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二嫁》 楔子 【楔子】 这是条带有微光又绵长的隧道,有许多人走着,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隧道的一角,有个长发及腰、长得秀丽可人的年轻女人正脸茫然畏怯的站着,不知这是何处,也不知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想开口问路人,他们是要去哪,但他们个个脸色青白、步伐轻盈得像是用飘的,诡异得不像人,她实在不敢多问。 「你是吴婉瑀?」 年轻女人先是听到自己的名字,接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平空现身在她面前,吓了她跳,对方还阴冷着脸,眯着眼审视她,并不时查看他手上的簿子,像是在确认她的身分。 那男人另一手长柄镰刀,教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鬼差,像是来勾魂似的,不过他的穿着打扮看起来比较像西方的死神。 「你不该死的,新进的鬼差拘错魂了,幸好紧急开会找到了补救方案,时间也还来得及。」确定了她的身分后,鬼差语气冷硬道。 这次是学弟惹的祸,上头却要他这个学长帮忙收拾,还真麻烦! 「我已经死了?」吴婉瑀像听到天方夜谭般不可置信。 「你不知道吗?这里是通往地府的通道。」鬼差瞟了她眼。她也太后知后觉了吧。 此话一出,吴婉瑀一震,记忆有如跑马灯般一幕幕涌现。 她想起来了,今天她本来要到日本当交换生的,不料她兴高采烈搭上飞往东京的飞机,飞机却发生异常中途迫降,没多久,她听到爆炸声,接着看到一片火光朝她袭来,然后就失去知觉了,原来她是当场死亡…… 「我才二十岁,还不想死啊……」她颤抖着声,十分不甘。 她是大日文系三年级学生,因为太喜爱日本文化,还利用课余时间学习日本茶道,并憧憬着能到日本生活,所以努力念书争取到日本当交换生,没想到她还没抵达东京,她的人生就结束了。 「你没听清楚吗?新进的鬼差拘错魂了,你享年八十五岁,阳寿还没尽。」 「这么说,我可以重返阳间……」吴婉瑀欣喜的露出笑容。 「不,你回不去了,你原本的身体已经烧损了。」鬼差冷冷浇息她的希望。 「那我就这么白死了吗?我明明阳寿还没尽啊,是你们拘错魂……」她大受打击,神色哀戚。 闻言,鬼差不禁晈牙暗骂那个笨蛋学弟。「我话还没说完,因为你还有六十四年阳寿,所以我们帮你找了个跟你有缘的人,她的阳寿将尽,你就以她的身分活下去吧。」他们巳经尽力帮她了.一听,吴婉瑀完全不能接受。「这是要我借屍还魂?太荒谬了,那是别人的身体,我怎么有办法……」 鬼差眉毛一横,凶恶瞪她,「等时间过,你就没有重生的机会了,难道你想留在这里当孤魂野鬼,直到阳寿尽吗?」 她不受控制打了个哆嗦。要她待在这阴森森的地府六十四年,不,她不要! 见状,鬼差满意道:「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不想,那就下去吧!」 「可是,我还不知道那人是男是女,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心仍忐忑不安,但显然鬼差大哥没耐心回答,食指一点,便朝她施了法。 吴婉瑀先是被一阵金色光芒罩住全身,然后她莫名出现在一片晴朗天空上,四周白云层层,但她的脚没踩着白云,脚下是空的…… 「哇——」她尖叫声,整个人如坐自由落体般笔直往下坠。 第一章 【第一章】 好痛苦! 当吴婉瑀直线往下坠,尖叫到破嗓时,下一瞬,她便全身湿漉漉的浸泡在水里,喝了好几口水,难受得不能呼吸。 不,她不想死,谁来救救她…… 她努力挥动手想往上划,这时候似乎是有人听见了她的祈祷,有双大手将她往上捞,当她的头颅浮上水面,接触到新鲜空气时,她忍不住大口大口急切呼吸。 吴婉瑀全身虚软,任由对方拖着她往前游,远远地,她看到河岸上站了个穿青色古装的女孩。怎么回事,这是拍戏现场吗? 「大叔,谢谢你……」救她的是个中年男子,上岸后,吴婉瑀忙不迭抬起脸向他道谢,却在对上他同样一身古装时怔住,接着她望了望四周,想找导演和工作人员,没注意到当她道谢完,那位大叔竟是一脸古怪的看着她。 吴婉瑀没找到导演和工作人员,倒是看到刚才那个穿青衣的女孩,瞪大一双蓄满泪的眼朝她奔来,猝不及防的抱住她,哭得淅沥哗啦。 「小姐,你怎么会那么想不开,幸好绣儿有出来找你,正好看见你跳河,管大叔又恰巧在附近……幸好你没事,要是你死了,绣儿也不想活了……」 一句「小姐」让吴婉瑀浑身一震。难不成这不是拍戏现场,是她穿越到古代重生了? 不知是全身湿答答的太冷,还是因为害怕,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她原本还担心会重生成男人或作奸犯科的人,万万没想到会穿越到古代,还成为一个跳河寻死的女人。 她哑着声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绣儿松开她,一脸不解,「朝代?」 吴婉瑀改口道︰「这是什么国家?」 绣儿的脸色更困惑了,「靳阳王朝啊!」 「靳阳王朝,没听过……」吴婉瑀失神的喃喃道。她竟穿越到一个历史上没有的朝代。 对了,她的脸! 吴婉瑀想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模样,便朝河面望去,不禁一惊,水面映出的那张脸竟跟重生前的她一模一样,怎么会? 「我叫什么名字?」她回头冲着绣儿问。 绣儿脸色惊惧,颤道︰「小姐,你姓洪,洪婉瑀啊,你怎么会这样问?」 吴婉瑀一震。自己名字的写法该不会也一样吧?怎会有如此玄奇之事,她重生在一个跟自己长相一样、名字相似的人身上…… 绣儿见她频频问了奇怪的话,语气举止又和平时判若两人,担心得快哭出来,一旁目睹的大叔也露出异色。 「小姐,你是不是掉进河里受了惊吓才变成这样,你不要这么吓绣儿了……」居然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 听到青衣女孩提及她掉进河里一事,吴婉瑀这才想起这身体的主人是自杀的,好奇问起,「对了,为什么我会想自杀?你知道吗?」 她似乎是问了不该问的话,对方的惊恐让她觉得古怪,好像她忘了最重要的事。 「你会自杀?别装疯卖傻了,我看得很清楚,你是先看到我家那口子的船才跳河的,不过是想博取同情罢了。」 吴婉瑀抬起头,看到一个大婶将小船停在岸边,跳上岸,冲着她骂道。 她还来不及做反应,就见大婶狠狠揪住那位救她的大叔的耳朵骂道︰「她寻死关你什么事啊,谁要你跳船去救她的,搞得全身湿淋淋的,你是心疼那个贱人死掉吗?」 「不,不是的,你误会了……痛死了,你快放手……」 「阿桂婶,我们小姐才不会为了博取同情去跳河……」说完,绣儿望向她家小姐,以为主子会如往常一般嘴巴锋利的骂回去,岂知,主子只是呆愣着。 吴婉瑀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她双瞳瞪大,嘴巴张着。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骂贱人,这字眼好难听。 「怎么回事啊,闹腾腾的!」有几个在河边洗衣的妇人听到叫嚷声,纷纷靠了过来,看到吴婉瑀在场,皆露出嫌恶表情。 「这女人怎么全身湿透了,像落水狗似的!」一个麻脸女人指着吴婉瑀奚落。 「她看到我家那口子的船就假意寻死跳河!」阿桂婶不屑道。 「唷,真可怕!看来我们得把自家的相公看紧了,免得她这狐媚子靠跳河来勾引男人!」另一个方脸女人口吻尽是嘲讽。 她假意寻死?勾引男人?她是狐媚子?吴婉瑀忍不住捂着胸口。在现代她可是纯情得没交过男朋友啊,这副身体的主人却是会勾引别人家老公的…… 「胡说,我们小姐真的差点就死了,她才没有勾引你们相公,是你们相公老爱盯着我们家小姐看……」绣儿赶紧为自家小姐说话。 但任凭绣儿喊破喉咙辩解,吴婉瑀都不出声,绣儿的声音很快就被大婶们的高亢嗓音盖过。 「哼,她真要勾引我也不怕,这贱蹄子只有那脸蛋、那身段好看,和她多相处一刻就难以忍耐她的性子,要不然世子爷也不会把她休了!」方脸女人嘻笑道。 闻言,吴婉瑀心脏一紧。原来她是个被休离的弃妇啊,照她们所说,肯定是勾引别人老公被发现了吧…… 「就是,堂堂的前工部侍郎之女因犯了七出里的口多言和不顺父母被休,这可是闹得全国皆知的丑闻啊!照我说,她是真的该为了太丢脸去死!」一个尖下巴的女人苛刻道。 什么她不只爬墙,她还犯了七出里之罪? 吴婉瑀真不敢相信,她会重生成这种女人。 「怪了,她该不会是真傻了吧!怎么到现在还不骂人?」麻脸女人突然发现这一点,心疑道。 阿桂婶也开始觉得她很古怪,别说她不骂人,她这副惊惧的模样倒像是被她们吓坏了。「大概是跳河喝了太多水,脑子灌水灌坏了!走了走了,愈看她愈生厌,咱们回去吧。」 「走啊,你看什么,你心疼这个贱人吗?」阿桂婶瞧丈夫仍一脸匪夷所思的盯着吴婉瑀看,便大力揪起他的耳朵拖走他。 看到她们一群人终于走了,一直忍耐着的绣儿忍不住抱怨,「小姐,她们这么羞辱你,把你说得那么难听,你怎么骂不还口啊……」 事实上吴婉瑀早被自己的处境吓傻了,她小心翼翼的问绣儿,「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我犯了口多言、不顺父母和……和淫/乱之罪……」 绣儿一惊,「小姐没有犯淫/乱之罪……」小姐都忘了吗? 那么其他的都是真的? 没有犯淫/乱之罪,教她松了口气,可她的现况也好不到哪去,洪婉瑀是前工部侍郎之女,前夫是世子爷,但她却被世子爷休离,成为过街老鼠,被街坊邻居耻笑辱骂,在古代,这对一个女人可是生不如死的事…… 思及此,吴婉瑀头皮一阵发麻,什么都没法思考。 吴婉瑀从小到大就是个循规蹈矩的乖宝宝,标准的好好小姐,凡事以和为贵,不与人争吵,平时也会举手之劳做好事,会乐捐育幼院、喂食流浪狗,可现在,她居然成为一个恶名照彰、被丈夫休离的弃妇! 其实洪婉瑀嫁得可好了,夫君是谨王爷所出的世子卫廷琛,据说是个文武双全、极受皇上重用的优秀男人,人长得俊俏,人品更是端正,向来洁身自爱,从不上红粉青楼,可说是所有姑娘家完美的相公人选。 可洪婉瑀却把她受人羡慕的婚姻搞砸了,身为工部侍郎之女,她自幼被家人娇宠、被众人高捧,养成她骄纵的性子,讲话更是尖酸刻薄,嫁入夫家,也不收敛性子,只要一不如她的意,她就无理取闹,不仅与卫廷琛多番起争执,对公婆也不敬重,多次口出恶言顶撞长辈,与公婆之间的关系糟糕透顶。 但卫廷琛并没有轻易放弃这桩婚姻,他竭力压下她在王府里的恶形恶状,不张扬出去,还费足心力与她的娘家人多番劝过她,偏偏她依然故我,最后卫廷琛忍无可忍,在半年前,搬出七出里的口多言和不顺父母休妻。 这桩休妻案轰动全国,首当其冲受到影响的是洪婉瑀的娘家,因皇上疼爱卫廷琛这个侄儿,见侄儿娶到恶妻,自然要为侄儿出气。 洪婉瑀她爹原是工部侍郎,苦熬多年,就等着升工部尚书,不料煮熟的尚书宝座竟这么飞了,还被降了职,在朝野受尽同侪嘲笑,颜面全失,只能落魄的辞官返乡,还气到与洪婉瑀断绝关系,不让她回娘家。 洪婉瑀被休离后,若她能低调过日子,靠着她陪嫁的那些首饰金子,在这个村庄省吃俭用,日子倒也挺好过的,偏偏她性子烈,听到左右邻居谈及她被休离的事,竟将人骂得狗血淋头,让全村民知道她的身分,且在经过一次次争吵后,她和村民之间的关系更加水火不容。 第二章 当然,村子里也有男人觊觎年轻貌美的她,会借故送东西过来,但每每被自家婆子发现,便把这笔帐算在洪婉瑀头上,指骂她勾引男人。 受不了这莫须有的罪,回嘴骂人,洪婉瑀与村民之间的冲突加大。 洪婉瑀在跳河自尽的前一晚,又与村民起了严重冲突,村民逼她搬走。 其实她早不知被驱赶了几次,但她心高气傲,不想如村民的愿,可给屋主数倍租金也不搬,但那天不知怎么回事,她居然走上自杀一途,想必是日积月累的庞大压力将她的心灵逼到崩溃,她才会想一死百了吧…… 可是,洪婉瑀如愿死了,她吴婉瑀却得背负她的恶名活下来,受尽众人厌恶的眼光与无情的谩骂,自己才二十一岁,还太年轻,她不禁怀疑自己有办法承受这一切吗? 她好想……回到原来的世界! 但鬼差的话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回去了,思及此,她突然觉得好无力。 吴婉瑀将自己关在房里思考了两天两夜,饿得饥肠辘辘,突然好想喝碗暖呼呼的浓汤、吃香喷喷的烤鸡,还有自己做的咖哩饭、炸虾、加很多起司的焗烤面……即便当受人鄙视的洪婉瑀,她也发现,她想活着! 是啊,她就以洪婉瑀的身分活下来吧。 反正活着的方式,可以由她来选。 至于她的前生,爸妈早在一年前因车祸过世,她是独生女,爸妈又是私奔结婚的,她跟亲戚都没有往来,除了无法和几个好朋友好好道别,无法实现到日本当交换生的梦想外,她没有什么挂念了。 而计算机、电视、冷气、洗衣机、便利商店,那些现代的便利生活……她也只能把它们都忘了,就当自己是古人,她要在这个靳阳王朝好好过活。 下定决心后,吴婉瑀下了床,推开房门。 绣儿一直在房外守着,一看到房门开了,连忙冲过去捉着吴婉瑀的手,哽咽道︰「小姐,这两天你都不出房门,也不吃饭,绣儿好怕你在房里做傻事……你不能再寻死,丢下绣儿一个人呀……」 吴婉瑀看到绣儿眼睛红肿,也不知哭了多久,忍不住道︰「我都被休了,还回不了娘家,为什么你还肯跟着我呢?跟着我这种坏主子很苦吧……」 「不苦,小姐是绣儿的恩人啊,如果当年没有你帮绣儿,绣儿就没有银两好好安葬我爹娘了,而且……」绣儿落下豆大的泪,望着她道︰「小姐不能没有我,小姐不会煮饭,也不会洗衣做家事,个性还那么烈,没有我看着怎么行……」 洪婉瑀,你可有个忠心的丫鬟啊! 吴婉瑀动容的感叹,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揩了揩绣儿的泪。 绣儿都看傻了。主子从来不曾这么对她…… 「好了,别哭了,我好饿,有东西可以吃吗?」看到她一脸诧异,吴婉瑀绽开微笑道︰「我想吃很多很多饭,我不会再轻易寻死了。」 绣儿真的傻住了。主子也不曾这么对她笑过……她抹抹泪道︰「有,早准备好了,绣儿去热菜!」 上桌的是简单的三菜一汤,吴婉瑀吃饱后,终于有力气想接下来的事。 洪婉瑀留下的那些首饰金子迟早会用完,她们不能坐吃山空,得有工作才能维持生计,但古代女人要讨工作并不容易,想来想去,只能卖东西了。 卖什么好呢? 绣儿提议,「小姐刺绣的功夫可好了,拿到市集上卖,一定会有很多夫人小姐喜欢的。」 小姐失去记忆后个性大变,虽然让她感到很陌生、很担心,但这也不全然是坏事,现在的小姐脾气变好了,会温柔的对她说话,还会烦恼未来的生计呢,让她心里感到安定,毕竟以前的她得每天担心小姐那些首饰金子用完了怎么办。 吴婉瑀尴尬笑笑。要她缝衣服还行,刺绣……算了吧。「我们来卖吃的吧。」她提议道。 「吃的?」绣儿急摇头,「不行啊,小姐,绣儿只会做些简单的家常菜,不能拿来卖的……」 「我来做!」说着,吴婉瑀兴致都来了。爸妈过世后,得独立生活的她学会了做菜,练出一手不错的厨艺,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做蛋糕饼干来吃,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制甜甜圈……「对了,我们来卖甜甜圈吧。」 「甜甜圈?」绣儿听都没听过,一脸狐疑。 「那是一种用面粉制作后油炸,再撒上糖粉的甜食。绣儿,我们一起来做做看吧!」吴婉瑀向前握住绣儿的手,朝她微笑道。绣儿是她的盟友,她们两人一起做一定没问题。 绣儿直直看着主子的瞳眸,直到看见那熠熠闪动的温柔眸光,她不禁点了头,「是!」 接下来,吴婉瑀要绣儿帮她买来需要的材料,试做了原味、花生、红豆三种口味的甜甜圈,虽然口感跟现代稍有不同,但也很好吃,绣儿可是贪嘴的一连吃了好几个。 当然,她们还得试试其他人的反应,吴婉瑀本想分送给邻居吃,心想若要改变别人对她的坏印象,就得踏出去敦亲睦邻。 绣儿觉得不妥,出声阻止,「小姐,让我去吧,她们看到你肯定又会说些难听话……」 尤其这几天小姐自杀的事传出后,许多人都背地里骂小姐秽气,还有恶毒的人说小姐怎么不真的死掉,一想到小姐失去记忆了,忘了以前做过什么事,她实在担心小姐会承受不住别人的讥笑。 吴婉瑀知道绣儿的顾忌,那些难听话她也听了不少,是真的让她很受伤,很想大声辩驳那都不是她做的,可是……她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得亲自去拜访才有诚意。」她既然成了洪婉瑀,就必须勇敢面对。 然而,她想都没想到,一踏进邻居的家门口,就被个妇人拿桶子泼水,她的裙角都湿了,她只庆幸装甜甜圈的篮子是绣儿拿着的,没淋到水。 「杨大嫂,你是故意泼我们水的吗?」绣儿气不过的想向前理论。 吴婉瑀按住绣儿的肩膀,朝她摇头要她忍下,然后从她手上的篮子里取出一份用油纸包好的东西,走向妇人,朝妇人摊开油纸,露出三种口味的甜甜圈。 「杨大嫂,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甜圈,是用面团炸的甜食,我们过两天要到市集摆摊,想请你试试味道。」吴婉瑀和颜悦色,希望能让人感受到她的诚意。 杨大嫂一脸狐疑的望着和善的她,眉头打了结,喃喃道︰「阿桂婶说她家那口子救起你后,你就变得很古怪,像是失了记忆,脑袋坏了……」 吴婉瑀毫不在乎被说脑袋坏了,还谦虚有礼的道︰「是的,我失去记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如果过去我有哪里做得不对,还请原谅我。」 听到这句话,杨大嫂的表情更惊异了,用着像是在看奇珍异兽的表情看着她,然后从鼻子哼气道︰「别装了,你这恶毒刻薄的女人会转性我才不信!你肯定在那个叫甜什么圈的甜食里下毒,我不会上当的!」 她下毒?吴婉瑀急澄清,「我没有下毒,这是用面粉、糖粉、花生和红豆做的……」 「滚!我不吃你做的东西,再不滚我就要泼水了!」杨大嫂朝她龇牙咧嘴恐吓道。 吴婉瑀无奈道︰「杨大嫂,请你听我说,我真的没有下毒,我们好好谈谈吧,别伤了和气……」 她说什么?要跟自己好好谈,别伤了和气?还真是见鬼了,这女人一定有阴谋!杨大嫂一言不发的冷着脸往后退,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砰的一声关上门。 吴婉瑀无奈瞪着木门,绣儿忍着怒气,主仆俩都没说话。 「好香……」 吴婉瑀听到有道稚嫩的声音响起,侧过头,只见有个小女孩正盯着她手上的甜甜圈看,嘴角像快流出口水似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绣儿悄声道︰「那是杨大嫂的小女儿铃铃。」 原来是杨大嫂的女儿。她最喜欢小孩子了,随即冲着小女孩微笑道︰「铃铃,想吃甜甜圈吗?」 虽然小女孩不知道甜甜圈是什么,仍腼的点点头。 吴婉瑀连忙递给她一块,只见小女孩马上吃了起来,双颊鼓鼓的,模样可爱,教她的心都酥软了。「好吃吗?」 小女孩猛点头,像是好吃到无暇说话。 咿呀—吴婉瑀听到开门声,朝木门望去,就见杨大嫂狠瞪着她,像是想在她身上瞪出两个窟窿,她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笑容。 「杨大嫂……」 吴婉瑀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杨大嫂就飞快将女儿手上的甜甜圈扔掷在地上,抱起哇哇大哭的女儿,朝吴婉瑀警告道︰「要是我女儿吃出毛病,我绝不饶你!」 砰!又是大力的关上门。 看着吃了一半,被扔到地上的甜甜圈,吴婉瑀的神情有些沮丧。 第三章 绣儿终于忍不下了,指着木门大骂,「这个杨大嫂也太过分了,小姐改变了那么多,还诚恳的向她道歉,她居然那么对你……小姐,你不能任她欺压啊!」 以前的小姐高傲刚烈,她挡都挡不了,现在的小姐却骂不还口,脾气好得不得了,她都看得快气死了! 「我讨厌吵架。」吴婉瑀敛下眸,微启唇道。 她爸妈是在双亲的反对下私奔结婚的,婚前爱得轰轰烈烈,但婚后常为了钱三天两头吵架,吵得惊天动地,数度引来邻居报警,警察来关切,而她只能害怕的捂着耳朵躲在房间哭。 一直到她大二,他们还是整日吵,甚至在参加喜宴回来的途中,因在车上吵架而撞上护栏死亡。当时妈妈正好打电话给她,她听到电话彼端两人在吵架…… 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阴影,她讨厌听到争吵声,她害怕有人拉开嗓门对她吼,她有时会想,如果当年她不要那么执着,就让爸妈离婚,别为了她彼此忍耐,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此后她的脾气更好了,无论遇上多大的冲突,她都会先退一步,她相信,只要自己退一步,双方就能心平气和的交谈,不再有纷争。 「小姐……」绣儿错愕望着她,这绝对是失去记忆前的小姐不可能说的话。 「放心,我没关系的,她们本来就不可能马上接受我……」吴婉瑀苦笑,捡起甜甜圈,用帕子擦了擦,「只是,浪费了食物总是不好……」 她抬起头,眼角余光像瞥到什么,弯起笑容,快步往前走。 「小姐,你要去哪里……」绣儿跟着走,瞧见她家小姐正在接近隔壁养的小花狗时,颇为讶异。小姐一向讨厌狗的,看到狗都避而远之,但小姐现在竟蹲在小狗面前,还摸了摸牠的头,喂牠吃剩下的甜甜圈。 「小姐,你、你摸狗……」 「牠好可爱。」除了小孩外,吴婉瑀也很爱小动物,看到毛茸茸的动物都会忍不住想抱。 可爱?「小姐,你以前不喜欢狗的……」绣儿困惑道。 「这样吗?那我现在变喜欢了。」吴婉瑀又摸了摸狗儿的头,和狗儿玩了一会儿,忽向绣儿道︰「绣儿,我们再努力看看吧!」 她笑得很甜很温柔,彷佛刚刚所受到的挫折都在这只小狗身上获得疗愈。 只是,无论吴婉瑀多么致力于敦亲睦邻,还是会受到村民的白眼和谩骂,还有人恶毒的说她疯了,才会变了个人,只有几个受不了甜食诱惑的小孩会瞒着大人偷偷接过甜甜圈。 没多久,她们正式在市集上摆了摊开卖,吴婉瑀还举办了买五送一的活动,原本有想尝鲜的客人上门,评价也不错,但后来有村民认出她来,大声嚷嚷她的名字后,她的生意就一落千丈,只有寥寥几个人上门买,其中还有看她貌美想揩油的,一整天下来卖不了多少。 「小姐,今天又剩好多……」绣儿愁眉苦脸道。 吴婉瑀当然也会沮丧,但想起提议要卖甜圈圈的人是自己,她便要自己振作起来。「绣儿,你该开心的,这些都是你的宵夜呢。」她朝绣儿眨眼道。 绣儿原本要哭了,又被逗得笑出声。 两人推着小推车回到家,绣儿到厨房烧柴,想煮个咸粥吃,吴婉瑀则在院子检查她种的青菜有没有生虫。为了节省开支,她便在自家门口种了多样青菜。 冷不防地,她感觉到有人在背后偷看她,她转过身,竟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在竹篱外望着她。 这是哪家的小孩?长得也太可爱了,唇红齿白、粉妆玉琢的! 吴婉瑀拉开竹篱,弯下腰,亲切的朝他问道︰「小朋友,有什么事吗?」 小男孩原本用带着渴望的目光看她,一看到她朝他露出温柔可掬的笑容,反倒露出了呆滞样。 「啊,对了,我去拿甜甜圈给你吃!」吴婉瑀说完,转身到屋子里拿出一个卖剩的甜甜圈递给他。 小男孩盯了眼手上的甜甜圈,又盯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大眼透着受宠若惊。 「很好吃的,吃吃看吧。」吴婉瑀鼓励他道。 小男孩试吃了一口,盯着她看一会儿,又吃了一口,双颊红扑扑的,像是很开心。 见状,吴婉瑀的心都软了,好想抱抱他。「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神情一怔,「晋儿……」 「晋儿吗?真好听。」她摸了摸他的头,看他不吃了,微笑问道︰「渴了吗?我去拿水给你喝……」 小男孩的眸底闪过焦急,稚嫩的声音带有恐惧。「娘,我是晋儿啊!」 「你叫我娘?」吴婉瑀纳闷了,但她还是很有耐心地道︰「晋儿,我不是你娘喔,你住哪里,我送你回……」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小男孩那双漂亮的大眼蓄满了眼泪,一副很是受伤的模样,但她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正想开口问,小男孩已经扔了手上的甜甜圈跑走。 「慢着……」她想追上,但他一下子就跑远了,她只好顿下脚步。 「小姐,他是世孙啊!」 绣儿的声音在吴婉瑀背后响起,她踏出大门时刚好目睹这幕,她万万没想到世孙会来,又刚好被失去记忆的小姐撞上,还听到小姐说了身为娘亲最不应该说的话。 吴婉瑀转过身,眼睛对上绣儿,困惑道:「世孙?」 绣儿满是懊悔道:「对不起,小姐,我忘了对你说,你跟世子爷有个五岁女的儿子,方才那个孩子就是你儿子!」 滂沱大雨连下了几日,空气带着极重的湿寒之气。 一辆豪华马车冒雨急驶,一刻后,抵达了王府大门口,个二十七、八岁面如冠玉却面无表情的男人踏出了马车,身深蓝锦袍衬出他宽阔的肩及高大挺拔的身躯。 他是谨王爷之子卫廷琛,因深受当今圣上重用,时常被委以秘密任务,这次他是连夜赶完工作,才得以进家门。 他下马车,便步伐极快的踏入大门,在他后头替他撑伞的家奴差点赶不上,弯过长长的回廊,卫廷琛往儿子的房间快步走去。 抵达房间后,待卫跟家奴留守在外,卫廷琛推门而入,奶娘见到他,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欲朝他跪下膝盖行礼,他挥手要她免礼,直接了当地问道:「晋儿现在如何了?」 奶娘无奈的摇摇头,「世孙还发烧着,说吃不下,刚刚直吵着要找娘,哭累了才睡下,但睡不安稳。」 「娘、娘……」 床榻传来虚弱的稚音,卫廷琛蹙起俊眉,连在睡梦中都想着那个女人吗? 「娘、娘……」躺在床上的小男孩正饱受病魔折腾,小脸苍白,喘气声大,还抬高了小手像是想捉住什么。 卫廷琛的眸底掠过忧心,往前步握住儿子的手, 小男孩感觉到有人温暖的握着自己,缓缓醒了过来,以为是娘,却看到了爹的脸,「爹……」 看他醒了,卫廷琛收敛起担心的神色,正色道:「起来用膳喝药,病才会快点好。」 扁了扁嘴,小男孩撒娇道:「爹,晋儿想娘……」 又在耍赖了,生病的这几天,小家伙总会可怜兮兮的央求他找那个女人来,卫廷琛和往常般回答,「不行。」 「爹……」 「爹解释过很多遍了,你娘犯了错被爹休离了,往后她跟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能见她,也不准再去找她。」其实他可以哄哄生病的儿子,但最后还是将话说得狠绝。 这是事实,那女人不可能再回来了,儿子迟早要面对事实,让儿子抱有期待,伤害会更大。 况且对于那个被他休离的前妻洪婉瑀,他心里还有憎恨。 身为尊贵的世子,他从小就是几个同辈中表现最杰出优秀的,也受到皇上的重用,甚至私下替皇上办事,他的人生可说是完美无缺、傲视群伦,羡煞不少人,却因为娶到洪婉瑀那个女人,让他蒙受污点! 会娶那个女人,是听从爹娘的安棑,当岳父岳母说她娇生惯养,要他多多包涵时,他并不以为意,毕竟哪个千金闺秀不是娇生惯养,他要求不多,只要她尽好一个当妻子的本分就好。 但他万般没想到,说他那个前妻娇生惯养真是低估她,她总是骄矜任性的要他凡事顺着她,一不如她愿就无理取闹、口出恶言,还不待奉公婆,时常顶撞不说,雨会说些刻薄难听的话,成亲不到半年他就和她分房了。 分房后才发现她有了身孕,而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和爹娘只好忍受她的骄纵,盼着她生下孩子,为人母后性子能转好,但孩子出生后,她只会嫌孩子又吵又烦,都把孩子丢给奶娘带,倒是三天两头请戏班子来府里唱戏娱乐。 第四章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马上放弃这段婚姻,为了让孩子有娘疼,他对她是一劝再劝,还请她的娘家人来苦劝她,直到她屡劝不听,他才以七出之由休了她,好求个解脱。 偏偏儿子无论洪婉瑀多么不疼他,还是对她有孺慕之情,偷偷央求下人帮他査出娘亲的住处,并要下人带他去见她,他知道这件事后,重惩了下人,之后便没人敢帮他,但他竟聪明的记下路段,一个人偷溜出府,粗了马车去找他娘,但这次他被找到时,竟是淋了雨昏倒在路旁,还发了高烧。 这次是染上风寒,下次呢?他不能再让儿子偷偷去见那女人了! 他只庆幸爹娘到友人家小住而不在府里,毕竟爹娘一直因为帮他娶错妻对他感到内疚,要是让爹娘知道晋儿因为洪婉瑀的关系病了,他们会更耿耿于怀。 说到这,他也得在爹娘回府之前,让儿子养好病。 「晋儿,用完膳才能喝药,爹喂你。」卫廷琛从桌上取来白粥,夹了菜凑到儿子嘴边,希望儿子能听话吃下。 卫子晋病得没有食欲,头昏昏沉沉的,只想找他娘,便哭哭啼啼道:「爹,我吃不下……我要娘……」 闻言,卫廷琛没耐性了,他不明白那女人有什么好,让儿子如此思思念念的?「别任性了,吃不下也得吃点,你不用膳,不吃药,病怎么会好?」 嘴一扁,他的眼泪夺眶而出:「我不管,我要娘……爹,我要娘……」 「卫子晋!」卫廷琛怒道。 他吓坏了,哇一声哭得惊天动地,「娘变得好奇怪,她不认得晋儿了,还问我叫什么名字,说她不是我娘……爹,我要娘,我好怕娘会永远忘了晋儿,晋儿要跟娘在一起,娘才不会忘了晋儿…」 「晋儿,你说什么?!」卫廷琛一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鸣鸣……」卫子晋没有回答,只是不断地哭,哭得人肝肠寸断。 奶娘心疼的过去抱抱他,卫廷琛则转过身,步伐沉重的往外走,跨出房间,仍感觉胸口气闷,一股火气节节往上升,几乎快神破喉咙。 难不成晋儿会病倒不只是淋雨,而是那女人做了什么事让他大受打击? 晋儿说洪婉瑀不认得他……她在王府就对儿子漠不关心了,休离她后,儿子背地里找过她几次,都是失望归来,而现在她当真那么无情,不认自己的骨肉吗? 看到儿子哭得那么悲戚,卫廷琛无法遏止内心的怒火,他想要当面好好质问洪婉瑀,她对自己的儿子都做了什么! 【第二章】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驶入一个小村庄,从最热闹的市集驶入最偏僻的巷尾,直驶进巷尾,在一间围着竹篱、种有梅树的屋子前停下。 卫廷琛下了马车,任谁都不会想到堂堂世子会从这么朴素的马车走下来,他是故意搭这马车来的,搭王府的马车来找那女人太招摇,他并不想引起村民注意,更不想被认出身分,惹来闲言闲语。 跟在卫廷琛后头的是汪总管和两名待卫,汪总管年约五旬,身材略圆润,因天生怕热,不停用帕子抹汗,「原来世子妃……不,夫人住在这个地方啊,这房子还挺雅致的。」 卫廷琛也认同洪婉瑀的眼光不错,这房子虽然旧了点,但有几分清雅。 他要待卫留下,和汪总管两人走到竹篱前,看到屋子左方有辆装着滚轮的小推车,推车上挂着写了「甜甜圈」三个字的牌子,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往右看,他看到了菜圃,有个姑娘背对他蹲在菜圃前,他一下就能认出那是洪婉瑀,不要说背影,她化成灰他都认得。 她在做什么?半蹲这种难看的姿势,真不像她会做的动作。 「哇,好肥一只!」吴婉瑀正努力捉菜叶上的菜虫,且只能用布充当手套,再将虫子扔入碗里用盘子盖上,不敢杀虫,她打算捉完再把虫倒到屋后的小林子。 一连几天,甜甜圈的生意还是惨淡,每天她都把卖剩的甜甜圈送给乞丐和附近的小孩,今天照旧生意差,她干脆早早收摊来整理菜圃,这才发现她种的菜长菜虫了,她只好硬着头皮抓,往好处想,古代没有农药,有长菜虫的菜才健康。 抓着抓着,她叹息了声,「不知道那个孩子现在如何了……」 她万万没想到,不仅穿越成弃妇,还成了一个孩子的娘。 要是知道她这身体曾经孕肓过个孩子,她绝不会副不相识的问起那个孩子的名字,还否认是那孩子的娘。 至今那孩子噙着眼泪转身跑走的画面,还在她脑海盘旋,让她懊悔不已。 她也从绣儿口中得知,洪婉瑀生前并不疼爱自己的儿子,被休离后,更将对前夫的怨恨发泄在儿子身上,总是将思念母亲而偷偷跑来看她的儿子赶走……这次那孩子见到自己的母亲不认得他,肯定大受打击吧…… 那孩子跑走后,她和绣儿在附近找了他好会儿,但都没看到他,没多久,天空下起大雨,她只能祈祷他有平安回到家。 吴婉瑀暗叹一声,又抓了一只虫,这几天,她的心绪都绕得那孩子打转,真心对那孩子感到愧疚。 「世,世子妃……不,夫人在抓菜虫啊,那个碗里都是虫!」汪总管贴着竹篱往前看,终于看到吴婉瑀在做什么了,惊呼出声。 卫廷琛也看到了,对她正在做的事感到难以置信。 她在抓菜虫?她有落魄到得自己种菜抓虫吗? 吴婉瑀听到汪总管的声音,以为是有邻居要找她麻烦,转身一瞧,就见竹篱外不知何时停了辆马车,还有两个男人站在竹篱外,其中一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男人马上夺走她的目光。 他是她重生后所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肤色偏白,五官俊美尔雅,个头很高,据她目测有一百八十五,肩膀宽阔,身材颀长精实,是个完美的衣架子,且他浑身透着淡漠又高贵的气质,绝不是这村子里的人。 突然有陌生人来访,还是个特别的人,吴婉瑀忍不住打量到失神,直到男人身边那位身材圆润的中年人自行开了竹篱笆门让男人走了进来,她才升起该有的警戒心。 「先生,请……不,公子,请问你是哪位?是来找我的吗?」 这话一出,卫廷琛和汪总管脸上都带着不解,面面相觑。 卫廷琛跨前一步,语带不耐道:「你会不认得我?」 难道他们认识? 