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风华俏佳人》 第1章 冷宫惨死1 北朝,宏帝三年。 冷宫暗殿里,安西玥双手托住八个月大的肚子靠在最里面的墙角坐着,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人按时送来剩菜残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不得不吃下这些恶心的东西。 她是大北朝最尊贵的皇后,可笑的是就在一个月前,她被禁锢在这里,对外却说她难产死了,她的妹妹安西琳取代了她的皇后宝座,而皇后冰棺里躺着的是皇上的宠妃童佳柔。 她还记得,那天,安西琳穿着南宫灏当年送给自已册封皇后的凤袍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得意忘形地嘲笑她蠢笨如猪。 安西玥看着自已早已失了颜色恶臭难闻的凤袍,满身的狼狈,紧紧地捏着拳头,眼里满是怒意与不甘。 “你我同是侯府的小姐,凭什么你是嫡女,我是庶出,凭什么你嫁与天下最尊贵的皇上当了皇后,而我只能嫁给一无是处的世子,平平庸庸……与尊贵的皇后相比妹妹怎能甘心。” “姐姐,你不知道吧,你娘也是被毒死的,死的时候很痛苦,你弟弟允儿生下来便是个傻的,也是被毒傻的,现在皇后娘娘崩了,妹妹以后会好好的照拂允儿的,姐姐安心去吧,哦,不过姐姐若惹得妹妹不快,很快允儿也会下去陪姐姐的,妹妹会让你们一家三口在地下团聚的。” “就算让你死,也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安西琳的原话。 她回忆着安西琳对她字字如刀的恶毒语言,心更是痛如刀绞…… 抚摸着一天天大起来的肚子,每天和她的互动,哪怕现在暗无天日,安西玥还是充满了希望,对着小生命安西玥唇角总是勾起一抹慈爱的笑,温柔地呢喃着:“宝贝,你父皇会来救咱们的,你要乖乖在母后肚子里长大。” 突然,听着石门‘咯吱’一声巨响,一抹明黄色的身影顿时出现在她的眼前…… 只见,南宫灏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疾驰如风般走进来,身量修长,脸如雕刻般精美绝伦,还是那样的俊美神翼。 安西玥眼眸里突然升起了希望,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眸光四溢,可是瞧见跟在南宫灏身后一袭华贵凤袍的安西琳时,安西玥眼眸突然恨毒了般,冷冷地射向她。 刹那之间,安西琳胆怯柔软地投入南宫灏的怀抱撒娇道:“皇上,姐姐她……还是不肯原谅臣妾。” “琳儿别怕,朕在呢。”南宫灏声音很动听,柔声安慰着。 随即,南宫灏冰凉锐利的眸子冷然得没有一丝情意,居高临下地狠瞪着安西玥,眼里尽显凉薄绝情之意:“贱人,你害死朕的柔儿,害死朕的皇子,现在你还想害琳儿,她是你亲妹妹。” “本宫没有,皇上不要听信了谗言诬陷臣妾。” 安西玥似是不认识南宫灏一般,她从未见过如此冷漠无情又陌生的男人,一来不问分毫便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安西玥顿时心口冰凉沁骨,南宫灏的到来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却没想到瞬间将她的希望重重的打入深渊。 南宫灏目光凉薄无情,字字如刀,一袭金丝绣边龙袍高傲得宛如神衹,俊朗的脸上哪里还有半分心疼之意:“琳儿也有了朕的骨肉二个月,你知道后便要夺了她的性命,你如此歹毒如此善妒,朕早该绝了你这毒妇。” “安西琳怀孕了。”安西玥不敢相信,清朗明透的眼眸里透着怒气:“她既无进宫,也没封妃,何来皇上的骨肉。” 安西玥恍然觉得他们的曾经都是错觉,他们的誓言都是假的,用来蒙骗她的,南宫灏怎能如此绝情。 突然,安西琳娇俏可人般跪在安西玥的面前,眼眶里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小腹处,满脸的悔恨无辜,声音凄凉柔软勾人心魂:“妹妹自知犯下大错,情不自禁,妹妹愿任凭姐姐处罚,拿妹妹的性命去,妹妹也是甘愿的,只求姐姐消消怒气,都是妹妹的错,请姐姐不要责怪皇上。” 责怪,谁敢责怪皇上,安西琳这顶帽子扣下来惹得皇上更愤恨安西玥。 南宫灏看着安西琳满是疼惜怜爱深情,温润的声音安抚着安西琳:“琳儿,你现在贵为一国之母,不必再向这毒妇低声下气。” “安西琳,本宫没想到你竟如此有心机,你害了柔妃再来构陷本宫。”安西玥都快被安西琳的演技弄得信以为真了,如果不知道真相,她还真以为她们姐妹情深呢。 现在,她竟是白口莫辩,南宫灏愿意相信安西琳也不愿意相信他的结发妻子。 顷刻间,南宫灏狠狠的一脚踢在安西玥的肚子上根本不听安西玥任何解释:“朕要拿你的孩子给柔儿陪葬,琳儿待你亲善,你竟还想着诬陷她,现在你还说柔妃之死与你无关,一切都是琳儿所为,毒妇。” 顿时,安西玥疼得直不起腰来,顷刻间,安西玥下半身鲜血直流。 安西玥摸着下半身的血迹,眼里满是惊恐:“血,血……我的孩子,他是我们的孩子啊,你怎么如此狠心要杀了我们的孩子,童佳柔死了,本宫没有害她,没有害她。” 安西玥眉目如画,现在却是泪流成河,她感觉到她的孩子要离开她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见面。 安西玥眼神空洞绝望,拖着满身的血跪到南宫灏面前:“皇上,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他还没有出生,我还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求你救救他。” 南宫灏根本不顾及安西玥苦苦的哀求,又是狠狠的一脚将安西玥踢出去,目光如一把尖锐的刀狠狠的剐在安西玥的心窝上:“朕没有你这样的娼妇当皇后,你的孩子让朕很恶心。” “把宝禅带上来。” 随即,宝禅唯唯诺诺地行了进来,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皇后娘娘,瞬间痛哭起来:“娘娘,你流了好多血,安青和安静他们都死了,娘娘,皇上知道那事了,元世子与您私通之事瞒不住了。 安西玥眼里惊恐万分,她什么时候与元世子私通,安西玥一把推开宝禅,怒视着:“本宫没有和元世子私通,宝禅,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诬陷本宫。” 安西玥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被关在这里一个多月了,只见过安西琳一人,她试图叫过人,可是回应她的是冷深深的空气,她苦苦的煎熬了一个月,却等来了这样的结果。 她回忆着,到底她是怎么被关在这里的,最后她是喝了宝禅的一碗安胎药,之后就人事不醒了…… “宝禅,是你。”安西玥反应过来。 “大小姐,您就认了吧。”宝禅连连磕头。 好一个证据确凿,她身边的贴身丫鬟就是最好的证据,她无从狡辩。 “琳姑娘……不,皇后娘娘仁慈自会替大小姐求情,皇后娘娘都安排好了,将小姐贬为庶人,隐姓埋名……” 安西玥愤怒地扯着宝禅的手腕,手上全是鲜血,她是好恨、好傻,恨不能生吃活剥了安西琳:“宝禅,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今日你背叛本宫,他日安西琳便杀你灭口。” 宝禅身子瑟瑟发抖表现得很害怕似的,头伏在地上连连向皇上求饶。 宝禅一直是她安西琳的人,她这个傻姐姐还把宝禅当亲人来对待,如今这般下场也是活该。 此时,安西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姐姐,元世子与妹妹有婚约,可是他却迟迟不肯与妹妹完婚,到现在妹妹才知道原来他心仪之人竟是姐姐,世子还说今生他不能与你在一起,他就等来世……” 第2章 冷宫惨死2 安西玥目光深冷直射娇弱的安西琳冷声道:“所以你杀了元世子灭口,向皇上表明你的清白,哈哈,安西琳谁能比得过你心之歹毒。” 安西琳被呛了一口,不语,只落泪:“姐姐怎可如此诋毁我。” 南宫灏冰凉的手指钳住安西玥的下颚骨,似要把她的脸捏碎一般:“贱妇,还不承认,你与人私通,行为失检怀了野种,现在又残害柔妃。” 随即,狠狠地将一堆指证她的证词摔打在她的脸上,上面白字黑字的写着坤羽宫皇后娘娘在柔妃娘娘的接生产婆上动了手脚,强行罐了柔妃娘娘过量的催产汤,使得柔妃宫体强烈收缩,柔妃娘娘的小皇子活活的被挤压憋死在母体内,因为小皇子生不下来,柔妃娘娘出现了血崩之症,皇后娘娘又指使梅太医不给救治,最后一尸两命,落得个凄惨下场。 安西玥冷眸盯着楚楚可怜的安西琳,原来她早就谋划好了。 她是北朝宏帝南宫灏的正宫皇后,明明她还活着,却被关在阴深的地牢里,对外却宣称皇后娘娘因早产崩了。 胎死母亡。 躺在坤羽宫冰棺里的正是皇帝的爱妃童佳柔,一个十七、八岁的妙龄少女,入宫半年便有了身孕。 他们费尽心思演这么一出戏,就是想要至她于死地。 她嫁与南宫灏五年,当了三年的皇后,如今才怀上第一个孩子,五年了,她心心念念想要一个和他的孩子,她得偿所愿。 难怪,当她知道自已怀孕时,她满心欢喜的去正殿告诉他这个消息,当时,他表现得很冷漠,她以为,皇上国事繁多,一定是累了。 现在想来,他们早就想害她与她外祖父一家,连同童佳柔也成了他们的一颗棋子,真是好谋算。 他说她的孩子让他恶心,他不要他们的孩子,安西玥的心像是被扎了一把锋利的刀,疼得她无法呼吸。 安西玥顿时感觉不好,这不是陷害,这是一场大大的阴谋,安西玥眼神空洞,嘶声力竭的吼叫:“南宫灏,你把本宫的外祖父一家怎么样了。” “梅太医全府上下一百三十九口已于今日午时午门‘斩立决’。” 南宫灏凉薄狠毒的缓缓吐出这几个字,眼里是满满地快意:“朕要替朕的柔儿报仇,替朕未出生的孩子讨回公道。” “南宫灏,你好狠毒的心,你忘了当年是谁救了你,扶持你登上皇位,是本宫的外祖父梅宗政,是本宫的舅父梅云峰拥戴你登上皇位。” “如今,你既然灭了他们满门……” 安西玥感觉犹如五雷轰顶,久久不能回神,此时怨念很深,声音都已经沙哑了,她如疯子般吼叫着,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可是无能为力,她救不了她们。 南宫灏俯瞰伏跪于他脚下的安西玥残酷而阴冷地冷笑:“若不是那老不死的威逼朕娶你,朕会娶你?” 安西玥整个心都凉了,似寒潭冰窖,没有一丝温度,惊恐的睁大美眸,颤声道:“你娶我不是因为你爱我,愿意和我执子之手白头偕老吗?我们对着老天爷发过誓言的,此生不悔,生而同衾死亦同穴不离不弃。” “就凭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也配入朕的墓穴?”南宫灏字字如刀剐在安西玥的心窝上,凉薄的唇勾起一抹嘲讽,漆黑如墨的眸子射出狠劣的冷光,似要生生将安西玥撕碎。 安西玥冷然自嘲,对啊,当年是她去求外祖父,将她嫁与他。 当年外袓父原本不愿她嫁进皇室的,可是她一意孤行,拿性命威胁外袓父一家,外祖父一生孤高,却都耐不住她的哀求软磨。 当年外祖父为了她强势和南宫灏发了狠话,如若对不起她,必定保他在皇位上坐不安稳。 原来,南宫灏根本不是真心待她,只是利用她得到舅父的权势帮助他登上皇位。 三年时间,他皇位坐稳,便设计灭了外祖父满门。 一百三十九口啊,那是一百三十九口人命啊。 南宫灏,你怎么如此狠心。 安西玥拖着肚子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你我夫妻五年,你这般待我,我就是死也要化作厉鬼找你报仇。” 南宫灏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她的愚昧蠢笨,他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一说:“朕从来不会受任何人威胁,更不会受一个死人的威胁。” 安西琳动听的声音火上浇油般柔声缓缓道:“姐姐,柔妃娘娘的孩子还没出生便死了,皇上怎能不伤心,你认个错,皇上定能从轻发落。” 她的庶妹安西琳,一个柔软无能,卖乖讨巧的侯府庶女,后来安西玥的娘死后,安西琳的姨娘才被抬为平妻,她从一个庶女变为了侯府嫡女,一直与她姐妹情深。 安西玥眼神冰冷地望着此时柔软风情的安西琳,安西琳长得的确漂亮,一双眉眼更是显得她妖娆明艳,似委屈似无助,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哪里有前几日的狠劲。 突然,安西玥仰头疯笑了起来,下半身的血都快流干了,消瘦的面容因为极度的痛苦变得阴冷恐怖。 她聪明一时竟糊涂了一世,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恶狼,怎么没有早早的认清她的嘴脸,那样乖巧懂事的庶妹,那样温柔善解人意的庶妹竟比世间蛇蜥还恐怖。 “这个贱妇让朕的柔儿受尽百般苦楚不得善终,朕要让你不得好死,朕要让你和你肚子里的野种替柔儿陪葬。” 南宫灏眼里没有半丝情份,如一头恶狼般冰冷地盯着安西玥,怀里抱着缓缓抽泣却唇角洋洋得意的安西琳:“来人,赐断肠汤。” 断肠汤,实比砒霜还厉害的牵肌药,令人痛苦肠断而亡,死前受过百般折磨方才断气。 安西玥自小跟着外祖父学习医术,她自然是知道“牵肌药”,服者令其全身痉挛抽痛,肠断痛苦而亡,随后便会七孔流血,根本认不得人的本貌。 死状,惨不忍睹。 突然,安西玥被强行灌了断肠汤,全身痛得抽搐狂笑起来,满身染满鲜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皇后娘娘的尊贵,肚子也疼得厉害起来,她知道她的孩子死了,还没有出生便如同她一般被活活的痛死了。 安西玥眼里浸出鲜血,倔强冰冷地怒视着南宫灏:“曾经你是我的天,你是我的一切,我持之以恒坚守了五年的天,现在要吃我肉剃我骨,哈哈,我真是愚蠢,老天爷,您睁睁眼吧。” “南宫灏、安西琳,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生生世世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若有来世,我安西玥发誓定要找你们报仇,为我的孩儿报仇,为我外祖父一百三十九口人命报仇。” 寒冷的夜晚,安西玥冰凉怨恨的喊叫声震人心弦,飘荡在暗殿里久久不绝于耳。 甚是恐怖,暗殿从此被封存……成了安西玥和她孩子的墓穴。 第3章 重生回府 更深露重,夜凉如水。 安西玥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沉重得使不上半分力气。 耳边嘤嘤嗡嗡的谈话声悉数入耳…… “吴妈妈,大小姐高烧不退,要不再叫大夫来看看。”昏暗的烛灯下,冯妈妈小心翼翼地对吴妈妈说。 吴妈妈撇撇嘴,窝在小软榻上,舒服的换了个姿势不屑地呢喃着:“外面黑得瘆人,黑灯瞎火的,我可不去。无非是掉水里了,也死不了,就她身子娇贵。” 安西玥静静听着,竟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下意识的转动着眼珠,瞟了瞟四周,这熟悉的环境使得她愣住了,这分明是她的闰房。 冯妈妈连声叹气:“再怎么着,她也是大小姐,若有个好歹,你我都担不起责。” 吴妈妈不屑轻蔑冷笑:“瞧你那出息,大夫人软弱无能,生个儿子是个傻子,她能奈我等如何。”遂而又恶毒的诅咒着:“如今这府里是林姨娘管家,谁还管大小姐头疼脑热的,烧吧,烧死了最好,若烧不死,烧成傻子也是好的。” 安西玥听着两个婆子的对话,她清楚的记得,她被关在暗殿里,南宫灏灌了她毒药,她浑身巨痛难忍,连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被活活的痛死了,眼睛鼻孔嘴角全都是乌黑的鲜血,直至死亡…… 遂而,吴妈妈又道:“先前的姜嬷嬷就是个好下场,被活活的打死了,那血淋淋的哟,姜嬷嬷的孤女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只怕只得跟她娘下黄泉。安妮子是跟着大小姐长大的,亏得这丫头忠心耿耿,如今竟要被发卖到窑子里,不听林姨娘的话,也是活该。” 安西玥摸着自已平坦的腹部,她满目惊奇,她并没有怀孕。纤细的腰身,盈盈一握,这哪里是有过身孕的样子,看着自已纤细的小手,这分明是她十五岁时的模样。 陡然,安西玥俏皮漆黑的眸子满目惊讶,她竟然没有死,重生到了六年前。 六年前,她娘没有死,她还没有遇到南宫灏,也许是老天爷可怜她让她再重活一世。 当时,安西玥只有十五岁,眼前这两个妈妈,她有点印象,是她院子里的粗使妈妈。 而她们嘴里议论着的姜嬷嬷是她的乳母,姜嬷嬷的确是死了的,可是她却不知道是被打死的,姜嬷嬷的女儿安妮子在她娘死后,也消失了,当年,她问过所有人,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之后,此事便被林姨娘搪塞过去了。 安西玥不自觉的出声询问:“安妮子怎么了?” “大小姐,你可算醒来了,这都昏睡一天了,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冯妈妈忙不迭地过来扶安西玥。 