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府来了个极品村花》 第1章 他家是养猪大户? 日落西山,天空润染着渐变的红霞,黑峰山头刮过一阵寒风,山脚下有一家茅草小屋,屋后头有一个猪圈,两头猪已经吃饱喝足哼哼睡觉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阿茱也准备关好门就进屋躺下了。 不过,只是今日与往日不同,一抬头,居然有一个像狗一样的黑影穿梭在枯树林中,红彤彤的落日照耀在他的前面,活像天狗吞日之式。 抬腿、伸腰、趴下、追日...... 阿茱揉揉眼睛,不,咦!是人还是狗?跟剪纸戏一样生动有趣,看了几秒,那剪影像就消失在黑树林里了。 阿茱可是村里有名的村花,方圆十里谁不晓得她,多半是夸她生花容月貌、沉鱼落雁,想娶她做老婆的,可是,她还小嘛,没爹没娘的,和王婆婆住在一块儿相依为命。 月黑风高,今晚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外面大风刮的厉害,阿茱辗转反侧两几个时辰才渐渐进入梦境,这要是流落在外头不是被大风刮死就是被野狗咬死,别看铁岭村村子小,可经常有盗贼土匪夜里作乱,半夜里被抹了脖子撵了钱财的也大有人在,所以村里的人是越来越少了。 突然“砰!”地一声,把阿茱从梦里惊醒了,她翻身一看,吓得又捂紧了被子闭上眼睛屏住呼吸,多希望是在做噩梦。可是… 算了,横竖都是一死,阿茱壮了壮胆,想与黑夜中的土匪来个你死我活,殊不知这破门而入的土匪噗通一声就栽倒在了地上,便没动静了。 见土匪不动,阿茱也不动,难道这趴在地上的土匪还想趁黑偷袭她,没必要吧。 她立马把被子一掀,双脚落地穿上鞋就走近瞧瞧,不是她胆子大,而是……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动静。 阿茱蹑手蹑脚的上前,点了根儿蜡烛,上前照了照,一看真是把人吓得半死,一地的血,血里趴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浑身的血腥味儿,也不知是死是活,什么人? 阿茱试探的伸出手指慢慢靠近他的鼻子。 突然一只大手用力的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阿茱手里的蜡烛都差点抖掉了,阿茱本想大叫一声,但是怕吵到婆婆休息,而且眼前这人被人追杀,身上伤口深浅不一,保不齐后面就有追兵,连带着她一起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的。所以先冷静下来,勘察一下情况再做决断。 阿茱另一只手将蜡烛举的更高一点,依稀看清了这男子的体貌特征:腿长、腰细、屁股翘? 不不,她眼睛最近有点歪看错地方了,咳咳…是黑衣服、高发髻头发又长又黑,总之,就是黑不溜秋的一团,整体透着几分文人儒雅的气息,不像是五大三粗、野蛮跋扈的山头子土匪,应该是路过铁岭村前往东夷国经商的世家子弟。 可这个人牢牢抓着她的手不放,似乎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 阿茱也没有多余的手掰开他,这死男人力气还挺大的。 她俯下身贴在他耳朵威胁道:“再不松手,就剁了——!” 果然,意识还是清醒的,骨节分明的大手立马就垂了下去。 接着,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吐出来几个字,“救…救……救我,我…我……我……钱钱。”一边说着嘴角还一边流血,奇惨无比。 钱?陈阿茱最缺的就是钱了,拿钱买命,那她就是死马当活马医也要救他一命了。 “多少?”阿茱小声贴近他耳朵开始讨价还价了。 “一…万…两…两…”他气息微弱的从喉咙里勉强挤出几个字。 阿茱轻蔑一笑,“少骗人了!你以为你是皇亲国戚吗?一万两可以买我们这儿几百个山头都不止。”她说的可是事实,她家一年也就只有一两银子,两头猪也就十两银子。 难道他家是养猪大户? 地上的男人心如死灰般的躺在地上不再发声。他这一路靠顽强的求生欲才死撑到现在,单是趟过黑树林沼泽就九死一生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阿茱决定还是先救下他,就当为死去的阿爹阿娘积福。 阿茱倒了一杯水,勉强灌进他嘴里,又找来旧布条,端来一盆水,细细一看,这大腿、胳膊、腰上都是又深又长的口子,她这里又不可能有金疮药,不过好在有大蓟、地榆、野红花三味止血的草药。 一直躺在血泊里也太脏了,阿茱便帮他挪个位置,顺便撕开他的外衣,一看胸口还有一处箭窟窿,血流不止,她耐着性子拧紧了抹布,自言自语说:“对不住了啊,衣服还是脱了吧。” 说着便伸出魔爪把他的里衣一点一点扒下来,小伙子的肌肉还挺结实,皮肤又白又嫩,这才是当之无愧的村里一枝花,水里一只鸭啊,她陈阿茱自愧不如。 用抹布擦了擦他的脸,模样还挺俊俏,鼻子又翘又挺,眉如墨画,五官棱角分明,除了嘴唇失血过多有点泛白外,其它…挑不出什么毛病,这就是妇女们口中潇洒风流的公子哥? 血止了,忙完了,她该休息了。 外面风声是越来越大更大了,似乎还下起了雨,她打开门看了看地上泥泞的路,感叹老天爷也在帮他,雨水冲淡了这一路的痕迹,就不容易被人发现了。 她把门关好了,还放了跟棍子杵在门把上,除了山野土匪,夜里还有豺狼虎豹呢!别看这铁岭村村子小,却危险重重,小时候跟爹爹抱怨,为什么来这个鬼地方,谁知道爹爹说,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有机会她一定要在外面的世界去看看。 陈阿茱也累了,往床上一躺,睡前看了眼躺在地上白花花的男人,又辗转难眠了,就这么放着,晚上会不会冻死?万一冻死了,岂不是白忙活了,还死在她屋里多晦气,不行!她必须要救活他。 环望整个小屋,就这一张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同床共枕!!虽然她是在山野里长大的脸皮厚,但是,她也怕浸猪笼啊!欲哭无泪… 第2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吧 一跺脚一狠心,陈阿茱只能选择白白牺牲自己的清白了,这事儿只要不被人知道,就不会传出风言风语,万一… 不管了,明天再说。 她撸起袖子,把地上这个像死尸一样的男人硬生生拖到床边,抬大腿,抱住细腰,小心翼翼不敢太用力,就怕伤口裂开绷血,前功尽弃。 别看这死男人长得挺拔修长但和猪圈里的两头猪一样重!!唉呦,胳膊都要断了,呜呜呜~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个男人弄上床,得亏是她力气大,要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定是抱不动他。 和光着身子的男子一起睡觉,她陈阿茱还是第一次。 盖好被子,床有点小,只能两个人贴着挤在一块了,阿茱也不敢动,一动就触到他光滑的皮肤,让人浑身发麻,不一会儿,她就累得睡过去了… 第二天。 清晨,外面还下着小雨,陈阿茱照常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这两个人睡觉就是没一个人睡的舒服啊。 她的胳膊好像碰到了什么…猛地收回手。 转头一睁眼就看到一双闪烁深邃的黑眸在盯着自己,往下一瞟还有他光溜溜的身子,又白又结实,嗯,练胸口碎大石不错… 她想问个早,缓解一下这诡秘的气氛,可是看这人的眸子里带着三分耻辱七分冷漠,阿茱感到背后汗毛倒立,一定是冬天要到了天冷了……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避开他的眼神,正想起身下床,就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拉住动弹不得,他的力气可以去倒拔杨柳了,何苦为难她一个小女子,无奈,她又躺在床上望着他… 这气氛着实暧昧,男人光着身子贴在她面前,还是个不错的美男子,棱角分明、五官精致,她感到耳朵有了一阵灼热。 “怎么解释??不说清楚你就别想活着下这个床!”他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嗓子有些沙哑但十分有磁性,为他高贵的气质添了一丝性感。 阿茱眼睛一闭,灵光一闪,又暗暗叹了口气,当好人可真难… 难道他以为她是趁人之危占他便宜的女流氓?害他毁了清白?怎么说他也是一个大男人好吧。 太没有天理了,这事儿被人知道了,她连村头的刘大牛都嫁不了,甚至遗臭万年!以后还怎么在村里做一枝花,呸!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怎么,难道要我对你负责?还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你要以身相许啊!”阿茱气得怼了回去。 敢跟她陈阿茱较劲,铁岭村还找不出第二个人!狗男人,别嚣张,我的地盘我做主! 他冷静了一会儿,眸子微微转动,冷静的说了一声:“下去!” “下去就下去!”陈阿茱麻溜的滚下了床,这是她的床欸。 “衣服!” “没有!” “你!”他微微挑眉怒道,又放弃了和她争执,和乡野村姑说教,简直浪费口舌。 “你什么你!你有本事就光着身子出去呀,是死是活我也不管了。”陈阿茱就是吃软不吃硬,在这个村,她说了算,你算老几! “刁民!悍妇!”他用低沉的嗓音暗骂道,别说,这人长得好看,就算是骂人也是别具一格。 “哼!”阿茱气的直接跑出去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脾气这么臭,将来一定讨不到老婆! …… 去隔壁王婆婆家吃饭。 吃饭时,王婆婆看她今天心不在焉的便问道:“小阿茱没睡好吗??” 阿茱神神秘秘的凑到王婆婆耳边小声说:“婆婆,我有件事告诉您,但是您一定不要告诉别人。” 王婆婆笑呵呵的说:“婆婆一定保密。” 阿茱将昨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婆婆,王婆婆顿时吓得筷子都拿不起来了,拉着她的手小声跟她说:“小茱是心地善良的女娃儿,救人性命可比什么礼仪廉耻重要的多,只要我们不说就没人知道,只是,那个男子…” “他一时半会儿动不了。”阿茱解释道。 王婆婆在她临走时还让她带了一碗粥给狗男人,顺便把王叔的陈年衣物送给他。 一回来,居然发现那家伙光溜溜的下床了,真是铁骨铮铮,不畏风寒,迟早要做短命鬼,救也白救! 她将东西直接放在桌上,冷不丁的说:“吃吧,是隔壁王婆婆给的,怕你饿死!还有一些衣物,旧是旧了点…” “说,你想要什么!” 她还没说完就被他那寒冰刺骨般的嗓音打断,那语气简直就是县太老爷,高高在上,过分!她陈阿茱再也忍不下去了… “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想的一样贪慕虚荣吗?我们虽然穷但还是有骨气的!如果我说,我想要你娶我,你会答应吗!!”她不知是脑子哪根筋绷了,脱口而出。 “好!” …… 咦———什么??他答应了,这不会是在羞辱她吧,还是认真的? 李昭郢看着激动的她,深邃的眼底露出微微诧异,为什么满足了她的无理条件,她似乎没有太高兴。 算了,他也不是不仁不义之人,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这个村姑虽然跋扈无礼…但始终救了他的命,不仅如此,还有一个秘密,如果他死了,后果不堪设想。 娶谁都是娶,都是他不爱的人。他也不想被人安排联姻一手操控,还有绾绾…他们今生也不可能在一起了,罢了…一阵叹气后… 眼前这个男人俊美的脸庞又恢复了平静,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冰凉… 陈阿茱张着嘴巴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她之前还答应刘大牛等她长大了就嫁给他呢,现在转头就答应别的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太道德,而且,她说的是气话,他竟然当真了?? “过来,喂我。”他望着呆滞的她,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阿茱脑袋里连连发出几个问号?? 手里还是端过碗走近他,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他微微启薄唇,慢慢喝了起来。 阿茱一定是气糊涂了,她真的要嫁给他? 这个人真的天生贵族气质,连侧脸都那么好看。 “从这里到京城要几天?”他突然问道。 “三天。”阿茱答。 “帮我进城!”他侧过脸郑重的看着她。 阿茱放下碗迟疑了一会儿,不可思议道握着勺子的手指向自己说:“我?” “一进城就可以娶你。” “啊?”阿茱想,这事儿也不用那么急吧,“我们可以先缓缓,你还病着呢…”她推辞道。 “不行,此事刻不容缓。”忽而,他抬头望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 陈阿茱从他的眸子里看出一丢丢失落,立马改口道:“我会积极想办法的,你先养好伤哈。” 好人做到底,不就是进个城吗。她知道他们身份悬殊,她也没奢求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好处以及真的娶她。 人美心善一枝花就是她陈阿茱~ 第3章 睡觉哪有人不动的 晚上,阿茱去王婆婆那里拿了点吃的,王婆婆还好生交代,让她照顾好家里的病人?? 婆婆就没想过万一狗男人是个坏人,养好了伤是个白眼狼翻脸不认人怎么办? 不过,她家徒四壁的也没什么好劫的。 “快吃吧。”阿茱将两个馒头放在他面前,又去给他倒了一壶金簪草茶。 接着,两人就这么干坐着,没说话。 阿茱心里不痛快,明明是她的屋子,怎么有种被人霸占了的感觉,还得随时伺候眼前这位大爷。 除了赏心悦目,他有什么用! 那个,天色不早了,一起睡吧…这?她可说不出口。 他们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叫李昭郢,当今裕王之子,昭和世子。”他忽然抬起星眸看了她一眼,语气气平淡的说。 还没等阿茱反应过来,又接着说:“此次潜入东夷国地下商户,调查一起皇室珍品走私之事,路上遇到一些危险…”意思就是他身份尊贵,现在不过是不小心流落此地… 柿子?世子?阿茱又惊讶的张开了嘴巴。阿爹说了,皇宫里的人没一个好东西,永远都不要招惹这些道貌岸然的黑心黑肺的东西! “世子好,我叫陈阿茱,茱萸的茱。”她尴尬一笑,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昭郢对她的反应似乎没什么意外,她和京城里的女子确实不太一样,少了端庄矜持,也不温柔贤惠,倒是有男子的几分率真和粗野。 果然是村里长大的女子,和他的绾绾天差地别! … 世子!了不得了,他还真是皇亲国戚,那之前说的一万两还做数吗?她后悔了,这不是把自己卖了还亏了一大笔钱嘛?拍拍脑袋,自己真是蠢钝如猪! 夜色不早了,是不是该睡觉了?? 对了,他的伤口药还没换呢… 阿茱从屋后拿来了草药,又将几年前穿的旧裙子用剪刀裁成布条,端着水走进了屋里,对里面俊俏受重伤的男人说:“我帮你清洗一下伤口?” “好。”他只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 阿茱轻轻走到他跟前,低着头目不敢视,这家伙真的白的发光,他要是在这村里,一定是艳压群芳,最白一颗玉。 阿茱熟练的把他手、胳膊、大腿包扎完之后,还有一处,她选择忽视,不想招惹这个世子爷,免得又误会她玷污了他的清白。 “胸口!”他冷漠的强调,不带一丝余温~ 阿茱这时就后悔了,这要是嫁给他,岂不是天天被他当丫头差使?看他神情冷淡又唯我独尊,不会背地里还喜欢打老婆吧!爹爹说过,京城里的人最是道貌岸然、衣冠禽兽。 阿茱把他的衣领一点点翻开,从香肩褪到了腋下,阿茱对着他白花花的身体,挪了挪眼又咽了口水,不是她把持不住,而是这世上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一定是她在村里待久了,没见过什么世面。 “快点!”见她磨磨蹭蹭的,他催促道。 好好好,世子爷好像脾气不太好… 迅速的涂好药,阿茱就从他身边走开,离他远远的。 收拾好东西,阿茱就关上门,又坐回桌子边,准备熬过这冰冷的长夜,她可没期待这家伙能让她和他一起睡。城里的达官显贵不懂平民的苦也很正常的,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生来金贵,而平民生来低贱。这世道向来如此,尊卑有序,人分三六九等。 …一刻后。 “过来睡吧。” 趴在桌上的阿茱摇头晃脑的惊醒,她做梦了吗,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让她上床睡觉??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又不是没睡过,孤男寡女能发生什么呢? 阿茱蹑手蹑脚走到床边,用手裹了裹衣服,心里还是有点害怕,表面谦谦君子,万一黑心里包的是个无恶不作的禽兽呢? 阿茱快速钻进被子里,侧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虽然明显感觉到身边有一团热乎乎的东西,但是她只能僵着,今晚可不比昨晚,她是清醒的,这个男人也是清醒的!原地爆炸好嘛。 “别动!”他警醒道。 不动就不动,这睡觉哪有人不动的! 阿茱对于自己的床从来没像今天一样睡的心惊胆战,她这不是睡在床上,这是睡在刀背上。 夜深了,阿茱也僵着身子渐渐睡着了,阿茱做了一个梦,梦到她和李昭郢过上一起养猪的生活,画面还挺唯美温馨的… 第二天,一大早阿茱看到李昭郢坐在凳子上似乎在考虑什么,而她醒来对于进京城似乎想到一个好办法,那就是他们可以伪装出城去卖猪仔,一定不会被人怀疑的! 她陈阿茱真是太聪明了! “早啊~”阿茱从被子里起来尴尬的打了声招呼。 简单的洗漱之后,阿茱正要去王婆婆家拿点吃的了。 他从后面问道:“你要去哪里?” “王婆婆家呀?”这也需要过问吗,她不去拿吃的,谁去? “带上我。”他语气不冷不淡道。 “你…你你能走路吗??”阿茱质疑道,这伤才养一天就要外出行走,真当自己身强体壮就是铜墙铁壁天不怕地不怕啦?这个人真是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好歹也是她救活的。 他不顾她的担忧,瘸着腿从凳子上站起来,开始一瘸一拐的往门外走… 别说,这姿势太违和了,真就和缺了腿的野狗一模一样。算了,他脸好看就行了,这全村里的人都不如他好看,他当然不会在意那么多。 其实,李昭郢是想过去跟王婆婆道声谢,他自知这深山老林想要生存下去有多难,这两天也让他一个外人吃饱喝足了,想不到穷山恶水之处还有如此民心纯朴之人,反而一想到热闹繁荣京城都是些尔虞我诈… 阿茱手脚灵活,走的也快,把腿脚不便的李昭郢一个人丢在了后头,王婆婆家不过就半里远,一会儿就到了。 阿茱往后一回头,微微皱起了眉头,发现那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她好像忘记扶他了…好吧,病人再逞强,还是需要适当的照顾一下。 第4章 办法就是进城卖小猪仔! 有人就算是穿着粗布衣服也是自带贵气。 阿茱过去主动扶着他的手腕,尽量帮他省点力气,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这瘸子走路果然是慢呀~ 阿茱侧过头看着他精致的棱角分明的侧脸和一头漆黑飘扬过腰的长发,心里羡叹不已。 “阿茱…”他开口道。 “嗯?”怎么突然叫她名字??难道发现她在偷看他? “没什么。” …… 半里的路程足足走十来分钟,这速度,乌龟都能赶的上了… 王婆婆见阿茱还没来,就站在门口等她,只是,这次她还带了个陌生的男子,应该就是阿茱口中那个受伤的人了,模样生的好就是走路看起来十分艰难。 王婆婆一脸慈祥的望着路上缓缓而来的两人,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 屋里早就准备好了碗筷,也有一份打包给“病人”的。 李昭郢微微弯腰给眼前这个和蔼可亲两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行礼,他并未在意身份地位悬殊,老吾老,以及人之老,这是作为读书人应有的素养礼仪。 王婆婆见今日来了贵客,特地把柜子珍藏的桂花糕也端了出来,招待客人。 她乐呵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京城而来的贵家子弟,老婆子我这寒舍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婆婆乐善好施帮扶救济于我、感激不尽。”他拱手道。 王婆婆微微一笑,看了眼旁边得阿茱,示意道:“多亏是我们善良的小阿茱啊…” 陈阿茱在一旁眨眨眼睛,表示赞同,但又有点不好意思。 李昭郢用抬眸瞥了她一眼,温声答:“是。” 婆婆招呼他们二人坐下,虽然都是些粗茶淡饭,但也是精心制作,清心养胃的食物。李昭郢从未吃过这些野菜,味道清淡,但是也并不是难以下咽。 “不知公子是京城何许人也?又是何故遭此大难?”王婆婆关心地询问道,又把桂花糕拿到他面前。 还没等李昭郢开口,陈阿茱就替他说了,“世子,昭和世子!” 阿茱就是沉不住气,因为她相信婆婆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会跟她一样大吃一惊。 然而,王婆婆却比她显得要镇定的多,只是揣测道:“昭和?只有当今皇帝之子或是亲王裕王之子堪能得此誉呀。” 虽然王婆婆有一些惊讶,但是心里并未起太大波澜,那些京城里的旧人早就离她远去了,她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山野村妇。 阿茱手中端着筷子,不可置信的望着满脸慈祥笑容的王婆婆,不愧是博古通今的婆婆,啥都懂。 王婆婆只是善意瞟向她,让她赶快吃。 李昭郢沉如微晨的眸子里也一样对这位山村老妇多了一丝疑虑,久居深山老林,与世隔绝,却能对宫廷之事颇有了解,只怕… 他试探问道:“裕王之子,不过婆婆怎会猜到?” “人岁数大点,知道点事也不一稀奇。”王婆婆仗着年纪大直接糊弄过去,以前的事该如何说起呢,上一代人的恩怨何必再牵扯到下一代后辈身上,安稳度日才是最重要的。 李昭郢会意一笑,勾起薄唇,面露歉意,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赞叹道:“婆婆真是好手艺。” 这桂花糕的味道,和宫里御用手作几乎没差别,甜润不腻,香里带凉。既然老人家不愿意多说,他也不好再问。 王婆婆只是端详着眼前这两个充满朝气的年轻人,混浊的眼里流过一抹暖意,看向阿茱时又多一丝担忧。 阿茱吃着吃着突然想到了早上想到的好主意,正好人多可以商讨一番。 “婆婆,世子这一路遭人追杀,危机四伏,他急着进城,我想到了一个绝世好办法!”阿茱得意道。 “不过,我需要和世子一同去,因为他说要娶我。” “啊?”婆婆这回惊得掉下了筷子,这才两天,就私定终身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不过年轻人精力充沛难免克制不住身体。 李昭郢听这话有点不对,立马解释道:“阿茱姑娘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她希望我能娶她。” 又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婆婆这才乐得拣起筷子笑起来,慈眉善目道:“这都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不过,不管世子殿下愿不愿意娶阿茱,都希望以后能多善待她几分。” 王婆婆毕竟是从那座深宫里出来的老人,对里面人的秉性多少有些了解,不是说你不作恶就明哲保身,里面藏污纳垢耍心机手段的才是隐藏的危机,防不胜防,阿茱丫头粗心大意、为人耿直坦率,最容易吃亏。 “好。”他答应道。 阿茱感觉今天的婆婆和往日都不同,语气也不同。 “婆婆,你不想去京城看看吗?”阿茱问道。 王婆婆摇摇头,慈目道:“婆婆不愿意再去那个地方了,婆婆年纪大了,该寿终正寝了。” 陈阿茱在去京城还就留下来陪婆婆这件事中还是很难做决定,虽然她心里更偏向去京城看看。但是婆婆照顾她这么多年,她怎么能无情无义抛下孤家老人。 “铁岭村虽距京城百里远,但是快马加鞭,不过两日就到达了,我们可以随时来看望婆婆。”李昭郢提议。 “那婆婆,我们走了,你可别太牵挂我呀,阿茱长大了,会治病,会做饭,会好多事呢,您就不用那么操心啦~”阿茱说着眼里就生出两颗泪珠,就好像快要到了分别的时刻一样难过,“还有,您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李昭郢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山野乡村里遇到如此质朴的情感彼此依赖,这是他不曾有过的羁绊。 山林虽然封闭,但也能抚平人心。 “办法是什么?”李昭郢转回了话题。 “办法就是进城卖小猪仔!” ……这,被人看到了怕有不妥吧。他堂堂昭和世子竟然卖猪?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耻笑,果然,村里的女人见识短浅,不堪大用。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你可以装作女子,一定看不出来。”阿茱又补充了一句。 第5章 这个村姑,真是可恶! 岂有此理,朽木不可雕也! 李昭郢的气得额头青筋微微跳起,拿碗的手也快要把碗口捏碎。不过在老人家面前,他还是要故作镇定,免得失了身份。 这个村姑!真是可恶!!令人抓狂… 王婆婆抿嘴偷笑,“阿茱从小在这山里头长大,说话难免粗心大意,口不择言,世子殿下莫言介意。” 李昭郢装作不在意微微点头。实则狗爪挠背,难受的很… 王婆婆转头劝导傻乎乎的阿茱道:“阿茱年纪小,不识字不懂礼仪教化,但是心地善良、天性淳朴,可若你想进京城看一看,日后少不了被它约束,失去自由和快乐,还有,若世子殿下真的愿意娶你,你就要学会替他着想了,妻为夫纲,夫唱妇随…” “啊!婆婆,这嫁人还有这么多麻烦呀,那我不嫁了、不嫁了”她摆摆手,又转头瞟了眼李昭郢,虽然,长得好看,算了…若为自由故一切皆可抛嘛。 李昭郢在一旁微微蹙眉,他也欠思量,若是把阿茱娶回家,先不说王府里一等人愿不愿意接受她,关键是她能不能安分做好世子妃。 李昭郢微微清咳了两声,道:“阿茱姑娘若是不愿意嫁我,我愿意另行答谢,金银财宝,绫罗绸缎都可以…” 本世子居然会遭乡村野丫头嫌弃,可恶至极!京城里未出阁的小姐都排着队等他娶呢。而且,他还打算替她争取世子妃之位,看来是他想多了… 王婆婆作为旁人微微笑道:“阿茱,你真不想嫁世子殿下吗?” “世子殿下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翩翩有礼,一定是京城最合适的郎君。”王婆婆咪眼笑道。 “真的…吗?”他能有那么好?把全下的男人都比下去了?怎么有种错过这个村没这个店的感觉呢~这越发激发了她想去京城的欲望,一探究竟,看看是不是全天下的男人都没有他那么好看。 王婆婆点点头,忽而又提醒道,“此次世子殿下路遭劫杀,皇城中并未散出消息闹出大动静,铁岭村方圆十里也不见官兵来搜寻,只怕城中有人暗中阻拦恐对殿下不利,阿茱的办法…虽然拙劣,但是却是一个万无一失的好办法。” 婆婆满眼放光的望着陈阿茱甚是欣慰,她也知道皇城中想之人想置人于死地会用何种凶残的手段。 阿茱就知道,她这么聪明,肯定想到的是好办法嘛! 李昭郢怔了征,这,他真要男扮女装和村姑一起卖小猪仔,传出去,他还能不能活了,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面对列祖列宗!悲催!不过…这件事,只要不被人知道就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此事耽搁不得,必须回城立马解决,只能出此下策了。 心中一凉,缓缓开口道:“多谢婆婆提点,此事容我再三考虑。” 王婆婆看出了李昭郢的心思后不再过多询问,转而收拾起吃完的碗筷,阿茱也一起帮忙。 忙完后,阿茱又扶着他回去了,这一回生二回熟的,李昭郢对阿茱也没有那么抵触,反而任她过来贴着他。 “阿茱…” “嗯?”干嘛又叫她? 李昭郢想问问她,为何年纪轻轻,就无父无母,身边只有一个宫中老人相依为命,但这种事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这人怎么说话总爱说一半,若是以后再这样我就不搭理你了。”这次阿茱忍不住抱怨了两声。 李昭郢突然咧嘴笑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轻松,他和阿茱处在两个截然不同世界,陈阿茱口无遮拦心直口快藏不住事,而他和皇宫里的每个人都一样,表里不一,别有用心,不自觉心里露出一抹冷意。 在一旁的阿茱呆呆的看着他,乖乖,这人笑起来真好看,明玉一样闪烁着光芒。只感觉心多跳两下,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婆婆说的没错,他果然是好男人。 这一个没注意,眼里的余光全在他身上,啪,哎呦~阿茱脚上撞了个石头,磕绊了一下,她为了稳住不倒她忘了自己手里还拽着个病人,自然往重的那边一倒…压在他身上。 只见身下那人忍着痛啊了一声,俊脸扭曲,双眸向她递过一道寒光。 阿茱倒在李昭郢身上,幸好,有肉垫,她是一点也没磕碰到,一转头,就发现有双眼睛怒视着她,…她惊得立马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跟他道歉:“不好意思,有石头,” 又关心道:“世子,你没事吧?” 阿茱帮他把他从地上扶起来,但他的怒气未消,脸色依然很难看…臭的跟地上的土一样。 阿茱也帮他拍了拍衣服,又问道:“你真的没事吧?” 李昭郢终于开口了:“没事儿,死不了…” 好吧,阿茱不敢再说话了,世子爷脾气也太难猜了,明明痛苦的要死,就是不说出来。 ……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无奈,也不知认识这个女子是福是祸。 阿茱开始认真看着路,把他扶着,一点也不敢再怠慢了。 就这样,阿茱扶着瘸子又回屋里了。 这还是李昭郢第一次外出,白天的黑峰山看得更清楚,铁岭村四面环山,周围是黑压压的黑树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地方是给鬼住的呢,李昭郢逃亡时还是从黑树林里的湿沼泽里一路摸爬过来,才进了阿茱屋里,当时也没想太多…这地方,想进来难,想出去也不简单?阿茱和王婆婆这两家单独驻足在北山脚里的两户人家,实则十分隐蔽,若是在这里遁世隐藏踪迹,恐怕皇城的三千精兵也找不到吧…他能进阿茱家的门全靠运气。 想从铁岭村到京城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从铁岭村出去就一定会被人盯上,可是,他现在还身负重伤也不好掩人耳目,果真要改头换面、乔装打扮才能度过此次风险? 京城朝局动荡、风云万变,一天不回去他心里就难安一天,承恩殿白玉莲花镂空盃丢失一事也才发现星点眉目。 第6章 人高马大、骨骼惊奇的大姑娘 李昭郢在铁岭村已度过三日,在阿茱的悉心照料下,伤势大有好转,勉强能稳住走路,只是走起来,伤口连着大腿筋抽着疼,今日,他就要和阿茱一同出发去京城了。 阿茱在屋里收拾着衣物,和必备的用品,一大早起来,阿茱就给李昭郢捯饬了一顿,又是穿红布衣,又是往脸上抹面粉,最后还在薄唇上沾了一点红,脸颊也用红纸擦擦,真是阿茱的得意作品,活灵活现比她还要俏丽三分的女娇娥出出世了~就是比寻常的女子要高一个个头。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浑厚的惊吓声,不用说,就是世子殿下的声音,难道是白天撞到山头土匪啦?还是看蝗虫蚂蚱了? 阿茱往外一瞧,就看到世子殿下站在水井旁边,贴着井口发愣。 李昭郢听到脚步声转头望向她,语气很是不满,“这是什么东西?你给我画的什么,女鬼吗?” “怎么可能是女鬼,明明是天仙!”她斩钉截铁的说,虽然她化妆技术不是太好,但是也没他说的那么恐怖呀,哪里像女鬼,明明是女菩萨。 “哼。”李昭郢不和她胡搅蛮缠,罢了,忍了。 阿茱丢过一个纱巾给他,说:“那你把纱巾围上,遮挡遮挡,免得新出村的小姑娘害臊!”还对他做了一个鬼脸。 “你!…我。”如果他是女子,现在一定要去揪着这个村姑的头发扭打一顿,太可恶了,胆敢欺负到他世子爷的头上。 李昭郢还是嫌弃的围上了纱巾,严严实实的,生怕别人看到他的真面目,最好路上不要被任何人注意到。 阿茱去后院把两头小猪仔从猪窝里赶出来,用绳子栓住它们的腰,绳头系在板车的腿上,她只需要拉装行李的板车就可以了,力气有足的,让世子坐在板车上她也是拉的动的,真是想得周到呀。 一切准备齐全,就等出发了,阿茱想去跟王婆婆道个别,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她怕自己在外面玩的太贪心就把婆婆忘记了。 她让李昭郢看行李,她跑去了婆婆家,婆婆正在收拾屋子,看到阿茱就乐呵呵的笑着:“是阿茱来了呀,阿茱是不是要出远门了?” “嗯,我们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就出发,阿茱舍不得婆婆,来跟婆婆好好告个别。”阿茱满眼的不舍。 “好孩子,此次路途遥远,你们多加小心,婆婆这里没什么好送给你的,这些你收着吧。”她把一个四方两寸的木盒塞给手里。 阿茱打开一看,是两锭银子,旁边还有一根珠钗,钗身修长,盈盈发光,上面点缀的玉石玲珑剔透,看起来值不少钱。 “婆婆…”阿茱面露疑色,婆婆怎么会有这么多钱,难道是棺材本都给她了,果然婆婆最疼爱她了,“婆婆,这些您还是留着吧…” “傻孩子,婆婆多年积攒才留下的钱财,放心,婆婆这里什么也不缺,你们安心进城吧。” “这只珠钗,你好好留着,这是你娘的遗物,她当年放在我这里,说等你长大了就转交给你。” “我娘?”阿茱更困惑了,她阿娘死去的时候她看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有贵重物品不亲手交给她呢。 阿茱把盒子往怀里一放,还是先收着吧,抹着眼泪在门口和婆婆道别后,就跑向路边板车那人身旁了。 “走吧。”阿茱对身边的站在寒风中的世子说道。 阿茱带着他从屋后绕到山后,剥开一层枯草,后面就是一条不宽不窄的小路,阿茱拖着板车,哐哐当当从路上小心翼翼过去。 “你确定这里可以出得去?”李昭郢满眼怀疑,眼前虽然有一条小道,但是前面明显再往前走已经没有路了。 “放心,跟着我还怕迷路,我可是从小在这山里长大的,山上的野狼我都认识好几匹呢。”真不是她口出狂言,是真的,她和这个大山同时长大的,那时候周围还没有那么多灌木丛和树木,阿爹折腾了两三年才把这些树种的密密麻麻的,能找到她陈阿茱家,不是一般的土匪。 果然,山石后头有转弯的地方,恰巧也被遮挡住了,初次来这里的人一定会迷路。 他们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才到山口,抬头一看,茂密的黑树林里并看不到阿茱家在哪里,没有人相信这里也会住着人。 阿茱也累了,停下来坐在石头上歇歇,快到村头了,铁岭村的人户才渐渐多了起来,再往前就是刘大牛家了。 正巧,刘大牛今天也要就近去附近的镇上敢市集卖草药,隔着数十里远,他一眼就望到了阿茱的身影,便激动的跑了过去,这一走近,就发现阿茱身边还有个人高马大的姑娘,这姑娘他也从未在村里见过呀? “阿茱好!”他朝阿茱打招呼,憨憨的笑着,和路边吃草的黄牛差不多表情。 “诶,是大牛哥呀,你今天要出村吗?”阿茱也看到了刘大牛。 “是呀,我看你和这位姑娘拉着板车,想必也是要去镇上吧?”他还偷望一眼旁边这位比他还高的姑娘。 李昭郢感受到他的目光对此感到十分不自在,便怒视回了他一眼。 刘大牛不明所以摸摸头,这姑娘从眉眼看虽然生的周正俊俏,但是脾气不是太好,还有点害羞,一直躲在阿茱身后,他也不好再招惹。 阿茱看了一眼李昭郢,连忙笑嘻嘻介绍道:“这是我远房京城的一个姐姐,前些日子她来看我,现在我把她再送回家。” 刘大牛似信非信地点点头,“京城?那既然如此,我们便一起出发吧,路上我也可以关照你们两位姑娘家。” “好!…好呀…”阿茱感觉到后背被人用精壮的胳膊肘拐了一下,真疼!这世子殿下的骨头太硬了吧。无缘无故戳.她干嘛? 她歪着脖子扭过头他说:“世…十姐姐,这路上多个人,就多一份照应,大牛哥为人忠厚老实,一路上也能陪我们解解闷呀?” 阿茱见他不回答就当答应了,然而,李昭郢只是不能开口而已,一开口不就让人知道他是男扮女装了吗,还不得被人当成变态,再往下想…他想都不敢想。 刘大牛又睁大牛眼注视着这个人高马大姑娘,满脸疑惑,她好像不太喜欢和人接触,也不怎么说话,像是看到什么稀奇怪物儿。 阿茱看到李昭郢那双黑得冒烟的眼睛,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大牛哥,我这位姐姐,嗓子不好,近日不能说话,,所以…” 大牛哥表示理解,点点头,对这位人高马大、骨骼惊奇大姑娘又多了几分想法。 第7章 是不是瞧不起村里人? 从铁岭村通往附近城镇和都城,就只有一条大马路,过了青吾镇才算走出了北朝边境要塞。 路上,刘大牛帮阿茱拉着板车,让她来看着牛。 刘大牛与李昭郢并排着走着,他看到这位大姑娘走路渐渐有些缓慢步伐艰难,好心问道:“姑娘,我看你身体柔弱,不如,你坐到这马车上来,我拉着你吧,别看我身材不甚高大,臂膀和腰上有的是力气。” 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听在李昭郢的耳朵里怎么那般像木棍戳耳朵般不舒服,他一个大男人需要被另外一个大男人拉着坐板车?成何体统、有辱教化!俊脸一沉,十分难看,周遭的空气都骤冷了不少。但是,他的腿确实在隐隐作痛了,不可硬撑。 他转头看向阿茱,把阿茱扯到身旁,挤着牙小声别扭道:“你去拉板车,我才坐!” ??阿茱这就不明白了,宁愿让自己救命恩人做牛做马,也不愿意让白送上门来的男人羡殷勤,这是什么道理? 气愤变得十分诡异,阿茱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世子殿下从村口到现在,神色都不太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会是身上伤口复发了吧,看在他带她去京城份上就先迁就他一下吧。 阿茱只好对大牛说:“大牛哥,我这姐姐娇贵的很,怕你力气大,路上颠簸不稳,她受不起,还是我来拉车吧。” 说着就从大牛哥手里接过车把,对着后面扭捏的世子殿下大声喊道:“姐姐!快点来坐车吧!妹妹我这山里的野丫头力气可大着呢!!”说完,一顿跺脚。 气死她了,累死她这头人肉做的牛不偿命是吧,世子殿下竟然金贵到需要女子拉车拖他,传出去不怕耻笑吗? 不过,转而一想,是啊,他们还有头牛呢,真是蠢钝如猪! 脚边的两头小猪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不服气的哼了两声。 阿茱急中生智,将两头小猪仔绳子卸下来握在手里,大牛的草药和行李一起放在板车上,又把板车套在牛的身上,这样不就省了很多力气吗?她真是太聪明了。 李昭郢斜视了她一眼,还是慢慢走到板车前端正坐了上去,举止从容,身姿挺拔。 刘大牛不经意从他身上扫过一眼,心里咕哝着,这姑娘模样周正,气质超群,就是胸小了点。 李昭郢对这个平民十分不满,源于他看他的眼神,令人感到恶心,反感,如若不是现在他手脚不方便,不然一定打他个满地找牙,找不着眼珠。 今天虽然天气好,但是有风,路上哐哐当当的也无聊,刘大牛突然想到一件事,讪讪笑道: “阿茱啊,你今年都十五了吧,以前你还说长大了就嫁给我大牛呢,这玩笑你记得不?” 没等阿茱回答,旁边板子上的男人就觉醒了,他突然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三大五粗身材矮小,满身粗俗之气的刘大牛,藐视了他一眼,又神气地转过头去。 这么明显的目光,刘大牛也感受到了,这个大姑娘,他是哪里招惹到她了,怎么就这么深的敌意,不会…是对他,毕竟方圆十里,看上他刘大牛的姑娘还不少呢。 阿茱摸摸头脑筋一转笑道:“这事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现在我已经许配了人家,就是京城姐姐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家的小公子呢,还是这回姐姐来特地告诉我的呢。”她这么说也没错吧,她确实要嫁到京城了,不过嫁的是眼前这个坐在板车上这个男扮女装的人。世子殿下脸皮那么薄,她怎么能戳穿呢,而且,大牛哥,世子殿下确实比你好看一点点……一点点。 她低头看向李昭郢,心里得意的很,似乎在向他传递:怎么样?本村花儿,瞎编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吧。 不想,那人不屑的扭头不看她。 “真…真的吗?”刘大牛被吓了一跳,和他青梅竹马的小阿茱,这就要嫁给别人啦,都怪他没有及时出击,夺取阿茱的芳心,唉,要是他能有钱一点多好,就能早些下聘礼了。 刘大牛不可置否的望着车上坐着的大姑娘,虽然知道她不会给他回应,但还是想确认一番。 李昭郢直接闭上了眼睛,心想,到了皇城,他一定要派人去挖了这放牛的大眼睛!! 刘大牛只好放弃对阿茱的心意了,毕竟能嫁到京城也是不错的选择,他对阿茱说:“阿茱啊,若是你嫁到京城,过得不好,或是那贵家公子不喜欢你,你随时回头,我刘大牛都等着你!”真是感天动地,阿茱十分感激,毕竟像刘大牛这么理解她,友谊又那么深厚的朋友真是不多。 这时,板车上的大姑娘又发出了不满的信号,冷哼了一声,似有若无,飘散在刘大牛的眼前。 本世子的女人难道还要你来关心,就算这陈阿茱是山里头长大的村姑,但是他还是会好好照顾体谅她的!哪里需要外人来干涉!这个不知天道地厚的放牛汉一辈子也不会有这个机会!! 刘大牛这回明显感觉到他的怒气和挑衅,这都急上眼了,他拉过阿茱小声问:“阿茱,你这京城姐姐是不是瞧不起村里人,怎么好像眼睛一直往我身上放针呢?” 阿茱抽抽嘴该如何解释呢,尴尬道:“可…能吧,她娇生惯养的,你别介意哈。” 大牛虽然面上不介意,可心里还是过不去,城里姑娘长得好心气儿也高,还是他的阿茱好,可惜阿茱也快要嫁人了。不过他过段时间也要去京城做生意了,没准还能遇到阿茱她们呢。 途中,他们路过一个茶棚,把牛和猪系在柱子上,他们三人坐下来喝点茶水再赶路,再到前面就要找客栈住下了,镇上人也多了不少。 近几年,北朝与周围敌国边境多战,民不聊生,生灵涂炭,进而国库亏损,而皇帝靖武帝荒淫无道,沉迷于后宫美色,不再上朝涉政,朝中局势不稳,官官勾结,势力分散内斗严重,全由太子李甚一人把持朝政,而二皇子翊王李玉与太子长期势不两立,明争暗斗、不死不休,如此紧张局势下,前几日,皇帝寝宫承恩殿里的外贡珍品玉器一个接一个丢失,天子大怒,皇后被废,后宫糜烂,将此事全罪责全扣在太子头上,全权交给太子东宫处理,而昭和世子李昭郢与太子是表亲,亲上加亲,自然站在东宫这边,他此番为了调查御用珍品丢失一案,一路追踪到了东夷边境,为了更快调查真相,贸然潜行,却不曾想途中身份泄露,引火烧身、一路险象丛生。 第8章 信不信当场来个诈尸 晚秋底澄清的天,像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碧海,缓缓下沉的落日带着金色的余光撒在过路人的身上。 秋高气爽,口干舌燥,来茶棚里的人也多了起来,挨着陈阿茱他们的另外一桌,似乎在讨论着京城里的时事。 一个青布衣的身材消瘦的青年男子有板有眼地说:“不知你们听说没有,咱们九五之尊的圣上又返回朝堂处理政事,先把太子禁足一个月,又让翊王管理边关政事兼大都护,恐怕我们这位恃宠而娇的太子无缘做储君咯~” “唉,要我说还是做皇帝好,一切都捏在自己手里,谁知道这太子在背后行路正不正呢?” “是呀,深宫里的水哪里尔等能猜准的,我们还要出发淮城呢。” “还有一件事,你们听说没,就是昭和世子被杀了…” “什么!”另外一位黄布衣服的男子惊讶道。 “什么!!”阿茱耳朵尖,他们的谈话内容她听得一清二楚,这昭和世子不是好生生的在她眼前吗?谁敢说他死了,信不信当场来个诈尸! 旁桌的三名男子见阿茱如此激动纷纷朝她看去,一看就知道是山里来的村姑没见过世面,想必是没听到此等骇人的秘闻传言,天下女子都想嫁给昭和世子。 李昭郢面上平静如水,听到这样的消息他一点也不吃惊,追杀他的人分明下了死手,不是宫里人泄露消息怕是说不过去吧。 只有默默喝水的刘大牛不知发生了什么。 “姑娘,莫不是你听说那昭和世子死了,心凉如灰?”那个青衣男子趁机诽议道。 旁边的黄衣男子,也附和道:“天下男子千千万,你看我们三人如何呀?何必一棵树上吊死呢?” 他们在说什么??阿茱一头雾水。 “他死了关我什么事!”她说的是实话,人又没死,虽然当着面这么说有点不厚道…再说,这三个歪瓜勒枣的歪脖子树连世子殿下一颗树杈都比不上呢,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看来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们都挣着抢着要嫁给昭和世子呢,可惜呀,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怕是京城里的姑娘都不能如愿咯。” 他们三人互相看着玩味地笑着。 只有阿茱不解的望向李昭郢,心想,这都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咒你死了,你都能一声不吭,莫非借尸还魂??是个狠人! 刘大牛出来帮阿茱说话,“我们阿茱自有良缘,那世子还不一定配得上我们阿茱呢。” 这话正中靶心,李昭郢一口水刚入嘴里差点没喷出来,这刘大牛非剜了他的牛眼睛不可。 那三人也急着赶路,也不想和村里来的白丁浪费时间胡诌,喝完茶就都散了。 刘大牛也快到集市了,就此和陈阿茱他们告别了。 …… 落日黄昏,天色渐暗,空气中夹着秋天的微凉,阿茱抖了抖腰上的两锭银子,他们该找个地方住下了。 阿茱看到前面有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住人的地方,走近去看,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她大概只识得月这一个字。 阿茱问:“这上面写的什么?” “清月客栈。”李昭郢答。 “什么清?” “清风明月的清…” “我可真聪明。” “……”真不知她聪明在哪里。 当然,阿茱的钱只够支付一间房间的钱,孤男寡女能发生什么呢? 关上房门,李昭郢摘了纱巾,对阿茱道:“帮我打点水,我要洗漱一下。” 阿茱哦了一声,就准备门外去,李昭郢又叫住了她,“小心。” 阿茱没回头的就去后厨打了一盆热水,走进来,放在桌上,就坐在桌边上休息看着李昭郢。 “帮我!” “你不是有手吗?” “作为妻子难道不应该学会侍奉丈夫吗?” “你受伤了,我照顾你理所应当,但是现在你又不是动不了手,难道以后洗澡、洗脸、洗屁股都要我帮你吗?”阿茱瞪着杏眼微蹙黛眉,她说的可是有理有据。 这话差点没让李昭郢的伤口再度绷开,他连一句反驳她的话都说不出,村姑就是村姑!!也不知道以后跟着他会惹出什么乱子。 “不必。”半晌才传来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人嘛就是要自力更生,整天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怎么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阿爹说了,那叫骄奢淫逸! 夜深了,两人自觉躺在床上休息,阿茱睡在外头,李昭郢睡在里头,因为阿茱睡觉十分不老实。 时辰还早,李昭郢还未入睡,只是用双琥珀色的秋瞳盯着这个睡觉睡得四仰八叉的阿茱的脑袋。 他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可这个村姑睡觉太不老实了,不是把手打到他脸上,就是把脚伸到他肚子上,前天半夜还听到她打呼噜的声音,怎么推也推不醒,睡如死猪! 索性,他把阿茱伸出来的手硬生生的按进被子里,为了避免她再乱动,他就这样紧紧握住她的手。这还是他第一次握女子的手,光滑而又温热,但指间处明显感觉到因磨损而起的倒刺,阿茱和他见过的女子都不太相同。 而阿茱还在睡梦里,只觉得有人在用绳子捆他,任她挣扎也动不了,但还是伴随着声声呼吸又安稳睡下了。 翌日,早早启程,他们已经走了一半的路程了,再过一天,就抵达京城南门玄天门了。 阿茱想起来昨天那些人的谈话,不禁问道:“京城里的人为何说你已经死了?” “有人放假消息。”他淡淡答。 “是你的死对头??”她猜应该是这样。 他意味深长的看向她,深眸里若有所思,“也许吧…” 他能猜到的只有翊王,除了他,再对付太子,一箭双雕!可是,事情真是那么简单吗?翊王聪敏机智、行事谨慎,绝对不会拿贸然用宫里的东西当做诱饵而被人捏住把柄,稍有不慎,自悔坟墓,以他对翊王的了解,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 第三日,路上磕磕绊绊,陈阿茱拉着板车,尽心竭力,他们终于来到了皇城脚下,此时已是酉时一刻,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关城门了。 第9章 城进了 猪却丢了 只要过了这道城门,他就能顺利回到裕亲王府了,但是这道门也预知着暗处危险。 他们站在不远处的丛林中,窥探玄天门的一切… 对阿茱来说,啥都是新奇的,越是靠近京城,人是越来越多,衣着打扮也越来鲜艳,果然不是他们乡下能比的呀,阿茱也喜欢热闹,希望自己也能喜欢上皇城。 “世子,我们为什么要躲在草里,不直接进城呀?”阿茱疑惑地问道,李昭郢一直拉着她的手腕,明显感到他的紧张。 “静观其变,看看对方是不是在守株待兔?”他说。 “兔子,我们只有猪。”阿茱强调。 她低头看了眼围在她脚边饿得哼哼乱叫的两头小猪仔。 李昭郢没有回她,而是转头,拉下纱巾,一脸郑重其事的问她:“我现在这样子像女子吗?” “像啊——”阿茱端倪着他的脸说道,就是比寻常女子高大一丢丢而已… “好吧,那我们走吧。”李昭郢又围好了纱巾,一鼓作气往城门走。 果然,还没踏进去就被拦住了,守城门的士兵大哥,粗声发问:“干什么的?” “卖猪啊?” 没看到两头猪仔吗?眼瞎吗? “光天化日之下,围着面纱做甚?”士兵大哥目光很快就被半掩着脸身材高挑打扮怪异的李昭郢吸引住。 李昭郢没有对上他的眼睛,而是侧头不语。 “路上姐姐感了风寒,怕传染给大哥你。”阿茱帮腔道。 “快把纱斤扯下来,让爷看看再说!”守城门的士兵大哥说着就准备动手去扯李昭郢头上的红纱。 另外一位官兵也细细打量着这体型修长高大的姑娘,眉眼透着清冷深邃,西域边境娇娘那般少见的美人儿吧。 行行,李昭郢慢条斯理地卸下了纱巾,红唇粉面,过于妖娆…颇有红花楼姑娘相似之处…就是妆发粗糙了点。 官兵大哥锁眉看了眼,喉咙咽口了咽口水,用粗糙的声音开口下令道:“过去吧!” 一步、两步…… 终于,终于,他们终于进城了…他们迈着激动而又小心翼翼的步伐往城门里走去,然而… 热闹的街市里窜出一匹豪华的黑金马车,四个沉木轱辘,一扇碎珠流苏门帘,贴金四方窗,肃穆紧急地朝着城门正中行驶而来,后面还紧跟着两个骑红马的公子哥儿,意气风发,风流倜傥… 这烈马惊扰了阿茱的两头小猪,它们胡乱冲进马车边,只见那御马的车夫,一个狠心,竟要将手里的鞭子抽向轮下的小猪,小猪慌乱哼嗯哼叫唤着,眼前的景象颇为滑稽,也很新奇… 车夫“驭”了一声,让马车先缓缓停下,给车内的人跪下卑身行礼:“殿下,请恕罪,有刁民扰了路。” 接着,便怒视着阿茱他们,这眼神似乎是要吃人,看的阿茱心里发麻,猪也丢了,还怪她吗?讲不讲理! “大胆!竟敢扰了翊王殿下的路,罪该万死,还不下跪!” 身边的人噗通一声都刷刷跪下了,唯独陈阿茱和李昭郢站在城门内巍然不动。 李昭郢想不到这时候也能遇到他,果然是冤家路窄,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正准备拉着阿茱屈身下跪时,阿茱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完了…完了,这时候要是被发现了身份,他颜面何存… 焦头烂额之际… 陈阿茱已经气质昂扬地上前理直气壮道:“你没看到是你的马先惊了我的猪吗?好了,现在猪也跑了,还血口喷人!有没有理了。” 众人大惊失色,触怒翊王,不是自寻死路吗? 没等马车里的人回应,后面骑红马的一位穿水蓝色绸缎窄袍的公子居高临下看着她放声笑了起来,“血口喷人?呵呵,我在京城待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对我们殿下这么说话呢?” 另外一名骑马的茜色缎袍的公子哥也一脸附和道:“是呀,莫不是对我们殿下别有用心,不过这村里来的姑娘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啊?”说着也朗声笑了起来。 一时之间,陈阿茱他们成了他们的笑柄。 李昭郢低着头不敢窥视他们,马车上自然是他和太子的死对头,翊王李玉,后面骑马的是翊王府的门下臣,林宸和上官玄羽二人。 今日,他不好出面… 居然敢瞧不起村里人!!这个仇她阿茱记下了。 “呵,你们王爷长得好看吗?就说我对他别有用心?没准是个癞蛤蟆王八丑八怪呢!!” 陈阿茱扬起下颌角,故意对着窗边大声嚷嚷,她就想看看看这金窗里的癞蛤蟆到底吭不吭声。 阿爹说了,人固有一死,被诬陷就要据理力争。 李昭郢俯首站在一边,心里直呼骂的好骂的好,今天就是他死在这里也要力挺阿茱。 “你!”那骑马的人气得眯眯眼,心里一狠,正想让士兵抓住她,给她一点教训,这时,马车里的那人缓缓用手拨开窗帘子,对着前面车夫,冷喝一声:“走吧。” 指节分明,修长白净,放下帘子时,又回过神来用魅眼看了一眼马车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女子,这边境女子气质昂扬,面色单纯,似乎还有些傻愣,算了,他无心管这些没有意义的事。 然而,车下的陈阿茱却用圆眼一直盯着他,眨巴眨巴,好家伙,明明那么帅,那么好看,温文尔雅!绝世而立! 她的态度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立马道歉道:“不不,小女子说错了,这位王爷一定是京城最好看的人。” 他们并未理她,而马车内的人听到后,却莞尔一笑,很久没有人这么形容他了,是个野丫头。 陈阿茱呆愣的站在原地,回味着刚刚那绝世美少年的面容… 李昭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但是,转头看向陈阿茱,怎么这个村姑才进城,就见异思迁,还有,他哪里不比那厮强,有眼无珠的无知村姑!可恶! “看够了吗?走吧。” 阿茱耳边传来李昭郢冷嘲热讽的声音。 阿茱不好意思道:“没有,没有,还是世子你最好看了,我那是唬他的。” 若真要把这个清风朗月,美玉无瑕般的翊王和世子一较高下,还真难呀,为什么女子就不能三妻四妾?显然,陈阿茱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危险的想法。 城是心惊胆战的进了,但猪却丢了,足足十两银子,阿茱微微叹气。 长丰街是京城最热闹的街道,整条街从南到北两边是密集的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铺子买卖小玩意的的小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南门的郊区,一路上街上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还有骑马游街的。 京城的繁华非比寻常。 陈阿茱站在人流里足足看了三分钟,望着眼前的盛况发出惊叹,“哇~京城可真热闹啊。” 阿茱紧紧的跟在李昭郢身后,可还是被眼花缭乱的新鲜事物儿给吸引了目光,万紫千红的缠花,还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冰糖葫芦… 京城的人太多了,人挤人,挤到阿茱都快跟不上世子殿下的脚步了,这京城她又不熟,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 一片慌乱中她的手直接抓到了手他的袖口上。 穿过城中大街后就是裕亲王府了,暮色渐深,各家门市已经燃起了红灯,车马喧嚣,人声嘈杂。 第10章 无耻就无耻吧 “跟紧了,别丢了。”李昭郢回头嘱咐道。 “哦哦。”陈阿茱听话的点点头。 …… 就这样一路挤着人流才来到一条铺满竹林的清静的小道上,穿过这个巷口,就是裕亲王府大门了。 他们小心翼翼的靠近这座高大静肃的府邸,但是并未上前敲门,而是待在暗处。 陈阿茱朝他小声嘀咕:“这都到自家门了,你怎么还不进去呀?” “跟我来。”他没有解释,他只怕这样贸然闯进去会引起不必要的喧嚣,容易引人耳目。 围着高耸的石墙饶了好大一圈才来到一个挂两个灯笼的小门前。 “铛铛铛!”李昭郢用力的敲门。 不一会儿,门吱一声的开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谁呀,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穿着褐色粗布衣服的小厮走了过来,这是裕王府看后门的小六。 “你?你…”他惊讶的看着眼前一高一矮两个散发乡土之气的姑娘,这是来要饭来的?? 不对,这个高一点凶巴巴的姑娘怎么那么眼熟呢,思来想去……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被李昭郢从背后对着脖子狠狠一击。 “啊……”小六白着眼扑通一声就晕倒在地了,闭眼前,他想起来了,这是他们家世子……可喜可货…… 一进门,就看到一座怪石嶙峋的小山,上面全是由石头堆砌的怪石,院内还有各种形态各异的盆景花丛、松石小路,芳香四溢,清净雅致,设计独特、千姿百态。 不过…这回家怎么跟做贼似的。 陈阿茱跟在李昭郢身后又是躲草丛,又是穿梭在五花八门的走廊中,幸好,这一路躲躲藏藏并没有看到什么人。 终于他们来到一间雅致的殿前,上面写的是“青芜殿”三个大字。 李昭郢说这是他的寝殿。 李昭郢快步走近殿内,直逼房门,气势涛涛。 只见房门旁倚着的一个年轻气盛男子漫不经心地在张望着什么,突然看到院内闯入的两个人影,他立马脊柱直立惊住,他是昭和世子贴身侍卫——怀安,年纪十八,身世清贫。 他的眼神像是看到什么怪物一般,直勾勾盯着院内突然闯进的两个非比寻常的女子,她们是怎么进来的?? “你——!”怀安用手指着李昭郢,双目惊恐、猜疑。 眼见这粗鄙的女子就要闯进他家世子殿下的寝宫内,但是本能让他无法阻止她,因为,她的眉眼间还有点像… “下去!”… 一声熟悉冷冰冰的喝令声传到怀安耳朵里,才把他从想象中拉回现实,如雷贯耳!啊!!这不是他们家世子吗? 李昭郢推开门又关上了门,顺便把阿茱也关在外面。 怀安心中大喜激动得泪染湿襟,苍天有眼,天降鸿福,他们的世子殿下死而复生了,他赶紧跪下来在门外对着老天爷深深磕了三个响头。 不过,怀安,意识到这会儿还有个外人,他爬起来,审视着陈阿茱。 一双豆大的眼把她从头到脚都瞅了个遍,这是什么乡下来的稀奇玩意儿,世子带回来的女人?? …… “看什么看,没见过村花儿啊。”陈阿茱被他看的心烦。 “村花儿??”世子殿下的口味什么时候这么重了,虽然他作为侍卫更应该担心他的安危才对,不过此时,是唱的哪一出呀??这实在是勾起了他压制住陈年好奇心。 土里土气、没德行的山里丫头小骗子? “说,你是谁?怎么会和世子殿下在一起?”他抱着长剑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你管我为什么和他在一起!”陈阿茱心想,就是要气死你个小鬼头。 “哼!爱说不说!”他也不是好惹的。 怀安斜着眼啧啧称奇,呀哈,这世子殿下带回来的村花儿性子脾气倒挺大呀,粗俗无礼、目中无人,除了模样还有几分之乖巧可爱之外,其他一无是处!!想接近他们家世子殿下,门都没有。 不一会儿,李昭郢就从屋内卸了妆洗了面,换了身衣服出来,白色宝蓝底菖蒲纹绸直襟长袍,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玉腰带,蟠纹金丝直筒靴,乌发用一根青藤绿玉簪随意绾着,整个人流光溢彩…… 阿茱痴痴地看着,这世子殿下果然换了身行头,越发人模狗样起来,不愧是满京城女子都想嫁的男人。 李昭郢只是浅浅看着她,神思恍惚,他突然带回来一个女子,该如何跟家人交代,以及,他还活着这件事,皇宫中……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处理。 他低头看了眼阿茱的装扮,对旁边的怀安吩咐道:“去找两件像样的衣服给她换上。” “是!”怀安来不及多问,奉命转身就往院外走去。 女子的衣服…这可把怀安犯难了,又不能虚张声势,世子的青芜殿连妙龄的丫鬟都少见,他去哪里找像样的衣服。 怀安大步流星地往别院去,看看婆子们有没有多余的衣服,正巧看到“红蝶”,世子的贴身四大暗卫之一。 虽说红蝶年方二八,身形苗条匀称,可是骨子里冷傲决绝,平日就穿着一件血红色的交领长袍对襟常服,款式与男子无异,他平时也只敢喊她一声:红姐。 欲擦肩而过时,红蝶突然冷不丁地叫住了他:“你去哪里!” 怀安立在原地,挺直腰杆儿~红姐姐,平日里和你打招呼都不带回应的,今天怎么有空来询问起他来了,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办。 “去,去别院找小丫鬟们~”他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无耻!”红蝶丢下一句话就快步走了。 …… 无耻就无耻吧,红姐对他向来冷淡,不,是谁都一样。不过,她还不知道世子殿下已经回来了吧,红蝶可是世子殿下最信任的手下。 不一会儿,便来到别院温婉大气的掌事房姑姑住处,他简言意骇的说了两句,总之就是,世子殿下活着回来了。 管事得知世子殿下生还的消息,一时双手激动的颤抖不住,两眼婆娑,转身便回屋内毫不客气的拿了两件上好质感的裙子,百褶如意月裙和一件蒲罗长袍,这原先是留给她女儿的,又给了些像样的珠钗头饰和糕点让怀安放心拿去,都是女孩子喜欢的事物。 房姑姑也太心善了吧,怀安看着手里沉甸甸的东西,又快速移步到了青芜殿内交差,走了几步,世子殿下和那个乡下来的村花儿似乎一起在房间里。 轻轻跨两步上到房门跟前,想看看他们在干嘛,不过走到门前,听声音怎么还有些不可描述呢… “世子,你这床可真舒服呀~” 什么这村花儿还爬.上.了世子的床!!怀安一动不动冷如冰雕,站在门外,呼吸都不敢大一点声。 他是不是应该避一避…咳咳… 突然,门哐地一声打开了,怀安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对上了他家殿下那一如既往如寒潭般冷澈压迫的双眸,“殿下,衣服拿来了~” “滚!”又哐地一声把门关上了,仿佛他要是在多看一眼,就会剜了他的眼睛。 世子殿下怎么脾气越来越大,谁招他惹他了,一定是那个心机女骗子村花搞的鬼!! 殿内,李昭郢将衣物放在桌上,对犯困的陈阿茱说:“阿茱,你今晚就住在这里吧,这是我的寝宫,不会有外人来打扰,明日我再来找你,记住,不要乱跑。” “哦~你去吧。”阿茱侧着身子躺在床上摆摆手,这一路她可累坏了,拉上被子就睡着了。 夜色渐深,阿茱又梦到了她的两头小猪仔,不过世子殿下怎么在追杀她的猪仔? 第11章 这姑娘什么来头 青芜殿书房内… 夜空中已经挂上了一轮明月,倾泻如荧的光芒透过窗前铺在在凌霄阁的案几上。 四方高足的紫檀木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臂搁、砚屏、小香炉、印章等,正堂挂着一幅水墨丹青,笔法淡逸劲爽。 李昭郢坐在案几前,正在写明日交给裕亲王的密信,裕亲王早年是镇国大将军,跟随陛下南征北战,更是参与了鸠合之变,九子夺嫡,当今圣上李承铉凭借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裕王李承栢全程跟随,唯命是从领兵杀敌,终于从无数条死路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最后,还是九皇子的李承铉顺利登上皇位,裕王李承栢功不可没封镇国一品侯,地位显赫,封功伟烈。 不过,八年前,在与东夷龙淮之战中,此地易守难攻,多是湿地沼泽、丛林野木,镇国大将军裕王被敌方伏击,身受重伤,腿上一处箭伤多年未愈,毒素深入骨髓,一代英雄,就此落幕,从此裕王一病不起,英雄迟暮,神采不比当年,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辉,他开始退隐朝廷,不问世事,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是当今天下最受百姓敬仰,地位权重最高英明神武之人。 名门出将子,昭和世子虽然是裕王老年得子,但是他一出生便御赐封号昭和,随着年纪长大,能文善武,逐渐在众多王宫贵胄中脱颖而出。两年前在河西之站中有勇有谋,以退为进,大败东夷,从此一鸣惊人,声名鹊起。昭和、昭和,取的是昭告天下,天下大和,此封号绝无仅有,尊贵无比,再加上,昭和世子生的白净俊逸,是少见的英雄少年,便成了京城老少倾心的对象。 ……已过丑时三刻。 书房内侍卫怀安陪在一侧。 一刻钟后,李昭郢将信交到怀安手里,对他说:“明日把信亲手交给裕亲王,兹事体大,不要让外人发现了,另外,让父王不要为我担心。” 接着又起身背对着怀安冷静道:“去把凌风、子瑜他们找来!” 不一会儿,裕王府四大影卫齐刷刷来到书房内,简单行礼后单膝跪在地上,知道主子平安无事归来,心里多少有点激动,擅长暗器与药术的子瑜忍不住开口说:“主子,我就知道你没事儿,吉人自有天相,你福星降世、多福多寿,大难不死,必…必…” 旁边的凌风老大哥还想旁敲他不要再说了,此次追查东夷,护主不利,难逃罪责,怎么还好意思开口… “闭嘴!”李昭郢沉着脸压着声音低斥道,“要你们一群废物有何用??” 他要不是…怕早已命丧黄泉!而且他差点在翊王面前丢尽脸了。 “属下无用,请主上责罚!”老大哥凌风俯首贴地,深深自责道。其他三人皆不敢出声。因为他们知道,此次主子能活着回京城实属不易,派去东夷的影卫搜寻了五天也不见踪影,都传昭和世子已经惨死在了深山老林里,或是被野兽吃了尸骨……这些天,裕亲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安心睡过一个安稳觉… 子瑜面上惊喜,实则心里难受万分,一时忍不住激动地湿润了眼眶,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在主子面前流下眼泪… “无用至极!”接着又换来了李昭郢无情的呵斥声。 李昭郢确实是生气了,但不是对他们生气,而是有阴险小人藏在暗处使诈。 “够了,都起来吧。”李昭郢缓和情绪,低头看了他们一眼,只见个个灰头土脸,见他们都不敢起身,又恨铁不成钢地怒道:“本世子还没死!” 于是都麻溜的爬起来了,立正站好。 “我还有事要交给你们做,将功补过,若是这次事情还办不好,就不用回王府了!” “诺!”四人齐声回答。 “凌风、长歌你们两去一趟东夷,西街地下黑市走私珍品,一一排查,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此次将他们一网打尽!留活口!” “是!属下遵命。”两人齐声应答,他们二人是王府里武功最出挑的,放在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红蝶。” “属下在!” “你去盯着翊王府,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有什么异动,及时回来禀报我既可!”四人中红蝶的轻功最好。 “遵命!但是殿下…”红蝶微微抬额欲言又止,意识到自己不该问,又收回了嘴。 “…”李昭郢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子瑜身上,冷冷说:“至于你,就跟着房姑,看好一个人,一、不要让她在王府惹事生非,二、遇到危险,护她周全,懂了吗?” “没…没明白,哪有什么人?”这任务还是子瑜第一次接,他撇过头望了望四周,一头雾水?? “无需多问!”李昭郢给了一个个冷漠的眼神便不再多语。 怀安在一旁解释道:“人在世子殿下寝宫内,是个姑娘…”他也不太确定自己说没说错话。 李昭郢并未多说什么,让他们退下,自己靠在长榻上休息… 姑娘,世子殿下的府邸来了一个姑娘?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 四人纷纷带着好奇退下。 … 翌日,天色微亮,李昭郢便让怀安驾车去了皇宫,此去不知又要遇到多少牛鬼蛇神。 阿茱还在睡梦中,主要是这大床太舒服了,又暖和又散发着清香,世子府的生活真是优渥呀~ 房姑姑一大早就在门外等候了,就是不见这姑娘醒来的动静,她也不好敲门问,毕竟是世子殿下从外面带回来的贵客。 不一会儿,陆子瑜就懒洋洋的伸着腰就来到世子殿下的寝宫前,看到房姑,笑眯眯问了声好,又指着门内小声诧异道说:“主子让这姑娘和他睡同一个屋??” “非也,只有姑娘一人在屋内。”房姑温切地说道。 “什么样的姑娘居然这么能.睡?”陆子瑜知道世子殿下不在,又神气了起来。 “主子让我来看着她。”陆子瑜对着房姑讪讪说。 “这姑娘什么来头?”陆子瑜突然好奇问道。 房姑笑着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陆子瑜虽说是在世子府做暗卫,但是他也是名门陆家之后,虽说陆家满门抄斩,但他终究是贵族出身,气质上自然与其他三人出身平凡有所不同,行为作风也高调不少。 这都快日晒三杆了,怎么还不起,陆子瑜坐在房门前石阶上打起了瞌睡,昨晚激动得怎么也睡也不好,看来主子还是最疼他了,给他安排了个这么好的差事,甭管是什么姑娘了,只要他陆子瑜在,保管管的服服帖帖的,他和姑娘们的缘分可畏酒深巷短,妇女之友说的就是他了。 突然门吱一声开了,陈阿茱醒了,对着门外连打几个哈欠,只见旁边站着两个陌生面孔,一个上了年纪,风韵犹存满脸笑意的婆婆,一个歪着嘴,猴精猴精的年轻男子,她好奇的问道:“你们是?” “姑娘好,我是王府的管事房姑姑,这位是王爷的随从子瑜公子。”房姑解释道。 “你好…你好。”陈阿茱虚假的点点头问了声好,到别人家要有礼貌,王婆婆可都提前给她交代清楚了。 然而,两人都愣愣地站在房门口,这,这是世子殿外在路边捡回来的野丫头吗?分叉的头发,乱糟糟成一坨,两个松散的麻花辫随意搭在肩上,一身布衣,如果不是这双清灵干净的眼神,他们还以为是街上的乞丐呢,有洁癖的世子殿下居然能容忍让她住了他的屋? 第12章 你是哪根葱? 陈阿茱见他俩儿看自己大眼瞪小眼的,又补了一句:“我是我们村的村花儿~我叫陈阿茱!”说着就嘿嘿笑起来了。 子瑜缩回他那惊恐凹陷的瞳孔,深吸一口气,吞了口吐沫,好半天,才问了声:“姑娘…就是世子…殿下带回来的??不是路边捡来的吧?” 阿茱摇摇头,“才不是,是我捡的他!”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是世子倒在她家门口,要不是她心地善良,他们怎么有机会一起来京城呢。 “啊—”陆子瑜错愕,房姑倒是听明白了。 “阿茱姑娘,我先为你洗漱一下吧,再换身衣服吧。”房姑笑着说。 “没事儿,我自己会洗漱呢~”阿茱拒绝道,这种小事还不用劳烦他人。 推搡了半天,房姑还是进门热情殷切地帮助阿茱梳洗打扮,这让从小就在乡下自力更生的阿茱怪难为情的。 “世子呢?”阿茱突然想到一大早都没见到李昭郢人影呢。 “世子殿下应该是处理重要的事务去了。”房姑解答。 陆子瑜则在门外漫不经心地附和道:“世子殿下日理万机,是不会有时间来看你的,不过姑娘放心,由我来看你!” 要你来看?你是哪根葱? 陈阿茱才懒得跟他搭话,吊儿郎当神里神气的,长得又不好看~ “我饿了。”阿茱耷拉着肩膀,对着镜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铜镜里的她是变得比之前光鲜亮丽了,经过房姑捯饬半天,终于结束了,京城的女子都能忍受绾这么麻烦的发髻吗?紧得她头皮发麻! “姑娘想吃什么?”房姑问。 “冰糖葫芦!!”阿茱突然想到昨晚在街上看到的酸甜可口的糖葫芦。 这明显让房姑有些为难,鸡鸭鱼肉现在厨房里肯定是应有尽有,糖葫芦只能去街上买了。 “吃肉不香吗?上哪儿去给你买冰糖葫芦。”陆子瑜突然从外面飘过来轻靠在门外挑眉问她。 “那我自己去买。”她可还清楚的记着昨天大街上卖冰糖葫芦的位置呢,她又不是没有脚。 “站住!主子没回来之前,你哪里也别想去!”阿茱正要踏出门往外走,却被陆子瑜伸手挡住了。 “我这才来王府一天,就被人囚禁了,看来这里不是我要待的地方,本村花儿要走了,谢谢你们这身衣服,就当我救世子的答谢吧!”说着,阿茱就打开他的手,往外走,虽说这王府曲折蜿蜒,但凭她阿茱的记性,找到大门应该不难。 “阿茱姑娘…”房姑跟在后头喊她。 “站住!”陆子瑜则像猴子一样又跳到她面前,拦住她,“阿茱姑娘莫不是从村里来的,全然不懂这京城的礼数??”他一脸鄙夷道,心想这种女子也不会进王府的大门,自然不用客气。 “呵呵,就你这种人,我干嘛要讲礼数,礼数是什么?能吃吗??”陈阿茱对着陆子瑜把他往旁边狠狠一推,直接推倒在了花坛边上,阿茱也是个练家子,这么大的力气除了爬山、捣药练出来的,小时候阿爹可教了她几拳三脚猫的功夫呢,只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这么弱不禁风,一推就倒。 陆子瑜怒不可遏,正要爬起来上前和这个蛮横无理的悍妇理论,却被一旁的房姑劝住了,示意他不要太冲动。 陆子瑜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好气道:“要走便走,最好别说是我赶你走的。” 陈阿茱在心里白了他一眼,什么人啊,这京城的人都这么小肚鸡肠吗?区区王府而已,她还不想待呢,在京城玩两天再回铁岭村岂不快活? 她直接走出了青芜殿院外,房姑则担忧的跟在身后。陆子瑜气不过也跟了过去,要不是有令在身,他才不会和这个穷凶恶极的土包子待在一起呢! 裕王府的下人们只见一个陌生潇洒的女子穿梭在走廊上,却不知她是谁,后面还跟着房姑姑和世子殿下的随侍。 正好快要到大门,怀安正急冲冲的从皇宫里回来,不过只有他一人,世子殿下进宫面圣后又去了东宫,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就先让他回来处理王府事宜,顺便看看从昨夜带回来的姑娘情况,毕竟世子殿下一回京城真的太忙了。 “阿茱姑娘?”怀安一眼看到了他们。 “子瑜,怎么回事?”怀安对着身后的陆子瑜责问道。 “这位姑娘说她不想留在王府,我也留不住呀。”陆子瑜坦言道,一副全然与他无关的表情。 房姑姑看不过去,解释道:“阿茱姑娘初次来王府,怕是有诸多不习惯的地方,所以…” 房姑说话,向来谨言慎行,谁也不得罪谁。 “是的,是我自己要走的,回头帮我跟世子道个别,可别说我不讲情义,一声不吭就跑了。”阿茱对他们挥挥手,直接往门外走去。 怀安来不及问其中的缘由,只是压下声音对陆子瑜警示道:“殿下说了,阿茱姑娘要是有个好歹,拿你是问!!” 她有个好歹??力大如牛好吧!陆子瑜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腿上还是跟了上去。 阿茱身上还带着王婆婆给她的两锭银子呢,能买不少好吃的,可是她把这个花完了,不就没有回家的盘缠了,一顿足,意识到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她没钱,世子府的人肯定有钱吧。 “你是跟屁虫吗?一直跟着我?怎么,想求我回王府了??”阿茱转身用杏眼瞟了瞟陆子瑜。 “你说谁是跟屁虫!!你这个土包子!”陆子瑜想都没想就上前和她理论。 岂有此理,居然说他是跟屁虫,但是他虽然气势汹汹,但是也不太敢靠近陈阿茱,生怕这个头脑简单光有蛮力的悍妇对他动手。 阿茱嘴皮一勾,不经意望了眼天空,心想这京城的男人也太弱了吧,向前一步,忽然就伸出魔爪一把抓住陆子瑜的衣领,灵机一动偏头笑道:“这位小哥儿,不如,我离开世子府,你就送我一些回村的路费吧,放心,我没有机会告诉世子的。” 陆子瑜眼里露出诧异之色,但是,他现在更加狂躁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土包子,他非得下毒毒死她不可! 第13章 人要脸 树要皮 房姑才是慌张又束手无策,这姑娘虽然跋扈无礼了些,但好歹是世子殿下带回来贵客,连忙上前劝架道:“阿茱姑娘蕙质兰心不要再和子瑜公子斗气了,还有,子瑜你也不要和阿茱姑娘斤斤计较了。” 陈阿茱立马松了手,陆子瑜也收回了他手上藏着的毒针,要是再晚一分钟,这个悍妇今天就倒地而亡了。 “行,拿去吧,土包子最好永远不要回王府了。”陆子瑜气哼哼将怀里的十两银子掏出来丢给她。 反正话是她自己说的,和他无关,世子殿下就算问责也问不到他头上,还有房姑作证呢。 “谢了~”阿茱望着手里沉甸甸的银两,心满意足,这城里的人就是出手阔绰呀。 只有房姑露出担心和不妥之色。此事若是世子殿下知道,一定会重重责罚他的。 阿茱已经摸着路,走到了东街口,这京城虽然大,但是比起黑峰山百折迂回,简直小乌见大乌,何况,还有一路各种各样的香味儿指引着她。 陆子瑜和房姑则隔着十米远,漫不经心地跟着她,气恼归气恼,但差事还是要办。 阿茱被街上琳琅满目的稀奇玩意儿所吸引,左手一只冰糖葫芦,右手一只泥人,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活像山头子出山。 阿茱欢快的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哼着歌儿,路过一家酒楼,一个没注意,被门内丢出来的沙袋般大小的东西吓了一大跳,还磕住了腿,差点没脑袋着地上,阿茱眼皮一白,提起后脚跟,对着脚下不明之物就是一脚,跺了下去,只听地下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啊!啊———” 哦,原来是个人,已经走开酒楼两三步的阿茱又回过来,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破破烂烂,披头散发,脏兮兮灰不溜秋的男子,看着挺可怜的,她走近不好意思的俯下身子,对他说:“对不住啊,我没看清地下是个人呢。” 阿茱还丢了下了两个铜钱在他面前,关切道:“我也没多少钱,这两个钱你可以去买两个包子吃。” 醉仙居的小二看到外头还有人多管闲事,怒气冲冲冲到门外,对着地上腌臜之人,狠狠粗啐了一口,又寡了一眼陈阿茱,不满道:“姑娘!此等耍泼撒赖,吃饭白嫖的混混,留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莫要多管闲事。” “多管闲事??你们才是狗眼睛看路,我好生生走在路上,差点被你们扔出来的死尸砸死!”陈阿茱双手插腰,伸出脖子瞪着圆眼,义正言辞道。 “谁说是死尸,姑娘不要乱安罪名,我们不过是找人教训教训这个泼皮无赖!”店小二提起嗓子辩驳道。 “我说是我要被砸死!!他是不是泼皮无赖关我何事?”阿茱纠正他的问题。 “你!”店小二气的鼻孔出气,说不出理论的话来,这样不讲理的姑娘也是少见。 醉仙居的老板听到外面争论不休,不耐烦对着店小二喝道:“王六,还不进来招呼客人!” 店小二气嘞嘞把手里的抹布往肩上一甩就进堂内了。 阿茱正要走,发现地上乞丐般脏兮兮的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了,脸上黑一块红一块的,嘴角还沾点猩红的血迹,皮肤是带有光泽的古铜色,块头大身高长,眼窝深邃,眼睛是灰绿瞳孔,睫毛又浓又长,不太像中原人? 身上多处外伤,但是却能靠内力独自站行,看来是个隐藏实力的高手,她的确多管闲事了。 阿茱不理他直接往热闹的街上走去,走几步却发现那人一直跟在她身后。 “你,干嘛跟着我!”阿茱蹙着淡眉啃着冰糖葫芦,质问道。 “除了我,不是还有别人跟着你吗?要不,我帮你摆脱掉他们?”他睨着眼问她。 阿茱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敢她走但是又不得不跟着她的陆子瑜吗?正好,她也不想看到那个死猴子,她点点头表示同意。 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郊区,而闹市背面则是高墙耸立,墙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街道两旁店肆林破,下午正盛的太阳铺垫般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娇艳的楼阁飞檐之上,深巷中被遮挡的星星点点落影,给高空中繁盛的洛城景色增加了几分明媚和柔和。 绕啊绕,走到一个人少的弄堂里,阿茱才觉得有点不对劲,还没反应过来,后面的人突然将手框在她的脖子上,胳膊紧实有力,她知道就算她奋力乱动,也摆脱不了他,反而冷静下来,问道:“你想干嘛?泼皮无赖?” “泼皮无赖?刚刚不还说我不是吗,这么快就改口了?姑娘,莫不是怕了?”说着,竟然伸出大手放在她腰间。 阿茱暗骂一声,该死,今天真是活见鬼了,遇人不善,都是什么白眼狼啊。 他看着她不安又有些恼怒的模样儿,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姑娘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想到也会胆怯?” “怕,我怕的要死呢!”阿茱转头对上他似笑非笑邪魅的脸不禁冷笑,她可是天生的硬骨头,要死也要一起死,阿爹说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必要时来个鱼死网破! “其实,那个店小二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泼皮无赖,不过,比起白嫖饭菜,我更喜欢美好的肉.体。”他邪笑起来,活像个山鸡。 罢了,还是个流氓,她陈阿茱有眼无珠,既然招惹上了,今天不来个不死不休,她无颜见阿娘阿爹! “那你可别后悔哦?”阿茱眼皮一翻,对着他的膀子狠狠咬了一口,这肉可比牛肉结实多了,咬完还呸呸两口,这是脏肉,臭肉! 但那人忍着痛嘶吟一声,手臂健硕的肌肉.框得她的脖子更.紧了,阿茱乱动不得。 “不光踩了我一脚,居然还敢咬我?唉,真是个小可爱呐。”那人语气更兴奋了,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人要脸,树要皮,劝你最好赶快放开我,不然我就喊人了!”阿茱一边掰着他的胳膊一边用爪子挠他,不一会儿他的古铜色的手臂都被抓花了,一道道血痕。 但是这人的忍耐力极好,一声不吭,任凭她乱挠,就是不松开手,阿茱断定他一定是个变.态,惹怒他了搞不好要用特殊手段杀.人,死无全尸岂不是更可怖。 士可杀不可辱,但是,她总不能就这么死了吧,算了,硬的不行来软的… 第14章 小仇不报非君子 原本跟在陈阿茱身后的房姑突然警觉道:“子瑜公子,阿茱姑娘好像不见了。” 陆子瑜抬起额头,一双犀利的眼睛向大街扫去,心感不妙,十里之内,全然不见“土包子”的身影,不会被人拐跑了吧,不过就她那土了吧唧的模样,人贩子应该不会收吧。 陆子瑜加快步伐,像更远的街道寻去,并对房姑说:“我们分头去找,一个时辰后在这里会合。” 房姑点头,往其他街道寻去。 另外一边… 阿茱正欲哭无泪地求这个死变态,阿爹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强挤出几滴泪,伤心欲绝地说:“求求你,放我了吧,大哥,大哥,我身上还有十两银子,我都给你好不好。” 身后那人叹了口气,终于松开了他粗壮的手臂,抬起他那迷离而清透的碧眸,微微笑道:“你这小妮子太没骨气了~” 阿茱回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仿佛要把他一骨一髓都看个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着,死变态,然后撒腿就跑。 身后那人见她逃跑的像个乱窜的小兔子,在心里偷偷笑道,这京城比他想象中要有意思的多,父王没白叫他来。 一头往街上冲的陈阿茱,都不敢停下缓口气,模糊的两眼间居然出现个熟悉的身影,还没想明白是谁,就准备扒开他,“让开!让开!” “土包子!你跑什么!”来的人正好是陆子瑜,不可理喻的看着这个疯女人。 这声土包子让陈阿茱醍醐灌顶,才止住脚步,看向陆子瑜,果然是他,没想到他还会来找她,还算这弱鸡良心没有泯灭。 “哟,你还知道来找我呀,差点我就死在变态手里了。”她皱着圆脸,提着裙摆,弯着腰深吸一口气,埋怨道。 “什么变态?你不是好好的吗?”陆子瑜看她似乎受到惊吓,不然也不会如此大惊失色。 “懒得跟你说,你巴不得我死无全尸呢!”阿茱气得没地撒,一想到那张妖异的脸,就头皮发麻。 陆子瑜噤声,他虽然不太待见她,但是他还没坏到这种程度,算了,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跟宵小女子计较,有失身份。 “没事就行了,谁让你乱跑!”陆子瑜责问道。若是平常的姑娘他一定要上前安抚一顿,可是这个野蛮土包子,算了,估计吓一吓也不是什么坏事。 带着她就走到了街口,正好也看到了房姑,房姑激动的上前看了看阿茱,关心道:“没事吧,姑娘,是我们行事不周,没看好姑娘。” 阿茱并未多说,这京城里的人和铁岭村里的人比起来,差点意思,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好,但是容易让人心烦意乱。 七逛八逛,大大小小的店铺都被她看了个遍,可是身边没一个熟悉的人陪她,渐渐的也没意思了,她想阿爹了,想她的茅草屋了,还有最爱她的王婆婆了… 陈阿茱累得坐在石板上,托着下巴望着渐沉天空,天都快黑了,李昭郢怎么还没回来呀…也就世子殿下让她赏心悦目了。 “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也许世子殿下已经回府了。”房姑提议道。 “我才不回去,某人可是一点也不想我回去,再说,我路钱都收了,哪还有反悔的理。”阿茱故意置气道。 这话听在某人的耳朵里十分不是滋味,土包子不仅咄咄逼人,还十分记仇,死心眼。 “你还想世子殿下来找你,少痴人说梦了。”他不禁嘲讽道。世子殿下千金之躯,她一个村姑也配的上吗?谁给她的勇气。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阿茱望着街市,自言自语道。 王婆婆说过,若是自己要等的人没有来,那说明和他并没有什么缘分,也就一拍两散、各生欢喜了。 不一会儿,金色的阳光下,就看到怀安驾着世子专用的马车驰骋而来,陈阿茱喜形于色,站起来拍拍衣服,对着旁边的陆子瑜得意道:“你看,我就说世子殿下会来找我的!” 陆子瑜轻哼一声,不以为然,主子来没来还不清楚呢,但下一秒,他就被打脸了,世子殿下真的来了…什么?陆子瑜的脑子现在有点凌乱。 李昭郢从马车内探出头,今天他穿的是深衣朝服,更加显得气度非凡,扫了他们三个一眼,冷声问:“怎么还不回府?” “主子,阿茱姑娘说了,你不来接她,她是不会回府的。”陆子瑜抢着回答,添油加醋道。 “上来吧!”李昭郢伸出他修长而又骨骼分明的手,对阿茱温声说道。 阿茱看到李昭郢心情一下就好了,也不和陆子瑜扯皮了,她一手搭在世子殿下手上,另外一只手提起裙边,腿上用力一蹬就上了马车。 车内就她和李昭郢两个人。 陆子瑜和房姑则跟在马车后面。 小仇不报非君子。 阿茱还没想好怎么在李昭郢面前好好奸诈的陆子瑜,李昭郢就抬起深眸看着她,面色凝重地说:“以后别乱跑了,京城很危险。” 确实,很危险,知人知面不知心,才来一天而已,就差点被死变态缠上了。 阿茱无奈的点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样她又和李昭郢不动声色的坐在一起,他可真是个无聊的人。 陈阿茱被马车上的玩意儿吸引住了,清新雅致的窗牖,悬挂的玉坠飘荡在风中,残阳从窗户里透进来,金丝楠木雕刻的栏杆在光色中的耀着金光,深褐色的长帘整齐的扎在一起,古色古香。 李昭郢突然开了玉嗓,轻咳一声,道:“阿茱,过会儿我带你去见裕王府等人,也就是我的家人,你,切莫胡闹,有什么事,都有我担着,你不必在意他们的言语。” 裕王府是赫赫有名、贵戚权门的名门世族,王府家规森严,等级有序。裕王是当今皇帝的表弟,是功勋卓绝的一品镇国侯,和三朝元老护国公是亲家,昭和世子的母亲也就是护国公府的知书达礼的三姑娘,可惜在十年前就得病西去,而三姑娘的姐姐也就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母妃。 第15章 嗯,是个普通女娃 陈阿茱只是痴愣愣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李昭郢,他穿着一身紫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蟠纹带,黑发束起以镶玉鎏金冠固定着,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贵气。 她乖巧的点点头,世子殿下真是太好看了,完全沉浸在他的美色之中,犹如春风~ 她陈阿茱是性子冲,又不是不懂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为人处世就这么简单。 从长平街到裕王府不过一刻钟时间,李昭郢倾身从马车上下来,他准备去扶陈阿茱下车,可这傻丫头纵身一跃就跳了下来了,对着他憨憨笑,娇俏对称的百合髻,不浓不浅的黛眉,杏眸如明月,玲珑的琼鼻,粉腮微晕,一副纯真之态。 李昭郢心中清楚,陈阿茱并非山野村妇那般小气愚昧,她豁达开朗,心无旁骛天真烂漫,他相信时间久了,裕王府的人也会慢慢接纳她的。 李昭郢瞥头,见她头发乱了,这般粗心大意,忍不住伸手帮她捋捋头发,又交代道:“温婉端庄一些,过会儿见的是我的父王,他脾气不是太好。” “知道了,知道了,婆婆妈妈…”阿茱瘪瘪巧嘴,又提了提裙子,摆了摆发髻,心里不以为然,脾气不好也不代表人不好嘛,她阿爹脾气可臭了,凶神恶煞的,可是对她一点也不差呀,有什么好怕的。 还在凌乱中的陆子瑜不可置信的望着这一幕,他们尊贵的世子殿下何时与女子这般亲昵了,还是个乡下来的村姑,不可理喻!天理难容!! 跟着李昭郢从裕王府的大门穿过几座池馆水榭就来到裕王府招呼客人的终于来到一个仪和堂中,里面站着坐着不少老老少少,但都穿着华丽、雅致得体。 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白胡子老爷,靠在太师椅上尽显苍老疲惫之态,可是那双深陷的眼珠却又黑又亮,仿佛是经历过十年五载的的沧桑凝成豁达,气势上威严不减,雄赳赳气昂昂。 大家都本本分分的依次站好坐好,翘首盼着世子殿下回来,仿佛整个气死沉沉的裕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李昭郢一进门,大家都喜笑颜开的跟他问好问安,他也向大家行了礼,但是接着他身后又进来一个素未谋面的什么普通女子,大伙儿眼里纷纷疑惑起来,只有高堂上的老爷子闻声不动,用沧桑的双目细细端量这个女子,两个眼睛,一个嘴巴,嗯,是个普通女娃。 应该就是郢儿信上说的那个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村野女子了,也将会是裕王府的儿媳妇。 陈阿茱学着李昭郢的样子也依次给大家行礼,然后对着堂上老大爷噗通一声跪下,激动道:“小女子拜见老王爷。”还重重磕了个响头。别说,这老大爷看着凶,但和她阿爹是一模一样的气质,居然还有一丝亲切感,她都差点忍不住要叫一声阿爹了。 李昭郢没想到她一进门竟行如此大礼,倒是有些意外,平时,王府上下哪个人不是躲着避开老大爷的,他的父王早年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些许铁面无情,对待府上上下都是军法般严厉,人人惧之。 但是,为什么要在“王爷”前面加一个老字,是怕不够惹他的父王生气吗? 裕王也不见怪,他这模样是老了…见这女娃举手投足之间不卑不亢、落落大方,连忙叫她起身,顿时好感多了不少,只是,越是细看这姑娘眉眼,就越是像看到一个旧人,许是他老了,有些眼花,或是对过去的事念念不忘,不禁陷入一段往事回忆之中。 停顿良久,旁边另一个压着尖细的嗓子,眯着眼满是鱼尾纹的头戴金钗的贵气妇人客套道:“世子和姑娘快快坐下吧。” 这是裕王府裕王的二夫人罗氏,前大都护罗冰之女罗云,早年罗冰曾跟随裕王一同出征,立下战功。 于是,陈阿茱就和李昭郢坐在裕王左侧,李昭郢的位置靠近裕王爷,陈阿茱位置旁边挨着的是和她年纪相仿的妙龄女子,白皙的脖颈身姿绰约,婷婷玉立,那是世子同父异母的妹妹菁禾郡主。 裕王这时才想起正事,咳嗽了两声,用沧桑有力宽嗓道:“郢儿此次大难不死,多亏了这位陈阿茱姑娘,另外,裕王府向来讲究恩怨分明,所以,贵府会重重答谢,除此之外,郢儿和阿茱姑娘情投意合,所以他将娶阿茱姑娘为妻。” 一时之间,大家大吃一惊纷纷望向这个普通的平民女子,虽说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但是,门不当户不对,传出去,岂不是丢了裕王府的脸,更是丢了举世无双的昭和世子的脸?? 裕王府的世子妃怎么也轮不到一个村姑吧? 侧妃罗氏当即就按耐不住,捏紧手里的绢丝帕,激动道:“王爷!你怎么可以这么草率呢当下立断呢,不应该让世子好好考虑考虑吗?” “是呀,怎么能让世子哥哥如此随意……”这话正是陈阿茱旁边的丫头说的,语气上愤愤不平。 “就是,怎么也不能让她做……” 一片议论纷纷后大家在等裕王爷和昭和世子的态度。 她们这些话面上是替李昭郢说的,实际上,大家都清楚,侧妃罗氏不过是想保留裕王府的脸面,日后在贵戚面前被人耻笑罢了,她和世子殿下又不是亲生母子,也没多少情分。 陈阿茱倒是无所谓,喝着茶,看着屋内的人小声叽叽喳喳。 这些人看她的眼光和看山上的猴子差不多,难道他们都没见过如此美丽善良的村花儿?? 要娶她的人是李昭郢,又不是他们这些霍霍,真不知道在激动个什么劲儿,爱答应不答应…转头她就回铁岭村找大牛哥。 …… 李昭郢忽然站起身低头看了一眼阿茱,又厉声强调道:“此事完全是昭郢之意,我意已决,今日进宫面圣,我也将此事告知了圣上,陛下也同意了。” 此话一出,再无异议,若是再有不满,如同抗旨。 虽说今日去殿和陛下议事,顺口提及此事,但是陛下只说要重重答谢这份恩情,并未明令答应让他娶陈阿茱,皇室子弟的婚姻向来身不由己。 大家互相寒暄几句,老大爷就挥手让大伙都散去了,他年纪大了,不喜喧闹庞杂。却让陈阿茱和李昭郢留下稍后去他书房一趟。 第16章 有好处不占,是傻头王八蛋! 陈阿茱跟着李昭郢绕过几曲回廊,跟在裕王伟岸而坚实的身影后一路悠悠走着。 “世子,这老王爷叫我们去书房干嘛?有宝贝给我们吗?”陈阿茱迈着步子小声诺诺问道。 李昭郢低头俊眉一挑,压低声线强调道:“你称他为王爷就可,他是我的父王,以后也将是你的父王。” “哦哦。”阿茱啊不以为然的点点头,这有什么区别吗?? 跟在裕王身边的是一品上将南风大人,几十年来一直统管裕王府上下防卫,为人多沉默寡言、不与人颜色。 南风帮他们开了门,等他们进去,又轻轻合上,站在门外守候。 裕王的书房揽月阁里多是山河无恙图,奇门遁甲的兵书,书案上摆着梅花砚,笔锋不一的狼毫笔,还有一幅未画完的丹青图。整个空间简单宽敞,自然少不了几件长杆兵器。 “坐下吧。”老爷子抬手让他们坐下。 “不,阿茱姑娘靠过来坐,郢儿靠边儿。”老爷子粗哑又浑厚的声音摆摆手道。 刚坐下又和陈阿茱换了座位的李昭郢有些不解,他这是失宠了??? 老爷子半睁着眼,思虑了一会儿才开口道:“阿茱姑娘年芳几何?” “十五。”阿茱答。 “嗯,正好是与郢儿婚配的年纪了。”老爷子摸了摸胡须,微微点头。 “待昭郢忙完内政事物,便可挑选个良辰吉日婚配,完婚后你就是我们裕王府的名正言顺的儿媳啦,也算为王府添了一份喜事。”说完闪烁的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腊月初八不错…”老爷子掐指算了一下日子,口中带着白胡子念叨道。 “父王,此事…” “王爷,此事…” 此事是不是太快了。 两人异口同声,又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他们对于成婚好像不是很期待…看起来也没有多情投意合。 老爷子这就不悦了,板着脸,双目怒视,开口教训李昭郢:“人家姑娘千辛万苦一路跟着你来到京城,又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你还想把她当做没名没分的丫头放在府里吗?” 李昭郢无力反驳…… 又转口对阿茱说:“姑娘家家,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如意郎君嫁了,我看我家郢儿相貌堂堂配你也不错!” 陈阿茱一时语塞,和老人犟嘴吃亏的一定是自己,而且,她确实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嫁给昭和世子,怎么说都有点癞蛤蟆想吃…不,是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感觉? 而一旁的昭和世子平静的脸上也多了一丝疑色,他的父王今天怪怪的……平日里教训小辈都是吹胡子瞪眼,大声责骂凶狠无比,怎么今日… 裕王顿了顿,说:“另外,若是在王府遇到麻烦,可直接告诉门外的南风或是传达给本王,本王会秉公处理,阿茱姑娘大可放心住下。” “好,多谢王爷。”阿茱抱拳含笑谢道。 “哈哈哈…”裕王老爷子对这个直爽、不虚疑的女子很是满意,年纪轻轻却有将士之气。 陈阿茱想的则是:本村花儿风靡天下,魅力无限,有好处不占,是傻头王八蛋! 裕王老爷子又跟陈阿茱西扯东扯,聊了一下家长里短,最后老爷子得出一个结论:阿茱姑娘真是太不容易了~可不是嘛,村里人都说她命苦,还好她模样生的还不错。 李昭郢不解,他的父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尊卑等级之事也极为看中,但似乎对阿茱并没有那么严苛,王府女眷甚少,即使对李菁禾也没有这般亲切,难道仅仅是爱屋及乌? 裕王抬眼一看窗外,时候不早了,和蔼可亲道:“阿茱姑娘想必也累了,就让南风先送你回青芜殿休息吧。明日,府上自有人安排姑娘住处。” 陈阿茱点点头,道:“好,那我走了~” 她立马答应从椅子上腾地站起来,早就累了,这一天就没遇到一件好事,肚子还饿得咕咕叫呢,是该吃饱喝足睡觉了了,伸着懒腰便大步往门外去。 李昭郢看着她的洒脱不羁的背影,心中又生不安…这是京城。 陈阿茱随着统管南风就回到青芜殿世子的寝宫内,房姑也早早为她准备好了美味的饭食,吃完就往新被单上一躺,呼呼睡着了。 裕王将李昭郢单独留了下来。 气氛也比刚刚安静、沉重几分。 裕王左手扶着案几用力从椅子上站起,负手而立,走近李昭郢跟前,沉重道:“为父,久经沙场、什么凶残血腥的画面没见过,可是前两天当京城开始传播你惨死在东夷消息时,为父竟然慌乱无措…” “若是当年,为父还能一展雄风,带领百万骑兵,金戈铁马奋血一战,踏平东夷,为你复仇,可是如今…为父老了。”幽幽的灯光照在这位年过半百的老年人身上,仿佛像一座苍峨的深山瞬间失去了生机之色。 “儿臣不孝,让父王为我担心了。”李昭郢起身重重跪在地上,不经生死,不妄念嗔痴。 “你若是死在我的前头,我怎么对得起你早世的娘。” …… 气氛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往日神采飞扬的镇国大将军已悄然不见,只剩一个孤傲、垂垂老矣的老者。裕王娶老护国公袁老之女,已经三十而立,三十五才得一子—昭和。 “儿臣往后定不会如此鲁莽行事,让父王操心!”李昭郢心中倍感自责。 “罢了,多亏阿茱姑娘救你一条性命,过去的事我也不必多提,只是想提醒你,让你看清如今北朝局势,即使是千金之胄,也比不上你一条性命!” “是,谨遵父命。”李昭郢保证道。 裕王弓下身将地上的李昭郢托手扶起,恢复了威仪,道:“与我说说,东夷那边是怎么回事,追杀你的人可有头目,以及今日匆匆去面圣,圣上是如何看的??” “圣上命我全权管理此事,兼左都察院御史,又派御林军彭小将军暗中协查,监管皇城上下,无论背后的人是何身份,也要不遗余力重重严查,以儆效尤。” “儿臣起初只是发现京城有走私之事,一经察觉,又追踪到了东夷边境,东夷地下黑市竟有商贩拿着皇宫中的御品白玉莲花镂空盃叫卖,儿臣乔庄装扮成买家,想探清商贩的底细,不幸遭人算计…” “皇宫中居然有人和东夷有勾结?”裕王断言。 李昭郢又说:“现已查出将东西转卖给走私商队的黑店有两家,一家是从六品官员互市监丞刘奇门下的掌固表侄所开典当店铺,另外一家是京城首富王家的王珩属下的一家藏宝阁。” “宫中偷窃御品的宫女已经在大理寺中毒而亡…” 太府监之上的太府寺卿裴灏乃是翊王的表舅。 “翊王?” 李昭郢并未作答,父子两面面相视、不假思索。 萧瑟的寒风吹散在皇城中,为寂静无声的夜空增添了几分清冷。 第17章 不会是猪精变的吧 第二天,王府上下都知道了大难不死的世子殿下从外面带回了个村姑,丫鬟们一大早就围在青芜殿外,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有如此福分。 一大早的,陈阿茱就被房姑叫醒了,房姑让她收拾收拾就要搬到隔壁凝香阁去住了,这世子也忒小气了吧,不就一张床吗,他也不肯让给她? 阿茱睡眼朦胧的抱着家当,其实就是一些跌打扭伤的瓶瓶罐罐的药,当初还不是怕李昭郢半路伤口发炎死翘翘,她才懒得带呢~ “阿茱姑娘,凝香阁以后也就是您的住处了,里面有专门服侍你的丫鬟、小厮们。”房姑一边帮她拿细软,一边介绍,给她引路。 一出青芜殿的庭院,就听到周遭树木后面的丫鬟们叽叽喳喳个不停。 “你瞧她,土里土气的村姑,胭脂抹在她脸上都不太匀称,(自然腮红好嘛??)怎那般好运气被世子殿下看中了呢?” “是呀,还有你看她行为放荡,不知分寸,没有半点贤良淑德的样子…” “哼,就算进了世子府那又怎么样,麻雀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嗯?? 阿茱小脸额头一皱,心中不悦,这些比她还没眼力见得小丫头们形容的太不到位了,她不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她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好吗!! 还有,大早上说人闲话,小心口舌生疮! 阿茱扭过头笑嘻嘻的看着这些粉黄粉红的丫头们,哼哼!突然大嘴一张,再翻个俏皮的白眼,扭着不太细的腰得意洋洋的就往凝香阁里去了。 最后还是房姑狠狠教训了这些不懂事的丫鬟们,“都没事做吗?没事做就派到柴房去!” 小丫鬟们吓得一个机灵就都散了… 她们来到一间蘅芷芳芳、清新雅致的阁楼前,院内是堆砌的的假山石和青松翠柏,石下有一个流动的水池,清水碧波、水声潺潺,整个庭院呈现出诗情画意。 听到声音的两个小丫头立马从屋里出来迎接,一脸笑盈盈,她们都梳着双挂式对称发髻,面色红润,活泼可亲,看起来年纪比阿茱还要小个几岁。 “奴婢茜雪。”一个樱桃嘴,穿红色夹裙的姑娘。 “奴婢小桃。”另一个矮一点,白皙皙也穿着浅红色的娇小姑娘。 别说,这么一对比,陈阿茱心里有点难过,她居然不是府上最好看的…做不了府上一枝花,哭了哭了。 “恭迎主子。”两声俏丽的声音同时而出,躬身向阿茱行礼。 “别别,你们还是叫我阿茱或者阿茱姑娘也行……”她感到极为不适,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就是奴仆,在她这里必然不用客套讲虚礼,毕竟她也是穷鬼一个,从山沟沟里出来的… 两位小丫头见这新来的主子可亲可敬,又同声问好,“姑娘好——” 机灵的茜雪说:“姑娘,我们已经将房间打扫干净了,您可以直接去住了。” 另一个丫鬟小桃也从房姑手里接过东西引着她去屋里头。 房姑姑叽哩咕噜交代一推事宜后,就走了。若是有事可直接派人去青芜殿找她。 阿茱对这个新环境很满意,清新幽静、舒适宽敞,令人心旷神怡、心情大好,王婆婆果然没骗她,跟着世子殿下有肉吃有房住。 她又躺下了大床上,这世上没有比床更舒服的地方了… 茜雪和小桃则去为她准备朝食,正好她也饿了。 …过了一会儿。 “土包子,大白天你睡什么觉?” 刚闭上眼睛,阿茱就听到耳边突然多了一个熟悉而又聒噪的声音。 她一睁开眼,就看到陆子瑜挽着臂膀靠在她床头,睁着狗眼鄙夷的看着她。 王婆婆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他怎么随便进她的房间?? “谁让你进来的?”阿茱大声质问道。 “我在外面叫唤了半天,也没个人答应我,所以就进来看看咯,还不是怕某人又被变态抓走了。” “放心,我是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土包子。”他说的倒是云淡风轻,分明就是欠揍! 小仇不报非君子,阿茱的牙已经咯咯在响了。 一个翻身起床,趁其不备,对着他瘦不拉几的大腿就是一脚,把陆子瑜踹倒在地上呲牙勒嘴愤恨的望着她。 “呵”,阿茱垂眼奸笑。 “你!!!”陆子瑜扭着脸挤着牙,似乎痛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我?你大可以去世子面前再告我一状,放心,狠起来我连他一起踹!”陈阿茱走到他面前,掀起长裙一脚落地一脚猛踩在凳子。 那叫一个霸气十足、毫不收敛。 陆子瑜斜视她一眼,愤愤的半只手从地上撑起来,咬牙切齿道:“哼!嚣张跋扈的死村姑!!” 下一秒,他就坐在凳子上,下腿真的好疼啊,这女人下手怎么没个轻重,呜呜,好想哭,可他是个男人。 对峙了三秒,茜雪和小桃倒是兴奋的从厨房提着菜品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这令人不解的一幕。 茜雪开口问:“子…子瑜公子怎么在这里?” 陆子瑜放下他对陈阿茱的恨意,松下脸,轻松道:“世子殿下怕你们这位村里来的姑娘在府里惹事生非,所以派我来看着她,顺便保护她的安全。”说着,对着茜雪和小桃轻轻一笑。 笑得可真恶心… 两个丫鬟乖巧的点点头,什么都不知道。 而陈阿茱差点看吐了,这人的嘴脸也太多变了吧,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两面三刀的人,太恶心,恶心到她饭都不想吃了… 不过,谁会跟美味过不去呢~ 只见,茜雪从食盒里端出一盘盘美味佳肴~有如意糕、糖蒸酥酪、莲叶羹、翡翠芹香虾饺… 光是看,她陈阿茱就已经在脑海里狼吞虎咽起来了,吞吞口水…嗯,先干饭,不跟死猴子一般见识。 拿起筷子夹起虾饺就往嘴里放时,陆子瑜闪现坐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停了下来。 看着他,就胃口大减。 “你坐在这里干嘛,我就算给狗吃都不会给你吃的。” “哼!”陆子瑜鼻气一出,懒得与她一般见识!说得好像他十年没吃过饭一样! 陆子瑜就这么看着她扫光了一盘又一碗,这村姑不会是猪精变的吧,万一哪天饿到把他也吃了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么一想他浑身起疙瘩…太可怕了。 吃饱喝足,好心情又回了一半,陈阿茱打着嗝儿拍拍肚腩。 “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陆子瑜忍不住吐槽道。 “吃你家大米啦,你是羡慕嫉妒我能吃是嘛,看你那瘦不拉几的全身上下只有二两肉的样子,估计是可怜的一口饭都吃不下吧!!”陈阿茱口不择言反击道。 茜雪和小桃两个丫头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陆子瑜的脸由黑到白又由白到黑,比黑炭还难看,要多阴沉就有多阴沉… 此时空气中无形多了一道火焰,似乎在说:陈阿茱你完了!他就没见过京城还有比她更粗鲁的女子! 明天,他就要往她的饭菜里下毒!! 第18章 狗是不吃甜食的 不吓吓她,他陆子瑜还是不是男人了! 嘴角一挑,就从袖口里掏出三根毒针,捏在手里威胁道:“你处处和我作对,就不怕我毒死你吗?” 阿茱只顾吃喝不理他,毒死她?快来试试,看他的小胳膊小腿的,轻轻一拧断,咔嚓,那脆爽的声音她都能想象的出来。 把陆子瑜一个人晾在旁边,陈阿茱和两个可爱的丫鬟们聊起了天,倒也和谐。 不大一会儿,门外就传来昭和世子的贴身侍卫怀安的声音。 陈阿茱记得他,是个精神小伙,她走出门外。 “阿茱姑娘,世子殿下请您去正堂一趟,今日二皇子翊王殿下和八皇子诚王殿下过来,说是看望世子殿下顺便见见恩人。”怀安拱手道。 陆子瑜也跟着出来了,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慨就知道是何事了。 等怀安说完,陈阿茱开口道:“见我干嘛,我和他们又不熟。” …… 话是没错,可是会不会太不识抬举了。 一旁的茜雪小声提醒道:“姑娘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好吧。”阿茱突然改变了主意,还是决定去看看。 从凝香阁到前面大院的正堂并不是很远,半刻钟就到了,路上还是免不了被人当成猴子盯着。 没错,她陈阿茱果然魅力四射!吸晴无数。 还没进门,就看到三两个侍卫守在门外,跟裕王爷身边的南风一样面无表情,冷冰冰。 陈阿茱没等通报,大腿一迈陡然进入堂内,正眼一瞧就看到三位盛装华服的公子哥儿坐在堂内品着茶,其中之一就是人中翘楚的世子殿下啦,他今日穿的是黑色团花束腰缎袍,头上配的雕花玉龙银冠,不过,脸色有些沉… 另外两位则束着镶碧鎏金冠,服饰都是修身的窄袍,花纹却繁复多样,贵气逼人。其中一位手着白玉扇温润如画,风华卓绝,再配上他那一身白锦苏绣窄袍更加显得光彩溢人,只是这人她怎么好像见过?? 对了,就是进城的那天,吓跑她两头小猪仔的翊王殿下来着,换了身衣服她还差点认不出来了… 而坐在翊王旁边的城王,虽然眉宇里也彰显气度不凡,但是在这两个生的完美无比的人面前总显得逊色几分。 翊王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见到陈阿茱这样莽撞的闯进来,微微翘起,明明就是清风明月般少年,可是一瞥一笑仿佛注入了春光,旁人沉迷在他的面容中,魅而不俗,又纯情烂漫,眼神正飘忽不定的看着她。 “这位姑娘我好像见过?”翊王唇峰微动,又多了一抹笑意,仆仆风尘,她一个女子也过犹不及。 李昭郢接过他的话,断言道:“阿茱从东夷边境跟随我而来,路上并未见过什么人!” 他怕陈阿茱心直口快将进城那天的事说漏了嘴… 阿茱才不会那么傻,她一说不就暴露了世子殿下男扮女装的事了吗?世子殿下可是要面子的紧! “谁见过你?”阿茱傻不隆咚来了一句。 众人抬眸,顿感不适。 以下犯上,罪该万死,区区贱民竟然口出狂言。 陈阿茱不好意思的笑笑,装傻充愣谁还不会了,再说,她可是和世子殿下一条船上的,翊王就算是长得再好看也没用。 “不得无理,阿茱。”李昭郢立马训斥道。 一旁不起眼的城王刚想开口…又说下去了。 “哈哈哈哈…许是本王记错了,本王那天在城头见到的一位娇俏可爱的山野丫头,令本王久久不能忘怀呀。”翊王倒是不介意,忍不住朗声笑起来,拿起手中的白玉扇轻轻摇了摇,那真叫一个绝世风姿。 …好尬,她来该说点啥呢。陈阿茱双手握着垂放在身前,挤眉弄眼尬笑。 四人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好说什么。 一旁稳重而老实的八皇子李璟反而提起兴趣道:“居然还有让二哥念念不忘的女子,不过世子的救命恩人,陈阿茱姑娘听说从村里来的??” 他不温不热语气的语气像是偶然提及此事一样,了有目的将目光却落在阿茱的身上。 陈阿茱礼貌的看着他点点头,这个城王又在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人是看着老实,心眼儿可不单纯。 她索性骄傲道:“我可是我们村的村花儿!当然不同!” 这话她也没说错,反正都是她。 “哈哈哈哈哈。”翊王殿下又笑起来了。 他今天似乎有点一反常态?? 只要陈阿茱一开口,他就十分兴奋。怎么,她还成了他的快乐源泉? “二位殿下,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在在王府吃顿薄饭,若是有其他事忙,昭和就不送了。”李昭郢站起身,准备送客。 他和翊王李玉向来水火不容,天下皆知。 翊王李玉识趣的站起身逼问道:“昭和世子就这么想赶本王走,一刻也不想待见我?” 待见你?他们之间早在五年前就没有这个词了。 和事佬八皇子城王也开口解释道:“昭和,我和二哥今天是真心诚意来看你的。你出事之后,二哥是最替你担心的人。” 他?他巴不得他早点出事,这背后没有他搞鬼,他死也不信!表面上谦谦君子实则虚伪狡猾!二皇子李玉的人品,他李昭郢会不知道?? 哼,可笑至极! 翊王李玉摆摆白扇,春风拂过般释然道:“罢了,谁让李甚那小子已经被关在东宫了,只有本王能来看你,可本王听说昭和世子一回来可就往东宫跑,看来本王和世子终究是被当做黄鼠狼了…那本王日后再来吧…” 阿茱待在一边默不作声,心里想的是,快走吧,快走吧… 而翊王出门时特地绕过陈阿茱的面前,轻飘飘留了一句:“我们会很快就再见的。” 这话怎么那么像是对她说的,诶,你几个意思?? “阿茱,日后再见到此人,尽可能不要与他搭话。”站在正堂中心的李昭郢突然走近她站在她身后来了一句。 “他是陷害你的人?”阿茱问。 “不,但是他为人狡猾虚伪,不得不防!” 阿茱点点头,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八皇子似乎更不安好心呢。 他们走后,李昭郢问候了几句阿茱住在世子府的生活,但是他近日太忙没有时间陪她,有事让陆子瑜告诉他就可。 阿茱点点头…陆子瑜还是免了吧。 “还有一件事,宫里近日十五会办一场冬日宴席,也是特地为我准备的,圣上下旨皇恩浩汤,让你也一同前去,应该会有不少奖赏,但是,宫中礼仪规矩繁杂,避免你出差错无端受罚,本世子已经让人在这两天来府上教你基本礼仪。”李昭郢一字一顿地说着。 她摇摇头刚想说不学。拒绝!拒绝! 他似乎看透了她的表情一般,又加了一句,“记住,好好学,不然,就不给饭你吃!” 陈阿茱气罢,不给饭吃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打一架呀。 交代完,他也出门了。阿茱顺手将刚刚招待两位皇子吃剩下的好看而又美味的点心用袖子包好,准备打包带走,就当提前储点粮… 不过这一举动正好挪步而来的裕王府二小姐李箐禾看到,玉脸气冲冲的走过来用嫌弃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她道:“姑娘你是没吃过饭吗?还要捡别人吃剩下的东西,我们王府难道还喂不饱你吗?” 一张小嘴咄咄逼人的,阿茱还在思考要不要还口,姑娘毕竟是姑娘,她也不能动手,要是陆子瑜,她现在就能一口口水淹死他,算了,她只顾着吃填饱肚子,管别人怎么想呢,手中的动作依然不停。 “站住,不许你吃!”李箐禾气势汹汹过来,一把打掉她手里的糕点,红的绿的圆圆的都滚到地上。 有句古话说的好,如果食物掉在地上,趁三秒之内捡起来应该还能吃。 阿茱正伸手去捡,那姑娘又出手阻止了她,怒骂道:“地下的东西是给狗吃的!你是狗吗?” 骂人就骂人,糟蹋粮食干嘛,还拦着她,这下她连捡起来的耐心都没有,因为有一块红红的糕点已经被这位王府大小姐一脸踩扁了,食欲全无… 阿茱突然抬起眸站起身,将两只手重重搭在她的肩膀上,正经的看着她,说:“大小姐,狗是不吃甜食的!” “还有,以后别这样了,不然我也会骂你的,年轻人要讲素质。”阿茱警告道,这话是她小时候不听话把饭倒掉时,阿爹教导她的。因为这世上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因为吃不起饭,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苦苦挣扎度日! 人与人就是千差万别,这些生的米缸里的大小姐怎么会知道呢。 第19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可能是她这一举动吓到了不经事的大小姐李箐禾,也许是阿茱的力气太大了,把她震慑住了,过了好半天,才从正堂内传出李箐禾的怒吼的回声:“你这个乡里来的野蛮女子,无德无能!你配不上我的哥哥!” 配不上就配不上呗,她也没多稀罕。 “怎么,我都劝你早点回你深山老林里去,不要妄想留在世子殿下身边你还不听。” 陆子瑜一边冷嘲热讽一边猖狂的抑制不住嘴角,看起来真的很贱,下.贱的贱! 那一刻,她心里暗暗发誓:这京城她留定了!不要一个个都像眼睛被狗屎糊了一样,狗眼看人低! 这不,她前脚刚踏出王府的大门,后面就传来一个苍老而又平静的声音。 “老奴平氏见过阿茱姑娘。”她是个两鬓微白,额头上布满抬头纹的小眼睛老太太,脸上的肉堆在了下颚两侧,她行礼的动作恭恭谨谨,就是刻意笑起来让人有点不太舒适。 “你好…”阿茱只简单的问个好。这老婆子也不用来的这么快吧。 “姑娘这是要出去吗?不过,还是先随老奴去院子里把德行礼仪学好了再说吧,免得被外人说三道四,也辱没了裕王府的家风,此事,可是昭和世子特地让老奴我来担当大任的。” 老太太话里有话,刺儿一个比一个扎的深,这一个平嬷嬷的嘴已经能比得上十个王婆婆了。 行行,不就是学宫廷礼仪吗?小时候王婆婆可没少提,不过她更愿意和阿爹学打拳的真本事。 就这样她又从王府大门心不甘情不愿的返回到了她的凝香阁。 当然,在路上这位宫里来的婆婆就开始了她一本正经喋喋不休的说教本事了。 “姑娘,淑女应当把步子迈小一点。” “姑娘,莫要走路甩手抬足…” “有完没完,走路这么慢简直浪费时间!”她忍不住吐槽道。 一回到凝香阁,她就软趴趴的趴到桌上了,这都是什么破事! 茜雪和小桃两个丫头倒是勤快又贴心,为她添茶倒水,垂肩捏腰的。 见到后面跟着一个不太面善的老妈子,两个小丫头还没来得及问,她自己就开口了,“老奴乃是太子殿下的乳.母,曾经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 两个丫头分分行礼,“见过嬷嬷!” 这两个王府丫头当然入不了平嬷嬷的眼,她可是皇后身边的红人。 平嬷嬷直接踏门而入,对陈阿茱道:“姑娘,时候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第一,最重要的就是称皇上为‘皇上’,皇后以及后宫诸妃为‘娘娘’,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主子’或‘小主’,其次,称王爷要加上‘封号王爷’,比如裕王,称皇子和公主为皇子、还有公主都要叫殿下,对戴官帽要称呼大人,明白了吗?” 平嬷嬷把陈阿茱从凳子上拉起来,让她站好。 突然提高音调道:“且,先端正姿势,立正站好,然后向前迈左腿,左手扶膝,右手下垂,右腿半跪,略微停顿;眼平视,不许低头、扬头或歪头,双肩平衡,不许弯腰,腿的间距不可太大,保持左腿向前迈的自然距离,动作要小,不可向后蹬腿。” 平嬷嬷一边示范跪拜礼,一边叮嘱。 “听懂了吗?”她又问道。听说这是昭和世子从边境带回来的村野之妇,若不花点心思,怕是难交差。 陈阿茱摆摆手不以为然,用得着那么细说吗,不就一跪拜曲膝礼像个古董花瓶一样假笑吗? “懂了懂了。”陈阿茱有模有样的照着做了一遍动作,除了伸展过度,也没有其他问题。 “嗯,还不错!”平嬷嬷点点头。 “不过,要多做几遍。”平嬷嬷故意道,面上还带着一丝不满意,她似乎对陈阿茱十分苛刻。 陈阿茱的脑海里又想起李昭郢的那句,没学好不给饭吃,她只好先委屈一下啦,让这个死婆子蓄意刁难她。 一遍又一遍,阿茱终于掌握北朝皇室基本信息,她没名没分的,反正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见人就跪呗。 “好好学吧,别到时候主子把你带到宫里,给他丢人现眼!”陆子瑜不嫌事多,掺合道。 要你管!死猴子!陈阿茱正准备给他一脚,又被平嬷嬷用凌厉的眼神瞪了一眼。 太阳都要下山了,陈阿茱肚子都快饿扁了… “怎么还没有结束呀…~”陈阿茱趴在桌上哀声怨道起来。 平嬷嬷看了她一眼,淡淡开口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老奴就先走了。” 陈阿茱激动的说道:“真的吗?老婆子你快走吧~” “不,平嬷嬷请慢走。”她立马改口,生怕这老婆子又为难她。 平嬷嬷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就大步跨出门去了。 人一走,阿茱就好奇的把茜雪和小桃两人招呼过来三人单独在房内,故意避开外面的陆子瑜,整的神神秘秘的。 “茜雪,小桃,你们来王府多久了?”阿茱小声贴耳问道。 “十年…,奴婢很小就卖到裕王府了。”茜雪也小声的回答虽然她不知道她的主子要问什么秘密。 小桃也眨巴眨巴眼睛点点头。 “那,世子和翊王因为何事反目成仇水火不容的?”陈阿茱也一眼就看就看出他们关系不好,上午李昭郢看他的脸色就一直没变过。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这两小丫头都紧张的不好意思开口,生怕说错话,而且在王府里有规矩,不可在背后嚼舌根子,但是,陈阿茱姑娘以后是她们的主子,她们还是先把此事告诉她比较好… 茜雪回头探了探门外,缓缓开口道:“这京城数一数二的人物就是咱们的世子殿下和翊王殿下了,都出类拔萃,少年英雄,可厉害了呢…” 茜雪说着说着春心荡漾了起来,小桃也是崇慕的连连点头…这两个死丫头。 “快讲重点…”阿茱额头飞过一道黑线,催促道。 “世子殿下十五岁那年参加科举考试,拔得头筹,可是翊王殿下背地找人使坏,污告考官徇私舞弊,流言就此散开,世子殿下因此损了不少名誉,后来这事,陛下查明,也罚了翊王殿下,说是因为他心胸狭窄不甘心,嫉妒世子殿下,从此结下梁子,后来还有一次宫中摆酒,两人居然不顾礼度互相打的鼻青脸肿,此事传到圣上耳中,就将两人都关了禁闭。” “还有呢?”阿茱继续问,他们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就面上闹僵吧。 小桃则更加紧张地插上话道:“主要还是因为…因为…” 茜雪给她个眼神,示意她还是不要说为好。 陈阿茱坐在床上可全都看在眼里,威胁道:“不说,今晚就不给饭你们吃!” 这招可是是世子殿下那里学来的,学以致用。 小桃才不得不开口道:“是因为礼部尚书大人的千金上官绾绾小姐,上官绾绾和咱们世子殿下青梅竹马,是当时不少人认定天造地设的一对,可是…后来这事儿被翊王殿下搅黄了,上官家背靠翊王府,一切听命于翊王殿下…上官绾绾与翊王的婚事是陛下亲赐的,世子殿下就……” “哦~”阿茱点点头,表示懂了,原来是因为一个姑娘啊,坏人姻缘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翊王殿下也太不讲武德了! 小桃眨眨眼试探问道:“姑娘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生气,此事与我无关。”阿茱坦然道。 “是呀,阿茱姑娘心地善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能嫁给世子殿下啦。”茜雪激动道。 小桃也一脸赞同。 ———八卦了一番后,陈阿茱累得扑倒在床上,茜雪和小桃两人则去准备午食。 她想休息,可总有人不想让她休息。 吃完饭才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裕王府二夫人罗氏就带着一行人来了,先是客气叨扰了几句,见阿茱态度散漫,不成规矩,果真如听说那般无礼,便来个下马威。 “陈姑娘莫不是对本王妃有什么偏见,怎么会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莫不是陈家父母没有交代过你这些为人处世之道?”俨然一副当家主母之态。 这个女人是不是戏太多了一点。 第20章 她被后妈的人绑了 陈阿茱还是恭恭敬敬的给罗氏行了大礼,任凭你戏再多,也不能拿她父母开玩笑啊,她的莘莘父母谁也不能置喙! “二夫人随便怎么说阿茱都行,但是阿茱的父母是天下最宝贝的人,所以可以请二夫人先给我父母道歉吗?”陈阿茱站在台阶上趾高气扬道。 二夫人罗氏看她一副得理不饶人的蛮横样子,气得脑袋直哆嗦,本来满头点缀的挂坠流星翡翠珠也跟着微微颤动,幸好还有旁边的常妈扶着她,二夫人本来身体就不大好,这一气更是喘不过气来,她堂堂将军之女,裕王府里的二夫人居然要跟乡野来的乳臭未干的臭丫头道歉,这也太讽刺了。 还没等罗夫人发话,另外一旁的王府管事妈妈金氏开口指着她道:“阿茱姑娘未免太过放肆了些,这是堂堂裕王府,皇上懿旨亲自为府上门扁提墨,而我们的当家之主二夫人更是尽心尽力为府上上下打理的仅仅有条,而今日却因为姑娘在府里不行规矩之事,与二夫人针锋相对,罪加一等!” 金氏说完,她倒是听懂了,合着就都是批评她的行径,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好意思吗? 茜雪和小桃都是低等丫头,跪在地上不敢发声。 陆子瑜也是一声不发等着看好戏。 二夫人强压一口气,愤愤道:“阿茱姑娘还是不要太猖狂,这裕王府还是本夫人当家,至于世子殿下更不会为了一个没名没利的寻常女子与本夫人吵一架,他应该是不会阻拦的。” 你是他后妈,后妈能跟儿子亲吗?不会上演母慈子孝好吧… 她可比后妈更懂李昭郢,陈阿茱在心里吐槽。 敌众我寡,他们也不依不挠,陈阿茱最后无奈道:“既然大家都对我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那么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事!她是裕王府尊贵的二夫人,裕王爷的平妻,今天怎么都不能让这个野丫头欺到她头上!!这后院的事都归她管。 金氏抬眼,示意旁边两个精壮的丫头把她抓住?这是要强买强卖?? 两个金刚一样的侍女从一旁走近,打手一提就把她完全制服了,丝毫不费吹灰之力,她连撒腿跑的机会都不给。 救命啊~她陈阿茱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惩罚为难她一个弱女子,天天不是不给饭吃就是不合规矩,不懂礼仪…苍天,这些人能不能立马消失。 她的手臂被紧紧的握住,动弹不得,这力气,她就算是再多吃个二十年饭也长成了不这样啊,完了,世子殿下又不在,就连陆子瑜也跑了。 只能心里苦叫两声音:救命呀,李昭郢,我被你后妈的人绑啦~~ “你们想干嘛,带我去哪里!”陈阿茱被拖着离她的房门越来越远… “哼!去了你就知道了!这是王府的规矩!”常妈白了她一眼。 “我可是世子殿下的人!你们这么做怕是有些不合适吧?”陈阿茱苦苦挣扎宛如一只咆哮的狂狮。 然而一点威慑力也没有。 阿茱被拖着带到了一个王府了偏僻的地方,就是后院的柴房里,把她往地上一扔,金氏开口道:“陈阿茱姑娘目无尊长,就罚她关在柴房内闭门思过一天!不许给东西她吃,听明白了吗。”她对两个看门的小厮吩咐道。 王府是什么规矩,动不动不让人吃饭? 天渐渐黑了,除了阿茱,这里十分冷清,看起来一个路过的人都没有,要是被人忘记了,她不会要一直待在这里吧,“来人呀!我是村花儿陈阿茱,有没有人啊!” 她手扒在门缝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肚子也饿得没有力气了。 …… 夜深人静,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不过她睡得实在是太香了…也未睁开眼,那人将她从冰冷的地上打横抱起,她竟然直接将手环在他背后紧紧贴着他的身子… 暖暖的… 第二天,阿茱从床上睁开眼睛,发现茜雪和小桃留在身边看着她,茜雪说:“姑娘没事吧?” 小桃也说:“姑娘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们哦。” 刚想说,她能有什么事,生龙活虎的跳起来时,啊,头部传来一阵阵痛楚,她好像生病了,对了昨天她不还是在那个小黑屋破柴房来着,怎么今日? “我是怎么回来的?”阿茱理智的问道。 “姑娘在柴房睡着了,还是子瑜公子将此事告诉了世子殿下,世子才从外头赶回来救姑娘。” “他抱我回来的??”那画面太美,她不敢想象。 “嗯嗯。”小桃娇羞的点点头。 “世子殿下果然体贴温柔,对待姑娘也是百般细心呢!”茜雪也说。 她是他的救命恩人,当然不会忍心看她受欺负啦,不过他可没那么好心,会将心意放在她的身上。 不大一会儿,阿茱吃完饭,病怏怏躺在了床上,今天不会还要让平嬷嬷来教她规矩礼仪吧,那她就真的气背过去了。 陆子瑜突然闯进来,轻轻瞟了一眼她,平淡道:“世子殿下说怕你生病病坏了脑子,这两天就不要求你学习宫里的礼仪了。” “太好了!”阿茱激动的伸出手,结果打到了床梁上,疼得哇哇大叫!! 陆子瑜竟然看的失笑了起来,对着她说:“你这脑子,想学好宫中礼仪规矩,起码要再等个两百年!” 等这厮说完,阿茱正准备拿起手中的枕头想要砸死这个猴精时,他的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穿着一身黑衣清神俊秀的世子殿下从门外进来了。 阿茱看到他,已经和当初那个满身是血的狂徒已经是截然两个人了,此刻的他带着一丝沉稳但更多的是一丝陌生。 “子瑜!你是不是不想再王府待下去了!”他一声冰冷透骨的声音传到众人耳朵里。 “属下不敢!”陆子瑜收了笑意,郑重的像昭和世子行礼。 “退下吧!”他冷声道。 他又从门前走到陈阿茱的面前,转言温声问:“阿茱,你没事吧,昨日之事,我派人查问过后,二夫人有不对的地方,但是,你今后切莫顶撞,这般无礼了!” 他的话是好听,可是陈阿茱一点也不想听。 “你是你,我是我,你不在的时候,这王府上下每一个人都能欺负到我头上!”她十分委屈。 这些你统统都看不到,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是个外人。 “以后,我会常来看你的,有什么事也可以一一告诉我,我自会秉公处理!”李昭郢郑重道,他确实照顾的不周。 “还有,你身边的那个陆子瑜,每次都和我过不去,怎么办?”陈阿茱趁机告状。 “我会重重责罚他,以后不会再和你作对了,他任由你差遣!”他好生答应。 “那就好,你要是不愿意娶我,那我就真的回铁岭山了!”阿茱突然说道。 “非也,阿茱切莫乱想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简单叮嘱了几句,就又走了。 他的神色永远透露着几分冰冷和疏离感,这是京城的李昭郢,神采奕奕、绝世无双,她配不上他。 第21章 比天上的嫦娥还要美呢 此事过去不久,转眼就到了冬日十五,并未在王府掀起什么波澜。 北朝皇帝李承铉重新持政,朝廷上下狠狠整顿一番,户部、刑部替换了不少人,其中多半是东宫的势力,而太子殿下足足禁足半个月已满,昭和世子大难不死、福泽齐天,皇帝命人在永福宫设宴为此感谢上天机得。 大将军姜吾还在边境和南越争夺边城,恒河沙数、枯水不容,姜家军,殚精力竭,奋死一站,才勉强守住了南边山岭之地,快捷传到京城,天子大喜,冬日宴亦是为了犒赏赞誉边疆的将士们,表大国气势。 陈阿茱经过这几天被平嬷嬷折磨后,她的身体也快散架了,腿也不是她的腿了,为了口饭吃,她真是什么都忍了。 一大早,昭和世子李昭郢就派人送来了去参加冬日宴的的礼服,金丝绸罗,珠宝首饰,皆是罕见。 平嬷嬷还亲自为她梳妆,这回,她的头皮被扯的更紧,繁复多样的纯金珠钗,散发光泽的流苏耳环,胭脂水粉,涂涂抹抹。一头柔顺的青用发簪束起,头插玉粉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浅色华衣裹身,外披青色纱衣,完美的修展了阿茱那不是很苗条的身材,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拖尾足足一尺有余,这对陈阿茱来说,行动变得十分不便。 折腾了一个时辰,她终于穿戴完毕再无半点土气,俨然是名门大小姐之姿,圆润的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俏皮,又似清灵透叮铃停彻的泉水。 茜雪、小桃两人站在一旁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赞叹道:“姑娘,今天真美好,比那天上的嫦娥还要美呢!” “就你们俩儿嘴甜~”阿茱也笑眯眯得意道,别说,站在铜镜面前,她都有点认不出来呢,她的眉宇和轮廓也更加清晰,也更加端正得体。 阿茱也发现了,今天不仅这两丫头又对她偏爱几分,就连毒嘴陆子瑜瞧她的眼神也善良几分。 世子府给陈阿茱单独备了马车,子瑜给她驾车,世子李昭郢则是淡紫色花裘烫金窄袍,不窄不宽的白玉带束在腰间,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风,更是称托得他阳春白雪般冷峻高贵的气质。 两人站在一处,模样上倒也般配。 马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就到达了皇宫的朝阳门,与他们一同到的还有翊王府的马车。 一辆繁贵富丽的黑金色马车停在红色的朱墙外,车内那人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悠悠撩开屏帷。 翊王今日穿的依然轻松,白玉冠将整个秀发挽起,白色的夔龙纹图案压印在胸口中央,大气而不失细节,显得整个人更加干净利落,一派华光。 他低身款款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陈阿茱他们。 跟在翊王身边的还有上官玄羽,礼部尚书的之子,也就是上官绾绾的亲哥哥。 陈阿茱还没看清楚是谁,见他过来,便微微行礼,走近才知道是翊王殿下。 翊王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阿茱今天的装扮,似乎有点惊喜,不仅合适,而且显身份,若是说他眼前站着的是北朝一位公主也不为过。 “昭和世子好,阿茱姑娘好!”翊王轻轻笑道随手撑开白玉扇。 李昭郢面无表情,淡淡回答一句:“谢翊王殿下问安。” 转身对阿茱说:“走吧,我们要进宫了,时间不早了。” 他们两人之间多说一句话就空气中就多裂开了一道冰缝,陈阿茱都感到一丝凉气。 三人一同走进宫门。 走过庭院,此时是冬初,风动花落,问柳无津,参天银杏树落叶铺地数层,唯见后.庭茶花初开,甚是清丽姿艳。 正红金漆大门顶端悬着红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用柳体题着三个大字“永福宫”三个大字、骨力劲健,十分气派。 大殿的内柱都是由多根红色圆柱支撑,每根柱子都雕刻着刻着一条盘绕缠绕、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甚是壮观。 只见金碧辉殿内的金漆雕龙宝座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他目光悠长,不可一世。 底下搭建的圆台上有莺莺燕燕的歌女在弹奏乐器,或是歌舞升平,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呈现随和。 封侯封爵或是品阶高的官员也都携带家属前来入宴。 最受宠的九公主梓柠也紧坐在潇贵妃的身边,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披帛。如云的秀发,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小巧可人的鼻子,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微微上翘着,娇俏的面额透着一股天生的傲气。 从陈阿茱他们进来那一刻,这位九公主的眼睛就一直放在昭和世子的身上,转而才看到明媚动人陈阿茱…她就是救了世子哥哥的女子麽? 说不上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有些嫉妒。 以前是因为上官绾绾,可是现在又多了一个人,不过是一个身份卑贱的女子罢了! ……众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来的人都向昭和世子他们行礼问好,一一落座。 人群中走来一位身着明黄色长袍领口镶绣着银丝边流云纹的四爪龙纹直袍,腰间束着条青色祥云宽边锦带,乌黑的头发束起来戴着顶嵌玉小金冠,他眉宇昂扬、神色从容,却给人一种无形的距离感。 他主动过来和李昭郢他们问好,在外人看来,他和昭和世子情同手足,也是的君臣关系,但经过东夷一事后,昭和世子李昭郢对太子李肾便多了一份疑虑,因为承恩殿丢失御品之事东宫也存疑。 “昭郢带着阿茱姑娘过来了,快快入座吧。”他伸出手给他们指路,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和气。 李昭郢只是微微行君臣之礼,并未多说什么。 “见过太子殿下。”陈阿茱屈身行礼。 太子李甚盯着陈阿茱看了一会了,才缓缓说道:“不必多礼”。说完,便移步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阿茱和李昭郢同坐在一边,他们的对面就是翊王殿下的案桌。 第22章 一看就是朵白莲花 击鼓奏乐,笙色和鸣,朝中大臣皆起身向一朝天子叩首,台上的老公公轻提拂尘,用尖细而高昂的声音喊了一声:开宴! 曲目一变,台下的舞女也变换了身姿,清扬悠远,顾盼生姿。 数十个曼妙女子,清颜绿衫,青丝墨染,彩带飘逸,青烟缭绕,若仙若灵,水的精灵般仿佛从仙境中走来。 曲荡回肠,令人惊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轻轻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那百名美女有若绽开的花蕾,向四周散开,漫天花雨中,天女散花吧展开水袖在莲花台上翩翩起舞。 琴音一转,烟雾间飞出一个美若天仙的白衣少女,如空谷幽兰般出现,随着她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的舞姿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更衬托出她仪态万千的绝美姿容。 众人如痴如醉的看着她曼妙的舞姿,几乎忘却了呼吸,观者皆如痴如醉。 原来那是礼部尚书大人上官邢的女儿上官绾绾,京城第一绝色,其舞姿更是倾国倾城。 这便是昭和世子曾经的心上人。 众人的目光都被台上惊鸿一瞥的身姿吸引,只有陈阿茱一个人坐在台下大吃特吃起来,她和他们喜欢的事物完全不同。 只有对面的翊王注意到阿茱的一举一动,不禁暗自发笑,当然,他的目光是不是放在昭和世子的脸上。 都说上官绾绾与昭和世子青梅竹马,天作之合,而他偏偏不让他们如意,如今,是否有不同? 一曲舞毕,台上金色宝座威严的圣上轻轻鼓起了掌,夸赞了一声:“好,上官家的女儿真不愧是我北朝第一绝色,倾国倾城!” 众群臣也一连响应,大赞夸好。 上官绾绾谢礼后,便换了一身衣服,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头上髻斜住了插一根镂空的玉簪,缀着点点紫玉,流苏洒在青丝上,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得动人心魂,身着白色茉莉烟罗软纱袅袅而来。 仙女,真仙女!陈阿茱的眼睛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却没想到的是,她坐下的位置是陈阿茱右侧,众大臣纷纷唏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本陈阿茱觉得自己今天还有五分美,现在,她身边坐着这么一个美人儿,她只剩下一分了… 上官绾绾步伐轻盈地走到李昭郢面前,屈下身来,帮他行酒,翠玉落地的声音入到某人的耳朵里,“殿下没事就好,绾绾替你担心了。” 桌上摆着四月的狮峰龙井,小宫们依次端上蜂蜜花生、怪味腰果核桃粘苹果蜜饯、甜酱萝葡五香熟芥等菜品,应有尽有。 陈阿茱正想把一个鸡腿往嘴里塞,突然看到美人的身影,又听到了美人的声音,她就又把鸡腿放下了,这不就是李昭郢的青梅竹马上官绾绾吗? 再转头看向世子李昭郢,咦,他真的也在看美女呢,别说他平时一脸淡定,但是他的眼神微微颤动神色僵硬,忍耐却又激动,都被陈阿茱捕捉在眼里到了,他对上官绾绾分明还有情意。 李昭郢接过酒杯,与上官绾绾轻触指尖时,他的心还是微微触动一下,不过很快又消失了。 “多谢上官小姐。”他的声音依旧冷漠寻常,没有温度,而且刻意避开他们的关系。 上官绾绾只是微微笑了一下,又转身来到陈阿茱面前,没错,陈阿茱正在啃鸡腿,真的好香,比世子府的鸡腿还要好吃一百倍。 陈阿茱只是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挤着笑了一下,这美女要对她做什么,怎么看她的眼神和看李昭郢的眼神是一样的呢。 上官绾绾也给她倒了一杯酒。细语绵绵道:“绾绾替世子殿下谢过阿茱姑娘了。” “不谢,不谢…”陈阿茱掏出一只手大度道。 咦,她什么意思,她怎么那么像一朵白莲花?? 只见上官绾绾露出白齿娇羞地笑了笑,就不再与陈阿茱多话了,没错,她连跟这粗鄙好吃之人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有厌弃,世子哥哥怎可娶她! 陈阿茱吃饱了之后,才惊觉,原来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有的是好奇,有的是鄙夷,有的是气恼??他们对她成见怎么那么大? 平民不配吃饭吗? 冬日宴进行了一半,圣上开始注意到陈阿茱,先让奏乐的人停下。黄公公便开口道:“传民女,陈阿茱———” 陈阿茱只听到有人在叫她,所有人都看她,呆愣了一会儿,旁边的李昭郢提醒道,“快去。” 阿茱点点头,恭恭敬敬地的给陛下行了一个礼,心中却诚惶诚恐。 “你就是陈阿茱!”皇帝陛下问道。 “是的。”陈阿茱答。 这还用问嘛?? 不过,世子殿下再三警告过她,和圣上顶嘴,只会人头落地,她还是小命要紧。 要说,这里这么多人,看她的眼光没有鄙夷之色的恐怕只有圣上一人。 没错,圣上已经盯着她看了很久了。她虽然低着头,但是能感受到那道威严冷傲的目光。 而此时,在宝座左侧太后尤氏看着陈阿茱的却不由得惊恐起来,神色多了几分慌张,空洞哀愁的眼神里跟跟见到鬼一样,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的,她已经能控制自己的仪态了,更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分寸。 旁边的黄公公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圣上才回过神来,他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不过依然神姿激扬,给人一种无形的魄力,他开口问道:“你家在哪里?” “民女…民女家在铁岭村,黑峰山。”陈阿茱跪在地上,可她的腿却在颤抖,生怕圣上生气。 “黑峰山?那是什么地方,寡人居然没有听说过。” “民…”陈阿茱刚想说,她也不知道。 世子殿外突然起身,替她答了一句:“此处在青吾镇,是回城所属,不过地势偏僻,不难被人发现。” 陛下微微思索道:“那是和东夷边境之地…”他曾去过一次。 又道:“民女陈阿茱救昭和世子一命,应当重重感谢,不过,昭和世子说了,将娶这边境平民女子为妻?” 这话似乎是说给在场赴宴的人听的。 第23章 她才不当工具人 皇帝此话一出,一旁穿着一身百鸟金丝雀锦服,头上簪着凤凰宝石步摇的雍容华贵的太后,脸上煞白,只有一双枯槁的眼睛乌黑,浑身透着凌厉阴冷,转眼看陈阿茱的眼神更是要吃了她一般。 太后颤抖着声音说:“陛下,此事还是再三商榷一下比较好,皇家儿女不比寻常百姓家,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而昭郢年纪轻轻,尚未婚配,这个阿茱姑娘虽说救了他一命,感激不尽,可是,她身份卑贱,只怕…” 这个老太婆故意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半句大家一猜便知,陈阿茱都听得出来,不就是说她配不上李昭郢吗? 哼,她还不嫁了呢!陈阿茱瘪瘪嘴。 其他文武百官也在坐席上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都是认同太后的话。 而挨着皇帝的潇贵妃并未说话,她对昭和世子甚是无感,娶了谁也和潇家无关。 而这时,那个穿着上倭堕髻斜插碧玉龙凤钗的梓柠公主却愤愤说道:“父皇!这个村野女子她哪里配的上昭和哥哥,就算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那也应该是给昭和哥哥做妾!” 此话没错,可是作为公主不应该如此无分寸。 公主梓柠气焰嚣张,出了名的得理不饶人,她想要的还没有得不到的,传言,她也曾喜欢过昭和世子,不过,圣上早已将她许了南越世子和亲,只是,南越出尔反尔,兵不厌诈,不仅退婚,还暗中偷袭南方领地。 圣上陛下最恼别人忤逆他的意思,就算是他独宠的唯一的女儿,他也感到一丝不快。 金口一开,不高不低的声音训斥道:“够了!” 大臣们皆不敢造次多语。 转而又用高扬的声音说:“既然,诸位都觉得陈阿茱姑娘身份低微,配不上昭和世子,但是孤念她古心热肠,即使是边境的女子,我北朝更应该一并对待,以后更加注意他们才是。” 皇帝老儿是啥意思? “孤准备临时收陈阿茱姑娘做义女,也就是北朝第二个公主,楚楚公主!” “陛下!——此事不可!!”太后这个老太婆咆哮着第一个表示反对。 户部尚书、礼部尚书、还有兵部尚书等权臣接连起身反对。 但是现在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圣上哪里还会管那么多,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 “众卿都反对?此事已定不得悔改!”他依旧没有改口,丝毫商量的余地。 但是也没有人再敢上前去触怒龙颜,天子一言九鼎,哪有出尔反尔的话。 不然岂不是丢了皇家颜面。 只有陈阿茱开心的接了旨,笑盈盈道:“民女多谢圣上陛下。” 她又问了一句:“那我现在也是公主啦?” 旁边的黄公公想教训她不得无礼,却被皇帝拦住了。 他一改严肃,亲切道:“是,现在你就可以喊孤父皇了。” “父皇?”陈阿茱有点受宠若惊,虽说她阿爹也很好,不过阿爹毕竟已经埋了黄土,她孤苦伶仃的再拥有一个父皇为没有什么不好吧。 “是,父皇。父皇圣安。”阿茱又给他请了安。 龙椅上的皇帝乐得点点头,抬手示意她不必再跪了。 然而,梓柠公主和太后老太婆又按耐不住了。 “陛下!此事有欠妥,万万不可,哀家绝不同意!” “父皇,您不是说只疼柠儿一个吗,怎么现在还要收一个贱民做义女,这不是闹天下的笑话吗?”公主急声道。 一道凶狠地眼光朝陈阿茱看去,些咬牙切齿,在众人面前,梓柠公主的行为已经很失态了。 “母妃,柠儿,你们要是不想来参加宴会,可以走了。”皇帝李承炫冷冷道。 太后尤氏神色诧异,本该母子连心,情同一体,可是现在,现在,这个不孝子又像当年一样在众人面前和她闹不合,这个贱民!又同当年的那个贱人一样,让他们母子二人挑拨离间,她年过花甲,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如今,又要重蹈覆辙,不得好过! 这时,皇帝陛下又说:“那阿茱家里可有亲人?” 阿茱?这个皇帝老儿也叫她阿茱。 陈阿茱毕恭毕敬道:“陛下,民女父母早亡,只有一位婆婆与我相依为命!” “哦~那你父母是为何而亡?”皇帝好奇问道。 “阿娘病死在了床前,阿爹死在战场上…”陈阿茱声音由大到小。 她阿爹不知去向,不过村里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原来也是位北朝的战士。”圣上感叹一句。 “以后就喊孤父皇吧!”他提醒道。 而这一切都被台下的上官绾绾看在眼里,她的心里居然有种五味陈杂的感觉,嫉妒?厌弃?还有一丝丝诧异。 她将头转过看向曾是亲密无间的昭和哥哥,现在她好像离她越远了,以前她以为他们的感情很简单,她以为她对他只有朋友地好感,那时她还以为自己喜欢的是翊王殿下…… 可现在她的心里就像是倒了一瓶醋,她有些泛酸,凭什么,凭什么她的昭和哥哥要让给这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她哪里配的上他! 还有,区区一个边境的野蛮女子居然也能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实在可笑! 上官绾绾一双生得如玉而又纤细的巧手正在奋力的捏着袖子中的手帕,生怕让人看出一丝诧异。 陈阿茱松了一口气回到坐席上,她甚至没有看向李昭郢,因为她似乎没有那么在乎他了。 那么多比她好的姑娘都想嫁给他,那她也懒得抢,没必要在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她嫁谁都是嫁。 她不和李昭郢说话,自然有人和他说话,但她夹在中间,妨碍了两人眉来眼去。 “昭和哥哥~”上官绾绾娇柔的的声音仿佛能滴出水来,听得陈阿茱一身鸡皮疙瘩。 李昭郢转头目有所及的看了陈阿茱这一边,她当然知道这是在看谁。 “昭和哥哥,绾绾恭喜昭和哥哥了,也恭喜阿茱妹妹,不,应该是楚楚公主。” 陈阿茱并未理她,而是气得往嘴里连塞了几个葡萄,这两个人眉目传情要不要这么明显!把她当空气吗?? 李昭郢并未回上官绾绾,而是对陈阿茱关心道:“少吃些,容易积食!” 陈阿茱才懒得听,好不容易来一趟宫里,她吃一顿饭怎么啦,再说,那是关心她吗?难道不是把她当挡箭牌,当工具人吗? 这明明谁都看的出来,他们两人青梅竹马,余情未了,就以为她看不出来吗? 反正现在她也是半个公主了,哪天她就看圣上高兴提出退婚!她也不必整天在世子府受气!在外人面前没面子!! 第24章 她是在骂她自己 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 在场的人皆是鄙夷和嫌弃,没有一个人替她开心。 但是,有那么一个人却面露善意,举着酒杯走到陈阿茱身边,屈身坐在同一桌,祝贺道:“阿茱姑娘,不,楚楚,今后也是本王的妹妹了。” 他替陈阿茱倒了一杯酒递到她手里。 “谢谢翊王殿下。”陈阿茱接过玲珑杯一饮而尽。 “阿茱姑娘是要嫁给昭和世子吗?”他又半猜半疑道。 这人笑如春风,唇红齿白犹如一朵妖艳而又洁净的红莲。 阿茱只是痴痴看着他,口不择言道:“翊王殿下…我不嫁给他难道要嫁给…你吗?” 反正她不想嫁给李昭郢了。 “哈哈哈哈…那也不是不可!”翊王李玉玩味的勾唇一笑,更加灿烂迷人,令人神魂颠倒,他突然将陈阿茱的手拉住。 陈阿茱一把抽出手,轻轻嫌弃道:“放开!” 这家伙太好看了,可是他总给人一种不怀好意。 这时昭和世子也淡定瞥了一眼,道:“翊王请自重!” “陈阿茱乃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请翊王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他又严肃道。 他的神色冷漠,眼睛里泛着寒光,似乎心中已经生起了无名之火。 “是又如何?难道本王就一点希望也没有吗?”翊王不屑的说道,他站起身来到昭和世子面前,两人剑拔弩张。 “翊王最好不要太过分!不然昭郢也不会轻易放过人,承恩殿御品丢失一案,听说买卖之人与互市有关,所以翊王殿下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再来觊觎别人手里的东西吧。” 翊王也不再与他多争辩,只淡淡说了一句,“世子认为是本王做的那就是本王了吧。” 太子李甚也凑了过来,轻描淡写来了一句,讽刺道:“二弟莫要自暴自弃,你若是提前在父皇跟前磕头认罪,以父皇对你的宠爱,相信也不会惩罚你。” “拭目以待吧。”翊王李玉并未和他们争辩,背后的人究竟是谁,一查便知分校知晓,若是想把这顶帽子扣在他头上,那他也不会坐以待毙。 翊王路过上官绾绾时,她轻轻回了声礼,“翊王殿下。” 翊王也只是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并未多理会,这让上官绾绾更加恼羞成怒,翊王和她是圣上卿定的姻缘,是她爹爹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幸福也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利为翊王鞍前马后的代价,而她也的确为眼前这个男人动过心,为此,她和昭和世子已经很久没有再见面了。 陈阿茱倒是看出来了,这几个人心里各怀鬼胎各有不同,白莲花绾绾姑娘是都想要呀。 宴会也快要结束了,圣上与太后一等人早已离席,只剩下大臣和皇亲贵胄等人,还有继续在寒风中翩翩起舞的舞姬。 大家也准备陆陆续续离开了。 “回去吧。”李昭郢说。 “哦。”陈阿茱起身,也用帕子装了几个糕点藏在袖子里。 正要出福仪宫门口时,却遇上了潇贵妃和梓柠公主,梓柠公主正在气势汹汹的教训一个舞姬,旁边的宫女上前正准备给那地上的妙曼的舞女一巴掌,却被另外一位给截了下来。 是舞姬的领班,名叫紫衣,她穿着一袭淡紫色素纹裙,上面全是小小的紫荆花图案,外面套着白色的流萦醉花纱衣,半透的纱衣上织就出花枝暗纹,翩翩的绯边半袖,松松的落在在肩头半遮半漏。一根中黄锦绣束腰整贴的系于腰间。婀娜多姿,万种风情。 她立马噗通跪在地上,请罪道:“公主殿下请放过奴这位妹妹吧,她乃无意冒犯。” “无意冒犯?”梓柠公主讥笑道,今天她非要教训这些卑贱之人,又说:“这么大的道你不会走,偏偏碰到了本公主,怎么是觉得本公主现在不够尊贵吗?还是说因为父皇一时糊涂封了那个贱婢为公主,就不受宠了?” 她的声音响亮清透,穿过了整个廊前,正好被过来的陈阿茱听见了,应该说很多人都听到了。 即使见到陈阿茱过来,梓柠也没有觉得自己话有多过分,一旁的潇贵妃也置若罔闻。 梓柠公主本就没想放过今天这些以下犯上的贱奴们,凭着有几分姿色,一时被父皇喜爱,就敢碰瓷碰到她头上,又一巴掌正准备挥下去。 刹那之间,陈阿茱冲了过去,捏起她的蹄子,怒骂道:“贱婢!” 梓柠公主怒不可遏,想要挣脱掉她的手,可是陈阿茱的力气极大,她差点就挣扎得一趔趄,更加生气,正想怒骂,却被陈阿茱一把松开了。 陈阿茱只是不好意思道:“公主,我是在骂我自己,你可别生气啊,我觉得你骂的挺对的,像我这种出身低贱的贱婢怎么敢跟公主争宠呢?” 梓柠十分排斥她,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又收敛了许多。若不是昭和世子也在,她一定要让这个贱民尝尝她的手段! 萧贵妃也不想事情闹大,让众人都散了,也口头教训梓柠不要惹事生非。 