绣儿不在,吴婉瑀在面对「故人」时,还直是失措,她决定老实说出自己的状况,「这位公子,其实我之前出了一点事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总之就是我失去记忆了,所以,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是哪位?找我何事吗?」 卫廷琛脸上闪过错愕,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望向汪总管,他也一脸诧异。 见他不信,她解释道:「是真的,我在半个月前失足掉入河里,被救起后,就什么都忘了……」她略过自尽那段不说,毕竟那可不是好事。 深深吸了口气,卫廷琛对着她道:「你说你什么都忘了?你失去记忆了?」 「是的。」吴婉瑀点了头,这样他就了解了吧!「所以,请问你是……」 卫廷琛眸光阴蛰,额头冒出青筋,再朝她迈进一步,怒道:「你就是这么对晋儿说的吗?说你不认得他,你不是他娘?让他淋着雨回家,连病了好几天?」 连他这个大人听到这番话都会震住,何况是个对娘亲十分依恋的孩子,肯定会认为娘亲不要他了,而她居然说得出这种浑话! 听出他口中的「晋儿」就是那天那个孩子,她倒抽了口气,懊恼道:「天啊,晋儿他病了?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我儿子啊,才会对他说我不是他娘,他的病要不要紧?」等等,这男人会特地来兴师问罪,难不成他是……「你是……」 「你也忘了是谁把你休掉的吗?」卫廷琛皮笑肉不笑道。 吴婉瑀脸色一变,他真的是她前夫! 卫廷琛目光阴冷,咬牙切齿道:「为了报复我,你才这么狠心对待那个孩子?你知道吗?就算你对他有多么不耐烦、从不抱他,也从不好声好气跟他说话,他还是偷偷背着我来见你,可是你对他做了什么?你连自己的骨肉都不认,你还有资格为人母吗?」 几乎招架不住他的咄咄逼人、气势凌人,还有他快震破她耳膜的声音,吴婉瑀不由得往后退…… 「世子爷,你冷静点,不是这样的,我是真的差点淹死,什么都忘了,如果我知道晋儿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认他……」 卫廷琛死死盯着她,想从她的眼神和表情看出端倪,以这女人的个性,就算有错也会死不认错,唯有眼睛骗不了人,但在那双眼睛里,除了畏惧外,只剩急急向他解释的慌张,那样子就像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第五章 被他盯着,吴婉瑀忍住想再往后退步的欲 望,鼓起勇气道:「晋儿病了,可以让我去看看他吗?」她真心担心那孩子。 「你故意装不认识他,现在还想探望他?」卫廷琛一脸怀疑地看她。 咽下口水,知道他仍不信她,她努力解释,「真的,我没说谎,那天他跑走之后,我才从我的丫鬟口中知道他是我儿子……」 想到那个孩子正因为她的关系而受苦,还生了病,她忍不住恳求道:「让我去看看他吧……不,让我照顾他吧,孩子生病时最需要的就是亲娘了,有我的照顾,他的病一定会很快的好起来……」 卫廷琛继续用锐利眼神瞪着她,他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她的鬼话,但他不明白,她编这些话,又装成关心儿子的模样,对她到底有什么好处? 「世子爷……」绣儿抱着一篮洗好的衣服从溪边回来,看到卫廷琛也在,吓得手上的篮子都松落了,赶紧回到吴婉瑀身边。 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吴婉瑀连忙捉着她的手道:「绣儿,你快告诉他,我是真的失足掉入河里,失去记忆,才会忘了晋儿!」 绣儿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照实回答,「是真的,世子爷,我家小姐前阵子失足掉入河里,差点没命,醒来后就什么都忘了,连我都忘了……」 绣儿说完后,吴婉瑀随即双手合十朝他道:「拜托,让我去照顾晋儿吧。」这是她唯一能为那孩子做的事,毕竟让孩子误以为被母亲忘记,太可怜了。 她这是在求他吗?这女人也会求人?她在搞什么鬼?玩什么游戏? 卫廷琛真想狠狠撕开她的假面具,但他现在还摸不透她,儿子也的确需要她,他请再多高明的大夫来帮儿子看病,让儿子吃下再多灵丹,都不及他的亲生母亲在身边照顾他,毕竟大夫说过,晋儿是有心疾,病才会难好。 「好,我让你到王府照顾孩子,不过你今天就得来。」他沉下黯黑不见底的眸子道。 「世子爷!」汪总管看着吴婉瑀许久,也觉得她古怪,不相信她是真心想照顾世孙。 对汪总管的提醒,卫廷琛不为所动,仍朝她问道:「如何?」 「当然没间题!」她能去看那个孩子了!吴婉瑀握住绣儿的手,绽开喜悦的微笑,「绣儿,太好了!」 「嗯,绣儿马上去收拾行囊。」绣儿笑着点头,看小姐那么关心世孙,她心里也很开心,以前小姐对世孙很不好,只要世孙一握住小姐的手,小姐就会马上抽开手,而她总是在旁看着心疼却无可奈何。 卫廷琛一脸阴沉地望着吴婉瑀. 这女人,她也笑得太开心了。 他是为了晋儿才暂时接她回去的,并不代表他相信她了,只要她露出什么马脚,让他发现她别有目的,他会马上赶她走。 傍晚时,吴婉瑀抵达了谨王府,绣儿抱着包袱,紧跟在旁问道:「小姐,你有印象吗?」 吴婉瑀摇了头,只一脸惊艳的欣赏王府富丽堂皇又宏伟的建筑,暗叹连村子里最漂亮的房子也不及这里的千分之,且回廊外有一大片花圃,建有凉亭、小桥流水,这秀丽的景色有如人间仙境。 「她不是被休了,怎么还有脸回来?说什么失忆,我才不信。」 「奇怪的是为什么世子爷会要她回来?」 「嘘,别说了,人来了。」 有两个丫鬟从花圃走过,看到他们一行人脸色大变,匆匆走开。 吴婉瑀听见她们的对话,小声问绣儿,「你老实说,我是不是把她们这些丫鬟都得罪光了?」 「是的,小姐以前待下人不好,动不动就骂人,还会刁难人,府里所有人都讨厌小姐……」绣儿哭丧着脸说。 小姐失去记忆后就老爱问以前的事,她都不知道说了小姐多少坏话了。 吴婉瑀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没关系,但心里不免重重一叹,看来待在这里的日子,她们会受到不少白眼。 思及此,她看了走在前头的卫廷琛一眼,想必他方才也有听到丫鬟们的对话,却不出声,看来也别指望他了。 她们跟在卫廷琛和汪总管后面走,走过一段回廊,终于来到世孙的房间。 绣儿先跟着汪总管到客房安顿,房门外顿时只剩下她和卫廷琛,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 卫廷琛目光锐利的看着她,警告道:「别做出不该做的事。」 吴婉瑀有点无奈,难不成她真会虐待儿子吗? 咿呀一声,卫廷琛推开了门,原本坐在床侧看顾世孙的奶娘翠凤,连忙起身行礼,当她看到卫廷琛身后的吴婉瑀时,并没有显露太多情绪,因为洪婉瑀暂住王府的事,汪总管已经交代下来了,连失忆的事都说了,只是信不信由人。 「晋儿吵着要娘,我把她请来了,你和她一起照看世孙吧。」卫廷琛道,言下之意就是要翠凤监视她。 见翠凤恭敬的应下,他转向吴婉瑀道:「这是世孙的奶娘翠凤,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她。」看她像是真的不识得翠凤,卫廷琛的目光黯下,没多说什么。 「我知道了。」吴婉瑀自是听懂这意思,也看到翠凤警戒的盯着她。 卫廷琛走向床铺,看了熟睡的儿子一会儿,便先行踏出房间。 他一踏出房门,吴婉瑀立即快步走向床边,当她看到原本脸蛋红润的小男孩如今那么苍白虚弱,脸也消瘦了几分,可真心疼极了。 「晋儿,娘来看你了……」她轻轻唤着他,不禁伸手抚摸他的小脸,天啊,好热!她拿起男孩额前的湿毛巾。 手覆上他的额,不是她的错觉,是真的好烫! 「不是烧了几天了,怎么还没退烧?」她侧过身问翠凤。 翠凤对她颇为忌惮,小心翼翼答道:「世孙身子太虚,大夫不敢开重药……」 吴婉瑀看看湿毛巾,想起她发烧时,母亲都会用冰枕,便道:「有冰块吗?」 「冰块?」 「冰块可以退烧,王府里应该有冰窖吧。」她知道在古代冰块是很珍贵的,只有皇亲贵胄和有钱人家才建得起冰窖。 「我马上去取。」翠凤原先实在不愿为她跑一趟,但为了世孙,还是离开房间去取冰块。 翠凤走后,吴婉瑀坐在床边,怜爱的看着儿子的脸,「可怜的孩子,我该怎么做才能弥补你……」 「娘……娘……」 孩子的唇蠕动着,发出了微弱的声音,她听到了,连忙握住儿子的手道:「晋儿,娘在这里,娘就在这里啊……」 男孩似听到她的声音,也感觉到手被握住的力道,迷迷蒙蒙的睁开眼来,模糊的看到一张脸,「爹?」 「是娘……」吴婉瑀下脸想让孩子看得更清楚。 看清楚是娘亲的脸,卫子晋豆大的泪滑下眼眶,「真的是娘吗?」 吴婉瑀拉高他的手,让他能摸到她的脸,颤声道:「是娘,娘来看你了……」 「娘不是不认得晋儿了?」他县祛的问道。 朝他摇头,她的眼眶忍不住溢出泪水,「娘是因为生病了才会忘记你,并不是故意忘记你的,对不起……」 「娘生病了才忘记晋儿的吗?」闻言,卫子晋将手移到她的额头,「我帮娘把热热吹走,这样娘就不会再忘记晋儿了……」 吴婉瑀为儿子的贴心感到心痛,他以为她跟他样发烧生病吗?「对不起,晋儿,娘不会再忘记你了……」她边说边掉泪。 看她哭了,他的小脸充满困惑,「娘也是因为生了病才会哭吗?」记忆里,他娘从不会这样哭的,只会很凶的瞪他、骂他,「娘变得好温柔……」 「晋儿会害伯吗?」吴婉瑀问道,小孩子是最敏感的,或许感觉得出来她并不是他的生母。 卫子晋沉默了,他幼小的心灵是害怕的,觉得这个娘不像娘,好陌生,可是他又很开心,因为这个娘看到他不会凶他,也不会一脸不耐烦,还会朝他笑,摸摸他的头,之前还拿好吃的点心给他吃,他真的好开心。 想到这,他朝她摇头,「晋儿喜欢生病后的娘。」 闻言,吴婉瑀欣喜若狂,这个孩子接受她了,当她是娘了!「那让娘抱抱你好不好?」她好想抱抱他,把她的母爱都给他,想弥补他的生母对他的伤害。 见他羞涩的点头,她将他扶起来坐好,再爬上床绕到他背后,将他瘦小的身子抱到腿上,拉上棉被盖住他,从背后温暖的抱住他。 这一幕被一直守在房门外的卫廷琛看到,他没离开,而是从微敞开的窗子观察吴婉瑀,本以为奶娘离开后,她会露出本性,但她却是哭着对孩子道歉,还肯抱着孩子睡。 她会抱孩子?卫廷琛不免震惊,他几乎想不起她抱着孩子的模样。 第六章 难道她真如她自己所说,因失足落河而失去记忆? 他眯起眼,眼底闪过凌厉眸光,在接她回王府时,他已经留下人在那村子打探她的事,他会挖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也会好好盯着她的。 在吴婉瑀的照顾下,卫子晋在隔天早上退烧了,但身子还是非常孱弱,有随时再受寒的可能,大夫嘱咐要小心照料些时日,多吃点补身的东西,且不能吹到冷风,才能完全病除。 吴婉瑀问起卫子晋的病名,大夫落落长的说了一堆中医名称,她想以西医的方式解释,就是晋儿差点染上肺炎,在古代,肺炎是很难治的病,很容易夺走性命,想到晋儿小小年纪就受这种苦,真的很可怜。 最麻烦的是,虽由她亲自喂晋儿吃粥,但晋儿因生病而没有食欲,总要她半哄着才肯吃,但厨房天天不是煮粥,就是用中药炖鸡汤鱼汤,那孩子闻到中药味就吃不下了,加上他还很偏食,不爱吃用菜,也难怪他病了好几天都没一点好转。 在照顾卫子晋的第四天,吴婉瑀见儿子仍没有食欲,便决定借厨房做点拿手菜给儿子吃。 她和绣儿在厨房门口探看,她们都心知肚明,要借厨房没那么简单。 这几天,她回来照顾晋儿的事传遍王府,下人们都用异样眼光看她,看到她不是像看到瘟神般惧怕闪躲、露出厌恶神色,就是在她背后窃窃私语,让她听了不太舒服,活似她是抱着什么阴谋回来的。 据说卫廷琛还下令下人们不能将她回来的事传出外面,就怕被外头的人知道他接她这个前妻回来,他会颜面尽失,对他来说,她可是个大耻辱。 但,纵然每个人都讨厌她,为了晋儿,她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借厨房。 吴婉瑀率先踏进厨房,绣儿则拉着她的袖子一块进去。 「请问,我可以跟你们借一下厨房吗?」 她一出声,离她最近在洗菜的那个人停下了动作,警戒的盯着她:然后对旁边的人说她来了,一个接一个传。 她发现有愈来愈多双眼睛盯着她,气氛变得凝滞,没多久,个凶神恶煞样的厨子拿着菜刀走近吴婉瑀. 这人就是厨房领头的王厨子吧,绣儿说洪婉瑀曾说过王厨子煮的饭像馊食,也难怪她们住进王府后,饭菜总被拖迟了才送来不说,菜色也不怎么好吃。 可是,他有必要怨恨到对她菜刀相向吗? 吴婉瑀忍住想往外跑的冲动,勉强挤出笑,「王厨子,世孙这几天食欲不好,我想跟你借厨房,煮点不同的菜色给他吃……」 她说得和缓客气,王厨子听得面色不豫,拒绝道:「不劳烦夫人,我们厨房对世孙的膳食从不怠慢。」 早是有备而来,吴婉瑀耐心道:「可是你们三餐送来的都是鸡汤鱼汤,那孩子闻了药味就皱眉,能否……」 王厨子铿锵有力的拒绝道:「我们下的料都是照大夫开的方子,对世孙的身子很好,相信世孙很快就能养好病。」 被这么吼,吴婉瑀差点想伸住捂住耳,但她又挤出微笑道:「我真的很想做点孩子爱吃的,麻烦王厨子借……」 「我们厨房是不借给外人的。」王厨子不容分说又是拒绝,说完后,还凶恶的盯着吴婉瑀看,而厨房里的其他人也都瞪着她,教她心生庞大压力,想再开口求,却说不出口。 「小姐,不成的,走吧……」绣儿劝说,想拉她走。 握了握拳,吴婉瑀吸了口气道:「王厨子,我还是要拜托你……」 此话出,王厨子傻住了,所有在厨房的下人都傻住了,原本他们还以为她的和颜悦色是作戏,多被拒绝几次就会破口大骂,没想到最后还是一句拜托,难不成她真的失忆了,还是脑子坏了? 「夫人,你来厨房做什么?」 听到汪总管的声音传来,吴婉瑀像看到救星般,急忙恳求道:「汪总管,晋儿食欲不好,我想借厨房做点拿手菜给晋儿吃,你帮帮我……」 汪总管有听说厨房迟送饭的事,他明知却不想理会,直到听下人提起她们主仆往厨房的方向来,怕她是来兴师问罪的才赶过来,没想到她是来向王厨子借厨房,还和气的说要做菜给世孙吃,他没听错吗? 「夫人,你知道世孙爱吃什么吗?」她会烧菜吗? 吴婉瑀被问倒了,晋儿太挑食了,都要她哄着才吃,她根本不知道他特别爱吃什么,只能对汪总管道:「我会努力做出他爱吃的。」 努力?汪总管真难想像她会说出这句话,王厨子也是,两人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人是洪婉瑀. 最后,汪总管开口了,「既然夫人有心,厨房就借夫人吧。」要是世孙能吃到娘亲为他烧的菜,肯定病也会快点好吧。 王厨子不轻易相信她会变了样,也认定她不可能会烧菜,但汪总管都发话了,他只能退一步道:「只要夫人能够烧出一道让我满意的菜,以后我们厨房就任由你用!」 今天,吴婉瑀做了hellokitty造型的炖饭,眼睛和胡须是用海带做的,煮得绵密的米搭配鳝鱼跟蔬菜,她还煎了海绵宝宝造型煎蛋,并用绞肉做成一只只兔子煎熟,再用红萝卜充当兔子眼睛,还将红萝卜、马铃薯。芋头、地瓜捣成泥,做成芋泥沙粒。 汤则是煮了浓汤,加入碎肉,王米,山药,以及切碎到看不出形状的青菜,光是牛奶味就浓郁得令人食指大动了。 「我从来没看过这样的菜色。」翠凤咋舌道,就她所知,夫人从不会烧菜的,怎么会做这些菜? 「我也有帮忙喔……」绣儿得意的说起这些菜是怎么烧的。 「晋儿,吃饭了。」吴婉瑀坐在床边,帮刚睡醒的儿子披上外衣,免得他得凉了。 卫子晋病恹恹的,那双眼睛却睁得圆大,像是想看清楚她。 吴婉瑀知道这孩子的心里是极度不安的,怕她这个娘随时会消失,怕他之所以见到她是因为在作梦,所以总会牢牢的看着她,紧紧黏着她,而他这样,更让她想用满满的母爱疼惜他。 「晋儿好可爱,让娘亲一下。」她亲亲儿子的左右脸颊,「你呢?」她将脸凑近他。 卫子晋害臊的亲了她一口。 吴婉瑀愉快一笑,将他抱起来坐在饭桌前,以往卫子晋看到桌上的食物都是无精打采的,这次却是眼睛一亮,因为这都是他从没见过,长相奇怪的食物。 「是娘做的,晋儿喜欢吗?」吴婉瑀坐在他身边的位子,问道。 「娘做的?」 见晋儿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大眼写满了惊喜,她想,洪婉瑀从没为儿子烧过菜吧,「是啊,都是娘特别为晋儿做的。」 卫子晋脸色红润,看起来相当高兴,指着桌上的菜道:「娘,这是……猫,这是兔子,这个黄黄的是……」 翠凤也盯着同道菜色看,不解明明是蛋皮,却长得好奇怪。 「这是海绵宝宝喔。」吴婉瑀笑咪咪的回答,心想晋儿要是生在现代,一定会很喜欢海绵宝宝的。 卫子晋不懂什么叫海绵宝宝,只觉得长得很逗趣,接着他的视线又被果一颗颗色彩鲜艳的蔬菜泥吸引住,有红色、白色、黄色、紫色,好美,教他忍不住发出惊叹声。 吴婉瑀微微笑了,晋儿讨厌吃青菜,她就把蔬菜捣成泥,毕竟鲜艳的颜色对小孩子似乎真的特别有吸引力。 卫子晋呆呆望着他娘道:「娘,晋儿舍不得吃怎么办?」 她被他逗笑了,连一旁的绣儿和翠凤也忍不住笑出声,「你尽量吃,娘还会做给你吃。」她摸摸他的头道。 这时有人进房了,卫子晋率先抬起头,认出来人喊道:「爹!」 爹﹖! 吴婉瑀一转过身,就见卫廷琛笔直走来,当下脸色微变。 这个男人虽然接受她的恳求,接她回王府让她照顾儿子,但她知道他并没有全盘信任她,仍是将她视为眼中钉,所以只要和他同处一室,她就会不自觉升起一股压力,整个人紧绷起来。 「听汪总管说你为晋儿烧菜,这就是你做的菜?」 耳边清晰响起他低醇浑厚的嗓音,吴婉瑀回过神时,卫廷深已经走到她面前,盯着一桌饭菜看,且绣儿和翠凤不知何时己被他屏退,只剩下晋儿,她下意识往晋儿身边靠去。 「是的,这都是我为晋儿做的。」她觑了他眼,莫非,他是怕她在菜里下毒才赶过来检査食物的? 卫廷琛审视起吴婉瑀做的菜,他一从外头回来,就听到汪总管说她今天到厨房烧菜,还烧出让王厨子替不绝口的好菜,压不下好奇,他马上赶过来看。 她会烧菜? 这女人并不擅厨艺,曾经被他嫌过不会烧菜,赌气地烧了一桌焦黑的菜,他实在难以想像她是烧出什么菜色能让王厨子赞美,更怕晋儿吃下去会坏肚子。 第七章 这一瞧,他倒楞了,他从没见过这样奇怪的菜色,那只没有嘴巴的猫是什么?那用蛋皮做的怪东西是什么?那是兔子?那些五颜六色的球又是什么?还有那碗汤……浓浓的奶味真香! 「爹,娘烧的菜看起来很好吃吧。」卫子晋拉拉父亲的袖子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烧菜的?」卫廷深看着儿子垂涎的小脸,不禁皱眉望向吴婉瑀,她烧的菜看起来虽然怪异,但外表看起来就很可口,香气诱人,看得出有几分真本事,但这大不像她了。 「呃,是绣儿教我的……」吴婉瑀说着她编好的理由,事实上绣儿对于她会做菜也十分怀疑,但绣儿毕竟不精明,她只要一副她也不知道就能糊弄过去。 卫廷琛不知信不信,仍锐利盯着她,吴婉瑀战战兢兢的再想移开眼光。 「晋儿饿了,爹、娘,我们起吃好不好?」卫子晋左手拉着他爹,右手挽住他娘,双眼流露出对亲情的渴望,一副希望爹娘可以陪他用膳。 吴婉瑀望向儿子,看到他眼里的祈求,忍不住朝卫廷琛请求道:「我们一起吃吧,我做的菜够我们三个人吃。」 卫廷琛自然也看出儿子的希冀,没有拒绝,坐上了椅子,只是……这些菜都是他从来没吃过的,他不知道该从哪道吃起,也不知道味道会不会很古怪。 看出他的迟疑,吴婉瑀主动替他父子俩将每样菜分盛到他们各自的盘子里。 卫廷琛看儿子吃了那猫样式的炖饭,甚至吞下饭里切成小块的青花椰,那是儿子最讨厌的,原以为儿子会吐出来,岂料竟吃下去了。 他好奇的吃了一口饭,明明是青花椰没错,但儿子竟没发现,是因为切碎的关系吗?接着他吃了那用蛋皮做的东西,是煎蛋,但口感软嫩得入口即化。 兔子形状的肉丸也十分多汁,浓汤好喝,明明加了晋儿不爱吃的青菜,但加入牛奶匀芡后,都吃不出青菜的味道了。 更教人惊喜的是那些色彩鲜艳的蔬菜泥,有晋儿最不爱的红萝卜,但弄成泥状后,晋儿都吃下去了。 也难怪儿子会吃,因为真的好吃…… 吴婉瑀看卫子晋虽吃得不多,但起码每样菜都吃了一点,没有挑食,还露出满足的笑,不禁欣慰的笑了,又看儿子嘴角黏着米粒,连忙拿起帕子轻轻替他擦拭,并叮咛他吃慢一点。 卫廷琛抬头看到这一幕,有些傻住了,她竟会帮儿子擦嘴,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又低下头,才惊愕的发现自己居然也吃了不少。 「对了,爹,娘跟我说了好多好听的故事喔!」多吃了点饭,卫子晋的精神似乎也变好了,双眼发亮。 吴婉瑀想起她对孩子说的故事,脸上充满尴尬,「晋儿,别说!」 这倒让卫廷琛感兴趣了,朝儿子问道:「什么故事?」 卫子晋根本不管他娘怎么使眼色,迳自朝他爹说得欣喜,「娘说,这世上有巴掌大的小人耶丨他们就住在我们的房子里,只有在我们睡着后才会出现……」 完了!吴婉瑀自觉丢脸的捂着脸不敢望向卫廷琛,她说的是电影「借物少女艾莉缇」的剧情,只是好玩说给孩子听罢了,讲给大人听,只会被笑话吧。 「还有这么大的猫,说是跟马车差不多,可以载人……」 那是「龙猫」里的猫公车。 吴婉瑀偷偷张开十指看,看到卫廷琛嘴角隐隐含笑,她脸都红了,天啊,好丢脸,谁来救救她,让晋儿停下来…… 「汪汪!」 是狗叫声! 吴婉瑀听到了,而那只狗也成功让晋儿停了嘴。 卫子晋跳下椅子,完全忘了自己还是病人就想冲去开门,差点跌了跌,幸好卫廷琛从后面抱起他。 卫廷琛震怒,他咐咐过,在世孙病好之前,都不准放狗出来,是谁放的? 「是大吉啊丨我好想大吉,大吉来找我了丨」卫子晋想挣开爹爹的怀抱,但体力比不过的他,只能待在他爹怀里。 大吉?吴婉瑀想起来了,晋儿提过他在后院养了一只狗,想到这,她的双眼顿时闪闪发亮,忍不住去开了门。 门一开,一只黄色大狗冲进来,卫廷琛原先担心它会朝儿子神来,没想到他竟看见更震惊的一幕——他的前妻扑了上去,用力抱住大狗。 「你就是大吉吗?好可爱!」 大吉很亲人,舔起她的脸颊。 「好痒,不要……」她呵呵笑着,狼狈的躲开大吉湿滑的舌头,大吉改为热情的往她怀里钻,更让她笑盈盈。 见状,卫子晋的表情就跟他爹一样震惊,他盯着这一幕好久,才困惑的眨了眨眼睛,「娘,你不是很讨厌大吉吗?」 吴婉瑀舀起水缸里的水洗脸,如果有镜子的话,她的脸色肯定苍白像鬼。 天啊,她竟忘了绣儿对她说过洪婉瑀很讨厌狗,虽然她对绣儿和晋儿说她变得喜欢狗了,而他们也信了,但是卫廷琛呢?在她说这句话时,他的表情明显充满怀疑,他会不会怀疑她不是本人? 「你还想继续请戏下去吗?」 喝!吴婉瑀倒抽了口气,背脊发凉,真没想到他会在她藉口尿遁时追出来。 她四肢僵硬,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转过身,目光触及他的胸瞪,就不由自主往后退,偏偏后头是水缸,她进退不得,但又不敢抬头看他。 他看出她在演戏了,那他也已经看穿她的灵魂不是洪婉瑀了吗?他会不会将她当成邪魔妖怪附身,找法师收她? 卫廷琛阴寒的瞪着她垂下的脸,两天前,他就已经査到她的事了,她没说谎,她是真的掉入河里被村民救起,但她并不是失足,而是自杀。 获救后,据说她个性大变,不再骄纵任性、盛气凌人,会和气的和邻居们打招呼,还在市集卖起一种叫甜甜圈的甜食,但因为她过往的风评太差,没人相信她真的转性了,反倒有人说她是中邪了,被什么东西附身了才会变了个人。 在听完这些之后,他的思绪陷入混乱,不停地想,人有可能在濒死之后个性大变,几乎变成另一个人吗? 难道真是中邪?不,他从不信怪力乱神之事! 最后他想到了一点,她是为了讨好他和晋儿才演戏的,她想重回王府。 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把自尊看得极为重要,原是不可能委屈自己回来的,但被他休离后,她不被娘家所接纳,无法再像以前锦衣玉食不说,还遭受左右邻居嘲笑,甚至承受不住压力而自杀,难保在获救后她会不会改变想法,决定抛下自尊,想藉着失去记忆重回王府享福。 他不得不把她看得这般恶劣,因为这四年来他深受其害,晋儿和爹娘也饱受苦楚,他必须防着她,不能轻易相信她,以防着了她的道,况且她做一向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假装失去记忆,也不是不可能。 他一直在等她露出真面目,但这几天下来,这女人装得太天衣无缝了,翠凤说,她无微不至的照,儿子,会耐心哄儿子吃饭,说故事哄儿子睡,汪总管也说,她在向王厨子借厨房时,脾气可是好得不像话。 他也亲眼看到她为儿子擦嘴时的温柔表情,听到她对晋儿说的天真故事,她还摸了大吉,让大吉舔她的脸,甚至她烧的菜也很好吃,可说是脱胎换骨……不,是演得太好了。 她肯定以为没人可以看穿她吧,但他卫廷琛不是别人,就算她准备周全,他也不会再让她洋洋得意,他要直接戳破她的野心与谎言。 看她神色僵硬不回答,他不耐的伸手扣住她的下巴,冷眼鄙视道:「洪婉瑀,你还要装出这张温柔善良的脸多久?要应付晋儿、要做饭,还要忍受那只狗,你不累吗?老实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说你过不了苦日子,说你想重回王府当世子妃享受荣华富贵。」 欸?他在说什么? 吴婉瑀还以为自己的秘密曝光了,直到她的下巴被他重重捏住,被迫对上他恼火的眼睛,并听到他说的话后,她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看穿她。 但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因为这男人居然怀疑她失去记忆是作假,还觉得她想重回王府当他老婆。 「还想装傻吗?」卫廷琛手略施力,加重了力道。 「会痛……世子爷,先放开我再说好不好?」吴婉瑀软声恳求。 卫廷琛神情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但下一刻又瞪起她,她这副怯懦、好脾气的模样,到底要演到何时!他往前一迈,将她锁在他跟水缸之间,表情阴森的警告她,「我不会让你回到王府的,你再装模作样都是白费力气!」 靠、靠太近了! 第八章 吴婉瑀可是还没有交过男朋友,是个清纯的大学生,被他这么强垫的包围住,嗅到陌生的男人气息,教她有些手足无措。 「世子爷,你误会了,我完全没想过要回到王府跟你……呃破镜重圆……」 他冷冷迎视她道:「你以为我会信你吗?」 她一脸无名,「是直的,我又不喜欢你,怎么会想嫁给你?」 喜欢?这字眼从来没出现在他们之间过,她竟会说喜?不,她是说她不喜欢他……不知怎地,卫廷琛觉得这句话很令人不快。 他节节扬高嗓音道:「洪婉瑀,你别再装了,我不会受骗。」 被他大嗓门恐吓,吴婉瑀的脸上闪过畏缩,立即双手合十道:「世子爷,你别生气,我们心平气和的谈,别吵架好吗?」 卫廷琛顿时有种会被她活活气死的错觉,她说什么?要他别生气、别吵架?明明以前惹起争端的都是她! 吴婉瑀红了脸,他靠得太近,她感觉空气都被他吸光了,呼吸开始不顺,「请你……往后退步好不好?」 他真不敢相信他在她脸上看到什么,她在害臊?他们都生了一个儿子了,她有什么好害臊的,竟一副黄花闺女的模样? 卫廷琛的脸色越发难看,还以为搞懂了这女人的目的,但他现在更加混乱了。 但,不管这女人在搞什么鬼,他都不会容许她在他的眼皮底下作乱。 他往后退一步,眼神幽黯的望着她道:「等晋儿的病一好,你就要对晋儿说你要改嫁,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不会再和他见面了,届时,我会给你一笔够你过好日子的钱,当作谢金。」 闻言,吴婉瑀脸色变,她可以忍受他误会她别有居心,但他不能逼她说这种话。 「世子爷,对孩子说他母亲要改嫁,不会再和他见面,是件很残忍的事,我是晋儿的娘,照顾晋儿是应该的,我不要你的钱,该我走的时候我会走。」说完,她看到他那双幽黯的眸闪过一簇锐光,像是在瞪她,她不禁瑟缩了下,真怕他会生气到朝她冲来,找她麻烦。 但他只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说,最后转过身迈步离开。 吴婉瑀捂着胸口松了口气,这男人若继续把她当成仇人看待,她迟早会神经衰弱! 【第三章】 桌上堆满了鹤,眚蛙、小鸭、小狗和小猫等形状的摺纸「都果吴婉瑀以前从摺纸教学的书里学来的,卫子晋的往力变好了,待在房里很闷,又不能出门,也不能让他和大吉玩,她只好教他摺纸,果然吸引了卫子晋的目光,他乐不可支的摺着。 「娘,我摺好鹤了!」卫子晋兴高采烈的献宝。 吴婉瑀看着儿子做好的纸鹤,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摺得很好呢。」 「小姐,我也摺好了!」绣儿得意道。 「我也好了。」翠凤说得最小声,毕竟她身分尴尬,她是来监视夫人的,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夫人的性子极好。对世孙也很好,还会做些有趣的事,让她忍不住一起玩起摺纸来。 「绣儿﹑翠凤,你们都做得很好。」 被赞美了,翠凤有些羞赧的低下头。 「接下来。我们来摺青蛙……」 「爹!」 卫子晋这一唤,吴婉瑀随即一僵,寒毛竖起。 这几天下来,除了厨房的王厨子遵守承诺让她使用厨房外,没一件好事! 她听到下人在谈论她,说她是故意装失忆,想回王府当世子妃,怎么可能,卫廷琛又没兴趣,况且他也当她居心不良。不仅想用钱赶走她。打那天起就像猫捉老鼠般防着她,真是过分。 「世子爷!」绣儿翠凤见卫廷琛踏进房里,连忙离座行礼,退到门外去。 「在做什么?」他瞥过坐在儿子身边的吴婉瑀,她脸上明显带得警戒,眼神里的惧意与怒意是那么清晰可见、没有掩饰,让他回想起先前她拒绝他的提议、不要他的钱时,也是用得这么清澈而直接的眼神看他。让他一直困惑到现在。 话可以说来骗人,但为什么她还能拥有这样清澈的眼神﹖ 「爹,我们在玩摺纸喔!」 儿子愉快的声音让卫廷琛回过神,他看向儿子时,也看到桌上摆了许多摺好形状的色纸,有狗、猫、青娃、鸭和鹤,摺得十分精巧可爱,这些是…… 「爹,这都是娘教我摺的。」卫子晋递出他亲手摺的纸鹤,期待爹的赞美。 是她教的?卫廷琛神色复杂的睐向吴婉瑀,「我没想到你的手会那么巧,甚至有耐心陪小孩摺纸。」 如同做菜,她也很有耐心的连做了好几天,知道晋儿不爱吃青菜,就将青菜巧妙加入食物里,诱着晋儿吃下去,让他看了都不免佩服。 吴婉瑀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就怕他又要说她在演戏,连忙干笑道︰「人总会变的嘛。」 没有接她的话,卫廷琛将视线收回,仔细看了儿子摺的纸鹤,才赞美道︰「晋儿,你摺得很好。」 「娘说,只要摺一千只纸鹤就能实现—个的愿望!」卫子晋望了他爹,又望了娘,其实心里早有了想许的愿望——他希望娘能永远留下来。 虽然娘现在就待在他身边,但爹曾说过娘犯了错被休离了,以后跟他们没有关系,所以他好怕娘有一天会消失,他想许愿让娘可以留在他身边。 听到儿子说的话,卫廷琛冷冷瞟向吴婉瑀出质疑,似乎不信那话是她会说的。 「爹,我教你摺纸鹤好不好?」有了会被称赞的事,卫子晋也想教他爹。 吴婉瑀驾定卫廷琛会拒绝,像他这种在孩子面前那么正经威严的父亲,怎么会玩摺纸,可怜的孩子,待会儿让娘来安慰你…… 「好。」 吴婉瑀真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他答应了?!她还看到他落坐在自己身边的位子,有模有样的要向儿子学摺纸。 卫子晋一张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好开心,随即摺纸给父亲看,「爹,你看仔细了,要先这样摺,再这样摺……」 卫廷琛跟着儿子玩起摺纸,吴婉瑀看得眼睛眨也不眨,她以为这个男人在儿子面前是充满威严的父亲,原来他也会放下段和儿子现,而且手颇灵巧,一点都不笨拙!这父子俩一起摺纸的画面还真温馨。 她还发现,他笑了,微微翘起的唇角真好看…… 她偷看他的目光太直接,丝毫不掩饰,卫廷琛马上察觉了,随即抬头回看,吴婉瑀吓了一跳,一脸心虚,眼神闪烁不定。 「世子爷,王爷跟王妃回来了。」 门外响起汪总管的声音,吴婉瑀松了口气,好像是谁回来了,正好解除现在的尴尬气氛……不对,他怎么还是盯着她看…… 「我爹娘回来了。」卫廷琛扯开唇,意味深长的道。 他爹娘就是洪婉瑀前任公婆?! 闻言,吴婉瑀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洪婉瑀是因为口多言和不顺父母被休离的,可想而知她的公婆有多痛很她。 她完蛋了! 走廊一隅,吴婉瑀战战兢兢的站在两个五旬老人面前。 谨王爷端肃庄严,谨王妃雍容华贵,两个人都是气场很强的人,一回府看完生病的孙子后,就双双瞪着同样在房间的她,并不忘在离开时要她跟上,让她觉得好可怕。 他们要对她做什么﹖最糟糕的就要赶她走吧﹖ 吴婉瑀瞥了眼站在身边的卫廷琛,他会帮她吗?他也希望她照顾晋儿到孩子痊愈吧? 谨王妃盯着吴婉瑀的目光充满憎恶,她性子直,气呼呼道︰「琛儿,你傻了,你怎能让这女人进府?就算晋儿吵着要找娘也不成呀!」 谨王爷没开口,但也用眼神责备儿子,同样不满吴婉瑀待在王府, 「晋儿病得太重,我不得不安抚他,爹娘放心,这只是暂时罢了。」卫廷琛泰然自若道,并朝吴婉瑀扫了一眼,似等着看她好戏。 她总是目无尊长的顶撞他爹娘,尤其是对他娘,他娘的个性是直了点,但说话并无恶意,念她两句罢了,但她就果忍不了,总用不堪入耳的话回嘴,他现在倒要看看,要他条—娘就在她面前了,她是否还装得了柔顺﹖ 就算是暂时,谨王妃也无法忍受,直想将她撵走,「不管怎么说,你都不应该回来,念及你照赖晋儿好几天,我们会给你一笔钱,你今日就走吧。」 他们夫妻俩一踏入王府,就听到洪婉瑀被儿子接回来照顾正生病的孙儿,还听说她因为失去记忆,变得疼爱晋儿、待人客气,但他们听到的反应就像被雷打到。 怎么可能,这个可恶的女人会转性﹖ 她八成是装的,肯定是在外面过足了苦日子,娘家又回不去,这才想要回王府来,但他们是不会容许这恶劣女人破坏他们现在平静的生活,也不会让她待在他们的孙子身边! 