《神医夫郎，捡来的娇妻带空间》 第一章 打女人你找死! “娘的！不识抬举！”扭动着肥胖身躯的男人一边骂，一边抡起碗大的拳头砸向地上瑟缩着的小姑娘。 一拳一拳砸在何田田的头上背上，她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嘴里都是血腥味。 旁边还站着几个穿着绸缎长袍的公子哥，一个个的非但没有上前来帮忙，反而在一旁怒声斥责。 “不给刘公子面子，活该！” “揍她！刘公子想让你跟着回去，那是抬举你！不识好歹的贱坯子！” “天都旱成这样了，反正她也是饿死在外头，打死也算是给她个痛快了！哈哈哈！” 夜色已浓，街上行人无几，有几个乞丐远远看着，但见打人的衣着光鲜亮丽，谁也不敢上前来。 眼看着地上的何田田缩成了一团，不动了，打人的刘公子这才停了手，还不忘骂骂咧咧道：“贱命一条，本少爷看你有两分姿色，想赏你一条活路，你自己找死能怨谁？！” 说着，他又冲着何田田的后背补了一脚。 就在他即将踹上的一瞬间，何田田蓦地瞪大了眼睛，细瘦的手指忽的抓住了他的脚腕，带着血的嘴轻轻开合，声音如同索命的厉鬼：“打女人？你找死！” 随着她的声音，刘公子被一把掀翻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娘的！弄死她！弄死她！”气急败坏的刘公子惊声尖叫。 旁边围观的几个迅速围拢，没有一个怜香惜玉，一个个都像狰狞的饿狼般对着地上瘦弱的女孩出了手。 这姑娘大概十五六，但瘦弱不堪，怕是这里最瘦的男人也能轻松把她捏死，谁知她眸中冷光一闪，忽的从地上窜起，对着几个公子哥挥拳出脚。 不过须臾，几个酒囊饭袋全都倒在了地上，唧唧哀嚎。 刘公子见鬼一般看着何田田，惊恐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我给你烧香！我给你买纸钱……” 刚才还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忽然之间像是杀神一般，实在难以不让他往鬼神之事上面联想。 何田田冷哼了一声，缓步上前，一脚踏下，声音阴冷，“我看你这玩意是个祸害，我这就为！民！除！害！” 伴着她的一字一顿，她的脚重重落在刘公子的要害处，他的哀嚎顿时震彻云霄，而后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剩下的几个无一不带着伤，见状，全都四散而逃。 何田田这才捂了下胸口，其实她也伤得挺重，刚才这个该死的刘公子，可是把那个可怜的原主给打惨了。 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离去，出于习惯，她把地上几人散落的玉佩折扇金簪子全收了起来，这才往身后的巷子走了去。 她伤势不轻，按理说该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可她并没有。 其实她醒来的时候要更早一点，只是一来就有大量记忆涌入她的脑海，让她的大脑暂时无法运转，所以这中间她还挨了刘公子两下。 原主大半夜一个人跑出来是有急事，谁知半路上碰见了刘公子一伙，非缠磨着让她跟着回去乐呵乐呵，原主没从，刘公子就借着酒劲大打出手，全然不顾她是个女子。 原主断气后没多久，何田田就过来了，挨了两下的同时，她也听见了旁边那几个公子哥的冷言冷语，所以顺带着，她就连这几个一起给收拾了。 要不是原主身子弱，她恐怕早就把这几个人渣给弄死了。 打人对何田田来说不算什么，比人更可怕的是丧尸。 她来自3022年，那时候地球已经被破坏殆尽，丧尸遍野、满目疮痍。打，是每一个末世人的基本功，还有一部分人进化出了异能，她就是其中一个。 来不及想太多，何田田已经到了巷子尽头，左手边的那一家传来了隐隐的低泣声，还伴着一男一女在对话。 “娃他爹，你说这孩子也够可怜的……” “可怜个球！你自己儿子不可怜？！滚一边去，把孩子看好了，别让他们瞧见！老子要动手了！” 听到这话，何田田不敢耽搁，一脚踹向了破败的木门。 门内，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被绑着，瘦弱的汉子高举一把柴刀，若是晚一刻，怕是刀就要落在女孩身上了。 末世，也有不少吃“两脚羊”的人，何田田没吃过却见过。 她并非同情心泛滥，而是原主今晚丧命就是为了找这个被易子的妹妹，她借了人家肉身，必须还这个人情。 “放了她！”何田田的声音低沉。 “多管闲事！”汉子说着就要落刀，“你要不走，老子先剁了她再剁你！” 就在这一瞬间，何田田看到何翠翠身下有着一滩暗色，看起来这汉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她眸中厉芒划过，忍着剧痛飞扑上前，一脚踢向了汉子手中的刀。 咔嚓！ “啊！” 一声惨烈的哀鸣，来自那个要砍人的汉子。何田田这一脚力道不够大，没把刀踢飞，汉子的手却歪了歪，一刀正中自己的手臂。 这一刀力度可是不小，刚才咔嚓一声好像是砍到骨头的声音。 汉子唧唧哀嚎的同时，屋里的女人跑了出来，脸色煞白，上前就去扶住了他。与此同时，从屋里探出三四个小脑袋。 何田田本想结果了这吃人的汉子，但见那一群孩子，她只是一叹，然后迅速解开了何翠翠身上的绳子。 “走！”她沉声低喝。 何翠翠抖如筛糠，但还是惊恐地跟着何田田往外走去。 才出门，就听巷子那头有人声传来。 “往那边跑了！快追！” “刘公子重伤了！不能放过她！” 许是那群杂碎叫了人来，何田田赶忙拽着何翠翠往巷子另一边跑。 “二姐，怎么回事？”何翠翠的声音都打着颤。 “别问，快跑！”何田田忍着痛带她狂奔。 原主的记忆只在靠山村和煲山镇，煲山镇也才来过三五回，幸好这煲山镇并不大，何田田靠着前世逃亡的经验，很快就将何翠翠带到了镇外的林子里。 土地干涸，树木枯萎，了无生机。 去年到今年，就没下过一次雨，也难怪何老三拿小女儿跟人易子。 本就受伤的身体经过这么一番奔波，何田田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二章 梦境空间 昏迷之中，何田田进入了梦境。 虽然现实中的疼痛依旧存在，但她却长长舒了一口气。 眼前是一座仓库，是她用找来的废料搭建的，里面存放着她搜集到的各种物资。可惜的是，末世资源不够充足，水、食物、药品的库存都不是很多。 她赶忙踉跄着过去，在仓库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个刘杂碎下手真狠，原主的身体遍布青痕，疑似断了几根肋骨，何田田赶忙找出了自己库存的药。断了的肋骨没法接上，她只能先吃点抗生素，再上点药，然后把捡来的那些金钗玉佩收了起来。 跟那些进化出光速闪电异能的人不同，何田田的异能看着温和，但却很实用，每次找到各种物资都能够存放在这里，避免被劫掠。 起初只有她睡着时候才能把贴身的东西带进来，后来用习惯了，就算是不睡着，她也能够把东西带进来。 在末世的八年，她睡着的时候就在这里做一些东西，醒来以后也不会影响精神，就像是休息过了一样，时间也变得更加充足。 而且这里气温恒定，还具有保鲜的效果，她一年前搜罗到的蔬果现在依旧新鲜。 末世的艰苦条件之下，何田田锻炼出了惊人的毅力，虽然身负重伤，但她仍没有歇着，吃过药之后，她去整理了一下物资。 省着点吃，食物大概够两个月的，加上何翠翠就要减半。水的情况也差不多。药品因为她之前搜罗了一家药店，所以暂时还是充足的。 看情况外面正在闹旱灾，她肯定不能圣母心大发拿出来救济众人，毕竟这里和末世异曲同工，物资匮乏，但何翠翠她还是得管一管的。 她得悄悄给小姑娘带点水出去。 现实中。 何田田晕倒之后，何翠翠都快急死了。 爹娘的心思都在小弟身上，平日里对她们姐妹三人不闻不问，去年一年把家里的家当卖得差不多了，今年实在过不去，年初已经把大姐卖给别人做媳妇了，这回又过不去了，就用她跟别人易子了。 至于为什么还没卖何田田，那是因为何三正在打听着把何田田卖进大户人家做丫头，据说能卖上二两银子。 她唯一的依靠就是二姐了，要是二姐出了事，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幸好那些人没追上来。 何翠翠摸了摸何田田的脸，这才发现她发热了，都烫手。 这可把她给急坏了。发热，怕是要活不成了啊！ 眼瞅着天蒙蒙亮了，前面路上影影绰绰有一队人，正在缓缓前行，何翠翠给自己壮了壮胆子，转头又看了何田田一眼，朝着那边跑去。 这一队人衣衫褴褛，满面泥污，女人背着孩子，男人背着行李，一看就是逃荒的。 何翠翠找了个精壮的汉子，直直就扑了过去，一下子跪倒在那人脚边，“求求你了！救救我姐姐吧！” 江南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举起了手中的木棍，但见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抬起的手又放下了，但声音却是冷的，“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活，怎么救？” 他的眼神是麻木的，这一队人都是。都不用多说，就在距离他们不到半里的地方，路边躺着的一家三口，早就没气了。 这样的情形，一路从大寨村过来，他们见了不知多少次。 可何翠翠不愿放弃，她死死抱着江南的腿，哀求道：“求求你了！给她一口水喝吧，她发热了，再不喝水会死的！” 就在两人一言一语间，队伍停了下来，几个人围了过来，七嘴八舌道。 “小六，咋回事？这孩子是干吗的？” “还用问？肯定是要饭的，这都什么光景了，还顾得上别人？我说六弟，不是大嫂说你，可别再冒傻气了！” “小六儿！你自己就剩那么一点水了！要是再敢喂了那些白眼狼，娘就不认你了！” 众人的话让何翠翠越听心越凉，江南的眼眸也越来越冷，正在此时，江南的二哥走了过来，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姑娘，你姐姐在哪呢？我这儿还有水，我去看看！” 一听这话，江南的眼神蓦地凌厉起来，“二哥！你可别再干伤天害理的事了！” “啥伤天害理？这世道，人人不都这么活着吗？”江银冷哼一声。 想到刚才江银路过那些死人的时候，还挨个去搜人家的身，江家全体的脸色都不好了，最小的江薇也开了口：“六哥，我人小，喝水少，能省出两口来。咱俩一块过去看看！” 她虽然才七岁，可也隐约明白去年到今年，江银的两个女儿无故失踪，后来连儿子都不见了，最后二嫂也不知去哪了，却只有江银一个人活得好好的，这其中必定有猫腻。 或许是怕江银干伤天害理的事，刚才还极力反对的江大娘也转过了身，默许了。 江南迟疑了一下，但见江银贼溜溜地往林子里探头，他赶忙往那边走去，“小薇，走！” 江银一脸的不满。 何翠翠一脸感激地跟在了兄妹两人身后。 来到枯树林里，就见何田田正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江薇快步跑了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呀！好烫啊！”江薇一声低呼。 何田田没有他们那些逃荒的人脏，仍旧看得出眉清目秀，江南似乎愣怔了一下，随后才上前搭上了她的脉搏。 “她受伤了？”江南蹙眉道。 何翠翠摇头，“我不知道……” 何田田身上没有血，但嘴角却带着些许，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弄的。 江南也摇了摇头，“伤势很重，怕是没多少日子了。” 说完，他起身便走。 两只小手同时拉住了他的袖筒。 何翠翠带着哭腔道：“大哥，你看着就会医术，行行好，救救她吧！” 江薇也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六哥，你不是还有点草药吗？要是不救她的话，二哥会不会把她给抓起跟人换……” 说到这个，何翠翠就想到了自己昨天的经历，她顿时就跪了下来，抱住了江南的大腿，“大哥，你行行好！只要你肯救我二姐，让我当牛做马都……” 江南眼眸微动，目光落在了何田田头上一根老旧的铜簪子上，随后道：“这一路难民多了，要是我处处使好心，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这样吧，我带她回去，给她吃点草药，她头上那根簪子归我。” 那簪子买时不过花了八个铜板，这事何翠翠是知道的，她愣了一下，直到江薇捅了捅她，这才回过神来。 “成成成！我这儿还有一根，都给你也成！” 第三章 少废话! 何田田在梦境空间里忙碌了很久，物资全都理好了，还整理了下衣服和布料，她才有了那种要离去的感觉。 还没睁眼，痛觉就传了来，紧接着就是满口的苦涩。 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见夜空中缀着繁星点点，她则躺在一个摇摇晃晃的东西上。 星星可真好看，她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看过了。 虽然身上很痛，嘴里很苦，但她却感受到了前世难得的安宁。 要是能够一直安宁下去就好了…… “二姐！你醒了？！”何翠翠带着惊喜的声音传了来。 江薇的声音紧随其后，“当真醒了吧？我就说我六哥最厉害了！” 何田田赶忙撑起身子四下环顾，就见自己正躺在一辆牛车上，跟在疲惫的人群之中。 这是逃荒的人群，原主的记忆里有。 “小姑娘，是你六哥救了我？他在哪？”何田田哑着嗓子道。 “可不是他一个人救的！是我求他救你的，还有你妹妹！”江薇得意洋洋地看着她。 何翠翠也赶忙道：“就是就是！要不是小薇……不不不，其实江六哥也是个好人……” 她说着说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循着她的目光，何田田看到一个身材高挺的男子走了过来。 因为一脸泥污，根本看不清他的脸面，只能从他的步态和江薇的称呼上判断出，来者应该年纪不大。 “六哥！”江薇自豪道。 “江六哥……”何翠翠喃喃道。 江南只是扫了何田田一眼，然后走到车后不远处，在江大娘和江石面前停了下来，“村长说让在前面歇下。” “成吧。”江大娘蠕动着干瘪的嘴唇，随后又吆喝道，“小薇，待会儿你跟娘一块睡！” “那让翠翠和田田姐也跟咱们一块吧！”江薇显得有点兴奋。 她上头有六个哥哥，所以虽然是女孩，却被全家人呵护着，这一路上没吃什么太大的苦头。何翠翠跟她年龄相仿，刚好是个好玩伴。 江大娘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成吧成吧！” 虽然语气不善，但她的心情何田田完全可以理解。 这里和末世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丧尸，其共同点就是资源短缺。多个病号和小孩，要分走他们的物资，给谁谁都不乐意。 这不，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她还是给江薇拿了三个菜团子过来，摆明就是给田田翠翠的。 所以露宿的时候，何田田强忍着身体的疼痛帮着捡地上的石头，一声都没吭。 “喏！把这个嚼着吃了！”她正捡着，一只大手伸了过来，递给了她两颗蔫了吧唧的草。 想来这就是致使她嘴里苦涩的草药了。何田田接过，抬头道谢：“多……” 话还没说完，肋间一阵疼痛。 “少废话，省点口水！”江南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转身就走。 身材瘦弱，但却莫名让何田田觉得他很高大。 幸好是八月天，露宿在外头也没多冷，何田田姐妹俩挨着江薇坐了下来。 江家也没多少水，江薇的竹筒就剩小半筒，她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之后，把竹筒递给了何翠翠，“今天他们没找到水，就剩这点了，省着点喝，给你二姐多喝一口。” 何翠翠很懂事地沾了沾嘴唇，就把竹筒递给了何田田，怯怯道：“二姐，你好点了吗？是怎么受伤的？” 想到那个刘杂碎，何田田的眼眸冷了下来，就算是在末世，女人和孩子都是被保护的对象，毕竟女人是人类的希望，孩子是未来的希望。 她紧紧攥着竹筒，半晌才低低说了句：“没什么，碰上几个不要脸的杂碎而已。” “你快把江六哥给的草药吃了吧，可管用了，你昏迷这几天他都是给你吃这个。”何翠翠小声提醒道。 何田田看了看手中两颗连着根的草，因为已经吃过药了，所以没必要再吃，她塞了一颗在嘴里，另一棵则被她悄悄放进了梦境空间里。 三人才坐下没多久，江南又过来了，手上拿着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小薇，这个给你们。” 说着，他递了三个黑团子过来，自己还剩两个。他正要走，转头看了看何田田，犹豫了一下，又掰了一半下来，递给了何田田，“你受伤了，多吃点，好起来之后我们就不能再收留你了。我家人口多。” 何田田循着他的目光在附近扫了一圈，她们旁边是江大娘和江石，周围还有几户人家，除了江银之外，别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这一大家子得有三十来号人。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江南的眼神缓和了几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江薇的竹筒掂了掂，然后把腰间的取下递了过来，“咱俩换换。” 江薇接过，蹙眉道：“我的水不多了，六哥你……” “我一个人，你们三个。”江南说了一句，转身欲走。 就在此时，一个后生走了过来，冲着人群吆喝道：“待会儿要去找水，谁家想去的跟着队伍，可别落单叫野兽叼了去！” 后生吆喝了几遍，又往队首走去，江大娘吆喝了起来，“你们几个都给我过来！” 江家的队伍里站出了几个汉子，围拢过来。 “待会儿你爹带老大老三老五老六去找水，老二和老四守着这群女人孩子。”江大娘的声音不算很高，但却很有威慑力，看起来江家的大局都是她在把持着。 江家兄弟几乎没什么异议，只有老二江银贼溜溜地看了何田田何翠翠一眼。 男人们简单吃了点掺着野菜的黑团子就出发了，剩下的女人孩子们靠拢了些。 何田田看着手里的一个半黑团子，又看了看狼吞虎咽的何翠翠跟江薇，然后悄悄把一个黑团子放进了梦境空间，慢慢啃起了那半个黑团子。 这团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反正是又干又硬，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的沙子石子，实在难以下咽。 要不是何田田在末世待过，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会儿定要把空间里的食物拿出来给江大娘江薇分分了，毕竟江大娘虽然态度不好，但还是给她们分了食物和水，江薇和江南又救了她。 只是眼下这情形，也只能先瞒着了。 几人囫囵地吞了黑团子，就地躺下，打算歇息歇息。 何田田在梦境空间里待了两天，精神还不错，想到刚才江银的眼神，她便没睡，悄悄留了个心眼。 果不其然，人们的呼吸都平稳下来之后，一个黑影蹑手蹑脚脚朝着何田田过来，一下子就扑了上来，要捂她的嘴。 第四章 别坏我名声 幸好何田田没睡，只是一反手，就听江银顿时嗷地喊了一声，所有睡下的人都被惊醒了。 “老二！咋的了？”江大娘第一个出声。 江银捂着手腕破口大骂：“你个小婊子！白吃白喝我们家的，竟然还敢跟我动手？！看我不弄死你！” 他叫嚣的样子，让何田田又想起了刘杂碎，要不是周围都是江家的人，她定要把这个杂碎也给弄残了。 眼下这情形，她只得故作惊恐道：“你……你大半夜的跑我们这边干吗？”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那儿有没有吃的！”江银当然不敢说自己还存着歪心思。 不等何田田开口，江大娘起身，骂骂咧咧道：“刚才不都给你们分了吗？男人两个，女人孩子都是一个，还找什么找？！” “我看着她就吃了半个！她一个外来的，又不用干活，成天躺着，吃那么多作甚？”江银理直气壮道。 江大娘走过来揪住了他的耳朵，“你就不能消停点？这一路上就你事多！老六不是说了吗？人家给了一根古董簪子，等到了前面乐城就想办法卖了换口粮，哪就是白吃白住了？” “娘！”江银苦着一张脸，“您听老六混说！那不就是个普通的簪子？前几天他使好心去救济别人，还不是让人家抢了粮食又抢了水，还把他的脑袋给打破了？谁知道这回招来的是什么白眼狼？！” 好像他说的江南，和何田田认知中的不大一样。 不过现在不是细思这些的时候，眼见着江家为了她的事闹成了一锅粥，何田田站起身道：“江大娘，江大叔，我这两天也好些了，干脆就跟在队伍后面吧。” 说着，她就要带着何翠翠走。 江家的人都没说话，只有江薇过去拽住了她的袖口，“娘！六哥说田田姐伤得很重，要是让她走路的话肯定跟不上，而且她们没粮也没水，六哥收了人家的古董簪子，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人家死吧？太没良心了！” 江银梗着脖子喊道：“药也给了，水也给了，吃的也给了，还想咋的？想让咱们家养一辈子？她又不是咱家的人！非得跟着不可的话，干脆给我当媳妇也行！” 何田田斜了他一眼，就算是饿死渴死，她也不会给这种杂碎当媳妇！ “江大娘，我还是不拖累你们了，大恩日后再报！”何田田说着，就拽着何翠翠往队伍最末走。 其实落单更好，只要她的伤势再恢复一点，就不担心有人偷袭，而且还能悄悄拿东西给何翠翠吃，反倒比跟着江家更自由。 只是她的伤势太重，恐怕要恢复怎么也得十天半月的。 江家没人追上来，江薇也被江大娘拉住了，到了生死的关头，救别人与自己活，通常都是单项选择。 队伍里的众人看了一阵热闹，又都躺下了，何田田注意到一路走到队伍末尾，有好几个邋遢的汉子盯着她瞧，恐怕这一路不太平了。 唉！几时才能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呢？ 两人找了一处坐下，何田田从空间里拿了个馒头出来，顺带拿了一瓶水，悄悄递给了何翠翠，“别说话，悄悄吃！” 何翠翠的眼都瞪大了，“二姐，这……” 何田田赶忙捂住了她的嘴，“别说话！躲我背后悄悄吃！” 眼下这光景，怕是这点东西就能让人红了眼，不躲着点，怕是一会儿就得为这个头破血流。 何翠翠满眼疑惑，可她到底是个七岁的孩子，实在是饿的扛不住，大口二口吃了起来。 好一阵，她悄悄捅了捅何田田的后背，“二姐，二姐，我还给你留了一半……” 一阵感动涌上了何田田的眼，前世她也有这么个乖巧的妹妹，只可惜她没护好…… “给我吧。”她抹了抹眼角，将半个馒头和瓶子收了起来。 何翠翠肯定也好久没吃过饱饭了，一次吃太多肠胃受不了，所以这些留着下一顿吃就行。 “二姐，你不吃吗？”何翠翠问得小心翼翼，显然她比江薇更懂眼前的形势。 “刚吃了野菜团子还不饿，睡吧。”何田田摸了摸她的头. 姐妹两个就在地上头挨着头躺了下来. 夜空真美，何田田想着回头要能找个好地方落脚就好了，就可以太平安生了。 不过在任何世道都一样，光自给自足还不够，总会有那么些杂碎狗仗人势，她除了吃喝还必须得有钱，除了有钱还得有权，这样才能过上真正安稳的日子。 正想着，就听脚步声传来，何田田以为是江银又耍花招，一个激灵就坐了起来。 “是我。”来人压着声音，不是江银，却是江南。 何田田有些意外，她总觉得江南才是最不想让她加入江家队伍的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来找。 她看了看已经睡着的何翠翠，同样压低了声音：“江六哥，有事吗？” “我一路过来，见好几个人在往这边张望，恐怕都想着要搜刮你们，还是跟我回去吧！”夜空中，江南的眼睛格外闪亮。 “还是不了，我们不能总白吃白喝你们的。”何田田说着就往空间里摸。 江南却道：“我要么不救，救了就不能看你们死。等你伤好了，爱去哪就去哪。不然坏我名声！” 还以为江六哥善心大发，原来是怕砸招牌。 何田田轻笑表示理解，却没挪动，只是掏了一瓶水，一把塞进了江南怀中，“我死不了，这个给你，权当感谢。” 江南瞬间震惊，今儿去找了两个多时辰，也不过找到一处小水洼，连泥带水都没弄到一竹筒。 何田田打开瓶盖喝了一口，然后才递给他。江南浅尝一口，顿时震惊。只是他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用复杂的眼神看着何田田。 “别说！回头把瓶子还我。”何田田压低了声音。 江南点了点头，藏好水瓶，就在原地没走。 其实何田田也知道，她这身子还得恢复一阵，有江家人罩着能省去不少麻烦，总比跟那些混账东西纠缠要省事。 毕竟节省力气就是节省粮食。 何田田想了想，叫醒何翠翠，跟了上去。 第五章 日光蒸馏器 江南来找何田田姐妹俩，这事应该是被江大娘默许了的，所以两人回到江家队伍里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有异议。 而且可能是怕江银再使坏，何田田姐妹俩被安排在江家二老身边，不远处就是江南。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乏了，鼾声一片。 脚步声靠近，何田田机警地看了过去，幸好是江南而不是江银。 江南蹲下，把空了的水瓶递过来，“这东西……” “嘘！”何田田对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表面把瓶子藏在了衣裳里，实则藏进了空间。 江南伸手在腰间，摸索了一会儿，掏出个药瓶来，倒了两颗小药丸出来，“这个给你。” 何田田接过，眼神中带着些许感激，“多谢。” “是我该说谢谢……”江南有点不好意思，他不过给了两个黑团子，还有几根草药，人家给他的可是整整一瓶能救命的水！ 看着他的神情，何田田放下心来，这种环境必须得结盟，她有水，他懂医，后面的路才能够更顺畅。 “你们打算去哪？”她问道。 “往东边走，听说东边个地方叫平乡，那里的土是黑色的，虽然气候有点冷，但却很少有灾害，是一方乐土……”说这话的时候，江南的眼睛望着星空，格外璀璨。 “平乡……”何田田喃喃着这个名字，眼神同样满是向往。 星空好似墨盘点珠，又如一副画卷，单单望着这星空，何田田就无比安宁。 跟她聊了几句之后，江南就往江大娘和江石那边走去，趁着大家伙都睡着了，他叫醒江大娘，给她的竹筒灌了半桶水。 “别吱声。”他一边压低声音，一边给江大娘递了个眼神。 江大娘的嘴张的有鸡蛋那么大，今晚上他们总共也没找回半筒水来，这老六，怕是又被开小灶了！ “你……那你……”她都结巴了。 江南按住她的手，“给人看病，别人给的。” 整个大寨村的人都在这儿了，哪家能拿出一整筒水来？打死江大娘都不带信的。 不过他家这个老六一向心善，别说是去偷人抢人了，他不叫人卖了就不错了，这水的来路应该没问题。 “那你还有不？”江大娘低声问道。 “有，你和爹一半，我和小薇一半。”江南的声音更低了。 江大娘欣慰地看着他，然后从身边的布袋子里抓了一把野菜塞给了他。 没等江南接呢，就听江银嗷地喊了一嗓子：“娘！你也太偏心了吧！晚上饭早就分过了，怎么还给他呢？！” 这老半天江银就没睡，他眼睁睁盯着这边，就是想找机会给江南使绊子。 刚才何田田走了之后，江南一回来就拉了脸，也不知道跟江大娘说了句什么，搞得江大娘劈头盖脸就把江银骂了一顿，还把他给赶到圈子外面去了，说是再犯浑江家就不要他了！ 他这一嗓子可是把周围的人都给喊起来了，包括江南剩下的四个哥哥和嫂嫂。 众人都眼巴巴地看了过来，别看就是一点野菜，这会儿就是点草根都是活命的好东西。 “嚷什么嚷？！”江大娘也嗷地喊了一嗓子，“这些日子你拿回来的东西没多少，吃可没少了你的！” “咋就没少？咋就没少？！”江银咋咋呼呼走了过来，“这是啥？他成天也不咋干活，凭啥就多分一把野菜？” 听见这话，看见江大娘手里的野菜，江三嫂坐不住了，走过来道：“娘，我们也知道您心疼老幺，可这也太过了吧！” 江银附和：“就是就是！要说干活最多的是大哥，孩子最多的是老四家，老五身体弱，给他们多分我们都不说啥，凭啥要多给老六呢？他会医术，平时给别人瞧病人家也得给点吃的喝的，他缺那口吗？” 江三嫂白了他一眼，“这话怎么说的？我们家也有三个娃呢，老三每天也不少干活，再说了我身子也一直不爽利……” “行了行了行了！”江大娘不耐烦道，“都看不惯是吧？你们哪个也拿点东西孝敬孝敬老娘，我说不准也给你们开个小灶！” “他给啥了？”江银一脸不可置信，都怪江南刚才给的太隐秘，所以没被他看到。 江石沉默了半天，忍不住了，低吼一声：“咋？都吃饱了撑的？有这嚷嚷的功夫，去那头扒扒，说不定能找到野菜呢！老子就是疼这个老儿子，自己不吃也想给他多吃一口，咋的，老子还没这点权了？” 别看他老不说话，这一吼可是把众人给震住了。 只是这两人嘴上服了，心里可不服，江银临走还嘟囔道：“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咋让人服？” 谁都没想到，这时候何田田突然冒了一句：“还告诉你他给大伯大娘孝敬了什么，再告诉你是谁家给的，然后让你去抢？” 江银一听这话就瞪了她一眼。 何田田丝毫不慌，淡定地看着他。要不是她还伤着，收拾这么个渣渣还真用不了三招两式。 夜空再次静了下来。 江南看向何田田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些，何田田回敬的目光也带了三分笑意。 原本能维持一个月的水，被何田田分给了何翠翠跟江南之后，没几天就所剩无几了。 这夜入梦后，她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梦境空间里虽然远处都是雾蒙蒙的，但空气却微微潮湿，一点都不干燥，不知道用日光蒸馏器能不能收集到水。 这几天她的肋骨已经好多了，看来并没有完全断，而且江南的药丸也很管用，她这几天全靠着他的药丸，并没有吃那些库存。 她在地上刨了个直径一米，深约半米的大坑，又找了些锅碗瓢盆的放在下面，然后在坑上面盖了一张塑料膜，将塑料膜中心用一个稍重的东西压住。 这东西他们叫日光蒸馏器，按道理可以采集到水，只是不知道在这空间里能不能适用了。 做完这些，她隐约听到江薇喊她跟何翠翠起来赶路的声音。 第六章 没水了…… 天边泛着鱼肚白，空中影影绰绰着几抹云彩，江三嫂的声音叫醒了整队人。 “有云彩了！要下雨了！” 几乎所有人都是跳起来的，全都神往地看着那几抹云彩，可老一点的人却都瞥一眼之后，低头叹气。 “咋呼个甚？待会儿一阵风就都吹跑了！赶紧的收拾东西赶路吧！”江大娘斥完，低头收拾为数不多的行李。 江三嫂悻悻，江大嫂温声招呼着众人，“赶紧收拾吧，待会儿太阳大了，又热得不行了。” “就你是个老好人！”江三嫂说着，还白了江大嫂一眼。 这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没理会她。 行了一阵，太阳上升，天气越来越热，小风一阵，早上那几朵云彩飞得无影无踪。 江家的孩子们轮流坐一会儿牛车，饶是这样，各个都没精打采的，像霜打了的茄子。 江薇拿出竹筒，摇了摇，打开看了看，低低叹了口气。 昨晚找水不顺利，所以众人都没分到水，这会儿估摸着除了江大娘和江南还剩点，别家竹筒都空了。 江大娘见宝贝闺女没水喝了，赶忙递了竹筒过来，“丫头，娘这儿还有。” “多谢娘！”江薇说完，懂事地抿了一小口，然后递给了何翠翠。 尽管江大娘没说话，但何翠翠还是看见她面色不善，于是便没接，“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让大伯大娘喝吧。” 她一边说，一边舔了舔干到爆皮的嘴唇。 江大娘的面色这才稍缓。 这一路下来，草根树皮都被人扒得差不多了，连个遮阳的地方都没有，众人只好把破衫子烂褂子顶在头上，冒着烈日继续前行。 晌午人只是无精打采，到了下午，孩子们一个接着一个晕了过去，就连江家老五江东都晕了过去。 别家也是一样。 队伍不得不停下。 “这可咋整啊？该不会是要咱们死在这儿吧？！”江三嫂怀里抱着幺儿，坐在地上嚎了起来。 江大娘没好气地斥道：“想死一边死去！有那嚎的功夫，还不赶紧想办法弄点水！” 江三嫂被骂了，一肚子怨气都撒到了江铜的身上，“说你呢！还不快找去！你看看老幺，都已经睡了小半时辰，咋叫都叫不醒！” 看着眼前场景，何田田想到了末世时候被丧尸强攻之后的营地，那时候也是这样，人们横七竖八，再站起来的，不过半数。 她偷偷探入空间，却只找到最后半瓶水。 何翠翠已经靠在她身上了，江薇也昏昏欲睡，自然是要先给翠翠喝的。 江大娘虽然嘴毒，但却不忍心看着自家孩子倒下，于是将竹筒里的水分了三份，一份给江薇，一份留给自己，另一份递给了江大嫂。 “喏，给孩子们沾沾嘴，就剩这点了。” 她的一份也不光是他们老两口的，江南的竹筒也空了。 江大嫂接过，老老实实给家里三个孩子都沾了沾嘴，然后又把竹筒递给了江三嫂。 江三嫂眼珠一转，赶忙给几个孩子喂水，两个丫头先喝，也都是沾了沾嘴唇，到了老三的时候，她背过身去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见她喂了好一阵，江四嫂赶忙道：“三嫂，别都喝了呀！我家五个孩子都眼巴巴等着呢！” 江三嫂转头过来，把竹筒递给了她，“喏！” 江四嫂赶忙让江大丫去接，谁知大丫竟一脸委屈地走了回去，“娘！您看！” 竹筒被她倒扣着，一滴水都没漏下来。 江四嫂急了，起身冲着江三嫂喊道：“三嫂！你这做的叫人事吗？你家孩子是孩子，别人家的都是屁？” 江三嫂翻了个白眼，抱紧了她家老幺，“我这可是儿子，给江家传香火的，你那几个丫头片子，少喝两口死不了！” “你！”江四嫂两眼发红，眼神像要吃人，“你说的还叫个人话？你家俩闺女为啥不忍着？！” “那我能咋办？轮到我家喝了，水不多还能怨我了？！”江三嫂斜着眼睛道。 江四嫂一急一气，栽倒了。 这回就连一向老实的江金都看不下去了，他沉声道：“要说顶门立户，也是我家这个长孙，你疼儿子，别人家的孩子也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你要是这么自私，我们就……就……” “吵个球！”江石不耐烦了，斥道，“能跟大伙一起就一起，不行就自己走！” 说着，江石把老两口的竹筒递给了老四一家。 何田田见状，赶忙道：“我这儿还有一点，给江五哥家吧！” 她边说边把竹筒递给何翠翠，让她去交给了老五一家。 老五江东的龙凤胎儿女都倒下了，见状，感激地看着她。 这不是个事啊，她空间里的半瓶水虽说不顶事，但总能让这一家多熬两天，可就是没法拿出来。 她蹙眉想了一阵，目光落在了江南身上。恰巧江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正朝她看过来。 就这么熬到了天黑，几个孩子发起了热，体虚的大人也扛不住，病了。 趁着大伙不注意，何田田冲江南招了招手。 江南绕到她旁边，两人在牛车旁蹲坐下来。 “江六哥，我这儿还有点水，你给他们分分。”何田田一边说，一边拿出了早偷偷装好的竹筒。 江南眼神凝重，“这一路你给了我好几回，我一直想问，你的水到底是从哪来的？” “反正不是偷的。”何田田小声嘟囔。 江南不接，“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要。” “那你就要看着他们去……”死这个字，何田田说不出口，说着容易，但那是多么沉痛的记忆。 江南眼眸微动，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话，接过了竹筒。 他自然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正好这阵村民组织去找水，他便跟着去了。 这回江大娘让江银也跟着去了，四周很快静了下来，只闻低吟声此起彼伏。 四下安全。何田田迅速进入了梦境空间。 她得看看昨晚设下的日光蒸馏器，再弄不到水，别说是这些人了，她自己都小命难保。 塑料布一掀开，何田田的眼睛瞬间亮了。 第七章 抢水 坑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有水，而且还不是一点点，大概全都装了一半。 何田田赶忙下去，端起其中一个水杯抿了一口。这水质还真不错，清冽甘甜，丝毫不输她储存的那些瓶装水。 她赶忙把之前储存的水桶拿了出来，竟然灌了有大半桶。 这才是一个坑，要是多挖几个，都够洗澡了！ 她这么想着，就这么干了，在距离这个坑几米远的地方，又挖了一个坑。 设置好两个日光蒸馏器之后，她本想再多弄两个，却感觉到江南正在叫她。 要是有人帮忙就好了…… 她这么想着，临走时候朝着空间里看了一眼。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她总觉得现在的空间比以往要宽敞，好像她挖过的地方雾散了些…… 来不及细想，她赶忙醒了来。 “今儿不怎么顺利，本来发现了一个大点的水洼，谁知道我才刚舀了半筒，就有人把我们赶走了。”江南说着，拿过何田田的竹筒给她灌水。 连泥带水的，江南弄到了半筒，不过他给何田田灌的是她之前给的干净水。 “那些人想干吗？”何田田故作天真。干这事的，要么就是占坑为王，要么就是牟利，没第三种可能。 “说是他们村的人分，他们都拿着刀，我们这一队人不多当时没敢硬拼，这会儿他们正商量着呢，想过去跟他们拼命。”江南说这话的时候，握了握拳头。 何田田赶忙起身，“我跟着一块去！” “你凑什么热闹！”江南白了她一眼，顺手拍了她脑袋一把。 拍完，他怔住了，这是他一贯对江薇的态度，可何田田不是他妹妹呀，这举动是不是有点太亲昵了？ 何田田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她的心思全在那个水坑上，毕竟她倒是有水喝，也能给江家的人分，可要是别人都渴死了，他们几个却好好的，难免有人生疑，再把她当成什么妖怪，那可就麻烦了。 更何况，江南救了她，她得护着点。 “我跟着去劝架呀，这事能不打最好，大家逃荒不就是为了活命嘛。” 江南稀里糊涂点了点头，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何田田已经起身跟在他身后了。 这阵子他把库存的药丸都给她吃了，再加上她的肋骨应该不是折断，只是轻微断裂，所以现在不按已经不疼了。 大寨村已经集合了三十多人，他们把能拿的武器都拿上了。 上次来喊众人去找水的江顺高举着斧头，“现在水就是咱的命！能打的老爷们都跟着我！就算咱们死了，家里的爹娘孩子，兄弟嫂子能活，也算是咱们立了一功！” 众人附和。 何田田没吱声，心里暗道：万一输了，这帮老人孩子还不得任人拿捏？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真不靠谱！可别连累了江家！ 这次行动是瞒着那些老弱妇孺的，就连村长都瞒着，所以他们走的时候没闹出多大动静来。 那边占坑为王的可没他们这么低调，就见他们也集结了二三十人，正围在水坑旁边。 “等一下！”江顺抬手喝停，一副未来村长的架势，“都听我的，咱们兵分两路，从两边分头进攻！” 江南突然出声：“不先谈谈吗？要是能协商，最好还是不要有伤亡。” 江顺蹙眉，“谈？你谈的功夫，人家都把水舀光了，咱们连泥汤都没得喝！” 说着，他又一抬手，“打！” 可是没人动，好几个都眼巴巴地看着江南。 “老六，要不你去一趟？你能说会道，能不打当然最好别打。”江金沉声。 “就是就是，逃荒不就是为了活命，万一打不过……” 众人纷纷看向了江南，江顺一下子从中心人物变成了边缘人物。 江南点了点头，“那我就去一趟。” 他说着就往那边走，何田田赶忙跟上，众人这才发现江南还带了个尾巴。 一个外来的姑娘，没人在意她，两人就这么前后脚来到了水坑附近。 天黑，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个，这帮占坑为王的正在商量。 “大哥，你说这回卖多少文一碗？” “前阵子好找的时候还五十文，这阵水更不好找了，不得一百文吗？” “卖那么贵有人买吗？” “一百文买你条命，你卖吗？这会儿这坑里不是水，是命！哈哈哈！” 原来不是什么逃荒的村民！看那架势，这几人好像是什么土匪。 江南看了何田田一眼，庆幸自己决定先来谈谈。之前没注意，这帮人带的可是砍刀剁斧，哪里是他们那些柴刀能打得过的？ 何田田也看了他一眼，悄悄从空间里拿了一把最顺手的刀出来藏在身后，心中暗道：亏得我跟来了，不然你这小命…… 两人正要上前，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大哥！我是刚才那村的，我叫江银。我是来给你们通风报信的！他们带着刀过来了，说是要跟你们拼命！” 真贱啊！ 何田田真想一刀割了他那根惹是生非的舌头！ 那边被叫大哥的胡三突然警惕起来，一帮土匪赶忙抽刀，他们看向江南何田田方向的时候，就见两人正空着手站在那里。 “就这？就这两个瘦麻杆？”胡三哈哈一笑，然后阴仄仄地看着江银，“你是想骗水吧？弟兄们看好了！这家伙两百文一碗！别人一百文！” 江银瞬间傻了眼，他是跟着队伍过来的，谁知道就上来了江南何田田两个人…… 江南上前一步，护在何田田身前，“这位大哥，这水坑本就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们抢了我们的地方再卖给我们，这不太合适吧？” “爷就抢了，你能怎么着？”胡三一边笑，一边挑衅地看着他，“爷爷今儿高兴了就卖，不高兴了就在里面撒泡尿，让你们都喝不成！” 说着，他还真做了个脱裤子的姿势，一看就是在调戏何田田。 江南忍不了了，这简直是无赖行径！他把手探在腰后的斧头上，就想跟胡三硬拼。 可何田田速度比他快多了，抽刀上前，一记飞脚正中胡三的下巴，“这脚是你不提好裤子的！” 紧接着她又是一脚，踏在了胡三的脸上，手中刀也顺势指在了胡三的脖颈上，“你们要是逃荒的，我还可以考虑分你们一点，现在我后悔了，赶紧滚，谁敢再靠近这水坑，我就要了他的命！” 周围的人都震惊了。 土匪的头子是怎么当上的？那是打了多少次架，最厉害的一个才能压住众人，可这踩着胡三脑袋的，是个十来岁的黄毛丫头啊！ 第八章 背了个锅 “你个贱种！”胡三拼命挣扎，“敢踩爷爷的脑袋，看爷爷我不把你弄回去，让所有弟兄都上一遍，再把你剁着吃了！” 按说他力气挺大，可何田田那是踩过丧尸的脚法，踩得他不能动那是轻的，没给他把脑袋踩爆就算是脚下留情了。 “再往前点！对！再往前点！”何田田玩笑似的说道，“颈动脉割破之后，血就跟喷泉似的，那边一百多号人又饿又渴，权当是喝猪血了！” 胡三不敢动了。 他那帮小兄弟们就更不敢了。 只有个胆大的，一把擎住了江银的脖子，道：“放开我们大哥！不然我就弄死他！” 江银赶忙撕心裂肺地喊：“老六！老六！让那丫头片子放开！” 江南看了看何田田，眼神为难却没开口。 何田田瞥了眼江银，道：“这人我们不认识，你们要想一命换一命就来吧！” 说着，她手中的刀凑胡三又近了些。 “这不成啊！油盐不进！” “咋办？这家伙是来告密的，用他威胁肯定不成！” “要不咱们趁现在弄点水走……” 一听这话，胡三急了，“娘的！一群王八犊子！先救老子！救老子！” 早有人盼着胡三死了，一群人还真跑去弄水了。 何田田又是一喝：“谁动一下里面的水，我就用他的血补上！” 一个叫勾子的刚刚舀了一碗，听见这话，转头一看，顿时嗷地喊了一嗓子，把碗都掉进水坑里了。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便喊声一片，然后做鸟兽散…… 何田田有点纳闷，转头看去，就见胡三脖子上开了个口子，血正呼啦啦往外冒…… “让你别动别动，非得动……”何田田蹙眉放开了他的脑袋。 江南整个人都呆住了，他这是捡了个什么姑娘？！ 就在土匪们四散而逃的时候，江银被人推倒，好几个人从他身上踩过，他顿时就晕过去了。 听见动静，江顺带着人赶过来一看，顿时惊呆了。 “咋回事？他们咋跑了呢？” “地上这个咋回事？” 何田田早就悄悄溜到了江南身边，把刀悄悄塞给了他，然后高声道：“是江六哥！是他勇擒匪首，占坑为王！”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江南身上。 江顺瞪大了眼睛：“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会武功！” “是呀老六，多会儿学的？”江金一脸憨厚。 江南莫名背了个锅。 未免众人深究，何田田赶忙道：“赶紧喊人们来分水！回头渗下去就可惜了！” 救命的水可比八卦要紧多了，众人使出了这些天最快的速度，没一会儿，大坑前面就围了一圈人。 先别管背锅的事了，看着大家乱哄哄的样子，江南赶忙道：“大家都排队！让各家男人来领，一家先发一筒，剩下的再分。家里没男丁的找江顺，别乱了！” 他这么一指挥，秩序瞬间就好多了。 何田田自告奋勇，“江六哥！你立了大功，舀水的小事让我来干！” 江南看了她一眼，点头。 水坑里的水带着泥，当然不如她收集来的，亲疏有别，她当然趁着天黑给江家人弄了些清水，然后给村民们分水坑里的。 村里有那么两家没男丁的，一家是一对孤寡老人，因为家里没劳力，他们多分到一筒水。另一家是一个叫金凤的小寡妇，今年才二十二，前年才死了男人。 按说没男丁的都归江顺管，可这金凤非得往江南身边凑。 “我说江南呀，你看看嫂子，家里也没个男丁，他们都有人去找吃的找水，我可咋办呢？”金凤的话倒是没什么毛病，可她这手老往江南腰上搭，何田田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些天她已经了解过了，江南今年才十五，是个十足的小鲜肉。这金凤不是老牛吃嫩草吗？ “赶紧排队啊！水不多了啊！”何田田一边舀水一边吆喝。 “江南，说句话嘛，就多给嫂子一……”金凤又在跟江南套近乎，却见江南赶忙就是一闪身，“金凤嫂子！水快没了，你再不排队待会儿就剩泥了！” 他悄悄抚了下心口，刚才被金凤一摸，他差点被吓个半死…… 上层稍微清澈的水很快就分完了，下层的泥汤和泥巴人们也没放过，各家捐了点布头，把泥汤粗略过滤了一下，又给大家分了一遍。 这一晚，连上何田田放出去的水，各家各户分到了两筒，省省又能扛两天。 只是干了半天的活，何田田的肋骨又有点疼了。 江南见她眉头紧蹙，赶忙上前道：“是不是刚才受伤了？伤哪了？我帮你看看……” 何田田诧异地看着他，“你你你……你还是给你的金凤嫂子看去吧！” 江南一脸莫名其妙，想再说点什么，却见何田田捂着胸口走了。 他顿时脸红成了猪肝…… 跟一个姑娘说这话，那不是和刚才那个胡三一个揍性吗？ 有了水，各家的孩子算是好转了一点，村长江大工让他儿子江顺通知各家，白天歇脚，晚上启程。 何田田又进入了梦境空间。 她没去看集水器，而是陷入了沉思。 梦境空间土地湿润，而且能够使用日光蒸馏器，说明这里是有水有阳光的。很可能只是阳光被大雾挡住了看不见而已。 以前她也想过在这里种东西，但都失败了，现在这个念头又出现在了她的大脑中，而且还越来越汹涌。 她赶忙来到仓库中屯放食物的货架，那里还有她舍不得吃的土豆红薯，还有两颗草莓，一块西瓜，种类是不少，但数量都不多…… 每样都只有一点点，她从前都不舍得吃。 现在她也不舍得把这些都种上，只得抠了两颗西瓜子，又切了三分之一红薯、三分之一土豆。 先种这些试试，万一失败，等到了他们说的平乡，还有机会。 剩下的时间，她还是用来挖坑集水，只是又挖了两个就不行了，锅碗瓢盆用光了。 以前怎么没想过在空间里集水呢？找水找得多辛苦啊！ 这些都做完了，她就又听到江南在召唤她了…… 第九章 到达乐城 “喏，这个给你！”江南一边说，一边递过来两团枯草。 真是枯草，都黑了…… “这能吃？”何田田惊诧地看着他。 江南略显羞赧，“这叫九死还魂草，有止血收敛的功效。” 好吧，何田田选择相信这个小中医，“那我就吃了。” 才嚼了一口，她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好苦……” “先喝点水将就将就，等到了乐城，我给你买点糖吃。” 何田田全然没注意到他哄小孩一般的神情，而是道：“乐城有卖东西的？” “应该有吧，但愿有吧……”江南遥遥望着东方。 干旱肯定不是一小片区域，乐城和煲山镇离得并不远，情况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愿能让众人补充一下食水，好继续赶路吧。 昨晚的水坑已经被他们给舀干了，下面的泥都结成了硬块，一行人又披星戴月地上路了。 