紫衣和另外一位舞姬也颤颤惊惊的起身,并向陈阿茱行礼道谢,“多谢阿茱姑娘,不,是楚楚公主。” 她们走后,梓柠怒气又开始转移到阿茱身上,“多管闲事!” “你永远都配不上世子哥哥!”她也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只剩下陈阿茱和昭和世子等一行人。 陈阿茱是有一点点难过的,好像所有人都说她配不上他。 她转身冷静地问道:“是我真的配不上你吗?那我不嫁给你好了。” 别看她这话说的有多轻松,其实她还是有些难过的。 李昭郢只是微微蹙眉,微弱的的火光下,更加显得他冷峻疏离,他们之间本来就很陌生罢了,只不过,他欠了她一条命而已。 他缓缓开口,若有所思道:“不,你别多想了。” 只简简单单几个字,甚至不做任何解释。 他们就这样回去了,陈阿茱却开始了一个计划,那就是偷偷逃走这破世子府,从她来开始,就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 如果能把茜雪和小桃一起带走就更好了,今夜她还喝了不少美酒呢,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裕王府不知不觉偷偷潜入了一个黑衣人。 第25章 至少让你做二房 睡梦中的陈阿茱全然没有发觉她的屋子,不,应该说,此刻是她的床上多了一个人,那人身体修长,穿着一身夜行衣,半掩着面容,半蹲在她的床边,兴致勃勃地看着她的睡容,顺便吐槽了一句:“真难看。” “快醒醒,小野猫,别睡了,小野猫,别睡了…快醒醒…”赫连烬弯身躺下,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把玩着这睡的比死猪还要沉的陈阿茱头发。 “李昭郢,去死吧!哼,白眼狼,白眼狼~别碰我…别碰我头…发…”陈阿茱嘟嘟啷啷的说着梦话,嘴里含糊不清,但她现在睡的十分不舒服。 突然,她感觉到房间里好像有什么人,她猛的惊醒睁开眼,望着床顶,还好啥也没有,不过,等她一翻身… “啊!—”陈阿茱的嘴被人堵住了,天啊,她旁边是个什么啊,只看到一双妖艳的眼睛盯着她,还颇有玩味的打量着她。 怎么办怎么办…茜雪,小桃…你们在哪里…她的眼神慌乱地东张西望着… 你不动我不动,不行,先下手为强,她正准备从被子里掏掌给他一锤,不过,她手刚拿出来就被他两三下抓住,并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麻绳子捆了起来,还唔住了她的嘴,他的动作快到她反应不过来。 硬的不行来软的。 她使劲的眨眨无辜的眼睛,看看这个入室的贼懂不懂的怜香惜玉,放她一马。 他看着她挤眉弄眼,轻轻一笑,连眼睛都是闪烁着星点,他轻轻开口说:“答应我别说话哦~我就放开你。” 陈阿茱激动的点点头,哼,她信你个鬼,手一放开,她就准备大喊:“茜雪!小……” 啊…唔。 她的嘴又被唔住了,啊呜,这个盗贼真是个混蛋,她要杀了他! “小野猫,这么快就不记得人家了吗?上次还叫人泼皮无赖呢?”赫连烬看她又怂又逞能的样子真的有点想笑,顺便提醒提醒这个会咬人的小野猫。 陈阿茱双目注视着他的眼睛,脑袋一转,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泼皮无赖!死变态?…啊,天啊,变态怎么还跑到她床上来了… 她也太惨了了吧。 与其挣扎不如等死!天杀的…下辈子她也不会放过他的! 这世子府的人都是吃白饭的吗,大半夜闯进来一个人,怎么都没人发现。 寂静的夜空荡无声,凝香阁仿佛没有人。 她支支吾吾,嘴里已经把这个死变态骂了个遍… 但是,赫连烬还以为她有话想对她说,便又松开了手,这一松,就听到了熟悉的骂娘… “臭狗屎…臭流氓!千刀万剐!” 赫连烬俯身,头慢慢靠近陈阿茱的脸上,还能听到温热的呼吸声,还有他那一双在黑夜中惊心动魄的眼睛,更是让人不寒而栗,他贴着她的耳边坏笑道:“小野猫,你要是再喊,我就…哼嗯…” 她侧过脸,斜眼瞪了他一眼,呸,她都想吐了!怎么,他还是个采花贼,想采她这一朵村花? 恶心、恶心! “你敢!我可是世子殿下的女人!”陈阿茱没底气的吓唬道。 “世子殿下?李昭郢?那我就更喜欢了~哈哈…”他散发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 就算这样,凝香阁依然没有任何动静……陈阿茱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 “你?你把他们都怎么啦!”陈阿茱一边挣扎一边瞪着眼睛质问着他。 诺大的王府,守卫森严,这个变态说进就进,而且还如此狂放不羁,看来他并不简单。 “没怎么,不过是好好睡了一觉而已,明天一大早就能醒来呢~”他轻挑的说道。 陈阿茱冷静下来,问道:“你想干嘛!” “我想干什么,小野猫还不清楚吗,没看到哥哥我现在就在你床上吗?”他一脸坏笑,一双绿瞳更是妖冶多情。 他长得很好看,除了皮肤黑了点,阴影下更是衬得五官立体分明,犹如天工精心雕琢过一般。 陈阿茱又换了一个问题,“你是谁?你为什么来世子府?” 赫连烬抬起细眉,颇有意味的看着她,随口说道:“本…本公子嘛,自然身份不同反响,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这世子府吗,公子我就是随便逛逛。” 随便逛逛?明天她就要告诉李昭郢,让人来抓这个臭流氓! 那人浸在黑夜中似乎看透了了陈阿茱的心思一般,提醒道:“如果小野猫跟别人说,半夜有采花贼闯进了她的房间,你说这裕王府上下那么多人,会如何待你?” “而且,我看这裕王府的人待你也不过如此,不如,小野猫就跟着我一起走吧,我们私奔,怎么样?”他又生出了一个美妙的想法。 “白日做梦!”阿茱一边挣扎一边愤愤不平。 她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他私奔的,谁会跟变态在一起。 “小野猫也太不解风情了,不像我们那里的女子,个个都爱多情郎。”他挑着细长的眼看着她。 见她不说话,又说:“怎么?难道是你舍不得那个昭和世子?他虽然一表人才,可是本公子我也不差,至少在这世上排的上第一好看!” 无耻至极!陈阿茱在心里怒骂道。 他扯下面巾,俊逸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柔和而又光泽,挺翘的鼻梁上闪着光点,特别是他那一双吞噬星空般令人沉迷而又兴激动的双眼,他红唇一勾,露出白齿,轻笑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麽~” “怎么看痴了,虽然本公子家中也有不少娇妻美眷,若是姑娘你,至少让你做二房,如何?” 这世上有一种毒杀人于无形,那就是美色毒酒… 月色姣好,已过凌晨。 阿茱也学着像他那样笑了一声,答:“好啊!” 她的手早就解开了,她的下腿还藏着一把匕首呢…那是阿爹说,如果有色狼爬到床上来,就要一不做二不休,割以永治,给淫贼一个教训,什么叫做切身之痛! 刹那间,白色的刀刃从赫连烬眼前划过,他一拍手起身,冰刃正好抵在他脖子上,此时,他都能感到峰口的一丝冰凉,他背对着他,不敢贸然转身。 他噗嗤一声笑,坚韧而又细腻的皮肤滑下了一滴血红。 陈阿茱也不是故意伤人,她又把刀口收了半分,反败为胜道:“怎么样?本村花是那么好采的吗?臭流氓!” 陈阿茱忍不住对着他的后背重重一脚,又收回了刀。 赫连烬从床上滚了下来,用手指抹了抹脖子,不在乎道:“放心,以后本公子还回来的。” 说着,一个转身从窗户翻出去了,身轻如燕,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消失在了黑夜中。 陈阿茱则坐在床上,舒缓了口气,又看了看门外,真是虚惊一场! 以后,她要在床上多备点刀,世子府太不安全了吧,惊吓了一宿,陈阿茱过了两个时辰才睡下。 第26章 先让本王把话说完 与此同时,今夜,翊王府内,寒风凛冽,房梁上藏着一个冷傲无暇,体态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的女子,冰冷的脸上围着黑纱,笔直而又墨黑色的发隐秘在黑夜中,冰冷的气息充满了整个夜空。 红蝶今日并未穿红色的衣服,因为近日她的目标实在太危险了。 已经是丑时了,月亮高空中微微挂,漂浮的云忽而散开忽而聚拢,为今夜的月色添上了一层朦胧的薄雾。 而房檐屋内的灯依然点着,她是奉世子殿下之命前来监视翊王府的一举一动,但是几日过去了,似乎一点重要的消息也没有听到,就连来翊王府的大臣谈论的也是朝堂上的正事,似乎丝毫没有半点逾距,勾结政党之事,越是这样不就越让人起疑。 “啊…”红蝶差点忍不住打个喷嚏,刚刚一阵刺骨的寒风吹过,许是今天穿的有些单薄吧。 透过房顶的缝隙可以清楚看到屋内的一点一动,红蝶是裕王府四暗卫里侦查、跟踪潜伏最厉害的杀手。 红蝶十岁就跟在昭和世子身边,也是世子殿下身边第一个暗卫杀手,忠心耿耿尽心尽力,每次任务干净利落,不落下把柄。 江湖人称:死亡之茧、化雨成蝶,最厉害的就是她的化雨和飞蝶两把剑。 …… 可是,灵敏的红蝶立马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屋内早就没有人的动静,那么… 一回头,就看到檐上飞上来一个朗朗如月的少年,风姿不凡、飘逸清尘。 白玉冠将整个秀发挽起,白色的夔龙纹图案深衣漂浮在夜空中,在夜的黑中,这一抹白显得极为让人眼前一亮。 他立在檐角上,左手执剑,右手锤在衣抉下,神色冷而带柔,眼角微启,清风玉骨,人间少见。 红蝶立马翻身一跃轻跳到另外一座屋檐。 她冷漠无神的看着他,身体已经做好了一场厮杀的准备,全身都警备起来了,翊王的武功不在她之下,而且,这是在对方的地盘。 她死了还好,若是此事牵连到裕王府,那她就无颜面对世子殿下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袭白衣已经三步并两步蜻蜓点水般从屋檐上轻身一转,剑锋冷冽,白刃上反射着红蝶清晰的脸。 翊王李玉的剑已经到了红蝶的脖子,能躲过此剑的世上不超过五人,翊王师承大将军,勇猛善战,剑法精准,避无可避。 剑锋快要到脖子前,红蝶一个起跳,身体围着剑任直接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回转,长腿一踢,将剑锋踢向了别处,再下次危险来临之前。她已经掏出了化雨剑,此剑细长如矛,被刺中,必定穿肠入肚,血溢而亡。 “红蝶?”翊王李玉微微抬头猜测道,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他又再次进攻,此次剑招更变化多样,让人猝不及防,红蝶也是能躲就躲,见招拆招。 她的任务是来监视翊王,不是来杀了他。 正好两人的剑锋对上,摩.擦.出金色的火花,两人力量持平,谁也不轻敌,同样都是冰冷的眼神狠狠的盯着对方,剑气蓄势待发。 翊王显然不轻易让她逃掉,重重用力压住了红蝶的化雨剑,化雨剑剑深细长不适合近战,她只能一边抵挡一边反击。 来来回回几十个回合了,翊王又挑起眼,问道:“你是李昭郢派来的?是不是?” 红蝶向来沉默少言,不爱说话,自然没有回应他。 “不回答,那就当默认了。” 翊王李玉轻轻一笑,对着檐下一声令下,“放箭!” 只见穿着重甲的侍卫从四面八方一点点聚集在房檐下。层层围住,手中的弓箭正对着房上身姿单薄的女子。 “你插翅难飞了!”翊王李玉冷冷的看着她说。 ……红蝶并不想说什么。 “再不说话我可要放箭了!”他又威胁道。 正当他要挥手时,红蝶突然开口了,“慢…慢着!” 她的声音不大,却却如冰刀透过寒风传到他的耳朵里。 “你最好交代清楚,不然就是女侠你今日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还有,若是你说你是那昭和世子的人,那本王今日姑且可以放你一马,如何。”翊王似笑非笑的清冷的脸上提议道。 想要她背叛世子,永远不可能,就算她今日死于万剑穿心,她也再所不惜。 正准备死前拉过一个垫背的,她将化雨剑一抛,移身到翊王李玉身旁,他们大概只隔着几厘米之差,她又掏出了飞蝶剑横在翊王脖子上,成了她的人质。 生死一线…… 红蝶本在女子中算高的,和翊王李玉站在一起也只矮半公分,挟天子以令诸侯,房檐下的侍卫们不再轻举妄动。 红蝶用她那一贯的冰冷的语气问道:“怎么样,翊王殿下,还能让我死于万箭穿心之下吗?” 翊王李玉心中浅笑,这女人莫不是跟在李昭郢身边跟傻了。 “本王不介意和你一起死。”他说完就转身翻手挽住了她的腰枝,红蝶显然有些被羞辱的感觉,正想一剑刺穿眼前这个阴险狡诈之人。 翊王又揶揄道:“红蝶女侠,本王猜昭和世子是命令你来监视我而不是来杀本王吧,若是本王死了,你该如何复命啊?” 红蝶本想睁开,可他的手却越放越紧,让她十分不安,如果这人不是身份高贵的皇子,她现在能立马一剑砍下去。 “别动,先让本王把话说完!”他完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 “本王也不想用这种方式,可是红蝶女侠实在太难沟通了,似乎一句话也不愿意透露出来。” “说!”红蝶冷漠道。 “本王实话告诉你,你以为这几日日日来翊王府监视,本王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吗?还是昭和没有告诉过你,翊王府也有同样的高手,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不要小瞧人,下次不要就让个姑娘来了,不然本王都不好意思下手。” 他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顿的顺给她听,目的当然是让这个下属回去一字一句的把他的意思带给她的主子听听。 说完,就一把松开她,自己又飞下屋檐,对着身边的将领说:“撤!” “殿下…”童统领显然觉得不应该放虎归山,怎么也应该先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再说。这人可是商量了三天三夜才抓到的,放走就可惜了。 “是!”但他只能听命行事,这位殿下的心思任谁也难猜。 红蝶一个轻踏飞身落到树上又消失在黑夜中了,不见踪影。 第27章 厨房丢了两只烧鸡 第二日。 红蝶并未将昨夜与翊王交手一事一五一十都告诉李昭郢,只是简单复命,任务失败,被翊王发现。 红蝶站在案几前,冰冷的眸色望着眼前的人才闪现出一点温度,她十岁便替他卖命,师傅告诫过她,她死不足惜,只是跟在世子殿下身边,就要以世子为尊,言听计从。 李昭郢挥着手中的笔墨,一阵沉默后,提起狼毫笔尖,抬眸,平和的说:“知道了,下去吧。” “主子,此事就这样吗?翊王殿下…” “翊王狡猾多变,聪明机智,想要抓到他的把柄并不容易。”他淡淡解释道。 “万事小心为好…退下吧。”李昭郢微微思忖道。 红蝶欲退下,只见怀安和陆子瑜匆匆从门内踏入。 两人行跪拜礼后起身,怀安先开口道:“启禀世子殿下,昨夜似乎有人闯入王府…” 李昭郢墨眉微蹙,手中的笔也停下来,继续问道:“王府可有丢失什么?” “厨房丢了两只烧鸡…”怀安诺诺道。 这事儿,他也感到奇怪,能进裕王府偷东西,就只偷一只烧鸡?? 陆子瑜又拱手说:“主子,昨夜那贼人身手不凡,王府进出自如,而且,把凝香阁的人都迷倒了,此迷药似乎是南越那边的天机散?” 陆子瑜昨夜也在凝香阁守夜,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院内的人皆连连倒下,屋内传来特殊的香味,等他发觉时,已经来不及了,可是第二天又恢复了平常,也没有任何人伤亡。 天机散,一秒能使人倒地,三秒能使人昏睡,所以,他都来不及掏药包。 “南越?恐怕并非那么简单,边境此时战况惨烈,南越大败,他们不可能这么轻易认输,只是,去凝香阁…”李昭郢不假思索分析道。 “陈阿茱呢?她可有出事?”李昭郢突然急声问道。 “阿茱姑娘似乎还没醒…”怀安补充道。 “快随我去看看…”李昭郢感到事情不对,立马警觉起来。 李昭郢踏入凝香阁,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他轻轻扣门,但是并未听到动静,不由得心下一紧,直接推门而入。 但是陈阿茱只是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传来匀称的呼吸声,似乎没有什么异常。 “可有给她检查过?”李昭郢问。 “有…”陆子瑜答。 虽然他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村姑,可是现在他的使命就是看好她。 正放李昭郢转身准备离开时,陈阿茱似乎又开始说梦话了… “啊…死变态,李昭郢…李昭郢阿……”含糊不清,只听得到这几句话。 除了床躺着那人不尴尬,其他人都挺尴尬的,他们世子殿下怎么可能是变态,这个村姑真是满口胡言乱语。 陈阿茱睡的并不安稳,梦里突然被吓到,又惊醒了过来,她一睁眼就看到身高修长的世子殿下正在盯着她。 她的眼睛露出疑惑,这是怎么啦,一大早就都闯进她的房间。 “早上好…世子殿下…”她坐起来打了声招呼。 “阿茱,昨夜可有遇到危险…” “没有呀~我睡的好好呢~”陈阿茱口是心非说道,就像那个臭流氓说的一样,这件事可不能让王府的人知道,不然又要有人说闲话了。 “那就好,若是有事,及时禀告给我,还有不要在梦里说胡话了…” 胡话?她说了什么?变态去死?啊,不会被他猜到了什么吧… 陈阿茱点点头。 收拾好行头了之后,陈阿茱就和茜雪、小桃他们一起上街了。 茜雪说:“姑娘是不知道,京城好玩的东西可多着呢~” “是呀。”小桃也这样说。 “那我们去哪里呢?”陈阿茱侧着头问道。 “姑娘,我们去听戏吧,城东有一家百香楼折子戏可守欢迎了。”茜雪满眼期待道。 好吧,那就去瞧瞧,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兴趣。 陈阿茱决定还是先买点吃的,他们走进一家果子铺,陈阿茱正打算买两把瓜子,核桃仁路上解闷呢,好巧不巧,她又碰到熟人了。 “上官姑娘~”陈阿茱对她还是印象比较深刻的。 “哦?原来是世子哥哥的救命恩人,阿茱姑娘,不知今日要去哪里呀?”她眼波含光试探的问道。 “看戏呀。” “什么戏?” “折子戏。” “阿茱姑娘要是不介意的话,那让绾绾一同前去如何?”上官绾绾提议道。 阿茱点点头同意,这时,陆子瑜也跟来了,虽然他们不和,但是,有个人在身边还是安全一些。 陆子瑜低头拜见上官绾绾,他显得有些拘谨,不敢直眼看眼前这个倾城之姿女子。 上官绾绾并未多说话,只是跟陈阿茱有一搭没一搭的套话。 “不知妹妹世子府过的还好?若是有不周到的地方可以差人来告诉绾绾,绾绾会跟世子哥哥的。”她脸上露出芙蓉般笑容, “好得很呢!”陈阿茱直接怼她。 不就是想在她面前告诉她,他们关系有多亲密吗?可她陈阿茱在乎吗? “绾绾小姐,阿茱姑娘在王府还未学好礼数,行为粗鲁无礼,请小姐莫要介怀。”一旁的陆子瑜说道。 “陆子瑜!”陈阿茱气不打一处来,在外人面前拆她的台?胳膊肘往外拐,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还有,看他一脸不自然的样子,陈阿茱似乎猜到了什么。 嘿嘿,不如捉弄一下他~ “陆子瑜!”她又大声喊他。 “何事?”他答。 “你说,是本村花儿好看,还是绾绾姑娘好看呀?”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吧。 “自然是绾绾小姐。”他肯定的说。 “那你喜欢绾绾小姐吗?”陈阿茱又问。 “……”陆子瑜愣住未答,若是说喜欢有冒犯之意,若是不喜欢,也显得不尊重,失了礼数,可恶的陈阿茱! “哈哈,阿茱妹妹真会说笑,你看我们不是到了百香楼吗,快进去吧。”绾绾一脸平静的说,似乎没有什么波澜。 一进门就看到了很多的嘻嘻闹闹的场景,有弹琴奏乐的,有对诗做词的,还有堂下唱戏的。 不过,陈阿茱被另外一种声音吸引住了… “来啊,来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哈,这一局,客观你压多少啊?” 一群人哄哄闹闹,“五十两,五十两的赌注啊,大家快点下注,快点!” 陈阿茱脱离了茜雪,小桃的掌控,她直接冲到人群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下注少的那一边。 “诶,这怎么有个姑娘?”突然人群中一个男子开口道。 “小姑娘快走开,这是男人们玩的,快到别处去!”三大五粗的汉子们大声呵斥,不想和小丫头纠缠。 第28章 他为什么不信 茜雪和小桃也一人拉着一只手,把她往回拽,这要是被世子殿下知道了,非骂死她们不可,就连一旁的上官绾绾也是面露难色。 陆子瑜直接走过去提着她的衣领,警告道:“陈阿茱!你!” “诶诶,你们怎么回事?”她回过头,看着睁圆目,“我就玩一把,玩一把。” 这个游戏还是阿爹教给她的呢,保证她输不了。 “不知廉耻,成何体统!”陆子瑜骂道,这分明是在丢他们世子殿下的脸。 “不玩就不玩…”陈阿茱不理他们。 坐在看了会儿华丽多变、莺莺燕燕的戏,咿咿呀呀也听不出个什么,上官绾绾倒是一直找她说话。 “阿茱姑娘,对世子殿下可了解什么?”她问。 “什么?”正在嗑瓜子的陈阿茱回过神。 “绾绾和世子殿下一同长大,他的什么事,姑娘都可以来问我。” 有上官绾绾出现的地方,都会立马被被人注意,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陈阿茱直言。 而上官绾绾身边一个粉面细眼丫鬟开口道:“世子殿下曾经可是说过,将来要娶绾绾小姐的,些事儿,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那又如何~” 丫鬟又添油加醋道:“世子殿下的心也只会放在绾绾小姐的身上。” 不就是想看她生气吗?可她们猜错了,她对李昭郢的感情。 “哦。”阿茱冷漠的回答。 显然陈阿茱的态度让她们有些失望。 “那阿茱姑娘可想知道,自己在世子殿下心里是多重的分量?”上官绾绾又问。 “这我哪里知道。” “我劝姑娘还是早点对世子殿下放下心思,人生苦短,再寻个如意郎君也不错呀。”上官绾绾提议。 “那我偏不,世子殿下现在已经是和我有婚约的人了,难道你不想我嫁给他?还是说绾绾姑娘也想嫁给他呀?”陈阿茱说, “陈阿茱…”陆子瑜正想开口。 “闭嘴,女人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陈阿茱立马喝止。 胳膊肘往外拐就算了,还要在外人面前让她难看,不带这样欺负人的。 陆子瑜也不和她胡扯,便到旁边去看戏了。 上官绾绾并未说什么,,又坐了下来,但是她的心被气的处处生烟,这个村妇哪里配的上她的昭和哥哥,这样一个人是不会给昭和哥哥幸福的…她怎么能忍心呢。 只是,不一会儿,不远处好像有人吵闹了起来,准确的说是有人打架,就是阿茱刚刚凑过去赌钱的地方,吵吵嚷嚷的个不停。 “今天,看我不打死这个崽子,居然敢糊弄老子,来人啊,把他给我往死里揍!” 一群人对着一个瘦小的男人拳打脚踢起来,嘴里直念叨:“没有,我没有出千,是你们,是你们不…” 话才说出一半就被人从肚子打的出血了,陈阿茱立马跑过去看看,却被绾绾拉住了,“你想做什么?有危险不知道吗?” 陈阿茱立马放开她的手,跑到那群粗老爷们面前,拦住了那几个行凶的人,“他都说了,不是他出千,你们怎么能这么多人欺负一个,也太不讲理了。” “讲理?你是哪里来的不知好歹的小妮子,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我们可是王家人,整个百香楼都是王首富王公子的。” “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可不要怪哥哥们对你不客气呀。” 另外几个人也起哄道:“是呀,小妹妹不如让哥哥…” “姑娘快走吧,不要强出头,你是斗不过他们的,都怪我自己不知道及时回头,才得教训。”地上的人哀愁的望着她,眼里没有半点生机。 “刚刚你压的什么?”陈阿茱问他。 她又去看了桌面上的点数。 “小。” “那就对了,压小才会赢钱,分明是这帮人使诈,不想出钱,敲诈你呢。”陈阿茱说的头头是道。 对面的粗鲁的大叔了就不乐意了,“小妮子,你不要乱说,小心我连你一起收拾!” “呵呵,本村花儿好怕呀~”打她,她没有腿吗,又不是不会跑,再说,她现在可是楚楚公主,谁能动她。 陆子瑜听到动静也立马过来,可是那群人哪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朝他们扑过来,上官绾绾吓得躲在丫鬟们身后。 陆子瑜一个人用剑在前面抗,他真的有点忙不过来,跟在这个女人后面,迟早有一点会被她祸害死! “快走!”陆子瑜大声喝道。 场面已经混乱不堪,人挤人,陈阿茱也跟着四逃八窜,像只小兔子,混在人流中。 不过途中,上官绾绾穿着繁复,行动也不利索,扑倒在了地上,细嫩的手上还摩擦一个小口子见血了。 她刚想去扶她,就被旁边的丫头打掉她的手,“不要碰我们小姐,都是你害的,这件事要是被大人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阿茱懒得跟她扯这么多,就连一个丫鬟都可以这么看她,说明她在京城是十分不受代见。 没想到,这事却把李昭郢引来了,他的人镇住了那些发乱的人, 上官绾绾则躺在椅子上轻声的说声:“昭和哥哥,” 她故意将受伤的手臂露出,泪眼婆娑,楚楚动人,人见犹怜。 李昭郢立马过去关心道:“伤着了,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旁边的丫头添油加醋道:“都怪陈阿茱姑娘,才让我们小姐受伤的。” 李昭郢看了陈阿茱一眼,并未多说,可那眼神除了冷漠还带有一丝生气,是啊,她连累了他心爱的女子,受伤了,是该生气, 可是陈阿茱的脚也拐了,有谁注意到吗,还是因为她没有说出来。 李昭郢抱起上官绾绾从她身边我过:“回去!” 当着她的面就能报其他姑娘,也不是不可以,可是她居然有点难过,她也是人啊,怎么就是不会注意到她,凭什么,这不公平,“不是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为什么信?” 该死的李昭郢,你就看不出来上官绾绾是故意的吗,她根本没有事,有事的人,是她才是,,哼,她一定要离开世子府,另寻出路。 旁边瘦小的男人,不好意思跟她道谢:…“谢谢姑娘。” 第29章 她可不是一般人 陈阿茱不开心,叹了口气道:“谢什么谢啊,你没看到他一副要把我千刀万剐的样子吗?” “他只会心疼那个女人而已~” 陈阿茱坐在凳子上给自己捶捶腿。刚刚一顿躲逃,她的脚还扭了了呢,可她一声也没坑,李昭郢太过分了,一点也不关心她,唉… “哼,这下你知道了,自己在世子殿下心中的地位吧,小爷我看你可怜,还是趁早回你的深山老林里去吧,免得自讨苦吃!”陆子瑜又开始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人,什么德行,陈阿茱直疼得嗷嗷叫,也不顾形象。 “喂,土包子,你别乱叫,让人听到了,还说我欺负你呢。” “难道你没有欺负我??” “谁让你多管闲事!哼”陆子瑜不屑道,他从袖口中掏出一瓶药,放在桌上,好心道:“这是跌打扭伤的药,外敷一天便可消肿。” 陈阿茱扭头看他,不可思议道:“陆子瑜,你没吃错药吧,还是你想毒死我呢!” 她可不信这死猴子能有这么好心对她!过分!! 旁边那人给陈阿茱倒了一杯水,怯怯问道:“这位小姐是世子府的人??” “嗯。”陈阿茱点点头。 “不过这百香楼是王家私产,王家和潇家是世交,只怕此事不好明理。” “怕什么,有本村花儿在,还能没了天理不成。”陈阿茱拍拍胸口胸有成竹道。 “别听她瞎说!”陆子瑜强调。 “本村花儿现在可是陛下亲自封的楚楚公主呢~”陈阿茱骄傲得意道。 她可不是一般人。 “那你没听过,人怕出名猪怕壮吗?京城可不适合你!”陆子瑜道。 不一会儿怀安便过来请陈阿茱去县衙一趟,还有曾巩。 “阿茱姑娘,世子请你过去一趟,聚众斗殴,挑衅兹事,公堂对证,还请姑娘不要意气用事,最好属实交代,不然世子殿下…” 路上,陈阿茱道:“曾老弟,你说我该偏袒你吗?” 曾巩摇摇头,“不必,多谢姑娘,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好意思将此事连累给一个姑娘。” “好,曾老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陈阿茱肯定道。 走进威武的县衙门内,李昭郢正襟危坐在一旁,给他单独设立的椅子,面如冰霜。 县老爷留着山羊胡,瘦骨嶙峋,两只眼睛放着精光,审视地下跪着的人。 地上正是刚刚和陈阿茱他们玩猫抓老鼠的赖皮们,个个都是壮汉,满脸油光。 见到陈阿茱他们进来,立马大声嚷嚷,道:“县太老爷,就是她,就是她先挑衅兹事的,血口喷人,还有他,没钱还想耍赖,不是我们想动手的!” 他们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陈阿茱身上。 县太爷喝了一声,一拍案几,手却不停地哆嗦道:“够了,此事本大人自会定夺!” 他又晲着眼看了看昭和世子,今日又是难事一桩了,得罪了谁,他都没好果子吃,清官难断皇家事啊… “跪下!”县太爷邹大人又是一怒喝,吓得曾巩立马双腿软在地上,今日他是死定了,不曾想,陈阿茱也陪他一同跪下了。 县太爷哆嗦着手,朝陈阿茱指着道:“这位姑娘就不…” “还是跪着吧。”李昭郢说道。 这一路,他大概了解了七七八八,此事和陈阿茱脱不了干系,他也不想让人误会,说他徇私枉法,不顾法度。 “陈阿茱,他们说是你先挑事,恶意造谣污蔑他们使诈,可属实呀?”县太老爷又一拍桌问道。 “阿茱觉得不属实,因为他们确实出老千。”陈阿茱道。 “臭丫头,少胡说,你怎么会知道我们有没有使诈!”跪在旁边的大汉激动道。 “闭嘴!让你们说话了吗?”县太爷生气呵斥道。 “因为那一局里,本姑娘无意中看到了明明已有三颗骰子是正面六数,再开也只有一位六点数。” “是的,大人,可是他们开出来的确是点数五,分明在骰子上做了手脚,欺骗客人罢了。”曾巩也强调道,只是他没想到区区一个姑娘竟然能发现如此细致。 “那骰子呢?”县太老爷问。 “骰子早就不见了,他们根本就不敢保留证据!” “狗东西你少胡说,若不是你耍赖没钱如此混乱情况下,谁会知道骰子去了哪里!”那人狡辩道。 没有物证难以定案,然而此时,从大门外又进来一个人,此人正是礼部尚书之子,上官绾绾的哥哥,上官玄羽,他穿着一身玄色的衣服,怒气冲冲走进来,一进来就用眼睛刮了陈阿茱一眼。 陈阿茱只是看着他,也觉得有些熟悉,这不就是那日在城门笑话她的那人吗?这么巧今天有见面了,真是冤家路窄。 很显然上官玄羽是替翊王殿下来的,王家的事,他不可能不管。 “邹大人,他们公然挑事,不顾礼法,藐视权威,引发暴乱,我看不得不惩处,以儆效尤,不然此事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邹大人就不好办了。”他一上来就来了一个下马威。 邹大人客气道:“本官定会秉公处理…”他的额头冒出几滴虚汗。 “玄羽多谢世子殿下救舍妹。” “不必”李昭郢淡淡答。 “不过,翊王殿下让我传话给世子殿下…” “何事?翊王殿下希望世子能秉公执法,不要偏袒夹私…” “那是自然。” 上官玄羽又对县太老爷说道:“舍妹原是去百香楼看戏游玩,却因为此等蛮横无理之人故意挑事恶斗,造成舍妹惊吓,现已在家中养伤。” 陈阿茱这就难辞其咎了,确实,是因为她才干架的,可是不是有点夸大其词呀??上官绾绾也没怎么样吧,逃跑的时候她还把她护在身后呢… “阿茱姑娘,难道不应该认下罪责,给我妹妹亲自道歉吗?” “道歉??”陈阿茱有些迷茫,“改日吧!…” “还算你有些自知之明…若是我家妹妹出了事,我定不会饶了你,就算是世子殿下想要保你,我也不会放过你!”他振振有词道。 第30章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怎么就没人出来替她说句话呢… 就当这事,县太老爷想要草草结案时,大堂又来了一位风云人物,那就是王家京城首富王衍的儿子王玥,他这名字还是金山寺的住持取得呢,说是怕这孩子长大生在金钱中,少了雅气,便取独字,玥,神珠。 他三五成群,左拥右抱的吊儿郎当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对着坐着的几位行礼后,笑道:“不好意思,本公子来迟了~这本是王家的家事,却给县老爷还有世子殿下、上官公子带来困扰,多有得罪呀~” 他语气轻佻,玩世不恭,是京城鼎鼎有名的贪玩享乐的大少爷,年少轻狂,惹过不少混事,都让王家花钱压了下去。 地上的几个壮汉见自家老大了,纷纷激动道:“老大,你也来了,你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呀~是呀,你可要为小的们做主啊。” 他随人搬来一个椅子就坐下来了,县太爷也未说什么。他一坐下就翘起了二郎腿,兴致勃勃的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未谋面的姑娘,听说是世子府的人,他也是第一次听说在自己的地盘被姑娘被搅和了,这人就是好奇心中,亲自来看看是个什么本领的姑娘。 县太爷提声道:“此事已经查明,赵二等人以多欺少,动用武力,收押三日,曾巩、陈阿茱二人,故意挑事,捏造事实,污蔑他人,罪加一等,收监十日。” 话一说完,曾巩深感到不公道:“大人,此事与这位这姑娘无关,要罚就罚草民一个人吧。” 却被陈阿茱教训道:“我们又没有错,为什么要罚,明明是百香楼的贼人出老千,不讲诚信,一帮癞皮狗!!” 陈阿茱激动道,还站起身来,她才不跪,她又没有错! 上官玄羽直接给了县太爷一个眼神,让他看着办,不然得罪翊王府,吃不了兜着走。 “大胆民女…竟然…” 昭和世子轻轻咳了一声道:“阿茱,不得无礼!” 她才不听他的,反正他也不信任她,她就要行的正。 “好啊,大胆刁民,今日本官就要好好收拾你!来人给她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就当有人上前来抓住她时,坐在位子上的王玥突然大笑起来,像是看了一出好戏,他摇摇折扇,道:“这位姑娘正直勇敢,目光普惠,本公子相信她说的。” 什么?第一个感到匪夷所思的就是跪在地上的百香楼的壮汉们,他们是百香楼的人,百香楼是王家家产,他们老大是不是话说反了,不然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大人,本公子这里还有一件物证。”说着,他从袖口里掏出半颗骰子,已经炸了裂痕,好在点数清楚。 骰子,赵二等人一惊一乍看着他们老大,这骰子不是已经被毁了么,怎么可能会被人捡到,还是自家人… 果然,这个破裂骰子上有两面五的点数,这显然是在使诈骗人钱财。 证物被呈了上去,邹大人现在不仅眉头紧皱,就连身后的制衣都被汗水打湿了,今日这里的人一个也得罪不起,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有乌纱帽戴。 “既然如此,此事本官重新定夺,参考王公子意见,真相也水落石出了。” “赵二等人罪加一等,坑蒙拐骗,收监十年,而陈阿茱和曾巩虽然行事鲁莽,但是也是出于好心,不过,给外人带来恐慌,引起事故,还是要拘守三日。” 曾巩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大声:“多谢县太老爷明察秋毫。” 赵二却不明不白了,这老大是怎么啦,为什么要帮外人,让他们受罚,他心中不服,质问道:“王老大,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自作聪明捅出来的篓子还要本公子去替你们收拾烂摊子吗?今日,若不是本公子亲自去现场勘察,寻找蛛丝马迹,不然,还真给你们冤枉好人,坑蒙拐骗,行事不周,败坏了我百香楼的名声,你说,我该不该袒护你们??” “还有,前两日因为宫中失窃一事,本宫子已经被大理寺传召过两次,难道还想要本公子替你们背锅做这些肮脏不堪之事吗?”他愤愤道。 顿时,那人闭口无言,没想到有一天他们的万全的计划会被一个小姑娘搅黄,真是大意失荆州,得不偿失。 陈阿茱只是想不到,自己居然还要被关三天,怎么说,都是她吃亏了。 事情也一清二楚了,上官玄羽走时还不忘胁迫她要去给上官道歉否则,不会让她在京城好过。 她也累了,懒得和他争执,不就是道个歉吗,她去就是了。 “你真的要去??”李昭郢看着她问道。 她点点头,难道你不希望我去吗?? “改日让房姑和子瑜一同陪你过去吧。”他提议道。 而这时,王玥笑眯眯走过来,对着陈阿茱说道:“姑娘,本公子帮了你一回,你该如何报答呀?” 报答?搁这儿,他不是好心而是讨价还价呢。 “请你喝茶??吃点心?”陈阿茱只能想得到那么多。 王玥满意点点头道:“也好,阿茱姑娘莫要忘了,改日本公子就去找你讨茶吃,顺便再和你聊聊天~” 说完,便又风风光光的走了。 此女子这般非比寻常,日后若是能帮他王家,岂不是要飞黄腾达起来,他可一定要将这个宝贝挖过来。 曾巩这时提出自己疑惑问道:“陈姑娘一个女子,怎么会清楚赌钱之事呢?” 李昭郢也同样好奇。 “嗨!这有什么奇怪的,你们小时候没有学过推理算数吗?一算便知。啊。”陈阿茱解释道。 “那曾某想向陈姑娘讨教一二,日后,曾某定会报答。” 推理算数,他们听都没听过。不一会儿来收押他们的人就来了。 李昭郢对她温声说:“快去吧,回来了,让房姑给你做烧鸡。” 烧鸡??太好了,这回总算不亏,不就是在牢房待三天麽,很快就过去的。 第31章 烧鸡比他重要 陈阿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蹲大牢呢,小时候阿爹说不听话就要被抓进去。 看来她这次也是惹祸了… 昭和世子李昭郢命人去看陈阿茱,带上一些衣物和可口点心,也提前打点了牢头。 裕王府内,陆子瑜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主子,阿茱姑娘的脚踝好像扭伤了…” 李昭郢峨眉一皱,眼波流过一丝不安,于心不忍,他突然想到铁岭村,陈阿茱那时精心照顾他的腿伤,这丫头真是太让人操心了。 “再去一趟县衙吧,备马。”他冷声道。 “是!主子,小的已经给她药了……”陆子瑜道。 “走吧…”他抬眉,深邃的瞳孔里百感交集,今日之事确实与她无关,而且还有功于她,是他错怪她了。 昏暗的天牢内… 曾巩和陈阿茱关在隔壁牢里,两人隔着栏正大谈特谈聊起了天。 “曾老弟,这京城最好吃的是什么呀?” “一品仙的果木烤鸭和琼浆美酒。也是王家产业。”曾巩答。 “哦。”陈阿茱点点头,下次请王大公子喝茶不如就在一品仙吧。 不一会儿,只见茜雪和小桃两俏皮丫头从昏暗门口跑进来,激动道:“阿茱姑娘,您没事吧?” 陈阿茱摇摇头,转转身子道:“没事啊,我好的很呢,就是肚子饿了…” 茜雪从包裹里掏出点心,道“姑娘,这些都是世子殿下特地让奴婢带来的,你快吃。” 茜雪将桂花糕打开从门缝递过去给陈阿茱,她看着愣了一会儿,只是狠狠咬了一口,一边咬一边骂道:“还知道给我送吃的呢?他怎么不饿死我算了!” “姑娘,你…”小桃觉得她家姑娘这话有欠妥当,但是她的脾气她们也是知道的。 “我不,我偏要发泄一番,你是没看到他抱着上官绾绾时紧张,心急如焚的样子,当时恨不得要把我千刀万剐吧…”陈阿茱气得直冒烟。 “啊…嗯,说到哪儿了??”陈阿茱咬了一大口桂花糕,愤愤不满道。 原来不同的人在一个人心里区别是有这样大,不分青红皂白就可以给她安个罪名,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说到千刀万剐了…”曾巩提醒道。 “是啊,他那么喜欢她…我不想再待在世子府了,要不是每天有烧鸡吃,本村花儿早就走了!” 原来她只是为了每天有好吃的,才会想要留在他身边麽? 黑暗角落里的李昭郢垂下眸子,神情失落,他将陈阿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只是停在那里,听她一点一滴的说着对他的不满,原来,他在她心中并非是那样优秀的人… 烧鸡比他重要。 李昭郢站了一会儿一声不发又准备转身往回走。 “主子…”陆子瑜不明不白的小声问道。这人来都来了,都不去看一眼嘛?还是因为那村姑在背后说世子殿下坏话,他生气了??活该村姑不被世子殿下喜欢。 冰冷的寒夜只会越来越绵长,深不见底,难窥人心。 “可是…可是,他就不能来关心我一下,我也是个女孩子,虽然粗鲁了一些,之前他受伤时,我为他换药驱寒,现在我的腿也受伤了,他不闻不问?”陈阿茱又接着说越说激动,心里可委屈了。 “姑娘别气了,世子殿下这不是让奴婢们送来了东西照顾好姑娘嘛?”小桃也安慰道。 “是呀,没准,世子殿下明日就来了呢…是吧,小桃。”茜雪也说。 小桃连连点头。 谁都知道,世子殿下不可能来看她…只是不想让她难过而已,然而有人就是… “阿茱姑娘,你还是别难过了,我看世子殿下是不会来看你的,都说上官绾绾小姐和昭和世子青梅竹马天作之合,我看你……”曾巩没眼力见直言道。 茜雪气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哼!” 两个粉面丫头气噗噗的朝曾巩瞪去,一副再说下去吃人表情。 “罢了罢了,是啊,仙女那么漂亮,哪是我能比得上的…”陈阿茱吃饱了心情也变好了不少。 等茜雪小桃走了,陈阿茱将吃剩下的点心分给了一些曾巩。 曾巩心存感激拍拍胸脯道:“阿茱姑娘人美心善,我看不比那柔软娇弱的上官绾绾姑娘差,曾某是个粗人,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姑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尽管提!” “哦…”陈阿茱冷漠道。还不是因为你~ “小的虽然势单力薄,才疏学浅,却也是心眼心计多之人,还有这京城好吃好玩的,曾某可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想当年我也是个混世…”他又道。 “好玩的??京城还有什么好玩的??”陈阿茱立马又提起了兴趣。 “姑娘一定没去过,问世卜卦、姻缘红线、街头耍杂、花牌赌坊,稀奇宝物什么都有,不过…此地在城西…都是平民聚集之地。”曾巩还有半句话没说,那就是此地多是浪子去流连忘返纸醉金迷之地,并非寻常女子可去。 “那又怎么样,本村花儿还偏要如瞧一瞧呢。” “姑娘就不怕被世子殿下知道了吗?”曾巩问道, “谁会怕他,他难道还能绑了我的腿,打我一顿不成?本村花儿还是有两下子的。” 她和他有个什么关系?他只把心思放在上官绾绾身上。 “行,你就当是我陈阿茱来京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跟着我有饭吃!”陈阿茱振奋道。 曾巩听后,哈哈大笑,“既然姑娘正直勇敢,曾某为倍感荣幸,以后阿茱姑娘就是曾某的朋友了。” 曾巩心里透着一丝异样望着陈阿茱,觉得这满京城都不如这一个小姑娘有意思,回去,一定要将此事讲给主子听。 京城虽然繁华多姿多彩,令人眼花缭乱,可是越是美丽的事物背后藏着更深不可测的秘密,事实可以狡辩,证据也可以捏造,人们也只会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而他们却不知自己已经走进了这一场布置已久的棋盘,每个人都是即将被吞噬的棋子。 第32章 那也请你再死一次吧 皇宫内… 缟素的月光慢慢穿过窗棱,投射在冷清的殿里,一个穿着淡黄色深衣冷傲高贵的女子,跪坐在神龛前,双手合拢,中指腹挂着一串舍利,桌上依旧亮着一盏微弱的油灯,忽明忽亮。 突然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伴随而来就是一阵浓厚的的拂手味,不用猜就知道来的人是尤太后。 虽然她们二人在后宫明争暗斗不少,但都是为了北朝的江山社稷,为皇帝排忧解难。 六宫之主袁思思乃是三朝元老护国公之女,太上皇钦定之人,绝冠后宫、德行有佳,母仪天下。 可是前不久,皇帝李承铉沉迷后宫美色,宠幸不少美人,其中一位关美人,更是在后宫夜夜笙歌,在皇帝枕边吹耳边风,影响朝前官员变动,皇后袁氏便带人去关美人去处,竟然动手打了她,关美人恃宠而骄,口头挑衅两句,骂皇后已经人老珠黄不会再被圣上临幸,皇后一怒之下,命人给她打了三十大板,身上打得是血肉模糊,神志不清,最后太医来诊断,说是关美人已经怀胎两个月,很可能是个皇子,于是皇帝李承铉一气之下,将皇后打入冷宫,面壁思过,不准外人探视,就连太子苦苦跪在大殿求了三天三夜也没用。 其实,皇后早知皇帝李承铉和她二人之间关系早已冷到冰点,他不过是借此事打压她和东宫势力。 皇帝李承铉钟爱美目媚态美人,天下美女皆被送到宫中,整日酒池肉林,花天酒地,就连新进的宫女都敢以下犯上,闱乱后宫,这让皇后袁氏十分难办。而在冷宫这段时间反而是她最轻松的时刻。 …一阵轻轻唉叹后,皇后袁氏,起身给规正地太后行礼。 “儿臣见过母后!”她端庄大气,就算是素色衣服在她身上也掩饰不了她成熟稳重的一面。 “不必多礼了。”太后将广袖往后一甩,苍白而又干枯的脸上透着一股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今日,哀家是来好好提醒你,你若再这样下去,也不知道甚儿的太子之位还保不保得住。”太后沉声悠悠道。 皇后袁氏轻轻冷笑一声,道:“母后说笑了,甚儿有户部、吏部帮持,又有昭和世子裕王府维护,怎么会保不住,陛下是不喜欢儿臣,不是不喜欢阿甚!” “呵,你以为事情就这么简单,昭和世子就能完全被你们掌控,还有更让你想不到的事呢?想不想听?”太后急声厉色道,脸上的皱褶为跟着牵动,像是枯老蠕动的树根。 皇后袁氏抬起明艳的眸子伸长颈脖,神色胸透着一丝疑惑。 “哀家是怕你再关在这清冷的暗无天日的宫殿里会被关傻,会被有心之人夺位!”太后挖苦道。 她这个儿媳能力出众,秀外慧中,品德兼优,母仪天下,可偏偏脑子不好使,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需要她一个老太婆出面帮她解决问题,甚至发现那些猫腻。 太后又缓缓道:“哀家今日是有重要的事来告诉你,但是,哀家怕以你现在这副身躯会受不了,还是先坐下吧。” “不必。母后请说吧。”袁氏矢口拒绝,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心惊动魄。 太后眼里闪过一丝鄙夷之色,又故作神秘反问道:“前日陛下为昭和世子设下冬日宴,宴请群臣,此事我想你应该有耳闻,可是,你知道宫宴上出现了谁吗?” “谁?”皇后袁氏不温不热问。 “哀家,哀家看到了昌阳公主…”太后阴森森道。 话还没说完,袁氏就大喊了起来,声音穿透了整个冰冷的冷宫中… “不可能!不可能!!母后!!” 皇后袁氏像是看到什么可怖地东西,脑子一下子受到刺激,咆哮起来抱住头发揪着头发,用力拍打自己的额头,惊恐疑惑地的盯着太后的。 又突然冷静下来大声说:“母后,不要再戏弄儿臣了,当年,当年明明是您,明明是您…”她的手指指着太后的脸上,眼里害怕又惊恐。 “住口!”太后一声斥责没有让她说下去。 这个女人太蠢了!或许,后宫之主的位置是该换一换了… “皇后不要再失心疯了,有病就赶快治好,哀家只是把话说一半,你先让哀家把话说完。” 太后抬眼,示意宫女给皇后倒杯茶让她冷静冷静,这个疯女人,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深宫中能爬到顶端掌握权利的,谁的手上没有染过鲜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别怪她心狠。 她又说:“哀家看到一个眉眼十分像昌阳公主的姑娘,说是昭和世子救命恩人,皇帝特地赏了恩赐。皇帝陛下更是不顾反对直接任性封了她为楚楚公主。” “楚楚!楚楚…”皇后嘴里不停的呢喃着,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杏眼一脸天真灿烂的幻影… 只是画面一转,那人竟然要向她来索命,变得面目狰狞… 单单昌阳二字,皇后袁氏的脑袋就跟崩了根神经一样,她为什么永远在她的生活里,为什么就是不能放过她!为什么! 皇后由于这些日没有吃好,气血不足,今日听得此惊闻,直接瘫软在地上,还是她地贴身宫女扶住了她,才没有太失态。 “哼,哀家今天把话带到了,你要是想一辈子待在这个冰冷地方那就永远待在这里吧!”太后一声冷哼,不再看她,径直走出宫门外,命人重重把冷宫的门关上。 空气中透着令人无法呼吸而又紧张短促的气息,仿佛孤魂野鬼斗跑进了清冷的宫殿内…单薄的素衣下的女子脸色煞白,额头垂汗珠直冒,眼睛通红,披头散发,直视着反光的地面,浑身透着恐怖。 旁边的宫女都不敢靠近… 楚楚,就算是你复活重生,那也请你再死一次吧!皇后袁氏的嘴角露出一个凌厉的冷笑,诡异异常。 裕王府内,凝香阁内又闯入黑衣人,只是这次没有见到他的小野猫心里有些失落而归。 第33章 敌在暗他在明 凌风和子歌从东夷边口带回来了两件御用玉器,器皿底部工匠刻有图腾,虽然是放在皇宫中不起眼的茶杯,但是在黑市上也能变卖不少价钱。 其中还捕获了两名走私黑贩,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已经将疑犯移教到了大理寺听审。 他们二人一回京城便派人给昭和世子送去消息。 大理寺卿宫商徽大人和少卿左暄大人,还有刑部侍郎江贺等人一同受理此案。 李昭郢命怀安驾了马车就往大理寺去,精炼的半袖短袍,外面套了坚实的铁甲坎肩,乌黑地秀发高高束起,整齐的绾在黑冠里,风度翩翩、俊逸修长。 一进门除了几个重要主事外,还有翊王李玉也被宣见。昭和世子则兼大理寺少卿一同断案。 堂下跪着的是是两个皮肤黝黑、肚圆腰肥的中年油腻男子。他们双瞳撑的大大的,眼里透露着有惊恐和畏惧。 李昭郢淡淡开口道:“开始吧。” 大理寺少卿左大人便开始审问,主簿在一旁执笔记录。 “张叁何人?”他冷着眼问。 “小…小人就是…”一个年级偏老,贼眉鼠眼的人低着头唯唯诺诺的答复道。 “你可知自已所犯何罪?” “小人…小人知…知…”他结结巴巴的说话不利索起来,听说进了大理寺就是深渊地狱,再也没机会出去了。 “私通敌国走私一事本就是重罪,而你却鬼迷心窍知法犯法。罔顾法度,将皇家御品也带到黑市买卖,罪加一等!”大理寺少卿左暄大人斥责道。 跪下人的大腿忍不住战战兢兢起来,手也忍不住直打哆嗦。 “小人…小人知罪。”从被抓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算是完了,现在懊悔也来不及。 “那你买卖的御用玉杯是从何而来,老实交代,本官或许还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大理寺少卿左大人提高声量。 “是宫里…宫里的人卖给我的…”他回想起那天穿着黑衣神秘男子诱惑他,买卖走私一事,开始他也不敢,但是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 “那他是宫中什么人?你可知道?”左大人又厉声问道,双目怒斥。 “小人不知…”张叁已然有些记不清那人的特征。 “不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左大人警告道。 “那人只说他的相好在宫里做事!是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这些小物件玉杯都是那宫女从宫里偷出来的。张叁回想起那人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下来。 …… 众人皆面露疑色,此话不假,那犯事宫女经过一番严刑拷打后依然闭口不言,最后死在大牢里,看来背后有她极力想要维护的人。 大理寺卿宫商徽正襟危坐在大堂内,目光如锋,仔细盯在这二人身上,一个细节也不会放过。 之前查到的转卖给走私商队的黑店两家店铺,一家是互市监丞刘奇门下的掌固表侄所开典当店铺,另外一家是京城首富王家的王珩属下的一家藏宝阁。 为何前后两次查询到的买卖方式不同,虽然都说是宫里的人流出来的御品,可是多找几个买家,如此一来,不就多此一举吗? 还是说,那宫女与其中一人有关系?矛头似乎都指向了翊王府。 案件到了一个重要关口,大家暗中思忖,此事还需要深查! “来人,把那已死宫女的家底,经常来往之人关系都给本官一一查清楚,一个细节也不要放过!”大理寺少卿左暄大人对手下吩咐道。 随后,又询问了另外一名走私罪犯,细节上都是一样的。 众人不语,冷静片刻后,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断言道:“本官经过仔细勘探和深究发现,此案似乎处处指向翊王府…” 翊王李玉只是微微抬眸,纯色的目光多了一丝诧异,但是他的眼角依然轻轻挑起,并未有多慌张。 “是麽,既然宫大人觉得是本王的人与此案有勾结,那就不妨派人直接将翊王府的人查个遍,或者说,是觉得背后主谋就是本王?”他轻笑反问道。 正常人通过猜测都能想到这一点,可恰恰是因为太明显,也没有人相信翊王殿下做事会如此不周,也没有理由要做此等败绩之事。于情于理都不合。 “非也,本官只是依照证据办事,不会乱判!”宫大人冷言答。 “既然翊王已然开口,那本官就不虚逶了,今日就会派人去翊王府搜查,只望翊王不要见怪。” 翊王李玉也云淡风轻道:“宫大人是秉公办事,本王岂敢不遵,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也应该接受督查!” 李昭郢只是用异常冷静的目光盯着翊王,他和他明争暗斗这么多年,虽然不合,却从未想过用如此卑劣手段要了对方性命,既然不是他,那会是谁? 买卖走私一案背后之人和派人暗杀他的人是否是同一帮人,还是有不同势力的人,这一切都让他陷入无尽推断和思索中。 敌在暗,他在明。 翊王李玉明显感受到了李昭郢的目光,摇摇扇道:“昭和世子不必这么看着本王,本王也好奇是谁比本王更想让你去死。哈哈哈…” 他昂起脖子大笑几声,让人感到不可理喻,翊王李玉行事变化多端,有勇有谋心机颇深,常人难以理解他的作风。 “那恐怕让翊王大失所望了,本世子还好好活着!翊王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若此事真是翊王所为,本世子一定不会放过你!”李昭郢反讽道。 “拭目以待。”翊王李玉摇摇扇子,冷哼一声就走了。 张叁二人被收押监牢,听候发落,难逃一死,不过大理寺少卿左大人还是答应给他们留了个全尸。 今日审讯完,已经是申时三刻了,从大理寺回裕王府,途中还经过县衙。 坐在马车上的李昭郢剥开门帘,观望了一下街道两侧,对怀安说:“去县衙一趟。” “嗯?主子”,外面的陆子瑜有些诧异怎么今天又要去县衙,昨天不是才去过吗? “诺!”怀安立马拉住马头,往另外一条街道驶去,过了大丰街就是京城余县县衙了。 第34章 不要和陌生男子搭话 正当马车快要到达县衙门外时,李昭郢吩咐道:“子瑜,你去买一只烧鸡。” “啊,主子,烧鸡不会是买给…”陆子瑜不敢多说,跳下马车就往摊子里走去,这大牢的女人命还真不错。 马车稳当的停在县衙内,县丞大人立马出来迎接,李昭郢并未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昏暗潮湿的大牢里。 他们走了进去,但是显然陈阿茱并没有他想得那么狼狈,在大牢里一样吃好喝好,还和狱友谈天说地,或许,他不该来,但是…… 陈阿茱正和曾巩聊起她小时候的趣事,却感觉门外有几个黑压压的身影好像在看着她,她也不回头不以为然,可能是牢头大哥,毕竟不会有人来看她? 对面的曾巩却不说话,挑挑眉毛提醒她有人来找她了。 她一转头就看到李昭郢那张熟悉的脸,只是今日,他的眉间又多了几丝焦虑,惊讶道:“世世…子?你怎么来啦?” 她很吃惊,有些匪夷所思,她还以为他在生气不会再管他了呢,原来这人还是有点良心嘛。 李昭郢使了个个眼色,陆子瑜立马把趁热的烧鸡拿出来递到它面前。。 “诺,这是主子特地给你买的。”陆子瑜将烧鸡从门栏内塞给她。 陈阿茱接过又香又暖的烧鸡立马开心笑道:“多谢世子殿下!” 仅仅一只烧鸡就能令所有的不快都烟消云散啦,她真是容易满足。 陈阿茱迫不及待打开盒子,擦擦手就将两个鸡腿扒下,还递给了曾巩一只,自己手里拿着一只,大口大口咬起来,她的吃相比恶狗还要难看,陈阿茱咽了一口下去,又晲着眼,心虚道:“世子,你不生气啦?” 生气?他为何要生她的气? “没有。”他平平道。 “你生气也是应该,都怪阿茱爱惹事生非,连累了上官绾绾,害她受伤。”她不好意思道。 “没有。”李昭郢又说了一句。 陈阿茱看他脸色不太好,心想是他心里应该还在生气,“上官绾绾是你最心爱的女子,会因为她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呀……” 陈阿茱实话实说说道,又扯下鸡翅吃起来,真香! 李昭郢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色有几许异常,深邃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层秋水,若有所思。 她为何知道那么多,没错,他和绾绾青梅竹马天作之合,那是他第一个喜欢的女子,只是,并未像她说的那样,是他最爱的人…年少的欢喜早就淡然了… 可是,此事,陈阿茱并没有做错什么,绾绾受伤也不是她造成的,难道真的是心性单良,不经人事吗?她对他没有半点情感吗? “世子殿下,你心情不好??”陈阿茱试探问道。这人开不开心,她一看便知。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李昭郢抬眼转移话题道。 “明日就有人来接你回府。”他又说。 “哦哦。”陈阿茱点点头。 看了她一会儿,李昭郢又说:“还有,未出阁的女子不要和陌生男子搭话!” 曾巩莫名其妙的抬眼对上了李昭郢那道冰冷的目光,直接缩渣头来,惹不起,惹不起。 “不,这可是我新结拜的曾老弟呢!”陈阿茱解释道。 曾巩是她来京城交的第一个朋友。 旁边的曾巩轻声咳了咳,他可不敢和昭和世子作对,这阿茱姑娘果真豪爽,是个女汉子。 李昭郢眉眼一转,说:“那也不行!” 陈阿茱的额头立马冒出几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不行??她想开口问,但是李昭郢那苦瓜一样难看的脸,她就不敢多问了。 “看来上次平嬷嬷教的礼仪还不全,下次让她来府里再教教你《女戒》里的内容。”李昭郢又补充道。 “不不,别,世子,我都学的好好的呢,阿茱当然不会和陌生男子搭话。”她立马改口,一想到平嬷嬷那张臭脸,她整个脑仁都抽着疼。 曾巩看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不禁觉得好笑,这姑娘真是简单憨傻。 “那就好,不然本世子会…会不给饭你吃。”李昭郢满意道,虽然他想说的是会生气,但是又容易让人想,就没有说下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陈阿茱敷衍道,她烧鸡还没趁热吃完呢。 等李昭郢走后,曾巩猜测道:“阿茱姑娘似乎很怕昭和世子呀??” “怎么会,才不是…”陈阿茱心虚答。 “那阿茱姑娘以后是要嫁给昭和世子吗?”他又问。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阿茱不解。 “阿茱姑娘,世子殿下以后免不了妻妾成群,如果,如果阿茱姑娘不嫌弃,不如嫁给曾某我可好,曾某愿意今生今世只娶阿茱姑娘一人。”他半开玩笑道。 许是这大牢太无聊了,他居然和一个毛头丫头开起了玩笑。 陈阿茱一口肉差点没喷出来,失色道:“我跟你做兄弟,你居然想娶我,还讲不讲江湖规矩啦!” “哈哈哈…”曾巩放声大笑道,眼里划过一丝玩味,又道:“阿茱姑娘莫气,鄙人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昭和世子名冠天下,哪是我等粗人比得上呢。” 那是,跟李昭郢比起来,有几个男人有他好看,再说,他那条小命都是她救回来的呢。 “对了,曾大哥是哪里人?家在哪里呢?”陈阿茱突然问道。 曾巩闭上眼睛沉默不语,心里划过一丝冷意,家?他哪里还有家,现在,他不过是给人跑腿的狗罢了,他曾家永无翻身之地,他这么多年躲躲藏藏,改头换面,最后还是逃脱不了那人的手掌心。 陈阿茱看着他,只觉得有些尴尬,或许她不该问这个问题。 良久,曾巩才说:“小人、没有家…也没有家人…” “嗨!别自怨自艾了,虽然我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可是我还是开心的活着呀,曾老弟的家人也会希望你好好活着的。” 曾巩望着他,嘴里露出一抹苦笑,问道:“是么?曾某谢谢阿茱姑娘了…” “你要是不嫌弃,当我弟弟也可以呀?”阿茱试探问道。 “为什么不是我做大哥??”曾巩反问。 第35章 你还想杀我? “你做大哥?不够威猛高大呀!”陈阿茱打量着他,脱口而出。 曾巩失笑,没把她的话当回事,只是应了一句“好,随你。” 初冬天的夜晚,月光朦胧 像是隔着一层水色的薄雾,撒落了一地冷清。苍白的月光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意。 牢房阴暗潮湿,浑浊昏暗,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只有墙上燃着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寒风一吹,就灭了两盏,这里不光是潮湿和血的味道,还有一种死亡的气息。间或有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沙沙...呜...“的诡异的和声,飘荡在半空中,穿透了整个地牢,渗透进每一个面如死灰般囚犯的耳膜内,恐惧莫名。 在这寂静而模糊的黑夜里,突然空气中多了一抹鲜血的味道,那是一种鲜活而又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窒息的步伐慢慢靠近大牢内,宛如黑夜中的魔鬼来这昏暗的地牢里向亡命之徒索命。 陈阿茱身上披着茜雪她们送来的毛裘披风,还算睡得安稳。 隔壁的曾巩则一整都冷的哆哆嗦嗦不停,半睡半醒。很快,他就嗅到了空气中一抹不寻常,这么晚,天牢居然还有人?? 曾巩不敢乱动,眯着眼睛,细缝的目光里只见牢外一个穿着黑红相间长靴的透着阴森恐怖的人,武功高强,落步无声。 杀人灭口??来者不善,曾巩的眼皮也在疯狂跳动,他的后背已经流了一身冷汗,冰冷彻骨。 这人是来杀陈阿茱的?他在心里猜测,可是,来的人会是谁的人?陈阿茱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难道是和昭和世子有恩怨的?可是除了他家那位想置他于死地,还会有谁? 曾巩的心跳加速,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万一是杀人不见血的江湖高手,那他不也小命不保了,可是阿茱姑娘… 救还是不救… “阿嚏!阿嚏!”陈阿茱翻身,将身上的披风蹭掉了,寒风一刮,连打几个喷嚏,摸摸鼻子又睡过去了。 那人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睡如死猪,憨痴之态,没有任何威胁的女子,就这??主人就让他来杀这个毫无抵抗力的小白兔? 是不是太久没杀人,让人小看了他的实力,不行,他不能就让这小白兔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他的刀下。 哐当,他一挥刀,大门直接分成两半,他径直走进去。 “啪啪啪…”他面色冷淡的蹲下来修长白皙的手伸出来轻轻扇在她的脸上。 谁打我?陈阿茱明显感到有人碰她的脸,但在梦里确是一个大鸡腿飞来飞去在她眼前晃悠,她怎么也抓不住… 对着空气挥舞着手臂,瞪!终于抓住了“大鸡腿”,毫不犹豫就往嘴里塞去,重重一咬,还有点硌牙! 那人立马弹开自己的手,平静如水的脸上多了一丝嫌弃,看来也不是毫无攻击力的小白兔吗? 曾巩还是一声不坑装死人,因为他的视线里已经清楚看清来者的衣着,红黑一体,银色的头发飘在半空中,最重要的是他的刀透着诡异的红光,这不就是传说中杀人如麻的泣血红刃吗?那他,就是消失江湖多年的“红鬼”,天下第一杀手。 但他并未掏刀对着陈阿茱,快醒醒呀,陈阿茱,你命快没了…曾巩在一旁替她担心。 陈阿茱突然睁开眼,咦,这是谁?大鸡腿呢,妖孽美男??就是头发怎么是白的,而且眼睛全是红血丝,透着冷血冰凉的目光也在盯着她。 陈阿茱立马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她立马挪动身子惊恐的后退几步,抬起头问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他起身看着她,淡淡说:“反正你也快要死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就是传说中杀人无形,嗜血如麻的杀手“红鬼”,怎么听过吗??” 陈阿茱打量着他摇摇头,但是他的话一定是真的。 聪明的阿茱还不想死不瞑目呢,又鼓起勇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来杀我?谁派你来的??” 他轻轻一笑道:“看来你还不算太傻,不过很可惜,你就要死了。” 说着就掏出刀朝她走去,地上多了一道狭长的阴影盖在陈阿茱身上,阴森恐怖。 陈阿茱只感觉现在头皮都在发麻,今天她是必死无疑了,正当她想做最后的挣扎,大叫时,那人似乎看穿了她的行动,提醒道:“你要是叫人,我就把这地牢里的人都杀光了…你可以试试。” 好冷血、好暴力…好窒息! 陈阿茱心里只剩一个信念,阿爹快来救救阿茱啊,阿茱要不明不白死掉了~ “告…告…告诉你,我可…可是昭和世子殿…殿下的人…人…你别过来,你要是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你的!”陈阿茱心惊胆颤的说道,她是必死无疑了…她的命好苦啊! “他?李昭郢倒是个人物,可是爷我连皇帝老儿也不放在眼里,只要是她想杀的人,我一定会帮她做到!”他冷静的说。 “那我必死无疑吗?那给个痛快吧!”陈阿茱视死如归地将自己的脖子伸了过去。 她又不是怕死之人,早点下去陪阿爹阿娘也好…团团圆圆。 陈阿茱紧闭着眼睛,大腿还在打颤,近一点还能听到她狂躁的心跳声,没错,她还准备和这个冷酷的杀手来个你死我活呢! 那人晲着眼看她,在想该不该动手,他红鬼从未杀过手无寸铁之人,如今就一小姑娘,死在他刀下是不是太冤了。 算了,下辈子再好好过吧,这辈子只能是死在他的泣血刀下了。 他抽出白刃,冰冷的寒光直接反射到陈阿茱的脸上,黑夜中显得尤其晃眼,他慢慢靠近她…脸几乎要贴近了过去。 “你在害怕?”他冷着嗓子问,又讥笑冷冷道:“你还想杀我?” 陈阿茱睁开眼冷静的盯着他,神情和他与一二,尽管力量悬殊,他们之间,有一股气量上的较量,陈阿茱翻着圆眼,脸上透着一股狠劲,没有丝毫贪生怕死之态。 第36章 她还有机会吗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阁下果然不简单呀?”阿茱从地上爬起来,虽然两人隔的极近,但是陈阿茱万全不再胆怯,反而有了视死如归地之态,若是阿爹知道,她死前和江湖第一杀手交手过,一定会夸赞她有勇有谋。 “有趣!”红鬼又靠近一些,直接把阿茱逼退到了墙角,他本就生的高大,四肢修长,整个人似乎都盖在陈阿茱身上,从头到脚都有压迫感, 陈阿茱从袖口掏出一把匕首,这本是用来防半夜入室的死变态的,没想到今日也有用武之地,看来阿爹说的没错,面对男人,身上要多带点危险的东西,因为他们总是忍不住做坏事,可惜,她阿爹死的早,没有人护她… 突然她的眼前居然划过李昭郢俊逸的容颜,原来,她在死前居然还会想到他,还对他抱有期望,可他,是不会喜欢她的… 红鬼突然用左手一把捏住陈阿茱的下颚,冷笑道:“阿茱姑娘,你若是觉得死得不甘心,在下可以陪你一起死,怎么样?” 说实话,他对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有点心动了…难道是多年来,他一个人太寂寞了,如果不是,那人要杀她,那他或许…但是很快这种幻想很快就消失了,他这种双手染上鲜血的恶煞,怎么配拥有幸福。 陈阿茱的脸被捏的变形,肉嘟嘟的居然有些滑稽可笑,他的手太大了,又十分用力,她连话都要挤着缝隙说出来,气势上绝不认输。 “要杀就杀,别废话!”她一用力将匕首刺向他的腹部,但是那人早已察觉,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高脚一抬,就把她的匕首踢到远处的角落里。 他冷笑道:“蠢!” “记住以后遇到像我这么厉害的高手,要在背后偷袭,他才很难发觉,所以你要先学会伪装,不过,你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可恶!她还有机会吗,那他说什么废话! 快来个人救救她呀,曾大哥,曾大哥,陈阿茱在心里呼喊两声,又偷偷看了隔壁牢里一动不动的曾巩,算了,她也不想连累他。 “要杀要剐,快点吧!”陈阿茱气罢。 这下,她真的要死翘翘了。 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了下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难过悲伤,来了京城,遇到危险,连一个来救她的人都没有,全是为难她,想让她死的坏人… 冰凉的眼泪从脸颊滑落在红鬼的手上,他有点点动容,杀一个丫头,他居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但是… “我会轻一点儿的。”他温声说。 也许,这是他杀的最后一个人,以后,他就隐退江湖,从此远离这肮脏诡谲的京城。 坏人死于话多…可他话一点也不多… 陈阿茱又闭上了眼睛,她怕血… 就在刀影快要落到陈阿茱的脖子上时,大牢远处站着一个黑衣,灰绿的眸子里闪烁着冷光,他心慌紧迫的将手中的弯错刀甩了出去,直接穿过木栏,打开了红鬼的泣血刃,准确无误,甚至刀锋都轻轻弹一下。 红鬼回头看像昏暗中那如狮兽般凶猛异常,一身獠牙带有血性的那人,他瞳孔暗黑,泛着绿绿的幽光,宛如一只五足兽,从黑夜中慢慢显型。 赫连烬一个飞腿直接来到大牢内,审视着眼前的人,“原来是隐退江湖的红鬼大人,怎么刚一问世,就来杀这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言外之意,就是太不讲武德了,太不是男人了。 红鬼被他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斜着眼不羁道:“那此事也与你无关吧?” 陈阿茱悄悄退后,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两个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男人,怎么,死变态也来了,她惨了… 赫连烬转头,对她来个灿烂的微笑,暧昧道:“小野猫,小爷我来救你了,感动吗?” 陈阿茱僵硬的点点头,这家伙是来救她的,感动?她怎么一点也不感动呢? 两人都是江湖数一数二的高手,单单从气息,就能知道对方力量之强大,只是时候不早了,他不可恋战,红鬼没有说什么,带上黑巾,一个飞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陈阿茱还没从刚刚紧张的局势中回过神来,只是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怪人。 走了杀手,又来了变态,她是该高兴,还是难过一下下呢。 赫连烬挑着眉,坏笑道:“小野猫,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谢谢呀??” “难道是不好意思,若是想感谢小爷,不如补偿补偿一下小爷。” 呕,她真的要吐了,不要脸不要皮,能适可而止吗? “可以啊,但是你还是做梦吧!死变态!”陈阿茱嫌弃道。 “本村花儿又没有要你救!”陈阿茱翻了翻白眼,救了她,难道就要她任凭变态蹂.躏? “唉,好啊,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小爷我也算是白跑一趟了,本想只是来见见小野猫,没想到这般无情无义!”他假装受伤,楚楚可怜,但是,他却庆幸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这小野猫今日就要命丧黄泉了。 陈阿茱也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和他多嘴。 “那位兄弟,别装了~”赫连烬突然看隔壁躺着的男子,心生厌恶。 陈阿茱这时才注意到曾巩,原来,他一直都是醒的,也太不是男人了吧,都没想过救她吗? 曾巩不好意思从地上爬起来,抓抓头发,低着头,小声说:“小人刚刚也是怕的要死,不敢…不敢…” 陈阿茱气道:“算了,胆小如鼠的曾老弟,你要是阻拦,没准你就死在我前面呢!” 曾巩羞愧的低着头不说什么,确实是他胆小怯懦,不像男子汉大丈夫,他对陈阿茱心生愧疚。 赫连烬突然抓住陈阿茱的手,拉着她往牢房门外走,此时,这门已经被完全打开,出去自由。 赫连烬回头,神情冰冷异常,不再是往日放荡之态,他咬着牙道:“难道,你要死在这里吗?” “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后只属于我!”他郑重说道,手上的力气更重了。 第37章 红鬼问世,血雨腥风 陈阿茱呆呆地望着他,这人情绪变化也太快了吧,阴晴不定的,让人害怕。 陈阿茱还是奋力甩开他的手,道:“我不想跟你走!” “为什么!”他反问。 “我…我,明天就有人来接我回裕王府了…”她心虚的说道。 “你在等昭和世子??你命也不要吗?”他讥讽道,心中更是无奈万分,这傻丫头。 “我要是走了,明天他找不到我了,怎么办?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坏人!”陈阿茱转着杏眼猜测道。 两人僵持在门内,不出也不进,赫连烬气得直接甩掉她的手,“好,以后你再出事,小爷我也会见死不救!!”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他看起来就那么不像好人嘛? 赫连烬一甩衣角就消失在了昏暗的牢房内,不见踪影。 他好像生气了,但是她又没说错什么啊?奇怪的男人! 但是,这一夜,赫连烬都守在县衙的牢房外,一刻也不曾离去,比起被误会,他更不想这个可爱的小野猫被人杀害。 红鬼问世,血流成河,他要杀的人,如今无一人成活。 曾巩在一旁诺诺道:“其实,我觉得他没有什么…恶意…”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 “哼!”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好心,不过…她真的有点想离开这冰冷地牢房了,如果来的人是王婆是大牛哥或是阿爹… 夜晚总是这般萧瑟无声,陈阿茱后半夜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一闭眼就梦到有人拿刀架在她脖子上。 昏暗的牢房又恢复了寂静无声,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第二天,一大早,县衙内的衙役就发现了大牢内的异动,监管陈阿茱那间牢房的大门已经被大缷两半了,即使如此,昨晚守夜的人也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牢头大哥过来勘察现场,问端坐在草堆上的陈阿茱问候道:“姑娘,你没事吧??” 陈阿茱淡淡答:“没事啊。” 她要是有事,还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 他又试探问道:“那姑娘可知道来的恶贼是何人呀?” “红鬼。”陈阿茱面无表情道。 “啊!红鬼,真的是红鬼?”牢头大哥激动道,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红鬼曾经虐杀过一整座牢的人,不分善恶,不分大小,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京城悬赏第一人!十万两黄金,不过很多年,都没有红鬼的音信。 红鬼问世,血雨腥风。 “那他有没有…?”牢头半猜半疑道,这红鬼居然没有杀了她,不可能。 “没有。”阿茱不耐烦道。 她要是死了,现在能站在他们面前吗??这大牢罪大恶极之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逍遥法外,这里真的能关住罪犯吗? 她只是呆呆坐在原地,双目无神。 不一会儿,此事就传到了县太爷邹大人的耳朵里,同时也派人向裕王府送去了消息。 李昭郢随便套好一件便服,便心急如焚的出门,让人备好马车,而他直接骑马奔驰去了县衙,直奔牢房。 路上他的心如刀绞,她要是死了,他良心怎安? 李昭郢心中只有一个猜测,就是背后之人是针对他的,却把目标放在了陈阿茱身上,可恶至极! 他神色慌张的来到大牢内看到好好的阿茱,他才停止了担忧,还好,还好,她没事… 李昭郢慢着步子,一步一步靠近过去,白净俊逸的脸上又多了些冰冷,他伸出修长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陈阿茱的脑袋,触摸到是温热的肌肤时,他才放下心来。 “阿茱,我来迟了…”他愧责道。 “是,是有一点迟。”陈阿茱不在意道,但是,但是,她很害怕…甚至害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对不起。”他放下手,慎重望着她,眼里全是她的倒影。 “没…没…没用!对不起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阿茱差一点就看不到你了,阿茱差点就死在他的刀下了,阿茱很害怕…呜呜呜呜…”说着阿茱就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甚是可怜。 她本想说没关系,可是激动的情绪还是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平时看不惯陈阿茱的陆子瑜也有些动容,若是平常家的女子见到杀人狂魔红鬼估计早就吓死过去了,而这个死村姑居然还有两分胆量… 李昭郢直接伸出手将她挽在自己的怀里,安抚道:“别怕了,以后本世子不会再让你处在这么危险的境地了。” 陈阿茱还是抽噎着,边哭边把鼻涕抹在了李昭郢身上,他的胸膛还是挺温暖的嘛,“好,那你可要答应我,不要再让我蹲大牢了。” 昏暗的大牢已经给她形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好。”他答应她。 他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她身上,说:“我们回家吧。” 陈阿茱抱着他的手腕不放,跟着他一起走。 旁边的县老爷,不好意思问:“世子殿下,这…??” “江湖第一杀手红鬼问世,你们更应该关心这个,还有,若是犯人在大牢内出事,也是你们县衙担责!!”李昭郢冷冷道。 县老爷也怪自己多嘴,世子殿下想要带走一个人还不容易。连忙躬身恭送,不敢多问。 陆子瑜备好马车,陈阿茱便和李昭郢一同坐在马车内,引来不少人观望,大家都好奇,昭和世子什么时候娶妃了??那个女子是谁?? 陈阿茱一上马车就将李昭郢抱住,心里还是多多少少有些余悸。 李昭郢本想询问一下昨夜具体情况,但是,看阿茱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忍心再多问。 他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小手,安抚道:“没事了,房姑已经做好了烧鸡等你呢。” “真的吗?”陈阿茱将头倚靠在他的肩上,两眼放光问道。 这丫头,果然烧鸡最重要了。 李昭郢垂下眸子望着眼前,深邃的眸子像是覆上了一层冰霜。 他不应该如此大意,让陈阿茱一个人在外面,稍有不慎就会被饿狼盯上,这京城向来如此,水深火热,危险重重。 红鬼!他一定不能放过他! 第38章 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呀 马车停在了裕王府门前,李昭郢先跃下车,伸出手让阿茱扶住他的手臂,陈阿茱轻轻一跳就下车了,朝他憨笑。 李昭郢关心道:“小心些。” 陈阿茱刚下车,就看到茜雪、小桃两个丫头站在门内冲了过来,行礼后,茜雪焦急的问候道:“姑娘没事吧,可把奴婢吓坏了呢。” 小桃也投出担忧的目光,朝她点点头。 陈阿茱伸出手摸摸她的脑门,舒心道:“没事了,不用担心~” 她语气云淡风轻,但是,眼里分明闪过后怕和不安。 李昭郢道:“送阿茱姑娘回凝香阁吧,睡觉时在旁边燃上沉木香。” 茜雪、小桃两人躬身领命,就搀扶着陈阿茱那飘呼呼的身子,走路都有些不稳了,看来吓到的程度不浅。 凌风和长歌二人也处理完任务回府待命了。 很快。凌霄阁内,昭和世子传召了王府四暗卫。 凌风、长歌,做事稳重,剑法一绝!在江湖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红蝶观感通物善追踪、勘察,陆子瑜精通药理、毒术,同时也是暗器的高手。四人各有千秋,本领不同。 四人整齐站在一排,高矮不同,跪下行礼后又挺直站在同一条线上。 李昭郢坐在案几前,眉头紧皱,厉声询问道:“凌风、长歌!大理寺那边怎么样了?” 凌风上前拱手一一道:“禀告主子,张叁等人已经伏法,另外,刘奇和王家也在接受大理寺的调查,与宫中偷窃案有染的人似乎是翊王府上的一个马夫,他在翊王府行事多年,早年曾在祖籍认识了那宫女,两人互生情愫,没想到后来在宫中又突然相遇,旧情复燃,在宫中行下不轨之事。” “好,很好,证据确凿,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李昭郢满意道。 不是他没有怀疑过翊王,而是如今所有的动向都指向他,那么他也不得不查下去,也不算是公报私仇。 如果他是被陷害,那么又是谁会陷害翊王??他想不清楚。 李昭郢转眉又朝红蝶和陆子瑜看去,对他们道:“昨夜,县衙大牢被破,江湖第一杀手红鬼问世。” ……四人惊住。 红鬼?他们四人显然有些大惊失色,十年,为什么就在昨夜这个绝顶高手又重新出现在大牢内。 不至于是为了杀一个刚来京城的村姑吧? 李昭郢推测道:“估计是冲着本世子来的,陈阿茱一个远乡之人实在与京城没有瓜葛,而背后主谋不惜请绝顶高手也要取陈阿茱的性命,所以,对方的手段凶残毒辣,我们裕王府要多加防备。” 四人应声,“是!” “与其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不如主动和危险抗衡,所以,这次的任务也十分关键,稍有不慎,则会命丧黄泉。” 他又说:“所以,今天派你们前来,也就是要交代清楚自己的职责,还有就像某人一样,对待本世子的命令懈怠,那么本世子也就不会留你们在府上了。” 他这话说的正是陆子瑜,确实怪他三番五次和陈阿茱互怼,没有看好她,出了差错,嗯不过,陈阿茱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姑娘。 李昭郢又接着讲道:“除了加强王府的防卫,还有一件事,凌风,红蝶你们负责暗中追查红鬼的动向,他的一举一动都不要放过,必要时派人围剿。” 凌风、红蝶跪拜领命,回复,“是,主子!”。 他又吩咐道:“长歌、子瑜二人就负责跟在陈阿茱身边,负责她的安全,和不要让她惹事生非,听明白了吗?” 陆子瑜和长歌齐声答:“是,主子!” 只是陆子瑜没想到,世子殿下居然会派两大高手在那个村姑身边,看来,对她也不是一般的重视,他也不可在粗心大意了。 “择日起,长歌负责教她剑术,短剑,子瑜负责教她用药,毒药和解药,听清楚了吗?”李昭郢问道。 “是,主子!”他们回答。 让他们教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丫头,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呀?? 但是,他们只能听命行事。 长歌和陆子瑜不同,他生性凉薄,不爱多问多想只知道听命行事。 长歌年纪轻轻就当了江湖侠客,十岁时偶遇世子,机缘巧合下才来了世子府当差,也算是摆脱了刀口舔血的日子。 交代完后,陆子瑜和长歌就奉命去了凝香阁,此时陈阿茱在吃饭,正准备休息。 见陆子瑜带着一个和她模样大小的少年,蓬松地头发扎着一个小辫子,乖巧可爱,干干净净,不禁问道:“他是谁?” 长歌有些害羞道:“主子…派我…来的。” “干什么?”她问道。好吧,就是说话有点令人着急。 “保护…你的,还有…教你…剑术。”他垂着头看起来十分害羞。 陈阿茱热情的点点头,不会说话不打紧,总比陆子瑜这个口舌生疮的猴精要好。 “有我们在,你可别想偷懒!”陆子瑜一旁申明道。 陈阿茱瞥了他一眼,陆子瑜这张碎嘴不去表演口.技可惜了! 她转而对子歌笑眯眯问道:“子歌对吧,弟弟,你多少岁啦?” 少年惊讶的抬起头,原本只能两个字两个字地说话,一下子更说不清楚了,吞吞吐吐道:“在…下…在下…十…十六…岁了。” “没事儿,姐姐就喜欢说话慢一点的弟弟。”陈阿茱还伸出咸猪手准备去摸一摸他,结果他头躲得贼快。 陈阿茱尴尬的看着他…好吧,都不好惹呢。 “没有事,就在外面候着吧,本村花儿要休息了。”她真的身心俱疲。 ……子歌和陆子瑜二人守在院子内,新来的守卫倒是吸引了茜雪和小桃两个丫鬟,子歌公子在府上本就少见,长得又显小,十分入姑娘们的眼。 茜雪忙完后过去找他搭话笑盈盈道:“子歌公子好~” 子歌并未搭理她,不与她说话。 茜雪生气的对旁边小桃说:“小桃,以后嫁人可千万别嫁这种不会说话的木头,居然容易憋的慌。” 小桃一脸单纯的点点头。 子歌小眉微皱,撅嘴,慢慢道:“你…你太…过分…过分了。” 茜雪还一副被我说中了的表情,果真如她所说,不太会说话呢。 两个小丫头直接把子歌气到蹲在了墙角。 第39章 楚楚是谁?? 才从大牢里回来半天,京城就传遍了红鬼半夜入侵大牢的消息,还有对陈阿茱的身份五花八门的猜测。 下午,陈阿茱刚想关上门休息,让小桃守在门外,不让外人来打扰她,门还没关呢,就见李菁禾带着一行人直奔她的房间而来。 李菁禾还是一如既往亭亭玉立,扬着她白皙的脖颈,穿着白色广袖琉璃卷边裙子,骄傲得像只小天鹅一样。 她一进门就让人把手里的东西堆满放在桌上,各种各样吃的或是补品,她开门见山道:“这些可都是父王和母妃让我看望你的,知道你在外面遇到危险,为了不让世子哥哥替你操心,让本小姐特地来一趟!” 陈阿茱点点头,东西送到了,那你是不是该滚了,不,是不是该走了… 陈阿茱转身就往自己的塌上躺,顺便对茜雪吩咐道:“送客。” 茜雪为难的笑笑走到李菁禾面前,对她伸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只见李菁禾站在原地,气哼哼的一跺脚,又收回了她本端庄、恬静的一面,而是双目微怒,摆着架子立马变脸,对着陈阿茱吼道:“你这个无礼村妇,母妃果然说的没错,不用对你太客气!真是不识抬举!” 陈阿茱才懒得理她,就你??也配让她识抬举,她可是刚刚从鬼门关里走回来的人。 陈阿茱甚至懒得和她辩嘴,怎么说,这个骄傲未经世事的小丫头也是李昭郢的妹妹,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而且,这个小妹妹哪里是她的对手,勉得让人觉得是在欺负她。 李菁禾气得直接带人转身就走,也让陈阿茱落得片刻清闲,只是还没等她走两步,就听道门外刚走之人娇柔的喊了一声:“翊王哥哥……” ……陈阿茱大感不妙,正准备快步上前将门关上,只见三个让人不喜欢的身影朝她房门走来,来的不止翊王殿下一个人,还有小白莲上官绾绾,和貌似是高贵的梓柠公主,气势不凡的走过来。 三人只见陈阿茱一脸惊恐的望着他们,看来果真如传闻一般,她遇到了红鬼,被吓得丢了魂魄一般。他们只是不知道此刻的令人恐惧的就是他们。 翊王上前一脸春风和煦般的低着额头,对着陈阿茱关心道:“楚楚妹妹受惊了,本王来看望妹妹了。” 陈阿茱先是愣了一会儿,楚楚是谁?想了半天,才想到,,哦…好像是皇帝陛下给她封的称号。 他看着他一脸正气,五官清秀俊朗,但是,若真是像李昭郢说的那样,他就是暗中对付世子府的人,那么,会不会是他派人来暗杀她,越看她的心就越是多了一丝惊恐。 见陈阿茱呆在门内,梓柠没有耐心的道:“今日,是本公主特地来看你这个无知的村姑的,你最好识趣一点!” 要不是为了来见昭和哥哥,她才不会来看这个死村姑,面子上还要做做样子。 只见她的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这能让陈阿茱相信是来看她的??八竿子也打不着的人,会有这么好心。 黄鼠粮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那么她是来看李昭郢的??怎么是个女人都惦记这块好看的肥肉。 上官绾绾倒是通情道理,温婉大气,对着陈阿茱来个倍感温暖的笑容,三分深情七分温柔,对着陈阿茱轻声道:“阿茱妹妹一定是受凉惊了,还没缓过来,不过,今日绾绾和翊王殿下还有梓柠公主特地过来安抚妹妹的,我们已经告知过世子殿下了……” 陈阿茱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什么!居然还是李昭郢那个狗东西放他们进来的…… 她想阻拦都拦不住,三人看她的目光各异,各怀鬼胎,不安好心。 茜雪和小桃也无奈,尊尊都是大佛,她们也不敢吱声,只是换上上好的茶叶来招待他们。 不仅如此,李菁禾也没走,立在他们身后,这是要唱哪出??该找谁找谁,全挤来她屋子里干什么?? 只见李菁禾原本白皙皙的脸蛋上染上一层微红,她低着头,余光确是看向她眼前的那人白净的身影。 “你们??…进来吧。”她妥看着这四个人,简直无理,她甚至找不到一个拒绝的理由。 他们三个进了,李菁禾为跟着进了,这她就纳闷了,这大小姐行为太古怪了吧。 她进去的时候,这小丫头,还横了她一眼,压着声音气嘟嘟道:“别多嘴!” 可恶! 此时此刻就应该搭个戏台子,让这四个人在台上,一定能唱出好戏…无语。 这三人带来的东西果然都奇珍异宝,不是千年人参就是红石玛瑙,珍贵无比,看来还是有点好处嘛。 梓柠倒是毫不客气问起来,道:“阿茱姑娘昨日遇到的居然是绝顶高手,居然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可喜可贺,不过本公主好奇,你是如何躲过他的血刃的??” 还没等她回答,翊王就低斥了一声:“九妹!不得无礼!” “楚楚妹妹惊魂未定,心神不宁,莫要刺激了。”翊王李玉又说。 他是真心来看望她的安危的,红鬼凶残无比,就算是侥幸活下来,也怕是受道惊吓了。 “他良心发现,突然不想杀我了…”她要怎么解释,解释是采花贼救了她,说出去也没人信。 “真的吗?”上官绾绾问道,她的语气里夹杂着怀疑。 梓柠直接说:“不可能!听闻红鬼刀下从未留过活人!” 想咒她死也不用当面说出来吧… 李菁禾这时倒是懂事了起来,说道:“应该是阿茱姐姐手无缚鸡之力,那狂魔不忍下手吧。” 翊王李玉表示赞同,也说:“红鬼虽然杀人如麻,但是他从来不会对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姑娘孩子下手。” “那他为何要杀我?”陈阿茱不解道。 翊王若有所思道:“只怕不是针对楚楚妹妹而来…” 言外之意,要杀她的人真正想要对付的是李昭郢,可是,全京城都知道,李昭郢的死对头不就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翊王殿下吗? 三人各自思索,各怀鬼胎,互相寒暄几句客套话就走了。 … 傍晚时分,一个胆怯在阿茱门前踌躇未定,躲躲藏藏的,也不敢抬头挺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异这里遭贼了呢,陈阿茱从未见过她,只是好奇问道:“你是谁?” “奴是侍奉世子…世子殿下的小妾,阿兰。”她慢吞吞的回答道。 管她是小妾还是通房,现在她要休息了。 “走开!!!”陈阿茱对着门外怒吼。 显然这个傻姑娘来的不是时候,被陈阿茱吓得屁遛儿跑开了。 这个小妾怂得一批。 第40章 她脑子有点不灵光 她睡得早,可总比不上有人起的早。天还没亮,就听到房外有人敲门的声音,茜雪说,是陆子瑜和子歌公子过来了,催她赶快起来练功了。 她就眯一会儿…马上就起… 五分钟后,就听到门外子歌一顿一句的敲门,“阿茱…姑娘…练剑…吧,时候…不早…了…” “知道了~”陈阿茱睡眼朦胧的回了句。 五分钟,陆子瑜对着门扯着嗓子嚷嚷道:“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进去了。本公子不介意为你穿衣提鞋。” 旁边的子歌小脸一惊,望着陆子瑜,心中想的是,这样不妥当吧,不合礼数,不怕世子责罚吗? 陆子瑜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对待什么人就该用什么样的办法。 不到三分钟,陈阿茱就穿好衣服,双目无神、神情冷淡的望着门口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 这…果然奏效,子歌在心里对陆子瑜又多了几分佩服。 “走吧。”陆子瑜冷漠道。 “不用吃饭吗?”陈阿茱跟在身后问道。 “除了吃饭,你能想点别的吗?”陆子瑜道。 “睡觉啊!”陈阿茱有理道。 ……猪! 陆子瑜心中暗骂。 “练完…剑术…就吃。” “好吧…”陈阿茱垂头丧气。抬头看了黑黑的天空,还能看见星星呢,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他们来到空敞的后庭院,这里有一处练功房,两旁兵槽里摆放着型色各异的刀剑,有伤有矛,有刀有剑,子歌为她选了一把精致而又锋利的短剑,上面刻着暗纹,她问:“这剑叫什么名字?” “碧落…剑。”子歌回复她。 名字倒是好听。 “先看…我示…范一…遍。看好。”他认真对陈阿茱道。 只见他拿过短剑在长空中划开一道白刃,冰冷狠绝,踢腿转身,腰身侧翻,他的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直接对着前面使出致命一击,若是此时在他面前有一个人,估计已经倒地而亡了。 陈阿茱激动的拍拍手,赞裳道:“哇,厉害,厉害。”这也提起了她的兴趣,小时候就想着阿爹教她武功,可惜阿爹死的早。 子歌摸摸头,有点不好意思,他很少被人这样夸赞。 等他让陈阿茱重复做一遍时,才发现他刚刚展现的技巧一点用都没有。 陈阿茱看的眼花缭乱,眼睛是学会了,可手和脑子显然有些跟不上。 不得不调整策略,子歌又从最剑术的基本式开始教她,一招一式都讲明白。 陈阿茱尽力在学,时不时还有陆子瑜在一旁的嘲讽,激发她的斗志。 练剑是一件枯燥乏味的事情又十分耗费体力,才一个早上她就腰酸腿疼的,子歌还强调道:早上和傍晚是最适合练剑的时辰,所以今后她必须早起。 练完剑吃了早饭休息一会儿,就到庭院里。 “本公子今日就来教你认毒药了,本公可不指望你能得真传,至少让你在面对十恶不赦之人时,能为自己选个好点的死法,至少死之前不会太痛苦,怎么样,本公子想的周到吧?”陆子瑜得意坏笑着,还拿出一瓶砒霜在她面前晃悠。 一边说:“砒霜白色无味,粉质细腻,其为急性毒性会刺激呼吸道及使血液停止运动麻庳神经。” 说着从布袋子里掏出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上面写了药的名字。 “这些是江湖常见的毒药,一旦中毒,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不过,本公子特制的解药,兴许还有回旋的余地,留下一命。”他对自己的医术向来自信。 他指着桌上的药瓶依次点明,虽然上面贴着名字,但是阿茱不识字,一个也看不懂… “十香软筋散、鸩羽千夜、七星海棠、一日丧命散、含笑半步颠见血封喉,认全了吗。” 陈阿茱摇摇头。 旁边的子歌细心发现,慢吞吞道:“阿茱…姑娘…不会…认字。” ……陈阿茱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光,孩子真是有眼力见,又叹息他是个可怜见的,长得活灵活现,就是舌头不够灵活说话也不利索,一次只能说两个字,让人着急。 “啊!”陆子瑜发出了大大的惊叹,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陈阿茱,让他教她药术,这是要了他的命,还是要了她命?这要是传出去,他也算是江湖第一药郎,陆药人的弟子不仅不会练药,连药她都不认得,岂不是会坏了他的名声… 好孩子字歌又开始机械的语言,“不过…可以…识味…识色…” …… 性子急的人不适合和子歌待在一起,因为会容易让人狂躁。 “行吧,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陆药人的弟子就好了,把自己毒死了记得给自己找个坑埋了就好。”陆子瑜嫌弃道。 “弟子?我才不做你徒弟呢?” “由不得你,我们教你东西,你自然就是我们的小弟子。”陆子瑜得意道,这可是江湖规矩,没让她三拜九叩行入门礼就不错了。 陈阿茱好奇的指着一个红色的瓶子问道:“这是什么药?” “这个可厉害了,它叫恋人情,见到恋人就会热血沸腾,爆体而亡;毒药是几个人的血液。” “解药是药源的心头血或舌尖血。” “前朝公主就是死在此毒之下…”陆子瑜道。 “你没有救她吗?”她立马问。 “你是傻还是蠢,前朝昌阳公主已经死了十六年了,那个时候本公子也才刚出生……” 是啊,她脑子遭受惊吓后就变得有点不灵光… “没有其他人有解药吗?”陈阿茱好奇问道。 “没有,当时恋人情无药可解,中毒者必亡。不过,后来有人因为昌阳公主一事,竟然有神人练出了解药。” “此药必不可少地一味药材就是深山中的浅蘅,它早生晚死,只有一日可活,所以也叫短命草。” 陈阿茱觉得这个故事还挺有趣,主要是小时候她似乎记得自己亲眼见过此药,通体清透,带着淡淡的青草香,一到晚上,便看见山林间隐约散发的的微光,像是萤火虫,但又像蓝色的烛光,黑岭村里村民称它为萤虫草,说是山间神灵化身而来,一到凌晨就又消失不见了。 可惜这昌阳公主命不好~陈阿茱在心里感叹道,不过,她说这话怎么有一种大逆不道,遭天谴责感觉呢,天上的云都多了几片。 第41章 那你以后会娶几个老婆 深夜,黑夜里刮着多变的大风,夜空中还闪烁星星点点,是那么的平静、安详,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席席往事,繁华街道上昏暗的灯光,映照在陈阿茱的的脸颊上。 李昭郢站在房梁下身高近七尺,穿着袭绣纹的白色长袍,外罩一件亮绸面的乳白色对襟袄背子。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的白玉腰带中,脚上穿着白鹿皮靴,轻松便携的装扮,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个精致的白玉发冠。 他目光悠长的看着陈阿茱正琢磨着白天练习的短剑剑术,看来她还未精通其中要点。 “诶,世子,你怎么来啦?今晚不忙吗?”陈阿茱一个马步回收转身时,余光瞥见了那熟悉挺拔儿修长的身影,正是世子殿下。 陈阿茱收回了短剑,欣喜的望着李昭郢,问道:“怎么样,你看我练得可还行。” “还行。”李昭郢微微点头,虽然陈阿茱这一招半式并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对于从未练过的新手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那世子殿下厉害吗? 对啊,她还没亲眼见过他的身手呢。 “不如,给本村花儿指点一二??”陈阿茱试探问道。 “好。”他欣然答应,不过他取的是长剑,舞起来更方便看清楚招式个力度。 “看好了,我可只教一遍!”他摆好姿.势,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却又在着地那一刻随机扯出剑身,勾上房梁,绕着大殿如天仙般的环绕在青色的剑光中,只在一瞬,瞅准剑靶子手中的剑鞘,作飞仙之状,随即把手中的长剑甩出,正中剑鞘。水袖与白色的身影一同落下。 陈阿茱早就忘了记住招式,而是被眼前如梦如幻的景象给深深吸引住了,世子殿下台厉害了。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直似神明降世。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一千种琉璃的光芒。他只是随便穿件白色的袍子,觉得就算是天使也绝对不会比他更美。这种超越的人类,超越了世俗的美态,竟是已不能用言词来形容。 剑锋落地,他看着一脸茫然的样子问她:“会了吗?” 陈阿茱还没缓回头来,尴尬道:“没没…有,我太笨了,不如你再舞一遍。” 她满眼期待的望着他,脸上全是震惊和崇拜之意。 真是个傻丫头,李昭郢看穿了她的心思,对着她地脑门忍不住轻轻敲了一下,道:“就是教你十遍,你也学不会,你的目光全在我身上,完全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到剑法上。” 他说的可一点也没错。可美男子不看,谁看剑呀! “那我亲自来教你。练不好没饭吃!”他严肃道。 “你教我?”陈阿茱显然有些不敢相信,堂堂昭和世子居然亲自教她练剑。 “是,好好学,不然明早就别吃饭了!”他厉声道。 别看这人表面正人君子,肚子里全是坏水! 他从身后靠过来,在她耳边严肃道:“站好!” 阿茱立马站直了身子,聚精会神。 他取过短剑扔到陈阿茱手里,从下面握着她的手腕,指引她用力收力,还有剑锋的走向。陈阿茱只是跟着他的节奏一点点摸索剑术的精髓。 世子殿下可比那个不爱说话的长歌要好太多了,细致入微。 月光如霞,倾泻在这一白一红身姿上,颇有江湖佳人气息。 陈阿茱突然想到一件事,她说:“昨日上官绾绾来看我…” “我知道…”他温声答,腕上的动作依然行云流水。 “我还没去上官府和她道歉呢,她倒是先来看我了…”她贴着他又问。 “不用去了……”他平淡答, 陈阿茱身后却能感受到他后背散发的暖气,还有他温热的呼吸,都令人心烦意乱。 “我真的不用上门去她?和她道歉啦?”她晲着眼显然不太相信,而且那个绾绾还有一个得理不饶人的哥哥,说什么不会放过她的…她一边和他说话,一边控制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对了,你还有小妾?”她又小声地问他。 “是。”他平静答。转而低着头看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陈阿茱,脑海里闪过一丝奇怪的想法。 这丫头懂不懂男女有别? “不过,那是二夫人为我安排的,我并没有碰她们。”他解释道。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吗?她不会介意的。 他右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臂,左手放在她的腰上,右脚抵住在她的外侧,他的胸膛靠在她的后背,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他的怀里,丝毫不给她乱动的机会。 “拿稳,对准,不要分心。”他低下头垂着眸子深深地望着她,又将她手上地动作纠正过来。 “那你以后会娶几个老婆?”陈阿茱一边跟着他练剑一边发问。 “…一个。”他答。 “真的吗?” “是。”他不太想回答这些问题。 “那会是我吗?”陈阿茱天真问道。 “会吧…”李昭郢逐渐失去耐心,眼珠深邃的的盯着陈阿茱。 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轮廓更显得清晰立体,就连下颌线都浸上了一道光边,美色如画。 陈阿茱眨巴眨巴眼睛,圆脸微红,世子殿下隔近看更精致迷人,五官深邃,白净高贵,就连他细腻的毛孔都散发着魅力,这一刻真是迷人,让她不禁想扑倒在他怀里呀~ 正当陈阿茱浮想联翩时,一个不小心,脚一扭,重心不稳吓得,哐一声,当手中的短剑立马掉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她直接抱住了身后那人纤细的腰肢,她两只手正好稳稳的环住了,而李昭郢早已伸出手拖住了她的后背,不让她坠地。 她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这样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 画面很美,可是李昭郢脸色很难看,他那白的发光一样的俊脸又开始结冰了,陈阿茱立马松开手,为自己辩解道:“我…我看刚刚飞过去一只鸟…”她指着一览无余的天空心虚道。 李昭郢显然不信她的鬼话,根根分明的睫毛微微颤动,目光如水,强装淡定道:“明早的朝食就免了。” “别~”她拽着他的袖口,不满道。 “我会好好学的,别不给饭吃啊。”她拉着他撒娇。 “求我也没用,还是把心思放在习武上吧!”他冷漠道,又把她的爪子扒开。 “哼,练就是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李昭郢这才松口,对她说:“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阿茱点点头,但是她还是想把刚刚的招式复习一遍,世子殿下可比子歌厉害多了。 第42章 我从不骗女人 宽敞的后庭院静谧而又清冷,练武场里兵槽里摆放整齐的兵器也被附上一层冷霜,利刃反射明月透着冰冷的寒气。 陈阿茱没有回房间,而是独自一个人在空地上偷偷练习短剑的剑术。 她才不要成为被人任人宰割的小羔羊! 半个时辰后,她累的直接倒在地上,浑身是汗,好累! 忽然夜空中飘过一个黑影,还伴随着乌鹫扬长凄远的惨叫声,还没看明白,就有一个高大的黑影束在她面前,黑压压的影子在月光下拉的足足有两米长,静谧、冷血,一头飘扬的白发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出银光,光是他那双狭长而又充斥着邪逸通红的双眼,就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地府而来的索命阎罗。 陈阿茱坐在地上淡定的仰视着他,这不就是前两天杀她未果的嗜血狂魔“红鬼”吗? 跑?害怕? 但是,她现在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欲哭无泪,看来她今天还是任人宰割了。 “你怎么不逃?”他背着光微微启动薄唇,他的唇色惨白,黑夜中显得诡异万分。 “我能逃到哪里去呢??”陈阿茱有气无力的反问他。 “呵呵…呵呵,是个识趣的丫头。”他轻轻笑道,只是这个笑声让人觉得牙齿硌硌发抖、恐怖如斯! 他走近两步,双手抱在胸前,腰上还悬着他那把带血的长刀,围着陈阿茱转了一圈,又道:“放心,今天,我不是来杀你的。” 陈阿茱心里又燃起一丝希望,问道:“真的??男子汉大丈夫可要说话算话啊…” “我从不骗女人!”他承诺道。 他的世界里没有欺骗二字,他的心里至始至终都只为了一个人。 有本事你别杀女人啊!! 他玩味的笑道:“在下觉得,那个昭和世子教的也不怎么样,不如我来教你,或许还能挡我三招??” 什么,这都被他看见啦? “谁要你教!”陈阿茱气抖冷道。 “为了杀我?你就一直藏在暗处,观察我的一举一动??”陈阿茱质问道。 “是。”他答。 ……她尽遇到一些变态怪人。 他摸着下巴思索道:“等你多练几日,再杀你也不迟,不然,我在外名声会不好听。” 名声?大爷,你是嫌你的名声不够臭不够烂,不够坏吗??陈阿茱在心里腹诽。 “真的??”嗜血狂魔的话能信??谁信谁傻缺。 “你猜我为什么不杀你了?”他挑眉问道。 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杀啊! 你脑子抽了,陈阿茱真想怼他一句。 但是她还是要显得楚楚可怜,手无寸铁,人畜无害的娇弱的模样,做作问道:“为什么呢?” “我看你像一个人。” “谁?”陈阿茱问。 “我喜欢的人。” 说完,他通红的双眼迷离扑朔染上了秋霜一般,所有所思,沉浸了片刻。 呸,她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嗜血狂魔说起土味情话来,怎么这么恶心呢? 陈阿茱故作尴尬而不是礼貌的朝他一笑,鬼知道她现在样子有多难看。 “你不想知道她是谁吗?”他问。 关她何事?? 望着月光,他又自问自答道:“可惜,她已经死了……”他的脸色又变得冰冷如寒夜般寂寞惆怅。 杀人狂魔伤感起来也太要人命了吧。 “在下答应你,等你练好了,再来要你的命!”他放话道。 “说话算话,可别再来偷窥我了…”陈阿茱瘪瘪嘴从地上爬起来,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从不骗女人……”他站在黑夜中又强调一遍。 跟他多待一秒,都让人感到窒息。 “那…那…那我走啦~你也早点休息吧,看你眼睛那么红,一定是睡的少吧…”她蹑手蹑脚假装关心道,顺便绕到他的背后做了一点小动作。 黑夜中闪耀着银光的白发飘荡在夜空中,显得孤寂冷漠,他站在原地注视着已经远去的身影良久,等到他感到手上有刺痛感的时候,他低下头看着手上凸起的红疹,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在黑夜中喃喃道:“这个女人也太狠毒了吧…” 还有,他最讨厌用毒之人。可惜这个笨女人,并不知道他百毒不侵。 陈阿茱回凝香阁,惊魂未定时,她还没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 等茜雪、小桃看到她时,才惊讶道:“小姐,你怎么啦!” 那表情就跟她快要死了一样,这不她还没…没…死嘛…不过,她的手。 “天啊!!”陈阿茱对着房顶长啸了一声,整个凝香阁都抖了抖。 她的手,她的手变成了猪蹄了,又红又肿,太恐怖了,这可是昨天陆子瑜给她的百花散,陆子瑜说这是奇毒,中毒者必定三日内毒发身亡,她不是撒在红鬼的身上吗?怎么她也中毒啦,伤敌八百自毁一千。 小桃去请来了陆子瑜,他一进门来,看到那只红的像红烧猪肘的手时,就先骂了一句:“蠢!” “快,快帮我看看!”陈阿茱现在也顾不上和他吵架了。 “百花散不能直接手取,你不记得了吗?”他一边斥责,一边小心翼翼给她敷药酒,这要是破了皮这手以后就不能看了,女孩子最爱惜手了。 “忘了…”她心虚道。她不仅用手取还抓了一把扬在红鬼身上。 “用毒者把自己毒死,真是个笑话!”他生气的把她手重重一提,疼得陈阿茱哇哇大叫。 “忍着点,谁让你自作自受!”他又气恼道。 要是等到明天,这只手就直接废了。 “你是又想干什么坏事?用毒干嘛?”他突然想到什么。 前日,她就偷偷往他的茶水里下巴豆,幸好他及时发现。该不会是想毒死他吧?? 然而,陈阿茱却沉浸在自己想象中,要是那红鬼就这样被她毒死了,那她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她看着正火冒金星的陆子瑜正盯着自己,讪讪道:“我只是想找只老鼠试试,谁知道着药威力这么大,把我自己的手也弄中毒了。” 陆子瑜气得无话可说,这事要是让世子殿下知道了,估计又要说他办事不利,教导无方了。 好生包扎后还是肿的像个沙包,那么近日她也不能练剑了。 第43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一大早,昭和世子李昭郢便奉命进宫去了,今日便要对承恩殿御品偷窃走私一案件圣前对证,分庭抗礼了。因为牵扯到的是皇子有嫌疑,需要圣上定夺。 文武百官排排站好,对着大殿正前方龙椅上人跪拜叩首,气势威严。 只见天子龙颜甚威。光壁刺眼龙纹蟒袍裹身,只得露显龙纹熊皮金靴,炫目的紫金冠下一双明世之眼双瞳更显冷峻犀利,寒气逼人不让人不敢直视,挂于龙首两侧,花白的胡须微微颤动,更显几分威严。 大理寺卿宫商徵上前请奏:“陛下,微臣已将承恩殿白莲镂空玉盃一案整理完毕,微臣将一一细说。” 皇帝李承铉眯着眼,半伸出手让他讲。 “承恩殿宫女兰蔻主要负责对承恩殿器物整理和打扫,此婢女趁无人之际,便偷偷藏于衣袖,托人带出宫去变卖钱财。” 他又提声道!“而且,与她私相授受,行苟且之事的人正是翊王府的马夫。” 众人听后大吃一惊,这事居然和翊王府有关??太不可思议了,纷纷用余光观量翊王李玉的神色。 不过,翊王李玉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和煦,没有一丝惊讶和异色,似乎他早已料到结果。 “哦?”皇帝李承铉晲着眼,冷看了一眼翊王,又道:“商爱卿接着说。” “那马夫每次趁进宫之际便会偷偷与那不知廉耻的宫女兰蔻私会,顺便将偷窃来的玉器转交给马夫带出宫去,卖给走私黑贩,其中,一家是交互监刘奇刘大人的门下掌事家人方某与王家藏宝阁管事沅某进行私下买卖。” 他又道:“可是,经过昭和世子深入调查,发现此案还有一个巨大的疑点,前几日昭和世子派人去东夷地下黑市抓捕两人,均说是与一神秘男子买卖交换,那人似乎十分想把玉盃转卖出去,甚至价格调低,似乎故意这么做。” 文武百官认真听完,此事无论如何和翊王府脱不了干系。 宰相魏老,总结了一句,“也就是那神秘男子就是翊王府的马夫了?” 大理寺卿宫商徵并未做答,此案便是此处最难破解,若是如此,不就是多此一举吗?更容易被人追查和发现,还是有人故意让人寻到踪迹,亦或是栽赃陷害?? 皇帝李承铉听完,扶着额头稍加思索,也断然道:“宰相大人说的有理…” 礼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上前请奏。 礼部尚书上官邢发出浑厚的声音,郑重有词道:“陛下,微臣觉得此事还需要深究,所有证据都指向翊王殿下,而京城传闻昭和世子与翊王殿下不合,怕是有人在背后使诈陷害翊王殿下。” 吏部尚书明大人也站出来为二皇子翊王发出异议。 而此时看好戏的自然就是东宫一边的人,太子李甚面上惊讶心里却开心,都说翊王行事谨慎,足智多谋,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皇帝李承铉看向太子旁边的李昭郢道:“那昭和世子认为呢?” 李昭郢躬身做几道:“微臣认为证据确凿,翊王府对下人监管不力,也有包庇纵容的嫌疑,所以此事翊王府应该负起责任。” 他说完微侧着脸,余光正和平静如水的翊王对上,他们的较量又不是一天两天,没必要假惺惺仁慈。 “好——”皇帝拖着苍老的声音说道。 又将目光放在了翊王身上,问道:“那翊王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翊王知道此事绝不简单,就算他说跟他没关系也百口莫辩了,只是有人在利用他和李昭郢而已。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好手段! 他屈身跪下,低头认错道:“儿臣认罪,不过儿臣还想请昭和世子将此事继续查下去,最终水落石出!” 皇帝虽没有重重责罚他,但是,此事更重要的是,让皇帝对他多了一份猜疑。 皇帝李承铉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大臣们都清楚承恩殿失窃一事,皇帝正沉溺于后宫美色中,骄奢淫逸,荒淫度日,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那么不正好触怒圣威,倒拔龙鳞吗? 一片寂静后,皇帝肃正道:“众爱卿还有何事吗?” 怀远将军出庭拱手粗着嗓子道!:“陛下,南越狼子野心,一直觊觎我朝边土,上一战,姜吾大将军大胜,却不曾想,这南越蛮人死心不改依然设法攻打边池导致周遭百姓生灵涂炭。” 怀远将军一说完,皇帝的直接变绿了,就差发火,怒骂群臣了…但是,他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百姓失望。 “那便让户部多安排一些粮草运到前线,施救流民。” 此时,御史大夫也说道:“陛下,南越人奸诈狡猾,善于伪装,京城境内就有发现伪装成乞丐,流民的南越细作。” “甚至,他们还有高手半夜潜入大臣家中偷取机密…” “狼子野心!”皇帝李承铉气得直接一巴掌拍在了龙椅靠扶手上。胡子都翘起来了几根。 百官惶恐纷纷跪下匍匐在地上大喊:“陛下,息怒~” 皇帝李承铉的双眼怒睁,凶狠威严,他怒视前方,压着气息道:“还有何事?” 节度使江大人战战兢兢的上前禀报,“禀告陛下,东夷使臣近日送来求和信,信上说,东夷愿与北朝长期交好,不再我朝犯境,不过,他们希望能与我朝联姻,将他们尊贵的公主嫁过来。” “也好,东夷若能归顺我朝,便不再忌惮那南越蛮人。” 节度使又道:“那与公主联姻的合适人选…” 宰相大人突然想起来一事,上前启奏道:“陛下,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掌管六宫,如今皇后被废,后宫之主无人能及,再过半月就是太后的六十岁大寿诞辰,是不是应该对皇后娘娘重轻发落!请陛下三思啊!”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至高无上的权利,现在居然叩拜皇帝陛下,宰相魏勋是皇后袁氏的大表哥,也算是近亲。 同样,东宫一行人也跪求拜皇帝,赦免皇后娘娘,收回成命。 皇帝李承铉坐在冰冷龙椅上轻笑,如今,哪还有一个人是他的得力大臣!全是为了权势的走狗! “罢了,罢了,孤也老了,孤会派人去请回她的…”这个恶毒的女人! 然后大家又陷入对联姻一事的探讨。 众大臣纷纷人看向李昭郢他们,不二人选已自然是翊王殿下或是昭和世子,都是名声大噪的尊贵无比的人物,也显得北朝和亲的诚意。 “此事日后再议…今日就到此为止吧。”皇帝道。 黄公公扯着嗓子喝一声。“退朝!” 下朝后,礼部尚书上官邢紧跟在翊王殿下身后,走近对翊王提醒道:“殿下,此事思考不周,已经引起陛下猜疑,日后可要多加小心些才是。” 翊王并不想搭理他,这件事绝不是那么简单。 “本官,本官还有事要与翊王殿下说,绾绾,殿下和绾绾的婚事还是早日举办为好,不然…”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翊王冷冷的瞪了一眼,“本王还轮不到你说教,你的女儿也是本王想娶就娶,若是你想投靠东宫,把她送给太子估计还不迟!” “殿下,你!”礼部尚书上官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翊王殿下年轻气盛,考虑不周没错,可是,他也是尽心尽力为翊王做事怎么最后落得个不待见的后果,也是,投靠东宫也是不错的选择。 第44章 宝贝儿,还要? 与此同时,后宫皇帝最新宠幸的于美人的寝殿内传来男女耳鬓斯磨拨云撩雨的声音。令人听了不禁面红耳赤,都是些床第上污言秽语。 绯烟殿外除了于美人地贴身宫女小兰外,再无他人,小宫女青衣白面,脸上尽是焦急害怕,这要是让人发现她主子的丑事,她也要跟着一起死了。 寝殿内… 奢华艳丽的木床上躺着衣衫不整的一男一女,女子体态丰腴,身材婀娜多姿,面容姣好,神态妖娆动人双目传情,一袭露肩的绢丝红纱下盖着一双修长笔直的大白腿,吹弹可破的肌肤欲隐欲漏。 而她旁边的将整个身子斜侧,风流放荡的将倚在玉枕撑着手臂的男子同样胸前一览无余,他皮肤紧实,胯下又露出腰线,他将手勾在她的尖细的下巴上,暧昧道:“宝贝儿,还要…?” 那女子娇嗤道:“殿下你太坏了~” 嘴上是那么说,可是身子却已经骑.到了他的腰腹,葱白般修长的玉指划过他温热的肌肤,坏笑道:“八殿下果真是个男人,不过,你就不怕此事被你父皇知晓了吗?” “与卿春宵一刻值千金,就算是被父皇处死,也是个风流鬼了。”他捏着她的脸,淫笑道。 “那奴就从了殿下吧,”她又软下身子倚靠在他身上,两人拉上帷幕在香艳的红木床上尽情缠绵交颈而卧。 又一次翻云覆雨之后,八皇子李璟抱着于美人,一边轻轻抚摸她的秀发,一边冷视凝神,他的眼底尽是狠毒残忍,与他平常掩饰大义凛然样子孑然相反。 谁能相信不被人看好一无是处的诚王如今就在他尊贵的父皇最受宠的女人的身上呢,别怪他罔顾人伦,不讲君臣礼仪,现在,他不想再被人忽视了,他要做万人敬仰的人上人! 一个举世无双的昭和世子、还有一个聪明绝顶的翊王,还有尊贵无比的太子李甚,那又如何,他们不都是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吗? 一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大笑起来,阴冷而又虚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不再是他了,没有人能看穿他的心思,连他自己都觉得陌生。 于美人不解的望着他,“八殿下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麽?不如也告诉奴?”她的指甲扶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她的命运或许就在那晚下雨那刻开始改变,那一刻她就成了他的人了。 她不再想做与后宫三千佳色争宠斗艳,她如今只想讨好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也在她的身边,她就满足了。 他轻轻一捏她饱满的肌肤,道:“没什么,只是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不过,日后需要宝贝儿帮助的地方还多着呢,宝贝儿只需要讨好我父王的心,让他多提拔提拔我们的人,就行了~”说完,他就起身穿好衣服,临走时还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他穿戴整齐,道貌岸然的从于美人的绯烟殿外出来,温文尔雅,面色从容,仿佛刚刚在里面行不轨之事的是另外一个人一般,守门的小宫女小兰直接被他吓得一惊慌。 “恭送…恭送殿下……”她哆嗦着身子。 城王李璟只是轻瞥了她一眼,走过去意味深长的在她的小脸上用指尖轻轻一刮,玩味道:“别怕。” 他立马转换了脸色,用手整理整理衣领口,就往大殿走去了。 …午时。 上官邢回到家中便在书房中叫来了上官绾绾,这是他最得意的女儿,为他在外人面前添了不少荣光。 “绾绾,爹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上官邢沉思道。又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儿,虽然他也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哄着供着,可是明珠也要易主,若是日后,自己的明珠还和自己反着干,岂不是白养了女儿。 “何事?爹爹请说。”上官绾绾温婉道。 “绾绾,你不如嫁给太子殿下如何…太子殿下…”他开口道,正准备把今日的事说给她听。 上官绾绾失惊道:“爹爹,你在说什么!” “爹爹不是早就想把女儿嫁给翊王殿下吗?”她又问。 “如今局势有变,而且,翊王殿下还不一定真心实意愿意娶你呢!嫁给他也不会幸福的。”上官邢直言道,他知道他女儿心气儿高,但是他也只能实话实说。比起女儿,他更看重仕途。 “什么!翊王殿下…翊王殿下…他…他不愿意娶我…”上官绾绾的那颗高傲的心仿佛一下子低落到了冰冷的湖底。 当初,当初,她和昭和世子青梅竹马,情同兄妹,若不是翊王殿下从中阻拦,并且在大庭广众下说心悦于她,那她怎么会…怎么会放弃昭和世子…不…不!! 上官绾绾的心仿佛在被无数的海浪翻滚拍打着,神色异常,心慌意乱。 “不!要嫁我也要嫁昭和世子,他才配的上我!”她最后肯定道。她失去了要一点一点夺回来! “绾绾!你不要不听爹爹劝,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上官邢一拍桌子激动道。 “若是你能嫁到东宫,有朝一日也能冠绝后宫,无尽的荣誉。咱们上官家也不愧对列祖列宗,飞黄腾达!爹也有机会与那魏勋争一争做宰相。” “爹爹,绾儿就只是爹的政治工具吗?”她哭得梨花带雨,人见犹怜,这副模样任谁也心疼。 “绾绾,你这话就让爹爹生气,为爹一直以为你是上官府最懂事的子女,。这世上谁不是身不由已,爹爹在朝堂失了势,还会有如今位高权重的上官姓氏吗?还有会人叫你一声大小姐吗??”上官邢也拿她没办法。 “若是你不是上官家的女儿,那昭和世子会看你一眼吗??不如好好自己想清楚,再来找爹!”上官邢也被自己的固执己见的女儿气到头疼,孩子大了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爹都是为了你好,你以后会明白的。”上官邢扶着案几叹息道,一脸愁容,本是四十岁年纪正盛之时,他的身体呈现衰老之色。 然而上官绾绾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如果她再不主动,那么她的昭和哥哥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她怎么能允许那么粗俗不堪的女子陪在她的世子哥哥身边,那不是侮辱她举世无双的世子哥哥吗?她不配! 第45章 给钱就干 过了数日,陈阿茱的手还没好起来,也不能练习药术和剑术了,其中,红鬼还找过她一次,当面嘲笑她一番就又走了,对,上次的百花散对他一用也没有,第二日还给她送来了一瓶百虫毒,听说只要一滴就能让人穿心钻肺似的被虫咬死而亡。至于杀她,他说还要等一等,反正她的命在他手里。 但是,随着陈阿茱抛头露面,京城里对她各种非议和传言也是越来越多的,有说是她死皮赖脸跟着世子殿下,更甚,还有说她已经怀了世子的骨肉… 她听到这些时也大吃一惊,谣言害死人!这些当然都是从王府内的丫头们口中得知的。 只有茜雪和小桃两人听后气得两耳通红,替她愤愤不平,甚至骂了回去,“瞎说!” 起初她还不以为然,直到某日,她和子歌、陆子瑜、茜雪等几人一同上街时,竟然有老婆子当着她的面对着她狠狠啐了一口,别说,这吐沫星子都要飞到她脸上了,看她的眼神除了鄙夷还是鄙夷。 因为这事,陆子瑜还在背后常常拿这件事开她的玩笑,要说,来王府小半个月的变化,那就是,陆子瑜突然也没有那么讨厌了,或许与他教她药术一事有关。 今日练完药,她就坐在屋内吃起了点心,摸摸自己肚子上的肉,估计又长胖了好几斤。 陆子瑜从门外进来,说了一句:“有人找你。” 正当她猜是谁时,她一抬头那人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了,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王玥公子,京城王家王衍的独生子,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家子弟。 他摇着玉扇,一袭蓝衣,风度翩翩从门外跨进来。 一进门就愉快的打了声招呼,“阿茱姑娘,好久不见~” 阿茱伸手请他坐下,又亲自为他倒了茶。 他倒也不拘礼,一饮而尽。 这人初看也没什么特别,如今坐在眼前细看,才发现他身上堆的都是金山银山,哪有人的衣服上绣珍珠的吗??奢华无度、挥金如土也不过如此吧? “阿茱姑娘是看中了本公子的衣裳吗?”他问,因为陈阿茱的目光望向他领口的百鸟图图案。 “你可真有钱…”陈阿茱心直口快道。 “哈哈哈…确实。”他收了扇子,自信地笑道。 然而他不得不注意到陈阿茱那双包裹的像个碗口那么大粽子的手,关心道:“姑娘这手…??” 陈阿茱面上挂着笑,憨憨道:“自己弄的,没事儿,过两天就好啦。” “哦,那姑娘以后可要小心一点。” 转而,他又说:“上次本来想和姑娘有时间见一见,可是中途听说了阿茱姑娘不幸被恶贼盯上,险些威及生命,所以,本公子现在才来叨扰阿茱姑娘。” “那你来找我究竟是何事呀?”陈阿茱直接问。 “上次百香楼一案,阿茱姑娘慧眼如炬,看破机关,又对赌钱一事颇有了解,所以,本公子想要和你合作!”他目光柔和的看着陈阿茱,自信满满。 “什么交易?”她都没说她想要什么呢?他就能猜到她想买什么? “姑娘可知,近日,京城口口相传的谣言啊?”他问。 陈阿茱漫不经心点点头,谣言怕什么,她又不是掉一块肉。 王玥看她一脸不在意,噗嗤轻笑道:“原来是本公子多心了,世子府的阿茱姑娘果然不简单,流言不惧。” 陈阿茱直接道:“给钱吗?给钱就干!” 原来她也是一位守财奴,和他还挺像的,是个聪明人,会做生意。 “行,本公子慷慨解囊,若是姑娘能让本公子的铺子再现生机,那本公子愿意将一半的钱分给你,怎么样?”他提议道。 和直接说话的人交流就是方便,也不用拐弯抹角。 “好,一言为定。”她也要一套得盆满钵满,有属于自己的财产,万一以后哪天世子殿下不要她了,她不就得在街上喝西北风了。 早做打算,避免后面为难。 “那姑娘可还有什么需要本公子帮忙?”他又问。 陈阿茱突然想到曾巩曾经说过,王家开的一品仙的烤鸭味道天下一绝,不如,就让它的东家带她去蹭吃蹭喝一顿。 “吃饭!” “哪里?” “一品居!” “是个好地方。”他赞许道。 “不过,我还要带几个人去?”陈阿茱商量道。 “无妨。”他淡淡道,一顿饭而已,还能把他吃穷啦? 说走就走,她把两个丫头都带上了。 一路上免不了又被人指指点点,道都被两个懂事的丫头怼回去了,其中就有说她水性杨花,攀龙附凤又勾搭上了别的男人,王乐乐听了只是微微笑而不语。 穿过长丰街,来到天乐街的头号店铺,一品仙居,还没进门,店小二就殷勤的出来迎接贵客。 “王大公子来啦,东家来啦,快出门迎接~”灵活的店小二激动的朝屋内喊道。 掌柜的和算账的都过来行礼,并给他们安排了上好的雅间。 古木纱窗,梨花屏风,还有栩栩如生的美人图,整个雅座别具一格。 王玥一表地主之仪,慷慨道:“随便点~” “那就都来一份吧。”她也不跟他客气。 “吃不完呢?可不许浪费!”他说。 她摇摇头道:“吃不完我还可以带回王府让厨房热一热再吃。” 也有点道理,倒也不是他心疼钱。 吃到一半,他便说起了钱庄的事,“上次因你出事的百香楼已经不再设立赌坊了,我打算再重新开一家。”他分析道。 陈阿茱停下筷子问道:“那我如何帮你?” “掌管店铺,防止有人使诈!”他的语气由轻变重。 “你就那么相信我?”陈阿茱不禁问道。 毕竟她也没开过铺子,至于为什么她会赌钱这和他的臭皮阿脱不了干系,阿爹和他无事时玩的就是这个游戏。 “信。”他点头。 “那好,赢利的钱可得分我一半,输了,我一概不管!” “哈哈,好买卖,本公子相信阿茱姑娘。”他微微笑道。 “不过,阿茱姑娘如今住在世子府,只怕世子殿下不会让阿茱姑娘抛头露面吧??”他揶揄道。 “没事儿,他管不着我。”说是这样说,就怕那人又来一句,不给饭吃,为了拜托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混饭生活,她要自力更生,凭本事赚钱! “好。”他微微勾唇,浅饮一口淡茶。 过了一会儿,一位小厮进来,隔着她对着王玥的耳朵秘密传了两句话。 他听完就对陈阿茱说:“过会儿有个朋友要来,阿茱姑娘若是不介意,我们可以一起。” 陈阿茱也不好奇是谁,大度地点点头。 第46章 原来他听懂了弦外之音 “那就让他来吧…”陈阿茱无感道,来的人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一会儿就有脚步声传来,他站在门外敲了敲门便有了进来,看到陈阿茱时显然有些吃惊。 陈阿茱简单向他行了个礼。 这人穿着朴素白衣胜雪长发简单的束起。言笑吟吟,好似翩翩浊世白衣佳公子,风姿特秀,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今生所有哀愁双眼,直挺的鼻梁唇色非然,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身白衣更加的衬托出他的身材的挺拔,温润清秀,却是行为举止高雅,却板着脸严肃,正经。 王玥主动介绍道:“这是世子府上的陈阿茱姑娘。” 他又换手给她介绍道:“而这位也是我们北朝最年轻的高官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 “大理寺卿?”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不就是李昭郢每日要去的地方吗。 他坐下有礼道:“原来是世子府的姑娘,今日有幸一见。”他也没想到会遇到如此贵客。 东扯西拉、寒暄几句,王玥提议道:“阿茱姑娘,商大人今日是来找王某一同去玄音司欣赏紫衣姑娘的音律的,不如你也同去,都说那紫衣姑娘琴身婉转动听,听后使人身心愉悦,所以……” “好呀!”陈阿茱愉快的答应了下来,她正愁没地方去呢,而且紫衣这个名字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三人起身同行,王家早就派人准备好了马车,三人分别坐在不同车上,一路往城西驶去,路上也引起了不少人围观。 来到玄音司,紫衣姑娘犹抱琵琶半遮面袅袅而来,她依然穿着一袭淡紫色飘花的襦裙,体态婀娜多姿,万种风情。 她将他们带到一间雅间,关上门,抱着手里的木制琵笆,微微行礼。 清脆的嗓子如玉珠落盘般清灵动,道:“紫衣见过大人和小姐。不知今日,大人想听什么。” 她抬头时也在陈阿茱身上注视了一会儿,微微一笑,莞尔动人,当然,她的目光主要还是放在宫商徵的身上,她期待能与他多些交流的机会,也许每个人都会遇到自己的知音,而她的琴音则有幸被他听到。 只是,他好久没来了,这是今年他来的第三次而已。 他也不像从前那样听完曲后,与她分析音色和声调上见解一二。如今,倒是像“脂粉遇上青衣客”了。 “《浔阳曲》”。 “诺。”她婉声答。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她的玉手放在琴弦上,推、拉、揉、旋律杂质优美。 鼓声、箫声,疏密有致地悠然兴起,接着,委婉如歌,点缀以水波声、桨橹声,意境幽远。 似乎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柔婉的一幅良辰美景:暮鼓送走夕阳,箫声迎来圆月的傍晚;人们泛着轻舟,荡漾春江之上;两岸青山叠翠,花枝弄影;水面波心荡月,桨橹添声…… 一曲毕,她的素手抚琴,指尖与玄丝之间摩擦出血痕。 王玥一人拍手称赞道:“看来紫衣姑娘的琴音越发出神入化,不过,后段高潮部分本该是“唉乃归舟”,表现归舟破水,浪花飞溅,橹声“唉乃”,由远而近的意境。归舟远去,万籁皆寂,却转变了弦色,国的思念,哀怨惆怅,凄楚缠绵之感,倒像是另外一首曲子。” 他听破却未说破。 陈阿茱就只懂好听不好听,哪里还听懂弹的什么,更别说是别有一番意境了。 她问道:“哪首曲?” “《塞上曲》”一旁的宫商徵回答她。 只见紫衣惊措抬头,顾盼流光深情地望着眼前那人,两人四目相对,转而低头苦笑。 原来他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你们都听懂了,就我不懂?”陈阿茱忽然明白过来,用手指着自己问道,以后这种地方她再也不来了。 紫衣却温柔对她说:“不懂之人只听音色之美便好,听懂弦外之音的人怕是会被哀怨惆怅琴声影响。” 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只见一旁的商大人却心思沉重的望着眼前,他的眼神带有三分无奈和七分冷漠。 王玥开口道:“那今日就到这里吧,多谢紫衣姑娘为我们抚琴。” 看来,今日也是白来一趟,本想做一回红老,牵牵红线,哪知道这两人都是别扭之人,就连要说的话都只能通过琴音表达。 “在下告辞,姑娘保重。”宫商徵微微行礼告辞,眼睛始终不敢多看她一眼。 紫衣只觉得心头堵的慌,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微微点头,两人依然保持点头之交。 或许,她不该奢求,但是在他们将要离开之际,紫衣突然想到什么,便把陈阿茱留下来一会儿。 她从木盒里拿出一个玉哨,前面雕刻着暗纹,玉体通透,古朴细致。 “之前紫衣还未有机会向阿茱姑娘道谢,今日有缘再见,便把自己一些小玩意儿送别阿茱姑娘了。”她将玉哨放在她的手心。 “不好吧…”陈阿茱正想推脱,可是紫衣已经将玉哨塞到她的腰间了,她的这猪蹄一样的手动也不能动,生怕磕着碰着。 “姑娘心思善良,这是奴在姻缘树下求的双生哨,意喻幸福美满,和和美美。”她温婉的笑着看着她。 陈阿茱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了,她要是个男子也会受不了紫衣姑娘的一瞥一笑,就如那出水芙蓉,花开满池自然舒适美丽大方。 她突然又伤感问了一句:“阿茱姑娘,你可有真心喜欢之人?若是你与那人有缘无分,你该如何选择?” 陈阿茱看出来了她是为情所困,想伸出手安慰两句,发现不太方便,便开口胡诌道:“阿茱真心喜欢的人就是世子殿下吧,我和他有缘无分的话,那我就不要他了。” “阿茱姑娘果然洒脱不羁,不同我们这困在里的人,愿阿茱姑娘能收获自己的爱情。”她眼中泛着点点泪花,惹人怜爱。 “那紫衣姑娘为什么…不能…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呢?”她试探的问道。 紫衣姑娘只是偏过头,微微一愣,又轻笑道:“他不想娶我,我配不上他…” 陈阿茱用她的猪蹄一样的手,递给她一条丝巾让她抹抹眼泪,这美人哭起来可就不好看了。 “不就是一臭男人嘛,以后还会遇到更好的呢!”陈阿茱气愤道。 紫衣听完噗嗤笑了一声,“阿茱姑娘虽然口气不羁,但是确是个真心待人之人,若是以后想听曲,可来玄音司找奴。” 陈阿茱点点和她道别,这个姑娘她喜欢,可比世子府里头的大小姐李菁禾还有那个白莲花上官绾绾好好一百倍!! 第47章 你还是罚我不吃饭吧 楼下的王玥和大理寺卿宫商徵为了等她站了好一会儿,看她下来,才让人备好马车,让人送她回府了。 回王家和世子府正好同路,陈阿茱比他要先到,所以先跟他道别,临走时,他还不忘交代她,让她明日下午午时之前去一品居找他。 半个时辰后… 阿茱一回到府上,昭和世子就在她的凝香阁等她了,世子李昭郢则是浅蓝色花裘烫金金窄袍,不窄不宽的暖白玉带束在腰间,更是称托得他阳春白雪般冷峻高贵的气质。 今日的世子殿下也一样令人赏心悦目。 “你去哪里了?”李昭郢背着手冷着脸问他,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也不佳,也不知是谁惹了他。 “啊…有人请我吃饭呢?”她讪讪笑道,正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避他的追问。 谁知,这身高八尺修长挺拔的像颗松树的身影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他也不跟她绕弯子,抬起胳膊,说:“把你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陈阿茱紧张的把手往后一藏,做贼心虚道:“已经好了…好了呢。” 这件事不是不让陆子瑜告诉世子殿下吗?怎么他今天也知道了? 她往大门望去,正好对上和她一样紧张不安的陆子瑜的视线,他那双贼眼似乎在告诉他,他也不清楚,仿佛还一副大祸临头的苦瓜样。 陈阿茱转过头,抬头时也看到是昭和世子的那双深邃如湖水一般的双眼,正等她给他一个解释。 好吧,她不得不将肿的跟大粽子似的右手,放到他面前说:“诺,没事儿了,陆子瑜说,过几天就好了……” 门外的陆子瑜中枪,这怎么又扯上他了??这个村姑不安好心。 马上就听到李昭郢冷喝一声:“子瑜!进来…” 陆子瑜耷拉着脑袋,双手紧握在胸前,装模作样道:“主子…何事呀?” “何事?你给我说说这是何事!”他冷冷看了它一眼,心中愈发不满。 陆子瑜这就急了,哀声怨道:“主子,这是事儿真不怪我,你看看她那二两脑袋,大字不识一个,她要想毒死自个儿,我想拦也拦不住呀!” 说完,还不忘可怜巴巴的看着陈阿茱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 “是么?”他又冷视道。 陈阿茱摇摇头,表示和她无关,也不是说她不讲武德,而是这个陆子瑜老是欺负她,现在不帮他说话也不过分吧?? “那就想办法!不然本世子要你何用?”他反问道。 “是。”他低头认错,这真不关他的事… 陆子瑜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出了房间,子歌还一脸好奇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会儿。 李昭郢伸出手,轻轻将她的手腕抬起,神色紧张的看着她那个包的像粽子一样的手。 他心切道:“以后多加小心,切莫莽撞,送了性命。” 他又叮嘱道:“还有,出了事,一定要告诉我,也不要隐瞒。” 陈阿茱点点头,其实她是不想让他替她担心,那红鬼这么厉害,他要杀的人是她,而不是像别人猜测那般,是世子殿下,万一他杀红了眼,给世子府的人带来不幸,那她就真的是罪无可恕了。 “还有,今日你去了一品居?”他又问。 “是呀。”陈阿茱半猜半疑答,这世子殿下和一品居又有什么纠葛? “和王公子?”他继续问。 “嗯。”陈阿茱也不做隐瞒,她要给王玥办事,迟早有一天会被他知道,不如现在就和他商量。 “那你可知,现在满京城都在散播你的流言蜚语??”他转而又问。 “知道啊。”她出一趟门就有十七八个人来她面前骂她呢。 “那你……”他端望着她,欲言又止,其实。是他害怕这些事会给她带来伤害。 “我不介意。”陈阿茱随心所欲道,这些人的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因为根本没有戳到她的痛点。 “那世子殿下,介意?”她晲着眼睛问他。是哦,李昭郢和她不同,他可是京城响当当的人物,名声当然重要了。 “不,”他垂下眸子,又独步了一会儿,才道:“我自然不会被非议,因为他们的恶语全都是针对你的。” “我??”原来,是她想多了。 到底是谁要在背后搞她!敢不敢正面杠一杠,可恶! 他又若有所思道:“不过,本世子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到京城数日,早有人看到你随我进出,若真是普通闲言碎语。应该早就发生了,可偏偏是冬日宴你进宫后,开始大肆在街上传播,应该是有人在背后故意为之。” “那会是谁呢?”她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会盯上她,又是派绝顶杀手暗杀她,又是散播谣言,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如果她真的做错了事,就让上天来惩罚她,而不是让这些背后阴险歹毒之人在背后搞她!! 可恶至极。 李昭郢又交代道:“此事,我会一一派人细查,你也莫要在外面抛头露面了,十分危险。” “可是…可是…”她行的正做的直,光明磊落,为什么是她要躲躲藏藏?不公平!! “那也不行,还有,以后不要与王大公子来往了,他不是非同寻常之人。”他强调道。 “是,他确实不普通,不过…不过…”好吧,她该怎么开口跟她解释呢。她的行为他一定不答应。 “好好,哟哟不我不乱走了,不要的在担心了,我只是去陪他吃一个饭,对我颇为赞赏。”她敷衍道。 “这几日我也不要你练剑,学药术了,还是先学会认字吧。”他说。 “什么???”她发出一连串的问号。练字,开什么玩笑呢,她陈阿茱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习字,小时候没因为这个少挨打过。 “世子殿下,那你还是罚我不吃饭吧…”她垂头丧气道,不过她可以偷偷去一品居吃呀。看来多认识几个人还是有点好处的。 “不行,以后每天我亲自来教你。”他说完便走了。 一品居今日大吃一顿,肚子圆鼓鼓的,摸摸小肚腩,估计又长胖了好几斤。 没准在这京城养猪也一样可以发家致富呢? 第48章 那就是亲本小爷一口 今日又要召开三人组秘密会议陈阿茱、茜雪、小桃,当然此事还要瞒着陆子瑜和子歌,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再告诉昭和世子殿下。 不然,她就完了…… 她在房门内,偷偷摸摸的说:“你们两个丫头说说,还有什么好办法没有,让本姑娘躲过王府的眼线,溜出王府,并且不被发现??” 茜雪惊讶道,压低声音猜测道:“小姐~你是要去哪里…哪里呀??” 她圆瞪瞪的眼睛着实可爱,脸上满是好奇心,她们的姑娘和别家的小姐不一样,专门做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 小桃则大吃一惊,问道:“小姐!你真的要出去?万一,万一,我是说的要是被世子殿下知道了,你不就又要没饭吃了??” 这个傻丫头!…跌!别阿茱往她的头上重重一击,疼得小桃两眼泪汪汪的呜呜叫。 “姑娘,太暴力了,一点也不像个姑娘家家~~”小桃朝她抱怨道。 “傻,你个傻子!!不让他知道就行了,还有,你们也不能说,听到没有!” “嗯嗯。”两个小丫头跟小猫一样,呆呆地看着她们的主子,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那姑娘可想到什么办法没有呢??”茜雪眨眨眼睛问道。 “这个嘛??”陈阿茱不假思索摸摸脑门道。 那她可要好好想一想,因为想逃过陆子瑜和子歌那两双眼睛还有点难。 突然她想到一个绝技!!没错,聪明而又充满智慧的人。 “不如,不如,你们其中一个人和我交换一下身份??我,好就你了,小桃!”她站起身来,指着一脸惊慌失措的小桃。 小桃的玉脸就更委屈了,呜呜,姑娘这不是在为难她吗?她胆小,又容易露馅,为什么不是茜雪呢? 陈阿茱看出了她的疑惑,笑嘻嘻解释道:“没错,就是因为小桃你应变能力太差,又不会说谎,所以,就由你来假装我生病躺在床上了,记住,千万不要理陆子瑜!!” “嗯嗯。”小桃点点头。 那就准备吧……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陆子瑜站在门外大声敲门道:“陈阿茱,你们在里面做什么坏事,这么久不出,啊,不要又下毒把自己毒死了!!” “烦人精。”陈阿茱小声骂道。 吱呀一声,陈阿茱把门打开,理直气壮,道:“干嘛?喊你姑奶奶!!” 他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她,又将视线落在她的手上,看了,才不冷不热道:“没事儿,就是看看你有没有犯蠢!!” 其实他是来看看她的手有没有消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将目光都放在她的身上了,明明她那么讨厌… 咦~陈阿茱看出了他目光的异样,这陆子瑜今天看她的目光怎么怪怪的,好恶心… “看什么看,臭猴子!!”陈阿茱嫌弃的朝他瞥瞥眼睛。 “谁看你,土包子,也不好好照照自己,我能看上你??除非天塌下来!!”他置气道。 显然,他的气势有一点点心虚,比起往日,早就动手了,不是拿毒吓唬她,就是拿世子殿下吓唬她。 准备好一切,中午吃完饭了,她就要偷偷溜出府了,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然而,这时,又来个个她不想见的人… “你这个采花贼,大白天,你来采什么花呀??”陈阿茱不解的看着躺在床上一袭青衣风流倜傥的赫连烬,松松垮垮的在附在他的身上,体型修长,肌肉健硕,铜色的皮肤散发着金色光泽,还有他那双灰绿色的眼睛,魅惑而又细长,正深情的望着她,一副马上就要吃了她的表情。 “谁说采花贼白天不能来了,这不,小爷还是光明正大的来了,而且还不被发现,怎么样,厉害吗。”他得意一笑,还不忘展现他优美的身姿。 呃呃呃…人不要脸天诛地灭! 懒得理你!陈阿茱正准备去偷偷叫人来抓住这个死变态。 “慢着,若是小爷我今日被抓了,阿茱姑娘你也出不去啦?”他贱兮兮的望着她的身影道。 狗东西,怎么惹上她的人都那么轻易进出世子府,她想出去就这么难?? “你怎么知道我要出去??”她转身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嘛,自然是本大爷神通广大,顺便房顶上听听墙角嘛…”他一脸坏笑。 “不过,小爷我提醒你,这裕王府侍卫重重把守,死你你调虎离山之计,那点小伎俩,恐怕还没出大门就被世子殿下抓回去啦!”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的眼睛。 “那你什么意思?”陈阿茱猜疑,他可不会有这么好心? “本小爷的意思自然是,若是阿茱姑娘想出去,本小爷可以答应带你出去,不过……”他的嘴角轻轻一勾,魅惑妖冶。 “不过什么?”陈阿茱质问道。 “不过,你得为我做一件事,毕竟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他的笑容逐渐变态了起来,看得陈阿茱身上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什么事?”但是陈阿茱还是试探的问问,万一,她能做到呢… 她看着他说:“什么,你说?” “那就是亲本小爷一口,怎么样…哈哈。”他笑得跟路边的野花一样灿烂,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些尊贵奢靡。 陈阿茱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如果,那天不是她亲眼所见他被人扔出大门,她怎么也不相信以他的手段,会是一个破烂的乞丐?? “你能不能要一点脸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说出如此无耻之话。”陈阿茱讽刺道。 “脸面,哈哈,本小爷就是喜欢没皮没脸,阿茱姑娘喜欢吗?”他又从床上一个移步到了她的面前,用手捏住她的下巴,“如何,你看本小爷长得也不差,你想亲哪里就亲哪里如何??” “好呀…那你走过来一点…”陈阿茱答应道,但是,当他慢慢再靠近时,她一蹬脚,一脚踩在他的脚上,她只知道她用了很大力气,她的腿都麻了,不过,这人是不知道疼吗?? 她又踩了几脚,可他的脸色依然没有变,像想吃了她一般看着她…让人害怕。 第49章 其他男人就免了吧 他的眼神犹如地狱里盛开的一朵妖艳而美丽的罂粟花,直勾勾的望着她,陈阿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连连后退,直接退到墙边,双手也被他只用一只手钳住按在墙上。 他低下头将脸贴在她的耳侧,窃窃私语道:“你踩了我这么多脚,你说,你要怎么还回来呢??” 说着他就将多余那只手放在她的腰上,紧紧的往他的腰侧一拉,直接将她整个人拉到他的面前。她的胸脯紧紧地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陈阿茱也感觉到自己身体开始有些发烫,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耳朵也慢慢发红,害怕的直接闭上了眼睛。 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慢慢蹭到她的鼻尖,呼吸均匀的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有些呼吸不畅,她的脑子一片混乱,怎么办,要不要叫人,可是被李昭郢知道了,是不是要骂他偷野男人了?? 她用仅有的力气阻止他更近一步,双手也挣脱开抵在他的胸膛,她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很热了,贴在他身上,才知道他更热,她咬咬牙说:“臭流氓,你要…你要怎么样?” “怎么样,本小爷要对你做点特别的事情??”他玩味的轻笑道,将一只手指勾在她的下巴上,又笑道:“不过,本小爷居然不知道你竟然是个如此害羞的姑娘。” 说完,他便抽开身,哈哈大笑起来,晲着魅眼说:“放心,本小爷正人君子,从不欺负良家妇女。” 呵…呵呵…陈阿茱心里连连翻了几个白眼,这人说话能要点脸皮吗?? 就跟那坏人从不承认自己是个坏人一样,这次次对她动手动脚,居然说自己是正人君子?荒谬至极! “那…那就好,最好离本姑娘远一点,不要动不动就靠这么近…”陈阿茱挪动着步子,正想逃出他的视线。 他也不想再逗这个小丫头了,催促道:“走吧,本小爷带你出去!” 陈阿茱刚踏出门外,又折回来,质问道:“你没骗人吧??” “我怎么会骗你,你也不值得我欺骗,哈哈哈…”说着,他又朗声笑了起来。 “那既然这样,我们从哪里走?”陈阿茱问道。 “你可以先换一身不那么显眼的衣服…”他看着她提议道。 换好衣服,陈阿茱跟着他潜到了院内的墙角,两人偷偷摸摸,不,应该说是陈阿茱蹑手蹑脚,这…这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吗??如果有狗洞就好了,她就能直接钻出去了,可是爬墙,她实在为难。 “别怕,有本小爷在,这王府你想出就出,想进就进,怎么样,本小爷就是你出这王府的一块免费金牌。”他转头看着将纱巾捂在脸上的陈阿茱,轻轻笑道。 陈阿茱慢慢跟着他走到一个院角的竹林内,这里的围墙却比其他地方要高上三尺,这?能过去吗??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腿,又看看赫连烬的腿,这个人能做点靠谱的事吗? “过来!”他站在墙下霸道的叫住她。 陈阿茱走近他,他又将整个手环在她的腰上,让她整个身体都僵的笔直。瞪着杏眼皱着黛眉不解的看着他。 “别怕。”说着,他一展开左手轻轻脚尖找地,一个腾升,就带着她离开地面了,陈阿茱紧张的直接将手抱住他。 很快,他一个提力,抱着她半个身子,一个转身就飞出墙外了,自由落体平稳落在地上。 他的轻功在江湖上可以排到前三,带一个女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她似乎有点重…… “你这么厉害??”心魂未定的陈阿茱坏笑着看着她。 陈阿茱干赶紧摇摇头,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只要一笑就准没好事。 “走吧。”他将手背在身后,英姿飒爽的看着她说。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里??”她突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这,本小爷偷听到的……”他搪塞道,些事说起来可就复杂了,当然不能直接告诉这个傻丫头。 “偷听到的…”陈阿茱小声猜测,一边跟着他走。 他在路边牵起一匹马,起身跨了上去,又将阿茱拉了上去,两人坐在马上,他厉声吁马,蹄子跑的飞快… “这马你是从哪里来的??”陈阿茱问道。如果不是精心策划,谁会相信那么巧。 “随便牵的…”他并未多回答,裕王府并不是那么好出的,万一暴露了行踪,也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是江湖规矩。 陈阿茱轻轻哼了一声,这理由能再扯一点吗?骗她? 她又问:“那你是谁?” 赫连烬收回了远处的目光,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这丫头比她想象中要聪明许多。 “本小爷就是你的小情郎,如何?”他坏笑的用余光看着她的脸。 …… “小情郎??那这是还是要先问问世子殿下,他要是知道了,你一定吃不了兜着走!!”陈阿茱威吓道。 虽然,她现在还不确定这二人到底谁更厉害,但是世子殿下应该也不太弱吧?? “哈哈哈,小丫头你,可真会说笑,本小爷只允许你有我一个小情郎,其他男人就免了吧…”他目光缩在一起,又驱马前进,马上就要到街口的一品居了。 “我可是要嫁给世子殿下的…”她强调道。 “那又如何??将来本小爷一样可以把你抢回来。”他眉眼一抬,霸气侧漏道,他要的东西还没有他得不到的!!北朝是他的,小丫头也将是他的。 陈阿茱也不和这个变态理论,半点沟通话题都没有。 马上,他们就到了一品居的楼下,他翻身下马,站在马下伸开双臂抬头道:“下来。” 陈阿茱… 她又不是缺胳膊少腿,下个马而已,光天化日,他不觉得此情此景很让人不好意思吗? “不用了。”她拒绝道。 正当她起身下马时,他直接从后面将她抱了下来,吓得陈阿茱腿都抖了。 “你…”陈阿茱皱着眉看着他。这人,不能留,千万不要让他落在她的手里!! 陈阿茱气愤的哼了一声,直接转头就往一品居走去。 而这一切都被站在二楼窗外的王玥看在眼里,他只是轻轻勾唇,轻摇他的玉扇。 