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农家，打打天下！种种田！》 第1章 穿越 第一章 东齐朝边境 一座孤悬在村子外的小院子里，传来妇人凄厉的哭声：“你这死丫头，你死的倒是干脆，让人家戳我脊梁骨啊。” 房梁上一根纤细的麻绳打着死结飘荡在半空中。 妇人哭着拍打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继续哭骂：“我为了谁啊，你爹等着银子买药救命啊！” “李家要退婚，你有骨气，也去他家门口死，你何苦闹我，我还不如也吊死了干净，啊啊啊……”。 “都说晚娘难做，有谁能知道我的苦啊” “别说庄稼活，就是刷碗、洗衣你又干过几次，我说过什么没有，你这么对我，你这么对我啊······”。 妇人身后一对龙凤胎孩童，衣衫破旧，小小的两只吓得依偎在母亲身边哭成一团。 如此惨事却没能惊动任何村人，床上的少女却动了动，楚连翘觉的嗓子火辣辣的疼。 她想喝水，一张嘴，嗓子更疼了，无奈看着抱着哭作一团的母子三人。 大脑中不属于她的记忆，纷至而来，像幻灯片有的清晰，有的模糊，有的刻骨，有的一闪而逝。 楚连翘暗叹一声，傻女子为了个渣男丢了性命不值啊。 黑暗中，楚连翘饿的蜷缩着身体，只有这样被饿的胃才不会那么疼。 自从下午醒了，她的继母姜氏就给了一碗不知道是什么煮成的糊糊。 说是糊糊还没有小时候姥姥饮牛添的玉米面水稠，清的都能照出人影。 咔，很轻微，门栓似乎动了，一丝冷风灌了进来，本来睡不着的楚连翘瞬间被激醒。 清冷的月光照了进来，鬼祟的影子印在了地上。 三更半夜，撬一个妙龄少女的房门，想想都知道要干嘛？ “谁 ？”黑暗中楚连翘坐起，她倒要看看是哪个活腻了的。 来人似乎没料到人居然醒了，有一瞬间的停顿，却不是很慌。 “嘿嘿，美人别怕，我是你李家哥哥啊，夜深寂寞来陪陪妹妹。”猥琐的语言透着兴奋的往床边扑来。 楚连翘闪身下了床，捞起外衣穿上，本来就饿得胃痛，心中烦躁无比，谁知道有个不要命的撞了上来。 李二扑了个空，酒劲未过，动作有些迟缓，他甩了甩脑袋，看到黑暗中闪到一旁的人影：“妹妹，别躲啊。” “我看你是想死，就不怕我喊人？”楚连翘微痛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声音，透出一丝森然杀意。 可惜精虫上脑的李二并未察觉：“呵呵，你喊吧，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说着又扑向楚连翘。 好经典的台词，楚连翘被气笑了，脚步一闪躲过扑上来的黑影，反剪李二的手腕，手上暗自劲。 “啊·····”痛的李二惨叫一声。 一股不可撼动力量几乎要把李二的手腕捏碎。 “你喊吧，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楚连翘终于知道说这话有多恶劣，就有多爽。 说着，咔的一声，骨头应声而断，这声音让她心中的郁气散了几分。 “啊····”疼的李二几乎晕厥，豆大的汗珠滚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饶 命 啊，我 知道 错了。” “呵呵，晚了呢”刚尝到甜头的楚连翘怎么可能放过他。 任谁好端端的就被扔进这个破地方饿肚子，心情都不会太好。 楚连翘无情的将受伤的李二扔了出去，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哐当，听见声音，冷风中楚连翘收住了脚步。 正房窜出个颤抖的人影，紧接着传来孩童被惊吓的哭声。 姜氏手里举个棒槌：“谁 谁 你是谁。” 见楚连翘站在院子中，姜氏冲着她喊“大丫头，快跑，去喊人，你快去喊人。” 姜氏和孩子是被李二的惨叫惊醒的，虽然害怕还是摸着一把棒槌出来了。 月亮不是很圆，却足够明亮，楚连翘看清楚来人的模样。 李二金石村有名的混子，仗着自己是村长的侄子，许多大姑娘小媳妇背地里遭过他的毒手。 姜氏举着棒槌，打在李二身上：“快来人啊，打死你，打死你·····。” 李二忍着痛躲闪，脱离了楚连翘的钳制，胆气慢慢回笼：“姜氏，你这个臭婊子，敢打老子。” 姜氏被厉声呵斥，吓得不敢动作，待看清是李二后，吓得魂都飞了，整个人颤抖的不成样子。 李二见姜氏怕了，胆气更盛了：“哼，你们这些贱人，赶紧把我放了，否则明天我就把你们卖进窑子里去，千人骑万人压的婊子。” 村长在这金石村可谓是土皇帝般存在，这叔侄狼狈为奸将村中无依无靠的孤女寡母卖入娼门都是做熟了的。 楚家家主，楚大山被落石砸的昏迷，大哥楚雄卖身为奴，在他们心中姜氏等人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孤儿寡母。 姜氏是打心底的惧怕李二等人，扑通跌坐在地，连连告饶：“不、不、不、不 ，我们错了，我们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李二扶着被折断的手，踉跄的站起来：“呸，晚了，我告诉你，我要将你们一家子卖进最低等的窑子里去。” 旁边的楚连翘挑眉，眼见李二抬脚就要踹到姜氏。 “贼子，好胆，仔细想想你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吧。”须臾之间，李二再次被楚连翘踹飞出去。 楚家有个秘密，她这继女是个天生神力的女子。 知道的人也只有楚家人，只是连她也不知道这神力究竟有多大。 姜氏看着一百多斤的汉子，轻飘飘的在眼前飞过，连惊恐都忘记了。 楚连翘也很满意，天生神力于原主是个鸡肋，但对不安于宅的她来说是最好的护身符。 “弟弟妹妹在哭，您回屋哄哄她们，给收收惊，孩子太小，别有个好歹。”楚连翘慢声细语的对姜氏说道。 姜氏看着她欲言又止，又看了看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李二，最终没说什么，跌跌撞撞的回了正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低泣中透着一股决绝。 楚连翘踏着月光慢慢的靠近，李二清楚从她身上感受的了杀气，格斗场死士身上的杀气一般无二。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救命啊，救命啊·····”李二不停的蹬着双腿，拼命的往后退。 “你要是长的好看点，还能卖进男风馆里，还能废物利用一下，你知道的我缺钱，可惜了，你这货色也就作花肥的命。”楚连翘面上有些惋惜。 这句仿佛提点了他：“钱，我有钱”李二用那只没伤的手慌乱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灰扑扑荷包。 钱，只见一道残影，荷包就到了楚连翘手中，好悬差一点连银子都埋了：“还挺沉，这是多少？” “三十两”李二老实回道：“你放过我吧，我保证再也不敢招惹姑奶奶你，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会透露出去，看在祖辈交情上，你放我一马。” 第2章 李二 “祖辈的交情，放你一马”楚连翘冷声的嘲讽：“你一个五毒俱全的，随身带着这么一大笔银子，是卖了那家和你有祖辈交情的女子啊？” 月色更冷了，楚连翘的身影慢慢的站了起来，笼罩着李二。 “误会，误会·····”李二赶忙解释：“小人搭上了贵人，那贵人带着小人去了格斗场。” “或许是开门运，小人三场押注，三场都赢了，赢了五十多两银子，心中高兴，花了二十两请弟兄们吃了点酒，喝糊涂了，开罪了姑奶奶，饶命啊。” 格斗场，楚连翘拿着银子掂量一番，收回自己的脚：“本县不过边陲小县，竟然有格斗场，你不过赌赢了几场就有这么多银子拿。” “你老人家不知道，咱还只是小场子，这格斗场都是生死局，里面有很多的死奴、那场面不死不休，看的人血冲脑门子，我今天也是开了眼了。” 说着说着李二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竟有些情不自禁的吹嘘起来。：“不知道府城最大格斗场是什么光景，听说里面还有猛兽，人与猛兽缠斗，啧啧。” “你很得意”楚连翘凉凉的声音传来。 一个激灵，李二回神：“姑奶奶，钱都给你，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放你这种人一条生路，总觉的有一天我会有报应，这感觉让人很不爽”楚连翘言语中透着不情愿。 李二却听出了言语中的一丝松动：“姑娘你心慈，老天爷有眼，定会保佑您老人家，大富大贵，长命百岁。” “哼，老天有眼，你这种人早应该被切片了。我可以放过你，不过有个条件”楚连翘也不同他绕弯子：“我也想去格斗场，见识见识，你可有法子。” 黑暗中，李二眼珠转了转：“有、有，只要你放了我，什么都好说。” “好”说着，楚连翘转身进了厨房。 只是她没看到，李二在她转身时，露出恶毒的眼神。 片刻，楚连翘就用锅底灰，捏了两个黑黢黢的丸子，扔给李二：“吃了它。” “这是什么？”李二接着丸子，声音颤抖的问道。 “我娘留下的好东西，叫什么伸腿瞪眼丸，记不得了，总之好东西，可以防止你耍花样，你不会以为我会蠢的相信你空口白牙的诅咒发誓。” “你那颗是毒丸，我这颗是解毒丸，半年之内，安然无恙，半年后若不服解药，便会化成一滩血水。” 那个女人留下的，金石村所有的人都知道楚大山第二个老婆，不一样，不仅人长的绝色，识文断字，神秘的很，穿着粗布麻衣，通身的气派，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他那叔叔对这女子也起过心思，差点得手，被她用木簪子刺中了，若不是偏了几分，他叔叔的命根子要废了。 “怎么，你是不想吃，想死是吗？”楚连翘声音骤冷：“刚才那些话，都是哄骗我的是吗？” “不，不，我吃，我吃”李二心一横，先活着再说，艰难咽了下去。 忙活了半宿，楚连翘也懒得啰嗦，伸手拽住李二的衣领，打开门，跟扔垃圾一样，就给扔出几米远，完全不管对方的死活：“好走，不送。” 李二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圈，不动了，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晕了。 楚连翘关上门，迫不及待，从荷包掏出一锭银子，张嘴就咬了下去，：“发财了，发财了”心情瞬间大好：“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这逆天的好运也没谁了。” 话说穿越了运气也变好了吗？管它呢，明天姐姐要先吃个饱，哎呦，好饿啊。 一夜无话 姜氏早早的起床，煮了麦麸糊糊，破天荒的，捏了一小撮盐。 她将最稠的一碗，给楚连翘，给锅里加了水，才给自己和两个小娃盛了一碗。 楚连翘叹气，掏出荷包扔她：“给我爹，抓药吧。” 姜氏张了张嘴，似乎说什么都不对，半天憋出一句：“要是村长来了怎么办。” 楚连翘艰难的咽着那碗糊糊，这玩意粗糙的剌嗓子：“要来早来了，还用等到现在，放心好了，不过是小小的村官而已，我能应付”。 姜氏从荷包拿出半两银子：“既然有钱了，你还是去交了押金，领些绣品回来吧。” “这些钱看着多，可是你爹的药钱是个无底洞，还得指望你的绣品，我是个没本事的。” 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连厨房里的铁锅和刀都卖掉了，这个家里剩下唯一的铁器，就是原主的绣花针了。 她继承了原主的一切，包括那精美的刺绣技艺。 比起天生的神力，刺绣这个金手指在她手里注定被埋没，楚连翘是个坐不住的。 “我记得我爹的药不多了，再抓些吧”那点糊糊进肚子，没饱，楚连翘更饿了。 对面两个小娃娃，还在舔碗底，倒是开心的很。 对于楚大山的药，姜氏从不吝啬，她进屋换了个绿色荷包，将银子数了岀来，想了想多填了两文车钱。 楚连翘也不在意，私房银子早截下来了，她对着小娃娃说：“姐姐给你们买糕糕吃”对不起，在那之前，姐姐要先吃独食。 两个小娃娃放下碗，拉着楚连翘一摆欢快的直蹦：“哦，有糕糕吃咯，有糕糕吃咯。” “小朗，小囡乖，姐姐要赶早。”姜氏：“别买了，咱现在不比从前了。” 楚连翘摸摸龙凤胎的头，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姜氏有些心酸，不过月余，这日子就想从天堂掉入地狱，别说糕点，连肚子都填不饱。 收拾了一番，姜氏嘱咐龙凤胎好好在家，自己挎着篮子上山了。 初春的野菜刚冒头，小的很，姜氏抖了抖土，仔细摘掉枯草，扔进篮子里。 “你们听说了吗，李二那混子，被人打断了手脚，给扔在村口了。”一个年轻的媳妇子，眉眼带笑，语气透着轻快。 “真的”有一个妇人凑过来小声问道：“是哪路神佛显灵了。” “真的，天还没亮他家就去镇上请的大夫，给大山接骨那个张大夫，我认得，啧啧，听说骨头都折了。。” “真的，是真的，我可是亲自去瞧了，哎呦，鼻青脸肿的是真的，脚没断，不过只是一只手断了而已。” “谁打的知不知道。” “听说是得罪了赌坊的人” “不是，我听说是回来的路上遇到大仙了。” “大仙能只打他，还不得给吃了，呵呵。” “你们都是瞎说，听说是咱村里人给半路下了黑手，只是那李二没看到人，只能算了。” “不可能，不说那一大家子玩意，就是村长非把村里翻两个，都不行。” “·······” “········” 第3章 新币 姜氏听着村里的议论，怕露出异样，被人瞧出来，只能拼命的挖野菜，头也不敢抬。 “嫂子，楚大哥还昏呢”。 姜氏见有人跟她搭话，勉强挤出一点笑影：“还是那样。” “哎!多亏了你家大郎孝顺，把卖身银子都留下了，听说做了盐奴。” “你说那地儿，好人进去还能有个囫囵样吗？哎呦，那孩子要遭罪了。” 这话真正戳姜氏的痛处，楚雄是她的继子，他在的时候还有人撑着这个家。 见姜氏眼圈红，那人悻悻的闭了嘴。 楚连翘手里捧着两个素馅白面大包子，独食吃的开心。 楚大山的伤她看过，腿断了被接的很好，之所以昏迷不醒大概是砸到脑袋了。 对此她也无能为力，她那点医术也就是个二把刀。 她有些祖上传下来的好方子，现代是信息爆炸的时代，二叔爷博百家之长，删删减减改良祖方，传下来给她们这些小辈。 可惜啊，家里这些小辈都不愿意学医，被逼着学了几年，二叔爷就放弃了。 要是二叔爷知道，她缺钱买药方，非得穿越过来收拾她。 这药铺很大，三个门脸，伙计就有十多个，楚连翘往里间瞧了瞧，有两位坐堂的大夫，没看到给她爹看诊的张大夫。 楚连翘收回目光：“抓药”来到柜台前。 那伙计眼都没抬：“药方子。” 见楚连翘还在掏药方，语气有些不耐烦：“就不能快点，没看我有多忙，来干什么不知道吗，就不能早早的准备好方子，非得等人家催。” “对不住，对不住”说着楚连翘陪着笑脸递上方子：“给方子。” 都说物似主人形，看这伙计的言行，楚连翘就打消，在这卖药方子的打算，被黑吃黑就麻烦了。 伙计哼了一声，转身抓药：“又是张大夫开的方子，连点子好东西都不放，就显着他仁善了。” 楚连翘耳朵动了动，看来那里的职场都有派系。 那伙计嘴巴叼，手脚却麻利的很，捡药，过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给”伙计将药包，推给楚连翘：“就这么点东西，整天的来回折腾，就不能多抓一些。” 我忍，楚连翘挤出一个笑脸：“真不好意思，让你 贱 笑了。” 一个贱字咬的特别重，伙计听着刺耳，又想不出个所以然，狠狠瞪她一眼继续，丧着脸继续干活。 二楼一位华服锦衣的年轻公子，望着拎着药包离开的楚连翘，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凤公子心情很好”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从里间出来。 “上楼时，遇到一件有趣的事”那凤公子眉眼带笑，很是温柔。 管事被晃了晃神，这凤家二公子，姿容卓绝，美的雌雄莫辨，昙花公子名不虚传。 听说其母酷爱昙花，凤家上下遍植昙花，却从未开放，这二公子落草时，府中昙花竟然一夕间全部绽放，昙花公子的雅称不胫而走。 “这是，新的药材单子，劳烦凤公子了。”管事收敛心神，递过一本小册子。 凤羽接过册子：“不妨事，给自家表哥跑腿有什么要紧，我也是个闲人，就当出来散心了。” 说着，看向窗外，那倩影停在一个小摊子前。 楚连翘似有所觉，回头对上一对清澈眼眸。 后来，楚连翘回忆，她两世都没有见过如此清澈如玉的眼眸，像雪山上无法冰封的清泉，像宇宙浩瀚细碎闪耀的星辰，像海底闪耀的夜明珠。 那人见她看过来也不躲，朝她笑笑，那真是百花失色，好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楚连翘忍不住腹诽。 不认识啊，勾引我不成，撇撇嘴，好印象全无。 “果子，甜甜的果子，脆脆的麻花。” 楚连翘买了点绿豆糕糕，给两个小娃娃带回去，做人不能食言。 粮食铺子里，楚连翘站在粗粮面前，眼神止不住的往精米精粮那上面飘。 铺子老板是中年男子，矮矮的胖胖的，看到楚连翘眼神又飘走了：“小姑娘，麦子十文一斤，精米十二文。” 老板就差说出你买不起了。 楚连翘自尊心严重种受挫，她用受伤的眼神看着老板：“老板你在骂我穷。” 老板错愕，意思是那个意思，被人戳穿老板还有些囧：“居家过日子，还是实惠点。” “这高粱就很好，这些碎米也能饱腹，庄户人家杂豆饭也是顶好的粮食”老板抓了把递到楚连翘眼前。 楚连翘早看到了，且不说带壳的高粱，那些所谓的碎米，不过是些稻壳，这两样在她的世界都是家禽的口粮。 楚连翘握手中的半两多点的银子：“老板都要小麦。” 比起小麦其实她更想直接买白面，可惜这儿地主都不会那么奢侈，都是自己磨。 老板接过银子，也不多话：“十文一斤”。 楚连翘点头表示知道，心都在滴血啊，等她有钱了，买地自己种，这那是粮食，是金子啊。 胖胖的老板，招呼两个伙计装袋过称：“姑娘，是坐车来的，五十斤你可搬不动，可要店里伙计给送到城门口。” 楚连翘握着找零四个铜子，不同她见到通宝，外圆内方，这四个铜板是圆形，中间一面一个大大的伍，五字的方块给扣个洞，方便穿绳。另一面刻有东齐二字。 这个方空不方，还有些偏，对强迫症患者恐怕不友好。 “老板你这铜板，是新币？” 老板看了眼楚连翘：“这是永平王殿下，发行的新货币伍文钱。” 永平王是此地藩王，是这片土地最高长官。 楚连翘捏着铜子端详，看来东齐王朝已经失去对地方的控制力。 一模一样的材质和重量，这一个能换五个呗，妥妥的抢钱，抢平头百姓的那几个铜板， 董卓私铸小钱，豢养军队，致使货币信用崩坏，通货膨胀，民不聊生。 蔡京一个换十个，导致私铸钱币泛滥，物价飞涨，商品停止交易，北宋经济很快就崩溃。 一个藩王私铸钱币圈钱，他要干什么？永平府怕是太平不了多久了。 第4章 未婚夫 “老板你这是绿豆吗？怎么卖？”楚连翘不确定，这比后世的绿豆小一圈，颜色倒是差不多。 “是绿豆，比高粱贵一文钱。”掌柜的答道。 “伍文吧，这样我刚好能称四斤。”楚连翘把刚到手的四个铜子又递了出去：“你看大头我都没跟你讲价。” “这次就给你吧，下次可不行啊！”丑话说到前头，老板接过铜板，扔进木匣子里。 “知道了，给我送到东城”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钱花完了，楚连翘不打算多留了，直奔东城门而去。 粮食店的伙计，将粗麻的粮食袋子甩到肩膀上，颠了颠紧跟着楚连翘。 “连翘妹妹” “连翘妹妹” “······” 一个穿着直坠长衫的年轻书生，语气中透着欢快，仿佛是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心上人。 李恒儒，那个攀上了县丞家千金，不管原主死活，退亲的未婚夫：“真的是你啊，我一直都想去看你，楚大叔可好些了，妹妹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斯斯文文，眉目清秀的一个少年，还是个秀才，确实有高攀的资本。 见楚连翘不说话，言语愈发温顺：“妹妹可是生我气了，都是我的不是，只是我学业重，一时走不开，妹妹体谅体谅我。” 李恒儒仿佛退亲事，不曾发生过，依旧是妹妹长妹妹短。 他本也是金石村的人，和楚连翘青梅竹马长大，二人都是楚连翘的生母启的蒙，见他读书的天赋极佳，越发喜爱。 两家交好，就有了小儿女婚约，二人可谓是有情有份。 几年前楚连翘的生母和李恒儒的生父相继去世。 李恒儒的母亲刘氏带着他嫁给了县里富商，李半楼做妾。 刘氏手段不俗，笼络住半百的李半楼讨了其宠爱，生生压大房一头，给抬了平妻，李恒儒自己也争气，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秀才。 李半楼更是高兴的摆了三天流水席，入了自家族谱，自己的亲儿子都靠后。 看着面前唇红齿白的少年，楚连翘不免一阵恍惚，心中竟然有些酸楚。 酸楚，什么鬼，原主留下来的情绪吗，楚连翘收敛好情绪：“我哥哥叫楚雄，请问，你那位啊？” 话说到客气，语气却不善的很，路人听到，就知道有故事，便有那竖着耳朵，偷瞄。 李恒儒面上有些委屈：“妹妹，你还生气是吗？我也不想的，可是母亲她······，我怎好违逆，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名分。” “呵呵，名分你舍得到手的好亲事？”楚连翘笑了：“啊？话说回来了，你确实应该好好孝顺你的母亲，这么好的亲事不留给自己亲儿子，给了个妾带来拖油瓶庶子，这么好嫡母，天下少有”。 “入个祠，烈个传都事一幢美谈，是不是李秀才。” 李恒儒的笑容僵住，眼中满是疑惑，看向楚连翘目光满是打量。 楚连翘心中警铃大作，这小子不会看出什么吧：“怎么，你这表情是我说错什么了，难道你嘴里母亲不是你的嫡母，而是你那做妾的生母。” “李恒儒，你可是读书人，唤一个妾室生母·······” “我母亲已经是平妻了”见那一张一合的红唇马上就要把一定不孝帽子扣在他头上，李恒儒连忙打断她。 话锋一转：“我知道，妹妹记恨我家，可是退婚，是你母亲提的，母亲看在两家多年的情分，定礼都没收回，还给妹妹家五两银子。” 此话一处，路人对着楚连翘露出了意味不明眼神，伴随着窃窃私语。 李家这半年就闹着要退婚，是楚大山心疼女儿名声，梗着脖子不肯退婚。 呵呵，李家好手段，楚连翘却不肯吃亏：“听说你又订婚了，我们两家退婚满打满算不过三日有余，够着急的，这中间又什么曲折不成。” “你说要是我母亲不提退亲，你可怎办，五两银子能解决大麻烦，花的多值。” “恭喜啊，李秀才。”嘴里说着恭喜，楚连翘眼里满是冰渣：“还有，你应该知道平妻也是妾吧。” 楚大山断腿，楚连翘怀疑有李家的影，事情太过凑巧了。 八卦人群瞬间转移，或嘲讽或鄙夷或了然目光都钉在了李恒儒的身上。 李恒儒不明白，那个见到她就害羞的女子，如今怎么如此牙尖嘴利，他些焦急：“家中的事情，自由长辈做主，不容我置喙” 说着想上来拉楚连翘：“我与妹妹之间有误会，妹妹借一步说话。” 误会，鬼话，楚连翘一点兴趣也没有：“你的误会找别的妹妹说吧，李秀才，我在说一遍，我哥叫楚雄。” 转身错开李恒儒追上来的步子，头也不会直奔城门，出门没看黄历，楚连翘暗自晦气。 众人见没有热闹看就三三两两散去。 李恒儒想要追上去，被赶来的书童拽住：“少爷，都给了她家银子了，她们还不知足吗？” “居然还敢来勾引少爷，我一定禀报夫人，好好收拾一下这一家子。” “住口，你个奴才懂什么”李恒儒呵斥到：“都是她那继母的错，本来就不干妹妹的事。” “如今她因为此时耽误了青春，坏了名声，我怎好置身事外。” 书童缩缩脖子，被呵斥有些委屈：“可是，你都已经订婚了呀？” 李恒儒眼眸晦暗不明：“张小姐贤惠大度，有正室之风，妹妹她貌美柔贞，是个不争不抢的性子，我相信她们两个一定你能如亲姐妹相处和美。” 书童撇撇嘴，忍不住心中腹诽，原来是想纳人家做妾啊，是啊，这楚家姑娘身份是差了点，那样貌十里八乡都难找，好看的水灵。 正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楚连翘坐牛车往回走，她气场强，自己不觉得，但是周围人不敢上前。 在加上原主是个安静的，与本村人没什么来往，明明都是粗布衣衫，她坐在一旁就是显得格格不入。 远远的两个小小的人影，看见牛车，就飞奔而来：“姐姐，爹爹醒了。” “姐姐，姐姐，爹爹醒了。” “·······” 第5章 休妻 便宜爹不是醒了吗？这氛围却有些不对，堂屋姜氏坐在椅子上默默哭泣，旁边两个妇人一左一右，轻拍着肩膀在安慰她。 将粮食放在院中，掏出点心给龙凤胎，嘱咐他们看着在袋子，在院子里玩，别跑远了，迈步进了堂屋。 见楚连翘进来，年长的妇人：“大丫头来了，快去看看你爹吧！” 楚大山这枝没有亲兄弟，最亲是三个堂兄弟，这两个妇人是楚大山堂兄弟的媳妇，年氏居长，大党伯楚大江的媳妇，方氏是三堂叔楚大湖的媳妇，二堂叔楚大河是个鳏夫，媳妇当年闹饥荒时饿死了。 “伯娘，婶婶”楚连翘连忙打招呼：“我爹不是醒了吗？你们这是？” 年氏张了张嘴，最终叹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见她这么说楚连翘也不在多问，心下却狐疑：这怎么都不像是醒了，一大家子都围在这，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呸!呸！乌鸦嘴。 楚连翘偷偷抬手连拍了两下自己的嘴。 东里间堂叔伯都在，楚大山已经靠着坐起，面色有些苍白，见到楚连翘，身高八尺的汉子，有些哽咽：“是爹拖累你了，是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大哥，是爹拖累你了······。” 楚连翘顺势坐在床边，抓着手臂把脉，确实是醒了，除了虚弱些好像也没什么，面对这个陌生的爹，还是出言安慰：“爹，我们是你的儿女何来拖累一说，你能醒来，天大的喜事，何苦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人心里难受。” 他拍拍楚连翘的手：“你这个孩子，就是心善”随即语气坚定：“你的事爹知道了，你怎么寻死呢？爹会给你个交代，姜氏就要她家去吧。” 大堂伯楚大江拍案怒到：“你趁早打消这糊涂念头……你让两个小的怎么办。” 家去，刚醒来就有了休妻的节奏！楚连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爹，你为女儿出头，女儿很感激爹爹，可是那个、那个、那个，嗯，娘也没办法。李家那群虎狼之辈，她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应付。” 听楚连翘求情，楚大山生气道：“你别为她开脱，她就是为了银子，良心都被狗了，她应付不了，纵是我死了，你大伯他们还在呢。” 这件事姜氏确实被人威逼利诱来了个先斩后奏，楚家兄弟知道时候已经晚了。 到底是隔房，这三家都是儿子，没有女儿，影响不大，埋怨几句糊涂之类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又说回来，就算楚家兄弟知道，又能出多大力，楚大山带着兄弟滤镜，千好万好的，姜氏可能从没指望过。 楚大山音量不小，姜氏在外间堂屋听的真真的，藏不住的委屈，跑进里间想要撕打他，好在被年氏妯娌拉住：“你这个没良心的，银子我吞了吗？我为了谁我，你要休我，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三人冲进来，房间越发拥挤，堂叔伯都避让不开都被挤到角落里。 “楚大山你摸摸你的良心，你那对宝贝疙瘩，这么些年，这么些，我动过一个手指头吗？” “前头生的都是宝，我生的都是草，你居然狠心让她们做没娘的娃。” “楚大山你没有良心啊！啊啊啊………” “老天爷啊，没法活了，啊啊啊………我死了算了” 姜氏哭喊着，被年氏方氏妯娌搀用力托扶着。 楚大山见姜氏更生气了，抬手起手，想要说话，被楚连翘眼疾手快的摁住了，我的亲爹，你可别火上浇油。 “把人拉出去，像什么样子”大堂伯不耐烦发话。 妯娌二人费了好大劲，才把人连拖带抱的弄出里间。 “山哥 ，嫂子做的是不对，她要走了，这家不也散了吗？你不说两个娃娃，你也需要嫂子照顾。”二堂叔楚大河开口劝说：“你难道还要给几个孩子在找个后娘，后找的就比嫂子强不成。” “别说了，我怎么样都行，这事不能委屈了大丫头”楚大山颇有些油盐不进。 渣是渣了点，但爹是个好爹，楚连翘有些稍稍感动：“爹，你心疼心疼女儿，若是因此让娘家去，女儿怕要背上不孝的名声。” 楚大山急道：“怎么会，我做的主，与你一个丫头，有什么关系”语气中充满不确定。 楚连翘苦笑：“舌头底下杀人刀，世人都是自说自话，真相如何，没人在乎。” “爹，这件事就算了吧，娘也是没法子，刘氏那是什么人，十个她也斗不过刘氏一人。” “李家，刘氏，我一定要去找他们算账，李恒儒这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牲，我去学馆告他，看看他这秀才还做不做的成”提起李家楚大山心中大恨。 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楚大山经此一事，还不知这祸事如何招来的，或许他知道，他不在乎，他在乎只是这个女儿。 “李家的事以后再说，娘的事，爹就不要再提了”楚连翘试着摇了摇他的胳膊撒娇：“求你了爹！”。 楚大山眼圈微红，险些落泪：“这太委屈你了，太委屈你了，你本不该过这样的生活，爹没本事，让你遭罪了。” 终于松口了，周围人都舒了一口气，楚大山犟起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谢谢爹，女儿不委屈，没有比咱家团团圆圆更重要，我知道爹最疼我就行了。”撒娇这种事一但开了头，楚连翘就没啥心理负担，顺风顺水的很。 “呜呜呜呜呜……”外间传来姜氏压抑的哭声，接着就是年氏方氏小声劝慰的声音。 楚连翘替她有些不值，可原主的死或多或少与她也有关系，同情也谈不上：哎！生活就像一团麻，总有解不开的小疙瘩。 彼时，与金石山相连的凤凰山脚下，来了一辆双马驾辕的梨花木马车，车身刻有精美的暗纹，带着一队二十人精壮部曲，个个高头大马，显然车上主人身份不俗。 “二公子，进入凤凰山势力范围了。”侍卫小海骑着马跟在一侧禀报道。 青云纱帘被修长的手指挑开，容颜微露，当真是昳丽无双，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第6章 刺杀 “这凤凰山盘踞匪类众多，鱼龙混杂，各方势力都有探子在其中，天黑前，赶到客栈，都谨慎些，免得节外生枝。”凤羽淡淡的说。 小海点头称是：“属下这就吩咐下去，加快行程。” “二公子，喝茶”小厮黄丰将沏好的茶，小心的奉上：“此间的水不如山泉来的甘甜，沏的茶有些涩，公子稍稍用些润润口吧。” 凤羽端着茶水，轻轻的用杯盖刮掉浮沫，覆唇而上抿了几口，饶是有心里准备，苦涩味道还是让他微微有些皱眉：“无妨，出门在外，总不如家里便宜。” 黄丰答：“过了，凤凰山到了凤家的庄子上，有山泉水备着。” “什么人？”车外传来小海的厉声呵斥：“何方宵小，敢劫凤家的马车。” 此时，连带马车和部曲被人团团围住：“二公子，这些人蒙着面，刀弓齐备，为首的几人身穿甲胄，不是一般的匪类。” 果然，小海话落，对方一言不发就动手了，漫天的箭矢飞射而来，许多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应声倒地。 一支暗箭直直冲凤羽而来，刺穿车门，钉在车厢内壁上。 “鱼鳞卫”看着那幽光泛蓝的精钢箭头，凤羽瞳孔微缩，这怎么可能。 鱼鳞卫是太子的护卫队，太子是他嫡亲的表哥，掌管鱼鳞卫的是璟瑜侯世子凤昆，他的亲大哥。 跟他带着都是凤家最精锐的部曲心腹，不过才一个照面便节节败退，死伤惨重，对方非常熟悉凤家的路数与阵法。 能调动这么多鱼鳞卫的不二人选，简直呼之欲出。 果然，凤羽看到了无比熟悉的身影，他的亲大哥凤昆。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一向对他宠爱有加的嫡亲大哥要杀他，那个手把手教他射箭，亲自扶他学骑马的大哥要杀他。 为什么，为什么，凤羽感到一阵眩晕，手臂一阵无力，宝剑脱手落地，那杯苦涩的茶，有毒：“黄丰，你敢背主”。 凭着坚强意志，凤羽拔出车厢上断箭插进了黄丰的胸膛。 黄丰也没想到，喝了软筋散的凤羽居然还有反杀的能力，捂着胸膛，喉咙发出呵喝的声音，栽倒在马车里，死不瞑目。 意识渐渐变的模糊，身上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抽离，凤羽咬破舌尖，疼痛和满口的血腥味，勉强让他保持一丝清明。 凤昆动了，面对阻拦他的凤家部曲，毫不留手，招招致命，被重重守卫的马车，部曲护卫一层一层倒下去。 守在车前的部曲统领，也认出了凤昆，震惊之余也知道今天怕不能善了，他架着摇摇欲坠的凤羽，挥剑砍掉一只不知从何处射来的暗箭说：“二公子，我等拼死杀出条血路，让小海带着你冲出去。” “你 们 逃 命 去 吧……”凭借凌乱的意识一字一顿说完，凤羽彻底陷入昏迷。 统领苦笑，世子爷截杀自己亲兄弟，就没打算留活口，他将凤羽扶上自己的坐骑：“小海，带着公子走。” 说着狠狠抽打坐骑，周围的部曲默契的聚到一起撕开条口子。 小海踢开一个刺客，在同伴的接应下，顺利翻身上马，牢牢护住没有意识的，回头看到部曲统领被凤昆挥剑捅穿腹部，血流不止：“爹！” “快走………”部曲统领冲着小海喊道。 小海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一咬牙拨转马头向外冲去，用身体护住凤羽躲避箭矢，消失在凤凰山路尽头。 凤昆将部曲统领的尸首抛下脚下：“都杀了，派人去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迎着夕阳的余晖，凤昆眯了眯眼，修齐何苦要挣扎。 同一片夕阳下，茅草屋外，姜氏已经将麦子碾压去掉麦壳，细细的磨着面粉。 仔细看姜氏的眼睛还有些肿，龙凤胎巴巴的看着石磨，仿佛下一刻，就能吃到白馒头。 “娘亲，吃糕糕。”小囡将怀里的点心，小心掏出，掰开一点伸着手想要塞进姜氏的嘴里：“可甜了。” “娘亲不吃，你吃，小囡乖”看着一双儿女，姜氏背过脸去默默哭泣：“呜呜呜呜呜………”无处诉说的委屈，生活的苦难，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 楚连翘端着买来的豆腐，回来就听到姜氏压抑的哭声，她叹了一口气，怼人她在行，安慰人就差点：“我买了点豆腐，用猪油煎煎，搁点野菜包饺子吃，好不好。” “大丫头，你也怪我对不对”姜氏捂着脸哭的更凶了：“你知道的，我也是没法子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你的付出，看的见你的委屈。”楚连翘蹲下来拉着她的手，注视她的眼睛：“还有，我没有资格怪你。” “呜呜呜呜呜……大丫头你是个好孩子，是我不中用，是我不中用。” “我爹也醒了，等大哥回来，我们有是团团圆圆的一家人”楚连翘抬手擦掉姜氏脸上的泪，谁能想到这张略显苍老的脸，只有二十几岁，在后世那可是最美的年华。 “大朗 还能 回来吗？”姜氏情绪已经稳定，仍然有些抽泣，说到楚雄眼中满是希冀。 “能，我向你保证，天涯海角我都把他带回来。”楚连翘说的无比的坚定。 “好，我等着”姜氏自己重新擦了眼泪：“你不是想吃饺子吗？我给你包，有你们在我就知足了，我不和你爹计较，你别担心。” “小郎，小囡今晚吃饺子开不开心。”楚连翘拉过龙凤胎问道。 “姐姐我要吃好多，一只手两只手那么多行不行”小朗摇着楚连翘手臂问。 “行，吃好多，一只手两只手那么多”楚连翘捏了捏嫩嫩的脸蛋。 小囡不甘示弱：“姐姐我也要吃那么多，姐姐你也吃那么多，娘亲也吃那么多，爹爹也吃那么多。” “好，都吃那么多，以后都吃那么多好不好？”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互相蹭着，非常的亲昵：“去，把野菜提出来，跟姐姐去小溪边洗洗干净。” “好”两个小孩手拉手，往厨房去。 “你爹也醒了，粮食买了也就买了，下次还是交押金，接绣品吧”姜氏想起半两多银子都花空了，心慌的不行。 第7章 我要做男儿 “绣品的事情不急……”楚连翘本想把自己想水培绿豆芽事情，弄点农副产品试试水的事情和姜氏商量一下。 姜氏是个成人，如今每天能获得主要生活来源就野菜，或者说这儿的女子半大的孩子，这个时节几乎家家都在挖，稀稀松松的绿苗苗挖一天也填不饱一个人的肚子何况是全家。 可以说，半点进项也无，楚连翘想让姜氏水培豆芽，这时节酒楼蔬菜也少，销路是不愁的。 楚家地都卖了，家中是不能坐吃山空的，每个人都要能养活自己才行，楚连翘自己更想把地买回来，再多买些土地，做个实实在在的大地主，种种瓜果，收收租子。 谁知，话还没说完被姜氏打断：“如何不急，你可知道又要交税了”说着眉宇间透着担忧：“听说今年更多，还有你大哥那一份不知道要不要交。” “交税啊，这事我记住了，回头我问问，大哥契籍已经不在家里，应该不用交。”怕她再提绣品的事，楚连翘连忙转移话题：“对了，娘，李家当初退婚，除了给你五两银子，还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别事吗？” 姜氏不甚明白的看着楚连翘：“给了银子说是看在两家交情份上，还想让你给做小，当时，我给拒了，我和你说过的呀!” “做妾！”楚连翘恍然大悟，怪不得李恒儒信誓旦旦要给她个名分，这个不要脸的伪君子，既要又要，有当有立的混账。 等等：“娘，你确定跟我说过”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记得，原主的记忆对她有所保留，还是她上吊时伤的不是脖子是脑子，啊要疯了。 “说过，这么大的事，我自然是从头到尾没瞒过你啊”姜氏说的肯定：“出什么事了，可是李家又说什么了。” “姐姐，走咯”两小只一左一右抬着篮子，冲楚连翘招手。 “来啦”楚连翘起身，怕姜氏又要胡思乱想，搪塞道：“没事，就是随便问问。”伸手拢了拢石磨上的小麦：“娘，多过两边筛子，我不喜欢吃太黑的面。” “你这孩子，早上还吃麦麸糊糊，天不擦黑连黑面都不想吃了，饿得轻，就这一次啊”姜氏嗔怪到。 楚连翘冲她比心，姜氏看不懂，不妨碍她也高兴，心结解开了 整个人都松快不少：“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比小郎还调皮。” 不自觉的加快了手中的动作，石磨轰轰的转的飞快，磨下来的小麦粉，嗦嗦的往下掉。 楚连翘带着两小只洗了那点可怜的野菜，那些带苦味的都没舍的挑出来，洗出来也没多少，两斤左右的样子。 三人回来时，姜氏已经开始和面了，楚连翘伸长脖子看了看木盆里将被揉成团团面絮有些失望。 姜氏最终也没舍得多过两遍筛，面团还是黑乎乎，楚连翘真想仰天长啸：我要吃 精米白面。 “死丫头，你那什么眼神，我可是把麦麸都筛出来了，别说我糊弄你，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难伺候”姜氏一边念叨她，手中的活半点不耽误。 “嘿嘿！没有的事，全麦面粉好，吃着健康，娘，我去煎豆腐哈，豆腐要煎的两面金黄加在素馅里，比肉还香。”楚连翘有心露一手，奈何姜氏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才下过几回厨，要是被油烫了手，可怎么绣花，来揉面团吧，这个容易。”姜氏细细的搓下手上的面絮，将木盆推到她面前。 她这是被小瞧了：“行吧”揉面是个力气活，也挺适合她的。 姜氏干活很麻利，不一会不仅豆腐煎好了，加进了野菜，剁成了馅料，用筷子，挑了两筷子送进两小只嘴里。 龙凤胎像是吃到松果的小松鼠，眉开眼笑吃的欢快：“好吃，娘亲。” “好吃，也不能再吃了，待会等着吃饺子”姜氏用筷子又搅了两下饺子馅，看差不多了，端到桌子。 见两小只虽然还想吃，但是乖巧的没再开口讨要，姜氏冲着楚连翘笑笑：“还是你会吃，豆腐煎煎确实比肉还香，可惜太费油了。” 楚连翘嘴角弯了弯，心中暗自腹诽：比肉还香，我也喜欢吃肉。 啊！谁能懂啊，一个肉食动物被逼吃素。 包饺子就不是楚连翘的能力范围之内了，只能帮忙擀皮，因为黑面不够劲道，不能擀太薄，入水容易碎。 她就说要多筛两遍吧，薄皮大馅才好吃吗？ 一个个饺子进入滚烫的开水，姜氏用笊篱搂了两下防止粘到一起，水沸了，元宝似的饺子随着沸水一个一个浮出水面。 “把碗给我”姜氏将笊篱水饺倒入碗里。 楚连翘刚想去端，被姜氏给拦着了：“小心些，烫，没事了，带着他俩出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这是再次被嫌弃了，以前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小郎，小囡，走摆桌子，吃饭。” 一碗碗的冒着热气饺子端上来，楚连翘扶着楚大山坐好：“爹，等你好了，我给你买点酒，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好，我这一觉醒来，你倒是活气了不少”楚大山打趣道。 叮铃铃，楚连翘心中警铃直响，大意了这位可是亲爹，且是个女儿奴，要是发现芯子不对非跟她拼命不可：“爹，以后我不做你的女儿了，做你的儿子好不好。” “呵呵，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想一出是一出”楚大山宠溺的笑问：“莫法学了什么仙法不成。” “爹，我没跟你开玩笑”楚连翘说得认真：“女孩子一辈要依附父亲，兄弟，夫婿，视他们为天，视他们为靠山，可是谁能想到天也会塌，靠山也会倒，那种被人随意摆布感觉太糟糕了。” “你这孩子，是爹的事吓着你了”楚大山愧疚的无以复加：“还有李恒儒那个小畜牲，他居然敢落井下石毁你名声，我饶不了他。” “爹，你不要自责，我终有一日要学会自己长大”楚连翘攀上楚大手臂：“你不觉的上仓赐我天生神力，就是要我做男孩的，定是投错了胎，我不管，我就要做男儿，我不要绣花了，我要骑马射箭，做咱们家的二郎君”。 第8章 绿豆芽 “呵呵，你这样子，那点像男儿”楚大山根本就没把她话当真。 “爹你同意了，是不是”只要生活轨迹不同，就不容易被怀疑，楚连翘殷勤的从自己碗里，夹饺子到楚大山碗里：“爹，吃饺子。” “那能不做绣活呢？你不知道多少人眼馋，将来在婆家也有底气”姜氏终于插上话了，不同于楚大山她被楚连翘的话惊的心惊肉跳的，总觉的那不做绣活这话像是真的，家里如今这境况怎么能成。 楚大山微微皱眉：“不绣就不绣，以前我就说过不要整日里呆在屋里熬眼睛，钱的事你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去上工，饿不着你们。” 眼见姜氏都要急哭了，气氛要闹僵：“都饿了吧，先吃饭”楚连翘也给姜氏夹了一个饺子，招呼龙凤胎：“小朗，小囡别看着了吃。” “吃饭”楚大山率先夹起饺子送进嘴里：“滋味不错，好吃，有肉味。” 姜氏咬了咬唇最终也没再说什么，默默吃着碗里的饺子。 饭后，姜氏收拾碗筷，见楚连翘在清洗绿豆：“大丫头，你实话跟我说，你是不是不想接绣活，才买这么多粮食。” 绕了绕去还是逃不过，楚连翘准备开诚布公和姜氏谈谈：“娘，我不想做绣活了”。 “为什么”姜氏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大丫头你知不知道，咱家什么境况，这要你爹拖着断腿去上工。” “这事情一时半会，我也跟你说不清楚，不过你别急，你看”楚连翘指着绿豆道：“我先想法子给家里找些来钱的营生。” “你想做绿豆糕，你会吗？”姜氏狐疑问：“可这能挣着钱吗？” “怎么不能挣钱”她以前的邻居家里卖了三十多年豆芽：“村里那家卖豆腐不也能养家糊口，还有我们不卖绿豆糕，卖豆芽，本小利薄就是亏，我们也亏的起。” “绿豆芽，可是泡水后坏了长的长芽吗？”姜氏问。 “额，差不多，娘你真聪明”楚连翘毫不吝啬的夸奖。 谁知道姜氏却变了脸：“哎呀，你个死丫头，竟变着花样霍霍粮食，粮食长芽那是坏人，要吃死人的。” 说着就要抢救水里的绿豆：“你说说你活过来，是为了气我的是不是，哪有你这样糟蹋粮食的。” “哎呀，娘，我的亲娘，你能不能信我一次啊，不过四斤绿豆而已。”楚连翘捉住她准备倒水的手。 “四斤，你这孩子好大的口气，四斤够我们全家吃半个月了” “哎呦，半个月绿豆汤吗？您真够省的”楚连翘实在忍不住贫嘴：“就是点绿豆，试试成了，好歹是个长久的营生。” 楚家现在没有地，除了楚大山能去打山采石，确实没啥营生：“真能吃吗？那少点。” “能吃，能吃”楚连翘连连保证：“不能少了，没有科技与狠活这些能产二十斤就好不错了，可以直接送到镇上的饭馆酒楼，少了不值当，散卖卖不上价钱，还要交地铺税。” “那要是不能卖钱，你就去接绣活”姜氏咬咬牙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楚连翘悄悄翻白眼：“行，都听你的。” “那你告诉我怎么弄，我来吧，你的手还是要好好保养。”姜氏坚持道。 “没什么难，把这些飘起来，捡出来，泡它一天，待会端到灶后暖和不见光的地方，有竹篮子装好………” 两人一直忙到月上树梢，才去休息。 姜氏去睡了，楚连翘却在月上中天时，摸进了村里，引的村中的狗子，此起彼伏的阵阵犬吠。 有警惕人家，开门出来看看，见没什么事，呵斥两声自家狗子，就回去睡了。 李二见床前的黑影一闪，对方利落伸手的敲晕他还在熟睡的婆娘：“啊……”。 “想早点投胎，你就喊”楚连翘不客气的将床上的李二拽了下来，摔在地上 被像麻袋一样轻松的甩了出去，如此熟悉的动作唤醒了他熟悉的记忆，身上的疼痛让他的惊叫声戛然而止，缓了半天，才开口说：“姑奶奶，你有什么事，非得半夜三更翻我家墙。” “怎么我家墙你翻的，你家我就翻不得。”楚连翘冷哼一声：“你和我这种关系，不翻墙我怕别人误会。” 楚连翘有事要查，奈何手里没有可用的人手，本来也要敲打敲打李二，顺便就让他跑跑腿，一箭双雕的好事。 砰砰砰：“爹，娘，开门，发生什么事了？”李二家三个半大小子，听到李二的惊叫，都穿衣起来了。 李二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兔崽子，鬼叫什么，大晚的滚回去睡觉，我翻身压到手了，拍拍拍个屁啊，就你会拍呀，给我滚。” “哦，那没事了，爹，你睡吧。”一个憨憨的声音传来：“我们也去睡了。” 李二见仨儿子，几句话就被打发走了，又有些生气：“睡睡就知道睡，你是猪托生的，那天你爹死在你面前，你都不知道。” “爹，你别生气，早点睡吧”说着陆续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气死我了，三个蠢东西”李二兀自骂道：“半点也不随我。” “怎么想让他们进来陪你，上演一场父子情深”楚连翘嘲讽道。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但李二的三个儿子与他完全相反，出了名的老实憨厚，啧啧，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敢，不敢，那三个哪里配劳动您”李二缩了缩脖子：“不过，姑奶奶，你好歹是姑娘家，不顾及一下自个名声。” “你翻我家墙时候，也没见你顾及你姑奶奶的名声”楚连翘凉凉的怼了回去。 这话他可不敢接，怕挨揍，干脆直接装死。 楚连翘不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帮我查件事。” “姑奶奶，我还在家养伤呢”李二试图挣扎，举着自受伤的手，对上月光给她看。 “呵呵”楚连翘就知道这家伙不会乖乖就范：“我可以打断你双腿，让它们一起养伤，来个四肢一家亲。” 第9章 好大一盘肉 “不，不，我说笑的，有事您吩咐”李二立刻服软：“我李二别的不敢说，在这石门县没有我打听不到的事。” 无视他自吹自擂，楚连翘吩咐到：“你去查一下，我爹在采石场被砸前后，谁家突然有钱了或者采石场中可有谁跟李家有关系。”。 李二像闻到腥味的猫立刻来了精神：“你怀疑李家暗中加害你爹？因为你吧？不瞒你说，我早就看李家那小子不顺眼，别看他人模狗样的，其实是和我是一路人。” 楚连翘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和你一路人有什么奇怪，别忘了，你们看可是本家。行了，你也别猜了，不该问的也不要问，只管查到通知我。” “等一下”见楚连翘转身要走，李二连忙喊她停下：“要想马儿跑，总得让马儿吃草吧，咱们一马归一马，我替你办好了，有什么好处。” 楚连翘突然回头，吓的李二本能的往后缩去，嘴里直嘟囔：“我也得去托关系走人情不是，我愿意白忙活，别人也不愿意啊！” “要银子没有”这一点，楚连翘很光棍：“不过，五个月。” 楚连翘伸出一只手比划：“我可以提前给你解毒，五个月给你伸腿瞪眼丸的解药。” 李二眼珠转了转：“三个月”小心翼翼的讨价还价。 “好”反正毒药也是假的，楚连翘无所谓。 三个月，她还没能成长到让一个混混忌惮的地步，就不要在这混日子，趁早重新穿越算了。 答应的太痛快，李二觉得自己吃亏了，大着胆子试探道：“要不两个月。” 回答他的是，楚连翘一掌拍碎他家的桌子。 “三个月，就三个月，三个月挺好，吉利”李二立马认怂。 谁能想到穷山沟出了这么个煞星，全村人都被蒙在鼓里，看来楚大山第二个婆娘比他们想的还要有来路，不然怎教出这么厉害的女娘：“姑奶奶放心，我一有消息就亲自送你家去” 一个混混来她家，还不得吓着姜氏：“不用，你在村前大槐树，朝南一面划一个圈，我会来找你。” “姑奶奶，你不会还想翻墙吧”李二哭丧着脸：“你时不时来一出，小人也吃不消啊。” 简直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婆娘被拍晕了，桌子橡木厚料被拍烂了，他自己被摔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 “我们的关系，不适合白天见面”楚连翘不屑中透着轻蔑：“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李二撑着地面艰难的站起来，看着空空的墙头，暗自发恨：“呸，臭丫头，你给我等着，等老子毒解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了。” 回去路上，村里的狗子，免不得有一阵狂吠，楚连翘盯着张屠户家的门出神。 村中能养的起狗子的也就那么几家，都属于富户，都有剩饭供应的，在这几只狗子中，张屠户家的尤其的膘肥体壮，此时，叫的也最凶。 他家狗子两百斤，两百多斤啊，好大一盘肉撒，楚连翘咂咂嘴，再咂咂嘴：姐姐还没到饿急了地步，饶你狗命吧。 好大一盘肉啊！好大一盘肉！好大一盘肉！ 一直念叨着肉，回去也没能睡好，清早天萌萌亮听到姜氏那边有动静，楚连翘跟着起了个大早。 打着哈欠，就从屋里出来了，整个人困顿的不行：“早啊！娘。” “还没做饭，在睡会吧，看你困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昨晚没睡呢”姜氏提起水桶准备去溪边打水。 可不 ，就是没睡好吗！ 楚连翘拉住姜氏，伸手去接水桶：“我去吧，以后提水这活我包了，我力气大，就当晨练了。” “真当自己是二郎了，这要磨出茧子，还怎么拿针”姜氏心心念念不忘这岔，水桶往一边避了避：“别忘了，那豆芽卖不出去，你可是要继续做绣活的，到时候不准耍赖。” “哎呀，知道了，不会赖的。给我吧，我不提，拿根扁担挑总成了吧”楚连翘强势的夺过水桶：“你去做饭吧。” 见她用扁担，姜氏也没强求，随她去了，回身就进了厨房忙活。 楚连翘来来回回把家里大小装水的容器都灌满了，绿豆给淘换了一遍清水，经过一夜的浸泡，小小的绿豆都吸满水鼓起来了。 姜氏喊她吃饭，看着熟悉的黑黑的糊糊，楚连翘五官都皱到一起了。 “这可是昨天筛出来的麦麸，新的磨的。”姜氏剜了楚连翘一眼，就差把不懂事写脸上了。 楚大山碗里是昨天的饺子，是姜氏特意留下来的，他笑呵呵的推到楚连翘面前：“你吃饺子，爹喜欢吃糊糊。” 楚连翘连忙阻止楚大山，她那能跟病号抢饭吃，也怪她自己，要是昨天晚上心狠一点，今早就有肉吃了，还吃什么麦麸糊糊：“不用，爹需要养伤，糊糊也不错，好多人家还吃不上呢！这可是新磨的。” 她将饺子推回去，自己端着碗，喝糊糊：果然，新的，旧的糊糊都不好喝。 楚大山也没再推辞，给三个孩子各自夹了一个饺子，一碗里面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谢谢爹” “谢谢爹” 龙凤胎吃到饺子，开心的道谢。 “我吃完了，今天我去山上看看，中午兴许就不回来了。”楚连翘边收碗筷边说：“不用等我吃饭了。” 楚大山摸了摸龙凤胎的头，让她们快吃，听见楚连翘的话嘱咐道：“跟着你娘和婶子们一起去挖点野菜就行，别自己去。金石山没有猛兽，毒虫毒蛇还是有的，再说你一女子落单碰到歹人怎么办。” 姜氏则在听到歹人二字时，目光闪了闪，埋头继续小口小口的喝着麦麸糊糊。 楚连翘要去采石场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当然不可能与姜氏一起，更不可能跟楚大山说：“爹，就凭我的力气碰到歹人吃亏是谁还不一定呢，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你以为歹人作恶凭的是力气吗？你一个小女娘没啥心眼，随便哄骗两句，是要吃亏的。”楚大山说什么也不同意。 第10章 不好的传闻 “爹，都说了把我当儿子养了”楚连翘是不可能放弃，干脆耍赖：“谁家儿子出门，怕这怕那，再说，大哥进山跟玩似的也没见你说啥。” “你这孩子，我那是跟你说笑，你还跟你大哥比……” “我当真了，我就是楚家二郎君”楚连翘不想跟他继续扯皮，碗筷也不收了，抓过准备好的背篓，任由楚大山在后面喊，头也不回跑了。 “婶子，这一大早，哪里去？”楚连翘出门就碰到了豆腐坊的张氏。 张氏夫家也姓李，和李二原是本家，只是出了五服，家中弟兄五个，还有两个小姑子。 她男人排行老二，上有公婆，下有儿女，一大家子经营李氏豆腐坊为生，家里有几亩薄田，日子过得比旁人富足些。 楚连翘昨晚的豆腐就是从她家买的 ，口碑挺不错的一家人。 见是楚连翘，张氏未语先笑：“大丫头啊，我去镇上，满月楼订我家豆腐，我给送去。你这是要去那儿，可是也要去镇上赶大集，那正好咱俩做个伴。” 楚连翘笑着摇了摇头：“今天大集，十五了吗？下次在和婶子作伴，我要上山，去不了。” “去山里，你自己啊，咋不跟你娘一起啊”张氏问。 “我娘忙完才能出来”楚连翘问：“婶子你这背篓挺沉吧？” 大大的背篓不知道装了多少，压在妇人小小的身躯上，草绳肩带几乎勒进肉里。 “还行，我背习惯了，好在镇上也不太远，去县城里，你叔就要我坐牛车了”张氏笑着回，话语中还带点炫耀的滋味。 “婶子是个有福的”楚连翘顺势夸道。 “嗨！借你吉言了，不过我也挺知足的”说着张氏声音压了下来：“听说你婚被你娘给退了？” 楚连翘眨眨眼，静待下文。 “外面都传开了，说你娘把你卖了五两银子，许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张氏声音压的更低了：“丫头啊，要是真的，趁着你爹醒了，早做打算。” 说完便摇头叹息，仿佛看透晚娘的嘴脸。 呵呵，好个李家，好个李恒儒，她还在怀疑，这帮人倒是急不可耐跳出来搞事情。 怕张氏再误会下，楚连翘连忙解释：“婶子误会了，虽然不知道是那个居心叵测放出的谣言，但是我娘你是知道的，不是那样的人。” “假的呀，哎吆，是那个天杀的毁姑娘家的名声”张氏看了看楚连翘这张明艳招祸的脸，瞬间明白了：“你可得小心些，唾沫星子也能淹死人的。” 她当然知道积毁销骨的道理，所以事情更严重之前她会彻底摧毁李，摧毁李恒儒。 “谢谢婶子告诉我”楚连翘真诚的道谢：“这人情我记下了。” “你这孩子，还一套套的，什么人情不人情”张氏笑着说：“多来我家买几回豆腐就成。” “这好说，我去了，婶子可要给我称高高的，不然我可不依……” “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相伴一程，行至岔路口：“婶子我先走了，你慢点。” “好，你忙去吧，小心些，清早露重，路滑。” 楚连翘招来招手表示知道了，拐了条小路，朝采石场而去，她要赶在上工的人前面，悄眯眯溜进去看看。 金石山是一座，只有石没有金的山，山上可谓十分贫瘠，除了荒草和小灌木丛外，满山遍野都松树，除了松树还是松树，年份不同，姿态各异。 山体错落有致，有地方落了厚厚的松针，有些地方裸露在外的依然是坚硬无比的石头。 楚连翘连连抄小路翻越峭壁，不过两刻钟就顺利到达了采石场。 山峰两面都被凿的成了笔直的斜面，底下全是大大小小凌乱的碎石，弯弯曲曲绵延数十丈。 楚大山出事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原先的一层花岗岩已经被凿下来了，连血迹都被乱石埋没。 虽然早有预料，线索会断，但还是忍不住失望。 草丛深处传来扑楞声，焦黄的干草动了动，楚连翘瞬间警惕，小心的靠近，那堆干草。 一只野鸡从草丛中扑棱两下飞了起来。 追，楚连翘腿比脑子还快，顺着野鸡方向就往前撵，那野鸡飞的极快，每次都差一点，就是追不到，抓不着，眼看野鸡飞过一处矮崖消失在对面的草丛里。 气的她连连跺脚，对着山谷大喊，谁知道大地传来轰隆的声音，身体跟着晃动，地震了。 楚连翘转身就往回跑，感受不到震动才停下来，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碎裂，塌落崖底山谷内。 后知后觉的她发现，刚才不是地震，是她一时懊恼，没控制好脚下的力度，将断崖突出一块给生生跺塌了。 一阵后怕，楚连翘无力的跌坐在地上，饿了， 那碗糊糊本来就不充饥，爬了半天的山，追了一路的野鸡，那点糊糊早就消化殆尽。 没办法，楚连翘掏出竹筒，死命喝了两口水，缓解胃里的饥饿感。 嘶嘶…… 什么声音。 嘶嘶……是蛇，楚连翘看到了，随即大喜，一条肥肥的草花蛇，无毒，有肉。 她来了精神，迅速从地上爬起来，抓起一块巴掌大的石头就朝蛇脑袋砸去，蛇没有野鸡的好命，没能跑了，整个蛇头都被砸的稀巴烂。 血肉模糊成一片，楚连翘半点不嫌弃，原以为要饿肚子了，没想到峰回路转，还有肉吃啊。 麻利的生火，干燥的松塔是最好的燃料，用细木棍穿过蛇腹，架在火上细细的烤，烤肉独有的焦香味，慢慢散了出来。 楚连翘忍着饥饿和口水，往火堆里继续扔松塔，给蛇肉翻面，在蛇尾烤焦了一段，松塔也添了三回，肉好像熟了。 她一边往下撕蛇肉，一边烫的直吸舌头：“天不忘我啊，太好吃了，鲜。” 二指粗，一米多长的草花蛇，连骨头都给嚼碎了，楚连翘将将吃了个半饱，胃也舒服了，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一路上楚连翘碰上两回兔子，可惜只能看着，抓不着，有一次她急眼了，直接用松果攻击，树木都被击打出坑洞，松果更是粉身碎骨，野兔依然毫发无伤，逃之夭夭。 第11章 白沙河 看来靠山也得有本事才能吃到，她沿着金石山屋脊，抄小路翻了过去，前面是一条十余丈的河。 此河名叫白沙河，河的对岸是凤凰山，两座山看似相连却各不相干，凤凰山可谓是称的上富饶，物产丰富郁郁葱葱，奇花异草数不胜数，与贫瘠的金石山泾渭分明。 与凤凰山齐名的，还有此山啸聚与此大大小小的土匪窝，人数有上万之众，官府几次派人清缴，贼人都望风而逃，官兵离去，又重新聚集一起，劫掠过往商队。 倒是从不敢招惹世家大族的商队和家眷，以免招来硬茬子不死不休。 白沙河地已经断流，到处长了荒草，只有一处一处的小水湾，很清澈干净，楚连翘捧了把洗了脸，清爽多了。 她把手伸进水地抓起一把沙子，乳白色的沙子掺杂这其他颜色的西山和杂质，这是石英砂，而且是品质很高的石英砂。 这附近有石英岩，或许还有其它的伴生矿，铁矿，水晶矿等都有可能。 楚连翘往前走几步，扒开草丛底下的腐草，也是乳白色的沙子，所以这是白沙河名字的由来吗？ 心脏变的砰砰砰跳，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其它的伴生矿，石英砂可是玻璃的主要原料，这个时代发家致富的利器。 所以这一整条河道都是吗？楚连翘决定沿着河道往上游走走，此处有别于山里的草木，几乎都是干枯的芦苇菖蒲，春天草根处，重新萌发了嫩绿。 越往上走，渐渐的有了细小的水流，不用费劲扒拉荒草，也能看到漂亮的乳白色细沙。 楚连翘已经没有初见石英砂时候的激动和沸腾，毕竟将沙子变成钱也需要过程，她现在还没能力保住一间玻璃作坊和配方，甚至会引来各方的觊觎。 前面水流越来越宽，河道变的难以通行。 大概心里有数了，今天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发现了石英砂，楚连翘决定打道回府， 此处，金石山虽然陡峭，以她的能力应该能够攀援过去，回家能省去不少弯路。 她将背篓装了一些石英砂准备带回去，毕竟她也抓不到野鸡，也抓不到野兔，总不能空着篓子回去吧，还不先带点沙子回去，大半篓子百十斤，对现在的楚连翘来说，跟背了根鸡毛掸子差别不大。 凭借逆天的臂力，攀援起峭壁更是如履平地，半点也不吃力，顺利到达山顶。 她拍了拍身上的蹭到的灰尘，无意间一回头，发现河道远处，靠近凤凰山有什么东西泛出刺眼的光芒，一道、两道、三道。 好闪啊，不会是什么天然宝石，水晶什么的吧，说不定能找到矿石脉。 爬上来在爬下去，来回折腾也挡不住楚连翘热切的心。 重新回到峭壁底下，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朝着刚才有亮光的地方而去。 终于在拨开一处草丛时，楚连翘找到亮光的来源，一匹死马身上插着三支精钢箭，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 说不出有多失落，仿佛直冲云霄的火箭突然间就熄火了，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 死马上面还趴着一个死人，看着装是个男子。 死人，楚连翘迅速的在自己的身上乱翻了起来：我手机呢，我手机呢，我手机呢。 忽然她顿住了，这不是她生活的时代，她没有手机，报警也没人接啊！这乖宝宝当的都融入骨子里了。 古代保命法则，不能乱捡死人。楚连翘默默的往后退，准备转身时停住了。 箭头应该是铁的吧，铁是硬通货啊，能卖钱啊。 楚家现在唯一的铁器，就是那套绣花针，昨晚剁饺子馅都用的石刀，不知道的还以为回到了石器时代。 还有马鞍一看就不是普通东西，远远都能看到上面刻有精美的花纹，甚至还有包银。 那个死人身上的衣服看着像是丝绸，普通人家可穿不起，扒下来送进当铺，能值不少钱。 那马不知道什么时候死的，肉不知道能不能吃，可是皮可以揉制了卖钱吧。 还有这人看样子只是出门在外，难道身上就不带钱吗？ 那人头发看着也不错，剪下来······ 死人不能捡，死人的钱总能捡吧，他也用不着不是，不如拿来救济自己。 楚连翘已经慢慢的挪了回来：“我不白拿你的钱，不是说，古人讲究入土为安吗，大不了我给你埋了，你说怎么样”。 地上的一人一马一动不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楚连翘蹲下利落的拔下三支利箭，粗暴的将箭杆折断。 马尸体已经僵硬了，肚子都鼓起来了，看来时间不短了，肉是废了。 楚连翘把马身上的人翻了个，居然是软的，她手顿了顿，只是顿了顿，放弃了扒了这身绸缎，伸入衣服里摸出了一个荷包。 掂量连俩下有料啊，楚连翘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映入眼帘的是一大把的金叶子。 仔细数了数，竟然有三十六片，荷包底下是几十块散碎的银子：“小子，看来你真不是普通人家啊，话说拿你这么多丧葬费，草草埋了你，是不是不讲道义啊。” 这是个很年轻的男子或者说男孩子，楚连翘看他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俊秀的很：“这样，别说我趁人之危，欺负你，不如你交代一下遗言，说一下你的愿望，我只要能办到都给你办到。” 楚连翘说完还认真的等了会，对方没有反应：“没有是吧，不是我白拿钱，对吧。” 说着站了起来，人还没死楚连翘知道，死人是没心跳的，她不能真给活埋了：“那我先走了，不过你放心，等你死透了，我会回来给你挖坑。” 说着将马鞍给拽了出来，随手扔进背篓，转头就沿着来的路往回走，待要重新爬山时，楚连翘转身又回到了那人身旁：“我还是把你背回去吧，这样你死了，就地埋了多好，省的我在跑一趟了，浪费力气。” “还有，万一出来野兽给你吃了个尸骨无存，这里可是凤凰山，有野兽的，我可不想食言而肥。”楚连翘将背篓里的沙子全都倒了出来，马鞍放在下面，将人抱进背篓。 第12章 救治 这一番折腾，天色就不早了，楚连翘加快了速度，是来时的两倍，远远看到村庄时，太阳就剩下一丝余辉了。 附近挖野菜的妇人和孩童陆陆续续出现在回家的小路上，采石场下工的男人也成群结伙的前前后后进了村。 楚连翘小心的避开时不时钻出来的人群，往家里走去，终于，天彻底黑透时候，看到了在门口拄着木棍张望的楚大山。 “爹”楚连翘喊道。 “你还真出去一整天，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话语满是焦急和担忧。 楚连翘上去扶着楚大山：“爹，别嚷嚷，快进屋，我有话说。” 天有些黑，以至于楚大山没注意，楚连翘的背篓里有个大活人。 “你还知道怕呀”虽然是埋怨楚大山还是顺着她扶着的力道往回走。 一进门，楚连翘就急忙关了院门。 楚大山也在她转身关门的时候看清了她的背篓装的是个什么东西。 楚大山揉揉眼睛，再三确认他没看错：“你··你·你·····”。 楚连翘做了个嘘，噤声的动作，楚大山将自己惊诧的话语咽了下去。 正房还有一间，西里间，原先是楚连翘的大哥楚雄的房间，将那背回来的人放在了大哥的床上。 相比于楚大山的惊诧，姜氏就淡定多了，她将龙凤胎带回东里间，把门关上，就赶了过来。 “娘，你把爹的伤要拿来”楚连翘对着进来的姜氏说。 “药也不多了，这个看着活不了”姜氏很不情愿。 “娘，这人身上带着一荷包的金叶子”楚连翘直接抛出重磅炸弹：“够他和我爹吃十年的药了。” 姜氏捂嘴差点惊叫出声：“真的，你等着。”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茫然的楚大山，终于插得上话了，他竟然有种荒唐的感觉，似乎他的女儿和妻子有着某种奇怪的默契。 “我在山里救回来的”说着就解开了男子身上的衣服。 楚大山刚想阻止就看到了，男子身上纵横交错的伤口，后背一处深可见骨。 “这是被什么伤的”楚大山上前仔细的查看：“孩子，这可不像普通的仇怨啊。” 当然不是普通的仇怨，普通人家谁用的起精钢箭头，楚连翘不打算告诉楚大这些，平白的担心：“应该没爹想的那么复杂，我捡到他的地方靠近凤凰山，大概是土匪所为。” 楚大山听到凤凰山就炸了：“你这孩子，怎么跑哪里去，那么远你是怎么一天就跑了个来回的。” 糟了了说漏嘴，这怎么解释，要是让楚大山知道她徒手翻越悬崖峭壁，以后甭想出门了：“爹我的意思，是他从凤凰山的那个方向过来的。” 楚大山瞅着楚连翘满脸的狐疑：“真的？” “真的”楚连翘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你也说了那么远，怎么可能一天跑个来回吗？只能是他跑过来，让我捡的吗！” “倒也是”楚大山也觉的不可能：“不过能从土匪手底下，囫囵逃出来，这孩子应该是个有大本事的。” “不知道会不会招来祸患，或许我们应该将他交给官府处置。”楚大山思量道。 “不行” “不行” 楚连翘和送药进来的姜氏异口同声的反对。 楚大山愣住了，那种荒谬的感觉又爬上心头。 “爹，此人身份不明，交出去说不定才会招来横祸”楚连翘拧着湿帕子，给男子清理血垢：“咱们先不要声张，等人活了，问一问再说，要是死了，后山一埋神不知鬼不觉。” 楚大山终于知道怪异的荒谬感从哪里来的，他女儿人死埋尸一事说的理所当然，似乎是见惯了，做惯了，极为熟悉的，他的妻子竟然见怪不怪。 “对”不能让别人分了银子去，姜氏想的明白：“当家的，你就听大丫头的吧，再说她把人背回来的，让外人知道还不知道有多少闲话呢。” 该说不说了解你还得是枕边人，姜氏精准的抓住了楚大山的七寸。 只见他皱着眉，楚大山知道闺女和妻子有事情瞒着自己，末了深深的叹息一声：“你比你大哥还能闯祸，这次就算了，你也嘱咐小郎和小囡，别说漏嘴，好在，咱家住在村外，平时也没什么人过来。” 见楚大山没有坚持，母女两人都松了口气。 “小郎和小囡你别担心，我看紧他们”姜氏连连向楚大山保证。 “娘，你把爹要喝的药拿来。”楚连翘将伤药仔细的涂抹在伤口上，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怎么摆弄都是一动不动，要不是楚连翘确认他还活着，简直和死人没啥区别。 姜氏没再多问，应声而去。 楚大山见楚连翘拿着药膏抹来抹去，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个野丫头是他闺女和原先那个乖巧可爱的闺女是一个人：“我来，你快出去，是真把自己当二郎了。” “省省吧，你老人家，自己个还是个需要照顾的”楚连翘隔开他的手：“看都看了，摸都摸了，你反应的有些迟了。” “那也不行，快出去”楚大山是死活不同意，非得将楚连翘赶出去。 僵持不下，楚连翘最终选择了妥协，将上了一半的伤药，递给楚大山：“你小心点自己个，有事喊我，别逞强”说着，起身出了西里间。 “药”迎面姜氏递过一包药。 楚连翘打开仔细辨认挑拣了一番，重新递给姜氏：“娘你把药煎了吧。” 姜氏狐疑的接过：“药能乱吃吗？” 当然不能乱吃，楚连翘只是挑了几味能用的凑合一下，把活血化瘀的和不能用的都给挑出来了，只是她没办法跟姜氏解释她会些医术的事：“我觉的他和爹差不多都是伤，药应该也差不多，我把里面补药给挑出来了，他吃浪费。” 姜氏听着有道理：“确实差不多，大丫头都认识那些是补药了。” “抓药的时候，药店的伙计说的。”楚连翘随口解释了两句。 姜氏不疑有他：“真的有那么些钱？” 楚连翘掏出荷包打开给姜氏瞧：“看这是金叶子，三十六片。” 第13章 金叶子 姜氏惊讶的想摸却不敢摸：“真的是金叶子啊，我在娘家时候，村长的闺女出嫁的时候，戴着一副金耳环，我们那一辈最有牌面的姑娘，真漂亮啊。” 回想起过去场景，姜氏眼里满是羡慕。 “这有什么”楚连翘抓出几片金叶子塞进姜氏的手里：“你先拿着，等过一阵也去打一副金耳环。” 姜氏拿着金叶子摸了又摸，最终还是塞回了楚连翘的手里：“我不是不想要，我的命我知道，我不是那抓财的手，这么大一笔钱，我怕拿不住，一转眼要是没了，那可不行。既然是你拿回来的，你一定能抓住这份财。” 说是那么说，眼睛还还是不断的往金叶子上瞟。 她这继母有点意思，楚连翘把荷包收了起来：“那以后，我亲自给娘打一副金耳环，也让你有牌面” 姜氏笑着点点头：“那我可就等着你孝顺我了，给我撑牌面。” 三人忙活半宿，龙凤胎早就睡了，姜氏将温在锅里的麦麸糊糊端出来吃了。 “对了，豆芽忘记换水了。”楚连翘吃饭时候想起来自己忙昏头了。 “换了，你回来时候前，我就换了”姜氏将站起来的楚连翘按了回去：“指望着你啊，豆子就要烂光了。” “嘿嘿”楚连翘讨好咧嘴一笑：“还得是娘靠谱。” “少给我打马虎眼”姜氏嗔怪道。 楚大山喝完糊糊：“你娘说，这豆子是生芽子吃的？” 楚连翘艰难咽下一口糊糊，点点头：“对，绿豆芽，好吃不贵，对了，我今日碰到张婶子了。” “那个张婶子？”楚大山问。 “豆腐坊家的二媳妇”楚连翘答了一句，继续和糊糊奋斗。 “那家人倒是不错”楚大山如是说道：“做买卖也实诚。” “张婶子人不错，镇上的满月楼订了她家豆腐”楚连翘放下空碗：“我想让她给咱搭个线，把绿豆芽卖进满月楼。” “哈哈，你倒是敢想敢干，有气魄”楚大山话锋一转：“不过，丫头啊，不是爹，小瞧你，这生了芽的豆子，它能吃吗？”语气里充满了怀疑。 楚连翘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小瞧我，放心豆芽长成我先吃。” “哈哈，爹真没那个意思，到时候先给爹尝尝”楚大山打着哈哈说。 “我谢谢你”楚连翘撇撇嘴，掏出荷包推给楚大山：“这是那个人身的荷包，三十六片金叶子，七八十两银子。” “这么多”楚大山非常的震惊：“这钱拿着烧手啊，孩子这钱咱不能拿，备不住是人家的救命钱。” 姜氏不抬头，只管喝糊糊，仿佛没听到两人的对话。 楚连翘迅速将荷包给夺了回来：“我拿着，我不怕烧手，爹你不要有奇怪的想法，想我也不同意，这钱是我的，是我的。” 楚大山已经接受了自己家闺女胆子的事实，只是没想到大到如此地步：“丫头啊，你知道这三片金叶子，你绣花得绣一百多年。” 楚连翘当然知道这对普通人家来说是一笔巨款，老百姓家中最多的是铜板，也喜欢用铜板。 楚大山壮劳力每日不过十五文，一年不过5000多个钱，五根麻绳一穿也了事。 何况一大家子吃喝，开销那么大，一年到头有两个余钱平头百姓就算是日子不错的人家，根本用不着银子何况是金子。 所以私铸钱币一但泛滥，首先破产的就是以铜钱为主要货币的普通百姓。 “爹，账不是这么算，大户人家一顿饭，就够你忙一年，这钱看着多，对他们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楚连翘真没想到楚大山面对这么一大笔钱，竟然能挡住诱惑：“爹，我可是救了他命啊，他给我钱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你以前，还给爹说什么，施恩不图报，但行好事莫问前程，还有那不是人家给你的，你自己拿的”楚大山挪愉道：“这怎么掉钱眼里了，总之，不义之财不能拿，不然爹成什么人了，你也不行，听话，咱穷也要穷的有志气。” 姜氏看了眼楚连翘目光灼灼：能不能拿的住，看你的本事了，还有我的金耳环。 楚连翘也没想到她财路上最大的拦路虎是她亲爹，可是你也不能说他不对，总不能将亲爹斩了吧：“爹，有了这笔钱，就可以拖人打听一下大哥的去出。” 提到楚雄楚大山沉默良久：“你大哥也不会用的。” 感情牌都不好使。 楚连翘都想龇牙了，使了眼色让姜氏说两句，谁知道姜氏直接装死，谁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来：“爹，你要是当官真的是大大清官，这思想，这觉悟，女儿佩服。” “不如，这样，等他醒了咱问问，说不定人家愿意花钱了了这救命之恩呢。” 他了乐意最好，不乐意大不了就背回去，扔在那儿等死了，在拿钱。 楚大山也看出来了，她这闺女铁了心：“不能强要啊”这是他最大的让步。 “好的呢，爹”楚连翘笑的眉开眼笑。 “少阴阳怪气的，你以为爹大老粗听不出来吗？”楚大山没好气道。 吃完糊糊，三人各自睡去，第二天楚连翘起来个大早，早餐都没吃，就带着个硕大背篓就坐车去县城，谁爱吃那鬼糊糊谁吃，她要去吃大肉包子。 “连翘丫头，这里坐，怎么今日也要进县城？”张氏早就看到楚连翘，远远就喊。 “婶子好”楚连翘连忙打招呼，见其他人好奇的看过来，干脆一起问好：“各位伯娘，婶子好。” “哎呀，这大山家的闺女，真是标致啊，水灵灵的好看。”张氏一旁一个妇人夸道。 她对面女子年轻些，斜眼打量楚连翘：“好看是好看就是长的不像楚大山。”说的似乎话中有话。 旁边的女子捅了她一下，她无所谓的冷哼了一声。 楚连翘挨着张氏坐下，付了一文车钱：“我爹说我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像有的孩子好的不随，就捡那不好的地方长，一代不如一代。” 第14章 进城 那斜眼看人的女子姓何，楚连翘的生母没来前，她的样貌可是全村最出挑的，现在更是被楚连翘给比了下去，心生妒忌，人前人后常常编排楚家和她的闲话。 何氏嫁给金石村，李京春为妻，李京春家境不错，家里有七八亩的好田，本人还是李氏三族老的单传独子。 只是人长的其貌不扬，何氏生的两个儿子，也是随了李京春，不太好看，非常的不太好看。 楚连翘的几句话简直戳了何氏的肺管子。 “你个下作的小娼·····”后面还没骂出口，何氏像是突然见了鬼一样，坐了回去，迅速的低下了头。 其他人也都几人默不作声缩成一团，往一块挤去，车上出现了个大大的空位，这是本能的防御姿势。 楚连翘不明所以，就听张氏小声说：“丫头，你今天就别坐车了，不行改天进城吧。” 楚连翘侧头探究，就看见了用绷带吊着胳膊的李二，正对着一车人笑的猥琐，目光来回在何氏身上梭罗。 李二在看清车上的楚连翘，心咯噔一下，笑容也僵在脸上，收都收不回去，他做了跟何氏一样的动作，头一低，迅速的从车边走过去了。 车上的人重重的舒了口气，不可思议的小声议论：“他这是撞鬼了。” “吓死我了······” “这混子是转性了，不可能啊······” “备不住是吃了一次亏，老实了吧·····” “······” 李二在村里有村长撑腰，可谓是村里的一霸，背地里有不少妇人遭过他的毒手，光天化日就敢随便调戏妇人。 何氏当年就差点被李二得了手，虽然李二也被三族老打了一顿，有村长撑着，也就不了了之了。 别看何氏一副天不怕的样子，见了李二就像老鼠见了猫，本能的害怕。 出门坐车也喜欢挤在妇人车上，尤其是年轻女子的身边，被占了便宜的女子，更是敢怒不敢言。 张氏拍了拍她：“你今天运气不错，我都替你捏把汗。” 楚连翘笑笑：“我运气向来不错，婶子还是送豆腐啊，你家买卖还真好。” 牛车动了，张氏扶了扶身旁的背篓：“还能糊口，拐着弯的亲戚，开了家酒肆才定的我家的。” “楚家丫头啊，你这么个背篓准备买什么？”刚才捅了何氏的妇人问道。 “买点粮食······” “你不是前两天刚买了一口袋吗，还买，你家发财了了······” “那是些米糠，我们吃的，我爹醒了得吃点好的······”楚连翘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车上认识不认识的人打着太极。 只是刚才还在挑衅的何氏，坐在角落里晦暗不明的偷偷的打量楚连翘，当楚连翘看她时，她又把头转开了。 楚连翘也注意到了，也没在意。 进了县城，妇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去。 “婶子，你等一下”楚连翘叫住要离去的张氏将刚买的素馅包子递过去两个：“谢谢婶子刚才提点我。” 张氏知道她说的是李二的事：“这算什么，你快拿回去，你家也不容易。” 张氏推辞，这白面的包子两文一个呢。 楚连翘摇摇头：“不算什么，一车的人也就婶子想着我，你拿着，不然我爹该说我不知礼数了。” “不行，不行一句话的事，哪能这样。”张氏又推了回去：“不行，真的不行。” “怎么不行，婶子看我是不知好歹的人吗，快收着，大街上推来推去的多不好看”说着就强行塞进她的怀里。 “你这孩子礼数还怪多的”张氏看着两个白面包子，想到家中的孩子很久没吃过白面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你说话就成。”仔细的将两包子塞进怀里。 “我不会跟婶子客气的”楚连翘笑呵呵的，吃吧，吃了我的包子，我好开口帮忙卖豆芽：“那婶子，你忙吧，我先去给我爹抓药了。” “去吧，慢点啊·····” “好，你也当心些······” 两人不同路，就此分开，楚连翘熟门熟路的来药房，按自己开的方子给那年轻的男子重新抓的药，总不能可劲的蹭楚大山的药吧。 抓完药，还买了许多香料，茴香、八角、草果···· 抓药伙计还是那个哭丧脸，看着楚连翘依然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抓香料时候倒是多看了她一眼。 楚连翘严重怀疑这伙计可能脸盲，不然就凭她现在这张美的人见人爱的脸，怎么好意思那个死样子。 她自己吃饱了，当然不能忘记双胞胎，依然买了糕点，粮食店的矮胖的老板不在。 楚连翘要了二十斤精米，直接舂出白白的米粒，米放在下面，上面是稻壳盖着。 她本来打算买个百十斤，但今日那几个妇人的话打住了她的念头，她频频的购买大宗米面会引来旁人的探究。 毕竟在外人的眼里，楚家现在是不该具备这种实力的。 “这位大娘，鸡蛋怎么卖”楚连翘走到街边的摊位前问。 大娘穿着粗布旧衣服，补丁连着补丁，洗的倒是干净：“一文两个，姑娘要吗？多要，我十个多个你一个。” “那好，给我来二十个。”数了十文钱递过去。 大娘高兴的接过铜板：“姑娘，等等”说着抓起一把麦秆，扎成大小合适的草把，将鸡蛋一个个扎在里面，形成一长串，放在楚连翘大大背篓里。 “大娘手脚真麻利”楚连翘看着草串串，很是神奇，古人智慧不可小觑。 “都是些粗活，做惯了的，下次记得再来”大娘卖了的留客。 “大娘，你知道打铁铺子在哪里吗？”楚连翘想买把刀，最起码要先脱离石器时代不是。 “这条街上没有，你得多走两条街，那边有棵大柳树，大柳树旁边有条小胡同，走到头就看到了”大娘拉着楚连翘比划给她看：“刘记打铁铺子，几辈子的老手艺了。” “谢谢大娘”楚连翘道了谢，顺着大娘指的方向往前走，在柳树胡同尽头看到了刘记打铁铺子。 外面是间门面，大多是各种样的农具，楚大山用的铁钎子也不少，角落里摆着菜刀和砍刀之类的柴刀。 里面是个院子，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楚连翘喊了声：“有没有人啊。” 里面的叮当声停了，走出个高大壮硕中年汉子：“小姑娘，要些什么。” 第15章 弓箭 “我想要把菜刀” “你自己挑吧，你自己试试挑一把分量合适的。”中年汉子把几把菜刀都划了过来：“手艺你放心，保你用的住。” 楚连翘依言试了试分量，对她来说都很轻，姜氏用就不一定：“不一样价钱吗？” “不一样，重的要贵一些，工艺是一样的，用料厚些。” “那我要这把，多少钱？”楚连翘挑了把相对来说轻薄的。 “六十文，童叟无欺”中年大汉用草给裹了裹，将刀刃封住以免伤人。 楚连翘接过刀放进背篓，在店面里来回转，中年大汉很有耐心，也不问什么，就站在那儿等着：“可有箭头卖？” 中年大汉打量她一下，靠墙的一角扒拉开：“有，不过只有十只。” 楚连翘眨着眼表示不解，十只够干啥的。 大汉知道她可能不知道，解释道：“官府有管制，不让多造，每家打铁铺子每月只能打制十只箭头，这些民间用的并不多，多是猎户来补几只，你想多要，就多走几家，或等下个月的。” “县城几家打铁铺子，其实我要的也不是很多，有三四十枝就行。”楚连翘说 “三家，另外两家都在城北。”大汉向北指了指：“你可以去问，不过民间百姓家中，箭枝不能超过三十枝，虽说是民不举官不纠，还是要当心些。” 还有这事：“多谢大叔相告，这十只给我吧”楚连翘给包圆了，她暂时用不了那么多，防身术什么的她没地方学，可是箭术可以练习，多一项技能防身，多一份安全感：“那大叔，弓箭哪里能买到。” 中年汉子更诧异：“你想要弓箭？要几石的？不瞒姑娘我这里有一副榆木制弓一石二。” “你给我看看吗？”楚连翘问。 “行是行，我多问一句，这弓谁用。” 楚连翘指指自己：“我啊。” 中年大汉摆摆手：“你不行，小姑娘可拉不开一石二的弓，八分的就够使，不过咱们这是没有武备行，也没有制弓的师傅，你要去府城买了。” 一石二换算一下一百五十斤左右，确实是强壮的汉子才能办到，可楚连翘是个逆天存在：“大叔，我想看看，合适我就带走，府城太远了，我暂时去不了。” 真正适合她的弓，恐怕得特制才行，武备行也不一定有。 中年大汉见她坚持，只当小姑娘好奇，不死心，反正也不费什么功夫：“你等一会，我回屋去取来。” 百无聊赖的楚连翘自己在铺子里闲逛，看到那排匕首，想起以后还得制作箭杆，总不能菜刀吧。 还有家里现在烧的柴和松塔，还是大哥在的时候弄回来的，但柴也是要砍的，柴刀是不是也要买一把，斧头啊是不是也需要······· 这么一算这家里要添置东西还挺多，思量了一番放弃了斧头，将匕首和柴刀都买了。 挑好了放在一边等，大汉拿着一把弓从里面出来。 那弓被麻布包裹住，大汉一边走一边拆上面的麻布，亲自缴上弓弦：“这弓是我认识的一个猎户，家中出了事，当铺压价太狠了，我就给收了过来。” 榆木制长弓，八成新左右，弓面附有黑牛角，弓背铺有牛筋，弓身上并未画活，漂亮的原木花纹。 中年大汉弹了弹弓弦：“这是鹿筋的，那猎户自己猎的鹿揉制的，好东西。” 楚连翘从大汉手指接过弓，有些分量但对她来说不够,手指搭弦轻松拉满。 中年大汉露出震惊的表情，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姑娘好俊的身手，是刘某人有眼不识泰山了，看这样姑娘还有余力。” 是把好弓，楚连翘放弓弦：“大叔开个价吧，我要了。” “这把弓，押给我的时候就是八两银子，我也是想帮他一把，这样你也给我八两银子就成。”中年大汉痛快的给出了价钱：“这两根鹿筋弦你也带走。” “这把匕首和柴刀我一并买了”楚连翘指了指旁边。 “匕首五十文，柴刀八十五文，剪头十文一个，十个是一百文”中年大叔说着掰了手指算：“你给我银子八文，铜钱二百三十五文，五文零头我就给你抹了。” “行，多谢大叔”楚连翘痛快的付了银钱 将东西收进背篓，幸好背篓够大，连长弓都能藏的住。 出了打铁铺子，楚连翘在肉摊上买了猪肉，这个时空没有劁猪的说法，肉有股骚味，她特意买的大料备着。 五文钱买了一堆骨头，那屠户手艺好的没话说，每根骨头都剔光溜溜的，一根肉丝都没留下。 回来时没碰见张氏，倒是有跟何氏同车，看到楚连翘来时，本来说笑的几人，都停了话头， 何氏也没过来挑衅，倒是和她一起的妇人，冲着她笑笑：“楚家丫头回去啊？”目光在楚连翘身上的背篓打转。 看到楚连翘上头的猪骨头：“这骨头不会是你花钱买的吧，想吃去村里张屠户家要两根就是，何必花那个冤枉钱，反正他家都拿来喂狗了。” “我可没长狗那副牙尖嘴利的长舌头，随随便便就能要两根，我还是乖乖花钱买吧。”楚连翘凉凉的怼了回去。 “你…………”那妇人皮笑肉不笑：“小小年纪厉害成这样小心嫁不出去。” “你那么喜欢嫁人，就多嫁几次，多收几分礼钱，棺材本都能攒出来，”楚连翘懒懒的靠在车上假寐，几个应付几个嘴皮利索的妇人而已，花不了多少心思，权当路上解闷了。 这所谓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哼·····”那妇人两次没讨着好，冲着何氏打眼色。 何氏看着假寐的楚连翘，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妇人拉了她一把让她回神，小声询问：“发什么呆啊？我为了谁啊！” 何氏摇摇头始终没有说话，她看到了，看的真真的那恶霸怕楚家大丫头，非常怕，就像她怕那个恶霸一样。 可是眼前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子，怎么想都不可能。 牛车走到缓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楚连翘跟着一摇一摇的。 第16章 醒来 姜氏今天没敢出门，在家给麦子脱壳，楚连翘回来时，一袋子小麦已经脱完壳了，她将脱好麦粒仔细重新装袋，就怕撒了一粒。 “娘，我回来了”楚连翘解下背篓，将东西一件件往外掏：“娘，那个人可有醒吗？” “没有”姜氏忙着手中的活计，也没抬头：“也没正经东西进补，跟着咱喝糊糊，也不知道能不能活，我心慌的不行。” 她尽力救了，活不活她说了不算：“看老天爷赏不赏他这条命”楚连翘将菜刀递给姜氏：“你试试，我挑最轻的一把。” “哎呀，你买菜刀了”姜氏拿着手里比划两下：“还行，没有以前趁手，用用也就好了。” “多少钱？”姜氏问。 “六十文”楚连翘伸出一只手比了个六。 “真贵，你知道咱们家那把刀送去当铺，死当才二十文钱”姜氏刚才注意力在楚连翘身上，这会发现背篓外放着的弓、骨头、柴刀……… “你这都买了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呀，这得多少钱，你得气死我啊。”姜氏心疼的不行。 “那有乱七八糟，都是要用的，生活必须品，别想了，买的都买了”楚连翘宽慰，道：“咱们今晚炖肉吃吧，正好也给他弄点肉汤喝。” 姜氏看着楚连翘提着那一大块肉足足都有三四斤，还都是瘦肉多，上手就拍了过来：“你这败家子，买这么一大块瘦肉做什么，要买也要买肥肉啊。” “买肥肉做什么，肥肉不好吃，我不爱吃肥肉啊”楚连翘小声的反驳。 “你爱吃东西多了，都买你买的起吗？”姜氏啪啪有是两巴掌拍在楚连翘的肩膀上：“败家子，你个败家子，肥肉好歹能炼油，留着慢慢吃， 这么大一块瘦肉，哪能放得住啊。” 说着指着地下的那堆骨头：“这东西你看谁愿意要啊，你个傻丫头让人给骗了。” 楚连翘摸摸鼻子：“娘，骨头炖汤很香的，还能补钙。再说，这一大家子呢，这点肉都不够塞牙缝的，不得在加点东西填补填补”楚连翘委屈道。 谁家吃饭就一个主食糊糊，连碟子咸菜也没有，忘记了盐在这个时代也贵的要死，不亚于粮食，咸菜属于平民奢侈品。 “你这牙缝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姜氏没好气道：“再过些日子你岂不是要吞天。”以前这丫头对她不理不睬的气人，谁能想到现在简直要人命。 “怎么了，在屋里就听你们娘俩吵吵”楚大山拄着拐杖出来，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姐姐，回来了” “姐姐，有没有给我们买糕糕。” 楚连翘借机逃离姜氏的魔爪：“当然买了，姐姐怎么能忘记你们两个呢。”说着从从背篓掏出两大包糕点。 姜氏看着又想打人：“你这个手散的，买那么大包，还买两包”她冲着楚大山抱怨道：“还不管管你这闺女，真成败家子了。” 楚大山憨憨的笑了：“既然昨晚你们娘俩算计了我，你自己该受就受着吧，我可管不了，你自己想法子吧。” 在他的默许下，楚连翘从姜氏抢到了大半块肉，切了薄片，加了盐和配好的香料，大火煮开，小火喂着，浓浓的香味顷刻就飘满院子。 总觉的少了点什么，要是有香菜就好了，点缀着翠绿，又好看又好吃。 “真香啊，药味都盖不住你这肉香”姜氏吸了吸鼻子：“香是香了就是太败家，我刚才看往里加了什么？” “我败家，不是还有你能把家吗？别以为我没看到，今晚那糊糊更稀了，这是多加多少水啊，吃肉应该配白米饭的”楚连翘怎么也想不明白姜氏怎么就跟那点子麦麸杠上了，有肉吃她死活不同意在吃白米饭。 “你也别抱怨了，明天就吃新粮了”姜氏伸手戳她的额头：“外财不发家，你知不知道……” “谁说的，我只知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裕。”她用竹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姜氏的嘴边：“尝尝味道。” 姜氏抿了抿，一脸的满足：“好喝，真好喝，我从没喝过这么好喝的汤。” “好喝吧”楚连翘笑了笑，凑到姜氏跟前，眨着无辜的大眼，语不不惊人死不休：“娘，你要是还变着花的让我们吃糊糊，我就变着花的弄好吃的，我那香料就够买两斤米了。” 香料只用了一点，还有很多，甚至可以挑出来重复使用几次，但姜氏不知道啊，她以为这一口就差不多吃了一碗米。 要不是咽下去了，姜氏真想把汤给吐出来，瞅着楚连翘生了半天气：“明天就蒸馒头，不能去麸子啊。” 全麦馒头她也能接受，比糊糊强，最起码管饱，楚连翘转了副嘴脸：“娘，最好了。”换来姜氏一个白眼。 “姐姐” “姐姐” “·····” 在院子玩耍得龙凤胎闻着香味跑进厨房，馋的直喊“姐姐。” 楚连翘放下勺子，用筷子挑肉片依次塞进他们嘴里：“好吃吗？” 两小只连连点头，咽下去还在回味。 “吃饭时候在吃”楚连翘摸摸他们的头：“以后有姐姐在，一定让你有肉吃。” “大丫头……”几人的对话被楚大山打断：“人醒了。” 小海睁开眼睛，见旁边农家打扮的少女坐在床前，捏着手腕给他把脉：“公子……救公子·····”。 小海的意识还有些混沌，还停留在马儿中箭，他和公子被围攻，马儿中箭狂奔，昏迷的凤羽被刺客用长鞭卷走，他回身施救，漏出空门被对方砍中背部，跟着马儿跌落悬崖。 “你说什么？”对方气息很弱，楚连翘俯身才听的清楚，都成这样了心心念念自己的主子，倒是个忠义之人：“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没想到揣着这么一大笔巨款的只是个仆从，看手上虎口的茧子，应该是护卫之流。 小海抬手想要抓住她，似乎是使不上力气，仍旧重复着：“公···子···救····” “你想救你家公子，就自己好起来吧，自己去救”楚连翘打断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了，连根骨头都没断，算是老天眷顾你。” “你的伤全都是外伤，加上失血过多，你安心养养说不定还有机会去救你心心念的公子”。 第17章 离开 也许是混沌意识开始清晰，也许是楚连翘的话起了作用，小海不再重复刚才的话。 “姑娘…可否…帮忙…”小海几句话说的艰难，额头上已经渗出密密的汗珠。 “不帮，什么忙都不帮，我们是平头百姓，无权无势，你懂”不管什么忙，楚连翘都不会帮，所以免开尊口：“还有你在我家的事情没人知道，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不然，我活埋了你。” 最后一句，楚连翘怕楚大山听到，只有口型没有声音。 小海正对她的威胁看的分明。 小海虚弱的眨了眨眼，表示知道了，他必须活着，不然公子的冤屈，公子的仇，将无人知道。 “话说回来少年，你住在我家，吃我家的，我们可是全天照顾你”楚连翘往前靠了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都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我也不要你涌泉相报，把你身的浮财给我不过分吧。” 小海头歪了歪，目光聚焦在楚连翘脸上，半晌后，虚弱的开口：“玉佩···不行···” 玉佩什么玉佩，这小子不会拐着弯不同意吧，还想栽赃她一把，楚连翘目光不善的盯着小海。 “玉佩，我放在他枕头底下了”楚大山给他换衣服时候，在裤带上发现的玉佩，顺手塞到了枕头下面：“玉佩是别在他的腰间的，我给拿下来了。” 在腰间啊，楚连翘了然，她凉凉的看了眼楚大山，冲他撅了撅嘴，表示不满。 楚大山很无奈的回瞪了她一眼。 好吧，亲爹你老人清高，楚连翘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块方形的羊脂玉，正面昙花映月夜放，反面像是家徽图腾中间嵌有一个凤字：“你只要这块玉是吗？” 真正的和田羊脂白玉，价值应当不菲，更贵重应该更多是身份的象征。 小海眨了眨眼，表示只要玉佩，其他的尽可拿去。 楚连翘将玉佩塞进他手里：“成交”这东西一看就是有来历的，拿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她连那副马鞍都给藏在了后山的山洞了里，没敢往家里拿。 她家后山不远处有一个山洞，葫芦形的，洞口小只能容纳两人进出，里面却足足有两百多平，可谓是冬暖夏凉的风水宝地。 当年楚大山和她亲娘被赶出村子时，曾带着大哥在此居住了一阵子。 只是里面日夜黑暗，空气流通不畅，不适合长期居住，楚大山搬出来就废弃了。 楚连翘就把马鞍藏在里面，推了块巨石，将洞口堵的严严实实，别人要想推开得五六个壮汉才成。 “你叫什么名字”楚连翘问：“总得有个称呼。” “小···海···”小海动了动，一股血腥味道传来，后背伤口似乎裂开了：“乔····” “楚连翘”说着指了指楚大山我的父亲：“我父亲，你可以喊楚大叔，外面还有我娘和我的两个弟妹。” “药好了”姜氏将一碗黑黑的苦药端了进来，一股苦涩的味道瞬间蔓延了整个房间。 楚连翘接手，微微有些烫手：“你把药喝了，好好睡一觉。” 说着用勺子搅动着药汤，感觉没那么烫了，一勺一勺的喂给小海：“明天起来就有力气说话了，你很幸运，完全没有致命伤”。 出了屋子：“大丫头，你刚才是在帮他把脉吗？”楚大山问出心中的疑惑：“你娘都不会啊！你从哪里学的？” 楚连翘眨眨眼，在眨眨眼，这个谎要怎么圆呢：“爹，你小点声，我这样，才能显得咱家是高深莫测的人家，不然谁知道他是什么人，总得让他有点忌惮才行，这样我才更像他的救命恩人不是，他才能更感恩戴德。” “需要这样吗”楚大山心中一阵好笑：“丫头你这脑子怎么越长越歪了，这都跟谁学的些弯弯绕。” “您以为我想啊”楚连翘心中暗暗翻白眼，幸好有女儿奴这层滤镜，否则早穿帮了。 小海喝药后再次睡了，楚家人开心的围着桌子喝肉汤，吃饱喝足都美美睡去。 这几天楚连翘也没怎么出门，砍了木头，在家做箭杆，磨箭头，姜氏看了一次，说了两次她依然我行我素，索性就不说了。 隔天楚连翘打着拾柴的名义，跑白沙河背回一篓沙，虽然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但是只要看着她就开心，像看到银子堆在哪里一样开心。 姜氏权当没看见，彻底不管她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挖野菜，给绿豆芽换水。 “大丫头，你看这豆芽又白又长，脆生生的，真喜人”姜氏拉着楚连翘看着箩筐种的绿豆芽：“这东西长的可真快。” “明天正好二十，是镇上大集，我们去卖掉它。”这豆芽的品质不错，虽然比后世的绿豆小一圈，长出来的芽却又长又白，四斤绿豆没有科技与狠活差不多有三十斤豆芽。 “长是长了，真能吃啊？”姜氏始终怀疑：“听说有人吃发芽的豆子死过人的，要是大家都不敢吃怎么办，还有人买吗？” “今晚就炒一盘，大家都尝尝”楚连翘抓出一大把：“我们不单卖，到酒楼里推销，这点东西一家就能包圆，真卖不掉，咱家自己吃掉，亏不了。” 谁知道姜氏一把拉住她：“你可别忘记，卖不掉，你就不要折腾了，老老实实的接绣活。” 楚连翘一拍额头，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卖，一定卖出去，咱不吃了，都卖钱。”说着把豆芽又给倒回去了，太会戳入心窝子了。 “死丫头，竟跟我作对，我还偏要吃”姜氏将楚连翘倒进去的油捞出来。：“我忙活了好几天，怎么着也得尝尝。” 楚连翘和龙凤胎吃的欢，不容易这么久，好歹是吃上正经菜了，楚大山夫妻吃的提心吊胆。 天还未亮，空气中已经带有晨露潮湿的气味，小海轻轻的带上房门。 “客人，要走是不是也要跟主人家告个别”黑暗的中，楚连翘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想不到楚姑娘如此警觉”小海自认就算是受伤，也不至于到轻易惊动普通人的地步。 纯粹是误会，楚连翘是刚好醒了，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没办法，小老百姓怕死的很。” 第18章 卖豆芽 “既然姑娘醒了，乔海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这几日劳烦各位照顾，我有要事在身，实在是耽误不得，姑娘见谅，正所谓大恩不言谢，咱们后会有期。”小海抱拳行大礼。 “你是有要事还是活够了，我都不关心，咱们后会无期”楚连翘扔给小海一个荷包：“你既然敢分文不留，就说明你有办法弄到钱，但是我不希望你因为钱的是提前暴露位置，还是希望你走远些，在走远些，对你我都好。” 小海抓着粗糙的荷包很意外，毕竟楚连翘贪财的印象太过深刻了：“姑娘意思我明白，小海不敢连累姑娘，还是多谢姑娘高义，就此别过。” 楚连翘见过面对生死时，人性本能或者说自私的抉择，有些佩服小海的忠诚，羡慕他那没见面的公子。 楚连翘也不能回去再睡了，伸了个懒腰，简单的洗漱干净，背着背篓就在镇上的必经之路上等着张氏。 天还刚有一丝亮光时候，果然见张氏背着沉甸甸的背篓出现在视线里：“婶子”楚连翘连忙打招呼。 “是大丫头啊……”张氏刚才也看到她了：“也去赶大集。” 楚连翘乖巧的点头，扬起笑脸：“我在这等着婶子一起，你知道我没去过镇上，路生有些害怕，求婶子带带我。” “你没去过”张氏有些不信，县城都跑熟的人没去过镇上，她狐疑打量楚连翘。 楚连翘大大方方的任她打量，她确实没去过：“我以前也只去县城绣庄接活，别的地方也不去的。” 张氏想想也对：“这有什么我们一路还能做个伴呢。” “那谢谢婶子了，我卖了菜，还请你吃包子。”楚连翘开心的挽着她的手。 想起上次白面包子，张氏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孩子见了可高兴了：“带着你进趟镇子，不是什么大事……………”。 “我跟村里人都不熟，只能来求婶子，婶子不嫌我烦，我感激不尽，不过是两个包子，婶子可千万别和我客气。”楚连翘佯装生气道：“不然以后可不敢找你了。” “这丫头你这一说，还是我的不是了，都依着你总成了吧。”张氏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这是卖的什么菜，刚开春就下来了，也让我开开眼。” “是绿豆芽，昨晚我娘就炒的，好吃的很。”楚连翘说：“这次发的少，下次多发一些，婶子也尝尝鲜。” “哎呦，这说着说着，有得你好东西了”张氏的笑意蔓延整个面部，接着又问：“你打算怎么卖。” 楚连翘茫然的看着张氏，眼睛闪啊闪，用最无辜天真的语气说：“摆着卖啊，大家都这样，还能怎么卖。” 张氏叹气：“你这是没卖过东西啊，位置不好都不好卖，你这是新鲜东西，人家要是不认识，多半是不会买的。” 楚连翘小脸满的爬上愁绪：“可是豆芽真的很好吃啊！” 张氏摇了摇头：“这样吧，你跟我去满月楼，我帮你问问管事收不收，事先说好啊，我只能帮你问问，人家不一定就要啊。” “真的，婶子能帮忙问问，已经感激不尽，成不成的都是天意”楚连翘的笑容更甜了：“谢谢婶子了，还是婶子对我最好······。” “你也别跟婶子客气·····” “婶子，这镇上很远吗·······” “还行，你这是累了······” “也没有，就是觉的有点远·····” “·······” 两人聊着天，在楚连翘觉的腿脚吃力时候，小镇也近在眼前了，两个小时啊，开车都能跑两百公里了，这走了二十公里。 小镇不是很大，房屋错落有致，几条土路通往镇子，此时人来人往的热闹的很，店铺林立的中心大街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小摊，偶尔有简陋的马车牛车从中穿过。 “前面第三家，就是满月楼，镇子上最大的酒楼”张氏牵着楚连翘的手指给她看：“不过，咱们得去后门，前门都是客人进的地方。” 楚连翘侧身躲了下路边挤过来的行人，跟着张氏来到酒楼后门，一个猎户模样的人推着一头野猪正和管事在那讨价还价。 张氏拽了拽了她：“丫头，你看，好大一头野猪，得卖不少钱呢，这得卖多少豆腐啊，啧啧······”话语中不乏艳羡。 楚连翘莞尔：“那都是搏命钱，成年野猪遇上老虎都有一战之力，这猎户都能猎到一只这么大的，还这么完整的野猪，是个有本事的”。 那野猪是被射中两只眼睛而死的，除此以外，身上竟然没有其它的伤痕，箭术如此精准，堪称神箭手也不为过，这小地方竟有如此人物。 “也是，咱有命也挣不来这份钱”张氏释然道：“该咱们了，走。” 那个猎户推着野猪进了后院，张氏上去问好：“刘管事好，这是定好的豆腐，你过过目。” 刘管事掀开上面盖着的白布，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你们李记的招牌我还是信得过，不用细看了，送进去吧。” 张氏连忙拉过楚连翘：“刘管事，这是我侄女，她们家自己弄的新鲜东西，你给看看，贵酒楼收不收。” “新鲜东西，酒楼就是喜欢新鲜的东西”刘管事来了兴趣：“来我看看，你进去过称去吧。” 楚连翘给了张氏一个安心眼神，看着她进了后院，将背篓解下，露出里面白生生的根根长芽。 刘管事胖胖的手指捏起一个，一掐一泡水：“这是绿豆长的芽子？” “管事好眼里，这是绿豆芽，清炒，配菜都行”楚连翘简单的介绍，就告诉了他豆芽的吃法：“这个时节蔬菜不多，但是韭菜照顾得当应该少量的上市了，切一把配着，点两滴香醋，素白翠绿，又好看又脆爽好吃。” “小丫头好口才，让你说的我都想尝尝了怎么个好看好吃法”刘管事笑呵呵的说：“这东西陌生，这么着，你跟我去后厨，就做你刚才说的那个素白翠绿，尝过了能吃，我就全收了你的绿豆芽。” 楚连翘点点头：“应该的，管事请”。 第19章 事成 刘管事招来一个人继续收货，便带着楚连翘来了后厨，指着灶台说：“姑娘，用这个可好。” 后厨人见刘管事进来，都打过招呼，就各自去忙了，有好奇的也只是偷偷的看两眼，并不敢围拢过来。 楚连翘不好意思笑了笑：“不瞒管事，我会吃，但是做菜也能做熟，味道和卖相，就······”。 刘管事哭笑不得：“姑娘说的头头是道，原来是个假把式啊，哈哈哈······”。 被说假把式，楚连翘也不尴尬，无所谓的摊摊手，眨眨眼表示无辜。 刘管事也没在叫旁人，自己亲自抓了把韭菜，洗豆芽：“什么火候。” “大火断生，就好。”楚连翘答道。 刘管事不复刚才的笑眯眯，整个人气场全开，双脚微微岔开站定，利落的炝锅，颠勺，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想不到这管事还是个大厨。 素白翠绿的炒豆芽，半刻钟后冒着热气装入白瓷盘中。 刘管事拿着筷子挑了一口,慢慢的咀嚼的两口：“味道不错，你说的不错口感脆爽，难得的是个时鲜活，你打算怎么卖啊？” 楚连翘伸出一只手掌:“伍文钱一斤。” 刘管事放下筷子：“小姑娘不实在啊，绿豆才五六文一斤。” “话不能这么说”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时鲜吗？有时鲜的价不是，你那韭菜现在的价和两个月后也不是一个价吧，何况你这是独一份的东西，独一份就要有独一份的价格。” “这东西看着也不难，无非就是绿豆长的，如此鲜嫩，多是水中泡发的吧，也没什么难，很快就被人家学了去”刘管事有心探探绿豆的方子：“到时候，可不是独一份了。” 楚连翘也不在意他的试探，水发绿豆技术含量是不高，多试几次也能成功，她也没想过垄断，人家可以卖，她家也照样可以卖：“至少现在还是独一份，那他就值这个价吧。” 见掌柜还要试图压价：“我这还有一样宫廷菜谱，叫做银镶芽，可以卖给你，有优惠哦。” “小姑娘你哪来的宫廷菜谱”刘掌柜有些不信，但他见这小姑娘气度不凡，进退有度，不像是说大话的人。 “豆芽和菜谱那是一起的”豆芽你都不知道，菜谱不知道也正常：“你要是想要，我有个条件，订购我家以后的豆芽和豆苗，还有我家是常年供货，冬天不断货。” 楚连翘言外之意，刘管事听明白了，豆芽只是其中之一，以后还有新品，而且家中有暖房保证冬日供货：“常供姑娘想要什么价？新品又是什么价？” “芽苗菜目前就一个价就可以，绿豆芽，黄豆芽，绿豆苗，黄豆苗，萝卜苗”楚连翘也不绕弯子，把目前能水培的芽苗菜给报出来：“苗和芽工艺差不多，但颜色口感都不一样，黄豆芽炖着吃更香，管是给个价”。 “一文半怎么样”刘管事过过心思给出报价：“姑娘，别急着还价，只要姑娘同意，县城满月楼也让姑娘供货，另外，李记的豆腐不过一文半。” “李记豆腐一文半，也没附送你一个麻婆豆腐不是”楚连翘还想在努努力：“我这卖菜带菜谱的，也算一条龙服务了，再加半文如何，那萝卜苗你知道怎么做好吃吗？它可是辣口的。新菜新吃法，可以招揽不少新老客人，稳赚不赔的。” 刘管事虚虚点了点楚连翘：“你这小姑娘比我都像个管事，这锱铢必较的劲，张氏怕不知道吧，那眼神生怕我吃了你，可见是个扮猪吃虎的。就依你两文，不过那银镶芽的方子可算送了，还有萝卜苗的方子。” “我这点斤量岂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这不是老百姓日子紧吧吗”目的达到了，楚连翘也不在乎两个菜谱，反正也不是她的东西，后世大家都知道：“您痛快，我也不好小家子气。” 最终，满月楼每天订购绿豆芽，黄豆芽，绿豆苗，黄豆苗各三斤，萝卜苗每天两斤，镇大集翻倍，县城满月楼用量也是翻倍。 两人签订了契书，此次的交易不在其中 五文一斤，二十八斤，刘管事给凑了个整一百五十文。 楚连翘将银镶芽和糖醋萝卜苗的菜谱誉抄给他，并特意祝福：“除了萝卜苗可以生吃，其它的必须断生才行。” 刘管事笑呵呵的点头，表示记住了：“姑娘，麻婆豆腐的方子可否卖个满月楼。” 怎么还记得这茬，她到是想卖啊，可麻婆豆腐没有辣椒怎么做啊，楚连翘仿佛错过一个亿，脸上表情就带来出来：“卖不了，失传了啊，我只记得个名字。” “失传了，倒是可惜”刘管事并未怀疑楚连翘的话，短短几个照面，可以看出眼前的姑娘是个喜欢钱的。 揣着六十文钱和一大笔订单的楚连翘出来就看到，焦急的等待她的张氏：“婶子。” 张氏拉住她：“怎么这么久，菜可收了？”说着亲自掀起背篓的草帘子确认 见是空的放心了。 楚连翘咧嘴一笑，俏皮的在她跟前转了一圈：“放心，刘掌柜没有吃了我。” 张氏被她逗的哈哈大笑：“你这丫头…………”。 楚连翘摸出三十文钱塞到张氏的手中：“给婶子留着买包子吃。” 张氏看到这么些钱连忙给推回去，她三十斤豆腐才卖四十五文钱：“你这是干什么。” “婶子，我家以后也给满月楼供菜了， 这是托了婶子的福气”楚连翘强行把钱给塞回去：“婶子收着，别和我客气，我楚连翘不是个不知恩的。” “我什么都没做，不行，不行”张氏连连推拒，她家的豆腐去了黄豆钱也不过才挣二十文：“乡里乡亲的，一句话而已。” 楚连翘捂住她的手，不让她推回来：“我还有事，请婶子帮忙，婶子不收，是不想帮我。” 张氏拗不过，只得问：“什么事？” 楚连翘笑着把钱给她塞进怀里：“我想买点黄豆，县城价钱贵六文一斤，婶子家的黄豆都是豆腐换来的，卖吗？” 第20章 两个小丫头(一) “这事啊”张氏捏了捏那三十文钱说：“我们家都是三两豆子换一斤豆腐，你要多少给你五文怎么样。” “行”楚连翘顿了顿：“不过我每个月要六十斤，婶子可能拿出来？” 张氏一阵心慌：“为何要这么多，你家也要磨豆腐吗？”就算是个小作坊，也会抢她家，不少生意的。 楚连翘知道她想偏了：“婶子放心，我家不开豆腐坊，用来种豆芽用的。” 不开啊，张氏长舒了一口气：“不开就成，不就是黄豆吗？我做主卖给你了。” 她家几辈子经营豆腐坊，家里也种豆子，换回来的豆子四文钱来的，能挣一文，六十斤就是六十文，一笔不小的进项，张氏摸了摸荷包，心中更加的熨贴。 看楚连翘怎看怎么顺眼，简直就是个送财的童女，人长的也跟那画上的仙子似的。 远远的村口大槐树下围满了人，嘈杂的人群里面传来孩子的哭声：“娘………” “娘，我要娘………” “娘…………” 这是怎么了，张氏好奇的伸着脖子张望：“听声音好像是李鬼家的两个丫头，莫不是李鬼的婆娘出事了”说着拉着楚连翘加快了脚步。 边走边跟楚连翘说李鬼家的事：“这李鬼是个好赌的……”。 李鬼是个村里有名的烂赌鬼，输得家中什么也不剩，输了回来就打婆娘，家中的婆娘每天都鼻青脸肿的没一个好地方。 偏偏这女子是个命苦的，进门快十年了生不出儿子，只有三个丫头片子，更是招来李鬼怨恨和毒打。 去年李鬼赌输了，将家里十岁的大女儿给押了出去抵债，这次八成也是赌输了，就不知道怎么闹出人命了。 楚连翘跟着张氏挤进人群，扫了一眼那棵大槐树，这个大槐树是和李二约定好做暗号的大树，什么都没有，她微微皱眉，这老东西敢敷衍她，这都多少天了，竟然连个信都没有。 “这是怎么话说得，还出人命了”张氏拉着一个年老的妇人惊讶问道。 那老妇人也没看，问话的是谁就感叹道：“李鬼那个天杀的，把这娘仨个都押给赌坊，卖到窑子里去了，这不赌坊的来领人了，李鬼婆娘一根绳去了，畜牲啊，不给人活路，两妞妞还这么小。” 大槐树上吊着一根结实的细麻绳，随着风跟着树枝摆动，李鬼家就放在下面，身下垫着一片破草帘子，身上单穿这一件土褐色的麻衣，破碎的地方，用草绳随便穿补起来。 两个不大女孩趴在她身撕心裂肺的哭，脸上泪水和脏污混着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 大点的七八岁，小的跟龙凤胎差不多大三四岁的样子，瘦瘦的，身上的都是破烂烂的单片麻衣。 “李氏族里怎么说”楚连翘收回目光问道：“任由孩子被卖掉。” 那老妇人依然没回头：“还能怎么说，李鬼那个混账把钱都花了，族里能把他怎么着，打了一顿呗，谁肯掏钱填着窟窿，再说了，两个丫头片子而已，这样的年月卖人也不稀奇。” 话刚说完，村里出来一群男人，前头的两个灰衣打扮的汉子骂骂咧咧的：“呸，晦气，死人我们不要了，你们自己留着吧，李鬼你有种就躲在你娘裤裆别出来，出来老子弄死你………”。 看样子，李鬼的婆娘死了，李氏宗族强横的保下了李鬼，这两个人没占到便宜。 看热闹的人纷纷的躲开两人，其中一人伸手就要拽两小丫头。 大点的女孩子恐惧的抱着妹妹尖叫：“娘，娘………”。 这显然激怒了男人，伸着手急要扇过去，楚连翘清醒的认识她不该管闲事，只是不知道是腿比脑子快，是手比脑子快，在那男子的手在碰到小丫头时，被准确无误的钳制住。 灰衣男子愣住了，他刚想发怒，可是手腕被捏的死死的，半分动弹不得，这是硬茬：“姑娘，汇金阁的闲事不是那么好管的。” 楚连翘松了手：“误会，误会，你继续。”手松开了心里却堵的慌。 那灰衣男子冷笑一声：“误会 ，姑娘说得倒是轻巧，下次管闲事前罩子方亮一些。” 楚连翘干笑两声：“我也是好心，你打坏了不就赔钱了吗？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话说的软，该骂人的人是一句也没落下。 那灰衣男子冷哼一声：“不过几钱银子的丫头片子，死了也就死了，爷不心疼，就不知道你这好心，值几钱银子。” “你什么意思”楚连翘嗤笑一声：“少用激将法，我没钱的。” “没钱，没钱还有别的”灰衣男子上下打量着楚连翘：“小丫头敢不敢跟我赌一把，赢了这娘三个你带走，赌输了你跟我走，好心可不是光嘴上说说的。” 人群议论纷纷，张氏想上前拉住楚连翘，看见那两个灰衣男子不是好惹的人，到底胆怯了不敢上前，只是干着急。 李二和村长及族中男子是跟着两个灰衣人过来的，李鬼把娘仨个卖了，谁知道婆娘死了。 灰衣人找李鬼讨回死人的银子，李鬼躲了起来，李鬼老娘说，人卖了，就不是她家人了，死了是他们自己倒霉，跟她儿子更没有关系，族中人袒护李鬼，灰衣人没讨到便宜。 看着楚连翘出头李二迫切的希望她倒霉，又怕没有解药，他也跟着倒霉，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赌，好呀，我跟你赌，只要不花钱就都不是事”楚连翘说着绕着那两个丫头转了一圈：“不过，一个死人和两鼻涕虫的身价不能和我比吧，想要和我赌，你们得加价。” 灰衣男子皮笑肉不笑说：“你想怎么样，说来听听。” “简单，以你们赌坊的名义给我递张状子”楚连翘目光中闪着亮光：“放心，对方只是个刁民，这个主你能做的吗？” 那灰衣男子再次打量楚连翘，像审视代价而估的货物，眼里全是志在必得，他的同伴走过来耳语：“怕什么，反正她也赢不了，答应她就是了，这可是个少见的绝色，能卖二三十个小丫头了。” 第21章 两个小丫头(二) 灰衣男子暗自点头，和同伴相视一笑，眼中闪过算计“好，我以汇金赌坊名义答应你”。 二人的小算计，楚连翘看的清清楚楚：“既然如此赌什么，你说吧。” 自从楚连翘答应了赌约，嘈杂的人群，变的鸦雀无声，目目光中有担心，有高兴的幸灾乐祸，有晦暗不明的，有同情的。 “姑娘痛快”灰衣男子从身上掏出五颗红豆：“咱们就猜单双，不知道姑娘喜欢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或者一局定乾坤。” 楚连翘拧着眉思索：“我没玩过，要不就五局三胜吧。” “没玩过，姑娘好胆气”灰衣嗤笑出声，说着将两手合一起，摇了一会又分开，将右手握住，手背向上：“姑娘请。” 楚连翘看了他一眼，没有犹豫选了：“双”。 灰衣男子将手腕反转，摊开手掌里面三颗红豆：“是单，姑娘输一局。” 人群跟着一片骚动，张氏心慌的厉害，悔的肠子都青了，真该拉住她的。 楚连翘看着那红豆也有些惋惜：“输了呀”接着扬起笑脸：“再来吧。” “好来，爽快”灰衣男子夸张的咧嘴一笑，重复刚才的动作：“姑娘请。” 楚连翘看着递到面前的右手沉思，人群又变的鸦雀无声，十二万分精神注视楚连翘，等待她的选择。 终于她动力，美目流转，朱唇轻启：“双”。 灰衣男子再次反转手腕，摊开手掌：“一颗，还是单，姑娘又输一局。”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姑娘小心了，再有一局，姑娘就输定了。” 人群哗然一片，张氏更是惊叫出声：“大丫头……”。 楚连翘只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也跟着灰衣人笑了：“还有三局足够我逆风翻盘，不是吗？” “姑娘倒是挺豁达，输了可别哭鼻子”灰衣男子说着话，手下的动作可不慢：“姑娘请。” 只是这次楚连翘没有先选，而是出手擒住了他的右手腕，反转，大拇指压着男子藏在袖箭下的一颗红豆，暗暗下力：“我说过，三局逆风翻盘足够了。” 出千被抓，一旦被揭穿，定会对赌坊的信誉造成重创。 灰衣男子知道他们也讨不了好，被掌事知道他们兄弟怕要交代了，额头上冒出细密汗珠，不知是吓得还是疼的：“姑娘运气好，自然是好事。” 好事自是要成双，楚连翘甜甜的笑了却未松开手：“我还选双。” 灰衣男子挫败的摊开手掌：“里面静静的躺着两颗红豆。” “哎呀，两颗，两颗”张氏惊喜的叫道：“是双啊……”其他人也跟着欢呼起来。 “别喊了，才一局呢！”这话听着不像好话，谁也不明白李二此刻的焦虑。 楚连翘松开手，带着劲力往前推了一下，那灰衣男子踉跄后退一步，被同伴扶住，两人对视一眼，同伴转头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楚连翘无惧，手指轻捻，一颗小小的红豆若隐若现，三人离得近看的十分清楚。 