第九章 听到谨王妃要她走,吴婉瑀忍不住望向卫廷琛,发现他一副打算冷眼旁观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不要钱,我是晋儿的娘,我想照顾晋儿,直到他病好为止。」 谨王妃只觉得她在装清高,更生厌恶,「以前晋儿病了,你从来不闻不问,现在都被休离了,才摆出慈母姿态说要照顾他,你凭什么!」 被人一吼,吴婉瑀的脸色瞬间苍白,但她仍忍住出于本能的惧重,吐出歉重,「抱歉,我失去记忆,想不起过去的事了……我真的很抱歉,请让我好好弥补晋儿……」 谨王妃不领倩的冷哼道,「你说失去记忆就可以撇得一干二净吗﹖你走吧,我们不想看到你,晋儿也不需要你这样的娘。」看她不动,谨王妃嗤哼一声,「钱不够吗?直接说你要多少钱吧?」 谨王爷从头到尾没说一个字,但神色充满对吴婉瑀鄙夷,似是连话都不肯跟她说。 吴婉瑀再次望向卫廷琛,用眼神向他求救,希望他能帮帮她,但他依然冷眼旁观,不打算说什么,见状她心冷了,不求他了。 她要靠自己、她不能就这样走了,至少不能在晋儿还病着的这个时候。 吴婉瑀忽地朝他们行了九十度的弯腰礼,很谦恭诚恳的表示请求,她希望能让他们感受到她的诚意。 「我一毛钱都不要,拜托你们,请你们让我照顾晋儿,等他的病一好,我定会自动离开的。」 她这—腰,倒把王爷夫妇吓坏了,从前骄矜跋扈的她一向回顶三、四句,现在她竟会这样放下自尊,弯下腰拜托他们? 谨王妃才不信她真的变了性子,冷冷斥道︰「你这是什么重思,把晋儿当成你的救命符吗?以为有晋儿在,我们就会让你回来吗?不管你是真失记假失亿,我们都不可能让你留下!」 「可是我就这样离开对晋儿而言太残忍了,至少等他养好病,我到时会好好跟他说,请求他的谅解后再走,我不能再让他伤心了。」吴婉瑀恳求的声音又传来,一心一意的为那个孩子着想,背一直卑微弯着,没有直起。 王爷夫妇太为震惊,原本还在想她或许是在演戏,但演戏……可以演得那么逼真吗?但失去记忆会连本性都改变吗? 卫廷琛一直当作没看到她求救的眼神,一心等着她流露本性,但他等到的却是她朝他爹娘鞠躬恳求。 她这真诚的姿态,让他回想起她那双清澍的双眼,想起他曾经要给她钱照顾儿子,她却斩钉截铁拒绝的摸样,不知怎地,他的内心受到巨大的撼动, 还来不及细想,卫廷琛就开了口,「爹、娘,晋儿确实是需要她,就让她留下来吧。」 吴婉瑀错愕万分的望向他,他不是不帮她了,现在竟为她说话? 「我确定她现在对晋儿没有危害。」他走到吴婉瑀身前。对着爹娘解释,他心里也很讶异,自己为什么要替她说话,他已经相信她在他面前的所有作为了吗? 「琛儿,你糊涂了吗?你这是在为这女人说话﹖」谨王妃响是不轻,蹙起修得好看的眉。 谨王钱也不甚高兴,眼里闪过怒意。 「爹、娘,我发现她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她很用心在照顾晋儿,为了让晋儿不挑食,还费了很多苦心烧菜,也会耐心的陪晋儿玩,会说故事给晋儿听,晋儿有她在变得很快乐。」面对爹娘的不赞同,卫廷琛不假思索的说出吴婉瑀的改变。 听到这番话,谨王妃连忙扶着丈夫,天啊,她头晕了,儿子不是最恨他这个前妻的,怎么会为她说话? 谨王爷听不下去了,终于发出怒责声,「琛儿,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爹﹑娘,我是真心认为让她留下来照顾晋儿比较好。」面对与他相视气势却更凛然的父亲,卫廷琛没有一点动摇。 吴婉瑀在卫廷琛背后激动的捂住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会在最后一刻挡在她面前,为她求情。 在她的印象里,他对她一向都是冰冷又毫不客气,刚刚也一度不管她的死活,没想到他竟认真观察过她,她对晋儿的用心,他也都看在眼里。 她好开心,真的好开心,他站在她这边。 「哎呀,王爷、王妃,你们不进厅里去,是在这里罚站吗﹖我带了上等的茶粉来,一起喝杯茶吧。」一个年轻斯文的男人不听王总管的劝阻,迳自走近众人。 他叫姜齐,与谨王爷一家有世交,和卫廷琛更是从小一起长大,是个大夫。 他医术精湛,原本有机会进宫当御医,偏偏他不甚受束缚,喜欢边游山玩水边行医,顺便到贫苦人家义诊,这次是王爷夫妇去了姜家会姜齐的双亲,而姜齐正巧想来京城一趟。就一块来了,要在卫家留宿些时日。 但姜齐真没想到,他会看到被卫廷琛休离的前妻回府,还朝王爷、王妃鞠躬恳求能留下来照顾世孙,更讶异卫廷琛会出声拜托。这情景让他忍不住想多管闲事。 有姜齐在,谨王爷夫妇也不好再教训儿子,只好唤汪总管来,找人备妥茶具茶点,吴婉瑀这事暂且搁下。 姜齐朝卫廷琛走去,拍拍他的肩,要他进厅喝茶,喝完茶再谈,当他看到吴婉瑀时,也亲切的朝她点了头。 吴婉瑀征怔的点头微笑,想起他是跟王爷﹑王妃一块回来的人,说是个大夫,刚刚还帮晋儿看病,看起来真是个好人。 卫廷琛朝吴婉瑀看去,发现她看姜齐的表情一样透着陌生,他看了许久,才别过脸。丨 吴婉瑀在朝姜齐点完头后又看向卫廷琛,内心受到鼓舞,他已经出声帮她了,她也要努力做一点才行,不能只依赖他。 看到他们几人前后进了前厅,吴婉瑀犹豫得不知该不该进去,但当她看到下人们送来的茶具时,陡然一惊,他们喝茶的方式竟是采用宋代点茶。 她曾经以为古代人喝茶都是用茶叶泡,直到她学习日式茶道后,才知日式茶道里的抹茶道是从宋代的点茶洧变而来,所谓点茶,就是将碾碎的茶未倒入茶盏,注入热水,然后用茶筅反覆击拂,直到出现泡沫为止,此吃茶法一直到明清后才式微,由茶业冲泡取代。 她也在知道抹茶道的由来后,很感兴趣的跟茶道老师学了宋代点茶。。 看到这时代的吃茶方法,她想,或许她有可以表达诚意的方式了。 思及此,吴婉瑀坚定的踏入前厅。 见她进来厅内,。卫廷琛吓了一跳,怕她捅娄子,连忙想出声喊住她,却见她更快的朝他爹娘躬身。 「王爷、王妃,请让我负责点茶好吗?」 谨王爷、谨王妃看到吴婉瑀不规矩的闯入,原本想轰她出去,但听到她的话,两人都大吃一惊,像是她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连坐在一旁的姜齐也莞尔挑眉。 「喝茶可以修身养性,让人心平气和,王爷、王妃,喝完我的茶后,我们再好好谈好吗?」吴婉瑀看似卑微的请求着,其实心意很坚决。 她会点茶?在她背后的卫廷琛很吃惊,他从不知道她会,她向来都是喝下人准备好的茶。 但不知怎地,他很期待,在她自称失去记忆后,就愈来愈偏离他所熟悉的她,总会做出让他出乎意料的事,或许她真能办得到。 「爹﹑娘,就让她试试吧!」卫廷琛开口道。 吴婉瑀一听有人帮忙,更有自信,低头恳求。「请让我试试!」 「我好想喝喝看呀。」姜齐跟着出声。 「好,就让你试试,但如果你的茶无法让本王满意,你就马上离开王府。」谨王爷真不知她哪来的勇气,但看在姜齐的分上也不好拒绝,不过他可是个茶痴,非好茶不喝,要过他这一关可难了。 谨王妃也想看吴婉瑀出糗。她不会因为对方肯卑微弯腰就让对方待下来了。 吴婉瑀自知没有退路了。她深吸一口气,先让自己沉稳下来。 她先向下人要了块布,擦起茶具来。 虽然她要用宋式点茶法来泡茶,但熟悉日式茶道的她,日式茶道的礼仪和精神早融入她的骨髓里,她习惯牲的用布将茶柄、茶勺、茶杯擦过一遍,煮茶用的茶筅也热水冲过,清洁好茶具。 她这是在做什么?谨王妃困惑着,茶具早就洗过了,为何还要再擦一遍?其他人也困惑,但因为太想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做,没有人出声打断她。 吴婉瑀擦完茶具后,用茶勺将茶罐里的粉末倒入茶杯,然后注入热水,拿了茶筅,动作纯熟又优雅的击拂热茶,用手肘的力道击茶。 在场的人都看傻眼了,不知她真有这门功夫。 第十章 卫廷琛早从她后方走到她面前,她的表情很专注,全心投入在她所击拂的那杯茶上,他从来没有看过她有这样的表情,温柔沉静,端庄又优雅,教他不自觉屏住气息。 吴婉瑀点完—杯茶后,将茶杯绘有美丽图案的一面转向谨王爷放下,谨王爷端起,先闻茶香,再喝下一口,这一口竟让他闭上眼喃喃道︰「真好喝……」 其他人见了也心痒痒,都等着吴婉瑀的下一杯茶,吴婉瑀马上倒入茶末,注入热水,击拂热茶,直到第四杯。 她的姿态依然优雅,无懈可击。 「还直好喝……」姜齐陶醉道。 卫廷琛对茶并没那么讲究,但在喝下一口后,也知道是好茶,满嘴甘甜不涩,别有风味,他遂而惊艳的盯着吴婉瑀,正巧看到她也为她自己点了一杯茶。 她没马上喝,而是先欣赏杯子上的图案,接着才喝下一口。 那样沉静柔美的神情,竟比茶还让他陶醉,他几乎是抱着虔诚的心喝下第二口茶。 吴婉瑀不经意的抬头,恰巧对上卫廷琛注视她的眸子,一时顿住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看她的眼神里充满迷恋﹖ 她匆匆低下头,早忘了先前的优雅自若,有点狼狈的喝着茶。 「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吗?」谨王妃坐在儿子的身边,朝儿子问道,她实在不想承认茶好喝,也不想承认这前媳妇跟她印象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我也想知道……」卫廷琛注视的眼神设有移开,喃喃道。 「姜齐,以你大夫的见解,她是真的失去记忆了吗﹖」卫廷琛将前妻近日来的变化都告诉姜齐,心想姜齐是大夫,或许能解开他的疑问。 半个时辰了,至今他仍有些晕眩着,为前妻的优雅沉稳而晕眩。 她靠自己改变了她的命运,他爹答应让她留下来照顾晋儿,但每天都要点茶给他爹喝,他娘虽抱怨,但因为姜齐说晋儿的底子弱,最少要悉心调养一个月,免得日后留下病根,看在晋儿需要亲娘照顾的分上,他娘也不敢赶她走。 而他是让她成功留下的推手,所以他心里很混乱,他这个前妻有多种不同的风貌,曾经是如此骄纵刻薄,如今却是温婉但坚毅,在半个时辰前,她击茶时的姿态甚至让他惊艳,教他真不知该用什么目光看她。。 姜齐模模下巴道:「我无法诊断出她是不是失去记忆,可是她的样子看起来是真的不认得我,或许是真的失去记忆了。」 卫廷琛也有注意到这情况,她明明见过姜齐好几次的,但今天那样子却像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失去记忆会完全改变个人吗?」 「这……我也不能确定,不过我有听一个老大夫说过,他曾经救活一个濒死的病人,那个病人醒来后,竟说自己不是原来那个人,说得像是借屍还魂……」 闻言,卫廷琛颇不以为然道︰「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她不是她﹖」 姜齐哈哈大笑,「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既然她已经改变,你就当她脑袋坏了,真的变成另个人。」 卫廷琛睨了他一眼,脑袋坏了﹖她又没变傻子! 「我是说真的,把她当成另一个人看待,你会比较轻松,而且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孩子的娘,对她好点没什么不好。」姜齐语重心长道。 发觉到好友会为曾经憎恨的前妻说话,还专注的看着前妻击茶,姜齐觉得这真是新鲜事,由此可显示洪婉瑀的改变对好友有一定的影响力,他不禁好奇,他们的未来会怎么发展。 把她当成另一个人,对她好一点﹖ 卫廷琛踌躇了一会儿,直到见姜齐往前走了一段路,才大步追上。 两人一起往卫子晋的房间走去。 说也真巧,姜齐今天刚来,府里的老大夫就请了长假回乡「姜齐刚好可以留在府里帮晋儿看病,对此府里的年轻丫鬟都很开心呢,比起她们冷峻寡言的世子爷,斯文亲切的姜齐更有吸引力。 「一、二、三,木头人!绣儿姊姊,我看到你动了!」 「世孙,你眼睛还真利……」 卫廷琛跟姜齐还没跨进月门,就听到院子里传出喧哗声。 「他们在玩什么游戏呀﹖」姜齐好奇的探头看,就见卫子晋背对众人喊「一、二、三木头人」,众人则趁晋儿背对他们时往前跑,待晋儿一喊完转过身就不能动了,要是动了,那个人就算输了。 吴婉瑀也一块玩,卫廷琛看到她正想往前跑,晋儿一喊完话,立即停住不动,但那姿势颇滑稽,她一脚跨出,两只手则在头顶上张开,教他忍不住一笑。 「汪总管,你动了!」卫子晋指着以金鸡独立之姿抖动的汪总管道。 「我的小祖宗,我输了!」汪总管也累了,跪地求饶。 「晋儿不能出去玩很可怜,在院子里玩挺好的。」姜齐对着卫廷琛说。 「姜叔叔!爹!」卫子晋看到月门边的人了,最先看到的是姜齐,再看到父亲时,顾不得还在玩游戏,便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抱住姜齐,接着再抱住父亲,抱了许久,才抬起可爱的小脸看着父亲。 「别用跑的!」卫廷琛斥道,没一会儿也无奈的摸摸儿子的头。 绣儿和翠凤见他们两人来了,忙不迭向两人行礼,当视线落在姜齐身上时,更是眉开眼笑,连翠凤明明已经早两个孩子的娘了,都无法抗拒姜齐的魅力。 「世子爷,我来陪世孙玩……」汪总管是受到吴婉瑀的邀请一块玩,在看到夫人的个性改变了,还为世孙用心烧菜,甚至为世孙弯腰拜托王爷、王妃让她留下后,他真的愈来愈难像以前那样讨厌夫人了。 而吴婉瑀在见到卫廷琛时,心里是万分感激的,要不是他挺身而出,她早被王爷、王妃撵走了,哪还有机会留下来,但他俩的关系一直不太好。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像是察觉到吴婉瑀的目光,卫廷琛也望向她,两人的视线瞬间胶着在一块,吴婉瑀有些不自在,慌张的低下头,见她回避自己,卫廷琛倒有些莫名的恼火。 姜齐将他俩的眼神交会看在眼里,心里浮出了一个主意,踏出一步,期吴婉瑀道︰「夫人,你刚刚点的茶真好喝。」 吴婉瑀被称赞了很开心,腼腆地笑了笑,「不,是姜大夫带来的茶粉好,我才能点出王爷喜欢的茶,我真的很感谢姜大夫。」 「这没什么,只是顺手帮忙罢了!」姜齐挥挥手,「对了,为什么你要用布擦茶具﹖是茶具不干净吗﹖」这件事他可是好奇到现在。 「那是一种礼仪……呃,算是我个人的习惯……」吴婉瑀不知该怎么解择那是日式茶道的礼仪,只好含糊带过。 「那为什么要盯着茶杯要看﹖」 「因为茶杯上的图案很漂亮啊……呃,这也是我个人的习惯……」喝茶时欣赏茶杯的图案、屋子里的摆设和屋外的风景,都是一种礼仪。 「原来如此啊,还真是特别的习惯!那我可以拜托夫人教我点茶吗﹖」 「什么﹖」吴婉瑀可真吓一跳。 「师父,拜托你了,请教我点出跟你一样好喝的茶吧!」姜齐朝她眨眼道,口吻充满逗趣。 「姜大夫,不用叫我师父,我也会教你的。」她被他逗笑了,真觉得他是个风趣的人。 她也发现,和姜齐说话很自在,或许他们可以当朋友,感觉跟她的前夫完全不一样,卫廷琛只会让她感到紧张。 卫廷琛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天,忽地对这个前妻很不满。 刚刚偷看他被他发观了,就慌张到低下头不敢看他,和姜齐说话时却敢对上对方的眼,还一派轻松自在,他有那么可怕吗﹖而且她搞错了一件事,她该感谢的人是他,否则她根本没机会留下来。 卫廷琛那微拧眉又抿着唇的不悦表情,姜齐都看到了,他像是挖到宝般,觉得十分有趣,就跟他想的一样,他这个好友确实是有些在意前妻。 「爹爹好像不太高兴……」卫子晋扯着他爹的袍子,顺着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娘和姜叔叔正开心的说话。 虽然他喜欢姜叔叔,可是他更喜欢爹和娘一起说话……对,他要想个办法让姜叔叔离娘远一点,让自己爹娘能亲近一点…… 「汪汪!」 众人都听到狗叫声了,循声望去,卫廷琛也听到了,蹙着浓眉道︰「是谁把狗放出来的?」 汪总管看主子大怒,连忙想扑过去抓狗。 大吉倒落闪开,让汪总管滑了一跌,还机灵的往小主子的方向跑来,卫子晋见到它,眼睛一亮,心生好主意。 「太吉,姜叔叔,去!」只要大吉把姜叔叔赶走,爹和娘就会变亲近了! 第十一章 大吉领命,活力充沛的往姜齐跑去,见大吉死命要扑上,姜齐惨叫一声,被它追着跑。 「卫子晋,你在做什么!」卫廷琛一看是儿子政击姜齐的,便斥道。 「啊!」吴婉瑀发出尖叫声,在大吉追着姜齐跑时,她也被大吉的大屁股扫到了,顿时步伐不稳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眼看就要捧个四脚朝天了。 场面一度混乱,绣儿急喊道︰「小姐……」 滑倒在地还爬不起来的汪总管也惊声嘘出,「夫人……」 卫廷琛的颀长身影更快朝她冲来,结结实实的抱住她,并将她紧拥入怀,让她幸免于难。 吴婉瑀的心怦怦直跳,直盯着卫廷琛的俊容,是他救了她﹖ 卫廷琛心口一震,她黑白分明眸里仅有无辜与惊吓,他完全看不到过去那个跋扈女人的影子,只看到个慌张失措的小女人。 当成另一个人看…… 卫廷琛忆起好友说的话,脑里顿时浮现出好多画面,她抱住晋儿哭说对不起、她为晋儿温柔擦嘴,她谦卑的鞠躬恳求,还用那么优雅姿态击茶,他心里豁然开朗,那么多令他感到陌生的风貌,早说明她是另一个人了—不是码?他又何必被过去所束缚? 他望着她,一副伤脑筋的撇唇道;「小心点别这么莽莽撞撞的,」 闻言,吴婉瑀怔住了,他竟会要她小心?这是她的错觉码?且他看她的眼神变了,不若之前的冰冷带刺,带了股暖意不说,他还抱着她……意识到他正强而有力的环抱住自己,她的心轻颤了下。 「谢谢……谢谢你刚刚帮我……」她鼓起勇气将心里的感谢说出口。 卫廷琛的唇边浮起几不可见的上扬弧度,吴婉瑀认为他是在笑,教她看着有点入迷。 「可以自己站好妈?」 她回过神,才发现她加在他的胸瞠太久了,脸一红,「可﹑可以……」她在站稳后,连忙退出他的怀抱。 在松开她后,卫廷琛马上眯起眼找儿子清算「卫子晋,你的病还没好,就想顽皮了?你怎么可以叫大吉去追你姜叔叔?」 「爹,我错了……」卫子晋内疚的躲在绣儿和翠凤的后面,只探出小脸偷觑他娘,他不知道娘会被大吉撞到,他对不起娘。 「你过来!」卫廷琛命令,不容儿子嘴巴说说。却不责任的躲在别人背后。 父亲正在生气,卫子晋哪敢过去。 「世子爷,你别生气,世孙知错了。」汪总管奋力丛地上爬起,护着小主子。 「喂,你们谁来叫那只狗停下来呀!」姜齐跑得气喘嘘嘘,已经绕着院子一圈又一圈。 「汪狂!」大吉仍旧乐不可支的追逐。 吴婉瑀没有插手,就这么看着父子俩的互动、看着姜齐被大吉追,只掩嘴噗哧一笑,然后她抬头仰望太阳,今天的日照不烈,和煦的洒在身上很温暖,她闭上眼享受阳光的洗礼,突生一股信心。 她直觉,接下来她在王府里的日子,一定会变好的。 吴婉瑀在王府的生活,果然变顺遂了。 卫廷琛对她的态度开始转好,帮她换了间较好的房间,还给了她两个丫鬟使唤,并让汪总管对下人们发布主子的意思,要礼遇她这个世孙生母,不准在她背后道长短、怠慢她,这让她挺开心的。 但她知道不少下人对她只是敢怒不敢言,对于卫廷琛的作法也感到相当囷惑,她只能希望时间久了,那些人能慢慢改变対她的想法,幸好厨房里的人见到她已不像最初那么防备了,有些人还会客气的跟她打招呼。 另外,姜大哥也对她很好,平时会找她聊天,当她为王爷点茶,为王爷不苟言笑感到紧张时,他会帮着炒热气氛,而汪总管、翠凤和那两个小丫鬟,都能自在的和她说话了,她相信,陆继会有人发现她的改变。 平时吴婉瑀除了为王爷点茶外,还要准备卫子晋的膳食,不过卫子晋吃不多,分量难重捏,所以她时常会多煮一些,再请厨房里的人吃。 绣儿会充当她的助手,帮她一起煮卫子晋的三餐,当吴婉瑀煮好今天的午膳,准备摆盘时、就看到王厨子朝她走来,他搔搔头,像要想对她说什么,欲言又止。 她睐了他的手一眼,看到他没拿菜刀,才放心问道︰「王厨子可是有事?」 「夫人,请帮帮忙!」王厨子冷不防低头拜托她。 「欸﹖」吴婉瑀一脸困惑,与绣儿面面相覤,这怎么回事,王厨子竟需要她帮忙﹖ 「王爷、王妃近日对我烧的菜颇不满,说是没有新鲜感,每天烧得都差不多,他们想再找个厨子进来,我怕自己会被取而代之!夫人,你厨艺好,请帮帮我!」 「我、我怎么行?!」吴婉瑀真是受宠若惊,她并不认为自己的厨艺比得上在王府掌厨多年的厨子。 「夫人,你烧的菜我都吃过了,都很好,而且菜色创新,都是我没见过的菜色,这正是我需要的……请你帮帮我!」王厨子发现她直的个性变好了,温柔又讨人喜欢,不是装的,他才肯抛下面子拜托她。 见状,绣儿可高兴了,王厨子可不是对谁都肯放下身段求人的!这代表他是真心赏识小姐的厨艺,小姐若肯帮忙,绝对能让小姐的人缘变好。 可当绣儿望向自家小姐时,却见小姐竟是呆住没反应!怎么会﹖小姐应该会一口答应才对, 王厨子看到吴婉瑀面露呆滞,真怕她会拒绝,而厨房里有人见到这一幕,都相继走了过来,他们也知道王厨子最近的烦恼,所以都希望吴婉瑀能帮杧. 「小姐﹑小姐……」绣儿用力摇了摇她。 吴婉瑀终于回过神来,她是太开心了,一颗心怦怦跳着,才会楞住,这会儿回了神,她连忙朝王厨子绽开微笑,「当然没问题,请多多指教!」 【第四章】 连续三天,吴婉瑀都在厨房帮忙,她想做披萨,以前她曾在家里做过,但古代的炉灶要她做饭还行,要做披萨,她还直不知道如何下手,多亏有王厨子帮忙,历经几次失败后,终于做出成功的披萨。 披萨在不久前送去给王爷、王妃吃了,所以吴婉瑀很紧张,不知道王爷、王妃喜不喜欢,担心要是帮了倒忙,对王厨子就不好意思了。 正当吴婉瑀哄着卫子晋吃饭,绣儿、翠凤和两个小丫鬟正吃着她做的披萨时,汪总管来访。 「夫人,你帮厨房做了新菜色是吧,王爷、王妃请你去一趟。」 闻言,吴婉瑀紧张极了,探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等夫人见了王爷便知道了。」汪总管故作神秘不说。 吴婉瑀让绣儿伺侯卫子晋吃饱,自己随汪总管走一趟。 来到饭厅,她先看到一座坐透明的屏风,隔着屏风,她看到除了王爷、王妃之外,姜齐和卫廷琛也在。 近来对于卫廷琛,她有些捉摸不透,那天他帮了她之后,她原以为他们的关系能变好,确实是变好了不错,他不再用防备带刺的眼神看她,跟她说话时也变得温和客气,但这样的他让她觉得生疏。 他们的话题大多是绕着晋儿打转,这让她有点失望,她还以为他们能当朋友!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吴婉瑀边暗忖边跟着汪总管绕过屏风,她先对王爷、王妃行礼,再对卫廷琛行礼,卫廷琛朝她点了头,仅只如此,倒是姜齐主动招呼她。 「婉瑀妹子,刚刚我们叫了要王厨壬来,他说这道菜色是你帮忙做的,叫什么披……啊,是披萨,真好吃呀!」 听到赞美,吴婉瑀原本有些沉郁的心情变好了,微笑道︰「太好了。」 「看要不出来你除了点茶的功夫好,做菜也颇厉害,这道披萨真的不错。」。 连谨王爷都出声赞美,吴婉瑀好惊喜,「谢王爷!」 「这是什么啊,黏黏咸咸的真好吃……」姜齐大口咬下一块披萨,起司丝拉得很长,吃得好不尽兴。 「这叫起司。」吴婉瑀解释道,这是她用牛奶跟面粉好不容易调出来的,才不至于跟现代的口感差太多。 「起司﹖跟披萨一样都是怪名字,不过真好吃。」善齐大口满足吃下。 「那这个跟这个是什么﹖」 听到谨王妃开口询问,吴婉瑀忙不迭答道︰「王妃,这个叫蛋挞,那个叫甜甜圈,我想王妃会喜欢吃甜食,就做了一些。」 谨王妃听到这是特地为自己做的,非常惊讶的看着吴婉瑀,然后咬了口蛋挞和甜甜圈,毫不吝啬的称赞,「真好吃,味道真好。」 「谢王妃!」吴婉瑀知道王妃是不怎么情愿她留在王府的,现在肯称赞她,教她好开心。 「甜甜圈?」卫廷琛看着桌上那盘形状如手环的甜食,想起她在市集上卖的甜食就叫甜甜圈,原来就是这个。 第十二章 吴婉瑀看他好奇,想都不想的夹了一块给他,只是要夹完后她就后悔了,真怕他不吃甜,硬着头皮道:「世子爷,请吃吃看。」 卫廷琛盯着甜甜圈看,他向来不吃甜食,但这东西怎么看上头的糖粉都很甜,直到咬了—口后,才发现甜而不腻,还挺好吃的,忍不住又吃了一口。 吴婉瑀看他吃了,还一口接着一口,唇边漾起笑。 接下来,姜齐问起披萨的作法,王妃也跟着问她甜食是怎么做的,吴婉瑀都很乐意回答,一直到王妃知道她正陪世孙吃饭,便要她先回去。 吴婉瑀踏出饭厅时,步伐轻飘飘的,整要个人还沉溺在方才愉快的氛围里,走没几步,有人自后方叫住她。 「慢着。」 听到是卫廷琛的声音,不知怎地,吴婉瑀有点紧张,她缓缓转过身微笑道︰「世子爷,有什么事吗﹖」 卫廷琛望着她,要虽然表情仍是一贯的淡漠,但是微微扬起的唇,让他添了分和善,「是这样的,我爹娘爱吃你烧的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每隔几日便做一道菜给他们吃。」 又是这样的笑,浅浅的﹑疏离的,眼里并没有太多热切,没有了她先前看过的温暖。 忽略掉心里的失落,吴婉瑀点头道:「没问题,我很高兴他们喜欢吃。」 「我会算月钱给你。」他并不想让她做白工。 吴婉瑀听了蹙眉,朝他摇头道︰「不用了,只是帮晋儿做饭时顺便做的。」接下来,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除了晋儿,他们没有其他话可说,「世子爷,晚安。」她朝他行礼,先走一步。 卫廷琛看着她的背影,满意的勾起一笑。 这样的距离挺好的。 姜齐要他对她好一点他做到了,但其实一开始他爹娘并不同意,怕他礼遇了这个前妻,还为她订下规矩,下人们会胡乱揣测,不过后自有分寸,只要跟她保持界线,不要做出引人误会的事即可。 像现在这样,和她保持和睦又相安无事的距离最好,可以一直到她离开王府。 接下来的日子,吴婉瑀除了制作披萨,还和王厨子一起做出许多现代特有的食物,有炸虾、炸鸡排、咖哩、肉圆、蚵仔煎、大阪烧,甚至名字吓人的棺材板,也做了麻薯、鸡蛋糕等甜食,做完后她会亲自端菜到饭厅,顺便向王爷、王妃解释料理方法。 看到王爷喊肩膀酸,她还会帮他按摩﹑刮痧;看到王妃老拿镜子照皱纹,她便教王妃用小黄瓜敷脸,将丝瓜当化妆水用,渐渐地,她和王爷﹑王妃的关系变好了,虽然称不上热络,但比起最初,已经算相处得不错了。 当然,她知道还是有些仆人不喜欢她,老用怀疑压恶的目光看她,但没关系的,她只要问心无愧,做好她分内的事就好了 「这个送去王妃那里,王妃最爱吃了……姜大夫也送去,他也爱吃甜的……」 吴婉瑀吩咐两个小丫鬟分送甜点后,抬头便看到绣儿心不在焉的进了厨房,迳自低着头,还差点撞上人,让她看了觉得有异。 「怎么了?」吴婉瑀关心的靠过去。 绣儿吓了一跳,看到是她家小姐,猛摇头,「没、没事……」 「没事?」她怎么看都一副有事的模样。 「其实我……」小姐温暖的目光让她想诚实吐露,但是……最终绣儿仍摇了摇头,「没事啦,是我昨天作了恶梦,有点心神不安罢了。」 吴婉瑀松了口气,握着她的手道:「有烦恼一定要说喔,不要藏在心里。」要不是有绣儿,她也熬不到现在,她可是把绣儿当成她的好姊妹看待。 「是!」绣儿用力点头,直到看吴婉瑀去忙别的事了,才敢叹气。 其实是她今早接到了表少爷的信,表少爷是小姐娘家舅舅的儿子,以前在老家时,她曾跟隔壁的夫子学识字,认出表少爷的名字后,忍不住偷看了信,看完后,她便烦恼着要不要说, 不说好像瞒了小姐什么事她良心不安,可是说了,小姐失去记忆了,也想不起表少爷是谁,只会增添小姐的困扰罢了。 对,还是别说了,小姐从以前就很讨厌表少爷对纠缠不清,看到这封表少爷约她在客栈见面、想和她私奔的信,怎么可能会赴约! 绣儿重重点头,打定主意不说。 「对了,我去送姜汁,你不用跟了。」吴婉瑀走来绣儿面前,手上还拿着一罐装有姜汁的瓶子,府里有个负责打扫的庄大婶关节疼,她想起敷姜汁有用,便磨了这姜汁。 绣儿瞪大眼,不认同的道︰「小姐,你又要拿给庄大婶用啊!上次她不是找你麻烦吗?」 「没关系,再拿一次,她就会用了。」 绣儿看主子那么乐观,还真不放心,「小姐,让我去吧。」 吴婉瑀笑了笑,「庄大婶是不太喜欢我,但又不会吃了我,我去去就回,你把桌上那盘蛋挞端去给世孙,晋儿最喜欢吃蛋挞了,他午睡快醒了,刚好给他吃。」 庄大婶是王府里最讨厌吴婉瑀的人,看到她总会露出憎恨目光,她是听绣儿说起才知道,洪婉瑀曾因庄大婶犯了件小错,在众人面前辱骂﹑杖打庄大婶,让庄大婶心里怀恨甚深。 姜汁会被拒绝吧﹖但她还是想亲手拿去试试看。 吴婉瑀踏出了厨房,朝庄大婶负责打扫的院落走去,那院落离这儿有点远,她慢慢走着,尽嚣走在回廊上才不会晒到太阳。 走到一半,毫无预警地,一阵天摇地动袭来,她手上一松,砰的一声,瓶子应声而破。 是地、地震啊!这起码有五、六级,她要躲哪里? 吴婉瑀脸色惨白,在看到右方有一块种植花草的空地时,直觉想冲过去,偏偏双腿一软,只能蹲在地上缩发抖,突然间,有人拉了她一把,拖着她往空地跑,接着压低她的身子蹲下。 「这时候跑到空地就安全了,你在发什么呆?」 摇动稍停,吴婉瑀一脸诧异的看向卫廷琛,不明白这时间他怎么会在家。 「你﹑你怎么……」 「没什么事,我就提前回来了。」看出她的疑惑,卫廷琛回道,再瞧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泛白,肩膀不停抖动。 他不禁问︰「你很怕?」 她张唇想回答,但随着地表重新摇晃,她只能伸手抱住头,瑟缩着身子发抖着,并发出破碎的声音,「怎、怎会摇、摇那么久……」 自她儿时历经过九一二大地震后,对地震就怀有恐惧,她真的好怕地震…… 看她瑟缩成一团,那么的惊慌害怕,他几乎没法好好思考,就伸手环住她的肩膀,「好了,很快就不摇了,别怕别怕……」 吴婉瑀猝不及防地被他环抱住,脸颊贴住他的胸瞪,教她有些错愕,他居然在安慰她?但神奇的是,这么靠着他,感觉他给她的温暧,就能让她几乎忘了地在摇晃,整个人被一股安全感包围着。 「地牛停下了。」 听到他开口,她才回过神,连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停、停下了?」 卫廷琛看她抬起脸来,才发现两人距离那么近,随即吓了一跳的松开她,十分要惊异自己怎么会抱住她。 他很快地镇定下来,问道︰「你没事吧?」 吴婉瑀发着楞,脸蛋热热的,周身似乎还萦绕着他的气息,教她有些失神。 「你……该不会是吓傻了﹖」 见他靠近一问,担心的眼神映入她的瞳孔,令她心口一悸。 「我没事。」她不自在的别脸过,但害臊不了多久,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脸对他道︰「对了,晋儿在房里午睡。」 「快去看看!」卫廷琛脸色一变,拉得她一块起身,就怕府里有其他人受伤。 走到王府里,他们十分庆幸房子很坚固没有倒塌,倒有几面墙裂了缝,屋报上老旧的瓦片都砸碎在地上,走廊边的盆栽更是倒了一地。 两人发现卫子晋不在房里,早被带走了,便更往前找。 「汪汪!」 吴婉瑀先听到狗吠声,接着就见大吉朝她奔来,要在她身边绕圈圈,「大吉,你没事吧!」她摸了摸它的头,朝它问道:「你的要小主子呢?」 闻言,大吉一跃往前跑,不知道它是不是在带路,她仍跟着它跑,卫廷琛则追在她后头。 前面就是中庭,有一大片秀丽绿地,许多下人都在此避难,吴婉瑀左看右看,看到汪总管忙碌的穿梭在人群里,然后她终于看到了绣儿。 绣儿也看到他们了,连忙朝他们俩跑来,匆匆向卫廷琛行礼后,绣儿激动的握住吴婉瑀的手道︰「小姐,我正要去找你呢!」 「我没事,晋儿呢?」吴婉瑀急切的问。 「世孙也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在前面呢。」绣儿领着他们往前走,就见翠凤抱着世孙,和两个小丫鬟在一块。 第十三章 大吉看到小主子,飞奔到小主子身边。 卫子晋开心的大喊「大吉」,一看到爹娘,则马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伸长手想讨抱抱,「爹﹑娘……」 卫廷琛明知儿子是在撒娇,还是从翠凤的手上抱过他,安抚道:「好了,没事了。」 吴婉瑀甚少看到他抱儿子,看得出他极为担心儿子,笑了笑,从他年上接过儿子道︰「宝贝,你怕不怕?」 「娘,我好怕、好怕……」卫子晋用小手小脚圈住娘亲,眼泪湿了眼眶。 拍拍儿子的背,吴婉瑀哄道︰「别怕、别怕,娘在这里。」 他们两人安抚完儿子后,汪总管快步跑来了,「世子爷,你怎么回来了?」 「府里有人受伤吗?」卫廷琛没有多解释。 汪总管也不废话的禀报状况,」有一些下人受伤了,幸好都是皮肉伤,偏偏姜大夫今天去采药不在府里,没法马上处理,只好让人先去外边请大夫。」 卫廷琛听到下人们的伤况不重,要松了口气,也庆幸他爹娘今天到宫里面圣,皇宫建筑是最坚固的,爹娘的安全暂时无虑,「伤患呢?」 「我将人都聚在凉亭了,大夫有带药来,但还得赶去别家府上。」 汪总管边说边带卫廷琛往凉亭方向走,吴婉瑀没有闲下来,将卫子晋交给翠凤、绣儿看着,怕有余震,还嘱咐她们暂时别进屋,然后跟着卫廷琛一块去凉亭,想看看有没有她帮得上忙的地方。 走到一半,她看到有个年轻丫鬟脸蛋带伤,却一脸茫然无神的呆站着,想必是受到太大的惊吓,才会回不了神,见状,她从汪总管那里分来药膏,朝她走过去。 年轻丫鬟看到她走来吓了一跳,快步想走,吴婉瑀连忙拉住了她,先用帕子擦擦她额头上的血,接着将药膏塞入她手心。 「你没发现吗?你额头流血了,女孩子的脸最重要,千万不能留下痕,这药膏得多擦几次。」 那丫鬟受宠若惊,不敢相信吴婉瑀竟对她那么好。 没多说什么,吴婉瑀回到了凉亭,看到有十多名伤患,其中有要个长工的脚被砸伤,却要惊慌到不肯上药,得两个人按着才行,她主动上前安抚长工的情绪,好让旁人能帮他上药。 卫廷琛看着她,真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先前她是那么害怕,全身发抖的需要他保护,现在却能用她的温柔治癒人心了。 他看得目不转睛,一直到汪总管出声才移开视线,随汪总管前去慰问伤患,并要人跟帐房领钱给每个人包个红包压压惊。 吴婉瑀在安抚完长工之后,帮忙发起红包,连带要安抚几个受到惊吓而六神无主的丫鬟,然后在看到庄大婶一脸呆滞的坐在凉亭下的阶梯、手腕一片红时,前去关心。 