江家竟然没人发现江银失踪了，直到队伍路过那个干涸了的水洼，金凤脚下一绊，嗷地大喊：“人！有个死人！” 众人麻木着看了一眼，却都默默赶路，逃荒嘛，死上几个实属正常。 可下一瞬，金凤就又大喊了一声：“哎呀！” 原来是那个“死人”突然活了，还抓住了她的脚腕子。 “水……水……”江银有气无力道。 江石这才发现，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竟然糊了一脸的泥，俨然一个泥人…… “混蛋东西！没死就赶紧走！”江石一边说，一边给他递了竹筒过去。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乐城。 街道上官兵林立，却不见百姓的身影。偶有几间铺子开着，却是门可罗雀。 镇元候府。 歌舞升平，鸡鸭美酒。 镇元候高高在上，看着下面的舞姬，他的眉头却依然紧锁。 “别跳了！都下去！”他突然间将手中杯盏扫落，美酒洒落一地。 舞姬们急忙退下，为首一个妖冶女子缓步上前，重新为他倒了酒，一边帮他顺气，一边柔声道：“侯爷息怒，天灾人祸，这哪里是您能够左右的事……” “本侯倒不是为了这灾民的事，”镇元候说着，将红月揽在腿上，把玩着她凝脂一般的手，“灾荒与我何干？反正我依旧锦衣美食，只是圣上的生辰只剩三个月了，却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进献的宝物！” “最近不是好多灾民进来当东西吗？就没有什么出彩的？”红月倚在他怀中，温声软语。 “都是些金银之物，哪能入得了圣上的眼！最像样的就是前两天收的那个坛子，是广元年间之物，应有八百多年……” “天啊！”红月一脸惊喜，“圣上向来喜好稀奇之物，这八百多年的古玩，应该能入得了他的眼……” “唉！”镇元侯叹了一声，“东西倒是好东西，可不知从何年何月起就被那些粗鄙农人用来腌菜了，一股子的酸臭味，洗了几十遍都洗不去……” “侯爷莫急，还有三个月呢，最近逃荒的灾民又多了呢……”红月说着，举杯喂到了镇元侯嘴边。 镇元侯饮下美酒，环抱美人儿，府内府外，城内城外，仿佛两重天。 城外。 何田田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昨夜她发现种下的东西都发芽了，而且不光发芽，还窜出了好高一截，上面还结了花苞。 看样子这次种植能够成功啊！ 再加上已经到了乐城外，她打算进城当点东西，然后再买点盆盆罐罐用来集水，顺便买点这个时代的种子，这样逃荒路上她就不慌了。 只是门口官兵太多了，村长江大工有点发怵，便找到了江南。 “我说江南，你给好些人瞧过病，能说会道的，要不你去问问看让不让进？” “成吧。”江南颔首，“我回来之前，大家就在这儿待着，谁也别乱跑。” 江大娘却有些担忧地拉住了他，“听老人们说，以前逃荒的人要进城，都被打个半死，你可留心着点！” “娘放心，我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虽然带着一脸泥污，衣衫也破败不堪，但江南却隐隐透出了一股镇定坚毅的气质。 何田田比他们谁都想进城，于是赶忙道：“江大娘放心，我跟着一块过去，要是官兵为难，我定赶紧拉着江六哥跑。” 这些日子在外人面前，何田田都是一副温婉的形象，没有一个人想到，那夜把胡三弄死，把土匪吓跑的竟然是她。 江银倒是说来着，可谁能相信何田田这么个胳膊只有筷子粗的小妮子，竟然能够勇斗大汉？ 只有何翠翠心里有数，不过那是她二姐，她才不会多嘴呢！ 于是江南跟何田田就在百众瞩目下往城门方向去了。 路上，江南悄声：“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在说什么？”何田田故意纯真地看着他，好像听不懂。 江南扶额，这小丫头，起初看着以为挺厚道，谁知道鬼精鬼精的。 哦对了！她不是小丫头，她和自己同年，今年都十五了…… 据说生辰都一样，是十一月呢，就是她死活不说是初几…… 城门近了。 门口的士兵各个佩刀，杀气腾腾，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 江南上前，离着还有好几步呢，士兵就抽了刀出来，“严禁随便进城！擅闯者格杀勿论！” “我不闯我不闯！”江南退了一步，“各位大哥，我们是从煲山镇大寨村来的，我们想进城淘换点粮食和水，怎么才能进去呢？” 士兵眼珠一转，手指搓了搓，“进一人交纳五百文。” 嚯！五百文是半两银子，前两年能够买五十斗米，这简直是要了有些人家的半条命！ “能的商量吗？”江南又道。 “没钱？可有东西当当？可以当了再给，不过天黑之前要是不出城，被逮住要乱棍打死的！”士兵趾高气昂道，还冲他挥了挥刀。 江南给何田田使了个眼色，两人后退。 回到大寨村歇脚的地方，江南把这事跟江大工说了，灾民们顿时唉声载道。 “五百文？咋不去抢？” “五百文少说也能买二十来斗米了吧？要说买粗粮更是多，这不是要人命吗？” “就算凑了五百文给他们，进城买啥？我不进了！就在这儿等死得了！” 江家人多，江大娘把大家伙召集在一起，开起了家庭大会。 第十章 进乐城 “咱家一直没分家，这一路都是相互照应，不过呢，我看咱们不分是不成了……”江大娘郑重其事道。 话还没说完，江银头一个嚎出了声：“娘诶！这时候分家是咋个意思？按人口分我最少，而且我也受伤了，这会儿分家不是要我的命吗？” “当然不按人口分。”江大娘白了他一眼，“你们兄弟六个，加上小薇算七个，我和你爹算一个，家当均分。各家媳妇的嫁妆都归自己小家所有。” 江银又不干了，“他们有媳妇我没有……” “江六哥也没有。”何田田忍不住插了一嘴，要不是念在他是江家人的份儿上，她真想马上捏死他。 江银闭了嘴，江大娘继续道：“我这时候分家，意思是看看你们有没有想去当当的，谁能进城，就帮别的兄弟带点粮食出来。” 说着，她看了江南一眼，“老六肯定是要进去的，他一个人背不了多少，最好再有两个搭伴的。” 说完，她扫了众人一圈，见没人说话，她就掏出了自己贴身收着的小布包。 打开，里面是碎银子和铜钱。 “去年开始闹饥荒，花得也差不多了，就剩这点，大家伙分分，每家差不多能有二两，自己安排自己。老六和小薇跟我们。”江大娘一边说，一边把银子铜钱分了开来。 众人不语，其实分家也不是个坏事，至少不用再养活江薇和江银，负担倒是轻了点。 见没人有异议，江大娘把银钱给大家分了，然后看向了江南，“老六，田田姐妹俩虽然吃咱们的，也让你看了病，你把人家古董簪子当了，多出来的还是得还给人家。” 何田田看向江大娘的眼神肃然全是敬意，“大娘，其实……” “是是是！”江南赶忙插话，“咱人穷志不穷，不坑人。” 江大娘看向了何翠翠头上的簪子，“田田呀，你别嫌大娘唠叨，现在这情况，你们姐妹俩不如把簪子都当了。一来呢，你们能一块进城，你也好知道簪子当了多少。二来这逃荒的路还长着呢，粮食比那古董要紧，能救命！” 搞得何翠翠都以为自己戴的是古董簪子了，头马上就觉得重了，赶忙摘下簪子递给了何田田。 何田田欣然应下，心中暗许：将来定要给翠翠金簪银钗。 江三嫂见他们两个要进城，赶忙道：“已经有两个人要进城了，你们帮我用这一两银子买上十斗米，我们就不进了。” 江南没接，何田田也没接。 江南沉声，“里头的物价我们也不清楚，三嫂家还是派个人去，免得到时候帐上说不清楚。” 江三嫂翻了个白眼，“从前十文一斗，现在就算是涨价了，百文一斗也用不了吧？三嫂这里面还给你估着辛苦费呢！” 江南轻笑，“自家兄弟，倒是不用辛苦费，不过我还是怕这账说不清楚。再说了，我要给爹娘采买，还有我自己和小薇的份儿，田田姐妹俩也得买点，恐怕是拿不了那么多。” “就是就是，要是误了时辰，可是要乱棍打死呢！”江四嫂不满地看了江三嫂一眼。 自从那天喝水事件，江四嫂和江三嫂的塑料友谊就被撕破了，江四嫂是能怼就怼。 江三嫂被气了个半死，起身就去抓她的脸，“就你话多！你是瞧我说得早，嫉妒了吧？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可她的手并没碰到江四嫂的脸，江四哥一把拍开了她的手，“别跟我媳妇撒野！” 江四哥疼媳妇，兄弟几个都知道，不然人家是怎么弄出五个孩子来的呢？ 江三嫂更是生气，马上坐在地上，就要来一番撒泼打滚。 江石忍不住了，吼道：“消停点！家都分了，商量好就远着点！以后谁也别想占别人的便宜！” 这下众人倒是消停了，老老实实商量着，最后决定，让江金和江铜进去，进门钱几家分摊。 江银颇有怨言，因为他就一个人，只需采买一个人的东西，可是这眼看着太阳都老高了，再不进就磨到黑夜了，他也只好作罢。 于是江金江铜带着江南何田田一起进了城。 江南也是付的现银，而且还付了何田田那份。其实他知道，何田田的簪子不是什么古董，怕被官兵给乱棍打死。 一进城，何田田就发现气氛不大对劲。 按说就算是灾年，街上也总得有人行走吧？可这街上除了官兵就是难民，看不到当地的百姓。 感觉不大对。 她警惕了些。 进城之后，江金江铜和江南分开了两路，江金江铜负责采买，江南跟何田田去当铺，约好天黑前在城门口见。 江南本该带何田田去当铺，可他的脚步却有点迟疑，“呃，其实，这簪子……” “能当多少当多少吧，我这儿倒是还有个东西要当。咱们抓紧，别误了出城。” 这话勾起了江南的好奇心，“你那儿还有东西？那簪子其实……” “不是簪子，快走吧！”何田田着急，所以拽了他一把。 这一拽本要拽袖筒，谁知她无意碰了下他的手指，江南瞬间就感觉半边胳膊都麻了…… 可何田田根本没注意到，她凭着自己的认知，正在抬头搜寻当铺的踪影。 就算不会写繁体字，总能认半边的嘛。 江南赶忙快走几步，前面带路，带着她进了一家当铺。 路上，江南就注意到，街上开的铺子只有粮店布店，以及一些卖日杂的，还有就是当铺了，每间铺子的招牌上都有个“镇”字。 镇宅？ 又不像。 有点怪。 当铺同样是门可罗雀，他们敲着柜台喊了好几遍，里面的丁老才才带着睡音不耐烦道：“吵什么吵？当什么放柜台上！” 当铺的柜台老高了，别说何田田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就是江南也才刚刚露个头顶。 何田田灵机一动，搬来一把椅子，踩着站了上去，“叫主事的来！我这东西金贵着呢！磕了碰了的，你一个伙计可赔不起！” 丁老才一脸不屑，“嘁！就你们那点破东西，我看看能不能收吧！” 何田田翻了个白眼，“你看着办吧，掌柜的来我才拿出来，不然我就走了！” “乐城就我一家当铺！”丁老才懒洋洋道。 “天底下不止一个乐城！”何田田说着，就转身跳下了凳子。 丁老才有点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来人啊！这有个人耍咱们！” 他这么一喊，门口呼啦啦地出来了十几个官兵。 江南赶忙拽了拽何田田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情况不对，别犟，有东西就拿出来……” “嘁！”何田田趾高气昂道，“我这东西怕是他们都没见过，随便开个价糊弄我怎么办？掌柜的来，我就考虑出手，不来就算了！” 说着，她故意抬了抬手。 一个有点亮的东西露了个头，又被她用破布盖住了。 丁老才的眼睛瞬间就亮了，那东西，他好像真没见过！ 第十一章 唱双簧 干当铺这行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丁老才顿时就带了笑，“好商量好商量，你们等着！” 说着，脚步声渐远。 何田田大拉拉地拽着江南坐了下来。 江南不禁好奇，低声问：“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秘密！”何田田神秘兮兮一笑。 江南扶额，这个鬼灵精，怎么不像是十五岁的姑娘，倒像是个老奸巨猾的？ 没一会儿，脚步声再次响起，伴着堆笑的声音：“二位久等了！” 一个眯眯眼的汉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对着官兵们一笑，“误会，都是误会，辛苦几位！” 说完，他站在了江南何田田面前，“不知两位想要当点什么？” 江南其实都不好意思把簪子拿出来，要知道当时他就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而已，他心里清楚，那就是普通簪子。 何田田却大大咧咧，“就这个！” 啪！ 她把另一根铜簪子拍在了桌上。 高远田蹙眉，丁老才张口，差点就给骂出来了。 何田田却道：“别急呀，你先看看，这是我家祖传的。” 高远田一摆手，示意丁老才闭嘴，然后拿起了簪子。 起先他并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神突然凝重了起来，“这簪子是不是还有一根？” “是……”江南一边说，一边把另一根掏了出来。 高远田眨了下眼，淡定道：“勉强能收吧，活当二两，死当五两。” 这已经超出了江南的预期，但是何田田却赶忙一摆手，“这么少，什么都不够的，还是算了吧！” 高远田不动声色，“真不当了？这乐城可就我一家。” “不当了不当了，留着当传家宝。”何田田说着，手速相当快地抢过了两支簪子。 高远田的眸中迸出了怒火。 但不等他说话，何田田就掏出了一个东西，“还是当这个吧，我爹说这个很值钱的，他买时候就花了不少钱呢！” 在场的人全都眼前一亮，包括江南。 这就是刚才何田田亮了一下的闪亮东西。 它圆底大肚，清透无比，上面还带着个黑色的金属盖子。 正是一个吃完了的黄桃罐头瓶子，两升的那种。 前世她搜索到了一家超市，各种罐头大概装了百十来瓶，这个瓶子要不是为了装水，她早就扔了。 不过拿来唬他们足够了。 这时代只有陶瓷，还没有玻璃，更别说是做得这么规整的玻璃瓶子了。 高远田都顾不上掩饰自己急切的心情了，两眼都直了，“这是何物？” “不知道。”何田田故作无知，“我爹就说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说让我们只要不饿死，就不能卖。” 江南怀疑地看着她。 何田田继续编：“听说这东西整个幽国都没第二个，是我爹从波斯商人那里买来的。您收吗？不收我就……” “收！”高远田的眸中顿时迸出了黠光，“来人呐！” 何田田早就料到了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了罐头瓶子，然后高高举起，冷哼一声，“您别乱来，不然我就宁为玉碎了！” 高远田吃了她的心都有，可他得了镇元候的吩咐，让搜罗奇珍异宝，怎能让她“宁为玉碎”？ “开个价吧！”他咬牙切齿道。 “您这儿是当铺，还得您开价。”何田田冲他眨了眨眼，满脸天真，两眼狡黠。 “二！百！两！”高远田咬着后槽牙道。 何田田一脸为难，“二百两啊？那您去找波斯商人，看能不能买到吧。” 说着，她高举着罐头瓶子就要走。 江南深知这是套路，于是一边跟她往外走，一边转头道：“掌柜的，太低太低！” “等等！”高远田叫住了何田田，“我给你这个数！” 何田田转头，咂舌，又要走。 江南跟着摇头，叹气。 高远田又喊：“这个数！” 何田田转身，面露犹豫。 江南赶忙道：“掌柜的，这个数吧，勉强。你开个活当的票……” “啥？！活当？！”丁老才的眼珠子瞪得鸡蛋那么大，“这价说得是死当！” “算了算了！不当了！”何田田一听，马上就走。 江南一边摇头一边道：“算了吧，咱不当也不是活不下去，等到了阜城……” “你站住！”高远田的声音都有点变形了，“死当！这个数！” 何田田转身一看，眼底带了笑意，“唉！逃荒费钱啊！爹爹，女儿不孝啦！” 没多久，两人拿着银票出了当铺的门。 最后成交价，一千五百两，死当。一千四百两银票，一百两银子。 “这些给你。”何田田说着就给江南塞了两张百两银票，另有五十两现银。 江南不好意思地接了银子，却没接银票，“够了够了，这些就足够了。” “随你吧。趁着天还早，咱们赶紧去买点东西。” 他们走后，高远田一刻不敢耽搁，当即就奔镇元候府而去。 镇元候府依旧歌舞生平、纸醉金迷，全然没有遭灾的感觉。 “侯爷！侯爷！”他一到，立刻兴奋大叫。 镇元候被他扰了雅兴，蹙眉怒声：“什么事？！” “宝贝！寻到啦！”高远田说着，就献上了宝贝罐头瓶子。 镇元候可是吃过玩过的主，可这晶莹剔透的瓶子，他从来没见过啊！ 他当即就捧在手中，爱不释手，“这是什么宝贝？本侯怎么从没见过？” “这是……流光溢彩瓶！”高远田给它现编了个名字，“您想啊，这里面要是装上满满一罐夜明珠，到了夜里，那不是灯火透亮，犹如白昼吗？圣上看了必定欢喜啊！” 镇元候大喜，当即道：“来人！拿本侯的夜明珠来！” 啧啧啧！ 没一会儿，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就端了上来，镇元候一把一把抓着把瓶子装满，虽然很肉疼，但想到圣心大悦，他也就释然了。 “来人！关紧门窗！等待天黑！” 镇元候府正在为了一个玻璃罐子忙活，江南何田田已经采买完毕，到了城门口。 其实何田田是想买点米的，奈何这米价飙升，一斗涨到了五百文，她想着江家人肯定不能买这么贵的东西，于是便买了些最便宜的麸子。 另买了些布料衣裳，锅碗瓢盆，不过都是支开了江南，放在了空间里。 江金江铜也差不多，就买了点麸子。 几人一道出了城。 江南禁不住对何田田好奇了起来。 她怎么藏住那么大一个罐子的？那个看着非常奇特的罐子又是什么？她之前怎么拿出那些水的？装水的透明瓶子又是什么？ 无数问题在他脑中激荡…… 第十二章 空间的新功能 出城的时候天已擦黑，四人各背着个竹篓，江家三兄弟还拎着几个口袋。 到了江家聚集的地方，兄弟几个拿出粮食来给大家伙分。 才刚开始分，就听江三嫂又诈唬开了：“拿了一两银子进去，就买了这么点麸子出来？剩下的银子都叫你吃了？！” “叫狗吃了！”江四嫂阴阳怪气。 众人哄笑，剩下的一两被江三嫂收了起来，可不就是叫“狗”吃了吗？ 江三嫂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转头就要冲江四嫂发火，却被江大娘给喊住了，“叫啥叫！会咬人的狗不叫！” 众人又是哄笑。 可笑过之后，大家都沉默了下来。 可不么，从前十文一斗白米，去年收成不好涨了些，五十文也能买一斗了，可今年…… 好不容易到了乐城，大家都想着补充点粮食，结果一两银子只买了一筐麸子…… 要说这里面唯一不丧气的，怕就是江银了。 他东转西转，瞅准了体弱的老五江东，便动手拿碗舀麸子，“老五，借哥哥一碗哈！” 江五嫂不干了，赶忙按住了他的碗，“这是干啥？” “就是！咳咳！”江东都急得咳了出来，“不是都买了嘛，借啥借？” 说着，江五嫂就按住了装麸子的袋子，死活不肯撒手。 江银讪讪一笑，“二哥跟你们可不一样，你们都有媳妇，我没媳妇。我这银子得留着娶媳妇呢，你们这么多人，一人一碗也能养活我好几天……” 一边说，他一边掰江五嫂的手。 江五嫂本来就嘴笨，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接上嘴就咬。 “哎哟！” “老二！” 江石一声怒喝，伴着江银的哀嚎。 江银恼羞成怒，当即就上手要打江五嫂，突然就听见何田田提高了声调，“你敢打女人？！” 江银当即就是一颤。 虽然他跟人说是何田田打走了那帮土匪，但是没人信，都说他是摔坏了脑袋，可他自己却坚信他看到的。 更别说，刚才进城其实他也偷偷跟着进去了，他本来是想进去顺点东西出来，谁知道官兵看得那么严，除了主街哪都不让去，而且主街上除了灾民还是灾民，他顺了个寂寞回来。 白花了五百文，他怎么舍得再花钱买粮，当然要来薅弟兄们的羊毛了。 江银伸到半空的手缩了回去，上面带着一个血乎乎的牙印。 不敢打，但他那张嘴可没闲着，“都是一家人，你们就忍心看着我饿死？丧不丧良心？！” “不丧！”江五嫂气呼呼地瞪着他，一边将口袋扎紧，抱得死死的。 这边鸡飞狗跳，那边，江南给了二老一个口袋，另还有一个小口袋，“光吃麸子也不成，这些黑面给爹娘补补。” “我给你的一两五银子够吗？”江大娘低声，“不够你说话，娘这儿还有点。” “够了够了，田田的簪子当了不少银子呢。”江南低声。 “那你也不能绝了人家后路！”江大娘提醒道。 “知道知道。” 江家的粮还没分清楚，村长江大工就带着江顺过来了。 “我说江南啊！你给咱们说说，里面是什么情况，咱能不能就在乐城安家？”江大工道。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人。 江南摇头，“怕是不能，里面只有几家铺子开着，而且满街都是官兵，怕是没法在这儿安家。” “听说乐城是镇元候把守着，就不能打个商量？”江大工摆出一副长者姿态。 听到镇元候，江南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什么。 “怕是不行，街上的铺子可能都是镇元候开的，剩下的铺子不开，有可能也逃荒去了。再者说了，镇元候那种大人物，咱们这小老百姓哪见得到。” “你不是医术好么？看看他有没有啥隐疾……” 江大工的话还没说完，江南急忙给他使了个眼色，“您可别说这些，隔墙有耳，更别说是没隔着墙了，咱们这些小老百姓，能跟镇元候那种大人物说得上话吗？” “那咱们咋办呢？”江大工一脸愁容。 他带着全村逃出来了，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他一点招都没有。 “明天最后一天，让该补充粮食的村民去补充粮食，明晚咱们就连夜出发，绕开乐城。”江南笃定道。 “绕？这么大个乐城，得绕几天？”江大工更为难了，“再说了……” “那您是打算硬闯？”江南反问。 江大工不说话了，就连上次召集众人去打的江顺也不说话，打村民他们敢，打官兵？那不是找死么？ 沉默了许久，江大工重重一叹，“算了，没别的法子，还是绕吧！顺子！你去通知村民！” 也不知江银是几时凑过来的，一听这话，江银马上笑容满面，“我跟顺子一道去，这么多人家，他自己得通知到猴年马月！” 远处的何田田没听见几人的对话，只是看着江银那一脸贼笑，就觉得他没安好心。 这一天众人倒是吃上了一顿饱饭，也在城外找到个废弃的井，井底的积水又够大家补充一顿的。 何田田照上次一样，把空间里的水掺和着分给了大家，总算是每家分了三筒，又能扛两天了。 夜，静了。 何田田正奋力在梦境空间里劳作。 这次买的锅碗瓢盆就是用来做日光蒸馏器的，另外她还先看了下自己上次种下的瓜果蔬菜。 那些小苗倒是又窜了一截，只是叶子都有点蔫吧，看样子像是没活下来。 “就算没活，也比以前强多了……”何田田舒了一口气，正想离开，却突然有了重大的发现。 一颗苗旁边有个圆溜溜绿色的东西！ 她赶忙跑了过去，扒开蔫吧的叶子一看，顿时狂笑起来。 那是一颗西瓜！ 而且不止一颗！ 草莓的绿叶子中间也点缀着红色的果实！ 她又跑去土豆红薯那边，用手扒开土，只见一颗颗果实露了头…… 丰收了。 前后不过五天。 这空间被她开发出了新功能！ 五天一熟，照这个进度下去，她很快就能够把这个空间给种满了！ 除了这些，她之前还搜集了很多吃完的果核、农具店卖的种子，只是不知道，这空间到底有多大，能种多少…… 第十三章 加害 何田田当然不敢光明正大把那些稀罕东西拿出来，所以早上趁着大家伙去找食物，她悄悄拿了两颗草莓给何翠翠跟江薇。 这东西她俩可没见过，两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嘴巴也张得像鸡蛋。 趁着这个机会，何田田赶忙把草莓塞进了两人嘴里，“吃！别说话！当心招贼！” 江薇没吃过这种东西，兴高采烈的嚼了起来，何翠翠却不然，她悄悄把草莓吐了出来，咬了一小半。 何田田还以为她要一口一口吃，谁知道她用衣袖擦了擦，把剩下大半悄悄塞给了何田田，“二姐，你也吃……” 这丫头，真是差点把何田田给搞泪崩了。 “田田姐，这是啥东西？是哪来的？”江薇的提问打断了她的感怀。 何田田的目光悠远，“喏！”她目光所向，是江南的方向，“江六哥特地给咱们三个的，每人一颗，千万别跟别人说！” 江南：……怎么感觉后背莫名一沉？ 他回头一瞥，就见何田田三人正向他看来，何翠翠江薇的眼神满是崇拜。 算了，顾不得那些，还得去找粮食和水。 江大娘冲着几个儿子吆喝道：“城门口净是官兵，没甚危险，你们几个今儿都去找粮食和水去！你爹也去！” 江石四下一望，蹙眉道：“老二呢？又死哪儿去了？” “早上还见了，这会儿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江金沉声。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饿死拉倒！”江石说了一句，就带着家伙和几个儿子出发了。 不过江南却没走成。 有户姓刘的人家，家里老娘病了，让他过去瞧瞧。 就在江南去看病，江家男人们去找食物的时候，消失不见的江银出现在了乐城里。 昨天花了五百铜钱，今天又花五百，他可是打算把这一两银子给赚回来的，还得翻上好几十倍。 一进城，他就直奔镇元候府而去。 别看江银混账，但他的胆子可是不小，今儿他就要去给镇元候告状，状告大寨村村长江大工污蔑镇元候。 证人他都找好了。 “草民有要事求见镇元候！”江银正经起来，还真是像个人。 守门的黄五斜了他一眼，“见镇元候？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不怕被乱棍打死！” 可不么，江银和逃荒的所有人一样，满面泥污，衣衫褴褛，这种人镇元候看上一眼都怕污了自己的眼。 谁料江银竟然理直气壮道：“打死？镇元候非得赏我白银百两呢！你速速去通禀，切莫让城外嫌犯逃了！” 事情涉及到嫌犯，好像有点严重了，黄五想了想。 见他犹豫了一下，江银更加理直气壮，“快点的！要是误了，当心侯爷砍你的脑袋！” 黄五本就是狗眼看人低，江银声音一高，他就怂成了狗，立马点头哈腰地应了下来，然后进去通禀。 镇元候正睡觉呢。 昨晚把玩那流光溢彩瓶整宿，天亮才睡下，黄五还真当江银有什么要紧的事，竟然不怕死地让人去通禀。 镇元候有起床气，也没管黄五说了什么，只听说有人求见，就立马怒吼道：“把那个不知死活的给传进来！” 江银得到通传，立时心慌怒放，他悄悄往手心里吐了两口唾沫，抹了把脸。 这半年没刷牙的味儿…… 一见镇元候，江银就是下跪，只可惜他跪晚了，还没跪好就被镇元候的贴身侍卫风火给打跪了。 一棍接着一棍，风火也不吱声，就是打。 打得江银唧唧哀嚎，“侯爷别打……草民有……有情况要禀报……有人……有人密谋……” 江银说到这里，已经挨了二十来棍，晕了。 镇元候眉头紧锁，“弄醒！” 大灾年的，肯定没有拿水泼醒的好事，泼醒江银的，是骚气冲天的东西。 乍一醒，脸上潮湿，江银舔了舔，然后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赶忙道：“侯爷！草民有要紧事要禀报，有人密谋加害侯爷！” “哦？你说说。”镇元候冷静了下来。 江银舒了一口气，总觉得嘴里的味儿不大对，但又顾不得，“是大寨村那些灾民！他们抱怨侯爷让守城军收进门费，打算硬闯进来！” “呵！借他们八个胆子！”镇元候轻蔑一笑。 乐城十万守城军，那些瘦骨嶙峋的灾民哪里是对手！ 江银赶忙又道：“他们是有密谋的！他们中间有个叫何田田的，她要冒充神医，说是听说侯爷有隐疾，她要趁机刺……” 自从那夜见何田田对付土匪胡三，江阴就视她为眼中钉，所以这次顺带要铲除她。 谁知道镇元候没让他说完，便急忙道：“冒充神医？” “对对对！她本身会一点医术……” 镇元候一摆手，制止了他的话，半晌才道：“你跟他们是何关系？” “我是大寨村的人！”江银抬头，崇拜地望着他，“不过我昂仰慕侯爷已久，所以绝不能袖手旁观！” 见镇元候对这事感兴趣，江银赶忙忍痛道：“侯爷，得趁早，可别让他们得逞了！” “来人呐！带二百精兵，去将此人所说之人全部带来！”镇元侯高声道。 江银暗喜，身上的伤也不觉得那么痛了。 这侯爷为人鲁莽，把何田田弄来之后，还不得当场打个半死？！ 想想就爽到飞起。 江银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悄悄瞄着镇元侯，想看看他会给什么赏赐。 可镇元侯却只是大大打了个哈欠，“来人！传早膳！” 早膳？ 江银哈喇子都差点流出来了，他可是多久都没吃过像样的饭菜了！ 丫鬟出去，没一会儿便折返回来，“侯爷，早膳备在花厅了。” 镇元侯懒懒起身，这才想起地上跪着着白挨一顿揍的人，“给他也弄点吃食！” 江银乐开了花，这一路逃荒过来，他都饿惨了。 没多久，丫鬟就端了一个盆子来。 那盆比江银的头还大，他一看就心生欢喜。 只是当盆放在地上之后，他就有点不高兴了。 盆里七杂八和着好几种菜，倒是也有肉，可卖相不怎么好，看着就像是剩饭剩菜。 “别看了，这大灾年的，能吃上这个都是你的福分！”丫鬟说着，白了他一眼。 这可不是无缘无故的恨，镇元侯被江银吵醒闹起床气，丫鬟首当其冲挨了两鞋底，所以给他吃这些都已经是太人道了。 这总比野菜团子好！江银开造了，管他三七二十一就喧了个腰圆肚鼓。 伺候侯爷左右的丫鬟能傻吗？一听侯爷来了，赶忙就把盆给收了起来，还邀功道：“给他备了好些饭菜，他吃得可香了。” 镇元侯颔首，“人带到了？带上来！” 第十四章 见镇元候 江银喧了一肚子剩饭，但也很满足。尤其是看到何田田被官兵带上来的时候，他简直开心到飞起。 不过自家那个傻老六怎么也跟着呢？他暗暗骂江南脑子有点缺。 被带上来的不止他们两个，还有江大工和江顺，以及村里的两个混子，大流和二莽。 这两位是江银昨天买通要做假证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江银便道：“回侯爷！就是她！就是她打算行刺侯爷，还请侯爷尽快让人制住她！” 何田田刚才还挺淡定的，一听这话，赶忙捂心口，“哎哟！哎哟！”一副迎风要倒的样子。 镇元候蹙眉，“她？就是要冒充神医的？” “对对对！” “不！是我！” 江银和江南的声音同时响起，镇元候的目光阴鸷，看不出喜悲。 江南察觉不对，赶忙补充，“我懂点医术，但没有要冒充神医！” 江银暗暗咬牙。 镇元候眯着眼眸看着几人。 江大工赶忙不要命道：“侯爷！侯爷！没有什么行刺的事！也没有冒充神医！都是那混小子瞎掰的！” “是是是！”江顺附和。 “瞎说八道！”大流和二莽恪守其责。 镇元候摆了摆手，“聒噪！让你们开口了吗？” “谁再敢乱开口，一律乱棍打死！”风火将手中木棍重重一击。 江银顿觉臀部一痛，心肝乱颤。 何田田下意识跟江南对视了一眼，一大队兵跑来大张旗鼓抓人，又把他们押进了镇元候府，还棍棒相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何田田：呆瓜！你跟来做什么？ 江南：呃……嗯……大概是想见镇元候？ 镇元候很满意此时的宁静，表情松缓了许多，然后转头看向了江南：“你？懂医？” “是。”江南很谨慎地答道。 镇元候突然灿烂地对着他笑，“好！好！好！本侯这就看看你的医术究竟如何！” 反转来得太突然，江银一时没能接受，等到风火把江南带到镇元候身边的时候，他才反应了过来。 这是给别人做嫁衣了？！ 镇元候让江南号了号脉，然后两人不知道小声嘟囔了些什么，就见江南转头看着江大工道：“我们只想借道乐城，继续往东走。” 镇元候哈哈一笑，“小事！只要你能办成，这都是小事！” 江南送了一口气，江大工江顺全都崇敬地看着他，大流和二莽眼巴巴地看着江银，江银只觉一阵反胃…… 包括何田田在内，所有人都被请出了镇元候府，只留江南一个。 大街上，何田田故作怯生生问道：“村长，您说镇元候留江六哥是为了瞧病吗？” 江大工一脸茫然，“镇远侯府不得用宫里的太医吗？怎么还叫江南看病呢？” “他会不会其实偷偷想把江南给……”江顺说着，就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江银冷笑一声，捂着腚道：“何田田！老子告诉你！我家老六是因为你才来的，要是回头出了事，看我不拿你是问！” 何田田一脸委屈地看向江大工，“村长，我也没做什么，就是不知道哪个跑来镇元候府告状……” 江大工当下就对江银拧了眉，“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还有你们两个！” 他指着大流和二莽道：“这都多难了，你们还敢坑自己村民，简直都不是东西！” “爹！咱以后不带着他们了吧！”江顺剜了几人一眼。 不等江大工说话，江银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大流和二莽嫌弃地离他远了点，“我们可跟他不是一回事！是他说要给我们一人五百文，我们才说了两句的，可不能把我们跟他算成一回事！” 江大工瞪了几人一眼。 “村长……”何田田又道，“会不会镇元候家里有什么人病了，然后一直在找各种大夫……” “对对对！”江大工一边点头，一边往镇远侯府探头，“江南那孩子机灵，不可能出事，不可能出事的！” 从晌午到黄昏，眼见着都要擦黑了，江银一直都在吐，起初还有货，后来都吐绿水了。 不过没人关照他，都焦急地等着江南呢。 “天黑不出城，格杀勿论，爹，要不咱出去等？”江顺有点急了。 江大工看看天又看看门，一脸的焦急难以掩饰。 何田田低声：“村长，要不就我一个等着，你们先出城，我看江六哥会逢凶化吉的。” 大流赶忙点头，“就是就是！可别没赚到钱惹一身骚！” 江大工左思右想，还是招了招手，“走吧！都出城等着！” 几人跟着他往外走，可江银却不行，他不光吐，还去泄了几次，整个人都脱水了。 “大流！二莽！”他赶忙喊，“我给你们钱！一人十文！抬我出去！” 没人回头。 “二十文二十文！” 还是没人理他。 “五十文！”江银咬牙切齿。 …… “一百！” “两百！” 眼见着人都要走远了，江银拼尽全力喊道：“五百！” 大流和二莽这才回头，“现在掏！” “成！”江银牙根发颤。 几人渐行渐远。 何田田悄悄观察了一下地形，脑中开始部署，要是江南还不出来，她是自己跑还是闯进去救人。 就在此时，江南从大门里出来了。 他不光满面笑意，身后还跟着风火和两个丫鬟，一个个点头哈腰的，手上还捧着东西，就像招待哪家大爷。 “江六哥！”何田田喊了一声。 江南加快了脚步，在她面前停下，“成了！成了！”喜色难掩。 “怎么回事？”何田田好奇极了。 江南没说话，转身从风火三人手中接过包袱，便拽着何田田往城门口走，走出老远才说：“成了！镇元候同意咱们大寨村的人借道了！而且进城不收进城钱！” 何田田惊诧地看着他，“到底怎么回事？你这拿的又是什么？” “先走，出城再说！”江南瞥了眼跟在远处的风火。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没有官兵阻拦，出城的时候也并没什么斩立决，他们很顺利就来到了城外。 江南这才找了个地方把包袱打开，“这些都是药，有给你治伤的，还有常备的，估摸够咱们用上好一阵了！” 包里还真是药材，何田田瞪大眼睛看着他，“江六哥，你还真给镇元候看病了？” 第十五章 肉包子 江南颔首，悄声道：“别多问，明儿咱们就借道乐城，往阜城去。” 何田田不是个好奇心特别重的人，不过呢，到底什么毛病能让江南如此得镇元候的青睐，她还是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你看这个。”她说着，掏了一瓶水，在江南面前晃了晃。 江南早就对这塑料瓶子好奇得不行，此刻按不住一颗雀跃的心，只好咬牙压低了声音：“那你可得答应我，绝不能跟别人说。” “嗯！拉钩！”何田田说着，伸出了小手指。 江南怔了下，都多少年没跟人玩过这么幼稚的游戏了，不过…… 他忽然想幼稚一把。 “拉钩上吊……”两根小指勾在一起，“一百年不许变！签字！盖章！” 两根拇指也挨在了一起。 看着他纯真的眼神，何田田就知道自己装纯真成功了。 江南一边把药材分开，藏在两人身上，一边悄声道：“你不知道，镇元候他确实有隐疾……” 何田田想入非非，略生同情。 “你们走之后，他让我进了内室，一进去就脱衣裳，吓得我哟！” 何田田同情地看着江南，心中暗道：弯了？可惜。 “可后来他一给我看他的腚，我差点没笑出声来，你看，我都把自己的手掌给掐破了。” 江南给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后神神秘秘道：“他腚上有好几片黑记，黑白斑驳着，就好像是……” “奶牛？”何田田脱口而出，紧接着又改口，“哦，花猪？” 江南真忍不住了，低低笑了好一阵才道：“之前他让我号脉，我就说他身上有瘀堵，却没想到都堵在腚上了……” “呃……” 江南这会儿说嗨了，自顾自道：“他怕说得不详细，还给我仔细讲了讲，他幼时有个乳名叫花臀，就因为一生下来就满腚花。而且他姬妾成群，每每行事……”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赶忙闭口噤声。 何田田却接道：“不敢让人看是吧？难怪他要到处找大夫看了。那后来呢？” 江南还处在“行事”二字的尴尬之中，又道：“后来我给她开了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外敷，他府里的那些大夫都看过，交口称赞，然后他极为欢欣，就要赏我黄金白银……” “啧啧啧！”何田田斜了他一眼，“一个人进城是五百文，十个是五千，一百个是五万，也就是五百两银子，要是给你千两白银，或者百两黄金，那你完完全全可以请大家进城，还有的剩。该不会你只是让大家借道那么简单吧？” 江南轻笑，“我可没那么傻！我是没要黄金白银，但我要了药材呀。就你刚才揣起来的那根老山参，就得好几百两银子……” 何田田忽然觉得，眼前这位，将来可能会成大器。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江家聚集的地方，人还没走近呢，就听江银正大声地哼哼唧唧：“爹诶！娘诶！儿子怕是不能尽孝了！我今儿死在这儿，你们二老可别伤心，免得伤了身子骨！” 真是假得不能再假了！ 就连江大娘都不惜的搭理他，“老头子，你说老六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可别混说！老六福大命大！小时候他从半山腰掉下去不都没事，还认了个师父，他命好着哩！”话虽这么说，但江石的神情中还是不免担忧。 正巧，他看见了江南何田田，于是匆忙起身，“老六！你咋样？你没事吧？” “没事，爹，我好着哩！您看！”江南说着，从怀里掏了两个包子出来，“这是镇元候请我吃的，我没舍得吃，就揣怀里了。” 虽然包子挺袖珍，但吃了好几个月草根树皮烂野菜，这简直就是山珍海味呀！ 江银恨的牙根痒痒。 江南却瞥他一眼，轻笑道：“今儿的事还得感谢二哥呢，要不是他，只怕是我得不着这些好东西！不光有包子，还有药材呢！” 江银瘫在地上，生无可恋。他干了个啥？干了个寂寞？ 他悄悄一瞥，就见何田田正阴仄仄地盯着他看。 完了完了，她是不是要报复自己？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江南窃笑，随后把包子递给江大娘，“这一路都没滋没味的，这包子您尝尝味道。” 江大娘雀跃着接了一个过去，“尝尝味儿就行！我俩和小薇田田几个一人尝一口，剩下那个你自己吃吧！” 江南还没开口呢，江三嫂家的小住就开始嚎了，“包子！我要吃包子！我不管！我就要吃包子！” 江南本来想给每家分那么一点，让孩子们尝尝味道，可江三嫂却抱着小住走了过来，“六弟，你看我家小住病才好，这包子就给了他吧！” 像是想显示自己的大度，她还特地拿了个野菜团子出来，“包子又不顶饱，三嫂拿这跟你换！” 江南不想换。 他现在是揣着四十几两银子的人，而且还有许多贵重药材在身，镇元候许诺他要是不走，可以管吃管住。 他没必要啃野菜团子。 只是看着孩子哭他也怪心疼的，于是打算掰大一点的给小住，可江三嫂一看他掰了一块下来，立马就嚷嚷开了，“我说老六！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奸了？那么一点点想跟我换一个团子，我可不干啊！” 江南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不干？那好吧。” 他把掰下来的给了江大嫂，“大嫂，东西不多，让孩子尝尝味儿。” 然后又给了不远的江五嫂，正要走过去给四嫂的时候，江三嫂又嚷嚷开了，“我说老六！你是咋个意思？！” “三嫂自己说不干的，我就分给别家了。”江南淡定得一批。 江三嫂却不干了，怀里的小住哇哇直哭，她也嗷嗷直喊：“小六子你也太不地道了！我跟你换你还掰一块，给别人就那么大方，咋的？你跟你三哥有意见？” “没有。”江南不理会，径直把一角包子给了江四嫂。 江四嫂嘚瑟道：“三嫂！别老说小六，人家就没打算换，你没看出来？再说了，这么多孩子呢，凭什么你家小住一个人吃一个？” “你就是跟我过不去！”江三嫂气哼哼地冲了过去，就要抢江四嫂手里的包子，可江四嫂一转手，就把包子给了江铁，“给娃分了尝尝味儿，可别让狗抢去了！” “你骂谁呢？！” “骂你咋啦！” 江三嫂和江四嫂打了起来。 何田田起身，一抬脚，一块小石子划了个弧线，就飞到了江三嫂的脚下，她一脚就给踩上了，啪叽一下摔了个仰面朝天。 伴着江大娘一声怒吼，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别家也没消停，江南接着就去告诉了江大工借道的事，整个大寨村瞬间沸腾了。 “别叫！别虾球的叫！”江顺赶紧带着人维持秩序，城外可不止一个大寨村，让别村的人听见了，那可就麻烦了！ 幸好江银今儿拉瘫了，不然恐怕他又是个祸害。 夜深人静，何田田悄无声息地来到江银身边…… 第十六章 借道乐城 江银若不是江家的人，何田田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但即便这样，也得小惩大诫。 她悄悄把江银的水给倒掉，然后找了一个克拉霉素胶囊。 这种药是最苦，没有之一，前世有队友不小心弄破胶囊吃过，说是入口即化，回味一整天，喝多少水都没用。 这个是完好的，但她却把胶囊打开，一把捏住了江银的下巴，给他倒了进去。 江银在睡梦中被惊醒，然后就感觉铺天盖地的苦直冲脑壳…… 何田田低声道：“这是灵丹妙药，吃了保你死的更快，想再试试？” 江银惊恐地看着她，想呼救，但却被嘴里铺天盖地的苦味给堵住了嘴。 何田田又道：“你最好别再作妖，不然毒发的更快！” 江银惶恐点头，心里不服，但却拿何田田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田田环顾四周，众人都已经睡下。 她这才松开江银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江银被苦得眼泪直流，想找水喝，可左找右找，只找到个空的竹筒…… 何田田瞥了他一眼，这才躺下进入空间，弄了个西瓜大啃特啃起来。 其实她挺不想吃独食的，可是这西瓜草莓土豆红薯要是带出去，怕是非得把她当成妖怪给抓起来。 她先去收了水，然后又独自啃起了西瓜。 甜丝丝的沙瓤瓜，让她吃得毫无形象，就算是在前世都没好久没这么过瘾了…… 可惜了，江南和江薇，还有翠翠都吃不到，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呢，日后等她大丰收了，管饱！ 西瓜种下一大片了…… 红薯土豆也一样。 草莓更是可爱，本来种子就多，一窜又是一大片，今儿她都顾不来种了…… 就是西瓜草莓需要育苗，又多了一道步骤。 “要是有个帮手该多好！”何田田叹着，站在了空间的入口处。 怎么瞧，怎么都觉得雾好像退了些，眼界更开阔了呢？ 她正琢磨着，空间外面出事了。 她赶忙抽身出去，就见一队官兵正跑过来，大寨村的人全都慌成一团，就连江石都慌了，“我说小六，你该不会给侯爷治坏了吧？该不会是来抓你的吧？” “瞎扯个啥？！”江大娘怒声，“我的儿子自己清楚！他没把握绝不会出手……” 气氛有点怪，好像是众人想到江南之前救人，反被人打了的事。 不过这会儿可没人顾得上嘲笑他，官兵近了，村民慌了。 “江南！哪个是江南！”为首的官兵头领高声喊道。 江南向来秉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原则，此时更不能连累相亲，于是当即就站了出去，“是我！” 江三嫂幸灾乐祸地看着，江银嗤之以鼻。 只可惜让他们失望了，官兵头领左曹的脸当即大变，瞬间谄媚，“江大夫！是侯爷让我们来的！” “哦？”江南定了定神，“什么事啊？” “侯爷让找您，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呐，不过估摸应该不是坏事，您跟着我们走一趟呗！”左曹一脸谄媚。 看这态度，众人才稍稍放下点心。 不过何田田还是不那么放心，她赶忙上前道：“六哥，我跟你一起去吧。” 左曹误会这是江南的妹妹，同样笑脸相迎，“一起一起！” 随后他又带着为难看向了江南，“不过可不能再多带了，带多了怕侯爷怪罪……” “好。”江南颔首。 其实看看左曹的态度，再加上对自己医术的信任，他就觉得镇元候这次找他不会是坏事的。 毕竟他的师父是那个神出鬼没的老头，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江湖郎中。 果不其然，这次来到镇元候府，风火已经等在门外，而且每个人看向江南都是恭恭敬敬的。 来在大厅中，镇元候的表情也是相当和蔼，他招招手，把江南唤到近前，悄声道：“你那药还真不错，今早上我就发现有一片淡了好多。” 江南镇定道：“只要侯爷坚持使用，早晚还您一个光洁的……嗯嗯……” “不错不错！”镇元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本侯对你的医术相当满意，也决定要让你入府做府医……” “侯爷？”江南略显震惊，“不是说让我们借道去阜城吗？” “哦？你不想留在镇元候府？”镇元候眸中有着微微愠怒。 江南没有迟疑，“侯爷，草民尚有父母兄弟，还有整村的人，我不能只顾自己……” “让他们过去！你留下！”镇元候沉声。 “呃……” 这些对话声音不低，何田田都听到了，见江南为难，她赶忙道：“禀侯爷，我六哥这趟就是想去平乡寻找恩师，他年纪尚轻，学医还不精……” 镇元候恍然大悟，“没出师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出师了，那还不得是个盖世神医？！” 江南尬笑，“不敢当不敢当，比起老师，我不过十之一二。” 镇元候忙问：“你师从于谁？” “呃……师父说他叫林女生……”江南答的不是很痛快，因为并不知道这是不是师父的本名。 何田田却有点想笑，林女生，这是个软妹子？ 镇元候却忽的大惊起来，“林神医？是江湖人称辣手鬼医的林神医？！” “不知道……”江南茫然摇头。 镇元候突然态度大变，“昨日本侯许你们那个什么村借道，说到做到，让他们过吧！” 江南当即要跪，“多谢侯爷……” “起！别跪！”镇元候干脆利索。他哪里敢让辣手鬼医的徒弟跪？弄不好，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这一次没拖许久，晌午还没到，官兵就又来了大寨村聚集的地方。 还是熟悉的左曹，还是熟悉的趾高气昂，“大寨村的村民听着！奉镇元候之命，允许大寨村借道，你等速速收拾行囊，切莫耽搁！” 江大工壮着胆子道：“军爷，这是真事？” “你是在质疑本督军？！”左曹微愠。 “不敢不敢！”江大工赶忙点头哈腰，“草民不敢，这就让人收拾！” 左曹又补充道：“只许你们大寨村的人借道，谁敢混进来，格杀勿论！” 说着，他抽刀，震慑众人。 殊不知，旁边几个别村的难民根本就没羡慕，这里面有见多识广的，知道镇元候并非善类，所以根本不认为大寨村的人能够借道。 “呵！我看呀，他们一整个村都送死去了！” “就是就是！命要紧！咱们还是绕道好了！”说这话的，是个抱着孩子的汉子，他旁边倚着个没精打采的娘们。 “我说何三，你倒是轻装上阵了，三个闺女都给卖了，只带着儿子媳妇，我们可是拖家带口的呢！”旁边有人冷嘲热讽道。 何三低了头，嘟囔道：“没卖没卖，我这不也是给孩子们找条活路吗？总比跟我饿死了强！” 大寨村人可没工夫听这些胡言乱语，这里灾民千千万，能借道的，可只有一个大寨村。 “多亏了咱们江南！” “江南！江南！江南！” 大寨村的人雄赳赳气昂昂地喊着江南的名字，往城门而去，就连江银都咧着嘴一瘸一拐地跟着。 只是似乎没人注意到，今儿金凤可不是一个人。 进城的时候，没人查看名册，只是让江大工把村民的名册交了上去，而且还宽限他们可以在天黑之前出城。 众人欢欣雀跃，这可是省了整整五百文呐！ 能买的，这便忙着去买，能当的，这便忙着去当，就这么着，天快黑了，出城的时候到了。 第十七章 我不是贱骨头，是软骨头…… 进时走的南门，出时由北门，大寨村的村民依次排好了队，出一个，官兵便从名册上勾去一个。 何田田何翠翠的名字是村长现加的。 整整一百八十四人。 