灰衣男子冲同伴无数摇摇头，表示认栽了，他自己站好，重新分开红豆：“姑娘请”。 “不知道你们赌坊，信誉怎么样，输了不会赖账吧”楚连翘眨眨眼，突然表现出很担忧。 灰衣男子知道楚连翘在敲打他：“姑娘放心，我汇金坊输还是输的起的……”。 这是服软了，可楚连翘不会不防他，将红豆捏在中指与拇指间，只要他敢耍花样，这颗红豆就会钉在他身上，变成血窟窿：“双，我希望好事成双皆大欢喜。” 言外之意灰衣男子也听懂了，他痛快的摊开手掌里面是四颗红豆：“恭喜姑娘了。” “啊，双、双………”围观的人彻底沸腾了：“又是双，平局了，平局了………”。 后面的人看不见激动往前挤，生生将范围挤小了一圈。 俩个灰衣男子冷冷的扫了一眼，有那胆小骤然失声，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清醒过来的人群，悄悄往后退。 “还有一局了……”注定是输，灰衣男子只想走完过场，走人：“一局定胜负了，姑娘请。” 一局定胜负，楚连翘挑眉，这是不是也算出千：“最后一局，就选个单吧。” 随着灰衣男子手掌的摊开，众人的心仿佛跳出了嗓子眼，人群往前挤了又挤，一颗红豆赫然出现在大家眼前。 “好像赢了······”安静的人群传来不敢相信的低喃声，似一滴冷水进入热油，瞬间炸开了锅。 “赢了，真的赢了······”惊叫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仿佛眼前是她们所有人的胜利。 楚连翘和灰衣男子三人反而成了场中最安静的人。 灰衣男子抱拳，冷笑一声：“姑娘，我们两清了，就是不知道姑娘是不是永远有这么好的运气。”将三张卖身契抽出，递了出去。 楚连翘接了卖身契心情不错，客气的回礼：“两位承让了，承让了，运气好也不是我的错。” 两名灰衣男子要走，楚连翘抬手喊道：“等一下······” 还没说完，一个老妇钻出来：“我的孙女啊，你们吃苦了，快谢谢你楚家的姐姐救了你们，这就跟奶奶回家······”。 楚连翘抬着手还没有放下，歪着头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接着，一个长相丑陋的男子，一瘸一拐的钻了来：“娘，这俩丫头终于有点用处了，可省了一大笔银子。” “李鬼”灰衣男子愤恨的想上前收拾他，要不是这个混账躲起来，他们也不会人财两空，回去还不知道怎么交代呢。 灰衣男子被同伴一把拉住：“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情了”说着朝楚连翘努了努嘴，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灰衣男子也反应过来了，也不着急走了，和同伴一起站着看热闹：“姑娘，你的人要被领回去了。” 李鬼下意识想要躲，看到楚连翘有有了底气：“楚家大丫头，我是你李家叔叔。” “切·····”楚连翘国粹都想骂出口，她那么像冤大头吗：“真是活久见了”。 她放下抬着的手，冲着狐假虎威的李鬼抬脚就踢了过去：“做我的叔叔，你也配······”。 第22章 两个小丫头(三) 李鬼像破麻袋似的奔着村长等人就飞了过去，李二领教过楚连翘的厉害，立刻拉住村长后退，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被飞过来的李鬼砸到一片。 还想抱走两个女孩的老妇人，见李鬼被踢出去跟着惨叫一声：“儿啊，我的儿啊，你个天杀的。”李鬼娘鬼叫着，跑向李鬼，半路又转回来，想要撕打楚连翘。 楚连翘一个闪身，她扑了个空，被从后颈抓住了衣领，手臂一甩，就将李鬼娘人扔倒了，躺在地上哀嚎的李鬼身上，重重的吐了口血，人八成是昏迷了。 一踹一扔不过几息之间，躺在地上哀嚎的人再次被压了回去，楚连翘用了巧劲，李鬼老娘并没有受伤，依然中气十足：“杀人啦·····”。 “爹爹”一个弱小的女童声，在楚连翘身后传来，她不可置信转头看着那个喊爹爹的小女孩，此刻被姐姐捂着嘴。 难怪老人说，养什么不能养黑头发的，她都有些后悔出头了：“啧啧······啧啧·····”。 大一点的女孩仿佛知道妹妹触怒了楚连翘，紧紧的抱着她，泪眼汪汪的瑟瑟发抖。 “爹 爹 ”楚连翘念出这两个字拐了十几个弯，任谁都能听出她的不悦：“小丫头，听好了，从今天起那个男人不再是你们的爹爹，你们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明白了吗？” 大点的女孩听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怀里的小丫头看着楚连翘往里缩缩了身子，跟着姐姐怯怯的点了点头。 楚连翘勉强算满意，先养着吧，她也不能跟三岁娃娃计较，好在是古代，买来的孩子就是私有财产，她还不至于拿捏不住。 “娘·····”几个男子带着一大家子，呼啦啦的去扶李鬼的娘，看向楚连翘的目光各不相同：“娘，你怎么样，有没有伤到那里？” “你敢打我奶奶，我打死你”一个年龄和楚连翘相仿的黑小子在，挥着拳头就要冲过来。 楚连翘凉凉的扫了过去，那黑小子就被她身后的中年女子死死的拽住了：“先看看你奶奶有没有伤着。” 中年女子推搡着黑小子,不让他上前，相比担心这对母子，她更多的是畅快。 李鬼娘已经被扶起来了：“村长，族老你们可要为我们母子做主啊，可不能让一个外姓人欺负了。” “我的儿啊，杀人了啊，村长你要给我们主持公道啊！” 村长清了清嗓子：“楚家丫头，这两个女娃好歹是姓李的，你怎能让她们做你的奴仆，既然你救了她们，就让李鬼领回去吧，李家就不追究你打人的事。” 这话赤裸裸的告诉楚连翘她不配，楚连翘抽出卖身契。 村长见她上道，得意捋着胡须：“是个懂事的·····”。 谁知楚连翘理都没理他，冲着看热闹的灰衣人说：“两位不会忘记，我的附加条件吧，以汇金赌坊的名义，递上一纸诉状。” 两人对视一眼，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姑娘请说。” “这是物证”楚连翘把一张卖身契递过去，不待他们发问继续道：“我记得，东齐律例，夫卖妻者丈二十徒千里，逼死人命者，罚苦役，丈五十徒三千里。” “姑娘，我们告李鬼卖妻不合适”今天要是没有楚连翘这一出，事后剁了李鬼也没什么，或者拿住他逼他家人来赎，告官牵扯赌坊多少有些麻烦。 “我不信你们处理不好小小的麻烦，也是你们尾巴没处理好，还得我自己打算”楚连翘不给他们反驳机会：“或者汇金坊想要食言。” “姑娘，好手段，一开始就算计了我们吧”灰衣人也明白过来了：“借力打力使的相当的老辣，倒是咱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了。” “好说，好说”楚连翘抱拳：“如此多谢二位了。” 那两个人虽心有不甘，倒也佩服楚连翘的本事，拿上卖身契，也没有心情看热闹，转身离去了。 “村长，你刚才说什么”楚连翘仿佛现在才想起村长。 “哼，好个刁钻的丫头······”村长气的面色涨红：“这里可是金石村。” “这里还是东齐朝呢”小小的村长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楚连翘这话非常的不客气。 “村长，村长，你把她抓起来，把状子撤回了啊”李鬼娘拽着村长的衣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先拦着那两个人，把卖身契夺回来，村长，李鬼可是你侄儿啊”李鬼娘着急的语无伦次。 什么侄儿，七拐八拐的亲戚，死了人报了官，弄不好他也要吃瓜落，楚连翘又不是个好相与的，村长把活气全撒李鬼娘身上：“都是你那好儿子，惹出来的，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连累族里。” 说完冲着楚连翘哼了一声：“丫头你好大的威风，咱们走着瞧”他一走，李二等人也跟着走了，空出好大一块地儿。 “村长，村长·····”李鬼娘见没人撑腰了，真急了，冲着楚连翘放狠话：“你不放了我儿子，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口，让你全家不得安宁。” “你去啊，你吊在那儿，还省的我挂辟邪了”楚连翘掏掏耳朵无所谓道：“就怕你没这个胆量。” 见威胁没用，李鬼娘放软了身段：“好丫头，我求求你，放了我儿子吧，我给你磕头，你行行好，这两个丫头你尽管带走，你发发善心”说着拉着几个儿子就要跪下。 楚连翘也没有阻止：“我也不想的，要是整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觊觎我的东西，拿着父女名分要挟她们，我用起来实在膈应，所以，这个办法一劳永逸多好。” 老妇人见楚连翘油盐不进，发狠的盯着楚连翘：“你也不怕遭报应，不得好死。” “我就是你的报应”楚连翘直视她的眼睛：“你都不怕，我惩恶扬善，替天行道，为何会怕。” “既然你没有了这婆娘的卖身契，她就跟你没关系了，我要把她扔进山里喂老鼠”老妇人梗着脖子威胁道：“只要你饶了我儿子，我就让她进我李家的祖坟，享受李家的香火。” 第23章 领回家 “老太太”楚连翘叹息一声：“状子递上去，她就是证据，呈堂证供，你要是真有这胆量毁尸灭迹，大可试试，你可不只李鬼一个儿子，一大家都被连累了吃牢饭，也是团团圆圆的让人羡慕。” “过来”楚连翘冲这两个脏兮兮的小丫头说：“跟姐姐回家吧。” “可是，娘······”大点女孩拉着妹妹，哭着问楚连翘娘怎么办。 “下午，官差、仵作应该就到了，你娘会被送去义庄”楚连翘拉着小姑娘手：“在哪之前没人敢动，走吧。” “老天爷啊·····”大概是怕被连累，兄弟几人死死的拉住李鬼老娘。 她抓不到楚连翘，转头撕打自己的儿子：“你们这群窝囊废，一句话也不帮你哥说，你们是不是盼着你哥死啊，盼着我死啊？” 李家的黑小子不耐烦：“奶奶，你就偏心大伯，家里给他擦了多少屁股，你冲我们嚷嚷有什么用啊！难不成真让我们跟着吃牢饭啊?” 李鬼娘看着最疼爱大孙子也没放过他，上手就要薅他：“你个小王八犊子，你敢这么说你大伯”。 说着朝着旁边黑小子娘啐了一口唾沫：“是不是你这个贱货挑唆的你，你这个丧门星………”。 谁知道那黑小子娘也不是吃亏的主，坐在地上就撒起泼：“哎呀，我不活了，可屈死我算了，李家的祖宗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可是给李家生了长孙，为了个绝户埋汰我，我不活了………” 这面一家人打的热闹，人群自动给三人让出一条道，楚连翘回头冲着呆愣的张氏：“婶子，待会我去你家取豆子行吗？” 张氏茫然的点头，随后又摇头：“我让你叔，给你送过去，在家等着就成。” “好”楚连翘也没跟她客气，领着孩子挥挥手走了。 众人见楚连翘走了，七嘴八舌的围上了张氏，张氏不是那多话的人，费力的挤开人群回家去。 楚连翘打开门，悄悄的伸出一个脑袋，双胞胎正在院子里玩：“小郎，小囡”她跟做贼似的小声喊道。 “姐姐·····”小郎看到楚连翘开心的喊道。 小囡回头跟着喊：“姐姐回来了，姐姐·····”。 楚连翘慌忙的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招手让两人过来：“娘呢？” 小囡跑过来拉着楚连翘，摇摇头：“娘不在家，上山去了，姐姐去那里了，我早早就没看到姐姐。” 姜氏不在啊，楚连翘舒了一口：“进来吧”她将两个小丫头推了进来。 小郎歪着头看着她们：“姐姐，她们为什么来我们家啊。” “她们以后跟我们一起住”楚连翘将门关上：“以后你俩就有玩伴了。” “姐姐她们是村里的小孩”小囡仰着头看着楚连翘，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村里的小孩不喜欢我们。” 楚家离着村子远，村长有意孤立楚家，平时根本没有人过来，导致村里的小孩子也孤立楚家，导致双胞胎只于彼此，没有玩伴。 “她们以后也不是村里的小孩了”楚连翘摸摸小囡的头：“所以你不用担心，一起玩吧。” 相比于小囡的多心，小郎已经去试探的拉那个小丫头的手了：“你要不要吃糕糕，我有糕糕好甜的，姐姐给我买的。” 小丫头抱着姐姐，舔了舔嘴唇，还是怯怯的缩了回去。 楚连翘牙疼，脑袋一热弄回来，这怎么养啊：“没想到，我居然有圣母的潜质，叫什么名字啊？” 两个小丫头自始至终都抱在一起，就没分开过，大点的弱弱的回答道：“二妮，我妹妹叫三妮。” “行吧”反正农村的孩子大概就叫这些，连小郎和小囡都没正经取名字：“先这么叫着吧，名字等大点姐姐帮你再取一个。” 楚连翘是空着背篓回来的，什么都没买：“你们饿吗？” 咕咕，小丫头的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行吧，家里有吃的吗？”楚连翘问双胞胎。 小囡指了指厨房：“有麦饭，娘说给姐姐留的。” “小郎、小囡你们带两个小姐姐去洗洗手，洗洗脸好不好”楚连翘柔声问道。 “好”双胞胎异口同声回应，一人去拉一个，也许都是小孩子，没有那么强的戒备心，两个小丫头分开了，跟着双胞胎去洗漱。 楚连翘将自己麦饭分成三份，端了出来放在石磨上， 二妮和三妮站在那里，饿的猛咽口水，也没敢伸手。 “吃吧”楚连翘将碗往前推了推。 二妮和三妮再也忍不住，搬起碗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楚连翘看着憨态可掬的双胞胎看着人家吃饭傻笑：“你们要不要吃。” 小郎摇摇头：“我有糕糕吃。” “姐姐我不饿的”小囡附和道。 既然不吃，楚连翘就自己解决了，一碗麦饭有干有硬，怎么就不能老实的吃白面呢，不过总比麦麸糊糊强，她那个娘有进步。 “大丫头······” “大丫头······” “大丫头······” 说曹操曹操到，楚连翘差点被麦饭噎到，她飞快的咽下最后一口，扯着嗓子就喊：“爹······”。 “爹，救命啊·····” “爹救命啊······” 楚大山拄着拐杖走出房门：“怎么了大丫头。” 楚连翘飞快的躲到楚大山的身后：“爹救命啊？” 姜氏也在此时风风火火的杀到了，看到刚吃完饭的两小丫头：“原来是真的，你真领会两张吃饭的嘴来，你个死丫头，你是要气死我呀。” 楚大山也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孩子，在看姜氏要吃人的表情，肯定的问道：“你这是又闯祸了？” “什么叫又啊？爹”楚连翘拽着楚大山的后衣襟 ：“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多么的善良，见不到人间疾苦。” “你个死丫头”姜氏扔下菜篮子，就来抓楚连翘：“你见不得什么，见不得人间疾苦，你就见得我们苦啊。” 楚连翘绕着楚大山转圈，衣角都没留给姜氏一片：“说起来挺神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圣母，你让我多见两回，说不定就习惯人间疾苦。” 第24章 受罚(一) “你自己听听”姜氏伸手指着她：“你自己说的什么糊涂话，你见一回，家里多两张嘴，你多见两回还了得，自己都快饿死了，还装什么活菩萨，普度终生吗。” 楚大山听的一头雾水，听姜氏的语气就知道自己这宝贝闺女怕是又闯祸了：“你们在说什么事？什么多两张嘴？还有这俩女娃怎么回事。” “问你那好闺女”姜氏没好气伸手指了指躲在楚大山身后的心虚的楚连翘：“气死我了，这前脚悄默声的走了一个，还没高兴完呢，后脚天不擦黑就领回两个来。” 小海的离开，在楚家没掀起太大的风浪，似乎那样的人就应该那样子离开。 楚大山见姜氏气的不轻，也不刺激她，转头看向楚连翘用目光询问：怎么回事。 楚连翘嘿嘿干笑两声：“李鬼家的两个丫头，他家不要了，我给领回来了。”心虚的眼珠连着转。 这会楚大山倒是认同姜氏的话，他女儿确实在说糊涂话：“无缘无故他那种人怎么会把闺女给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说实话，别想糊弄我。” 姜氏现在也一肚子火，见楚大山站到了自己一边直接来个火上浇油“你闺女好本事，用自己做注与赌坊的人对赌，把这两个丫头赢回了的，村里都传边了，村中的小子丫头讲的那叫一个活灵活现，眼泪都带着光，就差过来磕头拜师了······。” 姜氏越说越激动，手脚比划着，前言不搭后语，讲了一串又一串，总算把整件事情给拼凑了出来：“你多有本事啊，还给人送衙门去了，那衙门是我们小老百姓能招惹的吗？” 这才半个小时有吗？这就传到姜氏的眼前了，一点没漏，够全面的，八卦当的力量不可小觑。 见楚大山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楚连翘暗叫一声要遭，她果断的跳了起来，躲出危险范围：“爹，别激动，一切的事情都会有合理的解释。” “我不听你，你给我去你亲娘的牌位前跪着”楚大山面色涨红，手中的拐杖举起来，想到这是丫头，不是小子有将拐杖放下：“你娘说的没错，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是该好好管教了。” 见拐杖放下，本来想跑的楚连翘，收住脚步：“爹，我要是没有七成把握，怎么可能贸然出手，再说了，她们只是孩子，还是女孩子怪可怜的呵呵····。” “天下可怜人多了，你管的过来吗”楚大山的拐杖戳着地面嘟嘟作响：“你就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要是有个闪失，我怎么跟你亲娘交代，你这是要我的命啊，你给我跪着去。” 这么下去不行啊，需要盟友，她看了看随时要炸的姜氏。 楚连翘从怀中掏出一纸协议，说了件风马牛不相关的事：“爹，我跟满月楼签了一年的收购协议，镇上和县城的满月楼都会收购我们家的豆芽，以后每天我们家就有六十多文的纯收入。” 她把纯收入几个字咬的特别清楚，眼珠转了转看向姜氏。 果然，“六十多文，真的吗”姜氏也顾不得教训楚连翘，刚才要吃人的表情也不见了：“给我看看。” 楚连翘等的就是她上钩，契约书顺利的到了姜氏的手中，姜氏拿着契约书反复的查看。 楚连翘看不过眼，好心的提醒：“娘，你拿反了”。 姜氏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识字怎么了：“当家的你给看看，真的有六十文吗？那岂不是，以后我也能挣钱了，还是很多钱。” 不怪姜氏激动，楚大山这样的壮汉每日采石场打山不过十五文，家中还没遭难的时候，家中有三个挣钱的，也是每天有四十几文的，日子也算富足，至少是饿不着的。 “娘，是纯收入哦，就是抛开本钱的”楚连翘梗着脖子解释道。 姜氏翻了个白眼：“我听的懂，少显摆你明白。” 楚连翘无趣的摸了摸鼻子，还是努力了一把：“以后，我们只要早晨送一趟货就成，而且侍弄这些东西，一个人就成了，我和爹还可以干别的，贴补家用，等于多出一项营生。” 楚大山不吃这一套，看也不看姜氏举到眼前的契约书，一把挥开：“你今天就是搬座金山来，也得给我去跪着思过。” “当家的要不就听听她怎么说”姜氏小心的护着那契约躲到一边，看着确实没弄坏，心放回肚子里：“大丫头是个心中有数的，再说也没出什么事情，要不这一次就算了，女娃娃家跪着多难看。” “用自己做赌注，她有那门子数，她会怕难看，给他爹我难看才是真的”楚大山气急扭头，骂起了姜氏：“你还敢纵容她，不是你亲生的你就是不心疼，她一个姑娘家出事就晚了。” 姜氏小声的嘀咕两句，谁也没听清楚，见楚大山瞪她，默默的闭上了嘴，也没有因为被骂晚娘生气。 “爹，咱家有了营生，迟早让人惦记，遭人眼红”楚连翘见姜氏有指望不上了。只能自己上了：“不如适当时展现一下实力，让人有个忌惮，就没人敢轻易打我们的主意，会省去很多麻烦！” “这是我们的，难不成还有人敢明抢”姜氏说着紧紧的护着契约书，双目露出凶狠的光：“谁敢抢，我就跟她拼命。” “一家子老弱病残，不抢你抢谁，光耍狠有啥用，还得靠实力说话”楚连翘不客气的反驳：“弱肉强食丛林法则而已。” “你当楚家没有根吗？”楚大山不知的她的歪理都是从那里学的：“是谁都可以来捏园捏扁的吗？” 金石村是个杂姓村落，李氏族群最为庞大，其次，就是楚姓、杨姓、方姓都是老辈子金石村的家族，其他的都是后来搬来的零零碎碎的姓氏，几家几户的不是很多。 “要是惦记上我们的，就是你家根怎么办”楚连翘发觉楚大山对自己的族人有迷一样的自信，宗族要是那么能靠的住，楚雄会走投无路卖身为奴。 第25章 惩罚(二) 宗族这么靠的住，两个花骨朵般女孩要被卖进那腌臜之地，族人都躲在后面不闻不问。 这话楚大山觉的有些刺耳，甚至有些堵心：“你这孩子，怎么把人想的那么坏。” “爹，不是我把人想的坏，而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楚连翘最终没把楚雄事拿来做例子，刺激这位失去儿子的父亲：“天下嚷嚷皆为利来，只要利益足够，人是什么都敢做的。” “别跟我咬文嚼字，这件事我非得给你个教训，现在给我去你娘牌位前跪着，天黑前不许起来，不然你就别认我这个爹。”楚大山不想跟她废话，反正他是说不过楚连翘的，那丫头总有歪理，这要是楚雄非打一顿不可。 楚连翘还想挣扎，被姜氏拉走了，实在是怕父女两个闹僵：“你爹让你跪一跪怎么了”。 惩罚是逃不掉了，挣扎了两下意思一下，楚连翘就放弃了，顺着姜氏的力道往前走。 “要不是您风风火火跑回来，捅破窗户纸，我至于受罚吗？”楚连翘被姜氏拽进正屋明间：“我爹又不出门，随便什么理由，不能先对付一下。” 神龛上摆放着她亲娘的牌位，花影之灵位。楚连翘不知道为什么，她亲娘的牌位不在楚氏祠堂而是在这里。 姜氏给拿来个圆圆的草垫子，让楚连翘跪上去：“你还怪上我了，谁家丫头主意有你那么大，早被打死了。” “啧啧，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要是不胆大些，咱家现在连糊糊都没的喝了吧。”楚连翘认命的跪下：“还有我这边的好处那次拉下你了。” “哼，你这可是有弄回两张嘴，有糊糊喝就不错了，还挑上了，我不管，待会就给送回去。”姜氏嘲讽道：“就是因为你，现在你爹面前我都心虚，腰都直不起来。” “你只看到，我带回两张嘴，我带回一纸订单你是只字不提啊”楚连翘左右动了动不太舒服膝盖：“你得这么想，你可是咱们村头一个家中有丫头的娘子了，这可比带金耳环还有体面呢，二妮已经可以帮忙照顾弟弟妹妹了，在大一点就能干活了。” 姜氏戳了戳她的太阳穴，咬牙切齿道：“这体面我可消受不起，什么娘子不娘子的，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带。” “你以后不是有正经营生要忙吗，那有时间啊”楚连翘苦口婆心的劝道：“以前，你出门，我在家做绣活，能看着她们，现在爹爹在家养伤，也能看着她们。” “以后，你、我、爹爹肯定是很忙的，谁看着她们，既然人已经救回来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看两个小孩子，应该没问题，再说把战利品送回去，是会被人小瞧的，还谈什么震慑乡里，会影响营生的。” 姜氏狐疑看着楚连翘，认真看着她的脸色，试图找出不合理的证据和地方：“真的会影响营生，你不会是糊弄我吧。” 楚连翘非常肯定的点点头：“你说有人跟你打架，明明没有错，事后却主动跟你赔礼道歉，你会怎么想。” 姜氏若有所思：“那一定是他怕了吧。” 楚连翘一拍大腿循循善诱说：“对呀！李鬼家也会这么想，而且其它人会认为我不过是个纸老虎，到时候不得三天两头的跑来窥探啊”。 姜氏皱着眉头：“那岂不是，只能养着了，而且是两张嘴”。 楚连翘一摆手：“不然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氏恨不得挠头：“算了先养着吧”随即有想到什么：“我刚才就想问，这纸契为什么签了一年，不能多签两年吗？一年以后怎么办？” “ 娘，张婶子家的豆腐一斤才一文五，多年的口碑和手艺，去成本一斤挣半文，一趟不过挣十五。”楚连翘细细的说与她听：“我们一斤豆芽就卖两文，去成本一斤挣一文二三，一趟可挣六十文，而且我们是每天都送，你可知道为什么？” 姜氏茫然的问：“为什么？难道是别人家没有？” “没错，就是物以稀为贵”楚连翘接着说：“但是豆芽简单啊，聪明人多试几次也就有了，接着就会烂大街，一文一斤也有可能，忙死一斤豆子发七八斤豆芽， 不过挣两文辛苦钱，人家何必在订我们家的，谁都不是傻的。” “那怎么办啊！”姜氏可真是有些急了，就差上前摇晃楚连翘让她想办法：“那我们就只能挣一年的钱，现在还多了两张嘴。” “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保住你的营生，所以我爹那里·····”楚连翘话说了半句。 “你跪完，不就没事了吗？”姜氏下颌轻轻收了一下，拉开距离! 楚连翘悄悄翻了个白眼，她这继母有给她装傻：“我爹以后肯定看的我很紧，说不定出门都难，你得把事情给我完全抹过去，不然，一年后，咱家继续喝西北风。” 姜氏头微微一偏，显得很为难：“我不行的，这事你爹不会轻易松口的，你自己想想办法。” 或许曾经的乖乖女楚连翘在楚大山这能要风要雨，今后恐怕不得行。 “哎······”楚连翘叹了口气，实在不行就偷跑，大不了回来挨罚：“关键时候总是指望不上你老人家，半点义气也没有。” 姜氏懒得理她，装作没听见，就走了。 接下来果然不出，楚连翘所料，她真的出不了门了，乖乖的在家里洗豆子，发豆芽。 就连定制水培豆苗的器具，楚大山宁可让龙凤胎去村里把篾匠木匠叫来家里，也不愿意楚连翘出门，看的是紧紧紧的。 眼看豆芽和豆苗都要长成，离第一批交货的日子不远了，楚连翘又缠上了楚大山：“爹，我总不能一辈子不出门吧，明日就要交货了，镇上，让娘跟着张氏婶子去就行，县城的满月楼总得有自己人走一趟吧。” 楚大山摇摇头：“不行，你就在家待着，我去就行了，大不了雇车给送过去。” 第26章 争执 姜氏小声的在旁边嘀咕：“上次买绿豆，你就让给人进县城捎的，不算人情，光车费就付了十五文，够咱家吃三天了。” 楚大山刚想瞪眼，楚连翘连忙开口：“爹，你自己还需要人照顾你，再说了，你不在家，谁能看住我。” “不行，就是不行，大不了这买卖咱不做了”楚大山是半句都不肯松口。 牙疼，楚连翘瞬间觉得有个女儿奴的爹牙疼的很：“行，就算咱这买卖不做了，那你伤好了，也永远不出门，你前脚出门，我后脚就跑。” 楚连翘这是吃定楚大山拿她没办法，罚跪这种小小的震慑，根本就吓唬不住她。 “不行，不行，买卖不做了，吃什么喝什么，你个没良心的，心里就只有你这女儿，我生的两个都是草，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里，要交税了，你知不知道，呜呜······”姜氏越说越觉得委屈，干脆坐地地上拍着大腿哭。 “我命怎么这么苦啊，你也不看看你那宝贝闺女多娇气，连麦麸都不吃，就想吃白面，大鱼大肉，买卖不做了，你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全家都喝西北风吗？” “我苦命的大朗啊，这就是你那亲爹，心里一点也没有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要是搅黄了我的买卖，我也不用你休了，我自己回娘家，反正早晚要饿死啊啊······”。 不愧是老娘，这战斗力不可小觑啊，楚连翘心中默默是为她点赞。 楚大山本来就烦躁，姜氏哭着撒泼，心中火气压都压不住，对姜氏他可以发火。 见自己女儿睁着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一下子就泄了火气：“行了，别在这给我整那些里格楞，我是管不住你们了······。” 姜还是老的辣。 见他松口，楚连翘立马狗腿的给楚大山揉肩捶背：“爹，你最好了，你放心没有下次了，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在以自己为赌注。” “哼····”这话他是不信的，他发现楚连翘全身上下透着不安分，楚大山拄着拐杖站起来，扒拉开显殷勤的楚连翘：“你爹可不敢劳驾你，我还想多活两年。” 楚大山没给她好脸色，楚连翘半点也不在意，笑脸陪着目送楚大山回屋，冲姜氏竖了个大拇指。 谁知道姜氏也没给她个好脸色：“哼·····”还狠狠的剜了她一眼，从地上爬起来，端着摘好的野菜，就出门去了小溪洗菜。 楚连翘懵逼，这阴晴不定的盟友不好嘠伙啊，见姜氏身影不见了，她惟妙惟肖的学着姜氏的表情冲着吃瓜、咬手指的四小只哼了声，也剜了她们一眼，迈着欢快的步子，出门去了。 迎着夕阳的余晖，那棵大槐已经冒出新绿，树下围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半大小子，不知道在凑什么热闹。 楚连翘本想着这么多天没出门 ，没能来查看标记，不知道李二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她来到人群的边缘，探头往里看…… “做我的叔叔你也配”场中穿着褐色麻衣的短打的男孩子抬脚踹旁边的一个孩子，那孩子假装被踹踹中，咕噜咕噜滚到一边去。 接着一个小个子男孩扑上了假装撕打麻衣男孩，那男孩被拽着手腕转了一圈，躺在了先前滚到一边的男孩身上，压了上去，被压的男孩夸张的捂着胸口，吐出鲜血，白眼反呀反，耷拉着舌头晕过去。 “……”楚连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群熊孩子在模仿她。 行吧，楚连翘也没有打扰他们，在树干上搜寻标记，眸子微收找到了，这个李二这么多天终于有信了。 看来眼玩的不亦乐乎的小子，楚连翘准备悄无声的离开，谁知道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喊道：“小姑姑。” 语气中透着兴奋：“小姑姑·····”。 小姑姑是什么鬼，楚连翘转身见麻衣男孩扒拉开伙伴，追了过来：“小姑姑，真的是你啊，我以为自己看错了。” 上下打量了半晌，楚连翘也没能在记忆搜寻着眼前口口声声喊自己小姑姑的男孩是谁：“你是谁家的孩子？” 眼前的男孩年龄应该和她相仿，喊她小姑姑，楚连翘总觉的怪怪的，仿佛自己灵魂出窍，被人窥探到了。 麻衣男孩见楚连翘问话，显得更激动：“小姑姑，我是楚老五家，我们两家还没有出五服呢。” 楚连翘想起来了，楚老五和她平辈，那一房弟兄七个，儿孙众多，可谓是香火很旺的一房了，麻衣男孩的爷爷还在，并未分家，不过和楚大山这一房是五服边上了。 楚连翘点点头：“你是五哥家的孩子，你是他家三小子楚槐？” 麻衣男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小姑姑楚槐是我二哥，我是楚柳。” 这下轮到楚连翘不好意思了，说的那么肯定还搞错了：“楚柳啊，我这回记住了，你们玩吧，我就是路过，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离开，楚柳好容易才见到楚连翘：“小姑姑，小姑姑你别走啊，你能不能收我为徒啊？” “收徒”楚连翘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教他们：“你想学什么？” “功夫”楚柳比划着，伸脚做了个踹人的动作：“小姑姑，你好厉害啊！” 旁边的孩子见楚柳要拜师，纷纷围了上来，眼里都闪着崇拜的光：“我也想拜师。” “我要拜师······” “我也要学功夫······” “······”七嘴八舌一顿叫嚷，唯恐自己被拉下。 这个这个，楚连翘很是无语，她所谓的功夫可是老天赏赐的，一力降十会，怎么教，她不论前世今生都没有学过所谓的功夫。 不过，楚连翘看到楚柳身后的小男孩腰间别着一把弹弓：“你把弹弓借我用用。” 男孩受宠若惊，在衣服上擦了擦，摘下弹弓双手奉上：“楚姐姐，这是我爷爷给我做的弹弓，用的可是牛筋，你喜欢吗？喜欢就送给你。” 楚柳推了他一下：“你占谁便宜呢，你一个姓李的凑什么热闹。” 男孩也不恼，扬起笑脸：“那我跟着你叫小姑姑，呵呵······”。 第27章 新菜品 “你小子属猴的还真会顺杆子爬，哼”楚柳双手抱胸看李良平越看越不顺眼。 这小子平时跟在他人前人后的奉承，没想到是这副嘴脸。 楚连翘不在意小孩子之间的眉眼关系，接过那把制作精良的小弹弓，试着拉了拉。 李良平很有眼色的递上弹丸：“小姑姑给。”这声小姑姑叫的自然又亲切。 不管是在哪里，这种孩子都吃的开，楚连翘接过弹丸，说了声：“谢谢，看到挂着两个虫茧子的那根细枝了吗？” 众人抬头，顺着楚连翘的指向看到双茧，挂在最高处细细的树枝上。 楚柳转头问：“小姑姑，你想用弹弓打下来吗？” 见楚连翘点头。 他不可思议道：“太高了，小姑姑，弹弓拉断了也到不了那么高的。” 李良平在旁边附和的点头：“是的，小姑姑，我的弹弓最高也就能打到树冠的中间，那两个虫茧已经在树头稍上了，还差一大截呢，根本就够不到啊，有风树梢都在动。” 楚连翘执意学习弓箭不是没有原因的，她前世小时候弹弓打的可谓是出神入化，难逢敌手。 当年在姥姥家，凭借一手好弹弓成为了孩子王，准头这东西是有的，所以选择练习弓箭作为自卫武器，应该很快能出师。 装弹丸、拉弓、瞄准、射击可谓是行云流水，松开牛筋绳，弹丸直冲云霄。 楚连翘并未停止手中的动作，重新装上弹丸、拉弓、瞄准、射击，又一枚弹丸冲向云霄击中刚才的弹丸。 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弹丸，重新加速击断了那正在摇晃的树枝，带着两个虫茧跌落树头。 “嘘·····”身手不减当年，楚连翘长长的吹着口哨，手中的弹弓甩着圈，微微有些得意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郎。 楚柳最新回神：“小姑姑，你好厉害啊，这是什么玩法，连射吗？” 楚连翘点头：“对两连射，还可以三连射。” “还有这种玩法”李良平更加的崇拜她：“小姑姑你教教我吧，我给你叩头拜师。” 楚柳龇牙，又让这小子抢先了：“小姑姑是我先要拜师的。” 说着两人就要抢先跪下去，被楚连翘稳稳的托住了：“拜师就算了，我家后山有块空地，你们知道吗？” 一群人跟着点头，楚连翘接着说：“那里地方很大，我在那里竖了箭靶，练习箭术，你们有空过来就行，我自己练习也是孤单。” “小姑姑你还有弓箭吗？”楚柳又激动又羡慕问：“你能不能让我也摸摸弓箭。” “行啊，不是什么大事，到时候我教你”楚连翘拍拍他的肩膀：“你不是还叫我一声小姑姑吗？你们玩吧，我还有事情”弹弓还给李良平。 “小姑姑有什么事情，要不要我们帮忙？”李良平急着表现，他也想摸摸弓箭，也想学弓箭，只是他毕竟不是楚柳，关系差好远呢，不好直接开口。 “小事情而已，天也不早了，玩一会就回家吧。”夕阳已经只剩下一丝余辉。 “知道了小姑姑”楚柳回到，他们也就现在有时间玩一会，白日里多少都是帮家里干活，过两日，三月三开始种瓜点豆，那才是从早忙到晚。 夜幕降临，楚连翘在厨房忙碌，今天的菜，不仅有凉拌绿豆芽，豆苗炒肉片，还有黄豆芽炖豆腐，还有一个酸甜萝卜苗，大家尝尝自己培育的新菜。 姜氏见她又是肉又是糖的，虽然心疼的不行，除了冲她翻了几次白眼，最终也没有多说什么，就帮着上菜。 楚连翘端着略黑的全麦馒头上桌，饭菜香气一阵阵的飘出，四小只馋只咽口水。 三妮看看饭菜在看看姐姐，见姐姐只看饭菜，她也转回头继续看着饭菜咽口水。 楚大山拄着拐杖落座，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饭，楚连翘率先给他夹了两筷子黄豆芽：“爹，你只吃过绿豆芽，尝尝黄豆芽，越嚼越香的。” 说完又给他夹了绿绿的黄豆苗：“别看都是黄豆长出来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楚大山虽然还生气，还是很给面子吃了：“味道不错，有嚼头。” “姐姐，这个好吃，甜甜的”小囡开心的说的到。 小郎听到甜甜的，忙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辣，好辣，呜呜好辣·····”但是确实甜甜的小郎又舍不吐，只能张嘴要吃不吃的僵在那里。 “呵呵，萝卜苗是有点辣的，你一点点吃才行”楚连翘说完，全家人看着小郎的囧样，无情的笑了。 楚连翘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子酸甜萝卜苗的汤汁，喂给小郎，让他压下嘴里的辣味，将菜咽了下去。 小郎尝到汤汁又甜又酸非常好喝，而且还不辣，直接拿过勺子，只喝汤汁。 家里只有那点红糖，卖相和口感远不如白砂糖好吃，但是对楚家来说已经是奢侈品了。 姜氏还给二妮和三妮夹了两筷子萝卜苗：“既然都上桌了，就不缺你们这口吃的，不然指不定被那个霍霍了，我算看出来了。” 两个小丫有了小郎的教训，用筷子在一根一根的挑着吃，非常开心：“真的好甜啊，姐姐。” “娘，你想骂我何必拐弯呢”楚连翘直接点明：“我不记仇的。”她喜欢有仇当场就报。 姜氏吃了一口清炒豆苗：“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指名道姓，自己心虚怪谁，不过这豆苗确实好吃，两文一斤是不是亏了？” 楚连翘夹了一筷子，因为没有调料，青苗味道很重，得想办法弄点虾皮什么的，调配点味精，鲜味翻倍：“娘，豆苗可以割两茬的，亏不了，你就放心吧。” “还能割两茬，那感情好的”姜氏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大丫头你也吃萝卜苗，你说你怎么就那么聪明，随便弄个菜就好吃，以前也没见你做过。” 这谎怎么圆，以前她确实不会做，楚连翘大脑飞快的编辑合理的解释。 “她亲娘做菜比她做的还好吃，尤其是点心特别精细好看，你小时候拿了都舍不吃”楚大山回忆完，略带点遗憾：“可惜那点心用料也精贵，你娘做了两回就不做了。” 第28章 查探(一) 楚家家境在里摆着，吃饱穿暖尚可，多余的也没有。 花氏视楚雄为亲子，想让他读书走科举之路，奈何束修一直凑不齐，只能自己一边在家给他开蒙，一边凑着束修，直到花氏去世，楚家也没能送楚雄去学堂。 当着后妻提前妻的好，场面一度有些尴尬，楚大山说完也觉得不合适，就闭嘴安静的吃饭。 姜氏早就不吃这种干醋了，但也没给笑脸，继续给几个孩子夹菜。 这话楚连翘也不好接，顺了哥心失嫂意，她也干脆就闭嘴，默默的吃饭。 月上中天，本来睡着的李二突然惊醒，他咒骂两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睡不着了，信都传出去三天了，这位姑奶奶不急，他可惨了，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似的。 他推了推身旁的婆娘，还好家里有些迷药，不然他就得学那位姑奶奶，每天敲晕自己婆娘，一个失手非得和婆娘干起来不可。 半夜醒了李二就睡不着，就怕睡梦中，突然被哪位姑奶那给摔出去，那滋味真的不是人受的，全身骨头都要散架子了，他怀疑一个不好摔死他都有可能。 也不知道哪位姑奶奶什么毛病，怎么那么愿意摔人，人就跟沙袋似的想怎么摔就怎么摔。 李二今时今日也算看出来了，这位不是他能招惹算计的，干脆就歇了所有心思。 他才不相信楚连翘单纯的靠运气就能赢了赌局。 那天楚连翘几人的官司来往他看的分明，虽然不知道内里乾坤，赌局的人被她威胁了是没跑了。 这位不仅摔人摔的顺溜，手段也是半点都不差的，不过短短的半个时辰，事情办的利索，李鬼后患除的干干净净。 就连他叔叔都开始忌惮楚连翘，不然当日也不会走的那么痛快。 李二现在只想顺顺利利拿到解药，以后这煞星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隐隐约约的听见狗叫声，似曾相识的感觉，这煞星不会进村了吧，李二终于聪明了一把，他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连翘确实进村了，正把张屠户家那只膘肥体壮的大黑狗的狗头按在地上摩擦：“做为狗子，眼睛要放亮点在往外冲，仗着谁的势你就敢招惹我，最讨厌不栓绳的狗。” “话说大晚上的不在家看门，你怎么被关在门外了？”楚连翘看着张家紧闭的门户，半点动静也没有。 膘肥体壮的大黑狗，四肢使劲的挣扎，狗头被按在地上，似乎是知道怕了不再乱叫，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完全没有脾气。 “你说今天也就是我，要是那个小可爱路过，还不被你吓死”此时，楚连翘完全忘记了，谁家小可爱半夜出门。 “上次放过你，我后悔了好久，现在只要看到麦麸，就会想起你，你说我们是不是有有特殊的缘分。”楚连翘松了一点力道，揪着狗脖子站起来。 “长这么壮，不吃是不是可惜了”整只大狗被轻松的凌空拎起，狗狗只能无助的挣扎。 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大黑狗拼命的发出“呜呜”的呻吟声，似在祈求，似在悲鸣。 “这么大个，就这怂样，不吃你，再敢拦我的路，我给你把狗牙一颗一颗的敲下来”说完楚连翘扬手就将大黑狗甩出去。 大黑狗被摔到墙上掉下来，疼的“呜呜”的叫，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楚连翘不再理它，熟门熟路的翻进了李二家的院子。 李二听到动静，连忙开门，就怕楚连翘做什么出格的事：“姑娘来了，请进，你放心家里人都吃了迷药，不会惊动人。” “迷药啊，居家旅行必备，回头给我称二斤”楚连翘好不客气的开口：“你这下九流的手段，又想用在那里。” 李二吐血，迷药是什么烂大街的白菜吗，还称二斤：“姑奶奶，我也就一点，我是下九流，你好人家的姑娘，要迷药干什么？” “我是好人家的姑娘没错，但我不是好人呢”楚连翘这会没进李二夫妇的卧室，在堂屋选了把凳子坐下：“你就说给不给吧，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再说这东西，留在你手里，还指不定祸害谁家大姑娘小媳妇的。” “给，给，我敢不给吗”李二磨磨蹭蹭的进卧房拿出一个小纸包。 楚连翘劈手就夺了过来，想到什么眼神眯了眯：“你就没想过，把这东西用我身上。” 李二一个肝颤，他就是为了对付楚连翘才费尽心力弄的上好的迷药，只是现在真的不敢：“姑奶奶，我哪里敢，我对天发誓。” “呵呵，看来你不仅想过，这东西还是为我准备的吧”楚连翘有节奏的瞧着桌子：“你胆子可不是一般的肥啊！” “真的没有，姑奶奶我若有此想法，天打五雷轰。”李二跪着发下毒誓，这事死都不能忍，认了他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我说过，天若有眼，你这种人早应被活着切片，片片带血”楚连翘摆摆手，她从没想过李二对她俯首帖耳：“言归正传，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见楚连翘不再揪着迷药的事情，李二也不指望她能让他起来，就自己爬起来了：“我可是查顺溜了。” “你完全想不到，这事恐怕不是刘氏干的，是你那未婚夫亲自设计的，心够黑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妻，居然下的去手”。 李二越说越兴奋，听到敲桌子的声音停了，连忙收住幸灾乐祸的表情，改了称呼：“前未婚夫，那个小畜生，” “刘氏还没长那份脑子，你李家一个比一个长着黑心，留着坏水，烂透了”楚连翘如此评价到：“李恒儒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此心机可惜了。” 李二尴尬的一笑：“瞧您说的，我们两家血脉已经很远了，我就是再混也知道糟糠之妻不可欺。” “哼······”楚连翘嘲讽的一笑：“继续说吧。” 李二清了清嗓子：“其实，收钱办事的也有你楚家人，就是每天和你父亲一起上山的楚元魁父子”说完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可惜屋里太黑完全看不到楚连翘的神色。 第29章 查探(二) r 第30章 逃走 璟瑜侯闭了闭眼，理由简直难以启齿，他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只能将凤昆以顶撞长辈为由，实行了家法：“小海我有我的难处，你们下马受降，本候不会为难你的。” “公子呢，侯府已经发了讣告，二公子已经被山匪所杀，侯爷打算如何安置公子，囚禁致死，还是干脆杀了以绝后患。”小海厉声质问道。 仿佛被戳中了痛处，璟瑜侯大声呵斥：“放肆······”。 “既然侯爷选择了包庇世子爷，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属下誓死追随二公子”小海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一记。 马儿吃痛人立而起，嘶鸣一声双踢落地，疯了似的冲着璟瑜侯而去。 璟瑜侯抬手一挥，身后的人纷纷亮出刀剑，骑马冲了出去，拦截马匹与小海混战在一起。 对方人多势众，小海要护着身后的凤羽，自己和身下的马匹几次被对方砍中，伤势越来越重，血液慢慢的流失，手中的刀似乎变得越来越重，他似乎听到了一声闷哼：“公子。” 他连忙挥刀砍向伤害凤羽的刺客，刺客抽刀不及，被小海一刀劈下马来，握着刀重重的摔了下去，被密集的马匹踩踏而死。 小海也没占到便宜，手臂再次被砍中，几乎已经握不住长刀，死命咬牙撑着没有倒下去。 就在小海以为难逃一死时，右侧的山脊上射出几只暗箭，将为困难小海的人射落马下，对方箭术相当了得，月光下都能做到一箭一人，箭箭不落空。 眼看东北方向有了生路，小海便不再纠缠，转动马头，催马越出了包围圈，与璟瑜侯擦肩而过。 璟瑜侯搭箭，拉满弓弦，几次的瞄准了凤羽的后背，直到视线模糊，他无力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喃喃自语：“修齐，别在回来了，不要怨恨为父心狠，为了家族我只能保住你的兄长。” 逃出生天的主仆，半刻也不敢停歇，马儿不朝着东方飞奔，渐渐地有了一丝与月光不同的明亮，天空的颜色也从漫天的繁星转为温和的晨曦。 楚连翘已经背着大大的背篓进了县城的满月楼，跟镇上是满月楼一样的规矩，送货得走后，她绕过前门，已经有人不少人排队了，在队尾老实的站下。 就听刘管事喊到：“楚姑娘，我算着你也快过来了，来来里面说话。”说着上去去接楚连翘。 楚连翘也不客气，从队伍中走出来：“刘管事今天怎么来县城了，没去镇上吗？” 迎过来的刘管事做了请的姿势，引着楚连翘进了后院门：“我平时两边跑，这几天特地在这里候着姑娘，事情经我手办的，我怕他们怠慢了姑娘，我满月楼损失就大了。” 看样子豆芽是卖的不错，楚连翘寒暄到：“刘管事太客气了。” “哎，你不知道，我家老夫人过寿，那银镶芽入了老夫人的眼，鄙人也升了这石门县满月楼的掌柜，可是托姑娘的福。”刘管事，不，应该称刘掌柜了，此时可谓是满面春风。 “恭喜刘掌柜了，小女子可不敢居功，这还是刘掌柜慧眼识珠”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楚连翘不露声色夸赞到。 “啊，哈哈哈，彼此彼此，想不到姑娘小小年纪竟是个通透的” 刘掌柜捋着胡须哈哈大笑：“来今天让我看看那豆苗和萝卜苗有何不凡之处，望姑娘不吝赐教。” “好说，好说”楚连翘和这老狐狸打着太极。 两人进了后厨，自有伙计来抬了东西过秤，楚连翘安心等着便是。 这次还是刘掌柜掌勺，这次主要试试豆苗苗和萝卜苗，熟练的颠勺大火断生······。 楚连翘百无聊赖的左右看看，在一个角落的小瓷碗里看到小半碗虾皮，她捏了一点尝尝，是海虾皮啊，真鲜啊。 旁边忙碌的伙夫看了她一眼，见她是掌柜领来的，只尝了一点到底没说什么。 楚连翘被抓包也不尴尬，冲着伙夫从容的笑了笑，就转身回到了桌子前重新坐好，豆苗已经炒好了，刘掌柜按着方子在做那道酸甜萝卜苗。 三道菜上桌，刘掌柜坐定，二人分别品尝起来。 楚连翘吃了两口赞不绝口，不愧是大厨，第一次炒火候非常的到位，不仅断了生，还保留了豆苗的脆，不知道加了什么调料，完全没有豆苗的豆腥味，她对着刘掌柜竖起大拇指。 刘掌柜也放下筷子：“绿豆苗的味道和绿豆芽相似，胜在颜色翠绿，黄豆苗和黄豆芽的味道到时候有些差别，没想到这酸甜萝卜苗别有一番风味，这样吧，这萝卜苗再加两斤，镇上的也加一斤。” 楚连翘沉思一会说：“怕是不行，萝卜虽然常见，但是种子大家留的都不多，我这些都是托人从村里收的，过些日子吧，现成的萝卜重新栽下去倒是能收一大批种子。” “不如这样，我派人去收一些，应该能支应到你自己的萝卜种子采收”李掌柜给出了他的建议。 可以多挣钱，楚连翘自无不可：“那就辛苦刘掌柜了。”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夫人和姑娘小公子们肯定也喜欢这甜口的菜”刘掌柜兀自笑着说：“我们这样的人家，赏不赏的都是其次，难道是在主子面前的体面，楚姑娘可算是我的贵人啊。” “既然我是你的贵人，那就厚着脸皮跟掌柜的讨换点东西”楚连翘不要脸想把口头上的好处吃进嘴里。 刘掌柜有瞬间的不自然，随即笑呵呵的说：“姑娘不妨说来听听。” 楚连翘指着那小半碗虾皮：“我想买点那种海虾皮，只在别的地方没见过，刘掌柜可否让一些给我。” 刘掌柜开怀大笑：“我当什么事呢，小六子给姑娘装上二斤虾皮，你也别说什么钱不钱的，这东西海边便宜的很，都是自家商队捎带的，没几个钱。” 小六子将虾皮用油纸包好了，恭敬的递给刘掌柜手中，刘掌柜转手就给了楚连翘。 第31章 土匪(一) “我也不瞒掌柜，我用这个是为了调配做菜的调料，味道非常的鲜美，这次白拿了，下次你可不好收我的钱了”楚连翘半真半假的打趣道。 刘掌柜目中闪过精光：“姑娘，只要肯把东西供应满月楼，白拿又如何。” “既然如此这便宜我就占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力：“回头掌柜的可别心疼。” “如此就静候姑娘佳音了”刘掌柜客气道：“我就指望你这位贵人了啊。”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楚连翘心满意足领了这次的菜钱和两斤小虾皮出来满月楼。 楚连翘来到，卖果子的小摊上，给双胞胎和二妮、三妮买点零食。 一队手持长枪的巡逻官兵气势汹汹的从闹市经过，来往的路人纷纷躲避，就怕沾染上什么是非。 卖果子的大婶好心的拉一把看热闹的楚连翘：“姑娘，过来避一避。” 楚连翘顺着她的力道，走进了摊子里面，看着官兵走过：“我今日进城，就发现城门也在盘查来往路人，这巡查不像府衙的捕快之流，倒像是常年见血的军队里的士兵。” 那大婶拉低楚连翘的衣袖，悄声说：“姑娘真是个有见识的，说的一点不差，听说凤凰山上的土匪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惊动咱们东齐的皇上，听说是太子殿下亲表弟出了事。” 居然传到如此详细，透着一股违和感，像是有人大张旗鼓的散播出来的。 “听说好调动了好多军队，动了真格的了”说着大婶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听说临县的县令、县丞都下了大狱了，罪名就是通匪。” “可不是，我也听说了”旁边卖草鞋的大婶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怪不得以前土匪杀不干净，敢情有人通风报信啊，缺德的很，官匪一家啊，遭报应了吧，” 卖果子的大婶不轻不重的捶了她一拳：“你小点声，被人听见还了得，没见我们县太爷都老实了。” 凤凰山的土匪被绞，那她是不是可以自由出入宝山了，那里可不是荒凉的金石山可比的，还真是个好消息：“大婶给来一斤绿豆糕，还有一斤炸面果，这是麦芽糖吗？也来一斤······。” 这是个大主顾，大婶笑的褶子都连到了一起：“姑娘你放心回家吃，我家的果子可是这条街上数的上的。” 手脚利索的把果子用油纸一样一样的包好：“姑娘，吃好再来啊。” 楚连翘只是点点头，没再同她寒暄，顺着街道往前走，去找李二说的那座破庙，问了很多人，在城东一片乱石旁见到了那个小庙。 城隍庙，这是城隍庙，怎么荒废成这样，只有一间庙堂，里面并无城隍爷的雕像，看来是迁走了，庙顶有一半是见了天光的，庙门只有一扇算是完好，另一扇烂掉了一半。 楚飞就是在这和李恒儒的贴身丫头私会的，密谋算计楚家。 楚连翘仔细搜查了半晌，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推门离开了小庙。 入城时候遭到了盘查，出城却无人理会，楚连翘没有买大宗的东西，就选择了徒步回去，就当锻炼了，她这具身体虽然神力逆天，可是耐力差点。 春绿处处冒头，渐渐开始吞噬着枯黄，显得勃勃生机，远处几屡黑烟不合时宜的飘起，楚连翘停下脚步，这是金石村的方向。 她放开脚步飞往家中奔起来，见腿脚不便的楚大山正拄着拐杖准备进村：“爹，你干嘛去。” “好像是村里走水了，我得去看看，有什么忙能帮上”楚大山边说边走。 楚连翘拉住他：“爹，等一等，那里有走水，青天白日的两三家一起走水的。” 联想到今日之事，楚连翘有不好的预感，莫非是山匪翻过石门山逃窜至此：“爹，娘回来了吗？家里四个小的可在家。” 楚大山不知道楚连翘为什么在这要紧时候问这些事，还是回答了：“孩子都在玩呢，你娘也刚到家，自己在家数钱呢，你先回去吧，爹得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爹你别去，怕是逃窜的山匪进村了，先回去”楚连翘不容置疑的架起他的双臂就飞快的往回走。 “拐棍，掉了”楚大山几乎就是被拖着走的。 楚连翘用脚挑将拐棍挑了起来，楚大山伸手接住：“山匪，哪里来到山匪，怎么来这里了，这得报官啊！” “等官军到了，黄花菜都凉了，先回去，等你们都藏好，我亲自去看看”楚连翘解释道。 “你怎么能去，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去，那可是土匪”楚大山急到，他想拉楚连翘，谁知被架的死死的。 “我不去，你的楚氏宗族怕是要灭族了，这样也没关系，那我就和你们一起躲起来”楚连翘反将他一军。 “你去报官，我去看看”楚大山做出决定。 “你去送人头吗，都说了官府来了，黄花菜都凉了”家门就在眼前，楚连翘不再同他废话,扯开嗓子喊道：“娘，拿着钱啊快出来，有土匪进村了。” 姜氏心满意足的将今日进账收好，就听到楚连翘的喊声，吓的手一抖：“这死丫头，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楚连翘已经进门，招呼四小只：“快跟姐姐走，去后山，娘，你快点。” 四小只倒是很听话，纷纷围了过来，被楚连翘推出门去：“跟着爹爹去后山那个大山洞”。 “姐姐，你也来吗”小囡拉住楚连翘问道。 “姐姐也去”楚连翘打发了小囡：“娘，你快点磨蹭什么呢？” 姜氏骂骂咧咧的从屋里出来：“你鬼叫什么，晴天白日的哪里来的土匪。” 楚连翘也不解释，指着村中冒充来黑烟：“你自己看。” 姜氏见楚连翘不像说笑，回去就翻出了钱袋子揣在怀里，飞奔出来就找背篓装家当和粮食：“哎呀，我的豆芽怎么办啊！” 这也是个舍命不舍财的，楚连翘夺过她手里粮食扔在自己的背篓里，强行拖着姜氏往外走：“先顾你自己吧，命没了，金山银山也是另一个后娘的。” 第32章 土匪(二) “你个死丫头，现在还跟我耍嘴皮子”姜氏想起什么问道：“大丫头你的钱呢，带在身上了吗？” 楚连翘拖着姜氏赶上了楚大山等人：“你们快点躲起来，我就立马回来将钱取出来。” “你也是个分不出那头轻重的，别管我们了，我们有脚，你先去把钱拿回来”说着也不用楚连翘拖了，自己甩开膀子往前走：“快去。” “你快走吧，我和你保证谁有抢不走我的东西”楚连翘就抱起四小只，加快了脚步，来到山洞前，她推开堵门的巨石：“快进去”说着自己先去了。 家人陆续跟着都进去了，就见楚连翘手握弓箭蓄势待发：“我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安心的藏好，这块巨石就是七八个壮汉想要推开也得费些功夫。” 见楚连翘不是去拿钱，要去救人，姜氏拉着她：“你不许，那些人的死活，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家遇难了，谁帮过我们。” 虽然姜氏说着话不完全为了她楚连翘有一瞬间的感到：“娘，我们比邻而居，不管有多少矛盾，总得去看看，唇亡齿寒，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你还是知道的。” 楚大山张了张嘴：“丫头啊，你小心点”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救不了就算了，顾着你自己就行了”。 “好，我一定回来，爹你放心”说完楚连翘走出去，将巨石缓缓堵上。 没有了顾虑，楚连翘飞快的奔向村中，风中飘来阵阵血腥味，几个老人躺在一棵大树旁，对方毫不啰嗦的就砍死他们。 不远处有个小娃娃，应该是逃跑时候被砍中后背，趴在地上，后背鲜血直流，楚连翘探了探他的颈动脉：“可恶，不过是娃仔子，何至于下死手”。 “救命啊······”楚连翘放弃小娃娃，寻着叫声过去，院子里一个中年男子躺在血泊中，离门边趴着一个老妪，背后横七竖八几道深深的口子。 楚连翘顾不的躺在地上的，冲进屋里，一阵散发着恶臭的男子正撕扯一个年轻的妇人，这妇人她认识，那个嘴贱的何氏：“畜生”她一腔怒火正好没地方发泄。 土匪听到有人进了，也没放在心上，半点也不见慌张，一回头见楚连翘惊人的美貌：“哪里来到如此美貌的小娘子，老子今天眼福不浅。” 说着放开何氏，直直的扑了过来，楚连翘冷笑一声，抬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不费吹灰之力就拧断了土匪的脖子：“去地狱享你的艳福吧”将尸体随便抛在了屋里。 扯过床幔擦了擦手，看也不看受惊的何氏，楚连翘就跑了出去。 张屠户不愧是屠户到底有几分胆气，带着儿子手持屠刀，隔着门与三名土匪对峙。 他的儿子拿着竹竿将爬上墙头的土匪七手八脚的给捅下去，摔下来的土匪破口大骂：“你个老子等着，老子叫弟兄们过来，男人扒皮抽筋，女的玩够了卖进窑子里去。” 此时，常常被她惦记的大黑狗，如今被土匪杀了，血顺着脖子往外流，躺在地上抽搐。 敢杀她的备用口粮，找死，楚连翘三箭齐发，待着破空劲风，射进土匪的后心，三人踉跄几步跟大黑狗一样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楚连翘上去拔回箭矢，将带血的箭头在土匪身上擦了擦，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了张屠户的道谢声：“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路边偶尔有三三两两村民的尸体，刀刀致命，半点也没留情，竟然一个活口也没有。 一个土匪从拿着刀从拐角出来，见到楚连翘的样貌两眼放光，完全看不见她手中的弓箭。 楚连翘就那么静静的站着，待他靠近时候，一脚就踹了出去，这一脚可谓是用了十成的力气，土匪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二十多米，撞到墙壁上，咔咔，全身的骨头粉碎，墙土被撞的飞溅。 楚连翘有些后悔，踹早了，应该留个活口，问一下土匪的人数才是，没办法她也不是专业的，能想起来就不错了。 “不要，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是张氏的声音，她家在这家的后面吗，楚连翘来不及迂回过去，直接跳上屋顶，越过隔着的那条街。 院子里张氏死死护着两个孩子：“不要过来，钱在屋里柜子里，你们都拿走，求你放过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两土匪土匪拿着刀慢慢逼近，完全没有要放过她们母子的意思，像是钝刀子切肉，非常享受张氏母子恐惧。 楚连翘飞快的搭弓，离弦的箭带着森森杀意，射穿了土匪的眉心，由于离得近，鲜血喷溅出来，喷在了张氏的脸上，张氏下意识闭了眼。 等她在睁眼的时候，楚连翘已经从屋顶上跳了下来。 看到是她，张氏攒着的劲泄了下去，双腿不听使唤的瘫软在地上，楚连翘托起她带着两个孩子送进屋里，嘱咐到：“进去，关好门，拿东西顶着，没事了我喊你们。” 楚连翘给张氏反锁院子的门，她不知道有多少土匪进村，只能小心谨慎的前行。 路过一户人家，院门大开，几个大人已经不动了，一个小男孩胸前一个血窟窿，身体不自然的痉挛，看来是没救了，旁边是他的母亲，睁着眼死不瞑目。 这家的房屋被土匪放了一把火，大火已经烧着了门窗，幸存的邻里也只是闭门不出。 楚连翘本想喊人出来救火，土匪没走这群人大概是不会出来的，想想也就放弃了。 “小兔崽子，你别跑，老子今天剁了你”另一巷仔传来叫骂声，楚连翘迈步追了过去。 跟迎面来人差点撞了个满怀，楚连翘疾步躲闪：“楚柳？” “小姑姑，小姑姑救命啊”楚柳像是找到了靠山向她求救：“有土匪，他们要杀我。” 楚连翘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住：“去找地方躲起来，不要乱跑，我给你拦住他们。” 楚柳害怕不能自已，忽又想起眼前的小姑姑只比他大两岁：“小姑姑，我、我·····”。 第33章 土匪(三) 楚连翘推了他一把：“走，我已经杀了好几个了，别拖累我就行。” 不知道为什么，楚柳相信楚连翘说的都是真的，他不再纠结，转身进了另一条巷子。 不过两句话的功夫，追着他的两个土匪，已经来到跟前，其中一个额角有伤，像是被石头之类砸的。 见一个美貌妙龄少女拦住了去路，楼里的花魁都不见的有这般好颜色。 “好货色，兄弟咱们有艳福了，玩够了卖了也值不少银子”额角的伤口愈发显得此人猥琐狰狞。 “哥哥玩前面，我玩后面，保准她哭着喊着叫亲相公”另外的土匪话语愈发的下流：“从没玩过这么好的货色，做鬼都值了。” 两人居然没发现这美貌的小娘子见到他们并无半分躲避，一直到楚连翘亮出手里的弓箭。 两人才停下脚步，相视一眼：“小娘子，你当哥哥是被吓大的吗，来你朝这儿·······”射字还没出口，楚连翘就如他所愿射穿了他的胸口。 由于距离过近，羽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钉在了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榆树上，死寂的眼中透着不可置信，头一歪断了气。 另一个，见同伴被杀了，知道遇到了硬茬在，转身就想逃，被一只箭射在腿上直接就钉在了地上。 那土匪也是个狠的，咬着牙毫不犹豫的折断箭杆，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楚连翘也不射杀他，不紧不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像猫戏耍老鼠一般。 “大哥救命啊”那土匪拖着腿伤，极力摆脱阴魂不散的楚连翘：“大哥······”。 越跟着他，地上村民的尸体越多，也就意味着附近有大批的土匪出现过。 楚连翘飞快的窜上房顶，看着土匪与七八个土匪汇合，往回头路看去，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在他们身后是一条死胡同，三十多个男男女女老老小小就跟受惊的母鸡一样蹲着，有三个土匪就像进了鸡群的狼，一刀一个，对方半点反抗的意识也没有。 来不及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楚连翘三支箭同时离弦，将砍人的三个土匪同时射杀，三声惨叫响起，被尸体砸到村民抖得更厉害了，同样发出惊恐的尖叫。 土匪头目回头见兄弟被放了冷箭，急忙寻找箭来的方向，就看到三支箭已经冲着他们而来，他连忙挥刀，砍断了一支箭，那只断箭偏了几分，擦着他的肩膀险险飞过。 楚连翘也暗叹一声可惜，那个好像是个头目，其他两人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被箭射穿立刻毙命。 反应过来的土匪立刻找地方躲避箭矢，然而晚了，又有两个同伴，死在了楚连翘的箭下。 没有箭了，楚连翘不死心摸了摸空了的箭囊，看着下面还剩五个土匪，其他人就算了，那个头目似乎有点东西，自己就这么下去，能不能讨到便宜。 “她没有箭了，弟兄们给我抓活的”那头目也注意到了她的箭囊空了，猜测她可能箭支本来就不多。 楚连翘没有十足的把握，选择老祖宗的巷战，分别击杀，便不再纠缠，从屋顶上从容的跳了下来，转头引着土匪进了另一条巷子，在岔路口向右转去。 四个土匪紧追不舍,虽然恨楚连翘杀了自己的兄弟，更多的是不愿意放弃到手的肥肉，如此国色天香的尤物，千两黄金也卖的出。 来到岔路口，头目冲着身后的两人喊道：“你们两个去那边包抄，一定要抓活的，这小娘子最上等的好货，够我们后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 两人明了的点点头，向另一条岔路包抄。 头目带着一名手下刚奔进巷子不过二三十米，楚连翘就从一家的门楼下走出来了：“真能磨蹭，再晚就赶不上与你黄泉路上的弟兄作伴了。” 那头目见她半点不惧，想到她箭术了得，莫非还是个练家子，多少有些忌惮，对着身后手下命令到：“上，实在不行生死无论。” 土匪手下没有这份眼力见，举着刀就砍了过来，楚连翘堪堪闪开，躲过刀锋，快速出手捏断了他的手腕骨头:“啊·······”，土匪手中的刀落地。 惨叫声让头目意识到，楚连翘不仅是个练家子，可能还中了她的圈套，顾不得手下的性命转身就逃。 “呵呵，想要逃，活着的兄弟不要了，就去跟你的死兄弟们汇合吧”说着将土匪手下抡了个圈，甩飞出去，精准的砸到了逃跑头目的后背。 咔咔，不知道又是谁的骨头断了，头目被砸的吐出一口血，趴在地上生死不知。 这一幕被包抄过来的两个土匪看了个正着，见头目都死了，吓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要逃命。 楚连翘捡起地上两个土匪的武器分别投掷出去，这次没在失手，两人土匪一一被扎了个对穿。 这群土匪并无惊才绝艳之辈，在楚连翘这种逆天存在面前根本就不够瞧的，目前遇到十九个土匪，已经又十八个死在她的手里。 刚才被她射伤腿，折了她的箭的土匪，并未追来，楚连翘只好回身找他，在村后面的出口，堵住了他：“哪里去啊？” 见是楚连翘追了过来，自己的二当家和弟兄们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山水有相逢，姑娘，放我一条生路吧。”那人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楚连翘并不急着处置他，终于想起留个活口：“你们从何而来，为何会劫掠金石村？” 那土匪也并未隐瞒：“我们原来是凤凰山黑石寨的，寨子有三百多弟兄，不知道是那个溜子踩了硬茬子，引来了官军动了真格的不死不休，我们也跟着遭了秧。” 还真的是凤凰山的土匪，楚连翘的猜测大部分得到了证实：“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一直躲在金石山，想等着官军退去”那土匪顿了顿：“怎知官军似乎还在找什么人，迟迟不肯离去，我们在金石山上没有吃的了，才冒险下山来。” 金石山都是些矮小的灌木丛，谁也没想到一支将近二十人的土匪能在这种地方藏的住，而且就在凤凰山的眼皮子底下。 第34章 土匪(四) 这伙土匪的领头人是个有胆气的，居然来个灯下黑：“你们有三百多人，如今几人进村，几人在山上。” “那里还有三百人，都被官给杀了，就我们二当家带着我们十八个弟兄了躲了起来”那土匪畏惧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都栽在了姑娘手里了。”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楚连翘悄咪咪的伸出手，在土匪不敢置信中利落的扭断了他的脖子：“人类的脖子竟然也如此的脆弱。” 她并未松手，轻松的拖着尸体往前走，土匪的头朝天倒仰着，两眼圆突，嘴巴微张，场面十分的骇人。 一路走过去，将自己的箭支一一寻回，她的手不够多，就将土匪尸体用草绳套着脖子拖着，拎着一串脑袋，身体依旧是拖着地面走。 刚才像鹌鹑一样任人宰割的村民，惊恐的尖叫，拼命的挤进巷子深处，恨不能嵌进墙壁了。 楚连翘利落的从土匪上拔回自己的箭，在死人身上仔细的擦拭干净，放回自己的箭囊。 跑了整整大半个村子，楚连翘才将所有的土匪拖到了村里一处空旷的地方，她坐在石磨休息了一会，村中愣是一个帮忙的也没有，她也不在意，点了点不多不少正好十九个。 楚连翘也不嫌弃晦气，挨个搜起了身，将找到银子、铜板和值钱的东西统统都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染血的荷包，带着鲜血的湿濡感，风一吹，血腥味更浓了，楚连翘使劲皱了皱鼻子，将里面的银子、铜板一一掏出来擦拭干净。 至于这些钱是土匪的自己的，还是他们抢村民的，楚连翘根本就不在乎，白跑一趟不能够。 实在搜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楚连翘颇为遗憾的罢手了：“土匪都这么穷的吗？”目光不自觉的就落在了土匪那堆武器上。 土匪的刀倒是能卖钱，这个官府怕是要查问的吧：“少个一两把应该也不要紧吧。” 楚连翘四周扫了扫，发现还没有人出来，果断的伸手抱住了几把刀，想了想又拿了两把，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怕楚大山他们着急害怕，她抱着刀往回走，边走边嗅身上的血腥味没那么浓，楚连翘才安心的推开巨大的堵门石。 随着巨石慢慢的移开，黑暗中的光亮越来越大，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显现出来，不过个把时辰，洞中却似过了千万年。 “我回来了·····”山洞密闭的空间更显洪亮。 龙凤胎首先冲了过来抱住她一声声的喊：“姐姐、姐姐。” 二妮拉着三妮也跟着围了过来喊了姐姐。 楚连翘将手在衣服上又使劲蹭了蹭，挨个摸了摸她们的脑袋：“乖不乖，乖孩子都有糕糕吃哦。” 四个小脑袋齐齐的点头，生怕自己点慢了就没了好吃的糕糕。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楚大山有些哽咽，几个大步上前，拉住楚连翘转圈的查问：“可又受伤？” “我没事，土匪都死了”楚连翘干脆跳开一段距离，自己转了两圈，让所有人都看清楚：“都是我挨个收拾的。” 见她真的好好的，楚大山提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她这个女儿注定是个不凡的，谁也困不住她。 “哼，你还挺能逞强，人你都敢杀”姜氏冷哼了一声：“听听多威风啊。”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楚连翘都是第一次杀人，可她半天不适没有，仿佛天生熟悉这种感觉：“娘，还有更威风的呢”。 说着将将所有的荷包从怀里掏了出来：“战利品，无本的买卖，我都想弄个山大王当当了。” 银钱相互撞击的声音，让姜氏瞬间来了精神，不客气伸手抢过两个荷包，在手中掂了掂分量：“天哪，这得多少啊，你又发财了，你倒是不走空啊？” 说着话，母女二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声戛然而止，双双转头的看向楚大山，果然见楚大山正拧着眉看着她们。 姜氏有楚连翘撑腰也不怕楚大山，目光凶狠：“这是大丫头，拿命换回的，谁也别想要了去。” 楚大山见楚连翘也一副戒备的模样头一低：“我还是去村里看看吧，看看谁家有什么忙要帮？”转身之际嘱咐道：“不要漏了消息出去。” “好，爹你小心点啊！”楚连翘瞬间阴转晴，殷勤的答应着。 楚大山缓缓转头，走出了山洞，蹒跚的步履略显落寞。 姜氏迫不急待把荷包都打开查看：“居然有这么多？”说着凑近楚连翘：“打算怎么花呀？” 楚连翘抬头环视了一眼这个山洞：“我想把这一片包括这个山洞买下来。” “买它干什么？藏人吗？还是藏东西”姜氏进了发现了那副马鞍：“不买我们也可以用啊！” 说道藏东西，刀还扔在外面呢：“你们把洞口的刀都拖进了，小心点”楚连翘吩咐四个小的干活。 “好的姐姐”四个小的争先恐后的去拖东西，大刀磨着地面，发出嚓嚓的声音，小孩子似乎找到了其中的乐趣，拖的更加卖力。 “这个山洞冬暖夏凉，冬天不用建暖房，直接可以培育豆芽”楚连翘拉着她离那噪音远一些：“要是让别人抢得先机，我们冬天就没有办法给满月了供货了。” “哎呀，这营生才卖了几个钱啊，就已经花了不少，那水培的木盒子，现在还要买片山，也不知道能不能挣回来”姜氏开口抱怨，很是不情愿。 楚连翘无法还得给她往细了说：“不买，冬日可要建暖房的成本更大，而且反季蔬菜更贵，过秋后我们不仅可以培育豆芽，还可以种韭黄、蒜黄，你自己算算合适不合适。” 姜氏看着偌大的山洞，心中仔细比较一番：“确实，比建暖房合适，这么大暖房更是不可能。” 似乎是转过弯来了，姜氏兴奋的拍了一下楚连翘：“这洞几辈子了，怎么就没有人想到，在这里种点韭黄、蒜黄，这里那么暖和，冬天也不耽误长啊！哎呀，合适，合适，你这丫头上一回吊，脑子怎么这么好使”。 第35章 土匪(五) 楚连翘摸了摸被拍的地方：“我爹现在出不去，就在里面继续凿山洞，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 “买，买，咱这片山不怎么正经长东西，采石场都看不上，其实不值钱”姜氏说着把荷包塞给楚连翘：“就用这些钱，这土匪银子留着心里也不踏实，花了安心。” “我爹那里”楚连翘就怕楚大山跳出来反对。 姜氏拍了拍她，拉着她远离四小只，声音更小了：“你买东西，你爹向来没有不舍的，我看这次事，你爹看你眼神怪怪的 ，应该不会在拘着你了。” 楚大山一瘸一拐的进了村，惊魂未定的村民经过最初的试探，见真的没有土匪了，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出来救火。 有的村民帮着收殓邻里的尸首，年轻的妇人趴在丈夫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哭泣。 懵懂的孩童，哭着摇晃着自己地上的双亲，有人看不得这个，过来抱走可怜的孩子，也跟着抹眼泪。 一大家子孝子贤孙，跪倒在老人的身旁，不断的哭泣叩头······ 也有人看到了楚大山，眼神中透着畏惧，纷纷低头躲闪。 张屠户和他几个儿子提着水桶帮邻居灭火，见楚大山出现在人群中张望，他把水桶递给儿子，就拱手招呼道：“楚兄弟你腿脚不方便，怎么过来了。” 楚大山见张屠户打个招呼还客气的拱手，也知道是为什么，连忙拱手还礼，语气中透着沉重：“来看看有什么忙，我能帮的。” 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那些失去亲人的亲朋邻里，张屠户无力的伸手拍了拍楚大山的：“要不是你家的大丫头，怕是没有一家能囫囵。” “这也太没有人性了，这些土匪该杀”楚大山愤恨的说道。 张屠户咬牙切齿的附和：“确实该杀，这些都是些败类、畜生。”说着上手来扶楚大山。 张屠户和楚大山一辈人，但年龄却长几岁，楚大山连连摆手：“可不敢，可不敢，我腿脚已经大好了。” 见楚大山不让他扶，张屠户强硬道：“咱弟兄们谁跟谁啊！客气什么，快找地方坐下，这要磕着碰着都对不起，你家丫头的救命之恩。” “都是乡亲，我家丫头心的善良，怎能见死不救”楚大山拗不过张屠户只能顺着他走。 张屠户强硬的将楚大山拉着：“兄弟，你不知道啊，那土匪看我家富裕，提着刀就冲过来了，我也没个防备，幸亏我家大黑冲了出去啊。” 说着张屠户一阵后怕：“我这才有机会带着孩子，躲回院子栓住了门哪，我家大黑也被他们杀了。” “说不怕是假的，咱好歹是个爷们，拼死也得护住家小不是，只能顶着头皮上了，原以为今天没生路了。” “多亏了你家大丫头啊，兄弟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们，我早年出去闯荡，那土匪山匪一但进了村，就活不了几口。” 楚柳也看到了楚大山，连忙喊来了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和楚大山一样在采石场打山。 村里采石场的青壮有人看到了房屋被烧的黑烟，不放心家里，陆陆续续赶回来了，没想到见到如此的人间惨事，不过一个晌午家中老小倒在血泊中。 “大山叔”楚柳的父亲喊了一声，随即就跪倒在地。 楚大山立刻拉起他：“小五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叔，我都听我家三小子说了，连翘妹子实打实的救了他”楚柳父亲楚玉良还要跪：“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也得替他磕个头。” 楚大山强行的拉住他：“你羞死我这个做叔叔的了，快起来，让你家小子，给他小姑姑磕头就行。” “她小姑姑那里拉不下”楚玉良的手有些抖，拍着自己的胸口：“叔，我都不敢想，不敢想啊·····”。 楚大山使劲抱了抱他：“过去了，都会好的啊？柳子扶着你爹，都是自己家人你这是干什么。” 楚大山坚决的不让，楚玉良也不再强求：“柳子给你楚爷爷磕头”说着截住楚大山的话：“叔，这个头从那里论你都受的起，你不受我如何能安心。” “就是，大山你也别矫情了，我家的小子也叫过来”张屠户嗷的一嗓子：“小子们过来给你楚叔叩头。” 大火已经灭的差不多了，张家的小子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跟楚柳站在一起，齐齐的给楚大山磕头。 张氏拉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也挤了过来：“给你楚大伯磕头。” 楚大山觉得在这也帮不上忙，反而有些待不下去，瞅着个空隙要回去。 谁知道张屠户和楚玉良不放心，一左一右陪着他回去，张氏也跟了上来，身后不知不觉聚集了许多人。 楚大山也看出他们也许是想见自己闺女，就由着他们去了。 这边母女二人简单收拾一下，背着各自的背篓带着四小只往回走。 楚连翘脚程快些走在了前面，单手拎着调皮的小郎，一甩一甩的小家伙非常的享受。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瘦小黝黑的男子在门口徘徊：“舅舅？” 来人是她那继母龙凤胎兄弟，老实憨厚的很。 姜添福被楚连翘喊舅舅 顿时有些受宠若惊：“哎，哎。” 这个外甥女，平时虽没有不待见他，可从没主动跟他说过话，更何况称呼他一声舅舅。 小郎开心的在半空中喊：“舅舅、舅舅。” “哎、哎” 姜氏听到那声舅舅，从楚连翘身后探出头来：“这个节骨眼，你怎么过来了”。 小囡也过来，拉着他高兴的喊：“舅舅，我想你了。” 二妮拉着三妮跟着小囡怯生生的喊了声舅舅。 姜家舅舅以为是邻里的孩子都一一应了。 姜氏自己说完又觉的不对：“哎呀，村里闹土匪呢，你要是碰上可怎么办啊。” “土匪，哪里来的土匪”姜家舅舅面上带出一丝恐惧：“快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家去躲躲。” 姜氏见吓到自家兄弟了，赶紧解释：“现在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事？” 第36章 舅舅 姜添福从背篓里拿出一麦秆编制的篮子：“我算着家里没粮食了，我给你们送一些。” 姜氏的面皮有一瞬间火辣辣的，她都忘记了娘家现在比她的日子还难过。 别说楚连翘就姜氏都忘记了，楚家遇难后，家中几乎断粮。 他这舅舅拿出了全部的身家，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时不时的送点吃的过来。 就是那难吃的麦麸糊糊， 也不知道哪里淘换来的，就这还是姜添福两口子从牙缝里剩下来的。 姜氏深吸一口气，她日子翻身了，居然忘记给娘家里送信了：“不用送了，你姐夫已经好了，我们的日子好过了。” 说起姜氏的娘家，那是真的穷，姊妹弟兄几个很小就没有爹娘，家产都被无良的叔叔给霸占了，将年幼姜氏姐弟几个孩子光身子赶了出去。 听见楚大山醒了，姜添福面上爬上喜色：“姐夫好了，真是老天有眼。” 见姐弟两人在门外聊起来了：“娘，请舅舅家里坐吧。” “对，对，只顾着说话了”姜氏说着就去推门：“快进了，大丫头给你舅舅冲碗糖水喝。” “娘，我也要喝糖水”小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姜氏身边，拉着她的衣襟，大眼无辜的望着她。 姜氏拍了他一下：“那里都掉不了你，边玩去。” 家中走的急，屋子、厨房的门还是敞开的，一眼就能看到厨房绿绿的豆苗。 “我一个大人喝什么糖水，给孩子们留着甜甜嘴吧”姜添福客气的推辞：“姐夫，在家吗，我去看看他。” “你坐吧，你姐夫不在，去村里帮忙去了”姜氏抬头看看天，晌午都过了：“吃饭没？” 姜添福连连表示：“吃过了。” 楚连翘将刚买的点心果子用木盘子装了些，端给姜添福：“舅舅吃点果子吧。” “你吃，你吃”姜添福将点心果子推回去：“跟你弟弟妹妹留着吃吧。” 姜氏把木盘子推回去：“这丫头亏谁也不会亏自己肚子，让你吃你就别客气。” 两个木盘子，一个装着绿豆糕，一个装着炸果子，都满满的冒尖。 姜添福发现姐姐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不然是不会舍得买这么多的果子。 “娘，你去收拾两个菜，留舅舅吃顿饭吧”见姜添福还要推辞：“舅舅，我们也没吃呢，不特地为你，别推辞了。” “好、好”姜氏也发话了：“今天你就敞开了吃，我找到过活的营生了，也能挣钱了”说着话语中透着自豪。 说起营生，楚连翘想起萝卜种子的事情，正好安排给自己舅舅，多少是个进项，也不耽误什么正经活。 楚家的地都卖了，他这舅舅家也没有多少土地，两口子在自己家附近开了点荒地种些菜吃，胜在土地比金山村这边肥沃不少。 “舅舅，你家有多少地闲置的地方，没种麦子？”楚连翘开口问道。 姜添福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下意识的看向姜氏。 姜氏目光一闪，帮着楚连翘问姜添福：“家里有这样的地方吗？” 姜添福见姜氏也问，老实的回答了：“也就一亩二分的菜院子。” 不小了，楚连翘连忙说出自己的用意：“舅舅，我需要一批萝卜种子。” “家里有，我给下次我给你捎来”姜添福连忙接话。 楚连翘摇摇头：“太少了，我需要一大批。” 姜添福听懂了：“你想要栽萝卜，专门收集种子？” 楚连翘点点头：“对，舅舅，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的一亩二分地全种上。” 姜添福有些为难，也有些羞愧：“不是我不帮你，家里就剩下三根萝卜了，舅舅我拿不出钱买那么些萝卜·······”。 额，这个实诚的舅舅，不会想白忙活吧：“舅舅，萝卜我会买，收的萝卜种子我也是八文钱一斤回收。” “你买萝卜，我给你种就行了”姜添连连摆手：“不过是块菜园子，三两个月就收了，哪里还要你的钱。” 姜氏也想帮衬帮衬自己的兄弟：“你就听你外甥女的吧，她找别人也是这个价钱，还不如咱自己人得了去。” “大姐，孩子小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亲戚道里的几斤萝卜种子，还能收钱”姜添福不明白姜氏怎么这样说话：“我成什么人了，人家孩子好歹管我叫一声舅舅。” “榆木脑袋，我这是为了谁”姜氏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难道以前她也是这个德行：“随你便吧。” “舅舅，就不问问我要这么多种子做什么”楚连翘好笑的问。 姜添福摩挲两下膝盖，也被勾起了好奇：“是挺多的，干啥使啊？” 楚连翘往桌上挪了下，陈旧的斑驳的桌子边有些些污垢，她悄悄移了回来：“我们家与满月楼达成了一项买卖，其中就有萝卜种子，怕是以后年年都要用。” “那我就年年给你种”姜添福一拍大腿：“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我要是没空不是还有你舅母和你小舅舅吗？” 她这舅母也是没话说，只是出身不好命苦的很。 舅母，是姜添福当年领回来的残娘，大概是因为早年在楼子里伤了身子，所以不能生育。 便是如此，姜添福从没想过休妻，两人相濡以沫的过活，舅母对姜添福更加的感激，事事顺从，有商有量，日子虽苦，两人却没红过脸。 小舅舅只比楚雄大一岁今年十九岁，因为没有成亲还是和长兄、长嫂一起生活。 舅母带着个小叔子，如同亲子一般无二。 “我若年年的白使唤舅舅，那我成什么人了”楚连翘拿他的话截他：“如传出去，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舅舅我可是女子。” 姜添福下意识右手来回搓着膝盖：“都是自家人，那不能传出去吧”。 楚连翘语重心长的说：“架不住人家会猜啊，有些人的眼睛在这种事情上特别灵光，何况纸是包不住火的，没给钱就是没给钱，你外甥女名声啊……”。 姜添福被她给绕晕了，张着嘴半晌没合上：“对不住，对不住，是舅舅脑子不好使，想不到这个环节。” 第37章 拜谢 “收，那得收啊，啥也没有女儿家名声重要”姜添福说完，看了看笑吟吟楚连翘，疑惑的挠了挠头。 姜氏斜眼剜了姜添福一眼，撇了撇嘴：“你坐着，我去做饭去了。” “你娘她怎么了”他大姐什么时候学会翻白眼了 以前也没这毛病啊？ 姜氏自从李二那件事后，变化是挺大的，她自己也有所觉，只有面对楚连翘时候才无所顾忌。 “没事，娘说多翻白眼舒服”楚连翘摸摸鼻子瞎话脱口而出：“舅舅你看几次就习惯了。” 姜添福转过头，黝黑的脸色有些茫然，实在想不透翻白眼和舒服是怎么能习惯的。 楚连翘怕他还要再问，将点心往前推了推，岔开话题：“舅舅，尝尝，这家的果子不错。” 这是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 “姐姐，伯伯也回来了”二妮趴着门框向屋里坐着的楚连翘脆生生的说道：“外面来了好多人，好多、好多人。” 好多、好多人是多少人，楚连翘将刚捻起的点心给了二妮：“舅舅，你坐坐，我出去看看。” 二妮拿着点心，甜甜的扬起了笑脸。 “是姐夫回来了吗？”姜添福也跟着起来了：“我也去迎迎，你爹这是去哪里了，伤全好了吗？” 两人先后出了房门，三孩子院中玩耍，一只带着沙包飞过来，楚连翘稳稳的抓住，又给她们抛了回去。 “村里走水了，舅舅没注意到飘起来的黑烟吗？”楚连翘抬头看向空中，黑烟已经不见了。 天空依旧湛蓝，白云安静的飘在上面，一动也不动，谁能想到如此宁静的画面下，曾经有过一场无情的杀戮。 “走水了啊，我看到时候烟不大，我还以为是谁家烟囱不好烧” 姜添福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也是，一家烟囱不好烧，那里能家家都不好烧。” 两人刚出院门，就见到楚大山被一群人簇拥着，村长居然也在。 楚家位置偏高，本就能俯视整个金石村。 “怎么这么多人”姜添福脚步不安的挪了挪。 人数上百形形色色，人数上千无边无沿，这架势全村老幼都过来了，却无半点嘈杂之声，安静的可怕。 楚连翘用眼神询问楚大山，什么阵仗? 楚大山示意她看村长，楚连翘无奈转头，这老家伙和她家那是有旧仇的，前几天更是直接下了他的面子，看他准没啥子好事。 村长装作看不见父女两人不喜的表情，人也没有了往日的趾高气昂，面目严肃：“楚姑娘高义，救了大伙的性命，您是我们大家的恩人，若不是姑娘及时出手斩杀，金石村怕是要被土匪荼毒殆尽，我等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说着拱手弯腰，朝楚连翘长揖到底，他身后的村民全都跟着拜了下去，齐声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偌大的人群找不第二个声音，楚连翘伸手虚扶：“大家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村长也没多纠缠，直起腰来痛快就让开了位置，楚连翘就知道会这样。 李氏三族老被两个后生扶着：“丫头啊，老夫一天之内内丧妻丧子，哀哉，呜呼……大家有孝在身，日后不便登门，今日特来感谢姑娘为我们报仇雪恨。” 双膝一弯，这是要跪吗？楚连翘拖住他的胳膊，略显粗糙的布料下，这位李氏三族老有些瘦弱：“族老折煞我了，实在不必如此。” 村长伸手拦住了她：“且受了吧，血海深仇能够得报，让亲人快慰，亡者安息，如此大恩受之无愧，姑娘规矩本就如此。” 楚连翘看向楚大山，见他点头，她松开手退后一步。 “多谢姑娘为我们报仇雪恨……”三族老苍老的声音传来 “多谢姑娘为我等报仇雪恨”身后跪倒一片。 楚连翘敛手郑重的回礼：“诸位节哀！” 短短的四个字像是唤醒了那不太真实的悲痛…… “儿啊，啊啊啊，我的儿啊…………”不知是那个老妇人发出凄厉哭声。 “呜呜呜呜呜………” “我没有娘了，我没有娘了…………” “儿啊，儿啊······” “…………” 失去亲人的彻骨之痛，让生者发出阵阵哀鸣。 楚连翘拉起泪流满面的三族老：“族老节哀，你家两个孙儿，还要靠你呢。” “丫头啊，丫头啊，一个时辰啊，老夫我就离开家里一个时辰啊！！！”苍老的声音艰难的哽咽着：“家破人亡啊，家破人亡啊……”。 楚连翘怕他悲痛之余，有个好歹，连忙推着扶他的两个后生，让他们离开：“好好照顾老人的身体。” 何氏冲着楚连翘福了福：“姑娘，以前是我多有得罪，在这给你赔个不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待楚连翘说话，转身跟在了公爹身后离去。 村长冲着楚连翘、楚大山等人拱了拱手：“已经安排人去报官了，衙门很快就能来人，姑娘无事不要外出，以备衙门传唤”。 楚大山拱拱手算是还礼，领了这份情。 楚连翘微微颔首，村长带着无边无沿的人潮缓缓退去。 张屠户、楚玉良等人冲楚连翘再次弯腰长揖：“姑娘大恩磨齿难忘，以后有用的着我老张的地方，尽管吩咐，但凡我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个站着撒······”尿的。 “咳咳····”楚大山打断了他，眼神里满是责备。 张屠户拍了拍头，不好意思的拱拱手：“得罪，得罪，老张粗鄙惯了，忘记这般人物是个小女娘了，得罪，得罪······”。 楚玉良出声解了张屠户的围：“妹子，咱们是自己家人，外道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这小子就跟着你，鞍前马后的跑跑腿孝顺你，妹子尽管使唤。” 楚柳听他爹这么说两眼都放光，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跟着小姑姑学本事了。 “小子还不跪下”楚玉良踢了他的傻儿子一脚：“给你小姑姑磕头，以后要好好服侍你小姑姑。” 楚柳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小姑姑，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小姑姑。” 第38章 拜师 张屠户瞪着眼，还可以这样，这哪里是报恩，这像是报仇吧，楚玉良不是个好东西。 他顺手从自己身后一揪，抓出了自己的儿子，也没看是谁，就摁住脑袋和楚柳跪在一起：“楚姑娘，不嫌弃让这孩子过来听你使唤。” 楚柳不悦，怎么回事，每次都有人跳出来跟他抢小姑姑。 他抬头看到是张屠户家的三小子张彪，顿时就放心了，这小子就是个闷葫芦，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天生就是个不讨喜的个性。 张屠户也发现自己抓的竟然是不爱说话的三儿子，有些后悔，不过抓都抓了，总不能换人吧。 楚连翘也不计较两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她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几眼，有了自己的思量。 还不待她说话，楚大山不愿意了。 “不行，不行，大丫头终究是个女娘，不方便”楚大山可不想自己的女儿在传出什么难听的名声。 这两个也是半大小子，算起来只比楚连翘小两岁。 楚连翘皱眉，虽然她不在乎什么名声，但楚大山的心情还是要顾忌的。 张氏趁着这空隙，拉住楚连翘的手，眼神里满是感激：“丫头啊，要不是你，我们母子三人，今天就没有了，你叔他们换豆腐还没回来，我做主这俩孩子，挑一个给你。” 挑一个给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楚连翘无奈：“婶子，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你正式收他们为徒，有名有份的谁敢说闲话”张氏拉过自己的大儿子：“戏文上不是说达者为师吗？发达能耐就可以做师傅吗？” 还有名有份的，楚连翘都不知怎么接这话：“婶子，达者为师的意思为通晓学问的就是老师。” “差不多，差不多”张氏瞒不在乎的说道：“总之能拜师就对了，这样就不会妨碍你的名声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理，磕头拜师，我们也是这个意思的，今日先磕个头，改天选个黄道吉日，我们大家一起来”张屠户大嗓门的拍板了。 楚连翘见他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样子，目光转向楚大山，她也得知道自己的监护人是怎么想的。 “快叫孩子们先起来，你们的心意我们领，我家这丫头自己还是个孩子，那里能做什么师傅。”楚大山向着三人团团拱手拒绝。 要说以前楚连翘答顺口应楚柳，李良平练箭是被动得，发生这次事情后，她倒想主动教一下他们箭术或者她知道的一些战阵。 既然楚大山话说的这个份上，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面色就有些灰败。 “小姑姑，小姑姑，你答应过要教我箭术的，你可不能反悔啊”楚柳还跪着，他一着急就拉住了楚连翘的衣襟，大眼闪着委屈。 楚大山脸更黑了，虽说是同姓同宗，男女大方还是要注意的。 “答应了呀”张屠户两眼放光，完全不顾楚大山的黑脸：“那我们就回去准备拜师礼了。” “荒唐……” “小姑姑只答应叫我了……”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张屠户不好反驳出大山，对楚柳可没那么客气：“你这小子懂什么，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赶，是吧楚姑娘？” 楚连翘身体微微前倾，认真的看着跪着的少年：“做师傅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我们合作愉快。” “拜见师傅”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喊道。 张屠户老怀甚慰，这小子关键时候总算没给他丢脸。 张氏见只有自己傻儿子直愣愣的站着：“还不跪下磕头？” 李辉慌忙的哦了一声，双膝直挺挺的跪了下去：“师傅。” “太好了，太好了”张屠户放声大笑，怕楚大山再跳出来反对，坏了他的好事：“那我们就先告辞了，回去选黄道吉日，准备拜师礼。” 自顾自的说完，扯着自己孩子一溜烟的跑了。 张氏是个知机的也提出了告辞：“就这么说定了”伸手拉住自己的两个孩子，追着张屠户离去。 三人中最没有危机感的就是楚玉良，他们是同宗同族，方便不方便的都不妨碍：“虽说是宗亲，姑姑变师傅也不差辈。” “玉良你就别起哄了”楚大山一脸的苦相，他能拒绝别人，却不能干涉女儿的决定。 “叔，从今以后连翘妹子，便不再是普通人了，她也做不成普通人了”楚玉良说完喊着楚柳也离开了。 楚大山听了他的话怔怔出神，这一天这么早就来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姜添福见没有外人了，刚才他听错了吗：“别人也就罢了，那村长可跟你家有仇，怎么他也心甘情愿拜外甥女。” “他是村长，大丫头杀了土匪，以后就是县里也是叫的上名号的人物，就是装装样子他也得走这一趟”楚大山回神给他解释道：“你来了，家里都好吗？” 他真没有听错，姜添福依然震惊不已：“真的是外甥女杀了土匪，我是在做梦吗？” 楚大山十分能理解姜添福的感受：“进屋说话”。 楚连翘连忙上前扶住楚大山：“爹，独木不成林，我有自己的打算。” 楚大山看着他，眼中全是莫名的担忧：“能跟爹说说为什么吗？” “当然，爹爹想听，我就说给爹爹听”楚连翘点点头，微风吹开她眼前的碎发，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真诚。 姜添福晕晕乎乎的跟着楚大山进了屋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端起眼前的碗猛灌几口，突然发现是甜的，他吐也不舍得咽下去也不舍得。 楚大山以为他呛着了：“慢慢喝，以后你会习惯的”。 姜添福最终咽下了那口糖水：“我只是想不到，那可是土匪啊，杀人不眨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事情发生的太快，楚大山也没来得及向楚连翘问其中的细节，倒是村里的事，从张屠户那里听了个七七八八：“三百多户人家，这次村里死了二百余人，几乎家家戴孝户户披麻。” 楚连翘拧眉：“有那么多吗，我粗粗数过，约有六十几人？” 第39章 远虑 “山上有几波挖野菜的女人和孩子最先遭难，李东海一大家子十三口子被堵在了饭桌上，没有一个活口” “他隔壁李贵翔除了他在采石场，爹娘，媳妇、孩子、五个兄弟和他们的媳妇、孩子二十六口都死了。” 这个数字完全超出楚连翘心理承受极限：“两百多人啊，就是两百只鸡也得抓半天，爹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 楚大山和姜添福从沉痛中抬头看着她。 “爹，他们躲在家里瑟瑟发抖，都不曾想过反抗” “他们被追砍，被杀，都不曾想过反抗” “他们被堵在死胡同里，任人宰割，他们都不曾想过反抗” “爹，可怕的不是土匪，可怕是逃避、是麻木、是懦弱、是愚蠢、是无知·····”。 楚连翘笑了，仿佛看到了天地笑话：“爹，你知道吗？他们居然不跑，哪怕他们一窝蜂往外跑，何至于到如今这地步。” 楚连翘望向二人，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我想带带这些孩子，今日是十九个，来日要是二十九，三十九·····一百九、一千九，我自己又能救几人。” 姜添福觉得楚连翘说的太吓人了：“土匪那里能天天有。” 楚大山若有所思：“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想。” 楚连翘从怀中掏出一枚铜板，正是永平王发行的新币：“这是殿下发行的伍文钱。” 楚大山接过来看了看，要说特别就是方口不在中间，复又递给了姜添福，静待下文。 姜添福是见过的新币的和这枚是一样的：“这跟新币有什么关系。” 关于劣币逐良币、货币信用崩盘就算楚连翘解释，这二位怕也是听不懂，所以她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猜测：“永平王搞一个换五个的戏码，不是奢靡成风就是要豢养军队。” 姜添福还不明所以，听得聚精会神。 楚大山眼皮一跳，厉声喝道：“不要再说了，这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管的，也许是你猜错了。” “我也希望是我猜错了，不过是防患于然”楚连翘轻声说道。 “你的意思，我知道了，以后这话就不要说了，烂在肚子了吧”楚大山转头向还没明白过来的姜添福：“你也把刚才的话烂在肚子了，你媳妇都不要说。” 姜添福被楚大山突然的呵斥，吓了一跳：“我不是多话的人，姐夫放心。” 见父女气氛不太好，姜添福笨拙的转移话题：“外甥女，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杀死土匪的，回去我也好给你舅母和小舅舅他们讲讲，让他们长长见识。” 空气中飘来饭菜淡淡的香味，楚连翘的五脏庙似乎受到了召唤，开始了叫嚣：“好啊，舅舅想听我就给舅舅讲讲。” “这事说来也巧的的很，今日入城见城中有官兵巡查，便多问了一句·······”。 姜氏端着一盘绿油油的黄豆苗：“来来来，先吃饭”说着冒着热气的都没放在桌子上：“聊什么呢。” “得亏外甥女是个女娘，这一身本事都能封个将军了”姜添福由衷的赞叹。 楚连翘见他在上下打量：“舅舅，就算我是女子，如果有一天我想当将军，也是能当一当的。” “到时候，我就是将军的舅舅了吗”姜添福说完自己哈哈哈的笑了。 姜氏把菜往里推了推，粘在盘底的水渍，在桌子上划出长长的一条痕迹。 “娘，你先等一下”连翘喊了一声回身拿了一块抹布，拼命的擦起了桌子，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娘，你这桌子都包浆了。” 家里条件就这样，楚连翘自从来到这里便处处忍受，偏偏她也是个不爱做家务。 等把这块地皮买下来，马上盖屋子，整洁宽敞不掉渣的青砖大瓦房，天塌下来，日子还得照样过。 “事还挺多，有本事你买新的”姜氏一甩手又进了厨房。 “爹，过一阵子，我们把房子重新盖吧”楚连翘擦着桌子，状似无意的说。 “地皮，怎么办，你觉得村长会批吗？”楚大山知道了女儿的心思，她做的决定更不会横加阻拦。 “趁着这次机会，直接走衙门如何”楚连翘欣喜的说道。 楚大山点点头：“别把人得罪死了，他毕竟是村长。” “好来，只要他不给我使绊子”楚连翘答应的痛快。 二妮端着碗筷摆放在桌子上，她个子偏矮，有些够不到里面：“姐姐帮我一下。” “好，真乖”楚连翘接过碗筷摆放好：“去叫弟弟妹妹们来吃饭。” “他们在厨房，围着婶婶想偷吃，我去喊她们……”二妮脚步轻快的跑了出去。 姜氏来来回回将菜都端上了：“菜齐了，吃饭吧。”她擦了擦手也坐下了。 姜添福看着满桌子菜目瞪口呆，中间一大盆的肉，其他的菜他连见都没见过：“这比地主吃的都好？” “吃吧，多吃点”姜氏夹了满满一大筷子肉：“你别看这一桌子，也就肉是花钱买的，这些都是自己家种的。” 说起这个姜氏特别的自豪：“这些一天就能挣六十文呢，对了大丫头，你卖菜的钱呢，说好这些钱归我管的。” 楚连翘挑眉:“少不了你的”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扔过去。 姜氏饭也顾不吃，直接在饭桌上数了起来：“算你识相，不准从我这里吃私。” 楚连翘撇撇嘴：“小抠”。 姜氏白了她一眼进了里屋，手里拿着另一个荷包：“这是五两六钱，当初你拿过来的。” 荷包就放到了姜添福面前，姜添福看着荷包，在看看满桌子菜：“那我就拿回去了，需要时姐姐姐夫尽管开口。” “兄弟，当姐夫的以水代酒敬你一杯”家中并没有酒，楚大山端起水杯：“多谢你的照应，这份恩情我楚大山永远记得。” “姐夫说着话就见外了”姜添福有些失落：“我做舅舅的也没本事，其实啥也没照应到，不然大外甥也不至于走那一步·····”。 提起楚雄，欢乐气氛一窒，调皮的小郎都不敢再闹，安静的吃着自己眼前的菜。 楚大山跟姜添福碰了一下杯，两人默默的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甜甜的山泉水似乎多了一丝苦涩。 第40章 小舅舅 第二日天还不亮，楚连翘就被姜氏就给从温暖的被窝里挖起来了 她看了看外面天色，不过四更天的样子：“娘，太早了，起来干吗？收菜五更起来的及啊！” “你爹昨天没跟你说，你叔爷爷昨天也没了”姜氏扶住她还在摇晃的身体：“不能吧，这么大事你爹能忘了 ，今天我们得过去帮忙，今晚我和你爹得给你叔爷爷守灵。” “叔爷爷，哪里来的叔爷爷”楚连翘打完哈欠，清醒了几分：“我怎么没看见……”。 还没说完她的记忆回笼，似乎是看见了。 当时几个老人躺在一起，其中一个是有些眼熟，难道那是她亲叔爷爷，怪不得他爹没说，肯定以为她是知道。 “现在就去帮忙吗？”楚连翘迅速的穿衣服：“爹怎么没动静？他不去吗？” “让你爹多睡会，咱们娘们先把菜割了，收拾好装进筐里”姜氏已经盘算好了：“待会就到你大伯家先去上庙，抽空我们得把今日的菜送了酒楼去，要不没空闲时间了，明天发丧更不能出门了，得跟人说一声。” 姜氏压下满心的愁：“也不知道买卖人家忌讳不忌讳我们戴孝。” 楚连翘对这个真的是半点也不通：“开门做买卖，难道有孝就不让人家进去吃饭了。”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谁戴着大孝，跑酒楼去吃饭”姜氏拍她一巴掌：“那不得让唾沫星子淹死。” 忘记了这是古代，服丧期间喝酒吃荤大不孝：“我也算重孝吗？我从今天起就不能吃肉了”楚连翘问出了心中所想，叔爷爷勿怪啊！她可实实在在的肉食动物啊！ “你侄孙辈小孝，也得五个月不能吃荤腥”帮着楚连翘把叠好的被子整理好，放在床头。 楚连翘心中一片哀嚎，弯腰去穿鞋子：“娘，你好歹点个灯啊，鞋子都找不到。” 月光透过窗亮了大半个床，姜氏看了看阴影里楚连翘：“没心没肺的还点灯，要是主家忌讳不让我们送货了，我们又要喝西边风了。” “我们是签了契书的，哪里能因为这种事毁约”楚连翘穿好鞋子，走到月光明亮的地方，检查自己穿衣是不是合适：“忌讳这事，咱也得考虑，要不咱换人去，话说做怎么不跟舅舅说一声，让他和小舅舅去。” 姜氏一拍脑袋：“你看我这脑子，这可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凉拌”楚连翘也没办法：“全村现在怕也抓不出个闲人来，人家老板忌讳就只能先不送了呗，少挣几个不会死，都会理解的。” “那怎么行，菜苗耽误两天就老了，还耽误下一茬”姜氏连连摆手：“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你舅舅。” “哎呦，娘还说我糊涂，重孝之人，不过五七不能去别人家里去吧”楚连翘拉住团团转的姜氏：“这事我都听说过。” “你知道，昨天怎么不跟你舅舅说一声”姜氏连连抱怨道。 楚连翘也没想到家家戴孝，户户披麻会有她家啊，这话她不能说：“那咋整，要不我回去继续睡。” “你还睡得着吗？”姜氏见楚连翘真的往床上爬，伸手就给拉住了。 “都已经抓瞎了，不睡干啥嘛，菜苗割下来都放在那里烂着吗？”楚连翘也不没辙，这古人孝期那么多规矩，戴孝之人不能随便去别人家串门，就算她只是个侄孙女。 “我割豆苗”姜氏双手一拍似乎是豁出去了：“你脚程快点，去你舅舅家，在院子外面喊他们不就行了，你一个侄孙辈，小孝能有啥。” 这不是掩耳盗铃吗？楚连翘打着哈欠：“娘你确定，那可是你娘家啊，事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你可不能抱怨我啊。” “难道日子不过了，还是活人更重要”说着推着楚连翘往外走：“我只知道没钱就是最不好的事情。” 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脸被吹到刺痛，楚连翘想要缩回去，怎奈姜氏在后面推着她。 “爹，你起来了”楚连翘见主屋房门开了，楚大山穿戴好拄着拐杖站在里面。 “我起来帮你们收菜苗”楚大山掏出打火石，点亮门后灯窝里的油灯，小心的护在怀里：“早点收完，别耽误上庙。” “我们刚才还说，不知道我们去送菜，人家酒楼忌讳不忌讳”姜氏找到机会诉苦：“忘记提前打算去了。” “添福和添寿待会就过来了，你给弟兄两个准备点吃的带着”楚大山手中的油灯，忽闪忽闪的似乎要灭，他抬手挡了挡风：“五七之前，都得他们帮忙，我昨天跟添福说过了。” 一听楚大山都安排了，姜氏愁云一下就散了：“那行，你们先收着，我去烙两张饼，给他们带着。” 得不用睡了，楚连翘搓了搓脸，跟在楚大山身后进厨房，就这一盏小油灯，三人忙活到天蒙蒙亮。 姜添福兄弟两个带着一身露水赶到了。 楚连翘仔细的将草帘子盖好，就听到敲门声，见姜大山要起身：“大概是舅舅们到了，爹，你坐着我去开门。” “舅舅…”二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已经跑去开了门。 “大哥，这小丫头，是谁啊？”姜添寿的声音传了过来：“挺精神，怎么在大姐家？” “舅舅、小舅舅你们来了”楚连翘出来招呼道：“先坐下喝口水。” 姜添福憨笑道：“时候不早了，不坐了，早点送过去，别耽误人家做买卖。” 姜添寿在楚连翘出来时候，把探究目光就从二妮身上转到了她身上。 “你真的是大丫头？除了模样像感觉哪里都不像。” 够灵敏的，楚连翘挑眉：“再过几年模样都不一样了，我难道就不是我了吗？” “果然不一样了”姜添寿年轻的面容上探究的意味更浓了：“要是别人告诉我，我有一个能杀死土匪的大英雄外甥女，我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小舅舅，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楚连翘眨眨眼。 “时不时的冒两句酸文，这点倒是没变”姜添寿找到熟悉感，似乎是放心了。 第41章 白面馒头 他蹭到到楚连翘身边，声音小了几分“以前，听你哥哥说过，你天生的神力，还以为他喝醉了说胡话呢，原来是真的啊。” 姜添寿比姜添福要高很多，虽然也很瘦，但看着不弱，楚连翘要仰头看着他 “小舅舅有兴趣试试我的天生神力吗?”楚连翘伸出拳头比划了两下。 谁知道，姜添寿痛快的摆摆手：“那么多杀人不眨眼的土匪都不是你的对手，我一个庄稼汉就不凑热闹了，我是你舅舅，赢了不光彩，输了还磕碜。” “呵呵，你老人家开心就好”楚连翘被他的厚脸皮逗笑了。 “聊什么呢，还不快来干活，时候不早了”姜氏手里拿着一个包袱：“这是刚烙的饼，你们路上带着吃。” “来了，大姐”姜添寿在姜氏面前还是很收敛的：“我最喜欢吃大姐烙的饼了。” 姜氏笑的合不拢嘴：“这可是白面的，整整两大张，别不舍的吃，你姐我有营生，也能挣钱了，走这一趟你就明白了。” 楚连翘悄悄的撇撇嘴，姜氏的白面就是带着麦麸的全麦面粉，粗糙的很。 谁知道还是被姜氏看到了：“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也不要求你把黑面去掉，能不能把麦麸筛出来啊，我要吃真正的白面”楚连翘愤怒的喊出口。 “我还想吃王母娘娘的蟠桃呢”姜氏把手中的包袱塞给姜添寿：“咱家也不知道从哪里掉下来的天仙，人粮食都不吃了”。 “娘，我还在呢”楚连翘翻了白眼：“骂人要背后骂的，我记仇的很。” 楚大山要帮大舅舅把背篓发到背上，她赶小跑过去，代替楚大山的位置：“舅舅，走慢点，耽误点不要紧，刘掌柜人不错。” “就是说给你听的，你在能耐还能吃了我不成”姜氏给姜添寿托了托背篓，又从厨房拿出两个竹筒：“饼有些噎人，你们带着路上喝。” 楚连翘接过一个给大舅舅，挂在腰间。 两兄弟一前一后走出了院门，姜添寿已经把包袱打开，看到两张结结实实的全麦面饼：“(ノ⊙w⊙)ノ嚯，大姐真是发达了，这么实诚的面饼，过年都没这么吃过。” 面饼确实实诚，楚连翘咬腮帮子疼，这是死面的饼，半指厚，比石头都硬，还不如喝糊糊呢， 在她的记忆里，这里的人蒸的馒头都是死面的，就她买的几回包子，除了白点，也是死面的。 看来有空还得教教姜氏发面，留面引子，才能吃到蓬松宣和的白面馒头。 楚连翘忍不住仰头长叹，她想吃口白面馒头怎么就这么难。 除了楚连翘其他人都吃的欢，桌上只有昨晚剩下的一些骨头汤，一人一碗，一口饼子一口汤，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 “姐姐，好吃”三妮小小的手拿着半个饼，比她的脸都大，小口小口的咬着。 二妮笑着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汤汁，就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饼，喝骨头汤。 “你这是又不满意？”姜氏咬口饼见楚连翘只掰了一小块：“我劝你多吃点，中午就得在你大伯那里吃了，不一定能吃上这么好的饭，饿死你算了。” “娘，我知道一个小小的方法，就能把白面馒头做的跟点心一样好吃”楚连翘揪了一小块面饼，放在嘴里嚼啊嚼，半天都咽不下去。 “跟点心一样，那不是得用油，还得用糖吧”姜氏一脸的不感兴趣：“你嘴已经这么刁了，在弄出点心来，吃顺嘴了，那还了得。” “她想吃，你就单独给她做点吃”楚大山大大的喝了一口汤，放下碗，看着女儿那可怜样，忍不住帮她说话：“一点吃食，不值什么，最近都瘦了，别在饿出病来。” “你什么眼神，她那里瘦了”姜氏不悦的说道：“给她弟弟妹妹买点心都是论斤买的主，在外会饿着自己。” “娘，什么也不用加哦”楚连翘那口饼还在嘴里嚼：“只用面粉就行，工艺不同，味道天差地别，当点心卖都行。” 把馒头当点心卖让楚连翘想起来卖炊饼的武大郎，下意识抬眼扫了一眼楚大山。 楚大山被这一眼看的汗毛都竖起来。 “真的”姜氏有些心动：“什么都不用加，就能跟点心一样好吃？” 楚连翘终于将那口面饼给咽下去了：“真的，这种事情我有必要骗你吗？” “那你说说怎么做，回头我试试”姜氏准备先问问，省的楚连翘霍霍粮食。 楚连翘饼也不吃了：“其实很简单，你把面和好以后，将盆放在暖和的地方，用被子盖着，这时候，面就会自己醒发，运气好一次就能成功。” “不管醒发的怎么样，都要将醒发的面团留一块，做面引子，下次做的时候，用水泡开加在和好的面里，再行醒发，每次都留一块，里面的酵母菌会慢慢的完善，做出来的馒头一次比一次好吃。” 听是听懂了，姜氏却有些怀疑：“这么简单？” “这种是最简单的，第一次没加面引子的，醒发时候要时间长一些，不过只要能发起了，真的很好吃。”楚连翘很肯定的说道。 “你就试试，也不费什么”楚大山已经吃饱了：“要是真能跟点心一样好吃，说不定还能卖钱。” 楚连翘又扫了楚大山，迅速的收回目光，实在是没办法，一想到馒头挑着卖钱，武大郎身影总在脑子里闪。 楚大山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我说错话了？” 楚连翘飞快的摇了摇头，她总不能把实话告诉他吧。 卖前，姜氏的神经就被挑动了起来：“真的那么好吃？” “肯定好吃，雪白雪白的一口咬下去松松的、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楚连翘差点被一个馒头馋的流口水。 “我也要吃”小郎已经流口水了，前半句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到，就只听的到松松软软，香香甜甜：“姐姐，你吃什么，我也要吃。” “哈哈哈······”大家被他的馋样给逗笑了。 楚大山使劲的摸摸他的头：“等你娘给你做了，你就吃个够。” 第42章 县令(一) 收拾好碗筷，一家子就匆匆往村里赶，楚连翘一家已经是最后到的，楚大江三兄弟一大家子已经等在那里了。 楚大山不好意思对楚大江说：“对不住大哥，来晚了”。 “没晚，还有时间，穿上衣服，准备一走吧”楚大江指了指他的位置， 楚大山接过麻衣孝服，穿戴好便走到了他的身后。 姜氏在里间穿戴好孝服拉着孩子来到女人这边，跟在年氏身旁。 楚连翘从进来就有好几道目光在打量她，她牵着小郎的手送到三堂哥面前，让他照顾小郎。 自己去姜氏身边牵着小囡，二妮三妮楚连翘没让她们来，楚大山也没有反对。 主事见人回头扫了一眼：“人齐了吗？” 楚大江点点头，主事人点了香祭拜一番，提着灯，夹着盘子走在前面。 楚家人有序的跟着主事人，一条街好几家打着招魂幡，随风摇晃。 不过几步路便碰到了，其他人家的主事，带着孝子贤孙默默的跟在后面，入眼的满目素白，偌大村庄安静的可怕。 上庙的队伍慢慢的越汇越多，越来越长，还未走到土地庙，队伍便停下了。 楚连翘透过搭头见第一家已经在祭拜土地了，随着主事人高声喊道：“跪·····”。 压抑的悲伤随着放声痛哭也释放了出来。 那家人相互搀扶，痛哭自己的亲人：“啊啊啊·····娘，你死的好冤 ·····”。 “娘啊，娘·····” 楚连翘的队伍旁边不知道是谁家的队伍，一个年轻的妇人，在那家人过去后，低低地抽泣。 主事连忙呵斥：“噤声。” 那妇人还未噤声，就被另一家痛哭的队伍掩盖。 来时欢喜去时悲，空在人间走一回。 不同于来时的静默，此时的金石村悲声一片，唤儿呼母声声都是痛。 “跪”楚家主事喊道。 楚家人像诺米骨牌一般，跪倒一片， “爹啊·····” “爷爷····” “外祖······” “·······” “回······”主事人一声回，有人拖起哭的伤心的楚大伯，就往回走。 “爹啊·····” 上千人的哭声响彻整个金石山，太阳迟迟不曾出现，阴郁的云层压的更低了，似乎感受到人间的悲伤。 回到楚家，楚连翘等人就坐在灵棚守灵，一副棺材隔开了男女，陆陆续续有亲来祭拜。 