第50章 他在等你 王玥下楼迎接她,两手微拱道:“阿茱姑娘来了…似乎还是有人专门送过来了,看来是阿茱姑娘和世子殿下谈判的并不容易。” 陈阿茱只是看了他一眼,道:“可不是嘛,还是有人偷偷带我出来的。” “那位少侠是何方人士?”他好奇问道。 可这个问题,她自己都不清楚呢。 陈阿茱只是摇摇头。冬日渐渐来临,刺骨的寒风直接刮在她的脸上,幸好刚刚,那人叹马时,将他外衣袖口遮住了的她的脸,才没有冻僵硬。 京城要下雪了。 关于京城的雪,她估摸着听过王婆婆的讲述,她说,没有什么比那一场雪还要美丽的事物,那是她昏黄的眼光还泛着点点星光,像是回忆起了旧人。 其中就讲到她的阿娘,说她阿娘曾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下翩翩起舞,像是只蝴蝶,灵动婉转,惊艳了满城。但是,最后她却大病一场,久久不能治愈,患疾终生。 陈阿茱听到时,只觉得她娘太傻了,这么冷的天还要跳舞,不冻死才奇怪呢。 可是这件事,她后来问倒在床上的阿娘时,她却说不记得了。 王婆和阿爹口中的阿娘和她记性里的阿娘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进门后… 王玥还是像那日一样用上好的酒菜招待她,不过,今日,他挑了一间更暖和舒适的屋子。 屋内还燃起果香,令人十分心旷神怡。 陈阿茱坐了下来解下披风,说道:“以后,你也别叫我姑娘了,直接叫阿茱吧!” 王玥只是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总是那般灿烂明媚,而他今日的穿着也尽显奢华,脖子上围着的是白雪狐狸毛,手上带着的是白玉扳指,头上插着的是双雀戏珠翡翠簪子。 “那阿茱先用食,吃完,我们再说铺子的事。”他将筷子递到她手上。 陈阿茱点点头,看着桌上无奇不有山珍海味,这可比世子府的要好吃太多了吧! 陈阿茱好奇问道:“王公子,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的??”虽然她清楚,他也不一定会告诉她,若是她也能掌握生财之道,那岂不是天天都能吃好喝好了。 王玥显然被她这么一问有些诧异他只是望着窗外,眼波流转,客气道:“这个…阿茱姑娘日后就知道呢…” 阿茱点点头,大吃特吃起来,照这么下去,她可得真的要胖了… “诺,这是西街的赌坊地契,分为两份,一份交到你手里,一份我自己留着。”说着,他就将手里的一张纸放在她面前。 西街不正好是紫衣姑娘的玄音司吗?那她以后还可以去找她了。 可是,陈阿茱并不识字,想到这个,对了,李昭郢还说晚上回来教她识字来着。 王玥似乎看出了她的尴尬,替她解释道:“阿茱姑娘不必担心,这是我自己一手操办的,绝对没有弄虚作假之嫌,上面的两个红圈就代表它的所属权归谁了,上面是你的名字。” 他用手指着红圈里的三个大字:陈阿茱,确实,那是她的名字。 反正她也不亏,这买卖能行。 “还有一点,阿茱姑娘莫要介意,因为这赌坊里全都是男子,所以,阿茱姑娘还是适当隐藏一下身份如何??” “女扮男装?”阿茱瞪着杏眼望着他。 “是,本公子会派人给你准备合适的衣服,还有帮手,阿茱姑娘不必担心危险。”他说的云淡风轻。 可是,要杀她的人可是江湖第一高手,红鬼呀?? “好,多谢王公子。”她还是先答应再说,红鬼不知道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多留他几年的性命,或者,她反杀? “下次,阿茱姑娘可直接去西街的铺子了,若是要找我,可直接告诉让一品居的掌柜,他是我的亲信,还有,西街铺子有一个人。他叫华容,是那里的掌事。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 说完这么多,陈阿茱也该离开了,取了披风,往头上盖好,王玥把她送到门口,对她说:“你朋友在等你。” 她顺着他的眼神一看,果然,那臭流氓居然还在等她,潇洒的站在树下摸着宝马的鬃毛,冲她邪魅一笑。 要说这京城美色,可是现在这人简直是在勾人,是个小姑娘都受不了。要不是她提前看穿了他的面目,恐怕,她早就被他得逞了,不过,好像,她也不亏,为什么她的想法越来越奇怪呢。 陈阿茱跟王玥道别后,来到赫连烬跟前,问:“你是在等我??” 她张着嘴巴,圆眼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人也许没那么坏。 “走吧,送你来当然还要负责的接你回去,不然,最后问责的人肯定是我。”他解下马绳,一拍马屁股,伸出手示意陈阿茱过来。 陈阿茱才不想又被他占便宜,只想躲得远远的,却只见他的大手直接把她拉了过去,道:“傻丫头,本小爷能在街头对你做什么,女孩子家家的,应该温柔善解人意一点。” 陈阿茱才懒得跟他鬼扯,算了,还是回府要紧,时候不早了。 马上一白一青穿梭在热闹的街道上,马上的少年英姿焕发,傲然独世,他双手挽着僵绳,一路飞骋,成为长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只是,这时,天空已然下起了雪花,飘飘扬扬落在两人的肩头。 陈阿茱又问道:“你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他将脸贴近她的耳后,问道。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陈阿茱试探的开口。 “什么?”他饶有兴致的问道,虽然他的已经猜到了几分这傻丫头的心思。 “你日后帮我出世子府。”陈阿茱答。 “好处呢?”他问。 “你想要什么??”她问道这样一个隐藏的高手,她也给不出他看的上的东西。 “本小爷想要的东西嘛…日后再说吧…哈哈。”说着他又笑了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他想要她…… 从第一眼这个傻丫头多管闲事,再被他欺负,似乎就对她难以忘怀了,如今他们又多了一丝牵绊。 第51章 那也是本小爷心甘情愿 马上他们就到了裕王府外的一处墙角,下马前,赫连烬突然将身体靠近她,双手也将她框在怀里,认真道:“本小爷的名字…叫…赫连烬。” “夜火无烬的烬,记住了吗?”他问。 陈阿茱只觉得有点暧昧不清,要是此情此景被世子殿下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不安守本分?? 算了,她迟早要离开这个破王府…… “赫连烬??”陈阿茱回过神来重复了一遍,这个姓氏她也是第一次听。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身份泄露给世子殿下??”陈阿茱试探问道。她跃马落地,抬着头仰视着他。 “无妨,那也是本小爷心甘情愿告诉你的…”他云淡风轻道。 又加了一句:“而且,阿茱你这么聪明,我想此事让别人知道了并不太好,特别是昭和世子…” “行,不过我可说好了,咱们…咱们只是简单交易我可不出卖身体,你要的报答嘛我日后再给。”她答应道。 赫连烬只是呵呵笑着看着她,眸光一转,心中又多了几许期待,也许现在,她现在还未看清他,等到以后,他一定能俘获她的芳心,成为南越的王妃。 想不到有一天,她也会和这个采花贼做交易,不过,他也没那么坏… 于是,他又把她送回了凝香阁,一回头赫连烬便就消失了。 茜雪和小桃二人早就在屋里急的乱如麻,一进门,她俩儿就迎了上来,面带欢喜道:“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 她则问道:“没有被发现吧??” 她将披风取下来抖抖雪花。 “没有,小姐不在的时候,也就子瑜少爷过来询问了两句,都被奴婢给应付过去了。”茜雪答。 陈阿茱在她圆圆的脑门上摸了摸,满意道:“嗯,不错。” 这才刚回来,陆子瑜又找了上来,一来便看到陈阿茱,惊讶道:“咦~本公子刚刚来问,还说你躺在床上不舒服呢,怎么这么快就穿戴整齐要出门的样子??” 陈阿茱也不多做解释,平淡道:“现在已经好了……难道还不能出门了吗??” 陆子瑜则将目光放在她那已经消肿的手上,虽然还有些发红,但是现在已经快好了。 陈阿茱则故意激他道:“看什么看,本村村花儿命好的很,能出什么事??” 陆子瑜则不屑道:“本公子还懒得管你呢!哼。” 要说这人前后变化,陆子瑜对她的态度可真是天翻地覆,之前就他处处为难她,可现在,他却成了最关心她的人。 “还有,本公子来主要是是想通知你一声,世子殿下让你晚上去凌霄阁,他要教你认字!!臭村姑!!” 认字??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呀……她问问茜雪,小桃二人,她们两人也不会认啊,怎么偏偏就要她学。 气完,他就走了。 这离晚上还有几个个时辰呢,不如,先打个盹儿?嗯,她每天就是吃吃睡睡,无所事事。 然而,找她的人络绎不绝,回到房间,红鬼已经在里面背对着等她了,有那么一瞬间,她居然想掏出袖口中的匕首,和他决一死战,但是理智告诉她,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她又要失算了。 “你回来啦?”他轻声问道。 “是呀。”她不和他讲虚礼。 今日他倒是换了一身衣服,暗红色的窄袍再配上他那一头醒目的白发,也未遮面,面色却比之前要缓和几分,少了些冰冷。 “你是如何认识他的??”他冷着红眼问道。 “谁?”陈阿茱还未反应过来,但是… “带你出王府的人。” 原来他也不知道赫连烬的身份,她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 “那人并非中原人,行事变化多端,和他在一起会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他抬眸告劝道。 这??大哥,你是搞笑吗?还有比你这尊大神更危险吗?? 赫连烬最多是个采花贼,可你红鬼是一级危险人物。 陈阿茱才懒得和他扯理,不惹急了他才好。 忽然他站在窗前,说道:“在下是来提醒你的,下月初三,我就来取你性命。” 说完,他就一个翻身跳出窗外了。 掰掰手指,只剩十天了…怎么办?视死如归? 这时茜雪已经端来火盆,朝着窗口望去,不假思索道:“奴婢刚刚好像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从屋子里飞了出去呢。” 陈阿茱并未答,而是看着微微燃起的炭火,心中思索着,她不管逃到哪里,她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她不来京城是不是不会有这些危险?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能帮她的人,昭和世子?赫连烬?还有王玥? “小姐?”茜雪凑过来看着愁眉不展的陈阿茱,关心道。 “小姐出去一趟是遇到什么坏事了吗?”茜雪又看着出神的陈阿茱问道。 “没…没什么。”陈阿茱挤出一个笑容。 正因为要取性命的人是她,和这些外人无关,所以她才难办。 “茜雪,你可知道赫连氏??”她随口问道。 “啊,赫连王室?”茜雪惊呼。 “王室,什么王室?”陈阿茱是在山野长大的,这些她自然没有听过。 “南越国赫连王朝。”茜雪解释道。 又说了一句,“赫连氏代表在南越地位显赫,非富即贵。” “是嘛?”看来赫连烬的身份比她想的还要特别,她遇到的还是位大人物。 “是呀,之前和咱们北朝联姻的就是赫连的小王子呢,听说他棕发碧眼,身高修长的美男子呢。”茜雪激动道。 这形容的倒和他有几分相似,不过赫连烬是灰黑的头发… 陈阿茱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南越阴险狡诈,公然退婚,九公主梓柠被气到哭了三天三夜,陛下派兵…” “梓柠公主??”陈阿茱有些意想不到。 “是呀,其实,其实…”茜雪压低声音,凑到陈阿茱耳边道:“梓柠公主可是也对咱们世子殿下虎视眈眈呢。” 这话要是传出去,她的小舌头要被割掉,可是又不能不提醒她们的主子,防范于未然。 第52章 也该娶阿茱过门了 已到酉时,凝香阁的院子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雪,天空微微泛灰,廊前挂起了盏盏灯笼熠着红光,为清冷的空气中增添了几分光彩。 茜雪和小桃两人站在雪地里,梳着双挂式对称发髻,还别了大红色的发带,身穿及膝卷边带绒浅粉色长袄圆圆的脸上冻的通红,活泼可爱。 子歌也在雪地里蹲着用小刀堆雪人,今天,他扎着松散的高髻、额头前留下两戳束发,英俊秀颖、稚气未脱,里面穿着白色短袍外面裹着一件浅褐色软皮马甲,和一双棕色麂皮长靴。 茜雪暗戳戳小桃的胳膊,小声说:“你看,那个木头在堆雪人呢…” 她说的声音极小,小桃则紧张道:“这…这么说不太好吧…” 子歌公子虽然不善言辞,但他的武功可厉害着呢,在王府地位也不低,万一惹恼了他… 茜雪满不在乎,道:“那我们去找他玩玩~” “不太好吧~”小桃身体都在抗拒却被茜雪拖到夜子歌的面前。 他依然低着头雕琢他手里不像人不像鬼的葫芦大小的雪人。 茜雪笑嘻嘻道:“子歌公子,不如我们来打雪仗吧?” …… “子歌公子…”小桃也轻轻唤了一声。 他只冷冷答:“不…了。” “哼!小桃,你看,我就说他是个木头吧!!”茜雪生气的别着脑袋。 正当她拉着小桃的手转身时… “嘭——”一团不大不小的雪砸在茜雪的后背上,雪花重重一击又散落在地上。 茜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抽鼻子,缩回泪水,转身怒视着已经站起身的夜子歌。 他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却有些冷傲和不服,就像小孩子受了委屈般憎恶的望着她。 茜雪也不敢过去和她理论,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是他的对手…朝又泛着盈盈泪花,委屈巴巴的擦着脸蛋对着小桃哭诉道:“桃!你看他,你看他…呜呜呜呜…” 子歌只是冷哼一声从她身边走过,一飞身跳到檐上,一个翻转,又不见了。 小桃则无奈的安慰茜雪,她都说了不要去惹他…他们就不是对手…… 陈阿茱听到哭声立马从屋子里出来,一来就看到哭得梨花带雨,抽噎着的茜雪。 她上前关心问怎么了,小桃一五一十告诉了她,她拍拍茜雪的肩膀,安慰道:“茜雪呀、别难过了,子歌他年纪小不懂事,别跟他一般见识,以后我替你收拾他!!” 听到这句话,茜雪心里才好过一点,便一抹眼睛,止住了哭声,感激道:“谢谢…谢谢姑娘。” 陈阿茱拍拍的她头顶,安抚道:“傻丫头。” 过了一会儿,怀安前来告知今晚二夫人设了家宴,家长里短增进感情,男女老少都要去… 上次,把她关柴房的事她可是记忆尤深呢…那件事,她还没跟二夫人算账呢!今天又让她去吃饭??会有这么好心? “世子殿下也去……” 怀安传达了旨意就转身走了。 “去就去呗…”陈阿茱自言自语道,免得李昭郢又说她不懂礼数、肆意妄为,这世子府她是处处低头,难做人…… 茜雪、小桃又为她整理了衣服和发髻,脸上的妆也补好,便出门了,两个丫头提着灯笼引路,陆子瑜不知什么时候也跟在她身后。 “记住,别乱说话…”陆子瑜走到她侧边提醒道。 “……”多管闲事的死猴子。 “不然,又要给世子殿下惹麻烦了…”他不耐烦道。 …我??陈阿茱吞了一口苦水,陆子瑜啊…他? 不气不气,这人又变回了之前令人讨厌的样子,嗯,这才更符合他的丑陋的模样!! 陈阿茱也不多和他口舌之争,再吵下去,她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但还是要暗骂一句:陆子瑜,你不得好死!! 一进门,这人来得倒是多,不过她也就眼熟几个,其中最熟的自然是二夫人罗氏和李菁禾,其他的也都是些年纪不大的人。 大家也都坐好了齐刷刷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不可思议,就跟她想的一样,这是家宴,她一个外人来干嘛?? 她表面上也谦礼,屈身行礼,毕恭毕敬道:“见过夫人。”又给其他人打招呼。 二夫人罗氏不同前几日冷肃、而是笑着,对她点头,道:“这就是陈阿茱姑娘了,今日才得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 她和李昭郢一同坐下,旁边还有大小姐李菁禾对她不满的轻哼声。 倒是她对面一位与李昭郢年纪相仿、模样也有四分像的公子对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眼光,应该就是茜雪常常提及到的裕王府二公子为人温和的李昭平了。 二夫人今日也是穿戴得珠光宝气,大气端装,俨然当主母的样子,只是不见裕王爷老爷子前来。 开宴后,阿茱也不客气,大口吃菜大口吃饭,其他人则是谈论着她听不懂的话题,故意把她晾在一边。 半晌,二夫人突然提出一个话题,“下月初三就是皇后娘娘的寿辰了,王府已经准备好了诞礼,其中一尊玉观音和百年红参,顺便,世子也可以去看看姨母了。” 下月初三?? 李昭郢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皇后娘娘重新稳坐六宫,母仪天下,这对北朝来说是好事,只是,他对这位姨母,似乎没有那么亲的情感。 “怕是要给太子殿下选妃了。”二夫人不轻不淡又来了一句。 言外之意,昭和世子也要选妃了,陈阿茱哪里听得懂这些暗语,只专心扒饭。 李昭郢放下碗筷,转头看向陈阿茱,道:“是,我也该娶阿茱过门了。” 嗯?陈阿茱一愣抬头触及他那深邃如水的双眸,干嘛突然说这个?? 二夫人又说:“不过,世子殿下后院内女眷单薄,再添置一二也无妨。” “不用。”李昭郢直接拒绝。 “那是本夫人上次给世子殿下安排的不满意??”二夫人又多问一句,虽然她知道不该多说,可今日,她偏偏要多嘴一句。 其他人只觉得罗氏是爱屋及乌,就算是世子殿下的关心。 第53章 男人心可真狠 李昭郢默不作声,眼如寒冰。 陈阿茱余光一瞥,就知道他这是不开心了,不过,她实在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 便随口说了一句:“世子殿下已有心悦之人,所以…他当然不满意。” …… 陈阿茱说完,大家都发出“咦”的惊讶的声音,面露好奇,纷纷看向他们,等待解释。 就连李昭郢也蹙起剑眉,转头看着她,等她能瞎编乱造出个什么来? 这…这?大家难道看不出来?大家面面相觑。 “不就是上官绾绾姑娘吗??”陈阿茱憋在肚子里一句话终于吐了出来。 显然众人对她的回答有些失望和无语,那目光看她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便不再多语! 大小姐李菁禾气得瞪眼道:“阿茱姑娘,难道你不知道上官绾绾姑娘已经和翊王已经被陛下御赐了婚事吗?” 她真的要被气死过去了,她的哥哥名誉天下、举世无双,却带回这么个不明事理的村妇,还要让她进裕王府,日后,还不知要闹多少笑话!! 陈阿茱摇摇头,表示她真的不知道,翊王殿下和上官绾绾能有那啥?? “走吧。”李昭郢只是冷冷说了一声,便离开座位。 二夫人也不好挽留,他们也从未说过什么体己的话,他也从没有把她当裕王府的女主人看待过… 黑色的夜四周寂静无声,院内还有未融化的白雪反着银光,灯笼也在寒风一闪一闪中飘荡着。 两个小厮守在外面也冻的蜷缩起来,将手缩放在袖子里,见二人出来,便微微行礼。 外面的风冷的有些刺骨,陈阿茱裹了裹衣服跟在李昭郢身后穿在从廊里,悄悄问道:“世子殿下,我们去哪里呀?” “……”一阵沉默。 “世子,我不会又说错话了吧!你可别生气了~”陈阿茱急步上前不好意思道。 “没有…”他松了一口气答。 他并不是为此事生气…他生气有这么明显吗?? “去凌霄阁,练字吧。”他淡淡说,脚下的步伐依然没有停。 “真要去啊?”她又问,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去!”他斩钉截铁,目视远方。 算了、不就是认两个字吗,她…她勉强学一学吧。 只是刚走没几步,他们面前突然跪下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梳着垂鬓分肖髻,穿着烟色的里袄,外面套着一件浅红披风,衬得她娇小玲珑,她低着头抿着嘴,脸色白的发紫,应该是在外面冻坏了。 陈阿茱一惊,仔细琢磨着正想上前去慰问一下,但那女子缓缓开口道:“奴…奴是阿兰……” 她颤颤兢兢,害怕而又不安,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隐藏起来,今日,她是鼓足了勇气才敢来到世子殿下的面前,以前她从不敢出现,因为…因为,她也不配,怕污浊了那人的眼睛…可是,如今,如今世子殿下并非是介意身份的人,就连这几日闹得满城风雨的陈阿茱姑娘也能侍奉他左右,她想…她也可以…… 李昭郢只是冷漠的瞧了她一眼,背着手,一声不吭从她身边掠过,顿时那女子心里像是结了一块冰正在悄然分裂,她抬起头征在原地,目光空洞的望着回廊。 陈阿茱依稀记得这个女子,好像是世子殿下的小妾来着,上回还被她吓跑了了呢,看着她也是可怜兮兮的,可惜世子殿下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上前伸手去搀扶她,劝慰道:“世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阿兰姑娘不要跪啦…” 这了这话,阿兰才回了一点暖意,原来…原来是这样… 只是,她那双眼睛却放在阿茱脸上停驻了好几分钟才回过神来,眼神躲躲闪闪,轻声道谢:“谢…谢阿茱姑娘…” “天这么冷,阿兰姑娘就快回去吧,冻坏了就不好了,也许,下次世子殿下就愿意见你呢??”说是这样说,她心里也没谱。 男人心可真狠。 阿兰起身点点头,似乎看到一丝希望,双眼通红,又道:“那…那阿兰可以去凝香阁找阿茱妹妹吗?” 陈阿茱先是一愣,找她干嘛?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回过神,陈阿茱才想起来世子殿下已经走远了,微微行礼告别,便着急的快步向前。 …… 直到看到那人修长笔直的身躯站在长亭中,她才缓口气,上前道:“世子殿下…” “快点!”他只简简单单吐出两个字。 “哦…”陈阿茱又跟在他的身后,原来世子殿下在等她呢。 “世子殿下,那…那阿兰姑娘……你真的不去看看嘛?”她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么冷的天,穿的又单薄,很有可能冻坏了身体,为了见冷漠无情的男人也太不容易了… “自作自受,与我何关。”他双眼冷清,语气不温不冷。 他平生最厌烦这些痴心妄想,趋炎附势、心机深重的小人!! 阿兰,他至今也只见过两次而已,第一次,她进他书房故意将水弄翻在他袖口上,她的心思被他看的一清二楚,从此,他就不允许再有女子进他的书房! 他突然睨着眼深深望着陈阿茱,道:“你…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感想??” 其他感想??冷酷无情??真不是个男人…她可不敢说出来。 陈阿茱摇摇头,睁着杏眼,道:“没有…没有…” 李昭郢便不再多说,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是啊,她粗心大意,待人真诚,能看出什么… …… 几分钟后便来到青芜殿内,怀安已在门外等候。 踏进凌霄阁,四方高足的紫檀木案几上放着文房四宝,文静素雅,只见正堂挂着一幅锦鲤水墨丹青,笔法淡逸劲爽。 怀安早已屋内生好炭火,研好了浓磨,铺设好了宣纸,便出门守着了。 “这画可真好看!”陈阿茱一进门便不由衷地夸赞起来,这两条黄色的鱼画的是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是嘛?”李昭郢的眸色也柔和了起来,在柜子里找到了一本字帖。 那幅双锦鲤是他母妃留给他的遗物,在书房内陪伴他多年。 “过来、坐下!”他轻唤了一声。 陈阿茱便收回了东张西望的目光,乖乖坐在椅子下了。 看着这熟悉的文房四宝,陈阿茱的眼睛又开始犯晕了…躲得过阿爹躲不过李昭郢。 第54章 郢,是指江陵县 他将书拿在手上,介绍道:“这本是《快雪时晴帖》,笔法天质自然,丰神盖代,以后就多多临摹此帖,我会让怀安每日去凝香阁收你练习的字帖,不可偷懒。” 陈阿茱低头一看这古朴而又充满书香气味的字帖,心里在叫苦求饶…练字?她才不干呢,以后就叫茜雪给她代笔。 李昭郢站在她的身后,弓着腰,单手撑在案几上,倾泻如水的墨发丝散发着微微的香味垂在她的脸颊上,弄得她的脸痒痒的。 “莫要分心!”他严肃道。 ……某人假装正襟危坐。 他右手提起一支狼毫笔,笔尖饱满,笔锋直挺,在砚台上点了点墨,竖直垂放在纸上。 “先写你的名字…”他说。 笔锋苍劲有力,在空白的纸上龙飞凤舞起来,只见三个大字油然而生,这便是陈阿茱的名字,她也认得,只是世子殿下写字的动作可比写的字更好看~ 他侧着脸,五官立体分明,鼻尖高挺,嘴唇绵绵,一双星石光闪耀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扑朔迷离。 他微转过脸鼻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不冷不热,问道:“可认得?” 陈阿茱眨眨眼点点头,抑制住内心的躁动,脸不红心不跳道:“我自己的名字。我当然认得,小时候阿爹也教过呢~” “哦?”李昭郢抬眸,将目光落在她微红的小脸上,又将笔放在她的手上,轻轻紧握着她的手,他自然不信她会认字,这丫头只是想偷懒罢了。 “我教你…”,他又温声说。 这人…这人…容易让人血脉喷张、面红耳赤和心跳加速…冷静冷静,陈阿茱为了脑袋清醒一点,用左手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又在心底默默落泪三秒。 李昭郢看出她的异动,又强调道:“练字要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不要抓耳挠腮,坐乱不安,明白吗?” 明白、明白…她无奈点点头。 一大一小的手就在这洁白的纸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笔峰也慢慢飞舞了起来,不过陈阿茱实在是太久没写字了,握笔的手势都不对,他将节指肚紧贴笔管内侧,力量朝右上方,拇指关节捻动笔杆向外稍弯,小指紧贴无名指,依托在无名指的下面,不接触笔杆才能把她的字迹带回正轨。 写完后,将纸放在桌上一摊,陈阿茱惊喜道:“哇,我写字然来也可以这么好看~” 是的,阿爹只会鞭策她……写不好就要被打一顿。 “嗯,不错。”他扫了一眼,满意的点评道。虽然这有一半都归功于他,毕竟他的书法造诣在北朝也是名类前茅,但是,他教出来的也不会太差… “接下来,就认我的名字。”他又换了一张纸。 陈阿茱期待的看着他干净利落的点点墨,笔峰在纸上蜿蜒转折起来,赫然三个大字,笔下龙蛇腾跃、行云流水。除了“李”字,另外两个字看着陌生。 她用手指着纸上,默念起来,“李—昭—郢!” “对。”他答。 “昭和的昭,郢,是指江陵县,父王首战立下战功的城名。”他跟她解释。 “哦~”陈阿茱假装听懂,可是这两个字也太难了吧… 还是她阿爹靠谱,取得的名字通俗易懂,简单好写… 他抓着她的手反复在纸上一撇一捺、点点着墨,墨色的字迹一点点清晰印在纸上… 陈阿茱写了数十遍才记下来笔画,现在满脑子都是他的名字。 ……寒风一吹,灯芯一颤。 “日后,我若娶了别人,你会难过吗?”他语气一转,突然问道。 “上官绾绾??”她第一反应,怎么又提这个话题… “非也。”李昭郢重重打她的头。 呀,疼! “那你会娶谁?”那她实在猜不到了… “本世子也不知,只是,想问问你。”他怕她会难过。 东夷交好,提出联姻,他是不二人选…… 太子位高权重、一国储君,如若再攀上东夷势力恐怕危及皇权,翊王又与上官家结亲,不可能让东夷公主屈尊降贵做侧妃,只有他…… 陈阿茱这就不明白了,他娶谁跟她有什么关系,便说:“我怎么会难过呢,放心,就算你娶上官绾绾,我也不会难过的。” 有情人终成眷属嘛,她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要说难过,还有什么比失去双亲,无依无靠更难过吗? 李昭郢眸子一沉,心中说不出来什么味道,难道他会希望她替他难过吗?? 相濡以沫、举案齐眉不也是不错的选择吗? 是,他还答应过远在铁岭村的王婆婆,会好好照顾陈阿茱,不让她难过才对,就算娶了别人,他也会对她不一样守护着她,让她简单幸福平稳地的度过这一生。 夜色朦胧,已到戌时,李昭郢看她也乏了,桌上字也越写越歪,欲速则不达,便差怀安送她回凝香阁。 一停笔,陈阿茱又生龙活虎了起来,跟李昭郢躬身告别,笑脸迎迎的朝大门走去。 李昭郢把她送到院门口,把字帖递到她的手上,又交代道:“回去勤加练习,别偷懒,不然…” “不给饭吃!”陈阿茱抢着他的词调皮道。 还没来得及斥责,她就跑远了,也不怕摔着。 有些人即使在浮浮沉沉的世界里也能肆意洒脱,别具一格。 …… 怀安送她回了凝香阁就转身走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陆子瑜抵在门口,双手抱怀,看着她进门。 “怎么样,是练字好玩还是练药好玩??”他半抬着眼问道。 “要你管!”她不跟他一般见识,抱着她写过的字的宣纸就往屋内去了,她可要好生给茜雪、小桃们炫耀一番。 “死村姑!!”陆子瑜气得又站直了。 “别忘了,你手伤好了,明天接着练药和练剑术!!”他放下话就走了。 那…令人头疼的事来了,她从怀里掏出上午王玥给她的地契,跟她商量协作管理西街赌坊的事,她还有时间去吗? 上午她要练药、下午她要练剑术,晚上她要练字?? 那她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了…可是外面乌漆麻黑的,她也不敢出门呀?? 而且,她还要在下月初三之前想出办法,逃命! 心累如麻…… 第55章 会半身不遂 一大早,天空就放晴了,万里无云,晶莹澈亮,陈阿茱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看着早已在门外等后她的二人。 “磨磨蹭蹭的…”陆子瑜瘪瘪嘴道,伸着长腰就往后庭院练武场去了。 …… 子歌还是老样子,吞吞吐吐跟她问好:“阿茱…姑娘…早…呀” 陈阿茱点点头,今天她必须要努力一下,早点练完去看赌坊。 “今天教我什么?”陈阿茱问。 “红莲…移步。”子歌吞声答。主要是防守和反攻。 陆子瑜在一旁道:“为了节约时间,今日便由本公子为你讲解,子歌为你舞剑示范。” 子歌已经站好,半驱着身子,手里紧握着碧落剑。 “一般起手的拿法是一手正握一手反握,正握剑为攻反握剑为守短剑反握长剑正握。”陆子瑜在一旁解释。 只见长歌,接上势,右脚后撤成丁八步,同时,左手反握剑柄,手心向右,随后撤之势下垂于左膝侧,剑尖向上;右手握拳,随后撤之势由前经下向后回举于右上方。目视左前方,眼神冷冽。 “破防时与敌人接触的瞬间迅速绕至敌人身后控制并割喉,一招致命。” 子歌一个飞身,顺手着剑,直接抵在稻草人脖子上,咔嚓一下,稻草人的“头颅”就滚了下来。 快!狠!准! 精彩精彩,如果她能把这一招练好,是不是有机会反杀红鬼? “防止敌人反杀,可以向周围洒出大量毒匕首,对敌人造成伤害并使敌人中毒。”陆子瑜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蓝色的毒药——钩吻。 “只要你不蠢到先毒死自己,敌人一定三秒倒地,如何!”陆子瑜得意道。 哼!她才不会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下一次她一定要了红鬼的命! 陈阿茱一招一式的练习起来,她的韧带都拉开了,疼得呲牙勒嘴,为了快点熟练起来,倒是十分刻苦。 一旁的陆子瑜则是惊叹道:“今天这臭村姑怎么这么积极…”,他都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子歌靠在墙上,阳光下眯着眼看着陈阿茱的招式,她并不是没有基础,只是没有静经络没有被打开,如此精心练习下去,也会是个不错的身手。 平日要花半天才会学会的招式,她今日只花了二分之一的功夫便学会了,而且动作流畅,剑法精准,进步迅速。 “快,直接教我练药吧,下午我要休息了。”陈阿茱满头大汗骄傲得对陆子瑜说道。 陆子瑜诧异的看着她,有些不可置信,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这般努力…一天不见,刮目相看? “行,看你这么积极的份上,本公子就来教你识药了。”他说。 “这是天机散!”他冷着眸强调道。 “这味道,你可熟悉??”他提着药瓶对着她的鼻子闻了一下,又立马把瓶口堵上。 天机散来自南越,白色粉末,漂浮在空中,轻微兰草香味,轻微中毒者只是感到头晕目眩,重者嗜睡不醒,更重者,永远昏迷不醒。 天机散也名梦中人。世上最温柔却又是最致命的毒药。 阿茱只是闻一下摇摇头,要说她记不记得这个味道,她应该没有被毒过,不过,这个味道她很熟悉,就和赫连烬身上的味道一样,他也是南越的人。 “不记得就罢了,但是以后记住。只要是闻到这个药的味道,就立马捂住鼻子或者服下我特制的药丸,对付一般的迷药都有效果。” 他将装了解药的白色玉瓶交到她手上,道:“这药我可练的不多,你可别乱吃。” 陈阿茱在心里白了他一眼,陆子瑜……没事儿,她吃什么药。 “然后,这瓶红色的药是…”他面露尴尬的看着陈阿茱,耳朵也有些泛红,别过眼睛不好意思道:“这瓶是胭脂泪。” “春…药。”子歌替他解答。 陆子瑜顿了顿,又说:“原料是淫羊藿、紫稍花…生熟地、鹿角胶、黄精、夜交藤金合欢叶子等…” “然后呢?”陈阿茱问道。 “然后,然后!然后就是它的药性,中毒者意乱情迷,皮肤发红,**大发,是一般淫贼用的药…”陆子瑜一本一本正经讲解。 “解药呢…” “交合…床笫之欢…”陆子瑜强压着羞耻给她解释道。 “若是不解呢?”陈阿茱又问。 “毒药浓度越来高,刺激身体产生大量汗液发热发烫,导致血流异常体温升高,最后中毒者全身血管爆裂而死。”他依然强装镇定解释给她听。 旁边的子歌也认真听着,感到好奇。 陈阿茱听完只是哦了一声,又不是什么不解的药,说道:“就是找个男人就行了对吧?” 陆子瑜的耳朵直接涨红到了额头,他激动的骂了了声:“无耻!荒淫放荡!” 陈阿茱这就不解了,她说的也没错呀,她望着子歌,然而,子歌和她的表情一样不知所以然。 陆子瑜又用袖子挡着脸轻声咳了几声,才镇定道:“女子哪有主动找男子交欢的!” “那…那还有其他办法吗?”她又问。 “跳到刺骨的冰湖待一夜里也能抑制住…不过…”他只说了一半,因为这个办法也是不得已的办法。 子歌接着道:“会半…身不…遂。” 是啊,这在冰冷的水里泡一夜,没被毒死也被冻死了… 然而,陈阿茱脑子里想的是,若是她中了此毒该找谁比较好…唔唔唔,摆摆头,太恐怖了,谁都不好,那画面太难看了。 “所以,最好要避免陌生人男子接触,不要勾三搭四!!”他又强调。 陈阿茱突然想到,“若是世子殿下中了此毒呢…” “放肆!!无耻至极!!”陆子瑜又激动的面红耳赤口水乱飞,差点要动手打陈阿茱了,子歌拉着他才收手。 “世子殿下千金之躯就算中了此毒也不能用运功克制住,你就不要瞎想了!”他拧着眉毛喝道。 世子殿下果然真男人!!牛! 至于嘛?她说错了什么,她只是发挥一下想象而已…这么激动,他这样子不就跟中毒的症状无一二…脸色发烫… ……一上午过去了,陈阿茱也回到了凝香阁,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等着她了… 第56章 顺手牵马 赫连烬站在窗前一双灰绿色的眸子正直勾勾的望着她,见她进来,美唇一勾,魅惑丛生,他体型修长,肌肉健硕,铜色的皮肤散发着金色光泽,今日又是一袭墨绿色的窄袍,金色的图腾腰带束腰,他的腰上还挂着一个系着流苏的古玉,璞质归真,玉体通透,光芒流转,似神秘的澄澈的神兽的眼睛。 “这么快就来了?挺准时呀?”陈阿茱也调侃道,又卸下了外套。 “是呀,等美人,从来不会迟。”他微微笑道,从窗前慢步走了过来。 “那都没人发现你??”虽然她也不确定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是说你那两个傻丫头??”他又勾起了笑容,“她们眼瞎吧,哈哈哈哈…” 不,应该说是他隐藏太好了,不会轻易被发现,他只是坐在房顶上晒了一上午太阳才等到这个丫头的身影。 “今日如何打算?”他睨着眼问道。 “快去快回,中午就去!!” “剩下的事,路上再说。”她说。 “好。”他答应道。 “所以,请你先出去一下,不要进来,本村花儿要换衣服了…”她怒视道。 “本小爷不看…”他玩味的说道。 “那也不行!”陈阿茱把他往门外赶。 “好,那我在竹林下等你。” 说完,只见他站在门外一个飞身就不见了,比飞鸟还要快速。 陈阿茱关好窗户和门在屏风后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今日天气还 算暖和,所以不用穿那么厚重。 陈阿茱穿戴好,交代了两个丫头,一个时辰后,她就回来。 她紧张的从凝香阁出来,顺便戴了一个面纱,快速来到竹林下,和那人如昨日一样,被他环住腰,轻轻垫脚,一个腾升就飞到了墙檐上,一个转身,手上用力一挥,又像踏着云朵般落地。 然而…… 这一幕却不小心被树后的阿兰看到了,虽然她没有看清陈阿茱的面容,但是,她越第一反应猜到是她,或许是对她的模样记忆格外清楚。 为了印证她的猜想,她决定去凝香阁看看… …… 陈阿茱和赫连烬已经骑上了马,然而今天的马是匹白马,她不解道:“这马又是哪里来的??” 马身纯白,毛发柔顺有光泽,矫健俊美,别具风姿。马昂首嘶鸣,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腿蹄轻捷,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马。 “顺手牵来的。”他淡淡答。 “顺手牵来的…”陈阿茱迟疑,这和偷有什么区别!! 别人是顺手牵羊,你还能顺手牵马??此等小人无恶不作。 “本小爷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他张狂道。一手携着缰绳,快速驭马,依然是那般放荡不羁。 “你是南越人?”陈阿茱又问。 “是。”他定声答。 “那你是南越王子吗?”陈阿茱猜测道。 “不是,”他哑笑。 这丫头一下子打听到的还挺多,也不知道有没有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 直穿两条长街,就到了西街。 一下马这西街果真如曾老弟所说一样,问世卜卦、抚琴谱曲、街头耍杂、花牌赌坊,稀奇宝物……只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铺,她对赫连烬说:“去看看。” 王玥可是提醒过她,要穿男装,行动方便。 挑三拣四,最后只买了一身水蓝色的男子窄袍,是最小尺码,穿在她身上倒也合身,再绾个高马尾,也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赫连烬看着她有趣道:“这衣服,倒也合适你!” “那是,本村花儿,天生丽质,可男可女。”她嘿嘿一笑。 两人便来到西街王家的赌坊,长乐坊,倒是个好名字,只是生意惨淡,对面还有一家逍遥馆,一家卖酒和赌钱的铺子。 外观陈设装修都比他们要豪华一个等级,招牌门面又大… 这还没进自家门,她倒是想看看竞争对手的生意到底如,转头望向赫连烬,问道:“你要跟我一起进去吗?” “当然。”他爽快答应。 “为什么?”她问。 “万一你又惹事,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本小爷还可以帮你。”他轻轻挑眉。 “行,那我们就一起进去吧…” 一青一蓝两人并排着跨进门内。 赌坊几乎都是男人,除了大声吆喝,叫骂粗鄙之语,还有赢了钱欣喜若狂,发疯乱喊的刺耳的声音。 但是,逍遥馆里却管理的井然有序,一楼开设赌坊,二楼卖香酒,让人流连忘返,纸醉金迷,要是再来几个美女那就更好了… 果然一上二楼,除了酒,还真有美女跳舞,请的还是东夷边境的棕发大眼美女,妖娆妩媚。个个半漏腰肢,肤色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赤果,璀璨的珊瑚链与金色的红玉手镯在腕间比划着,最后绯红的珠链戴上皓腕,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心魄的娇艳,青绿色的丝带腰间一系叮铃叮铃响声,顿显那袅娜的身段,人前前徘徊,万种风情尽生。 陈阿茱看着赫连烬问道:“好看吗?” 赫连烬不好意思道:“好看。” “又说,可本小爷还是比较喜欢我的小野猫。”说着在她鼻尖轻轻一刮。 大猪蹄子!也不知道昭和世子李昭郢喜不喜欢… 两个大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此等亲昵的主动,是不是太…关系不浅。 不一会儿就有小二过来招呼他们,谄媚道:“二位公子俊俏非凡,一看就知道是厉害人物,今日咱们逍遥馆,有特别活动,在下面赌坊赢钱最多的头魁,就可以和我们美丽的妖姬姑娘们共处一晚的机会。” 这…这?倒是让人意外呀。 陈阿茱一愣,赌坊还能这么开,她家的经营不善,面临关店,那也是情理之中。 赫连烬倒是一脸笑意,道,“本公子觉得对面那家赌坊也不错……” “这位公子莫要说笑了,已经半个月了,长乐坊都没一个人去!”店小二一脸鄙夷,估摸着是两个新来的外地人。 “为何。”陈阿茱也疑惑道。 第57章 读书人和赌坊 店小二看两人眉来眼去,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男.男关系,又是两个外地人,就直话直说了,“长乐坊死过人…” “什么?”陈阿茱大惊,心中暗感不妙,这王玥王大公子是不是坑她的,一个这么晦气的地方,还能开赌坊??不怕被鬼惹祸上身?? 咳咳,无奸不商~ 店小二挤着眼示意她小声一点,不要惊扰了她的客人。 赫连烬把她拉到一边,温声道:“别怕,我们先去看看再说,也许,事情的真相并不是像谣传的那样。” 陈阿茱轻叹一口气,是啊,当初她的谣言也是五花八门,颠倒黑白呢。 出了逍遥馆,他们就直接进了长乐坊了。 里面倒也不是毫无生气,只有个别穿着布衣,沧桑衰弱的看起来生活十分窘迫的颓废的混混聚在一起吆喝着赌钱。 见到两个衣着光鲜的俊俏小生,倒是吸引了他们的目光,其中一个穿着黑灰布衣的尖嘴猴腮,留着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发混道:“哟,这是哪里来的小弟弟,也敢来和爷们几个玩儿了……” 接着,几个人又说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 陈阿茱也不理他,而是叫店小二把华容叫来。 华容是长乐坊管理账务的,只是长乐坊生意惨淡,他偶尔才来,今日他也恰好在。 不一会儿从楼上下来一个穿着一身白衣,头上用白色锦带缠着发髻的书生模样,身形偏瘦的男子从楼梯走下来。 他步履轻松,举止从容,干净利落,纤尘不染,双手自然垂落在身体两侧,倒是个读书人。 华容见到他们,温和如玉道:“华容见过陈姑娘,见过公子。” 咦?这都被他认出来了? “陈姑娘不必惊讶,王公子已经提前告知了华容,说有一个姑娘要来…”说完又面露疑色的打量着一旁赫连烬。 陈阿茱讪讪笑着,解释道:“这位是我的朋友…朋友。” 赫连烬并未说什么,欣然接受她给他新安排的身份,朋友,也不错。 两人互相微微行礼,华容又招呼二人上楼,三人来到一间雅间坐下,又让下人沏了壶茶。 华容据礼给他们二人倒茶,又说了一些客套的话,才问道:“陈姑娘,不如先将地契给华容瞧瞧…” 陈阿茱愣了一下,就将怀里的赌坊地契掏了出来放在他的面前。 他顿了顿说:“确认无误,请姑娘莫要介怀。” 陈阿茱摇摇头,她时间紧迫,只想赶快说完就走,下一次还不知能不能出来呢。 “华容,我想先问你一个问题?”她直言道。 “请问。”华容客气的伸出手,示意她随意。 “刚刚过来我听闻,长乐坊死过人,是否属实?”陈阿茱毫不避讳道。 华容垂下眸子,面色一沉,这事他该如何开口,死的人正好是他的亲弟弟,他们都是出生普通人家,可是父母死的早,他考取功名,中的进士那天,却被告知,弟弟被人打死在了长乐坊…… 他望着窗外,一脸哀愁,道:“死去的人是我的亲弟弟,华言。” 陈阿茱和赫连烬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赌坊的账房先生的弟弟居然死在这里。 陈阿茱也不知该问不该问,而是,转问道:“那这件事和赌坊有何关系??” 赌坊死人也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只要跟钱有关的地方,就会有人打架斗殴,不小心冲动打死了也不是什么怪事?可是如今这般惨淡就说不过去了…… 华容微征,解释道:“华言年纪小,缺少管教,被地痞流氓欺骗去赌坊赌钱,最后输的身无分文,他没办法就暗中使诈……” “所以,就被当场打死啦?”陈阿茱猜测道。 “是……”他眼光忧思,但是又闪烁着恨意… 赫连烬此时问道:“那公子你怎么……” 那他一个读书人怎么又来赌坊做账房先生??不是很奇怪吗? 他抬头,眼神一闪,道:“因为我相信华言绝不可能使诈!!” 他愤愤不平,压抑着满腔怒火,今日,既然旧事重提,他也想一口气说个明白。 “华言聪明善良,勤奋能干,就是在读书上没有什么造诣,但是,但是,他…只是为了让我好好读书罢了!!” “第一回赌钱,他赢了整整十两,欣喜若狂的交到我手里,当我知道他这钱是靠堵来的,便怒不可遏,颜面扫地,将银子狠狠砸在地上。还出口训斥了他一番,他也答应我绝不会去赌钱了……”他越说越激动,单手掩面。 “但是……”陈阿茱打岔道。 他又接着说:“弟弟为了改善生活,不得已又偷偷去堵了……” “只是那次……那次,他就中了圈套。”他落寞道。 陈阿茱也顾不上安慰他,紧接着问道:“所以,是赌坊出现了使诈团伙??才令赌坊名声扫地??” 一般会这么做的就是竞争对手了,难道是对面的逍遥馆做的? “是。”华容沉声答。 死人,又是欺骗敲诈??这赌坊能开起来,鬼才信呢…没救了…她也猜到了王玥请她来做掌柜的目的,这不是简单的使诈,这是要和王家作对。 “直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人敢来赌钱了,来的也是地痞无赖…不怕死的…”他又道。 地痞无赖这词怎么那么熟,她看向赫连烬,他只是无奈的摇摇头朝她一笑,表示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呢?”陈阿茱打算问他最后一个问题。 “我…”他无奈叹了口气,又道:“小人无处可去,便请求王公子让我做这账房先生了……” 自然是为了他那惨死的弟弟,一直守在这里。 读书人和赌坊?倒也特别。 该问的也问了,剩下的就是解决问题了,但是今日她并没有那么多时间,便客套几句就准备离开了,走时又宽慰华容,让他不要太难过。 和赫连烬骑上马,又奔腾在了繁华的大街上… 世子府内,凝香阁外的别院一处榕树下,一个穿着青黄兰花衣服的女子正在焦急的等待着什么…… 第58章 奸夫成了哥哥 已过正午,陈阿茱也要回到世子府了,不到二十分钟,她们就到了白墙外,这里十分隐蔽,没有什么人,赫连烬挽着她的腰,一个身轻如燕,弓腿又一个翻转在地面轻轻一点便落到屋檐上,又一个转身便平稳落在草地上。 陈阿茱正打算撒腿就走…可是腰上有一股力量将她扣住。低头一看,这臭流氓又显露出了本质。 “放开!”陈阿茱打开他的手,“好啦,我已经回府了,谢谢了…”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朝凝香阁去,刚走几步,却又被后面大手用力向后一挽勾了回去,她那重心不稳的身子又连连退倒在他的胸膛,他的手趁机环在她的腰上,两人紧紧挨着,气氛有些怪异和暧昧不清。 她也算是有半个家室的人吧…世子殿下头上是不是有点绿了… 她拼命挣扎,对他又是掐又是抓的,可这人似乎不怕疼,只是轻声发出嘶哑的性感声音。 他又用力将她的腰身一翻,直接让她正面对着他,两人的脸颊几乎要贴近了,陈阿茱眨眨眼,警觉道:“快放开我…!” 他依然笑如春风,手上的力道丝毫不减,深情地望着她的容颜,头轻轻侧过来,贴在她的耳颊,俯下身子,吐着温热的气息道:“小野猫,总有一天,你会属于我的。” 陈阿茱重重一把把他推开,撒谎道:“别…别痴心妄想了,我已经是世子殿下的女人…” “哦~”他眯起眼睛,轻松道:“可本小爷并不介意~” 咳咳,这人口味这么重吗? 陈阿茱才不想和他胡搅蛮缠,多待一秒,她都有可能被人看到,扣上偷野男人的帽子… 若是被李昭郢知道,估计脸都能被气黑…他不喜欢她,可他就是爱生气。 然而… 藏在榕树后的阿兰则是神经兮兮的看着这一切,她的双腿都在颤抖,没想到,没想到世子殿下带回来的村姑竟然背地里偷人…这要是传出去…世子殿下的名声岂不是都要毁了,她不能让这一切发生,所以,她必须,必须阻止阿茱! 她猛地冲到他们面前,又惊又怕又怨气满满道:“你们…你们…狗男女!!” 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声音颤颤巍巍,既不敢直视这个妖冶魅惑、眼波含光,身材高挑一袭绿衣的风流多情的男子,仿佛多看一眼就能让人心神不定,也不敢上前多说一句狠话。 这个小妾真的又猛又怂… 陈阿茱无奈的望向赫连烬,仿佛在说,看,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都怪你! 赫连烬只是苦笑,心里还有些莫名兴奋,还真有当奸夫那感觉,他一脸期待的望向陈阿茱。 陈阿茱尴尬而不失微笑,心虚解释道:“这…这不是狗男人,这是我乡下的哥哥…哥哥!” 有意思,奸夫成了哥哥… 她悄悄走近她,生怕她大喊一声抓淫贼,把人都引来。 阿兰的眼珠瞪得更凶了,愤恨地看着她怒骂道:“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们…你们!你们才不是什么清白的关系!!” 她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瘦小的身体都跟着颤抖,只不过发怒都是对着陈阿茱一个人… “那姑娘不如去告发我们?”一旁看好戏的赫连烬突然提议道。 真是不嫌事多!!陈阿茱反瞪他一眼,现在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我…我才不会因为你们…因为你们,坏了世子殿下名声,世子殿下那样高贵的人,那样举世无双,怎么能…怎么能因为你们而被践踏了,染了污点!!” 她这话说的没错,而且还考虑周全。 阿兰激动的像个发癫的小兔子,两眼已经胀的通红,甚至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眼泪又从她的脸上一点点滑落,她不甘心,不甘心!! “哦~倒是个聪明姑娘,不过,姑娘还是忘记了比较好…” 赫连烬悄悄靠近她,温柔的看着她,他双目微抬,含着笑意,魅惑至极。 阿兰被他吸引住呆呆望着他的眼珠,透过瞳孔似乎能看到另外一个世界,可是,里面的画面却又像漩涡一样在扭转,,不一会儿,她就出现晕眩的感觉,眼前一黑就要倒下了… 赫连烬伸出左手接住了她又把她放倒在地上。 陈阿茱看着它的一举一动,惊讶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光天化日,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把人放倒?南越幻术? “只不过让她做了一个好梦而已…”他收回视线抬眸道。 赫连王室特有的技能——幻术,他则是拥有最特别的虚妄幻眼,蒙蔽人心,混淆意识。 “放心,她没事,一刻钟后便会自己醒来。不过,她会把这一切都当做梦。”他解释道。 他轻笑,认真道:“我走了,这个哨子就送给你了,这是最快找到我的办法。” 说着,从腰里掏出一个象牙状穿孔白石哨子塞到她手里,上面除了雕刻细致的图腾暗纹还缠着红色结绳,做工十分独特。 “簌”地一下,这人一眨眼就不见了。 陈阿茱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凝香阁,茜雪和小桃激动的看着她,充满了崇拜之情。 “姑娘,你偷偷翻墙都没有被府里的暗卫发现吗?”茜雪担心问。 小桃也来了一句,想象道:“姑娘一定是武功高超,身轻如燕,轻轻一跃,就能躲避守卫的视线啦!” 小桃说的没错,可是,说的那个身手高超之人是赫连烬不是她…… 一刻钟后,倒在草地上的阿兰扶着微晕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这里几乎没什么人来,她也好奇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倒在这里,甚至做了一个清晰的梦,梦里梦到一个含情脉脉的男子抱着她…一想到这,她的脸颊就微微泛红了,难道,她被登徒子轻薄了?? 那此事可千万不能被人知道,不然她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对了,本来她要去凝香阁做什么来着,除了找阿茱姑娘,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似乎忘记了… 算了,她还有些心有余悸,改日再拜访阿茱姑娘了。 第59章 没人要的公主 后宫瑶光殿内… 九公主梓柠跪在皇后的腿上,撒娇道:“母后!儿臣…儿臣…儿臣想嫁给昭和世子——” 她的声音由高到低,语气由强到弱,她是一国公主,应该恪守本分、端庄稳重持礼,言语不能轻浮随便。皇家子女的婚事更是不能自己随便做主。 皇后袁氏穿着件正红色服金银丝挑丝线鸾鸟朝凤绣纹坠地裙,头上佩戴九尾凤簪,祥云式样的翠簪、步摇分布在对称的发髻两侧。显得端庄得体,温婉大气。不过,她的眉眼妆,却比平日要多了份颜色,眼角微翘泛着胭脂红、眉尾也顺势拖曳上挑,精神气显得更足,水红色的薄唇也带着一丝丝高贵阴冷意。 她将戴着的浮雕牡丹花金甲套的手指轻轻抚在李梓柠的头上,眼神里却透露着凶狠,仿佛有一道刺穿墙体的利刃。 “柠儿,母后待你不差,你莫要自己失了分寸,难道平时,本宫没有教你德行礼仪吗??” 李梓柠惊的埋下头双腿并拢跪在地上,担心受怕道:“母后…儿臣知错了…谨遵教诲。” 皇后袁氏垂下眸又摸了摸自己的腕上的佛珠,缓缓开口道:“近日京城,散播陈阿茱、也就是昭和世子救命恩人的谣言,是不是你做的?” 这件事本不必插手…多此一举。而且很有可能把破绽引到后宫中…孺子不可教也!!蠢! 李梓柠心底一沉,难道这么快就被人发现是她做的吗??如果被昭和世子知道了…… “是…是。”她捏紧了脚底的衣裙,咬着牙承认。 她是北朝最受宠的公主,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要不是一年前南越王子公然悔婚,羞辱她,她怎么会现在还没有嫁人…即使现在,她的地位有些动摇,但是,区区一个贱民而已,她的母后也断然不会因为此事责罚她… “你…你…你!”皇后袁氏几乎气到昏阙,用手指指着她,手指连脑仁也有些发疼,她低下头,扶额,又激动道:“这件事你最好自己去说清楚!!不要给本宫和太子添乱!!” 梓柠听到这,就觉得委屈了,扬起头嘟囔着:“母妃向来只偏爱哥哥,给他选的妃都是万里挑一,而我却要远嫁他乡,如今,又被退婚,全京城的百姓都在偷偷笑话我是个没人要的公主!” 皇后袁氏也气怒,重拍椅子扶手道:“你瞎说什么!!” “儿臣说的是事实!!连陈阿茱区区一个边境贱民,也能陪伴世子哥哥左右,为什么我堂堂九公主却不能选择自己的婚姻!!”她小声低吼着抗拒着,可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下来了。 九公主李梓柠跪在地上,娇弱的身体也跟着抽噎起来,如云的秀发散在肩前,弯弯的柳叶眉皱在一起,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饱含晶莹的泪珠欲夺框而出…小巧可人的鼻子也在哼着气,娇嫩的樱唇微微颤动,显得楚楚可怜。 皇后袁氏看着她,轻闭双眼,轻轻斥责道:“你这样还怎么做……” 到了嘴边的话,她又收了回去,多说无益,让她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话锋一转道:“起来吧…别哭了,你父皇会为你做主的…” “不,母后!!儿臣只想嫁给昭和哥哥…儿臣从小就喜欢昭和哥哥…”她跪在地上嘶喊,双手无力的伸出来扒在皇后的膝盖上,泪流满面。 “母后…母后,您就再答应儿臣最后一个请求吧…”她苦苦哀求道,声嘶力竭。 皇后袁氏被她哭闹得有些心烦意乱,大声呵斥道:“够了!住嘴!” “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有谁愿意娶你!!不要自取其辱,自降身份了!!”她狠狠地教训道。 ……李梓柠只是跪在地上抽噎,半点也听不进去… 皇后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走到她的侧边,清冷的眸子泛着冷光,缓缓道:“昭和世子…要娶的人不是那个村姑…” “那…那是…”李梓柠突然惊住侧过头正准备问… “这就无需你操心,过不了几天就知道了,而且那个住在世子府的村姑也要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她只是淡淡说着。 没错,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红鬼是她独一无二的暗影,藏在她身边十多年,是她最信任的人…至于那个村姑,是飞不了枝头做凤凰了,就算她救了昭郢性命,可是,她却要长着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要怪就怪自己命太好了吧,一进宫就被封了“楚楚公主”,这是为什么,她相信陛下也不会看错… 阴魂不散!深恶痛绝! 哈哈,她在心里冷笑,就算是这样,楚楚,你还有机会吗?? 瘫在地上的李梓柠心如死灰,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机会嫁给昭和世子,他们就是这般有缘无分,她和他明明也情深义重、两心相许,可她始终只能唤他一声世子哥哥… 世子哥哥…世子哥哥,她叫了他十几年,她总是默默在背后偷偷观望着他,欣赏着他,期待着有一天,她穿上凤冠霞帔、烛火摇红… 可他,从未回头看她一眼…以前是上官绾绾…现在是贱民陈阿茱,以后还有别人,什么时候才轮的到她呀,呵呵…呵呵,她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是啊,她只是一个没人要遭人嫌弃的公主罢了!! 不,不,她非要赌一赌,就算失了名节和权势,她也要和她的昭和哥哥厮守一生。 李梓柠冷着眼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用帕子抹了抹脸颊止住了抽噎,一张娇俏的脸又恢复了平静,她转身对皇后屈身道:“梓柠知道了,母妃万安,儿臣先行退下了…” 说完,她就往瑶光殿外走去了…眸子里透着一股狠绝和阴冷,昔日懵懂无知单纯的少女模样已经消失不见。 皇后只是微微诧异的看着她这一反常态的女儿的变化,虽然梓柠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但是也是从小跟在她身边,精心照料着长大的,并未有任何偏心。 就怕她心性单纯做傻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第60章 来看看你 退朝后,九公主在承德殿外不畏严寒,耐心的等候昭和世子。 估摸过了一刻钟后…一个熟悉整日翘首以盼的玄衣翩翩公子从侧边走过。 “世子哥哥…”躲在柱子后的李梓柠轻轻叫唤着那个背影。 李昭郢并没有立马回头,而是等她走过来,才淡淡说了一句,“梓柠?” 前两日让凌风追查散播谣言背后之人,最后居然查到了凌波殿,也就是九公主李梓柠的寝宫她的贴身嬷嬷管氏是主使人,虽未进一步严刑拷打,但是,事实已经摆在眼前,这也是他未想到的,他与太子兄妹二人交情匪浅,情同手足,不知这次为何… 其他相关罪犯,他都派人抓进了大牢,等候发落,至于这些受人摆布的喽啰会不会供出最后的主谋,相信结果都是一样,况且,此等小事只要在宫里随便找个背黑锅的就能轻易蒙混过关。 李梓柠抬起眸,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人,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子微微泛红,娇嫩的樱唇此刻正张,娇俏的面额透着些许娇羞。 李昭郢并未主动提起此事…不过,梓柠公主倒是主动找他了。 她微启红唇,用轻软的声音开口道:“世子哥哥…世子哥哥,梓柠,梓柠做了错事。” 她埋下头,低头认错,双手垂下紧紧提裙边,眼眶晶莹的泪珠也在打着转,楚楚可怜。 “哦?梓柠做错了何事?”他故意问道,虽然他没兴趣知道,九公主为何要在京城散布陈阿茱的谣言,以及现在又主动认错??此事蹊跷怪异! 李梓柠微微一征,这不是已经纸包不住火了吗,她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还是世子哥哥在试探她?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恢复到茫然的神情里,吞吞吐吐开口道:“梓柠从小跟在世子哥哥身后,把世子哥哥当做最敬佩的人,也是梓柠的好榜样,你本可以举世无双,有一个好…妻子,可是现在,现在大家有目共睹,那个乡下女子玷污了你的名声,她也不配站在世子哥哥的身边,所以…所以…” 她还是不太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因为,这样很可能会让世子哥哥产生讨厌的感觉。 李昭郢深邃的眸子又覆上了一层寒冰,原本还算平和的脸已经有些难看,他的眉头紧锁,目光由远及近,今日的梓柠似乎和平常说话的语气有些不一样,言语里似乎对陈阿茱有极大的仇恨,可是,陈阿茱并未兴风作浪、触碰到谁的利益… “承蒙梓柠公主厚爱,不过,我也并非人们口中说的那般十全十美。”他道。 又说:“不必担心,不管她配不配的上,她都是要留在世子府的人,本世子的一条命也是她救回来的,在我这里,她就是值得的。”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他对陈阿茱也是一样的,不管她愿不愿意嫁给他,他都会好好对待她,不会轻看她的身份地位。 他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世子哥哥,既然你知道是梓柠而为,为何不派人来抓我??”她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是啊,她多希望是他对她的情谊,可是… 他只说:“因为不需要本世子来做,本世子能做的就是抓到传播流言蜚语的始作俑者,至于公主所犯之错,须由后宫所管,是惩是罚需由皇后娘娘定夺。” 他一言一词吐露清楚,只是这些话却像铅一像灌进她的耳朵,她呼吸也变短了,是啊,他大义凛然,公正廉明,怎么会因为她对他一点点情谊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呵呵~她不由得在心里冷冷的嘲笑自己,是她有些自作多情, 李昭郢并未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走开,很多事即使知道真相也不能改变事实。 她双目怒气着那道远去的身影,一双小手扶在冰冷的石栏上冻的通红,她的心如一湖面的一道冰一点点裂开,撕扯开来,她只觉得悲伤欲绝,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她不是他最疼爱的妹妹吗?他不是说过他们三人要永远做好兄妹吗?可是…可是一切都变了。 好!既然你全都忘了,那么,本公主总有办法挽回这一切的…世子哥哥,不要我…不要怪我… 她扑倒在地上痛苦的沉吟起来,她的面容憔悴,面露悲哀,可是她的心底却在想象一个滔天的计划,就算是恨,她也要让他属于她!! ……回到裕王府时,已经是酉时了,李昭郢和回来并未直接去青芜殿,而是来到了凝香阁。 他站在门外轻轻敲门,并未出声。茜雪、小桃两人站在旁边不敢出声,只是在心里着急,这世子殿下都来到门口了,陈阿茱姑娘怎么里面还是无声无息呢? “谁呀!敲什…”陈阿茱突然打开门,像外张望,却看到一个俯视着她,身高修长,一袭白衣,俊脸白皙,眼神扑朔迷离的看着她。 她不好意思道:“原来….原来是世子殿下呀…” 他突然来干嘛,难道是中午的事情败露了,她被阿兰背地里告发了,现在来找她问罪来啦? 一看他那如水一般的深眸,她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了。 李昭郢倒是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惊讶和不解,也不知道这个丫头在想着什么… 陈阿茱主动开口道:“世子殿下,我们不是晚上才练字的吗??” 她故意找了个话题,试探问道。 “是。”他淡淡答。 随后,他又进门做了下来,似乎还不打算立马走??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 陈阿茱一边猜疑一边掩饰,又转道他身边,问道:“那你是来做什么??” “来看看你?”他低下头,眼睛注视着她的脸颊。 看我?陈阿茱用手指着自己,不可置信道,难道是世子殿下喝酒了,想到了上官绾绾了?? 她凑近闻一闻,也没有酒味儿呀?? 李昭郢突然靠近她,问道,“你在闻什么??” “没…没有什么…世子殿下身上似乎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呢。”她又开始满口胡诌道。 第61章 她就不能热爱学习吗 “特别的味道?”他眉头微蹙,思索了一会儿,才悠然道:“是香囊的味道。” 他从腰上取下一个正正方方的鼓鼓的锦绣的莲花袋子,他将它放在手心,又移到陈阿茱的鼻尖,道:“你能猜出是什么味道吗??” 陈阿茱仔细嗅了嗅,道:“有丁香、荆芥穗、紫苏,还有苍术,肉桂,辛夷,细辛等香料,用在一起还有助于身体健康,呼吸顺畅,是个不错的药方。” 她说的头头是道,这也和小时候,王婆婆教她识别香料有莫大的关系。 不过,王婆婆还说了,香囊是京城里女子送给心爱的男子定情信物,便是暗恋和喜欢。 她其实也做过一个,不过她的女红太差了,绣的鸳鸯结果成了蛤蟆,从此以后她就再也没碰这玩意儿了。 陈阿茱观摩着这精致的香囊上,挑绣了两只飞鹤,栩栩如生,展翅翱翔,她一边猜测一边问道:“世子殿下,这香囊是哪位姑娘送给你的??” 应该不是上官绾绾吧??虽然她也想过可能八九不离十是的。但是,只要一提她,李昭郢可能就会有些不开心,所以,她还是没有直问。 只见他勾唇轻轻一笑,宛若春风,他将香囊收好,怀念道:“这是我娘送给我的。” 世子殿下的娘??她好像没见过也没听过呀? 李昭郢看她一头雾水一无所知,便开口解释道:“我娘也就是裕王府的王妃,她的名字是袁念,乃是护国公府的秀外慧中三小姐,也是当今皇后的妹妹…” 他顿了顿,又说:“不过,她身子不好,体弱多病,在我六岁时便去世了,临走前将香囊送给了我…” 他慢慢陈述着,眼里留过一丝微光,心里则十分动容,他很久没有跟人聊起他的母妃了,今日不知怎么就突然说了起来,还是对京城一无所知的陈阿茱。 “你娘真是心灵手巧,绣的香囊真真好看…”她说是这样说,但是,她还是羡慕他,还有亲人留下的遗物,而她,好像什么都没有。 突然,她灵光一现,对了,她还有王婆婆赠予她的珠钗呢,说,那也是她娘留给她的。 是啊,她都舍不得戴,要是龙弄丢了怎么办,不过有一个温暖东西陪伴在自己身边,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想到这,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翻箱倒柜起来,终于,在箱底找到了那只通体透亮的玉簪,她拿到手里用衣服擦了擦,越发噌亮,她拿到李昭郢的面前激动道:“世子殿下,请看,这也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宝贝,是一只珠钗,之前一直是王婆婆替我保管,是我来到京城后她才教给我的,还说这钗子可以给我带来好运呢。” “应该是你娘留给你的愿望和期待。”他慢慢说道,这一刻,仿佛他们有些心有灵犀,早早逝去的亲人,但是他们依然好好活着,带着那份信念活着。 陈阿茱点点头,虽然她和她阿娘话不多,可是她阿娘对她也很好,不管什么事总是偏袒她,说她是一个女孩子,不用什么都学。 可她阿爹就不一样了,整**着他学这学那,无聊时还会逼着她跟他一起玩牌,竞猜,等游戏,这些游戏她从小到大都没听过。 她阿爹真的不简单。 对了,今晚她还要去一趟西街的长乐坊呢,她可一点功夫都不能闲着。 所以,不如趁着现在就把字练了… 她突然提议道:“世子殿下,不如现在就教我练字吧,我…我晚上还要泡澡呢。” 她扯谎的理由总是那么一言难尽。 “哦?”李昭郢微微抬眸,有些不敢相信,问道:“怎么今日那般积极,努力上进??” 是啊,这丫头是不是吃错药了? 嗯…这个嘛?她就不能是热爱学习之人吗? “我…我我这不是突然想到了我娘嘛,她总是劝我好好读书,可是现在都没机会在她面前好好展示了,所以,我不能辜负了她对我的期待。”她抓抓头,将计就计道,虽然她阿娘没有说过,但是她阿爹倒是天天念叨。 “好,茜雪、小桃备好笔墨纸砚!”他朝门外吩咐道。 两个小丫鬟激动的跑进来收拾好桌子,拿出文房四宝,一一放好在桌上,不一会儿就准备完毕了。 两个丫鬟天天左盼右盼,总算是盼到世子殿下来她们的凝香阁了,虽说她们的姑娘还没有过门,可是至少来看一眼,还以为世子殿下不会将心思放在阿茱姑娘身上呢,看来,还是有机会的,她们也能跟着幸运善良大气的陈阿茱姑娘好好待在世子府了。 李昭郢将纸张轻轻一抚,提起右手用笔尖在砚台上点了点,一挥手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落下一个字,[情] 陈阿茱一看便说:“我认得这个字,情字。” 这倒没有让李昭郢意外,而是轻声说:“过来,坐下。” 陈阿茱乖乖坐好,接过他手里的毛笔。 “世子殿下,我自己写吗?”她问。 “是的,”李昭郢又说:“情则是怒、爱、憎、哀、惧等表现的一种。比如兄弟情谊、父母恩情和恋人情爱…”他解释道。 “认真写!”他强调。 只见陈阿茱笔下的墨迹在白纸上七扭八歪,旁边的茜雪都快看不下去了… 李昭郢眉头微皱,心中略加思索盯着白纸道:“屏气凝神、心无旁骛!” “你又没教我!”陈阿茱摊手,她这才握笔两天而已。 李昭郢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动,整个人透着一股冷静沉着,他无奈的看了一眼陈阿茱,便又过来,俯下身子,在后面握住她的手,一笔一划的教起来。 他以为教过一次,她便会了… 茜雪和小桃两个丫头靠边站好互相眨眨眼睛,眼里藏不住激动和喜悦,原来,她们的阿茱姑娘是这样练字的呀~羡煞旁人。 李昭郢又教她写下几个词,落笔在[恩情]时,他侧过脸,忽然想到了什么,便解释道:“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这句话你可明白?”他问。 陈阿茱慢吞吞挤出几个字,转头答:“我只听过…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第62章 真有这样的人物 他轻轻一笑,并未多解释。 他站在房内,负手而立,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下月初三便是皇后娘娘的寿辰,本世子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寿礼,你也一起进宫,此次多是后宫女眷,所以,前些日子学的礼仪可别忘了。”他又交代道。3 “下月…初三?”陈阿茱在心中呢喃道。 那不正好是她的死期吗? 回过神来才点点头道:“阿茱记下了。” 练了一个时辰,陈阿茱的字迹终于能辨认出来了,可不容易了,她趴在桌上,对着李昭郢说道:“世子殿下,不如今日就这样吧…” 他回头一看,说:“好,但是你还是要多加练习,本世子隔日再来检查。” “嗯嗯”,陈阿茱重重点头,只想把他快点送走。 她的肚子都饿坏了~吃饱喝足才有力气干事情。 已到酉时三刻。 李昭郢走后,她让两个丫头备好了饭菜,一边吃一边心事重重。 她好奇问道:“茜雪,小桃,你们可知皇后娘娘是位什么样的人。” 她过寿,可她却要大祸临头,这很难不让人多加想象。 茜雪一愣,走近压低声音道:“姑娘,皇后娘娘年轻时可是咱们北朝最温柔贤淑的女子呢,多才多艺,学识渊博,可以说比现在的上官绾绾小姐还要厉害三分呢。” 陈阿茱表示不信,又问小桃,不过小桃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陈阿茱一边扒饭一边思虑道:“真有这样的人物?” 又问:“那这皇后娘娘的脾气如何?不会乱惩罚人吧。” 主要是她怕自己又在宫中多管闲事,被人捏住把柄,给世子殿下惹麻烦。 之前教她礼仪的平嬷嬷脾气就古怪的很…想想就让人感觉不舒服。 茜雪稍稍考虑了一会儿,认真道:“皇后娘娘可是出了名的贤良淑德,温婉大气,管理后宫井井有条…不过…” 她欲言又止,不知当讲不当讲,毕竟现在是在裕王府说这些总不太好。 陈阿茱看出了她的顾虑,告诉她,道:“放心,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绝不外传,而且我…还对京城一点也不了解呢。” 茜雪这才敢吱声,又道:“其实,前一阵子,就是阿茱姑娘刚来之前,皇后娘娘因为触犯宫规,被陛下打入了冷宫。” “那…她做错了啥事??”陈阿茱放下筷子好奇道。 “残害皇祠…”茜雪小声的说。 ……后宫果然还是明争暗斗,不过…皇后娘娘不都已经有了太子殿下吗? 小桃也插嘴道:“陛下偏爱美人,沉迷后宫,所以皇后娘娘才严厉整顿,只是不小心才…” 看来大家对皇后娘娘的印象都很好。 那个吹胡子瞪眼的皇帝老头儿还是个老色鬼?怎么她就没看出来。 天已经黑透了,她换好衣服,站在门外,掏出那枚赫连烬送给她的玉石象牙,它在清冷的黑夜里也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玉体通透明亮,她对着天空轻轻一吹,“嘘嘘嘘——” 一阵空灵的长啸的声音由近到远像水波一样散开来,飘荡在寂静空中,它的回声遥远,似乎能穿透世间万物,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刺耳。 “真神奇。”她由衷的夸赞道。 此时,她还不确定赫连烬有没有时间赶过来,大半夜的… 但是,很快,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落在她的旁边,乌漆嘛黑的夜里,她甚至没有看清他是从哪边过来的… “啊呀,吓我一跳。”陈阿茱转头看向他,吃惊道。 他依然笑得魅惑丛生,灰绿的眸子在黑夜里透亮奇异,今日他穿的倒是朴素,只简简单单一件纯黑的窄袍,头上绾着高发髻。 “走吧。”他看了她一眼,就知道是做什么去哪里。 偷偷摸摸的到了墙角,她小心翼翼问:“这次不会再被人发现了吧…” “不会。”他轻笑,一把抱住她,飞升、落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又轻松道:“就算被发现了,本小爷也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陈阿茱在心里翻着白眼道。 不过,今日也是那匹白马。 她问道:“今天没有偷马啦?” 他哈哈大笑,拉着缰绳,道:“你还真把我当偷马贼啦?也是,不过,这马我看你比较喜欢它,所以就多留它几日了。” “你难道就不怕被发现,被关大牢吗?”她转而又问。 他轻嗤一声道:“大牢只关得住小野猫你,可关不住本小爷我~” “你有多厉害?”陈阿茱又好奇问道,虽然她知道他不一定会说实话,可是还是让人多疑。 “你想知道??”他贴过来问道,又笑着说:“本小爷的厉害,以后你就知道了。” 又加了一句,“反正不比你的昭和世子差。” 怎么说,他都是江湖响当当的人物,在南越也是最尊贵的王子。不知有多少姑娘争着做他的王妃呢,不过,现在还不太适合告诉陈阿茱。 “昭和世子…”没事,提李昭郢干嘛,不是说昭和世子才是天下独一无二之人吗? 果然,问了也是白问,这种人的心机深重,又怎么会对她说实话呢。 二十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西街的长乐坊了,长乐坊距离玄音司不过五里路,挨得挺近,不过,她今日可没时间来听曲唠嗑,还有重要事情等着她做呢。 夜已深,可是长乐巷子里依然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有寻花问柳的,有喝酒消愁的,当然,更多的是来赌坊一掷千金的,赌钱或许对于他们来说,有意想不到的快乐。 然而陈阿茱只觉得这些不过是浮云罢了,有赢就有输,就连阿爹都说了,小堵怡情,大赌要命,人这一生何其短暂,怎么能全靠一念之间的运气呢? 她和赫连烬一同踏入了长乐坊,晚上似乎比白天的人要多上一成,但是来的人性质不变,一看就是流浪的亡命之徒。比起对面的逍遥馆,她这里显得格外凄凉… 陈阿茱直接避过他们,上了楼,账房先生华容也已经备好茶等她了。 第63章 他阿爹教的 客套几句话后,陈阿茱坐了下来,直问:“楼下那些人可是日日都来?” 她看着那几个地痞老赖模样都差不多,似乎还有些印象… 华容有些不解,但还是毕恭毕敬回答道:“陈姑娘好眼力,确实,根据我的观察,他们几乎是日日都来,而且他们似乎是一个帮派之人,赢钱输钱也都是在自己人的手里。” “所以,就不会有人使诈,也不能在他们之间搞小动作了对吗?”陈阿茱总结道。 华容慎重的点点头,不过,他的目光似乎被赫连烬吸引了,他知道陈阿茱身份不一般是世子府的人,不过,她的身边总是带着这样一位不同凡响的男子。 目光交汇时,赫连烬似乎有所察觉,但他并不想解释,被人误会对他还说并不是坏事。 陈阿茱感觉空气中有一丝尴尬,这两个大男人互相看什么呢?? 她又继续道:“既然如此,大家知道在长乐坊赌钱没有问题,但是,他们只是不敢来而已,又加上还有一起命案,这就难办了~” 华容也赞同,他也猜到是如此,可会是谁在背后故意针对长乐坊呢。 “王公子说了,姑娘尽管想办法,他会多派着人手来的…”华容又说。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 陈阿茱问:“那目前长乐坊每日赢利多少,赔付多少?” “赢利一两银子,支出十两…”华容如实告知。 天惹,这…这么下去,岂不是亏损到地契都要变卖?等能挣到钱那天也不是是何年何月了?无商不奸!!王玥!! 赫连烬不多问,虽然他有办法想给她出谋划策,但是,他更期待她的想法。 “我们得想办法吸引更多的人来,同时又要注意不让小人混进来…”她思索着,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赫连烬和华容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不过,半晌,陈阿茱也没接下一句…因为办法她还没想到。 突然,她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可以赢利但是又能控制人数的办法,她激动道:“我们可以选定特定的主题来赌钱,每日限量场次,这样大大缩减了人,也可以对他们一一监管,不会产生漏网之鱼。” “这个办法可行吗?”华容疑惑,他还从没有听说过,只开一场的赌坊,会有人来吗? “还有,需要华容你帮忙,你也跟着一起赌钱!”她笑眯眯的望着他。 只有让大家知道真相,才会消除大家的疑虑。 “我?”华容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让他做账房先生还成,可是,让他赌钱,他还从未想过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读书人。 陈阿茱肯定道:“没错,跟着我一起赌钱,只有在场上遇到敌方的套路,我们才有机会返利,抓他们个措手不及,而且,此事和你关系紧密,一些细节还需要你来记录。” 是的,只有深入敌营才能知对方真正的意图。 虽然听着的两人都不太看好,但是依然相信她。 赫连烬好奇问:“你还会赌钱?” “会啊。” “谁教你的?” “我阿爹。” ……哪有阿爹教女儿赌钱的??赫连烬心中发出了疑问。 华容也道:“陈姑娘果然不一般,不同于寻常女子…不过,陈姑娘做这些,世子殿下可知……” 他问的也没错,这些事如果和世子府牵扯上,总归还是有麻烦。 “嗯?”陈阿茱疑惑,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世子殿下的人,所以才这样问的? 她解释道:“这件事世子殿下确实不知。”转头又道:“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而已。” “是。”华容点头,或许,他不该多问。 赫连烬倒是不满意了,难道就不能做她的心上人吗,他瘪了瘪嘴强调道:“是特别的朋友。” 陈阿茱也不与他们计较这些,说完,三人就下楼了。 陈阿茱走近那帮地痞流氓中,对着身后的华容道:“拿银子来。” 华容虽然不解,但还是掏出了一锭银子。 陈阿茱接过后一看,吐槽道:“太少了!” 华容又掏出了三锭银子,这可是他身上最后的一点钱了。 陈阿茱也不看这些歪瓜裂枣的诧异眼光,只是大喝一声道:“本小爷就是长乐坊的掌柜,今日,小爷陪你堵一把怎么样?” 众人好奇又鄙夷,什么时候,赌坊竟出了个小白脸掌柜,怪不得这长乐坊经营不善,账房先生还是读书的,这不是闹笑话吗?? “这可是三两银子,就一局定输赢,你们敢堵吗?”她又问。 这时有人嘲笑道:“你这小白脸,居然敢对我们叫嚣,莫不是胆子肥了,不知天高地厚了?” 还有嘲讽道:“莫不是又要弄虚作假,暗地里使诈??” 说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显然他们还是不相信长乐坊的人。 “那可说好了,若是我赢了,你们不仅要将你们的余钱给我,还有帮我做一件事,证明长乐坊没有使诈!!” “好,我们答应你,不过,你可不要后悔。”一个络腮胡子大爷说道。 说完,他便将手里的骰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入碗中,一阵摇晃后,陈阿茱直接说了,“小!!” 众人心中腹诽,骂她不知天高地厚。 很快,他就将碗揭开,是大! 众人捧腹大笑,只觉得她太年轻了,还想和他们赌钱,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就连华容在一旁也感到羞愧难当,不过赫连烬倒是觉得有意思。 她猜错了,但是,是她故意猜错的。赌坊只有让人赢了钱才能吸引更多的人来… 那几个人立马将钱收到自己的口袋。 陈阿茱假装气馁,让华容将输的钱记在帐上,他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愿意相信她。 处理完这些事,她就和华容告别了,与赫连烬一同上马回府了,路过玄音司时,似乎看到了紫衣姑娘站在门外,同时她的旁边还站着一个人,那人… 不是大理寺卿商大人,而是,而是八皇子城王?? 她别着头,足足注视了一分钟,才确定她没有看错。 赫连烬也注意到了她的异样,便顺着她的目光问道:“你认识他们?” “是。”陈阿茱点头。 第64章 楚楚已经死了 “那他们是谁?”赫连烬不假思索的问道。 “玄音司的紫衣姑娘和八皇子城王。”陈阿茱如实告诉他。 “哦?”他的语气显露出一丝好奇。 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回到了裕王府了。 这次,他倒是安守本分,走时只问了她一个问题,“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陈阿茱摇摇头,虽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可是她却不想和来历不明之人深交。 ……夜已深,床上的陈阿茱辗转反侧,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但是,她也不是什么都没准备,一招致命的碧落剑和毒药。 永安宫… 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笙涔涔、琴声幽幽。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浅红色,似染似天成。 皇后袁氏站在床前,她卸下了正红色服金银丝挑丝线鸾鸟朝凤绣纹坠地裙,只穿了一件明黄的拖地单衣,头上绾着着一只琉璃凤簪,眉眼轻挑,水红色的薄唇也带着一丝丝高贵阴冷意。 闪烁的夜光中,突然窗中闪进一个黑影,他修长的身影下,闪烁的灯光下,静谧、冷血,他那一头飘扬的白发在皎洁的月光下反射出点点银光,那双狭长而又充斥着邪逸通红的双眼,像是坠地三尺的寒冰。 他的脚步很轻,轻到跟没有落地一样,可是他身上的寒冰却让人不寒而栗。 他一步一步轻轻走到她的身后,朦胧中,他将案架上的衣服拿下披在了她的身上,又生硬的说了一句:“小心着凉。” 皇后袁氏没有回头,而是用凤眼注视着空无一物的黑夜,光是气息她就知道来的人是谁,这样清冷的的永安宫,也就只有红鬼陪着她多年。 她转身,却没有像往日一样,将他抱住,却双眼无神的走到窗前,黯然伤神起来。 她轻轻开口问道:“她死了吗?”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她又问:“你舍不得杀啦?” 对着月光,她的嘴角的冷笑转瞬即逝。 却不曾想那人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的胸膛宽广,几乎将她整个身体都包进去了,他们很久没有这般亲昵了。 “……”他想开口,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将身下娇弱的女子草得更紧了一些,尽量让她靠近他的胸膛,虽然,他知道他自己是个冰冷至极的人,怎么可能给人带来温暖… 冷冷的风拂在两个冷白的人脸上,他们的神色相同,忧愁而哀思,心里却想着不同的事。 几分钟过后… 她的眼角不自觉就流出了珠珠落泪,滴在了他的手上,一滴一滴,似乎钻进了血肉中。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为她擦掉眼角的泪珠,不安问道:“为何哭了…” 她突然抽泣着,柔弱的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楚楚了,可楚楚已经死了,我亲眼看到她死在我的面前,她再也回不来了…都怪我…都怪我没有救她…” 她哭泣的呻吟声穿荡在整个殿内,楚楚可怜,惹人心疼。她转身扶在他的身上。 他们已经相识十年,他便跟在她身边十年,不离不弃,休戚与共。 他轻拍着她的背,脑袋一团麻,并不擅长安抚和哄人,他只淡淡说:“明日就是她的死期了,别多想了…” 听到这句话,皇后袁氏才微微抬眸,回过了神,她不止一次担心…那个村姑因为长得和那个贱人有几分像,红鬼就会下不去手,看来她确实是多虑了。 “那你为何留她这么几日?”她还是不甘心多问,红鬼是她的信任的人!谁也夺不走! 从前,她交给他的任务,从来都是立马执行,从来没让她多心,如今不过是一个有些像楚楚的丫头而已,他就有顾虑了… 楚楚呀!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在我身边,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就算是死,你都不原谅我吗? 红鬼虽然很想说实话,他确实在面对陈阿茱的时候看到了楚楚的影子,可是,可是,他也清醒的知道,楚楚不会再回来了。 他更不想让她难过,所以他只能说:“我曾经发过誓,不杀手无寸铁之人…” 他的理由很牵强,却是他一贯的作风。 ……是,他是江湖高手,是啊,是她多想了,转而,她强露出一抹笑,说:“我…我只是太激动了,所以…所以…” 她手足无措!假装十分不好意思。 而红鬼也只是轻轻抚摸她的脸,她的脸凉,但他的手似乎更凉,他就是个没有温度的怪物,但是她从来没有推开过他。 除了楚楚,袁思思就是他此生最珍贵的人了。 “没事,没事的,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为你做任何事。”他承诺道。 “时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他说完就松开手,移步到门外,一个转身就消失在黑夜中了。 他曾为她一路开疆拓土,铲除异己,甚至是后宫的女人,只有那一次,她心软不想伤害那个孩子,却被人反向污蔑,打入冷宫。 她说她不想再争了,她想和他安安静静待在一起… 只是,现在,却因为一个陈阿茱,紧张到这个地步,真的因为她的出现威胁到了太子的地位吗? 红鬼带着一丝疑惑又飞上了屋檐,游走在皇宫中。 他生来孤独,活在黑夜中,那时候他还小,不会掩饰和假装,一切都是他最珍贵的记忆,楚楚,楚楚,楚楚给了他第二条生命。 他突然想再去看那个丫头一眼…她俩的眼睛长的一模一样,杏仁闪闪的眼睛,无知不畏的胆量,侠肝义胆、至情至性之人。 飞过了几座街,他就静静的蹲在窗台上,注视着床上熟睡的清丽的容颜,鼻尖散发均匀的呼吸。月光下,她的脸干净而又明亮,像是一轮明月在发光。 她和她至少有五分像,熟悉而又陌生的… 如果,如果人真的能起死回生,或是灵魂转世的办法,那他愿意永远等待着。 第65章 那个人不简单 第二日,清晨,房姑娘也早早来她的房间给她梳洗打扮了,一大早,派人送来了去参加宫宴的的宫服,金丝绸罗,繁复奢华。 平嬷嬷还亲自为她梳妆,这回,她的头皮被扯的更紧,繁复多样的纯金珠钗,散发光泽的流苏耳环,粉色胭脂水粉,涂涂抹抹。一头柔顺的青用发簪束起,今日,她特地拿出她阿娘留给她的那支簪子,头插玉粉芙蓉花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华衣裹身,外披粉色纱衣,完美的修展了阿茱那不是很苗条的身材。 房姑也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仙女下凡呀~” 陈阿茱只是嘿嘿笑着,不敢轻举妄动,今日这身行头,至少有她三分之一那么重,她本来是拒绝的的,可是房姑苦口婆心说了一堆,她才勉强答应的。 总之,就是不能给世子殿下丢脸,不然,世子殿下在外面抬不起头。 行行行…除此之外,她还有什呢… 陆子瑜今日也安静的倚在门外,时不时探头偷看。 长歌和茜雪和小桃则将送给皇后娘娘的礼物搬到了马车上。 世子殿下早已在门外等候了,见她走了过来,倒是有些意外。 他穿的也不差,依然是紫色花裘刺绣窄袍,不窄不宽的白玉带束在腰间,外面披了一件白色的狐狸毛披风,更是称托得他阳春白雪般冷峻高贵的气质。 他们二人上了各自的马车。 陈阿茱则时不时找窗下的两个丫头谈天说地,一旁的陆子瑜和子歌半句话也说不了。 “茜雪,你们说,是世子殿下好看还是太子好看?” “这个,阿茱姑娘,我们不敢…”茜雪小声的回应。 “那你们觉得是陆子瑜好看还是子歌好看…” “姑娘…” “陈阿茱!!”双手抱胸的陆子瑜气得脑袋在抽。 陈阿茱掀开帘子,白了他一眼,又道:“这个问题不问也罢,答案显而易见!!” ……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皇家寿宴直接在露天的永安宫外举行。每一个座位的后面都竖起来屏风,可以用它来挡住冷风。 热闹异常,却少了歌女伴舞,只是请了一些宫廷乐师击鼓奏乐,气氛融洽。 皇后袁氏身着以红色金色两色为主的金银丝鸾鸟朝凤苏绣纹朝服,两袖旁绣着大朵牡丹,鲜艳无比。裙子带有拖尾,很长,裙尾上绣着金凤长尾图案,华丽无比。一头乌黑的坠马赞上戴着金步摇,奢华大气。旁边带有金步摇,雅观静丽。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下了马车后,李昭郢又在她耳后反复交代了几句!!不要惹事生非!!不要惹事生非! 与此同时,另外一侧的上官绾绾和翊王同时过来,简单行礼后,就入座位了。 陈阿茱仔细一看,这上官绾绾和翊王殿下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就是世子殿下一个人可怜了点。 上官绾绾今日穿的是的珠饰 身白色的拖地长裙,长长的衣摆上绣着浅粉色的兰花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绯轻绡,步履袅袅,腰肢芊芊,一条蓝色镶着翡翠织锦腰带系上腰前。 乌黑的发髻上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双眸似水,十指纤纤,肤如凝脂。引得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她。 好巧不巧,陈阿茱又坐在她的旁边,这次男眷女眷分开坐着。 皇帝老儿一如既往的眯着眼睛,抚着泛白的胡子,睥睨着台下的众人,犀利的眼光时不时瞥向陈阿茱,他的脑海里不自觉又闪出一个女子的模样,可是他亲眼看到那女子死在他面前… 纵是时光如炬,也不能再挽回了… 众人纷纷献礼,皇后袁氏笑得端装明艳,她一袭红衣更是称托的端装大气。 酒过一旬后,皇后娘娘突然看向陈阿茱,微笑道:“楚楚公主的寿礼本宫很喜欢。” 咦??陈阿茱惊在了原地,这礼物又不是她准备的,难道皇后看不出来吗?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简单… 皇后一脸温柔的看着她,眼里满是笑意,台下众人都以为皇后娘娘一定是爱屋及乌才会对这个村妇这么好的。 皇帝李承铉也哈哈大笑道:“孤的楚楚公主看来很合皇后的意呀。” 皇后娘娘只是简单点点头,眼角却藏着一丝冷意,今日是她的寿辰,那么最好的寿礼自然就是跟她做对的人消失不见! 但是,今日的寿宴绝非那么简单… 皇后袁氏突然看向昭和世子,开口道:“世子殿下,本宫知道你娶阿茱姑娘是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可是,皇家儿女的亲事向来不由已,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清楚。” 李昭郢俯首作答:“臣明白。” 该来的迟早要来…他低头看向对面的阿茱,这可能对阿茱来说有些不公平。 户部尚书也参言道:“东夷愿与北朝交好,实属难得,如今,恐怕只有昭和世子最适合联姻了…” 众人心中腹诽,但是这事确是昭和世子最为妥当… 这时,宰相魏延也开口道:“昭和世子人中龙凤,与楚楚公主天注缘分,可是,国事当头,南越犯我边境,不得不与东夷联姻。” 大家目光纷纷投向了金黄的龙椅上的皇帝李承铉。 他稍加思索一番后,才开口道,“此事,确实只有与东夷妥协,只是世子早已准备娶楚楚了…” “陛下,楚楚虽然是您亲封的公主,可是,可是,她毕竟深得世子殿下的真心。就算那东夷二公主嫁过来,恐怕也不会影响他们二人的感情…”一旁的黄公公捏着嗓子提议道。 显而易见,陈阿茱做不了太子妃了… 然而,陈阿茱实在没听懂他们说的什么意思。 李昭郢拱手回答道:“臣领命。大丈夫应该以国事为重,不该在儿女私情上纠结。臣以后也会好好待陈阿茱的。” 陈阿茱坐在他对面点点头,没什么毛病。 皇帝也开口看向陈阿茱道:“也罢,此事只能委屈了楚楚公主,不知朕亲封的公主,有没有什么不满?” 第66章 一切都是阴谋 陈阿茱坐在凳子上,咬着鸡腿摇摇头,慌忙的咽了一口,对着皇帝道:“不不,阿茱没什么不满,世子殿下他想娶几个就娶几个。” 这话,她可是真心的,可惜,他就是娶不了上官绾绾… 众人疑惑不解,看来这位村妇果然什么都不懂,盲目无知,嫁给世子殿下,也是侮辱了世子殿下的名声。 只有李昭郢的明朗的俊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他侧过头望向陈阿茱,本是冰冷的眸子又多了几分寒意,他冷着嗓子说了句:“不得无礼!!” 才吃完一口肉的陈阿茱,就疑惑不解的看着他,她哪里做错了??明明很有礼貌呀。 与此同时,坐在皇后身边的梓柠公主也猫着眼看着陈阿茱,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世子哥哥只属于她一个人,谁也别抢走!! 皇帝李承铉思索一会儿后,暗暗开口道:“楚楚通情达理,但,作为我北朝儿女,当以大局为重,不可任性妄为,所以,朕决定,派举世无双的昭和世子与东夷联姻,求一方水土平安,也为我朝养精蓄悦,出兵南越!!” 众大臣感慨跪地俯首,大喊:“圣上英明!” 李昭郢也微屈单膝,跪下行礼道:“臣领命!” 然而,这并不是让所有人都高兴,虽然是为了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但是,儿女私情岂是一时能说清楚的。 上官绾绾强忍着痛楚,掐着自己的手腕,她的心仿佛被石头给杂碎,原来曾经这般亲密的人现在变得如此生疏,她以后还有机会喊他一声昭和哥哥吗? 李昭郢一双黑水般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荡漾,他的心很乱… 陈阿茱愣愣的看着他,这表情,应该是不开心…没有娶到喜欢的人,自然是不开心的… 她…陈阿茱要嫁的人是她喜欢的人嘛?她抬眼看着李昭郢的脸,也许,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奄奄一息时,看他丰神俊秀但又可怜的样子时,也许她对他心动过,可是现在… 她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赫连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只要是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都会出现,被人喜欢的感觉和喜欢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来说,还是选择前者更容易吧。 她难过?还是在替李昭郢感到不开心呢? 这时,一个长相普通的宫女突然过来给陈阿茱倒了一杯酒,并用软软的声音说道:“姑娘,请喝~” 许是这悦耳声音太好听,还是心绪繁重,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真刺激,这酒的味道…很好喝,甜甜的,还有百香果的味道…再抿一口,舌尾还有一丝丝奇异的甜味,当她意识到这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深感不妙,肚底已经生了一股暖热。 这是毒药!千机散!! 完了完了…再过三十分钟她的毒药就要发作了,怎么办?? 当她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时,双目慌张的看向在坐的各位,能在皇宫下毒害她的一定是宫里人! 还有那个长相普通,嘴唇微薄的宫女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里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宫女,自然没有理由加害她,可是,会是谁呢,又想谋害于她,在天牢里是这样,在戒备森严的皇宫里还是一样,看来有人是故意针对她,而非昭和世子。 可会是谁呢?上官绾绾?看着不像,书香门第、温婉动人的,一定不会使用这种阴招,突然,她又想到了一个人,她猛然抬头,就看到那人正眯着眼睛得意的看着她,喜形于色,但是,她那桀骜的双眼里似乎没有半点心虚,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陈阿茱,仿佛要把她一口吃掉。 这?又是因为世子殿下,因为他,她都不知道经历多了次危险了,每次都是逢凶化吉,才侥幸逃脱掉的,今天也是危险重重,原来这一切都是阴谋! 怎么办?她有没有功力强压住身体里的暗火,再这样下去,她会血液倒流,爆体而亡,她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死了。 她只好对着李昭郢眨眨眼睛,示意自己不舒服,要出去一趟,其实她是怕自己撑不住太难看。 当她起身时,正好有一个宫女过来扶着她,没错就是那个偷偷给她送毒酒的坏女人,陈阿茱正想一把推开她,却没想到手腕被她紧紧握住,她压低声音说:“姑娘还是不要乱动比较好,不然毒素会蔓延的更快,如果姑娘想活命的话,最好跟着奴婢来。” 陈阿茱用狠历的眼神回瞪着她,但是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发麻了,再不走,她就要爆体而亡了,不管前面是生是死,她也要赌一赌,看看是谁要她的命。 她转身跟着小宫女走后,梓柠公主眼睛里闪过一丝凌厉的光,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罕见的坏笑。 既然是在深宫,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了,她招呼了贴身宫女小菊,又跟身边的皇后说道:“母后,儿臣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皇后袁氏平静如水的脸上并没有多出任何情绪,她默默点头,示意她快去,只是忘了很重要事就是她的女儿今日有点不一样。 而她今日,也有很多不一样,只要能毒死那个女人,她就算从六宫之主再次被打入冷宫又怎么样?只要那个“女人”还在,她就永远不好过。 梓柠跟着陈阿茱来到了偏殿,殿内除了那个小宫女和陈阿茱没有外人。 空荡而又清冷的大殿内,让人心生寒意,陈阿茱捂着肚子,肚子里仿佛有一百条虫子在乱窜,一边爬行一边用牙齿嘶哑着她的肉,再过一会儿,不用毒死,她就先痛死了。 还没等陈阿茱发问,她就被小宫女一掌推到了地上,疼得呲牙勒嘴,原地打滚。 “你……!”陈阿茱咬牙切齿的嘶吼着,可是一动,她身体的毒就扩散多一分。 那公主关上之前还冷冷的说了一句:“要怪就怪你生的太特别!” 说完,就用木栓把门套上了,从里面是打不开的。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目无神的看着地面,倒映出她惨白的脸,浑身透着虚弱的气息… 她想她阿爹和王婆婆了…可是她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她还没有嫁给李昭郢呢。 第67章 死里逃生的意外 一阵绞痛后,她的额头冒着冷汗,想要呼喊可以嗓子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的心底只剩下一抹绝望和凉意。 过了一会儿,门外突然有了声音,她提起最后一点力气慌忙的望着门外,可是…… 在保留最后一点清醒的意识看清进来的人之后,她只觉得今日恐怕是祸不单行了。 梓柠公主和宫女小菊进到殿内,看到奄奄一息的陈阿茱,眼底留过一丝坏笑。 小菊上前去探陈阿茱的鼻底,诺诺答:“公主殿下,她还活着。” “她是怎么啦??”李梓柠有些好奇。 她还没出手就有人在前面算计陈阿茱,可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她的…她不敢往下想,她的母后可是贤良淑德,怎么会帮她呢? 不管了,今天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村姑的死期,我要她身败名裂、不得好死! 李梓柠冷着眸子,望着地上宛如一朵凋零的扶桑花,无声无息,苟延残喘。 李梓柠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药瓶,她轻轻打开,递到小菊的手上,吩咐道:“快,去喂给她!” 她冰冷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视人命为草芥,躺在地上的那具身躯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而已,这些都是她在深宫里学来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草菅人命…种种,她都亲眼见过。 小菊试探问道:“殿下,我们真的要给她下这百欢散吗?” 她只是觉得没必要多此一举,万一事情败露,查到公主宫里不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李梓柠不耐烦道:“让你做,你就做,本公主精心策划这么久,难道就让这个村妇白白这么死了??” 做事就要做绝,这是她祖母告诉她的。不然怎么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 只要陈阿茱死了,她就少了一个敌人,哈哈,世子哥哥就能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了。 小菊捏着瓶口,轻轻摇晃着瓶身,走过去,躬着身子,单膝蹲下,用手掰过陈阿茱的头,捏住她的惨白的嘴,强行将毒药灌进她的喉咙,一股辛甜的液体流入陈阿茱的喉咙里,她的身体轻轻抽搐着,这股呛人心肺的味道从她的喉咙划下她的胃里,与另外一种毒药相互排斥着,她一边翻滚一边抽搐,手里胡乱抓伸,可是身边身无一物,她的嘴角流过一丝猩红的液体,毒性已经蔓延到了她的喉部,用不了多长时间,她就会胸部吐血而亡,同时,她的浑身又冷又热,好像有两股相冲的力量在相互纠缠碰撞,她的身体也开始撕裂,绞痛。 李梓柠的眼里噙着冷漠看着她,嘴角勾起一道狭长的弧度,白皙的小脸上透露着一种异常的阴冷,冷冷说道:“人找好了吗?” “找好了,公主,小红已经去通知人了……”小菊颔首压着声音说道。 不一会儿,正当李梓柠带着宫女出门时,一股寒风从外面吹进来,惹得本就心高气傲的公主不悦道:“该死!” 迎面撞上来一个精壮的汉子,他歪着嘴,用手抓着脑袋,两眼暗沉,一脸的络腮胡子,他身材魁梧,面露油光,一嘴的黄牙,让人看了只觉得恶心反胃。 李梓柠看了一眼,立马嫌弃厌恶道:“混账!哪里的奴才竟然敢顶撞本宫!!” 她气得眉毛都要飞起来了,小脸严肃而又带着戾气。 小菊立马拦在李梓柠的身前斥声道:“大胆,见到公主还不行礼!” 那壮汉吐着气,用细眼睨着她俩儿,腹中顿时流过一股热流,这上面的说是有重要的事要交代他做,听说还有女人,那是最对他的胃口了。事情败露,黄泉下也能做个风流鬼,也不亏。 他的眼睛带着坏笑,微微低头拱手,用粗哑的声音玩味道:“参见公主殿下,不过,在下是小红姑娘叫来的。” 李梓柠用及不情愿的余光瞥着他,冷冷骂道:“进去吧,狗奴才!” 那人嘿嘿笑着,转身走进门内,然而见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在那一刻他新生出另外一个可怕的歹念,他这辈子无赖惯了,什么女人没玩过,可是刚刚那个骄傲的小娘们儿更对他的胃口,公主又怎么样…哈哈…… 突然李梓柠被一只大手强行拖进了殿内,小菊还没反应过来,也被一起带了进去,惊慌失措中,李梓柠还是先冷静下来没有大声呼救,而是怒视着粗横无礼的壮汉,大声呵斥道:“狗奴才,你想干什么?” 还没等她发觉,殿内的门已经被他给死死锁死了。 他痞痞坏笑道:“别怕嘛,公主。” 小菊冲上前去,警告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嘛?快点把门打开,不然,你休想活命!!” “嘿嘿,在下只是想和公主玩玩而已,你看地上那个都吐血了,也不知是死是活,所以…” “住口!”李梓柠恐惧的看着他的眼睛,开始惊慌起来,身体也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这些话对于闺阁女子来说,真是恶心而又反胃。 小菊见局势不对,立马责问道:“小红呢,你难道不知道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吗?” “哦,那个丫头被我弄得躺在床上了…哈哈哈哈。”大殿内传来他淫荡的笑声,如同黑夜中的魔鬼般狂肆。 “无耻之徒!本宫饶不了你!”李梓柠气得直哆嗦,她的手紧紧的握在小菊的手臂上,腿也在轻微的发抖。 怎么办? “公主我们喊人吧…”小菊不安的看向李梓柠,两个人都有些害怕,如此突然的情况,她们也没想到,狂徒居然敢在宫中肆意妄为。 看了眼地上一动不动陈阿茱,李梓柠才在心里咬咬牙道:罢了,就让这个村姑这么便宜死了。 转而又高傲的怒视着壮汉,大骂道:“无耻之徒,本宫今日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由于她手上的力气太大了,直接捏得小菊疼得一哆嗦,袖口中的一个红色瓶子直接滚到对面那人脚下。 他好奇的捡起来,打开瓶口轻轻一闻,勾着眼睛望着两个惊慌失措的妙曼女子,没想到堂堂公主居然有这种好东西,看来今天,他得好好享受一番了。 第68章 她是谁 “啊!来人呀!!”小菊大喊一声,惊慌失措的扶着她的主子,一点点贴着门柩,步步后退。 “狗…奴才!你再敢过来,本公主就命人打断你的腿!”李梓柠也嘶吼着,左手的指着那猥琐的壮汉,嗓音里却透露着心虚和害怕。 因为她们的声音没有引来任何人,青华宫内的侍卫和宫女仿佛跟消失了一般,除了他们几人,空无一物,青华宫本就偏僻,以前住在这里的是何美人,小产而死,后来这间屋子就没什么人来了,大家都怕沾染了什么污秽的东西,从外到内都透露着萧瑟和冷清的气息。 地上的陈阿茱除了耳膜一阵厮痛,意识开始逐渐恢复,腹部还隐隐作痛,体内的两股热流开始平息下来,刚刚她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服下陆子瑜给她的解毒丸,看来是有一定的作用了。 可她依然动弹不得。 ……… “给小爷我过来!”钟二一把把担惊受怕的小鸡仔一样的李梓柠扯过来,不顾她的死命挣扎,将手里的红色药瓶口对着她的红唇直接灌了下去,但是,李梓柠紧闭着牙口,毒药从她的嘴边流了下来。 “给爷喝下!”钟二看着她越是挣扎越是兴奋,一只手扣住她的腰,另外一只手将她的嘴狠狠地扣开,将一瓶药整整倒入她的喉咙。 辛热还带有余甜的液体从李梓柠的喉咙划过,马上,她的小腹就暗生一股热流,身体也马上软了下去,她的脖子到耳朵感到一阵灼热感。 小菊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完了完了,这下麻烦大了,若是公主出了事,她吃不了兜着走,她试图过去拉扯那人,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一下就被终会甩开了。 “哈哈哈哈…” 一脸奸淫的钟二松开手里柔弱的女子,得意的大笑起来。他便又瞟了一眼小菊,这个小宫女虽然不是天姿绝色,可是,两个人一起不是更有意思。他又走过去,将剩余的药塞到她的嘴里。 他看着地上两个面露潮红的妙曼女子,嘴角勾起淫笑,“看来今天爷我可以好好享受一番了。”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脱着衣服,眼放金光流着口水走向地上两个尤物,就像捕获两个小猎物一样让他血脉喷张激动难耐。 “美人儿,让爷我好好享受享受吧~”他搓着粗糙而又黝黑的手一脸奸淫地就走向地上娇弱轻轻呻吟的女子,她面色潮红,衣裙下身体凹凸有致,看得他直吞口水,就算是做鬼也风流。 小菊趴在地上在地上艰难的爬行着,她口中喘息着,一边硬撑着意志,忍着道:“你…你…你休想碰我们公主。” 她将手抱住钟二的脚踝,阻止他往前走,然而,她自己就已经快不行了,身体里像是有一把火窜上来,烧的她身体痒痒的,恐怕再过一会儿,她就要坚持不住了。 羞耻与恐惧同时占据了她的身体。 地上的李梓柠已经快不行了,她一边用手指嵌入自己的肉,努力保持清醒,一边贴在冰凉的地上翻滚着,她仅剩下的一点傲气也荡然无存,只想快点释放出来。 百花散是天下第一情毒,中毒者三秒内便浑身无力、气火中烧、**大发,神志不清,此药需要阴阳两合才能解毒。 钟二将衣服脱的只剩下一条白底亵裤,他摸了摸自己的肥腰,一脚把地上的小菊踢开,脱着裤子,坏笑道:“小美人儿,你先等一等,让爷我先好好服侍一下公主。” 小菊痛的哼了一声,再也没有力气与他纠缠,她的眼里只剩下绝望和心疼,她们尊贵无比的公主居然遭受小人的凌辱,今后还怎么…她闭上眼睛不敢看这残忍的画面。 钟二走了过去,将地上的李梓柠从地上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他粗鲁的脱掉她的外衣,露出雪白的香肩,他伸出舌头在她润滑的肌肤上舔了一口。 李梓柠双手无力的推搡着,可她早起神志不清,身体也不由自主的发烫发热、十分难受。羞耻和骄傲让她想在这一刻就立马死去,她用仅有的余光瞥着地上的陈阿茱,除了恨只有恨…… “美人儿,不要怕…” 眼里只剩下欲望的钟二早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伸出手想往公主的里衣里探。 …… 陈阿茱趴在地上,耳朵依稀听到一些淫荡的声音,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冷漠和恐惧充斥在这个暗黑的大殿内。 谁来救救她们… 李昭郢…李昭郢…李昭郢… 她心底一直不停的期盼和呢喃道。 ……… 另外一边,永安宫宴席上,琴瑟和鸣、钟鼓馔玉,玉露琼浆,笑声连连,其乐融融。 李昭郢看了一眼陈阿茱空荡荡的座位,不安问道:“她去了多久?” 陆子瑜漫不经心道:“一刻钟吧…” 一刻钟?李昭郢皱着眉头,垂着眸子沉思了一会儿,准备起身去寻她。 倒不是怕她惹事,而是皇宫内 危险重重,手段阴险,防不胜防,她一个粗心大意的女子难免不出事… 然而,这时,皇后袁氏却叫住了他。 “昭和,本宫已叫人跟着楚楚公主了,大可不必担心。” 李昭郢迟疑…并未立即离席。 皇后抬眸又说:“难道郢儿还信不过姨母吗?”她和善的笑着。 宝座上的皇帝睨着眼睛也笑道:“放心,世子,楚楚可是朕亲自封的公主,皇宫中谁敢动她,哈哈。” 又冷着道:“若是有人以下犯上,不知好歹,朕一定不会放过她!” 此话一出,也算是在给陈阿茱立威,可是皇帝远远想不到皇后已经明目张胆的动手了。 李昭郢有些为难,又坐下了,吩咐子歌悄悄去看看。 他心中又多了一分猜测,难道这个傻丫头生气了? …… 皇后一脸平和的看着眼前的景物,目光里杂着一丝阴冷眺望着众多楼宇中的一角,陈阿茱活不过今晚了…她所做的一切也该结束了。 她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该像昌阳… 第69章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嘭!”青华殿的大门猛地被打开,进来一个身材瘦小,眼睛细长的褐色衣服男子,他惊慌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直到看到地面上躺着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她…没有被人… 他冲了进来,掏出手中的刺刀,直接刺向还沉迷在美色的中钟二的腰上。 “啊!”钟二停下手中的动作,疼得咬牙,转头看向刚刚破门而入的男子,他先是一惊后又淡定道:“你来干嘛?” “哼!”那人只是斜眼冷哼一声,就走到陈阿茱的身边,俯下身子,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底,触到微弱的呼吸,才悬下了心,还好他来的及时,若是… 钟二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腰上鲜血直流,他一只捂着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嘲讽着说:“你这样就不怕被那位知道了?” 身着褐色衣服的男子不理会他的言语,直接将陈阿茱扶起来往大殿外走去。 阿茱在他的搀扶下,逐渐有了意识,她掏出怀里的药丸对曾巩说道:“给…给她…们…们…” 曾巩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是,明明要害她的人自作自受,为何要大发慈悲去救这些人面兽心,阴险狠毒之人。 但是她的手一直用力抓着他的手腕,不肯放下,这丫头的意志力太强了… 而这时,殿内的被凌辱的像一朵残败的落花,衣不蔽体的梓柠公主发出轻微而又颤抖的声音:“救救我…救…救我…” 李梓柠咬着鲜红的唇,面色泛红,眼里有一颗欲落的泪滴,倒是,不堪和屈辱让她连哭和叫的勇气都没有,她被陌生的男子轻薄了… 她不再是完璧之身,她脏了,脏了…世子哥哥…世子哥哥会不会嫌弃自己…这件事如果让人知道了,她还怎么有脸活下去… 曾巩把陈阿茱安然放在地上,从她手里接过解毒丸,走进殿内,直接将药塞到李梓柠的嘴里,他的神情冷漠,没有半点怜惜和同情。 又给冒一身冷汗的小宫女小菊喂了一粒,这药只能暂时保住她们的性命,并不能解毒。 虽然他能确定她们三人都中了这百花散的毒,可是陈阿茱的毒性却发作的很慢,只是额头冒着冷汗,但是嘴唇发紫,似乎是中了其他更厉害的毒药,反而抑制住了情毒。 忍着痛的钟二咬着牙发问道:“是谁派你来的,别说是你自己来的!” 曾巩冷漠回复道:“此事与你无关!你先关心关心自己吧!色胆包天!居然敢对公主下手!” “哼,就算是莽夫我做错了事,冲动了些,可是我做的这事,没准还能讨上面那位的喜欢呢,反正本人就贱命一条,可是,曾兄,你不一样,你救了那女子…”钟二知道自己不能再多说,便不再多嘴。 他扫兴的正弓着身子想出门而去,赶快逃走,可是,他的后背就被人捅了一刀… 曾巩手里握着刀柄,站在他的身后,冷冷道:“只要你死了,曾某就不会被怀疑了…” 他猛地抽出了刀身,冷眼看着地上一脸惊恐,鲜血直流的钟二,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杀人,可是这一次,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他本就欠陈阿茱一次人情,他还是她第一个朋友呢。 小菊脸色煞白的看着这一切,强撑着几口气爬到李梓柠的身旁,小心翼翼问道:“公主…公主…” 李梓柠渐渐恢复一些神志,忍着泪水,说道:“我要回淮乐宫…小菊…小菊…” 而这时,子歌已经焦急的寻来了,他眉头一皱看向门外躺坐着的陈阿茱,一摸她的脉搏,气息微弱,身重剧毒,他点了她的穴道,抱起她,又抬起眸子看了眼屋内,不做多余的思考,直接飞腿往永安宫方向去… 殿内的曾巩看着外面突发的一切,也安心下来,因为他知道来的人是昭和世子的人,除了昭和世子,没有人能救她,应该说是没有人想让她好好活着。 他今日会寻来,也是无意中偷听到八皇子的话,才知道,有人想害陈阿茱,但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就连公主也牵扯了进来。 他本想甩袖马上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桌上的梓柠公主却叫住了他,“等…等等,本公主…公主,有话要和你说,有好处…否则…” 曾巩走了过去,但是他的眼睛却瞥到别处,不看眼前的玉体。 他准备问:“公主,在下…” 但他没有话对这位尊贵无比的公主说什么,毕竟他和袁家还有不少恩怨…今天他不过是来救陈阿茱的。 “带我…回…回淮安宫,不要让人…人知道…这件事…否则…否则,本公主一样不会…不会放过你…”李梓柠一字一句的说着,强忍着身体的难受,解毒丸并不能抑制情毒发作,她的身体现在还是火热火热的。 女人心海底针,曾巩不屑的看了一眼如同败柳残花的李梓柠,她的身躯妙曼,体态婀娜,裸露的肌肤如白露凝脂,身中情毒的她一脸娇嗔,惹人怜爱,只是眸子里透露着一丝凶狠和绝望。 曾巩不忍心,便伸出手将她的衣服拉上穿好,说:“恕在下无能。” 李梓柠芊芊玉手微微抬起抓住了他冰冷的手腕,仿佛抓住了唯一的希望一样。 她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身体微微颤抖着、哽咽着问道:“算本公主求你了,也不行吗?” 还没等他拒绝,李梓柠就泪如雨下,伤心痛绝地掩面呻吟着,她曲着腿,一边哭一边扯自已的衣服,事到如今,她还怎么活!! 这样不是让她生不如死嘛!!她堂堂北朝九公主居然承受如此堪辱,此事若是传出去,她岂不是又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发出恐怖的冷笑,仿佛失去了理智。 曾巩微微皱眉,叹了一口气,帮她穿好衣服,将她从桌上抱起,道:“好,在下答应公主,只是希望公主不要为难在下一个无名之辈,此事我定守口如瓶,否则天打雷劈!” 李梓柠一下子瘫软在他怀里,埋着头,小声的抽泣着,像只受伤的小鸡。 第70章 事情并不简单 曾巩只会简单的武功,但是潜入淮乐殿内,还是没问题,还有李梓柠给他的一块令牌。 出门时,他特地将衣服搭在她的身上,不让外人注意,又在漆黑的皇宫中躲躲藏藏,一路背着她背到了淮乐殿,出示了令牌,直接把李梓柠背到寝殿,他把她好好放在床上,正转身要走,却被她用手拉住了。 她眼睛微眯嘤嘤道:“留下来,陪着我…陪着我…” 她的身体滚烫,像是一点就着的柴火,她摸着自己的领口,慢慢将外衣卸下。 “本公主想要…”她红唇微动,身体也微微扭动着,在床上神志不清的叫着。 曾巩自然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可他毕竟不是钟二那样的小人,趁人之危,这件事他帮不了也不敢帮! 李梓柠深深地望着他,抓着他的衣角,用仅有的一点理智道:“帮帮我…帮帮我,我能给你想要的一切…一切。” 李梓柠并不是无忧无虑、天真善良的公主,她从小经历的事情也是曲曲折折,好不容易走了今天,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还有世子哥哥,只要这件事瞒下去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曾巩心里有一丝触动,但是,但是,他还是不能妄下决定,走错一步,就难回头了。 可是…他的主子,真的能信的过吗?若是日后他让他伤害陈阿茱呢? “你想要什么…本公主都给…你。”她红着眼哀求道。 她不能死,她还不想死! “公主说的可都是真的?”曾巩的邪心和贪念瞬间油然而生,还有对皇后袁氏的怨念,顿时全都涌现出来。 这一切本就是她袁家和李家欠他的!!若不是因为心狠手辣的袁氏,他的家人怎么会在北流放的路上惨遭杀害,而这一切背后都是号称天下最贤良淑德、菩萨心肠的袁皇后所作所为! 李梓柠双目水汪汪的看着,微微点头。 曾巩心中冷笑,勾着薄走向床边,他轻松褪去她的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还有几道刚刚被蹂躏的红狠,他用手慢慢触摸着她,眼神温柔,心里确越来越冷… 他很清楚他现在在做什么,也许明天一大早,他就要被人抓起来人头落地,可是有这样一次机会,他为什么不试一试? 欲望战胜了理智,他欺身而下,将身下的女子抱住,两人交颈而卧,在床铺上颠鸾倒凤,快活风流,释放天性。 ……… 子歌抱着陈阿茱,焦急的往大宴会大殿奔去,可是,晚上黑灯瞎火,他不得不小心谨慎些,也不知主子见到阿茱这样会不会生气。 突然一阵黑风刮过,周围瞬间多了一道寒气,子歌嗅到危险的气息,但他无法确定那人藏在黑夜中哪里。 神秘而又变化莫测,武功在他之上,不好对付… 他抱着阿茱紧张的朝四周看去,尽量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忽然夜空中飘过一个黑影,还伴随着树叶簌簌的声音,还没看明白,就有一个高大的黑影屹立在夜空中,静谧而冷血,一头显着的飘扬的白发在皎洁的月光下反着金光还有他那双狭长而又充斥着邪逸通红的双眼,就让人不寒而栗,像是地府而来的索命阎罗 来的人是红鬼,天下第一高手,突然问鼎,今日,他也有幸见一见。 “红鬼…?在下…夜…子歌。”子歌假装问好。 “呵,没听说过…”红鬼漂在空中,露出一抹冷笑。 “我今日来是要她的,若是你跑的够快,在下可以考虑不杀你,可若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想和我对着干,我也不介意我的红血刃多杀一个人。” 说完,他就将煞白的刀抽了出来,闪烁着寒光,他拿起刀柄,一把砍在了夜空中。 子歌一闪,心有余悸,这速度,他也不一定跟的上,他将陈阿茱好好放在地上,准备迎战,今天,他不管是死是活,也要守着陈阿茱,因为这是主子交代的任务。 夜子歌又挤着牙问道:“请问…是谁…派大…侠前…来…” 他还没说完,一道狭长的白刃就飞了过来,直接将他逼退在了三米之后,等他意识过来时,已经晚了,因为红鬼直接将陈阿茱从地上单手抱着消失在了他的视线内,追出了几步,人就无影无踪了。 他站在原地叹气不妙,这下回去就更交代不清楚了,他紧紧捏着拳头,担忧的望着寂静无声的夜空,立马一个飞身迅速奔向大殿,此事刻不容缓,性命攸关。 …… 不到几分钟,子歌就将陈阿茱被掳走的事简单告诉李昭郢,他只能先表示情况紧急。 “主子!阿茱有…危险!”他自责的跪在地上。 “哪里?何人?”李昭郢焦急问道。 “红鬼!青华殿…外。”夜子歌答。 李昭郢立马冷下了脸,眼神冷的像是一个冰窟窿,他…他锁着眉,站起身来,对着殿上的皇帝和皇后,微微行礼道:“臣有事离席,请陛下和皇后娘娘恕罪!” 说完,便转身走了,他行步匆忙,似乎还有些慌乱,单单从他静逸的脸上就可以看出,是出了大事,才令向来沉稳冷静的世子殿下如此异常之态,大臣们在心中猜疑,此事会不会是与村妇有关? 翊王也盯着那道远处的身影若有所思,又看了一眼陈阿茱和梓柠公主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忽然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他招来手下前去看看,一探究竟。 阿茱妹妹还是很可爱的… 半晌,李昭郢带着夜子歌、陆子瑜和众护卫来到了青华殿,这里除了地上一摊血迹什么都没有,仔细一闻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陆子瑜从地上捡起红色的瓶子,轻轻嗅了嗅,神色凝重,禀报道:“主子,这是百花散…” 他不敢猜测陈阿茱有没有中此毒,但是十有八九会是… 李昭郢接过瓶子,将瓶子捏的粉碎,问道:“子歌,你见到她时,她状况如何?” 子歌答:“不好…她中了…两种毒。” 没错,其中一味毒药就是百花散。 “搜…给我搜,就算是把皇宫翻个底朝天也要将她给找出来。”他的眼底有无尽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第71章 心急如焚 天下第一高手居然出现在皇宫中,如果说是巧合那未免太掩人耳目,还用情毒毁坏女子名节如此阴险卑劣的手段,显然背后之人心狠手辣,阴险至极! 此事不一会儿就传到了皇帝的耳中,龙颜大怒命令禁军统领彭小将军彭昆协助调查。 “末将参见世子殿下!”彭昆半跪在地上,他是一个年纪十六七的年轻小将军,是彭家将彭飞老将军的独子,身姿挺拔、气势如虹,凌厉的剑眉下一双璀璨的双眸。 肃静的青华殿外…… 一袭黑衣的李昭郢右手握着冰冷的长剑,他的神色凝重,深幽的暗眸注视着空荡荡的黑夜,手腕上因为用力凸起的筋骨,难掩他心中的不安。 良久,他才冷冷道:“起来吧……” 向来镇定自若的昭和世子竟然在众人面前失神。 “世子殿下,末将已经派人去搜查了,保证皇宫上下每个地方都不放过,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阿茱姑娘了……” 一阵沉默过后。 “怀安!通知凌风调领全府暗卫围住皇宫,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一只鸟也不能让它飞出皇城外!!”李昭郢发号施令。 “是!”怀安跪地领命马上就转身飞奔而去。 “子歌、子瑜!搜查皇宫!” “是。”他们二人作答。 李昭郢的声音冰冷里透着几分嘶哑,灰眸里多了几许暗红,一股慌乱和后怕占据了他平静的心,阿茱,再等一等…… 红鬼! 不一会儿,整座后宫都被搜查的天翻地覆,还招来不少嫔妃们的抱怨,扰了清净,可谁也不敢明说,顶撞了昭和世子。 李昭郢疯了般撞破层层大门,不顾礼法,不计后果,将后宫的一草一木都仔细勘察一遍,他的额头汗珠紧冒,手心也一直冒汗,他的头脑很混乱,但是他什么办法都没有。 夜子歌和子瑜两人也是紧跟在他们主子身后,一声不发,紧张异常,都在为陈阿茱的安全担忧着。 “主子…您别急,陈阿茱傻人有傻福,我相信她一定会没事的…”陆子瑜看出了他主子担忧,便安慰道。 夜子歌却不安道:“恐怕…凶多…吉少。” 陆子瑜狠狠剐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 陈阿茱确实是大难临头了。 从红鬼手里没有一个人活在来过。 神出鬼没、似人非人的江湖第一高手“红鬼”,朝廷搜查了整整十年都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线索,现在他又重出江湖,只是为了杀一个素未谋事的村妇,看来,这背后一定有皇室不知道的秘密。 ……另外一边。 一座冷清而又荒凉的大殿内,地上倒下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她神志不清,惶恐不安,鼻子却深深呼吸着周围的气体。 有一股奇怪的异香,紫丁香??为什么皇宫也有紫丁香?这是她爹最爱的味道。 “醒醒,傻丫头…” 一只修长、穿着银靴子的腿轻轻踢着她的后背,那人一袭黑衣头发菓白,手里环着刀,通红的眼睛里思绪万千。 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很烫,看来是复发肺腑、命不久矣,让他顶顶高手手刃一个将死之人,他还真做不到。 罢了,他从怀里掏出一颗冷香丸喂到她的嘴里,缓缓说道:“你只能死在我红鬼的手里!” 冷香丸集天下名贵药材、特殊药引,炼制整整十年才能得那么一颗,能解天下奇毒,若是正常人服下,年延益寿,强身健体。 不一会儿,地上躬着身子的陈阿茱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大口黑血,但是,很快,她的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的唇色,呼吸也平顺了下来,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 陈阿茱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景象也由模糊变得清晰,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还微疼的脑子,转身一看,就看到一个熟悉而又恐怖的身影,在微弱的灯光下宛如一个鬼魅飘荡在在凄冷的废旧房屋内,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宫殿里残留的装饰和皇宫有不同也有相似之处,不过它的年代看起来更加久远,应该是从前某位妃子的住所,无一不透露着凄楚和挽歌。 她抬眸一看,惊吓得往后连连退,退到了一个桌子后面,她颤抖着声音道:“你别别…别过来。” 她是真的怕,从外而内的害怕,刚刚她就死了两次了,被人喂毒药,现在又遇到杀人狂魔,老天爷能不能对她公平一点。 红鬼站在原地,看着她说:“是我救了你。” 陈阿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你??你救我?” 她摇摇头,不敢置信,杀她之前还跟她开这种玩笑有意思吗?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还是要杀你。” 那你说什么废话!陈阿茱气冷。 “说,你死前有什么遗愿,兴许我能帮你完成。” 陈阿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wtf??他在说什么胡话?? “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也不忍心让你就这么死了,可惜…”他若有所思,惨白的脸上多了一丝沉思。 陈阿茱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她的腿还是软的,想跑都跑不动,她也感疑惑,既然红鬼不想杀她,为什么还是要杀她,难道他也是被胁迫的? 她试探问道:“要杀我的人是不是在皇宫中!” 他像是触动了某个机关一样,眸色一闪,冷冷道:“不要多问!” 他掏出血刃刀轻而易举的架在她的脖子上,道:“快说吧,其他不该问的就别问了!!” 好吧,天要她亡,她不得不亡,既然死前还有这种福利,她也该好好利用才是。 唉! 叹了一声气道,她满心荒凉道:“其实我从边境而来,家住铁岭村,父母早逝,无依无靠…” 他的眸色一沉,似乎触动了他心底的冰凉…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同情,可怜我,好求你别杀我,我想说的是…我想说的是,山脚下有一个茅草屋,那你住着一个孤独的老婆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没人赡养,她……”说着,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滚落下来,跟豆珠一样大,簌簌而下。 第72章 本世子还死不了 红鬼却依旧面如寒冰的冷眼看着她,问道:“还有呢?” 显然,他丝毫不会为了这些人情冷暖而动容,因为他根本就是无心之人,这世上只有两个令他在意的人,一个人带着遗憾4已经死了,另外一个他们相互陪伴彼此整整十年,早已融为一体。 陈阿茱哽咽道:“还有…还有…还有…不要伤害李昭郢…” 这倒是让红鬼有些诧异,看来昭和世子对这个傻丫头来说很重要。 他勾了勾嘴角,道:“好,我答应你。” “闭上眼睛吧。我会轻一点的。” 他抬起他的手,拿起透着寒光的血刃刀,对准了她白皙的脖子,正要往下砍去时。 陈阿茱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捏着刀背道:“等等,我还想到一件事,这个愿望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实现,不然,不然我死不瞑目,夜里会找你算账的,你看你眼睛总是红红的,一定是觉没睡好,所以,所以,等我说完,再杀我好吗?” 她眨眨眼睛,假装和善,然而心里已经油然而生狠厉和决绝,就算是死也应该是战死!! 她阿爹说的没错,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她嘿嘿道:“这个说出来有些羞耻,我要贴着你耳朵说。” “哦?”他有些诧异,但还是点点头应允了她,因为他对她没有任何防备之心,在他手里没有逃出去的活人,陈阿茱当然也不例外。 陈阿茱打开他的刀,一蹦一跳瘸着腿来到他的面前,两人近在咫尺,面面相觑,陈阿茱说:“我也觉得我俩儿有缘,所以啊,若是有来世,我命好一点的话,我还想和你做好友呢~” 陈阿茱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没想到,他真的听进去了,还“嗯”地答应了一声。 很好,很好,这都在陈阿茱设想的方向走,反正都是死,她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结果呢?对吧? 她的头掠过他的肩膀时,她迅速的拔下头上的簪子,簪尾可是把纯铜的,坚硬无比,对准脖子一招毙命! 她眸色一变,将手里的簪子狠狠的插入他的肌肤,可是,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手被人钳住了…动弹不得,并且一把把她甩出一丈远,跌倒在地上。 “好,很好!”他抬着眸称赞道。但是猩红的眼里瞬间便变得恐怖异常,冷风呼啸而来,吹荡着破旧的帘子。 他惨白的肌肤渗出了一点点红色的液体,上面还插着一把夺目反光的簪子,他将簪子用手重重一拔,紧握在手里,另外一只手却已经提起了泛着红光的血刃刀,他像是夺命的罗刹一点一点的靠近别阿茱。 陈阿茱倒也不怕了,而是闭上了眼睛。 他那阴森恐怖的声音也一点点靠近她,“你这傻丫头,一点就通,上次下药,这次就已经知道在我的背后伤我了,不错,可惜…” 他话音刚落,殿内的大门哐当一声被打开了…… 殿内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门口,红鬼微微皱眉,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能找到伽洛山,还能找到这座早已尘封的被人遗忘的栖霞殿,有意思,他微微笑道,可是手里的刀却握的更紧了。 他的刀正要挥下去,李昭郢眉色一紧,将手里的长剑毫不犹豫的抛向红鬼手中的刀,刀身一晃,刀锋一偏,陈阿茱趁机躲开,奔向大门。 李昭郢也快步飞身来到她的身边接住了她,把她护在了身后。 门外的众人惊讶异口同声道:“世子殿下!!” 此等情况太危急了,世子殿下贸然前去,一样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红鬼反而玩味的看着他们,跟陈阿茱说道:“傻丫头,你看,你的遗愿是不让我伤害他,可是,现在他就挡在你的面前,你说我是杀他还是不杀?” 震惊的陈阿茱看着李昭郢挺拔修长的的后背,疑惑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要杀就杀我,关他什么事!” 对,她还不想多拉一个人下水,让李昭郢和她一起殉情呢。何况,他喜欢的人都不是自己。 李昭郢睨眼,怒道:“阿茱,你说什么傻话!” “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伤你一分一毫!”说着,他就将她往门外一推,自己则面对红鬼的血刃刀,刀影闪烁着寒光,快,狠准,好在昭和世子身手不凡,才能侥幸避开。 陈阿茱跌跌荡荡趴在门外被子瑜扶住,随后,子瑜对着身后的士兵大喊道:“快!上去帮主子!” 说时迟,那时快,陈阿茱刚刚心神落下,转头一看,就看到红鬼的刀落在了李昭郢的左手臂上,刀刃直嵌到他骨髓里,足足有三寸!! 触目惊心!鲜血夺目! “李昭郢!!”陈阿茱大喊,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去,幸好陆子瑜在后面一把拉住她。 她的泪珠汹涌的往外流,控制不住自己的痛和揪心,她在跪在地咆哮着,哭喊着,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声音穿透了整座大殿,凄凉而又悲惨。 “李昭郢…李昭郢…李昭…郢……”她哽咽着抽搐着。 李昭郢镇定下来,用脚重重一踢,踢开了手臂上的刀口,又忍着痛转身对陈阿茱浅浅一笑道:“傻阿茱,别担心了,本世子还死不了了。” 说完,又连接了红鬼凶残的几招,众士兵也将他团团围住,可是眼里通红,浑身嗜血的妖孽红鬼却冷漠如常根本没将这群人放在眼里,像是看蝼蚁般的看着这群人,又将目光放在了李昭郢的胳膊上,勾唇道:“不错,是北朝这么久以来,身手还算不错的年轻人,不过,接下来,你可要小心了。” 说完,他便将手中的红刃抛向空中,他的面色也由白渐渐变红,仿佛释放了血性,恐怖异常,他狂怒一声,地动山摇,屋内的房梁都当当作响,众人脚下不稳,悬在空中的血刃刀泛着猩红的光,一闪一闪,迷惑众人的眼睛。 李昭郢看出了不对,大喊一声:“小心!” 可还是来不及,内围的一圈人皆被红刃快速割喉而死,鲜血肆溢,血流成河,惨绝人寰。 李昭郢一个翻身,狠狠地看着尸体中那个猩红的怪物,他抹了抹嘴角的鲜血。 第73章 天理难容 这时,彭小将军彭昆也赶了过来,他带着三千禁军将废旧的栖霞殿层层围住,水泄不通,又有皇帝派的一千精兵潜伏在伽洛山下,目的就是为了抓十年逃犯叱咤风云的红鬼!! 此人不除,天理难容! 皇帝李承铉听闻此事,勃然大怒,在宴席立刻派大理寺等人调查此案,天子脚下,竟然公然行凶,皇家颜面扫地,背后之人也难逃罪责,若是查出主谋,五马分尸、碎尸万段! 栖霞殿内、火光照耀、血染满地,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腥味,还有一丝丝淡淡的紫丁香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众将士将红鬼围在了殿内中央,气氛紧张、白死一生,一触即发,谁也不敢轻举妄动,拿着长刃剑指那个猩红的怪物。 红鬼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犹如黑夜嗜血的魔鬼,他银白的发丝沾染了几点血色,在黑夜里显得妖冶诡异,他面色如冰,气息寒冷,他只是抬起眸子向远处看望了一眼,他的手里还握着那珠刺进他脖子的发簪,他将它丢在地上,仰头对着长空轻轻一笑,右手的血刃刀又盘旋在空中,如鬼如魅,刀刃上反射着屋内的恐怖的的光影。 彭昆扶着李昭郢后退几步,挥手让众人提高警惕,众人紧握了刀柄,目光炯炯,额头冒着冷汗,坚毅的神色的中明显多了一丝慌张,不害怕那是假的,红鬼问世,腥风血雨! “红鬼!今日你插翅难飞了!!”彭昆用长矛指着中间那人。 李昭郢扶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红鬼转过头,用通红的眼睛注视这个年轻气盛不知死活的人,他勾着唇,不屑道:“今日,插翅难飞的人是你们……” 李昭郢没有十足的把握将他逮捕,但是,但是,他的心里还有许多疑问,他抬眸镇定道:“红鬼!本世子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红鬼抬眸扫了他一眼。 还想套他说出背后之人,这些人简直异想天开,红鬼在心中冷笑。 “你和昌阳公主是什么关系?”李昭郢冷静问。 “噗~”他猩红的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起来,眼里闪烁着烛光,他若有所思的看向远处,又回过神来,回复道:“昭和世子,世人都说你举世无双、才思敏捷,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但是,昌阳公主已经是过去的人了,我一个江湖杀手能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空洞,神色落寞,似乎是回忆里在思念着某人。 众人也好奇这些千古奇闻,竖耳而闻。 李昭郢不是没有听过陈阿茱在宫中的传闻,包括陛下对她的宠爱,很多人都说是因为她长得像已故的前朝公主,昌阳公主。 昌阳公主才冠天下,一舞惊鸿,坊间传闻,她是下凡的仙女,班姬续史之姿,谢庭咏雪之态。夭桃浓李、艳色绝世,月貌花容;名嫒美姝,风风韵韵、风流蕴藉。 可陈阿茱只是山野里一个村姑,怎么会和前朝公主有关系,可是天下第一杀手胆敢在宫中刺杀,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陈阿茱与昌阳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李昭郢直言道,虽然这样可能会激怒他,但是他也想知道真相。 同时,他对门外地子瑜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赶快带着陈阿茱离开此地。 “呵~”红鬼冷笑,他注意着殿内中人的一举一动,缓缓开口道:“昭和世子就莫要多问了,陈阿茱必须死!!” 他的眼睛又变得通红冷血起来,纵身一跃,将血刃刀握在手里,雷霆万钧、千钧一发,刀剑无影,众人与他纠缠,嘶打在一起,除了呐喊还有疼痛的惨叫声音。 现场一度混乱,惨绝人寰,血色浸染了夜色。 李昭郢不顾手上的伤痛,左手执剑直击红鬼的头颅,可是狡诈的红鬼早就识破了他的计谋,一个转身将血刃刀刮在了他的后背上,他一个踉跄直接半跪在地上。 一刀直接落在他的脊柱上,血就像箭一般喷涌而出洒在黄褐色的柱子上,鲜艳夺目,不忍直视。 而这一切都被陈阿茱看在眼里,她心痛仿佛在流血,呼吸都停止了…… 初见他时,他也是那样一身是伤的倒在她的面前,岌岌可危,朝不保夕,她好不容易将他救活的,她好不容易将他救活的…… 他是她第一眼就喜欢上的男子。 她拔在门外,神志不清的朝里边吼道:“要杀就杀我呀,你为什么要伤害李昭郢,为什么要杀那么多人!!” 她的声音凄楚而又绝望。 陈阿茱不顾陆子瑜的阻拦,冲进了人群中,准确的说是,冲到了红鬼的面前。 她呼吸急促,头脑发热,眼神冷静异常。 李昭郢和彭昆两人在远处同时大喊道:“陈阿茱!!” “阿茱姑娘…” 这一喊,李昭郢的后背血流的更多了,彭昆帮他处理伤口,可是红色已经染湿了他的后背,就连地上也是一滩血,仿佛他就躺在一块血泊里而已。 陈阿茱刚刚过来时顺手捡起那铢簪子,她将它藏在手心里紧紧握着。 红鬼对她这一反常举动有些诧异,他拿起刀不解的问道:“你不怕死吗?” “可是……”红鬼半句话没有说完。 陈阿茱不顾生死,紧闭上眼睛,将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插.入红鬼的胸膛里,这一次她也用了十足的力气。 红鬼顿感一疼,但是他没有立马甩出刀割下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的头颅,而是低头深深凝望着胸前的碧绿透光的玉簪,这……这…这怎么那么熟悉… 他的楚楚…他的楚楚回来了?? 楚楚也用同一把簪子这样伤过他。 他猩红的眼里努力挤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可怜而神经兮兮的望着陈阿茱的脸,喃喃道:“楚楚…你回来了…” 他又忍不住伸出他的手,一点一点靠近她的脸。 陈阿茱紧闭着双眼,她的腿也在打颤,双手握拳,但是这怪物怎么说这些奇怪的话。 她挤挤眉,半挣着眼睛,看见他血迹斑斑的手,立马吓得倒退几步,又被尸体绊倒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红鬼。 第74章 过往 哈哈一阵风声吹过,流华宫外的侍卫看到一个黑影从树上窜下来,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纷纷倒地了。江衡轻轻落地,收起了手上了迷魂烟,地上的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穿过这座桥,应该就是慕容晔住处惜晨殿了,这条路江衡好像来过,脑海中还有些印象,可具体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来到门口,看到屋内的灯还亮着,应该是在等她。 正打算敲门,走廊右角转来两个巡逻的护卫正好发现了她,先是护卫面露惊愕,准备开口,江衡一个健步如飞,袖中的三尺夺喉剑飞出一个来回转,两人纷纷倒地,脖子血流不止。 殿内的慕容晔听到动静,立马开门查看,只见穿着夜行服的江衡站在门外,旁边倒着两具刚死的尸体。 “你来了。”他轻声说。 江衡将剑收往袖中,走进殿内。 “下次用令牌进来吧。”慕容晔丢给她一块儿飞羽令,顺手关上了门。 江衡不以为然,“放心,除了他们没有人看到我进来。”她显然不知道这两个护卫是慕容晔精心挑选的人,流华宫除了御林军还有不少细作,处处都是眼睛。 正准备在案几旁坐下的慕容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你先坐下吧”抬手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 江衡一坐下,才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从怀里将披风掏出来扔在了慕容晔的面前的桌上,“谢了。” 慕容晔看了眼披风将它随手收起来,放在旁边,还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还是湿的,看来是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的。 “你打算做什么,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江衡问。 慕容晔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说:“十日之后,我要娶顺顺国二公主。” “什么?”江衡感到不可思议,“宫中皇子那么多,为何选你?” “因为我的母妃......”慕容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凝半晌才说,“我的母妃私通外臣,惨死深宫,圣上已经和我已经产生嫌隙了。” 江衡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知她,而且是他母妃寡廉鲜耻之事,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而且深宫里处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真是假不好定夺。 慕容晔拿起茶杯端在空中,“你以前是为重生阁做事?” “是。”她感觉他在明知故问,或者是猜忌。 “也就是我二哥做事?”他继续问,又放下了茶杯。 江衡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将手里的剑往桌上重重一放,怒视道:“你怀疑我?” 慕容晔光看她这双眼睛就已经嗅到杀人的气息,缓和道:“不,我是怕把牵扯你进皇室之中,难以脱身。”又说,“如今两国关系紧张,免不了开战,和亲只是缓兵之计,顺顺国如果是诚心交好,又怎么会提出那么无礼的要求,和亲的皇子三个月后要随公主一同返回顺顺国。” “所以,你是和亲的皇子也是送去顺顺国的人质。”江衡听完总结道。 他没有否定,而是起身走到窗前,“顺顺国向来阴险狡诈,顺顺国的国王只有两位公主,都说被视为珍宝,他当真舍得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送来和亲?只怕送来的人并非公主,而是另有其人。如果,和亲的公主一到祁国就遭人暗杀,那么它不就有理由趁机发动战争,祁国不就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战乱之中,谁又会管一个和亲皇子的死活。” 江衡听懂了他的话,两国交战局势复杂,免不了血流成河,“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看了眼外面朦胧的夜色,垂下深眸,平静地说“杀了和亲的公主,替代她。” “为何要杀了她,你为何不趁乱逃走?帮你杀个人还行,假扮公主.....”江衡不解还有些为难。一个杀手冒充和亲的公主难道不是笑话吗,此事她办不到。 “如今天下,能不动声色让人一招毙命的人只有你,而且,王妃的生死十分关键,我与送来和亲的公主,只要有一方出事,就会再次民不聊生,与其受制敌人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更是为了天下苍生。” 江衡佩服他心思缜密、面面俱到,在个人安危之上还考虑天下大计,此人城府一定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却也是一个为国为民心中充满大义之人。 杀一人救万民,她江衡从未想过,自己杀人也会变成有意义的事。 “好,你别死了就好。”江衡解下面巾,往嘴里灌了一口茶。一想到要冒充公主,心里十分焦虑,这可比杀人要复杂。 慕容晔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明日我们去一趟雀楼,那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上次查到的池三就是在雀楼买到的消息,还有,你去学一学礼仪,以防万一。” “雀楼?”她不是没去过,寻欢作乐、人间极乐之地,当朝三皇子慕容晔会和它扯上干系?看来皇室之水真是深不可测。 慕容晔在台前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照一照,看你脸上有什么?” 江衡拿近瞅了瞅,脸上什么也没有,疑惑不解,她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她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慕容晔转身,说:“杀气!” “即使不看你的脸,光是眼睛,就能看到杀人二字。” “一个杀手有杀气难道不正常吗?” “那和亲的公主脸上有杀气正常吗?不难引人生疑。”慕容晔收回了镜子,放回了台前。 江衡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一个杀手很容易被人看穿身份。 慕容晔看夜色已晚“这几日你可以扮做我身边的护卫,留在流华宫。有什么事我可以差人替你办。”又交代,“明日我们要一同去雀楼。” “好,那我睡在哪里?”她的意思是她要待在哪里,晚上她是不睡觉的。 慕容晔思索一番,“就在这惜晨殿吧”为避免误会又说,“我住在内殿,除了那里,殿外你可以随便用。”慕容晔穿过一道屏风,就走了。 “那外面死去的护卫衣服,我借去一用了。”江衡见他不回声就当是默许了。 江衡换好护卫的衣服,虽然不太合身,但勉勉强强驱寒保暖,已过子时,她飞上屋顶,躺在上面看了一夜的皇宫景色,月色朦胧,虫鸟鱼鸣,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有些睡意,又回到殿中,坐过椅子上睡着了。 第75章 他就是一个怪物 红鬼跪在地上,埋着头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再脏的的话在他耳里也变得平淡如水,他早已习惯这样的辱骂和挖苦。 废物,他的确是废物,一无是处! “快说,你是站在哪边的,若是识趣的话,就帮我干掉这个杂碎!!”张阳指着赵伟得意道。 他对自己还是有几分自信,毕竟这个废物的娘还在自己府上做工呢,难道他想让他娘丢掉饭碗不成? “我…我…我帮不了。”他低着头怯懦的喃喃道。 …… “呵,你就让他来?别搞笑了。”赵伟的嘴角露出一抹讥笑。 “废物果然就是废物!!”张阳生气的又骂了一句。 并且丢下一句话:“果然,像你娘那种快要死的病秧子生出来的狗杂种,也是个拿不了剑的废物!” 红鬼微微抬起头,他狭长而又清秀的眼睛里透着一丝恐惧,不安的问道:“我娘…我娘…她…她生病了?” “没错,你娘已经被我们张家赶出府去了,毕竟得了麻子病晦气得很,怎么可能留在府内。”张阳瘪瘪嘴。 一旁的赵伟显然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张阳,你还打不打??” “哼,急什么急,看我这就来收拾你个不知好歹、没大没小的东西!”张阳怒道,将手中的白剑指了出去,招招致命。 乒乓咚呛,一百招式后,赵伟凭借扎实的武力和体力在最后一击将张阳制服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头,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认输吗?” 张阳显然不服气,不甘心道:“你使诈,小人!爷我还没输…输!” 赵伟在心中冷笑,嘴角一转,笑道:“你不想承认也不行,看,还有个人证呢!” 他不怀好意的看向红鬼那边,红鬼立刻感到自己身上有道冰冷的目光在刺痛他的肌肤。这让他很难受不知所措。 “他?