出村时候，尚有两百四十二人的。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出去了！” “关门！全城搜捕，想藏匿城里的，格杀勿论！” 城门吱呀呀关上的时候，江银还暗自窃喜，自己在米店后院藏了下来，没有被人发现。 “那帮都是傻子！这乐城显然就不缺食水，干吗要奔忙？”江银从米仓里抓了把生米，放在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真是太香了！他都多久没尝到白米的味道了？三五个月不止吧？ 嚼着嚼着，他笑了起来，“也对，他们要是都留下，今晚乐城肯定要大搜捕了，我一个人留下这才是正事！” 这真是太惬意了！躺在米仓里，嚼着大米粒…… 门咯吱一响，江银赶忙就往米堆里钻，可才钻了个头进去，就被人重重一拍，他还没伤愈的腚再一次受到了打击。 “出来！找死！”一声厉喝传来。 江银万万没料到，就这么几家开着的店铺，官兵是要一一搜查的，而且还是地毯式搜索，别说是藏米堆里了，就算是藏耗子洞里，都得给找出来。 他瑟瑟发抖。 不过像他这种人不止一个，就在乐城菜市口，聚集了大概十几个。 “胆大包天！”左曹挨个看着这些私藏的灾民，面上愤恨不已，咒骂不能解气，他挨着扇了这群灾民的耳光，然后又挨个踹他们。 江银哀嚎：“大人别踹！别踹呀！我可是大寨村的！是江南的哥哥……”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鬼叫什么？大寨村的都出城了！一个没少！” 江银差点就哭了…… 正在此时，忽闻马蹄声传来，官兵登时肃穆起来，“见过侯爷！” 镇元候穿着轻纱衣袍，缓缓而来，居高临下地扫视着一众灾民，眼神中尽是鄙夷，“当守城军是吃干饭的吗？竟敢私藏于此！斩！” 随着他一声令下，灾民们被押上断头台，咔嚓一个，咔嚓又是一个。 江银比较幸运，排在后面，不过前面的景象已经吓得他两腿发软。 他想活，不然就不会把两个孩子都跟人易了子，不会把媳妇卖给煲山镇六十七岁的刘老财当小妾。 于是他奋力朝着镇元候大喊：“侯爷！侯爷是我啊！我上次还给您通风报信来着！” 镇元候循声望去，火把的光照亮了江银的脸，他想了想，好像想起了点什么。 江银忙喊：“侯爷！侯爷我是江南的二哥呀！您怎么也得给他三分薄面……” 镇元候摆手，“把他带回去，别的都斩了。” 江银松了一口气，有生以来第一次发自心底感激江南。 他被带回镇元候府之后，镇元候就在前院“招待”了他。只是这次连剩饭都没有，只是把他按在了条凳上，两根大板子等着伺候。 “侯爷！侯爷！”江银惊恐地喊道。 镇元候没吱声，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东西，掀开上面的盖布把玩了起来。 江银瞬间就震惊了。 那是月亮吗？！ 镇元候手上把玩的，正是那个“流光溢彩瓶”。而且里面装满了大小不一的夜明珠，照得院子灯火透亮。 只是他一脸的惋惜。 红月说了，圣上的生辰是个喜事，好事成双，最好是送一对。于是镇元候就把当铺掌柜高远田唤了来，想让他再淘换一只流光溢彩瓶。 这可是要了高远田的老命。何田田当时就说了，这东西整个幽国怕也没第二个。 不过他却告诉了镇元候，江南何田田的外貌特征。 当画师画出人像的时候，大寨村的人已经出了城。这可是让镇元候为难死了，他是可以派人把何田田抓回来，但她好像是江南的亲戚，得罪辣手鬼医的后人，这事他不大敢。 就这么巧，他碰上江南的哥哥了。 “你可见过何氏拿出过这种东西？”镇元候一边把玩一边问。 江银迅速摇头，“没见过！” “打！”镇元候头都不抬。 两棍下来，江银慌了，“侯爷侯爷！见过见过！” 镇元候蓦地抬头，“当真？她有几个？” 江银暗忖：刚见的，不然还不知道那小娘们有这种东西呢！我哪知道有几个？ 可他不敢这么说呀，于是只得道：“就一个……” “打！”镇元候又收回了目光。 江银重重挨了一板子，赶忙改口：“两个两个！” “停！”镇元候又看向了他，“真是不打不说实话，贱骨头！” 江银暗嚎：我不是贱骨头！我是软骨头！ “那就这样，你去找到另一只流光溢彩瓶，到手之后，本侯赏你黄金万两！” 江银眼睛都直了，有这等好事，他就算把何田田打成瓶子也得送来啊！ “是是是！草民遵命！”江银带着颤音。 他颤巍巍捂着腚出了镇元候府之后，风火上前，低声问道：“侯爷，真要赏这小子黄金万两？” “你会不会办事？！没用的东西！”镇元候斥道，“跟着他！一见瓶子就抢过来！黄金万两？本侯赏他黄土一丈！” 当然了，江银是想不明白这个道理的，他还是太单纯，只想着就算是死，也得拉何田田垫背。 他出了城之后，也不管天黑着，顺着官道一路狂追…… 大寨村的队伍。 众人各省五百文，一个个都心花怒放，而且他们还在城里补充了食物，只要能找到水，就能再多扛几天。 所以这会儿大家伙都干劲十足，埋头赶路。 赶着赶着，就听队伍里吵起来了。 “说好了给我三百文的，你咋耍赖呢？”是金凤的声音。 “耍赖咋啦？你还说好让我摸呢，要不就在这儿？”这语气听起来像个无赖。 众人驻足，今儿本来就心情好，又上演了这么一出大戏，大家伙都想抓把瓜子看了。 “你这是啥话？欺负我个寡妇人家吗？可别毁我了！”金凤都快急哭了。 听到那边吵，何田田不由自主看了眼江南，小声嘀咕：“你不去看看？” 空气莫名有点酸。 江南一脸莫名其妙，“我去看什么看？听这意思，金凤带了个外人。出城时候说是人正好，那咱们村谁没出来？” 第十八章 自编自导自演 他的话声音不高，周围江家的人却都听到了，于是赶忙清点自家人口。 跟着他们的节奏，全村的人都开始检查自家人口。 就听金凤跟那个赖子在吵，顺子在高声吆喝：“谁不在？谁不在吱一声！” 众人一片哄笑。 那边，金凤真哭了，见江大工过来，她赶忙诉苦：“村长，您给我评评理！说好了带李二毛出来，他给我三百文的，可他要耍赖！” 江大工恨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说好了进多少出多少的，这可好了，他倒是出来了，谁被关在里头了？” 金凤不作声了，她开始以为跟着就能进出的。 李二毛一副无赖相，“要是想出来，在城门就被发现了，他指定是自己就不想出来！” “这可糟了！”江大工一跺脚，扯着嗓子吆喝：“各家各户赶紧查查！谁家少人了？” 村民们一个个地喊：“我家没少！” “我家也没少！” 江家几个兄弟也都跟着喊完，江石这才后知后觉，扯着嗓子喊道：“老二呢？老二去哪了？谁看见老二了？” 虽说是个混球吧，但众人也只得帮忙找找，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没人再顾得上金凤的事。 金凤气得直冒烟。 手心手背都是肉。 江石和江大娘有点急，一边在人群里找，一边喊：“老二！老二！”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声：“在呢！在这儿呢！” 声音正是江银的。 众人远远望去，就见江银一瘸一拐跑来，一边跑一边应。 这回江大工有点弄不明白了，这下不就多一个人了吗？ “顺子！你查查！现在到底多少人啦？”他扯着嗓子喊。 江顺从队头开始数。 管得住大人，管不住孩子，江顺数了三遍，天都快亮了，还是没数清楚。 何田田本来不想管闲事，都跑空间种地去了，可看着天都快亮了江顺还没数清，她有点不耐烦了。 “自打进了城就没见过你二哥。”她小声对江南嘀咕道。 江南瞬间就懂了，却也没明说，只是道：“顺子，人已经够了，咱们抓紧赶路吧！” 这一路上，江南的注意力一直在江银身上。 江银的注意力则一直在何田田身上。 按说就算是得不了那万两黄金，他也算是捡了一条命，可他这人不甘心呐，先前分家的二两银子都被他给造光了，他的干粮也没多少了，总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瞅着何田田背着的筐，他动了歪心思。那筐里有粮，可能还有价值万金的罐子，要是有了万两黄金，他就是大寨村里最牛逼的人物了！ 何田田一直都跟江大娘在一块，不好动手，于是江银就想了个好主意。 老三江铜带着两个丫头去找水找食物了，只剩江三嫂搂着小住在补觉，江银神出鬼没地走过去，把江三嫂背篓里的一整袋麸子全拎走了。 他把麸子藏在了自己的行李卷里，然后把袋子扔在了何田田不远的地方。不仅如此，他还悄悄抓了把麸子，从江三嫂的位置到扔袋子的位置，又到何田田的方向，撒了点做路标。 这些都做完，江银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溜达到江三嫂家那边，然后撒泼耍赖道：“老三家的！二哥没粮了，借一碗哈！” 江三嫂一听这话，蹭地就坐了起来，连滚带爬着就去捂装粮的背篓，“二哥你这是干啥呢？我家还不够吃呢！你个大人总不能跟孩子抢饭吧？” 江银坏笑，“这咋说的？孩子是人，二哥是牲口？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呗？回头二哥发达了，好好补报你们！” 一边说，他一边去掰江三嫂的手。 江三嫂急了，一边高喊着“娘”，一边抱住了背篓。 江大娘抄了根棍子就往过跑，“老二你个混账东西！想待待，不想待你别霍霍别人！” 这情况应该躲，可江银见江三嫂到现在都没发现麸子丢了，他只得想办法把筐子弄翻呀！ 于是他推了江三嫂一把。 可江三嫂坐着呢，哪有那么容易被推倒，于是哇哇地嚎了起来。 就在她这一嚎的时候，江银挨了江大娘结结实实两棍子。 本就负着伤的江银这下可是雪上加霜了，赶忙嚎道：“娘诶！我可是您亲儿子！” “那还是我亲媳妇呢！呸！小兔崽子！”江大娘一边骂一边继续打。 江银一边躲一边喊：“我是兔崽子，我爹是啥？” 这边的热闹把外出寻食水的人招回来了些，江石赶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了这句。 于是女子单打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江银被揍得唧唧直嚎。 饶是这样，江银还是盯着江三嫂的背篓，见依旧没倒，他带着伤顽强地往那边跑过去。 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又是一脚，踹向了江三嫂的后背心，这回只要不出意外，他一准能够踹倒江三嫂和背篓。 “哎哟！二哥你不是个人！”江三嫂被踹中，高声呼号。 何田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最恨打女人的男人！ 她脚下一踢，一块石子飞起，正中江银的脑门。 江银当下就被打懵了，直接坐在地上，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谁扔的石头？！谁扔的？！”他怒吼道。 没人吱声。 江银骂骂咧咧：“有种的你就站出来！我们自家的事，跟你有个球的关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江三嫂哇地喊了出来：“我粮食呢？我粮食去哪了？”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了过来，江银也回过了神，他顾不得身上的伤，起身就过去断案，“老三家的，你好好想想，谁刚才过来了？” 江三嫂瞪了他一眼，“你！” “瞎说的！我是想借来着……” “你那是借？你那是抢！” “不是不是不是，咱说要紧的！我是过来了，但是没抢着不是？之前谁还过来了？” 江三嫂冥思苦想。 江银诱导：“想不起来没事，咱看看。咦？你看这是啥？”他指着地上的麸子惊声道。 江大娘一拍大腿，“娘嘞！偷到我江家头上了，找！挨个的搜！” 那哪行？ 江银赶忙道：“哎呀！这边还有呢！” 说着，他就顺着麸子往前走，一路走到丢了袋子的地方，他捡起吆喝：“快看我找到啥了！” 外人看来，他这案子还破得不错哩！ 不过江银并没有把袋子拿回来，而是又循着麸子的踪迹往前走了两步，然后看向了何田田所在。 “呵！这啥都不用说了吧？”江银冷笑看着何田田。 第十九章 出去! 何田田好像顿时明白了点什么。只是她还不懂，江银这么做是什么目的。 “不明白。江二哥，你倒是说说看。”何田田淡定道。 江银满面怒火，朝她走了过去，“说啥？这不明摆着么？我江家收留了个贼！好吃好喝供着你，你倒是窝里反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粮袋子朝何田田丢了过去，那愤怒程度简直堪比奥斯卡影帝。 何田田一把抓住了袋子，“别扔呀！这可是重要的证据，回头找贼要用的！” “你……你瞎扯啥？贼喊抓贼！”江银心虚发火。 何田田冷声，“你说得对！贼喊抓贼！” 两人争执之间，大寨村的村民围了一大圈，众人纷纷议论。 “那俩姑娘本来就不知根底，还真说不好！” “说啥？多明显的事？偷了人家粮袋子，拿到远处灌自己口袋里了，这不露馅了么！” “我就说！就不能收留那些外来的！” “别看我啊！我是外来的，可没偷你们的！” 议论声纷纷，江银听了更是理直气壮了，一口咬定就是何田田偷的，“就是你！别说那么多了！我这就搜搜你的筐子！” 何田田一手捂住了筐，扫视众人，随后沉声：“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就搜我！要搜，全村一起，先从江家人开始！” “凭啥？这麸子都指向你了，明摆着就是你偷的！别想耍赖！”江银哪里敢让全村一起搜？他行李里面可真有麸子呢。 “麸子指我就是我偷的？那这袋子指着你呢！我还说是你偷的呢！”何田田把袋子往地下一摔，袋子口刚好对着江银。 江银很是恼火，当下就想过去揍她，可谁知江大娘已经走了过来，一棍子就砸到了他手腕上，“混账东西！你这打女人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娘！她是个外来的！还是个贼！”江银捂着手腕哀嚎。 “外来的咋了？走了这一路，她没偷没抢的，自己几乎不吃不喝省下东西给小薇，我倒没看你这当二哥的为自己妹妹做点啥！”江大娘怒吼着。 江银说不过他娘，于是便冲着众人道：“乡亲们！你们说村里出了个贼可怕不可怕？要是丰年，别说是偷点麸子了，就算是偷鸡摸狗都能容忍，可现在这袋麸子就是老三家的命！” 气氛被他带起来了，江三嫂一想到丢了的麸子，忍不住哀嚎起来，江银更加得意，继续煽风点火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咱大寨村不养这种贼婆娘！” “对！” “不能惯着！” “搜她！” 村民们的喊声震天如雷。 江银计谋得逞，上前就要翻何田田的筐，他的目的不在麸子，只要找到罐子，他就说是何田田偷的，然后折返回乐城去报官…… 可还没等他上手呢，何田田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冷声道：“江二哥，我是受了你们家的恩，但你不能平白冤枉我，咱说好了，今儿搜出来多的，我脑袋给你，搜不出来，你们必须给我个交待！” “先搜了再说吧！”江银一把甩开了他的手。 才翻开上面的盖布，就听江南的声音传了来，“二哥等等！” 江银抬头，冷哼，“小六，你不会是要偏袒她吧？二哥知道你到成亲的年纪了，之前给你定的媳妇又被你岳丈给卖了，你想女人了。可咱江家也算是大寨村的大户了，咋也不能找个贼……”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那是一整袋麸子的？”江南不理会他，径直问道。 江银怔了下，“昨儿进城，大家伙都补了粮食，那指定是一袋子呀！” “你怎么知道他家买的是麸子？也有不少人家买了黑面。”江南继续问道。 “我……”江银怔住，半晌才道，“我刚才瞅见了，你看看，路上洒着呢，真是造孽！那得有一大把吧！” “你的一大把，田田得抓两把。” “可不，那么一大把，够吃一顿……”江银说着说着，发现自己给说漏了，“不不不，我说老六你跟我扯这些干啥？搜搜不就知道了么？” 他又要搜，江南却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其实刚才我就听见吵嚷了，可我没直接过来，而是去二哥那边看了看。是麸子，用被子包着呢。” 江银愣住了，“老六你说啥？” “我说……”江南提高了声调，“我说二哥被子里藏的是麸子！” 说完，他不顾江银黢黑的脸，又道：“昨儿一进城，二哥就不知道去哪了，到半夜你才追上来，手里还是空的。大家伙都知道你最近根本没买粮，你被子里的粮，是老天爷给变的？” 江银当下就想狡辩，却见江顺抱着他的被子卷过来了，当着众人的面往地上一摊，里面的麸子就露了出来。 “咱们是兄弟。”江南语重心长，“二哥长我九岁，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本不想让你当众丢了面子，可你这回真的太过了！” 说完，他看向了江石，“爹！这一路逃荒大家就够苦的了，二哥非但没帮什么忙，反倒处处添乱，今儿这坏人我做了。就说是让二哥自立门户，不跟着咱们一道，您看成不成？” 江银傻眼了，“老六？你是说气话不是？二哥可跟你说，她是个外来人，你懂医术，将来娶官小姐都不成问题，真要因为个娘们跟哥翻脸？” 江南的目光投向了江三嫂，又环顾四周，“二哥你看看，我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这半天的功夫，大家没能找水找食物，都在这儿看你自导自演了。咱们大寨村的人从逃荒开始的二百四十二人，现在变成了一百八十四人，照这个进度，等到了平乡，还能剩几个？” 家眷的死亡回归众人的记忆，是啊，现在这情势，找食物找水比看热闹重要多了。 “江石！你说句话！”江大工喊道，“咱够闹心的了！不能团结的，统统到后面，自生自灭！大家伙同意不同意？！”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大喊：“同意！同意！” 江大工的目光转向了昨天加进来的李二毛，“你也是！到后面去！说好给人家金凤的三百文，少一文爷几个就揍你一拳！” 江银彻底傻了，李二毛也愣住了。 就听江石咬了咬牙道：“出去！你不出去，老子把你捆树上去！” 第二十章 小小年纪不学好 江银和李二毛被赶出了队伍，这下总算是安生了。 大寨村的人一直以为他们一行是一百八十五人，却不知道隔着老远还跟了个风火。 眼见着又走了两天，江银没能想办法回到队伍里去，风火有点急了。 虽然镇元候没明说，可他也知道自己出面不方便，眼看着没法回去复命，他悄悄找上了江银。 江银跟李二毛两人倒是臭味相投。 起初李二毛还因为江银连累了他，跟江银好一顿怄气，可是两天下来，两人都发现对方于自己有用。 江银受伤，李二毛可以帮着找食水。 李二毛现在兜比脸干净，需要江银这种“大佬”日后扶持。 江银把牛都快吹爆了，说是自己有一笔大买卖，成了之后就能入袋万两黄金。 李二毛现在是江银的小跟班了。 月冷星稀，风火鬼魅一般到了江银的身边，他轻轻拍了拍江银的肩膀，就见睡梦中的江银忽的转身，一把搂住了他。 “来……爷香一个……” 江银一边喃喃说着梦话，一边撅着嘴往风火脸上凑。 风火差点暴走，一巴掌呼在了江银脸上。 江银惊坐起，还迷迷糊糊道：“香！真香！这边也给你打！” 风火真就又给了他一巴掌，江银这才醒了，一脸惊愕地看着他，“你你你，你咋来了？” “侯爷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风火低声。 江银的脑子这才转过弯来，“办着呢办着呢！别急别急，我正安排着呢！” “哼！你最好赶紧着点！”风火眸中迸出冷光。 江银连连点头，“是是是！” 风火按了按腰间佩刀，真想马上把这家伙给咔嚓了啊！ 两人这边窃窃私语着，那边的李二毛其实已经醒了，虽然那个黑衣人对江银的态度不怎么好，但江银在替“侯爷”办事，这话李二毛听得很清楚。 他是个肚子里藏不住事的人，等风火走后，当即翻身而起，笑嘻嘻地看着江银道：“银哥，还真有大人物找你办事啊？” “废话！”江银摸着被打红的脸，“你还当我跟你扯呢？我可是替大人物办事的人！来，水！” 李二毛狗腿地送上竹筒，“是我嘴笨，说错了，你这事看起来不咋好办？” 江银眉头紧锁，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你说你以前跟阜山那帮山棍混过？” “咳，可不是么，当年我也算是混得风生水起，可这山棍可不是好混的，那段时间赶上朝廷剿匪，我赶紧就是带着几个好兄弟下了山，这不，在靠山村里落了脚。”李二毛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闪闪躲躲。 江银没理会那些，又道：“他们要走阜城，那肯定得从阜山过，到时候咱们就……” 他在李二毛的耳边叽叽咕咕了一阵。 李二毛露出了大包大揽的笑容，“这事好说！好说！不过呢……”他搓了搓手。 江银趾高气昂，“事成之后，我分你白银千两！” 千两银，等于百两金，李二毛怕是半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银钱，他顿时笑逐颜开。 自从这俩祸害单走了，大寨村的队伍宁静了许多，只是食物和水依然难寻，遥遥望见，阜山一片灰白。 “那座山叫阜山！翻过几座山头，就到阜城了。”江薇的神情很是向往，毕竟经过乐城时候，他们补充了食物，感觉好像日子一天天好起来了。 可江大娘的神情却很是失望，却什么都没说。 趁着休息的功夫，何田田悄悄问江南：“听没听说过，阜城那边是什么情况？” 江南摇了摇头，“前些年我来过一次，那时候阜山郁郁葱葱的，可这会儿你看，就连那些松树柏树都枯了，怕是情况不乐观。” “呃……好吧……”何田田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已经又收了一轮了，红薯土豆种下了一大片，西瓜草莓更是，现在都感觉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了。 她想找个帮手的，江南是最佳人选，但是对于闭塞的古代人来说，梦境空间这种东西，是不是太过前卫，会不会让人把她当妖怪抓起来？ “上次给你的药材，你就弄着吃着，这情势熬不成药，只能这么将就着了。”江南说完，瞥了眼她背着的筐。 他以为那些药材被藏在了筐里，所以上次才极力阻止江银搜查，要知道这会儿有人都开始吃土了，怕是这些一露面，恐怕就会被抢光。 食物和水重要，药品也同样。 两人才说了没几句，就听江大娘突然嗷地喊了一嗓子，就好像被谁踩了尾巴。 江南赶忙起身，何田田也跟着。 走近，江大娘一直鬼哭狼嚎着，就好像天塌了似的，江南上前安抚，何田田的目光却落在了江家那头拉车的老牛身上。 那头牛已经瘦成了皮包骨，饶是这样，它依旧担负了江家逃荒的重任，还曾经拉过何田田，让她安安稳稳养了几天伤。 现如今，它躺在地上了，了无生机。 何田田叹了一声，上前去摸了摸牛头。 对于江家来说，这又是一大打击。 江大娘哭过之后，哽咽着道：“死都死了，不能浪费了，你们几兄弟把它拾掇拾掇，能吃的都想办法带着。” “哎。”江南应了一声。 江家没人杀过牛，但好在几兄弟都帮着杀过猪，这点事也没什么，只是队伍不能一直等他们，一家人落下了。 江家的几个女人也没闲着，何田田自然也不好意思闲着，其实分割动物这事，她也挺熟的。 在末世，她做过。 “这么些肉，回头不得都坏了？可惜死了！”江三嫂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有肉都堵不上你那张嘴！”江四嫂怼道。 江三嫂抬起血糊糊的手就给了她肩膀一巴掌，原本就脏污的衣裳瞬时添了个血手印。 “我看你是也想出去单过了！”江四嫂嚷嚷着，“整天事事的！” “你嫌我分肉呀？你也不想想，那儿还有两个外人呢！要是没那俩，你们家还能多分点！”江三嫂说着说着就把火引到何田田身上了。 何田田瞥了她一眼，正想说话，却被何翠翠抢了先，“我们不吃肉。我们不抢……” 说完，何翠翠躲在了何田田身旁，像是怕江三嫂过来揍她。 江三嫂却不依不饶，“不吃？我看你俩这阵子都生龙活虎的，怕是没少吃我家的吧？吃了还不认，小小年纪不学好！” 第二十一章 牛黄 何翠翠低下了头，她这阵子确实没缺过嘴，何田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那么多好吃的，那种方方正正的肉味道好极了，红红的小果子也酸甜可口。 据说是江六哥找来的？可也没见江家别人吃呀。 何田田本来不怎么想搭理江三嫂的，可见她说了何翠翠，忍不住了，“我俩吃吃喝喝靠的是祖传的簪子，再说了我们就算吃也是吃江大娘和江六哥小薇的，江三嫂不会以为整个江家都是你的吧？” “我……”江三嫂被她怼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她站得远，定要上去抽上几巴掌。 江大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得了得了！老三家的，就数你事多，嫌这嫌那的，人家田田当了簪子还不忘给我们些呢，要说外人，你们倒是更像！” 江南垂眸，那日何田田给她五十两，他回来就要把剩下的四十来两给江大娘，可人家说了，已经分家了，谁的就是谁的。 一番推让，最后江南孝敬了十两，这才作罢。 江家又静了下来，只有几个孩子兴致勃勃地看着分肉，想到有肉吃，一个个都心花怒放。 牛被分割成了一块一块，牛皮留着做鞋，牛角留着装水，就连内脏也不能放过。 何田田道：“大娘，这些肉一顿吃不完，弄点盐腌上再晾干，可以保存很久。” “这法子好！从哪学的？”江大娘乐了。 “以前听村里的猎户说过……” “我一直没问，你家是哪村的？又是为啥带着妹妹逃荒？”江大娘问道。 一提这事，何翠翠就是猛地一颤，瞪大了眼，“我爹……我爹把我卖了，那家人要吃我……” 何田田揽住了她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有姐在呢……” 何翠翠依偎在了她怀里。 江大娘重重一叹，“这是啥爹，我们家就一个姑娘，宝贝都宝贝不过来呢，他咋舍得把这么俊的姑娘跟人易子的？” 老大江金也道：“唉！这俩孩子也怪可怜的，我说咋那么懂事呢？” “可不，小姑娘多好，看我家的姑娘，嘴多甜……哎呀！”老五江东正收拾着内脏，忽然就叫了一声。 江南赶忙上前，“五哥是不是切了手？快去歇着……” 话还没说完，江南愣住了，江东也愣住了。 “咋啦？咋啦？你们谁让老五收拾内脏的？这活这么脏……”江大娘走过来正要开骂，也愣住了。 江石也走了过来，“这是个啥？” 只见江东从牛胆里拿出了块石头似的东西…… 众人面面相觑。 却见江南绽出笑容，“牛黄！这是牛黄！” 何田田听说过这东西，但却没见过实物，她也很是惊讶。 “牛黄？贵不？”江大娘问道。 “贵！”江南看着那块血糊糊的牛黄，如珍似宝一般。 一听说贵，江三嫂的眼睛忽的就亮了，她起身凑了过来，“当初分家可没分这牛啊！” 江大娘白了她一眼，“老娘这就给你们分！” 说着，她就要去拿江南手里的牛黄。 江南却是一躲，“娘！不能切！这东西整块才更值钱，而且还得晾晒，这样收起来会坏的！” 江大娘把刀一撂，“得了，我做主了，这牛黄让老六收着，回头卖了银子几家分！” 江四嫂凑了过来，“那还算二哥不？” 江石吼道：“算他个球！老子以后没那个儿子！” 江三嫂小心翼翼问江南：“老六，这牛黄能值多少？” “这可说不好，以前是一两能换一两银，照现在这个形势，说不好……”江南捧着那块牛黄，都顾不得干活了。 这可是他头一次见到完整的牛黄，对他来说，卖多少银子反倒不重要了，能亲手晾晒牛黄的意义更大。 收拾这一堆牛肉就收拾了整整两天，这两天江家的人倒是不错，真真是饱餐几顿。 只是肉吃多了，有点渴。沿途肯定都被村民们给搜刮过了，所以江家人并没有白费力气，而是加紧赶路，追上了前面的村民。 按说江银也看见江家牛死了，可就是奇怪，他跟李二毛两人也不知道怎么了，看都没看那些肉，就是一个劲儿地赶路。 “你二哥不对劲啊！”路上，何田田悄悄对江南道。 “嗯，我也觉得。”江南舔了舔嘴唇。 何田田掏出竹筒递给了他。 江南接过，一打开看到里面竟然有小半筒，顿时震惊了，“哪来的？” 何田田抿唇，正在思索怎么说，就听江薇嚷着口渴。 江南赶忙把竹筒递了过去。 江薇抿了一口，甜甜一笑，“六哥最厉害了！跟着你，将来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香的好吃，辣的可不好喝！”何田田偷笑。 江南白了她一眼，这丫头，又让自己背锅！ 阜山远看光秃秃，近看秃光光，大寨村的村民全都在望山兴叹。 何田田捅了捅江南，小声道：“你二哥可是没在。” 江南颔首，“看见了，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肋骨不按不疼了，别处好像差不多了。”何田田说完，惊诧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江南神神秘秘道：“早听说这阜山有山棍，看着情形有可能会遇到点麻烦，你不是身手不错吗？到时候主要保护我爹娘跟你妹妹我妹妹，别人能顾就顾，顾不过来就算了。” “你倒是安排得好……”何田田小声嘀咕。 “我替你背锅，你替我保护家人，这买卖挺划算的，你说呢？”江南冲她挤了挤眼。 何田田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小屁孩，跟我讨价还价，你替我背锅，我不得先保护你吗？” “噗！”江南笑出了声，“我小屁孩？你我不都是同年的？还都是十一月的生辰，我肯定比你大！” 大个毛线！何田田上辈子不还活了二十五年，再加上这辈子的，可不就是得管他叫小屁孩么？ 她问道：“你先说，你十一月初几？”在这辈子，就得论这辈子的辈分。 江南神秘一笑，“问不问我都比你大，你叫我六哥不亏。” “谁说的？我生辰也很大呢！”何田田不甘示弱，“那我先说，我初一！” “你也初一？”江南惊诧地看着她。 没等何田田回答，江南的视线就移开了，因为队伍前面，有个汉子正在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第二十二章 他们抢我麸子! 江南蹙紧了眉头，手摸向了斧头，可对面那群山贼膘肥体壮，一个个拎着砍刀，不像是好对付的。 “看上去他们好像有五十来人，咱们这边有多少？”何田田悄声问。 “后生有四十多，剩下的都是老弱妇孺。”江南沉声，“加上老一辈的，能打的大概得有五六十。” 何田田摇了摇头，“跟对方人数差不多，还不知道对方有没有隐藏起来的，武器比不上对方，再加上还要保护老弱妇孺，这仗不好打。”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面的山贼已经开始挨个搜了。 何田田赶忙对江南伸出了手，“快点的，值钱东西都给我。” 江南疑惑地看着她。 “快点，别犹豫了，当心被抢光！” 江南想着：这小丫头会两下子，东西给她倒也妥帖，总比被抢去了好。 于是，牛黄、草药、银两，全都被何田田藏进了空间，就连旁边的那些半干牛肉干也被她收了起来。 山贼头子邓脱脱带着人搜过来的时候，江南这边已经只剩下麸子了。 “把值钱的东西都自己拿出来哈！别让老子动粗！啊哈哈哈哈！”邓脱脱笑得很魔性，还朝着江家几个媳妇身上瞄。 江家几个兄弟把自己媳妇挡了挡，江南也下意识挡了挡何田田。 老大江金是江家第一个被搜的，两人本就老实巴交，也就老老实实站着让他们搜，分家的二两银子花了一两，剩下的一两被搜了去，筐里的麸子也被拿去了大半。 “给他们留条活路，吃的别拿光！”邓脱脱冲着山贼们喊道。 “好嘞大哥！” 搜完江金，刚好江铁一家挨的近，何田田瞧见江四嫂把什么东西塞进了衣裳里。 土匪一顿乱搜，却只搜了点粮食去。 江三嫂灵机一动，急忙就把值钱的家当往裤裆里塞，谁知正巧被过去搜的虎子给看见了。 “大哥！这娘们不老实！东西藏裤裆里了！” 邓脱脱走了过去，冲着江三嫂就喊：“自己掏还是我掏？！” “没……没有……”江三嫂慌了，赶忙用胳膊肘捅江铜。 江铜本就话少窝囊，再遇上这事，更是大气都不敢吭了，低着头往后缩了缩。 “虎子！”邓脱脱不怀好意一笑，“要不，你沾沾手？” 虎子满面堆笑，搓着手，“成啊！” 江三嫂被吓得坐到了地上，结结巴巴道：“我……我自己来……自己来……” 可不，当众被掏了裤裆，那还让她怎么见人。 分家剩下的一两银子，她陪嫁的镯子、耳珰，一样样被掏了出来，江三嫂一边掏一边嚎：“都拿走了，让我们咋活嘛！” “咋的？要不这些留下，你跟咱们走？！”邓脱脱又是哈哈一笑。 江三嫂赶忙闭了嘴。 搜完江铜，就是江铁，然后是江东，又轮到了江南。 江南微微一叹，心里默念：破财免灾，破财免灾。 命总比身外之物要紧。 虎子带着人过来，掀开了车上的盖布，又掀开了他的筐，然后掀开了何田田的。 “大哥！不对呀！”虎子转头，“明明闻着有肉味，咋就点麸子，啥都没有？” 邓脱脱赶忙走了过来，又翻了一遍，蹙眉道：“就这些？” “我六哥是个穷书生……”何田田一副受了惊了样子，“我们没啥值钱的……” 邓脱脱不信，上前来打量两人，“不会是要我们搜吧？” “大哥，别呀，我要是有，哪至于逃荒……”何田田拽着江南的袖筒，怯怯看着他。 邓脱脱皱了皱眉，转身继续往下搜。 后面跟着的是江大娘和江石。 也不知道江大娘是怎么藏的，除了麸子和水，倒也没被搜去什么。 只是江南一直都很纳闷，何田田到底把那么多东西藏在了哪里？他本以为她是打算反击的，没想到她竟然装可怜？ 土匪这一趟倒是满载而归，只是大寨村的村民们却唉声不断。 “没活头了啊！” “还不如去死啊！好不容易弄来的粮食就剩这么一点了！” “你们就丢了点粮算啥？我的嫁妆全被抢了呀！” “我这就跟他们拼命去！” “刚才拿出这个劲头来，谁都不会被抢！” 有人哭，有人嚎，有人在做事后诸葛亮。 江家也是一样。 大嫂哭，五嫂嚎，三嫂揪自家男人的耳朵，四嫂找绳想上吊。 江南好奇地看着何田田，“东西你藏哪了？” 何田田瞥了他一眼，“看你那点出息，就惦记那点东西，被抢了的麸子怎么不说？” 江南有点懵，哪个多哪个少，是他弄不清？ 何田田起身，看着土匪离去的方向，悠悠一叹，“唉！抢了我半筐麸子，太过分了！” 她说着，就朝土匪离去的方向走去。 江南都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傻了，顾不得自家一团乱，他赶忙跟了上去。 这一跟可不要紧，江南被吓了一大跳，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拿了把刀出来，正拎着刀循土匪的脚印往山上走。 “你站住！”江南急声道。 何田田脚步没停，一边走一边冲他摆了摆手。 是让他回去还是让他跟上，江南没看明白，可这种找死的事，他不能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呃不，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像是他。 但他认为，这时候不能让何田田以身犯险。 他加快脚步，追上了何田田。 “你要干吗去？” “把我麸子抢回来呀。”何田田说得云淡风轻。 江南上去就拽她的衣袖，“别呀！他们那么多人，而且老巢里可能还有……” 何田田嫌弃地看着他，“男女授受不亲。怕你就回去！” “我怕？我怕你去送命！”江南沉下了脸。 何田田一挑眉，“我要是送了命，那些银票就留给你当遗产！” 说着，她加快了脚步。 江南也跟着加快了脚步。 大寨村乱了，没人注意到他俩走开了，都只顾着安抚自家寻死觅活的婆娘。 江南何田田就这么上了山顶。 “啧啧啧！”何田田望着山那边的风景，忍不住驻足。 江南也惊诧地看着山那边的山。 近处几座光秃秃，远远望去绿茵茵，看上去，那边有水源。 第二十三章 黑吃黑 不过江南何田田并没有久留，他们已经看到那帮土匪消失在前面那座山里。 “他们走到半山腰就消失了，那边应该有个山洞。”江南遥遥望着那边。 何田田点头，“刚才那波大概有五十来人，但老巢里肯定还有留守的，保守估计应该至少八十人。” “硬拼不成。”江南紧紧蹙起了眉头。 “不硬拼难道还下毒？先不说咱们不知道水源在哪，就说污染了水源，到时候咱们也喝不成，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不能做。”何田田蹙眉想了一会儿。 “硬拼？”江南看了看自己那把有点生锈的斧头。 何田田斜了他一眼，“硬拼也有技巧的，明知道打不过对方还非得正面硬刚，那是脑子有包！你看！他们那道门肯定有人把守，而且他们肯定狡兔三窟，咱们先去放把火，然后把人引出来，趁其不备溜进去……算了算了，不给你说这么多了，待会儿你就听我的就行！” 她说着，便往那边走去。 江南摸了摸袖筒里的一个小纸包，跟上。 那边果真有个山洞，远看洞口被两颗枯树挡着，近看放了一堆枯草，还有人拿着刀来来回回巡视，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何田田从空间里拿了几颗草莓出来，一颗丢进自己嘴里，一颗塞给了江南，另外两颗被她一扔，便到了守门小喽喽脚边。 “你不是要放火吗？”江南小声道。 “随机应变不懂吗？”何田田白了他一眼。 江南蹙眉。 那边的小喽喽昏昏欲睡，差点就踩到了草莓，只是这焦黄的土地上面，两粒鲜红那么乍眼。 小喽喽赶忙捡了起来，擦了擦土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便宜他了！这可是牛奶草莓！”何田田嘀咕着。 江南不懂什么是牛奶草莓，只知道嘴里那个东西甜津津又带着香味，在这大旱之年，简直就是人间极品…… “你吃啥呢？”小喽喽乙看到甲的嘴动，赶忙过来。 “没啥没啥……”甲赶忙把另一个往袖筒里藏，可他一着急，竟然咬了舌头。 乙一下子就看出来他偷吃了东西，骂了一句就扑上来，要去搜甲的身。 两人扭打了起来。 何田田赶忙从藏身处出去，就想把那两人打晕。 江南却一扬手，不知道洒了点什么白色粉末，两人维持着打的姿态就忽然给睡着了。 竟然还打起了呼噜。 何田田一脸震惊，“你那是什么神仙药粉？” “就是安神散。” “怎么不早拿出来？” “你也没问啊……” 江南一脸懵，何田田撇了撇嘴，她哪知道江南还藏了这种私货。 甲乙两人打起了呼噜，山洞里突然传来了人声：“你俩干吗呢？刚做了一票，你们也不说警醒着点！” 听脚步声，大约是两人。 何田田赶忙拉着江南躲在了枯草后面，见里面出来两个人，她冲着江南努了努嘴。 江南颔首，趁着两人刚走过去，突然冲出去一斧子砍晕了其中一个。 就在他举着斧子冲出去的时候，何田田大吃一惊，赶忙过去对准另一个的后脖颈就是一刀。 两人喊都没喊一声就倒地了。 何田田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是让你用安神散吗？怎么你直接把人给砍了？” 江南的嘴角抽了抽，“安神散不多，再说了，万一扔不准就浪费了，还不如这样痛快。” 反正他用的是斧子背。 何田田也一样，用的是刀柄。 她通常能不伤人性命就不伤。 把这四人藏好的同时，何田田给他们搜了身，什么银角子、铜钱，半壶酒，一块饼，统统被何田田收进了空间。 刚才她不当众反抗，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会功夫的事，二来是遇上抢劫的，她通常都会反手来个黑吃黑。 原计划进门先放把火，这回好了，火也省了，两人直接就进了门。 外面饿殍遍野，这里头的土匪倒是逍遥，进了山洞没走几步，就听见他们醉醺醺的声音。 这山洞外窄内宽，里面的空间简直比足球场还大，土匪们三三两两，有的在吃，有的在喝，倒是逍遥自在。 “这帮兔崽子，这不是喝人的血吗？”江南愤愤道。 “他们喝人血，咱们就喝他们的血！”何田田狡黠一笑，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大酒缸，“把你那什么散倒进去！” 那边人来人往，江南眉头微蹙，何田田撇了撇嘴，“怎么？不敢过去？” “小瞧我？”江南哼了一声，就往洞口走。 何田田捂嘴偷笑，悄悄观察山洞里的情况。 这一观察可不得了，她发现江银和李二毛也在。 这两人显然在这儿是小弟的身份，一个个点头哈腰的，而且还被人呼来喝去。 “这两个杂碎！”何田田低咒道，“怪不得不见他们，原来给土匪通风报信，让他们抢自己村的人！得收拾收拾他们！” 就在江南折返回来的这空档，何田田已经想好了对策。 江南回来的时候把何田田吓了一跳。 山洞里光线暗，看着来人的衣裳，她还以为是刚才被打晕的人醒了。 “给你！换上！”江南扔了件衣裳过来，还说了句话，何田田这才发现，他脑子倒是挺灵光，竟然把人家衣裳扒了。 只是何田田嫌弃地把衣裳拎远了点，还捂住了鼻子。自己身上的衣服就够酸爽了，还穿那些臭男人的臭衣裳？ “不穿不行，你这衣裳是女人的，马上就被发现了。”江南正色道。 何田田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见状，江南又蹲了下来，好声好气道：“穿吧穿吧，没看他们有百十来人吗？咱们这可是老虎屁股上拔毛！” “可是好臭……” 何田田的话还没说完，老虎来了……呃不……是土匪来了。 两个醉醺醺的土匪提着裤子就走过来了，大概是太黑没看清，两人还没出山洞就开始解腰带…… 何田田最受不了这个了，要不是这帮土匪没动大寨村的女人，她指定就把他们给团灭了。 她一跃而起，当当两脚，江南都没看清她做了点什么，那两人就已经倒下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南惊诧道。 何田田得意一笑，“我是你大姐！” “瞎说！我子时生的，你不可能比我大……” 江南的话还没说完，何田田已经把他推进了山洞，“行行行，大哥大哥，别啰嗦，快动手吧！” 起初江南慌了一下，不过这帮土匪都在庆功，没人注意到他，他便放松了许多，捡了个空酒壶，一边假装喝酒，一边朝着酒缸走去。 半包安神散被他倒进了酒缸，这剂量估摸着连牛都能放倒，他又用酒舀子把药搅开，这才打算功成身退。 可就在他要转身的时候，忽然听见两个人往这边走来，一边走还在一边低声交谈。 第二十四章 土匪窝被端了 “怎么可能没有呢？会不会是他们给黑了？” “应该不会吧，他们抢大寨村的时候我一直躲在附近，没看见从那个小娘们那儿搜出什么罐子来。” “你看清楚了？” “清楚……了吧……” “到底清楚没清楚？！” “就我中间有那么一会儿想撒尿，然后回去你家就被搜完了……” “蠢货！” “别打别打！银哥，我看那邓脱脱回来时候背着个背篓，会不会东西在那里头？” “哦？在哪儿？” 江南一直低着头，那两人一边说一边来打了壶酒，就连江银都没认出他亲弟弟来。 “原来是你！”江南咬牙切齿地看着江银的背影，只觉得爹只把江银撵出来真是太便宜他了！ 他又把剩下的半包药也加了进去，大寨村的粮食在这里，大寨村的命就在这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做完，江南就退了出去。 江银跟李二毛拎着酒壶来到了邓脱脱身边，江银脸上的怒意消了，只剩笑意，“来，邓老弟，咱哥俩今儿不醉不归！” 邓脱脱没接他手中的酒杯，冷声道：“你给谁当大哥呢？” 江银赔笑，“咳，我这不是虚长你两岁，就托大了。来来来……” 邓脱脱一把抢过酒杯，泼在了他脸上，“我邓脱脱是这阜山豪杰的头，是大哥！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跟我称兄道弟？！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说什么大寨村那个小娘们藏着宝贝，屁嘞！有个球！” “大哥大哥！”李二毛赶忙上前，狗腿道，“都是自己人，自己人……” “二毛子你出息了！”邓脱脱兜胸就是一脚，“几年不见你从良了，不过跟的这人可不咋地，一看就是个软蛋包！” 众人哄笑。 江银可是能屈能伸（软骨头）的人，他当即就赔着笑脸道：“大哥大哥，是我托大了，在这阜山，您就是大哥，独一份儿的！” 邓脱脱得意大笑，只是这一回没几个人附和他。 他转头一看，发现好多人都睡下了。 “娘的！老子还没喝够呢，你们这就……” 李二毛就站在他面前，当的一声摔倒了。 刚才李二毛还生龙活虎没有醉意，不可能突然醉倒。 再看山洞里的兄弟，竟然倒了一大片，邓脱脱当即就觉得不对劲了，一声暴喝：“别喝了！有人混进来了！” 听见这声吼，何田田知道藏不住了，于是便叮嘱了一句：“你赶紧往回跑，让他们来搬东西，一直跑别回头！” 说完这句，她就冲了出去。 江南傻眼了。 不是因为何田田把他丢下，而是因为借着火把的光，他看见何田田像大侠一样，左拳右脚，虎虎生风。 这到底是个什么神奇人物啊！ 就这么一愣神功夫，何田田已经打翻了三四个，剩下的有围攻她的，有吓傻了的，也有往外逃的。 江南赶忙混在他们中间往外跑，一路向山外，没有回头。 人家这身手，根本不需要他帮忙，他要是被抓住了，反倒成拖累。 江南跑到大寨村停留的地方，气喘吁吁地看着众人。 此时人们已经麻木了，哭的也不哭了，嚎的也不嚎了，上吊的被拉住了，撞树的被按住了。 “大家……大家快跟我来！”江南上气不接下气。 江大工麻木地看着他，“找到水了？” “没有……” “那找到粮食了？”江大工面无表情。 “也没有……” “唉！”江大工重重一叹，“完了！这回真完了！” 说完，他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发出了吼声：“乡亲们！是我江大工对不住你们！我没脸再见乡亲们了！” 吼声还没落地，江大工已经奔向了最近的一颗大树，看样子是打算撞死在树上。 幸好江顺三兄弟手疾眼快，一个搂腰，一个抱腿，江顺抓住了他的脚。 “爹！天无绝人之路！” “爹！可不能想不开！” “这事也不能怪你呀！” 江南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赶忙道：“大工伯，别办傻事，快带上人跟我走！老弱病残不要，精壮的后生留几个守着，快点！” “江南啊！我知道你也急，可人家都拿着刀，又是山棍出身，咱打不过啊！”江大工急得老泪纵横。 江南这个急呀，“快点吧！不是打架，是搬东西！土匪窝被端啦！” 一片哗然。 江大工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回神，赶忙招呼道：“快快快！一家留一个男丁！剩下的都跟着江南走！” 呼啦啦的，一大片人劲头十足，往土匪窝涌去。 再说土匪窝那边，何田田没用几下就打晕了二三十个，只剩下那么三瓜俩枣跟着邓脱脱了。 江银的眼睛都直了，“你你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你祖奶奶！”何田田吼了一声，上前去薅住了江银的衣领，红着眼道，“你竟然串通土匪抢本村人，我看你就不是个人！” 说着，她抡起了拳头，就想砸爆江银的头。 可她的拳头抡起却又放了下来，江银这种人，让他这么死太便宜，总得给他留点遗憾。 她对着邓脱脱一笑，“这厮没跟你说吧，大寨村的人有个宝贝，他想要的就是这个宝贝！” 说着，她从空间里掏了个跟上次一模一样的罐头瓶子出来。 火把映衬下，罐头瓶子熠熠生辉，邓脱脱瞬间张大了嘴。 江银也受惊不浅，他没想到，这流光溢彩瓶竟然真的是一对。 万两金就在眼前乱晃，江银的大脑瞬间发晕，他扑过来就要抢罐头瓶子。 何田田却是一闪身，笑吟吟道：“土匪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兄弟是怎么倒下的？” 邓脱脱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怎么倒的？江银回来，要跟他喝酒，两个人吵了几句，兄弟们就倒了…… “你！”邓脱脱瞪大眼睛指着江银，“你算计我们？！” “我没……是她……”江银这算是解释不清楚了。 误会已经造成，何田田目的达到，她又出手了。 邓脱脱倒了，江银倒了，剩下的仨瓜俩枣也倒了，山洞里安静了下来。 何田田可没闲着，食物和水可以分给大家，今儿抢来的金银珠宝也可以还回去，可土匪之前抢来的那些，就算是她的战利品吧。 黑吃黑，没毛病。 打了这一阵，她的肋骨隐隐作痛，才忍着疼痛搜罗完，就听洞口传来了人声。 “快点快点！动作快点！” “土匪都死了？” “江南，这到底是咋回事？” 第二十五章 坐实了大侠名头 江南没解释，他本想把这事推给什么神秘大侠的。谁成想何田田竟然可怜兮兮地嚷了一句：“江六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怕死了！” 江南：……有背锅的预感。 何田田走过来的时候，眼神可怜巴巴的，“我说我去找人，你非得让我看着，你倒是武功高强不怕坏人，我可是个弱女子……” 江南：…… 整个大寨村的壮丁都诧异地看着江南。 “江南，你啥时候学的武功？” “爹你忘了？江南可是有个神出鬼没的师父，约莫就是那个师父教的！” “就那个吊儿郎当的老头？你说笑呢吧？我看他像个要饭的！” “快别鬼扯了，你家要饭的能会医术会武功？” 江南：……这就都安排好了？ “我真不……” 他的话才出口，何田田就打断了他，“大家快点吧！这儿有吃的有水，不过那边的大缸你们可别碰，那里面的酒有药！是江六哥下的！” 这时候，江南会不会武功，他师父会不会武功，没那么重要了。 起初江南还想再解释解释的，可是听江大工让人把东西搬回去，他就也顾不得这些了。 “大工伯，别搬回去，让人搬上山顶，再派人去接别的村民，让他们直接上山，咱们连夜翻山。”江南赶忙道。 “啥？连夜翻山？好几座山头呢？回头再让狼给叼了！”江大工惊讶道。 “那边山上是绿的，有水源！”江南赶忙道。 一听水源，所有人的眼睛都放了光，跟狼有得一拼。 “快！快上山！去叫那些婆娘带着孩子过来！”江大工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米、粮、水、肉，一样样被搬出了山洞，队伍浩浩荡荡，可人人都劲头十足。 傍晚，一行人终于踏上了泛着绿的那座山头。 只是远看山有色，近看草稀疏，可就是这稀稀拉拉的草，依旧给了众人生的希望。 “今晚就在这儿吧！咱们分分东西！”江大工的声音也更有劲儿了。 众人早就等不及了，一路上就在讨论，今儿晚上是不是能吃一顿饱饭，能好好喝上几口水。 “娘，老六啥时候学的功夫啊？”江三嫂凑上前去，跟江大娘套着近乎。 “我还不知道呢，以前我就以为他学了点浮皮潦草的医术，还打算让他当个赤脚大夫呢！”江大娘一脸得意。 江家不远处，是村里那对孤寡老人。 老爷子江三平揪着根草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江石家的，老汉我学过点看相，你可是不知道，你那个儿子呀，将来必成大器！” “您老说的我家老六吧？”江大娘更加得意，“您老的话可是准，我将来就等着享清福咯！” 老太太丁氏悄悄问老爷子，“年初你不还说那小六子大概活不过今年吗？” “天会变，人呀，也说不准！”江三平看了看天，浑浊的双眸一转，落在了何田田身上。 他一直靠给村里人算命为生，大寨村的人都很信服他，所以江大娘听到他这么说，更是得意得紧，起身在附近溜达了起来，专为听人夸赞他家的老六。 这些溢美之词江南何田田也听了不少，江大工非要让他俩给分东西，每个人过来都得对江南说上一遍。 江南都听得不好意思了，药是他下的，可打人确实没他的事。也不知道何田田是怎么想的。 “我说你怎么不告诉大家是你干的？”江南终于忍不住了，低声对何田田道。 何田田一边给大家分粮食，一边窃笑，“扮猪吃老虎，不更有意思吗？” “我不管了，我要跟大家说清楚！”江南白了她一眼。 何田田轻笑不语。 土匪窝里存货不算少，但是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并不算多，约莫只够吃上三五天的，水也不多，可能是因为距离水源不远吧。 金凤过来领东西的时候，看向江南的眼神满是崇拜，“江南啊，听他们说，是你把土匪窝给端了？” 江南赶忙趁机解释，“不是这么回事，嫂子，是田田……” “哎呀你可别逗了！”金凤扭着腰肢笑，“就她这小麻杆？我才不信呢！嫂子早就看你不像一般人，没想到你真是深藏不露！” 金凤说着，还拍了下江南的肩膀，拍就拍吧，她还顺势一摸…… 江南顿时一身鸡皮疙瘩，往后一躲，“不不……不是这么回事，嫂子！” “哎呀！你可就别谦虚了！”金凤领了粮食，转身走时还对他飞了个眼。 下一个村民上前，接着他的话茬道：“就是就是，有能耐那是好事！你看看我家那几个混小子，能有你一半就了不得了呢！” 跟在后面的是江石，他马上咧开了嘴，“我家老六那能是一般人吗？生他那天本来下着瓢泼大雨，他一生，忽然就给放晴了！” 江南：……过云雨至于说得那么玄乎吗？ 反正他这大侠的名头是坐实了，在村里的份量也重了，就连江大工有事都过来跟他商量。 “江南，你看咱明早啥时候出发？往哪边去？” 江南认认真真道：“早点吧，天亮就走，再翻两座山头，感觉越往那边越绿，可能那边有水源。” “成！”江大工一脸的信任，“那咱要是找到水源了，还继续逃不？” “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再往前就是深山，虽然可能有水源，但也可能有猛兽，咱们一群一伙的还没什么大问题，但要是定居，难免会有人落单。”江南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江大工一个劲儿点头。 何田田也是这么想的，再说了，从煲山镇方向逃荒来的队伍就有不少，要真是那么好，只怕是这座山早就被人占了。 今儿大寨村的人倒是高兴了，点了堆篝火连唱带跳的，大有过年的气氛。 只是何田田有点不高兴了。 那个小寡妇金凤，比江南大了那么多，怎么就老腆着脸往江南身边凑呢？ “怎么看怎么不登对嘛！”何田田嘟囔着，进入了梦乡。 往日里看着一片瓜田，她都是欢心雀跃，可今儿她却有点发愁了。 第二十六章 免费劳力 土豆红薯她全种下去了，但是因为本身种子不多，所以裂变得并不算很多。 但西瓜和草莓就不一样了，随便吃几块西瓜就有一大把瓜子，草莓的种子也多。她上回育的苗都可以用了，这回得种一大片。 这东西虽然不顶饿，但好歹能解渴，反正她存放食物的库房大着呢，放得下。 她空间里的地都需要开垦，这就是个大工程。 好想有个帮手。 正发愁着呢，她突然听见江南叫她，便赶忙醒了来。 “干吗？！”何田田没带好气。 “怎么这么早就睡了？”江南手上拿着个黑面饼，“我娘让我给你的。” 何田田的情绪缓和了些，“分给我的那些黑面也拿给大娘吧，我也不怎么会做。” 她把袋子递了过去，也接了饼，可江南却没走。 “干吗？分你一半？”何田田说着就把饼掰了一块下来。 江南哭笑不得，“我那些药材还有牛肉，你都藏哪了？” 这一直是江南心头的谜，那些东西加起来比何田田都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藏的。 “哦，对对对！”何田田说着，就伸手去筐里摸。 噌的一下拿出一根老山参，噌的一下掏出一袋药材，噌的一下又把半干的牛肉干给掏出来了。 江南目瞪口呆，“你等等！” 他急忙去看何田田的筐，可翻来翻去却只见今天分的粮食。 江南不淡定了，“你……你到底是怎么藏的？” “就在那儿，你没看见？”何田田故作惊讶，“你瞧，肉干不就在这儿吗？” 她说着就又掏出一把来，还偷偷地笑。 江南彻底震惊了，一边揉眼睛一边往筐里瞧，可他就算是把眼珠子抠出来也看不到何田田的空间啊！ 何田田故意一本正经道：“你眼睛肯定出问题了，有一种毛病叫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东西，你明儿白天再看吧。” 她说着就把筐抢了过来，然后搂着躺下，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先睡了，东西都在那儿了，你自己收好！” 要不是怕人惦记上自家这些好东西，江南真想抢过筐来好好看看。 他赶忙把药材收好，把牛肉干拿去给几家分了，然后又折返了回来。 躺在地上的何田田呼吸均匀，显然是已经睡着了，江南蹑手蹑脚地过去，悄悄拿过她的筐仔细研究。 真不是眼睛的问题，他看了看筐又看了看篝火，看了看人群又看了看筐，什么都能看见，唯独看不见何田田藏了什么。 再看看何田田的身板，那绝对不是能藏这么一堆的身材。 再看看她的袖筒，倒是稍微有点宽，可也不像是能藏这么多东西的样子啊！ 江南看着看着就看到了何田田的手，正好她的手心向下，他突然好奇心起，就想翻开她的手掌看看…… 忽的一阵天旋地转，江南就感觉自己掉进了漩涡，白光刺眼，待他再睁开眼的时候，面前是个奇怪的地方。 “我去！”何田田震惊的声音传了来。 江南一脸懵圈，“这是怎么回事？” 他面前是一片不大的农田，远处是几个泛着白的莫名圆坑，旁边还有一排排不知道做什么用的奇怪大屋子…… 再远处是一片雾蒙蒙，可虽然雾蒙蒙，但是视线却很清晰。 像是个梦。 “你在做梦。”何田田笃定地说着，只是眼神中好像带着几分狡黠。 “呃……嗯……”江南不想相信，偷偷在背后掐了自己一把。 疼。 何田田没注意到，还在继续编：“江六哥你看，咱们到平乡了，这是你家分的地，赶快来插秧！” 何田田本来正在继续种地的工作，一看到这么多的小苗苗，就觉得有点头大，正在叨咕着“要是把江南拉来做苦力就好了”，谁知道发现这家伙正在她身边探究。 她本来觉得江南是个正人君子，肯定不会干什么离谱的事，还叨咕了一句“要不让他进来得了，就是不知道别人能不能进来”。却没想到他刚好去查看自己手掌，刚好拉了下他的手，也就刚好等于被她允许进入梦境空间。 更让她惊奇的是，因为进入梦境的并不是身体，所以现在的江南虽然还穿着扒下来的土匪衣裳，但脸却是干净的。 他面容清秀，干净俊朗，温润如玉，好像还有那么些面熟。 这个哥哥我好像见过。何田田突然有这么一种感觉。 既来之，则安之，何田田偷偷勾了下唇角。 江南已经察觉这不是梦，但却弄不清楚状况，于是便决定顺着何田田，看这小丫头究竟在搞什么鬼。 “成啊，咱们赶紧种，今年秋天就能有个好收成！”他笑得如同三月春风。 何田田以为真唬住了他，指了指地旁边的小苗，“那就快点吧！别误了春种。” 江南应下，一边拿起小苗，一边观察何田田怎么种，顺便还观察了下这小苗。 这苗他不认识。 当然不认识，这时代还没有西瓜草莓这种东西。 他不动声色。 虽然没怎么下过地，但他也是跟师父种过药草的人，所以干点农活不在话下。 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没多久，西瓜草莓都种好了。 何田田满意地看着这一片地，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等今年秋收卖了庄稼，我就给你买几身好衣裳。” 江南顺着她的话头道：“你自己也得添两身，瞧瞧你，这衣裳是大前年的吧？” 何田田窃笑，她嫌原主身上的衣裳不利索，而且太脏，所以换了一身自己的，短上衣，运动裤，可不就被江南误解成前年做的么。 幸好我没换个热裤…… 何田田暗自庆幸。 江南故作无意，溜达到了之前让他疑惑的大坑旁，“这是种的什么？” “没什么，来来来，你尝尝这个！”何田田不想让他梦里出现日光蒸馏器这种超时代的东西，于是便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这一转移真的有用，江南被她手上端着的一盘果子吸引过去了。 那果子他认识，正是她在土匪窝门口吸引土匪注意力的红果子。 只是这一盘看起来鲜红欲滴，绿色的叶子还在，简直像是精美的工艺品。 “快吃啊！待会儿还得继续干活呢！”何田田故意催促道。 江南点头应下，捻起果子吃了起来。 大旱之年，吃上这么汁水丰富的果子，还是整整一盘子，简直就是人世间最美的事。 “江六哥，吃够了吗？”何田田见他吃了半盘，不再动手，这才问道。 江南颔首，“好像许久没吃过这么好的……” 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又是一阵晕眩。 是何田田在心里驱赶了他，让他突然醒过去了。 “活都干完了，工钱也给过了，嘿嘿，免费劳力，真不错！”何田田丢了个草莓在嘴里，悠哉悠哉看着地里的绿苗苗。 第二十七章 准备进山 现实中。 江南忽的醒了来，身为正人君子的他，第一反应当然是把自己的手从何田田手里拿开。 第二反应，就是对着微微晨曦思索，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什么。 口中还残留着果子的香甜，证明他刚才根本不是在梦境中，而且都说做梦不会痛，他刚才分明感觉到了疼痛。 那如果不是梦，是个什么？ 他隐隐感觉到，何田田把东西藏得严严实实，一定跟那个地方有关系！ 正琢磨着，就江顺在吆喝：“起来了起来了！起来赶路了！” 江南起身，正要离去，就听何田田打着哈欠也起来了，“是不是要赶路了？这一晚的梦做得真累啊！” 江南顿时一个激灵，却听她又道：“我梦见被狼追，跑了一晚上……” “哦。”江南冲她轻笑了下，转身便走，满腹疑团。 何田田捂着嘴偷笑。 今儿有食物有水，所以众人赶起路来更加有劲，再加上看到越来越茂密的草，更是劲头十足。 翻过了两座山头，他们终于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森林。 久违的绿色让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这地方好啊！只要能找到水源，咱们就都有活路啦！” “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会不会有狼啊？” “那不废话么！你想喝水，狼也想喝，到时候人家吃肉喝水，你就惨了，到下头喝个饱吧！” 江大工也有此疑惑，队伍停下后，他赶忙来找江南，“江南你说，进树林会不会有危险？” “这说不好啊！大工伯，你们可有听见人声？”江南警觉地向林子里张望。 江大工也竖起了耳朵，还吆喝众人不要出声，好一阵他才道：“没有啊！” “对啊！”江南眉头紧蹙，“去阜城最近的路就是翻过阜山，只要进山肯定能发现这里有水源，可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呢？” “会不会都叫狼叼了？！”江三嫂突然发出了尖利的一声。 她这一喊，村民都被吓到了，有的瑟瑟发抖，有的惊声尖叫，比那天见了土匪还可怕。 土匪到底是人，没作践女人，也没伤人性命，可狼就不一样了。 江大工冲着他们吼了一通都不管用，还是江南的声音压住了他们，“大家伙现在举手吧，打算从山外绕道的举手！” 稀稀拉拉的，举起了那么三五只手，但见别人都没举，他们也都放下了。 “翻山得两天，再绕官道去阜城又得七八天，咱的粮食不够啊！” “是啊！万一阜城那边也不接收灾民，咱们还不得饿死在城外？” “要不……就进林子吧！” 众人都小声讨论着，但没有一个敢大声说出来，毕竟现在前是未知路，后是半条死路。 何田田嘀咕了一句：“咱们一百多人呢，只要聚在一起，狼倒也没那么可怕。” 江南也接茬道：“听老人说，人怕狼，狼也怕人，咱们要是聚在一起有可能还有条活路。” 江大工犹豫了一阵，江顺一跺脚，道：“要不就进吧！谁知道退回去是什么情况，咱这么多人，遇上狼群就宰了它们吃！” “可万一阜城那边能接收灾民呢？”江大工犹犹豫豫道。 村民们也拿不准主意，有的说是进，有的说是退，有的建议兵分两路，想进的一组，想退的一组。 眼看着天都快黑了，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我看呀，跟着江南走，准没错！” 说话的正是江三平，他既不是村长也不是族长，而且还是个无后的，但因为会看相，说话却莫名有分量。 江大工一跺脚，“罢了！进！” “进！”江顺大喊了一声。 何田田舒了一口气，进也成，退也成，她最怕的就是这帮人犹犹豫豫，这不，又白耽误了好一会儿功夫么，有这时间，她进空间里种种田不香？ 有了方向，大寨村的村民也不像没头苍蝇了，一个个又鼓起了干劲，当下就有要冲进林子里的势头。 江南急了，赶忙道：“今天晚了！不能进！明早再说！” 江大工吁了一口气，“行！今儿就在林子边上！找东西的可别走远了！大家伙再把篝火点起来！” 深山里，火是保命的东西。 一家家安顿了下来，做饭的做饭，生火的生火。 何田田跟江薇和翠翠在一块，这些天两个小姑娘倒是相处得不错，江薇虽然很天真，但却不胡闹，何翠翠打小就看脸色长大，很会照顾人。 何田田不禁又给两个小姑娘开了小灶，从空间里拿了两个库存的面包出来。 “田田姐，这是啥？”江薇新奇地看着面包。 “嘘！别吱声！”何田田神神秘秘道，“江六哥路上捡的！” 江南突然打了个喷嚏。 昨晚的神奇经历让他惦记了一整天，今儿，他就等何田田睡着一探究竟。 面包、牛肉干、加了麸子的黑面饼，再加上每人几口水，这饭在灾年简直可以称之为珍馐美味了。 众人渐渐睡去。 此时，两座山头那边，被迷晕的打晕的，已经渐渐都醒了过来。 邓脱脱身强体壮，是第一波醒来的，让人重新点上火把之后，他顿时痛心疾首。 损失惨重啊！ 好容易抢来的余粮被抢光了不说，就连他用来装金银的箱子都不翼而飞了，不用问，这次他算是被黑惨了。 好在他的手下没死，大家伙都晕飘飘地醒转了过来。 江银也醒了。 一看见他，邓脱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本来就有余粮，要不是这孙子引他去抢大寨村的人，这会儿他可能还在喝小酒呢！ “去你娘的！”邓脱脱直接一脚，就把刚爬起来的江银给踹倒了。 江银还没回过神来呢，只觉得浑身哪哪都疼，脑袋发晕，身上发冷。 “弟兄们！这王八犊子害咱们！把他剁了熬汤！”邓脱脱怒声道。 江银这才突然醒来，迷蒙着双眼道：“大哥！大哥！我真不是成心的！我跟你说实话！那娘们手里的罐子有人要买！一万两！一万两！是黄金！” 第二十八章 惊天大误会 邓脱脱哪里还信他的鬼话？当下又补了一脚，“谁他娘的信你？那罐子老子自然得弄到，不过你这王八犊子老子也决不轻饶！” 虎子上前，一脸为难，“大哥，咱真要吃人？” 吃人这事邓脱脱还真没干过，前几年他们在山上开了荒，有余粮，再加上去阜城的灾民不少，他们还没到那个地步。 所以他也犹豫了一下。 虎子赶忙道：“大哥！要不让弟兄们一人捅他一刀？” 江银立马抖成了一团，“大哥！大哥！使不得！使不得啊！我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咱俩联手找那小娘们，拿到赏金之后，咱俩五五，不不不，四六！三七！二八！一九也成啊！” 邓脱脱冷笑一声，“一九？老子连毛都不会给你一根！” 说完，他转头道：“虎子！把他扔那地方去！” 虎子一颤，“大哥！就……就几座山后面那边……” “对！”邓脱脱眸光一冷，“让他去里面，欢喜欢喜！” 江银当然不会以为邓脱脱说的地方会是什么醉红楼、满春院，他当下就哭嚎了起来，“大哥！大哥！不不不！你是我亲爹！亲爷爷！饶了我！饶了我吧！” “呵！饶了你？除非今晚下雨！”邓脱脱冷声道。 今夜，月明星朗。 那边的事，江南并不知晓，这边的村民也恬静安然。 这是一个难得的夜，一年多了，从未有过。 趁着大家熟睡，江南溜到了何田田身边，对着她伸出了手。 他记得很清楚，昨晚就是翻了下她的手，然后就开始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姑娘瘦弱的手被他翻了过来，可他面前却依旧是那一片暗夜。他不甘心，又凑了凑，握住了她的手。 然而眼前景象依然。 江南不甘心，握着她的手还摩挲了几下，谁知道…… 他并没进入那个奇怪的梦境，反而被一声咋咋呼呼的喊声给吓了一大跳。 “呀！老六你做啥呢？”江四嫂许久没吃过像样的饭，今儿突然吃饱了，反倒闹肚子了。 她正想起夜，就见江南凑在了何田田旁边，撅着个腚，拉着人家姑娘的手，一个劲儿乱摸…… 那模样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这一声呼喝顿时把江南的半条魂给吓掉了。 不过紧接着的事，更是让他心惊肉跳。 江四嫂这一嗓子不光把江家的人给喊起来了，整个大寨村的人都醒了大半。 “哟！我说咱老六为啥非得收留这姑娘呢！是瞧上人家了呀！”江三嫂阴阳怪气道。 “人家俩人的事跟你有啥关系呀？你在这儿咋呼啥？”江四嫂怼道。 “那可不跟我有关系呢？跟你还有关系呢！”江三嫂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嚎，这事谁也不知道，你这么一嚎，全村人都知道咱家江南半夜摸索人家姑娘，你脸上好看还是我脸上好看？” 江四嫂不服气，跟她呛呛了起来。 江大娘从两人话语里听出了个大概，她绷着脸斥道：“都鬼嚎啥？大半夜的不睡了？明儿起不来就把你们丢在这儿喂狼！” 说完，她赶紧走到了江南身边，小声问道：“六儿啊！到底是咋回事？你跟娘悄悄说！” 江南真恨不得钻进地上那个蚂蚁洞里，他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 和他差不多，何田田这会儿都不敢睁眼，只是鸵鸟一般把头扎在臂弯里。 江南凑近她，她当然知道，拉她手，摸她手，她都知道，只是她故意没让江南进入空间，就是想给他造成昨晚是一个“梦”的错觉。 谁知道出了这种岔子…… 江南半天没说话，江大娘都快急死了，一直在旁边说：“娘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到底是咋回事？你俩多会儿好上的，咋不早说呢？” 江南死死掐着掌心，真的，要是地上有个缝，他一定马不停蹄往里钻。 看热闹的围了一圈。 江大工匆匆赶了来，听说江南出了这事，他十分痛心，“江南啊，其实呢你也大了，这也是人之常情，你有啥就跟大工伯说，我给你做主！” 江南：……我能说是想找一个梦吗？ “就是就是！你倒是说话呀！”江大娘也急了。 江石更是急，满地溜达，咬牙跺脚，可也是说不出话来。 江南都快急死了，这可是个大事，他是个男人，虽然会被别人说，但是何田田就更惨了。 何田田倒是没古代女人那种想法，可凭着原主的记忆，她知道这事对自己相当不好。 干脆咬咬牙，起来给江南一个大嘴巴！ 何田田这么想着，蓦地就睁开了眼。 可她还没等跳起来，就听江南提高了声音道：“我这不寻思着趁晚上给田田倒点水，谁知道我四嫂就给误会了。” 这理由有点靠谱吧。 何田田咬了咬牙，没蹦起来揍他。毕竟一路上他挺关照自己的。 谁知道江三嫂看热闹不嫌事大，补了一句：“好端端的你给她倒啥水？不是看上了是啥？” 江南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心，“我……我……我……我就是看上她了，不行？” 议论纷纷的众人静了下来。 江大娘一听这话，立马就有底气了，扯着嗓子道：“咋不行的？咋就不行的？你把她捡回来的时候，是抱着回来的，打那天起娘就打算让你娶她了，毕竟咱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江南低下了头，真的，这会儿他已经没想法了，反正把这事圆过去就行了，他……他更怕何田田把他揍扁。 幸好何田田没动。 江大娘又继续道：“你们也不想想，不把她当儿媳妇，我们家能这么供养着她？这事就差一层窗户纸了，赶上灾年，想成亲也就是两人往一块那么一躺，还想咋的？” 江顺突然阴阳怪气地蹦了一句出来，“江南，你这不是占人家姑娘便宜么？” “啥就占便宜？”江大娘冲他嚷道，“这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虽然银子花得差不离了，可我还有两件傍身的嫁妆呢，我们绝不可能亏了田田！” 说着，江大娘伸手进怀里，摸了个布包出来，就往何田田手里塞，“丫头！拿着！这是娘最后的家当了，你别嫌少，回头光景好了，娘一准给你补上！” 装不下去了…… 何田田都快尴尬死了…… 第二十九章 就这么……定了 何田田只好尴尬起身推辞，“大娘，不用不用，其实那个……”江六哥是跟我闹着玩的…… 只是后半句她还没说出来，江大娘已经悄悄捏了下她的手，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到：“傻丫头，可别让村里人看了笑话！” 何田田只好不推让了，想着回头再还给她。 可江大娘却突然笑吟吟提高了声调，“今儿大家伙作见证啊！我家江南和田田的亲事就这么定下了，回头咱们安顿下来了，我们再给他俩办酒席！” 就这么……定下了？ 是不是有点草率？ 江南何田田尴尬地瞥了眼对方。 这定亲定得确实有点草率，江大工为了给江家长脸，便大声道：“好事好事！这是好事！咱们这一路过来越来越顺了，这喜事是个好兆头！” 村长都这么说了，大家伙还能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渐渐散去。 “我说这江家也有点意思，这不占人家姑娘便宜么？” “还有人用两竹筒水买个媳妇的呢，倒也不算亏，江家倒是划算了。” “没看出来啊，江南还能做这种事……” 只是众人的议论声似乎不大悦耳。 人群中突然传来了江三平的声音：“江石家的！你家的风水，更旺了哟！” 他这么一说，众人当下哗然。 “老爷子这眼，是看出什么来了吧？” “田田那丫头是旺夫命吧？江家这回是要发达了！” “可不呢！不逃荒还不知道江南有这些本事呢！这再让媳妇旺上，可不得上天了吗？” 江南把头钻被子卷里去了。 江大娘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拍了拍何田田的肩膀，道：“丫头啊，这年景算是亏了你了，回头等咱们光景好点，娘再补报你！” 何田田也把头藏胳膊下面去了，别看人家活得年头久，可什么定亲谈恋爱这种事，还是个小萌新呢。 江大娘笑笑，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把自己的被子抱了起来。 江石忙问：“你去哪睡去？” “你嚷嚷啥？！”江大娘白了他一眼，“没看田田和翠翠两姐妹都没被子么？我给送一床去！” 江石没做声，几个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每家都给了二十两，当初他给江南估着三十两，谁知道这一闹灾荒，老本都填进去了，可真是太亏待他最疼的这个老幺了。 那边，江薇听见这喜事，悄咪咪对何田田道：“田田姐，我以后是不是要管你叫六嫂了？” 何田田把头埋在臂弯里，脸比大红底裤都红，“别理我，我想静静……” “二姐，你想大姐啦？”何翠翠小声道。 何田田：…… 江大娘过来，给她把被子盖了上，语调意外地温柔：“丫头啊，也没点啥好东西给你，先将就将就，别嫌弃啊！” 八月的天酷热难耐，前阵子没进山倒是不凉，从昨晚开始，江薇就要把被子分给她俩一起盖。但何翠翠懂事，何田田也不想让江薇冻着，所以两姐妹晚上是抱着睡的。 何田田这回不能不说话了，“大娘，不用不用，我身体好……” “好啥好？你之前伤那么重！”江大娘说着，就把被子按在了她身上，那霸道劲儿跟霸总有得一拼。 何田田有种被宠了的感觉…… 这二人被点了鸳鸯谱，一个害羞，一个脸红，两人一夜都没能睡着。 可还有个人也彻夜难眠，那就是金凤。 她守寡不久，踏上逃荒路之后，她深知得给自己找个靠山，也在大寨村的村民中挑选过了。 她挑了三个人，其中一个是江南，另外两个是江大工和他的长子江顺。 挑江南，起初纯属因为他是大寨村长得最好看的，至于江大工，那是因为他在大寨村是家底最厚的，可他有点老，都已经四十三了，于是她退而求其次把江顺也列为了最佳人选之一。 但是江大工江顺两人都是有媳妇的，金凤心里还揣着个被明媒正娶的梦。 这一夜，她梦碎了。 金凤莫名恨起了江南，但却更恨那个外来的小丫头。 翻来覆去了一整夜，待到天明众人要启程，金凤心里生出了个恶毒的念头…… “今儿大家伙都跟紧，千万别走散了！”江顺招呼着众人，只是他看向江南的时候，眼神中带着些不满。 他自诩是村长的接班人，从前也是说一声好多人附和的那种。可自从踏上了逃荒路，江南好像越来越有地位，不光压住了他，甚至还隐隐超过了江大工。 他感觉自己未来村长的地位被撼动了。 天光微熹，大寨村的村民钻进了树林。 才走没多远，所有人都雀跃了起来。 这林子看起来并没人进来过，地上的蘑菇一丛一丛，槐树叶子葱葱茏茏，野菜随处都是。 人们就像疯了似的，有的摘蘑菇，有的爬树揪槐叶，有的扒野菜。 “大家别乱摘！”江南赶忙喊，“这种蘑菇是有毒的！这种也是！还有这种！” 可是一下子从食不果腹到了遍地食物的地方，这些人有点刹不住了，没几个人听他的话。 江南只好先从自家人入手，“三嫂！告诉孩子们别乱摘！四嫂五嫂！那个不能吃！” 自家人到底好沟通，众人赶忙拉住自家孩子，不让摘那些五颜六色的蘑菇。 江南一急，忘了昨晚的尴尬，“田田翠翠小薇，快点帮忙去告诉村民，好多蘑菇都是有毒的！” 何田田也暂忘了昨晚的尴尬，忙跑来跑去给大家讲。 江顺一家已经摘了一大捧，红的绿的黄的，还真是好看。 “江顺哥，你们摘的这几种都是有毒的。”何田田给他们指了出来。 江顺的脸突然就垮了下来，“都不能吃？那这里头没啥能吃的？” 何田田赶忙指了一种，“这种能吃。” 末世，蘑菇也是主要食物来源，所以她认识的蘑菇不比江南少。 在不远处的金凤突然插了一句：“你说这红的绿的不能吃也就算了，这种这么白，啥都没有，咋就不能吃？” “江六哥说的，要是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她的眼神就感觉不太友善，再加上何田田对她没什么好感，所以也没跟她过分争辩。 一说江南，金凤的火气更大了，趁着何田田走开，她悄悄跟旁边的人嘀咕：“她自己都未必认得全，还跑来教咱们，我看她就是怕咱们都摘完！” 江顺正好也对江南不满，往那边一瞥，然后道：“就是！你看江南不还摘了那么多白蘑菇么！” 可不，那边江南手里正拿着好几根一样的白蘑菇呢。 江顺就让家人专门摘那种白蘑菇，金凤也是。 江南奔走了一圈，把整个大寨村的人都通知了一遍，自己也摘了起来，他才摘了一捧，就听那边有人开始惊呼了。 “呀！豆子！豆子你咋啦？”听声音，是江顺媳妇秀娘。 第三十章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祸害 众人的目光顿时移转了过去，就见秀娘正抱着小豆子，江顺抡起巴掌给了女儿大丫一记耳光。 “你咋就不看好弟弟？蘑菇还生着呢，那能吃？” 才五岁的大丫哇的一声就哭了，“我……我顾着摘蘑菇……没看见……” 江南赶忙往过走。 何田田还没走远，比他过去的更快，一看小豆子手里还拿着根白蘑菇，她当下就沉了脸，“刚才我不是说了么？这种白蘑菇是有毒的！” 金凤在一边叨咕：“我看江南也摘了呀！你懂不懂呀，就来教我们？” 何田田冷声：“我刚不是说你不信可以试试么？” 金凤不吱声了，悄悄瞥了眼江顺。 江顺这会儿又急又气，冲着江南喊道：“不能吃你为啥摘？” 江南本来挺着急的，但见江顺这态度，他也沉下了脸，“田田都说了不能吃你还要摘，莫非我摘毒蘑菇你也摘？我服毒你也跟着服？” 秀娘这会儿已经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当下就急了，口不择言道：“我们还以为你是怕我们摘光，就多摘了点，谁知道小豆子就给吃了，你得赶紧给他看看！” 江南压着火气，要不是误食毒菇的是个小孩，他定不管这事了。 上前，诊脉，他看了看孩子的面色。 江顺急火火道：“你赶紧的，该用啥药用啥药，可别给我豆子耽搁了！” 江南起身，瞥了他一眼，冷声道：“灌盐水，扣喉，我给找几片番泻叶，你给熬水喝下去！” 江顺瞬间就惊了，“啥？灌水？灌多少？” 那日分的水已经用去一半，总共只剩一竹筒，谁知道后面几时才能找到，江顺哪里舍得全给小豆子用了。再者说，听这意思不是一两筒水能解决的问题。 江南拽了下何田田的袖筒，一边往回走，一边道：“灌到把毒吐干净拉干净。”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田田也跟着走了，好心提醒还像是欠了他们似的，这家人看来是没法打交道。 两人的步调出奇一致，只是一前一后，谁也没说话，因为都还尴尬着呢。 江顺那边已经急成了一锅粥，他赶忙问道：“金凤，你那儿还有水不？给我借点，回头找到一准加倍还你！” 金凤赶忙摇头，“没有没有，我也不多了。” 江顺没多说，赶忙去问别家借水，凭着原先在村里的威望，他倒是一家借了一点，总共一竹筒。 江南也让江薇送了几片番泻叶来。 又要灌盐水，又要熬番泻叶，这点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江顺连自家那一筒也用上了。 灌水，灌药，扣喉，两筒水都不够用的，小豆子只是吐了几回，拉了一两回，症状减轻但并没有全好。 江顺急了，大吼：“江南！没好哇！咋整呢？！” “继续灌！”江南远远喊了一句，继续摘他的白蘑菇。 何田田也没闲着，这里树上还长着好多木耳，可是没人摘。这东西直接吃有毒，但是晒干再泡发就可以吃了，所以她不能放过。 江南一瞥，不淡定了，“那个不能吃！” 何田田没理会他，还为昨天的事跟他闹别扭呢。 江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这个不能吃，有毒！” 何田田赌气又摘了一把，“要你管？！” “你不怕中毒？”江南想去扒拉她的手，谁知道一扒拉两人的手刚好碰上了。 何田田瞬间红了脸，江南连脖子根都红了，声音都没了气势，“真不能吃……” “晒干就能……”何田田也低了八度。 正在此时，江五嫂跑了过来，焦急道：“你俩快别黏糊了，小豆子又昏过去了！” 两人这才意识到，碰在一起的手竟然没放开。 江南赶忙抽手，转身就走。 江五嫂火急火燎地跟在了江南身后，“老六啊，你可得给瞧瞧，那可是我亲外甥！” 秀娘跟江五嫂刘春草是亲姐妹，有着这层关系，又因着小豆子是个孩子，这事江南算是不管不行了。 他赶忙上前去，一边继续给小豆子灌盐水，一边道：“顺子哥，再弄点盐水！” “刚借了一遍，这种时候去哪再弄水啊！”江顺急得直跺脚。 江南蹙眉，“这边肯定有水源，你让大工伯跟大家伙凑凑，先把孩子的命保住了！” 江顺应下，转身便走。 这回江大工出面了，各家不得已又借了点出来，只是到金凤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江顺亲自去借的，金凤捂着竹筒不肯给，她倚在树上冲江顺哀戚道：“顺子，各家都有男人，给了你还能再找，可你瞧瞧我，我要是不为自己打算着点，死人都没人埋的！” 江顺重重一叹，“可刚才要不是你说，我也不能让秀娘摘那么多白蘑菇。” “我哪里懂哟！”金凤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哪知道你们还真听。” 一听这话，江顺来了气，“你随口一说，我家的一筒水用光了不说，还挨着跟村里人借，这要是能找到水还好说，要是找不到，我不是害了全村吗？！” 见他动了怒，金凤腰肢一扭，躲在了身后的大树后面。 江顺气不过，追着绕了过去，金凤却给了他个大惊喜。 “顺子……”金凤往树上一靠，妖娆身段凸显，双眸低垂似是带着泪，“你也觉得我是个祸害是不？他们都说我男人是让我方死的，你又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祸害？” 秀娘是个木讷的，话少，表情也没这么生动，金凤这一副愁眉泪目的模样顿时就勾起了江顺的保护欲，他的语气瞬间就软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那个啥……你一个妇道人家也不容易……算了算了……” 他说着，转身便要走，却蓦地被金凤勾住了胳膊。 “顺子，这一路上你挺关照我的，我一直想跟你道声谢来着，就是怕人瞧见你难堪……” 江顺根本没听清她说了些什么，脑子里只觉得她的胳膊可真软，声调就像鸟儿鸣…… “顺子，这大灾年的，谁知道能活几天，我也不怕跟你明说了，其实整个大寨村呀，就你最爷们……”金凤一边说，一边没骨头似的抱住了江顺。 第三十一章 白头苕 江顺整个人就像是着了火似的，要知道他跟秀娘成亲这么多年了，秀娘也没像这样过，他简直就是开了眼。 “顺子，要是我哪天不行了，我也不求啥，你到时候挖个坑把我扔进去就行，别让那些坏人祸祸了我的身子……” 金凤还在继续说着，忽的就被江顺给按在了树上，他喘着粗气道：“你说啥呢？你别给我混说！你给我好好活着！” “顺子……” 金凤才一张口，就被他给堵上了…… 这是江顺成亲这么多年，第一次感觉到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 这边村民们还在找东西、救孩子呢，那边两人躲在树后好一通乱啃，要不是江大工吼了江顺一嗓子，怕是两人得干柴烈火起来。 江顺听见喊自己，看了眼金凤，低声道：“你别给我胡求的乱想！” 说完，他匆匆从树后走了出去。 金凤用袖筒抹了抹嘴，唇角勾了下，冷哼了一声。 江大工见他姗姗来迟，怒道：“娃都成这样了，你去哪了？！” “借水去了。”江顺扬了扬手里的竹筒。 江大工一边接竹筒，一边斥责，“你也真是的！江南和田田两人挨家挨户告诉，说不让摘那种白蘑菇，你咋弄了这么多？” 秀娘旁边的地上，搁着一小堆，一看这一家子刚才没干别的，光摘这白蘑菇了。 江大工低头没说话，秀娘低低开了口：“刚才看见江南也摘，金凤说是他怕我们摘完……” “混说啥呢！”江顺瞪了他一眼，吼道，“她顺嘴一说，这事还能赖她了？” “我也没说赖她……”秀娘低了头，抹着眼泪。 何田田撇了撇嘴。原先看这江顺还人模人样的，可见他在这种时候跟秀娘吼，何田田莫名觉得看他不顺眼。 江南又给小豆子灌了一阵水和药，小豆子这才睁开了眼，虽然还有点没精神，但好歹是活过来了。 “好了，这两天得给他喝点稀的。”江南起身，吁了一口气。 江顺没好气道：“你不给拿点药？” “不用吃药，养养就成。”江南说完，转身便走。 “不是你摘那么多，我们能看着摘吗？我家小豆子能弄成这样吗？”江顺嘀嘀咕咕地抱怨着。 江南顿住脚步，转头看向他，“你怨我？” “不怨你怨谁？”江顺梗着脖子道。 江南的眉头顿时紧紧蹙起，正要开口，就听何田田突然说了一声：“哎呀！江六哥发火了！那天他一发火，土匪窝被端了，顺子哥，你完了你完了！” 江南转头过去，就见何田田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他打小上房揭瓦，但是没怎么打过架呀！ 江顺脑子一热，不管那么多了，冲过来就对江南挥拳头，“你做下坏事不管了？我家为这用了好几筒水呢！” 江南下意识就去招架，但江顺还没碰到他，就闷哼了一声，然后缩回了手腕。 他的手腕又红又肿，就好像被打了似的。 江南确信自己没碰到他。 何田田在旁边窃笑，脚尖踢着一块石头，只等江顺再度出手。 江顺捂着手腕，更加愤怒了，“你竟然还敢打人？！” 这下江大工看不下去了，“顺子！你给我住手！再敢胡闹，看我咋收拾你！” 江大工家的家规还是挺严的，江顺虽然憋了一肚子火，但却不得不作罢。 没人看见何田田刚才踢出了一块石头，都当江南出手敏捷呢，这下可好，江南的盖世英雄位置坐稳了。 江南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何田田。 何田田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孩子你也帮着救了，人你也教训过了，咱就算有理也不能不饶人。” 江南：…… 何田田不理会他，转头对着江顺道：“对了，顺子哥，我可是再说一遍，红的绿的黄的白的一律不能摘，还有我现在要去摘树上的木耳了，你最好也别跟着摘，不然再中毒了，可别赖我们！” 我们…… 这词江南莫名听着顺耳。 江顺差点被气晕过去。 这回两人好像没那么尴尬了，何田田也没之前那么气了，她还主动给江南讲了起来：“这生木耳是有毒，可是晒干以后再泡发，可以当菜吃的，很美味。但是得注意，泡发之后就得当天吃，不能隔夜，不然又产生毒素了。” 江南还是头一次听说，他纳闷道：“当真？你听谁说的？” 何田田眼珠一转，“我家是靠山村的呀，山上这些东西很多的，我们那儿的人都知道。” 江南颔首，“就说是我要的药材吧，别回头告诉了他们又不听，谁家孩子又误食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各自摘自己要的东西。 没一会儿，江南就摘了一大堆白蘑菇，手里都拿不下了。他眼珠一转，道：“田田，我拿不下了，你帮我拿点？” 何田田正兴高采烈地摘木耳呢，顺口就应了下来，“行，你放着吧！” 江南应下，继续摘，只是一边摘一边观察着她。 这边的木耳挺多的，按说何田田早该拿不下了，可她掀起衣襟兜着的却并不多，而且江南怎么看怎么觉得好像木耳一直没增多。 何田田当然不可能全兜在衣服里呀，她一边摘一边就丢进空间里了，只是摘着摘着她就觉得好像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看她。 偷偷瞧去，就见江南鬼鬼祟祟地看着自己。 她当然不会觉得江南是在欣赏自己的美丽，于是便懂了什么，不再往空间里放了，而且还惊讶地看着地上一大堆白蘑菇。 “江六哥，你摘这么多干吗？这毒死一头牛都够了吧？再说了，你让我怎么拿嘛！” 江南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他发现何田田肯定有秘密，但就是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于是他见好就收，便道：“其实这些看着多，但是炮制之后就没多少了。和你说的木耳差不多，它叫白头苕，需要晾晒烘烤，等到炮制好了，也就没有毒性了，还能清热解毒呢。” “哦，那我回去拿个筐。”何田田说完，就转身走了。 想窥探她的秘密？没门！ 她回去拿个筐的功夫，又招了别人的眼红，江三嫂跟江大娘告状，说是何田田光摘那些没用的东西，不说是弄点槐树叶子或者野菜。 “她给老六摘那些当药用！回头老六给人瞧病不就能换粮了？老六能养媳妇，用不着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江大娘一点都没给她面子。 倒是江四嫂，大概因为昨晚那声吼不好意思了，还悄悄告诉何田田，那边有一片野菜，又嫩又鲜。 何田田琢磨着木耳已经挺多了，摘点野菜也行，拔点带根的种在空间里，回头就有吃不完的了。 她便往江四嫂说的方向走去。 这边有点偏，没人来。 何田田胆子大，什么狮子老虎的，根本没有丧尸狼丧尸虎可怕。 只是这边好像有点什么奇怪的动静…… “江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是个祸害？”一个女声悲戚道。 这声音不是金凤吗？江南不是在另一边吗？ 何田田不禁好奇，悄悄走了过去。 这一偷看，她差点给笑喷了。 第三十二章 何田田，你吃醋了! 金凤倚在树干上，身体还凹了个造型，只是那表情不怎么搭，悲戚又绝望，饮恨吞声一般。 江南一脸惊恐，看得出他很想走，却被金凤拽住了袖子。 “金凤嫂子，你这是说啥呢？那种蘑菇能吃，那种也能，还有那种野菜，你快多摘点！”江南躲瘟神一般抽出了袖子。 金凤没料到自己这一招能失手，赶忙又使了下一招，上来就要揽江南的手臂。 江南显然又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挥手，谁知打到了金凤的鼻子。 “嫂子你没事吧？” “啊！好疼！”金凤借势就捂着鼻子要往江南身上靠。 她这一招屡试不爽，刚才在江顺身上用也不例外，江南这个没沾过荤腥的，怕是更扛不住。 谁知道江南衣服里兜着的白头苕被惊掉了，他赶忙弯腰就去捡，金凤一下子给靠空了，摔了个狗啃屎…… 金凤简直都要气死了，她索性坐在地上，耍起了赖，“江南，你要是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江南：……我哪样？ 何田田突然就从树后面钻了出来，一脸惊讶道：“江六哥，金凤嫂子，这是怎么了？” 金凤眼珠一转，作出一副弱小可怜的样子，“田田你可别误会，我们就是在摘野菜，什么都没干！” 话虽如此，但金凤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衣领。虽然逃荒一路上大家伙都挺邋遢的，但到底能看出她的肌肤比那些农妇白，而且上面还带着个红印子。 这是给我上眼药呀！ 何田田心知肚明，但却并没有戳穿，反而配合道：“咦？金凤嫂子，你脖子怎么啦？” 江南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却又急得不行，毕竟他虽然没吃过猪肉，但也听说过猪走路，怎么看怎么觉得金凤在下套。 金凤顺着何田田的话道：“你可别误会，嫂子就是被蚊子叮了，这人来人往的，我咋可能跟江南在这儿干啥嘛……” 江南：“那个……” “对对对！”何田田满面堆笑，“既然这样，那我就跟江六哥回去了哦！我们那边要开饭了。” 她转头看向江南，皮笑肉不笑，“江六哥，你昨儿不是说牛肉晒干了太老，咬不动吗，今儿咱们吃嫩野菜！” “老”，“嫩”两个字，她咬的格外重，就连江南都听出她意有所指。 金凤这个人精怎么可能没听出来，这是暗讽她老了呢！ “牛肉就算是老了，那也是肉，野菜再嫩，那也就是个野菜！”金凤咬牙切齿道。 “牛肉老不老的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何田田依旧笑吟吟的，“主要是这东西没放佐料，它有味儿啊！” 她说着，还捂着鼻子扇了扇。 金凤差点都给气炸了。都好几个月没洗漱了，再加上这大夏天的，每天都是一身汗，谁没味？ 何田田故意走到她近前，假装要帮她看脖子上的红印子，却又捂住了鼻子，“呃……是蚊子咬的，这蚊子也够大的！” 金凤不行了，想吐血。何田田明目张胆嫌她臭不说，关键是人家身上怎么真的没味儿？ 江南看着何田田闹，他在一旁偷偷笑，这小丫头，别说是金凤了，怕是他娘都不是对手。 何田田觉得差不多了，爽了，这才转身道：“江六哥，咱们回去吧，大娘叫咱们吃饭了呢！” 江南应了一声，把白头苕都放进了她背着的筐里，然后顺手将筐取下自己背上，“走吧，也差不多了，吃了饭带大家伙找水去。” 独留气出了内伤的金凤，差点把地抠出个洞来。 虽然何田田在她面前表现得挺淡定，但是两人走出一截后，江南就察觉她不对劲了。 “哎呀！”江南捂着被她掐了一把的腰，“你这是干吗呀？”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在那边吗？跑这边干吗来了？” “摘白头苕啊！我看这边有一大片，想着都摘了。”江南一本正经道。 何田田又白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真巧哈！” 江南顿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她好几遍，才道：“何田田，你有没有闻到这里有一股酸味？” “酸？”何田田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鼻子坏了吧？哪里就酸了？哦对！你身上酸了！” 何田田说完，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江南扶额，“好好好，我酸我酸是我酸！” 他真是服了她，明明是吃醋了，却又表现得根本不懂，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装的…… 还真不是。 何田田只是单纯地讨厌金凤那副样子，她想勾搭的是江南或是阿猫阿狗，她都不在意。 她这么觉得。 今儿午饭更丰盛了，江大娘用野菜和黑面做了团子，比之前那种软和多了，而且还用牛肉干熬了个汤，每人一碗底，唯独何田田和江薇有小半碗。 何田田：又是被江大娘霸总宠的一天…… 各家的背篓都满了，这回是得去找水源了。 “江南，你武功高，你在前头，青壮年全都在边上围着，老人女人和孩子走中间，谁也不许掉队！”江大工细心安排着。 江南看了看何田田，只得应下。 队伍，又出发了，朝着树林的深处，朝着低处而去。 林子里鸟声不断，有人想打几只下来吃，却担心掉队还是跟了上。除了鸟声，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就仿佛这是世外桃源。 越走，树木越茂密，天黑了似的。 江南突然停住了脚步，转头看向何田田，“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何田田一直都习惯性保持警惕，早就听到了，她一扬手，道：“停住！全都停住！” 远处的吼声再度传来，大寨村的人有些慌乱。 “听着好像是什么猛兽！”江大工警惕了起来。 他这么一说，有人更慌了，“不像是狼，是不是老虎？” 吼声呜呜，似虎非虎，何田田也有点吃不准。 江南当下便对江大工道：“大工伯，让大家伙聚拢，咱们慢慢后退！” 江大工连忙点头。 可江顺却并不赞成他的决定，大声道：“退啥退？咱们小两百号人，老虎就一只，它还能跟咱们这么多人斗？都说人怕野兽，野兽也怕人，咱们聚在一起往前就是了！不然咋的，退回去等渴死？” 第三十三章 都听江南的! 拖江顺的福，大寨村的人们已经都没多少水了。 他这一提议得到了好些人的响应，但也有些人更赞同江南的提议。 看着有人支持自己，江顺更是得意，“再说了，江南不是武功高吗？一只老虎算啥的？” 