吴妈妈也不理会已经醒来的大小姐,依然安逸地窝在软榻上,轻蔑地回了一句:“要发卖的小贱蹄子,管她作甚,大小姐即是醒了,就再睡睡吧,夜还深着呢。” “我没事。”安西玥看也不看冯妈妈一眼,目光冷凛的扫视着吴妈妈,前世,她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根本不知道姜乳母和安妮子有这样凄惨的下场。 今生,她竟提前醒来,才知道这个大秘密,原来陪她一起长大的安妮子竟然被卖到了那种下作的地方。 遂而,安西玥独自起身下床,身上滚烫滚烫的,她没有多少力气,却怡然自得的缓缓端起了床边的一盆刺骨的冰水重重地朝吴妈妈泼了下去。 “唰。” 这么寒冷的夜,顷刻间一盆冰水被泼到吴妈妈身上,从头至脚被浇了个透心凉,看着狼狈不堪。 吴妈妈怒骂一声惊叫着从软榻上翻滚起来,撒泼耍横般瞪着安西玥:“大小姐,你凭白无故泼我做什么,我招你惹你了。” 安西玥眸里闪过一抹寒光傲然竖立,一脚揣在吴妈妈的膝盖上,冷冷的立于吴妈妈身前,冰冷的眸子射得人发冷,冷声道:“主子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 冯妈妈被吓得双脚颤抖,直直的跪了下去,她从来没有见过大小姐这般派头,颤声回着:“妮子被关在西院柴房里。” 冯妈妈从来就胆小,不愿多管闲事,但也没害过人,仅凭良心讨生活。但瞧着今日的大小姐和往常有些不一样,特别是那双眼眸寒得让人发慌。 吴妈妈心底暗恨,也不惧怕安西玥,细骂着:那小蹄子不得活命,大小姐问了也是白问。 “冯妈妈,替我更衣。”安西玥此时只穿一件素色里衣,她是候府门里的嫡长女,竟然重活一世,她就得体体面面,稳稳妥妥地把人给接回来,这是她欠姜乳母和安妮子的。 “大小姐,你身子还烧着,这可使不得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的,要吹了冷风,只怕病不会再好了。” 安西玥眸子一冷瞪了冯妈妈一眼,有着不容忤逆之色,使得冯妈妈立马闭了嘴。片刻,安西玥着一袭得体的素色衣裙,外披一件藕色连帽斗篷,穿戴整齐之后便出了门,身子还发着烧,她出门时,冯妈妈好心的递了杯热水给她,示意她暖暖胃。 安西玥记在心里,接过,一饮而尽。 安西玥前脚刚出院子,吴妈妈后脚便去了另一处。 * 到了西院柴房,里面有微弱的光透出来,稀稀疏疏地从里面传出来嘤嘤地哭泣声和怒骂声。 “姨娘吩咐了,叫她吃够了苦头再卖出去。” 另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传来…… “别伤着脸,发卖出去,还能挣几个钱,胆敢顶撞林姨娘,还能有活路吗?” “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林姨娘早晚会遭报应……” “小贱蹄子,还敢骂人。” 安西玥怒目圆睁,暗叫不好,安妮子正在被人动刑。也顾不及什么,周身凛然深冷的戾气哪里像是十三岁,分明是地狱修罗。一脚踢开了柴房的门。 顿时,现入眼帘的便是,几个满脸阴蛰的老婆子正狠毒的一针针扎入安妮子的身体。 安妮子瘦弱的身子疼得缩卷成一团,嘴里还呢喃着:林姨娘不得好死…… 安西玥怒火中烧一脚踢在正准备将针扎入安妮子指尖的老婆子的腰上,遂而,尖锐的银针稳稳地扎进了旁边一个婆子的脸上。 两个老婆子同时怒叫起来,老婆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脸上火辣火辣地疼,她没有看清楚是谁踢了她,破口便骂起来:“哎呦,是哪个作死的敢踢老娘。” 第4章 教训刁奴 “大胆刁奴,胆敢在后院私设刑堂,谁给你们的胆子?”安西玥神色威严冰凉,她若来晚一步,安妮子是否要被她们活活折磨死。 待看清眼前之人是大小姐,老婆子闭嘴了,也顾不得疼了:“老奴不知是大小姐,请大小姐恕罪。” 顿时,屋子里的嬷嬷纷纷闭了嘴,也不是真心惧怕,暗地里却纷纷互相使眼色,大小姐昏迷不醒,这会儿怎么来了。 想想大小姐也是听林姨娘的话,便也没把今日这事放在心上,大不了给足大小姐脸面,面子上尊称她一声大小姐。林姨娘来了再做做样子责骂他们几句,便无事了。 “林姨娘狼子野心,大小姐怎么就被蒙蔽住了双眼,偏信林姨娘的哄骗。我连我娘的尸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安妮子哭得眼睛都肿了,脸只有巴掌大,姜嬷嬷生下安妮子,就带着女儿入了侯府成了大小姐的乳娘,当时姜嬷嬷的奶水也只给了大小姐,而姜嬷嬷的亲生女儿却只能靠喝米汤稀饭长大。 偶尔姜嬷嬷的奶水多时,安妮子才喝一点,从小到大,她没有父亲唯独只有娘亲一个亲人。现在姜嬷嬷死了,安妮子便没了活下去的念头。 安西玥看着重伤的安妮子,眼眶微红,俏皮灵动的眸子里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低声呢喃着:“妮子,我都知道了。” 安妮子瞧着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大小姐,连声抽泣起来:“大小姐,我娘死了,她被活活打死了,她被黑心的林姨娘打死了,大小姐……” 安西玥瞧着安妮子双腿跪在地上,额头渗出鲜血,满脸的泪痕,满目绝望。她感同身受,前世,她也是走投无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也心如死灰,她也绝望至极,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呼救。原来,这才是对她好的人,死也要维护她的人。 她记得,当时,姜乳娘多次提醒自已,不要轻信了姨娘的话,可是她就是不听,她傻,她笨,她听不进忠言,她后悔莫及,她害了乳母的性命。 安西玥也顾不得身后婆子异样的眼光,脱下了身上的斗篷将安妮子裹着搂进怀着,眼里一抹恨意一闪而过,声音清冷深沉在安妮子耳边呢喃:“乳娘的仇,我自会报,现在我来带你回去。”说完便要带安妮子走。 “大小姐,没有林姨娘的允许,这小贱婢不能离开。”几个妈妈见大小姐扶着安妮子便要出柴房的门,顿时,挡在了门口,目露凶光,一副若大小姐强行带人走,她们连同大小姐一并处置了的嘴脸。 安妮子瞧着这几个恶毒的妈妈,恨毒了一双眼,思忖着以林姨娘的狠心定会对大小姐不利,她不能连累大小姐。 顷刻,安妮子反手握着安西玥的手,千叮万嘱道:“大小姐,我知道我没有活路了,你千万要提防林姨娘,她蛇蝎心肠,三小姐也万万不能信,她们会害你和大夫人的,我娘说只有大小姐的外祖父才能保大小姐平安,大小姐快走。” 安西玥重活一世,哪里由得安妮子推让,袖间暗藏着几根银针电闪雷鸣间刺入了几个嬷嬷的穴内。 顿时,几个凶神恶煞的嬷嬷疼得手脚抽搐起来,纷纷在地上翻腾打滚,嘴里恶毒地咒骂着。 前世因为南宫灏留下顽疾,常常引得头痛,从此,她对学习医术更努力刻苦,几乎得了外祖父全部的真传,这一针只是对她们小小的惩戒。 安西玥犹如地狱幽灵般冷哼一声:“待我禀告父亲和祖母,再处置你们这群刁奴。” 突然,林姨娘一袭貂皮圆领长袄披风,内着一身绣着牡丹花样的百褶裙,发髻上一对金凤钗,两弯柳叶眉,体态充盈诱惑,唇角勾着得体的浅笑,眼带柔光般盈盈的行了进来…… 身后跟着零零落落的七、八个丫鬟婆子,一个候府姨娘阵仗也是过大了些。 钱妈妈瞧着林姨娘前来,诉苦着:“姨娘救命,大小姐她要打杀了奴婢们。” 林姨娘冷眼瞧着地上几个狼狈不堪的婆子疼得脸都扭曲了,怒喝一声:“这是怎么回事,躺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安西玥目光深冷,抿着唇瓣盯着来人,这就是她前世依附的好姨娘——林婉。 转而,林姨娘微笑着,美丽的脸上满是和蔼心疼:“才落了水,大小姐怎到这污秽的地方来了,天这么凉,不好好在屋里养着,再病了怎么了得。”林姨娘的话似是责怪,又似是心疼,还是和从前一样。 安西玥瞧着这样的林姨娘,心里是满满的恨意怒上眉稍,她到死才知道原来是林姨娘给母亲下毒,害了允儿生下来便痴傻,最后也害得母亲丢了性命,最后林姨娘却坐上主母之位。 “巧儿,快扶大小姐回去。”林姨娘不待安西玥反映便自作主张吩咐贴身丫鬟将安西玥拉回去,声音里满是当家主母的作派,待她过来拉安西玥时,却被安西玥巧妙的躲开。 安西玥在心底冷笑,面上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地轻声道:“安妮子是犯了什么错吗?林姨娘要至她于死地。” 前世,安西玥遇见这样的林姨娘,她定骄傲地挽着林姨娘的手,似母女般与林姨娘亲和。她以为这样子关心她的姨娘比她亲娘还关心她,其实现在她才明白,这一切全是惺惺作态。 安西玥瞧着仇人就在眼前瘦小的手紧紧捏成拳头,她分外眼红,当初,她怎么就没瞧出来这人的狼子野心,虚与委蛇,才会害了自已的亲娘,害了外祖父满门被斩杀。可是理智告诉她,她不能再像前世那么蠢笨,她的冲动并不能打压林姨娘。 安西玥装傻充愣,前世她根本不知道安妮子要被发卖到窑子里去,连着她的乳母被人活活打死,她也是被搪塞过去,此事就不了了之。 今生,她非要替死去的乳母和遍体鳞伤的安妮子讨个公道。 第5章 都是戏精 林姨娘审视着安西玥,瞧着那双精灵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异样,便慈爱的浅浅一笑:“姨娘也是替大小姐着想,这些奴仆险些害了大小姐的命,姨娘决不轻饶了她。” 若是前世,安西玥不知道林姨娘这般会演戏,定会傻傻的受林姨娘的哄骗,真以为她是为自已着想。 “玥儿落水,是乳母跳下池塘将我捞起,是乳母救了我的命,妮子是乳母的女儿,我们安平侯府理应好好对待才是,把人打得遍体鳞伤关在柴房这是何道理。”安西玥条理分明,字字尖锐,不给林姨娘任何狡辩的空隙。 突然,吴妈妈冷横着一双眼,不会看事,还以为大小姐是当初的小白兔,指着安妮子便破口大骂:“这个贱婢,牙尖嘴利,不服管教,仗着是在大小姐跟前的人,顶撞林姨娘,这等奴仆早该打死了才算完,呸,小贱人。” 吴妈妈趁着安西玥来柴房便去了林姨娘院子里报信,大小姐狠狠的泼了她一盆冷水,她深深的记恨在心底。 此话言外之意,府里虽有大夫人,却是林姨娘当家。 安西玥暗忖着自已前世是多蠢笨,竟连这等小伎俩都看不出来。 原本,林姨娘就是要将大小姐身边的忠仆给一一处置了的,死了一个姜妈妈,现在她不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骗子,她还能治不了。 吴妈妈对安西玥毫无尊敬之意,露出一双狠厉的眼,这会儿,她正好拍拍林姨娘的马屁。 “吴妈妈如此猖狂,莫非是仰仗林姨娘才敢如此。”安西玥眼眸里一抹寒光一闪即逝,面上却是浅浅一笑,直言不讳道:“姨娘这三年管理侯府确实辛苦,若不然玥儿去回禀了父亲和祖母,姨娘辛苦,抽不出时间教管家奴,不如将钥匙交由我母亲。” “放肆,还不快给大小姐赔罪道歉。”林姨娘冷眼撇向吴妈妈,她审视着安西玥,今日的大小姐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些,说话也尖锐刻薄。 顿时,吴妈妈顺着林姨娘的话连连磕头认罪:“大小姐曲解奴婢的意思,竟是这般离谱,林姨娘尽心尽力打理侯府,奴婢不敢对大小姐不敬。” “大小姐莫生气,一个婢女而已,改明个儿,姨娘挑十个八个好的给大小姐送来,安妮子亲娘死在侯府,只怕她留在府里心生怨念会对大小姐不利。”林姨娘虽满目惊疑,面上却是一股劲地和蔼可亲,眼里满是善解人意,美丽的容颜艳丽十足,唇角挂着温柔得体的笑,一副事事为安西玥考量的模样,真真是比她的嫡母还可亲。 安西玥凝眸直视着林姨娘,前世,她也是瞧惯了林姨娘的这份姿态。今生,如果她再如此蠢笨,老天爷就真该拉她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谢林姨娘好意,其他丫鬟玥儿可不敢用。”安西玥清冷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林姨娘面上的每一寸肌肤,似要盯出一个洞来。 林姨娘被盯着心里一颤,美丽的容颜显现出一丝不可置信,以前大小姐从来都不会忤逆她的意思。暗自思忖着:大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大小姐知道什么了? 林姨娘细细瞧着安西玥,一个十五岁的黄毛丫头,从小养尊处优,哪里有什么心眼。 继而,林姨娘眼眸瞟向安妮子,似要将她生吃了般,这该死的丫头,她定要绝了她的后路,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今日,她定不能让大小姐带走安妮子,安妮子是否知道那事难说。 林姨娘微愣了半刻,有些心嘘,她不过是打杀了一个婆子,也值得大小姐追根揭底。语调也有些不稳厉声道:“姜妈妈将大小姐推下水,此等黑心肠,该死。” “林姨娘打杀了我娘,又说我娘害了大小姐,哼!若非我娘跳下水救了大小姐,大小姐早就被林姨娘害死了。”安妮子气急,咬着唇瓣怒怂林姨娘。眼睛里是满满的仇恨,眸子通红,怒视着林姨娘和那群婆子,紧捏着拳头,她娘就被那一棍子一棍子的打下去,棍子上沾满了她娘的鲜血,最后,她娘被活活的打死了。 现在林姨娘这么颠倒黑白,安妮子知道她再反抗、挣扎也没有用,她只不过是一个下等奴婢,林姨娘想要打杀她们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安西玥换了一双清澈的眼,抿着唇瓣,无辜地瞧着林姨娘缓缓道:“姨娘确定是乳母将玥儿推下水的吗?” 此刻,林姨娘终于站不住了,捏紧了拳头,杀机尽显,今日的大小姐是奇怪得很,这句话是提示她吗? 三年了,虽然她掌握了当家大权,但她始终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姨娘,琳儿那么美好,却还是个庶女。林姨娘心里顿生了不好的心思,那么深的夜,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大小姐无故没了,她有的是法子圆过去。 陡然,林姨娘冷冷的声音飘荡在半空中,划破了漆黑的夜色:“掌这贱婢的嘴,打死这贱蹄子,为报母仇,胆敢谋害大小姐。” 安西玥抿唇冷笑,接下来她是不是会抱着她的尸体痛哭大小姐为何死得那样凄惨,安西玥自然是看穿了林姨娘的心思,想不到她这么一诈,真诈出林姨娘这么多心思。 看来,林姨娘对她是动了杀心了。 凭林姨娘的那点本事,决然是伤不了她的,可是她又怎能便宜了林姨娘做出冲动之事。 与此同时,柴房里的一众婆子得了令,个个如狼似虎,扑向安妮子和安西玥…… 安西玥掐算着时间,瞟向远处那抹微弱的烛光,突然,画风一转…… 此时,安西玥眼里满是惊恐惧怕,虚弱的身子摇摇欲坠,俏娇的脸颊因为发烧的原故越发的红润,高声喊叫着:“这么草菅人命,枉顾国法,姨娘就不怕冤魂索命。” 安西玥泪珠如波涛汹涌的决堤江河,单薄的衣衫裹在身上,滚烫的身子在这清冷的冬夜里瑟瑟发抖,一出姨娘欺负嫡女的戏码正在上演…… “姨娘,求求您放了妮子,她陪着玥儿一起长大,乳娘死了,妮子已经很可怜了,呜呜,姨娘,求您放过她,妮子冲撞了您,玥儿替她向您赔不是……。” 第6章 祖母救命 此时,老夫人玉氏的檀木雕花拐杖敲在门板上‘咚咚咚’作响。 瞧着安西玥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几个婆子还扯着大小姐的衣衫。 玉氏身着一袭华贵的暗红色棉皮袄,里外翻花绣着精致牡丹祥纹,内里全是金丝银线勾勒出的云纹,看着没什么显眼,但是衣服却是出自京都大家之手,内敛而华贵。声音威仪嗔怒:“全都住手。” 安西玥瞧着老夫人进来,抢先一步,脸上越发的委屈:“袓母,乳娘死了,姨娘要将妮子发卖到窑子里去。” 老夫人一听,脸都气绿了,一个闺阁中的千金小姐,哪里知道什么窑子?冷冷的撇了眼林姨娘,上不去台面的东西。 安西玥自然是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一个望族闰秀,染指了府门里的龌蹉事,被人传出去这名声就毁了,将来要找高门大户的人家可就难了。 再加上,安平侯府不是世袭,是安钰宵立了功才被封的侯,指不定哪天,有心之人抓了他们候府的把柄,整个侯府都会遭殃。 安西玥一双滚烫的手顿时握住老夫人,情真意切,泪如雨下:“祖母,不要将妮子发卖了好不好。” 老夫人是个心善的,最是慈眉善目,前世的安西玥不会哄祖母高兴,更不懂得撒娇卖乖,与祖母也不亲近,反而安西琳事事都得祖母的欢心。 “乳娘救了孙女的命,却不得善报,我们安平侯府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再要发卖了她的女儿,这事传出去,安平候府在世人眼里便成了贼子狠窝。” 老夫人注重名声,这一点安西玥很清楚。若今天晚上这事闹开了,难免被有心之人故意构陷,若被人抓着把柄,安平侯府难免不被陷入漩涡纷争中。 “玥儿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夫人眼睛扫视着屋内的混乱,破旧的柴房,一堆的丫鬟婆子,还有一个满身伤痕的小丫头。 