楚连翘哭不出来，姜氏给她准备了抹过葱汁的帕子，跟着大家哭几声，眼睛看着红红的。 楚柳跑了进来，在楚大山等人说了什么，那边一阵骚动。 楚连翘看到楚大山跟她招手，大伯母伸手扯了扯她衣袖，示意她出去。 父女二人出了灵棚，楚大山拉过她嘱咐：“县令老爷来了，村长找你过去迎接。” 昨日，县衙就来人把土匪的尸首拉走了，整整两大车，就这么的招摇过市。 土匪进村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个石门镇，一时间人心惶惶，户户难眠。 县衙连夜出了安民告示，楚连翘的名字也随着告示响彻石门镇县。 村长站在最前边，身后就是各家的族老，楚大山父女就站在楚氏族老的身后。 一群人几乎全身素白，楚连翘站在其中，偷偷的眯着眼，头一点一点的。 楚大山扯了扯她的胳膊，不让她开小差。 楚连翘醒了，都站半个小时了，人呢，连个鬼影都没有，这县令架子够大的。 “来了，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快速的跑了回来报信。 在那里，楚连翘怀疑困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鬼影半个也没有啊。 “县老爷的轿子还有五里地就到了”那年轻的男子兴奋的说道。 得，就这龟爬的速度，五里地不还得半小时，还好今日没有太阳，不然楚连翘都要骂人了。 困意再次袭来，楚连翘把头上的搭扣往下拉了拉，谁也看不到她闭着眼睛。 蒋县令坐着轿子走在前面，刘主簿和林县尉挤在简陋的马车上。 道路颠簸，刘主簿揉了揉自己的老腰：“县衙拮据，县尊大人为了奖赏那立功的女子，出了三百白银，倒是有些千金买马骨的意思。” 林县尉知道这老狐狸又在试探他：“什么事情都瞒过师爷。” “县尊昨天才跟我说，要在县衙召见金石村村长和那楚连翘，赏金不过定了八十两。”车辆剧烈的颠簸了一下。 刘主簿身子被颠的歪了一下：“今日，就到了三百两，账上的流水只有两百两，县尊自己添了一百两，如此反常，林县尉可否给老夫解答一二？” 林县尉县城本土氏族，在县城的根基不是刘主簿能比的：“多的我也不便说，听说玲珑阁正在招募勇士，那楚连翘的名字已经被他们的大管事上报了。” “县尊大人知道了”刘主簿眯着眼还是又些不通：“不过区区武士，打手之流而已，便是本事有些，能不能受到重用也未必可知，多给个几十两纹银也就到头了。” 林县尉笑了笑，神神秘秘的:“听说那楚连翘虽然是个民女，却是个绝色的。” 永平王招揽各方勇士豪杰，但永平王殿下更爱美人，王府除了王妃、侧妃、庶妃、妾室不计其数，深的殿下宠爱。 原来垦节在这儿，有时候枕头风不比东风差，刘主簿淡淡的笑了：“大人着急了。” “没法不急，胧月公主病逝了，突厥不稳，大人不想在此处连任了也是人之长情”林县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和亲公主病逝，突厥随时能撕毁盟约，攻打过来。 还有一层林县尉没必要跟外来人说,永平王怕是有不臣之心，像他们这些本地氏族，都会被裹挟上船，被架在火上烤。 “我记得当年突厥可汗最宠爱的是胧月公主身边的一个陪媵，是个庶出的公主，出身不高，只是后来甚少听说此人”刘主簿捻了捻手指，颇有些遗憾：“不是失宠就是不在了，否则也能转圜一二。” “花影公主，听说是触怒了突厥可汗，被赏赐给了马奴，一个陪媵是生是死没人在意”林县丞更不在意：“一个媵妾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第43章 县令(二) 此时，两人万万没想到，突厥的灭亡，大陆的腥风血雨都与这名庶出的花影公主息息相关。 就在楚连翘小觉眯醒来时，县令大人的轿子姗姗来迟，虽然还打哈欠，却是舒服了不少，人也精神了。 “落轿······” 有两旁随从殷勤的给县令打起轿帘，蒋县令大人从轿子里拱了出来，往前一站等着众人行礼。 “参见县令大人······”村长带着金石村一众人跪倒一片。 楚连翘不情愿也跟着跪下去了，参见大人什么的就免了，说了他也听不见。 “快快请起”蒋县令大人亲自扶起村长，泪眼婆娑“尔等受苦了，本官夜不能寐，食不能安，痛失如此多的子民，真是摘了我的心肝啊······”。 “大人要保重自己啊”村长激动的拉着县令：“有劳大人挂心了。” “尔等也要保重才好”蒋县令拍了拍村长：“你作为一村之长要做表率，更要安抚好乡民。” 村长重重的点点头，蒋县令拉着村长冲着迎接他的族老、乡民情真意切的喊道：“各位乡亲，本官已经上报朝廷，务必将附近匪类全部歼灭，给各位报仇雪恨，还大家一个朗朗乾坤。” “多谢大人”众人像演练无数遍一样拱手作揖。 接着刘主簿走上前来，拿着长长的悼文念来：“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长歌当哭，逝者逝亦，生者善之·····”。 众人静默听着刘主簿抑扬顿挫的念在悼文，这是所有死者换了的县令大人的悼文，是死者的哀荣，生者的殊荣。 “多谢大人”悼文念完，众人依旧作揖还礼，更有族老已经感激涕零。 “免礼，这次你们这里出了个了不得女英雄”蒋县令就将目光看向迎接的人群中唯一的女子，一身的素白麻衣，搭头遮住了半边脸，仍然能看道白瓷般肌肤，曼妙诱人的身材。 “楚家丫头还不来拜见大人”村长侧身喊道。 楚连翘大方的上前两步，她装糊涂没有跪，而是福了福：“民女见过县尊大人。”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蒋县令虚虚扶了一把：“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是本县的英雄。” 楚连翘顺势站了来：“大人谬赞了，民女不敢当！正所谓唇亡齿寒，岂能若有土匪猖狂。” 蒋县令终于看到楚连翘的真容，果然是少见的绝色，双目微红，不见柔弱，却又一丝锋利：“好一个唇亡齿寒，姑娘读过书？” “不敢说读过书，民女识得几个字”楚连翘见蒋县令的目光意味不明，不似探究，像是在估量，心中难免画魂。 “姑娘不必自谦”蒋县令招招手，三个衙役端着一盘盘的银锭子，出现在众人眼前：“姑娘剿匪有功，这是县衙给姑娘的赏银三百两。” 人群一阵骚动，传来窃窃私语，伴随着惊叹声。 这么多，这可比楚连翘预计的多了三四倍，事出反常必有妖：“除暴安良，是民女自愿，如能领受大人如此厚的赏赐。” “有过当罚，有功自然是当赏，本官作为石门父母官自然要赏罚分明。” 蒋县令看向盘中的银子有一瞬的心疼被楚连翘精准的捕捉到了。 这更有意思了，财帛动人人心啊，不用看楚连翘都知道身后的人心思各异，有一个算一个怕都惦记上了这笔银子，她要是真收下了，一时半会怕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大人小女子有一事相求”楚连翘福了福。 “哦，说来听听？”蒋县令有些意外。 “大人，小女子想用这些赏银买下我家附近的那一片山，不知大人可否通融”楚连翘指着她家的方向比划了一番距离大小。 金石山除了采石场那一片，其余的都是无主的，无主意味着山都衙门的。 蒋县令心中一松：“你想用这么一大笔赏银买这一片不毛之地？” 村长在楚连翘提起买山的时候，腿就不停的打颤，就怕楚连翘买山是假，引出当年的事情是真。 “大人，这片山水在我心里不一样，我母亲非常喜欢这里，所以它值这个价”楚连翘承认她是故意的，不能得罪死他，敲打敲打村长也痛快“望大人通融。” 俗话说肉烂子锅了，这刚给出的东西又回来，简直是皆大欢喜，蒋县令痛快的应了：“刘主簿。” “下官在”刘主簿答道。 “此事，就交给你办理，务必将地契亲自交到姑娘手中”蒋县令吩咐道：“不要辜负了楚姑娘的一片孝心。” “大人放心” “如此本官就不耽误各位了，缅怀亲人”蒋县令微微向楚连翘点头。 “恭送大人”楚连翘福了福。 “恭送大人”村长带着众人行礼，直到县令的轿子转身，才直起身子，目送着众人浩浩荡荡的的离去。 “大丫头，你怎么能不要赏银呢，你知不知道三百两能买下整个金石山了？”一个楚氏族老跳出来埋怨道：“你那一片有个十两八两尽够了？” 楚连翘不认识他,但这位刚才站在她前边，应该是族老，还可能是她楚家的族老：“要不您老过去跟县令大人要回来。” “你”楚氏族老一噎：“楚大山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目无尊长。” “族老恕罪”楚大山连忙给族老赔不是：“她还是个孩子，难免考虑不周。” “三百两，要是能买成祭田，惠及子孙，也是你家门的荣光”楚氏族老痛心疾首，手里的拐杖比楚大山那根触地都响。 祭田这东西买了就是给整个宗族的，好算盘。 楚大山一愣：“她一个女娘买的哪门子祭田，自己攒嫁妆才是正经。”说完就低下了头。 楚氏族老吃了不软不硬的钉子，气的一甩袖子：“没出息的东西。” 村长看完了好戏，鄙视看了楚大山一眼，也离开了。 原本还对楚连翘有几分感激的村民，在楚连翘拒绝，赏银的时候，就不一样了。 “爹，咱们又被孤立了，对吧”楚连翘溜达到楚大山身边。 第44章 再见小海(一) “你做的对，那么一大笔银子，拿在手里，时时被别人惦记着，是祸不是福。”楚大山过来安慰楚连翘。 楚连翘无所谓的耸耸肩：“我不拿，不是因为他们，这笔银子不好吃，带着倒钩呢。” “你心里有数就成，爹就是个打山的汉子，帮不了你多少，不管做什么，都要万分的小心。”楚大山推心置腹的嘱咐。 楚连翘嘴角弯了弯：“我会记得爹说到话。” “回吧，你大伯他们该等急了” 楚连翘叔爷爷的身后事办的还算顺利，一大家子累的够呛，好在姜氏没再克扣大家的口粮。 由于没过五七，她家的豆芽、豆苗还是姜添福和姜添寿两兄弟忙活，每日天不亮就出发，天朦朦亮才能到楚家。 刘主簿也在第三天派人将地契给送了过来，比楚连翘要去的大五倍不止，两方都很满意。 房屋是设计图她都画好了，跟楚大山反复讲解确认过都能建造出来，就等黄道吉日动土了。 楚连翘就彻底空出手来了，没事她就研究起了石英砂，炉灶楚大山已经给弄好了，虽然看着奇奇怪怪，好在家里人都习惯了。 前几天她来刘记铁匠铺，定制一些烧制玻璃用的土坩埚、长勺、镊子、剪刀、以及吹制玻璃的长管。 招待她的还是那个中年大汉：“别的都好说，这坩埚虽然不大可用了不少的铜，长管是我用模子浇筑的，非常的沉，姑娘做什么使？” “大叔，这是商业机密”楚连翘俏皮的渣渣眼：“不能外传。” 中年大汉哈哈一笑：“那我不问了，实在是好奇，我原以为姑娘是用来当武器的。”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楚连翘按约定付了剩下的银子：“不好用，我在卖回给你。” “那感情好，我里外里都是赚”中年大汉接过银钱，略一清点，便收了起来：“我要是一个月有你这一个大主顾，就不用愁了。” “我倒是想，圆你这个梦”楚连翘苦笑着甩了甩空空了的钱包：“就是这荷包不争气啊。” “哈哈哈哈哈，姑娘是个有趣的人！”熟识了中年大汉是个非常豪爽之人。 楚连翘转身冲老板摆了摆手:“掌柜的回见。” 大汉客气的送到门口：“常来啊，姑娘。” ~~~~~~~~~~~~~~~~~~~~~~~~~~~~~~~~~~~~~ 看着石门县城挂着的十几个人头，城门竟然还有官兵在盘查，小海盘算着如何进城。 他家公子已经几天不吃不喝了，身上还有伤，他们主仆都需要大夫。 凤羽不吃不喝不是因为身上的伤，小海也明白可是他没有办法。 他劝也劝了，说也说了，公子依旧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已经几次昏迷，要不是他趁机强灌些米汤，人怕早不行了。 心病还需心药医的道理他懂，天下之大连他们的容身之处也没有：“公子，我们不能再露宿街头了，你的身体需要休养，” 小海知道凤羽不会回答他，还是自顾自的说到：“我们需要冒险试一试，这里的暗桩应该还在。” 当时他离开楚家的时候，楚连翘要他走远些，他当真就走远些，没有启用近在咫尺的暗桩：“如果没有被渗透，公子可以在此安心休养一阵。” 如果其中也有世子爷的眼线，若是他自己能轻易脱身，那他们主仆这次真的就悬了，要不要冒这个险，小海很踌躇。 就在小海踌躇不前时候，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城里处溜达出来。 为什么说溜达，楚连翘似乎不着急回去，背着个背篓东瞅瞅，西摸摸。 最近官府盘查来往行人，当差的衙役乘机抽油水，进城的都需要交一文进城税，牛马车辆两文。 便有百姓就不再进城了，在城门口摆起了小摊，互通有无，慢慢的城门集市外颇有了一番规模。 “楚姑娘”小海驾着马车来的楚连翘跟前。 楚连翘抬头差点没认出他来，那个俊秀的少年邋遢的不忍直视，嘴上长满了燎泡：“小海？” “是我，楚姑娘还认得我”小海见楚连翘还能认出他非常的高兴：“姑娘，去哪里，我载你一程。” 一辆破旧的马车堵在大路上聊天，非常的扎眼，小海这般行径就有些胁迫的意味在里面。 楚连翘皮笑肉不笑的跳上车辕：“不是说后会无期吗？这又是唱的那出啊？” 小海一拉缰绳，马儿调转马头朝着城门相反的方向缓缓的离开：“实在是走投无路，姑娘多包涵。” 包涵你大爷，楚连翘离开众人的视线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行了，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我这人气量小的很谁也包涵不了。” “等等”小海跳下马车拦住了楚连翘的去路：“姑娘发发慈悲，帮帮我们主仆二人。” “不帮”楚连翘非常干脆的回答：“小海，凤凰山的土匪老窝都被端了，你别说这一切跟你没关系。” “姑娘，聪慧，乔海不敢欺瞒，确实与我等有关······”小海拱手致歉。 楚连翘可不是来听他致歉的，也不是听他诉苦的：“打住，我不想知道，你看到城门口挂着的人头了吗？” 小海点头：“十九颗人头，想来是土匪。” “那些土匪几天前，来了我们金石村”楚连翘翻开衣袖露出里面素白的麻衣：“我亲叔爷爷死在了土匪的刀下，小海金石村容不下你们。” 楚连翘扒拉开愣住的小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小海也没想到会这样，但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这楚姑娘不仅深藏不露，应该还会医术。 比起去赌暗桩的忠诚，无疑楚连翘是更好的选择：“楚姑娘，我身上还有五十片金叶子，请姑娘务必帮忙。” 楚连翘是钱能打动的吗？无疑是的，她站在原地，没有在前行：“小海你让我很为难。” 小海再次抱拳行礼：“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家公子已经几天没不吃东西了。” 第45章 再见小海(二) 楚连翘挑眉要死了吗：“不会跟你似的还魂吧？” “我家公子不是要死了，不用姑娘准备后世”小海气结，这位总想着埋人拿钱：“公子是心情不好，才不吃东西的。” 心情不好，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心情不好到把自己饿死，事情小不了，麻烦啊，钱难挣啊！ 楚连翘跳上马车，小海拦住了她：“姑娘要做什么？” “把脉啊，老兄，我的看看人能不能救吧”楚连翘拍开小海的手，她那半瓶水的医术不是什么病人都能救的。 “姑娘等一下”小海敲了敲车门：“公子，楚姑娘进去给把脉。” 里面并未应声，小海似乎早料到了，转头嘱咐楚连翘：“姑娘轻些，莫要吓着我家公子。” 行吧，谁让里面那个是病人，关系这五十片金叶子的大主顾，楚连翘轻轻的推开门，不同于小海的邋遢，里面被他收拾的很干净。 车厢里垫着厚厚的被褥，里面的人蜷缩在车厢的角落里，像只受伤的幼兽，周身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楚连翘只看到了半张脸，鬓若刀裁，眉似墨画，长睫若扇，唇红如霞，让她有一瞬间的晃神：“睡了？” 小海摇摇头，楚连翘不再问他，伸手搭在凤羽的脉搏上：“昏迷了······”她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半晌过后，楚连翘跳出了马车：“你的钱我挣不了，你家公子心如死灰，半点求生的意识也没有，大罗神仙来了也没用。” “姑娘求你想想办法”这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的，小海哀求道。 “小海啊，你其实清楚他真正致命的伤在哪里！”她指了指心口的位置，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连翘没必要在留了。 小海看向车中昏睡中的凤羽，他不能放弃：“姑娘，我们谈谈条件如何？” 楚连翘好奇，他还有什么筹码能让她心动：“谈条件？” “我将公子托付与你，免受颠沛流离之苦”小海定定的看着楚连翘：“我去给姑娘寻回你卖身为奴的兄长。” 楚连翘收起玩味的笑容：“你都自身难保了，不要连累我的兄长？” “我是凤家的部曲，从小跟二公子一同长大，二公子的手里的暗桩都掌握在我的手里”小海向楚连翘解释：“只要没有公子在我身边掣肘，我就有时间清除里面的眼线。” 是的只要清除那些叛徒，他就能彻底隐藏行踪，不会被追的如此狼狈，毫无还手之力。 楚连翘听懂了，她再次看了看车上昏睡的少年：“给我一半的金叶子，只要我大哥活蹦乱跳的，他就活蹦乱跳的。” “姑娘放心，只要我能见到令兄，一定将他完璧归赵”。 小海意思也很明显，我见到你大哥是个什么样，还给你的就是什么样，见到是个死人还的是个死人，见到是个活人还的就是活人。 楚连翘剜了他一眼：“少废话，金叶子，收拾好你的尾巴，别让人跟来。” 小海慌忙的将荷包双手奉上：“姑娘都拿去便可，我还有盘缠。” 楚连翘伸进荷包的手，立刻收了回来：“也好，你家主子一看就是富贵窝里长大的，用钱的地方肯定不少。” 小海轻咳了两声：“公子他以前很好相处的。” “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变故，导致了他如今境况”以后要照料此人，楚连翘还是得问清楚，看能不能找到病因。 小海有些难以启齿，半晌后：“公子他被自己的亲大哥陷害，送进了边军附近的、附近的南风馆、被那些嗜血的军汉······”。 剩下的他说不出口，楚连翘也不催他，沉默半晌后小海继续说道：“我通过暗桩找到公子，原以为带着公子回到主家，就能替公子讨回公道，谁知道主家嫌弃公子名声有污，偏袒大公子，给公子发了丧，凤家再无此人。” “被山匪所杀的贵人，便是你家公子”楚连翘很肯定的问道。 “是，家主亲自带人追捕公子”小海语气满是灰败。 “以前听说女子失了名节，要以死谢罪，想不到大户人家男子也不行”楚连翘啧啧两声：“真是开了眼了！” 小海听到名节什么有些刺耳:“姑娘我家公子并未做错什么，不该被如此·····这其中牵扯到太子，所以·······。” “是我失言了”楚连翘诚恳小海道歉。 “以后有劳姑娘多多费心照顾公子”小海拱手作揖：“公子爱洁、喜饮山泉水、不食酸·····”。 巴啦吧啦一堆，楚连翘实在听不下去了:“我记住了，你放心走吧” 说着夺走了小海手中的马鞭，将一个木雕的小猫塞到他手里：“你见到我大哥，给他看这个，他就会跟你走了。” 小海看着手中的木雕，非常的粗糙，像是孩童的手艺，楚连翘竟然随时带在身上，可见主人非常的爱惜。 楚连翘抢到了马鞭，发现她不会赶车，只能过去牵着缰绳：“这车和马也是个愁啊。” 别看这马车破旧，在金石村怕也是独一份了，扎眼的很啊！ 还好这马儿挺温顺，不然楚连翘还得跟它在干一架。 果然不出她所料，路上有人认出了她，远远的探究，不敢上前，就不远不近的跟着。 有人飞快的跑了，过一会身后呼啦啦围着一群人。 楚柳也得到了消息，带着一群半大孩子，箭也不练了：“小姑姑，你家买马车了吗？好威风的马儿。” 这是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全身上下一根杂毛都没看到，能驮着主仆二人逃亡，想来也是匹神骏。 “我家可买不起”楚连翘扯了扯缰绳，摸摸马头，它非常的有灵性，居然半点也不抗拒。 楚柳胆子大，想要摸一摸，马儿一甩头，打了个鼻响，他吓得把手缩了回来：“不是买的？谁家的？” “当然是我家的”楚连翘给了他一个爆栗：“没看我牵着吗。” 楚柳捂着头委屈道：“是你自己说的不是你家的啊？” “你这智商啊”楚连翘摇摇头：“我说我家买不起，没说它不是我家的啊，二妮、三妮也不是我买的，谁敢说她们不是我家的。” 第46章 凤羽(一) “天哪，小姑姑这也是你赢回来的吗？”楚柳两眼放光：“这太厉害了，小姑姑你这本事什么时候教教我啊？” 小小年纪不学好，只想着走捷径，欠收拾。 “赌博不是什么好事情”楚连翘很严肃的告诉楚柳：“正所谓十赌九诈，倾家荡产的大有人在，你还是少惦记那些有的没的。” 看着眼前的高头大马，楚柳眼馋的不行，不服气的小声嘟囔：“小姑姑你自己还不是赌，也没有倾家荡产啊！” 她那里又赌了，一切都是你们脑补的好吗？该死的她还不能戳穿，戳穿了马车就没有出处了，谁也不信以楚家的财力能买的起马和马车。 “你还跟我比”楚连翘手指一屈又一个暴栗，尽管楚柳躲了一下，还是被她精准的敲在了脑门上：“连个脑瓜崩都躲不开，你也就和李鬼之流比比，敢赌我打断你的腿。” 楚连翘拿着马鞭指着那些跟她那些所谓的徒弟：“你们要是来跟我这学这个，都趁早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小姑姑，你别生气，我不学还不成吗”楚柳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这马车是赢谁家的？” “不知道，一个路人的听口音不像本地人，上赶给我送钱，我也没办”楚连翘牵着马儿继续走：“没事少打听，回去练你的箭去。” 不会又是那个不长眼的看上小姑姑的美貌了吧，啧啧罩子也不放亮一点。 “小姑姑，载我一程呗”楚柳眼巴巴的望着马车，只要楚连翘点头，他立马就能窜上去。 “怎么，你要你小姑姑给你牵马坠蹬”楚连翘凉凉的说道。 楚柳吓得连连摆手：“那不能，那不能，我给小姑姑牵马坠蹬还差不多”。 说着走上前想要接过楚连翘手中的缰绳，谁知马儿非常的抗拒，看到楚柳接近就不停的打着鼻响，甩着头晃动着缰绳：“小姑姑，这马儿欺负我？” “起开，看你那欠收拾的样”楚连翘也没打算把缰绳给他：“别挡我的路。” 楚柳很有眼色，早早的跑在前面，给楚连翘打开了院门，将门槛摘了下来。 “你们不愿意，难道不问问楚姑娘的意思，她和秀才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那说媒的媒婆顿了顿：“要不是秀才公还念着儿时的情分，刘太太也不会答应，你们一个农家的姑娘做妾。” “欺人太甚，你给滚，告诉李恒儒那个小畜生，他早晚会有报应的”要不是姜氏紧紧的拉着他，拐杖都要打到媒婆子身上了。 楚连翘牵着马车顺利的进门，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肖想小姑姑做妾”楚柳冲着媒婆气势汹汹用的骂道。 那媒婆躲开楚大山的拐杖：“别不识抬举，做妾都是你家高攀了。” 听到楚柳的骂声，媒婆转头就要骂回去：“那个小畜生·····”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 媒婆见过美貌女子多了去了，跟这位一比跟路边的枯草似的，怪不得李家那小子退婚了都不肯放手：“姑娘回来啦，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了，我给姑娘你道喜了。” “你是那家的媒婆好没规矩，既不知我家有孝在身，难道不知道何为父母之命”楚连翘已经猜到对方是谁派来的了。 “不过是个妾室那里需要那么多规矩”媒婆不屑的说：“俗话说的好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秀才公虽有了新人，对你这个旧人也是非常挂心的，你进门以后，都跟正妻没两样，你们还有那少时的情分呢，你也得为他的前途着想不是。” “你快滚”姜氏松开楚大山，过来推搡媒婆：“姓刘的她自己都是个妾，好意思称自己太太，我替她臊的慌。”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女儿什么名声，我告诉你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媒婆使劲的扒拉开姜氏的手，奈何不是姜氏这种常年干粗活的人的对手。 “小姑姑就让她这么走了”楚柳站到楚连翘身后问道。 “不然呢，不过是个棋子”楚连翘意味不明看向门口。 楚柳不明白：“小姑姑什么意思。” “这种时候跑来提亲，不过是来恶心我而已，看来刘氏母子之间也有龌龊”楚连翘笑了：“打蛇要打七寸”没有了李恒儒这张王牌，刘氏还能嚣张的几时。 “就是咬人的狗不会叫”楚柳深有感触，他以前就不喜欢李恒儒，那小子仗着识的几个字，根本正眼都不瞧他们。 楚连翘皱眉，总觉的这小子在映射她是怎么回事：“行了你也别看热闹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楚柳恋恋不舍的看了眼枣红马：“那小姑姑你忙。”还贴心的又把门槛给装了回去。 姜氏骂骂咧咧的迈过门槛：“小柳，有空来家里玩啊！” “好的，姜奶奶，我先回去了”楚柳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后山靶场。 楚连翘将自己的弓箭贡献出来，让几个孩子轮流练习射箭，楚柳负责监督，每天去楚家取来弓箭，傍晚送回。 就连小郎、小囡几个都整天的泡在那里不回家。 姜氏迅速的关上了院门：“你买马车了，怎么跟家商量一下，庄户人家买头牛才是正经，主意是越来越大了。” 楚连翘无视她的念叨，进入马车将人抱了起来，此时她才看清男子的全貌，知道他生的不俗，没想到如此不俗，犹如谪仙人世：“我们还真有缘啊。” 楚连翘认出来了，这谪仙般少年就是那天药铺二楼的公子。 楚大山震惊了：“你怎么又往家里捡人。” 姜氏震惊了：“你怎么又弄了半死不活的人回来。” 楚连翘从容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我以为二位都习惯了”。 抱着人就往楚雄的房间走：“娘，老规矩弄点米汤来，浓浓的稠稠的，别偷工减料。” “这个又是个什么说法”姜氏还是去厨房熬米汤去了：“最好也是个值钱的，不然我可不伺候，哼。” 第47章 凤羽(二) “爹，你把车上的被褥拿下来吧，这位怕是不能用我们的被褥”楚连翘也是没法子。 小海可是特地交代过，他家主子要用上等的锦被。 “好、好”楚大山小心的将被子折起，搬了出来，越过楚连翘走在前面将床铺铺好。 楚连翘将凤羽安置在床上，伸手搭着脉：“你啊，可给我争气点。” 将被子掩好，就回了自己的房间，翻出了那套珍藏已久的绣花针。 “你要做什么”楚大山看她拿着针在凤羽身上比划，心惊肉跳。 没有银针绣花针顶一下了，也不知道手艺生疏了没有，楚连翘照着记忆中的穴位扎了下去，片刻后床上的人悠悠转醒。 印象中那双干净澄澈的眸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墨玉般的眼眸深不见底。 “醒了呢”楚连翘收了针，看来手艺没退步呢。 凤羽入眼都是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气息，复有默默的闭上眼。 “不问问我是谁吗？”楚连翘见他居然就这么闭上眼主动解释道：“我和小海做了笔交易，你想知道吗？” 床上的人不为所动，楚连翘也不在意，反正她只要保证人活着就成了。 在她的催促下，姜氏的米汤很快就端了过来：“小心烫”。 “娘，你端一碗水是几个意思”楚连翘接过的米汤都能照人影了。 “是谁跟催魂似的一个劲的催，没到火候，能稠吗”姜氏吹了吹被烫的手：“爱喝不喝。” 楚连翘摆摆手让两位出去，对着床上的凤羽轻言细语：“我知道劝你也没有用，你是自己喝还是我用强。”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楚连翘懂了，她将碗轻轻的晃着，里面的米汤不那么热了，能够入口了，单手将凤羽托起倚在床头上。 在他惊诧的眼神中捏着他的下颌将米汤灌了进去，他甚至忘记了挣扎，就被米汤呛的直咳嗽。 好好的一碗汤就撒了半碗，楚连翘却很满意：“姐姐可不是你家娇滴滴的小海，事事顺从于你，姐姐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凤羽终于肯正眼看着楚连翘，也认出了她。 楚连翘拿出帕子去擦拭他嘴角的汤渍。 凤羽下意识的反抗，竟如泥牛入海，半点也撼动不了对方。 “你一直都在找机会自缢”楚连翘无视他的反抗，坚持给他擦干净：“就该明白，不是你想死就能死的。” “说来我也是被小海坑了，他对你用迷药对吗，防着你！” “所以你又选择了绝食” “凤公子，我也有迷药呢” 楚连翘放开他，收回自己的帕子：“你知道什么是胃管吗，从嘴里插进胃里，就能将食物灌进身体了，就那么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要试试吗？” 凤羽盯着她的眼睛，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 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楚连翘有些诧异，顺利的不真实，总觉的这小子憋着坏呢。 “娘，再端一碗米汤”楚连翘朝外喊了一嗓子，回头狐疑的盯着他。 凤羽依旧不言不语，任由楚连翘打量，毫不避讳与她对视。 看不出什么，楚连翘先败下阵来，转开了视线，算了，只要是人活着能换大哥就成。 姜氏将米汤端了进来， 目光就在凤羽脸上转了又转。 楚连翘没有接示意姜氏直接递给他。 凤羽却没有接，只是定定看着楚连翘：“手臂没有力气。” 楚连翘想打人，两人视线对撞，不能惯他这毛病。 姜氏尴尬举着米汤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将汤碗塞进楚连翘手里，甩着袖子走了。 “行吧，你们都是大爷”她跟个病人计较什么，楚连翘认命用勺子搅了搅，就一勺一勺的往他嘴里送。 凤羽这次很配合一滴没剩，楚连翘喂得快，他就快喝，楚连翘喂得慢，他就慢喝，毫无怨言。 楚连翘收起碗勺：“你几天没吃东西了，一次不能吃太多。” “好”凤羽轻轻吐出一个字。 “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楚连翘端着碗，离开床边。 凤羽动了，墨玉的双目眸居然全是惶恐。 楚连翘一愣，她试探退了一步，凤羽下意识伸手抓她：“你要抛下我？你要抛下我？” 凤羽没有能抓到楚连翘，慢慢就把自己缩了起来，手中抓着被整个人完全缩成一团。 楚连翘彻底傻眼了，她就说不会这么顺利，创伤应激综合症，真被小海坑苦了：“你要把自己闷死吗？” 手中的碗也顾不得，楚连翘直接丢在地上，木碗不会碎，用蛮力将人挖出来，双手掰正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你想怎么样？说？” “你不许走”凤羽要求很干脆，仿佛刚才发疯的不是他。 还能听懂人话，看来能商量，楚连翘重新坐回床边：“你不休息吗？” “你不许走”凤羽蜷缩在被子里，半步也不让。 楚连翘眨眨眼想着，想着暴力解决这件事可能性。 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凤羽望向她的目光闪过凌厉，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只要他不寻死觅活，楚连翘觉的其它她应该都能忍：“好，你睡吧，我不走。” 凤羽歪着头打量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在骗他。 楚连翘主动伸出一只手，凤羽试探握住那只柔荑，她没有抽走，只是牵着他慢慢的拉了回来。 凤羽重新躺好，慢慢的闭上了眼，楚连翘给他整理好被褥，任由他拉着手坐在床边。 睡了整整三个时辰，午饭她都没吃。 楚大山进来几回，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被楚连翘安抚两句打发了。 床上的人也许是睡饱了，睁开的双眼有了神采，凤羽坐了起来粲然一笑：“辛苦姑娘了。” 楚连翘没脾气的点点头，反复告诫自己这是一个病人：“饿吗？” “饿”凤羽倒是惜字如金。 “我去厨房给你拿吃的”楚连翘边说没有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你要抛下我” 又来，楚连翘苦笑：“打个商量”她过去推开房间的窗户：“这里能看到大半个院子，我就在院子里行不行。” 第48章 凤羽(三) “我看不到你怎么办”凤羽抬头看向窗外。 这是 同意了，楚连翘欣喜万分连忙乘胜追击：“你就喊一声，我一定出现好不好？” 凤羽沉默不语似乎不太满意，看的人焦急。 “为了陪你我午饭都没吃，在这样下去，我和你一起绝食算了”楚连翘也摆出一副可怜像。 “姑娘如何称呼”就在楚连翘以为要谈崩的时候，凤羽终于开金口了。 弄了半天还没自我介绍啊：“我叫楚连翘，家父楚大山，家母姜氏，一个弟弟三个妹妹，小郎、小囡、二妮、三妮。” “连翘将草医家传，千年传承疗百病”凤羽自言自语喃喃念道，忽而抬头：“我记住了。” “那我出去了”楚连翘试探往后退：“你好好休息。” 凤羽动了一下，又倚回床头，看的出来他也在努力克制：“连翘姑娘” “我在”一只脚还没迈出房门的楚连翘立马停住：“有事？” 凤羽淡定的摇摇头。 她就知道，楚连翘换上一副笑脸：“等我一下，给你端点吃的，你看那个就是厨房，看的到吧”。 凤羽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她，说的什么似乎都没听见。 无法，楚连翘尴尬的收回手：“有事就喊我”。 楚大山见自己女儿终于出来了，拉着她向一边去，正好躲开了凤羽的目光。 “连翘姑娘”凤羽的声音幽幽传来，一声接着一声：“连翘姑娘……” “我在”楚连翘又拉着楚大山出现在凤羽的视线里。 楚大山不明所以，被拉了回来。 楚连翘见凤羽安静了，没在进入盲区只是拉着楚大山离窗户远了一些：“爹，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你先等会，我给那位弄点吃的。” 楚大山点头，一个上午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会，自己在石磨旁拖了个木墩坐了下来。 姜氏正在捡豆子：“这次的豆子破瓣特别的多，也不知道李湾去那里换来的，那里的人肯定不实诚。” 李湾是张氏的男人，走街串巷的换豆腐为生，挣的就是个辛苦钱。 “李叔常年做买卖，能收应该都是差不多的，捡捡吧，坏的喂鸡”她家好像没养鸡：“娘，今年就抓几只鸡养着吧，以后这种坏粮就又去处了，还能捡鸡蛋吃。” “哼，这种破瓣有的人家还没的吃呢”姜氏拨了拨豆子：“你家鸡倒是金贵。” “那鸡吃什么”楚连翘看着姜氏仔细收起来的破瓣：“你不会想留着吃吧”。 “鸡当然吃草籽，吃虫啊，了不起剁两把野菜”姜氏白了楚连翘一眼：“不吃人粮食的，这些磨成豆面，伴着野菜香的很。” 也对，古代的鸡都是散养的，自己找吃的，楚连翘端出姜氏给她留的饭：“豆面蒸野菜，蘸着蒜汁那才香。” 见姜氏又要龇牙，楚连翘迅速端着吃的撤出了厨房。 她将自己的那份放在石磨上，端着凤羽的进了楚雄的房间：“这米粥是温的，你直接喝吧。” 凤羽见她进来，眸上染上几分欣喜：“你回来了？” 她去那里了吗：“我回来，喝粥吧。” 凤羽却不伸手，意思不言而喻。 “什么样的迷药，后劲这么长”楚连翘将碗递给他：“自己喝，我又不是你家奴仆。” 凤羽面上有了一丝的委屈，还是乖乖的自己端着碗，把粥喝了。 这家伙，看来偶尔还得强硬些，不然可会得寸进尺的：“你好好休息。” “连翘姑娘” “我在”楚连翘终于想起哪里不对了，这不是智能家电的台词吗？ 对方又沉默了，楚连翘也不在意，自顾自的收拾了碗，送到厨房，坐到石磨前吃自己饭。 “你问吧，爹”终于能抽空喘口气了，楚连翘大大的喝了一口白米粥：“托他的福，我也能暂时不用吃黑馒头了。” “你慢点，没人跟你抢，你娘都留个你了”楚大山话锋一转：“你给说说，这是怎么回去。” “小海，爹记得吗”压下了饥饿感，楚连翘慢慢嚼着黄豆芽：“这位是他的主子。” 姜氏搬着簸箕坐了过来：“那小海长的就俊，他这位主子长的和那天宫的仙人似的”说着看着楚连翘：“跟咱家这个不吃人粮食的倒是般配。” “你别打岔，说正事呢”楚大山制止了姜氏插浑打科。 姜氏自己也好奇：“对对，你说说怎么回事，小海都有那么多金叶子，这位更多吧。” “那是必须的”楚连翘放下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仔细的数数，别数错了。” 姜氏豆子也不捡了，将荷包哗啦啦，全都倒了出来：“这么多啊，我就知道你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当真什么就不做了，一片一片的就往荷包里数金叶子。 “而且，小海答应只要我们照顾好他那位主子”楚连翘说出了他们最在意的事情：“他帮我们找回大哥。” “真的”楚大山激动的站了起来。 姜氏金叶子也不数了，一统划拉装回荷包：“我去张屠户那里买点肉，今晚给他弄点肉糜，肉汤。” 楚大山也找族中人找过楚雄，但终究是没有门路，只找到了当初的牙人，得到消息还是去作了盐奴，给了个大概的方向去了东边，就再也没有有用的消息了。 楚连翘初来乍到更是半点人脉都没有，用小海是有风险，但是她怕去晚了，楚雄在盐场那个撑不住，撑不到家人去赎他。 “娘，你买点带肉的大脊骨，小火炖上，那个不那么油腻。”楚连翘嘱咐道。 “对对，你听女儿的，我也听说过，大户人家的公子姑娘不稀罕吃肉。”楚大山对着姜氏有嘱咐道：“别怠慢人家，这可是大恩。” 什么大恩，八字还没一撇呢。 楚连翘趁着两人激动不已，将荷包悄悄的给藏回怀里，这要是楚大山反应过来，这钱八成是真保不住了。 她的小动作，被凤羽全部都瞧在眼中，如扇的睫毛忽闪了几下，将眼底的深处的幽暗藏的更深了，如果能在这生活一辈子，是不是也可以。 第49章 吵架 “连翘姑娘。” 院中的三人听到凤羽的声音，都收回了各自的心思。 “我在”楚连翘率先答道。 “你快去吧”楚大山催促道：“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别照顾不周。” “碗筷，我给你收”姜氏推了她一把，腾出手来就收拾石磨上木碗、木盘。 楚连翘隔着窗户朝凤羽招招手，三两步的进了楚雄的房间：“有事？” 清风从窗口吹了进来，带着些许尘土，唠叨鬼小海嘱咐过，这位是个喜洁的，楚连翘顺手用抹布给擦了去。 凤羽摇一摇头，表示无事：“你已经吃完很久了，该回来陪我了”。 “呵呵”这是什么奇葩理由：“行吧。” 楚连翘翻开橱柜：“这里还有一些外用的伤药，我给你换换药。” 药还是楚大山和小海用剩下的，不是很多了。 凤羽目光闪烁的看着她：“你给我换吗？” “不然呢”楚连翘骨子里就没有男女大防，楚大山有没在跟前看着唠叨，自然就忽略了。 “愣住干什么，脱啊”脱字一出口，楚连翘觉得不太妙，这个字对曾经待过那种的凤羽可能太敏感。 果然，就看到凤羽已经低下了头，脸上涨红，连耳根都是红的。 楚连翘无措的举着药，温言软语：“药还是要换的，你忍忍，我换药很快的。” 凤羽的头几不可闻的点了点：“有劳姑娘了。” 凤羽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琥珀流光般的肌肤上小伤口都已经结痂，大点也开始愈合，小海将他照顾的非常好。 “你这伤好的差不多了，家里的药也够用了”楚连翘换好药，仔细将凤羽的衣服帮他穿戴好：“你没事，可以去院中坐坐。” “好，你要我去，我便去”凤羽顺从的答道。 “出去晒晒太阳，暖暖的很舒服”楚连翘没跟他争辩：“傍晚的晚霞，彻天连山，非常的壮观，非常的美，不愿意出去，从窗子外也能看到一大片。” 傍晚的晚霞，确实如楚连翘描述的一样美，夕阳慢慢的落下，整个天空似乎被点燃了，烧成了长长的红彤彤的烈火带，随着随着时间的推移颜色从淡红变成深红，再从深红变成橙红、橘黄、淡紫……… 虽然还有明亮，刘氏的屋子已经早早的点上了蜡烛。 下了学李恒儒知道了刘氏的所作所为后，同她吵了起来：“娘，亲事已经依着你的意思退了，不过是个妾室你也容不下吗？” “我怎么了，你不是要纳她进门吗？我替你张罗还有错了吗？”刘氏恨的拍着桌子。 一套白瓷的茶盏，随着桌子的震动，一起叮叮作响。 “你那是替我张罗吗？”李恒儒连声质问：“你孝期跑人家去提亲，你那是想结亲，你分明想结仇。” “不过是个妾室，哪里就那么讲究？”刘氏不屑的冷哼道：“跟她娘一样样的狐媚样，就知道勾搭男人。” “娘，你胡说些什么”他被刘氏气的有些：“你热孝就嫁人 ，便以为全天下都跟你一样吗？” 刘氏一听肺都气炸了，抓着他的衣领又哭又闹：“你终于把心里话说出来了，你这个不孝子，你爹他心里没我，只有那个狐媚子，我为什么要给他守孝，我凭什么给他守节。” 李恒儒觉得颜面都丢尽了，还好下人都打发出去了：“不过是你自己疑神疑鬼，捕风捉影，父亲和夫子之间清清白白。” “你个小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了你的前途，才一忍在忍的”刘氏拍打着自己的胸口哭的不能自己：“你那眼睛是喘气的吗？那狐媚只要一出现，你爹魂就跟着丢了，那狐媚子前脚死了你爹就跟去了，人家正经汉子都没有他痴情。” 李恒儒越听越刺耳：“娘，你越说越不像话，我爹是得急病去的，于夫子何干。” “呸，你是被那个小狐媚子迷了眼”刘氏也不哭了，狠狠的啐了他一口：“处处给老狐媚周全，一口一个夫子叫的那个亲，还想让女儿给我做儿媳妇，她做梦。” 当年刘氏就看楚连翘的娘不顺眼，但是李恒儒跟着她启蒙，所以为了儿子，她只能笑脸相迎。 李恒儒微微皱眉，自从他爹过世，她娘是越来越难缠：“我答应你另择贤妻，你也答应过我让连翘妹妹进门，希望娘，你不要反悔。” “哼，我什么时候反悔了”刘氏阴狠的一笑：不过是个妾室，还不是任由我磋磨。 此时的刘氏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妾室。 “夫人，老爷回来了”丫头在门外禀报。 刘氏用帕子蘸水按了按眼睛，对这铜镜照了照并无不妥，换上一副笑脸迎了出去。 李恒儒略微整理一下衣服，跟着刘氏一起去迎接李半楼。 “老爷，你回来了”刘氏小鸟依人般，靠了上去：“老爷去府城，一去好些日子，都不想我，莫不是被那里的野狐媚子勾了魂去？” “哈哈”李半楼就吃她这一套：“老爷我至今就没碰到过比你更野的狐媚子，我的小乖乖。” “父亲安”李恒儒给李半楼行礼问安：“此行，父亲可还顺遂？” 李半楼这才注意到李恒儒也在：“恒儒也在啊？学里可还好？可有有什么短缺，需要什么就去库房领。” “劳父亲惦记，学里都好”李恒儒恭敬的答道：“父亲在外奔波，儿子什么忙也帮不上，已经很愧疚了，怎好让父亲为我操心。” “哈哈哈”李半楼搂着刘氏：“这小子就是孝顺哈哈……” “哼，花喜鹊尾巴长娶你媳妇忘了娘”刘氏嗔怪到：“别气死我就行了。” “怎么惹你娘不高兴了”李半搂一副要替刘氏出头的架势。 “儿子不敢” “我不过是给个未过门的小妾一个下马威，你瞧瞧，就跟我这闹呢，老爷你的给我做主啊”刘氏冲着李半搂撒娇。 李半搂抬手推脱：“你们亲母子，那有隔夜仇啊，老爷不上你的当，罚重了你又去要心疼了，到时候老爷我里外不是人。” 第50章 麻烦 刘氏半老的徐娘撅着嘴：“老爷，你就偏帮你儿子吧，妾身不依”。 李恒儒觉的自己待在这也是多余：“儿子就不打扰父亲、母亲了” 李半搂只顾着和刘氏调情，顾不得李恒儒，摆了摆手就让他退下去了。 李家不太平，楚家也不遑多让，凤羽将楚大山一掌给拍出去了。 楚大山躺在地上，半天没起来，拐杖飞出老远。 “哎呀，当家的你没事吧”姜氏焦急的去扶楚大山：“这话怎么说的？” “爹，你没事吧”楚连翘和姜氏一起扶起楚大山。 “是他过来拉我的”凤羽见楚连翘似乎生气了，马上换上一副委屈的面孔。 他排斥男子肢体接触，楚连翘可以理解，但是，这一掌可是没怎么留手····· 凤羽的伤本就没有大碍，楚连翘就让他下床跟楚家人一起吃饭。 见他还没好利索，楚大山好心上去屋扶了一把，就是这一把刚沾边，凤羽就炸了，一掌就给人拍出去了。 “我没事，我没事”楚大山被扶了起来一边揉着后腰，一边摆手：“是我冒昧了。” “你身手好，可以躲一下吗”楚连翘实在是不忍苛责，但他伤了人是事实。 听到楚连翘责备他，凤羽变得无所适从：“对不起，我····我····”头低的更低了，一副受人欺负的我见犹怜。 楚连翘牙疼，这怎么看都像是她在欺负人：“我就说了你一句不至于吧。” “大丫头，你干什么这么对客人”楚大山第一个为他抱不平：“你爹我皮糙肉厚的，被推了一下，能怎的。” “他又不是故意的，你爹都说没事了······”姜氏戳了楚连翘一下：“你就别在说他了。” 长的好就这么吃香吗，怎么成了她不依不饶了，她长的不好了吗? “哥哥，好可怜，连翘姐姐好凶”三妮这个闷葫芦居然又一次胳膊肘往外拐。 二妮熟门熟路的捂着她的嘴,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楚连翘。 我说什么了，楚连翘有种好心被狗吃的感觉：“行吧，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一个坏人。” “大丫头，爹不是那个意思”楚大山见女儿不高兴，连忙解释。 “哼，爹啊，你是啥意思我不管”楚连翘看了眼凤羽，小声说：“这位不喜男子靠近，你以后别管他了，免得被他伤着。” 楚大山用眼神问：为什么？ 为什么，有心里阴影呗，实话是不能跟他说，毕竟也是凤羽的隐私。 楚连翘只能找理由搪塞,拉着楚大山继续耳语：“这位的长相，听小海说从小就有不少男子都打他主意，他本人非常的排斥。” 楚大山看看那女子都比不了的相貌，点头表示深有感触：“我以后注意点，你也别让后山的那些小子，冲撞了人家。” 凤羽在楚大山心里那就是楚家的大恩人。 “大丫头，你快给人家赔个不是”。 楚连翘被这么多人眼巴巴的看着，就无语：“我说话重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凤羽话语轻颤：“连翘姑娘，不用给我道歉，都是我的错”。 不用道歉你早说啊，楚连翘暗道：我怎么你了，话说应激反应她了解不深，都这么茶的吗? 还是小海心中的公子是带滤镜的，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哪里都不沾边。 “那就没事了，吃饭吧”楚连翘招呼四小只，对凤羽做了个请的手势：“凤公子请。” “修齐”凤羽温声吐出两个字：“我的字。” 古人除了名还有字，楚连翘从善如流：“修齐，吃饭吧。” 犹如吃到了一颗蜜糖，凤羽面上爬上餍足的笑意。 饭是吃的顺顺当当的，谁知休息的时候凤羽又出幺蛾子：“你说过只要我喊你一声，你就出现的。” “难道以后你睡觉，都要我陪你睡不成”楚连翘一字一顿的质问。 凤羽一声不吭，坚定的站在楚连翘的房门前。 好说话的楚大山也生气了：“凤公子，我敬你是客人，没想到你竟然是恶客，竟然如此侮辱我的女儿。” 姜氏在旁边附和：“凤公子，你这样好没道理，你也是大家的公子，名节于女子何等的重要”。 凤羽犹如被施了定身咒，不辩不驳、不言不语一动也不动。 看的楚大山更加的火大：“凤公子你非要如此，我们家就只能请你走了。” 他是想找回楚雄，但也不能委屈女儿。 姜氏拉了拉楚大山的衣袖，小声的在他耳边嘀咕：“我怎么看着，这凤公子不太正常啊？” 楚大山此时根本就听不进姜氏说什么：“凤公子，就算我家有求于你，也不能牺牲我的女儿。” 四小只迷茫的看着这一切，不明白大家在吵什么。 这团乱麻，楚连翘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楚大山的表情都要吃了凤羽。 凤羽这面是无法沟通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此崩了，这位会不会在闹绝食自杀。 早知道先给用两天迷药了，彼此磨合一下，不知道现在还晚不晚。 砍晕算了，明天事明天再说，楚连翘果断的出手了，谁知道一动不动的凤羽居然闪开了。 楚连翘直接扑了个空，她反手抓了过去，凤羽似乎是没怎么动，又躲开了。 楚连翘连连失手，有些诧异，加快了速度再一次出手，每次都是只差一点。 凤羽轻易的就摆脱了楚连翘的纠缠：“连翘姑娘我知道你力量不凡，但是高手过招，只有力量也是不够的”。 这一点楚连翘也知道，所以她才拼命的练习箭术用来弥补这一短板，毕竟她也没有机会学习擒拿、格斗之类 。 计划失败，楚连翘有些气结：“你这么厉害，自己待着吧”不管不顾的关上了房门，将所有人关在门外。 姜氏见闹剧结束了，拢着四个孩子回了里稍间睡觉。 楚大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也是叹息一声，回屋休息了。 楚家的灯一盏盏的灭了，夜晚的寒气侵蚀着凤羽，他恍若无所觉察，孤零零的站在黑夜中，只有弯月偶尔爬出云层看他一眼。 第51章 病倒 “当家的，这都一个时辰了吧，还在哪里站着呢”黑暗中姜氏透过窗户木板的缝隙往外瞅：“这么冷，站一夜得了风寒那还了得，会不会出人命啊。” 楚大山又翻了个身，闭着眼假寐不语。 姜氏时不时的起来看一眼，就算楚大山没理过她，她也冲着楚大山嘀咕两句， 夫妻二人一夜都没怎么睡，天不亮就起来收割豆苗，一会姜氏兄弟就过来帮忙送货了。 楚连翘早他们一步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凤羽居然还在那里站着，长长的睫毛挂满了露珠，全身上下的衣服，沾满了湿气。 楚连翘直接无视他，将油灯点亮，将落在一起的育苗架一层一层的搬下来。 楚大山吹灭了自己手上油灯，顺手放在灶台上。 姜氏一步三回头：“大丫头，真不管啊。” “怎么管”豆苗的根部带着水，沾在手上冰凉异常，楚连翘搓了两下，有些热气了继续干活：“你也看到了犟的很……” “不行，大丫头你就把他给小海送回去呢”楚大山紧紧拧着眉：“你大哥，咱在想别的法子，别真的闹出人命来。” 倒春寒可不是闹着玩的，今早虽然没有结冰，也冷的手都伸不出来，真出了人命，他们家如何能担待的起。 “就是，大丫头得了风寒不是闹着玩的？”姜氏去拉楚连翘的衣袖：“这里不用你，去劝劝吧，他好像听你的话。” 风寒古代确实是能要人命的，这倒是提醒她了，她手里到是有仙方，看了得抓药捏些常药药丸备着。 “为什么不喊我。” “你生气了”所以他不敢喊了，凤羽牙齿有些颤抖，语调有些不稳。 楚连翘这会真没脾气了，她上去拉住他的手臂，入手的全是冰冷：“回屋换衣服吧，我大概上辈子欠你的。” 凤羽顺从的跟着她，楚连翘将油灯，放在桌子上：“你的衣服全在这里，先给你把药换了。” 他的身体很冷，要不是知道眼前是个活人，楚连翘以为自己摸是具尸体：“为什么不能自己睡。” 凤羽痛苦的闭上眼睛，那些屈辱化成一模慕的噩梦，出现在他的意识里，他想喊，他想逃，都是徒劳的：“怕”。 声音虽然轻，楚连翘还是听到了。 楚连翘将被子拉起紧紧的包裹住他冰凉的躯体，给予他温暖。 少女独有的幽香，萦绕在鼻息处，似魂有所归处，凤羽有种莫名的安心，似乎曾经的不堪在慢慢的褪去。 “连翘姑娘”他试探唤道。 “我在”楚连翘柔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她真的在，真好，凤羽疲惫的身体到达了极限，再也支撑不住彻底昏睡过去。 楚连翘将人轻轻的放下，让他舒服的躺好。 单手搭上他的脉搏，仔细的诊断，良久后叹气：一番折腾下来，这阵算是白养了，一朝回到解放前，风寒入体，不用一个时辰就要起热了。 凤羽已经昏迷了，真是美的不像话，楚连翘去自己屋里拿来纸笔，写下药方，让小舅舅去县城把药捎回来。 也不知道小舅舅会不会赶马车，楚连翘等的有些焦急，天也缓缓的放亮了。 李二刚从相好的被窝里出来，转进胡同口的豆花摊，要了一碗豆花，一碗素面，一碟子酸豆角。 “你这一碗豆花是越来越少了”李二对着送豆花得掌柜数落：“你是看爷好说话，明着坑爷，仔心爷砸了你的破摊子。” 年过半百的老掌柜苦笑：“客人，有所不知，黄豆又涨价了，本就是小本买卖，再涨下去，不用你砸，我也得关门大吉了。” 这黄豆不到半个月长了两回，都涨到八文一斤了，小麦都长到十三文了，老百姓怎么活的起哦。 晦气，李二听着老掌柜的唠叨很是不耐烦，捡了双筷子，将酸豆角拔进豆花了：“盐都不放了。” “李二，你让我好找”粗嘎的男声喊了声。 李二碗里抬头看到来人：“哟，方管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那方管事，是本地氏族方家大爷的贴身心腹，中等身材，黑堂脸，留着两撮小胡子，浓眉下一双吊梢眼，显得有几分精明。 “快坐、快坐，有事你说话，我亲自到府上拜见”李二殷勤的用袖子将凳子，桌子擦了个遍：“怎么劳驾你来找我。” “你小子不好找，这会有是从那个娘们的裤裆里才出来”方管事大剌剌的坐下：“赛金花母女两个昨晚伺候的可好？” 李二打着哈哈奉承：“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的眼”。 “县城的暗门子，就没有你小子没摸过的吧”方管事语气有些轻浮：“金石村的那个剿匪的小娘子，听说姿色不俗。” 提到楚连翘李二一个激灵，小心试探：“怎么，方管事看上她了，还是府里那位爷看上了？” “这可是头雌虎，我们可无福消受”方管事神神秘秘指了指玲珑阁：“玲珑阁的大管事正在搜罗勇士和美人进上，特意打听了这楚连翘即使美人也是勇士。” 进上，是他想的那样吗？李二心砰砰的直跳往前靠了几分：“进上 ，是献给王爷吗？” “自然是的，你小子只要把这事办好了入了贵人的眼，以后有你平步青云的路”方管事推心置腹：“到时候，说不得就得靠兄弟你照应。” 给王爷做妾，那可是平常人几辈子求都求不来的富贵。 直觉，李二觉得楚连翘肯定不会愿意，他有几个脑袋敢招惹那位姑奶奶啊。 可他也不敢把方管事得罪死：“实不相瞒，那姑娘有些狂妄，棘手的很。” 她要不愿意，谁也讨不了好。 方管事见他有推脱之意：“这可不像你李二说出来的话，不会是你自己找好买家了吧。” 李二是有苦说不出，动真格的谁卖谁还不一定呢：“方管事息怒，方管事息怒。” 等你在这姑奶奶身上吃了亏，还能这么神气再说：“我将人带到玲珑阁，方管事你自行方便如何？” 第52章 毛衣计划(一) “你小子支支吾吾，有什么事瞒着我”方管事眯了眯眼，嘴上是小胡子都跟着翘了翘：“有好处不占，可不是你的作风？” 见方管事怀疑，李二有些气短：“方管事，这楚家不好弄，她那个爹就是块又倔又臭的硬骨头，楚连翘自己也是个凶悍的，那土匪说宰就宰了。” “再凶悍还不是女人，不过是无权无势的蝼蚁”方管事冷哼一声：“有小小的名气，有点本事，就学人家目中无人了。” 要真那么简单，他也不用这么憋屈：“方管事，小弟有一事相求！” “我就说你小子就不可能放过到嘴的肥肉”方管事一副了然的神态：“只要不过分，我都答应你。” 李二抬胳膊袖子一扬，压在桌子上：“这事能不能拖上一拖？” 这个要求很是奇怪，上面到是没说死，应该不难，就是李二的态度让方管事心中的狐疑更深了：“这是为何？” 为了解药呗，怎么也得拖两个月，李二绞尽脑汁应付着：“这楚连翘现在真是风头盛的时候，闹出来，动静怕不会小，要是带累王爷，咱们都要跟着吃挂落。” 方家虽不至于整治不了一个无权无势的楚家，终究也是一桩麻烦：“你这么肯定她会不愿意？” 李二半真半假同他说道：“那个少女不喜欢那少年郎，她原先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 “说来管事你可能知道，就算咱县丞老爷的女婿，李半楼的那个假子，那小子就凭着一张脸迷住了那些个小娘子。” 这人方管事还真听说过，不仅听说过，还是他家六少爷的同窗，年纪小小就已经是个秀才了，长的是俊秀些：“李恒儒。” 李二连连点头：“对，对，李家退了楚家的婚事，才攀上了县丞老爷家，这楚家的姑娘还没缓过劲来呢。” “听说，李家七月成婚，到时候没有了指望说不得就不闹了，事情办的漂亮，管事脸上也有光，怎么也是伺候贵人的，枕头风可厉害呢！” “你说的有些道理”真要怀恨在心，回头再给主家使绊子，倒是得不偿失了：“现在才四月半到七月半，长是长了点，听说那楚家还带着孝，我跟主家说说，倒是能通融一二。” 方管事口吻一变，语气有些严厉：“情我给你求了，事你得给我办好了，不然我可要扒了你的皮。” 李二连连赔笑：“管事你放心，用不了那么久，只要那小娘子死心了，我从中劝和劝和，一准给你带到玲珑阁。” 楚连翘不是要去见识一下玲珑阁的地下格斗场吗？这可是她自己送上门的，怪不得他李二。 只要解药到手，你们就是神仙打架，各显神通吧。 李二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心中无权无势的楚连翘比本土大氏族更可怕。 姜添寿虽然眼馋马车，他是不会赶马车的，楚连翘催的又急，只得加快脚程，抓完药，再回到楚家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 “大姐，你家这是来了什么人啊，这药可不便宜”姜添寿从背篓取出油纸包裹的药包， 厚厚的一大摞，姜氏得双手才能接的过来：“进屋歇会吧，这事你就别问了，我自己还迷糊呢，也先别说出去。” “这么神秘，我都不能说”姜添寿看着那枣红马拴住院子里，不停的刨着蹄子：“外面都传遍了，大丫头又跟人对赌了，这马车是赢回的，人难道也是。” 楚连翘交代过小海的事谁也不能说，姜氏敷衍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我去把药煎了，那个死丫头早早就给我指派下活了。” “大姐你去忙吧”姜添寿熟门熟路是就往楚雄的房间里闯：“我去看看，这丫头带回个什么人？” “老远就听到小舅舅你的大嗓门了”楚连翘拿着匕首削竹筷子，竹屑随着匕首上下翻飞：“家里有病人在休养啊！” “你舅舅我大清早的给你跑前跑后，谢字都没听见一个，就听你抱怨了”姜添寿越过她来到床边。 凤羽乌黑如缎的发丝被打散开来，面色有些潮红透出晶莹如玉的肌肤，面容娇艳更加瑰丽无双。 “小舅舅，他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楚连翘停下手中的动作提醒他：“尤其是陌生的男子。” 姜添寿脚步顿住了，没在往前去，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楚躺着人的面貌：“豁，真是好人物，通身的气派。” 嚓嚓，见姜添寿没有靠前，楚连翘继续削着手中的竹筷子：“小舅舅请坐。” 姜添寿退了回来，在楚连翘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伸手捏起一个削好的竹签子：“你削这个做什么。” 这签子被削的两头尖尖，毛刺都被磨的很仔细，整根的光滑笔直。 “织毛衣用的”楚连翘吹掉手中的竹屑，用手指捻着转了一圈，没有明显的瑕疵，就和原先的两根一起放在了桌子上。 今日倒春寒，冷的有些让人受不了，姜氏给她找出一件狗皮的坎肩，穿在里面。 楚连翘这才记起来，这个时代是没有棉花的，木棉南方是有的，北方大多用的芦苇絮在夹衣里。 再冷一些就是穿皮毛，富贵人家不消说，好的皮毛是不缺的。 穷人就不好说了，一件狗皮或是羊皮衣服，只有出门那个穿着，一家子都窝在家里，挤在一起挨过冬天。 鹅毛、鸡毛、鸭毛、羊毛都非常的保暖的，只是无论是麻布还是锦缎都不能用这些来填充，会窜毛。 纺织成线在，织成毛衣就不一样了，被丢弃鸡鸭毛就可以变成暖和的冬衣，穿在身上。 “毛衣”姜添寿见过织机，只是这简单的签子能作什么：“你想用这个织布做衣服不成。” 楚连翘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怎么不信？” “呵呵”他还真不太信，姜添寿闪烁其词：“那我可要开开眼了。” 第四根竹筷子的棱角已经被她削下去了，楚连翘听出他不相信：“还得请舅舅帮忙。” 第53章 毛衣计划(二) “又想使唤我”姜添寿二郎腿一翘，准备摆摆舅舅的谱：“好歹我是你小舅舅，没有好处，落一顿抱怨是怎么回事？” “呼”的一吹，附着在手上的竹屑飘了出去，在空中打个旋重新落回地上，楚连翘清理完，抬头看着姜添寿：“小舅舅想要什么好处啊？”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得逞，姜添寿立马露了原形，指着凤羽双眼放光：“那小子会骑马吧，我也想学骑马，你让他教我骑马。” 想学骑马啊，楚连翘摇头：“不行，他不会教你的。”见姜添寿的脸垮下来了，她揶揄道：“不过，我可以教你。” “真的，还得是我外甥女啊”姜添寿高兴手舞足蹈，忽然他停住了：“你会骑马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确实是不知道”楚连翘促挟的眨眨眼：“我还没学啊，等我学会了就教你。” 姜添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好啊，有你这么戏弄长辈的吗，你的忙我就不帮了，另请高明吧，哼！” “呵呵…”楚连翘笑够了连忙赔不是：“小舅舅原谅则个，我哪里能戏弄你，我学会了一准教你。” 骑马楚连翘是一定要学的，毕竟古代的代步工具就那么几样。 姜添寿也不问凤羽为什么不能直接教他，但是能学他就很满足：“看在你还算诚恳份上，我原谅你了，说吧让我帮什么忙？” 楚连翘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给我收集些鸡毛、鸭毛、鹅毛什么的，当然要是能攒点他们羽翼下的绒就更好。” “就这些？”姜添寿还以为什么事呢：“满月楼每日都要宰鸡宰鸭，那东西都是收吧收吧怼进灶台一把火烧了，赶明儿我就给你要来。” 姜添寿为人和气不过几天的功夫和满月楼的后厨混熟了，楚家买卖算是独一份的，新采买管事对姜添寿比对别人多几分笑脸。 “多谢舅舅了”楚连翘晃了晃手中的针：“等线纺出来了，舅舅要不要学，这可是一门不错的手艺，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姜添寿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一个大男人织布绣花像什么样子，再说我也坐不住，让你娘和你大舅母学吧”。 他贼溜溜的瞅了瞅外面：“你大舅母手巧，纺纱、织布、裁衣那是样样都拿的出手，你看我身上的衣服，都是你大舅母做的，就没有不合身的。我大姐，你娘就够呛，我们以前衣服，不是袖子长了，就是对襟短了。” 这楚连翘信，姜氏的针线活确实一趟糊涂，楚家人衣服都是原主一年四季给裁置，目前没有不合身的。 “你小子在说我坏话”姜氏端着热腾腾药碗跨了进来，就看到姜添寿没有收回去的贼嘻嘻的表情。 姜添寿吓一跳：“大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明明都四处看了。 知弟莫若姐：“你小子还真在说我的坏话”姜氏将药碗放在桌子上。 “大姐冤枉”姜添寿已经准备跑了。 谁知姜氏的巴掌更快，精准拍在姜添寿的后背上：“这么大个人了，都做人舅舅了，一天天没有个正形。” “我都这么大人，你还不是说打就打，在外甥女面前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留”姜添寿摸着被拍疼后背一烟的跑了。 “一天天就没安生样，该找个媳妇管管他了”说到这个姜氏心就堵的慌。 姜家底子薄，姜氏自己在家待到成了老姑娘，就为了帮衬姜添福拉拔几个弟妹，不然也不会成为填房。 姜添福为了不拖累姐姐，自己娶了个残娘，到如今也没个孩子。 姜添禄也是老大才成的亲，家底子都扒拉出来，盖三间小草房，分出去单过了。 姜家就再也拿不出钱给姜添寿也说一房媳妇，他依然跟哥嫂过。 “大丫头啊，娘今厚脸皮求你帮帮你舅舅家”难为一个小辈，姜氏臊的脸通红：“能不能也让他们种豆芽，送去别的酒楼，我就是一说，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姜家最主要的收入就是那几亩薄田，这还分出去两亩给了姜二舅。 姜添福自己身子弱，农闲出去帮工人家都不愿意要，勉强要了，活不少干，拿到手工钱还没有人家一半。 姜添寿倒是嘴勤快，但他没什么手艺。 农闲你闲他也闲，常常几天都等不到活计也正常，除去吃，缴纳赋税，实在不剩什么了。 “娘，你莫急”楚连翘拉着她坐在了刚才姜添寿的位置上：“豆芽是签的独家买卖，舅舅家我想想办法，不就是钱吗？我们家先借些，让小舅舅说个媳妇。” “丫头啊，亲戚里道也是帮急不帮穷”姜氏越说越愁：“再说你舅舅倔的很，不会要这份钱的。” “这样啊”楚连翘看看手里的针：“这样吧，不如我们开个买卖，让舅舅他们入股如何，让大舅母进来做工，如果管理能力出色干个管事也不是不行。” 这说着说着怎么要开买卖：“丫头啊，买卖可不是谁都能做的，我也就唠叨两句，你可千万别瞎折腾啊，买卖本钱可不小啊”姜氏心都揪起来了：“这要是赔钱可不是闹着玩的，有钱也不能霍霍。” 对她就这么没信心，楚连翘拿起四根削好的竹针，在姜氏眼前晃了晃：“娘，不是你说我是抓金的手吗？这会一句两句的可不像是夸我。” “娘承认豆芽买卖是你的本事，可剩下都只是外财”姜氏见楚连翘那副胸有成竹样更加忧心：“外财不发家啊。” 实在是楚连翘有前科，弄一堆沙子回来，今弄个炉子，明儿定什么模具。 光看那一堆东西，就知道钱花海了去了，不是铁就是铜还有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见都没见过，现在还在那里堆着呢。 一堆沙子都能花那么多钱，四根竹签子弄个买卖，哎呦，姜氏简直不敢想：“算了，算了，你小舅舅他自由惯了，等几年再说媳妇也成，他周岁十九虚岁才二十不急。” 姜氏站起来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手足无措转了两圈，转完了，自己走了，扔下楚连翘风中凌乱。 第54章 入赘(一) “什么情况，不该问问我买卖怎么开，钱怎么赚吗？”什么时候钱对姜氏没有吸引力了，楚连翘郁闷的坐了回去，终于想起床上的病人。 这一耽搁药都不热了，楚连翘将凤羽扶起来，用枕头给他垫着后腰，让他舒服的靠着：“不好意思，忘记你该喝药了。” 见他面色不自然，她摸了摸凤羽的额头：“好烫，这么一会，高烧了，千万别烧傻了”。 说着不再耽搁端起药碗就一勺一勺将药喂了进去，还好他不排斥喝药。 凤羽的温度实在太高了，没有温度计楚连翘也不好判断到底有多少度，打了一盆凉水用帕子蘸水敷在额头上，反复的给他擦拭腋下、后背……。 “水……”凤羽觉得自己像是被火烧一样，身上的每根血管都要干涸，像是被扔在旱地里鱼儿，随时要被渴死。 “水………”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 楚连翘听到他要水，放下手中的帕子，倒了一碗温水，一点点的喂给他喝。 大半碗水喝完，凤羽安静了很多，皱着眉也舒展开来。 “我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跟你置什么气，吃苦受累还不是我自己”楚连翘摸了摸额头还烫，认命的继续擦洗：“学那点医术全用你身上了。” 凤羽因为身上有伤，加上受了严重的风寒，高烧反反复复总是退不了。 夜里竟然高烧的痉挛，逼着楚连翘拿出看家本事下了针，她日夜守着没法好好睡，全家也跟着着急。 这要是让小海知道了，哪怕是千里之外也得跑回来跟她拼命。 终于，在第二日下午，凤羽的病情才慢慢的稳定下来，虽然还烧，不那么烫了，人醒过来一次，楚连翘确认过人没烧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不用担心小海迁怒她大哥了，两方互相握着对方的软肋，相互放心也相互忌惮，一但平衡被打破，谁都讨不了好。 远在叙王城的楚雄被卷进了一场暴动，监工的棍棒无情的打在他的身上：“给我杀，你们这些贱奴，不许退。” 楚雄被打的一个踉跄，脑子如乱蜂一般嗡嗡作响，一把铁叉直直的插了过来，要死了吗，他不甘心，好不甘心！他还想回家，活着回家。 强烈的求生意志让他凭着本能就地一滚，险险的躲过铁叉。 参与暴动的是当地的盐民，一个个晒脱了皮黑瘦的汉子，没有了往日的麻木，眼中全是癫狂，手中拿着简陋的武器，不管不顾的一波一波的往前冲。 楚雄将手里的的刀向上送去，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少力气，刀洞穿了那人的腹部，鲜血顺着刀流下来。 杀人了，楚雄爬起惊恐的往后退，鲜血飞溅的他身上：“我杀人了。” 没有人在乎他的恐惧与痛苦，被盘剥无法生存的盐民依旧前赴后继的杀上来，收割着人命，也被人收割着性命，监工的棍棒精准打在了楚雄的后背上：“不许退，再退杀无赦。” 火辣辣的后背让楚雄忘记了杀人的恐惧，为了能活下去，他咬着牙冲了上去，他想活下来，再难他也想活下去，他答应过妹妹会活着回去······。 他身边的人倒下了，对面的人也倒下，楚雄还在挥舞着长刀，满地的尸体，这刀是监工临时发下来的，鲜血已经将刀柄的上的白色刀袍染成暗红色。 入眼有他认识也有他不认识的，曾经他们都在一起煮过盐，甚至帮过忙相互搭过手，如今他们却在相互残杀。 暴乱渐渐结束了，那些盐民无一生还，楚雄腿受伤了，拿刀撑着靠在一处墙壁上。 盐场东主带着成群护卫监工浩浩荡荡经过。 护卫的长枪长刀一刀枪戳在躺着的人身上，不管对方是死是活，也不管对方是谁的人，只要是躺在地上的哀嚎就没有留的必要了。 东主用袖子遮住鼻子，扫视了一圈，满脸的厌弃与鄙夷， 一个干瘦的小子挤在楚雄跟前：“楚大哥谢谢你救了我，你杀了这么多人，东主肯定有赏，不知道能不能做个监工。” 这干瘦的小子和他是老乡也是石门县人，杨净这个名字跟他的人一样白生生安静的很。 他性子内向害羞，让楚雄不由想起家里的小妹，路上便多照顾他几次。 而如今的杨净不仅干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皮肤被晒的通红，嘴唇干裂几乎脱皮，要不是楚雄天天见到他，是绝对不敢认的。 “阿净，你说我们真的能活着回去吗？”楚雄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 右眼皮跳的楚连翘烦躁不已，时不时的抬手去揉一下：“睡眠不够，供血不足吗，眼皮痉挛的厉害。” “连翘姑娘你可有不舒服”凤羽面上的潮红退去，肌肤恢复了莹白如玉：“是我连累了你，对不起！” 确实，是被他连累了，楚连翘寸步不离的照顾了这家伙两天两夜，现在困的要命，更要命的是今晚怎么办。 凤羽昏迷着，楚大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毕竟人命关天。 楚连翘将药碗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今晚，你自己睡！” 那双原本闪亮的凤眸上睫毛慢慢的盖了下来：“我怕。” 你怕个毛线啊？楚连翘指着自己的黑眼圈：“在这么下去，你就要怕我了，第一只睡眠不足的困死鬼，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克服一下不好吗？” 那弯弯的羽睫重新抬起，闪亮的目光认真的审视楚连翘，无情吐出两个字：“我怕。” “你怕个毛线啊！”楚连翘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喊了出来。 凤羽被吼的瞬间委屈了几分，捂着胸口直咳嗽，咳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丫头，你好好说话，招惹他做什么”厨房了里的姜氏听到动静 ，隔着老远就呵斥楚连翘。 咳嗽，这家伙风寒两天都没咳嗽一声，她不过吼了他一声，瞧瞧肺都要咳出来了。 偏偏这家伙武力值还高，楚连翘都奈何不了他，放着他去死，他就真敢死给你看。 第55章 入赘(二) r 第56章 凤昆 夜了，万家灯火俱灭，璟瑜侯府，世子的院内却是灯火阑珊，一排排的风灯随风摇曳。 红木雕花的大床上，璟瑜侯世子凤昆只着中衣趴在上面。 凤羽成了凤家的弃子，他也被璟瑜侯实行了家法，至今无法下床。 凤府的权利也被璟瑜侯收回了一半，但是凤昆不后悔。 他的贴身小厮在门外禀报：“世子，蒋飞回来了，有事禀报。” “让他进来回话”凤昆动了动身体，身后的伤口让他微微皱眉，抬头看了眼床前站着伺候的美婢。 两个婢女福了福，将屏风拉开，隔在了床前。 二人再次福了福，就将房门打开，放蒋飞进来。 婢女出去后将门轻轻的掩上，与小厮站在一处侍候。 屡缕檀香袅袅，飘散在整个屋子，压下了那苦涩的药味。 “属下参见世子”蒋飞在屏风前站好，通过薄纱的屏风，能隐约看到床上的人影：“主子，小海在渤海郡现身了。” “凤羽呢？”凤昆不在意什么小海，不过是只丧家犬。 “来人报，只发现了小海一个人，并未发现二公子”蒋飞低眉顺眼的答道。 “废物”凤昆怒道：“如今太子已经怀疑了，你们这群废物，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 “小海现身来势凶凶，他几乎拔了我们在二公子身边的所有暗桩，现在找他更加的困难。我等不敢调用官府的力量，怕被太子殿下察觉，如今行事更加的艰难。”蒋飞再次抱拳：“属下办事不利，请世子责罚。” “凤羽不见了，肯定躲起来了，他从小就狡诈如狐，”凤昆死死的捏着被角：“小海跑去了东面，说不得就是一处声东击西，传令下去，封锁进京的道路，绝不能让他回京。” “是，属下这就去办”蒋飞见凤昆没有降罪，松了一口气。 凤昆想起什么：“等等，那人救走凤羽和小海的人查到了吗？” 蒋飞支支吾吾：“此人不仅箭术高超，马上功夫也不弱，属下怀疑是夫人身边内院大管事，我们不方便动手。” “我娘吗，这事我知道了”凤昆多少有些猜测：“务必活捉小海，严刑拷问出凤羽的下落，去凤凰山附近查查，他是怎么逃出生天的，或许哪里有我们不知道的暗桩。” “世子，太子爷的人在凤凰山，我们的人不敢靠近”蒋飞向凤昆讨计：“凤凰山的土匪已经被剿灭了，太子爷的怒火也该平息了，不知道世子爷可有法子将人调回来，方便我们行事。” “糊涂东西”凤昆呵斥道：“你让我自投罗网吗，滚。” “是，世子息怒”蒋飞连忙告罪：“属下知罪”深深的一揖，退出了房间。 “一群废物”凤昆发泄般将精致瓷枕扔了出去，瓷枕砸在四君子锦纱屏风上，屏风应声而倒。 晨曦阳光驱走了黑暗，五月的天亮的更早了，金石村的汉子三三两两的去采石场上工，楚大山已经可以不再用拐杖了。 五七已经过了，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姜氏兄弟已经不用在帮楚家送货了，楚大山夫妇接了过去。 楚大山本来想回采石场，姜氏对采石场有阴影，坚决反对，楚连翘考虑到楚大山的身体也劝他放弃，此事也就作罢了。 “大山兄弟，你家有马车，怎么步行去县城，你的腿脚受得了吗？” 坐在牛车上的一个老妇人，见到前面背着个大背篓的楚大山好奇的问道。 “是嫂子啊，我的脚早就没事了，这点路不算什么”楚大山不太愿意回答马车事情，就自动忽略了。 “你家这是什么营生啊，听说是独一份，送去了满月楼，比李家豆腐坊强上不少，他家也就大集送一回，还是镇上的满月楼，你家可是天天的送啊，挣不少钱吧”。 虽然是老妇人在发问，全车的人都竖着耳朵听。 这老妇人姓杨是楚大山的本家兄弟媳妇，嘴碎的很，凡事都爱打听，明里暗里爱算计人。 尽管不太情愿，楚大山还不能不吭声：“都是些辛苦活，不值当什么！” “辛苦活，你蒙谁呢，我娘家邻居小子的岳父家的女儿的·····在满月楼后厨打杂，我可听说了，你家一天最少得这个数”老妇人伸出了一个巴掌。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车上就有人小声的议论：“怪不得二妮、三妮那两个丫头说养就养。” “你们听说了吗，李鬼真的被叛了流放了，过几天就上路了。” “我也听说了，那板子打得是皮开肉绽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走到地方。” 一个俏丽女人捅了捅同伴：“杨婆子不会是打人家营生的主意吧。” 同伴歪头看了一眼还在伸着脖子的老妇：“她家就是占便宜没够，就是不知道这回敢不敢伸手。” 这边杨婆子：“大山兄弟啊，咱们可是同族本家，有什么发财的门路可不能只顾着自己，要都像你这样，就别指望同族照顾了。” 那俏女人了然冲同伴笑了笑，两人继续耳语：“我说准了吧。” 她的同伴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杨婆子你别欺负老实人啊，你敢当人家的女儿的面把这话说一遍吗？” 杨婆子不屑的一哼：“她在能耐也是个小辈，孝敬孝敬族中的长辈还不是应当应份的。” 俏女人捂嘴一笑：“是吗，李鬼就是因为这个应当应分碍着人家的眼给直接流放了，三千里还是五千里的，被板子打的没一块好肉，能活着上路都是造化了。” 说起李鬼下场，杨婆子一阵胆寒，仍是嘴硬道：“我们可是同族，她敢这么对我，不怕人家戳脊梁骨。” 车上的人都笑了，俏女人笑的更欢：“戳谁脊梁骨还不一定呢，人家可是连县老爷都给几分颜面的人，你老人家算那个牌位上的人啊？” “哈哈哈哈······” “你个多嘴的小娼妇·····” “你个老贱皮子，我就是看不惯你······” “········” 楚大山趁着她们拌嘴，没空搭理自己，快行了几步，离开她们的视线。 第57章 爆竹 女儿的话也应验了，真有人打他们营生的主意，楚大山的心也悬了起来。 未卜先知的楚连翘此时正在制作炮竹。 这个时空还未发明火药，爆竹也真的是竹子，丢到火苗了发出的声音。 四个小的跟着楚柳跑了，楚大山夫妇去送货，家里就只剩下楚连翘和凤羽二人。 凤羽安静的坐在木墩上，看着楚连翘将火药卷进纸筒里。 与其说是爆竹，其实楚连翘制作的是动静更大的小型炸药。 凤羽几乎成了楚连翘身上的小挂件，她也在有意的加长离开他视线的时间，现在已经能脱离他的视线一刻钟左右。 一旦超出了这个极限，凤羽就变得不安焦躁起来。 凤羽的这张脸也不方便楚连翘带出去，所以两人目前只能缩在家里。 楚连翘满意的看着自己手中的杰作，虽然不知道威力如何，但是保证能响。 学生时代她曾经在远近闻名的烟花爆竹镇打工，赚取零花钱，很得老师傅喜欢，给她传了不少干货，可惜后来国家禁止这些小作坊再生产烟花爆竹。 炸药的配方她了如指掌，只是第一次制作，用在李恒儒身上多少有些浪费。 见她笑的邪魅，凤羽倒了一杯水，递给楚连翘：“你好像很喜欢？” 当然喜欢，她学烟花爆竹比学医术卖力多了：“很喜欢，一声两声百鬼惊，三声四声鬼巢倾；十声百声神道宁，八方上下皆和平。” 听上去很神奇，凤羽伸手想要拿起桌上的炸药端详，不过儿臂粗的卷筒：“姑娘想用它做什么？” “危险物品，请勿乱动”楚连翘小心的从他手里拿回炸药：“这个啊，我准备给我的未婚夫的惊喜。” 未婚夫？是说他吗？凤羽问：“给在下吗？” 楚连翘的心思还在眼前作品上，随口回了句：“不是给你。” 凤羽不解：“姑娘还有别的未婚夫？” 别的未婚夫，这位真把自己当赘婿了，楚连翘转过头叹了口气：“前未婚夫。” “你很喜欢他？”凤羽想起姜氏说过，楚连翘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大概就是这位了。 “不喜欢”楚连翘确实不喜欢，喜欢他的是原主：“不过有债要讨”不管是欠原主的还是欠她的。 “需要我帮忙吗？”凤羽很愿意帮忙的。 楚连翘摆摆手：“我这种好东西都拿出来了，还讨不了一份孽债，死了算了。” 说着楚连翘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凤羽想也不想的就跟了过来。 她把装针线的小木盒子清空，将几枚炸药整齐的摆放在里面，得放在小孩子够不到的地方。 楚连翘在屋里扫视了一圈，就柜子高点。 “修齐，你把它放在柜子的顶上”凤羽长的高，楚连翘毫不客气让他干活。 凤羽也听话，接过木盒子稍微一伸手就够到了柜子的顶：“放在这里可以吗？” “往里推一推，看着点谁也不准动”楚连翘伸手指了指里面。 凤羽调整一下位置都一一照做。 砰砰，有人敲门。 楚连翘回头，出门之际对凤羽说道：“你别出来，你现在见光死。” 除了楚家人，没人知道凤羽的存在，四个小的都被楚连翘耳提面命的嘱咐过：谁敢说出去，不给他糕糕吃。 四个小的吓得连连摇头，拍着胸脯向楚连翘表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 凤羽看了眼开着的窗户点了点头：“早点打发了他们。” 这少爷脾气，也没谁了？楚连翘偷偷翻了个白眼，将房门虚掩上。 “有人在家吗？”是张氏的声音。 楚连翘打开门发现是李湾张氏两夫妻：“叔、婶子快进来。” “大丫头在家啊？”张氏热情的拉着楚连翘的手，跟着她进了院子。 三人就坐在院子中央，楚连翘特意挑了个能看到凤羽的位置，这样凤羽也能看到她，她也能看到凤羽防止他出幺蛾子。 凤羽只要楚连翘在他的视线里就行了，坐在屋里什么也不做也很安静。 “叔和婶子一起来是有什么事情？”楚连翘用新的茶杯给他们分别倒了两杯茶水。 “大丫头别忙了”张氏说着和李湾对视了一眼，颇为为难的说：“大丫头，咱们不是说好每个月六十斤黄豆吗？” 楚连翘点点头，每月六十斤，一斤四文钱：“可是出了什么问题？婶子直说就是。” 张氏咬咬牙说道：“黄豆涨价了，你不知道都涨两次了，铺子里的黄豆都八文一斤了，在四文一斤出给你我们就该赔钱了，所以找你来商量商量，我们也是没法子。” 涨价了，青黄不接粮食涨价也算正常，可是半个月就涨了两文，这涨幅比太高了，楚连翘想到了新币，货币信用崩盘的前兆：“不知道叔、婶婶是什么意思？” 张氏伸出两个手指比了比：“我们也涨两文钱如何，你也知道我们的豆子都是现收的，大家都跟着行市走，都涨了。” 楚连翘叫点点头，随行就市也算合理：“这样吧，价钱就依叔和婶子，不过数量你们有多少我收多少，在涨价的时候再说？怎么样。” “还能再涨吗”李湾满腹愁容：“好多人家都吃不起豆腐了，营生越发的艰难，再涨我们豆腐坊就要关门了”。 还真不好说，楚连翘也不能把话说死：“总要有备无患，我可是跟人家签了契约书的，赔钱也得给人家供上货，做买卖信誉最重要。” “往年粮食也涨，今年的粮食本来就贵，涨得这样急，老百姓的日子越发艰难了”张氏叹了口气：“不瞒你说大丫头，我们全家都愁啊？你家的税银交了吗？” “交过了”楚家只有楚大山一个成年男丁，只他那一份就行一两二钱银子。 往年都是八钱银子，今年涨了五成，要知道楚大山这样有工作大壮汉一年也不过五两多些。 像姜添福田亩少的可怜，又常年找不到正经的活计，一两二钱银子可不就得从牙缝里省。 “我家男丁多，交完税家底子一下子就空了”张氏心疼的拍着腿：“今年怎么就这么多。” 第58章 驾车 李家还未分家，成年男丁确实多，虽然有些家底，到底不是大富之家，也经不起实打实的真金白银往外出。 送走了李湾夫妇，楚连翘陷入了沉思，这粮食一直涨，就会压缩豆苗的利润，该置办些田产了。 她们家刚弄了一辆马车，马上要重新盖房子，在大笔置入田产，会不会太引人注意了。 怪不得老辈人说外财不发家，这没过过明面的钱，花起来缩手缩脚。 “连翘姑娘有何烦恼吗？”凤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轻轻的落坐在她的旁边。 有啊，没想到啊有一天，花钱也有烦恼，楚连翘说出了心中的忧虑：“如果置办田产的话，太远了不方便打理。” “姑娘会种地吗？”凤羽不答反问道。 楚连翘摇摇头：“不太会哎！五谷不分四体不勤说的就是我，不过我可以学。” 凤羽淡淡的笑了笑：“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何必纠结于自己不擅长的东西。” 楚连翘眨眨眼，似乎明白了：“说的也对，可以雇人打理。” 这里又不是现代，买几个大型机械，几台无人机，两个人就能摆弄上千亩地，这里的生产力是有限的，非常有限。 雇人，凤羽不是很理解：“姑娘不如买人，生死契约都在自己手中，使唤起来更顺手，轻易不敢糊弄你”。 买人，别看楚连翘弄回来二妮姐妹俩，把人当牲畜一样买卖，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抵触。 也许以后也会被同化，目前不行：“买人就算了，前两天娘还说让我帮帮舅家，不如把田产就买在他们那里，让三位舅舅帮我打理就是了。” 还好现在是五月，马上置办田产，抢种一批绿豆和黄豆要紧，免得被掐住脖子。 见她拿定了主意，凤羽也不再说话：“姑娘心里有成算就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亲兄弟明算账，舅舅会答应的”楚连翘自信的笑了笑：“我应该会是个好地主，他们也不用担心我这个外甥女盘剥他们。” “修齐，你会赶马车吗？”话说这种大户人家的公子会坐车，赶车会吗？楚连翘不确定。 驾马御辕并不是所有的世家公子都会，但凤羽是会的：“连翘姑娘要出去？” “要去舅舅家，已经五月份了，抓的紧的话还可以种黄豆、绿豆。”楚连翘起身对他说：“或者你自己在家里”。 留在家里是不可能的，凤羽径直走马儿：“姑娘稍等。” 凤羽去将马儿套上马车，楚连翘也没闲着，她将家门都关上，又将院子大门的门槛拿了下来，方便马车出去。 “姑娘上车吧”凤羽拉着马车出了院门，对站在身旁楚连翘说道。 楚连翘翻了个白眼：“凤羽公子请上车，别忘了你是见不得光的。” 凤羽拉着缰绳问：“姑娘也会赶马车？” “不会”楚连翘直接夺过了缰绳：“我牵着马，出了村子，路上你在出来赶车。” “如此，就辛苦姑娘了”凤羽不客气的跳上了马车，坐了进去。 楚家本来就在村子外面，去姜家也不用经过村里，远远的甩开村子后，楚连翘迫不及待的跳上了马车：“去赶车吧，看到人，换我来。” 凤羽顺从坐在了车辕上，赶着马儿朝楚连翘指的方向走。 这是楚连翘第一次坐古代的马车，虽然破旧些，但到底还有些新奇，晃晃悠悠咯吱咯吱地杂声不断。 没有了水泥沥青铺就的平坦路面，这种没有减震的马车，坐久了简直是一种折磨，楚连翘不是矫情的人，但是也被颠的受不了：“凤羽，你真的会赶车吗，这车还没有牛车稳。” 坐够了新奇，楚连翘干脆爬出车箱坐在车辕上。 “抱歉了姑娘”凤羽也不辩驳。 楚连翘也知道自己是找茬，马再慢也比牛车快些，颠簸的也更剧烈一些，等自己有闲了还得拿出钱来改改马车，把轮毂换成轴承，直接装上减震。 那才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代步，这种颠簸要死的马车出趟远门不得要人命啊。 “你教我赶车吧”楚连翘伸双伸出手跃跃欲试。 凤羽将缰绳放到她的手中：“姑娘要往右走，就拉两下右边的缰绳，往左走就往左拉两下，向前走就双手放一下缰绳。” 说着他大手握住楚连翘的手抖了一下，缰绳波浪般振动起来：“架······”。 马儿随着他的声音慢慢小跑起来。 楚连翘兴奋笑了，觉的自己会了学着凤羽的样子抖动缰绳：“架………” 她正在兴头上，手上动作不断，嘴一直喊：“架……架……”。 凤羽就这样静静看着也未阻止。 直到楚连翘发现越跑越快：“凤羽太快了，让它停下来”。 “姑娘玩够了吗？”凤羽戏谑的问。 她那里有在玩，马儿还在极速往前冲，马车颠簸的一蹦三尺高，楚连翘都担心车毁人亡，凤羽那个变态还在旁边不紧不慢的看着。 “差不多了，差不多了，在跑下去车要散了。”楚连翘答道。 那双莹白如玉的大手再次握住了她的手，往后轻轻一带：“吁……”。 马儿听话似的渐渐的慢了下来，缓缓的走着，凤羽才松了手。 楚连翘撇撇嘴，早知道这么简单就不求他了，刚才她一定很丢人。 好的不用她纠结多久，姜家疃近在眼前，楚连翘示意凤羽进马车躲起来。 跟金石村山连上，田是小块小块，门口都是石头不同。 道路两边都是平坦的土地，大片大片的良田连一起，青青的小麦被风一吹一浪翻过一浪的，这是在金石村看不到的壮观景象。 农人分布在农田里，弯着腰辛苦除草、浇水、施肥…… 楚连翘驾着马车缓缓地驶入了村子，慢慢的有人就看了过来，有那调皮的小孩直接围了上来：“你是谁家的？” “我舅舅是姜添福”楚连翘笑着回答道：“能带个路吗？”她从怀里掏出两颗麦芽糖，给那问话的小子。 那小子一看有糖，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姜老大家我知道，你跟着我走。” 第59章 柳氏 其他孩子看着糖眼馋，不敢和楚连翘讨要，纷纷都去追拿糖的小子歪缠两句，要糖吃。 车就这么不紧不慢跟着前面那群淘气的孩子，村里的大人打量马车没有恶意，并没有上去阻拦。 拿糖小子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了下来，指着只三间草房说：“就是这里了。” 原本的记忆有些模糊，看着似曾相识，楚连翘从车辕上跳了下来，入眼的是三间低矮的土坯房子。 院子用木头扎的篱笆院，院子里围出了几处草棚子。 从里到外简直能看的一清二楚，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屋里有人似乎听到了动静，一个高挑瘦弱的妇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她家门前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站着的少女面貌不俗：“姑娘你找谁？” 楚连翘冲着她福了福：“大舅母吧，我是楚连翘”。 楚连翘，那妇人连忙换上一副笑脸热情道：“外甥女来了，快进来坐，你舅舅他下地去了。” 舅母杨氏，原本是楼里的姑娘，只是年纪偏大或者身子不好，就被便宜放了出来，当地人称之为残娘，这些人多半是没有办法生育子嗣的，放出来生活也凄惨得很。 杨氏将木栅栏做的门搬开，楚连翘将马车直接牵进院里，从车上拿出一刀腊肉，和两包点心递给杨氏：“孝敬舅舅、舅母的，舅母别嫌少。” “你这孩子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我得让你舅舅好好说说你”杨氏也不伸手借东西就拉着楚连翘往屋里走。 进了屋楚连翘顺手就将礼物放在了桌上，杨氏给她倒了一杯水：“你坐着喝点水，我去地里喊你舅舅回来。” 楚连翘礼貌笑了一下说：“舅母快去快回。” 杨氏安顿好她，自己急匆匆的出了门。 楚连翘老神在的坐着喝水等舅舅，至于凤羽她压根就不想他下来，那个少爷也不见得愿意下来。 凤羽确实不愿意下来，楚连翘为了照顾他，选的位置车窗正对着门，屋里的情形一览无余。 屋檐低矮，窄小的房门透光度有限，不大的室内特别的昏暗，正中一张桌子，两张椅子，角落里一台破旧的纺纱机，不大的地方更加拥挤。 一杯水喝完，姜添福扛着锄头跟着杨氏一起回来了。 楚连翘不好在坐着，起身迎出去：“舅舅回来了。” “你坐，你坐，我洗把脸。”姜添福将锄头挂在屋檐下。 杨氏端来一盆水，姜添福就着盆洗了手搓了把脸，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进屋坐，进屋坐。” “小舅舅呢？”楚连翘没见姜添寿便开口问道。 姜添福见杯子没水了 又给她倒了些：“和你二舅舅一起去县城找活了，好几天都没找到活了，家里这点地，也用不了那么些人。” 姜家两房地只有那几亩，只要种上了，姜添福一个人也就打理了。 马车停在姜添福家院子里，也引来左邻右舍的窥探，篱笆院也挡不住什么，就有那话多的隔着栅栏喊话：“姜家的来客了？” 屋里窄小，杨氏就坐在院里房门口搓麻绳，边干活，还能听到屋里人说话：“外甥女来了。”她冲着说话的女人回道。 “外甥女，你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富贵的外甥女了，不会是你以前的相好和你生的吧。”她身后走出一个刻薄长相女人，说完自己咯咯的笑了：“还是楼子里出来的好，总有那富贵恩客惦念着。” 那问话的女子一看是她，连忙躲了，以免沾染是非。 杨氏刷的一下脸红了，咬着唇低头狠命的搓着麻绳。 楚连翘火腾就上来，人立刻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那个活腻歪了。” 姜添福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算了算了，她是你二姥爷家的媳妇，也算你舅母，嘴厉害点，说两句不管她就走了。” 比这难听的话，他都听过，街面上传杨氏一晚上伺候三兄弟，都是这媳妇柳氏造的谣，说不清道不明，真要计较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舅舅闪开”楚连翘轻而易举的就推开了姜添福：“我倒要见识见识，是她嘴巴厉害还是我的巴掌厉害。” 姜添福哪里拉的住天生神力的楚连翘，心急如焚看着她冲了出去。 “哪里来的癞蛤蟆，跳出来膈应人不说，居然敢开口点评人类”楚连翘手握着的马鞭带着裂空的气势狠狠抽向柳氏。 被杨氏从后面抱了一下，不想让她冲出去，免得吃了亏，鞭稍扫过柳氏的脸留下了三指长的红痕，半边脸立刻就鼓了起来：“可惜了，不然我这一鞭非让你破相不可。” 周围听到动静看热闹的人，没想到柳氏今天碰到这么硬的茬子，既震惊又又畅快。 杨氏心口砰砰的跳不知道震惊的还是后怕。 柳氏哆嗦着嘴唇，愣在那里，火辣辣的脸让她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随即尖叫一声：“啊……杀人了，杀人了……”。 她的尖叫声引来更多的人围观，来人一脸懵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人群又是一阵窃窃私语，不敢置信看向楚连翘。 吵死了，楚连翘响鞭一甩，厉声呵斥：“都给我闭嘴。” 就像按下了停止开关，世界瞬间清净了，楚连翘迈出篱笆门向柳氏走去。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面对危险来临，柳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救命啊，救命，救救我啊，你们救救我。” “哼”楚连翘冷笑：“今天谁也救不了你”她今天就要杀猴儆猴，看那个不怕死的敢上来。 楚连翘一手握住马鞭，一手拖着柳氏的发髻，生生拖进来院子里：“舅母，她骂你不是一日两日吧，东齐律有令毁人名节，造谣生事，掌嘴三十，罚银十两，舅母，今天你就放开了打，打到她怕为止。” 别说杨氏心跳的更厉害了，周围的人听了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哪来的女子好霸道的脾气。 姜添福大脑一片空白，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被点名的杨氏更是吓的连连摇头，不知道如何应付眼前的事情。 第60章 姜家二房 “这位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在姜家疃的地面上打人，你当我们村里没人吗？说起律法你这也是滥用私刑”花白胡须的老头是姜家疃唯一一位老童生。 “滥用私刑是吗？”楚连翘冲着说话的老童声邪魅的一笑，高高举起巴掌左右开弓扇在柳氏的脸上，一声脆过一声：“我明明替天行道啊。” 本来还能呼救的柳氏，被打的呼救声也咽了下去，两边脸肿的已经看不出人样，嘴角挂着一丝一丝血丝，发出呜呜的声音。 三十巴掌不过顷刻间就打完了，楚连翘摊开手掌轻轻的吹了吹：“不过瘾啊！” 柳氏被打的趴在地上也不喊了，整身子抖入筛糠，身下一股骚味飘出，湿了大半裤子。 围观的从心里觉出了胆寒，这美貌的女子竟然是个恶人，是个手段狠辣的恶人。 老童生心颤了颤，还想要说话被身旁的老妇人拉两下，眼里满是哀求，他终究没在吭声。 “娘······娘·····”一个十八九岁跟楚雄差不多大的黑壮少年，带着五个大小不一的小子冲了过来，七嘴八舌的喊着娘。 似乎是正主到了，人群纷纷让出路来，他们身后一对老夫妻带着五个汉子一大群男男女女扛着锄头向着姜家奔来。 豁哟，好大一家子，成年男丁加上半大的小子不下二十，确实有横行的资本。 黑壮的少年少年抱着柳氏，见到是没有了人样的脸，柳氏眼神涣散还处在恐惧中：“谁把你打成这样，谁把你打成这样”他抬头恶狠狠的看着楚连翘：“是不是你。” 楚连翘坦然一笑，大方的承认了：“就是我。” “你找死”黑壮小子抓起锄头。 凤羽坐在车里，看着黑壮的小子的找死的行为不屑的嘲讽：“不自量力”转过头继续闭目养神。 锄头没挥过半空，就被楚连翘徒手接住了，手上一使劲，婴儿手臂粗的锄头杆，在她手中碎成了木屑：“呼”，掌中的木屑飞了。 黑壮小子吃惊看着自己只剩下木杆的锄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连翘仿佛刺激不够：“一起上吧。” 那黑壮的小子又羞又怒，发了狠：“一起上打死她。” 五六个少年毫无章法大喊着冲了上来，楚连翘瞅准时机用马鞭打落他们手里的棍棒。 几个人全被她踹倒在地上，像猫戏老鼠一鞭一鞭的抽打在肉肉上留下一道道红印子，要不是楚连翘收着劲， 每一鞭都得皮开肉绽。 “住手，住手”老夫妻领着人赶到了，那老头看着很健朗中气十足，他阻止了想要上前的儿子大喊住手。 谁知道楚连翘根本不鸟他，手中的鞭子甩的啪啪响。 他又冲着姜添福呵斥：“姜添福你就这么纵容外人欺负我们姜家人，你脸上就有光，还不快让她住手，被打的可是你的侄儿。” 姜添福脑袋嗡嗡的，听到二叔呵斥还分不出今夕何夕，还是杨氏反应过来使劲摇了摇他，大脑才渐渐的清明：“二叔”。 “你还知道我是你二叔，快让她住手”姜二叔对着姜添福可没有那么客气：“你们这一房要反了天吗？不孝的东西。” “可是，可是………”那外甥女，他姐夫自己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更不让别人说，姜添福就很为难。 “可是什么可是，你想看着她把你的侄儿都打死”姜二叔以前觉得姜添福这么个蔫脾气好拿捏，如今却是肝都被气炸了。 “老东西”楚连翘将鞭子在空中甩了几个花收了回来：“怎么还没学会好好说话？” 黑壮的小子想要爬起来，被楚连翘一鞭子给抽了回去：“还想看看是我的鞭子硬，还是你的嘴皮硬。” “哪里来的野丫头，眼里也没有个长辈”姜二叔愤怒控诉：“你真当我家是好欺负的，今天你要不给说法，休想离开姜家疃。” “长辈，那你得看我这鞭子认不认识什么长辈”楚连翘的鞭子又将地上的小子抽了一遍：“说法，该是我向你要说法。” “你……”心疼孙子被打姜二叔气的说不出话了，不敢过分激怒她，让孙子再遭一遍罪。 “老头子，还说什么说，我的孙子，给我打死这个贱丫头”老太婆隔空用手指狠狠的冲着楚连翘点了点。 老夫妻二人身后的成年男丁，听到有人发话了，一股脑的冲了上来。 姜添福这次反应过来了，上前去阻拦：“不能啊，不能，她还是个孩子。” 这要给打坏了他姐夫非得跟他拼命不可。 可惜双方包括楚连翘在内都没有听他的，一个壮汉木棍兜头就要再砸姜添福头上。 楚连翘寒光一闪，长鞭卷上姜添福的腰就给拽了回来。 顺手抓着身边的男子就砸向举棍的壮汉，两人相撞齐齐的飞了出去，篱笆墙被撞出了一个窟窿，带着后劲波及了围观的人群，二人吐出一口鲜血，躺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老太婆见两个儿子，昏死过去吓坏了，放声尖叫：“杀人啦，杀人了啊。” 一大家妇人孩子谁也顾不得谁哭嚎起来。 “当家的，杀人了，救命啊······” “爹爹，奶奶救救我爹爹，呜呜····” “快来人叫大夫啊，小四快回来，这是要我的命啊？啊·····小四。”女人看到一个少年飞了出去，眼前一阵眩晕，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看热闹的人也不敢看热闹了，纷纷像无头苍蝇般乱了起来。 “这怎么还出人命了，快去将人分开，不能再打了都是乡里乡亲的。” “可不敢去，鞭子又不认人，打在身上多疼啊，派人找村长吧。” “哎哟，哎呦，这得多大的仇啊！” “要我说该，同母双生的两兄弟，二房可是占了人家的家业，还把孩子赶出来，做的够绝的，报应呗。” “你也别说风凉话了，都是姓姜的也不能让一个外人这么打，传出去我们都成笑话了。” “这小女娘哪里来的，我看人家都没下死手，好俊的功夫。” 第61章 村长(一) “说是他家的外甥女，他家的亲戚有这么体面的吗？” “快看都打趴下了哎·······” 楚连翘的鞭子越是越顺手，她也没想到今天走一遭，解锁了一项新技能，就跟打地鼠一般有趣，谁动她就抽谁一鞭子。 地上的人也许被抽的动不了，也许是老实了不想被抽了，都趴在地上不动了：“都起来啊！不动怎么玩啊？好扫兴啊，我轻轻的还不行吗？” 楚连翘一下一下挽着鞭花在空中猎猎着作响。 “姑娘，别打了”姜二叔家的一个穿着灰色褙子的女子跪倒在地：“求求你别在打了，我们知道错了？饶了我们这一遭吧。”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抬起头：“娘，不要求她，有本事打死爷爷，十八年后爷爷又是一条好汉。” “哈哈”楚连翘笑着挥动了两下鞭子：“好汉，你敢不敢动一动啊？” “姑娘她饶命啊”那灰色褙子的女子一边哀求一边冲着少年怒喝：“冤孽你给我闭嘴。 那少年却一点不怕他的母亲，梗着脖子对楚连翘说：“你让爷爷动，爷爷就得动吗?爷爷我偏不动，气死你。” 灰褙子的女子怕少年惹怒楚连翘，顾不得害怕，跑上前去，死死捂着少年的嘴。 有人见楚连翘似乎没有计较，纷纷跪下来：“这位姐姐，你饶过我爹和我的哥哥吧。” “求你饶过我儿子吧” “·······” 众人七嘴八舌的求饶，姜二叔看着受罪的儿孙哆嗦嘴唇不敢插话。 “瞧瞧，这是做什么”楚连翘收起鞭子：“怎么说的好像我是那欺压良善的恶人一样，这锅我可不背。” 她指着起先跟杨氏打话的女人：“这位婶子你听到的，麻烦你把事情的起因和大家伙说说，我可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 那女人看了眼姜家二房一眼，很不情愿，半天也没吱声。 “啪”楚连翘手中又甩出了鞭子。 那女人一个激灵，竹筒倒豆子般把柳氏的话，学了个全。 其实不用她学，村里人也知道是柳氏招惹了人家，只是没想的到这次惹到了个煞星，把全家都搭进去了。 村长来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嗓子，一个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出现在楚连翘面前。 村长看着躺着一地的人，还有女人和孩子跪着，明艳的少女拿着鞭子，站在中央。 姜二叔上去拱手作揖，一把老泪瞬间就流了满面：“村长，你可要为我家做主啊，这女子不由分说就打伤了我的儿子和孙子。” 一老男人眼泪这么不钱，说掉就掉，老绿茶。 村长威严的看了姜二叔一眼，没在理他走上前去：“姑娘，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是不是得给老夫个说法？” “村长，村长”姜添福被杨氏推了一把：“我外甥女她还小，她也是好心为了我，你别怪她，要罚就罚我吧。” 这老者是村长，楚连翘记得姜家疃都是姜姓。 姜氏还羡慕过村长的女儿出嫁有一副金耳环，两人是平辈相称的姐妹所以：“村长姥爷，你也不能怪我啊，你自己常年养驴不知道驴脾气吗？不好冤枉人的。” 还得在人家底盘上买地呢，楚连翘攀起亲来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 老村长一摆手：“你是那家的孩子，可不要乱认亲戚，你这声姥爷我可消受不起。” “村长，这是我大姐家的大女儿”姜添福连忙给介绍道。 老村长皱着眉：“你那个大姐，金石村的那个吗？她家的大女人，岂不是·····”。 “你就是射杀十九名山匪的女英雄楚连翘”村长身后的少年惊呼出声，他四处看了看地上的惨像：“我这回真相信是真的了。” 轰，人群炸开了锅，很多人都知道楚连翘这个名字，很少有人把她和姜添福兄弟联系在一起，围观的人群看向的他的眼神不一样了。 “咳咳”老村长干咳两声，示意大家安静：“亲戚之间有什么恩怨，关起门来解决，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将人打成这样，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个说法。” 姜添福急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奈何笨嘴拙舌的只能干巴巴的求情：“村长她还小，一时没忍住脾气，你别怪罪她。” 村长此时觉的姜添福特别的碍眼，连一个正经台阶都不会递，他能怎么怪罪，拖着全村人来个硬碰硬？有那个胜算吗？还是兴师动众的打官司。 楚连翘哪能让姜添福挡在前面：“姥爷，我给你赔不是了，你看在我年龄小的份上，别和我计较了。” 村长抬手指了指姜家二房的人：“不是我要跟你计较，总得给苦主一个交代。” 楚连翘点点头：“姥爷说的有道理，咱东齐律例造谣生事毁坏女子名节者，掌嘴三十，罚白银十两。” 她大方的摆摆手：“嘴巴我自己掌了，白银我看在姥爷的面子上就不要了。” “你”村长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女娘是半点亏都不吃。 他身后的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了。 村长瞪了一眼那少年，叹了口气：“你非得如此？” “姥爷，我可是看在你的面上私了”楚连翘面上一副我做了很大让步的表情：“要不送官算了，省事省力，姥爷不用左右为难。” 送官，对于老百姓来说除非出了人命，不然谁敢去衙门口转悠，姜二叔急的拉着村长：“村长，我儿子受了伤，去不了衙门。” 村长听这话就知道姜二叔服软了，只是还想要点汤药费：“既然你叫我一声姥爷，你就给我几分薄面，这几个都是你的堂舅舅，如今也都被你打伤了，你给五两银子做汤药费，这事就算了了。” 五两不多算是个台阶，楚连翘却蹭到村长身边：“姥爷，我还想在姥爷这里买些地，给出了五两，手头就有点紧了。” 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娘，村长没好气的：“你只要把此件事了了，买地的事情好说，姥爷我绝不会亏待你。” 这亲被她给攀上了，买地事情也稳妥了一半了，楚连翘痛快的掏出银子：“我可是看在姥爷的面子上不计较的啊，要是那个再敢欺负我的舅舅，舅母，我楚连翘脾气想了大家都清楚了。” 第62章 村长(二) “哼”村长不客气的夺过银子：“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谁敢捋你的虎须。” 他把银子转手递给姜二叔：“柳氏带回去好好管教，姜家疃的面子都让她丢尽了。” “村长啊，我儿子都吐血了，孙子躺了一地啊，五两银子够干啥使的啊？村长你不能偏心一个外人吧，村长你得还我们一个公道。”五两银子太少，老太婆不干了。 一听这话，村长气坏一甩袖子：“嫌弃我判的不公道，你们自己去衙门大堂击鼓鸣冤。” 衙门击鼓老太婆哪有那个勇气，连连摇头：“不行啊，县老爷赏赐过她，一定会偏心她。” 楚连翘幸灾乐祸道：“姥爷，你看你看红口白牙的张嘴就咬人，这是她家家传本事吧，不仅敢咬姥爷，现在连县尊大人都敢攀咬。”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一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冤枉我，村长你说句话呀？”老太婆急了，这罪名她可担不起。 “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这么多人看着听着呢”楚连翘明目张胆的恐吓：“打你个屁股开花，判你个斩立决，腰斩的那种，腰断了人还活着，喘着气看着自己另外一截在旁边蹬腿，啧啧……”。 老太婆不懂律法，不知真假，已经被吓的面如土色。 村长见她越说越不像话，他转向姜二叔：“你怎么说，你是一家之主，也是嫌弃银子少。” 姜二叔怕村长真的撒手不管了反正，他们就真的半点好也讨不到，也不敢嫌少：“村长别和老婆子计较，五两银子我们认。” 村长点点头也没再为难他，将手里银子给了他：“回去都好好养养，凭着丫头的本事，要想你们有个好歹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姜二叔虽心有不甘，还是接过银子对着家里人说：“走吧。” 黑壮的小子还瞪了楚连翘一眼。 楚连翘对着他做了个挖眼的动作，见老村长也瞪着她，瞬间老实了。 一大家子相互搀扶着爬起来，女的扶着男的，小的架着大的，跌跌撞撞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都散了吧，聚在一起像什么样子”村长转着圈将村民呵斥了一番。 热闹也看完了，虽然也有人好奇，但是谁也不敢留在这是非之地。 “姥爷够偏心的，我不过吓唬她两句，瞧把你急的？”楚连翘心情好，乐呵呵的调侃老村长。 “你把我这闹的鸡飞狗跳，还说我偏心，行了，人都走了，你也不用做戏了”村长一点也不吃她这一套：“你这声姥爷，能免就免，我还想多活几年。” 说着村长转身扶着自己孙子大手毫不留恋的走了。 倒是他的孙子扶着爷爷一步三回头。 村长拍了拍他的手：“那样的女子你降不住。” “爷爷我没有那个意思”心思被点破，少年的耳朵腾一下就红了。 楚连翘冲着爷孙俩的背影喊道：“姥爷过两天我登门拜访，你老人家。” 村长装作没听见，少年却高兴的冲她挥挥手。 看着满地狼藉和目瞪口呆的姜添福夫妻，楚连翘不好意思笑了：“这些怕是要辛苦舅舅了。” 姜添福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看到缺了一大块的篱笆墙，被打散的鸡窝棚，麦草混着鸡毛扑棱了大半个院：“不碍事，不碍事，收拾收拾就好了。” 杨氏心仍然跳的厉害，可堵在胸口那口气没有了，整个人似乎鲜活了些，拉着楚连翘满眼蓄着泪望着她，却激动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楚连翘温柔笑了笑，轻轻的给了她一个拥抱：“以后外甥女给你撑腰，走出去堂堂正正的活着。” 一个简单拥抱让杨氏多年的委屈找到了出口。 “呜呜呜呜呜………”杨氏放声痛哭，多少次她都默默哭泣，泪水留在心间酿成了苦水，越流越苦。 只有这一次哭让她觉得畅快，积攒的苦水一起跟着倾泻而出：“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的委屈姜添福如何不懂，听着哭声羞愧的低下了头：“是我没用，连累你跟着我受苦了。” 两人就这么安静等着谁也没有再说话，杨氏心中的委屈发泄够了，自己不好意思的止住了泪水：“让你笑话啊了，别站着了，回屋里坐吧。” “对、对回屋，这里回头再收拾”姜添福见杨氏不哭了，脸上也有了笑影。 楚连翘掏出帕子给杨氏擦眼泪：“舅母有事就跟我说，你外甥女还是有些用处的。” 杨氏怕弄脏她的手帕，自己用袖子把眼泪擦干了：“好……”。 楚连翘不打算进屋了，弄成这样两夫妻也得好忙活：“舅舅，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在姜家疃买地的事。” 姜添福还是拖过两个凳子两人就坐在院子了，也没有了窥探的人：“你想买良田吗？良田四两半一亩，荒地三两一亩，你想种什么？” “黄豆、绿豆、黑豆、豌豆吧”楚连翘用什么就先种什么，可惜没有土豆。 “豌豆过季了，其它都能种，种这些买几亩荒地就成”姜添福以为她种一些供给自己的营生，用不了多少地：“到时候我和你两个舅舅给你开出来。” “舅舅几亩可不够，我要一百亩，盖个小庄子”楚连翘伸出一个手指比划。 “一百亩”姜添福惊的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你种那老些豆子干啥，再说开荒也来不及啊！” 正所谓家中有粮，心中不慌，豆子多好既能做主食，又能开发出许多的副产品。 “这个我来解决，我想让舅舅给我打理田庄”楚连翘说出此行的目的：“一个月八百个钱 ，二舅舅和小舅舅也如此。” 姜添福连连摇手：“太多了，太多了，你爹他们打山一天才十五个钱，一个月不到五百个钱，那收麦的麦客不管饭也才十二个钱，还是那好手。” 出去抗活，一天给十文八文都是主家厚道，八百个钱，他怎么敢要啊：“我们是你舅舅就更不能坑你，不行，不行。” 第63章 较量 楚连翘想了想，随行就市姜家兄弟这钱才能拿的心安，大不了年节福利厚点也是也一样的：“六百文吧，不能在少了。” “六百文，不行、不行，你给人家多少就给我多少，就算照顾我了”姜添福指着自己苦笑：“我这破身子，出去是找不到活的。” 楚连翘笑笑：“舅舅雇工毕竟不是自己家人，干活难免不上心，这就是大家为什么都找自己人看着，舅舅这样推三阻四，可是不愿意帮我。” “没有，没有”姜添福连连摆手。 杨氏推了推他：“外甥女孝顺你，你受着就是，自己家的地上点心就好了。” “还是舅母明白，舅舅就不要推辞了”楚连翘笑着说。 姜添福还是有些不安：“也太多了些，也太多了些。” 楚连翘连忙转移话题：“这几天舅舅先帮我看看哪里有合适的地方，这一百亩最好要连在一起。” “好、好”姜添福的注意力被拉走：“西北边有一片只是中间有条小河给隔开了，东沟那里的就是太慌了，地面上的棉槐太多不好处理，在往南·······。” 说起土地姜添福如数家珍，滔滔不绝：“我回头都去丈量一下，够不够数，看哪里的地肥些，地势好些不积水。” 楚连翘点点头：“那就辛苦舅舅了，过两天我在过来，看好了就定契约。” “行、行······” 敲定了所有的事情，楚连翘提出了告辞，不顾姜添福夫妇的挽留，离开了姜家疃。 楚连翘赶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出姜家疃并没有回家，她直接驾着马车去往县城。 路上行人很少，美男子凤羽便又坐在了车辕上。 乡间小路，田野马车，身旁有个养眼的，生活有时候也可以很惬意 楚连翘驾车已经有模有样了：“我今天解锁了两项新技能。” “哦，连翘姑娘确实聪慧。”凤羽不禁赞叹道。 “你在敷衍我”楚连翘也不在意：“你看到了吗？我今天第一次用鞭子，那准头真的没话说。” 凤羽微微一笑，他已经看到楚连翘的天赋和掌控力了。她的鞭法既凌厉又精准，无论是刺击还是躲闪，都展现出了出色的水准。 “就是这身天赐的神力，她一直都控制很好”楚连翘自豪的说，她对自己对鞭法的领悟感到无比满意。 凤羽见她心情是真的好，嘴角也跟着弯了弯：“姑娘喜欢用鞭子”。 “我喜欢的东西挺多，有时候什么都想试试”楚连翘想起甩鞭子时候的心情别提有多爽。 “比起天赐的神力，我更想要锦鲤附体，要啥都有人送，不用像我一样苦哈哈的奔波。”楚连翘叹了口气，幻想自己运气能好一些。 “连翘姑娘此等容貌行走于乡野，天赐的神力何曾不是来自上苍的庇佑”凤羽的语气中不变喜悲：“再过就贪心了。” 见楚连翘颇不以为然的表情，凤羽就知道这个胆大的女子并未将自己话放在心上，前方是一大片开阔的荒地。 凤羽心中又来计较：“连翘姑娘要不要和我试试。” 说着纵身一个起落，脚尖点枯草飞了出去，没错就是飞了，这就是轻功吗？违反了地球引力，这不科学。 惊讶归惊讶，楚连翘的性子向来是越挫越勇，她是不会服输的：“你是认真的，就这么笃定我打不到你”。 见凤羽只是微微的点头，她有种兴头上被鄙视的感觉：“我可不会留手哦，一鞭子下去你可就碎了。” 凤羽知道楚连翘并非无法伤害到他，只是他不想让她失去理智而已：“连翘姑娘放心，在下还是能奉陪一二的。” 狂妄，楚连翘挥着长鞭准确的抽了过去，凤羽脚步一转，鞭子抽了个空，她连忙收了回来，准备下一次的攻击。 第二鞭就跟着而来，凤羽只是微微一侧身，鞭梢连个衣角都没扫到，还被抓住了鞭子，这一次凤羽展现了他出众的身法和反应速度。 楚连翘有些意外，没想到凤羽的身手如此敏捷，那些人是通过何种手段擒住如此人物的。 见她要将鞭子收回，凤羽知道她力量的可怕，却并未完全松手，而是顺着力道跟了过去，一记手刀虚虚的砍在了楚连翘的脖子处，便飞快的撤出了战斗圈。 楚连翘有些挫败，这要是真刀自己岂不是要死在了凤羽的刀下，手里的鞭子甩的愈发的快、准、狠，鞭鞭都没留情，鞭鞭都落空。 她心中一阵烦躁，无奈地把鞭子扔了出去，表达出自己的不满：“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 凤羽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不要得意忘形，今天倒在她鞭下的只是普通人，它日遇到高手胜负犹未可知。 他捡起楚连翘丢掉的鞭子，还了回去：“连翘姑娘得罪了。姑娘喜欢慢慢练就是，在下不才也能指点一二。” 楚连翘也不会随意迁怒人：“那就拜托凤羽公子了。” 两人休息了一会，重新回到了马车上，有搭没一搭的聊着：“你知道玲珑阁的地下格斗场吗？” “连翘姑娘对格斗场有兴趣？”凤羽好奇地问道。 “我以前还想凭着天生的神力去搏一搏，听说那里赚钱很容易。”楚连翘顿了顿：“你说以我的身手，能不能去里面练练，既能攒点对敌经验，还能赚钱，简直一举两得。” 凤羽眉头微微一皱，似乎有些犹豫，他提醒道：“姑娘可知道玲珑阁的背景？” 