不过一个没有名字的蝼蚁罢了!!他又不是人。”张阳满不在意冷笑。 赵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现在不过是在矢口否认罢了。 这个张阳果然嚣张跋扈、目中无人,要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他早就将他一剑封喉,趁机取代。 红鬼像个透明人一样半跪在地上,他佝偻着身子,骨瘦如柴,破旧不堪的衣服更加衬得他皮肤皎白,面如微风。 本就吃了憋的张阳只觉得恼羞成怒,心不甘情不愿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尘,扶着剑身,一脸惨样的从赵伟的眼前走过,走到红鬼的面前。 对着他瘦弱的身子狠狠给了一脚,不仅把红鬼踢倒在地,就连,他自己也余力不足,往后倒了个踉跄。 “老子,今天杀不了他,难道还能杀不了你不成?”他气急败坏,神志不清的睁视着他,将带血的剑放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伟提着剑,背对着他们,轻笑道:“希望你不会连一个废物都打不过。” 他说完就往屋内走去,与此同时,抛光的剑,正要落下…… 红鬼,本能的一躲,没有砍中他,虽然他还是害怕的要死。 “你!!”张阳更气了,许是他瞎了眼,居然觉得这家伙身手不凡,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连一个废物也杀不了?? 他又握着剑,狠狠一劈,结果,还是被红鬼轻而易举的躲过了。 就连刚走几步的赵伟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微微转身注视着红鬼的动作,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因为这招式和百人堂平时师傅教他们的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说,更上乘的功法,融会贯通,一气呵成。 他狐疑的望着他们二人,对着张阳又一次讥讽道:“看来大师兄是真的杀不了一个废物了。” 他并不想管一个下人的死活,他只在乎,自己的目的有没有达成。 就算是借刀杀人,也未尝不可。 听了赵伟的讽刺,张阳的耳朵和胸口都胀着一股热气,头顶也在冒着烟,他圆眼怒睁,欲将所有的火都撒在这个碍眼卑贱的如同蝼蚁的下人。 他挥着剑一顿乱砍,一剑、两剑…不幸,红鬼还是被他划伤了。。 “你要是再躲,老子连你娘一起杀!!”他威胁道,又伸手唤了几个小弟,“给爷按住他!” 红鬼一直在忍耐…忍耐,他的身体似乎有一股力量在冲击着他的脑壳,让他做出反常的事,比如,还手,杀人! 他还有娘…可是,现在是他们欺人太甚,他们想要他的命,难道他还不应该反抗吗? 他的脸常年青一块紫一块,他都快丧失了痛觉,同时也丧失了快乐! 那么今天,他也想让这群疯狂的野兽尝尝拳头的味道! 本想拿起剑刺向红鬼的张阳看到红鬼神色的变化有些愕然,但还是没忍住将手里的剑刺了过去,可是,他的剑并没有刺穿红鬼的胸膛,而是被红鬼用手用力的杵着,一丝动弹都不得。 这么多人看着,他百人堂大弟子,武功高强,今日不仅输给老二,还杀不了一个手无寸铁的废物,传出去岂不是遭人笑话,今天,这个人必须要死,他的眼里早已泛着杀气。 “怎么,你还想顽死抵抗,我劝你别挣扎了,好好受死,兴许还能让你死的没那么痛苦。”张阳冷冷道。 但是鲜血随着刀口一滴一滴的垂落在地上,啪…啪地响,红色浸染在了雪花中,就连天空都变得暗红,寒风狂啸,风雪交加,诡异的的气息扑面而来。 拿着剑的众人显然有些惊慌,他们面面相觑,惊恐的望着红鬼的面容… 只见一个黑发少年的头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色,发丝飘荡在带着血腥味的空气中,显得张狂而又肆意。 而他的双眼,顿时就通红而又狠厉,像是吃人的野兽般冷漠的观察这一令人可笑的一切。 “怪物!!怪物!” “他就是一个怪物,大家快杀了他!”很快就有惊觉大声喊叫起来。 就连握着剑柄的张阳的手都微微颤抖,他想抽回自己的剑,可他发现他的胳膊使不出任何力气。 第76章 不如,就叫你江无眠 张阳的瞳孔三百六十度张开,上面爬满了血丝,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紧张,像是一只受惊的夜猫,尽管他很想离这个怪物远一点,可是,他的脚步怎么也挪不开原地。 保留他最后一点清醒和气愤,指着红鬼惊恐的大骂道:“你这怪物!去死吧!!” 他的嗓音够大,试图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大家都是拿着武器,步步紧.逼走廊里那个此时白如雪的少年,他的眼底通红,宛如嗜血的狂魔,妖冶而又让人心生畏惧。 他的眼底仿佛泛着寒冰,比上古的冰川还凉薄几分,他闪烁着微翘的睫毛,他的眼神带着肃杀和摧毁的气势。 只见他用手将刃剑用力紧紧一握,“咔嚓!”用铁铜锻造整整九九八十一天的上等名剑被这只染着血如同地狱的曼陀罗一样红艳、诡异。 众人害怕的往后一退,就连赵伟也感到不可思议,让人留下勘察境况。 昔日的废物如今改头换面,成了令人畏惧的怪物,有意思。 赵伟故意激张阳,一边看好戏道:“看来,你是真打不过一个废物了,要不要师弟来帮帮你,不过,以后你就做不了大师兄,也请张阳兄给师傅说明白,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其余的的人也面露微惊之色,因为这件事越闹越大,师傅回来一定会发火的。 张阳斜眼不屑道:“呵,废物,你看他哪里还像一个废物,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百人堂怎么能留下一个怪物,我们一起把他赶出去,赶出去!”他又号召其他弟子,跟他一起作战。 跟在张阳一派的人,自然激动地大喊大叫,要把红鬼诛杀泄愤。 “杀了他!杀了他!” ……声音如滚雷般穿梭在红鬼的耳膜间,除了这些,还有往日那些嘈杂的声音也混在一起,它们试图穿过他的耳朵刺入他的心里,可是身体里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与这些肮脏和不堪抵抗着,缠绕的他心烦意乱,最终嘭得炸裂,什么都消散了… 转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咆哮,如同鬼厉:“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他眼眸微睁,冷视众人,警惕而又提防,冷冷开口道:“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不然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众人看他这副担惊受怕的懦弱样子,才放松警惕,嘲笑道:“别看他头发白了,不还是之前那个忍气吞声,任人宰割的三儿吗?” “是啊,大家有什么好怕的,快,上去给他几剑,让他长长记性!” 众人拔剑,还有撸起袖子想赤手空拳对着着这个肉沙包来几下的,就算是死人,也不会把账算在他们身上,一个怪物的死活又有谁在乎呢。 张阳为了驳回一点面子,便抽了旁边人的剑,又恢复了往日自高自大的神气,指着他道:“兄弟们,给我狠狠教训教训这个白毛怪物!!” 数十把白刃将他团团围在廊中,空中的雪花一点点飘落在剑锋上,划开分成更细的冰点,天空沉的像是要随时塌下来。 如冰锥般的剑锋对着他的身体狠狠刺去…… 尸体染红了一片,原本就狼藉一片的院子里成了血泊,血色、猩红,寒冷、压迫都充斥在这间百平米的院子内。 穿着灰布衣服的白发少年捂着手,从无数的尸体上踏过,走向百人堂的大门… 然而,这一切都被新来的小杂役童童躲在兵器柜里看的一清二楚,他听到了无数的嘲笑和谩骂,也听到了无数声惊恐的流血声,他用手握着拳头,塞到嘴里,只要一听到刀剑与肉.体摩擦而过的狠厉的声音,他就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手,很快,上面就布满了牙印,还有血迹,不用想,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可是,可是,会是他杀了大师兄和二师兄他们吗? 童童努力的摇摇头,一声不吭,眼里夹杂着泪珠,他不敢置信,三儿就是他们口中的怪物,杀了所有人的嗜血狂魔。 他们每个人死之前都惊恐的喊着:“鬼啊!!他是鬼!!” 夜幕降临,血色更深,听闻惨案的百人堂堂主叶潇终于赶了回来,还没进屋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死亡人数在一百人人以上,将近他百人堂所有弟子。 尽管在江湖闯荡了多年,见证了无数腥风血雨,可是听到他亲手创下的武堂在一个下午之间,就被人全部残杀,无一活口,当他还在回忆是否是往日结下的死仇来他白人堂闹事,来通知他的人却一口笃定是百人堂内的人,白发的嗜血怪物。 还有人亲眼看着他一声是血的从百人堂大门内出来…… 红鬼拖着他那副被人掏空的躯壳出城门去找他的娘了…路上许多人都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骂他是怪物,他不得不在黑夜中躲起来,尽量不被人发现。 几天过后,他终于询问到了他的娘的下落,在东城的郊区的乱葬岗,找到了他娘冻僵的身体,狰狞而又恐怖,他娘听说是病死的。 他抱着他娘冰冷的身体,缓缓抚摸着她沧桑满是褶皱的脸颊,他喃喃道:“娘…娘…娘…” 很快,他的身份就被人发现,百人堂堂主叶潇找来了江湖有名的高手,今天就蹲在在乱葬岗附近准备围剿这个嗜血的怪物,替江湖扫凶除恶、伸张正义。 …… 那一天他在劫难逃,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城门外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白发少年低下头喃喃道。 “那你姓什么?”少女饶有兴致的说道。 “我姓江…娘唤我三儿…”他答。 “三儿?这个名字太难听,本公主给你另外取一个吧。”她思考着,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落魄的少年。 “我看你眼睛红的像小兔子,一副没睡好觉的样子,不如,就叫你江无眠吧!” 还没等少年答应。 她又道:“怎么样,这个名字你喜欢吗?” 他抬起璀璨的双眸,眼睛不由自主的注视这个同他年纪大小的千金之躯。 那一天,他有了名字,江无眠! 同时也有了臭名昭着的江湖称号:红鬼! 第77章 昭和世子不能死! 大殿外传来清脆的玉笛声,红鬼江无眠纤长的睫毛一抖,似乎从回忆中苏醒过来,他对着房梁大吼一声,“啊!!” 无数跟白色的银发飘荡在空气中,他双目猩红,手提血刃刀,对着房顶狠狠一挥,轰咚一声,空殿的上空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没有回头,便一个转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众人似乎都来不及看清他的身影,就消失在视线中了。 ……一阵沉默静肃后。 李昭郢倒在彭昆的怀里捂着胸口,用最后一口气,命令道:“快追———” 众人才反应过来,左右卫率纷纷带兵冲出门外。 陈阿茱跪在地上欲起身爬到李昭郢身边,可她还是几乎昏阙,身体又摇又晃,直接一个噗通倒在了地上,差点就倒在了刀尖上。 陆子瑜拉住她,惊吓道:“陈阿茱!” “李昭郢…呜呜…李昭郢…李昭…郢,你别死!你别死!”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一边颤抖着身子一边不清醒的向李昭郢流血的方向爬去。 李昭郢看着她狼狈不堪、担惊受怕的模样,嘴角勉强勾出一抹笑,笑道:“放心,傻女人,我死不了。” 刚说完,心口一揪,眉眼一痛苦的一拧,往地上吐了一口鲜血。 “世子…”彭昆不安的看着他。 “子瑜…”李昭郢抬手招呼他,指了指陈阿茱,让他把把她先带回去… “世子!”陆子瑜也心头一颤,他们主子受的伤更重呢。 “李昭郢……”陈阿茱泪眼婆婆的望着一身是血的昭和世子,满眼的担忧,突然,她感到脑袋一阵绞痛,就晕了过去。 体内的余毒刺激了她的神经。惊吓过度,体力不支。 “太医!太医!!”彭昆对着人群中大喊道。 陆子瑜则安排人备车将陈阿茱送回府中。 不一会儿,太子和翊王也带着精兵从赶过来,现场惨不忍睹,一片狼藉。 李昭郢失血过多直接晕了过去。 太医匆匆忙忙的从伽洛山下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大吃一惊,连忙过去给昭和世子看看伤势,手臂和后背流血过多,需要及时止血,要是他们再晚来一步,昭和世子的性命就不保了。 昭和世子被送进了太医院,伤势严重,昏迷不醒,能不能活过来只能看造化了。 此事也被姜昆一五一十的禀报到了承恩殿,皇帝陛下耳里,皇上李承铉听说是在伽洛山栖霞殿,当及就大发雷霆,怒不可遏,谁人不知那里是当今殿下最忌讳的禁山,不准任何人踏入,如今还有人在那里挟持人质,血流成河。 随及,就有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合力调查此案。 一定要将幕后之人揪出来,决不轻饶。 皇宫上下,包括今晚参加宴席之人通通受理审查,特别是有重大嫌疑之人。 刑部尚书刘泽大人和都察院御史常秋生大人还有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都被召集在了承恩殿内。 皇帝李承铉站在香炉旁,背对着他们三人,他的目光阴晦,神色严肃,心中更是有一股死结缠在一起,他缓缓开口道:“三位爱卿,对此事有何看法。” 宫候府和常家府都是皇帝的亲信,尤其是商家,商老将军的独子,年纪轻轻就被提拔成了百官之首候选之人。 都察院御史先低头拱手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寿辰,宴请百官,来来往往的人物庞杂,只怕不好筛查出幕后之人…” “哦?”皇帝李承铉亲呵一声。 都察院御史常秋生思虑道:“陛下,微臣觉得还是从主要人物开始调查,毕竟利用皇后娘娘寿辰之日,暗中行凶,罔顾法度,只怕是胆大妄为,为非作歹之人。” 皇帝李承铉微微闭着眼,暗中思忖,转身,又问:“那宫大人如何看?” 宫商徵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低着头,再三考虑才开口答:“微臣觉得…觉得此案和楚楚公主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你是说朕亲封的楚楚公主,陈阿茱对吗?”皇帝李承铉又确认一遍。 宫商徵点头,答:“是。” 皇帝李承铉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宫商徵拱了拱手欲言又止,道:“宫中早有传言…” “什么传言?”皇帝李承铉眉头紧锁,追问道。 “宫中早有传闻,说陛下亲封的陈阿茱只因为模样长得像前朝昌阳公主,才会被陛下恩赐,说是陛下顾念旧人……” 语毕,三人皆额头冒冷汗,提及前朝旧事,十有八九会惹得皇上震怒。 更别说是闻名天下的昌阳公主了… 皇帝李承铉听完脸上的肌肉抽了抽,,但还是克制自己暴躁狂怒的情绪,扶额冷静道:“宫爱卿说的有理。” “所以,有人是想和朕!和北朝过不去是嘛!” “陛下息怒…”三人惶恐连忙跪地。 …… 昌阳公主何止是北朝新帝的旧人那么简单…那曾是他最珍重之人。 皇帝李承铉气罢坐在了椅子上,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道:“起来吧…” 又交代:“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给楚楚公主一个交代,给世子府一个交代!” “那么,三位爱卿可看出寿宴上有什么异动。”皇帝李承铉又问。 他相信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一定是在其中观察着动向,不然不可能陈阿茱一离开就立马遭遇不测,所以是早有安排。 “臣已经问过掌管此事的王公公和张嬷嬷,他们都说没有什么异常……”刑部尚书刘泽俯首答。 “不过…”他又转言,“有人说看到陈阿茱好像宴席中突然身体不适就离席了…说是因为听了陛下给昭和世子赐婚消息后…” “微臣也有所耳闻…”宫商徵答。 “是麽…”皇帝李承铉若有所思,,看着远处。 是他没有顾及那个乡野丫头的心情吗?还是那个村妇想要的太多,贪得无厌? 是啊,她毕竟不是真的“楚楚”……看来,他真的老了,等处理了这些事,他是该隐退了,让甚儿继位了… 不过,后宫中那位带着面具的恶毒女人,假装慈眉善目,背地里却是心如蛇蝎,骗得了世人可骗不了他! 若是此事与她有关,他一定饶不了她! 第78章 不再杀人 宫商徵大人又强调道:“昭和世子和楚楚公主都受伤了,伤势严重…昭和世子已经接到了太医院全力救治,只怕是危在旦夕,九死一生…” 皇帝李承铉的眉头紧锁,道:“商爱卿,有时间替朕去裕王府看看,还有昭和世子一定要救活!!” 事罢,皇帝李承铉让他们都退下了,一个人坐在空荡荡而又肃静的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殿内通红的灯火闪烁,但依然抵抗不了寒夜里的寒穆。 经年之后,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他的楚楚…也早早离开他了,楚楚是因他而死的。 …… 永安宫内,装饰着倒铃般的兰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浅红色,似染似天成,冷冷清清,奢华高贵。 殿内站着两个人,一个穿着 一身是血的黑衣人,他一头白发,修长的身影下,闪烁的灯光下,静谧、冷血,那双狭长而又充斥着邪逸通红的双眼,像是坠地三尺的寒冰。 他反常率先开口道:“我没有杀她。” 他的声音冰冷异常,听不出一点温度。 另外一位自然是皇后袁氏,她站在窗前,用手勾着灯芯,明亮的火光下,她红唇似血,一身金黄色朝服金银丝挑丝线鸾鸟朝凤绣纹坠地裙,头上绾着着一只琉璃凤簪步摇,眼里也尽是寒意。 她勾起嘴角,轻笑道:“没关系,此事事发突然,本宫也给她喂了毒药,她也活不久了。” 红鬼低着头默不作声,他的心里也还想着怀里的那铢簪子。 袁氏微微抬头,余光一扫,感觉到了红鬼今天的不同,她又关心问道:“你可有受伤?” 红鬼站在背后摇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 一阵沉默过后,红鬼终于忍不住问道:“陈阿茱她必须死吗?” “…”袁氏的黛眉轻佻,感到一丝丝诧异,难道是红鬼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因为什么?? “是!”她冷漠道,眼底噙层层恨意和冰冷,手握成拳头紧紧的捏着,指甲也嵌入了肉里,不仅刺痛了她的肉,刺痛到了了她的心。 “为什么!!”红鬼质问道。 袁氏看出了他的反常,他以前从来不问为什么… 她又冷漠道:“红鬼,你怎么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红鬼知道自己失了态,便拱手道歉道:“不好意思…皇后娘…娘。” 袁氏诧异的转身,观望着这个陪伴她十年的男子,早已形同亲人,他也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如今,就因为一个长得跟那个贱女人八分像的脸,他就变脸了? 他居然称呼她皇后娘娘?? 该死,她们都该死!!为什么她们都要来抢本该属于她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 “呵~”皇后袁氏冷笑。 她走近他,握着他那双森白而又冰冷的双手,温柔道:“红鬼…不…无眠…楚楚已经死了,我们不必再念着她了,不是吗?” “陈阿茱是陈阿茱!楚楚是楚楚!!”她又猛地松手,发疯般大吼道。 “你难道要永远抱着对她的愧疚永远生活下去吗?现在的生活不好吗?难道你不想一直陪着思思吗?” 她眼睛紧紧闭着望着房顶,双手自然垂在身体两侧,她一身华丽的衣服也有着松散,像一朵凋零的凌霄花。 “是…是楚楚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要去伤害无辜的人!!”红鬼继续质问道,他那双夺目而又猩红的眼睛像一颗红宝石,璀璨而又鲜艳。 虽然从前,他从来不问为什么要去杀那个人,因为他只知道,只要是她想杀的人,那么他一定会去做,她是除了楚楚,他第二个要守护的人,可是,现在…现在不同了… 那支簪子,上面刻着他的名字,“三儿…”这个秘密只有楚楚知道,只有曾经的奎朝昌阳公主知道!! 皇后袁氏神志不清的冷笑,一下子跌在贵妃榻上,她红艳的嘴角勾着一抹冷笑,神经兮兮的指着望着红鬼道:“红鬼…你变了!!” “你的心里也永远只有她没有我,对不对!!”她无理的责问道。 “哈哈,你们都一样,都只喜欢一个前朝公主昌阳,而不喜欢我这个落魄的北朝皇后…”她的神情冷漠而又凄凉。 今夜不止红鬼有些异常,皇后袁氏一改平日矜持高贵的模样,反而有些柔弱和无助。 那时所有人都以为护国公二女袁思思和新帝李承铉,还有遗留的住在栖霞殿前朝昌阳公主公孙楚楚三人乃是挚友,三人亲密无间,形同兄弟姐妹,可是直至昌阳公主意外逝世后,皇帝李承铉虽然迎娶了护国公二女袁氏,可是,关系却冷冷清清,不再如往常。前朝的秘密也彻底被人遗忘,只是皇帝李承铉一直对昌阳公主念念不忘,就连她的寝宫旧址也保留的完整,不准任何人踏入。 红鬼没有回答她,而是沉凝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以后不会再为你杀人了,我们就这样吧,走了。” 他一转身,对着夜空就要离去,可是却听到身后女人声嘶力竭的喊道:“站住!!” 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而又恐慌,她似乎害怕他的突然离开,或许是这么多年的的不舍,毕竟青灯下,都是这个人在陪着她,她早已离不开他,她也以为,他永远永远都属于她… “你要去哪里!你是不是已经厌恶我了!!”她陡然起身拉住他的手腕。 他只是别过头,不再与她对视,也不想回答她的问题。 一抬眸回想往事,原来他被困在这深宫里整整十年了,以前,他还是个自由自在的少年,有人软糯糯唤他:无眠。 那些美好的岁月也一去补复返,原以为缟素如雪的人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度过了,可,当他又看到那支熟悉的珠玉簪子时,他突然感觉万物复苏,心里也长出了一茱绿芽,还有那个令人挂念的傻丫头,也许,这是昌阳留给他的念想,他们也许还存在某些其他特别的联系。 他不仅不会杀陈阿茱,还会永远陪着她!! 第79章 风起云涌 红鬼保留这个秘密,他想知道,陈阿茱究竟和昌阳有什么关系,明显,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 陈阿茱被送回了世子府,她的脸颊还有些发烫,余毒未消,陆子瑜坐在床头亲自照看她,一刻也不敢松懈。 皇宫暗杀一案,很快就传到了裕王府,裕亲王听后,暗叹了一口气,又去看了看陈阿茱叫人好生照看,心里也默默为皇宫中的李昭郢担心,本是一座高山般老者顷刻间就倒下了,他再也经不起失去至亲之人之痛了。 府上的人也为昭和世子担心,此事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原本就留在府上的红蝶也十分躁动不安,她直接进入凝香阁,冷冷的望着床上昏迷不醒的陈阿茱,巴不得此刻就掏出剑,来一刀。 虽然皇宫暗杀一事,与陈阿茱并无直接关系,甚至她也是受害人,可是,红蝶还是忍不住将罪怪到陈阿茱头上,因为,裕王府再也不能失去昭和世子了。 “红蝶?”陆子瑜抬头望向门外。 “你来做什么?”他看她气冲冲过来,还有三分杀气。 “我来杀了她!”红蝶掏出化羽剑指着床沿。 “别冲动!”陆子瑜提醒。 “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世子殿下怎么会受伤!!”红蝶不满道。 “可世子殿下的命也是陈阿茱曾经救下的。”陆子瑜替陈阿茱辩解,这也是事实。 他相信世子殿下一定会像上次一样平安无事的… 他的目光落在了陈阿茱身上,这个土包子也受了不少苦,毕竟中的都是奇毒,看来下次要教她更厉害的药术保身了,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陈阿茱的身体里居然有天山雪胆,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药材,可化解百毒的奇药。 红蝶冷哼一声,自知无理,又径直出门去了,她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但就是气不过,无可奈何,有机会,她一定要杀了红鬼!! 京城看似繁华平稳,实则暗潮涌动,风雨飘摇之势,暗处的危险一触即发。 昭和世子在朝廷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让很多乱臣贼子胆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无形之中就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 裕王府内,二小姐李菁禾跪在二夫人的房里大声哭泣道:“母妃,世子哥哥他又受伤了,你让我去看看吧…” 二夫人罗氏安抚着她的情绪,但她的眼波平静,轻声道:“别担心了,世子不会有事的…” 有没有事,又不是他们能说清楚的,就算是昭和世子死了…死了…那么整个裕王府不就是她的儿子李昭平的吗?她们罗家哪里还需要看他世子的面子无处不低头,而且世子殿下从来没有把她当长辈看过!哼。 不过,罗氏还是有三分担心,如今老爷子裕王虽然身份尊贵,可是他也只是个闲散王爷,裕王府能不能兴盛下去就看昭和世子在朝堂站的一席之地了,更何况,昭和世子和东宫的关系紧密,也能保证裕王府一直兴盛下去,谁让他们罗家无权无势,无足轻重,被人看不起,想到这里就让她暗暗生气! “母妃,女儿都听说了,是因为…因为世子哥哥舍命相救,救下那村妇,才会受重伤的…呜呜…”她一边埋怨一边哭泣。 她不想失去为她带来光荣和的世子哥哥,她的世子哥哥那么优秀,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了… 罗氏眼神一转,也责怪道:“是,都怪那个野蛮无理的村妇,才让世子殿下涉险,她倒是命贱,等她好了,我们就把她赶出府去,不再招惹上世子。” 世子殿下的伤一时半会儿根本不会醒来。 “好…好…”听了这话,李菁禾才缓和过来,她再也不要看到陈阿茱出现在裕王府了。 ……另一边,听闻此事,而大惊失色的还有上官绾绾,和淮安宫梓柠公主。 上官绾绾心急如焚,不仅委托礼部尚书大人请旨进宫被拒后,仍然不死心,竟然肯低下头拉下脸面,亲自去翊王府求情。 翊王倒是不感到意外,也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不冷不热回绝了她的请求,并且让她放心,昭和世子一定会没事的。 作为翊王府未过门的王妃居然公然在未来夫君面前替别的男人担心求情,恐怕有些不妥吧? 太虚宫内 “殿下…”亲随何玉想开口但又不知如何说好,他家主子的心思,他也猜不透,之前对上官小姐也是倾心一注,但是,现在…主子明显对那个从山野来的陈阿茱似乎更感兴趣… “你想说什么?”翊王面无表情,他又问:“何玉,你对此事怎么看?” “嗯!……”何玉意想不到翊王会问他,但是转而一想,主子可能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答:“皇宫暗杀一事,背后力量深不可测,恐怕…” “那么你觉得会是本王所为吗?”翊王李玉随口问道。 “不会!”何玉斩钉截铁道。 “那要是别人都认为是本王所为呢!”他强调。 刚刚上门来委托的上官绾绾在他拒绝她之后,对他的态度显然要冷了三分,尽管她掩饰的极好,但他还是感受到了她眼里三分凉意和对他的失望。 是啊,和昭和世子有世仇的人,不就是他么? 翊王嘴角蠕动,微微苦笑,就算他想让昭和世子死,那么他一定会先死在昭和世子的前面! 他不敢触怒圣威,贸然进宫,也不能进宫,此时进宫,对他的怀疑又多了一分。 太子李甚则没有他那般沉稳,三番五次想进宫,但都被皇帝呵斥了回来,东宫的太师也归劝他不要冲动不要意气用事,可是他还是担心昭和世子的伤势,让他坐立难安。 此事疑点太多,又事发蹊跷。 皇室之人与江湖势力勾结,暗杀皇帝亲封的公主,刺伤身份尊贵的昭和世子,藐视皇威,公然与北朝皇权作对,其罪当诛,五马分尸! 可究竟会是谁敢如此胆大包天,犯下如此滔天大罪? 不仅太子、翊王想不到,城王李璟也很吃惊。 第80章 那是他的猎物 “怎么,素来不留恋女色的赫尔小王爷,居然紧张一个村姑,有些不合理呀?”他像是抓住了他一个把柄似的,试探问道。 “这样的事,本王不希望发生第二次!”赫连烬抬掌将桌上的茶盏运功将杯子砸往门堂上。 城王李璟的脸色骤变,刚刚若是再往左偏一点点,他的脑袋就要被削掉了,因为他感到耳后有一股刺痛,虽然是个小伤口,可是杀伤力却不小,居然公然对他动了杀心,这个南越三王子真是太猖狂了,要不是还需要借助南越的力量,此刻他就忍不住叫人进来收拾他了,哼,迟早有一天,他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但是,他还是压抑住了他的不悦,反而嘴边露出违和的笑容,平静道:“赫尔小王爷,别动怒,我们还需要长期合作,至于一个女人,我还没必要单独去为难她,不过,我也好奇,堂堂南越三王赫尔小王爷怎么会和铁岭村出来的村姑有关系?” “本王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赫连烬不耐烦斜了他一眼。 淮乐宫内。 公主个曾巩的计策,将计就计第二天一大早,就有护卫来通报消息,王玄站在惜晨殿外,让人处理了地上的两具尸体。慕容晔穿着浅蓝色寒兰铺绣长袍从内殿走出来,一眼就看到倒在椅子上的江衡,走近一看,原来是睡着了。听到外面的动静,打开一扇门,吩咐道:“昨夜有刺客来袭,已被俘杀,郑左护卫救主有功,厚葬了吧。”顺势对王玄使了个眼色,示意今日殿内无需侍女来打扫。 慕容晔便坐到西侧案几前拿起书看,直到中午,太阳缓缓入室,光打在江衡脸上她才微微睁眼,一起来就看到慕容晔坐在她正对面,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睡得这么深,江衡第一眼还以为自己在梦里呢,“我向来晚间出行,白天睡觉,所以......” “无妨,我说过,你可以随便睡哪儿。”他继续拿起书看,看的是汉初道家隐士所着的《三略》。江衡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一股饭香味儿,桌上准备了饭菜,她看着心里直流口水,转身一想,应该不是为她准备的,毕竟她的身份低微无福消受。 “快吃吧,下午申时我们就出发去雀楼。” “雀楼不是酉时才开门吗?”她一边吃一边问。 他只看着她,平日他最厌烦不懂礼仪教法之人,别说一边狼吞虎咽还一边说话,但他没见过有人吃饭能吃得这么开心。今日却不想说什么,也许过分要求别人不是什么好事。 “那里有我一位旧人。”他说。 江衡只顾着吃饭,也无心问是谁。 “是我母妃的旧人,前贴身侍女,早间犯事,被我母妃保下来送出宫外了。” “你去过雀楼?”慕容晔又问。 “以前常常和江湖朋友去喝酒。”她不会告诉他,是由于小时候杀人过后噩梦不断,喝酒壮胆的。 “你与我认识的大多数女子不同。”慕容晔低头继续看书。 “是呀,是有很多不同。”江衡吃着一口饭,硬生生的咽下了,如果她也是个寻常女儿家就好了,可她不是,为了谋生,从小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尸山血海,乱泥沼泽她都走过,她们怎么能一样呢。 江衡两三下就吃完了,桌上的饭菜一点不剩,吃相更是与野间的饿狼捕食一样,吃完还打一个饱嗝儿,还好慕容晔比他想象中要宽容的许多,这样的人未来能当皇帝,是不是能造福百姓,福泽天下呢。可她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也和慕容晔一样立于宫墙之下,身份高贵,睥睨天下...... “昨日,你杀死的两人,其中一人名孟贺,惜晨殿庭前护卫,在流华宫,你可以用他的身份行事,但万事小心。” 慕容晔一边说一边在写信,江衡没有打扰他,就出门了,在流华宫转转,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日帮她的黑衣人,不过此时他跟她穿的差不多。 “王玄。”他上前拱手说,说完就进入殿内了。 江衡来到后庭院,轻身一跃,便跳到一个飞檐上,她还从来没有在白天看过皇宫的景色呢,果然和晚间不一样,多姿多彩、富丽堂皇。流华宫位于西侧,天子住的长秋殿在正南,周围是密密麻麻三宫六院,再往东就是云影宫,二皇子的宫殿。 原来那座宫殿离她已经那么远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正看得痴迷,突然有人从后面用石头砸她,她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穿的华丽清雅,正对她大声喊“喂,你在上面干什么!让本公主也看看。”插着腰,蛮横无理。 江衡本不想理她,但她一直朝她扔石头,一砸一个准,还一边说:“你再不理我,我就告诉晔哥哥!!” 江衡迫于无奈,应了她一句“在下惜晨殿庭前侍卫,孟贺。” “你还没说你在干什么呢?快说!”她一脸稚气、咄咄逼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衡故意气她,身份尊贵就可以对人呼来喝去吗,她江衡大可不必。 “哼,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去找晔哥哥了,让他收拾你!” 江衡听她左一个晔哥哥右一个晔哥哥,看来是慕容晔的妹妹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又笑着说:“公主,且慢,在下在看这皇宫中的风景呢。”她如实告诉了她,这公主除了性子脾气差点,也挺可爱的。 “那我也要上去!快点!接本公主上去!”她在下面叫叫嚷嚷的,实在扰乱江衡兴致,她一个回身飞跃下来抱住公主的腰,脚又一瞪一个回旋又落到飞檐上,动作干净利落、身手不凡。 “哇,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公主不禁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宫中的侍卫,倒是像闯荡江湖的大侠。”说完还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江衡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不一会儿就听到下面有人吵吵嚷嚷的,原来他们被侍卫发现了,一群人在下面围着。 下面的人对她大声喊叫:“快下来!” 第81章 唉,灾星是她 两日后。 月色沉静,黑夜里传来寒风一阵阵扑打树叶簌簌的声音,凝香阁安静的听得到任何细响。 陈阿茱躺在床上,唇色惨白,脸上有微微擦伤显得浮肿,眼睛紧闭,额头沁着冷汗,手心也微微颤动,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她在做一个噩梦,噩梦里她的至亲一个又一个接连离开她,任她怎么抓也抓不住,突然出现一个血盆大口,他睁着猩红的双眼,朝她和李昭郢扑过去——— “啊!!”她惊吓的从床上起身坐下,手也紧紧的抓着被子,她的口中干燥,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一个人爬到桌前,拽着水壶就往嘴里灌了两口水,又看了看周围熟悉的环境,才缓缓坐在凳子上。 小桃和茜雪听到声音立马紧张从偏房赶进来,一眼就看到醒来的陈阿茱,激动的过去。 “姑娘,你没事吧?”小桃依旧担忧问道。 阿茱姑娘是醒了,可是眼光涣散,人也呆呆的,失去了往日的神气。 茜雪也感觉不对劲,但是又不知问些什么,世子殿下还躺在皇宫太医院昏迷不醒…… 陈阿茱别过头,抬头看着茜雪,平静的说:“茜雪…” 茜雪微微点头,双眼迫切的望着她的主子。 “世子殿下呢?” 该问的还是会问。 茜雪这下真不知该如何开口。 “世子…世子…世子殿下…在…在皇宫。”平时伶牙俐齿的茜雪突然说话也变得唧唧啃啃的。 陈阿茱的脑袋像是被针突然刺痛一样,她轻轻嘶哑了一声。 小桃急着要去找陆公子来看看,但是被陈阿茱一手抓住了。 陈阿茱知道这两天一直是陆子瑜在守着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陈阿茱脑子不清醒的重复道:“他在皇宫……” 她的脑海中又出现了李昭郢鲜血淋淋,一身是伤的样子。 突然,她惊呼道:“他受伤了!!” 茜雪摸摸她的手抚慰道:“姑娘也莫要太担心了,世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旁边的小桃也睁着水汪汪的眼睛重重点头。 “世子殿下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为什么还在皇宫?皇宫太危险了!” 陈阿茱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紧张的捏紧衣角,眉色微皱,不由得引发猜疑,皇宫这么危险,世子殿下怎么还在那里,实在让人难放下心,而且她还不知他的伤势如何… 想着,就起身去架子上拿衣服,嘴里也说着:“我要去皇宫看他。” 她的语气笃定而又关切。 茜雪和小桃两个站在原地,眼神慌张的看着她,顿了顿,才齐声喊住她:“姑娘…” 陈阿茱,转过头不解的看着这两个看起来心力交瘁的丫头。 茜雪不得不告诉她事实。 “姑娘…陛下下令,不许任何人进宫探望,暗杀一事,全力搜查,严格封锁…” “还有,陛下已经命人全力救治世子殿下了,太医院和江湖名医都已经被召见宫里了。”小桃也解释。 “姑娘?”茜雪见陈阿茱怔在原地,小心唤道。 陈阿茱眨眨眼睛,回味刚刚的话,心里还是有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头痛欲裂,双手抱着头,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见到红鬼之前,还有谁来着,宴席上,她被人带到青华殿,之后呢? 有人给她下毒!可那个人是谁? 她挣扎了一会儿脑子还是混乱不止,两个丫头在一旁也看的揪心。 小桃关心道:“姑娘,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陆公子说,姑娘因为身中剧毒余毒未消,又惊吓过度,脑袋会短暂的失忆,所以,交代姑娘要好好休息,” 陈阿茱又坐回了凳子上,扶着头,紧闭着双眼,突然她想到了什么,她想起来了,玉龙金钗,一身绯红,弯弯的柳叶眉,微翘的唇,还有喘息声… 陈阿茱猛地睁开双眼,从凳子上突然站起来:“梓柠公主!” 两个丫鬟也大吃一惊,不可置信道:“这事跟梓柠公主有关?” 陈阿茱沉着脸,重重点头,又想起了一个人,曾巩,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皇宫?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现在该怎么办? 茜雪看出了她的焦虑,提议道:“姑娘不如将事实上报给王爷,王爷秉公正义,一定会站在姑娘这边,为姑娘讨个说法,而且此事,世子殿下绞杀贼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王爷也一定十分担心,迫切想知道背后真相,为世子殿下报仇!” 陈阿茱若有所思点点头,看着桌上早早备好的莲子糕,才发觉肚子开始有些饿,往嘴里硬塞了两口,噎得嗓子直咳,狼狈至极。 茜雪和小桃两个丫鬟看着也心疼,任谁遭受了这样的事,也会心有余悸,何况阿茱姑娘才十五出头。 陈阿茱吃饱了,才稍稍回神,反思了一下从她来京城之后遇到的一系列事,虽然,大事小事都来找她的麻烦,李昭郢也说那些人是冲着他去的,可是,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有人是故意针对她! 楚楚…楚楚…这个听起来冒着阴气儿的称呼,虽然是皇帝老儿封的,可是,她听着像是在叫另外一个人,还有该千刀万剐的恶魔“红鬼”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也叫她楚楚…显然楚楚另有其人,可那会是谁? 如果她不把这个“人”的身份弄明白,那么今后的日子一定还有不同的危险等着她,还会给世子府和李昭郢带来危害… 唉,灾星是她。看来,来京城并不是什么好事。 茜雪和小桃两个人替她铺好了床,又点了安神香,好生安抚了几句,陈阿茱才缓缓躺下,眼睛注视着外面照射进来地上朦胧的月光。 城西长乐坊的事还没解决,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侥幸躲过了一劫,李昭郢也受伤了…他又受伤了… 他这个人总是受伤。 …… 冷风吹开了月上的薄雾,黑夜里凝香阁里的景色都变得澄清明亮,越是仔细看越是坚锐锋利,仿佛能把空间划破。 高耸的房梁上赫然站着两个人。一黑一青。 第82章 本王不会再让人伤害她了 黑影下是那一头醒目的白发,还有那双独特狭长而让人不寒而栗邪逸通红的双眼,他逆着风直立在高高的檐角。 对面那人一身青色的袍子,还有一双绿琥珀般明亮而狭长的眼睛,肤色健康的麦色,五官深邃,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白狐面具,眼神释放着杀谬气息。 左腿微抬,三步蹬莲般快速的移动到那黑影的面前,他从背上抽出双月弯刀勾住他的脖子。 然而,黑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危险镇定自若,表现的巍然不动,悠然的目光依然落在凝香阁的屋内。 呵,真是可笑! 两日前,皇宫的事他不是没有听说,他还专门派了暗线去打听,才知道他的小野猫又是被人下药又是被挟持刺杀。一想到这些,他就更加气愤! 他的女人绝不允许别人来欺负! 赫连烬拿刀的手更用力了一些,质问道:“大名鼎鼎的红鬼大人,现在是站在房梁看自己的猎物死没死吗?” “不过很可惜,本王不会再让人伤害她了,就算是抵上本王这条命!”他身正言明,更像是威胁和警告。 他堂堂南越举足轻重的三王子居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岂不是闹笑话,哼! 红鬼只躲不攻,避开他的招式,提醒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我记得你。” 他第一次去刺杀陈阿茱时,大牢内就是这个穿绿衣服的男子及时出来阻挠,他才没机会出手,应该是陈阿茱的朋友… 红鬼端倪着赫连烬,看他身手和气度,都不像是江湖普通之辈,更像是边夷之人。 “那又如何。”赫连烬不屑道。手上的双月弯刀继续攻击。 红鬼连退几步但始终没有出手…他不想惊动院内的人,还有,他只是来看看陈阿茱的。 “你躲什么!”赫连烬更加愤怒,讽刺道:“武功高手偏偏要找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当刀下亡魂,却不敢与我正面交锋??真是可笑。” 红鬼不与他多解释,他目的达到,来日方长,他还有机会和陈阿茱解释,还能赎罪…一个飞身就走远了。 赫连烬知道自己追不上,气得直咬咬牙,但他的心思主要也是放在院子屋内那人的身上。 受了这么大惊吓,也不知道他的小野猫怎么样了… 但是,现在还不是要找她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安排的人也快要到长安了,很快,他就能…就能带走这只小野猫了。 他不会再让他的小野猫无缘无故受伤了。 所有伤害她的人,他都会帮她一点一点还回来!就算是赴汤蹈火,倾尽所有,他也心甘情愿! …… 翌日,天微微亮。 陈阿茱就让茜雪带路,去了裕王爷的住的摘星殿门外候着了。 一进院子就看到守在门外冷冰冰的南风,他依旧是面无表情。 陈阿茱上前小声询问:“南风大人,王爷今日可有时间…” 南风眼睛都不眨一下,一动不动,对陈阿茱她们视而不见。 好吧,陈阿茱无可奈何只好坐在台阶上等等吧… 老爷子是李昭郢的阿爹,一定比任何人更担心,这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本能…阿茱的阿爹也是,阿爹在的时候,谁都欺负不了她。 很快,不一会儿,老爷子还没见到,就看到一个不太顺眼的人朝门口走来。 来的人正是二夫人罗氏,她依旧穿的珠光宝气,却和她那原本就瘦长凹陷的脸颊有些不搭。 南风只是简单行礼,便用剑拦住了她,“夫人。” 罗氏心里不爽可还是面露和善,轻声道:“南风大人,我只是来看看王爷,听说王爷旧疾又犯了。” 一旁的陈阿茱听了心也紧张了起来,老爷子的年纪大了,又有旧疾,如今李昭郢又在生死一线之间。 陈阿茱问道:“夫…夫人,王爷他哪里不舒服?” 罗氏轻轻抬眼,鄙夷的回复她,“我们裕王府的事不需要一个外人来过问,再说,王爷的病,你一个山野丫头又治不了,问也是白问。” “只要不给我们裕王府添麻烦就行…”罗氏落下这话,贴着她耳朵故意说给她听。 陈阿茱站在原地无力反驳,二夫人的话没错,是她给裕王府添麻烦了,给李昭郢添麻烦了。 是啊,现在比她更担心李昭郢的人是裕王爷,而她一个外人居然还敢来麻烦他,实属不对。 陈阿茱无奈的望着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南风,不顾他的态度,走到他面前认真道:“南风大人,请你帮我向王爷问安,还有…还有…昭和世子一定会没事的。” 陈阿茱努力的挤出一抹笑,就转身叫茜雪走了。 罗氏用余光瞥着那道失落而归的身影,心中暗暗得意,对陈阿茱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回凝香阁的路上,陈阿茱心烦意乱,诸多的事,她现在想找个可靠的人说都没有,还有,现在最紧的事,是李昭郢的伤势。 ……她想进皇宫,看看李昭郢。 进了院门,看到小桃,突然想到了,陆子瑜和子歌,虽然她不知道她把事实告诉他们,有没有用,会不会相信她,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朝着四周张望了一会儿,她才注意到,陆子瑜和子歌都不在,她问道:“今天,他们两个怎么不在?” 小桃走近,屈身道:“姑娘,陆公子一大早就被传召去了宫里,听说,听说…” “什么!” “听说,世子殿下的情况十分不好,天下有名的医师都束手无策,恐怕世子殿下危在旦夕了…” 陈阿茱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闭上眼睛就看到李昭郢满身是血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 小桃看陈阿茱脸色骤变,紧张的伸出手安慰道:“姑娘…陆公子的药术高超,一定能医治好世子殿下的。” 陈阿茱冷静下来,又问:“那子歌呢?” 小桃摇摇头回答:“不知道。” “这两天很少见到他的踪影。” “那府上可还有其他信得过的人?”陈阿茱又问,她一刻也等不及,多等一分,危险就多一分。 第83章 巫灸之术 茜雪和小桃两人以前只是个下等丫头,对府上的人脉还不太清楚,最清楚的也只从别处听到的关于世子殿下的事了。 陈阿茱站在原地,着重考虑起来,此案本该她进宫像皇帝陛下亲口陈述,将事实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抓捕嫌犯。 可是,偏偏要陷害她的人是皇帝的亲女儿,李梓柠! 就算她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她说的,堂堂九公主居然谋杀她一个山里来的村姑。 而且,当时,李梓柠好像也被…可是,那个人有被抓住吗? 还有,李梓柠也没有将这件事公布于众,当然,傻子才会把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丑事告诉别人。 所以,背后还有躲藏的真凶,虽然她不知道红鬼是不是李梓柠收买的,但是,直觉告诉她,红鬼这样的人不会听命于一个骄奢淫逸的公主。以李梓柠对李昭郢的心思。更不可能让红鬼去伤害他,要杀也是杀她。 但是,但是,声名远播的昭和世子,皇宫中谁会想害他? 要杀她一个籍籍无名的村花儿,还要搭上一个尊贵无比的世子殿下,这…这… 谁会这么歹毒! 据她所知,和昭和世子长期不合的人只有翊王李玉…但是,翊王应该不会蠢到行凶这么明显,要说,也是先给李昭郢下药才是,而不是先谋杀她。 不行,她不能原地待命,李昭郢不能死。 她一摸腰上放着的骨哨,眼睛里浮现出赫连烬的影子,也许,他能帮她,虽然希望渺茫,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等到晚上,她才紧张的掏出哨子对着夜空吹出了响亮的声音。 很快,那一抹绿色的身影就来到她的面前,她激动的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而她面前的这人,却一改往日的风流洒脱,而是铮铮的望着她,他半掩着面容,依然能从他的眼睛看出担忧之色。 ……互相看了一会儿。 陈阿茱才打破沉默,直言道:“我有事要求你。” 不用猜就知道,想让他带她进宫,不然,她不会找他的。 “嗯?”他挑眉,故意假装不知情。 “赫连烬,你那么厉害,武功高强,飞檐走壁都不是问题…” 但是…皇宫守备森严,赫连烬还要带着她这个累赘,岂不是以身犯险,自投罗网。 赫连烬看着她,见她始终没有说出自己的需求,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轻一笑:“小野猫什么时候说话这么好听了。” “说,有什么事需要小爷我帮忙的,一定竭尽全力帮你!” 陈阿茱睁大了眼睛,心里还是十分感动,采花贼虽然爱动手动脚,但是,为人还算仗义。 “我想进皇宫!” 赫连烬并没有感到吃惊,虽然进出皇宫不是那么容易,但是,谁让求他的人是他的小野猫呢。 他笑得更深了,又离陈阿茱更近了一些,伸出手用力挽着她的腰使她的身子也向前一靠,他贴着她的耳颊,坏坏道:“小野猫,你又欠我一次了。” 陈阿茱不好意思的将手抵住他宽阔的胸膛,支支吾吾道:“我…我…我以后会还的。” 花好大力气,陈阿茱才将他推开,这里可是世子府要是被人看到半夜,她和陌生男子抱在一起,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更何况还是在世子殿下病危时候… 赫连烬又恢复了往日放浪形骸的模样,挑眉道:“小野猫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呀,罢了罢了,进宫就进宫。” “你不问我进宫为什么!”陈阿茱问道。 “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在下都会支持!”赫连烬自信拍拍胸脯。 他在心中腹诽:想都不用想,自然是去看那该死的昭和世子咯,虽然他很不情愿冒险带她去看他,毕竟,他潜在的最大的敌人可能就是昭和世子。 在出发之前,陈阿茱还是选择坦白,慎重道:“昭和世子受伤了,此时,他在宫中,陛下不准闲杂人进宫探望,所以…我想偷偷去看看他。” 陈阿茱跟他一样,也换上了夜行服,必要时隐藏身份。在路上,赫连烬都在安慰她让她不要担心。 他们到达皇宫时,已经是辰时三刻了,今晚空中乌云密布,丛林隐蔽之处漆黑一片,也正好有利于他们藏身。 赫连烬带着她偷偷潜入了皇宫,躲躲藏藏,不少处都有重兵把守,巡逻视察。 皇宫内碧瓦朱檐、雕梁画栋,不同的阁楼错落有致,鳞次栉比,若是不熟,很容易在里面迷路。 陈阿茱还在思考,李昭郢会在皇宫哪里,身前的那人就已经拉着她的手,小声说:“走。” 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九天阁外,他们蹲在远处的盆景后面,观察周围的动向。 虽然她好奇,他怎么会知道李昭郢会在这间屋子里,但是出于小心,她还是没有说话。 十分钟后,趁着巡逻的人交换接班,他们趁虚而入,从外墙翻入院内。 陈阿茱跟着他慌慌张张的东躲西藏慢慢靠近一间屋内点着明灯,而且它还散发着浓烈的药香味和夹杂的血腥味,不用进去看,都知道里面躺着的是一个身受重伤、半死不活之人。 陈阿茱和赫连烬一样,两人都露出了担忧之色。 正要推门时,从里边传来了脚步声,反应灵敏的赫连烬一把把陈阿茱拉了回来,他们躲在另外一侧的转折的回廊。 大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又合上了。 赫连烬回头,束起食指,贴在嘴边,告诉陈阿茱不要出声,他动动耳朵,又偷偷探出半只眼睛看了一眼来的人。 他转身对她说:“是陆子瑜。” 陈阿茱眨眨眼睛,没想到,陆子瑜一天都在这里,一刻也不停歇,前两日还在没日没夜的照顾她… 不远处,就传来了陆子瑜略显疲惫的声音:“姜太医,你怎么看…” “陆药人,世子殿下的伤怕是无力回天了。”还有另外一个苍老的声音。 “若是用巫灸之术呢。”陆子瑜平平道,他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一个。 “陆药人…这。”姜太医显然有些为难。 “巫灸之术,其中最关键一味药引就是南越的龙蛇胆,再配合东夷国的大巫师的灵唤之术,才能活死人,肉白骨,再加上陆家炼制的回肠草,不过…此术有很大不确定的副作用,对人身体有极大的伤害,而且,现在…” 第84章 猫的命不值钱 姜太医欲言又止,如今大敌当头,想要取得这两味药简直不实际。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就叹气走了… 躲在远处的陈阿茱的心里则暗暗多出了几个词:巫灸之术,龙蛇胆、灵唤之术,回肠草… 她只听陆子瑜说过回魂草有强力愈合伤口的功效,百年才得一株,那么其他几味药材相关的似乎还与它国有关…似乎不太。 赫连烬捏着她的手,让她不要太担心。 等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他们才蹑手蹑脚的来到门前,轻轻推开门偷偷潜入。 进入屋子,是更重的草药的味道,充斥着嗅觉,屋内点着油灯,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灯光,屋内青纱帐内躺着一个人。 赫连烬往里走了几步,抬手让阿茱先停住。 他独自潜入室内,他的轻功了得,就连走路都是没有声音的。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放倒了两个值夜的宫女,确认了里面没有危险,才让陈阿茱进来。 陈阿茱一眼就看到了床上躺着那人,除了偶尔风吹窗柩的声音,紧闭的房间内如死一般寂静。 桌上放的全是止血消毒的药,虽然被处理干净了,但越是走近就越是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陈阿茱轻轻走了过去,慢慢拨开了若隐若现的帷帐。 他的脸不再像往日那般鲜明夺目,惨白的脸上没有丝毫气色,唇色暗淡,眼眶发紫,他的手臂似乎还在渗血,刚包扎的纱带也染上了斑驳的红色。 她伸出手想去探探他的体温,但是手悬在半空时,又缩了回去,她记得李昭郢不喜欢别人碰他。 “……”赫连烬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的若有所思的看着床上的伤患,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想安慰阿茱,可是他对昭和世子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还有些希望他就这么半身不遂或者死了更好… 陈阿茱有些束手无策,恐怕只有陆子瑜说的巫灸之术才能救活李昭郢了。 无论如何,她都要为他寻找到医治的办法。 “走吧,阿茱。”赫连烬听到外面有些细小的动静,担心会有人过来,时间不多了,他们不得不离开皇宫了。 陈阿茱重重点了点了头,还是放心不下李昭郢的伤势,多看了几眼才离开。 很快,他们就出了玄天门,一高一矮穿着夜行服走在凄凉冷清的街上。 陈阿茱漫无目的的走着,也在思考着如何才能救治李昭郢的办法,不仅要去东夷还要去南越…南越…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黑发绿眼的赫连烬,激动道:“你是南越人!” 赫连烬不假思索点点头,他是南越人,但是,她想要干嘛? “那你知道龙蛇胆吗?” 赫连烬没有马上回答她,他当然知道龙蛇胆,南越的传国之宝,只此一颗,汇天地之灵气,吸取日月之精华,百兽之宝,万种灵药炼制而成,全天下只此一颗,因为当年炼它的药引之一:龙蛇血根已经消失灭迹了,所以,它在今日才显得格外珍贵。 “知道。”他开口,又解释道:“可是龙蛇胆是南越的传国之宝,天下灵药。传说,如今只有南越国王的手里有一颗。” “一颗!”陈阿茱惊讶,这么好的药为什么不多炼几颗!! 其实,本来是还剩两颗的,可是南越王有一个放荡不羁的宝贝儿子,在外面闯了祸,差点丢了小命,所以,其中有一颗被某王子给吃了。 “那南越王好说话吗??”陈阿茱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好说话。”赫连烬看着她天真的模样,又不忍心打击她,但是,他必须让她知道知难而退,“可是,南越王是出了名的贪生怕死,所以他的龙蛇胆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的。” 可不是嘛,当年…当年,他可是半只腿都踏进了棺材等他父王来救他呢,可这个臭老头儿偏偏要等他快要咽气的时候,才肯把药掏出来喂给他,说是给他涨涨记性。 是啊,这么久没见臭老头儿,都不知道他的龙蛇胆在不在呢。 ……陈阿茱语塞,唉,怎么办,这种绝世灵药,买是买不到的,送也是不可能送的,难道…只有偷了? 希望南越王身体健康,福寿齐天…这样是不是拿到龙蛇胆的几率大一些呢? “你要去南越?”赫连烬不禁问道。 “嗯,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陈阿茱坚定的回答道。 ……勇气可嘉,但是不现实。 “赫连烬,既然你是南越人,那…” “不,这个忙小爷可不帮。”赫连烬认真的看着她。 早点放弃,总比抱着只有万分之一的渺茫希望要好,就算他帮她拿到了龙蛇胆,那还有东夷的灵唤之术,还有早已失传的陆家的回魂草的药丹。 陈阿茱沉沉吸了一口气,看来她还是得一个人去南越了,其他的恐怕还要麻烦别人了。而去南越,她的身份比较合适。 “小野猫,你欠我这么多次人情了,以后拿什么来还?要是,我再帮你去了南越,那你就更还不清了。”赫连烬淡淡道。 “我可以用我的命来还!”,虽然她的命也不值钱,但是为了能有又希望拿到龙蛇胆,她要不顾一切。 ……赫连烬深深地看着她,以前,他只以为她是个冒失且跟他一样是个不拘小格、放荡不羁之人,现在看来,这丫头还是个重情重义、热血洒脱之人。 唉,不愧是他赫连烬喜欢上的女人,罢了,谁让自己偏偏遇上她这只总是挠得他心里痒痒的小野猫呢。 赫连烬摸了摸她的头,勾唇笑道:“猫的命有九条,不值钱。” 又道:“不过~本小爷可以答应带你去南越找龙蛇胆,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陈阿茱的眼里有多了一丝希望。 “那就是……”他轻轻凑到她的耳边,总他性感而又浑厚的声音慢慢吐出来几个字:“嫁…给…我。” 陈阿茱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心里还有些莫名的紧张,现在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第85章 说话算话 答应他?可她已经答应了昭和世子。 不答应他?那她去南越千里迢迢,拿到龙蛇胆的机会更加渺茫了。 “我…”她瞪大着眼睛,嘴里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化解她现在的纠葛。 “好,我答应嫁给你。”再三思索,她还是决定先救人。“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答应了嫁给昭和世子,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赫连烬点头。 “所以,你要是愿意做小…我也觉得没问题…”陈阿茱产生了奇奇怪怪的想法。 没错,她的想法很危险… 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却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相公呢? …… “什么!”赫连烬的脑袋上的青筋都在抽。 立马,他就变得狂狷而又暴躁,直接提起陈阿茱的衣领道:“哼,小爷我要做也是做大房,怎么可能做小!” “啊~别气别气…”陈阿茱吓得一叫,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她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贼胆呀,别说他不同意,昭和世子李昭郢就要第一个来找她算账了。 “说话算话!小野猫!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女人了。”赫连烬又回到平时痞痞的样子。 “嗯…”陈阿茱无奈点头,总有一种把自己埋入深坑的感觉,她虽然和赫连烬认识了一段时间,可他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采花贼呀!那么,她岂不是羊入虎口? 赫连烬一脸笑意的看着陈阿茱,但是,心里却五味陈杂,虽然他的目的达到了,但是,过程却没有丝毫让他感受到胜利者的开心,反而是嫉妒与忧伤,他喜欢的人愿意为了另外一个男人,而选择将自己的终身大事来和他做交易。他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呢? “我们去哪里?”赫连烬看他们走的路线偏离了世子府,不禁问道。 “我们去城西吧。”她现在还不想回世子府,顺便也想去西街的铺子看看。 “好,从这里到西街不远。”他家立马抱起她,将她搂在怀里,一个飞身落在屋檐上。 陈阿茱惊吓道:“干嘛?” “我们还是飞过去吧。”他一说完,把她搂得更紧了,他的轻功行云流水,干净利落,轻易借助墙壁的力量,很快就消失在了空荡的街上。 陈阿茱也紧张的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身上。 “你这么厉害,在南越会是什么身份呢?”她问。 “你相公我当然是最厉害的,哈哈…”他很想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但是,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不到五分钟,他们就到了西街,西街的夜市依然灯火澄明,一派繁华,即使是深冬,也有不少名流上仕出来寻乐。 他们这一身夜行服走在街上也显得格格不入,但是西街人物庞杂,来来往往的人各有不同,所以,也不会有人专门盯着他们看。 路过玄音司时,她还有意的看了一眼灯火缱绻处的深阁,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紫衣姑娘了,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不到五里路,他们就进了长乐坊,这次比上次来生意要好一点,赌钱的人已经扩至到两桌了。 “买大!!买大!!”…… 大家正在兴头上,也没注意到屋内走进了两个人。 打杂的小八倒是认出了是贵人来了,便招呼他们上了二楼,说华容公子也在上面。 一上去就看到,华容依旧穿着单薄的白衣站在窗处读书,和下面叫卖完全是两种意境。 华容并没有意外看到他们穿着神秘,而是有礼的行礼,上前问好,又问:“怎么这么晚来?” 话里有几许关心的意味。 陈阿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找个凳子坐了下来,喝了口茶,才说:“不方便…” 她在宫中遇害一事,还有昭和世子受伤昏迷不醒一事,看来皇宫里还没有将消息分散出去,她也不想多做解释。 华容看起来比前两次要温和许多,气色也变得明朗,但依旧是一身书生气。 他主动向陈阿茱说起铺子的事,“阿茱姑娘,不,掌柜的,自从你来提了些意见之后,长乐坊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嗯…”,长乐坊本来就没什么大问题…只要找到解决根治的办法,还是有起死回生之余地的。 今天,她来的目的不止一个,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能得到她想要了解到的消息,但是,在西街,人才辈出,江湖游侠众多,买点消息并不难。 “华容,你说你是京城中人,又博览全书,我想问你几个问题?”陈阿茱期待的看着他。 华容有些没反应过来,支支吾吾道:“请说。” 赫连烬则在一旁休闲的听着。 “巫灸之术!” “…”华容目瞪口呆摇摇头。 “那东夷的灵唤之术呢?”她又问。 “这个我知道!”华容总算找回了一点读书人的面子。 他开始津津乐道:“传说东夷国有大巫师,能卜天问卦,招魂唤魄,是一种流传的上古的巫术,能拉回将死之人的魂魄。” 他停顿了一会儿,又说:“不过,最近几年,都没有听说东夷出现大巫师了,因为大巫师偷窃了自然生命,破坏了人间命运之轨,被上天降下了惩罚,凡是做大巫师每使用一次巫术,就损耗一次健康,最后都活不过二十岁,而且都是得怪病病死的。” “没有大巫师了?”陈阿茱不敢相信的确认道,有些事比她想象中还要难。 就连一旁的赫连烬也微微皱眉,感到不可思议,灵唤之术,他也听说过二三,但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离谱和神秘莫测。 就算他给了陈阿茱龙蛇胆也没有用呀,因为东夷已经没有人使用灵唤之术了。 华容看着他们脸上的古怪之色,这才疑惑问道:“掌柜的是想救危在旦夕的朋友?” 陈阿茱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没有…只是好奇而已。” 这件事还不能透露出去。 …… 陈阿茱又简单的问一些长乐坊的日常,叮嘱华容好生看着,交谈中,让她意外的是,华容居然说自己会赌钱了,昨天就在赌桌上赢回了他的三两银子,她对此没有多说什么,不知此事对他是好是坏…毕竟他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赌钱的。 第86章 说走就走不回头 陈阿茱还是有些失望而归,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难呀。 回到世子府时已经巳时了。 赫连烬把她送到裕王府内竹林下。 “你还不走吗?”正转身离开又回头看了一眼,看他还在围栏上站着看着自己。 “舍不得你,小野猫。”他微微勾起嘴角,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向她抛了一个媚眼。 陈阿茱没有多说什么,她现在没有心情说这些有的没的,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麻。 ……… 刚回到凝香阁没多久,就传来门外的敲门声,是陆子瑜。 “陈阿茱…”他的声音有些不明所谓。 陈阿茱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朝两个丫头眨眨眼睛,似乎是在问:他知道我醒啦? 两个丫头睁着眼睛紧张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意思是,陆公子来过但是并不知道阿茱姑娘去了哪里。 陈阿茱松了一口气一边换衣服一边对着门外大声道:“陆…陆子瑜…我在换衣服,等一会儿…” 说完麻溜的把身上的黑衣服扒了下来,穿上她的裙子,又悄悄对着茜雪的耳朵问道:“你们是~怎么应付他的呀?” 茜雪也小声的答:“我们说你~肚子~不舒服~去如厕啦。” 嗯,真是个聪明的丫头,还好没有被发现马脚。 不一会儿,她就换好了,收拾收拾形态,就给陆子瑜开门了。 他站在外面有一会儿了,天气寒冷,他只穿了一件茶色的外袍,原本就干瘦的身躯更加显得单薄。鼻头也冻的通红,眼睛半掩,脸上呈现一副虚脱之态。 他是刚从皇宫忙完回来的,一回来便来了她的院子。 “你…你……你冷吗?”陈阿茱盯着他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她总不能问他去了哪里吧。 “不。”他抬手否决。 陈阿茱本想侧着身子让他进来避避寒,但他拒绝了。 “身体如何,可还有哪里不舒适的地方?”陆子瑜问。 陈阿茱想了想,摇摇头,,才道:“世子殿下…他怎么样了?” 陆子瑜看了她半晌,眼神由空洞变得失望,但还是努力保持平静,最后只是冲陈阿茱摇摇头,便转身走了。 陈阿茱朝着他,喊了一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呀!” 他并未回头,还是踏着沉重的步伐往院外走去。 ……世子殿下怎么样,她是清楚的,陆子瑜也一样,他是天下第一药师陆药人,可是,从他的失望的神色中,陈阿茱也感受了这件事希望之渺茫… 可是…可是她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沉静的化不开,朦胧夜色中巍峨耸立,灯火璀璨耀目,檐牙高啄的亭台楼阁间,随风婆娑的纤纤翠竹,灯笼里照耀出荧荧明烛的光华四溢,透过雅致的雕花窗棂,映亮花径曲折的幽深庭院。 一道如梦如幻的黑影屹立在阁楼的屋檐上,目光深沉,久久注视着屋下的一动一静。 凌晨三更,陈阿茱才心神不定睡下了。 未来,她并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翌日,到了吃朝食的时辰,茜雪和小桃去厨房给她端来补身体的药膳,说是裕王爷专门让厨房的人做的。 不过从下人的耳朵里,茜雪听到,裕王爷好像也病了…好几天没有出摘星殿了。 这事还没等茜雪回到凝香阁告诉陈阿茱,裕王府二小姐李菁禾就跟着她过来了。 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汤罐,站在大院内对着里边故意大喊大叫道:“不是我们裕王府的人,却心安理得的吃着裕王府的东西!!真是恬不知耻!!这同会堂的荷叶凤脯本是给病重人调理身子的,而她却好生生的享受病人的待遇!” 陈阿茱还在梳头,就听到外面刺耳的声音,这响亮而又聒噪的声音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位大神来了。 除了年轻气傲的李菁禾,王府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倒也不是说没有比她更令人讨厌更心机深重之人,只不过,她向来明着跟陈阿茱对着干。 她刚来那几日,李菁禾便日日派府里的丫头在她的院子前说三道四,说的多半都是损人利己,贬低打压的闲言碎语,那时她也不在意,不过时间久了,声音也就慢慢消失了,无非就是彰显她们二人身份地位是如此悬殊,他们裕王府是多么高不可攀。 还有些二夫人派嬷嬷来她院子故意找茬的小事,这些都被她应付过去了,就像他们说的一样,她是山野里来的野蛮无礼之人,她也可放开拳脚收拾那些欺负她的人。 更何况,那时还有李昭郢站在她这边。 最近一次闹事,还是太后寿辰后,李昭郢亲自教她学字,这事传到李菁禾的耳朵里,听茜雪说,二小姐气得都快吃不下去饭了,又去恋她的世子哥哥的凌霄阁闹事,最后被李昭郢狠狠教训了一顿,顺便罚抄了一百遍的《女则》,陈阿茱听了后,都快笑得吃不下饭了。 没想到…今天,她又找上门来了。 陈阿茱自然出门迎接,躲是不可能躲的,毕竟在杀人狂魔红鬼的面前,她都没有躲一下。 为了不输了气势,她出门时故意对着门就是重重一脚,不屑道:“本姑娘也是病人,当然吃得,而且,本姑娘可是世子殿下的未婚妻——!” 她将最后那个字拖得延长,就是要让这个傲慢无礼的丫头清楚自己的身份。 她虽然和裕王府无关,但是她和李昭郢有关!是不是裕王府的人,还要等李昭郢醒了再说!而且李昭郢从来不会骗她! 李菁禾一如既往的傲慢,双眼轻飘飘的瞟过陈阿茱,继而更进一步,提出质疑道:“你是病人??那本小姐的世子哥哥呢!!他还躺在皇宫里无声无息呢!!” 她说的没错,李昭郢确实躺着一动不动,她亲眼所见。 李菁禾见陈阿茱没有反驳,便更盛气道:“你还有脸待在这里!!要不是世子哥哥,你怎么能踏进裕王府一步!你不过是铁岭村里看不见天日的大字不识一个的无德无才的村姑!” 无德无才?骂的好,正中靶心… 不过,她还是有些感触,毕竟被人把口.水.喷到脸上,心里多少有些忍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这是阿爹告诉她的,要是有人敢侮辱她,就要打死那个人,绝对不依不挠。 但是…但是,李昭郢还躺在了皇宫中昏迷不醒无药可救,而此时与她作对的是他同父异母的好妹妹… 她再野蛮再无礼,也不敢多还口一句,只要李昭郢醒不来,那么,她都应该接受这些无缘无故的刁难,她说的没错,如果这里没有李昭郢,她根本不会留在这里。 第87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不就是想让她离开裕王府吗? 这破地方,除了有饭吃有床睡,有两个可爱的丫头…还有什么好的,哼,她还不待了呢,反正,她现在也要去为李昭郢寻药了,迟早也要离开这里。 她转身就潇洒的朝屋子里收拾东西,她的东西也不多,大包小包就三五个吧…脖子上…腰上都可以挂着… 这可不差于她刚来京城时带的行李,大大小小的药罐…还有桌上的两盘糕点她都如数家珍般捎走… 茜雪、小桃两个丫头在旁边都看傻了,想拦都不知道怎么拦… 茜雪慌张道:“姑娘!!你干什么!!” 小桃也急的把行李抓住,两眼汪汪道:“姑娘,你真的要走吗?小桃舍不得你走!!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你要抛弃世子殿下了吗?” 抛弃他?在收拾衣服的陈阿茱倒是听进去了这个词,抛弃?何为抛弃?世子殿下又不属于她。 他救她一命,她会还的,就像当初,她救他一命,他答应娶她一样。 世子殿下的心属于上官绾绾,世子殿下的人属于这繁华昌盛的京城。 他们之间互相不属于,这个道理,她早早就知道。 在她来京城,还在铁岭村时,王婆婆就曾告诫过她,去了京城,就有许多看不见的凶残和杀谬,就有高低贵贱,攀权附贵,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两面三刀。 若是,有一天,你没有了世子殿下的庇护,你该怎么办呢? 王婆婆问她。 那时她自信满满道:有了世子殿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但她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失去他。 陈阿茱转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小桃,郑重道:“放心,我不会抛弃世子殿下,世子殿下一定吉人有天相,安然无恙的回到裕王府的。” “那你呢??”小桃还是不舍得问道。 “我嘛…我我不想待在裕王府了,这里不适合我。”陈阿茱逶迤道。 虽然她也很想把两个听话的丫头带走,但是,她又无能为力,带不走… 明事理的茜雪倒是冷静很多,阿茱姑娘的处境,她也看在眼里,若是阿茱姑娘有好去处,她们也不好挽留什么,希望能如阿茱姑娘所说,世子殿下安然无恙的回来,那么她们的姑娘也就能再回到凝香阁了。 茜雪一边帮忙收拾行李,一边劝阻小桃:“让阿茱姑娘走吧…只要阿茱姑娘有地方可去,我们就不必为阿茱姑娘操心了。” “好吧——”小桃泪眼婆娑的望着陈阿茱,眼里满是不舍。 还是茜雪懂事,陈阿茱停下手中的动作,伸手张开臂膀抱了抱两个小丫头又摸了摸她们俩的头。 …… 站在外面,身后跟着三五个丫头的李菁禾,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屋内三人急忙的收拾东西,心里才悄悄舒坦下来,这就是李菁禾想要的结果,把陈阿茱这个野女人赶出府,不要再为世子哥哥带来晦气,她相信世子哥哥一定能好起来的… 等陈阿茱收拾好东西出来,已经过了一刻钟。 外面的李菁禾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大吼道:“要滚就快点滚!带上你的破烂家当,快点滚出裕王府,不要再接近我的世子哥哥了!!” 陈阿茱也懒得和这个傻逼二楞小姐计较什么,顶回去无非就是多费几句口舌之争,罢了,她现在也不是一个惹事生非的人,她也不能让李昭郢立马站在她的面前为她做主。。。 看在她是他妹妹的份上,她就饶了这个傻妹妹一次吧。 陈阿茱冷静的从她的身边走过,脸上不带一丝情绪。 李菁禾看着她那张薄情寡义的脸,又忍不住,对着她骂道:“冷漠无情、白眼狼!!亏我世子哥哥好心待你,将你带回裕王府,还要我们所有人接纳你,可是你!你现在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一点留恋都没有!!” 她仿佛在控诉或是在嫉妒。 背着她的陈阿茱驻足,嘴角勾了勾,她的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个二小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要她滚,又要说她么得感情,到底是想怎样呀!! 这家伙一定是个兄控。 “不是你让我走的吗?”他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李菁禾气得赶了过来,站在陈阿茱的面前。 ……她躲开了她,但是,没走两步,院门又迎来了“特别嘉宾”——二夫人罗氏,真是上阵母子兵呀,合起伙来搞.她了。 罗夫人穿的一身华贵丽服,彩绣辉煌,头上带着金丝八宝攒珠髻,身着墨绿貂绒灰毛缎面夹袄,和她尖刻的面容倒是有些违和。 同样,她的身边也簇拥了一群老老少少的婆子们,装腔作势、目中无人。 二夫人罗氏先是开口责骂道:“不得无礼!” 李菁禾惊得一转身,就掩住了嘴巴,低下头向罗氏行礼。 就她刚刚的行为,作为身份尊贵的裕王府二小姐,居然在府内大喊大叫,不成体统,有失分寸,这要是传出去,够她抄多少遍《女戒》了,还不是怪这个该死的陈阿茱,把她也给带坏了…哼。 茜雪和小桃也跪下行礼。 陈阿茱虽然即将要走,但还是礼貌性的问候了一句:“二夫人好。” 便头也不回的往院外走去。 很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站住!” 是比李菁禾更胜一筹的二夫人罗氏,用刺破耳朵的声音的强行让她停下了脚步。 “有何贵干?”她也不废话。 “贵干?阿茱姑娘这么快就忘了裕王府也就是世子府的礼仪了吗?世子殿下不在,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罗氏尖酸刻薄道。 某傻村姑??连连,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没有。”陈阿茱道。 “没有?”罗氏挑眉,“那为何见到本夫人,不下跪!”她责问道。 “跪父母跪天地跪皇帝,可是为什么要跪你!”陈阿茱反驳。 “大胆,满口胡言!”掌事金氏忍不住跳出来涨势。 众人与陈阿茱对峙,气焰嚣张。 她连走都走不干净。 陈阿茱怒火中烧,咬牙反问道:“那你们想怎么样?” 第88章 这个后妈是真的烦 不会又要把她关进柴房,活活把她饿死,这个事,她们一甘人还真的做的出来。 罗氏转身正面看着陈阿茱,浅笑道:“本夫人也没有想要刻意刁难姑娘,不过,阿茱姑娘在王府吃吃喝喝有一段时间了,王府的家当也不是大水淌来的,所以…” 罗氏并未明说什么,但是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这是明指着陈阿茱白吃白喝呢,引得众人丫头婆子暗暗发笑。 什么!陈阿茱瞪大了眼睛,这个后妈是真的烦!居然还跟她秋后算账,可恶至极! “本姑娘可是世子殿下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这事可是皇帝陛下都承认的,有什么不能在府里白吃白喝!”她说的都是事实。 她无赖,无奈有人比她更无赖。 “哼,无耻之极!”罗夫人气恼甩袖。 世上居然有如此不知廉耻之女子,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豪无羞耻之心。 让这样无知之人留在裕王府简直有辱门风! 世子殿下昏迷不醒,裕王府将来谁做主还说不清楚呢。 陈阿茱看着这群狗仗人势的势利眼,心中不由得生起一丝厌恶。京城是好,可是人心难测! “骂也骂了,没事儿,本姑娘可要走了,放心,以后,本姑娘也会不会再来王府白吃白喝了,就算是夫人你求我,我也不会再回来了,告辞。”她微微低头,转身离去。 “你…你!”罗氏怒不可遏,气得胸口顿时生出了一股浊气。没大没小,目无尊长! 金氏一把扶住二夫人罗氏,又气哼哼的摇着蛮横的身子,气势汹汹的抓住了陈阿茱的手臂。 陈阿茱一回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满手老茧的老婆子一巴掌打在她柔嫩的脸上,顿时,脸上就起了一个五掌红印,鲜红夺目。 陈阿茱的嘴都差点被这婆子打歪了,柔软的嘴唇咯在了牙齿上,一阵生疼,唇角渗血,脸上火辣辣的灼热感直接蔓延到了她的耳根,好家伙,力气这么大? 还有,是不是太过分了,阿爹说了,士可杀不可辱!! 陈阿茱抹了抹嘴角,放下身上的行李,一个踢腿就把在她面前得意而又犯贱的金老婆子一脚踢开,哟呵~子歌教给她的这招踢腿运动还不赖嘛。 金氏抱着肚子圆滚滚的滚到了三米多远,后直接贴在了台阶上,硌得她的脊梁骨都快要断了般疼。众人惊呼时,她便哭天喊地起来,“哎哟~杀人啦,这个野女人想要杀了老婆子,哎哟,老奴的腰都要断了,夫人…夫人!!” 她一边作势扶着腰一边眼巴巴的望着罗氏,望着她给自己撑腰。 “好大的胆子!” 罗氏见这闹剧,又见掌事嬷嬷狼狈的倒在地上,心中百感交集,怒气冲冲,“放肆!裕王府岂是由你这等野女人任意妄为的,来人啊,把她抓起来,拖到后院,杖打三十大板!!” 马上,就从院门两端冲进来几个高壮的小厮围住了陈阿茱,来得这么快,说不是提前安排的都说不过去吧,陈阿茱冷视这他们。 李菁禾在一旁看好戏,还拦住了屋里的两个丫头,防止她们去通风报信,这是陈阿茱自作自受,怪不得她们。 陈阿茱见寡不敌众,心中还是有不少害怕。但她还是留了一手,那些人冲上来要抓住她时,她从手里挥洒而出一包白色的粉末。 那些小厮先是被挡了视线,又发觉自己浑身发痒,奇痒难耐,都忍不住抓耳挠腮,场面一度失控,十分滑稽,陈阿茱不由得暗自偷笑,但她现在这个样子,想笑也笑不出来,她的脸还扯着疼呢。 “来人!!”罗氏朝外面大喊。 陈阿茱目瞪狗呆,我去?还有人?她都没有痒痒粉了。 不一会儿,又进来一波人,一样的精壮,手里还拿着棍子,看起来凶神恶煞。。 今天,是非得挨棍子不成?她惊慌的从地上捡起一件行囊护住自己的屁股,害怕道:“别过来…我可是当今陛下亲自封的…楚楚公主!” 罗氏走近道:“公主?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别开玩笑了,”她掩面偷笑起来,“你可知楚楚公主是谁?” 她的眼神凶狠略带几分讥讽,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措,一无所知的山野女子,居然觉得有些可怜。 “好,那请你告诉我,楚楚公主不是我,那是谁?” 她也正好想知道这个谜团! “她就是…”罗氏欲将事实告诉她,但是, “住口!”一声慷锵有力且透着杀伐果断的声音从院外传来。 众人面色惊慌,连忙下跪,低头俯耳,心惊胆颤。 佛挡杀佛,人挡杀人的战神裕王爷,李承栢,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缓缓从轮椅上下来,由南风搀扶着,老骥伏枥,志在暮年,将军的气势不减。不过,相比第一次见,老爷子的前额的头发又多了几分花白,面色也呈现苍老衰弱,行动似乎也有些不便,右脚着地,左腿微屈,就连站立都有些勉强。 他步行缓慢的来到罗氏面前,重重责骂了一句:“跪下!” 于是,当场除了陈阿茱一个人没有跪下,其他人都跪着不敢发声,李菁禾也一样。 裕王镇国大将军的尊严不容质疑。 罗氏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委屈的屈身下跪,也不知今天老爷子是吃了什么药,要如此罚她。 “你可知错?”裕王一双饱经沧桑且又深沉的双眼落在了罗氏的身上。 罗氏不可置信的抬头一望,说的居然是她? “妾身不知。”罗氏答。 “不知?”裕王原本平静如水的脸上变得有些难看。 “堂堂裕王府二夫人居然不知道北朝律法,难道还要老夫还提醒你吗?”裕王眯眼道。 “南风,说给她听听…” 冷言冷语的南风大人开口道:“北朝建立之初,新帝早逝,明阳太子继位,便立下律令:不管是深宫府邸还是平民市井一律不得谈论前朝昌阳公主之事,若是听见议论者,当场处死!” 这?陈阿茱再次目瞪狗呆,又是与那个“昌阳公主”有关? 昌阳公主?楚楚公主? 第89章 有缘之人 陈阿茱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们可能是同一个人,楚楚就是昌阳。 那么,她和昌阳公主有什么关系,才遭到穷凶恶绝的追杀和排挤。 那么她被皇帝无缘无故受宠封了“公主”,也是这个原因? 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她? 陈阿茱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突然想到,红鬼也说过这样的话… 这是巧合还是偶然还是就是有内情?万一,万一,她真的和那个什么昌阳公主有关系呢? 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也许,王婆婆会知道这些事…有时间,她要回一趟铁岭村问个明白。 罗氏跪下地上,轻轻咬着下唇,双手抓在地上忍不住颤抖起来,即使在这寒冷的冬月,她的后背还是渗出了冷汗,刚刚…她差一点就说漏了嘴。 裕王府家法森严,裕王李承佰秉公执法,恪守本分,从未徇私枉法,北朝的新法就是由裕王审核编撰而成,所以,裕王便等同于这北朝的律法。 王府的下人都见识过,曾经在府里不守规矩的仆人最后的下场……都被王爷亲手处置,就连王府里的小姐少爷也是同等对待,外面人都说,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位公正严明的王爷,才教出廉明高尚的昭和世子。 陈阿茱站着也有些不好意思,这位老爷子毕竟是世子的亲爹,待她也不错…主要是她也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正半推半疑正准备跪下时,却被老爷子叫住了,“你不用跪。” 她又站直了身子,不跪就好… 李菁禾第一个就感到不满,气鼓鼓的问道:“她为什么不跪!” “菁禾,你是忘记了自己什么身份吗?”老爷子语中带刺。 李菁禾不敢多嘴。 老爷子拍手,让南风扶他去陈阿茱的方向,行动缓慢。 陈阿茱见他腿脚不便,便主动走了过去。 老爷子伸出满是老茧疤痕的苍粟的右手,轻轻拍在陈阿茱的手背上,轻咳道:“阿茱,府里待你不周,你切莫放在心上,若是有什么不快,老爷子我就该向你赔罪了…” 这?谁担当的起呀,陈阿茱赶紧扶着老爷子,慎重道:“老…啊不,王爷,阿茱在府上过得挺好的,真的!” 陈阿茱睁大眼睛,确保自己说的像真话,除了小打小闹,其实真的不错,和她在铁岭村的日子,简直天上地下,没错,她被金钱的生活迷住了眼。 老爷子见她不生气了,他那张板着的黑脸,也松了下来,用温和而慈爱的声音问道:“疼吗?” 陈阿茱微微笑着,摇摇头道:“不疼。” 她这才注意到老爷子和李昭郢长得真像,眉宇藏锋,黑目曜日,还有特别明显的一点就是,好脾气坏脾气都写在脸上。 “阿茱,裕王府是本王说了算,你且安心在府上住着,昭郢…昭郢他应该也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裕王李承佰将眼睛微微阖上,神思波动。 陈阿茱猜老爷子是已经知道了李昭郢的伤势了,她过去搀扶着他的另外一只胳膊,笑嘻嘻道:“是呀,世子殿下人大命大,这点小伤算什么,他要是不回来,我就学成神医也要把他救醒过来,他还答应娶我呢,当然要说话算话,对吧,老王爷?” 裕王笑而不语、眼波流转。 “还有,老王爷,你看你身体都衰弱了不少,若是世子殿下回来看到你这模样,他又该生气了。”陈阿茱故意道。 “哦?阿茱姑娘居然能猜到世子殿下会因为这个生气麽?”裕王扭头冲她笑道。 这一老一少,倒是其乐融融,跪在地上的人腿都跪抽筋了,心里恨得牙痒痒,但是面上大气都不敢冒一个。 陈阿茱点点头,但内心还是纠葛不下,她迟早要离开裕王府的。 就算以前的世子殿下要留她,现在是裕王爷要留她,可这里始终不是她的安身之处。 她松开了手,认真道:“裕王爷,阿茱出府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所以不得不离开了,世子殿下也一定会好起来回府的,到时候阿茱就陪他一起回来好不好?” 裕王半阖着眼,眉头微锁,面带为难的看着她,拍拍她的手道:“阿茱若是想离开,本王也不阻拦,本王想要告诉你的是,若是需要帮助,或者无处可去之时,便可回来找本王,裕王府有本王给你做主,断断不会有人再敢为难你了。” “王爷,您的心意,阿茱领了,但是,阿茱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去做,阿茱以后一定也会回来看望您和世子殿下的。”陈阿茱承诺道。 裕王李承佰不好多说什么,便点头答应了,又派人帮她收拾东西,才对着众人说道:“都起来吧,犯错之人,自行受罚!” 众人低头应允,李菁禾气得直瘪嘴,罗氏佯装认错低眉顺耳。 阿茱只得最后道了声别:“走了,勿念。” 便头也不回的潇洒拿着东西一个人往大门方向走去。 这一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居然还有点舍不得,若是说在这里留下的记忆也不多,但是几乎都是很愉快的,她后来还开始期待每天能见到李昭郢,只要看到这个人,她就心情好了不少… 有缘之人还能再次相见吗? …… 陈阿茱怀着特别的心情出了裕王府的大门,出门前她还特意在脸上围了一层红纱巾,脸上还有红印子。 不过,一出门便看到墙垣外一蓝衣少年牵着白马戴着银狐面具,逆光而生、微风和煦。 她走近问道:“今日,你怎么戴着面具?” 她差点都认不出来了,来的人是赫连烬。 “光天化日之下,本小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他一边牵马一边对着她笑道。 “不过,你怎么也遮着脸?”他也发现了问题。 “我当然是怕自己的花容月貌迷倒了太多人。”陈阿茱瘪瘪嘴,胡言道。 “那本小爷自然也是怕别的姑娘都觊觎我的美貌,所以,人家只给你一个人看。”他油嘴滑舌,笑意更深。 “上马吧!”他抬腿翻身上马,轻盈洒脱,向她伸出手。 她抓紧他的手,一用力就骑上了马,坐在他的身后。 第90章 朋友?相公? 她问“去哪里?” 他答:“去你想去的地方。” 一位穿绿袍提着剑的少年正走在石头墙下,此地及其偏僻,周围是一片竹林,突然被人从身后点住穴道,不能动弹,声音也发不出。 “是我。”那人发出了声音,原来是他二师姐江衡。 江衡解了他的穴道,来到他面前,他既激动又担忧,“二师姐,你怎么进来的?没有人看到吧?”他慌张的望了望园子,看到无人经过才放下心来。 江衡倒是不慌不忙,“放心,这墙我翻过好几次了,机关也摸透了,不易被察觉。” “啊~哦——”刘云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声音太大传开了。他这个二师姐真是不同凡响,怪不得能称霸江湖、威吓四方呢。 江衡不好意思问道:“师傅,师傅他怎么样了?” “无事,那日你伤了他……两天就好了。”刘云真想告诉她,师傅因为这件事病到现在都没好,心疾又犯了。但师傅交代过他,如果二师姐回来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让她在外面自由自在也挺好。 他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江衡的肩膀,“我就知道二师姐不会如此狠心。”但又很快收回了手,他的二师姐也是不苟言笑的人。 江衡显然不是来和他叙旧的,一脸正经,“今日来,我是来问正事的,刘云,当日你是从哪里得知江家灭门之事的?” 他立马收回了笑容,小心翼翼答,“那日我去云室给师傅送茶,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师傅和大师姐在说江家灭门案,听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被杀的是你的家人,他们打算先不告诉你,但那日我看你一身是血的回来,不忍心就说了……” 他又连忙解释,“二师姐,你还是认为是师傅将身世泄露出去的吗?可他最疼你了,什么都教给你,好吃的都留给你,怎么会害你的家人呢?” 可不是他会是谁呢?江衡心里也很矛盾。 “罢了,我去别处问问。”她和重生阁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是与不是都需要证据,那日怒火心烧过于冲动伤了师傅,她也很愧疚。 正打算起身走,却撞到了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欸--------大师----姐……”刘云被吓得哑然失色,大师姐怎么来了呢,她俩儿平日就不和,大师姐苏宁熙更是处处和二师姐作对,这下又是修罗场了,要是被师傅大师兄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苏宁熙一个飞步直接落在他们面前,大喝道:“江衡?你还有脸回来!”还不忘拔剑拦住她的去路。 “师姐好。”江衡握剑抱拳行了个照面礼,今日她不想惹事。 “可别折煞我了,担不起,你已经不是重生阁的人了,没资格叫我师姐!”苏宁熙看着她十分生分,一双蔷薇花般的媚眼更是恨不得像针扎在她脸上。 “大师姐,这样不好吧……”刘云在一旁弱弱地说。 “滚开,你是嫌事儿不够多吗?”苏宁熙将刘云推到一旁,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师姐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可是一生气起来比恶鬼还要可怕,刘云向江衡摆摆手立马吓得屁溜儿跑了。 果然李云一走,空气都冷上了几分,江衡没打算和她说什么,“告辞。”顺手打开了苏宁熙的剑。 江衡正打算跃身翻墙,身后传来苏宁熙的不怀好意的声音,“慢着,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是谁泄露的吗?” 苏宁熙猜她一定会回头。果然…… 江衡有些不耐烦,转头说,“要说快说,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猜谜!” 苏宁熙走近她,阴阳怪气说道:“师姐我也是一片好意才提醒你,这重生阁十几年来威风显赫,背后靠的是谁?难道你江衡不知?” “你是想说苏家?”江衡质问道。 “我苏家可没这么大本事,苏家说到底是为谁效命!”苏宁熙瞪大了眼睛,又转到她面前。 “二皇子……”江衡不可置信的将这个名字从嘴里念了出来。 苏宁熙从身后将手放在江衡的肩上,在耳边轻轻说:“你觉得慕容玥想在重生阁查一个人身世有何难?” “可我们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江衡还是不信。 苏宁熙突然激动道:“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罢了,想要一把更无情的刀就是斩断她所有牵绊,包括她的家人!” 没错,他说过,她是世上最快的刀。可是,他们也曾当过彼此的朋友,尽管后来师傅告诫她,不要和皇室的人走太近,而且,他是当朝二皇子,是注定可望不可即的人,她只能是他的一把快刀,替他除去路上的荆棘,俯首称臣。 苏宁熙又补充道:“权利面前,什么都有可能。师傅养你十年,他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要想杀你父母早就动手了,二皇子就不一样了,他只要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他为何要顾及你的感受,难道他会对你产生情愫?”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江衡,她一把将苏宁熙推开,拿剑指在她脸上,心里十分不痛快。这种莫须有的事居然会被人拿出来当笑柄,真是可笑至极!她和他,他们之间从来只是主奴,从来都不会有其他情感,更不会产生任何情愫!! 江衡冷静下来冷冷道:“究竟是谁,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必让你在这里胡说!” “哼,我好心好意,你居然不听,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恶徒!”说着便出剑朝江衡刺去,苏宁熙虽然武力在江衡之下,但也十分难缠。 不一会儿,就惊动了其他园子,大师兄玄色也赶到了,江衡知道麻烦了,不得不对苏宁熙下重手,逼退了她才有出路,不料玄色飞步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刀光剑影间,直接刺伤了江衡了胳膊。 “江衡,你还敢来!”玄色一剑劈下去,“今日,你就别想走了,伤了师傅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 江衡对付一群人还是有些吃力,而且,她不想真的伤了他们,她的剑一直只守不攻,为难之际,突然从身后来了一个黑衣人替她挡了几招,看起来像是在帮她,但他们显然不认识。 “姑娘,快走!我是王……三皇子派来的人。”黑衣人王玄一个翻身贴到江衡耳边说。 “他找我?”江衡立马意识到是谁让黑衣人来的,不禁问道。 第91章 不可能之事变可能 一阵风声吹过,流华宫外的侍卫看到一个黑影从树上窜下来,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纷纷倒地了。江衡轻轻落地,收起了手上了迷魂烟,地上的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穿过这座桥,应该就是慕容晔住处惜晨殿了,这条路江衡好像来过,脑海中还有些印象,可具体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来到门口,看到屋内的灯还亮着,应该是在等她。 正打算敲门,走廊右角转来两个巡逻的护卫正好发现了她,先是护卫面露惊愕,准备开口,江衡一个健步如飞,袖中的三尺夺喉剑飞出一个来回转,两人纷纷倒地,脖子血流不止。 殿内的慕容晔听到动静,立马开门查看,只见穿着夜行服的江衡站在门外,旁边倒着两具刚死的尸体。 “你来了。”他轻声说。 江衡将剑收往袖中,走进殿内。 “下次用令牌进来吧。”慕容晔丢给她一块儿飞羽令,顺手关上了门。 江衡不以为然,“放心,除了他们没有人看到我进来。”她显然不知道这两个护卫是慕容晔精心挑选的人,流华宫除了御林军还有不少细作,处处都是眼睛。 正准备在案几旁坐下的慕容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你先坐下吧”抬手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 江衡一坐下,才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从怀里将披风掏出来扔在了慕容晔的面前的桌上,“谢了。” 慕容晔看了眼披风将它随手收起来,放在旁边,还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还是湿的,看来是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的。 “你打算做什么,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江衡问。 慕容晔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说:“十日之后,我要娶顺顺国二公主。” “什么?”江衡感到不可思议,“宫中皇子那么多,为何选你?” “因为我的母妃......”慕容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凝半晌才说,“我的母妃私通外臣,惨死深宫,圣上已经和我已经产生嫌隙了。” 江衡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知她,而且是他母妃寡廉鲜耻之事,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而且深宫里处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真是假不好定夺。 慕容晔拿起茶杯端在空中,“你以前是为重生阁做事?” “是。”她感觉他在明知故问,或者是猜忌。 “也就是我二哥做事?”他继续问,又放下了茶杯。 江衡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将手里的剑往桌上重重一放,怒视道:“你怀疑我?” 慕容晔光看她这双眼睛就已经嗅到杀人的气息,缓和道:“不,我是怕把牵扯你进皇室之中,难以脱身。”又说,“如今两国关系紧张,免不了开战,和亲只是缓兵之计,顺顺国如果是诚心交好,又怎么会提出那么无礼的要求,和亲的皇子三个月后要随公主一同返回顺顺国。” “所以,你是和亲的皇子也是送去顺顺国的人质。”江衡听完总结道。 他没有否定,而是起身走到窗前,“顺顺国向来阴险狡诈,顺顺国的国王只有两位公主,都说被视为珍宝,他当真舍得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送来和亲?只怕送来的人并非公主,而是另有其人。如果,和亲的公主一到祁国就遭人暗杀,那么它不就有理由趁机发动战争,祁国不就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战乱之中,谁又会管一个和亲皇子的死活。” 江衡听懂了他的话,两国交战局势复杂,免不了血流成河,“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看了眼外面朦胧的夜色,垂下深眸,平静地说“杀了和亲的公主,替代她。” “为何要杀了她,你为何不趁乱逃走?帮你杀个人还行,假扮公主.....”江衡不解还有些为难。一个杀手冒充和亲的公主难道不是笑话吗,此事她办不到。 “如今天下,能不动声色让人一招毙命的人只有你,而且,王妃的生死十分关键,我与送来和亲的公主,只要有一方出事,就会再次民不聊生,与其受制敌人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更是为了天下苍生。” 江衡佩服他心思缜密、面面俱到,在个人安危之上还考虑天下大计,此人城府一定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却也是一个为国为民心中充满大义之人。 杀一人救万民,她江衡从未想过,自己杀人也会变成有意义的事。 “好,你别死了就好。”江衡解下面巾,往嘴里灌了一口茶。一想到要冒充公主,心里十分焦虑,这可比杀人要复杂。 慕容晔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明日我们去一趟雀楼,那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上次查到的池三就是在雀楼买到的消息,还有,你去学一学礼仪,以防万一。” “雀楼?”她不是没去过,寻欢作乐、人间极乐之地,当朝三皇子慕容晔会和它扯上干系?看来皇室之水真是深不可测。 慕容晔在台前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照一照,看你脸上有什么?” 江衡拿近瞅了瞅,脸上什么也没有,疑惑不解,她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她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慕容晔转身,说:“杀气!” “即使不看你的脸,光是眼睛,就能看到杀人二字。” “一个杀手有杀气难道不正常吗?” “那和亲的公主脸上有杀气正常吗?不难引人生疑。”慕容晔收回了镜子,放回了台前。 江衡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一个杀手很容易被人看穿身份。 慕容晔看夜色已晚“这几日你可以扮做我身边的护卫,留在流华宫。有什么事我可以差人替你办。”又交代,“明日我们要一同去雀楼。” “好,那我睡在哪里?”她的意思是她要待在哪里,晚上她是不睡觉的。 慕容晔思索一番,“就在这惜晨殿吧”为避免误会又说,“我住在内殿,除了那里,殿外你可以随便用。”慕容晔穿过一道屏风,就走了。 “那外面死去的护卫衣服,我借去一用了。”江衡见他不回声就当是默许了。 江衡换好护卫的衣服,虽然不太合身,但勉勉强强驱寒保暖,已过子时,她飞上屋顶,躺在上面看了一夜的皇宫景色,月色朦胧,虫鸟鱼鸣,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有些睡意,又回到殿中,坐过椅子上睡着了。 第92章 破釜沉舟 “这…”华容不敢应下话来,这钱又不是大水淌来的,说花就花。 “当然,要是你一个人管理铺子太忙了。就招几个帮手,对了,帮我招一个贴身帮手,最好是女子,会武功。” 有些事还是女子做方便,要是小桃和茜雪在身边就好了。 “好,在下记下了。”华容答。 赫连烬倒是对她心里有多了几分好奇赞赏,都说这野丫头是山里来的什么都不懂,可是在他看来,她明明什么都懂。 “还有,最后一招,就是,华容,你要配合我演一出戏,才能彻底洗白我们的地盘。” “既然有人想存心搞我们长乐坊,那么我们就借机等他们来上钩,正面交锋,一决胜负,当然这次,我们要提前准备好对策。若是同样的事,发生两次,那就打他个措手不及。”陈阿茱信心满满道。 “怎么做?”和华容问。 “不急,我们可以先在赌场上看看。”她说。 “他们一定不会现在就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等时机成熟时,也就是我们的生意真正有了起色后,他们会抓好时机,给我们致命一击。再难翻身。” 与其躲着藏着,等着被人杀,不如主动出击,决一死战,一叫高低,这个道理也是她经历了生死后才明白的道理,她不可能永远躲在别人身后,万一那些为了她的人也倒下了呢,这种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两次。 “此提议不错。”赫连烬也赞许道,有勇有谋。 “那么,在下要如何做?”和华容也越听越认真,按照阿茱姑娘所想,长乐坊便可破釜沉舟,逆风翻盘,他的弟弟也可以昭雪了。 “你嘛,好好读书管好帐,其次,配合我,演好戏,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和名头,最好能把我神化一下,吸引更多的注意力,而你则是像别人解释我的身份,老百姓最相信读书人说的话了。一传十,十传百,相信不了多久,大家都会认识我,并且想来长乐坊瞧瞧。” “你这是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赫连烬一眼看穿。 “那又如何,这招叫引蛇出洞!”陈阿茱反驳道。 赫连烬只觉得这只小野猫太不珍惜自己的猫命了。 华容似懂非懂,抬头道:“掌柜的可要多加小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相同的悲剧又再一次发生… 陈阿茱,“但是,此事要越快越好。”等她稳定下来,她就带着钱去南越了,李昭郢的伤等不及。 华容点头便着手去做了。 …… 大大小小的事忙完,已过申时,赫连烬也有事走了,说是等晚上再来看她。 她远远的望着窗外,看着街道上形形色色的人,灯光下各色的模样,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也许,她可以去一个地方打听打听,上次听王玥说许多人为了来西街,就是为了听玄音司紫衣姑娘的曲子,就还有许多连东夷、南越的远道而来世家子弟,正好,她也可以去看看她,明正实归的京城第一大美人儿。 她戴着斗篷和面具便从长乐坊后门偷偷出去了,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不到十分钟,她便来到玄音司的门口,发现门口多了几匹长毛红鬃烈马,马上的装饰倒有些异域风,不像中原的图案和花纹。 她从外面一进去,便看到大厅内舞池中央有一女子在翩翩起舞,媚态丛生,眼尾微俏,她裸着足,站在台上,紫色漏脐抹胸将她傲人的曲线展现的琳琳尽致。轻而易主的将玉足伸过头顶。 人山人海看得如痴如醉,陈阿茱光是隔的远远的就一撇美色了。她独自一人找了个雅座坐下,欣赏着台上动人的舞姿,原来紫衣姑娘不仅会弹琴还会跳舞,不过,王玥和商大人不知道有没有见过。 上次见面时,紫衣还问她是否有喜欢之人,也不知道紫衣喜欢的人是谁? 只听旁边的人讨论着: “紫衣姑娘的舞蹈绝代风华,百年一见。” “是呀,听说今日是来了贵客,所以,紫衣姑娘专为他跳的。” “什么样的贵客?”那人好奇。 “不知呀,只知道,那贵客一掷千金,身份神秘,”人群中有人接过话。 她顺着他们好奇的方向望去,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穿着,戴着坐在二楼间,不出她所料,居然是城王。 城王是紫衣姑娘的心上人吗? 紫衣曾说他们没有可能,她配不上,难道是指他们的身份,一个是封锁严密的皇城八皇子,一个是街头卖艺的歌女,他们如何在一起? 就跟她和世子殿下一样,他们身份悬殊,不被看好。她懂紫衣的难过。 紫衣站在台上,跳舞了后便换上了常服,她站在舞台上向众人行礼,又轻轻说了一句:“紫衣献丑了。” 众人为她鼓掌,好评如潮,都对她的舞姿赞叹不已,甚至有人说,紫衣才是京城第一美人。 这话也不假,上官绾绾的舞,她也见过,可是比起紫衣还是差点味道,紫衣的动作明显更舒展放开,除了美还有高超的技艺。 陈阿茱也由衷的站起身来为她鼓掌,她在人群中并不是太起眼,除了那面白狐面具反射着独特的光,容易让人联想到境外之人外,其他并无什么不同。 陈阿茱原本想让店小二帮她约见紫衣,但是却被告知,今日紫衣姑娘没有时间,她有些失望而归。 她在踌躇要不要往门外走时, 突然,从后冲过来一个人,准确来说是个不怎么高又调皮的姑娘,从右边敲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还没来得及回头,那一抹红色的俏丽的身影绕到她的面前,鬼使神差的将她的面具一把揭了下来,一张嚣张得意的脸,冲她打量道:“唉,本小姐还以为面具下是什么惊人的美貌呢,原来只是个普通的白脸小生。” 陈阿茱愣在原地,没有开口,只是想伸出手夺下面具,但是,她俩的身手不相上下,甚至那个死丫头更厉害一点。 “想要吗?”红衣女子笑盈盈道。 第93章 奇怪的姑娘 陈阿茱怒的束起了眉毛,直接伸手去夺。 “你还是个小哑巴?哈哈…”她笑得越发猖狂。 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但是靠近的人没有一个人来多管闲事。 陈阿茱气得跺脚,这面具可是赫连烬给她的,还没戴一天呢,就被人…… 突然,又传来一个沉稳男声:“珑月,不得无礼!” “哥哥,人家只是逗他玩儿呢。”说着,就把面具扔回了她的手里。 陈阿茱将面具带上,并未多瞧他们一眼,就走开了,那丫头在后面吐槽道:“哥哥,你看他可真没意思。” 京城的毛头小姑娘实在是太多了好不容易摆脱了李菁禾那个死丫头,现在又招惹上一个,一定是赫连烬惹的祸,没错,这面具是他的。 “这位公子,请等一等。”那男子叫住了她。 但是陈阿茱并不想理他。 突然一只手抵在了墙边,横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在下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问一下公子的面具是哪里来的。” “别人送的。”她答,开始心慌,难不成是赫连烬偷的?? “在下冒犯了…” “…”陈阿茱也不与他多说话。 “那么你可以让开了吗?”陈阿茱道。 “多有得罪。”他退后微微躬身。 陈阿茱走开后,勾了勾唇。“有趣。” 一身红衣的小丫头跑过来问,“哥,你和他说什么?” 他摇摇头笑而不语。 ……陈阿茱不理他们,一边等一边在旁边打听消息,听到旁边有人在讨论着什么:“东夷要与北朝联姻,听说最近来了不少东夷节度使呢。” “是呀,你没看到现在的东夷人,随处可见吗?” “可是他们除了衣着与我们不同,长相并没有差别太多,要说一眼看上去的就是异类的自然是那南越蛮子吧。” “是啊,哈哈哈…”他的一番话引得众人发笑, 南越北朝一战,已经持续了半年之久,双方僵持不下,苛捐杂税,南越确实可恶… 赫连烬也是南越人,南越人已经混迹在皇城中很久了… 陈阿茱走过去问道:“那个,大哥,你们可有认识什么东夷的朋友…?” 其中一个人道:“这位小公子,你不仅身板像女子,就连声音也像女子。” 又有人盯着她笑道:“是啊,也不知是俊俏男子还是娇美的女子。” 她并未接话,她来的目的是为了打听消息,而不是和傻逼斗气的。 其中一个人开玩笑道:“你若是摘下面具让小爷们看看,小爷我就介绍你东夷的朋友给你如何?” “是啊。”另外几人也哈哈大笑。 陈阿茱哽了哽喉咙,准备将面具摘下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在她耳边道:“公子,不必再这等龌龊之人面前摘面具,想打听东夷的事,本公子就可以告诉你!” 陈阿茱回头看他,发现就是刚刚那个拦在她面前的男子。 “不必惊慌,本公子不会对你做什么。”他又松开了手,又道:“我就是东夷人。” 那几个人也不甘示弱,狐疑道:“你说你是东夷人有什么证据?我们龌龊?那你就不龌龊了?” 他们指的是他随随便便就动手动脚。 “也是,都说东夷男人好男风,看来,确实不假吗?”一个人调侃道。 “一声不吭便直接对我们北朝的男子动手动脚。”…… 其他几个人也啧啧嫌弃道。 他只是笑而不语,对着阿茱说:“我想这位公子应该不会介意是吧,毕竟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 陈阿茱思索了一会儿,不得不点头,只要能得到她想要的,暂时忍辱负重也没有什么。 “哼!”那些人便索然无味的走开了,此时这种关头,还不是和东夷人一争高下的时候。 “你真是东夷人?”陈阿茱问道。 “是,不知这位公子想知道东夷的什么事?” “是呀,你想知道什么,本小姐都告诉你!”那个红衣女子又出现在她面前。 “在下司曜,这是我的妹妹珑月。”白衣男子介绍道。 “是呀,这下你可认识了我吧,本小姐人美心甜,既然有缘,不如,做个朋友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胧月冲她笑道。 司曜本想阻止他无礼而又过于热情的妹妹,但是,他也很想再多了解一下这位男扮女装且对东夷之事感兴趣的女子。 陈阿茱支支吾吾想到一个名字:“我叫…叫陈清风。” 这是他阿爹的名字,暂时就先给她用用吧。 “清风?清风徐来,倒是个好名字。”他道。 她尴尬的点点头,她阿爹名字取的还真不错。 “那本小姐以后就叫你清风哥哥如何?”她直接凑到她面前,脑袋放在她的身上,又激动的挽着她的胳膊。 “这…这…”陈阿茱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好推开她,这姑娘也太自来熟了吧,虽然娇纵了点,但是也有点可耐呀… “清风哥哥,胧月刚刚不是故意抢你面具的,是因为胧月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的不得了。”她笑得天真烂漫,一口小白牙,也为她增添了可爱。 司曜站在一旁并未阻拦他的妹妹,只是笑笑。 他们便找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从楼上便看到紫衣姑娘从楼上下来,她袅袅娜娜,摇曳生姿,她一脸笑盈盈的来到他们面前,抬头时。看到是三人,有些诧异,一个带着面具青衣公子,还有两个特别的面孔。他们互相看了一眼。 “紫衣见过陈…”她正准备低下来行礼,却被陈阿茱扶住了,陈阿茱拉着她在一边小声道:“叫我陈公子———” “紫衣姐姐,原来你也认识清风哥哥呀!”小不点也凑了过来。 “清风哥哥现在是胧月刚交的朋友。”她笑嘻嘻。 陈阿茱挤一挤眼,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紫衣会心一笑,东夷三公主天真烂漫的脾气,她也是知道的,不过今日,倒是有些特别,都是互相认识的人,除了对方的身份不明外。 紫衣也不敢懈怠,除了对司曜目光多了几分敬重和畏惧,其他倒是和往常招待客人没什么不同。。 第94章 新朋友 “陈…陈公子,今日是来听曲的…还是?”她一边添茶一边问道。 “清风哥哥是来打听东夷的事的!”小丫头替她解答。 她也点点头。 “东夷?”紫衣有些诧异,同时也看向旁边二人,“不知是问东夷何事?” “我和哥哥知无不言。”小丫头依然兴致勃勃的扶着下盯着陈阿茱。 “我想问东夷的灵唤之术。” 她说完。另外三人面面相觑,神色里感到不可思议。 “灵唤…之术??”胧月也眨巴眨巴眼睛重复了一句。 “是。”陈阿茱点头东夷灵唤之术本是上古禁术中一个感灵的的之术,可保绝命之人续命,但是,此束却对行束之人有极大的反噬,所以后来东夷王室便只招幕专门愿意承袭的人,被封东夷大巫师,但是,自从前大巫师利用,叛变,东夷王大怒从此废除了大巫师,彻底归类为禁束,不得让人练习。 “清风是想救人?”司曜抬眉猜测问道。 胧月转转眼睛,苦恼道:“清风哥哥,灵唤之术不可能再出现了,东夷也没有了,那是邪术!” 她的父王就是差一点死在歹毒之人的手里,被有心人利用…东夷之人不再提及此术。 “是嘛?”陈阿茱捏紧手里的杯子,眼底确是一片绝望。 “清风哥哥,你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救吗?不用灵唤之术行不行?”胧月扒在她的手边问道。 “好的,谢谢了…”陈阿茱尽力抑制自己失落的情绪。 紫衣感觉阿茱姑娘有些不对,却不好当面问些什么,她要救的人难道是? 陷入了沉默之中,这时,珑月突然抬头,突然眼睛放光但又暗淡下去,嘟囔道:“其实东夷还有最后一个会灵唤…” 胧月还说完就用手捂着嘴,转头看向司曜,司曜只是平静的看着她并未阻止继续说下去。 陈阿茱似乎又抓住了最后一根希望,问道:“那她…” “清风,在下还是劝你放弃吧,人命在天,若是通过短暂的巫术让已逝之人起死回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司曜想断了她的想法。 “不!”陈阿茱夺过他的话,语气坚定,“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他的!” 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她不想欠他什么。 “那是对清风哥哥很重要的人嘛?”胧月认真的看着她问道。 陈阿茱点头,“是。” 司曜却道:“在下不是刻意想阻拦,只是,你可知,东夷三年前曾发生过洛炽之变,东夷国王久病不治,命悬一线,皇室请来大巫师清除病患,以巫术养命,可是,最后却查出来这一切都是大巫师与左狮王的阴谋,谋权篡位。” 胧月赞同的点点,表示千真万确定。 陈阿茱并非不是不相信他。 “那可还有人会灵唤之术?”她不死心。 “有!东夷大公主,寒崇栩。” “不过,她已经被父…东夷王关进了大牢,终身不得出狱。”胧月也加了一句。 “她…”陈阿茱 “因为她和大巫师是同党,她爱上了大巫师,她是大巫师门内弟子。”胧月瘪瘪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跟别人讲她坏姐姐的故事。 “珑月说的没错…”司曜也道。 紫衣在一旁静静听着,脸上并未感到好奇,仿佛这些事,她都知晓一般。 “东夷一共有几位公主?与北朝和亲的公主是?”陈阿茱怀着好奇的心问道。 “是…三公主,千泷。”司曜平平道。 紫衣也看了一眼陈阿茱。 一旁的胧月倒是一声不吭,别过小脸,仿佛不是什么乐意听的事。 也许,这位公主的脾气不是太好…可是,李昭郢还躺在皇宫里,如果,他受伤昏迷不醒的事传了出去,只怕东夷会返婚。北朝的局势就危险了。 “对了,清风哥哥,你家住哪里呀?”胧月嘟嘟嘴,想转移一下话题。 “我在长乐坊…” “赌坊?”紫衣惊讶道。阿茱姑娘应该住在世子府才对… “是,我是长乐坊的掌柜。”她正好借此事宣扬一下。 紫衣确实感到不可思议,阿茱姑娘不是和昭和世子一起的吗,难道昭和世子在皇宫…她也不敢再细想下去。 “好呀,二哥,那我们有时间就去清风哥哥的赌坊玩吧…” “不过,我的赌坊没有什么人…”陈阿茱说。 “那本…小姐带人去充数!”胧月天真道。 司曜则是轻轻咳了几声,提醒她,他们此次远行,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两日前,从宫中传出密报,昭和世子在宫中遇害,危在旦夕,为了印证这一事真假,他特地向父王请命千里迢迢来到京城,还有本来联姻的三公主,千泷。 陈阿茱站起身表达了她的谢意,看天色将沉,她也要回长乐坊了,虽然来这里花了她一下午的时间,但是,她至少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事。 紫衣和司曜胧月三人正准备送她出去,却看到从门外进来一个青衣男子,他直接走过来,却对上了人群中最显眼的寒司曜。 两人都目光不善,赫连烬笑着,便对陈阿茱说:“我来接你了,我们走吧。” 陈阿茱点头,又向身后的人行礼告辞。 等陈阿茱走后,避开胧月,寒司曜才恢复了严肃的神情,目光如寒潭。 “她就是昭和世子带回京城的那个女子?” “是。”紫衣屈身答。 有意思,他的眼中多了一光道亮。 “那么本王交代你的事,可有办好?”他冷声道。 “属下已经成功取得城王的信任…”她低头答,“可是,城王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控制。” “嗯…”司曜垂下眸子,点点头。 区区一个没权没势的八皇子,还不需要他多余担心。 可是…昭和世子却麻烦了… 若是东夷能与裕王府联姻是最好不过。现在,东夷皇室内乱,朝局不稳,和北朝联姻是最佳选择,可是昭和世子却生死未卜。 “她叫什么名字?”他问。 紫衣微愣,才开口道:“陈阿茱。” 不过,堂堂云卿王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和那男子什么关系?”司曜又问,显然那个张狂的绿衣男子不是昭和世子。 “属下不知…”紫衣答。 “退下吧…” 第95章 不可思议 才过一天,街头巷尾就开始流传昭和世子在宫中遇难,生死未仆,更有始作俑者瞎编乱造,传出,是当今陛下为了巩固皇权容不下昭和世子… 还有一个传言:昭和世子为了救没名没分的村姑,所以不幸遇刺,事实如此,因此,陈阿茱在京城的名声更臭了,所以,她决定就用她阿爹的名字用到底,以后,她就是“陈清风”了,希望,在天之灵阿爹不要责怪她。 京城之风,最终是纸包不住火。 南越蛮人已经抵在了贺州,距离皇城不过一个县,他们在城下叫嚣:弃甲投戈、投诚免死。 赫连烬昨日走时,也说,他有几日要忙。 北朝与南越终有一战。 皇帝李承铉雷霆大发,又向民间征精兵三万,抵御外贼,大将军姜吾拼死杀敌,三天未合眼,贺州传来悲讯,姜吾将军病倒在了营帐内,昏迷不醒。 战无不胜的昭和世子却因暗贼受伤生死未定…与东夷和亲一事也只能暂且隐瞒。 彭小将军彭昆请命上阵杀敌,翊王、太子皆请命,最后却是太子出兵三万,直抵贺州。 李承铉在全国下通缉令,捉捕杀手“红鬼”,悬赏十万两黄金。 阿茱听到这些消息,还是一大早就去买茶点的小八回来告诉她的。 华容略显担忧的看着她,但是思前想后还是作罢,他的身份也不太合适。 两人从二楼下去,吩咐好事宜,陈阿茱就当起了掌柜,可是她不认字,幸好身边有一个得意助手。 华容道:“掌柜,昨日,我便安排人去寻找二十位保镖了,又派人去城东诚西散播了些赌坊的谣传。相信要不了多久,就会吸引人来。” 陈阿茱点点头。 她想趁着上午没人,坐下来先喝杯茶…然而… …… “清风哥哥,清风哥哥!”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陈阿茱抬头一看,惊掉了下巴… 这个调皮丫头怎么来了…还带了一大波人… 马上,三五十人就挤了进来,不过,个个都是奇装异服,嘴里的口音也不是中原人,来的都是东夷人? 华容、小八、小六…等人愣住…昨天才贴的昭告,今天就这么多人…是不是太见效了… “清风哥哥,你今天穿白色的夜也很好看~”她拉着她的袖子,娇滴滴道。 嗯?哥哥?华容侧头发出疑问。 领头的居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带着一波人,不像是来赌钱的,倒是像来打架的。 这…这? “大家随便…随便玩~”陈阿茱招手,弱弱的说。 “那,本小姐要清风哥哥陪我玩。”小丫头拉着她的手臂也不松开。 好烦…陈阿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日理万机,脑子一刻也没有停下,店里也忙的不得了,现在还有一个小丫头片子围着她叫哥哥??难道是要她重新投胎,她想过男扮女装是为了处事方便,可没想过,会招蜂引蝶,看来以后,她要把自己画丑一点了。 “我陪,我陪…”陈阿茱被她扯到了赌桌边… 天啊,谁来救救她呀~ 可是,这么好的生意不做,岂不是可惜了~罢了罢了,卖色求荣。 “你哥哥…怎么没来?”陈阿茱随便一问。 “哥哥嘛…哼!”小丫头生气的甩下她的手臂,气嘟嘟道:“清风哥哥不会是真的好男风吧?” 嗯?陈阿茱连忙摇摇头,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难道不久,西街就会传出消息,说长乐坊的掌柜好男风,那还有谁会来赌钱… “那就好~不过我的哥哥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本小姐也不错呀~”她自信的在原地提着裙子转起了圈圈。 陈阿茱征在原地点点头。 小丫头带来的几十人还兴高采烈的为她鼓起了掌… 喂喂…她这里是赌场,不是表演节目的秀场。 “百灵,开场吧!”陈阿茱直接让摇骰子的荷关来主场。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门外又传来一个女生,“哟呵——” 便提着刀从大门,一个飞身两脚在空中一下踢,“嘭”地一声,便落在了赌桌上,众人惊呼,还摆了一个独特的造型,她垂着头,额间有两束刘海散落在脸颊两边,她一手反手持刀,一手撑着桌子。 很快,调皮胧月就不满了,大声质问道:“你是谁?来清风哥哥的赌坊捣乱!” 陈阿茱也不知原由,还没等她发问,桌上那“侠女”便一个跟头翻到了她面前。 陈阿茱感觉有些危险,便想往后一退,不料… 这女子跪在了地上,用响彻的拱手道:“吾乃川芎,是来应聘长乐坊掌柜的贴身助手的!” 陈阿茱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江湖女子,高高瘦瘦,衣服简便修身,身手不错,倒是符合,她的要求。 “小女子看到外面贴的告示,便进来啦!”她激动的站起身来,没错,要不是为了有个稳定的生活,她也不想受束缚啊~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贴身助手一个月足足有十两银子,可比帮人打架要划得来多。 陈阿茱看她,聘婷秀雅,眉眼如月,身高足足有七尺,身轻如燕,武功高强,虽然和她一样,性子有些虎,但是只要能帮她就好。 “好!就是你了。”陈阿茱满意的看着她,是个不错的姑娘。 珑月就不满意了,“清风哥哥~她是女子,怎么可以做你的贴身助手呢!” 都说北朝最忌讳男女私交,注重行德之事,怎么,她的清风哥哥居然要招女助手,难道…难道… “清风哥哥,珑月也想做你的帮手…”她小声害羞道。 她才不想和什么昭和世子联姻呢,就算他名冠天下,绝世风华,可是,总有人,让她一眼就记住,比如,眼前的清风哥哥~她真的很喜欢他。 “那又如何?小女子我身手不凡,武功卓绝,又会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样样精通,自然能照顾好掌柜的。”川芎扬着头,十分不服气。 “你…!”珑月气红了脸,“你行不行先过了本小姐这一关再说!” 陈阿茱不解的看着这争风吃醋的一幕,感到十分不可思议。 第96章 恩怨难断 眼看两人就要打起来,而且珑月人多势众,在她这小地盘里欺负她刚招来的小助手,是不是,吃亏的还是她呀! “打住!”陈阿茱伸出手,明令禁止这两人再争下去。 “清风哥哥~是她先惹我的!”小丫头软糯糯向她告状。 “这…”陈阿茱转头看向她,这个小丫头太可爱了吧,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不过, “掌柜的,是她先出言不逊!”川芎也不服输。 珑月带来的几十号人还在一旁呐喊助威,等着看戏。 有完没完!她的长乐坊还做不做生意了! 陈阿茱小脸一沉,大喊道:“都给我住口!” 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陈阿茱看着珑月认真道:“带你的人出去,不要阻拦我做生意。” 又对华容道:“带川芎下去,熟悉事务。” 华容点头。 泷月心不甘情不愿的撒娇道:“清风哥哥,人家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一点也不领情,还有,还有,人家也不是天天都能见到你的,你就让珑月在这里玩吧,对了,司曜哥哥还说晚上要请你吃饭呢。” “请我吃饭?”陈阿茱惊诧。 没事吃什么饭。 “是呀~” …… 陈阿茱奈她不何,只能让她留在这里了,不过还是让她把她那一杆人请了回去,这么多东夷人来她的长乐坊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而且还容易被官府查觉。 在她终于要懈下麻烦准备做其他事时,她发现外面似乎有人在盯着长乐坊的一举一动,但是她转头,那人就不见了? 难道是她的错觉?还是鱼儿上勾了? 陈阿茱不再多想,便上楼开始琢磨长乐坊的营生问题,还有巫灸之术…可是,她不是她阿爹…有那般精湛的医术,也不是陆子瑜那般会炼药。 可是旁边还有一个小丫头时不时打扰她。 “清风哥哥,你为何长得这般俊俏,眉清目秀?”珑月盯着她看。 “眉清目秀?”她是女子当然眉清目秀了,陈阿茱在心里暗笑。 “还有,清风哥哥,你在想什么事,可以说给珑月听听吗?” 陈阿茱摇摇头。 “清风哥哥还是想用灵唤之术救对你重要的人吗?”胧月看出了她的忧愁。 陈阿茱不知如何作答。 “本小姐听说京城的昭和世子受了重伤,被杀手红鬼所伤,清风哥哥你可知道此事吗?”珑月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 “清风哥哥——”珑月见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便担心唤了一声。 “嗯。”陈阿茱双眼涣散,木纳的点了点头。 小丫头出于好奇又问:“清风哥哥可知那昭和世子是什么样的人?真的如听说的那样完美无瑕、举世无双嚒?” “是吧…” 他就是那样让人一眼忘不掉的人。 “可是若要珑月来选,珑月还是选择清风哥哥~”珑月亲昵的靠在了陈阿茱的胳膊上。 陈阿茱这就不解了,什么时候,她居然能和李昭郢肩比肩做比较了,她可担当不起。 “选择我??”陈阿茱确定自己耳朵没有听错。 还有,这丫头要是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儿身,会不会大失所望…但是,她还不能说出自己的身份。 “是呀!”珑月激动道。 天下多少女子都倾慕于昭和世子,甚至…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的来给掌柜的添茶来了…” 是上午新收的川芎。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珑月气嘟嘟的打开门,不想让她进来。 陈阿茱坐在座位上,好奇的看着她们,她们这才认识多久,怎么就跟结了世仇一般, 川芎当然不会就这么简单就算了,她可是还有其他重要任务,其中一项任务,上面的可交代了,就是要阻止这个东夷小丫头片子和她哥哥接近掌柜的。 “掌柜的,这是我亲手泡的四季春,提神醒脑,闭目养神可是有奇效啊~”川芎用身子挤挤门,朝里面探去。 “让她进来吧。”陈阿茱对着门外说。 “啊!”小个子的珑月完全不是川芎的对手,一下子就被挤开了。 “你这个粗鲁无礼之人!”珑月生气指责她。 但川芎显然没有把这个傲娇的小不点放在眼里,毕竟,她还没有她脖子高呢。 “我看她是蓄意筹谋,故意接近清风哥哥,背后想要对清风哥哥不利!”珑月巧言令色道。 川芎依旧保持着那张不冷不热而又洒脱的脸,回复道:“川芎愿意用生命做担保,不会伤害到掌柜的一分一毫。” 她来这里可是为了保护这位掌柜的,谁说她是来害人的,不过,这个高傲的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聪明的~ 陈阿茱品着茶心里有些感动。能遇到真心信任之人是何其幸运。 “哼!本小姐懒得跟你扯。”珑月也不再多加争论,以前吵架她哪里输过,可她还不是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丢了风度。 “川芎,你是哪里人?” “青吾镇。”川芎站在一旁答。 青吾镇离黑峰山并不远,她来京城时就路过了此地。 然而,珑月从东夷来的路上也经过了青吾镇,她疑问道:“青吾镇离京城可有千米远,你来京城做什么?” “谋财活命。”川芎简单的答。 这四个字用在北朝边境的百姓身上可一点也没错。 要不是为了生计谁愿意背井离乡。 “今后你且跟着我,我会付你相应的银子。”陈阿茱由衷的拿出诚意。 “多谢掌柜的。” 川芎躬身感激,余光却放在了在一旁暗暗生气的珑月身上,这就样就很好。 “不过,这位刁蛮任性的小姐,您这样缠着我们的掌柜的,是不是也居心不测?”川芎侧着头问。 毕竟,谁都不是软柿子可捏,这招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胡说,本小姐可是清风哥哥的朋友,你不要瞎说!!”珑月气得瞪着她。 陈阿茱看不下去了,劝架道:“好了…好了,…” 你们都有理! 最后,她不得不把调皮的珑月送走,不让她在长乐坊惹事生非,引人耳目。 由此,她也联想到她曾在王府时的日子…也是让人如此操心。 第97章 多事之秋 经过了这么多凶险的事,她早已转变了心态,永远活在“大山”里是能安然度过一生,可是,那些隐藏在背后的真相和未知的危险,才是这个世界真实的模样。 十年前,他阿爹出征未归,村里人都说他战死在外面,可她隐隐觉得她阿爹还活着,活在一个''她不知道的地方。 夜色来临,西街上座座楼阁沿街有序排列,檐牙高啄的亭台楼阁间,火红的灯笼高高悬起,荧荧明烛下释放着见氤氲异彩,随风婆娑的纤纤翠竹,在月影明亮的白墙上投落细碎的墨影。 陈阿茱一个人回了房间。 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体格修长难身血戾的人站在她面前。 “是你!!”陈阿茱红着眼睛惊恐的看着他,并且掏出了袖口中的碧落剑。 红鬼从肩上放下来一个半死不活的人,陈阿茱低头一看———居然是: “子歌!!子歌,你怎么了?” 他的身上全都是伤,衣服也破破烂烂,一身是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她,伤害她身边的人!!她猛地抬头抬头,满眼冷视充斥着无尽的怒火。 “这又是你做的好事是不是!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好,现在我就死在你面前,求求你放过他好嘛,呜呜呜…不要再杀他们了。”陈阿茱拿起碧落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但她的手却不停的在抖,就连嘴唇都是颤动,她除了害怕更多是愤怒和憎恨! “阿茱…不是…不是这样的…”红鬼伸出手有些无措,这样的误会他们该如何解开。 他从怀里掏出那支碧绿的珠钗,放在她的面前,问:“这支钗子可是你的?” “……”陈阿茱红着眼,惊恐的看着他,一把就夺了过来,又将刀锋对着他。 红鬼看出来这支钗子对她很重要,不禁问道:“它是哪里来的?” 陈阿茱此时只想和他同归于尽,可是,她没有那样的本事去伤这个恶魔一分一毫,子歌还血淋淋地躺在她的面前,李昭郢她救不了,子歌,她也救不了……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都跪在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可是除了哭,她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求求你,不要杀子歌!求求你,你想要把我怎么样,任凭你处置!”她开始哀嚎疯了般的乞求他。 她始终做不到在生死面前不卑不亢。 红鬼看着她凄楚的模样,心里一揪,他似乎做了一件不被原谅的事。 “他是我从暗夜手里救下来的…”他知道他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不过,我已经给他喂了冷香丸,可保他血脉不断,三日内便可醒来。” 陈阿茱突然惊得抬头冷静问:“暗夜是谁?” 红鬼凶残,但他不骗人。 陈阿茱伸手放在子歌的鼻底,呼吸均匀,又翻了翻瞳孔,也并未发紫发红,可是…即使是真的,他们之间也摆脱不了这道血海深仇,李昭郢还躺在皇宫里呢。 “暗夜是京城的一支地下杀人组织,似乎他们听令于城王府…”这是他无意中注意到的,也和他们打过几次交道。 “城王…”陈阿茱大脑飞速快转,当时在青华宫,她昏迷不醒,除了曾巩,好像还有一个人目睹了这一切,似乎就是子歌,一定是子歌发现了蛛丝马迹,才会被追杀,可是这件事怎么会与城王有关,明明就是九公主梓柠…或者是! “哼!你会那么好心救人?还是拿着这些堂而皇之的鬼话来骗我,这样很好玩是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替谁卖命,但是请你转告你的主子,让他不要再跟我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了,我只求痛痛快快的死,也不要被人当做玩物一样欺辱!”她的声嘶力竭,振振有词。 “我现在不听命于任何人…”红鬼很想解释清楚,但是—— 陈阿茱冷笑:“那就是你自己丧心病狂的恶趣味了,可是,我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你非要杀我不可,非得杀了我身边的人不可!!” “不是的…阿茱,不是的…”红鬼想要靠近她,但是,他只要向前一步,陈阿茱就后退好几步。 是,,之前是他冷血无情,杀人如麻,成为皇后的杀人工具,可是,现在,他想要赎罪,他不会再是杀人狂,他也不是怪物。 他真的没有机会重新做人吗?楚楚会原谅他吗? “咚!”红鬼双膝重重的跪在地板上,震得房梁都微微抖动。 “那请你杀了我吧。”他低下头带着略微冰冷而又孤寂的声音。 “哈哈哈哈——”陈阿茱站起身来狂笑,握紧手里的碧落剑,踉跄的走到红鬼的背后,将刀锋对准了他的脖子,她眼里充斥着怒火,手里握着满腔的怨气,正当她要狠狠刺入他的皮肤时,她却突然抽搐一下的松开了手里的匕首… “哐当——”碧落剑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这样算什么!杀了你,李昭郢就能醒过来吗?他的伤就能好起来吗?谁要像你一样做一个杀人如麻的狂魔,我不是你…我不是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她痛恨喝点抱着头抽噎起来,也许是这么多天的压抑的情绪突然爆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没错,这些日子里,每天夜晚,她都做梦自己拿着刀去找红鬼报仇,可是,真当他在她面前,她居然下不了手,即使杀了他,也于事无补…… “阿茱,那支珠钗上面刻着我的名字,三儿,那支珠钗是我亲手做的,后来送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红鬼尽力解释,试图挽回他们的关系,万一,万一,阿茱是楚楚的… “很重要的人?这只珠钗可是我娘的!!”陈阿茱极力否定他的想法,可当她把钗身定睛一看,居然真的有“三儿”两个字,但是,她并不信红鬼的话,因为很有可能是他的圈套,又想害人。 红鬼也惊讶的问道:“你娘?你娘她…叫什么名字?” 陈阿茱仰起头,翻了翻眼皮,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冷漠道:“你不配知道!” 第98章 恨与恶 她阿娘在她六岁时就病死了,阿娘的名字叫:刘春花。 可是,阿娘很少叫她乖女儿,多半都是叫她阿茱或者“公主”,那时,她并不知道公主是什么,只知道是个听起来不错的昵称。 还有,她阿娘也并非王婆婆口中那般倾国倾城,花容月貌,因为她阿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甚至,她长得并不像她阿娘,这个秘密,刘大牛也和她探讨过,但阿娘对她也很好。 “她的名字叫刘春花。”陈阿茱冷静道,这本不是什么秘密,除此之外,她也想从红鬼身上知道些什么。 刘春花?红鬼在心里默念几遍,这和他的楚楚并没有什么关系。 “那珠钗呢?”他问。 这支珠钗一定是他送给楚楚的那支。 “……”沉疑半晌,她并不想现在就告诉他,若是她说出了珠钗是王婆婆给她的,岂不是将王婆婆置于危险之中。 “珠钗就是我娘的!!”她重复道。没错,这也是王婆婆叮嘱过的事,她说的也没有错,虽然她娘早早就逝世了。 红鬼低头不语,面色憔悴。 十年前,楚楚喝下毒药惨死宫中,而那次,他被人引诱到了城西郊外,等他发现端倪时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就连宫中那九五之尊之人也没有保住她。 她是前奎朝大公主昌阳公主,楚楚是她的小名,北朝建立之初,先帝恩德,留下奎朝一脉,并未赶尽杀绝,昌阳公主依旧住在皇宫的栖霞殿内。 昌阳公主心性单纯,体恤民苦,便被永远关在皇宫中,彰显北帝仁慈,不过…后宫中人心狠手辣,工于心计,对无依无靠的昌阳公主处处刁难,甚至陷害毒杀,好在,后来四皇子李承铉当上太子之后,便对昌阳公主庇护爱惜,就少了人为非作歹。 等他回来时,却只看到她的冰冷的尸体,还有她的绝笔书,上面写着:已去,勿念。 医官验尸说是昌阳公主饮下恋人情,见到恋人就会心头绞痛,是绝情绝爱之毒。解药是药源的心头血或舌尖血。 宫中便有谣言传出,昌阳公主和太子李承铉关系匪浅,太后为太子选妃,选的是护国公的女儿袁思思,昌阳公主知道后心有不甘,嫉妒成魔,以死相逼,为爱殉情。 可是,只有他知道,护国公之女袁思思也就是皇后和昌阳公主是两下无猜,情同手足之谊,昌阳也经常夸赞她,昌阳公主死后,袁思思便在她的棺前整整跪了三天三夜。 袁思思顺利成为了太子妃,太子李承铉如虎添翼,一朝成帝,后来袁思思找到他,告诉了他一个秘密,他也就被这个秘密困住了十年。 她说:昌阳根本不爱李承铉,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昌阳公主被人加害,污蔑她的秉性,害她之人便在这深宫中…所有人都想利用她。 ……… 红鬼怀着歉意又问道:“那你爹?” 呵!问了她阿娘现在又问她爹,杀人灭口吗? 陈阿茱气道:“我爹!我爹早死了!” “怎么样,我爹我娘都是已死之,你想伤害他们也伤害不了!”陈阿茱对着他嘲讽道。 红鬼埋下头,闭着眼睛,是,他的确做的过分,这么多年来,他怎么就没发现自己的恶行呢?他所做所为虽说是为了报复那些伤害过楚楚的人,可是,最后,他却双手沾染鲜血,不正好违背了楚楚对他的期待吗? 呵呵,真是可笑,原来,他才是那个不明所以,黑白不分的糊涂之人。 不管陈阿茱和楚楚有没有关系,他都应该为此赎罪。 “昭和世子对你很重要?”红鬼看出了阿茱眼底的伤心和悲痛,就和那时他担心楚楚一样。 “是,他为我挡刀,他为了救我而昏迷不醒,半死不活,你说,他重要吗!!”陈阿茱的情绪依然高涨,她受够了这荒唐的一切。 红鬼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玉瓶,递到她面前,道:“这里面装的是冷香丸,还有三颗,你可以先给昭和世子服下,一个月内保他气息不断,” “滚!谁要你的药!!有这些有什么用,有什么用……”陈阿茱狠狠地将瓶子挥得远远的,但是,但是,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红鬼自责,现在就算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他的红血刃下,没有一个人能从鬼门关里活过来。 陈阿茱用袖子抹着脸颊抽噎道:“除非,除非,除非你会灵唤之术!除非你有龙蛇胆———” 除非,他能把李昭郢救活。 红鬼思索了一番,他也在江湖上有所耳闻,听过南越的龙蛇胆,活死人,肉白骨的奇效,东夷的灵唤之术可以招七魂收八魄,可是,这些,不过是传言… “这…在下办不到。”红鬼有些为难,这根本不现实。 “呵,你办不到?我办得到!”陈阿茱别过头,倔强道。 “那你可帮我做一件事,我一定能证明给你看,我是如何救下李昭郢的!”她永远都不可能放弃,她会坚定她的信念,救活那个她一眼就喜欢上的人。 红鬼诧异道:“何事?” 只要他能办到的事,万死不辞,在所不惜! 陈阿茱和楚楚很像!不是长得像,是那种大义凛然不卑不亢的精神特别像。 红鬼痴迷地看着她,仿佛眼前就是那个人回来了。 陈阿茱避开他探视的眼光,只觉得恶心,她冷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冷静道:“东夷大公主寒崇栩是最后一个会灵唤之术的人,她被关在了地牢里,我希望你能救她出来,并且把她带来京城…” 红鬼郑重点头,“好,我一定把她带过来。” “你最好活着回来……”陈阿茱叮嘱,那是她和李昭郢唯一的希望。“否则,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几日后,我便会出发去南越取龙蛇胆,一个月后,我们在京城会合,那是李昭郢最后的期限…”陈阿茱从地上捡起刚刚被她扔掉的白玉瓶,里面还装着冷香丸,可保肉身无损。 “在你带回寒崇栩之前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陈阿茱用最冰冷的语气跟他说最后一句话。 第99章 唯一的希望 红鬼从地上起来,默默从前窗翻了出去,没有留下一点声响,他知道,只要他把这件事做了,就能知道更多的真相,他会像当年信任楚楚那般信任陈阿茱! 屋内终于静了下来,陈阿茱心累倒在了椅子上,余光担心的看着地上脸色苍白的子歌。 房门外川芎屏息凝气偷偷听了几分钟,她听到动静赶来时,便听出了屋内来的人不一般,本来应该冲进去帮助陈阿茱,但是里面似乎讲了一些耐人寻味之事,确认陈阿茱姑娘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她按兵不动,不得不偷听了一会儿,所以,等那个人走了,为了让陈阿茱姑娘一个人静一静,她还是选择让等会儿再出场。 大约过了十分钟后,川芎才从门外闯进去,先是被地上的一身是伤的“死尸”吓了一跳,又看向陈阿茱,关心道:“掌柜的?你没事儿吧~” “这地上的死人是??”她皱着眉,疑惑不解的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道。 陈阿茱摇摇头… “不好意思,掌柜的,刚刚我去上如厕了,所以没有赶过来,现在,现在我就把这个尸体拖出去扔了。”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她正准备把地上死尸的胳膊抬起来往外拖,陈阿茱过来阻止了她的行为。 “慢着,他是我的朋友,暂且把他留在长乐坊吧。” “啊?”川芎假装惊吓,“我还以为是强盗呢。” “掌柜的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可要大声喊我,我怕我来迟了,没有尽职尽责。”川芎懊恼。 陈阿茱也没有怪她,刚刚来的人是红鬼,就算是天上的神仙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若是为了救她又多丢了一条无辜的性命,那她也不是什么仁义之人。 “川芎,帮我把他搬到隔壁的房间里,还有,一定要对外保密,不要将他的消息泄露出去,明白吗?”陈阿茱叮嘱道。 “哦哦。”川芎不清不楚的点点头,不过,这件事还是有必要告知一下她的主子,其他人~她当然不会说啦。 她们二人把子歌搬到了隔壁的厢房,除了房间小了一些,陈设和陈阿茱的房间无异。 此时,川芎动动耳朵,似乎听到了楼梯有人上来,她也不清楚来的人是谁,便说:“掌柜的,好像有人来了。” 来的人不只是长乐坊内的人,有内力,川芎也不确定是什么身份。 “快点关上门!”陈阿茱警觉,万一来的人是陌生人,看到了这一幕,走漏了风声,那么长乐坊就危险了。 川芎赶紧关上门。 不一会儿,听到门外有人喊:“掌柜的,有贵客来见。” 是华容的声音,陈阿茱确定没有其他人,才对外面人说:“谁要见我?” “是我呀?清风哥哥~”一声软糯的声音传来。 川芎动动耳朵,不对,刚刚听到的脚步声应该不是这个小不点。 珑月见里面的人不回应,便着急道:“清风哥哥,我和司曜哥哥来接你一起去吃饭了。” 华容在外面无奈的解释道:“掌柜的…刚刚是珑月小姐非要跟着我上来,我想来也拦不住。还有,司曜公子也在二楼等着了。” “好,我知道了。”陈阿茱回复道,“你先带着珑月去楼下等着吧,我马上就下来。” “那清风哥哥可要快一点哟~”珑月期待的从三楼蹦哒到二楼。 陈阿茱确定门外无人,才打开门,对川芎交代道:“帮我照顾他一下,先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知道吗?” “我的房间里就有男子的衣服,你可以去拿过来帮他先换上,最好喂一点水给他喝下。”陈阿茱一边操心一边收拾好形装往楼下去。 川芎愣在原地,这??这?她还要帮床上这个小伙子换衣服?掌柜的,这事她可没干过呀?? 还有,司曜是谁?不会就是内力深厚的大佬吧,刚刚就是他? 川芎从陈阿茱的芳雅斋里找到了一件墨绿色的外袍,很显然是个小尺码,不过,往床上的病弱小伙子比一比,还挺合适的呢~ “小伙子,对不住了,姐姐来帮你换一下衣服。” 闭着眼睛三下五除二,勉勉强强就帮他衣服就换好了,嗯,小伙子长得还不错~白白嫩嫩的…她利索的把带血的旧衣服扔进了火盆,做这种毁尸灭迹的事,她最在行了。 ……陈阿茱一下楼,就看到那个笑得风清云淡一袭白衣的司曜正看着她。 他和李昭郢居然有三分相像。 “久等了。”陈阿茱微微躬身双手作揖,以示歉意。 “没关系。”司曜轻轻一笑。 “快走吧~清风哥哥,饭菜都准备好了呢。”珑月过来拉着他的袖子,嘀嘀咕咕。 陈阿茱站在原地,她什么时候答应过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了?? “我不去!多谢。”她直言拒绝。 “清风哥哥~”珑月撒娇道。 “清风掌柜就不想多了解一些东夷的事嚒?本公子恰好对救命之术略一二,所以…”他欲言又止,他相信她能听懂他的话,她也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好吧…我们去哪里吃?”陈阿茱不得不答应,这哪里是请她吃饭,明明就是故意吊她胃口。 “一品居!”旁边的珑月笑嘻嘻道。 wow!!陈阿茱震惊,这人太阔绰了吧,一品居可是京城顶级酒楼,这东夷人都这么有钱的吗? “走吧。” 他们三人从长乐坊里出来,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便一同乘车前往东街的一品居。 马车上—— “清风掌柜可认识裕王府的昭和世子?”司曜突然问道。 陈阿茱抬眸愣了一会儿,才摇摇头,“不认识。” “不过本公子倒是听了一些关于昭和世子的蜚言,不知清风掌柜想不想听?”他睨着双眸,饶有兴致试似乎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不想!”陈阿茱拒绝。 “珑月想听!”小丫头激动道。 …… 司曜勾了勾唇,轻笑道:“好,那我就讲给珑月听。” 嗯?你几个意思?? 这马车上一共就三个人,她不想听都不行。 第100章 公子好男风? 烽火连年、战乱不止,大批的流民从四方各地聚往都城隆州,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真正到达隆州的人并不多,他们一家三口从沂州流亡到隆州也已经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本以为天子脚下,万民安康,可是国力早已为前方战事掏空了,官吏每日最多在城门施薄粥一次,朝不保夕。 那时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可是有阿爹阿娘就是最开心的事了,她可以同小乞丐打架,饿上三天三夜昏迷不醒也没关系,流亡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可她不想看到爹爹阿娘挨饿,所以她经常自己出去寻食,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都会可怜她给些吃的,也有人放野狗追赶她……可是有一天,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直跟着她,她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阿娘、阿娘,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她小声的问道。 “雪迎乖,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阿娘拍了怕她的后脑勺,安抚她。 她本不叫江衡,而是叫江雪迎,出生在极寒的冬日。 阿娘一大早给她洗干净了脸,还帮她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清楚扎成羊角辫,阿娘第一次夸她可爱,抱着她前往西市深巷,天才微微亮。 直到在巷尾最深处,直到看到前几日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中年男子,她心里才微微泛着恐慌,就算她年纪小,不懂事,可是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害怕,甚至都不知道害怕的是什么。 “迎儿,快去跟着叔叔,跟着他就有饭吃了。”阿娘将她放下,亲手将她推向他。 “快过来,小美人儿……” 他牵着她的手,粗糙而有力,却又让人感到恶心,比吃了臭屁虫还要恶心,她仰视着这张阴郁而又丑陋的脸,她真想挣脱跑开,而阿娘却不打算带她回去了。 阿娘从他手里接过几枚铜钱就转身走了,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呆呆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想哭想喊,但身后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恶心的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叫不出声,阿娘也听不到。 他转身来到她前面蹲了下来,用他粗糙的手摸着她的脸蛋。 他笑着说:“还是把你弄到手了”,他笑起来比黑夜中的野猫还要吓人,张牙舞爪、原形毕露。 微弱的晨辉中,他就像一只随时会扑向猎物的野兽,令人毛骨悚人,那双圆而怒的双眼笔直地盯着她,下一秒可能就要吞了她。 她害怕极了,当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儿,却真实体验到恐惧是什么,连喊叫都忘了,阿爹阿娘也忘了。 就在他把手伸向了她的衣服时…… 呲-- 在那里,她杀了第一个人。 那一刻和现在得知灭门的心情一样,她的心在翻滚着绞痛着,是无情吗?是背叛吗?是憎恶! 她的手里还拿着流血的木头刺,那是她平日打野狗用的。就在他脖子靠过来的时候,她从荷包里掏出来狠狠地扎在他右侧脖子凸显的血管上,鲜血四溢,甚至溢到了她的眼睛里,他一边痛苦狰狞的捂着脖子一边死死地抓住她,那双沾满血的手锁住了她的喉咙,可是越用力他脖子上的血冒的越多,她还没被掐死,恶鬼就倒一片血泊里了。 她没想过会杀了他。 天越来越亮了,她一身的血,看着倒在她脚边满是血的陌生尸体,这样回去,阿娘还会要她吗? 她饿了。 那一天她也遇到那个给她肉包子吃的人。 那个人站在巷口,穿着米白色素衣,与身后的阳光交相辉映,融在了一束暖阳里,飘扬的头发散在空中闪闪发光,江雪迎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干净明亮的人,像是梦里飘飘而来的仙人。 他逆着光走向她,用帕子抹了她脸上的血,并不惊讶于眼前的狼藉,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温热的包子放在她手上,她想都没想就大口咬起来,一边使劲的咬,一边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不好意思,我只带了一个。”那人无奈地望着她。 “你想跟我走吗?”他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她还是呆愣住着没反应,白衣男子准备转身离开,就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她抓住了他干净的衣服下摆,那一刻,她和路边期待被施舍的野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他,她还想吃肉包子,五岁的她就只有这么个愿望。 那人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一把抱住她,从西市屋顶飞檐走壁到东市,神采飞扬、武功盖世,他说他叫梦无机,以后是她的师傅。 那一天世上再无江雪迎,她多了个名字,江衡。 十年之隔,那些恩怨情仇又带到了今天。 —— 梦无机——我要杀了你! 昔日的恩人今日已然成了仇人。 那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她叫了他十年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想到,十年后,她家人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造化弄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对这个人下死手,那本该是她一生敬仰敬佩的人。 记忆变得扭曲起来,十年来所有的情感都伴随着恨杂糅在一起,她恨!她恨自己!她恨她自己随意被人舍弃的命运!她的脑袋像装了一壶沸水,翻滚不停,灼烧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冰封了起来,冷得可怕。 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家仇,恩怨,她一样也摆脱不了,如今她是叱咤江湖、冰冷狠绝的江湖第一杀手---玉面罗刹江衡,即使她想走,成千上万的仇人能轻易放过她吗?命运会放过她吗? 江衡站在雨中望着天空冷笑一声,雨水融进里了她的眼睛又向外倒泻,她怎么会流泪呢,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杀人没有感情的怪物罢了。 提着腿,艰难的走在这座石桥上,莫名的牵绊令她的步伐缓慢前行,又继续前行,这世上再也没有存在对她有任何意义的事物了。 此时,远处一座小亭里,一位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正望着雨中的人,看了许久。 天色渐晚,雀楼燃起的灯更亮了,灯火缱绻、萦绕在一片红红火火中。耳边已经奏起了绕梁之音,琴声在山间悠然回荡。 第101章 请相信我 出了隆州,往北而行,五百里外的错水台了,再过一个山脚就到雀楼了,江衡曾经来过两次,但是和这条路不同,她是从东走的,雀楼神奇之处也在,踪迹难寻,四通八达。 他们穿过一片丛林后,一条曲径小路前面就到了,只见灯火通明,山间红楼,层峦交错的阁楼倒映在湖面上,交相辉映,容光暖暖,与山间景色相得映彰。 一位朱纱掩面的女子婷婷袅袅来到他们面前为他们带路,他们跟着她来到一座落水亭里。 “见过殿下。”继而又来了一位芙蓉纤巧,婀娜多姿的妇人走过来向慕容晔行礼。 慕容晔伸手搀扶,“姑姑不必多礼,今日,陈晔有事请姑姑帮忙。”他在她面前始终以母妃姓自称。 蕙七娘抬头看了眼身后的江衡,是个生面孔,而且不同寻常,眉中的朱砂痣很快就被她捕捉到了,她最善察言观色,描人物丹青,原是支右国手画师。江衡身上让人不寒而栗的杀气,让人不难去猜测她的身份。 “姑姑,可有办法否改一人面相,去一身戾气。” “有。”蕙七娘确认慕容晔说的人便是身后的江衡了。 “虽外表有所改善,但本性难藏,不过是障眼法罢了”又解释道。 “足以,我说的人就是她了。”慕容晔回头看向江衡。 “姑娘,请随我来。”蕙七娘带她去了幻影楼二楼。 她跟着蕙七娘来到来到一个粉彩奇异的房间,梁上挂着数幅丹青,生动传神,不少轻纱蔽体的妙龄女子画像,不过眉眼间都像是一个人,江衡看着有些呆,不,应该说是她从未见过这些东西,稀奇古怪的云石、绚丽多彩的薄纱,还有桌上摆满的瓶瓶罐罐,各种各样的药膏,都是她未曾听过的名字,她原以为师傅是世上最博古通今、无所不能之人,今日才让她感叹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坐下吧。”蕙七娘招呼她坐在铜镜前面。 她坐在镜前,看着自己也看着身后的蕙七娘,推算年纪应该同她阿娘差不多,但是,铜镜中蕙七娘的样貌竟和二十岁的少女差不多,不得不让人好奇这其中鬼怪,这世上还有能让人返老还童的丹药不成? 蕙七娘看着镜中打量自己的江衡,轻声笑道:“姑娘也是不同凡响之人,不必这么看着我。” 说着,拿出一瓶药膏放在她面前,“这是幻颜膏,能使人改头换面,生另一副模样,眼还是你的眼,鼻还是你的鼻,却能产生细微的幻术,光影下,就像是雾里看花,不真切。” 江衡心里惊叹,但又有一丝疑虑,如此神奇的药,怎么会没有隐患呢,不禁问道:“可有后患?” “姑娘,大可放心,晔儿带来的人,我自然不会加害,这幻颜膏是我每日取山中灵草精华提炼而成,成分安全,只是,它毕竟是掩人耳目之用,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是人是鬼,依旧容易被人识破。” 蕙七娘说着将药膏取出,有淡淡的鼠尾草的味道,用手捻出一点涂在她的眉中的红痣上,很快原本的颜色就消失了,江衡不可置信的看着镜中自己的眉间,连她自己都看不出来痕迹。 “姑娘,我接下来要涂在你的五官上了,切莫介怀。” 江衡点头闭上了眼睛,她也很期待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这药效果持久,如果不用我独制的卸药水,它很难消除,所以,这既是它的优点也是它的弊端。”蕙七娘用手轻轻的抚摸在她脸上,虽然手面上有些老茧,但动作细腻柔和,和小时候阿娘触碰她脸颊感觉一样。 “好了。”蕙七娘收起来手中药膏,又拿帕子擦了擦手。 江衡睁开眼,看着镜中的自己,完全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好像是她又好像不是她,她怎么会有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的眼神和点点桃花泛着的娇羞,连她自己都不信这镜中人是她。 “这样好多了,再不是那种不敢让人靠近的凶相了”蕙七娘看着她满意的笑着,这才是真正的天姿绝色,倾国倾城的佳人,她又想起一件好东西,“不如再换一身衣服吧,殿下应该会更满意。” 她从一个精致的木箱子里拿出一件紫罗裙,“这是我亲手缝制的广袖琉璃裙,你穿正好合身。” 江衡杵在那里,因为她没有穿过裙子,小时候看街边小姑娘穿着花花绿绿的裙子,十分羡慕,吵着师傅要买,可师傅把她狠狠地打了一顿,说,穿裙子不方便杀人,还十分危险,危难之刻,可能会要了她的命。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这些身外之物。 还没等她拒绝,惠七娘便主动过来帮她解衣穿衣,动作依然是那么轻缓,不忍让人拒绝,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一种阿娘还在身边的感觉,阿娘在帮她穿衣服,她好久没见阿娘了...... 不一会儿,飘仙绮丽的琉璃裙就完完整整的穿戴在她身上了,她看着镜中这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像是在看另外一个人,想象如果没有战争,没有流离失所,没有买卖,没有遇到师傅,她会不会是现在这个模样,眼睛里不自觉又有什么东西开始涌出,为什么从她家人被灭门的那天开始,她居然开始奢望能有另外一种人生,一个安稳没有血色的平淡的生活。 蕙七娘一边帮她整理衣服一边宽慰道:“姑娘,我知道殿下一定是出事了,才请姑娘帮忙,但殿下从小都是一个心中充满正义的君子,请你务必信他。”又将一瓶卸药水放在她手里。 江衡丝毫不动容反而在心中暗嘲,因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可信之人,无论是亲人还是同门,都弃她负她,而慕容晔和她本不是一路人,如今,黄泉苦海寸步难行,他不过是利用她罢了。 她们从楼上下来,来到慕容晔的面前,他只看了一眼,便说:“甚好。” 江衡走起路来还是风尘仆仆大步阔行、没有半点分花拂柳之态,与她本身气质格格不入,甚至外人看有些行为怪异。 蕙七娘笑着说:“画人难画骨,一个人的容貌神态可以轻易改变,但一个人的心性是改不了的。” “多谢姑姑了。”慕容晔躬身行礼。 “不过这雀楼千姿百态,姑娘看看这里的女子,便知自己有何不同。”蕙七娘看着江衡提议道。 “那我们也不打扰姑姑了,晔儿还有事要查,姑姑保重。”临走时,慕容晔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蕙七娘,信中写了近日宫中变故,以及母妃的死,想必亲口告诉她怕她难以承受,还是在信里说适妥。 离开落水亭的路上,慕容晔和王玄皆不正眼看她,有这么奇怪吗?还是变化太大,他们接受不了?虽罗裙有些不太方便,但至少赏心悦目,她自己很喜欢。 “很难看吗?” 两人都没有理她。 她又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何查我?” “需要你。”慕容晔冷冷答。 第102章 如此便好 “清风掌柜不必这么看着我,本公子没有什么恶意。”他挑眉,嘴角的笑容像是将开的花蕊。 陈阿茱搓了搓手,收回了视线,“谁看你了,你有没有恶意我怎么会知道!” “呵呵,不过,京城过于凶险,清风掌柜提防外人也是应该的。”他轻笑。 珑月也道:“是呀!不过,珑月保证,不会害清风哥哥的,我们是好人。” “本公子也是。”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陈阿茱不自在的瞥了一眼这两人。腹诽:难道坏人会把“自己是坏人”这四个字写在脸上吗? “本公子听说昭和世子曾经去东夷查一桩皇室御品走私一事,途中遭遇不测,在东夷与北朝交邻边境之地被一山中女子相救,那女子六耳不聪,大字不识,长相粗糙,不知礼数,却被昭和世子以礼相待带回家中,以报恩情,外人都说,昭和世子重情重义,谦谦君子,那女子” “” “无妨,我说过,你可以随便睡哪儿。”他继续拿起书看,看的是汉初道家隐士所着的《三略》。江衡深吸一口气就闻到一股饭香味儿,桌上准备了饭菜,她看着心里直流口水,转身一想,应该不是为她准备的,毕竟她的身份低微无福消受。 “快吃吧,下午申时我们就出发去雀楼。” “雀楼不是酉时才开门吗?”她一边吃一边问。 他只看着她,平日他最厌烦不懂礼仪教法之人,别说一边狼吞虎咽还一边说话,但他没见过有人吃饭能吃得这么开心。今日却不想说什么,也许过分要求别人不是什么好事。 “那里有我一位旧人。”他说。 江衡只顾着吃饭,也无心问是谁。 “是我母妃的旧人,前贴身侍女,早间犯事,被我母妃保下来送出宫外了。” “你去过雀楼?”慕容晔又问。 “以前常常和江湖朋友去喝酒。”她不会告诉他,是由于小时候杀人过后噩梦不断,喝酒壮胆的。 “你与我认识的大多数女子不同。”慕容晔低头继续看书。 “是呀,是有很多不同。”江衡吃着一口饭,硬生生的咽下了,如果她也是个寻常女儿家就好了,可她不是,为了谋生,从小干的是杀人的勾当,尸山血海,乱泥沼泽她都走过,她们怎么能一样呢。 江衡两三下就吃完了,桌上的饭菜一点不剩,吃相更是与野间的饿狼捕食一样,吃完还打一个饱嗝儿,还好慕容晔比他想象中要宽容的许多,这样的人未来能当皇帝,是不是能造福百姓,福泽天下呢。可她又想到了一个人,那人也和慕容晔一样立于宫墙之下,身份高贵,睥睨天下...... “昨日,你杀死的两人,其中一人名孟贺,惜晨殿庭前护卫,在流华宫,你可以用他的身份行事,但万事小心。” 慕容晔一边说一边在写信,江衡没有打扰他,就出门了,在流华宫转转,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那日帮她的黑衣人,不过此时他跟她穿的差不多。 “王玄。”他上前拱手说,说完就进入殿内了。 江衡来到后庭院,轻身一跃,便跳到一个飞檐上,她还从来没有在白天看过皇宫的景色呢,果然和晚间不一样,多姿多彩、富丽堂皇。流华宫位于西侧,天子住的长秋殿在正南,周围是密密麻麻三宫六院,再往东就是云影宫,二皇子的宫殿。 原来那座宫殿离她已经那么远了,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正看得痴迷,突然有人从后面用石头砸她,她扭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穿的华丽清雅,正对她大声喊“喂,你在上面干什么!让本公主也看看。”插着腰,蛮横无理。 江衡本不想理她,但她一直朝她扔石头,一砸一个准,还一边说:“你再不理我,我就告诉晔哥哥!!” 江衡迫于无奈,应了她一句“在下惜晨殿庭前侍卫,孟贺。” “你还没说你在干什么呢?快说!”她一脸稚气、咄咄逼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江衡故意气她,身份尊贵就可以对人呼来喝去吗,她江衡大可不必。 “哼,你再不告诉我,我就去找晔哥哥了,让他收拾你!” 江衡听她左一个晔哥哥右一个晔哥哥,看来是慕容晔的妹妹了,看在他的面子上,她又笑着说:“公主,且慢,在下在看这皇宫中的风景呢。”她如实告诉了她,这公主除了性子脾气差点,也挺可爱的。 “那我也要上去!快点!接本公主上去!”她在下面叫叫嚷嚷的,实在扰乱江衡兴致,她一个回身飞跃下来抱住公主的腰,脚又一瞪一个回旋又落到飞檐上,动作干净利落、身手不凡。 “哇,原来你这么厉害呀”公主不禁露出了佩服的表情,“我看你一点也不像宫中的侍卫,倒是像闯荡江湖的大侠。”说完还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江衡也不跟她一般见识。不一会儿就听到下面有人吵吵嚷嚷的,原来他们被侍卫发现了,一群人在下面围着。 下面的人对她大声喊叫:“快下来!” “快点放开公主,你想做什么,再不下来,我们就放箭了。”一下子她就成了众矢之的,果真应该听慕容晔的话,不该惹事的。 江衡望着身边公主,期待她赶快对着下面的人说两句,可她倒好,指着下面的人说:“就是他带我上来的,厉害吧,你们这群笨鸟!” 幸好,王玄及时带人过来阻止了他们,稍后慕容晔也到了,他眉头微皱,一挥袖起身一跃,飞到屋檐上,将公主带了下去,顺便在江衡耳边低声说“下去。” 她下来后,王玄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立马跪下来认罪,毕竟这么多人看着...... “在下罪该万死!公主、公主让我帮她捡东西。” 在一旁的公主正打算反驳,慕容晔抬袖拦住她,“既然事出有因,就不深究了,但置公主于危险之中,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江衡望着公主,只得叹口气,今天惹上这丫头是她倒霉。虽然她知道慕容晔不会真的打她,但是太憋屈了,她可是江湖第一杀手。 “晔哥哥,晔哥哥,是婉儿的错,是婉儿逼他带我上去的,你不愿罚他了,哥哥......”慕容清婉说着说着就梨花带雨的哭起来了。 第103章 伺机而动 湿润的水汽打湿了他纤翘的睫毛,一双如晨星般明亮的双眸散发着幽弱的光芒。墨亮的长发倾泻至腰间,发梢上还沾着细细的水珠。肩上披着一件披风,刺的是威严盘旋的夔纹,明明是贵家子弟模样,身边却没一个随从,只单单他一个人。 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可以在乱世中扭转乾坤的人。 直到雨中出现了一抹倩影,轻纱薄面绝尘而来,犹如冰山封存千年的雪莲,绝世而独立,如梦如幻…… 也许,命运在这一刻开始转变。 相遇绝非偶然。 一把青纸伞倾过江衡的发髻,伞边的雨水滴滴答答,空气中飘来一份清香,“姑娘……”身后传来朗朗男声。 江衡停下了脚步,握紧了剑,低问:“谁!” “祁国三皇子,慕容晔。”那人的声音比雨滴更为清脆,潺湲。 滴滴滴----细碎的雨滴垂落在青石板上,四散的水花又溶在浮光掠影里。 水光中江衡立在树前,眉头微锁,思索一番,她并未和皇室有过多牵连,为何会找上她? “姑娘,姑娘---我有事相求。”他的声音有些迫切。 ……她还是不予理会继续冒雨赶路。 “城东郊外江家灭———”话还没说完,剑就已经落在他脖子上了。 一霎那,地上飘落了一缕青丝,她如果再快一点点,慕容晔现在的人头也已经落地了。 江衡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她的手已经极力遏制了,指心还在颤抖。她不介意在她手上多出一条人命,就算是当朝皇子又如何,在她的眼里人命没有贵贱之分,死了都一样。可是,她不想再沾染无名鲜血了。 她那双摄人心魄的双眸因为过度操劳,已经布满了血丝,像地狱盛开的曼陀罗花,妖冶嗜血。 “你想——死吗!”她拿剑抵着他的脖子,多一分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反问她,眼里没有一丝畏惧,“难道你不想为家人报仇吗?” “不。”她收起剑冷冷答,甚至她的内心没有一丝波动。冷血无情、残酷冷漠才符合她世人心中对她的想象,说完又转身了。 慕容晔猜到她会拿剑对着他,却想不到灭门之仇对她激不起波澜,冲着雨中孤落落的身影,喊道:“佰人堂左堂主徐明晦门徒池三!是溢州长丰街人。”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长丰街,就是已经成了鬼火狐鸣、白骨森森的血色亡魂街。那一夜后,她江衡才在江湖上名声大噪起来,甚至被全天下人记恨并唾弃,她的残忍,她的罪行,一下子从下地狱到十生十世在修罗门无间道轮回都不够,可是那一夜,波谲云诡,青烟缭绕之下,那些人真的都是她杀的吗?这些事全在她脑海中不明不白,那些冤灵会来找她索命吗? 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他,眸子里似乎有冰峰,“所以是他来寻的仇?,佰人堂的手下还没有割下人头颅的本事。”她不信此等蝼蚁鼠类能使出变换无形的招数,她的仇人多的数不清。 江衡的脑子中又浮现出家人惨死的那一幕,每一道伤口都很窥见血肉,每一处血渍都是对死者的泄愤,如此残忍、天理难容之事,有一天也会发生在她头上,只觉得可笑,还有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面的亲弟弟被砍掉的头颅泡在猩红的水缸里。 对家人,她到底是爱多一点,还是恨多一点! 她假装波澜不惊地看着他,眼里装满了一潭寒水,冷若冰霜、绝尘杜世。 江衡在猜他来的目的,是不是跟其他人一样,让她帮忙杀人,可是仪表堂堂之下,这位三皇子的眉间却隐藏着常人看不到的恐惧和忧愁,这种极力掩饰怕被人发现却又无可奈何的神情像极了当年的她,莫非他…… “你想要我救你?”她抬了抬头,双手抵在胸前。 慕容晔将手里的伞握得更紧了,才隐忍的回答一声:“是。”毕竟被人轻易窥视出心事多少有些意外。他的眼里开始有些期待,像火花一样绽开。 “天下第一杀手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江衡冰冷的回讽道,救人对她来说实属无稽之谈,况且,这世上哪有一本万利的买卖,为了救一个人又要死掉多少人呢,她杀的人还不够多吗? “可全天下只有你能帮我。”他更加确定,那神情仿佛在说非她不可。 江衡微怔、面露疑色,他们本是截然不同的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找她?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在开不合宜的玩笑,难道他不知道她是一个臭名远昭,手上布满淋淋鲜血的女魔头吗?可是看他一脸难色,不像是在骗人。 雨滴一点一点打在青纸伞上,江衡这时才注意到他俩儿隔得太近了些,甚至能透过雨声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她的耳朵向来灵敏,这个慕容晔也一直替她撑着伞,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从心头里涌现出来,她表达不出这种情绪,只是很久没有人给她挡雨,有些动容罢了。 “你想要我怎么做?”她便直问了。 他如星辰般的眸子又增亮了几分,显然他的目的达到了,“帮我杀一个人!,救我也救万民!” 说着又从腰间掏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玛琅镯子递到她面前,“如若不信,这是我母妃的遗物,她已经死了。”说到他母妃,他的目光又黯淡了几分,看来皇宫出事了,还是后宫秘闻。 “俪妃娘娘——”江衡呢喃道,对于天下第一美人俪妃娘娘,她还是有些耳闻,只是没想到已经死了,红颜多薄命。 “请你收下!”他的心意足够真诚,连他母妃的遗物都能交给她。 江衡不屑的看了一眼,这玩意儿对她来说只是个漂亮物件,没什么价值,直言道:“不必,你骗我,我会立马杀了你!”她的语气依然像雪峰带刺,让人不敢多言。 她心里清楚,一旦沾染上了皇室的纷争暗斗,一定少不了流血厮杀,殊死搏斗,可她在这风雨飘摇的江湖也一样残酷血腥,因她而惨死的家人,还有溢州亡魂街,这一切到底都是谁的阴谋,还是天命如此。也许,和三皇子慕容晔结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他的命都交到她手上了。 “你不怕我吗?我的事也一样危险,刀山血海、虎口夺食。”她试探的问道,只怕有人生来娇贵、不懂江湖险恶,遇到危险轻易退缩、两面三刀。 第104章 烟火璀璨入尘埃 黄老怪坐在人群中,苍老的声音缓缓打开。 “今日——”黄老怪捋了捋胡须,眉毛轻轻拧着,微微举起左手示意大家伙儿先安静下来,才道:“今日我要讲的你们可把耳朵竖起来听咯~咳咳,先让我理一理思绪哈,莫急莫急,听说,令人闻风丧胆,血染江湖第一杀手“玉面罗刹…” “嗝儿~”他不小心打了一个老嗝儿,许是早上吃撑了。 “嗝儿——?玉面罗刹嗝屁啦??”下面一个着青布衣年轻男子兴奋道,这可比赌钱赢了还让人开心。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心情。 “那可真是太好了!!” “太好了!!” …… 众人异口同声,口诛笔伐。如果让隆州百姓投票,他们最想谁死掉,那第一一定是玉面罗刹—江衡,堪比地狱索命的牛头鬼还要可怖几分。她死是全隆州百姓的愿望。 王老怪最讨厌别人突然打断他的话了,有些急了,“你这毛头小子,就不能好好听我这个老人家把话说完,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且听我慢慢说来。” 他拿起茶壶往嘴里嘬了几口、微微闭眼提眉,才缓缓说道:“玉面罗刹—江衡自幼生得七窍玲珑,异于常人,骨相惊奇,难辨雌雄,都说她是妖怪转世,眉心自带一颗沙砾大小的红痣,被信佛之人视为不详之人,此生少不了血光之灾…” 突然一挥手提高音量,说:“可天算不如人算,她手染无数鲜血的女魔头,报应没到她头上,反而祸及了无辜的家人,就在昨日城东郊外的江家惨遭灭门!听说江家最小的儿子才十岁,脑袋都被人割了泡在水缸里…手段!极其残忍…” 众人惊吓,顿时哑口无言,不可置信光天白日之下世上居然还有此等惨案,不由得毛孔都紧张了起来。 她的家人平白无故惨死,大家觉得这一切都是江衡害的,又忍不住口诛笔伐起来。 “妖女,果真是妖女啊” “活该,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该让她尝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不是嘛,可惜了一家人为她陪葬,死无全尸,真是个灾星。” “仇人太多了,她怎么没死,她要是死才好!” “对!她要死了才好”… 不止这条街,隆州城里每一个人都盼着江衡早日升天。 王老怪看众人的反应如此激动,佩服自己能说会道的能力已经达到上乘了,故事可没那么简单,精彩的地方还在后头呢,他又继续道:“可是,你们知道这件灭门惨案虽已过了三天,却无人敢管,就连官府都充耳不闻?与玉面罗刹为敌的可是整个江湖,你们说她会寻仇吗?” “你是说,江衡要血染江湖?”青衣男子惊恐道。 “她要怎么复仇?难道杀光全城的人吗”一名穿深褐色粗麻布屠夫也问道。 众人一想,此等人神共愤的血腥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三年前,离隆州不远的溢州城一夜之间死了一条街的人,皆被割喉流血而亡,血色染红了整个街,连山上的狼牙虎狗都闻着味儿下山来了,简直湮灭人性、惨绝人寰!江湖人都说是杀人魔头玉面罗刹干的,虽然不知道她背后是什么势力,但能下如此死手,无一生还的恶毒手段,就只有她做的出来! 黄老怪捏着胡子看着众人担心受怕的神色,一脸悠哉。 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凭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做到,恐怕今后江湖都无她立足之地了,咳咳,我说到哪了,对了,江家被灭门那晚,江衡还在外面杀人呢,回到重生阁后,是她的师弟刘云告知灭门的消息,魔女听后脸色大变,竟然直奔重生楼通天密室,剑指玄武尊师,与师尊大战三百回合,两人武力不相上下,气得师尊当场吐血,当日直接被大师兄玄色驱逐出门,永生永世不得再回重生阁,昔日的东家如今也成了仇人,江湖第一暗杀组织重生阁再无玉面罗刹二左使了,真是应了她妖女传言,残祸师门,罪无可恕啊--” 寻常人只知江衡是江湖第一杀手,却不知她与重生阁紧密的联系,没有重生阁也就没有江湖第一杀手江衡,而重生阁没了她依旧有大把不要命的人进入,成为忠心耿耿的奴仆,她不过是个杀人的工具。 “惨!不过她活该,谁让她杀了这么多人,就算是下地狱也便宜她了” “是啊,没了她,定能还人间太平…” “可是,她为何要找自己师门寻仇?难道是自己同门师兄弟也对她心存不满,伺机报复?”有人疑惑道。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进了重生阁就相当于给了你第二条命,这条命能不能留住就看自己的本事了,每完成一个指派任务就有相应的奖赏,这也是每个走投无路的人来到重生阁的目的,重生阁终归是杀人组织,危险重重如刀山火海,所有人都被抹去了原来身份,开始新的人生,就连原生家庭住址都是保密的,为的就是不祸及家人,从此身后了无牵挂,一心一意为重生阁办事。”黄老怪解释。 “所以,江家被灭门,是重生阁干的好事??可江衡毕竟是江湖第一杀手,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 “是呀,为什么…” “为什么” 大家除了对江衡怀有愤恨之情,也想一探惨案件的究竟。 黄老怪没有急着回答他们,而是望着即将翻滚而来的乌云,淡淡开口,“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要想在这乱世中生存,靠的还不是上天给的运气”。 江家灭门惨案根本无从查证,和它牵扯上关系,只会惹祸上身。 眼看就要下雨了,黄老怪随口糊弄了一个理由,也准备收拾收拾摊子回家了,就在大伙儿还觉得意犹未尽时,从他们身后走过一个白衣女子和伴随而来的寒气,身高七尺,头束高髻,青纱隐面,众人只觉得顿时连空气都冷上了三分,一看就是江湖女侠,不好惹,敬而远之。她的袖口里藏着一把三尺夺喉剑,剑光冷冽,此剑一出,无人活命。 白衣女子站在人群中停驻了几秒又继续前行,本该因家人惨死而落泪,但现在只觉得脑袋空荡荡,她累了,她不想再杀人了… 雨一滴一滴打在这座冰冷的身躯上,天下之大竟容不了她——江衡!! 第105章 除旧迎新欢声断 “你来了。”他轻声说。 江衡将剑收往袖中,走进殿内。 “下次用令牌进来吧。”慕容晔丢给她一块儿飞羽令,顺手关上了门。 江衡不以为然,“放心,除了他们没有人看到我进来。”她显然不知道这两个护卫是慕容晔精心挑选的人,流华宫除了御林军还有不少细作,处处都是眼睛。 正准备在案几旁坐下的慕容晔,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你先坐下吧”抬手指了指他旁边的椅子。 江衡一坐下,才想到自己带来的东西,她从怀里将披风掏出来扔在了慕容晔的面前的桌上,“谢了。” 慕容晔看了眼披风将它随手收起来,放在旁边,还有淡淡的檀香的味道还是湿的,看来是原封不动的还回来的。 “你打算做什么,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江衡问。 慕容晔为她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说:“十日之后,我要娶顺顺国二公主。” “什么?”江衡感到不可思议,“宫中皇子那么多,为何选你?” “因为我的母妃......”慕容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沉凝半晌才说,“我的母妃私通外臣,惨死深宫,圣上已经和我已经产生嫌隙了。” 江衡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他居然会将这么重要的事告知她,而且是他母妃寡廉鲜耻之事,她作为一个外人不好说什么,而且深宫里处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真是假不好定夺。 慕容晔拿起茶杯端在空中,“你以前是为重生阁做事?” “是。”她感觉他在明知故问,或者是猜忌。 “也就是我二哥做事?”他继续问,又放下了茶杯。 江衡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将手里的剑往桌上重重一放,怒视道:“你怀疑我?” 慕容晔光看她这双眼睛就已经嗅到杀人的气息,缓和道:“不,我是怕把牵扯你进皇室之中,难以脱身。”又说,“如今两国关系紧张,免不了开战,和亲只是缓兵之计,顺顺国如果是诚心交好,又怎么会提出那么无礼的要求,和亲的皇子三个月后要随公主一同返回顺顺国。” “所以,你是和亲的皇子也是送去顺顺国的人质。”江衡听完总结道。 他没有否定,而是起身走到窗前,“顺顺国向来阴险狡诈,顺顺国的国王只有两位公主,都说被视为珍宝,他当真舍得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送来和亲?只怕送来的人并非公主,而是另有其人。如果,和亲的公主一到祁国就遭人暗杀,那么它不就有理由趁机发动战争,祁国不就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而战乱之中,谁又会管一个和亲皇子的死活。” 江衡听懂了他的话,两国交战局势复杂,免不了血流成河,“你想要我怎么做?” 他看了眼外面朦胧的夜色,垂下深眸,平静地说“杀了和亲的公主,替代她。” “为何要杀了她,你为何不趁乱逃走?帮你杀个人还行,假扮公主.....”江衡不解还有些为难。一个杀手冒充和亲的公主难道不是笑话吗,此事她办不到。 “如今天下,能不动声色让人一招毙命的人只有你,而且,王妃的生死十分关键,我与送来和亲的公主,只要有一方出事,就会再次民不聊生,与其受制敌人不如给自己一条生路,更是为了天下苍生。” 江衡佩服他心思缜密、面面俱到,在个人安危之上还考虑天下大计,此人城府一定深不见底,让人捉摸不透,却也是一个为国为民心中充满大义之人。 杀一人救万民,她江衡从未想过,自己杀人也会变成有意义的事。 “好,你别死了就好。”江衡解下面巾,往嘴里灌了一口茶。一想到要冒充公主,心里十分焦虑,这可比杀人要复杂。 慕容晔回过头来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明日我们去一趟雀楼,那里应该会有我们想要的线索,上次查到的池三就是在雀楼买到的消息,还有,你去学一学礼仪,以防万一。” “雀楼?”她不是没去过,寻欢作乐、人间极乐之地,当朝三皇子慕容晔会和它扯上干系?看来皇室之水真是深不可测。 慕容晔在台前拿了一面铜镜放在她面前,“照一照,看你脸上有什么?” 江衡拿近瞅了瞅,脸上什么也没有,疑惑不解,她不是没有照过镜子,她和常人有什么不同? 慕容晔转身,说:“杀气!” “即使不看你的脸,光是眼睛,就能看到杀人二字。” “一个杀手有杀气难道不正常吗?” “那和亲的公主脸上有杀气正常吗?不难引人生疑。”慕容晔收回了镜子,放回了台前。 江衡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一个杀手很容易被人看穿身份。 慕容晔看夜色已晚“这几日你可以扮做我身边的护卫,留在流华宫。有什么事我可以差人替你办。”又交代,“明日我们要一同去雀楼。” “好,那我睡在哪里?”她的意思是她要待在哪里,晚上她是不睡觉的。 慕容晔思索一番,“就在这惜晨殿吧”为避免误会又说,“我住在内殿,除了那里,殿外你可以随便用。”慕容晔穿过一道屏风,就走了。 “那外面死去的护卫衣服,我借去一用了。”江衡见他不回声就当是默许了。 江衡换好护卫的衣服,虽然不太合身,但勉勉强强驱寒保暖,已过子时,她飞上屋顶,躺在上面看了一夜的皇宫景色,月色朦胧,虫鸟鱼鸣,天色快亮的时候,她才有些睡意,又回到殿中,坐过椅子上睡着了。 一阵风声吹过,流华宫外的侍卫看到一个黑影从树上窜下来,还没来得及通报,就纷纷倒地了。江衡轻轻落地,收起了手上了迷魂烟,地上的人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穿过这座桥,应该就是慕容晔住处惜晨殿了,这条路江衡好像来过,脑海中还有些印象,可具体的事已经想不起来了,来到门口,看到屋内的灯还亮着,应该是在等她。 第106章 渺茫之光 再定睛一看,桌上的不是“满汉全席”吗,和她上次狮子大开口“全都上”,一模一样,看来这个东夷来的兄妹二人,身份不简单。 王玥进来简单招呼一会儿便走了,也并未对陈阿茱有过多指示,看来,是没什么特殊事宜。 珑月一边自己吃还一边帮陈阿茱夹菜,“清风哥哥,看你瘦的,还是多吃点肉吧。” 陈阿茱低头一看,自己的小碗都堆的满满的,便抬手阻止她继续给她添菜了,再这么吃下去,她真的要长胖了,“行了,行了,多谢珑月妹妹…” 她作为“男子”确实身板小了点。 “对了,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讲讲东夷的事吗?”陈阿茱心中还是对东夷灵唤之术多有记挂。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思索,调侃道:“看来,清风掌柜并不是很想和本公子一起吃饭?” 她摇摇头想否定这个想法,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穿。 珑月也说:“一品居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清风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啊,她巴不得蹭吃蹭喝,每天都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可是,她和他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交涉。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普通朋友罢了。 他峰回路转,嘴角微勾,“不过,本公子并不介意,吃饭也好,东夷之事也好,都是我自愿告诉你的。能得清风掌柜的信任,司某深感荣幸。” 他一双晶莹似玉的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只见陈阿茱神色自然,眼中波澜不惊,似乎这些与她无关,但她的心中不免多了触动,这些话,她早已听了百遍,可是被人当面评述,她作为一个旁听者多少显得有些可笑。 珑月转转头看着这两人,不解问:“司曜哥哥,你看着清风哥哥干嘛?清风哥哥未必知晓这些事呢~” 他莞尔一笑,低头道:“也是。” 他环顾马车,见陈阿茱一言不发,思索一会儿,才道:“不过。本公子,倒是认为那山野女子,铁血热肠,非同一般。” 这话倒是让陈阿茱有些意外,居然还有人说她的好话,她忍不住嗤声轻笑。 她的眼眸灵动而又清澈,一身白色修身长袍安静坐在马车中左边榻上,头上绾乌黑的高发髻背靠着车窗,高挺玲珑的鼻梁,腰间一根玉色腰带,腿上一双黑色靴子,温文尔雅,?淑人君子。 若要把她和京城口口相传的“陈阿茱”山野村姑相提并论,谁都不会想到他们会是同一个人,偏见有时来得莫名其妙,如同通天而来的雷声,一哄而起。 他抬眸确定道:“本公子相信清风掌柜的也会是这么想的。” 陈阿茱没有立马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人明明话里有话,似乎是在针对她,仿佛看穿了一切,一颗七窍玲珑心,洞明透彻,可若是他知道她的身份,何必为她说话? 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变得不再相信任何人,特别是那些故意接近她的人,京城这团迷雾她已然看不清,现在还和东夷扯上关系,事情只会越来越难办。 “在下不认同,那个…那个山野村姑她身份低贱,居然妄想纠缠昭和世子,本就是自不量力。” 呃呃,说完,她舌根都在抖,一本正经的自己贬低自己,看来还是有些难度。 他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若有所思盯着她,刚刚的话,怎么听起来就那么不是味道呢,居然还有人大言不惭的说自己的坏话,有意思。 坐在她旁边的珑月倒是发表不同的看法:“也不能这样说嘛,自古有情人终成眷属,昭和世子既然是带她回家,也就是想与她百年好合,情意绵绵。所以那个叫陈阿茱的边境女子自也有她的优点,没准,她就长得跟清风哥哥一样好看呢?” 某人听得一脸惊鄂?这小丫头也太会联想了吧,不过,都是夸她的话,看来小丫头也不止是烦人精, 心中默默为这两位竖起大拇指,这对兄妹果然人中翘楚,与众不同。 珑月对昭和世子怨念颇深,她明明还小,可是,就是因为战事,北朝与东夷求和,她父王为了东夷和平安稳,不得不将她送来和亲,可是,她早有耳闻,昭和世子已经答应了要娶别人,可是,因为此事,他竟然又狠心抛弃那个从山野随他跋山涉水而来无依无靠的女子,那女子于他有救命之恩,也被他这般冷漠对待,那她一个东夷三公主又有什么能力留住他的心呢?若是,一朝东夷与北朝不和,再度开战,那么她又立于何地。 世人就不能多多在乎眼前的人不好吗? 她眨巴眨巴闪烁的眼睛,对着她的“清风哥哥”痴笑,喜欢之情溢于言表,反正现在昭和世子是死是活也不清楚,她也还是个自由的女儿家,多看两眼帅哥,不过分吧? 陈阿茱听得悦耳,不好意思用手握成拳挨着嘴,轻咳两声,清嗓道:“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可不是嘛?她可是黑峰山铁岭村,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陈阿茱!! 谁说她配不上李昭郢,哼! …… 闲嗑两句,就到了东街的一品居,一下马车,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位风华无双之人,王玥。 他依旧是干净利落,贵气逼人,火红的开衫长袍,里穿着一件烫金的白色真丝圆领里衫,脖子间挂着一圈栩栩如生的狐狸白色长尾毛,脚底踏着玉石三层银边黑色长靴。简直是一品居的活招牌,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他的周身站着一排人,整整齐齐,似乎是在迎接某位贵客。 陈阿茱一上前就与他对上了眼了,互相用眼神交流了几句: [你怎么来了?]王玥挑眉。 她朝后瞥瞥眼:[他带我来的。] [那…?]他眼神里有一丝担忧之色。 [没事儿。]她摆摆头。 交涉了一分钟,王玥对着他们三人,微微躬身行礼,“欢迎贵客。在下是一品居的王玥,雅间的酒宴已经为贵公子准备好了。” 他是受翊王之命亲自前来迎接,听说是东夷的王室,自是不能懈怠。 “多谢。”司曜拱手回礼,便对她们说:“快进去吧。” 珑月的肚子早就饿了,她拉着陈阿茱的袖子着急往里走。 服侍他们的是一品居最好的雅斋,设色古香,典雅清丽,别具一格,上次陈阿茱在一品居大吃大喝一顿,便也是在这个差不多的屋子里。 第107章 可遇不可求 川芎一拍脑袋,感觉不好,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那个黑衣人不会真的对掌柜的做些了什么吧… 她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雅芳斋,然而,屋内什么都没有。 然而,屋内之人听到声音就从窗户走了。 川芎看床上的掌柜的已经熟睡,才放心坐下来,又看了看桌子上,留有一张字条,她看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主要是她也不怎么会认字。 正好,华容也过来了,她将字条递给他,他嘴里念道:“外热内虚,染了风寒,需要金钱子三克、薄荷叶两克、白芷三克……” 他还没念完,就看向床上,道:“掌柜的病了。” “病了?”川芎惊愕,这怎么又倒下了一个,还有隔壁那个小伙子,对了,她睡在哪里,还是个问题呢。 “那个,华容先生,我住在哪里呀。”她好歹也是贴身助手,总不至于睡茅屋吧。 他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房子,道:“正好,还有一间屋子,川芎姑娘可以住在里面,正好也方便照顾掌柜的,我相信掌柜的应该也会这么安排。” “什么!!”她瞪大眼睛,不太同意他的安排,搞没搞错,里面可还有一个人呢,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弟弟呢~嘿嘿。 刚说完,华容就准备带她过去看房间,但是被她快速拦在屋外,遮遮掩掩道:“我自己进去~~男女授受不亲华容先生就先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派人去买药。务必照顾好掌柜的。”他交代完就走了。 半夜,小八煎好的草药,给她喂下了,才轻松了片刻,这贴身助手可真不好当呀~ 夜里的风吹开了山野的云,飘荡在各地的楼阁间,一点点寻找,一点点触碰,直至最后幻化成镜。 “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你?” …… 这些藏在她心里的疑问终是一点点的埋下了。 以前,王婆婆常常念这句诗: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 皇宫淮乐宫。 皇后袁氏端坐在堂上,身着金色与大红相嵌入的金银丝挑丝线鸾鸟朝凤绣纹坠地裙,头上佩戴九尾凤簪,祥云式样的翠簪、步摇分布在对称的发髻两侧、高贵华丽。 她神情阴婺,眼角微挑,单手握着晶莹通透的玉杯,还有微微热气在向上流,艳气而饱满的红唇,轻轻对着杯口一呡,是上半年上好的果茶,但是带着微微涩酸,她噙着眸子,突然面目狰狞的将手中的的杯子砸向跪在地上的李梓柠砸去。 “嘭——”杯子四分五裂随着滚烫的水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插手,你倒好,不仅坏了我的好事,还将自己也赔进去!!”她指着她,恨铁不成钢道,只感觉鼻子都要冒青烟了。 “母后——”眼泪不争气的就从她的眼眶而出,“母后!不是梓柠想这样的,梓柠也是受害者,要不是那个陈阿茱,儿臣不会变成这样的。” 她一边委屈一边抽泣,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她的心头,明明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到现在,她最敬爱母后还要来指责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公平!! “你最好给本宫把话说清楚,那日你都做了什么!!”已经对这个蠢女儿不抱任何希望。 “母后,你就这么不相信儿臣吗,儿臣…儿臣什么事都没做。儿臣只是想给那个死村姑一点教训而已。”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本宫问的是你!你还没听懂?难道要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又让旁边的贴身嬷嬷添了一杯茶。 “我…我??”她不可置信的的惊恐的看着淮乐宫内,这? “来人,把她的废物男人带上来!” 几个身怀绝技的宫女便把昏阙的曾巩拖到了李梓柠的面前。 “呵,本宫竟然不知,你从哪里学会了养男人这般恬不知耻的伎俩??”她言语嘲讽, “儿臣没有……”她低着头,不知如何解释。 “李梓柠啊李梓柠,本宫真是看错了你,以前只觉得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蠢钝如猪!!” 原来,在她心里,她从未是她的好女儿! 李梓柠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不服气道:“是,儿臣在母后眼中可不就是一无是处吗?是儿臣无用至极,恬不知耻,可是,可是母后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有问过我过的快乐不快乐吗?” “快乐??别痴人说梦了?” “梓柠,你是公主,能有什么不快乐,这世上最好的绫罗绸缎、稀世珍宝都是你父皇给你的。” 她的耳朵嗡嗡响,这些话像洪水一样再一次冲击了她空荡的心灵,绫罗绸缎?稀世珍宝?可是,有这些就能幸福吗? 是啊,这个“废物”男人身份低贱,长相普通,可是十几年来,只有他会给她端洗脚水,问她水温合不合适,只有他会在她做噩梦时抱住她,让她别怕,也只有他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是!她李梓柠一无是处,可是,为什么她连最简单的幸福都不能奢求,原来她一直向往的不是嫁给名誉天下的昭和世子,而是虚名! “那梓柠也不想做公主了。”她任性道,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顶撞她的母后。 皇后袁氏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地的一拍桌子,摇晃的茶水都溅到了她的指尖,她语气严厉:“这由不得你!昭和世子生死未卜,北朝与南越战火未熄,两朝关系未定,你以为这北朝高贵的公主是你想当就能当,不想当就不当的麽!” “所以,那母后想要梓柠怎么做呢?”她眼中藏着委屈,心中泛起了阵阵凉意。 “是又要被送去和亲?这次是南越?还是东夷?”她看着她苦笑道。 皇后娘娘之所以是皇后娘娘,而是因为她从未对别人动过真心!!才会如此狠毒。 第108章 深情难却 王玥进来简单招呼一会儿便走了,也并未对陈阿茱有过多指示,看来,是没什么特殊事宜。 珑月一边自己吃还一边帮陈阿茱夹菜,“清风哥哥,看你瘦的,还是多吃点肉吧。” 陈阿茱低头一看,自己的小碗都堆的满满的,便抬手阻止她继续给她添菜了,再这么吃下去,她真的要长胖了,“行了,行了,多谢珑月妹妹…” 她作为“男子”确实身板小了点。 “对了,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讲讲东夷的事吗?”陈阿茱心中还是对东夷灵唤之术多有记挂。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思索,调侃道:“看来,清风掌柜并不是很想和本公子一起吃饭?” 她摇摇头想否定这个想法,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穿。 珑月也说:“一品居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清风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啊,她巴不得蹭吃蹭喝,每天都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可是,她和他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交涉。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普通朋友罢了。 他峰回路转,云淡风轻道:“不过,本公子并不介意,吃饭也好,东夷之事也好,都是我自愿告诉你的。能得清风掌柜的信任,司某深感荣幸。” 这个人心思深重,狡猾多变,处处都在算计着她。要不是为了打听灵唤之术,陈阿茱此时绝对不会与他共处。 “东夷灵唤之术,对人体伤害极大,施术之人都活不过桃李年华。”司曜缓缓开口,试图提醒她。 “我知道。”陈阿茱直言道。之前华容也对她说过。 “那你可知,灵唤之术除了能招魂唤魄,还有一定的迷惑作用,施术时,施术之人若是心怀不轨,便会使受术之人精神错乱,记忆缺失。东夷大公主寒崇栩和大巫师密谋造反,惑乱朝纲,幸好被东夷云卿王发觉,才未酿成大错。” 小丫头珑月在旁边托着腮,抖着睫毛,心想:有必要加上最后一句吗,云卿王不就是他自己吗?? “云卿王?”这个词,陈阿茱还是第一次听。 他抚抚袖子接着道,“大公主寒崇栩已经使用了两次灵唤之术,她现在即使被关进大牢,但是,每日有差役为她送药。” “是呀,父…呼呼,”珑月紧张的拍拍自己的嘴,换了口气,又补充道:“东夷王念及父女之情,想她是受了妖人蛊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对她网开一面,留她一命…要不是…要不是,被人及时阻止,她早就弄丢了小命。” 所以,其实,是东夷王救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女儿。 司曜道:“若是再使用一次灵唤之术,她便活不过明年的冬天。” 唉,珑月叹气,一个是她的好姐姐,一个是她新认识的朋友,不管怎么帮,这事都不可能!! “是呀,清风哥哥,生死有命,人命在天,你想救的人虽然无力回天,但是,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她为难的看着陈阿茱。 但是,陈阿茱只是摇摇头,她神情冷静,思前想后,篡着拳头道:“不,他…他,死了就死了吧。我并没有多想救他,最近从赌坊听到了与灵唤之术有关的消息,在下比较感兴趣,所以多加打听。” 她不想自己的目的让人一眼看穿,她必须处处小心。可是,可是,她的心还是沉了下来,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就算红鬼把寒崇栩带来了京城,可是,她又能拿什么和她做交易。 司曜看出了她的异动,虽然她的话说的轻松,可是她悸动的眼睛却骗不了他。 而他,倒是好奇,谁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来救活昭和世子,与北朝联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也可以选择位置偏远的南越。 “那就好。”他慢斯条理的拿起筷夹起一块清蒸鱼,肉色白嫩,清香可口,不过,他的手在空中停驻了半分钟,却将鱼肉送到了陈阿茱的碗里。 小丫头珑月从位置上站起来,小嘴大张扯着嗓子道:“哥哥!!寒…” 还没说完,她的小嘴就被.塞.入一个八鲜鱼丸,咕隆咕隆的从喉咙下咽。 司曜以风一般的速度,反手就阻止了她,差点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见笑,我妹妹她喜欢吃鱼丸。”他对一脸懵的陈阿茱浅笑。 珑月一屁股坐下,厥厥嘴,“要不是你会武功,本…本小姐才不会受限于你呢!” 她调皮的朝他吐吐舌头,申诉她的不满,这个人又不是她的亲哥哥,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哼! 辣鸡云卿王,辣鸡~~ 陈阿茱从碗里夹起鱼肉,一口咽入了嘴里,鲜甜可口,而且没有刺。 “清风掌柜大可放心,我们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他试图消除她的疑虑,同时,也想看看她的选择,若是聪明人,早就该放弃了,做这种无意义,大海捞针,不切实际之事,实在是浪费时间。不过,他似乎又很期待她异于常人的表现。 “多谢。”她自然是信的。 酒足饭饱,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他们三人一同出门,不过恰好遇到了风尘仆仆的翊王。 他一身银丝白锦苏绣窄袍,上面赫然绣着一个白虎图纹,手里拿着白玉扇,典雅高贵,很难不被人注意。 他们几人四目相对,不过,翊王最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女扮男装陈阿茱身上。 司曜上前,道:“好久不见,翊王殿下。” “司曜兄,不必客气。”翊王挥扇从容道。 翊王管理边关政事兼大都护时曾拜访过东夷,也曾见过东夷赫赫有名的云卿王,东夷的掌国大臣,能力过人、聪明睿智。 而旁边一位小巧灵动,模样单纯可爱的,应该就是东夷的三公主千泷了。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他们会与陈阿茱有交涉,还是东夷有了新的目标,想要利用她做什么对北朝不利的事? 川芎就是他派去的。 第109章 不过如此 地上的几个小厮一边磕头一边抽自己巴掌,这些只不过是刚来的,不了解情况,不知道这位大小姐正是称霸百里的徐家,徐诚如的“亲女儿”。 “这些小喽啰就别跟他计较了,浪费口舌。”,站在花花子旁的夫筱翻了个白眼,“走啦走啦,快去玩啦~快点啦”。 烽火连年、战乱不止,大批的流民从四方各地聚往都城隆州,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真正到达隆州的人并不多,他们一家三口从沂州流亡到隆州也已经精疲力竭、奄奄一息了,本以为天子脚下,万民安康,可是国力早已为前方战事掏空了,官吏每日最多在城门施薄粥一次,朝不保夕。 那时她还小,什么也不懂,可是有阿爹阿娘就是最开心的事了,她可以同小乞丐打架,饿上三天三夜昏迷不醒也没关系,流亡的日子都是这么过来的,可她不想看到爹爹阿娘挨饿,所以她经常自己出去寻食,好心的大哥哥大姐姐都会可怜她给些吃的,也有人放野狗追赶她……可是有一天,有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直跟着她,她的噩梦也就开始了…… “阿娘、阿娘,你要带我去哪里啊?”她小声的问道。 “雪迎乖,阿娘带你去吃好吃的。”阿娘拍了怕她的后脑勺,安抚她。 她本不叫江衡,而是叫江雪迎,出生在极寒的冬日。 阿娘一大早给她洗干净了脸,还帮她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清楚扎成羊角辫,阿娘第一次夸她可爱,抱着她前往西市深巷,天才微微亮。 直到在巷尾最深处,直到看到前几日那个一直跟着她的中年男子,她心里才微微泛着恐慌,就算她年纪小,不懂事,可是这种感觉让她心里害怕,甚至都不知道害怕的是什么。 “迎儿,快去跟着叔叔,跟着他就有饭吃了。”阿娘将她放下,亲手将她推向他。 “快过来,小美人儿……” 他牵着她的手,粗糙而有力,却又让人感到恶心,比吃了臭屁虫还要恶心,她仰视着这张阴郁而又丑陋的脸,她真想挣脱跑开,而阿娘却不打算带她回去了。 阿娘从他手里接过几枚铜钱就转身走了,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呆呆的望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想哭想喊,但身后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恶心的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她叫不出声,阿娘也听不到。 他转身来到她前面蹲了下来,用他粗糙的手摸着她的脸蛋。 他笑着说:“还是把你弄到手了”,他笑起来比黑夜中的野猫还要吓人,张牙舞爪、原形毕露。 微弱的晨辉中,他就像一只随时会扑向猎物的野兽,令人毛骨悚人,那双圆而怒的双眼笔直地盯着她,下一秒可能就要吞了她。 她害怕极了,当时她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儿,却真实体验到恐惧是什么,连喊叫都忘了,阿爹阿娘也忘了。 就在他把手伸向了她的衣服时…… 呲-- 在那里,她杀了第一个人。 那一刻和现在得知灭门的心情一样,她的心在翻滚着绞痛着,是无情吗?是背叛吗?是憎恶! 她的手里还拿着流血的木头刺,那是她平日打野狗用的。就在他脖子靠过来的时候,她从荷包里掏出来狠狠地扎在他右侧脖子凸显的血管上,鲜血四溢,甚至溢到了她的眼睛里,他一边痛苦狰狞的捂着脖子一边死死地抓住她,那双沾满血的手锁住了她的喉咙,可是越用力他脖子上的血冒的越多,她还没被掐死,恶鬼就倒一片血泊里了。 她没想过会杀了他。 天越来越亮了,她一身的血,看着倒在她脚边满是血的陌生尸体,这样回去,阿娘还会要她吗? 她饿了。 那一天她也遇到那个给她肉包子吃的人。 那个人站在巷口,穿着米白色素衣,与身后的阳光交相辉映,融在了一束暖阳里,飘扬的头发散在空中闪闪发光,江雪迎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干净明亮的人,像是梦里飘飘而来的仙人。 他逆着光走向她,用帕子抹了她脸上的血,并不惊讶于眼前的狼藉,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温热的包子放在她手上,她想都没想就大口咬起来,一边使劲的咬,一边控制不住放声大哭。 “不好意思,我只带了一个。”那人无奈地望着她。 “你想跟我走吗?”他见她不说话,又问了一句。 她还是呆愣住着没反应,白衣男子准备转身离开,就在他抬脚的那一刻,她抓住了他干净的衣服下摆,那一刻,她和路边期待被施舍的野狗一样,眼巴巴的望着他,她还想吃肉包子,五岁的她就只有这么个愿望。 那人替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一把抱住她,从西市屋顶飞檐走壁到东市,神采飞扬、武功盖世,他说他叫梦无机,以后是她的师傅。 那一天世上再无江雪迎,她多了个名字,江衡。 十年之隔,那些恩怨情仇又带到了今天。 —— 梦无机——我要杀了你! 昔日的恩人今日已然成了仇人。 那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她叫了他十年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想到,十年后,她家人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造化弄人,尽管如此,她还是无法对这个人下死手,那本该是她一生敬仰敬佩的人。 记忆变得扭曲起来,十年来所有的情感都伴随着恨杂糅在一起,她恨!她恨自己!她恨她自己随意被人舍弃的命运!她的脑袋像装了一壶沸水,翻滚不停,灼烧她的神经,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冰封了起来,冷得可怕。 她只想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家仇,恩怨,她一样也摆脱不了,如今她是叱咤江湖、冰冷狠绝的江湖第一杀手---玉面罗刹江衡,即使她想走,成千上万的仇人能轻易放过她吗?命运会放过她吗? 江衡站在雨中望着天空冷笑一声,雨水融进里了她的眼睛又向外倒泻,她怎么会流泪呢,在别人眼里,她不过是个杀人没有感情的怪物罢了。 提着腿,艰难的走在这座石桥上,莫名的牵绊令她的步伐缓慢前行,又继续前行,这世上再也没有存在对她有任何意义的事物了。 此时,远处一座小亭里,一位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正望着雨中的人,看了许久。 天色渐晚,雀楼燃起的灯更亮了,灯火缱绻、萦绕在一片红红火火中。耳边已经奏起了绕梁之音,琴声在山间悠然回荡。 第110章 再难改变 不过,他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同时也确保陈阿茱的安全。 昭和世子昏迷不醒,生死未卜,东宫失势,他的嫌疑始终洗不清,可是,为什么,支援前方,出兵南越的却是太子李甚,还是父皇始终不信他? 世人都说,他和昭和世子的关系剑拔弩张、针锋相对,可是,他们都只在明面上公庭对簿,从未耍坏心思暗中算计,因为,他们都不是那种小人,只有匹敌的才配做对手,如今,有人在皇宫内为非作歹,目无王法,残害皇室,昭和世子一倒,裕王府再无生机,东宫便失去了左膀右臂,乍一看,是他翊王得了好处,可是,细细一想,不就都怀疑到他的头上了吗?? 他成了阴险毒辣、觊觎权力的小人。 这背后之人,他非得揪出来不可。 “既然今日如此有缘,不如我们一起同行,相信司曜兄不会介意吧?”翊王李玉主动提言。 “翊王殿下不去一品居吗?”司曜抬抬额有些不解,很明显 李玉摆摆手,轻松道:“本王只是恰好经过。” 陈阿茱和珑月在一旁,则心生疑问:恰好经过?都走在了别人家店门口了。 “好吧,希望妹妹和清风掌柜的不要介意。”司曜转头看向她们二人脸上的态度。 珑月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这个翊王殿下,还是有两分姿色,所以,她被好看的皮囊折服啦。。 但是,陈阿茱却极其不安,因为眼前的翊王殿下很有可能就是幕后的凶手,还有,他们曾见过几次,若是,她的身份暴.露了,又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翊王看出了她脸上的迟疑,看来,她对他的误解,和世人对他的误解是一样的多。 但是,现在,他们必须站在同一条线上,才能抵御暗在的危险,保护好昭和世子。 不过,陈阿茱掩名隐姓,换了一个新身份,女扮男装,在西街开起了赌坊做起了掌柜,虽然,他知道这是王府王玥和她的私人事情,但是,昭和世子一出事,她就从裕王府出来,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今日借着这样一个机会,希望能从她口中得出皇后寿辰那日,青华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红鬼的真实目标。 “在下不介意。”陈阿茱拱手客气道。 “那不如跟随本王一起去兰园逛逛怎么样?” 兰园是京城有名的百草园,里面花花草草,怪树应有尽有,美不胜收,园内有一条人工修筑的水道河流,可在水上划船观赏两岸美如画的风景。 正值年末,兰园的腊梅花又开得如霞似火,又有蒲地的水仙,美轮美奂,便是长公贵族经常来的地方,因为兰园只允许高修养,修身秉性的人进入,不过,兰园似乎也是王家的产业。 “那我们就走吧。”翊王挥手,让侍随准备好了马车,他站在陈阿茱面前好一会儿,才道:“若是清风掌柜的不介意,可以与本王一同上车。” 陈阿茱停顿了一会儿,不知是拒绝还是答应, “好。”她还是答应下来,就算是翊王有意如此,她也能问个明白。 珑月有些不乐意,看着她的清风哥哥与别人单独相处,就算是男子也不行。 一上车里,她就迁怒于另外一个人:“寒司曜!你是不是对清风哥哥有意思,你不会真的好男风吧?” 关键这人平日里腹黑又冷淡,不好女色,难道是因为那个? 他不解的看着自己这个傻妹妹,虽然他们不是亲兄妹,可是感情却很深厚,尤其是这个让人操心,心性单纯的傻妹妹。 他摇摇头,嘴角不经意露出一抹笑,他难道表现的有这么禁欲吗?还有,他怎么可能喜欢男的!他可是直的! “你要是真的喜欢男的,父王一定会打掉你的腿!” 她说的可没错,寒司曜可是东夷王的唯一的儿子,虽然是捡来的,但是,唯一继承人也是他,还盼着他光宗耀祖呢,怎么可能还断子绝孙呢。 他用手敲了敲她的头,“瞎说!” …… 翊王马车内,气氛古怪,尴尬紧张。 陈阿茱篡着她的小手,假装平静。眼神空弄弄的望着前方,不敢乱动。 “阿茱姑娘…” 突然,她耳朵传来一声温润的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转头,对上了他的明媚的桃花眼。 “嗯?…”她两眼发直,发出疑问的声音,尽可能掩饰自己。只要她不承认,就没有人能认出她来。然而…… “阿茱姑娘,许久未见。”他的语气没有半点迟疑,仿佛,看穿了她的把戏。 既然,狐狸尾巴都露到这份儿上了,看来,她是不得不现出原形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她瘪瘪嘴,不甘心。 “本王最擅长观察人的特点细节,从第一次在城门相遇,本王打开帷帘时,便记住了你。” 一个人外表就算抽骨换皮,但她的行为习惯是不会变的。 陈阿茱也不跟他客气:“那么,你想怎么样?” “本王和你一样,想救昭和世子。绝无戏言,否则,天打雷劈。”他起誓,为了消除她的顾虑。 “你…你,你想干嘛!”她一时之间受不了这样的转变,也不是完全百分百的相信,只是,他的话里很真诚,但他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本王,不想做背锅侠。”他简短道,又解释:“皇宫昭和世子一案与本王无关,而是有人同时针对东宫和翊王府,本王也想知道背后之人到底是谁!” 陈阿茱对他的话感到不可思议,猛然,她想起来一件事,红鬼曾提醒她,子歌就是被城王所伤。那么,平日老实本分的八皇子只不过披着一套虚伪的面具罢了。 她仔细一想,翊王的话,并不无道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翊王为人,她是亲自接受过的。 “那么,我的话,希望你也能全权相信,我绝非瞎编乱造,挑拨离间,我也不想参与皇室纷争之中,斗个你死我活,我要说的,都是顶天的秘密。”她慎重道。 第111章 都会好起来 祁国是东南方诸侯国,土地丰渥,物阜民康,由于长期与西北天朔国针锋相对水火不容在争夺领土上常年兵革互兴,导致民不聊生。 祁国皇帝慕容璟不得不派使臣前去谈和,金银财宝数万,割地三千,从此再不进犯,另外,还要派一位身份地位尊贵的皇子前去联姻,以示交好,友谊长存。 顺顺国之心,路人皆知。 轩辕大殿上,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上的慕容璟气得摔下了桌上的水杯,杯子的碎片直接溅到了躬身伏首的慕容晔脚边。今早宫里传来急诏,宣他进宫,他已料到会是如此。 如今威名显赫的圣上恐怕和他连君臣的情分都不会有了,就在他母妃死去的那一天开始....... 趴在地上的使臣不停地磕头,“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声音穿透了整个大殿。 下面的百官群臣皆不敢仰面,毫无对策,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顺顺国狼子野心,兵临城下,再无礼的要求都要先应承下来,此乃缓兵之计,可是答应它们,就相当于祁国在各诸侯面前丢尽了脸面,从此再无大国风范。 站在慕容晔旁边的二皇子慕容玥突然开口,打破了沉寂,“父皇,儿臣认为还是先答应他们,”他的声音宏澈,犹如一股清泉,又说,“虽本朝礼法,派皇子联姻且入赘他国,有失体面,但是如今局势仓促,不得不应吮。” 他又行礼下跪,拱手向前,“儿臣愿为父皇分忧,前去和亲。”一身正气、大义凛然,实乃大将风范。 众大臣除了惊叹,也惊恐不已,二皇子慕容玥乃当今陈贵妃所生子,千金之躯,未来入主东宫之人,此举动摇国家根基,怎么能送去和亲呢? 慕容晔也随慕容玥一同跪下,不过他一言不发,心中早有定数。 瑶光殿前居高临下的慕容璟看着地上跪下的二人,眼睛微眯,雄姿焕发、他摸了摸胡须,从龙椅上站起来,严肃道:“我祁国承天脉,人杰地灵,岂有消怠之意,如今国事紧张,只好委曲求全,他日,待我国强盛,重振旗鼓,定要那蛮族血债血偿!” 九五之尊激昂慷慨,气势如虹,众人心潮澎湃声泪俱下,群臣皆一一跪地下拜。 慕容晔跪在地上不为所动,心中一片悲凉,从他母妃死后,他的父皇就再也没有召见过他,而今日之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是——”慕容璟将目光移到了慕容晔的身上,欲言又止,“顺顺国要的是身份贵重、卓越不凡的皇子。”又说,“玥儿平日恣行无忌、行事张狂,怕有不妥,而三皇子举世无双......” 群臣皆曰:“圣上圣明.....”无一人出来异议。 “臣去最为妥当。”慕容晔不得不跪拜领命。 三朝元老袁老司徒突然站出来,喘声说了一句“五皇子也行,钟敏谨慎、文武双全。” 众臣大吃一惊,因为今日并未召见五皇子,袁老司徒一定是糊涂了,毕竟圣意难违。 慕容璟有些不悦,当机立断道:“不必多言,此事已定!” “难道晔儿会不愿意?”他的目光像是毒箭一样射在慕容晔身上,千疮百孔。 “不敢。”慕容晔低头答。 群臣只知后宫出事,却不知此事牵连之深,三皇子行为清修、才能出类拔萃,为何圣上对他已今时不同往日,态度天差地别。天子圣威,自有定夺,皆不敢造次多言。 这时,使臣才敢继续进言,“不过,顺顺国答应先将公主嫁过来,三个月后再和驸马一同返回顺顺国,说是互相交流礼仪文化,共创和谐。” 众人不解,在下面小声议论:“为何?” “这是为何?”二皇子慕容玥也狐疑。 皇帝慕容璟看了他一眼,抬手示意他们二人先起身,又转向慕容晔说:“晔儿,你向来,才思敏捷、深思熟虑,你来说说?” “是......”慕容晔行礼答。 群臣皆屏气凝神,提心吊胆,这不是明摆着为难三皇子吗? “顺顺国向来阴险狡诈,只怕是借和亲之由,诱起兵之实,恐无心交好.....”他知道不管他怎么答都会引来天子震怒。 “放肆!”皇帝慕容璟勃然大怒,“狼子野心!其心可诛蛮荒之地,胆敢觊觎我朝!” 众臣惊得连忙跪下自省,人心惶惶。只有慕容晔知道这些怒火不仅仅是顺顺国招来的,还有他...... 慕容玥见势不对,又进言道:“父皇,既然顺顺国暗度陈仓、言而无信,我们正好利用此机会,三个月,足以招兵买马,联合诸侯国,反将一计。既然如此,我们也可以先同天朔谈和,为两国民生,先放下争夺,来日方长,再诛之也不迟啊。” “甚好,玥儿果然有远见,此事依你之见,就交给你了。”皇帝慕容璟对他这一番见解似乎很满意。 众人看得一清二楚,圣心偏袒谁,已经心知肚明了。此番和亲风云莫测、怕是凶多吉少了。 慕容璟坐在殿上沉思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说;“晔儿,你好好准备你的婚事吧,月半之后顺顺国就会送迎亲的公主过来。” “退朝。”众人跪拜。 “是——”慕容晔手悬在空中礼还没行完,余光中那位身着紫金袍的人已经走远了。 回流华宫的路上慕容玥凑了过来,“三弟,不要难过,父皇也是忖思度虑后才选的你,再说,娶亲可是头等喜事,万一娶的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岂不美哉?”他们兄弟平日里明争暗斗不少,但相处久了多少有些兄弟情。 “多谢二哥美言,臣弟心领神会。”慕容晔附和道。 当日酉时,宫里传来圣旨,三皇子品德俱佳、出类拔萃,封南怀王,赐金银数千,府邸一座。十日后迎娶顺顺国二公主,二人喜结连理、助国兴邦安,邀举觞称庆、万民普天同乐。 流华宫内,“她近日都在哪里,做些什么。”案几前的慕容晔正翻看地图,心中有一丝忧虑。 跪在地上黑衣人伏首答:“苍岩山重生阁附近,在想办法进去。” “好。”慕容晔摆手让他下去。 第112章 你可记得他 “本王相信你。”他语气笃定,又道:“阿茱姑娘,可记得,两个月前皇室御品走私一事,昭和世子全力调查,追踪至东夷,险些遇害,幸好被你所救,留有一命,你们回到京城时,各种证据都怀疑到本王的头上,就连最后,大理寺查出翊王府马夫与承恩殿宫女兰蔻私交,本王的罪名就坐实了,本王与昭和世子地嫌隙更深,但是,陛下虽然处罚了本王,但是,昭和世子并未放弃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为他也发现了疑点,也就是他对本王的为人以及行事作风的了解,他觉得本王不会这么做…确实,本王没必要,因为和昭和世子不和,便不顾陛下的信任,得不偿失,本王绝不会这么做。” 他的话句句属实。 听着他的话,陈阿茱的眼睛看向镂空雕花的纱窗,微微思索,这话李昭郢似乎也说过,翊王不会是派人暗杀他的人,可是这些事?难道他是在提醒她,皇后寿辰,青华宫一案,也与他无关,但是,却将矛头都指向了他? “翊王殿下,我相信你的话……”可是,接下来的话,她不知如何开口,迟疑一会儿,才问:“可是,你可有怀疑其他人?” “其他人?”翊王眼波一转,这个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东宫?他和东宫内争外斗十几年,可是,李甚没必要折了自己的羽翼,那么,还有… “城王?”他能猜到的只有他。 “是。”陈阿茱冷下语气道。虽然她不知道,要杀她或李昭郢的是不是他所为,但是,要杀子歌灭口的就是他城王! 城王为人忠厚老实、谦让礼逊,随性温和,从未在朝中争权斗势,也并未参与皇储之争。况且,他城王府并没有什么势力来和翊王和太子相争。 “但是,还有一个人。”陈阿茱也不确定,她该不该说。 他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但说无妨。 “李梓柠。”她道。 “她?”翊王李玉确实有些想不到,就连九公主也参与了进来。 他继续追问:“那你可知红鬼是被谁所指派?”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因为红鬼的杀伤力太强,若不铲除背后之人,只会对北朝皇室留下隐患。 “那日,我在宴上饮酒,却被人递了一杯毒酒,并威胁我去了青华宫,恐怕也是不想让我暴死在宴席上,惊动众人,所以,我就跟着她,还没等我问清缘由,就被关在了殿内,我所中之毒是千机散(穿肠草)两刻钟内,便会血液倒流,爆体而亡,是难解的奇毒。” “毒是梓柠公主下的?”他问。那日,确实陈阿茱离席后,梓柠公主便也离开了。 “不,千机散,宴席上的毒,不是她下的…”她回想到那日濒临绝境时,至今还隐隐做痛。 他睨眼,也是,李梓柠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断断不敢在宴会上下毒,毕竟,也是她母妃的寿辰。 “那你可记得给你下毒之人长相?” “一个长相普通,嘴唇微薄的小宫女。” “那她可有说些什么?” 嗯?陈阿茱细细回想,那个宫女把他推倒时,似乎说了一句话:要怪就怪你长得太特别! 没错,要害她的人,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人而已,而这个神秘的人就是昌阳公主,甚至还有因她而立的律法,全野上下不得谈论的话题,就因为她和她长得像,她一进京城便有了尊誉,同时,也为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她直接概括道:“她说我长得像一个人,像昌阳公主。” 前朝公主?昌阳!!这个名字很让李玉意外。 早年市坊有一些传言,传的是,奎朝大公主与当今陛下的恩怨情仇,有说,昌阳公主难忘灭国之痛,处心积虑勾引皇帝李承铉,想用毒酒毒死新帝;还有说,是昌阳公主嫉妒成性,不满陛下对她的宠爱,以死相逼,等等…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昌阳公主被毒酒毒死。 原本可亲可善、美丽尊贵的昌阳公主在死后一夜之间,便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子。 皇帝暗中派人制压这些散布流言之人,将他们割了舌头挂在城头,以儆效尤。 虽然百姓无辜,但是对幕后肆无忌惮挑战皇威的人却有了一定的威慑的作用,时至今日,便无人敢在公众场合讨论前朝之事。 “本王也只听过关于昌阳公主的只言片语……”,皇室秘闻,他作为皇子也不能妄下定论,又道:“就连本王的母妃也未曾见过她。”他记得自己曾偷听过,他母妃与嬷嬷的对话,他母妃进宫时,昌阳公主就已经死了。 “对哦!”陈阿茱一拍腿,激动道:“谢谢翊王殿下的提醒,能知道昌阳公主与我长得相像的人,一定见过昌阳公主,但是,昌阳公主十年前就死了,宫中见过她的人微乎其微,而与她有恩怨,又位高权重之人就更少了,所以,我们只需要查出当年与昌阳公主有过节,且身份地位不一般的皇室之人,就能知道是谁差遣红鬼进宫杀人了!” 听她说完,他的脑海中就想到了两个人,皇后娘娘和太后,后宫之中的争斗不比朝廷要少,他的母妃,潇贵妃,凭借家族丰厚的势力才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但是也有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不仅要得君王垂爱,还要与后宫势力周旋,为翊王府在京城争取一席之地。 “嗯,相信不久就能查出幕后真凶。”他轻轻点头,眼睛微阖,但心里却泛起了千思万绪,此事,若是与皇后有关,那么他是不是有机会扳倒东宫,太子出兵南越一事,他有些看不清父皇的心思,但是,他现在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和陈阿茱成为盟友,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在他眼里,她不单单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山野女子,颇有些将士的谋略深策。 “此事,就交给本王去调查吧。”他主动请缨,以表诚意。 “好。”陈阿茱也答应下来,这件事交给他去做,最适合不过。 第113章 再一次发生 “那梓柠做了什么?”他还是好奇他这个傻妹妹究竟干了什么坏事。 因为那日昭和世子和禁军赶到青华宫时,并未有人。 这事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翊王怎么说也算是李梓柠那个傻缺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难道,要她告诉他:你妹妹本来想下药找人搞她的,结果自己被搞了。 这么丢人的话,她都不想说出来。 女人可以坏,但千万不要蠢,特别是这么蠢的。。。 “这个,恐怕不好说。”她闭上眼睛,面色难堪。 “好吧,若是以后阿茱姑娘想告诉本王了,再说也不迟。”他猜想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好。”陈阿茱本来还想问问那个傻缺怎么样了,从翊王的表情看来,她应该是没什么事,但是,那日,不止她们两人在青华宫。 主要是,曾老弟突然出现,她要是把李梓柠的事说出去,会不会牵扯到曾老弟,至少,她现在是没事了。 “清风掌柜的是在长乐坊?”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撩开纱窗,马车已经进入了西街。 咦?陈阿茱撇过头,咧开嘴,发出惊叹,这,他都知道? “只因京城近日张贴了不少招打手的告示,本王猜想,你便是那长乐坊的新掌柜了。”他慢斯条理的解释。 聪明!陈阿茱默默为他竖起拇指。 陈阿茱瞥了一眼烟红柳绿的窗外,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了一声:“停车!” “驭!”马车停在一颗大树下。 “翊王殿下,我突然想到还有一点事要做,你就把我放在路边吧。” “好,今日就此别过,本王也不方便与你过多接触,若是,有了消息,本王自会派人去把消息送到长乐坊。” “告辞。” 陈阿茱掀开门帘便跳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紧随而后的马车也停了下来,寒司曜推开窗户,朝她调侃道:“你被赶下车啦?” “才不是!”她送给他一个白眼。 珑月倒是热情的钻出小脑袋,笑嘻嘻道:“我看是清风哥哥想和我们一起坐车吧~” 她尴尬的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道:“不,是我想下来走走…” “你要去哪里?”寒司曜直接问道。 “回家…回家…”她答。 “正好与我们同路,清风掌柜的确定不上来?”寒司曜做出邀请之态。 陈阿茱摆手拒绝,便想转身而去,但是,一听背后呼之欲出的声音,她立马又回头,嘿嘿笑道:“在下,明日便去找司曜公子和珑月小姐,今日天色不早了,你们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珑月摸摸手指,现在才酉时一刻,也不晚呀~但是,一抬头,人已经走远了。 “走吧…”寒司曜对马夫说道。翊王突然出现,绝不是偶然,而且陈阿茱从他马车上下来之后,神色较之前要好多了,眼睛里都多了光。 陈阿茱听了马车疾驰的声音,回头一看,确定他们走远了,才松下一口气,踏着步子朝玄音司走去。 紫衣和城王关系匪浅,也许,能从她那里打听到关于他的事。但是,城王若是她的心上人,那么她会帮她吗? 可是,紫衣也不知,城王竟然是人面兽心,阴险歹毒之人。 她该告诉她真相吗?? 没走几步,突然前面赫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上官大人,应该没有时间在这里和小人争执了吧。” “丧门之犬也敢和本公子顶撞。” “是呀,他可不就是贪赃枉法的陆家的陆家后人吗?哈哈哈……” “你们,不要太过分!” “去死吧…去死吧……”围着的人,难听的辱骂声。 陈阿茱站在人群外,不敢上前,甚至,她勾着头,但是,她紧紧捏着,拳头仿佛听到了骨头挤在一起的撞裂的声音。 陈阿茱急中生智,带上了赫连烬送给她的银狐面具。 人群中围着的是陆子瑜,可是,她要是出面…… “你们是吃饱了撑着了没事做吗?犯法的是他的家人,不是他,他也是无辜的,他能活着不正是公正廉明的表现吗!难道你们对北朝的律法有什么不满!!”她还是忍不住冲了进去,把他护在身后,用手指着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看客,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和愤怒。 ……那些人终于闭上了嘴,街道中留着片刻安静。 她身后的陆子瑜,微微抬头用一抹诧异而又的眼神盯着她的后脑,又用余光细看了一下,还有刚刚的声音,他的瞳孔顿时放大,是她!该死的土包子!!她还敢出现在在他面前,昭和世子昏迷不醒,无药可治,夜子歌突然消失不知去向,裕王府乱成一锅粥,而她居然也悄悄离开了!!这该死的女人,很快,他就就愤怒的盯着她。 看戏的很快就不耐烦的散开了,人流中就剩下他们几人。 与上官玄羽一样高高坐在马头上的还有一个茜色少年人,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和当初在城门外一样,陈阿茱还记得他们。 “你又是哪里来的……不知脸面东西??”那茜色讥俏道。 陈阿茱刚想反驳他的话,就被身后的陆子瑜捏住了手腕,捏的她生疼。 她虽然很想挣脱,但是她不想回头去看他。 “等下再说…”她咬着牙,轻轻嘶哑道。 这个死猴子是要掐死她吗? “不要怪本大人没有提醒你,他可是臭名昭着的陆思远的后人。” “那又如何,明明是你们心胸狭隘,狗眼看人低,人犯错就不能赎罪吗?况且与他无关!”她大声的回斥道。 “算了,走吧,看在他还是昭和世子的手下份上,咱们就放他一马吧。”那人不屑的扯过马头,十分不耐烦。 “昭和世子那又如何!”上官玄羽带着三分讥讽七分冷漠的看着长的街道,又狠狠地挥了鞭子,差点打在了陈阿茱的身上。 “驾!”——— 她刚想走,就被陆子瑜扯了回来,他咬着牙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解决呢!” 额…陈阿茱无奈,这个臭猴子就是烦,她好心帮他,怎么又找上她的麻烦了。 “这位兄台,我好心帮你说话,你怎么恩将仇报呢?”她平静道。 第114章 这是最好的选择 “好了…好了…咱也别打了。”川芎体力不支,弯下身来,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 “那可不行——”他睨着眼,一个飞身来到她的背后,轻笑道:“不过,你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好。” “诶!你!啊——” 她发现自己完全动不了,被定住了,这人速度太快了,她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开,完了,完了,这要是个淫贼,她可怎么向上面的交代呀。 孤独而又寂寞的冷风中…… ……… 长乐坊三楼芳雅斋。 “你醒了?”他一脸柔情地看着怀中疲惫之色的女子,心里增添了几分疼惜。 “赫连烬??”她轻唤他的名字,眼睛像是蒙了一层水,看不清他的面容。她略微挣扎,对他道:“把我放下来吧。” 他点点头,就把她放在床榻上了,虽然蒙着面,但那双多情的眼睛里释放出炽热的绵绵情意,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低吟道:“阿茱~” 某人躺在床上,立马被他这声酥酥的声音吓得清醒了过来,她伸手抵着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 “赫连烬,你怎么啦?” 他眼波含情,痴笑一声:“小野猫,我想你了~” 咦~这人真是没脸没皮,甜言蜜语张嘴就来。 “我们不过三日没见…三日没见~”她摆摆手指,眼神闪躲,不敢直视他那魅惑的双眸。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打趣道,这句话说的可一点也没错。 “赫连烬……”她轻唤他的名字,语气有点不同寻常。有些话现在不得不说。 “你去做什么了?” “你不必知道。”他站起身,刻意回避了她。 …… “所以,到现在,你都不肯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吗?”她没有那么蠢,一个普通的南越公子能在京城来去自如,还不被人发现。 而现在,北朝与南越还在打仗,边境还充斥着战火的硝烟。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她还是北朝的一民。 “你想知道什么?”他背对着她,语气平淡,这一天迟要来,他也必须告诉她真相。 “你是什么身份?你来京城做什么!” 沉凝一会儿,他才道:“我是南越王的三王子…”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我来京城是为了窥探敌情,北朝!” 他果然是南越的王室。 “为什么一定要引起战争,北朝和南越就不能和平相处吗?”陈阿茱问他。 呵—— 他失声冷笑,又道:“和平?这么多年来,诸侯国之间吞并和融合不是家常便饭吗?只有一方够强,才能真正统一,南越好战凶残,那你可知,北朝也曾与南越一样与邻国同盟侵略南越边境,这些事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阿茱——” 他说的没错,南越不打北朝,北朝也会联合东夷攻占南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没有资格规劝他停止战争。 “谢谢你。”她垂下头,语气带着些许歉意。 “阿茱,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他想解释清楚,让她看明白,家仇国恨恨并不是靠他们就能解决的。 是,这些都不是她能改变的…… 她从床头坐了起来,只觉得心底一抽,她双眼涣散,黯然伤神,用最无奈又最直白的方式,问他:“赫连烬,若我不爱你呢? 她的声音像是即将熄灭的炭火,苍白而又无力的传入他的耳朵直至心里,仿佛他的心也受到了侵入骨髓般的冷,一瞬间浇灭了他所有热情。 “……” “赫连烬,你没发现,一直是我在利用你吗?就算我跟你去了南越嫁给了你,可我还是不会爱上你…”她弯着腰,痛苦的抱着脑袋,无奈又自责。 他从未想过,这句话,她会说的这么早,, 他努力从嘴角挤出一抹笑,遮掩他的失落,“本小爷…不介意。”。 但是,他的心已经裂开了一道缝。 握紧拳头,不让自己看起来太落魄,虽然她说的话,没有半分虚假,但是,他宁愿她是骗他的,就这样一直骗下去不好吗? “赫连烬,对不起…对不起…”她痛苦的呻吟起来,豆大的泪珠打湿了两片衣袖。 “没事的,小野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忍不住过去拍拍她的背,安慰她。 他在心里嘲笑自己的多余,也无奈于自己的多情,他来京城这么久,她还是第一个对他施以援手的人,从那一刻,他就认定她了。 “傻女人,就算你对我不好,你也是本小爷的女人了,可不能说话不算话。”他自我安慰道,又道:“就算是…就算是让本小爷做小…我也愿意的。” 他干笑两声,试图缓和她低落的情绪。 “不…”她嘶哑道,脑子一片混乱。 他半开玩笑,哄她道:“是呀,你还有龙蛇胆没拿呢,昭和世子还没醒过来呢,本小爷已经派人去向我父王借龙蛇胆了。” 这几日,除了忙战场之事,也派了亲信去南越取龙蛇胆了,他在信上说,他快死了。 “呜呜…呜呜…”,陈阿茱靠在他肩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放声大哭起来,仿佛放水的闸被打开了一样,抽抽噎噎个不停。 这悲伤的哭泣声仿佛刮在他的心头,他轻拍她的后背,抚摸着她的发丝,“傻女人,天塌下来,还有我呢。” 他不是昭和世子,他对她的爱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绝不允许让她难过! …… 不到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准确的说,是她昏睡过去了,这一天,她的脑袋愈发沉。 赫连烬感觉不对,连忙用手探她的额头,十分烫,再捏捏她的脉搏,脉象不稳,不好,小野猫病了! 他赶紧从柜子里翻出出一瓶清热解毒的丸兑在水里喂她服下。 怪不得刚刚说胡话,原来脑袋也被烧糊涂了。 外面的川芎正好解除了约束,伸懒腰从屋顶上下来,一跃,就碰到面色焦急的华容从二楼上来,他们四目相对,方向一致。 华容解释道:“刚刚听到了一些声音,担心掌柜的出事,我便匆匆敢上来了…” 第115章 星火难灭 ………这两个嚣张跋扈的臭虫终于走了,别看有的人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心里阴暗的很。 昭和世子好歹是你是亲妹妹的相好,你就这样迫不及待的过活拆桥??上官绾绾是白莲,那她这个哥哥就是黑心黑肺的黑莲!! 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她刚想走,就被陆子瑜扯了回来,他咬牙切齿道:“我们之间的事还没解决呢!” 额…陈阿茱无奈,这个臭猴子就是烦,她好心帮他,怎么又找上她的麻烦了。 “这位兄台,我好心帮你说话,你怎么恩将仇报呢?”她努力心平气和道。 “恩将仇报?”他轻哼一声,“你还知道恩将仇报?” 他从身后绕到她的面前,目光如炬,似乎要灼烧了她一般。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低着头怯怯的说。 “什么意思?陈阿茱,别装了!”他伸手就想揭开她的面具,这个女人还想蒙混他,可恶至极! 她警觉的伸出右手抓住了他即将触碰到她脸上的面具的手腕,“这样不好吧!” “不好?”陆子瑜更气了,又伸出另外一只手,但是也被陈阿茱巧妙的躲过了。 “所以,你是忘记了自己这一身功夫是谁教给你的,又是谁讲给你听的吗?”他嘲讽道 很明显,他已经看穿了她的招数,而且语气很不好。 唉!这陆子瑜是吃了大蒜吗?脾气这么臭。 “我现在不方便说。”她冷静道。 “不方便,??你就是这样对世子殿下的??”他反问。 “是!”她一甩手就准备往前走。 现在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好啊,陈阿茱,你真是个白眼狼——!!”他在街上嘶吼着,他费尽千幸万苦才找到这里,要不是世子殿下命令他要好好照顾她,他才不会心急如焚的四处打听,怕她被坏人所害,哈哈哈哈,没想到,这个村妇早就为自己寻得安身之所,改头换面,连他都差点认不出来。 真有意思,他真是替世子殿下感到不值呀!! 他看着她决绝的身影,眼底蒙了一层煞白的冰霜,事已至此,树倒猢狲散罢了。 毕竟,她也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山野女子罢了。 ……… 陈阿茱一个人冷静的走在路上,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便不再想依靠别人,她也有想保护的人。 路过玄音司时,她已无力再去询问城王的事了,长乐坊还躺着一个病人呢。 回到长乐坊,华容和小八倒是心切的过来迎接,华容说,已经招到了十位打手,武功高强…… 她心累的点点头,从她出去到她回来已经过了两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子歌状况如何。 她立马爬上三楼,轻轻敲门,“川芎,我回来了。” 门吱一声就打开了,川芎惊喜的看着她,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就这么一会儿,她就给那个躺着的小伙子喂了三次水了,照顾人可太麻烦了,还是打架比较适合她。 “没有被其他人发现吧??”陈阿茱走过去观察了一下夜子歌的脉象和气息,都恢复到正常人的律动了。 “没有…没有。”她可是连华容公子都没有放进来呢。 “多谢你了。”她由衷的感谢道。 川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事儿…没事儿。” “川芎,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好…好。”川芎立马就溜到门边,,侧着身便悄悄出去了。 啊——终于结束了这漫长而又无聊的事,她屁股都坐麻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小伙子,要是醒了,她一定要让他还回来给她端茶倒水~~ ……寂寞如雪,已到寒冬,原来已经到了年末。 陈阿茱坐在长背椅子上,单手撑着头,脑袋昏昏沉沉。 往年,都是和王婆婆一起捣糯米粉了,到了过年那天就可以吃上汤圆了。 是啊,她来京城已经过了这么多时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都没有时间回铁岭村看看,不知王婆婆过得如何。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 川芎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又转回了长乐坊,站在门外一听,没动静,她着急的开门。 嗬? 掌柜的被人挟持啦? 黑衣人打横抱着昏昏欲睡的掌柜的,虽然他蒙着面,但还是能感觉到来者不善。 毕竟这个人,长得就与众不同,微卷的发梢,碧绿的眼睛?? 她还没发问呢,就被人占了先机。 “让开。”一个低沉而又性感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边。 “你…你…你…!!”她吓得举起了双手,然而,她的眼里却噙着冷笑,痞痞道:“站住,先把你手里的女人放下!” 他轻哼一声,并未把她的话放在眼里,手中依然抱着熟睡的女子,不忍心打扰到她。 “我们出去打。”他冷着眼,又轻轻放下了陈阿茱,他相信他能在三招之内解决这个爱多管闲事的臭丫头。 川芎的朝他点点头,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虽然不太淑女,但是可真是太对她胃口了~打架!打架,打架~~ 他们二人便到了长乐坊的房顶, “你是谁的人?”赫连烬发问, “这话不应该我来问你吗?” “你看看你穿的一身黑,又是夜行服,难道不应该是你先解释给我听的吗?”罗里吧嗦,真的烦,直接动手好了。 她腰上的寒月刀可不是吃醋的,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健步如飞就冲到他面前,直接将刀口落到他的脖颈之处,就当她得意一笑,以为刀刃就要切到他皮肤时,谁知这绿眼怪就以风一样快的速度瞬移到了他身后,他故意道:“小心了~” 不好,川芎立马感觉到身后有一股杀气,立马向前一个飞冲躲得远远的,她转身,一副欠揍样子道:“就这??” 怎么说,她在江湖的排名也算得上前五吧…… 连个黑衣人都收拾不了,日后指不定让人笑话~ “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更冷了,招式也更狠了,他已经看出了她是江湖之人,并非寻常打杂的。 “你先说你是谁!”川芎又不是被吓大的,这人不自报家门,还想她自报家底,她又不傻。 “你是谁!” “你先说你是谁!” “你是谁派来的?” “你又是谁派来的?” 两人不依不饶,twohourter…… 第116章 雪落桥头 川芎一拍脑袋,感觉不好,这都过去二十分钟了,那个黑衣人不会真的对掌柜的做些了什么吧… 她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雅芳斋,然而,屋内什么都没有。 然而,屋内之人听到声音就从窗户走了。 川芎看床上的掌柜的已经熟睡,才放心坐下来,又看了看桌子上,留有一张字条,她看半天也没看出个什么,主要是她也不怎么会认字。 正好,华容也过来了,她将字条递给他,他嘴里念道:“外热内虚,染了风寒,需要金钱子三克、薄荷叶两克、白芷三克……” 他还没念完,就看向床上,道:“掌柜的病了。” “病了?”川芎惊愕,这怎么又倒下了一个,还有隔壁那个小伙子,对了,她睡在哪里,还是个问题呢。 “那个,华容先生,我住在哪里呀。”她好歹也是贴身助手,总不至于睡茅屋吧。 他用手指了指隔壁的房子,道:“正好,还有一间屋子,川芎姑娘可以住在里面,正好也方便照顾掌柜的,我相信掌柜的应该也会这么安排。” “什么!!”她瞪大眼睛,不太同意他的安排,搞没搞错,里面可还有一个人呢,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弟弟呢~嘿嘿。 刚说完,华容就准备带她过去看房间,但是被她快速拦在屋外,遮遮掩掩道:“我自己进去~~男女授受不亲华容先生就先去休息吧~~” “好,那我先派人去买药。务必照顾好掌柜的。”他交代完就走了。 半夜,小八煎好的草药,给她喂下了,才轻松了片刻,这贴身助手可真不好当呀~ 夜里的风吹开了山野的云,飘荡在各地的楼阁间,一点点寻找,一点点触碰,直至最后幻化成镜。 “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 “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一点你?” …… 这些藏在她心里的疑问终是一点点的埋下了。 以前,王婆婆常常念这句诗: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 ……牵牛织女遥相望,尔独何辜限河梁。 …… 皇宫淮乐宫。 皇后袁氏端坐在堂上,身着金色与大红相嵌入的金银丝挑丝线鸾鸟朝凤绣纹坠地裙,头上佩戴九尾凤簪,祥云式样的翠簪、步摇分布在对称的发髻两侧、高贵华丽。 她神情阴婺,眼角微挑,单手握着晶莹通透的玉杯,还有微微热气在向上流,艳气而饱满的红唇,轻轻对着杯口一呡,是上半年上好的果茶,但是带着微微涩酸,她噙着眸子,突然面目狰狞的将手中的的杯子砸向跪在地上的李梓柠砸去。 “嘭——”杯子四分五裂随着滚烫的水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插手,你倒好,不仅坏了我的好事,还将自己也赔进去!!”她指着她,恨铁不成钢道,只感觉鼻子都要冒青烟了。 “母后——”眼泪不争气的就从她的眼眶而出,“母后!不是梓柠想这样的,梓柠也是受害者,要不是那个陈阿茱,儿臣不会变成这样的。” 她一边委屈一边抽泣,像有一万只蚂蚁爬过她的心头,明明最痛苦的人应该是她才对,为什么,到现在,她最敬爱母后还要来指责她!!为什么为什么!这不公平!! “你最好给本宫把话说清楚,那日你都做了什么!!”已经对这个蠢女儿不抱任何希望。 “母后,你就这么不相信儿臣吗,儿臣…儿臣什么事都没做。儿臣只是想给那个死村姑一点教训而已。”她哭的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本宫问的是你!你还没听懂?难道要我把你的丑事说出来?”她已经很不耐烦了,又让旁边的贴身嬷嬷添了一杯茶。 “我…我??”她不可置信的的惊恐的看着淮乐宫内,这? “来人,把她的废物男人带上来!” 几个身怀绝技的宫女便把昏阙的曾巩拖到了李梓柠的面前。 “呵,本宫竟然不知,你从哪里学会了养男人这般恬不知耻的伎俩??”她言语嘲讽, “儿臣没有……”她低着头,不知如何解释。 “李梓柠啊李梓柠,本宫真是看错了你,以前只觉得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冥顽不灵,蠢钝如猪!!” 原来,在她心里,她从未是她的好女儿! 李梓柠用袖口擦了擦眼角,不服气道:“是,儿臣在母后眼中可不就是一无是处吗?是儿臣无用至极,恬不知耻,可是,可是母后你有真正关心过我吗,有问过我过的快乐不快乐吗?” “梓柠,你是公主,能有什么不快乐,这世上最好的绫罗绸缎、稀世珍宝都是你父皇给你的。” 她的耳朵嗡嗡响,这些话像洪水一样再一次冲击了她空荡的心灵,绫罗绸缎?稀世珍宝?可是,有这些就能幸福吗? 是啊,这个“废物”男人身份低贱,长相普通,可是十几年来,只有他会给她端洗脚水,问她水温合不合适,只有他会在她做噩梦时抱住她,让她别怕,也只有他无时无刻陪在她身边,寸步不离! 是!她李梓柠一无是处,可是,为什么她连最简单的幸福都不能奢求,原来她一直向往的不是嫁给名誉天下的昭和世子,而是虚名! “那梓柠也不想做公主了。”她任性道,又擦了擦眼角的眼泪,这是她第一次顶撞她的母后。 皇后袁氏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地的一拍桌子,摇晃的茶水都溅到了她的指尖,她语气严厉:“这由不得你!昭和世子生死未卜,北朝与南越战火未熄,两朝关系未定,你以为这北朝高贵的公主是你想当就能当,不想当就不当的麽!” “所以,那母后想要梓柠怎么做呢?”她眼中藏着委屈,心中泛起了阵阵凉意。 “是又要被送去和亲?这次是南越?还是东夷?”她看着她苦笑道。 皇后娘娘之所以是皇后娘娘,而是因为她从未对别人动过真心!!才会如此狠毒。 第117章 不复存在 呵——李梓柠朝着她高贵无比的母后,不由得心中冷笑,她怎么就没能像她母后一样,表面上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子,背后却无恶不作的坏女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比她,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 “你若是还没疯,就等着与东夷联姻,还有这个狗男人,本宫会把他送出宫去,其他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还有,你最好安分守己一点,不然,本宫可不能保证,你的丑事不会被泄露出去!”皇后根本不想和这个蠢蛋废话,语气中也只有嫌弃,说的越多越让她头疼,她今天来也只是想提醒提醒这个蠢女儿。 ——— “不要!!”眼看那粗横的宫女就要将曾巩拖走,她伸手将她们拦住,不让她们带走他,感觉告诉她,若是,就这么被带走了一定是有去无回。 “本宫看你真是疯了!” 皇后气得脑仁疼,耍袖而去。 最后嬷嬷进来传达了皇后的旨意:若是她本分守己,就放过曾巩一命,但是,绝对不能让他留在淮乐宫。 她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答应了她,但是,曾巩还是被带走了。 春去秋来,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辗转一夜,陈阿茱的额头才退了烧,呼吸也变得均匀了,川芎就这样守着她一夜,也时不时过去看那小伙子的状况。 一照镜子,她的黑眼圈都重了不少。 早上,华容和小八送了早点,特地熬了一钵粥用保温的盒子装好等掌柜的醒来喂她吃。 长乐坊依然生意惨淡,快到中午时,才勉强凑齐两桌, 今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昨日夜里刮了整整一夜的风。 川芎忙里忙外,瘫在大门上,生病可真麻烦~ 然而,突然出现一个萝莉,穿着羊毛靴,头上扎着两个滑稽的双环髻,纤细的睫毛随着噗嗤噗嗤的眼睛微微颤动,一身鹅黄的短袄配着五光十色的流星裙。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你怎么不认识我了??长脸怪!”一向娇纵的珑月才不会跟不喜欢的人客气呢。 “小丫头,你说谁长脸怪了呢?”川芎扯着嘴气愤道。这丫头真是没大没小,还敢对她妄加评论,太没礼貌了,正准备伸手去教训教训她,眼前却赫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妙,有内力,武功高强,在她之上,她心慌的抬头一看~ 咦?眼前一亮,是个帅哥。 “怎么样,这下你不敢动手动脚了吧,本小姐可是有人罩着呢,介绍一下,这是我不太聪明,冰块脸哥哥~” 她说的头头是道,有模有样。 身后那人,轻咳两声,发出深沉而又磁性的声音:“在下司曜,请问,清风掌柜的在吗?” 他的目的倒是很明确,川芎大概也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就是昨天来找掌柜吃饭的那几位吧,面上应该是个普通朋友。 她露出为难之色,“清风掌柜的,现在不方便见人~” “你!长脸怪,你是不是存心想和本小姐作对,我不信,清风哥哥…清风哥哥——”小丫头盛装打扮一下,没见到想见到的人岂不是可惜了。 “珑月,不得无礼。”他令身喝止,又问:”不知清风掌柜的在忙何事?” “掌柜的病了…”告诉他们实话,应该没什么吧,这样应该就不会再麻烦了吧。 “真的?”小丫头眼睛睁的像铜铃,这人好生生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本小姐有药,司曜哥哥,快把你的雪莲果掏出来给给清风哥哥治病。”她小脸一皱,十分担心。乞求的看着他。 司曜俊眸一抬,十分不情愿的将怀里的雪莲果拿了出来,不是他不乐意救人,而是雪莲果,是东夷王室独有的解药,这样公然说出来,很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不如请姑娘带我们去看看清风掌柜的吧,这雪莲果对普通病痛有缓解和防御的作用,相信清风掌柜的服用后很快便能醒过来。” “好吧,”看在他们如此有诚意的份上她也不好再拒绝,而是,把他们带入屋内。。 从楼梯上到三楼,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是川芎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吱呀——”听到一声开门的声音。 川芎转头一看,喔呵!!这这,这个小伙子怎么起床了,他身身体也太好了吧,这么块就恢复好了?? 不过,他看向他们三人的眼神似乎太好,应该说是有一点敌意。 这个不高不矮的小伙子一句话不说,便抬起手想要和他们动手。 司曜和胧月惊在原地,这长乐坊怎么什么人都有?? 司曜微微皱眉,昨日,他来时,在门外闻到的一股血腥味,应该就是他了,但是清风掌柜并没有太想让人知道。 川芎还是以强制弱,把他的手紧紧捏住,虽然她知道这小子本领不小,可是他站在还是个病人,不能动的太厉害,不然旧伤复发,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放开,泼妇!”他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她,仿佛要把她的眼睛凿穿。 “哈哈,”旁边看戏的珑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跟她差不多的小屁孩虽然看起来脾气不太好,可是说的话可太对他胃口了。 “别笑!小矮子!”哼,川芎可不是吃醋的,她我也不想随随便便对人人身攻击。 这边还有一个刚醒,头脑不清醒的暴躁少年再等她制服呢,居然还有人在旁边看她笑话,真是太过分了。 “你说谁呢!”珑月也不服气,正想和这个泼妇杠一杠,但是她被司曜和劝阻了。 “你的清风哥哥还生病,需要安静休息呢。”他温声提醒道。 但是他的眼睛还是放在了眼前这个像小狮子般咆哮情绪不稳的少年,按照他的推定,这个少年应该是世子府的人,陈阿茱也和他相识。 川芎把夜子歌拖到了雅芳斋内,指着床内道:“这是你的熟人,但是她现在病了,你最好别轻举妄动,不然会吵醒她。” “对了…”她轻轻凑到他耳朵,尽量让自己的声音缩小,“她…她叫陈阿茱……” 她可不就一眼就看出来清风掌柜的是女扮男装么。 第118章 江湖险恶 什么?夜子歌本就凸愣的眼睛瞬间睁的老大了,陈阿茱姑娘怎么会在这里,他连走带跑的,来到床边,用极其低沉而又沙哑声音担心的问道:“她…怎么了?” 脚下的步子还没稳下来,就紧张的坐在床幔边给她把了把脉相,气息通畅,他才松下了眉头,警惕的看着一屋子里的陌生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只是受了风寒而已。身体有些虚弱而已,”司曜看了床上一眼便知道陈阿茱的病情,解释给他听。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又将目光放在川芎的脸上,这女子身高修长,居然比他都高半个头,但是,他走过去轻轻一闻,没错,给他喂水的人应该就是她了。 一想到昭和世子在皇宫出事那几日,他好不容易寻到了蛛丝马迹,却半路被黑衣人劫杀,还没有看清对方真面目,他就中了陷阱,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此时,还不知裕王府怎么样了呢…一想到自己的失职还有世子殿下伤势未卜,他的心就像有一颗千斤坠砸了下来,不行,他必须要回裕王府看看…… 正当一股脑的闷着头想出去时,却被川芎一手拉住了,她焦声问:“你怎么了?你要去哪里呀?” “你不用管。”他冷淡的回复,又甩开了她的手。 “嘿,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你奄奄一息的时候还是掌柜的救了你呢。”她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伤口可都不浅呢。 司曜和珑月,一个眯着眼在心中打量,另外一个张着小嘴,定着着脑袋,迷惑不解的看着这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清风掌柜的铺子里。 “她从谁的手里救的我??”夜子歌转身警醒问道,陈阿茱的功夫可是他教的,不过眼前这个高大的女子倒是内力深厚,他又问:“难道是你救了我??” 川芎摇摇头,指着陈阿茱,明确表示,她可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会救人。 “是呀,这个长脸怪都说了,你是清风掌柜救的,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一旁的珑月中午忍不住娇气的说了一句,虽然她不想管这些麻烦事,但是,谁让这个冷冰冰的小伙子是对清风掌柜重要的人呢。 “清风…掌柜…”夜子歌默念了一声,思前想后,想了一通,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陈阿茱怎么成了清风掌柜?还有,他…他…他说话怎么这么流畅了??这…是谁做的? 看来一切还得等陈阿茱醒了,再问他,现在以他的身份出去也十分危险。 “诶!你说谁长脸怪呢?还没完没了的。”川芎叉着腰,朝她撇撇眼。 小丫头珑月也气得跺脚,拉了拉司曜的衣角,“哥!她欺负我~” “这个…这是女孩子之间的事,本公子不好插手。”他说的是实话,而且他也没那个兴趣管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但是,他还是冷不丁的说一句话,“你们这样吵闹就不怕吵醒了清风掌柜的吗?” 言外之意就是,他们这样太任性了,小打小闹,不让病人休息。 于是,他们很自觉的就退出门外,都很自觉的守在了门外。 川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挑眼好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无可奉告。” 咦~你这也太高冷了吧,臭弟弟就应该好好打一顿,就服服帖帖了。 “人家公子不愿意告诉你,你就不要再厚脸皮问了~”旁边的珑月尖嘴问道。 川芎此时此刻就想给这小矮子来一记拳头,打得她哇哇大叫才好呢,不过,她有用余光看了看,这两人也太不像兄妹了吧~长得就很不像。 “我叫子歌…”他埋着头,看着地上。 “哼。”川芎得意洋洋,瞥了眼子歌,这个小伙子虽然脑袋看起来不怎么聪明可是人应该不坏。 “我叫川芎。”她拍拍胸脯自信道, “我叫珑月,这是我哥哥司曜。”珑月可不想让这个坏女人占了先机。 “幸会。”司曜礼貌道,他在心里却猜测这个年轻人的来历,显然不是普通的侠客,应该会与昭和世子有关?亦或者是裕王府的人。 夜子歌倚靠在门柱上,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长乐坊。” “西街?赌坊?”这倒是让他意外,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陈阿茱居然是这里的掌柜的。 “那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他又问。 她不应该在世子府吗??怎么会出现在赌坊?这种种疑问都盘旋在他的心头。 这个?她也不是很清楚呀,“这个嘛,等掌柜的醒了,你可以亲自去问她。” ……因为服用了药的原因,所以他们几人等到了中午,陈阿茱还未醒来。 司曜和珑月便有事先走了。 川芎带着夜子歌去厨房吃了顿饭,川芎给大家介绍,这是掌柜的新招的人,大家也没有怀疑,只有华容多看了几眼这个新来的少年,和之前招的人似乎不太一样。 夜子歌埋着头吃饭,将米粒一粒一粒的往嘴里送,除了饭菜有些不可口,其实,他还有一个疑问,但是他不好意思开头,他突然抬头看着她,他的衣服…不会也是一个女人帮他换的吧? “看什么呢?”大口扒饭的川芎感觉他的眼光怪怪的。 “没什么…”他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 等他们吃完饭回来,就听见雅芳斋里有了动静,他们便着急的踢门而入,不过,是陈阿茱拖着身子从床上爬到卓子前,她举着茶杯,看着面前的两人,尤其是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夜子歌,她高兴的挤出了一个久违的笑容,就像初生的太阳一样明亮。 “子歌,你终于醒了。” 夜子歌走了过去,帮她倒水,只简单说了几个字:“我有话要对你说…” 川穹识趣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陈阿茱知道他要问什么,接过水,“我现在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但是,你要冷静下来,听明白了吗?” 夜子歌微愣了一下,不是眼前的陈阿茱装束的改变很大,而是她这个人由内而外与从前不同,似乎也不爱笑了。 第119章 愿君长安 而这时—— 身后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小爷我就是佰人堂小公子徐思骋,徐佰汇就是我爹,怎么样,怕了吗?”一个穿着白金勾丝玉袍衣衫不整的羁野风流男子在人群中喊道,十分嚣张跋扈。 “这位姑娘今晚就是陪小爷我了,你们谁都别跟我抢!”他不仅对人拳打脚踢更是一把夺过人家怀里的女子,蹬鼻子上脸,全然一副小人做派。 “嚣张跋扈、欺人仗势!”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怨骂道。可谁让他家是开赌庄的呢,有钱又势力,官府都敬让三分,就连出来玩,身边都带了百余随从,徐家真是财大气粗。 而僵在人流中的江衡听到佰人堂三个字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戳她的脑神经,整个人都绷紧了,死死地盯着人群中还在手舞足蹈、全然不知的徐思骋,她本打算一闯佰人堂去把池三抓了问个清楚,没想到今日有人自己送上门来,看来是上天眷顾她了。 只见人流里穿过一袭紫罗裙,飘飘坠仙,提着一把寒光冷冽的剑架在了徐思骋脖子上,并且已经见血,众人惊呼,不知是因为画面太过凶险刺激还是天姿般的容貌夺人魂魄,皆瞠目结舌不敢再言。 慕容晔本想阻止,可根本拦不住,她的速度太快了。 “池三在哪里?”江衡冷问。 徐思骋吓得一个机灵,立马跪在了地上,好家伙,二十年来除了他爹把他打得起不了床之外,今天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这么精彩的事,居然有人在他脑袋上动刀,还见红,他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活见久了,那帮狗奴才还退避的远远的不呼救,怎么今天他是遇到千年前的仇人来拉他下地府啦!真是岂有此理,好不快活,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他摸了一把脖子上的利刃,吹毛可破,锋利无比,才颤颤巍巍的跪地求饶,“什么池三啊,大爷我不认识啊,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呀。” 他正想扒开剑,一回头,眼睛都要惊的掉下地上了,这是什么绝色美女,天仙下凡还会武功,天啊,他徐思骋一定是三生有幸,才遇到了了仙女,不过,他猜她脾气可能不太好,而且比较冲动,还有点冷血,所以...... “仙女儿,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你快把剑拿开。”那就是变成她需要的人啦,徐思骋已经连和她未来的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众人见他那怂叭样儿,都在心里偷笑他,看他还能出什么丑。可他全然不在乎,他只在乎他的小辣椒仙女儿。 江衡放下了剑,等他开口。 脖子一离了剑,徐思骋又嘚瑟起来,“仙女儿,做我老婆吧,我会好好宠幸你的。”他还不忘在一旁展露自己秀丽飘逸的长发和俊俏的脸庞。 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江衡觉得他在糊弄她,心里十分不悦,正打算怎么样让他死得快点...... 慕容晔突然从身后靠过来,贴耳说:“别冲动,让人看出你是江衡就麻烦了,留着他还有用,他一定知道些什么。”这才让江衡又放下了剑。 “这位公子,莫要开玩笑,这是我家夫人。”慕容晔上前护在她面前,颇有自家夫人被人欺负,出面申明事理的丈夫,波澜不惊,儒雅随和。 江衡往后退了三步,她只觉得好笑,这人明明三秒就可以让他倒地,为什么要多费口舌。 “是么,仙女...不,小辣椒,哪日你郎君待你不好,你可要跟了我呀。”这可让徐思骋犯难了,小仙女儿还有郎君,而且还比他优秀,比他长得高还长得帅,看起来书也读得多......不过,他还有最后一个优势,那就是他有钱呀,还是有一点希望的,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江衡懒得理会他,心里早就将他杀了千万遍了,世上朝三暮四的男人最不是东西了。这个师傅也教过她,凡是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一定不是好东西,不,师傅是说,除了他,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东西。 众人看没好戏了,也都散了,就徐思骋一百家奴在旁边候着。 “早就听闻佰人堂威名显赫,不知徐公子怎么来到了这里。”慕容晔朝他微微作揖。 “那是,那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佰人堂打算在隆州再开几个庄子,家父派我过来打理,不过还是寻欢作乐最重要了,你说是不是,小辣椒?”他还是忍不住看身后的小辣椒仙女儿,既然他们想打探佰人堂的消息,看来,他又有可乘之机了。 “这其他地方的庄子因为战事都关了起来,只好来都城捞捞油水了,赌庄都不赚钱了,对,堵庄。”说着,又唉声叹气起来,他只是想告诉他们,他也是有家产的人。 “除了我,过两日我二叔也会来,还会带不少人过来帮忙呢。”他得意道。 “你是说左堂主徐明晦?”这正是江衡和慕容晔想要的消息。 “是呀,你们也认识他,看来你们真是见多识广啊,不如有幸结交个朋友。”他哈哈笑着,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明眼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江衡冷哼一声,“你不配!” “可以。三生有幸。”只有慕容晔一脸从容,心胸坦荡。因为他知道接近徐思骋可以更快找到他们想要的答案。 徐思骋见慕容晔如此大方,当然恭敬不如从命,做个江湖朋友也不错,顺便帮他照顾一下夫人,岂不美哉? 徐思骋遣走了一百家奴,打算跟着慕容晔和江衡他们,好死不如赖皮狗,就算江衡一百个不搭理,他也紧巴巴的望着,在一旁开玩笑,他一定想不到,这天姿般的容颜下竟是凶神恶煞、杀人魔头的脸,只有慕容晔和王玄在一旁替他的安危担心。 遇到徐思骋也帮他们省去了一件大事,不必再去神机阁。他们便在雀楼里逛了起来,里面千姿百态、无奇不有。江衡看雀楼里的女子无不齿白唇红、柔情绰态,依附在男人身上,和她是有许多不同。 突然往这边涌来的人越来越多,嘴里喊着:“妖姬,绝色妖姬!千年难遇。” 这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决定去看看。 第120章 她和别人不一样 霍,原来这家伙一清二楚呢~她可不是吃素的,单手用力钳住了他的手腕,从她的嘴上扒开,于是两人你一拳我一腿的就在院里打起来了。 众人看他们行云流水的的招式,纷纷惊叹鼓掌,怪不得能得掌柜的青睐,原来不仅长得好,功夫也了得呀。 川芎可不会让着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她的寒月刀向来无情。 “住手———”,陈阿茱看他俩僵持不下,便喝止喊停,再打下去可不就把她的屋子给拆了不可,修缮还要钱呢。 “哼!”那两人就此停手,各自一气,谁也不服谁。 “今天,不是让你们来比试的,主要是让你们认识认识,华容先生我就不多介绍了,吃喝拉撒都归他管,至于其他的,有敢上门挑衅在长乐坊闹事的,你们可都得给我注意了,不然就从你们的月例里面克扣银两。” “是…!”众打手,拱手服从。 交代好了诸事事宜,他们从从庭院散了。 子歌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陈阿茱,感觉她和之前判若两人,不会是她身上余毒未消,还是经历了那种事惊吓过度丢了魂,还是,眼前的女子根本就不是陈阿茱,这些奇怪的想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看啥呢~”陈阿茱回头像平日欺负他一样,轻轻拍他的脑门儿,又把他打醒了过来。 她就是她,也许,是之前他们对她的误解太深了,她并不是一无是处。 “你现在很特别……”他勾着头低声说。 陈阿茱勾唇轻轻一笑,但并未做出答复,现在和以前是有很多不同,她不得不去改变,还有这京城。 川芎在一起旁莫名其妙的偷笑起来。 这个小伙子是越来越称她的心了。 回到三楼,川芎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妃问题,他醒了,那她住哪里? 看他和掌柜的交情,掌柜的不会更偏爱他吧,那她也太惨了~~ “川芎,今后你和我住在一块吧。”陈阿茱站在廊前停顿了一会儿,看了看身后两人,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子歌她一定要带在身边,川芎也是帮她做事的,还是个女孩子,会更方便。 没想到夜子歌脱口而出,来了一句,“不行!” 他对武功高强的川芎始终放心不下,虽然她深得陈阿茱的信任。 川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虽然,她和这个小伙子是待在一个房间两天两夜,可是,这怎么可以,他站现在醒了呀。 “你不会是…是想和…” “我去睡屋顶。”他冷漠无情的掐断了她不切实际的想法。 “子歌!你旧伤未愈,怎么可以去睡屋顶,没事的,我和川芎睡一个屋。”陈阿茱劝解道。 川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瘪瘪嘴解释道:“怎么,你是怕本侠女对掌柜的不利?这一点你放心,天塌下来了,还有我帮掌柜的顶着呢,更别说做着偷鸡摸狗的害人勾当,我可不是那般阴险小人。” 子歌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她的猜疑并非完全没道理,但是,敌在暗,他们在明,无时无刻都得小心警惕。 “好啦,好啦,你们别吵了,快跟着我一起收拾东西,晚上,我们要出去一趟,有非常重要的任务。”陈阿茱操心道。 “去哪里呀?啥任务?”川芎激动道,她来这里几天,可是一点空闲去瞎逛的时间都没有,能出去可不把她高兴坏了吗。 “裕王府。”陈阿茱一字一句答。 这??裕王府守备森严,她还奉命去过两回,但都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虽然她也不明白她的主子为什么那么关注裕王府的昭和世子。 川芎激动的脸瞬间塌了下来,毫无兴趣。 “要去就去,最好不要拖累我们。”夜子歌双手抱在胸前,冷言冷语道。 川芎心中一万个白眼翻过,这好生生的小伙子怎么就是长了张嘴呢,说话也特难听了,想当年,她师傅经常劝诫她,让她不要总是那么直,要委婉贤淑,可是,可是这京城的人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吧~ “本侠女偏要去!川芎和他赌气道。 ……陈阿茱心累到不想讲话,以前子歌也没有这么爱讲话的,现在在她耳边无时无刻不来一句。 …… 已到酉时一刻。 她怀里篡着红鬼的冷香丸,心中有些忐忑,她该如何跟陆子瑜解释,这药的来历,他又能相信她吗? 他们三人穿着夜行服便从长乐坊的后院小门偷偷出去了,走时,陈阿茱有交代过华容,任何人来找她,都找借口说她不舒服,不能见人,主要是怕引起怀疑,特别是东夷的那两个随时出没的热情兄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三人鬼鬼祟祟,便在京城的街道上偷偷穿过。 川芎不解问道:“我们为什么要走路?看起来像个小偷??” 他们又不是出来做贼的,虽然要隐藏身份,但不至于,鬼鬼祟祟吧?? 夜子歌站在原地,这才觉得不妥,他和川芎有武功可以飞檐走壁,但是陈阿茱花拳绣腿的功夫怕是还没进裕王府的大门就会被人发现吧。 “川芎姑娘,你帮掌柜的做掩护,进府时,我有办法带你们安然无恙的进去。”夜子歌考虑一番,他们只能翻墙了。 但是,陈阿茱却一点也不担心,这裕王府有这么难进吗?她和赫连烬不是想出就出,想进就进吗? “没事,我们从凝香阁的前院的左边一条小道走到后院的一片竹林那里,平日,那里十分隐蔽,从那里偷偷进府一定是最安全的。”她轻松的说道。 夜子歌和川芎两人同时惊愕的看着她,这?这裕王府什么时候成了百家院了,还有,她是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尤其是夜子歌,他联想到之前,有时陈阿茱姑娘练习剑术和药术特别积极,他和陆子瑜走时来找她,都是茜雪和小桃两个姑娘出来应付,原来是她偷偷出府,可是,她一个人怎么出的去? “啊!”陈阿茱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事,这要是追问下去,她和赫连烬的关系就撇不清了。 第121章 重要之人 “子歌,你现在很危险,暗夜的人在追杀你。”陈阿茱担忧的看着他。 “暗夜?”难道那天追杀他的黑衣人就是暗夜,这个组织,他是知道的,地下杀人买卖,盘踞在京城多年,也曾受世子之命很近绞杀,可是,还是有一些漏网之鱼,为非作歹,兴风作浪。 “是,而且与城王有关。”她正襟危坐,双腿垂直,双手交叉的放在桌子上,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可思议。 “城王,你是怎么知道??”夜子歌死里逃生,一醒来就在长乐坊了,对她所说,还不是完全相信。 “子歌,我长话短说,至于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就无能为力了。”陈阿茱急切道,她需要把这些告诉世子殿下身边信得过的人。 夜子歌静静的看着点点头… ………陈阿茱将来龙去脉讲的一清二楚,但是独独隐藏了,她与红鬼的计谋,因为她说多了,会给自己造成嫌隙,只要世子殿下现在昏迷不醒,就与她脱不了关系。 夜子歌听完吃惊问:“这事还与梓柠公主有关??” 但目前最紧要的是,救治世子殿下的伤势,巫灸之术早已失传百年,如今想要收集那几样必备的药材和药术简直难于上天。 陈阿茱看着夜子歌,怎么好像和平日有些不一样了呢,虽然……对了,他的话变多了,不对,是他说话不结巴了~ 她激动的跳起来对着这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小脑门就是重重一拍:“小结巴,你终于说话变流畅了呢。” 夜子歌往后一躲,离她远远的,冷峻的小脸赫然写着,不好惹三个字,牙龈都在咯咯作响,这个臭女人,能不能不要总把他当小孩子,他腼腆道:“是…是呀。” “子歌,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救活活世子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跟在我身边,隐藏自己的身份。” “怎么隐藏身份,那世子府怎么办?”他突然不见了,一定会给世子府带来麻烦。他拒绝道:“不行,我现在必须回去,不然子瑜哥哥要担心了。” “我们可以偷偷去一趟世子府,但是,这件事只能和陆子瑜那个臭猴子一个人讲,秘密行动,你说如何?”陈阿茱提议道, 一想到昨日在街上撞见陆子瑜还被他误会说了一顿,她心里也不痛快,正好利用这个机会,虽然陆子瑜不会完全相信她,但是有了子歌作证,应该会理解她的。 “好,我相信你。”他勾着头,隐约觉得陈阿茱姑娘和他刚认识那会儿有很大的不同…… 陈阿茱又讲了一些关于长乐坊的事,她提议,让他先以打手的身份暂时待在这里,等一切事情水落石出,渡过危机,再重新做打算。 他们决定今晚就出发。 子歌看着屋子内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一件事,他问:“川芎她是??” “嗯?她也是我新招助手怎么样,以后你们俩都是我的得力帮手啦~~”她开心道。 子歌静静坐着面无表情,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感觉一切都不可思议,要是世子殿下知道阿茱姑娘背着他开赌坊,还整天女扮男装和男子厮混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气醒。 这个村里来的姑娘果然不一般,甚至超脱了他的想象。 “那上午两个东夷人呢?”有些事,他始终放不下。或者,他还是认为,陈阿茱始终是一个心性单纯之人,面对京城的尔虞我诈,她一个抵抗不了陷在背后的危险。 “嗯?”陈阿茱眨眨眼睛,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难道,那两个兄妹今天又来啦。 “京城很危险。”他一本正经的对她说,世子殿下在受伤时交代他的任务,依然是好好保护陈阿茱,这是他的使命。 陈阿茱从凳子上站起来,悠然道:“我知道,可是,危险躲是躲不掉的,我们应该像昭和世子那样,勇敢的面对危险,难道不是吗?” 他愕然的看着她,这一刻,她不再是别人口中愚昧无知,跋扈无礼的小女子,而是一个英勇的战士。 最初,他会选择裕王府,跟在世子殿下身边,不就是因为,他是汲万民之苦,体万民之情,大义大公之人,他们心甘情愿追随他。 他重重点头,眼中带着点点霞光,他应该相信她,就像相信昭和世子那样。 “那我带你下去见见大家吧,他们都是很好的人。”陈阿茱准备拉着他下楼,熟悉一下新环境。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是迫于无奈,他还是慢吞吞的下楼啦,本来,他就不是很喜欢和人交流。 陈阿茱把几个管事的都叫到了长乐坊的后庭,让他们一一站好,还有新招来的十个健壮的打手,虽然这些人看着身强体壮的,肌肉健硕,但是,怎么都看起来不太聪明呢。 陈阿茱让他们先依次点名,大家先认识认识,华容在一旁用纸记好他们的姓名及特点,签了一份五年的契约,用做保障。 然后,她对众人隆重介绍,道:“这,就是你们的老大,他叫白鸽,他武功高强,脑子灵活,而且长得好看,所以他就是你们十个人的头头知道吗,以后有什么事可以请教他。但是,若是不服管教之人,那就别怪本掌柜的不客气啦,所以你们听明白了吗?” 他们齐声鼓掌,虽然,不是很服气,这要说本事,非得比一比才知道高低,可是,他们面面相觑,欲哭无泪,他们不就是长得不如这个小白脸好看吗~~呜呜,太不公平了~做打手还需要比颜值~ 夜子歌虽然对她随便娶的名字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也没有想到其他什么好名字。暂时就先用着吧。 “哟,还不赖嘛?”川芎走过去用胳膊肘轻轻拐了他一下。 夜子歌并不擅长交流,他并未和她搭话。 “这么高冷??”川芎瘪瘪嘴,故意凑到他耳边,调戏他道:“你的衣服还是本~” 他立马反手就捂住了她的嘴,警告道:“别瞎说。” 第122章 卿本红装 “本王相信你。”他语气笃定,又道:“阿茱姑娘,可记得,两个月前皇室御品走私一事,昭和世子全力调查,追踪至东夷,险些遇害,幸好被你所救,留有一命,你们回到京城时,各种证据都怀疑到本王的头上,就连最后,大理寺查出翊王府马夫与承恩殿宫女兰蔻私交,本王的罪名就坐实了,本王与昭和世子地嫌隙更深,但是,陛下虽然处罚了本王,但是,昭和世子并未放弃调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为他也发现了疑点,也就是他对本王的为人以及行事作风的了解,他觉得本王不会这么做…确实,本王没必要,因为和昭和世子不和,便不顾陛下的信任,得不偿失,本王绝不会这么做。” 他的话句句属实。 听着他的话,陈阿茱的眼睛飘向镂空雕花的纱窗,微微思索,这话李昭郢似乎也说过,翊王不会是派人暗杀他的人,可是这些事?难道他是在提醒她,皇后寿辰,青华宫一案,也与他无关,但是,却将矛头都指向了他? “翊王殿下,我相信你的话……”可是,接下来的话,她不知如何开口,迟疑一会儿,才问:“可是,你可有怀疑其他人?” “其他人?”翊王眼波一转,眉头微抬,这个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而是,东宫?他和东宫内争外斗十几年,可是,李甚没必要折了自己的羽翼,那么,还有… “城王?”他能猜到的只有他。 “是。”陈阿茱冷下语气道。虽然她不知道,要杀她或李昭郢的是不是他所为,但是,要杀子歌灭口的就是他城王! 城王为人忠厚老实、谦让礼逊,随性温和,从未在朝中争权斗势,也并未参与皇储之争。况且,他城王府并没有什么势力来和翊王和太子相争。 “但是,还有一个人。”陈阿茱也不确定,她该不该说。 他递给她一个眼神,示意她但说无妨。 “李梓柠。”她道。 “她?”翊王李玉确实有些想不到,就连九公主也参与了进来。 他继续追问:“那你可知红鬼是被谁所指派?” 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因为红鬼的杀伤力太强,若不铲除背后之人,只会对北朝皇室留下隐患。 “那日,我在宴上饮酒,却被人递了一杯毒酒,并威胁我去了青华宫,恐怕也是不想让我暴死在宴席上,惊动众人,所以,我就跟着她,还没等我问清缘由,就被关在了殿内,我所中之毒是千机散也叫钩吻,两刻钟内,便会血液倒流,爆体而亡,是难解的奇毒。” “毒是梓柠公主下的?”他问。那日,确实陈阿茱离席后,梓柠公主便也离开了。 “不,千机散,宴席上的毒,不是她下的…”她回想到那日濒临绝境时,至今还隐隐做痛。 他睨眼,也是,李梓柠从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断断不敢在宴会上下毒,毕竟,也是她母妃的寿辰。 “那你可记得给你下毒之人长相?” “一个长相普通,嘴唇微薄的小宫女。” “那她可有说些什么?” 嗯?陈阿茱细细回想,那个宫女把他推倒时,似乎说了一句话:要怪就怪你长得太特别! 没错,要害她的人,仅仅是因为她长得像某人而已,而这个神秘的人就是昌阳公主,甚至还有因她而立的律法,全野上下不得谈论的话题,就因为她和她长得像,她一进京城便有了尊誉,同时,也为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她直接概括道:“她说我长得像一个人,像昌阳公主。” 前朝公主?昌阳!!这个名字很让李玉意外。 早年市坊有一些传言,传的是,奎朝大公主与当今陛下的恩怨情仇,有说,昌阳公主难忘灭国之痛,处心积虑勾引皇帝李承铉,想用毒酒毒死新帝;还有说,是昌阳公主嫉妒成性,不满陛下对她的宠爱,以死相逼,等等…反正最后的结局都是昌阳公主被毒酒毒死。 原本可亲可善、美丽尊贵的昌阳公主在死后一夜之间,便成了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女子。 皇帝暗中派人制压这些散布流言之人,将他们割了舌头挂在城头,以儆效尤。 虽然百姓无辜,但是对幕后肆无忌惮挑战皇威的人却有了一定的威慑的作用,时至今日,便无人敢在公众场合讨论前朝之事。 “本王也只听过关于昌阳公主的只言片语……”,皇室秘闻,他作为皇子也不能妄下定论,又道:“就连本王的母妃也未曾见过她。”他记得自己曾偷听过,他母妃与嬷嬷的对话,他母妃进宫时,昌阳公主就已经死了。 “对哦!”陈阿茱一拍腿,激动道:“谢谢翊王殿下的提醒,能知道昌阳公主与我长得相像的人,一定见过昌阳公主,但是,昌阳公主十年前就死了,宫中见过她的人微乎其微,而与她有恩怨,又位高权重之人就更少了,所以,我们只需要查出当年与昌阳公主有过节,且身份地位不一般的皇室之人,就能知道是谁差遣红鬼进宫杀人了!” 听她说完,他的脑海中就想到了两个人,皇后娘娘和太后,后宫之中的争斗不比朝廷要少,他的母妃,潇贵妃,凭借家族丰厚的势力才能在后宫中站稳脚跟,但是也有不少不必要的麻烦,不仅要得君王垂爱,还要与后宫势力周旋,为翊王府在京城争取一席之地。 “嗯,相信不久就能查出幕后真凶。”他轻轻点头,眼睛微阖,但心里却泛起了千思万绪,此事,若是与皇后有关,那么他是不是有机会扳倒东宫,太子出兵南越一事,他有些看不清父皇的心思,但是,他现在也不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和陈阿茱成为盟友,也是不错的选择,至少在他眼里,她不单单是一个愚昧无知的山野女子,颇有些将士的谋略深策。 “此事,就交给本王去调查吧。”他主动请缨,以表诚意。 “好。”陈阿茱也答应下来,这件事交给他去做,最适合不过。 第123章 再来一次 再定睛一看,桌上的不是“满汉全席”吗,和她上次狮子大开口“全都上”,一模一样,看来这个东夷来的兄妹二人,身份不简单。 王玥进来简单招呼一会儿便走了,也并未对陈阿茱有过多指示,看来,是没什么特殊事宜。 珑月一边自己吃还一边帮陈阿茱夹菜,“清风哥哥,看你瘦的,还是多吃点肉吧。” 陈阿茱低头一看,自己的小碗都堆的满满的,便抬手阻止她继续给她添菜了,再这么吃下去,她真的要长胖了,“行了,行了,多谢珑月妹妹…” 她作为“男子”确实身板小了点。 “对了,你不是说你要给我讲讲东夷的事吗?”陈阿茱心中还是对东夷灵唤之术多有记挂。 他停下手中的筷子,微微思索,调侃道:“看来,清风掌柜并不是很想和本公子一起吃饭?” 她摇摇头想否定这个想法,但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过,这么快暴露自己的行为,是不是太容易被人看穿。 珑月也说:“一品居可是京城最好的酒楼了,清风哥哥怎么会不喜欢呢。” 是啊,她巴不得蹭吃蹭喝,每天都是美味佳肴,山珍海味,可是,她和他们之间没有太深的交涉。 不过,是一面之缘的普通朋友罢了。 他峰回路转,云淡风轻道:“不过,本公子并不介意,吃饭也好,东夷之事也好,都是我自愿告诉你的。能得清风掌柜的信任,司某深感荣幸。” 这个人心思深重,狡猾多变,处处都在算计着她。要不是为了打听灵唤之术,陈阿茱此时绝对不会与他共处。 “东夷灵唤之术,对人体伤害极大,施术之人都活不过桃李年华。”司曜缓缓开口,试图提醒她。 “我知道。”陈阿茱直言道。之前华容也对她说过。 “那你可知,灵唤之术除了能招魂唤魄,还有一定的迷惑作用,施术时,施术之人若是心怀不轨,便会使受术之人精神错乱,记忆缺失。东夷大公主寒崇栩和大巫师密谋造反,惑乱朝纲,幸好被东夷云卿王发觉,才未酿成大错。” 小丫头珑月在旁边托着腮,抖着睫毛,心想:有必要加上最后一句吗,云卿王不就是他自己吗?? “云卿王?”这个词,陈阿茱还是第一次听。 他抚抚袖子接着道,“大公主寒崇栩已经使用了两次灵唤之术,她现在即使被关进大牢,但是,每日有差役为她送药。” “是呀,父…呼呼,”珑月紧张的拍拍自己的嘴,换了口气,又补充道:“东夷王念及父女之情,想她是受了妖人蛊惑,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对她网开一面,留她一命…要不是…要不是,被人及时阻止,她早就弄丢了小命。” 所以,其实,是东夷王救了自己大逆不道的女儿。 司曜道:“若是再使用一次灵唤之术,她便活不过明年的冬天。” 唉,珑月叹气,一个是她的好姐姐,一个是她新认识的朋友,不管怎么帮,这事都不可能!! “是呀,清风哥哥,生死有命,人命在天,你想救的人虽然无力回天,但是,你已经尽力了,不是吗?”她为难的看着陈阿茱。 但是,陈阿茱只是摇摇头,她神情冷静,思前想后,篡着拳头道:“不,他…他,死了就死了吧。我并没有多想救他,最近从赌坊听到了与灵唤之术有关的消息,在下比较感兴趣,所以多加打听。” 她不想自己的目的让人一眼看穿,她必须处处小心。可是,可是,她的心还是沉了下来,谁会愿意拿自己的命去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呢? 就算红鬼把寒崇栩带来了京城,可是,她又能拿什么和她做交易。 司曜看出了她的异动,虽然她的话说的轻松,可是她悸动的眼睛却骗不了他。 而他,倒是好奇,谁能有这么通天的本事来救活昭和世子,与北朝联姻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他们也可以选择位置偏远的南越。 “那就好。”他慢斯条理的拿起筷夹起一块清蒸鱼,肉色白嫩,清香可口,不过,他的手在空中停驻了半分钟,却将鱼肉送到了陈阿茱的碗里。 小丫头珑月从位置上站起来,小嘴大张扯着嗓子道:“哥哥!!寒…” 还没说完,她的小嘴就被.塞.入一个八鲜鱼丸,咕隆咕隆的从喉咙下咽。 司曜以风一般的速度,反手就阻止了她,差点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 “见笑,我妹妹她喜欢吃鱼丸。”他对一脸懵的陈阿茱浅笑。 珑月一屁股坐下,厥厥嘴,“要不是你会武功,本…本小姐才不会受限于你呢!” 她调皮的朝他吐吐舌头,申诉她的不满,这个人又不是她的亲哥哥,凭什么什么都要听他的,哼! 辣鸡云卿王,辣鸡~~ 陈阿茱从碗里夹起鱼肉,一口咽入了嘴里,鲜甜可口,而且没有刺。 “清风掌柜大可放心,我们所说句句属实,绝无欺瞒。”他试图消除她的疑虑,同时,也想看看她的选择,若是聪明人,早就该放弃了,做这种无意义,大海捞针,不切实际之事,实在是浪费时间。不过,他似乎又很期待她异于常人的表现。 “多谢。”她自然是信的。 酒足饭饱,他们也准备回去了。 他们三人一同出门,不过恰好遇到了风尘仆仆的翊王。 他一身银丝白锦苏绣窄袍,上面赫然绣着一个白虎图纹,手里拿着白玉扇,典雅高贵,很难不被人注意。 他们几人四目相对,不过,翊王最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了女扮男装陈阿茱身上。 司曜上前,道:“好久不见,翊王殿下。” “司曜兄,不必客气。”翊王挥扇从容道。 翊王管理边关政事兼大都护时曾拜访过东夷,也曾见过东夷赫赫有名的云卿王,东夷的掌国大臣,能力过人、聪明睿智。 而旁边一位小巧灵动,模样单纯可爱的,应该就是东夷的三公主千泷了。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为何他们会与陈阿茱有交涉,还是东夷有了新的目标,想要利用她做什么对北朝不利的事? 第124章 这就是你要找的人 她一脸泰然的望着他们俩儿了,透过黑夜,在微光中哂哂一笑道:“这个嘛,说来话长,我是从狗洞钻出去的~” 她蹩脚的借口,让另外两人毫无兴趣问下去,只是按照她说的,看到竹树林,就立马停在了墙外。 子歌猜到这时内院一定有护卫巡逻,便在外面等了一刻钟。 他回头看向川芎道:“她不会武功,你带她进去。我先走打掩护。” 他一个飞身就跳跃在了墙头,立马跳进了院内,对着外墙轻轻说了一句:“进来吧。” 于是,川芎抱着陈阿茱的腰,使出吃奶的劲往上狠狠地吸了口气,才将她带过来,她不经在心里吐槽道:这掌柜的可真重呀~ 陈阿茱不好意思的拍拍自己的肚皮,“最近吃多了~吃多了~” “走吧,别耽搁了…”夜子歌提醒道。 三人迅速熟悉的溜进了青芜殿内的侧厢房。 子歌说,“你们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就转身进入了廊前的房内。 今晚,寒风呼啸,天上乌云密布,地上黑不隆冬不见底,这要是没看清,在台阶上摔一跤或者在乌漆嘛黑的空气里,出现什么不明物体那就不好了~ “簌——”一道疾风从陈阿茱身边,她用凌厉的声音,问道:“你们是谁!” 来的人正是红蝶,她穿着她的暗红色齐肩服,左手拿着飞羽剑向她们刺过来。 幸好,她们躲得快,川芎将陈阿茱护在身后,也拔出了寒月刀,她将刀横在她们中间,眼中十分警惕,眼前这个女子她曾见过,也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红蝶。 “找死!”红蝶丝毫不放过,狠厉的看着眼前这两个不知死活的黑衣人,手中的剑也直刺要害。 川芎的武功是不输于她的,可是,她还要一边保护陈阿茱不受伤害,难免有些吃力。 红蝶噙着冷眸,低头冷笑,趁着她们二人之间的空隙,又从右手袖中掏出化蝶剑直接朝陈阿茱刺去,很好,这就是她想要的,就在剑峰快要刺向陈阿茱的肚子时,突然从黑夜中来个下把短匕首将她的剑峰给打开了。 陈阿茱惊吓的往后一退,跌倒在地上,惊魂未定,但她始终没有出声。 红蝶看着那匕首,微微皱眉,而且方向还是从青芜殿的偏房,幻月阁里冲出来的,而且,这个力道,是…子歌!她很确定。 与此同时,她又看了眼正被另外一名黑衣人扶起来刚刚被她刺杀的女子,这女子虽然蒙着面,但是,神态和动作她都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而且,她不会武功,刚刚如此危险,她都不曾哼一句,看来,她是有备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从远处就飞身而来两个人影,来的人是身穿黑衣的夜子歌和陆子瑜,他们神色匆忙,刚刚在房内还没说清缘由,便听到了外面打斗声,子歌第一时间便过来了,青芜殿还好,要是在裕王府惹出了动静那就不好了。 “子歌!”红蝶惊讶的看着他,又问:“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今日,我们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做,所以就长话短说了。”夜子歌流利的说道。 红蝶的神情更不可思议了,眼前还是她以前认识的说话吞吞吐吐子歌吗??她有些不敢相信,又朝陆子瑜看了看,直到陆子瑜点点头,她才放下心来。 这些天,她和陆子瑜也一直担心夜子歌的安全,自从世子殿下出事后,裕王府也动荡不安。 “那她们是?”红蝶用剑指着陈阿茱她们。 虽然她们与夜子歌穿着一样的夜行服,可是,毕竟是来历不明之人,而且,其中一人武功高强。 “这…”夜子歌有些为难,看向了陈阿茱,但是她躲避的眼光,很显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陆子瑜站在一旁,刚刚一眼就认出了陈阿茱,但是夜子歌让他先冷静下来,他们今日来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而且与世子殿下的安危有关。 虽然他不再愿意相信陈阿茱,但是与夜子歌多年的兄弟关系,他不得不再相信他们。 他替夜子歌解释道:“她们是救夜子歌旧疾的医师,而且她们带来了有助于世子殿下病势的灵药。” 红蝶知道了她们的目的,便收起了刀,但是依然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们,不是她不相信,而是,这个人她实在看着有些模糊的记忆。 “红蝶,此灵药可保肉身不腐,活血化瘀,通经活穴,给世子殿下,服用,可暂时稳住伤势,也有利于我们的为世子殿下找寻灵药。”他清楚,能救活世子殿下,非巫蛊之术不可,此术难度之大,超乎想象,但是他们也必须要为世子殿下争取时间。 他又说:“刚刚子歌告诉我,这灵药不得外传,所以药师才深夜来见,否则她们的师傅便不再传授她们药术。她们也是救世子殿下用心良苦。” 红蝶警惕性极高,但是,为了世子殿下能早点醒过来,管他牛鬼蛇神,也要试一试了。 她答应道:“好,那我就去院外守着。” 