林姨娘瞪着眼睛看着安西玥,完全看不懂她这翻作态,还来不急思索,忙不迭地跪了下去,眼里惊恐万分,老夫人这个时辰怎么会来这么偏僻的西院,往常这个时辰,老夫人是早就休息了的。 林姨娘反应也很快,眼里哪里还有刚才的凶光,早就温润如水,面色微红,似懦似弱对老夫人的问话避而不答:“老夫人,这么寒的夜,怎么还往外走,保重身体才要紧。” “我要再不来,这安府就随你林府的姓了。”老太太拐杖敲得咚咚作响,且不说谁对谁错,一个候府嫡小姐哭着求着一个姨娘,这事就不合规矩。瞧着林姨娘一脸的狐媚姿态,也就宵儿昏了头迷了心。 “奴婢惶恐。”林姨娘吓得瑟瑟发抖跪了下去,再不敢以一脸狐媚的示人:“奴婢对候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奴婢生是安家的人,死是安家的鬼,请老太太明鉴。” 林姨娘平时得了候爷的宠,自从林姨娘管家这三年来,家里被林姨娘打理得井井有条,老太太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加上梅氏在家不得势,既然候爷说家里给林姨娘管,她能管得下来,便让她管。 老夫人瞧不上这个庶出的姨娘是有原因的。林姨娘是丞相府的洗脚丫鬟生的女儿,后来不知怎么得了丞相大人眷顾,鲤鱼跃龙门,怀了孕,便被抬了姨娘。 平日里,林姨娘事事替安西玥着想,对嫡长女的亲和比安西玥亲娘更甚,没想到今日瞧见却是这翻景象。 “玥儿为什么非要保这丫头啊?”老夫人慈眉善目,瞅着安西玥审视着。 此时,安西玥才目光坚定,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回视着老夫人,不卑不亢地道:“皇上以‘仁爱’治天下,父亲被皇上厚待才封了安平候,若家宅不宁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岂不说我们安平侯府徒有仁慈虚名,再者乳母对玥儿虽无生恩,却有哺育之恩,玥儿怎能忘恩负义。” 老夫人眸光闪耀赞赏地点点头:“玥儿心善,懂得感恩,甚好。” “祖母慈悲为怀,玥儿不过耳濡目染,全承了祖母的宽厚仁慈。”安西玥跪在老夫人的脚下,言辞诚恳,满目崇敬。 遂而,老夫人淡淡地朝身旁扶着她的柳妈妈示意道:“柳妈妈,将大小姐带回房吧。” 柳妈妈扶着安西玥的身子顿时觉得不对,焦急道:“老夫人,大小姐身子烫得很,瞧着这模样,也许是忍得久了。” 柳妈妈是玉氏跟前的老人,与其说是老夫人女仆,不如说是老夫人的姐妹,这一生无儿无女,嫁过一次人,可是她福薄,丈夫早早就死了。后来,老夫人可怜柳妈妈,又将柳氏招到身边伺候。柳妈妈是个贴心得力的,在府里头也很说得上话。 老夫人眸子仔细打量着安西玥,只瞧着她一袭薄薄的衣衫,连斗篷都没穿一件,听说才落了水,这大冬天的,被救上来,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快去请杨大夫来瞧瞧。”老夫人声音说不上慈爱,却也是关心的,必竟是自已的亲孙女。 安西玥知道什么原因,前世,她听了姨娘的话,只说老夫人不疼爱孙女,是个重男轻女的,只喜欢孙子。可是她娘生了弟弟却是个傻的,林姨娘经常在她耳边说祖母如何如何讨厌她娘。 她父亲是个孝顺的,老夫人不喜欢她娘,她爹也跟着不喜欢。所以安西玥经常都把这一切原头怪罪在老祖母身上,每每见到老祖母,安西玥都不会撒娇卖乖,对老祖母也是很敷衍。 后来,安西玥自已决定要嫁给南宫灏,老夫人原本是不看好,可是安西玥要死要活要嫁给南宫灏,老夫人阻止不了,一个皇家之子,不管德行如何,至少生活是富裕的,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懒得管。 今生,她终于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林姨娘挑拨。 想到此,安西玥眼眶一红跪了下去,真心诚意的缓缓道:“孙女谢谢祖母。” 安西玥双手合十,重重地给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咚咚作响,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哭得老夫人心里一软,欲将身上的披风脱下给安西玥穿上,这大冬天的,跪在地上的是她的亲孙女,老夫人也很动容。 可是,林姨娘却是一个眼尖的,她必须要再次博得老夫人的好感,便抢在老夫人之前,把安西玥往怀里一抱,遂而,那件貂皮圆领长袄披风披在了安西玥身上,将她小小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安西玥冻坏了。 平日里,她就这份姿态,今日,也如此。 却不料林姨娘这慌忙一脱,身上富贵吉祥的牡丹图案异常刺眼显现出来,灼灼其华,美丽非凡,那白褶裙更是京都富贵人才穿得起的绸缎,价值不菲。 一个侯府的姨娘,这派头也不低了,老夫人眼睛一凉却是莫不作声。 第7章 敲山震虎 老夫人也是出自名门望族,这府里的姨娘作大,她不是头一次瞧见,可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作大,老太太心里膈应得很。 老夫人在嫁给安老太爷时也是大家族里的嫡二小姐,安老太爷虽然官位不高,对老夫人却是极好的,宅子里的人都知道老太爷惧内,老夫人因此也有些骄傲,当年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之深也是羡煞了不少人。这在安府里不是秘密。 安钰宵就没遗传到他爹的痴情,现如今已经娶了一房正妻三房姨娘。老夫人越瞧越糟心,越瞧不得,她就不瞧,最后,干脆不管安钰宵纳妾之事。 好在,安钰宵是个孝顺的。 侯府里,只要不惹得老太太不高兴,安钰宵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年,安钰宵被封了候,皇上赏赐一颗价值千金的玉石,当日,安钰宵便捧着玉石孝敬了亲娘。自已儿子出息,老夫人自然高兴。 柳妈妈将安妮子和大小姐带走,林姨娘不敢妄动,她现在也不确认今日大小姐的这般姿态是何意思,这事惊动了老夫人就不好办了。 * 翌日,大北朝的温度又降了,冰凉的天空中下起了小冰晶。 北风一吹,冷得人牙齿咯咯作响。 屋内,安西玥经过杨大夫来瞧,喝了药才退了烧,后半夜实在坚持不住,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梦中,安西玥瞧着自已死后被人划开了肚子,取出一团血淋淋的肉瘤,安西玥努力的想拨开那团迷雾,想看清楚那团肉瘤是什么,可是怎么也抹不开,突然,一只华贵的云纹官靴狠辣地踩在那团肉瘤上,顿时,鲜血四溅,安西玥这才看清那团肉瘤是个什么样子,一只白嫩的婴儿的手突然显现出来,吓得安西玥惊叫起来。 “大小姐,你怎么了。”秀儿连声呼喊着,却怎么也叫不醒大不姐。 “大小姐嚎什么呢,这是梦魇了吧。”宝禅瞧着安西玥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瞬间,安西玥眼睛突然睁开,如恶魔般冷冷射向宝禅,冷声道:“掌嘴。” 宝禅被惊得愣住,顶嘴辩驳道:“我又没犯错,大小姐何故要掌我的嘴。” “小小贱婢,本小姐平日里是太抬爱你了。”安西玥此时正从梦中醒来,那只手是她孩子的,正准备抓住却被宝禅吵醒了,想到前世,宝禅和安西琳陷害她的种种,她恨不能剥了她们的皮吃了她们的肉。 宝禅没有想到平日里很好说话的大小姐如此恐怖,愣是被大小姐的神情给震慑住了,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大清早的嘴里就嗑着瓜子,满目惊慌地望着安西玥。 安西玥眸子更冷了几分,有着不容决绝之色:“还是要本小姐命人来帮你。” 宝禅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闭了嘴,顿时“啪啪啪”对着自已的脸就是左右开弓,这大清早的也不知是怎么了。 “滚到外面院子里去跪着,没有本小姐的吩咐不准起来。”安西玥冷声斥责道,此刻她一眼也不想见到宝禅。 秀儿吓了一跳,平时最得宠的宝禅姐姐被大小姐责罚了,破天慌的稀奇,心里有着幸灾乐祸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谁让宝禅总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仗着得了大小姐的宠总是不拿正眼瞧她们。 待宝禅怒气冲冲的掀开帘子出去,安西玥眸光瞟向秀儿:“她被罚,你很得意。” 惊得秀儿连忙跪了下去连声道:“大小姐恕罪,奴婢不敢。” “起来替我梳妆吧。”安西玥也不理秀儿的震惊,表情淡淡的,但眼眸里冰凉得蚀骨。 秀儿弱弱的起身,其实大小姐可以再休息会儿,天还没亮开,她不敢开口有些害怕只得沉默。 片刻,安西玥才仔细的打量着境中的自已,烟眉秋目,凝脂猩唇,一扫昨日的憔悴。微微一笑如冬日里绽放的寒梅,娇艳动人。 原本她也可以这么美,前世她顾着庶妹安西琳的心情,常常是素衣淡容,从不粉饰自已。 安西玥自然是看出了秀儿的心思,梦中全是恐怖的画面,她不敢再睡,只有清醒着才能让她记住前世的仇恨。安西琳突然启动粉唇,漫不经心地询问着:“秀儿,安妮子如何了。” 秀儿完全看不懂今日的大小姐,战战兢兢的回着:“耳房里躺着呢,老夫人院里的芙蓉姑姑吩咐过了,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安西玥莫不作声了,细细的思忖着,打量了一眼秀儿,却吓得秀儿心砰砰乱跳。更是谨小慎微连呼吸都停止了般。 安西玥要出门,秀儿连忙殷勤地替小姐更衣,取了那件华丽的缕金百蝴袖角勾勒着百合的百褶裙准备给大小姐穿上。安西玥突然厌恶地扯下秀儿手里的衣裙冷声道:“烧了。” 秀儿更是摸不着头脑,这件衣服是林姨娘送来的,当时还夸赞大小姐如百合花般清丽纯洁,大小姐笑得嘴都弯了。 “去取去年我母亲送过来的裙子过来。” 秀儿被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惊得说不出话了,当时大夫人送了衣服过来,被大小姐嫌弃,只淡淡看了一眼,便被收起来了,秀儿满腹疑惑,却也不敢多说,便匆匆去取了来。 此时,安西玥一袭透着淡淡绿色的素衣罗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腰间盈盈一束,竟比穿百合花还要美上三分。简单的发髻上挽着一根银钗,两鬓上插着铃铛璎珞,额间几缕刘海更添得她娇俏丽人,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秀儿都有些看痴了,人人都说三小姐才是这府里的美人,人人夸赞,却不想,大小姐这气质竟比那娇弱美人更美。 耳房里。 安妮子躺在床上,全身火辣辣地疼,动一动身子却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般。 安西玥盈盈行了进来,命秀儿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准进入。 秀儿抿着唇重重的点头,今日的大小姐与往日不同,她更不敢怠慢。 “奴婢见过大小姐,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安妮子见大小姐进来,忙起身迎接,奈何身上被扎了密密麻麻的针眼,表皮不痛,肉却痛得厉害。 安西玥也不拐弯抹角,素手轻轻地示意安妮子躺下,脸上却没多少感情,她见惯了各种虚伪的表情,如今都已经麻木了,轻声道:“你恨我。” 第8章 婢女姜霜 安妮子惊了一跳,眼神有些慌乱,她娘死了,大小姐是她娘拼命保护下来的人,她没有道理恨她,她不过是依附侯府的下等奴婢,要打要杀,随他们的便:“奴婢不敢。” 安西玥唇间勾起浅浅一笑,却是倾国倾城,哪里和十五岁的小姑娘挂得上勾,分明是地狱修罗,亲眼见着至亲死在面前哪里不恨:“你敢顶撞林姨娘,和她抗衡,确实是个不怕死的。昨夜本小姐不来,你就死了,你可明白。” 前世,安妮子确实是带着满满的恨死了的,可又有什么用呢,林姨娘后来杀了主母,她女儿当了皇后,她们做了那么多恶事却还逍遥快活着。 安妮子不说话了,大小姐说得没错,手握成拳,指甲抠进肉里却不觉得疼,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大小姐,满是怨念。 “你恨我何用,让真正的恶人逍遥法外,你可甘心。”安西玥见安妮子没有任何表情又故作轻慢地缓缓转身,轻声道:“等你伤好了,我会禀明祖母,去了你的奴籍,替你找个好人家过日子,也算谢了乳母的救命之恩。” 安妮子没有反应过来,她不知道是什么使得大小姐性情大变,她从小在侯府长大,从未见大小姐这般理智清冷过。 昨夜大小姐的表现更是让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她在大小姐的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恨意。 陡然,安妮子也顾不得疼痛难忍便翻身下床,跪在安西玥面前,坚定的目光盯着她,呢喃着:“我娘是被那一棍子一棍子下去活活打死的,奴婢到死也忘不了。” 遂而,安妮子重重的向安西玥磕了个头:“奴婢求大小姐不要赶奴婢走,除了安平侯府,奴婢别无去处。” 安西玥轻轻冷笑,紧追急问:“你恨不得将林姨娘抽筋扒皮,可你力量太小,你要依附于我,你很聪明。” “是,奴婢愿誓死效忠大小姐。”安妮子知道大小姐以前是如何依赖林姨娘,可是昨夜,她瞧见了大小姐眼里的杀光。一夜未眠,却也百思不得其解。 原本她是死意已决,可是……大小姐来救了她。 安西玥眉间柔软了些,小巧的脸上挂着无辜无害,淡淡道:“你虽是家生子奴籍,要打要杀全凭安平侯府一句话便能定了你的生死。但,感念乳母哺乳之恩,我自会禀明祖母,允许你跟你娘姓。” 顿时,安妮子抬眸盯着安西玥,像她这样的家生子奴婢,就算是死也不可能改了主家的姓,她娘进府便签了死契,全全卖身侯府,终身为奴为婢,所以她娘就算是死,也没有人能议论半分。 转而,安西玥俏皮一笑,眼睛里清明如境,哪里如恶魔修罗,分明一朵小白花缓缓道:“姜姓,单名一个霜字如何?”安西玥勾起袖角上的海棠花,看得有些入神,又神不愣丁地轻声道:“寒以极至便为霜,霜儿以后可得收起你的怒意,祖母可不喜欢。” “谢大小姐赐名,姜霜定牢记于心。” “休息吧,养好伤就到我房里来。”安西玥巧然一笑,不矜不伐、不卑不亢地行了出去,完全变了一个人,看得姜霜都痴了般。 * 琳琅苑,名字取得别致,院门上那三个大字是安平候爷的亲手笔,可见安钰宵对这个院子的重视。 院内之人一夜难眠,此时,天空已经泛白,院子里丫鬟妈妈都开始为主人家起床做准备。 昨夜好几个妈妈被各自打了二十大板还罚了一个月的例钱,使得琳琅苑里的奴仆全都战战兢兢,做事更细仔了,隐隐听说是得罪了大小姐被罚。 屋内,安西琳端座在境面前,如葱白玉的手指轻轻挑起兰花指正学着描眉,那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才十三岁的年龄便出落得如此娇好,瞧着满面怒气的母亲细声安慰着:“娘,你跟她置什么气,无非是被娇宠惯了的蠢蛋,我们再挑些漂亮的衣服首饰去哄哄,她还不得又跟娘似亲母女一样。” 林姨娘瞧着被自已养得温润美丽的女儿,眼角遮不住的喜色,但想着安西玥昨夜的转变眉头又皱了起来:“这次恐怕不会再这么好哄了,柳妈妈来罚了我院子里的几个嬷嬷,看来老夫人是对我起了疑心了。” “祖母能有什么疑心,女儿待会去哄哄就好了,娘别不开心了。”安西琳温润如玉的声音撒娇道:“再说了,娘当着祖母的面让这些奴才对着大姐姐这么放肆,本就该罚,她们被罚了,今后记恨的是谁?” “是娘急糊涂了,好歹不是我们院子里出的手,要恨也恨那君兰苑去,还是琳儿想得明白。” 突然,安西琳声音冷了下来暗忖着道:“昨日,祖母怎就这么巧来撞见娘打杀一个贱婢,娘不觉得奇怪吗?”安西琳虽没有到现场,脑子却是清醒的,暗忖着依娘回来说,那贱婢是早该死透了的。 顿时,林姨娘得了提醒,阴毒道:“莫非是有人通风报信到了老太太那里,待我揪出是谁,我非整死了才算完。” “娘,前几日才出了大姐姐屋里的奶妈子被打死,若接着又出事,只会让人抓住把柄,若祖母在爹面前说些什么,爹回来难免会怀疑,娘既然管着家,就得把家管好,大姐姐落了水,做姨娘的要时常去关心才是。”安西琳细细的谋划着开解林姨娘,老夫人虽也喜爱她,可是她终归是庶女,真正也入不得老夫人的眼。 “那就等你爹回来,一切还得你爹说了算。”林姨娘笑得妩媚,她得意洋洋,总算自已生了一副好皮囊。如今已经生了三个孩子了,还像未出阁的少女般玲珑秀丽。 “哎,娘昨晚就不该动那心思,依着点她,这事就过去了,是娘冲动了。”林姨娘有些悔恨对安西玥起了杀心,遂而,又接过安西琳的手,接着又道:“琴还是要练的,琳儿,今天,你就别去老夫人跟前拜佛抄经书了。” “给人留下话柄不是明智之举,娘今后要小心些。”安西琳不紧不慢地说着,眼睛里满是不屑,缓缓道:“还是要去的,虽然女儿不喜欢抄那些枯燥的经书,但是为了讨得祖母喜欢,就算不喜欢,女儿也会忍耐的。” 第9章 设计谋害 安西琳紧紧的握着林姨娘的手,眼里一抹冷光闪过:“我早就听表姐说护国公府的公主娘娘要在十里梅园邀请世家夫人去赏梅,娘,琳儿也想去。” 