江南心下一惊，看向了何田田。 何田田两眼无辜地看着他，“就是的，一只老虎江六哥应该没问题，问题是剩下的那些你们能不能应付。” 江顺嗤笑，“就没听说过老虎成双成对的，还剩下那些，丫头片子就是没见识！” 说完他对江大工道：“爹！要想寻活路，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的，咱这么多人，遇上老虎就剥了它的皮，吃了它的肉！” 江大工想了想，才道：“这林子里是有能吃的，但也吃不了几天，退回去不知道什么情形，不如……拼一把？” 他一边说，一边看着江南。 江南尴尬着看向了何田田，何田田转头向江大工，“大工伯，江六哥觉得那些野兽应该还挺远，大家伙可以一起过去看看。” 江南：……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江大工一听便点头，“那就听江南的！不过咱是都去啊，还是让壮年去？” 江南又看何田田，“那可是野兽……” “对对对！那可是野兽！”何田田一脸认真，“要是壮年去了，野兽绕道过来，这些老弱妇孺不就惨了吗？都去！都去！声势浩大！” 江大工满眼崇敬地看着江南，“还是你想的周到！” 江顺：……是我先出的主意，咋还是他被夸了呢？ 队伍停顿片刻，稍加休整，继续前行。 再往前树木稀疏了起来，一路上隐隐听到野兽怒吼，好像确实不是一只，又好像的确是虎叫。 众人纳闷着出了林子，再往前走，傻眼了。 这深山老林里，是谁修了一道竹篱高墙？两人多高，望不到头，像是把山给围起来了。 兽吼声好像就是从竹篱高墙那边传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 “这咋办呢？该不会是把水源给围起来了吧？”江大工一脸愁容。 江顺急了，“谁他娘这么缺德，这不是要人命吗？咱们闯过去！” 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反正咋都是一死，闯就闯了！”大流喊道。 二莽也跟着附和：“有水肯定有动物！整天的吃这些破树叶子，肠子都空了，闯！” “闯就闯！咱有江大侠呢！怕啥的？！” 江南莫名躺枪，其实他并不主张闯，他赶忙道：“能修这么长一道墙的肯定不是一般人，先看看情况再说！” “说啥说？！”江顺一听他说话就下意识反驳，“再磨蹭磨蹭天都要黑了，又得等明天了！弟兄们，跟着我闯！” 他一声令下，刚才那些支持派顿时摩拳擦掌，有人已经快步跑到了高墙旁边。 何田田站着不动，冷眼看着。 两人来高的墙，搭个人梯过去没有问题，那边江顺已经带着人开始行动了。 江南面色凝重，“大工伯，不得先看看情况吗？” “这我也拦不住啊！”江大工一脸为难，“你武功高，把这帮混小子给揍回来得了！” 江南的嘴角抽了抽，他只能撒一把安神散，把他们都弄睡，或者是直接来点五毒散…… 不妥不妥…… 正在他为难之时，高墙内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喊，刚才还雀跃着的人群忽的就静止了下来。 大流都差点翻过去了，扒着竹篱墙就是一个哆嗦，“娘诶！那是啥东西叫？” “好像……好像是人！”在下面拖着他的二莽有点腿软。 江顺也没最初的坚持了，他犹豫了一下，这才道：“先下来！先下来再说！” 一群人脚步匆匆折返回来。 何田田看着霜打了的江顺，娇娇柔柔道：“再磨蹭天都黑了。” 江顺被打脸，当即脸色就是一黑。 这下可好了，众人埋怨起了江大工父子俩。 “把咱们带到这种地方来，这可咋整呢？” “这下好了，又没水还不知道是不是有野兽，都玩完了呀！” “村长！我们不想死啊！” 唉声载道。 江大工满面为难，江顺尴尬不已。 江南想了想，“天色眼看着就暗了，咱们还是先把火生起来……” “对对对！”何田田一本正经地附和，“先把火生起来，大家聚在一起，可千万看好孩子！” 像是突然有了主心骨，江大工振奋了起来，赶忙按着江南何田田说的安排大家。 不远处，江大娘欣慰地看着江南何田田，自豪道：“这俩孩子，真是越看越登对呢！” 江石嘿嘿傻乐。 几个嫂嫂点头附和，江薇何翠翠手拉手笑眯眯，只有江三嫂斜着眼睛。 这边众人生火做饭，那边何田田正在四处溜达。她可不是瞎溜达，大家的水恐怕勉强够今晚用，她空间里是存了水，但却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所以还得想个找水的法子。 溜达了一圈，何田田把江南招呼了过来，指着旁边的树道：“让大家把雨布拿出来，包住树叶，下面接上锅碗瓢盆收集露水。” 江南诧异地看着她，“这也是你们靠山镇惯用的方法？” “对啊！在山里找不到水的时候可以用啊。”何田田一本正经，“要是时间充裕，还可以在地上挖个大坑，然后把锅碗瓢盆放在下面，用雨布盖住坑……” 江南不禁想到，那个奇怪的“梦境”中的白色大坑…… 今晚，要再试试看！ “江六哥？江六哥！”何田田推了他一把。 江南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去对江大工说了何田田的想法。 这种法子没人试过，不过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只是江南今晚依旧没逮到机会去探查何田田的“梦境”，因为他明明看到她睡下了，等找到机会过去的时候，却发现她不在了！ 江南顿时一惊，这荒山野岭的，而且还有猛兽，这个不省心的小丫头到底跑哪儿去了？ 远处隐隐传来野兽的呼吼，江南顿时心头一紧，顾不得那么多，去叫醒了江薇。 “小薇，你看见田田了吗？” “没有啊。”江薇揉着惺忪的睡眼，“她是不是去方便了？” 江南一想也对，尴尬着在一边等，可等了好一阵也不见何田田回来，却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了凄厉的呼声。 会不会是何田田？！ 他顿时一惊。 第三十四章 连夜出山 何田田可不是去解手了。 那竹篱高墙后面又是兽吼又是人叫的，凭经验，她觉得那边肯定是人为的，要是能跟对方友好协商，说不定可以让村民们就在这边定居，亦或是补充食水继续上路。 毕竟他们以前也做过类似的事，在营地里养几只丧尸，然后学一学惨叫，好让人望而生畏。 而且白天她都观察过了，这林子里并没有野兽的脚印和粪便，高墙外应该没有危险。 于是她趁着众人睡下，悄悄顺着高墙走了一阵。 这一走可了不得，她发现有一处高墙被破坏了，正好能看见里面的情形。 难怪这片山郁郁葱葱，那边有一片湖在月色下泛着粼粼波光呢！ 里面有人影，好像不止三五个，但却看不真切他们在做什么。 何田田正想着要回去跟江南商量，里面乱了，她也惊了。 “跑了跑了！快躲呀！”里面的人喊声凄厉，似乎还有人在惨叫。 跑了的东西似乎很有目标感，齐刷刷地冲着这边的缺口来了。 何田田只是愣了瞬间，转身便跑。 这些像狗一样的，肯定不是狗！ 江南听到远处有喊声的时候，赶紧就把众人叫了起来，村民们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抱怨。 “大半夜的她一个人跑出去干吗？” “不是说不让咱们出去，她倒是不听话！” “这咋的？还让咱们去找？回头为了她一个把命都丢了！” 江南倒是有点犹豫，何田田身手不错，可应付那些不知道是人还是兽的不知道行不行。 他还在犹豫着，江顺已经做了决定，“不能因为她一个让别人丧命！江南，你自己想找媳妇，那就让你家里人去，别拖累别人！” 江大娘接了他的话，“没让你跟着去！我家这么多男丁，都不是吃闲饭的！不过以后你们有个病病灾灾的，我家老六也得掂量掂量！” 江顺尴尬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跟去，就听江大娘又巴拉巴拉道：“昨儿给你家小豆子瞧病，你还啥都没给呢！你可是村长的儿子，该不会想赖账吧？眼下这行情，小病半筒水，大病一筒，你这都是要死要活的事了，要你一筒不过吧？” 众人纷纷议论，都说是江顺要是不给，以后他们是不是也不用给。 江大娘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以后都先给！谁不给就不给谁瞧病！谁都得活，我家老六又不是活菩萨！” 这下可好，众人不乐意了，纷纷把矛头对准了江顺。 “你可不能绝了咱们的后路啊！” “是啊！这一路上就江南一个大夫，要不是他我早死求的了！” “你家家底厚，实在不行就跟人买……” 眼见着众人把找何田田的事给忘了，可江大娘没忘，她一招手，道：“老大老三老四老六！麻溜的去找田田，都别杵着了！” 谁不想跟大夫交好？于是众人自发要跟着去，江顺也只得灰溜溜地跟着。 只是没等大家走几步呢，突然就听到林子里传来了脚步声，伴着何田田的呼声：“点火把！大家快点火把！收拾东西！别忘了看看有没有水！” 江南急忙往声音来的方向快走两步，何田田奔过来的时候，正好和他撞了个满怀。 江南的脖子瞬间都红了。 不过这会儿何田田可顾不得尴尬，赶忙道：“别愣着了！快点的！那边跑出黄豺来了！” 黄豺！ 一听这名字，有好些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大寨村不临山，他们没见过，但是听老人说很多年前黄豺进过村。那东西成群结队，一般最少十几头，多则二三十头。 豺狼虎豹，豺为首，别看体型不大，却比狼虎豹更加凶悍。 众人慌做一团，何田田赶忙推了江南一把，“快点啊！让大家点火把，收拾东西，趁着黄豺没过来赶紧连夜出山！” 江南慌乱应了一声，提高声调道：“大家别慌！野兽怕火，咱们赶紧点起火把来，咱们人多，趁着还能唬住它们，赶紧出山！” 一听他的话，众人好像有了主心骨，七手八脚就开始收拾东西。 之前何田田让大家用雨布包住树叶集水，这会儿也见了成效，只不过时间太短，只是集了一点点水。 用最快的速度，大寨村的人收拾好了行囊，踏上了出山的路。 这边众人匆忙出山，急着要躲的黄豺，此时其实早就顾不得捕猎，匆匆没入了山林之中。 后面跑出来追捕的人，一个个铜盔铁甲，见追不上，为首的何远重重一叹，“这下可糟了！那可是郡主打算献给圣上的！” 旁边一小卒上前，小声道：“何大人，那天不是还捡了个人么？那人虽然身受重伤，但属下见他眉清目秀的，郡主可能会喜欢。” 何远眉头紧锁，“那人还没死呢？” “昨日属下去看，见他还有一口气。” “只能这样了，赶紧找个大夫给他瞧瞧！记着，先把他脸上的伤治好！” “那这边……” “让人进山去搜！遇上那些凶兽，务必活捉！” “活捉……弟兄们为了这个，伤亡惨重啊！” 何远冷哼一声，“那就弄些灾民过去，先把野兽的肚子给填饱！” “是！” “我先回去看看那人，你继续带人搜！” 何远说完，转身往竹篱高墙内而去。 此时，江银躺在高墙内的木笼子里，魂已经被吓得飞出了九霄云天。 那日邓脱脱说是要让他好受，于是便让人好一通暴揍，江银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简直是生不如死。 可这还没完呢，邓脱脱不是说了么，让人把他丢到“那个地方”去，江银下意识就觉得那肯定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果不其然，他昏昏沉沉被抬着进了山，仿佛闻到了树叶的味道，又好像看到了郁郁葱葱，他只觉自己是在做一场美梦，竟然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他是被吓醒的。 江银只觉有个特别涩的东西在蹭他的脸，湿湿黏黏的，一睁眼，跟他脸对脸的，竟然是一头硕大的棕熊。 第三十五章 走阜城，去平乡! 江银一睁眼，大棕熊就张开了嘴，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他瞬间就被吓尿了。 却听头顶上有两个声音在交谈。 “哎呀扔偏了！” “这可咋整？” “便宜这狗造的了，不过他浑身是伤，估摸也活不成了！另外那个倒是扔进去了！” “走，咱回去交差去！” 说话的，正是邓脱脱的两个手下。 江银连骂人的劲儿都没了，心里把他俩十八辈祖宗感谢了一遍。 幸好扔偏了，不然他这会儿已经在大熊肚子里玩耍了。 浑身疼，可他依然坚持着退了退，直到了大熊够不着的地方，这才松了一口气，观察起四周来。 地方是个好地方，树是绿的，草是青的，依着山势建了个笼子，大熊在无顶的笼子里，他被关在笼子的外层，外面还是笼子。 更令他惊骇的是，李二毛……不……半个李二毛正躺在装熊的笼子里，表情甚是骇人。 江银正想办法往出逃呢，忽然就听有人乐呵呵道：“哟！看来今儿不用喂熊了！” 说着，有两个人就打开了外层的笼子，往里瞅了瞅，然后朝着江银走了过来。 “大哥，别呀，别呀！我我我……我是被人丢下来的……”江银吓得肝都颤了。 王五和赵四两人狞笑着走了过来。 “丢下来的呀？那你肯定是得罪人了，到底是偷人媳妇了，还是抢人粮食了？”王五不怀好意道。 江银连连摇头，“没没没，他们是坏人！是坏人！” 赵四跟王五对视了一眼，“坏人？这么说你是好人咯？你可不知道，听说坏人的肉是酸的，好人是甜的，这大熊呀，它喜欢吃什么你知道吗？” 江银战战兢兢：“吃……吃肉？” “对！”赵四一点头，“不光是喜欢吃肉，它还喜欢吃蜂蜜呢，你说这甜味的人，它能不喜欢吗？哈哈哈哈哈！” 王五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江银心肝脾胃肾乱颤，赶忙跪在地上给两人磕头，“大哥！二位大哥！你们饶小的一命吧！” 王五和赵四对视一眼，拽着江银的胳膊就要拖。 江银吓得鬼哭狼嚎，等到两人把他往地上一丢，他就连滚带爬，谁知王五过来，一脚就踩住了他的后腰，“好好看清楚了，这是什么地方！” 江银定神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在笼子外面了。 “两位大哥，谢了啊谢了啊！我定当牛做马报答两位！”江银感动得痛哭流涕。 赵四和王五却是对视一眼，再度狞笑，“那就……跟我们走吧！” 虽然江银浑身都疼，但还是强撑着跟两人走了，只是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两人怎么把他又带到一个笼子前面了？ “二位这是……” 江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赵四踹了进去，铁链哗啦啦一锁，赵四笑得奸佞无比，“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哈哈哈！” 两人手一背，转身走了，搞的江银一头雾水。 幸好这笼子里还有别人，看着衣衫褴褛的，应该跟他一样，也是逃荒的灾民。 只是跟对方攀谈了几句，江银的心算是彻底坠入谷底了。 “我们是从阜城来的，本以为阜城是真收留灾民，谁成想他们把我们哄来，是要去喂那些野兽……” 天亮了。 大寨村的人已经从那片繁茂的林子里逃了出来，无一伤亡。 “那咱们……没别的法子了……”江大工木然看着前面几座秃山。 江南目光如炬：“走阜城，去平乡！” 何田田点了点头。 这一次虽然没能成功，但也找到了不少食物，而且还补充了少量的水，到阜城问题不大了。 一路往山外而去，江南跟何田田走了并排。 何田田感觉很别扭，小声嘀咕：“你怎么不去前面走？” 江南顿觉一阵尴尬，想解释什么，却被江薇抢先开了口：“田田姐，不，六嫂，你连这都不懂？六哥他是想跟你多唠几句呢！” 这回轮到何田田尴尬了，她莫名其妙就多了个婚约…… 江南也没好到哪里去，快走两步，到了江金拉的板车旁，“大哥，我替你一会儿。” 江金没多想，抹了把汗，点头应下。 是夜，众人露宿荒山，翌日早又启程。 眼看着就要路过土匪窝了，江大工面有愁容，“也不知道那帮土匪死绝了没？可别再有两个回光返照的……” “怕啥的，咱不是有个江大侠么！”江顺故意提高了声调，说这话的时候，他还顺带瞅了金凤一眼。 要不是人多，他非得跟那娘们把事给办了，那天树后一番亲热，勾得他整天心痒。 金凤的目光却随着他的话落在了江南身上。 同样是逃荒的，同样破衣烂衫，可金凤怎么看怎么觉得江南比江顺要顺眼多了。 只可惜…… 她的目光落在了何田田身上，隐隐带着愤恨。 何田田可没注意到她的目光，这会儿她正犯愁呢，土匪肯定是没死，也肯定醒过来了，她倒是不发愁保护身边这些人，可她并不想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大佬的实力。 “喂！你那什么散还有吗？”何田田捅了捅江南。 江南昨天拉车来着，可是拉了不一会儿，江大娘就开始心疼了，说是他的手是用来瞧病的，磨破了可怎么给人瞧病。 然后他也跟着江大娘走来着，可江大娘两眼一瞪就把他给赶后面来了，结果他还是跟何田田几人一道走。 算了，反正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他摇了摇头，“就那么些，上次都用了。” 何田田有些丧气，让江六哥背锅的计划怕是不成了。 谁知江南又掏出了一个纸包：“还有这个……” “不早说！”何田田白了他一眼，“待会儿遇上山贼，你就洒这个，把他们都迷晕！” 江南的嘴角抽了抽。这包可是五毒散，他长这么大还没杀过人呢。 路过土匪窝的一路，整个大寨村的人都提心吊胆的，幸好这一路上并没遇见什么土匪。 眼看着快要出山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可是好景不长，这口气还没彻底松下来，就听前面有人在高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啊哈哈哈哈！” 众人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 江南下意识看向了何田田。 第三十六章 格局打开了 何田田向远处探了探头，然后压低了声音：“躲起来！” 江南也松了一口气，他不想杀人，也不想让何田田耗费体力。 “大哥！告诉前面的人，躲起来！”江南拍了拍江金。 江金拍了拍江铜，“告诉前面的人，躲起来……” 一个传一个，大寨村的村民们悄悄躲进了枯树林里，只闻被邓脱脱等人抢劫的村民，好像有人在据理力争，又好像发生了争执，反正最后又听到了邓脱脱魔性的笑声。 “跟爷爷讲道理？啊哈哈哈哈！” 土匪好像得手了，好像在撤退了。 可是忽然之间，就听有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大哥！那边林子里还有人！” 江大工瞬间就慌了，村民们更加慌乱，甚至有人背着行囊要跑。 可土匪是干嘛吃的，他们对这里的地形了如指掌，没一会儿就将大寨村的人给围了起来。 “好面熟啊！”邓脱脱蹙眉看着江大工等人，又看了看他们鼓鼓的行囊，绽开了笑颜，“不错啊！今儿大丰收啊！啊哈哈哈哈！” 整个大寨村的人都笼罩在了愁云之中。 江南又想起了之前何田田藏东西的事，正想把身上值钱的东西给她藏一藏，却忽然被人推了一把。 “大胆！”何田田细着声音喊了一句。 土匪们顿时都把目光移转了过来，可就在邓脱脱看到江南……身后的何田田时，他的面色忽然大变。 “你你你……” 何田田赶忙道：“对对对！正是我们江六哥！” 邓脱脱哪知道江六哥是个什么鬼，当下一惊，转身就跑，嘴里还嚷着：“跑！快跑啊！” 有被何田田打过的，自然跟见了鬼似的赶紧就跑，还有被迷晕了的，虽然不知道别人为什么跑，但还是跟着跑了。 众人目瞪口呆。 江南，真的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啊！ 江南却苦笑着看了何田田一眼：我又替你背锅了…… 何田田冲他挑眉：你都当大侠了，还不偷着乐？ 土匪走后，村民们一拥而上，把江南围了个严严实实。 “江南，多亏了你呀！你可是咱们的救星！” “要不是你，咱们怕是都死在这里了！” “还是你最厉害！老族长死后还没选新的呢，要不就你当吧！” 江南赶忙摆手，“不不不，不是我，其实……” “其实江六哥跟我说了！”何田田又在关键时刻打断了他，“他说他想考功名，所以等到了平乡要安心学习的！” 江大工惋惜一叹，“唉！这也好，族长到底比不得状元郎，江南要是能考个功名，那也是咱们江氏一门的荣耀！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 他其实也很赞同让江南当族长，但奈何人家志不在此。 众人的追捧让江南尴尬，却也让江顺的嫉妒燃起了烈火。他从众人瞩目的村长长子，竟然沦落成了个小透明，这让他不由对江南更恨几分。 他无意间扫到金凤，见她看向江南的目光同样满是崇敬，恨意便又浓了几分。 他瞥了眼土匪仓皇逃走时掉落的东西，阴阳怪气道：“既然江大侠救了咱们，那些东西理所当然要全都给他！” 上次抢了土匪窝之后，大家分了里面的东西，他这么一说，自然而然激起了大家的不满。 “他家都还能吃肉呢，咱们只能啃点野菜，这也分？”大流也阴阳怪气道。 二莽附和：“就是的！人家可是有水有肉有新媳妇，这点粗粮他不看在眼里！” 其他人虽然不说话，但却眼巴巴地看着江大工，都盼着他发话让大家分粮食。 江大工一脸尴尬，跟江南商量道：“江南啊，你说你家也不缺粮是不？要不……” “谁说不缺的？”江南神色淡淡。 江大工一叹，“唉！这孩子，大家都乡里乡亲的，你也不能光顾着自己活呀！” 江南颔首，“是。咱们还存了点蘑菇野菜和槐叶，可是刚才被抢的那些人怕是只能等死了。就那么点东西，咱们一人分不上一口，可那边怕是已经有人要上吊了。” 就在刚才江顺带头挤兑他的时候，江南跟何田田小声讨论了这事。 眼下谁手上的粮食都不多，江南也不是个活菩萨，其实他也想过一家分一口，至少他家人多，也能分不少。 可何田田却说了，就那点，还不够塞牙缝的，要不咱们在这附近窝两天，等土匪抢够了，咱们再去黑吃黑。 “这回咱不带他们，就咱们一家人分，混一年都不成问题。”何田田也不知是不是开玩笑。 但江南的格局却一下子就打开了。 “咱们还是趁着有点食水，赶紧往平乡赶，万一去的人多了，到时候开荒都轮不上咱们！”江南又对江大工道。 江大工恍然大悟，“对对对！要不说呢，你不当族长真是可惜了！走！赶紧走！” 江顺又被打了脸，大家走的时候，金凤路过他身边，还小声嘀咕了一句：“真没用，偷藏起来不就完了，这下可好了，我粮都快没了！” 江顺一下子就觉得脸掉地上了，快走两步追上了她，只说了一句话：“今儿晚上！” 金凤没听明白。 队伍再次出发，路过了另一队逃荒的人，和他们当时被抢之后一样，那群人有哭的，有嚎的，有上吊的，也有要撞树的。 “土匪在那边掉了两袋粮，你们看着该怎么分分！”江南路过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跟着队伍走了。 这句话可让靠山村的人炸了窝，反应快的已经跑了过去，将土匪落下的几袋粮食拎了回来。 何三一瞧，赶忙推了推她媳妇安氏，“别哭了！快别哭了！你看那不是咱家的粮袋子么！” 他说着就起身跑了过去，可拿着粮的安金宝不干了，“做啥？土匪抢完不算，你还跑来抢了？” 何三急了，“这是我家的粮袋子……” “这是啥时候？”安金宝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这是荒年你知道不？你家的粮袋子就还给你，那别人呢？外人我不说，你岳丈岳母，小舅子大姨子，你就能看着他们饿死？” “那你啥意思嘛？”何三都快急死了。 要知道这回邓脱脱可不大发善心了，土匪窝里没存粮，邓脱脱一点都没给他们留，抢了个精光。 第三十七章 那个何田田她不是个人 安金宝义正辞严道：“全村这么多人，不光你得活，大家都得活，所以现在剩下的粮食大家均分！” “那咋行？！”何三急眼了，“那可是我最后的粮食了！” “那也是大家最后的粮食了！”一片喊声盖住了何三的声音。 何三是倒插门的，说好生儿子跟女姓，生姑娘安家不稀罕，所以才跟了他的姓。 安家人一听要分何三的粮，顿时急眼了，一齐扑了过来。 村里别的人家也不干了，大嚷着“村长都发话了，你们不能那么自私”，就冲过来跟他们打在了一起。 最后，安家到底打不过大多数人，粮食还是被分了。 何三看着分到了几把麸子，垂下头默默不语。 “没用的东西！打架你都打不过！”安氏斥了他一句，便抱着四岁的安云海走了开。 安家的状况也不怎么好，安氏的爹娘都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唯一一个全乎人就是她六岁的弟弟了。 “何三真是个废物！”安氏的娘安张氏啐了一口。 安氏跟着瞪了何三一眼，“这两天你腿脚勤快着点！小弟和海子都小，不能饿着！” “嗯。”何三闷声应下，再不声响。 走远的大寨村队伍中，何田田并没有认出靠山村的人来，但何翠翠却认出来了，她瑟瑟发抖着，一声不吭，好一阵何田田叫了她几声，她这才惊恐地嗫嚅道：“二姐，是爹和娘他们……” 何田田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道：“刚才那是靠山村的人？” “姐！”何翠翠一把抱住了她，可怜兮兮道，“他会不会把我们抓回去再卖掉？” 何田田回头，远远一瞥，再转头过来时嘴角带着狡黠的笑，“你怕啥？咱俩有江六哥罩着呢！” 江南隐隐听到“江六哥”，下意识回头，就见何田田冲他一扬下巴，“是吧江六哥？” “嗯？”江南不明所以。 何田田却不再理会他，自顾自摸了摸何翠翠的脑顶，“江六哥武功盖世，不用害怕，再也不会有人卖咱们翠翠咯！” 想到神功盖世、医术超群的江六哥，何翠翠渐渐镇定了下来。 是夜，大寨村就地扎营。 水不多了，男丁又被派出去找水，何田田非得跟着江南。 “你去干啥哟？让老六去就行。坐下！”江大娘又开始了她的霸总宠。 何田田却是一笑，“我跟着去看看，多个人搭把手嘛。” 江大娘欣慰一笑，对江石道：“你瞧，这门姻缘准没错，这俩孩子，还没成亲就感情这么好！” 江石嘿嘿傻笑。 何田田尴尬的没地方躲，赶忙拽了江南一把，“快走啊！” 江南有点受宠若惊，赶忙跟上。 今儿照旧兵分几路，江家几个兄弟一起，不过江南故意放缓了脚步，疑惑地看着她，“你有事？” “没事啊。”何田田故作无辜。 “那你非得跟着？” 江南的话才一说完，胳膊就被何田田掐了一把，“想什么呢你？没我，能找到那么多水么？” 也对，这些日子要不是何田田把小水坑变大水坑，怕是这一百八十四人已经又折损一半了。 江南漫不经心道：“也对，你可不是一般人，回头再把那种甜甜的东西给我弄点。” “吃吃吃，就知道吃！”何田田白了他一眼，这才反应过来不对。她不应该先反驳他吗？ 只见江南眸光一闪，好似天上繁星，“就知道你有秘密！” 说完，他加快了脚步。 何田田反倒纳闷了，这人到底知道了多少，怎么也不问呢？ 江南再度走到了小队最前面，何田田也跟着，这是常规队形。 没有任何意外的，这一队又找到了水源，江南赶忙招呼：“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快把你们的竹筒拿来！” 其实每队找到水源之后，都是先给自家灌满，然后喊别人来分。江家也没必要把全部都贡献出来。 何田田接过江家的竹筒，借着夜色和江南掩映，她把每只竹筒都灌上了空间里收集的水，没动泥坑里的。 江南借着遮掩的时候，也发现了，何田田假装在舀上层清水，实则衣袖里藏着个东西，倒出来的都是亮晶晶的清水。 这丫头，怕不是他上辈子救了什么阿猫阿狗，这辈子来报恩的吧？不不不，她武功这么高强，恐怕得是个狐仙之类…… 想到狐仙，江南就想到了那个奇怪的梦里，穿着奇怪衣裳的何田田。 她的面庞白皙小巧，眼圆溜溜的格外清亮，像极了一只小狐狸。 江南更加笃信，她确实是一只小狐仙了。 这次别的队伍又没找到多少，当属江南一队找得最多，何田田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还偷偷往水坑里倒了好多水。 可饶是这样，她还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江家的三嫂常秀娥。 江铜带着满满一竹筒水回来，常秀娥赶忙接过，见两个女儿在旁边眼巴巴看着，她也不搭理，直接先把竹筒给了小住，“你先喝，多喝两口！” 小住也不客气，端着竹筒咕咚咚就是好几大口，喝得江铜心颤肝也颤，“祖宗诶，你慢着点，下回找到水还不定是多会儿呢！” “自己儿子喝两口你都要瞎咧咧！”常秀娥瞪了他一眼，“咱几个省省不就够他喝的了？” 七岁的盼弟和五岁的招娣互相望了一眼，拽着衣角低头不语。 小住喝完，咂了咂嘴，“娘！这水真甜！” 常秀娥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你这孩子，怕不是渴傻了吧？泥坑里的水还能甜？” “真的甜！”小住脆生生道。 常秀娥不信，还抿了一口水，正想说一股子泥汤味儿，却发现水是真的甜，而且还非常干净。她神神秘秘压低了声音，“我说江铜，这水到底哪来的？” 江铜一脸不解，“就是那边找到个水坑，估摸以前是个大水塘来着……” “那不可能！你尝尝！”常秀娥把竹筒递了过去。 江铜才抿了一口，就满面惊诧道：“咋可能呢？这水跟咱家以前那口老井的差不多，我明明就看见是田田从泥坑里舀出来的呀！” 常秀娥恍然大悟，把竹筒递给盼弟，然后道：“去把弟弟看好了，你们俩省着点喝！” 盼弟终于拿到竹筒，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招娣也是，两人乖乖带着小住到一边去了。 常秀娥这才神神秘秘地凑近了江铜，“我看呀，那个何田田，她不是个人！” 第三十八章 吃了一记大瓜 “你这是说啥么？”江铜咂了咂嘴，“人家也没吃你的没喝你的，一个小姑娘，你至于的么？” 常秀娥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埋汰她，我真是觉得她不是个人！你想想，她是不是被老六给捡回来的？” 江铜点头。 常秀娥继续道：“捡回来时候是不是发着热快死了？” “嗯。” “老六走了这两个月，带的药都不多了，这事咱都知道，也就没给她用点啥药，可你说，她就给好了！”常秀娥一拍大腿，忽的又反应过来，怕惊扰了别人，赶忙压低了声音。 “再说了，她俩身上没点啥吧？就那两根破簪子，咋看都不值几文，可人家进了趟乐城，出来就有粮了……” “没准是老六给买的……”江铜宽慰道。 “也没准是你娘偷给的！”常秀娥远远瞪了江大娘一眼，“咱不说这，就说她一个女娃娃家，找水找粮食她可积极了，而且每次都是老六找的最多最快……” “老六脑子好……” 江铜还没说完，常秀娥就拍了他一把，“老六脑子好能变出水来？能变出牛黄来？能变出那一片林子来？” 江铜不说话了。 常秀娥换上了疑神疑鬼的表情，“而且那天她说看见黄豺了，黄豺是她家亲戚？就不咬她？” 江铜的表情渐渐凝重，“你啥意思？” “我意思是，她不是人！”常秀娥更加郑重，“你没听说山精鬼怪？我看这何田田她就是个妖精！” 江铜吃了一惊，“啥？！” “你瞅吧！别看老六最近蹦得欢，这山精鬼怪能安了好心？回头就是吸他的阳气，不光是他，那些个跟他们近乎的，老大家，老四家，老五家，还有爹娘和小薇，没一个好得了！” “那咋办呢？”江铜急了。 常秀娥冷眼瞧着远处的何田田，道：“三平爷爷不是会看相么？他指定也会两下子，得让他把这妖精给收了，不然你家得家破人亡！” 一听这么严重的后果，江铜顿时就吓出一身冷汗来，连忙道：“成成成，我这就去求三平爷爷去！” “你笨嘴拙舌的，说也说不清楚，还是我去！” 不过这事，得等夜深人静，常秀娥怕“山精”报复她。 今儿大寨村住下的地方在官道下面，一旁有无数大石林立。夜深人静之后，常秀娥悄悄摸摸往江三平方向走去，路上却听到有什么动静。 作为过来人，她对这个像哭又像叫的声音很熟悉，一时脑热，她便往那边大石后面走了过去。 大石后面果然有一男一女，常秀娥捂着嘴偷笑，吃起这大瓜来。大半夜躲这儿，难不成是老四家的？那两口子成亲没几年就造出五个娃娃来，怕就是他俩猴急猴急的。 那两人躲在大石后的阴影里，看不清脸面，常秀娥想看清楚点，于是又往前凑了凑。 哪知她一个不留神，竟然踩到了块小石子，发出啪嗒一声。 “有人！”男声低沉，竟是江顺，常秀娥后悔不该吃这一瓜，转身就想跑。 谁知她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给捂着嘴拖到了大石后面。 “秀娥嫂子呀？大半夜的你不睡觉，跑这儿干吗来了？”江顺捂着她的嘴，冷声道。 常秀娥看着旁边正系扣子的女人背影，顿时一阵慌乱。她还当是谁家的小两口，谁知道撞上人家偷人了。看那身段打扮，应该除了金凤再没别人。 江顺问了话却没给她机会开口，又压低声音恶狠狠道：“这事让你看见了，你就别怨我心狠！” 常秀娥心里咯噔一声，江顺想当下一任村长，这事谁都心知肚明，可要是他闹出跟寡妇厮混的脏事来，怕是在村里丢了声望，她恐怕是惹来杀身之祸了！ 果不其然，江顺另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脖颈，开始发力。 完了。常秀娥在心里叫屈，这大荒年的，死上几个人压根就不算个事，根本就没人管！ 她是闲着吃撑了才跑这儿来吃这大瓜的…… 金凤系好了扣子，转身过来，忽的就是一脸惊诧，“咦？秀娥嫂子，你俩这是偷偷摸摸干啥呢？” 江顺一怔，后又看到金凤给他使了个眼色，手松了下来。 常秀娥趁机挣开他的手，便要叫，金凤却不急不缓来了一句：“叫你家江铜来看看你在这儿偷人？嫂子你还是别闹腾了，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完了，我也不跟别人说。” 常秀娥都快气死了，早知道早该喊人的，结果现在她成了偷人的那个了。这事说不清楚啊！ “你……你们俩……”常秀娥伶牙俐齿却被金凤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顺也镇定下来了，冷哼一声，“要闹咱就闹大，反正我是个老爷们，我媳妇肯定不敢休了我！” 常秀娥简直被他们给赖得死死的，只得道：“得得得，我不说就是了，我就装没看见……” “这可不成。”金凤嗔笑，“你没看见我可看见了，咋的？你是想再来一遍让大家都过来看看？” 她说着，便给江顺使了个眼色，江顺当下会意，一把扯掉了常秀娥领口的扣子。 常秀娥虽说泼辣，但这可是真真把她吓到了，她面色刷白道：“别！别！你们说咋办就咋办！” 金凤一个眼色，江顺住了手，金凤又道：“我也看出来了，你看那个叫田田的也不顺眼，这么着吧，我这儿还有半包耗子药……” “不成不成不成……”常秀娥连声道，“我可不敢动她，她不是个人！” 金凤跟江顺交换了个眼神，然后压低了声音道：“秀娥嫂子，你啥意思？” 常秀娥一想，自家有个山精鬼怪，也能镇上两人一镇，于是便道：“你们没发现么？一路上我家顺风顺水的，不缺吃也不缺穿，全是因为那个何田田！她不是人，是个山精！” 金凤当下一怔，常秀娥趁机又道：“我可不敢害她，你们呢，也别想着让我做这事，今晚的事我就当没看见，咱们各走一边！” “呵，秀娥嫂子说笑了。”金凤捂着嘴一笑，“是我就当没看见。” 她说着，从江顺手里接过了常秀娥那道扣子。 这会儿江顺也没按着常秀娥，她一下子就挣开了，赶紧就跑。 金凤捏着扣子冷笑一声，却被江顺一把按在了大石上，他气冲冲道：“你作甚要害何田田？莫非你还想跟江南好？！” 第三十九章 挖出一口泉来! 金凤眉眼一转，再抬眸就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哪里瞧得上那个瘦秧子，早说了，全村就属你最爷们……” 江顺这颗心被她攥得死死的，按住她就想再亲，谁知金凤头一转，“当心常秀娥反悔再回来！” “唉！成吧，过两天进了阜城再说。”江顺说着，从地上拎起了小半袋麸子和一个竹筒给她，“你拿着，回头我再想办法！” 金凤接了，转身过去之后，却是一脸的嫌恶。 这边两人散了，那边常秀娥回到了自家的地方，趁着夜色，她掏出针线包来，将外衫脱下补扣子。 江铜忽的就坐了起来，“咋样了？” 常秀娥被吓了一跳，扎了手，不满道：“也不出个动静，吓我一跳！” 江铜一脸焦急：“三平爷爷咋说的？” “没去！”常秀娥没好气道，“上次他还说咱家风水更旺了，我看他老眼昏花啥也看不清，还当那小妮子是个天仙呢！” “那咋办呢？！”江铜急出一脑门子冷汗，再看常秀娥把衣裳下摆的扣子拆了往衣领上缝，他更是不耐烦了，“上面的掉了补一颗不就行了？你这是闲着没事做了？” “你懂个屁！”常秀娥瞪了他一眼，心却慌成了一团。金凤要真是拿江顺跟她说事，她就是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啊！ 这一夜江铜没睡，常秀娥也是。 与他们相反，江南何田田倒是都睡得挺安稳，或者说，是干得挺安稳。 空间里收集的水有限，何田田还不能让大家达到饮水自由，趁着东西都种下去了，她打算再挖几个日光蒸馏器。 或许是那天有帮手，让她产生了依赖，她不自觉又想着让江南这个免费劳力来。 这一群人之中，她觉得江南最为可靠，很想让他进来当帮手。 心有灵犀吧，江南又悄摸摸地蹭到了她旁边，拉住了她的手，想要再探究一下何田田身上的奥秘。 何田田心里一惊，想起那夜被江四嫂戳穿，众人围观的事来，她脑子一抽，就让江南给进来了…… 这次进来，在江南的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意料之外，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假装又是在做梦。 “什么时候开饭啊？我都饿死了！”江南说着就上前去，一把搂住了何田田。 何田田先是一惊，然后故作羞赧推他，“你这是干吗呀？当心让人看见！” “咱都成亲好几年了，老夫老妻的，看就看，怕啥的？”江南嘴上这么说着，却在暗暗观察何田田的表情。 她是真慌，但却故作镇定顺着他的话头，显然她以为自己以为这是个梦。 “那个……老夫老妻也不能在外头这样啊！来来来，我给你弄点吃的！”何田田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往地里摸。 其实地里的红薯还没熟，但她可以随意拿去空间里的东西，所以掏了几个库存红薯出来，又在空地上点了一堆火。 幸好柴也有储备。 “烤两个红薯垫垫，待会儿咱们在那边挖两个坑！”何田田把今天的任务下达给了他。 江南故作不解，“挖坑干嘛？” “存水呀。这边没有水源，庄稼不得浇水吗？” “哦。”江南应下，抬头看了看天，“这天灰蒙蒙的，看着要下雨，要不明儿再干？” “这里就这样！”何田田顺嘴说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装模作样看了看天，“你看这下不成嘛，别偷懒了，红薯烤上了，我跟你一起挖！” 江南眯眼看着她，“什么你你你的，听着真不顺耳！” 何田田登时尴尬，可是为了忽悠江南，她还是咬牙叫了一声：“夫君……” 江南勾起了唇角，一本正经，“媳妇！” 何田田咬牙，“哎！干活吧！” 她走到江南身后，还狠狠剜了他一眼，硬是想着两个烤红薯换来的苦力，能忍就忍一下吧…… 毕竟，除了他，也就何翠翠就靠谱，可小孩的体力到底不如这个大老爷们。 江南不动声色，继续装喜滋滋，拎起铁锹就跟何田田一道挖坑。 只是方才一声娇甜的夫君，怎么还回荡在脑海中？ 或许是脑子在走神，江南干起活来特别卖力，都没听到何田田叫停，没几下就挖得有点太深了。 “停停停！我让你停！够了够了！”何田田上前怒声道。 江南莫名觉得她的愤怒之中还带着点娇嗔，那声夫君又在脑海里荡了几个来回。 “已经够深的了！再深你就要挖到地心去了！”何田田斥了一声，从他手中抢过了铁锹，却有点震惊。 空间里的土地是湿润的，但却不至于和泥，而如今铁锹上竟然沾着一层新鲜的黑泥，看样子含水量不低呢！ “挖！再继续挖！”何田田又把铁锹递回给了他。 江南嘴角抽了抽，脑子也抽了抽，“好嘞媳妇！” 说完，他愣住了，何田田也是。 就在这一瞬间，何田田好像捕捉到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只是她一时理不出头绪来。 因为江南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一边奋力挖坑，一边道：“要是在这儿挖口井出来，那就太好了，以后浇地就不用跑那么远挑水了！” 挑水倒是没挑过，何田田还没发现水源，都是靠天吃饭。她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到了这件事上，暂忘了江南方才的一瞬尴尬。 一锹又一锹下去，见稀泥了。 江南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何田田也喜色难掩，禁不住跟他攀谈起来，“大灾之年能有一口井，那真是太美了，以后大家就能喝饱水了！” 江南桃花眸微动，手上却没停。 又是十几锹下去，忽然听他高呼了一句：“出水了！” 何田田忽的就松了一口气。 细细的水流从沙石层渗了出来，几锹下去水流变大，江南不顾裤脚被沾湿，继续挖着，终于…… 哗！ 像是挖到了龙的动脉一般，水喷了出来。 清亮亮的水溅了江南一身，喷了何田田一脸，两人先是抿唇一笑，而后不自禁地抱在了一起。 “有水了！”江南一脸雀跃。 “有水了有水了！”何田田喜色难掩。 忽而，何田田怔了一下，一把推开了江南，目光凌厉，“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四十章 我对你负责 江南还想装傻，“媳妇，红薯烤好了没……” 何田田绷着脸又推了他一把，“老实交待，不然不光没烤红薯吃，当心我把你……哼哼哼！” 江南跌坐在刚挖的喷泉里，浑身湿了个透，却哈哈笑着：“怪不得三平爷爷说我家会越来越旺，有你这样的人，不旺才怪了！” 他说完，抹了把脸上的水，神情严肃起来，“哦不，你不是人，你是妖。不过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发誓保守这个秘密，绝不对别人说！” 看着他认认真真伸出三根手指发誓的样子，何田田唇角微扬，眼神中闪过黠光，“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只好吃了你！” 她说着，作势要扑过去。 其实她只是想吓唬吓唬江南的，只是脚底踩了稀泥，也不知怎的就打滑了，出溜着就朝坑中间滑了过去，扑通一下子栽倒在了江南身上。 清亮亮的水像雨一样浇在两人身上，江南被迫抱了个满怀，他红着一张脸，声音低沉道：“你……你压到我了……” 何田田都尴尬死了，她赶忙去查看，却发现自己这一扑，不留神压到他那里了，难怪他憋得满面通红…… 顾不得隐藏，何田田嗖的一下就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面前已是满天星斗。 呼！尴尬死了！她只觉耳朵都发烫。 “呃……” 一声低呼就在耳边，她转头过去，就见江南正满面痛楚地蹙着眉闭着眼，好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糟了，把他落里面了！ 何田田强装镇定，赶忙闭上眼睛想再回到空间里，可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往日里闭上眼睛就能马上进入睡眠状态，今儿却死活都进不去。 “该死的！这可怎么办？得赶紧把他弄出来！”她小声嘀咕着。 忽的，她听见江南哑着嗓子道：“你……我……烤红薯还没吃……” 何田田一转头，正正对上他一双痛楚的眼。 “你没事吧？”何田田尴尬道。 江南咬牙，“没事，我是大夫，吃点药就行了……” “那你把药给我，我给你熬……”何田田心虚道。 江南又咬了咬牙，开口道：“烤……红……薯……”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吃货！ 何田田赶忙道：“别急别急，给你留着呢。” 大灾年的，草根树皮吃了大半年，没啃生红薯都已经算是不错了。 江南这才放下心来。 他正要起身去找药，就听江四嫂又咋咋呼呼道：“哎呀我的娘嘞，老六你这是咋的了？” 江南尬住，何田田埋头做鸵鸟。 “老六？老六！”江四嫂见他艰难起身，赶忙过来搀扶，“睡时候你还好好的，这是咋的了？” 江南强忍余痛起身，“没事，腰扭了，没事没事。” 可江四嫂是过来人，一看他这叉着腿的姿势，就明了七八分，她扶着江南起身后，来到了江大娘睡的地方。 “娘！您得管管老六啊！”江四嫂抱怨道。 江大娘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不快，“老六咋的了？老六好好的，你们几个能不能别成天找他的事？吃饱了闲着没事干？” “不是，娘！”江四嫂赶忙解释，“您看看，我起夜时候看见老六又躺田田旁边了，而且您看他走路那样的，指定是想干啥坏事，让田田踹了裆了！” 江大娘赶忙看向江南。 江南都快尴尬死了，关键是江四嫂的嗓门大，悄悄话都自带扩音效果，不光他听见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 江大娘瞧出儿子的尴尬，赶忙拍了江四嫂一把，压住了她的声音：“老六长大了，有点啥心思不是正常的么？你们倒是媳妇汉子钻一个被窝，就不兴他有点啥想法？别胡咧咧啦！赶紧睡觉去！” 江四嫂低头，悻悻往自己被窝走去。 虽然江大娘嘴上这么说，可还是赶紧起身朝江南走了过去，照着他后颈就是一巴掌，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混小子！没成亲呢你想干啥？让人踢了？活该！” 江南嘴角抽了抽，“娘，我真没干啥，她也没踹我……” “没没没没没，我们都瞎了！”江大娘往下瞥了一眼，咂了咂嘴，“没事吧？” “倒是没大事……” “那就成了，安稳睡你的！田田那小胳膊小腿的，抡开了踹也踹不坏你！”江大娘说完，直接回去睡觉了。 江南：……她，小胳膊小腿？ 好在今天江四嫂压着声音，并没吵醒全村人，人们在被窝里讨论了几句，也都扛不住赶路的疲惫，又都睡去了。 只有何田田，竟然破天荒的失眠了。 他伤得重不重？会不会落下毛病？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是我干的，万一他废了，我是不是得对他负责？ 她纠结了一夜。 天边泛了鱼肚白，大寨村的村民们又启程了。 今天江南落在了何田田后面，走路慢悠悠的。 何田田一边犯嘀咕一边打盹，这情况都好些年没有过了。 见她快踢到一块石头，何翠翠赶忙拉住了她，“二姐，你咋了？” “没事没事，昨晚没睡好。”何田田庆幸，小孩子睡觉沉，这两个昨晚都没被吵醒。 常秀娥一路都盯着何田田，见这情形，她幸灾乐祸道：“老六真是瞎忙活，人家两筒水买个媳妇回来，他倒好，都喂了多少了，碰都不让碰，还踹人！” 江铜赶忙给了她个眼色，“你连她都敢说！” “咋的？她还要吃人？”常秀娥白了他一眼，“青天白日的，怕啥怕？” 江大娘听了，突然冒了一句：“水都快没得喝了，你赶紧闭上嘴省省口水！” 走在后面的江南也赶了上来，跟何田田并排走着，道：“好几次都是田田先找到水的，上回也是她先发现了黄豺，不然咱们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人了。再说了，土匪窝……” “江六哥你渴不渴？我这儿还有水！”何田田突然就把竹筒杵到了他面前，笑里带着几分威胁。 江南突然瘸了，也威胁地看着她。 何田田嘴角抽了两抽，低声嗫嚅：“我……我对你负责成了吧？” 第四十一章 跟着本仙，吃喝不愁 听她这么说，江南心头莫名暗爽。 “那今晚……”他笑得不怀好意。 何田田惊恐地看着他，“你想干吗？还没成亲呢！我告诉你我可是个正经人……” “烤红薯。”江南唇角一勾，“你想什么呢？正经人。” 何田田真想再踹他一脚！ 顶着日头匆忙行了一天，离阜城又近了些。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江南又蹭到了何田田身边。 馋烤红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想要探究一下何田田那个奇奇怪怪的地方。 他悄摸摸地过去，就要拉何田田的手。 谁知何田田蓦地就睁开了眼，没好气地甩了个东西给他，“喏！一边吃去！” 江南接过，摸着热乎乎的烤红薯，真恨不得一口就给吞下去，可他还是强咽了咽口水，慢慢撕开了红薯皮。 香气四溢，是久违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两口香气，这才把烤红薯递到了何田田嘴边，“你也吃。” 何田田心里对他那股气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她坐起身来，轻轻咬了一口。 