「庄大婶,你的手受伤了,我来帮你擦药……」 吴婉瑀弯下腰,想抬起庄大婶受伤的手,庄大婶抬头看到是她,双眼随即迸出骇人光芒,用力将她的手甩开,站起身时,又重重推倒她。 吴婉瑀完全没有防备的直直往后栽,摔得她的背部和臀部都好疼,右手肘更是因为直直撞上地,而疼麻得让她一时撑不起身。 「滚开,不要靠近我!你这个妖女,磨那什么姜汁给我就想讨好我码?也不知掺了什么毒想杀我,我不会上当的!妖女,快现身吧,别再装出这张和善的脸骗人了!」 见庄大婶龇牙咧嚿朝她大骂,吴婉瑀顿时脸色惨白,感到既害怕又受伤,完全没想到她的一番苦心在庄大婶眼里都是骗人的把戏。 接着,她看到庄大婶从袖子掏出什么往她身上扔,她本能的别开脸,待她发现扔来的是纸张时,捡起一看,才发现竟是写满咒语的诡异咒符,这些符洒满了她全身和四周,教她无奈又无力 庄大婶是将她当成女鬼在驱除吗? 其他人也在听到庄大婶尖锐的叫骂声后,纷纷靠了过来,目睹吴婉瑀被丢满符纸,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看不过去,一人一手的扶起吴婉瑀. 卫廷琛和汪总管也赶来了,卫廷琛捡起地上的咒符,朝庄大婶质问道:「这是什么?你是想诅咒她吗?我巳经下了命令,她是世孙的生母,大伙都要敬重她,而你居然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看到庄大婶因震慑于卫廷琛的威严而往后一退时,吴婉瑀忍着痛拉住他,好声劝道:「世子爷,没关系的,一定是我以前太坏了,她才会那么讨厌我,你就别跟她老人家计较了。」 「你……」卫廷琛冷瞪着她,对她口中的「没关系」她跌了一跤,还被当成鬼怪,她都不气吗﹖ 「我真的没关系。」吴婉瑀朝他露出微笑,然后。又走到庄大婶面前。 面对庄大婶,她其实忍不住会颤抖,害怕听到庄大婶的咒骂,可是她想,如果她生气了或放奔了,那么她为庄大婶磨的姜汁诡真的白费了,而她不想成为半途而废的人。 「庄大婶,让我来为你擦药吧。」她和颜悦色道 「你……滚开……」庄大婶看到吴婉瑀非但没生气,还敢接近自己时,露出复杂困惑的神色,第一次她认真感受到眼前这个女人跟以往那个羞辱她的女人回然不同。 「擦药不痛的,我会很轻的……」吴婉瑀轻声细语道。 庄太婶的心里虽然对她还有质疑和排斥,却没再拒绝她了。 这一幕,许多人都看到了,内心备受冲击,汪总管更是看得感动。。 终于,吴婉瑀顺利为庄大婶抹好药了,心里很满足。 「你就这么没脾气吗?」 背后传来卫廷琛的质问声要吴婉瑀转过身反问︰「世子爷,一定要有脾气才能服人码?」 卫廷琛答不上来。 「世子爷,谢谢你的关心。」吴婉瑀浅浅甜笑着,好奇怪,她是被虐狂吗?他对她发脾气,她居然觉得有些开心,总觉得至少他对她没那么生疏了。 卫廷琛别过脸,觉得她让人生气,他哪里是关心她了﹖ 再回头,看到她正摸着她的右手,他才想起她方才摔要了一跌,「你的手……」 她摇了摇头,「没事。」 「世子爷,王妃拐伤脚了!」一个微胖的丫鬟急急忙忙跑来,是服待王妃的一等丫鬟蓉儿。 卫廷琛的脸上充满困惑,「王妃不是跟王爷到宫里去了?」 「王妃要出门前,突然觉得身子乏就没去了,这地牛一翻身,王妃急着逃出屋子,却一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拐了脚,可疼得眼眶都红了。」 闻言,卫廷琛肃着容,快步朝王爷、王妃的寝房走去,吴婉瑀、汪总管跟几个丫鬟都一块跟着去。 走进房,卫廷琛检査了王妃拐到的衔,发现踩关节处有一大片严重淤青,虽没有伤口,但一动就疼,怕是骨头移了位。 这里没人懂得推拿,姜齐要又不在,汪总管派人去找大夫,但一时半刻回要不来,这下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吴婉瑀看了王妃的伤势,出声道︰「扭伤的话,可以用冰敷消肿,帮助血管收缩,减少出血肿痛!」 卫廷琛听不太懂这话的意思,其他人也是,但王妃似乎挺相信她的,开口道︰「就这么办吧,只要能让我不那么疼就好。」 卫廷琛马上吩咐下去取冰块来,吴婉瑀拉下一半的纱幔,遮住王妃抬高且势着枕头的腿,然后用布包着冰块,为王妃冰敷。 冰块会融化,从脚踝滴下,濡湿了一方床铺和垫腿的枕头,所以吴婉瑀不时得摸冰块,双手都被冻红了。 「湿了二方床铺和垫腿的枕头匕所以吴摘搞不时得换泳炔,双丰都被冻红了 卫廷琛虽看不清纱缦内的情况,但当吴摘璃走出来换冰块时,他看到她的双手宧红了,还畏寒的轻颤着,教他微微蹙起眉心。 她的手不冰吗?他想叫人跟她替换,但除了她,没人会冰敷。 约敷了半个时辰后,吴婉瑀就没再用冰块了,而是在患部覆上干净的布轻轻按压。 谨王妃看着她这一连串的动作,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懂这些﹖」 她曾经严重扭伤脚,是医生教她的,但她当然不能直说,便找了藉口,「这是姜大夫教的……」 闻言,卫廷琛不禁拢起眉,想起她和姜齐的感情似乎很好,无话不谈,想来姜齐会教她也是很自然的。 「是码?」谨王妃低下头,才发现吴婉瑀将指甲要剪平了,不若以往总留长指要甲要涂上鲜绝蔻丹,现在还会做好吃的菜肴和甜食,看到她腰酸背痛,也会帮她按摩刮痧,视在甚至不顾冻红的双手为她冰敷,不可否认,前媳妇真的变了很多,让她无法再存有成见。 「姜大夫回来了!」 第十四章 有人在门外通传,下一刻,姜齐便踏了进来,语带惊恐道:「我刚好要回来,谁知遇到地牛翻身,马车都会摇动呢,真是吓死人了,对了,听说王妃拐到脚,我马上帮王妃看看。」 姜齐回来了,吴婉瑀连忙将王妃脚上的布拿开,退开两步,好让他诊疗。 诊治完后,姜齐说王妃伤到了筋骨,没事少走动,敷个药、休养个十来天就会好了。 这时,卫子晋听说王妃受伤了,吵着要来看祖母,翠凤和绣儿只好带他来。 「祖母痛痛吗﹖」他坐在祖母的床边,皱着可爱的小脸道。 「不痛、不痛。晋儿有吓坏码?」王妃慈祥的问着孙儿 卫子晋点了头,微恐吓道︰「地牛好可怕,一定是只很大的牛,等晋儿长大了,一定要把它捉起来。」 所有人听了都噗哧一笑,吴婉瑀也是,并在心中为贴心的儿子感到骄傲。 姜齐朝卫廷琛道:「我听下人说肿得很厉害,这一看也没那么严重,都己消肿了,处理得很好……」 吴婉瑀真怕会漏出馅来,连忙抢道;「多亏姜大哥教导有方,若不是姜大哥教过我,说扭伤可以用冰块冰敷,这会儿王妃还痛着呢。」 咦,他有吗?姜齐怔怔的没细想就相信了,还觉得她一教就懂让他很感动,握住她的手道:「婉瑀,你好厉害!你以后就当我的徒儿吧!」 吴婉瑀真是难以招架他的热愦,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姜太哥,我一个女子怎么有办法学医。」 「怎么不可能,在我的指教下,你一定会变成女神医的,哈哈——」姜齐爽朗大笑,还将她的手要往上举。。 吴婉瑀轻蹙了眉,卫廷琛看到了,不悦地盯着姜齐看,真是轻薄,姜齐要捉着她的手捉多久,看不出她很困扰吗? 「痛、痛……」 「我有那么大力吗﹖」姜齐连忙松开她的手。 卫廷琛看她喊痛,连带想起她先前跌跤的事,随即将她右手的袖子拉高,果然看到她的右手关节处一片肿破皮。 「你不是说没事吗﹖」她竟然骗他。 吴婉瑀干笑,她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世子爷,这只要擦药就会好了。」 「那我帮你擦药。」 卫廷琛说得斩钉截铁,吴婉瑀可是吓了一跳,慌张道:「不用了,有姜大哥……」人呢﹖ 姜齐早就识相的跑去跟王妃﹑卫子晋聊天了,绣儿、翠凤和汪总管也都装作没看到他们在做什么,还刻意挡在王妃面前,不让王妃看到。 「袖子拉起来。」 吴婉瑀见卫廷琛已经从药箱—取出药膏,心知没得选择了,只好听话的拉起袖子。 卫廷琛先是用药酒替她消毒,吴婉瑀以为会疼的,没想到他的动作意外轻柔,完全没有弄痛她。 她确切感受到他的温柔,虽然他的外表看起来很冷淡,但他真的很关心晋儿、关心他母亲,还有……她,是啊,他其实是个内心温暖的人。 姜齐悄悄将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唇边浮起不明笑意,接着故意走到卫子晋面前,对着他道:「今天地牛翻身,晋儿一定很害怕吧,晚上睡得着码?」 见卫子晋摇摇头。小脸带有惧意,姜齐微笑又道:「不要紧的,姜叔叔对你施个不会害怕的法术,今晩你就能安心睡觉了。」 姜齐时常疯言疯语的,旁人听久了也习惯了,只见他靠近卫子晋的耳边像是说了什么,接着卫子晋用力点头。 白天的地震让人心绪不安,吴婉瑀早早让不住府里的翠凤回家陪孩子,今晩,她还跟儿子一起沐浴,并抱他到床上就寝。 卫子晋还不肯睡,他总是习惯在睡前玩摺纸,且特别喜欢摺纸鹤,吴婉瑀则背对着绣儿,让绣儿替她擦干一头湿发。 要说来到古代最不方便的,就属没有吹风机吧,吴婉瑀让绣儿将头发擦个半干后,就要她先去休息了,毕竟绣儿今天跟着她打扫也累了。 绣儿走后,吴婉瑀看到儿子揉了揉眼,知道他累了、困了,便傕促他躺下,并替他拉起棉补盖好,然后习惯性的摸摸他的额,确认没发烧后她也准备睡了。 虽说卫廷琛有让人替她准备房间,但是因为放心不下晋儿,她大多还是睡在晋儿这。 卫子晋原本合上眼了,这会儿又突然睁开眼道:「我要等爹……」 说起来,卫廷琛真的很疼爱儿子,只要他有在王府过夜,一定会在就寝前来看看儿子,即便时间晩了,看看儿子的睡脸也好。 吴婉瑀哄着儿子,「晋儿,先睡吧,你困了。」 「不要。我要等爹来!」 她叹了口气。晋儿拗起来可是很难应付的!可思及此,她又有些无奈的笑了。 说曹操,曹操到,卫廷琛正巧踏入房间,当他看到吴婉瑀头发半湿、一张清丽脸庞带着诱人甜笑时?不禁呼吸一窒。 「头发怎么是湿的?」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婉瑀蹙起秀眉,这还用问吗?「我洗了头。」 卫子晋看到爹,可不困了,两只瘦小的手臂从被子里伸出来,见状,卫廷琛将儿子抱起来坐着。 卫子晋抬高头对他爹道:「爹,我今日有帮娘洗头喔。」 「你帮你娘洗头﹖」 「对啊,我们一起沐俗,我还帮娘洗头发喔。」 吴婉瑀瞬间有些发窘,这孩子,在说什么呀? 「是吗?」卫廷琛脸也僵了,勉强扯起唇。 像是很喜欢和娘亲一块洗澡,卫子普乐不可支继续道:「和娘洗澡很好玩,而且娘的皮肤白白的,抱起来软软的……唔……」 吴婉瑀赶紧捂住儿子的嘴,脸色红到像能滴出血,天啊,这个傻孩子怎么把这种事都说了呀! 原本卫廷琛不该被这些话影响,毕竟他们都生了一个孩子了,偏偏她却用那种害羞又慌张的表情捂住儿子的嘴,宛如处子一般害臊,惹得他心里一阵骚动。 他清清喉咙,故意址开话题,「你的手好多了吗?」 「好多了,世子爷,谢谢你的关心。」她匆匆点了头,显然还在害羞。 「唔﹑唔……」 吴婉瑀都忘了她正捂着儿子的嘴,连忙松开手,卫子晋得到自由,连忙又说︰「爹,你今天陪晋儿睡好不好?」 吴婉瑀听了简直脑充血,晋儿今天怎么搞的,一直说些奇怪的话…… 「呃,今晚你们父子一起睡吧。」她赶紧爬下床,反正她还有一间高级客房可以睡,不睡很浪费。 「不要,娘也要一起睡!」 吴婉瑀一僵,转过头时,她努力挤出笑,对着卫廷琛道;「孩子开玩笑的,你们睡吧。」 「不,你留下来,我出去。」他作势要离开房间。 见状,卫子晋嘴一扁,眼圈立即红了,「不要,我要跟爹娘一起睡,这样地牛翻身时,我就不会怕了!晋儿真的好怕!」他可怜兮兮的来回望着爹娘,希望爹娘能留下。 这是姜叔叔教他的法术,说只要爹娘和他一起睡,他就不会怕地牛了,而且一起睡,爹娘的感情才会好,他希望爹娘的感情变好。 惨了,看到儿子这可怜的模样,都舍不得拒绝了……她朝卫廷琛挤眉弄眼,要他开口拒绝,反正他够威严,儿子会怕他。 不用她多说,卫廷琛确实打算吓阻儿子的无理取闹,但看到她挤眉弄眼,把眼睛鼻子皱成那么好笑的模样,他竟意外脱口,「好。」 太好了,他说不行……等等,他说的是……好? 吴婉瑀瞠大眼瞪着他。 「床那么大,我们三个人睡得下。」卫廷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竟说出这种他不会说的话。 「不是床大不大的问题。」 「晋儿躺在中间。」卫廷琛又道,竭力合理化这件事,认定只要晋儿睡中间,他们就不算踰矩。 「这也不是晋儿睡中间的问题……」 「别说出去就好了。」 闻言,吴婉瑀狠狠倒抽一口气。 别说出去﹖!他怎么会说这种话﹖!为什么他会想和她这个早休离的前妻同床?他们应该避嫌的,不该有暧眛的! 「睡吧!」 就怕此地无银三百两,她反倒说不出拒绝的话,况且她向来不会吵架。 因为卫子晋怕黑,吴婉瑀向来不会熄灯,好让桌上的油灯和窗外的月光照透进来。 三个人都躺在床上了,她躺最内侧,晋儿在中间,卫廷琛在最外侧。 平时她只着最单薄的单衣睡觉。但有他在,她连中衣都穿着,卫廷琛则比她还拘谨,还穿着外衣睡,他不热吗? 奇怪的是,他们之间明明还夹了个晋儿,但不知怎地,她就是会注意到他的存在,他的气息和呼吸声,让她浑身不自在。 只有卫子晋最开心了,这是他第一次和爹娘一块睡,他一手牵着娘的手,一手牵着爹,牵得紧紧的,完全不想睡。 第十五章 「娘、娘,快说故事给我跟爹听,爹还没听过娘说的故事吧,很有趣喔!」 桌上的油灯还泛着光亮,窗外的皎洁月光也透过纱缦照下,卫廷琛侧过脸,看着儿子的小脸道:「有趣吗?那我也想听听。」 吴婉瑀真想埋入棉被里装死,她说的故事都是从卡通或电影改编来的,骗骗小孩可以,但他肯定会对她嗤之以鼻,或以为脑袋有问题。 「娘,快说啦!」 吴婉瑀看儿子一脸期待,不忍拒绝,再望过去,能看到那男人的脸,但因为他背着光,她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也不知他是什么表情,最后仍硬着头皮说起蜘蛛人的故事。 「娘,蜘蛛人好厉害,可以爬那么高的房子,在空中荡来荡去捉坏人!」 「是啊,只要主角化身为蜘蛛人,他就会打击坏人,把坏人捉光光……」 相对于儿子兴奋的嚷嚷声,卫廷琛听了可真是惊诧,她在说什么,怎么会有人可以像蜘蛛一样生出丝线来攀髙墙,身手灵活、来去自如? 吴婉瑀听卫廷琛没出声,继续说起钢铁人的故事。 「钢铁人也好厉害,一样会捉坏人!」 钢铁人说完,吴婉瑀接着说起雷神索尔的故事,愈说愈起劲,几乎忘了卫廷琛的存在,自顾着和儿子说说笑笑。 其实卫廷琛一直专心听她说故事,明明她说的人包着钢铁冲上天,以及拿着槌子打雷的雷神的故事,是那么的荒诞离奇,但他居然听得津津有味。 况且……她的声音很愉悦好听。 他虽看不清楚她的眼神,却能看到她的唇角高高上扬,愉悦甜美的声音流入他的耳,教他不禁听得入迷。 「你每天都要说那么多故事吗?」他忍不住问道。 吴婉瑀一吓,他居然开口了!「没有,平时说一个故事晋儿就睡着了……」她顿了顿,鼓足勇气问道:「世子爷,你会不会觉得……觉得我说的故事太……」 「是很荒唐怪奇,不过……」卫廷琛的唇角柔和弯起,「很有趣,你比说书的厉。」她的脑子里居然装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故事,让他太惊喜了。 欸?他竟说她厉害,这是赞美吗? 吴婉瑀心怦怦直跳,心中有股难以言喻的欢喜滋味,这还是第一次被他这么赞美。 「娘,蜘蛛人、钢铁人和雷神索尔,谁最厉害呢?」卫子晋开口了,一点都不容被爹娘忽略太久。 她被问倒了,她当直没想过,只好反问儿子,「那晋儿觉得谁最厉害呢?」 卫子晋很认真的想,又蹙眉又嘟嘴,最后望向卫廷琛道:「我觉得,爹最厉害了!爹会帮我赶走地牛!」 这童言童语的一句话,让两个大人心都软了,异口同声笑出。 听到卫廷琛低低笑着,发出浑厚低醇的笑声,从没听过他笑得那么宏亮、那么开心过,吴婉瑀觉得胸口鼓鼓热热的,脸不禁发热。 卫廷琛完全没想到,他不会飞檐走壁,不会冲上天,也不会打雷,却是儿子心目中最厉害的,这教他很开心,这教他很开心,这是身为一个父亲最骄傲的事,且当他听到前妻浅浅却动人的笑声时,更感到暖和,心像是飘起来了。 他们何时有过这般和谐了﹖ 以往他们的婚姻只有乌烟瘴气、只有永无止境的争吵,他从不知道,他和她、晋儿三个人竟可以躺在一张床上说说笑笑,享受天伦之乐,更没想到她的存在,有一些天会带给晋儿快乐,也带给他快乐…… 吴婉瑀笑至一半,发现卫廷琛正注视着她,她羞赧的停住笑,感觉脸都在发烫,怀疑是不是自己笑得太花痴,他才这样看她。 她佯装冷静的无视他的存在,继续说起了史瑞克的故事。 卫子晋终于累了,睡着了。 吴婉瑀为儿子盖棉被,也想快点入睡,却没想到另一端的男人也做了同样的动作,教她不小心碰到他的手,她立刻倒抽一口气,急忙抽回手。 天啊!他的手好烫,好像有要电……唉,现在一想到这个男人就睡在这张床上,离她不到咫尺,她就怀疑自己有办法无视他,有办法睡得着吗…… 【第五章】 一大早,绣儿端着水盆进房,要给小姐和世孙洗脸,当她看到床下多了一双男鞋,张开嘴想发出尖叫声时,就见世孙从纱帽里探出头来。 卫子晋看到她,知道是要洗脸吃早膳了,伶俐地道:「绣儿姊姊,我来叫我爹娘起床。」 绣儿的嘴巴仍大张着,可见有多么震惊,但一听到世孙的话,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将水盆放在桌上,冲去抱走世孙,对得他翌起手指道:「嘘,让他们多睡一点。」 「睡久一点感情会更好吗?」 绣儿用力点头,世子爷昨天帮小姐上药时,她就觉得这两人之间有些暧眛,今天见他们睡在一块,她更希望他们真能有什么,真心希望他们两人能复合,希望自家小姐能获得幸福。 卫子晋一副「他了解」的忙点头,悄悄和绣儿出了房间。 床上,躺着两个人,原本他们是各据一方,但不知何时起,他们翻了个身,面对面熟睡着。 昨晚,吴婉瑀不知躺了多久才睡着,此时她梦到她回去现代了,睡在她柔软的弹簧床上,阳光从窗户透进,照在她脸上,让人觉得好温暖,她忍不住想抱抱她最喜欢的猫咪老师布偶,她向前挪动身子,双手往前伸,终于捉到了…… 她满足的又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醒来,哪还有看到她的猫咪老师啊,她只看到男人的胸膛…… 「你让我呼吸困难。」卫廷琛幽幽望着她,声音十分低沉而沙哑。 她一直在挑逗他,昨晚碰了他的手,引人遐思不够,今天竟睡糊涂的往他身边靠,还紧抱着他,让他不禁呼吸急促。 闻声,吴婉瑀抬头看,正好对上卫廷琛的脸,再低头,便看到她环抱着人家,顿时都清醒了,花容失色的从床上弹起,往后退,直到抵住后方的墙,才牙齿打颤地道:「为、为什么……晋儿呢﹖」 比起她的慌慌张张,卫廷琛倒是从容的撑起身坐起,「有人来,带出去了。」他隐约听到了声音。 她震惊的指着他,「那你为什么还待着……」他俩孤男寡女的不该同床啊。 卫廷琛知道她想说什么,在她抱着他或者听到晋儿离开时,他就该起身才是,但他一看到她娇憨的睡颜就移不开视线了,明明是和以前一样的一张脸,却带给他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竟看她看到忘我,舍不得先走。 看他不发一言,饱含深意的望着她,吴婉瑀脸上一阵热,匆匆低下头来说道:「我、我先出去了,我要盯着晋儿吃饭,没看着,他又挑食了。」 她急着往前爬,想跳下床,卫廷琛看她回避了他的视线,还逃得那么快,下意识扣住了她的手。 他不希望她离开,他希望能多靠近她,再和她多说点话! 吴婉瑀吓了一跳,盯着扣住她手腕的大手,摸不透他想做什么,「呃,我真的很忙,盯着晋儿吃饭后,还要哄他喝药,他最怕苦了……」 看到她那么急着摆脱他,卫廷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你每天都要准备那么多故事给晋儿听,真的很忙。」 「是啊!」她急点头。 「你每天要做那么多事,要烧菜、要照顾晋儿,还为我娘冰敷,为府里的下人上药,真的很忙。」 吴婉瑀直点头,希望他能赶快放开她,「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喝!」她倒抽口气,因为卫廷琛猝不及防的欺近她,靠她好近,近得她不得不往后退。 「那你怎么不为我做点什么事?」 她的背脊已抵上墙,且她得紧紧抵着,才能跟他隔开一点距离。 「你为晋儿付出,为那么多人付出,我呢?你要为我做什么?」他上半身往前倾地迫近她问,突然希望她能为他做些什么,像关心晋儿、关心别人那样对待他。 他靠得那么近,一双漆黑眸子熠熠盯住她,教她不禁眼睫发颤,一股热烫从胸口蔓延至脸颊。 该、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回答……不,她更不懂的是他为什么这么问…… 「爹、娘……」 「嘘,他们还在睡,不能吵。」 「要睡多久啊,晋儿好无聊。」 听到房外的声音,吴婉瑀不知哪来生起一股勇气,伸手推开他并跳下床,「抱歉,世子爷,我该走了!」 卫廷琛看着她逃跑的身影,心里一震,像是现在才回过神。 他是怎么了?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他不是打定主意要平心静气、跟她保持距离到她离府吗? 厨房里很热闹,聚集了一群丫鬟,她们正在帮忙捏饭团。 第十六章 地牛翻身时,她们待在坚固的王府很安全,但在民间,有许多老房子倒塌了,压死了逃生不及的人,还多了许多无家可归的百姓,朝廷暂将这些人安置在各大寺庙,姜齐闻讯投身于义诊,而吴婉瑀听姜齐说起食粮短缺的事,她和王妃商量后,便决定和女眷们一起做饭团发放。 她们会在早上和下午各准备一次饭团,再让府里的人送到姜齐手上,分送给需要的百姓。 「夫人,也让我帮忙吧。」 有人在吴婉瑀的后方出声,她转过身,绽开微笑地问:「蓉儿,你不用伺候王妃吗?」 蓉儿是王妃跟前的一等丫鬟,因为之前洪婉瑀时常顶撞王妃,所以她对洪婉瑀十分反感,并不乐见吴婉瑀回府,但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加上地牛翻身那天,看到吴婉瑀为王妃冰敷后,蓉儿的态度改变了。 「王妃有世孙陪着呢,翠凤也在,王妃就叫我来帮忙了。」 「蓉儿姊姊,你快洗手,捏饭团挺好玩的。」绣儿笑道。 「好,我这就去洗手!」 蓉儿到最右侧的水缸舀水洗手,吴婉瑀朝她的方向看去,就见厨房的人也不得闲,负责做起包子、馅饼等方便吃食的食物。 她真难想像,当初他们每个人不是怕她就是讨厌她,现在居然愿意和她齐心做一件事,而这种一起努力的感觉真好。 吴婉瑀继续捏起饭团,并将一个个捏好的饭团放好,只是捏到一半,她感觉到一阵困意袭来,忍不住闭上眼。 「小姐,你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好,绣儿关心道。 「是啊,夫人,你还要照顾世孙,身子会撑不住的。」蓉儿本来就伶俐,只要看着别人怎么捏饭团,就能上手了,便跟着绣儿劝道。 「不要紧的,等饭团捏好,我再去小睡一下。」吴婉瑀努力忍住想打瞌睡的冲动,又捏起饭团。 平日她虽然天一亮就要起来替晋儿准备早餐,但因为她都陪着晋儿早睡,约莫八、九点就睡了,所以也能睡得很好,精袖饱满,现在她因为晚上多了别的工作要办,时常得忙到深夜,几天下来,当然严重睡眠不足,有些体力不支。 「我们小姐不是为了世孙,是为了……」绣儿语带暧眛的说着。 「绣儿!」可不能真的说出来啊!吴婉瑀发出警告。 「我又不会真的说。」绣儿俏皮的吐了吐舌。 好像是件很神秘的事,蓉儿听得好好奇,打算私下再对绣儿逼供。 —群人在午时把饭团捏好,包子和馅饼也都准备好了,吴婉瑀领着几个丫鬟、长工将食物装好并放入马车。 难得的是,这几天忙得不见人影的姜齐竟回来了,并和卫廷琛、汪总管走在一块。 这次地牛翻身,皇上指派卫廷琛协助官员安顿受难百姓,所以他时常和姜齐一起行动,最近一样忙碌。 见卫廷琛迎面而来,吴婉瑀匆匆低下头,一副很心虚的样子。 卫廷琛的脸色也怪异,视线还瞥向他处,像是两人在互相闪避。 姜齐在他们俩身上打量一圈,贼笑着,绣儿和汪总管也跟着窃笑,其实他们都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他们同床共枕。 姜齐教卫子晋做的事,原本只是好玩说说罢了,没想到卫廷琛竟没拒绝,这可代表了卫廷琛对他的前妻的确另有心思,所以姜齐决定放手撮合他们。 绣儿当天早上倒是亲眼目睹了,只是后来才从卫子晋口中得知是姜齐教他的,她主动去问姜齐原因,刚好汪总管在附近,也被他听到了,汪总管说出他的想法,意外的,他们三人的看法都样,现在他们可是盟友,正合作密谋一件事。 「婉瑀,你气色好差,别再忙到三更半夜,早点睡吧。」姜齐道。 「姜大哥,我哪有啊……」吴婉瑀觑了卫廷琛眼,不明白姜齐怎么会在卫廷琛面前提起这个,她可不想让他起疑。 她在忙什么,忙到三更半夜不能睡?还是忙一件姜齐知道,他却不知道的事? 卫廷琛很在意这件事,但只无法问出口。 自那一天她推开他,从房间跑走后,她就明显躲着他,活似他当时对她说的那些话,对她造成极大的困扰,她一见到他就怕,不是藉故离开,就是低头闪避他的目光。 除此,至今过了好几天,他也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对她说出那般失礼又神动的话,难道他直是脑子出了错,说错了话? 想不明白,他只好生闷气,生她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气他们明明能像先前那样和谐相处的,现在竟变得无话可说。 「我还有事,先回书房。」卫廷琛看了吴婉瑀一眼后,越过她、群一女眷和长工迳自离开。 吴婉瑀转过身偷看他的背影,偷偷的看,眸底闪过一抹羞祛。 接下来几天,她依然从早忙到晚,每晚都会等卫廷琛看完晋儿,晋儿睡着后,和绣儿两人偷偷上厨房,到子时才会回房。 今天,晋儿睡着了,她倒没急着去厨房,而是在房门边盼啊盼,徘徊走着。 「怎么还不来,晋儿都睡了,会不会不来了……」不行呀,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他不来,她就得亲自去找他了。 「你走来走去做什么?」 背后有人出声,吴婉瑀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看到来人是卫廷琛,心脏怦怦直跳,不自在的打招呼,「世﹑世子爷……」太好了,他来了! 听她结结巴巴的,卫廷琛以为她因他而受到惊吓,很不愉快,「晋儿睡了?」 「是……」她敛下眸,分心的想着要怎么开口才好。 「今天我刚好有些卷宗要看,迟了点,既然晋儿睡了,我就先走了。」他知道他们无话可谈,转身就要离开。 「别走!」吴婉瑀从他背后匆匆拉住他的手臂。 看到她拉住他,卫廷琛颇惊喜,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碰他。 吴婉瑀一脸希冀道:「世子爷,我肚子饿了,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厨房吗?」怕他拒绝,她紧接着又说:「我﹑我怕鬼,世子爷,拜托你陪我去,我也会多煮份给你当宵夜……」她又装可怜又利诱,希望他能答应。 卫廷琛直觉得她肯定有古怪,但他又说不出哪里怪,不过要他陪她……也不是不可以,「走吧。」 「是。」她窃喜道,确定晋儿熟睡了,便提了油灯,关好房门跟他走。 走廊上挂有油灯,不至于太暗,倒是厨房里头黑漆漆的,卫廷琛以为她会怕,她却一马当先走在他前头,走得很快,一点都不像怕鬼的样子。 当吴婉瑀点亮了厨房墙上挂着的油灯后,卫廷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看到四周挂了五颜六色的布条,桌子上放了个白色圆弧状像是糕点的东西,糕点上铺满了各式水果,还插上蜡烛。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且边传来铃的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摇了一下,他抬起头一看,竟看到五颜六色碎纸从天而降,洒在他身上,这是…… 「生日快乐!」吴婉瑀冲着他绽开微笑。 她能为他做什么呢? 那天他这么问起时,她真的是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但打那天起,她开始莫名其妙的想着这个问题,并说服自己也该为孩子的爹做点什么。 接着不经意的,她听到汪总管提起他的生日快到了,还说他巳经有好几年没过生日了,她突发奇想,干脆为他过生日好了。 绣儿和汪总管自是知道这件事,接着她找了姜齐拿主意,他大力支持她,让她下定决心挑战做生日蛋糕,偏偏这阵子白天她得忙着捏饭团,只能趁着儿子人睡后试做蛋糕,时时做到深夜,也因此她严重睡眠不足。 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她希望帮他庆祝他会高兴。 卫廷琛满脸狐疑,「生日快乐?」 吴婉瑀连忙解释道:「生日快乐就是生辰快乐的意思,汪总管说,今天是你二十八岁的生辰,我想帮你庆祝……」怕他不高兴,或是觉得困扰,她小心翼翼问:「世子爷,你不是要我为你做些什么吗?」 她特地为他庆祝生辰? 卫廷琛想都没想过她会放在心上,眸底浮现惊喜光芒,「这些都是你做的?」 「不,姜大哥和汪总管也有帮忙,彩布和拉铃是他们做的。」吴婉瑀指了指水里蛋糕,「这个生日蛋糕则是我和绣儿每晚趁晋儿睡着时,跑来厨房练习好几次才做出来的。 「我本来打算找王爷、王妃和晋儿,大家起来帮你庆祝,可是姜大哥和汪总管都说你不爱热闹,要我帮你庆祝就好……」她脸微微红,偷觑着他道:「世子爷,你不喜欢吗?」他不想和她两个人一起吃蛋糕吗? 第十七章 原来她会忙到三更半夜,都是为了他……卫廷琛心口热,不由得问:「那你这几天都在躲我,不敢看我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怕自己会说溜嘴,想给你惊喜嘛!」她不敢说,其实她是一想到要和他单独过生日,就害羞得无法直视他。 闻言,卫廷琛连日来积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原以为是他说了让她觉得困扰的话,她才会避着他,原来,她一直都很认真的想回应他,甚至用心良苦瞒着他为他张罗这些,就是想为他过生辰。 其实他是不曾过生辰的,不曾大张旗鼓的被恭贺,所以自他弱冠后,就拜托皇上和爹娘别再帮他办生辰宴,可是,如果是她为他庆祝的话,他会觉得很不一样,会充满期待。 卫廷琛看着桌上那个圆弧状叫蛋糕的糕点,心里涌上感动和温暖,这是她为了他每晩熬夜的成果,「可以吃了吗?」 吴婉瑀原本还担心为他过生日,他会不高兴,听到他这么一问,随即松了口气,「当然可以……」她又摇了头,「世子爷,在吃之前你要先吹蜡烛许愿……」 她顿住了,看他巳经拔了蜡烛,便笑了笑,心想算了。 他们起吃蛋糕,因为古代没有冰箱,她怕蛋糕坏掉,只好将蛋糕装入放有冰块保凉的箱子里,鲜奶油她用牛奶馅代替,夹层放了芋泥和新鲜水果,她可是失畋了好几次才做成功的。 「世子爷,好吃吗?」她忍不住问道。 「好吃。」卫廷琛从没有吃过这种糕点,细绵好入口,又不会太甜。 「太好了!下次我做给晋儿吃!」吴婉瑀笑咪咪说着,吃下一口蛋糕,并舔了舔唇角的奶油。 看她舔了舔唇边的奶油,卫廷琛的胸口顿时涌现一股悸动,心怦怦直跳, 「我想喝你点的茶。」他脱口而出,眸子里盛满浓浓渴望。 因为忙碌,再加上他刻意与她保持距离,他巳经许久未曾喝她的茶,竟十分强烈,尤其想念她拿着茶筅击拂的优雅姿态。 吴婉瑀心跳漏了一拍,是、是她看错了吧,他怎么会用那么热切的眼神看着她……她急起身,准备起茶具和热水,干笑一声,想化解尴尬,「也是,吃蛋糕配茶最适合了……」 但当她开始擦拭茶具时,马上感觉到四周的气氛变得很不一样。 他正十分专注的看她。 明明点茶的作法她己相当熟悉,却因为他的注视而手忙脚乱。 他现在的表情,就跟她第一次在他面前点茶时一模一样,带着迷恋…… 吴婉瑀被他看得分了心,一个慌张,在注入热水时,竟热水往自己的手上倒,被热水烫着的手背立刻呈现片红。 见状,卫廷琛马上扣住她的手腕往外跑,跑到最近的一座水井前,将她的手放入蓄满井水的水桶浸着。 「你这个笨蛋,哪有人会倒热水烫自己的手?」卫廷琛骂道,眉紧蹙着,一刻都不放松的按着她的手。 吴婉瑀咬咬牙,委屈道:「谁教你要吓我。」 「吓你?」他一脸因惑。 「谁教你要那样看着我……」她说得很小声。 卫廷琛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是没听见,但仍没松开她浸在水里的手。 「已经不痛了。」她抬头提醒。 他一脸正经地说︰「再泡久一点。」 吴婉瑀脸一红,低着头,只能望着水桶里交叠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忽地,他掀唇,低声道:「你跟姜齐很要好吗?」 她惊讶的看着他的侧脸,他怎么会这么问? 「姜齐那个人没定性,女子人缘又好,你不要跟他太好……也不要随便让他模你的手。」 当吴婉瑀听到这句话时,脸不禁热得火辣辣。 那么,他现在按住她的手又算什么? 她注视着他的侧脸久久,但他一直都没有转过头看她。 最后,她低下头,什么都没问,继续望着水桶里交叠的手,不由得希望时光能永远停在这一刻。 安顿了因地牛翻身而无家可归的百姓,让百姓从庙里搬到朝廷安排的临时住屋后,卫廷琛的临时职务结束了,变得较轻松,也比较有多的时间能待在王府。 百姓们不缺粮食了,吴婉瑀也无须再捏饭团,时间一样多了,两人比以往都容易碰得上面。 白天,他们以礼待之,一副没多来往的样子,晚上,他们会趁儿子睡着后找名目相见,吴婉瑀会为卫廷琛煮上好吃的宵夜,为他按摩刮痧,为他点茶,偶尔两人也会在月光下散步。 虽然两人都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夜里的事,但姜齐还是将他们之间的暧眛看得清清楚楚。 「廷琛,你最近很春风得意喔。」 