林婉心里其实是不想提及外家,在那个家里,她没有什么地位,处处被人打压。不过,再不喜欢她也要叫自已的女儿和那边亲近。 林姨娘听到这么温润乖巧的女儿叹气着:“都怪娘不好,若娘是你爹的嫡妻,琳儿何须如此辛苦,这样的宴会定然是要去的。” 提及此,安西琳温润的眉稍微微蹙了起来,眼里满是怨毒,她不是正妻的孩子,让安西琳心里很痛恨,娇嫩的肌肤因怨恨很深渡上了一层阴霾。 她爹疼她爱她赞她又如何,终究她比不过她身份高贵。 所以,从她懂事那天开始,她便知道,她要超越她的嫡姐。 片刻之后,一个蓝衣嬷嬷行了进来,低声道:“大夫人的马车出门了。” 林姨娘阴毒着一张脸,暗暗的点了点头,遂而蓝衣嬷嬷恭敬的退了出去。 安西琳正在愤恨中,瞧着母亲眼里的精光,道:“娘,大夫人出门做什么?” “大小姐落了水,静月庵的菩萨灵验得很,大夫人去替大小姐祈福。”林姨娘得意的笑了笑。 安西琳脑袋转得很快,急声道:“娘,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 只见林姨娘眼里冒出毒辣的光芒,唇角得意的笑着:“你爹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从晋城回来必得经过静月庵。” * 君兰苑是侯府主母的院子,安西玥记得以前院子里那根藤萝缠织而成的秋千,是小时候父亲亲手种下的,父亲还在这院子里背着她骑大马,小时候父亲很疼她,可是他也同样疼姨娘生的孩子。 安西玥瞧着理应繁华的君兰苑,因为父亲常期不踏进母亲的院子,下人们便慢慢的开始怠慢了起来。 安西玥回忆着过往的种种,眼眶顿时湿润了起来。 就在这时,秀儿眼尖的瞧见假山洞里有一个小身影便奇怪的道:“那洞里好像是小少爷。” 安西玥收回思绪走近一看那假山洞里藏着一个粉嫩如云团一般的小家伙,不是她的弟弟允儿又是谁。 安亭允突然瞧见安西玥,小短腿小短手肉呼呼的钻了出来,看着样子傻傻的,嘟着粉嫩的唇,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紧紧地盯着安西玥,直叫唤着“要抱抱”。 安西玥心里一痛,她的弟弟允儿,她都快想不起允儿小时候的模样了。 前世,她娘死后,弟弟便跟了林姨娘,她都不知道弟弟跟着林姨娘生活后,如此痴呆的弟弟是怎么生活过来的。 每次都吵着要抱抱,却不会说其他话,看着呆呆的,大夫说脑袋上有问题,后来也给外祖父医治过,也没医好,查不出原因。 安西玥暗忖着前世安西琳说弟弟是因为中了毒,到底是什么毒连外祖父都不知道的,安西玥恨恨的握着拳头,想到,这些都是林姨娘害的,眼底更是寒光闪现。 安西玥心下一疼,前世在她死后,不知道安西琳和南宫灏把允儿怎么样了,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为了彰显继母的仁慈善心,并没有杀了他,或许在她死后,允儿没有了保护屏障,他们将允儿也……安西玥不敢往下想,紧紧的将安亭允抱到怀里。 “姐姐抱允儿,允儿要乖。”安西玥四下寻找一圈,却并没有找到跟随的丫鬟,当下眸光一冷,知道一定是这些懒骨头没把允儿放在眼里。 突然,假山那头传来呼喊声音:“小少爷,你出来呀,别和奴婢躲猫猫了。” “小少爷。”…… 安西玥抱着呆呆的允儿走出去,秀儿见呆傻的小少爷一个人躲起来了定是受欺负了,怒气冲冲地道:“你们是怎么看护小少爷的。” “大、大小姐……”丫鬟翠儿和红儿见安西玥在眼前,她们让小少爷一个跑到院子里来怕大小姐责怪连忙磕头,道:“大夫人要去替大小姐祈福,小少爷在屋里睡着了,不知怎么就跑出来了。” 安西玥听到这里,看了看躲在自已怀里的允儿,还是呆呆傻傻的,也问不出什么。 安西玥此时顾不及多想焦急追问道:“往哪里去了,去了多久了。” “早上起来就去的,带了家丁和随身伺候的妈妈,大夫人说去去就回。”丫鬟红儿长得乖巧,平日里都是她们陪着小少爷玩,嘴也会说一些。 紧接着翠儿接嘴道:“是去城东的静月庵,今天是腊八节,崔妈妈说今天去庙里求神拜佛灵得很。” 安西玥来不及细想,前世,她记忆里没有这么一个桥段,现在她感觉好像哪里不对劲。 安西玥害怕再出什么事,现在找到母亲要紧。 安西玥将允儿交给秀儿,君兰苑到底有多少林姨娘的人,她不清楚,但是秀儿不是林姨娘的人,并冷声命令她:“若保不住小少爷安全,待我回来定饶不了你。” 秀儿连连点头称是,将安亭允抱在怀里一副视死如归的壮土表情。 大北朝的腊八节是很隆重的节,不管是豪门贵族,还是寒门小户都特别重视,除了熬腊八粥,进寺庙求神拜佛给菩萨上香祈求佛祖保佑这一环节也必不可少,安西玥知道自已可能是想多了,但是重活一世,她必须小心谨慎才行。 出城向东有个静月庵,都说静月庵香火鼎盛是因为这里的菩萨特别灵验,梅云洛出行简单并不显眼,只带着一个会赶车的家丁两个丫鬟和一个随身妈妈,诚心诚意地替菩萨上了香,添了香油钱,再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一个穿粗布灰衣的尼姑双手合十,满目悲悯地缓缓道:“夫人放心,大小姐被水鬼缠身,待贫尼替大小姐作法,念足七七四十九天的经,超度了水鬼,大小姐自然无碍。” 梅云洛五官长得端正,虽不及林姨娘妩媚妖娆,但是富贵高门里养出的女儿自然是有一派气度,娴静典雅,不急不慢。 在知道安西玥落水那日,梅云洛便去瞧了女儿,当日,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试着鼻翼连呼吸都很微弱,她的儿子已经傻了,她要是再没了女儿,她就跟着他们去死,她也不要活了。 “谢谢惠安师太,若能保我女儿安康,我愿折寿十年。”梅云洛明明还很年轻脸上却有淡淡的土黄色,显得有些沧桑。 静月庵香火鼎盛,今日来的人异常的多,梅云洛心里挂念着家里的儿子,想进了香尽快的回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道:“崔妈妈,多捐点香油钱,我们回去了吧。” 崔妈妈手心里全是汗,急忙拉着大夫人缓缓劝道:“静月庵的腊八粥味道也是极好的,夫人还未进食呢,奴婢伺候夫人用点再回去吧。” 为了表示诚意,梅云洛今天出门得早,确实也没有用早饭,加上今日是腊八节,喝腊八粥再好不过,静月庵的腊八粥熬得也好,便点头答应道:“好吧。” 遂而,崔妈妈扶着大夫人缓缓向偏院行去…… 第10章 世子摇签 待梅云洛刚走,遂即,不急不慢地缓缓行进来一群人…… 领头的是一名美妇,艳丽的深红色罗裙张扬明媚,梳着精致的贵妃发髻,高贵威严,脸上总是带着得体的笑容,两边紧跟着四个长得俏丽的丫鬟,丫鬟也是仪态极好,光鲜亮丽富贵非凡,一看就是王侯将相的家族。 紧跟美妇身旁的人美得更是让人移不开眼。 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看起来放荡不拘,但眸光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剑眉入鬓,像黑水晶深邃的双眸灼灼生辉,这样的容颜被人看久了容易让人沉伦。 男子暗忖着菩萨普度众生宣扬人人平等,瞧着这几尊大神全都披金戴银,身上渡的那层金不知能养活多少平头老百姓,男子发髻上镶嵌着精美的玉石,一看就价值连城,出口的话却羞于入耳:“子不语怪力乱神,对待鬼神我们应当敬而远之。” “呸呸呸,在菩萨面前休得胡言。”美妇身着一袭狐毛皮袄,雍容华贵,仪态万千地撇了男子一眼:“菩萨原谅我儿满口胡说,莫怪莫怪。” 男子呵呵笑了两声,举手投足间竟是如嫡仙般的好看,看痴了来往上香祈福的香客。 众人纷纷细声地议论着:“好像是豫王府马车……” “对,就是豫王府的,去年元宵灯会,我瞧见过那世子,长得可真是如嫡仙般的人物啊。” 顿时,庵殿里被挤得水泄不通…… 只听见灰衣灰帽的尼姑语带尊敬缓缓行礼道:“贫尼恭迎王妃大驾光临。” “惠安师太不必多礼。”豫王妃满面笑容,缓缓又道:“劳烦师太准备签筒,本妃今日想摇支签。” “不知王妃所求何事。”今日来的世家夫人闺门千金多得数不胜数,但是像豫王妃这样身份的,可不多。 “姻缘。”豫王妃简短的说出两个字,听说这里的菩萨特别灵验,为了儿子终身,豁出去了,又道:“为小儿子求。” 小儿子?不就是皇上亲自钦封的世子殿下——南宫元熠。 听说豫王府不只有南宫元熠这位儿子,长子次子都未被封世子,唯独没有什么建树的三公子夺得这世子之位,这将来是要承袭豫王爵位的,人人羡慕不已。 再者说,豫王府是皇亲国戚,这姻缘哪里还用得上求,想嫁入王府的世家小姐能围着皇城里三圈外三圈。 豫王妃此话一出,顿时使得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 众人又纷纷竖起耳朵听…… 更是引得越来越多的人纷纷往这边挤来。 只见惠安师太亲自取了一个签筒,慈眉善目,众生平等的表情呢喃着:“请王妃先摇支签。” 不待豫王妃上前摇签,世子殿下眸光一闪,带着一丝狡黠抢先一步,道:“母亲,既然是替儿子求,儿子自已来摇。” 南宫元熠漆黑如墨的眸子闪着不知名的光芒,性感的薄唇完美一勾已是绝代风华,世间有此一男,何愁娶不到媳妇。 众人纷纷猜测,如此绝代芳华身份尊贵的世子殿下真的如传言般只喜逗猫遛狗讲故事? 只听见哗啦哗啦哗啦的声音响彻到半空中,众人屏气凝神,都在等待世子摇出来的——姻缘。 电光火石之间,签筒里的一百零一根竹签瞬间如散落的流星纷纷落入四面八方,这哪里是在求姻缘,分明是在戏耍菩萨。 众人唏嘘,却不敢多言,只静观着…… 安西玥前世虽然是养在闺中的深闺小姐,但是她家有一个想要弃文从武的表哥,表哥总觉得她弱了些,非拉着她学习骑马,仰仗着表哥的疼爱,她马术不错,从候府出来,便找了一匹快马朝静月庵疾驰而来。 到了静月庵门口,她一眼瞧见了府里的车夫杨六,细问之下,才知道母亲带着崔妈妈往庵殿来了,而带来的两个丫鬟因为崔妈妈叫她们去买些东西,便没有跟上去,安西玥觉得奇怪,便吩咐杨六去寻两个丫鬟分头找大夫人,只说要尽快找到。 杨六得了令,摸不着头脑,瞧着今日的大小姐虽然是奇怪,却也事不敢违抗大小姐的命令。 因为他是家生子,安西玥相信他不会背叛大夫人,现在唯独能确定的是崔妈妈可能有问题。 安西玥顺着杨六指的方向行来,却没想到遇见这么个混乱的场面,里三层外三层,她怎么都挤不进去。 此时,她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根本无暇顾及民众众多,素手一挑,凡是紧挨着她不让她过去的,都隐隐觉得腰间微痛,似被扭伤筋骨,纷纷避让着,安西玥唇角微勾起一抹得意之色,见缝插针,灵巧的身子很快冲过人群正要往后院行去。 与此同时,众人在竹签飞出签筒之际纷纷退让,凝眸瞧着,只瞧着满天的竹签散落开来铺满了庵殿,好巧不巧的,唯独只一根竹签从天而降嵌入安西玥松散的发髻上。 突然,安西玥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顿时,围观的群众纷纷朝着安西玥望去,戏谑道:“这就是世子殿下摇出来的姻缘,小姑娘长得还挺漂亮的。“ 看着满地的竹签,有人道:“世子殿下天人之姿,竟当着菩萨的面胡闹。“ “哈哈,兴许是菩萨显灵,赐世子一段旷世姻缘也不一定。“ “王妃娘娘怎可任由着世子殿下如此荒唐的选世子妃,这只怕是一场闹剧吧。” 安西玥眸光微冷,满目焦急,她娘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没功夫和他们闲扯,顿时皱眉,只感觉头皮微痛,转眸瞪了一眼南宫元熠,长得俊美不凡,脸上却满满的挂着玩世不恭之态,摇个签能生出这么多事来,顿时气急,只觉得这根竹签是障碍物,瞬间拔下竹签,不屑地将竹签胡乱一丢,左顾左盼着,安西玥暗忖着,菩萨就算现世于人前,也不至于如此拥堵吧,她还急着去找她娘呢。 世子殿下抿紧了唇瓣,恰巧,那根被安西玥丢出来的竹签突然落入了他的手中,世子顿时眉头一皱,不悦。 此时,世子殿下漆黑如墨的眸子深邃得不见底,朝竹签飞来的方向望去,只瞧见那女子满头青丝如瀑布般披散下来,一张容颜秀雅绝俗,双眸似一汪泓水在顾盼之际流转,自带一股精灵清雅的独特气质,让人为之所慑,待南宫元熠正打量着时,那抹灵动的身影消失得无隐无踪。 众人都没把刚才的那段小插曲放在心上,坊间闲谈而已。 南宫元熠原本就没想摇签,这本是一场闹剧,落了就落了,他娘也就死心了,他若不想娶,菩萨现身也奈何不了他。 怎料,竹签像是长了翅膀一样,疾驰飞来,他素手一挡,手中莫名多了一根竹签。 豫王妃看着满地的竹签,顿时头痛不已,这要选哪一根才是好:“这……” 惠安师太却是眼尖,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答案已在世子手中。” 豫王妃顿时脸上一喜,夺过儿子手中的竹签递到惠安师太手中,道:“烦请师太解签。” 只听见惠安师太缓缓道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人再次唏嘘,此乃上上之签,看来世子殿下要走桃花运了。 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眸子却冷了下来。 第11章 险中救母 今天静月庵的人异常的多,安西玥潜入后院暗自推断着若有人要行凶,不会选在热闹的地方,东面的厢房基本没人,也许都在外面瞧热闹了…… 安西玥缓步而行,偶尔见到穿戴着深色衣帽的尼姑便双手合十,神色不急不躁,没想到这里面还挺大,每个屋子都长得一样,极难分辨。 安西玥头有些大,前世她来过一次静月庵,但没往里走,静月腌占地极广,又紧临京都,很是热闹,只是她没想到一个寺庙也设得有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假山飞石……。 不是说佛门之地大多清苦吗? 突然,瞧着一个小尼姑,安西玥收起锋芒浅浅一笑,满目焦急:“请问小师傅,你们这儿的茅厕在哪儿呢,我内急,我家夫人还等着我回去伺候呢。” 小尼姑并未察觉什么异常,静月庵香火旺盛,来往的香客数不胜数,世家夫人小姐身边跟着的丫鬟妈妈都是穿得体体面面的。 瞧着这位施主衣服料子倒是不错,但是这里是禅房,很少有人进来。 安西玥眸光一闪,看出了尼姑的猜疑,胡诌乱造道:“我家夫人就是前面那位王妃娘娘,外头为瞧我家世子的香客挤得都快打起来了,我得赶紧解决了去伺候着。” 小尼姑一听是豫王府的人也不敢多作猜想,便抬了抬下巴指着一个方面,安西玥故意装着没瞧见,却往另一个方向跑去,急得小尼姑直跺脚高声地呼叫着:“回来,这边,别跑错了,那边是禅房,东西都分不清了。” 安西玥又朝着另一边跑去,待小尼姑消失不见了踪影便又往禅房行去。 安西玥顿时感觉不好,这里安静得有些悚人,如果娘真在这里,不可能没有随身伺候的丫鬟妈妈,事出反常必有妖。 正待安西玥继续往里走,大夫人的贴身婢女绿鸳和墨竹满头焦急地匆匆行了进来,安西玥自然是认得绿鸳的,当初她娘死后,她们都被林姨娘发卖出府了,冷声道:“大夫人人在哪里?” 绿鸳莫不着头脑,道:“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杨叔说大小姐在找大夫人,大夫人有崔妈妈陪着呢。” 安西玥刹那之间双眸寒如冰窖,冷冷的射向她们:“身为大夫人贴身婢女,不陪伴左右,谁给你们的胆子如此懈怠。” “大小姐饶命,是崔妈妈说命奴婢们去购置些食材。”因为今天是腊八节,来庙里烧香拜佛的世家也多,百姓们都会拿些好的野货来这里卖。 此时不是责问的时候,因为今天人比往常多一些,找人也困难些,安西玥见着前面几间厢房:“大夫人若不是出去了,就一定还在这里,分头找。” 突然,从另一侧供门出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墨竹眼尖的瞧着正要喊叫,电光火石之间,安西玥捂住了墨竹的嘴,拉着两个丫鬟便躲进旁边的假山后。 只瞧见崔妈妈身边跟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妖艳女人妩媚笑着细声谈道:“没想到你们姨娘还挺漂亮的,这么漂亮的一张脸真是便宜张癞子了,你们主人家也是个狠角色,治理受宠的姨娘用这办法最管用。” 崔妈妈有些怒意的道:“不该问的别问,知道得多了小心惹祸上身,张癞子来了没有,这都好一会儿了,再不来姨娘该醒了,若此事办不成,我主人家说了,别想拿一分钱。” “是是是,妈妈别怒,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早该来了,谁叫今天也遇上豫王府的来上香,我现在就出去瞧瞧豫王府的走了没有。”声音妖娆的女人漫不经心地缓缓道。 丫鬟墨竹和绿鸳吓得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一看这个女人就是风尘女子,崔妈妈这是要对大夫人怎么样。 墨竹突然想起一事:“大小姐,奴婢刚才在外面好像瞧见老爷的小斯了。” 此时,安西玥虽然肺都快气炸了,现在她们不自乱阵脚,听她们如是说,她娘应该暂时还没有危险,安西玥冷了脸,她们竟然想到如此龌蹙的法子来对付她娘。好一个伪善的庶妹姨娘,安西玥紧握着拳头,指甲掐进肉里,眸子里射出冷光,寒凉沁骨。 安西玥一听墨竹的话,心里头升了一丝冷笑,原来他们这是早就设计好了的。 