月光、星辉，宁静的天空下，吃着香甜热乎的烤红薯，这也是何田田多年渴望的宁静。 只是她一转头，就见江南正把剥下的红薯皮往嘴里塞。 “你吃那个干吗？不够我还有呢。”何田田诧异道。 江南轻笑，“草根树皮都吃过，红薯皮扔了多可惜？” 何田田莫名心疼他，声音也轻缓了许多：“再走走，应该会好起来的。” “可不么！”江南一边嚼着红薯皮，一边又把红薯递给了她，“再吃一口。” “我不吃了，不饿。你吃吧。”何田田摆了摆手。 “真不饿？” “真不饿。” “那是，你们狐仙都是靠天地灵气的吧？”江南一边问，一边大大咬了一口，烫得他呼呼吹气。 何田田忍不住被他逗笑了，“狐仙？你怎么会觉得我是狐仙？” “可不么？我就说你哪来的水，还有那个罐子，还有那些红果子，叫草什么？”江南言语中满是笃定。 “草莓。其实……”何田田想解释来着，想了想还是算了，或许狐仙这个认知算是挺合理。 “还有你那个奇怪的地方。”江南大口大口吃着烤红薯，满面饕足，“云山雾罩的，一看就是仙人待的地方。还需要种地不？我身体倍好！” 何田田嗤笑，“倍好？”她往下瞄了一眼。 江南尴尬片刻，塞了一嘴的烤红薯，呜呜说道：“就是倍好，我都说了我是大夫，那是小事，你不信……” 后面的话何田田没听清，见他吃得差不多了，她忽的就躺了下去。 江南被她吓了一跳，噎得咳嗽了起来。 何田田一下子就蹦了起来，在他背上狠狠拍了一把，“你想什么呢？我是让你种地！” “对对对！种地种地！正经人！”江南噗嗤笑了出来。 还真是种地。 前面种下的还没成熟，何田田把库存的种子找了出来，别的东西不说，先辟一亩田出来做水田，把水稻育上苗。 “这东西亩产高，明儿你再跟我来，把它们种下去，过不了几天就能吃上大米饭了！”何田田满面都是雀跃。 江南远眺，沉声道：“我怎么觉得这里的雾散了些呢？” “可不么，开垦过的地方雾就会散去，所以我也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大。”何田田一边说，一边弄了个西瓜过来切。 反正江南都认为她是狐仙了，吃点稀罕东西问题不大。 江南震惊地看着大西瓜，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大灾之年，能遇上这样好的小神仙，这可不是他三生有幸么？ “呆站着干吗？吃啊！”何田田递了块瓜给他。 江南接过，学着她的样子啃了起来。 “唔！好吃好吃！”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何田田眸光一闪，“好好跟着本仙，保你吃喝不愁！” 她想象中，江南应该感激涕零，甚至跪地膜拜，然而却并没有。江南同样眸中黠光一闪，道：“你怕别人知道这些秘密是吧？那你总得拿什么封封我的口。” 还学会勒索了？！ 何田田又一股气打心头而来，手一挥，道：“出去！” 江南晕了吧唧的就被赶了出去，一睁眼，手里还有半块西瓜呢。 “老六？你又睡这儿了？”江四嫂的大嗓门又来了。 江南急忙就把西瓜往嘴里塞，“饿了，我饿了，过来要点吃的！” 江四嫂纳闷地看着他，“你那吃的是啥？红红绿绿的？” 江南奋力把西瓜连皮嚼了几下，艰难道：“四嫂，你这老起夜是个毛病，再说了你眼神有问题，明明就是黑面饼子，你咋能看成红红绿绿呢？” 江四嫂转头四望，随后一脸不解道：“没啊，我看别的都对！” “那是！”江南把西瓜咽了下去，“这毛病我知道，时好时坏的，得了，你早点睡，我明儿找点药给你！” 江四嫂半信半疑的回去睡了。 何田田窝在江大娘的被子里，笑得浑身乱颤。 日升又落。 几天后，众人终于到达了阜城门外。 这里和乐城截然不同。 江大工远远望着城门，纳闷不已：“江南！江南你过来！” 江南小跑着从队尾追到了队前，“大工伯，怎么了？” 江大工指着城门道：“你说灾民都哪去了？莫非都给打死了？咋一个都没有？” “不能吧！”江南远远望着城门，“我过去看看。” “别别别！”江大工赶紧拉住了他，“这要是真砍人咋办？” “没事。”江南转头看了看队尾，提高了声音，“田田！跟我去一趟城门口！” 何田田应声往过走，常秀娥悄悄捅了捅江铜的腰窝，“你看你看，迷上了吧？我看她准是个什么妖！” 江铜都担心死了，二话不说就走到了江大娘身边，压着声音道：“娘！您不觉得那个叫何田田的姑娘不对劲？” 江大娘白了他一眼，“你这是又抽啥疯呢？没看见人家两个现在越来越好了？” “就是好才担心呀！”江铜急得直转圈，“她一准不是个人……” “呸！你媳妇才不是个人！”江大娘大声朝着常秀娥道。 常秀娥一听就急眼了，“娘！您咋说话的？都是儿媳妇，她还没过门，您偏心她也就算了，咋还骂我呢？！” 第四十二章 兵分两路 江大娘哼了一声，“我骂你咋的了？老三原本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要不是你挑唆，他能说出这话来？我就是偏心了咋的？我就看田田那姑娘好！又乖又温顺，跟老六多登对啊！” 远处，江南跟何田田一前一后，前面高大的带着英气，后面的何田田娇小“柔弱”。 自打何田田跟着江家人一起，江家几乎没缺过水，虽然老牛死了，但刚好有肉吃，日子滋润着呢。 众人纷纷称叹，好一对郎才女貌的人儿。 江三嫂被气得要死，嘟嘟囔囔道：“作吧作吧！回头让那个妖孽把你们都害死了，我看你们还蹦跶不！” 她说着，拉住悻悻回来的江铜，小声道：“咱们跟他们远着点，可别让那妖孽给盯上了！” 江铜瞪了她一眼，没说话。 城门外，大寨村的村民伸长了脖子等着。 城门口，江南跟何田田小心翼翼上前，江南彬彬有礼道：“这位官爷，请问……” “进进进！”守城的官兵不等他回答，就热情洋溢地招呼了他。 江南有点诧异，跟何田田对视一眼，又问：“我们是逃荒来的……” “知道知道！能进！”官兵依旧是一副笑模样。 “我们是煲山镇大寨村的，一共一百八十四……” “都能进！里面有人施粥，还有免费的住处！”官兵就好像店小二，还给介绍了起来。 江南笑眯眯应下，“好好好！我这就去告诉乡亲们！” “好好好！”官兵依旧笑吟吟。 江南跟何田田折返，走出十几步，江南一脸严肃对何田田道：“我觉得不对劲！” “那就让大家绕道好了。”何田田答得无比镇定。因为她从官兵的笑容中嗅到了危险。 江南应下，两人返回。 远远的，江大工见他回来，还小跑了两步，“咋说的？让不让进？” 江南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他说了实情，“守城的官兵一直笑眯眯的，说是让进，还说是里面有人施粥，也有免费的住处……” “啥？！有这种好事？！”江大工蹙眉惊呼。 急着知道结果的可不止他一个，江顺带头，十几个村民围了上来，七嘴八舌便问情况。 江南又原样说了一遍，然后道：“我觉得不大对劲，不见城外有人，也不见有人出城，咱们不如绕道……” “绕个球！”江顺高声，“都渴了饿了一路，里面有吃有喝有住处，疯了才出来！” 他这么一说，一路上又饥又渴的灾民们马上就失去了理智，拎起铺盖背起孩子就要往城里去。 江大工也觉得里面有问题，他赶忙高声吆喝道：“都等一等！大家商量一下，进去可能就出不来了！” 江顺带头反驳道：“爹！眼看着那里面发吃的还有住处，为啥不进？哪怕进去歇歇脚再走也成啊！” “就是！都快累死了！我做梦都想喝口热粥！这麸子草根吃得我都半月拉不下了！” “别听江南的，他家有牛肉吃，咱比不得，他不进，咱进！” 众人说着，一窝蜂就要往里面涌。 人群中忽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事出无常必有妖啊！老婆子，咱不进！” 江三平的声音忽的让一部分人醒了过来，江大工趁机道：“就是就是！听三平伯的，万一进去出不来，不都后悔死了？” 江南顾不得劝阻他们了，先把江铜一家给拉住了，“三哥三嫂，咱再和爹娘商量商量，万一里面有什么问题，可就追悔莫及了！” 江铜倒是犹豫了一下，可常秀娥却毫不犹豫道：“在外头没吃没喝的，傻子才不进去！” 她说着就要抱起小住走，却被江大娘一嗓子给喊住了：“谁想进不想进的我可不管！我们反正跟老六一道走，还想一道走的，回头在北门那边碰面，我们可没闲工夫一直等着！” 常秀娥犹豫了一下，还是拽着江铜跟了去。 大寨村分了两拨，一拨人跟在江顺后头，另一拨留在原地。 此时大概是江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了，他豪情满志地想着进城后的生活，定居这里，被这些村民拥戴，他上半月跟秀娘过，下半月跟金凤过，左拥右抱。 想了想，他觉得不妥，秀娘哪里比得上金凤，他干脆把金凤娶回来，晚上想睡哪屋就睡哪屋…… 江顺瞥了眼跟在他队伍里的金凤，得意起来。 目送着那一队人进城，江大工叹了一口气，茫然地看着城门口，许久才开口：“江南，你说咱们咋办？” 江南看了看剩下的大哥四哥五哥几家，沉声道：“既然决定不进城，就别耽搁时间，赶紧绕道。他们从南门进北门出很快，万一想跟咱们汇合又不见人，到时候就走散了。” 江大工恍然大悟，“对对对！那咱们赶紧走！” 江大娘忙招呼几个儿子，“你们还有要进城的不？没有就跟着我们一道走！” 江金老实本分，自然是跟爹娘，江东身体不好，一路上全靠江南的草药，江铁倒是犹豫了犹豫，但江四嫂跟江三嫂不对付，当然选择江南这一队。 江大工带着一队人，又出发了。 “绕道”只是两个字，说起来轻松无比，可这阜城依山而建，另一边是悬崖，只能从山里过。 有着对黄豺的阴影，绕到山脚下，江大工却步了。 “这山里会有豺狼不？”他望山兴叹。 江南望向何田田，何田田目测了一下，才小声道：“这个方向不是黄豺跑的方向，但不确定还有没有别的野兽。这边应该不靠水源，植被比较稀疏，有野兽的可能性不大。今晚先在山脚扎营，白天进山。” 得了小“狐仙”的指示，江南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些告诉了江大工。 江大工诧异地看着他，“你也没去过山里，咋知道这些的？” “田田讲的，她是靠山村的人嘛。”江南早就给她想好了说辞。 江大工恍然大悟，便招呼众人就地扎营。 照例，身强体壮的去一大半找食水，留一小半看顾老人孩子。江南主动带上了何田田。 夕阳余晖下，稀稀拉拉的草丛里，何田田突然蹲下了身子，“咦？这里有野红薯？” 第四十三章 丰收的夜 苗确实是红薯苗，就是长得稀疏了点。 好歹蚂蚱也是肉，江南也蹲下继续找。 何田田从空间里拿了个小铲子开始扒拉，没一会儿，还真扒拉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野红薯来。 “辛苦你了。”何田田低声。 江南在一旁接茬，“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何田田独自嘀咕：“大旱的天你还能长出这么大一个，真是辛苦你了。” 江南顿觉一阵尴尬。 何田田暗暗偷笑。 才扒了一个，何田田就不扒了，这野红薯怕是连牙缝都不够塞的。 她继续挖那个红薯坑，一边挖一边递了把铲子给江南，“把坑挖大一点。” 江南转头过来，“你跟我说话？” “可不，要不我跟谁说？红薯？”何田田噗嗤一笑。 江南白了她一眼，接过铲子琢磨了一会儿，继续挖红薯。 手指大的红薯挖了七八个，两人也挖了七八个大坑，何田田也不用顾忌江南了，直接从空间里“变”出了七八个大红薯来堆在地上。 “喏，这些能让大家将就吃一餐了。”她吁了一口气。 江南顿时满目崇敬。 何田田看着他的眼神，突然眸光一闪，狡黠道：“给你们赐了这么多吃的，你也不跪拜本仙一下吗？” 江南一门心思觉得她是狐仙，都提出跪拜要求来了，还能不满足？他当下就要跪。 何田田本来是开玩笑的，一看这架势，赶忙扶了下他的胳膊，“不用了不用了，本仙是靠天地灵气的，跪不跪的，算了，免了。” 这举动不太仙，江南眉头轻蹙，眼中有犹疑。 何田田赶忙道：“还不赶紧叫他们几个过来？” “哎！”江南应了一声，便去找江金他们。 何田田也没闲着，等江金几人过来的时候，地上又多了三四个坑和大红薯。 江金一见红薯，顿时大吃一惊，“这大荒年的，还能有这么大的红薯？” “谁知道呢，这东西生命力也太旺盛了吧！”何田田眸中黠光一闪，看向了江南，“江六哥，多亏了你，今儿大家能好好饱餐一顿了！” 江金拍了拍江南的肩膀，“是啊老六，我们就拔了点野菜啥的，还是你行！” “我……”江南嘴角抽了抽，一看何田田给他使眼色，他只得点头，“咳！没事没事，都是自家兄弟。” “江六哥！”何田田的声音软软糯糯，“要不咱们再找找？” 江南捏了捏怀里揣的小铲子，“好！咱们去那边找找，大哥四哥五哥，你们把这些先送回去。” “送这么几个红薯还用好几个人？”江铁咂了咂嘴，“你带着我和老五去找，让大哥回去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不比田田这个小丫头挖得快？” 说完，江铁还白了江南一眼，“你也真是的，这地又干又硬的，田田得多费劲，你不心疼着点！” 没她能挖到大红薯？ 江南赶忙道：“那咱们兵分两路吧！你跟大哥一路，我跟田田一路。” 江铁呵呵笑，“你小子，这是变着法的让我们别打扰？” “可不，跟你一样，眼里头别的没有，就有媳妇！”江金调侃道。 夜色下，江南红了脸，何田田脖子发烫。 江金用背篓装了红薯往回赶，何田田一边跟着几人继续走，一边道：“江四哥，你们挖了点什么野菜？” “没啥，你瞧，就这点。”江东说着就掏了一把出来。 何田田顿时眼前一亮，“能把这些给我吗？” “多大点事，这东西又苦又涩的，没啥好吃的。你要就都给你！”江铁大方道。 何田田喜滋滋接过。 她要这些可不是为了吃，这里面有些带着根的，她回头可以种在空间里。别的东西生长周期都是几个月，可野菜却只有十来天，怕不是没几天就能野菜自由了。 几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思，江东还道：“刚才我们也看见野红薯了，可我挖了挖，底下就大豆那么大。” “那是你挖得不够深吧。”何田田一边说，一边心虚地看了眼江南。 江南唇角一抿，点头道：“是不够深，我们挖了老半天呢。好了我俩往这边，你俩往那边，希望能多挖点吧。” 四人分头行动。 没有任何意外的，何田田和江南又“挖”了好几个大红薯，江铁的声音传了来，“老六，老六！” “在这儿呢四哥！”江南应下。 江铁寻了来，一脸颓败，“咋都挖那么深了，就指头肚子那么大呢？” 何田田捂嘴笑，他们挖穿地球也挖不出大个的来呀。 江南瞥了她一眼，“你把这些收着，我们去那边看看。” 江东应下。 江南何田田往那边走，路上，他压低了声音道：“我还以为你会给那边也变出来。”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凭空变不出来。” 江南看她的神情有点复杂，一脸的“是不是你道行不够”。 何田田又白了他一眼，“别啰嗦！” 江南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那边江东还在奋力挖，何田田看了都心疼，他们没铲子，都是用树枝和手，那坑足足比他们挖深了一倍。 “咳咳！”江东转头过来，“老六，我们咋就是挖不到呢？” 江南瞥了眼何田田。 何田田赶忙悄悄“变”了个红薯塞到他手里。 江南上前，“我看看，是不是你们挖得不对？” 他说着，故意挡住了月光，在坑里摸了几下，然后抬起手来道：“五哥你看，你们挖偏了，有时候它长歪了。” 江东也没多想，对着那个刚“挖”出来的红薯笑得一脸纯真。 江南对何田田使了个眼色，何田田赶忙上前，极力配合，于是江南很快就从每个坑里都“掏”了个红薯出来。 正掏得起劲，忽然听见脚步声杂乱，循声望去，就见江金带了十几个村民过来，“就在这边，那些小红薯苗，你们往深挖挖，别看它苗不大，下面那个红薯可大了！” 何田田看了江南一眼，江南点头安抚。 这夜，是个丰收的夜。 大寨村的村民全都“挖”到了红薯，又能保三两日的安生了。 只是何田田的库存暂时告急，之前她把大部分红薯都当种子了。 与他们不同，这夜于风火，可是个不太平的夜。 第四十四章 阜城一派祥和 风火收到镇元候密令，匆匆赶回乐城，这事是在大寨村被土匪洗劫之前了。 今夜他刚好赶到，一见镇元候，他当即跪地禀报：“侯爷，属下看清楚了，何田田并没有另一个流光溢彩瓶。” 镇元候双眼圆瞪，“那江银不是说了吗？他亲眼所见！” “大寨村在阜山被土匪洗劫，土匪翻了个遍，属下看得清清楚楚！” “没用的东西！”镇元候大怒，将刚沏好的茶丢了过去，茶杯砸了风火的头，茶水烫了他的脸。 就这，镇元候还是不解气，命人杖责风火。 只是才打了十板子，红月就袅袅娜娜地来了，“侯爷，圣上生辰眼看着不远了，这流光溢彩瓶总得有人护送进京，眼下靠得住的，也就是风火了。” 镇元候消了消气，抬手沉声：“停！” 风火忍痛起身，遥遥忘了镇元候一眼，并着红月。 “那就你去送吧！”镇元候丝毫不理会他的伤。 风火跪地，“属下听令！” 红月纤手端过新的茶盏，放在了镇元候手边，“侯爷当心烫到。不至于大动肝火，当心伤了您的身。圣上除了珍奇玩物，不还有别的喜好吗？” 镇元候忽的眼睛一亮，“对啊！我找上他十个八个美人儿，一同献给皇上！” “美人儿皇上见多了，最近不是听说……”红月附在镇元候耳边，低语了几句。 镇元候笑意渐浓。 这夜，乐城不太平了，但阜城内却是一派安定祥和。 江顺带着几十村民进入阜城，竟没想到，里面还有人专门指引，哪里领粥，哪里住宿。 “要是舍得花点银子，那边驿馆也接待。”官差亲切地给他们做了介绍。 江顺谢过，带着众人找了个空旷地方。 “咱们先商量好，待会儿领粥之后，谁家去大通铺住，谁家去住驿馆，回头也好汇合。”江顺一副头领的派头，“我打算去驿馆休息一宿，这一路媳妇孩子都累坏了。” 底下的人叽叽咕咕了一阵，大部分要住大通铺，但常秀娥却要带着孩子去住驿馆。 金凤也出了声，“我也去驿馆。” 常秀娥一听，赶忙道：“驿馆也不知要多少银钱，算了算了，省下银子买粮，我们也住大通铺。” 江铜悄悄捅了捅她，“你刚不是还说有根银簪子……” “留着给小住娶媳妇！”常秀娥狠狠剜了他一眼。 江顺都看在眼里，但却没吱声，只要常秀娥不把那事张扬出去，他才懒得搭理她。 金凤却突然出声道：“秀娥嫂子，你就住驿馆呗，前几天你借了我半筒水，今儿正好用房钱抵。” 常秀娥刚想说几时借过她的水，就见金凤手里捻着个东西把玩，她当下就怂了。 “成吧。”她一脸为难。 金凤把手里的衣扣仔细揣了起来，还冲她一笑，“那多谢了。” 常秀娥都憋屈死了。 住驿馆的不多，再就是外来户刘牧家了。都商量好了，这群人直奔施粥的地方。 队伍老长，他们排到天黑，这才一人领了一碗热粥。 “明儿早上在施粥的地方汇合，咱们到时候再商量对策！”江顺给大家安排好了，便带着几人直奔驿馆。 他都快急死了。睡大通铺那成吗？他能当着人跟金凤睡到一块去？ 驿馆的态度也相当不错，并没嫌弃他们衣衫破烂，也没嫌弃他们只要了下房，还给每间端了小半盆水。 “几位，风尘仆仆，洗尽铅华，前途光明！”小二也算是舌灿莲花了。 江顺喜滋滋应下，先洗了起来。 他今儿晚上要去见金凤，总得洗干净了，让她看看自己也是俊眉秀眼。 他洗完，才轮到秀娘跟两个孩子。 金凤屋里也是一样。 虽然是下房，但也有妆台，金凤对着铜镜美滋滋地照着，一边梳洗一边哼着小调。 她曾是下山村一枝花，到大寨村之后，也是村中的佼佼女，虽然已经二十二了，但她依旧红颜不改。 再加上没生产过，她的身段还是姑娘时候的样子。 铜镜里，白皙的肩头斑驳着几道陈年旧伤，金凤看着那些，眼神渐渐狠厉起来。 她是个苦命人，十三那年后爹强占了她的身子，当时血哗哗地止不住，她去跟娘哭，可她娘竟然用被子蒙住了头，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最后，还是她自己用草木灰糊了几大把，这才止住了血。 这种日子她忍了两年，也怀上过，是后爹亲手用拳头打掉的，当时她又是九死一生。 也就是那次，她实在忍不下了，在饭里下了半包耗子药，然后跑了。 听说后爹都死了，但不是因为吃了耗子药，后爹是干活时候从山上滚下来，脑袋都摔扁了，至于她娘，她没再打听。 因为她已经被大寨村的江二狗给捡回来了，别人问她是哪村的，她从来都不肯说。 要说这日子就这样过，倒也是好，可江二狗把她捡回来两年，她的肚子都没有动静，江二狗就变了个人，时常对她拳打脚踢。 她肩膀上的伤就是这么留下的，身上也不少。 正想着，门被敲响，金凤赶忙拉好了衣裳去开门。 门外并不是江顺，而是店小二。 “客官！这是小店特地备的凉茶！”小二端着个托盘，上面还放着几碗。 金凤喜滋滋接下，“他们也有么？” “有有有，人手一碗！您喝着，小的不打扰了！”小二说着，又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朝着江铜家那间走去。 江铜家这间正鸡飞狗跳呢。 “人家那是洗脸的盆子，你端着喝？！”常秀娥怒斥道。 江铜懒懒躺在床上，无力摆手，“都渴球死了，还洗个屁的脸！” “你知道人家洗过啥的盆，你就喝？！你那嘴是个粪桶？！”常秀娥气哼哼地骂。 江铜忽然翻身坐起，冲着她吼：“自打住进来你就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不愿意掏这银子就别住！我也没说非得住驿馆！再说了，你啥时候跟人家金凤借水了，我咋就不知道的？” 常秀娥憋着一肚子火没法说，突然就捂着脸哭了。 江铜怂了，“行了行了别哭了，咱泥坑水都喝了，这铜盆里的能有多脏？还得出去跟爹娘他们汇合呢，不如把这水装竹筒里呢！” 眼下常秀娥也想赶紧离金凤远点，她不吱声了，端起铜盆就往竹筒里灌。 门被敲响了，小二端着凉茶进来，打量了两人一遍，“哟，二位怎的没洗洗脸呢？图个好兆头啊！” 常秀娥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家把洗脸水给喝了，还给打包了，赶忙挡住了铜盆，“咳，我们当家的累了，躺躺再洗。” “哦！那这凉茶您几位用着。”小二把茶碗放在了桌上，转身便出。 常秀娥看这凉茶像铜钱！ 一间一百文，她足足出了两百文，这会儿金凤那个小婊子正住着她的房，喝着她的茶呢。 凉茶本就不多，只是小半碗，她端起咕咚咚喝了下去，想象中在喝金凤的血，这才舒坦了点。 “得了得了，早点睡！”江铜还没说两句呢，已经打起了呼噜。 常秀娥把横七竖八的孩子放好，心里有了个好主意。 她没睡，把剩下的凉茶也灌竹筒里了，然后干坐着硬是等到了夜深。 金凤跟江顺都要住驿馆，不用问，这两人打的什么好算盘，今晚上，常秀娥就要来个瓮中捉鳖，好让他俩再没有威胁自己的机会！ 第四十五章 你想什么呢，正经人 这么想着，常秀娥悄悄出了房间。 她左手边是刘牧，右手边是金凤，再过去一间是江顺家的，她照直奔着金凤那间就去了。 门锁着，常秀娥特地摘了铜簪子，一点点把门闩挪了开，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 屋里黑灯瞎火，床边衣裳悉悉索索。 这两人怕不是急死鬼投胎？！ 常秀娥暗暗骂了一句，便蹑手蹑脚在桌子后面蹲了下来。 她来早了，两人正脱衣裳。这事得抓个正着，最好是两人正在兴头上，那才叫让他们丢人！ 偏偏金凤一点都不急，还在跟江顺唠嗑呢。 “我说今天住店钱你出一下呗。”金凤娇笑。 江顺喘着粗气，“别闹，不是秀娥嫂子给你出了么？” “那是她欠我的，你欠我的不得还？”金凤咯咯咯笑着。 “还，我这就还你，我把我都还给你，我死你肚皮上都乐意！” “你别闹！我跟你说认真的呢！”金凤有点不高兴了。 “给，我的就是你的，待会儿我都给你！” “你可不许诳我，要不我可是豁出去了，这脸不要了！” “我咋会诳你？我疼你都来不及，你都不知道，我整天整天的看着土坷垃像你，看着石头疙瘩像你，满脑袋啥都没有，都是你！” 常秀娥听得后背发麻，真没想到江顺能说出这种话来，真是替秀娘可惜。 不过她听见两人好像奔主题了，于是便起身，呼啦一下把门就拽开了，打算喊人。 可她还没等喊呢，就被人当头一闷棍，打晕了。 后来的事常秀娥就不知道了。 天光大亮，绕道的大寨村村民们一个个喜气洋洋。 昨晚挖到的红薯省着能吃个两三天，江三平老两口没能去挖，但江南给送了些。 “今儿咱们顺着山走，赶着点，约莫有两三天就能到阜城北门了！”江大工朝着众人吆喝道。 江三平慢悠悠锤了捶腰，“急啥嘞？好歹这山里头有点吃的，不趁现在存点，等出了阜城怕又是一片大荒地！” 何田田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只是江大工有点急，“万一他们出城找不着咱们，回头就走散了！” “就是就是！”江石附和道，“好歹是一家人，散了以后可就找不着了！” 江大娘白了他一眼，“咋的，你这是想老二了？” “咳！咋说也是我儿子，再说就不是你儿子了？也不知道是谁半夜里偷偷抹眼泪！哼！”江石说着，扔下车走了。 江南无奈上前拉起了车。 江大娘故意慢吞吞走在后面，跟江石闹别扭。 这一整天，队伍也没走多远。 这正合了何田田的意，晚上找食物时候，她又把窜了一大片的野菜给放出来了。 反正剩下的这部分基本都是老老实实的，没有上蹿下跳的，而且江三平、江大娘这些人，对她都还不错。 众人虽然没赶多少路，但却一个个都心满意足，连声道：“跟着江南走准没错，病了有人医，粮食也好找！” 江南被夸得无地自容。 何田田暗暗窃笑，这倒好，谁也不会怀疑到娇娇弱弱的自己身上。 夜里，何田田又招工了。 前几天种下的红薯土豆成熟了，得找个苦力来挖土豆了。 “哎！”何田田趁着众人都睡下，对着江南招了招手。 江南拍了拍肚子，表示吃饱了，不需要开小灶了。 何田田翻了个白眼，两手圈在嘴巴附近，小声道：“你过来！” 江南用小手指挖了挖耳朵，表示没听清。 是故意的吧！ 何田田狠狠瞪着他。 江南还笑吟吟地问：“你说什么？” 江四嫂实在是睡不住了，蹭的起身，对他吼道：“说让你过去！我都听见了，你那耳朵怕是不能要了！你麻溜过去，我要去方便方便！” 何田田又做缩头鸵鸟了，江南更是尴尬成了一坨……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辛苦点吧！ 何田田正要进空间，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拉住了她的手，她猛地抬头看去，就见江南一双桃花眸灿若繁星。 有那么一瞬间，她恍了神。 “快点啊！”江南催促道。 何田田回神，眼一闭，再睁开时，她和江南手拉手出现在了空间里。 “快点啊！”江南拉着她直奔那眼清泉。 被大太阳晒了一整天，何田田用清凉的水洗了脸，又咕咚咚喝了个饱。 一抬头，她把一捧水泼在了江南身上。 “别闹！”江南一边说，一边回了她一捧。 “我是女的，你得让着我！”何田田的声音是在撒娇，但手上可没松懈，又回敬了他几捧水。 “好好好！我比你大，让着你让着你！”江南嘴上这么说，但也没手软，几下就把何田田浇了个透心凉。 人家手大呀，何田田脑子一转，忽的拿了个盆出来，又搞了把伞。 这下江南打不过了，索性站在那里，让她浇了一盆。 “这好了，你高兴了？”江南撇着嘴道。 何田田咯咯咯笑了好久才停下，把盆和伞收了起来，然后摆了摆手，“我高兴了，舒坦了，可以开始干活了！” 江南眸中黠光一闪，“这就舒坦了？” 何田田转头，怒视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意思是你不得换件干衣裳才舒坦吗？”江南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你想什么呢？正经人！” 何田田被他弄得没话说，眼珠子一转，手上多了件黑色的百褶长裙，又添了件宽松的大t恤。 “喏，你在这儿换，我去里面换！” 她说完，就消失在江南面前了。 等她换了身衣裳回来，江南却还拿着那两件衣裳发愣。 “你怎么没换？”何田田问完，恍然大悟，“哦对！你不会穿是吗？我教你，这样，再这样！” 裙子上有拉链，怪不得江南不会。 她教完，就背转过身。 江南一边换一边道：“这袍子怎么有点奇怪？” “嗯，我们那儿的人都这么穿。”何田田憋着笑，一本正经道。 江南应下，没一会儿，他换好了。 “这衣裳……太短了点。” 何田田转身过去，就见他正尴尬地拽着短袖t恤的袖子。 她憋笑道：“没事没事，你是男的，露个胳膊没啥，就是你这身板也太单薄了点。” 她说着，在他胸前戳了戳。 真是单薄，一戳肋骨都带响的。 “大灾年的，猪都饿瘦了，更何况我呢。”江南嘟囔道。 “好了，那我们干活吧！时间紧任务重，今天必须得把这些土豆红薯都挖出来，明天才能育苗！” 两人这才整理了下情绪，投身挖土豆大战之中。 这夜，宁静美好。 同一片天空，常秀娥可就没那么美好了。 她一睁眼，眼前竟是一片漆黑，脑袋钝痛。即便是看不清，她还是能感觉到，周围有好几个人。 第四十六章 已经修成人了 “谁在呢？”常秀娥害怕极了，颤巍巍问了一句。 没人吱声，她又焦急呼道：“江铜？盼弟？招娣？小住？” 依旧没人回答，只有均匀的喘气声。 常秀娥陷入了深深的绝望之中，她开始探索身边的环境，一伸手，右边是个人，再一伸手，左边还是，而且摸着像是男人的胳膊。 她当下就缩回了手，往后退了退。 后面，好像是个铁笼子。 绝望的情绪发酵渐浓，常秀娥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正当她瑟瑟发抖着，笼子里有人也醒了。 “江顺？江顺！”是金凤的声音。 江顺也醒了，“我在呢！” “咱们这是被抓哪来了？” “我也不知道哇，那几个人是干啥的？” “没看清，你说他们为啥抓咱们？” “不知道，不知道……” “江顺，咱们会不会死？” “虾球的说！过来，挨着我！我告诉你，只要我江顺还有口气，就不会让你死我前头！” “江顺！江顺！我就知道你最爷们……” 呸！常秀娥暗暗啐了一口。 这两个不要脸的，也不臊得慌！ 要不是怕这两个又反咬自己一口，常秀娥定要骂他们个狗血淋头。 光！ 突然有一道微光传来，紧接着光越来越近，借着光，常秀娥看见江顺和金凤抱在一起，两人衣衫都是散乱的，只是这里不光有他们几个，还有些不认识的人。 这是个笼子，他们被人关起来了！ 那边金凤好像也看见她了，不过没等两人对掐，光越来越近了。 “郡主殿下，这是今儿抓来的人，您瞧瞧，有没有入眼的？”远处一个穿着官服的人卑躬屈膝道。 他朝向的地方，缓缓走来个人，她戴金钗玉簪，穿绫罗华服，打扮得极其高贵。 “就这些呀！”阜阳郡主一边缓缓前行，一边瞟着沿途笼子里的人，最后摇了摇头，“都不行。” “这都是捡好看的弄来的。”鲁安满脸谄媚。 阜阳郡主却嗤笑了一声，“就这些？还不如前几天山里送来那个。” “哎！”鲁安唯唯诺诺应下，“那这些人？” “扔山里去！”阜阳郡主转身，轻飘飘地留下了一句。 常秀娥当下就慌了，顾不得那么多，转身趴在笼子商大喊道：“我们没犯啥错！为啥要给我们丢山里去？” 金凤也跟着喊：“那山里有黄豺！不能啊！” 不光她俩，前面那些笼子里也有人在喊，还有人伸手出去想拽阜阳郡主的衣裙。 阜阳郡主躲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头也没回。 鲁安赶忙拿起一根棍子就打，一顿乱打敲到了常秀娥的手，她顿觉一阵剧痛。 好像是骨头碎了似的…… 好一阵，各个笼子里都静了下去，抱怨声低了，鲁安才恶狠狠地看着众人道：“不想早点死就都老实着点！” 一个小喽啰谄媚道：“鲁大人，那今晚就运走？” 常秀娥瞬间感觉如坠冰窟。 鲁安嗤笑一声，“前天才送去一拨，那边怕是没地方关，让他们挤挤，攒两天！” 常秀娥一背冷汗，转头过去，就见金凤眸中也尽是恐惧。 一夜安宁。 一醒来，江南肚子里就饱饱的，吧唧吧唧嘴，还回味着嘴巴里那种刺刺的感觉。 何田田说那是辣味，收了一大堆跟红薯有点像的东西，何田田说那叫土豆，给他烤了吃，还抹了一种叫蒜什么辣酱的东西。 初入口有些接受不了，但是吃了几口之后，江南竟然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嘶……嘶……”只是他的嘴巴还有点不习惯。 一个竹筒悄悄被递到他手边，“喝点水就好了。” 江南接过，大大灌了两口，嘴里的辣味这才渐渐淡了下去。 “今晚再来啊！”何田田小声道。 江南转头尴尬地看着她，“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何田田顿时僵住，“我……我不就让你来种点东西么？你又想什么呢？” “我就想你刚刚想的，正经人！”江南说完，起身离去。 何田田都快怄死了，她明明很纯洁的好吗？怎么那个“正经人”从他嘴里说出来，自己都好像一副不正经的样子！ 哦对对对，他以为自己是狐仙是吧？大众认知里狐仙都是挺妩媚的，常常勾搭男人，所以江南才会这么想的吧？ 不行不行，这误会得解释清楚了！ 今儿又是慢吞吞赶路的一天，众人又收获了不少的野菜。 “早知道这边能找到这么多野菜，他们也就不用进城了。”一个一路上都没怎么冒头的汉子道。 “城里有吃的还有住处，说不准他们不想出来了呢！”江大工的二儿子江福阴阳怪气道。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咱们是要去平乡的，但也不能拦着他们想留在阜城。”先前的汉子很淡定。 何田田留意了下他，悄悄问江南：“那人是谁？” “他叫江常功，是原先族长的长孙，老族长年初得重病死了。”江南介绍完，看向她的眼神有点怪，又接着道，“他今年四十八了，都抱重孙子了。” 那眼神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何田田想起“正经人”这个梗，赶忙道：“我跟你说，我可不是什么狐仙！” “那你是啥？狐狸精？”江南偷笑。 “也不是……” “狐妖？狐媚？”江南笑得更欢了。 “人！”何田田咬牙切齿道。 “对对对！你已经修成人了！”江南笑着敷衍道。 得，说来说去，还是狐狸成精了！ 算是跟他说不通了。 何田田怄怄地跟在后头。 虽然行进不快，但是两天过去，已经离阜城北门不远了。 “明儿晚上应该就能到了，但愿老三一家没错过。”江石吃着烤红薯，重重一叹。 “是啊！”江大娘朝北门方向张望着，悠悠一叹，“要真是走散了，老三那性子，还不得被他媳妇给磋磨死。” “还有老二，也不知道去哪了……”江石又是一叹。 江大娘瞪了他一眼，“老三我就不说了，他媳妇是嘴碎，但好歹没干啥出格的事，可老二就太过了！我跟你说啊，要是他回来了，你可别把他招揽回来，大不了给他一口吃的，但不能跟大伙一块！” “那就不是你儿子了？”江石低头嘟囔。 第四十七章 翩翩佳公子 “他是，别的这几个也是！我不能看着他祸祸别的兄弟！”江大娘态度很坚决。 江石咬了口红薯，“说不准他将来出息了呢……” “出息个屁，他不杀人放火我就算是烧高香了！”江大娘说完，瞅了眼江石，突然咋咋呼呼道，“我说你这两天吃兴了是不？红薯你还扒皮吃？” “这不他们找了那么多……” “谁知道北门那头是啥样？要是大荒滩，你要等着饿死？别作了！”江大娘斥道。 江石不满地把扔在地上的红薯皮捡起塞进了嘴里。 不远处，江南悄声问何田田：“你说那帮土匪会把我二哥怎么样？” 何田田诧异地看着他，“你也知道江银在那边？” 江南拍了下脑门，“你看那天着急，我也忘了跟你说，不过我可没徇私，我没告诉他我在酒里下了药。” “他呀，估计那个土匪头子不能饶了他吧。”何田田暗暗撇嘴。 江南沉默了。 何田田以为他是感念手足情深，便安抚道：“其实顶多打他一顿吧，我看他挺扛打的……” “其实那天我听见他们说的了，他说想从你这儿找个什么东西。”江南转头过来，眸中带着歉疚，“他到底是我家的人，我替他跟你道歉……” “哦……呵呵……算了算了……” “你可别牵罪我家别人。”江南很虔诚地看着她。 何田田：……狐仙狐妖狐狸精这个人设，我就甩不掉了？！ 城外一片安详，城里同样。 只是阜阳郡主府的地牢里可不一样，鬼哭狼嚎的。 攒了两天，一个笼子放十几个人，别说胳膊腿都伸不开，那味儿就够让人受的。 人家金凤好歹有江顺护着，她可就惨了，左边一个老爷们，右边一个老爷们，可被人吃饱了豆腐。 “顺子！顺子！咱都一个村的！你帮帮我！”常秀娥哭着求他。 可金凤却从江顺怀里探出个脑袋来，冷言冷语道：“秀娥嫂子，咱都是要去山里喂野兽的，这会儿了，讲究那么多干啥？再说了，你都生了好几个了，这算啥的？” “金凤你……你……”常秀娥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想死的心都有。 金凤其实也没好过到哪里去，这里头人多憋屈，虽然江顺把她护在怀里，却也架不住饿呀。 两天两夜了，没给一口吃的喝的。 江顺也差不多，都饿得摇摇晃晃了。 “凤啊，你要实在饿，就咬我两口吧！”江顺把胳膊伸给了她。 金凤真是饿，可人肉她还是下不去口，于是便道：“顺子，我哪舍得咬你？其实死也没啥可怕的，好歹咱俩能死到一块。” 她想着，要是明儿还不给吃的，她可能真就得咬江顺几口了。 不过他们没等到明儿。 后半夜，地牢的门开了，众人还盼着能给点吃的喝的，直到前面笼子那些人开始嚎，他们才意识到，这是真的要往山里扔人了。 怪不得这阜城敞开门随便进呢！ 不过他们也没嚎多久，一个个都被用破布子塞了嘴，拖出去了。 马车载着铁笼子，外面罩着黑布，里面塞满了送给野兽的食物。 一个穿着锦衣玉袍的男子远远看着，白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邪魅的笑容。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江银。 江石生得浓眉大眼，江大娘年轻时也是俊俏姑娘，所以生的孩子个顶个的好看。 好看之首，当属江南，但别的也不算差。 江银虽然眉宇神态中带着几分阴鸷，但却属于阴柔型，五官都是好看的。这洗干净再一打扮起来，还有几分翩翩公子的味道。 他身边，已经换了小厮衣裳的江铜焦急道：“看着没？有没有我媳妇？” “还没看到，也不一定在这儿。”江银漫不经心道。 江铜急得要命，“二哥，我媳妇那天晚上出去就没再回来，你可得帮我找找！” “没出息！”江银瞪了他一眼，“二哥现在跟阜城郡主混了，媳妇，这个没了再给你娶，还非得她了？” “她好歹是孩子娘……”江铜嗫嚅。 “孩子娘？呵！就她那德行，要是我早把她给休了！” 江铜有些后悔了，他在街上疯找了常秀娥一整天，碰上锦衣华服的江银，听说他在阜城郡主手下做事了，还当是找到了希望，谁知道江银并没有帮着他找常秀娥的意思。 七求八求的，他好像也只是敷衍。 就在此时，地牢里又押了一批出来，江铜忽的就是眼前一亮，“二哥你看！那个不是秀娥吗？二哥你快点过去说说！让他们把秀娥给放了！” 江银瞥了一眼，趾高气昂道：“成吧，你非她不可，二哥帮你去求个情。不过你可给我把嘴管严了，这些事不许跟别人说！” “那我们还能出城不？”江铜一脸担忧，他听刘牧一家说，他们想出城，但是北门关了，南门只进不出。 “有二哥在，这也算个事？”江银哈哈一笑。 江铜又问：“那别人……” 他的话还没说完，江银就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顾得上别人，能把自己管好就行了！再说了，当初爹赶我出来的时候，他们哪个帮我说话了？” 江铜不说话了。 江银又恨恨道：“他们都当我江银是一堆烂牛粪，觉得我扶不上墙，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还得想想呢！” 眼瞅着常秀娥被往笼子里推，江铜顾不得那么多，赶忙催着他去救。 江银趾高气昂地朝着那边走去，见了鲁安，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道：“郡主让我来看看。” “哎！江公子您随便看！”鲁安谄媚道。 江银装模作样地瞅了一会儿，目光从江顺和金凤的脸上扫过，却只是冷哼一声，然后指着常秀娥道：“我那儿缺个洗脚的，我看这个还挺顺眼。” “这……”鲁安一脸为难，“您那边，放女的是不是不太合适？郡主会不会生气？” “嘁！又老又脏的，我能看上她？你可别忘了，我现在是郡主身边的大红人！”江银趾高气昂。 鲁安赶忙点头哈腰，“成成成，您说成就成，回头可记得替下官在郡主面前美言几句！” 江银摆谱，点头不语。 鲁安赶忙叫人把常秀娥带了过来。 金凤瞧见，一想这是有活路了，赶忙挣扎着看向江银。 江顺也是。 可江银瞥了两人一眼，故意对江铜道：“你看那两个，一直扭啊扭的，真是好笑死了！” 江铜刚找到媳妇，哪顾得上管别人，常秀娥更是，她余惊未定，这会儿还懵着呢。 江银不甘心，瞧着江顺和金凤，道：“鲁管事，那两个，弄过来给我玩玩呗！” 第四十八章 跪下，叫爷爷! 江银被从阜山带回来，洗净梳妆，换上锦衣华服，还真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阜城郡主见过，顿时色迷心窍，把他收了房。 可巧，江银是个混子，以前就到处拈花惹草，对于房中事研究不浅，一举就把阜阳公主给征服了。 他就不是个低调的人，得到阜阳公主的荣宠，他便到处去溜达，搞的没两天整个阜城像点样的人都认得他了。 鲁安哪敢得罪，听他要那两人，赶忙就让人弄了来。 江银冲着江顺冷哼一声，道：“哟！这不是村长大人家的长子么？你怎么会沦落到这里来了？” 江顺一听，眼神中的希冀瞬间破灭。 金凤却不然，她眼巴巴地看着江银，嘴里呜呜着。 江银上前，一把将她口中破布扯掉，然后纳闷道：“你怎么也在这儿呢？想跟我说点啥？又要骂我是坨扶不上墙的烂牛粪？” 金凤定了定神，才道：“江二哥！江二哥你救救我们，咱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见死不救！” “哦？”江银掏了掏耳朵，“你说啥？不是骂我？你以前不是最爱骂我了么？” “我瞎了眼！我猪油蒙了心！江二哥！你只要肯救我们，想咋就咋！”金凤急眼了。 江银嗤笑，瞥了眼江顺，压低了声音，“我都不知道呢，什么时候就你们了？金凤，那会儿我要跟你好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金凤瞥了眼江顺，急声道：“江二哥，我就是看他是一个村的，我俩没啥，你说咋就咋，你要是救了我，我金凤就跟了你……” “别介！”江银冷笑，“我现在可是给阜阳公主做事的人，你这样的，我还真瞧不上！不过呢，要我救你们倒也不是不行……” 他说着，眉眼变得狠厉起来，“跪下叫爷爷！” “江二哥！”金凤本想反驳，但一想命的事，她还是跪了，“爷爷！江爷爷！求你救救我！” 她曾是大寨村最好看的小媳妇，也是最得意的小寡妇，江银从她是媳妇勾搭到寡妇，却每次都被她给骂个狗血淋头，这会儿见她奴颜媚骨的样子，江银爽翻了。 接下来，他把目光转向了江顺，“你！要活就跪下叫爷爷，要不，就进山喂狗熊！” 江顺哪里受过这种欺辱，他见金凤跪的时候，就已经想上去暴打江银了，再被这样要求，他更是愤怒，努力挣扎着，就想上去跟江银拼命。 江银赶忙后退两步，变了脸色，“快点！把他拉回去！让他喂狗熊！” 金凤一听，瞥了眼江顺，再看了眼江银，咬了咬牙道：“江二哥！我有个事要跟你说！你放了他！” 江银白着一张脸，“我才不要听你胡扯八道！我告诉你金凤，我现在不是以前的江银了，我瞧不上你这种山野村妇！” “不不不！江二哥，你肯定愿意听！”金凤急声，“你不是因为那个叫何田田的丫头被赶出来的吗？这事跟她有关系！” 江银一听，想了想，道：“你说！” “不能让别人知道！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金凤四下瞅了瞅。 江银半信半疑凑了过去，听金凤叽叽咕咕了一阵，他蓦地瞪大了眼，“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知道，你想想，你家江南那是多本分的一个人，他都能被勾着半夜去找她，她能是个人么？”金凤笃定说完，转头看了看江顺，“是吧顺子？你也看见了吧？” 江顺执拗着不肯理会，金凤赶忙拼命给他使眼色，他这才点了点头。 江银的神色凝重了起来，转头看向江铜，“老三，有这事？” 江铜嗫嚅着没说出口，却被常秀娥给抢先了，“二哥！全村人都瞧见了，娘怕老六担个调戏姑娘的名声，就说是两人情投意合，把她的嫁妆给了那妖孽，还给两人定亲了！” 江银又想了想，才转头看向了鲁安，“鲁管事，运进去喂狗熊的应该管够吧？” 鲁安眼珠转了转，看了看江铜两口子，再看看江顺跟金凤，点了头，“够够够，管够的。” “那我问你要这几个人成吧？”江银又做出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 鲁安犹豫了一下。 江银却笑嘻嘻道：“我可告诉你，我要这几个是给郡主取乐的！” “这……郡主说瞧不上……” “那你甭管，我有我的法子！”江银睨了他一眼，“你就说给不给吧！” 鲁安哪里敢招惹郡主的新欢，赶忙道：“成成成！您开口了，这事能不成吗？” 江银上前，摆着谱拍了拍他的肩膀，“鲁管事真是个好人，回头我定跟郡主多给你说几句好话！要是有赏赐，我跟你分啊！” “不用不用！您就帮我说几句好话就成！”鲁安忙道。 江银这才乐呵呵地带着几人走了。 他现在拽炸天了，郡主给他安排了单独的住处，是一座单独的小院，村长江大工家都没有这么好的院。 他把几人带回来之后，特地让人给金凤和江顺梳洗干净，然后才召见他们。 “你们说的，何田田那小妮子是个狐妖，这事是真的？”江银大咧咧地坐在上座，手中端着白瓷茶盏，香气四溢。 要不是金凤刚才偷喝了几口洗澡水，这会儿八成已经冲过去抢了，她咽了咽口水，道：“江二哥，是真的，你细想想，她们姐妹俩突然冒出来，为啥没求村长也没求别人，偏偏找上了你家江南？那肯定是她们会妖术，所以知道江南会医术！” 江银想了想，觉得非常有道理。 金凤又接着道：“还有还有！江南之前是爱乱救人，可是自从上次被打了，他再没救过人，你说他为啥就偏偏救了这姐妹俩？怕就是中了啥媚术吧？” 江银又觉得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成吧，来人，给他们弄点吃的，我去见见郡主！” 江银跟郡主那么亲密，自然知道，郡主最近正在为贺寿礼发愁，说是山里养的那些凶兽以前送过，再送怕是没有新意。 那么一只小狐仙，算不算特别？ 第四十九章 捡了一只小狐狸 江银来在郡主的主院，阜阳郡主一见他，就露出了蜜汁笑容，“江郎君，快过来，我还当你今晚不来了呢！” 她说着，就把一旁伺候的几个小郎君打发了去。 江银上前，郡主急不可耐地就抱了上去。 “郡主别急，我今儿可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江银赶忙道。 阜阳郡主嘻笑，“怎的，你今日得了仙丹？” “比仙丹还好！”江银满面堆笑，“郡主不是一直在找稀罕玩意吗？我今儿听说了一个！” 阜城郡主当即雀跃了起来，“你快说说！在哪？是什么？” 江银故作神秘，一字一顿，“狐！仙！” 阜城郡主惊愕地看着他，“真有这种东西？你在哪见的？进城了吗？” “在城外！混在灾民里了！”江银笑着，把何田田的外貌跟她描述了一番，还把何田田的“丰功伟绩”全都夸大了数倍。又把江顺和金凤叫来做了证人。 两人说了一番下去后，江银又道：“她抬抬手，那土匪就死了，再踢踢脚，倒下一大片，这都是我亲眼所见！你说她不是狐仙是什么？”江银已经按捺不住了，这一大功，八成得给他个万辆黄金的赏赐吧？ 阜城郡主却泄了气，“她这么厉害，能愿意进宫去陪父皇吗？” 江银唇角一勾，凑在她耳边低语了一阵。 阜城郡主忽的又绽出了笑容，“江郎君，还是你有法子！” 她说着，便勾住了他的脖颈…… 翌日傍晚，阜城外。 江大工望着不远处的阜城北门，松了一口气，“明儿晌午就能到了。” “就是！明儿就能一家人一块赶路咯！”江石也显得很轻松。 江大娘也一样，今儿晚上还用野菜煮了粥，把剩下的一点点糙米都给用了。 趁着太阳没落山，何田田又拽着江南去找食物，前面阜城外虽然不是荒滩，但远远望去就能看到，草越来越稀疏。 “今天这边好像草密了些呢！”何田田惊讶地看着地上一掌高的草。 “你看！”江南指着远处，“这草有两行，好像一直进到了阜山里面，山深处肯定有水源，城里可能有车每天拉水。” “嗯，这边草密一些，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好东西，咱们可以种下。” 何田田也不避讳江南了，反正他都看见了，就这么几天，草莓西瓜都已经熟了。 反正他给自己扣了个狐仙的帽子，就冒充着呗，省得解释不清楚。 两人结伴前行，为了不打扰这“小两口”，江金几人都远远跟在后头。这一路他们只摘了些野菜，倒是没什么别的。 月华初上。 月辉之下，何田田远远看见前面有一团白东西。 “那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好吃的？”她好奇地往过走。 江南一边跟着一边道：“还能有好吃的？我看着倒像一团破布！” “那么白，捡回去给你缝个大裤衩穿！”何田田打趣道。 江南蓦地红了脸，要知道这种东西，都是媳妇缝给夫君的。 他正想跟何田田说缝大点，免得回头胖起来穿不下，就听她突然“哎呀”了一声。 