卫廷琛不置可否的横了他一眼,不接他的话。 「做什么摆那张脸,明明就有好事发生。」 好事吗﹖ 想起每天晚上都会找理由和前妻单独见面,他知道他该避嫌,该离她远远的,但他就是出于本能的想靠近她。 仿佛只要和她在一起,他就会感到快乐,仿佛置身于云端上,浑身飘飘然的。 昨晚,她说今天要煮种叫「拉面」的面食给他吃,教他现在巳经开始期待晚上了。 是吧,这算是好事吧! 卫廷琛在心里愉快的忖道,并和姜齐继续往前走,就见前方迎来了吴婉瑀和绣儿。 看到她,他眸里带着笑。 吴婉瑀匆匆对卫廷琛行了礼,接着便和姜齐寒喧起来,但她知道,卫廷琛一直都在看着她,眨也不眨的满含柔情的看着她,害她匆匆结束和姜齐的对话,几乎是用逃的快步走开。 天、天啊!她真的是……吴婉瑀双手捂着脸,感觉脸都着火了,她真的是……恋爱了。 绣儿掩着笑的从后头追上吴婉瑀,将她的害羞看在眼里,毕竟她可是知道他们每天晩上幽会的事呢。 小姐做的事哪逃得过她的眼,就连世子爷生辰那晩发生的事。她也很清楚。因为那晩她、姜大夫和汪总管就躲在厨房外偷看呢。 「小姐,你和世子爷现在感情甚好,不如趁这个机会和世子爷复合吧,只要你们复合,你就可以不用和世孙分开,也不用离开王府了。」 「复、复合?」吴婉瑀摸着烫热的脸颊,结结巴巴道。 「小姐没想过吗?」 吴婉瑀成天和卫廷琛幽会,被他迷得七荤八素,确实是没想那么远,但经绣儿这么一说,她也认真思考起来。 当初她和王爷说好,等晋儿的病调养好就得走,而今她在王府也待一有个多月了,晋儿的病早好了,还被她养得长了肉,王爷是随时可以要她走的。 但她巳经习惯在王府的生活了,和府里人的相处也愈来愈好,对晋儿这孩子更是舍不下,早习惯每天陪他吃饭、陪他睡觉﹑陪他玩,是真的对他产生感情,将他当成自~的孩子了,是啊,她怎么舍得离开这孩子呢!况且,她也舍不得离开孩子的爹…… 她想永远留下来,就一定要和孩子的爹复合,可是…… 「我巳经是被他休离的下堂妻,我真的可以和他复合吗?况且我又不确定他喜不喜欢我?」 绣儿肯定的说:「小姐,世子爷一定是喜欢你的,他若对你无意,也不会每天晚上都和你碰面。」 真的吗?吴婉瑀还是有些不安。 虽说他们近来的相处直是处于暧眛甜蜜的状态,教她也抱着一丝希冀,盼他主动向她表白,她相信只要他喜欢她,王爷﹑王妃也会重新接纳她。 但一连几日下来,她盼不到他任何表示,教她不免感到沮丧与不安。 该不会……是她自作多情? 思及此,吴婉瑀开始有些焦虑,毕竟他一日不表示,她就得多一日担心被赶出王府。 更糟的是,她还不能鼓起勇气主动向他告白,他曾怀疑过她是别有居心想接近他才嫁给他的,她就怕先开口会被他误会…… 「夫人,你有个在礼部当郎中的表哥来找你,我先请他在大厅等你了。」 吴婉瑀思绪中断﹑回了神,才发现汪总管不知多久前就巳经站在她们面前。 对了,刚刚汪总管说了什么?说她表哥要找她,还是个在礼部当郎中的表哥,怎么绣儿从没说过有这个人? 汪总管看她脸困惑,很是诧异,「绣儿没对夫人提过吗?苏郎中说他这阵子寄了好几封信给你,你都没回,他很担心你,才会亲自走趟王府。」 不过说也怪了,夫人回到王府的事,主子巳下令不能外传,苏郎中为何知道夫人回来了?肯定是费了不少心力调査的吧!不过夫人和娘家早断绝往来了,那苏郎中又为何要费这心思,还写那么多封信来,甚至找上门来见夫人,他和夫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第十八章 「信﹖绣儿没跟我说过有什么信啊。」吴婉瑀仍是困惑。 听到这番话,绣儿脸色一白,坦白道:「对不起,小姐,表少爷的信都被我藏起来了!」 吴婉瑀并不怪绣儿藏了信,那些信写得肉麻兮兮,左一句心疼她被休离,教她受委屈了,右句要她跟他私奔,说会带给她幸福,让她鸡皮疙瘩掉满地,她肯定不想见那个人的,信更是眼不见为净。 洪婉瑀的表哥叫苏冠文,听绣儿说,他从小就很喜欢洪婉瑀,洪婉瑀刚及笄,他就托人私下探问洪家可有结亲的意思,但眼光高于顶的洪婉瑀看不上他,洪父也不中意他,且洪家正在跟卫家谈亲事。 苏冠文的父亲,也就是洪婉瑀的舅舅知道洪婉瑀迟早要说给卫廷琛后,怕儿子会不顾脸子大闹,遂托人将当时还是小官的儿子调到地方任职,所以当苏冠文知道洪婉瑀的婚事时,她早巳经成为世子妃,只好暗自心碎。 几年过去了,苏冠文想了办法调回京来,还升上礼部郎中,据说他一直没有成亲,就是对洪婉瑀念念不忘,在洪婉瑀被休之后,他消失了半年没出现,现在才说要和她再结前缘,想必是洪婉瑀的名声太差,他心里也经过一番挣扎。 不过挣扎后还是找上门,他这执着也让吴婉瑀有些发毛。 原先她只让汪总管传话,老实对他说她失去记忆的事,要他以后别再来了,但他就是赶不走,还说愿意等她,甚至说顺便拜访王爷、王妃和世子爷也无妨。 她并不想惊动王爷、王妃,更不想让卫廷琛知道他来访的事,就怕卫廷琛会误会她跟这个人有什么瓜葛,最后她只好亲自去见他一面,想劝他死心。 来到大厅,一个年轻男人看到她,随即从椅子上站起,男人长得斯文、仪表堂堂,眼里掩不住对她的思慕。 「婉瑀,我终于见到你了!」他欣喜若狂的朝她迎来。 吴婉瑀怕他会热情抱住她,连忙往后退,幸好他在离她两步之远时停步,还有点规矩。 「表哥,你好。」她客气的打招呼。 苏冠文一看她这温顺的模样,随即脸色一变,「婉瑀,你真的失去记忆了﹖」 从小他就很喜欢她,最终却只能可恨的看着她下嫁卫廷琛,半年前,当他听说她被卫廷琛休离的消息后,便打算带她回家,却遭到他父亲反对,说是她犯了七出之罪,名声恶臭,害得她爹在朝中待不下,只能辞官回乡,若他真娶了她,前途不保。 当时他犹豫了,礼部郎中这位置可是得之不易,不过在沉锭几个月后,他发现自己仍然忘不了她,便决定抛开所有疑虑,打探起她的消息。 当他査到她的落脚处时,她巳经不住在那里了,问了村民,没人知道她上哪去了,只说她跳河自尽获救后,失去了记忆,个性大变。 她自尽未遂?失去记亿? 他难以置信,又继续追査她的行踪,但他没想到,她的行踪会那么难査,他足足花上个月才査到她的下落,而她竟是回到了谨王府照顾生病的世孙,也在厨房干活。 这怎么可能﹖!以她高傲的个性,被休了怎么会自取其辱的回到王府?她真的失去记忆了是吗? 谨王府不是他随便能来的地方,于是他写信表明他的情意,希望她能出府与他相见,但无论他寄上多少封信,都等不到她的回应,他很不安,终究不管不顾的亲自来王府一趟,岂料,她看到他的模样,是真的一副不相识的样子 「是的,我什么都忘了,也不记得你了。」吴婉瑀真希望在说了这番话后,他会死心。 苏冠文大受打击,不肯相信,「不,你怎么会失去记忆,怎么会不认得我,这是假的吧?」他望向绣儿,希望能得到不同的答案。 绣儿如实道:「表少爷,小姐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请你回去吧。」 他面色一沉,咬牙切齿道:「这都是卫廷琛害的,是他无情的休了你,才会害你自尽,害你失去记忆!当初你就不该嫁给他的,要不是当初我被调到那么远的地方当差,赶不回来阻止,你也不会变成这样……」他的表情化为懊悔,「不,是我的错,我该早点来找你的,这样你就不会痛苦的自尽了!」 吴婉瑀看他那么激动,又咬牙又懊恼的,总觉得他就像她以前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危险情人,不禁悄悄往后退了几步,挤出微笑安抚他,「表哥,既然事情都发生了,你再说这些也无济于事,我们不如抛开过去,各自往前走吧,表哥,你别再牵挂我了。」 闻言,苏冠文瞳孔瞪大,跨前几步大力握住她的肩膀,朝她嘶吼道:「不要再叫我表哥了,你从不叫我表哥的!你从来是高高在上的,你讲话的样子也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说要我别再牵挂你,这怎么可能!」 好可怕!吴婉瑀秀气的五官翻上一层惧意,但肩膀被他掐得好痛,她只能忍着疼痛好言相劝,「请放开我,有话好好说,你这样生气对事情并没有帮助……」 绣儿早跑过去,用拳头捶打他,「表少爷,快放开我家小姐!快放开!」 「滚开!」苏冠文粗鲁的推开绣儿,绣儿被他那么一推,重重摔了一跤。 见状,吴婉瑀想去扶绣儿,但苏冠文就是不松手,教她心里充满惊恐。 他神色复杂的望着她,喃喃自语道:「婉瑀,你真的变了……」以前的她,他若这般待她,她早就开骂了,但现在她的强势都不见了。 苏冠文更迫近地想看清楚她,才发现她多了股温婉的气质,看他的眼神带着畏祛,整个人看起来就是柔柔顺顺的……她变了,但这都是卫廷琛害的…… 被看得毛骨悚然,吴婉瑀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你别冲动……」 「你在做什么!」 卫廷琛的怒吼声在大厅门口响起,原来是汪总管不放心苏冠文这个人,特地去亶报了卫廷琛,卫廷琛来,就见吴婉瑀被苏冠文扣着肩膀,他看得怒不可遏,出声喝止。 然后,他以极快的速度走向两人,重重推开苏冠文,并反身挡在吴婉瑀面前,以强杆的气势迎向苏冠文,「苏郎中,可以说说你刚才是想做什么吗?」 卫廷琛的现身是令人震慑的,不过吴婉瑀虽不明白他怎么来了,但十分庆幸他来救她了,眼眶不禁噙着感动的泪。 绣儿张着嘴看这一幕,直到被汪总管扶起。 苏冠文直接感受到卫廷琛带来的压倒性气势,但他不想认输。 他痛恨卫廷琛,卫廷琛娶走了他从小就喜欢到大的表妹,只因为卫廷琛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他永远都比不上的尊贵,所以洪家人选择将表妹嫁给他。 如今,卫廷琛却休离了他表妹,让他表妹受尽嘲笑,甚至跳河自尽,结果卫廷琛竟还有脸将表妹留在王府,让表妹照顾他生病的儿子之外,还差她到厨房做饭、奴役她,实在是欺人太甚! 对,没错,他要救表妹脱离苦海,然后有一天,表妹一定会感激他的! 可恨的是,他现在不能冒犯身为王族的这个男人,得另谋方法。 「世子爷见谅,我只是听说我表妹被你休了又回到王府的事,心生疑惑,想来了解状况,可以的话,我想带我表妹走,让她在这里叨扰并不妥当。」苏冠文委婉地说着场面话。 卫廷琛冷笑,他知道这个叫苏冠文的在礼部任郎中,是前妻的表哥,却是从汪总管口中才得知这苏冠文爱慕他前妻,还写了很多封信来,现在甚至胆大的登门要人,难道这苏冠文以为,他堂堂世子是好欺负的吗? 「这不关你的事,她要走要留,不是你能决定的。」 苏冠文变了脸,亳不忌惮的直说了,「世子爷,说句没规矩的话,既然我表妹巳经被你休离,你就放过她吧,我不在乎她为你生过孩子,我愿意娶她。」 此话一出,卫廷琛眯紧眸子,浑身置着一股要将人吞噬的冷肃气息。 见状,苏冠文心里有些发毛,但仍硬着头皮与他对峙。 吴婉瑀看这气氛很槽,怕愈演愈烈,连忙从卫廷琛背后探出头道:「表哥,我是自愿回来的,我想留在这里,请你离开吧。」 苏冠文没想到会听她这么说,心里很受伤,「婉瑀,你巳经被休了,待在这里不怕人耻笑吗?你向来自尊心高,不是个会吞忍的人啊!」 「我不在乎。」她真诚的恳求道:「表哥,请你回去吧。」 见他咬牙又想说什么,卫廷琛冷眼一扫,「苏郎中,要派人把你请出门吗?好歹你是个郎中,再纠缠下去只会让人笑话。」 第十九章 他极不甘心,但又能怎样,这可是谨王府,卫廷琛没找他麻烦巳经算客气的,他现在也只能先离开。 不过他不会放弃她的,他相信表妹绝对需要他相救,苏冠文眷恋的望了吴婉瑀一眼,才踏出厅门。 终于走了!吴婉瑀松了口气,她真的好怕两人会打起来。 绣儿原本想去看看自家小姐安不安好,却被汪总管给拖走,而当吴婉瑀察觉到时,大厅里只剩下她和卫廷琛了,她看到他冷着脸倒茶喝,喝了一杯又一杯,好像很生气。 唉,她原本不想让他见那个人的,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锵! 吴婉瑀听到有东西破碎的声音响起,顺着声音望去,才发现卫廷琛手上的杯子碎了,难不成他是自己捏碎的,这手劲还真惊人……她咽下口水道:「世子爷,你怎么……」 卫廷琛冷冷望着她,「你表哥真是一表人才啊,对你也很痴情。」 「呃……」吴婉瑀一怔,一时不知该回什么。 「你也喜欢他吗?」 她顿了一会儿,总算理解他在说什么了,忽地害羞的垂下眸子,「怎么可能,我又不记得他,绣儿也说过,我以前很讨厌他。」 他……这是在吃醋吧,没想到他吃起醋来是这个样子,真有点可怕,但她还是好高兴,会吃醋就代表他也是喜欢她。 她一直摸不透他的心思,好害怕有一天得离开王府,直到这一刻,她总算安心多了,至少确定他对她也是有意的。 正当吴婉瑀窃喜着。心脏怦怦跳着时。不经意地,她看见他的右手,整个人怔住…… 「你想嫁给他吗?他说他不在乎你为我生过儿子。还真是宽宏大量啊!不过你别想了,你要嫁也得嫁给……」 卫廷琛说到一半。戛然止声,他瞠大黑眸,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且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没察觉到他的异样,也没细听他说什么,她只注意到他正滴着血的右手,心急道:「世子爷,你的手流血了!」 【第六章】 「好了,撒点金创药就好了,这几天不要碰水。」说完,姜齐收起药箱,转过头看着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的卫廷琛。 刚看到好友时,好友的表情更阴沉,让他着实吓了一跳,而且好友的手还滴着血,却不让吴婉瑀妹子止血,她都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听汪总管说,婉瑀妹子有个表哥来找她,那个人走后,就见你的手受了伤,桌上还有个被掐碎的杯子……你这醋劲也太大了,竟捏碎杯子。」姜齐看着他,语带揶揄。 卫廷琛脸上终于有一丝表情了,只是神情复杂。 因为他嫉妒是吗?苏冠文登堂入室就说要带她走,还说要娶她,甚至要他放过她,他一时情绪激动,便克制不住的捏碎了杯子,对她兴师问罪,还差点对她脱口说出她只能嫁他。 在闪过这个念头时,他当下有如被雷打到,他发现自己爱上前妻了…… 「我看得出婉瑀妹子的心思,她那点心事都写在脸上,你们也算是郎有情妹有意,晋儿又希望你们能复合,不如你们就……」 听着好友说的话,卫廷琛嗅到了古怪,「你不是对她有意思?」怎么说得像在很想撮合他们? 姜齐哈哈大笑,跟他老实说了,「婉瑀她是脾气好又会烧菜,可是我真的只当她是妹妹,我是故意做些小动作来刺激你的。」 卫廷琛脸震惊的瞪着他,「为什么这么做?」 明知说了他会生气,姜齐仍道:「因为我发现你很在意你这个前妻,你竟会为了让她留下而向王爷、王妃求情,还看她点茶看到魂都被勾走了,我和她聊个天,你也会在意老半天,但我也不是随便摄合你们的,我一直都在观察她,发现她真的是变好了,对晋儿好,对任何人都好,所以我才会要晋儿去缠着你们……让你们一块睡……」 他想说话变得很困难,因为他的领子早被卫廷琛往上提起。 对上这足以在他身上射出窟窿的眸光,姜齐依旧嘻皮笑脸道:「你在怪我吗?其实你大可不必理会晋儿的,但你照做了不是吗?婉瑀妹子帮你庆生辰的事也是,你用点心就会发现我和汪总管在摄合你们,可是你完全没去深思不是吗?后来你们每晚幽会,也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可没逼着你爱上她啊!」 卫廷琛完全没有反驳的佘地,他确实是情不自禁受到前妻的吸引。 感觉到勒住自己的力道缓下,姜齐积极劝道:「廷琛,你这个人太正经了,从不识儿女情长,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让你喜欢的人,你应该要好好把握住,尽情去品尝情爱的滋味才对。」 卫廷琛瞪着他,愤怒的语气里带有颤抖,「她可是我的前妻!」 姜齐坦荡荡回视他,「前妻又如何?人要活在当下!婉瑀妹子现在那么温柔可爱,你为什么不能喜欢她?而且她疼爱晋儿是有目共睹的,晋儿也需要娘,你们重新来过有什么不好?」 闻言,卫廷琛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般,忽地松开了他的领子,重重落坐在一张木椅上,喃喃道:「那要是哪一天她恢复记忆,变回以前那个她,该怎么办?」 和她在一起直的很快乐,每一晚,他都期待能吃她煮的宵夜,喝她点的茶,哪怕是不怎么舒服的刮痧,他都甘之如饴,有生以来,这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幸福。 但,一旦意识到他爱她,有了想娶她的念头,过去那四年多来惨不忍睹的婚姻生活就会如同梦魇般笼罩住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让他不受控制打起冷颤。 他怕,现在沉溺于快乐的他,无法承受某一天早上梦醒了,她又变成以前的洪婉瑀…… 姜齐倒很乐观,「不会的,她真的不是以前的她了,我知道你不迷信,但在这世间,真的有这种怪奇又无法解释的现象,她完全变了个人,有可能是……」 「你要说是借屍还魂吗?你要怎么证明她不是洪婉瑀,而是另一个人?你能保证现在的她不会消失吗?」卫廷琛质间。 姜齐哑口无言,他的确无法印证。 见好友说不出话来,卫廷琛沮丧的抱头,哑声道:「你知道吗?要是她变回以前那样,我会掉入地狱的……」 门外,吴婉瑀端着冰凉的酸梅汁,却动也不动,一副失魂落魄样。 她原本要端这冰镇酸梅汁让大动肝火的卫廷琛消消火气,心里也暗暗欣喜着他为她吃醋,肯定他是喜欢她,也会让她留在王府的,岂知,她竟在门外听到这番对话。 没错,他没有否认爱她,却顾虑起怕她会恢复记忆,但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不会变回去的,因为她根本不是洪婉瑀…… 那天之后,卫廷琛接到皇上给的差事,一连四天都没回王府。 吴婉瑀隐约嗅得出他是在躲她,藉这个机会离她离得远远的。 她其实好想大声对他说,她不是洪婉瑀,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吴婉瑀! 但要说出自己是附在洪婉瑀身上来自千百年后的人,这实在是太难以令人信服了,他会不会当她疯了,或觉得她很可怕?可除此之外,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相信她不会消失这件事。 光烦恼这件事,她时常想到就叹息,心不在焉,晚上睁着眼睡不着,幸好还有可爱的晋儿在,看到他,她心里才安慰一点。 卫子晋正在午睡,天气变热了点,吴婉瑀画着扁子替他扁风,唇边带着宠溺的笑。 「夫人,让我来吧。」翠凤看她搧了许久,想接下扇子。 「没关系,我手还不酸。」才刚说完,她就听到推门声,转过头看,就见不知跑哪儿去的绣儿回来了,蓉儿也来了,并有礼的朝她点了点头。 看出蓉儿有话要说,她将扇子递给翠凤,走出房间。 蓉儿没马上说,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吴婉瑀以为她是怕吵到卫子晋午睡,没多问的跟着走,直到出了月门才停下。 「蓉儿,你要说……」什么?后头的字消失在吴婉瑀的喉咙里,因为蓉儿脸上的凝重让她心生不安,再望向绣儿,这时她才看到绣儿双眼红肿,她担心的间道:「绣儿,你怎么哭了?」 她鸣咽哭道:「小姐,绣儿对不起你,是绣儿太放肆了,胆敢要王爷、王妃成全你和世子爷,结果让王爷、王妃更生气……」 绣儿说得不清不楚,没有前因后果,说完还伴随哭声,但吴婉瑀还是大致听懂了,忽觉得阵天旋地转,脸色惨白的对着蓉儿说:「王爷、王妃要见我吗?」 第二十章 蓉儿就是为此而来的,她沉重的点了头,「夫人,有人看到你和世子爷在深夜幽会,你还进了世子爷房里……其实那些丫头只是私下说说罢了,并没有要向王妃告密的意思,不知怎地事情还是传到王妃耳里,今天王妃问了世孙些话,世孙说出你和世子爷同床睡的事,方才,王妃也把绣儿叫去问话了。」 吴婉瑀的眼袖黯下,里然,她和卫廷琛孤男寡女在夜里独处的事再怎么小心翼翼,还是会被发现了,而且晋儿是个孩子,更是无法保密。 只是她没想到,这件事曝光会是在卫廷琛不在的时候,这让她格外不安,真怕王爷、王妃会要她离开…… 蓉儿看对方颇受打击,心里很是同情,只是她心里虽赞成夫人和世子爷复合,但她终究只是个丫鬟,哪有说话的余地。 「请夫人走一趟吧。」 吴婉瑀的脚像是戴上了脚镣,沉重得她几乎得用力跨步才有办法往前走,在走了一段很长很煎熬的路后,她和蓉儿、绣儿来到王爷、王妃寝房外的厅堂。 王爷、王妃坐在离刻华美的高椅上,意外的是汪总管也在,脸上流露无奈。 汪总管是管王府大大小小事务的人,当然也被王爷、王妃叫来问话了,他知道事关重大,便谎称自己并不清楚,请王爷、王妃当面问世子爷,岂知王爷、王妃不愿等世子爷回来,还想趁世子爷不在时处置洪婉瑀. 唉,能怎么办,就算他现在马上写信通知世子爷,世子爷也赶不回来啊! 他只能谨遵王爷的盼咐,将一个长盒子递到她手上。 吴婉瑀忐忑的接过盒子,已经有预感会看到什么,但当她真的在盒子里看到高面额的银票时,仍不禁双手发抖,几乎快将盒子摔落地上。 「当初说好的,晋儿的病好,你就得走。」 听到谨王爷威严且不容置喙的命令,吴婉瑀脸色惨白,膝盖一屈就跪下,「王爷,我不能收,我不要钱,我只想留下来……」她带着恳求的眼神望向谨王妃道:「王妃,请让我留下来……」 啪!谨王爷震怒拍桌,「放肆!念在你照顾晋儿,也在府里帮了不少忙的分上,才给你这笔钱的,你竟不知足,是妄想回来当世子妃吗?还被下人看到你勾引世子,真是不知羞耻,不像话!」 「王爷,我来跟她说说吧。」谨王妃看她的头愈来愈低,还全身发抖,终于出声阻止丈去继续骂下去。 谨王爷哼了声,拂袖离去。 「你们都出去吧。」谨王妃屏退了留在屋子里的下人,也要汪总管离开。 「王妃,求求你帮帮我,我对世子爷是真心的!」吴婉瑀抬起头道,知道王妃会要人离开,肯定有话想单独对她说,而且比起严录难说情的王爷,王妃的性子虽直,却是个真性情的人,近日来对她也不错,或许会帮她。 谨王妃一叹,「你这又何必呢?你早知道不可能的不是吗?」 吴婉瑀不甘的含泪道:「王妃,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难道就不能给我重新来过的机会吗?」她一直很努力想改变别人对她的坏印象,为什么他们就是不给她一个机会? 沉默好一会儿,先是叹了气,谨王妃才无奈又心掉的劝道:「婉瑀,你确实改变了许多,你变得温柔热心、善解人意,我和王爷都看到了,可是你之前的名声已坏,恶名传遍千里,再迎娶你,会让琛儿和王府成为全国的笑柄,而且照我朝的律法,王孙公子的婚配都得经过皇上同意才行,偏偏皇上对你之前的恶言恶行很不谅解,他不会准许你们复合的,婉瑀,你好好认清吧,你和琛儿是不可能的。」 闻言,地上多了两小洼积水,那是吴婉瑀滑下的眼泪。 「今天收到琛儿的信,再过三天他就回来了,你好好向晋儿道别吧。」谨王妃知道她在哭,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没再多看她一眼,「你走吧。」 吴婉瑀吃力的站了起来,跪了太久,她脚麻了,只好扶着墙走出去。 她很想再对王妃说什么,说她不想放弃,可是王妃说的她都懂,她还住在村子时,就受到村民恶意的羞辱嘲笑,而王室贵旌审重视颜面,绝对会受到更大的舆论压力和抨击,若她强行和卫廷琛在一起。会带给他、王爷、王妃和府里所有人的困扰,或许也会让晋儿受到伤害。 而且,若是皇上不允许,说什么都没有用,毕竟古代的皇帝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她不能让卫家为了她而得罪皇上……只要她个人离开就没事了,府里就会直保有和谐和乐,她离开就好… 踏出门槛没几步,吴婉瑀的视线迎上绣儿担心的眼神。 「我们后天就走。」她干哑着嗓音道,接着她听到了绣儿的哭泣声。 两人回到卫子晋的房间,进房前,吴婉瑀想起这时候儿子应该睡醒了,便强打起精神,不想让人看出她有哭过的痕迹,她想好好向晋儿说,就说她要到很远的地方去,可能好几年都不会回来,晋儿还小,等时间久了,自然会忘记她的。 她绽开笑脸,这才推开房门,晋儿果然醒了,她要翠凤跟绣儿一块出去,自己则慢慢走向坐在床上专心玩摺纸的儿子,他专心到没发现她的靠近。 「晋儿。」她坐上床铺,喊了声。 「娘!」卫子晋抬头,扑入娘亲怀里,在她胸前磨蹭,「晋儿好想爹喔。」 吴婉瑀笑容僵,顿了会才又微笑道:「你爹再三天就回来了。」 「真的吗?太好了!」 「晋儿,娘有话想对你说。」她松开儿子,要儿子坐好,她和他面对面坐着,她得小心说,用他这年纪的孩子可以接受的字词说,不能伤他的心,吸了口气,她让自己的语气听来很冷静,「晋儿,如果有一天,娘去了很远的地方……」 「娘要去什么地方?」卫子晋睁着水汪汪的眼望着她。 真怕她没说完他就会哇哇大哭,吴婉瑀改用另种说法,「不,这是假设,如果有一天,娘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娘希望你可以坚强,好好的吃饭睡觉。」 「坚强是什么意思?娘,你要去哪里?」 她叹了气,该怎么说才好?「娘要去……」看到儿子一脸不安,她又改口,「不,娘没有要去哪里。」她实在说不出口。 卫子晋朝她憨笑道:「娘,你不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好不好?晋儿会摺一千只纸鹤向老天爷许愿,让爹娘能顺利成亲……姜叔叔说,只要爹娘成亲,娘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听到儿子的童言童语,吴婉瑀心揪,没想到儿子天天摺纸鹤是为了许愿,他把她的话当真了……想到这,她眼眶一红,往房间外跑,最后蹲在院子的地上,捂着嘴哭得悲戚却不敢出声。 她或许有办法离开她爱的那个男人,但身为个母亲,她有办法离开自己的孩子吗?她是想找出最不残忍的方式离开她的孩子,但她根本找不到呀。 卫廷琛回来的倒数两天,吴婉瑀把握时光陷伴在儿子左右,恨不得将所有的爱都给儿子,为儿子做他爱吃的菜,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她爱他,在儿子面前笑容满面,想让他留下最美好的回忆,然后躲在儿子背后哭,哭得断肠。 谨王妃看她仍说不出要走的话,便要她别勉强了,说会在她离开后,骗晋儿说她改嫁了,谎称她有一天会回来看他,等他大一点再告诉他实情。 今天,吴婉瑀要趁着卫子晋午睡时离开,她温柔望着儿子粉嫩可爱的睡脸,不时绽开微笑,但笑容里流露哀伤,情绪难以平复。 看了儿子最后一眼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踏出房间、离开王府,准备搭上马车离去。 王府里只有翠凤、蓉儿和汪总管知道她要离开的消息,都前来为她送行。 姜齐并不知道她要走了,对她和卫廷琛的事,他一直抱着支持态度,所以她觉得不要让他知道比较好,幸好这几天姜齐时常要出府义诊,不会注意到她要离开的这件事。 吴婉瑀一一吩咐了翠凤和蓉儿要多照顾晋儿后,才跟汪总管道别。 汪总管叹了气,说着不知第几遍好言相劝的话,「夫人,你真的不等世子爷回来吗?我已经替你捎信了,世子爷收到信,就会马上赶回来,你就暂且住进我为你安排的客栈,等世子爷去接你,世子爷会为你作主的。」 她果断地摇头,「和我在一起太辛苦了,我不想他为难。」 「夫人——」 见汪总管还想劝她,吴婉瑀打断他的话,握住他的手道:「汪总管,真的很谢谢你直以来都帮着我,还借我钱,我会还你的。」 第二十一章 她没拿王爷给的银票,也没拿王妃私下要蓉儿给她的盘缠,她并不想让那笔钱成为照顾晋儿的谢金,但她没拒绝汪总管的好意,当成是友谊相助,毕竟她和绣儿两个女人要在外头讨生活不容易,没剩下多少陪嫁的她要衡量现实。 「夫人,你真是固执了。」汪总管叹息一声,真的被她打败! 「汪总管,世子爷就交给你,拜托你了。」吴婉瑀低下头恳求道,双眸藏满了她对一个男人最深的思念,见不了他最后一面,将是她的遗憾。 同时,绣儿也把握时间和蓉儿、翠凤说些珍重的话,说着说着,她似乎瞥到一道小小的绿色身影匆匆自她眼前掠过,但因为气氛太感伤了,她很快就将这事抛到脑后,抹着泪和蓉儿、翠凤道别。 道别了好一会儿,吴婉瑀回头望向王府里的一瓦一墙,一草一木,用视线做最后的巡礼,将它们全记在心里,而后朝蓉儿、翠凤和汪总管绽开微笑道:「请多保重,各位。」 「夫人,你也多保重。」 吴婉瑀和绣儿在他们三人的目送下坐上马车,这时候的他们还不知道,世孙卫子晋早巳不在房间里了。 翠凤为了送行,叫了一个小丫鬟来看顾世孙午睡,岂知世孙方才醒来就吵得要吃糖,小丫鬟不得已跑了趟厨房,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世孙不在房间里了。 世孙是跑去哪儿玩了?该不会是早知道夫人要离开的事吧…… 这个小丫鬟时常帮吴婉瑀跑腿做事,是有耳闻吴婉瑀要离开的事,此时她脸色惨白,心想要是世孙真跟着吴婉瑀一块走她就完了。 她会这么想不夸张,世孙很聪明,先前也有单枪匹马成功溜出王府找吴婉瑀的经验! 糟糕,她得快点找到世孙才行……先去找汪总管好了。 思及此,小丫鬟拔腿冲出房间。 一个多时辰后,吴婉瑀和绣儿出了京城,来到一座小城镇。 绣儿说这城镇一过就是郊外,没地方住,所以她们打算今晚在这座城镇落脚,一早再启程赶往绣儿的老家。 她和绣儿商量好了,要在绣儿老家卖甜甜圈过活,两人互相扶持过日子。 马车在客栈对面的棵榕树下停歇,两人各提着包袱,欲走到客栈订房,忽地车夫在后头喊着,「夫人,等等,世孙也一块来了,他躲在椅子下睡着了!」 两人像是听到什么青天霹雳的话双双停下脚步,面面相觑,然后起转过身,果真见车夫手上抱着个小男孩,而小男孩就趴在车去的肩膀上,睡得很沉。 「世孙?!天啊!」绣儿发出惊叫。 吴婉瑀捂着胸口,觉得头昏眼花快量倒了,「晋儿……」老天,这孩子怎么跟来了,她竟不知道他就躲在椅子下。 车夫抱着世孙朝她俩走来,「夫人,这下该怎么办?现在要返回去吗?」 卫子晋终于被吵醒了,他揉了揉眼,左顾右盼的,直到看见吴婉瑀,才吵着要下去,车夫小心将他放下,他好不开心的跑向娘亲,抱住娘亲大腿,抬起可爱的笑脸,甜腻腻道:「娘!」 吴婉瑀看着抱住自己的儿子,仍觉得不可置信,她几乎是用颤抖着的声音说:「晋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什么时候偷上马车的?」 「我偷听到了娘跟汪总管在说话,你们说今天要搭马车离开,还说不能让我知道,要在我午睡时走,所以我就装睡,找机会偷偷上马车。」卫子晋隐约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怕被责骂,更抱紧了娘亲,耍赖道:「娘去哪儿,晋儿也要去!」 娘这两天眼睛都红红的,好像偷偷哭过,还对他说了奇怪的话,说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他突然好害怕娘会离开他,才会格外看紧娘,没想到会偷听到娘要离开这事,不,他不要娘离开,他要守着娘。 闻言,吴婉瑀和绣儿都吓了跳,这孩子竟学会了偷听,还会装睡骗大人。 吴婉瑀很生气,她几乎是没什么脾气的人,但这次关乎到儿子的安危,她真的快气炸了,「晋儿,你得马上回府,你突然不见,府里的人一定正急昏头的找你,你不能让他们担心!」 听到娘亲要他回去,卫子晋嘴一扁,眼里蓄满泪,「娘,你不要晋儿了吗?」 绣儿看世孙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便不忍心的替他说话,「小姐,这时间要用晚膳了,世孙一定饿了,先让世孙吃饱再送世孙回去吧。」 「娘,你是讨厌晋儿,才要离开晋儿的吗?」 望着儿子泪眼婆娑的委屈模样,吴婉瑀颤着唇,眼泪也快流下,但她拚命地忍住,这是要她怎么办呢?她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离开,若是多跟儿子相处一秒,她定会心生不舍,会更痛苦……可是能再见到他,她又好开心…… 她终于蹲下身,怜爱的摸摸儿子的脸,「娘没有讨厌你,娘是有重要的事才会离开你,你得回家,不能让祖父、祖母担心。」 「娘,我们一起回去好不好,晋儿会更努力摺纸鹤的。」 儿子天真的语气,更让她心酸到抱紧他。 绣儿也鼻酸,不舍他们母子分开,「小姐,就让世孙吃完饭再回去吧。」 吴婉瑀心一软,也想多和儿子相处片刻,便决定听绣儿的。 他们和车夫四个人一块进客栈吃饭,店小二招呼着,为他们安排座位。 吴婉瑀没有察觉,在她走进客栈后,就有人在客栈外探头探脑的盯着她看。 卫子晋从没有在这样的客栈里用过膳,他觉得好新奇,即使粗茶粗饭也吃得很开心,吴婉瑀则不时替他擦嘴。 吃饱后,卫子晋似乎意识到他娘要送他回去了,便吵得要逛市集,吴婉瑀再次心软,陪着他买糖葫芦,她告诉自己,等他吃完就赶紧送他回去。 「娘,有萤火虫耶!」卫子晋拿着糖葫芦,朝前面一大片草丛跑去,那儿没有摊贩,有点荒僻。 「晋儿,别跑!」怕儿子跑丢,吴婉瑀忙不迭追上,来不及跟绣儿说一声。 「娘,萤火虫好美!」他用拿着糖葫芦的那手指着道。 「晋儿,该回去了。」吴婉瑀终于开了口,见儿子不为所动,她叹息一声,真不知该怎么哄他回去,又怕他大哭起来,自己会心软。 猝不及防的,一道阴影自背后睾上,她记得天还没那么暗,心觉不对劲,她连忙转过身,只见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朝她靠过来。 「娘,他们是……」卫子晋好奇的看着他们。 吴婉瑀赶紧挡在儿子面前,不让他靠近,并充满警戒地瞪着眼前三个人,「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表小姐,你不用怕,我叫阿朋,是我们少爷要我们来接你的。」三人之中有个脚微跛的年轻人率先开口,他们跟踪她很久了,一路从她出了谨王府就开始尾随着,但她直坐在马车里,路上人车来来往往,他们不宜靠近。 