如果等女人带着人来,她一定救不走娘,到时候她们反而会吃亏,今天这么多人,若是传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她们就算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她一定要抓住这之间的空隙救走她娘。 待红衣女人再次消失在供门处时,安西玥疾驰如风般带着两个丫鬟紧跟着崔妈妈往厢房行去。 ‘哐当’一声,瞬间,安西玥满身的戾气似地狱幽灵,眼中冒着深深寒气,夺门而入。 只见大夫人正紧闭着双眼爬在桌子上。安西玥焦急万分一把推开崔妈妈,前世,她娘是病死的,并不是被害死的,难道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遂而,安西玥上前探了探梅云洛的脖颈处,没事,只是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崔妈妈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变了颜色,惊慌失错道:“你们怎么进来的。” 绿鸳人也机灵,厉声道:“崔妈妈,你为什么要害大夫人。” 墨竹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恨声道:“大夫人平时待你不薄,没想到你如此害她。” 安西玥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慢慢地插入梅云洛的人中,试图用痛觉来刺激使她娘醒过来,连声唤着:“娘,娘,醒醒啊。” 梅云洛感觉晕沉沉的,努力的眨巴着眼睛,待看清眼前之人才惊叫了一声:“玥儿?” 安西玥反手握着梅云洛的手:“娘,你感觉怎么样?” 两个丫鬟瞧着大夫人醒过来,都扑到大夫人跟前,哭得起来:“夫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崔妈妈面色一变,瞧着几人没时间管她,焦急着转身就想跑。 安西玥眼疾手快,冷声命令着:“摁住她。” 第12章 自作自受 两个丫鬟待命,跟着大夫人这么多年,大夫人从没有拿她们当奴婢对待过,两个丫鬟眼睛一红,纷纷上前,拽住了崔妈妈。 安西玥目光凛冽地死死地盯着崔妈妈,莞尔一笑冷声道:“胆敢谋害主母。” 安西玥目光冰冷,如阎王爷般,顺着崔妈妈的脸就是左右开弓,”啪啪“两声打得崔妈妈晕头转向,提起桌上的茶壶灌入崔妈妈的嘴巴里。 崔妈妈满目惊讶此时的转变,她被两个丫鬟死死钳制着,呆呆的盯着茶壶,茶壶里被放了迷药,她不能喝,咬着舌根闭紧了嘴巴。 顿时,安西玥扫视了一眼四周,这是一进两间的厢房,隔着一个小门里面是卧室,安西玥双眸闪着耀眼的光芒,顿时计上心来。 啪,崔妈妈被敲晕了过去,安西玥知道此时不能在这里多作停留,眸光一冷沉声吩咐着:“把她拖到内室来。“ 两个丫鬟得令,和安西玥拖着崔妈妈便进了内室,瞧着里面的布置,应该是一间尼姑休息的卧室。 安西玥沉着冷静的吩咐着:“把丢到床上去。“ 待丫鬟一左一右扶着大夫人出了厢房,安西玥扫视了一眼四周,将床幔放了下来。 待安西玥等人从这里出去,一个看着美丽妖娆的女人才拉着一个长得奇丑无比的男人行了过来,男人喝醉了酒,微眯着眼睛,打着酒嗝,走路一偏一跛,长短脚,走不快,嘴里还骂骂咧咧地:“花娘,有什么好货色值得这样赶,有贵人来进香……那气派,我们再回去瞧瞧,那主人家的小娘子们漂亮得很。” “哎呀,啰嗦得很呀,叽叽咋咋的,谁叫你吃酒的,路都走不稳了,主人家是出了大价钱的,你别管她美丑,终归是便宜你的。”美妇一袭红衣穿得并不多,走路却是风情万种,倒像是从烟花之地走出来的,和静月庵这种神圣之地并不匹配。 “有好事就得吃酒,那深水巷的寡妇还不是因为老子喝了酒把她治得服服贴贴的。”张癞子矫情起来,盯着花娘,顿时蹲了下去开始撒泼,道:“丑得很了,那我可不去。” 顿时,惹得花娘气急,一脚踹在张癞子的脚上:“小心老娘抠了你的眼珠子,你走不走,没有钱你拿什么去贴补小寡妇。” 突然,绿鸳提着裙子焦急的匆忙跑出来,急得眼泪直流,一把抓住花娘的手哭诉着道:“这位夫人,请问你瞧见我家姨娘了吗?“ 花娘定睛一思忖,笑颜如花般:“你家姨娘我怎么认识。“ 绿鸳傻傻的点点脑袋,眼泪流得更凶了,嘴巴里还焦急的说着:“我家姨娘穿了一件蓝色的袍子,崔妈妈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老爷来找不到姨娘非得打死我不可,这可怎么办啊,夫人再好好想想是否瞧见我家姨娘了。” 绿鸳说着就递了一锭银子到花娘手中,拜托着:“夫人快好好想想,瞧见过我家姨娘没有呀。” 花娘和张癞子使了一个眼色,蓝色衣服的,不就是深院屋里扒着那位吗?有钱人家的夫人叫给姨娘破相,教训一顿,这还没有成功,丫鬟就找来了,这到手的银子怎么可能让飞了,顿时花娘笑得如花朵一般朝着张癞子道:”最里面旁边有颗樟树那间,你快去,我陪这小妹妹找找她家姨娘。“ 张癞子瞧着花娘手里那锭银子移不开眼,又打了一个酒嗝,用眼神交流着:“钱可不能私吞了。” 绿鸳像是没有看到他们的互动一般,傻傻地又递了一锭银子过去:“谢谢夫人,谢谢夫人,我家姨娘可受老爷宠了,找到姨娘,我定会叫姨娘报答你的。” 张癞子一瘸一拐的顺着花娘指的方向行去,见着门上挂着条红绳,笑骂道:花娘那臭娘门还挺聪明,我又不是路痴,挂个绳子做什么,我晓得樟树长什么样。 张癞子推门进去,随后又将房门紧掩着。 张癞子一进门并没有瞧见人,往里间行去。 只瞧着素色床幔被放了下来,里面黑漆漆的,张癞子虽喝了酒头有些晕,但心里是清醒的。 门外,安西玥一双俏皮的眸子闪着精光,唇角一勾,便又往另一面行去。 远处,南宫元熠定定的望着这一切,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 这时,庵殿里,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地拜了菩萨,进了香,吃了腊八粥,一片和平景像,根本不知道后院正上演着一场血雨腥风。 “老爷一路辛苦,妾身是日也盼夜也盼,日日吃斋拜佛,老爷平安归来,总算妾身是值得的。”林姨娘声音娇柔酥软,手指绞着锦帕抹着眼泪。 “我是去办差,公事,菩萨面前不可失了礼数。”安平候爷瞧着柔弱美艳的林姨娘,心里其实是有一些骚动的,可是这里是寺庙,佛门清静之地,他必须要表现得谦谦君子,诚心诚意的替菩萨上了柱香。 林姨娘今天故意守在东诚门口,和安钰宵来个巧遇,明知道安钰宵不信这鬼神之道,但是今天是腊八节,她随便吹吹风,安钰宵不喜爱来,也还是得跟着来。 “妾身知道,老爷公务缠身,妾身也只将家里打理得妥妥帖帖,一刻也不得闲,今日巧遇这样的日子,老爷疼爱妾身才陪着妾身走这地方来。”林婉腰若扶柳,神比西施委屈道:“老爷是孔夫子的门生,读的是圣贤书。” 大夫人不管事,整日守着她的傻儿子,当年是安钰宵主动将这管家之事交由林姨娘的,林姨娘明知不合规矩,还是推拒着接了,只说帮大夫人分忧。 “我知道婉儿管家受累了,我这不是陪你来了嘛。”安钰宵最受不得林姨娘这弱骨美人的模样,声音宠溺得能甜进林姨娘的骨头里。 林姨娘假装嗔怒:“妾身还不是为了府宅平安顺遂。” “着火了,快来救火呀。”突然后堂传来一阵嘈嘈杂杂呼救的声音,林姨娘眸光瞥向身后的巧儿,暗暗地点了点头。 片刻,巧儿突然跑过来,声音急切:“大人,是后院禅房走水,火势大得很,趁火没有烧出来,我们快离开吧。” 安平候爷身为父母官,刚从晋城办差回来,身边一定带着不少护卫,前来烧香拜佛的多为老幼妇孺,庵堂走水,没有让女人去救的道理。这话一说分明是打“大人”的脸面。 与此同时,巧儿急急忙忙的这一跑过来,顿时暴露了安钰宵的身份,混乱的庵殿里顿时出现了不少人,纷纷向安钰宵投来鄙夷的眼光,这是位当官的,庵殿着火也只顾着自已逃命。 “呸,是什么父母官。” 安钰宵顿时挺直了胸膛,长身竖立,一袭风尘仆仆的锦衣虽看不上富贵此时脸却是俊朗神翼的,立刻冷静沉稳了下来,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倍:“长风,命护卫组织救火,清点是否有人员伤亡。” 长风是安钰宵的贴身小厮,听见候爷下达命令,便带着护卫往后院去了…… 护卫都去了,他这个“大人“不可能临阵逃脱,自然也得跟去看看情况。 刹时之间,只见最里面的禅房屋顶已经冒起了滚滚浓烟却并不见有火光,静月庵里全是女尼姑,一有风吹草动便惊慌失措到处乱跑惹着来上香的香客也纷纷逃窜着。 林婉声音娇弱,关心着:“老爷,小心啊。” 眼睛却是四处寻找着,却怎么也没有找到跑出来报信的崔妈妈。 第13章 陪着演戏 片刻之后,院子里突然人多了起来,急匆匆地行了许多人进来,见厢房后面冒着滚滚浓烟,并没有多大的火,但是安钰宵还是身先士卒的取了水桶到静月庵小桥下的一条小溪里打起了水,静月庵全是尼姑,提着水桶也是六神无主,这会儿瞧着一帮儿郎抢了她们手里的水桶纷纷都露出感激的神色。 众人瞧着安钰宵得力地指挥着救火,纷纷夸赞起来:“真是个为民的好官。” “当今陛下乃当世明君,陛下挑选的臣子自然也是为着咱老百姓的。” “好官,良官……” 林姨娘笑得温柔,长得也美艳,体贴地在旁边替安钰宵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时不时的还关心到:“老爷,小心啊。” 引得周边的群众纷纷打趣着:“那位夫人长得真漂亮,仿佛仙女一般。” “看他们如此恩爱,真是羡慕死人了,唉,同样作为女人,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人家夫君是当官的,还威风凛凛,对夫人也温润如玉一般。” “一起烧香,一起救火,男的英勇,女的艳丽,这以后定能传为一段佳话啊。” “是啊是啊,话说这是哪位官家啊。” 众人摇头,京都高门大户多得很,除了王公贵族可能能让人一眼瞧出,像安钰宵这种官一般没有人提及,就算知道有个安平候府,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林姨娘此时脸上虽挂着笑,心里却是焦急得很,崔妈妈去哪里了?她不来,这戏怎么演得下去,还有后院怎么突然着火了,这老爷一个心思都在救火上,这可如何是好。 巧儿眼尖,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墨竹,只见墨竹左手提着一大包,右手又提着一大包,怀里还抱着一大包,全身上下都挂满了购买来的物品,嘴里还含着一个大包子挤着人群来瞧热闹。突然,巧儿一遛烟地跑过来拉过墨竹高声道:“墨竹,你也陪夫人来上香啊,怎么只见你一人,夫人呢。” 墨竹嘴里塞满了包子,笑笑,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粥喝不饱肚子,还是包子才吃得饱。” “夫人……我现在没瞧见呀。”墨竹也没心没肺的说着。 与此同时,昏迷的崔妈妈突然醒了过来,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啊……啊……你是谁。” 男人此时酒已经醒了大半。听见外面嘈嘈杂杂的声音便不敢动了。遂而,慌乱地穿起衣服,爬在门缝上,看着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人。隔着门缝,张癞子左瞧右找都没有找到红娘,顿时气得怒骂了一声:“红娘那死婆娘去哪里了。” 崔妈妈震惊内外的尖叫声传了出去,着火的是厢房的另一头,而从房间里传出尖叫声的却是这一头。 此时,众人都转了方向。 这个声音谁都听到了,包括正殷勤地替安大人擦拭着细汗的林姨娘,顿时,唇角一勾,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来什么,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顷刻之间,厢房的门被护卫撞开,张癞子衣衫不整地被撞倒在地,高喝着:“你们干什么。” 长风紧跟其后,目光冷凝,扫视了一圈,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屋里藏了什么人。” 张癞子紧了紧衣衫瞪了长风一眼:“藏了什么人干你什么事。” 遂而,又不服气道:”当官了不起啊,天子脚下,你敢吃了我,你管得着吗?“ 长风被怂得一急,啪啪两巴掌就扇在张癞子脸上,顿时就把这泼皮无赖扇焉了。 众人没觉得长风打得错,反而称赞着:“对待这种无赖就该动用武力,也不知道这无赖祸害了哪家女子。“ 此时,崔妈妈哪里还顾及陷害大夫人这档子事,这让她男人知道了,非杀了她,似疯了般捂着被子哭了起来。 巧儿紧跟其后,一看到张癞子便将他认了出来,这就是当初崔妈妈找的人,大夫人一定在屋子里,唇角浅浅的一笑与林姨娘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 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哭声,林姨娘心下大喜,更加肯定了,如果让老爷看到大夫人出现在这里,会做何感想。这主母之位怕是不保了。 林姨娘心下大喜,不动声色的保持着柔弱无骨模样。 墨竹没心没肺的吃着手中的包子,仿佛这一切都与自已无关一般的样子,她如没听见里面有任何声音般,无辜地任由巧儿将自已扯着,只见巧儿突然凑到墨竹身边,装做墨竹在与她低语一般,霎时间,巧儿像听到了什么惊骇的消息,突然夸张的表演着,张大了嘴巴,提高了声音,惊叫起来:“什么?大夫人来上香不见了身影,你们到处找了没有。” 巧儿嘴里的包子哽在喉咙里,进不去,吐不出来,焦急的用不大不小的声音低喃着:“巧儿姐姐,小点声,请慎言。” 墨竹没有想到巧儿这么配合自已,明明刚才墨竹什么也没有对自已说,是自已在自编自演,顿时巧儿瞪大了瞳孔,电光火石之间,墨竹哪里还由得巧儿再开口说话,从怀里迅速地拿了一个包子赌住了巧儿的嘴,让外人看起来似乎是在掩盖什么事实一般。 巧儿惊得瞳孔瞪得老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林姨娘看来,巧儿似乎就是惊讶这里面的人就是大夫人而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偏偏墨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扯着她动弹不得,只一个劲的吃包子。 那个细小的声音一提醒,众人纷纷猜测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和一个女人关着门在屋子里能干什么好事。” “听刚才那声音,似乎是被强迫的,还哭着呢。” “强迫的又怎么样,污了身子就得投湖,谁还活得下去。” “你们没听那两个丫鬟说啊,她们家大夫人也不见了。” “咦,莫非这屋里之人是她们家大夫人,这是谁家啊,是没脸见人咯。” “静月庵乃佛门清静之地,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污了这圣地,我倒是要好好瞧瞧,一人一口唾沫咱淹死她。” 突然,人群中,不知什么人悄悄冒了一句,屋里的女人莫非是大夫人…… 此言一出,林姨娘柔弱的声音便响在了安钰宵的耳边:“老爷,我敢保证这里面铁定不是大夫人,大夫人乃大家闺秀,怎么可能做出苟且之事来。” 安钰宵一听,俊美刚毅的脸上顿时怒气森森,手指紧紧地握成拳头,再撇了一眼奇丑无比的张癞子,顿时胃里一阵恶心,若大夫人真被这人给侮辱了,他定要将她打死才算,如此败坏名风。 安钰宵全然忘记了自已的大夫人乃太医之女,真正的名门望族,就算是要找人通.奸,也该找个好的,何必找个泼皮无懒。 “老爷,你千万要冷静,若真是大夫人,妾身也求老爷网开一面,看在大小姐和小少爷的面子上,饶过她。”林姨娘铁定这里面之人就是大夫人,诚诚恳恳的替大夫人求着情,顷刻的功夫,眼泪都急得流出来了:“她定不是自愿的,一定是被人害的。”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着:“这位夫人不仅长得漂亮,心还很善良。” “是啊,声音也很好听呢,柔柔弱弱的,怪不得和夫君情深意切,我是个男人,也会喜欢这样的女子。” 安钰宵此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一把推开林姨娘,他一定要打死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 此时,林姨娘拉着安钰宵的袍角故意高声道:“老爷,就算大夫人犯下大错,你也一定要开恩啊,姐姐定不是自愿的。” 屋内,只见青布麻花的被子抖动得厉害,四周乱糟糟的,遍地都是衣服,安钰宵眼睛嗜血得阴红阴红的,脸上的青筋都冒起来了,顿时,愤怒的掀开被子,一个老女人躲在里面哭得死去活来。 与此同时,林姨娘追在后面,安钰宵脸上表情异常的精彩定在床前,此时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听见后面林姨娘娇滴滴的声音传来:“大夫人,只要你认错,候爷定会从轻处罚……” 安钰宵转眸盯着林姨娘,眼里满是怒意,急得嗜血的眼眶里满是震惊,林姨娘顿觉奇怪,瞬间上前细瞧着,眼里满是疑问,这这是崔妈妈? 