楚连翘诚实的摇摇头：“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哪里知道这些？” 凤羽苦笑着摇摇头：“玲珑阁是永平王收集死士的地下暗桩。” “永平王收集死士？”楚连翘不禁感到惊讶：“还真的是不安分。” “既然知道了，姑娘可还想掺和？”凤羽见楚连翘一心惦记玲珑阁，出言询问道。 楚连翘坚定地说道：“有些事情，你躲呢是躲不掉的。主动去摸一摸底，说不定可以避开炮灰的命运，旋涡的中心反而没那么危险。” 第64章 买粮(一) 凤羽微微一愣，没有想到楚连翘竟然如此胆大妄为：“姑娘就不怕玩火自焚。” “人吗！多少需要些冒险精神的，吃饱喝足了，不作一作死，怎么能长命百岁，富贵到老呢。”楚连翘说着自己诡异的笑了。 “永平王不仅喜欢收集死士，还喜欢收集美人，姑娘可还要冒险？”凤羽提醒她小心赔了夫人又折兵。 楚连翘一脸自信地回答：“收集美人啊，你说他会看上我？” 凤羽微微皱眉，有些为楚连翘的冒失担忧：“姑娘似乎很期待。” “我可是真正的美人，看上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当然和你比就算了，你这姿色男人女人都是无人能及的。”楚连翘得意地说道。 凤羽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不禁感叹这张脸所带来的麻烦：“连翘姑娘喜欢吗？” 楚连翘笑眯眯地回答：“好看的东西我都喜欢，所以我挺能理解永平王的。” 凤羽微微一笑，对楚连翘别具一格的回答也不算意外：“那它还是有些用处的。” 说完他的凤眸变的暗沉，气质都阴郁了几分，整个都沉默了下来。 楚连翘见凤羽不语，知道自己可能勾起了他过往的不堪，无辜地撇了撇嘴。 凤羽坐回到了车厢里，不再出来，马车在城门口被收了两文钱，然后顺利进入了城内。 停在一家专门卖种子的粮食店前，凤羽戴着幂篱走到楚连翘身边。 楚连翘看了他一眼，感慨地说：“难为小海了，逃亡路上准备的还挺全。” 凤羽默默地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徐记粮行，楚连翘打听了，是石门县城最大的粮行，不仅粮食种类多，还经营各类瓜果蔬菜的种子。 三间铺面的门房很是宽敞通透，人来来往往伙计讨价还价，进进出出的搬粮食。 凤羽拉着她躲开了一群扛着粮食袋子经过的伙计。 楚连翘看到其中一个扛着粮食的人背影有些眼熟：“小舅舅”三个字脱口而出。 姜添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忍不住回头：“大丫头你怎么在这？” 见他还扛着粮食：“我来买的点粮食种子，小舅舅你先去忙吧。” 姜添寿也没和她客气，毕竟他是来干活的：“我先进去了，我这车粮食很快就卸完货，等会在找你说活。” 楚连翘摆摆手，姜添寿扛着粮食跟着前面扛活的人往后院去了。 见有个客人进来，店中的伙计连忙过来招呼：“客人，买点什么？” “我要看看绿豆”楚连翘言简意赅。 “客人这边请”这伙计有些素养，脸上始终带着笑，也并未好奇打量带着幂篱的凤羽。 一排排的粮食袋子打开，呈阶梯形状整齐的摆放在上面：“客人，这是你要的绿豆。” 伙计抓了一把，绿豆从他抬高手哗哗落在另一只手掌中：“客人请看，这绿豆别说破瓣了，连点杂质都没有，回家都不用挑拣，做种子都使得。” 楚连翘听出来了这不是店里准备的种粮，绿豆不错，确实可以做种子：“这个怎么卖？” “八文一斤了，客人”伙计利落的报了价，如今行市就这样大家都一样，没必要瞒着：“我们徐记向来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你可以和别家的比比，绝对比别家的干净，都是去年秋天的新粮。” 伙计说着将手里的绿豆咬开：“客人看看半点水分都没有。” 楚连翘伸手在整袋绿豆中扒拉两下，确实挺干净：“都能保证这么干净吗？” “这个你尽管放心”伙计听出了楚连翘可能要的不少：“客人要多少？” 楚连翘伸出一个手指：“六千斤可能便宜些？” 这么多，伙计多问了一句：“就只要绿豆吗？” “绿豆要的最多，大米五百斤、精粮五百斤”单纯的豆苗是没办法消耗这么多绿豆的，只是粮食上涨的速度过快，让楚连翘觉的她有必要存点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客人请稍等”这大宗买卖压价的事情，他一个伙计是做不了主的：“我去请管事的来。” 伙计转身进了后院，凤羽亦步亦趋的跟着楚连翘就在店里闲逛起来，半点不耐烦也没有。 西边的一间摆放的是一排排的小的麻布袋子，也是呈阶梯形摆放，将种子一一陈列出来。 在最上角的角落了有些陈旧的角落了，楚连翘看到了黄瓜种子，也可能是甜瓜的种子，毕竟甜瓜本来就有：“凤羽可知道黄瓜？” 凤羽不解，楚连翘看不到他是表情，便跟他描述了黄瓜的样子和口味,末了补充了两句：“虽然它没有甜瓜好吃，但是更容易种植打理，我特别喜欢吃晒干的黄瓜皮，辣椒油拌一拌。” 天啊，真怀念那个味道，可惜到目前为止都没听过这两样东西。 “连翘姑娘说的更像是西域的胡瓜，还算是个稀罕物”凤羽按照她的描述回忆道：“姑娘似乎吃过很多。” 坏了得意忘形露马甲了，好在这时候徐记粮行的管事带着刚才的伙计过来：“怠慢两位贵客了。” 虽然怕露马甲但是楚连翘还是指着那袋子种子问道：“这是什么瓜的种子。” “姑娘想要，不瞒姑娘那是前年的陈种子了，不知道能不能种了”掌柜的有些惋惜，是跟着去西域商队的镖师夹带的私货，他给收了谁知道砸在手里了：“是胡瓜种子，清脆爽口的很。” 简直是飞来的意外之喜，陈种出苗是不齐，可还是会出的，楚连翘激动不已：“怎么卖？我想要一些。” 掌柜的见楚连翘似乎是认识胡瓜：“姑娘，这可是陈种，丑话说在前头，我们是不保证品质的。” 楚连翘点头表示知道：“管事放心，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 “姑娘似乎喜欢这些西域的种子”管事的试探的问道。 楚连翘听出了掌柜的言外之意：“管事的还有别的稀罕种子？” 管事上前把那个不大的布袋从架子上拿了下来：“盘货的时候，都拿下来的，这个是伙计落下的。” 他往前走了两步：“客人有兴趣请跟我来？” 第65章 买粮(二) 楚连翘是非常有兴趣的，她是不想放弃丰富餐桌的机会的，想也不想就跟着管事去了后院。 姜添寿将一百多斤的麻袋从肩膀上卸下来，随手就抹了一把汗，就看到楚连翘二人跟着管事穿过院子去了后仓库，虽然好奇，还得把活先干完。 管事将最里面的一间房门打开，屋子光线有些昏暗， 麻袋特殊味道充斥着整个房间。 管事在中间扫了一圈，直接就冲着其中一个袋子走去，三两下就解开了绑绳，从里面掏出一个一个的小袋子，每个袋子不大约有两斤左右。 楚连翘迫不及待的将小袋子一一打开，蚕豆、大蒜、葡萄、石榴，其中有一样楚连翘不认识：“这是什么？” “萝卜，听说是橙红色的，没有辣味的”管事看了一眼那个袋子回答道：“客人都要吗？” 橙红色的萝卜，那不就是胡萝卜吗？这个不在她是食谱上，楚连翘从小就不爱吃胡萝卜。 说实话，其它的也就罢了，这葡萄和石榴种生可是会退化返祖的，结出的果实酸涩难吃，能继承母本的万里挑一，基因突变成优良品种，说白了就是看人品看运气。 就是万分之一，哪怕是酸葡萄酸石榴楚连翘也是想要的：“你开价吧。” 管事拍了拍沾在手上的灰尘，不紧不慢的说：“这样如何，客人的买的米粮也别压价了，我做主这些种子送于客人。” 楚连翘眨眨眼，这真是从南京到北京买的没有卖的精，算了谁让她非要不可了：“管事不亏是买卖人，成交。” 管事乐呵呵的笑了，也没有否认：“姑娘是个爽快人。” “贵号可给送货？”楚连翘问道，不给送货，另外雇车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姑娘的粮食要送去哪里？当天一个来回的地方我们是给送的”掌柜询问，并解释了店里送货的规矩。 “金山村，楚大山家”楚连翘报出了自己家地址，来回是不成问题的。 “好，我就安排装货，粮食仓库里都是现成的，客人且等一会”管事引着楚连翘等人回到前面，两人签订了契书。 管事去忙了，楚连翘付了二十两纹银，和凤羽一起站在旁边看着伙计装车。 “连翘姑娘家中可放的下，这么多粮食吗？”楚家有多大，凤羽可谓是一清二楚。 楚连翘摇摇头：“确实是放不下的，但是我家后山有个山洞，特别的大，不要说区区七千斤粮食，就是再来两个七千斤有是绰绰有余的。” 从小海哪里得的那副马鞍还放在哪里藏着呢，大不了多堵几块巨石，反正除了她也没有谁能搬得动，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大丫头”姜添寿和姜添禄两兄弟干完活领完了工钱，结伴而来。 “二舅舅、小舅舅”两人都是她的长辈，楚连翘福了福。 “哎”姜添禄的性格和姜添福有些相似，人老实也木讷，应了一声就不做声了。 “你这丫头，又打劫了哪位财主，进这么大宗的粮食？”姜添寿往前靠近几分特意压低声音询问。 姜添寿的靠近，让凤羽有些不喜，阴郁的气场不自觉的往外溢。 楚连翘回头拉了他一把：“你去马车上等着吧，一会我们就回家了。” 姜添寿感受到了那股冷意，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凤羽这才满意的迈开步子，跳上了马车。 “你怎么带着他出门，不怕有麻烦”姜添寿不傻，这么矜贵公子是谁想赌就能拿来赌的吗？ “小舅舅，你话太多了”楚连翘凉凉的警告道：“招惹他你没有好果子吃。” “行吧，神神秘秘的”姜添寿也不打听了：“这么多粮食要不要我和你二舅舅跟着去给你家卸车？” 楚连翘摇摇头：“不用了，你忘记我了”天生的神力，几袋子粮食而已：“没有事情就快回去吧，帮大舅舅把院子篱笆好好修修。” 修篱笆，家里篱笆需要修吗？他都不知道，这丫头怎么知道的：“我家篱笆怎么了？” 怎么了，碎了呗，楚连翘不紧不慢的给出了答案：“那股柳氏还是谁的引来一大帮子人，把篱笆弄出了窟窿。” “那个贱嘴的婆娘，是不是又来欺负大嫂”姜添寿火冒三丈：“我这就回去找她理论。” 人风风火火的就冲了出去，姜添禄见状连忙去阻拦，过去他们兄弟不知道找过多少回，每次都是遍体鳞伤的回来，那次都没有讨过好。 话还没说完呢，这急性子，楚连翘无语的摸摸鼻子，见车也装好了，自己跳上车辕赶着马车往回走。 东齐京都。 凤昆也在骑着马儿飞奔，凤家权势滔天，无人敢出言阻拦。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道理凤昆是懂的，只有太子急招，才能让他失了分寸。 太子寝宫，凤昆不用通报便踏了进去，一封折子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你干的好事？” 太子显然正在盛怒中，却在努力的压制着，整个人阴沉的可怕。 凤羽抬手就给抓住了，他似乎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事情能令太子如此的失态。 他缓缓的展开折子，自嘲的笑了一声：“殿下，就凭一封密信就定了我的罪。” “你”太子似乎没有料到这个地步他还不承认：“把人带上了来。” 几个鱼鳞卫的校尉被带了上来，身上的甲胄已经除去，虽然被收拾干净才被带上来，还是能看出这些人都受过刑。 “我信任你才把鱼鳞卫交给你，没想到你用来兄弟阋墙，公器私用，追杀自己亲兄弟。” “为什么，你告诉孤这是为什么，修齐虽然聪慧过人，但对你这个大哥从来都是敬爱有加，更不从和你相争过一丝一毫” 愤怒中的太子抓着书案上镇纸狠狠的砸在了凤昆的脚下：“就这样你也不认吗？要不要孤传璟瑜侯前来问话？” “哈哈”凤昆浅浅的笑出声，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大，干脆在太子寝宫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 第66章 太子 太子的贴身侍从见气氛不对就带着人所有人退了出去。 大殿中，只剩下太子和凤昆二人。 “够了，凤昆”太子冷声呵斥道，芙蓉玉冠随着他的呵斥轻微的颤动：“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凤昆的笑声戛然而止，白皙面容满是嘲讽：“我疯，也是你把我逼疯的，都是你。” “孤，何曾薄待过你”太子一撩锦袍从台阶上走下来：“让你心狠于此，对修齐斩尽杀绝，他一手建立的暗桩对孤至关重要，你坏了孤的大事。” 凤昆薄唇冷嗤一声：“你究竟是舍不得暗桩，还是舍不得暗桩？” 太子皱眉，今天的凤昆几乎是说不通：“有何分别，他是孤的嫡亲的表弟，天然的太子党，他的势力最终都是孤的助力。” “那我拿回暗桩，你是不是就能舍弃修齐”凤昆几乎偏执的拽着了太子的锦袍宽大的祥云衣袖：“是不是只要有暗桩你就可以舍弃修齐？” “为什么要舍弃修齐，暗桩和修齐孤都要”太子暴怒，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凤昆你们璟瑜侯府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因为你是我的”凤昆眼中全是炽热，他一步步逼近：“你的心里只能有我，耳鼻厮磨时你说过心中只能有我。” 太子双眼一眯，君臣之别让凤昆止住了脚步：“就因为孤对修齐多几分器重与偏爱，你就嫉妒如斯，自断臂膀坏我的大事，凤昆你太让我失望了。” “偏爱几分，呵呵·····”凤昆几近癫狂：“偏爱到几分才会于我欢好时，喊凤羽的名字？” 太子有一霎间的怔愣，想到是这个理由，凤昆的逼问让他也有些羞恼：“荒唐”。 “荒唐吗？”凤昆兀自的笑出了声：“我们这样不荒唐吗？表哥?你有我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招惹修齐，他也是我看着长的，你知道我心中的痛吗？” “我与他之间清清白白的”太子实在不明白，他是对凤羽有些心思，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那个能不动心：“况且，他年纪还小。” “表哥，你还不明白吗”凤昆已经不在乎暴露自己所有的心思：“只要你动了心思，他就得死，不管这个人是谁？凤羽也不行。” “疯子，你简直是个疯子”太子震怒，凤昆竟然将他视为禁脔：“你交出鱼鳞卫，给孤滚出东宫。” “我可以交出鱼鳞卫，也可以滚出东宫”凤昆并未因为太子的话有任何的慌乱：“凤家放弃了才华横溢的昙花公子，可不光是为了遮掩兄弟阋墙的丑事，更怕的牵扯出表哥和我之间的丑事。” 凤昆的未尽之言和隐含的威胁，太子也听明白了，凤家为了支持东宫已经损失了凤羽，要是凤昆有损，凤家定会翻脸的。 太子深吸一口气：“暗桩呢，能全部掌控吗？” 凤羽已经不能保了，暗桩太子是不想放弃的，已经这样了在也不能行差踏错了。 “只要凤羽死了，暗桩群龙无首，迟早全部落入我的手中”凤昆冷漠的声音在大殿中尤为清冷。 “不要在折辱于他了，给他个痛快吧”太子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舍：“还有让你的人谨慎些，老三和老七已经注意你了，不要让他们抓着你的把柄。” 三皇子的母妃娘家是镇国公府，老镇国公手握京淄十万雄兵，深得父皇信任。 老七是父皇的最小的儿子，他的母妃容贵妃更是荣宠不衰十几年，娘家是东齐最大的皇商，这女子会钻营认了长平侯府老太太做义母。 “你还是心疼他”凤昆冷笑一声：“不要忘了他要是被三皇子和七皇子找到，表哥你可就危险了，就不知道到时候，他还能不能念及你的好。” “所以你为什么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太子简直不敢相信凤昆完全不为大局着想，看来得安排人对他辖制以一二“修齐对你我之间的事情可知晓？” “他自幼就聪慧，怕是能猜出一二分”凤昆知道他担心什么：“所以不能让他活着不是吗？” 太子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在和他纠缠：“胧月姑姑病逝，始利可汗有意在迎娶一位公主联姻，突厥使团不日就要进京，切勿在这时候闹出乱子。” “太子放心，驿站各处臣已经安排人过去了”太子递了台阶，凤昆顺势而下，这件事情算是过去了：“接待的官员也仔细斟酌过，名单稍后呈上。” 太子疲惫的摆了摆手：“凤昆以后莫要在欺瞒于孤可好？” “表哥，你知道的我永远都是你的”所以你也只能永远是我的，凤昆的言语中带着无限缱绻。 夕阳一丝一丝的在大殿中消失，明月缓缓的升起又落下，日月如此的循环交替。 楚连翘最终定下了有小河流的那一片荒地，一共一百六十亩。 大概是村长那老头记恨她，半文都不肯相让，还多推了六十亩给她。 她这声姥爷算是白叫了，半点人情也没讨到。 土地地势都很平坦，上面干枯的荒草及腰深，一眼望去无边无际，一片荒凉。 中间有一条浅浅的河流，河东九十亩河西六十亩。 楚连翘揣着刚到手的热乎地契，站在自己的土地上，怪不的人人都喜欢买地，有种想要在此生根的感觉，相当让人踏实。 凤羽安心的坐在了马车上闭目养神，通过窗他就能准确的捕捉到那道倩影。 楚大山也习惯了凤羽的做派，从没想到他家也能买的起这么多地：“大丫头啊，这草收拾出来也得个把月，这能赶得上种豆子吗？” 姜添福带着两兄弟也跟着过来了：“我在村里找了二十个人帮忙，不行就去别的地方招人，可是这也是一大笔不小的支持啊？” 姜添寿自从那天跑回来知道了楚连翘的杰作，心中畅快无比，整个人现在走路都带风：“外甥女啊，你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楚连翘敢这么着急买进这么多荒地，怎么会一点的对策没有：“爹和舅舅你们可听说过烧荒？” 第67章 买地 烧荒，几人面面相觑，姜添寿接过话：“外甥女你准备放火烧荒？” 放火，姜添福急忙摇头：“不成的水火无情，这么一大片火烧起来，谁能控制的住，烧了别人的粮田如何是好。” 他还以为什么好办法呢，姜添寿也跟反对：“大哥说的不错，那边可是一片麦苗，就是浓烟也能燎蔫一片。” 楚大山和姜福禄禄双双表示反对：“你还年轻不知到，早年的山火那烧起了可是几天几夜都不歇的，一直到烧无可烧。” 楚连翘当然知道火的厉害，但是事实无绝对：“爹、舅舅你们可听说过防火带？” 防火带，楚大山和姜添福等人茫然的摇头。 姜添寿是个急性子催促道：“外甥女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什么法子你倒是快说。” 楚连翘从地上拿起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一格一格的：“将地分开一块一块的，将划线的地方的草全部割掉，就成了防火带。” “妙啊”姜添寿看明白了：“这样就可以防火烧了。” 楚大山端详了半天也跟着点头：“应该可以，割防火带用不了多少时间。” “对，对，这法子好，绕着地边割进去十来米就妥了” 姜添福和姜添禄赞成：“有个三五天这一大片地就能烧出来，种啥也耽误不了。” “二十米吧，地边防火带宽一些吧”楚连翘模糊记得草坡防火带是十米，森林防火带是四十米到六十米，取个中间值安全为上。 “行”姜添福点头，黝黑的脸色如释重负：“下午我就让他们来干活，不知道工钱怎么算？” “每日十五文如何”打山标准的力气活，从日出干到日落，还要随时面对落石，也就十五文。 “行，不少，这活可比你爹打山轻省多了”姜添福也觉察到楚连翘大概以楚大山的工钱做为标准。 “大舅舅你下午就带人来割防火带吧”楚连翘提着裙摆往前走：“这小河常年不断流吗？” “水流不大，到是不断流”姜添福伸出粗糙的大手，指着前方：“这条小河和白沙河一个源头，白沙河断流，她都没有断过。” 白沙河吗，楚连翘伸手在河水里捞了一把，是有少量的石英砂，应该是上游冲刷下来的，只是零星一点少的可怜：“在这里挖一个蓄水库吧。” “是可以挖一挖”楚大山也赞成蓄水：“天旱时候两边浇水方便些。” 古代种粮完全是老天爷赏饭吃，靠近河流水井还能强救一二，再远你担水就能累死人。 楚连翘比划着：“从入口处就挖，挖长一些、宽一些、深一些，蓄水量要达到这一百多亩的使用量。” 几人不懂，楚大山替大家问出口：“孩子，你没种过地，要是这一百亩都能浇上水是不可能的，那得多少人啊，卖了粮食工钱都不够的。” “爹，你误会了”楚连翘不准备自己在这盯着干活，只能跟他们详细的说清楚：“我准备在这里架设水车，所以水库的深度和宽度一定要够。” 见她拿起树枝，几人自觉的聚了过来，全神贯注的看着楚连翘在地上画出轮子一样的东西：“这里水流是没办法催动水车的，但是可以人工上去踩，让水流顺利流进水渠里去。” 几人忍不住赞叹，姜添寿更是打心眼里佩服：“外甥女你怎么懂这些的，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能耐？” 楚连翘目光闪了闪，心中打起腹稿。 楚大山却率先发话了：“这挖渠的事情不急在一时，就等烧完荒在慢慢挖就行。” 其实说完那话，姜添寿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这姐夫的家有个禁忌就是大丫头亲娘，听说识文断字，一身的气派，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怎么会嫁给一个山里汉子。 见楚大山转移了话题，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楚连翘对这个传说中的生母更加好奇，原主的记忆里是温温柔柔的女子，教女儿识字读书，有一手出神入化的绣工。 楚大山是凭什么认为她能教出如今的楚连翘这么出格的女儿。 “不错，水渠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现在主要是把荒地开出来，抢种上豆子”楚连翘扔掉手里的树枝，用帕子擦了擦那十指纤纤的玉手。 “这么多地，光指着人也不行，得有几头牲口”楚大山瞄了一眼远处的马匹：“最好是牛，骡子。” 那辆马车虽然破旧了些，但是它几乎成了凤羽的一层壳，走哪带哪里，用他的马干活，想都不要想。 “爹，你回头去置办几头牛吧”楚连翘在中间靠近小河不远处：“在那里盖个小庄园，几位舅舅就搬过来吧。” “那感情好，有新房子住了，我这是年纪轻轻就享上外甥女的福了”姜添寿笑的非常开心。 姜添福和姜添禄俩个人有高兴，虽然房子不是自己的，能住新房子谁不高兴，一个月六百文，他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那你可得好好干啊，小舅舅”楚连翘玩笑似说道：“这福可不是这么好享的。” “你放心不吧，外甥女你去打听打听，我干活那个不说漂亮”姜添寿自卖自夸。 几个人踩着是石头跨过了小河，楚连翘回头看了看：“这里还得用石头垒一座小桥，不然牛车就得绕远了？” “没必要花那个钱，淌水扛过来就是了”姜添福觉的水不过到脚脖子，踩踩又能怎么样。 楚连翘觉的既然都买下来了，前期的基础建设投入是必不可少的：“还是垒一座吧，来回也方便。” “行，听你的，这事情我记在心上了”姜添福答道。 几个人来来回回，走了几遍，所有的事情都交代差不多了，楚连翘给了姜添福五千文铜钱，都是新兑换的新币伍文钱：“这些钱舅舅你拿着。” 姜添福连忙推回去：“钱，等干完活，你亲自来结就是了。” 楚连翘摇摇头：“既然是临时工，工钱日结吧，你顺便也看看有那些老实肯干的，以后留下来做长工。” 听了她的打算，姜添福也不再推辞。 第68章 城隍(一) 从姜家疃回来，将楚大山送回家，楚连翘取了火药匆匆上了马车，飞奔向县城方向而来。 凤羽看着看着那个木盒，骨骼匀称白皙的手指在盒子上来回画圈：“我看连翘姑娘似乎很宝贝这个东西，今天怎么舍得拿出来，这件事情对姑娘很重要？” “驾”楚连翘将马车驾的飞快：“事情呢，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要解决有很多种方法，之所以用上我的宝贝也是为了验证一下它的威力。” 威力，凤羽知道楚连翘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只是这小小的几个筒谈何威力：“这是一种武器吗？连翘姑娘对它似乎期待很高？” 热武器当然是武器，楚连翘自信说：“是的武器，任何人都无法拒绝它的魅力，它即可以威震四方，也可绚烂无比，你以后也会像我一样喜欢它。” 凤羽听着很期待，作为世家子世间的好物看过的不知几番，能让他看上眼的真的少之又少：“连翘姑娘口中不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解决一个渣男”楚连翘一直在等一个机会，李二这个办事拖拉的终于再次传信过来了。 渣男，诡异的凤羽听懂了：“连翘姑娘舍得？” “你从哪里看到我舍不得”楚连翘翻了白眼：“驾。” 马儿再次加快了速度，实在是今日耽误的太晚了，楚连翘怕错过李恒儒的下学时间。 果然时间上有些晚，学馆已经有学子陆陆续续往外走，楚连翘不确定李恒儒离开了没有，远远是扫视一周，看到了上次那个书童。 书童站在学馆门前的大榕树下，和一堆下人在一起闲聊，偶尔的抬头看一眼学馆的大门口，似乎并不太着急。 楚连翘并没有在上前，反而往后退了退，退到足够远，却能看清楚这边的动向。 “连翘姑娘要做什么？”凤羽挑起窗纱向外看了看这川流不息的学子。 他也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绑架”上次仅凭一个背影，李恒儒就追了过来，这次楚连翘相信应该也不会例外。 “姑娘就这么明晃晃的驾车过来”凤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很容易被人追查到线索。” “你说的不错”楚连翘根本就不在乎：“我就是想让他们知道就是我做的。” 很快李恒儒就会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而她是刚刚的得到县令褒奖的剿匪英雄，不管是舆论还是县衙都会偏向她的不是吗？ “我要撕开他的脸皮，断了他的青云路，让他众叛亲离”楚连翘语气虽轻，却冰冷异常：“人人喊打，却有口难言。” “连翘姑娘·····”凤羽想起楚连翘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花样作死。 “安静，来了”楚连翘看到李恒儒出来，打断了凤羽的劝解。 李恒儒果然见到了坐在车辕上的楚连翘，他连书童都没招呼追着马车而来。 “还真像个痴情种，可笑”楚连翘见目的达到缓缓的驾着马车离开。 李恒儒确定自己没看错，无视书童的喊叫，执拗的追了上去。 那马车就这么不远近的吊着他，越走越远，逐渐来到荒凉的城东。 借助小路拐角树木短墙的遮挡，马车赫然停了下来，李恒儒追了上来：“连翘妹妹，真的是你？” “是我，上车吧”楚连翘往他身后看了看，书童那个废物居然没有跟上来，可惜了，不然更热闹。 “连翘妹妹在等我”李恒儒眼里透着惊喜，他就知道连翘妹妹总有一天会想通的。 楚连翘也不是很懂，原主在李恒儒眼里单纯到什么样子，才让这么个满腹算计的人毫不设防。 “很明显我在等你”楚连翘再次出声邀请：“上车吧，时间来不及了？” 看着眼前的马车，李恒儒也发现了异常。 楚家什么时候买地起马车了，连翘妹妹什么时候学会的驾车：“连翘妹妹你独自来的？” 反应过来了，楚连翘很无奈，最终还得用强吗：“没有，我还带着个挂件。” 身为挂将的凤羽半分计较的心思也无。 “什么”李恒儒没有听懂。 “连翘姑娘动手吧，来人了”凤羽的温润的声音适时的传了出来。 车上怎么会有男子，听声音似乎名年轻的男子，语气如此的熟稔，李恒儒震惊的看着楚连翘：“连翘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早听话多好，非逼我动手”楚连翘挂在脸上的笑意瞬间掉了下来，飞快的出手将人给拽起来扔了进马车。 凤羽闪身躲过飞来的李恒儒，在他要抬头的时候，一记手刀将人就砍晕了：“连翘姑娘是不舍得自己动手吗？” 楚连翘已经自己跳上了车辕：“驾，不过让你抬抬手 的事情，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怪话。” 过路的人也只看到一辆马车沿着小路向城隍庙的方向驶去，对先前事情毫无所知觉。 李二紧张东张西望的就怕有人突然闯入城隍庙，终于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马车：“姑奶奶你终于来了啊”。 “吁”楚连翘停下马车，利落的跳了下来：“人呢？” “在里面呢，你老人家再不来，迷药都要过劲了”楚连翘不来，李二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楚连翘伸手抓住一只脚将李恒儒无情的拖了出来，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直接拖进了城隍庙，在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 李二看到李恒儒那惨样，瞬间觉的自己全身都疼。 破旧的城隍庙里躺着一男一女，男人是金石村的楚飞，女的大概就是李恒儒的贴身大丫头了吧。 楚连翘怕闹出乌龙，冤枉了好人，必须要确认女子的身份，她掏出银针扎在了李恒儒身上。 后背火辣辣的疼，脖颈后更是传来钝痛，李恒儒下意识抬手想要摸，昏迷前的一幕闯入脑海，让他瞬间清醒，忽的坐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站在面前楚连翘和李二：“你们······”。 楚连翘可不管他怎么吃惊，用鞭子推了推他的脑袋：“看看吧，死也让你死的明白。” 第69章 城隍(二) 李恒儒被推的脑袋左右晃了晃，这粗鲁的行为简直超出了他的认知：“连翘妹妹。” 李二都替他捏把汗，这小子平时不是挺聪明的吗，关键时候拎不清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当做梦呢，你看她哪里像妹妹，指不定是哪里的恶鬼呢。 不得不说李二误打误撞的摸到真相了，怕是楚连翘也是没想到的。 “都说了我哥哥叫楚雄”楚连翘使劲推了他一把，让他的脑袋转向地上躺着的男女：“看看那边那个是你丫环妹妹不。” 地上人样貌印入李恒儒的眼中，他下意识的瞳孔一缩，这对蠢货是被捉了：“连翘妹妹，不知道你听说了什么，这丫头伺候不妥帖，我早已经将她赶出了内院，对我怀恨在心·······。” “怀恨在心，污蔑你是吗”楚连翘可不是听他来解释的：“可是怎么办，这丫头什么话都没说呢?” 什么都没说，李恒儒如释重负，忽然觉的不对，他为什么要怕她：“楚连翘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绑架可是触犯朝廷律法？” 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陌生，跟记忆中的温婉可人毫不相干，居然愚蠢到当街绑架他一个秀才。 看来母亲说的对，连翘妹妹该吃些教训才能学乖一点。 “触犯朝廷律法，你都不怕，我为什么要怕”楚连翘都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我可秀才，见官都可以不跪，晴天白日朗朗乾坤，许多人看到了，我若出了事情，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李恒儒不明白现在的楚连翘怎么胆大到如此的地步。 “秀才，你很快就不是了”楚连翘已经验明正身了，就不打算跟他废话：“其他的事情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楚连翘再次砍晕了他，看着他慢慢的倒下去：“去把人的衣服都扒了，剩下的不用我教你吧？” “我去吗”李二听语气就像是在命令他。 跟踪，找人，传信那样不是他做的，这是把他当下人使唤了。 “难道我来”楚连翘没好气到：“快点，不然你也躺里面。” 李二一个哆嗦：“是”他这是上来贼船了。 楚连翘也没闲着，将炸药盒子抱了出来，选好埋藏的点，就将引线缠到了线香上，每个线香上都有她算好的时间刻度。 李二不情不愿的抱着一堆衣服丢了出来：“我又不是你的奴才，你不能总使唤我。” “我也没办法”楚连翘是真的没办法，人手太少，尤其是处理脏活的，李二本来就不干净，不用也浪费：“解药在给你提前一个月如何？”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能提前解毒，李二真是想都不敢想：“多谢你老人家开恩了。” 不谢，反正都是空手套白狼，楚连翘非常想得开：“你放心我是不会亏待给我办事的人。” “点香干什么，这是要求神拜佛吗？”李二并未看到埋起来的炸药，看到点燃的香好奇的问道：“怎么还掐去了一节。” “你要是不想死呢，就撤吧”楚连翘的死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求神有什么用，还真能请来真神不成，李二忍不住腹诽，介于楚翘的脾气还是乖乖的闭上嘴，不敢瞎打听：“那小的就就告退了。” “我交代你的事情都记住了？”楚连翘再次确认。 记是记住了，听到雷声把人引过来，晴天白日的哪里来的雷声，这话李二是不敢说的：“你老人家交代的事情我怎么敢忘记。” 楚连翘看他表情也知道他想什么，只是无须跟他解释那么多。 李二无趣的吸了吸鼻子，揣着手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去，他倒要看看这死丫头在干啥，神神秘秘的真能请来真神不成。 他一屁股坐在了茶摊上，点了一盘子煮黄豆，店家不舍得加盐，连点咸味都吃不出来。 要是平时他早掀桌了，今天就忍了，说书人在台上唾沫横飞，台下人连连拍掌叫好。 李二一颗一颗的嚼着黄豆，无聊的东张西望。 “轰····”一阵巨响，李二刚到嘴边的黄豆掉了出来。 显灵了，真的显灵了。 晴天响雷虽不常见，也不是没有，众人只是朝响雷的方向张望了两下，不见阴云密布，也未曾放在心上。 “轰·····”紧接有一声巨响传来，声音似乎太近了，说书先生从台子上走了下来：“这方向像是老城隍庙传来的。” “轰······” “真的是老城隍庙传来的，莫非是城隍爷显灵了？” “轰·····轰·····轰·····”一声声响彻天地的雷声密集的传来。 半晌过后恢复平静，所有人震惊的望向雷声传来的方向，心中惶恐不安。 李二终于想起自己的使命：“雷声好像息了，我等还是去看看吧，说不得上天有什么神谕。” “对、对、大家一起去，不能怠慢神灵” “就是说不得是上天有什么指示，耽误不得” 大家心中虽然畏惧，还是结伴而行，拐过了小路，没有了遮挡，一马平川的地势，城隍庙的方向漫天的灰尘包裹住老城隍庙。 灰尘团还在随着风小幅度的摇摆，众人不敢在前行，纷纷挤做一团。 “好害怕，我们还要去吗？” “打嘴，你这孩子什么话都能说的吗？” “我们在等等·····” “对，等等在过去····” 遮天的尘土慢慢的落下，城隍庙再次呈现在眼前，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大坑。 “这是被雷劈的吗？” “没看到都是新土吗？” “六个大坑都是新土，没有个二三十人是挖不来的。” “你看那坑跟挖的一点也不一样” 前面的人小心的避开巨坑，进入破败的城隍庙。 “咳咳······” “这里有人·····” 三个赤裸的男女纠缠在一起，赫然躺在了庙的中间。 “啊······” 进来的年轻女子见到这辣眼睛的一幕纷纷尖叫出声，捂着脸就往外冲，迎面就撞上了后面的人。 不大的小庙乱做一团，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出于好奇，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挤。 第70章 城隍(三) “伤风败俗、伤风败俗······” “竟敢在城隍庙做这种事情，怪不得神灵动怒。” “将这三个狗男女绑起来送官·····” “不知廉耻的东西，应该沉塘” “造孽，亵渎神灵会引来老天降罪啊。” 三个人一丝不挂的被拖出了城隍庙前，摆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白花花的一片肉。 有那胆小妇人捂着脸透过指缝看到那画面，简直羞愤欲死。 李二目光惊恐的看着城隍庙四周出现的大坑，他记得这都是楚连翘点香的地方，每一都是，神灵真的来了，真的来了。 他该干什么来着，干什么来着，他还有事情要做，李二急促的呼吸，终于再次想起自己该做什么：“这个人我认识，李半楼的那个假子，还是个秀才呢。” 声音有些颤抖好歹是说全乎了，没出岔子。 有人听了他的话，仔细去辨认：“对对，就是他，脱了衣服差点没认出来。” “还是咱们县丞老爷的女婿呢” “这小子可真白啊” “县丞的女婿，会不会得罪贵人啊” “怕啥，这女婿还得罪了神灵，我就不信县丞老爷不怕。” “丢人都丢满城了，县丞老爷还能要他？” “就是，我看功名也别想要了” 一辆马车悄悄的驶离了人群，仿佛没有来过一般。 凤羽手里还抱着那个木盒，木盒已经空了，小小的六根卷筒已经不见了：“连翘姑娘，此物可有名字？” “火药”楚连翘知道凤羽始终会问的：“威力如何。” “天崩地裂，山河变色”凤羽中肯的评价，目光异常的清亮：“只要有足够的火药，世上怕再也没有攻无不克的城墙。” “驾”第一次制作炸药，效果可以说出奇的好，超出了楚连翘的期待:“不愧是世家子，想的还挺远，下一步你是想让我进献给朝廷吗？” 被家族抛弃的世家子，凤羽自嘲的笑了，他不否认在见到火药威力的那一刻，他竟然真有这种想法：“姑娘见笑了。” 楚连翘理解却不予置否，但不影响她心情舒畅，风中的空气都是甜的：“死是很容易的，人对死亡的恐惧，也只有面对死亡的那一瞬间，活着就不一样，李恒儒无时无刻都要活在这人间地狱。” 无时无刻活在地狱吗？凤羽看着眼前笑的恣意的女子，所以在无尽的黑暗中他想抓住这束温暖的光，他不想被吞噬被沉沦。 楚家的房子不是建造在原址上的，楚大山带着人在挖地基，看地基规模就知道是一座二进的宅子。 干活的就有十几个人，一水的青年壮汉。 “大山那不是你家马车吗？”楚大河提醒道。 金石村牛车有几辆，马车如今又只有楚家这一辆，被楚连翘驾着成日的进进出出，不知道惹来多少人眼馋。 “大山你家这丫头比个小子都有本事”一个壮士的汉子颇为羡慕。 想起楚连翘放言要做楚家二郎的豪言，楚大山就忍不住头疼：“就是本事太大了，整日的提心吊胆的。” 确实这本事也太大了，别说是丫头，就是小子对上土匪都得逃命，这位一口气全杀了，半点都不带磕绊的。 “大山啊，听说老张的那几个孩子要拜师的，能不能让我家孩子也来啊”壮士的汉子往楚大山身边凑了凑。 “村里的许多孩子都在后山的靶场，你让孩子也去就是 了” 后山一直是开放的，楚连翘偶尔去看一下，也没过多的干涉。 壮士的汉子叹气：“大山你不知道，你家就一把弓箭，几个孩子轮都轮不到几次，咱也不好意思去讨那个闲。” “就是大山，我家孩子还小，上次跑去好不容易摸上弓箭，他拉不动，急的孩子直哭。”另一人凑了过来。 “我家那小子倒是能勉强拉开弓箭，就是拉不满，更不要说射的准了。”另一个人叹口气：“白给的本事也学不来。” 这群孩子跟本就没几个能拉开一石二的弓，楚柳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也坚持不了几下就力竭了。 不是没钱给配几把一石弓或者女子能用的八分弓，奈何县城根本没有，想要弓箭就得亲自去府城。 这些孩子一窝蜂的围了上来，过了三分钟热度，最终能坚持下来的又能有几人。 楚大山不知道她的打算，可也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有心中有章程的：“慢慢学就是了，大丫头最近忙顾不上，后面会好的。” “大山啊，你家大丫头绣活教不教啊，我家丫头一直羡慕你家大丫头那手好绣活，托我来问问，我们也可拜师的，交束修都成啊” 楚大山摇摇头，他家女儿自己都不想做绣活：“不好说，我给你问问，她自己忙的脚不占地，坐不下了。” “大山叔，要是行，我娘子也想学的”年轻的后生急忙挤过来。 “爹”楚连翘的马车顷刻间便到了近前，老远就开始喊人：“各位叔伯好。” “你们自问吧”楚大山扬起笑脸：“大丫头，你这些叔伯兄弟有事找你。” 他们可以围着楚大山七嘴八舌的问，但是对上楚连翘就有点发怵，又觉的人家是个女娘有些不方便。 楚连翘是现代人，想的就没有那么多，从容的跳下了马车，刚才活络的人相互推让起来。 “你姚六叔家的女娘想学绣活，问你收不收徒”楚大山见这群如此扭捏，最终还是替他们问出来了。 绣活啊，楚连翘自己不想做，但是有人想学她是不吝啬的教的，毕竟技艺在于传承：“可以是可以，你们也知道我时间不多的，只能抽空教的。” 肯教就行，这可是传家的手艺，姚六叔和那年轻的后生连连点头：“行、行，什么时候有时间你说一声就行，不知道这束修？” 束修啊，束修是要收的，升米恩斗米仇的也是麻烦：“这样如何，我准备纺一批特殊的线，需要人手，就用那个抵束修。” 还有这好事：“纺线就成吗？” “对，论斤换学习时间如何？” “行，都行”干活、纺线那个女子不干活，不用拿束修天底下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事情。 第71章 纺纱 其他人见不用交束修，也有些心动：“冬日活少的时候行吗？” 楚连翘如何不明白他们的心思，她痛快的点点头：“只要我这还有需要就可以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一群汉子各有自己的盘算，干活倒是更起劲了。 第二天，天刚亮就来楚家就来了三个女子，从发髻上看其中一个是年轻的新媳妇，楚连翘看着面生。 另外两个多少有些印象，一个应该是姚六叔的女儿，另一是本家的姑娘，血脉有些远。 三人局促的坐在院子里，楚连翘的房间有凤羽是不方便招待她们的。 凤羽只要他愿意是没有人能发现他存在的，也许是信任度的提升，如今楚连翘能脱离他视线两刻钟，在久他就要作了。 “我的条件你们都知道了是吗？”楚连翘率先打破了沉默。 “知道，知道”那媳妇子代替三人回答道：“小姑姑，你还不认识我吧，我是楚樱的媳妇，我娘家姓方，和你的三婶是本家，我叫方容。” 她的三婶，楚大湖的媳妇方氏，看来两人是一个村子的。 还是她的小辈，话说她爹的辈份挺大的，已经有好几个喊她小姑姑的了。 楚樱热孝期成的婚，楚连翘隐约有些印象，应该就昨天那个年轻的后生了。 两人看方容自报了家门，也跟着学了：“连翘姐姐我是姚月月，跟你同年的，比你小半岁。” “小姑姑，我是楚杏儿，我爹是楚正良，楚柳是我堂弟。”楚杏儿说着脸上有些微红。 楚杏儿，是个手巧的女子，听说跟她娘学的打的一手好络子，常常到绣庄送活，两人有过几次照面，至多点点头，没想到她能来。 方容看了看脸红的楚杏儿，这位是指望不上了：“小姑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线，我们倒是会纺纱搓麻，听说小姑姑的线特殊。” “也不算特殊，你们稍等”楚连翘将处理好的家禽羽毛拿了出来，她已经将真羽和绒羽分开了：“将这些纺成线如何？” 这些羽毛，楚连翘除了分拣出来，反复清洗过很多遍，并且用沸水煮过，再阳光下暴晒杀过菌，已经闻不到羽毛上的腥味了。 三人相互看了看，方容抓一小撮的绒羽，两个手指捻了捻：“小姑姑这些可以试试，只是也得加入丝麻，线会变的很粗，小姑姑用来做什么呢？” 这些大的鸡毛、鸭毛又如何纺成线：“小姑姑这些纺出来的就不能算线了。” 本来毛线还是羊毛更好但是这里的人大概太穷了，她至今没看到那家养羊：“这种大的羽毛，将羽根剪掉如何，在进行捶打粉碎，是不是就能纺成线了。” 这个倒是能，方容点点头：“可以的，只是这么粗的线，用来撮绳吗？似乎又细了些。” 楚连翘试过，最细的也比普通的绣花线粗三倍，但是用来织毛衣，也算是细线：“用来做衣服的”。 做衣服，三人面上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 “小姑姑，麻布已经是最便宜的，这种线织成的布能比麻布还便宜吗？”有一句话方容没说，这布是比不上麻布细腻的。 楚连翘知道她们误会了，麻布有麻布的好，但是这种毛线的保暖是五层麻布都达不到的。 “没关系的，你们只管纺成线”在没有见过毛衣之前，楚连翘就算和她们解释，她们也是无法理解的：“五斤线一个课时，一个课时半个时辰如何？” 这便宜，三人激动的点头，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不用卖身为奴，不用远走他乡，受人打骂刁难，连像样的束修都没有。 “小姑姑，现在就开始行吗”方容真怕楚连翘反悔。 “可以，我给你们把纺纱车搬出来” 这个时代的纺纱车都是手摇纺纱车，一种老式又原始的工具。 楚家目前也只有一架，将纺纱车安置妥当：“丝线就不考虑了，添加麻线辅助吧。” 毕竟以后面向的全是平民百姓，富贵人家以后可以用羊绒线少量的走货，那个更加柔软细腻。 楚杏儿虽然人腼腆话少，纺纱还非常有自信的，她是第一个上手的，双手配合默契，仿佛于纺纱车浑然一体，纺成了来的纱线更是粗细均匀，顺滑流畅。 “真不错，怪不的人人都妹子你手巧”方容自认自干过算是漂亮的，没想到这蔫不吭气的楚杏儿才是个高手：“看过你的活计，我们的活还怎么入小姑姑的眼。” 姚月月也有些羡慕：“真是好手艺！”不自觉的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不知道会不会被嫌弃。 等熟练以后楚杏儿的纱线会纺的更好，关于质量这一块楚连翘是不会让步的。 方容上手的时候，看出她刚才是谦虚了，这也是个手巧的，活计利索漂亮。 姚月月比之二人差点，也是合格的。 “小姑姑，我们能带回去纺吗？我家也有纺车的。”方容问，这样不耽误家里的活，抽空就能干。 自然是可以的，楚连翘点头：“绒线和羽线要分开，还有粗细一定要均匀，像这段这样最好。” “放心，小姑姑不敢耽误您的活计”方容已经没有了刚来时候的局促，变的快人快语起来。 其他两人跟着附和：“小姑姑放心。” “好，目前就材料就这么多，你们三个人分一分吧”楚连翘指着羽毛说的道：“这些羽毛都是经过高温杀菌的，不要沾染了不干净的东西，以免被污染。” 高温杀菌她们是听不懂的，还有一件事情更让她们很高兴，幸亏她们来的早，不然就没有材料了，后面来的人，岂不是来了也白来。 三人抢的先机，高兴的瓜分羽毛，没忘记楚连翘交代的将羽和绒分开放。 手工外放，看来不用在购置纺纱车了，省了一笔不小费用呢。 楚连翘原来打算，直接跳过手摇纺纱车和脚踩纺纱车，进阶黄道婆的脚踏三锭纺车，提高效率，说不的能衣被天下。 现在想想算了，连棉花都没，物资缺乏，衣被天下就是个梦。 第72章 过堂 “砰砰砰砰砰砰，小姑姑····小姑姑····”敲门声又急又促。 “是，楚柳的声音”楚杏儿一听就知道是他那毛毛躁躁的堂弟。 “门没锁”楚连翘冲着门外的楚柳喊道：“进来”。 楚柳听到楚连翘的声音，一把推开院门，看出来是跑着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小姑姑，官差来了，要带大山爷爷上堂呢”。 楚连翘身后的仨人一惊，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个年代普通百姓最怕见官的，何况她们是女子，怎么不惧。 楚连翘皱眉，李恒儒告官了，那也该拿她问话才是，为何是楚大山：“官差怎么说，可带了锁链。” “我去看看”脚步一动想起了什么，抬脚走向马车。 “没有，官差说有人谋害大山爷爷，县令大人传大山爷爷上堂。”楚柳连忙向楚连翘解释。 楚连翘停住了脚步：“楚元魁呢？” 楚飞昨天应该是直接被送去了县衙，但是楚元魁没有，到现在他应该还不知道消息。 楚柳一怔：“被官差锁拿了”他似乎想到什么可能：“小姑姑你早就知道？” 看来是事发了，就是不知道谁招出来的，还是狗咬狗咬出来的，楚连翘反而不急了。 “我猜的，毕竟我家出事后跟我爹和我哥称兄道弟的人突然就不来往就很反常”楚连翘打算快去快回：“他们是不会为难我爹的。” “两刻就回”楚连翘这话是对凤羽说的。 其他人不明所以，楚柳站在原地摸了摸头，随后就追了过去：“小姑姑等等我，我给你带路。” 官差大概也猜的楚大山为什么磨蹭，并没有为难，非常有耐心的在那里等着。 楚连翘到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两位位官爷辛苦了。” 正主来了，官差挂上职业般微笑：“楚姑娘言重了。” 一错身寒暄间，楚连翘就将一个荷包塞了过去：“家父向来安分守己，如此突然，不知······。” “嗨，楚姑娘实在是客气了，也怪我们哥俩个没说清楚”那官差捏到了两个银饺子，少说也得有二十两，这楚家好大的手笔，都顶上他五年的俸禄了。 “姑娘有所不知，令尊摔断腿不是天灾是人祸”那个官差有心卖个关子。 楚连翘适时做出惊讶的表情，随后愤怒的质问：“是那个丧尽天良的谋害我的父亲，害的我大哥卖身远走他乡生死不知。” 楚连翘的惊讶是装的，楚大山等人却震惊得无以复加：“官爷，是谁对我家有如此深仇大恨，竟然要我家破人亡。” 官差看了眼被气的脸色涨红的楚大山：“案件，县令大人还在审问，现在所有人缉拿归案，但是你是被害人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 “对，县令大人传当事人当堂对质，所有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另一官差说道：“放心不会难为你的。” 这话是对楚连翘说的，也是给楚大山一颗定心丸。 “如此，就劳烦两位多多照顾家父了。”楚连翘抱拳施礼。 “楚姑娘放心，县令大人明察秋毫”所有不会为难被害人的，官差言外之意在明白不过了。 “爹，放心没事的”楚连翘拍了拍楚大山，悄悄在他耳边：“我给钱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尽管去给自己讨个公道。” 楚大山点点头，有觉的自己有些窝囊，他应该保护女儿才对，竟然让女儿替自己出头。 官府果然没有为难楚大山，傍晚他就回来了，一群跟着去县衙看热闹的人也跟着一群回来了， 姜氏急的团团转，活都没心思干了：“你说你怎么不跟着去看看。” “我是女孩子，不好过堂的，名声不好”楚连翘咬着糖豆咔嘣响。 糖豆是她用红糖水泡了黄豆，烘干的小零食，四个小的不知道多喜欢，就姜氏不知道冲她翻了多少个白眼。 “谁让你过堂了，你在外面等着也好啊”姜氏心焦的不行：“那是你亲爹。” “我这么有名，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人嘴两张皮传着传着别说上堂了，说不定还进过大牢呢”楚连翘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有心情跟姜氏扯闲。 “楚元魁被抓了是不是 ，就是他要害你爹是不是”姜氏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家那个小的每次都往你的屋子瞟。” “那你怎么不跟我爹说”楚大山宝贝女儿的程度不会不警惕。 “我怎么说，他就看了几眼，还就我看到了”姜氏气的跺脚：“我也跟你爹说过他们不像好人，你爹还说我疑神疑鬼的你忘记了？” 楚连翘伸出一个手指挠了挠额头，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回来了”姜氏语气中透着惊喜，脚步飞快的迎了上去：“怎么回事” 楚大山垂头丧气的进了院子，坐在木凳上。 都是叔伯长辈，楚连翘不好坐着连忙起身让座：“大伯这里坐。” 楚大江实在无法将她当成普通的晚辈：“你坐吧，我坐这里就行。” 院中的座位不够，二妮和小囡、三妮、小郎懂事的将家里能坐的都搬了出来。 楚连翘并没有坐，而是站到了楚大山的身后， “是不是楚元魁害你”姜氏急的不行，不待别人说话，自己就问出口了。 “是李恒儒那个小畜生”楚大山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拳头重重的砸在石磨上:“幸亏退了亲事，不然我女儿就毁他手上了。” “就是这小子心肠也太歹毒了”楚大江附和道：“真没看出来，斯斯文文的一个孩子。” 姜氏听得云山雾罩是：“不是楚元魁吗？那抓他干什么？” “他是帮凶”楚大河给姜氏解了惑：“李恒儒那小子出钱，让楚元魁父子把山石敲松，大山哥经过的时候他们父子只需要使劲敲几锤子，那块本来就松了的石板就落了下来。” “天杀是小畜生”姜氏跳着脚的骂：“他娘的柳叶尖尖逼，生出个这么狗 娘 养的玩意······他娘的方方笸箩逼·······”。 楚连翘也是头一次领教，骂一百个逼不重样，好想捂上耳朵，太难听了. 第73章 判刑 其他人对这种泼妇式的叫骂，司空见惯的恨，并无任何不适。 周围的人还时不时的附和两声。 “爹，案子判了吗？” 楚连翘最关心的是这个。 众人听她问，也都安静了下来。 姜氏听她这样问也凑了过来：“那小畜生，判了什么，杀头吗？” 楚大山摇摇头：“元魁父子判了，充军衍州边军作苦役。” 他叹了口气：“那小畜生不认，把罪名都推到了元魁父子身上，她丫头也是这套说辞，没有证据判不了他。” “什么？”姜氏气的尖叫起来：“还要什么证据，明摆着的事情，是不是他家使银子了？” 使银子是肯定的，就是要处置李恒儒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不管是李半搂还是县丞都丢不起那个人，只能帮他把收拾尾巴。 “和奸罪呢”楚连翘问，和奸罪便是古代的通奸罪，严重的也是要流放的，轻者也是要处杖的。 楚大山看了她一眼，心中生气愧疚，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千挑万选的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畜生。 “没有和奸罪”见他不说话，楚大江替他把话回了：“那丫头本身就是他的通房大丫头，在律法上不算和奸。” “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天理吗？那小畜生岂不是一点油皮都没破”姜氏的肺都要气炸了。 谁说不是呢，众人都叹了口气：“他也不算没受到惩罚，学监大人以他伤风败俗，是读书人的耻辱为由剥夺了他的秀才功名，这青云路算是断了。” 姜氏不知道三人是赤裸被捉的，楚连翘却一清二楚，他很好奇李恒儒是怎么解释的：“三个人滚在一起，李恒儒没判和奸，那是楚飞判了和奸？” 楚大山很不想女儿知道这些腌臜事，还是瓮声瓮气的答了：“是，那丫头说是楚飞趁他们欢好迷晕了他们，还强奸了她？” 这么快就套好词了，这中间没有猫腻鬼都不信，这反应不可谓不快。 等等，楚元魁父子被判了刑，她卖谁去，擦，玩大了，损失了一笔进项，这笔钱她迟早从李恒儒那小子身上讨回来，话说那小子细皮嫩肉的，应该比两个糙汉子值钱。 “三个人滚在一起，大丫头你怎么知道的？”姜氏灵光一现，心中纳闷就问出了口。 大家齐齐的看向楚连翘，是啊，她怎么知道的，他们好像谁都没说，三人通奸的事情吧。 楚连翘虽然心虚，面上一点都不显：“我猜的，丫头、少爷还有个年轻的男子楚飞很容易就能猜到吧，狗血的三角恋。” 他们怎么猜不到，你看我，我看看你，见大家都迷茫，心理就平衡了，还好笨的不光是自己。 “小姑姑你也太聪明了，怎么猜的这么准”楚柳直接冒出了星星眼。 “呵呵”真是个天真的孩子，楚连翘干笑了两声：“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你也可以的。” “真的”楚柳高兴的一蹦三尺高：“小姑姑我会努力的。” 自己的傻儿的那股憨劲真是没眼看：“大山叔，天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好、好，辛苦大家了”。 楚玉良上前拖着自己的傻儿子率先离开，众人也跟着陆陆续续的的离开了楚家。 姜氏见人都走了，在楚连翘的后腰上捅了捅：“你说的都是真的？” 楚连翘将她的爪子拍下来：“当然是真的”爱信不信。 姜氏撇嘴，肯定是假的，这大丫头越来越狡猾了：“你等等我还有事问你，我听说你要教村里人刺绣，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商量。” “没跟你商量吗”楚连翘准备避开这个话题，她确实是忘记了。 “你个死丫头，这么好的手艺便宜了外人”姜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今天送货回来就有很多人问她这事情是不是真的，她脑袋都是蒙的，心跟着一抽一抽的疼，就怕这事情是真的。 “我以前也教过你的呀”原主是教过姜氏刺绣的，只是有人就是天生的五根手指不分家，学也学不会：“我不想刺绣了，手艺总的得传下去吧。” “你可以传给小囡啊，二妮三妮也可以啊，她们好歹是自己家的人啊”姜氏追着她不依不饶：“你说说传给那些外人，你也太大方了，你那个爹什么事情都依着你，简直是败家。” “小囡她们还小，以后她们都要上学堂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氏的尖叫打断：“上学堂，丫头上什么学堂，她们以后嫁入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知道上学堂要花多少钱吗？” 楚连翘连忙摁住几乎要跳的姜氏：“你小点声，耳朵都被你震聋了，上学识字有什么不好，你看看我就比别人聪明一截。” “你怎么能一样啊？” “有什么不一样，我妹妹不识字像话吗？”楚连翘又坐回去继续吃她的甜炒豆子。 咔嘣咔嘣脆，现在零食少的简直令人发指。 “我怎么知道你哪里不一样，反正你爹说你不一样，再说你也不是上学堂学的，要不你自己在家教，反正上学堂不行。”姜氏气呼呼的坐了下去，真是气人啊。 楚大山送完村民，回来就发现母女二人的气氛不对：“这又是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知道，大丫头要教人刺绣的事情”姜氏冲着楚大山质问道。 楚大山不明所以，诚实的点点头：“还是昨天我帮他们问的，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氏简直被这句怎么了气坏了：“你知道不知道，你些绣娘那个不是卖身为奴才能学的一身手艺，这可是传家的本事，你们父女说教就教了,还真是穷大方的很，你们父女今天不给我说出个子丑寅卯了，咱这日就不过了·····”。 楚大山求救的看向楚连翘，指望她出面说两句。 说两句是吧，正所谓死贫道不如死道友：“爹，就算叔叔伯伯们你不好拒绝，也得跟娘说一声不是，我昨天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你怎么能忘记了呢。” 楚连翘给了他一个你自求多福的眼神，端起了糖豆在楚大山不可置信的眼神中溜之大吉。 第74章 噩梦 “你能不能放过恒儒哥哥？” “什么鬼”楚连翘看着眼前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哭的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求求你放过恒儒哥哥好不好？呜呜·····” 楚连翘朝周围看了看，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不自觉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什么地方。” “你能不能放过恒儒哥哥？” “你是谁？”楚连翘觉的自己这个问的愚蠢，她感觉那个人她该认识才对。 “求求你放过恒儒哥哥好不好？呜呜·····” “复读机吗？来来回回就这两句”楚连翘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眼前熟悉的脸：“那就是一个渣男，狼心狗肺的畜生。” 总感觉自己在鄙视自己，憋屈的不行，还不能揍人，自己揍自己的那种。 “你能不能放过恒儒哥哥？” “又来，你打算一直重复，放过他，这些东西你是打算留着过年吗？”楚连翘烦躁的直跺脚，一种无力感袭向心头。 “求求你放过恒儒哥哥好不好？呜呜·····”、 真是油盐不进：“别哭了，你真的很烦，我放他一马就是了”楚连翘忽的一下坐了起来。 “连翘姑娘要放谁一马？”凤羽也坐了起来，看着斜对面床上被梦惊醒的人问：“姑娘做噩梦了吗？” 确实是噩梦，梦里她居然要放过李恒儒：“没事，你继续睡吧。” 楚连翘是睡不着了，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也应该是把李恒儒切成碎片才是她的风格。 等等，她楚连翘怎么可能会哭，还哭的梨花带雨，怎么那么像原主，死都死了还惦记着情郎，那么个渣男真有出息啊。 她都可以穿越了，这原主拖个噩梦也不算离谱：“糟心啊。” “姑娘有何烦恼，可否告诉在下，或许能帮姑娘分担一二。”凤羽斜倚在床上，没有再睡的打算。 告诉他什么，有一个傻姑娘死都死了，爹娘兄弟姐妹都不惦记，一心惦记着一个渣男情郎。 楚连翘怀疑，她要是敢弄死李恒儒，这丫头都能从地府爬回来找她哭，日日夜夜的缠着她。 “你分担不了”楚连翘不想费脑子揣摩原主：“睡吧，女孩的心思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不明白她······”哼着小曲自己睡了。 “死丫头，还不起来干活”楚连翘刚迷糊着，就被姜氏没好气的喊了起来。 平日里她不起来，姜氏是绝不会喊她干活的，今日是报复，妥妥的报复。 楚连翘自知理亏，也不敢在在这时候触她的霉头，乖乖爬起来干活。 她打着哈欠，朝凤羽的床上扫了一眼：“睡了？睡不着起来干活？” 谁知道凤羽干脆翻了个身，装作没听见。 “呵”楚连翘冷笑一声：“还真是少爷脾气。” 一个两个都在逼她锤人。 磨磨蹭蹭的还是逃不掉，姜氏一边干活一边冲他们父女翻白眼。 还好楚连翘脸皮厚，愣是装作没看见，终于伺候了这位大神出门，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四小只吃过饭就不见了，楚连翘就将炉子给烧了起来，将坩埚架在上面。 将石英砂和准备的材料按比例混合，进行高温融化 “凤羽，凤羽····”楚连翘一边搅拌一边喊凤羽。 那位矜贵的公子施施然的走了出来：“连翘姑娘有何吩咐。” “给我拉一下风箱”楚连翘用下巴向着风箱的位置示意。 石英砂的熔点很高，就算加入了纯碱也得到达八百摄氏度，她特意定制了在这个风箱，所以迟迟未曾开工。 “我没看错，姑娘在煮沙子吗？”凤羽过是过来了，人却未动。 “算是吧，别看着了，帮忙啊拉风箱” 凤羽认真端详着风箱，终于肯伸出他那双娇贵的手，抓着把手，拉了出来，好像还有余力，就又拉出一截，拉不动了就缓缓的推了回去。 “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好好干活”真愁人，这么大活人，放他自己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活。 “好”凤羽也逐渐上手：“连翘姑娘，在下没干过这等粗活。” “所以呢”她要知足吗？还是感恩戴德？ “你不要催促在下才好。”凤羽不紧不慢的拉着风箱：“在下如果没记错，你照顾在下也是有条件的。” “凤羽啊，不就是让你干点活吗？你哪里来的那么多的话”。 “是，在下的不是了”凤羽认错也快，手里的风箱越拉越顺手：“没想到姑娘还精通鲁班之术，这风箱也是精巧的很。” 那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拿不出点东西，岂不是让人笑话：“你好好拉你风箱，要是这锅玻璃成功的话，我给你照一副千里眼。” 这种东西男孩都喜欢，果然凤羽也有了几分意动：“真有千里眼？” “千里眼呢是有的”楚连翘往炉灶了添了些木炭：“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要做千里眼还得用透明的玻璃。” 石英砂的品质本身就很高，楚连翘都仔细筛选过，成功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如果不行的话，你有水晶吗？那种纯天然透明水晶，我也可以给你做一副”楚连翘指了指风箱：“不白让你干活，算是给你的报酬。” 凤羽看了看手里的风箱：“倒是我占了便宜，骗了姑娘的好东西了。” 怪不不得人说世上有三苦，撑船、打铁、卖豆腐，这才一个小时，楚连翘就有些受不了了，豆大汗珠不要钱的往下落。 最起码还得三个小时，不会烤成肉干吧，她拿着帕子擦了又擦，汗水拼命的往外冒：“你不热吗？” 凤羽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滴，姿态依然的优雅从容：“还好，可以坚持。” “不行了，你坚持吧，我一边凉快会，等会过来替你”楚连翘往炉灶里猛添了些木炭，就跑了。 凤羽不紧不慢的拉着风箱：“姑娘的这幅千里眼得来也不易啊。” “太容易得到的东西，通常不太会被珍惜”楚连翘躲开炉火，人凉快了很多：“要是有块西瓜吃多好啊！” “西瓜又是何物？”凤羽见楚连翘似乎非常的熟悉。 第75章 烧玻璃(一) “西瓜绿皮红壤，又甜又起沙，吊在水井里澎一澎，凉爽又解渴”这辈子还能不能吃上西瓜都是个未知数。 “连翘姑娘说的似乎是西域的寒瓜”凤羽觉的自己没猜错的话，她口中的西瓜应该就是寒瓜：“绿皮带波形的花纹，红壤里嵌着许多的黑子。” 楚连翘蹭的一下蹿了过来：“你见过？在那里？” “曾有西域使团来访，将寒瓜进献给皇室，我家·····”凤羽说到家字就卡住了。 “没有种子流传下来吗？”楚连翘打断他的伤春悲秋。 凤羽摇摇头：“未曾听闻，再说西域与我中原地貌不同，如何能栽种寒瓜？” 楚连翘被凤羽一句未曾听闻浇了个透心凉：“你是在练习怎么气我吗？起开，不试试怎么就知道不行。” 楚连翘也休息够了，准备替换凤羽让他凉快一会，还好是五月天，天还没有热起来，再过一阵，炉灶她是不敢开的，非中暑不可。 凤羽不防被推了个踉跄，微微有些狼狈：“是，在下不是了，以后会给姑娘留意的。” “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留意，它也飞不过来”楚连翘心塞，什么时候能在吃上西瓜。 凤羽见楚连翘泄愤似的拉着风箱：“辛苦连翘姑娘了。”说着转身进屋了，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这家伙果然是在练习怎么气她的，凤羽世家子，就算是落魄了，他也是世家子，世家子的毛病他一样也不少，惯爱折腾人。 在楚家凤羽的衣服是最好的最新的，他除了亲自收拾他自己，床单、衣服、鞋袜都是不洗的，就连姜氏要给他洗都不行。 谁洗，这脏活就落在楚连翘手里，偏偏这位爱洁，换衣服比换皮都勤快。 “你换了衣服，是不准备干活了吗？”楚连翘火气噌噌的往上窜，又得多洗一套衣服了。 凤羽伸展开双臂，左右看了看，并不觉的换衣服有什么错：“我知连翘姑娘洗衣辛苦·····” “知道你还换，就不能干完活一起换”这话楚连翘几乎是吼出来的，自己什么处境不清楚吗？ 她一个姑娘都没有他换衣服勤快，都被比成糙汉了。 “汗水黏腻实在是不舒服”凤羽被吼的也有些委屈：“我早说过，旧衣服不必洗，烧掉就是了。” 对，就是烧掉，凤羽穿过的衣服，是不允许别人穿的，当掉更不行，龟毛的不行。 他烧的不心疼，姜氏心疼的不行，既心疼被烧的衣服，也心疼凤羽花钱买衣服。 就算凤羽花自己的钱，姜氏试图抢救过被烧的衣服，差点被凤羽废了双手。 姜氏不敢在招惹凤羽，楚连翘就遭了殃，差点被她的碎碎念给唠叨死。 凤羽烧一次衣服，她就开始了，比唐僧念紧箍咒都厉害，最终妥协的是楚连翘。 她一个十指不曾沾阳春水的小家碧玉，照顾自己还得照顾这个龟毛的世家子。 “啥也不是”楚连翘压制着旺盛的心火，等楚雄回来，马上把此人扔回去，简直是个废柴。 凤羽仿佛没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姑娘休息一下，我来吧。” 实在是太热了，楚连翘不会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闪开了位置。 用铁棍在坩埚里搅了搅，两个多小时过去了石英砂已经开始融化。 “竟然真的烧熔了”凤羽觉的不可置信：“连翘姑娘不似凡人也!” “专心点”楚连翘觉的石英砂应该再磨的细一点，或许能压缩融化的时间：“几乎没有杂质，看来你的千里眼，有望了.” “姑娘想知做千里眼售卖吗？”凤羽实在想不出，她做这些有什么用：“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不，准备将透明的制作成玻璃镜，再加一些有色金属和矿石制彩色玻璃，当宝石售卖。” 没有安全的售卖渠道，那就走远一些，直接进当铺死当好了，当完就跑路。 正所谓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反正她也没有实力开起玻璃作坊。 “姑娘，不找可靠的人合作吗？”凤羽知道楚连翘手里出来的肯定不凡。 “合作，得双方势均力敌，我唯一的遁甲就是这天赐的神力”楚连翘叹了口气：“我软肋更多，找人合作是不容易的，一个弄不好就被人家吞了。” 商场如战场，一个垄断行业的利润是对人性的巨大挑战，楚连翘可赌不起。 “姑娘想，在下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凤羽对宝石的兴趣远远没有千里眼高：“就算在下被家族抛弃，保住一二产业还是可以做到的。” 楚连翘状似在认真考虑，她突然问道：“你和你的人有联系。” 凤羽不语，算是默认了。 楚连翘眯眼，这家伙整日在她眼皮子底下是怎么联系他的旧部的：“我大哥有消息吗？” 暗桩他已经全部掌控，楚雄的事情确实给耽误了，面对楚连翘的质问，凤羽轻轻的摇了摇头：“小海被盯的太紧了。” “呵呵，我是不是被你们主仆耍了”楚连翘绕着凤羽转了两圈：“小海在明处，你在暗处，你们二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大家唱了个双簧是吗？” “姑娘果然聪慧，不是有意瞒着姑娘的”凤羽情绪毫无一丝波动，手里风箱依然律动有序：“我与小海主仆多年自有默契。” 在他开始频频联系暗桩，哪怕没有一个指令是给小海的，他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和他配合的天衣无缝。 “自有默契”楚连翘逼近凤羽：“所以我大哥的事情，就扔到脑袋后面了？” “这个姑娘放心，我已经安排别人接替小海寻找令兄”凤羽不喜欢楚连翘释身上流露出的杀气：“连翘姑娘，你这样令兄是要受些苦头的。” “你威胁我”她还没找他的不是，这家伙居然先威胁起她来了。 “姑娘有句话说的对”凤羽微微侧身对上楚连翘愤怒的黑眸，微微一笑，简直令百花失色:“姑娘软肋确实挺多的。” 第76章 烧玻璃(二) 气死人了，路边的死人不能捡，怎么就不听呢，看吧引狼入室了，楚连翘手中铁棍挽了个棍花，握在身侧：“我弄死你先。” 手中的铁棍带着劲风扫了过去，凤羽微微后仰，铁棍贴着面扫了个空：“连翘姑娘，你这样是弄不死我的。” 趁着楚连翘收棍的空隙，凤羽双脚轻触地面，往后跃出丈许，落在了长条的石凳上，姿态优美的撤出了战圈。 “会飞了不起吗”楚连翘助跑几步腾空跳了起来：“我也不差的”手里的铁棍自上而下砸向凤羽的面门：“你话不要说的太满。” 凤羽脚尖为轴向右转了一个圈，楚连翘手里的铁棍砸在了他站着的石凳上，石凳发出隆隆的声音，应声断裂成两节。 最后关头，凤羽再次腾空翻越，躲开了飞溅的碎石。 遭了，姜氏又要唠叨了：“都怪你”楚连翘恨恨看着远处毫发未伤的凤羽，抬手就将已经有些弯曲的铁棍当标枪扔了出去。 几乎没看到凤羽身形动作，铁棍就越过他，洞穿了身后的墙壁，只留出了小半尺长再外面。 凤羽回头看了看，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她：“姑娘自求多福吧”说着越过楚连翘来到火炉旁继续拉着风箱。 楚连翘惊恐的捂着自己张大的嘴，半晌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完了，完了，这下真闯祸了”姜氏非得锤死她不可。 墙壁的后面是姜氏和楚大山的房间，她没记错的是这个位置有一对樟木箱子，是姜氏最值钱的陪嫁，姜氏宝贝的不得了。 姜大山重伤需要用钱，原本死当出去了，后来是楚大山花大价钱到当铺给赎买回来了，惹的姜氏感动的好一顿哭。 “啊····”楚连翘尖叫一声，边跑边祈祷，千万别这么倒霉，她推开姜氏卧室的房门，铁棍从箱子体上出来一小截，显然老天没理会她是祈祷：“凤羽，你这个混账。” 凤羽听到那绝望骂声，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轻声的呢喃：“都说了你这样是弄不死我的。” 楚连翘气呼呼将铁棍抽出，当着凤羽的面将弯曲的铁棍徒手掰直：“我娘回来，就说是你扔的，听到没有？” “连翘姑娘说是就是吧，在下替姑娘认下自无不可”凤羽也知道楚连翘的烦恼，顺她的意也无妨。 “呵，自无不可”楚连翘都被气笑了：“要不你挑衅再先······”。 看着他欠扁的神情，她无力的摆摆手：“算了，我娘也不会信的，当我没说”这个力度，姜氏又不是傻的怎么也不会相信是凤羽干的。 说曹操曹操到，姜氏正在这时候送完货回来了，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大丫头，大丫头，今天听管事说有人种出了和咱们一模一样的豆苗。” 听到姜氏的声音，楚连翘本能的想往后缩，谁知姜氏连背篓都没放就缠了上来：“你们在干啥，烟熏火燎的不嫌热吗？这一大堆碳你都烧了？你烧银子呢”。 “娘，新品研发，必要的成本还是要的”楚连翘通常越心虚越有耐心，仔细跟她解释：“就像豆芽当初也是，再说成本高点，利润更丰厚。” “真的”姜氏感觉今天的楚连翘有些反常，说起豆芽她也没多想，目标就转移了：“有人种出和咱们一样的豆苗了，卖一文一斤呢，我们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满月楼不定咱家货了还是压价了”楚连翘看姜氏焦急，替她解惑：“现在黄豆涨到了八文一斤，一斤黄豆生七斤豆苗，一文一斤还折一文呢。” “对呀，她还折一文呢，该惦记人家买卖，遭报应了吧”姜氏反应过来眉开眼笑，随即有笑不出来了：“不对呀，她涨半文也比我们便宜啊，来年满月楼还会要我们的豆苗吗？” “娘，来年再说来年的，不行你也降半文就是了”楚连翘安慰姜氏道。 “辛苦了半天就挣两文半也太少了”姜氏期期艾艾的不情愿：“再说，黄豆绿豆都在长，别连两文都挣不上。” “你是一斤挣两文半，一次十几斤呢”这本身就是小本买卖，能占个先机就不错了：“再说，过几个月咱自己家的黄豆、绿豆都收获了，成本还可以再降一降的吗！” “非得降吗？”降的都是钱啊，姜氏有些心疼：“你有没有法子不降吗？” 楚连翘眼珠转了转，不自觉的往墙上的洞洞瞟了两眼：“也不是没有办法？” 姜氏来了精神：“什么办法快说”她好不容易有份人人羡慕收入，不能就这么没了。 “娘，你知道的我力气大，有时候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所以，呵呵······”楚连翘干笑着，看向她身后不远处墙上的洞。 姜氏顺着她目光，这才看到断成两节的石凳：“你这是作反天了，什么事情都干，这么大个人了！” 回头，姜氏看着楚连翘炯炯有神的大眼，嘴里的唠叨突然就卡壳了：“算了，算了，用你的话说多大点事。” “真的”楚连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她 的嫁妆：“你平时可是当宝贝一样护着，你不会出尔反尔吧。” “什么尔不尔的，我听不懂”不过就是个石凳子，她什么时候当宝贝了，姜氏向楚连翘保证：“只要，你有办法不让满月楼降价，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哦”楚连翘高兴的伸手要与姜氏击掌。 这个姜氏会，她经常看楚连翘跟四小只击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啪”两人击掌，愉快的将此事翻篇了。 楚连翘也不再吊着她了，其实老早以前她就有这个打算，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我有办法推陈出新？” “你快说，别大喘气”姜氏不耐烦的催促道。 楚连翘拉着她离开火炉远一些，帮她把背篓卸下来：“我从前在一本书上看过，蘑菇是可以种植的，咱们的后山山洞，冬天温度适宜，是能达到蘑菇的生长温度的。” 第77章 烧玻璃(三) “冬天种出新鲜的蘑菇吗？”姜氏已经不怀疑楚连翘话中的真实性：“那可是山珍，值钱的很，冬天岂不是更值钱，那可比豆苗值钱啊？” 姜氏自己越说越激动：“为啥呢是冬天，夏天不可以种吗？就不用上山和她们抢了，去年新鲜菌子十文一斤，干的三十五文呢。” 金石山满山遍野都是松树，树底下落了厚厚的松针，年年腐烂，夏日大雨过后，各类的松菌破土而出，不可多得的山珍美食。 也是妇孺孩童们不可多得能挣到钱的机会，谁都不会放过的。 松茸新鲜是不易保存运输的价格偏高一些，干的也是有大量的酒楼，山珍行收的。 只是粥多僧少，这片山看着大，上山的采菌的人更多，姜氏带着孩子齐齐上阵，一个夏日也不过卖个三五斤干菌子，也高兴的眉开眼笑。 “夏天也可以，不过今年夏天我要收集孢子”菌子培育种植不易，楚连翘更想种植平菇和香菇。 平菇和香菇相对好打理，味道鲜美可口，新鲜的保存时长，更好运输。 香菇晒干更别具风味，和海虾皮一起打成碎末，算是味精的平替。 楚连翘上次在酒楼要了些海虾皮，加盐和香菇斩碎，做了满满一大罐子。 姜氏这么抠门的人也觉的鲜的不得了，不管是凉拌还是炒菜都会多少放一些。 整罐被她当宝贝一样锁着，就怕楚连翘不要钱的祸祸。 “对对，什么东西都需要种子”姜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是我着急了，可是这跟豆苗不降价有什么关系啊？” “你就跟满月楼说，给你降价，咱家的蘑菇就不卖给它”楚连翘自信的说：“你再加一文，他们都会同意你信不信？” 冬日的新鲜菌子，那可是垄断的买卖，独一份，他转手卖的更贵，那些高门大户，要的就是个稀罕，谁在乎这点印子，那个酒楼会拒绝这种诱惑。 “哎呀，还得是大丫头你聪明”姜氏开始掰着指头算：“就算卖两斤菌子，加上豆苗和豆芽的钱，一天岂不是要一百多文？” 想想哪个画面，姜氏就美的不行：“肯定不只卖两斤对不对？” “当然，产量再少也不可能两斤”楚连翘开心的陪着笑，这一关过的可真轻松。 姜氏的心头的石头落地，有精力骂人了：“你知道是谁偷了咱家的豆苗吗？” “金石村的吧，还是咱们楚家门上的”楚连翘用脚趾头都能猜个大概。 李家的人碍于村长，没有人愿意和楚大山来往，就算有人感觉楚连翘也只是背地里打打招呼，明面上是不来往的，最近时不时来串门的就是楚家人，远的近的都来过。 没有目的，楚连翘是不信的，她不在意而已，人是群居动物，就算不主动交往，人家主动她也会拒绝的。 大人不觉的，四只小的已经有一群玩伴了，关系和村里缓和了不少，自家孩子开朗了不少。 “你猜的真准，就是那老杨氏”姜氏气的直拍自己的大腿：“你爹就说过她家惦记咱家的营生，我是日也防夜夜防，她是怎么偷学了去。” 楚连翘笑笑：“也不一定是偷学了去，都是农家土里刨食的，看着东西大概就知道怎么回事，咱家是水培的，也许人家是土种的呢？” “你说的有道理，这东西以前就有，谁也不会败家的将苗子割了吃了”姜氏浑然不觉自己连楚连翘也骂了。 她也觉的自己防的那么紧，不可能有人学了去：“不然她家怎么没有豆芽呢，你这么说就说的通了。” “这个老贱皮子，全是上下都是烂心眼子，断子绝孙的老货·······。” 楚连翘不再管她，起身来到坩埚旁，火云般的玻璃液带着刺眼的光，躺着在锅底。 楚连翘将空心的铁棍搅动，将粘稠的玻璃尽数挑了起来。 锅太小了，费了半天劲也只得这么一点。 艺术玻璃，楚连翘是不会的，她想要只是平板玻璃，冲压设备她也不具备。 所有她打算直接将玻璃吹出圆形到达想要的厚度，剪开平铺在石板上。 姜氏也不骂人了，眼看着楚连翘将一团刺眼的像糖液一样的东西，吹出了一个圆圆的球，那球越来越大，越来越透明，她从没有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 楚连翘见差不多了，拿起大剪刀，飞快的将玻璃球剪成了六份，让它们自己慢慢的平复流淌在石板上。 这石板也是楚连翘花大价钱定制，光滑如镜，磨的都能照人。 “这个似乎得用东西压压才能更平整”凤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哎呀，你怎么剪了，多可惜啊”姜氏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漂亮的东西人人喜欢。 “没关系的，这种程度事后打磨一下就是了”楚连翘是很满意的，一下步就是烧一些带颜色的小块玻璃。 “这个也是卖钱的吧，我都没见过，做什么用的呀？”姜氏好奇的上前，想要摸一下。 “娘，小心烫，弄上印子，就不值钱了”楚连翘提醒道：“我打算巴掌大一块卖一百两，少一个字儿都不卖。” 楚连翘打算全部制成小小的手镜售卖，一定能风靡贵女圈的。 姜氏以为自己听错了：“一百文吗？” “一百两纹银”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也再次强调。 姜氏震惊的捂着嘴：“一百两纹银”她用手掌比划着玻璃片：“三十六个手掌。” 姜氏算不过来有多少银子，但她知道很多：“这得多少钱啊，用车拉吗？” “你继续烧吧，我在这给你看着，别叫鸟儿，猫儿给你过来祸害了”姜氏有埋怨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放在外面，要是飘上树叶什么怎么办。” 实验品，楚连翘没想到那么多，她刚想说没事，这东西火退下来就没事了。 姜氏就拉着她：“你找竹竿撑一撑，前几日我刚买了半匹布，准备给你们几个孩子做夏衣的，先拿出来缠上遮一遮。” 第78章 鸡毛掸子 楚连翘张了张嘴，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姜氏，姜氏风风火火的走了。 “连翘姑娘我们合作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凤羽适时的出声：“我能给你安全的出货通道，姑娘就不必如此谨小慎微。” 楚连翘努力挥去心头不祥的预感：“这么点蚊子肉也能入你凤公子的眼？” “那姑娘家的蚊子估计能吃人了”凤羽自嘲的笑了笑:“我已经不是凤家子，虽然暗桩我夺了回来，但是经营暗桩奢多靡费甚巨。” 楚连翘懂了，情报网就是一只无底的吞金兽，凤羽失去了凤家，情报网失去了资金来源。 能闷声发大财，是个令人心动的提议，关键是人，要不要和凤羽这么复杂的人搅和在一起，总觉的风险高于收益。 “连翘姑娘在想如何摆脱在下”凤羽那双黑亮的眼眸似乎能洞穿人心：“你似乎忘记了，我可姑娘家的赘婿?” 赘婿，这些时日，连楚大山都不当真了，楚连翘笑了笑：“你还真想做我的大房不成？” “啊·····”房间里传出不似人声的尖叫。 “什么声音”楚连翘一个激灵，四处张望，目光定在了姜氏的房间。 凤羽撇了她一眼，一语双关道：“连翘姑娘似乎总是喜欢招惹业障，不是什么业障都能被姑娘轻易甩开的。” “不是翻篇了吗”怎么反应这么大，楚连翘揪住想要离开凤羽：“你去哪里，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错。” 凤羽手腕带着寸劲，将衣服从楚连翘的手里挣脱出来：“活既然干完了，在下去换件衣服，连翘姑娘自便。” 他施施然离开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独留楚连翘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换衣服，他还要换衣服，这么个废柴甩掉有什么错，难不成给他洗一辈子衣服吗？ 姜氏满目狰狞窜出了房门，左臂下夹着半匹布，虽然不明显，但布匹中间有个小小从圆洞非常的突兀。 楚连翘也看到了，一阵眼晕：完了，完了，真完了。 她右手拿着一根长长的鸡毛掸子，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楚连翘今天有你没我，有我没你”姜氏连名带姓的喊了出来。 “家里哪里来鸡毛掸子”楚连翘没有买过，楚大山心粗不可能买这些小东西，姜氏那么抠门怎么舍得花这份钱。 “你管哪里来的”姜氏见楚连翘要跑就追了过来：“真是反了天了你，看我今天不教训你？” “娘，不是说好的翻篇了吗，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楚连翘绕着火炉同姜氏谈判，合着唾沫星子白费了。 “什么尔不尔的，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姜氏举起手中的罪证：“你还想翻篇，我就那么好性？你个死丫头！” “家里两个人呢，你怎么就肯定就是我干的”楚连翘指着自己的房门：“你怎么不去问凤羽，说不定是他干的呢？” 姜氏气的将鸡毛掸子敲在风箱上，啪啪的作响便知道主人的愤怒：“你当我傻吗，不是你是谁，还骗我说什么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给我过来，我今日非教训你不可。” 楚连翘还在挣扎：“娘，我可是女娇娥，怎么能上手打呢?” “哼，女娇娥”姜氏冷笑：“你不是要做楚家的二郎君吗？谁家的郎君不得挨老娘打，天王老子来了你这顿打也跑不了。” “你这是什么歪理，郎君怎么就得挨打，你出尔反还有理呗”楚连翘转圈躲着抽过来的鸡毛掸子：“大不了，我赔你就是了，谁也没说不赔啊？” 那鸡毛掸子的飘出淡淡的说不上了的特殊味道，是楚连翘处理过的鸡毛，姜氏什么时候扎的，第一次亮相就用到她身上了！ “你赔，你怎么赔，这可是我的陪嫁······” 楚家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楚大山背着背篓站在门外呆呆着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救星来了，楚连翘咧嘴一笑，还没等笑达眼底，就看着楚大山张张嘴甩出一句：“我去新房那边看看，你们忙”说着自然就将大门给关上了。 楚大山转身背对着门紧了紧背篓，就听到院子传来楚连翘不可思议的喊声：“爹，你学坏了·····。” 他后怕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忽而有种大仇得报的爽快，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楚家的房子已经垒的有一米高了，二十几个壮汉效率不是一般的快。 二进的宅子，也算是富户了，走到哪里都能抬头挺胸，看着就让人羡慕，楚大山也欢喜的不得了。 “爹，爹····”正在玩泥巴的小郎眼尖看到楚大山：“有没有给我们买糕糕？” 楚大山见小郎和一群男孩在玩泥巴，并没有看到小囡等人：“你二姐呢？” 小郎用带着泥巴手摸了一把额头汗，脸上瞬间多了一道泥印子：“二姐和二妮姐、三妮姐跟着人家去采花花了，我是男孩子，才不要采花花呢。” 小郎对于小囡抛弃他去采花花多少有些不满，好在他现在也有伙伴玩。 楚大山用粗糙的大手，给小郎擦干净脸上的泥巴：“糕糕，爹爹买了，等会和姐姐们回家一起吃好不好？” 听说有糕糕，小郎笑的见牙不见眼：“好，回家和姐姐一起吃。” 楚大山摸摸他的头：“去玩吧。” 看着小郎欢快的挤进孩子中，蹲着继续玩泥巴，一抬手，脸上又多了道泥巴印子，楚大山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将背篓放在一旁，准备帮忙搬砖。 “大山，歇歇吧”楚大江见楚大山背篓都没送回家，就开始干活：“先把背篓送回去，再来。” 要能送回去，他还背着干啥：“不累，干一会就回去吃饭了。” 楚家给工钱非常的丰厚，所以是不管饭的，都是自己村子的，刚交了税，家家都需要钱，也都没客气。 “大山，大朗可有消息？没有托人在打听打听”楚大江看着楚家的日子，跟做梦似的就这么起来了，可惜大朗没赶上好时候。 第79章 找到(一) “怎么没打听，能托的人都托了”楚雄成了楚大山的一块心病，好几次做梦，都是一身血，这么不吉利，他谁都没敢说，自己慢慢的煎熬：“只能慢慢等消息了。” “放宽心吧”楚大江也跟着着急，那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大朗也是读书识字的，一个师傅教的不会差的，看看大丫头就知道了。” 虽然，李恒儒不是个东西，可也是有本事的，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以后说不得做官做宰，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不走正路。 “借你吉言了”楚大山也希望老天保佑他平平安安。 远在千里之外的楚雄却没有这份幸运，上次平定叛乱，他凭着一股狠劲杀了不少人活了下来，也只得了主家的一顿饱饭。 此刻，就算认识他站在他面前，也一定认不出来，原本健硕开朗的少年，全身皮肤层层晒伤，后背一道道鞭痕，脸颊凹陷，双目变的和周围人一样麻木呆滞。 他手里拿着两个拳头大的，不知道是什么面的黑窝窝头，趁着吃饭时间，来到了海边摆在礁石上供奉。 杨净死了，那个喊他哥哥的杨净，半个月前突然就栽倒在煮盐的锅里再也没起来。 没有惊呼，没有无措，有的只是麻木，有人进来熟练 将尸首拖出去，就丢进了大海，葬身鱼腹，连个全尸都没有给他留。 楚雄愤怒的反抗，痛苦的呼喊，换来的也只是一顿毒打。 “阿净，咱们棚子里的小六昨天也去了，你们见面了吗，哥哥怕是也要来了”刚来的时候他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见到家人，如今他连活着怕都是奢望：“你慢点走等等哥哥，咱哥几个黄泉路上做个伴。” 胃里一阵绞痛，楚雄飞快的拿起那两个石头硬的窝头啃着，这是一天中最顶饿的饭了，不吃随时都能倒下。 “楚雄、楚雄·····”是监工粗嘎无情的声音。 楚雄吃的更急了，为了少挨打，他边吃边跑了过去，终于在看到不耐的监工时候，将两个窝头全部塞嘴了。 不管楚雄如何卑微，监工还是二话不说给了他两鞭子，鞭鞭见血：“贱奴，老子喊你半天了，你耳朵聋了吗？” 楚雄是不敢躲的，躲避只会迎来更多的毒打。 “愣着干什么，大管事找你，呸”监工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需要我八抬大轿抬你？” 盐奴们已经上工，这样的大骂根本就是家常便饭，大家习以为常，就连楚雄自己也习以为常。 楚雄不敢耽搁，飞快的跑去见大管事。 这里有一间间的小房子作为临时仓库，和监工们休息的住处，最中间的那两间就大管的地方。 楚雄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外：“大管事，小人楚雄求见。” 门没有关，轻易就能看到屋里的全貌，大管事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子两边。 “进来”没有传唤，楚雄是不敢进去的，那道门里门外的人已经算是两个世界的人。 楚雄弯折腰，小心谨慎的站在角落了：“见过大管事。” “郑兄你看看这可是你要找的人？”大管事指着角落里的楚雄：“石门县人氏。” 郑时也不确定，他从接到命令开始，从各大盐场找了快一个月了，盐场是什么地方，他最清楚，就怕晚了人熬不住，上头可是下了死令，只要活人。 “这位小兄弟可否抬一下头？”郑时客气问话。 楚雄有些忐忑，还是不敢不听命，微微抬起头。 眼前是中年男在身微胖，一脸的精美相，脸上却有着难掩的疲惫。 他忐忑，郑时比他还忐忑，这个要不是，上面找的人怕是凶多吉少了，盐场那天不死人，周围的盐场他都跑遍了，尤其是前段时间还发生过暴动：“小兄弟可认识这个？” 一只粗糙的木头小猫，赫然出现在郑时的手掌中。 楚雄呆滞麻木的目光一凝，身子跟着晃了晃，他飞快的抢过木雕：“我妹妹·····我妹妹····”。 看着他的反应，郑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来是正主找到了，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稳妥起见，郑时还得试探一二：“小兄弟莫急，来人让我告诉你，你的家人都好。” 楚雄抓着木头小猫，听到了家里消息，所有的顾忌都忘了：“我爹醒了吗？我的妹妹可有人欺负她，我娘呢好不好？我两个弟妹好不好？” 他想知道，楚雄不敢想，如果爹不在了，一家子妇孺将什么样子。 对上了，对上了，郑时笑眯眯的说：“小兄弟莫急，来人让我告诉你，你爹已经大好了，你家里人都好，托人来寻你。” 找他，楚雄不敢相信，上千里的路，他的家人竟然能找到他：“我能活着回家了？” “呜呜····哈哈·····我能活着回家了”楚雄一会哭一会笑。 郑时顺利将人赎买出来，顺带着将贱籍给消了：“小兄弟你慢点吃，久饿之人不能暴食。” 这个楚雄也知道，他还是贪婪的吃到饱腹，这是他离开家吃的第二顿饱饭：“郑大哥，我什么时候能回家？” 这个，上面只是让把人赎买出来，当贵客待之，其他的等吩咐，郑时不敢善钻：“小兄弟，你且安心住下，把身上的肉养回来才是正经。” 楚雄摇摇头，他担心家里，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去：“我身体没事的，家里人肯定担心坏了。” 托这么大的人情，不知道得花多少银子，家里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楚雄忍不住的往坏处去想，又觉的不吉利，使劲的甩了甩头。 将那些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小兄弟你这副样子，不是老哥我说话不吉利，在有个好歹，大家都白忙活了” 郑时一边劝到一边给他出了主意：“不如书信一封，在等到你家人的回信，在打算如何。” 写信，楚雄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了看瘦骨嶙峋的双手：“我身无分文，怕是要麻烦郑大哥了。” 郑时微微一笑：“小兄弟见外了，你家的现况我是不太清楚，但能从千里之外找人赎买你，家资人脉缺一不可，所以你就放心吧。” 第80章 找到(二) 楚雄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家有啥家资人脉，倒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妹妹的那个神秘的外家。 楚雄亲娘是生他时难产去世的，可以说他是楚连翘的亲娘花氏一手带大的。 少年懵懂的他也知道，花这个姓氏，是东齐皇家姓氏，那个美丽的娘亲，无论是温柔的性情，还是端庄的举止，都显示着她的出身不凡。 他小时候好奇问过，那个美丽的女子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方向发呆，很长很长的时间，仿佛藏不住的悲伤和无尽的思念。 后来他也不敢问了，或许父亲是知道的，或许父亲为了他求到了人家的门上，那养妹妹是不是为难了？ 此时，楚雄担忧为难的妹妹此刻正眉开眼笑收拾猪蹄，准备炖一大锅：“爹，看在猪蹄的面上，我就原谅你没有义气自己跑了！” 哪有父亲看着女儿挨打，自己装作没看见跑了的，太过分了。 猪蹄是楚大山买回来的，连翘用香料卤的非常的香，吃过一次大家都念念不忘。 路过猪肉摊看到有两幅，他也馋了，就都买回来了，给家人打打牙祭。 楚大山将猪蹄用斧头从中间劈开，扔进另一盆中：“怎么，你娘她打到你了？不应该啊。” 他这女儿从小怕疼的很，累死姜氏也不让鸡毛掸子沾到身上的。 楚连翘笑的更欢了，仿佛占到了天大的便宜：“没有，一个错眼打凤羽身上了”她表情夸张道：“哎呦，我都替他疼。啧啧·····” “怎么可能，你这伸手都占不到他半分便宜”楚大山是不信的，除非凤羽没躲。 管他可能不可能，只要不打她身上，打谁身上她都能接受。 “心虚呗”楚连翘翻着白眼不屑吐槽道：“他挨打也不冤枉，我要是有这机会，好歹打个几十下，就是我娘也太怂了，不过就一下，鸡毛掸子都吓掉了。” 楚连翘被气急姜氏拿着鸡毛掸子追到鸡飞狗跳，满院子跑。 凤羽换完衣服，悠然的走了出来，她顺势就躲到了他的身后。 姜氏打急眼了，也没看清楚是谁，挥着胳膊就抽了上去。 凤羽只是微微歪了一下头，那鸡毛掸子不偏不倚的抽在他的肩膀上，“啪”肩膀是衣服上都有了痕迹。 楚连翘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姜氏脸都白了，扔了掸子就跑了，欺软怕硬的行径让她颇为不耻。 凤羽只是看了她一眼，云淡风轻的弹了弹衣服上的痕迹。 楚大山看着幸灾乐祸女儿，小声道：“也就你不怕他，你看家里连小郎他们都不靠近他，这孩子阴沉的很。” 阴沉吗？还好吧，楚连翘将最后一只猪蹄递给他：“就他那龟毛的脾气，到哪里的都不讨人喜欢。” 这个楚大山赞同：“他吃的倒是不挑，给什么吃什么，从没见他皱过眉头。” “再敢挑吃的，饿死他”楚连翘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表示不满，她知道凤羽看的见。 凤羽确实看见了，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楚连翘他会读唇语······。 “大丫头，今天你大伯还问起你大哥的事情”楚大山小声的对楚连翘说：“我也知道难，就一点消息也没有？” 她摇摇头，楚连翘也着急，可是千里之外，她手中没有可用的人，实在是鞭长莫及，只能指望凤羽的暗桩。 偏偏凤羽自己也是麻烦缠身，事情进展缓慢。 玻璃买卖的事情，她最终也要答应的，有了金钱的支持，找楚雄更有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的希望，她都要试试的。 见她摇头，楚大山灰心的叹了口气：“大海捞针，大海捞针啊。” 在难捞也得捞，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年不行就三年，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就十年，只要她楚连翘还活着，就不会放弃的。 两人默契的不再提这个话茬，楚连翘重新冲洗了猪蹄，准备下午炖上，晚上吃。 “吃饭了”姜氏喊了一嗓子，大半天不见影子的四小只，不知道从那个犄角旮旯里窜了出来。 见她们手都不洗，叽叽喳喳就往饭桌上坐。 楚连翘一手两个，揪着后脖领着拎了出去：“就知道饭上急，怎么就不知道洗手呢。” 这个姐姐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四小只已经被拎习惯了，意思意思挣扎了两下，耷拉小脑袋乖的跟鹌鹑一样。 被粗鲁的丢在地上，自己爬起纷纷在水盆里洗手，小囡举着带水珠的手：“姐姐，你看我干净了。” 见楚连翘点头，第一个窜进了厨房，其他三人也有样学样，举着洗好的手让她查看：“姐姐、姐姐·····我们也洗干净了。” “吃饭去吧，记得以后先洗手”楚连翘一摆手，三个孩子冲她吐吐舌头溜了。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楚家的伙食有了质的飞跃，一盘子炒鸡蛋，一盘子黄豆苗，小葱拌豆腐，盐揉的香椿芽，满满的发面馒头，又炫又软香的很。 对楚连翘来说大概就是馒头还不是纯白的，算是个不小的瑕疵。 姜氏见她有对着馒头皱眉，悄悄的剜了她一眼：“大丫头啊，我今天看到有猎户给满月楼送了一头大野猪，那猪真是又大又肥。” “猎户钱那是拿命挣得，一个不好就葬身山林，沦为虎狼的口中食”楚大山瞥了她一眼：“你呀，不要什么钱都想要挣。” 被楚大山敲打，姜氏不以为意，大丫头那本身十个猎户都不不了，怎么就不能抓野兽了：“我说啥了，你就一惊一乍的。” 楚连翘却是有些意动，她还是忘不了第一次探山时候的狼狈，连只野鸡都抓不到，怎么也要一雪前耻才行。 更何况凤凰山的土匪已经被肃清，听说官军也撤了，如此宝山，不进去探探，岂不是可惜。 不说她日益精进的箭术和自己这逆天的战力，在有凤羽这个挂件加持，就是遇到恐龙也是有一战之力的。 姜氏一看就知道楚连翘她心动了，随即向楚大山抛出一挑衅 眼神。 第81章 识字(一) 楚大山只是淡淡的瞄了她一眼，就不再理她了，伸长筷子将小郎掉在桌子上的菜，夹起来吃掉。 女儿要打定主意上山，以前他都拦不住，现在更拦不住，好在女儿实力恐怖，现在又有凤羽跟着，两个人总归有个照应，他也不那么担心。 凤羽姿态优雅的用着饭，周围事情仿佛影响不到他。 楚连翘懒得理会这两夫妻的眉眼官司，装聋作哑继续吃饭。 四小只是最认真干饭的，根本就不曾发现饭桌上有过战火。 如今的菜姜氏也舍放油了，再加上鲜美的味精调料，好吃的不得了。 吃完饭楚大山去了新房子继续盖房子，姜氏收拾了收拾家里没事了，就跟着村里的女人上山了。 野菜已经都冒出了，她打算今晚弄点野菜，用猪油剪成饼，切成小条。 蒜汁里加点盐，味精、在点一点芝麻油，往切好的小条上一浇，那味道绝了。 楚连翘做过一次，姜氏就记住了，好在野菜不要钱，加点调料虽然心疼，她也能接受，实在是那味道太诱人了。 四小只刚想跑，就被楚连翘给抓了回来：“今天下午，姐姐有空闲时间，所以教你读书识字。” 二妮已经八岁了，三妮六岁都到了读书的年纪，两个小的就当陪绑吧，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三小只还有些懵懂，二妮却非常的激动：“姐姐，女孩也可以读书识字吗？” 大人们都说只有男孩才能读书，只有男孩才能继承家业。 楚连翘轻轻地弹了她一下：“说的什么傻话，姐姐不是女孩吗？” 姜氏非常反对家里的女孩去学堂，除了心疼不菲的学费，也没有愿意收女子的学堂。 男女混学在这个时代，被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尤其是女孩子名声彻底就毁了。 楚连翘对此嗤之以鼻，但大环境如此，她也没有办法，不是谁都能有对抗世俗的勇气。 “我学了就能跟姐姐你一样厉害吗？”二妮很崇拜楚连翘，她每天都去后山，她想学射箭，可是她连弓都握不住。 “想变的和姐姐一样啊，那可得学好多，很辛苦的，你怕不怕？”楚连翘发现这二妮有点意思。 “不怕的姐姐，我不怕辛苦”说着二妮有些低落：“姐姐我力气小，连弓箭都握不住，真的能变的和姐姐一样厉害吗？” “你想学弓箭”这楚连翘没想到：“那把弓半大的小子有的还拉不开你，你一个八岁多点的豆丁，握不住不是很正常吗？” “我有好好吃饭，我都胖了”二妮自己捏了捏自己的脸上的肉，还将旁边是三妮给抱了起来证明给她看：“我有力气。” “好”楚连翘帮她把三年给抱下来，这个真的是实打实的胖了不少：“回头，姐姐去武备行，给你定制一把小弓，你可要给姐姐练出点成绩了哦。” 想学就学呗，纵然不像她有神力加持，能够防身也是好多。 二妮重重的点头，一旁的小郎一听有小弓，一猫腰就抱上了楚连翘的大腿：“姐姐，我要小弓，姐姐，我也要。” “一天天的淘气，还想要小弓”楚连翘点了点他的额头，这小家伙人还没有弓高呢，什么都要凑热闹：“是不是想要跟你的那些伙伴炫耀啊，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小郎不是那么好打发的：“我也会好好学的，姐姐，给我也买一把吧，求求你了，我给你个么么达。” 楚连翘没事逗她们，偶尔要个香香的么么哒：“怎么你的么么哒是万能的吗？这么值钱？” “我不管，我也要，我也要”小郎干脆耍起了赖皮。 小囡和三妮对弓箭是没有兴趣的，甚至对读书识字都没有任何的期待，两人拉着手捂着嘴偷笑，嘀嘀咕咕的笑话小郎。 “丢丢丢，小蛤蟆，” “耍赖皮，羞羞脸，” “叫一声，不起来。” “叫两声，滚一滚，” “呱呱呱，呱呱呱，” “呱呱呱，···。” 两个孩子你一句我一句挤兑小郎，小郎有些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就要找回场子，被楚连翘伸手拽住了。 小郎冲出去的力道过大，被拽住回弹了一下，见是楚连翘阻止了他，扁扁嘴眼眶蓄满了泪珠莫名的有些委屈：“姐姐，你偏心，是她们先说我的。” “你一个对上她们两个会吃亏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楚连翘准备和稀泥：“识时务者为俊杰，回头我多教你两字，不教她们，行不行？” “那你每次都多教我两个字，都不教她们”小郎跟楚连翘讲起了条件。 “行啊，这次知道姐姐偏心谁了吧”楚连翘看着小郎破涕为喜，蹲了下来指着自己的脸说：“是不是该给我一个么么哒呀。” 小郎愿望得到了满足，痛快的给了她一个么么哒，转头对着小囡和三妮她们得意洋洋道：“哼，不教你们.” 多好的童年，天真烂漫，不知道人间险恶，作为长姐给她们积攒美好的童年也是一种义务。 没有黑板楚连翘用的是一块厚重的青石板，斜放在院子里的大石磨上，石板虽然不大也有八十多斤，拎在她手里跟没有分量一样。 她用滑石在上面写下了三个拼音字母，对的楚连翘要教的就是她熟悉的东西。 滑石是热液蚀变矿物。富镁矿物经热液蚀变常变为滑石，故滑石常呈橄榄石、顽火辉石、角闪石、透闪石等矿物假象。 柔软的滑石可以代替粉笔画出白色的痕迹。 楚连翘要想吃到那种超白的馒头，多少得加点，在加点、在加点这种黑科技的。 四个小的用的是小的青石板放在桌子上，人手一块滑石。 楚家是有能力买纸笔的，主要是怕姜氏唠叨，楚连翘干脆都用了青石板，等家中物质生活，再上一层置办纸笔也不迟。 “今天，姐姐，先教你们拼音a o e 我念一边你们跟着念一边好不好”楚连翘指着青石板说道。 四小只齐齐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第82章 识字(二) 凤羽看着面生的字符，去桌子上拿起一叠厚厚的小册子，上面有很多这种字符，都是楚连翘用鹅毛笔写上去的。 所有这是一种文字，看着似乎更像一种暗语。 “a ····”楚连翘念出来，让四小只跟着念，目光扫向屋里，正好看到凤羽在翻看她编纂出来的小字典。 没错是小字典，楚连翘学生时代冒了一阵傻气，听说有人能背整本的新华大辞典，她也加入背诵大军，还真让她给啃下来了。 东齐朝用的都是繁体字，加上原主的知识储备，两相对照，楚连翘编纂一部小字典给四小只用，还是没问题。 毕竟以后识字多了或者遇到不认识的字，没有人问可以查工具书，她也不能时时就在跟前。 会查工具书，能自学很多字。 四小只很认真的跟着学，在挨个提问过后，确定她们都认识了，楚连翘就让她们在自己的小青石板上一个写十个，加深印象。 趁她们写字的时间，楚连翘就将锅刷了一遍，添上大半锅清水，盖上锅盖，点火烧了起来，她添几把易燃的松果，让它慢慢的燃烧。 小郎平时是比较调皮的，能坐这么久已经到极限了，屁股开始一扭一扭的，手里的滑石完好无损。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小囡和三妮也没了心思写字，频频的歪头看他，拼音写到一半也停了，三小只相互做着鬼脸，吐舌头。 只有二妮安安静静的继续写，哪怕她写到大的大，小的小却依然认真照着青石板上画。 楚连翘走出厨房，就看到三个小的交头接耳：“咳咳，干什么呢？” 三个小的立即坐好，楚连翘过来一看，好么，小郎是多没写少没写一个也没写：“你怎么不写？” 小郎扭了扭屁股，也就凳子是石头的，不然非得跟着扭成麻花不可：“姐姐，我不会写。” “我写的时候，你怎么不好好看着”楚连翘气闷，拿过他手里的滑石，一个个的教他：“会了没有。” 谁知小郎忽闪着大眼：“姐姐，太难了，我不写了。” 难，哪里难，这小子就是个厌学的：“我看你就是惦记着玩，我告诉你啊，写不玩你是别想玩的，还有你比姐姐们还要多两个字呢。” “啊·····”小郎也记起来了，写字好难：“姐姐你欺负人，我不要多学了。” “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不是你自己要学的吗，我成全你还有错了”楚连翘指着他的小青石板：“快写，今晚可是吃猪蹄，写不完不准吃饭。” “可是姐姐·····” 小郎还要歪缠，就被楚连翘粗鲁的打断：“没有可是，让你写个字，哪里能那么多废话，欠揍是不是？” 小郎被楚连翘一吼放声大哭，泪珠成双成对的往下掉，张着大嘴，流着不明液体。 楚连翘要炸了，这孩子怎么回事，平时又活泼又讨喜，学习上怎么这么轴，是她教的有问题吗？ 小囡和三妮见楚连翘将小郎吓哭了，赶紧埋头苦写，看着她们大小不一的字体，楚连翘瞬间觉的牙疼。 凤羽看着焦头烂额的楚连翘，施施然走了出来：“我小时候，一边学一边描红。” “连翘姑娘可用朱砂给她们写几本字帖，或许能够事半功倍。” 你也说你小时候了，也不看看连纸张都不舍家庭，哪来的描红。 楚连翘火气有些大，指着小郎空白的青石板，就这样的还描红，浪费纸张吗？ 小郎知道说他，哭的更大声了，甚至开始一抽一抽的。 凤羽没想到楚连翘反应这么大，像一只炸了毛的猫，谁到跟前就要挠谁：“打搅了，连翘姑娘继续。” 跑的挺快，这口气就这么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楚连翘也知道自己迁怒于人了，又拉不脸来道歉，索性装糊涂。 深呼一口气，她找了一根笔直木条，在青石板上画出了四线格，重新把三个拼音写了一遍。 楚连翘也不管小郎，先给那三个丫头画了四线格，挨个教她们怎么写，直到三人都写的有模有样，大小也能均匀了，小郎也哭的差不多了。 楚连翘给他画完四线格问一句：“哭够了吗？” “哭…够了”小郎还有些抽泣：“姐 …姐，我…不哭了，你别多教我两个字，呜呜……”。 再多教你两个字，咱们姐弟俩都得自杀，楚连翘可不受那个虐：“这三个可得写完啊，要是写的好，下次也给你免了。” “呜呜……姐姐，坏，欺负小人儿”小郎哭的不能自已，还不忘控诉楚连翘。 三妮在小郎看不见的地方冲他做了个羞羞的动作，被楚连翘瞪了一眼，乖乖的低头写字。 “写吧，别哭了，在哭天都黑了，你娘回了，可是会打你屁股的”楚连翘也就唬一唬他，姜氏可是奉行棍棒底下出孝子。 果然，小郎听到姜氏，就拿起了笔：“我不会写，呜呜……”。 楚连翘无奈 ，收住所有的脾气，手把手教了两遍 ，才过关：“剩下的自己写，待会我检查，写完了就可以出去玩了。” 这一耽搁火堂里的火，八成是要灭了。 楚连翘急急的回了厨房，水没烧开，就剩下灶膛里的一到火星子了，添了两把干草，用蒲扇使劲扇了扇，零星火星重新腾起了火舌，烧的干草霹雳啪啦作响。 随着火苗的重新燃起，锅里的水慢慢的沸腾起来，，楚连翘把洗好的猪蹄倒进锅里，很快水里飘起一层血沫，连同碎骨渣被水浪滚了上来。 她抄起竹笊篱，歪头避开飞升的热气，将血沫和脏东西打了个干净。 见没有脏东西飘上来，楚连翘飞快的用筷子将所有的猪蹄捞了出来，端到水缸旁边冲洗干净。 “姐姐，我写完了”二妮见楚连翘出来连忙喊她。 “好，等一等”楚连翘举着两只带油花的手，给她检查作业：“不错，去玩吧，别打扰弟弟妹妹。” “姐姐，我还能再写，就是格子没有了”二妮得到夸奖，开心的不得了。 第83章 识字(三) 嚯，够卷的，楚连翘指了指她的教学大青石板：“那里还有格子，你去那写吧。” “好的，姐姐”二妮更高兴了，她可以用姐姐的青石板，仿佛这样她就能变成楚连翘一样。 楚连翘也跟着笑了笑，瞧瞧，好学生那个老师不喜欢！ 凤羽见她擦手的时间都没有，似乎是忙不过来，主动上前要求道：“连翘姑娘可要帮忙？”。 楚连翘打量他那一身月白风清的浅色衣衫：“算了，你这衣服颜色这么娇贵，蹭一点就的重新洗，我啊不是大少爷你，劳碌命啊，劳碌命。” 凤羽被拒绝，微微皱了下眉：“我换套深色衣衫如何？” “深色衣衫就不用洗了吗？”楚连翘端着盆绕过他，还给他行方便，没有眼力见的废物点心，中看不中用绣花枕头：“行了，你也别气我了，一边呆着去吧” “姑娘，可是在心中骂在下？”凤羽见她满脸嫌弃的表情，就知道她对他又不满了。 凤羽自出生开始，见到他女子无不心生欢喜，或是羞涩爱慕，只有楚连翘恨不得一天嫌弃他三遍。 “没有”楚连翘咧开嘴甜甜的假笑：“你信吗？” 知道了还问，情商堪忧，她又悄悄翻了个白眼，翻完她使劲眨了眨眼，怎么跟姜氏学这坏毛病。 “只要姑娘说的，在下便信的”凤羽回答的很认真。 楚连翘懒得理他，她的医术就是个半吊子，像这种心理创伤，她更是无能为力。 创伤后应激障碍，他们会焦虑、恐惧、紧张、敏感，甚至在性格大变。 冷漠、多疑，拒绝与人交往，还会有被迫害妄想症，极度怕被人再次抛弃。 所以凤羽的一切不正常都是正常的，他正常了楚连翘才会心惊胆战。 锅中重新添了清水，将猪蹄和所有的大料一股脑的全倒了进去。 楚连翘的厨艺跟她的医术一样都是半吊子，至于要炒糖色她是知道的奈何她的糖色都是糊的、苦的。 好在这个年代普通百姓困于财力、见识通常加点猪油都是美味，她这种懒人操作，完全足够，甚至开个酒楼的也是可以。 “姐姐，我写完了”楚连翘还没来的及重新添把火，就听到小囡的声音。 “连翘姑娘可要帮忙，天火在下还是会的。”凤羽再次毛遂自荐。 楚连翘皮笑肉不笑的问：“请问你老人添完这把火可要换衣服？” 见凤羽沉默，楚连翘就知道会这样，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少爷，你呢就好好的保重自己等小海来接你就好了。” 凤羽垂下了眼眸，没人看到他的情绪，阴郁的气息笼罩着全身。 预防针要提前打不是吗？总不能事后上演全武行吧。 楚连翘自己急急的给灶膛添了几把松塔，就来给小囡检查，三妮也写完了都还不错，就放她们去玩了。 二妮大青石板上都写满了，超额完成了作业，小郎依然还在奋斗。 楚连翘歪头一看，差点又要炸，歪歪扭扭也就算了，线都框不住他的字，四线格画了等于没画。 她二话不说拿起粗麻布，给擦了个干净：“重写”。 这两个字几乎是楚连翘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小郎见要重写，( ⊙o⊙ )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我都快写完了，你给我擦了，我不写了，呜呜·····。” 折戟沉沙不外如有，楚连翘揪自己的头发不撒手，她怕手不听大脑的指令，捏死小郎：“不许哭，真想挨揍？” 小郎就是不写，扯着嗓子干嚎。 这个学生她不要了，谁要就要，楚连翘几乎接近崩溃。 姜氏老远就听到孩子的哭声，加快了脚步，进门就看到楚连翘和小郎大眼瞪小眼。 周围的人悄悄的瞅着，不敢上前，一副怕被波及的表情。 姜氏直觉不妙，想要学楚大山逃走，只是小的哭的撕心裂肺，大的眼珠也快红了。 就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小郎和楚连翘率先发难，指着对方。 “娘，姐姐欺负我，呜呜······” “你儿子欺负我，你管不管·····” 果然没有好事，姜氏干笑了两声：“我菜还没洗，我去小溪边摘摘洗洗，你们忙。” “娘，你的篓子都滴水了”小囡指着姜氏的洗的干干净净的野菜戳破姜氏的谎言。 就算是自己亲闺女，姜氏也剜了她一眼：“小冤孽，就你长个实心眼子。” 走不了，姜氏挎着篮子大大方方的进来了：“今天，我挖了好多的荠菜，还有老牛卜带新鲜的很，就是不吃馒头，咱们也够了。” “还吃呢，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楚连翘指着小郎向姜氏诉苦：“半天了一个字也没写，人家都写完半天了，二妮更是写了双份。” 小郎也不甘示弱，向姜氏告楚连翘的状：“我都要写完了，是姐姐，是姐姐都给我全擦了的，呜呜·····姐姐欺负人。” “明明是三妮和小囡的错，她让我多写两个，呜呜，姐姐坏·····”. 楚连翘此时完全忘记了她是个成年人的事实，幼稚的跟小郎较上了劲：“你写的那是什么玩意，那能叫写了吗？” “是她们的错，所以那两个字是奖励你的，我怎么就欺负你了，你个小屁孩，还敢告状。” 小郎的罪证已经被楚连翘擦了，姜氏只看到了空空的青石板，别的没听明白，有一点她是明白了，她儿子还没有三个丫头强。 这怎么能行，小郎将来可是要读书的：“不许跟你姐姐犟嘴，赶紧的写，写不完小心我抽你。” 姜氏将楚连翘用来划线的木条，已经拿在手里了，照着小郎比划了两下威胁道：“写错一个打一下手板，憋回去，不许哭。” 小郎一看亲娘不站在自己这边，哭的更伤心了，被姜氏一吼，只能憋回去，一抽一抽的。 姜氏见他不动笔，小木条就打在他的后背上：“还不快写，反了天了。” 楚连翘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火是她拱起来，在拦是不是就显得她惺惺作态了。 在小郎心里岂不是更加的面目可憎。 