红蝶从幻月阁中离去,便去院外巡逻了,自从世子殿下重伤后,裕王府的的防卫也变弱了不少,经常有盗贼从院外翻墙进来,虽然都被抓去送官了,但是,许多人来并不是为了敛财,而是想要盗取机密,并且还对裕王府的布防十分了解,所以她便日日夜里巡逻。 等人走后,陆子瑜冷着聊问她:“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们昨天才在街上遇到,昨天还对他爱理不理,今天她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除了有合理的解释,不然他不会原谅她。 陈阿茱不紧不慢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玉瓶子,“这是冷香丸。” 他从她的手中夺过,立马掏出银针试毒,确认无毒之后,又用鼻子闻了闻,才诧异的看向这瓶子里白色的药丸,此药虽然不是像传说中的龙舌胆那样活人血肉白骨,但是,它也是可在关键时刻保人性命的奇世灵药,百年一得。 他看向夜子歌,心中便十分确定,就是这药治好了他的旧疾。 第125章 我们不能重新来过 “这药你是哪里来的?”他又警惕问。 这么难得的药,她怎么会轻易得到,而且还是三颗。 不是他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害怕她这脑子被有心之人利用,丢了小命,那就不值了。 “我…我遇到一个大师,他给我的。”她踌躇道,这样说也没错,毕竟,她总不能说,是伤害世子殿下的仇人红鬼给的吧,不然谁会吃呢。 陆子瑜和夜子歌睨着眼,显然不相信她的鬼话,半分可信度都没有,正当陆子瑜想要脱口而骂时,陈阿茱理直气壮道:“这药反正是我的,你当放心给世子殿下用就好了,不要总是疑神疑鬼!” “你!”陆子瑜也不想跟她置气了,一个头两个大,这个臭村姑什么时候才能让他省事一点,不要总是让人那么操心,世子殿下还在宫里躺着呢,可是转头一想,没有这三颗冷香丸,世子殿下是必死无疑,无力回天! 这药就算是毒药,他也要试一试。 “好了,药我也给你了,子歌我们走吧。”她不想多说什么,她可不想在这个被扫地出门的地方再次被人发现赶出去呢,那也太没面子了。 陆子瑜伸手阻拦了她,“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自己瞎跑,还要带走子歌,你是脑子抽风了吗?” 这话也太恶毒了吧,川芎都看不过去了,帮阿茱打抱不平道:“你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话一点素养也没有。” 陆子瑜气得青筋爆起,对,他刚刚,还没追问这个看起来来者不善来历不明的女子是谁呢! 这裕王府是谁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吗? “她又是谁?”他指着川芎道。 陈阿茱也不与他多解释,“这事你不用管,你也不用管她是谁,我现在需要很多人来帮我,我只想救活李昭郢。” 她说完,就气冲冲的往院外去了,夜子歌也紧跟在身后,陆子瑜不可思议的看着这匆匆而来的三人,特别是陈阿茱与夜子歌的转变,一瞬间,似乎外面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只是紧张的看着手里的白玉药瓶,今晚,他就要去九天殿里给世子殿下送药了,如果不尽快服下,就算将来有一天世子殿下突然醒过来了,也会武功尽失,成为一个废人,他决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 到了青芜殿院外,夜子歌跟红蝶道别后,便掩护她们从后院竹林原路返回了。 翻过高墙时,陈阿茱激动道:“我们终于完成了一件事啦,快回去吧。” 他们三人便又紧急回到了西街。回去时,便租了两匹马。 …… 皇宫九天宫内。 此时已经是凌晨了,夜里的万物已经染上寒霜,呼啸的风吹在各个角落,使得巡逻的士兵心惊胆战颤,但是同样也隐藏了黑夜中不可见得危险。 两个黑衣人从皇宫的后花园悄然入内,他们手上没有带武器,但是却在手上拿着一瓶绝世毒药——天机散,除了微微香味,中毒后很难被人发觉,况且今晚他们要下毒之人是将死之人,这就更不容易被人察觉了,大家也只会觉得是昭和世子悄无声息突然病死罢了。 他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轻功高手,飞檐走壁,轻功水上漂都不是问题,但是,他们今日要做的事是谋杀,虽然上面的已经给他们交代好了,今日凌晨后,天色暗沉方便行动,而且守卫的禁军也在此时换岗休息片刻,所以,此时是最佳暗杀时机。 黄浩和雷震两人偷偷摸摸的潜入了九天宫内,宫内的守夜小宫女被他们二人打晕,虽然这小姑娘生的玲珑乖巧,可是还是要被打倒。 雷震色眯眯的看着地上躺下的宫女的脸蛋,红扑扑的白嫩嫩的真想啃一口,他还想伸手去摸摸时,却被黄浩警告道:“你要是不想死,就把手收回来!” “我只是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罢了。”他一脸奸淫不舍的把目光从宫女身上移开,要不是时间窘迫,他现在就想把裤子脱下来。 “快点,过来!”黄浩又催他,这个人色胆包天,现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看女人,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人头落地了,他们签的可是死契。 他们二人来到内间,便看到了躺在床幔下脸色惨白的昭和世子,奄奄一息,毫无生气。 雷震歪着头抱怨道:“我就不理解了,这人都快要死了,还用得找我们来下药吗?你说上面的是不是多此一举?” “少说话,多做事!!”黄浩再次提醒他,要不是特别吩咐,他真不想和这个半吊子一起干事。 “罢了罢了,这昭和世子真是命不好,长得相貌堂堂,又思国忧民大好人,怎么就这么死了呢~”他惋惜道,还朝床上之人拜了拜,也不是他想做坏事,而是这世道不好,怨不得他呀,为了口饭吃,他也是没办法。 “快点把药下进去!”黄浩催他,他紧张的观察外面,生怕有人来发现了他们,等做完这一单他们就可以收手了从此远离这血雨腥风的江湖,可以和家人永远安全的在一起了。 雷震慢吞吞的将药从手中打开,轻轻爬撒入杯中,融化在水里。 黄浩提醒他:“快捂住自己的鼻口,不要闻到了它的香味,不然我们两也要玩完,倒在这里了。” 这件事可是头儿特地交代的,虽然他们也不敢问,这南越的毒药怎么会传到京城? 他们慢慢靠近床头,将幔纱掀开,一人捏着昭和世子的嘴,一人屏着鼻吸,将杯子慢慢靠近他惨白的嘴边。 “住手!”突然从屏障外进来一位高瘦的青蓝衣男子,他马上就与眼前两人扭打起来,他在外面看到两个倒下的宫女,便知有不好,就进来看到这一幕,他夺过酒杯往火盆里一撒,呲的一声,便烟消云散了。 雷震和黄浩两人见计划失败,便也没有了逃走的想法,今日他们非得杀了昭和世子不可。 两人手法凶残,直指昭和世子。陆子瑜一个人应对还有些困难,可就算是拼了他这条命也不能再让这些法外之徒伤害殿下了。 第126章 误会之深 “你们是谁!!”陆子瑜红着眼睛质问他们,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居然还有恶徒进宫行凶,天子眼下,猖獗如此,实在可恶! 黄浩和雷震两人也不同他多废话,他们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告诉他呢,本就是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现在被人发现了,他们也只能下气死手了,他们从怀里掏出短匕首,直握在手心,朝陆子瑜刺去。 陆子瑜一人难敌他们二人,但还是一步不移的守在青纱幔前,今天就是死,他也绝不移开半步! 三人交涉了几十招后,陆子瑜吃力的半跪在地上,喘着气,就在刚刚,他的手腕不小心被割了一个伤口,虽然伤口不深,但是,却让手腕没有力气。 雷震道:“我劝你赶快滚道一边去,不然,连你一起杀!” “休要多言,今日你们也跑不掉了!”陆子瑜与他们对峙。 就在他顿感为难时,终于听到了兵甲的声音,还好,禁卫军来的及时,可是进来的人却是翊王。 他的心还有半分忐忑,这么巧,不知是敌还是友? 雷震和王浩二人,知道自己跑不掉了,直接将手中的刀一发力朝幔刺去,说时迟那时快,眼看两把匕首就要穿过纱幔落在在昭和世子地身上,陆子瑜只有能挡住一把,另外一把就要落在世子殿下的胸膛上了。 此时,翊王李玉眼疾手快,身轻如燕,直接一个飞身踢将那把匕首给拦截了下来,剑峰之危险差点伤及身躯。 幸好是有惊无险,随之而来的士兵也将屋内的两人擒住,用铁链子拷上。 惊险之余,翊王殿下发现陆子瑜受了伤,便关心道:“你受伤了?” 陆子瑜扶着受伤的手腕,闷声道:“多谢翊王殿下关心。” 翊王见他只是简单包扎,恐怕会落下炎症,又从怀里掏出金疮药,递到他面前道:“收下吧,小心感染。” 陆子瑜低看着药瓶还在犹豫要不要收下,对方就已经把药瓶丢在他怀里,按道理,主子赏赐的东西,他不能不收,而且他也确实需要,他又拱手不好意思谢道:“多谢翊王殿下。” 翊王李玉背着手观察屋内狼藉的一片,他微微皱眉,如今他能猜到的,应该就是翊王的手笔,可是,争夺皇位,为什么要先从昭和世子下手? 陆子瑜对翊王也放下了戒心,刚刚他也是亲眼所见,是翊王来的及时救下了世子殿下,如果这是翊王所为,他不会为世子殿下挡在那一剑。 他便将刚刚的所见所闻,屋内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翊王殿下,翊王也说,会马上派人将刚刚的黑衣人送到大理寺,并且多加派人手来九天殿。 陆子瑜看着操持这一切的翊王殿下,有一件事,他不知该说不该说,就是天机散,虽然它只是一味毒药,可是却是南越的毒药,此时南越与北朝兵戎相见,势不两立,而南越的毒药却出现在了皇宫中,这意味着有朝廷乃至皇宫中有叛国的内贼! 此事不仅仅关乎世子殿下的安危,更是北朝的安危,敌在暗,他们在明,是敌是友现在还未见分晓,所以,他不敢贸然行动。 翊王看出了他的思疑,便回头问道:“不知,陆公子还有何事需要交代?” 陆子瑜考虑再三,纠结再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将天机散的事禀报了翊王。 “翊王殿下,在下发现,刚刚来暗杀的两人本来是想用天机散毒杀世子殿下的。” “天机散?”翊王诧异重复道。 “没错,天机散是南越的一种天然毒药,毒性由弱变强,虽然闻上去有一股清香,但是只要进去人的呼吸,便会在神经脉络之间中下毒素,使人沉睡不醒,直至死亡。但是'',这种毒药只有南越才有——” 陆子瑜慢慢陈述道,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微微抬下颌用用余光瞥了一眼翊王,只见他的脸色由白变青,眼神也冰冷了起来,眉宇还有熊熊怒气…… “南越!”翊王温润如玉的脸瞬间就变得冷如清月,舌底留锋,他远远没有想到,一起皇宫暗杀案居然还和战事有关,并且与北朝的江山社稷有关,居然有人胆敢勾结敌国,卖国求荣,其罪当诛! “本王会派人好好查清楚,并且将此事报告给陛下,你且放心,本王纵是和昭和世子百年不合,但是,也不会用如此肮脏的伎俩,况且,本王是绝对不会做对不起北朝江山社稷之事,更不会做对不起我父皇之事!!”翊王重重承诺道,此时,他们的敌人不再是暗中刺杀昭和世子的恶徒,而是与北朝为敌的逆贼! 陆子瑜微微打量他的话,十分真切,而且句句有理,虽然翊王和昭和世子不合,但是,翊王也从未做过什么阴险毒辣的手段去陷害世子,为人也清正廉明,此时,他们应该化敌为友,相信世子殿下也会是这么想的。 处理好一切后,翊王便去了皇帝的承恩殿方向。 陆子瑜将房间内亲自打扫了一遍,给昭和世子简单洗漱一遍后,便从怀里掏出了今日陈阿茱送到他手上的冷香丸,他将三颗药丸倒出来放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放在杯中,用水溶了之后,便将杯口轻轻递到昭和世子口中,让他慢慢服下,虽然世子殿下受伤严重,失血过多,但是他的意志还是十分坚强,身体也完全没有恶化的迹象,这也让陆子瑜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突然想到,这两次见到陈阿茱,她似乎和往日有很多不同,甚至说话语气都变了一个人,眼神狠历而坚决,没错,她还说:她一定会救活世子殿下的! 他原以为她只是玩笑而已,因为他天下第一药圣都没有这个把握,可是,她又不知从哪里得到的灵药,也许,他应该相信她,而不是责骂她。 从世子府出去,应该也是她的苦衷,他从小桃和茜雪那里知道了陈阿茱被赶出门那天被二夫人为难的事,但是屈尊降贵的裕王却亲自挽留她,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 第127章 天各一方 他不怪她冷漠无情,兔死狗烹,他是生气,害怕她到处惹事生非,大大嘞嘞不懂京城的规矩,以前是世子殿下为她兜着,可是现在没有这个人在她身边照顾她了,而她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如何在外面生存? 没错,陈阿茱对他来说也是十分重要的人了。 也许,他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跟她谈一谈。 皇宫后半夜,陆子瑜一直守在九天殿,未曾移开半步,生怕自己闭上眼睛,就会有恶徒来对世子殿下不利。 可能以后,他也要日日守在这里了,直至世子殿下好起来。 翌日寅时三刻,天还未亮,刺骨的寒风便吹在了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金色红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承恩殿”。天鱼肚白天边色凉如水,窗柩内灯芯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还有散落的小雪花,一层一层的飘落在地上又融化掉。 李玉撑着伞便等在了门外,黄宫宫已经为他通传,只是陛下这两日为贺州战事,操心劳度,所以,身体欠安,可能会晚些起。 李玉站在门外侯了一个时辰便紧急进入殿内,昨日,他便想让人通传给陛下,可是,他来到承恩殿时,已经到了深夜,便犹豫的回去了,今日就早早来了。 皇宫宫吆喝了一声,李玉便随他进去了。 皇宫宫轻推开承恩殿的大门,门内飘来一股沉香的沉淀的味道,进门后,便看到皇帝李承铉威坐在堂上的案几前,只穿了一件明黄的里衣,应该是刚醒来不久。 翊王李玉,跪下请安,“父皇万安。” 皇帝李承铉端着手里的茶汤,倒进嘴里润了润,又漱口吐了出来,清清嗓子,便让他起来了。 他用苍老的声音问道:“今日,你怎来的这么早?” 翊王缓缓站起来,拱手认真道:“儿臣有一件紧急的事需要禀报给父皇,刻不容缓!” 他言辞凿凿,态度坚决,此事,今日他非说不可! “好,那你说吧!”皇帝李承铉招黄宫宫给他按紧痛的额头,这几日,他夜夜没睡好。 “父皇,昨日儿臣在皇宫视察,来到九天殿时,突感不对,有黑衣人潜入殿内准备给世子殿下投毒,其毒是南越的天机散,容易挥发,中毒者会昏迷不醒而死!”他慷慨已见,了表心中真意。 “嘭!——”,李承铉将桌上的水杯一甩袖全扫在了地上,也难以掩饰他的怒气。 听到南越这两个字就让人头疼!可恶南蛮,居然藏得这么深,就连他的皇宫都能让这些人随意践踏,可恶至极! “陛下息怒——” 李玉已猜到父皇听到此事的反应,但是,也不可避免将疑点引在他的身上。 皇帝立马带着疑问质问他,“深更半夜,你去九天殿干什么,怎会如此巧合?” 若是平日,他一定会担心他这样做会不会好心办坏事引火烧身,最后落得被父皇猜疑的下场,但是,现在,从他踏进宫门那一刻,他就不想再这样心惊胆战的下去了,即使失了皇宠,他也要为为了昭和世子背负误会。 他从未有过的冷静回答:“儿臣实在担心昭和世子的身体,便想着有时间来看望一下,正好碰见了此事,儿臣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假。” 他竖起手掌在殿内立誓,情真意切。 这倒是让皇帝李承铉有些意外,他侧过头,问他:“世人都说你和昭和世子不合,如今,又怎么会为了他急于见朕,难道这不是你的计谋?” 翊王原本低着的头,听到此话,便豪无畏惧的抬了起来,注视着眼前这个在他心目中威严,不可忤逆的半百老人,但是,他想今日就把他心里的话真真实实的说出来,“父皇,儿臣虽然和世子殿下不合,但是,我们从未想过以卑劣手段去伤害对方,儿臣觉得,我们的关系,非比寻常,亦敌亦友,儿臣也十分倾佩昭和世子的为人,所以,儿臣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今日的话让皇帝李承铉颇感意外,似乎今日的翊王和平日的翊王也有些非比寻常,翊王虽然是他第二个儿子,但是和他的关系却很冷淡,从小就不爱粘着他,就连封号东宫之位时,他也不争不抢,因为他的能力远远在太子李甚之上,这是肉眼可见。 他不待见他,也是因为他的不争气,不懂的在朝廷上呼风唤雨,不懂帝王的驭人之术,这让他一度想要激励鞭策他,可他这个儿子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自己的诉求,今日,却为了一个昭和世子,公然与他顶撞? 他吹着胡子,背着手,脸上依然威严,他那双炯然有神的眼睛盯着他,突然伸出手,拍拍他的背道:“朕当然明白,你和昭和世子都是我北朝的好男儿,只是背后总少不了肮脏龌龊的小人,朕生气是因为事情发展到了如此地步,我们才有所发觉,南越都已经打大了京城脚下,如若我们再不反思,恐怕北朝也会凶多吉少,朕是感叹……” 北朝建立不过几十年,当初也是血流成河,才得来今日的一方安宁渠若是因为大意,奢侈无度,荒废了帝业,那么每一个皇室子孙都无言面对已逝的先帝和流血流汗的战士们。 半百老人的身体大不如前,面临如此窘迫困境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翊王看着他父皇苍老的身躯,突然心中有些五味陈杂,若是除去君臣身份,此时,他就会去给他的父皇一个可靠的拥抱。 “父皇,您不必担心,还有儿臣,一定尽心竭力为您分忧。”他道。 李承铉看了他一眼,轻轻笑道:“翊儿,父皇,可能以前是老眼昏花,今日,才发觉,你是个勇敢的皇子,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翊王愣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今日,他的父皇和以前怎么不太同,就算是为了国事,可是刚刚的话,是在夸他??天啊,真的在夸他! 他不由得嘴角露出浅笑。 第128章 归来之时 “翊儿,本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朕准备在除夕前夜设宴,邀请东夷的公主,商议和亲之事。” “父皇难道是?”翊王抬眸存疑。 “没错,朕决定在为东夷三公主再挑选一位夫婿,联姻之事刻不容缓,我们必须要尽早取得东夷的信任,昭和世子昏迷之事恐怕已经瞒不了诸国了,他们迟早会知道北朝大势已失,伺机而攻之,陷黎明百姓于危难苦海之中,所以,朕再三考虑,要不要把东夷三公主嫁给你,现在只有你是不二人选。”皇帝李承铉语重心长道,他确实不是一位好君主,好父亲,无法为自己的儿子谋求幸福,他们都一样,别无选择。 翊王低头看着地面,却不敢立马答应下来,因为这件事,他还不清楚到底是好是坏,按道理,应该让东宫迎娶东夷三公主是最为稳妥的方式,他和礼部尚书的女儿上官绾绾还有御赐的婚约,本该在年底如约而至,可是由于杂事太多,不得不一直往后拖延,虽然他并不想与已经失了心的礼部尚书有来往。 皇帝见他不敢说,便宽慰道:“你别担心,父皇知道,你对上官家的小姐上官绾绾有爱慕之情,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你放心,这事,朕会单独找礼部商议。断然不能。” “儿臣领旨!”李玉腾地跪在地上,这件事由不得他选择,百姓安危最重要。 “嗯,不错,不愧是朕的好儿子,明事理,此宴会一开,东夷和北朝从此就是亲密无间的盟国关系,从此两国边境子名也能感受到也能国泰民安的日子,也不会再让那南越欺负到头上。”皇帝悠悠道。 “父皇圣明。”他的婚事由不得,但是,这其中利益关系他有些看不明白,他的父皇到底是想让他做饵还是真的想让增添丰羽翼。 “此事,朕已经说明白了,你快命人着手准备吧…”皇帝李承铉又恢复了往常威严的神态,不容得人反抗。 “儿臣告辞。”翊王便躬身退下了… 几时烟雨几时愁,为君换得重新筹,来来往往接利息,去去回回不同度。 ……… 长乐坊内,陈阿茱一大早就起床了,将房间收拾好,又带着子歌和川芎将店铺里的人清点一遍,以及注意事项,和临时出事听取指挥的要点,她再三强调,因为最近两天,她已经了有了不太好的预感,长乐坊今日开门来的人居然是平日的一倍之多,甚至大家的脸上都挂着笑容,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但还是要提前做好准备。 目前已经为世子殿下争取了时间,陈阿茱开始将心思放在长乐坊上,虽然帮手多了,银子也花了,总不能只进不出吧,这铺子好歹她也有一半地契,赔的连本都不剩岂不是太没面子啦? 她也两日没见赫连烬了,听外面的讯息,似乎是战事窘迫,好在北朝士兵在太子李甚与大将军羌吾的带领下,将南越蛮夷压制住,重振士兵锐气,更有灵蚐上将击杀敌方大将,取得头等功。好消息一传,就传遍了街坊市井。 赌坊里的流氓混混们也口口相传交头接耳娓娓道来,一边说着粗话一边将目光放在赌桌上。 “大,大!!”有人激动叫喊着。 “小!!小!我猜一定是小!!”另外一边人也大声喊着。 荷官轻敲碗盖,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不紧不慢的把碗揭开,众人哗然,目瞪口呆。 立马就有人跳出来,指着买大的一方,破口大骂道:“你们使诈!!有人使诈啦!!不得了,长乐坊又要死人了!!” 他的声音尖跃而惊恐,马上所以在赌钱的人都停下手中的赌注,朝出事一桌看去。 桌子里两个碗里,居然一共有三颗六位点数的骰子,只要买大,赢得概率起码翻了好几倍,这不就是赌场上最忌讳的事了吗?出千使诈,而且这个长乐坊五年前就已经出过此事,有人被杀,现在又来这一出,就算是地痞流氓也不敢再来了。 一瞬间,大家如热锅上的蚂蚁,胡乱叫骂着,收拾自己手里的财产,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刚刚买大的一帮人也不服气,他们,怎么可能作弊,完全没有必要去作弊,长乐坊根本赢不了几个钱,来的都是混水摸鱼游手好闲之辈,所以,他们瞬间也炸开了,带头的人说,“我们没有使诈,不要血口喷人!” 说是这样说,可是,碗里的骰子的点数,大家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明明白白,谁也不是傻子,有人将骰子拿起来,举在半空中,对着众人道:“你们看,这骰子分明是有人动了手脚,他轻轻一捏,上面便掉下了许多粉末,骰子不再是数字六而是数字三,隔了整整三个点数!” 大家突然都闹哄哄道:“使诈!骗子,长乐坊又有骗子啦!” 甚至有人怀疑到荷官的身上,准备将他搜身,看是不是留下什么把柄。 自然,买小的一帮人觉得被骗还被侮辱,心中的愤怒顿时涨开,大家也不是吃素的文明人,惹事生非都是靠拳头解决,不需要叽叽歪歪,打一顿就好了。 还有一些不明所以想要害怕的往门外一拥而出,顿时,长乐坊内一片混乱。 “都给我站住!”突然门口出现一声高亢而清丽的声音,她的身后站着数十人,且武功高强,气势不凡,众人吓得站在原地。 大家一看,是长乐坊的掌柜。 有人不满问道:“凭什么,你们是官府强盗吗,凭什么不让我们走,!!” 大家又吵闹了起来,又有人准备动手撕扯。 陈阿茱站在原地,冷静道,“子歌,快,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突然,堂中一个坚实的四方桌顿时裂成了板块,惨不忍睹,众人便不敢再多言多语,纷纷冷静了下来,这时陈阿茱又提高嗓音对他们道:“各位,别慌,我不是想要把各位囚禁在这里,而是为了将来长乐坊能为各位带来更持有的服务,现在,我们不得不将使诈之人揪出来,而他一定在我们之间!” 第129章 他的话还能信吗 他倒是不慌不忙,“放心,这墙我翻过好几次了,机关也摸透了,不易被察觉。” “啊~哦——”刘云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声音太大传开了。他这个二师姐真是不同凡响,怪不得能称霸江湖、威吓四方呢。 他不好意思问道:“师傅,师傅他怎么样了?” “无事,那日你伤了他……两天就好了。”刘云真想告诉她,师傅因为这件事病到现在都没好,心疾又犯了。但师傅交代过他,如果二师姐回来了,千万不要告诉她,让她在外面自由自在也挺好。 他笑眯眯地拍了一下江衡的肩膀,“我就知道二师姐不会如此狠心。”但又很快收回了手,他的二师姐也是不苟言笑的人。 江衡显然不是来和他叙旧的,一脸正经,“今日来,我是来问正事的,刘云,当日你是从哪里得知江家灭门之事的?” 他立马收回了笑容,小心翼翼答,“那日我去云室给师傅送茶,在门外不小心听到了师傅和大师姐在说江家灭门案,听到了你的名字,才知道被杀的是你的家人,他们打算先不告诉你,但那日我看你一身是血的回来,不忍心就说了……” 他又连忙解释,“二师姐,你还是认为是师傅将身世泄露出去的吗?可他最疼你了,什么都教给你,好吃的都留给你,怎么会害你的家人呢?” 可不是他会是谁呢?江衡心里也很矛盾。 “罢了,我去别处问问。”她和重生阁已经没有什么瓜葛了,是与不是都需要证据,那日怒火心烧过于冲动伤了师傅,她也很愧疚。 正打算起身走,却撞到了一个她不想见的人。 “欸--------大师----姐……”刘云被吓得哑然失色,大师姐怎么来了呢,她俩儿平日就不和,大师姐苏宁熙更是处处和二师姐作对,这下又是修罗场了,要是被师傅大师兄知道了,可就麻烦了。 苏宁熙一个飞步直接落在他们面前,大喝道:“江衡?你还有脸回来!”还不忘拔剑拦住她的去路。 “师姐好。”江衡握剑抱拳行了个照面礼,今日她不想惹事。 “可别折煞我了,担不起,你已经不是重生阁的人了,没资格叫我师姐!”苏宁熙看着她十分生分,一双蔷薇花般的媚眼更是恨不得像针扎在她脸上。 “大师姐,这样不好吧……”刘云在一旁弱弱地说。 “滚开,你是嫌事儿不够多吗?”苏宁熙将刘云推到一旁,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大师姐虽然长得美若天仙,可是一生气起来比恶鬼还要可怕,刘云向江衡摆摆手立马吓得屁溜儿跑了。 果然李云一走,空气都冷上了几分,江衡没打算和她说什么,“告辞。”顺手打开了苏宁熙的剑。 江衡正打算跃身翻墙,身后传来苏宁熙的不怀好意的声音,“慢着,你就不想知道你的身世是谁泄露的吗?” 苏宁熙猜她一定会回头。果然…… 江衡有些不耐烦,转头说,“要说快说,我没时间在这里和你猜谜!” 苏宁熙走近她,阴阳怪气说道:“师姐我也是一片好意才提醒你,这重生阁十几年来威风显赫,背后靠的是谁?难道你江衡不知?” “你是想说苏家?”江衡质问道。 “我苏家可没这么大本事,苏家说到底是为谁效命!”苏宁熙瞪大了眼睛,又转到她面前。 “二皇子……”江衡不可置信的将这个名字从嘴里念了出来。 苏宁熙从身后将手放在江衡的肩上,在耳边轻轻说:“你觉得慕容玥想在重生阁查一个人身世有何难?” “可我们无冤无仇,他为何要害我?”江衡还是不信。 苏宁熙突然激动道:“你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杀人工具罢了,想要一把更无情的刀就是斩断她所有牵绊,包括她的家人!” 没错,他说过,她是世上最快的刀。可是,他们也曾当过彼此的朋友,尽管后来师傅告诫她,不要和皇室的人走太近,而且,他是当朝二皇子,是注定可望不可即的人,她只能是他的一把快刀,替他除去路上的荆棘,俯首称臣。 他又补充道:“权利面前,什么都有可能。师傅养你十年,他对你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吗?他要想杀你父母早就动手了,二皇子就不一样了,他只要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他为何要顾及你的感受,难道他会对你产生情愫?”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江衡,她一把将苏宁熙推开,拿剑指在她脸上,心里十分不痛快。这种莫须有的事居然会被人拿出来当笑柄,真是可笑至极!她和他,他们之间从来只是主奴,从来都不会有其他情感,更不会产生任何情愫!! 江衡冷静下来冷冷道:“究竟是谁,我一定会查清楚的,不必让你在这里胡说!” “哼,我好心好意,你居然不听,你这个大逆不道的恶徒!”说着便出剑朝江衡刺去,苏宁熙虽然武力在江衡之下,但也十分难缠。 不一会儿,就惊动了其他园子,大师兄玄色也赶到了,江衡知道麻烦了,不得不对苏宁熙下重手,逼退了她才有出路,不料玄色飞步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刀光剑影间,直接刺伤了江衡了胳膊。 “江衡,你还敢来!”玄色一剑劈下去,“今日,你就别想走了,伤了师傅你心里就没有一丝丝愧疚?” 江衡对付一群人还是有些吃力,而且,她不想真的伤了他们,她的剑一直只守不攻,为难之际,突然从身后来了一个黑衣人替她挡了几招,看起来像是在帮她,但他们显然不认识。 “姑娘,快走!我是王……三皇子派来的人。”黑衣人王玄一个翻身贴到江衡耳边说。 “他找我?”江衡立马意识到是谁让黑衣人来的,不禁问道。 “事态紧急,殿下望姑娘能去流华宫一聚。”王玄不会告诉她,是三皇子也已经是南怀王的慕容晔一直派人跟着她。只让他出手帮她,却没有让他告诉她宫中变故,此事已经是刻不容缓了。 “姑娘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他又替她挡下数十刀。 江衡点点头,从墙上跃身而下,便到重生阁外面了,今晚她该去流华宫一趟了。 第130章 等一个真相 “什么!在我们中间?”立马有人警觉起来,大家面面相觑,用猜疑的眼神看着对方,很快,聚集在一起的人又变得吵闹了起来。 有人看这长乐坊的掌柜身板矮小,神态像女子,所以,便猖狂了起来,用不好的语气道:“我看啊,就是这长乐坊有鬼,不吉祥,五年前就有人敢在赌坊上使诈,最后落得个被人打死的下场,所以,怎么就不知,是不是你这长乐坊故意做什么手法恐吓大家也说不一定呀!” 大家的态度立马转变,都把目光聚集在大门口动用武力限制他们人身自由的陈阿茱身上,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敢强行扣押他们,实在太过分了,便纷纷吐口水指责。 “是你们!” “对,还有那个荷官,没准就是摇骰子的荷官呢!!” ……… “你们休要胡说,这不是真相,你们先弄清楚再评论,五年前在长乐坊赌钱被打死之人根本就是清白的!!”华容再也忍不住冲到众人中间,对他们咆哮道,宛如一只苏醒的雄狮。 他的语气有些颤抖,但是却十分激昂,他的手都在哆嗦着,眼中的愤怒与屈辱,似乎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 “哟,这不是当时那人的哥哥吗,居然还在长乐坊当账房先生,你们说,搞笑不??”其中一个粗壮留着长胡子的中年壮汉对着众人大声喧哗着,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站在陈阿茱身后的川芎都有些忍不住抽出手里的刀,一刀砍过去! 这些人不仅素质低下,就连态度也十分恶劣,根本不讲道理。 “在下清清白白,能读圣贤书也算算盘做账房先生,有何不可,而且,华言也是清白,并非诈骗,当初是被人构陷,活活被人打死的,就是为了让长乐坊永远都没有生意,如今,鄙人还在此,舍了读书人的清雅气,与众人在一起,难道是为了混吃等死吗,在下是在等一个真相!!”华容说完这一通话都已经瘫在地上了,他口齿轻颤,表情痛苦不甘心,这些年积压在他肚子里的苦,他似乎终于说了出来,他不敢相信会有一天。 堂兄百人终于肯安静了一会儿,没有谁的话比当事人的亲哥哥说话更有可信度,是啊,他们也感到奇怪,好生生的一个读书人却偏偏和他们这些粗人,脏乱之人待在铜钱乱铁之中,读书人心气高,若不是有坚持之事,绝对不会来这种地方。 陈阿茱站在门外看了一场好戏,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在这种混乱的时刻,只有站在远处,才能看清,到底是谁在捣鬼,抓住小人。 “啪啪~~”她轻拍手掌,发出清脆的响声,吸引了众人好奇的目光,没错,现在就是抓狼的时候到了。 她轻松回答道:“很好,本人等的就是现在这一刻,马上就有人狐狸露出尾巴,给大家一个交代!” 她言辞凿凿,信心满满,她将双手背在背后,一摇一摆的朝大堂中心走去,站在众人中间,她环视了一周,用神秘而又紧张的神情盯着旁人,似乎每一个人都被她看穿了心思一般。 被她看过的人脸上似乎有些不自然,虽然不是狼,但是总觉得心里有鬼,弄的神经兮兮的。 “快点!!” “就是!快说啊,到底是谁,你是不是在玩我们呢!” 不满的声音也随之而来,但是他们很快便被眼神凶厉的夜子歌威慑了回去,不敢多言。 陈阿茱用手指在在空中划着圈圈,脸上面带笑意,根本就是在闹着玩一样。 她见大家都有点不耐烦了,便收了笑容,冷下脸来,手指停在空中顿了顿,突然指着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中年男子,他脸上留着拉茬的胡子,衣衫规整,眼睛细小,穿着浅褐色的衣服隐藏在人群中。 “没错,就是他,狐狸就是他!”她对着众人大声道。 大家朝她手中指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这不是刚刚在那个赌桌买小的人吗,那一桌的人虽然对他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他的行为却没有感到奇怪的地方,何况他们是好十几天天前就已经认识了,已经是好兄弟,好哥们了。 马上就有人出来替他出头道:“喂!你是不是血口喷人!!洪小弟为人少言少语,怎么会有这种坏心思。” 呵,好家伙,是同伙吗?可是看着也不像啊,陈阿茱细细观察心中发出了疑问,别说他口中的洪老弟虽然装扮简单,但是他的举止行为实在不像是在同一个等级的人呀,他们怎么可能会是好兄弟。 陈阿茱走近,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刚刚被她指认的那个人,但是他反而很冷淡,对上她的目光时也只说了一句:“在下?不可能!” “我管你可能不可能!反正就是你了!”陈阿茱也不跟他比心态,因为这种人已经习惯了隐藏了起来,就算他们想逼迫他露出破绽,他也不会出现什么狐狸尾巴。 但是,这反而是他的致命弱点,在一群这么吵闹的人群中,他却显得异常冷静是不是太不对了,普通的赌徒,怎么会有这样平稳的心态,就连刚刚大家起哄,他脸上也没有太多色彩。 “你们还讲不讲理了,陈掌柜的,别以为你带了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心我们报官来抓你!!让你长乐坊永远都关门,并且告诉别人,你这就是和黑店!!”有人跳出家,发出不满的声音。 陈阿茱眨眨眼睛,对着他们松松一笑,道:“那么接下来的话,你们可要好好听了,看本姑…掌柜的说的有没有道理!” 她清咳了两声,对着人群中畅然道:“为什么我就指了他,没有指别人,难道真的是我随便指认的吗?” 见众人不说话,她又道:“因为,他和你们不一样啊,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 他们摇摇头,表示不知道,马上,她又解释道:“很好,但是,我发现了!为了抓住他的狐狸尾巴,我们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呢。” 第131章 你是不是再玩我们呢 “少瞎说了!”刚刚那个维护的人又多嘴了一句。因为洪老弟可是他拜把子的兄弟,要不是遇到洪老弟,他差点被人抓住打一顿了,这份恩情,他还是要报的。 陈阿茱看他一点也不清醒,便回应道:“你傻吗?他为什么赌钱一个买小不买大,为什么他对赌钱并不敢兴趣,却还要来长乐坊,还有,最重要一点!”,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就是荷官在打开碗时,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先看到那颗骰子有问题,到底是那颗骰子有问题,还是他的手有问题!” 众人纷纷朝洪波的手上看出,但是他的手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然而,此时洪波却不再像刚那般冷静,脸上略带一点生气,伸出手道:“大家看,鄙人手上什么也没有,而且刚刚那局我离荷官位置那么近,能看清骰子的点数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反而是陈掌柜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血口喷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虽然他说的有理有据,但在陈阿茱眼里,他越是能应付自如,他的问题就越大,因为以赌徒暴躁的脾气,早就和他们打起来了,谁还敢信口雌黄污蔑他,而且,从他的眼神里分明看到了一丝挑衅的意味。 这个人有备而来,而且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目的,除了毁了长乐坊的名声,接下来还会不会有别的小动作,特别是与人命有关,要是跟官府扯上了就不好了。 “呵~”陈阿茱对着他冷哼一声走进对他道:“是啊,你的手是干净的,那么你的衣服呢!能让人检查一下吗?” 陈阿茱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衣服,但是被他警惕的躲开了。 “看吧,这个人他不想被检查,说明他就是背后的狼!”她的话听起来有道理但在事实中一点道理都没有,因为,当众掀人衣服,是不是太不讲礼德了,有伤风化。 就连一旁冷冰冰脸的夜子歌也替她提心吊胆了一下,这女人真是乱来,还好,世子殿下看不到。 “掌柜的,不如让川芎把他衣服扒下来看看吧。”川芎激动道。 嗯??夜子歌有点懵,这个女人真是比陈阿茱还要野,居然当众扒男子衣服,到底动不动什么事礼仪教化! 他出面,道:“我来吧。” 陈阿茱点点头,但是洪波却主动站了出来。 ……… 洪波冷静的看着他们,心里一点也不慌,甚至有些讥笑道:“这不合适吧,掌柜的不必如此针对小人,小人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坦然的眼神更加确认他的自信,但是,他赌的是,他的衣服还能被人当堂脱下,是不是会闹得京城世风日下的丑事,让长乐坊再也翻不了身! “是啊。你们居然要公然让人脱下衣服,也太不要脸了吧!!” “是啊!长乐坊的人真是厚颜无耻,蛮横无理!” 引得众人不满,开始诋毁长乐坊和他们过分的行为。 “关好门,上!”陈阿茱对着身后大声喝道,又对着周围的人说:“都滚远点,本掌柜的不想伤及无辜,今天,我非要扒了他衣服不可!” 众人吓得四蹿,抱着头躲在桌子脚下或者是大堂四周。 只有洪波不慌不忙站在大堂中,陈阿茱看着他,确认道:“看来,真的是你。” “呵,是么?陈掌柜的不要太得意忘形了!”洪波期待的看着她,他今天可不是白来的。 他可听主子说了,新来的长乐坊掌柜的不简单,起初他还不信,现在看来今天确实是厉害角色,比起五年前,那群傻子可要强太多了。 “子歌,上!川芎也去!”陈阿茱对着身后二人命令道,很快,她又招手让其他人把现场控制住,免得引起伤亡,不然就有口都说不清了。 夜子歌早就看出了这人有问题,而且还有武功,便一个踢腿,直接对着洪波一腿,可是,被他躲开了,他又接二连三出了几招。 “你们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了吧!”洪波对付夜子歌还是有些吃力,居然有这么厉害的高手潜藏在一个赌坊,看来这长乐坊的掌柜的真的身份不简单啊。 “过分怎么啦,我看你做贼心虚,要不然怎么连脱一件衣服都不让!”川芎也提着刀上前帮忙。 “你!你们长乐坊欺人太甚!”洪波没想到这个高个子女子武功也在他之上,他心里有些慌了。 突然,他贼眉鼠眼的朝四周望去,冷笑着对他们大声道:“出来吧!!” 突然刚刚还蹲在桌子边的赌徒都站了起来,从靴子中掏出锋利的匕首,朝陈阿茱刺去。 川芎见势头不对,便转身来到陈阿茱年前,帮她挡刀,她慌张问道:“掌柜的,现在怎么办呀?” 是啊,这人居然有一大半都是对方的的手下,这要是真打,她和小伙子子歌还不一定打得赢这群臭虫呢。 原本那些不公真相的真的赌客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往陈阿茱身后方向跑去,谁都看的出来,这长乐坊是真的被人盯上了,有危险,他们只是想来赌赌钱,又不是来送命的。 陈阿茱安稳的说道:“别怕,我请来的十个打手,都是有武功的,实在不行,就报官!” 川芎也重整气势,扭扭脖子就参与了打斗中,这些个喽啰算什么,就当是给她教练手! 而夜子歌对洪波的一招一式还是穷追不舍,今天他非要扒了他的衣服不可,这种小人,实在活该被羞辱! 双方的武力不相上下,陈阿茱和华容、小八等人躲在在大门边,防止自己扭入斗争中,无辜被伤。 不过,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长乐坊的一桌一椅可都是她的心血,就这样被劈的稀巴烂,太过分了,这些人,她一定要他们赔偿! 突然这时,从门外传来马蹄急骕的声音,好像是有官兵来了,虽然她很不想把这件事牵扯到朝廷,但是眼前,只有将这些人送进大牢,她的损失才尽可能减小。 “砰砰砰!”门外一阵紧迫的敲门声。 第132章 用心良苦 陈阿茱对着守门的人说:“快把门打开!” 此时,大家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候外面究竟是何人此时出现,很大可能会是官兵。 虽然,陈阿茱不想惊动官府免得盯上长乐坊,还有她的新身份。 “咚——”地一声,门被一个士兵一脚踢开,众人朝门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头戴玉冠,身上秀着精致得云纹和四爪龙腾,眼睛自然是那双魅惑众生的桃花眼,微微上翘,只是此时,他的面色白的像冰,高贵的冷视着眼前一切。 刚刚那士兵看堂内的人都僵在了原地,便大声喝道:“看到翊王殿下,还不下跪!!” 突然,刚刚还扭打在一起的人都放下了拳头和凶器,噗通一声埋头跪在地上,就连洪波等人也不得不下跪,不敢造次,谁知道,这次这么麻烦,就连官府也来的这么快? 完全超乎了他们的预料。 然而陈阿茱看着他的到来,心中充满了疑惑,这长乐坊的事才发生不到一刻,就带重兵来了,说不是提前告知,有点说不过去吧,还是长乐坊有间谍? 她站在大堂中间,准备屈下腿,跪下行礼,庶人见到皇族一律下跪,否则视为不尊,受刑罚。 “不必了!把闹事的都抓起来!!”翊王温声如玉的嗓子此刻就像是月亮落入了寒潭一般,令人生惧。 陈阿茱便用余光设了他一眼,但是他并未给她回应,似乎他们之前从未见过一样,陈阿茱这时才看出翊王真的是心思缜密,才思敏捷,控制大局,对他最了解的也是与他不合的昭和世子李昭郢。 刚刚出手的人都被绑上绳子,不得不束手就擒,虽然心里多少有些不甘心,特别是洪波等人,眉眼间早就急不可耐了,开始冒冷汗了,这要是被送进大牢,落在翊王手里,他们一定熬不过三天。 倒是洪波依旧不慌不忙,脸上神色依旧,看不出任何端尔,越是这样的人藏得越是深,就连路过陈阿茱时,还用一种极其冷咧的眼神贱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过去之后又瞬间转变脸色。 陈阿茱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这样诡计多端之人,也不知会耍出什么鬼招。 同样,还有陈阿茱的十个新招的打手都被绑走了,他们用可怜而又无奈的眼神回望着陈阿茱,他们可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就被抓进打大牢了。 他们年纪正盛,还未取妻,家中还有老母要养,所以~呜呜~ “掌柜的~掌柜的~掌柜的~~”虽然他们是壮汉,可是这声声叫唤就跟叫妈一样~ 陈阿茱只给了他们一个眼神,让他们放心,毕竟这也是她花钱请来的壮丁,怎么能白白浪费了呢。 陈阿茱很镇定,因为来的人是翊王,那么她就还是占上风的,不会被那些人耍把戏。 不过,马上就有观众不满的站出来,对着官爷指着夜子歌和川芎两人,发问道:“小人刚刚也看到了他们二人动手了,为什么不抓他们俩儿。” 是啊,刚刚还是这两个人动手最凶呢,又是耍剑又是弄刀,危险的很。 谁知那官爷只是冷漠的看了他一眼,把他推在了地上,冷漠压低声音道:“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翊王眯了眯眼,对着剩下的人道:“还有谁不满,站出来,让本王亲自拷走!本王亲眼所见,动手之人一清二楚,还用你们来提醒吗?” 他的话自然是一语封喉,再没有人不识抬举了跳出来了,这摆明是翊王的行为,谁敢不服! 他又看了看陈阿茱,又说:“长乐坊今日有人胆敢寻恤滋事,动手伤人,所以本王一定会将真相查清楚,今日就罚长乐坊一日不开门,自我反省,还有其他人都快滚回家吧。” 众人拍拍屁股,麻溜的跑了,这要是晚了,可有被带走的危险。 等到堂中只站着长乐坊几人,翊王李玉才清声道:“本王有事要问清风掌柜的。” 于是,其他人便识趣的退下了,只剩下陈阿茱和翊王两人。 他看着她小声问:“现在可方便说话?” 陈阿茱眨眨眼睛,装腔作势道:“长乐坊监管不力,失责失礼,不如,小人请翊王去二楼喝口茶吧?” 翊王点点头便跟着她去了二楼较为封闭的贵客房间里,关好门,陈阿茱便直接问道:“翊王为何来的这般及时?” 虽然他们是合作关系,但她还接受不了,派人在她身边监视她的一切,这样还算有诚意的结盟吗? 翊王也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稍加思索,才缓缓开口道:“本王承认,是本王派人盯着长乐坊,但是,绝对没有让有心之人在你身边,害你于危难之中。” 陈阿茱虽然脸色缓和一点,但是眼中的怀疑没有减少半分,她不信仅仅如此! 翊王见她态度不改,便无奈的举起手,慎重承诺道:“本王发誓,若是做对不起陈阿茱姑娘之事,便天……” “罢了…”陈阿茱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还没必要这样,是,是她过于敏感,难分好意还是奸计。 “你放心,我会将所有的人都交给大理寺去查,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心如明镜,攻于计谋策略,对疑案有很深的经验,所以,本王只是来帮你的。” 他的话不假,让大理寺去查当年那件事最适合不过,不过,他口中的宫大人和她曾见过的宫大人似乎有些不同,因为那个人就心无旁骛坐在她旁边,静静的听着紫衣弹奏的曲子。 “多谢翊王!”陈阿茱还是客套的对着他做了一个扣手礼,她感激他的良苦用心,和坦诚相待,她不过一个山野女子,何德何能能和山川日月般的尊贵翊王结盟,共同为了北朝江山,还有李昭郢的性命。 等李昭郢醒的那天,她一定要亲口告诉他,翊王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他该防的人不是他。 “不必客气,过不了几天,你的人,本王都会完好无损的送回来的。”他承诺道。 第133章 等着瞧 等他走后,陈阿茱从房间里出来,就看到夜子歌站在门外紧张的看着她,她便问道:“子歌?” “没事吧,没有被他发现吧?”夜子歌只还以为翊王是昭和世子的敌人,心中难免有嫌隙。 翊王和昭和世子的恩怨不是这一两句话说的清楚的,所以,她不准备将她和翊王结盟之事告诉他。 红鬼去东夷寻寒崇栩已经有十日。 …… 玄音司。 紫衣和珑月还有司曜三人坐在桌前,对眼前的事还在踌躇,就在今天早上,就有节度使送来了了请帖,邀请他们三日后进宫赴宴,说是商讨东夷与北朝联姻之事,也说清了缘由:昭和世子昏迷不醒,无力回天。 信上虽然没有明确说,重新选联姻之人是谁,但是,司曜已经猜到了几分。 珑月迫不及待,拉着他的手哭诉道:“哥!这是怎么回事吗?北朝是在打发我吗?想让本公主嫁给谁就嫁给谁呢,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是司曜并没有给她面子,而是淡然道:“你是公主,和亲是你的使命。就当是为了父王,为了东夷的子民。” 与北朝联姻是不错的选择,特别是能长期延续,北朝物产丰富,国土面积大,能有许许多多的未来。 珑月不服气,嘟着嘴赌气道:“寒司曜,你别太过分,和亲的不是你,如果是你,你会愿意吗?” 司曜莞尔一笑,没想到这丫头问的问题有点跳脱他的脑袋,如果他是来和亲的,他会选择谁呢,突然他的脑海神奇的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容,她眉清目秀,体态轻盈,面上还带着一张白狐面具。 “愿意。”他回看她认真道。 皇室儿女的婚姻向来身不由自。除了接受变动,就是自己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个好的归宿。 紫衣听着不禁用袖口挡着嘴浅笑起来,她还是第一次听到云卿王说这样的玩笑。 珑月翘着嘴巴,无视他的措辞,反正这个人说什么,她都不想听了,,她突然也想到一个人,她激动道:“本公主已经找到了真爱!所以不用联姻,要联姻就你去嫁,本公主现在喜欢的人是长乐坊的陈清风掌柜!” 她叉着腰自信满满,她就不信,时间久了,清风哥哥能不对她动心~ “噗~”紫衣突然失态的轻嗤一声,没想到他们养尊处优的三公主居然喜欢的是一个女子。 司曜偏着头,挑着眉看着她,意味深长的说道:“好妹妹,你还没问哥哥喜不喜欢清风掌柜的呢?” 珑月嗯呀了两声摸摸脑袋,表示自己的不满,“寒司曜!你是个男人!!不要和我抢了!” 真是过分,以前她和谁在一起玩他都不过问,现在居然要在北朝和她争同一个男人,看她会东夷一定要在父王面前告状! 紫衣坐在一边不知如何开口劝慰,大人也没有指示来告诉她真相,其实她喜欢的人是个女子,这样公主是不是会难过死,所以她还是没说。 司曜,倒是不让着她,“妹妹,你看你又没大没小了,是该嫁一个如意郎君,这次北朝给你选的夫婿一定是个人中龙凤,翘楚之人,所以你应该心满意足,至于清风掌柜,人家也未必看的上你呀~别一厢情愿了。” 他也不好直接戳破,但他又怕这个傻妹妹深陷其中,不知悔改,最后落得一身伤。 珑月摇摇头,偏不信他的鬼话,强词夺理道:“不可能,珑月分明看到清风掌柜对我也是情深意切呢,他还和我挽着手一直不放呢。” 司曜对自己这个天真的妹妹,真的没辙,摆摆头不想理她。 珑月故意与他置气道:“本小姐下午就去询问清风哥哥,问他愿不愿意娶我,若是他愿意,那本公主就不联姻了,而是嫁给他为妻。” 紫衣担忧的看着她,正要说话阻止她情真意切的可怕想法,珑月三公主喜欢的居然是一个女子,岂不是会被众人耻笑。 但是司曜越饶有兴趣的接过她的话道:“好,三公主可想好了,要是清风掌柜的没答应娶你,那么过两日后就跟我老老实实进宫吧~~” 他的话但是轻松,可是珑月这个傻丫头一口就咬定答应了他,只有紫衣用怜惜的眼神看着她。 等着瞧,寒司曜!!珑月比了比中指,在心里留下一句话。 这还没到傍晚,珑月就梳着半月髻,身着茜色的长裙,玲珑可爱。 她心满意足的歪镜子面前转圈圈,今天她可真可爱,一定能俘获清风哥哥的芳心。 紫衣还一边给她整理衣服,她还是第一次见三公主这么激动的去见人,看来陈阿茱姑娘有独特的魅力,甚至,她也想去见一见。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天空点缀着星星点点,远处的山飘着青烟,融合在一片斑斓的灯彩中仿佛成了一幅旷世的绝笔画卷。 陈阿茱和夜子歌走在西街的街道上,两人默契的不多语,却相处融洽,他们有共同的期盼。 “我们去哪里?”夜子歌忍不住问道。 “去一个好地方~”她神秘道,没错,她就是要带子歌去长长见识的,没办法,她就是偏心,把川芎留着守家。 他们不一会儿就站到灯红酒绿的阁楼玄音司面前。 夜子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有点想走,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风月之地,寻常男子常来的地方。 “快进去啊。”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门的陈阿茱向后招手,哎呀,最后还是她下把把他拽在了门前。 “陈阿茱!!你!你不怕…不怕被…世子殿下知道了吗…”他低着头,耳颊有些泛红。 “大哥,你怎么又结巴了,快走吧,别多想了,我们虽然也是来找美女的,可是我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她认真道,这才打消了他的顾虑。 她挽着他的手腕一同进入门内,只是这一进,她想见到的人和不想见的人一下子都见到了。 “清风哥哥~原来你已经这么迫不及待的来见我了吗?”珑月走近扯扯她的衣袖,开心的问。 第134章 她不配 额~怎么说呢,她别过脑袋,她真的不是来见这个小丫头,要不,她要不说清楚,其实,她是个男的??可是,她的身份不能太暴露。 珑月走过来把她扯在一边,眼睛却放在了夜子歌身上,嘟着嘴道:“清风哥哥~你不会也喜欢男子吧~” 陈阿茱直立在原地,这个,这个,她确实喜欢男子呀,最好是美男子。 她咽了咽口水,拐弯抹角道:“其实吧,我真的喜欢男子……” 她说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被身后的寒司曜听到,他不经意的勾唇浅笑。 ”什么!”珑月气得将她的袖子一甩,小脸通红,十分生气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清风哥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珑月呀~” 小丫头确实有些失望和难过,还有一点点生气。 “额…”她想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解释。 寒司曜走过来,轻轻拍她的肩膀道:“莫要介意,清风掌柜的,舍妹性格外向,情绪激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也没办法呀,只好向珑月低头道歉。 “对不起啦,小丫头~” “呜呜呜,你们欺负人~”她妈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像是星星掉落在水里,惹人怜爱。 “那我下次请你吃饭~”陈阿茱讪讪道,这事真不能怪她,是她真的不能说。 “那你可要说话算数,不能反悔!!”小丫头抹了抹眼泪,其实她不是真的要生气,而是,明天她就要进宫参加宴会了,她就要和她的清风哥哥告别了,她也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 “嗯嗯。”她点点头,心中发出了一口气,总算是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精。 这时紫衣也从远去袅袅而来,她依旧穿着一袭青烟色素纹裙,上面全是小小的海棠花图案,外面套着白色的流萦醉花纱衣,半透的纱衣上织就出花枝暗纹,翩翩的绯边半袖,松松的落在在肩头半遮半漏。一根红色的锦绣束腰整贴的系于腰间,婀娜多姿,万种风情。 她出来迎接他们,抬眸时却诧异于只见陈阿茱身边还带着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男子,她上前柔声笑问道:“清风掌柜的怎么来了?可是来听曲?” 陈阿茱考虑了一番,点点头,道:“是的,我是来听曲的,不过我只想和你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所以,不知紫衣姑娘可愿意?” 他是真的怕那对兄妹的对她穷追不舍。 “清风哥哥听什么曲子,珑月也想听!”珑月炸呼道。 “妹妹,你还是不要打扰别人的兴趣了,清风掌柜的是想单独和紫衣姑娘在一块,你去怎么合适呢。”寒司曜替她解围道,虽然他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但是,他也很好奇,她究竟会和紫衣谈论些什么。 “好吧~”珑月失落道,又说:“那我就先去逛街啦,等晚上再去找清风哥哥吃饭!” 陈阿茱点头答应她,虽然她还不清楚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十分亲近,像是久别重逢的好朋友。 紫衣把陈阿茱带到了一间雅阁,里面陈设相对简朴,也没有太多装饰,她给两人酌了美酒,又道:“不知,阿茱姑娘找奴是为何事呢?” 她的身份隐藏的极好,应该是不会被发现的,但是心里多少还有些担忧。 “紫衣,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你别介意哈~”她推推手,表示不好意思,今日,她来的目的就是来打听城王的事,还有就是想告诉她一些背后她不知道的事。 紫衣用手拢着袖子,小口呡茶,含笑道:“阿茱姑娘请说~奴不生气~” 她的声音温柔的像水一般,充满了体贴入微像大姐姐一样的关问。 “阿茱今日来,是想问问,紫衣姑娘之前曾跟我说过的问我心中欢喜之人,并且赠送了了双生哨,就是在王公子和商大人一起来的那天,紫衣姑娘可记得??”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得到一点自己想要的消息。 紫衣点点头,表示记得,那也是她最后一次见她的心爱之人了,从那以后,他也没有来过玄音司听曲子了,不管她弹的有多动听,舞姿有多魅人,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她也在夜里偷偷哭过,可这一切除了被王上安排,其余的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那么,阿茱也想问问紫衣姑娘的心爱之人是谁?为何你们不能在一起呢~”陈阿茱直接问道,虽然这样有些奇怪,但是她的目的十分明确,就是要打听到城王之事。 心爱之人?紫衣有些始料未及,为什么突然问她这么奇怪的话题,难道是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已经传开了? 浅她色的眸子闪着点点星光,像是黑夜中的闪烁的火光,有温柔有无奈,她缓缓道:“他…他是我的知己,是唯一能听懂我琴声的人,也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可是,紫衣只是一名流落在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有何德何能与那样高高在上,一尘不染的人在一起,我们能相识相知,就已经满足了。” 越说她的情绪就越发难以控制,她虽然说满足,但是语气中却听出失落和失望,还有渴求,明明难以掩饰的爱意,却偏偏要劝自己放下吗? 世上女子都奢求能和心爱之人相知相守一辈子,而她连想的资格都没有,除了身份还有恩怨情仇还有家国仇恨,这些种种都似乎在告诫她,他们本就不该认识。 陈阿茱在心中猜想,会不会紫衣说的这个人不是城王,而是另有其人,上一次见她这么激动,还是她和王玥一起来听曲子的时候, 所以……那天她的话是对他们两人之中的其中一人的?就连曲子也是特地选的,难怪她没有懂。 “所以,紫衣姑娘喜欢的人是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她试探问道,也不知自己猜的准不准。 紫衣颔首点头,她微微闭着眼睛,紧捏着手帕,但是她异常难过的心就要马上崩不住了,她从未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过这个感情,她知道她身份低贱,她不配! 第135章 琴音美人更美 她三岁学琴,六岁能歌善舞,十岁便一曲舞了满城,惊艳了所有人,所以,她被人叫丽人姬,她的母亲姓长丽,是东夷南宁司徒的长女,不过由于信了路上算命先生的话,南宁司徒就招了上门女婿,虽然亲事顺利,新人和睦,但是,直到那一天,他们才看清他的真实相貌,他轻手将南宁家族送上断头台,就连和他恩爱多年的结发夫妻,他也亲手将她送上黄泉,他的阴冷恐怖令人不寒而栗,这件事被传的家喻户晓,那个唯一从他手里活过来的孩子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 有人看她可怜,将她收养,可是非打即骂,从未把她当真正的家人,最后甚至把她卖到烟花柳地之处,被人欺辱,她当时不过十二岁,心里却害怕极了。 幸好,她遇到了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人,帮她度过难关,给她一个新的身份。 从此,她就是北朝有名的歌姬,背地里确是为人卖命的间谍,她与北朝多名官员有来往,打听到了不少消息,都以最快的速度传入东夷。 这些年她一直都做的很好,也从未对人付出真的感情,因为也没有人能从琴声中读懂她,她也不过是一个被人玩弄的戏子罢了,没有人会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开心还是难过。 直到有一天…… 那人一身白衣,头戴玉冠,行为举止皆为清雅,谈吐不凡,王大公子王玥便是他们的引荐人,那日微风荡漾,时光正好,她便一眼就记住了他。 本来以为只是萍水相逢,都是客,可是,可是,有一天,他一个人只身前来,还带来了一瓶杏花酒,他一边饮酒一边听她的曲子,完毕,她开心的问他,弹的如何。 他只回答了两个字:“不可。” 她以为是她今天哪个地方弹错了音,可是,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是哪里,最后还是陪笑道:“小女子不才,琴艺不精,献丑了。” 谁知他说:“你的曲子没有一个音是错的,可是,你的情感却错了,这明明是一首寄托思念的曲子,可是在下却听出了想念,而且是对远方的想念…” 他形容的准确却没有说破,没错,她的每一指每一个音,都是表达了她对家乡对家人对美好的过往的怀念,她孤身一人来到京城了孤落之感。 “不好意思,是小女子的错……”她继续陪不是,可她也不会弹其他情感的曲子了。 “无妨。”他却悠悠然道,“在我面前你不必掖着,在下对人的心理情感颇有了解,在下只是心疼你而已。” 他的一番话说完,连他自己都感到诧异,他在说什么? 紫衣放下了木琴,看着他,心思沉重而又悸动, 心疼?心疼?哈哈哈…… 这两字彻底拨乱了她的心,这么多听者,从来都是夸她琴声动听悦耳,可不曾有人对她说这两个字。 即使如此,她还是不想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人看穿心思,只是反驳他的话,“公子说笑了,奴的琴只能弹出这样的音,若是入不得公子的耳,那么请公子以后也不必白花银子来听了。” 他面色微红,剑眉微蹙,平日冷若冰霜的他突然就朝着她微微一笑,虽然很短,却十分动人,他借着酒劲有劲她,在她身边绕了两圈,正当她要问为什么,“噗啊——” 他居然在在她的脸上硺了一口,还偷偷笑了。 这人平时老正经了。她害怕的后退,想避开他的身体。 “本公子心悦你,不只是琴音美,你的人更美。” 他呼吸微热,声音缠绵,听得她心痒痒,但是她并未在意,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他们之间天差地别,绝无可能。 “公子你喝醉了。”她欲将他扶住坐下,但是他却突然神情冷静,认真的看着她道:“我没醉。” 他的目光紧凑,霸道而专情,她没有回答他,只当是他的醉话而已,虽然她的心已经乐的开了花,她却装作矜持不透露丝毫,她将他推开,低头不敢回视他的目光,那一刻,除了胆怯、害怕、无奈~还有感动,她便爱上了他。 他最后喝了满壶的杏花酒,最后醉倒在她的身上,她却眷恋了那么一会儿他的温存,还有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第二日他便走了,这一走就是半月未来了,她再未见到他,心中难免失落,自以为他是薄情寡义之人,谁知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居然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原来他们家族早最已给他安排了婚约,是与他门当户对的御史大夫的千金何小姐,那晚,她谈了一天的琴,琴音里全是他。 原来一切都是她痴心妄想,一厢情愿罢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没有娶到何小姐,原因不详,只听人说是他得了怪病,御史大人便退婚了。 她甚至有些庆幸,他没有舍弃她,可是,他病了,他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她又开始担心了。 三个月后,她出现在宫中的宴会上,舞羽惊鸿,翩翩起舞,她被叫到陛下面前领赏,她又遇到了他,只是他看起来消沉了不少,脸色也不太好,看她的眼神也透露着冰凉。 那一刻他们那么近也隔的那么远,近到能伸手触摸,远到判若两人。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她在心中为自己苦笑。 玄音司是王家的产业,她在里面做起了头牌舞姬,有不少人青睐她,为她的琴音和舞姿前来,为她博彩,送各式各样的礼物给她。 但是,总有一样是令人费解和最特别的,里面写的居然是诗还有琴谱,虽然她不知道是谁送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无疑,她想到了一个人,本该一早就想到的人, 这些都是,他送给她的,他对她的情也从未断过。 …… 她从回忆中醒过来,整理整理衣服,对着陈阿茱问:“不知阿茱姑娘为何问起这个?” 这个问题令人费解。 “其实,我是怕你中了圈套,男人的话可没一句是真的。”她讪讪解释道,她说的也没错。 第136章 是我让他娶的 “不,他不一样。”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的身影,他和别人不同,他从未看低过她,他只把她当做知己。 “那阿茱还有一个问题想问问紫衣姑娘,希望紫衣姑娘不要生气。”陈阿茱略敢为难的看着她,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不该问。 “请说。”紫衣眼带水珠莹莹泪光通情达理的看着她,温柔道。 “我想问的是,紫衣姑娘和城王的关系……”她问。 “城王?”紫衣微微身子向后一倾,脸上有些诧异,这是她没有想过的。 “紫衣姑娘不要担心,我绝对不是管你的私事,而是我与城王有些过节……”她转而解释道,她的目的只是为了调查城王而已。 紫衣佛了佛袖子,眼波一转,垂下眸子,思索半晌才道:“阿茱姑娘,奴与城王只是萍水相逢,逢场作戏罢了,我们曾见过几次面,他一眼便看中了我,说是心悦于我,我也不好推脱。除此之外再与交涉。” 她来东夷是为了给主上做暗桩的,又怎么可能留恋于情爱之间。 而城王不过是他们的一个鱼饵罢了。 陈阿茱点点头表示理解,就城王那个道貌岸然的样子估计是骗了不少小姑娘。 陈阿茱拍拍她的手,暗暗道:“这就好,城王不是什么好人……” 紫衣凤眸微抬,纤细的睫毛扫过眼尾,她微微一笑,将手搭在她的手背上,甚表欣慰道:“多谢阿茱姑娘提醒,奴会注意的。”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当面来和她说这些话,更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敢说当朝八皇子的坏话,那城王他自然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色胆包天的卑鄙小人罢了。 “那好吧,我就先回去了,紫衣姑娘。” 她从房间里出来,夜子歌就跟在身后问道:“你怎么和什么人都认识?” 这要是让世子殿下知道了,估计醒了也能被气晕过去呢。 “出门在外,多交几个朋友能不行吗?子歌你也跟着我学学。”她轻松应付道,她这又不是在裕王府,也无人敢约束她,当然自由自在了。 这不,她刚出门就遇到了熟人,王玥还有他的好友宫商徵也来了,说曹操曹操到呀,她故意对着门内大声喊了一声:“王公子,宫大人你们也来了呀!” 她的声音穿透了墙垣石壁生怕别人听不见。 王玥见她这副古怪样子,不由得发笑,人小点子多,正好今日有机会再问问铺子的事。 宫商徵板着一张千年冰山的脸,巍然不动,眼眸平静,似乎只是来到一个普通的地方而已。 陈阿茱看着他,过去微微行礼,心想这人怎么装的这么好呢,都来到喜欢的人面前了,怎么一点欢喜的情绪都没有呢,不过想想,李昭郢也是一样的。 王玥意味看着她,示意过去说话,她便乖乖的跟着他到了一个圆桌前。 “坐下吧。”他轻声道,抬抬手。 “你怎么也来了?”陈阿茱惊奇问。 “本公子怎么就不能来了?”他反问。 “哦~”她乏的打打哈欠。 “最近太累了吗?”王玥饮着茶水,微微挑眉关心道。 这几日他可都听说了,长乐坊又出现问题,甚至还引来了官兵,被禁止营业一日。 “还好,还好,就是多花了点银子。”她摆摆手,其实她是想问他,那银子的事,万一她全赔光了呢。 “哈,不用担心,那银子是本公子作为东家本就该支援长乐坊的,想要生意做得下去,不花点银子怎么行呢。”他偏头轻笑道,这点钱对他来说还不算什么,只是有人想要针对他们王家,那就不行了。 “真的?”陈阿茱眼睛放光,她这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他点点头,嘴角轻翘。转而又说:“不过,这件案子最后的结果,本公子可是十分期待呢。” 他要的不多,就是一个真相。 “你放心,长乐坊的生意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背后为非作歹之人也会被揪出尾巴。”她向他保证道。 说了一些铺子之事后,她又偷偷看了眼屋内,对着他问:“那宫大人是来做什么的?” “自然是来听曲的。”他简单答。 宫商徵和他自幼便是朋友,如今,他年纪轻轻就在朝中身居要职,秉公执法,可是他的唯一一件放心不下的心事便是这玄音司。 他曾酒后失言:就算他不做宫家后人不做大理寺卿,也要和他的紫衣日日听琴弹曲,醉生梦死。 他从来不是一个任性之人,所以他那张冰冷的面具下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他是来看紫衣姑娘的吧。”她喝了口茶,小声推测道。 王玥睨着长眼看她,端起茶杯,笑而不语,这丫头不是不懂音律和玄外之音么,怎么也能看清这云里雾里的感情。 还没到三分钟,他们就看到宫大人依然冰着一张脸从屋内出来了,但是他的步伐很急,似乎很想快点离开这里。 陈阿茱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便跑过去拦在他面前,问道:“宫大人!请稍等,在下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何事?”他目光放在门外,嘴里毫无兴趣的回复她, “在下想问问长乐坊一事,可查出了背后真凶,若是需要证据及细节在下可以帮大人的忙。”她弯着腰,脸上神情冷静,眼睛写着不情之请。 “本官自会定夺,不用操心了,”说完,便气冲冲的走了。 陈阿茱待在原地,这?她是不是不该出现,还是刚刚和紫衣没有谈妥,被伤了心,才会脸色这么难看? “走了,别担心。”王玥也从她身旁走过,安慰她。 这时,紫衣也从里面出来,她明明眼里带着泪水,脸上却挂着笑容,她站在陈阿茱身边伤感而又带着一丝自嘲道:“三郎要成婚了。” 她的语气仿佛在说一个与她无关之人的事,可她的心却像万根针在扎着她一般的痛。 “你为何不阻止他?”陈阿茱不解问。 “是我让他娶的。”她淡淡答,每一个字都在往她心上划刀,那样痛不欲生。 第137章 好一个无缘无份 “你真是太傻了。”陈阿茱轻轻拍着她的头,让她靠在她的肩头,言语带着疼惜,要她,可做不到这个地步,逼着心爱的人娶别人,这样是不是太残忍了。 紫衣苦笑一声,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切肤之痛,宛如挖了她的心一般,她后悔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他满眼期待的问着她。 似乎只要有一点温情的回应就能击中他的心。 可她偏偏用熟练的演技冷漠的言语告诉他,“我们至始至终都是无缘无份罢了!” 她把他赶走了,是她,是她配不上他配不上他的痴心一片。 无缘无份,好一个无缘无份。 …… 陈阿茱安抚了她的情绪,她能体会这种复杂的心情,就好像爱着一个人并非是想占有他,而是想成全他,成全他的幸福,成全他原本安安稳稳的人生。 等她从玄音司出来时,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天色渐渐暗沉下来,风儿也逐渐喧嚣,她站在门口,和子歌准备回到长乐坊中,今天可是耽误了许多事,不过,还好,那两个兄妹没有再缠着她了。 走进长乐坊,川芎走过来对着她着急道:“掌柜的,你可算是回来了,华容先生正要在后院死要活呢。” “他在干嘛?”她一边淡定答一边着急往屋内里走,生怕在她手里,出了什么事。 这不一到后院,就看到华容正站在水池旁边,小八还在一旁劝阻他, “先生,你先别跳,掌柜的知道的会生气的……” 陈阿茱立刻走了过去将华容的袖子狠狠往回一扯,又大声发火道:“华容,你这是在做什么,若是你死了,还有谁能替你弟弟作证。” 华容一听是她的声音,立马跪在地上,头去草帽,魂不守舍,对着陈阿茱自责道:“掌柜的,对不起,是在下鲁莽,不该和别人置气,给长乐坊引来了官兵。” 陈阿茱深深看着他,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人是不是读书读多了,脑子秀逗了,这件事本就是她一手谋划,和他有半毛钱关系。啥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的人,一定是个傻子。 “快点起来吧,站好!”她命令道,见他不听,她直接恼怒冲他吼道:“再不起,就将你赶出长乐访!” 华容立马从地上起来,整理整理仪容,羞愧道:“不好意思,掌柜的,是华容一时冲动,想不开,日后不会再这样闹笑话了。” “知道就好,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抓到背后的真凶,再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可以妄自菲薄!”她拍拍他的肩膀,深刻强调道,其实,华容是十分有勇气的,敢在这么多人面前为他弟弟翻案,他弟弟泉下有知,应该也会感到欣慰的。 ………唉,处理好这么多琐事后,她也累的回房间了,可一打开门,就看到一男一女站在屋内对峙,杀气重重。 她惊讶道:“赫连烬?” 他的身上怎么那么多伤,她着急的跑过去,谁知他直接倒在了她的身上,他嘴角勾着笑意,一脸宠幸的看着她,问道:“怎么,小野猫,心疼啦?” 他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颊,可是他的手就像铅一样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怎么回事?”陈阿茱质问道。 川芎不知所以然的挥挥手,为自己解释,“我…我也不知道哈,不是我伤的,他一来便这样的。” 这可和她无关呀,上次他们就打了一架呢,这个人的武功可在她之上。 陈阿茱低头看着怀中的人满眼的担心,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他全身上下也就只有脸上是完好无损,其他地方都渗着血迹。 她找来了一些金疮药,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幸好都是皮肉伤,再多一点,他的肌肉可就要被毁了。 他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喘着气儿,道:“快,你让她先出去,我有东西,给你看。” 她看着他的样子,她多少有些心疼,便叫川芎先行退下了。 人一走,她便问:“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他只是看着她,虽然他一身的伤,可是他在这一刻觉得很值得。 “我…我…”他支支琅琅的说,突然他将温热的唇附在了她的嘴上,她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知如何是好。 她向后一个猛退,直接退到了床沿边上,她指着他道:“你…你…” 见他突然生龙活虎着实把她吓了了一跳,她吞吞吐吐道:“你?你是骗我的?” 他苦笑道:“不是,是,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如火石般发着光的果子外观似玉,内里有血液般在流动,诡异而又神圣。 她惊讶的张开嘴,慢慢靠近了一点,她问:“这…这就是龙蛇胆!” 他点点头,将手中的龙蛇胆交到她手上,他说:“现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龙蛇胆就属于你了。” 她看着手中这颗如火的龙蛇胆,天下这么难求的灵药,居然现在就被她捧在手心里 她看着他,有点说不出话来,她激动道:“谢谢你,” “傻瓜,说什么谢谢,我的东西也会是你的东西。”他靠近她,款款深情。 他本顺利无阻的回到南越跟父王求了龙蛇胆,可是再返回的路上,却意外遭遇北朝士兵的追击。 他死里逃生才侥幸逃脱,身上一身伤。还是忍不住前来将龙蛇胆带给她,博她一笑。 “你…你是为了拿到它才伤的?”她担心的问道。 “无事,这点小伤算什么,本小爷可是铁骨铮铮害男人。”他咬咬牙,对着她牵强的笑道,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不惜一切代价为她寻来。 他躺在她怀里,脸上多了几点泪珠,他伸手去抚摸她的脸颊,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慰道:“傻阿茱,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昭和世子愿意为了你死,我也愿意。” “可是,你们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我又能拿什么来还呢。”她再一次自责而又懊恼起来,她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我只要你好好的就够了。”他疼惜道,不一会儿,他便累晕了过去。 第138章 独一无二的爱 “川芎,过来帮我,帮我把他拖到床上去。”陈阿茱皱着眉,看着眼前浑身是伤的男人,就算是闭上了眼睛,他的神态和容颜依旧放荡不羁,好像什么事在他面前都不是大事。 “好。”川芎不是很情愿帮助这个来历不明的男子,还有,这个黑衣人明显和掌柜的关系匪浅,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主子呢。 ……但是,屋内的动静却引来了隔壁夜子歌,他在门外便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儿,紧张的推开门,就看到陈阿茱屋内躺着一个陌生男子,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人,便从腰间掏出了长剑,指着床上的男子问道:“他是什么人?” 陈阿茱先让川芎出去,有些话,她想单独跟长歌说说,她把他拉到窗边,目光深沉,她看着他意味深长道:“长歌……” “你看这个。”她从怀里掏出刚刚赫连烬给她的龙蛇胆,火石般玲珑外观似玉,内里似乎有血液般在流动,散发着红色的微光,甚是特别。 夜长歌放下剑,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红彤彤的东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龙蛇胆,可是?他的脸上写满了问号。 “没错,这就是龙蛇胆,就是躺在床上的陌生男子给我的。”她解释道。 又说:“我知道,你会好奇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我现在不想说那么多,我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世子殿下的事,我和世子殿下除了救命恩情,再无其他,世子殿下也不会把心放在我身上,所以,这次我大费周折,不遗余力的取得龙舌胆也是为了还他的救命之恩,他世子殿下醒来,我们便两不相欠了。” 夜子歌垂下眸子,动了动唇,想开口说些什么,可有些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他代表不了世子殿下,他很想告诉她,世子殿下对她是有心的,不然,不会让他们教她武功,也不会亲自教她认字,毕竟他也从未见过世子殿下将哪位姑娘如此放在心上。 “至于,床上的男子,我希望你们不用管那么多。”她沉下声,赫连烬在她这里始终不安全,他的身份特殊,此时又是北朝与南越大战,若是被发现南越的王子身陷京城,那么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能陷赫连烬于不义之中。 “好,”夜子歌缓缓开口,他不能替她做决定,她也不再是以前的陈阿茱。 “那我陪着你吧。”他提议道,毕竟男女共处一室也不太好,他留下来兴许还能帮些忙。 “好。”她点头。 她将床上的人清理干净,又给他盖好了被褥。 “子歌,你会觉得我是个不安分守己,行为放荡之人吗?”陈阿茱坐在凳子上,突然看向夜子歌。 他摇摇头,道:“不会。” “你放心,等我救活了世子殿下,我就不会再留在京城了,也不会再给世子殿下惹麻烦了,给他丢脸了?”她的神情始终带着一丝丝愧疚和自责,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就开始频繁做李昭郢倒在她面前的噩梦了。 万一,她救不活他呢,她是不是会被天下人唾弃,她是不是就是个扫把星,她也不想的,这些藏在背后的秘密,她也想弄清楚,也许,王婆婆让她来京城也是这个目的。 “陈阿茱…你…你不要多想了,世子殿下对你,对你…对你很好。”他也只能讲一些事实,还有,他也很喜欢陈阿茱,世子府的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和大意的性格而排斥她,相反,她给整个世子府带来了生机和欢乐,他们十分珍惜她。 她微微一笑,叹了口气,她当然知道世子殿下对她很好,那是因为世子殿下就是个万人口中的好人呀,可是,他不想要这种好,她想要他的独一无二的爱…… 她喜欢他。 “你若不留在京城,那你去哪里?”他问。 “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去,我还能回我的铁岭村呢~”她扬起下颌,满不在乎道。 “可那若是世子殿下不让你走呢,你可是答应了他要嫁给他的。”他还是想问这个问题,尽管世子殿下醒过来的概率微乎其微,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却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似乎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包裹在她的身上。 “我们那只是口头说说,我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山野村姑哪里配的上他呀,他醒了也要和东夷的公主联姻的。”她眉飞色舞侃侃道,可是面上有多从容,心里就有多伤痛。 “啊呀,夜子歌,你怎么会说话了之后,话怎么变得这么多了呢。”她瘪瘪嘴,吐槽道,实则是掩饰她的内心。 “这…”夜子歌转身看向别处,他以前话也没有这么多的,今天说的全是他的肺腑之言。 “好了,好了,你出去吧,让川芎进来陪着我吧,不会有危险的。”她推推他,把他往外赶,再说下去,她就要绷不住了,这些话题根本就不能细聊。 川芎也刚刚送了秘信回来,进门时见子歌出来表情冷漠,难道是什么不好的事?还是?? “看什么看?”岂料这个闷骚弟弟,脾气还不太好嘞,对着她来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 “诶,你——”川芎扭过头用手指着他的背影,怼了一句,“谁看你了!” 长得好看,还不让人看吗?脾气这么差,小心找不到老婆。 她从外面进来,对着陈阿茱道:“掌柜的,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要不,我帮你看着他。” 陈阿茱摇摇头,她十分放心不下,再也受不得亲近之人倒在她的面前。 川芎无奈只好趴在桌子上,嘀咕道:“那我先休息了,有事掌柜的叫我。” 陈阿茱点点头,又看了眼床上的赫连烬,他的伤口不深,都是些皮肉伤,可还是劳累过度晕了过去,这一路奔波都是为了将龙蛇胆亲自送到她面前,明明上次,她还说了那么伤害他的话,非但不生气,还冒着生命危险来见她,也许,这一辈子,就是她该欠他的,那么只能她下一辈子还了。 第139章 你们都得死 已到深夜,暗压压的黑夜中几个神秘人从南越一直追赶来了京城,他们是奉南越王之命,前来带回南越三王子——赫连烬,此时贺州战事紧张,而他们尊贵的王子还流露在外,实在是太危险了。而且听说他们的王子在途中遭遇不测,却也并未返回南越,而是进了京城,南越王深感此事不对劲,便让他们一路追踪。 跟着一路上的踪迹,他呢便找到了长乐坊,南越人身上都会有特殊的气味,很快,他们就锁定了一间屋子,他们在进去之前,就使用了天机散,让屋内的人先昏迷过去,此事是秘密行动,不方便暴露太多。 他们推开门一看,除了床上躺着的三王子,屋内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子,他们先是检查了赫连烬的身体,确认无事后,为首的大司命才道:“走吧。” 旁边一个黑衣人指了指睡在桌上的陈阿茱她们,“那她们呢?” “大司命,不好,三王子身上的龙蛇胆不见了。”准备背起赫连烬的黑衣人也报道,他们并未在王子的衣服里摸到灵药。 “什么!”大司命微微皱眉,仔细一想,又将眸子放在了桌上的女子身上,若是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王子殿下的龙蛇胆应该是被她给骗走了。 他慢慢走近,准备伸出手扒开桌上女子的手,却见一道锋利的刀锋从他眼前闪过,吓得他连连退,不过,很快他就镇定了下来。 不止是这个女子还有另外一个内力深厚的女子也从凳子上爬起来,拿着刀凶狠的看着他们,他不禁轻笑,拍手叫好,“有意思。” 很快,五个黑衣一排站好站在她们面前,无形中多出了一道杀气。 “乖乖,快把龙蛇胆交出来,可以饶你们个全尸。”他用极尖而细的嗓子对着她们道。 他是南越的大司命,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专门管理朝廷内外事物,只听候南越王差遣。 “可笑,你们又是什么人,敢私闯民宅,为乱做害!”陈阿茱用凶狠的眼神盯着他们,手里的剑握的紧紧,准备随时战斗和厮杀,既然危险避免不了,不如主动出击不卑不亢。 大司命转着手,欣赏自己的指甲,用极其张杨的话,道:“是,那有如何,这京城哪里不是我想进就进,想出就出!不过你这个小姑娘还蛮聪明,居然能识破天机散的毒,真有意思。” 陈阿茱白了他们一眼,她在赫连烬身上天天都能闻到这个淡淡的花香味道,也就是天机散的味道,所以恐怕就对她屏蔽了。 就这点毒还想把她毒晕,开玩笑,她的医术可是由陆子瑜亲自教的,刚刚川芎听到外面脚步声,便告知她来者不善,她们便隐藏了起来,看看来者究竟是何人,从他们的语气和毒药,如此,便猜出应该也是南越人。 “你们想把他带去哪里?”她问。 “回到他该回去的地方,而不是留在这烟花柳巷醉生梦死之地!”大司命警告道。 “那要是他不愿意走呢!”陈阿茱接过他的话。 “可笑!!你可知他是谁!!你区区一个平民,居然敢和我们的王子扯上关系,本大人可没时间陪你玩了,快快交出龙蛇胆!”那人用阴婺的眼神看着她,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几个黑衣人带着杀气来到她面前,抽出长刀准备攻击一刀砍向她,她都没有时间思考往哪边躲,就被川芎挡在了。 川芎掏出了寒月刀,紧握刀柄又将刀刃在空气中互相摩擦了几下,她的手早就急不可耐了,太好了,又有架打了,甚至不知对方是什么人。 “你们这些南越蛮人,居然敢再姑奶奶我面前蹦哒,我看你们是腿抽筋了!”她说着就将刀刃迎了上去,直接将对方的剑震住。 那几个黑衣人也不示弱,反而激起了他们的不悦,他们可不会再手软了,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嘭!咚! 几个来回,川芎也有些吃力,那个子歌弟弟现在在哪里,不会被毒晕了吧,唉,都没有人来帮她。 然而,狡猾的大司命却看出了她们一个致命的破绽,就是陈阿茱根本不会武功。他直接一个抹嘴笑,从背后偷袭了陈阿茱,直接被捏住了喉咙。 川芎打的正热,都没能注意到陈阿茱。只是一边应付攻击还要一担心,当看到被恰得脸红脖子粗的陈阿茱,这让她直接傻眼了,她们窝直接被端了?? 她不得不放下武器,道:“放开她!” 大司命只是冷冷道:“你们都得死!” 就在陈阿茱快要窒息过去时,突然从后面出来一个人,他高大的身影束在他的面前,他用极其冰冷的语气,手腕一用力捏过那人的颈,命令道:“放开她!” 大司命不得不放开了手,弱弱道:“王子殿下不要太冲动。” 赫连烬一把把陈阿茱拉在身后,将她护在身后,然而他此时就像炸了毛的鸡一样心神不宁,刚刚他要是没醒,岂不是要害死小野猫了。 “你们来干嘛?”他冷冷问道。 大司命解释道:“王子,我们只是奉旨前来,迎接王子回去,还有…还有王子你的龙蛇胆?” “这些不用你们管,等本王的事处理好了,自然就回去,只是这龙蛇胆可是父王给我的,不需要你们过问了。”他冷着脸生气道。 大司命突然也笑了,讨好道:“王子殿下,这次不是你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陛下下了死命,一定要在下带你回去。” “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们不能为难她,你可答应。”赫连烬皱着眉,心中已然不悦。 大司命看了一眼陈阿茱,道:“可是,她的身上有龙蛇胆,王子殿下你就这样将宝物给一个外人??” “这是本王做的决定,如果最后被父王责罚,我会说是我自己愿意给的。”他重重承诺道。 大司命眯着眼睛打量着陈阿茱,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子居然值得王子殿下这般维护,也不知该不该留。 第140章 无可替代的位置 “好,那王子殿下就随属下走吧,不要再逗留在北朝了,此时凶多吉少……”大司命低头单手放在胸前行礼。 赫连烬对他们摆摆手,让他们如外面候着,他还有话要对陈阿茱说。 “没吓着吧。”他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眼里尽是关心与疼爱。 陈阿茱摇摇头,只是抬头看着他那一张忧郁的脸,“他们说的没错,你待在京城实在太危险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你真希望我走吗!万一你再也见不到我了呢。”他轻呵一声,又道:“我是说,你会不会想我呢,我的小野猫。” 他将她稳稳的抱在怀里,让她的脸再贴近他一点,感受到他的温度。 他不奢求她会去南越找他,他也不会强求她嫁给她,但是他想在她心里留一个位置。 无可替代的位置。 “放心,本姑娘说话算话,说了要嫁给你就会嫁给你嘛。”她不好意思的慢慢推开他,脸上却带着灿烂的笑意。 他伸出手在她小巧玲珑的鼻头上轻轻一刮,笑道:“那是,将来,若是你负了我,我就亲自来北朝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你揪出来,扛到我们南越去。”又大意道:“不不,应该是,将来北朝和你都会是我的。” 陈阿茱只是看着他勉强一笑,她并不喜欢战争,因为战争夺走了她的爹爹。 她从小便生活在边境,自知边境民生苦难,流离失所,居无定所,她不想再看到这样的场面了。 “那我走了,小野猫,照顾好自己。”他朝她暖暖笑道。 一个飞身就从窗户跳了出去,伴随着树枝的窸窣声就消失在暗夜中了。 陈阿茱赶紧推门去看店内的伙计们还有夜子歌,还好,还好他们只是被迷晕,她将特制的药丸分给川芎喂给昏迷不醒的人,一个时辰之后应该就能醒来。 陈阿茱面色沉重的对着川芎道:.“阿芎,今日的事,不要传出去。” 川芎“嗯”地一声点头,她虽然不会乱说,但是她只会告诉一个人。 ……… 城王府内。 城王李璟坐在塌上,双腿搭在卧拦上,脸上带着得意肆虐而又阴婺的笑,他皮笑肉不笑的斜眼看着堂下跪着的人,问道:“事情怎么样了了?” 底下的人心里空慌,手足无措,两次任务接连失败,若是直说,恐怕主子会剥了他们的皮。 “殿…殿…” “啪!”李璟毫无耐心对着床榻大掌重重一拍,吓得下面站着的人一时半会惊魂未定。 “快说!!”他用极其狠历的语气拖着词尾,仿佛再让他多等一刻就拿铁锹撬开他们的嘴一般。 为首的黑衣人张开,只得重新组织语言,一字一句禀报道:“殿下,前日,属下派的田震和黄浩二人已经被翊王抓走送至大理寺了……” “什么!”塌上的李璟气得直接跳起来,指着他们骂道:“一群废物!!” “办事不利,还拖得一身泥巴,你们趁早给本王解决了!!不然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他怒得像一一点就燃的炸药。 “是!属下无能!请主子责罚!”众黑衣人俯首在地,低声下气,不敢多言。 “张开,你说说,你还有什么办法?”李璟眯着眼睛看着他,仿佛他的眼睛里有无数把刀放在他的脖子上,若是说错一句话,他就人头落地。 张开凭借多年积累下来的稳重而冷静的心态,最终从嘴里说出两个字:“杀了。” “你是说杀了??”李璟重复一遍问道。 “是。”他答。 “好,那么这次再失败了,就别怪本王对你们太狠,还有,若是那两个成事不足的狗东西没有死在天牢里,那么你们就不用回来向本王复命了,听到了吗?”他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朝着他们咆哮道。 “主子,在下还有一件事需要禀报。”张开抬头拱手道。 “何事?”李璟问,最好不要又是什么坏事。 张开,润了一口嗓子,才开口讲述这两天打探到的消息,“殿下,有人在西街发现了异常了。” “什么异常?”李璟诧异问。 “西街王家的长乐坊,就是那间曾经死过人的赌坊,居然在这两日又开始经营了起来。”他慢慢道。 “居然还有这事,然后呢?”他想听的是事情的结果!!这些人都是猪脑子吗??他已经很忍着性子和他们沟通了,要不是留着这一群废物给他卖命,不然他早就把他们都杀光了投在乱葬岗。 张开见主子神色不对,立马口跟开了闸似的,一口气说完,“小的已经派人去处理了,不过,不过,引来了翊王。长乐坊的人和我们的人都被抓起来送官了。” “翊王?又是翊王!!好你个李玉,没了昭和世子,就整日在我面前跳哒,很好!!”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这些挡在他面前的杂碎! “殿下息怒,而且,在下发现,长乐坊新来的掌柜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他又想到了什么。 “哪里有异常??”李璟吹吹指甲,语气不屑。 在他面前装腔作势,岂不是小巫见大巫!!不管是什么人,他都要把他狠狠捏在手里! “那长乐坊掌柜陈清风不仅身份可疑,就连他结识的人也十分特殊。属下命人打探到,东夷的王子和公主已经来到了京城,并且就住在长乐坊的隔壁明月斋里,他们也常常有交涉,还有,还有,属下今夜发现南越赫连烬王子也从长乐坊出来,并且南越的大司命似乎也来京城了。”他将他看到的细枝末节全都说了出来。 这显然勾起了李璟的好奇和诧异。“还有这事?” 要说,赫连烬隐藏在西街并不稀奇,但是为什么连南越大司命都出现了,而且还与长乐坊有关,这不得不让他警惕起来。 “快!去给本王查,看看那长乐坊的掌柜的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让县丞看着办,不要人老眼瞎,看清楚,他抓的是谁的人!听明白了吗!”他大声质问道。 第141章 可有心悦之人 翌日,天一白,陈阿茱就守在了门口,虽然,这人都被抓了,可并不妨碍她好好做生意呀,毕竟对面的逍遥馆可是每天都生意红火,人流络绎不绝,让人眼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开的出来这么吃喝玩乐,五脏俱全的赌坊呢,简直比她阿爹教给她的那些还要好玩。 不如,她也模仿模仿,不过还是要遵守商业秩序,不能坏了规矩。 川芎和夜子歌也下楼了,夜子歌把她拉在一旁,小声问道:“昨夜,你没事吧。” 也怪他大意,被人当场迷晕,没来得及救她们。 陈阿茱摇摇头,并未多说什么。这些事让子歌知道了不好。 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光鲜亮丽,一高一矮的熟悉身影踏进门来。 珑月好奇的张望着屋内,疑惑道:“咦~怎么没有人呢,店里的伙计们呢??” 昨日来,还看到十几个精壮的大汉呢。只听说,昨日有人来长乐坊闹事,不过,她和哥哥已经出去了,一时也赶不回来,今日才有时间来看看。 川芎冲到她面前,挑着眼看着她道:“你来做什么?捣乱的??” “川芎,来的都是客人,不要失礼了。”陈阿茱从后面叫住她,这两个人只要是一碰面就会吵起来,至今也没什么好办法让她们放下各自的偏见。 “哼!”珑月也不理她,直接走到陈阿茱身边,软绵绵道:“清风哥哥~~” 陈阿茱也没急着推开她,任由她抱着他的胳膊,这个小丫头对他的热情,大概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浓烈,明明昨天还伤了了她心,今天依旧笑容满面,如果,这个丫头能是她的妹妹就好了。 寒司曜只是平淡的看着这一切,昨日从节度使大臣穆大人那里得知,今晚,便会有宫廷设宴,邀请他和珑月二人前往皇宫,并且北朝皇帝临时改变原本与东夷联姻的对象,由昭和世子改为翊王。 他对翊王有几分印象,也是不错的人才,不过,那日从一品居出来,意外遇到,他就发觉翊王和陈阿茱的关系似乎不一般,翊王和昭和世子关系不合,那么,她又在做些什么呢? 陈阿茱亲自泡了一壶茶,放在四方桌上,轻松道:“我就不一一敬茶了,大家都是熟人,想喝自己倒。” 司曜微微点头,道:“多谢清风掌柜的,不过,本公子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不知方便不方便?” 陈阿茱回头一看,没有客人,只有几个熟人,便说:“没事儿,你问吧~” “不知清风掌柜的觉得翊王殿下如何?”他轻声问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她听得清楚。 “翊王??我和他又不熟。”她思考一下,还是觉得不要多说比较好,这个人的眼睛是长在背后吗,怎么什么事都能察觉的到。 “好吧。”他笑笑而过。 珑月在一旁拽拽他的袖子道:“我们提他干嘛呀!!” 没错,真是扫兴,天下男子再好,能有她清风哥哥那么好吗? 陈阿茱并不知道今晚宫宴一事,也并未得知翊王要娶东夷的公主。 寒司曜盯着她,突然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他想在今夜之前给陈阿茱一个惊喜。 他微笑道:“清风掌柜的~你我已经相识已久,志趣相投,多少算个江湖朋友,所以本公子也不想再做隐瞒了,其实本公子是东夷的二皇子,我姓寒,名字还是司曜,这是我的妹妹寒珑月也可以叫她千泷。”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的张着嘴巴惊得掉了下巴,望着堂内特殊身份的两人,这?他们没有听错吧。 珑月也没有想到这个臭哥哥居然这么早自报家门,是不是太蠢了,要是清风哥哥因为身份原因拒绝和她做朋友,那她该有多绝望呀。 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道:“清风哥哥你不生气吧,我们出门在外远道而来,多有不方便,所以才瞒着你的。” 陈阿茱僵硬的摇摇头,脸上似乎受到了一万点的惊吓。但是,她完全不会生气呀,因为她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真的,这一点也让她很纠结,''很难办。 “快快,东夷皇子、公主居然光临此小店,客官请坐,小的好生招待。”她笑脸盈盈。 但是她却眉心一紧,看珑月的眼神也有不同了,原来,珑月就是要嫁给李昭郢的东夷公主,真的是个好姑娘。 寒司曜坐下,却突然拉住她的手,紧紧不放,道:“清风掌柜的,可有心悦之人?” 她吓得后退,想叫人,却发现子歌和川芎进去搬东西了,她只得甩手生气道:“你做什么!” “清风掌柜的,不要怕,大家都是男子,本公子只是顺手一摸而已,难道,掌柜的介意啦?”他故意调戏她,虽然她整日穿着男子的行装,但是,他却看到了她温柔多情的一面,对昭和世子的痴情,这居然让他有些嫉妒, 珑月也生气跺脚道:“寒司曜!!你在干什么,就算清风哥哥好男子,可是也不能让人随便碰呀!管好你的脏手!” 寒司曜只是呵呵笑笑,并未解释,他也不会拆穿陈阿茱的真实身份,他就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他又故意扭头对珑月道:“好妹妹,你可知道那昭和世子昏迷不醒已过十日,恐怕他已经不行了,所以,今日,北朝天子邀请我们二人重新入宫面圣,再度商量联姻事宜。” 珑月漫不经心地看着他,也不知道这个臭哥哥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尽说些胡话,她赌气道:“本公主才不管要和哪位皇子联姻呢,反正我都是要嫁的~~” 是啊,她不过是两国关系的牺牲品而已,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她也没有办法呢。 “而且,而且,本公主还是最喜欢清风哥哥呢~”她低头小声喃喃道,她就是喜欢清风哥哥这样玉骨清秀的男子,而且也不会嫌她吵嫌她烦。 陈阿茱有些不忍,她伸出手摸了摸珑月的额头,笑道:“珑月妹妹这么可爱,一定所有皇子都会喜欢你的。” '' 第142章 你就穿这么点 珑月笑得面如桃花,唉,要是她的清风哥哥是个女子就好了,那她们就可以做姐妹了。 陈阿茱一边擦桌子一边想事情,翊王这个人还算可靠,可是,他与上官绾绾早已定亲,京城人尽皆知,珑月若是嫁给他,那…… 寒司曜看出了她的异动,看来这翊王和她也有不少关系。 他勾勾唇,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悠然道:“本皇子要和珑月今日进宫,我们申时一刻便从西街出发,不出意外的话,翊王应该会接我们。” 陈阿茱手中不停歇,继续做她的事,这些事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 珑月突然激动道:“不如,清风哥哥也随我们前去吧。” 陈阿茱停下手里紧握的抹布,如果让她去皇宫,那就只有一件事,就是去看看李昭郢的病情。 寒司曜也道:“是啊,想必陈掌柜也从未进过宫门,作为朋友,不如就隐藏在本皇子身后一同去瞧瞧,看个新鲜。” 她面色平静,但是心中却十分复杂,她去还是不去呢?这人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想接近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珑月挥着手附议道:“是呀,清风哥哥,上次你还同翊王在同一辆马车上呢,想必你和他应该认识,那珑月以后就算嫁给他了,也可以来找你玩呀。” 小丫头的心思想的真简单,陈阿茱考虑再三,还是答应了他们。 “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当她进入库房放东西时,夜子歌却把她拉在一旁,小声道:“我也要去!” 他的心情十分迫切,世子殿下昏迷这么久他都没有机会去看望,他真不是一个称职的下属。 陈阿茱想到夜子歌之前被暗夜追杀,此时若是出现在皇宫中,容易引人耳目,她不能让他涉险。 “不可!你不能去,我会去看世子殿下的,不要担心。”她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放心。 …… 午后,他们一同吃了饭,便各自换了一身行装,寒司曜改了平日那份素薄的气质,而是身着紫蓝色褂面长袍,外面配着一件戴帽的灰貂毛领子,袍面上绣着金丝纹图样,头上墨发高绾,玉簪上还挂有五光十色的翠玉宝石,十分雅静贵气。 三公主珑月则穿着短袄琉璃半仙裙,桃红的砖珠外衫绣着朵朵桃花,头上戴着一顶四方八角的圆顶帽,两侧坠有一撮圆溜溜的兔毛,整个人鲜艳活泼,宛如大雪中生长的红梅,娇艳欲滴、生动可爱。 陈阿茱则一如既往的穿着她干净朴素的灰青色外袍,这样大冷的天气,显得有些单薄。 寒司曜睨着眼看她:“你就穿这么点,不怕风寒?” 一旁的珑月扭着头道:“哥哥,我今天哪里穿的少……” 等她转头看向她的清风哥哥时,才意识到居然不是在关心她? 好呀!好你个寒司曜,看她回去怎么跟父王告状!! 三人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看到翊王带着队伍来了,其中还有两位使臣,看来这次陛下给的面子很足,联姻的态度也很虔诚。 翊王下车后,虚礼一番便一眼看到了寒司曜身后的陈阿茱,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便让迎接队伍准备好启程了。 寒司曜路过翊王耳边时,轻轻说了一句:“是本皇子要带她去的。” 陈阿茱毕恭毕敬的像随侍一样紧跟在他身后,并未多看翊王一眼。 大庭广众之下,耳目众多,她的身份不难被有心之人起疑。 马车上,寒司曜卸下斗篷,看着面色平静陈阿茱,道:“你就当本皇子的侍随。” 陈阿茱面无表情不理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此时,她正想着该如何才能躲过看守的士兵去九天殿。 “清风哥哥,你在想什么呢?”珑月拉拉她的袖子,不解道。 陈阿茱看向窗外,与他们并驾齐驱的是翊王的马车,纱幔下那人神清俊秀,一尘不染,宛如春风。 皇宫中暗藏玄机,危险重重,她不可能躲过那么多双眼睛,而且她还是一个没有什么武功的素人,想要偷偷遛进九天殿似乎不太可能,但是,也许翊王能帮她,她需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和他商议。 寒司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难猜出她的心思,也许,他也该帮帮她。 ……… 东夷国。 昏暗的天牢里最北角有个单独的房间,房间里除了寒气森然,格外阴暗外,还充斥着一股独特的血腥味。 牢笼中关着一个面色惨白,披头散发的女人,她身体消瘦,手指如骨,时不时双手无力的挣扎紧拷住的铁链,发出哐哐当当的声音,回荡在暗无天日的地牢中。 被关在这铁笼的便是东夷国的大公主寒崇栩。 因与前大巫师谋反,残害众臣,妖祸王上,最后事情败露,被东夷王关在了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整整三年。 “快点放我出去!!听到没有!等本公主出去后,你们都得死!!哈哈哈……”一会儿对着空气嘶吼,一会儿嘤嘤哀怨,“穆郎~穆郎不要啊~不要抛弃小栩~” “哈哈哈哈~哈哈哈……”或者是发疯般的独自苦笑。 听说了大公主如孤魂女鬼般日日在地牢中疯颜疯语,吓得东夷人都不敢轻易犯罪,与她同牢房,光是声音就让人脚底发麻,不寒而栗。 所以传闻都说大公主寒崇栩已经失了心疯,只有东夷王顾念旧情,不舍杀女,留她至今。 “哐——”地一声,黑暗中闪烁着的油灯下,飘来一股寒风,灯芯摇摇晃晃几尽掐灭。 这地牢平日就没什么人,也无人敢来,更何况是现在深夜,那昏昏沉沉的女子低着头,散着一头灰黑杂乱的头发,双眼骤睁,凝视着地面,嘴角抹过一丝诡异的弧度,她先是惊喜然后是绝望是痛心疾首。她没有抬头,而是冷冷问:“穆郎,是你来了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就像一湖死水,声音听不出喜怒,仿佛时间都被静止了一般。 来的人的长长的影子把她的视线全都挡住,但是他身上凶气还是令人感到逼仄和压抑。 第143章 你想要我救谁 那人一言不发,直接走到她面前将她手上的锁拷一剑劈开,嘭地一声,她便失了力气瘫倒在冰冷而又潮湿的地上。 她不禁缓缓抬头,却对上了他那双红的似血般的眼睛,她吓得一个哆嗦,连连双手扶地身子往后嗦,大叫了一声:“鬼啊!” 红鬼对她的反应并没有感到意外,所有人见到他都是这副表情。 他将反光的冷剑指在她的额尖上,不带一丝温度,说:“跟我走,或者杀了你。” 寒崇栩毕竟不是在温室里养大的娇贵的公主,什么世面她没见过,而且,她也不是真的疯了,她的脑子还清醒着呢。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冷面如铁,一头白发,面色苍白的可怕男子,她反而心思雀跃,阴阳怪气道:“你是谁?是来救本公主的吗?你想带我去哪里?” 红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就像看猎物一般,说了两个字:“北朝。” 寒崇栩鼻底轻哼了一口气,她想不到,居然有一天会有人来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带她去北朝,呵,想都不用想,是要她去救人的,还不是一般人,难道是北朝皇帝快死啦? 红鬼不愿意跟她废话,直接将红血刃放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走不走!不走你现在就得死!” 他的刀可是一点都不骗人的,一秒人头落地,锋利无比。 然而,寒崇栩并不吃这一套,她的心早就死了,如今,她不过是披着一具虚空的外壳而已,无人问津无人爱惜……呵呵,这一切可不就是她咎由自取吗? 她的情郎直到死前,才对她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他说:哈哈,我不过一直在利用你罢了!你还有你的父王都该死。 她始终不信,他们情义痴缠整整三年,早已血溶于水,亲密无间,他怎能说出这般天崩地裂的话来,她亦是绝望还有不甘心,小最后问他:“你可爱过我?” 他却笑着说:“栩儿,你太天真了,为师就算是爱上了一条狗都不会爱上你,哈哈——” 她的父王把失魂落魄的她一把扯过来,直接一剑刺杀了他,他就连死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这世间居然有如此绝情冷漠之人,那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人世间的冰冷心寒,仿佛一直坠落坠到了地狱里的冰窟窿一般,她甚至找不到任何一见温暖的东西来驱散这些凉意。 她从地上爬起来,拿来他的剑,冷冷道:“好,我跟你走。” “但是,你们也必须答应我的条件。”她可不会再白白为人送命! 她的脸虽然带着污痕,但是却生得一张媚骨,一双丹凤眼带着一股天然的傲气。 他没有直接答复她,“等到了京城再说。” “京城?有意思。”她莞尔笑道,她很久没有去北朝的京城了,那里曾有过她不少的美好的回忆呢。 “你能带我出这地牢??”她问,虽然他看起来武功高强,可是这地牢也不是白做的,相信这会儿就有禁卫军发觉了,马上就会有人进来。 “上来。”他依旧面如寒冰,对她指使道。 以前他的后背从来不背人,也不会将自己置之在危险之中。 她不自觉露出清冷的笑容来,她终于要出这牢笼了。 她慢慢爬上他的后背,抓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虽然她武功不高,但是她还是有不少诡计的,之前就有不懂事的送饭差役对她大呼小叫,还试图羞辱她,还不是被她的毒针活活刺杀,哼,敢在她头上跳跃,也是活久了,她可是跟着她的那位好情郎学了不少本事呢。 “能杀我的人,这世上还没有诞生。”他只冷冷回了她一句,又听到门外动静,“抓紧了,待会儿掉下来摔死了,我可不管。” “嘭!”大门被重重一击从外面打开,马上就有身穿铁胄的禁卫兵从涌进来,呼呼喝喝,为首的司马彦发令道:“抓住贼人!!不要让大公主逃跑啦!!” 众将士抄起长矛冲向红鬼他们,就算是一块铁站在深长的巷口里也会被刺穿,但是红鬼却只是平静的对背上之人说:“闭上眼睛。” 她点点头,但是并未闭眼,她也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叱咤江湖的杀人如麻的红鬼! 只见他的剑发着幽幽的红光,在这昏暗的牢道里显得格外诡异恐怖,上前的士兵居然心中咯噔一下,有些胆怯,但好在他们人多。 “呀!杀呀!——”一群人呼喝朝他们刺去。 “啊—” “啊啊———” 牢房里发出接连的惨叫声,他们都是被一剑封喉,直接倒地而亡。 红鬼背着寒崇栩多少身手有些不方便,但是,这些人他也未放在眼里,来多少杀多少。 但是他尽可能的快刀斩乱麻,不想拖延时间,来的人越多,死的人也就越多,没错,他不过是一个嗜血的怪物罢了。 十年前,他为了帮皇后完成任务,便错杀了牢房里的所有人,其中不乏有含冤入狱的忠良还有许多无辜的人,可他偏偏听了她的一面之词,说,若是此时不杀了他们,日后就会被报复回来,他当时并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便做了许多不可弥补的错事。 背上的女子吓得背后全是冷汗,她的脸色惨白,甚至有鲜血洒在了她的脸上,十分恐怖诡异,她此刻感觉自己不是被人背着而是一个恶魔,一个怪物,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杀手么,她不敢相信他。 “啊——”她最终还是受不了惨叫了起来。 那人顾不上她的心情,只是一路杀到了门口,牢狱中的尸体分开倒了两排,双目狰狞,身体微微抽搐,脖子上鲜血直流,直接将暗无天日的地牢染成了一间血牢,世间恐怖也不过如此。 他背着她一路狂奔,除出了东夷的皇宫,便直接往城区郊外而去,一路一步也不敢停下,就算他能以一挡百,但是他没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而且他的身上还有人质。 “你想要我救谁?”她问。 第144章 就看上你了 “无需多问,去了你就知道。”他的语气冷淡,还夹杂着丝许不悦。 寒崇栩自是识趣,不敢多问,等到了京城就能一见分晓了。 …… 皇宫太和殿。 陈阿茱俯首低耳,跟着寒司曜他们一同进宫,正要踏入太和殿内,翊王李玉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声:“多加小心。” 今日来的不仅有皇亲贵胄,王子王孙,还有不少节度使大臣,都被邀请上座,这桩联姻之事迫在眉睫。 殿内丝竹罄耳,薄纱缭绕,妖娆曼妙的歌姬跟着琴曲荡人心魄的箫声轻扬而起,舞女水袖漫舞,娇艳的各色花瓣翻飞于天地之间,沁人肺腑的花香令人迷醉。 那数十名舞姬中像一团待开的花瓣,向外绽开,飘落得漫天花雨下,一个美若天仙,身着紫衣长裙的掩面少女,在中间婉转盘旋,如盛开的花蕊随风摇曳,身姿绰约,轻盈优美、飘忽若仙,若隐若现的纱裙下展现她白如玉的肌肤,更衬托出她千娇百媚的绝美姿。 陈阿茱定睛一看,居然是紫衣姑娘,她也进宫了,再看向城王,他正一脸春色沉醉在这动人的舞姿中…… “快走。”寒司曜在前面崔她,怕她落下。 众大臣附和龙颜大悦的皇帝个个喜笑颜开。 曲停。 “东夷二皇子云卿王与三公主千泷至。”黄公公一声吆喝,响彻在整个金碧辉煌的大殿内。 陈阿茱低着头跟在身后,用余光扫了扫殿内的来人,今日的阵仗着实不小,可比她之前参加的宴会要气派的多。 众人落座,陈阿茱站在寒司曜坐席后,低着头蹿着小手,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除了皇后、李梓柠没有来,其他也算半个熟脸了,特别是坐在她对面道貌岸然,一脸和气的城王,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她定要手撕了他不可… 一边想她的手篡的越紧,眼睛差点没钉在那人的身上。 “咳~”一旁的寒司曜握拳抵在嘴边轻轻咳了一声,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这里是皇宫,要是被人发现了,他也难保她了。 陈阿茱抬眼,对上他的温润的眼睛,一时发懵,怎么了?? 他面色如常,轻声道:“倒酒。” 他的声音轻到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 哦哦!陈阿茱点点头,内心平静下来,半跪下来,给他斟酒,她一边倒,旁边的人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的,他忍不住说:“你这个随侍实在太不称职了。” 他的酒杯被倒满了整整一杯,这要是平时跟在他身边的刘余,他早就骂了,神色一转,对她道:“好好在后面站着,别瞎看。” 酒过半巡,该说的客套话都说完了,皇帝李承铉这时才提声道:“云卿王年纪轻轻足智多谋,武功卓绝,实乃东夷之人才典范呀。” “多谢陛下谬赞。”寒司曜握着酒杯一饮而尽。 “云卿王,千泷公主,想必你们也听说了,昭和世子英勇献义,抵御刺客,不幸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所以联姻之事还待重新商榷。” 他指了指下面坐着的皇子皇孙,就连长相颇好的大臣亲属都一并,“这些都是朕的好儿子,虽然比不上昭和世子举世无双,但是也个个聪敏机智,一表人才,只要是公主喜欢都可以挑。” 这~大臣心中腹诽,这是要把北朝的好男儿都送到东夷不成,北朝联姻诚意满满。 千泷站起来,趾高气扬道:“虽然陛下伯伯为本公主挑的夫婿都长得有模有样的,可是他们会哄本公主开心吗?” 这~大臣们的目光又一边倒扫向了高高在上的陛下,这东夷的三公主虽然活泼可爱,精灵俏皮,但是,这话是不是太跋扈无礼了些,这和那个什么山野来的女子语气无一二。 “千泷……”寒司曜叫住她,怕她无礼冒犯。 皇帝在殿上坐着,双目微阖,带褶子的脸微微笑道:“千泷公主说的没错,所以,朕决定将你许佩给翊王,他也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温文尔雅,你看如何?” 千泷瘪瘪嘴,这些她早就知道,不就是想让东夷和北朝的政治牢固稳靠吗,她除了嫁给翊王,还有其他选择吗? 而且她可听说了,这翊王还有一位未婚妻呢! 空气中一时冷静,翊王突然站出来推脱道:“只怕东夷公主看不上本王吧……” 呀!好你个翊王,这岂不是让她吃了哑巴亏,不答应他还不行啦,谁不知道他翊王能与昭和世子不相上下,济济人才,北朝的好儿郎,她怎么能不答应嫁给他呢。 “本公主谁都没看上,就看上你了!”她嘟嘟嘴赌气道。 众人捂嘴想笑,这东夷三公主果然是姑娘心性,容易哄骗。 就连陈阿茱都看出来了那是翊王旁敲侧击、激将法啦!! 但是,说实话,确实翊王是这里面长得好的又位高权重的,除了出征的太子…… 可是翊王与上官绾绾早有婚约,她看向礼部尚书上官邢,只见他一个人吹着胡子盯着翊王,却一声不敢吭,独自一人苦闷饮酒。 这事是皇帝定的,他一个下臣哪有资格去争论还理,看来,他时候另择良栖了…… “好!!”皇帝龙颜大悦拍手叫好,这正合他意,挥手,丝竹声再次响起,美色迷人。 陈阿茱看向皇帝的座席,连太后那个老婆子都来了,为何皇后没有来,她突然想起上一次皇后寿辰上,宫女在给她递毒酒时,只有那双凤眼笑得诡异而又灿烂,她当时以为是皇后…… 一阵欢声笑语后,有东夷的使臣过来向寒司曜敬酒,嗔声道:“咦~云卿王,今日你带的随侍怎么是一个陌生面孔??” 正在给寒司曜倒酒的陈阿茱突然愣住,很快寒司曜替她解围道:“这个瞧着顺眼,便让他跟来了。” 使臣嘿嘿笑着,又过去给三公主进酒了。 等大家都喝的差不多的时候,陈阿茱观察殿内,没有什么异动,她也该悄悄溜走了,不过,她该怎么跟寒司曜说明情况呢?? 第145章 装模作样,小肚鸡肠 正巧这时候,翊王也一脸笑意的过来了,跟他们虚礼后,便有意的将目光放在陈阿茱身上,这个时候他不信以云卿王寒司曜的聪敏,没有发觉她的真实身份,而且,今日又将她带入皇宫,又是是何目的? 陈阿茱睁大眼睛看着他,但是却读不懂他的意思。 宴席结束后,翊王刻意邀请他们等人去了后花园的竹亭,今夜风平浪静,月色正好。 翊王为千泷公主准备了花灯,他们二人站在水池边,倒是一对璧人,相得映彰。 然而,她却没发现,有一双魅眼正在盯着她,他嘴里呡着茶,脸上意味深长。 “你没有事要去做吗?”他温声问。 “嗯?”陈阿茱转头不解看向他。 他轻声笑了笑,“本王的意思是,你不去看看昭和世子?” 她还没有明白他的话,疑惑道:“昭和世子?” 他勾了勾唇,也不想再和她打马虎眼了,直接叫了她,“陈阿茱!” 陈阿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如沐春风的脸,这人这人的笑意里明明藏着阴险和得意,她也不好再瞒他,直接坦白道:“是,我就是陈阿茱!” 他轻笑,“没关系,不管你是谁,都是本王新交的好朋友,况且,珑月也不用嫁给昭和世子,岂不是更如你的意了?” 她只是淡淡回了一句,“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她是喜欢昭和世子,可是昭和世子喜欢的是上官绾绾!!珑月嫁给他,跟她有什么关系! 他还是笑意满满,对她的话感到一丝别致的趣味,这丫头,虽然口中不在意,但是她的所作所为怕是对那昭和世子十分上心。 然而,此时,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只见远处来一个一位身着白衣,面若桃瓣,婷婷袅袅而来,这不是上官绾绾还是谁!她怎么也来了? 陈阿茱和她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又娇气又多事的白莲花。 上官绾绾穿的自然是大方端庄,楚楚动人,而且她本就身姿秀丽,高挑出众,和小巧可爱的珑月完全是两种类型呀。 “见过翊王殿下、云卿王还有千泷妹妹~在下是礼部尚书之女上官绾绾,”她口若生花般的一一行礼,但是身子却丝毫没有屈下。 就连陈阿茱都看出来了她这礼行的不规范,应该让平嬷嬷好好教教。 翊王眉头微皱,看向上官绾绾问道:“绾绾小姐来此做甚?” 上官绾绾在袖口中捏着袖帕,脸上却从容淡定,对他的发问也充耳不闻,从她在后宫中听得下人说翊王公然反婚,求娶东夷三公主,这简直让她颜面扫地! 潇贵妃虽然安慰她,说是为了民生之举,是陛下的意思,可是,那她堂堂礼部尚书的女儿又算什么,想让她嫁就嫁,不想让她嫁就不嫁,甚至这装婚事从来都没有跟她商量过! 好你个翊王!她再也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好感,要不是昭和哥哥为了那个死村姑至今昏迷不醒,她就不用再受这种气了。 她面带流光,笑盈盈道:“自然是来见见千泷妹妹了~”说着,就把玉手伸向了珑月,珑月惊的一躲,竟然还带有一丝嫌弃,“别碰我,谁是你妹妹!” “哈哈~”她虚伪笑起来,“这个妹妹真是有趣。” 实则,她已经气得脚趾头扣地板了,可恶!什么臭丫头居然敢这么对她! 她见翊王一脸淡然,一句多余的话都未对她说,不免心生寒意,突然,她掏出帕子揉揉眼睛,眼珠居然迸出了两滴晶莹的泪珠,模样显得楚楚可怜,不知道的还以为呗人欺负了呢。 寒司曜面子上关心问道:“绾绾小姐是怎么啦?” “哎呀,烦死了,别在本公主面前哭哭啼啼好吗?”珑月则一点也不客气,这个女人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心,她可是派人打听了,这个上官绾绾可是翊王的未婚妻,没想到,她才刚进宫,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真是装模作样,小肚鸡肠。 但是,寒司曜却没有阻拦她,因为他也看出来了这位姑娘的来意,分明是想他的妹妹难堪。 这么一说,上官绾绾的泪珠就跟连线似的哗哗往下落,陈阿茱看了都忍不住想帮她擦拭,仙女落泪可不就是这样的吗,这要是李昭郢见了,没准有多心疼,可惜,李昭郢不在这儿。 旁边的俾女也心疼道:“小姐,别难过了~” 翊王感到为难,便开口道:“绾绾小姐,不如,本王派人送你回去吧。” 他的话要多生硬又多生硬,要多冷漠有多冷漠,亏她以前还真心喜欢过他,看来,她真是有眼无珠。 她抬手阻拦道:“不必了,翊王殿下,既然你已和千泷公主喜结良缘,就不必与小女子有过多牵连了,免得引人议论是非,小女子对翊王殿下的心意之前也是真真切切,盼望能与殿下携手白头,共度良宵,如今,如今,怕是梦境破碎了。” 你……胡说八道啥?? 可她妙语连珠根本没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她又道,“刚刚是绾绾一时控制不住内心的伤痛,所以唐突了,抱歉各位,绾绾先行告退了。” 一甩裙,一抹眼泪,便仰起头骄傲而高冷的走了,只留下一道白色的倩影。 翊王站在原地,只感觉一片茫然,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神色平静道:“不好意思,本王与上官绾绾之前确实被陛下钦定姻缘…只是……” “只是什么!你们是剪不断理还乱吗?”珑月生气道,她也不是生气这男人变心变得快,她是生气刚刚那朵白莲花实在太过分了,哼,居然敢主动挑衅她。 陈阿茱眨眨眼睛,她也很想帮翊王殿下解释解释,翊王和上官绾绾真的就只有一纸婚约而已,要是嫁给李昭郢,那可不得了,不仅有青梅竹马,还有她这个半路捡回来的野村姑呢。 “寒司曜,我们回去吧!本公主不想在这里看人演戏。”说着,就转身,拉着陈阿茱的袖子往回走。 她还是比较喜欢她的清风哥哥~哼。 第146章 普通朋友罢了 寒司曜冲她宠溺的点点头,又看向了陈阿茱。 她既然冒险进宫,就应该有所目的,况且他们已然坦白了身份,也不必遮遮掩掩。 陈阿茱看向他,屈身道:“在下在皇宫中还有点事,不如云卿王和千泷公主就请先回吧。” 珑月自是不解,“清风哥哥,你要留下来做什么?” 翊王在旁边解释道:“是本王还与清风掌柜有些私事,晚着,本王会亲自送他会去,千泷公主请放心。” 理由虽然牵强,但是目的达到了就行,珑月半信半疑的看向他们,还是妥协了,既然翊王与清风哥哥关系非比寻常,那么她还是有信心和翊王好好相处的。 等他们二人走后,翊王才松了一口气,一边引路问道:“你和云卿王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普通朋友罢了。”她低着头,余光却瞥见周围的景色,才知是去九天殿的路,看来不用她多说,翊王也知晓她此行的目的。 “那刚刚上官绾绾说的话,你可信几分?真的相信本王与她情深意切吗?”他突然轻笑道。 夜色中,他一袭白衣如似流光,站在月色中熠熠生辉,皎白如玉,天人之姿。 “我不信。”她简简单单答了几个字,这他们的关系,她哪里知道那么多呀,上官绾绾的心思她又如何猜到。 “那她可有来看昭和世子?”她试探问道。 翊王走在前头,摇摇头,沉下声音道:“没有?” “上官绾绾曾来求过本王,不过,本王并未答应她的'' “哈哈哈~”他笑得更大声了,朗声如玉,流荡在月色里。 陈阿茱低着头,心里犯嘀咕,这人是怎么了,平时不是不苟言笑,正儿八经吗,怎么今日说起这些事就笑得如此过分?? 他看她一头雾水的样子,忍不住解释道:“是啊,本王是与那上官绾绾有过婚约,但是那并非本王的选择,作为一朝皇子,想要在朝廷上有一席之位,又要与东宫势力抗衡,你说,本王应不应该行君子之好?” 陈阿茱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君子之好?未免太牵强了吧,你应该直接说,你是在利用她罢了?” 唉,彼此彼此,这上官家能攀上翊王的高枝,岂不是一飞冲天,祖坟冒青烟?? “是啊,本王是在招揽左膀右臂,助我一臂之力,你看这天下纷争致此,北朝局势未定,南越边境未安,本王很多事也是不得已罢了。”他叹息道。 陈阿茱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这位翊王倒是比太子更能看清天下大势,体味民生之苦。 “想不到,本王有一天会与你这山野丫头高谈阔论,唉,罢了罢了~”他望着长空,感叹世事无常,被逼无奈。 再走过一个转角就到了九天殿了,陈阿茱看着这座恢宏的高楼殿宇,这里面却只躺着一个人。 翊王有特许令牌,看守的禁军立马收了手中武器,退到一旁,让他们进去。 如同上次一样,空荡的大殿内禁忌无声,铁盆里燃烧的火炭也无法驱散从四周涌来的冰冷的寒气,是那种走在黄泉岸边,与死神交锋的阴冷之感。 陈阿茱跟着翊王殿下慢慢走入殿中,里面点着两盏长信灯,灯火忽而闪烁,忽而平静,青纱幔下,隐隐约约躺着一具似男子的面貌,他唇色微白,脸色有些暗沉的黑色,还有头发也渐渐失去了光泽,但是好在心口缓缓起扶才有了一丝生机。 翊王招手让守夜的两个丫头先下去,“这是本王请来的民间医师,医师行医术时不方便外人打扰,你们就去外面守着吧。” “诺。”两个宫女屈身行礼就下去了。 陈阿茱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内虽然陈设没有什么改变,但是却有打斗的痕迹,她紧张的掀开纱幔,看着李昭郢那张白的像纸的脸,又将手探向他的脉搏,气息平稳,并无大碍,看来是冷香丸的功效起作用了。 她靠在床边总算是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前两日,世子府的门客陆药人陆子瑜来过。”翊王看她的眼神多了两分判断, 她点点头,表示她清楚这件事,不过,另有其人吧? 他看出了她的疑惑,猜想她应该是来过九天殿的,继而解释道:“除了陆公子,还有两名不知身份的黑衣人,他们意图刺杀昭和世子…” “可恶!”陈阿茱咬紧了牙关,究竟是什么人,才会对一个无药可救的将死之人下毒手! 翊王微阖双目,他也未曾想过,居然有人将事情做的如此之决绝,从那日后,他便夜夜亲自来巡视。 他又道:“那两名黑衣人,本王已经将他们交至大理寺,相信用不了两日,便会查出线索,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蹊跷,他们二人居然拿的是南越的毒药,天机散!!此药虽然味道甘香,毒性发作慢,但是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 陈阿茱拧着眉头,心中一股窝火,究竟是谁!要这般狠毒,置人于死地!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天机散?南越?这……这难道和赫连烬有关吗?她不敢想象,可是,赫连烬为她出生入死,就连龙蛇胆都为她取来了,可不是他会是谁呢? 突然,她又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惊慌道:“天机散是南越的毒药,背后主谋又对皇宫布局熟悉,所以他一定是皇室之人,对不对!” 翊王佩服的点点头,她说的一点也没错,这也是他之前所担心的后果,居然有皇室与南越勾结,通敌叛国,犯的是死罪!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还是几个月前,跟着昭和世子来到在城门懵懂无知的山野少女吗? 他记得那时她那双可爱澄澈的杏仁眼,还有微红的脸蛋,洒脱生动有趣的措辞,不卑不亢的精神,都让他印象深刻。 “那翊王殿下可有怀疑城王?”她思索一番,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猜想,除了他还有谁呢? 翊王并未责怪她口出狂言,污蔑皇子,因为这个问题,他也想过。 第147章 知己知彼的好兄弟 “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所以,不能打草惊蛇,静观其变些时日,是狐狸总有一天会露出尾巴。”他劝慰她,这件事不仅牵扯到了皇室还牵扯到了国事,必须要谨慎行事,不然很容易落下把柄被敌人拿捏,他们的当务之急是救活昭和世子。 陈阿茱面色沉重的看着地面,尽管有很多麻烦需要解决,可是,当下,她就想救活李昭郢。 “那我能相信你吗?”她突然抬头问道,也不是她多疑,只是,他的身份特殊。 他轻轻一笑,道:“眼下,阿茱姑娘除了本王也没有其余的人可以信,况且你与本王的目的相一致,所以,相信本王未尝不可。” 陈阿茱突然跪下来,向他磕头,毕恭毕敬道:“多谢翊王殿下。” 翊王好生扶起她,意味深长道:“阿茱,你变了许多,” 她第一次进宫时,是个连天子都不下跪行礼之人,行为放荡不羁,快言快语,如今委曲求全,躲躲藏藏,小心翼翼,只为了救那人性命。 昭和世子应该感到欣慰,这世上竟然有对他如此真诚不离不弃的女子,若是他能醒来,便不辜负她的这一番心意。 陈阿茱不以为然,笑道:“我哪里变了?” 她变没变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好好活着。 她跟着他又出了九天殿,他们便往宫门方向去了,翊王早已派人备了马车。 路上二人沉默不语,似乎对刚才的一番话多有感悟。 上车后,翊王便多看了几眼陈阿茱,突然想调节一下气氛,便打趣道:“阿茱姑娘对昭和世子真是上心呀,美人救英雄。” 陈阿茱心累的不想跟他说笑,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 “我对他上心,他可未必对我上心,”不吐不快,反正这些话也没人说,她憋在心里也不好受,说给李昭郢的死对头听听,应该不会传到他耳朵里吧。 “谁说,昭和世子对阿茱姑娘不上心的,本王可是听说了他亲自教你练剑,教你认字呢。” 这种事,他可没见过昭和对别的女子做过。 “是嘛?”陈阿茱显然不相信,“那他对上官绾绾呢?” 她可是听茜雪和小桃说过,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只不过后来被她现在眼前的一尊大佛给搞黄了。 她也嘟嘴阴阳怪气道:“还不是因为翊王殿下你,李昭郢和上官绾绾天造地设的一对,才被拆散,错过了一段好姻缘。” 他轻轻摇头,对她的想法感到好笑而又带有几分荒诞,看来谣言害人不浅,看来今天,他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讲一讲了。 他笑着道:“本王的确参与了昭和世子与上官绾绾的好事,可是,谁说是本王阻止了他们,本王不过是顺了那上官家的意而已,当初本王与昭和世子斗得你死我活,不相上下,但是总归是他强一点,所以,上官绾绾对他心生爱慕之情也不意外,才子佳人,天造地设,不就是世人对美好爱情的幻想吗?”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但是,现实是上官绾绾在设计落水,昭和世子英雄救美,两人才得以认识。本王识破她的计策,便对昭和世子讲述了事实,岂料昭和世子对本王的话趋之若鹜,半分都不信,上官绾绾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便整日围在他的身边。这样,他们的一段佳话就在京城传开啦,至于后来,是礼部尚书自己的意思要把女儿塞进翊王府,于是,外面的人都说是本王公报私仇拆散了他们,所以,这事,本王也是冤的。” 细枝末节他都讲的一清二楚背了这么多年的锅终于能卸下一会了,顿感轻松,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轻松的说出这些话来。 陈阿茱细细听着,心中豁然开朗,然来故事并不是她想的那样呀,上官绾绾果然是个白莲花一朵,美而心机。 马车内两人面面相觑,一瞬间,仿佛一对难兄难弟,患难见真情,忍不住嗤笑起来。 陈阿茱的心情顿时也放松了下来,然来一切都是她的臆想,也许,李昭郢和上官绾绾真的没什么呢~那么她是不是还有一点机会呢~ 回顾两人在世子府生活的一段日子,不也挺温馨和睦的嘛,虽然李昭郢整天俊脸写着不高兴,但是,在她面前都是一脸淡容,十分舒适。 想到这些她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心生雀跃。 她忍不住道:“翊王殿下,其实我也觉得,你和昭和世子不像是是死对头,反而像知己知彼的好兄弟呢~” 翊王听了她的话,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这件事他也想过,不过吗,那个李昭郢实在是太一本正经了,让人难下台面。 “唉,本王不确定能不能和昭和世子做朋友,但是,本王心中十分确定能和阿茱姑娘做朋友,不知阿茱姑娘可认同??” 他睨着魅眼看着她,这要是平常家的小姑娘,早就被迷晕了,还好她陈阿茱见过世面,心思稳重,方能抵抗住他的美色。 一刻钟后…… 马车也渐渐始入了西街,周遭开始响起了热闹的吆喝声,街市嘈杂,人流拥挤,灯红酒绿,西街一如既往的热闹。 他们的马车停在了长乐坊前,陈阿茱轻松跃下马,抱拳跟翊王道谢。 简单虚礼一番,陈阿茱便拍拍身子,就一脸正经的朝门内走去,川芎和子歌已经早早等待,就连在二楼看书的华容也时不时盯着窗外,心中五味陈杂。 不远处,长乐坊隔壁的酒楼里,一青蓝衣身高修长男子正用幽深的目光注视着窗外,刚刚始入街道的马车,还有从马车上下来的女子,他的嘴角也慢慢上移,心中多了一丝悸动。 …… 陈阿茱走入堂中,除了一边应对川芎和子歌的问七问八,还检查了一番赌坊的设施,突然小八从后院冲进来告诉她,他还有前两日被官府抓去的打手们都被安然无恙的放回来了。 她跑进后院一看,心中大喜,果不其然,数十个大汉正安分守己的站着,这翊王说话果然说话算话,是个能交好的朋友。 第148章 本公子就不能来吗 翌日,大理寺传出一则消息,前两日在西街长乐坊寻衅滋事被扣押在天牢的一甘人,在昨夜被江湖杀手杀干抹净,无一生还。 怪不得长乐坊这都日晒三杆的还没有人客人来呢,这个消息传到陈阿茱耳朵里,她当即就把嘴里刚吞进去的茶水悉数吐了一地,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对着正在议事的几人,大惊道:“什么!” 她又从椅子上站起来,大骂道:“天杀的!!” 华容在一旁劝慰道:“掌柜的,先别气,我们还是细细听来再做定夺。” 握紧的双拳,无力可发,为什么她就没有红鬼那般的武功,至少可以傍身救已,背后贼人委实可恶, 川穹双手环臂,手指勾着她的寒光刀,似乎脸上写着不用猜就知道是谁干的。 她又道:“奴婢早上已经偷偷去看了尸体,那可叫一个惨不忍睹,惨绝人寰,下手可真狠啊~” 说完还不忘在自己脖子下比划比划,要用多狠的招数才能再人不知鬼不觉之下将人一一杀净。 “那你觉得会是谁人所为?”陈阿茱对江湖之事并不理解。 “依我看呀,定是那暗夜组织!”可不是么,天下除了杀人如麻的一等一高手红鬼,还有个同样杀人灭口,一刀见红的恐.怖.组织,暗夜,不过这暗夜虽然也在江湖中屡屡有动作,撹得那叫一个鸡犬不宁,暗无天日,人人唾之,毕竟,他们也不是正人义士,从来不讲江湖规矩,不过,有意思的是,虽然他们一群人自己组了个团,作威作福,但是对付红鬼,他们还是不敢胡作非为。 毕竟红鬼他真的不像个人。不过,自从皇宫那件事发生后,他似乎又蒸发人间了。 “暗夜,又是暗夜。”陈阿茱眼底翻过一阵怒火,她一定要亲手手刃了他们。 子歌看出了了她的不对,压住她的胳膊,温声道:“别冲动……” 他哪里不知,这一切让她有多么不堪重负,何况她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的女子,如今却要她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另外一边,玄音司内。 那人一身堇色华服,鬓若刀裁,轮廓分明,五指修长,身身材挺拔,更加风度翩翩。 一紫衣女子站在他的身后,带着一丝畏惧和三分倾佩,这是他们东夷最出色的人才,也是对她有一命之恩的主上,她半低着头,躬着柳身,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主上,东夷传来快报,是与大公主有关的。” “哦~”他眼珠一转,眉头微皱,这么多年,居然还能听到那个疯女人的消息,真是难得呀。 他不冷不热问:“什么事?” 他可不太想听到什么骇人的事,或者这个女疯子从地牢里逃出来了继续为祸人间。 现在的事情那么多,他了没有那档子功夫回去管,要说那女人出来,第一个要找的人,估计就是他了吧,毕竟是他将她亲手送进大牢。 紫衣依旧不紧不慢,她知道主上不太喜欢冒失之人,“听说江湖的杀手红鬼突然出现在了地牢,杀了数民禁卫军,将大公主带走了。” “那可有追查?”他问。 “王上派人亲兵连夜去追赶,但是那红鬼行踪诡秘,追到了皇城外,人便丢了。” “有意思。”他的脸上浮上了一层冷笑,想不到竟然真的有人能把她救出来,看来他对自己太自信了,不,是他对那个看起来普通村姑太大意了,他以为她只是痴心妄想,执念太深了罢,没想到啊,没想到,她陈阿茱是个厉害的人物。 紫衣也想到了前些人,打听东夷之事的人就是阿茱姑娘,而且她也正好有人要救,莫非这和她有关系,可是红鬼和她不是仇人的关系吗?这些也让她看不透猜不准。 “本王猜她会来京城,我们只需要静静等待,到时候再把她绑回东夷便可。”他低头看向手中温热的茶杯,轻轻摇晃了绿茶,望着里面斑驳的浮影。 她想要就救昭和世子,可那太难了。 陈阿茱啊陈阿茱为何你偏偏对那半死不活的昭和世子心生执念,却对我百般推辞。 他换了一身衣服,更加显得风姿绰约,朗朗君子,器宇非凡,而且,他穿的是北朝的服侍,在他身上也相得映彰,熠熠生辉。 很快,他便一人来到了长乐坊,一进门便感觉到冷冷清清,里面只有店小二和两个打杂的,小八一见是掌柜的好朋友,便去后院喊了一声陈阿茱,“掌柜的,司公子来了。” 陈阿茱还想了一会儿,司公子是谁,可想来想去发现只有一个人,那便是寒司曜了。 她抖了两下衣服,便从里面出来了,川芎也跟着她。 寒司曜见她们二人出来,便微微一笑,简直动人可爱,血气方刚,勾人心魄,陈阿茱也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便直接问:“你来干什么?” “本公子就不能来了吗?” “昨日之事你还没有答谢本公子呢?”他抬眼笑道,似一道风穿进了她的眼睛。 答谢?完了,不会又要以身相许吧,她可只有这一个身子,总不能一分为三吧。 “请你吃饭??喝茶?”她试探问道。 “本公子有几句体己的话想和阿茱姑娘说说,意下如何?”他浅笑道,目光如水。 陈阿茱叹了一口气,答应他,便带他去了二楼的雅间。 “说吧。”她面无表情道。 “陈阿茱,是你让红鬼去东夷救出寒崇栩的?”他突然眸子一冷,语气也凉了几分。 “没有。”她震惊一会,眼神闪躲,否认他的质问。 “本公子可不信!”他突然诡异的笑着,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睛仿佛在看一个猎物。 她被他捏的生疼,但还是无法直视他的眼睛,是,没错,就是她为了打听消息才去接近他们的,才让红鬼冒险去东夷的,可是,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互相信任的关系,现在又凭什么来指责她。 “住手!”她生气的打开他的手,怒冲冲的看着他,“我要做的事与你无关!” 第149章 割袍断义 “与我无关?”他突然仰头笑了起来,“那你可知道,那寒崇栩当初是被谁关进地牢,忘了告诉你,那个人就是我!” “那你觉得本公子就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让人把她带来京城,那个疯女人,也值得你信吗?” 他不是想阻止她救昭和世子,他是不想她遭人设计,寒崇栩是什么人!天下绝无仅有,阴险毒辣,玩弄人心豪无底线,若要她出手救人,简直比直接杀了她更难! “你想阻止便阻止吧,就当我们从未是朋友,不过,我陈阿茱想做的事非做不可!”她瞪着眼睛,态度坚决,不容置疑。 “若是你没有其他想说的话,那么我就请你出去,还有,鄙人也不想因为背后这些事伤了珑月妹妹的心,希望你不要告诉她。”她单手打开门,请他出去。 她面色平静,态度冷漠,可笑,这世上哪有那么容易交到的朋友,不过是彼此利用罢了。 “不了,本公子想留下来吃饭。”他一改刚刚变化莫测的情绪,语气也温和了起来,他终究是心疼了,她的所作作为让他顿感佩服。 陈阿茱冷不丁答了一句:随便,便转身走了。 但是走着走着,又回头看着那人,不禁心中有一股奇怪的感觉,他来这里是干嘛,就是单纯的来跟她吵架,割袍断义? 红鬼已经救了寒崇栩,推算日子,他们应该快进京城了吧,这个消息也会马上传遍北朝,一定没人想到,是她指使红鬼做的,她和红鬼之间还有很多谜团未解。 “陈阿茱,本来本公子想要阻止你,可是现在我突然想改变主意,本公子想帮你一把。”他突然走到她身旁,用玩味的语气对着她耳朵道,说完便摇身走了。 “诶,你不是要吃饭吗———” 陈阿茱在后面喊他,可他还是大步下楼直接出了长乐坊,她看着他修长的身影,心中又多了一丝疑惑,这人怎么跟天气一样,阴晴不定的。 “帮她?怎么帮?”?她喃喃道, 突然夜子歌走到她旁边,对着她说:“他是东夷的皇子?” 陈阿茱点点,“不过,你怎么知道?” 夜子歌并未回复她,而是说了一声:“下楼吃饭吧。” 昨日,其实他一直跟在她身后,甚至看到了翊王送她回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他希望他能为她分忧。 到了申时,官府来人,说是要传召陈掌柜的。 她便跟着衙役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卿宫商徵正襟危坐在高堂上,脸色也不像私底下柔和,而是板着脸,仿佛要吃小孩一般,坐在旁边的还有翊王,和城王。 翊王看了她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但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是让她安心。 她只能用余光瞥见城王那虚伪而又丑恶的嘴脸,就连现在,他依然招摇撞市, “跪下!”很快不容置疑的而又威严的声音便传到她的耳朵,她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呢,以前李昭郢不就是天天来大理寺办案的吗? 她噗通一下就跪下了,不就是跪下吗,有什么不可以的,她可不像从前那样莽撞无礼了。 寒司曜看她的眼神多了两分关切,他已经得知,陈清风便是陈阿茱,他跟昭和世子交好,也常常在他耳边听他提起过,他的未婚妻便是从山野来的大大嘞嘞无拘无束的女子,除了偶尔无赖耍泼,也是个心灵干净的女子。 可是,今日跪在堂下这个脸上镇定自若的男扮女装的人,眼睛仿佛有看穿一切的魄力一般,他很难相信这会是同一个人,他们之前曾在玄音司见过一回,而且,紫衣… 主蒲见大人突然一动不动,便在旁边稍悄悄提醒了一句:“大人~” 他回过神来,一拍案板,“堂下可是长乐坊的掌柜陈清风。” “是!” “那你可知本官叫你来所为何事?” “不知。” “……”他顿了一下,才改了语气缓缓问道:“本官需要你将当日发生之事,做一次呈堂供证,不可疏漏,说谎,还有,在你赌坊里抓的那几个人昨夜都死了。” 她只是僵着点点头,努力回想当日发生的一切,至于,死人的消息,她早上便得知了消息,所以也并未感到惊讶。 ………她说完后,便斗胆发问道:“大人,不知,昨夜是何人所为?可有线索?” 换作平时,他早就厉声喝止了,但是他想了想,还是应该告诉她些什么,他说:“昨夜确实有杀手潜入牢中杀人灭口,不过,他们也并非没有留下把柄。” 他环视着在坐的每一位,似乎是有意说给某人听的。 城王听了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心里一蹴,不应该啊,昨夜暗夜可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不可能! 还没等他发问,陈阿茱就替他问了:“不知,是什么把柄?” 翊王坐在位置上,轻轻用扇子敲击着手臂,实则是在关心他这个皇弟的一举一动。 “好像是红鬼所为!”宫商徵正色道。同时又看了翊王一眼。 陈阿茱跪下地上,苦笑又无奈道:“是呀,除了他还有谁!” 她几乎是咬着牙一个一个字的说出来的,这话当然是说给那个人模狗样的城王听的。 城王此时也若有所思道:“是呀,定是那该死的红鬼所为!无恶不作,罪大滔天!!” 陈阿茱细细品着他的话,他说的没错,红鬼是该杀,可他一个堂堂高贵的皇子又好到哪里去呢!! 就连李昭郢半死不活躺在皇宫中,居然都能想出这种卑劣的手段去害他,这些人披着羊皮,私底下做的全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城王一双精明的眼睛此刻盯在了地上跪着的年轻男子,心中也多了一丝疑虑,这人年纪轻轻,模样清秀,居然就能被王玥安排在了长乐坊当掌柜的,又与东夷二皇子和公主往来密切,看来,他的身份不简单呀! 这些天,他一直派人盯着长乐坊,若是有机会就杀了这个碍眼的家伙,可是,她的身边总是出现江湖高手,还有神秘组织出现击退了他们的人,着实奇怪。 第150章 下地狱 当天夜晚就有人给城王李璟送来了消息,长乐坊的清风掌柜便是那昭和世子带回来的山野村妇——陈阿茱! 李璟抖然脸上浮现一抹诡异而又阴冷的笑容,似乎有什么好事在等待着他一般。 想不到区区一个山野丫头居然有这么多人围在她身边帮着她?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是不是太不把他当人了? “张开!”他大手一挥,阴冷着脸,传召暗卫。 “主子。”张开双膝跪地,等待吩咐。 “去帮本王杀了一个人…”他又露出阴侧侧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张开抬头疑惑的看着自己主子那张狂而又拧曲的脸,估计是又有什么大鱼了。 “长乐坊的掌柜陈清风,本王不想让她活过今晚,听到了吗?” “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了她,不过,若是有机会活捉也行,死要见人活要见尸,办不好这件事,你们暗夜就在外面自行了断吧!!”他站起身狠狠地挥袖,阴沉着脸,眼底尽是杀谬之色。 他能想不到,陈阿茱的作用,可是,若不是用不好这颗棋子,他岂不是要玉石俱焚?哈哈,不可能,只有他才是胜者! 张开等人齐声拱手慷慨,“定不辱命。” 十几个人穿着一身黑衣脸上露出冰冷、肃杀神情,手里的刀已经有了蠢蠢欲动之意。 他们一行人从王府地宫中出来,便围在一处,商量对策,张开从手中拿出一瓶药,对着众兄弟一看,道:“这是天机散。” 众人点头,便吞下提前准备好的解毒丸,只要在一定时效内,他们就能在不声不响中将人杀了。 …… 夜色如常,吹着寒风,这年关将至,她似乎都没有地方可去呢,也不知道王婆婆如何?世子府得裕王爷如何? 她关上窗,正准备休息时,忽然闻到一股特别的香味? 不好,这个味道是天机散!她立马从袖中掏出陆子瑜给她的解毒丸吞了下去,又用袖子捂住口鼻,朝门外看去,只看川芎倒在了走廊内,看到毒药是从下面开始慢慢蔓延到楼上来的,她着急的去找子歌,发现子歌也慌忙的在找她,二人倒在楼梯口。 “快点,吃下去!”陈阿茱将药塞到他嘴里,面色难看。 夜子歌喘了口气,“楼下的人都已经迷晕了。” “快跟着我,从后院出去,放心,有我护住你!”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扶住。 陈阿茱盯着他的后脑勺,这个小屁孩不知什么时候,之前明明和她一般高,如今却长得比她高半个头了。 她只是跟着他在后面苦笑又无奈和伤神,若是有朝一日,她有能力呼风唤雨、武功盖世,她一定不会再站在别人的身后了。 他们一来到后院,就见几个黑衣人浮现在夜空中,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手中的冰冷的白刃却晃的人眼瞎。 距离陈阿茱最近的那人张口道:“你若是乖乖受俘!可免一死!” “否则,那就都下地狱做死鬼!”他话锋一转,手中的剑已然像一道光一般朝陈阿茱刺了过来。 她临危不惧,眼底噙着冷笑,这些人不就是想杀她吗?那就拿命来! 她将护在自己身前的夜子歌狠狠一推,自己又在地上翻了个滚,将手中的毒药撒了出去,这可是比钩吻更毒的毒药,曾经红鬼开玩笑赠送她的。 一看,果然,那人迅速僵在半空中,全身都在抽搐,就连皮肉似乎都分离了一般,血肉里似乎有一万只虫子在爬,突然一瞬间,嘣的一声,那人直接坠落在地,而他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仿佛被虫锯了一般恐怖阴森。 倒地的陈阿茱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捏着瓶子,手指关节颤动不已,她又将瓶子对着空中的那几个黑衣人怒声道:“不怕死的就过来,你们不是喜欢耍阴招,爱用毒药吗?那好啊,本村花儿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毒!” 她猛的瞪着眼,用冷冽的目光盯着那些微皱眉头但是脸上泛着狡黠之丝的杀手们,似乎,她才是今天主角,并且她丝毫没有透露出半点胆怯,这倒是让来的十几人有些惊讶和意外。 “陈阿茱!”夜子歌猛地偏头叫住她,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他只感觉他的心脏都要骤停了,这个傻女人,为什么要冲在前面,男儿有血有泪不轻流,他又怎么能当缩头乌龟,日后,岂不是要被世子殿下笑话! 张开沉着眸,撇撇嘴,坏笑道:“是个泼货,兄弟们,主子说了,杀了她也无妨,所以,还在犹豫什么!动手!!” 他一声令下!数十只剑朝她射来,将她团团围住,就算此刻,夜子歌用肉身护住她,也一样会被刺成刺猬。 只听旁边一声惊恐的叫声:“快跑!!———” 他的声音透露着愤怒、无奈,绝望! 他想也没想,只身扑了过去,但是数十只剑还是朝地下直直过来了,他闭上了眼睛—— “哐当、咚咚…”数十把剑全都掉在地上,断成了一块块废铁。 悬在夜空中的数十名黑衣人张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猛地朝施力的方向看去,只见夜空中赫然飘着一头白发,双目通红,神色森然的来自地狱的鬼魅一般的修长的身影立在了高高的屋檐上,用极其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仿佛是在看死物一般,下一秒就要将他们送入棺材。 就连脚底都顿时生起了寒冰。 那人是红鬼! 他们不是没有遇到过,就算是他们暗夜百余人加起来一起上,也不是他的对手,他们曾经差一点就死在了他的手下。 数十人纷纷警惕的聚在一团,用掏出了备用剑,做出抵御之态,紧张兮兮的看着他,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地上的陈阿茱啊。 