突然之间,传来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父亲。” 第14章 云泥之别 只见安西玥肤白如雪,神态悠闲,一袭藕粉色的连帽斗篷似翩然行来的仙女一般,气质超然不俗,此时,安西玥早已梳了一个乖巧可人的发髻,发髻上两朵粉色的绒花寸得她俏皮可爱,似精灵般,给人一种阳光沐浴的感觉,不卑不亢,两颗眼珠子转动着,清澈明亮,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似乖乖女一般:“女儿给父亲请安。” 身边大夫人也是一袭蓝紫色裙子,外披一件深色斗篷,娴静典雅,气质高贵不若凡人,眉宇间平静无波,慈爱的望着自已的女儿,真正的大家闺秀典范,梅云洛从小在深闺里长大。是梅太医府上的嫡女,自小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何时被人这般言语侮辱过。 此时,她眼神空洞,对着安钰宵浅浅一笑,相敬如宾,轻声道:“侯爷,何时也喜欢逛庵堂了,怎么回来也不告知妾身。” 众人再次惊叹,这两位夫人的气质可真是云泥之别啊。刚才那位长得美丽妖娆妩媚,能软人骨头,这位却是端庄大方,容颜俏丽,气质极佳。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生怕错过每一丝细节,到底谁才是嫡妻? 刚才这位大人还和那位你侬我侬,大家都以为夫妻和睦,原来那位的身份还有待观望呀。 莫非是外室? 人群中顿时传来窃窃私语的嘲笑声,纷纷猜测着。 林姨娘听到众人的议论声顿时捏紧了拳头,眉宇间一闪而过的怒意丝毫不差的落入了安西玥的眼睛里。 安西玥浅浅一笑,似懵懂无知,天真无邪的小女孩:“爹爹是陪林姨娘来上香吗?”安西玥双眸瞧了瞧围观的群众,微皱着眉头无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姨娘。” 安西玥特地咬重了‘姨娘’两个字,俏皮一笑。 顿时,围观的百姓纷纷都像是炸开了锅一般议论着:“先前在外头,这位姨娘还和她官人撒娇呢,那声音能滴出水来,原来只是个姨娘,哼,一个姨娘能有这般姿态,只怕也不是个善茬,莫非这位官老爷眼睛被猪油蒙了心。” “男人嘛,都是用这儿思考的。遇见漂亮女人路都不会走了。” “嘘,小声点,谁家没点糟心事。” “怕她作甚,我最恨那些惺惺作态的姨娘了。” 安钰宵不自然的朝着安西玥笑笑,脸上都有些挂不住,虽然家里老夫人设有祠堂,天天礼佛诵经,但好歹他也是读圣贤书的人,怎么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之事,都是些无知妇孺来干的事,他却也来干了,现在恨不能打个地洞钻进去。 安钰宵轻咳了一声,镇定自若的摆动着身体,松了拳头,有些怒意的道:“你们去哪里了。” 安钰宵这话问得也不脸红,先前还做出要打要杀的表情,这会儿倒像是关心起来了。看着大夫人好端端的在这儿站着,顿时脸面也保住了,威风又回来了似的。 “今天是腊八节,我们去赶集呀,买了好多东西呢。”安西玥状似无意的答着,转而,微皱了眉头,斥责一声:“墨竹,你见老爷在此,为何不来禀告。” 墨竹顿时如被蒙受了莫大的冤枉,身上还挂着沉沉的东西,嘴里还嚼着包子,重重的咳嗽了两声才道:“禀告大小姐,巧儿姐姐扯着奴婢,奴婢走不开呀,奴婢原本是要禀告老爷的,巧儿姐姐不给奴婢说话的机会呀,奴婢实在是冤枉啊。” 墨竹将一切原由全都推到了巧儿的身上,使得巧儿也急了。 顿时,安钰宵才凝眉望着巧儿,眼神冰冷,暗暗思忖着,今天这事莫非是…… 安钰宵转眸盯着林姨娘,只见林婉瞧着大夫人出现,吓得脸都了失了颜色一般。 林婉见安钰宵盯着自已看,脸上笑得更是谄媚无害,声音极其不自然:“妾身原本就相信屋里之人不是大夫人……”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当时,这位姨娘是极力保大夫人的,莫非是误会。 一旦冷静下来,安钰宵并不会这么想。这里面做戏的成份十足。 巧儿现在是有苦说不出,她恨恨的盯着墨竹,现在才想清楚,原来她着了墨竹的道,又不能说出什么。怪不得刚才,墨竹如此配合她。 巧儿气急不服气的恨声道:“墨竹你,你不是说你没有瞧见夫人吗?。” 墨竹放下手里的东西,向安钰宵跪拜了下去,重重的磕了个头,才道:“老爷,是奴婢不懂规矩,擅自丢下夫人和大小姐来瞧热闹,可是奴婢先一步来瞧热闹,夫人和大小姐是跟在后面的呀,奴婢没说全,巧儿姐姐就抢了奴婢的话来说……” 安西玥赞赏的瞧着墨竹,这丫头把她教她的话说得如此圆满,真是孺子可教也。 刚才就被众人瞧了热闹,这脸是丢大了,现在连一小丫鬟都一口一个热闹,安钰宵更是气极,瞧着满院子瞧他热闹的人。显些打个地洞钻进去。 巧儿气急,呛声道:“你还狡辩,刚才你明明叫我小声点,小声点什么,不是暗示吗?” 墨竹更是被冤枉得有些想笑,对着众人便道:“奴婢听到大家都私语些不好听的话,说里面那位如何如何,谁知道巧儿姐姐把里面那位想成我家夫人了,奴婢是想劝姐姐谨言慎行,不要失了候府的脸面。” “你你……”巧儿被气得当场岔气,她竟不知道墨竹这张嘴巴如此能言擅道。 “大胆巧儿,胆敢混淆视听,随意揣测。”林婉一副要处置胡嘴乱说的家奴模样。顿时便压了巧儿跪下,以作表率道:“妾身教奴不严,请老爷责罚。” “姨娘这是做什么,既然是误会,我娘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安西玥缓缓转身,又道:“姨娘还是快起来吧,这样跪着让大家看笑话是失了我们候府的颜面。” 安钰宵此时急得脸都青了,杵在这里让大家看笑话,只怕他安平候府现在不想出名都不行了。怒道:“丢人现眼的,还不快起来,滚回家里去。” 安西玥漫不经心的冷笑着,若是大夫人当场被抓奸,为保候府颜面,只怕父亲会逼母亲当场自决以表清白。 安钰宵眼睛望向长风,现在事情还闹不大,命他悄悄把里面的哭诉的女人用绳梆了,带回府里去再慢慢细查,对着衣衫不整的张癞子,安钰宵眼里露出了杀意。 遂而,长风从内室形色匆匆地出来,悄声道:“候爷是崔妈妈。” 他记得崔妈妈是有男人的,是府里的官事,怎么会和如此泼皮无赖厮混在一起。安钰宵压低声音沉声道:“下去调查清楚。” 长风令命退下。 此时,众人没见着真人,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位官爷,是位候爷。纷纷都不敢说话,谁知道这高门候府里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兴许今天这出热闹就是那姨娘闹出来的。” “就她一个好人,全是恶人,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 “就是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15章 候府颜面 安钰宵双目冰冷,顿时明白了什么,眼睛阴沉沉的盯着林姨娘,如此娇弱美人竟拿着他当猴耍,可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保侯府颜面,若此事传出去,他还怎么在朝堂上为官,遂而,当机立断,声音果敢冷决沉声道:“原来是家奴与人私通,如此败坏门风,不知廉耻,来人,将这两人梆了,捆回去,交由崔妈妈男人自行处置了吧。” 安西玥一句话提醒了安钰宵,候府颜面才重要,此时此地不是问责的时候,就算要审问清楚,也得关起门来。 遂而,只见长风命人拖着早已晕过去的崔妈妈从内间行了出来,衣服早已裹在了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崔妈妈的脸正巧对着众人,眼睛紧闭,似乎是哭晕的,安西玥瞧着只怕是父亲怕她大吵大闹,将她打昏的。 张癞子此时,想扳也扳不动了,这个罪名扣下来,足够要了他的命。而安钰宵不能当着众人的面杀了他,会让人认为他有杀人灭口之嫌疑,当今天子以仁义治理天下,安钰宵在朝为官,自诩清白人家,怎么能出现打打杀杀之事,交由崔妈妈男人自行处理,合情合理。 安西玥冷冷一笑,父亲竟然只字不提林姨娘陷害她娘之事,只怕对林姨娘还是很舍不得的吧。毕竟那么一个柔弱风情的女人…… 待安平候府这一场闹剧收场,安钰宵才带着家眷形色匆匆地逃离静月庵。 突然,远远传来如天籁般动听的声音,语调间满满的戏虐之色,道:“那一家子人里可是有什么好故事吗?似乎是很有趣的人。” 侍从元宝呵呵一笑,翻着白眼:“奴才想不出下人私通有什么有趣的。” 只见南宫元熠一袭华贵锦袍,浓眉入鬓,双目宛如皎洁的上弦月,俊美绝伦的五官带着坏坏的笑意,给人一种桀骜不羁的散懒之态,眸子盯着安西玥离开的方向,突然转身敲了元宝一个响指,道:“怎么会无趣,那家大小姐就很有趣,后院放火,前院捉奸。” 突然,元宝眼睛一亮,支着手中的一支狼毫笔,假意翻了翻厚厚的本子,没大没小的道:“要不要将她记入簿子,跃记的糕饼很好吃,芙蓉酥最是美味,就记旁边吧,这样能时常提醒着。” 元宝见着自家世子就头疼,整天走街窜巷,偏偏嘴还叼得很,那放火吹风的丫头好吃吗? “再贫嘴,本世子把你卖了换芙蓉酥。”南宫元熠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潇洒不羁地翩然离开。 “少爷,奴才就值芙蓉酥的钱啊。”元宝苦皱着眉头追上,世子先前还诓骗王妃回府,王妃前脚刚走,世子殿下却返回静月庵瞧热闹。 此时,早一步离开的安西玥稳稳的坐在车厢里,突然感觉浑身一冷,仿佛暗处有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已,让她有些毛骨悚然,安西玥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梅云洛端正的坐在女儿旁边,想想今日之事都可怕,她没有想到崔妈妈竟是如此恶毒之人,她自问自已待人和善,从不打骂下人,没有想到崔妈妈竟是一条隐藏的毒蛇,随时都想着反咬自已一口,想想都后怕得很。 若今天之事,让她们得逞,她又将如何,她的女儿将如何,她的儿子将如何。 墨竹被包子胀得肚子有些难受,但是还是遮不住她眼睛里冒出的对大小姐的崇拜之色,以前的大小姐可不这样,今日的大小姐仿佛被佛祖开了灵光,聪明冷静,耀眼夺目。 绿鸳眉头皱起,眼里全是愤恨,今日若崔妈妈和林姨娘陷害夫人成功,今后不只夫人不得活,连她们也不会有好下场,崔妈妈平时巧言令色,嘴巴这么会说,她还以为崔妈妈是个大好人呢,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今日张癞子和崔妈妈只怕都不会有命活了吧。 绿鸳不解的是,为什么放了红娘。拉着红娘当人证,到老爷跟前告林姨娘一状,老爷定会狠狠的责罚林姨娘,眼睛的盯着从容不迫的大小姐,很是喜欢,又有些害怕。 安西玥看着车内几人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拉过梅云洛的手轻声道:“母亲今后不必日日为弟弟流泪,弟弟天真可爱,玥儿将来养弟弟一辈子,定不会让他受任何人的欺负。” 梅云洛一提儿子,就开始叹气,眼睛里又是止不住的挂着泪珠了:“允儿不知怎么就那么命苦,若娘知道他生来就这样,娘不如不生下他,白白的让他到这世上来受苦,遭人白眼,是娘没用。” 遂而,梅云洛紧紧的抓住安西玥的手:“林姨娘太可怕了,用这种方法毁娘清誉,娘会写信给你外祖父,将你交由他们,他们定能庇护住你。” 安西玥记得,外祖父告老还乡,去了平城,而不久之后,舅父梅云峰会以大将军的身份从边塞回京,在京都赐府邸,当了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舅父梅云峰年轻的时候便弃文从了军,有远大的理想与抱负,在边塞驻守多年,现因太平盛世,没有什么仗可打,后被皇帝召回京城。平城离京都虽不远,但是平时往来还是要靠书信的。 “这成何道理,娘放心,女儿既然已经知道了林姨娘的险恶之心,必不会再相信她,女儿今后定好好保护娘和弟弟。”安西玥安慰着梅云洛。 梅云洛欣慰一笑,看着女儿长大了,很是高兴,可是,女儿哪里知道,林姨娘乃林丞相的庶女,当初委身到候府来当姨娘,还觉得是委屈了她,她们哪里敢招惹林姨娘,再是庶女也有大靠山。安钰宵被美色所迷惑,又忌惮丞相府的权势。 她虽然是太医之嫡女,可是她爹已经退出朝堂,到平城颐养天年,就算她哥哥在边塞当将军又如何,远水救不了近火。 安西玥瞧着梅云洛眉头皱得更深了,眼睛精灵的一转动俏皮一笑转移她娘的注意力,遂而轻声道:“进城了,街上好热闹啊,娘,女儿去给弟弟买些芙蓉酥吧,弟弟看到芙蓉酥嘴都要笑弯了。” 安西玥瞧着繁华的大街,朝着赶马车的车夫轻声道:“杨叔,到跃记时停下车。” 转而,又对着墨竹道:“墨竹你去回禀老爷,就说我和娘去给祖母买点芙蓉酥稍后赶上来。” 墨竹得了令,便跟着候爷和林姨娘回了侯府…… 杨六应了一声,缓缓朝着跃记驶去…… 第16章 街头遇险 到了跃记,买糕点的人多得数不胜数,长长的人群排满了整条街,安西玥等在马车里,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繁华热闹,如此太平盛世一片祥和景象,沉静在自已的思绪里。 突然,远处传来重重的马蹄声,在拥挤的大街上肆意横行:“让开、让开……驾、驾……。” 霎时间,惹得百姓纷纷避让开来,原本排得长长的队伍瞬间混乱起来,百姓纷纷逃窜。 安西玥瞧着刚才还和平热闹的大街顿时乱七八糟,路边百姓谋求生路的摊位瞬间被那群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踢得到处都是,秀眉皱了起来,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也有人敢罔顾国法,肆意横行。 百姓纷纷朝着那群疾驰而过的人怒骂着,抱怨着,却是敢怒也不敢言。 突然,只听见慌乱的人群里,有孩子的高喊哭泣声:“呜呜……娘……” 安西玥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小女孩被吓得哭叫了起来,小女孩也只四、五岁的年龄,长得粉雕玉琢站在人群中间。此时,那一匹一匹的骏马毫无顾及的穿梭在人群里。 安西玥心急,快步疾驰而去,一把抱起了小女孩便往边上避让,不知是谁踩了她的裙角,安西玥退让不及,竟重重的摔了下去,电光火石之间,一匹高头大马抬起马蹄向她的身子踏了上来。 与此同时,一抹极快灵巧的身影疾驰而来,一脚将马儿踢倒在地,马儿痛得嘶叫起来,瞬间连马带人一起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地。 安西玥抱着小女孩缩卷成一团,她以为今日怕是要英勇就义了,谁曾想马儿朝另一边摔了出去。 顿时,痛得那马上的公子哥怒骂了一声:“谁这么大的狗胆,敢踢老子的马,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元宝一身轻功秀得是出神入画,轻轻松松地立于人前,得意道:“我管你是谁妈。” 骂人的是伯爵府的公子,刚从军营回来,意气风发的模样,突然摔了个狗啃泥,顿时觉得脸面扫地,爬起来便要上前揍元宝,怒声道:“老子砍了你的头。” “毛还没长齐了就想充当我老子,请你把眼屎擦掉看清楚是谁再说话行吗?我是你祖宗。”元宝平时跟着南宫元熠没大没小惯了。 跟着伯爵府小公子一道骑马入城的还有武尚书家公子,骑着马儿在那打转,马儿嘶叫着,嘲笑着贺小公子:“和一个无知奴仆纠缠什么,直接拉入军营乱棒打死,看他怎么嚣张。” 伯爵府贺小公子一听武尚书公子如是说,顿觉得今日的好兴致全被这奴仆影响了,顿时马鞭一抽,身边离得近的百姓都没躲过鞭绳的抽打,使得众人龇牙喊痛,但马上之人管也不管众人的怒吼,怒喝一声:“给本少爷抓住这个小贱种,老子定要将他扒皮抽筋。” 顿时,怒马上的几个家将纷纷是提刀拳脚相向,元宝顿时腾空跃起,戏虐一笑,手中突然多了一条扁担,横扫千军,对方冲上来之人纷纷吃痛摔倒,全都四脚朝天,骂声叫娘的哀嚎着。 霎时间,竟引得周围的百姓一片叫好声:“打得好……” 但也都有替他担心的,这位公子教训了这些纨绔子弟虽然解气,但是他们人手多,只怕会吃亏啊。 突然,元宝献媚似的朝着一个方向调笑着,像是献宝似的,道:“公子,还打吗?” 此时,众人闻声寻来,只见南宫元熠身着一袭华贵锦袍,眼中露着放荡不羁之色,已经买好了一包热气腾腾的芙蓉酥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吃像很是优雅,俊脸美艳得很夺目,闪耀着一双如黑矅石般的黑瞳,平静无波的眼眸下藏着如鹰般锐利光芒,淡淡道:“老板叫付钱了。” 元宝像是得了令,完全不把那群爬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官爷放在眼里,闲庭散步般朝着南宫元熠走过来,付了一锭银子给跃记的伙记。 伙计自然是认得世子殿下的,他可是他们的常客,财神爷,顿时点头哈腰的收了银子,道了谢。 转而,南宫元熠朝安西玥伸去了修长白皙的玉指,安西玥目瞪口呆的抱着小女孩瘫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对上那双如黑宝石般潋滟生波,勾人心魂的眸子,此时,她竟呆得不知道该不该伸手去扶住。 