第84章 玻璃镜 r 第85章 远行(一) “你就是有本事傍身，到底没出过远门，路能找的到吗？”人还没走楚大山就忍不住担忧：“这江湖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碰上那下作手段怎么办。” 楚连翘用油乎乎的手指了指凤羽：“我没出过门，不是还有他吗，他知道路，是不是凤羽。” 被点名的凤羽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 楚大山只是看了他一眼，他是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凤羽了，人阴沉难相处，不像过日子的人：“我也劝不了你，那你小心的点，早去早回，别让家里人记挂。” 凤羽对别人不友善的目光很敏感，他微微抬眸，一道冷光一闪而逝，快的谁都没有察觉。 小郎啃完一根，刚想要再拿，被姜氏把手拉了回来：“你看看你啃的，啃干净了咋说。” 小郎望了一眼大盘里的猪蹄，认命的抓起先去的猪蹄继续啃。 这一家人在和谐的啃着猪蹄，李鬼家都要打出脑浆子来了。 “我不活了，我给你们李家生了长孙啊”贺氏倚在黑小子怀中，放声大哭：“儿啊，你看看，你奶奶他要打死我啊，还要卖了你妹妹，给那个绝户送银子。” 黑小子是贺氏的儿子，也是李鬼的侄子：“娘，我守着你，我看今天谁敢动你。” 李鬼娘指着眼前的三个儿子：“看看你们这不孝的东西，你大哥明天就要被发配了，你们居然一两银子都不出，无情无义的东西。” 说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老天爷，我这是什么命啊，耳根子软的还听贱妇挑唆，要跟我分家，你们做梦去吧。” 老妇的儿子，名唤李安比起李鬼是老妇的掌中宝，他就是那根草，从小老妇就看他不顺眼，或者说家里老妇独独喜欢李鬼自己。 “娘，家里真没钱了。”李安讷讷的说。 李鬼是个赌鬼，三天两头的混迹赌坊，每次都输的爪干毛净都不肯罢手，欠下一屁股赌债。 老妇把家里能卖的卖了，能当的都当了，三个儿子也没放过，搜罗的干干净净，直到逼死了，大儿媳妇，得罪了楚连翘，这家才消停了几日。 有这么无底洞，家中早就怨声载道，奈何李鬼也不是好惹的，泼皮无赖一个加上老妇，家中无人敢惹，如今好不容易去了一个。 老妇又要他们掏钱给李鬼送行。 没钱，没钱，老妇如法炮制就将儿子与贺氏的小女儿给卖了。 也许是母女连心，想着老妇破天荒不用女儿下地，贺氏下地干活总是心神不宁。 不放心的她撂下手中的活儿跑了回来，正好撞见人牙子上门带人，女儿哭的撕心裂肺。 两相一照面，就打了起来，好在乡亲邻里来帮忙拦住了人牙子。 贺氏从老妇手里抢过女儿卖身银子，还给人牙子，让她交出女儿的卖身契。 人牙子这种事情见多了，且对方人多势众，自认倒霉：“买卖不成仁义在，不过你们也不能让我白跑，加二十个跑腿费，不过分吧。” 贺氏翻出了压箱底子钱，凑够了二十文钱，给人牙子了了这事。 被抢了银子的老妇如何能干休，拿着棒槌就追打贺氏，直到李氏父子采石场下工，又闹了起来来。 老妇让李安打死贺氏，贺氏骂老妇没有人伦，闹着要分家。 “没钱，没钱让你大哥，光着身子上路吗，你这不是让他去死吗，你的心肠怎么这么狠毒。”老妇哭喊撕打李安。 李安不敢还手，只能左右躲闪：“娘，你别这样，我们在想想办法。” 李正见大哥被老娘打的无还手之力，有心要说两句，被自己的媳妇拉了拉。 他们三房没有女儿，只有儿子根本没必要掺和这趟浑水，没有了李鬼，老婆子自己闹不出浪花来。 李到见三哥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她媳妇紧紧的护着自己的两个女儿，还好她今日回娘家孩子都带着了。 这个家是不能留了，她也赞成分家，只是她人微言轻，在这个家里她也就比死了的大嫂地位强点有限，她丈夫不是个赌鬼。 她看看自己的丈夫，要是他敢同意卖女儿，她就学大嫂吊死在李家门口，给女儿挣条活路。 “想什么办法，想什么办法，你这个窝囊废能有什么办法？”老妇转头看着院中的三个女孩。 老四家的两个长的跟她那个娘一样样的，黑的跟锅底灰似的，小眼睛塌鼻子。 人牙子看了都摇头，要不然她也会抓老二家的丫头。 受了惊的小丫头，看到那不友善的目光，吓得抽泣往自己的二哥怀里缩了缩。 黑小子一看老妇又打自己妹妹的主意：“奶奶，我妹妹不能卖，我不同意，你有本事就去楚家跟楚连翘要二妮、三妮的卖身银子。” 老妇要是有那胆量还用等到今日，黑小子是除了李鬼，她最疼爱的孩子：“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我白疼你了，你大伯也白疼你了。” “他那里疼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过想让我过继给大伯养老才疼我的，哼，谁稀罕”黑小子也是无意间听到老妇和李鬼闲话时候提过一嘴，就记在心里了。 “白眼狼，一家子白眼狼，老天爷啊，我不活了，我要去族里告你们不孝，啊····啊·····”老妇被黑小子抢白，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越哭越伤心，儿子明天就走了，她一两银子都没弄到。 虽然天已经黑了，李家门也关了起来，想要看热闹的人还是三三两两的在周围转悠。 隔着门，热闹也听了个全：“听说，李鬼明天就发配了。” “好像是吧，他娘还来我家借过钱，我哪敢借啊，肉包大狗有去无回。” “挨着这么赌鬼住，倒大霉了，我家以前的鸡都让李鬼给祸害了，死不承认，那么个赖皮狗的玩意儿，拿他也没有办法······” “呸，我家也被偷过，以后就好了，我跟人定了一批小鸡仔，你要不要，咱两家分分·····” “要，我还想能得几个鸡蛋，贴补一下家用·····” 第86章 远行(二) 村中事，楚连翘一概不知，她将家里能够照明的火把，油灯都点了起来，照亮了半个院子。 “什么要紧事情，就不能明天，非得浪费灯油”姜氏趴在漆黑的窗户往外看。 楚大山还在担心女儿远行，不太想理她，谁知道她翻来覆去没完没了絮叨：“她明天一早就走，哪里有时间，这孩子主意越来越大，你这当娘的不担心，还在心疼那点灯油，看了不是亲生的就是不行。” 虽然他后面一句声音小，还是给姜氏听见了，一下子就戳了马蜂窝了：“好你个楚大山，没有良心的东西，你出门打听打听，那个后娘做的到，我这份上。”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这个老鳏夫，我动过你两个孩子一个指头吗？你这么埋汰我，我不活了·····” 听着姜氏的干嚎，楚大山烦躁的想要捂着耳朵：“行了，是我说错话了，大晚上的别人让孩子听见。” 姜氏见楚大山服软了，也不嚎了，狠狠地蹬了他一脚，拉过被子睡觉，眼不见心不烦。 楚连翘戴着口罩将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将锡箔纸小心的平铺在干净的玻璃上，弄了几次才铺平，好在今晚一点风也没有。 她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打开一瓷片，将水银倒在锡箔纸上，让它融化锡箔贴在玻璃上。 她飞快的用一个竹筐盖住，以免被别的东西污染。 飞快的闪开，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水银是有毒的剧毒，水银的主要成分是化学元素汞，在常温常压下是以液态形式存在的金属。 它的熔点在-38.87摄氏度，在常温下会蒸发出汞蒸汽，含有剧毒。 汞容易被皮肤、黏膜以及消化道吸收，并在体内积聚，口服或是接触后可以导致口腔糜烂、牙齿松动、胃肠道糜烂、肾功能受损、肝脏损伤以及脑死亡等。 但是水银能融化锡箔纸，让它覆在玻璃表面形成明亮的水银镜子。 楚连翘吹灭了所有的油灯，她看看摆在石板上的玻璃，做完这一批镜子，以后专注烧些彩色玻璃，用来镶嵌首饰，收入应该也是不菲的。 月上中天，一夜无话，楚家的人，天不亮就起来忙活，不仅要收菜苗。 楚连翘还要收拾两个人的行李，正所谓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能带的都要带上。 这里可是古代，不是有钱就能解决所有事情，露宿荒野也是有的。 天亮的时候，差不多都收拾妥当了，姜氏把背篓放在马车上：“我也跟着沾光，终于能坐一下这马车了。” 姜氏去镇上有一段路是跟楚大山和楚连翘同行的，所以今日能坐马车，晚些也无妨的。 楚大山推了她一把：“你去里边坐吧，我坐外边。” 姜氏一想到进去独自面对凤羽，头摇的跟拨浪鼓：“不去，不去，我就在外边，要去你去。” 楚大山也不想进去，奈何他也不会赶马车，不然让女儿进去。 姜氏出了个主意，把背篓给斜着放在了车厢里，三个人就挤在了车厢外。 临走前，楚连翘想到镜子上的水银经过一夜的挥发，应该差不多了，转身取了回来。 她拿起镜子忐忑的反了过来，自己清晰容貌印在眼里，果然是个美人，眉目如画，肤白如婴。 虽然人人都夸赞她容貌过人，她其实没真正的见过自己的容貌······。 她将镜子小心的用布包好，出门就将院门给锁上。 驾着马车就往县城而来，姜氏是第一个下车的：“这马车就是比牛车快。” “你送完早点回去，孩子还被锁在家里呢。”楚大山嘱咐道。 姜氏点头：“没事，不管她们，她们能睡到大中午。” 说是这么说，姜氏还是加快了脚步。 “驾”马车随着楚连翘的指令缓缓而动。 楚大山看着眼馋：“丫头啊，我能试试吗？” “行啊”楚连翘跟他讲了动作要领。 有楚连翘帮忙，楚大山慢慢的就上手了，等到了县城，他已经能上手了，可惜到地方了。 他有些意犹未尽：“早点回来，路上一定要多个心眼。” 楚连翘点点头，帮他把背篓背在身上：“爹，你就放心吧。” 楚大山还是不放心，他敲了敲车窗：“凤公子，请你务必照顾好大丫头，她有时候莽撞的很，你多劝着点。” 凤羽在楚大山敲车窗的时候，就将车窗打开了，听着楚大山郑重的拜托，他施礼回道：“放心，不会让她出任何闪失的。” 有了凤羽的保证，楚大山算是放心了一点，还想再说，又觉的自己一个大男人有些啰嗦：“我走了，你们也去衙门吧。” 衙门刘主簿当值，听说她要去府城，目光闪了闪，痛快的给了路引。 凤羽的身份都是洗白了，有合法的户籍，路引也是没问题的。 为了出门方便，楚连翘还给他画了妆，如今白皙的皮肤有些蜡黄，眉毛杂乱无章，嘴角微微下垂，有些苦相。 行走在人群不显山不露水，就是这家伙死活不肯换楚大山的衣服。 他的衣服都是上好的锦缎，穿在这副尊容身上，也是扎眼。 买了几身新的粗麻外衫耽误了一些时间，才出了南城门。 “将衣服还上，内衫你非要穿细麻的，那就好好藏好，普通百姓是没几个穿的起细麻的”。 远远的楚连翘看到前面有一队人，像是官差押着一队犯人，后面还跟着人哭哭啼啼，像是在告别。 马车缓缓的超越过去，楚连翘在中间看着一些熟人，她挑眉：他们今天流放？ 楚连翘看到了他们，李鬼和楚元魁父子和他们的家人也看到了她，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实在是她这马车太招显了，金石村就没不认识的。 痛打落水狗什么的，楚连翘是不屑做的，要是有人找打，她是不会客气的。 她邪恶的冲着那一大群人一笑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老妇抱着李鬼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最终没能筹到银子，只给李鬼带来两件衣服，什么都没有了，从此母子这辈子怕是见不到了。 第87章 远行(三) 看到楚连翘的挑衅，什么害怕都忘记了，开口就想骂这个贱人。 谁知道就被楚飞抢了先，他一直有一件事情要求证：“是不是，你害我，是不是你害我？” 李恒儒被家人拿钱赎出去了，临走前告诉他这不是什么神罚，是楚连翘设计。 他本不相信的，怎么可能有人能控制天雷，可看她挑衅的表情他又不确定了。 “哈哈哈······”楚连翘放肆的大笑，态度要多嚣张有多嚣张：“你说这个我不跟你犟。” 她承认了，楚飞怒瞪着双眼想要挣脱绳索，冲上去：“你这个贱人，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杀了你，贱人，贱人。” 楚元奎和他的两个兄弟拉住他，他们父子流放了，他另外两个儿子，还在在金石村过活呢，听说楚家没难为过他们，楚元奎别的也不求了。 加害楚大山，他是有些愧疚的，奈何儿子被人捏着了把柄，加上不菲的报酬，他才犯下这糊涂事。 他怕儿子激怒楚连翘，连累二儿子和小儿子，如今的楚家已经不是以前的楚家了，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楚飞更加愤怒：“她把我的一辈子都毁了，我一定要报仇，贱人，你给我听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子早晚要弄死你。” “哈哈·····”楚连翘笑的更欢了：“世界上天才十几岁就功成名就了，三十年，去死你啊，投胎都找不到产道。” 楚飞被她气的面色涨红：“贱人，贱人，我要杀了你！” 其他人都往这边看来，这边的动静似乎惊动了官差，楚元魁在两个儿子的帮助下死死捂住了楚飞的嘴。 “大丫头，我们已经受到惩罚了，你就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楚元魁见楚连翘停下马车分明就是故意奚落他们。 “我本来也没为难你们啊”楚连翘睁着眼睛说瞎话：“本来要发配的是李恒儒的啊，只是他逃了，你们成了炮灰，恨也该恨他吧，怎么怪上我了，顶个智障脑子，还学人家当坏人，呵呵·····”。 “你这个任人骑的小贱人，你把我家二妮、三妮的卖身银子拿来”老妇为了李鬼也是拼了，赤手空拳的就要上去撕打楚连翘。 “哼，不自量力”楚连翘一鞭子抽在了她的嘴上，老妇后退了几步，嘴瞬间就肿了起来。 “我劝你说话小心点，你说我要是拔了你的舌头，你的儿子敢问我要一钱银子的汤药费吗，还是敢为了你跟我打官司。”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你莫进来，李家不管是胆量和金钱都的不够格的。 老妇肿着嘴发出：“呜呜呜”的声音，虽然含糊不清，还是在不干不净的叫骂，却不敢在上前。 李鬼和楚飞都被除以仗行，也许是楚飞年轻还能蹦，李鬼像是老了十几岁，整个人半点精气神都没有，满身的死气。 对于老妇的被打，半点波动也没有，这点倒是让人意外。 楚连翘那一鞭子，彻底惊动了官差，老远就厉声呵斥：“都给老子安分点，否则老子让你们吃吃苦头。” 官差的呵斥，镇住了老妇和楚元魁父子等人，尽管不服只能瞪着楚连翘。 没意思，楚连翘见落水狗不出头了，哼着小曲驾着马车离开：“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我得儿意的笑，又得儿意的笑····”。 马车慢慢的就将石门县甩在了人后，楚连翘敲了敲车门：“换你驾车，我躺会。” 凤羽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辕上，楚连翘二话不说就钻进了车厢。 车厢褥子底下她铺了厚厚的干草，用来减震，不然长路漫漫，不得颠簸死：“你说他们流配要不要算黄道吉日才出发呀？” “是要择吉出发的”凤羽淡淡的答道。 择吉就是选择吉日，古代凡是结婚、嫁女、殡葬、建房、出门办事都要选择一个吉利的日子。 所以流配、问斩等衙门也都要择吉的。 临出发前，楚连翘小日子来了，难受的紧，她没形象的躺在里面：“你说我们出门就碰上一队流配犯人，这日子对我们是不是不太吉利啊？” 凤羽轻笑：“我还以为姑娘百无禁忌呢”。 凤羽的马车赶的很稳，楚连翘躺在厚厚的稻草上，晃晃悠悠的好不舒服：“那里，我也是俗人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午饭都是在车上解决的：“吁，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你不说再不快点就要错过客栈，露宿街头 了吗？”楚连翘正在假寐，感觉马车停了，忽而就坐了起来，推开了车门。 “我们遇到劫匪了”凤羽示意她看前方。 果然，在正前方十个衣衫烂陋的汉子，手里拿着棍棒，锄头，为首的那个竟然有一把大刀，看来是个练家子。 “劫匪，看着不像啊”楚连翘在凤羽耳边嘀咕道：“这么穷的吗？” 她还想混不去的时候，坐坐山大王什么的，要是这个熊样，她就不考虑了。 “是流民，赣州大旱，朝廷允许赣州百姓迁徙墨州乞食”。 凤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她。 “偏偏半月前墨州发生了大海啸，海水倒灌，房屋倒塌不计其数，百姓死伤惨重·····” 他们走到半路，知道了墨州发生的大灾难，卡在半路的赣州灾民是进退两难，官府不仅对他们不管不问，还用箭雨驱赶滞留的灾民。 没有路引，城池也进不去，只能流落乡间，谁知道被歹人盯上了，抢了他们的活命的粮食。 从此，乡间他们也不敢去了，只在荒郊野外藏身，打劫过往的小商旅和路人。 “大旱、海啸我怎么不知道”她不知道也正常，这儿讯息不发达。 可海啸就算了，毕竟发生了半月有余，大旱怎么着也得三个月了吧，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 “永平王封锁了消息”凤羽给楚连翘解惑。 “那你怎么知道？”楚连翘问完，就知道自己问了傻问题。 搞情报的连这点事情都不知道，还搞什么情报，洗洗脖子等着人宰吧：“你怎么不告诉我？” 第88章 远行(四) “连翘姑娘也没问啊！”凤羽见楚连翘一噎的表情，淡淡的抿了抿唇。 “把你们车上吃的留下，不然就打死你们”宋江举着大刀威胁道。 人多他们是不敢劫的，只能劫些独行人，也没几个钱。 如今这辆马车也只有两个人，像是出远门的样子，车上应该有钱和粮食。 “我就说吧，今天不吉利，要不要我们返回去”楚连翘本来就烦躁，遇到这种糟心事情，心情更不好了。 虽然他们遭遇很让人惋惜，但对面喊打喊杀的就让人同情不起来，通常楚连翘是吃软不吃硬的。 “姑娘，想要回去，我们回去便是”凤羽完全没有意见的。 “你就是来气我的”楚连翘恨恨的说完，冲着宋江等人喊道：“打死我们你们是办不到的，粮食也没有，姑娘我也不是善良之辈，闪开吧。” 楚连翘也知道自多此一举，人家摆明了要杀人越祸，岂能三言两语就退走，好言劝不了该死的鬼。 宋江见对面年轻的男女并不慌张，有些心里没底。 一路逃荒过来，大女儿卖掉了，小女儿吃了，就剩下一个小儿子还在吃奶，怎么也得保住了。 “弟兄们，马车上肯定有钱，就是没有这两个细皮嫩肉的也够我们吃两顿饱的”宋江目露凶光。 吃人，光听俩个字，楚连翘就从心里上产生了不适。 “人相食”天下还处在战乱频发的时候，天灾人祸使得百姓粮食完全不够吃。 平民百姓买不起一斗米，只能找些邪门的食物来填饱肚子，但时间一久，再多的野菜树叶也不够吃，所以发生了不少的“人相食”事。 她杀人的时候都不曾有过怎么强烈的生理排斥，她懒得废话：“你去处理吧，我有不舒服了。” 果然，今天出门对她来说就是不吉利。 凤羽比她知道的多，朝廷贪腐成风，官员欺上瞒下，任由百姓自生自灭，这些灾民一路走到今日少不得会沾些血。 凤羽贴心的给楚连翘关上了车门。 那宋江挥舞着大刀就冲过了上来，朝着马车脑袋就是一下子，防止他们驾车逃走。 凤羽怎么任由他伤了马匹，长鞭带着劲风在宋江的脸上抽出一条血痕，一只眼睛被抽瞎。 “啊····”被抽的眼见流出了鲜血，宋江倒退了几步痛苦的捂住流血的眼睛。 凤羽回鞭将攻上来的劫匪，全部扫翻在地，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他自马车上跳了下来，抓住宋江的手腕，生生折断了他的右手，夺下了那柄长刀。 还不等他发出声音，反手一刀就砍瞎了他另一只眼睛。 “啊·····”宋江痛苦的声音似乎取悦了他。 凤羽本来要抹向他喉咙的刀，硬生生转了个弯，砍下了他的一条手臂。 “啊····”宋江惨叫声再次响起，第三刀精准的割掉了他的两个耳朵。 宋江双目流血，不辨方向，绝望的嘶吼：“你杀了我吧······。” 凤羽嘴角带着嗜血的笑意，他似乎找到了什么乐趣，将躺在地上的劫匪，挨个弄瞎他们的眼睛。 “啊····啊····啊······救命啊·······”惨叫声、痛呼声此起彼伏。 看着他们像无头苍蝇一般，相互撞击，逃无可逃，凤羽像一只戏弄老鼠的猫，时不时的去砍掉一条手臂，割下一只耳朵。 楚连翘倚在车壁上，越听越不对劲，以凤羽的实力，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有活口。 她推开车门一看，一向爱洁的凤羽脸上沾满鲜血，半点也不在意，甚至有些享受，手中的长刀时不时的挥两下。 他在虐杀，楚连翘完全没见过这样的凤羽，这样的人还能让他和自己家人生活在一起吗？ 凤羽也看到了怔愣的楚连翘，似乎是猜透了他的想法。 “ 你又想抛弃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我爹，我娘，我的大哥，小海他们都抛弃了我，为什么，你也想抛弃我，你告诉我为什么。 ” 他挥舞着大刀一气乱杀，将劫匪砍的体无完肤。 凤羽的双目已经变得猩红，仿佛一头被困住的野兽，不甘心却没法挣脱。 看着眼前的修罗场，楚连翘的肝不自觉颤了颤，她在想对上凤羽的可能性，发现完全没有必胜的把握。 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所有实话都要说出口的，她试图安慰说的那个斩钉截铁：“没有，绝对没有，这都是你自己的臆想。” 砍完人的凤羽猩红的双目死死盯着楚连翘，莫名的渗入。 “你自己说的，我说什么你都信的”为了显得不那么心虚，楚连翘嚷的特别大声。 “哇呜·····哇呜·····”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诡异的沉默。 草丛中一个妇人惊恐的转身就跑，尽管腿软为了孩子，她还暂时忘记恐惧， 凤羽想也不想飞身出去，长刀朝着妇人的后背就刺了过去。 楚连翘捡起他扔在地上的长鞭，侃侃卷住了他的腰身，拉住了他。 被顿住的凤羽不解的回头，无声的问：为什么？ “你把那女子杀了，小的谁养啊，养你已经够麻烦的了”楚连翘的良知和教养是没办法容她对一个婴儿下手的。 说她伪善也好，圣母也罢，这么小的婴孩，能有什么罪孽。 那女子只顾逃跑，没发现身后的事情。 “你会养我是吗？”凤羽似乎很喜欢这句话。 楚连翘眨眨眼：“养，当然养”她不是一直都养着吗？ 凤羽笑了，楚连翘看到了更可怕的一幕。 只见他猩红的双目在慢慢退去，脸上却爬上了红色氤氲羞涩的点点头：“我允许你养我。” “草”一种植物。 楚连翘心中冒国粹，谁来告诉她这是什么情况，凤羽是清冷的，温润的，爱洁的，这个满身鲜血满脸害羞的是什么鬼。 她该怎么办，说些什么才能不激怒这位少爷：“那个，你要不要换换衣服，该上路了。” 凤羽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满身血污：“你不喜欢？” 这是她喜不喜欢的事情吗？这位洁癖程度都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楚连翘试探的问：“不应该是你不喜欢吗？” 第89章 大闹(一) “不会啊，你不觉的它们很漂亮吗”凤羽上去走了几步，在楚连翘眼前转了几圈。 楚连翘干笑两声，心中发誓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让他沾手了，这是什么毛病，蛇精病吗，太难缠了：“你怎么会觉的它漂亮呢？” 衣服上有个针尖大的泥点都要换衣服的洁癖患者，对着血污说喜欢。 楚连翘很迷茫，这是精神科那种病症。 “你不喜欢吗？”凤羽微微蹙眉：“它们很鲜艳啊。” “换下来吧，待会就不鲜艳了”楚连翘试图和他沟通：“你不是说我说什么你都听的吗？” 虽然有些不情愿，凤羽下意识还是愿意听楚连翘的命令：“好吧，我换就是了。” “呼”楚连翘长长舒了一口气：“请上车，我驾车，你好好休息一下。” 看着满地不太完整的人类，楚连翘一咬牙还是决定搜搜看，蚊子再小也肉。 锄头、镰刀这些农具楚连翘只把铁器部分给撸了下来，徒手揉吧揉吧，捏成几个铁团，方便携带。 在这个年代，铁器和金银一样可以当钱使用的硬通货。 楚连翘一边翻一边吐槽凤羽变态，一个都给削成人棍了，血池呼啦的一地，还有口气在呻吟，她都大方的给了人家一个痛快。 翻了半天翻出了三十七个大钱，一对铜镯子，和一方精美的丝帕。 丝帕虽不大却是精美的双面绣，猫儿戏蝶图，小猫活灵活现，每一根猫毛都纤毫毕现，可谓是巧夺天工，没有十几年绣工是绣不出来的。 跟这一比，楚连翘的绣工就是个渣，这方手帕少说也得百两开外。 这不可能是劫匪的，看来是那家的姑娘遭了殃，还是个有些家资的女子，非富即贵。 感叹完陌生女子命运，楚连翘小心的收入怀中 “还好没沾上血，不然就可惜了这么好的绣工”这一次也不算白忙活。 凤羽将换下来的衣服，他知道楚连翘不喜欢，直接烧掉了，回到马车上安静的等，半分不耐也没有。 似乎清冷的凤羽回来了，一切都是错觉一般。 天色不早了，楚连翘收拾完匆匆上路，再不快点就赶不上宿头了。 就在楚连翘担心今晚会不会露宿街头时候。 楚大山和姜氏也迎来了两桩麻烦事。 李鬼娘那个老妇见楚连翘出远门了，拿着根绳子跑到楚家大闹。 在她连比带画，加上含糊的不清的哭诉中，大家都听明白了。 她的嘴是楚连翘打伤的，并狮子大开口要十两银子的汤药费钱。 要是不给就吊死在楚家的大门上，让楚家臭名远扬。 二妮和三妮怕奶奶来是抓她们回去的，吓的躲在屋里哭，不敢出来。 小郎和小囡给她俩把风，如果她们奶奶冲进来，就让她们爬墙跑。 楚大山一个大男人，不好同一个老妇撕吧，太难看了。 姜氏受楚连翘的影响，似乎是开窍了。 不再是以前的包子性格，什么事情都敢争一争：“呸，你个老贱才骨头，把你全家卖了都不值十两。” “呜呜，内鬼贱妇”老妇口齿不清，她怕楚连翘不假，可不怕姜氏，从地上爬起来就冲了上去。 姜氏被她抓了正着，她没打过架，凭着本能抓住老妇的头发：“呜呜你个鬼，老贱皮子看我不撕了你。” 楚连翘是出远门了，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怕个饺子皮啊。 姜氏心中发狠，加上她到底年轻力壮，三两下就将老妇打倒在地。 老妇披头散发的躺在地上打滚：“呜呜，撒人 了呜呜。” 楚家门前是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闻声看热闹的不只几凡。 “我告诉你，老贱皮，别想从我这里讹诈一文钱”姜氏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冲着老妇恨恨的：“呸”了一口。 很快就有人将老妇儿孙们从采石场给找来了。 李安看着老妇的惨像，冲着楚大山：“你们也太欺负人了，就算我娘有什么不对，一把年纪也不能把她打成这样。” “李兄弟，你看看这是我家门口，你娘跑我家来打我的婆娘，合着我们站着让她打不成？天底下也没这个理的。”楚大山反驳道。 老妇一看自己的儿子都到了,瞬间就爬了起来，跟他们如法炮制的哭诉比划。 “我奶奶说的对，楚连翘把我奶奶打成这样，赔十两银子怎么了，怎么说我奶奶也是她的长辈”黑小子洪亮的嗓音大声的叫嚷。 “哪里来的小崽子，在这充什么大瓣蒜，”姜氏可不喜欢别人跟她提银子：“你姓李，我们家姓楚，她算哪门子的长辈，全石门村打听打听谁敢在我家丫头面前充长辈。” “你一女人，男人说话，你滚一边去”黑小子被下了面子恼羞成怒。 “毛还没长齐的小崽子，跟我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滚回你娘裤裆去吧”论骂人黑小子是比不过姜氏的。 偏偏黑小子的娘贺氏恨死了老妇，听说她在楚家这吃了亏，只装作不知，不曾前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也吃了亏。 两妯娌看大嫂这样，有样学样的都不愿意管老妇。 李到转了转眼珠：“楚大山，不管怎么样，我娘这伤就是你女儿和你婆娘打的总没错吧，你们要是不赔钱，回头我就喊四里八村的乡亲评评理，你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婆家找不找了。” 提到女儿的名声，就拿捏住了楚大山，他变得踌躇起来。 “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是就是吗？谁看见是我女儿打的，给我站出来”姜氏可知道楚连翘的彪悍，敢打就不怕事：“谁敢嚼舌根子坏我女儿的名声，我家就跟他打官司” 一听打官司，老百姓就没有不怕的，也就是楚家官司一场接着一场，油皮都没破，还发配了两家。 别看姜氏嚷的凶，她自己也怕官的，现在强撑着架子罢了。 她怕，李安三兄弟更怕，他们的大哥今日刚发配呢，楚家要是发狠了怎么办，他们家也是不占理的。 “打官司就打官司，谁怕谁，奶奶你说谁看到了”黑小子不服。 第90章 大闹(二) “出院亏节哀的嫂子”尽管她说的不清楚，黑小子还是听明白了，楚元魁家的小子。 黑小子往人群里瞅：“楚翔你出来作证”他得意的朝姜氏一笑：“打官司我们也不怕，我们有证人。” 楚元魁走到时候叮嘱两兄弟不要招惹楚连翘一家。 楚翔想起楚连翘伶利的鞭子有些胆怯：“我没看到，不知道。” 什么，黑小子不干了：“楚翔你这个孬种，我瞧不起你······。” “我说的是实话，你才是孬种，有本事楚连翘在的时候，你们闹啊，不敢吧，还不是缩头乌龟”大哥不笑话二哥，两家都是半斤八两。 楚翔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他是想看热闹，也希望楚连翘家倒霉，但这热闹烧到自己身上就不好看了。 “小崽子，你的人证呢，我告诉你们今天不给我家说法，这事情就没完”姜氏又支愣起来了：“我家女儿的名声金贵的很，千百个十两都不够赔的。” 几个大男人被姜氏抢白的一句也接不上腔。 黑小子眼珠一转：“我奶奶是你打的，这么些人看着你打的总没错吧”他扶起老妇：“回头我们请了大夫验了伤，在找你算账。” 说着拖着老妇就要走，黑小子很很佩服自己机智了一把。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姜氏呸了一声：“老娘我等着，谁怕谁。” 见这个泼妇走了，楚大山松了口气：“家去吧。” 姜氏犹如斗胜的公鸡，昂首挺胸的蔑视所有人。 众人见热闹散了，都三三两两的离开了楚家门前。 “当家的，我刚才威风不威风”姜氏见人都走了，立刻向楚大山炫耀起来，她对自己的战绩非常的满意。 “威风”楚大山记得以前姜氏可不这样，碰到那厉害媳妇，她都躲着走。 “你说我以前怎么就不敢呢”姜氏以前在娘家也是被二叔一家欺负，实在急眼了吵上两句，也把自己气的脸红脖子粗。 “我哪里知道”楚大山转身就进了院子：“天不早了，快做饭吧，别饿着孩子”。 姜氏撇撇嘴，这有出息的孩子一个就能顶家门，所有大丫头还是招赘最合适。 她跟着楚大山进了院子，随手就关上了院门。 看热闹的人家家户户回家关门闭户张罗晚饭，一对母女踉跄的穿过村庄往前跑， 她们不敢乱喊，喊出了李氏族人就跑不了了， 李二带着两个酒肉泼皮在后面紧追不舍：“站住，你们竟然敢跑，克夫克子的丧门星。” 顾氏紧紧拖着女儿李翠，她的丈夫被土匪杀了，儿子受了惊吓，精神一直都是恍恍惚惚。 原本日子久了，儿子似乎慢慢的缓了过来，谁知到就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儿子突然大叫不止，状若癫狂。 母女两个上去安抚，女儿差点被他掐死。 顾氏使出浑身的力气才从儿子的手里救出女儿。 癫狂的叫声引来了四邻，受到惊吓的儿子，抢了把柴刀乱砍。 没砍到别人，却砍到了自己的脖子，生生的流血而死。 这个家里就只剩他们母女了，大伯和小叔子们惦记上了她们唯一能遮风避雨的房子。 竟然放任李二要将她娘俩卖了，还是孩子的三婶不忍心，偷偷给她透了个信。 “娘，我们去哪里，我好害怕”李翠只有十三岁，短短的一个月父兄都走了，如今要被卖了去，怎么能不怕。 “别怕，娘会救你的，绝对不让你去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顾氏眼里闪过决绝，拉住拼命的跑。 到了，就快到了，楚家就快到了。 砰砰，敲门声非常的急促，姜氏皱眉：“谁啊？” “是不是，李安他们又回来了，你回去吧，我去看看”楚大山听敲门不像正经动静，怕对方狗急跳墙。 姜氏一听是他们回来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完全不理会，楚大山的警告，气势汹汹的就去开门。 楚大山见喊住人，只能急忙跟上。 四小只，被姜氏安排了写拼音，还没写完，不敢乱动。 二妮害怕也没有在躲起来，她要先写完拼音，姐姐才能喜欢她，她才能变得和姐姐一样强。 姜氏将门闩拿掉，顾氏和李翠就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扑通就跪倒在地：“弟妹，求你救救我们母女吧。” 顾氏看到后来的楚大山膝行几步：“大兄弟救救我们吧，我们母女愿意自卖自身给你家做奴仆，不要卖身银子，求求你们行行好吧。” “这话是怎么说的”姜氏刚想去搀扶顾氏，就看到了跑到了家门口李二和两个泼皮，就什么都明白了。 两口子对视一眼，这才是真正的麻烦。 李二急急的刹住了脚步，看着院子中站着和跪着的人，进退两难。 这娘们还挺能跑，本想着把人迷晕了，趁着天黑送出去，谁知道走漏了风声。 “二哥，怎么停了，对方是什么人”方雷见李二似乎颇为忌惮这户人家：“这金石村还有你不能得罪的人吗？” “就是，进去抓了完事”杨青附和道。 说着就要往里冲，到嘴的肥肉怎么能不吃，结果被李二死死的抓住了。 别说他身上的毒药还有半个多月才能够拿到解药，就是没有毒丸，楚连翘也不是他能得罪，那女人是真的敢无声无息的处理了他。 “不想死就别去”李二抓着杨青。 他知道楚连翘不在家，就更不敢放人进去，一旦有什么闪失，那位姑奶奶可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 方雷比杨青更有眼色些：“二哥，什么来头？没听你提过。” 确实没提过，以前不值的一提，现在提什么，提他怎么被收拾的，还是提那谁花容月貌，他敢吗他：“这里s楚家·····。” 方雷其实有了些猜测：“楚连翘那个杀了十几个悍匪的女子？” 李二点头：“就是她家。” 这就有些棘手了。 顾氏见李二远远看着不敢上前就知道自己赌对了：“大兄弟你们行行好，救救我们，我家大伯子小叔子要霸占我家的房子，竟然丧尽天良要卖了我们母女。” 第91章 悦来客栈 姜氏看着顾氏就想到了，她小时候被叔叔从家里赶出来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当初，楚大山昏迷不醒，家里断了粮，姜氏厚着脸皮去村里讨借，了了的几户人家给了些米糠、麦麸。 这几户人家中就有顾氏，说实话姜氏是打从心里感激的。 可如今这事情太大了，他们怎么有能力做的了主，偏偏能做主的人不在。 门里门外两方人马，都互相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能做主的楚连翘，摸着黑赶到了这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客栈有些老旧，中间七间正房，东西两个角门通往后院。 左右各有五间厢房，周围用一人高的篱笆围成了一个大大的院子，十分的宽敞。 大门敞开，门上写有“悦来客栈”。 楚连翘直接驾着马车，进了院子里：“吁·····”。 正屋大堂是亮着灯的，马车这么大的动静，没有人出来招呼，怪不得买卖不好，黢黑一片，荒郊野岭就这态度，爱住不住吗？ “有人吗？”楚连翘利落的跳下马车冲着里面喊了一嗓子。 大堂没人，柜台后面的小间传来哭声。 她就说吧，今日出门不吉利，楚连翘警觉起来，她悄悄的靠近小间，猛的一推门。 一个老者端着碗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床上一七八岁的孩童身体拼命的抽搐。 一对夫妇模样的男女，正在试图安抚，可惜收效甚微。 “爹，这可怎么办啊”女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正在这时候楚连翘闯了进来，老者注意到了她，愁眉苦脸的对她说：“客人，随意安置吧，我的小孙子病了，实在是顾不上。” 楚连翘看了眼抽搐不停的孩子：“可是发热了？” “是啊，如何是好，药灌不进去，都撒了，荒郊野岭的去哪里找大夫。”老者悲从中来。 “爹，快再试试”男子见孩子不再抽搐，连忙扶正孩子的头。 老者不敢耽误，用勺子小心的送上，谁知孩子死命的咬着牙，就是不张开，不过几息间身体又大幅度的痉挛。 到嘴的汤药，被撒的到处都是。 楚连翘也不能干看着：“我看看吧，我懂些医术。” 三人一听她会医术，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女子立刻就让开了位置：“请你救救我家小子。” 楚连翘也不啰嗦，坐在女子原先的位子，男子试图稳定好孩子抽搐的身躯，方便她诊脉。 “高烧痉挛”楚连翘掏出随身带着的银针：“稍微压一压一会就好了”。 夫妻二人都来帮忙，只见她拿着银针在前胸啊刺了几针，孩子就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好了，松手吧。” “药暂时喂不进去，我先用银针给他退烧”楚连翘用银针取穴：大椎穴，少商穴，鱼际穴，曲池穴，合谷穴·····。 其中，大椎穴是退热的要穴。 “家中可有绿豆”针灸完楚连翘的额头上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三人全神贯注的看着她针灸，看着孩子呼吸变的绵长，心中的闪过惊喜，老天有眼呐。 听到楚连翘问话，老者最先反应过来：“有的、有的，恩人请吩咐。” “恩人不敢当”楚连翘客气道：“将生绿豆，压成饼子，贴在孩子的脚底板，用布条包裹好，差不多三时辰左右，孩子就会醒了，准备点吃的，在给他喂药。” “真的，多谢，恩人，多谢，恩人”三个人感激的纷纷道谢，左一个恩人又一句谢谢。 “你们看，这天实在是不早了，能不能先安排住店”楚连翘打断他们的感激。 “好好、怠慢了，怠慢了，九儿娘照顾着九儿，水生快去压了绿豆饼来，在给恩人将马车牵到后院去”老者连连吩咐。 “是，爹”夫妻二人双双应答。 “姑娘跟我来”楚连翘跟着老者来到，紧挨着大堂的东面第一间。 闲谈间，楚连翘了解到这客栈的掌柜姓杨，男子是他的儿子杨水生，女子是他儿媳妇方氏。 小孙子九儿，三代单传的独苗，一家人在此处经营客栈为生。 杨掌柜用油灯点亮屋里的蜡烛：“恩人，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房间：“你看看行不行？” “多谢掌柜”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楚连翘很满意：“有吃的吗，随便什么都行。” 为了赶时间，楚连翘和凤羽两人都没来得及吃东西：“要两人份的，筷子也要两双。” 见掌故的纳闷，她随便扯了个理由糊弄了过去。 掌柜的刚走，凤羽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楚连翘的身后， 要不是提前知道，谁都会被他给吓死：“你这身鬼鬼祟祟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我师傅是皇家第一暗卫黑影”凤羽很愿意给她解惑。 黑影听着就不像正经名字：“我看院子里有水井，我去打点水，这家的孩子病了，多少顾不上我们，自力更生吧。” “你歇着我去吧”凤羽见她赶了一路的车，又给孩子看病也是累了。 楚连翘一摆手：“拉倒吧，人家都不知道有你这么个人，在给人吓着，吃苦受累的还不得是我。” “你也太小瞧暗卫的本事了”凤羽飞身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桶水。 两人洗漱了一番，吃了掌柜送来的清水汤面，也就睡去了。 楚大山、姜氏夫妻为难的睡不着。 虽然，五月的天晚上也不算是冷了，但是两个大活人在自己家院子不走，谁能睡的着。 顾氏、李翠母女就坐在楚家的院子里怎么都不肯走。 李二和泼皮忌惮楚连翘也不敢硬闯。 楚大山、姜氏夫妻不敢留，也不能狠心将人赶出，眼睁睁的让人绑了去。 三方就这么诡异的僵持着。 杨掌柜一家子也是一夜没合眼，天光透亮时候，小九儿的烧退下去了，三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醒来的小九儿喝了一碗粥，哭闹着不肯喝药。 “爹，要不还是让恩人来扎几针吧”看孩子越哭越难受，方氏心疼的不行。 杨掌柜也心疼小孙子，看天已经有亮光了：“我舔着老脸再去求上一求。” 第92章 平城(一) 楚连翘睡觉本身就浅眠，更何况露宿外面，更得多留个心眼。 小九儿哭闹时候，她就已经醒了。 “砰、砰”杨掌柜敲了两下门：“恩人可醒了。” 听到是他的声音，楚连翘大概猜到了因为什么：“稍等，就来。” 她穿戴妥当，开门就见杨掌柜规矩的站在门外，冲她弯腰施了个大礼：“可否，请恩人在给我家的小孙儿，扎几针。”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楚连翘也不是矫情的人，跟着杨掌柜就来到小九儿的房间：“哭的这么大声，看来是不难受了。” 楚连翘没急着扎针，反而先探了探脉：“没什么大碍了。” 听到她这么说，三个人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杨掌柜抱歉的说：“有劳恩人了，这孩子被我惯坏了。” “小孩子怕苦药汤子很正常”楚连翘看着小九儿：“九儿啊，你怕不怕扎针。” 相比苦药汤子，很多孩子更怕扎针，楚连翘掏出长长的银针再他眼前比划。 “哇·····”看着那闪着寒光的银针，小九儿更怕了：“娘，我要娘。” “小家伙”楚连翘将针收了起来：“孩子乱动是没办法扎针的，还是给他喝药吧。” “这话怎么说的”杨掌柜见扎针也不行，只能狠心灌药了：“多准备点蜜饯吧，给喝下去。” 听小九儿哭，方氏都要心疼的擦眼泪了：“哎，好的爹。” 两夫妻一人抱住挣扎的孩子，一个人用勺子往嘴里送药，喝半碗撒半碗吃半碗蜜饯······ 楚连翘和凤羽收拾完就继续赶路。 杨掌柜感激楚连翘治好了自己的小孙子，一文钱也不肯收，还给楚连翘准备了些路上的吃食。 眼见这平城就在眼前，楚连翘感叹到：“我说吧昨日不吉利，你看今日顺风顺水的。” “找家客栈吧”凤羽提醒到：“平成府繁华，来往的商户，达官显贵颇多，客栈经常客满为患。” “外面灾民相食而活，这平成府竟然能客满为患”楚连翘无情的吐槽：“这天上地下两个世界。” 马车进入平城城门，看门的小吏查验了她的路引发现是外地来到竟然要了半两银子的城门税。 气的楚连翘都想打人，盘剥如此之重，这永平王也太黑了。 凤羽说的没错，永平王黑也挡不住平城的客栈紧俏，在找了几家客栈都没有空房后。 楚连翘许诺一枚伍文钱，让一个小乞丐带路，找到一家偏僻的客栈。 “就是这家，他家还有房间”小乞丐指着一栋老旧的房子给楚连翘看：“使劲往西还有一家，不过好远的。”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楚连翘将伍文钱递给他，小乞丐泥鳅般没入了人群。 “客官住店啊？”小二见是个姑娘：“就你一个人吗？” 还有个挂件，楚连翘将绳子递给小二：“给我来一间上房。” “对不住，客人天字号房间，没有了”小二接住了缰绳：“地字号还有一间，就是比天字号小一点，您看成吗？” “行”楚连翘是无所谓的，可是当她看到地字号的房间时候：“这是小一点，看来你们天字号也不大吗？” 一个小房间，一张简陋的单人床，一张简单的四方桌子，一把凳子几乎就转不开人了。 小二不在意的笑了笑：“你一个人也够住了，等有了天字号，第一个给您调换。” “也只能这样了”楚连翘可不想在出去转悠：“有热水吗？” “有，十文钱一桶，冷水五文一桶，浴桶用一次五文”小二机灵的报价：“我们这里还做吃食，阳春面、鲜肉的馄饨、还有大包子、素的、肉的都有，还有酸菜的。” 酸菜的，这倒是新鲜，楚连翘来这么久在金石村没听说谁有酸菜。 “酸菜的”楚连翘来了兴趣：“是白菘菜？” 白菘菜就是古代的白菜，口感是没有现代的优良品种肉质厚长势好，味道却是不差的，绿色无污染，鲜甜可口。 “客人是行家啊”小二没想到有人能知道这酸菜是白菘菜，这不是老板娘家的秘方吗？ “来五个酸菜的尝尝”楚连翘不想要别人用过的浴桶，只能简单的擦一擦：“两桶热水，一桶冷水。” “好的，客人您稍等”小二蹬蹬利索的下楼去了。 楚连翘不意外出现的凤羽：“这么小的地方，你躲在哪里？” 凤羽并未回答她：“从进城开就有人跟踪我们。”他用的是肯定句。 “我还以为我有被迫害妄想症呢”楚连翘从进城就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 可她回头找了几次都没有发现异常，还有自己哪里出错了。 “对方只是远远的坠在身后，并未靠前”所以你发现不了有是正常，算是凤羽对她的安慰。 “那他发现你的存在了吗？”如果能发现凤羽的存在，也是个高手了。 凤羽摇了摇头：“不曾，不过是个三流的角色。” 三流角色，她都发现不了，楚连翘被打击到了。 他们两人路引户籍都是先后进衙门办的，入城也是拉开了距离，没有一起入城。 “这么说这个人盯的是我，不是你对吗？”楚连翘想不明白，凤羽的仇家没找上门来，她哪里来的对头。 楚连翘八成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恨。 凤羽点头肯定了楚连翘的想法：“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是何目的。” 看来得联系此处的暗桩查上一查。 “自从昨日遇到那几个混账，就没顺利过，出门没看黄历”楚连翘这次是真的懊恼，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 “客人，您的包子”小二在门外喊。 楚连翘开门将包子接了过来。 “热水还得稍等” 楚连翘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端着包子往桌子上一放：“洗手，先吃饭。” 洗手的木盆里有清水和擦手的布。 “还真是那个味道，多放点肉更好吃”楚连翘抓起一个大包子咬了一大口。 凤羽吃了一口却不太喜欢，太酸了，但也没说什么，还是吃完了一整个包子，就不再吃了。 第93章 平城(二) “你不喜欢啊”楚连翘看着还有三个，她顶多在吃两个，还剩下一个呢浪费了：“在吃一个吧”。 “酸”凤羽本想拒绝看楚连翘一脸心疼的模样，终究还默默的将剩下的一个送进自己的肚子。 姜氏看着吃的狼吞虎咽的母女二人：“今晚，就别睡外边了，睡到大朗的那屋吧，你们能不能留下来，我们是做不得主的，得问大丫头。” 顾氏也懂这个道理，姜氏夫妻就算答应了，楚连翘不出面，谁也护不住她们母女。 昨晚，李二熬不住带着人走了。 白日了，她大伯哥、小叔子带人在外面骂了她们母女一天。 好在楚家装聋作哑没赶人，那些人也只敢在外面恐吓、谩骂不敢进来抢人，她们这个关算是暂时躲过了。 顾氏日也祈祷夜也祈祷，希望楚连翘早日回来，她也怕楚连翘回来，不愿意看护她们又怎么办。 惦记楚连翘的又何止她一人，蒋行欢天喜地的进了永平王书房。 “王爷，好消息，好消息，那楚连翘果然如石门县玲珑阁管事所说是个少见的绝色………”蒋行转过屏风，就看到简政双目含怒看着他。 这老家伙什么时候来的：“吆，简老也在啊？” 简政永平王最信任的谋士，统筹永平王大军军务，权势之大仅次永平王本人。 “放肆，都什么时候了，还行着蝇营狗苟之事，好好的玲珑阁再你手里弄的乌烟瘴气”简政这话是一点没给蒋行留情面，也将永平王骂了进去。 永平王好似没听见一般，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三个人，首当其冲的就是先皇，他的生身父亲。 一个是儿时的上书房老太傅，古板严厉的很，坐有规，站有距，错了就挨戒尺，不会因为他们是皇子而网开一面， 另一个就是简政，鞍前马后任劳任怨可谓是尽心尽力，只是固执异常，令人难以忍受。 要说老太傅是他童年的阴影，简政就是他的噩梦。 蒋行干咳一声：“简老此言诧异，我等也是为王爷分忧。” “少在这里巧言令色”简政怒斥道：“如今举事在即，就不怕节外生枝，要是你弄来的女子是哪里的探子或者是刺客，你置王爷于何地。” 蒋行不服气道：“简老太小看玲珑阁了，这女子就是土生土长的石门村人，跟了王爷不仅能随行照顾王爷起居，还能护卫王爷的安全，可谓是一举双得。” 永平王不自觉的跟着点了点头，对未见面的美人多了一丝期待。 “胡闹”简政真想弄死蒋行这谄媚小人，奈何此人背后是平成最大的本土世家，其妹是永平王侧妃：“如若，女子不从有当如何？非要在紧要关头闹出些动静来吗？” “为何不从，王爷乃人中龙凤，真正的天之骄子，万千少女趋之若鹜”蒋行不着痕迹的拍着永平王的马屁，对简政的担忧，嗤之以鼻。 永平王深以为然：“军师莫急，你是知道本王的，风流不下流，这样我明日与那女子来个偶遇，若是她倾心本王，军师可要成人之美。” 说出来也如话本一般是段佳话，永平王是相当的满意。 简政气的胡子都翘了，永平王总是在女色上拎不清，要不是受故人之托，他的大仇要借助永平王的野心，早就另谋出路了。 “王爷，此时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简政恨死溜须拍马的蒋行等人：“大业要紧，突厥使团不日就要进京，切不可再此时节外生枝。” “简老，不过是个小女子，如何能影响大局”蒋行见永平王给他使眼色：“那女子一人绞杀十几个悍匪，此等身手保护王爷绰绰有余。” “什么悍匪，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有点本事的江湖客都能解决”简政就差指着鼻子骂他有眼无珠了。 蒋行暗恨，早晚弄死你这老东西：“简老要是不放心，跟着见见又何妨。” “就是军师，孤跟你保证，要是对方不愿，孤绝不强求”永平王是不相信天下的女子是能拒绝财富与权势的。 他想的不错，天下女子不知道，楚连翘是不会拒绝的。 不过一个晚上，凤羽的暗桩就查明了跟踪楚连翘的是什么人。 “你是说永平王知道我来了平城，还有可能吸纳我做王府勇士或者美人？”楚连翘拿着一张纸条跟凤羽确认。 “是这样的，至少有人在我们还没进平城的时候，就给永平王府送了消息”凤羽如是说道：“所以对方一进城就盯上了你。” “啊，你说他是看中了我的美貌还是我的能力？”楚连翘捏着纸条若有所思。 “姑娘自己觉的呢”凤羽反问。 “看中什么都不要紧，这破天的福贵我是一定要接住的”楚连翘喜欢钱，她也喜欢权，对于这两点她从不避讳。 “姑娘就不怕与虎谋皮吗？”凤羽有时候觉的楚连翘的自信过于天真。 “怕啥，成功了我就有了一张遮天的虎皮”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世道可能比她想象的更加的不太平，楚连翘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失败了，我带着大家浪迹天涯。” 占山为王当个女大王，还是不成问题的。 山路，入口都埋上地雷，安心的在里面开开荒，种种田，还不用交税也挺好。 凤羽没想到楚连翘骨子里对权势甚至有一种炽热，只要有一点点星星之火便可燎原：“姑娘开心就好。” “开心，开心”楚连翘收拾妥当了，先不管永平王如何招揽她，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不能忘：“走，去武备行。” 楚连翘独自走出了客栈，凤羽并未靠近，只是远远的坠在她身后，跟着闲逛。 “姐姐，你在找什么？”小木头昨天得了一枚伍文钱，尝到了甜头，今日早早的等在这里，希望碰碰运气。 果然就看到了楚连翘，左右闲逛像是找什么，小木头主动跑了上来。 “是你啊”楚连翘也认出了小木头：“我想去你们这儿最大的武备行。” 第94章 平城(三) “武备行，我知道的”小木头说完，眼巴巴的看着楚连翘等着她接话。 楚连翘如何不懂他的意思：“你给我带路吧，给你买甜点吃。” 小木头舔了舔唇还是忍住了：“我不想要甜点,能给我买个馒头吗？我还有娘亲和妹妹。” 一块糕点只够一个人吃，两个馒头他和家人都可以吃到。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我答应你，带路吧。” “谢谢，姐姐”小木头高兴起来，欢欢喜喜的给楚连翘带路：“最大武备行，在碗底街要走过三条街呢。” 跟着小木头走，越走越繁华，进入碗底街的时候，楚连翘又有了被盯梢的感觉。 她悄悄的回头，不远处的凤羽冲她微微点头，楚连翘笑了:最好的猎人往往都是以猎物出现的。 碗底街是永平城最繁华的街道，两边店铺林立，可谓是车水马龙。 星辰楼二楼雅间。 “王爷，你看那个穿碎花衣衫的便是那楚连翘”蒋行指着远处慢慢靠近的身影对永平王说道。 “身形窈窕，步态轻盈是个不可多得美人”永平王为了来邂逅美人，以粮草催缴为由将简政支了出去。 “看来王爷满意，那女子也是个有造化的，属下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又得一美”蒋行不着痕迹的邀功。 “有赏，有赏，放心本王绝不会亏待你的”永平王哥俩好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你就是我的心腹重臣的表情。 “姐姐，就在前面了，过了星辰楼第三个门就是了”小木头指着前面一座三层小楼的建筑说道。 此时的凤羽已经来到星辰楼前，他微微抬头示意。 楚连翘就明白了，正主怕是在这星辰楼上。 果然，一道炽热的目光毫不避讳的黏在了她的身身上，楚连翘猛然抬头，想要看清楚永平王是何等尊容。 谁知道上一秒还在幻想美人在怀的人，看清楚那张恶梦一样的脸，惊的倒退了好几步，腿软到站不起来：“老太傅。” 说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老太傅一模一样简直是荒谬，但是永平王就觉的俩人简直一模一样，尤其是那双眼睛透着盯上猎物的错觉。 “王爷，你怎么了”蒋行连忙扶住永平王，奈何永平王身体微胖壮硕，两人双双跌坐在地上。 “老太傅，老太傅”永平王就像见鬼了一样，他觉的双腿都是疼的，站也站不起来。 儿时，皇子犯错，都是由伴读代罚，只有老太傅谁犯错打的就是谁。 永平王也不例外，三天两头被打手板，最严重中的一次，小腿被戒尺打的肿的跟萝卜一样，站都站不起来。 小小的永平王就此害怕见到老太傅。 老太傅十三年前过世，永平王偷偷在府中摆宴三天，与众美人一起大肆庆贺。 要不简政拦着，告诫他：“如此对待授业恩师，会被天下人唾弃，如何招揽英豪。” 他只能遗憾的放弃，如今看到那张脸就神奇的与记忆中的人重合了，他怎么不怕。 “什么老太傅”蒋行强行将永平王摇醒，心中十分的忐忑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永平王随着他摇晃渐渐的清醒：“你不是查的清清楚楚吗？她背后之人你就没查出来了。” 被自己的下属看到自己的囧态，永平王更加的恼怒：“你这个废物，军师说的对，你就是个拖后腿的，给我仔细的查，查不出幕后之人你提头来见。” 蒋行见永平王发怒，双膝跪地：“是属下无能，这就将人抓起来，严刑拷问，务必将幕后之人抓出来。” “废物，抓起来岂不是打草惊蛇，还怎么找到幕后之人”永平王头一次发现蒋行是如此的蠢：“本王给你指条明路，你去查一查永恩侯府。” 永恩侯府，那可是太皇太后的娘家，蒋行不明白也不敢再问：“是，属下这就去办。” 过世的老太傅宇文渊乃是当今太皇太后的嫡亲兄长，如今永恩候是太皇太后的侄子。 这女子与老太傅如此神似，定是出自永恩侯府，就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此事，还得跟军师商量一番才行。 楚连翘也纳闷，她不觉的抚上自己光滑水嫩的脸，问小木头：“我长的很吓人吗？” 小木头使劲的摇头：“姐姐，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子。” “对吧”楚连翘也这么觉的这张脸绝对有自傲的资本，可是她明明看到楼上那个穿着螭纹锦衣的男子，吓的目瞪口呆，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楚连翘四处寻找凤羽，这家伙不知道隐身到哪里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师傅是皇宫第一暗卫。 “姐姐到了”他们这些小乞丐是不敢进别人的店了的。 楚连翘给了他十文钱，够他买五六个素包子了或者七八个馒头。 小木头感恩戴德的道了谢：“姐姐，我不走就在这里等你，如果你有事情都可以叫我。” 楚连翘点点进了武备行，武备行的大堂非常的大估计有一百平米左右。 房屋中间有硕大立柱，大概是用来承重的。 一排排的架子挂着各式的武器，刀、枪、剑、戟······应有尽有，甚至有的都是精钢所制，明晃晃的挂着售卖。 不得说的是东齐朝的冶铁业是相当的发达，精钢的强度非常的高。 她曾经截获三枚箭头，甚至微微闪着蓝光，不是涂了毒而是高品质精钢的特点。 楚连翘自己进来溜达了半天，也没人理她。 这面墙上挂着都是弓箭，最上面一副竟然是全身精钢打造。 楚连翘伸手就拿了下来。 小二连忙阻拦，那可是六石弓，打造至今无人能开，是他们的镇店之宝，名唤穿云。 组止的话还未说出口，娇小的女子已经将穿云轻松拉开如满月。 惊的店中所有的知情人瞠目结舌，竟然有人能如此轻松拉开六石弓，还是个娇小女子，这是何等的神力。 这个对楚连翘来说刚刚好，不过她还想试试更强的：“这弓是几石的。” “客人，这是本店的镇店之宝，穿云，弓力可达六石”伙计连忙收起惊讶的表情，上前招呼。 第95章 平城(四) 镇店之宝，也就是说最好的了吗：“没有弓力在高一些的了吗？” “客人，就算弓能打造出来，弓弦也是受不了的，穿云的弓弦都是特制的，能够承受六石弓力，也是极限”伙计见过能开穿云的，也只要有楚连翘一人而已。 特制的弓弦，没了弓弦岂不就是废物，楚连翘有些可惜的看着手里的弓箭，好不容易有把趁手的兵器。 伙计似乎看出来了楚连翘的想法：“客人放心，我们给你带的弓弦足够用，另外也会把制作这种弓弦的方子送给你。” “不是镇店之宝吗？这么着急卖出去”楚连翘多少有些狐疑。 镇店之宝，不都是不舍得卖的吗？这伙计的表情不像啊？ “宝剑赠英雄，这把弓要在遇到你么合适的主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在架子上也是蒙尘”伙计说的诚恳的很：“还不如跟了你去说不得有一天能名扬天下，与挽月齐名。” 挽月乃是名将赵镶的配弓，相传威力巨大，弓身乃是玄铁打造，重量达一百多斤，弓弦则是一条黑胶龙的筋，水火不侵，不惧刀剑。 “这把弓多少钱？”难得遇到自己趁手的，楚连翘还是想买下来。 “五千两白银”伙计看楚连翘的穿着不像是有钱人家，忐忑的报出价格。 五千两白银，楚连翘饶是有心理准备也是倒吸一口凉气，换算成她那个世界的货币大概五六百万了：“太贵了，不买了。” 开玩笑，真要买了，她得把从小海身上两次搜刮的金银全部梭哈掉，日子还过不过了。 伙计也知道贵，楚连翘的干脆还是让他有些错愕：“那客人可要看看别的，这把也不错，弓力能达到三石。” 楚连翘摆摆手：“不用了，等我有钱了，再来买穿云就好了。” 等把小镜子处理了应就够了，她手不自觉扶上胸口的位子。 “我有了穿云，这把三石的就没有用武之地了”楚连翘也不能放着它落灰不是。 伙计忍住了叹息，看来这把穿云有挂在这里遥遥无期了：“行，那客人你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想要几把八斗和一石的弓，另外我要定制三把孩子用的小弓”楚连翘虽说逗小郎不给他买，但是说归说，买还是要买的。 伙计明白了也没多问，从架子摘下两把弓：“这两把都是一石左右的弓”他将右手的那把递过去：“这是把干材是柘木。” 伙计将左手边的递过去：“其次是这把干材檍木也是不错，客人上手试试要那种材质的。” 干材以柘木为上一等，次一等为檍木、柞树、榆树等，竹为下。 这些 木 头的材质，坚实无比，任凭推拉也不会轻易折断，发箭 射程远、杀伤力大。 楚连翘上手拉了两下，这东西在她手里如孩童玩具一般：“柘木的吧，手感更好一些。” 伙计怕她嫌贵，给她稍稍的暗示道：“檍木跟砧木其实相差不大，但是价格却便宜很多。” “便宜多少”楚连翘也觉的相差不大，如果价格差的大的话，檍木的更实惠些。 “便宜二两”伙计小心的伸出两个手指。 便宜二两，那这弓得多贵啊，楚连翘目光从弓箭上移开：“这两把弓多少钱。” “柘木的是二十两，檍木的十八两，不知客人要几把？”伙计实在是被楚连翘刚才惊艳了一把，忘记观人相财了。 “你们府城物价这么高的吗？”楚连翘的弓虽然是二手的榆木制成，可好歹有一石二的弓力啊，才八两呢。 这二十两像楚大山有工作的情况下，不吃不喝也得攒三年。 “我要十把一石檍木的，五把八斗檍木弓，定制三把小弓，你算便宜点吧”东西始终是要买的，楚连翘有些后悔，讲价这种事情应该让姜氏来的。 伙计在心里默算了一些：“姑娘的小弓，要什么干才，几斗力？” 楚连翘伸出一个手指：“一斗吧”大概也就二妮能拉开，小郎他们就有些勉强了：“柘木的吧。” 一斗还真是给孩子玩的：“姑娘箭只要吗？” 楚连翘直接摇头：“不要”那东西回县城，买来自己磨，箭杆自己削多好。 “有件事情姑娘需知道，一石和一石以内的弓是一个价钱的，所有八斗檍木弓也是十八两，三把柘木小弓也是二十两，再小工艺一步也少不了”伙计跟楚连翘耐心的报价。 奸商，楚连翘被这物价整的都没脾气了：“报价吧！” “三百三十两”伙计伸出手指比划：“姑娘先别恼，我们价格都是实在价，童叟无欺的，我做主送姑娘五枚精钢的箭头如何。” 楚连翘确实想要恼，感觉像是被耍了，听到赠品是精钢的箭头，脸色才好看了点：“十枚，不然我就不买了。” “行，姑娘痛快，我也痛快”伙计冲着自己同伴招招手耳语几句。 转头对楚连翘说：“姑娘，一石弓和八斗弓我们都的有现货的，就是小弓确实需要赶一赶，今日是没有的。” “需要几日？”楚连翘看着店里的伙计抱着弓向这边过来，就知道是自己的。 “最快也得十日才成”伙计拿出了一张契约书：“姑娘交了定钱，即使我不在也可凭票取货。” 楚连翘也不再废话，交了钱带走了十五把弓箭。 看她出来，小木头就凑了过来：“姐姐，要不要去庙会逛逛，这几日是我们这里的朝花节，可热闹了。” 奇怪，怎么没人盯梢了，楚连翘干脆就往回走：“今日就不去了，后日你过来找我，咱们一起去看看。” 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后日还让他来，小木头也高兴：“谢谢，姐姐。” 与小木头分开后，楚连翘就原路返回，经过星辰楼的时候特意停了停。 楚连翘第六感告诉她这事情八成是黄了，可是为什么呀？ 虽然做妾什么的她不考虑。 见面才能谈不是，她手中能拿得出手东西本身就多，就是这天生的神力百年难得一见啊。 第96章 平城(五) 永平王就是这么招揽人才的，一点诚意也没有。 她也懒得去寻凤羽在哪里，反正他自己会跟着。 回到客栈，店里的伙计迎了上来：“客人有天字号房了你要不要换？” “换”还要在这住十天呢，凤羽那个狗脾气，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好来”伙计蹬蹬的在前面给楚连翘带路。 天字号房间是两间房间的格局，不过用屏风给隔开了，靠墙的还有一张榻，应该是给随从准备的。 楚连翘自己把行李搬了上来，所以说这么个大男人一点用都没有，什么都在自己亲力亲为。 也不知道是小心谨慎，还是凤羽本身就喜欢这种藏头露尾的生活，还是这家伙单纯的想偷懒，反正就是不愿意在人前现身。 把小二打发出去，楚连翘倒了两杯茶，往那里一坐：“凤羽，我怎么觉的不太妙？” 凤羽果然在，他从容的从房梁上落下来：“姑娘很失望？” 楚连翘抬头看了看房梁，上面没有灰吗，她又扫了一眼凤羽的衣服。 “干净的”凤羽替她将要问的话说出口：“不用洗的。” 楚连翘思绪转了回来：“你看到那个胖子的表情了吗？惊吓，是我看错了吗？难道是惊喜过头了？” 她掰直指头也想不明白：“我，这张脸，怎么也不可能跟惊吓沾边吧。” 老太傅过世早，凤羽是没见过的，但太皇太后，他出入宫廷常常前去请安，怎能不识。 楚连翘的相貌其实跟太皇太后有五六分的相似，凤羽初见她时就觉的她似曾相识。 今日看到永平王的神情，和在楚家的一些见闻，也让他有了些猜想：“如果永平王没看上姑娘又当如何？” “还能当如何啊，就当我俩没有缘分呗”楚连翘一摊手：“我总不能自荐枕席吧，上赶着不是买卖。” “姑娘，改改你这乱用词语的毛病，否则你会招惹更多的业障”凤羽实在理解不了楚连翘幽默。 “好，我改还不行，不是自荐枕席，毛遂自荐总行了吧”楚连翘有些沮丧，感叹了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永平王可能要查你的身世”凤羽突然对楚连翘说。 楚连翘眨眨眼：“我的身世，我什么身世，难道我还有出生秘密什么的。” 楚大山这边是金石村土着没跑了，有问题的就是她的生母，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姑娘，你可知自己的相貌像谁”凤羽突然就转了话题。 “像谁”楚连翘细细想了一下。 虽然花氏也是美的不像话，母女二人还真不像的。 跟楚大山也是不像的，所以她像谁，凤羽知道. “像当今的太皇太后”凤羽看着她的眉眼，越看越有种熟悉的感觉。 楚连翘切了一声：“长的像的人多了去了，你要找也也要找个贴边的啊，这一杆在打的十万八千里。” 凤羽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永平王之所怀疑你，也是在见过你的容貌之后，连翘姑娘还觉的无关。” “有关有能怎样”楚连翘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还是那句话相似的人何其多。” 凤羽提醒她道：“我没记错，姑娘的母亲似乎是花姓。” 没错，花姓不常见，更是东齐皇室的姓氏：“莫非你想说我娘是真的是太皇太后的女儿？” 凤羽摇摇头：“太皇太后是没有女儿的”他见楚连翘松了口气：“但是像她不一定就是女儿，连翘姑娘可知道令慈的名讳。” 楚连翘低头思虑良久还是告诉了凤羽：“我娘单名一个影字，花影” 花影，凤羽听着有些耳熟，他眉头一皱：“莫非是花影公主？” 公主，楚连翘也有些震惊，她还以为她娘是什么大家族龌龊手段下的牺牲品：“公主，怎么可能流落民间，毫无动静。” 凤羽垂下眸，他该怎么跟楚连翘说那个可怜的女子：“你可知道和亲突厥的嫡长公主花胧月，前些时日故去？” “我听说了，东齐朝准备选新的公主和亲突厥”楚连翘知道这个不是秘密，听说突厥使团不日到京。 “其实当年和亲的是两位公主，花影公主是作为陪媵带到突厥的······”凤羽细细给她讲当年的事情。 突厥可汗始利还是王子的时候跟着使团来到东齐，看上了赫赫有名的东齐明珠的胧月公主。 胧月公主死活不肯出嫁和亲，皇后心疼女儿见始利是个喜欢颜色的，想到了冷宫中的花影。 论出身花影只是宫女李氏所出，与花胧月天壤之别，论颜色满宫的美人在花影面前都黯然失色。 花影与李氏安分守己的在冷宫中，靠着做绣活过活，虽然常遭欺凌也是磕磕绊绊的活了下来。 谁知被皇后推到人前，想要代替胧月公主和亲。 始利果见惊为天人，大手一挥，表示两个公主都要了，皇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东齐畏惧突厥，花影公主便作为陪媵和亲突厥，深受始利宠爱。 只是好景不长，花影公主不知因为何事触怒始利，被赏给了一个马奴，至此再无消息……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弱女子，还是怀有身孕的弱女子竟然逃了出来。 “你说的这应该是巧合吧，那花影公主不可能是我娘”楚连翘打心里抵触：“石门县离突厥一千里地也有吧。” 谁知道，凤羽的一句话给了楚连翘更沉重的一击：“听说始利可汗，天生的神力，九华门前通鼎重大达两千斤，他曾双手举过头顶，行百步有余，脸不红气不喘。” “什么”楚连翘豁然站了起来。 我去，这是什么狗血剧情，娘有可能是个公主就算了，爹还不是亲爹，亲爹还有可能是个突厥人，还是突厥可汗。 “凤羽这都是你的猜测”楚连翘想反驳可是有些事情很早就有影。 比如金石村很早就有人说过，楚连翘不是楚大山的女儿。 比如花氏那不同于常人气质，刻在骨子的礼仪，总是在不经意间显现出来。 所以，楚连翘这天赐的神力，有可能是遗传。 石门县离着突厥是远，可是平州是和突厥为邻的，花氏流落至此也不是一点可能没有。 第97章 平城(六) “连翘姑娘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凤羽毫不犹豫的戳破她最后一点底气。 所以说这个家伙没用不说，完全没有情商，半点都不讨人喜欢，哪里伤人就往哪里戳。 楚连翘颓废的坐了回去，半晌以后她把小镜子拿出来：“我们合作吧。” 这事情得捋捋，事情要是真的按照，她娘那个不受宠的地位，这些人理她不理她，她都是个炮灰。 还有如果她的亲爹真的是那个突厥可汗，就意味着她不是汉人。 身份一旦泄露，她们一家在石门县甚至整个东齐朝都没有容身之处。 突厥也是不可能容纳他们的。 她有些着急了，必须得成长，深深的扎下根系，成长的到任何人不能轻易撼动的地步。 只是此事又谈何容易，这个年代只是富有，没有权势做后盾，不过是人家嘴里的一块肥肉而已。 凤羽接过小镜子，小心的打开包裹的手帕，虽然知道楚连翘出手皆非凡品。 当光亮镜面呈现在眼前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惊艳了：“姑娘想怎么合作？” “我也不占你便宜，技术我出，剩下的都你出”楚连翘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七：“我七你三怎么样？” 虽然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身份也成了黑户，老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比她强一些。 原先觉的他是个麻烦，现在一比自己也不遑多让啊。 凤羽真的是给气笑了：“姑娘你合作没有诚意啊？姑娘可知道什么是亲兄弟明算账，何况你我妾身未明。” 妾身未明个鬼：“怎么没有诚意，主要原料你也看到了不值钱，三成我都是照顾你了”楚连翘连连翻白眼：“你们这里人工又不值钱，三成不少了，要啥自行车啊？” 凤羽对楚连翘时不时冒出来的奇奇怪怪的词语，已经见怪不怪了：“连翘姑娘，不说其他的就单单你这小镜子，怎么也得配一副香木的框，精美的雕工更是必不可少，三成太少了，五成如何？” “不行、不行”五成她就失去了决策权，她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六成半不能再少了”。 凤羽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桌子：“既然如此，就这样吧。” 他看中的不仅仅是产业本身，还有经营产业背后的关系网。 这种惊世宝物，更容易让他的人接触到权贵，触及核心。 “还就这样吧，别以为我不懂，对上你们这种奸商，我们技术人员永远吃亏，哼” 楚连翘一伸手：“把这次的钱给我，我要买穿云！” “连翘姑娘，合作不是这么合作的，东西没出售呢”凤羽很无奈，还是从怀来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她：“不知可够？” “我可告诉你，少得了便宜还卖乖”楚连翘也不客气,她数了数银票一共八千两：“我也不占你便宜，五千两我买穿云，剩下的三千两就当我给你洗衣服的费用。” 这笔费用她早就想要了，正好今天一起。 凤羽眼底带笑：“如此，倒是我深受姑娘的恩惠了。” “知道就好”楚连翘的银票不过在她手里过了个夜，就急吼吼的花了出去。 昨日招呼她店伙计眼尖，她现身就看到了，连忙上前：“客人又来了，今日还有什么需要的？” 楚连翘豪气的把银票一亮：“我来带走穿云！” 虽然心疼，这钱该花还是得花的。 “这么快就有钱了”伙计惊诧的话脱口而出，反应过来又觉的不妥：“抱歉，客人。” 钱这种事情，楚连翘从没觉的是事情，让困扰的反而是钱可能带来的麻烦。 “没事，实在是喜欢穿云”楚连翘就当他是夸奖自己了，她直奔穿云而来。 伙计接过银票，就交两个柜台，一水的大同银票，全国通兑，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客人，这是穿云的弓弦，这是弓弦的制作方子，请您收好”伙计收了钱就给楚连翘把该拿的都拿了过来。 楚连翘接过来看了看就塞进怀里，还好不是什么黑龙筋、黑胶筋什么的：“你们这里哪里可以打猎，我想试试穿云。” 这个伙计是知道的，她给楚连翘指了个方向：“出了西城门百里有余有一座厨山，听说山上有斑斓猛虎，客人要是不怕，可以去那里试试身手”。 能用穿云的人对上猛虎也是有一战之力的吧，他都有些好奇。 楚连翘谢过了，也不着急回去了，自己独自闲逛。 在一个小摊子上停了下来，看着这都几月份了，居然还有苹果。 现代有冷库等保鲜技术，五月份吃到苹果不新鲜，这可是古代。 “老人家，你这苹果怎么卖的？”楚连翘太高兴了，这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见到正儿八经水果。 “姑娘你说什么？”老汉似乎没听明白。 楚连翘反应过来，似乎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林檎果怎么卖？” 苹果在古代是被叫做柰和林檎的，他们这里就是叫林檎。 老汉伸出的手指伸了又伸，看她应该买的起一狠心到：“十文一颗。” 他好不容易找到这个法子，将林檎保存到现在，原本指望能多卖几个钱，日子也好过。 他去过达官显贵的府邸转悠，被那些家奴打了一顿不说，一筐林檎也被拿走了。 从此他也不敢去了，就只能在这里摆摊，可来来往往的都是和他一样的百姓。 谁也不舍得十文吃个果子，哪怕是十文钱两颗，都连连摇头。 “十文一颗，老丈你是不是呆错地方了”楚连翘倒不觉的十文贵，只是卖十文这个地方能卖出去吗？ 老汉以为楚连翘嫌弃贵，脸腾的一下就慌了：“姑娘，价钱好商量，你说多少钱买？” 能便宜谁想买贵的，楚连翘见他框是满的：“你这个还能放多久？” “姑娘，林檎能放的，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老汉拿起一颗给她看：“这都是我去年一颗一颗挑的，有大有甜的。” 楚连翘也知道一些土法，比如将水果封在泥土中与氧气隔绝，只是这样虽然也能保鲜，水分还是多少又流失的。 第98章 平城(七) 另一种就是把不易腐烂的水果，用绳索吊在有水的深井里，既能保鲜，还能够保存水分，就是本能大批量操作。 “你家里还有吗？”楚连翘问。 “本来还有一筐，被人抢了去”老汉表情难过，也没说被谁抢去。 楚连翘也没问，猜也猜个八九不十，那些人只是抢了他的苹果，迟早惦记上他保存林檎方法，若不不从，灭门之祸不远也。 “伍文一颗吧，我都买了”能保存半个月，也让家里人尝尝。 “好、好”老汉也高兴，秋天的林奈伍文钱能买三斤了。 两个人点了点一共一百六十颗，八百文对楚连翘来说不多。 对老汉来说，够他们全家买米糠吃上三个月了。看着到手的钱，老汉想到被抢的那筐，又难过的落泪。 楚连翘有心想劝一句，不知道对方听不听的进去：“老丈，钱财是没有人命重要的，遇事千万不要鸡蛋碰石头。” 老汉不知道楚连翘没来由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听着不像是坏话，点头胡乱应承了。 楚连翘也没想到她的话刚说完就应验了，偏偏还被她给赶上了。 老汉不知道，从他担着林檎出现的时候，就被几个泼皮盯上了。 他们不仅仅盯上了那新鲜的林檎，还盯上了保存林檎的法子。 就在他们暗中观察的时候，楚连翘出现将所有是林檎买走了。 这如何能行，他们几人呼啦就围拢过来：“小娘子面生啊？” 泼皮看清楚连翘的面容后，更加的猥琐：“要不要跟哥哥找地方快活快活。” 周围的待这几人出现，惊慌的收拾摊子准备躲避。 老汉意识到了不对：“你、你们要做什么？” “老头，谁让你在做买卖的，交税了吗？”一个破皮，转头骂道：“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老汉看他们不像是善茬，就想着花钱消灾,哆嗦着嘴：“多少钱？” “现在想起问了，早干嘛去了，晚了”泼皮故意找茬，怎么能轻易放过他：“这林檎我们要没收了。” “林檎已经被这位姑娘买走了”老汉突然庆幸，幸亏卖了。 就是这位姑娘怕是要倒霉了，如今这世道谁也顾不得谁，说不得这些地痞就是看上她漂亮才来找茬的，自己也是被连累的。 好好的姑娘家不家待着，到处乱跑不是个安分的。 “老家伙，少给我装蒜，把保存林檎的方子交出来”泼皮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有两个泼皮做着不雅动作，想要贴到楚连翘身上。 老汉慌张的大叫：“你们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明抢，方法我就是死也不会给你的。” 看来他是一句也没将楚连翘的话听进去。 泼皮一把就把他还没捂热的八百文给抢了过来。 看着钱被抢，老汉也红眼：“小老儿跟你们拼了。” 苍老的拳头连人都没碰着，就被泼皮拽着领子泄了力，摔倒在地上。 楚连翘再次感叹出门没看黄历，跟这种人她就懒得废话了。 就在地痞就要靠上来时候，楚去果断的将两人踹了出去：“哪里来的跳梁小丑？”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滚出去老远，惨叫声还没响起，两人的肋骨就被踹断了。 看着地上蜷缩哀嚎的同伴，其它地痞惊的连连后退：“死丫头，你敢打人，我看你是活腻了。” “老四，报官，衙门的丁捕头是我姐夫，让你这个小贱人尝尝牢饭的滋味”地痞头目露凶光。 “吃牢饭啊，打一个也是吃，打两个也是吃，那我就不客气了”楚连翘两步就窜了过去，一拳下去，牙齿都飞出去几颗。 抬脚就踢断了他的小腿骨头：“报官，你去报啊。” “啊···啊····”楚连翘趁着他倒地将四肢踩了个遍。 她突然能理解凤羽了，真解气啊。 其它人要跑，都被人用暗器给打了回来，楚连翘如法炮制的踩断了所有地痞的四肢。 集市上的人已经躲的远远的了，连看热闹都藏在树木、店铺后面鬼鬼祟祟的看。 老汉看着满地哀嚎的土匪：“姑娘你闯祸了。” “老丈你还是快跑吧”楚连翘提醒：“我你就别操心了。” 她还不至于离不开平城。 老汉确实怕，也顾不得楚连翘，摊子也不要了，一瘸一拐匆匆就离开了。 见没人找麻烦了，楚连翘拎着篮子进了一家茶楼，找了角落坐了下来来。 并没有回客栈的打算。 孙琦主动走了过来，抱拳施礼：“冒昧打扰姑娘了。” “先生从武备行开始就跟着我，不知所为何事？”楚连翘直接开门见山。 从出了振武武备行，楚连翘就知道，此人跟着她，刚才发生的事情，他也全看在眼里。 孙琦见有人买走了穿云很是讶异，听店里伙计说她就能拉开穿云更是震惊连连。 没想到轻轻一脚，就能将两个壮汉踹出十多米远，这是顶级的江湖客了。 孙家护卫很多，但是顶级的高手可遇不可求的：“可否让在下先坐下”。 楚连翘看他似乎也没有恶意：“先生请坐。” 面前的中年男子，身型消瘦、举手投足斯文有礼，明目张胆跟到现在。 “在下孙琦，振武行就是我家中的产业。”孙琦自我解释道。 振武行就是楚连翘买穿云的那家武备行，她凉凉的调侃：“怎么卖了镇店之宝后悔了？让你追了这么久。” 到了她手里东西，想要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姑娘说笑了”孙琦也听出她的揶揄，连忙道出自己 的来意：“虽然失礼，但是我孙家需要部曲护卫，不知道姑娘肯屈就否，条件好商量。” 神箭手在军队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暗杀、埋伏那是防不胜防，便是眼前的女子不是百发百中，能开六石弓也是个中翘楚。 看刚才的身手，孙琦就知道还是低估了人家，所以说话格外小心。 做护卫，楚连翘还真想过，不过是做永平王的护卫，谋个一官半职，也能狐假虎威庇佑家人。 守护住到手的财产，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惦记，可不是真的想给谁做打手的， 第99章 平城(八) 所以楚连翘摆手拒绝：“不行，我拒绝。” “姑娘，有条件尽管提”孙琦觉的楚连翘年纪轻轻，应该不了解孙家：“我孙家在这平城地面上还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何况楚连翘刚才可是惹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有孙家在根本就不算事情。 这姑娘到底有什么底气，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楚连翘挑了挑眉，这么大的口气，莫非是平城本土世家孙、蒋、陈、薛四家中的孙家。 楚连翘有时候被这些世家豪族绕的头疼，就是金石村都能分出个三流九等，个个觉的自己都是大拿，出去一比全都是些不入流的。 比如孙家虽然称世家，不过是大一点的豪族，跟那些世卿世宦的家族比起来，连个三流世家都排不上。 就这也想让她给他们做打手，想多了吧，楚连翘还没有闲到那个份上。 真正的东齐四大世家就是永平王见了也得赔上三分笑脸。 忽然，茶摊上一阵骚动，一群衙役横冲直撞的冲进了茶摊。 摊子上的人怕惹上是非，纷纷躲避逃走，甚至有人茶钱都不曾给。 摊主拦了这个，走了那个，官差不敢得罪，只能哭丧着脸自认倒霉。 楚连翘很好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拎着一筐林檎果，她有没有刻意的掩藏踪迹。 丁图顺着线索就追了过来，他把干瘦的老汉往前一推：“去认人？” 那个卖林檎果的老汉，他最终没能逃了是吗？楚连翘忍不住摇头。 老汉似乎是挨过打，脸上到处是伤，看到楚连翘同情的目光，别过头指着她：“是她，打伤的人，跟我真的没关系。” 他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楚连翘就知道他要做什么，对于她的指认是半点也不以为。 老神在的坐在那里喝茶，看着孙琦也没有要避让的意思。 为首的捕头一脸的络腮胡子，转头就扫了过来， 角落里的一张桌子上坐着两个人，男子背对着自己，年轻的女子坐在他对面，连个眼风都没给他。 丁图气势汹汹的带人冲了上来，待看清男子的面容后，立刻就从一只恶犬变成了二哈：“长史大人，怎么在此？” “丁捕头，这是做什么”孙琦明知故问。 长史，楚连翘也没想到眼前这位还是王府长史，不会这么巧吧。 丁图扫了一眼楚连翘，见她那不俗的容貌，联想的到永平王的喜好，他自认为有了猜测：“小的只是路过，打扰到大人了。” 来人来的快，走的也干脆 由此看孙家地位在平城可见一斑。 “在下也是算帮了姑娘的忙”孙琦打算旧事重提：“姑娘可要考虑一下在下的提议？” “大人贵为长史，什么样的高手没见过，何至于为了小女携恩求报，坏了自己名声”虽然孙琦是帮了她，楚连翘可不打算乖乖就范。 “高手是见过，可是能开六石弓的高手，在下却是没见过的”孙琦继续说道：“家中护卫实在是平庸。” 有些事情孙琦是不会说的，比如永平王随时都有可能起事，不仅王府在搜罗能人异士，各家私底下也在招募乡勇壮丁。 “拒绝”他不说，不等于楚连翘猜不到，这平城表面上平静，底下已经暗流涌动，随时都能爆发，看家护院，炮灰还差不多。 再说还有个目的不明的永平王，她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比较保险。 见她还是拒绝，孙琦也不恼，毕竟越有本事的人，越有脾气：“姑娘可是要去厨山狩猎？” 是要去的这个没啥好瞒的，楚连翘随意的点点头。 “不知在下可否同行？” 楚连翘上下打量，虽然这些个世家子弟都修习君子六艺。 可眼前这位怎么看怎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跟李恒儒是一挂的。 孙琦也觉的自己说错话了，不知怎么的明明眼前是个貌美女子，只是她这行事做派不知不觉的忘记女子身份。 他忙解释：“是在下没说清楚，在下的家中也有和姑娘一样喜欢狩猎的小辈，想让他们跟着姑娘见识一番。” 这波保媒拉纤的操作又说出的熟悉感，孙家子弟都祭出来了，这是个慧眼识珠的。 就是不知道是孙家的主意，还是永平王在背后操纵，不怪楚连翘怀疑，孙琦的操作太迷了：“好啊，人多热闹。” 就在孙琦觉的自己似乎是搞砸了的时候，楚连翘竟然同意了，真是又惊又喜：“明日如何？” “也好”楚连翘自无不可：“不过，我没有带箭只······”。 “小事小事啊”目的达到了，其它事情可以慢慢来的不急，孙琦也觉的自己不适合在和一个姑娘单独坐下去：“明日辰时初西城门恭候姑娘不见不散。” 孙琦离开的时候，大方的赔偿了茶摊的损失，看着摊主点头哈腰的感谢，他是半点也不在意。 连茶钱都剩了挺好，楚连翘拎着苹果往回逛，经过一家绣庄，想起还有一副双面绣的帕子。 她刚进来就见一个小丫头嚷道：“哎呀！这个时节还有林檎果啊。” 那要上楼的主仆几人听着话都停在了楼梯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楚连翘。 孙凌莞见她背的竟然是穿云好不惊讶，昨她才听说有人能拉开六石穿云，且是个女子，没想到今天就见着了。 “夫人最爱吃林檎果了，姑娘要不要买了回去”小丫头殷勤道。 楚连翘听到声音看着上楼主仆，不等她们开口：“我的果子自己吃的，不卖啊，贵贱不卖。” “嗨，你哪里来的土丫头，眼皮子浅的，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孙家是什么人家，看上你的东西是给你脸了。” “你自己的脸自己留着吧，我可不想要二皮脸， 你从不照镜子吧，也不看看自己那张脸多丑， 你好意思往外送，你不嫌弃磕碜，我还嫌弃呢”不过是个牙尖嘴利的小头，楚连翘还是能陪她玩玩的。 那个女孩能容忍别人骂她丑，小丫头也不能：“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你才丑呢，你才二皮脸，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第100章 平城(九) “小婵，休得无礼”孙凌莞袅袅婷婷从楼梯下来，冲着楚连翘福了福：“下人无礼，姑娘见笑了。” 又是孙家人，还真是巧，人家主子赔礼，楚连翘也不好小气的揪着不放：“这位姑娘客气了”。 她手里有东西，不方便回礼，只是象征性点了点头，算是接过了。 小婵被自己主子呵斥不敢辩驳，气的直跺脚，嘟着嘴时不时的瞪楚连翘一眼。 楚连翘也会客气随便就是一个鄙视的眼神，气的小婵眼睛都红了。 孙凌莞看着框中林檎红彤彤的又大又圆很是诱人，斟酌开口：“家母近日胃口不太好，姑娘可否匀我几颗林檎果，凌莞感激不尽。” 楚连翘是个吃软不吃硬，不过几个苹果，她还不至于这么小气：“我说了贵贱不卖。” 孙凌莞见她还是不肯，不免闪过惋惜，也知道不好强求。 就见楚连翘抓起几个苹果塞进她怀里：“不过我可以送你几个。” 孙凌莞有惊有喜：“这真是，多谢姑娘，芙蓉将咱们带的云片糕拿来。” 丫鬟芙蓉将一个精致的小蓝子递过去，顺手接过林檎果抱在自己怀里。 “这是家里自己做的云片糕，留给姑娘甜甜嘴，真多谢姑娘了”孙凌莞将篮子送给楚连翘。 礼尚往来吗，楚连翘也不矫情伸手就接了：“彼此彼此。” 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相视一笑，算是认识了。 “我是平城孙家的姑娘，闺名凌莞，不知道这姑娘芳名？”孙凌莞试探性拉着楚连翘：“我见你面善，喜欢的很，咱们做个手帕交如何？” “哎呀，姑娘，你都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怎么就做手帕交了”小婵大提醒道：“小心她是个骗子。” “你懂什么”两人异口同声道，说完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也许这就是缘分，很奇妙的一种东西。 “我叫楚连翘石门县金石村人是，十六岁，三月初十生辰，你多大？”楚连翘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也没问去哪里。 “我也十六岁，也是三月初十的生辰，真的的好巧啊，你是什么时辰生人”孙凌菀惊喜的问道。 “寅时初，你呢”楚连翘也觉的挺巧的。 “真的的”孙凌菀再次惊喜道：“我也是寅时，寅时三刻，看了这这个姐姐让你挣了去。” 楚连翘笑的明媚：“那我就不客气了，孙妹妹。”她也很喜欢这个姑娘，温柔中自带一股子大气，让人很舒服。 “楚姐姐，我们同同年同月同日生呢，说不得有几辈子的缘分。” 两人来到楼上的小阁楼，分别落座。 大丫头芙蓉、粉荷上前备了点心茶水。 “咱们姑娘心善就喜欢认什么姐姐妹妹， 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牌面上的人， 给你个杆子还就顺着往上爬了，”小婵不合时宜的话响起。 嘿，这个小丫头给她脸了是不是，楚连翘刚想怼回去。 孙凌菀沉了脸：“小婵，你若不想在我这止香院呆，就让宋嬷嬷领了你回去。” 小婵再次出声骂的就不仅仅是楚连翘了，而是打她这个主子的脸。 宋嬷嬷是她母亲的奶嬷嬷，早年丧夫，儿子年纪轻轻的也去了，只留下小婵这个小孙女。 孙凌菀看在宋嬷嬷是面上，只当屋里多养个人，并不苛责与她，权当全了主仆情面，竟让她养成了娇纵的性子。 小婵见从不对她说重话的姑娘，为了个外人斥责她，不敢反驳，委屈的咬着唇。 不过是个嘴巴利索的小丫头，孙凌菀都呵斥了，楚连翘就不好不依不饶，求情就更不可能了，于是就转了话题：“孙妹妹今出门选什么？” 孙凌莞见楚连翘不准备追究心下感激：“也没什么，听说锦旭绣庄来了批时兴的料子，我在家无事，过来看看。 姐姐呢，我看姐姐背着穿云，可是能拉的了弓，上的了马？” 原来这姑娘认识穿云啊，看了和孙琦血缘不远：“拉的了弓，只是还骑不了马？” “能开弓射箭已经很不起了，何况六石神弓穿云，妹妹好强的臂力”孙凌莞语气中带着羡慕。 “不过是老天爷赏饭吃，莫非妹妹也好此道”楚连翘见她眼睛几乎粘着穿云。 “我比得姐姐开的了此等神弓，我学着玩罢了”孙凌莞说得谦虚，面上隐隐带着一股自豪。 粉荷上前给两人续了茶水，冲着楚连翘福了福：“楚姑娘不知，我家姑娘箭术也是一等一的，百步之内也是百发百中， 算上孙家儿郎也是拔尖的。” 楚连翘惊叹，要知道楚柳今年也十五岁了，一石二的弓也就勉强开几次练练手，他还是农家小子，打山人后代，吃的就是力气饭。 如此柔弱女子能开一石弓，还能做到百发百中，当真是了不得了：“我是得老天爷庇佑，倒是妹妹当真深藏不露啊。” “姐姐，别听粉荷瞎说，我是她主子，她自然是看我百样好，倒是有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之嫌。” “妹妹何必自歉，明日出山狩猎，我们相互切磋一下”楚连翘邀请道。 “厨山那里可是有猛兽出没，姐姐纵使艺高人胆大，也不要单独去的好”听到她要去厨山，孙凌莞出言相劝。 “孙长史是妹妹什么人？”楚连翘刚和孙琦分开不久，他说会让家中小辈参加，不知道有没有孙凌莞。 “姐姐知道我伯父”孙凌莞心玄绷紧，莫非这是个投机取巧的姑娘，故意与自己攀交。 “他邀请我明日出山狩猎，明天也会有孙家子弟同行，妹妹有时间吗？” “真的，大伯认识姐姐，我肯定是要去的呀，我磨了哥哥几次，都被哥哥找借口推脱了”孙凌莞高兴起来：“哎呀，得亏，我先认识姐姐，不然肯定有瞒着我了。” 完了，楚连翘忽然意识到这是在古代，别说孙凌莞这样的大家姑娘不会随便往外跑，就是她跟一群男子去打猎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人家父母兄长知道了她怂恿人家宝贝女儿出去野，会不会骂死她呀，说出去的话还能收回吗？ 第101章 平城(十) 楚连翘只能尴尬的笑了笑，心中斟酌该怎么收回说出去的话。 谁知道孙凌莞兴奋过头了，忙不迭吩咐。 “去将管事叫了来，连夜给我做几身新的骑马装来”孙凌莞见几个丫头不动：“去啊，我使唤不动你们了啊？”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一个个哭丧着脸，这下孙家有的闹了，夫人不怪罪姑娘，她们这顿挂落是少不了了。 “楚姐姐也是来做衣衫的吗，正好咱们一起做两身骑马装，穿出去跟姐妹似的”孙凌菀真觉的这是极好的。 楚连翘张了几次嘴都没能打断她的话，她们进山林打猎，骑马不合适吧：“我不会骑马，而且厨山地势陡峭，应该也不用骑马的。” 孙凌菀眨眨眼，再眨眨眼：“路上也是要骑的吧，姐姐也别和我客气，一套骑马装不值什么的。” “姑娘，你要打猎去自己家的庄子上就是了，厨山太危险了”芙蓉委婉的劝诫：“夫人，是不会同意的。” 孙家家大业大的，良田山林也是千亩万亩的有，里面也有野生的山鸡、野兔、山羊这些个小动物，给公子、姑娘们练手用的活物。 孙凌菀才不想去什么庄子：“总共也就那几样，我都去腻了， 我去找大伯，孙家的儿郎都去的，偏偏就我不成， 我的骑术、箭术哪里就不如他们了”说起这个她就生气，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女子。 “其实山林也就这些，太凶猛的我也是要绕着走的”楚连翘试图打消她的念头，让人家父母杀上门来就尴尬了。 “姐姐少哄我，你背着穿云就为了射兔子。 再说了楚姐姐是女子，我相陪更好，我一定要去”孙凌菀原地转了几个圈：“姐姐，我先家去了，缠也要缠着大伯让我去。 姐姐，明日一定要等我，我没到你一定不能走好不好？” 这小丫头跟她一样是个心野，看来是憋的狠了，看着她可怜的眼神，楚连翘最终点点了头：“妹妹，不来我就不走。” “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和我投缘，姐姐是懂我的，我这就家去一定要说服母亲·····姐姐一定要等我”孙凌菀火烧尾巴似的离开了。 丫头们着急的追着自己家主子离去：“姑娘你慢点啊。” 楚连翘站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究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绣庄的管事见大主顾就这么走了，心里有些不高兴，面上却不敢显：“这位姑娘需要点什么，我给姑娘拿来瞧瞧。” 楚连翘回神，整个小阁就剩她和管事两个人了，她摆摆手：“我不是来买东西的。” 不是来买东西的，来干嘛砸买卖的吗？管事面上就有些不高兴：“姑娘不买东西来我这绣庄做什么。” “卖东西的”楚连翘仿佛没看到管事的不愉。 管事上下打量楚连翘，虽然，也就比普通人家穿的好点：“不知道这位姑娘，有什么好东西是啊？” 楚连翘将那副双面绣的帕子掏出来：“管事过过眼，这个可能收？” 管事在她掏出帕子的一瞬间就看到了不凡的绣工，心生欢喜，见只是一方帕子又有些可惜了：“绣工再好也只是小件，卖不了多少钱的。” 管事还没打开，仔细看好精湛的绣工，越看越可惜。 楚连翘提醒她：“管事你打开看看，这方帕子价少了我我是不卖的。” 管事是个珍惜绣艺的：“这绣工是没的说的，没有个二三十年是下不来到的，还是那句话·····”， 管事说着顿住了，惊呼出声：“双面绣，哎呀，这可是好东西，这种绣技都是不外传的，能绣的统共也没几个。 不是在世家大族，就是在皇宫大内啊，你这是哪里来到 ？”。 “绣娘，在世家大族，绣品难道也在世家大族，你怎知就没有流落在外的”。 双面绣确实难道，楚连翘她娘花影也是会绣的，只是这种东西如管事所说不会出现在民间，所以花影从来都不敢绣。 “流落在外的绣娘，姑娘说的是真的，我们绣庄可以重金相请·····”虽然不大可能管事还是抱着希冀问道。 被楚连翘无情的给打断了：“你想多了，我这是打个比方，没有绣娘只有帕子，你没看着这帕子不新吗？” 也对，这么好的上品双面绣市面上都少见的：“姑娘打算卖多少钱？” 这个楚连翘也没数的：“管事看着给吧，总比抵给当铺那群不识货的强。” “对、对，当铺那些个黑心的懂什么”管事以为楚连翘先去过当铺了，不满意才来到绣庄，真庆幸当铺不识货。 管事斟酌了一下：“我给姑娘这个数如何？”说着伸出一个巴掌。 五两不可能吧，五十两还是五百两，楚连翘不敢轻易的开口，要知道原主一年绣品也就五六两。 听说大点双面绣屏风也是千两万两的卖，就不知道这手帕。 “姑娘，五百两可不少了，你这帕子实在太小了，就这也是看在孙家面子上”管事见她迟迟不开口，以为是不满意价格，便开始哭诉。 五百两啊，楚连翘还算满意，总归是白得：“再加一百两吧，不行我就先留着吧，实在舍不得。” “哎呦，姑娘你可真是要来我的老命了”管事拿着绣帕翻来翻去舍不得，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行，六百两就六百吧，以后你可要在孙姑娘面前替我们说说好话啊。” 两人银货两清，楚连翘一出门，管事就掏出绣帕眉开眼笑：“哎呦，姐妹们快来看看，我今可是捡着了，一转手少说也得一千两……。” 后来楚连翘从凤羽那儿听说了管事的话儿，心疼的直哼哼，怪不得，人家都说从南京到北京买的不如卖的精。 以至于第二日，在西城门与孙琦、孙凌莞汇合的时候，楚连翘都蔫头耷脑。 “哎呀！楚姐姐，你怎么驾着马车啊，来我带你骑马吧”孙凌莞在家磨了一圈都不同意，最后搬出楚连翘来，孙琦才拍板，让她跟着，护卫多加了一倍。 第102章 平城(十一) 孙家儿郎也只来了三个，孙凌莞的哥哥孙凌霄，父母下了死命令护着妹妹的。 孙凌彦三房的庶子，算是被三房推出了顶缸的，毕竟孙琦发了话，总得去一个。 孙凌云是孙琦的嫡三子，不情不愿的跟着孙琦来了，虽然被楚连翘容貌惊艳了一把。 一想到他爹想让他娶乡下女子，后面也没给过她好脸色。 还把孙家儿郎拉来让人挑，丢人都丢到家了，他们孙家也是平城第一世家，说出都让人笑掉大牙了。 孙琦没有明说，这些都是人精似的猜都猜到了，对方打听到楚连翘不过是乡下来的柴火妞，称病的称病，着凉的着凉，躲不过的推出来个炮灰。 看着一个个不情不愿的孙家儿郎，怎么就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呢，气的孙琦心口疼。 “不用，你难得出来，好好玩，带个人怎么能玩痛快了，我这马车回程还得拉猎物呢。” 一行人各怀心思，最欢快的就是孙凌莞了，眼看就到了厨山脚下。 “楚姑娘到了，咱们得步行进山了”孙琦走了过来，吩咐仆从给楚连翘牵马：“照顾好马匹。” 仆从称是，将所有的车马安置在一旁。 楚连翘取出穿云握在手里，将箭囊背在身上：“我们今天，怎么走要分开吗？这么一大批人一起行动，野兽也吓跑了。” “我跟楚姐姐一起”孙凌莞翻身下马，飞快的挽着楚连翘的胳膊：“我一直都想来厨山狩猎，明明不是很远，就是不让我来。” “凌莞别闹，你跟着楚姑娘岂不是累赘，还是跟着大哥吧”说实话孙凌霄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这女子能开六石弓，人家就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但是将妹妹交于别人照看，他还是不放心的。 “你小看人，你们三个也就大哥你比我好点，他们俩们才是拖累呢，哼。”孙凌莞才不想和孙凌霄一起呢，管头管脚的玩不痛快。 “你说谁拖累呢，你个女孩家家的，我不让你，你能赢，哼”孙凌云丢给他一个白眼。 “少来，那个要你让了，自己箭术差还不承认”孙凌莞才不让他呢：“我今和姐姐一队，你们一队，咱们比一比。别说姐姐仗着穿云欺负你们哼。” “比就比，输了，可不许说咱们欺负你”能开弓就能射箭吗？能射箭就能射的准吗？孙凌云还就不信了，赢不了两个丫头片子。 孙琦恨不的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嘴巴，分开走，他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可，今日是让你们来见识见识穿云的风采，向楚姑娘讨教箭术的，分开走如何能行”孙琦不同意。 “爹，比过才能分高下，有了高下才知道谁要跟谁讨教，是不是楚姑娘？”孙凌云阴阳怪气的直接把问题抛给了楚连翘。 孙凌彦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话，安静的当个陪衬。 如果家族真让他娶这样的女子，他是没得选的，所以他一直默默的观察楚连翘。 希望她不要是个太过粗俗，要是能孝顺懂事些就更好了。 “孙公子说的是，怎么比公子说吧”楚连翘自无不可，她自己实力不消说，暗处还有个凤羽，带着孙凌菀安全也是有保障的：“带着穿云要是还不能赢，我也不配这把神弓利器。” “不行，凌菀必须和我在一起，你忘记怎么答应爹娘的啦，不然你别想进山”孙凌霄是绝对不能放任孙凌菀单独跟着楚连翘的，要不是她的怂恿，妹妹怎么也不会吵着闹着来厨山。 楚连翘见队伍僵持不下，转头问孙琦：“孙长史，怎么说？”她虽然也想跟孙凌菀一起，但是人家哥哥防她跟防贼似的她就不自找没趣了。 孙琦在几人间来回扫了：“云儿和楚姑娘一对如何。” “我不去，你们爱谁去谁去”孙凌云带着护卫率先进了山林，回头还不忘冲楚连翘补了一句：“既然要比就要有彩头，你输了就吧穿云让出来，我输了条件随便你提。” 孙琦尴尬的站在原地，早知道就不让这个逆子来了，这不是结仇吗？ “大伯，侄儿愿意和楚姑娘一队”孙凌彦站了出来，朝着孙琦一揖，既然要娶，提前试着调教一二，免得以后丢了他的脸面。 要不是楚连翘脸皮厚，孙家这操作那个姑娘面上能挂的住，不过相比与被宠坏了的孙凌云，她不太喜欢这个孙凌彦，时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 这孙琦不是王府长史吗，难道所有的经历都用在王府吗？自己的家族简直一塌糊涂。 孙琦也是有苦说不出，孙凌云从小就养在了老母亲的身旁，宠的跟眼珠似的，骂不得打不得，所以想给他找个厉害的点的媳妇，能够约束一二。 有了孙凌彦的解围，孙琦勉强有了个台阶下：“姑娘见笑了，见笑了。” “出发吧”楚连翘也不接他的话。 “姐姐，我先走了”孙凌菀依依不舍的被孙凌霄拉走了。 孙琦冲着她拱了拱手，带着护卫跟了上去，他三步两步就追上了孙凌云：“你这个混账，不想来就不要来，来了坏我的好事，你祖母求情我都要罚你的。” “爹，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不过是有些本事的女子，也值得你拿家族的子弟联姻”孙凌云实在是不明白。 “要不是你们争气，我何至于算计到如此地步，我是不会看错人的，那女子面相不凡，富贵无边之相，我绝不会看错”孙琦十分的笃定：“这样的女子就算不能留在孙家也是不能得罪的，你知不知道？” 孙凌云不屑的撇撇嘴，富贵无边，怎么不说她皇后命。 只是他的相人术十分的浅显看不透此女的命格，看了得请了缘大师下山走一趟了。 了缘大师曾说过，他们孙家将有一场浩劫，若不能挣的一线生机，孙家将万劫不复。 十年了他一直都参不透，直到他看到了楚连翘本是早夭的面相，但是现在日月映辉竟是富贵至极。 难道这就是能跟天争一线生机的人吗？不管真假，孙琦都要抓住。 第103章 平城(十二) 楚连翘要是知道他有这本事，早逃的远远的，免得被看破真身，当妖怪烧了。 现在的她真的想直接揍人，自己都佩服自己怎么忍住了。 孙凌彦还在爹味训话：“连翘姑娘，身为女子最主要 的是安于内宅，修习箭术终究是小道，管家理账，相夫教子才是务”。 类似的话他已经说了不下十几句了，起初楚连翘听得莫名其妙。 后来是听懂了，她还拐着弯骂几句，这位完全听不懂似的。 “孙公子，今日狩猎可是有赌注的，你无能可不要连累我”楚连翘明晃晃开始骂人了。 孙凌彦眉头一皱：“连翘，女子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哪来的奇葩，妇言都搬出来了。 楚连翘的箭拐了个弯，带着凌厉箭锋擦着孙凌彦的耳朵没人树干中：“孙公子我和你不熟，请你喊我楚姑娘，女戒女训你若喜欢自己回家好好钻研，别出来丢人现眼。” 孙家护卫见楚连翘动了杀意，纷纷上来护着孙凌彦：“姑娘这是何意？” 楚连翘瞥了那问话的护卫一眼：“我若想杀他，你们护的住吗？” 孙凌彦有些被吓傻了，回过神来有些恼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们孙家百年望族，岂是那么好进的，我这是在提点你，你却不知好歹。” 看看自以为是的家伙，谁求着进孙家门似的，楚连翘就没见过这么蠢的，到底怎么在大家族活下来的：“我楚连翘不进别家门，都是别人进我家的门从我家的姓， 公子这么喜欢女诫女训学以致用，也是不错的。” “这不可能，我大伯知道吗？”孙家可是世家的怎么可能入赘一个平民百姓之家，孙凌彦觉的荒唐：“你不要污我孙家清誉。” 楚连翘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我有的选是真的，你有的选吗？ 我悄悄的告诉你，早点进门还可以选一个好名份。” 她说悄悄的，声音一点也没小，周围的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孙凌彦更是三观炸裂，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听错了吧。 他转头发现和他一样惊愕的人不少，孙凌彦涨红着脸：“你简直不知羞耻，如此侮辱我孙家欺人太甚，凌彦羞于你这种人为伍，就此别过。” 孙凌彦作为孙家主子他发话了，护卫自然是不会留的，跟着他往来的方向折返。 “哼”耳边终于清净了，楚连翘冷哼一声：“啥玩意，敢教训我，不想进我家门，我还不想要呢。” 没有其他人，凤羽自然而然的就现身了：“孙家儿郎，那个能入姑娘的眼？” “都不行”楚连翘摆摆手，没有了拖累她和凤羽二人直接翻峭壁上山：“我喜欢阳光开朗些的，高兴不高兴都写在脸上，不用猜来猜去的累。” 虽然楚连翘臂力过人攀岩不费力气，还是比不过凤羽身姿轻盈，提前登顶，伸手拉了她一把。 “看来，在下这样的，是不讨姑娘喜欢了”凤羽可不是什阳光开朗的人，以前不是以后更不可能是。 “你才知道啊”楚连翘拍了拍身上草屑：“你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你这张脸，我还是喜欢的。” 没办法她前世今生都是颜控，美男美女只要美她都喜欢看。 凤羽目光一动迅速从楚连翘的箭囊抽出一支箭，掷了出去，一条婴儿手臂粗的蛇被钉住了七寸。 与树干相近土褐色的身子从树上掉了下来，悬在半空中疯狂的扭曲。 楚连翘伸出大拇指点赞：“厉害啊，你这身功夫我也喜欢。” 要不是凤羽指点和时不时亲自下场喂招，楚连翘武学造诣是不可能进步这么快的。 说凤羽是她半个师傅也不为过，也是楚连翘好脾气容忍他的原因之一。 “是吗？倒是难道，等姑娘能赢的了在下了，还会喜欢吗？”凤羽似乎每次都能猜出她心思。 这个不好说，楚连翘扯住蛇尾巴给生生扯了下来，摔打两下彻底给摔死了：“我什么时候能赢过你？” “你做梦呢，轻功都学不会”凤羽毫不客气打击她，倒不是他藏私。 凤羽试着教过楚连翘轻功，结果心法被滚瓜烂熟，就是不会用。 “那能赖我吗？人会飞本来就不科学吗？违反地球引力”楚连翘也纳闷，难道老天给了你福利，别的就不能贪了是不是。 凤羽听不懂词也不是一两句，起初他还问一问，越问越听不懂，多数时候他就不问了。 楚连翘拿着蛇犯愁：“这怎么办，孙家护卫不在，也没人给咱扛猎物，我也没带背篓啊。” 凤羽看到被楚连翘摔烂的蛇头，果断的把脸撇向一旁，拒绝意味相当明显：“扔了吧。” “扔了，这可是肉，够我家吃好几顿了，你个少爷脾气”楚连翘说什么也不扔：“你扛着吧，反正你现在不扛，待会也得扛。” 她可是出来打猎的，难不成忙活半天就一条蛇。 “真的不能扔，要想赢，猎几头豹子、猞猁、野猪、狼之类也就够了”凤羽非常的抗拒，他不喜欢蛇，冷冰冰的没有温度。 “不可能”楚连翘拿着蛇小心翼翼的靠近：“你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我养一大家子容易吗我，我不管你给我扛着。” 凤羽表情抗拒 ，但楚连翘靠近他也没有反抗，全程都皱着眉，看着她将蛇身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你扶一下呀，会掉的，要不系在你脖子上”楚连翘将凤羽的手拿上了，扶着蛇的身体，不让它往下滑。 凤羽无法只得扛着，他身高体长，蛇挂着他身上也算和谐：“连翘姑娘，将蛇头砍去扔掉吧。”都烂成什么样子了。 “哦，好”这个楚连翘不反对，至于血腥味能不能引来猛兽，都不在两人的考虑范围。 匕首很锋利一个蛇头两刀的事：“哎呀，烂成这样了，带去不少好肉呢！” “走吧，别耽误时间了，你也不想把穿云送回去吧”凤羽提醒还在心疼蛇肉楚连翘。 第104章 平城(十三) “想都不要想，这可是五千两银子，我宁可赖账”楚连翘快步跟上凤羽。 山高林密路几乎没有路，见过几只山羊，楚连翘也没射杀。 凤羽说的对，要想赢得猎头猛兽，这些小动物抓多了，他们两个也背不了那么些。 想到这楚连翘就开始诅咒孙凌彦，居然连几个跑腿都给留。 “你看这一片居然全是栗子树哎，这结了果子不得好几千斤” 楚连翘捡起地上的落果，刺刺球里面还有栗子，她轻轻一捏，尝了一口：“苦的，呸，都坏了，好可惜。” 栗子树下铺满了一地的栗子球，灰褐色刺球也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层。 “山林深处野兽出没，所以才没有人发现这片栗子树，自然也就无人采收”凤羽停下脚步，打算绕过去，满地刺球叠在一起是软的，并不好走。 “今年秋天，就是我们的啦”楚连翘看着满眼放光，嘴角都要咧到耳朵了：“这都是白捡的，跑再远也是值得的。” 凤羽扔下蛇，拉了楚连翘一把，闪到一棵大树旁。 “哼哼，”忽的一个东西窜了过去。 楚连翘看清楚了是一头长着獠牙的野猪，体型庞大少说也有三百斤开外。 凤羽示意她往后边看：“是一大家子，我们是不小心闯入它们的底盘了。” “好家伙”楚连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打头那只，队伍里还有两只体型与它不相上下的野猪。 剩下的大概也能有两百多斤，居然没有太小的，她仔细数了数居然有十一头：“这么多啊？发财了。” “不可大意，小心为上”凤羽指了指树上，他可以先带她上去。 楚连翘也想上树，奈何野猪离她最近，首先就对她发起了进攻。 听说成年野猪能把三百斤的老虎撞翻在地，楚连翘轻松抓住它的两只：“该我了小可爱。” 其它野猪也冲了过来，它们居然无视凤羽，集体攻击楚连翘，仿佛有人指挥一般。 楚连翘干脆将那头野猪当大锤使用，对着冲上来的野猪一顿狂打，一猪锤倒一头，一猪锤飞一头，左右开弓好不畅快。 野猪皮厚的很，被锤翻了，打了个滚，居然还能逃跑，这一跑就跑了一半。 楚连翘将手里晕过去的大野猪扔了：“快拉我上树。” 凤羽拉住伸过来的手，带着她几纵身上了最高的一棵大树。 楚连翘看着四散逃窜的野猪：“想跑没门，是你们先攻击我的哦”飞快的搭弓，六支箭向着四个方向带着万钧之力追来。 两头野猪被射中了脑袋当场毙命，一头射在脖子上，野猪往前栽了几个跟头，躺在地上挣扎。 一头虽然也扎在脖子上，带着箭仍然踉跄的往前跑，楚连翘抬手就补了一箭，扎穿了会后腿，终于倒下了，嘴里只哼哼。 一只被扎穿了身体钉在地上，野猪挣扎之下箭断了，野猪也滚进旁边的深沟了，生死难料。 剩下一头箭扎在身上，居然带着箭逃了，楚连翘想补箭的时候，它恰好钻进了灌木丛。 “我去，好高啊”楚连翘刚想下去验收成果，太高了自己下不去：“你有必要，拉我这么高吗？” “姑娘是想自己下去”凤羽凉凉的威胁。 “不想”楚连翘果断的认怂，做了拉链封嘴的动作。 见她果然老实了，凤羽揽住她的腰飞身跃下。 楚连翘脚落实地就甩开凤羽，掏出匕首将那几头受伤的野猪挨个放血：“死了就放不出血了，不放血的猪肉不好吃。” “有大家伙来了”凤羽转了个身往后看去：“两头。” 楚连翘将晕过去野猪又敲了一遍，怕它们中途醒来：“什么大家伙。” “野兽的鼻子很灵，这么大血腥味足够引起它们的注意”凤羽给她指了指两个方向。 “鼻子是灵，智商不灵光，这么大血腥味也敢往前凑”楚连翘什么也看不到着急：“你拉我去树上，我看看什么大家伙。” 凤羽看了一看她，默默将她又给拉了上去。 楚连翘左顾右盼就是没看到什么：“什么也没有啊？你怎么知道的？” “一直感觉，凶兽特有的气息在靠近”凤羽示意楚连翘稍安勿躁。 说实话碰上野猪群，凤羽有办法全身而退，也可以留下一两头，但是像楚连翘这样几乎全部放倒是不可能的。 至于这两头凶兽单独独斗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是他师傅来了也要退避三舍。 凤羽无声的注视着楚连翘，目光中夹杂审视与复杂，最终他还是开口了：“我们该走了。” “走，逃走，你开什么玩笑”楚连翘白了他一眼：“我满地的战利品不要了，还有你看那条蛇，被猪踩成什么样子啦， 你是不是故意的，连条蛇都护不住，你就是不想扛那条蛇是不是？” 凤羽不与她争辩，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示意楚连翘噤声。 楚连翘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晃动的树木出现了一头斑斓孟虎，她眯了眯眼，这只虎哪里好像不一样。 凤羽拍拍她看向另一个方向，楚连翘注意力换了方向，一只体型硕大熊出现在灌木丛中。 楚连翘来回在两只猛兽间扫视，她终于发现哪里不同了。 凤羽听到身后的楚连翘牙齿咯咯的响：“你怎么了？”他很少看到这女子害怕。 楚连翘确实害怕，这老虎有长牙，传说中的剑齿虎啊，这东西她不了解，但在科幻片中看过，速度快的跟残影似的。 棕熊身躯比黑熊更加的庞大，体长1.8-2米，体重一般在300到500斤，较大的能达到800到1200斤。 阿拉斯加棕熊是其中最大的品种，其站立时身高2.5米，体重达1600斤。 而前面的是头黑熊但是这么远目测超过三米了，近前不得多半米。 “凤羽，你们这个时空，不仅人变异，动物也是变异的”楚连翘好后悔没有听凤羽的早点跑：“远古虎王剑齿虎，还有那是熊吗，这么大只？” 第105章 平城(十四) “真没想到连翘姑娘会怕”凤羽看着这样的楚连翘也是稀奇的很，忍不住调侃。 “这不是废话吗，我才十六岁呢，没活够呢，再说了让它们活活吃了，多痛苦啊”她戳了戳凤羽：“它们只是体型大，还是也变异了？” “什么是变异了？”凤羽见她几次三番要自己解释。 “变异就是跟我一样，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力量”楚连翘指指自己，又指了指黑熊：“我和它谁力量更强？可有一战之力。” 楚连翘记得后世棕熊力量能达到两千多斤的。 “它的力量在大概在二十五石前后，至于姑娘的力量极限，凤羽不知。”凤羽从没见过楚连翘使出全力的时候。 楚连翘在心里换算，那就是差不多三千斤左右，她的极限也在这个点上，糟了，遇到对手了，对方还那么大的个。 她的力气虽然是跟着年龄长，显然还没到全盛时期，可是现在也长不上去啊。 “凤羽我们跑吧，野猪我不要了”楚连翘以为自己横着走，谁知道这个世界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有已经灭绝的生物。 那天她要是见到恐龙都不会惊讶了。 “晚了，剑齿虎速度很快，上树如履平地，善跳能飞跃山涧，带着你我们都逃不掉”凤羽忽然转头：“或许我可以自己走，姑娘以为如何。” 楚连翘干笑两声：“呵呵，不如何，能说出这种话，你的应激反应都是装的不成？”她狐疑的看着凤羽。 凤羽转过头也不问什么是应激反应，总归不是自己想听的：“连翘姑娘保重。” 嗖的一下人就飞出去了，不仅打了楚连翘个措手不及，还顺走了她腰间的长鞭，停在几十步远的一棵树上：“啪”鞭声响起。 楚连翘抓人抓了个空：“凤羽你发什么………”疯，还未说完那两头凶兽就朝着鞭声方向奔去。 那头剑齿虎蹭蹭的爬上了树冠，发现了凤羽，在树与树之间来回跳跃，相当灵活，目标非常的明确。 楚连翘捂住嘴：凤羽你不要命啦！ 凤羽完全听不到她的心声，他的速度也快几个纵跃消失在楚连翘视线了。 树上一头虎，地上一头熊都在追它，楚连翘眯了眯眼三千斤吗？ 凤羽那家伙还不能死，楚连翘深呼吸，眼中的慌乱渐渐平静，手稳稳的搭在箭弦上，目光紧紧盯着地下奔跑的庞然大物。 “咻咻咻”三箭齐发来着凌厉的箭锋射向黑熊，一只扎在脖子处，两只扎在后背 “嗷嗷……”黑熊疼的人立而起，三只箭没入熊皮，没伤到要害。 剑齿虎并未黑熊的惨叫，它执着追着凤羽，不让他消失。 楚连翘看到它露出肚皮的软肉，飞快的补箭。 黑熊，前脚落地换了方向冲了过来，箭只坎坎扎在后腿上。 