夜子歌警觉的看着突然来的不速之客,瞬间心中涌起一股热血,似乎就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他二话不说,便一个飞身来到红鬼的面前,用剑指着他:“今日,我就是死,也要杀了你!!” 第151章 死的整整齐齐 红鬼睨眼一看,这不就是当初他多管闲事,从这帮人手里救下的那个小孩吗,如今,又用剑指着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昭和世子地手下了,怪不得见了他就嫉恶如仇般,可是眼下,他还没时间跟他瞎闹,只见他三步并两步,移形换影之术,绕道他的身后,对着颈脖用手刀重重一击,那人便倒在了他的怀里。 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少年气色不稳的脸,很明显他的内力已经耗尽了,不知还有什么勇气敢跟他叫嚣,真是不知死活呀! 他轻身一跃,带着怀中少年落在地面,将他轻轻放在地面,要不是看在阿茱姑娘的份上,他只怕早早杀了,断不会这么爱多管闲事。 除了陈阿茱还有那数十名胆战心惊的黑衣人刺客,他们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石破天惊的一幕,红鬼魔头在干什么!他不是亲手杀了昭和世子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似乎要朝他们走来呢。 院中一片寂静。 红鬼挑眼走向了陈阿茱,拔了刚刚为了阻挡利剑的红血刃,只见那丫头盯着这刀刃,面色如灰,司死寂沉沉,似乎又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 “丫头,我回来了。”他沉声道,又道:“我把她带来了。” 她眸色一动,眼底露出了一片希冀,又仿佛是一片云彩,照亮了她整个人一般。 她看着他,眼中泛起了烦思,红鬼到底是谁?又与她娘亲有什么关系?难道他们之间真的隔着天大的误会,以至于他们都被蒙在鼓里,也为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就连刚刚,她都有一瞬间想要拔了刀,向他的后背刺去,她知道,她在他心里已经被放下了介防,可是,可是当那幽红的血刃立在她面前时,她不得不想到李昭郢那张惨白的脸,就那样无神的躺在她的面前,死寂沉沉,她气都不敢缓,生怕那道幻影立马消失。 不过,他的那句:我把她带回了,是不是在像她忏悔和反思,甚至有那么一点心疼她,呵真是可笑。 红鬼森然而又恐怖的立在他们抱做一团的十几人面露惶恐,就连张开等人也十分惊愕,他怎么也想不到,红鬼突然降世,坏了他们的好事,事到如今,只有殊死一搏。 “冲啊!兄弟们,杀了这怪物!我们就是江湖第一高手了!”张开在死神面前露出他最后一点魄力,虽然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但是总比等着送人头好,退缩当缩头乌龟也是死,不如拼一拼,也能当一条好汉。 数十位黑衣人纷纷站开,立着马步,握紧手里的刀,警惕的看着眼前嗜血的红眼怪物。 红鬼捏捏手指,发出咯咯的声音,只让人头皮发麻,还有他拖着的刀口化在地心上,冒着“呲呲”的火花,就跟要砍人头的刽子手差不多朝众人走来。 “快,围住他!”张开惊声,他们最擅长的表示瓮中捉鳖,出其不意了。 红鬼全盘不顾他们的花招,砸着牙道:“正好,要死一起死,死得整整齐齐。” “阿茱!闭上眼睛!”他一声高喝,脚底向下一用力,整个人便浮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喽啰,一声冷笑,将红血刃抛在了半空,顿时刀身红光诡异四起,他的眼睛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红,恐怖阴森,宛如突破天际的鬼魅。 陈阿茱不敢再看那触目惊心的一幕,紧张而又害怕的闭上眼睛。 “锵锵…———”红血刃飞速旋转在半空中,又一个回转直接飞在了众人的脖子下,整整齐齐,他们一并倒下,不到三秒钟,怒目圆睁的看着上空,舌头从嘴里滑出,四肢瘫软,一动不动。 最终,红血刃又回到了他的手里,他用一块白布擦拭了刀口的血,便收好放回刀鞘内。 他慢慢靠近陈阿茱,看着她瘦小的身体颤抖不已,心中微微有些难受和自责,若不是他,她应该和昭和世子平安幸福的生活着吧…这是她欠她的…… 他想伸出手,过去拍拍她的背安抚她,却只见她噙着泪,眼底泛红…… 她颤颤兢兢,“别过来!” 他便站在原地,不好多说什么,“人在你的房间。” 也许,这能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痛苦。 他刚走几步,突然,胸口传来一阵震痛,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在了他的胸膛,不偏不倚,多一分,就刺中了他的肺腑,他嘴角带着笑,那一刻分明感受到了,刀扎进肉里那后背颤抖而又紧张的力量,她也只用了五成力气而已,看来,这丫头还是心软了。 他将手手伸到后背对抓紧剑柄用力一拔,忍着痛,轻轻嘶哑了一声,没有回头看她,他不忍心看她手足无措,楚楚可怜的样子,她还是一个小女孩,不该遭受这么多的, “把剑收好,下次有力气了再刺。”他将带血的剑放在手上,朝她递去。 她手指颤抖的想拿回碧落剑,就在她的指腹触到剑锋的那时,突然那人手掌一滑,碧落剑也跟着掉了地上。 他直接全身无力的半跪在了地上,用单手支撑着地面,他的胸口已经染上了大片的绯红,浸染了他的外袍,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陈阿茱定睛一看,只见红鬼的膝盖骨之处也染上了大片的猩红,原来他受伤了,东夷之路一定是凶多吉少,他一回来,她就立马动了杀心…她与他又有何异。 她立马掏出稳心丸,手忙脚乱的喂到他惨白的嘴里,就在她温润的手触碰在他苍驳的唇上时,他忍不住微微睁开眼,有气无力的看着她,又好像看到了那抹倩影,那熟悉的温柔和温暖瞬间钻进了他的心头。 模糊中,他只见这娇小的身影拿着药箱在他面前忙前忙后,她好像很着急很担忧又很…… 眼前一黑。 从来没有哪一天像今夜这般安静。 陈阿茱帮他处理了伤口,又给长乐坊昏迷不醒的人喂了冷香丸,她手里的冷香丸不多了…… 至于那些死尸,明日再说吧。 第152章 禁术 夜色如墨,空中的“竹灯”也一盏一盏灭了。除了长乐坊内有一股明亮的灯火一直闪烁不停,西街各处更是一片死寂,一片片密布在苍穹里的星斗互相辉映,波谲云诡。 年关将至,大雪飘落,局数未定。 陈阿茱静静坐在木桌前,坐在她对面的一脸等待解释的一男一女,夜子歌和川穹。 他们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醒来,院内便全是被割喉的死尸,还有现在正躺在回廊的红鬼。 若不是刚刚陈阿茱拦住他,估计现在红鬼已经人头落地了。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直到,陈阿茱阴沉沉,讳莫如深的看着他道:“他是救世子殿下的。” 他便收了剑,没有多问。 ……… 昏黄的灯光照佛在他们三人的脸上。但是表情却各自思异。 陈阿茱将手合起,放在桌上,一本正经的看着面前二人,她余光一瞥,还是打算将这些告诉他们,以及她的顾虑。 “阿芎,你是谁派来的?”陈阿茱豪不避讳道。 “啊……”川芎捏了捏手指,指尖在手腹中摩擦,好一会儿才遮遮掩掩道:“掌柜的,你在说啥呀?” 她嘿嘿一笑,露出他那纯真无瑕的两颗大门牙,装腔作势道:“掌柜的,川芎我可是江湖第五侠女,无依无靠的,怎么…怎么可能受人差遣呢~” 说完,她自己都不信,坐在旁边的夜子歌一副,你编,你就继续编的看戏表情。 “你是翊王派来的。”陈阿茱也不与她兜圈子,除了翊王也不会有其他人,倒不是说这丫头跟在她身边,是一个不错的眼线,但是,她不喜欢被人蒙在鼓里。 夜子歌显然脸上有些按耐不住,眉角微凸,这翊王什么时候与陈阿茱交情这般好了,莫不是在背后合谋暗伤他们主子吧。 陈阿茱瞪了他一眼,让他收回他那明显的胡思乱想,想也是瞎想。 川芎眼呼噜一转,这下玩完,不是她自爆狼人身份,而是这个农民实在是高深莫测,聪明绝顶,她的身份不得不暴露了。 “是的,不过……”她试图替自家主子证明一下,她家主子就没什么坏心眼呀!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打断她的话,“不用说了。” 好吧,川芎低头认栽,这事儿迟早迟晚都要暴露的。 “我有些些话要单独与子歌说,川芎你先上楼替我照看一位姑娘,不可怠慢。”她语气放缓,仿佛刚刚那些话不是从她嘴里说出来一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 川芎屁遛儿的从凳子上起来,微微行礼,满脸开心的噔噔噔,爬上楼去了。 她要在这诡异的气氛下多待一秒,她的心脏就要挤到嗓子眼儿了。 等川芎走了后,堂下只剩他们二人,没等陈阿茱发问,夜子歌就忍不住发冲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他的眉色有点点生气,还有一点担心,和那时他教她剑术那般,少年意气,喜怒哀乐全然写在脸上, “子歌……”她想了想,又觉得事情过于复杂,其中又参杂了她的身份未解之谜,想害她的人她还没抓住呢,所以,她不能将那些事盘托出。 光是与敌国南越王子勾结这一条罪名就够她死好几百回了,但其实,他们之间并未有太多利益交涉,有的只是小打小闹的绵薄之情,但是她又该如何将这些讲给一个誓死守卫北朝边疆的英雄手下的名将听呢? 又会不会觉得她放浪形骸,不守于世的不知礼仪廉耻的女子。 虽然她在他们的心中一贯是这种形象,她也不容狡辩,更不能丢了世子府的脸。 “我有办法救昭和世子,但是,但是,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只要他能活过来,其他的都不重要不是吗!”她愁眉不展,脸上挂着为难的笑容。 夜子歌盯着她,只觉得这一刻,她不再是山野女子陈阿茱。这个人让他陌生。 陈阿茱也没有心情理会他眼中的异色,只是平静道:“昭和世子醒来的那一天,我可能就不会再留在京城。” “你要去哪里!” “……你不用管。” “如果你对我所做之事再有疑惑,那昭和就很难醒来了!”她气道。 像是警告又像是包含了苦楚。 他看着她,仿是在看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猜不透,更无法理解。 他将剑重重放在桌上,“好,我答应你,陈阿茱。” “走,上去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带他上楼,虽然夜子歌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此时,芳雅斋内,川芎一脸疑惑的看着这榻上冷白皮儿的红衣女子,她似乎是累晕了过去。 除了模样生的好,怎么还有股阴冷之气呢,她凑过头去,忽然一双带着狡黠之色的凤目怒视着她,看她只余还不忘挣脱身上的缰绳,她的手脚被绑在了腿架上,一双嫉愤的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没大没小的臭丫头,怒骂道:“你是谁!快给本公主松绑!” 川芎细细瞧着她,人是个美人,可惜人是个疯婆子,她不忘瘪瘪嘴,做可悲可叹之态。 推门而入的陈阿茱和,一进来便对上了那红衣女子的眼神,那双凤眼分明带着不屑与打量,她一眼便看出来了,要找她的人是谁,不就是个女扮男装的清秀姑娘吗?但是眼睛里却藏着难以掩盖的心事。 “要找本公主的人就是你!”她抬凤眸,厉色道,丝毫不像是被人抓来的逃犯。 陈阿茱看着她,微微一笑,“没错,就是我。” “你们北朝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呀,居然敢绑了东夷的大公主,而且还逼迫我行上古禁术——巫灸之术!!”她眸色诡谲,脸上笑容阴森,仿佛是刚从地狱放出来的骇人的女鬼。 夜子歌和川穹皆眸色一颤,不可思议的看着陈阿茱清秀的身躯,她居然要用早已失传的巫灸之术救世子殿下?这?这怎么可能? 而且眼前这个陌生女子居然是东夷的大公主,陈阿茱,你是不是太不为人所知了? 第153章 莫不是精分 或者说,太痴心妄想了吧,除了东夷的灵唤之术,还要南越的龙蛇胆,还要陆家的还魂草…这,这绝无可能!! 她背对着他们,也不顾背后两道匪夷所思,带着强烈震撼的目光,她无法解释这一切,也许有一天她会寻找到真相。 她淡然的看着眼前这个性格倨傲的女子,贵为一国大公主,却入狱三年,苦受折磨,还是这般灵顽不灵,威武不屈,想来,寒司曜说的没错,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高贵骄傲的公主,而是骨子里透着三分狠劲。 “…你想要什么?”她开口问道,语气不轻不缓,仿佛是摆在台面上的交易,谈好价钱即可, 那女子偏头不屑轻哼一声,笑盈盈道:“本公主,生下来便是千金之躯,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就连活人血、肉白骨这样的邪术,本公主都能拜师学的真传,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我想要的?” 她凤眼如娟丝,多情而柔软,一瞥一笑皆为动人,可是在场的每一位都没有被这样的美色所发动,因为她的笑声与她那双眼底悲凉的眸色实在格格不入,恐怖如麻。 陈阿茱站了片刻,突然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将袖中的匕首拔出剑锋落在寒崇栩的白皙的脖子上,她轻弹如水的肌肤仿佛一划就能流.出.血来,她将刀锋偏向她的脉搏。 陈阿茱冷着脸,不与她玩笑。 “哈哈哈~真是可笑,你们要杀要剐,最好快一点,让本公主死个痛快。” “忘了告诉你了,小妹妹,姐姐我可是在东夷当了人见人怕鬼见鬼躲的疯魔公主,被关在黑漆漆的地牢里整整三年,呵呵,可笑我那个傻父王,还要留我薄命至今,我早就不想活了……”她的神色僵硬,眼睛却泛着一些叹息而又悲唉的神丝,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陈阿茱不得不收了刀,威逼利诱似乎对这个公主一点用都没有。 她不得不叹了口气,“那你想怎么样?” 寒崇栩眸色一闪,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一般,惊喜的看着他们,悄悄道:“好呀,那么,你先请他们出去,本公主有秘密要与你说,这个秘密只有你和我知道,怎么样?” 怎么样,还不得答应你这个阴阳怪气的公主,还能咋样? 夜子歌拍拍她的手臂,让她小心,因为他看这女人分明不是什么好角色,毕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才会被关起来,而且皇室之人怎么可以学那巫术,真是可笑。 川芎和夜子歌一道出去,坐在雅间面面相觑,等待消息,夜子歌倒是好奇,这个女人居然是翊王身边的人,顿时心生嫌意,将头撇向一边。 川芎见他那小气样儿,也不与他置气,只是顿感无趣,用不了多久,她就又要回到那个冷清清的王府了,谁叫她当年流落在外,被善良的王爷给捡回来了呢,从此就替翊王府办事了。 楼上房间内的两人也是气氛古怪,陈阿茱见过像李梓柠那样傻缺娇纵跋扈的公主,却没见过这般自己为是,完全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高傲大姐头子的疯公主,这个人,她完全猜不透。 “还不给本公主松绑!”那女人在榻上发出不满的声音。 “好。”陈阿茱无奈只得先遵循她的意见,免得又闹矛盾。 她低下身子将她的腿上的绳索解开又用匕首将她手上的绳子一并解开,立马这位高傲的公主就端正坐在榻上,她悠悠然道:“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陈阿茱神色一诧,对上她的凤眼,回答:“是。” “难道你不是为了救郎??”某红衣女子又开始猜疑。 “我……”陈阿茱一时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昭和世子虽然与她有婚约,但是他也不算她的情郎呀! 寒崇栩看着她,捂嘴就媚惑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真叫一个冬天开窗,鸡皮疙瘩就地而起,好一个阴森诡谲。 “本公主分明就看你是想救情郎,还不承认简直死鸭子嘴硬,臭丫头。”她不忘一边打趣道。 陈阿茱真想堵住自己的耳朵,或者堵住这个自顾自瑕的大哈哈公主。 “哎呀~年纪轻轻就要死了相好的,本公主也替你难过呀~~” 陈阿茱正打算反驳她,纠正她的异想天开的想法,却被那人的玉指捂住了嘴。 她还不忘抽泣,声情并茂,嘤嘤嘤道:“本公主怎么会体会不到你的心情呢~想当年,穆郎也是那般与我相好,我们情义缠绵,可是,可是好景不长,我们被迫分开,父王棒打鸳鸯,穆郎因我而死…哈哈,他因我而死……呜呜呜~~” 哭着哭着就跪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断的抽泣起来。 陈阿茱看着这个自导自演的东夷大公主,一时有点手足无措,出于好意,便递上了纸,“别哭了…你们谋权篡……” “闭嘴!!”寒崇栩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反斥她的话,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仿佛戳了她的心窝子一般,过去的疼痛又开始蔓延开来,身心具痛。 她眼底泛着冷澈的寒光,收起了刚刚故作姿态的悲伤之态,转而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清冷的表情看着陈阿茱,“想让本公主救人也可以,只是这代价不知道你付不付得起。” 陈阿茱神色一转,这人,这人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前后判若两人,莫不是精分? 小时候,阿爹讲过,要远离那种受了精神刺激的精神不正常的人,因为他们不仅看起来令人感到害怕,他们做出来的事也会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特别是受过情感创伤的女子…… 她看着曾经身份高贵的千金之躯寒崇栩,此刻,除了外表那抹冷艳没有变,实则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不堪一击,哪里有半点作为公主的自信和闪耀,只会被人当做西街上一个被人骗了的失魄女子,被人丢弃,无人可依的可怜人。 “你不必这么看着我,你这双眼睛看着让人生厌。”,话锋一转,又道“你想救的人是谁?” 第154章 如果未动情,又为何这般执着 “昭和世子、李昭郢。”陈阿茱压低了声音,眸色淡淡的瞟向窗外顺时聆听风动。 寒崇栩凤眉一挑,脸上顿时浮现出半丝戏谑,举世无双的昭和世子??呵呵,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小时候,母后可跟她开了不少玩笑,她长大了是要和北朝的绝世少年英雄相配的…… 如今,他们真要见上一面了,不过,却是成全别人的幸福,凭什么她和穆郎就不能长长久久好好一世。 “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扬起下颌,狂笑起来,除了不甘还有心痛,她的心好痛啊,为什么一定要这样,为什么这世间待她如此不甘? 陈阿茱看着她,仿佛看一朵随时凋落残存一丝气息的芙蓉花,她的美来自她独特的凄凉和深情款款。 情深不寿、寿则多辱。 突然,寒崇栩眸色一紧,眼神又恢复了厉色,她转身看着眼前这个单纯执拗的女子,虽然她很感动,但是,她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让他们眷偶佳成、朝朝暮暮,和和满满! 哼!她看不惯。 “要本公主救人也可以,不过,相信你也清楚,若是使了那灵唤之术,本公主也会命不久矣,所以,你觉得本公主会这么轻易答应你救那昭和世子??” “而且,除了灵唤之术还要那南越的龙蛇胆,你可有??其次回魂草佐以融合药术,这些你可有?”她眸色微抬,打量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 陈阿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便从怀中掏出了红耀耀的似血玉的红蛇胆执在手心。 寒崇栩惊讶的看着她手上,白脸上布满诧异,恍惚之间居然想伸手触摸,一探真假,到很快就被陈阿茱收起来,这等稀世奇药岂能随便摸。 “你想要什么,只要我有。”陈阿茱咬牙看着她。。 关键是,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村姑,一无所有,能有什么,只有一条命而矣。 寒崇栩轻轻一笑,媚上眼尾,道:“你先告诉本公主你是谁,不然,怎么做合适的交易?” 她可不傻,要做交易就要拿对方最喜欢最珍贵的东西,不然,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事? “我是陈阿茱,是东夷与北朝边境黑峰山的一个平平无奇的山野女子,没有真金白银,也没有强权贵势,除了一条命,其他的也给不了你了。” “呵呵~”寒崇栩挑眼,眸色中闪过一丝鄙夷和惊讶,区区一个山野女子居然不顾一切救赫赫有名的昭和世子?看来,她是呆在了阴冷的地牢太久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这个臭丫头在欺骗她,来时路上,红鬼还威胁她,若是她耍什么心机,定不会放过她! 可是,现在求她的人是他们! “你与昭和世子是什么关系?” “并无关系。” “你在撒谎!本公主最讨厌无知愚昧的小人耍小聪明了!”她反讽。 没有关系,会费劲千辛万苦把她救出来??臭丫头说谎前可要先打打草稿。 “我是他的未婚妻,但是…他并不会娶我。” “此话怎讲?”这么一个有意思痴男怨女的故事,可算是勾起了她的兴趣。 “他喜欢之人是礼部尚书之女,上官绾绾,才貌双全、国色天香;而他要娶之人便是你的妹妹千泷公主、活泼可爱,千金之胄。” 她一字一句道,这都是事实。 “那你呢?”寒崇栩听了她的话久久被冰封的心居然抽动了一下。 “我,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被他带来京城,后来,我在宫中遭人暗杀,昭和世子替我挡了那一刀,所以,现在还他这一命罢了。”她简单陈述,这些事她从未与人讲的这般细致。 “哦~”寒崇栩将手尖放在下巴,暗暗思忖,可是,她才不信这些鬼话呢~~她和穆郎还不是一点一点朝夕相处爱上对方的。 “那你可喜欢他?”寒崇栩悦利的眼神瞟向她微动的眸色。 如果未动情,又为何这般执着? “不——不喜——喜欢。”此情在心口难开。 不禁心中暗嘲,和王婆婆说的一样,她没见过世间的美男子,所以是喜欢上了世子殿下那尊好看的容颜,听说喜欢他的女子可以从东街排到西街,所以她喜欢他,也未尝不可。 但是,这样的喜欢从她口中说出,却有一抹刺痛钻入她的心底。 他们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了,她来京城不过四个月。 便坏事连连,不是有人找她麻烦就是有人找李昭郢麻烦,他们从未有哪一天闲适下来,庭前看花,就连李昭郢答应他要娶她的话,也变做泡沫,化作幻影,世事无常,还有那些事,她和红鬼之间的恩怨和皇族的情仇,她现在一桩都不能放下。 “你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还要救那人性命,真是搞笑。”某人悦耳嘲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彻。 “罢了罢了,本公主愿意帮你,可是反正本公主也活不久了,不如成全你们这对苦命佳人。”她语气放缓,露出几分同情,对上陈阿茱突然精光的杏眼,唇角微挑,继而又发出阴冷的声音,想要她这么爽快帮助人,似乎不太可能。 陈阿茱面色一惊,她就知道这个阴晴不定的公主没那么好说话。 “你想怎样?”陈阿茱的耐心都快被她磨完了。 “本公主想要和你换换身份~”她阴侧侧的声音伏在陈阿茱的耳畔。 “如何换?” 除了一点震惊之外,她并未又太多情绪,她的身份,她都不清楚,现在,她不过是一个村姑而已。 “你的命!”寒崇栩抬起音量,偏过头对上陈阿茱的脸,直视着她那双秋水般明亮的眸子,这样干净眼睛让她感到嫉妒! “好!”陈阿茱眼波不动,神色从容,似乎这个条件是能随意拿出来的东西。 “哈哈哈…”疯公主又狂笑了起来,眼前这个臭丫头真真个儿痴情呀~ 突然她的眼中又露出一抹寒历之色,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穆郎要抛弃她!!他说,他从未爱过她;他说,他不过是在利用她的身份而已;他说,他们不仅今生今世不可能,纵是下地狱黄泉路上也不要相遇…… 第155章 大巫病逝,左穆继位 他好狠呀—— 她不由得垂下头,独自苦笑。 遥想当年,她是东夷国最受宠的公主,她父王的第一个孩子,视若掌上明珠,万千宠爱于一身,她本是要许给昭和世子那样闪耀光鲜的人物,万世之秋,千金之躯,那个在夜晏王宫胡作非为、无忧无虑的一国公主。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情犊初开,懵懂无知,她从地上捡起一张诡异的面具,抬眸那一刻便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闪耀的晨光,照耀在他干净的脸上,眸色如墨,三千青丝在微风下宛如飞絮,茜色的薄唇,让人猜不出喜怒。 “呀,你……”她正想把面具还给他,却见他慌张的用袖口遮住自己的脸,仿佛眼前这一幕有多么不堪,难以入目,她气得跺脚,这个坏人! “本公主有这么吓人吗!”她生气的将面具塞回他的怀里,正要转身走,嘴里还不忘念叨:“给本公主等着,若是让本公主知道了你是谁,还不让父王好好治一治你这个无礼下人!” 哼,要不是看你长得文质彬彬,斯斯文文,她早就治他的罪了。 正当一边生气一边往寝宫走,却被身后那人用手抓住了胳膊,她惊得大叫,转头怒问:“你干嘛?小奴才!” 这人本就生得消瘦,身材高挑,此时看她的眼神可不就是居高临下吗,好你个狗奴才,以下犯上,死罪难免,活罪难逃! 她抬手就要一巴掌下去,却没想这比她还高一个半头的堂堂男儿直接蹲了下来,慌张道:“公主要打就打,但是,公主,可否答应小人一件事。” “嗯?”某人正要下去的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伸为不是,收也不是,咂咂嘴问:“你想要本公主答应你什么!快说,要是不是好理由,那本公主今日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怯怯道:“小人乃是大巫之徒左穆,大巫立下规矩,若是学了禁术,此面具一生一世都不能揭下来,若是被人看到面貌,就要被赶出王宫。” 她听得头头是道,可和她有什么关系,“是你这个小奴才冒犯在先,被赶出王宫就赶出王宫呗,况且,你这面具又不是本公主揭的,是它自己掉了下来,本公主还好心帮你捡呢。” 是啊,明明是他的错反而赖到她的头上,这个小奴才真真小人!趁早被赶出宫才好。 “小人无依无靠,只有贱命一条……”他低头喃喃道,举手无措。 “好!本公主可以帮你保守秘密。”她走近他,将他手里的面具拿过来亲手帮他戴上,说:“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属于本公主了,听到了吗?” 面具下张俊脸微微一笑,没想到,这娇贵的公主竟然如此单纯。 “你是东华宫的人?”她歪着头问他,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因为那个地方,父王从不让她靠近,说是里面有怪物,那是整个王宫的禁地。 “嗯。”他点点头,从地上起来。 “你说你怎生的这般高?”她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你怎么生的这般好看? 咳咳,女孩子要矜持,不可莽撞无礼。 “多吃饭。”面具下他的唇角微微浮动,不过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就算看不到他的容貌,也能想象得到,他那一张俊美无暇的脸。 “是啊,本公主是要多吃点~”她看看自己的短腿,觉得此话甚是有理。 ……… 原来他十四岁了~无父无母,从小吃不暖吃不饱,真是可怜呀~ 那一抹晨光中,她便记住了他,他叫左穆,是大巫师的弟子。 于是,见面的次数一次比一次多…… 三年后。 大巫病逝,左穆继位。 她从他那里了解到了上古禁术——灵唤之术,刚知道时,惊讶于活死人、保留残息,这般神奇,但是他却警示她:修得此术,风险太高,凡是用了此术,施术之人会被反噬,得怪病而死,活不过弱冠之年。 “阿穆,你教我灵唤之术吧。”她担心的看着他,向他乞求。 昨夜,王宫急召,左狮王突然大病不起,边关战事紧张,东夷与北朝水火不容,左狮王得一份敌方密报,可是回宫后,就突然说不了话,嗓子暗哑,胸口败血,奄奄一息,不得不请大巫前去急救。 去的人便是左穆。 他一回来,就接连吐血,脸色发白,虚汉不止,四肢无力,水药难咽。 “不可。”床榻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坑冷声拒绝。 “你可以,本公主为什么不可以!”她朝他咆哮道,为什么这件事不早一点告诉她。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拂过她的发丝,最终停在她的脸颊旁,又垂了下去,“这是小人的命——” ……… 整整十日后,他才从东华宫里出来,整个人又消瘦了一圈。 她日日去探望,与大巫关系密切之事再也纸包不住火,很快在宫中飞起了各种流言蜚语,她也被父王狠心关在房间里半个月不准出门,若是她再不听话,与人厮混,便即刻将左穆送入大牢处决。 日日以泪洗面,一厥不起,她的心好难受,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爱上了他。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的母后突然病倒,宫中急召,不得不请大巫施法,大巫左穆却提出了一个请求,解除大公主的足禁。 王上并非真的狠心这样对女儿,只是历代学巫术之人最后斗没好结果,若是任由女儿继续下去,就是往火坑里跳呀。 她从寝宫出来后,便扑到她病怏怏的母后身旁,忍不住哭噎起来。 即使如此,站在一旁熟悉高挑的身影,至始至终都对她不闻不问,无动于衷,他们两仿佛是个陌生人。 她的哭声更大了,是委屈是无奈,是被抛弃般割裂感。 还有她一动不动的母后,母后这么疼她,她不想她死,可是除了他,谁也救不了她母后。 她跪在床沿边,收了哭声,转头看着他,哽咽道:“请…请大…大巫师…救救…救本…公主的…母后…” 依然是那张诡异的面具,带在他的脸上,整整三年,丝毫未变。 他的如常,他的平淡。殊不知,这一切早已深入她的心,成为她的羁绊。 第156章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微臣殚精竭虑。”他拱手,语气冷清,他只是做一个臣子应该做的本分。 “公主请外出吧。”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从他病倒一场,便一个月未见。 灵唤之术,除了能救人招 魂唤魄,却还有未可知的迷惑作用施术之人若是心怀不轨,受术之人便会产生精神错乱,记忆短失。 这时她并不知道还有此等副作用。 只是她母后痊愈之后,便与从前有许多不同,尤其是对她和左穆来往不再阻拦,也一边劝慰父王,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罢了,她还小,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她那时欢欣雀跃,不再禁足寝宫,每日有时间便去东华宫偷偷看左穆。 他身体愈发不好,只能整日在宫内调养生息,她也不敢多加打扰。 只是,有一日,她无意中偷看了案几上的施术之法。 “是谁!”背后传来他冷冽的声音,让她不由得赶紧放下手下的竹笺,慌张的回过来,对他嘿嘿道:“是本公主我呀~” “怎么,见到本公主不开心吗?”她侃侃道,脸上早已眉飞色舞。 她走过去环抱着他的瘦弱的腰芝,“穆郎,你都瘦了。” “别闹。”他一把把她推开,语气依然不冷不热。 “穆郎,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可是,你心里就一点都没有我吗?”他们之间明明心有灵犀,心照不宣,有缘相遇却没有合适的身份相濡以沫。 “大公主!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知道在下还能活多久吗??还有多少时日陪着你吗?可能是今天,可能是明天!就会突然不治而亡!” 他愤怒的声音穿透了了她的耳膜,如一盆冷水将她浇醒。 他会不治而亡。 “不要!不要,穆郎,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多接触一点点,栩儿会去求父王母后,让他们放你走,你不做大巫师了好不好,好不好。”她半跪在地上,从未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无计可施、无可奈何。 她不过是十五岁懵懂不知的豆蔻少女,这些事她根本无法承受。 那男人神情冷漠,背对着她一言不发。 “好,既然如此,我们便分开吧,本公主知道是自己厚颜无耻,一直缠着巫师大人,所以,本公主以后再也不会踏进这东华宫半步!”她语气决绝,正要出门而去。 身后却抵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在她的耳边厮磨,腻人的声音瞬间传遍了她的整个身体。 “穆郎~”她轻声唤他。 “栩儿~那些话不是我的本意,我的心,难道你还不知吗?”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 “栩儿,栩儿~我最好的栩儿。”他的舌头不安分的抵在她的耳边。 弄得她耳根发热、一片酥痒,“穆郎。” 他们从前从未有过这般亲昵。 那一天,他便在东华宫如痴如狂贪婪的将她占为己有。 一心一意,至死不渝。 …… 那天他说:“你做我的徒弟怎么样,这样我们就真的融为一体了。” 她缩在在他的怀里,深情地望着这张冷清而干净的脸,嗔声答应了他。 于是,她一步一步陷入他的圈套和计谋中。 他们一同修习灵唤之术,朝夕相处、休戚与共。 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是甜蜜与温暖,她有一个弟弟,寒司曜,却是她父王的养子,这些年来一直暗中搜查东华宫背信弃义、蛊惑人心的罪证,再三警告她:若是再执迷不悟、与大巫厮混,他便一视同仁。 可她那时哪里听得进这个便宜弟弟的忠言逆耳,每日在她耳边蛊惑她的是她的好情郎。 原来,他早已对她施术,让她沉溺在虚无缥缈的爱情里,直至让她陨落、自我毁灭。 他的深情、爱慕全都是假的!! 祸不单行,父王病重,可他已经不能再用灵唤之术了,于是她替代了他,戴上那诡异的面具,穿上大巫师的袈袍,踏进她熟悉的夜晏宫,可是,有那么一瞬间,她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狰狞的视线中只有恐惧,她好像被控制了。 “杀了他,杀了他~~”耳边不断传来鬼魅般的声音,唆使她拿着刀,于是她将刀口指向了她的父王,但其实她看到的是一个张牙舞爪的鬼,她害怕,手指在颤抖,不知是什么在阻止她。 “栩儿,别怕,有我在。”他在后面安抚她悸动的心情。 深吸一口气,在他们即将得手前,突然身边传来了一阵兵甲器械的声音,就和战场上即将厮杀的场面一样,她待在原地,惊恐的发现,眼前的人居然是她的父王。 “来人!将这两个乱臣贼子抓起来!还有东华宫之人统统杀无赦!!”东夷王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夜晏宫。 还有他那双苍老的眼睛看向她是的失望和鄙弃,她差一点就亲手杀了她的阿父,那个把她当心尖尖宠的人,那个最爱她的人,那个一直是她最稳固的靠山的人,她居然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她一回头,就看见那张熟悉而又狂娟的脸在冲着她笑,还是一样的温柔,“栩儿,你终于醒了,哈哈哈…” “既然你舍不得杀你父王,那么还是我来吧!”他将她推开,袖中藏好的剑向榻上的东夷王刺去。 哈哈哈,他说她醒了,那么梦里的是什么??整整三年,这三年又算什么?他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又是什么,真是可笑,她彻头彻尾不就是一个傻子吗!! “不要啊,不要啊!!左穆!左穆,你不能杀我父王,你不能伤害他们,求求你了,求求你了~~”她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向他求饶,一遍又一遍。 他突然停下手中的剑,转头看着可怜的她,没有同情没有爱,只有冷漠,这样的眼神是她第一次见,宛如一个与她有世仇的人一般。 然而,榻上的父王早有准备,云卿王,寒崇栩,她的义弟,早已派人埋伏,就连眼前的这个父王也是假扮的。 “公主,你怎么还执迷不醒,快,过来,快!”那个扮做她父王的士卫,还想把她从悬崖边缘拉回来。 第157章 没有爱何生恨 哈哈,可是,她的心早就跌落谷底,很快左穆识破了这场瓮中捉鳖的计谋,他视死如归,更发猖狂,将那个假扮东夷王的士卒一剑刺死。 其实,那士卒并非不能躲,只是他恪尽职守,非要挡在她面前,就连他脖子上的血都溢到了她的眼睛。 而左穆却像发了疯的牛一般在夜晏宫大杀四方,独独将她视若无睹空气一般,一句话都不对她说。 他当着她的面,让她感受杀她至亲,灭她王土的滋味,让她一瞬间失去所有,推她入地狱。 一片激战后,王宫士兵将左穆团团围住,云卿王和她的父王最终现身。 “崇栩!!”她父王颤抖的声音传入她的心间,震得那颗本就不完整的心瞬间支离琐碎。 那是她父王的怜惜和谴责,没有震怒也没有悲恨,那是一个父亲对女儿最完整的爱。 “拿下!”云卿王一声令下,数十只剑对着他们。 他们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呵,寒元乾!你要连你女儿一起杀麽?”他阴险的笑道,便一把把地上的她提了起来,抵在他的面前。 “你!!罪恶滔天,十恶不赦!!”东夷王大怒,恨不得立马把这人面兽心的东西剥皮抽筋,可他的女儿还在他的手里。 她浑身无力,脑子混乱,微微抬眸看向自己的苍老父王,唉叹道:“父王~父王~” 喊着喊着,她的眼泪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那个抓着她脖子的冰冷的手上。 “大公主执迷不悟,与妖人为伍,其罪当诛!”云卿王义正言辞,并未想要放过她这个从犯。 她的父王纵是舍不得,也无法给她求情,她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你可爱过我?”她冰冷绝望的声音一字一句吐开。 “从未。” “为什么!!” “我不过是在利用你而已,如果不是因为你是公主,小的又怎么会接近你呢,又怎么会让你亲手杀掉你的父王呢,哈哈~”他冰冷狠毒的声音似乎要刺穿了她的脑子一般。 “这些可是你的真心话?” “怎么,公主你还不信?” “那就好。”她恍若无神答。 他并不知,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 “寒崇栩!!我们今生今世都不可能,纵是下地狱黄泉路上也不要再相遇,哈哈哈——”他将她推开,一瞬间,他的身上被射满了毒箭,死在了夜晏宫内。 他的狠毒,无人能及。 没有爱何生恨,没有彻彻底底的爱又怎有不可磨灭的恨。 恨的毒芽仿佛种在了她的心间,她拿起他手里的那把剑朝着自己的肚子狠狠刺去! 猩红的血液浸染了整个夜晏宫,还有那未出世的孩子的哀鸣。 仿佛,是对她的诅咒和惩罚。 地狱,她都不配下。 …父王怜爱,从此她就活在了冰冷昏暗的地牢里。 ……… 想不到,如今她居然从地牢里出来了,见见这耀眼的太阳。 她从回忆中醒来,不禁打了个寒颤,又用凤眼睨向一边,缓缓,道:“本公主不想要这东夷大公主的身份。 若是我们二人换了容貌换了身份,你说,那昭和世子会不会再认得你?” 陈阿茱肯定的摇摇头,他和李昭郢可没那么熟。 “你不是说,那昭和世子要娶你吗?你救了他的命,他定会报答你,臭丫头,你这般对他好,难道还不是喜欢麽?” “可能是吧。”她岑岑道。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那本公主就有乐趣救人了。”她露出狡黠的笑容,让人感到害怕。 “你想做什么?”陈阿茱不由得问道。 “做什么!本公主要做北朝昭和世子的世子妃!!”她瞪大了双眼,眼里冷若寒蝉。 “你想要昭和世子娶你!”陈阿茱惊讶道。 这也太奇怪了吧,李昭郢真的有那么抢手吗? “不过,臭丫头,你放心,本公主命薄,救了昭和世子后,不到半年,本公主就要一命归天了。” 陈阿茱不明所以的揣摩她的话,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是想怎样?拆散她和李昭郢?那大可不必。 一定有人比她更气愤,比如白莲花上官绾绾和傻缺梓柠公主。 “行,一言为定。”陈阿茱愉快的答应她。 虽然,貌似,她不能替李昭郢做主,但是,这不是人命关天,火烧眉毛吗,娶谁不是娶呢。 “臭丫头,今晚,你就让我睡在这里吗?”某公主不爽道,鄙夷的环视着这间古朴的屋子。 地牢你都能睡,这好生生的房子怎么不能睡了?? 陈阿茱看向她,说:“这是这里最好的一间屋子…而且,还得我们一起睡。” “什么!”寒崇栩大叫,就算是睡大牢,她也是单独一间豪华牢房,怎么可能与平民睡在一起,有失体统。 陈阿茱叹了一声气,做公主未必比做村花儿好,因为这大公主阴晴不定,一惊一乍的,实在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疯魔公主。 还好,她承受能力比较强。 她将床铺铺好,跟小丫鬟似的,照顾好这个金贵的公主。 “这还差不多。”某公主义正言辞的往床上一躺,这一路可把她累坏了。 ……正当她们要休息时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红鬼突然从窗外钻了进来,直接吓得寒崇栩一个心惊胆颤。 “啊————唔”陈阿茱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让她再破坏耳膜和她的精力了。 精疲力竭,四肢乏力。 “红鬼,你??”她担心的看着他的胸口处。 “你小心一点,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撂下了话,便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你才不是好东西呢,可恶!”某疯魔公主不忿。 “好了好了…休息吧…”陈阿茱想把她安抚好,明天可能就要抓紧时间去救人呢。 “哼—” 陈阿茱刚想躺下来,突然想到什么重要的事,让疯魔公主睡在这里,川芎睡哪里? 她着急出门叫川芎,却看到隔壁子歌站在门外,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屋内,喔~ 川芎在他的屋子里睡着了,这她就放心了。 第158章 公主殿下 夜色下婆娑的微光,这一刻显得尤为安静。 陈阿茱叹了一口气,好像即将面临大敌,又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就放下了,龙蛇胆、灵唤之术,还有最后的还魂草,要不了多久,李昭郢就能醒过来了。 ……值得开心。 不过,后院还躺着那么多尸体,她独自一人点着长灯,下楼,却见昏暗后院中,映着一头银白色的发丝混沌在空中,模模糊糊。 红鬼也在。 昏黄的灯光照射在她脸颊上,脸上的情绪也更清晰,微皱的娥眉,玲珑小巧的鼻翼下是浅薄的红唇,还有她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却异常冷静沉着。 红鬼见她来了,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余光瞥见她的模样,熟悉而又特殊,仿佛记忆那人此时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 “楚……陈阿茱?”他挑眉轻问,然后瞥过头继续处理尸体。 他打算将这些人埋在后院的那颗梧桐树下。 陈阿茱径直走向他,看着他依旧高冷、危险的脸庞,思索了一会儿,便拿起锄头帮忙。 “我来帮你。” “阿茱,你变了。”他看着她由衷道。 她并未回答他的话。 …… 忙活大半会儿,才把这些亡命之徒丢进土坑,红鬼自是比她熟练,就连地上的打斗痕迹这种事也做得毁尸灭迹,让人看不出来一点厮杀的样子。 她整理整理衣裳,又看了看一片祥和的后院,似乎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红鬼,你伤我和昭和世子在先,如今,我刺你一刀,这笔账我们两清了。”她做事恩怨情仇分明。 “哼——”红鬼也放松的一笑,仰起头对着夜空,心中有什么东西钻过一般。 这丫头可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很多,也是,与楚楚有关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等闲之辈。 “有很多事,我也很想知道真相,若是你信任我的话,那么也请你如数说来,不要欺瞒。”她不像是在和他谈判,而是以平等的身份来解开彼此想知道的秘密。 “好。” “那便由我先说吧。”她镇定道。 从袖中掏出那根熟悉碧绿的珠钗,玉体通透,泛着幽光,不似凡品。 她缓缓道:“这根珠钗,是我娘的遗物。我娘在我六岁就撒手人寰病死榻中,她确实叫刘春花,不过,我和她长得并不像。小时候,村里的长辈的都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 红鬼惊讶道:“你的意思是,你怀疑你并非是你娘亲生?” “我有一个没有血缘的亲人,她告诉过我,我娘一舞倾城,天姿绝色,世上再也没有比她更美的女子。” “这和我印象中的娘亲并不像,而且,我娘给我娶的小名,不是别的,而是‘公主小殿下’,从小生在深山老林里,那时,我并不知晓公主殿下的含义。”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那熟悉的一幕幕,都触动她的心弦,在黑峰山,她除了把自己封为貌美如花的村花儿,其实,她的待遇和‘公主’无异,因为每个人与她诚心相待,宛如挚亲。 开始,她还疑惑,为什么王婆婆即使连哄带骗也要让她来京城的刀山火海里走一遭,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要她亲自解开这些未解之谜,以及她的真实身份。 让她嫁给昭和世子是假,让她查明昌阳公主是真! 昌阳公主,一个败国,前朝已逝公主而已,有必要令北朝皇帝下律令,不管是深宫府邸还是平民市井一律不得谈论前朝昌阳公主之事,若是听见议论者,当场处死!如此严格且悖于常理的律法,而且就连向来公正严明的战神将军裕王爷亲自拟定,没有异议,这不是荒唐可笑吗? 难道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的宫廷秘闻吗? 昌阳公主和她似乎有千丝万缕,不可剥离的联系。 红鬼听着她的话,本就通红的眼睛此时变得狰狞,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边这个女子,身体颤抖不已,一瞬间人就跟散了架一般跪了下来,原本就受伤的膝盖骨像是千斤坠般砸在地上。 他用手捂着脸,表情痛苦不已,一双手也重重砸在坚硬的地上,磨破了手皮,他悔恨恼羞成怒,他怎么就这么傻,有眼无珠! 明明就是一张跟楚楚有五分像的脸,他居然能作出那么罪大恶极之事,若是,他真的伤了她,就算是下地狱,他也无颜面再见楚楚! 那是他独一无二的楚楚,是奎朝最尊贵的大公主! “公主殿下———”红鬼长叹一声,对着她深深跪拜,匍匐在地上,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懊悔。 陈阿茱宠辱不惊,只是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她勾了勾唇,轻言道:“你这是为何?我又怎么可能是公主殿下,没错,皇帝老儿是封了我一个‘楚楚’公主,可我总觉得那不是属于我的东西,像是怜悯和恩赐。” “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她面色如常,眼中似乎染上了一层墨,格外深邃冷静。 林表明霁色,城中增暮寒。 静看庭中风华,耳闻寒风朔朔,这种安静的时刻是十分难得的。 不等他的反应,她便开口了,说是一个问题,其实是有千百疑问等着去解答。 “楚楚就是昌阳?昌阳公主是否有一个孩子?”她问。 …… 红鬼垂坐在地上,面色麻木,微微闭上他那双醒目而又疮痍的眼睛,沉声道:“是————” 这个字他是咬着牙一点一点吞下喉咙的。 这件事,当年只有他知道,但是,……他以为那个孩子早就不在人世了,楚楚说她不能让那个孩子活在这世上,活着只会不断有不幸和纷争。 她不舍得让她的孩子受苦跟着她重蹈覆辙。 而且当年宫中医官验尸说是昌阳公主饮下恋人情殉情而亡,他亲自拿银针试毒,但是他始终不信,她就那样走了,看着冰冷的尸体,没有任何哀思愁苦,还是那样平静动人的脸颊,就像刚刚睡过去一般。 他以为是皇宫里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情帝王,还有那老不死的阴险毒辣的太后,呵呵……可笑,好像,他把一切都搞错了。 第159章 殉情 他真是错的离谱,那么多年,原来他一直被皇后利用,让他成为一把无情的刀,十恶不赦、罪恶滔天之人,哈哈哈——— 他空洞的笑声回饶在寂静无声的长乐坊内。 “昌阳公主是如何死的?”她不顾他如何发疯,她只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毒死的。” “恋人情?”她记得陆子瑜在教她练药时曾跟她讲过这件事,见到恋人就会热血沸腾不受控制,爆体而亡,解药是药源的心头血或舌尖血。 而后来有人炼制了不伤身体的解药——浅蘅。 “殉情。”尽管他怎么也不信,可是他看过她的绝笔书:已去,勿念,还有,最后一行字: 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利贞。 利贞是皇帝李承铉的字。 陈阿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殉情?怎么可能是殉情!! “不可能!”她笃定,若是殉情,她阿爹呢,而且她阿爹绝不是当今圣上,阿爹的模样她至今印象深刻。 他是一个有勇有谋,偶尔会粗心大意,行为放荡不羁、不拘小节的热血男子。 和她并无一二,她和他阿爹长得也很像,除了眼形不像,,她的嘴巴,耳朵,鼻子都像极了她阿爹,王婆婆都说,他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既然我长得像昌阳公主,而且我娘的遗物就是昌阳公主遗留下的,王婆婆不可能骗我,就连你,刚刚也叫我公主殿下,所以,我就是昌阳公主的遗腹子是不是!!”她暴戾的质问道,这一切似乎像一个未解的迷雾瞬间被抹开,然而等来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更深婺的不可见的漆黑的深渊。 “是,你就是公主的孩子。”他哑着嗓子道,但是,还有许多疑团,虽然,公主当初没有留下她的孩子,但是,陈阿茱一定就是她的亲生孩子,难道……难道… 公主怀了两个—— 他突然醒悟过来,当时,昌阳公主身体并不好,总是躺在床上休息,那时,她就已经察觉了,可是,有人想要毒死她!! 红鬼惊恐的睁着眼睛,公主既然腹中有未出世的孩子,又怎么可能为情所困,贸然去死!! “那你和昌阳公主又是什么关系!”她继续问道。 虽然她已经猜到,红鬼和昌阳公主关系匪浅,但是,若是那人是她娘,她断然不信,她会养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嗜血狂魔、乱杀无辜,血染江湖。 “在下是昌阳公主身边的侍从,一生一世保护她安然无恙。”他抬起头,对她道。 “好一个安然无恙,一生一世。”陈阿茱嘲讽道,“可你当初杀我,杀昭和世子,又是为谁卖命!!” “不要跟我说,昌阳公主,其实她还活着,这种鬼话连鬼都不会信!”她生气的甩袖,别过脸,不再看他,红鬼始终是她的噩梦和心头恨。 “昌阳公主心地纯洁,纯真温厚 ,是在下见过最善解人意的人!我心甘情愿为她卖命,保护她不受伤害,可是,可是那时候,偏偏我不在,就那一会会,她就中毒身亡,死在了栖霞殿内。” 他悔恨,无奈,当时,有人放出消息,说是找到了江家的弃子,他以为是他失散多年的弟弟,可等他赶过去,才发现是圈套,不仅对他下了杀手,更是用调虎离山之计毒杀宫中无人照看的昌阳公主…… 一想到那些事,他那双干涩的眼睛就怎么也闭不上,仿佛往事再一遍遍的重演,昌阳在他面前一次次死去一样,若是他能早点回来,若是他能早点注意宫中那些阴险狡诈的人,若是当初,他就帮她清理干净,杀光那些人,是不是,就不会,就不会失去她——— 她那样心地善良的人怎么能就那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呢,就连被人欺负,也埋在心里一点点释然,不与世俗计较,她劝他:坏人是杀不完的,若是因此而产生了杀戮之气,那和那些人面兽心、手染鲜血卑鄙小人有何异呢? 陈阿茱看着他这般失魂落魄,仿佛不再是那个嗜血、无情的杀手,更像是一个被人欺骗后无知的小孩。 红鬼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扯着自己本就乱七八糟的头发,一瞬间,他的银白的发丝也在黑夜中丧失了光泽,就像月亮倒落在混沌不堪的水沟中,失去了皎洁和生机。 昌阳公主不该就那么死了,这其中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等着她去挖掘,也许,她要回一趟黑峰山,向王婆婆求证当年的事实。 陈阿茱转身弯下腰,轻声道:“起来吧,地上凉。” 既然她与红鬼的恩怨已经消除,那么剩下未知阴谋的还需要他们一同去解开。 她的手触到他的身上时,让他不由得一惊,抬起那双干涩而又疮痍的眼睛,似乎得到了救赎一般,他那双沉重无比的膝盖似乎又能伸展起来,他在她的搀扶之下慢慢从地上起身。 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他早已失去了人性,不会再感受到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可是,此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城郊外那一天, 他满脸是血的,不知所措的慌张的看着那个纯真无暇的女孩儿冲他一笑,关心的问他: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本公主帮你擦擦吧。 “外面冷,快上马车。” 就是那如铃铛般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他记住了一辈子。 除了昌阳,世上再没有人对他好,别人不是想杀他,就是让他去杀人。 只有心性善良的她,才会让他慢慢放下仇恨,放下不堪回首的过往。 她给他最厉害的剑谱,夸他是可塑之才,将来一定名震武林,绝世高手。 她将桂花糕分成两半,一半塞自己肚子里,一半赏给他,笑嘻嘻对他说:跟着本公主当然不能饿着了。 她说,世事无常,古往今来共一时,人生万事无不有。做人就要开开心心活着。 就算她是个败国公主,就算从前的权贵和尊荣全都失去了,但是只要心中想念的人还在眼前,就心满意足了。 第160章 一切才刚刚开始 夜已深,孤灯寒照雨,陈阿茱提着灯,两人一同进入屋内。 “背后指使你的人是皇后还是太后?”陈阿茱说出了一直压在她心底的疑问。 皇宫中的两位虽然与她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是,多少也都视她为眼中钉。 红鬼低下头,心中浮现出那高贵端庄的女子模样,他们朝夕相处、休戚与共,整整十载,或许,她骗了他,利用了他十载。 他本不是红鬼,而是江无眠。 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一切都变了。 他痛定思痛,最后沉声道:“是皇后,袁思思。” 他是她隐藏在皇宫里的一把刀,这把刀为她除去了一切障碍,保她后宫地位不倒。 多少年来,纵是皇帝对她不冷不热,后宫莺莺燕燕新宠不断,还有不少假借皇恩兴风作浪的妃嫔们,所有人都以为是皇帝荒淫无度,沉溺美色,其实,不过是皇帝掣肘她的手段而已。 一国皇后、母仪天下,面上宽松大度、不争不抢,被世人称赞和拥戴,然而背地里心狠手辣、挟私报复。 凡事跟她作对之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轻则滑胎小产,重则家破人亡,她手里染过的鲜血数不胜数,他跟她一样,他们同病相怜、结成同盟。 他以为这不过是在报复整个北朝,报复肮脏不堪的后宫罢了, ……然来,她一直都是在利用他。 拿楚楚当做幌子,利用他不断的杀人,成为世人眼中无恶不作、嗜血如麻的杀手。 他以前是个杀手,可是,楚楚告诉他,不要杀无辜之人。 无辜?或许,他理解错了,他从失去她那天起,就觉得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天子群臣,他们活在莺歌燕舞、纸醉金迷中,而那些在战争中苦苦挣扎的流民依旧食不果腹,生死无依,这天下不公!!不正! 他以为杀了这些贪赃枉法、奸佞小人就可以还这天下太平,就可以免去纷争,可是,到头来,他还是错了,他成了不被世人认可、人人唾骂的坏人。 ……皇后袁思思。 前几日在东郊城外发现的死尸应该就是皇后福宁宫的人。 皇后寿辰,在宴席上递给她毒酒的宫女。 这一切都是皇后的手笔。 “她与昌阳公主是何关系?” 一个前朝公主怎么会与护国公之女有来往?陈阿茱想不通。 “昌阳公主与皇后袁氏义结金兰、姐妹相称。”他看到的是如此,可是事实是怎样的他并不知。 陈阿茱冷笑,“姐妹?”置人死地的好姐妹,利用陷害还不够,对她的孩子赶尽杀绝的姐妹?? 呵呵,这真是个有趣的皇后呐。 红鬼低着头,这也是他没有想到的,为什么皇后一直执着于杀陈阿茱,难道她怀疑过陈阿茱与昌阳的关系吗? “你为何替皇后卖命?”她黑着脸问道,尽管事情一点点水落石出,可知道的越多,她的心思就越沉重,她似乎不能再做回那个无拘无束的村花儿了。 “她给了我栖身之所,她说她会一辈子记住昌阳,替昌阳报仇……”他的话说到后面几近无声,事到如今,他不可能还不明白,这不过是那女人的片面之词,惺惺作态。 陈阿茱低声道:“她骗了你。” 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过去的那些事毕竟都已经过去了,在皇宫这样一个藏污纳垢、阴云诡谲的地方,假做真时真亦假,没有谁真正做到独善其身、一清二白。 被人利用,成为手柄,她在进宫的第一次就感受到了,皇帝对她关爱有佳,亲封为'楚楚公主',又是让谁难看呢? 星旗映疏勒,云阵上祁连。 既然她来了,那就要让他们重新看清楚,她到底是谁! “待我救活昭和世子后,便会查明当年昌阳公主之死的真相,不管我们是不是母女,我也会为自己讨一个公道。陈清风是我阿爹的名字。” 所以,一切才刚刚开始。 今天,她才好好认识一番这姹紫嫣红的京城。 李昭郢一直以为是他给她带来了杀生之祸,其实,那些人都是冲着她来的,红鬼要杀的人是她。 救他在情理之中,不在言外之意。 红鬼瞥过头,看着这位处事不惊的女子,半天才回过神来,仿佛又有人给了他希望之光。 若她真是楚楚的孩子,他就应该继续履行他的承诺,世世代代守护她的安危。 “在下愿为阿茱姑娘所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突然慷锵有力大喊一声,又热血沸腾的重重跪下,全然不顾身上的伤痛。 陈阿茱被他狂放行为震住,用手扯了扯身上的披风,半晌才吐出字来,“若你有心侍我为主,那从此以后便唯我是从,绝不做背信弃义、伤天害理之事,你可做到?” 红鬼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心中的怨念终于尘埃落定,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个蒙蒙细雨, 也许,他这一身的罪孽不管怎么洗也洗不掉,可是,只要他存在的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一天,那么,就算死后下油锅去阿鼻地狱,他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在下,能做到!!”他像是宣誓词一般咬牙答应了她。 刀山火海、龙潭虎穴,他也义不容辞。 陈阿茱无奈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拍拍他身上的灰尘,“那么我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不要跪我。” 红鬼一愣,抬眸看她,有些不知所措,还有些羞愧,他堂堂八尺男儿,有错在先,是该跪! “好。”他点点头。 陈阿茱看着他胸口处的伤口,猩红醒目,她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递到他手上,交代道:“那一剑虽没有伤你肺腑,可是刺的伤口太深,防止伤口感染,你尽快把这药敷上。” “多谢——”红鬼接过药瓶,篡紧捏在手里。 他身上的伤口对他来说,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也许,是他的特需体质,导致他,这么多年,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冰刀冷剑,他依然恢复正常,且内力异于常人。 除了那头白发,身体和其他年轻人无一二。 第161章 公主病 红鬼将他的过往简单说与陈阿茱听,并告诉了他真正的名字———江无眠。 江湖中有些杂事未办,需要他去处理一下,三日之后定会赶过来,再商议接下来的事。 天色渐沉,灰蒙蒙的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正好可以冲刷掉昨夜院中血腥的痕迹。 陈阿茱走上楼,等明天一早,他们醒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现。 她便一人在雅间燃炭烤火度过了一夜。 长乐坊的人越来越多了。 第二日,日晒三杆,华容从房中头痛欲裂的醒来,还以为自己昨夜被人打了,摇摇晃晃对着外面叫了几声,无人应答。 顿感不对,便穿好衣服出了房门,出门查看,发现今日的长乐坊格外的安静,他紧张的检查室内桌椅,并无打斗痕迹, 又走到了雅居前,将门轻轻一推,发现陈阿茱正熟睡在长椅上,不由得心生好奇,这好端端的怎么睡在了堂屋,不睡自己房间呢? 屋内留有一小窗户通风透气,火盆内的炭也已经燃尽。 日常,应该早早醒了才对,看来掌柜的昨日有事操劳过度了。 就这么睡着也不好,不过,他又是一个男子,诸多不便,思来想想去,他去房内找了一床崭新的春秋被褥,小心翼翼给陈阿茱盖上,这么躺着一夜,很容易得风寒,看来,他还得让小八熬好姜汤备用。 等他从雅间出来,突然发现川芎和子夜歌两人从同一个屋内出来,两人打着哈欠,而且眼神透露着看互相不爽。 ??他们? 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华容百思不得其解摸摸脑袋。 川芎和夜子歌两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才看清那个一团白的是华容先生,便不好意思问了声好。 一、二、三! “啊!!” 长乐坊传来震耳欲聋的叫声,川芎突然清醒过来,大叫一声,她怎么会在夜子歌的房间里!! 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的,实则黑心黑肠,唔~~ 她眨眨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小伙子正在以一种要杀了她的威慑的眼神注视着她,并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诶,不过,这人怎么黑眼圈这么重,不会是晚上偷偷做了什么坏事吧。 华容也在旁边做噤声的手势,小声提醒道,“掌柜的还没醒。” 川芎这才作罢,不和臭小子计较,算了,又不是没有睡过一个屋里。 当三人冷静了下来,面面相觑,脑中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时, 然后—— 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啊!——— 是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这??啥情况? 川穹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昨晚,掌柜房间里那个女人,东夷大公主寒崇栩! 不得了,这件事她得赶快禀报给主子。 她推门一看,就看到那个公主坐在床上生闷气,川芎一进门,就被那双阴冷的眼睛狠狠蹬了一眼。 哟,这大公主的脾气可真坏,既怕她是公主命,又怕她得公主病,遍地两开花~~ “贱婢,快去把陈阿茱给我叫进来!”某公主坐在床上生气道。 川芎皱眉,眼神透露不满,她什么时候成贱婢了,在翊王府她至少为算得上貌美如花的上等丫头~~ “掌柜的睡觉呢,有事说事,无事别乱喊~”川穹直接把话丢给她。 公主病得治! 夜子歌在门外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不禁眉头抽了抽,不过,昨晚也是奇怪,他明明清醒的很,却还是晕了过去,睡的很沉。 …… 不一会儿,陈阿茱就从刺耳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一大早的怎么尽嚷嚷~~ 她一伸腰站起来,发现身上还有温暖的被褥,会是哪个贴心的小棉袄给她盖的呢?不用想,就猜到,只有华容这么贴心。 川芎和子歌吗两个不省心的,不和她抢被褥就不错了~~ 她深吸一口气,松动松动筋骨,丢掉烦闷,重振旗鼓从雅间出来,走在廊间,却发现华容和夜子歌两人站在她雅芳斋外。 对了,里面还有一个疯魔公主呢,要是让她跑了就不好了~ 她快步进屋,就看到川芎和寒崇栩在吵得不可开交。 都是些小儿语气,无伤大雅~ 毫无攻击力。 寒崇栩见陈阿茱来了,火气更大了,“臭丫头!你的贱婢一大早就欺负我~” 一边用极具阴冷的眼光瞪着她们,一边又双手紧紧捏起被角,做委屈之态。 “川芎,快给公主赔罪。”陈阿茱给心高气傲的川芎使使眼色,先稳定了这疯魔公主情绪再说。 “行~是川芎不对,不该以下犯上~不懂规矩~行了吧。”川芎微微屈身行礼,但语气带着一丝丝轻佻。 要不是看在某某某,还有掌柜的面上,她才不要和这个自高自大的公主相处呢。 寒崇栩冷哼一声,从床上起来,就开始打开衣柜,瞅了瞅,乌漆嘛黑的一片,不爽道:“怎么一件好看的衣服都没有。”又拿出一件男装抖了抖,“怎么还是男装??” 嗯??男扮女装嘛~陈阿茱守在一旁嘿嘿一笑。 “买买买!!”她突然灵机一动,竖起手指。 “这还差不多~~”某公主又开始阴阳怪气道。 “本公主要穿绫罗丝绸,岂是这等粗制滥造的粗布衣服能上身的!” 川芎翻了个白眼,心想,你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好到哪里去呀,而且都是从大牢里出来的人,还挑三拣四的。 陈阿茱从腰间解下钱袋子,在她面前摇了摇,跟哄小孩儿似的,“看,我有的是钱,你想买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 虽然这个疯魔公主性格古怪,刁钻任性,可在陈阿茱眼中,始终有点可怜,被心爱的人背叛,心中一定很难受吧。 “这还差不多~”寒崇栩斜眼满意道。 她似乎也不爱笑,应该说是几乎不笑。 “本公主肚子饿了——” “我们去买好吃的~~”陈阿茱提议。 “好!”她终于露出一点期盼之色。肚子饿的咕咕叫了,吃了三年牢饭都吃吐了。 “不过……”陈阿茱欲言又止,虽然她很着急救李昭郢,可是,牺牲一个人的命再去救另外一个人,这样做对吗? ……几人梳洗打扮一番,就准备出门了。 今日,长乐坊开门开的极其晚,等华容下楼,发现手下的人都是腰酸背痛、脑袋昏昏沉沉,互相询问对方是不是同自己一样的症状,难道他们中毒了不成? 谁也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162章 糖葫芦 北朝地处中原,高山丘壑,西谷来风,远处的景观仿佛画卷一样近在眼前,寒风拂面,他们四人行走在人流间,眼望着体味着这京城的的繁华喧嚣。 某疯魔公主出门时死活都不愿意穿别人的衣服,但是她自己那身红衣一路奔波以来已经賍的不行,最后不得不穿上陈阿茱备用的‘男装’。 一行四人皆是年轻气盛、神采飞扬,走在路上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陈阿茱,只要今日本公主玩开心了,就去救你的昭和世子如何?”寒崇栩挑着眼问,脸上的笑容讳莫如深。 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这人间气息。人她会救,但也不是白救。 “好。”陈阿茱点头答应她。 寒崇栩是东夷的逃犯,之前寒司曜就已经提醒过,寒崇栩失了心疯,不可信,并且他还会从中阻拦…… 前几日,他们还是朋友,如今局势一变,居然又成了对手。 他们一行人去了东街,东街铺子大,门面大气,丝绸绫罗、弹曲唱戏、还有好吃的是数不胜数。 “臭丫头,我要那个——”寒崇栩趾高气扬站在人群中,一副生怕别人看不到她似的,指着卖糖葫芦的。 疯魔公主是真的疯。 川芎撇撇嘴,这光天化日的,您是生怕自己不被人认出来是吧,东夷潜逃最犯,在北朝接头招摇撞世,抛头露面的,这一定是大牢蹲久了,蹲傻了~~ 陈阿茱过去付钱,正要从糖葫芦棍上拿下两串红溜溜的莹莹剔透的糖葫芦,却听到后面不满的声音传来,“本公主全都要,臭丫头,你就全都买下来吧。” 陈阿茱咯咯牙,又将糖葫芦插回去,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放在卖糖葫芦的小贩手上,霸气道:“这些我全包了~~” 她刚来京城馋糖葫芦的时候也没这般阔绰~ 那小贩喜笑颜开,连连道谢,天下竟还有这么好做的生意,真是赚大发了,将糖葫芦棒整根递到陈阿茱茱手里,开开心心的走了。 这倒好,她成了卖糖葫芦的?? 川芎替陈阿茱不平,哼声道:“这么多糖葫芦公主殿下,你吃的完吗?也不怕酸的牙疼!” 夜子歌不好多说什么,这人至关重要,是救他们家主子的唯一的希望,他不能冒进,又感动的看了眼陈阿茱。 他将手伸了出去,“我来拿吧。” 这糖葫芦还挺沉呀,陈阿茱手都拿酸了,便递到夜子歌手里。 “若是本公主没猜错的话,他是昭和世子身边的人吧?”寒崇栩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打量起了夜子歌。 陈阿茱点点头,“不错。” “臭丫头,那这个贱俾呢??”她又用手指指了指脸色不太好的川芎。 “她~~她是翊王的人。”陈阿茱如实告知。 “哈哈,你这个臭丫头可真有趣,竟然对本公主如此信任,不怕我反悔或是在救人时耍花招??”她笑得笑是盛开的牡丹,艳丽而狂狷。 三人看着她,皆心头一紧。 陈阿茱恢复平静的神色,肯定道:“阿茱相信大公主。” 这些她不是没有想过,更何况寒司曜亲自提醒过她,可是,纵是妖魔鬼怪,她也要赌一把。 “本公主在牢里待久了,对外面的事都不记得了,刚刚你们说的翊王,倒是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好像是位俊逸非凡的皇子……” 过去在夜晏宫欢乐的画面开始在她脑中播放,那是她十二岁之前,还未遇到左穆之前,她的生辰,父王为她邀请了周边领国的贵族为她庆祝,当时好像北朝来的便是模样俊逸的二皇子李玉。 “可不是嘛,翊王殿下他不仅长得好看,才能也是天下无双呢~~”川芎也跟着吹嘘道,这可是她的心里话。 寒崇栩不与她多嘴,转身看向陈阿茱,“可是本公主也听过,这翊王和昭和世子不合,如今他们的仆人都站在你身后帮你,难道他们都对你有意思??” 陈阿茱别过脑袋,脸上露出狐疑的表情,摇摇头尴尬笑道:“不太可能……” “子歌为了他主子的安危,跟我站在一处,也说得过去吧,川芎除了帮我,还是翊王安插在我的身边的眼线呢~” “咦~~”寒崇栩对她说的这个结果表示无趣,继续咬她酸溜溜的糖葫芦。 真甜。 吃完一根再拔一根。 川芎却不这么认为,在一旁小声嘀咕,“没准儿主子是真对阿茱姑娘有意思呢~” 不然他怎么老要人盯着盯着陈阿茱,而且背地里可是做了不少好事呢,这买糖葫芦的钱可能还是他给的呢,她就没见过她这两袖清风的主子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 “嗯?”陈阿茱发出不明所以的疑问,这川芎的胳膊肘子拐的有点奇怪呀?? 这时夜子歌也忍不住为自己的主子说话,慢言慢语道:“是…是…世子殿下…对阿茱…姑娘也是…挺好的…” 不然,日理万机的世子殿下怎么会每日抽时间亲自教她练剑认字呢? 若是不上心,这些事教给外人做也行。 陈阿茱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愣在了大街上,细细品味他们两说的话,一定是他们杜撰的,瞎想的,这??对她有意思?可真有趣呐——— “子歌,你这说话不利索的毛病怎么又犯了??”陈阿茱发现了盲点。 “没有…没有。”夜子歌摇头解释,刚刚是他太紧张了,他自是希望陈阿茱和昭和世子和和睦睦,不要误会。 “哈哈哈…有趣。”寒崇栩一脸看戏的看着他们三儿的表情。 “臭丫头,你可真是幸运呀,你出身平凡,却有不少至情至性的良人属意于你,可真是让人羡慕。” 寒崇栩一边说着,一边感叹…… 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那些伤明明过了那么久,却依然疼痛。 陈阿茱看着她,却不知说自些什么,她只从寒司曜那里打听到,东夷大公主寒崇栩勾结大巫,谋权篡位,犯下的是死罪,却不知事实如何,虽然她现在看起来疯疯癫癫、语无伦次,其实,不难让人感受到她心底的苍凉和悲伤。 她不过是在伪装自己,想忘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罢了。 第163章 不可说 过去的事谁又说的清道的明呢。 今日,她让红鬼把她从大牢里救出来,她的所作所为在不也是一样自私吗? “臭丫头,你那是什么表情,本公主要去买最贵的衣服!快点!你这破衣服穿在身上丑死了!”寒崇栩看着衣服嫌弃道,其实是不满被人用可怜的眼光打量。 她是谁?她可是东夷高高在上的大公主,寒崇栩!更是大逆不道的阶下囚! 这人间景色再好,她也无福消受—— 他们几人便来到了京城最有名的浣衣阁,这里可是收集了天下最有名的面料,绫罗绸缎应有尽有。 刚跨进门,寒崇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问:“陈阿茱,若是本公主被东夷前来搜捕的暗卫抓走了怎么办?” 陈阿茱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能驱使天下第一杀手——红鬼! “我跟你保证,不会让他们带走你。”陈阿茱肯定道。 就算是寒司曜也不行。 “臭丫头,人还不错~~”寒崇栩松了一口气,径直入门而去。 刚刚她的脑中无缘无故想到一个人,那个人干净明朗、随和温善……但还是让她后怕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虽然,她与他 “这…这…还有这!全给本公主打包起来!”寒崇栩东看西挑,对着摆架上的衣服一顿瞎指,估摸有十几件…… 陈阿茱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还好她带的足,不然就吃不消了。 店小二也是头一次见买衣服的这么随便,眼睛一瞥,发现是位穿男装的女声的公子,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公主?难道是宫里的贵人?罢了,他只管卖衣服,管你是什么… 他连忙招手让人把那些都取了下来包好,就喜欢大手大脚的顾客~ “客官,你看可满意?”店小二将衣服打包好,可真够沉的。 川芎接过包裹,那叫一个重呀~想不到有一天,武功高强的她,居然真的成了婢女。 陈阿茱瞟了一眼,发现这疯魔公主钟爱大红色,挑的衣服都是红色的,红艳艳扎眼。 “嗯。”她便把手里的银子交给店小二。 几人正大包小包的往门外走,却听见一个熟悉,软糯的声音传来——“司曜哥哥,本小姐要去买最漂亮的衣服~” 陈阿茱定睛一看发现来的人是珑月还有她身后的寒司曜,几人四目相对,氛围诡异。 特别是寒崇栩跟见到了鬼似的连忙埋着脸躲在了陈阿茱身后,战战兢兢,嘴里咬着手指甲,眼神涣散… 陈阿茱站在原地没动,好巧不巧,这么快就遇到了,反正迟早有一天,他们也会遇到。 只有珑月一人什么也不知,惊喜的走过来,拉着陈阿茱的手,关心问道:“清风哥哥,好巧呀,不过你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陈阿茱低头看她,摇摇头,又朝远处望去,只见寒司曜背着手站在门外眯着眼睛看着他们。 毫无疑问,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他朝他们走来,此时就算把寒崇栩找个地方藏起来也来不及了。 珑月左看右看,好奇道:“清风哥哥,你身后怎么有一个人,他为什么不敢见珑月??” 陈阿茱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抬眸对上了寒司曜幽幽深谷般的眼睛,那眼神分明告诉她,不要再遮遮掩掩了…… “清风掌柜——”他站在她面前,但目光却锁向了她身后之人。 躲在她身后的寒崇栩表情愈发扭曲,双手扯着头发,头皮紧绷,他的声音如同魔鬼的利爪,不断的朝她咆哮,乃至撕碎她。 陈阿茱反手握紧她的手,让她不那么害怕。 然而珑月已经饶到她的身后,突然大叫一声:“啊!———” 她立马跳到寒司曜的身后,指着陈阿茱他们惊魂未定道:“司曜…哥哥……那是…那是…那是崇栩姐姐…” 然而,他面色平静,从进门第一眼便看清楚了她的模样,呵呵,寒崇栩,他怎么会忘! “大公主,你来京城怎么没有跟本王还有珑月支会一声,还是说,你不知道我们在京城?不过,父王什么时候饶恕你的罪孽,把你从地牢里放了出来?”他似笑非笑的讥讽道,句句挖骨蚀心。 “寒司曜,有什么你就冲着我来!今天我是不会让你把她带走的。”陈阿茱把人护在身后,又像被激怒的小猫一般,警觉的看着他。 川芎和夜子歌也放下东西,摆好招式,随时应战。 珑月哭丧着脸,这?这都是啥跟啥? 她的好姐姐居然从大牢里跑了出来?还来到了千里之外的京城?? 还有,清风哥哥居然跟寒司曜两人因为好姐姐,而生起争执!! 什么情况嘛! 她拦在两人中间,试图阻止他们动手,“寒司曜,你不能打清风哥哥!!” 寒司曜闻言嗤笑,他还没动手呢,这不成器的丫头就胳膊肘往外拐,他是一对三,明显吃亏的人是他好吧。 “那你崇栩姐姐畏罪潜逃,该不该把她抓回去呢?”他睨眼笑问。 这个嘛??这个…… 可不就是在为难她嘛! 寒崇栩犯下的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东夷上下子民都不会放过她! “清风哥哥~~你为什么袒护她?她是我们东夷不可饶恕的罪人!!”珑月朝陈阿茱控诉道,试图让她看清真相。 可是,她顾不得那么多。 “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她郑重道。 此话一出,寒司曜脸上的笑就更意味深长了,陈阿茱啊陈阿茱,究竟是什么令你如此执着?他昭和世子就值得你不惜与东夷为敌也要救的人? 你什么时候能看看你身边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看看他? 寒崇栩也不由得一惊,微微探出脑袋,不可思议的盯着站在她面前这个女子,曾几何时,也有人那样对她,可她听信谗言,执迷不悟,对别人的好趋之若鹜……然来,以前有人对她那样好过…为什么她偏偏要喜欢上一个虚伪冷血之人! 为什么是他!! 她好恨呀!为什么她要是公主,为什么他要对她下手,诱惑哄骗她,为什么,为什么… 从始至终,她都相信他!! 左穆,你该死! …… 第164章 妹妹,吃糖 “重要的人?是对昭和世子重要的人吧?”寒司曜讳莫如深的看着她。 昭和世子?珑月不解。 “皇姐要来救的人是昭和世子?? “那,那清风哥哥和昭和世子是什么关系??”珑月用手指着陈阿茱向寒司曜询问道。 他并未回答,而是说:“这个就要问问你的清风哥哥了。” “珑月,抱歉,其实我是女子,我真名也不叫陈清风。”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需要隐瞒呢。 “什么!”珑月捧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这几个人,为什么现在才告诉她真相,这是欺骗!欺骗! “那你是谁?”珑月皱着眉嘟着嘴气呼呼问她。 “她叫…陈阿茱。”寒司曜直接告诉她。 陈阿茱??这名字熟悉。 “就是之前与你联姻的昭和世子的未婚妻。”寒司曜解释给她听。 “清风哥哥…你骗我!太过分了!”珑月气得哭着跑出去了,明明他们之前在一起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说明白的,为什么她在他们面前装作对昭和世子的事避之不谈,她还告诉过她,她喜欢她呢~如今,她说她是女子,这算什么嘛! 陈阿茱望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心中也牵扯着有一丝难过,这件事是她不对,可是,她隐姓埋名也是不得已。 “陈阿茱,我们真的要针锋相对吗?”寒司曜抱着一丝幻想哑声失笑问她。 他们就不能做朋友吗? “现在是你拦在我面前,阻了我的路。” “所以,不管拦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你都会把他当敌人是麽?”他又问。 “是!”她一个字回答的稳如泰山力, 为了这一天,她等了多久,藏了多久,忍辱负重了多久! “就为了他,你这么做值得吗?”他还是想问问她的心。 他不是没有打听他们的事,她不过一个不被看好的山野女子,被裕王府的人为难赶了出来,昭和世子根本没有那么喜欢她。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 川芎和夜子歌也深深被她的话触动,纷纷拿好了刀剑。 “噗——”寒司曜低下头,噗嗤一声笑,有三分失落还有七分荒诞。 他撩起耳边的发丝,对着她说,“今日,我不是来拦你的。” “但是,以后可说不定了,祝你好运,陈阿茱。”说完,他就挥袖转身而去了。 川芎收回了寒月刀,甩甩手松了口气道:“唉,还好他走了,不然就是我们一起上,也未必能赢过他。” 夜子歌也认同,寒司曜的功夫至少在高出他五成以上。 此时躲在陈阿茱身后的寒崇栩才敢掩着脸出来,知道那人走了,才没有受惊,人也正常了。 川芎也好奇,这疯魔公主不是在他们面前还威风凛凛吗,至于那么怕那厮吗,可不只是猫见了耗子那么简单,而是,小鬼见了阎王爷。 突然,对这个无语公主多了几分同情。 陈阿茱拍拍寒崇栩的脖子,“没事了。” 谁知,下一秒她就被人抱住,整个身子都贴在她身上,呜咽道:“本公主不想看到他,是他杀了穆郎…是他杀了穆郎……” 她哭泣的声音仿佛杜鹃啼血,绝望而痛苦,就连路人也被她的哭声所触动。 一定是遭遇了难以承受的伤害才会有如此痛苦的哀嚎。 “嗯,没事的。”她依旧安慰她,她记得寒司曜讲过洛枳之变,东夷公主寒崇栩与大巫叛变被捕,就是云卿王, 几人周旋了一会儿,才从铺子里出来。 “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为了安抚她的情绪,陈阿茱决定带她去一品居见见世面。 没有什么是一顿吃的解决不了的。 要是能遇到王玥把这顿饭钱免了就好。 不过,马车一到一品居,王玥大公子没有见到,却见到了翊王,他仿佛是在等候他们一般,站在楼上,悠然的看着街上热闹的风景。 陈阿茱挥手跟他打招呼,几人便进了屋,店小二看陈阿茱面熟,知道是熟人,招待的语气为客气了几分,有给他们找了间上等的雅居。 不出所料,翊王李玉,不请自来,摇摇玉扇就进门来了。 陈阿茱和他也算是关系匪浅的朋友了,便随礼,“翊王殿下,你也是来吃饭的?” “不,本王是才蹭饭的。”他睨眼瞧她,就差脸上写着:等着蹭你的饭。 罢了罢了,一顿饭钱她还是有的,“翊王殿下,请?” 她伸手,想介绍介绍,可是,大家都是熟人,除了紧张兮兮的寒崇栩时,“这位是我的远房妹妹……” “哦。”翊王简单点头,便坐下了,他哪里看不出寒崇栩的真实身份,因为他们曾经见过的,虽然过了数年,但是一个人的有的特点是不会变的。 不过,这东夷大公主气质与之前那个明媚生动的小公主有许多不同。 寒崇栩听着他们轻松的对话,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眼翊王,但很快就收回了眸子,紧张的捏着一旁陈阿茱的衣角。 陈阿茱注意到她的不安,便拿起点心了糖果放在她面前,“妹妹,吃糖。” 不知为何,只见寒崇栩豆大的泪珠一点点的落在桌上,喉咙里却哽咽的发不出声音,看着桌上那颗诱人又香甜的糖果,她以前很喜欢吃糖。 寒崇栩本就生得多姿,魅骨天成,此情此景,美人落泪。 陈阿茱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又干笑两声,“咳咳,别介意,妹妹有点情绪不佳。” 又反过来安慰她,“没事儿,大家都是熟人,你大声哭也没关系。” “哇~啊…”她突然就哇哇大哭了一声,吓得众人一惊。 但是,她又很快抹了脸上的泪痕,情绪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强捏着嗓子,狂笑了两声,对着大家,“不好意思,刚刚沙子进眼睛了,想不到今日能见到翊王,本公主才不是这臭丫头的妹妹呢,吾乃东夷大公主寒崇栩!” 其他人还有反应不过来,互相看了一眼,这女人也太可怕了,这不是阴晴不定,这是神经本神经。 确定不在救世子殿下之前,先带她去看看病? 第165章 拖下去分尸 翊王也有点吃惊,但又不得不装装样子,虚礼道:“见过大公主。” 某疯魔公主,从眼睛里挤出一抹笑,“翊王,本公主记得我们好像见过。” “哦,是嘛,那应该是公主十岁寿辰,本王应邀赴宴,曾见过大公主的姿容。”翊王故作沉思努力回想那些往事。 说记不得怕是有些不合适。 “你…”寒崇栩有些意外,他应该说不记得才对呀! “本公主肚子饿了,快上菜!” 这些人是想看她笑话吗?谁要被他们可怜! ……… 山珍海味,美味佳肴。 然而几人吃得却是五味陈杂,心思各异。 “陈阿茱,你不必再假惺惺的对我好了,本公主答应你今晚就跟你一起去救人。” 其他四人纷纷放下碗筷,看着一脸镇静的寒崇栩。 没错,他们对她这么好,处处迁就她,不过是想她早点开口救人而已。 “但是,陈阿茱,你答应过我的那个条件,你不能反悔!”她睨着媚眼提醒她。 陈阿茱在心里倒吸了一口气,“好,我答应你,绝不反悔!” 等昭和世子醒来,她寒崇栩以她的身份嫁给他,而她成了罪恶滔天的阶下囚。 川芎和夜子歌都担心的看着陈阿茱,该是什么奇葩条件疯魔公主才会答应救人。 此时,翊王也直言道:“今日午时,本王会调动九天殿内看守的士兵,为了安全起见,本王会在那里等你们。” 他将眸色定到川芎那里,不用猜,就是好好工作,不要海吃胡塞,不然就不要回王府了。 川芎到嘴里的一块牛肉,吞咽了几口才下到肚子里了,主人这眼神实在太可怕了。 “既然如此,本王便先回宫了。”他起身便走了。 …… “想不到翊王与你关系竟然好到这个地步。”寒崇栩狡黠道,眸光中莫名有泛起嫉妒。 可不是嘛。 川芎也替自己主子不平,虽然他嘴上说的是来蹭饭的,其实是来帮陈阿茱,虽然一品居还有长乐坊都是王家产业,可是王家与潇家是是世交,潇贵妃又是翊王的母妃,他到底是在帮昭和世子还是在帮她呢! 吃完几人便回长乐坊了。 出门时陈阿茱单独交代了子歌一件事 ……… 城王府内。 殿内,闪烁的火光下,梨花理石案磊放着笔墨纸砚,旁边筱长的云青色的帐幔静静的倾泻下来。 帐内那人脸色黑沉,手中摸着他新寻到的梅花砚,对着帐外跪着的人,冷问:“张开他们凭空消失了?” 居然还有这些牛鬼蛇神之事,莫不是他们事情没办好,跑路了? 一群废物!他怒的将手中的砚台向地上跪着的孔顺砸去! 孔顺是城王府的管事,也是城王的贴身护卫。 城王脸上露出阴婺之色,掀开了幔帐,对着他咆哮道:“查,给本王查!就算是灰飞烟灭,也要把他们挖出来!!” “王爷,属下还有一件事禀报。”孔顺拱手。 “别磨磨蹭蹭的,快说!”他狠狠瞪了一眼。最好,不要又是什么坏事。 不到一会儿,从门外拖进来一个人,那人灰头土脸,脸上也尽是尘土,四肢已断,身上染满了血迹。 “王爷,这就是那名叛徒——曾巩!” 他回头睨眼嫌弃的看了一眼,如此肮脏之人实在是污了他的眼睛。 “上月初,皇后寿辰,昭和世子在栖霞殿内出事后,他就突然消失不见了,不过,今日,属下在城西郊外的河流边突然看到他,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属下想着那日他定是知道些什么,便将人带回来,现在应该是有几分神志了。” 城王眼中含着阴婺,从内殿内走出来,看着地上那半死半活的男子,又将目光放在了他的胯下,“他被人仵了?” 孔顺点头。 “让他说话!” 孔顺立马让人端来一碗冷水泼在了曾巩的脸上,冰冷之感立马袭来,整个人一哆嗦,随之而来就是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 他睁开进水的眼睛,模模糊糊之中,他又回到了那个地狱一般的牢笼,他怎么就连死,也只能死在这冰冷的府邸。 “醒了么——”他的耳边又传来堪比鬼戾的声音。 “王爷……”他眨眨眼睛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原来,他还没有死。 在冷宫的地窖里,他被整整琢磨了一个月,皇后那阴险歹毒之人! “曾巩,好久不见呀,这些日子你去了那里?”那人冷笑着像吃人一般将脸凑到他面前。 “属下被皇后……抓走了。”他咽气道。 “她为什么抓走你?青华宫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快点告诉本王!!” 李璟的声音更加凌厉,脸色愈加阴森。 “小人…小人…什么也不知…”他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不知??钟二是怎么死的?”李璟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下颌骨马上传来骨头被捏碎咯咯的声音。 “孔顺,拖下去分尸!” “想死也可以,本王成全你!”李璟一脚踹在他的身上,本就孱弱的身子,立马又喷涌出了一口血。 …… “王爷,属下想……”孔顺站在原地,毕恭毕敬,眼睛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个法子。 “说!!快说!!”李璟用水清了清手,十分不耐烦。 “前两日,不是从南越传来消息,说是南越王的小公主,赫连无双将要抵达京城,与王爷会合吗?” 虽然不知这南越王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一个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的的赫连烬就够了,现在还要把他女儿也送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南越王室用幻术,可以使人神志不清,甚至催眠,让中术之人开口说出任何他想知道的事,是嘛?”李璟略微思索,正好,也让他见识一下这南越幻术的神奇之处。 “把人带下去,没准还有用处呢。”他负手而立,深邃双瞳与似乎与窗外漆黑的融为一片。 好戏就要上演了,只有他才有资格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到那时,还有谁会小瞧他! 第166章 真做假时假亦真 天色渐晚,陈阿茱与寒崇栩两人站在窗前,窥视着远处的风景。 明日便是除夕夜,大街小巷都挂满了灯笼,贴联结对,烟火灿烂,欢欢喜喜。 “好快呀,居然一年就这样过去了。”陈阿茱望着城东郊区黑压压大山的大山心感慨。 “陈阿茱,你当真舍得?”寒崇栩突然问道。 “有什么舍不得。”陈阿茱淡淡答。 天下男儿千千万万,又不是非他李昭郢不可。 长得漂亮一点还能要了她命不成。 “你救了他的命,可他醒来要是不记得你了呢?本公主可是说过,所以,在救他的时候,本公主会略施小计,等昭和世子醒来时,他只会认识我,把他对你的情感全都转移在我身上,你也愿意吗?” 寒崇栩审视这她的面容,然而她依然不动于色,眼中含着幽深的秋波。 她开口道:“我从未打算留在京城,你放心吧。届时,我会让人放出消息,说你逃往南越,而你可以易容成我的样子留在京城嫁给昭和世子。” “好一招偷天换日呀,可惜,本公主命运不济,若是再能多活几年,定会交你这个朋友。”寒崇栩闻言勾唇一笑,对陈阿茱又多了几分好感。 臭丫头虽然看起来普普通通,身上却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特质。 “寒崇栩,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陈阿茱突然想到什么。 “说吧。” “你为何想嫁昭和世子?” “不为什么,只是因为看到你而已,让我心生羡慕甚至有一点点嫉妒。” “嫉妒我?呵,大公主恐怕是不知发生在鄙人身上的糟糕的事吧。”陈阿茱轻哼一声,这疯魔公主怕是没怎么经历社会的毒打。 “本公主自然不是说你出生坎坷,而是感叹这京城居然有那么对你好的人。” 寒崇栩压着嗓子道,心中又添了几分伤心。 昭和世子与翊王都将亲信安插在陈阿茱身边,如果这都不算情深义重还算什么。 她嫉妒有人对陈阿茱那么好。 “这么说,我还算是幸运之人麽?”陈阿茱干笑两声。 除了京城不幸遭遇,十多年来,她确实过得还不错,亲人朋友对她情真意切。 “真心待人虽然并不一定能换来别人的真心,但是这样至少会自己安心。”陈阿茱道。 她和李昭郢亦是如此。 “本公主也曾将自己的心一心一意全部交付给那人,可那人欺我、负我,利用我,最后落得半身不遂的下场,你说,这是不是笑话。”她不由得自嘲,这些话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如此轻松的吐露出来。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他负你可也未必不爱你。” “没有爱何生恨,没有恨又怎么会有爱。” “他爱我??哈哈哈……”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结论,她以为他们之间所有的都是假的,甜言蜜语是假,朝夕相处是假,他的心也是假的。 “是啊,他也曾让我离他远一点,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不甘心。” 原来作茧自缚、自作自受的人是她自己罢了。 穆郎啊穆郎,你的心真是冰冷。 红衣佳人白衣友,朝与同歌暮同酒。过往的时光一点点浮现在她的眼前,酸甜苦辣、纸短情长。 她还亲手杀死他们的孩子,她以为这样是报复他,可没想到是在自我折磨。 “是我错了——”她幽幽叹气,仿佛这么多年,这一刻才彻底明白。 爱她是真、负她也是真!她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吗?如果在一起注定没有一个好结局。那么又何必勉强呢。”陈阿茱扪心自问。 结局早定,不必不舍。 “我对他心动过,但我从未奢求能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更不喜欢夺人所爱。”她袒露心声。 “你倒是看得开。”寒司曜用媚眼睨向她。 …… 一个时辰后,天上挂起了明月,夜色也完全沉了下来,不过今日的月亮倒是出来的早,月光将整个京城都装下。 “时间不早了,我们走吧。”陈阿茱关上窗就准备去换衣服了。 川芎和夜子歌两人也装扮好了。 陈阿茱简单跟华容交代几声,几人就神神秘秘的出门去了。 华容是越来越懵了。 然而刚出门没多久,不速之客就拦在他们面前。 来的人正是寒司曜,站在月光下静穆,修长高挑。 “你今天是要拦我们吗?”陈阿茱一个阔步就到他面前,反手拿刀抵在他面前。 他看着她痕厉的眼神,纹丝不动,锄不过,这臭女人怎么会这这么想他,就不能把他当朋友看,至于这么防着他吗? “若是你执意与我过不去,那么我也不客气了。”陈阿茱说着就要动手,但是始终只用了三层力气。 “不…本王是来帮你的。”寒司曜看着她,深深道。 “那就请你让开,不要浪费我们时间。”陈阿茱眼神里还是透露出怀疑之色。 “放心,本王答应你,至于崇栩公主,本王会处理好一切的。”寒司曜讳莫如深的看着此时依旧躲在川芎后面战战兢兢的寒崇栩会意一笑。 他有那么可怕吗?他这位皇姐的眼光真的不行呀。 当年那个男人,必死无疑,也不能怪他心狠。 他走了过去,“皇姐,你当真不能原谅司曜吗?” 或许,当年是有隐情,可是夜晏宫上下都亲眼看到大公主寒崇栩拿着剑欲刺东夷王,还有她与大巫师左穆的奸情人尽皆知。 “走开!走开!是你杀了阿穆,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寒崇栩突然甩着手臂,对着他咆哮,但始终不敢正眼看他。 “皇姐,不必再自欺欺人了。”他虽然和这位皇姐关系淡泊,但还不至于威胁到彼此的地位。 “左穆,他该死!”他目光一紧,对着她狠狠道。 寒崇栩低着头阴笑了几声,又抬起头来,“呵呵,本公主自然是知道他该死,不得好死,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可这里是京城,你想抓本公主回去,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某公主依然骄傲自大,面色阴毒。 第167章 无声无息 精分现场…… 陈阿茱感觉不对,过来伸手拦在他们二人面前,她还要带过去救人呢,不要再刺激她了好吗。 “你们之间的矛盾,我没兴趣了解,而且是我先跟大公主做好了约定,所以,要吵也要等我进宫把人救活再说。”陈阿茱朝他不满的瞪了一眼。 寒司曜后退了两步,用不冷不热的目光看着她身后的寒崇栩道:“本王也希望你能真的做一件好事。” 陈阿茱身后的寒崇栩微微一震,轻佻了眉角,嘴角也露出不悦,她哪里听不出他这话的威胁之意,不就是怕她在救人的时候动手脚吗,呵呵,看来她这位便宜弟弟对她的为人还真是了解的深呀,可他万万没想到,陈阿茱早已跟他约法三章了。 今后,她寒崇栩也不用再顶着罪恶滔天的罪名活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走吧。”陈阿茱对他们说,又对寒司曜警告道:“不要跟着我们。” 于是他们四人便坐上了翊王派来的马车,车夫年纪不大,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夜子歌坐在外面和他一起御马,向皇城驶去。 寒司曜站在原地,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倔女人,真是不听好人言,定要吃亏。 好心当成驴肝肺,想做好人真是太难了。 …… 马车内空间狭促,让本就忐忑的心情更加紧张了,马车照常驶着。 过了一会儿,车外的车夫才发出冷静的对他们说:“阿茱姑娘放心,翊王殿下都安排好了,马车榻下放着四件内侍的衣服,王爷说以防万一。” 川芎环着手臂,瘪瘪嘴,主子真是心思缜密,思考周全呢。他们几人本来还打算就夜行服直接闯进宫呢。 “嗯。多谢了。”陈阿茱从底下拿出衣服应声道,又打开门帘,递给了一件给子歌。 夜子歌接过衣服,看出她脸上的紧张,轻声道:“陆子瑜应该已经去了皇宫……” 昨日,她便交代他去了一趟裕王府,跟陆子瑜商量了今天的安排,她要陆子瑜准备好陆家的独门灵药——回魂草。 这一路来,她的辛苦他都在看在眼里。 陈阿茱点点头,又钻进了马车内。。 风平浪静,无声无息,月光如瑕,这样的夜晚并不太适合夜出。 …… 寒崇栩突然看了她一眼,不冷不热道:“你不应该是开心才对吗?还是害怕他永远不会醒来。” 陈阿茱没有立马回复她,反倒是川芎反驳道:“大公主殿下~你少说胡话,昭和世子福大命大,怎么会醒不来,若真醒不来,恐怕是你装神弄鬼,不想救人吧!” 夜子歌也赞同她,他相信昭和世子一定会醒来的。 “我已经尽力了,若是真醒不来,那也无力回天了。”她平淡道。 顿了顿,又哑声道:“若他醒不来,红鬼一定会死在我手里。” 其他几人闻言一惊,杀红鬼,一命抵一命,她居然有如此魄力。 “臭丫头,你与红鬼怎么会有联系?”寒崇栩好奇,她对皇宫暗杀一事还不是很了解,虽然红鬼一路上带她来到京城,可那人就是个冷石头,半句话也不与她多说。 只是她想不到,天下第一高手与红鬼居然也和区区长乐坊掌柜陈阿茱有关。 “这些你们不必知道。”这些事不是她不想说,而是知道多了对谁都不好。 “行行行…”寒崇栩用凤眼瞟了一眼,这臭丫头真是越来越让人好奇了,以前她只以为自己身上的事是不可告人的秘密,看来,陈阿茱比她藏的更深,这京城可比东夷要有趣多了。 ……等他们到宫门口时,已经月挂高空,时不时有山间的云雾飘过。 几人从皇宫后花园内翻墙,顺利进去皇宫后,便一路偷偷摸摸来到九天殿外。 除夕将至,而且明日宫中设宴,庆祝天下福泽安康,期盼来年和和顺顺。 此时,来来往往的宫女还不少,不过等了一会,殿外的宫女便越来越少了,翊王从殿内出来,张望着别处,似乎在等什么人。 他们觉得是时候进去了,几人理理衣服,勾着头,拿着从路上劫到的酒水,小心翼翼从草丛里出来,走到了九天殿门外。 翊王看了一眼行为怪异的他们,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身份,还好是他在这里把手,不然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今天驻守在殿外的都是他的人。 为了等这一天,他也等了好久,昭和世子也要醒来了。 “快进去吧,别磨磨蹭蹭。”他冷漠的对他们说。 随后也进入殿内,又对门外的侍卫交代道:“好好看着,若是外面有动静即使禀报。” 外面的两位将士闷哼一声,应声作答。 几人进去殿内,才发现没有一个人,连打扫的宫女都没有,快走到殿内时,突然从里面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开始他们还有些惶恐,低着头,心想此时还有谁在? “别低着头了,是我。”一听声音才知道是陆子瑜,他们便把头抬起来了。 陆子瑜简单看到有陌生面孔还是简单做揖后,就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药瓶,“这是回魂草。” 陈阿茱也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通透的果实,“这是龙蛇胆。” 又向后瞥见寒崇栩,介绍道:“这就是会灵唤之术的东夷大公主寒崇栩。” 陆子瑜虽然听过东夷大公主的劣事,但眼下还是救昭和世子要紧,他深深拱手道:“麻烦了,大公主。” “快带本公主进去吧。”寒崇栩也不跟他们假客气。 他们一进内殿,就闻到了一股药香味儿,却没有陈阿茱之前来时那么浓烈,应该是冷香丸的作用,不用服其他的药缘故。 陈阿茱紧张的走进青色幔帐下,还是那张精妙绝伦的脸,还是她的昭和世子,她不由得在心头一笑,脸上的愁容也瞬间展开了。 寒崇栩也站在床边眯眼看着幔帐下这个俊逸非凡的男子,虽然他的气色淡薄,光是隔着纱就能模糊的感受到这独一无二、绝世容颜。 昭和世子果然名不虚传,呵。 陈阿茱的运气真不错。 第168章 唤灵夺命 “东西都准备好了吧,还有,本公主在施术时,希望不要被人打扰,至于帮手,留下陈阿茱一个就够了” “那就麻烦大公主了。”陆子瑜将回魂草递到陈阿茱手上,便躬身退下,余光还是露出担忧之色。 等众人离开,屋内剩下她们二人时。 寒崇栩放下自己的发髻,拿起一把剪刀,咔嚓一下,剪了一戳碎发,她将发丝放在床头上,又对陈阿茱说:“拿一个碗来,将回魂草和龙蛇胆放进去,记住不要摇晃,二者虽然同时为药,但是还需要添加药引才能彻底融合。” 陈阿茱照她的意思,便将灵药准备就绪,只见,她拿起一刀放在手腕处,轻轻一下,鲜红的血液便从白皙的肌肤处溢出来,她倾倒手臂,让血液流进碗里,一滴一滴,最后三者融为一体,变成暗红色。 随着血液越流越多,她也痛苦的嘶哑几声,脸色也变得苍白,原本烈艳艳的红唇也变得暗淡无色,像是被抽了魂一样,随即她眼前一片模糊,身体愈发沉重,脚下一软,就要倒下之际,陈阿茱眼疾手快,用胳膊接住了她。 “怎么样,还好吧,这是我特制的养心丸,你快服下。”陈阿茱另外一只手掏出药瓶,用嘴咬开瓶口,将药倒进她嘴里。 “臭丫头,莫不是要害我吧。”她将药吞下,半阖着眼,勉强干笑。 “他还没救活呢,你怎么能先出事。”陈阿茱望向床缦下的男子。 她侧着站起身,养心丸也起了效果,“那也是,你的好情郎还没救活呢。” “本公主再问你一遍,你真的愿意与我互换身份??” “若是本公主以你的身份活着,那么,昭和世子醒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便会是我,感激的人也会是我。” “而他会彻底忘记你,你还愿意吗?” “崇栩公主,本姑娘说一是一,绝无反悔。”事到如今,她还怎么退缩,大不了,李昭郢醒来不认识她了,老死不相往来,天涯从此不再见? “好,你把这个先给他喂下。”她指了指桌上装满的暗红的药的碗,像是从地下黄泉摘来的罂粟一样妖冶。 “那本公主就开始施术了。你先闭上眼睛,等好了我再叫你。” “好。”她轻轻走到床边,将幔帐拉起,窥见床上之人的容颜,小声道:“世子殿下,虽然你不喜欢别人碰你,但是这药还是得喝下。” “那阿茱就把你扶起来吧。”她将他的头轻轻抬起来,触摸到他的后温热的耳勺时,她的心陡然一抖,仿佛昔日那个熠熠生辉的世子殿下就在她的面前。 她将碗口对着他的薄唇,一点一点灌进他的嘴里,原本惨白的唇间也染上了夺目暗红色,也给暗无生色的他添上几分血色。 “你对他可真是用心良苦呀。”寒崇栩在一边认真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又阴侧侧感叹道:“陈阿茱,你可真是绝情啊。” 明明是心爱之人,却要狠心将他抛下,可她也是最深情之人,为了心爱之人能活,就算被遗忘也没有关系,如此心胸宽广、大义凛然的女子,在这世上真是少见。 昏迷不醒的昭和世子将碗里的药一点点落入他的喉咙,马上就流入胃里,突然他僵硬的身子猛然一震,整个人猛烈的颤抖,像是陷入了魔怔一般。 陈阿茱抱着他,紧张问道:“他怎么了!” “别紧张,他这是已经进入到回魂的状态了,长时间卧病在床,身上的肌肉早已经失去了感知,所以,那灵药是将他的血肉唤醒,不过,还差最后一道,灵唤之术,他才能彻底好转。”她解释道。 “你闭上眼睛吧。” 陈阿茱听了她的话,从床边起身,站在远处,将眼睛紧紧闭上。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寒崇栩嘴里念着几道咒语,像是远古的梵语,是她听不懂的,过了一会儿,紧闭着的屋子里又传来一阵风声,雨声,还有很多像是小鬼嚎叫的杂乱的声音。 她紧紧的捏着拳头,心中忐忑不安,只希望她做的这一切都值得,昭和世子能安然无恙的醒来。 突然,正在施术的寒崇栩身子一颤,猛烈的咳嗽起来,灵唤之术已经开始反嗜了,她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其实她不过是用过一次灵唤之术而已,如果正常情况下,只要不超过三次,还是有可能苟活一命。 当她亲手将那把剑刺入自己的腹中时,她就知道上天一定会惩罚她,明明那只是个未出世的孩子,他有什么错,错的是她这个无用的娘亲罢了。 她双手合十,随着咒语一点一点的念完,在空中化下一个圈,又用中指食指并拢双手向床上的昭和世子指去,“唤灵夺命!” 一声嘶吼下,突然,那几根她的头发化成灰撒落在了床上那人身上。 只见那床上之人整个身体开始出现细微的变化,他的手指轻轻弯曲,睫毛也在抖动着,还有他的嘴唇也恢复了正常的血色。 只不过他的脑子像撕裂一般的疼…许许多多过去的记忆涌来,而他自身仿佛进入了一个混沌之地,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摸不着…… 但他能听到耳边的一切,能闻到空气中的药香,也能感知自己此时躺在床上…… 不过,他好像忘记了一个人。 那个在他梦里大大咧咧、放荡不羁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的女子好像越来越模糊,她好像从未真的存在过,似乎只是一抹泡影。 ……… 殿外。 陈阿茱扶着已经耗尽体力昏昏沉沉,脸上冒着冷汗的寒崇栩,关切道:“还好吗?” 陆子瑜走进过来一看,看出了她体虚,便拿出一瓶血凝丸。 “得罪了。”说着,便将药丸喂进她嘴里,又用手探了探她的脉息,手指放上去时触到了她冰冷的肌肤,还有…… 他眉头微微一皱,发现不对,这崇栩公主居然有过孩子? 不过,这事他不宜当着大家面说出来。 医者仁心,岂能戳人痛处。 第169章 难道还不能让人挖墙脚吗 一刻钟后,寒崇栩微微睁开眼,才发现有那么多人守在她旁边,不过,她只是有气无力道:“放心,昭和世子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不过,并不是所有的救命之术都是百益无一害的,所以,本公主可提醒了,昭和世子的命是救活了,可他的记忆不一定完全恢复过来。” 她说完便瞅了一眼陈阿茱,她们之间的约定还没有达成呢,不是人人都是救济江湖的名医、白白舍己为人,况且,还是陈阿茱亲口答应的。 陈阿茱愿意相信她这个十恶不赦的逃犯,那么她也愿意相信她一回! 殿内几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但是,人能救活已是万幸,记忆有损失以后也有时间慢慢找回来。 陈阿茱面上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有几分苦涩,她的确是高兴,高兴她自己做了这么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虽然都是依靠别人的力量,但是也让她倾尽全力,她不想让他就这么死了。 救命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或者,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能与李昭郢相遇就已经很开心啦,毕竟,他长得那么好看~ “陈阿茱,我们走吧。”寒崇栩从榻上起身,但是腹部还是隐隐作痛。 陈阿茱点头,搀扶着她,她们和川芎、子歌几人准备出宫时,翊王和陆子瑜让他们多加小心。 陆子瑜还特别交代了一句话给寒崇栩:“崇栩公主,若是日后还需要血凝丸,务必再来找小人。” 寒崇栩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说什么,从他的言行举止,不难猜出他的身份。 他们四人又小心翼翼从九天殿内出去,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也下山了,路上黑压压一片,他们几人顺利从皇宫里出来。 在皇宫外等他们的依然是那个留着胡子马车夫,他面无表情,并未多问,而是快马加鞭将他们送回长乐坊,在宫外逗留一刻危险就多一刻。 在路上,马车内,颠颠簸簸,寒崇栩服用了血凝丸后,腹痛有了明显的好转,她躺在陈阿茱的身上,手里拿着刚刚那人给她的药瓶,虚弱的问道:“陆医师也是…世子府的人吗?” 陈阿茱垂眸看她,轻嗯了一声。 “灵唤之术的反嗜竟如此强烈吗?”她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 寒司曜虽然提及过灵唤之术对施术之人身体有极大危害作用,但是,也没有说立刻见分晓,来的这么快,若不是有陆子瑜在,恐怕这寒崇栩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你在关心我?”寒崇栩抬起下颌角,对上她的眼睛。 “你有旧疾?”她突然猜到,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久病不愈。 “是,呵呵……”寒崇栩干笑了两声,声音也略显疲惫之色,她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勉强开口,道:“其实,我怀有一个孩子,只不过,那孩子无缘出世,胎死腹中。” 这些话,她从未有机会对外人说,不管从前如何,她都是东夷的大公主,若是那些丑事传到别人耳里,只会招来笑话。 “胎死腹中?”川芎也好奇。 “你不想留她?”陈阿茱看出了她眼中的悔恨和惋惜交织在一起的痛苦神色,便猜出她的孩子一定是她亲手害死的,不然不会这么久都耿耿于怀,化作噩梦。 也许,她患的不是旧疾而是心病。 “她是我与穆郎私通,见不得光的孩子,而且,他负了我,弃了我,我不想留下他的孩子。”她心如死灰般的回忆着那段痛苦的往事。 “可孩子是无辜的……”陈阿茱轻声道,想必,她当时应该是想和那孩子一起死吧,不然怎么会留下如此大的病患。 她没死,那孩子救了她一命。 “你说,她那么小,是不是会恨我这个恶毒的娘亲,她还那么小……”说着说着,她脸上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陈阿茱找到一张帕子帮她拭去眼泪,温声道:“即使如此,你还是她的娘亲啊,她一定能明白你的苦衷的。” “毕竟,她想让她的娘亲活下来不是吗?”她安慰道。 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杀死腹中,世上又有几个母亲能真正狠心做到,承受切身之痛。 “那时,她还只有三个月大,我的肚子并不显形,我准备过了中秋,便将这件事告诉穆郎,再求父王赐婚,可是,还没等到那一天,就迎来了天翻地覆变化……东夷夜晏宫内,我神志不清中了幻术用剑指着我的父王,穆郎带着东华宫众巫师公然叛变谋反,顿时,宫内血流成河,众禁卫赶来,云卿王设计,将我们一网打尽。最后,穆郎死在云卿王的剑下,而我,拿起那把剑刺向自己的腹中……” 旁边的川芎听了,浑身疙瘩都起来,光听她就能感受到那是得多大的伤痛和恨才能对自己的亲生孩子下手,唉,这可比她刀伤流血要疼得多,简直是在扎心呀。 云卿王这个名字对陈阿茱来说并不陌生,难怪,寒崇栩见到他,都是避之不及,面露恐惧,倒也不是他杀了她的心爱之人心生恨意,而是,只要她一看到他,便会想起那段痛苦的往事。 一时空气都凉了下来,真的太令人窒息了。 薄情寡义、始乱终弃。骗人感情真的罪该万死。 “哎呀,你真是傻,怎么会看上那种臭男人!”川芎都忍不住替她打抱不平,你这个公主不是疯,而是傻! “川芎…你还小……”陈阿茱欲阻止她直言直语,寒崇栩虽然中了奸计听了谗言,但是她也是受害者。 “哼!”川芎抱着手臂,心里堵着慌,若是让她遇到这种绝世渣男,她就一刀把他剁了喂狗! 呸,连喂狗都不配呢! “川芎可不小呢,也是懂男女情爱之事的,比如呢,我的主子翊王殿下,就对掌柜的有好感呢~~”她开始嘴瓢。 除了寒崇栩,其他几人都微微皱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特别是夜子歌,在外面不满道:“泼妇!你瞎说什么!阿茱姑娘可是昭和世子的未婚妻,她是世子府的人!” “世子府的人又如何,难道还不能让人挖墙脚吗?”川芎脱口而出。 第170章 约定 马车外面的夜子歌听了嘴角直抽,翊王果然没安好心,另有所图。 旁边的车夫也不好意思的轻咳了两声,这是要为了各家主子打起来? 空气中传来一阵尴尬…陈阿茱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局面。 …… 马车就要到长乐坊了,他们几人换好衣服便从马车内下来,从后院进去。 华容为他们留了灯,屋内还亮着。 陈阿茱对夜子歌说:“昭和世子明日便能醒来,你也该回世子府了。” “可…!”夜子歌微微皱眉,心中对她不安,虽然陈阿茱刻意隐瞒,可谁又看不出她是在做出牺牲。 也许,她有她的苦衷,他对她点点头,又道:“世子殿下醒来见到你,一定会很开心。” “若是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我和子瑜。”他心中感激,又道:“若是你还想学功夫,可以来找我,我会教你。” “谢谢,不过,今日一别,恐再难相见了,也不要去寻我,我还有其他的事,现在不方便告知。”她委婉的拒绝。 “还有,关于皇后寿辰,青华宫遇害一案,翊王择日也会将真相告诉世子殿下,有什么疑团也可以去问他,还有希望你能告诉世子殿下,翊王其实是一个心怀天下、正义凛然的人,他们纵然不合,但在我救昭和世子隐姓埋名期间,翊王都给了我很大的帮助,希望子歌你能帮我传达,还有…若是世子殿下醒来不记得我了,也没关系…”她释然道,是时候和京城的一切告别了,关于以后,她可以去南越也可以回黑峰山…… “掌柜的……你真的要走呀!”川芎依依不舍的看着她,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还是有点感情的,顿时心生不舍。 陈阿茱又转头看向她,拉过她的手道:“替我谢谢翊王,当然也十分谢谢你多次保护我,帮我管理长乐坊。” “别呀~~”川芎还是想留留她,可心中自是知晓留不住。 “你们走吧。”陈阿茱别过头,用冷淡的语气通知他们,现在已经过了三更,这么着急就赶他们走? “也不用这么急吧~你说是不是??”川芎挤挤眼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夜子歌,试图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留下片刻。 “好,阿茱姑娘,多加小心!”陆子瑜眉毛微皱,手里握紧了剑,一个转身就决绝的走下楼去。 心中纵有不舍,也到了要告别的时候,他猜她一定有难言的苦衷,等昭和世子醒来,一切都安稳下来,他们再去找她也好。 ……“掌柜的……掌柜的…”川芎委屈着脸拉着她的手撒娇,这可是她人生第一次对人撒娇呢~~ “好阿芎,以后有缘再见。”陈阿茱还是把她的手佛开了。 “好吧好吧,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可以回去向主子复命了。”她不得不瘪瘪嘴,潇洒道。 “江湖,有缘再见!”一个飞身便从窗户飞走了,走后门多麻烦,不如直接跳窗,一想到又要回到王府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她的心脏就要不好了~~ 陈阿茱看着他们离去后,眼里陡然生出几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原来,她也会不舍。 寒司曜在旁边的看着她,不禁感叹道:“唉,后悔了?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摇摇头,“没有,只是不舍,可是这样就很满足了。” “哦,是嘛,你还挺特别。”寒崇栩赞叹道。 “明日一早,这京城可就要变化万千了,垂死病中的昭和世子突然痊愈,而这一切的功劳都会算在我的头上,你甘心吗?”寒崇栩替她问道。 “如此就好,我的目的不也达到了吗?”她朝她微微一笑,除了酸涩还有几分欣慰。 “既然如此,那就开始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 一盆清腊还有与人皮差不多的胶水,赫然放在桌上,烛光下放着一个铜镜。 铜镜里的一张脸还是杏目娥眉,小巧的唇,另外半张脸却已经涂上颜料,弯弯的柳叶眉,丹凤眼,微俏的鼻子,和饱满的红唇。 站在她旁边的寒崇欣赏镜子中自己得意作品,不禁问她:“怎么样,本公主的易容术可谓亦真亦假,难辨真颜,不过,好在本公主这张脸也生得花容月色,所以,你变成我,也不亏,对吗?” “对,不过我也想不到,堂堂东夷公主居然还会这些江湖奇术。”她侃侃道。 “本公主学艺精湛,又师从多门,会这点东西不奇怪,况且,本公主连上古禁术都学得。”她一边用笔描绘,一边自嘲。 “实属佩服。”陈阿茱也坦然道。 “自打入京以来,本公主觉得最大的幸事,便是遇见了你,虽然你只是京城里一个普通掌柜,但是却有许多令人感到意外的想法。” 若不是因为利益相关,她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怎么,大公主是在??”陈阿茱心中诧异,这是在向她示好??喜欢她不成? “呵呵,别想多了,本公主可没什么好心待你,而且马上就会抢走你的相好,不过,昭和世子虽然记忆混乱了,还有可能记不得你,但也有可能发生意外或是惊喜,他想起你来了。”寒崇栩悠悠道。 但是,她又叹息道:“很可惜,我们连相貌都换了。” “所以,他能找到真正的你概率也微乎其微。” “找不到就找不到吧,天涯海角这么大,能相识一场本就是幸事,不可多求。”陈阿茱道。 “行,那本公主便代替你嫁给他,不知你有没有兴趣看我们成亲?”寒崇栩狡黠问道。 “我过两日就会离开这里,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只能提前祝福你们了,不过,我可说在前头,你不能伤害他,昭和世子人美心善,是少有的好男人……”她语不择意,倒是把正在描眉的寒崇栩逗笑了。 “他那般好,你竟然也舍得让给别人~”寒崇栩轻佻道。 “不过,他有一位青梅竹马,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可惜他们有缘无分~所以,你嫁给昭和世子,未必幸福。”陈阿茱故意道,试图打消她的幻想。 第171章 天下至尊,独学武功 翌日,天色将白,陈阿茱看了看镜中那个完全改头换面的自己,对着身边的人请求道:“大公主,可否再让你帮我做最后一件事?” “何事?”一个顶着与她的脸的女子回问道。 她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中感慨万千,原来她长得也不赖嘛,不过,怎么她越来越不像她阿爹了? “帮我写一封信,信上,我会交代长乐坊的诸多事宜,还有关于太子府的相关人事,免得你被人识破,就算昭和世子不记得,可是其他与我熟悉的人定然觉得你奇怪。” “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为何要本公主来写?”寒崇栩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坐了下来,疑惑问。 “因为…因为…我不会呀??”陈阿茱尴尬的摸摸头,唉,在世子府待的那段日子,也就李昭郢教她的那几个字会认,其他的她早就忘了。 “你……好吧!”寒崇栩感到匪夷所思,怪不得她入不了昭和世子的眼。 ……一会儿,一行行隽秀的笔墨就雀然纸上,陈阿茱也口述完毕。 “这些,我都交代完了,所以,我也要走了。”她收拾好包裹,从柜子里拿出赫连烬给她的面具,直接带在了脸上。 “你这银狐面具可真特别。”寒崇栩看了一眼她脸上特质的面具,“应该是南越来的吧?” 这银狐面具,她小时候在南越王宫见过一次,印象中是一个长得温柔温婉的女子。 陈阿茱没有回答她,突然窗外有了敲击声音,陈阿茱一看窗影,猜到是红鬼,便说了声:“进来吧。” 红鬼从外面跳了进来,抬眸时先是一愣,才对陈阿茱道:“你要做什么?” 他刚刚在外面也将她们的话听了七八分,不是他故意偷听,而是,他担心她的安危。 寒司曜则是被一头白发、双眼通红,浑身散发着杀气的的红鬼吓得一惊,还有他那双窥透人心的眼睛。 “我要离开京城,你要跟我一起走吗?”陈阿茱问他。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才答:“好!” 她去哪里,他就跟着她去哪里。 陈阿茱将东西交到他手里,又转头对着寒崇栩道:“那我们便走了,大公主保重。” 她深深鞠了一个躬,既是道别也是感谢。 转而,就转身而去 寒崇栩眼波迷离的看着他们消失在了窗前。 …陈阿茱,你……就这样走了?抛下昭和世子,抛下所有关心她的人?? 真是个狠心的臭丫头。 …… 半个时辰后,陈阿茱带着面具和红鬼来到了城西郊外,此时天色才明亮起来,他们也从京城出来了。 今日便是除夕夜,阖家团圆,幸福安康。 一路过来就看到了街上张灯结彩,贴了对联,到处都充斥着喜庆。 他们停在郊外的马道边,看着远处的山岭,心中顿生茫然。 “阿茱,你要去南越?”红鬼看着眼前的路疑虑问道。 贺州战事还未平熄,此时去南越是不是太危险了。 “不,我不过是在转移视线罢了,如果,我回到原来的地方,一定轻易被他们发觉,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陈阿茱解释道。 “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没做呢!”陈阿茱眼中闪过一丝痕厉。 她既然换了身份,那么也不必和旁人牵扯进来,所以,她的仇她要亲自算清楚。 “我们暂且潜伏在京城附近,顺便打探消息,然后再行动。我们还没有找皇宫里的几位算账呢!” “你要去找皇后?”红鬼猜疑道。 “是啊,皇宫秘密那么多,也许,皇后知道些什么呢,亦者,皇帝也知道些什么!”她的语气逐渐冰冷。 “还有李梓柠和城王,他们这些败类怎么能让他们一直苟且偷生!”陈阿茱捏着拳头,往日那些恨意也悄然上头。 “你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红鬼问道。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是他亏欠她的。 “你教我武功,我想变强!”陈阿茱看着他,眼神充满一团火气,语气十分坚定。 “武功?” “是,难道天下第一的你不会教人武功吗?不过,本姑娘也好奇,为何你就天生神力,与别人不同?”陈阿茱不由得问道。 “这,我日后再与你讲,这本武功秘籍你拿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本陈旧的书籍,上面写着八个大字:天下至尊,独学武功。 她接过来瞅了一眼,这个字怎么那么熟悉,没错,她阿爹写的字就跟这个很像! 莫不是她阿爹写的??不会吧,她赶紧翻来书,仔细一看,这笔墨和她阿爹真的是相差不大呀! “这…你哪里来的?”陈阿茱将书抵到他面前问道。 “昌阳公主相赠,有何不妥?”他看她神色异常,便问道。 “昌阳公主??”陈阿茱微微思索,想到了什么,又想不太明白。 若是如此,她阿爹和昌阳公主又会是什么关系呢? 可是,京城中从未听到过昌阳公主的相好对象呀?只有皇帝老儿与昌阳传出过绯闻,莫非…… 陈阿茱摇摇头,觉得自己越想越偏,不不,她怎么可能会是皇帝老儿的女儿,绝不可能。 “你既然是昌阳公主的随侍,难道就不清楚昌阳公主的男人到底是谁??”陈阿茱直言问道,这个问题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昌阳公主又怎么与她黑锋山的阿爹有关系呢。 “这个,红鬼确实不太清楚……”那时,他只一心一意的追随她,保护她的安危,没有太在意这些事,而且,他也一直误认为那孩子是皇帝李承铉的… 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哎呀……”陈阿茱对着地上叹了口气,这下就难办了,看来她得去黑锋山一趟,找王婆婆问个明白。 “那你可认识一位慈眉善目、温和亲近的婆婆,她姓王?”陈阿茱又问道。 “王?”红鬼摇摇头,这么多年了,人都是会变的,可他从未知道昌阳身边有姓王的人。 罢了罢了…这红鬼只知杀戮,不懂人情世故,她无奈摇摇头,他们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吧。 第172章 江湖有缘再见 然而,他们没走几步,前面来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正在讳莫如深的看着他们。他眼角带着笑意似乎是已经早早的在等着他们呢。 陈阿茱站在原地看着他,而她身后红鬼却露出弑杀的眼神,看着所来之人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男子内力深厚武功非凡。 他正要掏出红血刃却被陈阿茱伸手拦住了。 “等等。”她道。 “他是我认识的人。”尽管之前他多有阻拦但是她也非常感谢他,告诉关于灵唤之术,才有时间救昭昭和世子。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问道。 “本王瞎猜的。”他轻轻笑道。“所以现在你们是要去哪里。”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陈阿茱啊陈阿茱,你可真是薄情寡义之人呀?”他面如朗月,目如星河。 “昭和柿子就要醒来,你也不去看看他吗。”他好奇的问道,按道理说,救了自己心爱之人,还没亲眼见人活过来,就连夜收拾东西逃走那也是少见。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本姑娘与昭和世子现在两清,没有什么关系了。”陈阿茱懒得和他掰扯,这一天天的事儿就是多。 “不知阿茱你是要去哪里?”寒司曜好奇问道。 这人就连离开,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真是令人生气,好歹他们也认识一场。 “江湖有缘再见,你也别再缠着我了。”陈阿茱冷冷道,不想与他多有纠缠。 “这么快就赶我走?”他挑着眉,眼中似乎有些失落,“本王好歹亲自来送送你。” “本王听说你原是住在东夷与北朝的边境,黑锋山里,可是,现在你却往相反的方向而去,难道你真要去南越??” 他派人打听过,最近南越的动静可不小,若是往城西而去,免不了有危险。 “本姑娘去哪里,与你何干?”陈阿茱装作无意。 这京城的棘手的事,她还没解决呢,如今她还能去哪里? “阿茱姑娘呀,本王倒是好奇。你与这天下第一高手红鬼有何渊源?” 本是深仇大恨,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化干戈为玉帛? “寒司曜,我念你好心帮助过我,所以才对你客气,可是如今,你问的实在是太多了。若你执意与我过不去,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话都说到这个面上了,她也不是随意被人拿捏之辈,她的身世之谜至今未解,她又如何对别人推心置腹呢。 他负手而立,脸上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她说的话没有激起半点风浪。 “阿茱,你怎可这般看我,自认识你以来,本王扪心自问,对你的事从未暗中阻拦更未设计陷害,你说,本王对你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自嘲道。 是呀,认识半月有余,就算不能情深意切,倒也不至于连朋友也做不成吧。 “那你想怎么样?”他说的话陈阿茱是越来越听不懂了,跟她说这些是做什么? “本王想要…”他突然顿住勾唇轻笑,“本王对你有爱慕之情,不知这个理由你可相信?” 唉,他也是二十多岁的男子汉大丈夫了,公然说出如此推心置腹、情深意切的话来,他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陈阿茱呆在原地,这是几个意思? 爱慕之情?她是桃花运太多了吗? 动不动就说喜欢,她面具下的脸陡然涨红,说实话,挺突然的,谁知道突然来了个深情表白呀? “你少扯犊子了,你爱慕我,本姑娘怎么…怎么看不出来。”她别扭的反驳他的话,好让他看清现实。 “罢了罢了,本王看你不止心性单纯,而是痴憨无情。昭和世子醒来,天下局势大变,东夷与北朝的安定也不知能维持多久。” 他游若神思道,希望这傻女人能明白他的心意,天下大乱,纷争不休,一时的安定未必能一直维持下去,虽说靠联姻能阻止面上的硝烟,可是,乱世无安宁,她一个无依无靠没有背景的女子,四处游荡,多有危险,此次前来,他除了表明自己的心意还想告诉她一声,江湖危难,风波未停。 “本王想赠你一件东西,虽然比不得你脸上那张银制的面具,但是也希望你将来在遇到危险时,能派上用场。”他从腰间掏出一个玉龙筒,小巧精致。 “只要你拿着它,在东夷人面前,便不敢有人伤你,若是遇到其他贼人,你也可以将它点上火,燃爆,便有人从暗中来支援。”他细细道来。 “来,快拿着吧。”他捏着她的手腕,将玉龙筒放在她的手中,眼睛深深的盯着她。 陈阿茱手心一惊,想要拒绝,可谁知,他手里的力量让她不得不握在手里,她微微生气,同时又觉得不好意思。急色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本王对你的心意。你必须收下!”他语气绝果,仿佛是在对士兵发布施令一般。 一旁的红鬼也面露疑惑,不知该不该帮忙。 他跟着陈阿茱,能护她一时却不能却护她一世。 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下,日后,他会将自己的武功绝学倾力传授,让她能在血雨腥风的江湖独当一面。 他硬将东西塞到她手里,便一笑了知,潇洒的走了。 陈阿茱与红鬼二人找了一间客栈,两人便商量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 皇宫九天殿。 床上面色憔悴,意识刚刚苏醒过来的男子微闭着眼睛,用耳朵听着周围的一切声音,有熟悉的属下的关切之音,还有一些陌生人的声音交织在他的脑海里。 这里是皇宫。 有浓烈的药香味,还有他背上隐隐做痛的伤口,依据经验,那应该是一处刀伤,他怎么了? 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除了那把夺世邪刀,红血刃,那握着刀的是一头白发双眼通红的阴森阎王——红鬼!! 红鬼拿着刀走向一个弱小的女子面前,正要一刀砍下去,他心急如焚,便用身子替那女子挡住了, 她看着他受伤的样子泣声痛哭,嘴里不停的念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要死了。 呵,可真是个傻丫头,他这不是没死吗? 可是,她是谁? 第173章 未婚妻 她爱吃烧鸡?她目无尊长、灵顽不灵;她还不会认字,总给他惹麻烦…… 她也很少对他用尊称,而是直接喊他名字——李昭郢,对了,她学会写他名字那天跟许多人炫耀了一番,她好像是装在他心底的人。 可是,现在,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她的容貌,她的名字,她到底是谁! ………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悬空挂着的青纱缦正浮在空中。然后便传来一阵悦耳的声音:“世子…世子…世子殿下醒了!!!” 呼喊的人是在打扫屋子的宫女玉春,她欣喜若狂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身边的人,但是又收敛着嗓子,不敢叨扰了床上的贵尊。 守在殿外的几人心急如焚的冲了进去,尤其是陆子瑜,他守了整整一天,按照道理来说,应该早就醒了,他还担心是那寒崇栩从中使诈,但他查看了世子的脉相,已经和正常人无异,可能是这一觉睡得太久了吧。 忽而刚刚听到宫女欣喜的声音,他如梦初醒般,心中那块沉重的铁终于落了下来。 他一进殿内,便趴在床边,观察床上双目无神的世子,担心的问道:“主子……” ……其他人也紧张的望着,过了一会儿他才道:“子瑜…” “主子!!”陆子瑜又激动的叫了一声,差点眼泪就要飙出来了,既然世子记得他,那么应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让他们先出去……”李昭郢发出沉闷而冷清的声音。 翊王和夜子歌他们便又去了殿外,如今人已经安然无恙的醒来就已经万事无恙了。 ……李昭郢问道:“是谁救了我?” 他深知那天他的伤势之重,又从他们的话中得知,原来他已经躺了一个月之久。 今日便是除夕之夜。 他很久没有回裕王府了,也不知父王怎么样了,怕是又为他心力交猝,心脉枯竭一次,他真不是个孝顺的儿子。 “是…是…是…”陆子瑜犹犹豫豫,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此时,陈阿茱也不方便进宫,只盼世子殿下还记得她。 “陈阿茱。”他将这三个字清晰的吐露出来,这些日子,陈阿茱所作所为,他们也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她没有将背后真相告诉他们,但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男人哑着嗓子,默念了两声:“陈阿茱…陈阿茱…” 为何,他想不起来这个名字。 “她是谁?”他又问道。 只见陆子瑜额头多出了几分疑惑,他又紧张的握住李昭郢的手脉,勘察心脉平和,并无异状。 可是世子殿下怎么会不记得陈阿茱,难道为这就是巫灸之术的副作用? “她…她是世子您的未婚妻。”陆子瑜解释道。 “未婚妻?”李昭郢皱皱眉,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这么快就有未婚妻了。 “那她是哪家女子?”他又问道。 京城各家大家闺秀虽然没有都认识,但至少有所耳闻才对,可是这个女子的名字,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 仿佛就是他脑海中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更引得他好奇了。 “她是北朝与东夷边境处黑锋山的一名村姑。”陆子瑜如实告知,也希望他的主子能早点想起来,不然不就辜负了陈阿茱做的一切吗。 “黑锋山??”李昭郢在心中思忖着。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似乎他之前去追查承恩殿御品丢失一案时,他就查到了东夷,后来一路被人追杀,他似乎就是逃到了一处黑压压的森林里。 “那本世子与她是如何相识?”李昭郢又问。 陆子瑜微感诧异,世子殿下竟然将那臭村姑的事忘了一干二净,要是她知道了,是不是会非常难过。 不行,他必须在他们相见之前,快点让世子殿下想起来,不然,这臭村姑多冤呀,世子殿下的命两次都是她救的,以前,他是看不起她的身份还有她那大大嘞嘞、放荡不羁的性格,也觉得配不上他们的世子殿下,可是,眼下经历了这么多,他们都被她的勇敢的魄力深深折服,这样一心一意、大义凛然的的女子才配的上世子殿下! “主子,你在黑锋山遭歹人追杀,身受重伤,然后呢,就在你快要死翘翘的时候,突然遇到了一位貌美如花的村花儿,没错,就是陈阿茱姑娘,她心地善良、有救济天下苍生之心怀,于是她就医治好了世子殿下你……”陆子瑜整顿了一下自己的语言,尽量将这个故事讲的惟妙惟肖,好让世子早点记起来。 “所以,本世子便把她带来了京城,还答应娶她?”李昭郢一副不相信的表情,还有,陆子瑜说话怎么回事? “她待你们很好?”他揣测道? “是…是…还好吧。”陆子瑜尴尬挤牙道。 “那她值得你这么夸赞??”某世子对他的鬼话充耳不闻。 以前,他只听过别人大方的夸赞他,怎么,他不过是躺了一个月,居然属下就都叛变了? 陈阿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显然陆子瑜的话,他不能信。 “扶本世子起来,这期间还有什么事也一并说了吧。”他悠悠道。 “好的,主子。”陆子瑜便动手为他穿衣梳发。 简单穿扮后,那个神采飞扬、绝世独立的世子殿下又回来了。 李昭郢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并未消瘦,血脉畅流,内力平稳,按照道理来说,他躺了一个月,与死人无异,又怎么会完全痊愈。 “她是用什么办法救的我。”李昭郢又问。 “巫…屋里冷,是…冷香丸。”他怯怯答,若是真的说出失传已久巫灸之术,只怕世子殿下觉得在诓骗他吧。 毕竟,连他都不信,这件事给任何人都做不到,难于上青天,可是,独独陈阿茱做到了。 也不知那臭阿茱吃了什么苦头,卖了别人什么好处,今后,就算是要他陆子瑜替她上刀山下火海,他也认了。 穿戴整齐后,李昭郢又对他说,“翊王,怎么也这么关心起本世子了?” “翊王殿下…翊王殿下…”陆子瑜就跟嘴里塞了一个馒头似的,想解释又解释不清楚,憋在心里难受。 从何讲起嘛,这不由扯到陈阿茱…… 第174章 乱世英雄、少年可期 “本世子还是去问问子歌吧。”李昭郢对他已经丧失了信任。 穿着整齐后,他们便从殿内出来了。 只见翊王李玉正站在殿门处,正以一种阔别重逢的喜悦盯着他,“翊王,别来无恙。” “昭和世子。”李玉也简单回复他。 两人之间的气氛居然相得益彰起来,宫中一事之变也改变了很多人。 夜幕降临、笙歌响起,从九天殿外望去,整个皇宫都呈现出一派融合、安康繁盛的景象。 “翊王,没想到,我睡了那么久,宫中也发生了那么多事。”李昭郢顿生感叹。 刚刚他已经从陆子瑜嘴里知道了数月来,南越战事频繁,北朝与东夷已然成了裙带关系。 “本王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与昭和世子殿下共同欣赏这烟火夜色。”李玉云淡风轻道。 酉时,鸿钟响起,扩散到皇宫里各个角落,有人为此欢呼,也有人为此哀鸣。 翊王用手指向南边的高楼琼宇,道:“除夕佳节,宣德殿设宴,宴请东夷贵胄,侯爵亲眷,世子大病初愈,不知世子愿否与本王同去,相信,陛下定会为你高兴,固好事成双。” 他点点头,今日夜宴至关重要,涉及北朝的江山社稷。 两人相视一眼便起身去宣德殿了。 一路上正在忙碌的宫女、太监们嗯纷纷露出诧异与喜悦之色,向昭和世子与翊王行礼祝贺。 昭和世子能起死回生、简直是能为北朝带来鸿运,福泽齐天之人。 “子歌。”李昭郢突然轻呼道。 “属下在。”夜子歌在他身后后面警觉答。 “你……”李昭郢犹豫半晌,露出疑惑的眸色。 “主子,不知有何吩咐?”夜子歌关心问道。 “你旧疾好了?”李昭郢诧异问道。 夜子歌十岁便来世子府,只因小时候淋雨生病后,就患下了口急的毛病,说话的速度慢于常人。 “是…”夜子歌低头答,却不敢多加解释。 陈阿茱曾跟他说过,救活世子殿下后,她便离开京城,也不要让人去寻她,那是她与别人做的承诺。 李昭郢听他古怪的声音,心中又多了一丝怀疑,短短数日,就发生了这么多不可思议之事,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突然,李玉温声问道:“世子殿下就不好奇,是谁治好了他的旧疾?” “谁?”李昭郢本打算将这事事后回府一并再议,却没想到翊王却先挑起。 “你的未婚妻,陈阿茱。”他淡淡答,听不出是喜是忧。 “翊王,本世子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对本王如此关心,怎么现在,你是想与本世子结金兰之交吗?”李昭郢发问道。 “未尝不可。”李玉摇着玉扇,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悄然上佻,宛如活菩萨降世。 “多谢。”李昭郢看了他一眼,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李玉不在意的笑了笑就走去了前头去了。 今日之风景,百年难求呀。乱世英雄、少年可期。 走在宣德殿外五尺高的青石台阶上,两人神色飞扬、风姿挺拔,这满城的美景恐怕都比不上他们二人吧。 马上就有公公在殿外惊呼:“世子…昭和世子殿下驾到!!” “哇,真的是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万福金安。” ……一时之间宫人们都激动的跪拜在台阶上,感激涕零、欢喜过度。 若不是因为礼仪制度,他们真想用眼睛一窥世子殿下的尊容。 尽管早早将消息通知到了宣德殿,但是亲眼看到人安然无恙的站在大家面前,大家都忍不住出来祝贺,就连皇帝李承铉也站在了大殿门在等候。 击鼓奏乐、歌舞升平,随着昭和世子殿下的步伐,乐章也即将进入激动昂扬的时刻,蓬勃向上、撼动人心。 “陛下!臣来晚了!”李昭郢直接单膝下跪,跪在了最后一节石梯上,双手合抱,声音慷锵有力,宛如开山之石。 “快快请起!”李承铉欣慰的走进他,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拍拍他的手,“你醒了便好,不然,朕对不起你父王。” “多谢陛下。”他从地上起身,跟随众臣进入宣德殿内。 顿时,奏乐变得悠扬婉转、节奏更加轻快了起来。 他大气凛然的走进殿内,坐落在翊王旁边。 “今日有幸,东夷贵使不远千里与我们齐聚在这里,实在是千载难逢,举国欢庆,并且,我们北朝举世无双的昭和世子伤势痊愈,实在是喜不胜收!!”皇帝站在大殿上,举起酒杯与众人共饮。 他坐在位置上,举杯饮酒时,却发现有两道目光似乎在打探他,他抬眸一看,却发现对面坐着身着华服、气宇不凡的一男一女。 马上皇帝便指着他们隆重向他介绍道:“这两位便是东夷最尊贵的云卿王与三公主千泷了。” 他微微拱手,以示友好。 “原来他就是昭和世子呀,怪不得让人眼前一亮呢!”珑月激动道。 她也没想过,昭和世子竟然长得如此俊俏,怪不得清风…呸,是阿茱姐姐对他情深义重呢。 “珑月不得无礼!”在她旁边的云卿王立马开口轻声训斥道。 “无碍、无碍…哈哈——”皇帝摆摆手,“今日,灯火通明、阖家欢乐,不必拘礼。” “多谢陛下伯伯。”珑月俏皮的回礼道。 “嗯,是个可爱的丫头~”皇帝忍不住称赞道。 李昭郢坐下饮酒之余,用余光瞥见了上座之处,并未发现太后皇后,只有潇贵妃陪在君王侧,他回头低问子瑜,子瑜却说,皇后已经被打入了冷宫。 冷宫? 那太后、梓柠公主都未出现,太子出征未归,这东宫稳如泰山的局势居然出现了崩塌之势。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翊王,这人正潇洒的饮酒,依然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世子殿下可有什么疑惑?”翊王突然转神看向他。 也是,睡了这么久醒来,却不知身边之人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就连他也变了。 昭和世子居然从未主动提及陈阿茱,难道,他把那个一头扎进鼓里的傻丫头忘了不成? 第175章 何必再相逢 宴会进行的热闹而祥和,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大臣们寒暄饮酒,歌舞升平,却是宫中难得的喜宴。 而在城郊外的一家客栈外,两人正在屋顶上看远处的灿烂的烟火。 “红鬼,你说,那噼里啪啦放的烟火是从皇宫里放出来的??”陈阿茱睁大眼睛望去。 红鬼点点头。 虽然此时京城里热闹非凡、炮火连天,可是,独独在城中那块,烟火不断,最是喜庆。 “莫非是李昭郢醒了~”陈阿茱突然从青瓦上站起来,内心激动道。 “丫头,你就这般喜欢他?”红鬼问她。 “还好吧~~”陈阿茱讪讪道。 反正人也救活了,她也无撼了。 “你不想去看看他吗?如果你想,我现在就带你去皇宫。”他看着她道,有那么一刻,他那颗坚硬的心也被她这个小姑娘给感化了。 陈阿茱摇摇头,笑道:“不了不了~” “本姑娘躲他都还来不及呢。” 本不同路人,何必再相逢。 陈阿茱突然打量起他的姿容来,好奇道:“红鬼,你多少岁了?” 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几岁,可按照年代来算,应该也有四五十了吧,要是再看他的头发,那就是上百年的老乌龟了。 红鬼眉头微皱,思索一番,道:“不知。” 太多年了,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年纪。 “好吧,不过红鬼,你这头发太扎眼了,不如,我帮你染成黑色,如何?”她提议道。 他这头发色,别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行走江湖实在太危险了。 “好。”他看着她点了点头。 …… 宣德殿。 皇帝站在大殿上,郑重其事的宣布道:“今日,朕有一件大事要宣布,事关东夷与北朝两国的繁荣共盛,朕曾说过,要将北朝最好的男儿与东夷最尊贵的千泷公主喜结连理,如今,在这大好的日子,朕宣布,千泷公主与翊王于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完婚!!” “恭喜陛下、恭喜翊王!!”群臣叩首。 李昭郢听完宣诏,诧异的看着翊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好像一个月前,陛下挑选与东夷联姻的人选好像是他。 “昭和世子难道不为本王感到高兴吗?”翊王注意到便挑反问道。 “怎么会,不过,本世子记得,翊王你可是与礼部尚书之女上官绾绾有过婚约?”李昭郢问道。 “呵呵,”翊王干笑两声,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世子既然记得上官绾绾小姐与本王有过婚约,为何不记得你也与一女子有过婚约??” 翊王将问题又抛向了他,他却躲避了他视线,脑子似乎也在隐隐作痛。 翊王李玉看着他,唉声叹息,能让昭和世子举足无措还真是少见,他还是将她忘了。 “再说,本王是替你娶了千泷公主。“他又道。 “若非身为皇家子弟,身不由己,本王也想找寻自己的幸福。不过,可惜呀,那女子生性愚钝、执着固执,她偏偏喜欢上了一只高飞在空中的金乌,而那金乌大病一场后竟然将她全忘了。”他心思沉重道,言外有意。 “那她为何没有去找那金乌?金乌为何会忘了她?”李昭郢顺着他的话问道,他也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因为金乌非得高非得远,她许是心累了,不愿再追寻了吧,金乌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吧~”翊王垂下眸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神却有几分落寞。 昭和世子能这么问他,许是猜到了几分。 “她现在在哪里?”李昭郢皱着眉头问道。 “本王不知。”翊王淡淡回绝了他。 ……然而此时云卿王寒司曜主动拿着酒杯走了过来,看他们交谈尔尔,他微微笑道:“昭和世子,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又开玩笑道:“如今翊王也算是本王的妹夫了。” “司曜兄。”翊王微微举杯。 寒司曜客套一番才将目光完全放在李昭郢的身上,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魔力居然让那傻女人为他做到如此地步。 隐姓埋名、改头换面,默默离去,她做的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想到这些,他就不自觉的将手中的酒杯握得更紧了,再多一分力,恐怕就要杯碎酒失。 李昭郢将目光落到他的手上,不禁问道:“初次见面多有担待,不知云卿王为何这般看着本世子?” “咳,不好意思,是本王唐突了,有些紧张。”寒司曜只是敷衍的轻勾唇道。 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体浑厚的内力,武功上乘,内力深厚,实属罕见。 “本王感叹北朝男儿个个雄姿英发、英俊潇洒,也不知世子殿可有良配,若是没有,北朝与东夷再结一桩喜事也未尝不可。”寒司曜半开玩笑,口不择言道。 李昭郢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刚刚这话若是往日,他听到了要么当做官场笑话,要么当做无礼挑衅,可是自从他醒来,便听到许多言外之意的词,仿佛都在告诉他,那人很重要。 那人,便是陈阿茱。 可他确实想不起来了,他轻轻摇头,语气淡定:“本世未有良配。” “哦,是麽,呵呵……”寒司曜看着他,尴尬笑了两声,便不再多问了。 “你怎么能说你未有良配呢,你的良配就是陈阿茱!”突然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女声。 叉着腰气嘟嘟走过来,指着他生气道:“昭和世子你就是个这么忘恩负义之人吗?陈阿茱好歹千辛万苦救你一命,可你却在背后如此与她撇开关系,本公主替她不服!” “还好本公主没有选择嫁你。”她又嫌弃略带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寒司曜虽然听得一清二楚,却并未阻止她,而是等待某人的表现。 李昭郢看着眼前的三人,就连翊王都变腔换调,似乎在同仇敌忾的指责他无情无义一般。 难道他真的欠了那女子许多。 “怎么不说话啦?”珑月继续控诉她的不满。 哼,要不是陈阿茱是女子,她来京城嫁个屁的皇子、世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76章 追思 “千泷公主……”翊王轻轻道。 “本公主还没嫁给你呢,你就想提前管辖我,哼!”珑月气冲冲打断他的话,一副护短的样子。 “公主说笑了,本王并非是要阻止你的意思,只是,昭和世子大病初愈,想来有许多事记不得了。”翊王耐心解释道。 “那千泷公主可否告知本世子,陈阿茱姑娘为何不在本王身边,她现在在哪里?”李昭郢顺势问道。 “她在长乐坊!”珑月脱口而出。 长乐坊是一家赌坊,李昭郢更迷惑了。 “多谢千泷公主,本世子有恩必报有德必酬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李昭郢拱手道。 “那就好,不然,陈阿茱一定会难过的,你要是这就这样抛下了她。”她忧伤道。 翊王和寒司曜二人则缓缓饮酒,互看了对方一眼。 晚宴过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回到裕王府,第一件事就是将他醒来的好消息告诉年迈的父亲。 裕王消沉许久,目光暗淡,昔日挺直的后背也微微弯曲,再见到李昭郢时,双鬓都变得花白,一时忍不住哽咽起来,恍如梦境。 裕王轻轻拍他的背,说:“男儿志在四方,英勇无畏、击杀贼人乃勇猛之举,乃北朝荣耀,生死是小,仁义是大。” “你是父王的好孩子。”语气带着几分欣慰。 “可是,父王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曾从黑锋山带回来一个在女子,那女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她也是个好孩子。” 