南宫元熠魅惑的朝着安西玥浅浅一笑,那笑容仿佛如阳光照射进了她心底深处,一直蔓延着,安西玥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突然,怀中的小女孩嘟着粉嫩的唇防备的盯着南宫元熠唤了声:“姐姐,他是……” 安西玥盯着粉嫩的小女孩,等待着小妹妹继续说下去,却瞧着小女孩害怕似的躲在了怀里,安西玥安抚的笑着道:“别怕啊。” 南宫元熠看也不看小女孩一眼,只气势便吓得小女孩缩卷成一团,安西玥瞧着似乎是认识的呢。 顷刻,伯爵府小公子和尚书府公子吃了亏丢了脸,顿时急极,拾起地上的尖刀便朝着南宫元熠坎了下去。 只一瞬间,南宫元熠眉稍一挑,如黑曜石般的双眸里闪过一抹寒光,玉指勾住安西玥的纤腰几个回旋翩然落地,安西玥虽然重活一世,前世也没有遇到过这么凶险的场面。 顿时只听见伯爵府小公子哭叫起来:“啊,我的手。”才刚刚从军营学成归来,正是要报效朝庭之际,却被人废了一只手,尖刀刺入手臂深处,手筋已断,今生再难拿起刀剑。 “敢偷袭殿下,不要命了。”元宝一脚踢起地上的刀,去挡伯爵府贺小公子的刀,谁料,刀偏一公分,竟废了他的手。 殿下?安西玥凝眸望去,这位是谁?她竟然没有印象,京都公子何其多,偏偏前世她整个心思都在南宫灏的身上。 安西玥退后几步,只见对面的男子身量颀长,鬼斧雕琢的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墨色的眼眸如浩瀚的银河,神秘璀璨,仿佛能洞悉一切,目光坚定的望着安西玥。 安西玥顿时觉得这位殿下看着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戏虐,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玩味弧度,那弧度颇含深意。 安西玥感觉到一丝不对劲,神态镇定自如、不卑不亢地朝着这位殿下行了一礼扶身缓缓道:“多谢公子相救。”语中是满满的防备与疏离。 突然,南宫元熠美绝人寰的俊脸上勾起魅惑浅笑,眉峰微挑,凤眸微微眯起,细细的打量对面这个聪明机智,果敢胆大的女人。 只瞧着她现在如一只小绵羊般恭敬温顺,收起锋芒,一双美眸流光溢彩,清澈动人,肌肤却过于白皙,像是刚生了一场大病般,惹得南宫元熠心里莫名的一阵心疼。 在静月庵时,他亲眼瞧着她目光焦急的寻找亲人,而后又云淡风轻般将家奴送上男人的床,明明一场稳输不赢的局,偏偏在她指尖翻转反败为胜,最后她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出来,却并没有示弱告状,而是顾全大局般收拾战场。 将军是她兵也是她,真是太有趣了。 南宫元熠脸上的神情十分复杂愉悦,转而魅惑一笑,盯着安西玥的指尖淡淡道:“你的手指很漂亮。” 顿时,安西玥冷了双目,皱起了眉头,娇俏上好的容颜瞬间暗淡下去,暗忖着原来是个浪荡无耻之徒。 看着他眼中兴趣盎然的浅笑,她警惕的低头瞧了瞧自已的手指,白皙细长,指甲均匀透亮,只是指间那一抹黑炭并没有清洗干净,安西玥皱眉,他知道什么?还是看见了什么?或者是从头到尾他都在看戏? 顿时,安西玥唇角勾起浅浅一笑,目光清澈灵动闪着灼灼光华般回视着男子,只是目光中莫名的多了一丝敌意,毫不示弱般冷冷道:“多谢公子夸奖。” 南宫元熠不以为然,突然唇角绽开一抹光华潋滟的笑,玩味十足,声音魅惑低沉:“有趣得很啊。” 大夫人惊慌的跑过来拉着安西玥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关心的斥责道:“玥儿,刚才太危险了,你怎么如此莽撞,伤了哪里没有。” 安西玥安慰着大夫人:“女儿没事。” 怀中小女孩被安西玥紧紧的圈顾着,小女孩却异常的安静,遂而,安西玥放下小女孩,柔声询问:“你能自已回家吗?” 小女孩笑得天真烂漫,仿佛胆子大得很,完全忘记了刚才的凶险,乖巧的朝着安西玥道:“谢谢姐姐救命之恩,我家婢女待会便会寻来了。” 南宫元熠双眸轻瞟了一眼小女孩,不屑的嗤笑一声,又撵了一块芙蓉酥放入口中,小女孩突然吞了吞口水,滑动了一下喉咙,固执的瞪了南宫元熠一眼。 安西玥瞧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和他是什么关系,仿佛有深仇大恨似的。 第17章 嫡女风范 此时,一道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元熠哥哥。” 只见一个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少女款款行来,瞧着满地的狼藉惊讶的关心着:“元熠哥哥,你有没有伤着哪里。” 突然,刚还笑得天真的小女孩见着赶来的几人,顿时迅速地躲进了安西玥的斗篷里,紧紧的扯着安西玥的裙摆遮住自已的脸。 安西玥觉得奇怪,这位黄衣少女,她是认得的,护国公府的嫡女,公主殿下的心尖肉——上官禹。跟在他身边的是林丞相的嫡子——林纪,还有一位美若天仙的妙龄女子是林纪的妹妹——林静娴。 可是这位小女孩是谁,她竟也没有一点印象。 南宫元熠顿时觉得像听了什么大笑话一般:“凭他们几个酒囊饭袋也想伤本世子,当元宝大人是吃素的?” 他身边有个武林高手,对付几个酒囊饭袋,搓搓有余。也不理上官禹的关心询问,似乎偏爱这芙蓉酥,固执的撵了一块入口,美滋滋的,酥软可口。 “你说谁是酒廊饭袋。”武尚书公子怒气冲冲,瞧见林纪,仿佛迎来了救星,横着一张傲气的脸怒道:“将军,他废了贺宇的手。” 紧跟着上官禹而来的林纪,外披一袭银狐斗篷,深邃的眸子露出凉薄之态,眉峰偏冷,怒责着:“放肆,这位是豫王府世子殿下,敢冒犯世子殿下,你们不要命了。” 武尚书公子和伯爵府贺小公子家里想着培养出有出息的儿子,自小便将他们送入军营学习,很少回京都,因为自小入军营学习,威风凛凛的样子,更是满身的优越感,傲气得很,如今却被世子殿下的一个小侍从打了脸面。 但是再傲气也不如南宫元熠的名字傲气,身份尊贵,自小便被皇上钦封世子,皇亲国戚,武尚书公子不服气的道:“请殿下恕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殿下。” 只见武尚书公子咬紧了牙关,捏紧了拳头,他们在军营何时受过这等屈辱,满腹怒气,暗自诽谤着:什么狗屁世子,无非是养在温室里的蛀虫,脸上满满的写着不满与愤恨。 南宫元熠怎么会看不懂武尚书公子的表情,浑然不觉一般,浅淡一笑却已迷了众人的眼,嘴巴恶毒地道:“看你眉曲眼突兼哨牙,耳低鼻扁没下巴,尖嘴猴腮,不穷也衰,头尖额窄没有贵格,嘴贱命硬福又薄,生来就克父母,死去就克祖先,本爷劝你赶紧投个猪胎,沾沾福气。” “你……”武尚书公子被骂却也敢怒不敢言,尖锐的眼睛冷冷盯着玩世不恭的南宫元熠。 突然,林纪朝着武尚书公子冷声命令着:“下去领二十军棍。” 林纪年龄不大,便当了将军,而在街道上胡作非为的公子哥就是林纪的手下。现在满街都是百姓,在人前,他不能让人以为他带的兵如此桀骜不驯,不分尊卑。 安西玥暗自打量着:元熠?南宫元熠?是那位从小便被皇上赐封的豫王府爵位继承人,前世他是庶妹安西琳的未婚夫,可是这位世子最终也没有娶安西琳,传言,这位世子殿下胸无大志,生在太平盛世,日子过得很舒心,也没有什么建树,安西玥现在瞧着,这位世子殿下只怕是故意藏拙。 顿时,安西玥悄悄的低下了头,听到南宫元熠嘴巴如此恶毒便偷偷的勾起了唇角,却也不敢笑出声。 安西玥自认为掩藏得很好,却不想这一切都落入某只狡猾的狐狸眼中。 当初南宫灏登基为帝,林纪是大功臣,若说南宫灏利用舅父的权势登上宝座,这其中更有林纪暗中推波助澜,眼下表面上林纪是拥戴大皇子的,实则他是南宫灏掩埋的一颗棋子。 安西玥眼露寒光,暗忖着南宫灏真是好心机,按照前世的走向,不知道将外祖父家手起刀落取下人头的人有没有这林丞相府。 “元熠哥哥,你怎么不理人家。”上官禹娇嗔了一声。 林静娴一袭淡紫色的白褶裙,肌肤胜雪,美轮美奂,娇羞可人般的姿态,一双水盈盈的泪目全都在南宫元熠的身上,声音更是温柔动听,扶了扶身:“静娴见过世子殿下。” 南宫元熠勉强的抬了抬下巴,也不怕当众驳了第一美人的脸面,兴味道:“林大将军的兵砸了人家讨生活的摊位,这赔偿问题只怕要大将军大出血了。” 林纪嘴角抽了抽,却也不敢反驳,满是恭敬的道:“那是自然,下官定处理妥当。” 紧接着,林纪像是没事人一般,俊美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朝着南宫元熠恭敬地道:“今日惊扰了殿下,不知殿下可否赏个脸,下官略备薄酒,到醉仙楼一聚,下官代他们向殿下赔罪。” 南宫元熠原本是想去醉仙楼吃那里的招牌菜抽丝醉鸭,扫视了一眼众人,瞧瞧都觉得没了胃口,个个趋炎附势,淡淡道:“饱了。” 南宫元熠说完,便潇洒的带着元宝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身后林静娴原本透着精光的眸子突然暗淡了下来,失魂落魄的。 林纪是知道南宫元熠的喜好的,本想投其所好,怎料对方却不给面子,悄悄的捏了捏泛白的手指,怒道:有什么可拽的。 安西玥见没自已什么事,谢也谢过了,便要转身离开,谁知,躲在她裙摆下的小家伙突然扯住她的手,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她,眼中满满的哀求模样,很是可怜。 安西玥看懂了她眼中求救的神色,带她走?为什么? 安西玥虽不明白,却也被那纯真灿烂的小脸融化了一般,这个小女孩与她弟弟一般大小,弟弟却与她不相同。不知道允儿什么时候才能如正常人一般,安西玥想到此,眉稍微微凝成一团,她不能放弃,她要等到舅舅回京,外祖父回京。 正待安西玥扶着她娘的手离开,突然,上官禹怒气冲冲的叫住了她:“站住,别以为本郡主没瞧见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安西玥身着一袭藕粉色的斗篷,身材高挑,气质斐然,眼眸中没有半分懦弱姿态,看着亮晶晶的,浅浅一笑,不卑不亢地道:“西玥见过郡主,西玥陪母亲上香回城恰巧遇上郡主。” 安西玥前世在宴会上露过几次脸每次都被这些世家小姐奚落,每次她都被比着麻雀,而她的妹妹虽是庶出,却被人称赞成大家闰秀,在世家小姐面前,她的名声很不好。 上官禹瞧着突然愣住了,瞧见这样子恭敬的安西玥竟然找不到发作的语言来数落她,兴趣淡淡的抬了抬下巴。 林静娴是她庶妹安西琳的表姐,安西玥见着自然也要称呼一声表姐,但是她乃候府嫡女,安西琳不过是姨娘的女儿,林丞相虽然官位很高,安西玥也不能刻意去奉承巴结,这样也失了体面,遂而,表情淡淡的点头算是打了招乎,仪态恰到好处。 林静娴惊奇,以前她可是和安西琳舔着脸叫她表姐,如今这模样,她也不好发作,非得追着人家和她打招乎,这也不是嫡女的风范。再说这样沾亲带故的‘亲戚关系’,以前她是躲避都来不急呢,便也高傲的抬了抬下巴,如孔雀般美艳的模样。 上官禹顿时觉得没趣,转而挽着林静娴的手:“静娴姐姐,我们走,别和这些穷酸破落的有牵扯。” 安西玥听见上官禹如是说,也不发怒,表情淡淡的,嘴长在人家的身上,她还能封了不成,也不掉块肉。 待众人走远,躲在安西玥斗篷底下的小女孩才冒出来,盯着远处那抹背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俏皮可爱地朝着安西玥道:“姐姐,你别难过,我和你做朋友。” “你这小鬼头,我为什么要难过。”安西玥根本没把上官禹的话放在心上。 “我叫上官瑶,你可以叫我瑶儿。”上官瑶可是护国公府的小祖宗,就连她的小姑姑上官禹都怕她。只四、五岁的样子,鬼灵精怪得很,凑近安西玥的耳根轻声道:“南宫元熠,你别看他拽拽的样子,其实也挺可怜,嘻嘻,有一次我瞧见他流泪了。” 安西玥目瞪口呆的盯着上官瑶:“小鬼头,刚才你还挺怕他的模样,背后说人坏话,当心被人听见……” “嘘。”上官瑶突然变了脸色像是极害怕的样子,封住了嘴巴,表情呆萌可爱。惹得安西玥开心的笑了起来。 第18章 回府风波 一回候府,安钰宵便冷了脸,林姨娘使了好大一翻力气,才将怒气冲冲的安候爷拉回琳琅苑。 此时安钰宵怒气深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作出根本没有要听林姨娘解释的表情…… 今天,他这候爷的脸面算是丢到姥姥家去了,若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治他个治家不严之罪,他今生的仕途算是走到尽头了。 林姨娘心想不好,便屏退了众人,遂而又细声命人守着门,不准任何人进入,朝安钰宵柔情似水的看过去,一脸的做小伏低状,柔声细语道:“宵哥哥,你怎么可以听信那些无知的传言。毁人清誉,这样的罪名是何其重,婉儿是万万做不出此等伤天害理之事的。” 安钰宵虽然贪恋美色,控制不住自已的下半身,但是好歹也是官宦世家,还从没有像今天这般被人指指点点,冷喝着:“你做不出,巧儿那贱婢今天可都演全了。她是你的人,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有谁?” “呜呜,宵哥哥这般会冤枉人,婉儿不如死了,以示清白,如今竟连解释的机会也不给婉儿留,咱们候府可是清誉府邸,宵哥哥就容不得婉儿叫冤喊屈……”林姨娘说演就演,顿时,泪如雨下,梨花暴雨般,凄凄惨惨,白皙的肌肤此时已经挂满了泪珠,她笃定安钰宵不会处置她,否则也不会和她回了琳琅苑关起门来责问她。 “若是婉儿指使,婉儿何苦去陷害一个老妈子,也怪妾身平时太娇惯巧儿那丫头了,念着她是贴身大丫鬟,竟让她忘了自已的身份,巧儿平时便和崔妈妈说有多话,这事只怕巧儿一早就知道,今日正好遇上,借此好打压崔妈妈。没想到妾身竟连累了老爷,这还得怪我,都是婉儿的错。”林姨娘说得绘声绘色的。 “哼,你倒是会编排,你敢说真不是你?”安钰宵被林姨娘哭得心烦意乱,听见林姨娘如是说,火气也小了些,顿时就忘记了在静月庵里丢的脸:“终归巧儿是你屋里的人,你难辞其咎。” 霎时间,林姨娘见到了火候,说着就要往柱子上撞:“宵郎还是不相信婉儿,婉儿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姨娘腰若细柳扶风,盈盈一倒,好巧不巧地,被安钰宵接住,安候爷见美人抱怀声音也软了下来:“你这是干什么?巧儿那丫头被你惯得也太没样子了,候门府邸哪里容得两个下人厮架,早些发卖出去吧。” “婉儿都听宵哥哥的。”林姨娘躺在安钰宵怀里,柔声细语般,眼睛里却露出凶光,如今她也只得将此事推到巧儿身上了,崔妈妈也是万万留不得了,但是她又不能直接动手,那就只得借助老爷的手。 突然,林姨娘避重就轻:“崔妈妈是大夫人房里的人,关天化日之下与人行苟且之事,这着实丢人,大夫人也不管管……” 顿时,安钰宵脸又冷了下来,推开了林姨娘…… 林姨娘顿觉不好,悔不该提大夫人,说到底,大夫人才是候府嫡妻,这一点候爷半分也没有动摇过,所以她才想尽办法要除掉大夫人。 * 安西玥一下马车便命墨竹去了院子里抱来小少爷,大夫人也跟着进了候府的大门,声色浩大的模样,安西玥一路言笑晏晏,挽着大夫人的手,大夫人也是慈爱和蔼。 安西玥瞧着平静的候府内院,冷然一笑,林姨娘惯会伪装,一副美人骨泪珠一落,她爹会把什么都忘记了,今天她故意落后一步进府,就是在给林姨娘争取时间,瞧着她爹那满面红光的,指不定现在已经入了红鸾帐舍不得出来了…… 片刻的功夫,秀儿便抱着小少爷盈盈行来,秀儿卖乖得很,瞧着此时大小姐和大夫人心情似乎很好便凑上前去准备讨喜:“大小姐,秀儿一刻也不敢撒手,一直守着小少爷。” 安西玥一进门便抱过柔软如云团的弟弟,摸摸弟弟的小脑袋细心呵护着,也许是前世她怀过孕,知道做母亲的感受,虽然没有听到自已的孩子叫自已一声母亲,但是懵懂痴呆的弟弟还是唤起了她的那颗慈母心。 安西玥浅浅一笑,像变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多了一块色泽金黄的芙蓉酥,上面还镶嵌着几粒甜软的红豆沙,顿时,弟弟呆呆的眼睛似日月光华耀眼夺目,唇角咧开嘴笑了。 安西玥顿觉熟悉,从小到大,弟弟就是这样的,一如既往的喜欢松软香甜的芙蓉酥。 谁知,翠儿和红儿愤恨的瞪着讨巧的秀儿,一把将秀儿推开,怒声道:“照顾小少爷是我们份内的事,哪里轮得着你这个黄毛丫头来插手,大夫人,这丫头霸道得很。” 梅云洛很好说话,平时翠儿和红儿照顾儿子也是很尽心,笑笑道:“谢谢你们照顾小少爷,小少爷交由你们照顾我也很放心,小少爷顽皮,多一个人照顾小少爷也是好的。” “要抱抱。”安亭允见梅云洛说话,转过头来便又要抱抱。呆呆傻傻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疼。 梅云洛接过,亲呢的在儿子脸上啄了一下,满是心疼,两个丫鬟见大夫人不责怪秀儿不服气的嘟着嘴,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冷着一双眼。 安西玥看在眼里,唇角挂起得体的浅笑,现在还看不出谁是蜥蜴,谁是毒蛇,那就慢慢走着瞧,缓缓道:“秀儿,以后就由你来照顾小少爷。” “凭什么要她一个三等丫鬟照顾小少爷?”两个丫鬟异口同声却没有瞧见大小姐眼里的寒光。 “你们两个降为三等丫鬟,先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照顾好了,再行定夺。”安西玥和声和气的说着,字字坚定,威严得不允许任何人忤逆。 红儿和翠儿扯着衣角,莫名其妙的从一等丫鬟降为三等,这着实可气,可是人家是主子,她们是奴婢,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也只能暗恨,夫人也不帮他们说句话,他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娘,我们带着弟弟去给祖母请安,给祖母送些芙蓉酥去,祖母定喜欢得很。”安西玥眼睛里闪着奇异的精光,接过允儿抱在怀里疼爱了一翻,引得弟弟呵呵的笑了起来。 “允儿乖,我们自已走着去给祖母请安,好不好。”安西玥将弟弟放在地上,瞧着那张可爱的容颜,顿时想到了今天在街上遇到了上官瑶,也是聪明可爱得很。 安亭允不哭不闹,像是听不懂姐姐的话一般,专心致志吃着手中的芙蓉酥,还专挑红豆沙吃。 安西玥一行人来到老夫人的瑞雪院。 第19章 耳边吹风 外面天寒地冻,屋内却暖和得很。 只见老夫人一身藏青色的棉袄短衫,下面是兔绒金线边长裙,满头的银发梳得端整大气,脸上挂着和乐融融的笑端坐在正中,两边软椅上坐着两个美妇分别是二夫人罗氏和三夫人宋氏。 今儿,候府有一桩大事,便是安平侯府接到了护国公府的贴子,邀请侯府的小姐们到护国公府赏梅吃茶,听说护国公府的十里梅园一入梅花盛开的季节,便是一场奇景,护国公夫人乃当今圣上的妹妹,公主殿下又是个好客的,家里梅花齐放的盛景非得请全城的世家夫人小姐公子都去瞧瞧,安平候府此次也在应邀之列。 三夫人宋氏是老夫人三儿子安钰泽的嫡妻,生得小家碧玉,脸上常年挂着笑,她今天来也是为自已的两个女儿寻机会的,这种露脸的事情谁不想去沾一沾。 “三媳妇,这次就由你带几个小姐去见见世面,也让人瞧瞧咱安平侯府的女儿们。”老夫人直接钦点了宋氏。 宋氏听老夫人如是说,脸上的笑容挂得更深了,到护国公府参加宴会,这等机会是求都求不来的,正要起身谢老夫人时。 二夫人罗氏便不愿意了,顿时,夹枪带棒地抢话道:“大嫂嫂还在呢,按长幼顺序分,轮着谁也轮不着三弟妹呀。” 三夫人一听顿时冷了脸,因着一惯的笑面虎模样,也不敢当着老夫人的面发作,毫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反驳。 又听着二夫人满脸的不高兴,刻薄的说着:“大嫂嫂整日愁苦着一张脸,儿子女儿都不成气,大哥房里竟被一个姨娘做大,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罗氏出自名门,算是低嫁,二公子安钰明虽没什么出息,也是个妻管严,要说安府三兄弟,谁没有本事纳妾,便是这位二公子。 老夫人瞧不得二媳妇嘴巴毒,虽然她说的是实话,随即便冷了脸:“依二媳妇的意思,由谁带着去恰当啊,要不全家都去,那样高门阔气的人家,你当是去吃酒席啊。” 罗氏手指绞着锦帕被怂得也不敢说话了,暗暗思忖着:“她这婆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论家世除了大夫人便是她,她罗氏几个兄弟都是当官的,出去见世面,自然她去才拿得出手。” 顿时,屋子里变得安静下来。 遂而,大夫人领着安西玥端庄大方的进了屋子。 “儿媳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梅云洛脸盘子是长得极好的,只是常期哀思惆怅,显得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如今瞧着这模样,端庄娴静,气质出众,连着请安都比二媳妇和三媳妇规整,只是不得大儿子喜欢,差林姨娘的一些手段。老太太暗暗思忖着,这才是名门大族养出来的仪态。 “孙女拜见祖母和二位婶婶。” 安西玥俏皮一笑,盈盈的向屋里的人分别行了礼,老太太笑盈盈的唤她起来。 遂而,安西玥自来熟般便迎上了老夫人的座榻,抱着弟弟紧挨着老夫人道:“允儿,快孝敬祖母。” 允儿此时却也听话,说着就把手中的一块新鲜糕点递到老夫人嘴边,老夫人瞧着自已的嫡亲孙子这般模样,满是心疼,也是像模像样的吃了一口,慈爱的笑了笑。 梅云洛得体的与二夫人和三夫人打了招乎,像是没有听到刚才她们对自已的嘲讽一般,脸上挂着温润如玉的浅笑,便道:“老夫人,儿媳有点紧要的事,怕拿捏不稳,特来请教老夫人。” 老夫人虽然慈善,听着“紧要”二字却也不傻,遂而便命令宋氏和罗氏先行告退。 罗氏要泼辣一些,话也多,是个极爱打听小道消息的人,顿时极不情愿的憋了憋嘴,不愿意走,老夫人眼睛一冷,哪里有刚才的和颜悦色,威严十足,安西玥瞧着,祖母虽然慈善,却也不是个软柿子,不然当年的祖父怎么被祖母拿捏得死死的。 待两人走后,老夫人又屏退了丫鬟,只留了忠心的柳妈妈伺候,柳妈妈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遂而,便来抱了小少爷去内屋玩。 只留梅云洛和大小姐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 顿时,梅云洛像是惊蛰了一般,瞬间跪在了老夫人面前,诚惶诚恐的将今日在静月庵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又道:“都是儿媳懦弱了,才管不住下人。” 当然,梅云洛讲的是安钰宵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故事情节中,还特意提了林姨娘的身边的巧儿。 安西玥此时大方得体随着她娘跪了下去,她爹会被美色迷惑,老夫人心里却跟个明境似的,这样一听来,其中祸首为谁,却是一目了然的,更何况还有一把火已经开始燃烧起来了…… 顿时,老夫人脸上满是怒意,重重的将桌上的青花瓷茶杯摔在地上,怒骂一声:“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这是要陷害我们安平候府于万劫不复啊。” “老夫人息怒,儿媳实在没办法才来求助于老夫人。”梅云洛跪在地上,也不讲自已的委屈,只道她这个大夫人当得实在不称职。 老夫人对大儿媳妇是有些怒意的,这些年不知道怎么笼络住夫君的心,只知守着傻儿子,于老夫人这样强势的人生,她是见不得的,太过懦弱了。 遂而,老夫人冷冷的撇了一眼安西玥威严地道:“你将来也是要嫁人的,如今你都十五了,也让你瞧瞧将来怎么做当家主母,不要失了我安平候府的颜面,说我安平候府教养出来的女儿全都上不得堂面。” 至于安亭允,这个傻孙子,老夫人也没放在心上。玉氏从不重男轻女,于她而言,儿子女儿只要有出息,能光耀门眉就是好的。 “孙女记住了。”安西玥目光坚定的回视着老夫人,清明透亮的眸子闪着灼灼光芒。 与此同时,柳妈妈听到茶杯落地的声音,吓得从内室出来,她虽进了内室,可是也将大夫人娓娓道来的事情听在了耳朵里,也是吓得不轻,这林姨娘仗着候爷宠爱,平时搔首弄姿的她们这些奴才也都看在眼里。 候门府邸,哪里容得了姨娘作大,这次林姨娘只怕是想孤注一掷了。却不知怎么没成功,柳妈妈细细想着前些天大小姐落水这事,便道:“老夫人,大小姐落水,姜妈妈的死也太蹊跷的些,怎么偏巧候爷不在府上,昨夜老奴是细细问过姜妈妈女儿的,那丫头也是个硬骨头才被关了起来。候爷刚回府偏巧又在静月庵遇上,宵哥儿从小自诩读圣贤书的人,是他孝顺才为老夫人设了祠堂,请了菩萨进府供奉,依宵哥儿的性子是断不会主动到尼姑庵那样的地方的,必是有人唆使。” 柳妈妈对老夫人最是忠心,也很感恩,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把府里主子都当亲人对待,她也知道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柳妈妈这话,老夫人听得懂,怒气深深的,道:“宵儿也回府了吗?” 安西玥瞧着母亲那模样似乎被祖母吓得不轻,便接口道:“爹爹说今日晚了,明日再进宫面见皇上,便随林姨娘回院里去了。” 安西玥这话说得可是把林姨娘狠狠的毒害了一把,一月有余未见老母,一回府不但不管治家里,先来拜见母亲,却回了林姨娘院里,这是什么孝道? 林姨娘青天白日的就勾搭当家人,被传到皇帝耳朵里,这里懈怠渎职,就算再晚也该进宫面了圣上,回府拜见了老母,这样的顺序安候爷不懂,也只怪那狐狸精的勾搭。 顿时,只见老夫人气得不轻,蹙着眉头,杵着拐杖便行出了院子。 第20章 后宅起火 长风将崔妈妈和张癞子捆绑回府便押向了后院柴房,原本长风将此事捂得严严实实,谁料,不出半刻钟的时间,候府上上下下全都知道了崔妈妈和一个男人被关在柴房之事。 长风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顿时也有些急了,他派人到琳琅苑叫老爷也已经叫过好多回了,都被打发回来了,小厮根本连老爷的面都没见着。 顿时,引得候府里的人议论纷纷:“这崔妈妈是犯什么事了,被关起来了。” “老爷回府,怎么没瞧见人。” “我瞧见一进门便去了林姨娘的院子了。” “嘻嘻,林姨娘风情万种,老爷喜欢得紧,我听林姨娘院里头的兰花说,林姨娘的院门都关了。” 候府门外,崔妈妈男人余管事带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一家人风风火火的进了侯府大门。 前些日子,林姨娘开恩,赐了他们老余家一座小庄子,这下可把余管事高兴坏了,儿子今后有了着落,也能独立门户,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好歹夫妻俩都在候府里当差,油水又好,林姨娘又颇多照顾,将来为几个儿子多买些田地,也能在庄子上当个富户,眼看着好日子来了,却听说崔妈妈在候里出了事。 报信的人他不认识,一听老婆子出了事,就急急赶来了。 一进门,就听到府里的丫鬟妈妈们在窃窃私语,余管事顿时急极,怒骂着:“老子撕了你们的嘴,你们说什么?大着胆子说啊。” 顿时,围观群众纷纷散开,她们是惹不起余管事的,余管事小肚鸡肠,又爱贪小便宜,再加上记仇得很,将来若有把柄落他手上,非得被狠狠的敲一竹扛,霎时间就没了声音。 “我家老婆子人在哪儿呢,你们倒是说清楚啊。”余管事气极,脸上是满满的愤怒。 府里也有人不服余管事家俩口子的人,崔妈妈仗着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平时也狐假虎威得很,余管事仗着得了林姨娘的势,平时也没少拿小鞋给她们穿,她们都只得忍气吞声的。 有了崔妈妈俩口子的热闹瞧自然也不会放过,就算崔妈妈偷人是她们猜测的,她们也非得过过嘴瘾。 只见一个满身横肉嬷嬷不屑地道:“绿帽子都戴在头顶上了,还拽什么,你家老婆子偷人了。” “你胡说。”崔妈妈的大儿子如今已经成家立业了,家里置办了两亩田地,如今也是有田产的人家了,不再是租户,也娶了媳妇,生了一儿一女,人生可是美满得很。顿时脸都气绿了:“你敢诬赖我娘,我凑死你。” 说话的嬷嬷被吓得顿时缩了脖子:“大家眼睛可都是看见的,那男人还关在后院呢。” 余管事一听关在后院,怒气冲冲地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找到顺手的东西,夺了一把竹扫帚便气冲冲的往后院去了。 长风一刻也不敢离开,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见着余管事赶来挡在门边也不让进,此时,眼看着院子里的丫鬟妈妈越来越多,连外院的打杂小厮听到风声都准备来瞧瞧热闹,原本长风就威风凛凛的气势,此刻却像是焉了气一般,又命人去请了一回候爷。 “我女人是不是关在里面的?”余管事提着竹棍子就要砸门。 长风没有否认,只道:“没有老爷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进去。” “你们凭什么关我女人,我是他男人。”余管事怒目圆睁。 又听余管事大儿子道:“把我娘放出来,她做错了什么,你们要关着她。” 余大的媳妇也跟着来了,此时也焦急得很,她这婆婆虽然厉害,但是她还得仰仗她婆婆才得以生存,两滴眼泪一挤就出来了:“当官的关我婆母了,她可是大夫人身边伺候的,你们也敢把她关起来打杀。” 余大媳妇是乡下人,没在大户人家伺候过,也没有文化,不知道候爷这个官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平时村里泼妇都是左一句当官的欺负人,右一句当官的打杀人,她也有样学样了起来。 余大媳妇自已哭还不上算,领着一儿一女,两个小的也只才四、五岁的年龄,揪着儿子女儿就开始哭起来:“你们放了我祖母,坏人坏人。” 顿时,安平候府是响锣震破了天,一声接过一声的高,长风实在受不住了,也没拦住余管事那一大家子人。 柴房的门被重重的撞开,只见崔妈妈浑身被捆成了粽子模样,嘴也被堵上了,如一滩烂泥似的缩卷成一团。 余管事一大家子人得了空隙,钻了进来就瞧见这样一翻景象,瞬间扑上来便扯了崔妈妈嘴巴里的东西,崔妈妈嘴一得空,就哀声大气的哭了起来:“呜呜……”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她被人给糟蹋了。 崔妈妈此时只知道哭,一个乡下婆子哪里有什么计策,也只是爱贪小便宜,林姨娘许了一个小庄子,她心动了。 此时也根本已经忘记了自已陷害大夫人这事。 余管事摇着崔妈妈的身子,愤怒的问着,一股要吃了她的模样:“你真偷人了。” 余大一把推开亲爹,护着崔妈妈:“爹,你这问的什么话,娘能做出这种事吗?” “你个孽障。”余管事心眼比针小,见儿子顾娘不顾爹急得骂出了口:“老子今天非打死她。” 余大媳妇此时不知道说什么,瞧见了婆婆的丑事,现在她说什么都是错的,也只会哭,瞧着婆母那模样,头发乱糟糟的,衣衫穿得也不整齐,扣子都扣错了,婆母平时挺爱干净一人,在家就常念叨她不如候府里的丫鬟懂事。在她面前活得也如官家太太模样,瞧着,怕是才行了那苟且之事吧。 “哭哭哭,你倒是说话啊。”余管事急了,扇了崔妈妈两巴掌,根本没发现角落里用麻布口袋装着的张癞子。 还是跟进来的一群妈妈们议论着:“那麻袋在动呢,怕是装的野男人吧。” “被老爷撞见了,拖回府处置的。” “没想到崔妈妈是这样不要脸的人,余管事那心眼能容下她偷人,哈哈这下有得瞧了。” “不知道偷的人长得有多俊呢,半老徐娘也耐不住寂寞。” 众人的议论声早已不堪入耳,引得余管事提起手边的竹扫帚便朝着麻袋子重重的打了下去,长风是拉也拉不住,急得叫护卫小厮过来,才把余管事钳制着。 张癞子重重的吃了几棍子,早已疼得呀呀作响了,奈何嘴里塞满了东西,他叫不出声,只一个劲的扭动的身体,使劲的往外拱。 崔妈妈得了闲,恨不能死了才好,可是想着一睁眼爬在她身上的男人,胃里一阵恶心,冲起来就朝张癞子重重的捶打上去,哭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众人都看懂了,真睡了野男人了。 老夫人玉氏带着众人赶来就看到这样一个混乱的场面,柴房门口挤满丫鬟婆子小厮,只听见里面愤怒的辱骂声和哭泣声,还有其他嬷嬷们传出来的嘲笑声,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崔妈妈淹死。 老夫人更是生气了,这像什么样子,瞧着这模样,她就想到从大夫人嘴里出来的静月庵的那个情景,人山人海的观看他们安平候府的丑事啊。 “老夫人,别生气,崔妈妈自已糟践自已,与我们候府无关,横竖关起门来教训一顿,赶出去,她男人自已处置。”柳妈妈劝着老夫人。 “这还是她一个人的事吗?这关系到我们候府的将来。从这一件小事就看到我们侯府的将来,再如此下去,从内里头就要腐烂了呀,那个孽障哟。”老夫人气得拐杖咚咚作响,可是围观的人注意力都在柴房里头。 安西玥扶着老夫人的胳膊,皱紧了眉头,冷冷的高喝着:“全都围在这里做什么,手上的活都做完了,侯府是不缺人手了。” 顿时,只见大小姐双目冷得寒人,威冷震慑,身材高挑,盈盈立于众人眼前。 霎时间原本还热闹的后院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纷纷让出了一条宽宽的道来,看着这样子的大小姐,众人都觉得今日的温度似乎又冷了些,没有一个人敢多说一个字,只留下余管事那一大家子人还在那儿哀嚎着。 老夫人拐杖朝着长风狠狠的打了下去,呵斥着:“混账奴才,还不快去把你们候爷请来。” 长风此时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派人去请了好几回了,老爷命他死死的守着,可是他守不住啊,里面关的是人家女人,也没犯什么错,总不能不让人见吧,再加上那一大家子人闹腾得厉害,此时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亲自去林姨娘院子里。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783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783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