这似乎更惹怒了它，疯狂的加速，就算身上有伤丝毫不影响它的战力。 它准确的找到了楚连翘藏身之处，开始疯狂的撞树，比她腰还粗的树杆，被撞的乱晃。 楚连翘离地面大概有三十多米，十一二层楼那么高，没有凤羽她根本就下不去，在上边晃动幅度更大，她紧紧抱着树杆，防止被甩下去。 “嗷嗷……”黑熊逐渐暴躁，撞击更加疯狂，大树开始渐渐的倾斜。 也许是撞了累，也许是大树倾斜，黑熊开始尝试往上爬。 楚连翘稳住身形，摸出箭只，拉开穿云：“咻……”。 黑熊下意识伸出左掌扑了一下，箭矢穿透了它的左掌深深的扎入它的左肩膀卡在了骨头里：“嗷嗷……嗷嗷……”。 它倒仰摔了下去，扭动了两下没能起来，反而露出了肚皮。 好机会，楚连翘跟着就想补箭，黑熊使劲一滚，四脚着地，左掌好带着短箭，反身就更加的疯狂撞击，嘴里发出，嗷嗷的吼叫。 楚连翘想不到这只熊受了这么重的伤，力气竟然不受影响，差点摔下去。 她和黑熊纠缠快到两刻钟了，凤羽居然还没有出现，楚连翘有些担心，他面对可是更加难缠的剑齿虎。 不知道精神状态不稳定下的凤羽战力怎么样，或者还有没有战力。 大树已经倾斜的很厉害了，黑熊再次往上爬，这次速度非常快。 楚连翘抓住机会再次，拉开穿云搭上箭，箭飞了出去······· 黑熊似乎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退了几步跳了下去，正好被大树干挡住。 时间越来越紧迫，凤羽还不现身，楚连翘一咬牙收起了箭，这个坡度她是能下去的。 握着匕首沿着树杆飞奔而下，与黑熊来个面对面：“来吧，速战速决，三千斤对三千斤。” 黑熊看到罪魁祸首出现眼前咆哮如雷：“嗷嗷……”硕大身躯就飞扑过来。 楚连翘一退被一棵栗子树挡住了退路，快速向旁边一闪再退。 黑熊这一扑整棵栗子树在它的右掌下折断，受伤的左掌被楚连翘单手架住。 锋利的匕首刺向黑熊的前胸：“好厚的皮啊”。 “嗷嗷……”黑熊人立而起，像一座小山一样笼罩着楚连翘。 两掌左右开弓拍向楚连翘，楚连翘无法躲避，硬生生的接了它几十掌，实打实的力量对决，震的她手臂发麻。 黑熊受伤的左掌出现了迟缓，楚连翘抓住空子将匕首送进来黑熊腹部最软的肉，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一撞，将这座小山撞翻在地。 后背挨了一爪子，顾不的疼，她反手抽出箭只，助跑两步蹬上树杆半空中转身，穿云圆如满月，箭离弦，精准的没入了黑熊的整个咽喉。 楚连翘稳稳的半蹲落地、起身，看着黑熊痛苦挣扎，喉咙发出咕咕呼呼的声音，不过几息间就没了声音。 “吼……”楚连翘如释重负的笑出了声：“没死啊，这时间抓的还真准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既然没死，楚连翘就在这等着吧。 她还没这么累过，衣服被抓破大，后背火辣辣的疼，到现在手臂都是麻的。 看来是被抓破皮肤了，不知道会不会染上什么奇奇怪怪的传染病。 第106章 平城(十五) 吼声越来越近，果然出现了凤羽矫捷的身影，跟楚连翘狼狈不堪比起来，这位怕是油皮都没破一处。 “真的是人比人气死人”楚连翘看着越来越近的两个身影，颤抖双臂拉开穿云：“你溜虎呢，脏活累活都是我干是不是，欠你的。” “咻……”松弦的那一刻，楚连翘手臂微颤颤，箭射偏了几分，洞穿了树杆，并未伤着老虎。 老虎发现了大胆的偷袭者，怒吼一声，舍弃了凤羽从树上跳了下来，盯上了楚连翘。 凤羽在树上稍一停顿，飞身而下，长鞭带着凌厉的劲风，卷了过来。 还未碰到老虎的身躯，它就利落的转身，用爪子生生的拨开了凤羽的鞭子。 庞大身躯灵活的不像样子：“吼·········”血盆的大口露出锋利的牙齿。 同时就弹跳而起去扑近在咫尺的凤羽，凤羽双脚点地想要撤出战圈已经有些迟了，只得连连挥动手中的鞭子，阻挡剑齿虎的攻势。 楚连翘见凤羽要吃亏，抓起地上的野猪就朝着老虎扔了过去：“老虎了不起啊，你在这里可不是保护动物，早知道有你这种生物，我该带几管炸药的。” 正好砸在了老虎的身体上，老虎被野猪砸在地上，就地滚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吼·····”它更加的愤怒，但是没有贸然的攻击，反而静静蛰伏下来。 两方成三角形站立，相互戒备，这次谁都没有先进攻。 “合着你油皮没破，它也油皮没破呗？你真的去遛虎啦？”楚连翘见这剑齿虎精神抖擞的很：“就留我在这打怪，打完了你回来了，还把你的麻烦带回来了。” “姑娘倒是好手段，短短的两刻钟就收拾了一头凶兽”凤羽见她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受伤不重。 “所以说你回来干嘛，我累半死还要和你一起对付剑齿虎？”楚连翘翻了个白眼：“你还不如把自己喂了它，说不定它吃饱喝足了，就不回来了。” “黑熊战力如何，姑娘应付可吃力？”凤羽无视她的挖苦，转了话题：“我若死了，是不会留姑娘在世上的。” “疯子，你死你的，休想拽着我”楚连翘指了指地上的死熊：“三千斤的战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连着虎都对付不了，还想对付我。” “连翘姑娘，我有必要告诉你，剑齿虎的战力比黑熊只高不低”凤羽语气平缓，说出来到话非常凉凉。 楚连翘静止两秒，要不是地点时间都不对，她肯定出手教训凤羽：“这么重要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啊。” “这只剑齿虎刚成年，但是力量就比这头黑熊高半成，速度、灵敏都不是黑熊能比的”凤羽觉的现在说也是不晚的。 “闭嘴，现在你只要就告诉我，这个局面怎么办”楚连翘打断这个马后炮：“我刚打完一场，战力减半，你呢，行不行？还想拉着我陪葬，白养你了，简直是个白眼狼。” “不行”凤羽手中并无利器在手，鞭子对老虎造成的伤害是有限。 “逃呢？”楚连翘问，她可不想喂老虎。 “在下可以，姑娘不行”凤羽说的很诚恳。 “要不你在去引开它”楚连翘笑着提议：“我看它好像追不上你，这样大家都活着多好。” 凤羽理都没理她：“姑娘可以跟它商量一下，送它一些猎物放你我过去，比较好。” “它能听懂人话？”楚连翘两眼放光，这远古生物都这么有灵性吗？ “在下不知”凤羽还做了让她去试试的动作。 被耍了，楚连翘捏着拳头咯咯响：“总有一天，把你喂老虎。” 剑齿虎摆出防御姿势，注视的两人，来来回回的扫视似乎在估算，那个能一击就中。 两方似乎陷入诡异的平衡，都不敢进也都不敢退，一旦露出后背就会被对方攻击。 “凤羽，你快想办法啊，就这么耗着，万一再来头野兽，就遭了”楚连翘真觉的耗下去非常的不利。 “姑娘沉住气，血腥味确实能引来其它的野兽，但是猛兽的气息也会让它们望而却步， 除非有更厉害的猛兽过来，那我们两个逃不逃意义也不大， 沉住气等你恢复些，等它先动，我们就有机会。”凤羽耐心安抚楚连翘。 楚连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你说它会先攻击我还是你呢。” “我”凤羽说的很肯定：“你身上已经沾染了黑熊身上死亡的气息，它能感觉的到。” “那它干嘛不动”楚连翘心想，吃力你我就跑。 “它其实想逃，只是不敢逃而已，跟我们一样，我们逃它未必就敢追，可万一呢。它也一样的。” “不能吧，它有你这心眼子”楚连翘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它万一先攻击我呢？” 这家伙不会骗她放低警惕心喂老虎吧，阴晴不定的家伙：“哼。” 楚连翘怕被他卖了，就不再理他，专心的对上老虎。 见她不善的表情，凤羽几乎能猜到她又在腹诽他。 “吼吼·····”老虎发出不耐烦的低吼，它慢慢的试探走位，耐心似乎也到了极限。 果然再试探几次，凤羽、楚连翘没有半点破绽。 低吼几声后，剑齿虎猛的就发起了进攻，目标正是凤羽。 楚连翘赤手空拳的就飞扑在老虎的背上，双臂死死的勒住了它的脖子：“力气大就是苦力，就是炮灰吗？” 剑齿虎被压了下来，迅速的挣扎，想要甩掉背上的楚连翘，甚至将身子撞击在树上。 身后痛的她差点就要松手，最后还是咬牙忍住了：“凤羽，我坚持不住了。” 凤羽从野猪身上抽出一支箭，一个箭步就刺了过来，锋利的箭头从眼睛穿进了老虎的大脑。 “松手”凤羽飞快的扯着楚连翘躲避剑齿虎最后致命的疯狂。 “吼····”剑齿虎身子一缩就往上跃，撞断了无数的树枝。 “吼······”痛苦吼声响起，脚步在树上站立不稳，一头就栽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嘴角流出鲜血，似乎还在喘气，但不再挣扎了。 第107章 平城(十六) 楚连翘的体力真的是到了极限了，她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急促的呼吸一口接着一口，双手不受控的颤抖：“死了吗？” 凤羽并未回答，只是揽着她从树上跳了下来，一松手楚连翘就瘫倒在了地上。 两个人都愣住了，楚连翘是有些怕的，只是她没想到竟然后怕到腿软。 凤羽很少心虚，此时此刻特意解释了句：“在下不是故意的，连翘姑娘可信。” 楚连翘咬牙切齿道：“你要我相信你说的鬼话？不就是让你扛了条蛇吗？” 忽然楚连翘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这两头凶兽不会是你特意引来，报复我的吧”她眼神都变的凶狠。 凤羽知道自己一旦承认，下场不会比两头凶兽好多少，馥秘香蛇蛇血和蛇胆有股特殊的香味，是剑齿虎最喜欢的味道。 人类是没办法闻到这种味道的，但是用药物萃取后， 就是闻名东齐的馥秘香血散，只需一点点与珍珠粉一起服用，就可使女子满体馨香，容颜如三月的桃花一般娇艳。 引得世人雅士趋之若鹜，贵妇贵女更是千金求药。 由于馥秘香血散的珍贵，馥秘香蛇几乎被抓了个干净，馥秘香血散现在更是有价无市。 “连翘姑娘，在下什么也没做”凤羽确实什么也没做，只是任由蛇血引来剑齿虎，他也没想到剑齿虎的领地会有一只壮年的黑熊。 蛇对楚连翘来说就是蛇，能认出来的品种 只限于眼镜蛇，其它的都一样，更是不可能知道什么是馥秘香蛇。 更何况它的血如此特殊的作用。 尽管还是狐疑，楚连翘直觉哪里不对，就是找不到任何疑点：“我怎么就不相信有人真的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除非他事先就知道泰山要崩，你还是不说是不是？” 凤羽面对楚连翘的咄咄逼近，面上依旧半点都不显：“连翘姑娘天色不早了，夜晚的山林更加的危险，说不得还会有剑齿虎靠近。” “哼”楚连翘冷哼一声，这家伙还真的是不好诈：“休息一会，等我力气恢复，不然怎么带走，这么多猎物？你扛啊？” 凤羽知道她是个不舍财：“连翘姑娘，我们只带走剑齿虎就能赢的赌约。” “我忙了这半天就为了赌约，这都是我拿命换来的”楚连翘看着满地的猎物：“都是钱，随便一头就够三口吃饱喝足大半年了。” 该怎么跟她解释馥秘香蛇还是会引来别的剑齿虎，凤羽突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姑娘要是附近再有一头剑齿虎呢？” “你当我傻是不是，老虎都有领地意识，这一片有一只，怎么可能还有一只”楚连翘伸手一指：“你有在这里唠叨的时间，还是给我找些结实的藤蔓。” “连翘姑娘，剑齿虎·····” 楚连翘不耐烦的打断他：“剑齿虎、剑齿虎你怎么就跟它杠上了，你怎么就能那么笃定它会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告诉你凤羽，今日就算所有的剑齿虎都来了，我也不可能放弃我的猎物。” 凤羽头疼的很，现在就算解释清楚估计也于事无补，无奈转身去找坚韧的藤蔓：“我不会走远，自己小心些。” “知道了”楚连翘一屁股坐在了老虎的肚子上， 剑齿虎已经气绝，身体还是温热的， 她摸摸了老虎顺滑的毛皮：“听说你刚成年，算英年早逝了，死的冤吧，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记得下去找凤羽算账，我百分百确定你是被他算计了。 三句话不离剑齿虎，打量谁是傻子呢。 怎么做到的呢，别让我找到证据，否则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凤羽动作很快，一刻钟就拖着藤蔓回来了。 不用楚连翘多说什么，他就将所有的野猪四肢给绑在了一起，再两两相对的绑在一起，正好四对半九头，个头都不小。 楚连翘看到他要绑黑熊：“这两只贵重，尤其是毛皮不能拖，我扛着吧。” 她已经休息够了，后背还是疼，可以忍受，走到拳头粗的小树旁，双手抓住稍微一使劲就给提了上来：“凤羽这根粗细够吗？” 凤羽忙着将两只凶兽的四蹄绑起来，方便楚连翘用木棍挑着，听到她问话，抬头看了一眼：“差不多吧。” 楚连翘徒手将多余的枝丫一一掰断，掂了掂十分的顺手，将两只猎物挂在两端挑了起来：“有些沉啊，会不会压的我不长个啊？” 剑齿虎有五百多斤，黑熊怎么也有两千多斤了，分量确实不轻的。 “所有的猎物在下都可以买下来，姑娘只带走老虎即可，不必非得吃这份苦”凤羽其实知道自己说了也没什么用的。 “你做梦”楚连翘挑起老虎，伸手拽着野猪串：“凤羽，你把蛇背上吧，不会以为烂成那样，你就躲了吧。” 楚连翘一点都不介意凤羽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凤羽看着那堆蛇肉：“已经断成几段了，连翘姑娘你要那段？” “都要”这家伙每次都跟她较劲，说句软话都是带刺的，看着顺从也只是看着顺从而已。 “那姑娘稍等，在下找东西将蛇肉串起来”话是那么说，凤羽没有要动的意思：“时间可能会久一些。” 久到天黑也完不成是不是，别以为楚连翘听不出来：“我什么要等你，你自己在这慢慢串。” “连翘姑娘觉得在下比黑熊好对付，还是比老虎好对付”凤羽说的很明白，他走不了，楚连翘也休想走。 天已经黑了，火把都燃起来了，孙家的人还在那里等着。 孙凌菀来回踱步，时不时的望向上山的路：“大伯，派人去找找楚姐姐吧。” 孙琦回来的时候看到独自带着护卫的侄子，确实大为生。 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晚，他反而越来越平静，如果这个女子出不来了，也就是他看错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若真是贵人，又怎么可能死在小小的厨山上。 孙凌彦自从被伯父骂了，一直安静的站在后面，他的伯父竟然对他的辩驳一句也听不进去，一意孤行的站在了楚连翘那一边。 第108章 平城（十七） “哼，算你狠，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疯子论长短，简直夭寿啊”楚连翘脚下虎虎生风，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凤羽在那堆蛇肉上扫了一眼，纵身上了树木，追着楚连翘离去。 孙凌云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催促了好几次，都被孙琦无声的给镇压了下来，正无聊倚着树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马鞭，趁着他爹不注意小声嘀咕：“不会是偷跑了吧。” 孙凌霄不断着安抚着自己的妹妹：“凌菀，我先送你回去吧，等明天大哥亲自带人去找，可能楚姑娘迷路了。” 一个姑娘就算有些本事，独自走在这深山老林，这么晚没能出来，十有八九出了事情。 “大哥，你跟大伯说说，派人找找吧，我好担心楚姐姐”孙凌菀眼眶中已经有泪珠闪现。 “不是大哥不帮忙，你不知道夜晚的山林有多可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孙凌菀指着前面黑漆漆的山林：“楚姐姐回来了。” 大家齐齐看过去，果然传来阵阵的响动。 “大家，戒备”孙凌霄大喊一声，把孙凌菀护在身后：“小心，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孙凌菀咬咬唇，她想喊又怕不是楚连翘，是什么野兽，只得安静的等着，不敢让哥哥分心。 进了真正的山林才知道，这不是在庄子上射杀野兔、野鸡那么简单，那些动物凶猛的很，它们甚至会主动的攻击人。 楚连翘看着密密麻麻的火把，孙家人还挺仗义，居然还在等她，就是这剑拔弩张的架势有些大：“是我，楚连翘。” “是楚姐姐”孙凌菀惊喜的从大哥身后，蹿出来不管不顾的就要去迎接楚连翘。 孙凌霄一个没抓住，让她冲了出去，紧接着就传出孙凌菀的一声尖叫：“啊······”。 “凌菀”孙凌霄心中一紧，带人就冲了过去，火把照亮了狭窄的山路。 楚连翘正挑着两头凶兽，笑眯眯的站在那里看着孙凌菀。 孙凌菀正双手摸上长长的剑齿虎虎牙，张大的嘴巴还没收回去。 过来的人都震惊的看着楚连翘，她往前一步，众人下意识的退一步。 孙凌霄震惊不已，他彻底服气了，怪不得他大伯如此看好她，还真是个有真本事的。 就这一身的本事，要是男儿驰骋疆场封喉拜将指日可待。 若是他们这队人遇上黑熊，不死伤过半是拿不下这么大的一头的。 何况还有一只剑齿虎，更是轻易招惹不得：“楚姑娘这是进深山了，真是艺高人胆大。” “楚姐姐你手里是什么？”孙凌菀见楚连翘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段荆条。 楚连翘手腕缠了缠，从身后的黑暗中将野猪拖了出来：“自己看不吧。” “野猪，这么多啊，姐姐你好厉害啊，我们今日费了好大劲才猎了一头，你有九头”孙凌菀亲眼看着一个护卫被野猪所伤。 孙琦等人也都围了上来，看着这场面更是震惊不已：“楚姑娘，真是好本事，可有受伤？” “小伤，没什么大碍”她的后背被黑熊给抓，没抓实，本来不重，但是被老虎给撞了几，肯定是青紫一片了。 孙凌云不管不顾的挤了上来：“你还真是个厉害的，这可是剑齿虎，你居然没伤了它皮毛，卖给我吧。” 他嘴里在夸楚连翘，眼睛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剑齿虎，目光里满是垂涎。 孙琦连忙将自己家的傻儿拉开，吩咐道：“都愣住干什么，还不帮楚姑娘把猎物都抬上马车。” 呼啦啦的围上一群人，去帮忙抬猎物。 孙凌菀是个细心的姑娘，她听说楚连翘受伤后，就见到她背后的血痕，给她拿来件外衣披上。 “谢谢”楚连翘真诚的跟她道谢，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出来，也就这善良的姑娘真心的担心自己。 “你小心点，我的老虎，少了一根毛，仔细你们的皮” 孙凌云见一根树枝刮到了老虎，立刻高声训斥。 你的老虎，楚连翘头一次见比她脸皮还厚的人，：“孙公子，注意用词，是我的老虎。” “呵呵，君子有成人之美，楚姑娘这么好的本事，也不缺一张虎皮是不是，价钱你随便开”孙凌云一改上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做派，笑的如沐春风。 “呵呵，孙公子我是女子不是什么君子，还是非常记仇的女子，成人之美跟我不般配。”楚连翘笑的一派坦然。 孙凌云爱惜的摸着虎牙，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上午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姑娘莫要跟我计较，我跟这儿给姑娘赔个不是，认打认罚绝无怨言。” “孙公子，似乎忘记了我们还有赌约的吧”这少年倒是直率的很，喜怒都在脸上：“你这赌约还没履行，就惦记上我的东西不好吧。” 孙凌云现在眼里只有剑齿虎，早把赌约的事情忘记了：“你说你要什么，我有的都给你，我说过的话绝不反悔。” 还觉不反悔，楚连翘突然想逗逗他：“那我要你呢？” 忙的热火朝天的人，此刻因为她语出惊人变的鸦雀无声。 孙凌云因为她的话涨的脸上通红：“你····你····还是不是个女孩子·······。” 这种话怎么能当众说出口的，她都不害臊的吗？ “看，把你吓的，这会知道自己话说的太满了”楚连翘不忘嘲讽他：“我不难为你，既然我的穿云价值五千两，你就拿同等价值的东西来抵赌约吧，直接给钱我也是要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是楚连翘戏弄他，孙凌云竟没有觉的生气，此时更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那剑齿虎呢？” 剑齿虎卖谁都是卖的，楚连翘回头看着：“价高者得，孙公子多多准备银子就是了。” “我看这平城，有谁敢跟我孙凌云争”孙凌云傲娇的将剑齿虎已经归为自己的私有物。 “楚姑娘你这猎物可有要留下自用的？”孙琦可不是那傻儿子，知道楚连翘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平城处理这么多的猎物。 第109章 平城(十七) r 第110章 上梁 “大姐”姜添福三兄弟带着家人赶着牛车来了楚家。 顾氏顾不得悲伤：“谢谢，弟妹了，我和翠儿给你们添麻烦了。” 她拉着李翠就往后面去，只能躲一天是一天了。 姜氏将蒸好的小馒头，全部端出来放在院子里的大石磨上。 “来啦，都进来，牛车就栓门西边吧”姜氏见娘家人来也高兴。 听说她二叔家老实了，不再欺负她娘家人了，姜氏就觉的自己家以前活的窝囊，怎么就不知道豁出去呢。 姜添福还是把牛车卸了，将它拴在了有草有阴凉的地方。 虽然这些牛是楚家的牛，但是一直都是他们在照料，姜添福比谁都爱惜这些牲口。 “大姐”杨氏拘谨的喊了声姜氏。 姜氏不喜欢杨氏，一开始就不喜欢，要不是因为她是个残娘，姜添福也不会连个一儿半女也没有：“你怎么来了？” 杨氏也知道姜氏不待见，也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应该来给人家添堵，但是家里的人都来了，她不想被撇下。 外甥女说过，她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堂堂正正的做人，她就是想要堂堂正正的活着。 “恭喜大姐了”杨氏无视姜氏的冷脸，送上自己的祝福。 “你别碰我的喜饽饽，没事就去厨房把买的菜都洗了吧，待会大师傅就要来预备席面了”人来了姜氏就是看自己兄弟的面子也不能把人敢出去，让自己娘家没脸。 “大姐，我来帮你包喜饽饽吧”姜添禄的媳妇钱氏，挤着笑脸凑了上来。 喜饽饽就是主家蒸一些小馒头，点一红点，讲究的就用小小的红纸包起来，等到了吉时，主家敲锣打鼓的时候，由当家人站在大梁上，向来祝贺的客人，撒喜饽饽，撒的越多，证明这家越过越有。 “不用了，我要是让你包喜饽饽，还不知道能剩几个呢，跟着你大嫂去洗菜吧”姜氏更不喜欢这个好吃懒做的二弟妹。 要是放在现在，这样的人能进姜家门，姜氏还记恨钱氏当初连吃的都不肯借给她一点。 “我还是帮大姐吧，你自己要包到什么时候”钱氏说着就要上手抓。 被杨氏一把拉住了：“弟妹，咱俩一起吧，这些精细活就让大姐自己干吧。” 也不管钱氏愿不愿，就给拉走了。 “大嫂，你人家都不待见你，你还能笑出来，脸皮真厚”钱氏不情愿的甩开杨氏的手，坐在地上洗菜。 边洗边往嘴里塞：“这就是豆芽啊，白生生的还甜滋滋的。” 杨氏看了摇了摇头：“你大哥说生的豆芽不能吃的，会死人的。” 钱氏嚼着豆芽甜丝丝的，不相信这么好吃的东西会有毒，但是她有些怕死，咬在嘴里不舍得吐，咽不敢往下咽：“你骗我的吧。” 杨氏摇了摇头道：“你大哥就是这么说的，不然你问问大姐？” 问大姐，找骂呢，反正已经吃了，钱氏干脆就咽了下去，不过一会，她总觉的肚子不舒服。 钱氏还惦记着中午吃席面，就算真的不舒服也不会在这会离开的。 姜氏自己在院子里包喜饽饽，元斗装好，盖上红色的包袱皮。 “弟妹，快来，大师傅来了”年氏领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汉子：“快，大师傅来了，你给安排一下。” 姜氏连忙出去迎接：“快来，快来，菜都准备好了，你看着给安排几个菜。” “大江跟我说了，你们家准备了十五桌，鸡、鱼都要有的，祭祀的碗你准备几个？”大师傅带着几个小徒弟，边说手里已经开始忙活，将车上的家伙什往厨房搬。 “鸡、鱼、肉都是准备了十六桌的，祭祀碗我们自己准备了”姜氏连忙和大师傅交代。 “行，我知道了，听说你家有市面上没见过的时兴菜， 这菜你们准备自己做吗？”大师傅听说这家是靠这时兴菜发家的。 他也是有心想看看，尝尝的，以后说出去也算有面子。 姜氏领着大师傅进了厨房：“这些白松、萝卜、韭菜、蒌蒿菜你知道的。” 她有指了指：“豆芽、豆苗这些大师傅你加点肉片炒一炒就行，这小萝卜苗要生拌，这个待会我来就好了。” 大师傅扫了两眼肉食，鸡、鸭、鱼、肉、蛋都有，还有一整条的腊肉腿，这家看着不起眼，倒是富裕的很。 他还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特别的馋人：“这是什么这么香。” 猪蹄子，这东西比猪肉便宜好多，姜氏让楚大山买了好多，姜氏和顾氏收拾了一下午才收拾出来。 昨晚半夜就起来炖上了，现在小火煨着呢。 香料没舍得用新的，都是用楚连翘用过的，她拣出来洗干净晒在屋檐下。 姜氏自豪的解开锅：“这是猪蹄子，满满的一大锅，我家的独家秘方。” 她保证大家从来都没吃过，吃过的人都会喜欢，又便宜又有面。 大师傅吸了吸鼻子：“这真是猪蹄子，好香啊，加了什么这么香？” 这个姜氏可不能告诉他，她早把香料都挑出来了，谁也看不出来。 “你看这些菜可够了？”姜氏将锅盖了回去。 “够，绝对够，你们席面安在那里？”大师傅见院子里并没有摆桌子。 “就在新房子的院子里，我当家的带人已经摆好了，待会家里的小子们回来传菜。” “行，我把锅灶就按在这里吧，另外，这水炉就按在那里吧”大师傅指了指角落里。 姜氏连连摆手：“那里不行，那里的炉子是我家大丫头用的，谁都不让动的。” 楚大山已经用框将玻璃盖了起来，将柴堆在前面挡着，不让人过去。 炉子这里也没啥东西，就没遮掩，那也不能用的。 “那水炉就在门外烧吧”大师傅拍板：“还宽敞。” “好、好” “那你忙吧，有事情我喊你，小六子过来切菜”大师傅的手艺都是不能让人看的。 杨氏和钱氏也被请了出去：“大嫂，大姐家真的是发了，你说种那些豆苗真那么挣钱？” “挣钱不挣钱都是大姐的事情，咱们现在给大姐打理田庄，日子也是不差的”杨氏怎能不知道钱氏想什么，无非就是惦记上了人家的买卖。 她是做大嫂的，有些话还是要说的：“你惦记什么都别惦记大姐家的买卖，外甥女可不是好惹的。” “我们可是她正经的长辈，她要是敢动鞭子，唾沫星子都能淹死她”钱氏没见过楚连翘，但是事迹是听说过的。 一个小丫头，再厉害也是晚辈，都是些怂货。 杨氏这话不爱听：“你要是敢胡说八道，我就跟大姐说去，看大姐不撕了你。” 钱氏撇撇嘴，你以为谁跟你似的一个怂货。 妯娌两人的话，姜氏不知道，她此刻忙到团团转。 “大嫂，你把饽饽送过去”姜氏把元斗递给年氏：“叫柳子他们过来吧，大师傅这里出菜了。” “就只有饽饽，喜钱呢”年氏接过饽饽翻开看来看。 姜氏一拍脑袋：“哎呀，你看我忘记放了，大嫂你等等。” 姜氏风风火火的进屋，拿出一个荷包，将铜钱撒在饽饽里，不多也就十八枚压斗的喜钱。 年氏把包袱盖好：“我先过去了，这面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不过来了，直接在那里等着上梁了。” “嫂子，水烧好了没有”年氏前脚刚走，楚大河就找了过来：“烧好了赶紧的，下了茶，锣鼓手到了。” “好了，好了，茶叶在这里”姜氏将茶叶递给楚大河：“你安排人都给提过去吧。” 楚大河拿了茶叶也不废话：“小子们，都进来麻利的传菜，上茶。” 几个手里端着木盘的半大小子，陆陆续续的进来：“二叔，端那些菜。” “桌上的都端去，每张桌子别放重样了知道吗”回答他们的是姜氏。 “知道了婶婶”小子们陆续往自己的盘子上装菜。 楚槐抬头问了一句：“小姑姑今天不回来吗？这走的日子够久的了。” “没有，原先说尽量赶回来，看样子够呛”姜氏帮着把菜都放在盘子上。 方氏跟上菜的小子擦肩而过：“嫂子，快到吉时了，你也快过去吧，还有亲家嫂子、弟妹也都快去入席吧。” 姜氏抬头看看天，擦了擦手：“就来”。 几人急匆匆的往新房这里来，老远就听到锣鼓喧天，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好多人。 桌子上摆着猪头、鸡、鱼等祭祀物品。 年氏见姜氏来了冲她招手，让她站到前面去。 人齐了，楚大山带着全家祭拜供奉。 姜氏也跟着跪了又跪，看着两进的院子，越跪心里越高兴。 楚大山端着祭品每一个房间都要祭祀一遍。 姜氏等人就在外面等着就行。 “上梁咯” 锣鼓咚咚的响起，早已等待多时的女人、孩子一股脑的拥了进去。 绑着红绸的大梁被缓缓拉起，泥瓦师傅们一起将大梁给插上榫卯，固定好。 楚大山站在大梁上，将元斗里的喜饽饽、喜钱用手抓着一把一把的撒向每间房子。 第111章 开席 “啊····我抢到了喜钱”她不嚷还好，一嚷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手的手飞快的给夺走了。 “天杀的，还给我”回过神就往前冲，几个人瞬间就挤做一团，你争我夺的各不相让。 小孩子是抢不过女人和大孩子的，不要说喜钱，甚至喜饽饽都抢不到。 站在角落里，冲着楚大山，爷爷、叔爷、叔叔、伯伯的跳着脚大声叫着。 楚大山听到了就抓几把冲着小孩子撒下去，他们抢到飞快的塞进怀里，转身就跑了出去，不让大孩子过来抢了去。 没抢到的小孩跟着换个房间继续跳着脚喊。 姜氏自己都挤了进去，就抢到一个喜饽饽，一个喜钱也没抢到。 钱氏手快抢到了好几个喜饽饽，看到楚大山转身了，迅速的跑向另一房间，人也不看，撞了倒好几个人，完全不顾后面的咒骂声。 撒完喜饽饽、喜钱就要正式开席了。 小孩子打开红纸：“这喜饽饽好好吃，跟糕点一样。” “把红纸给我”小女孩将包喜饽饽的红纸跟自己兄弟要了来，自己小心的收好。 轻轻的用手指蹭一点，涂在脸上、嘴唇上，个个笑的美滋滋的。 过年过节她们也有胭脂了，这些能用好久呢。 男人都入席了，姜氏招呼抢饽饽的女眷赶紧的入席。 “贵客到”有迎客的喊道。 楚大山还纳闷家里的长辈都在了，哪里来的贵客，还是着急忙慌的去招呼。 只见一队人抬着贺礼，站在门外，看着架势都不像百姓家的。 周围的人都不敢靠前，楚大山上前拱手作揖：“不知贵客是哪家，有失远迎。” 几个管事模样的人站出来：“知县大人派小人来恭喜楚家上梁大吉。” 知县啊，周围的亲朋终于有了这一家已经不一样了的感觉。 人群中更是各种窃窃私语，有惊叹、羡慕的、也有畏惧的。 楚大山赶紧回礼：“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在下是刘主簿家中的管事，我家主人贺楚家上梁大吉。” “我家大人是林县尉，贺楚家上梁大吉。” “我家大人是郑县丞，贺楚家上梁大吉。” 哎呦，真不一样了，真不一样了，这可是石门县的天，都派人来祝贺。 别说是这些大人，就今天来的管事，也是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一辈子不敢触碰的人物。 “多谢几位大人、多谢，多谢、几位辛苦了，里边请，里边请，喝杯水酒。” 知县的管事笑眯眯的一摆手：“这是我们几家的贺礼，我们还有差事在身就不打扰了。” “这怎么话说的，这怎么话说的，大老远来了，哪能连杯水没喝，就这么走了”楚大山手足无措的留客。 想起来，人家大户人家好像要给荷包，楚家来往都是普通人家也没这规矩：“进来吃杯水酒，解解乏吧。” 刘主簿的管事是多少知道点内情的：“我等只是奉命送贺礼，还得回去交差，下次不当差了，楚兄可得请我们喝一杯啊。” 几句话算是给楚大山解了围，递了个台阶。 “一定、一定”楚大山连忙团团施礼，算是圆过去了。 几个管事送了礼，带着人就走了。 他们前脚刚走，村长就带着人赶到了：“贵客呢？” “刚走”楚大山对着村长是没啥好脸色，大面上过的去。 两家的恩怨，村里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要不是楚氏宗族，在金石村算是第二大族，楚大山一家早被赶出去了。 “你怎么不把人留下”村长恨铁不成，这些个人物，他们平时提着礼都见不到。 村长李候从中觉出了不寻常，只是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我哪有这个能耐”楚大山不阴不阳的回了句。 “针鼻大点的眼见，你真的是······”李候觉的楚大山简直蠢的没救了。 要是他在非得把人留下来，不能都留下，留一个也行啊。 他就不信四个人都有差事，多少也能打听出点事情来，白白放过了这么好的机会。 楚氏要想在金石村生存是不能得罪死村长的，楚大湖连忙上前：“今日上梁大吉，村长来都来了，进来喝杯水酒。” 一句上梁大吉，提醒两人不要在大喜的日子闹，都不好看的。 楚大山作为主家是不能赶人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村长李候还想看看这楚家有什么猫腻，抬头阔步的进了院子，与楚氏宗老们坐到了一处。 “上梁大吉，开席咯”楚大湖笑呵呵的大喊了一声。 看热闹的人纷纷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楚大山举着酒杯向宾客们团团敬酒：“大家都吃好、喝好，我干了。” “上梁大吉，干了·····” 一杯水酒下肚，大家就各吃各的。 “大山媳妇，你家这小饽饽怎么做的，又松又软的跟糕点似的，我家那小子没吃够跟我闹呢”一个楚家的婆子拉着姜氏问道。 “哎呀，婶子你尝尝这小萝卜苗，我拌的放了红糖的”姜氏把小子们传的菜端上桌：“快尝尝。” 那可是家里的秘方，姜氏才没那么傻呢，等大丫头回来，她还想问问能不能卖馒头挣钱呢。 大家一听红糖拌的，立刻就伸筷子，生怕夹晚了就没有了。 那个婆子立即撒手，谁知还是晚了一步，碟子里一根也没有了，看到底下的汤，直接端起盘子喝了：“真甜啊，你家可真舍得。”、 虽然心疼糖，但是姜氏还是非常的自豪得意，面上就带了出来。 别人看到都有样学样，钱氏就是其中一个：“这小萝卜苗真好吃，回家我也种点。” “人家可是放了红糖的，亲家弟妹可舍得，你看看你大姐家，如今知县都送贺礼了，也没说拉吧拉吧你们？” 钱氏哪能让人小瞧了她：“不就是点子红糖吗？我家如今也是一百多亩地呢，你没看我们是赶着牛车来的吗，我家还有两头呢。” 什么一百多亩地，楚大山居然不拉拔楚氏宗族，去拉拔岳家，这可是了不得。 姜家早先是什么样子，在坐的楚氏族人就没有不知道。 第112章 简政的警告 姜氏进门可就带了两口木头箱子，轻飘飘的，几乎就是空的。 楚家人确实看到了姜家牵着牛，也知道楚家肯定拉拔了姜家，本来就嫉妒的要死,没想到还有一百多亩地，还有两头牛。 这不行，这不行，楚大山发达了，应该照顾族人才对，这非得跟族老们说道说道。 杨氏气死了，这个弟妹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只能说实话，不要让人误会：“地都是外甥女的，牛也是外甥女的，我们只是帮忙照料。” 其他人也不吱声，也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心中各自打着小算盘。 姜氏见把人镇住了，刚想得意的再炫耀几句，正好猪蹄端了上来，上手就抓了一大块：“真是太香了，真好吃。” 她啃了两口想要在哪一只，盘子已经空了。 楚家的族老啃着猪蹄：“大山啊，你家这猪蹄是有秘方吧，好香啊，真是个下酒的好菜。” 楚大山给他倒了酒：“我也喜欢，这是大丫头弄出来的，香是香，好多的香料，都是从药店买的，也费钱啊，九叔你多吃点，炖了大半宿呢。” 药店卖的可不是费钱吗？被楚大山称作九叔族老就没再开口。 楚家的热闹，楚连翘不知道，她在客栈休息了一天就跟着小木头逛庙会。 长长的几条街，人群连着人群，逛都逛不到头，据小木头说大半个南城这几天都是人挤人的。 长长的小摊子，一个连着一个，泥塑的小玩意，竹编的篓子，木头做的家伙什应不知几凡。 小木头跟着楚连翘在小吃摊子附近逛荡，什么东西她就尝尝就不吃了。 剩下的就给小木头了，小木头起先不敢接的。 楚连翘说是算是她爽约的补偿，小木头才接了。 吃不了，楚连翘给他买了个小篮子装着，里面绿豆糕、马蹄糕、香酥饼、面抓果·····都有小半篮子了。 “姐姐，前边有个馄饨摊子，要不要尝尝，听别人说特别的好吃”小木头跳着脚指了指。 楚连翘停下脚步：“你吃过吗？” 小木头尴尬的挠挠头：“我没吃过，不过她家的馄饨特别的香，老远都能闻到香味。” 说着使劲嗅了嗅鼻子，似乎香味已经透过人群传了过来。 “走，去尝尝”楚连翘拉着小头就往前挤，她力气大，轻而易举的就扒拉开人群：“好多人，没有位子了。” “朝花节是这样的”小木头擦了擦汗：“我们这几天讨饭也好讨，不用肚子。” 真可怜，楚连翘都快跟这个小家伙处出感情来了。 她看角落里有一个老者单独坐一张桌子：“老人家挤一挤可好？” 简政抬头看着楚连翘拉着一个小乞丐：“姑娘随意。” 楚连翘道了声谢：“小木头，你去要，喜欢什么要什么，别跟姐姐客气。” 小木头都跟着吃一路了，也不跟楚连翘客气：“那我去要两碗肉馄饨了好不好?” 楚连翘点点头：“去吧，要两碟子醋来。” 这里的醋不像后世，进店吃饭调料随便加，这里的醋是要加钱买的，一碟子一文比鸡蛋还贵，好处就是能吃到真正的米醋。 “姑娘是个会吃的”简政借机仔细端详楚连翘的长相。 这真是花影公主的女儿，单从长相上居然一点都找不到相似的影子。 确实有宇文家的影子，或者说是太皇太后的影子。 蒋行没能查到楚连翘跟永恩侯府有什么渊源，突然想起她的生母乃是皇家姓氏。 简政一听花影的名字，就想起了哪个倾国倾城的庶公主。 当年胧月公主的和亲使团就是从平城进入突厥的，他当年亲自送到的边关。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就算活了下来，永平王也不打算认这门亲的。 永平王侄女多得是，不差花影一个，何况是个侄外孙女楚连翘，还长着那样一张让他一辈子都畏惧的脸。 简政也是这个意思，但是他们听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此女居然能开六石弓，独自一人射杀一头剑齿虎、一头黑熊。 这天生的神力从何而来，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简政见过始利可汗，也见过花影公主，只是没想到楚连翘的长相完全继承了老太傅宇文渊。 不管她长的像谁，只要她是始利的女儿，就有文章可做。 “还好”楚连翘喜酸辣口，这些本来就是基本的调味品，没有辣椒就只能加点醋了。 楚连翘从这老者身上看到了凤羽的影子，再怎么隐藏，世家教养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姑娘的眉眼，好像我的一位故人”简政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楚连翘淡淡的笑了笑：“所以老先生是打算替你的故人认亲？” “姑娘说笑了，天下像的人如此多，不一定个个有亲是不是”简政也没想到楚连翘居然知道自己身世，还出言试探自己。 果然是永平王的人，这么快就查着自己的来历了：“先生说的是，有时候各自安好也是大家福气。” 楚连翘意思很明白，如果不想认，大家就相安无事，非要撕破脸皮，谁都不是个有福气的。 简政竟被一个小女子威胁了：“姑娘可知道，明珠被捧在手里才是明珠，没了光辉连颗鱼眼珠子都不如。” 你这个身份，皇室承认你才有价值，不认不过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明珠呢毕竟是明珠，没有了光辉，药用价值还在的，镇心安神，清热解毒的作用”楚连翘话中未尽之意相信简政听的懂。 她的身份谁也抹不去，就算活着没有价值，但是死了就能给突厥制造出兵的借口，到时候就需要明珠镇定安神。 “姑娘是个聪明人，不要做多余的事情”简政扔下几个铜子就走了：“好好的留在父母身边尽孝。” 这是打算暂时和她相安无事，警告她不要离开永平王的封地。 看来永平王短时间内，不打算将自己推到台前。也好，她也尽快积攒些实力，上台的时候，也不至于任人宰割。 “姐姐，我要了肉馄饨，不过要等一会”小木头跑了回来。 第113章 庙会(一) 有人过来将简政吃过的碗和桌上的铜板收走：“姑娘见谅，朝花节，人实在是多，不过我家馄饨是平城最好吃的，保证您吃一碗，想两碗。”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夸下这么大的海口，小心不好吃，我砸你们招牌” “放心吧，姑娘，我家的馄饨那是口口相传的”伙计笑呵呵的说道。 楚连翘笑笑没在接话。 “姐姐，听说你去打猎了，可有打着猎物？”小木头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找楚连翘，谁知道被伙计告诉他，去打猎了。 就在他以为空跑一趟的时候，伙计告诉他让他过两天再来。 “当然，你以为我会空手吗，我猎到了一头熊”楚连翘笑着说，她没多说，多说了怕他不信。 “真的吗”小木头显然是不怎么相信的。 楚连翘轻轻的弹了他一下：“你那是什么眼神？”她是说了实话，这小子不会以为她撒谎吧。 “姐姐，我是小不是傻”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猎到熊，这么好看的姐姐，居然爱吹牛。 “呵呵，不相信就算了”楚连翘也无意解释：“不过收回你那奇怪的眼神，小心我给你挖出来。” 小木头作势捂着眼睛：“姐姐，你好凶啊。” “熊孩子”楚连翘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这才那儿到那儿，我凶起来自己都怕。” 两碗热气腾腾馄饨被端了上来，冒着诱人的香气，小木头顾不得和楚连翘斗嘴。 用小勺直接舀了一勺放进嘴里，烫的舌头直嘶哈，也不 舍得吐掉：“斯哈、斯哈、好烫、好烫。” 楚连翘将醋直接倒进自己的碗里:“你慢点吃，谁会跟你抢吗，你蘸点醋味道非常好。” 小木头直接将馄饨给吞了：“好香啊”夹起一个放进醋碟子里蘸了两下，咬一口：“酸”。 楚连翘看他眉头都皱一起去了，这是个和凤羽一样不喜欢吃酸的：“不会享受。” 她自己夹了一个，味道确实不错，每一口馄饨都是汤汁饱满，滋味满满，怪不的生意这么好。 满满的两大碗，小木头吃的肚儿圆，一脸的满足。 楚连翘从厨山回来，明显觉的力气又增长了不少，饭量似乎也长了，这点东西也只是个半饱。 小木头好久没有吃到饱饭了，篮子里还有糕点带给娘亲和妹妹，她们也可以吃的饱了，要是姐姐天天在平城就好了。 “姐姐，你以后还会来平城吗？”小木头问，这样他可以到城门口等着。 “来啊”楚连翘随意的答道，她还得来收栗子呢，上千斤的栗子，天上下刀子她都要来。 随即她又看向小木头，忽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问：“小木头，你家是平城的吗？” 小木头点点头：“我家在水井巷，家里只有我母亲和妹妹。” “那你不是小乞丐了”有房子住，岂不是原住民。 楚连翘不知道，水井巷那一带就是个贫民窟，虽然有片瓦遮身，但是大都没有生计来源。 “我和母亲、妹妹一起生活，母亲带着妹妹给大户人家的下人浆洗衣服，根本就养不活我们两个，我就跑出来乞讨。”小木头语气淡淡的，似乎稀松平常的事情。 这样啊，楚连翘还想着带走小木头，算了，走的时候给些银钱吧，也算是缘分一场：“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走吧。” 小木头点头，小心的拎起他的小篮子：“走吧，姐姐。” 楚连翘结了账，带着小木头继续逛：“前边是什么地方？” “往左走是骡马市，往右走是奴隶市，姐姐你要往那里走”小木头别看小，对平城可谓是了如指掌，也算是个人才了。 别说还真闻到了牛马粪的味道飘散在空中：“去看看牛马吧，我爹刚学会了赶车，买头大骡子给他。” 家里的那匹马差不就的她的专属了，骡子力气大，还温顺，拉车速度快，价钱比马匹便宜不少，性价比很高的。 话说楚大山有了代步，姜氏是不是也要来一头啊，她大概能喜欢牛，三头牲畜要不要找个人专门的伺候啊。 买都买，多大点事情，那几头野猪的钱也够了。 楚连翘大手一挥，带着小木头就要往骡马市去。 “蒋升你敢跟我抢人，信不信小爷我打的你满地找牙·····” 楚连翘停住脚步，这个声音有些耳熟，她拉着小木头转了个弯来到了奴隶市。 前面围着一群人，挤的密不透风，看来是事件中心了，楚连翘左右分了分，就挤了到了前面。 里面剑拔弩张的两帮人，看样子随时都能打起来。 楚连翘一挑眉，还真是熟人，孙家那只傲娇的小霸王孙凌云。 一名柔软的女子一身孝，跪在两人中间，泪眼婆娑的低头哭泣。 名场面卖身葬父啊，以身相许啊。 蒋升不屑的朝孙凌云吐了口唾沫：“你来呀，我会怕你，我告诉你，人是我先看上的，今天谁也带不走。” “放屁，老子先来的，人就是老子的”孙凌云用马鞭恶狠狠的指着蒋升。 那卖身的女子可怜巴巴的望着孙凌云：“公子·····”。 要想俏一身孝，啧啧，好个美人啊,这孙凌云也是个傻的付钱啊，谁先付钱不就是谁的。 蒋升见卖身女子眼里只有孙凌云，脸上坑坑洼洼的肌肉抖了抖，再也忍不了：“贱人，看老子怎么教训你。” 他上去就抓住了卖身女子的胳膊，轻松就给拖拽了起来。 女子受惊尖叫起来：“我并未要你的钱，我不卖给你，孙公子救我。” 孙凌云哪里能让他将人在自己眼皮子抢走，一把拽着了女子另一只胳膊：“蒋升你听不懂人话吗，人家不卖你，人我买了，你给老子滚一边去。” 说着还甩出了鞭子，蒋升虽然肥胖，也是个练家子，轻而易举去就躲了过去：“你找死，给我上往死里打。” “打起来、打起来”楚连翘一个劲想往前凑。 小木头使劲的拉着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楚连翘：“姐姐，小心拳脚不长眼。” 第114章 庙会(二) 楚连翘经过提醒，往后退了两步：“你说的对，拳脚无眼，要是有瓜子就好了。” 蒋升的跟班二话不说挥舞着拳头就往前冲， 他们是不敢直接对上孙凌云的，毕竟是个主子，都巧妙的避了过去，和下人们打了起来。 孙凌云直接就和蒋升对上了，两人从小打到大，身手不相上下，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 周围看热闹的人纷纷叫好。 那受惊的美人，往后缩了缩，呜呜的哭的伤心，见者心疼，闻者落泪。 “姐姐，她好可怜”小木头看着也忍不住动容：“姐姐，你不需要丫头吗？” 楚连翘吃瓜正香呢，听小木头这样问，看了眼那个女子：“你觉的她能看上平民之家？” 小木头愣住了，他看看楚连翘又看看那卖身的女子，似乎是懂了，又完全不懂。 楚连翘不好跟一个孩子说，女子妩媚勾魂的眼神，别有神采：“你看她那水葱一般的手，你想想你娘的手，你在看看我的手。” 小木头这次真懂了，姐姐这么有钱，手上都有茧子，那个女子却没有，她是个不干活的。 “小朋友你一定有很多问号，以后要记住不要随意释放你的善意”楚连翘继续看热闹。 蒋升使劲拽着孙凌云的鞭子，两人如拔河一般各不相让。 两边的下人也打的正热闹，挥拳的、打脸的、揪头发的、滚在一起的，总之五花八门。 突然蒋升就松了手，孙凌云一个不防踉踉跄跄的后退，眼看就要撞上楚连翘。 楚连翘身边的人已经开始躲避，怕沾染是非上身。 她半点要避开意思也没有，反而抬脚踹上了他的后腰，将人给踹了回去。 孙凌云借着力道就给了蒋升一拳，将人打倒在地，转头就开骂：“那个王八蛋，敢暗算小爷，小爷剁了他喂狗。” 周围的人纷纷往后退，就怕被认成帮凶，小木头拉了楚连翘几下，见她不动，吓的自己也躲进了人群。 孙凌云转头就看到了鹤立鸡群的楚连翘，正笑眯眯的冲他摆手：“举手之劳，不用谢的。” “你怎么在这”孙凌云见到楚连翘有一瞬的欣喜，后腰疼又让他火大：“你敢暗算我”。 “你属狗的吗？乱咬人，我明明在帮你好吗”楚连翘一副他不识好人心的模样。 蒋升的小厮将他扶起来，他看那笑嫣然如花的女子，瞬间就被迷了眼。 他理了理衣衫，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哪里来的如此标致的美人，还是你识货，在下多谢小娘子相助。” “呵呵，不客气哈，我也没想帮你”楚连翘觉的这胖子大概离挨揍不远了：“你们继续哈。” 蒋升上前一步，自以为斯文的双手一揖：“有小娘子珠玉在前，谁还看的上那种庸脂俗粉。” 孙凌云走到挡在蒋升跟前，伸手就推了蒋升一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的鬼样子。” “孙凌云你嘴下留点德吧，不要什么实话都要往外说”楚连翘半点也不领他的情，把人扒拉到一边，对蒋升说：“他这种纨绔子弟天生的坏，怎么能如此的侮辱癞蛤蟆呢。” “哈哈哈哈哈······”被骂坏人的孙凌云不生气在旁边笑的前仰后合。 周围的人也憋着笑，笑声渐渐的变大。 “你·····你们·····”蒋升被两人挤兑，憋了半天就没憋出一句话。 那孝衣女子，看的孙凌云站到楚连翘身前时候，心中警铃大作，她膝行两步拉着孙凌云的衣摆：“孙 公子·······”。 孙凌云看到她笑声戛然而止，才想起这位是谁，望向楚连翘突然就有些心虚。 楚连翘还在那里津津有味的吃瓜呢，见他看过来：“看我干嘛，给钱呢，你不是要英雄救美吗?天可怜见的美人哦，看着就让人心疼。” “谁英雄救美了，我就是看不惯这头猪强抢民女”孙凌云一把拉出自己的衣摆：“你可别赖上我啊。” 啧啧，渣男、渣男，楚连翘边啧边摇头。 “孙凌云你欺人太甚，每次都坏我好事”蒋升被这么多人笑里子面子都丢了：“把两个美人都给我抢了。” 这话怎么说的，楚连翘一把拽过孙凌云：“你惹的祸，自己处理干净。” 说着就将人扔进了战圈，孙凌云也不防他有这一招，整个人飞出去直接趴在了蒋升的身上，两人嘴对嘴就亲到了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楚连翘不厚道的笑的开怀。 “楚连翘我要杀了你”孙凌云怒吼着爬起来，冲着楚连翘就冲了过来。 蒋升被砸的几乎疼晕过去，伸手指着楚连翘：“给我打······。” 本来还在打架两伙人调转矛头，全都冲着楚连翘来了。 就连抓孝衣女子的两人，都冲了过来。 楚连翘连连后退：“你们脑子进水了，我在帮你们啊？” 最先过来的是蒋升的两个跟班，楚连翘抬脚就给踹了出去，力道控制刚刚好，不会死人，也爬不起来。 不过几息间，包括孙凌云所有人都躺在了地上。 “孙公子、孙公子你怎么样了”孝衣女子小心翼翼的想去扶孙凌云：“是小女子连累你了，呜呜·····”。 他在楚连翘手底下一招都没走过，就被踹了出去，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此刻孝衣女哭声，孙凌云只觉的晦气。 “哈哈哈哈哈，孙公子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楚连翘半点油皮都没破，实在是看不出哪里不好意思。 孙凌云一把推开孝衣女子，忍着疼自己爬起来：“楚连翘你这个不知道好歹女人，你给小爷等着。” “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不信”楚连翘无辜的摊摊手。 “这位姑娘，小女子可有得罪你，若是有，小女子给你赔罪了”孝衣女委屈的盈盈下拜：“莫要为难孙公子，他是小女子的恩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进来吃个瓜，没想到吃着吃着就吃到自己头上了，我马上走”楚连翘笑呵呵的赔罪，确实打扰人家卖身葬父了：“大家回见啊。” 第115章 买人(一) “你给小爷，站住”孙凌云走两步浑身疼，这个死女人居然下死手。 楚连翘听不到他是心声，听到了一定大喊冤枉………。 “你个小贱人，在平城地面上打了我，你跑的了吗？你给我站住”蒋升全身的重量压在小厮的身上。 两个小厮扶着他都扶不稳，东倒西歪的还敢叫嚣。 “人丑要承认，挨打要站稳”楚连翘鄙视扫视他一眼：“猪都比你有自知之明”。 孙凌云看中被气的面色涨红的蒋升，本想嘲笑几句，就想到那恶心的画面，使劲的擦了擦嘴：“呸、呸、呸·····”。 顾得骂人连声呸个没完没了。 “姑娘，继续啊”楚连翘冲孝衣女子挥挥手：“就当我没来过”。 说着钻入人群拉着小木头就消失了，想想两人亲在一起囧样，就忍不住想笑：“哈哈哈·····”。 “楚连翘，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一定要把你大卸八块”跑出去老远都能听出孙凌云的愤怒。 “姐姐你还笑的出来，你还是快跑吧，蒋升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小木头满脸的担忧：“甜水巷原先有个卖浆水的姐姐，青天白日的就被他给抢进府里了，听说没几天人就没有了。” 那个姐姐的家人得罪了蒋升，族里害怕就把那一房全都赶走了，如今也不知道流落去哪里。 “永平王也不管吗？”蒋家不过是本土世家，本身就不能一家独大，何况上头还有个永平王，居然如此的嚣张。 “姐姐，他们都是一伙的，我们这种人死了也是白死的没有人会管的”小木头拉了拉楚连翘的衣袖：“姐姐，我不能和你一起逛庙会了。” 小木头害怕，他还有母亲和妹妹，他不想被连累：“对不起，姐姐，你也快逃吧，逃的远远的。” 楚连翘明白他的意思，也不强求，从荷包抓出一把铜钱，塞在他怀里：“快回家吧，姐姐不怪你。” 小木头抱着铜钱最终没说什么，弯腰行礼就离开了。 楚连翘只能自己逛了，长长的街道两旁很多，头上插草，跟孝衣女子一样，自卖自身的。 有父母抱着孩子，给孩子头上插着草，卖儿卖女的。 有牙人腰间见带着特殊的牌子，身后跟一大群待卖的奴隶，舌灿莲花跟买主讨价还价。 被卖的大多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 牙人腰间的牌子代表着他们的身份，证明都是在官府登记过的正经牙行。 牙人的眼毒，就算是楚连翘漫无目的闲逛，李三也看出来这是正经的买主。 在楚连翘经过他的身边的时候，他凑了上前：“姑娘家里可是要添置下人？” 楚连翘停住脚步，眼前的牙人弯着腰，并未靠的太近，脸上带着适时的微笑：“是要买人的，不过我家是农家，得要能干活的。” “好说，姑娘有所不知，建州大灾，好多壮劳力为了活命，都自卖自身了”李三往后一指：“姑娘，近前看看可有满意的，价钱好商量。” 一群衣衫烂陋的人挤在一起，男人、女人、孩子分开站着。 “这都是建州灾民”楚连翘问。 “大多都是吧，都是可怜人”牙人感叹了一句：“这些都是身子健壮的。” 建州大灾，对平民来说是灭顶之灾，好好的一家人千里逃亡，忍受着官府的盘剥，匪徒的劫掠，最终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 但是对世家来说就是一场盛宴，他们可以大肆的兼并土地，低价收拢奴隶，轻而易举的聚集财富。 楚连翘扫了过去问：“可有会伺候牲畜？平日里驾驾马车什么的？” “哎呦，这个专门伺候牲畜的没有，不过都是庄稼汉子，多少都能伺候的，”牙人指着前面的汉子：“价钱也没那么高，地里的活都能干。” 这个倒时，楚连翘看着面前的汉子，个个垂头丧气，像是被抽了灵魂。 其中一个高壮魁梧的汉子，引起了楚力气的注意，看身形站姿，这人居然是个练家子：“你出来。” 那人不卑不亢的从后面走了出来，冲着楚连翘抱拳行礼。 李三一看楚连翘竟然挑中了他的老乡：“姑娘这个有些特殊，这个是一家子一起卖的。” 李三也是建州人，不过是早早离家四处闯荡，楚连翘看中的人他认识，原来是建州兴隆镖局的镖师赵深，一身的好功夫。 建州大灾，朝廷下令所有灾民迁去墨州，中途不得停留。 赵深带着家人和族人跟着镖局相熟的镖师结伴前往墨州，这么强的队伍，就是在人人相食的队伍中自保那也是没有问题的。 谁知赵深的老娘不堪长途跋涉病倒了，一家人在野外的山洞暂住了下来。 迁徙的队伍是不能长时间停留的，被巡逻的士兵发现，会被当成反贼就地射杀。 族人和镖局的人相继都离开了。 他们住下来也进不了城池，买不到药，随身携带的粮食也在一点点减少。 赵母不想拖累儿子，绝食自尽，一家人跪在老人跟前又哭又求，老人心意已绝。 也许是命不该绝，赵深遇到了李三，李三看在同乡的份上，给他们抓了药，治好了老人。 只是赵家人也山穷水尽了，听说墨州发生了海啸，更是去不得，不得已自卖自身，好歹一家人在一起都能活命。 “这赵深是个镖师，一身的好功夫，但是他有一家的拖累，所以到现在也没卖出去”李三简单说了两句：“婶子你们过来吧。” 他们没有户籍路引本来进不来平城的，是李三将人转了奴籍给带进来的。 他这样也算夹带私活儿了，自己乡亲能帮的他尽量帮了， 一个老妇人带着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跟楚连翘差不多大的姑娘。 老妇人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女孩手里也拉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中年妇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这还真是一大家子，老弱妇孺都有了，就是她也不敢保证能护着这么一群人在吃人的难民中到达墨州。 第116章 买人(二) 赵深冲着李三使了个眼色，他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看人还是有几分眼力的，面前的姑娘目色清正，难得的良善之人。 小家小户的事情少，规矩就没有那么严，家人或许能少受些苛责。 “姑娘，不说赵深能够看家护院，就是她的娘子、妹子、母亲都是能干活的，家里、田里的都能干的”李三卖力的说着。 楚连翘打断了他：“她们个个有病在身，汤药费恐怕比卖身银子还要多吧。” “这怎么说的，都是些灾民，穷病而已，吃几顿饱的就都生龙活虎了”， “切，那老妇不说了，气血两亏，根本就没好利索，出来见人也不过是强撑着， 那女子明显的产后痛风，没调理吧， 那小姑娘和老人家一样的病症，只是年轻凭着意志压住了病灶，吃几顿饱饭，说不得就爆发了” 楚连翘再怎么满意赵深，看一家老弱伤患，也直摇头。 赵深没想到楚连翘还是个懂医术的，他娘确实没好利索，娘子也是整夜整夜睡不着。 只是他没想到小妹也有病在身，这让他如何不心焦。 他大步走上前，九尺高的汉子双膝跪地：“求姑娘发发善心，救救我的家人，赵某对天发誓永远效忠姑娘，如有违背，愿受千刀万剐之刑。” 楚连翘突然出手攻向赵深，赵深虽然跪着，往后仰倒，躲过她的攻击。 就在楚连翘换招的空隙，赵深一个弹跳就起身，躲过了她第二招。 赵深不明白，他明明没从楚连翘身上感觉到任何内力，怎么会有如此凌厉的招式。 他想认楚连翘为主，就不便还击，只能尽量的躲避，本想显示一下自己的本事，只是越躲越狼狈。 只是他不知道，就是他的不还手反而让他在楚连翘手底多走了数招。 楚连翘看差不多了，虽然不能和凤羽那种变态比，身手也是不弱的，可谓买到就是赚到：“好功夫，开价吧。” 李三也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是个练家子，看样子还是挺厉害的江湖客：“一百六十两。” “可不少啊”楚雄当日卖身盐奴不过三十两，就算赵深值钱，其他的白送都没人要吧。 赵深一抱拳，低头惭愧道：“姑娘，这些钱都是李兄给我们一家垫付的药钱。” 也就是说，卖身银子他们家是一分也得不得，等于光着身板进楚家门，然后她得搭上衣食住行，还有百十两的药钱。 “赵兄你莫要这么说，都是你们自己的卖身钱”李三应这份情有些惭愧。 “李兄的大恩，我赵某人一辈都记得，今生报不了，来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李兄” 楚连翘挑眉，看向赵深的母亲、妻子·····。 她们也看出来赵深想跟这个姑娘走。 见楚连翘看她们有些犹豫，赵深的妻子拉着婆母、妹妹跪在地上祈求：“姑娘，求你发发慈悲吧，我们能干活，我的病也不用治，过段日子就好了，不会给主家添麻烦的。” “我家可是小户人家，我爹娘都要下田干活的，说不得在等等，凭赵深的本事能入世家眼”楚连翘说道。 老妇人缓缓道：“姑娘，我们也是在家干活的，你别嫌弃我们。” 她儿子愿意，她就愿意，她相信儿子的眼光。 “求姑娘收留”赵深也跟母亲、妻子跪在了一起。 他们家已经是牙行的奴隶了，在楚连翘来之前，已经有好几个看中赵深的了。 只是他们都不想要这一家子累赘，再加上赵深的卖身银子确实是高，许多人都放弃了。 要是碰上个强横的，非要只带走赵深，就算是李三从中转圜，余地也是不大的。 牙行也不能由着他们一家想怎样就怎么样，更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拖下去只会对他们不利。 楚连翘是唯一一个没想过拆散她们一家，只带走赵深自己的买主。 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抓住这个机会。 也算有眼色，楚连翘还是掏了银子：“一百五十两你数数。” 没办法讲价，这是他们欠人家的医药费。 李三眉开眼笑的接过银子：“姑娘拿好这是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 楚连翘接过来看了看，跟当初二妮、三妮的没多大差别，她们两人是被父亲卖的，这一家都是自卖自身。 赵深一家子也彻底松了一口气：“多谢，姑娘。” 楚连翘将人拉起来：“我叫楚连翘，家住石门县金石村，你们跟我回客栈，过两天我们就走。” 这么一大家子，不仅需要骡子还需要辆车：“赵叔你可会赶车？” 赵深听楚连翘喊他一声叔，连声称：“不敢，不敢，姑娘喊我老赵就行，小人走南闯北，骑马驾车都会的。” 楚连翘的武力足以震慑赵深，不过是百姓之家，完全没必要用端着主子身份压人，就像她一直都把二妮、三妮当妹妹一样：“那行，我们拐个弯去车马市。” “是”赵深拖家带口的跟着楚连翘来到了牛马市。 这次不用楚连翘出面，赵深就能料理的妥妥的。 这骡子选的高大异常，毛色油亮，一看前主人就非常的爱惜。 马车虽然也不是新的，倒是非常的结实，让楚连翘满意的是这个车厢能够随时拆卸下来。 安装上也非常的简单，下面用直接用木块卡住，纹丝不动，算是个不错的小机关。 人有些多，车厢里坐着就有些拥挤，赵深牵着骡子在前面走。 楚连翘和赵朵儿坐在了车辕上，其他的人都在车厢了。 她们几次想要楚连翘进车厢，楚连翘都拒绝了。 赵朵儿独自面对楚连翘有些紧张，几次想找话说，都没能说出口。 “你多大了？”楚连翘主动开口了。 “我，不是，奴婢我是十六岁”赵朵儿想到戏文里下人都要这样称呼自己的，不然会被主家打板子的。 楚连翘轻轻的笑了：“你别紧张，咱们是小户人家没有那么些规矩的，你不用自称奴婢的。” 赵朵儿看到她笑有瞬间的晃神，姑娘长的可真好看啊：“谢谢姑娘。” 第117章 回程(一) 赵深回头：“姑娘见谅，小妹的性子有些腼腆。” 楚连翘点点头，看出来了：“我也十六，三月生辰，你呢？” “我，正月二十五”赵朵儿的声音温柔的跟蚊子似的。 “比我大呢，我以后喊你朵儿姐”楚连翘笑眯眯的说道。 吓的赵朵儿，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怎让主家姑娘喊她姐姐呢，她都快被吓哭了。 楚连翘也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那我喊你朵儿吧，这样亲近。” 赵朵儿连连点头：“对，朵儿好，朵儿亲近。”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利的到达了客栈。 顺利到楚连翘疑惑，小木头不是说蒋升骄横跋扈，居然如此轻松的放她过关。 她还以为很快就会有人找上门了呢。 楚连翘不知道是，蒋升怎么可能放过她，只是被孙凌云这个小霸王带人拦住了，两方都打了个鼻青脸肿。 惊动了家里的掌权者，蒋升作为知情人之一，他严厉警告蒋升，离楚连翘远一些，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永平王态度不明，他也不敢轻举妄动，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惹王爷不高兴。 孙琦态度则和他全然相反，他虽然是王府的长史，一直都不赞同王爷起势，他看不到王爷身上的龙气。 只是这话无论任何他都不敢说出口，那怕他是王府的长史，算是永平王的心腹中心腹，说也是个死， 作为本土世家，孙家没得选势必会被大势裹挟，他在找破局之法。 在知道楚连翘的身份后，他居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一直看不透的地方似乎拨开云雾，露出一丝真容。 那女子身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气，虽然那龙气和一股死气相互交灼，似乎是不相上下。 虽然一个女子身上有龙气，非常的离谱。 但是天道如此，凡人能窥探其中的玄妙。 然龙终归是龙，只要龙气战胜死气，待时机成熟便可飞升在天，号令八方。 他已经查的非常清楚了，楚连翘原本的未婚夫已经退婚，凭孙家的家世想要结个儿女亲家并不难。 只是这事情如今有些麻烦，王爷似乎对这楚姑娘非常的排斥。 孙琦探寻了几次，王爷忌讳莫深，不清楚缘由，让他束手束脚。 听说他的大哥被卖去了盐矿做盐奴，或者可以先从这里做做文章，让楚家先欠孙家一个恩情。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楚连翘拿到了她的小弓，带着赵深一家回金石村。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平城，楚连翘自以为她走的静悄悄的，各方的探子不过一刻钟都通知了他们的主子。 就连小木头都每天等在城门口，就为了悄悄的送了她们一程，看着楚连翘没事，小木头心里也高兴。 “娘，你身子可受的住？”赵深的妻子方氏给赵母的身后塞了个包袱。 “好多了，咱家姑娘的医术比那些大夫都强，还不用喝那些苦药汤子”赵母原本蜡黄的脸上有了些血色：“我和朵儿都吃。” “虽然我的药是苦药汤子，可是药也多，我们可花了姑娘不少钱”方氏看了看那几大包药，心里既感激，又不安。 楚连翘给赵母和赵朵儿秘制了药丸，随身带着，她们的病症需要长期的调养。 方氏需要下猛药，才能除根，以后才能调养。 “谁说不是呢，我们这是遇到好人家了”赵母将两个孙子往怀里拢了拢：“如今就是我死了也能闭眼了。” 五岁时赵鹏鲲将糕点送到赵母的嘴边：“奶奶吃，姑娘给的可好吃了。” 赵母做势咬了一点点：“鲲儿乖，你自己吃。” 赵鹏鲲自己咬了一口，笑的见牙不见眼。 楚连翘的马车在前边，她抬头看看天，好一派艳阳高照：“凤羽，为啥我总有不祥的预感，你出门的时候看没看黄历。” “姑娘可是累了，换在下赶车” “算了，连半天都不到哪里就累了”楚连翘努力的甩了甩头，将那股烦躁压下去。 原本温和的清风变的有些冷，天空大朵大朵的乌云袭击，直到遮住了太阳的光辉。 “这是要下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老天是不是和我过不去啊”楚连翘咒骂着，豆大的雨点无情的砸了下来：“我好像不适合出门。” 赵深赶着车追了上来：“姑娘你进马车躲躲吧，让我家婆娘牵着骡子慢些走，我给你赶马车。” “拉到吧，你媳妇那是月子病，淋雨是要命的，你别管我了，咱们快点，前面有家悦来客栈，应该快到了，驾”楚连翘甩下缰绳加快了行程。 赵深也不再废话，赶着骡子紧随其后，路上越发的艰难，大雨下了一个多时辰也没有要停的意思。 楚连翘和赵深两人彻底成了落汤鸡，悦来客栈就在眼前了。 两人直接把车赶进的后院的马棚，楚连翘将缰绳一扔就从后门冲进了大堂：“掌柜的来两间上房。” 只是她抬头的时候发现柜台后面的人眼生，居然不是杨老掌柜一家：“杨掌柜呢？”下意识的就问出了口。 柜台后的人很瘦，说话时候两撇干枯的胡子随着动：“杨老掌柜将店面盘给我家了，他们有急事回故乡去了。” 不是几代在这经营吗，回故乡还有亲人吗，楚连翘来回打量他：“给我两间上房吧。” 瘦胡子看了看：“姑娘不是一个人？” 这话问的，楚连翘狐疑的扫了他一眼：“我有同行之人，马车进来时候，店家没看到吗？” “哦，原来是一起的啊”瘦胡子呵呵笑了笑：“老七带客人去上房。” 赵深将马车安置好，带着家人来的大堂：“姑娘，马都安置好了。” “我开了两间上房，一会让厨房煮点姜汤，大家都喝点，方婶你就别喝了与汤药相冲”楚连翘跟方氏嘱咐道。 “哎，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我知道了”方氏感激的应下：“待会我去煮，姑娘就不必破费了。” 被唤作老七的人姗姗来迟，衣服胡乱的系着，目光乱窜看了眼瘦胡子，将抹布往肩上一搭：“跟我来。” 第118章 回程(二) 楚连翘跟在他身后，打量他的身形，看到他虎口厚厚的硬茧。 经过第一间房，房门开着，楚连翘扫了一眼。 赵深也往里扫了一眼，里面是三个壮年的汉子，看着似是普通的行商，看到他时迅速的扭头。 “姑娘，住这间吧，另一间在最后”老七往后指了指。 “没有两间连着的吗？”赵深问，他总觉的这家店气息非同寻常。 虽然姑娘功夫不弱，毕竟年轻没见过下三滥的手段，他在隔壁还能互相照应。 “都住满了”老七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日客人多。” “无妨，就这样吧，去提两桶热水来。”楚连翘倒要看看这伙人都是什么来路。 看着老七离去，赵深悄声的跟楚连翘说出心中的疑虑：“姑娘，刚才房间里的人不像是行商。” “你照顾好你的家人，我这边你别担心，我能应付”楚连翘悄声吩咐道。 “姑娘小心这些人下药，不如我们住一间吧”赵深实在是不放心。 “你放心，去吧，我不喊你，你必要过来”楚连翘交代道。：“小心打草惊蛇。” “小人常年走镖，这店里气息几乎出奇的统一，像是一伙人”赵深还是不放心：“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冲咱们来的，如果这客栈都是满的，这阵仗可不小。” 楚连翘自认为她得罪的那些人要是想杀她，根本就没必要偷偷摸摸，不管是永平王还是那个猪头。 她仇人还有一个就是李恒儒，不过这家伙现在应该是自身难保，哪里能请来如此多的杀手。 所以这些人要么不是冲她来的，要么就是冲凤羽来的。 楚连翘还有些疑惑，像凤羽这种高手，这些杀手档次是不是低了点。 不管冲谁来的，杨老掌柜一家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你保护好你的家人”楚连翘见他还是担心，给他透了个底：“我身边有高手护着，你别担心。” 赵深虽然吃惊，还是松了口气：“希望不是冲我们来的。”他带着家人去了另一间房。 楚连翘梳洗完毕，将湿漉漉的衣服换了下来。 方氏将姜汤给端了进来：“姑娘，姜汤煮好了，还加了红糖，趁热喝。” “婶子放下吧，家里人都喝了？”楚连翘用帕子擦着湿头发。 “先给姑娘端来，待会就给他们喝”方氏伸手想要帮楚连翘擦头发。 楚连翘阻止了她：“你去吧，我自己来，没事就早点休息，明日咱们早点走。” “好好，那姑娘也早点休息”方氏退了出去。 “可惜，没有你的呢”楚连翘端着碗就要喝。 凤羽倚着床凉凉道：“这姜汤姑娘不会喜欢的。” 楚连翘一顿，仔细闻了闻，浅尝一点，一股若有若无的苦涩味道，被姜汤掩盖几乎尝不出：“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迷药虽普通，好用就行。”凤羽将药倒入花盆里，直接将碗摔在了地上。 楚连翘无奈的趴在桌子上装晕。 过了好一会，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 瘦胡子走了进来：“我以为多厉害的人物，我儿死在这贱人手里，真是死的冤枉。” 一个面上有疤的男子，猥琐的看着楚连翘那张脸：“军师，既然要杀，也别浪费了，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瘦胡子面目狰狞的看着楚连翘：“挑断她手脚筋，随你们玩，留一口气祭奠你们二当家。” 二当家，难道是被她杀的那伙土匪，不是说都死绝了吗？ 楚连翘那股不安愈加的强烈，她也懒得装了，抬头就扭断了靠过来的刀疤脸的脖子。 瘦胡子一惊：“你没有中迷药？”说着就连忙撤出房间。 冲着所有的房间大声的喊道：“弟兄们，剁了这小贱人给二当家的报仇。” 呼啦，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了，包括瘦胡子和老七在内将近三十个成年的壮汉。 “你们是凤凰山的土匪？老掌柜一家都被你们杀了。” “你很聪明”瘦胡子面色透着阴狠：“小贱人你杀了我儿子，老了要拿你一家的人头祭拜我儿子。” “你敢动我的家人”楚连翘听到他的话眼皮跳了跳。 “哈哈哈，小娘皮，你大概不知道，我小儿子已经带人去你家了，人头都砍下来了，就差你这颗了”。 “就差你这颗了·······就差你这颗了·····” 楚连翘此时大脑不断回荡这句话，四周景物开始自己旋转，眩晕感让她几乎站立不住。 凤羽从天而降，稳稳的扶着楚连翘：“没事的，相信我。” “没事的，没事的”楚连翘喃喃重复：“一定没事的。” 似乎找回了一丝力气：“留一个活口，全杀了。” 瘦胡子看到凭空出现的凤羽先是一惊，随即豁了出去：“弟兄们给我上，摘下那小贱人的头，赏银子一百两。” 土匪一听一百两银子都红了眼，提刀就冲了上来。 冷静下来的楚连翘，甩出长鞭，一鞭子就将一个人打到吐血而亡。 凤羽夺了一柄长刀，挥手间就收割了两颗脑袋。 赵深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两人，配合的简直天衣无缝。 赵母等人吓的缩成一团，逃荒的路上她们也是经历过杀戮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出声。 两人就如来自地狱的杀神，对着土匪砍瓜切菜一般的容易，根本都没有赵深出手的机会。 楚连翘的鞭子缠着瘦胡子的脖子：“说你把我爹娘怎么样了。” “当然是杀了，小贱人，我死你，你也别想好，哈哈哈。”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瘦胡子恶狠狠的吐了口血水：“别人怕你老子不怕你。” 知道这小贱人厉害，没想到厉害到这个份上，没关系他死了，他的小儿子总有一天也会给他报仇的。 原本压着老七的凤羽，快速的出刀在瘦胡子身上捅了几刀：“招了我给你个痛快。” “啊·····”瘦胡子抱着身子蜷缩着：“贱人·····” 这话不是对瘦胡子说的而是对老七说的，听着他的咒骂，凤羽干脆割了他的舌头。 老七死人般的脸闪过一丝恐惧，看着凤羽刀刀将人捅了对穿，但都不致命，只会活活的疼死，但他不想死：“我招了，你们能放过我吗？” 第119章 回程(三) “给你留个全尸”凤羽的刀寒光一闪，瘦胡子的鼻子、耳朵都被削了下来。 “呜呜·····”瘦胡子的脸上瞬间变的血肉模糊，他痛苦的捂着脸，鲜血从他的指缝流出。 痩胡子惨不忍睹让老七下意识撇过脸，他梗着脖子道：“你们放过我，我就全部告诉你。” “那你也不用招了”凤羽刀很快，如法炮制就在老七身上捅了几刀。 就在刀触碰到老七的鼻子时候，被楚连翘用鞭子架住了刀：“凤羽，你这个疯子。” 楚连翘想砍了他的心都有了，唯一个活口了，什么时候疯不好，现在发病。 凤羽刀没有拿开，甚至都没理会楚连翘，对着老七：“说给你痛快。” 老七看着自己的血不断的往外冒，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以前他也曾经对待过那些俘虏，看着他们痛苦的挣扎几天几夜才能咽气。 那时候的他只有快慰，没想到今天挣扎的变成了他：“给我个痛快。” 凤羽的刀动了，慢慢的移动到了他的脖子处，目的不言而喻。 老七明白了不想白白受折磨，将事情的始末交待了干净。 凤凰山的官兵撤退以后，那些没被绞杀的残匪就重新聚集在一起。 被楚连翘杀死是他们的二当家，瘦胡子是他们的军师，三个当家的父亲。 没想到大难过后大家都活着，大当家被官军杀了他们认了，谁知道二当家的人头就出现在了石门县的城墙之上。 还是被一个女子所杀，这三当家和军师怎么能忍，还没站稳脚跟就要找楚连翘为二当家的报仇。 他们活着的弟兄不足四十人，要是硬碰硬，大概是两败俱伤。 就在这时候，他们在衙门的眼线送来消息，楚连翘去了平城。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埋伏楚连翘，一路由三当家去金石村捉拿楚家的老小。 “你的意思他们会选择活捉我的家人是吗”楚连翘最关心这个。 “六月十七就是二当家的生辰，军师选了那天用你们家的人头祭奠，杀的早了怕会臭”老七顿了顿：“不过也不好说，三当家的一向随心所欲。” “你们是什么时候出发的，又是什么时候到的，你们的三当家可跟你们一起行动？”凤羽将刀往前送了送。 “没约定什么时候行动，我们先出发的，也就比你们早到了半日”老七死人般的脸越发的没有血色。 既然要痛快的死，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自从做了土匪那一天，他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三当家向来自负，说不定你们快一点，他才动手，或者还没有动手。” 这番话让楚连翘有了希望，她不管不顾的冲进大雨中，去牵马棚里的马。 凤羽也跟着追了出去，老七没伤到要害，见这两个魔头都走了，似乎是顾不上他，踉跄的想要逃跑，身后飞来一柄长刀，将他钉在了地上。 赵深手持武器护在房门前，完全没有他施展的余地，直到凤羽反手扔刀将人钉在了地上，他才反应过来：“你们，关好房门，我去看看。” 赵母点点头：“去吧，别担心我们。” 她们虽然害怕，但是主家姑娘的事情更要紧，楚家似乎是遇到仇家了。 黑夜中，楚连翘几次爬上马背，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温顺的马儿并不买账，拼命的将她掀落在大雨中，狼狈不堪。 凤羽扶着她：“你冷静些，听我说。” 黑夜中的大雨尤其的冷，楚连翘仿佛感受不到：“凤羽，你会骑马是不是，我求求你，你救救我的家人，我不会骑马。” 她很无助，拼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快一定要快：“凤羽，我知道你不喜欢一个人，你帮我这一次，就这一次。” “你一人一马，只要足够的快，就能阻止悲剧发生，好不好，你帮我这一次。” 凤羽抓着她的双肩，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凤羽”这个名字楚连翘几乎是吼出了来的，她看着大雨中不停打转的马儿，将雨水和泪水咽下去：“你帮我这一次，以后只要你不想离开，就是下地狱我也带着你，我楚连翘用我的灵魂发誓，好不好。” 她的语气近乎绝望的祈求。 黑色的雨夜，楚连翘看不清凤羽的表情，却清晰的感觉到他情绪强烈的波动：“你的家人只要没事，你就要兑现你的承诺。” “是，若有违誓言，神魂俱灭”一道闪电照亮了她的面容，也见证了这则誓言。 凤羽站起来，向她伸出一只手：“我们走。” 楚连翘快疯了：“这么大雨，一匹马在黑夜中驮着两个人如何能跑的快，凤羽你到底听不听的懂人话呀。” “我在暗桩挑了两个人，日夜监视楚家，不过区区十几个山匪，他们可以料理”凤羽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语不惊人死不休：“我知道你不放心，一起走吧。” 良久后，楚连翘才吐出一口气：“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说”说完放肆的嚎啕大哭：“啊啊啊啊啊……。” 凤羽也没解释，就这么陪着她站在雨中，看着她哭，半句安慰都不曾有。 “走，马上走”楚连翘发泄完了，情绪算彻底稳定了，凤羽说的对，她还是不放心：“我们回家。” 说着抓过凤羽，就要他带着自己骑马。 凤羽自己翻身上马，伸手把楚连翘给拉了上来。 马背上没有马鞍，楚连翘根本就坐不稳，下意识的夹紧双腿，马儿嘶鸣一声，人立而起。 凤羽拦住她，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放松，你的力量，马儿如何受的住。” 是啊，是她疏忽了，楚连翘有意识的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凤羽怕她紧张，弄伤马儿，干脆就将人整个抱起来让她侧坐在马背上：“辛苦了。” 凤羽双腿轻轻一夹马肚子：“驾”。 马儿只是就地徘徊了两圈，缓解身上的疼痛，就冲进了大雨磅礴的黑夜里。 姗姗来迟的赵深只看到了个影子。 楚连翘知道大雨中视线受阻，马儿很难行走，她以为没有马车，至少不会跟白日似的陷入泥泞。 第120章 到家 但是黑夜的大雨似乎也没有比白日里快多少：“凤羽，能不能再快一些。” “连翘姑娘莫急，这段路况坑洼泥泞，伤了马蹄反而欲速则不达，等上了官道会好一些”凤羽稳稳的控制住缰绳，揽住焦躁的楚连翘。 而令楚连翘焦躁源头，凤凰山的土匪头子，三当家正窝在老巢搂着女人喝酒吃肉。 逃命了这么些日子，提心吊胆的吃不好，睡不好，回到老窝非得好好休息一番，所以半点也不着急。 在他看来只要解决了楚连翘，楚家不过是砧板上的肉，想什么时候宰，就什么时候宰。 后半夜时候，大雨转成了小雨，视线不再那么模糊，马儿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在天朦朦亮的时候，他们到达了石门县城门。 城门还没有开，两人只能等着，绕过石门县要大半日，好在已经不下雨了。 身上穿着湿衣服，楚连翘感觉到了一丝冷意，她往凤羽的怀里缩了缩，也没有好多少。 太阳露出了一丝亮的时候，他们顺利的穿过了石门县，楚连翘远远的看到了楚大山夫妻背着大背篓准备送货。 他们见到如此狼狈的两个人，也很吃惊，楚大山跑的飞快:“大丫头，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 楚连翘在见到他们平安无事的那一刻，情不自禁的流下了眼泪：“爹·······”。 “哎”楚大山见楚连翘落泪了，心都揪起来：“你这是怎么了啊”声音透着哽咽：“女儿，咱不怕，有爹呢，什么事情都有爹呢。” 姜氏哆嗦手拉着楚连翘：“这是冒着大雨回来的，出了什么事情啊？” 路上已经有人了，他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更是被凤羽的容貌所惊艳。 凤羽双眸闪过冷光，那些人相继低下头，他纵身上树，几个起落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路人惊的张大了嘴巴，这楚家的姑娘从哪里带回来这么厉害的人物。 楚连翘见自己吓着他们了，破涕为笑：“没事，就是想你们了。” “真的”楚大山是不信的，他女儿什么时候这么伤心过：“爹虽然无能，但还有一条命给你做主。” 姜氏拉了拉楚大山：“先回家去说，你看大丫头衣服都是湿的，先换下来，别在生病了。”她拧了一下楚连翘的袖子，雨水吧嗒吧嗒的往下滴。 “对，先回家啊”夫妻二人拉着楚连翘就往回走。 马儿非常的有灵性，乖顺的跟在三人后面。 “爹，你们这几天就不要出门送货了”总要彻底解决后患，楚连翘才能安心。 “好”楚大山现在是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不送就 不送。” “那怎么成啊”姜氏不同意：“人家等着呢，再说菜不送，都烂在家里了，吃也吃不完不吧。” “你说什么呢，大丫头不让送，就不准送”楚大山板着脸脸呵斥道。 姜氏知道楚大山是说不通的，她得从楚连翘那里想办法。 还不待她说话，楚连翘笑着说：“从村里找两个人送吧，给工钱就是了。” “为什么呀”姜氏问：“好好的出了什么事情？” “咱家人最近都不要出门”楚连翘严肃的说道：“等我处理完手里的事情再说。” 姜氏见楚连翘的表情就适时的闭嘴了：“那行吧，让楚槐两口子送吧，听说采石场活少，楚槐这几天不用上工。” 那两口子年轻，眼里有活，话还少，姜氏觉的不错。 “这事情你们看着办吧”说完楚连翘回了自己的屋子，换衣服。 她特意留意一下周围，感受不到有人在周围：“他们人在吗？” “在”凤羽早早的换下了湿衣服：“你要见见吗？” “什么时候安排的”楚连翘将头发打散，仔细的擦干净。 “很久了，我也需要人跟暗桩联络”所以他们一直都在。 “两个高手在旁，我居然完全不知道，是我太自负了”楚连翘突然觉的自己像个笑话。 “姑娘得上天眷顾天生的神力，但是似乎对内力修炼，几乎完全不通，他们收敛气息，你感觉不到很正常”凤羽从楚连翘不能学轻功开始，就发现了她体质的不同。 “所以，我对上你们完全就只有待宰的份吗”楚连翘引以为豪的东西再次遭到重创。 这些日子都是凤羽给她喂招，她进步很快。 楚连翘以为只要努力的实战，总能超越他。 “便是顶级的暗卫，身上带有杀意，相信以姑娘的五感是不难发觉的”凤羽的意思很明白，这些人对楚家没有恶意，收敛气息，所有才不会被轻易的察觉。 “呵呵，你让我相信这些鬼话”楚连翘也不跟他较真。 这就是个疯子，有时候还不能正常的沟通。 她出来的时候，楚槐夫妻二人已经来啦 “小姑姑回来了”夫妻二人忙打招呼，正愁没有活计呢，没想到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楚连翘说。 “瞧你说的，这好事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楚槐说完随即一叹：“小姑姑不知道，粮食有涨价，这青黄不接的，我又没了活计······。” “你说这干啥”他媳妇柳氏拍了他一下：“这不就又有活儿了吗？小姑姑，你忙，我们走了。” 柳氏想的开，他们两个人可是两份工钱，大山爷家厚道给工钱可不少，勤快点说不定能多干两天。 “小心些”楚连翘嘱咐道，送了两人出门。 顾氏和李翠就从屋里挪了出来。 楚连翘看着这母女俩，吸了吸鼻子，看来她不在家，家中挺热闹啊。 顾氏拉着李翠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姑娘发发善心救救我们母女。” 姜氏在旁边小心翼翼的将事情的始末主动说了个清楚：“大丫头，你给想想办法吧，都住了这十来天了。” “顾伯娘，李翠姐姐你们先起来”楚连翘将两人拉起来坐好。 “大丫头啊，伯娘是没办法了，真的没办法了，那是一家子虎狼窝啊”顾氏哭得伤心：“我们卖身给你好不好？” 李翠拉着楚连翘：“连翘妹妹，你救救我吧，我不想被卖到不干净的地方。” 第121章 发烧 “都是乡里乡亲的，我怎么好意思让你们卖身为奴，那岂不是成了趁火大劫，与李二有何区别” 楚连翘见她有话说，忙摆手制止道：“二妮和三妮情况不同，我接收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是奴籍了，况且，她们未成年，毫无反抗的能力。” “连翘妹妹”李翠害怕的哽咽出声：“呜呜，我们该怎么办，你教教我好不好，你那么有本事，连县令大人都给你家送贺礼·····。” “你别哭了，你们住在这儿这么多天，他们可曾日日来骚扰你们”楚连翘问。 顾氏和李翠收住了哭声：“自从你家上梁以后，那一家子就不曾来过，许是怕了。” 尤其在县令的人送过贺礼以后，楚家在村民中分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楚连翘点点头：“你们住了这么久，我爹娘都不曾赶人，在别眼里，就是要保你们。” 楚家要保的人，别说是本就忌惮楚连翘的李二，就是李氏宗族都得三思。 虽然是狐假虎威，但是只要老虎不拆穿，威慑力还是有的：“所以，你们尽管开开心心的回去吧，别说你那叔伯，就是村长都不会动你们。” 顾氏毕竟比李翠知道些人情世故，立即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多谢你了大丫头，多谢你了。” “别这样伯娘，我什么都没做” 顾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楚连翘的沉默，与她们母女都是一柄硕大的保护伞。 几人坐着闲聊几句，楚连翘教了她们如何应对下面事情，大半天也就过去了······ 两母女虽然还是忐忑，但是日子还要过，强装镇定的离开了楚家。 她大伯和小叔两家人看着她们母女二人回了家。 小叔子推了自己媳妇刘氏一把。 刘氏忍着脸上的疼扯了扯笑容：“二嫂，回来啊。” 顾氏看着她脸上的伤，知道这是给自己报信被老三的打的， 对于孩子的三婶她是感激的，没办法对她冷着脸：“回来了，楚家不忙了，连翘丫头让我们帮着纺线，说我们回家做也是一样的。” “这不是些鸡毛吗，能纺线”刘氏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二嫂母女被卖，她心里不落忍。 可是自己挨打的时候，不是不后悔，看着她们攀上楚连翘她又有些羡慕。 “连翘妹妹说，富贵人家都是用孔雀毛捻成线，织成雀金裘呢，听说千金难求”李翠在旁边说道：“三婶你见过孔雀吗？听说跟凤凰一样漂亮的鸟。” 李翠说着说着冒起了星星眼，她也是头一次听说有这么漂亮的鸟，连翘妹妹知道的真多啊。 她的伯父看李翠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恐怕卖不了这娘俩了，人家找到靠山了。 得罪了楚家那丫头，看看李鬼和楚元魁两家就知道是什么下场了。 他前几天还看到李恒儒那小子了，听说没有了功名，还被县丞老爷退了婚。 李家的大少爷牵着当狗玩，还给牵到了城隍庙前，旧地重游，好多人扔烂菜叶子，惹到李大少爷哈哈大笑。 自从城隍爷显灵以后，当地的世家老爷们纷纷掏钱，重修了城隍庙，请回了城隍爷。 如今的城隍庙可是香火非常的旺盛，李大少爷越发愿意牵着李恒儒往城隍庙去。 这些都得罪了楚家的人，仔细想想都让人胆寒，为了三瓜俩枣不值当的。 “那凤凰我就在庙会的上的画里见过，跟凤凰一样好看，那得多好看啊”刘氏看了看她手里的鸡毛：“那这些鸡毛也能卖很多钱吗？” “连翘妹妹说了，可以卖钱的”李翠也是有意炫耀，刘氏的态度让她更有底气：“只要干的好，以后不缺活的。” 刘氏舔了舔嘴唇：“二嫂，楚家收鸡毛吗？”跟着去纺线她是没这个脸的，要是收鸡毛，家里的鸡褪了毛就可以攒着了。 要是楚连翘在这一定会夸刘氏还真是个人才，脑袋转的快。 她鸡毛确实不够用的，家里弄了些麦芽准备熬出麦芽糖，用鸡毛换糖了。 “这个连翘妹妹也说了，她要收鸡毛、鸭毛、羊毛、狗毛都是收的”李翠看了眼顾氏，还真让连翘妹妹说中了。 “真的，那怎么收啊”刘氏高兴的上前几步：“什么时候时候啊？” 顾氏赶紧打断她：“她三婶，鸡毛不值钱的，你能有多少啊，连翘丫头说了，她家准备用麦芽糖换鸡毛的。” “麦芽糖，那也行的，给孩子们攒点零嘴”农家没有收入，蚊子在小也是肉，刘氏也乐意：“那我可把鸡毛都攒着了，我这就回娘家，将全村的鸡毛都要了来。” 顾氏呵呵笑了两声：“你想的真长远，人家只是那么一说，还不一定换呢。” “趁着他们还不知道鸡毛值钱”刘氏跟她挥挥手：“就费些嘴皮子，白得能换，不能换都没关系。” “那我和翠儿就先回去了，家里还得收拾呢”顾氏拉着李翠：“弟妹，有空了来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我家里还有活呢”刘氏可不想去，二嫂家都被大伯和自家快搬空了，也不知道要不要送回来。 李翠看着三婶和大伯等人离开：“娘，三婶怎么那么心虚？” 顾氏也猜到了：“回家看看，你就知道了。” 果然，这家搬的比想象的还要空，还好有心理准备。 顾氏如今胆气也足，转身就去了大伯家要回自己的东西，借他十胆，他也不敢不还。 楚连翘在家好好的睡了一觉，睡醒了神清气爽。 也许是身体底子虚，凤羽反而因为淋了雨发起了高烧。 楚连翘用手捂着他的额头：“不舒服，你怎么不吭声啊，温度高的吓人。” 凤羽的面色潮红，双目依旧明亮澄澈，似乎发烧的不是 他：“无碍。” “无碍你个饺子皮，你生病，那次吃苦受累的不是我”楚连翘真想把这谪仙的面皮撕下了，踩上几脚才解气。 她给赵深一家人配药的时候，顺便配着许多的常用药，退烧药、金疮药等都是有的。 第122章 三当家 只是这些药都在马车上，跟赵深一家在悦来客栈呢，远水解不了近渴。 “天都要黑了，我哪里去给你弄药去”楚连翘将帕子用冰凉的井水打湿给他覆在额头上物理降温。 凤羽任由她数落也不反驳，冰凉的手帕让他舒服了不少，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而此时此刻，本该在悦来客栈的赵深一家，刚刚出了石门县的城门，正深一脚浅一脚的往金石村而来。 赵深在大雨停了，天还没有亮，就带着家人离开悦来客栈这个是非之地。 大骡子温顺，拉着马车，由方氏在前面牵着走，赵母和孩子都在这辆马车上。 另一辆马车，赵深亲自拉着走，她妹妹赵朵儿，帮他推着。 两辆马车有一根绳子连着，也好省些力气。 尽管路面难行，赵家人没有一个抱怨的。 比起千里逃荒的经历，这点苦根本就不算什么， 至少没有巡逻兵驱赶他们，稍稍反抗就会被当做暴民射杀 也没有难民对着他们虎视眈眈抢他们的救命粮食，抢他们的孩子偷偷煮了吃。 现在他们身上有钱，车上还有吃的，他们的目的地不过百里而已。 到了家，他们就可以重新扎根生存，他们一家就彻底有了活路。 尽管天已经黑了，他们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一是路上没有了客栈，二是听说金石村离这不远了。 “当家的你看前面那里有个村子是不是就金石村了”方氏停了下来。 远处的村一片漆黑，似乎都进入了梦乡，偶尔的传出几声狗叫声。 赵深也停了下来，将马车放下，看到远处的村子：“姑娘说过她们家，在村子外，我往前走两步看看，找人问问，不走远，有事大声叫我。” 方氏点点头，娘们几个手里都握着武器聚在一起，这是逃荒时候养成的习惯。 赵深沿着道路往村子里去，就在要到村口的时候，发现了一条小路，小路的尽头有座模糊的大宅子，似乎有两进院子。 看来是找对了，赵深没在往前走，而是迅速的返回迎接自己家人。 楚家的人被拍门声惊醒。 “谁啊，三更半夜的”姜氏推了推楚大山：“当家的快去看看，不会是顾嫂子她们又回来吧。” 也不知道大丫头会不会管，这次不用她发愁了，当家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只要给她钱花，这个家谁爱当谁当。 楚连翘白天睡的足，现在并不困，她还要照顾凤羽这个病号，更不敢睡的太沉。 听到声音，她第一个出来了：“什么人？” “姑娘，是我们”赵深也听出是楚连翘的声音，真的是找对了。 “赵深”楚连翘也没想到，怎么自己跑来了，她还准备路好走了，找人去接呢。 楚连翘打开门，赵深和家人整整齐齐的跟她行礼：“可找到姑娘了。” 楚大山也过来：“大丫头谁来了？” 楚连翘将门槛卸了，让马车顺利进来：“爹，这是我跟你说的赵深和他的家人。” “这么晚了，怎么来了”楚大山也吃惊：“快进来，快进来。” 赵深见这是主家老爷，连忙带着家人行大礼：“见过老爷。” 楚大山长这么大都没想过自己能成什么老爷：“这是干什么，这是干什么，到这就当自己的家。” “多谢，老爷”赵深再次作揖：“能得主家的收留，赵深感激不尽。” “别老爷，老爷的叫，你喊我一声老哥就是了”楚大山十分的不适应。 “老爷仁善，规矩不能乱”赵母跟楚大山福了福：“不然，人家要戳着我们脊梁骨骂了。” 姜氏也穿好衣服出来，她听楚连翘说过买了一户人家，此刻看到人，跟做梦一样，她家也有仆从了。 见到姜氏，赵家人依旧行了大礼：“见过娘子。” “哎呦，我还成娘子了”姜氏笑的脸上褶子都多了起来：“咱家庄户人家，不兴这个，不兴啊。” “你们都别客气了，娘看看有没有吃的”楚连翘将门关好，从马车里取了退烧药：“爹，你安排他们吧。” “这也住不下啊，就你大哥一间房子啊”楚大山也愁，这可是一大家子，好几口子呢，总不能让人家男男女女挤在一起吧。 姜氏拍了他一巴掌：“大丫头你忙吧，我来安排”说着就对楚大山说：“你和赵兄弟带着小子，先去大朗的房间， 咱们里间稍间两间房，我们娘们一起住就行了， 过几天新房干透了，就是再来一大家子，都住的开。” 楚大山一拍脑袋：“还真是。” 姜氏去准备吃的，赵母、方氏等人都去帮忙······。 楚连翘就不管了，她叫醒凤羽给他吃了颗退烧药，自己也休息了。 凤凰山，黑石寨。 “三当家，挖通了” 被称作三当的汉子不过二十出头，身上裹着半块狼皮，黑瘦精壮，留着一圈络腮的胡子，满头头发跟枯草似的咱乱蓬松，随便用布带扎着。 “把东西都抬出来”三当命令道。 “是”里面的人抬着一箱箱的东西，摆在眼前。 “这老东西，他那两个好儿子都死了，还防着我，也不想想是谁带着他逃命的”三当家口中的老东西就是自己父亲瘦胡子。 “想不到，大当家攒了这么些家当”一个土匪抓起一串硕大的珍珠：“只是这些东西，咱们可都没见过啊。” 每次劫掠，不说每次都是所有的弟兄都参加，可是截回来的财物都是有数的：“难道，那个什么世家的公子是咱们大当家偷偷带人做的。” “行了，你们也别猜了”三当家在里面翻找，终于在一小匣子里，发现了一方印信，和几封信件。 属下探过头，看着陌生的图案问：“这是什么？” 三当家飞快的合上小匣子：“不该你过问的少打听。” 这山寨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三兄弟只有二当家才是瘦胡子的儿子，他和大当家只是听命于瘦胡子而已。 如今大当家死了，二当家也死了， 瘦胡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连王子吩咐都忘记的干干净净。 第123章 土匪窝(一) 现在信物拿到了，他就可以摆脱瘦胡子的钳制，瘦胡子手里的暗线也掌握了，找准机会弄死他又有何妨。 可惜的是，这次活着回来的土匪大多都是瘦胡子的心腹，三当家干什么都有些束手束脚。 老天送来这么好的一机会，这老头居然亲自带人离开了，让他有机会挖通这个暗道。 “三当家，东西怎么办”属下一个个看着金银珠宝垂涎不已，怎么也没想到黑石寨有这么个宝库。 这几个当家的都不地道啊。 “我不是大当家，不顾弟兄们，拿出一半了来弟兄们平分”三当家如何不知道他们想什么。 这句话立刻得到了众土匪的拥护。 “三当家仗义，多谢三当的”众土匪欢呼着就要去分了这些金银，双手抓的满满的珠宝。 “等等，别忘记还有外出弟兄们”三当家叫住了嗷嗷叫的土匪。 正在兴头上的土匪，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谁也不想分出去到手的金银，要是那群人死在外面就好了。 三当家要到就是这个效果：“大家都是兄弟，如果不分他们，我爹回来，我也交代不过去。” 楚连翘趴在不远处的山头，虽然听不清楚他们说什么，但是几箱子珠宝看到清清楚楚。 “这个世界上最赚钱的职业就是打劫，听说这个寨子以前只有三百人，却有好几箱子金银珠宝。” 楚连翘不断的感慨，好在不久这些就是她的了。 “咳咳”凤羽轻咳了两声，他会唇语，所有底下的人说什么他一清二楚。 这个三当家的对待父亲的态度有些奇怪。 “我说给你用点迷药，在家睡一觉，你死活不同意，山大风大的非要来这里凑热闹”楚连翘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在烧呢。” 凤羽已经习惯了她时不时的阴阳怪气：“这寨子不大，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财物。” “多吗？当土匪不就是无本的买卖吗？”就这么点东西，楚连翘都觉得以前的土匪太窝囊，要是她当了土匪非抢它个金山银山不可。 “真正的世家，他们是不敢打劫的，只能收些过路费，或者劫掠小商旅，这几箱的珠宝，他们得不吃不喝劫掠一百年”何况凤凰山不止这一伙土匪，当真如此疯狂，这里早就鸟兽禁绝：“土匪流寇，吃草根果腹的也是不少的。” “胡说，就那几口小箱子，能装二十斤的米吗，怎么就多了”楚连翘翻了个白眼，她还指望那个洞里还有呢，这位居然嫌多。 凤羽不想与她争辩：“那个三当家，我要留下。” 楚连翘警铃大作：“难道他还藏私了？” “无关银钱”凤羽无奈的答道。 “你这话，提醒我了，这些人要是全抓活的，卖成盐奴，可是三十两一个呢”楚连翘想到被她和凤羽杀死的那三十来个土匪，心都在滴血。 凤羽忽然觉的头疼，他从楚连翘身上看到了姜氏的影子，难道真的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姑娘，小心被反噬，这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你要是提前告诉我，我会杀了那些人吗”楚连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我可是从小善良到大的，他们罪不至死好吗？” 善良到大的活阎王吗？卖成盐奴比杀了他们好多少？ “姑娘，他们可不是野猪，不是那么好抓的”凤羽劝她放弃那愚蠢的想法：“若走漏一个，后患无穷。” “你放心，我这里有销路不会麻烦你的”楚连翘一直觉得李二其实是个不错的助手。 尽管这个助手不能见光，还要防着被捅刀，但是用起来没有心理负担，想用就用，不想用就扔。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凤羽觉的今天的楚连翘怎么都沟通不了：“连翘姑娘你是故意的。” “哼”楚连翘冷哼：“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翘首往远处看去，时间差不多了，估计赵深也埋伏好了，防止有土匪逃脱。 为了保险，楚连翘决定在等等，毕竟赵深不是她和凤羽，能够翻越悬崖峭壁，抄近路摸进土匪窝。 土匪们恋恋不舍的将珠宝重新扔回箱子里，在三当家的吩咐下抬着往回走。 “我的小钱钱，姐姐来了”楚连翘穿云拉满，三箭齐发。 嗖、嗖、嗖，三箭穿透了三个土匪的咽喉，悄无声息的倒了下去。 “什么人”三当迅速的抽刀，躲到了一颗巨大石头后面。 就在土匪还在无头苍蝇似的躲藏的时候，没能躲好的土匪又有三个倒在利箭之下。 “何方鼠辈”三当家很快就找到了箭矢的方向。 楚连翘冲他挥了挥手，从上面跳了下来，长鞭卷着土匪脖子，稍稍用力一拉，土匪的脖子应声而断，连声惨叫都没有。 几个手持武器向着楚连翘砍来的土匪，看道这一手，心中畏惧不已，脚步嘎然而止。 三当家看只有一个女子，厉声质问：“你是什么人，敢擅闯我黑石寨。” “你不用急，我不杀你，待会就知道我是谁了”楚连翘懒得理他，继续挥鞭子绞杀剩余的土匪。 反正也不能卖，她干脆速战速决，眼不见心不烦。 长鞭带子劲风，将山石击的粉碎，被击中的人脏腑尽碎，顷刻间没有了气息。 “这位姑娘，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对我黑石寨赶尽杀绝”三大家试图阻止楚连翘，但是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他问话间，楚连翘将所有的土匪都杀了个干净：“我不杀你，你是不是觉的自己很特别？” 三大家被楚连翘笑的毛骨悚然，这么年轻的女子，他突然想起一个人：“你是楚连翘，你怎么在这里？” “哎呦，不错哦，反应还是挺快的吗，我在这里不是很正常吗？”楚连翘上下打量他：“我废了他的手，应该不影响你使用吧。” 没有人回答她，山风依旧。 三当家被她这话惊的汗毛都竖起来：“你想干什么？” “不影响啊”楚连翘见凤羽不答就当他默认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124章 土匪窝(二) 说着软鞭就卷了过去，出乎意料的三当家居然躲了过去。 楚连翘有一霎那的诧异，她也没想到，也只是一霎那，随即将鞭子收回，第二鞭就跟着来了。 三当家迅速的躲过了第二鞭，楚连翘的力道让他想起了他们的可汗，那恐怖的力量，绝对不能碰上，否则粉身碎骨。 只是他没想到，王子们都没能继承那令人向往的神力，在这汉人的土地上一个女子拥有相同的神力。 见他躲过第二鞭，楚连翘更是惊讶了，手中的鞭子挽着鞭花，连连甩了出去。 凤羽扶额，就这力度，有一鞭击中，这三当家不死也得残。 “你究竟是什么人”三当家越打越心惊，他不相信这股神力跟可汗没有关系。 楚连翘越打越兴奋：“你可不是普通的土匪啊，可惜有人先要了你，不然就让你跟了我。” 楚大山要是听到她这些荤素不忌言语，肯定会背过气去。 “姑娘，在下有话说”三当家试图叫停这场打斗，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楚连翘根本就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不想听。” 三大家一个不小心，被她抽到了右臂，整个人都甩了出去，他忍着痛迅速的就地一滚，躲过致命的一鞭。 长鞭抽在地上，带起一米高的尘土飞石，视线有一瞬间的被阻挡。 三当家看着旁边深沟，心一横干脆滚了下去，下面传来树枝断裂的声音。 楚连翘追过去，往下一看：“哎呀，玩脱了，这么高啊”她下意识的看向凤羽：“你的人，自己抓哈。” 一个身影，从她身边闪过，凤羽已经下去了。 下面事情就不关她的事情了，楚连翘开心的奔向那几个小匣子，一个个的打开，抓着手里看了又看：“我也想当土匪，太挣钱了。” 没有大背篓，楚连翘用绳子将所有的小箱子绑在一起，轻松就背了起来。 她也没有要等凤羽的意思，自己就这么在山寨里乱窜。 黑石寨真的很破，所有的房子都用一种黑色的石头垒成的，房顶用茅草和树叶盖的屋顶。 房子非常的低矮，楚连翘身为女子都要弯腰进去。 错落开有那么百十间屋子，靠山壁有几间非常宽敞高大的房屋，应该就是土匪首领们的住处。 楚连翘转了几圈，确定没有人了，往山门而去。 赵深看见楚连翘从里面走出来：“姑娘，如何了。” “都杀了，永绝后患”楚连翘抬头看了看：“这位置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是啊，这些山壁陡峭，黑石光滑非常，只要安排上神箭手，要攻杀上来，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赵深表示赞同：“就是不知道为何，连个守门的都没有。” “是啊，除了后山，我在山寨里也没见到人”虽然山寨里值钱的东西，都在楚连翘的背上了，但是这么一大片宅子，扔了好可惜。 楚连翘看到下面几块巨大的山石，决定将它们搬上来将这个狭长的过道堵上，管他有用没用，先留着在说。 说干就干，楚连翘举着比她本身大出很多的巨石，从震惊不已的赵深身边走过。 楚连翘搬了两个来回，赵深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往后一点，这里也要堵”楚连翘跟愣神赵深说。 “哦，哦，好好，我帮姑娘”赵深连忙回道。 “不用，我堵几块大的，就行了”楚连翘一共搬了十几块一人多高的石头，将甬道堵了水泄不通。 赵深想帮忙，在这种逆天的力量面前，显得有些多余。 楚连翘堵好最后一块巨石，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好了，就算是熟人都不一定能找到入口”。 “姑娘，真是好力气”赵深由衷的夸赞道：“怪不得，没能从姑娘身上感受到武者气息，却有如此凌厉的招式。” “老天爷追着喂饭吃，我也是没办法的”楚连翘招招手：“我们走吧。” 赵深左右看了看，没见到凤羽，他至今也只是在客栈见过一面，那是个惊才绝艳的贵公子，不明白为什么会窝在一个普通的农家。 这楚家的人越来越神秘，或者说这姑娘越来越神秘。 “别找了”楚连翘提醒他：“你如果太好奇，触碰到他 的底线，我也保不了你的。” “抱歉姑娘”赵深确实好奇，也有职业习惯，觉得这人其实有些危险：“是小人逾越了。” “你就当他不存在吧”楚连翘说道。 家里人越来越多了，楚连翘看出凤羽似乎不太喜欢，看来以后还是分开用饭吧。 她和凤羽单独吃，还有两个暗中监视楚家的暗桩，楚连翘也想拉拢一下 。 他自己的人和他一桌吃饭，应该不会排斥吧，不过也难说。 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在那样的情况下知道他们的存在，楚连翘没有生气、没有愤怒，有的只是庆幸。 凤凰山跟金石山不一样，郁郁葱葱的是远近闻名的宝山。 楚连翘几步路就看到好多的药材，还有一大片的野枣林，可惜季节不对，枣子还没有成熟，怎么也得七月底才能陆续的成熟。 一截干枯的木头上，因为潮湿上面长满了密密麻麻木耳，楚连翘如获至宝：“好久没有吃凉拌木耳了。” 尽管背着大笔的财物，楚连翘也不想放弃这些木耳，要是不摘，下次不一定能找到地方，要是老掉了就可惜了。 “赵叔，找些大树叶子，咱们把木耳采回去，丰富一下饭桌”楚连翘转头对赵深说。 “我看不少，姑娘等等，我砍些藤条，编一个小背篓，很快的。”赵深说道。 楚连翘惊喜道：“赵叔还会编背篓啊，那行的，我在这摘，你去砍藤条，小心些野兽和毒蛇。” 赵深点点头：“姑娘也小心些。” 楚连翘还找了些大树叶，仔细的将枯木上的木耳一朵一朵的摘下来，一小堆一小堆的放在大叶子上，方便待会直接装进背篓。 她虽然在摘木耳，还是感觉到凤羽短暂的离开了一会，现在居然主动现身了。 第125章 红莓(一) 楚连翘也没抬头：“怎么，凤公子要帮我摘木耳，是那个祖宗扶着你，改性子了啊。” 凤羽将一个硕大翠绿的叶子递给她，上面躺着五枚鲜红欲滴的果子：“刚摘的红莓果，你尝尝。” 楚连翘抬头眼中闪过亮光：“草莓，这东西不是舶来品吗？” 是的，她记得本土好像只有蛇莓，小小的一颗，山莓长在树上，酸酸的甜甜，也不大的。 草莓好像是南北美洲的舶来品 ，难道不是，凤羽手中的草莓非常的大，跟后世的草莓不相上下，红彤彤的非常的诱人。 楚连翘小心翼翼的拿起一颗，小小的咬了一口：“真甜啊。”有一种久违熟悉，带着一丝幸福感。 居然跟后世优良草莓品种一样甜，还带着一股浓浓的果香味：“你在哪里找到的？” 凤羽笑了笑，难得看到楚连翘给他个好脸色，伸手往远处指了指：“那里有一大片呢，但是没有熟的果子了。” 这么甜的草莓，这么好的颜色， 凤羽能摘到五枚也是难得，露天的草莓，往往红了就被鸟儿吃掉或者被蚂蚁和其它的虫子咬了。 楚连翘木耳也不摘了，顺着凤羽的指引找到了那片草莓。 跟她熟悉草莓还是不一样的，这些草莓居然是爬藤植物，叶子形状更接近枫叶的形状，而且每一片叶子都有巴掌那么大。 每一节藤蔓上开一朵小粉花，花儿落了便是一颗小小的绿色果子，在慢慢长大。 “这个是草莓吗？”楚连翘不认识，她转头跟凤羽确认。 “这是红莓，生长在大山的深处，果子非常的美味，只是不好储藏，又经不得途中颠簸，不便运输。” 不便运输，就是果实硬度不够，刚才她吃了香甜多汁，确实经不得颠簸：“你们没有栽种的吗？” “自然是有的，不过听说不好打理， 只是果子开始熟了得派人看着，不然可抢不过鸟儿， 新鲜的摘了半个时辰得送去府上，不然就不新鲜了，若是磕碰了，很快就水烂了，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土地都适合种，有些土地种出来不甜的。”凤羽没亲自种过，了解不是很多，他以前身为世家子弟，这东西也是稀罕物的，他家只有西郊庄园种出来的甜。 每年庄子向侯府供一些，到了府里，去掉路上坏掉的，送到各房都不多。 不甜，土壤缺少磷肥，尤其是瓜果蔬菜，对磷肥的需求尤其大，没有磷肥瓜果类就不甜，就算品种优秀也差一截。 看来这个红莓果对磷肥需求更大，楚连翘扒开叶子，抓了一把土，腐殖土疏松透气，土壤要求更高。 虽然在山林里，这一片却没有大树遮挡，日照条件非常好。 稍稍遮挡的地方，红莓藤蔓攀援上了大树，挂着一颗颗果实，整整齐齐的，可惜都是绿色的，这么大一片都再没找到一颗红的。 “我想弄回去，这个要整颗挖吗？”楚连翘不确定，草莓是匍匐茎繁殖，这个没有匍匐茎，而且藤蔓那么长。 凤羽眨眨眼看着楚连翘：“姑娘想要，就算你挖走了今年也不会再结果了， 只要将藤蔓割掉，只留根部栽在土壤种，让它重新萌发新芽， 入秋以后红莓的根部会冒出很多分枝株，再重新挖出分株种植，来年的四月份才能重新开花结果。 姑娘现在都挖了，就没得果子吃了。” “没得吃了吗？”楚连翘看着那一串串的红莓果咽口水：“可是不挖，也吃不到几颗啊！这么远，也不能天天来的。” “还是能吃到的，不若等秋天直接分株的好”凤羽建议道。 “要是被什么东西祸祸了怎么办”楚连翘恨不得这片红莓就长在自己眼皮底下才放心，后世没有这个品种说不定就是没保留下来断代了。 “连翘姑娘，红莓在东齐并不难找，你仔细逛逛说不定不止这一片呢”凤羽不知道楚连翘为何如此的担忧。 “这样啊”楚连翘放下心中的不舍：“那就等秋天再说吧。”她不死心的翻了翻，再也没能找到红的果实， “给我”楚连翘把手伸向凤羽。 “什么”凤羽没反应过来。 “红莓啊，不是给我的吗”楚连翘一点都不觉的丢人。 凤羽将剩下的所有红莓果都给了她。 楚连翘小心的数了又数，被她吃了一颗，就剩四颗了，她家带着赵深家的三娃娃，一共七个孩子。 不对算吃的，她自己也是个宝宝，那就是八个宝宝，一人半个刚刚好呢。 赵深已经回来了，坐在那里编背篓：“姑娘，又发现什么了”不然也不会将摘好的木耳都不管了。 楚连翘献宝一样，把红莓拿出来：“赵叔你看看这是什么？” “吆，红莓果啊，这个可不好找，是甜的吗？”赵深常年走镖，红莓果是认识的，也吃过，知道这东西又光好看，不甜的。 “甜的”楚连翘点头：“你背篓编的怎么样了？” “还差一点”赵深将手中的背篓举起来，给她看：“姑娘，看大小可够。” “够了”没能实现红莓自由，楚连翘突然就失去了兴致。 等赵深编好背篓，将摘好的木耳装进去，两人就回了楚家。 小箱子一共六箱子，楚连翘直接放在了她的房间，反正她的房间，除了凤羽没有人进来。 等到了新房子，她得挖个地道密室什么的，好藏金银珠宝。 “孩子们，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了”楚连翘将东西放好，就将红莓果拿出来，喊正在写字的孩子。 四个孩子围了过来，眼巴巴的看着，赵深家的两个小子，没敢上前，奶娃娃在赵母怀里睡。 楚连翘冲他们两个招了招手：“鹏赋、鹏鲲，来姐姐这有好吃的。” 方氏和姜氏坐在一起捡豆子：“姑娘他们俩个小子都大了就不用了。” 赵鹏赋九岁，赵鹏鲲五岁比龙凤胎大一岁，楚连翘一拍自己：“有我大吗，我还是个宝宝呢？来，过来。” 两个孩子非常的懂事，看向自己的母亲。 姜氏扒拉两下：“嫂子，你拘着孩子做什么，让他们去吧，咱们小门小户的那里就那么的讲究”说着对着两个男孩：“去吧，好吃的去晚了可没有了。” 第126章 红莓(二) 方氏见她这么说，也点了头：“多谢，姑娘，多谢，娘子。” 这个称呼，乍听还挺让姜氏受用的，叫多了没习惯，反而有些别扭，奈何赵家本分的很，不肯乱了规矩。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也凑了上来：“红莓果”赵鹏赋惊喜的喊道。 “你吃过吗？”楚连翘问。 赵鹏赋点点头：“以前，爹爹给我和弟弟带回来了两颗，可甜了。”说着口水都流下来了。 “真的吗？我为什么不记得，好吃吗？”赵鹏鲲听到特别甜，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有糕糕甜吗？” 方氏笑了笑，替他解惑：“当时，你还小，只有两岁，你爹当时帮了一个采药老人一把， 人家给了几颗，都让你爹挤着了，都烂了，就剩下两颗，看着能吃的， 你爹给带回来了，你忘记自己吃完，没有了，还咧着个大嘴哭了， 这事都有两三年了，没想到鹏赋还记得。” 赵鹏赋点点头：“好吃”所以记得。 这红莓果很大，每一颗都有鸡蛋那么大，楚连翘用刀一颗颗的切成两瓣：“这一颗，分不过来我的啦。” 小郎看到自己分到的半个：“凭什么呀，姐姐都是大人了还跟小人抢吃的，羞羞脸。” 楚连翘把大大的红莓果在他眼前晃了晃：“想要啊，去把今天的拼音写十遍，谁先写完就是谁的公平吧。” “不公平，两个哥哥没有学拼音，怎么写，我反对”小郎阵阵有词反驳。 “反对无效”楚连翘强行镇压，这小子还学她说话：“我的东西，我有权决定它的去处。” “姐姐不讲理”明明每次姐姐一说‘我反对’大家都不说话了，为什么到他这里就不行了，小郎都快急哭了。 “不讲理啊，这么说这个提案你不同意是不是”楚连翘再次确认道。 小郎坚定的点头：“我不写拼音。” “不写就算了”楚连翘两口就将红莓果吞了：“好甜，好香啊。” 大家见楚连翘将红莓果吃了，也迫不及待的吃自己手中半枚果。 一个个表情都亮了：“好好吃啊。” 小郎觉的哪里不对：“姐姐，你怎么把果子吃了。” “你不是反对吗”楚连翘理所当然道：“那大家各自吃各自的啊。” “不对，你一个大人凭啥要吃大的”小郎反应也不慢。 楚连翘笑了笑，这小子吃的上倒是挺精明：“我给过你机会吃大的呀，你反对的吗？” “可是，可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小郎的眼里都蓄满了眼泪。 “哦，你要写拼音吗”楚连翘问。 小郎怎么说都说不清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你欺负小人儿，姐姐好讨厌。” “呵呵”把人弄哭了，楚连翘准备溜了。 