李昭郢抬头看着自己向来威严的父王此刻居然也说出如此柔情的话来,“是,儿臣定会找回那女子,定不毁约。” 裕王拍了拍他的身子,感叹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盼你能早日完成终生大事,为裕王府延续香火。” “是,父王。”他默默低头,又回想起了脑海里关于那神秘女子的模样。 ……… 他从摘星殿出来后,便跟着感觉来到了凝香阁处,进入院子便想象到那女子的样子。 “这便是她居住的地方?”李昭郢朝陆子瑜问道。 “是,主子。”陆子瑜答,只希望能通过这些有共同记忆的地方能唤回世子的记忆。 随着他走进的步伐,突然里面传来两道急切脚步声,冲出来两个丫头,他们一见到眼前的人,便激动的跪了下来,眼泪夺眶而出,“世子殿下,奴婢恭迎世子殿下,有失远迎,请世子殿下恕罪。” 李昭郢摆摆手,让她们先起来,两个丫头欣喜的从地上起来,紧紧的捏着对方的手,可想而知,他的醒来对世子府来说是多么大一件事。 同时,茜雪与小桃二人也在心里期盼,阿茱姑娘能早点回来。 陆子瑜好奇问道:“这院子也没人住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茜雪用余光瞥了一眼世子殿下,便直言道:“奴婢们是觉得阿茱姑娘万一哪天回来了,不就…不就,正好能住了吗?” 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是多此一举,且犯了王府的规矩,但是他们并没有怪罪于她们。 李昭郢又问:“那她是怎么离开世子府的?” “阿茱姑娘…阿茱姑娘…”茜雪和小桃二人也不敢说的太多。 “但说无妨,本世子不降你们的罪。” “阿茱姑娘是被二夫人与二小姐给敢出府的,虽然王爷挽留了阿茱姑娘,但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走了。”小桃忍不住将那日的事全盘托出。 这些时日,她们也一直担心她在外面过得好不好。 李昭郢听着她们的话,又陷入了思索之中,脚步停在了门槛处。 那女子,不远千里跟着他来到京城,却不是为了他的身份和荣华富贵,即使,这次,他醒来,她还是一样离开他,这是为什么? 她对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李昭郢跟着她们便进了木制雅静的房间,里面有淡淡的香味,一抬头便看到墙上有一幅字,上面扭扭歪歪的写着三个字:李—昭—郢。 “李昭郢,你不教我,我是学不会的。” “今天不会又要罚不吃饭吧!” ………她那熟悉的声音似乎又回荡在他的耳边, “世子殿下——请您一定要把阿茱姑娘找回来呀,她性格大大嘞嘞的,又不受约束,也不知道在外面要受多少苦呢。”茜雪斗胆一跪。 旁边的小桃也是如此,皆乞求的看着他。 他没有太感动,倒也没有厌烦。 “茜雪、小桃!”陆子瑜急声,不想让她们说太多,世子殿下刚醒来不久,还有一堆的事需要处理。 陈阿茱那臭丫头比起以前本事可大着呢,倒让人放心了。 ……李昭郢没有回复她们,而是冷冷的从凝香阁出来了。 不一会儿,又从远处传来两个女声,一听便知是罗氏与李菁禾。 “世子哥哥,你终于醒了,让家里人好担心呀。”李菁禾试图挽着他的胳膊,却被他推开了。 罗氏也假惺惺道:“我们都非常担心世子您呢…一听世子回府了便急着来看望世子。” 她们二人抬头看着神情冷漠,一言不发的李昭郢,面上有些尴尬。 “二夫人和菁禾先回吧,本世子还有要事要处理!”他淡淡回了一句,便将他们抛在原地。 …… 他回到了青芜殿,将凌风、红蝶等人都叫了进来。 几人看到自家主子相安无事,也欣慰万分,能从红鬼刀下活过来来的人至今只有昭和世子一人。 “凌风、红蝶,你们二人派人去盯着城王府,任何异动都不要放过。”他坐在殿上,双目冷冽。 “子瑜,和子歌便跟着本王去一趟西街吧。” 他们几人跪拜领命。 这时陆子瑜和夜子歌两人一怔纷纷看了对方一眼,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相同的讯息:主子要去找陈阿茱啦? 陈阿茱与昭和世子两人这生离死别、两次救命的恩情,要是不在一起太说不过去了。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备马!”李昭郢见二人待在原地,忍不住呵斥道。 “是、是是——”陆子瑜便屁遛儿的出去了,心想,这世子是要开始漫漫追妻路了。 第177章 你不是她 夜色朦胧,山间的雾气飘在在大街小巷,给繁华的京城度上了一层纱。 今夜便是是除夕夜,明日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店铺早早关门,但有不少出来游街赏花灯的人,还有放烟火的小孩子,热热闹闹。 宽阔的青石路上,一辆疾驰的马车穿过了西街的桥头,再往前便是烟花柳巷之地。 马车内的李昭郢将帘子微微佛开,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他开口问道:“她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除了疑惑,还有几分担心。 “主子,您可能是忘了,那阿茱呀,她活泼调皮、不学无术的,离开世子府后,就在西街当起了掌柜呢。”陆子瑜一边御马一边侃侃道。 马车内的李昭郢并未回答他的话。 “快到了。”子歌道。 他们抬头一看,便看到不远处的长乐坊的仆役在挂灯笼,准备关门了。 他们立马叫住了他。“慢着,这位小弟。” 小八听到有人叫他,一回头,便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店铺门口。 他好奇问道:“你们是谁,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吗?” 马车内传来一声带有磁性声音:“有事。” 只见下来一个身着黑色窄身长袍,衣摆上面绣满了金色的飞鹤图案,华丽而贵气。 小八一看便知是有权有势的公子,,小心翼翼询问道:“不知公子这么晚了有何事?” “本公子来找你们掌柜的,可以麻烦叨扰一声吗?”李昭郢微皱着眉头,眸色深沉。 “这…这…”小八有些犹豫,但是一看旁边还有位熟悉的子歌公子,想着也是掌柜的熟人,他还是答应了下来。 “好吧。”小八又偏头好奇问道:“子歌公子,为何这两日你不在掌柜的身边??” “有事去了。”夜子歌简单答。 “那各位先请进吧。”小八把门打开,招呼他们进去。 进门后,堂内也颇为冷清,夜子歌原本还担心,陈阿茱会连夜逃走,不让他们找到她,还好世子殿下来的及时。 小八上门去通报了一声。 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位一红一白从楼梯上下来。 寒崇栩听到有人来了,便猜到是昭和世子了,只是没找到他会来的这么快,她不由得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 而华容则是好奇这时会有什么人来,担心的跟着下楼看看。 他们看那红衣女子、鲜艳夺目、风华绝代,摇曳多姿,脸上也多了几分风采。 陆子瑜与夜子歌二人用怀疑的眼光盯着这位与陈阿茱长得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和气质截然相反的女子,感到不可思议。 陈阿茱是受了什么刺激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而李昭郢则是看着她一举一动默不作声。 这人应该不是他认识那位女子吧。 但是很快她便袅娜而来,在他面前,规矩的的行了一个礼,呻声音也格外的甜美,“参见世子殿下。” 吓得身后的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呀,这陈阿茱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 然而,李昭郢并未在她期待的眼神中给予她任何回应,仿佛就是两个陌生人初次见面一般。 一旁的华容听到来着是尊贵的世子殿下也毕恭毕敬的行了揖礼。 夜子歌见大家都是熟人,忍不住多嘴道:“陈阿茱,你怎么穿成这样??” “子歌,你觉得这样不美吗?世子殿下你认为呢?”她挑着眼,又将满目含情的眼睛瞥向了李昭郢。 她也感到疑惑,难道这昭和世子是一点也想不起陈阿茱啦,还是他原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呢。 想到这里不免为陈阿茱叹息几声。 “陈阿茱你是不是吃错药啦!”陆子瑜也急色道。这臭女人!妄想村姑变凤凰,打扮的妖里妖气的,虽然漂亮了不少,可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特别是她一开口,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李昭郢伸手阻止他们说话,眸色一抬,一双曜石般夺目的眼睛微微一动,缓缓说出几个字:“你不是她。” 在场的人都惊愕,看向昭和世子,寒崇栩笑得更加魅态至极,有意思。 陆子瑜看了看眼前这个‘陈阿茱’,虽然性格脾气大变,但还是那个人呀,难道世子真的将陈阿茱忘的一干二净了不成。 “世子殿下,当真把我忘了不成?”寒崇栩装作失望的样子。 “你是谁?”李昭郢完全不信她的鬼话,一个人可以改变外貌却难以改变姿态。 若她陈阿茱真的是从山野而来,为何现在一副大家贵族之态,这种样子只有深居在皇室才可能养成。 “不说,可别怪本世子不客气了。”李昭郢看着她,眼里逐渐泛起了寒光,他抽出刀放在她干净而白皙的脖子处。 陆子瑜和夜子歌见状慌张道:“不可,世子殿下!!” 他们也猜不懂世子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退下!”李昭郢怒斥道,这两人难道是被洗脑了,想合伙起来骗他不成? 华容对世子殿下刚刚的话也有些悸动,从昨日到今日,他也发觉了掌柜的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 “世子,想必你也知道了,本姑娘救你一命,费劲千辛万苦,如今你将我忘了便罢了,现在却还想恩将仇报,是不是太不是正人君子了?”寒崇栩嘴角噙着笑冷静的反问道。 陆子瑜和夜子歌也着急的没办法,可是陈阿茱就站在他们面前,还能有假不成? “哦,是麽,那你对本世子是何想法?”他冷着声问道。 “自然是青眼有加、心生爱慕,昭和世子青年才俊、战功卓绝,又有什么姑娘不喜欢呢?”她娇声道。 “那你可就猜错了,本世子自然是不凡绝尔,可是,就有一人不是如此看本世子。”他解释道。 “那人是谁?”寒崇栩一挑凤眉好奇的问道。 “那人,就是现在你扮演的这个身份的人!”他目光痕厉,仿佛要把人心看穿。 “哈哈,你说本姑娘不是真正的陈阿茱是吗?”她干笑两声,又问:“可若我不是,那谁又会是?” 她的易容术可是入水也不会露出破绽的。 更何况他现在不过是一个记忆短缺之人,岂能轻易看穿。 第178章 疾风知劲草 “她真的对你这么重要吗?为何你醒来却连她的样子都记不起了。”寒崇栩脸上带着三分讥笑七分漫不经心。 转而,又伸出玉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幽幽道: “没错,本公主确实不是陈阿茱,吾乃东夷大公主寒崇栩,想必你也听说了,三年前洛枳之变,本公主获谋逆之罪被关在在地牢三年,整整三年暗无天日日以继夜就能这样半死不活的状态,可是你猜本公主是如何出来的?” “你猜,是谁救本公主出来的,你说,她又是靠什么救本公主出来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此时已经心慌意乱的昭和世子,更加兴奋起来。 “哈哈,世子殿下的样子,应该不难猜到,巫灸之术吧?南越的龙蛇胆、北朝陆家还魂草还有东夷的巫灸之术?” “那是上古巫术,这天下会此术的人仅本公主一人!” “你再猜那臭丫头是如何说服本公主救人的。” “她将自己的身份给了本公主,从此世上再无满腹污名的东夷大公主,而是北朝西街一个不起眼的掌柜陈阿茱!” 李昭郢慢慢阖上眼,心中思绪万千。 其他人则眼睛凹陷,一脸震惊,看着这个风姿卓绝的红衣女子,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怪不得她一言一行都与那疯魔公主无一二,原来她不是真正的陈阿茱! “她去了哪里?”李昭郢微微皱眉问。 寒崇栩看着他,听出了他语气中的关切之意,不过很可惜,她也不清楚陈阿茱那臭丫头究竟要做什么,她叹息道:“她说她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仁义道德,救世子殿下不过是为了报答救命之人,至于,她会去哪里,自然是无从得知。” 众人微微思索,没错,陈阿茱早已说清楚,待世子殿下一醒,她就会离开,可无人知道她究竟会去哪里。 “世子殿下,她会不会回到黑锋山铁岭村?”陆子瑜在一旁小声猜测道。 李昭郢收起剑摇摇头,翊王在皇宫里给了他一封信,信上说明了近期发生的种种,包括调查的线索,也许,陈阿茱真的与前朝公主有什么渊源,而她此时不知所踪定是有不可告人的原因。 他现在不应该漫无目的的去找她,而是等待,他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到的。 “走吧,打扰了。”李昭郢沉声道,他的面色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一湖让人看不清的秋水。 等他走过两步,脚下正要踏出门槛时,身后却传来一声女声:“昭和世子,忘记告诉你了,陈阿茱还答应本公主,让本公主嫁给你。” 李昭郢并未在意她的话,就算是真的,娶不娶还是他说了算。 陆子瑜与夜子歌只觉得荒唐,也不知是这疯魔公主在发什么疯还是陈阿茱那厮脑子犯糊涂了,他们家世子,哪里能说娶谁就娶谁。 那红衣女子站在原地,嘴角的笑也慢慢收回了,转而换了一张哀思的脸,她在心中感叹:有的人即便是给他喝了忘川水,摄了魂,他也依然不会忘记心中重要之人,陈阿茱和昭和世子两人对彼此真是情深义重呀。 继而又注意到店里的伙计奇怪的目光,便不得不解释道:“你们掌柜的临走前曾让本公主代替管理她的铺子,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吧,还有她留下的亲笔信呢。” 她从怀中掏出两张纸,一张是她替陈阿茱写的,还有一张是陈阿茱亲自画押的字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名字还有让她暂代掌柜一事。 大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清风掌柜的才是他们的掌柜的,自然是她说什么便听什么了。 “你叫华容?”寒崇栩注意到旁边一位书生气的男子,长得倒是干净儒雅,可怎么会在赌坊。 “是,公主有什么吩咐?”华容不好意思的问道。 “没什么~”寒崇栩眼皮一翻便就上楼了。 华容站在原地观望着冷清的大门,长乐坊有今日完全是清风掌柜的功劳,而且有她在的日子,身边总是充满快乐,如今她一走,川芎与子歌也跟着走了,虽然他们只短暂聚在这里,可是这段时光也让他感受了亲人般的温暖。 他拿起桌上的书,心中又翻起了激昂,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笔墨还有传达出的智慧,他在想,它是不是应该重新开始,重新走入朝堂。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勇夫安识义,智者必怀仁。 心系天下苍生,才能为民为国,不失了读书人的志气。 ……… 城王府内。 深云殿内此时正奏着南越的胡曲还有薄纱掩面的南越无姬在堂中翩翩起舞。 坐在殿上的正是城王李璟,他右侧的座位上则坐着一位精灵古怪的女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但是她的一行一举皆透露着霸气。 她穿着正红色的卷边长靴,身着齐腰皮草半裙,手上带着狼牙骨头链,腰上系着一根古藤鞭,头上高高竖起一道马尾,英姿飒爽。 她的身后却站着一位身高十尺、肌肉发达粗壮,一身蛮力的大力士,听说练成这种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大力士需要种种花费十年。 南越之所以兵力强盛,正是历年来培养了这种异于常人的怪人,才让周边国家胆颤心惊,不敢与之抗衡。 “赫连公主,不知本王为你准备接待宴席可满意?”城王皮笑肉不笑的握着手中的杯子,一脸谄媚。 “还行还行。”赫连无双漫不经心的摇摇杯中红色的液体,她知道这是北朝最好的佳酿——醉美人。 她又伸手指了指台下的美女。“不过,本公主送城王殿下的也不差吧??” 李璟用袖子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是,南越美女最是美丽妖艳、魅惑迷人,就像赫连公主一样天下无双。” 赫连无双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无下限拍马屁的行为,平时,她最是厌恶这种虚假之人,要不是父王交代她要沉住气,最后把北朝打得个措手不及,不然,她早一杯酒潵他脸上了。 第179章 幻术 “本公主听使者说了,城王殿下还有私事需要本公主帮忙,是麽?”赫连无双将双腿肆无忌惮的放在桌子上,眼睛里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此次来京城,她可是冒着生死危险才斗胆来的,甚至她王兄都不知。 城王欲与南越合谋,将如今的北朝推翻,事成之后,北朝割地三千,永不得侵犯南越,并且还得年年对南越皇室进贡。 好处就是祝城王登上皇位,耀武扬威一番,不过,他们南越可不会这么傻,到嘴的鸭子怎么会让它飞走了呢,若是北朝沦陷,即使有东夷协助,南越也会不顾一切把北朝占为几有,再说北朝原本就是属于南越的。 城王背靠在金雕的楠木椅子上,讳莫如深的看了她一眼,深深笑道:“来人,把人带上来。” 又道:“让公主见见一个有意思的人。” 赫连无双看着他一脸坏笑而又猥琐的样子,只觉得恶心想吐,但面上又不得不尴尬的配合他。 “那就看看吧。” 不一会儿就被城王府的手下拖上来一个干瘦妃男人,他脸上全是未痊愈的伤口,有刀伤还有鞭伤,,以及他的双腿都是颤颤巍巍走不动路,应该是被人挑断了脚筋,看着十分可怜。 赫连无双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城王的杰作?” 显然还带着几分讽刺,不知道这虚伪狡猾的小人安的什么心。 “本王,先来跟公主介绍介绍,说来,这位兄弟还与南越有些关系呢。他叫曾巩。”他勾着眼,惺惺作态道。 “他本是本王不小心在路边捡来的一条狗,为本王驱使,可是有一天这狗居然误入皇宫,去的地方还不是个别的地方。居然是公主的闺房,你说,如此不伦不类之人,本王该不该留他。”他一脸奸笑,似乎是有意这么说。 “这些腌臜之事,本公主没有兴趣听!”赫连无双撇撇眼睛,一脸无趣。 “他入的便是当今北朝最受宠的公主—九公主梓柠。”他轻哼一声,脸上尽是狡黠之色。 没错,他就是那么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那李梓柠的丑事迟早也是要被抖出来的,不如,他现在就当笑话讲给别人听。 “李梓柠?”赫连无双抬眉,感到闷乏。 这个名字她可是记得清楚呢,想来南越与北朝关系开始崩坏时,便是她的好王兄公然退婚,让北朝九公主颜面扫地,才一发不可收拾。 那李梓柠也是命苦,嫁谁不好,偏偏许给了她的混蛋哥哥,赫连烬可不是好惹的菜。 她提高音量道,突然震怒道:“那你想跟本公主说什么?难道是让本公主替王兄蒙羞吗! “不不,公主别气,本王只是想取得公主的信任。” “而且,他的身上藏了不少秘密,若是本王与公主知道了这些秘密,恐怕能更好的掌控这一切吧。”他虚心道。 只要让他知道了关于陈阿茱的一切,那么他就可以利用她,扳倒昭和世子与翊王! 暗夜十余人在长乐坊无一人生还,实在蹊跷,他已经派人去盯着了,相信不久就能抓到把柄。 而且今夜传来消息,昭和世子突然醒来,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早知,他就应该做的更绝才对! “好,本公主愿意答应你这个请求,不过,你也的帮本公主打听一个人——寒司曜,东夷云卿王!” 李璟摸了摸手,半疑道:“不知,公主找他做甚?” “哼,你不必如此惊慌。”她瞥了他眼,嗤声道:“本公主自然是有事,不过我们南越人向来说话算话,南越与北朝一战,东夷要是突然插上来一脚,似乎也不太好办,所以本公主需要提前设法阻止他们。” 李璟点点头,做出卑恭之态。道:“也是,赫连公主心思缜密,想的周全,正月十五,元宵佳节,便是翊王与东夷千泷公主成婚之日,那时,怕是要联合出兵南越了。” “这些本公主都知道,所以,本公主决定在他们大婚那日,便毁了这一切,最好是让东夷与北朝反目成仇!”赫连无双捏着腰上的藤鞭,眼睛里仿佛放射出一股杀气。 李璟忍不住拍手,赞叹道:“好计谋,赫连公主真是人间龙凤,绝顶聪明!!” “哼!”她冷喝一声,便下堂去瞧那昏迷的男子,她伸出手捏着他的下颌,突然转变成柔弱的女子的声线,柔声道:“快醒醒~快醒醒~” 那男子半阖着眼,看不清眼前之人,听声音只知道是个女子,模模糊糊,飘忽不定,不一会儿,突然出现一张熟悉的脸,他定睛一看,居然是梓柠公主。 他哑着干枯的嗓子,倒头问道:“梓柠公主…你怎么来了……” “呵呵~”那女子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似乎有摄人心魄的魅惑,突然,她的眼睛直直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男子的眼睛,他们四目对视。 很快那男子的眼睛开始转着圈圈,让他忘记了疼痛,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来到了一片混沌之中,什么也没有,过了一会儿,才看到雾气中有一个身影,那身影像很多人,像他死去的母亲,也像是梓柠公主,还有陈阿茱…… 突然又是熟悉的女声传来,问道:“曾巩,可否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公主?” 他双目无神的点点头,仿佛丢了魂儿一般。 其他人皆屏息凝神,不敢说话。生怕扰了这神奇的仪式,让自己也陷入幻术之中。 慢慢的,曾巩的脸上居然浮现出幸福开心的笑容,整个人像是撞了邪一般。 赫连无双对着他的额头吹了一口气,又对旁边的李璟说道:“快问吧,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她的幻术可比不上赫连烬,撑不了多久。 正好她也听听,这京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幸好,她的混蛋哥哥没有娶那个不三不四的公主,不然可不只是给他带绿帽那么简单了,那是让整个南越也跟着一起丢脸。 马上,他面黄肌瘦的男子,开了开嗓,竟然像是傀儡般与人对话起来,让大家毛骨悚然。 第180章 送礼 翊王与东夷公主联姻之事马上就在京城里传开了,都说是绝世好姻缘,为了两国的交好,平安百世。 陈阿茱与红鬼两人掩面小心翼翼走在街上,尽量不被人发现。 “红鬼,你说这翊王娶东夷公主是好事还是坏事?” “应该是好事吧。” “那如果是好事,为什么东夷不选择太子,要选翊王?” 若是日后翊王与太子夺嫡,失败了,东夷公主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 红鬼点点头,胜负乃兵家常事,奎朝被灭,不也是战争的结果吗? 可惜,昌阳公主只剩下陈阿茱一个亲人,再无人帮她复朝,她生性善良,不喜纷争,见不得百姓疾苦,复国未必是她的本心。 “我们为何不现在就潜入皇宫?”红鬼不解的问。 依他的实力在皇宫中溜一圈都不是问题,虽然带一个没有武功的人会费力一些。 “等等,这几日,皇宫况镜紧张,不适合。”她摸了摸鼻子,手上动作也不太自在。 “你舍不得京城?你舍不得昭和世子?”红鬼似乎看出来什么。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还是心中珍重之人。 “瞎说啥呢。”陈阿茱立马反驳他,不与他多说。 这人年纪大了,果然爱嚼舌根子。 他们走到一个卖糕点的摊铺,陈阿茱看着这红红绿绿、甚是精巧的玩意儿,迟迟挪不开眼。 红鬼看着她,问道:“你想吃?我给你买。” 陈阿茱提了一口气,点点头道:“买买买。”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反正最好看的你都给我包起来。”陈阿茱把看上的都指了个遍。 红鬼看着她问道:“这么多,你吃的完吗?” “吃的完吃的完。”她点点头。 她左手一打右手一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看亲戚呢。 “红鬼,我们来京城也认识不少人,特别是翊王帮了我不少,如今他大婚,娶的还是珑月妹妹,所以,我应该给他们送点什么才对,你说是不是?” “你是想把这些糕点送给翊王?”红鬼问道。 “可这去的方向也不是翊王府吧?” 陈阿茱把糕点往他手上一放,欢声道:“我们去西街!” “西街?你要回长乐坊?就不怕被人发现吗?”红鬼跟在后面担忧道。 “红鬼,不,江无眠,江大哥!!”她叹气道,又说:“你活这么大岁数了,怎么想事情就想不明白呢,本姑娘去玄音司。” 她提起裙子就往西街的方向走了,自从离开长乐坊后,她就再也没有穿男装了。 毕竟还有另外一个她代替接手长乐坊呢,也不知道寒崇栩公主管理的怎么样~ 还真有点担忧呢。 “走吧,走吧!!快点!你腿长那么长白长了。”陈阿茱抱怨道。 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已经是一头黑色秀发,眼睛处蒙着一层黑纱的红鬼,扭捏的走在大街上。 仿佛一只活在地底太久的老鼠,突然见了光,显得浑身都不自在。 陈阿茱看着这号称天下第一高手。曾经想取她小命的杀人狂魔红鬼居然也有这么别扭反差的样子,她忍不住捂嘴偷笑。 这红鬼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怪不得被皇宫里的那个毒妇欺骗呢,唉,虽然他杀人无数,可是他也是被欺骗被利用的苦命之人,她也伤了他,他们也算不相欠了。 “这么看着我做甚?”红鬼走过来,抬眼问道。 “你说,这光天白日的,就你一个人穿着一身黑,还戴着黑压压的一顶斗笠,看着不奇怪吗?”陈阿茱看着他问道。 “还是帮你取下来吧。嘿嘿!”陈阿茱说着就眼疾手快把斗笠从他头上扒拉下来,不过,她的手腕很快就被红鬼钳制住了,她连连叫疼,“哎哟…哎哟,快放手,红…” 红鬼把手松开。 “哼!”他轻哼一声,能从他头上摘下来东西,至今还无人出生呢,想碰的人早就死在他面前了。 现在也就这丫头能没大没小的接近他。 陈阿茱甩甩手,“哎呀,也不是我说你,这么小的事有必要这么激动,说,是不是还想杀我!!” 红鬼看着她瞪眼睛哼鼻子的,看她真的气得不行,便眼眸一垂,不好意思道:“我错了…以后不会那样对你了。” 陈阿茱看着他一副做错事还有苦衷的样子也不忍心和他计较。“没事儿~没事儿,我这粗胳膊粗腿的捏不死。” 他接着幽幽道:“这是多年来的习惯,不喜欢别人靠近……” “行了行了,别解释,本姑娘懂,不过,你还是得把黑斗笠摘下下来,不然,过会儿本姑娘被官兵追杀可全都赖你!!” 本来掩面出行就够惹眼了,这再装扮的这么醒目,真的会引人怀疑。 “好吧。”他想了一会儿,还是伸手把斗笠摘了下来,阳光潵在他的脸上,有些刺眼。 虽然让人很不适应,但是很明亮很温暖,红鬼不由得感叹抬头:原来这就是阳光之下的感觉。 “走吧~”陈阿茱拉着他的手臂,心中无奈,这人长得修长高大,怎么就是傻愣愣的呢。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西街桥头,再往前就是玄音司了,门前挂了两串灯笼,更加喜庆了。 店外还有伙计在招待,想必春节佳日,也有不少来听曲赏花之人吧。 她掩面上前问道:“不知紫衣姑娘现在可有空??” 门外的伙计打量了来者二人,好奇道:“敢问姑娘是谁?来找我们紫衣姑娘何事?” 她想了想,从腰中掏出那支双生哨,递到伙计面前,“这是紫衣姑娘交给本姑娘的信物,今日正好带了些东西来看望。” 她从红鬼的手里拿出刚刚买的糕点,甚是丰厚,你若不识得,将此物拿与她看,再回本姑娘也不迟。 小伙计半信半疑的看着她,接过哨子就往屋里去了,过了半晌,才笑嘻嘻的过来赔罪,“姑娘,里面请,紫衣姑娘在等你呢。” 她收好了哨子,将红鬼手中的糕点拿了过来,又小声交代:“你在附近等我,我去去就来。” 红鬼也点点头,“小心。” 第181章 无事 陈阿茱提着裙子就进去了,她摘掉面纱,带上了赫连烬给她的银狐面露,西街都是熟人,她这来的一路,也是小心翼翼。 玄音司来过几次,也怕被熟人认出来。 很快,她被带到了一间雅阁,是紫衣接待贵客的房间。 伙计在门外敲了敲门,便将门打开,陈阿茱抬头踏进门内,便看到几位熟人。 先是微微一诧,又定了定心,才道:“好久不见,紫衣姑娘,翊王殿下,王公子。” 翊王看着她一身绿裙,梳着双环髻,脸上带着醒目的面具,心生好奇,昨日,他从昭和世子那里打听到,陈阿茱已经离开长乐坊了,怎么今日她又回来了? 紫衣微微笑道,又不好意思看了看其余两人说道:“快坐,阿茱妹妹,刚刚听闻是你来了,奴便高兴的想见你一面,所以也未提前招呼一声。” 她的话不假,只是,刚刚是翊王让她不要告知,否则,阿茱姑娘就不想进来了。 “无妨。”陈阿茱道。 正好,把东西交到本人手中,最好不过,她之前也没有一个好机会亲自跟翊王道谢,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也算是齐全了。 她坐在翊王一侧,将手里五盒糕点,一盒放在紫衣姑娘面前,又拿出一盒放在王玥面前,剩余三盒红艳艳的喜庆的自然放在翊王跟前,道:“今日,我恰好买了一些糕点,你们看看,这做功精细,香味扑鼻,一定很好吃,所以就送给你们啦。” 他们三人皱着眉,又有些好笑,送礼这么随便吗? 陈阿茱看了一眼翊王,又提声道:“至于,翊王嘛,即将大婚,可喜可贺,珑月妹妹也是我的朋友,所以呢,翊王正好替她收了,是不是。” 她说完,还不忘尬笑两声,虽然在座的都知道她的心意,但是这样未免太过草率了吧,这翊王和千泷公主还没有成亲呢,怎么提前送礼了? 翊王看着她,摇摇扇子,看着眼前大红大绿的糕点,莞尔一笑,“多谢阿茱姑娘,不过,本王大婚之日,阿茱姑娘可有时间喝一杯本王的喜酒,想必,千泷公主也会想要你来吧。” 她摆摆手,一时矛盾,说不出推脱之词,挤挤牙尴尬道:“那日,本姑娘正好有事,不能来了,所以就提前祝翊王与珑月妹妹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 简直尬到脚趾板扣地…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紫衣和王玥抬抬眸自然是不敢公然发笑接话,就看翊王怎么说了。 翊王收起扇子,喝了口茶,终于忍不住朗声大笑了两声,“多谢阿茱姑娘的祝福,本王定会好好记着。” 这时王玥也忍不住发笑,打趣道:“本公子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阿茱姑娘是如此至情至性之人呢~” 陈阿茱瞟了他一眼,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反驳道:“那是,我们又不熟~” “不熟?那长乐坊你还要不要了??”他又挑眼问道。 “你可别忘了,本公子还赠予你五百两银子呢~怎么你想赖账呀!!” 陈阿茱瘪瘪嘴,强词夺理道:“拜托,王大公子,这长乐坊的生意是一天比一天好,迟早有一天会赚回来都还给你的!” “是麽,本公子还以为你不管店铺了呢。”他微微一笑。 虽然银子不是他出的,但是店铺总还是他的吧,也不知这丫头一走,什么时候才回的来。 他真是狠心呀! 陈阿茱听着他的话一套又一套的,怎么听着就不太对呢,他不会也知道什么吧? 她隔着面具转头又看了看翊王与王玥二人,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 这两人非富即贵,平日又总聚在一起听曲赏月的,难道,他们是一伙的?? “你们??你们??”陈阿茱用手指着他们两儿,语无伦次起来:“你们…你们不会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吧?狼狈为奸?” “傻阿茱,你会不会用成语,什么叫狼狈为奸?本公子与翊王像是坏人吗??”王玥气罢。 紫衣在一旁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也忍不住捂袖嗤笑起来。 翊王替她解释道:“没事儿,本王与阿茱姑娘也算是真根知底的朋友了,旦说无妨。” 王玥在心里叹气,这翊王偏袒之心也太过明显了吧,还认不认他这个表哥了?? 陈阿茱喝着茶看着他们两人,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又问道:“你们今天怎么会来这里??” 翊王大婚即将来临,他还有时间出宫喝茶听曲看姑娘?? 她可不信,今天她来的那么凑巧。 王玥懒洋洋回复道:“不然呢~~” 不然谁没事儿来玄音司,他还有好几单生意没做,只不过给表弟当陪衬的罢了。 翊王则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眼角微抬,勾唇笑道:“那阿茱姑娘是觉得本王不该来这里吗?” 陈阿茱摇摇头,他的事哪里轮得到她来管了,罢了罢了,此地不宜久留,心中总觉得不安,万一,这要是再遇到熟人可就麻烦了。 她放下杯子,拱手道:“今日有幸一见,本姑娘还有事,就先走了,各位保重。” 她正要起身,翊王却突然叫住了她,“陈阿茱!” 他的声音有些急切还有些不舍,夹杂着许许多多的情绪,都被他一点点的压了下来,最后传到众人的耳朵里,不过是一句担心之余的话罢了。 她回头不解的看着他,却发现他的眼神不像从前那般温和,居然还有一丝不甘。 为何他突然这么看着她? “翊王…殿下,还有何事?”她慢慢移动脚步轻声问道。 “本王今日特地在这里等你的。”传来他一声浑厚而又纯情的声音。 …… 陈阿茱皱皱眉,愣在原地,思前想后,她也没有告诉别人她会来玄音司呀,为什么翊王会知道她来? “等我??”陈阿茱疑声道,“翊王可有何事?” “无事!” “无事??”她更加不明白了。 屋里另外两个人却看清了,这翊王是想她留下来罢了,不想她就这么走了。 第182章 庸人自欺 “既然无事,那本姑娘还有要事要忙,就先走了,以后有机会江湖再见。”陈阿茱探着头,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行了一个作别礼,便转身出去了。 再多的话现在讲也不合适,多说无益,平添烦恼。 京城虽然阴云诡谲,风波暗涌,但并非人人都是坏人,还有不少,像翊王这样心怀坦荡的君子,还有王玥这样慧眼如炬、幽默风趣有钱人,还有像紫衣这样才艺卓绝、貌美如花的漂亮姐姐,似乎都温暖过她孤独的心灵。 而李昭郢也一样,他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皇家贵戚,云顶之弈,天山积雪,让人望尘莫及,而她不过是在深山中一个扶摇未定,身世不明的一朵山头的野花,日月星辰、斗转星移,她始终都在窥望着他可望不可及的身躯,跟着他来到陌生而危险的京城,揭开层层秘密。 若说没有半丝情感,不过是庸人自欺。 正因为心生欢喜,才要让他一世平安。 两两相离,终身不复见。 陈阿茱离开雅间走了几步,眼中竟然泛起了盈盈热泪,她握着拳头,微微闭上眼睛,深吸口气,平复心中杂糅的情感。 等解开了一切谜团,她就离开京城去打探她阿爹的消息了。 她紧着步子,丢掉悲伤,又坚定的朝着门口走去。 绿衣青丝,随着微风轻轻舞动,夺目的银狐面具更是映衬出她出尘之姿,干净无暇,宛如躺在水中一块温玉。 不过,很快她就摘下了面具,将红纱覆在脸上,朦朦胧胧中依旧能看出弯眉明目,鹅脸红唇,明艳之姿。 她收起面具,提起裙摆,正要走下门外的石阶时,隔着面纱,恍惚间看见身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她身边经过。 余光中瞥见他一身黑色断袖锦袍,袖口绣着蟠蛇金丝,脚下穿的是一双平底白色缎面短靴,脸上风姿挺拔、丰神俊秀,眉宇间带着一丝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的锐气,他往门内走去,并未多看她一眼。 只听刚刚通传伙计跪拜在地上,喊了一声,“恭迎世子殿下。” 接着又对她热情的说了声:“姑娘慢走~” 她面无波澜,心中顿挫,直接掠过他们往前面走去。 等她走后,后面那黑衣锦服的男子才回过来看了一眼那道神秘绿影,京城那么大,无人不知他昭和世子的名号,若是不认识,那定不是京城中人。 他抬眸睨了眼店伙计,问道:“刚刚那名绿衣女子是玄音司的常客?” 小伙计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一愣,紧巴巴道:“小的回复世子殿下,刚刚那姑娘是我们玄音司里的紫衣姑娘的朋友,虽然小的只见过她今天来过一次。” “想必,世子殿下是来找翊王殿下的吧??”小伙计微微抬头,大胆猜测道。 李昭郢回想着那道神秘的身姿,渐渐陷入了思索,听到小伙子的声音才陡然回过神儿来,轻声嗯了一声。 他被小伙计带到了刚刚那间雅间里,他一出现,王玥与紫衣纷纷躬身行礼。 他面无表情,轻轻挥手,“不必多礼。 几人便都坐下,李昭郢坐在了翊王李玉身边。 翊王看着他面色平静,没有感到好奇,而是开口叹息道:“昭和世子你来迟了~” 紫衣与王玥自然知道所说何事,而且陈阿茱姑娘也是刚刚.出去,是世子殿下没有认出陈阿茱姑娘还是他们刚好错过了呢? 李昭郢不解,便问道:“为何?” “因为,刚刚来了一位极其特别的朋友,正好前脚刚走。”他摇摇扇子轻描淡写。 “朋友?是紫衣姑娘的朋友??”李昭郢猜测道,这也是刚刚店伙计告诉他的。 其他三人纷纷一诧异,眉头微皱,看来,昭和世子和陈阿茱是见过了,只不过,他并没有认出她来。 紫衣礼貌的给他斟茶,柔声道:“刚刚来的那位姑娘的确是奴的好友。” 她温柔的声色下还带着几分惋惜,原以为她觉得阿茱姑娘是个幸运的女子,能的世子垂爱,没想到,最后竟然比她还要凄惨,幸幸苦苦救活的人,就在她眼前,可是他却将她忘的一干二净。 李昭郢呡了一口茶,余光一瞥,却发现他们三人面前各放着形色各异的糕点,便好奇问道:“那姑娘既然是紫衣姑娘的朋友,又如何被翊王知道,本世子看你们都收了她的礼,想必,她是你们几人的朋友??” 翊王听着他的话里夹枪带棒,还有几分猜疑,难道这向来心思缜密的世子殿下居然对他们几人起疑,看来,大病一场,没有什么。好处。 李玉也是挑着眉,漫不经心道:“没错,她不只是紫衣姑娘的好友,也是本王与王公子的好友。” “可本世子觉得她的身份有问题?”李昭郢皱眉看着他。 “哦?”李玉惊讶道,又带着几分戏谑,问道:“你终于发现她身份有问题啦?” 李昭郢那双黑曜石的双眼,深深地看着他,越发觉得刚刚那女子的身份有问题,更加多了几分怀疑。 “她不是京城中人!不然她怎么会不认得本世子!”李昭郢直着眼睛断言道。 其他三人闻言脸上明显有些失望,还以为,他记起了陈阿茱呢。 “她…”翊王扶了扶额,一下居然不知如何回复他,这事儿还是他们当面讲清楚最好,他们这些外人说再多也说不清楚,若是他们终究是无缘无份,强行撮合,只怕适得其反,而且陈阿茱从未想过袒露身份回到世子府。 他们既然是她的朋友,就应当尊重她的决定。 “罢了罢了,只不过是紫衣姑娘一个远方的朋友走亲戚罢了,人热血心肠,也不知我们二人身份,便随手送了几份礼,又知晓本王即将大婚,所以本王一人多占了几份。” 他的回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天衣无缝,以他对昭和世子的了解,若不是有合适的解释,恐怕会引起他心中猜疑。 李昭郢听着他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多问。 第183章 圈套 李昭郢坐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日他还有重要的事要与翊王商议。 他们二人单独来到了窗前,李昭郢从袖口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东城郊外,有好戏上演,青华宫真相。 二人看着着上面工工整整的字迹,猜不出是什么人所写,上面信息虽少,却让人不得不好奇,青华宫一案,侦察了那么久,也只是发觉蛛丝马迹,而且其中牵扯重多,关系庞杂,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真相能解决的。 翊王早就把上月初三皇后寿辰青华宫一案与栖霞殿他因救陈阿茱而被红鬼所伤一事完完全全告诉了他。 虽然他不记得她的样子,但是,那也是与她同生共死的人,所以,与那件事有关的信息他一个都不能放过,此事,他明知有蹊跷,但还是想一探究竟。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多带些人马在暗中潜伏,以防不测。”翊王捏着纸条,心中不安。 “这背后恐怕是一条大鱼,我们不得不防。”翊王又交代道,“本王与你一同去!” 李昭郢沉思了一会了,沉声道:“好!” 他们二人便从玄音司中出来,准备商议调动人马之事。 …… 城东郊外,一片隐秘的树林后,一群人正虎视眈眈的围着一个瘦小无助的的男子,他面黄肌瘦,气若游丝,和旁边干枯的树桩一样毫无生机。 寒风吹进他破裂衣服侵蚀他的干瘦身体,但他无处可藏,双手被人狠狠地锢住,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痛到他难以动弹。 一个傲气的姑娘,穿的是北朝紫色短袍,手里拿着藤鞭,不耐烦的朝地上狠狠一摔,威怒道:“他们怎么还不来??难道鱼饵太小了?” 说完还不忘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眼半倒在地上可怜又无助的男人。 但她绝对不会有半点同情心,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牺牲掉无名小卒又算什么。 而她旁边一位一脸狡黠的男子则幽幽道:“他们一定会来的,不然这出好戏唱给谁看呢?” 他的目光阴冷直直的看着远处的天空,他相信再过一会儿,鱼儿就会上钩了。 “你要是再不出现,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城王李璟拔出旁边侍卫的剑架在跪在地上的曾巩的脖子上,用威胁的语气对着四周大声喊叫着。 他的暗卫昨日便得了消息,说陈阿茱跟着红鬼出现在了城西,原先他还有些诧异和疑惑,陈阿茱怎么会和红鬼厮混在一起,可是,转头一想,难道,昭和世子是被他们一起陷害的?? 不过,为了将这些弄清楚,还是把人叫齐了,一起看戏,才有趣。 不远处的陈阿茱与红鬼两人蹲在草里观望着眼前那紧张的一幕。 虽然曾巩与她只有几面之缘,好歹也是半个朋友,现在有人把她抓了用他的命威胁她,多少与她有些关系。 “别去!有危险!”红鬼拦住她,提醒道。 “可我不能见死不救吧!”陈阿茱无奈道。 红鬼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这么明显的圈套,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 “要去,我跟你一起去。” 陈阿茱看了他一眼,虽然红鬼将头发染黑了,可他若出现在在那些人面前一定会被认出来的,如此一来,事情又变得麻烦起来。 眼看刀就要落在曾巩的脖子上,说时迟,那时快,他们一个健步飞到了人群中,红鬼一个飞腿便把李璟手中的剑踢飞。 众侍卫警觉,知道来者不凡,是天下第一高手红鬼,便摸了摸腰上的佩剑提高了警惕。 “陈阿茱你终于来了。”城王李璟眯着眼,盯着他的猎物,“不过,阿茱姑娘,本王与你也见过几次,为何,戴着面具示人?” 他看着带着银狐面具的陈阿茱,磨了磨牙,这面具,他可是十分熟悉,不正是那南越王子赫连烬的宝贝吗,没想到赫连烬真是一往情深呀。 他又用余光瞥了一眼已经红着眼的赫连无双,想必她对她哥哥的东西应该不陌生吧。 他故意挑唆问道:“无双妹妹,这位带着面具的姑娘可引起你的兴趣了?” 赫连无双不屑的哼一声,目光却死死的锁在那张面具上。 陈阿茱听不懂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担心的看着奄奄一息的曾巩,生气的质问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快把他放了!” “阿茱姑娘,好戏还没开始呢,你先别着急,放心,本王暂时不会杀他。”李璟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明明表面是谦卑有礼,温文儒雅,干净的皮囊之下居然藏着一颗丑陋的黑心! “先让本王给你讲讲这位小兄弟的故事?”他抬眸故意道。 “曾巩曾是本王的手下,替本王做事,不过,他也是运气好,不仅与阿茱姑娘熟识,就叫淮乐宫的梓柠公主都能勾搭上。” 他看着他们眼中的诧异,语气一转,厉声道:“不过,他区区一个贱民居然敢勾搭高高在上的公主,简直白日做梦,污了公主名节,所以,他罪该万死,阿茱姑娘,,你说本王说的对不对??” 陈阿茱没想到曾巩身上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怪不得她一直派人去宫里打听,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原来他被人抓了。 “难道城王殿下你说的就一定是事实吗?”陈阿茱反问道。 城王想不到事到如今,她还有魄力能冷静的与他对峙。 呵呵,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止如此,今天除了等她,他还要等一个更重要的人出场,好戏还在后头呢。 “那阿茱姑娘先跟本王解释解释,你是如何和罪犯杀人狂魔红鬼在一起的。”他用手指着她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红鬼。 红鬼被认出身份立马站在她身前,拿出红血刃,警惕的看着众人。 李璟看他们中计,忍不住大声笑道:“哈哈,本王猜的没错,陈阿茱啊陈阿茱,你隐藏的好深啊,大家都被你天真的模样给骗了,你勾结红鬼,谋害昭和世子,此罪难逃!” 他一声令下,立马侍卫们将他们团团围住,红鬼则红着眼睛警觉的看着他们,若是动手,他一定会将这些人都杀光! 陈阿茱按住他的手,心中不安,却还是克制自己的情绪,冷静道:“别冲动,红鬼,小心有诈!” 第184章 偿命 “你究竟想怎么样?”陈阿茱娥眉微皱,放低视线,拿出袖中的碧落剑,反握在右手上。 他们两人被十几位武功高强的侍卫团团围住。 陈阿茱警惕的看着他们,但始终想不通城王李璟究竟意欲何为,她与红鬼从这十几个人手里逃出去并不难,红鬼以一敌十。 她又看向山头和枯草树丛,也没有动静,城王狡猾阴毒,绝不会做这种没有把握的事。 身穿紫衣个子娇小的女子,双手环臂,脸色十分不耐烦。 她掏出藤鞭,狠狠一甩,直接勾住了曾巩的颈脖,往后一拖,只见曾巩的双目睁大,脸色通红,舌头都吐出了半截来。 “住手!!”陈阿茱急声道。 “住手?你以为你是谁?既然你这条小鱼已经钓到了,那么这个无用的鱼饵就可以去死了。”赫连无双冷冷道。 她握了握爪子,眼里分明带着恨意和嫉妒,巴不得马上就将陈阿茱脸上银狐面具给扯下来! 陈阿茱看她的谈吐举止,定不是中原人士,而且看眉眼居然像是南越人? 城王李璟与南越果然有勾结。 “你又是谁?”陈阿茱问道。 “本小姐是谁,还轮不到你来过问!”赫连无双脚下一蹬,半悬在空中,眼中钉在陈阿茱身上,今天她非要把这个女人给打成肉泥不可! 她一挥鞭,鞭尾像是有魔力一般,左右闪跳,直接砸到陈阿茱的面前,让人躲不及。 第二鞭眼看落在陈阿茱的脸颊边,她侧身一躲,又有第三鞭子甩来,每一鞭都打在地上噼里啪啦的响着,若要真碰到了,非皮开肉绽不可。 红鬼见状,直接一挥红血刃,将她的藤鞭缠在刀上,若要是平时其他的武器早就被劈成几段,可这藤鞭恰恰是上古神树,龙蛇藤蔓鞭制而成,世上仅此一根。 “你快给本小姐放开!”赫连无双瞪着眼,用力扯了扯藤鞭,十分不悦。 可红鬼的力气,岂是一个小姑娘可以拉得动的,他面无表情,狠狠地拽着藤鞭。 “城王,你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叫你的人过来帮忙吗?”赫连无双急得跺脚,居然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她今天一定要将他们都打成肉泥! 城王一挥手,立马士兵就准备拿剑攻击陈阿茱他们了。 城王虽然很不高兴被一个毛头丫头呼来喝去,但是眼下他们还需要合作,一旦大功告成,看谁还敢小瞧他! 眼看危险来临,红鬼不得使出全身力气,将红血刃狠狠一挥,直接将藤鞭劈成两段。 蜿蜒的藤蔓直接断成两段躺在赫连无双的面前,她生气的抽出一把刀,眼神狠厉,怒骂道:“怪物!快把他们给我杀了!!” 红鬼自知今日是逃不过杀缪了,他看着虎视眈眈的众人,眼睛陡然又变得通红,就连已经染过的黑发,也逐渐露出白色的发根。 “那么你们都得死!!”红鬼对着长空咆哮了一声,他手中的红血刃也泛着幽幽的红光,诡异恐怖的气息扑面而来,十里远都能感受到的强烈的杀气。 侍卫们拿着刀的手也不由得抖了抖,脚下偷偷往后挪了一小步,如此情景,只道听途说,今日才算真的大开眼界。 皇帝曾下命,捉拿杀人狂魔红鬼,赏银万两,所以,若是今日,红鬼死在他们手上,那他们一家老小几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只有城王站在远处,目光阴森的看着这一切,不管最后究竟能活几人,他也不在乎,因为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看看天色,大鱼也应该上钩了。 陈阿茱与红鬼他们也只防不攻,眼下他们二人逃走完全不是问题,只是还剩下无依无助的曾巩。 就在他们抵御侍卫的围攻时,赫连无双趁机将目标放在了曾巩身上,她拿着剑直接就刺向了他的胸口处,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当及眼睛一闭,头一歪一命呜呼。 “不要!!”陈阿茱手中的碧落剑才刚使出去,就见到这残忍的一幕,她立马跑到曾巩的旁边,抱起他温热的尸体,心痛的哭喊着:“曾老弟!曾老弟!!” 她一边痛哭,一边心生恨意。 然而,曾巩最后也只是用最后一点意识嘴角挤出一抹笑来,才真正离开。 陈阿茱将曾巩轻轻放下,收起了哭声,回过头来冷冰冰的望向还在一脸得意的紫衣女子。 “这么看着本小姐做什么!不过是死了一个小喽啰!”她说的轻描淡写,仿佛她杀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轻贱的蝼蚁。 “今日,我就要你替他偿命!!”陈阿茱拿着碧落剑就朝赫连无双刺去,她的眼里也不知何时居然也被仇恨填满,除了恨和怒,再也找不到其他能代替的情绪。 她眼中仿佛没了仁义道德,也没有了公正允礼,只剩下报复和仇恨,她再也不要被这些阴险小人拿捏在手中玩弄,再也不要让她珍重之人死于非命,她要这些毒虫来偿命,来尝尝阴险的计谋和血的滋味! “可笑,你以为你是谁!”赫连无双对她的话不屑一顾。 “红鬼!!———”陈阿茱对着前方大喊道,嘶声力竭,“我要他们给曾巩偿命!!” 她的痛苦她的无奈仿佛都注入苍哑的声音中,也许,她是冲动是被逼无奈,可是在她心里分明有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能再仁慈下去了,不能再逃避了—— 没有人能在乱世中独善其身,干干净净,若是为了所想,就免不了染上鲜血。 红鬼对她略微有些担心,这个丫头,向来善良,今日也是被逼到没有办法,只要她愿意,他愿意躺在她前面,替她抵御所有不怀好意的刀。 他将陈阿茱护在身后,将红血刃抛在空中,只要那些人再靠近一步,就会被割喉当场而亡,至今在他刀下活过来的人也就只有昭和世子一人。 突然远处传来铁骑的声音,他们向城门口处一看,赫然发现来的居然是熟人。 城王见时机成熟,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拍了拍手,今天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185章 误会 红鬼想收起红血刃也来不及了,天下名刀万千,唯独他的刀独一无二,他的身份已然暴露。 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昭和世子与翊王。 陈阿茱站在原地,看着这可笑的一幕,顿时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都是城王的圈套罢了,曾巩是鱼饵,她也是鱼饵,恐怕今日她和红鬼是在劫难逃了。 她看着那骏马上剑眉星目、风姿俊秀的男子,竟然心生凉意。 他若还记得她,那她还有争辩的余地,可惜,他什么都不记得。 她让红鬼先收起刀,她站在红鬼的面前,想把他藏在身后,可是此时她竟显得如此娇小。 众护卫也见来人也立刻收起了刀剑,跪下来行礼。 城王一脸狡猾的看着马上二人,笑道:“王兄,昭和世子、本王等你们等的好久啊,幸好你们来的及时,不然本王就要被这怪物给伤了。” 他们二人从马上翻身走了过来。 城王又道:“昭和世子,你看,这恶徒红鬼手里拿着的那把邪刀,就是当初伤你的那把刀,听说被此刀所伤之人,定是神仙也救不过来,不过,幸好,昭和世子你福大命大,一个月才醒来,所以,应该趁早将他们捉拿归案!” 李昭郢无心听他的鬼话,自知城王也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今日他亲眼所见,那个人人口中不惜一切代价救他的陈阿茱正和杀手红鬼站在一起。 他虽然忘记她,也看不到她的面容,可是,他记得她手里拿着的那把碧落剑,曾经是他的贴身宝剑,他娘留下来的,不会轻易给别人。 所以,他看着人群中那带着银狐面具的女子定然是陈阿茱了。 但是陈阿茱似乎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依旧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他。 翊王摇着扇子,眉头微蹙,内心忐忑,虽然他猜到陈阿茱与红鬼早走联系,但是今日,引他们前来,定然是城王的计谋。 他将目光落在昭和世子身上,怕只怕产生误会。 “陈阿茱。”李昭郢走近她,用不冷不热的语气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但是,她站在原地,还没有从刚刚的愤怒中平复过来,怎么会那么巧,偏偏李昭郢此时就出现了。 她转头,透出面具空隙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暗自的意的城王,事到如今,也不难猜到,始作俑者定然是他了,将她与刚醒的昭和世子引来这里,又逼红鬼杀人,让她有口难言,不禁冷笑,真是好计谋呀~ “陈阿茱—”这时耳边又传来一声沉稳略带磁性的声音,才将她拉回神儿来。 她收起碧落剑,瞥过头,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七尺,丰神俊秀的男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他似乎从未改变,而她却不得不变。 “世子殿下。”她顿了顿,躬下身对他毕恭毕敬行了一个礼,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行如此大礼。 “你以前也是对本世子如此麽?”李昭郢讳莫如深的看着她,眼里藏着看不清的迷雾。 “嗯?”陈阿茱一愣,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他若是把她忘了,又何必问这种问题。 他见她不解,又解释道:“他们都说你是跟着本世子从山野中来,没大没小,不拘小节,可今日本世子看你,并非如此。” 陈阿茱想不到他此时还能跟她扯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真想扒开他的脑袋看看,到底是真将她忘了还是假把她忘了,不然,他这小九九怎么一点也没变? “因为世子教导有方,所以,本姑娘守礼守德,难道有什么毛病吗?” 她觉得她这话一点毛病也没有。 李昭郢挑了挑眉,轻声道:“可本世子的属下都说,你以前为所欲为,不受约束,经常给本世子添麻烦。” “那……”陈阿茱突然提高嗓音想要力争两句,定是那陆子瑜胡说八道!! 可是一看地上闭着眼睛的曾巩她的心又沉了下来,只冷冷道:“人都是会变的。” “可本世子不会变。”他沉声道。 他那双曜石般深邃的眼睛,仿佛能透过面具看到了混乱跳动的心。 “所以,世子殿下今日带着军队是来干什么呢,正如你所见,本姑娘确实和无恶不作的通缉犯是同伙,所以,世子殿下会怎么做呢?”她问道。 不只城王想看好戏,她也想看,李昭郢究竟会怎么做。 李昭郢半阖着眼,细细思索,周围人都一言不发,就连翊王都不以为意的样子,想必,今日这场戏是为他准备的吧。 他轻咳了两声,依旧看着她,淡淡道:“那你想要本世子如何做?” 周围人闻言都微皱眉头,怎么今日的昭和世子行事如此反常。 “不要阻拦我们!”陈阿茱冷冷道。 “你们想要做什么?”他问。 “自然是为了曾巩报仇,杀了城王!”她咬着牙道。 躺在地上的曾巩早已成了一具冷尸,面色如僵尸一般,身上鲜红的伤口也渐渐变成了暗红。 “你是为了他?”李昭郢看着地上惨死的尸体向她问道。 他模糊的记忆里,曾记得这人被关进大牢过。 这时城王才出来指着尸体狡辩道:“世子,想必此人,你应该没什么印象吧,他以前虽为本王的下属,可是他个人作风不端,从前就是阶下囚,而今竟然在宫中厮混,居然还误入梓柠公主的闺房中,犯了死罪,所以,他本就该杀,倒是这从山中而来的陈阿茱居然与恶徒红鬼在一起,你说,他们二人是不是也应该浮诛?” 信口雌黄、颠倒黑白!! 陈阿茱咬着下唇,牙龇目裂的盯着这个伪君子! 恨不得立马将他杀了! 然而城王却装模作样,看着李昭郢,一副老看好戏的样子。 “昭和。”这时翊王才出口,想要说什么但又说不出口。 他不能干扰,否则就真中了城王的诡计。 李昭郢睨眼道:“本世子自会定夺,不过,眼见不一定为实,这事,断然要查清楚。” “昭和世子,这红鬼就在眼前,难道世子是想包庇陈阿茱不成?”城王讥笑道。 他倒要看看这正义凛然的昭和世子究竟怎么做才能服人心! 第186章 曙光 “陈阿茱你可愿意相信我?”李昭郢不管城王的挑拨,而是将目光深深地放在她的身上。 他怎么也想不到,今日他们会是以这种局面相遇。 记忆丢失了,可感受还在。 百余名将士拿着剑,木着脸上表情严肃,却不敢轻举妄动。 “本姑娘愿意相信你,可不愿意相信其他人!”陈阿茱提高音量,语气依旧强硬。 “只要你把红鬼交出来,本世子保你无事。”他皱眉道。 “呵呵,不必了,今日本姑娘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一人独活。”她轻叹一声,觉得有些可笑还有些苍凉? 红鬼紧握着红血刃泛红的眼里不知所措若是昭和世子没有来,他一定能杀光他们,可是现在,他没有机会拔刀。 “阿茱,你让我跟他们走吧!”他瞥过头,冷声道。 “怎么,你想去送死??”陈阿茱冷喝道。 这要是被抓走,他束手就擒,恐怕今日就会死在这城东郊外。 况且红鬼早就不欠他们什么了,他该赎的罪也已经还清了,他死了,谁会跟她一起去查当年的旧案,谁又会关心,她真正是谁! “陈阿茱!!”李昭郢顿感头疼,他一脸严肃的看着她,手心也在冒着冷汗。 他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跟红鬼混在一处,但是他相信她是一个分清黑白之人,可眼下,他要如何做才能保全她? “李昭郢,我们早就不相欠了,也许你已经忘了我,但是,本姑娘跟你并无任何感情,只有生死之恩,现在,我们两清了,你可以不要再对我要求那么多吗??”陈阿茱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将心中温暖挖空。 得到了再失去和从未得到哪个更令人难过。 以前她不明白那些红着脸的姑娘的心事,可是,现在她懂了,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什么都好,即使,在权衡利弊时,被抛弃的人是自己,她也心甘情愿。 李昭郢,你可真傻呀,谁说你是天下绝顶聪明的人,你明明就是一个傻瓜!! 陈阿茱想到过往,与他相处短暂的时光,就好像一个梦,转瞬即逝…… 温热的泪珠竟然不受控制的从她的脸颊滑落在嘴边,除了咸,还有几丝苦涩。 李昭郢听了她的话,突然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她的话竟然像刺一样坠入他的脑中,一点一点剥开他忘记的那些事。 他对她一边容忍一边期待,可他从来没有问过她,跟在他身边,她会不会像在铁岭村里一样开心,会不会喜欢上他。 是啊,他凭什么就觉得她在他身边就一定能幸福呢,他又凭什么将他的意志强加在她身上呢? “阿茱,我想起来——阿茱,别闹了,以前是我不对,不该逼着你学你不喜欢的事,阿茱,是我错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他的声音带着几许哭腔,黑曜石般的眸子竟然浮上了一层氤氲。 陈阿茱握着短剑,眼睛不里知所措,看到他自责的模样,心中一时软了下来。 她何时怪了他? “李昭郢!说这么有什么用!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也不计较了,现在,我们两不相欠,你听不明白吗?”她小声吼道,但嗓子中气不足。 “妖女!没大没小,别以为你救过昭和一命,就可以为所欲为,昭和就能徇私枉法包庇你吗?”城王突然一声镇喝,怒骂道。 今日,他是来收网的,不是来看他们的恩怨情仇! 没办法弄死李昭郢,他还不能捏死区区一个贱民? 这时,刚刚带着兵赶来的陆子瑜和夜子歌也撞见了这令人骑虎难下的一幕。 陆子瑜忍不住伸出手,想把陈阿茱拉过来,却被她躲开了。 他气得直跺脚,“陈阿茱,你是不是疯了,世子殿下的话你也不信吗?” 又指着红鬼大声道:“那日在栖霞殿,你也亲眼看到,他杀人无数,连你也差点成了他刀下亡魂,所以,你现在是吃了他的迷魂药,神志不清吗?” 陆子瑜是真的生气了,气得他也忘了规矩,这土包子,他真想一爪拉过来,狠狠揍一顿。 倒也不是气她和红鬼无缘无故勾结在一块,而是这种时候,还要说这些伤人心的冷话,未免太令人难以费解。 就算世子能容忍红鬼,天下人能容忍他吗? “够了!”李昭郢震怒,眸色中除了黑还是黑。 为何,会变成这样? “两不相欠?你当真如此薄情?”他心中不甘。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举案齐眉,相濡以沫…… 原来,是他想多了。 “李昭郢,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薄情之人,难道,你觉得本姑娘就一定要要爱上你吗?就因为全天下所有姑娘都爱慕你,所以我也会不由自主的爱上你吗?呵呵,你错了,本姑娘侠肝义胆,舍己救人乃是心中大义所驱,并非对你心生爱慕!” 说的慷慨陈词,义正言辞,却让人感觉十分刺耳和不舒服。 居然敢公然打了昭和世子的脸,分明是在羞辱人! 她区区一个山野村姑,如何能配的上尊贵的昭和世子,真是不知恬耻! 李昭郢原本皱着的眉头倾刻松了下来,那张俊美无暇的脸上,顿时暗了一来,像是没有了光,他动动了嘴角,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无奈的露出一个苦笑。 这傻女人,真是特别… “好,本世子今日放你们走。” 他终是说了这句话,不顾他们诧异的眼光。 当着这么多侍卫,放走了十恶不赦罪犯和他的同党,此事传出去,恐怕世人都要抖一抖,昭和世子天下无双的名号可能从此就倒下了。 “昭和世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城王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 不是他在玩火,是这昭和世子在玩火! 一向公明正义,善恶分明的昭和世子居然不顾司法,不顾黑白,居然说出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来? 难道他真是伤到脑子都坏了? …… 他们僵持在这片树林中,已经有半刻钟,用不了多久就会在京城中引起大动静。 第187章 危机四伏 陈阿茱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由得一愣,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如果,李昭郢不顾私情,将他们二人围剿,她觉得,以红鬼的能力,他们突出重围逃出去,应该不是问题,可现在倒好,这不让大家伙儿都难看了嘛? 她看了眼,周围人的眼神都跟夜里见了鬼一样,惊恐而无所适从。 好嘞,事情难办了,这可是李昭郢自己给自己难处呀~ 刚刚枉费她刚刚讲那么多苦情话…浪费口舌。 本来让李昭郢喜欢上她的概率就极其小,这下好了,彻底自我灭亡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呵呵,今日真是让本小姐大开眼界呀!堂堂北朝世子,居然是非不分,纵容包庇此等天理难容的怪物,就不怕被天下人耻笑,昭和世子就不怕污了自己一世沽名?”紫衣女子不耐烦的对着众人说道,她年纪轻轻,说话却带着天生的霸气。 李昭郢将目光看向她,打量一会儿,问道:“你是何人?” “本小姐不过是行走江湖、惩凶除恶的一介女流罢了,但是,我还是分的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世子殿下,可不要被坏人蒙蔽了。”她巧言令色道。 “城王,她是你的人?”李昭郢发现了盲点。 “是…是…正义侠客,本王便将她收在麾下做事了,禽择良木而栖,有什么不对吗?”城王拢了拢袖子,依旧面不改色。 “那你可知,陛下曾下过令,皇室子弟不得与江湖中人勾结?” “勾结?昭和世子你这是妄加猜测,本王与你平日也并无纠葛,怎么今日早这般看待本王?难道世子今日是分不清黑白了?”他眯着眼睛,不怀好意道。 哼,想把矛头转移到他的头上可没那么简单。 “城王,我们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翊王看了两人一眼,摇摇扇子心中揶揄。 现在的城王比起从前,简直判若两人,想必是以前尾巴藏的太深了,现在露出原型的样子,真是丑态百出! “本世子分不分得清黑白,还不劳烦城王操心…”李昭郢冷冷的白了李璟一眼,气得李璟脸上白一块黑一块。 而他看向紫衣女子的眼里又多了几分冷厉,他哪里看不出来,这女子的身份,分明不是北朝人士? 城王啊城王,本以为他是最安分守己、闲散随适之人,没想到竟然藏着如此野心,胆敢暗中勾结南越! 这南越蛮人都已经混入了京城中,恐怕现在,不管是皇宫内外,还是京城小巷,早已危机四伏。 他只看了两眼,避免打草惊蛇,索性,他们早早察觉到城王的异动。 “废话也不多说了,昭和世子任性妄为,可本王却不能纵容此等恶鬼继续为祸人间,届时,也别怪本王在金銮殿上将此事如实告知陛下。”城王李璟的眼睛突然一狠,他已经不想再跟他们废话了,今日,他非要让他们都不好过。 “对了,还有皇兄呢?”他又神色诡异的看向李玉,似乎很期待他的选择。 “皇兄我自然是跟皇弟一样的想法了。”他站在一旁轻轻摇扇,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昭和世子果然不同凡响,他也被深深折服。 天下敢这么做的恐怕只有他一人,不过,他相信李昭郢绝不是没有办法… 城王一行人准备动手,谁知,半空中突然飞来一个绿影,他脚步轻快,瞬移走位,位置难定,大家的眼里都只看到影子,并未看清他具体的身姿。 “什么人!”城王惊呼,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李昭郢也让属下稍安勿动。 陈阿茱看着那人落在她的面前,眼睛对着她弯成了月牙。 赫连烬?他怎么来了? 她隔着面具都不好对他使眼色,他不是回南越了吗? “小阿茱,快带着你的白毛怪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他邪魅一笑道,尽管围着面纱,但还是能想象到他绝美如画的模样。 她点点头,对他突然到来感激不尽,又对他道:“小心~” “知道啦,别婆婆妈妈了,你这要是以后做了本王的媳妇儿,岂不是要天天唠叨了?”他似笑非笑的凑到她耳边道。 他又将视线落在了旁人身上,除了熟悉的城王,还有他的傻妹妹赫连无双,其中最惹他眼的自然是他的情敌——昭和世子了。 他们不是没见过,只不过,上一次还是他跟阿茱一起去皇宫探望昏迷不醒的他时,他们并没有像现在一样正面交锋。 赫连无双自然是看出了来的人是谁,这天下无双的轻功除了她的好哥哥赫连烬,还能有谁? 可她现在也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避免暴露身份。 “阿茱快跑,不然待会儿可就来不及了~”赫连烬笑着对阿茱道,又一脸轻狂的冷视众人。 还好他来的及时,不然,他的小阿茱可就危险啦~ 城王也只能瞪着眼暗中气愤,这赫连烬真是哪里有事哪里插一脚,要不是他与南越联盟需要借助他的力量,否则现在,他非得让人把他擒住不可。 李昭郢眉头微蹙,看着眼前这个身手不凡的男子,心中又多了一丝疑惑。。 就连翊王也将目光放在了那人身上,只怕来的人并非善类。 “昭和世子,久仰久仰。赫连烬也不跟他们大眼瞪小眼了,面色和睦的跟他面前的李昭郢行了一个礼。 谁知,李昭郢脸色立马一变,抬手对着周围的侍兵冷喝道:“抓住他!” “呵呵…”赫连烬低头冷笑,这昭和世子真是有趣,一来就要抓他。 果然,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赫连烬拿出落月弯刀,身上散发着肃杀之气。 众将士又要避着陈阿茱不伤到她,又要一边对付来者不善的绿衣男子,他们手里的刀也很难啊。 城王看着这乱成一团的局面,早已气得鼻子出气,他的眼神逐渐阴婺,眸子里泛着阴冷之气。 仿佛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他的猎物一般,迟早有一天,他会将他们都踩在脚下,全都杀光! 第188章 抉择 ……… 片刻过后,该走的走,该逃的逃,只剩城王一等人气急败坏的看着一脸平静的李昭郢和翊王若干人。 他们这等行为分明是窝藏罪犯,包庇纵容,应当被处以同罪! “哼!走着瞧,等父皇知道了你们比等行径,可别快本王不帮你们说情!”城王冷哼一声。 “不知城王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本世子何时说过,要放跑他们了?”李昭郢睨着黑曜石般的眼睛向他看去。 “不是世子亲自对那妖女说,放他们走麽?”城王反讽道。 他最是不喜欢昭和世子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是一个世子而已,等将来,裕王府一倒,哪里还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本世子还有半句话没说呢,城王就急不可耐了,本世子当时的意思是说,放他们走绝不可能,话说一儿就被你打乱了。” “此等谎话还想柯骗本王!笑话,那刚刚为什么不用你的侍卫将他们拦住??”城王气得直瞪眼,这李昭郢着实可恶! “城王哪只眼睛看到本王放他们走了,也请城王殿下在陛下面前慎言,否则,这嫁祸栽赃的罪,本世子可担待不起。”李昭郢剑眉微立,不怒而威。 他的一世沽名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上就能将城王叛国通敌的罪证收集,绳之以法! “皇兄,你怎么看?” 城王突然看向一旁不知云云的翊王,虽然他不能将昭和世子怎么样,但是他的这位皇兄要是在陛下面前失了宠,他也是喜闻乐见的。 “本王什么也没看到。”翊王摇着扇子眯着眼睛微微一笑,仿佛置身于事外,事不关己的姿态。 “呵!你们居然也沆瀣一气!”城王气得怒摔袖子,带着人马气冲冲的走了。 …… 一甘旁杂之人走后,李昭郢才平静下来,看着西北处处刚刚三人逃走的方向。 “翊王,不知你可认识那位青衣男子??”他终究是问了出来。 从刚刚战乱中三人的关系,不难看出,那青衣男子与陈阿茱关系之密切,不惧刀枪剑戟,危险云泥,他也将陈阿茱好好护在身后。 “昭和~~”翊王拿着扇子捂着嘴偷偷一笑,瞧着旁边这位看起来沉着冷静的人,居然会问出这个问题。 莫不是刚刚被那傻丫头的话刺痛了心吧。 他咳了一身,正声猜测道:“那男子,本王也不知,应该是阿茱姑娘的朋友吧~” “朋友?”李昭郢轻声喃喃。 又说:“这么说,翊王也是陈阿茱的朋友了?” 翊王睨着眼用余光看了看这位风流倜傥、冷俊不禁的少年郎,突然觉得他有一点可怜了,是被伤的太深了,还是吃醋了? “陈阿茱姑娘为人正直,真诚善良,本王才与她做朋友…”他简单解释道。 看李昭郢还是一脸不高兴,又解释道:“昭郢,你可别瞎想,陈阿茱对我们是朋友,可她对你,就是把命都愿意给你,你也知道,你能活过来,有多不容易,别说是东夷上古禁术,灵唤之术了,就是南越的百年灵药龙蛇胆,世上为未必有一个能现在拿回来,所有人都可以误会她,可独独你不能!” 说完,他自己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是,这些话本轮不到他来说,他们也只是朋友而已,再多的,他不敢妄想。 “走吧。”李昭郢看了一会枯树林,冷冷道。 也许,真的是他多想了。 而他们刚刚敢与城王公然对峙,其实并不是任性妄为一时冲动,而是他们早已将收集的罪证送到了陛下面前,虽然他还未真正掀开其背后的阴谋,但是与南越勾结就已经是死罪了。 …… 陈阿茱与红鬼二人从城东回到了城西的客栈。 还没坐下来,她就觉得不安心。 “红鬼,我们赶紧离开这里!”陈阿茱刚坐下来,又站了起来。 “为何?”红鬼问道。 “我们一路行踪暴露的痕迹太明显了,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找来这里。”陈阿茱一边推测一边解释。 “那我们去哪里?”红鬼问道。 “逍遥…”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南越!”一声响亮而又霸气的声音传进屋子里。 陈阿茱看到赫连烬歪歪扭扭的冲进来,她连忙赶过去查看他的身体,关心问道:“你没事儿吧?” 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他怎么这么快就跟来了,不会后面也跟着追兵吧。 赫连烬垂眸,看出了她的担忧,笑道:“本小爷能有什么事儿~~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 他又站在原地赚了个圈圈,展示他确实没有伤。 不过,有一句他还是有必要跟这小野猫说一下,虽然吧,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是,他不想就让小野猫伤心难过。 “小野猫。”他伸出手,在她小巧的鼻子上轻轻一刮,又一脸哀怨的看着她,说:“其实,是你那位未婚夫偷偷放走的我…” 陈阿茱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就是昭和世子呀,他嘛,确实是个男人,对我们小野猫也不错,可是,本小爷才是天下对你最好的人~”赫连烬勾着唇,邪魅狂狷,他又露出了他那动人深情的眼神。 陈阿茱听着他的话,只觉得脑子乱,什么跟什么! 她微微闭眼,又睁开眼,这李昭郢是笨蛋吗?? 赫连烬看出了她心中的纠结,于是拉起她的手,深情款款道:“小阿茱,本小爷今日是来接你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她对上他深情的眸子,在原地一愣。 “虽然昭和世子不错,可是本小爷也不差嘛,你看看我的脸,分明比那厮要好看,不是吗?”他自顾自瑕道。 “我…”陈阿茱脸色一皱,刚想收回手,又被赫连烬紧紧拉住,“小阿茱,你不要拒绝我嘛~” 他的声音委屈而又可怜,像是只丢在路边受伤的小狗。 陈阿茱低着头,细细一想,又抬起头,看着他认真道:“好!” 赫连烬激动的拉着她,笑道:“真的吗,小野猫,你真的愿意选择小爷我,不再与那昭和世子有牵连吗??” 第189章 复仇 “我是说我愿意跟你一起去南越,谁说我要跟你私奔啦~”陈阿茱扒开他的手,一脸认真道。 “小野猫,出尔反尔!过分啦!” “你说你要嫁给我的,怎么现在昭和世子醒了,你就食言了呢?”赫连烬突然皱眉生气道。 “大爷,我给做牛做马,给你提鞋都可以呢~~”她心累的解释道。 她是无所谓嫁不嫁的,而且一嫁还是王妃,可是以她的身份,不管是以前的身份还是现在她即将被揭开的的身份,他们都没有可能在一起。 若她真的是前朝遗孤呢?未来等着她的还有什么? 赫连烬揉了揉她的头,疼惜道:“傻猫猫,本小爷是逗你的呢,为你赴汤蹈火是我心甘情愿,虽然吧,你是为了你那未婚夫,本小爷多多少少有些不乐意,可是,只要看到你开心,我也会开心…” “南越与北朝最终一战可能马上就要开始了,而且你们北朝并不安全,时局动荡,而且你又夹杂其中,难免会在混乱中出意外。”他幽幽道。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华灯初上,却不知即将而来倾覆山河的风雨。 混乱之中,谁又在乎一个女子的死活。 李昭郢护不住她,难道他还护不住她吗? “你…你们…”陈阿茱脸色一僵,突然想到了什么,“赫连烬,你们南越要在元宵节那天做什么?” 由此,她不难想象到,南越与北朝所勾结的乱臣之人是谁! “小阿茱,你放心,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的,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等过了正月十五那天,也许天下就会变得太平安顺呢, 你说的没错,为什么不能停熄战火,为什么一定要争个你死我活,统一天下不应该只靠流血这一种方式,也许本王会放下这一切。” 他的话真诚而又耐人寻味,前朝覆灭,新朝崛起,这本是历史的选择,即使她是前朝尊贵的遗孤,可是现在,她又有何余力来改变这一切,就算推翻重来,就一定会更好吗? 她只想找到她阿爹,在小山村过着自由快乐的日子。 “嗯。”她重重点头,她相信他。 他的事本就不应该跟她解释,作为南越皇室,自然是为了南越兴盛,而她没权过问。 “你放心,我会跟着你去南越的,以后有什么能替你帮忙的,任凭差遣,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做一件事。”她的眸色突然一沉。 “何事?”他关心道。 “复仇。”她冷静道。 “我也不跟你多加解释,反正,在京城里的新仇旧帐,要一并算清楚了,我才能安心去其他地方。” 他看着她凝重的面容,轻轻点头,也不忍心多问。 曾巩的仇,她要替他报,而她娘亲昌阳公主的仇,她要亲自去皇宫找那些人问清楚! 昌阳公主不该就那样无缘无故的被毒死。 “赫连烬,你现在出现在京城是不是太危险啦?”陈阿茱突然想到,现在还是南越与北朝关系白热化的时候,要是他不小心被抓了,那可就死命一条了。 “放心,本王岂是那么轻易就被人抓住的,这天下武功除了你身后那位红鬼,其他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他得意道,用余光瞥了一眼窗前的红鬼。 虽然,他也不明白这小野猫怎么又和这么危险的人待在一起,但是,想必其中有什么隐情吧。 陈阿茱看出了他的疑虑,便解释道:“红鬼与我之前有什么误会,被人挑拨,但是现在误会解除了,他也受了罚,所以,我们现在是同伙。” 赫连烬只是看着她笑了笑,并未在意,他的小野猫果然不简单~ 过了一会儿,陈阿茱又问:“今日那个站在城王身边的紫衣,手里拿着藤鞭的女子也是南越人吗?” 赫连烬点点头,道:“没错,而且她还跟本王的关系不浅,她是我的妹妹~” 他说这话虽然轻松,但是旁人却不知,他的这位妹妹可不简单,从小就跟他争来抢去,甚至在他封王的时候,就跟他放过狠话,总有一天她会超越他,当上南越第一位女王! “妹妹?”陈阿茱惊讶,“怪不得你们长得那么像呢~”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背着我要做什么坏事,但是此次前来,我也是要把一并带回南越。”他温声道。 “你妹妹怎么会与城王勾结在一起?”陈阿茱疑惑道,同时又用怀疑的眼光看向赫连烬。 赫连烬只是微微一笑,双手放在背后,坦然道:“确实,本王之前也想与他合作来着,可是,城王这人虚伪狡猾,不守规则,实在是不放心他,所以,就和他断绝了利益关系…” 他微微挑眉,后面还有半句话并未说,因为他们找到了更合适的同盟,不仅可靠,而且更有诚意。 陈阿茱听着他的话,也觉得十分有道理,京城里没有那个人像城王这般恶心,道貌岸然,阴险小人… “之所以找城王,也是因为他与我们南越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什么关系?”陈阿茱好奇问道。 “他也算半个南越人,身上留着一半南越的血,他的母亲就是我们南越的都婉公主,也是我的便宜姑姑…” “你们还是亲戚??”陈阿茱惊呼~ “算是吧,不过皇室都是重嫡不重侧,当时我还未出生,都婉公主就嫁过来了,所以也并未有太深的感情…”他慢慢陈述道,又想起了陈年旧事,听闻都婉公主远嫁不久便病死。 如今他的母妃也不在人间了… 陈阿茱这也才明白了八皇子城王会与南越勾结的原因… 不过,她进宫可从未见过什么都婉公主,也从未听人提起过城王的母亲… “若我杀了城王你会介意吗?”陈阿茱不禁问道。 万一哪一天他们也兵戎相见,那账就算不清了… 赫连烬轻松的摇了摇头,“不介意。” 比起血缘血清,他和城王应该都清楚,他们不过是互相利用一时的的同盟罢了。 从城王的所作所为来看,恐怕不只是当上北朝储君那么简单… 天下三分、英雄群逐。 第190章 重返 “阿茱,接下来,你们去哪里?”赫连烬看了眼正在收拾东西的红鬼,身子靠在门柱上。 “西街!”陈阿茱也过去帮忙,其实多半东西都是她的。 “西街?长乐坊?”赫连烬又问。 “不,逍遥馆,而且,还有一件事也需要回长乐坊交代一下,眼下我的身份已然暴露,所以……”她顿了顿,不知将寒崇栩的事如何说。 “你是说,长乐坊的东夷大公主寒崇栩?”赫连烬睨眼道。 他从南越赶过来时,也去了一一趟长乐坊,可是,一眼他就看出来了,那女子不是陈阿茱。 “小野猫,我见过她一面,你让她顶着你的脸干嘛?交易?”赫连烬猜测道。 陈阿茱一边打包东西一边与他搭话,想了想道:“没错,她为了帮助我救下李昭郢,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她本来就是东夷出逃的罪犯,眼下,东夷的人也在京城境内,所以她的身份十分不安,于是,我就答应她和她交换身份了…” “不是我说你,你们这两,半斤四两的,都是极其危险的身份,别说她了,单单你自己,就引来了了不少的豺狼虎豹。” 他是真的替她操心,恨不得将她栓在裤腰带上,带在身边。 陈阿茱弯着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了一眼,道:“知道啦!” 打包好了瓶瓶罐罐,她就准备动身啦。 “那你呢?”陈阿茱看了清闲的某人一眼。 “本小爷还有大事要做,有时间便去找你~”他轻轻一笑,温暖的笑容在他脸上荡开。 不一会儿,赫连烬喝了杯凉茶就走了… 陈阿茱跟着红鬼便乔装打扮去了西街,一路上还要注意身后有没有人跟踪。 “红鬼,过会儿,我们一起潜入长乐坊的雅芳斋…”陈阿茱走在街上,隔着面纱朝远处的街道望去。 红鬼在后面闷声答应她,然而眼睛却被满城红红火火,灯笼高挂,随处都是鞭炮噼里啪啦的炸开的喜庆之色吸引。 陈阿茱去路边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分给了红鬼。 红鬼看着这红彤彤、圆溜溜的表皮玲珑剔透的糖葫芦,一时眼涩,曾经他阿娘便在这么热闹的春节里买给他一串糖葫芦,不过那是她冬日连夜多洗了几件衣服才换来了,一双本就粗糙而发白的手更加沧桑了。 “怎么啦?”陈阿茱锁着眉,关心问道。 他摇摇头,突然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陈阿茱咬着冰糖葫芦的牙都被惊地被粘在了上面,什么,什么?? 红鬼居然会笑,她没看错吧,而且还是那种温柔而又轻松的笑,真是活见鬼。 “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吗??”陈阿茱歪着脑袋问道。 红鬼眼皮向下一瞥,淡淡道:“是,想到我阿娘了…” “那红鬼的阿娘一定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吧~”陈阿茱猜测道。 他只是轻轻点头,心里也十分赞同她的话,他阿娘的确是世上最温柔的女子…可惜,她命运凄惨。 他们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长乐坊的后院,院子里新栽的桃树也已经发了绿芽。 红鬼单手挽着她的腰,轻轻一跃,便飞到了屋檐上,他们从一角处,又从窗户翻进了雅芳斋。 一进去,砰地落地,就看到一个艳丽的女子穿着一袭红衣正坐在梳妆台前描眉。 陈阿茱先是一愣,有一种看自己化妆的感觉,而且这鲜艳的红衣和她也不太搭吧?? 寒崇栩轻佻佻的抬眉,十分冷静问道:“你怎么来了?” 陈阿茱走过去观赏着这个风华绝代、旖旎多姿的女子,忍不住夸赞了一句:“真漂亮~” 寒崇栩也轻笑一声,道:“你这是在夸你自己还是在夸我呢~” “当然是夸公主你了~”陈阿茱打趣道。 其实吧,这疯魔公主不谈及从前那些损事儿,真的是一位令人仰首观望,惊鸿一面的端庄贵气十足的女子。 天下男子那么多,何必因为那个臭渣男害虫整日让自己不好过呢。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你来干嘛?”寒崇栩瞥了她一眼,问道。 “这两日有人来找你麻烦吗?”陈阿茱正色问道。 “麻烦?请问你是指谁?你的好情郎,昭和世子?”寒崇栩整理了一下袖子,漫不经心问道。 情郎??这叫法怪怪的,但她也懒得纠结这点。 “除了昭和世子,寒司曜呢?”陈阿茱微微紧张问道。 以他对她们二人的熟悉程度,应该也不难看出她们的真实身份。 “他?”寒崇栩黛眉一抬,又道:“没有来过。” 虽然她也好奇,这向来秉公执法的云卿王怎么突然放了她这个罪无可恕之人。 “没有…”陈阿茱低头自述,仔细一想,可能是珑月大婚将至,把这事给搁在后头了吧。 “那你可知珑月即将大婚。” “本公主当然知道了,满京城都传遍了,东夷千泷公主与北朝翊王喜结连理、天赐良缘的消息,但此事与本公主有何干~”寒崇栩一脸不屑,事不关已的样子。 陈阿茱嘴角抽了抽,真是塑料姐妹花~ “你就不想去看看吗?”陈阿茱试探问道。 虽然可能得到的答案是拒绝,但是,崇栩公主上辈子过的实在太苦了,而且她的时间也不多了,她希望自己能找到办法在这期间治好她。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能找她阿爹的话,会不会有一丝生机呢,能活的久一点也行。 “寒崇栩,你放心在这里待着,帮我管好铺子,等将来有一天我从南越回来了,一定会带着人来救你的,相信我!”陈阿茱看着她郑重道。 寒崇栩闻言一愣,眼睛里像是装了沙子一样生疼,她别过来,依旧是满不在意的回答:“行~本公主暂且就再相信你一次吧。” “只是,你就别用我的脸了,在京城太危险了…有很多人想杀我。”陈阿茱严肃道。 寒崇栩从凳子上起来,掠过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瓶。 她将瓶子递到她手上,交代道:“这是清颜膏,只要涂在脸上就会显露原本的容颜。” 第191章 知音 陈阿茱拿在手里,看着眼前这副熟悉的容颜,顿了顿又道:“那我还想请大公主帮一个忙,帮红鬼易容。” 寒崇栩透过她看了一眼站在窗边的那个身体修长,面容苍白的男子,道:“我这里有一本易容术的册子,本公主就送给你吧,反正我命不久矣,这册子是当年我们东夷一位修炼的长者赠予我的,现在我就将它教给你,以后你需要易容术的时候也不用再来麻烦我了。” 陈阿茱接过册子,感动的跪了下来,磕头拜谢道:“多谢崇栩公主,阿茱一定会尽心竭力找到能化解灵唤之术的药术!” “臭丫头,与你交易本就是本公主心甘情愿,讲这么多废话做甚?”寒崇栩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虽然心里五味陈杂,但是脸上依旧自持清高,不可一世。 陈阿茱从地上起来,也不与她计较,刀子嘴,豆腐心~ 一番交代后,陈阿茱也打算跟红鬼原路返回出去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敲门声。 一个男子在外面轻轻喊道:“掌柜的…鸡汤给你熬好了。” 陈阿茱一听居然是华容,他说掌柜的?鸡汤? 寒崇栩睨眼道:“要不见见?” 陈阿茱点头答应,正好,她这甩手掌柜的还是把话跟属下说清楚才好。 华容端着鸡汤,缓缓进来,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扑鼻而来香味儿,他进来一瞬间,看到屋内的三人西安是一惊但很快就恢复了淡定。 陈阿茱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她俩儿的真实身份。 他平稳的放下鸡汤,微愣问道:“掌柜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陈阿茱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明白了这声掌柜的应该是在叫她。 她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用老成的语气道:“华容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崇栩公主对我有恩,所以呢,这铺子,我就暂时交由公主掌管,她就是长乐坊的新掌柜,所以,今后,希望你能多多帮助她打理店铺,顺便照顾照顾她~” 陈阿茱看他们的关系,应该处的还不错,华容也是一个通情达理、学识渊博之人,所以,他们应该能相互包容。 华容身子僵着,又用余光偷偷看了一眼那抹红衣,心中陡然生起一股责任感。 这几日,他与崇栩公主相处,也粗略知道了她曲折的过去,但是,最重要是,他们对古文有共同的见解,仿佛知音。 只要他能一直陪在她身边就够了…… 他一介白衣又能奢求什么呢。 寒崇栩挑着眉站在一旁看着二人,最后还是将目光落在一袭白衣的脸上,他生的干净明朗,正值盛年,却偏偏遇到她这么一个残花败柳…… 薄唇微张,吐出来一个字:“好”,又微微抬头,正眼看着那抹红衣,承诺道:“在下一定会照顾好崇栩公主的!” 陈阿茱高兴的看着二人,心中欣慰。 如果好人都能有一个好结局,坏人最后都伏法,不好也不坏的人也改邪归正了,那么这天下岂不是永远都会平平安安~ “那本姑娘就放心走了~”陈阿茱笑着和他们挥手告别。 ……简单唠叨两句,她和红鬼就又从窗户飞到屋檐上,顿足观赏了这满城的风景,热闹繁华,然而低头一看,还是脚下这片土地最让人难以割舍。 西街什么样的人都有,所以,它能容纳其他地方难以见到的风景。 陈阿茱与红鬼两人依旧掩面而行,尽管人流涌动,但是他们二人还是有些显眼,一青一白,一高一矮,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上演白蛇传呢。 他们来到了玄音司门口,刚要进去,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要找我?”寒司曜在她身后,眯着眼睛,问道。 陈阿茱立马转过头看着他,今日,寒司曜穿的也是风姿卓绝、倜傥风流,光是袖口就嵌了不少耀眼的宝石。 “你怎么在这里?”陈阿茱同样疑惑道。 “你能在这里,本王怎么就不能了。”他摸了摸修长的手指上的玉扳指,时不时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泽。 “进去说吧…人多眼杂。”他看了周围一眼,提醒道。 他的身边只跟了一位黑衣人,表情严肃,黑衣人与红鬼对视一眼,纷纷感觉到对方身上强大的内里。 他们几人便进了玄音司,找了一块僻静之处。 陈阿茱看了看周围,问道:“紫衣姑娘呢?” “进宫了。”他道。 “那你怎么不在皇宫待着?珑月妹妹都要出嫁了。”陈阿茱疑惑的看着他。 “是呀,你的珑月妹妹即将大婚,可是她突然闹脾气说不嫁了…”他欲言又止,语气阴阳顿挫,让人心生好奇 “为何?”陈阿茱立即关心问。 “还不是因为她对她的清风哥哥念念不忘麽~”这人一脸狡黠,笑声古怪。 …… 陈阿茱看着他笑得脸上褶子都起来,顿时心中不悦,这种玩笑开的有意思吗~ 寒司曜看着她表情严肃起来,也不忍再逗她了,而是直接问: “你找本王有何事?” “崇栩公主…” 他挑着眉,看着她,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截了她的话,“崇栩公主不幸身亡…” 他沉下声音,脸上面无表情,又看着陈阿茱压着声音道:“世上再无崇栩公主了。” “你…”陈阿茱听着他的话,顿时愣住,又问:“你真的愿意就这么放过她吗?” “她命不久矣,以前都是她咎由自取,是非不分,现在,她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本王又与她计较什么呢…” 没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而且,他父王,真的忍心将自己的女儿永远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吗? 她有错不假,可是那些罪业并非她的本意,既然有心想活在明处,那么重新做人又有何不可。 东夷少了一个寒崇栩并不会发生什么改变,眼下,东夷与北朝联姻事关重要,表面上是喜事,背后却不知藏着什么风波。 “多谢!”陈阿茱一脸真诚毕恭毕敬的朝他拱手致谢。 第192章 变数 这样事倒也不是说经常发生,只是新来的不懂事罢了。 一条笔直的路的尽头随着青石台阶缓缓下沉,中央巨大的祭台上一竖着一根笔直的柱子,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纹,与那宫殿上的凤凰遥遥相对,穿过曦晨殿就是皇后的寝宫永安宫了。 殿外的宫女、黄门见一个身穿黄袍之人威严凛凛的朝殿内闯进。 他们皆吓得一声不敢坑。 ……很快,正在品香的皇后就察觉出外面的不对,朝屏风外望去,听脚步就知道来人是谁。 “陛下,你怎么有时间来了?” 上一次他踏进这宫门还是一年前,为新封的美人讨公道,事后她就被罚禁足一个月。 皇帝李承铉气势汹汹的走进来,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她竟然还是一副无辜、端庄优雅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装给谁看! “啪!”他轻哼一声,走进她,直接一掌狠狠地刮在了她的耳颊,她甚至来不及躲,只是摸着脸,有些火辣辣的疼,不禁在心中冷笑,这狗男人又在发什么疯。 “陛下,这是为何,要无缘无故打罚臣妾!”她睁大眼睛,一脸惶恐的看着这个暴躁的男人。 而她依然装作楚楚可怜,举止娴雅。 “朕打你还需要为什么吗?”他粗哑而又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李承铉看着她装模作样只觉得恶心。 “臣妾好歹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陛下如此不由分说便治臣妾的罪,恐怕于礼不合吧!”她还是耐着性子,显示自己的贤良淑德。 “母仪天下?你觉得你配吗?”李承铉嘲讽道。 “陛下,若是臣妾不配,那谁配,楚……”她明知这话会惹恼他,但是她还是… 一句话没说完,本就涨红的脸又接过了一巴掌过来 “啪!”在空荡的殿内发出清脆的响声。 吓得长安宫内的下人心惊肉跳。 “你也配提楚楚!!说,是不是你害死她的!!”李承铉怒气冲冲一把提起她的一领,质问着她。 “臣妾不知,陛下说的是哪位楚楚?” 她装模作样、故作玄虚,引得他更加不悦。 “哦,对哦,陛下曾亲自下过指令,那个女人是不能提的。”她又低着头,收回了刚刚的话。 “陛下,是臣妾错了。”她微微躬身行礼。 忽而,心里只觉得委屈。眼前这个年入半百的沧桑的男子,贵为一国之君,可就算如此,他何时才能正眼看她, 为什么当年她就要如此执意嫁给他,也许,没有他,她和楚楚是不是能真的做好朋友了。 说到底,还是他害了楚楚。 “滚!!”李承铉的脸色已经怒不可遏。 “是你害死了她,对不对!!”他朝她咆哮,可即使如此,他还是无法从她口中得出真相。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怀疑,当年栖霞殿内,给楚楚送去毒药的人就是她,因为只有她有机会下毒! 可是这个阴险歹毒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披着一张善良的人皮,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圣母,心怀天下,德容有佳,可是这么多年来,后宫这么多人命,全都拜她所赐。 “既然如此,皇后拒不认罪,那么就休怪朕无情!”他横着眉毛,脸色异常难看。 今日,是他第一次与她公然撕破脸,不顾礼法、不讲缘由,治她的罪! “皇后贵为前护国公之女,达明干练,深蒙圣恩,曾委以重任,协理后宫;然其恃恩而骄,恃宠放旷,纵私欲,进谗言,结党营私,弄权后宫,蛊惑圣心,威胁命妇,冒天下之大不韪,实属十恶不赦。今革除其一切封号,打入冷宫!。 “黄公公拟旨吧。”皇帝李承对着身后的黄佰道。 很快,就从大殿外递进来一道圣旨,像是提前就拟好了一般,更不用过三司直接盖上玉印。 皇后半跪在地上,用手捂着发热的脸颊,这么多年来,表面上的相敬如宾,实则外争里斗,谁也不肯饶过谁。 他俯视着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皇后,忍不住讥讽道:“这一切不过是你咎由自取罢了,所以,朕的好皇后呀,你认罪接旨吧。” 睫毛微微颤动,她睁着眼睛,露出悲怜之态,叹息,咬牙道:“臣妾,接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他不就是认定了她是毒杀昌阳公主的凶手吗?没错,就是她亲手端着毒药喂进她嘴里,甚至死之前昌阳都不敢相信她会这么做,可是,她嫉妒呀,嫉妒一个前朝公主也能与护国公之女争宠,明明她才是未来的皇后不二人选,宫里却传出陛下情钟于昌阳,岂不是要让人看她笑话。 况且,昌阳公主是唯一一个知道当年嘉絮宫秘密的人。 她必须死!而陈阿茱谁让她一个乡野丫头命这么差,非要长得跟死人一样的脸,看着晦气。 不要再出现在京城就好… 然而……这后宫她是不能再管辖了,她累了。 “这次,就算是天王星降世,你也休想从冷宫里出来,好好在里面待一辈子吧。”他无情的声音在她耳边传来。 李承铉说完,便甩袖离去,身影消失在了永安宫内。 这时,门外的嬷嬷们才敢从殿外跑进来,纷纷痛惜道:“皇后娘娘呀~~” “去准备吧。”她恢复了平静的心态,从地上起来,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要做。 “把那个男人也一起带上吧。”她冷冷道。 嬷嬷先是一愣,思索一番才想到皇后说的人是谁,是从公主殿下宫里搜出来的肮脏、下作的男人? 前几日,他就被关在永安宫内的内室里,被几个宫女们折磨的没有人形,皇后娘娘居然还命人将他下面给仵了。 说是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此等以下犯上痴心妄想、淫乱之人必须要好好折磨一番,不能就这么白白让他死了。 虽然他们觉得大可不必这样麻烦,直接喂一碗毒药,一命呜呼,岂不是更干净利索,免得将来出什么差错。 ……… 冷宫地窖中,一名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男子两眼无神的望着漆黑的一切,他双目无神,神情涣散。嘴里却不断吐出几个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第193章 紫衣 陈阿茱愣在原地,偷偷瞧了他一眼,怎么突然这么关心她? 他看着她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朗声笑道:“看来清风掌柜的已经痊愈了,并无大碍了。” 已过月半,长乐坊在陈阿茱独特经营下,生意似乎有了一些好转,又将早早命人打好了招牌摆在店外:赌一赌,搏一搏,今天好礼多又多。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么显眼,她就不信没有人看到! 小八突然从门外窜进来,慌张道:“掌柜的不好了,逍遥馆的学咱们的,他们也打了一块更大更吸晴的招牌,模仿咱们呢。” “厚颜无耻!”陈阿茱气怒,将水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于是,她卷起袖子,抄起扫把出门一探究竟。 这不,突然门口来了个风流倜傥的男子,身高七尺,丰神俊秀,陈阿茱拿下扫把一看,这不是司曜公子吗? 他怎么突然来了? “司曜公子,你怎么来了?”陈阿茱看着他,不禁问道。 “前日,我与珑月去看你时,你生病未醒,所以,今日有时间便又来了?” 陈阿茱哂哂笑道:“多谢、多谢。” 他瞥了一眼扫把不解问:“不知清风掌柜的一大早拿着扫把做甚?” 陈阿茱尴尬的用扫把扫了扫,才道:“这个嘛,当然是扫地啦~嘿嘿…” “哦哦…”他点点头,听起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川芎从屋里钻出来,看了一眼司曜,瘪瘪嘴道:“还好,那个叽叽喳喳的小丫头没来~” 又转头看向陈阿茱道:“掌柜的,听小八说,这对面逍遥馆欺人太甚,居然抄袭我们的招牌??” 她舞了舞手上了的寒月刀,询问道:“要不,我帮你去把它拆了??” “这…不太好吧,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去逍遥馆瞧瞧,找找茬什么的…”陈阿茱思索一番,还是觉得不该动武,虽然刚刚她也想用扫把把他们的招牌砸下来。 “不如本公子陪你们一起去?”一旁的司曜主动请示。 “你,你去做什么?”川芎不解问道。 他跟长乐坊和逍遥馆应该都没什么关系吧,再说,这人什么时候与他们掌柜的那般熟悉了? 司曜轻咳两声,又道:“听说这逍遥馆原是东夷人开的…” 东夷人?陈阿茱感到好奇,这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问道。 这?司曜余光瞥向一边,顿了顿道:“因为,在下与他们的掌柜的相熟…” 其实,逍遥馆是他们东夷在北朝搜查消息的据点,而这也是他想出来并一手创办的。 背后东家就是他。 “那好吧…正好我也想见见那逍遥馆的掌柜的有何本事,居然能在众多赌坊坊中经营的风生水起。” 难道是欺负他们家没有热情美艳的东夷美女吗? 他们三人便大摇大摆的从长乐坊走到了逍遥馆,十几米远,这不,还没进门呢,逍遥馆打杂的小役就拦在门口。 他伸着手趾高气扬道:“咦——这不是对面的长乐坊的掌柜么,怎么光临本店?莫不是眼花走错了?” “这位小哥,在下今日想来你这逍遥馆瞧瞧,寻寻乐子,难道你们还不让我们进去吗?”陈阿茱反讽道。 川芎已经将刀抵在了门口上,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不行!掌柜的说了,本店除了狗和对面长乐坊的人,其他人都可以进。”小役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我看你是欠打,今日本女侠非割下你的狗嘴不可!”川芎听着就来气,直接将刀架在了那小役的脖子处。 而她们身后的司曜却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来,什么时候,逍遥馆居然招进来这么个玩意儿~ “不如,先把你家掌柜的找来再说。”他在后面沉声道,语气不冷不热,却极具威严感。 那小役睨着眼瞧了瞧刚刚开口说话的男人,发现是一个俊俏的公子,而且眉眼间和东夷人相像,一时竟猜不出他的身份。 他颤颤缩缩,从刀下溜出去,跑进屋里,慌张的喊道:“掌柜的——对面的来闹事了!!” 此声尖跃且具有穿透力,陈阿茱再外面也听得一清二楚,似乎这逍遥馆早就等着她上门来挑事儿了。 “谁呀!居然敢来逍遥馆闹事儿,小爷我,看他是不想活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阴柔的声音传来,陈阿茱面露异色,这人是男是女? 司曜一听,就知道来的人便是他的手下——百菰。 一个身着艳丽开襟的男子从屋内走出来,他生的极为妖娆,若不是走姿昂扬,只怕让人误认为是个女子。 他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挑着着眼便来到了他们面前,不过,等他睁大眼睛时,才发现来的人竟然是他的王上——云卿王殿下。 今儿是什么风把他吹来了,以前请他来,他都不来呢。 他立马改了态度,低着卑谦道:“各位爷,里面请——” 嗯??陈阿茱与川芎面面相觑,这逍遥馆卖的是什么药,不会是诓骗他们吧? 旁边的小役也傻愣愣不知啥情况?? “刚刚,有人说,此店除了狗和长乐坊的人不许入内,其他人都可以进,是麽?”突然传来一声磁性而低沉的声音。 “他瞎说的,爷,爷,我掌嘴,我错了……”只见逍遥馆的掌柜竟然跪在他们面前,行为夸张的扇自己大嘴巴子。 “咱们逍遥馆,谁都可以进,谁都可以进…”百菰心虚道。 这王上怎么就和对面长乐坊混在一起了呢。 这逍遥馆开在长乐坊对面,他都嫌晦气,一年到头都没见他有几个人,可是,自从月初他们换了个新掌柜的,居然把他们的人都抢了去,所以,,他才出此下策…… 陈阿茱半张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这逍遥馆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真是令人背生寒毛,让人害怕。 “川芎,我看今日天气不好,不如我们先回去吧……”陈阿茱打算就此作罢。 “嗯。”川芎点点头,也不想待在这阴阳怪气的地方。 这招牌,她迟早要给他拆了,什么玩意儿嘛~ 第194章 死生契阔 她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周围还充斥着人群落荒而逃的惊叫声。 兵荒马乱,四处狼藉,这样形容也不为过… 她回过头,看着他,“干嘛?” “现在这么危险,你怎么在这里?” 耳边出来他那该死而又充满魅力的声音。 李昭郢走近她,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 “翊王大婚,我也跟着凑凑热闹不行吗?”她随口道。 “凑热闹为何鬼鬼祟祟的?还跟在花轿的旁边?”他又问。 “好奇不行吗?这大姑娘出嫁,热热闹闹,听说新娘子都美的跟朵花儿似的,本姑娘就想凑近瞧瞧~~”她摸摸脑袋,脚下的步子已经准备好开溜了。 突然有几个蒙面人拿着刀朝他们杀来,陈阿茱眼急,直接站在他的身前,伸手替他一挡。 然而,红鬼两三下就将那些人来历不明的恶徒解决了。 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行为有点奇怪,然后又尴尬的收回了手。 “你挡在我面前干嘛?” “就这么怕本世子死吗?” ……唉,她在心中叹气,是啊,这李昭郢都活过来了,又武功高强,哪儿轮得到她来替他挡着~ “无意识~无意识~”她尴尬的干笑一声,一抬头就对上了他那双夺目,星海烁石般深邃的眼睛,就连在这黑压压昏暗的灯光里他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 “跟着我!”他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向另外一条街道… 她几度欲挣开,都挣不开,“你想干嘛,我不跟你走,我没有危险……” 她一边反抗一边跟他讲道理,可他耳朵跟聋了一样,完全不听。 而且他的力气极大,抓着她的手腕都疼了,这李昭郢脸黑的时候怎么这么吓人~ 她开始喊求助:“红鬼,快来帮我~~” 红鬼自然是看出他们的关系,也明白昭和世子对她有多重要,他淡淡问了一句,“把他胳膊卸下来吗??” 李昭郢并未惊讶,而是看向陈阿茱,问道:“你舍得让他卸了本世子的胳膊吗?” “有什么舍不得~”陈阿茱虚心反驳道。 “好,那便永远这么牵着,本世子不会放手的!”他一本正经道。 陈阿茱开始大叫,“你有没有搞错,李昭郢,你还讲不讲理了,你这叫强抢民女!!” 他侧过头,低哼一声:“民女?你是本世子的未婚妻,本世子躺了这么久可一直没忘呢!” 陈阿茱左甩又甩,也甩不开这人的手,气罢,现在跟她谈什么未婚妻,那都是八百年的事了,当初是她脑子热,一时傻,才说要跟着他来到京城,否则,怎么会吃这么多苦。 “你不是喜欢上官绾绾吗??你难道不想娶你的心上人吗?而且…”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只冰冷的捂住了嘴。 他黑曜石般的瞳孔里反射出她灵动的容颜,眸色一闪,看着眼前这个至诚至善的女子,心里多了疑惑还有一丝心疼。 剑眉微皱,脸色严肃,直直的看着她,半晌才把手拿下来,解释道:“本世子何时说过喜欢上官绾绾了??” 他将她拉到静谧之处,红鬼跟在后面。 “京城里的人都这么说!”陈阿茱也辩解道。 “那你就不能亲自问问本人??”李昭郢将她拽到跟前,贴着他的胸膛。 陈阿茱一脸惊恐的看着他,这人长得高力气又大,欺负她真是妥妥的~ “明眼人都看出来的问题,还需要问吗?我会那么不识趣吗??…” 她小嘴叽里咕噜能说出一堆理由呢,就在她边替自己找理由,边想挣脱他的大手时,突然,他低下头,将棱骨分明的脸凑到她面前,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纤长的睫毛在她脸上轻轻划过。 此时,她的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他想干嘛?为什么她那么慌张?周围怎么那么黑?红鬼在哪里? 啊,爹爹啊,她好害怕呀!—— 突然,他的唇贴了上来,陈阿茱瞳孔陡然睁大,身子呆若木鸡。 啊,他在干嘛——— 宛如蜻蜓点水般,薄唇如玉一般带着温热从她的嘴边一划而过…… 还好这会儿月亮不够亮,不然一定能被看到她那焦灼的表情与通红的脸蛋~ 啊呀妈呀,这就是传说中的脸红心跳的感觉吗?? “这下你可明白了?”耳边又传来了男人该死的而又性感的声音。 这一定不是她认识的一本正经的李昭郢~ 她点头如捣蒜,又摇头如晃鈡,明白啥??亲一口什么意思? 王婆婆可说过了,男女授受不亲,否则就是小人,伪君子… “陈阿茱,本世子不喜上官绾绾,京城里的谣言都是别人杜撰出来的,本世子现在喜欢的人是你!“他一脸认真的对着她说道。 “你可明白?”他看她稀里糊涂的样子,又问了一声。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陈阿茱狡辩,又说:“你怎么会喜欢我,我可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姑,难道就因为我对你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有何不可,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样的缘分和情份还不够吗?”他深深问道。 “阿茱,是本世子的错,本世子一直没能给你安全感,没能让你无忧无虑的住在世子府,这都是本世子亏欠你的。”他将她完整的抱在身上,唯恐失去了一位如此在意他,又如此令他在意的人。 陈阿茱被他框在怀里,虽然隔着衣服,但还是能感受他身上的温暖向她袭来,就好像小时候阿爹那样抱住她一样。 她也忍不住鼻子一酸,将他也抱住,小声道:“李昭郢,我最喜欢你了~” “傻丫头。”他摸着她的秀发,感到好笑又有点伤感。 他看着她一如既往灵巧的样子,温声道:“待在本世子的身边,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她抬眸看着他,那样温柔那样俊美,但是,但是她没有机会再待在他身边了~ 一时心头泛起了酸楚,与所爱之人分离竟然也会难过… …这时,不远处的小巷里跑来两个人,夜子歌与红蝶。 “主子!!”他们大声喊道,又将余光瞥向了另外两人。 第195章 宫变 他们急冲冲的过来,手里拿着剑,警惕的看着眼前两个陌生人。 而且,那蒙面女子怎么与世子关系如此亲密,就在他们二人想开口询问时,李昭郢却先开口了,“把阿茱送回裕王府,路上小心,护她周全。” 陈阿茱看着来的两人,刚刚她还想摇头拒绝来着,可是,现在又让人把她送回裕王府?? 她可是被赶出来的!一想到那日狼狈从府中出来就恨痒痒,而且大仇未得报,如何心中安。 夜子歌诧异的看了陈阿茱一眼,问道:“阿茱姑娘?你怎么这副容貌?” 陈阿茱懒得理他,而是对李昭郢道:“好,我会好好跟着他们回世子府的,你放心。” 李昭郢看她答应下来,便也心安了,真怕每次重逢,他们都是匆匆告别,似乎一不见她,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一般。 他点头,拍拍她的肩膀交代道:“今日,皇城恐生变故,你也不要乱跑,好好待在裕王府就是最安全的。” 又看了一眼红鬼,“至于他,不要让人发现他的身份。” 陈阿茱假装懂事,“好啦好啦,你快走吧,翊王还等着你帮忙呢~” 她怎么会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皇宫里恐怕也有一场血战。 李昭郢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一身正气,英雄少年。 陈阿茱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才会心一笑,散漫的叹了一口气,对着三人道:“走吧。” 不过,她去的方向可不是裕王府的方向,后面的夜子歌也提醒道:“阿茱姑娘,你是不是忘记回王府的路了,你走错了。” 陈阿茱还是没有理他,继续向前走,突然停下了步伐,对着身后的红鬼说:“无眠,我们走吧。” 红蝶也警惕的瞧了一眼两人,带着面纱,而且脸上还有易容的痕迹,很难不让人生疑。 夜子歌与陈阿茱相处时间久,对她的声音也熟悉,但是,此时,她说的话,他怎么一句也没明白, “阿茱姑娘,无眠是谁?”他追问道。 她转过身,看着单纯的子歌,其实在很早,她就把他当弟弟看待了,以前虽然他说话不利索,但是非常照顾她,教她武功也十分有耐心。 “子歌,谢谢你。”她淡淡道,又看了一眼红蝶,“你们回去吧,去找李昭郢,我就不回王府了。” 夜子歌一脸震惊,刚刚世子殿下在的时候,她可不是这么说的。 “阿茱姑娘,为何?”他不解问。 而且,世子殿下的命令他们没有完成好,回去也是要受罚的。 红蝶也看出了不对劲,冷声问:“可否给一个理由,好让我们回去给主子交差。” “没有为何,今日我必须要走!”她依旧态度强硬。 红蝶睨着眼问道:“若是今日我们非得把阿茱姑娘带回王府,不知阿茱姑娘是否会反抗呢?” “红蝶——”夜子歌紧张喊住她,虽然他也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但是主子的命令是让他们把阿茱姑娘好好带回去,不是把她绑回去。 “没错,若是你们非要拦住我,那我也不惜与你们动手。”陈阿茱面无波澜的看着他们。 红蝶疑惑的看着她,若不是世子、子歌,她现在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那个村里来的陈阿茱! 冷咧的眼神,逼人的气势,,这根本就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村姑!! “无眠,我们走吧——”陈阿茱又大喊一声,红鬼很快一个飞身过来,将那二人用刀鞘拦在一边,又揽着她的腰,一个飞伸,落在沿街的屋顶上。 然后再一个飞跃,就消失在黑夜中,夜子歌与红蝶二人想去追也来不及了。 红蝶刚刚眼睛一直在他们身上,刚刚那一下,她也看出来了,那蒙面男子的身份。 想不到竟然是红鬼。 …… 须臾后,红鬼与陈阿茱已经赶往另外一条路了,然而,越是靠近皇宫,就越是能听见地上传来奇怪的振动的声音,还有兵器与铁甲的摩擦的声音,陈阿茱很快便反应过来,应该是有重兵埋伏在皇宫附近。 赫连烬虽然答应她,会守护两国的和平,不残害百姓,可是,他毕竟是南越人,北朝对南越恨之入骨,反之,南越对北朝又何尝不是? 那么今日宫变得主导就是城王了,他早有笼络南越之力,太子远征,翊王与东夷公主大婚,他趁机发乱,便可一计三雕打得皇宫个措手不及。 然而,即使这么危急的情况,李昭郢还是与她纠缠了片刻,互道真心。 想必让紫衣顶替珑月也是他们的计策吧… 翊王与李昭郢都是聪明慧识、心明如镜,心思缜密之人,对城王的异动,应该早有提防,也想好了应对之策,接下来就是等着城王露出狐狸尾巴,做实罪证了。 可是…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寒司曜对此事应该也是知晓的,可是今日并未见到他的身影。 那他应该和真正的珑月待在一起! 可是,如此一来,不就是要么赫连烬与城王俘诛,要么翊王与李昭郢兵败… 无论哪一方,都有她在乎的人,也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的及阻止赫连烬… 她感觉他与城王会输…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与红鬼蹲在皇宫外的草丛里,静静等着即将到来的动静。 不知为何,刚刚响起的兵甲声音突然停了,接着就听到锣鼓敲打,吹号奏乐的声音。 是翊王迎亲的队伍,翊王面色如常,从容不迫,迎亲的队伍与刚从使馆出发时一样,并无半点血腥的样子,只是细细一瞧,才发现迎亲的随从都换了人。 眼看花轿就要欢天喜地的进入皇宫的大门了,不过,今日的玄德门并无重兵把手,只在外面高高挂着两个又大又红的灯笼。 门口处站着两个迎接黄门,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红鬼,你有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对?”陈阿茱小声的问道。 红鬼此时也紧紧盯着城门处,半晌得出两个字道:“有诈。” “城门处?”陈阿茱问。 他点点头。 第196章 烽火连城 翊王迎亲的队伍停在了城门口,他一袭红袍正坐在在马上,娟娟秀目已经露出警惕的目光,他看着门前看守的黄门,又听了听四周寂静无声,难道他们敢公然在玄德门拦路劫杀? 呵——他的嘴角藏着一抹冷笑。 陈阿茱与红鬼藏在草堆里,也替翊王捏了一把汗。 然而宫中已经想起了奏乐,吉时快到,若是误了时辰,恐怕又会多生事端。 “把他们抓起来!!”翊王看着门口的两个阴侧侧的黄门对着身边的护卫大声一喊。 立马那两个黄门猛地抬头,眼睛里尽是杀伐之气,他们是假扮的,并非真正宫中太监。 他们从宽松的袖子掏出两柄长剑直直朝翊王刺去,就在翊王一等人做好击杀准备时,不远处又传来兵甲撞击的声音,霹雳乓啷,翊王拉紧马头,回头一看,竟然从四周包围过来近百名披盔戴甲的将士,不过单从神态气质来看,他们并不像北朝的兵,而是边境人士。 其中一个身材小巧,脸色白净的,神色嚣张跋扈,举手投足都像是不谙世事的纨绔小子,然而一开口确是个女子。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九头身的庞然大物,看起来像是异种人,内力深厚。 “你好呀,翊王殿下?”那女子笑眯眯的对着他打招呼,然而眼睛里却藏着杀气。 李玉双目微抬,打量了一会儿,冷静道:“这位姑娘,我们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嘛?” “见没见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你的小命就要不保了,还有你那未娶进门的东夷臭娘儿们,都得死在这玄德宫外!” 她气焰嚣张,目中无人,仿佛今天她就是一位战场上的王者。 翊王面色如玉,脸上丝毫看不出惊慌,他压着声音,似笑非笑道:“赫连无双,你与城王为谋,就不怕他过河拆桥,把你卖了??” 她轻哼一声,“不会!城王他有心与南越合作,我们结成同盟,互利互惠,何乐不为呢?” 他笑而不语。 她不耐烦的拿着手中已经修复好的藤鞭指着李玉,大声道:“别说有的没的,休想挑拨离间,今日你必死无疑,不过,若是翊王想通了主动投降,没准本公主还能在城王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保你一条小命,不过那东夷公主是无论如何都要牺牲的~” 好辣的一朵花~ 翊王暗中思忖,还好,昭和想出计策,调虎离山,偷梁换柱,混淆了城王的视线。 “那就要看赫连公主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翊王脚下一蹬,从马身上下来,也抽出了腰上佩戴的长剑,直接朝赫连无双刺去。 一时之间,双方一红一黑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血腥。 陈阿茱按耐不住自己的担忧,想去帮翊王一把,可是,看翊王的人手,应该早有准备,所以也能撑一撑… 只是花轿里的人太危险了,她必须要去救下紫衣,不能让她做牺牲品。 “红鬼,待会儿,我们去把轿子里的紫衣救出来。” 正当他们要动身时,陈阿茱突然想到什么,这里有危险既然他们早有预料,那么李昭郢为何不在? 赫连烬呢? 城王? 莫非皇宫里才是主战场,陈阿茱突然想到这个危险的想法,若她猜的没错,皇宫已经被城王包围了,李昭郢应该是去阻止他了…… 怎么办,她也不能分身,翊王一队人马就几十人,怎么可能抵抗的住那么多的精兵强将…… 她纠结再三,准备起身时,只见大道的后方,一身紫衣,面色冷青的人带着一队精兵过来。 他大呼:“保护翊王、公主殿下!!” 来的人竟然是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 不止陈阿茱震惊,这人来的真及时,大道中鲜红的盖头下的紫衣也猛的一惊,来的人竟然是她的旧识,而她却坐在别人的花轿里。 她曾经盼望过,有一天她也能穿上新服,梳妆打扮,美丽大方的走上花轿,等她的意中人来接她,可如今,一轿之隔,两不相忘。 寒司曜骑着马冲进乱斗中,一剑砍在了正要刺入轿中的的弯刀,他紧张的关切问道:“千泷公主,你没事儿吧?” 又道:“下臣救驾来迟,请赎罪。” 但是,半晌,轿中的人都没有半点回应。 他又道:“公主,有微臣在,绝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她听着这残酷的厮杀声,眼泪居然沿着脸颊掉下了两颗。 感动?还是悲伤? 突然朝轿子而来的南越兵越来越多,他们直接将目标对着花轿里的‘东夷公主’,只要公主死在了北朝,那么北朝和东夷再不可能结盟,南越的地位也就稳固了。 “杀了东夷公主!!” “杀了她!” ——无数声喊打喊杀的凶残的声音从传到了轿子中。 紫衣静静坐在轿子中,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衣角,手心也出汗了,她的是主上给的,所以她假扮公主,也算是报答主上恩情,一报还一报。 “哐!——”突然一个大刀朝宫商徵他们砍过来,又有另外一刀砍在轿子门上,陡然门被直接劈开了… 紫衣吓得一惊,透着红纱才看到眼前血腥的一幕,她微微抬头,看着轿子前的那身紫衣身高挺拔的男子,心中悄悄流出一股热流。 她不敢吱声,怕被他识破。 他转身,看着她,火红的面纱下看不清她脸上复杂的神色。 “公主,得罪了!”他一声浑厚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膜,随之,她冰凉的手被人一把抓起来… 比冬天的火炉都要暖…… 她任由他牵着, 他是她独有英雄,替她挡下刀枪剑戟。 这一刻除了刀剑杂乱声音还有她心砰砰乱跳的声音。 他握着她玉脂般的手,越握越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辈子做不到,那他下辈子能不能做到呢? 不远处的陈阿茱看到这一幕,觉得有些天意弄人…… 还好,救援来的及时。 遥望灯火通明的皇宫里依然齐鼓奏乐,并无异常,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让人生不安。 李昭郢、赫连烬 他们二人要是…… 第197章 冷宫 皇宫的情况更糟糕,可是城王如此狡猾,又怎会轻易露出马脚。 陈阿茱考虑再三,还是选择持观望态度,北朝、南越、东夷三国之争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难道要她一个前朝遗孤也参与进来吗?不休不眠的争夺何时才能结束? 不过是权利和欲望操控着他们的野心罢了。 “红鬼,我们先进宫吧。”陈阿茱对红鬼道。 他们从草丛后面撤离,在高高的城墙外绕了一大圈,最后才选择后花园溜进皇宫,今日皇宫张灯挂彩,红红火火,然而看守的士兵却不多。 “我们现在就去冷宫。” “冷宫?”红鬼诧异。 “没错,皇后已经被打入冷宫了。”陈阿茱不冷不热道。 此识还是翊王告知她的,说是皇帝不顾群臣反对,霸道专横,非要治她的罪,就连她本人也心甘认罪。 对此,陈阿茱可不会产生一点儿同情! 红鬼离开皇宫已有数月,也未与皇后再联系,只是没想到,她又被打入冷宫了。 今日皇宫上下为翊王的亲事忙前忙后,而偏僻的后山冷宫则显得凄冷。 他们顺利的来到冷宫宫殿外,看守的是两个瘦小的宫女,他们见来人面生,便露出疑色。 不过红鬼眼疾手快,将她们轻轻放倒,推开门走进去是一股湿潮而又腐朽的味道,里面灯光昏暗,寥寥无人。 他们最终走到一间屋子前,里面点着火折子。 陈阿茱将门猛的推开,就见到神龛前跪着一个白衣素净的女子,她面色冷青,双目无神,在抬头看到推门而进的两人,脸色骤变,眼球瞪圆,像是看到厉鬼一般。 她一边恐惧的后退,又胡乱的喊叫着:“楚楚~楚楚~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思思吧~” 昔日端庄典雅的皇后已经悄然不见,只剩下一个孤单形影的疯婆子。 红鬼站在陈阿茱后面,面色凝重。 “皇后娘娘,楚楚来看你了~”陈阿茱冷着眼靠近她,将她的下巴捏住,逼她看着他们。 袁思思这时才看到她身后的红鬼,猛的一颤,才将眼前的二人看清楚。 她看到了红鬼腰上那把熟悉的红血刃,半惊半疑:“无眠?” 她绕过陈阿茱,爬到红鬼的脚边,半跪着拉着红鬼的衣袖,委屈道:“无眠,你终于来看我了,无眠~~” 但是红鬼依旧面无表情,将她的手推开。 “你是谁?”皇后袁思思突然盛气起来,指着陈阿茱问道。 “我是楚楚啊,皇后你不记得了吗?”陈阿茱冷漠解释道。 她摇摇头,疯笑道:“你不是!楚楚她已经死了,哈哈,楚楚已经死了~” 陈阿茱不想看她装疯卖傻,将碧落剑架在她的脖子上,威胁道:“快说,楚楚是怎么死的!” 袁思思看向红鬼,狡黠道:“无眠,难道你没跟她说,楚楚不是为情所困自缢的吗??” “不!她不是!她是被人毒死的!”红鬼反驳道。 袁思思的脸色骤白,惊恐的看着他们二人,突然脸上浮现出一抹阴婺之色,阴阳怪气道:“没错,她是毒死的…” “是不是你?”陈阿茱红着眼用剑口挑起她的下颌。 她却依然一副不以为意,似乎对昌阳的公主的死一点都不在意。 “本宫?”袁思思冷嗤,又嘲讽道:“她那是咎由自取,本就是败国公主怎么还有脸活着,宫中嫔妃对她也是厌恶的狠,谁让她长得一副清纯无害的样子,楚楚可怜,惹得男人爱护,拈花惹草,她就是一个婊子——” “啪——” 陈阿茱狠狠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不堪入耳,嫉妒成性! “你居然敢打我,贱婢!”袁思思不可思议的摸着自己滚烫火辣疼得左脸,刚刚那一巴掌,她感觉她的脑袋都要被打掉了,嘴角还被牙齿咯出了血。 她从地上站起来,指着红鬼道:“无眠!!你就这么任由着她打我吗?无眠你变了~~” 她一边指责他,又一边委屈巴巴…… 红鬼的心就像快铁一般沉重,若说以前,他只觉得她做事决绝,野心勃勃,站在看来,她完全是个心狠手辣、虚伪造作的女人! “袁思思!”他面色震怒,对她大吼一声,仿佛还带着一丝杀气。 “昌阳公主是不是你杀的!!”他大声的质问道,握着红血刃的手已经啊不由控制的颤抖起来。 皇后袁思思看着对她严刑逼供的两人,只觉得好笑,不就是想知道真相吗? 可她偏偏不告诉他们~~ “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本宫!”皇后轻蔑道。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陈阿茱也急了眼,一脚将她踢倒在地! 凭刚刚那些恶毒话就已经激怒了她心中的杀气! 冤有仇债有主!这本就是他们欠昌阳公主的!! 若她真是她的孩子,她凭什么不能杀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还有,青华宫一案,她们之间还没算清楚呢! 她欠的可不止这一条命!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谁!!”陈阿茱冷着眸子,将脸上的假面撕开,露出她原本的容貌。 “怎么样,这下,你看清了吗??”陈阿茱将脸呈在她面前,诡异的一笑。 袁思思吓得开始大喊:“鬼啊~鬼啊~~” 她吓的胡跳乱窜,可冷宫里空无一物,连躲避的东西都没有,她只得捂着自己的眼睛耳朵,不敢看奇怪的两人。 陈阿茱看她惊成那样,恐怕真以为是昌阳公主反魂来找她了,人心若无愧,又怎么会怕鬼神!! “皇后,你且好好看看我是谁,我是楚楚,不过也不是楚楚,我是陈阿茱——”她一字一句像女鬼般在她的耳边轻轻诉说道。 皇后一听,身体僵硬,半晌才将手拿来,定睛一看这凑过来的人脸,第一眼,确实是楚楚,再看,……确是那村妇陈阿茱。 陈阿茱看着她,淡淡笑道:“皇后,我没说错吧,我真的是楚楚啊,而且,是你下毒害的我吧?” 她的语气是多么随便,可是总让人头皮发麻。 皇后胆战心惊的看着她,问道:“你是人是鬼?你这个贱人怎么还没死!” 第198章 破裂 “呵呵,皇后娘娘,你一心想让我死,这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我陈阿茱出身低贱?还是因为我长得与昌阳公主很像呢——”陈阿茱幽幽道。 袁思思越是看她就越是觉得诡异,整个人都不寒而栗起来。 “你究竟是谁!——”皇后声嘶力竭,红着眼睛看着她。 “你觉我是谁呢?”陈阿茱反问道。 “你是陈阿茱,不,你是楚楚!!”袁思思一边抓自己的头发一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突然她拉着陈阿茱的手,苦苦哀求道:“楚楚,你原谅我吧,你原谅我吧~~” “不是所有坏事都能得到原谅的。”陈阿茱冷冷道。 ———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快,将冷宫封闭!” 红鬼眉头微蹙,看着陈阿茱轻声道:“他们已经动手了…” 皇后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惊觉问:“外面发生什么了?” “这你就不用知道了,反正今日你是要死在了这冷宫里,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怎么样?”陈阿茱回头狡黠的看着她冷冰冰道。 皇后袁思思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她就是当初那个看起来懵懂无知的低贱村姑,而且她居然与同仇敌忾…… 难道是夺舍,现在来找她算账?? 她不禁冷笑一声,果然是冤有头债有主,她的罪孽是时候要报了…… 皇后站起来,用手缕了缕额头杂乱的头发,整理一下衣服,恢复到往日端庄优雅的模样,露出浅浅的笑容,看着冷宫这冰冷的一切。 或许,从很早之前,她就想这样死在这里了,皇宫虽然富丽堂皇、权势滔天,她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尊贵无比,可是,谁会在乎后宫一个女子的悲喜… 这么多年来,她最快乐的时光还是入宫前,她是护国公府的二千金,还有她那温柔善良的妹妹,她们出身世家,生来就是要嫁给皇家的。 一入宫门深似海—— 那时皇帝李承铉还是太子,她一眼便在人群中看中了他,芳心暗许,而他也与她假意相好,她哪里会不知,不过是为了他们袁家的势力罢了。 可是,明知被利用,她还是义无反顾接受他的虚情假意,有价值作为筹码总比什么都没有好吧? 可是,事情都变了,在青华宫那里开始一切都变了,上天夺走了她的一切,她成了一个破烂不堪之人。 某一天夜里…一个喝了疯酒的侍卫闯进了青华宫… 遭人凌辱,玷污了清白之身, 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还怎么见人… 不仅她会失去太子,还会失去护国公之女的身份尊容,家族清清白白几世不能毁在她一个人手里,除了隐瞒,她又有什么办法… 可是,谁让事情刚刚发生后就被前朝公主昌阳发现… 她们本是几面之缘的朋友,她甚至有一些嫉妒昌阳… 昌阳就算是败国公主,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就连太子也总是暗中相助,呵呵,而她们会成为朋友,不过是因为她的一起私心… 只要最后达到目的,不管是什么手段,她都不在乎… 若是以前,她只希望昌阳消失,毕竟对她造成不了威胁,可是在她衣衫不整时却被撞见的那一刻,她就起了杀心… 她不能日日都做着那样的噩梦…… 楚楚啊楚楚,是你该死。 …… “是本宫亲手给她送的毒药。”皇后冷冷道。 当时,她一夜未眠,却已经策划好了一切。 可是,诺大的皇宫不止她一个人想要昌阳死,她是如此,李承铉的母妃尤氏也是如此。 同一杯酒里竟然下了两种毒,昌阳必死无疑。 太后尤氏下的是情毒胭脂泪,而她下的是天机散。 所以昌阳的死状奇惨。 太医赶来时,都以为她是中了情毒,而且她已经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众人诧异,又不敢胡乱猜测,李承铉却命人封禁了此消息。 那一刻她终于放松了一口气,昌阳已死了,还有个可怜未出世的孩子…… 她的双手已然粘上了鲜血…呵呵…谁会一生都是干干净净的…昌阳那样纯真无邪的人还不是死的早。 …… 冷宫里的空气骤冷, 红鬼红着眼睛,用沙哑而又苦涩的声音问道:“真的是你!” “是本宫,昌阳是被下了天机散中毒而亡…”袁思思淡淡答。 “竟然是天机散!”陈阿茱惊讶,怪不得太医都查不出来,这种毒杀人于无形,一旦毒药蔓延全身,哪里会查到此毒。 “可她明明中的是胭脂泪!!”红鬼微怒,显然他还是不敢相信这就是事实。 这十几年,他做的事…呵呵,帮着真正的凶手杀害了那么多无辜之人… 昌阳一定无法原谅他吧… “没错,她是中了胭脂泪。”皇后道。 “两种毒?” “还有谁!!”红鬼咬牙切齿的怒问道,他一定要帮昌阳报仇! ……皇后袁思思抬眸看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十几年的男人,今日将两人之间所有的假象都一点点揭开。 “是太后。”她告诉他,“但那封绝笔书是我伪造的…” 没有那封绝笔书,昌阳公主不会带着污名含冤惨死。 “你!!”红鬼早已怒不可遏,他将红血刃从刀鞘里抽出,毫不犹豫放袁思思的脖子上。 “无眠,若是死在你的手里,我毫无怨言,这是我欠你的……”她把脖子抬高,面带痛苦。 但是,更多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们心心相惜,也是她唯一留下的美好的回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他的刀刃已经泛了红,鲜血一点点低在地上。 “你为什么要害她?”红鬼压着怒气,问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以前我让你杀人,你会问什么吗?”她感到一丝可笑。 红鬼额头微皱,面色痛苦,仿佛有一百把刀在割他的心,仿佛那些死在他手下的那些冤魂此刻都围绕在他身边向它索命… 他握着红血刃的手也微微起颤,再多用一丝力气,就能让刀下之人毙命。 最终他的刀哐当一声落地,刀锋与地面摩擦,砸出了一道裂痕。 第199章 密谋 “红鬼!”陈阿茱担忧的看着他,却发现他头上的黑发又长出了半寸白发。 他痛苦的捂着脸,膝盖如同掉落的刀一样重重砸在了地上。 以前,他憎恶世人,憎恶那些愚昧无知的乌合之众,凭什么他要被孤立躲藏在黑暗中,他杀的都是坏人!可是坏人似乎永远都杀不完。 原来,他真的是人们口中弑杀的怪物,原来他早已踏入地狱… “陈阿茱,现在,你能告诉本宫,你究竟与昌阳是什么关系吗?”袁思思眼神涣散,神情冷漠问道。 陈阿茱轻嗤一声道:“抱歉,皇后娘娘,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昌阳公主确实与我关系匪浅,不过,很可惜,你没机会活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了,因为你必须死!” 陈阿茱将怀里的一瓶药递到她面前,“自行了断吧,相信这个药你也不陌生,天机散,至少能让你死之前少受点苦。” 要不是看在李昭郢的面子上,她就应该一刀刺死她! 袁思思拿着手里的药,又用空洞的眼神看了看她们,翻涌的泪水突然从她的眼角流出,抬起头声音颤抖,叹息道:“昌阳…对不起…——” 她将药倒出来放在手心往嘴里一送,眼前立马变得昏昏沉沉,瘫倒在了地上—— 陈阿茱看了她一会儿,不出意外,应该一个时辰后就会心脉枯竭而死。 又看了看红鬼,他依然痛苦不堪,浑身颤抖,陈阿茱忍不住,过去拍拍他的头。 “红鬼,过去的事已经不能改变了,人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你罪孽深重应该用人生余下的时间去弥补,而不是一蹶不振…” 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红鬼确实杀了人,但是他也是可怜之人。 红鬼从地上捡起红血刃,微闭着眼,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还有使命没有完成,他要护陈阿茱一辈子,不再让她受伤害,不然以后下到阴曹地府,他也无颜面对昌阳… “我们走吧—”陈阿茱打开门,门外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天边已经聚满了乌云,时不时还有闪电。 要下雨了… 春雨。 他们从里面出来,又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皇后,便关上门从冷宫离开了。 红鬼跟在她后面,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太后……” 陈阿茱听了他的话,突然顿足,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那个老妖婆年纪那么大,活不久,不用我们动手。” 这是她最后的仁慈,再多她也不会了。 …… 陈阿茱望着明德殿处,动耳一听,发现突然没有了奏乐的声音了,就连路上的宫女都少的可怜… 北朝真的要发生政变吗? 突然,远处的城墙塔点起了狼烟,急促鼓声响起,皇宫似乎进入了危急时刻。 突然,有人在宫中大喊:“昭和世子与南越勾结,谋反啦!” ———声音开始一遍又一遍从远处传来。 陈阿茱的眼睛陡睁,脸色骤变,她刚刚听到了什么,昭和世子谋逆?不应该是城王吗? 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昭郢怎么可能谋反? 糟了,他有危险。 “阿茱,我们去看看吧。”红鬼看她惊慌失色,提议道。 陈阿茱点点头,看来这一场混战她不想参与也不行了。 …… 他们来到明德殿附近,只见层层士兵围住了明德殿,殿外阶梯下站着几个人。 陈阿茱定睛一看,才看清楚,居然是李昭郢与赫连烬等人。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城王李璟则是守着重兵,将他们困住。他道:“昭和世子,你还不承认,你与南越密谋谋反?” 突然一个傲慢的女声从远处传来,附和道:“没错,就是昭和世子主动与我们南越结盟,不过,好在本公主识时务,及时醒悟,才没让他们得逞!” 赫连无双指着李昭郢还有她那个好哥哥,眼底尽是得意。 她终于能赢了赫连烬一回了。 却听赫连烬不羁道:“好妹妹,你果然是聪明了不少呀,就连城王这种虚伪阴险的小人也攀附上了?” 赫连无双哪里听不出他的嘲讽,但那又怎样,他们已是瓮中之鳖,不过,念及亲情,她还求了城王放臭哥哥一条小命呢。 “赫连王子莫要对本王有偏见,若是现在投降,没准,本王还能宽恕你一条命,毕竟为了北朝与南越两国长世九安。”李璟巧言令色道。 李璟又道:“可是,你们南越强势而下,都快打到我们北朝的皇城脚下了,你说,本王是不是应该留着你一条小命与东夷王谈谈条件??” “不过,李昭郢,你与敌国私通,所犯谋逆之罪可是要被满门抄…” “闭嘴!”李昭郢眼神冰冷,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他讥讽道:“究竟谁是乱臣贼子,城王心里没有点数?” “哈哈,”城王大笑,道:“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什么,骗取陛下禁军白虎令,又与赫连王子暗中来往,这些还不够定你的罪吗?”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他也只有这一次机会翻盘了~ 皇帝与众臣坐在金碧辉煌、红艳喜庆的大殿内,面色沉疑,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可惜,裕王一身征战无数,保家卫国,一代战神居然生了你这么个逆子!”城王继续冷嘲热讽。 李昭郢冷呵,“就你也配提我父王的称号?” “本王是不配,可惜,你也无缘再见他老人家了,或许陛下会宽宏大量饶他一命,只要你承认这些都是你一个人所为,与裕王府无关~” 城王狡黠的邪笑道,脸上是藏不住的的勃勃野心。 太子远在边境,只要此刻拿下李昭郢与赫连烬,那么他就是举国功臣,翊王迎娶东夷公主失败,恐怕再难取得父皇信任,最终皇权不就落在他一个人手上了。 再用李梓柠那个蠢女人威胁皇后,他在朝堂上难道还不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陈阿茱听着他们的话,可是有一点她不解,既然赫连无双都进宫了,那翊王究竟在何处? 紫衣和宫商徵呢? 寒司曜和珑月现在又究竟在何处? 第200章 黄雀在后 琉璃瓦,朱漆门,王朝颠覆,百姓失所。 昔日的明德殿光洁、重叠斗拱倒映在两池透净的水里,空灵虚幻,美如景如隔云端。 而此时乌云下沉,氤氲的空气中多了几滴细小的水滴,明德殿的光彩已经渐渐没落。 皇帝李承铉在黄公公的搀扶下从大殿内出来,他的身上还披着一件大氅,不过,他眉头微皱,脸色白了透着黑,目光冷硬,直直的盯着石梯下的一幕。 李璟见他出来,立马改了脸色,又恢复到平常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躬着腰,老实本分道:“父皇,昭和世子与南越王子赫连烬意图在翊王大亲之日,起兵谋反,好在儿臣及时发现并阻止了他们,二皇兄迎亲的路上恐怕也受到南越的伏击,趁机搅乱北朝与东夷的关系,不过乱臣贼子已经被控制了,还请父皇定夺…” 他低着头,却用余光打量着居高临下两鬓苍白的李承铉,只见这位昔日的威慑群臣的帝王,此刻竟有些沧桑。 北朝灭奎朝不过几十年,如今天色一变,又轮到他北朝面临分崩离析的一日,真是报应啊~ 李承铉微眯着眼,依旧已威严的样子俯视着他们,他半晌才开口,发出沙而又哑落寞的声音,“璟儿,辛苦你了,翊王在何处?千泷公主又在何处?” 城王抬起头,沉声道:“父皇,南越蛮人来势汹汹,儿臣已经派人去搭救皇兄与千泷公主了,相信马上就有消息了——” …… 陈阿茱听他的措辞,替翊王感到一丝担忧,他们一定是在宫门外遇到不测了,不然,不会这么久都不见进宫… 陈阿茱正打算返回去看看,却听到明德宫门口处,一声响亮的男声传进众人的耳朵里。 只见翊王一身鲜红,踉踉跄跄的从门口走到了殿外,他不仅衣衫有破裂的痕迹,就连脸上都染了几点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战场上回来的呢。 新婚大喜,却身染鲜血,还有比这更不吉的事吗?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石阶下,低头扣跪,呼吸急促,口齿不清道:“父…皇父皇,儿臣有错,没有保下东夷公主……” 他的声音凄凉,还带着几许伤恨—— 确实有人死了。 不一会儿,便有几个小厮抬着两具尸体,一具是身着凤服的千泷公主,她胸口处有一块剑伤,鲜血染湿了本就红的夺目的喜服,她的脸上还盖着红纱盖头,出嫁的姑娘一定要自己的相公亲手揭开才能美满幸福。 还有一具身着紫衣朝服的男子,提个修长,五官端正,不难看出正是大理寺卿宫商徵大人。他的身上有数十处剑伤,可见生前一定与杀手殊死搏斗一番。 远处的陈阿茱只看了一眼,便眉头紧锁,不敢再看这两具惨不忍赌的尸体,她捏着拳头,掌心全是冷汗。 明德殿里的人或许不知真相,可她却亲眼看到是与城王为谋的赫连无双带人伏击他们。 现在,居然将罪全嫁祸在李昭郢与赫连烬身上,真是走的一步好棋啊! 陈阿茱心急如焚,可此时不能贸然行动… 只见李昭郢一双黑曜石的眼睛也微微黑如泥潭,脸色又黑又沉。 是他轻敌了…没有做好万全之策,让不相关的人白白牺牲… 城王看着地上两具奄奄一息的尸体,也有一丝诧异,居然连大理寺卿都牵扯进来了。 不过,翊王居然还活着…… 他眸色微变,一脸狡黠,用同情的口吻叹息道:“皇兄,都怪臣弟派去的救兵太迟了,才被南越贼子所伤,就连千泷……” “住嘴!!——”翊王李玉长啸一声,声音里带着杀气,他眼睛布满了红血丝,原本朗月般的脸此时已经布满了阴霾与肃杀之气。 他气得从侍卫手里抽出一把剑架在城王的脖子上,对着阶梯上的李承铉大声控诉道:“父皇,是李璟通敌叛国!是他派人来伏杀儿臣与千泷公主!!” 城王脸色微微变,但是他并慌乱,如今已经是死局,除非有神仙来救他们,整个王宫都在他的控制之内…呵呵。 “玉儿———” 李承铉长叹一声,叫了翊王的小名,虽然带着几分疼惜,但是依旧是微怒之色。 “不要胡来——”他微微震怒。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不是手心就是手背,都是他一手看大的孩子,为何要在他面前自相残杀? 是他给他们的权力不够多吗? 城王观视,委屈道:“皇兄,臣弟知道你因大喜变大丧痛失王妃而难过…” 又挑眉道:“就连刚正不阿,正人君子昭和世子也做起了乱臣贼子……” 赫连烬看戏看半天,忍不住道:“城王,你怎么不说这一切都是你栽赃嫁祸的呢??” “本王子又为何要与昭和世子结盟呀??” “唉,还是我那妹妹聪明,知道投靠你~~”他一边叹息一边瞧众人脸色。 他千里迢迢赶来,可只有一件目的,就是带走陈阿茱~ 可是谁知中途又跑出一个昭和世子,非要与他合作…… 现在倒好,他还真被困在皇宫里了… 翊王放下了剑,看着一边的赫连无双反问道:“城王,既然昭和世子与赫连王子在一块是叛国通敌,那你呢?” 城王闻言微微一笑,这种小事,他难道还没有提前想好—— 马上,他脸色一变,对着手下喝道:“拿下赫连无双!!” 什么??赫连无双两眼震惊。很快就被人绑起来了… “城王…??”她一脸不解。 “本王不过是缓兵之计,不然怎么能轻易就拿到昭和世子与赫连烬的证据呢?”城王狡黠道。 “……”赫连无双的嘴被人堵住,发不出话来,可恶!!居然被狗城王过河拆桥,倒打一耙,好呀…… 赫连烬长叹一口气,摇摇头,他这个妹妹只有野心没有脑子…… 全局已经都掌握在城王的手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皇兄,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城王一脸狡猾问道。 又看向殿上,提高音量道:“今日,是本王说了算,你们这些人不过是瓮中之鳖罢了!!” …… 众人诧异,他的野心居然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皇帝李承铉的脸色也更加难看了… 挑战皇威,逆拨龙鳞。 第201章 故土(终章) 陈阿茱担忧的看着这一切,她本该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揭露揭发城王的罪恶,可是眼下,不仅李昭郢他们在他手里,就连皇帝老儿都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难道要杀兄弑父,行天之大逆不道,谋权篡位不成? 城王的脸早已得意忘形,像是一只吃到肉的狗,终于露出了獠牙。 “父皇,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儿臣吧,儿臣定能将这一切处理好的~~” 此时,他根本没有看殿上那位已经气得快憋屈的老人脸色,仿佛此刻,他才是一国之主!! 无数的禁军披甲带胄拿着长矛对着整个明德殿。 红鬼看着这一切,并不觉得陌生,当初奎朝也是这样被逼无奈投降的。 最后也只剩得昌阳公主一人。 他看着陈阿茱,问道:“需要我去救人吗?” 一人难敌十将,更何况现在是千军百将,不是单单靠他们二人能改变什么的。 可她总觉有什么不对…… 死的人是紫衣,那珑月与寒司曜呢?? 为什么东夷没有动静? “城王,既然你想一手遮天。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李昭郢冷冷道。 他们今天也是有备而来。 “好呀,那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来人啊,给本王杀了他们!!现在就是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城王对着众将士大喝一声,立马整个王宫都包围在一片危机四伏的危险之中,气氛紧张。 唯独赫连烬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他可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下去了~ ——— “住手!!” 突然从宫门口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声音,只见身着明黄里夹,外面穿着白银色战服的男子带着精兵从入门处涌进来。 与此同时,还有几百名的弓箭手隐藏在屋檐阁楼处,如同猫头鹰一般,躲藏在黑暗中。 来的人居然是太子李甚。 城王惊恐,停下手中的长剑,转身望向那人,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冷光…… 李甚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不过,来的正好,一起杀了,免得留下后患,天下英雄多勇猛,为什么他就不能赌一把? 太子面如湖水,静静的走了过来,挑眉看向李璟,问道:“城王,这是做什么??” “太子,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巧?”李璟脸色一变,不悦道。 “二弟大婚,本太子作为皇兄,难道不应该回来看看吗?” “不过,却没想到,看到城王也有拿剑称王的时候,看来以前是哥哥小看你了。” 太子轻描淡写,看似夸奖实则侮辱。 李璟也不与他端着了,反正今天也是要撕破脸皮。 “李甚,以前你们都瞧不起我,父皇也一样,觉得我无能无才,但是今天不一样了,本王也要让你们看看,区区城王也能领兵杀人,也能出谋划策,也能站在这里与你们平等对话??” 他歪着头咬牙切齿,眼珠也在眼睛里跟着转了半圈,脸色十分诡异。 太子只是笑了笑,道:“八弟,本宫作为哥哥,以前确实是没有照顾好你,不过,以后也没机会了…” “本王究竟犯了何罪?太子!!——”李璟深深一吼,朝众人咆哮,宣泄他的不满。 明明他才是胜利者,为什么他们还是对他指手画脚!! “凭什么??”太子勾唇,又道:“莫非八弟真的太天真了些?领兵逼宫,栽赃嫁祸,勾结东夷——” “你说什么,你瞎说什么?本王怎么可能勾结东夷??”李璟激动道。 “是麽,在城门外,本太子带兵回城却偶然遇到一支神秘队伍,他们行为反常,没想到竟是东夷兵,翊王大婚,出现东夷人并不奇怪,奇怪的他们躲躲藏藏,一查,居然是东夷的叛徒,潜逃的东川王的手下,正好,那时东夷云卿王也突然出现,也在追查他们。”太子慢斯条理,将他所闻所见都说了出来。 众人神色微疑,不知谁的话才是真,谁的话才是假。 此时,从太子身后又站出来一个人,对着众人道: “没错,那些东夷的败类就是与城王互通,本王一路追查,正好遇到太子。” 居然是东夷云卿王寒司曜。 “把人带上来吧…”太子对着旁边的侍卫命令道。 不一会儿,便带上来一个人质,他惶恐不安,眼神混乱。 “说,与东夷勾结的北朝乱臣贼子是这里的谁?”太子朝他问道。 那灰头土脸的人质看了看人群,突然指着城王李璟,大声道:“是他,就是他,城王殿下与东夷一直有密切来往,企图用……” “咔嚓——咚。”话还未说完,只听见人头落地的声音。 太子擦了擦剑上的血,眸子里噙着冷笑,他抬眉看向城王,问道:“请问,八弟还有何解释?” 城王用剑撑着身子,惊魂未定,眼睛还停留在那颗断了的人头上面,血红一片。 他何时与东夷有勾结?? 呵呵,太子啊太子!!不愧是你! “八弟,你犯下的可是死罪呀!”太子阴冷道。 “本王才不会……输……” 簌簌簌——— 无数支剑穿过人群缝隙射在了李璟的身后,他最后一个字还没来的及说,他的嘴巴张着,喉咙里也涌上了猩甜的血液。 身体在一阵失衡中倒下地上,正好倒在那具鲜红喜服女子傍边。 一阵冷风吹过,吹起了那女子洁白如玉的脸颊,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那副熟悉的容颜。 他的心猛的一痛,更多的鲜血从他嘴里吐了出来…… 为什么是紫衣?? 为什么?为什么?? 在他闭上眼睛之前他怎么也想不通…… 丛林里,陈阿茱也看呆了,城王就这么死了? 还好不用她出手。 这时,李昭郢才出来说话,跟大家解释,这不过是一场计谋,死掉的女子是千泷公主的替身。 南越赫连三王子愿与北朝、东夷交好,定下停战协议。 …… 陈阿茱与红鬼便安心的离开了京城。 他们花了三天的时间赶回了黑锋山,铁岭村。 王婆婆还是一如既往的矫健,精神饱满。 “无眠,你来啦?”王秀秀眯着眼看前身高修长的男子,想起来是旧人。 “秀姑姑——” 红鬼微微躬身。 ———此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