江南赶忙上前，却见何田田手中正抱着那块“破布”，满面惊喜，“江六哥你快看！是一只小狗！” 江南打量了一下那东西，撇嘴，“这是狐狸。” “啊？狐狸？”何田田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只雪白的小狐狸。 它通体纯白，鼻头黑乎乎的，却干干的，两只眼睛都紧紧闭着。要不是肚子还在微微起伏，何田田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江南满是深意地看着她。 何田田摸了摸小狐狸的毛，又道：“好可怜呀，毛都糙了，肚子扁扁的，它是不是好久没吃到东西了？” 江南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去查看了小狐狸，“它后腿伤了，应该是被抛弃了。” “那你能治吗？”何田田眼巴巴地看着他，“江六哥，你就帮它治一下嘛！” 江南叹了一口气，“这是你弟弟还是你妹妹？要不就是你儿子？” 何田田蓦地沉下了脸，“你说什么呢？它是狐狸我是人……” “嗯，狐人！正经人！”江南一本正经地说着不正经的玩笑话。 何田田真想暴揍他一顿，不过江南却忽的从她手中托起了小狐狸，“这伤看着能治，不过还是先给它喝点水，我这儿还有点牛肉干，你也可以给它弄点水果吃。” “呃……行吧……” 两人避开别人，给小狐狸草草治疗的伤口，何田田把它放进了空间里，还在它面前摆了牛肉干和草莓，另有一碗清水。 做完这些，已经不早了，何田田的肚子都咕噜噜叫了。 “你先垫垫。”江南递过了一根牛肉干。 何田田接过，一边啃牛肉干一边往回走。 远远的才看见村民生的火，何田田的眉头就蹙了起来，“怎么了？！” “不知道，快回去看看！”江南拔腿就往回跑。 那边人头攒动，而且还听见有人哭喊，怕不是谁家又死了人？可这几天没见谁病啊。 两人一跑回去，就见江大娘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地抹着眼泪，“杀千刀的！咋谁也不抢，就抢咱们呢？” “又遇土匪了？”何田田眉头轻蹙，眼眸中迸出厉芒。 江大娘哭天抢地道：“不抢粮不抢水，专抢孩子这是啥事哟！我的薇薇哟！翠翠哟！” 何田田当即一怔，这才发现每次她一回来就飞奔过来的翠翠，今天真的没见踪影。 四下看去，江薇确实不在，何翠翠也不在。 何田田急了，赶忙道：“他们朝哪儿去了？！” “看着好像下山进阜城了！”江大工焦急道。 何田田一言不发，转身就往山下跑。 江大工赶忙吆喝：“江南！你快去看看！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回头再叫人也抓了去！” 江南：……她？小姑娘家家？ 不过，他还是跟了上去。 虽然这段时间何田田的伤势已经大好，可原主的体质并不好，她跑了一阵，还是气喘吁吁的，不然以她前世的体力，就算江南长着一米八的大长腿也追不上。 “你要进城吗？”江南一边追一边问。 “我不进你进？！”心情不甚愉悦，何田田说话急了些。 江南也急着呢，江薇可是他家的宝，捧在手里长大的，要是有个闪失，怕是江大娘得气死。 没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城门前，只是城门紧紧闭着，高墙之上，官兵正在来回巡视。 第五十章 有大侠闯进城了 江南看了看几人高的墙，喘着气道：“要不咱们绕回去，明天从南门进？” 何田田仰望高墙，目光森冷，“我怕是黄瓜菜都凉了！” 说着，她从空间里拿了个东西出来。 那东西江南没见过，它头上有三个爪，后面连着一根绳，何田田观察了一下，找了个官兵防守的死角，将它甩了起来，然后噌的一声就扔了出去。 轻轻的当啷一响，三爪钩就挂在了城墙上，何田田拽了拽钢丝绳，对他道：“你躲起来！” “不行！”江南态度坚决，“我得跟你一起……” “你打得过？”何田田瞪了他一眼。 江南从怀里掏了个纸包出来，“打不过，不过我还有五毒散。” “行吧行吧，你在这儿等着！”何田田也不跟他废话，拽紧钢丝绳，按下手中按钮，钢丝绳就快速收缩了起来。 在江南看来，她就是飞上去的！ 还说不是狐仙，这要不是，他就把这包五毒散给吃了！ 何田田快接近城墙顶的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了她，当即大喝道：“什么人？！” “你姑奶奶！”一想到他们城门紧闭有猫腻，再想这帮人竟然抓小孩，何田田气由心生，抽出她用惯了的刀来。 守城官兵并没对她怜香惜玉，举着刀就冲了过来。 何田田也没善心大发，刀起刀落，迅速把迎上来的几个解决掉，然后快速把三爪钩的另一端扔给了江南。 “抓牢！手上用力！”她高呼一声，转身又跟扑上来的官兵打在了一起。 江南正在下面着急地转圈圈，听到这话，他赶忙跑过去抓住了三爪钩的手柄。听了何田田说用力，他使上了全身力气拽住了三爪钩…… 三爪钩的设计，就是当人用力的时候，会按下掌中的按钮。 江南猝不及防地就飞了起来，差一点来个导弹升空飞出天际去。 何田田见他都弹起来了，赶紧解决了两个，扑过去把他给抱住了。 两人被这个力道给弹倒了，这一瞬间有点尴尬。 何田田紧紧抱着他的腰，江南躺在地上当了肉垫，温香满怀。 “呃……”江南还想解释什么来着。 何田田却噌地蹦起，一回手又是两刀，转头喝道：“快起来！跟紧我！” 江南：……狐人果然很正经…… 何田田前世丧尸杀多了，黑吃黑也吃多了，这些穿着笨重铠甲的士兵根本不在话下，几下就开出一条路来，带着江南杀下了城墙。 当然，她也没打算一路厮杀，毕竟进来是找人的，她迅速拉着江南一路狂奔。 身后，官兵狂追。 阜阳郡主府。 今夜阜城郡主大喜。 因为江银说的人，她的手下给掳来了。 只是她看着眼前两个小姑娘，有点发懵，“怎么是两个？” 曹金义赶忙解释：“按着您的指示去了，分不清这两个孩子哪是您要的人，所以都抓回来了。” “好！好！好！”阜阳郡主满意道，“赏！” 曹金义倒是欢欢喜喜地领赏了，可江银却在一边如坐针毡，那下面有个可是他的亲妹妹呀！ “郡主，这一个是，那一个不是，把那一个放了吧！”他赶忙道。 阜阳郡主看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孩子，指了指何翠翠，问江银，“这个是？” “对对对！这个就是那个狐仙的妹妹！”江银在她耳边轻声道。 阜城郡主颔首，随后道：“既然那个不是，那没什么用了，丢地牢去吧！” 江银急了，地牢里面都是饿得半死的灾民，江薇进去了，那还不得被生吞活剥？！ 他赶忙道：“别丢别丢……” 阜城郡主忽的转头过来，目光凌厉，“怎的？你对个孩子也有别的心思？” “不不不，她是我亲妹妹！”江银赶忙道，说完，他悄悄瞥了江薇一眼。 他是想装逼的，不想丢人。 直到他说出这句话来，江薇才敢认上面坐着的是江银。 刚进来时候她脑袋发懵，后来看了江银一眼，但却不敢肯定，毕竟现在的江银不光锦衣华服，还施了脂粉，江薇不敢认。 曹金义掳人的时候可不怎么温柔，江薇何翠翠都被吓得够呛，这会儿江薇还两腿发颤呢。 阜城郡主一听江银这话，面色缓和了些，“原来是江郎君的妹妹，那便松了绑吧！” 她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抚了下江银的脸。 江银顿时一僵，平日里他视这种亲昵为荣宠，可在江薇面前，他只觉无地自容。 察觉到他的动作一僵，阜城郡主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本郡主最近是太宠你了吗？！” 江银想怒，却不敢，连忙低头，“不敢。”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尊严尽失。 阜城郡主转头向何翠翠，上下打量了一阵，蹙眉道：“既然她是狐仙的妹妹，那一定也是狐仙咯？” “对对对！”江银赶忙附和。 “那本郡主该把她怎样呢？”阜城郡主冥思苦想。 江银眼珠一转，凑近低声道：“把她扔到地牢去！” —— 夜幕下。 何田田带着江南一路狂奔，但仍甩不掉追兵，两人都跑得气喘吁吁了，江南一边喘一边道：“咱们……去哪找……找人？” “别……别说话……”何田田喘得更厉害。 真是没法说话，这身体打小就缺吃少穿的，再加上这两年闹灾荒，更是饿亏了身子，她感觉自己的肺都快炸了。 原本打算甩掉追兵再悄悄寻找，看样子不成了。 她灵机一动，拉着江南拐进了一条窄巷子。 追兵很快就跟了上，将巷口堵了个严严实实。 带队的季平安站在巷口喊话：“你们已经逃不掉了！快快束手就擒！” 江南何田田站在死胡同里，抚胸狂喘。 “你……你你先跑……我拖一会儿……”江南把何田田扒拉到了身后。 “我……我跑了……你得成筛子……” “你不是……不是狐仙吗？你变呀！变出一大队狐兵来！”江南给她出主意。 何田田嘴角抽了抽，“我都说了我不是，你非得说是，得了，你抓着这个！” 她递给江南的东西他认识，就是刚才那个噌一下把他给弹飞的东西。 江南正要问，却听当的一声微响，何田田已经嗖的一下升了空，然后只听她低呼：“握紧！” 江南下意识握紧，然后又嗖的一下子弹了上去。 季平安等人都惊呆了。 两个大活人就这么嗖的一下子，就飞起来了？！ “撤！快撤！快去禀报郡主！有大侠闯进城了！”季平安说了这么一句，便头一个给跑了。 第五十一章 这是进了酒楼吗 只可惜季平安还没跑两步，面前的路就被人堵上了。 “说！今天被你们抢来的孩子在哪里？”一把剑道指向了她的咽喉。 季平安低头看了看矮他一头还多的“小毛孩”，嗤笑一声，“你同伙都跑了，你还敢冒头，我看你是找……” “死”字还没出口，他面前的何田田挽了个刀花，季平安只觉自己脑门发凉，再一摸，他竟然秃了半边。 他顿时一惊，“你你你……你竟也是个高手……” 何田田：……一直都是我一个…… “快说！不然接下来就瞄准你的咽喉！”何田田威胁道。 季平安身后，刀出鞘声一片，他赶忙伸手喝止：“都别动！后退！后退！” 何田田：……你抢我台词…… “她她她……她们进了郡主府……”季平安不打自招了。 何田田点了点头，瞄了眼他身后的一大片人。 季平安又贴心地抢了她的台词，“撤！都给本官撤离！免得本官被伤！” 何田田冷哼一声，“算你识相！郡主府怎么走？带路！” 季平安点头如啄米，“我带路我带路……”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惊呆了。 眼前高墙之上，有一个人正缓缓落下，虽然破衣烂衫，但却有种天仙的即视感。 主要是人家姿势很帅。 江南总算是大概掌握了三爪钩的使用方式，但是怎么把三爪钩取下来，这是个难题。 他拽，他再拽，三爪钩稳如泰山。 何田田转头一看，嘴角抽了抽，“甩起来按！” 江南没听明白，甩了甩头，一按…… 嗖！ 他又给飞上去了。 好在他已经掌握了“飞行”的技巧，上去之后很快就平稳下落，动作十分娴熟。 季平安已经被这两位的高来高去给折服了，他又抢了何田田的台词，“我就站这儿，不动，绝对不动！” 已经都被剃了阴阳头，料他也不敢动！ 何田田转身过去，把三爪钩收了起来。 “带路！”何田田又用刀指向了季平安。 —— 郡主府。 江银很失望，阜阳郡主并没有把何翠翠丢进大牢，相反，她让人带何翠翠下去沐浴更衣，还命人传了膳。 何翠翠怯怯看着脚尖，死死拉着江薇不肯撒手。 阜阳郡主竟温声细语道：“莫怕，你要是害怕，便让江郎君的妹妹随你一道去。” 何翠翠还是没敢抬头，江薇却是疑惑地看向了江银，“二哥？” 江银都尴尬死了，捂着被阜阳郡主打红了的半边脸，敷衍了一句：“快去吧去吧，带翠翠一块去洗……沐浴！” 江薇到底胆子大些，眼珠一转，拉着何翠翠转身就走。 两人才走没多久，曹金义就匆匆进来，焦急道：“郡主！不好了！有两个高手进了城，好像是冲着那两个孩子来的！” “哦？那正好啊！”阜阳郡主乐呵呵道。 曹金义不解，“看那架势，他们是来要人的！” “无妨！打开郡主府大门，他们要进来，便邀他们进来好了！”阜阳郡主若无其事道。 曹金义不明白，但还是应声退下。 江银却坐不住了，这何田田要知道是他让人把何翠翠给掳来的，怕是不能放过他。 他赶忙道：“事已经办妥了，郡主等下跟那狐仙协商便好，我先退下了。” “急什么嘛！”阜阳郡主拉住了他的手，“你陪我等着不是更好？” 用脚趾头想，江银也知道何田田来肯定带着江南，他可不愿意让自家兄弟看见自己这幅奴颜膝卑的样子，于是便道：“她跟我不对付，别回头坏了郡主的大事，我还是先躲一躲的好！” 阜阳郡主颔首，“也是，那你先下去吧！” 江银行礼退下。 可他并没打算就在后院等着，土匪抢了大寨村的粮，何田田把他们老窝都抄了，阜城郡主抢了人家的妹妹，谁知道何田田会干出点什么呢？ 他早有打算，对着丫鬟道：“郡主让我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丫鬟并未生疑，将他带到了何翠翠江薇沐浴的地方。 屋内，两个孩子正在小声交谈。 “小薇，你说那个什么郡主，她到底想干吗？” “想干吗？我看她挺喜欢我二哥的，应该是因为他才对咱们这么好吧！你瞧，咱们喝都喝不上水，人家竟然还给咱们一大桶水洗澡！” “可我总觉得不对劲啊！她为啥一过去就奔着咱俩呢？好像刚才还说什么狐仙，什么是我不是你……” “嗯……说你是狐仙？那难怪对咱们这么好了！管她呢！反正这水挺热乎！” 江银有点急了，赶忙对丫鬟说：“快让她俩出来，郡主要见她们！” 丫鬟低声：“可换洗的衣裳还没准备好……” “穿旧的！”江银狠狠剜了她一眼，“我说话不管用了吗？” 丫鬟赶忙低头，“管用管用……” 她转身进去，没一会儿，江薇跟何翠翠都被带了出来。 还别说，虽然两人还穿着破衣烂衫，但是洗了这么一下，两人的小脸都干净了，江薇白白的圆嘟嘟，何翠翠跟何田田一样，瘦瘦的脸圆圆的眼。 “二哥，啥事啊？”江薇有点不满，“我俩才刚洗一会儿……” “走走走！赶紧跟我走！”江银没多废话，拽着她就走。 丫鬟不敢出声，谁让人家是郡主的新宠呢？ 江银带着两人直奔后门，江薇还有些不满，“二哥，不是说还要给我们吃饭吗？” “吃！待会儿就吃！”江银着急地把她往马车上塞。 “这是去哪啊？”江薇说着就要掀车帘。 江银赶忙按住她，“别多问！你二哥我能害你吗？” 何翠翠狐疑着看了他一眼，可她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只能跟着江薇走。 马车趁夜疾行。 来在城门口，江银不顾城门大乱，耀武扬威道：“开门！我要去斗兽场！” “今儿出事了，江公子还要出城？” “本公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江银说着就扔了个茶杯出去，似乎这样更能显示他的威严。 被砸到脑袋的士兵捂着头，“您出您出！” 城门大开，马车向夜色中奔去。 士兵捂着脑袋骂道：“没脸皮的！我就不告诉你郡马去了斗兽场！把你喂了狼才好！” —— 郡主府。 何田田气势汹汹地找来了。 她本以为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没成想郡主府门户大开，守门的还笑嘻嘻地迎接着她。 “您二位来啦？快请快请！郡主都等好久了！” 一瞬间，何田田怀疑自己进了酒楼。 第五十二章 赏我一百美男就好 江南小声提醒，“当心！可别有什么阴谋诡计！” 何田田一把推开了季平安，拽着江南就往里走，她一边走，一边摸索江南的手。 江南一脸诧异，狐人不是很正经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不正经了？ 但他觉得还应该配合一下。 他伸手过去，不过握住的并不是何田田的手，而是一个冷的硬的东西。 “手指放这儿，保险我已经打开了，遇上危险你就对准坏人按下这个开关！”何田田一边说，一边给他瞧了瞧。 那东西怪怪的，黑色，沉甸甸的，江南从没见过。 不过狐仙的法器，他见过才有鬼了，别的不管，他只管记住怎么用就行。 何田田这才安心了点。 江南身手这么菜，除了枪，给别的恐怕都是送人头。幸好她存了几把。 一路上，何田田小心警惕，然而郡主府内的气氛格外平和，她跟江南一道来到了花厅内，见到了满面笑意的阜城郡主。 郡主笑容满满，带着几分虔诚，“本郡主已等候多时，二位快快请坐！来人，上茶！” 何田田不动声色。 前世跟人谈判，也见过设下鸿门宴的，她不得不防。 热茶端上来之后，阜城郡主就让人退下，关上了大门。 何田田摸了摸自己用惯的刀，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江南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像房梁上还有人。” 何田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装作不经意往房梁上一瞄，果不其然，那里隐隐藏着个人。 她依旧不动声色，但其实准备好了枪。听说古人高来高去，还会飞镖暗器，她必须得防着。 阜城郡主忽的就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听闻姑娘其实是狐仙，本郡主有一事想与仙人相商。” 何田田想了下，故意摆着谱道：“说来听听。” 江南却眼珠一转，道：“想来是了不得的大事，怎能让外人知晓？” 阜城郡主忽的就明白了，于是对着房梁挥了挥手，“都下去！” 何田田冲着江南一挑眉，好像真挺有诚意的哈？ 江南回挑，那可不，你是正经的狐人！ 何田田转过头不再看他。 暗卫退下之后，阜城郡主这才赔笑道：“仙人来人世一遭，与那灾民们为伍却是可惜了，这大好的江山等着您去赏，美酒佳肴等着您去尝呢！” 何田田把玩着桌上的茶盏，“哦？” 阜城郡主继续道：“我看仙人仙姿玉质，何不进宫去，听闻你狐族擅媚术，想来假以时日，皇后之位不在话下，到时候您可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呼风唤雨……” “此话怎讲？”何田田故作淡定。 阜城郡主以为她有意，赶忙又道：“圣上生辰已近，仙人要是愿意，那便由我引荐进宫，到时候仙人必定能够博得圣上青睐……” “那你有什么好处？”何田田眼眸微眯。 江南有点坐不住了，他干咳了两声。 可是没人理他，阜城郡主笑道：“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只求将来仙人登上皇后位，让皇上封我个公主做做，再赏我田地千顷、美男数百就行了。” 何田田也有点坐不住了，她忽的就站起了身。 阜城郡主看出了她的不悦，赶忙起身道：“仙人可别恼，我这要求可能是多了点，就封个公主，田地百倾，美男一百，一百就行了！” 像是怕何田田不答应，她又补充道：“仙人可别觉得圣上年迈，您要是当上皇后，凭您的手段，皇上定会言听计从，到时候您想要多少美男，那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 江南赶紧拽了拽何田田的袖筒。 何田田转头尬笑，然后又转头看向阜城郡主，恢复了面无表情，“我要是不乐意呢？” 阜城郡主的脸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您不得为您妹妹想想吗？” 这一回，她笑里藏着刀。 何田田故作若无其事，拎起刀修了修指甲，“你这是威胁我咯？” “不敢不敢，本郡主好生招待着令妹呢，她这会儿估摸已经在用膳了。”阜城郡主棉里藏刀，“不过呢，就是不知道下了药的菜，你们狐仙一族吃了，会不会死呢？” 说着，她把桌上茶盏摔到了地上。 茶盏碎裂之后，声音还没散去，便由窗钻进来了四条大汉。 何田田退了退，把江南护在身后，沉声道：“这意思是我要不进宫，郡主就要动粗了？” “呵呵呵，不敢不敢！”阜城郡主依旧笑着，“本郡主当然知道您是仙人，我们打不过的，这也就是怕您恼了伤我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转头给那几个大汉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几人虽然杀气腾腾，但手上却都拿着木剑。 这是……打算驱鬼？ 别看是木剑，但砍一下也不得了，毕竟人家一个个看着就是练家子。 江南有点紧张。 他一紧张手心就出汗，一出汗他就不由想擦擦，可他一时忘了手上还拿着个家伙，一不小心就给按了一下。 砰！ 微微一声响之后，一个大汉倒地了。 江南还没弄明白那么微微一声响是怎么回事，就听阜城郡主惊声尖叫道：“来人！快来人呐！快把那两个小孩绑了！” 他一抬头，就见阜城郡主身边倒着个大汉，也不知道伤哪儿了，反正就是一大摊血。 被阜城郡主这么一叫，何田田当下紧张了起来，单打独斗她不怕，拖了个江南也还好，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拿小孩当人质。 幸好，外面有个女声高喊道：“回禀郡主！那两个孩子被江公子带走了！” 江公子？ 何田田跟江南疑惑对视。 阜城郡主突然失了底牌，她怔了一下，又满面堆笑道：“误会误会，都是误会，仙人可别动怒，她们两个玩去了，咱要不再商量……” 话还没说完，何田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手中刀比住了阜城郡主，恶狠狠道：“别耍花招！带我去找她们！” 阜城郡主已然花容失色，连连摆手，“退下！都退下！快给本郡主查查，江公子带她们去哪了？” 第五十三章 斗兽场 郡主府眼目众多，没出半刻，就有人回禀，说是江公子带着何翠翠江薇去斗兽场了。 何田田一听，脸瞬间沉了下来。 斗兽场，是古罗马那种吗？这个杀千刀的江公子，是要让孩子们斗兽，还是要让她们看残忍的场面？！ 江南注意到，阜城郡主眸中闪过了一道黠光。 他给何田田使了个眼色，然而何田田并没留意他，只是道：“带我们去！” 阜城郡主赶忙喊：“备车！快备车！” 被刀架着，她可不敢妄动，她这好日子才过了没两年，命贵着呢。 所以她的马车是另有机关的，只要这两人上车，甭管是仙还是妖，她按下机关，就得让那人被透心凉！ 只是一出大门，阜城郡主傻眼了。 何田田才不坐马车，她让人把拉车的两匹马解了开，命人上了马鞍缰绳，喝道：“上马！” 阜城郡主瑟瑟发抖，“我……我不会……” 何田田转头看向江南，“把她扔马上去！” 江南虽然不会武功，但好歹是个男的，力气总是有的，便把阜城郡主给丢到马背上去了。 何田田纵身一跃，潇洒上马，对着他道：“上马！” 江南愣怔了一下，踩着车辕上了马。 “你会不会骑？”何田田疑惑道。 江南故作镇定，“呃……骑过……”驴…… 他没好意思说。 何田田一听，点了点头，便拍马往城门而去。 从郡主府到城门，短短一段路程，阜城郡主就差点把肠子给毁青了，早知道还不如把自己三脚猫的骑术展示一下，还不用受这罪。 而且还没尊严。 城门紧闭，何田田用刀比着她，没人敢不从。 趁夜，两匹马向着山里狂奔。 山路比官道难行，阜城郡主这一路被颠得七荤八素，路上吐了好几回。 “我……”其实会骑马…… 阜城郡主才一开口，何田田就立马打断了她，“是不是在那边？” “是……我……” 何田田没给她多说的机会，让江南把她往马上一扔，又启程了。 江南也不错，虽然没骑过马，但他觉得这玩意跟驴差不了很多，虽然速度赶不上何田田，但好歹远远跟着，等她停的时候刚好追上。 斗兽场，近了。 火光点点，人声沸腾。 江银带着何翠翠跟江薇坐在看台上，得意洋洋炫耀道：“二哥说是给你吃的，没骗你吧？” 面前矮桌上摆着几盘肉，还有点心，美酒流光，香气四溢。 江薇看了看前面的空笼子，捻了块点心递给何翠翠，自己也拿了块，然后问道：“二哥，这是啥地方？” “这呀，好地方！”江银得意洋洋。 江薇撇嘴，“你前段日子去哪了？咋突然就在阜城了？还有你身上的衣裳，你咋在郡主府呢？” 江银稍显不自然，“咳，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啥？” “你当官啦？”江薇追问。 江银干咳几声，才道：“别问了！吃的都塞不住你的嘴！” 江薇撇嘴，又拿了块点心，大口二口吃了起来。 何翠翠小口咬着点心，悄声道：“小薇，我看你二哥咋不像当官的呢？” “管他呢！咱们有的吃就是……”话还没说完，江薇已经张大了嘴，指着台下道，“二哥！那是啥？是狗熊？” 江银得意洋洋，“可不？好好瞧着，你二哥活了半辈子都没见过！” 他不光是因为在江薇面前得意，前排，阜城郡马正坐在那里。 郡马转头过来，看见他，并没有动怒，反而还举起酒樽向他示意。 江银懒洋洋举了举酒樽，心中暗骂：这个绿头龟、窝囊废！ 他并没有看到，郡马转头回去的时候，眸中划过一道厉芒。 台下，笼子里被推进一个人。 江薇跟何翠翠两人连点心都顾不得吃了，四只小手死死拉在了一起。江薇瑟瑟发抖道：“二哥！那是要干啥？狗熊不是吃人吗？” “他要能打过狗熊，就能活，打不过，就得死。”江银轻笑一声，“丫头，你还小呢，这世道不就是这吗？” 江薇听不懂，何翠翠也是。 只是何翠翠眼尖，她一眼望去，便惊呼了一声：“呀！那不是你们村的刘牧吗？” 江薇赶忙看了过去，待看仔细了，她赶忙摇着江银的手臂道：“二哥！那就是刘大哥！你赶紧的让人放了他呀！” 江银却是八风不动，“小薇，谁管得了谁呀？我也就是管管你们几个，别人，我才管不着！” 他说完，一仰头，一杯酒下肚。 江薇死死攥着何翠翠的手，四只小手全是汗津津的。 笼子里，刘牧和狗熊对峙。饿了好几天的狗熊见到了食物，大口一开，一声吼，就扑了过来。 刘牧慌张极了，他只想带着妻小进城补点粮食，谁成想竟然跳进了火坑。 他只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只怕今儿是要给狗熊送饭了…… 火光之下，看台上的人高声呼喝，显然并没把这些灾民当成人看。 刘牧转头一瞥，只瞧见锦衣华服的贵人们高高上坐，下一瞬，一只熊掌已经扇了过来。 他使出全身的力气就地一滚，狗熊就势往前一扑，撞得笼子一颤。 刘牧三天没进水米，自然没有力气，又滚了两回，已是头晕眼花。 他全身脱力，躺在地上，看着扑上来的狗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死了，这下不能进京找那个老混蛋了！ 可就在狗熊扑上来的一瞬，刘牧好像隐约看见，江南骑着高头大马来了…… “江南！救我！”刘牧喊了一声，最后的力气散尽，便晕了过去。 骑着高头大马的，正是江南，何田田也在。 何田田勒马的时候，正巧见狗熊朝笼子里的人扑了过去。看不清地上的人是谁，但她见不得这么血腥的事，于是就着下马的力道，她抬脚一踢，地上一块石头飞进了笼子里，砸中了狗熊的后脑。 见狗熊倒了，何田田赶忙把吐晕了的阜城郡主拽下了马，一边用刀比着她，一边大声喊道：“何翠翠！江薇！” 何翠翠本来被狗熊吃人吓得七荤八素，但一听到何田田的声音，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她放开声音大喊着：“二姐！我在这儿呢！” 何田田循声循声望去，就见江薇何翠翠正站在看台上，翘首以盼，她赶忙把阜城郡主丢给江南，三步并作两步就往看台上跑。 此时，江银已经愣住了。 他料到了阜城郡主会对何田田出手，却没料到竟然会惨败，他本以为把何翠翠带来，这里有几头凶兽，完全可以用何翠翠做筹码，却没想到何田田竟然提着刀直接冲过来了。 他愣怔片刻，下意识抓住了离他最近的江薇，扣住了她的脖颈，“何田田！你敢再上前一步，我就掐死她！” 第五十四章 翠翠，这是你的梦! 江薇整个人都愣住了。 家里每个都宠着她，包括这个混不吝的二哥，她根本没想到，江银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二哥？”她吃惊地看着他。 江银眸中划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即逝，“小薇，我说了，谁怂谁就被吃，你别怪二哥！” 说着，他手上紧了紧。 何田田站在不远处，不动了。她冷冷看着江银，手中刀垂了下去，“江银，你想要什么？” “要你走！要你离开江家！”江银低吼，“自打你来了，我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何田田，你乖乖跟着郡主进宫，不然我就捏死她！” 晕头转向的阜城郡主隐隐听到江银喊话，对他一时的兴趣忽的就升华了，变成了孺慕之情。 何田田犹豫了一下。 江银一下子得意起来，吼道：“来人呐！把她捆起来！送进京给圣上当贺礼！” 一听这话，何翠翠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冲过去照着他的手腕狠狠咬了一口。 江银吃痛，下意识松手，反手就要打何翠翠。 可何田田见他松了手，哪里还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她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把江薇何翠翠推开，照着江银当胸就是一脚！ 江银当下就吐了血。 星辉与火光交映，江银嘴角淌着血倒下，竟有几分凄美的感觉。 何田田本想赶尽杀绝，可就在此时，看台下人群突然躁动了起来。 她转头看去，就见装狗熊的笼子被打开了，摇摇晃晃的狗熊从笼子里晃了出来，冲着江南的方向就是一吼。 何田田举起了手中刀，用尽全身力气丢了过去，正中狗熊的脖颈。 被刺中的狗熊突然发了狂，朝着前面狂奔了过去。 江南差点被吓傻了，不过还好是差点，他赶忙丢下七荤八素的阜城郡主，转身便跑。 阜城郡主显然是懵圈了，晕晕乎乎地就给站起来了。 狗熊一看，哟！送上门的！开造！ 斗兽场一片混乱。 有人跑，有人喊，郡马李子晋站在笼子旁，哈哈大笑着：“哈哈哈！你也有这天！” “救我！子晋救我！”阜城郡主痛苦地喊道。 李子晋却站得更远了些，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苏芊芊，我李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容不得你这般羞辱！这两年你仗着自家爹爹高升，仗着自己被封了郡主，视我如草芥，使我成笑柄，你！活！该！” 阜城郡主双目圆瞪，但却不知她有没有听完这些话，因为她已成了狗熊的美餐…… 趁乱，何田田带着何翠翠江薇上马，就见前面江南已经策马狂奔，她赶忙追了上去。 “你怎么也没等等我们？”何田田前面抱着何翠翠，后面被江薇搂着，又担心两个孩子掉下去，实在有点吃力。 江南余惊未定，嘴角僵硬地扬了下，“我不跑，待会儿你还得救我。” “嘁！我干吗就非得救你了？”何田田撇嘴。 江薇探了下脑袋，脆生生道：“六嫂，你要是不救我六哥，你就得守寡了！” 何田田瞬间尬住…… 江南：……这厉害的小狐仙是我媳妇？想着好像有点美…… 斗兽场上，灾民们互相把笼子打了开，一窝蜂地朝着山下涌去。 江南何田田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大寨村扎营的地方。 经历过惊心动魄之后，大寨村的篝火看着是那么温馨。 江大娘扑过来抱住了江薇，眼泪止都止不住，“小薇呀，你们没事吧？他们抓你干吗了？你咋回来的？” 江薇回头看着何田田，就见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目光投向了江南。 “娘！他们想抓我们卖来着，是……六哥，六哥救了我们！”江薇说完，对何田田挤了挤眼。 何田田回了她一个，然后搂紧了依然瑟瑟发抖的何翠翠。 天，亮了。 何翠翠回头瞥了眼大山深处，声音抖得厉害，“二姐，你说那些人咋那么坏？” 何田田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勾了下唇角，“没有他们的坏，哪能衬出咱们江六哥的英勇呢？” 她说完，提高了声调，“江六哥！多亏你救了翠翠，我谢你了啊！” 江南苦着脸看着她，不用预感了，这锅他背稳了。 果不其然，江石先开了口：“我说老六，你跟爹娘还藏得那么深？一只羊也是赶，两只也是放，你再去阜城看看，老三一家咋还没出来呢？还有老二，他是不是也在阜城猫着呢？” 江南看了看何田田，她却打了个哈欠道：“一晚上没睡了，困死了！” 江南可不傻，照昨晚的情况，他进去没别的，就是找死。 他赶忙道：“爹，马也得吃草吧？我这一夜没睡了，您老也是吧？大家伙都挺累的，咱们好歹的歇歇脚。” 江石当即斥道：“混账东西，世道这么不好，你三哥三嫂也带着仨孩子呢，要是孩子叫人惦记上可咋整？” 江大娘白了他一眼，“那俩货说不让进非要进！你也不怕老六进去也出不来！孩子连饭都没吃一口，熬了一宿，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听她这么一说，江石咂了咂嘴，就去翻她的包袱，“我咋就不心疼呢？不是着急么？你那儿不是还给他们留了红薯饼么？赶紧的，给拿出来热热！” “嘁！还用你说？”她瞅了眼旁边火堆上的锅，“刚才我就热上了！田田！起来吃口再睡？” 可何田田并没回答她，此刻，她已经进入梦境空间了，还拉着何翠翠的手。 何翠翠是多么胆小的一个姑娘，可是刚才为了她，竟然敢扑上去咬江银，何田田要让她每天都吃饱穿暖。 “二姐，这是哪儿啊？”何翠翠怯怯地拉着她的手，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地方。 何田田摸了摸她的头，极为梦幻的说道：“翠翠，这是你的梦呀。” 何翠翠对她的话深信不疑，望着前面一汪清泉道：“二姐你看！好多水！快喝！” 何田田相当配合，故作惊讶，“呀！真的！好多水！这一路都渴死我了！走，咱们喝个饱！” 两人手拉手，直奔泉水而去，捧着甘洌的泉水还真灌了个饱。 “二姐，这要不是梦该多好！大家伙就都能喝上水了！”何翠翠天真地笑着。 何田田摸了摸她的脑袋，“总有一天大家都会不愁水喝的！” “但是不给江二哥喝！”提到江银，何翠翠气鼓鼓的。 “对！咱不能做烂好人，你这路上就算是有了水，也不能到处跟人说，不然就会蹦出好多个江二哥那种人来。”何田田怕她变成烂好人，赶紧趁机教育。 何翠翠懵懂着点了点头。 当然不能光给她灌个水饱，何田田拉着她到了地旁边，正打算摸个红薯给她吃，突然见绿绿的叶子里探出一个毛绒绒的小白脑袋来。 第五十五章 你不背，我不背，扔下黑锅让谁背 何田田当下心头一喜，何翠翠却被吓了一跳，惊叫一声便坐在了田埂上。 “二姐，那是啥？”她惶恐地叫着。 何田田也装作惊讶，“对呀！这是啥？” “是……一只狗吗？”何翠翠狐疑道。 何田田故意引导：“你以前没说是喜欢狗，好像我听你说，上次见着村长家打了一条狐狸，你说那狐狸好可怜，要是养着该多好！” “对对对！他们家打了一条白狐狸！这个……会不会就是狐狸？”何翠翠一边说，一边探头过去看。 何田田赶忙顺竿爬，“我看着像！” 何翠翠耐不住好奇，靠近了些，“二姐，你说它咬人不？” “在你梦里出现的，应该……不咬吧？”何田田也不确信，所以她抢先伸了只手过去。 大概是小狐狸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感觉到何田田是救了自己的人，所以便蹭了过来。 毛绒绒的小脑袋蹭了蹭何田田的掌心，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何翠翠这下算是放了心，也蹭过去摸了摸它软乎乎的毛。 “二姐！它好可爱啊！”何翠翠满眼惊喜。 “是呀！给它取个名字吧！” “嗯……就叫……静静吧……” 这话说完，两人都沉默了。 好一会儿，何田田才摸了摸她的头，问道：“你想大姐了？” 何翠翠低头嗫嚅道：“也不知道她被爹卖给那个商人，过得好不好……” 何田田没说话，记忆中，何静静被卖给路过的商人做小，那商人比何三年岁都大，怎么可能过得好呢？ 何翠翠的梦是被人打断的，不过还好，何田田在梦里给她吃了烤土豆，她还小不敢给吃辣酱，用的是库存的肉酱，何翠翠还说，真是做梦都不敢梦得这么美。 吵醒她们的，是江大工。 “大家快点起！快点！阜城里面出来人了！乌泱乌泱的！”江大工急得额头都渗着汗。 何田田第一反应就是阜城出来官兵了，她赶忙跑到最前面，向山下张望。 夕阳余晖中，阜城北门大开，乌泱乌泱地跑出了好多人，但看他们散乱的队形和褴褛的衣衫，应该不是官兵。 江南也跑了过来，何田田指着山下道：“我看好像是灾民涌出来了，会不会是里面暴动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你就待在这儿!”江南说完，便要往山下跑。 何田田一把拽住了他，“你等等，你确定让我待着？” 江南忽的反应了过来，站到了何田田的位置上，“哦不对，是你去看看，我在这儿老实待着，绝不给你添乱！” 何田田噗嗤笑了出来，拽着他一起往山下跑，一边跑一边道：“你不去怎么行？你可是江大侠呢！” “你这是又要我背锅了？”江南苦着一张脸。 “你不背，我不背，扔下黑锅让谁背？嘿！”何田田用童谣的声调念了一句，江南的苦笑瞬间荡然无存。 两人很快就跑到了山脚下，仔细看去，出来的的确是灾民，并无官兵。 “可能很危险，你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看。”何田田说着就要往城门口跑。 江南自知跟去是个累赘，便也没强求，只是在一旁等着。 他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 人群乌泱乌泱地跑，就像受惊的马群，可还有那么一些人，找了个僻静地方四下张望。 “三哥！” “老六！” 江南竟意外发现了江铜一家。 “太好了！爹娘就怕走散！你们一家都没事吧？”江南赶忙打量江铜一家。 几个人似乎都安然无恙，只有常秀娥好像有点不对劲，蔫蔫的，一点不见她平日里的泼辣。 江铜也支支吾吾，“挺好的，都挺好的！” “那就好，你们见着别人没？”江南又道，“大工伯也惦着顺子哥一家呢！” “唉！见来着，走散了。”江铜遮遮掩掩。 江南有点纳闷，“三嫂是不是不舒服？” 常秀娥赶忙摇头，“没没没！” 江南还想再问，却见人群中跑过来的，正是江顺。 “顺子哥！”江南赶紧招呼。 江顺急忙带着妻小过来，身后还跟着金凤和刘牧的妻小。 几人寒暄几句，江顺说话好像也是遮遮掩掩的，江南便没再追问。 刘牧的媳妇崔氏一个劲儿往人群里张望，还絮絮叨叨地反复问他们，说是有没有人见到刘牧。 江南没说，刘牧或许葬身斗兽场了。 昨夜那种情况，就连何田田都不敢保证能打过狗熊，他真去救人那就是给狗熊加菜。 人，渐渐稀了。 江南一个劲儿朝着城门口张望，担心极了。 忽的，他看见老远何田田冲他招手，赶忙就往过跑。 见着何田田，第一句便是：“你没事吧？” 何田田也不说话，拉着他就往城里走。 “咱们干吗去？要救谁？”江南赶忙问。 何田田拽着他快走两步，进到城门里，这才停住，一脸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到底怎么了？说话呀！”江南急了。 何田田只是笑，好半天等城门口几乎没人了，这才从墙角拿了个背篓出来，“江六哥，这黑锅还得你来背！” 江南记得这墙角并没什么东西，不过对狐仙能变出东西来，他也不稀奇了。 只是他还是很好奇背篓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掀开一看，瞬间惊愕，“哪来的黑面？” “买的。”何田田说得理所当然。 “买的？”江南一脸诧异。 何田田指了指城里，“你看吧，都没人守城门。这里的店铺也都在匆匆关门，说是郡主没了，阜城要守丧，商铺歇业。我好说歹说出了高价才买到这些。” 顺着她的手指，江南也看到了，城内的商户都挂上了门板，这会儿街上几乎没人，就像一座死城。 “行吧，这黑锅，还是我来背吧！”江南勉为其难地背上了背篓。 何田田撇嘴，“说是黑锅，其实不都是好事么？搞得你好像多勉强似的。”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城外走，一边走，江南一边叹气，“要说呀，那些的确不是黑锅，应该叫白锅、红锅，可这个，总算是黑锅了吧？” 他说着，举起了个东西，黑洞洞的，正对准何田田的脑门。 第五十六章 狗造的世道! 何田田条件反射一躲，随后才反应过来，枪没上保险。 她伸手就要去拿，江南眸中却是黠光一闪，把枪揣进了怀里，“你不能总是让我背黑锅呀，我好不容易抓住了你的把柄，你总得收买收买我吧？” 何田田皱着眉看他，“我说江南你出息了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也会这一套？” “过奖过奖！”江南贼兮兮一笑，“吃一堑长一智，吃了亏还不长进，那是傻子。”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我回头给你弄点红薯！” “不行不行，这东西这么好，红薯不够！” “土豆？草莓？西瓜？” 江南一直摇头。 何田田磨着后槽牙，都想去他怀里掏了，不过她脑子一转，灵光乍现，“对了！我这里有医书，你要不要？” 江南一听医书，两眼直放光，“拿来看看！” 何田田在她的库存里搜索一圈，挑了本繁体版的黄帝内经。 江南一看，两眼唰唰放光，赶紧把枪掏出来塞给了她，“好好好！这个好！” 何田田唇角微勾，这一路上难免有个病病灾灾的，让这小子医术精进点，没毛病！ 两人折返时，就见大寨村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全都从山上涌了下来，江南何田田多了个背篓的事，便被众人忽视了。 别离泪，喜相逢。 江南何田田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形容憔悴的刘牧正跟妻儿喜团聚，远远看到他们过来，忽的就笑逐颜开：“江南！昨日多亏了你！” 江南一阵心虚，“呃……那个……” “我可得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被熊给吃了！”刘牧还故意提高了声调，“你们都没见，昨天江南骑着高头大马，手一抬，狗熊就给倒了，我活了半辈子，头次见这么厉害的大侠！” 后半句，是他脑补的，不过众人一片哗然，钦佩的目光犹如滔滔江水。 再加上江大娘扬着下巴，像个斗胜的公鸡，一个劲儿说：“其实我家老六也就那样吧，稍微会点，不算特厉害！” 江南差点就没扛住，真想把实情给说出来。 “对了！阜城里面店铺都关了，城门也不守着了，说是要给阜城郡主守丧，咱们还是快点走吧！谁知道又在搞什么鬼了！”何田田提高声音说了一句，众人这才想起了正事。 “就是就是！赶紧的吧！那么多人抢在前头，回头咱们啥也找不上了！”江大工赶忙道。 江顺转头看了眼金凤，默默背起了行囊。 秀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金凤冲她笑得特别甜。 江南一家这回倒是轻松不少，两人骑回来的马被拴在了车上，不光比牛车快，还比牛力气大。 只是江大娘犯了愁，“这么大个俩牲口，咋养得活嘛！” 江南看了看何田田，沉声道：“养着看吧，实在养不住，那就杀了吃肉。” 何田田一点都不慌，空间里种下的野菜一窜一大片不说，那些红薯土豆西瓜草莓的叶子之前都浪费了，这回可好，真是物尽其用。 江大娘应了声，转头看了看落在后面的江铜一家，目光落在了恹恹的常秀娥脸上，“老三家的，你病了？车上腾个空给你坐！” 江铜瞥了她一眼，“她没病，您和爹坐会儿吧，路还长着哩！” 往日里牙尖嘴利的常秀娥竟然什么都没说。 何田田只觉得纳闷，不过却没多想，她这会儿也欢喜着呢，因为她在城里不光买到了一筐黑面，还买了些粟米种子。 有了江南这么个好帮手，两人加把劲，再多开几块田，回头再搜罗搜罗自己以前存的种子，逃荒的路上压根不用慌了。 一路前行。 何翠翠好几次像是想说什么，但却没说出来，何田田悄声问：“翠翠是不是饿了？姐这儿还有点红薯饼。” 何翠翠这才低低道：“二姐，我昨晚做了个奇怪的梦。” “哦？梦见什么了？”何田田故作惊讶道。 “我梦见……梦见跟二姐去了个地方，那里有一大片绿油油的地，还有清清的泉水，还有好多吃的，哦对了，还有一只白色的小狐狸。” 何田田摸了摸她的头，“总有一天，我们会去到那么一个地方的。” “可是……”何翠翠难为情道，“可是我睡起来发现自己嘴里还有一股肉酱味儿。” “是吗？”何田田轻笑，“你这梦可做得太好了，不像我，梦里梦见被狼追来着！” “哦……”何翠翠摸了摸肚子，“我还觉得肚子里饱饱的，要是二姐真在那个梦里就好了。” 何田田拉紧了她的手，“没事，翠翠不饿就好，二姐也不饿！我这儿还有红薯，晚上咱们熬个野菜汤喝，烤红薯还是红薯饼？” “烤红薯吧！”何翠翠咂了咂嘴，还在回味着肉酱的味道。 月上树梢。 大寨村的人终于远离了阜城，在官道旁歇下了脚。 赶了半天的路，再加上昨晚的折腾，一个个也都精疲力尽了，草草吃了些就睡下了。 江南却没有，他正捧着那本黄帝内经苦读，就差悬梁刺股了。 这夜很宁静，接下来的路也是。 八月末，日头没那么毒了，夜里有些凉。 大寨村一行人一路上不敢再进别的城，辗转绕道，到了浮州城外。 这边的旱情似乎好些，但也仅仅是好一些而已，大部分地都只有些许杂草，少数绿油油的地一看就是挑了水浇的，但却有带刀的官兵守着。 “这浮州城倒是看着挺太平的！”江大工遥遥望着，不敢近前。 江南思索了一会儿，道：“要不我跟田田先去看看，觉得不对劲咱就再绕道。” 江大工啐了一口，“呸！狗造的世道！老百姓都快饿死了，那些侯爷郡主的还在祸害人！” 江南低头不语。 何田田凑上来接了话，“他们大概背后有人吧？” “他们也不是个例。”江南叹道，“咱们煲山镇那边不也差不多，以前赋税重，这灾荒年都颗粒无收了，还让人交田税，有几家被逼着卖了媳妇孩子，不然咱们也未必得逃荒。” 何田田嗤笑一声。不用问了，这肯定是上头就没人管。 “不说这些了，咱俩去看看？”江南冲她眨了眨眼。 何田田垂首，娇娇怯怯道：“江六哥，我跟在你后头，要是有什么事，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第五十七章 你俩这就好上了 江南被她的话呛得干咳几声，不过收人书籍，替人消灾，他就得替何田田打好掩护。 浮州城门口大排长龙，不像乐城高价进城，也不像阜城净是猫腻，只是城门口要查验户籍。 “你的户籍在身上吗？”江南看着前面的长龙，赶忙悄悄问。 何田田摇头，她是跑出来的，何翠翠是被卖的，哪里来的户籍？ “那咱们还是绕道吧！”江南说着，就要带她出队伍。 何田田悄声：“要是没户籍会怎样？” “谁知道，就怕是遣返原籍，或者是抓去卖奴。”江南一脸担忧，“咱们还是走……” 话还没说完呢，就听前面官兵提高了声音道：“后面的！没户籍的在这边排一队！” 哪里有人敢出去，这会儿连江南何田田都不敢动了。 官兵见没人上前，又道：“圣上赐了赈灾粮，咱们浮州城可以让灾民进城，也有施粥的地方。只不过呢不允许逗留超过三日，备齐了食水，要么回到来处，要么各自找去处！” 还是没人动。怕是阜城的事早就传开了。 官兵并没恼，声音又高了些，“没户籍的呢，在这边排队，登记在册，到时候落了脚，自己想办法！” 原来就是登记？ 江南何田田对视了一眼，但还是没上前。 他们其实并不缺食水。 但总有那些饿的扛不住的，管他是抓去干啥的，先进去说不定有活路。 于是那边排起了队。 前面进去的好像没什么问题，何田田大了大胆子，从队伍里出了去，“我去那边排队试试。” “我跟你一起。” “你别急着送人头！”何田田白了他一眼。 江南退回了队伍里。 两人又排了一阵，何田田登了记，江南出示户籍，顺利进城。 “莫非这里真的这么太平？”何田田狐疑地看着街道。 浮州城的街道宽阔干净，虽有灾民进城，但却并不显得乱糟糟，反而有人指引灾民去领粥。 再看商铺，也都正常开着，好像并没有受到灾荒的干扰。 江南握了握拳，“进都进来了，咱们找个铺子看看再说。” 何田田应下，两人特地找了间米铺。 米铺里竟然还有不少顾客，有普通穿着的，也有像他们这样衣衫破烂的。 何田田抓了把门口放着的米，“这米怎么卖的？” 店小二招呼得很及时：“二位，这糙米百文一斗！” 相比于前面乐城的物价，已经算是相当良心了，何田田都有点震惊，“百文一斗？” 小二一脸为难，“二位应该知道，这大灾年的，啥东西都涨价不是？我家已经是很良心了。” “那……能便宜不？”何田田装出为难的样子。 小二苦着脸，“您甭跟我讲价了，真的，再便宜掌柜的就要罚我了。这都是我们掌柜的从前屯的粮，不然这个价也不能卖呀！” 见他真是为难，何田田也不刁难，“那行吧，先给我来两斗。” “好嘞您呐！”小二赶忙帮着装。 两人拎着两斗米出来，互相看了看。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咱们出城试试？”江南道。 何田田摇头，“咱俩先去北门看看，可别跟阜城似的。” “对对对！” 