姜氏狠狠的剜了楚连翘一眼：“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弄哭他，你才肯罢休。” “我也不想的真的，娘亲”楚连翘抬眼瞄了眼小郎手中还没吃的那半枚红莓果。 小郎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哭声戛然而止，将红莓飞快的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姐姐坏。” “瞧你那点出息”楚连翘笑了：“我待会可是要做麦芽糖的，你确定姐姐坏。” 小郎还沉浸在红莓香甜的味道中，听到楚连翘话很不想原谅她，可是他也想吃麦芽糖，心里挣扎了很久，最终吃的占了上风：“好姐姐，么么哒。” 说着上前拉着楚连翘蹲下，献上自己的香吻：“姐姐，麦芽糖要多给我一块。” 楚连翘等他亲完，嫌弃的擦了擦脸上的口水：“多要一块，你脸怎么这么大呢。” “我都给你么么哒了”小郎跺着脚喊道。 “你家么么哒是万能的吗”楚连翘轻轻点了点他的额头：“去好好写作业，姐姐考虑考虑，多给你一块，不许在讲条件。” “姑娘还会做麦芽糖啊，这可是门好手艺”方氏惊叹道：“我们以前的邻居就会做麦芽糖，靠着这门手艺养活了全家好几口子，匠人的手艺看管的可紧了，都不让家里的女娃和儿媳妇靠前，就怕手艺传来出去，跟自己抢饭碗。” 姜氏已经习惯了楚连翘时不时的折腾东西，反正没跟她要过卖豆芽的钱，折腾去吧：“她呀会的可多了，都是拿钱培的。” 现在家里多了人，送货的事情都是楚大山和赵深送，还有一头骡子，姜氏就想起卖馒头的事情，要是能在多一份收入，那日子还不更上一层楼。 赵朵儿端着洗衣盆从小溪边回来，见楚连翘回来了：“姑娘回来了？” 楚连翘见到赵朵儿：“哎呀，我把你给忘记了”话说回来，赵朵儿也还是个孩子。 赵朵儿不明所以：“没关系，姑娘忘记我没事。”她把衣服一件件撑在晾衣杆上。 小郎可不给楚连翘蒙混过关的机会：“朵儿姐姐，姐姐自己吃了个大红果，给我们吃了半个，她把你的那一半吃掉了，就是这样。” “红莓啊，我吃过啊，好看是好看，不太甜”赵朵儿说道：“是大哥走镖带回来的。” 看来赵朵儿是吃到不甜的红莓果了。 “一点也不甜吗？”楚连翘问。 赵朵儿摇摇头：“脆脆的，不甜的，尾巴还有点酸的，不过红红的可好看了。” 要是土壤的事，不应该脆脆的，这应该是品种不同，脆脆的应该是硬度不错的品种。 楚连翘没见过不好判断也不再纠结，进厨房将四指多长的麦芽，取出来反复清洗干净，将里面发霉的麦苗摘出来。 因为是避光生长的，麦芽黄黄的嫩嫩的，非常的喜人。 赵朵儿晾好衣服，走过来：“姑娘，我来洗吧。” 楚连翘摆摆手：“不用，你大哥在门外晒了木耳，他去新房那边帮忙了，你去把木耳翻一翻吧。” “姑娘采到木耳了，还不到雨季呢”赵朵儿自己也是非常喜欢吃木耳的，可是山货贵的很，他们以前偶尔还能吃一次，自从旱灾开始，家里的日子一年比一年艰难，更何况吃这种山货。 第127章 麦芽糖 麦芽清洗干净，楚连翘将麦芽细细的剁碎，虽然不是个精细活， 这足足有十斤的麦子，剁起来且要费些时间。 “姑娘，我来吧”赵母将睡着的奶娃娃，放到屋子里，过来帮忙。 “孩子睡着了”楚连翘已经剁了一半了，赵母过来她也没客气，就将刀给了她。 “睡了，这孩子出生就跟着我们担惊受怕的，能活下来算是命大的。”说起来 ，赵母就满腹的心酸，小孙子刚出生一个月，就跟着全家逃荒。 一路艰辛自不必说，大人都断过口粮，儿媳妇也没了奶水，这小娃娃靠着每天两勺的米汤，活了下来。 “命大就是个有后福的”楚连翘想了想对着姜氏道：“娘，让爹去买头山羊吧，这孩子还太小了，不能老吃迷糊，给他喝点羊奶，他吃不了，剩下的奶，让孩子们喝。” 那孩子瘦的跟个大头娃娃似的，典型的营养不良，且有的补呢。 “这，这………”赵母和方氏想要拒绝，可想到那瘦小的孩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双双起身，给楚连翘和姜氏磕头：“多谢姑娘，多谢娘子，我们绝不敢忘记主家的大恩。” 赵氏兄弟见奶奶和母亲哭着跪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跑过来，跟她们跪在一起磕头。 都喝上好的迷糊了，还买什么羊啊，谁家的孩子也没有这么金贵的，姜氏有些不想买，但是楚连翘的话已经说出去了：“你把钱给你爹，让他去吧。” 既然是楚连翘要买，就她出钱，姜氏是不会出钱的。 楚连翘如何不懂，她将婆媳两个拉起来，让两个孩子去玩，回头就应了姜氏：“没问题啊，不知道咱们这有没有奶牛？” “不买奶牛，种地还得是黄牛，你要是喜欢喝奶，就多买几只羊家里孩子这么多，有人放的”姜氏心里算盘打的啪啦作响：“反正就你那脾性，过年一准大手大脚的往家里买肉，还不如自己养划算，回头搬去了新屋子，这里就空了，正好拿来养些牲畜。” 人家鸡鸭都养上了，姜氏也想抓些来养，又是盖房又是种菜，洗豆子，送货的顾不上。 楚连翘对于老房子已经有规划，她想直接建个学堂，请人教家里的孩子。 不过几个拼音教的楚连翘头都大了，尤其是小郎，眼前根本就不能离人，不然半天不写一个字。 这还没开始学算术，打算盘呢，楚连翘觉得她在教下去，自己会崩溃。 她刚发了一笔不小的横财 ，不用留着干嘛，还有楚柳那几个孩子，也是时候正式收徒。 她楚连翘的弟子不识字怎么能行，都得给她补文化课。 不过这话不能说，提前说了，恐怕大半个村子孩子都得是她徒弟。 张屠户等人一直都想要正式让孩子拜师，是楚连翘以想要看看孩子们品行为由拖住了。 后山的靶场，楚连翘很少去，去了也没教过任何的东西。 这么长的时间，有些孩子已经失去了对弓箭的新鲜劲，不再来了。 有的依旧拉不开那把一石二的弓，依旧每天都来摸一摸也高兴，想象着自己长大就能拉开弓箭的样子。 既然跟风的都撤了，收徒的事情就要提上日程。 楚柳这些孩子也把楚连翘的意思跟各自的父母说了，有意拜师的人家都聚集在一起商量章程，挑选黄道吉日。 “愿意养就养吧”楚连翘无所谓，牲口棚那里不能在盖一个，这一片都是她家的，放养几只不用管也饿不死。 赵母帮忙剁麦芽，楚连翘将泡好的糯米上锅蒸熟，米香味跟着蒸汽就传了出来。 煮熟糯米搅拌放凉，将剁碎的麦芽一起搅拌均匀，差不多了，盖在锅里发酵一晚。 第二天楚连翘早早的起来，麦芽水过滤出来，倒在大锅里熬煮。 赵朵儿看着一盆水一样的东西，慢慢的变的粘稠，接着冒出密集的小泡，粘稠的液体变成暗红，直呼神奇。 楚连翘将煮好的糖液装在瓷坛子里 ，用筷子粘了一点搅了两下，一根给了赵朵儿，一根送进自己嘴里。 赵朵儿尝了一下，惊呼出声：“好甜，是麦芽糖的味道，可是这怎么不是白色的”。 “等会你就知道了”楚连翘固定好干净的木桩，等糖凉凉后，就开始拔糖胶。 拔糖胶是麦芽糖的灵魂所在，一拉一拽之间手势和力道都要一气呵成，非常考验制糖人的耐力、韧性。 楚连翘虽然是新手上路，拉的不甚丝滑，但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力和韧性，等糖胶变色麦芽糖也做好了。 用剪刀剪成一小块一小块裹上熟黄豆粉防止粘到一起，干透就可以装罐保存了。 “姑娘你好厉害啊，真的是麦芽糖，真的是麦芽糖”赵朵儿拿起一颗：“原来麦芽糖是这么做的好神奇啊。” “你再尝尝”楚连翘说。 “不吃了，姑娘留着卖钱吧”赵朵儿小心放了回去：“这么一小块得要五文钱呢，能买十个鸡蛋了。” 楚连翘手一顿，她想要鸡毛换糖，前提是糖便宜，这要在南方还有甘蔗可以熬糖，换一换也没什么，可这是在北方啊，这可是粮食熬出来的贵的一批。 五文钱，这里女人一天都不一定能挣五文钱，看来还得切小一些。 趁着糖还算软，楚连翘和赵朵儿将小块得糖又一分四份，只有花生豆那么大小了。 现在才六月，不如在买些地，八、九月份种一片甜菜用来专门制糖。 白糖不仅可以用来做菜、食用，还可以当做防腐剂来使用，好多果子需要糖制作成蜜饯、罐头保存。 火药里加入白糖能够增加产气量，增强火药威力，所以便有了一销二硫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的说法。 不管从那方面讲，种植甜菜都是不亏的。 “连翘姑娘”凤羽不知何时出现在厨房的门口，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楚连翘已经忙完了，奇怪凤羽怎么会找她：“你老人家有何吩咐？” 第128章 潦草的望远镜 赵朵儿迅速的低下头，羞得连耳朵都是红的，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子。 “楚雄来信了”凤羽并没有要进厨房的打算。 “真的”楚连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个箭步冲了出来，抢过凤羽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就撕开了。 是楚雄的笔迹，信中满是对家里人的挂念，一句自己的苦难也没提及，一句两句都是让家人放心，他很快就回来了。 楚连翘心中酸涩，眼泪的滑落，她问凤羽：“我大哥……”还好吗？ 凤羽呢，这个家伙居然消失了。 楚连翘发觉自从悦来客栈她发过毒誓后，凤羽似乎摆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经常的半天不见人影，半夜里还外出来回串游，不知道在忙什么。 “朵儿，你去新房子那里将我爹娘叫回来”楚连翘对着还在害羞的赵朵儿吩咐道：“告诉他们我大哥来信了。” 赵朵儿抬头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楚连翘站在那里，待听明白她说什么，连忙点头：“好的，姑娘我这就去。” 楚连翘回自己的屋子，她的望远镜物镜片和目镜片已经制作好了，现在就只差伸缩外壳，本来想要去定制，看来还是算了。 她打算用纸张先做一个外壳，将效果先显现出来，送给凤羽，算是回报。 至于他自己要重新做一个什么样的外壳她就不管了。 反正楚连翘是舍不的给他镶金嵌玉的做一望远镜筒的，纸壳什么的就很好。 楚连翘打了一点浆糊，将不太厚的宣纸三层黏在一起，有了一定的厚度成功卷成两个圆柱体。 将物镜卡在大的圆柱体的一头，用浆糊粘了一圈纸边固定住，物镜筒就制作好了。 同样的方法把目镜卡在小圆柱体一头，就完成了目镜筒的制作。 把物镜筒和目镜筒组装在一起，一个单筒伸缩望远镜就做好了。 单筒伸缩望远镜，是一种通过物镜和目镜，使入射的平行光束仍保持平行射出的光学系统。 用于观察远距离物体的目视光学仪器，能把远处物体很小的张角按一定倍率放大，使之在空间上具有较大的张角，让本来无法用肉眼看清或分辨的物体变得清晰。 所以，单筒望远镜是天文和地面观测中不可缺少的工具。 虽然浆糊还没有干，楚连翘还是小心的拿起来，对着院子里的一块小花调节清晰度：“凤羽，你过来试试。” 凤羽悄无声息的飘了进来，看着楚连翘手中那个可以伸缩纸筒皱眉：“你把所谓的望远镜装到一个纸筒。” 他第一次觉得，这个姑娘似乎不是那么靠谱。 楚连翘纠正他：“这个整体才叫望远镜，装在里面只是镜片，你试试就知道它有多神奇了。” 凤羽看着楚连翘递过来的丑东西，半天没有伸手的意思。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楚连翘气闷：“你不能以貌取物啊！这个外壳你可以换的吗！金、银、玉石还是其它什么稀有材料都可以，上面你镶嵌上金银珠宝也是很拉风的。” 看他不动，楚连翘强行给拉过来，单手举到他眼前：“我头一次送你一个礼物，还送不出去了，你看看那个花的叶子，是不是连上面的虫洞形状都能看清楚。” 凤羽没抬手就着楚连翘的手通过望远镜看到里面的景物，他瞳孔微缩，震惊的看向楚连翘。 楚连翘冲他的意的说道：“我是不是很厉害，怎么样，这个礼物要不要，不要我收回了。” 凤羽飞速抓住了楚连翘的手腕，他知道望远镜不结实：“姑娘小心些，别弄坏了在下的东西。” “呵呵”楚连翘笑的无语：“上一秒还嫌弃要死，下一秒怎么就是你的了。” 凤羽小心的从楚连翘手中解救出那随时要变形的望远镜：“在下记得，这东西很久以前姑娘就承诺送给在下了。” 凤羽从来都是清冷客气，对什么表现都是淡淡的，此刻，拿着望远镜却有些爱不释手。 “有吗？”楚连翘挠了挠头，她怎么不记得。 “有”凤羽回答的很肯定：“在下想要十副这种望远镜，望连翘姑娘答应。” “十副，那镜子的产量得少一半”楚连翘不乐意：“除非你给钱。” “可以”凤羽答应的很痛快，相比镜子，他更在乎望远镜的价值。 暗桩中懂得使用唇语的不在少数，他们有了望远镜就相当有了一副千里眼顺风耳。 试问他怎么可能为了一面镜子，甚至区区财物，放弃如此利器。 楚连翘的玻璃都裁好了，现在要重新切割，就有些浪费：“要不你等下一锅。” 凤羽摇了摇头，不同意：“姑娘，不可因小失大”在他看来楚连翘做事情太过随心所欲，等下一锅，谁知道下一锅在哪里。 “我都切好了………”楚连翘试图说服他，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嘈杂的骚乱。 是楚大山姜氏等人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堂叔伯三兄弟和村里帮忙收拾新屋子的族人。 “是大郎找到了吗？是大郎找到了吗？”这个老实的农家汉子，言语中有些哽咽。 大家平时安慰楚家人，其实谁都明白做了盐奴离死就不远了，楚雄能找到真是谁都没想到，楚家这是彻底转运了。 “爹，大哥来信了，你看看”楚连翘将信塞到楚大手中。 楚大山颤抖着手，摊开手中的纸片，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七尺高的汉子流出了热泪：“大郎，大郎，我的的儿啊，是爹对不起你啊………。” 好多人都围了过来，看向那张纸片，姜氏和大多数人一样根本看不懂上面写什么，急的直跺脚：“当家的上面写什么，大郎他好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楚大山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不能自拔。 楚连翘将楚雄的信，一字一句的默背了出来。 “我的儿啊，自己都这样了还挂记着家里”姜氏也跟着抹起了眼泪：“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样了，信里怎么一句也不说，不知道家里也挂记他吗？” 第129章 乔迁宴(一) “总算是有信了，回来那就是迟早的事情，大山啊，你这块石头总算落地了”楚大江拍了拍楚大山的肩膀，这个堂弟总算是熬出头 了。 “是啊，是啊，大江说的对，大山你也别难过了，那孩子是个孝顺的，祖祖宗保佑啊！” “要我说，这不是喜事吗，眼看你家就要搬新家了，这不是喜上加喜，双喜临门吗？不如乔迁宴办隆重些，好好的热闹热闹。” 双喜临门，这话楚连翘爱听，她拱手致谢：“叔叔这话说的对，不就是乔迁宴吗？” 她大手一挥：“五天后六月十二，是我爹娘选好的黄道吉日，宜嫁娶，宜出行、宜搬家……我楚家摆上三天流水席，请草台班子给大家唱几场，好好热闹热闹。” “嗷……”前一刻还在沉默的人群，立刻欢呼起来。 楚大山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楚雄平安他比谁都高兴，不就是流水席吗？只要大郎平平安安的什么席都值得：“到时候，父老乡亲们都来啊，好酒好菜管够。” 说完，下一刻他就被激动的人群给抬了起来，一下一下的抛向天空：“双喜临门，双喜临门。” 姜氏抹干净眼泪，脸上露出笑来：“显着你们父女俩是不是，谁没有钱似的，我再加一队舞龙舞狮，要热闹咱就好好热闹。 相熟的妇人就冲了过来，想要依葫芦画瓢将人抛起来，谁知姜氏早有准备，一扭身子就躲过去了：“你们可放过我吧，扔坏了，小心我反悔。” 那些妇人岂能如她的愿，左堵右劫的把人给逮住了：“姜大娘，如今你可算是咱村最有福气的人了，让大家都沾沾这大福气。” 姜氏最终也没能躲过去，被抛了个天昏地暗才算完。 楚连翘在一旁笑的没心没肺，她要是出手，爹娘飞的还高，指定还热闹。 楚玉良费力的从人群中挤过来：“连翘妹子，我们大家商量拜师宴，选了三个黄道吉日，也有六月十二其它两个六月十九和七月初五，你选一个合适的日子吧。” “六月十二一起办吧，三喜临门”楚连翘豪气的说道。 “好嘞，那我告诉大家啦”楚玉良打的也是这个主意，既风光又体面。 众人笑闹一阵都散了，只剩下楚家的人，楚大山走过来问：“大丫头，信是凤公子送来的吗？” 楚连翘点头：“对，是他手下的人将大哥找回来了的。” “你说咱该怎么感谢人家，总不能口头上说说吧”楚大山是感激凤羽的，不论他和自己女儿有什么交易，他都打从心里感激凤羽。 “这个爹，你放心，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他，我已经谢过他了”且不说这本来就是存在的交易，楚连翘还搭了一副望远镜呢。 楚大山跟凤羽相处不来，想谢谢人家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家里这巴掌大地方，人藏在那里，只能嘱咐楚连翘：“那你对人家说话态度好些。” “哎呦喂，我的亲爹，你就别操心了”楚连翘推走楚大山：“赶紧收拾好房子，等大哥回来得有地方住啊！” “你这丫头，我们选了那么多好日子，你选了个最靠前的”楚大山想起了有些愁：“时间太挤了，算了，我还是套车，赶紧的去看看和喜班，六月十二那天有没有堂会。” 和喜班是镇上的唯一家戏班子，附近大户人家有谁家唱堂会都会去请和喜班。 “就是也太赶了”姜氏凑了上来对楚大山说：“还有唢呐吹手，舞龙舞狮，大师傅这俩天你都定下来。” 楚连翘讪讪的笑了笑：“我考虑不周，这不是高兴吗？” “还有这戏台子，扎在那里”姜氏问。 “扎新屋子门口就是了”还能扎那里，门口好大一片空地。 “小了，堵门口，亲戚都进不来”楚大山说道。 姜氏点头：“地方是小了些，往东挪一挪吧，那地方没这没栏的更宽敞。” “不小了，那地方能容纳至少两百人呢”在楚连翘看来新屋子门前跟个小广场似的了，往东挪挪野地里去啊。 赵母笑了笑：“姑娘，那地儿扎戏台子确实小了，等到了日子你看吧，准不会错。” 行吧，既然大家都这么说楚连翘也不反对，不就个戏台子吗？扎哪里都行。 接下来的几天楚家大人忙的团团转，楚连翘带着凤羽进山猎了些野味，兔子、山鸡、草蛇不计其数，野猪，狍子也不少。 张屠户带着一大家子帮楚家收拾这些野味。 虽然天还不是很热，楚连翘还是弄了很多硝，制出大量的冰块，将收拾出来来的野味，用冰埋在大缸，放在地窖里。 她这一手更是引的大家震惊连连，张屠户期期艾艾的表示能不能多送一个儿子过来做徒弟。 楚连翘应允了，张屠户高兴的一蹦三尺高，黑红的脸上，嘴都要咧到耳朵后头去了，干活越加的卖力。 大儿子继承家业，二儿子和小儿子他给找了厉害师傅学本事，也算对的起他们了。 赵母和赵朵儿忙着给家里人裁剪新衣衫，洗豆子，捡豆子，给豆苗换水，都落她们母女手里了。 赵深赶着骡车拉，一趟趟的往家里买东西，锅碗瓢盆，米面粮油，每天都能接到一张长长的单子。 姜氏请村里相熟的妇人一起，打扫新家，布置屋子，窗帘门帘的都得做上，抽空还得去通知亲朋好友。 楚大山跟和喜班说定了，就去打听舞龙舞狮队，安排厨房大师傅……一天天的东跑西跑，没个闲的时候，每个人恨不的长出八只手来。 到了正日子，戏台子刚扎好，楚连翘到地方一瞧：“嚯，这得多少人啊，整个石门县都来了吗？” 围着戏台子野地怎么都有两三千人，小孩骑在大人脖子上，有的还还挂在了树上，跟结了丰收累累的果子似的，那么远看得到什么，又能听得到什么。 周围担着担子货郎，挎着篮子卖点心的小摊贩，老人家自己编的小玩意，捏泥人的手艺人应有尽有。 第130章 乔迁宴(二) 嬉闹声，叫卖声，孩子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十分的嘈杂。 “姑娘好多人啊”赵朵儿往旁边让了让说道：“跟庙会一样热闹。” “是挺多的，怪不得我娘说，门前地方不够”楚连翘汗颜，这要都堵门口，还真出不来，进不去的：“都是附近村子的吗？” 赵母抱着睡饱了的小孙子跟了上来，小奶娃娃似乎也感受的到了热闹，瞪着眼睛滴溜溜的乱转：“这才那儿到那儿，还有些没听到信的呢，明天后天人更多，有的天不亮就出发了，今晚保准有不回去的，明天继续听戏的。” “有那么好听吗？”楚连翘纳闷：“这么多人，也就前面几排能听到吧！” 赵母笑了笑：“这热闹可不是年年有，错过了下一次还不定什么时候呢，姑娘不喜欢吗？” 一群孩童追逐打闹，其中一个不小心撞到了楚连翘身上，它抬头冲着楚连翘笑笑就跑了。 楚连翘看着一群群撒了欢的孩童，不免担忧“鱼龙混杂，不会有拐子吧。” “不能吧”赵母也不确定，人多地方丢孩子，那可不是常有的事情。 瞧瞧，她看到了谁，楚连翘眯了眯眼，还真让她猜着了。 李二正带着方雷、两个狐朋狗友在人群中串游，三个东瞄西逛的，相互打眼色。 忽然觉得脊背一凉，李二下意识抬头就对上了楚连翘似笑非笑的眼。 掐着日子算还有七天就能拿到解药了，他也没得罪这位姑奶奶啊。 李二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大槐树的方向而去。 “二哥你去哪里”方雷乍见李二离开，迈步就跟了上来。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你在这等我一会”李二阻止了他。 方雷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二哥有什么好事，还要瞒着弟兄们，这可不仗义啊。” “好事，你要是认为是好事，你就跟过来，到时候可别说你二哥不仗义”李二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方雷干笑两声：“二哥何必生气，我等二哥回来就是了”。 他眼珠子转了转，等李二走远些，悄悄跟了上去，就在要拐弯的时候，一记暗器打在他的脑门上。 方雷被打的头晕恶心，眼冒金星，脑袋上鼓起鸡蛋大包：“谁？谁？” 可惜周围鸦雀无声，吓得方雷拔腿就往回跑。 凤羽懒懒的躺在大树上，把玩着刚到手的望远镜，原先纸筒已经被亮银的外壳代替，刻有繁琐的暗纹，三节缩起来只有女子手掌那么长，非常的精美。 他将目镜对着眼睛，调节伸缩望远镜的焦距，清清楚楚看清50米外大槐树下的楚连翘说什么。 “你想在我家大喜的日子闹事？”楚连翘问。 李二连忙喊冤：“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啊？” “你是做什么勾当，你自己不清楚”楚连翘冷哼一声：“今天是我家大喜日，我可不想听说谁家的孩子丢了，哪家媳妇不见了，懂？” “哎呦，姑奶奶，我管得了自己，我还管得了别人不成”李二真的是憋屈死了，他还没下手能这位就找上门了。 楚连翘掏出两锭银锭子扔给李二：“猫有猫道，鼠有鼠道，我不管你威逼也好，利诱也罢，让你狐朋狗友的同行都给我消停些，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李二忐忑接住了抛过来的两个银锭，他是真没想到楚连翘肯花钱消灾，看来这楚家真的发了，二十两银子说给就给了：“我也只能跟道上的朋友打声招呼，要是遇到不讲究我们也没法子。” 楚连翘笑了笑：“有法子要上，没法子给我创造法子也要上，你是知道我的，整治人的法子还是很多的。” 李二当然知道，这美人皮下究竟是怎样的恶魔：“姑奶奶，你这二十两也忒难争了。” 楚连翘忙的很没空听他诉苦，一个字都不想听，转身就走：“少废话，出了事我唯你是问。” 李二在原地气的直跺脚，等他拿到解药，就通知方府大管事，看能不能把这座大山搬走，否则迟早有一天死在她手里。 新房子院里院外摆了几十张桌子，楚连翘来的时候，姜氏正在找她呢：“你这孩子，快到吉时了跑哪里去了？” 姜氏拉着她就往旧房子跑：“你说说你这个不靠谱的，大家都在等你，你连三岁孩子都不如，嘱咐多少遍还乱跑，要是错过了吉时，看我不捶你。” 楚连翘理亏只能跟着跑，楚大山、小郎、小囡、二妮姐妹、赵深一家子人已经等在那里，人手一件东西。 金石村搬家习俗，吉时在旧宅烧香磕头，家里人各自搬着一样老宅东西安置在新宅，由家主将辟邪红绳挂在房梁上，焚香叩拜告知土地神，保佑家宅平安。 姜氏将针线盒塞在楚连翘手里，自己则拿着一只水壶，看样子里面还有水。 见楚连翘不解目光，姜氏将水壶晃了晃：“这叫财源滚滚。” 好吧，楚连翘看着自己针线盒：“这叫心灵手巧巧吗？” 姜氏拍了她一巴掌：“喜事连连。” 好牵强，连连看的连连吗？为了少挨打，楚连翘觉得不开口为好。 小郎见她挨打，笑的见牙不见眼，用手里的痒痒挠戳了了她一下。 楚连翘瞪了他一眼，用嘴型告诉他，回头罚他写十遍拼音。 小郎气的想扁嘴，被姜氏看到了：“大喜日子，敢给我掉猫尿。” 小郎吓的缩了缩头，眼泪也憋了回去。 楚连翘冲他得意的扬了扬头，也挨了姜氏一记白眼，姐弟两个都老实了。 楚大山贡上香，磕完头就打头带着全家往前走。 锣鼓喧天，唢呐开路，彩色的龙珠左右腾转，长长的巨龙跟着上下翻腾，颇有翻江倒海之势。 舞狮队不遑多让，两头狮子摇头晃脑灵精的眨着眼，轻盈的翻滚跳跃，时而威武勇猛，时而憨态可掬。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 震耳欲聋的鼓声，让楚连翘听不到大家说什么，只能看到大家洋溢在脸上的欢乐与幸福。 第131章 乔迁宴(三) 楚大山作为家主，他才是主角，楚连翘等人只要将自己拿着东西安置好就没事了，剩下的流程就楚大山自己走。 新宅里供上香烛，撒下水酒，上告祖宗，下告土地，保佑家宅平安，六畜兴旺。 楚家人开始迎客入席，楚连翘本想躲个懒，被姜氏给挖出来：“你不是想做二郎君吗？前面迎客去，这些人可是看你的脸面才来的，你躲的了吗你？” “都是亲戚相互捧场，啥脸面不脸面的，你让我歇会，外面吵死了”楚连翘是真心不喜欢嘈杂的环境，怎么就有那么多人？ “我和你爹吃几碗干饭，我们有数呢，快去吧”姜氏将她推出去：“郎君是那么好当的，得扛大梁的。” 楚连翘无奈出现在楚大山身后，楚家人都见怪不怪。 不明就里的亲朋却议论纷纷，家里有儿子哪里能轮到女儿撑门面。 有人就拉着姜氏嘀咕：“大姐，你家这是什么意思？”钱氏自以为看穿了一切：“这是想要招赘吗？大姐你可别糊涂，你可是有儿子的。” 姜氏把袖子从这个弟妹手里拉出来：“你糊涂，我也不会糊涂。” “还说不糊涂，这丫头招赘可是要抢你儿子家产的”钱氏怎看都觉得姜氏脑子坏掉了：“是不是姐夫他的主意，大姐你不能同意啊，你也是有兄弟撑腰的。” 家产，楚家有什么家产，她嫁过来这么些年，她能不知道。 大丫头姓楚，在楚氏家族一天，哪怕从指头缝露出来的，也得楚氏家族的子孙先抢，且轮不到别人。 嫁人了，楚家就是外家人，她就是外婆了，拉倒吧，怎么算都是招赘合适，名声那东西不当吃，不当喝的，落在手里的最实在。 再说了就大丫头那脾性，谁能做的了她的主，姜氏扒拉开钱氏的手：“先管你自己吧，你都嫁到我姜家一年了，怎肚子还没动静。” 杨氏是个惨娘，在楼子坏了身子，不能生了，这钱氏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动静。 “大姐，我正补呢，神婆说，我很快就能怀上小子”被问到脸上，钱氏自己也心虚，她小日子一直都不准，时而多，时而少，她很怕自己有什么毛病，谁也没敢说。 “你喝凉水都长肉，好需要补”姜氏不愉，现在姜家也算起来了，她今天得好好咋嘛咋嘛，给三弟找个可心的姑娘。 本来对楚连翘有意思的人家，看楚家这架势都歇了心思，又不是吃不上饭了，谁舍得让儿子入赘。 有歇了心思的就有起了心思的，这楚家本来还高攀不上，这招赘就不一定了，说不定就有机会 ，舍了个小子，换一场富贵也是值得。 再说那楚家的丫头，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十里八乡的好人物。 各家的心思，楚家人不知道，楚连翘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就当笑话听听就算了，宗族人她认不全，楚大山作揖，她作揖，小郎后面跟着作揖。 楚大山喊人，她跟着喊人，不认识的楚大山给她提醒，帮她圆场。 “大山，恭喜，恭喜，乔迁新居大吉大利”一苍老声音说道。 “同喜，同……”喜，楚大山看到来人很意外，这是他的老丈人，发妻刘氏的爹，住在刘家湾，离着金石村八十里的山路。 当年发妻刘氏难产死了，老丈人就带着妻舅打上门来，苛责他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楚大山无话可说，毕竟刘氏就是为了给他生孩子死的，之后年节他去送礼，都被打出来，慢慢的两家就断亲了，不再来往。 “听说，大朗找回来了？”刘耀知道自己上门，不受欢迎。 当年痛失爱女他是恨死楚大山了，连带楚雄他也不喜欢，从此就断了楚家这门亲。 不知道是不是人老了，有一段时间，他总是梦到女儿拉着他哭，像小时候一样喊他爹爹。 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刘耀背着家里人偷偷走了几十里山路，想到女儿坟前看看女儿，烧炷香。 那会他才知道，女儿的唯一血脉卖去了盐奴，女儿梦中哭诉是在怪他啊。 苦人家的孩子进来那种地方，怕也没了，刘耀病了一场，就这么着吧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找到了，找到了”楚大山有些拘谨：“那什么，爹，进屋坐吧。” “不了，我就是路过”刘耀说着拿出一个红封：“没多少，不好空手，大朗回来，让他给他娘上柱香。”让他可怜的女儿，少些挂念。 爹，楚连翘打量面前的老者，能让楚大山喊爹的，掰着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 这个干瘦的小老头，是大哥楚雄的外祖父，也不知道两家有什么恩怨，十几年不来往。 楚大山想要留下他，奈何刘耀有些固执，执意要走，只是嘱咐楚大山，楚雄回来千万先给他娘磕个头。 “乔居吉祥如意，良辰百年顺遂，恭喜楚老爷，楚姑娘乔迁之喜。”几个管事模样的人联觉而来。 楚连翘不认识，楚大山认出来了是上回送礼县老爷家的几管事：“庄户人家什么老爷，不老爷的，见笑了见笑了。” 楚连翘连忙跟着行礼：“同喜、同喜，贵客留下来喝杯水酒吧。” “听说，楚姑娘去了平城，玩的可好啊”县令管事笑眯眯的问道。 “好，很热闹”楚连翘虽然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但是这些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一个庄户人家送贺礼：“交了几位朋友。” “姑娘性格倒是豪爽”按理如此美人永平王怎么没有受用，且全须全影的回来了。 玲珑阁那边的人不仅没撤，似乎加派人手盯着这边，这到让老爷们摸不着脉了。 石门县令从中嗅出了不寻常，多方打探也没能打听清楚，还被玲珑阁暗中警告一次，才老实下来。 “还好，志趣相投尔”楚连翘笑道。 “能得楚姑娘青眼，也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不知是何方的英雄才俊。” 第132章 乔迁宴(四) 楚连翘抬头：“说曹操曹操到”两辆带着孙家印记的马车，在前面停了下来。 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锦衣华服傲娇少年，不是孙凌云又是那个。 “诸位里面请”楚连翘对着几个管事团团行礼：“我失陪了。” “姑娘请便”四个管事眼尖，早就认出孙家的徽记。 刘主簿家管事给县令家管事低语：“那少年是孙长史嫡幼子。” “你没看错？” 刘主簿家的管事摇摇头：“错不了，这少年也是府城里的小霸王，在府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看看吧” 楚大山见他们窃窃私语，直觉不像好事：“几位贵客屋里坐。” “请……请……” 楚大山不敢怠慢，亲自把人送入席，才出来。 这边孙凌莞从马车下来：“楚姐姐，乔迁大吉啊，恭喜，恭喜。” “乔迁大吉”孙凌云从马上潇洒的跳了下来：“你过得挺滋润啊。” “同喜，同喜”楚连翘无视孙凌云阴阳怪气：“我匆忙之间给妹妹送信，没想到妹妹能来？” “你还知道匆忙啊，就不能早点知会一声”孙凌云冷哼一声。 “姐姐，你别理他，不让他来非要来，来了还酸言酸语的”孙凌莞上前挽住楚连翘的手：“哎呀，我正想姐姐呢，就收到你的信，咱俩是不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孙凌云炸毛：“谁非要跟着来，要不是我护着你，叔父能放你出来，孙凌莞你良心让狗吃了。” “哼”孙凌莞懒得理她这个堂哥：“走楚姐姐，我看看你的屋子。” “好”楚连翘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孙姑娘请，孙公子请，多谢两位不远千里来参加我家乔迁宴。” 农家人哪里见过这么气派的公子、姑娘，仆妇环绕，护卫成群，比县老爷还要有架势。 孙凌云这小霸王，脾气不怎么样，皮相却实相当的好，正值妙龄少女看着他不自觉的羞红了脸。 楚连翘看了看那傲娇小霸王，拉着走在前面的孙凌莞：“怎么是他护送你，你那妹控哥哥呢？” “妹控”孙凌莞疑问道：“你说我大哥吗？我母亲正在给他相看亲事，走哪里了都带着他。” 孙凌莞知道自己大伯的打算，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大伯会看上连翘姐姐，但是她也希望楚连翘嫁进孙家，那样她们关系就更亲密了。 要是能做她的亲嫂子就更好了，奈何爹、娘、大哥似乎不是这么想的，她也觑了眼孙凌云，这个绣花枕头怎么配的上连翘姐姐。 孙凌云气结：“你们一个两个的那都是什么眼神。” 楚连翘笑笑：“好久没见公子，觉得公子风采不减，更加耀眼了。” “是吗？”孙凌云头一撇：“拍马屁也没用，我们之间的账，该算还得算。” “噗嗤”楚连翘回想起来当时画面忍不住笑出声：“公子何必如此小气，我也不是故意的。” “你还敢笑”孙凌云听到楚连翘笑话他，又炸了毛：“你还敢提。” “你小声些”孙凌莞回头嗔怪道：“到人家家做客，大声大叫的失了体统，小心主家把你当恶客赶出去，你可别连累我，在楚家大伯、大娘留下不好的印象。” 也不知道是怕失了体统还是怎的，小霸王罕见孙凌云闭了嘴。 “楚柳”楚连翘冲着远处穿着新衣服的楚柳招手。 楚柳不敢耽搁麻溜的跑了过来：“小姑姑，你叫我。” “这是孙凌云孙公子，你带他去男宾席上，好好招呼”楚连翘吩咐道。 “孙公子，我就不招呼你了，这个是我的弟子，有什么需要就喊他就行。” 孙凌云上下打量这个十一二岁的小伙子：“这还没拜师，就是你徒弟了吗？” 楚连翘笑笑：“其它人不敢说，这小子是铁板钉钉的大徒弟了。” 楚柳一听自己是大徒弟瞬间挺直了腰杆，学着大人的模样对着孙凌云拱手：“孙公子随我入席吧。” 孙凌云的到来让宴席出现了非常尴尬的一幕，他虽然年轻但是身份贵重，坐在主席上原本没人有异议。 但是今天来了四个管事，他们在怎么趾高气昂在孙凌云这种真正的世家公子面前那也仆，是资格跟孙凌云平起平坐的，坐下去就是给各自主家招祸。 他们不敢跟孙凌云坐一桌，那些将他们当做天的族老，村长更不敢越过他们坐主桌上。 导致孙凌云自己一桌子没人陪，按理楚大山和小郎最合适，楚大山脱不开身，让一个三岁小娃娃陪客也不合适。 今天来坐席的不光金石村村长，附近村长和有头有脸的族长都来了，如今面面相觑，坐都不敢坐，站着也不合适。 楚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孙凌云自己倒也自在。 “孙公子稍等，我去去就回。” 孙凌云摆摆手，让他自便。 楚连翘拉着孙凌莞进了自己的卧房，在二进的西厢房，明厅带两个里间。 “姐姐，你这个不是床啊”孙凌云摸了摸，上面是芦苇编织席子。 “这是火炕，用来冬天猫冬的”这可是北方，怎么能没有火炕呢：“外面有灶口，冬天添上柴，就能烧暖整个屋子，还没有烟”。 “岂不是跟暖阁差不多”大户人家是有地龙的，地龙上建有暖阁。 “对，差不多，就是一个意思”楚连翘点头。 “姐姐真是好心思”孙凌云夸赞道：“暖阁建起来费时费工，你一铺炕就解决了。” 劳动人民的智慧，她可不好意思往脸上贴这个金：“都是从杂记上看到，正好家里盖新房记起来就试试，还成吧。” “姐姐，你可知道，北方冬日有多少老人冻死，要是每家有这么一铺炕，不知造福多少乡里”孙凌莞目光中多了似悲天悯人：“姐姐，我想把这个方法告诉大伯父，行不行？” “想不到妹妹如此怜悯众生”楚连翘原本也没想藏着掖着：“我也是照葫芦画瓢，妹妹自管拿去。” 孙凌莞微微施礼：“多谢姐姐了，这万千福祉也有你一份。” 第133章 乔迁宴(五) “小姑姑”楚柳站在院子里冲着里屋喊道。 几个小丫头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这可是内院，半大的小子怎么就大喇喇的闯进来了，这乡下地方也太不讲究了。 楚柳被看的有些心虚，这些姐姐好看是好看，可是都好凶的样子。 “什么事”楚连翘让孙凌莞稍等，出来就看到眼前对峙一幕。 是她大意了，孙凌莞可不是她们这些百姓家，规矩多如牛毛。 她冲楚柳招了招手，带他出了院子：“里面是世家贵女，记得下次有话让女眷进来找我。” 孙凌莞当她是朋友，她不能不为孙凌莞考虑。 名声对她来说嗤之以鼻，坏了名声她照样活风生水起。 但对古人来说，尤其是女子是能被唾沫星子淹死的。 “好，小姑姑，我错了”楚柳涮一下红脸，羞愧难当。 楚连翘拍拍他：“不怪你，我也是白嘱咐你一句，咱们乡下地方规矩没那么多，我也没想到的，咱们都慢慢学就是了。” 楚柳点点头将宴席上的事说了出来：“小姑姑，孙公子没人陪，你看？” 楚连翘也头疼：“这样我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让我位堂叔伯去前面照应，我爹就回来陪客吧。” 这些席位安排不好就得罪人，怪不各家宗妇都是千挑万选的，见识眼界真是顶顶重要。 楚连翘扔在现代让她造一辆汽车她都不带愁的，应付这古代的人际关系却有些吃力。 “我看大山爷对上孙公子有些打怵”楚柳先找的楚大山，楚大山让他找楚连翘。 一群见了地主老爷都直不起腰来的农村汉子，跟孙凌云坐一桌打怵她也理解，理解归理解你主家逃的了吗？“要不我把自己劈成两半儿？里面一半，外面一半？” “那得多吓人啊”楚柳期期艾艾道。 “少给我贫，跟我娘说一声 ，女席这边也给单开一桌，就婶娘们上手就抓的吃相，别说人家贵女嫌弃，我都嫌弃，反正人家身份高，挑不出理来。”楚连翘吩咐道。 “谁让小姑姑家伙食好呢，几乎全都是肉啊”楚柳不自觉咽了口水，等他能打猎了是不是他家也就不缺肉吃了。 “等会开席你放开了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楚连翘心疼这些孩子，都是自己徒弟，做人师傅的一口饱饭还是给的起的。 “好嘞”楚柳得了吩咐高兴跑了。 楚连翘刚进屋坐下，还没跟孙凌莞说上话，就听外面有人喊。 “姐姐，好忙啊？”孙凌莞打趣道。 “姐姐”二妮被孙凌莞的丫头放了进来：“婶婶说吉时到了，让你去前厅接受弟子拜师礼。” 二妮今天也是要拜师的，她也将会是楚连翘众多弟子中的一个。 “姐姐好威风，年纪轻轻居然要收弟子了，走我也去瞧瞧”孙凌莞起身拉着楚连翘往外走。 身旁的仆妇立刻左右跟从，无形中形成了一个圈，将两人围在中间。 “我说你怎么想着写信给我们呢，合着是向我们炫耀呢”孙凌云冲着楚连翘就没一句好话。 “有本事你也炫耀一下，我保证不嫉妒你”楚连翘笑着坐到了主位上。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会嫉妒你”孙凌云想要跟楚连翘掰扯，被孙凌莞给拉走了。 “吉时到拜师礼即可开始”司仪站定，锣鼓息声。 宾客各自在自己的位置坐好。 楚柳、李良平、张虎、张彪、李乐天、楚斌、楚耕、楚妍、赵鹏赋、赵鹏昆、李翠……规规矩矩的站成两排。 楚妍便是二妮，名字是楚连翘给取的，她自己欢喜的不得了。 李翠本来名单上没有，是顾氏厚着脸皮求来的，楚连翘怜她一片爱女之心，加之李翠心思灵巧，便允了。 “正衣冠，跪。” 众弟子整理好衣冠，整齐跪倒在地。 “一拜：日月北斗天长地久” 众弟子磕头叩拜。 “二拜，师徒携手 明月九州” 众弟子再拜，整齐划一，丝毫不乱。 “三拜，永记师恩，功德千秋。” 众弟三拜恩师：“徒儿拜见师傅”。 “师傅训诫”司仪高喊。 楚连翘危坐正襟缓缓开口：“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尔等既拜我为师，就要守我的规矩，若有违背人神共诛。” 第一，不得欺师灭祖、欺凌手足。 第二，不得得艺忘师、有辱师门。 第三，不得欺压良善，残忍无德。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 楚连翘抬手：“这是为师给你们的见面礼”。 众弟子人手一把弓箭，李翠是一副银子打造的毛衣针，把周围的人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众弟子双手捧着自己的礼物，豪气万丈：“徒儿多谢师傅！” “拜师礼成”随着司仪的话落，锣鼓重新敲了起来：“开席········”。 众人围着想楚连翘到喜：“恭喜、恭喜………” 楚连翘不管认识不认识一一回礼：“同喜、同喜……！” 笑的脸都要僵掉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好好吃饭了，这一桌只有，她、姜氏和孙凌莞。 姜氏跟孙凌莞坐一起不自在，寒暄了两句借口厨房忙就跑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就有些松散，乡村拼酒划拳，吆喝声不断。 女席这边吃饱了的都跑去听戏了，下一波就涌了上来，继续吃，厨房里的菜一盘一盘的往上端。 楚连翘将自己的桌子撤进了二门里：“姐姐，这个这真的是小萝卜苗？” “真的，不过咱们这桌里面加了林檎果，旁人都没有，也就你来，不然我可舍不得”楚连翘悄悄说道。 “哎呦，姐姐好巧的心思，林檎果做成菜了，好吃呢”孙凌莞又尝了一筷子：“酸酸甜甜脆脆的，微微带点辛辣，我喜欢这个菜，好姐姐，我有个如意糕方子换你菜谱好不好。” “喜欢就给了，说什么换不换的，你给我方子我也不会做，省省力气吧”楚连翘摆手，开玩笑美食方子她多的是。 “那怎么好意思，我总偏姐姐的好东西”孙凌莞在自己的身上摸啊摸，摸出一封小小的黄纸：“这是我特意在济安寺给姐姐求的平安符，姐姐可要笑纳。” 第134章 乔迁宴(六) 楚连翘珍而重的将平安符收进了荷包：“我会好好带着的，谢谢妹妹了，有心了。” “咦，姐姐你这个荷包好特别啊，这是红梅果吗？没有缝边的吗？”孙凌莞稀罕的不行，拿在手里反复的看。 这个是楚连翘用毛线勾的一个草莓形状的小荷包：“妹妹喜欢，这个简单的很，还有线我给你勾一个。” “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了”孙凌莞说自己不好意思，手里抓着荷包不撒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楚连翘。 这谁有抵抗了啊，楚连翘冲她招招手：“走，去我屋里吧。” 孙凌莞欢呼一声，带着仆妇呼啦啦的跟了上来。 这些线都是送去县城染就的样品，颜色非常的齐全，水洗过后挑选，不褪色的颜色保留下来。 楚连翘闲暇的时候，想起吃过的红莓果顺便钩了这个小荷包，没想到孙凌莞会喜欢。 “这些都是针吗？”孙凌莞好奇看着楚连翘针线盒里，除了她认识的绣花针，还有两头简尖的针，一头带着小钩子的：“这木头也是针吗？” “是，不过那不是木头，是竹子的”楚连翘捡起一幅钩针：“这个是小号钩针”说着将毛线打结起头，一圈一圈的钩了起来。 “好神奇”孙凌莞视线从针线盒上转移到楚连翘手上：“姐姐，你手好巧啊。” 楚连翘大言不惭道：“那是自然，你姐姐我是出了名的心灵手巧，以前我租住的地方，隔壁有个孤儿院，那里小朋友玩具坏了都是我给修好的，就连捡来的破烂玩具都没有能难倒我的，那品类可多了毛绒玩具、针织玩具、电动玩具、木工玩具………”。 说着楚连翘卡壳，抬头果然看到几双探究的大眼睛看着她，糟了得意忘形了，差点把老底给掀了。 “姐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孙凌莞大眼睛眨呀眨，让人看了都不忍心欺骗她。 荷包不大，楚连翘手很快，眼看叶子底部就要收口，她将荷包推过去转移话题：“妹妹看看大小合适吗？不合适我再加几针。” 孙凌莞见她转移了话题，也没有深究，顺势接了过来：“合适，合适，我 好喜欢”。 好看就行，楚连翘三两下锁了边，穿了线轻轻一拉，一个荷包完成：“给”。 孙凌莞将荷包拿在手里往自身上比了比：“谢谢姐姐，我那些小姐妹得羡慕死我。” “一个荷包至于吗？”楚连翘笑笑。 “至于，你看她们眼巴巴的样就知道了”孙凌莞示意她去看自己的丫鬟眼馋样子。 那些丫鬟被主子叫破心思，也没收敛，粉荷道：“楚姑娘，真是心思巧妙，真让咱们开了眼了，就是这针法也是独一份了吧，不知道姑娘是不是可以钩别的什么物件。” 楚连翘竖着大拇指给她点赞：“对，万物皆可钩。” “真的”孙凌莞瞬间觉得自己的小荷包不香了：“姐姐还会钩什么？” “这个主要是用来做衣服的，也可以钩些自己喜欢的玩偶”楚连翘说到这里：“凌菀，我想开个作坊，你要不要一起，其实我太擅长经营，有赔本的可能。” “我相信姐姐的”孙凌莞对能不能赚钱一点兴趣都没有：“你只管说多少银两就是了，要是不够我跟我娘拿。” 这话说的好生让人嫉妒啊：“你出一百两吧，占一成的股如何？” “一百两，这么少”孙凌莞：“姐姐的作坊不大呀！” “还好吧”毕竟原料不值钱，目前没有竞争者，主要的就的人工：“大了，我目前是没有那么多精力的。” “也好”孙凌莞转头吩咐道：“芙蓉取一百两银票来。” 芙蓉递上银票。 “妹妹，不急的，我也没准备契书”楚连翘笑着将银票推了回去。 “姐姐，你先拿着，契书随后补上就是了，不过一百两银子，姐姐还能看在眼里”孙凌莞是无所谓的她每年的压岁钱都有几千两：“姐姐，玩偶是什么样子的？” 楚连翘也说不明白，干脆从抽屉里抽出一叠画稿：“你自看看吧，选个喜欢的我做给你。” 厚厚的一叠，孙凌莞一张张的看下去越看越喜欢：“姐姐，姐姐，好姐姐，我都想要。” “这也太可爱了吧”粉荷、芙蓉等丫头都聚集了过来：“就是绣成花样子都好看，你看这小狗、它头大大的，眼睛大大的，身子小小的居然不丑，还很可爱。” “你都想要”楚连翘把画稿抽了回来：“你是不想要我这个姐姐了吧。” 孙凌莞眼睛没离开画稿：“姐姐何出此言啊，我怎么会不想要你这个姐姐了。” “你都想累死我了，还要我这个姐姐做什么”楚连翘无语道：“选一个啊，就一个。” 孙凌莞咬着唇，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眨呀眨。 “看来你是在玩偶和姐姐之间选择了玩偶”楚连翘用食指戳了戳她的额头：“打起精神来，拎拎清小妹妹，没有姐姐就没有玩偶，一只也没有。” 孙凌菀揉搓着被戳的脑袋：“两只两只不过分吧。” “过分”楚连翘自己从中抽出一张小熊的画稿：“就这只了。” 孙凌莞故技重施。 楚连翘使出杀手锏，眼神凶狠的瞪着她：“你是不想要姐姐了。” “要，我怎么可能不要姐姐了”孙凌莞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表情：“姐姐，最好了，那你可得赶快点，我回家要带走的。” “知道了·········” 孙凌莞在楚家住了三天，楚连翘熬了三个晚上，给她钩了个半米高的小熊。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熊，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楚连翘顶着黑眼圈跟她挥手道别。 “姐姐，莞姐姐手里的小熊我也想要” 楚连翘大脑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困顿着双眼缓缓的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小囡、三妮正拽着她的衣摆，抬着头，一双双充满童真的大眼睛，冲着她眨呀眨。 “啊”楚连翘快要崩溃了：“你们是魔鬼吗？” 第135章 工坊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楚连翘招来几十个心灵手巧的女子，学习织毛衣，但凡能在一天内学会上下针，并且织一条半米长的围巾的都算合格。 姜氏跟着学了一阵，就没兴趣了，就将手中的竹子棒针给撂下了：“这怎么可能织的完。” 说完就看李翠手里上下翻飞已经织了一半了。 旁边楚樱也是织了三分之一了，而且两人的针脚均匀，松紧合适，棒针不紧不慢的上下翻飞。 姜氏瞥了眼自己巴掌长的一块角，这可怎么办她还答应小女儿，学会了给她织一个小熊娃娃呢。 其他人都忙着手中的活，没空抬头，楚家说了如果被留下，学习期一天十五文，以后可以带回家做活，按件给钱的。 这都赶上汉子们的工钱了，谁都不想离开，拼了命想留下。 就算按件给没有那么多，这也是一份活命的营生。 她们能被优先招来也是沾了姓氏的光 ，没看其他的姓氏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娘，你就放弃吧”楚连翘指指地上收上来的鸡毛、鸭毛：“你如果不忙就收拾这些吧，收拾出来上锅蒸了杀菌。” “那个活哪里就有这个活干净”姜氏被小瞧了非常的不开心，她回头看了看，还有在哪里起头的呢：“哪里还有没开始的呢。” 这也是没法子，接触人多了就知道，有那看一眼就会的，就有那手把手教也教不会的：“好，你老人家高兴就好，继续吧。” 反正淘汰下来的再筛选一批，处理鸡毛、鸭毛。这要是别家的买卖，姜氏肯定就是洗鸡毛的命。 姜氏就是个凑数的，半点压力也没有：“要不你直接教我织那个小熊吧。” 楚连翘翻了翻白眼：“你老人家这是走还没学会，就想学跑，也不怕摔倒头破血流。” “那还不是怪你，织就织了，送就送了，臭显摆什么呢”姜氏回剜了她一眼：“小囡天天跟我这里要，我不管，要不你现在教我，要不你现在就给小囡织。” 那是她显摆的吗？是孙凌莞到处显摆好不好，逮着个人就显摆两下，楚连翘拦都拦不住。 惹的许多小姑娘都红了眼，只有小囡、三妮这些家里人敢开这个口罢了。 楚连翘在躺椅上打了哈欠：“你看不到我的黑眼圈吗？你这后娘当的可是真狠心啊。” “没良心的死丫头，你那黑眼圈是因为我吗，跑这儿来埋汰我”姜氏手底下一使劲，织好的线扣从棒针上脱了下来：“哎呀，掉下来了，你赔我的围巾。” 楚连翘直接不理她：“你们继续，反正这东西也没法子作弊，我去看看我的徒弟们。” “大丫头，你先别走啊，再教教我。再教教我”那个还在起头的媳妇子，急的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楚连翘看着一团线，两根针都快将她自己的手织里面了：“这位婶婶啊，你呢别急，针线我送给你，回家慢慢练，我这次是第一次招工，等以后活多了，还会继续招人的，到时候你再来。” 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楚连翘回屋子抓着自己的穿云，就奔后山靶场而来， 这些孩子每天早早的过来，跟着学习拼音，接下来就是练习一个时辰的箭术。 楚连翘的功夫是自学成才，对着凤羽磨炼出来的，对力量速度要求更高，实战性强，并不适合这些孩子。 倒是赵深身上的功夫教他们绰绰有余了，楚连翘跟他商量让他做孩子们的武教头，增加一份薪俸。 赵深欣然应允，毕竟他的两个孩子也在里面，而且作为楚家的人，他比旁人知道的多，这些孩子楚姑娘还会为他们延请其他的老师教授武艺、学问、手艺···········。 凤羽的身手那可是顶尖的，楚连翘不是没打过他的主意，谁知道她刚开口，这位窜上了树，残影都看不到。 楚连翘来的时候，孩子们正在站马步，楚妍作为最小也是这里唯一的女孩子，双腿已经抖的非常厉害，仍是咬着牙，半点不喊累。 “怎么样”楚连翘问。 “姑娘选的这些孩子心性，目前看着都不错”赵深转头看向左边两孩子：“李乐天、楚耕有些瘦弱，不过是两炷香的时间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 李乐天是张嫂的二儿子，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开朗爱笑有些调皮的孩子：“张嫂家条件也是不差的，这孩子养的确实瘦弱了些。” 楚耕是本家一个叔叔的孩子，楚耕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打山的汉子：“他家条件也过的去。” “这些送来的学本事的，家里都过的去”赵深说到：“谁家师傅，不收束修”。 楚连翘就没收，可惜所有人也是在事后知道的，尤其听说了还叫学问，族里人都炸锅了，流水席还没散，有人找到了楚大山面前。 楚连翘没让他爹为难，亲自出面告诉他们，徒弟她是不可能在收了。 但是可以优先招收族中女子到工坊干活，谁要敢在到楚家闹，别说她楚连翘不是吃素的，以后也别想到工坊里来。 楚家人从来都知道楚连翘不好惹，他们可以仗着族亲压压楚大山，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敢和楚连翘对上。 “没事”楚连翘不太在意，十个手中还不一样长呢：“天生我才必有用，以后看看吧。” 她也不是所有的徒弟将来都学武，李翠就没来。 楚连翘对她的硬性要求就是必须识字，其他的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正所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两人说着话，楚耕就倒下了，李乐天看他倒下了，身上的那股劲也泄了，自己也坚持不住了，瘫倒在地上。 楚妍身子晃了晃，咬牙坚持住了。 其他人本来也有些坚持不住了，见小师妹都没有倒下，不想丢脸，死命的撑着。 赵深见第三炷香燃尽了，终于发了慈悲：“时辰到都休息吧。” 一群孩子，努力的站稳，相互搀扶着，给楚连翘行礼：“见过师傅”。 “是不是很苦，比你们想象的还要枯燥辛苦”楚连翘笑了笑：“今天努力一点，总比将来低头求人强一百倍。” 第136章 捉兔子 “是，师傅” “小姑姑，放心我们不怕苦的”楚柳拍着自己的胸脯：“我再也不想遇到土匪，就只能当一只待宰的牛羊，除了恐惧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被杀。” 楚柳的话仿佛让所有的孩子都想到了那天的恐惧和彷徨，身上似乎也没有那么 的疼了：“师傅，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楚连翘看着满脸通红的楚妍，不知道她是晒的，还是累的：“二妮，你还坚持的住吗？” “师傅请叫我楚妍”楚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以前怎么没觉的二妮难听，现在一点也不喜欢：“师傅你放心，我一定超过所有的师兄，成为你最优秀的弟子。” “好，楚妍，有志气”楚连翘笑了，竖起大拇指：“你十八岁的时候，要是真能超过所有的师兄，师傅让你做大师姐的位置好不好？” “真的”楚妍眼中精光大盛：“师傅一言为定”说着伸出手跟楚连翘击掌。 “驷马难追”楚连翘抬手和她击掌誓誓：“你可要努力，这大师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小丫头，你太狂妄了”楚柳不干了，他这个大师兄还没坐热乎呢，就有人要造他反，还是黄毛丫头。 “你小小的一只，竟然这么嚣张”张虎也跟着附和，这是不把所有的师兄放在眼了好吗：“师傅，要是超过楚柳，能让我做大师兄吗？” “张虎，你滚一边去，不服是吧，咱们现在就干一架”楚柳怒了，好啊一个两个都惦记他大师兄的位置。 “师傅，我也想做大师兄”张彪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会跳出来争大师兄的位置。 关于排序楚连翘是按照年龄排，他对楚柳说：“看到了吧，没有本事，你这个大师兄是坐不稳的。” “小姑姑，你放心我会怕他们”说的非常自信：“小丫头，你就永远做你的小师妹吧。” “就是，就是，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想越过我们去。” “你那小身板，白日做梦呢” 众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伐楚妍。 楚妍一改在楚家的乖巧温顺，头一抬：“我会怕你们，尽管放马过来。” “望尔等记得，你们是同门手足，记得我给你们立下的规矩”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楚连翘知道这是避免不了的，但是谁敢残害同门，就别怪她清理门户。 这个年代，师傅对徒弟有绝对的权威，一个孝字就能压死人。 “是，谨记师傅教诲” “行了，你们休息吧，休息完了继续。” 楚连翘目前只对他们上午，做了安排，下午都是各自忙各自的：“赵叔，中午我就不回去了。” “姑娘，要进山？”赵深见她带着弓箭和背篓，估计是打算进山 的。 楚连翘点头：“家里也不用我看着，待着也无聊，干脆出去转转。” “小姑姑，给我们打两只兔子吃吧”楚柳冲着楚连翘的背影喊道。 楚连翘冲他招手，楚柳看了看赵深没阻止他，也不休息了三两步就跟了上去。 两人再外围找了一个兔子窝，用干草点燃，烧了一会，盖上一层新鲜的草，冒出浓浓的黑烟，灌进兔子洞。 都说狡兔三窟，不一会烟就从另外的两个洞口冒了出来。 就在烟越来越浓的时候，一只兔子从洞中跑了出来。 楚柳拉开弓箭就射了出去，可惜偏了，连兔子毛都没碰着。 楚连翘顺势补了一箭，将那只硕大的兔子钉在了地上。 洞里又跑出一大三小四只兔子，小兔子不够盘，楚连翘放了过去，只留那只大的。 楚柳高兴的将两只兔子捡了回来，箭只拔下来还给楚连翘：“多谢小姑姑。” “回去吧，内脏别乱扔，找地方埋了，天热招苍蝇”楚连翘每次下山都不空手，碰到孩子在这里练箭就给他们一两只兔子或是山鸡。 他们就地剥皮褪毛，烤了吃了，吃着吃着就吃顺嘴了。 “知道了小姑姑，我先回去了”说着楚柳拎着两只大兔子一晃一晃的往回跑，高声的喊到：“兄弟们，中午有肉吃了。” 楚连翘抄近路直接去了凤凰山，冲着红莓果 就来了：“只有一颗熟透的。” “你这几天来的太勤快了，能吃到就不错了”凤羽没人时候，还是会主动现身的。 “呼”楚连翘将唯一的一颗红莓果，吹了吹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要是能拉张网，就能防止鸟儿祸害了。” 不过想想也不行，树林可是有野兽出没的，网可当不了几时。 “有人”凤羽轻声提醒道：“不下百人！” 楚连翘侧耳倾听，果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对方似乎不打算避开人：“我还以为凤凰山真没有土匪了呢。” 他们两人最近出出进进的都没能碰到别的人，让楚连翘以为凤凰山那十几伙土匪都灭绝了呢。 楚连翘往前走了走，看到下方一队衣衫褴褛的汉子，三三两两的扛着武器从矮崖下经过。 “都有武器”楚连翘说道：“一百人，都是壮汉子，空着手，这是去打劫吗？这匪寨可是不小了。” 凤羽抓着了想要跟上去的楚连翘，无声的警告。 “我就是看看，你放心，上次的教训我还记得呢”楚连翘想要挣脱，凤羽是抓不住她的。 凤羽看着空空的手，深深的叹了口气，抬脚跟了上去：“姑娘，少管闲事为上。” 楚连翘撇撇嘴：“那个要管闲事，你没觉的他们很肥吗，一百多少人都有武器。” 那些破铜烂铁的也能称之为武器，凤羽这才意识到：“姑娘，你不会是打劫上瘾了吧。” 楚连翘心虚的转了转眼珠：“没有，我都说 了上次的教训我记得呢。” “姑娘，在下很好骗吗”凤羽无语，明目张胆的糊弄他。 带头的首领突然停了下来：“什么人，出来。” 所有的土匪手持武器，两两相依四处张望，寻找可疑之处。 被发现了，楚连翘屏住呼吸，将穿云搭在手上，她发誓她真的就只是看看。 第137章 刺杀一 凤羽冲着她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两人一动不动的躲着。 “大当家，要不要派人上去瞧瞧？” 为首的大当家，何江龙摇摇头：“可能是我听错了，走吧。” 一队人浩浩荡荡的往前走，凤羽拉着楚连翘两人依然没有要动的意思。 过了一会，矮崖底下出来两个人：“大当家也太小心了，官兵都撤了，谁敢招惹我们青龙寨。” 两人四处看了看就跟着往前去了。 “心眼够多的”楚连翘从暗中：“走，这么谨慎，我更好奇了。” “连翘姑娘”凤羽拉住她：“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嗯”楚连翘深以为然：“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 楚连翘甩开凤羽的手：“安了”。 土匪出山肯定是去打劫，跟去看看，说不定能浑水摸鱼。 根据她多年的经验，打劫是发家致富最快的方法，没有之一。 凤羽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百来十号人，随随便便趴在山路两旁。 楚连翘自己打劫不是一次两次，可是第一次看土匪打劫：“这么随便的吗？” “应是对手不强”凤羽补充道。 “大当家，来了”手下跟过来禀报。 来了，楚连翘踮脚看见前方似乎一队人，浩浩荡荡的似乎很长：“望远镜给我，我知道你带着。” 凤羽只得将望远镜递给她。 楚连翘对着望远镜，调节几次焦距，终于看清楚，那不是什么商队：“都是些犯人啊，这是唱哪出啊，难道这些犯人身上有什么藏宝图？” 见没有钱财可劫，楚连翘所有的热情被浇了个透心凉：“走了，一群犯人能有什么油水。” 凤羽接过望远镜，通过镜片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站在那里没有动。 楚连翘察觉到他情绪起伏：“你怎么了？” 这家伙除了杀人时候，似乎有些情绪，其他的时候都四平八稳的。 “薛绍”凤羽喃喃道。 楚连翘看着他那失魂落魄的样子问：“你姘头？” 凤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镇海大将军之子。”都是世家子，两人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情谊非常人可比，如今，他是个活死人，薛绍落的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镇海大将军薛天昊，这个楚连翘听说过，统领一众海域水师，主持沿海剿匪事宜，是个海寇闻风丧胆的的人物。 听说因为贪污军饷，全家下了大狱，镇海大将军押送回京途中暴毙而亡，令人唏嘘不已。 楚连翘看出来了，凤羽想救他的朋友：“凤羽公子，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要太过招摇为好！” 凤羽已经收起自己的情绪，表情淡淡的。 相处了这么久，他的脾性楚连翘还是了解的：“我摸摸鱼还行，你想从百十号土匪手里救人，怎么可能，还有押送的官军呢。” “不对啊，说不定这些土匪就是救人的呢？” 凤羽不为所动，专注的盯着远处。 “行，你管”楚连翘自己转身：“我先撤了，别连累我。” “连翘姑娘”凤羽终于有动静了：“你发过重誓，永远不抛弃在下的？” 楚连翘身形定住了，她是誓言是这么用的吗：“算你狠，我不走，我可是不会帮你 的。” 只要人不走，凤羽又恢复了一惯 的清冷。 “你带着暗卫吗？”楚连翘问，就他们两个人怎么可能对付这么些人，除非这些土匪是真的来救人的。 凤羽淡淡的道：“我不喜欢人跟着。” “哦，你不喜欢人跟着啊”楚连翘嘲讽道：“那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感受才是”她也不喜欢被人跟着好吗？ 凤羽不理会她的嘲讽：“如果待会我死了，说不得姑娘就解脱了。” “有道理啊”楚连翘找了个更好的位置坐好：“借刀杀人我怎么没想到呢？” “姑娘记得来地狱找在下”凤羽说道：“在下还不想这么早离开姑娘。” “哼”楚连翘肺都要气炸了：“当初就应该把小海直接埋了。” 眼看队伍越来越近，楚连翘还是判断不出这群土匪的意图，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一群落魄的流犯想要弄死的方法很多，实在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截杀吧。 薛绍昨天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如今戴着沉重镣铐阶下囚。 父亲被诬陷贪污军饷，冤死大狱之中，那群人还是不放过他们，暗中下了几次黑手，要不是通家之好亲朋友人暗中相护，他们怕是活不到今日。 他和他的家人已经被发配到渤海郡为盐奴，那可谓是九死一生，这些人还是不满足，还是如此的咄咄相逼，皆是因为他的父亲，奏请朝廷发布了“禁海令”，断了这些囊虫的走私之路。 何江龙挽弓搭箭，仔细的瞄准了薛绍的脑袋。 楚连翘看到了挠了挠头，等来了最坏的结果，她用一块手帕蒙上面：“少爷，你也遮遮脸吧，失败了，不至于被人叫破身份连累我的家人。” 我的家人，这几个字楚连翘咬的特别重。 凤羽顺从的遮住了他那俊美无双的容颜。 “先说好哈，能救救，不能救咋救得走啊”楚连翘意思很明显她是不想死磕的。 已经决定帮忙，楚连翘就不会再犹豫。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楚连翘的穿云箭奔着大当家的后脑勺而来。 一股冷意让何江龙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凭着本能就地一滚，手中的箭也脱了手，偏了几分射了出去，钉在了地上。 而他刚才趴着的地方，赫然钉着一支箭，簇羽还在微微震动。 “好强的直觉”楚连翘有些惋惜，就差那么一瞬。 “有刺客”大当家叫嚷起来。 “有刺客”底下的官军叫嚷起来,命令犯人全部蹲下。 薛家是武将世家，家中儿郎皆是习武从戎，尽管带着镣铐，还是迅速拉住老幼找树木、山石作为掩体躲避。 反应比押送的官军还要迅速干练。 大当家箭虽没有射中，但这是一个信号，可以动手的信号，土匪的弓箭瞬间满天蔽雨的射了过来。 第138章 刺杀二 一轮过后，没能来的及躲避的管军和流犯被射成刺猬。 楚连翘也在后面放冷箭，压制住土匪箭雨，没能射第二轮。 土匪短暂的慌乱后，被大家呵斥住，纷纷找山石树木躲避暗箭，寻找暗箭射来的方向。 楚连翘也不敢在射，免得被发现位置，被射成刺猬的就是自己了。 三方人马都不敢轻举妄动，形成诡异的平衡。 “大当家，怎能办？”属下问道。 本来计划两三轮箭雨过后，对方至少死伤过半，到时候动起手来不更有胜算。 如今官军还有三四十人，那薛家儿郎都是实打实军中历练出来的。 且不说两方对上，能不能讨的便宜，就是后面冷箭也是要命的。 “上面是哪路的朋友，报上名来”大当家冲着上面喊道。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上面的人应该就是跟踪他们的人，就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我们伤了几个弟兄？” “几息间，咱们就躺下了九个兄弟，只是三人以上，还都是箭术高手”。 楚连翘没理会大当家的问话，她悄声问凤羽：“我们怎么办？” 谁知不问还好，一问发现人不见了，楚连翘直接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她困在这动不了，凤羽仗着一身轻功悄无声息的跑了，所以想要借刀杀人的是这个瘪犊子玩意是吗？ “统领，怎么办，那么多箭矢，对方恐怕不下百人” “他娘的，这趟差失倒了八辈子霉了，这一路上第几出了，这要走到渤海郡，我们弟兄还剩几个”。 “去，让那些犯人撤退” “是”官差领了命吆喝，犯人后撤。 薛家人见薛绍不发话，任凭对面的官兵如何叫骂，一直呆在原地不动。 有人惧怕官军威势，又见没有箭矢射来，起身拼命的往后跑。 不过两三步就被土匪射杀。 “看来是不行了”统领摸摸下巴自言自语道，他看了眼薛绍冲着他大喊：“薛小将军，怎么该怎么办？” 大当家听人喊小将军，瞬间竖起耳朵听着，但底下鸦雀无声。 “大当家的，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你带上一半的弟兄冲上去，务必把人都杀了，我在这掩护你。” “是，大当家……” 何江龙仔细盯着上方的动静，他还不信了，他们这么多人对付不了三个神射手。 既然凤羽这个混账不告而别，楚连翘就敢见死不救。 “杀……” 土匪举着武器就从暗处冲了出去，不论是官军还是囚犯见人就砍。 薛家男儿将自己的家人护在身后，赤手空拳的与土匪缠斗。 土匪的大刀砍来，薛绍用手中的铁链缠住，顺势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单臂夹住他的脖子，徒手就拧断了他的脖子。 一支暗箭射向堂兄薛岐，见他与人缠斗无暇顾及，薛绍将手中尸体甩了出去，接住了箭只。 薛岐抓住来人的脑袋狠狠的磕在地上，地上的人不知死活的趴在那里不动了。 两兄弟迅速捡起土匪的武器，格杀围攻族人的土匪。 官军统领那里也没讨的了好，眼见土匪强悍，背后还有冷箭射来：“薛小将军，弟兄们就护送你们到这儿了。” 那些土匪立刻就被薛小将军吸引，他这边压力骤减：“弟兄们撤。” 官军要溜，土匪也顾不上了，他们下来五十弟兄一照面死了十几个了。 渐渐的所有人都围上了学家人。 薛家人很会躲藏，这块山石凸起比较大，正好挡住了大部分的冷箭。 看着越聚越多的土匪，薛邵丝毫不慌大喝一声：“雁行阵。” 薛邵在前，薛家儿郎两翼伸展，护着家中的妇孺老弱。 即便是被锁链牵制，薛家儿郎与土匪对抗中半天不落下风。 家中妇孺虽然害怕，并无惊慌逃窜，紧紧抱着彼此，胆大些的拿着武器护着自己。 楚连翘越看越觉得这个家族有点意思，不免心生几分佩服。 大当家的看久战不下，上面的神箭手也没有动静，吩咐道：“老六带人去支援老三。” 被称作老三的人一挥手，带人就围了上去，奈何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大喝一声：“散开。” 弓箭手将所有的人包围在里面蓄势待发。 薛邵利索砍翻一土匪，提在身前：“咬上去，不能让他们退。” 薛家儿郎跟着薛邵的脚步，阵型丝毫不乱紧紧跟着算开土匪冲进了弓箭手的队队伍。 老六没想到自己犹豫间错失良机，大喊：“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虽然仓促，还是有不少的薛家的人被箭矢所伤。 楚连翘啧啧啧的摇头，这薛家今天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嗷呜呜呜呜呜呜……”一声狼嚎声传来。 所有人皆是一惊，狼怎么出现在山脚下。 就在薛家开始出现伤亡时，凤羽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圈，无情收割着土匪的性命。 一群恶狼从四面八方涌出，无分你我见人就咬毫不留情。 “放箭，给我放箭”何江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来个措手不及。 楚连翘手中的箭不知是该射狼还是该射人还是该射那个罪魁祸首。 仔细看凤羽怀里抱着一只小狼崽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他捣的鬼。 楚连翘干脆什么也不管了，找着一棵大树刚想往上爬。 就见一个土匪被狼追到了树上，更让她惊诧不已的是那狼爬树比她还溜。 “草”一种植物，她这是穿越到了什么时空，狼会爬树，狼会爬树哎。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一只恶狼向她扑了过来，楚连翘抽出长鞭挥了出去，将恶狼打倒在地。 响亮的鞭声也引起了大当家何江龙的注意，没想到埋伏在暗处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何江龙暗恨要不是她们搅局，说不定他们早就收工回寨了，他提着自己的大刀就向上窜去。 这边凤羽抱着树狼王的幼崽，穿梭在土匪中间，不断有树狼追着他而来，看样子是不死不休。 “不可恋战，收缩，圆阵”薛绍见树狼缠住了土匪，召集薛家儿郎迅速后撤，将薛家人围在中央，贴着山脊，且战且退。 第139章 混战一 土匪想要追击，凤羽就会阻拦他们的去路，狼群更是他去那里，就往那里聚集，不断撕咬扑杀。 楚连翘看着蹦过来的大当家，她指了指凤羽，又指了指自己：“你眼瞎呀，没看到那个才是罪魁祸首吗？” “少废话，敢坏我好事，老子今天就砍了你”何江龙见她背上的弓箭就跟怒了，合着就是她差点射死自己，还杀了他那么多弟兄，他提着大刀就砍了上来。 何江龙手中的大刀足足有两个巴掌宽，刀背上带着九个环，舞起来刷刷作响，极具威势，俗称九环刀。 仅仅是一招，楚连翘飞速闪身，刀锋贴着面门扫过，她心下一凛这是个刀法高手，而且本身力量也是不弱的。 “我看着很好欺负是吗？”楚连翘挥了长鞭卷了出去：“让你知道知道姑奶奶的厉害。” 何江龙见过她一鞭将一头树狼打飞十多米远，知道这是个有力道的，被打实了怕是非死即残，脚步一动飞身跳出战圈躲过鞭子。 “死胖子，还挺灵活”楚连翘逼退他，反手第二鞭就跟着来了。 何江龙连连后退，退到一棵树上，绕着树一大圈，擦着鞭身大刀就刺了过来。 楚连翘鞭子卷在了树身上，已经撤不回来了，眼看大刀就要近前，她干脆一使劲借着鞭子力量，腾空反转。 何江龙一记刺空，反手横劈就给了还没站稳的楚连翘来了一刀。 楚连翘坎坎躲过致命一击，左臂被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虽然只有芝麻粒那么长，也足够楚连翘暴怒了，这个时空可没有破伤风疫苗：“你那把破刀好多细菌的你知不知道。” 她后几步徒手抓住一棵成人小腿一样粗的树木，呼吸之间就给拔了出来，抡着树杆就向大当家扫了过来。 硕大的树冠犹如一把大扫把，大当家拼命挥舞大刀砍向树冠，还是被像蚂蚁一样扫了出去。 几个滚落，滚到石头下方，要不是其它树木阻挡了楚连翘的树冠，卸了几份力气，大当家早交代了。 “大当家的”土匪们立刻扶起狼狈的何江龙。 何江龙浑圆的身体几处冒着血，他捂着胸口，嘴里泛出腥甜，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风 风紧，扯呼。” 他恶狠狠的看着上面蒙面的女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楚连翘她虽然将大当家扫了下去，但是此处并不宽敞，耍不开这么大一棵树，她果断的弃了。 何江龙那一眼她也看到了，楚连翘冷笑一声：“十年骨头都化渣了”。 她反手握住穿云翻转过来，搭上箭拉满，就在即将射出时候，一只树狼扑了过来。 箭只飞了出去，却偏了几分，让下面的人躲过了，她还来不及懊恼，转身就踢开了树狼。 树狼被踢远处，滚落山脚下。 虽然大当家撤了，但好些土匪被树狼缠住了，仍然跟狼群搏斗。 与凤羽混战在一起的尤其的惨烈，是树狼的主要攻击目标。 “嗷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狼王还在下达厮杀命令。 她这边清净了，看着混战的凤羽楚连翘冷哼一声：“去死吧你。”管也不管，扭头就走。 薛邵与薛家儿郎一起护着家人撤出了狼人混战危险区，不管是狼还是人都没有追过来。 “少川怎么办”薛岐问道：“那人要帮的是我们。” 薛邵点点头，这一路上多亏一些旧识有人暗中打点，他们才能躲过如此多的明枪暗箭：“留下人保护家人，几个哥哥随我回去帮忙。” “帮什么忙啊？”楚连翘悄无声息的摸了上来：“那人说了，不用你们帮忙”让他去死。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人，薛家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什么人？” “救命恩人啊，没良心的”楚连翘轻松打掉对着自己的破刀：“我要杀你们还用的着下来？” 薛邵抬手示意家人稍安毋躁，他一揖到底：“多谢姑娘，仗义相助，大恩大德薛家没齿难忘，来日若能恢复祖上荣光，必当厚报。” 这女子应当就是暗处射箭之人，身上背的弓似非凡品。 吆嚯，凤羽这姘头长的不赖吗？楚连翘扶起他：“你这话说的，要是不能恢复祖上荣光，大恩大德就不大算报了。”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薛邵忙行礼致歉：“但有所求，姑娘尽管开口，薛家定当全力以报。” “救命之恩，不都是以身相许吗？我看你就不错，考虑考虑啊”楚连翘冲他抛了个媚眼。 “这”薛邵无语他这是被一个小女子给调戏了。 趁着他愣神之际，楚连翘徒手掰断了他手腕上的镣铐。 好强的力量，薛邵看着空空的手腕感叹道，楚连翘已经将他另一只手腕镣铐掰断。 就在她要去掰薛绍脚上的铁链，薛绍连忙阻止：“姑娘，使不得，我等是朝廷要犯，去了镣铐等于私逃。” 楚连翘整个一个惊呆了：“难不成，你还要去发配地？” “那是自然”薛绍向她施礼：“多谢姑娘好意 ，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薛家是被冤枉的总有昭雪之日。” “呵呵”面巾下楚连翘的嘴角不自己的抖了抖：“是啊，你还要恢复祖上荣耀呢”都到这份上了。 她怎么就没听出了来，这是个死脑筋的，楚连翘感叹一句美色误人啊。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听她的话音，薛邵也能明白她在想什么：“辜负姑娘的好意了。” 楚连翘摊摊手，无所谓：“算了，辜负我的也不是你一个，那边还有一个渣男呢。” 这姑娘说话多少有些荤素不忌，这话薛邵是不好回的，见凤羽还在支撑：“我们去帮忙，不能让恩人独自应战。” 说完向楚连翘微微施礼，招手就带人越过楚连翘去支应凤羽。 “都说了，他不需要帮忙塞”楚连翘无语听不懂人话吗？她一个箭步就拦在了薛邵眼前。 薛邵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是对另一个恩人有些龃龉，专程过来阻止他们帮忙的，打开锁链才是顺带的吧。 第140章 混战二 “姑娘见谅”薛邵一个手势，薛家儿郎就从左右分别越过楚连翘。 楚连翘想拦左边，右边的人冲了过去，想拦右边，左边的人冲了过去，无缘无故她也不好打人，干脆不拦了：“他真的不需要你们，耽误他投个好胎？” 薛邵不管两人有什么恩怨，救人要紧，也不与她纠缠：“抱歉姑娘”人就越了过去。 见薛绍根本不听她的，楚连翘：“切”了一声，抬头看见站在山尖上的狼王学着狼嚎：“嗷呜呜……爱会像头恶狼岂可抱着眠……”。 薛家人面面相觑的看着眼前的蒙面女子发疯，山尖上的狼王根本不理会她的挑衅，连一个眼风都没施舍给她，专注的盯着战场。 有了薛家儿郎的加入，狼群伤亡更加的惨重，狼王急得嘤嘤直叫，随即仰头长啸：“嗷呜呜……”几个纵身踩着山石、断崖、树木跃了下去。 楚连翘见狼王跳下来了，兴奋的直跳：“对，咬死他这个兔崽子。” 凤羽见狼王下来了，土匪人数所剩不多，果断的将怀着的幼崽抛了出去。 狼王大急，猛地扑向空中接住被抛出来的幼崽，冲着凤羽发出低沉嘶吼的警告，看着伤亡惨重的族群，狼王将幼崽放在地上：“嗷呜呜呜呜呜呜呜……”。 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低头重新叼起幼崽，最后看了眼凤羽，率先冲进了山林，整个族群迅速的撤退。 狼群撤走，不管是土匪还是薛家都不会阻拦的，它们走的很顺利。 老三和老六看着死伤无数的弟兄，跟着大当家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人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他们可是见识过薛家儿郎的厉害：“风紧，扯呼。” 土匪跟着窜入山林，薛家儿郎并没有追击，他们戴着脚镣想追也是追不上的。 “凤羽”楚连翘见战斗结束了，兴奋的跑了过来。 凤羽，薛绍激动的看着面前长身玉立的男子，果然与熟悉身影慢慢重合：“你是修齐，你还活着？” 凤羽被楚连翘一嗓子叫破身份，干脆拉下脸上的面巾，单手持刀立在满是尸体地方：“少川别来无恙”。 “真的是你”薛邵情不自禁的想要上前拥抱昔日的伙伴，被一个娇小的身影撞飞。 楚连翘拉下凤羽上下摸索：“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伤。” 凤羽握住她乱摸的手：“姑娘，在下无恙，并未受伤。” “没有受伤”楚连翘泪眼婆娑看着他：“真的没有受伤。” 任谁看到这一幕，都是一妙龄女子担心自己的情郎受伤。 凤羽垂下眼睑：“在下确实无事，身上的血也不是我的。” “呵呵”楚连翘笑了，画风越发的诡异，指着自己左臂伤口：“我受伤了，这里没有破伤风疫苗的。” 你凭什么没有受伤，楚连翘夺了凤羽手里的刀，冲着他的左臂就刺了过去。 “这位姑娘……”薛绍大惊，这是为何。 凤羽看着楚连翘长刀刺来，半分躲闪的意思也没有。 楚连翘看着带着鲜血的刀锋贴在凤羽的左臂上：“你是不是笃定我不敢废了你？” “姑娘有话好说……”薛邵试图劝解。 “闭嘴”楚连翘冲他狠狠瞪了一眼：“你再说一句，我就砍了他。” 薛绍见凤羽纹丝不动，似乎是能应付，面前女子应该是熟识之人，默默的退了两步。 凤羽知道自己私自引狼群过来，将楚连翘陷入危险的境地触怒了她：“不过是一条手臂，姑娘要便拿去。” 说着将左臂撞向刀刃，不带一丝感情，似乎要废的手臂不是他的。 薛邵惊出一身冷汗：“修齐你疯了吗？” 楚连翘飞速撤了刀：“呵呵，你行啊？将我军？” 薛家人似乎头一次见这样的凤羽，透着一股陌生。 “总得让姑娘消气才好”凤羽语气并无任何起伏，眼神满是认真。 “消气，把你剁成肉片，我都不会消气”鲜血淋淋的大刀在楚连翘手中反复晃来晃去：“你该庆幸，我忌惮上面的血。” 谁知道上面有没有狂犬病毒，不能砍，砍了不死后患无穷，楚连翘干脆扔了刀：“你真的没受伤？” 她一把扯下自己脸上的手帕，给凤羽仔细擦干净脸上的血点子，温柔的好像擦自己的脸。：“还真是晶莹无瑕，连个斑都没有。” 凤羽对于她任性的摆弄毫不反抗，甚至有些放纵。 薛家人都震惊的惊掉了下巴，这还是那个清冷异常昙花公子吗？ 楚连翘又仔细检查了他的手，不死心的扯着他转了好几个圈：“你还真的半点油皮也没破啊！好生让人羡慕啊！” 薛绍本来见楚连翘扔了刀，轻轻舒了一口气，接下来就被她惊的目瞪口呆。 他以为也就这样了，轻咳一声，想要回避，见那妙龄女子不顾男女之别撕开了好友的衣袖，在所有人惊愕的眼神中咬了上去。 他那有些洁癖的好友非但没一掌将人拍飞，还露出了宠溺的笑容，虽然只是一瞬，薛邵确定自己眼睛没有看错。 楚连翘狠狠的咬着凤羽的胳膊，直到嘴里有了浓重的血腥味才肯松口：“呸呸呸，呸”吐完了用手一抹：“别以为就这么翻篇了”。 她指了指自己快要愈合的伤口：“要是破伤风，我就拽着你下地狱。” “自然，在下生死相随”凤羽瞥了眼被她咬伤的胳膊，一圈牙印颗颗都往外冒血珠。 薛绍觉的这两人相处很奇怪，说不出来的怪，他扯过凤羽：“她是你的心上人？” 心上人，凤羽不排斥这个称呼，他点点头：“是我的心上人。” 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名满京都的昙花公子，何曾将任何女子放在心上，薛绍仔细打量楚连翘，仿佛想从她身上看出朵花来。 楚连翘将二人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大大方方的让他打量，然后回了一句：“他是我大爷，哼……”这心上人做的有够糟心的，谁他妈的爱做谁做。 薛绍一噎，这样子是没看上修齐啊，昙花公子有被嫌弃的一天，看样子还不是一般的嫌弃。 第141章 打扫战场 薛家人出于习惯，自发的打扫战场，将活着的土匪和狼进行补刀，将官军和囚犯的尸体分拣出来。 楚连翘跟在薛家后面，将死狼捡起来了扔在一起，在土匪尸身上挨个摸。 “穷鬼一个”楚连翘将两文钱揣进自己的荷包。 死尸手里的大刀被她扔进自己的背篓，弓箭挂在自己身上：“早知道有这么富有的邻居，借几把就是了，我还费劲巴拉跑平城去干什么。” 薛家人无语看着她，犹如蝗虫过境一般，什么都往身上揣，身上已经挂了十来把弓了，看样子还能挂。 楚连翘抬头见他们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别说这群土匪武器配备上挺舍的花钱的，个个穷的都掉渣了，楚连翘摸了半天没凑齐一个巴掌，五十文钱。 要不是她现在小有家资，这些土匪衣服都不会留一件，头发也是能卖钱的。 楚连翘在一个土匪身上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瞬间眼里放光，急手忙脚的给翻了出来：“银子啊！” 是一块小小的碎银角子，成色看着也不怎么好。 楚连翘可不管这么多，张嘴就咬了上去。 突然手腕一痛，手里的银子落在地上， 打她的暗器也是一块碎银子，楚连翘连忙都给抓了回来，从地上蹦了起来：“那个暗算你姑奶奶？” 凤羽本来想劝服薛绍留下，谁知余光瞥见楚连翘什么都咬，微微皱了皱眉，就迅速出手打掉了她手中的东西。 “姑娘，你这样乱咬东西，以后就不要咬在下了，在下可不想染上破伤风。” “呸”楚连翘毫不客气的啐他：“你哪里来的脸和我的情人比。” 在楚连翘的心里金银珠宝是女人最好，最忠诚的情人，也最能得她欢心的情人。 薛绍见凤羽吃呛，握住拳抵在唇边偷偷的笑。 “总之不能再咬了，不然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狼皮”一张狼皮最少也值三两银子，硝制过后能卖五两，凤羽准准的捏住了楚连翘的七寸。 果然，楚连翘秒怂：“我不跟疯子计较，哼……”继续搜刮死尸上的财产。 土匪身上没多少财产，那几个死掉的官军看着有些财产，可惜薛家人守着不让摸：“你们想要独吞？” “姑娘，他们被土匪所杀已经够可怜的了，他们身上的东西要留给他们的妻儿老小”薛岐拦住楚连翘。 楚连翘看他就像看傻子一样：“你确定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能到妻儿老小的手里？而不是转移到某个同僚的手里。” 薛岐被噎顿住了，这个他还真不敢保证，跟着他们走了一路了，这伙押送差官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勒索敲诈钱财，途中奸淫女囚，要不是他们薛家儿郎不是善茬，家中的姊妹怕也是要遭殃的。 他们护着了家人，便不能在护着手里的钱财，一路上受尽刁难勒索，亲朋故旧所赠财物几乎都进了这群人手里。 “看吧，你不确定是吧，还不如便宜我呢”楚连翘扒拉开薛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在给他们积德。” 薛岐反应过来转身挡在她前面：“姑娘，此话差矣，君子正人先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乎。” 什么意思？这小子拐弯抹角的骂人，谁不正，谁不正，文言文什么的对理科生就是不太友好。 不就是两句古言吗？谁不会啊，楚连翘扯着薛岐镣铐一拽，就将人给扔出去了：“见钱不为，非人也。” “见义不为，非勇也”薛岐被她扔在地上都没有如此羞恼，这姑娘篡改圣人言，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楚连翘大手一挥：“差不多了”。 薛家儿郎见她将薛岐给扔出去了，纷纷围了上来：“姑娘，你怎可动手打人？” “挡我财路，揍他都是轻的”楚连翘一副随时准备打架的架势。 薛岐不想跟她起冲突，好歹是自家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这边动静引起了凤羽和薛绍的注意两人联袂而来。 “怎么回事”薛绍问。 薛家人就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 薛邵抬头看向凤羽，意思你的人该怎么办？ “嗨，光天化日的眉目传情，当别人是傻子吗？”楚连翘看他们眼神就很不爽：“这里的战利品本来就有我的份，你家凭啥想独吞。” “咳咳”薛绍被她的话呛的直咳嗽，转过脸去。 凤羽脸已经黑了：“让她搜吧，我们得尽快离开，土匪随时都可能杀个回马枪。” 楚连翘得意一挑眉，凤羽总算胳膊肘没往外拐，向着他的姘头，扒拉开薛家人就去搜钱。 别说这官军就是比土匪肥，不仅有银子，精美丝帕、手镯、钗环、玉佩、金银发簪五花八门的什么都有………… 成色水头都是上好的，可把楚连翘高兴坏了…………。 “澜儿，我的澜儿”妇人凄厉的哭声传来。 “是六郎……”薛邵面色一变，转身离去 薛家人面露悲色，呼啦一下都走了，独留楚连翘自己两耳不闻窗外事死人堆里翻的乐不思蜀。 薛澜苍白着脸趴在一妇人怀中，人已经昏厥，后背长长的刀口深可见骨，薛家人将身所有的止血药粉都撒了上去，那伤口的血依然止不住。 “邵儿，救救你弟弟吧”妇人哭的悲切。 这一战薛家损失三个儿郎，薛澜重伤，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 被乱箭伤及了妇人和老人十三个，已经有五个死了，孩子被围在最里面也被伤了一个在左腿，不能单独走路了。 “少川，我知道你顾全你的大义，可是他们不能再走了，这样上路，她们谁能活下来？”凤羽了解他的坚持，可这种坚持的代价是失去所有，那他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邵儿，我的夫君战死了，我的女儿不愿受辱碰死在石头上，我的长子病死了，我就剩一个儿子了，我们真的能活着走到渤海吗？”薛邵的婶娘蒋氏哭着问道。 出发时候他们一家还算齐整，她的长子在大狱受过刑，路上不过两天人就没了。 第142章 救治薛澜 她的女儿被押送的官差给盯上了，趁着薛家人不注意将人给拖进了草窝里，女儿挣扎不过一头撞死在大石头上。 薛家人那一次彻底闹了起来，官军统领将那人打了一顿板子才安抚下薛家。 从此薛家人都小心照看女眷，不让她们单独落单，免遭荼毒。 “婶娘，是我对不起你”薛绍跪在地上，愧疚的低下头。 “婶娘，知道你不易，婶娘不是迁怒于人，邵儿，你如今是家主，你给你弟弟找条活路吧……”。 “修齐，你帮我救救澜儿，他才十三岁”薛邵心疼抚摸着那狰狞的伤口。 凤羽无声的转身离开，不一会半托半推着楚连翘回来。 推三下她才走一步，左手抓着一个精美的荷包，右手抓着小小的银裸子，喋喋不休的抱怨：“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忙完？” 凤羽指着薛澜后背的伤口：“请姑娘伸以援手。” 楚连翘眼皮都没抬：“放弃吧”。 事实上她早看到了，就这还要上路，恢复祖上荣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何必浪费时间和金钱。 “他才只有十三岁，跟楚柳一般大”凤羽将要转身的楚连翘给推了回来：“你救救他，条件随你开。” “放弃吧，他还是会死在路上的”楚连翘摆脱他：“你们每个人都清楚不是吗？让我出手，人死了要甩锅给我吗？” 凤羽这个白眼狼，胳膊肘终究往外拐。 “姑娘会医术”薛绍向楚连翘行叩拜大礼：“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这堂弟，我二叔只有这一点血脉了。” 蒋氏扶着儿子，双膝跪倒：“姑娘，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澜儿，他走了我也不活了。” “你们也曾征战过疆场，这么深的伤口有活的吗？”这里又脏又乱，缺医少药，楚连翘自然不是什么大罗神仙。 “一千两黄金”凤羽拦住了楚连翘的去路：“无论生死都与姑娘无关。” 楚连翘眯了眯眼：“好奇怪呀，为什么你花钱我会心疼。” 难道在她的潜意识将凤羽的钱视为自己的禁脔。 不行，不行，楚连翘疯狂的甩了甩脑袋，她怎么可以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那姑娘要不要黄金”凤羽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要”楚连翘理智回笼：“你自己说的死活不论。” 凤羽并不是薛家人，所以楚连翘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是薛绍。 薛绍连连点头，向楚连翘保证到：“姑娘尽管放心施为，无论结果如何我们薛家都接受”。 “一千两啊，别忘了啊”楚连翘再次提醒凤羽，没想到这落魄的贵公子居然还这么有钱：“啧啧啧，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不会忘”凤羽可是了解楚连翘的，少一钱银子他都没有消停日子过。 楚连翘从荷包里掏出一丸药，送进薛澜的嘴里：“续命丹，怎么着也是个小手术换个地方吧。” “去哪里？”薛绍紧张的问道：“姑娘没有止血药吗？” “去哪里？”楚连翘无辜地表示：“这问题干嘛问我，都得找个干净的地方吧。” “那么大的伤口，光用止血药可止不住。” “去黑石寨吧”凤羽道。 黑石寨便是楚连翘堵起来的那个匪寨，狡兔都有三窟，何况她呢，要是碰上流寇暴乱，仇家上门什么的也好有地方躲一躲。 “什么”楚连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那是我的地盘，我的懂不懂？” “姑娘，你可是要了一千两黄金，借用一下而已”凤羽连忙按住要跳的楚连翘：“再加一百两黄金如何？” “二百两黄金”楚连翘伸出两手指比划：“谢绝还价。” 他们二人在这讨价还价，薛邵却踌躇起来：“我不能离开此地，若官差回来发现我们不在，薛家便是私逃重罪”。 他抬头了，坚定看着楚连翘：“姑娘在此地救治吧。” 二百两黄金没了，楚连翘还颇有些失落：“你真的让人好生佩服……。” 为什么会有人信念如此坚定，无论是自己的性命还是家人的性命，都无法令其动摇。 “等着”楚连翘这双手，狼也摸了，死尸也摸了，上面绝对细菌满满。 她让凤羽打来清水，仔细清洗干净自己的手。 接着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里面浓烈的酒味飘了出来。 楚连翘将随身带的手帕，叠成小小的一块，将蒸馏过的烈酒小心的倒在上面。 酒水慢慢浸湿手帕，她用手帕仔细将手又擦了一遍，冰冰凉凉的触感。 她用清水仔细冲洗了薛澜的伤口：“用生水风险很大的，以后用烧开过的水清洗伤口。” 烈酒虽然不多了，楚连翘将它全部倒在了伤口上，聊胜于无吗？ 薛澜被烈酒刺激的，痛苦嘤咛一声，人却没有醒，挺好省的遭罪了。 “看好了这可是羊肠线，别以为一千黄金是我讹你，就这有钱你都没地方买去”楚连翘做人不怎么样，做事那可真是童叟无欺的。 蒋氏看着她手中闪着寒光的银针，在薛澜身上比划：“姑娘这是做什么？” “缝起来啊”不然她又是针又是线的做什么，绣花吗？ “缝……”蒋氏哆嗦嘴唇：“我儿他是人啊！活生生的人啊，不是破布娃娃。” “他这个样子跟……”破布娃娃有什么区别，楚连翘还能说完就被凤羽捂着了嘴。 “婶婶放心，姑娘的医术诡异了些，却是不错的”凤羽安抚摸了摸楚连翘的头，示意她好好说话。 “呸呸呸，呸”楚连翘得了自由连忙呸了几口，狠狠瞪了一眼凤羽，终就没再说什么戳人心窝子的话：“这么大的伤口光靠止血药是止不住的，事情特殊手段特殊正常操作。” 她抬头看着薛绍：“换个人来扶着他，亲娘还是回避吧。” 看着自己儿子被一针针扎，那个母亲能受的了。 蒋氏信不过楚连翘，但她还是相信凤羽的话的，何况也别无它法：“不，不，我要在这守着我儿。” 第143章 救治薛澜二 楚连翘最听不得别人哭，一哭她头就大：“换人快点。” 见她语气不善，薛绍不敢耽搁：“将婶娘拖走。” 蒋氏死死的抱着薛澜：“我不说话了，我就看着，让我在这看着就行。” “你不走我走？”楚连翘一句话让她松开了自己的手，任由别人将她拉开。 薛邵亲自扶着薛澜：“姑娘请。” 楚连翘看了他一眼，用刀清掉碎肉，将针扎进薛澜的皮肤里，她的神情专注而认真。 周围的人看的头皮发麻，似乎那针线穿透了自己的皮肤，后背有一股难以言说的不适感。 胆小的女人和孩子早已经背过身去，偶尔好奇看一眼，吓的面如土色，看楚连翘的目光就带有一丝畏惧。 伤口太长了 ，又是半蹲的姿势，不一会额头上就留下密密麻麻的汗珠。 凤羽自觉的用手帕给她擦拭掉，得了楚连翘一个大大的微笑。 所有人一动不动的看着楚连翘缝伤口，凤羽偶尔动一下给她擦汗，时间似乎变得漫长又煎熬。 最后一针落下，楚连翘打完结，站起身来，双腿有些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凤羽及时扶着了她：“可还好。” 楚连翘借着他的力道站稳：“行了”说着撒上止血药粉。 伤口依然狰狞可怖，但是血却止住了，薛绍露出惊喜表情。 楚连翘掰过薛澜的头，将一粒药丸塞他嘴里。 薛澜额头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衣领，他居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愣是一声也没吭，虚弱的看着楚连翘：“姐姐，我要死了吗？” “大概是吧”楚连翘看着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脸：“你怕吗？” 少年摇摇头：“我舍不得我娘！” “澜儿，澜儿”蒋氏挣脱束缚：“我苦命的孩子。” 她他抓着薛绍的衣袖：“邵儿，你看看你弟弟，你看看你弟弟，他要死了，我们薛家要完了。” 薛绍不为所动，忠君爱国、雷霆雨露都是刻在薛家骨子里，也刻在薛绍的骨子里。 楚连翘将一整瓶续命丹给了薛绍：“你们这样的人就像王朝的续命丹，吃一颗少一颗，早晚有吃完的时候，这破败王朝最终会走向它既定的命运。” “或许命运不会那么残酷，我们这样的人可以给王朝续上一口气，让它起死回生呢”薛邵道理都懂，可是他若逃了，薛家就成了王朝的罪人，几代人鲜血铸就清誉，将毁于一旦。 “你说的也对”楚连翘拍了拍衣服，别人的事它还是少操心，自己都一身麻烦等着解决：“那咱们就此别过。” 凤羽皱着眉头看着薛绍：“少川，我不希望你走上绝路。” “修齐，我们从小玩到大，我的性子你最清楚”薛绍的眼神坚定，这一点他从来没变过。 楚连翘将狼用藤蔓捆成一个小山，往背篓顶上一放，人都看不见了，只看见下边两只脚在动。 她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招呼凤羽：“走啦回家啦，不会留下想陪你的姘头吧？” 见凤羽未动，楚连翘三两步就过去拽着人就走：“天那么暖和，这狼皮得连夜剥的，否则就臭了。” 凤羽心有不甘，倒也没甩开楚连翘的手任由他拉着走。 薛邵待带着薛家人向让两人拱了拱手算是道别了。 孤零零的山脚下转眼间就只剩下这么一家子，他们沉默的挖着坑，将自己的亲人埋葬在此地。 楚连翘松开他的手，指指树上：“你也别依依不舍了，上去放哨去，这么大血腥味，引来猛兽怎么办。” 这里可是密林，她又没有凤羽那么敏锐的危机感，能提前知道野兽的到来，上个树还没有狼快。 凤羽盯着她良久，久到楚连翘都要心虚了，他才纵身上树。 楚连翘一抬头看不到人：“哼，这要是在金石山上，我还指望你吗？” 她获得逆天神力，还没高兴多久能，就被现实好好上了一课， 剑齿虎就算了，那东西华国历史上是有的，这会爬树的狼，是什么新鲜物种。 这片大陆上的危险，远比楚连翘想象的危险的多，她还是很惜命的好吧。 这堆狼山对她来说不算什么重量，但是还是妨碍了楚连翘走捷径爬断崖，只能绕道而行，路程就比来时多了两倍。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金石山上是金石村人祖辈都生活的地方，他们对这一带很了解是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猛兽的 楚连翘走路不在变得小心翼翼，她放开速度飞奔，回去晚了总免不了一顿唠叨。 “啪”的一声，让楚连翘停住了脚步，她仔细上前探查是一条毒蛇，已经被凤羽给打死了：“就不能提前知会一声。” 蛇全身是宝呢，楚连翘将它收了，回家炮制成药材。 楚连翘将狼放在了后山的山洞里，回家的时候楚大山拿着火把在门口张望：“今天怎么这么晚？” “爹，你们吃了吗？”楚连翘将背篓卸在院子里。 “吃过了，你娘给你留着饭呢”自从平城回来，楚家就分了三桌吃饭。 凤羽和楚连翘一桌，楚大山姜氏他们一桌，赵深一家子在一起一桌。 楚连翘曾试着拉拢凤羽的两个暗卫，给他们开小灶，就连房间都给他们准备了休息的地方。 毕竟整日待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吃不好睡不好的。 监视和保护并不矛盾，大大方方的吗？ 谁知道凤羽不发话，暗卫连个头都不会露。 楚连翘一度好奇，这么忠心的侍卫是怎么培养出来的，小海是这样，这两个也是这样。 “爹，你叫上家里人去后山的山洞剥狼皮，别声张这狼有些来路”楚连翘用清水洗了洗手，顺便摸了把脸：“我吃完饭就过去。” “都去吗？”楚大山也没问什么来路：“你打了很多？” “让鹏赋奶奶留下来看孩子，大家都去帮忙，多带些灯油，今晚通宵，十几匹狼呢”楚连翘自己去厨房端来饭菜。 “这么些，酒楼也收不了啊！”楚大山也犯愁：“要不你再弄些冰，搁在窖子里？” 第144章 处理狼肉 姜氏听到动静知道楚连翘回来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大家都等着你呢，你倒好走了就不见回来，话都没留下几句。” 嘴上抱怨着，人已经走进厨房帮楚连翘往屋里端菜：“围巾织完的我做主都留下了，待会你看看，自己拿主意吧。” 楚连翘冲她讨好的笑了笑，却对楚大山说：“爹，这批肉不能卖，皮子咱自家硝制放着冬天出手。” 不卖，看来她女儿又惹祸了，楚大山仔细端详楚连翘，好好的没受伤：“不卖就不卖吧，窖子里放不了，家里还有盐，用盐腌上些，应该差不多了。” 好可惜，这里的盐太贵，楚家的盐敞开吃，但也没有多到可以一次性腌这么多肉的程度。 要不然制成腊肉、熏肉，可以常年保存。 “行，能腌的都腌上吧，窖子放一些，还有多就直接用柴烤成肉干吧，也能保存一段时间，还可以给孩子们当零嘴吃。”楚连翘放下东西，又顺手接过姜氏手里的菜摆好。 楚大山点头表示知道了，走的时候嘱咐道：“我们先过去了，你好好吃饭。” 姜氏听那个半截没听明白：“你打了很多猎物？咋不卖？这个天可放不住东西。” “是，很多狼，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楚连翘摇摇头：“不卖有不卖的理由，娘你不会想知道的。” “不说拉倒，准不是好事”姜氏一甩袖子，跟着出去，又转了回来：“我弄点给你舅舅送去没事吧。” 楚连翘点头：“没事，家里的就不要往处说了。” 姜氏脸笑成一朵菊花：“那行，我给他们一家一条狼后腿。” “看给你扣的，多给点会死啊，你可是你亲兄弟”楚连翘吐槽，一匹狼都舍不得。 “你懂什么，这天吃不了就坏了，给多了浪费”姜氏翻着白眼就走了。 楚连翘坐下吃饭，凤羽在姜氏走后也坐了过来。 她嚼着饭菜，抬眼一看，这位洗漱干净，衣服都换过来，披散墨玉般长发，微微有些湿润。 楚连翘吃完饭来到山洞的时候，大家都忙的热火朝天。 楚大山和赵深在忙着剥皮，这些狼有些被刀破坏了，山面有了洞，只能裁成小块了。 但小块的价格就比不得完整的狼皮来的值钱，且相距甚远。 两人一边剥一边惋惜：“可惜了，这么好的树狼皮。” 原来这叫树狼啊，楚连翘便问：“除了会爬树的这种树狼之外，还有不会爬树的狼吧？” “有啊，草原狼啊”但是不知道楚连翘为什么这样问：“他们向来与树狼，井水不犯河水”。 楚连翘听懂了，这两种狼生活在各自的领地，相互之间不打扰，真是神奇的物种。 因为狼肉太多了，姜氏等人将内脏全部掏出来扔掉，只是将狼肉均匀的抹上盐，挂在外面风干。 楚连翘也下手帮忙，她力气大，就一趟趟的去外面取水，清洗血迹，将不要的内脏全部挖坑埋掉。 几个人一直忙到后半夜，才收拾干净了，天快亮了，大家伙都只能迷瞪一会，就要起来收菜，送去满月楼。 那些织完围巾的妇人，早早就等在门外，楚连翘本来收完菜还想再补一会眠，见人都来了干脆就不睡了。 打着哈欠，查看围巾的质量：“昨天你们已经织完一条了，三十多条质量都不错， 这几条虽然织完了，松紧密度都不行，但是既然都织完了，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这里目前需要十五人就够了，你们再比一次一注香为限，最快最好的留下。” 众人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三十多人只留下十五个人，一大半的没活干。 “那个姑娘，我学的慢，但是手熟了，干活很快的，你不信问问她们，这样比对们不公平。”那女子忐忑道，没办法她太需要这份活计了。 这种人有的，但是她不想为了个人开特例，谁没有自己的苦衷：“这里每次都会出新的针法，许多的花样子，是没有那么多材料让你练手的，平针只是最基本的针法。” 那说话的女人抿着唇，心里一阵绝望：“求求姑娘发发慈悲。” 楚连翘一抬手：“只有十五个人，我放你过去，就只剩十四名额，对其它人也是不公。” 还在指望楚连翘开特例的人，突然就反应过来，对啊要是这样，她们就没机会了。 岂不是谁哭两声就能挤掉自己：“芳草啊，不是大娘说你，我们这些人干活也是不慢的，要是都像你这样，一开始就不用比了。” “就是，就是，大家谁不需要这份活计，难道都来逼迫人家姑娘，没这个道理。” “哎呀，大家都别说了，快开始吧，姑娘不像我们，人家忙着呢。” “姑娘开始吧，我们都准备好了。” 此事被七嘴八舌给岔过去了，楚连翘也不再深究，从善如流点燃了一根香计时开始。 “起针五十六针”楚连翘说完要求，所有人已经快速的绕线起针。 不得不说刚学就能织完一条围巾的，都算心灵手巧的，昨天那一批有人连简单起针都教不会。 楚连翘又不是有耐心的好老师，直接就宣布淘汰了。 楚连翘困的睁不开眼，坐在那里都打哈欠，干脆拿出纸笔在旁边画图纸，工坊图纸。 目前家里够宽敞，腾挪的开，只是那收上来的鸡毛，鸭毛味道太大了，早晚得挪出去。 目前原料主要就是这两样，羊毛真的少的可怜，狗毛也不多。 鸡、鸭毛目前定价一文一斤，羊、狗毛两文一斤。 本来像搞个鸡毛换糖，但是糖的成本太高了，两文钱才能买拇指大一块糖，楚连翘干脆就放弃了。 那批麦芽糖让姜氏没收了，说留着年节下送人，都是好东西。 小郎几个缠了她好几回，也就每个人给了两块，多的姜氏就再没给过。 楚连翘也不知道她藏在那里，几次提醒她，不要化了，食品是有保质期的，干脆分给孩子吃了算了。 第145章 天罗坊 姜氏对于保质期是什么充耳不闻，只要没烂、没臭、没长毛都能吃。 在场的女子，各自盯着自己手里的毛线，时不时的抬头看着快要燃尽的香。 “我是选不上了，不织了”一个女子放慢速度，看着别人织。 李翠仍然是里面的佼佼者，那放弃了女子，往她身边挪了挪：“翠儿啊，你这手，真的巧，怪不得，姑娘能选你做弟子。” 说完啧啧两声，开始四处乱看。 李翠不敢分心，她这个弟子怎么来的她比谁都清楚，那是师傅可怜她们娘俩，给了她个身份，不让人欺负。 她就更不敢给师傅丢脸，下午要跟着其他的师兄弟们学拼音。 晚上，她就自己削了竹针，空手比划，这要还是比不过，她就不敢喊人家一声师傅了。 楚连翘听到声音抬头：“禁止喧哗”自己不织了，不要影响别人。 虽然喧哗是什么意思，那女子听不懂，但是看楚连翘那表情就知道，不许说话，她乖乖的挪回自己的位置。 “姑娘，那我走了”既然选不上，那女子就不准备待了。 楚连翘点头，人家弃权了，她还能强求不成。 “李瑞家的，走了，你跟我半斤八两，选不上的”。 李瑞家的头也没抬：“狗剩娘，你先回吧”就在也没说话。 狗剩娘见没人走，不想自己先走：“草花侄女你走吗？” 楚草花急的满头大汗，她停了停看着别人都没有走的，就摇了摇头。 狗剩娘不甘心，还待说话，楚连翘呵斥道：“禁止喧哗……”。 狗剩娘眼珠滴溜溜乱转，到底没敢说话，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观望，没再提要走的事情。 楚连翘见她安静了也没敢人的意思，继续埋头画她的图纸，这边一室岁月静好。 薛邵这边却还在苦苦的等待，押送的官差竟然一去不复返。 他们又累又饿整整等了一夜，听着山林狼嚎虎啸不敢入眠。 这一夜，猛兽没有下山。 这一夜，土匪没有杀个回马枪。 这一夜，官军统领也没有再回来。 眼看着日上三竿，官军还没有要现身的意思，薛绍有些坐不住了。 “少川，现在怎么办？早知道留一匹狼吃也是好的”薛岐没想到那个少女会搜刮的那么干净。 别说是财物，就是刀片都没给他们留一把，尸体上的箭头都让她给拔干净。 他记得少川手腕上的镣铐，也是那姑娘给生生掰断的，如今他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见那副镣铐，不会也给拿走了吧，这女子脸皮也忒厚了些。 “在等等吧，大概是去了府衙搬救兵去了”薛邵想过所有最坏的打算，唯独没想过押差会将他们扔出去不管了。 押差统领也没想过囚犯不会逃跑，会老实在原地等他。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向上阳县县令哭诉事情的始末，一口咬定薛家人与山匪勾结，杀害朝廷命官。 上阳县县令本就与土匪通气，截杀薛天昊家人，他也是知情的。 如今有人将锅直接甩给薛家，县令求之不得，当即表示要上表朝廷，诛杀薛家余孽。 心中暗叹这薛家一纸禁海令，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人，断了多少世家官宦的财路，一个两个都想要他们死。 不知道镇海大将军还活着，会不会后悔。 两人一来一回演着戏，至于薛家人是死是活没那么重要，只要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就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都能喊打。 楚连翘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那个兔崽子在骂我。” 她抬头看到香已经染尽：“好了时间到”。 所有人都停了手，抬头去看周围人手里的围巾有多长。 李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楚连翘鼓励的拍了拍她：“不错哦。” 李翠得到夸奖，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师傅”。 楚连翘一根收上来十五根放在自己眼前：“恭喜你们这十五人，将是我天罗工坊第一批工人，这是用人书契，你们带回去看看，看完了签上自己的名字。” 十五个人兴奋的上前领书契，小心翼翼的拿着：“东家，我们不识字也不会写字啊。” “你是不是，可以按手印的啊”她旁边的高挑女子用胳膊肘拐了那说话妇人一下：“咱们谁识字，都是按手印的，就跟卖人一样，以后咱们就是东家的奴才了。” 楚连翘一拍脑袋，这话怎么说的，好像自己是周扒皮似的：“别，你们只是天罗坊的工人，签的也只是十年契约，每天十五文底薪， 如果以后选择计件工资，就没有底薪，活也可以带回家干，只是这十年内，要按时按量完成工坊交代下来的活计，懂？” “都行，都行，东家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高挑的女子笑着点头。 女子态度让楚连翘有一种，别杠，杠就是你都对的错觉。 楚连翘继续说道：“没选上的也不要气馁，你们手里的毛线都可以带回去，拆了反复的练习，以后工坊招人优先你们。” “真的，以后还招人”没能选上的人，没想到还能听到这么个好消息。 有人就想起狗剩娘先前要走打趣道：“狗剩娘，你还在啊，我以为你走了呢，心说，多了一团毛线，我跟姑娘讨要了来呢。” 狗剩娘讪讪的：“谁要走了，我不过白说说，姑娘不发话，我能走，我是那么不开面的人吗？” 她捂着胸口，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没走，不然这份工就真丢了，这楚家丫头心眼也太多了。 楚连翘拿起三个棒针对所有人说：“你们学了起头，平针，锁边，现在我教你上下针，怎么将毛线织成一个筒。” 所有人也不闹了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不错眼的看着她手里的针。 只见楚连翘第一排起头需要两根针上：“我是两根针上的圈数一样多，你们随意。” 说着将两个针两头对在一起：“你们看好了，这第二行第一针至关重要，两个圈口要套在一起，看清楚了吗？” 第146章 天罗坊二 楚连翘尽量放慢速度，一遍又一遍演示给她们看，直到所有人都点头，才继续下一针：“刚才那一针是从上边挑的，这一针就从下边走，这就是上下针。” 说完就重复着手里的动作，一针上一针下，交替织就，问众人都看明白了吗？ 众人相继点头，表示看明白了。 楚连翘不再耽搁，手上加快了速度，短短的一盏茶的时间就织出两指宽：“你们看看吧。” “这个是个新花样”李翠拿在手里反复的看，接着将它递给别人：“师傅，这个是不是圈越大，就要再加一根针。” “是”楚连翘说道：“每根棒针上的圈数是有限的，所以圈筒越大，就得多加几根针。” 李翠点点头，表示懂了：“师傅，你真是聪明，岂不是几根针就能做衣服？” “真聪明”楚连翘点头：“自然是可以的，还有好多漂亮的花样子，以后慢慢教你。” “多谢师傅”李翠欢喜道，她很喜欢女红，没想到在师傅这儿不仅能学绣工，还能学到新东西，传代的本事，一辈子的饭碗。 以后就算嫁了人，有这些个手艺傍身，婆家那个又敢小瞧了去。 楚连翘敲了敲桌子，让叽叽喳喳的人群安静下来：“这两天你们就回去练这个，后天你们十五个人来上工，教你们织些小东西。” 芳草娘赶忙问：“姑娘，我们能来学吗？我就在旁边看着不添乱，你不是说以后，我们也能来上工吗？我们早早学了本事，早早的挣钱。” 楚连翘摇摇头：“目前有些东西需要保密的，她们都签了契约，其中就有保密协议，泄露工坊工艺，是要赔钱坐牢的。” 虽然目前毛衣工坊就此一家，但是不能保证问世后没人打它的主意，巧取豪夺那一套，明面上有孙家顶着，没人敢光明正大来抢。 但是暗地里的小手段不得不防。 “我也可以签的，我先不要工钱，等缺人了，再让我补上好不好”芳草连连哀求道。 实习期，不给工期，她岂不是真成了周扒皮：“你放心好了，就冲你这态度，下一批人准有你，安心回去吧。” “我呢……” “我也可以先不要工钱……” “哎呀，姑娘，我们两家还没出五服呢，你得选我啊……” 楚连翘一拍桌子：“安静，多大点事，放心回去吧，下一批绝对不止十五个，大家都能选上，回去吧，李翠帮我送送各位婶娘，姐姐妹妹们。” 大家见楚连翘下了逐客令，不敢再歪缠，选上的十五人拥着人群就都给推出来了。 楚连翘将天罗坊图纸，整理好收拾起来，准备明天让楚大山找人选址动工。 既然人都走了，楚连翘准备回自己的房间补眠，她往凤羽的屋里一歪头：“你这是刚起？什么时候给我钱。” 凤羽也是天亮时才和衣睡了一会，他从抽屉里抽出一块牌子：“这是银折子，凭它你可以在汇通钱庄提黄金千两。” 她抬头瞄了一眼那个抽屉，好家伙！好家伙！里面竟然有好多块啊，富人都是这么富的吗？ 楚连翘突然觉得她苦哈哈的打劫山匪，还不如心一黑，宰了凤羽来的划算：“那个你的姘头，昨天，用的对敌阵法有点意思，你会不会啊？” 凤羽挑眉：“我是不会帮你带徒弟的。” “别呀，你怎好如此绝情，你说你明知道我怕狼，不会爬树，你还引来了树狼”楚连翘旋即欲泣：“在这紧要关头，你弃我与不顾，毫不犹豫选择你的姘头，你有你有想过我的感受？” 怕狼？怕树狼？凤羽看着楚连翘一顿矫揉造作，默默的闭上眼，环臂依着床假寐。 楚连翘恨恨的咬着牙牙，心中问候他祖宗十八代。 见凤羽不打算理她，楚连翘干脆上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撑开他的眼皮：“我给钱，还不行吗？这一千两黄金我不要了。” 真的，天底下到哪里去找她这么好的师傅去，简直上祖坟冒青烟了。 凤羽也没想到楚连翘能直接上来扒他的眼睛，简直被她的无赖刷新了底线。 他坐直身体，将楚连翘从身前推了出去：“姑娘，请自重。” “讨厌，拉着人家手说怕的时候，怎么不让人家自重”楚连翘夹着嗓子说完，差点给自己整吐了。 “你自己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去”凤羽以前不想教，现在更不想教。 “我能想啥办法，要不是你们世家把持教育，何至于我现在连个像样的老师都找不到”楚连翘吐槽：“要不这样，我知道一个很厉害的阵法鸳鸯阵，用它来跟你换课时啊？” 