一直等到她到了这没有人烟的地方,他们才逮到机会。 不过,她身后还有个棘手的小孩,那是谨王府的世孙。 「你们少爷是……」话才出口,吴婉瑀的脸色一变,想起了她那个表哥,一定是他,所以他们才会叫她表小姐!想到苏冠文她就头皮发麻,马上抱起儿子就想快步离开,她不信那个人找她会有好事。 但她很快就被栏下了,其中一个人要从她怀里抢走她儿子,让她害怕的刷白了脸,「不,把孩子还给我……」 卫子晋被陌生人抱走可吓坏了,小手小脚不断挣扎,冒出豆大的眼泪滑下,哭喊道:「娘、娘……唔唔……」他被只大手捂住嘴,说不出话。 「怏把我儿子还给我!」吴婉瑀想将儿子抢回来,却动弹不得,因为阿朋从她背后扣住她的手。 「表小姐,我们的马车就在前面,只要你乖乖跟我们走,世孙就没事。」 事实上他们也不敢伤害世孙,但为了完成少爷的吩咐,只得这么威胁,并打算带着世孙一块走,就怕将世孙丢下,他会哇哇大哭,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一被威胁,吴婉瑀立刻放弃可以大喊求救的机会,就怕儿子遭到不测,「好,我跟你们走。」 这时候,绣儿正在找着她家小姐和世孙,听到有小贩说有个女人和小孩到前面处草丛去了,连忙找过来瞧瞧,岂知竟会看到这幕——她看到有个男人扛着小孩进马车,接着又有个女人被男人推进车里。 天色渐渐黑了,她看不清楚那些人的脸,但那身影确实是她家小姐没错,她不会认错的,那他们伙是想将她家小姐和世孙带去哪儿! 绣儿看到马车开始往前驶去,连忙使出吃奶的力气狂追,并大声嘶喊,「停下来啊……小姐……世孙……来人啊,谁来帮我让马车停下来……」 第二十二章 马车驶得很快,像是怕被发现绑了人,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追得太急,绣儿摔倒在地,跌得鼻青脸肿的,她爬不起来,只能伸长手喊道:「小姐……世孙……」 怎么办呀,小姐和世孙都被带走了,她得赶紧去找人来救。 等等,那伙人其中有个男人像是跛脚,那身形她也好像在哪见过……绣儿瞠大眼珠,她想起来了,她以前真的见过,他是表少爷的人! 当苏冠文推开房门看到吴婉瑀时,欣喜的表情完全写在脸上,直到瞥见她身边的孩子,眼里掠过一抹厌恶。 「无妨,世孙一起来倒热闹点。」他带着假笑,在来之前,他早把阿朋等人骂得狗血淋头,他们竟连世孙一块绑来,真是找麻烦。 吴婉瑀看到他来,怕他伤害卫子晋,连忙挡在儿子的面前,表情严肃道:「表哥,你这是绑架行为,是有罪的,请你放我们走,我便不跟你计较。」 苏冠文一楞,这样义正词严的话实在不像她会说的。 但那又如何?就算她失去记忆变了个人,他也要得到她的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卫廷琛下令不准我踏入谨王府找你。我只好派人在王府门前守株待兔,婉瑀,我想过了,你想不起我也没关系,我会慢慢等你记起我的,我在北方有栋房子,我们就一起到那里生活吧。」 吴婉瑀听得心里发毛,这人对他的表妹也太疯狂执着了,即使不断被拒绝,还是找人天天在王府外等着捉她,现在还邀她一起住。 她委婉地拒绝,「表哥,你又何必,我已经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我没有处跟她相像。」 苏冠文牢牢凝望着她,执着甚至是疯狂的道:「不,你还是她!」 「可是对我来说,你是个陌生人,我不喜欢你,也没办法接受你。」吴婉瑀说得很和缓,生怕激怒他,只试图开导他,「表哥,天涯何处无芳草,你条件不差,一定能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请你对我死心吧。」 听到她鼓励他去找别的女人,他该发火的,但不知怎地,她这副温温吞吞劝服他的模样看久了,他竟不讨厌了,还觉得新奇。 「婉瑀,你变得很有意思,这样也不错……」 闻言,吴婉瑀僵,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别说他对这样的她也感兴趣呀! 苏冠文走近她,不知在观察她什么,她只好防备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让他靠近晋儿一步。 见她如惊弓之鸟般害怕他,却一步都没有退后的挡在儿子身前,那种新奇的感觉更强烈了,他忍不住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想更看清楚她还有哪儿跟以前不一样。 她吓了一跳,想甩开他的手,他却不放,「别这样,请放开……」 见状,卫子晋从她背后跳出,开始捶打他,「不要欺负我娘!你这个坏蛋!」 「小鬼,你在做什么!」苏冠文恶狠狠的揪起那小小的身子。 上次被个丫鬟打,这次竟换个小鬼来,真可恶! 「晋儿!」她心惊极了,没想到晋儿会跳出来保护她,她想抱回他,偏偏苏冠文将晋儿高高举起,让她碰不得,她还直怕他会大力扔下晋儿,「求求你不要伤害我儿子,我什么都听你的,我跟你走,只请你让他回家!」 她苦苦哀求,只希望儿子平安无事。 「听我的?我绑了世孙,卫廷琛肯定不会饶了我,不如我们三个人起远走高飞,让他永远找不到,不是更称心快意……」苏冠文洋洋得意道,心想终于能反将卫廷琛一军。 吴婉瑀脸色一白,他说什么,他想连晋儿一起带走? 「娘、娘……」 听儿子挣扎大叫,她回过神,心疼的想抱回他,苏冠文却牢牢将卫子晋夹在腋下,往后退,不让她靠近孩子。 「明天早我们就一起走吧,今晚我得让你们母子分开,省得你耍花样。」苏冠文看她一脸担忧,忽地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世孙的,今晚你就别多想了,好好歇息吧。」 「娘……」卫子晋流着泪,伸长手想捉住他娘。 「晋儿!」吴婉瑀追上去,不想让儿子消失在她的视线内,生怕儿子会害怕。 但苏冠文动作更快的踏出房间,当着她的面关上门,还在门上落了锁,她推不开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整个身子瘫软滑下。 「晋儿……」她不禁流出泪。 黑暗中,一辆马车快马加鞭的赶路。 「快点再快点……」绣儿拉开车厢的布帘傕促车夫,就恨不得能用飞的飞到谨王府。 小姐和世孙被表少爷捉了,她原本是就近找官府报案的,但报出小姐的名字竟没人理会她,连她搬出世孙的名讳,他们也都不相信,还说小姐被休了,世孙怎会和小姐一起被捉,便认定她胡诌,最后她只能回谨王府求救。 「哒哒哒……前面一传来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抬起眼看,就见一辆蓝银色马车,与他们的马车错身,那辆马车两旁还有骑着马的待卫护卫着,声势浩荡。 绣儿睁大眼看清楚了,这是……谨王府的马车! 能搭这辆马车的只有王爷、王妃和世子爷,而这马车是从王府方向出发的,这么晚了,王爷和王妃不太可能出门,奠非是…… 「快!快追上去!」她傕促车夫反转方向。 谨王府的马车似乎是注意到他们了,缓缓慢下速度。 绣儿一追上,马车一停下,她立即往下跳,跑向对面马车。 这时,绣儿看到有人从马车上走下来,当她看清楚对方的容貌时,安了一半的心,身子跟着瘫下,跪在地上哭道:「世子爷。小姐和世孙被人捉走了!」 【第七章】 苏冠文不仅将吴婉瑀锁在房间里,还叫了两名属下看守她,吴婉瑀曾试图苦苦哀求他们放她走,找尽藉口想让他们开门,但几个时辰过了、她仍无法踏出房间一步。 晋儿他现在好不好﹖是不是吓哭了﹖晋儿是洪婉瑀和卫廷琛生下的孩子,她好怕苏冠文看到那孩子会产生厌恨,做出伤害那孩子的事,她没能待在那孩子身边,每一刻身心都受煎熬。 苏冠文还说,要带她和晋儿远走髙飞,让卫廷琛永远找不到他扪母子俩,不,不可以让他带走晋儿,晋儿是卫廷琛的儿子,也是王爷、王妃的心头宝,一旦被带走,或许他们一家人这一辈子都无法相见了,想到这她也不想想到的。 或许自己也是永远见不到他了…… 吴婉瑀在这时候才发现,她好想念卫廷琛,好想见他一面,她无法忍受永远见不到他,天啊,她怎么以为自己离得开那个男人。 天就快亮了,从窗子渐渐透进光亮,难道她就只能无计可施的等得苏冠文将她和晋儿带走吗? 不,她不能让苏冠文阴险的诡计得逞,她必领得想想法子,至少她要救晋儿脱身,不能让晋儿跟着吃苦受罪。 年纪小小就和他的家人分开。 可房间唯一的出口被锁着,外头还有人守着,窗子也被封住了打不开。她要怎么逃走并救晋儿﹖ 吴婉瑀踩在编织细密、色泽美丽的地毯上,从左到右来回走着,试图想出绝佳的法子,但走到一半,她像是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疑惑的看向脚下。 接着她又仔仔细细来回走了几遍,果然脚下的声音不一样,一边轻,一边重毛毯下的地板肯定有异状。 会不会下面有机关﹖ 吴婉瑀拉开脚下的地毯一探究竟,如她所想,有一小块是木造地板,她忍住惊喜,小心不吵到外头的人,缓缓扳起那块板子。也如她所愿,她看到木板下有一道阶梯,她连忙轻轻拿起桌上的油灯走下阶梯。 很幸运的,她一路走下去,通过一通长廊,遇到阶梯再往上爬,推开木板,居然就通到了花园,她很顺利逃出来了。 但她不敢高兴得太早,她还不知道晋儿被关在哪间屋子里,她只能肯定,一定也有人守着晋儿,要救他没那么简单,她只能放手一搏。 盯着渐渐呈现鱼肚白的天色,她得加快动作找到晋儿才行。 吴婉瑀往前跑出花园,一边观蜜四胎,一边思索该往哪条路走才好。 「婉瑀,你怎么出来的?」 背后传来苏冠文的惊讶声,吴婉瑀寒毛竖起,不会吧,她运气真好。 她咬了咬牙,没有回头看,而是尽全力往前跑。 在她后方的苏冠文一楞,没料到她竟跑给他追,他顿了会儿才追上,「婉瑀,站住,别跑……」 吴婉瑀很努力想甩开他,使出全身力气往前跑,偏偏苏冠文的动作更快,竟从后头勾住她的颈子,一个天旋地转,她已被按倒在草地上。 第二十三章 他在她上方撑起身子,唇角勾起邪笑「你想跑去哪里?你哪儿都逃不掉!」。 她大力推开他并往后爬,见他追来,她拔下鞋扔他,「走开!」 她砸得真准,苏冠文被砸中脸,他该生气的,但眸子里却带有笑意,仿佛在她身上发现新乐趣,「婉瑀,你真的变得很有意思! 个性虽变温和了,但绝不是个软柿子,她会保护儿子,也有能耐逃出房间,更会跑给他追,会丢他鞋子。完全都不无聊,还让他想征服她,像过去一样的征服欲 望升起。 闻言,吴婉瑀只觉得毛骨悚然,爬了几步,她想站起身再跑,却被他扣住脚,狼狈的又跌回草地上。 「婉瑀,我愈来愈喜欢你了,嫁给我吧,我会好好善待你的。」 望着再次置身于她上方的苏冠文,她十分懊恼,这次她竟怎么推怎么打都挣脱不了他的箝制,她用尽全力发出抗拒声,「我不要嫁给你、我又不喜欢你!」 苏冠文的脸瞬间变得狰狞,「以前的你瞧不起我、看不上我,现在也是吗?我不准!不准你说不喜欢我,说不嫁我这种话!」他忿忿地说着,盯着她的眼神变得疯狂,「或许我该得到你……没错,你是卫廷琛的下堂妻,他不会再要你,没有人肯要你,只有我肯……」 他在说什么﹖!吴婉瑀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他该不会是想…… 下一刻,印证她所想的,苏冠文低下头想吻她,她吓得别过脸,他却硬扣住她的下巴,她抬手赏了他一巴掌。 他气得回打她,疼得她眼冒金星,接着她听到嘶的一声,顿时全央僵硬,她的衣服被撕开了…… 「少爷,谨王府的世子爷带人来搜了,说是要找表小姐和世孙!」阿朋一跛一跛的跑来通报。 苏冠文只撕开她的外衣,正想拉开她的前襟时,耳边就响起阿朋的声音,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瞪着阿朋道:「你胡说什么,这不可能,他怎么会……」 阿朋畏惧的指了指前方,苏冠文往那方向看去,请楚看到大批人马闯进他的别府,顿时脸色一变. 卫廷琛来了! 吴婉瑀的脸上有喜极而泣的泪光,在她以为她要被强暴时,他来救她了,而且这不是作梦,她确确实实听到喧腾人声,他是真的来救她和晋儿了。 虽然她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和晋儿被苏冠文绑走了,但她确信的是,她不用再担心受怕了,他一定会从苏冠文手上救出她和晋儿的。 「可恶,他怎么会找上门!」苏冠文惊怒的骂道,一手将身下的吴婉瑀拉起,想趁着卫廷琛还没赶来前,带走她和她儿子。 「放开我!」吴婉瑀不想跟他走,想甩开他的手,还频频回头,希望卫廷琛快点来。 「给我走!」苏冠文用力拖着她走。 但他们走不了了,以卫廷琛为首的待卫一举涌进,苏冠文别府里的随扈挡不了也不敢挡,皆束手就擒,连阿朋也跑了,苏寇文完全孤立无援。 当苏冠文看到吴婉瑀想拨开他的手投奔卫廷琛时,他恨恨地拥紧她的肩,在她耳边道︰「你忘了世孙还在我手上吗?不想要他的小命了吗?」 瞬间,她全身冰冷的僵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卫廷琛朝她走来,她却完全无法对他发出求救声。 远远地,当卫廷琛刚看到吴婉瑀时,并没有发现她的异状,直到走近一看,他简直怒不可遏,她的外衣被撕破、脸蛋红肿着,他想像得出苏冠文想对她做什么,也可以肯定再晩一点来她会出什么事。 「苏冠文,你快把她放了,也把世孙放了!」他冷厉瞪着苏冠文放在她肩上的手,冰冷语气里带有嗜血的冲动。 感受到卫廷琛强烈的怒意,苏冠文打了个哆嗦,但他不甘轻易放人,虚伪作笑道︰「世子爷,你是不是弄错了,世孙不在我这啊,至于婉瑀,她已经答应要嫁给我了,我才会带她上我这里,我们情投意合,难免会情不自禁做出失了礼数的事,真是让世子爷看笑话了。」 不!他在说谎!吴婉瑀猛摇头,要卫廷琛千万别信他。 卫廷琛看到她只摇头不说话,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觉得有蹊跷,朝前跨了一步。 苏冠文见他完全不信,还朝自己走近,更搂紧吴婉瑀往后退,「是真的,世子、世孙纵然讨喜可爱,我也不敢做出强掳世孙之事,我只想和婉瑀……」 「你没见过世孙,怎么知道世孙讨喜可爱?」卫廷琛眼神阴狠,又往前一跨。 苏冠文紧张到呼吸加快,拖着她继续往后退,并在她耳边警吿,「快对他说你愿意留在我身边,说世孙不在这里,不说的话,小心世孙小命不保!」 「他说谎,我没有跟他情投意合,我跟晋儿都是被他捉来的,他说要带我们远走高飞,要让你永远找我不到!」吴婉瑀骤然大喊出声,她无法再任由苏冠文威胁她了,她孩子的爹就在这里,他来救她和晋儿了,她何以为惧﹖ 「你……」 正当苏冠文瞪着她时,卫廷深冲向他,拉开他搁在她肩上的手,重重打了他一拳,让他往后栽倒。 卫廷琛慌怒到红了眼,将苏冠文拉起来又打,没几下,他的鼻梁断了,受了内伤,吐出血来。 「世子爷,饶了我……」 咔—声,苏冠文的左手臂被卸了。 「饶了我……」 又一声咔,换他的右手臂被卸了,疼得他倒在地上求饶。 「救、救命……」他两只手臂都不能动了,发出微弱的声音向他的随扈求救,但他得罪的可是世子爷啊,随扈们早就束手就擒。不敢救他,卫廷琛带来的侍卫也没有一人出声阻止,摆明就算世子爷想杀人也是天经地义的。 吴婉瑀看不下去了。她真怕会闹出人命,连忙抱住卫廷琛,抱紧他的腰,大声喊道︰「世子爷,停下来,拜托你停下来……」 卫廷琛被怒火控制,几乎是走火入魔了,直到被她抱住,听到她唤了他,他才缓缓回过了神,平静下,只剩下喘息声。 看他冷静下来了,她一整晚累积的害怕,再也无法忍耐的宣泄出来,在他杯里婴了,「太好了,你来了,我好怕保护不了晋儿,也好怕永远见不到你……」 听着她抽抽噎噎的哭声,卫廷琛心疼的抱紧她,哑声道:「汪总管写信给我,赶回来时你已经走了,我在找你和晋儿时,遇上了绣儿,她说苏冠文带走你们,我吓得赶过来……婉瑀,已经没事了,我来了,你可以安心了……」 他至今仍感到万分惊恐,在他被皇上派去做事时,竟发生了这一连串猝不及防的事。 他先是接到汪总管的信,得知爹娘要她离开的消息,当下一震,连忙将职务交给别人收尾,快马鞭赶回来。 结果仍是来不及,她走了,而且连儿子也失踪了,似乎是偷偷跟着她走。 幸好汪总管知道她是要到绣儿的老家去,他马上搭着马车追人,还带了要不少人手,希望能尽快找到她和儿子。 岂知在赶路的途中,他遇到绣儿,说她和儿子被苏冠文捉走了,接连重击,让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他的确也没有喘气歇息的时间,连夜赶到苏冠文的老家找人,从他老父口中问出,苏家在郊处有一处别院,这些日子苏冠文都住在别院,他又连忙赶来,幸好他赶上了,没让苏冠文从他身边夺走他们母子!真的是太好了…… 吴婉搬他抱得紧紧的,总重安心了,不再害怕,他把寻找她和晋儿的过程说得轻描淡写,但知道,为了找他们,他历经辛苦,他沙哑的声音甚至带着颤抖,抱住她的每一寸肌肉都绷紧用力着,透露她有多担心受怕,她忍不住更圈紧了他,想让他也安心。。 他们抱了—会儿就分开来了,无论此时他们内心的情感有多么澎湃炽热,都得忍下,他们得先救出儿子。 苏冠文被卫廷琛打晕了,卫廷琛的下属从苏冠文的随扈口中问出世孙到底被关在哪里,幸好阿朋卑微的跪在地上说愿意带路。 他俩和一群侍卫跟着阿朋走,走进一处院落,只见那里的主屋正从窗子冒出浓烟火光。 这﹑这是怎么回事﹖! 吴婉瑀呆滞的望向阿朋,只见他脸色难看,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看守的人呢﹖」 闻言,她瞠大瞳孔,几乎是不经思索就拔腿往屋子狂奔。 当卫廷琛看到她往前跑时,心都凉了,晋儿在里面! 「婉瑀,停下来,我去救晋儿就好……」他慌张的叫住她,施起轻功,想向前拦住她,不料却被两个得力属下左右扣住膀子。 「世子爷,太危险了……」 第二十四章 卫廷琛眼睁睁看到吴婉瑀钻进那烧了一半的屋子内,用力甩开下属,「世孙在里面,快去打水灭火!」说完,他飞逾踏入火场,消失在人前。 屋子里,伴随着火舌,一片浓烟密布,吴婉瑀用袖子捂住口鼻,一边咳嗽,一边在危险的火势中寻找儿子. 「晋儿,你在哪里﹖娘来教你了!晋儿!」她不停往前走。仔细梭巡孩子的身影,她不停呼唤,听不到回应,教她的心都碎了。 「娘……」 一听,吴婉瑀抬手将泪抹掉,她终于听到儿子的声音了,很微弱,但至少证明他还活着,她快步往声音来源跑去,就见晋儿虚弱的倒在她上。 卫子晋看到娘来了,伸长小手想捉住她,「娘……」 「乖,娘马上救你出去!」她连忙从袖口掏出一条帕子,捂住儿子的口鼻,」然后抱起他,想往出口逃。 但来不及了,她听到头顶上有声响,有大片着了火的木片倒下,太快了,她根本躲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儿子护在怀里,用她的身体阻挡火焰。 卫廷琛心急的在屋子里找她们母子,盼着他们别出事,却亲跟目睹这残忍的一幕——他看到她奋身抱住儿子,而一块燃着火焰的木片砸落在她背上。 「不……」他瞠大黑眸,痛心疾首的喊出。 吴婉瑀觉得背好疼,像有什么在烧,头也好烫,她想大概是发高烧了,烧得晕晕沉沉,但她仍惦念儿子安危,嘴里不断发出吃语,「晋儿、晋儿……」 「晋儿只有一点呛伤,没事的,有事的是你,你的背烧伤了,惨不忍睹,谁要你那么冲动跑进屋子的,要救也是我去救,轮不到你。」 背部有伤的她只能趴在床上睡,听着卫廷琛愤怒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好凶,好大声…… 可是她没办法控制自己,一想到晋儿就在屋子里,她就拔腿跑起来了。 「这阵子你得趴着睡,伤口也会发炎疼痛,会很不舒服,你得忍耐点……幸好我很快就把你背上的木片推开,慢一点的话,你的烧伤肯定更严重。」 原来在她进了屋子后,他也进去了,要他是不是也受伤了? 吴婉瑀想开口问,却敌不过发烧和疼痛所带来的疲意,沉沉睡去。 「这么心疼啊,话变那么多。」姜齐调侃道,他正为她受了烧伤的背敷上他特别调制的药膏,冰凉又清香,可减缓疼痛。 卫廷琛盯着吴婉瑀白晳赤裸的背,又瞪了姜齐一眼,似是不满他手上的动作。 知道他在介意什么,姜齐无辜道︰「我是大夫,医者是无男女之分的。」 他微眯眼,仍很不悦,「她这伤要多久才会好﹖」 「至少要十天半个月吧,还得小心照料,才不会留下疤痕。」 「只要她平安无事就好,我不在乎疤痕。」回想起来他仍有余悸,她竟当着他的面被头预垂下的木片砸伤背,好在他推开木片后,有人陆续续提着水进来灭火,他才能安全的将她和晋儿救出来。 她已昏迷一整天,刚刚才醒来片刻,而晋儿已经吵着要见娘,但他不敢让儿子看到她这模样,生怕晋儿会内疚啼哭。 他问过晋儿起火的原因了,晋儿说他看到一条青蛇钻进屋里,大声敲门却没人回应,他怕蛇咬他,才会拿了油灯砸蛇,却不小心让屋子烧起来,而当时外面没人看守,应该是因为看守的人偷懒,上了锁就跑走了。 幸好晋儿平安无事,婉瑀的伤也不会有性命危险,要不他真无法想像,一次失去他们两个,他会变成什么样。 听到他说的话,姜齐不禁好笑地反问;「这话的意思是,她变成丑八怪你也不在乎﹖」 卫廷琛淡定自若,脸上波澜不兴,像是真的不介意。 姜齐笑道︰「唉,你真不了解女人啊,姑娘家都爱美啊,你不知道吗﹖婉瑀和几个丫头都爱敷脸,敷什么小黄瓜、丝瓜的,敷得可有心得了……」 见好友拢聚眉头,终于有反应了,他又笑道:「放心,我知道抹什么药膏最有效,每天耐心抹个几遍就能化疤。」 接下来的三天,吴婉瑀都在高烧中昏昏沉沉的,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且时常听到绣儿的呜姻声。 「小姐,你要快点好起来……」 晋儿也来看她了。 「娘,你要快点好,呜呜……」 别哭,宝贝。 「夫人,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听到了好多人的声音,有翠凤、蓉儿、厨房里的丫鬟们,还有王妃的…… 「小姐,王厨子也想见你,但男人总不太方便,等你好了再去见他吧,他说他做的披萨没有你做的好吃,你得再教教他。」绣儿道。 夜里,吴婉瑀幽幽醒来,经过这几天的治疗,她退烧了,伤口没再发炎,食欲变好了,可以下床走动了,但趴睡太久,她一时很难爬起来。 「绣儿,我想上厕……不是,我想小解……」 猝不及防地,她难觉有道强劲的力道横抱起她,刻意避开她受伤的背部位置,抱她到用屏风隔起的小厅去。 绣儿哪有那么大的力气抱她﹖ 当吴婉瑀坐在尿桶时,简直羞愧万分,只能尽快解决生理需要,洗洗手,整理好衣着踏出。 卫廷琛迅速前来扶着她坐到床上。 「怎么是你﹖绣儿呢……你不应该……」吴婉瑀的声音微弱到几乎快听不见,她的疑问只有一个、为什么是他在她房里﹖ 「我想照顾你,我做得不好吗?」 对上他那坦诚磊落的眼神,她只有更羞愧。 谁想让喜欢的男人抱自已去上厕所的? 「婉瑀,无论多小的事我都想为你做,就让我照顾你吧,你也不用担心的伤了,我会用最好的药让你的背不会留下疤痕的。」卫廷琛正色道,显然将姜齐的话听进去了。 她听得很感动,一低头,看到他的手还里着白布,顿时流下泪。 「哪里疼了﹖」他紧张问道。 吴婉瑀摇了摇头,「你的手痛不痛?」她知道,这是为了帮她推开压在她背上的木片而受伤的。 「我没事,只要你答应我,以后别做这种傻事就好。」卫廷琛沙哑道:「我看到你冲入起火的屋子,看到燃着火的木片打在你背上,我的心都快痛死了,我真的会疯掉。」 「对不起……」吴婉瑀内疚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太冲动了,换作是她看到他身陷危险,也会受不了的。 他将她的脸抬起,深情款款的黑眸对上她。 「婉瑀,我曾经很害怕你会恢复记忆,变回以前的样子,所以这次皇上指派我新的差事时,我迫不及待就去,我想我这是逃避吧,我不敢看到你,但经过这次的事后,我更怕哪一天我会失去你,与你天人永隔,所以我不会再逃避了,比起担心你以后会恢复记忆,我更想和现在的你好好过日子。」 他这意思是﹖ 她听得心怦怦跳着,真不敢相信他是在对她……这是告白吧? 「还不明白吗?我想重新迎娶你。」卫廷琛没有说爱,但说了那么多话,又说要娶她,对他来说已经是很明白的示爱了。 吴婉瑀立即流下了眼泪,这个男人明明有多么怕她变回以前的样子,现在竟因为更怕失去她,而愿意抛下他的恐俱,正面地面对她,那她怎么可以还没努力就放弃他呢。 一直以来,她总是怕吵架,怕起冲突,会主动退一步,总认为她退了这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但这次她的退步真的做对了吗﹖会不会把他们幸福都放弃掉了? 不,她不要再退步了,她想得到这个男人,她必须勇敢去争取。 「怎么哭了,是不喜欢我不想嫁吗?」他蹙眉道,和他在一起时,她总是笑脸常开,容易脸红,他不认为她不喜欢他。 她猛摇头,捉住他的衣摆道:「不,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看到他勾起笑了,似很满意他所听到的,她的脸跟着红了,害羞的低下头。 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双眸澄亮的迎向他道:「我曾经因为害怕我过去的名声会让你成为笑柄,让王爷、要王妃、晋儿跟府里的人受人指指点点,也怕皇上不认同我,所以我搭着马车逃走但这次我不会逃了,王爷、王妃不同意,要我会更努力做出让他们觉得我值得当他们媳妇的事,我也会想办法见皇上,让皇上看着我的改变,我——」 卫廷琛裹着纱布的大掌忽地轻怕了下她的头,打断了她的话,并朝她露出神秘的笑,「我想,我爹娘会同意的。」 「你说王爹、王妃他们会同意我回来?」她睁亮眸子。 第二十五章 卫廷琛眸光变柔,真的很高兴她愿意为他付出努力,「他们对你受伤的事感到很内疚,说要不是拆散你和晋儿,晋儿也不会偷偷搭上马车,你也不会为了救他而受伤,他们很关心你,天天问你的伤势,连我天天夜宿你这里,他们都没说话,我想他们算是默认我们了。」 「真的吗?」她捂着胸口,真的好难相要信。 「至于皇上那边,我过两天会进宫向他未禀明我们的婚事,你不用担心皇上会因为反对你而做出什么事,虽然他贵为九五之尊,但也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会听我说话的。」 「太好了!」一听他这么说,她的眼角渗出泪珠,放松许多。 他将她按入怀里,没对她说,皇上很爱护他,相对的会很厌恨她,要皇上答应他们的婚事是比登无还难的事,但他不需要说出来让她担心。 在她情绪冷静下来后,他提起了对苏冠文处置。 吴婉瑀受烧伤以来,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他说苏冠文受了重伤后,他和王爷本来想摘掉他的官职来惩戒他,并让他入狱悔过,但苏冠文他爹,也就是她舅舅上门求情,一连求了好几天,还抱病下跪,对方的岁数与王爷差不多,还曾风光当过大官,王爷于心不忍,就先将惩戒这事暂且搁下。 「苏冠文以为请出他爹来求情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吗?我是不会放过他的。」他至今仍恨之切骨,要不是他,她和儿子也不会深陷火场,她还受了烧伤。 吴婉搞听了反倒沉默,想起绣儿说过,洪婉瑀她爹失势后,她娘在宫里当官的娘家亲戚都受到波及,陆续辞了官,她舅舅也不顺遂,最后告老还乡养病,如今她娘的娘家只剩下苏冠文一个人在当官,要是苏冠文被摘了官又入狱的话…… 她想了想,便拉拉他的袖子道:「原谅他吧,他爹都抱病为他求情了!」 卫廷琛吓了一跳,瞪着她,「苏冠文他绑了你,还害你受伤,也害晋儿……」 「可是你已经打了他一顿,教训过他了不是吗﹖我相信他以后不敢了,而且会失火我听说是晋儿打翻了油灯,苏冠文并没有要伤晋儿的意思,既然我跟晋儿都没有大碍,我舅舅也下跪求情了,你就放他一马吧。」 她伤得那么重,哪里没有大碍﹖ 卫廷琛真是一股气无处发,她居然在为她娘家人求情! 「你的娘家人对你并不好,你被休离后,就让你自生自灭,为什么你还要为他们着想?」 吴婉瑀无奈一笑,「我爹和我舅舅他们本来当官当得好好的,却因为我的事受奈连,最后辞官告老,我怎会不内疚﹖而且我舅舅他有病,我怕苏冠文要是丢了官又被判入狱,他会受不了刺激,我娘看到娘这番凄凉光景也会难受吧。」 简单的说,她会良心不安,虽然不是她所为,但对于跟洪婉瑀有切身关系的人事,她无法无动于衷。 那么他这个休了她的始作俑者岂不是得更内疚﹖卫廷琛深深扰拢着眉,咬牙道:「真是的,你真的……」 为什么会那么为别人着想?让他……几乎完全回想不起她以前的样子,仿佛这张皮相里,住的是另一个人的魂魄! 思及此,卫廷琛想起姜齐曾对他说的,但借屍还魂这种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吗?因为她真的不是以前那个人了,所以才会让他深深着迷是吗﹖ 「世子爷,拜托你!」 看她又双手合十拜托他,卫廷琛的眼里充满宠溺,没辙了,「我知道了。」 「太好了!」 「不过,你得讨好我才行。」他意味深长的望着她道。 「讨……好﹖」她怎么觉得这句话有奇怪的意味? 「别再叫我世子爷,试着叫我的名字。」 闻言,吴婉瑀脸红到都快滴出血了,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呀。 「快叫。」他命令道。 「廷、廷、廷……」真的很害羞,她光一个廷就不知说了几遍。 听她连叫他的名字都会打结,卫廷琛眯眼提议,「还是你想改叫夫君﹖」 吴婉瑀吓了一跳,马上叫出,「廷琛!」 「很好,以后就这么叫我。」他满意的笑道,上半身倾前吻了她。 起初她吓了一跳,但当他的嘴唇贴上后,她很自然的闭上眼回应他的吻,仿佛她早就一直渴望他吻她了。 卫廷琛念及她背后的伤,他动作轻柔,不敢太轻狂,先是用嘴细细描绘她的粉唇,舌头再探入她的贝齿里,更浓烈的吻她。 吴婉瑀仰高头承受他的吻,他的吻暖暖的,热热的又麻麻的,好舒服。 这是她的初吻。 她要好好的记住……记住他吻她的味道。 吴婉瑀的伤势好多了,终于能踏出房门,没想到关心她的人比想像中多,他们不仅会慰问两句,也会提供祖传秘方,让她很感动。 比较麻烦的是,她的伤口不能碰到水,不能洗澡,只能让绣儿帮忙擦澡,上药的话,卫廷琛并不让姜齐帮忙,也不让绣儿来,他坚持自己来,但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真让她害羞。 养伤期间,只要她一睡醒,晋儿就腻着她说要照顾她,她渴了,他会从绣儿手上接过茶水递给她;她伤口疼了,他会说要帮她呼呼,让她不痛,真让她觉得儿子好贴心,为他受了这伤真值得。 也因为这些天她都是待在自己的房间休养,当她久违的来到儿子的房间时,无比怀念,但一瓶瓶装满纸鹤又占满桌面的半透明琉璃瓶,更让她大吃一惊。 这起码有好几百只纸鹤吧,她知道晋儿为她摺纸鹤,但他一个小孩子怎么有办法摺那么多,又那么漂亮? 翠凤看到她眼里的疑惑,笑了笑道:「这是世孙要大家一块摺的,说只要摺了一千只,夫人的伤就会好了。」 「唉,我笨手笨脚的,可是也摺了好一些呢!」汪总管笑呵呵道。 「汪总管帮了很大的忙,还拜托府里的人一起摺呢。」绣儿笑得神秘。 「王妃说世孙年这小就那么孝顺,也帮忙摺了几口。」蓉儿笑道。 「庄大婶也摺了……」 吴婉瑀听得眼眶一热,好生感动,原来这是出自于那么多人的心血,他们虽不说,却默默的为她做,她真的好幸运,受到好多人的祝福。 「我希望娘能快点好起来,不会痛痛!」卫子晋天真道,手上还拿着色纸。 「晋儿,过来,」吴婉瑀慈爱的唤着儿子。 卫子晋放下色纸,蹦蹦跳跳的来到娘亲面前。 她摸了摸他的头道,「谢谢你,晋儿。」 他很开心,抬起发亮的眼睛,「娘,姜叔叔说你跟爹会成亲,是真的吗?」 闻言,吴婉瑀的脸红了,这姜大哥居然这么对孩子说。 「姜叔叔说,只要爸娘起睡就会成亲,爹和娘已经睡了好几天,应该没问题了吧。」 真想捂住儿子的嘴,她都听到旁人的窃笑了。 「娘,你会跟爸成亲,一直待在晋儿身边吧?」卫子晋继续追问。 吴婉瑀很熟悉儿子这样的眼神,他总是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她,盼着能永远和她在一起,她可怜的儿子,一直都害怕失去她,心里很不安。 她眼眶含泪,摸了摸他的头道:「对,娘会跟爹成亲的,从今以后,你不用再辛苦摺纸鹤,娘也会实现你的愿望,永远待在你身边。」 她不会再离开她心爱的儿子了,她要留在他身边,看着他长大。 当晩,她被卫廷琛带着和王爷、王妃一起用膳,气氛挺好的,两个老人家很关心她的伤势,晋儿的童言童语也添了不少笑意。 饭后,她和卫廷琛一块留下,她知道,他要对王爷、王妃禀报他们的婚事。 虽然他说过王爷、王妃会同意他们的婚事,可是她还是想尽自己一分努力,想亲自将她的心意传达给他们。 「爹﹑娘,我想和婉瑀成亲,请答应我们的婚事。」 看到卫廷琛挡在她面前,她很感动,但她还是勇敢踏了出去,变下腰道︰「王爷、王妃,我知道我的存在会带给你们很多困扰,可是我……我真的很想当你们的媳妇,很想待在这里和大家一起生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意外的,吴婉瑀听到笑声了,抬起头来,看到严肃的谨王爷难得笑开了,谨王妃也掩着嘴笑,卫廷琛则是朝她温柔微笑着。 谨王妃走向她,握住她的手道:「婉瑀,我跟王爷商量过了,你和琛儿就成亲吧,外头说什么难听的话都别管,日子久了,人们自然会淡忘,要得到皇上的允许或许很困难,但不用担心,王爷他会多进几次宫,为你说说话的。」 原本他们是碍于颜面和顾忌希望她离开,但在她为了晋儿受了烧伤后,他们改变了主意,决定成全她和儿子。 第二十六章 没有人可以像她这个生母那么爱晋儿了,可以为晋儿牺牲性命。 儿子也需要她,当儿子回府发现她已离开后,那表情写满了害怕与痛心,他们第一次看到性子向来淡漠的儿子那么在乎一个小女人,再看到儿子天天悉心照顾受了烧伤的她,他们也知道儿子这次是动了真情,不忍再拆散。 