两人又往北门去转了一圈，顺便看了看沿途的铺子，好像也没什么问题，这才往南门去。 出城的时候也没什么刁难，何田田差点都不习惯了。 大寨村的人差点都变长颈鹿了，见两人回来，江大娘先跑了过来，“咋样？你俩没事吧？”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何田田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就差扒开她的衣裳查验了。 “没事没事，挺好的。”何田田受宠若惊道，“这边进城不要进门钱，而且里面的铺子都开着，我们也看了，北门也正常开着。” 江大娘有点不可置信，“真的？那人们进去还能出来？” “能，出门什么都没问，就是没户籍的要登记一下。” “娘嘞！那里发东西不？管住不？”大流扯着嗓子喊。 江南道：“听说有地方施粥，住处没说。” “那还等啥？咱就在这儿住下得了！”二莽雀跃得一批。 江顺却突然出声：“别虾球的出主意！天上哪来的馅饼！” 江南又道：“是，人家说了，三天内补充好食水就得离开。” 江大工不敢置信地转头看了看众人，道：“那咱……进去不？” “进……吧？”江顺有点迟疑。 眼见着天色暗了，江南出了个主意：“城门估计快关了，咱们也别急着决定，在外面待一晚上，商量商量再说。” 这回可真没人着急了，毕竟他们都听刘牧说了，阜城简直就是吃人的地方，谁敢轻举妄动。 歇下之后，刘牧朝着江南走了过来。 “江南兄弟，哥今儿逮了条蛇，给大娘和小薇补补！”刘牧大大方方把一整条蛇放在了他旁边。 江南赶忙摆手，“刘大哥，别老这么客气，这一路你都给不少了！” “咳！你救了我一条命，给多少都是应该的！”刘牧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便走，“你可别给再送回来了，我告诉你，咱俩比倔，你比不过我！” 江南只好一笑。 自打刘牧误会江南救了他，送过好多次吃的了，什么大蚂蚁、蛤蟆腿，江南开始还有点膈应，但看何田田竟然收拾得有条有理，他也就不那么矫情了。 照例，收拾蛇还是她的事。 何田田熟稔地给蛇剥皮，江南一边看一边感叹：“你说你个小姑娘，怎么不怕这些蛇虫鼠蚁的，收拾起来还这么快？” 说完，他又自言自语道：“哦对了，你们那儿的人都吃这些活物吧？也不对啊，不应该吃生的吗？” 何田田把剥好的蛇皮丢在他脚下，冷声道：“你怎么那么多话？晚上记得来干活！” “哎！肯定来干！” 这句话声音有点高，江南说完，下意识四下看看，就见江四嫂正坐在一边捂嘴笑，“我说老六，你俩这就……好上啦？” 江南嘴角抽了抽，“四嫂你想什么呢？就不是那个，是……唉！” 这事没法解释啊！ 只是这晚何田田独自干了好久的活，却还是没见他过来…… 第五十八章 那人叫印刷 何田田独自开了一亩地，还给自己烤了几个土豆，本来打算今天犒劳一下江南，给他准备了一包泡面，谁知道做了这么多事，却还是没感觉到他过来。 外面静悄悄的，也没发生什么事，她有点恼火，便起来打算收拾他一顿。 只是她一醒来，就见江南坐在火堆旁边，正捧着那本黄帝内经看得津津有味。 原来是学入迷了啊，这倒是情有可原。 何田田悄悄走到了他身后，他竟然都没察觉。她突然玩心大发，忽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江南顿时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书都掉地上了。 “别叫别叫，待会儿把人都吵醒。”何田田赶忙安抚。 江南瞪了她一眼。 何田田赶忙打岔，“这书怎么样？还行吗？” “嗯！”江南一下子就忘了之前的事，兴致勃勃道，“这书里好多内容我都没听说过，特别有用！而且你看，这也不知道是谁抄的书，每个字都一样大小，字体一点偏差都没有，这么小的字竟然还这么清楚！” 何田田掩唇窃笑，“这大概是一个姓印的抄的。” “嗯？这姓我怎么没听过？他那么出名？” “那可不，我们那儿人人都认识，他特别高产，抄了好多书。我那里还有别的，也是这个字体。” “他这么厉害的？”江南惊讶极了。 “那可不！” “他叫什么？” “印刷……” “这名字……好奇怪……” 看着他天真的表情，何田田实在忍不住了，捂着嘴笑成了振动模式。 “好了好了，我看书看得忘了时间，现在去干活吧。”江南赶忙道。 何田田忍了又忍，又笑了好一会儿，这才跟他回到了自己那边。 只是江南今晚对这个“印刷兄”特别好奇，两人手都拉上了，何田田眼睛也闭上了，他却还在问：“这个叫印刷的人字写得那么好，他怎么没去考科举呢？” “他考了，没考上。”何田田憋笑。 “唉！真是太可惜了，他真是生不逢时，要不是世道不好，他应该至少能中个探花郎……”江南感慨道。 再说下去何田田今晚上都要笑出腹肌了，她赶忙攥了下他的手，“快别说了，赶紧的，还有一堆东西等着种呢！” 江南应了一声，正要闭眼，突然看着前面悄悄道：“咦？那不是三嫂吗？她干吗去？” 何田田看了过去，就见常秀娥正一个人悄悄往边上走去。 今儿露宿的地方没什么遮挡，所以她很轻松就看见，常秀娥去的地方，金凤正站在那里。 “她俩要好？”何田田悄声问道。 “没有，以前也没什么来往。”江南悄声答。 事出无常必有妖，何田田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眼见着常秀娥好像拎了个袋子递给金凤，两人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常秀娥再回来的时候，垂着头，脚步很慢，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何田田蹙眉，“你看见她给金凤东西了吗？” “好像是粮食。” “她为什么要给金凤东西？” “不知道，她们以前也没什么交往。”江南说完，攥了攥她的手，“别管她们了，咱们赶紧干活去！” 何田田一下子就想到了傍晚时候他说的“肯定来干”，脸唰的就红了，眼一闭，使劲攥了下他的手。 江南瞬间感觉自己差点骨裂。 这一晚两人共开了两块地，种下了粟米和旱稻各一亩，要不了多久就能吃到大米饭了。 大清早趁着众人还没起，何田田把江南给送了出来。 江南一脸幽怨，“下回能别那么使劲么？” 何田田冲着他空挥了下拳头，“你再敢说这么容易被误会的话，当心我真让你骨裂！” 江南嘴角抽了抽，“不敢不敢，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狐人也太正经了点吧……” 何田田瞪了他一眼。 没多久，大家陆续起床，江大工高声喊道：“既然昨晚上大家都觉得该进城，那咱们这就进去！进去之后大家别乱走，省得到时候互相找不见！” 村民们稀稀拉拉地应了几声，便打包行囊朝着浮州城而去。 一切如昨，众人顺利进城。 听说有放赈灾粥的，众人一道去排了一碗。 粥可见底，但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好几锅下去了，估摸着用了不少米。 “这皇上好像也还行吧，竟然还放赈灾粮呢。”何田田小声跟江南嘀咕。 江南赶紧就去捂她的嘴，紧张兮兮道：“你可别乱说话！当心杀头！” 何田田点了点头。 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又被江四嫂给看见了，她忍不住笑嘻嘻看着两人，调侃道：“还不如趁着浮州城太平，赶紧把你俩的亲事给办了，瞅瞅，两人猴急猴急的！” 何田田的脸绿了。她哪就猴急猴急了？ 江南也没好到哪里去，脖子都红了，“四嫂你说甚呢？” “咳，羞个啥劲儿的？四嫂是过来人，都懂都懂！”江四嫂说着，笑嘻嘻端着粥碗走开了。 江南何田田被周围一圈人围观了，常秀娥离得不远，依着她往日的性格，必定要吃这大瓜，一准得嘲讽几句。 可真是太反常了，自打她从阜城出来，就像是被人割了舌头似的，基本上没听她说过几句。 “你说你三嫂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她低声跟江南议论着。 江南茫然地瞥了眼常秀娥，“她是不是病了？怎么也不跟我说呢？” “就是说，太不对劲……” 何田田的话还没说完，忽的有一个人冲了过来，上来就要对她动手，“你这个丫头！咋跑这儿了呢？害得我好找！” 当然，这人并没得逞，何田田可不是从前的何田田了，而且江南就在边上，下意识挡住了她。 何三去拽她耳朵的手落在了江南身上。 对，何三，这人正是原主何田田那个亲爹。 何三见扑了个空，当下就拉下脸来，骂道：“兔崽子！你算个什么东西？把我姑娘给拐走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说着，便抡起了手中的棍子。 第五十九章 那么多人都死，你咋不死 见这情形，何田田能不出手么？ 她脚下一踢，一颗小石子划了个弧线，落在了何三的手臂上。 何三顿时觉得手臂一麻，棍子落地，他更是愤怒，“狗造的东西！还敢打你爷爷我了？你拐人有理了？” 听他骂人带自己爹娘，江南不乐意了，脸一沉，怒声道：“我拐人？你倒是说说，我拐谁了？” “拐谁？！”何三歪着脑袋道，“你后面那个，是我姑娘何田田！不是你拐她，她能从家里跑么？” 听到这里，大寨村的人开始议论了。 “这是田田爹？江南的岳父？” “哟！姑爷把岳父给打了，这可咋整呢？” “这老汉要是非得把田田给弄走可咋整？” 江南却是不急不缓，“哦，这是你姑娘呀！既然如此，那我通知你一声，我半路上见人要把她弄了吃，所以掏银子买下了，往后她就是我的人！” 何三一听，急了，“啥？！我卖的明明是翠翠，她咋可能被人弄了吃？你可别哄我了！” 众人一听，纷纷指责了起来。 “我说你这人还叫个东西吗？自家姑娘能卖了给人吃，你简直就是个牲口！” “就你也配当人爹？你赶紧的哪凉快哪待着去！” “呸！这大荒年的死了那么多人，你这狗造的玩意咋就不死呢？” 何三面上挂不住了，梗着脖子嚷嚷道：“滚！跟你们有个屁的关系！老子生的老子养的，老子让她们朝东她们就不能朝西！” 何田田从江南背后探了个头出来，一脸无辜道：“可人家买我也花了十两银子，要不你把这银子还了，我就跟你走？” 呸！她都不想称呼他，不光不想称呼，要不是人多眼杂，她真想把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活剐了！ 一听十两银子，何三立马就蔫了，“你！你胳膊肘往外拐！” “拐啥呀！”村们哄堂大笑，“人家两人早就定亲了，你要不是这么个狗东西，还白捡了个好女婿呢！” 何三一听，脸青了，“啥？定亲？你爹我没发话，你咋定的亲？！不行！赶紧跟我走！” 他说着，就想把江南给扒拉开。 “那可不行！”江南一边护着何田田，一边伸手去推他，可还没碰到他，就见何三忽的就摔了个屁墩。 他捂着心口，一脸痛楚，“你……你敢打人？” 江南不出声了，这事真不是他干的，但这锅肯定是他得背了。 何田田暗暗勾了下唇角，脚底下又划拉过来一颗石子，只等何三再上前，就赏他个脑袋开花。 大寨村的村民们乐了，“打人？你抢我们江大侠的媳妇，还不兴人家打人了？瞅瞅！都没用劲儿就把你给撂倒了，再一用劲你这老命就完了！哈哈哈！” 何三一听这话，已经明白今天自己是踢到铁板了，他咬了咬牙，爬起身来道：“你给我等着！” “哎！我等着呢！”江南窃笑着应了声，就见何三转身灰溜溜地跑了。 可何三走了之后，江南渐渐笑不出来了。 他拉着何田田走到角落，表情十分严肃，“你说你是跑出来的，那户籍肯定还在他手里，要是他去官府告状怎么办？” 何田田说得云淡风轻，“告呗，大不了我跟他走……” “那怎么行？！”江南急了。 何田田噗嗤一笑，“他能关得住我？带我回去，我非得揍他个满脸开花！” “那不合适吧……”江南到底还是受传统教育的，孝道大于天。 何田田还没说话，忽的就有个人扑进了她怀里，瑟瑟发抖着：“二姐！他是不是看见我了？他会不会再把我卖了？那人拿了好大一把刀，你要是晚去一会儿，我就被……” 何翠翠哭得不能自已，抖得像秋天的树叶。 何田田的眼眸阴了下来，看向江南道：“你说妥不妥吧？” 江南没再说话，这情形，何田田怎么做都并无不妥。 何三的插曲告一段落，一行人被官府安排到一处空地歇脚，各人该买粮的买粮，该备水的备水，晚间仍在此汇合。 只是并没有人注意到，何三走开的时候，金凤也不见了。 金凤虽然人跟了江顺，但越是看江顺粗蛮的样子，她心里越是惦记温润如玉的江南，越是惦记，她就越是恨何田田。 要是那个贱坯子滚了，她再使把劲儿，江南这个生瓜蛋子还能招架住她的杨柳细腰？ 这么想着，刚才何三闹事的时候，她就已经悄悄跟江顺说好，待会儿还在施粥的地方等她。 她一路跟着何三，本以为他会跟靠山村的人汇合，谁成想何三竟拖着棍子坐在了大街边上，面前还摆了个碗。 要饭？他有家有口的，竟然混成了这样？ 金凤狐疑着走了过去，“你……真是何田田的爹？” 何三正憋着气呢，见她凑过来，劈头盖脸就是骂：“老子是你爹！” 金凤瞬间拉下了脸，转身便走，一边走一边道：“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就不能对你使好心！” 何三一听，急了，赶忙拎着棍子和碗追了上去，“你等等，你啥意思？你想说啥？” 金凤顿住脚步，转头狠狠剜了他一眼，“跟我来！” 何三迟疑了一下，但见金凤扭着腰肢，他不由心头一动，跟了上去。 金凤找了条人少的巷子，她在前面走，何三跟在后面，走了没几步，后面的何三就突然扑了上来，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自打逃荒出来，我家那个死货就不让碰，这倒好，你送上门了！” 金凤急了，赶忙大喊：“你个没出息的玩意！有了银子去楼子里找姑娘不行？赶紧的放开我！” “有个屁的银子！那死货八成死在阜城了，她们家把我轰出来了，我连个饭都没得吃，反正烂命一条，豁出去了！”何三说着，就把金凤给按住了。 金凤急了，抬脚狠狠一跺，就听何三嚎了一声，她这才被松了开。 “你个臭婊子！我今儿非得把你给弄死！”何三像头疯了的狗。 金凤赶忙转身过去，往墙上一靠，冷笑一声：“成吧，你不要银子要这个，我也无所谓了，反正就当是被狗咬了。” 第六十章 作妖 何三听了这话，还真给愣住了，“啥银子？” 金凤暗暗呼了一口气，这才不急不缓地整理着被何三给扒乱的衣裳，一边道：“你真是何田田的爹？” “嗯。” “她是自己跑出来的？” “嗯。” “那户籍还在你手里不？” 何三一脸茫然，“在呢。” “那就成了。”金凤理了理衣领，又抹了抹头发，“你去县衙告呀！就说大寨村的江家拐带了你姑娘，到时候衙门不得判何田田跟你走么？” “对对对！”何三忽的就兴奋了起来，“回头我再把她给卖了……” “用不着回头！”金凤嗤笑，“你不知道，她跟大寨村走了快俩月了，早跟江家那小子好上了，江家能看着到手的媳妇飞了吗？肯定得给你银子。” 何三的眼睛瞬间就亮了，“真的？！” “我骗你干啥？” 何三眼珠子一转，“你为啥要帮我？” 金凤冷哼，“你管那么多呢？你得了银子不就行？” 说完，她转身便走，“我反正是指给你发财路了，走不走你自己瞧着办！” 何三却伸手拦住了她。 金凤当下两眼一蹬，“你再胡来当心我喊人！” 何三嘿嘿一笑，“怕啥？我就是想跟你说，这事肯定对你也有好处，所以我不能白给你干活不是？” “发财路你爱走不走！”金凤拨开他的手，恼火着便走。 何三也没追，只是在她身后道了句：“我要把这事告诉那江家呢？” 金凤当即顿住了脚步，转头怒视着他，“你这叫恩将仇报！” “都这年景了，我这叫讨生活！”何三嘿嘿笑着。 金凤没说话，她早该想到，何三这种人连亲生闺女都卖，还能讲什么道义？ 片刻后，她跺脚转身，“行行行，你在这儿等着！” 说完，她匆匆便走。 她回到施粥的地方时，天色已晚，江顺依言在原地等着她，见她来，他左右一看，快步上前，“咋这么晚？成了么？” “别提了！”金凤脸一沉，“他看着老老实实的，竟然跟我要钱！还说要是不给就去告诉江家！” 江顺蹙眉握拳，“狗造的！我去揍他一顿！” 他说着就要走，可金凤却一把拉住了他，“别别别，回头他再把你也给捅出来！” 江顺心头涌起感动，要不是人多，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她给抱住，“凤儿，你咋这么好呢？我真想马上把秀娘给休了，娶你过门！” “得了吧你！嘴抹了蜜似的！”金凤娇嗔着瞪了他一眼，“刘春草可是金凤的亲妹，你真要做下这事，她还不鼓动江家那几兄弟把你给揍死？” “揍死也想娶你！”江顺说着就拉她走，“走走走，那边驿馆我都付定钱了……” “你个没心肝的！”金凤在他胸口一锤，“何田田那个爹还等着呢，你给我拿点钱！” 江顺想都没想就从怀里掏了掏了个布包出来，“喏，早给你备下了，本来准备让你买件衣裳的……” 金凤掂了掂，布包哗哗响，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几百文。 她白了江顺一眼，娇嗔道：“咱俩今晚睡驿馆，让别人知道咋办？” “嘁，浮州城这么大，就说是走着走着找不见道了，要不就说是你碰上认识人借宿了一宿。”江顺笑吟吟地看着他，眼里尽是光。 金凤嗔笑，“你个猴急的，就那边是吧？等着我！” 说完，她转身便走。 要说江顺对她可是真好，可金凤不知怎的就是疯魔了，每回闭上眼想的都是江南。 她非得把何田田给弄走不可！ 到了那条窄巷，何三果然还等着，金凤摸出路上数出的一百文来塞给了他，“喏！大灾年的，我一个寡妇过活也不容易，你就别刁难我了！” 何三掂了掂，一脸为难，“就这么点？也就够买一斗米……” “哎呀大哥！”金凤抹了抹眼角，“我一个寡妇人家，哪来的生财门道？你要是实在逼得紧，咱也别说了，我这就喊人，然后上官府告你！” 说着，金凤就扯领口。 何三被她最后一句吓到了，退了两步，连声道：“别介别介，够了够了！” “那成！你呀，要是不办这事，我就让别人去，到时候怕是江家的银子你一文都拿不着！我可是告诉你，今儿打你的是个大夫，整个大寨村就他家最肥！”金凤一边说，一边扣好扣子，转身便走。 何三掂了掂手中的铜钱，等金凤没影了，他这才出了窄巷。 要说这浮州城可真是繁华，天都擦黑了，路上还有人走过，前面那顶轿子看着真气派…… “静姨娘，还买点别的不？” “不必了。” 前面一个丫鬟跟轿子里的人在对话，何三一听，顿时瞪大了眼。 那声音，不就是被他卖给行商的大女儿何静静吗？看那派头，应该过得不赖呢！ 他赶忙跟了上去。 再说金凤，跟何三分开之后，她匆匆往驿馆而去。 虽然江顺不比江南俊秀，可到底是个爷们，她这小寡妇也馋男人不是？ 江顺怕她找不见，一直在窗户上扒着瞅，眼瞅着一间间铺子都在关门了，他都急得想从窗户蹦出去…… 驿馆对面有间米铺，江铜正带着常秀娥在米铺采买。 逮着这家便宜，江铜便让他把剩下的铜板都拿出来买了米。 常秀娥磨磨蹭蹭地掏了二百文出来，江铜当下就皱了眉，“咋就这点了？” “本来就剩这点了。”常秀娥小声嘟囔。 江铜撇了撇嘴，“你不还有个镯子和簪子么？瞅着这边便宜，不赶紧买点，回头又碰上贵的咋整？” 常秀娥张了张嘴，没出声，一脸委屈地掏了半天，将银镯子掏了出来。 江铜哼了一声，转身去跟伙计商量镯子换米的事。 常秀娥重重一叹，走到米铺门口向外张望。 这一看可了不得，她看见江顺正趴在对面驿馆二楼的窗户张望，她也左右望了望，就见金凤正朝这边走过来。 “江铜！江铜！”常秀娥赶紧就喊。 可江铜却不耐烦地回了句：“叫啥叫啊！没看见忙着么？” 天有些晚了，路上行人无几，常秀娥这一叫没叫来江铜，倒是被金凤听见了，金凤脸一沉，随后往驿馆二楼瞥了眼，见一扇窗户啪嗒关上，她又浮上了笑容，快步朝着常秀娥走了过去，“秀娥嫂子，买米呢？” 走近，金凤压低了声音，皮笑肉不笑道：“嫂子，江三哥知道不知道，在阜城咱被关进地牢，那帮知道自己没活头的男人是咋对你的？” 第六十一章 戳穿1 常秀娥顿时一凛，她瞥了眼江铜并没说话。 金凤更加得意，哼了一声，面上却带着笑，声音依旧只有两人可闻，“嫂子，你家可是吃上米了，我一个寡妇人家，可都快饿死了。” 她瞥了眼对面的驿馆，又道：“你说要是江三哥知道对面驿馆里江顺正等着你，是会休了你还是会掐死你呢？” 常秀娥当即一惊，“金凤你可不能这么干！” 金凤捻了捻自己衣领的盘扣，笑了一声，又朝驿馆二楼瞥了一眼，然后低声道：“嫂子，你衣裳下面那颗扣子咋跟别的不一样呢？” 常秀娥登时白了脸。 金凤瞥了眼正在装米的江铜，唇角一歪，笑道：“秀娥嫂子，你家倒是光景不错，不能让我饿着不是？我这人呀，有个毛病，肚子饿了就开始瞎说话……江三哥，买米呢？” 江铜转头过来，冲她点了点头。 常秀娥已经被吓哆嗦了，生怕金凤胡乱说话，当即掏出剩下的那个银簪子来塞给了她，“我就剩这个了，你拿着，那扣子你还我……” “在江顺那儿呢，要不你去问他要？”金凤揣起簪子，探头跟江铜打招呼，“江三哥，我先走了，你忙着！” 说完，她就在常秀娥的面前，扭着腰肢进了对面的驿馆。 这里发生的一切江南何田田并不知晓，他俩可没这些人那么闲，何田田可是有一千多两傍身的人，趁着浮州城物价不高，她去买了点衣裳，还找地方买了几只活鸡、两头羊。 江南并不知道何翠翠去过梦境空间的事，还悄悄把何田田拉到一边提醒：“狐狸吃鸡，你花这么大价钱，就是为了喂狐狸？” 何田田摇头，“不是啊……” “哦，那就给它们造个鸡舍。” “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店家说这几只是母鸡，那只是公鸡，回头下蛋孵小鸡，一半给静静吃，一半留着自己……” 江南一头黑线，“绕了这么大一圈，还是为了养狐狸？” “不然呢？我那宝地一天等于一个月，只要三五天下来，我怕是那边成了鸡的天地……”何田田同样一头黑线。 铺天盖地的鸡，想想就可怕。 江南这才应下，然后又道：“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东西，当心让人盯上你！” 何田田一扬下巴，“我每间铺子都只买了一点，放心，我有数！” 其实何田田还想买猪和牛的，可惜荒年不好找。只是衣裳买了不好穿，铺盖买了也不能换，都得藏在空间里。另买了些江南缺的药材，只是没有大肆买，全都存在空间里了。 毕竟大家都是蓬头垢面，她要是焕然一新，那不是鹤立鸡群吗？ 这一夜风平浪静。 只是半夜里，江顺家的小豆子突然发起了热，秀娘急得要命，却不知道江顺跑哪去了，只得自己抱着小豆子跑来找江五嫂。 江五嫂话直，一开口就问：“你家江顺呢？孩子都这么烫了，赶紧的先弄点水来给擦擦呀！” “他还没回来……”秀娘带着哭腔道。 “这大半夜的不是让狼给叼去了？”江五嫂骂道。 “那不能啊！城里哪有狼？老五家的你睡懵了吧？”江四嫂被吵醒，揉着眼道。 几人这么一吵，大半人都被吵醒了，江南忙着给小豆子看病，何田田坐在一边吃瓜。 哦，不是真吃瓜，是当吃瓜群众。 江顺不见人影，五岁的大丫只好充当劳力，跑来跑去拿水拿铺盖的。 只是五岁孩子难免有点手误，大丫一个不留神把竹筒碰倒了，水洒了半筒。 虽然进了城，但水也是要一百文一筒去买的，秀娘当下就急哭了。 看她手忙脚乱的，江大工有点恼了，“江顺那个混球呢？谁看见他了？” 众人面面相觑。 沉默了好几天的常秀娥突然出了声：“呀！金凤咋也不在？该不会又像阜城一样吧？” 江铜狠狠瞪了她一眼，斥道：“闭嘴！” 常秀娥赶忙低头，只是何田田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恶毒。 看样子，江顺跟金凤有故事啊！ 不光何田田这么觉得，村里一下子就讨论开了，还有人自告奋勇要去找这两人，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 江五嫂也不例外，她冲着秀娘道：“姐！你真不知道姐夫去哪了？” 秀娘低着的头摇了摇，看不出情绪。 “咋能那么巧？他不在，金凤也不在，你咋就不看着点他呢？金凤是个啥人，她一个破鞋啥都能干出来！”江五嫂一点没遮掩，大拉拉地教训起了秀娘来。 秀娘还是低头不说话，好半天，只是抬头问江南：“咋样？娃没事吧？” “给熬点药喝，应该没大事。”江南镇定地看向了何田田，自言自语道，“陈皮五钱，竹茹五钱，蚕沙五钱……” 何田田收回吃瓜的目光，装着从背篓找，把他要的三样给取了出来。 刚才睡下的时候，两人收拾了下梦境空间里的仓库，腾了几个货架放药材，整理的时候，何田田一一标记了药材的名称。 这一折腾，眼见着天就有点泛白了。 金凤先回来的，见大家都醒着，她有点震惊，赶忙解释：“我碰上个远房亲戚，非要我去家里坐坐，这不，临走还得给我拿半袋子面。” 她说完，大拉拉背着面袋子在人群里找自己的行李。 众人大声的议论变成了小声，但看表情，没几个相信她的话。 金凤倒也不在意，这事死无对证，只要没被当场抓到，谁就能下了定论？ 秀娘也没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金凤看，循着她的目光，何田田看见了金凤背着的袋子。 各家各户的粮袋子都不同，都是拿布料拼起来的，何田田怎么想怎么觉得，众人分开的时候，江顺好像就背着那么一个…… 她当然不能胡乱下结论，于是便没作声，不过还没一会儿，就见江顺背着一袋子粮回来了。 “这浮州城也太大了吧？我买了粮出门，竟然走错了路！”江顺一边说着，一边找自家的位置。 何田田看得清清楚楚，江顺背着的袋子上写了个“王”字。 她先前买粮的那家，好像就是王记米店…… 第六十二章 戳穿2 米袋子的事不光何田田发现了，秀娘也发现了。 只是秀娘一直没有说话，她抱着小豆子，就那么眼巴巴地看着金凤。 她不说话，村里却有长舌的，大流叽叽喳喳着嚷开了：“咋那么巧呢？全村人都在，就你俩不在？” 江顺当下就恼羞成怒了，吼道：“你啥意思？再敢往我头上扣屎盆子，看我不打烂你的脑袋！” 大流哈哈一笑，“你是不是心虚了？” 二莽在一旁接茬，“他哪是心虚，我看他是肾虚吧？” 江顺丢下粮袋子就往过跑，冲过去和大流二莽打在了一起，那边的金凤远远看着，目光阴仄仄的。 江大工赶忙喝道：“住手！都给我住手！大清早的找什么不痛快？！” 旁边有人上去拉架，几人停了手，江顺擦着淌血的鼻子转头道：“爹！你看他们都说的是什么？！” 大流捂着胳膊吼道：“我说甚？哪有那么巧的事儿？！就这么大个浮州城，我们咋都没迷路，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还能走丢？你这不是笑死人了吗？” 二莽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咋就那么巧？金凤，咱俩也巧遇一下呗！” 众人顿时哈哈大笑，金凤却沉下了脸，她冲着两人吼道：“咋的，你们是看我没男人，想踢寡妇门了？我告诉你们，我金凤可不是好惹的！” 说着，她从行李里抽了一把菜刀出来，照着大流二莽两人就冲过去了。 那两人被她的阵势吓到了，当即道：“别别别，金凤你这是干啥呢？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金凤跑到两人跟前，丢下菜刀，扑通坐下，冲着江大工嚎哭道：“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呀，他们这么欺负我一个寡妇人家，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江大工沉着脸上前道：“那你说说，你的亲戚住哪？叫啥？让他过来给你做个证！” 金凤愣了一下才道：“这浮州城这么大，我哪记得她住哪？” “那名字你总该记得了吧？”江大工又道。 金凤眼珠一转，瞎编了一个，“叫二花！” 江大工当即息事宁人道：“人家名字都说出来了，你们就别胡咧咧了。赶紧的，该买粮的买粮，该备水的备水，明儿就得出浮州城了。” 常秀娥瞥了眼江四嫂，悄悄嘀咕了一句：“说个名字算啥？名字我能说出一百个来！” 江四嫂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下就扯着嗓子学道：“说个名字算啥？我能说出两百个来！” 众人哄笑。 “就是就是！把人找来才算数哩！” “村长，你可不能护犊子！这事搁以前，那得浸猪笼！” “就是！族长不在了，这事就让常功先给断断吧！” 江大工瞥了眼江顺，沉着脸道：“就这么点事，闹啥闹？才过了一天舒坦日子，你们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赶紧的，该买粮的买了没？今儿是第二天了！明儿天黑之前咱就都得出城！” 见江大工想息事宁人，常秀娥又嘀咕道：“江顺跟金凤俩人肯定有猫腻，这不是欺负秀娘么？” 江五嫂正看着热闹，突然听见这话，马上反应过来，扯着嗓门喊：“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咋的？这是欺负我姐娘家没人了？！” 江顺一听，心道坏菜了，他赶忙道：“春草你说啥呢？我跟金凤能有啥？这年景，都饿的眼蓝了，谁有心思想那事，快别耽误大家了！” 刘春草推了把默默不语的秀娘，急声道：“姐你说句话呀！你就这么不吱声，还不是任人搓圆捏扁？！” 秀娘看了眼怀里烧得脸通红的小豆子，心头火突如其来，她站起身来，看了眼金凤又看了眼江顺，怒声道：“江顺！你说你俩没事，那为啥她背着咱家的米袋子？！” 她一向软弱，江顺显然没想到她会站出来，一下子就怔住了。 江四嫂一看热闹大了，又添油加醋道：“咋不说话了呢？金凤，你说话呀！” “我……粮袋子都差不多，谁说那就是他家的了？！”金凤赶忙辩解，“那是二春给我的！” “哟哟哟！刚还说是二花，这会儿变二春了！”江四嫂咋咋呼呼道。 刘春草一听，不干了，扯着嗓子就吆喝：“常功叔！族长不在了，这事你得给断断！” 江常功这才走了出来，对着江大工道：“大工，你看这事咋办？” 江大工一脸尴尬，他只要不是个傻子，这会儿都得看出些什么来了，可江顺是他最看重的长子，一直是被当成下一任村长培养的，他怎么能看着江顺摊上这种事？ “这大灾年的，还是赶紧谋生路吧……”江大工才开口，就被刘春草和江四嫂两个大嗓门给打断了。 “咋？这是算了？村长儿子还真是想干啥就干啥！” “他儿子烧了半宿，全村人都被惊扰了，这会儿倒是怕惊扰大家了？” “那不行！咋也得有个说法！好歹还有我跟我男人呢，不能让我姐受了这种委屈！” 这情形，江大工是包庇不住了，他转头剜了江顺一眼，然后道：“常功哥，这事你办吧，我不管了！” 说完，他转身往角落里走，还狠狠剜了江顺好几眼。 江常功上前，严肃地看着江顺，“顺子，这事你自己说，你是个爷们，不能敢做不敢当！” 江顺还真怂了，听说从前村里出过这种事，那男的被狠狠打了一顿，可那寡妇被浸了猪笼。 他哪舍得金凤被浸猪笼，于是一咬牙，道：“这事……” “常功叔！”金凤忽的就哭嚎起来，“你可得给我做主！全是顺子，他非得拽着我，我是个妇道人家，你让我咋办？” 江顺一怔，但想到要是说了金凤是自愿的，非得一死，于是他脖子一梗，狠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常功叔！这事都怨我！我管不住自己那个怂东西，我不是个人，要打要骂，你们都冲我来！” 那边，哭嚎着的金凤怔住了。她说那些话之前，以为今天要跟江顺一番纠缠了，却没想到他竟然都扛下了。 虽然心里有一瞬间的触动，但金凤知道，今儿这事要是不推到江顺身上，她非得一死。 “你个杀千刀的！”金凤抄起地上的菜刀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要不是你，我能这么丢人？我是个寡妇，是没男人，可我金凤喝谁家水了？又吃谁家粮了？这世道，不让人活呀！” 她说着，手上用了些力…… 第六十三章 戳穿3 金凤本以为自己这一招能引得众人同情，能有人过来拦着她，谁知道刀都割疼脖子了，却没一个人过来…… 也不是，还有个江顺，一见这情形，一把推开江常功就跑了过来。 金凤手上松了松，硬是拖到江顺过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江顺一把抢下她的菜刀，然后抡起巴掌对着自己左右开弓，“都怨我！都怨我！我是个混账王八蛋……” 江大工咂摸着嘴，怎么听怎么觉得难受。 江顺这下可是使了大力气，几巴掌下去，他的脸就肿了。 金凤硬是只看着没拦，还冲江常功道：“常功叔！他都认了，这事你要是不给我做主，我今儿就死在大家伙面前！” 江常功拧着眉喝道：“顺子！够了！” 江顺这才停手。 江常功又道：“大工，就是这么回事了，你看咋处置？” 老王八……呃不……江常功这才起身，一脸为难，“常功哥，你说咋办么？这一路逃荒过来也不容易，要不我给金凤赔点？” 金凤暗暗窃喜。 可江顺却梗着脖子喊道：“爹！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沾了金凤的身子，不能让她没法做人……” “你还想咋？”江大工吼道，“莫非你还想把秀娘给休了？这我可不应！她给你生了两个娃，每天做饭洗衣的伺候你，你不能干这种混账事！” 江顺看了眼秀娘，低下了头，片刻后他又抬起头来，高声道：“我要娶她！两头大！” 在场的众人都惊呆了。 包括金凤。 要是嫁了江顺，金凤整天只能对着江顺那张鞋拔子脸，俊朗温润的江南就再也跟她无缘了。 可这时候没她说话的份儿，江大工甚至没问她的意愿，便对江常功道：“常功哥你看，事已经这样了，顺子也算是有担当了。” 江常功叹了口气，看向了秀娘，“秀娘，这事你咋看？” 秀娘攥着衣角，指节泛白，半天没说话。 江顺的娘马氏匆匆走到秀娘身边，压低声音道：“秀娘啊，这是咱的家事，可别让人看了笑话，说啥的两头大，爹和娘都只认你，这就是堵人的嘴！” 秀娘的头更低了。 刘春草见她为难，赶忙道：“姐！你说句话！这不是当众给你难堪么？哪能就这么忍了？！” 马氏赶紧拽了拽秀娘，“秀娘啊，别的不说，你俩都仨孩子了，你又生的是儿子……” 金凤远远看着，真希望秀娘能跳出来反对，希望江大工能给她十几两银子…… 可秀娘却叹了一声，道：“娘，我都听你的。” 秀娘的心其实并不舒服，金凤更是。 只是金凤要敢开口说不，她就会成为全村人唾弃的破鞋…… “那就成了！”江大工如释重负，“常功哥，我们这也算是给金凤个交代了！顺子年轻气盛的，难免干点混账事，他这也算是扛下了，咱就这样了啊！” 江常功并未多言，在他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江顺听到这个结果，顿时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安抚秀娘一声，转身就把金凤了扶了起来，“凤儿啊，咋样？你瞧你脖颈上，都流血了，待会儿让江南给你瞧瞧！” 金凤没说话，转头看了江南一眼，那感觉就好像是诀别。 她被江顺搀扶着来到江大工夫妇面前时，依旧没回过神来。 江顺却喜滋滋道：“来来来，大灾年的一切从简，你给爹娘磕个头！” 金凤糊里糊涂地跪了，迷迷瞪瞪的磕了，却听马氏冷哼了一声：“我可告诉你，要不是今儿闹成这样，我绝不可能让顺子娶你！事已经是这样了，我也不说啥，可两头大没门！你就是小的！而且也别想我给你什么聘礼！” 金凤以前的男人没爹没娘，什么恶婆婆她都是听人说的，今儿，可算是被她遇上了…… 这还没完，马氏又道：“这大灾年的也没啥成亲拜堂了，你今儿开始就是我江家的人了，先去生火把饭做了吧！” 金凤一怔。 江顺赶忙道：“娘！您看她还有伤，我得赶紧带去让江南看看，这饭您让秀娘做！” 说着，江顺赶紧拉着金凤走。 马氏气得直跺脚。 秀娘抱着小豆子，哪能腾出手，这事也只好让江顺两个弟媳来。 江顺拉着金凤直奔江南而去，金凤这才好像缓过劲儿来，想着自己能去见江南，她心里才舒坦了点。 江南何田田看完了大戏，正打算一道再采买点什么，就听江顺在后面喊，“江南！江南！你等等！” 江南转身过去，就见江顺拉着金凤跑了过来，一脸担忧的样子，“快给凤儿看看，她这脖子咋样？” 江南还没开口，何田田便道：“对了，顺子哥，上次给你家小豆子看病，你欠的一筒水什么时候还？” 江顺赶紧把挂在腰上的竹筒递了过来，“呐，这不是么，还了还了，赶紧给看看！” 何田田接过掂了掂，满的。 江顺对着江南急声道：“还都还了，你赶紧的，给看看用不用上点药！” 江南眼珠一转，一脸为难，“顺子哥，我娘那天就说了，谁家瞧病都得先给，你这一筒是还上次的，那这次的呢？” 江顺当即怔住，“这……水也怪贵的……我就买了一筒……”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何田田给江南使了个眼色，“大娘都说了，江六哥这么孝顺的人，肯定不能胡来不是？” “是是是！我最怕我娘了，让她知道我不听话，又要罚跪了！”江南苦着一张脸，“顺子哥，对不住了，你先跟我娘商量商量，我这……肚子疼……待会儿再说啊！” 江南说完，捂着肚子转身就跑。 何田田跟在后面，捂着嘴偷笑。 只留江顺跟金凤两人待在原地，大眼瞪着小眼。 江南何田田跑出好一截，两人这才停住脚步，哈哈大笑了好一阵。 笑罢，何田田突然掐了江南一把，“喂！那金凤上次不还勾搭你来着？人家嫁人了，你就一点都不难过？” 第六十四章 不识字，瞎乱闯! 江南顿时捂着腰哀嚎一声，“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啊？她勾搭我，我难过什么劲儿？” “对哦。”何田田挠了挠头，“我好像搞反了。” 江南狡黠一笑，“我说小狐仙，你是不是动了凡心，看上我这个凡人了？” “你说什么呢？！”何田田狠狠瞪了他一眼。 江南暗笑，“你说你跟我算是定了亲，要是你回了你们那里，这亲事还作不作数呢？你要是嫁了别的狐仙，算不算是一女二嫁呢？” 何田田一头黑线，狐仙这梗是过不去了么？ 江南又道：“我看话本子上都说，那些山精鬼怪的为了逃婚来到人间，你是不是也逃婚来的？你那个未婚夫是个什么？蛇？虫？鼠？蚁？” 何田田头顶飞过一群乌鸦。 “是癞蛤蟆。”她看着江南道。 江南顿时哈哈大笑，“癞蛤蟆？他是不是满头大包？” “嗯。”何田田看着他。 “那他身上呢？是不是也全是疙瘩？”江南继续笑。 “嗯。”何田田还是看他。 “哈哈哈哈！难怪你要逃婚……”江南说到一半，就见何田田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忽然反应过来，“你……你说的不是别人？” “嗯。”何田田一脸嫌弃。 “是我？！”江南伸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震惊得无以复加。 何田田这才砸了咂嘴，嫌恶地瞥了他一眼，转身便走，“我去看看书局有什么好东西，你慢慢犯傻！” 江南愣了一会儿，突然咧开了嘴，“她的意思是，她没有未婚夫，不是逃婚来的？” 心里莫名就有点舒坦呢？ 两人前后脚，奔着书局而去。 相比起来，书局算是这条街上最冷清的店铺了。里面没一个人不说，掌柜的和伙计还都在打瞌睡。 何田田也没惊扰，只是兀自在书架前面站着看。 繁体字她倒是认识一些，全靠“秀才识字认半边”，再就是连蒙带猜。 可现在就尴尬了，书架上的全都是繁体字，她一下子就不认识了。 “你想买点什么书？话本子？在那边呢！”江南殷切地给她做起了向导。 何田田看向他指的方向，还是一样，她根本就不认识几个字。 “呃……我随便看看……”何田田掩饰住了自己半文盲的尴尬。 江南却紧紧尾随，“我跟你说，这话本子可好看了，里面的故事光怪陆离的……” “呃……要不……就来这几本？”何田田随便指了几本。 江南上前看了看，抽了几本出去，还剩下个七八本。 “就这些吧，那几本我看过，没什么意思。” 何田田点头，“行吧，你去问问多少钱。” 江南抱着一摞话本子去结了账，两人便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伙计探头看着门口道：“您说这人们都吃不上饭了，怎么还有人买那么多书呢？” 掌柜的抬了抬眼皮，又托着下巴闭上了眼，“这还用问？肯定是有家底子呗！唉可惜呀可惜！” “是可惜了，早知道我就拉着他们多买几本了！”伙计懊恼着趴在了桌上。 掌柜的忽的眼眸一睁，唇角挂上了一丝冷笑。 再说江南何田田，两人从书局出来便直奔笔墨纸砚店。只因何田田说了，想让江南别荒废了学问，往后去干活的时候，先练练字，念念书，可别回头把写字认字给忘了。 江南听了就是哈哈一笑，“你不认识字是不是？” 何田田尬笑，“谁说我不认识的？你看！书局！笔墨纸砚！”她把店铺招牌念了出来。 江南却把手中的话本子翻开了一页，“那你念念这个！” 何田田磕磕巴巴道：“贞永……呃……年……间……” 江南啪的把书合上，“行了行了，你又不是人，你不认识我们的字理所应当，不过你真是个特别勤奋的狐仙，每天种那么多东西不说，还想读书认字，你肯定是你们那里最勤快的狐仙！” 何田田：……好像狐仙这称呼没那么难听了…… “走走走，咱们买东西去，回头我教你！”江南招呼着她进了笔墨纸砚店。 这里跟书局没什么两样，简直就是门可罗雀，只不过这里的伙计更机灵，一听有动静，赶紧就跑了过来，“客官，来点什么？咱今儿一捆笔只要五分银子，纸也便宜了！” 江南顿时大惊：“前年我买的时候，笔还是一两银子一捆呢，怎么反倒落价了？” “唉！不瞒您说，这年景不好，有几个买笔墨纸砚的呀？能吃上饭喝上水就算是富贵人家了。” 一听这话，江南赶紧拽着何田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我们走错了！走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捏了下何田田的手，何田田顿时会意，赶忙道：“我还以为是卖盐的呢！” “不识字，瞎乱闯！”江南低斥。 两人来到街上，何田田第一件事就是瞪了他一眼，“怎么的？你这是拿我不识字的事开涮了？没完了？” 江南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怕人家盯上咱们吗？虽然你武功高，可我手无缚鸡之力呀，万一我被坏人给抓走，你将来不还得一女二嫁吗？” 说到“手无缚鸡之力”，江南非但没一点点自卑，反而好像有点自豪似的。 何田田白了他一眼，“算了算了，有钱都花不出去，咱俩随便逛逛得了，就当长见识。” “是是是，谁让您一个宝贝就卖了一千五百两呢！”江南小声嘀咕道。 浮州城总得来说还算是不错，街道宽敞明亮，店铺也都开着，可以看得出，要不是旱灾，这里应该更加繁华。 两人随便溜达了一阵，便从主街上拐了弯。 “这边好像是富人区。”何田田看着那些高门大户道。 “这可比咱们煲山镇那边繁华多了呢！”江南惊叹道。 “可不么，这浮州城比阜城和乐城都大多了呢！” “真不知道平乡是什么样，京城又是什么样……”江南正感叹着，忽然指着前面一户人家道，“你看那边!” 循着他的手指，何田田看到一户人家前面围了一圈人，好像有什么热闹。 “走，看看去！”何田田好像有点兴奋。 “走走走！”江南雀跃着紧随其后。 第六十五章 姨娘跪着，狗站着!(答应大家的十更，我做到了，耶!) 两人来到近前，分开人群挤了进去，就见一个女子正挺着肚子跪在地上，她面前则站着个下人打扮的婆子，手上拿着根棍子。 “静姨娘，夫人说了，您身子重了，怕您累着，所以只跪上四个时辰就行。”那婆子皮笑肉不笑道。 跪在地上的女人明显已经跪了许久，单看背影，就能看到她正在发抖。 婆子瞥了眼一旁的沙漏道：“这也差不多了，再跪上半个时辰就满了，您再坚持坚持。谁让您动了府里的东西呢？咱肖府可不是普通人家，家法可严着呢！” 跪着的女人依旧没出声，但何田田却觉得，她好像已经坚持不住了似的。 可不是么，四个时辰，相当于八个小时，这女人大概已经跪了六七个小时，给了哪个孕妇都吃不住啊。 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冲着那婆子道：“哟！早听说过浮州城的肖家，没想到正碰上了，你们肖家家法可真严，连孕妇都不放过！” 婆子听了，当下拉着脸看了过来，“哪来的要饭的？胡言乱语什么呢？我们肖家也是你个臭要饭的能议论的？” “我要你家饭了？”何田田斥道，“肖家还真是出息，姨娘跪着，狗站着！” 婆子当下就恼了，一抬手道：“来人！赶紧给我把这个要饭的给……” 话还没说完，跪在地上的女人突然闷哼了一声，然后栽倒在了地上。 婆子顾不得何田田，赶忙瞧了一眼，然后轻蔑道：“静姨娘，时辰还没到呢，夫人说了，您要是跪不够，就再罚您多跪两个时辰，我看您还是起来坚持坚持……” 地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只能看到她微乱的发丝隐约有些湿，大概是汗水。 婆子还当她在耍赖，又道：“静姨娘，您别让我为难成不成？我这看着您挺个肚子跪着，我也不舒坦，可我是个下人……” 她絮絮叨叨着，可地上的女人却依然没动静，何田田当即觉得，那女人是不是给跪晕了？ 真想让江南过去给瞧瞧！ 江南也是这么想的，他上前一步，道：“这位大婶，你家姨娘怕是晕倒了吧？” 婆子这才突然惊慌起来，连声惊叫：“快！快来人！快把静姨娘给扶起来！” 只是她的惊慌之中，却偷着几分得意的笑。 那个静姨娘被扶起来的瞬间，何田田看到了地上的一滩血，她忽的就惊叫了一声：“血！她小产了！” 婆子嗤笑一声，然后故作惊慌，“快！快把静姨娘给扶回去！去找寿春堂的张老先生……” 她的话还没说完，何田田的脸已经沉了下去，因为静姨娘被扶起之后，她看到了那张脸。 记忆中，那是一张常常对着她笑的脸。 “大姐！”何田田叫了一声，几步上前，从下人手里抢过了何静静。 婆子不明所以，这回是真慌了，赶忙提高声调道：“来人！快来人！把这个乞丐给扔出去！” 何田田眸光一冷，一把夺过婆子手里的木棍，左右翻飞，几个来回，近身的下人全都倒了地。 婆子的脸瞬间就白了，“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叫你们那位夫人来！”何田田咬牙切齿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婆子尖声道。 没等何田田开口，吃瓜群众们就开始发表意见了。 “家事？家事也没让个挺肚子的女人跪这么久的！” “还说那些干什么？都小产了，再不看怕是大人也没了！” “肖家这事做得也太不地道了！” 婆子脸一黑，斥道：“都胡咧咧什么呢？赶紧散了！” “嘁！刚才喊人过来看热闹，这会儿又要轰我们走？这院子是肖家的，这路不是！” “都小产了还不赶紧的治，原来肖家就是这么传宗接代的！” “肖老爷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么大事都不管一管？” 有人声援，太好了！ 何田田沉着脸道：“我是她亲妹子！你现在要么让你们夫人出来见我，要么我就用这根棍子打破你的脑袋！” 婆子登时慌了，踉踉跄跄转身就往里跑。 趁着这个机会，何田田赶忙让江南上前来，“快！快给她看看！” 江南没多说，上前探上何静静的脉搏，片刻之后他摇了摇头，“孩子保不住了。” “别管孩子，保大人！”何田田急声道。 或许是原主的情绪作祟，或许是见不得孕妇被虐，何田田此时是真的心急如焚。 江南没多说，从怀里掏了个布包出来，打开取了银针便利落地扎了下去。 十几针下去，何静静的面色稍缓，她长舒了一口气，悠悠醒转了过来。 一睁眼，两人四目相对，未开口，泪先落。 “田田……” “大姐……” 何静静虚弱道：“你怎么会在这儿？爹把你怎样了？你跟着大姐，大姐生前没能护住你们，死后……” 原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 何田田赶忙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大姐你摸摸，我没死，你也没死，我在呢，你不会死的！” “怎么会？！”何静静惊讶地看了眼四周，“这是浮州城，你怎么会……” “嘘！”何田田按住了她苍白的嘴唇，“别说话，有我在，没人欺负得了你，你这就跟我走！” “可我的身契……”何静静说着，眼神中突然闪过了惊恐之色。 何田田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绸缎裙子的妇人走了出来，想必就是肖夫人了。 “我家处置个贱妾，是谁这么大胆竟敢插手？！”肖夫人沉着脸喝道。 “是我！”何田田阴仄仄地瞥了她一眼。 “你是哪来的野丫头？！竟敢在我肖家门口撒野！来人呐！把她给我抓起来！送到衙门去！”肖夫人极为嚣张地喝道。 可是他家的家丁没一个敢上前的，一个个不是捂头就是扶腚。 “夫人！她会功夫！” “她可把我们给打惨了！” “哎哟哎哟！” 肖夫人面色一变，竭力压了压怒气，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何田田轻哼一声，“是你祖奶奶！” 她说着，将何静静放下，快步来到了肖夫人面前，恶狠狠道：“你欺负别人我管不着，可欺负我大姐，我何田田绝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