经过这些事,他们发现,王府的颜面和皇上的允不允许,根本比不上儿子和孙子的幸福重要。 她有听错码?王爷、王妃答应让她嫁进王府了? 吴婉瑀一脸呆滞的望向卫廷琛,见他确定的点了点头,她竟哭了出来,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哭什么,这么爱哭!」 听到他在她耳边小声的说,她脸都红了,「人家高兴嘛。」好像在作梦,明明不久前,王爷、王妃才赶她走,那时候的心酸还记得,没想到如今会这么顺利。 「快擦擦眼泪。」谨王妃好笑的递出帕子给她。 「快点好起来,本王裉久没喝到你点的茶了。」谨王爷不太自在的道,想到他曾经拿钱要她走,还说了不堪入耳的话,就对她心怀愧疚。 「早!」听到王爷的关心嘱咐,吴婉瑀拿着帕子擦泪,很有精神的回应。 太好了,她终于可以留在王府里了,她终于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朝代里找到她的家、她的立身之地了! 【第八章】 苏冠文被卫廷琛毒打了一顿,鼻青脸肿得看不清他原本斯文的五官,他的鼻梁断了,两只膀子被卸了,接骨回来时可疼得他哭爹喊娘,加上内伤,也让他躺在床上好些时日,这两天才能下床。 苏父一进儿子房间,看到他这副鬼模样,顿时怒火大发,「世子爷饶过你了,说是婉瑀看在我的分上要原谅你,我是不明白她怎么变了个样,不过听说她自杀后就失去记忆、个性大变……总之不管如何,这次多亏她,让你平安度过了,你可别再给我出乱子!」 见儿子没回话,苏父继续说:「这么多年了,你也别再痴迷她了,忘了她吧,别以为她被休了你就有机可乘,她跟世子爷之间可还有个孩子,世子爷会让她待在王府,自是对她还有情,你是再怎么努力都抢不过世子爷的!」 看儿子还是一脸呆滞,苏父气不打一处来,「浑小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别再妄想跟世子爷抢女人了,下次若闯祸,世子爷要是有心办你,任神仙罗汉都保不了你!我看,我还是找个名门闺秀让你成亲好了,看能不能忘了那女人,让性子沉稳点。」 苏父说了好长一串话,砰的一声,终于合上了门离开。 苏冠文有动作了,但他连扯一下嘴角,就会痛得表情狰狞。 他瞠大泛着愤恨的眼珠,亳不将父亲的劝戒放在眼里。 他怎么忍得下这股气!他忍得够久了,他喜欢的女人被卫廷琛抢了,就只因为卫廷琛是尊贵的世子爷,所以他必须忍,但现在自己竟被卫廷琛打成这副德性,像在打畜牲般羞辱了他,他不会再忍了!他要反击,他不会畏惧卫廷琛高高在上的身分,他要拉垮卫廷琛! 那女人也是,他对她那么痴心,这些年来心里只有她,但她从来都瞧不起他,宁可嫁给身分尊贵的卫廷琛也不要痴心的他,即便是失去记忆,变了个性后也是,依然对他不屑一顾,没关系,他也不屑了,不要她了! 他恨他们,他们休想双宿双飞! 他,不会放过他们两人! 相隔二十多日,今日卫廷琛终于进宫面圣。 他向来得到皇上宠信,不权因为他文武双全,优秀无双,更因为他从不巴结谄媚,向来实事求是,深得皇上欣赏,喜爱将他留在身边做事。 「皇上,谨王府的世子爷到——」连公公到御书房通报一声,随即笑咪咪的前来迎请卫廷琛,「世子爷几日没来,皇上可念着你呢,快请。」 卫廷琛进了御书房,朝坐在书案后的九五之尊行大礼,「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年近六十,见他来了,将摺子放在桌上,目光精烁道:「好几日不进宫,也推辞了差事,今天终于肯来了?」 「臣知罪。」卫廷琛立即跪下。 「朕原先还疑惑着,朕派什么差事给你,你从来不会推辞,但近日却突然说有事,再三推辞着,问是怎么回事,也说得不清不楚,倒是谨王爷进宫一趟,让朕明白了。」 皇上看起来不愠不笑,卫廷琛不敢有丝亳松懈,就等着皇上下一句话。 忽地,皇上震怒拍桌,「你昏头了吗?你好不容易将那女人给休了,怎么还跟她牵址在一块,说要娶她?连谨王爷也一块糊涂了,说她失去记忆,现在跟以前不同了,不仅敬重长辈,又疼爱晋儿,还让朕要成全你们!更让朕气的是,你竟为了她跟礼部的苏郎中争风吃醋,将人打成重伤。」 卫廷琛心凛,皇上知道这件事了?虽然他私心不想放过苏冠文,但他也不想辜负婉瑀的期望。 「你以为朕不知道吗?谨王爷说洪婉瑀袖苏郎中绑走,你为救她奋不顾身,隔天朕就听到苏郎中请了长假,卧伤在床的消息。」皇上冷笑一声,又道:「苏郎中不成气候,朕是看在苏家受洪家波及而潦倒的分上,才帮他安插了个郎中之位,琛儿,你可是世子爷,你怎么会跟那种人争女人!还为了照顾洪婉瑀,推辞掉朕的差事,你简直是鬼迷心窍。」 卫廷琛听出皇上并不知道苏冠文捉走晋儿的事,看来他爹没说溜嘴。 「臣是鬼迷心窍,还请皇上成全我和婉瑀.」没有多做解释,他低头恳求,语气不卑不亢。 皇上瞪着他,胡须都气得往上翘了,「你还敢说,直想教朕生气吗?你把过去受的罪都忘了吗?」 他可是心疼他这个侄子,当年奉父母之命,经由他同意而迎娶洪婉瑀,岂料洪婉瑀的个性竟是如此骄蛮,嘴巴又刻薄,将谨王府闹得鸡犬不宁,也让他侄子痛不欲生,教他后悔当年不该轻易赐婚的,而今,侄子竟又迷上了那女人,说要再娶那女人,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卫廷琛当然知道皇上疼他,才会如此震怒,心想,只要皇上重新了解婉瑀,就会改变想法了,「皇上,婉瑀真的改变很多,她温柔又善解人意,对每个人都真诚相待,只要皇上亲眼见见她,便会发现她的不同之处……」 「够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一副陷入爱河的模样!就连他先前迎洪婉瑀时,也没有流露这样的表情,现在这模样分明是爱上她了,这怎么可以!错误的事不能重犯一次,「朕马上帮你安排其他闺秀,让你的脑袋清醒一点!」 「皇伯!」卫廷琛抬起头,望向皇上的目光无惧。 皇上冷笑,「怎么,连皇伯都搬出来了?」 「侄儿只要她,晋儿也只要她这个娘,侄儿今天进宫就是为了对皇伯提这件婚事,侄儿不会娶别的女人。」卫廷琛坚定道。 「你这混帐!」见他冥顽不灵,皇上第一次开口骂他。 「请皇伯见她一面,一定会大吃一惊的。」卫廷琛没有移开视线,眼里没有畏惧,但也没有丝亳嚣张不敬,只是忠诚表达自己。 皇上真是气死了,又不能威严的说一句「拖出去砍了」,他对这侄子的疼爱,可不输给他对其他皇子。 喝了口茶,皇上盯着他垂下的头,静默了下,才道:「廷琛,你就是一天到晚腻在那女人身边才会是非不分,沉溺于儿女私情,朕给你一个差事,让你清清心,到时候你就会清醒了。」见他没反应,皇上皮笑肉不笑地问:「不肯办吗?」 「臣不敢。」卫廷琛知道自己得宠,但也不敢恃宠而骄,怎么也得给皇上个台阶下,之后再慢慢说服皇上。 闻言,皇上满意的摸摸胡须,「十日后,东瀛使臣要来本国签订盟约,朕派你在这期间负责接待东瀛使臣,礼部的人会协助你,可别以为这个差事很轻松,你也知道主战那几个一直反对与东瀛人建立邦交,恐会使些手段,你得负责保护东瀛使臣的安全,不能出差错。」 「是,臣遵旨。」 皇上的反对在意料之中,吴婉瑀并没有感到失落,毕竟卫廷琛不放弃,王爷也出力为她说话,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而且皇上说起来也算是个明君,虽然反对,但也没像其些电视剧里演的样,赐死她或将她撞到化外之地去。 她还是安好住在王府里,所以她相信,她和卫廷琛的婚事是有转弯的余地,这是场耐力拉锯战,她得坚持到底。 经过休养,她背部的伤也巳经痊愈了,她开始涂抹姜大哥推荐的化疤膏,这个药膏据说很贵,是雪山灵芝等珍贵药材制成,可以让肌肤立即恢复无瑕美丽,因药效极好,卫廷琛买起来亳不手软。 第二十七章 养伤期间,吴婉瑀不能碰到油烟,便少进厨房了,平时除了陪儿子外,卫廷琛在府里时,她会进他的书房看看书,聊聊天,过过两人的甜蜜世界。 此时,她正在翻看他桌上的卷宗,平常她不会翻看他的东西,但她刚刚不经意看到熟悉的文字,忍不住惊喜的翻阅起来,停不下手。 天啊,这、这不是…… 卫廷琛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他的卷宗公文有兴趣,带笑解释,「没见过吧,这是东瀛文。」 东瀛!吴婉瑀听到这字词时,脑门一热,感动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东瀛是古代对日本的称呼,她想都没想到,在这个历中上没听过的王朝里,也有日本的存在。 在现代,她是日文系学生,十分喜爱日本文化,无法到日本生活,一直是她的遗憾,现在能在这个时空看到她所熟悉的日文,真让人开心。 「婉瑀、婉瑀……」 卫廷琛不知喊了几遍,吴婉瑀才回过神,才发现他正用困惑目光看她,她这一副高兴过头的模样,恐怕是吓到他了。 她压抑下欣喜道:「因为东瀛字很漂亮,我一不小心就看入迷了。」其文虽是用艰深的文言文书写,但她曾费过心思钻研日本古文言文,所以大致上都看得懂。 她虽这么说,但卫廷琛仍觉得她眼睛发亮、脸颊红润,有些古怪,他很少看到她那么激动,但他没多问,直接提起皇上交给他办的事。 他说的内容,吴婉瑀都在卷宗上看出来了,简单的说,他做的是类似外交官的工作,得让东瀛使臣这一趟远来宾至如归,还得保护东瀛使臣的人身安全。 想到这,她真想跟他一块去招待日本人啊,见见存在于这时空的日本人,但她只能在心里想,毕竟她还没有勇气告诉他她真正的身分,不能做出让他起疑的事。 在吴婉瑀的刻意回避下,这话题匆匆结束,她随意拿起另一卷萱纸摊开看。 这一看,她楞了,这是什么? 她看到纸上画了个古典美人,虽说是墨水画的,但画功甚好,画得惟妙惟肖,非常漂亮,她忍不住拿起别卷。 又是另一个风情不同的古典美人。 吴婉瑀看得兴致盎然,但看没几卷,画卷就被卫廷琛抽走了。 「这没什么好看的。」他的脸色不太好。 「那是什么?」吴婉瑀好奇问道,瞥到他抽走的画卷背面写着选纪名册,顿时恍然大悟,「难不成这是皇上要你选的……」 「你怎么会知道?」卫廷琛错愕望着她,他从没跟她提过的。 她总不能说她偷听他和王爷、王妃说话吧! 「让我看看嘛!」她从他手中抢过画卷,摊开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不忘评论,「你看看,这个美人不错,丹凤眼好漂亮。」 卫廷琛站在她身后,听她夸奖皇上要他娶的女人,脸都黑了一半。 「眼睛太小。」 「会吗?」吴婉瑀又摊开别卷。「这嘴唇我喜欢,丰厚性感。」 「太大了。」 「会吗?那这张呢?眼睛适中,鼻子刚好,嘴唇也刚好,可是个美人胚子呢。」 冷睐了她一眼,「没特色。」 吴婉瑀一怔,可是她觉得挺美的啊,难道他们的审美观差那么多? 之后,她不死心的又摊开别的画卷,他不是嫌脸太瘦、太胖、太方,就说痣太多,最狠毒的是…… 「太丑。」 她忍不住说句公道话,「你好过分,她们明明个个都长得比我美……」 「过分?你真是令人火大啊。」他眯着眼瞪她。 见状,吴婉瑀噗哧一笑,太好了,她以后用不着吃醋了,他不会让她有机会吃醋的。 看她笑得那么得意,卫廷琛更火大了,索性拉她过来吻。 她马上笑不出来了,想不起这是他第几次吻她,只知每次他吻她,她就会害羞到忘了反应。 他捧住她的脸,吻得更深入,唇舌里都是彼此的气息。 吴婉瑀只能张着嘴,任他长驱直入,双眼迷离,她曾经试着回吻他,但换来的都是他更激烈的进攻,每每让她喘不过气,所以她现在还是不要乱动好了。 不知吻了多久,卫廷琛离开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喃,「我来帮你擦药。」 她脸一红,「可是药膏……」 「药膏在这里。」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罐。 他到底买了多少啊!吴婉瑀顿时说不出话来,她低头,就见他在脱她衣服,做得可真冠冕堂堂、理直气壮。 「这不好……」她小声道。 「帮你擦药不好?」他扬起声,听起来正经凛然,没一丝轻薄之意。 「不、不是,」吴婉瑀脸红的提醒,「是外、外面有人……」 「门窗有关好……」 该不会是她一来,他就关上了吧! 她咬了咬唇,愈来愈觉得这男人有腹黑的本色,「可、可是……」 卫廷琛自她肩头拉下衣服,就见她露出白晳的肩膀和红色的肚兜,而她则马上用手臂环住胸,转过身。 他将她一头长发往颈项边放,露出她的颈子和背脊。 吴婉瑀感觉到有冰凉的药膏涂抹在背上,每天他都会亲自为她上药,不许绣儿把他的工作抢去,就像这是他最大的福利。 「你得快点好……」 她能感觉到冰凉的触感变得温热,贴上她的后颈,让她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她几乎不用想,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不过虽然他会有些情不自禁,但最后总是顾忌到她的伤,很克制。 涂了好一会儿药,卫廷琛才涂完,吴婉瑀真恨不得马上把衣服拉起。 「会弄脏衣服的,要等药膏干了才能穿。」 咬了咬唇,她真觉得他一直在欺负她。 接下来,卫廷琛更能理直气壮的欺负她了,将她转过来继续亲吻,而扣在她腰上的大掌一路往上爬,想覆上她的胸,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爹,娘,快出来,一起来玩吧!」 吴婉瑀的脸简直红得快滴出血夹,连忙趁这时套上衣服,背过去整理仪容。 被打扰了,卫廷琛显然不悦,不打算去开门。 「爹、娘……」卫子晋不停地敲门呼喊。 可爱的儿子在叫她,吴婉瑀更心急了,马上去开门,完全没注意到卫廷琛一脸欲求不满。 外头还有姜齐,看了看吴婉瑀,又看了眼卫廷琛,啧啧笑道:「在书房里也要锁门啊,感情真好……」 站在姜齐身边的还有绣儿、翠凤等一干丫鬟,这话出,可让她们脸红窃笑,吴婉瑀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卫子晋还小听不懂,天真的对他娘道:「娘,我们来玩……爹,一起玩吧!」他睁着大眼望向他爹。 卫廷琛泛起和煦的笑,摸摸他的头说:「爹有工作,你们去玩就好。」 「那倒好,我和晋儿、婉瑀妹子一起玩,没有人打扰,挺能培养感情的。」姜齐直接省略其余在现场的人,说得像他们是一家三口要一起玩。 这句话果然激怒了卫廷琛,他眯起眼问:「要玩什么?」 吴婉瑀知道他在吃醋,脸红了,其他人则是想笑不敢笑。 「我要玩躲避球!这是娘教我玩的!」卫子晋高呼道。 「躲避球?」他听都没听过。 解释起游戏规矩,吴婉瑀原以为他会拒绝,毕竟他可是堂堂世子爷,怎么可能和他们一群人跑来跑去,挥汗如雨。 「好。」卫廷琛在听完规则后,一口答应。 吴婉瑀很讶异,其实每个人都很讶异,唯有晋儿开心欢呼着,而姜齐则是脸色青白,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没多久,卫廷琛的球狠狠击中姜齐的脸,让他倒地不起。 东瀛使臣巳经踏入靳阳王朝的国土了,浩浩荡荡有二十多人。 卫廷琛负责担任大使,前往迎接,并暗中部署人马保护东瀛使臣,万般都不敢松懈。 在迎东瀛使臣来到皇宫完成最重要的觐见皇帝,签下双方认可的盟约后,接下来,东瀛使臣一行人会停留几天,藉以了解靳阳王朝的历史文化,欣赏靳阳王朝的国土之美,卫廷琛安排他们入住专门招待外宾的驿宫,还安排了一连串丰富行程,想让他们宾至如归。 原以为一切能顺利进行,但卫廷琛没想到会有突发状况,负责为他和东瀛使臣进行翻译的译官竟病倒了,他紧急向礼部调人,礼部却回传坏消息,说是译所里所有译官在吃了晚膳后,全都上吐下泻,下不了榻。 朝廷为招待外宾使臣,特别设立了译所,栽培译官,但由于是近年来才与东瀛有往来,所以译所里担任东瀛译官的人很少,这下子,卫廷琛可大伤脑筋了。 「朝廷不是有设学府吗?学徒呢?」他冷静的想着解决方案。 第二十八章 被任命协助卫廷琛的礼部官员额头冒着汗,「说来汗颜,东瀛文少人学,学徒们还在学习,程度不足,担任此任务可会害世子爷丢脸……」官员抹抹汗,偷觑了他眼,小声道:「世子爷,这事要向皇上禀报吗?」 卫廷琛锐刺的眸光扫来,官员立即低下头,不敢多话。 他为皇上办过的事大大小小都有,困难几倍的都有,他不能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而惊动皇上。 「去民间找,民间有人会到东瀛做生意,肯定有擅长说东瀛文的人,无论砸多少银两都要请到,在天亮前务必要找到!」 「是!」 听到卫廷琛的指示,礼部官员赶紧去办。 吴婉瑀在书房外都听到了,面泛忧愁,官员没看到她,阔步离开,她马上端着冰凉的莲子汤进了书房,微笑迎向卫廷琛。 「廷琛,喝碗莲子汤,消消火气。」 卫廷琛光看到她温柔的笑脸,胸口的火气就消了一半,抬手接过她手上的莲子汤喝。 「我帮你揉揉肩。」她来到他背后,按摩起他硬邦邦的背,「你别担心,一定可以找到人的。」 将碗搁在桌上,卫廷琛闭上眼享受她的按摩,「希望如此,不过我直觉得这事有点古怪,怎么平时没事,到了要用人的重要时刻全都病倒了?」 听到他说的话,吴婉瑀脸上的忧愁更深。 「快去睡吧,要不晋儿半夜醒来……」 「晋儿睡得很熟,我让绣儿照看着,我想陪你。」她双手紧贴着他的肩,仿佛想给他力晕,这个时候,她怎么睡得着呢。 他闭着眼没说话,只是抬高手,覆在她手上久久。 这晚,非常难熬,两人静静待在书房里,偶尔会说几句话,听起来颇平静,但气氛一直都是凝重的,一直到窗时,终于等到礼部官员赶回来禀报,只是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世子爷,民间最熟络东瀛文的叶先生和吕先生在两天前就失踪了。」 「失踪?」 「家人也不明白,他们什么话都没交代就突然离家,找不到人了。」 卫廷琛心一凛,不是古怪,是真的事有蹊跷,该不会是有人蓄意找麻烦? 「继续找!也从学徒由桃个最好的应急!」他发下命令,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他得进驿宫,他没时间调査真相,得先解决这件事。 礼部官员走后,为了避嫌躲在屏风后的吴婉瑀走了出来,一夜未睡的她,双眼疲惫,她的心也反反覆覆挣扎着,思索她该不该帮忙。 她精通日文,可以帮他的,可要是他问起她怎么懂东瀛文,她该怎么说?据她所知,在这个朝代,懂东瀛文的人并不多,他一定会起疑的。 可看到他遇到这么女的困难,她无法视若无睹,无法因为害怕袖他怀疑她不是洪婉瑀就自私的什么都不做,她办不到,她想帮他…… 在天人交战后,她来到他面前,吸了口气道:「廷琛,让我当译官吧,我懂东瀛文。」 卫廷琛瞠大充满震惊的眸子。 「我真的懂,我证明给你看。」吴婉瑀怕他不信,从他桌上取起写满东瀛文的卷宗,念了起来,再翻成汉文。 这难不倒她,她的日文听说能力是系上第一,加上这几日她因为感兴趣,还从他书柜上抽出几本东瀛小说来看,练习了一番,就是当代用词她也可以运用流利。 卫廷琛就算再不相信,当他听到流利的东瀛文从她口中说出,再听到她逐字不漏的译成文字时,他也不禁目瞪口呆了。 他也学过一点东瀛文,知道她不是胡乱念的,而且卷宗上的内容,那天他只对她提过概况,她却说出了完整内容,译过的汉字还在他手上,没一点错误,除非她真的懂,要不她不可能做得到。 蓦地,她一脸兴奋、脸颊红润的看着卷宗的画面从他脑海闪过,当时他觉得奇怪,现在回想起来,原来是因为她看得懂东瀛文。 可是……为什么她会懂? 吴婉瑀在念完内容后,见卫廷琛一脸狐疑,脸都白了,忐忑不安,「呃……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学会东瀛文的,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想大概是我以前在娘家时学过吧,呵呵……」说完,她干笑着,几乎快哭出来,怎么办。 他会相信吗? 卫廷琛一听就觉得牵强,学东瀛文的人本来就少,一般闺秀更不可能。 但在她自尽未遂后,她就像换了个人,在她身上的确发生了许多不寻常的事,都让他叹为观止,那还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不会发生? 他隐约嗅得到,她隐瞒了他什么,而那个秘密是他不能知道的。 此刻,她的脸色好苍白,笑的模样比哭还难看,像是在害怕会被他看穿什么破绽,她真傻,她分明无须站出来说要帮他的,或许就不用担心会被他起疑了,但为了他,她还是说了。 他不会问的,不会做让她为难的事,他想,她或许是有苦衷才不能对他坦白,而且对他来说,她是他喜欢的女人,她的秘密并不重要,只要她还是她就好。 终于,他开口了,「可是,译官只能是男人,从没有女人当译官的先例。」 他信了? 吴婉瑀心口一震,虽然觉得他不太可能会相信,但她还是松了口气,「我可以女扮男装呀,我只要成为男人出现就行了吧!」 「胡来!」他轻斥,真不知道她怎么说得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 被骂了,她垂下小脸,但很快又振作起来,笑脸迎向他,说:「可是,我想帮你呀……相信我,我对自己的东瀛文很有自信,不会输给任何一个男译官!」 卫廷琛挣扎犹豫,过了好会儿,看到她仍不移开目光,他叹息了,「在天亮前,若没找到适合的译官,就让你去。」 【第九章】 当吴婉瑀一身男装的踏出房间,卫廷琛看得傻眼。 她穿的是他十六、七岁时的衣服,当时他没长那么高,也瘦了点,衣服只要稍微修改长度和肩暗宽度她就能穿了,她还像男子般束了发,缠了胸,看起来直有几分男人样,但仍稍嫌秀气,为此,她要绣儿替她画上浓浓的眉,也贴了汪总管给的假发碴,好添点男子气概。 「这样还认得出我是女人吗?」 吴婉瑀在他面前转了圈,只见卫廷琛脸色古怪,像是憋着什么。 她双手捂住脸,「别笑啦,我也知道我这样很奇怪,可是不画浓眉、不贴胡子根本不像男人。」 他收敛了表情,「你是大家闺秀,平时鲜少出门,礼部的官员都没见过你,只要小心点应该不会被发现。」 「不过苏冠文不是礼部的吗?」她知道这次招待外宾事由礼部协助他。 「他向礼部告了长假,不会出现。」自古从来没有女译官的先例,加上皇上并不知情,任用她有欺君之嫌,但只要苏冠文不出现,她被发现是女儿身的机会就小得多了。 吴婉瑀松了口气,绣儿在这时候靠过来,说:「小姐,你不用担心,你真的很俊,是个美男子呢!」 「我想,只要少夫人声音低一点,走路大步一点,会更像男人。」汪总管示范起走路的姿势给她看。 「咳、咳……」她试着调整说话音调,学汪总管阔步走路,练习了一会儿。 天快亮了,仆人们都快起来了,卫廷琛不希望太多人撞见,便让她迅速搭上马车,虽随行的待卫看到她都认出她的身分,但不敢谈论,而他们都是卫廷琛的得力心腹,卫廷琛并不担心他们会泄露出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了驿宫,比起谨王府,驿宫的建筑更是金碧辉煌,像是用黄金砌出来的,让吴婉瑀看得眼珠都快掉了。 在卫廷琛的部署下。驿宫内外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大殿门口的待卫群一见到卫廷琛,立即整齐一划的向他行礼,看到吴婉瑀时,则是不免多看了眼,毕竟鲜少看到这么漂亮的男人。 吴婉瑀心虚的怕是胡须掉下来,抬手压了压。 进了大殿后,她终于如愿见到东瀛人了,他们都穿着青色和服,髙束着马尾,腰间挂把刀,活脱脱像从电视里踏出来的人,为首的东瀛使臣姓田中,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衣着比其他人都精致,为人看起来不拘小节。 卫廷琛看她看入迷了,不悦地咳了声,吴婉瑀这才回过神,用他在马车上教过她的礼仪,朝田中自称她叫吴宇,并为卫廷琛传达寒喧问候之意。 田中大使个性爽朗、大方,还关心的询问起昨天病倒的柳译官的病情。 吴婉瑀听完卫廷琛的说明,便将柳译官无恙的消息逐字不漏的译成东瀛文,传达给田中大使,起初她还很紧张,听得出她语调颤抖,但一来一往后,渐渐地她说得流畅多了,毕竟田中大使话很多,又说得很长,她得专心听,也没空紧张了。 第二十九章 「你做得很好。」 卫廷琛在她耳边小声鼓励,吴婉瑀则很高兴能帮得上他的忙。 之后,田中大使想去游湖,卫廷琛在部署人马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光待卫及暗卫就有二十多人,搭船时,四周还有多艘小船围绕保护,远处也有弓箭手盯着,对田中大使的安全戒备可说是做得滴水不漏。 船上,卫廷琛介绍起周遭景观,吴婉瑀得立即翻译说给田中大使听,有点累,但气氛很好,且她难得能出远门,像是在郊游般,她的情绪一直很兴奋高昂。 田中大使似乎很喜欢她,不时拍打她的肩,卫廷琛虽不太愉快,也只能忍下。 忙了一整天,一直到晚上,一行人才回到驿宫,吴婉瑀也才有机会让说了一天话的喉咙休息一下。 她和卫廷琛一人一间房,纵然外头看守的是他的下属,但他们还是得避嫌,他安排她住他隔壁房,已经很贴心,知道她累,特别为她准备溢润嗓子的枇杷茶,还有热腾腾的热水沐浴。 吴婉瑀喝完枇杷茶后,盘起长发,并脱去全身衣物漫入热水,在热水里洗去她的疲惫,她舒服的一叹时,这才发现卫廷琛人还在房里。 「你、你怎么还不走!」她害臊的往木桶里缩,她脱衣服时,该不会光溜溜的神他看到了吧? 「你个姑娘家沐俗很危险,我帮你看着。」他久正词严道,视线却盯着她冒出水面的肌肤不放,灼热到能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也是男人啊……」她小声低喃。 卫廷琛跨步往水桶走,拿起瓢子,「没丫鬟服侍你不方便,我来帮你舀水。」 他还真是服待她服待得理直气壮呢!吴婉瑀脸一热,真想将全身埋入热水。 淋在肩上、背上的热水很温暖,她顿觉困意袭来,不禁合上了眼,不知卫廷琛看着她的目光加深了。 「那药膏真有用,真的一点都不留疤呢。」 他的大掌贴向她细致的颈子,一路往下滑,滑过肩膀,涌入水里,在她的美背上来回抚模,真到他困惑她怎么都没回应时,这才发现她早就睡熟了。 见状,他不禁失笑,用指腹轻轻抚着她的脸颊,然后拿了块大布,将她捞了起来,擦拭完身子后为她穿上干净的衣服。 最后,他在看了她的睡脸一会儿后,踏出了房间,喔咐外头的待卫看守好。 第二天,吴婉瑀对译官的工作俞来愈上手,也和田中大使变得熟络,听起他提起在东瀛的趣事,要不是卫廷琛瞪着她,她肯定会追问下去。 今天礼部请了舞姬团来献锂,莅临的官员很多,当吴婉瑀看到一个身影时,全身僵住。 卫廷琛发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竟看到苏冠文也来了,脸上的瘀青都退了,一副玉树临风的样子。 「我可没听说过他复职的事。」他眼一眯道。 「他会认出我吗?」吴婉瑀低下头,十指绞紧,她对于苏冠文的穷追不舍,还有意图强暴她的事仍存有恐惧,让她真不知道,当初宽容的放过他是对是错。 「冷静点,有我在,就算他认出你,敢对你做什么?何况他还欠你一份人情,要不是你为他说话,他现在还当得了官吗?」卫廷琛语气锐刺,森冷目光瞪着在远处的。 吴婉瑀想想也是这个理。决定以平常心面对,顶多小心点。 她倒没想到,苏冠文会主动朝他俩走来。 在吴婉瑀以为她会被他发现身分时。他却像是没注意到她,直接朝卫廷琛谦卑的弯身低下头。 「世子爷,我很愧疚因为一时对表妹的迷恋而做出那么糊涂的事,害世孙陷入火场。也害表妹受了烧伤,这段日子,我每日都在反省,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悔恨,也想亲自向世孙和表妹道歉,但我想,表妹她不想见我吧,她肯原谅我,我就该满足了,还请世子爷为我转达,我不会再去打找她了,家父巳为我定下门婚事。」 「真是恭喜了。」苏冠文会说出这番话,卫廷于着实大惊,但他将所有的惊讶吞下,又道︰「看来,你的伤也好多了。」 苏冠文会说出这番话,卫廷琛着实女惊,但他将所有的惊讶吞下,又道:「看来,你的伤也好多了。」 「是的,我想快点回到礼部工作,我耽误太多工作了。」 卫廷琛试图从他脸上表情看出端倪,看他是否还有怨恨,但没有,只有真诚,他真的改过了? 吴婉瑀同样吃惊,天呀,这真的是苏冠文吗? 「人非圣贤,谁能无过,你就好好努力吧。」卫廷琛冷淡道,看不出情绪,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没有一刻从他身上移开。 「是的,我会好好努力的。」苏冠文一脸欣喜道,这时候才像是终于注意到吴婉瑀的存在,疑惑对着她道:「你是新任的吴译官吗?」 终于来了!吴婉瑀全身绷紧的迎向他,「是的,我叫吴宇。」 苏冠文闻言笑,「听说前天柳译官病了,译所里的译官都吃坏肚子,我还在担心该怎么办才好,于是想要为世子爷出臂之力,帮忙找译官,今天还带来了,没想到世子爷早巳找好译官,吴译官看起来是个优秀译官,真的是太好了!」 吴婉瑀听他说了一大串话,只厘出一个结论他不认得她,她松了口气。 卫廷琛却从他的字语间嗅到端倪,眼神一黯,「你找了哪位译官来﹖」 「世子爷,我请他们过来。」苏冠文一挥手,两位中年男子走来,「这是民间的叶译官和吕译官,东瀛文可不输给译所的译官,吴译官若是累了,可由这两位译官代劳。」 叶译官?吕译官?那不是他昨天找不到,无故失踪的那两位? 卫廷琛忽然起了个念头,想那柳译官病倒,译所里的译官们都吃了不洁的膳食由毒,该不会都跟苏冠文有关,目的是想让他找不到译官而手忙脚乱,最后触怒使臣,惊动到皇上,但他没证据证明自己的推论,只知道,苏冠文这个人的肚子里肯定还藏有坏水。 接下来,悦耳的丝竹乐起,舞姬们挥撒着彩带摆动纤细的腰,田中大使看得如痴如醉,多喝了几杯,也要吴婉瑀一起喝。 吴婉瑀在盛情难却下喝了两杯,便感觉到脸很热,有点头晕,幸好卫廷琛说有叶译官和吕译官在就好,要她先回房休息。 卫廷琛盼咐了待卫陪她回房,但她还想在庭院吹吹风,所以途中就要待卫先回去,但现在她后悔了,她走不回房间,不知该往左还是往右,她竟迷路了…… 「表妹,你打扮成这样还真好看,我差点认不出你了。」 背后冷不防传来一道声音,吴婉瑀瞬间僵硬,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只能听着脚步声朝她走来,动不了。 「你放心,我不会说的,刚才我都装作不认得你了,不是吗?」说完,苏冠文走来她面前,笑得和颜悦色。 吴婉瑀看着他的笑脸,本能的感到不安,「谢谢你,表哥。」 他露出苦笑,「那些道歉的话,我都是认真说的,我真的很愧疚,对你和世孙做出那种事。」 「表哥想通就好,我也很高兴你订亲了。」她假笑回应,暗暗抡起拳,逼迫自己冷静,终于,她的脚往后半退步,太好了,她可以动了…… 「只是我想不通,为什么你会东瀛文?」 她又瞬间僵住,被他狐疑的目光盯得背脊发讦,「这……其实我也不太明白,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或许是我爹娘请去子教我的……」 「并没有这种事。」苏冠文坚定地说。 她感觉心蛀快话生生跳出来,立即道:「啊,我知道了,因为我差点死了,从阴曹地府走遭回来,突然有了天赋……只要稍微谅过东瀛书,就全懂了呢!」 「是吗?」他依然狐疑的盯着她。 「我有点不舒服,告辞。」吴婉瑀闪避他的眼,退了几步,拔腿就逃,天呀,他会怀疑她吗? 苏冠文注视着她奔跑的背影,表情深沉,百思不解为何她会说出那么流利的东瀛文,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关系吗﹖ 她失去记忆后,还真是完全变成另个人…… 思及此,他打了记冷颤,莫非……现在的她真不是表妹﹖ 只有这般推论,才能合理解释她会东瀛文,且个性大变。 也唯有换了魂魄,才会让原本恨透表妹的卫廷琛,对她由恨转爱吧,那卫廷琛赶来救她时,可是将他的感情表露无遗。 原来,现在的洪婉瑀有可能是另一个人……苏冠文阴阴笑了,太好了,他又捉到一个把柄了,他要一边揭穿她藏在洪婉瑀身体里的真面貌,他要一边让卫廷琛跌入地狱的深渊,让他们无法双宿双飞! 第三十章 卫廷琛不会想得到,之所以找不到译官是他暗地里搞的鬼,他暗中找人在译官们的膳食里下毒,还带走了民间的译官。 原以为卫廷琛会手忙脚乱,这事会传到皇上耳边,但没想到洪婉瑀竟会说东瀛文,不仅为他化解危机,且说得真好,让自己今天带译官来亳无用武之地,无法听到卫廷琛亲口感谢他,但没关系,接下来他会给他最致命的打击……有洪婉瑀在,他可以好好利用她这个棋子。 卫廷琛打出生就尊贵,这种人,一定没有尝过屈于下风的游味,他会让卫廷琛狠狠摔一跌,让卫廷琛在皇上面前失去宠信,再也爬不起来! 吴婉瑀慌慌张张的跑走后,也不知道怎么走的。走回了房间,一踏入房里,意外见到卫廷琛也在。 —看到她,卫廷琛忍不住责问:「你去哪了?竟要待卫别跟着,就不怕遇上苏冠文吗?」 闻言,吴婉瑀扑入他怀里,肩暗颤抖着说:「我刚刚真遇到他了,他早认出我了,还说……」她说不出口了,要怎么说,苏冠文怀疑她不是他表妹? 「他说什么?」 吴婉瑀咬着唇,选择出她能说的,「他说,他不会说出的女扮男装充当译官的事,会替我保密,可是我很不安,总觉得他不会那么简单放过我。」 卫廷琛搂紧她,双眸迸出精锐光芒,「我怀疑译官集体中毒的事与他有关,我巳经命人去査了,相信能捉到他的把柄,你不想待着的话,我让你回去。」 但吴婉瑀终究没走,纵然有其他译官在,但田中大使更重用她。 苏冠文接下来都没做出可疑之事,表现得很得体,深受礼部老臣替赏,卫廷琛不能无故将他撵走,只能更加小心防范。 又相安无事过了一天,吴婉瑀见苏冠文没反咬她一口,态度一直是恭谦客气,暗自松了口气。 再一天,田中大使就要返回东瀛了,反对和东瀛人有邦交往来的激进人太似乎都没有动作,此事或许能够平静落幕。 吴婉瑀乐观地想,不知不觉卸下防心,但她万般没想到自己会被暗算,在她和待卫走在走廊上时,她临时托待卫到她房里替她取东西来,就在她个人独处的时候,她被人从背后捂住口鼻。 是谁要捉她,该不会是苏冠文…… 「唔、唔……」她奋力挣扎着,想大声呼救,却不敌帕子上的迷药,一下就浑身无力,只能被扛着带走。 但她没有完全昏迷,脑袋虽晕晕沉沉的,睁不开眼,出不了声,却还能隐约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 「药有下足够吧,可不能让她太早醒来。」 「苏郎中,请你放心,起码能让她晕上半天。」说话的人说到一半,发现吴婉瑀的胡须掉了,吃惊道:「原来这胡子是假的,是个漂亮女人,难怪苏郎中会想捉她当饵……用这个胡子好了……」 「她可是最好的棋子啊,能引卫廷琛上勾,对了,我砸了大钱请你这个仙水宫的杀手来,这次定要让卫廷琛跌入地狱,永不翻身!」 她的身子被放下,然后两人的声音俞来愈小,脚步声也离她远了,她知道他们离开了。 果然是苏冠文捉她的,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打算做什么,将她当成饵引卫廷琛过来,再藉机让仙水宫的杀手杀了他吗? 不行,她得快点通知卫廷琛才行,要快…… 然而,此时吸入她体内的迷药发挥作用了,她的思绪倏地中断,陷入昏迷。 婉瑀不见了! 当卫廷琛知道这件事时,巳经是两刻后的事,是负责保护她的待卫主动向他禀报请罪,回来后她就不见了,他在附近找了很久,都没看到好。 她会上哪去?卫廷琛没惊动礼部,私下派了自己的人马分头去找她,还怕田中大使担心,进而谎编她病了,由其他译官代替她的工作,而他也继续待在田中大使身边招待宾,没一丝怠慢。 然而,当一个时辰过了,仍找不到吴婉瑀时,卫廷琛无法冷静了,因为连驻守在驿宫外的待卫们都没人见到她,她就像是从这座驿宫消失了。 人不可能无端消失,他敢肯定,好是在某个地方出了意外。 是她迷了路?出了意外?还是遭人迫害? 卫廷琛第一个找上的人就是苏冠文,他从吴婉瑀失踪的那一刻起就怀疑苏冠文了,但他没有证据,只能派人跟踪,偏偏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但他最怀疑的人仍是苏冠文,他忍不下了。 「世子爷,你说我表妹不见了,怎么会﹖我得找些礼部的人一起来找……我表妹会是上哪了﹖真是让人心急啊,希望她平安无事材好。」苏冠文一副慌张的模样,像是对表妹真的关心。 「你真的不知道她在哪里吗?」卫廷琛眯着眼,亳不掩饰对他的怀疑。 「我如果知道,就会带世子爷去找了!」 卫廷琛双手捉住他的领子,眼眸里泛着如寒冰般的冷意,缓缓掀唇警告,「别想耍花样!」 「世子爷,我岂敢,你可以轻易杀死我的……」苏冠文瑟缩道,一副害怕卫廷琛又会痛打他一顿的样子。 卫廷琛想看出他的破绽,但苏冠文脸上只有害怕,看不出藏有什么诡计,他只好大力松开他的领子,要人继续盯住他。 卫廷琛没发现,他一转过身,苏冠文的唇角便扬起。 不久后,田中大使知道了吴译官失踪的事,充分表现出对他的关心,还要卫廷琛不用招待他,赶快寻人要紧。 闻言,卫廷琛很感激,但也不敢松懈对田中大使的保护,只拨了部分人手去找。 一刻钟后,一个小兵来向卫廷琛亶报,他头低低的,教人看不清他的脸,「世子爷,我捡到一封奇怪的信,上面写着「人在密道里」,也不知是不是指吴译官,还有信封里有这假胡子。」 卫廷琛赶紧接过来看,信里没写上名字,只写了他重要的人在密道里,要他速到,以免后悔等等的话,而信封里所附的假胡子,就像是吴婉瑀戴的那副。 不过一下子,他便冷汗涔涔,脸色绷紧的朝他的部属问︰「这里有密道﹖」他甚少出入驿宫,根本不知道有密道的存在,也没听礼部的人提起。 「不,我们所有地方都搜遍了,没看到有什么密道……」待卫们面面相觑。 其中有个人灵光一现道:「对了,属下昨天听这儿的下人说,这里以前有个逃生用的密道,但因为密道里出过意外有闹鬼的传闻,巳经作废多年,平日根本没人会进去……」 就是那里了!卫廷琛立即要人去找那个下人来带路,然后在密道外头留下几个人待命,其佘的二十几个人随同他进密道救人。 密道很长,带有极重的阴湿之气,不被油灯照亮的暗处像是躲着魑魅魍魉,卫廷琛一路上小心戒备,就怕敌人埋伏,射来冷箭。 然而,密道里似乎没躲着人,他感觉不到一丝危险气息的存在。他很顺刺找到她了,她就躺在一张石床上熟睡着,手脚没被缚绑,四周没有人看守,让他心生怪异,他似乎太轻松就找到她了。 「婉瑀、婉瑀,你快醒醒!」卫廷琛冲到她身边,用力摇晃她。 吴婉瑀被他大声叫唤着,从昏睡中缓缓苏醒,迷迷糊糊看到他的脸,含糊道︰「廷琛……」 「你怎么会睡在这里?是谁捉你来的?他们人呢?」他焦急问道。 卫廷琛一连抛下那么多问题,她刚清醒,脑袋里就像一团浆糊,回答不上来,她望了望四周,对这地方感到很陌生,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她只听到…… 对,她听到了什么! 仔细回想,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什么声音,然后她慢慢想起了前因后果,她激动捉住卫廷琛的手道:「我是被苏冠文下了迷药,被带来这里的!」 「苏冠文?!」他咬牙道,额头冒出青筋。 「他要对你不利,你得阻止他。」她将听来的都告诉他。 卫廷琛表情阴沉的听着,心想,苏冠文把她掳来是为了引他进这个密道,好让仙水宫的杀手对他痛下杀手吗? 可是,他总觉得苏冠文说要让他跌入地狱,永不翻身,不是杀死他那么简单,而且想杀他的话,现在不会那么平静无波,完全不见那个仙水宫的杀手来,苏冠文倒像是只想将他引来这个地方… 该不会……苏冠文想杀的人其实是田中大使,只是以洪婉瑀为饵的支开他,再让仙水宫的杀手对田中大使痛下杀手,到时田中大使死,这责难他首当其冲,他会无法向皇上交代,也会让靳阳王朝与东瀛交恶。 这招声东击西,可真的能让他永不翻身啊! 「快走!田中大使有危险!」卫廷琛立即要属下撤出密道,并将仍昏沉沉的吴婉瑀横抱起来,往外跑去。 第三十一章 苏冠文在迷昏她后,让她消失几个时辰,是故意吊着他的心,让他心急如焚,好让他在看到信时,不假思索,片刻不停的赶来,真的是太卑鄙了! 靠在他怀里的吴婉瑀这么一听,随即变色,也猜出他们上当了,苏冠文真正的目标是田中大使,现在她只能祈祷田中大使平安无事。 在众人的撒出密道时,却发现密道外聚集了众多待卫。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卫廷琛朝为首的待卫长责问道,他们应该待在田中大使的身边保护,不该出现在这里。 「世子爷,我们接到一个待卫的通知,说是在这里有大批刺客想行刺世子爷,世子爷你现在有生命危险……」 闻言,卫廷琛脸上布满冰霜怒道:「你们该保护的人是田中大使,不是我!仙水宫的杀手要杀田中大使,快赶回去!」 此刻他确定,那名传信和传话的待卫是苏冠文的人!他太大意了,竟没确认信的来源和那名待卫的身分! 所有人听都变了脸色,知道田中大使一死,他们也难辞其咎,急忙赶回去。 卫廷琛并不想让吴婉瑀身陷危险,一回正殿,传要待卫护送她回房,吴婉瑀无法置身事外,当她发现迷药退得差不多时,便偷偷甩开待卫,跟了过去。 田中大使的寝宫外有大量打斗的痕迹,寝宫内,刀创交锋声不断,一个身穿黑衣的刺客招招都刺向田中大使,幸好被田中大使的属下以及宫内的侍卫阻挡了,但只挡得了一时,黑衣人的武功明显居上,迟早会杀了所有人,再杀田中大使。 而此刻,苏冠文正站在不受刀剑波及的一端,握着他受伤的左臂,冷眼旁观这一战。 他这手伤是作戏用的,他早和假冒激进派人士的仙水宫杀手套好了,要让他受点伤,这么一来,田中大使虽然死了,皇上看在他受伤的分上会嘉奖他,但卫廷琛就不一样了,他是急着去救心爱的女人,保护不周的他肯定会失了皇上的圣心。 现在,他只要等着使者被杀死就好了。 快了,就快要被杀死了…… 「救出大使!刺客留话口,不可杀!」 卫廷琛冷肃威严的嗓音冷不防地响起,苏冠文满脸错愕,不敢相信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待卫来救人。 在派人去援救田中大使后,卫廷琛眼神冷厉的望向苏冠文道:「苏冠文,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将吴译官迷里藏在密道里,让我疲于奔命,再找仙水宫的人来行刺大使。」 「不,不是我,世子爷,我怎么敢,我不是还受伤了吗?」苏冠文表面镇定,心里直打冷颤,卫廷琛怎会知道他的计划,还知道他请仙水宫的人来暗杀大使﹖! 该不会……被听见了,洪婉瑀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 卫廷琛看一脸阴晴不定,看出他满腹的心虚,左臂的伤恐怕是故意的,冷笑道:「你不敢吗?苏郎中,我倒想好好听你向我解释。你想让我怎么坠入地狱、永不翻身!」 苏冠文脸色一白,洪婉瑀那个贱人! 他现在只能希望仙水宫的杀手技髙一筹,能尽快杀死大使,大使一死,无论如何,卫廷琛还是有保护不周﹑未尽职责之罪。 没想到他转过身去看,他绝望了,他花了大钱请来的仙水宫杀手,竟不敌宫由待卫的围攻,原居于上风的情势被逆转,甚至被打得落花流水。 可恶,他还以为他这个计划百无一失,没想到还是对付不了卫廷琛,被反将一军了。 「将苏郎中和仙水宫杀手押下去看守好!」 卫廷琛一发出命令,苏冠文便双眼呆滞,腿软了,因为他知道他逃不了了。 待卫们立即捉住他,连同仙水宫的杀手一块拖出去。 田中大使获救了,朝卫廷琛走来,想好好向他答谢,突然间却脸色一变,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卫廷琛看到了,快步跑去,下一刻,田由大使竟往前倒下,脸朝地动也不动。 在场所有人都吓住了,卫廷琛和其他人连忙翻正他的身躯,想叫醒他,然而,田中大使仍动也不动,双眼闭紧。 卫廷琛几乎是颤着手探他的鼻息,脸色凝重的摇头。 断气了 「田中大使死了!他竟胸口一痛就断气了!」有个待卫惊骇喊出。 东瀛人也在探了田中大使的鼻息后,面色激动的大喊大使的名字。 苏冠文被羁押着,他腿软了,走得很慢,在他欲踏出寝宫时听到了状况,回头一望,还试图想挣开束缚往前看清楚点。 吴婉瑀越过苏冠文快步跑了进来,她一直都在寝宫外偷偷观看,没想到前一刻她还在为了田中大使的平安、为逮到苏冠文和仙水宫杀手松了口气,下一刻竟听到田中大使死去的消息。 胸口一痛就断气?是心脏病发作吗? 「让开、让开!」她大喊着,驱走围在田中大使身边的人,蹲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卫廷琛看到她,对于她没有安分待在房间十是不悦。 吴婉瑀无暇说话,忙不迭先帮田中大使清除口由秽物,然后对着他进行人工呼吸,再按着他的胸口做心肺复苏术。 这一幕太惊世骇俗了,所有人都震住了,卫廷琛也深深震惊着,无法相信她竟对个男人、还是个死人做这种事。有东瀛人觉得她的行为对他们的大使很不敬,想向前拉开她。 卫廷琛拉住了东瀛人,朝对方摇头,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阻止,但他相信她这么做定有她的原因。 其他人见卫廷琛阻止,都静观其变,仿佛她会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来。 吴婉瑀在反覆的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术后,终于,在众人的见证下,奇迹发生了,田中大使睁开眼,起死回生了。 【第十章】 苏冠文派刺客暗杀东瀛使臣,置东瀛使臣深入险境,滋事体大,皇上在隔日午时亲审。 经过卫廷琛一夜的侦讯,苏冠文罪证确凿,仙水宫的杀手承认是苏冠文要他冒充激进人士暗杀田中大使,叶译官和吕译官也坦承遭苏冠文威胁,而在译官的膳食里下毒的人也捉到了,宣称是苏冠文指使,当苏冠文听到皇上判了他流放边疆十年的刑责后,他磕着头不动,看不出他心情为何。 接下来,吴婉瑀被叫进大殿,第一次踏入皇宫的她吓得发抖,双腿无力跪下。 她女扮男装当译官的事被皇上发现了,皇上要审她,她没想到会有个礼部官员以前在洪家见过她,并认出她,还将这件事传到皇上耳里。 她很怕,苏冠文被判了流放边疆十年,她呢,不知会被关多久,她不想离开卫廷琛和晋儿他们。 突然间,左手被轻捏了下,她往左望去,看到卫廷琛陪她一块跪,他的眼神既温柔又坚定,让她安心,她觉得自己冷静多了,朝他点了头。 「洪婉瑀,靳阳王朝里从来没有女译官,你女扮男装充当译官,犯的可是欺君之罪,你可知罪?」龙椅之上坐的是当今皇帝,威严的质问她。 「我……」在皇上面前不能用我,吴婉瑀随即改口,「民女知道不该,可是民女是不得巳的,民女必须帮世子爷的忙。」 她这么说也是顶撞、不认错,对皇上是不敬的,可她真的不认为自己有做错,她只是想帮卫廷琛而巳。 「大胆,还敢狡辩!」 见吴婉瑀吓得头更低,卫廷琛出了声,「皇上,苏冠文对所有译官下了毒,要不是她,臣也不知如何是好,若说有罪,臣也有罪!而且,恕臣斗胆说一句,王朝里虽然没有女译官的先例,可也从未禁止女子从事译官,臣不认为她犯了罪。」 「卫廷琛,别以为你是朕的侄儿,就能出口无状!」 吴婉瑀真怕卫廷琛会为了她触怒皇上,但见他挺着背,不卑不亢,让她心里更生了力晕。 「亶皇上,谨王爷求见!」太监高声通传。 「告诉他,朕不见他丨」皇上十分不悦,居高临下的冷睨着吴婉瑀,「连谨王爷都想来为你求情了,洪婉瑀,你竟然有本事能让这对父子向着你……你给朕抬起头来!」 皇上一威吓,吴婉瑀只好打着冷颤抬起脸来。 皇上眯着眼仔细看她,虽然只见过她一次,但印象中,是个心高气傲的美人,然而此时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有着温驯,畏惧眼神的脸,跟过去的她完全不同。 琛儿就是迷恋她这个模样吗? 「朕问你,你失了记忆后,是学了什么妖法,让朕的侄儿一直拒绝赐婚,非娶你这个下堂妻不可,现在还陪你一块跪在地上!」 「哈哈……」 忽地,跪坐在吴婉瑀右侧的苏冠文发出歇斯底里的笑声。 第三十二章 皇上见他在大殿上还如此不敬,大怒道:「这人怎么还在这里,把他拖下去重打二十仗!」 苏冠文笑得更大声了,甚至指着吴婉瑀说:「皇上,这女人确实会妖法啊,在她宣称失去记忆后,竟会说口流利的东瀛文,可是臣知道,她的娘家并没有让她学过东瀛文,臣还知道,昨天田中大使因心绞痛断气,不是御医救他的,而是这个女人!臣亲眼所见,这个女人朝田中大使的胸口压了几下,又口对口渡气给田中大使后,人就活了!恕臣大胆直言,臣怀疑她不是洪婉瑀,不是臣的表妹,她是不知从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昨天田中大使断气得突然,他还以为能将卫廷琛拖下水,岂知,他竟亲眼见到洪婉瑀对田中大使渡气,按胸口后,田中大使就复活了,他感到不可思谈,毛骨悚然,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事,他深信这定有什么怪异之处。 的确,他将被流放边疆,说了这事对他也没有好处,但他突然心生想与她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对付不了卫廷琛,对付这个女人也能让卫廷琛痛苦! 吴婉瑀脸色白,瞪着在她右侧的苏冠文,他都被判流放了,为什么还不放过她?竟对皇上说她是孤魂野鬼,要是皇上信了怎么办? 卫廷琛心一凛,吴婉瑀救活田中大使的事,他早对在场的人嘱咐不准张扬,却防不了最大的祸害,苏冠文当时也看到了。 「皇上,这妖女不知还会怎么作崇,定要找道士来收了她才行!」苏冠文又故意舔乱。 皇上并不相信苏冠文所言,这世上哪有渡气就能救活人的事,但他想厘清这是怎么一回事,「琛儿,你说。」 卫廷琛没有否认苏冠文的指控,隐瞒也没有用,皇上若想知道实情,方法多得是,「婉瑀她不是妖女,但她救活田中大使是事实,要是田中大使死了,后里就不堪设想了。」 皇上听这话知道卫廷琛是默认了,便对着吴婉瑀厉声道:「说,为什么你会东瀛文?还会用渡气救人?把你真正的身分说出来!」 「民女、民女……」吴婉瑀结巴到说不出话,汗水滴落在手背上,若说出来,她肯定还是会被当作妖女杀掉。 「皇上,婉瑀不是妖女,她是个善良的人,才会救了田中大使,请看在她立了功,是田中大使的救命恩人的分上,饶恕她吧。」卫廷琛为她挺身说话。 吴婉瑀不禁热泪盈眶,从昨天看到她救活田中大使后,他对她仍是一句质问都没有,也没有问她为什么,完全护着她。 他真的没有怀疑她过?不,或许在知道她会东瀛文时,他就心知肚明了,而他从不问她,是因为他爱她,所以他不在乎她是谁,她是从哪里来的。 有一天,她会对他说的,毫不保留的将她在另一个世界的告诉他,如果他们可以一起平安回家的话…… 「你闭嘴!」 皇上坐在龙椅上发出雷怒声,卫廷琛和吴婉瑀脸色都绷着,兴风作浪完的苏冠文正低着头窃笑。 「皇上,田中大使来见!」宫门外的太监扬声亶报。 皇上还没说要召见,田中大使竟不顾皇宫礼数的踏进宫殿,身边还带着一名译官。 田中大使先朝皇上行礼,再握住吴婉瑀的手,朝她说出一串答谢的话,并要译官翻语给皇上听。 田中大使的一番话,教吴婉瑀听得眼眶湿红。 译官随即翻译,「皇上,田中大使说,洪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洪姑娘他早就死了,希望皇上能看在他的分上,饶恕洪姑娘犯下的欺君之罪……他也听说洪姑娘曾有差点死去的经验,在他的家乡,有人曾因为濒死有了特殊能力,他相信洪姑娘能用渡气救他,是上苍赐给她的神力,让她来救助世人的,他相信洪姑娘是神明的化身!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她是神明啊……吴婉瑀双泪眼对上了卫廷琛,卫廷琛朝她欣慰微笑,神明也好,什么都好,田中大使在这时候来,真是帮了他们大忙。 「田中大使还说,他第一次遇上会说东瀛话的姑娘,他很欣赏洪姑娘,希望下次再踏人靳阳这国土时,能再由洪姑娘当他的译官。」 译官代田中大使说了很多洪婉瑀的好话,皇上动摇了。 田中大使都这么为她发声了,他能不顾大使的颜面吗?何况洪婉瑀担任译官并救了田中大使是事实,足以让她将功抵过。 他又何曾见过侄儿为一个女人下跪,拚了命求情……如果洪婉瑀是个心怀祸害的妖女,那么侄儿万不会冒着触怒他的风险想保护她…… 卫廷琛见皇上脸深思,便知有机会了,再磕头求情,「皇上向来有宽恕仁爱之心,请看在婉瑀救了田中大使的分上,宽恕她。」 苏冠文着急了,自从那个东瀛大使出现,局面都变了,不,他不让他们两人称心如意!「皇上,她是妖女,皇上千万不要着了她的道!」 皇上利眼望向苏冠文,把他歹坏的心眼看在眼里,他真的能信这个人吗? 被皇上一瞪,苏冠文吓得低下头,一个字都不敢再提。 卫廷琛、吴婉瑀和田中大使都屏息等待皇上的决定…… 最后,皇上让吴婉瑀将功赎罪,并命令她得有始有终的做完译官的工作。 田中大使在知道她是女儿身后,对她可热情了,硬是多留了两天,见她对东瀛很向往,还热情地间她要不要随他去东瀛,卫廷琛听得脸色极差,真怕她跑了,待田中大使踏上船后,他才重重松了口气。 送走田中大使后,他们两人随即返回王府,预定在午时抵达,只是他们人还没到,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可都在等着他们,汪总管不时拉长脖子在门边盼着。 「爹娘要回来了吗?」卫子晋等不及了,在门边陪汪总管一块等,大吉也凑热闹的坐在小主子身边,颇有模样的等候。 「欸,世孙,天气热,你在里头等好了。」 「不要,我要等爹娘!」卫子晋流露希冀,后头的下人怕小主子热,便一人替他撑伞,一人拿着扁子为他搧起风来。 「小姐……」绣儿站在卫子晋身边等侯,思思念念着多日不见的吴婉瑀. 终于,马车到了,卫廷琛先下车,扶着吴婉瑀下来,卫子晋随即冲了过去,两人含笑抱住儿子,吴婉瑀也对着守候的仆人们微笑示好。 卫子晋一手拉着他爹、手拉着他娘踏入王府,好不开心,两旁下人见状,也都围了过来,一句句慰问吴婉瑀是否安好,让吴婉瑀好窝心。 大厅里,谨王爷淡定如昔,谨王妃早早耐不住性子探望门外,看到他们回来,连忙端正坐好。 在踏入大厅时,地上有个小炭盆,吴婉瑀知道那是用来过火去霍气的,和卫廷琛起踏过去,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对着上首的王爷、王妃道:「我们回来了。」 谨王妃哪有办法再沉稳的坐着,向前紧紧握了儿子的手,再握住吴婉瑀,「平安回来就好,快吃碗猪脚面线去去霉气。」 蓉儿早端来在一旁等候了,偷笑道:「这可是王妃刚刚在厨房里煮的呢,王妃很久没露身手了。」 「哎呀,你这丫头,干么说出来。」谨王妃害臊了。 「王妃……」吴婉瑀眼眶泛红,心里十分感动。 谨王爷也从位子上站起,站在谨王妃身侧,朝她点头道:「平安无事就好。」 「王爷……」她知道,王爷还特别进宫要帮她说情,她对他很感激。 其实她感激所有人,她神乎其技让田中大使起死回生、拥有神明眷顾的事,早从皇宫传出,一定也传进了王府,却没有人问她这件事,也没有人觉得她奇怪,只是关心她好不好,这让她好高兴。 姜齐来慢了一步,见卫廷琛和吴婉瑀早吃完面线踏出大厅,他栏住他们,先是慰问,然后忍不住问了吴婉瑀. 「婉瑀,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让那个东瀛使臣复话的吗?」 吴婉瑀知道姜齐会问是出于医者父母心,并没有影响她愉快的心情,也诚实回答,「姜大哥,那是一种叫心肺复苏术的医术。」 听到是医术,姜齐眼睛一亮,「可以教我吗?我想亲眼瞧瞧,把它学起来救人!」 她觉得这是件好事,频频点头道:「好啊。」 卫廷琛听了可受惊了,他亲眼所见她对别的男人按压胸口,再口对口渡气,这样怎么可以让她教姜齐!「绝对不行!」 三个月后,卫廷琛和吴婉瑀经由皇上赐婚成亲了,吴婉瑀的二嫁轰动了全国,明明几个月前是个被谨王府逐出的弃妇,现在又回去当世子妃,这峰回路转的过程和发生在她身上的神迹,让人律律乐道,更别说现在的她温柔体贴,是夫君眼中的好妻子,公婆眼中的好媳妇,孩子眼中的慈母,完美得无可挑剔,声势扶摇直上,有好多人都想见她一面。 第三十三章 反倒是苏冠文有害人之心,在两个多月前被流放边賵,算是恶有恶报,但吴婉瑀觉得舅舅何辜,特地去拜访他老人家,没想到舅舅没有一点怨恨她,还说儿子不受教,让儿子反省反省也好,再看她个性大变,温和得像是变了个人,便说起她爹娘想见她的事。 原来洪婉瑀的爹娘在赶走她后,日子一久也气消了,只是碍于颜面不敢接她回娘家,后来听到她失了记忆重回谨王府,并与世子爷复合事,他们更不敢主动朕系,生怕会多出想藉着女儿重回朝廷的难听话。 吴婉瑀在得到卫廷琛的同意,经由舅舅的牵线,终于和两老见面。 她在现代已失去了双亲,能在这个时空拥有父母,她很高兴,她愿意为洪婉瑀好好孝顺父母,而两老一见到她,看她变得那么懂事,万分欣慰,还叮咛她要常回娘家,后来在她和卫廷琛的婚归上,他们和她舅舅一块来了。 婚后,他们去了蜜月旅行。 这是成亲前吴婉瑀对卫廷琛提出的三个要求之一,说什么这是婚前协议,而第一个要求就是——她希望能去度蜜月。 卫廷琛没听过「蜜月」这个词,经由她解释,他才知道这是夫妻两人在成亲隔天的出游,倒不反对,便向皇上告了长假,打算带她出门玩个十天半个月。 然而,没想到的是,两个人的蜜月,最后因为卫子晋吵着跟,变成一家人全去,王爷、王妃、姜齐,还有一干仆人加护卫,浩浩荡荡二十多人一块去了,连大吉都跟去了,只有汪总管悲情的留守在王府。 卫廷琛最恨姜齐一块来,这家伙赖在王府好一段日子了,迟迟不走,最近还做了假人,要他妻子教那个叫心肺复苏术的医术,让他看了碍眼,就连这次旅行,也得忍受看到这家伙。 想到这,卫廷琛便将吴婉瑀拉到一块岩石后,不让姜齐打扰,他们来到的是一个风景胜地,有溪水绿地,卫子晋他们在溪边烤肉玩水,充满笑声。 「我要说出我另外两个要求。」吴婉瑀对着与她并肩而坐的丈夫说。 「你说。」只要他办得到,他一定会为她做到。 「我知道爹娘很希望再抱孙子,但我想晚几年再生。」她终于说出口了,有些担心的看他的反应。 「为什么?」卫廷琛确实很错愕,他以为她喜欢孩子,应该会很想快点怀上孩子的。 吴婉瑀敛下眸,说出她的疑虑,「我以前对晋儿不好,晋儿是好不容易才等到我的母爱,我怕太早有孕,到时候我分心照顾他的弟弟妹妹,会让他认为我不爱他了,所以我想等他大点再怀孕。」 听到她为儿子设想那么多,他欣慰笑道:「我知道了,就这么办吧,爹娘若有意见,我会帮你说话的,那你第二个要求呢?」 得到丈夫的支持,她松了口气,再说下去,「你说明年要让晋儿读书是吧。」 「明年他六岁,是该请先生了,也要请人教他规矩礼仪才行,让他收收玩性,不能那么爱玩。」卫廷琛说得理所当然,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而且他五岁就请先生了,他已经很宽容儿子了。 吴婉瑀幽幽睇着他说:「照你这个方法教孩子,晋儿长大后会变成你这个样子的。」 「我什么样子?」他怎么觉得她在骂他? 「冷冷冰冰,不爱说话,也不爱笑,总用眼睛瞪人,而且没有点幽默感。」 她果然是在骂他,「幽默感是什么?」他不甚愉快的址址唇。 「不会说笑。」也不管他怒眉一挑,她继续说道:「我希望晋儿不只是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我还希望能将他教养成一个有爱心、有同理心,对任何人都温柔体贴的人,这是我的最后个要求。」 说完,她才开始感到紧张,毕竟在这个以夫为天的社会,女人是不能插手孩子的教肓问题,他会答应吗? 卫廷琛听着她说,她口中那样的人,跟他真是天差地别。 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有那么不好吗?」 吴婉瑀掩嘴一笑,回看他时,眼神多了羞怯,「你就保持现在这个样子吧,我喜欢你这个样子。」他没有直接拒绝她,算是有商量的余地吧。 「娘!快来吃烤肉!」 听到儿子在叫她了,吴婉瑀站起身,拍拍裙子道:「去吃烤肉吧!」 或许是方才的告白教她害羞了,她没等他,很怏就跑了,卫廷琛淡淡一笑,慢慢走在她后头。 让晋儿成为像她一样温柔体贴的人也不错,他心里响起这句话。 走到一半,他看到有个僧人从对面走来,穿着破旧的道服,看起来是个在山上修行的苦行僧,他的妻子一看到对方,立即送上干粮。 僧人对她的举动似是很讶异,在她回到家人身边后,竟味深长的盯着她的背影看,卫廷琛以为妻子做了不敬的事,连忙向前道歉。 僧人盯着他,冒出句话,「你的妻子不是这个现世的人。」 卫廷琛一脸震愕,像是在问他怎么会知道。 「她是从很玩的地方来的,但是她的根在这里,她会待在这里一辈子。」憎人用超出凡尘、看透一切的了然眼神对着他说,然后举起手上的干粮,又豪迈笑道:「真是个好心的姑娘呀!」他边笑边大步往前走。 卫廷琛回头看看那个僧人,再转过身望向围聚在一块烤肉的妻子和家人,当他朝他们的方向踏去时,他感到神情气爽,步伐轻松。 他早就知道妻子是从哪里来的,在新婚之夜时,她就对他开诚布公了,但直到这刻他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下意识担心她会消失。 太好了,照僧人所言,她会永远待在他身边。 七年后。 一个五旬妇人从水井提水上来,正要提去前头的花圃浇花,一道白色身影无预警地接近她,帮她提起另一边,和她一块走到花圃前。 水桶放下后,妇人一脸受宠若惊,「哎呀,怎么好让世孙帮忙呢,这是老奴的工作。」事实上水并离花园并不远,她可以自己提。 「我娘教我的,她说,遇到姑娘家有难时要主动帮忙,才是个绅士。」卫子晋有条有理的道,十二岁的他身子抽高了,圆要可爱的脸变尖,五官更为俊俏,说话也变得沉稳,有乃父之风。 「老奴又不是姑娘。」可她还是听得脸红了,开心得很,「不过,绅士又是什么?」 「绅士就是好男人,我想成为好男人。」娘要他学习温柔跟体恤人,还要热心助人,尤其是对姑娘家要特别好,娘说,现在他慢慢学习,等他长大后就会变成好男人了。 听到世孙说要当个好男人,妇人不禁想世子妃教得真好呐,「世孙,你真有心,再过几年,一定有许多小姑娘会喜欢上你的!」 他一楞,「可是,我只要妹妹喜欢我就好了。」 这世上,还有哪个姑娘比他妹妹可爱? 「呵呵,世孙真可爱。」这话把妇人逗笑了,「世孙功课做完,要去看小姐了吧。」 「是的,我先告辞了。」他有礼的朝妇人道别,然后往他爹娘的房间走去,他真想用跑的,但不行,他爹会生气。 爹对他的礼仪管教很严格,读书也是,每天都要他背诗,并要求他每天要习完多少字才能歇息,娘不一样,娘要他随兴一点,总会对他说念书有努力过就好了,在爹要求他时辰还没到前不能离开书房时,娘会为他送上凉茶甜点,会拉着他到外头跳种叫伸展操的舞蹈,还要他不要听他爹的,说会变成书呆子。 可是,尽管爹对他很严格,他还是喜欢爹、崇拜爹,他长大后想像爹一样的优秀,不过他也喜欢娘,想要成为娘心目中的好男人,这两个目标,他都要达到。 当他走到爹娘的房间前,他好迫不及待看到妹妹。 他刚满两岁的妹妹好可爱,会跟他撒娇,会流着口水喊他哥哥,只要被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看着,他的心就融化了。 他向前推开门,正巧看到妹妹坐在地毯上,想将玩具往嘴巴吞,爹不让她吃,抢走玩具,她不高兴的想抢回。 娘看到他了,朝他微笑。 娘好温柔。 他一直以为娘都是这么温柔的,后来他不经意听到下人搢起,其实娘以前是个坏女人,对他很不好,对爹、爷爷、奶奶和很多人都不好,后来因为掉进河里,失去记忆才变成现在这样,但无论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那个对他很坏的娘,在他记忆里,只有这个温柔的娘。 「晋儿,快过来!」 娘在叫他了! 他绽开笑容,踏入房里。 后记 【后记 感恩的第十一本 佟芯】 大家好,我是佟芯。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继《冒牌钦差妻》之后,我又写穿越了,而且还是香港书展上首卖的主题书,真的是很有荣幸,也格外让我紧张……截稿期xd,幸好在请编编让我多拖几天后如期完成了(猛汗〕。 这次的字数严重爆增,我以为上一本的《色计王爷夫》写到实字数八万八,已经够多了,没想到这本的实字数竟冲到九万六,整整多了快一万字,真的是写到内脏都要吐出来了orz. 赶稿时,我每天早上七点得爬起来写稿,写到晚上十一点半关机,然后在截稿的前几天,我尝试了熬夜写稿。 不过大概是我太早起,熬到凌晨一、二点就挂了,会有种全身轻飘飘、脑袋不自主摇来晃去、整个人快成仙的fu,而且因为我的电脑放在客厅,背后是黑漆漆的厨房,总是会让我忍不住想回头看……呃,就算没看到什么,看到小强也很吓人啊,总之我真的不适合熬那么晚。 在这里要感谢我的编编,《弃妃二嫁》得以顺利完成,真的是多亏编编点出我大纲里的缺失,给了我许多修正意见。 我真的要说我们家小编很有才啊,头脑很灵活,可以即兴想出好多好点子,我真的觉得她很适合写小说(我是认真的〕。 《弃妃二嫁》也是佟芯的第十一本书,我终于写超过十本的古装稿了,真的很开心,在这里要再次感谢我的编编,陪我一路写到第十一本,对我一直都很温柔很有耐心(没有鞭子喔),还有感谢徐姊的督促,每次徐姊打电话来我就马上精神抖擞,恢复百分百的战斗力(笑)。 还有还有也要感谢读者们的支持,有几个朋友告诉我说,她们都是直接买我的书,且每一本都有收藏,真的让我很感动,其实不管是用买或是用租的,只要是用合法的管道看我的书,我就很开心了,谢谢你们。 以上这些话我应该在我的第十本书《色计王爷夫》里写的,可是我忘记了,所以补写在这本书里xd. 写到了第十一本,接下来就要迎接第二十本了,有种既期待只怕受伤害的感觉,因为到时候我就老了(现在就已经老了)……总之,我会好好加油的(握拳)! 接着,来谈谈这本书吧,这次女主角设定为好好小姐,要写出她的好脾气,但又不能太懦弱,真是很难拿捏。 男主角则是因为仇恨他的前妻,会有许多内心转折和挣扎要交代,也很难写,要说这个故事里最好写的,就是他们的儿子晋儿了,大概是小孩子只要表现出天真单纯就很讨喜,所以在写晋儿时,没费什么脑筋。 其实,比起聪明早熟像小大人的小孩,我更喜欢写天真单纯的小孩,就是觉得小孩子要单纯才像小孩啊,所以我并没有特别突显晋儿聪明的部分(不过他会搭马车去找亲娘,也算是很聪明吧?),我反倒喜欢写他顽皮、耍赖、撒娇的模样,会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 说来,亲情的梗向来比爱情更容易打动我,写到女主角要离开儿子时,我心里跟着酸酸的,边写边掉了好几次眼泪。 结尾的部分本来不是要那样写的,但不知怎地,写到最后,就觉得非写成这样不可,女主角对晋儿的爱,早是晋儿记忆里的全部了。 女主角热爱日本文化并充当译官这个设定,让我觉得特别亲切,因为我本身就很喜欢日本,爱看日本漫画,买不够,还为了看得懂原文漫画而买书自学了日文一年,甚至跑去考检定,本来打算—路考下去,梦想能去当翻译。 可是最后碍于现实便没继续学了(我还是要写稿才有收入啊,但学日文的确是件很快乐的事,以后有时间的话,我希望能把课本重出来重温。 信箱:tongsin666@gmail 脸书:http://.facebook/tongsin666 最后,感谢学妹借我名字用,女主角吴婉瑀是我学妹女儿的名字,小婉瑀是个可爱的小妹妹喔。 希望大家都会喜欢《弃妃二嫁》这本书,我要继续去努力下一本了!(大纲让我头好痛,咱们下一本书见!) 注:相关书籍推荐: 01、嫁到古代当人妻之一《奉旨毁婚》; 02、嫁到古代当人妻之二《御赐后娘》; 03、嫁到古代当人妻之三《弃妃二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