凤羽眉毛都没动一下，吐出三个冰凉凉的字：“没兴趣”。 “我看你是不是不会呀！”楚连翘有些意兴阑珊：“也对，人家可是少年将军，你呢，一个纨绔子弟，怎么跟人家比啊。” 凤羽终于有了反应，抬眸扫了她一眼：“连翘姑娘，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什么对你有用，你说啊”这家伙简直是油盐不进：“你不是说，我是你心上人吗？心上人求你这么一点小事，怎么推三阻四的。” “姑娘不是说我是你大爷吗？”凤羽淡淡的回道：“大爷有几个好说话的。” 楚连翘气急，真是说一句顶一句，一句也没落下，她探手揪住凤羽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大爷，走好您来。” 凤羽并无半点慌张，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稳稳的落地，脚尖轻轻点地，跃上大树隐去身形，消失在郁郁葱葱里。 楚连翘出来张望一会，不明白他为什么每次都能隐藏这么好，她气的跺跺脚就回了自己卧室：“有本事你住树上，别回来了。” 自从搬了新家，她和凤羽的卧室就分开了，凤羽也没抗拒，只是还是门对门住着。 她骂完凤羽，打着哈欠爬上自己的炕，拉着被子沉沉的睡去。 姜氏见她睡得沉，午饭就没叫她起来吃，任由她一觉睡到天擦黑。 第147章 大雨 晚饭凤羽端过来的，如今赵家也习惯了，时不时现身的凤羽了存在，虽然好奇他的身份和楚家人的关系，但是也不敢多问。 只是被楚家人嘱咐，不要靠近此人，也不要往外说有这个人的存在，只当没有这么一个人。 主家怎么吩咐，赵家人便怎么做，就是小孩子都被嘱咐了又嘱咐。 凤羽只是单纯的不喜陌生人，他是不在意自己是否被人知道的，他不在意，楚连翘却是在意的很，毕竟拥有满身软肋的是她。 楚连翘睡饱了，还不用伺候这位大爷，心情好的不行：“哟，今天晚上有猪蹄啊。” 猪蹄楚大山非常的喜欢拿它来下酒，猪蹄不值的几个钱，张虎、和张彪两个徒弟也经常孝敬师傅，姜氏便经常的炖了吃。 一片盘瘦肉配着一碟子蒜泥，楚连翘夹了一块肉，送进嘴里：“这就是狼肉的味道，带点土腥味”夹了一块蘸了点蒜泥：“腥味不大，料汁能压得住，整体味道还是不错”。 虽然蒜汁的也不错，可是楚连翘时不时的怀念油辣子的味道，花生酱的香味，不对啊，没有花生酱，这里有芝麻呀，真的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忙啥了。 凤羽看着她吃的香，时不时的还摇头叹息，时不时的有所顿悟，他自己迟迟的没有动筷子，随意转头看向外面，心中似乎藏着心事。 此时外面，天黑了下来，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半个天空，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凤羽眼睛一立，只是一霎那便恢复如常。 “要下雨了吗？上午天好好的呢”楚连翘睡了中午加一个下午，并不知道下午就开始阴天，太阳便一直都没露过头：“这可是入伏第一场雨，看着架势不能小了。” 云层压的很低，带着一股雨气，闪电一道接着一道，天空一块一块被照亮，在夜空中此起彼伏。 她戳了戳凤羽：“将你的两个部下从树上叫下来吧，躲在树上多危险啊，小心被雷劈”。 下雨天远离大树，便是九漏鱼也是知道的，那可是老辈子人口口传下来的。 凤羽只是蔑了她一眼，拿起筷子安静的吃饭，那个告诉过她，暗卫只能呆在树上？ “切”楚连翘切了一声：“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食不言寝不语是吧，谁不会啊，聊天杀手不过如此。 楚连翘默默的吃着饭，她倒要看看凤羽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能憋多久。 别看两人相处了这么久，凤羽对她重度依赖症似的。 楚连翘敢发誓，要是自己被流放发配，这家伙也就会躲在树上看热闹，哪里会如现在这样心事重重。 “轰隆隆……”雷声越来越大，一声接着一声十分的密集，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砸在了地上，泛出泥土的芬芳。 雨越下越大，地很快形成了小小的水流，瓢泼的大雨从开着的门扫进明间，带进一股微风，解了这夏日里一丝暑气。 “这大雨一下，金石山上松林就该出大量的蘑菇了”楚连翘夹了一筷子豆芽：“餐桌上终于可以换换样了，终于可以换换样了，我最喜欢吃菌类了。” 种什么就不缺什么，这些营养不良的豆芽都是，挑剩下来的，或是发的品相没那么好，就都上了楚家人的餐桌，为了吃这些残次品，姜氏甚至连面食都上的少了，所有人主打一个吃菜清盘。 趁此机会她要去找天然的平菇菌种，长在地上就整块挖走，长在树上就连树一起扛回来。 她需要成熟的孢子，接种培育菌丝菌种。 而且平菇不仅味道鲜美，产量也高，好养活的很，树木，秸秆、木屑都可以栽培。 而且那种东西，楚连翘觉的她是不会吃够的，炖着吃、炒着吃、炸着吃··········那一种都是人间美味。 凤羽在雨点越下越大时候，就放下了手中筷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看着黑夜中的雨幕，就连稍进来的雨水打湿衣角都不在意。 “嗨，嗨，有事您说话啊”楚连翘实在看不下去了：“大爷，您自己的身子骨不清楚，这么浇下去，我不仅要多洗一件衣服，还要多照顾一个病人。”早知道应该多跟小海要一袋金子了，亏大发了她。 “姑娘真的担心我吗？”凤羽微微侧身看着桌前楚连翘问：“姑娘对在下百依百顺，真的是担心我吗？” “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楚连翘筷子一撂，也不吃了：“我包括整个楚家为什么容忍你，你应该最清楚才是”。 窗户纸虽然薄，还是能挡住很多东西的，戳破它不能改变什么，你总想着戳它干什么。 “是，在下确实清楚”凤羽转过头盯着雨幕：“你大哥已经回程了，算算日子，也该出了渤海郡了，这倒是巧的很。” 第148章 禁海令 一个要入渤海郡，一个要出渤海郡，他可以救楚雄，可是他救不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眼睁睁的看着他入盐厂为奴。 楚雄被卖入的是私盐厂，只要有钱就能将人赎买出来。 可是薛家要去的是苌黎盐厂，最大的官办盐厂，里面全都是流放过去的死奴。 薛绍如此的固执，纵使他有通天手段，也无可奈何。 凤羽心中有一丝苦涩，曾经的他是不是也这样，拥有世家公子傲骨，为国为民造福苍生的远大抱负。 如今呢，他不过是个已死之人，藏在这深山老林里苟延残喘，他想救谁，他又能救的了谁。 “大哥，要回来了”楚连翘高兴对着凤羽讨好几分：“我家的信，我大哥收到没有啊，没有回信吗？”这个家伙终于肯放大哥回来了，这是病情好转了？不需要把柄了，话说回来，整个楚家都是他的把柄，实在无须握着一个楚雄。 “不清楚”凤羽淡淡的解释：“信鸽能带有限。” 信鸽呀，那小东西也就等带个纸条，楚连翘确实不能强求。 她想跟爹娘分享一下好消息，正房已经漆黑一片了。 看来昨晚通宵，今天都早早休息了，楚连翘就歇了心思，不去打扰她们休息，晚些时候说也是一样的，省的楚大山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那样更难熬。 楚连翘干脆把明间门关了，让雨不再稍进来：“这一天一夜，薛家人老老小小也就百八十里地，要不你追上去看看再回来，以慰相思之苦”不回来，也是可以的。 可惜了，薛邵那一身布阵用兵的本事，楚连翘看着都眼馋，跟着他埋骨他乡了，简直是暴遣天物啊。 “他们没有走”凤羽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 “谁没有走”楚连翘想了想，叫嚷起来，伸手就薅住凤羽的衣领：“什么叫没有走，你还是把黑石寨给了他们？” 好啊，这个家伙，拿她的东西送人情去了，所以这两人昨天一番你侬我侬，忠贞不屈的都是演给她看的是吗？ “不对呀，黑石寨可是我亲自堵的”楚连翘最清楚那些巨石有多重，就算有凤羽的暗卫给他们引路，他们搬不开那些石头。 凤羽搭住她的手腕，将抓住衣领的那只手给拉了下来：“他们在山脚下，没有走。” “山脚下”楚连翘痛快地松了手：“也就是说没挪地方呗，为什么啊？” “押送的官差呢，丢了犯人不怕被问罪？要杀要剐给个痛快，这扔在半路上是什么操作，有人买通了官差放薛家一马？” “哼，放薛家一马，罗织罪名构陷忠良还差不多”凤羽冷笑“这东齐朝从上至下哪一个不知道镇海大将军是冤枉的，有人要保薛家，有人就想要斩草除根，皇上虽久居高堂，可并非就真的不知情，不然也不会薛大将军一死就轻轻松松放过了薛家人。” 楚连翘撇嘴：“都让人家做盐奴了，也叫轻轻放过，你们还真容易满足。”谁要是敢这么轻易放过她，她保证感谢他十八辈的祖宗，让他们来个百代同堂，欢乐相聚一家人。 禁海令之事楚连翘听说过，世家豪族巨贾与海匪相互勾结走私，劫掠海峡海岸，致使匪患日益猖獗。 薛天昊用时十年打造一只铁血水师，与狼台，天官渡，登仙岛设下埋伏七战七捷重创海寇，携此大胜，奏请圣上封禁海岸，免绝后患，还两岸海晏河清。 东齐皇准了，一下就捅在世家的心口上，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不能动皇帝，区区一个镇海将军还是能废的，没了薛天昊的海疆，禁海令不过是一纸空文。 “咳咳”凤羽喉咙不舒服咳嗽了两声：“这雨好大啊？” 楚连翘听见咳嗽剜了他两眼，这破身子，白瞎她的那些好药了，薛澜那么重的伤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薛家人挤在一起，躲在一块巨石之下，薛澜被放在最里面还是有零星的雨点飘了进来，其他人更是被淋成了落汤鸡。 就连小孩子被大人抱在怀里，也被雨水浇的瑟瑟发抖。 一个年轻的女子，抱起自己的孩子：“我不要在这等死，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孩子死在这儿。” 薛理见自己媳妇站起来：“连忙呵斥，王氏你要干什么？” “你呵斥我，你的儿子快死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雨水顺着她面庞滑落，虽然被冻得身体支撑不住，依然倔强的站在那里与所有的人对视：“你们就当我们娘俩被山匪杀了吧。” 说完抱着孩子走入雨幕，薛理拦住王氏：“你要去那里， 我们是流犯，这一身的囚犯，被人发现就是死。” “我就是死也不要死在这里，死的那么窝囊，你看看儿子，他嘴唇都是紫的”她捶打薛理：“你也征战疆杀敌无数，如今连一口吃的都不敢给孩子弄来，你算什么父亲，你算什么父亲。” 薛理看着脸色苍白的孩子，弱弱的喊了声：“爹爹······”就沉沉的闭上眼。 众人一惊，这要睡过去，怕是永远也醒不过来，薛理与王氏连忙将孩子护在中间，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孩子小小的身躯，似乎是于事无补。 王氏摸着孩子的脸：“贤儿乖，不要睡，你不要睡，你听娘的话，不要睡，娘这就带你去找吃的。” 她疯了一样推开薛理，薛理低着头被她推了个踉跄，他站起来紧紧的抱着王氏：“我们一家人一起走，死也要死在一起。” 所有薛家人就这么站着迷茫的看着这一切。 薛绍一拳捶在巨石上，鲜血很快就被雨水冲刷：“拦住他们”见所有人不动，怒斥道：“你们还是薛家的儿郎吗，真想辱没先祖之名？” 薛家儿郎动了，他们拦住了夫妻两人，薛理揽着妻子，跟族中子弟动了手，一时间乱做一团。 “呜呜·······”蒋揽着儿子坐在巨石下哭的有些绝望。 哭声像是传染了每一个人，渐渐有女开始跟着哭泣：“呜呜·······”。 楚连翘穿着蓑衣看着人间惨剧，真心建议道：“你要是真想救薛家，干脆杀了薛绍一了百了。” 虽说，慈不掌兵，这些可是他的家人啊，家是讲情的地方，可不是讲理的地方，这心志之坚，令人胆寒。 谁知道凤羽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眸中甚至带着彻骨的冷意：“谁都不能动薛绍。” “草”一种绿色植物。 “果然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冷心冷肺”楚连翘才不怕他呢，穿着沉重的蓑衣，有些碍事，她懒得伸手，抬脚就将人给踹了出去：“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凤羽不防被她从山壁上踹了下去，正好落在薛家面前，一道闪电亮起，所有人都看清了来人的面孔。 薛绍看着凤羽：“修齐，你何苦来掺和这趟浑水。” 凤羽施施然走来：“如果你是我，你该怎么办。” 大雨声掩盖了所有，楚连翘根本就听不到两人说什么，闪电豁然亮起，楚连翘看到王氏怀中的孩子，苍白着笑脸，嘴唇冻得乌紫，眼里的光辉似乎在慢慢的消失。 楚连翘那不多的恻隐之心动了动，她紧紧身上的蓑衣：“凤羽到底行不行啊，痛痛快快的不好吗？心眼多的人，弯弯绕也多。” 第149章 再回山脚下 雨越下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楚连翘看着还在试图冲破包围的薛理，眼珠转了转，她刚想跳下去，发现山壁太高了，超出了她的能力之外，乖乖的从旁边绕下去：“我怎么以前没想到呢？我怎么以前就没想到呢？” 她轻而易举的就将薛家儿郎的包围圈撕开了一道口子，她激动的拉住薛理，雨水冲刷在脸上让她的笑容看来有些可怖：“你是不是也会排兵布阵人？” 薛理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排兵布阵薛家儿郎看家的本事。” 楚连翘笑的越发的甜了，雨水灌进她的嘴里，她呸呸两声接着说：“你是不是想要离开，投奔我怎么样？包吃包住。” 不待薛理说话，王氏上前拉住楚连翘：“只要姑娘肯救救我儿子，什么事情我们都原因做。” 薛理拉住王氏：“我不能做违背道德良心之事。” 楚连翘挥挥手，高兴的点点头，雨水随着她的点头飞溅：“不会，不会，我这可是大善人，要不然也不会收留凤羽，走走，咱们先离开这里。” 说着想起什么，楚连翘从荷包中掏出一个药丸：“来小朋友，把这个吃了，你要是死了，我白忙活了。” 药丸很苦，贤儿乖顺的咽了下去。 楚连翘拉着人就要走：“这上面有一处山寨，是我的底盘，你们先住在那里。” 薛岐从地山爬起来：“拦住他们”。 “真麻烦”楚连翘撒开薛理，准备将人都给扔出去。 薛岐大喝一声：“大家小心，她的力气惊人，乾坤八卦阵。” “哈”薛家儿郎大喝一声，开始走位，铁链带着水花叮当作响。 还真是薛家看家的本事，薛岐也会啊，楚连翘越看越欢喜：“我来领教一下。” 说完一把揪下了身上的蓑衣，潇洒的一抛，准备迎战。 薛家儿郎从后面攻来，楚连翘微微侧身，手臂翻转去抓攻上来的两人，谁知道两人虚晃一招就撤了，反而从侧面出来一人偷袭楚连翘。 楚连翘迅速的回身，躲过偷袭者的一拳，一击不中那人撤的也干脆，毫不恋战。 即使楚连翘施展追星赶月追了上来，就会有薛家的儿郎从后攻来，让她有些疲于应付，他们要是刀枪在手，说不定楚连翘身上早就挂彩了。 楚连翘有些恼火，看着这些人跟杂耍似的在她头顶上时不时的翻来翻去，要不是有铁链困住，估计跳的更欢。 她不再防守，任由后背被他们打中，不管不顾的去抓前面的人，无论薛家人怎么阻挠，还是被楚连翘抓住了两人。 “你们死定了”她以力量见长，被楚连翘抓住两人是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被抓着锁链轮在了半空中，当流星锤使用。 两人被甩的七荤八素，加上没怎么吃东西，一阵恶心感涌上心头。 乾坤八卦阵出现了缺角，薛家上前营救自己的儿郎，就被楚连翘抡着人打出去，竟是半分靠近不得。 他们攻不攻的下楚连翘都是无所谓，可是被她拎着转的薛家儿郎可是受不了，要出人命的。 薛绍三两步赶了上来， 一个闪身杀了进来，一掌就拍向了楚连翘的面门。 楚连翘大惊，这位 的身手不输给凤羽，甚至有着军人独有的铁血肃杀之气。 躲不过去，楚连翘扔了两人，坎坎接住了薛绍的掌，薛绍被震 的站不稳，踉跄着回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薛家儿郎接住了两人，也被两人连累摔倒在地上，大雨中倒在地上一大片。 “这位姑娘，这是我薛家之事，请你莫要插手”薛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警告楚连翘：“我薛家即便落难，也不是人人可欺的。” 楚连翘还是有些眼馋薛绍的身手，可惜这位和凤羽一样是个讲不通道理，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这位公子，我们双方你情我愿的，请你不要插手才是，我楚连翘虽是女子，也不是人人都能吓唬的。” “你······”薛绍气结，这个不是薛家人，他不跟她理论，头转向薛理：“薛理，你真的要背弃薛家？” 薛理对上薛绍还是有些气短，这个族弟从小就是天之骄子，薛家儿郎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领头人：“你就当我们死了吧。” 王氏挽着薛理的手臂：“少将军，放我们一条生死路吧。” “薛家绝不能出贪生怕死之辈”薛绍怒斥：“你有何脸面，面对薛家的列祖列宗。” 薛理羞愧的低下头，他不配做薛家的子孙，更配不上这个姓氏。 楚连翘被忽视了横在两人中间：“凤羽，你真的不杀了他，反正他早晚都要死，不如你动手，成全你们伟大的情谊，死在你手上，总比死在别人手上好吧。” 她的话引来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视。 楚连翘挑衅般看着所有人。 凤羽轻吐心中的一口浊气，把头一转两不相帮。 “他没意见”楚连翘明目张胆曲解凤羽的本意：“你考虑考虑啊，你死了所有人都自由了，你也不用愧对列祖列宗，有辱薛家门楣什么的，还可以成全我。” “姑娘休要胡搅蛮缠，请你离开”薛绍下了逐客令。 “少爷啊，你看看这里是哪里，荒郊野岭的该离开的也是 你们啊”楚连翘指了指周围：“行了，少废话，我算是看出来了，今日不放倒你，谁都走不了。” 大雨终于停了，楚连翘已经全身湿透了，湿衣服贴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速战速决。” 长鞭就抽了出来，挥在空中啪啪作响，很有气势，两下之后楚连翘就收了起来：“算了，不跟你们这些死犟的石头较真，狗嘴里的骨头———油水不大。” 众人被她变脸的速度惊呆了。 不管怎么样楚连翘不再捣乱，薛绍松了一口气， 凤羽嗤笑一声，楚连翘的话通常是一句也不能信的。 薛绍向楚连翘抱拳：“多谢姑娘体谅。” 楚连翘虚虚的扶着他的手臂：“我是不会体谅你的”。 第150章 回寨 薛绍一怔，手臂已经被楚连翘死死的钳制住，抬腿顶在在他的肚子上，一个手刀就将人砍晕了过去，单手就将人高高的抛了出去。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不见半点的迟疑。 “笑话，抢东西我还没输过”楚连翘恨恨道。 薛家人大惊，这力道摔在地上不死也残，纷纷上前营救，被脚上镣铐所限根本就跑不快。 凤羽抢先一步接着薛绍，两人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滚了好几圈，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他怒道：“楚连翘！” 薛家人上来看到这一幕都松了一口气。 “哈哈······”楚连翘笑的前仰后合：“这光景可不多见啊？” 她痛快的拍了拍手：“没有碍手碍脚的人，咱们走吧。” 薛理看着昏迷的薛绍反而不敢就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 王氏推了推他，他为难的看着自己的妻子。 “哎，我这是什么命啊”楚连翘挠了挠头：“算了，谁叫你们是我的人呢，这个麻烦我给你们解决。” 说着走到小水坑前，薛家儿郎瞬间就围了上来。 楚连翘招呼都不打，直接抓着人就往外扔，主打一个出其不意。 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凤羽稳稳的抓住了她的手：“楚连翘你别太过分！” “放心，不杀他，我只是不想跟他们耗下去，天都要亮了”楚连翘拍开他的手：“女人总熬夜，皮肤会变差的。” 说完就将薛绍扛在了自己的肩上：“黑石寨走起，你们一个个清风朗月的，坏人我来当。” 楚连翘冲着薛理勾勾手，像拐卖小孩的狼外婆：“走了。” 王氏欣喜的拖着丈夫跟在了楚连翘的身后。 薛家儿郎看着楚连翘大剌剌的掳人，飞奔想要阻拦。 楚连翘早料到了，走的飞快，就这速度，她不信了那群脚上带着镣铐的薛家人能追上。 她还不忘回头使唤凤羽：“你顺手打点猎物，也不知道你空着手来干嘛的，到最后还是我承担了所有。” 凤羽看了看薛家人：“都跟上。” 薛家人面面相觑，这到底跟还是不跟啊。 楚连翘将黑石寨通道前的巨石全部搬开，费了好些力气。 “你们进去吧，地方随便住，看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楚连翘将薛绍随手就扔在了地上：“这里的锅碗瓢盆我都没动过。” “我给你打开镣铐吧”楚连翘看见薛理还在带着镣铐，走路叮叮当当。 薛理想了想还是点头了：“劳烦姑娘了”都到这地步了，还矫情什么。 这种镣铐对楚连翘来说根本不是事，几下就将所有的镣铐扭开了。 虽然多次见识她力气过人，薛理还是忍不住惊叹：“姑娘，真是天赋异禀。” “好说”楚连翘将镣铐一扔，卡啦作响：“你们去那里看看，我记得那里有米粮的。” 她洗劫黑石寨的时候，背着几箱子珠宝别的东西就带不走了，直接就原封不动的封在了里面。 “多谢姑娘”听说有米粮，王氏一刻也不耽搁抱着孩子就冲进楚连翘指的那个房间。 原来是个厨房，果然有现成的米粮，还有柴火。 大缸里有水，她喊了声：“夫君，快来帮我。” 薛理应了一声，进到厨房。 “夫君，你抱着贤儿，我煮些粥”王氏将手里的孩子递给薛理。 薛理稳稳的抱着贤儿：“贤儿乖，在等等就有吃的了。” 山寨里薛家的人陆陆续续的跟了上来。 蒋氏让抬着薛澜的人将他抬进一间空屋子，安置在床上。 她刚才就看到厨房里有烟，蒋氏自发的过来帮忙。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女眷去厨房帮忙，收拾碗筷。 男人在空地上架起了篝火，凤羽带着两个陌生人，送来了猎物，两头狍子，一头野山羊。 楚连翘坐在门坎上，阴阳怪气的：“啧啧”两声：“这是亲自下场了，看来这青梅竹马果然不一般啊。” 对于楚连翘一些无意的话，凤羽多数选择无视。 暗卫放下猎物，将两把匕首给了薛家人，就撤了。 薛家人自发的将猎物剥皮，去内脏，看手艺比楚大山、赵深剥的皮子还要漂亮，似乎是坐熟了的。 不一会三头猎物就架在三堆篝火上。 薛家女眷拿出一些盘子来，猎物熟一层，他们就片一层，端给老人和孩子，后面就是女眷的。 厨房粥熬好了，一碗一碗的端出来，一切都是那么的井然有序。 楚连翘忍不住惊叹，这是了不起的家族，他们有骄傲的资本。 凤羽给楚连翘送过来一条孢子腿，拿着另一条腿去了屋子里。 那间屋子里，薛绍被族人安置在里面。 楚连翘撇撇嘴，薛绍醒了，能吃的下去才怪呢，气都气饱了，搞不好以死谢罪。 啃着狍子，肉非常的嫩，咬一口香味四溢，可比狼肉好吃多了。 虽然原汁原味的东西有时候很好吃，楚连翘依然怀念那烤竹签子都好吃的烧烤料。 吃饱了的薛家人相互依偎在一起，开始打盹，一直到天光大亮。 楚连翘虽然是顶着大雨摸黑赶来的，并不想摸黑回去。 她嚣张的对着薛绍那间屋子喊道：“那个谁？他们两口子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要走，我不拦着，要是拐跑了我的人，天涯海角我得抓回来。” 薛绍忽的从床上坐起，想要出去理论，被凤羽给一把按住：“少川，你莫要让我为难，事已至此，你有何打算。” 薛邵颓废坐了下去：“修齐，你从那里招来这么个鬼见愁，可把我害苦了，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是家父一生清誉全葬送在我手里。”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楚连翘不知道何时闯了进来：“你父征战一生，为国为民才挣来百年清誉，皇帝给不了，你也夺不走，青史自有分说。” 听了她的话，薛绍似有触动喃喃低语，半晌他站起来郑重的向楚连翘一揖到底：“多谢姑娘，是我着相了。” 楚连翘眨眨眼：“我说什么了吗？”这人好奇怪：“凤羽，你那只羊哪里抓的，咱在去看看有没有母羊。” 第151章 留下 家中有个奶娃娃，姜氏小气的只买了一头羊，小娃子喝完，剩不多点了。 三个小的时不时能分点喝，其它人就别想了。 这天，一天天的热的难受，想弄点纯奶的冰棍解解暑，都不敢祸祸哪点东西。 野山羊也是羊，野性虽然大了点，不耽误产奶就行，能抓几养着再好不过了。 只要是不花钱的，就算割草是累死姜氏，她都不会有怨言。 凤羽难得对楚连翘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姑娘一夜劳累，先回去吧，母山羊我安排人给你去抓。” 楚连翘看到他那几分笑，汗毛都要竖起来：“天啊！你这是要疯的前兆，还是昨晚打猎摔着脑子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手指绕了几个圈：“你们两个都不太正常。” 凤羽难道好心情被曲解，脸瞬间就冷了下来：“山猪吃不了细糠。” “噗呲，哈哈哈……”薛绍大笑出声，心中积攒多时郁气散了，终是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楚连翘跳出门外怕被传染，她对薛家人说：“你们的少将军脑子瓦特了。” 说完不打算再留片刻，麻溜的回家补眠，大半夜又是雷又是雨的往外跑，楚大山还不知道怎么唠叨她呢。 薛邵敛住笑声：“这楚姑娘很是特别，不似一般农家女，真知灼见非常人所及，字字句句可谓是震耳发聩。” 凤羽揉了揉眉心，楚连翘很特别他不否认：“此女，身怀奇术，出手皆非凡品，偏偏性子跳脱散漫自由，全身上下全都是反骨，马蜂窝钻捡那大个的戳，越是阻拦她越是戳的起劲。” “性子跳脱，确实”薛绍回忆这几次与楚连翘交锋，很是认同：“能得上天眷顾得一天赋异禀，怎能是凡品。” 凤羽知道他误会了，也没急着解释：“你们好好休整一番，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不小的土匪窝，足够你们自给自足。” “我会派人在送一些米粮过来，你也派人把守好通道，这凤凰山土匪虽然被犁了一边，你也看到了如今他们如雨后春笋般又冒了出来。” 凤凰山的土匪为什么被剿，薛绍是知道的，正是因为眼前的好友被土匪所杀。 只是本该死了的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只字不提前尘过往，似乎家族也不要了，这中间的种种怕是不简单。 两人第一面匆匆而别，第二次见面薛绍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难以自拔。 好在他打算暂时住在这里休整，凤羽的事情不急在一时：“你放心吧，我薛家就是落了架，也不是区区匪类能欺的。” 这话有些耳熟，凤羽一笑，告别薛绍离开了山寨。 薛邵被他一笑也想起这话他也对楚连翘说过，可是转眼间就被她打晕了。 兵不厌诈，他居然被个小女子轻而易举的给钻了空子，薛绍面皮有些微微发烫。 既然决定留下，薛绍便召集所有薛氏族人告知：“我觉得暂时留在凤凰山，等待机会为家父平反昭雪。” 薛家是寒门起家，最为荣耀的一支便是薛天昊这一支，官拜二品大将军，统领十万水师。 薛天昊非常喜欢拉把族里小辈，所以薛家小一辈几乎都在薛家军中任职。 薛邵更是平辈中的佼佼者，如今也是他们的主心骨。 “咳咳”一个老者叹了口气，他不是薛家人，只是被赐了薛姓的部曲：“我们这些老家伙是不中用了，怎么着都成，少将军只要你有成算，记得给大将军昭雪，你怎么说我们怎么做，誓死追随少将军。” “誓死追随少将军……” “誓死追随少将军……” “誓死追随少将军……” 山风吹过，薛邵有些眼热…… 楚连翘回来时候，楚大山并不在家，她算躲过一劫。 三小只每人挎个小篮子，由姜氏、赵朵儿带着上山采蘑菇。 几个人撞了个满怀，姜氏哎呦一声：“你怎么从外边回来，我还以为你没起呢？” “出去晨跑了”楚连翘瞎话随口就来。 “什么跑？”姜氏问：“啥意思。” “过几天，习惯了你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楚连翘可不想费时解释，连忙转移话题：“你们带着这仨熊孩子去那里。” “我们去采蘑菇”小囡举着自己的小篮子：“娘说了，采满一篮子给一块麦芽糖。” “真够黑心的了”楚连翘脱口而出，这篮子怎么也得有两斤了，按照新鲜山菌价格怎么也得八到十文一斤，到姜氏这里两斤就剩一块麦芽糖了。 “你个死丫头，一天不气我，你是不是不舒服”姜氏抬手就打。 楚连翘灵巧的一转，姜氏连个衣角都没挨着：“哎，打不着。” “就知道气人，还不去收拾收拾自己，老大姑娘呛头呛毛的，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山里的野人呢”说完拉着小囡手：“咱们走。” “等等我吗？我也想去，我洗漱一下，换件衣服就来”楚连翘是真的想吃蘑菇：“不过我的不换糖啊！” “有等你那功夫，我们都能摘半篮子了”姜氏一点想等她的意思也没有，拉着娃儿就走。 赵朵儿停了停：“娘子说我们去东边的那一片，那一片每年出的蘑菇最多，姑娘，洗漱完了，来寻我们便是。” 楚连翘摆摆手表示知道了，就回自己屋里拿换洗衣物。 凤羽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洗完了，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跟你说啊，亲兄弟明算账啊，你以前可是答应过给钱的。” 凤羽自是记得，薛家人暂住黑石寨给楚连翘黄金千两：“姑娘莫非是貔貅转世。” “少阴阳我”楚连翘伸出手：“我都没规定租期很是厚道了，给钱。” 凤羽是不会克扣这些钱的，不然楚连翘真能干出将人扔出去的事情来：“姑娘稍等。” 他去而复返，给了她一块银折子，跟上回一模一样，同样的规格大小。 楚连翘开心的摸了摸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前儿捡回来了的弓，你回头给他们送两把过去，防身的武器也挑几把，都在山洞里放着呢。” 第152章 采蘑菇 “这么大方 ，不像姑娘你的做派”凤羽话中透着淡淡的揶揄。 楚连翘挑眉，头发擦的飞快：“既租了我的房子，就是我的顾客，基本设施还是要有的，热情、周到、用心服务视客户为亲人……” 她还在喋喋不休的宣扬她服务理念，凤羽面色越来越冷，周围气压都低了几度：“楚连翘我是你的客户还是你的亲人？” 楚连翘停下手里的动作，艰难咽了咽口水，心中警铃大作，她本能的感觉到这要是答错了，两人今日非的血溅当场不可。 “很难答吗？”凤羽的眼眸开始泛出丝丝猩红。 不是吧，这又是哪一出 ，楚连翘连忙拉着他，湿漉漉的爪子，抓出了一道水印：“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楚连翘答完小心的觑着他的神色解释道：“你着什么急吗？我不得找个合适形容词是不是？” “撒谎，狡猾”这个答案他不是很满意，至少没听到自己不想听的，凤羽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回到自己的房间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楚连翘摸了把并不存在的汗，小声的嘀咕：“我还以为见到你姘头，你的病好了呢，这怎么还一阵阵的，莫名奇妙。” 她有些佩服自己的机智，快速将头发打理好。 “我要去采蘑菇了，去东山”楚连翘喊完发现里面没动静，狠狠的瞪了眼关着门。 东山这里蘑菇多，人也不少，金石村只要能走的，都出动了，男男女女、老老小小的。 甚至还有一家子一家子的，带着吃食，中午就不打算下山了。 金石山很大绵延上百里，这些人没出过村，出过县的村民，从来不知道山的那边是哪里。 反正他们也走不了那么远，知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 山脚下已经有山珍行的伙计等在那里，只要有卖的他们都收，过了这季就得等明年了。 有那勤快的已经采回来一些，开始过秤了，到手几文钱开心的不行。 楚连翘张望了一会儿，并没有看到姜氏和赵朵儿她们。 “小姑姑一个人啊？”方容和楚杏儿、姚苗苗一起在捡蘑菇，见到楚连翘过来连忙打招呼：“跟我们一起吧。” “小姑姑” “连翘姐姐” 这三个人跟着楚连翘学刺绣，都是有基础的，并不难教。 相处久了，三人感情不错，同进同出出入楚家，今天约来一起捡蘑菇。 楚连翘没回答她，而是问道：“看到我娘她们了吗？” 方容摇摇头：“小姑姑，我们也是刚到。” 楚连翘看到她们篮子底下那几朵可怜的小蘑菇，就知道她们也就比自己早半步：“行你们摘吧，我往里走走。”” “小姑姑慢走” 楚连翘挥挥手，提着篮子就往里走，还是没找到姜氏她们，干脆就放弃了。 进了山，人就几乎散开了，有树木遮挡也不好找人。 这一片有不少毛草菇，个头非常的大，呈虾仁色、胡萝卜黄色和深红色。 毛草菇学名松乳菇，是一种珍贵的真菌，营养价值极高，不仅味道鲜美可口，还具有药用价值。 将这一片采完了，还有些比较普通干巴菌，沙老包，走了一段还采了几朵鸡枞菌，这个可是非常的稀少，味道更是出奇的好吃。 可把楚连翘高兴坏了，感叹自己运气真好：“少爷，来了就帮忙吧，你天天坐树上有啥意思嘛！” 因为昨晚下过雨，凤羽并不太喜欢，踩在地下那种湿滑的感觉。 楚连翘叫喊他帮忙，他还是现身了，只是并没有去帮她采蘑菇，而是跟在她身后默默提着篮子。 行吧，提篮子就提篮子，楚连翘对这位大爷的要求并不高：“你看见我娘她们了吗？” “没有”凤羽伸手，让篮子往前靠近一点，方便楚连翘将手里的蘑菇扔进篮子。 “还真能跑，大概是走岔路了”楚连翘估计，姜氏是今天中午是不会回来了，不仅带着篮子还背着一个大背篓呢，大概会带着孩子在山上对付一口。 “采蘑菇的小姑娘……”楚连翘采的欢，情不自禁哼起了歌。 “绿菇菇，你别看它丑，很好吃的”楚连翘讲几朵蘑菇放进篮子。 “这小草菇就不要了” 楚连翘继续往前走：“你说我们怎么吃呀，清炒、炖汤……怎么办每一种都想吃。” “多采一些就是了，这满山遍野都是这种东西，总有你吃腻的一天。” “不不”楚连翘摇了摇手指：“菌类是我的最爱，吃不够的”。 楚连翘就只带了个篮子，不到一个时辰就采满了，堆得满满的都冒尖了：“走，洗洗去，可惜没看到平菇，今天中午有口福了。” 一只肥肥的兔子从眼前经过，楚连翘都没有心动，实在是家里的肉太多了，她有些吃腻了，而且夏天的兔子肉并不好吃。 楚连翘下山时碰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李二，你这是空着手上山，来抢蘑菇吗？” “哎呦姑奶奶，我听人说你上山，专程在这的在等你老人家”没法子楚连翘不允李二靠近楚家。 “等我”楚连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抢我的蘑菇，你吃浆糊啦，走头顶上啦，那颗脑袋题刘哐当想离开身躯自立门户。” 李二尴尬的笑了笑：“姑娘，三个月已经到了，按照约定解药该给我了。” “这么快就到啦”楚连翘眨眨眼：“你没算错日子吧。” 一颗根本就不存在的解药，楚连翘早抛到了脑袋后头去了。 “没有，没有”李二急了：“姑娘人命关天，你可不能戏弄我”。 “行，我知道了”楚连翘不耐烦的摆摆手：“我回去拿了，给你放在大槐树那个小树洞里”。 不就是捏一个锅底灰的丸子吗？多大点事儿！ “哎呦，这么重要的东西，不能放在树洞里”李二跺脚，这位是真不把他的命当命。 “行，行，不放，你去大槐树那边等着吧”楚连翘拎着篮子越过去：“我这就回家给你取来。” 李二见她答应的痛快，欣喜的道谢：“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第153章 田螺一 李二拿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解药，吃毒丸时候，天是黑的，他没能看清楚：“这颗怎么看着这么的新鲜？” 湿漉漉的，仿佛刚捏的，难道是受潮了？那还能吃吗？ 楚连翘吹了吹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漫不经心的答道：“上一颗看着更新鲜，你不是也吃了。” 李二心中直画魂，不知道这话什么意思：“姑娘，不会从始至终就是在戏耍我吧。” 楚连翘咧嘴笑了：“你猜啊！” 看她这表情，自己八成就是被耍了，李二顿时怒火中烧：“你这个……”臭婊子。 “嗯……”一个字十八个弯，楚连翘静静等着他骂出口。 李二一个激灵猛然清醒，这位可是今非昔比了，他语气硬生生的拐了个弯：“你这个……玩笑开的也天大了，姑奶奶，这要是别人我非跟她急眼不可。” “哼”楚连翘白了他一眼：“有本事，你别吃，看看这玩笑大不大。” 李二又有些不确定了，谁会拿自己的命赌，他又不是活够了：“吃，吃，千辛万苦拿到的，怎么能不吃呢。” 说完，一下就扔进嘴里，艰难的咽了下去，见楚连翘要走：“姑奶奶有个事，跟你说一声。” “你今儿个事挺多啊？”楚连翘停下脚步，来回打量他。 李二定了定神：“这不，你不是想要去角斗场吗？我跟我那贵人通了气了，这几天说不定就有回话，你给个准话，真的去吗？到时候，人家都问起来，我也好回话。” “去”楚连翘点头，她原本还想亲自下去打两场挣份快钱，如今虽是不需要了，不见识一下，她心里难受：“什么时候？” “我得去问问，有了准信，我就通知你”李二心想，这可是你自己要去的，出了事情可怪不得我。 “我这人对别人的恶意特别敏感”楚连翘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你不会给挖坑给我跳吧。” 李二惊出一身冷汗，他还什么都没做呢：“瞧，姑娘，这话说的，我哪里敢啊！” 楚连翘纯粹的诈他，就李二那德行，拿到解药不搞事情，她都不信。 看着他那全身上下不和谐的表情，楚连翘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真是，这还是没收拾到家啊，这么迫不及待，还是早有预谋的：“有消息通知我”。 要不此间事了了，将这个隐患除了算了，反正用处也不大。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李二原地转了几个圈，一跺脚，下定决心了：“你能欺负欺负我，我不信那县里的贵人收拾不了你。” 楚连翘在小溪边，一朵一朵仔细的清洗着蘑菇，满满一篮子，她是真没打算留全吃了。 往常溪水里还会有孩子，在里面摸螺，抓小鱼、小虾、螃蟹回家改善生活。 今天整条溪流都很安静，大概都进山采蘑菇挣钱去了。 楚连翘看着爬在石头上田螺有些眼馋，可是她怕蚂蝗，一想到那东西钻在皮肤里头皮都麻了。 “凤羽，你下去给摸点田螺呗”楚连翘冲着前面的一棵大树喊道。 这里的人也吃田螺，好歹是肉不是，做的时候水煮，泥沙都不催吐一下，姜葱盐都不舍得放，怕祸祸东西，做出来的东西浓重土腥味。 捞半天，这点东西也吃不饱的，还不如摸些鱼虾，味道好不说，摸的多些还能吃饱。 凤羽悠闲坐在枝干上，歪头往下看了看：“在下，不认识田螺。” 这么粗鄙的东西，家里的下人是不敢端到主子面前的。 “不认识，我教你吗”楚连翘仰着头跟他交涉：“你能不能下来说话，我脖子都断了。” 凤羽指了指前方：“有事弟子服其劳。” 楚连翘顺着他指的方向转头，见她那群小徒弟结伴而来：“散学了，这么早？” 他们也看到了楚连翘，全都跑过来行礼：“见过师傅。” “你们天散学挺早啊”楚连翘摆手让他们免礼。 “赵师傅让我们对练，赢了的可以早走半个时辰”楚柳解释道：“小姑姑你也去采蘑菇了吗？” 楚连翘看着这几个弟子，楚柳、张彪、楚斌、赵鹏赋和赵鹏昆两兄弟。 她笑着问赵鹏昆：“咱们的小鹏昆赢了谁啊？” “小师妹”赵鹏昆如实答道：“我赢了楚妍。” 其它师兄弟都偷偷的笑了，赵鹏昆有些羞恼，知道大家在笑话他赢了个女娃娃：“是小师妹说，不准让她的。” 小师妹基础太差了，力气还小，让也让不赢好吗？ “笑什么笑，鹏昆可是家传的武学，他要不是人小，你们谁能赢他”楚连翘板着脸训斥：“你们可知错。” “弟子知错” 楚连翘点点头：“既然知错就罚你们下河捞半个时辰田螺吧。” 几个小子面面相觑，这半个时辰就这么没了。 “看什么呢，快点”楚连翘催促道：“还得我扔你们下去。” “不用，不用……”小子们赶紧脱了草鞋，挽住裤腿下到了水里。 “小姑姑，这田螺不好吃，我给你摸一些鱼吧”楚柳手里抓住了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举起来炫耀。 小鱼炸香炸脆也特别的好吃，可惜太费油，楚连翘怕姜氏唠叨，她自己更喜欢吃海鱼：“不用，就要田螺。” “小鹏昆，你回家拿一个桶，里面放一把盐”楚连翘跟鹏昆说道：“他们今天抓不满就别想走。” “师傅一把盐，是我的手一把吗？还是你的手一把”赵鹏昆伸出一只小小手。 “你的手一把”楚连翘道。 “好来，师傅”赵鹏昆听明白了，转身就往家跑。 “师傅，你要那么多田螺干嘛”张彪已经摸了一大把了，水桶还没来，就送岸边的一个小水洼里。 “吃啊”楚连翘也没闲着，继续洗她的蘑菇。 “师傅，这东西肉少，土腥味儿重，还臭臭的，不好吃，我给你抓虾吧” “虾可比田螺难捉，你们捉满一桶还不得好几天，你确定？”楚连翘揶揄的笑问道。 张彪看到赵鹏昆拖着个大水桶，果断的闭了嘴。 第154章 田螺二 这小子蔫坏，那水桶都快跟他一般高了，难为他拖一段，滚一段，愣是给弄来了。 “师傅，水桶来了”这木桶很沉，他实在拖不动了，放在地上滚着来的。 楚连翘如何看不出他的小心思，家里比这小的水桶有的是，他偏偏捡了个最大的，自己累的满头大汗。 看来是报复师兄们刚才笑话他。 “放盐了吗？”楚连翘过去接了他一段路，将桶拎了过来，看看桶底什么也没有。 赵鹏昆从怀里掏出一个大树叶子：“师傅，我包了两把盐，给你。” 看来他是清醒的知道自己拿的水桶不小。 “小滑头”楚连翘接过叶子，拿着水桶打了半桶清水，将盐全部化在里面：“看好了，捉不满不许走啊！” 师兄弟们看着大水桶一阵哀嚎。 “师傅，你自己说只抓半个时辰的”楚斌捧着田螺扔进桶里。 “你有意见？”楚连翘凉凉道：“想自己抓满桶。” 自己抓满桶，虽然溪流田螺不少，自己抓得抓到什么时候，楚斌立马怂了：“没有，师傅”乖乖的继续回去抓田螺。 “师傅，你为什么要放盐，我拿盐的时候，我奶奶看到，都要打我，我说了师傅让拿的，才没打我”小鹏昆好奇的问。 他虽然不用下水去，还是乖巧的蹲在楚连翘身边，帮她洗菌菇。 “放盐是为了让它吐一吐嘴里的脏东西，也可以放油，一样吐泥沙。 如果想更好吃，可以每天喂鸡蛋黄，喂几天在吃，更好吃”楚连翘笑着说道。 “小姑姑，你可真舍得，又是油又是盐的，还要喂鸡蛋黄，我生病了，我奶才舍得给我吃个煮鸡蛋”楚柳都有些羡慕田螺了。 “行了，你别卖惨，下午学完拼音，我请你们吃酱香田螺”楚连翘冲他身边扔了石子，溅起一小圈水花。 “酱香田螺听名字好像还不错”楚柳不是没吃过田螺，实在是不觉这东西好吃：“这东西臭臭的怎么做都不会好吃的，师傅，还不如请我们吃兔子呢。” “就是，就是”众弟子附和，田螺有啥好吃的，他们想吃烤兔子肉，烤蛇肉。 楚连翘哭笑不得：“你们这群小子，会吃啥好东西，等着尝尝师傅田螺，吃一回想两回。” “师傅，要是不好吃，可要给我们抓兔子吃啊”楚斌趁要求道。 “嘿，你小子，得寸进尺是吧，白吃馒头嫌面黑是吧，还提上要求了”楚连翘朝他扔石子警告：“我看你们皮痒了是吧。” “嘿嘿嘿嘿嘿”楚斌嬉皮笑脸的躲过飞来的石子：“姐姐息怒，师傅息怒。” 楚斌是楚大河最小的儿子，他娘在他小时候就病逝了。 他爹和他哥都去采石厂上工，养他自己也算宽裕，他闹着要学箭，楚大河就将他送来了。 按照辈分是该叫姐姐的，他与楚连翘血缘比楚柳还要近些。 楚连翘徒弟里几个族亲，一会师傅，一会小姑姑，一会姐姐，平时称呼就混着叫，她也不在意。 一桶田螺看着多，他们人也多啊，水里田螺也好逮大半个时辰就装的差不多，楚连翘才放人，拎着水桶往回走。 天已经晌午了，楚连翘问方氏：“我娘她们还没回来吗？” 方氏接过菌菇篮子：“娘子早晨就说过，今中午不回来，不用做她们的饭。” 看来姜氏将家里这套活全扔给方氏了，接下来就跟菌菇干上了，她怎么可能放过天上掉钱的事。 “把这些炒一些，再弄个汤，剩下的包饺子吃”楚连翘指着蘑菇说道：“一点咱也不留，都吃了。” 赵母抱着小奶娃娃出来，瞪圆圆的眼睛咕噜噜的转，虽然还是大头娃娃样，气色确实好多了。 “小宝贝，来到我这里来”楚连翘伸手想要抱抱他。 小奶娃娃看了楚连翘一瞬，扁了扁嘴想哭，把脸躲在赵母的颈窝里。 “这孩子，不开面”赵母轻轻的拍了一下小奶娃的背。 额，楚连翘讪讪的收回手：“我还以为自己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呢。” “姑娘真是个有趣的人儿”赵母笑呵呵道。 方氏在厨房将菌菇都切成小丁：“我还没吃过蘑菇饺子呢。” 楚连翘脑子好使，怎么调馅她记得一清二楚，上手实操就差点， 但是这个也没多少技术含量。 她将蘑菇丁倒了点香油，锁住水分。 “够了，够了”方氏看她香油不要钱的往里舀：“姑娘一顿香油，够我家以前吃一年的啦。” 她楚连翘记得香油适量，这也算适量吧，既然方氏说够了，那就够了吧。 用筷子搅拌均匀，锁住水分。 准备八角、花椒熬个料水。 方氏见她调馅，就去和面。 楚连翘来了一句：“不要黑面，浪费我的好东西。” 方氏想了想说道：“娘子回来可是要骂人的。” “哎”楚连翘无所谓：“她那天不骂人，被骂我也要吃白面的，难得她不在家，没人管，就吃白的，超白的那种。”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方氏也不好再劝，开了柜子，舀了白面出来。 这里的猪大概都没劁过，味道重，她不打算加猪肉，直接多用点猪油也香。 方氏活麻利，楚连翘调好馅她面和好了。 “姑娘，你的盐是不是少了点”方氏看着满满一盆馅，楚连翘只捏了两撮盐。 “少了吗？”楚连翘直接用筷子挑了一点送进嘴里尝尝，尝完就吐了出来：“是少点，没盐味。” 果断有撒了一些进去，没敢多加，回头沾料汁吃。 赵母将小奶娃放进大筐里，洗了手坐下包饺子。 楚连翘就只负责擀皮，包就算了，她包的太丑。 两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人，小娃娃也很乖，一直自己玩。 很快一盆馅就见底了，包了满满三盖帘饺子。 赵母叹了口气：“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就是她们原先也不敢这么吃。 楚家规矩少，除了名分不同，他们吃穿都几乎一样，一个锅里吃一样的饭。 “是啊”方氏附和道：“逃难时候，更是什么都不敢想 ，姑娘可是我们家的活菩萨。” 第155章 蘑菇饺子 忽略那些潜在的威胁，目前的日子楚连翘也是非常满意的，吃穿不愁，楚雄也即将归来，一家子团团圆圆，没有比这再好的日子了。 圆滚滚的饺子下下进锅里，两个水开就浮了起来，楚连翘用笊篱轻轻的推了推，防止黏连。 大锅饺子三个水开就熟的透透的，擦干净盖帘，用笊篱舀一些放在上面稀稀的晾开，这些是给姜氏她们留的。 楚连翘如今做这些活计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不再是原来的厨房小白了。 方氏炒好了菜，照样给姜氏留了一份，就端着各自的饭食回屋里。 楚连翘直接端进了正房和楚大山、楚妍一起吃饭。 两人看了眼坐在对面凤羽，这么久了，还是不太习惯他出现在饭桌上，低头默默的吃着饺子。 楚连翘夹了两筷子蘑菇，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一口，吃的可谓心满意足：“爹，你尝尝这蘑菇可新鲜了。” “好，好，这饺子也好吃，你弄的东西味道就是不一样，滋味足”楚大山笑眯眯的夸赞：“祖祖辈辈都没想过用它包饺子吃。” 都拿来卖钱了，谁舍的吃啊。 庄户人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楚连翘开口了，饭桌上的气氛顿时一松。 “师傅，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饺子”楚妍想起以前在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的日子。 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底下，要是娘亲能熬到这个时候就好了。 楚妍的娘，虽然送去了县衙义庄，案子了结后，楚大山找人给收敛回来，就埋在后山不远，全当她们姐妹的孝心。 李家人不管，楚妍姐妹也没意见 ，她娘是外地拐来的更没个娘家撑腰。 想到这儿楚妍的情绪就有些低落：“我娘好像从没有吃过饺子。” “吃饭吧，你们姐妹过的好，你娘泉下有知，也会高兴的”楚连翘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楚妍点头：“我现在过的好日子，全村的孩子都比不上，师父你不知道，如今她们看到我，可是羡慕了。” 她那些以前的小姐妹，恨不得被卖来楚家的是她们，也有新衣服穿，有饱饭吃。 “你要努力，这个世界上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有学本事的机会，一定要牢牢抓住，将来有一天你也能成为别人的依靠，而不是，绝望的哭泣。” “楚妍明白，师父放心吧”娘用命都没有唤醒那家人的良知，而师傅用拳头轻而易举的收拾了他们。 她那个奶奶恨毒了她们姐妹，可也不敢靠近她们半步，她们都怕师傅，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她们怕的是她楚妍，而不是楚连翘的徒弟。 吃完饭，楚妍自发的收拾了碗筷。 楚连翘抽空用鹅毛笔，继续写她的小字典，已经写了一大半了，照这个速度再有两个月就完工了。 “我们回来了”小囡、小郎、三妮三人提着满满的三篮子蘑菇回来了。 楚妍嗔怪道：“你们小声些 ，师傅在写东西呢，别打扰到师傅。” 三个小的捂了捂嘴，心虚的往西厢房看了看，见楚连翘没出来就放心了。 三妮小声说：“姐姐，婶婶要我们将这些倒出来晒着。” “你们等着”楚妍用大扫把将院子里扫出一块干净的空地：“这里太阳好，就晒这里吧。” 三个小的二话不说一股脑的就给倒在地上。 楚妍气的直跺脚：“你们分开倒啊？倒成堆怎么晒，怪不得师傅总说你们是熊孩子。” 三个小的不仅不改，还冲她扮鬼脸。 楚妍无法只得自己去摊开：“吃饭了吗？饿不饿，锅里有饺子。” “饿”小囡说道：“娘说，我们下午要去学堂，让我们回来吃就行了。” “我给你们端去，家里包了蘑菇饺子，还炒的蘑菇肉片，可香呢。” “吃饺子喽，吃肉片喽……”三小只欢呼一声，蹦蹦跳跳的去追楚妍。 楚妍回头做了嘘声的动作，又指了指楚连翘的房间示意她们安静。 三个小的也跟着做了嘘声的动作，手拉手就跟着楚妍去了厨房。 楚妍一人给她们装了一小碗：“你们肚子小，不能死命的吃。” “白面的”小郎非常开心：“二妮姐姐，你在给我装两个，我是男子汉吃的多。” 楚妍想了想，一人又给她们填了一个：“剩这么多呢，晚上肯定还有的吃。” 楚家脱贫也不过仨月，别说三妮，就是小郎和小囡见到好吃的都死命的吃。 楚连翘才给她们规定了饭量，省的吃出毛病来，花钱不说人还遭罪。 能加一个三个小的就满足了，这要是楚连翘在这，敢讲条件不扣回一个去，她都不姓楚。 楚连翘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下午所有得弟子都得读书写字，拼音已经掌握了，开始拼读，百家姓也学完了。 “吃完了没？”楚连翘将田螺桶拎着：“吃饱了，上学去了。” 四个人急急忙忙的从厨房里出来：“好了姐姐，我们去喊鹏赋和鹏昆。” 她们也不等楚连翘，一溜烟的往前院跑去：“上学去了啊，鹏赋哥哥 、鹏昆哥哥”。 楚连翘进厨房间，拿了把菜刀就慢悠悠的来到了老宅。 她的徒弟们已经做好了，见楚连翘进来连忙行弟子礼：“拜见师傅”。 “都坐吧”楚连翘在自己的位置坐好：“百家姓我们学完了，今天从头到尾来捋一遍，跟着我读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朱、秦、尤、许、何、吕、施、张、孔、曹、严、华…………姜、戚、谢、邹、喻、柏、水、窦、章、云、苏、潘、葛、奚…………”。 下面弟子跟着朗读：“赵、钱、孙…………范、彭、郎、鲁、韦、昌、马、苗、凤、花、方…………柳、酆、鲍、史、唐、费、廉、薛、雷…………罗、毕、郝、邬、安、常、乐、于、时、傅、皮…………余、元、卜、顾、孟、平、黄、和、穆、萧、尹”。 第156章 学业检查 一遍读完，楚连翘开始提问，弟子们都紧张起来，跟着读没问题，和童谣似的，大家都能背 单拎出来就不一定认识。 “楚妍”楚连翘直接点名。 楚妍站了起来，其它人松了一口气，还好第一个不是喊的自己。 小郎更是小身子使劲的缩了缩，奈何他就在最前排，直面他的恶魔姐姐，小动作被楚连翘看的一清二楚。 楚连翘指着一个陈字。 “陈”楚妍拼道:“chen”。 “沈，shen” “谢，xie” 楚连翘一连指了十个字，楚妍一字不差的都拼出来了:“很好，继续保持，坐吧。” “谢师傅夸赞，弟子会努力的”楚妍行了弟子礼坐回位置上。 开门红可喜可贺，学习好的孩子招人喜欢，楚连翘作为师傅也有成就感。 “李翠”楚连翘点名。 李翠慌的不行，忐忑的站了起来。 “常，chang ” “马，ma” “师傅这个我不知道”李翠看了半天也想不起这是什么字。 楚连翘就跳了过去，重新指了一个字。 “姜，jiang” “……” “坐下吧”楚连翘不太提倡体罚学生，毕竟一百多个字，不可能全对，可以理解，十个字 李翠读错了三个，总也是不错，及格。 “张彪” 张彪还没站起来已经满头大汗了。 “……” 楚连翘指了字见他没答又换了一个字。 “……” 张彪擦着汗，心中呐喊，怎么办这个他也不认识，他想从头顺着背下来。 楚连翘已经换了。 “……” 张彪吓的都不敢抬头了。 “看这里”楚连翘敲着戒尺啪啪作响:“地上有字？” 张彪抬起头来，满脸透着清澈的愚蠢。 “你给我站着听课”不体罚学生的老师不是好老师，楚连翘火气噌噌的往上冒。 一堂课下来，十四学生站了十个，楚连翘简直要崩了，她再次反思自己是不适合当老师。 不行在教下去，楚连翘觉得她的天灵盖迟早要鼓了。 楚连翘从来都没想过办正统的学校，她觉得职业学院更适合这里孩子们，要是真有读书的种子，大不了送出去学好了。 就这么简单的要求，都给她学成这个鬼样子。 楚连翘也许不知道，其实她教学进度挺快的，这些没有基础的孩子学成这样已经是不差了。 她气的来回在教室里踱步，时不时的敲敲黑板:“当时学的时候不是都记住了吗？睡一觉就都忘记了？” 弟子们吓的安静都跟鹌鹑似的。 “师傅”楚连翘眼睛扫来，楚斌剩下的话结结巴巴的说不完:“能……能……背……顺……顺……”。 能背的，只要顺着大家都能背过的。 楚连翘在用手在空中虚抓了一下，做了个收的动作:“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也不学新课了，全部复习，两两对练，相互提问。” “是，师傅”众弟子大气都不敢喘。 “楚妍看着他们”楚连翘吩咐道:“我得出去透透气，肝疼、胃疼、心口疼，夭寿，我都不知道哪里疼了。” 看着楚连翘出去，众弟子终于能呼吸了，大大的松了口气。 楚妍自发走上前，呵斥道:“坐好，站好，我开始领读。” 这也是变态的，学什么都拼，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别人写十遍，她硬生生挤出时间多写两遍。 就连马步都要多站一柱香，简直比不给他们留活路。 那真是这个老师夸，那个老师也夸。 楚连翘用刀背砍掉田螺屁股:“气死我了，我还给他们弄田螺吃，就这破成绩对的起我吗？” 越想越气，干脆刀一扔不砍了，自己取了弓箭到后山练习射箭。 搭弓射箭行云流水，一箭快似一箭，箭箭射中靶心，不一会一个靶子就被射成 刺猬。 她换了个靶子继续射，直到箭囊空了，心中的郁气才稍稍消了些。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姑娘该有些耐心才是”凤羽将她射出去的箭全部给收了回来，一 一给她装回箭囊。 楚连翘知道自己可能着急了，她请了好几个老师，想让人家按照自己的方式教授文字，被骂了狗屁不通。 谁狗屁不通，一群有眼无珠的家伙，楚连翘还不想他们误了她是子弟呢。 薛家那些都是世家子，教授蒙童应该没问题，可是他们的身份实在是不适合出现在学堂。 仿佛知道她的想法，凤羽说到：“几张户籍而已，不是问题。” 对呀，她怎么忘记了这位可是搞情报的，身份户籍还不手到擒来。 “我的老师就拜托你了”楚连翘讨好的笑道。 “姑娘，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凤羽知道楚连翘把钱看的特别紧，就有意要逗逗她。 楚连翘伸出两只带着薄茧的手：“良心都没有，你的衣服都是我给你洗的，你看看上面这厚厚的茧子，都是洗衣服洗的。” “姑娘，我最近的衣服，你好像都烧掉了”凤羽将两只手按下去：“你这些茧子都是你练箭留下的，在下不背这个锅，在下也是有部下要养的。” “你想怎么样”楚连翘瞪了他一眼：“不能狮子大开口啊，要是要价太高，我还不如直接贿赂县衙刘主簿呢。” 凤羽伸了一根手指。 楚连翘惊叫：“一千两黄金，你穷疯了。” 不对，这话怎么这么的刺耳，像是自己在骂自己。 “姑娘，自己心黑看谁都是黑的”凤羽嗤笑：“一千两白银，我给你五张户籍如何。” “一张两百两，你 怎么不去抢”楚连翘恨声道：“你这叫趁火打劫，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不及姑娘万分之一”凤羽漫不经心的回道：“要不我也开价一千两黄金？” “不用，不用”楚连翘秒怂：“两百两就两百两，我就要一张。” 让薛理自己文武师傅全兼，没必要这么浪费。 “你确定，以后再要，在下可要收双倍的价钱”凤羽问道。 楚连翘非常肯定的点头：“老兄，一个先生一个月十两银子外加吃住，这两百两可以请两个先生了。” 第157章 酱香田螺一 凤羽不置可否:“姑娘，不后悔就好。” 楚连翘没觉的自己有啥好后悔的。 下午这些孩子也就学一个时辰，楚连翘没回来，他们也不敢私自放学。 “都出来吧”楚连翘气也消了，田螺还是要吃的，不过不是她自己做，都得干活。 终于熬到放学了，他们心中欢呼雀跃，却不敢表现出来，听到楚连翘喊他们，心都提了起来。 “听着，十岁上的孩子，回家拿刀，回来砍田螺屁股”古代钳子一般人家可没有，只能用刀背砍田螺尾巴:“回来给我砍田螺，听明白了吗？” 众人连忙答道：“听明白了”上午被罚抓田螺，下午被罚砍田螺，命苦。 “姐姐，我们可以回家了吗？”小郎怯生生的问道：“我们还没有十岁呢。” “回什么家，待会你不吃吗？你们五个去小溪边打水去”楚连翘瞪着小郎:“学习都没看你这么积极，就惦记着玩，还有以后在学堂，不准叫我姐姐，叫师傅。” “你又不是我师傅，我没有拜师的”下课了小郎就不怕她了。 “那就叫老师，叫先生听到没有？” 叫老师就叫老师，小郎也不反驳反而叫嚷道：“姐姐，我才三岁半，桶都拎不动，怎么打水，你欺负小人儿。” “水打不动，怎么会犟嘴呢？拿个小桶两个人抬”楚连翘指着角落了小木桶说道：“办法总比困难多，你给老师我记住了。” 小郎看着其它四人:“可是，可是，我不抬水，她们也够啊！” “你有资格不抬水吗？楚妍不用去，你们都去”楚连翘催促道。 小郎磨磨蹭蹭的不愿意，楚连翘跟他亮了亮拳头，他才不情愿的去打水。 孩子们陆陆续续的回来，按照楚连翘的要求乖乖的砍田螺屁股，半点意见也不敢有。 楚连翘在一旁虎视眈眈的，没人敢说话，手下的动作越来越熟练，越熟练速度就越快。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两刻钟，桶里的田螺就去掉了一半。 “李翠，你和楚妍一起将这些砍好了的洗两遍”楚连翘吩咐完，就往锅里添了水加了葱姜还有烈酒。 “好的师傅”李翠放下刀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就开始洗田螺。 众人见她不用砍田螺，望着桶里一半的田螺一阵艳羡，抬头见楚连翘似笑非笑看着他们，迅速埋头继续砍田螺。 楚连翘将洗好的田螺全部倒在加了料的锅里，楚妍乖巧的帮忙生火。 你不说这孩子讨人喜欢，有眼色，知进退，还努力。 几个小的抬水抬累了，躲在角落不动弹，楚连翘装作没看见。 李翠就接过她们的活，将桶都打满水。 田螺好熟，楚连翘记得大概五到十五分钟左右，这东西有寄生虫，多煮一会吃的安心些。 一刻钟后，楚连翘就将所有的田螺都捞出来备用。 楚连翘趁着这个时间，准备点香料，没有辣椒，她就剁了许多的蒜末，农家自己制作的大酱用水花开，薄薄的一层。 田螺都砍完了，李翠赶紧清洗，其它人过来帮忙，一会功夫都收拾干净了。 楚连翘看到了指挥他们都倒在锅里煮。 这次是李翠掌勺，楚连翘做的时候她都看到了，灶台上的活都是做惯了的，难不倒她。 其它人也不敢跟小郎几个似的躲着玩，就自己找活干，劈柴的劈柴，扫院子的扫院子，都不敢站着戳师傅眼珠子。 “你们谁去摘些金桐叶子”楚连翘冲着院子喊了一声。 金桐树跟梧桐树有些相似，叶子比较大，所不同的是它的树干中含有丝丝金星而得名金桐，叶子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的味道，可食。 “我去”楚柳扫帚一扔，拔腿就跑，开玩笑，在扫下去，院子都要被他扫秃了。 张虎飞快的捡起扫把，装着扫地。 第二锅也被捞了出来，李翠洗干净锅，按照楚连翘的吩咐，挖了一块猪油。 “少了，再挖一些”楚连翘看她那仔细劲，干脆自己上手，半坛子猪油给挖了进去。 李翠捂着胸口，干脆不看了，还是埋头添火吧。 楚连翘嘀咕了一句:“应该够了吧，不管了”。 油在锅底慢慢的化开，就将香叶桂皮葱姜放进去炒香，接着把蒜末全都倒了下去，炒至金黄色。 将两盆田螺都倒了下去，东西有些多，这小小的铲子翻起来就有些费劲。 好在楚连翘是个力大无穷的，铲子舞的飞快，香味慢慢的飘了出来。 小郎拉着小囡几个就凑上来了，门外的弟子也频频向厨房张望。 “闻着就好吃，要不是咱们又是抓田螺又是砍田螺的，我都不信里面做的是田螺”楚斌咽了咽口水。 张彪使劲耸了耸鼻子，吸着香味:“是那个说不好吃的。” 楚斌也不恼:“师傅说的对，是我们没吃过啥好东西。” 楚连翘炒的差不多了将大酱倒在里面:“李翠，大火收汁。” “好的，师傅”李翠添了几把松果，拉着封箱呼呼作响。 松果有油脂，晒的又干，是最好的木柴，还有封箱加持，不过一盏茶功夫，田螺就出锅了。 楚连翘加了些秘制的味精，搅拌几下，全部弄到盆里了。 她用筷子夹着一颗，还有些烫，仔细吹了吹，送在嘴里，那满满的酱香味就蔓延开来，一吸里面的螺肉就出来了:“就是这个味道。” 楚连翘自己连吃了几颗才停下，能复刻出来熟悉的味道，真的是太满足了。 小郎已经自己拿着筷子跃跃欲试了，奈何他个子不高，够不到锅台上的那个盆，只能眼巴巴的等着。 眼巴巴的等着的何止他一个人，此时所有得徒弟都围在门口看着那盆田螺咽口水。 楚连翘将田螺搬出去，放在外面的大石磨上:“都去拿筷子来。” 众人呼啦一下挤进厨房拿筷子，谁知人太多，卡住了。 挤住两人互相看了眼对方，默默的退了一步，又一起往里进，又挤住了。 后面的人着急，张彪看了看楚连翘背对着他们，抬脚就踹向一个人的屁股，人就给踹进去了。 第158章 酱香田螺二 张虎捂着屁股狠狠的瞪了眼自己的傻弟弟，你要踹，不知道踹李良平吗？ 张彪心虚的低头，他没注意好吗？ 楚柳采回叶子，楚连翘让他们都洗干净。 围在大石磨铺一圈，当碟子用。 用勺子将田螺舀在上面，:“都尝尝吧，这个用嘴一吸就能吃到肉。” 众人迫不及待的动筷子，学着楚连翘的样子送进嘴里，那味道让他们眼睛一亮。 “好吃，闻着好吃，吃着也好吃”楚斌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肉给吸了出来，壳扔掉，下一个已经夹起来了。 “好吃，好吃，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田螺，太好吃了” 众人点头附和，一个个吃的停不下嘴。 李翠心说，能不好吃吗？你们是没看师傅用来多少好东西，把你们卖了都不值这锅田螺钱。 “姐姐，这个我吸不出来”小囡举着小手着急道:“怎么办姐姐。” “我给你削根竹签子吧”李翠放下手里筷子说道。 削根小小的带尖的签子很快的。 楚连翘摆摆手:“不用，你吃”说完她捏着一颗田螺倒过来:“你从这头先吸一下，再放过了吸一下就出来了。” 她示范了两三遍，小囡学会了，照着做果然就成功了。 师徒几人嗦螺嗦的不亦乐乎，半盆螺就么没有了，楚连翘不让吃了。 剩下的就用树叶包了几份，给徒弟们一人带一份回去。 小郎吵着他也应该有一份，小囡也不让步，所以东西是按人分的，不是按户分的。 “多谢师傅” 天色不早了，楚连翘打发他们回家。 还没进门，姜氏就冲了过来:“你个败家的丫头，不年不节的你居然用白面，还用了这么多。” 楚连翘闪再闪，躲过姜氏魔掌:“娘，那饺子你吃没吃。” “吃，我凭什么不吃”姜氏心口疼，她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不行，以后，我不在家，你不许在家。” 楚连翘笑了:“那我去哪里？” “我管你去那里，反正不许在家”姜氏见她盆盆罐罐拿着:“你这是又干什么了？这不是猪油罐吗？” “炒了点田螺而已”楚连翘答道。 姜氏去抢猪油罐，炒点田螺应该用不了多少:“……”她呆滞了几秒，尖叫道:“你这是将整个凌花溪田螺都炒了吗？” 听见她的叫声，不明所以的赵家人都聚集在了前院。 楚大山从二门露了个头，就消失了。 小郎拉着小伙伴，抱着自己那份酱香田螺迅速的溜走。 “没有啊”楚连翘摇头，她踢了踢手里水桶:“一桶而已。” 姜氏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楚连翘的态度彻底的激怒了她。 “你，你给我等着”抱着油罐就往后院冲。 楚连翘砸吧砸吧嘴:“我又做错啥了吗？” 赵家人面面相觑，这事情闹的，赵深发现这么大动静，楚家当家居然没出来心里就有数了，他果断的拉住了自己的母亲和妻子。 楚连翘看着姜氏拿着鸡毛掸子冲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娘，咱能不能有点新意。” “你给我出来，你这是要气死我呀”姜氏把门拍的砰砰响:“谁家过日子，跟你似的啊？” “娘，你要知道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楚连翘倚在门上跟姜氏扯皮:“你这叫算计吗？你算计了我半年的猪油没了，你算计个屁，我就知道饿肚子的时候，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楚连翘想起上一次姜氏这么发作还是打了凤羽才消停的，她看着桌子前优雅的嗦螺的某人:“娘，要不你打凤羽一顿出出气，这事就翻篇。” 嗦螺的、门外的都短暂的一顿，凤羽凉凉的看了她一眼。 姜氏干脆上脚踹，踹完了不解恨:“楚大山，楚大山你给我出来，看看你那好闺女。” 凤羽优雅的擦了擦手，站起了对楚连翘说:“闪开。” 楚连翘立马眉开眼笑:“多谢兄台，还是你仗义，你的大恩大德，我是不会忘记的。” “不客气，在下愿意为姑娘效劳”凤羽将门栓拨开，轻轻一拉门就开了。 在门外喋喋不休骂人的的姜氏看到凤羽戛然而止。 凤羽跨出门口，脚尖点地几个飞纵消失了。 楚连翘还没从欢喜中回神就发生了这一幕，心中暗叫:糟了，上当了。 回神就发现，姜氏已经举着鸡毛掸子冲了进来，双眼亮的吓人。 西厢传来惊悚的惨叫和某人咬牙切齿的咒骂:“凤羽，你这个混账，啊……我一定要杀了你。” “师傅，好惨”小鹏昆说道。 楚家的几个孩子围着嗦螺。 “我们才好惨”小郎小大人一般的叹口气:“姐姐，肯定不敢在做田螺给我们吃了。” “那我们现在去救姐姐”小囡建议道。 “可是婶婶，好凶啊”三妮拍拍胸口:“会打人的。” “师傅不用你们帮忙的”赵鹏赋说道:“十个娘子也不是师傅的对手。” 楚妍摸了摸小囡的头:“吃吧，没事的。” “哎！”小郎又叹了口气，继续吃他的田螺，营救楚连翘什么的就抛在了脑后。 相比于楚家的鸡飞狗跳，弟子们开开心心的带着田螺跟家里人分享。 张婶只吃了一颗就舍不得吃了，她偷偷留了些给丈夫和孩子，其它的就送去上房李乐天爷爷奶奶处。 李奶奶叫来几个孙子分出一半给他们吃，剩下的给李爷爷下酒。 李爷爷吃了两颗:“都给他们吃吧，没想到这又腥又臭的田螺都能做这么好吃。” 既然李爷爷都这么说了，李奶奶也没在坚持，都是自己的孙子，难得吃点好东西。 看着眼巴巴瞅着的孙女，李奶奶叹了口气，一人给了一个，再多就没有了。 顾氏吃的停不下嘴:“真好吃，翠儿别舍不的，这样的天不能过夜。” 李翠嗦了一个:“能不好吃吗？我师傅，用了半罐子油，一大碗酱呢。” “真的？”顾氏眼睛都瞪圆了:“真舍的，你那师傅打小就没吃过苦，最难的也就她爹出事那段日子。” 第159章 李鬼娘一 “不过，真好吃啊”顾氏忍不住馋:“你都学会了吗？咱家也宽裕了，以后馋了，咱也稍稍弄点吃。” “油和酱咱家倒是有，可是你知道师傅加了多少好东西吗？师傅说那是香料，都是从药店买的，我都没敢问价钱。” 李翠也喜欢吃：“师傅说，想吃就从她那里拿香料就行，我可没这么厚的脸皮。” “是，不能拿”顾氏是打心眼里感谢楚连翘的:“做人要知足，选个好日子，我给你师傅供个长生牌位。” 每一家都吃的心满意足，从来不知道田螺这么好吃。 楚连翘自己不仅挨了打，自己的那份也没收了，还答应给姜氏猎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作为补偿，这事才彻底翻篇。 猎头野猪没什么难度，这事对她来说手到擒来。 正好她的工坊也要动工打地基了，需要一个猪头祭祀。 楚连翘提前踩好了点，算着时间，在七月初七这天清晨扛回一头大野猪。 天太热了，肉已经放不住了，楚连翘就没弄死它，只是将野猪的四肢给掰断了。 扔在地上的时候，还在拼命的挣扎。 楚家最近动静挺大，新房刚起没多久，就要盖工坊。 许多的人过来看热闹，对着这头大野猪满是艳羡。 羡慕归羡慕，楚氏族人和村里的泥瓦匠也高兴，不用抛家舍业的出去，就有活干，不仅工钱给的多，乡里乡亲的也不怕干活不给钱。 李鬼娘躲在人群里狠狠的啐了一口:“我看这女娃子指定让什么邪祟附体了，以前咋没有这么大本事呢，可别祸害了咱们金石村。” 在她身边正好是何氏，这要是以前，她准接着话茬继续骂，可如今楚连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要不是楚连翘，她说不得早被土匪给糟蹋了，如今坟头的草都有人高了。 何氏见是李鬼娘:“哟，是你老人家啊，我说怎么一股大粪味呢，你一个乾坤不通，四六不分的就别出来祸害人了。” 何时夸张大捂着鼻子，随即恶心的干呕起来。 “你个克夫的小娼妇，说谁乾坤不通”李鬼娘跳了起来。 她丈夫李景春是被土匪杀的，这老毒妇竟然敢往她身上泼脏水，骂她克夫，何氏如何能忍:“你这不要脸的老寡妇，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男人不在了，她公爹还是李氏多族老呢，她会怕李鬼娘这个老泼妇。 “你个不要脸的小娼妇，你男人没了，你不改嫁，我看就是，被你那公爹滚被窝里吧”李鬼娘不敢招惹楚连翘，何氏算个屁，她也是族里的老人了。 何氏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你敢毁我清白，我打死你这个黑心烂肠子的。” 李鬼娘别看年纪大力气却不小，生活还算优渥的何氏却不是她的对手，两人大庭广众之下就动了手。 反应过来的女人纷纷上去拉架，她二人扯着对方的头发，难舍难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楚连翘，她本不想管闲事，只是看到李鬼娘，她本能的皱了皱眉。 楚连翘不愿意看到这家人在附近转悠，怕他们脑子抽风对楚妍和三妮不利。 “住手，我楚家大喜的日子，这是来砸场子的吗？”楚连翘呵斥道:“坏了我的运道，埋了你们做地基。” 听见楚连翘呵斥，两人惧怕纷纷松了手。 何氏怕楚连翘误会她真的是来砸场子，先发制人:“姑娘，别误会，是这个老贱皮子，说姑娘是邪祟附体，如此丧良心的话，我气不过才骂了她几句。” 邪祟附体，如此咒人家，这李鬼娘怕是要倒霉，楚家大丫头岂是好惹的。 事实上楚连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但是被打上邪祟的标签，其心可诛。 “我没说错，你们看她以前也不会打猎，怎么现在就会了， 那么大一头野猪，你们这些汉子谁抗的起， 她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能有这么大的力气”李鬼娘豁出去了:“她以前怎么没有，这还不是邪祟附体？” 楚大山举着铁锹就冲了出来:“好，你个歹毒的老娼妇，敢毁了我女儿，我今天就拍死你，大不了我给你抵命。” 李鬼娘尖叫一声就往人堆里躲，脸本来伤口更加的狰狞。 楚大山也被人拦下，让他消消气。 人群里也出现了不一样的声音，他们觉得李鬼娘说的也是在理。 “大山啊，你消消气，你自己的女儿，你总认识，你给大伙说道说道，让大家信服，可别是邪祟附体连累乡里。” “就是，就是，你家这闺女怎么看，也跟以前不一样，邪性……”说话的人没说完就对上了楚连翘冰冷的眼神，剩下的话没敢说完.，脑袋就缩了回去。 “他一家子的话，怎么能信，那妖孽肯定使了什么妖法，迷的他一家子团团转”李鬼娘见有人附和她，胆子更大了:“乡亲们那，咱们可不能被她们给祸害了呀，说不定土匪就是她招来的。” 人群中议论更大了，很多人都开始动摇，看向楚家父女的目光带着审视的恶意。 “你胡说，我女儿天生的神力，我家人谁不知道，以前有我，有她哥，用的着她出头吗？”楚大山大急，这罪名太歹毒了:“你就是记恨我家，往我家泼脏水，你个老毒妇，我杀了你。” “你一家得了实惠，金山银山的住着，当然替她说话，可怜我们被土匪祸害，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天灾人祸等着我们呢”李鬼娘越说越觉得有理。 “你又是哪路高人，那路仙”楚连翘拉住暴怒的楚大山:“县太爷判案都得人证物证俱在，你这是在骂县太爷有眼无珠，尸位素餐的囊虫是吗？” 李鬼老娘怎么可能敢骂县令：“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胡说。” “我胡说，大家可听到了”楚连翘并不打算放过她：“你不是在骂县太爷吗，那就是在骂皇上，咒我东齐王朝将亡。” 李鬼娘不明白，这跟皇上有什么关系，但是楚连翘的话还是吓的她肝胆俱裂：“你胡说，我只是说你是邪祟，你是妖孽，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第160章 李鬼娘二 楚连翘嗤笑出声：“你不知道吗？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她上前擒住她的手腕：“你污蔑我为邪祟妖孽，不就是咒我东齐王朝灭亡。” 楚连翘把吓傻的李鬼娘狠狠的惯在地上：“这话要是传扬出去，这可是要诛九族的，到时候你李氏一族，你的娘家所有的族人和你沾亲带故的亲朋友邻都要暴尸荒野”。 周围的李氏族人听了，个个吓的面如土色：“跟我们没关系，这个老泼妇，你要害死我们。”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李鬼娘坐在地上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自己发现自己闯祸了。 “你自己记恨楚家，居然还要连累我们”何时拿起一块石头就扔了过去：“你是想害死我们所有人。” 这金石村虽然不全是李姓的族人，也有与李氏通婚的家族，他们也怕被连累。 在场的李氏族人更是怕的要死：“要不要禀报族长，将这一房除族，不然就被她害死了。” 李鬼娘听到除族，连滚带爬：“我知道错了，别将我们除族”说完就自己扇自己耳光：“我打你这张臭嘴，我打你这张臭嘴。” “这可是诛九族，咱们现在除族，能算吗”那人吓的身子晃了晃，他们这些老百姓就算什么也不懂，也知道律法的空子也不是他们这小老百姓能钻的。 楚连翘环臂抱胸看着这场闹剧，她也很好奇，这些李氏族人最终会怎么处置李鬼娘。 不管她们怎么处置，楚连翘都打算事后悄悄的了结她 舌头低下压死人，现代如此，古代更甚，楚连翘可不想留着她在给自己添堵。 李鬼娘看到站在外围的楚连翘手脚并用的爬过去，对着她邦邦的磕头：“姑娘，你救救我，救救我，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老糊涂，我老糊涂了，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给你磕头了，我给你磕头了。” 楚连翘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吐出来的字要多冰凉就有多冰凉：“天子一怒，伏尸万里，宁可错杀万人，不可放过一人”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楚连翘说的虽轻，但被注意这边动静的人听到一清二楚。 她看周围人的眼神满是同情，让所有人的心都拔凉拔凉的，越发的心神不安。 “哎吆，这可怎么办呀”最先反应的李氏族人，纷纷上来就撕打李鬼娘，人群瞬间乱做一团。 一阵惨叫哭嚎声从人群中传出来，这群朴实的山民，此刻居然比地狱的恶鬼还要 疯狂，还要可怕狰狞。 楚连翘后退两步，又拉了把不明状况的楚大山一把：“爹，咱们这里有种葵花籽的吗？” 楚大山拖着个铁锹后退，听到闺女问，看着自己女儿云淡风轻的表情，总算松了口气：“那玩意葵花里每年都靠这个挣钱，很出名的，都是用来榨油了，咱这了里没人种，你问着干什么？” “那咱什么时候去买点”这么热闹的场面没有瓜子相伴，对楚连翘来说总有一种遗憾。 “还有两月才能收”楚大山才不管女儿为啥要，要就买：“你放心，这事情我记住，要多少？” 楚家人多，而且一次进货得吃一年：“一千斤吧，咸的、甜的、五香的”想想都流口水。 说起甜的楚连翘让舅舅买了一片肥沃的良田，抢种了甜菜也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了，她还没能腾出时间去看看。 火药她弄了不少，但是还是想加点白糖进去，增加威力。 只是这白糖制作工艺，她不太了解，只是听说黄泥可以制作白糖。 楚大江走过来：“大丫头，这事情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闹下去吧。” “这种事情，为什么问我，大伯你不会以为我在吓唬你们吧”楚连翘笑笑：“你太天真了，你看看村长怎么处置她就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 村长，对啊，找村长啊，一群人呼啦的拖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的李鬼娘，就往村里去。 楚连翘回头发现工坊就剩他们父女二人了：“嘿，就这么喜欢看热闹吗？” 楚大山满脸忧愁：“大丫头啊，村长跟我们家有仇，他要是向着李鬼娘怎么办？” “安了，爹”楚连翘拍了拍楚大山的肩膀：“你放心，除非县衙出动正规军，不然这小小的山村留不住你闺女我，大不了咱们做个山大王，逍遥有自在。” “你这孩子，有说什么胡话呢”楚大山摇摇头，他看了看地上的野猪：“时辰还早，张屠户不是不靠谱的人，看完热闹就回来的，不会耽误吉时。” 行吧，楚连翘坐在大树底下边乘凉边等：“凤羽啊，我的羊呢，这都多久了，你是 一只羊也没抓住吗？” “你不要小的，只要大的，山羊本就多”凤羽的声音从头顶的树上传来。 “你抓不到，就不能买两只补偿我吗？”楚连翘抬头质问。 “在下凭什么”凤羽不是很喜欢夏天的树上，有很多的虫子。 楚连翘嗤笑：“两只羊都抓不到，你不丢脸吗？” “在下丢的是自己的脸，姑娘何须担心” “啧啧”楚连翘啧啧两声：“想不到，堂堂的凤公子也会耍赖。” 两人在这里磨牙闲聊，张屠户兴冲冲的跑了回来：“判了，判了，姑娘猜怎么着？” 看张屠户那兴奋劲，楚连翘就知道李鬼娘大概是活不了，古代的宗族权利很大，其中一项就是能滥用私刑，决定族人生死。 张屠户看楚连翘兴致缺缺的样子，那股兴奋劲降了几分：“村长说了，今晚就在大晒场，烧死李鬼娘，李氏族人都没有意见，就连她的亲儿子都不敢求情。” 楚连翘皱了皱眉，一个大活人被烧死这让她十分的不舒服，但是李鬼娘是自寻死了，还是寻的她的晦气，那点不适就被她给压下去：“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 她在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倒下，在这吃人的地方，倒下就意味着被人撕成碎片。 第161章 虫害 “时辰差不多了，宰猪吧”楚连翘不再纠结。 “放心吧，姑娘耽误了吉时”张屠户手拍着胸脯表示。 他不过稍做准备的功夫，来楚家帮工的人都回来了，相互之间议论纷纷。 看到楚连翘，个个露出了讨好的笑，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避开，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猛兽。 得，反噬来的如此之快，楚连翘也没有想过讨好谁，只要自己过得逍遥自在就行。 要是没有前面那段插曲，祭祀算是很顺利，工坊破土动工。 当天晚上，大晒场就架起了高高的柴堆，周围被围的水泄不通，金石村所有的人几乎倾巢出动。 楚连翘也来了，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就给她让出了路。 李鬼娘嗓子都喊哑了，头发凌乱带着血丝，头皮都少了一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半变脸肿的老高。 见到楚连翘缓缓走来，红肿的眼睛露出凶光，使得面目更加的狰狞，嘶哑着声音吼叫咒骂。 有那胆小的被吓的不敢看:“她这样子，会不会变成厉鬼啊？” “怕什么，我们将她挫骨扬灰，看她怎么报复。” “就是，就是，还想祸害我们。” 楚连翘根本就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骂什么，不过是个妇人，活着她都不怕，死了更有何惧。 她缓缓的埋上那柴火堆砌的高台。 底下人不明白她要干什么，鸦雀无声的看着她，个个伸长了脖子，竖起来耳朵。 甚至有人悄悄的往前挤了挤。 楚连翘看着她笑了，她说话声音不大，却足够李鬼娘听道:“怎么样？要是你的计谋得逞，被绑在这里的人就是我了。” 李鬼娘死命的挣扎，似乎想要生吞了她，那表情要多骇人就有多骇人。 本来挤过来的人群，又被这一幕给吓回去了，面目狰狞嘴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吼叫。 楚连翘却纹丝未动:“这种私行，真的让我很不舒服，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你死，你放心，我不会迁怒你的家人，只要他们老实些。” 人群中，李安、李正、李到都没有来，不仅她的三个儿子没有来，她的孙子也没有来。 “别看了，他们自身难保了”楚连翘似乎是看出老妇心中所想:“村里人，正闹着将他们一家赶出族里呢，这一切都是你害的，你说他们恨不恨你？” 李鬼娘又是一阵咒骂，她的嗓子哑的根本就出不了声，但她就是不甘心。 不过是些邻里口角，在这个年代却是能要人命的程度。 楚连翘是不可能让自己落的这个下场的，但她也不会去救李鬼娘，她叹息一声:“我这有一颗无息丸。” 她白静的手里，捏着一颗红色的蜡丸:“吃了她，你全身的神经都会被麻痹，甚至产生美丽大幻觉，感受不到死亡的恐惧与痛苦。” 李鬼娘停顿了一下，接着就咒骂起来。 “我不是好心，都是你你找我的麻烦，你摸着良心看看，我何曾找过你们麻烦”楚连翘问:“我本无无杀你之心，可是你确想至我与死地。” 李鬼娘嘶吼，面目倔强似有不服。 “你若是不吃，我也不勉强”楚连翘说着就将药丸收了起来:“这东西，其实挺贵的。” 李鬼娘怎么不不怕，她的怕谁能明白，看着那药丸被收走，她露出了乞求的表情。 嘴里不在是嘶吼，怒骂，而是:“呜呜”的哽咽声。 楚连翘不是来戏耍她的，见她服软当即就将药丸送进她嘴里。 “姑娘，给她吃的是什么”村长问道。 “糖” 村长李候是不信的，不过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村长同意烧死李鬼娘也是有愿意的，自从楚家起来以后，他在村里的威信就一落千丈。 村民不在惧怕他，尤其是楚氏一族，他得让所有金石村的人看看，他李候还是能决定他们生死的人。 不管各家都是什么心思，总之李鬼娘是活不了的。 七月流火天，楚连翘热的根本不想动，每天清晨还要带着徒弟们跑跑操，去见他们新来的师傅。 薛理在深山中教他们排兵布阵，修习武艺。 也是那时候，所有得弟子知道他们有多了一个新师傅，带着面具，风度翩翩，伸手更是不凡。 徒弟们都很激动，要不是师傅交代不许泄露此人行踪，他们早不知道怎么炫耀了。 村里的孩子本就羡慕他们，甚至有人鼓动楚家在收一次徒弟。 实在是楚连翘束修给不给的都行，这些弟子甚至能三无不时的吃到肉，吃好吃的点心。 每一个都胖了一圈，吃的好个子就窜了起来。 一个个后悔的不行，这那是教徒弟，简直是养儿子，别人也就罢了，二妮，那个小丫头居然是一样的。 早知道还不如把自己家丫头，卖进去呢。 她们想归想，都没有那个有胆子来打扰楚连翘。 实在是死在她手上的人太多了，而且那也不是个好说话的。 跟着薛理一个时辰后，楚连翘便将他们带回来交给赵深。 课程的增加，让你们几乎一天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工坊也在一天一天的建成，那十五个女工已经能够用简单的针法织一件毛衣。 成品后，她们学得更加起劲，要不是衣服是自己织的，她们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一只一根线做出来的衣服。 楚连翘很忙，光毛衣是不行的，外面得有层不透风的罩衣，才能让毛衣达到最暖和的效果。 她还是抽空去看了看自己的庄园。 甜菜园，有小舅舅姜添寿自己在打理，总共共50亩，全是肥沃的上等田。 “大丫头，你为啥要种这个东西，你看叶子让虫子啃的，撒了草木也不管用，只能每天雇人抓虫，这能回本吗？”江添寿头发都快愁秃了。 每棵甜菜三五片叶子，上面全是虫洞，有的甚至只剩叶子主脉了。 楚连翘知道种地难，只是没想到这么难，她的甜菜叶子几乎都要被啃光了，这是要绝收的节奏。 “就没有别的办法杀虫吗？”现代很多农药，可是古代没有啊，毒药什么的楚连翘倒是会调配。 第162章 庄园 先不说成本有多高，那可是剧毒，撒在叶子上，虫子吃了虫子死了，鸟儿吃了虫子鸟儿死了，要是有人将鸟儿捡了吃了，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啥法子我都想了，你看看这虫子越来越多”姜添寿摘了个叶子给她，背面不仅有虫子还有虫卵。 楚连翘记得看过一个种植博主，种蔬菜会在蔬菜中间种上有驱虫效果的植物，比如万寿菊、九层塔之类的。 那些也只是能起预防作用，只是如今都啃成这样了，虫子都泛滥成灾成了气候，必须得用猛药才有收成。 这样不仅要杀虫还要杀卵，还不能伤人，楚连翘也没有什么好法子。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的甜菜绝产。 “小舅舅辛苦些，问问积年的老农，可有法子”想不到办法，楚连翘也只能叹息一声离开，回去慢慢想了。 相比于甜菜一副要绝产的惨象， 这片刚开出来的荒地，长出来的大豆却是欣欣向荣。 膝盖高的豆子，远远望去绿油油的一片:“大舅舅，二舅舅这豆子可有虫害？” 这种大面积种植的东西总会招来天敌，形成灾害。 “有豆虫，雇人抓呢，你放心不是很厉害”姜添福知道楚连翘八成是看到了甜菜园的虫害，才会有此一问。 行吧，豆子有收成楚连翘也算有些安慰，她可是投了钱的，也不知道几年能回本。 远处的水车嘎吱嘎吱的转，一个男人踩在动力轮上，带动水车从蓄水库中打上水来，水流顺着水渠源源不断的流了出去。 水车是楚连翘亲自设计的， 这小溪两旁都是她的地，有一个蓄水库就很有必要。水车安装落成时，着实引来了许多人观看和围观。 就连姜家疃的村长也来了，他从隐晦的表示，姜家疃也想要这样一台水车。 楚连翘大方地表示，根本就不是事儿，挖水库挖水渠可是个辛苦活，就是不知道姜家疃有人肯出钱吗？ 村长听了这话表示考虑考虑，当他看到楚连翘的水渠一条接着一条不断挖掘，就放弃了。 “这水车，可还好用？”楚连翘问:“没出过问题吗？” “好用，好用”姜添福激动的说:“虽说挖的时候下了大本钱了，可是真好用啊，有了它这片地都不缺水，所以咱这豆子才长这么好。” 姜添禄附和道:“是啊，是啊，我看村长，又来了好几回，大概又是心动了，咱们一个人，水轮一踩，真是一浇就是一大片，不浇的地方一堵，水就拐弯了，这方便。” 好用就行，楚连翘点头:“水位跟的上？” “跟的上”姜添福说:“咱白天浇，晚上，水库的水就蓄的满满的，放心吧，咱也不是天天用。” 一个长工拎着一坛子豆虫从地里出来，将它交给姜添禄。 姜添禄将潭口封上，放在一旁，这样的小摊子旁边摆着好几坛子了。 “还真不少，难为这片豆子争气了”楚连翘叹了口气，没有虫害只是相对来说。 “这东西高蛋白是个不错的下酒菜”楚连翘看着那些泥封的小坛子:“你们也吃不了这么多呀！” “这玩意能吃，我这是拿回去喂鸡的”姜添禄说道。 “好吧”楚连翘知道自己误会了:“喂鸡也挺好，现在还没有下蛰，没什么脂肪确实不怎么好吃”。 “这个人真的能吃？”姜添禄问道，他不敢想象这虫子怎么能吃。 家里养了几只鸡，钱氏不愿意挖野菜喂鸡，他就将这些不要的虫子带回去喂鸡。 “鸡能吃，人为什么不能吃”楚连翘捉了一只拇指粗的大豆虫:“掐头去尾剪一剪，将里面的脏东西挤出来，过油炸一炸，非常香。” 她以前的同学家就有，经常给她们宿舍带这些奇怪的虫子，起先她还不敢吃，谁知道这东西克服心理障碍，真是越嚼越香。 “炸一炸，那得多费油”姜添禄可舍不得，也就大户人家舍得。 这老百姓家不年不节的，谁舍得用油炸东西，那叫不会过日子，被街坊邻居知道都要骂一声馋嘴。 “那就剪成圈”楚连翘指着它一节一节的:“用大锅烘干，这东西脂肪多，哄起来也是酥香焦脆。” 可惜没有孜然，不然撒上点真是味道绝了。 让她形容的，两个舅舅都默默的咽口水:“这个好，就是出点柴火，这么小的东西好熟的。” 两人都决定回头试试，真那么好吃，又多了道下酒菜。 至于敢不敢吃，这个问题他们从不考虑，只有能不能吃， 只要没毒，老百姓哪有挑食的理。 楚连翘将手里东西扔在地上，用脚踩死:“这东西脂肪厚的很，常年不沾油水的人少吃，否则会拉肚子”。 这个农家人都知道，长年也吃不到荤腥的人，乍一吃多了油水会拉肚子。 已经快到上午了，家家户户冒起了炊烟，庄子里也冒起了炊烟。 姜氏三兄弟，已经搬进了庄园。 他们雇的长工都是自己本村人，都是有家有业在这里，没有人在庄园住。 是以，庄园里只住他们三家，小舅舅又搬去了甜菜园那边，这里也就是姜氏兄弟两家。 “外甥女，回去吃饭吧，你舅母应该把饭做好了”姜添福说道。 这座庄园，从盖到落成，楚连翘都没来过，她还不知道里面什么样子，只知道也是个二进院，但是占地面积比楚家大很多。 “走吧，我尝尝大舅母的手艺”楚连翘笑道。 只是她没有看到，跟在他们身后的姜添禄额头上已经冒汗了，不知道是不是天热晒的。 杨氏已经将饭桌收拾出来，见到楚连翘进来连忙招呼:“哎呀，这个点才回来，在外面不热吗？快喝点糖水解解乏。” 第一进的院子有个穿堂，穿堂左右各有三间房，姜添福和杨氏就住在，穿堂东面三间。 楚连翘也没急着参观自己的庄园，连忙向杨氏行礼:“都是因为我劳烦舅母辛苦了。” 杨氏嗔怪道:“你这孩子，跟我假客气什么，我这舅母可是沾了你的光才有这好日子”。 第163章 庄园二 “这才哪儿到哪儿呀？舅母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楚连翘笑眯眯的说道：“这点福气就满足了？” “那我就借你吉言了，快坐”杨氏将楚连翘拉到位置上坐好:“尝尝舅母的手艺，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不好吃也不许说啊！” 还不待楚连翘说话，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外甥女来啦”钱氏是闻着饭菜的香味儿来的。 “大嫂，外甥女来了你也不叫我，我这二舅母怎么也得陪客呀”钱氏一点不当自己是外人，找了个位置就坐下了：“有鸡有鱼的还挺丰盛的。” 杨氏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尴尬的笑了笑:“弟妹来了，刚想喊你来着。” 钱氏不屑的撇撇嘴：“外甥女啊，你这脸可不是一般的大，到底不是咱农家出来的会看人家眼色。” 她这话一出，房间里瞬间尴尬起来。 姜添禄干咳了两声：“没事你少说两句。” 钱氏才不怕他呢，冲他翻了个白眼：“我说错了吗？”人家知道她有一个楼子里出来的妯娌，不知道有多丢人。 钱氏是个嘴上要强的，因为这事不知道吃了多少便排，她气不顺就回来找杨氏的晦气。 以前两家住的远，见的少，口角少，杨氏多有忍让，如今两家，住在一起，钱氏更甚变本加厉。 愈发的无法无天，整个姜家都的恶让着她，稍有不从就撒泼打滚，搅得家宅不宁。 天热，客厅的后窗开着，楚连翘清晰的看到后院，她要是没看错的话，钱氏应该是从后院正房过来。 楚连翘皱了皱眉，虽然这个庄子，让他三个舅舅搬进来住的，主人到底是她楚连翘，这正房都是给主家留着的。 主家不发话，其他人是没有资格住正房的。 想想钱氏的性格，楚连翘便什么都明白了，这么没有边界感，谁也不会惯着她。 楚连翘抬头对姜添禄说道:“二舅舅，小舅舅既不住这里，你们家就从后院搬出来住的前院吧。大舅舅住东三间，你们家住西三间。” 姜添禄抹了把头上的汗:“唉，唉，好！好！”。 他早就说过，住房正房不合适，钱氏非要住正房，谁也拦不住，他们谁也不敢跟楚连翘说，想着混一天是一天，没想到今天就给撞上了。 自己一个当舅舅的让一个外甥女找眼前，也太没脸了。 钱氏听到楚连翘的话不乐意了:“吆，外甥女什么意思啊？我们可是你的长辈，怎么就不能住正房，可真不孝顺。” 杨氏看不过去说道:“弟妹说什么呢，这庄子是大丫头的，正房本该就给主家留着”。 “她也不住，我住进去，你怎么啦？”钱氏啪的一摔筷子，不高兴道：“也不知道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敢这么跟长辈说话，我们可不是你的奴才。” 楚连翘真的是给气笑了：“你想住正房，从那里论，也没有你住的份，大舅舅是姜家长子都只住在这东三间，你哪里来的大脸住在后院正房？” “嘿，你这个小蹄子，少在这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你不就会打人吗？我可是你正经舅母，我就不信你敢对我动手，哼”钱是干脆耍起横。 姜添禄尴尬的去拉钱氏，想让她少说两句：“你说的什么糊涂话。” 钱氏长的肥壮，一把就推开了：“怎么我有说错吗？我一个黄花大闺女嫁给你这个一穷二白的老男人，你就这么欺负群我。” 钱氏当场撒起来泼，饭菜被扫了一地，要不是楚连翘摁着桌子，怕是早被她给掀翻了。 杨氏和姜氏两兄弟都只能手足无措的站着，杨氏哭丧着脸，似乎这样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 楚连翘确实不好直接动手揍她，怎么着也得顾着姜氏的脸面，可惜她这个二舅母是不明白的：“二舅母，听说你娘家还五个兄弟是吗？” 钱氏眼睛一立：“怎么你一个小辈，无缘无故的还敢打上我娘家去？” “你知道的县衙的人我也是认识的人，你说我要是找人让他们都去吃牢饭，你的娘家人是不是得恨死你，要是有谁熬不住大刑死在大牢里·········”不过是个无知的泼妇，楚连翘不信治不了她。 果然，钱氏听了这话气势弱了不少：“你吓唬谁，人家就那么听你的，你要是敢，我就都给你说出去。” “他们不是听我的，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们是听钱的”楚连翘笑笑，手中做了数钱的动作：“你要说就尽管去说，你说一句，你的兄弟身上少点东西，比如手指、耳朵、鼻子········还有你说出去，我也不在乎。” 钱氏哆嗦着嘴唇：“你敢，你敢。”她有些害怕，如果楚连翘来真的怎么办。 “二舅母，趁我还愿意叫你一声二舅母，你老人家收敛点，跟我做对的人几乎都没有好下场”楚连翘一掌就将桌子拍了粉碎：“我呢是个怕麻烦的，你总是这么烦人，我不介意换个二舅母。” 楚连翘围着她转了一圈：“你应该知道自己是何尊容，以姜家现在的条件，二舅舅再娶也不是难事，到时候你是那个牌位上的人，还想那你孝道那套压我，简直是笑话。” “你问问，姜老二他敢休我吗？”姜氏双手叉腰瞪着楚连翘，看着拍碎的桌子，心也跟着颤了颤。 “他不敢，姜氏宗族敢不敢”楚连翘用手戳了她两下：“我们哪儿刚被宗族烧死一个泼妇，舅母可听说了？” 李鬼娘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的都有，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是都知道是得罪了楚连翘才被烧死的。 “啊啊·······”姜氏这会是真被吓到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们搬还不行吗？你真是个狠毒的丫头，你不会有好下场的，啊啊·······”。 “大丫头，你别生气，我们待会就搬，待会就搬”姜添禄小心翼翼的说道。 被钱氏一搅和，饭桌子也被楚连翘拍碎了，这顿饭也吃不成了，她匆匆就告辞了。 甜菜园还得想想办法，实在不能救也得早作打算，种些秋季作物，也不至于颗粒无收。 只是她只想法是好的，只是偏安一隅的楚连翘那里知道天下即将大乱，她注定颗粒无收。 第164章 金石村再遭劫难 东齐 景仁三十七年 七月 永平王举兵反叛，联合突厥可汗始利，直逼京都。 突厥军队以盟军姿态，进入永州，对永州百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永平王更甚不闻不问。 楚连翘气的大骂永平王蠢货，迅速处置手里的产业，大肆购买粮食，安置家人亲朋，以应对党之乱。 金石村来了一伙突厥士兵，他们见到女子就抢，见到青壮男子就抓，稍有不从就死在弯刀之下。 “你们这些汉狗听着，从此你们就是大可汗的奴隶，这是你们的王答应给我们的报酬”巴尔贝吉握着弯刀肆意的放声大笑。 家人她都安置在黑石寨，那里易守难攻，物资丰饶，只要不是大部队搜山，她谁也不怕，最担心的反而是路上的楚雄。 乱象渐生，就连凤羽的暗线都失去了联络，她催了几次，那位就像没听见一般，让她稍安勿躁。 也对，她手里没有人手可用，除了稍安勿躁，也没别的办法，那种清晰的无力感让楚连翘急切的想要抓住什么。 楚连翘刚把家搬空，就有突厥人在村中抢人。 “师傅，怎么办？”楚柳握着弓箭，看着昔日熟悉的面孔，在下面哀嚎。 楚连翘心情可谓是糟透了，嘴都上长出了一圈的燎泡，她所有的基业全部在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争中毁于一旦。 颗粒无收，血本无归不足以形容她如今的处境，直接断了她所有的经济来源。 “什么怎么办，救人容易”不过是个突厥小队，十几个人，看装扮都不像是正规军，她自己都能收拾了，关键是杀了容易，招惹了背后的实力，可是灭顶之灾：“以后，我们可是要被追杀的，天涯海角你们能逃到那里去。” “杏儿姐，是杏儿姐”李良平指着一个尖叫的女子。 她正被一个壮汉抓住头发，壮汉不耐烦的扇了她一巴掌，她被打的一个趔趄。 那壮汉犹不解恨，光天化日之下就撕扯楚杏儿的衣服，楚杏儿拼命的反抗，可哪里就是那壮汉的对手。 楚连翘的徒弟和家人都被楚连翘忽悠上山了，但是村里的人和他们可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师傅，师傅，是杏儿姐，师傅求求你救救她”楚柳眼圈都红了。 别说，楚杏儿是楚柳的堂姐，也是她楚连翘的半个徒弟，她也不能见死不救：“学了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试试你们的身手了。” “记住，不要放走任何人，否则后患无穷。” “是师傅” 楚连翘今天带出来的都是只有几个大的：“动手。” 几个孩子，迅速的朝山下村子奔去。 “凤羽，你说如果，黑石寨保不住了，我们往哪里跑比较合适？”楚连翘愁死了，如今她真的坐吃山空了，可也是养着一大家子人呢，粮食都没有多少。 整天嚷着要坐山大王，要坐山大王，这下好了，一语成谶了，楚连翘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听说永平王反叛，楚连翘第一时间就是大肆囤粮，刚开始还好些，慢慢的各大粮食行纷纷闭店，囤货居奇。 谁家造反不等到秋收后粮草充足行动，偏偏永平王不按常理出牌，大夏天的热的要死，赶着造反。 “先等等吧，永平王起兵过于匆忙，这中间应该有什么事情，我已经派人去查了·······”凤羽的势力进不了京都，只能从侧面打听。 “我原以为这永州看着也还算太平，永平王多少还有些本事”楚连翘指着下面：“这个混账居然直接将自己的子民卖了做奴隶。” 楚柳已经动手了，他们躲在暗处放冷箭，等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损失了三个人。 到底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翻译不可谓不快，迅速的躲了起来，抽出自己的弓箭，朝着楚柳射来。 楚柳在地上打了滚，逼了过去，好险，他摸了一把汗。 张虎趁机搭箭射来，那人灵活的闪开，跳上上自己马匹就冲了过来。 楚连翘暗叹：“还得我来。”穿云神箭拉满，离弦而去，直接钉在了那人的脖子上。 张虎都吓傻了，那匹马直直的朝他冲了过来，眼看就要丧命马蹄之下。 “张虎，回去加罚，害我损失一匹马”楚连翘再次拉弓搭箭，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只离弦的箭跟它的主人一样被射穿了脖子，嘶鸣一声轰然倒塌。 就差一步就将张虎踩在脚下。 张彪跑过来拉了下，被吓傻的哥哥：“大哥，快走。” 他麻木的被自己的弟弟拉着，半天才醒悟过来是怎么回事。 两人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高大的突厥男子，他大笑着，举着弯刀就砍了过来。 两个半大少年吓傻了，大喊：“师傅救命啊。” 楚连翘居高临下看着：“才几下就喊救命，啧啧。”果断的转头装作没看见。 这边李良平、楚柳、楚斌三人组成了三才阵也对上了一个突厥男子，几人缠斗在一起，没讨到便宜，也没有落到下风。 楚连翘笑着对凤羽说：“看看什么是名师出高徒。” 凤羽亮亮的瞥了她一眼：“这些并不是正规的突厥士兵，只是普通的突厥牧民，跟在军队后面打草谷的草原牧民，否则，你的这几个徒弟，早死在弯刀之下了。” 楚连翘不说话了，凤羽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巴尔贝吉看着这群毛还没长齐孩子，杀了他四个勇士,破口大骂：“可恶的汉狗，小崽子，抓住他们，我要挖出他们的心肝下酒。” 按捺不住的突厥人听到巴尔命令，呼啸着就要上前砍死这五个冲出来的孩子。 “哎，我是空气吗？”楚连翘从容的从箭囊抽出三支箭，搭在弦上三箭齐发，射中三个突厥人，三人当场毙命。 巴尔贝吉大怒，转头找到暗处站着的楚连翘，见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给我抓住她。” “咦，他居然惦记我的美色，这个猪头”楚连翘指着巴尔贝吉说道：“这个太丑了，要不收为小侍也不是不行，啧啧，丑就算了，还蠢。” 第165章 救回 凤羽对于楚连翘有时候时不时的自恋一番，已经接近免疫：“好好看着你的徒弟吧，要被砍死了！” 楚连翘连忙回头射出一箭，看向张彪的弯刀就偏了几分，张虎紧接就将张彪从弯刀下给拉了出来。 巴尔贝吉发现楚连翘的箭法想到准，而且力道不凡，大喊：“小心她是神箭手。” 不用他喊，所有人都知道避开她的箭，小心的往上冲。 楚连翘见除了巴尔贝吉外，能冲上来的都冲上来了，他们将楚连翘和凤羽团团围住。 “话说，你原先用什么武器的”楚连翘从没见过凤羽的武器，都是夺她的或者敌人的用。 楚连翘怕武器被夺，先一步把长鞭握在手里。 凤羽看了眼她的小动作：“我喜欢用剑，我师父是用剑高手。” 巴尔贝吉自己也冲了上来，看清楚连翘的长相眼中闪过惊喜，待看清凤羽的长相垂涎之色藏也藏也不住：“给我活捉他们。” 凤羽厌恶的撇过头，目光中杀意顿现。 楚连翘看着巴尔贝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看来都不用她动手了。 果然，凤羽反手从楚连翘的箭囊中，取了一支箭当武器，攻向最近的一个突厥人，箭头扎在他的喉咙处。 只是一瞬的时间，箭就从喉咙处被拔了出来。 凤羽带着箭只，直指巴尔贝吉，一道寒光闪过，巴尔贝吉的眼睛就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啊········”巴尔贝吉惨叫一声，一只手捂着瞎了的眼睛，一只手胡乱的挥舞着手里的弯刀。 凤羽并未管她，而是迅速的回身，以鬼魅般的身形步伐，不过须臾间杀光了所有的突厥人，手中的箭只脱手，正中巴尔贝吉的眉心，结束了他的生命。 楚连翘也没想到凤羽结束的这么痛快，这家伙功夫还真是深不可测。 村里的人从惊恐中回神，见到有人杀了突厥人，楚连翘就站在一旁，尖叫就冲了上来：“姑娘，救命啊，姑娘，救命啊！” “小姑姑、小姑姑救救我们”楚樱搀扶着自己的媳妇方容，在尸体前停住了脚步：“小姑姑，救救我们。” 楚连翘看着还在跟突厥人缠斗的弟子：“我的徒儿正在与歹人缠斗，你们都是些七尺的汉子，他们的族兄族亲，居然视而不见，只顾自己生死。” “我楚连翘不要无用之人，他们也不过是突厥牧民，而你们居然只是待宰的羔羊，一次是这样，两次是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楚连翘指着那些半大的孩子：“你们还不去帮忙吗？” 他们看着那几个孩子，身上似乎挂了彩，可是仍然苦苦的支撑。 “楚姐姐，你那么厉害，你·······” “你的生死与我何干，跑来求我作甚”楚连翘不想与他们废话：“我数到三，你们不去帮忙杀人，我就带着我的徒弟离开。” 楚连翘取出两只箭搭在穿云上：“一、二······”。 楚樱看楚连翘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他也顾不得了，捡起地上的弯刀就冲了上去，突厥人还会再来的，他得给妻儿寻一个安身庇护的地方。 方容跌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她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呜呜，小姑姑，小姑姑········。” 有了楚樱带头几个健壮的汉子，也捡起地上的弯刀冲了上去。 只是还没等他们近前，楚连翘的箭已经到了，射穿了两个突厥人拿刀的手腕。 张虎瞅准机会给了他一刀，张彪踹了他一脚，冲上来的汉子，举着刀不知所措。 楚连翘的声音传来：“杀了他，犹豫什么呢？” 他们眼睛一闭，举着刀就乱砍，不一会两个突厥人就被砍成了碎尸血肉。 待睁眼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着了。 楚柳和李良平更是疯狂的呕吐。 楚斌也没好到哪里去，虽然没吐，脸上也是煞白。 张虎、张彪家中杀猪见惯了血肉，心中虽然慌张，面上还算稳定住。 村民更是好不到哪里去，吐得不能自已。 姜氏张着大嘴，看着楚连翘将整个金石村的人都带来了：“你·····你·····这次怎么捡了这么多人？” “哎哟，娘冤枉，这次不是我，是我那些孽徒”楚柳就被楚连翘给揪出来丢到了前面。 姜氏还没说话，楚柳的娘亲就冲了上来：“儿啊，你怎么了，怎么满身的血啊，哎呀，你胳膊受伤了？” 楚柳娘顿时就落泪了，他儿子只有十二岁啊：“妹子，你也心太狠了，他还是个孩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楚柳连忙拉住他娘：“娘，我没事，是我要去救人的，不怪师傅。” 张虎、张彪、李良平、楚斌的家人都冲了出来，见到孩子似乎都受了伤，心疼的不行。 张屠户看着两个儿子：“你们怎么样，看着好像也没事？” “爹，我们都没大事，师傅在旁边看着呢，只是断了我们而已”张虎说道。 张彪拍着胸脯炫耀道：“爹我和哥哥杀了个突厥人，他比我们高出一个人呢，爹你没看到啊，我们可威风了，爹·········” 张虎捶了他一拳：“少吹点，要不是师傅那一箭，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张彪憨憨的笑了：“师傅，就是比我厉害。” 张屠户也笑着附和，夸赞道：“我儿厉害，我儿厉害啊” 他得两个儿子越来越不一样了，似乎学了什么了不得东西，他都有些后悔了，怎么就把大朗给留家里了，他要是脸皮厚些，三个儿子都拜在楚家姑娘门下就好了，杀猪这活以后再继承也行啊。 张屠户看着被姜氏拉走的楚连翘，心中开始盘算，怎么才能讨这个情呢。 “哎呦，这么多张嘴，你养的起吗？”姜氏恨不能再戳开楚连翘的脑子，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溜子了：“你说平时那么精明，怎么关键时候就犯糊涂。” 楚连翘捂着自己的太阳穴：“娘，冤枉·······”。 她还没说完，就被姜氏打断：“你少糊弄我，你自己说现在怎么办，上千张嘴呢，老的老小的小，那几个还跟咱们家有仇。” 第166章 入寨 “娘，有一个伟人曾经说过，我们应当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抵御外敌”楚连翘自己说的是豪情万丈。 姜氏根本就不吃这一套：“我不管，你是休想从我手里，拿出一粒粮食来养外人，你要敢动我的粮食，我就跟你拼命，哼！” 姜氏一甩袖子冷哼一声，飞快的往粮仓而去，从今以后她就睡在粮仓里，觉得不能让这个败家玩意，靠近粮仓一步。 “娘，商量，商量啊，那也有我出钱买 呀，你不能都据为己有吧”楚连翘冲着姜氏背影喊道：“咱不能这样，吃相太难看了。” 姜氏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薛理，薛理”楚连翘喊道。 薛理听到喊声：“见过姑娘，不知道唤在下何事？” “你安排一下这些人的住处”楚连翘指着西边这一片：“他们就住西边吧，这些石头房子可能不太够，让他们挤挤吧。” “我安排”薛理指着自己：“在下只是答应做你们的先生。” 楚连翘勾上薛理的肩膀：“你和你媳妇当初答应的是跟我走，做我的人，所以你们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 薛理肩膀一摆，楚连翘的手臂滑落：“姑娘在下不善庶务。” “不善庶务，也比他们强吧”楚连翘指了指一旁 的徒弟：“大字都不认识几个。” 见薛理还有情愿，楚连翘也不知道他别扭啥：“王姐姐，王姐姐” 王氏从后厨中出来：“姑娘何事”见薛理讷讷站在旁边：“可是相公，他得罪姑娘了。” “王姐姐，听说你们世家女子，都是要主持中馈的”楚连翘指了指金石村的人：“你给安排一下呗。” 王氏看着这上千人口倒是不惧：“他们可都听我安排？” 楚连翘点头：“但有，不从随娘子你处置，李翠。” 李翠上前：“师傅。” “你跟着王娘子身后，帮助她安排村里人，听她调派吧”楚连翘说道：“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尽管来回我。” “是，师傅”李翠应完 ，就冲着王氏行礼：“李翠，见过王娘子。” “不要见外”王氏拉着李翠的手：“你师傅是个会调教人的。” 金石村的人看着陌生的人，陌生的寨子，楚家人也看着这么的陌生，他们忐忑的等待着他们的命运。 有人就往前推了推村长，李候有不傻，楚家那丫头以前就不怎么放他在眼里，他要是还不开眼，备注就给杀了。 见李候不动弹，有人就去推楚家的族老。 楚家族老无法只得站出来：“丫头啊，我们是清白人家，不能做土匪啊。” “那你们想做流民吗”楚连翘问道：“我跟你们说 ，要是世道不好，我是一定会占山为王的，你们考虑清楚，一旦住了下来，可就没有反悔的余地。” “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不愿意就离开，我绝不强留，若是以后反悔，我楚连翘可是要杀人的。” “这·······这······”楚氏族老没想到她说的如此明白：“丫头，咱们就是躲一阵，回头就走行吗？” “行啊”楚连翘笑道：“不过族老，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看到那里一群人了吗？” 楚连翘指了指薛氏一族：“他们是要交房租的，吃喝都是自理，黄金一千两。” “黄金一千两”楚家族老倒吸一口凉气，就是将他们全卖了都卖不上一千两黄金，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大家别急，人家是长租”楚连翘说道：“既然你们是短租，就按日付款，没钱我就往外扔人，公平吗？” “不知道，一日多少钱”楚氏族老问道：“丫头，我们可是同族啊。” 楚连翘心中算了一下：“按人头算，一人一天一文如何？” “那我这一家二十七口，一天岂不是要二十七文？”楚氏族老说道：“这也太贵了。” “族老，你摸着你的狼心狗肺，说真的贵吗，这可是有保护费在里头的”楚连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也就是看在同族，同村的份上和你们扯皮，不然早把你们扔出去了。” 人群中有个老妇人抬头，小声的问道：“那个，那个，家里的丫头给你做土匪行不行，我们就不给她们交钱了。” “行啊”楚连翘无所谓道：“不过，不交房租，住在这里就都我的人，生是我的活人，死是我的死人。” 人群中议论纷纷，一时间黑石寨如闹市一般喧嚣。 “你这不是趁火打劫吗？一文钱不花白得个丫头，这要是卖出去，一个丫头怎么都得十两银子········” “就是，没想到这楚家的大丫头可真的黑心啊·······” “小小点声音········” “我们家是没有钱的，怎么办啊？” “怎么办，要么走，要么做土匪，就那丫头的脾气，你还敢赖账怎么的。” 李二站在李候身旁：“叔，咱怎么办，是走还是留啊？” 李候看着他：“别都能留下，我们不行，咱们两家有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有些积蓄，现在这里躲着吧，看看能不能回去把家里的粮食都拉过来。” 李二觉得楚连翘似乎也不太在乎什仇不仇的，只要听话能办事，应该能留下。 众人说的楚连翘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拍了拍手：“好了，我看你们商议的差不多了，租房的左边，入寨的右边。” 一众人推推桑桑，哭哭啼啼的，分成了左右两边。 楚连翘看着这滑稽的一幕笑了，站在左边居然七成以上是男子，右边的正好相反：“女儿不要了，我还能理解，这媳妇不要了是什操作。” 她看着那些男孩子：“你们走的时候，也不要娘了吗？” 那些男孩又得已经抽泣了：“我要娘”说完就向女子那边跑去，被一个男人拉住。 男孩苦恼：“爹爹，我要娘，我要娘。” 那男在拉着孩子也不说话，似乎是满脸的无奈。 “啧啧，我是有些心软”楚连翘笑了笑：“敢算计我的，可没有好下场，别想着什么同族同宗，法不责众。” 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第167章 本职工作 他梗着脖子狡辩道：“你这是逼良为匪”。 “大门开着呢”楚连翘顶着烈日站在那里与这些人扯皮，这就是善良的代价吗？她的耐心是越来越少了：“哪一个想走，我不拦着。” 那人不说话了，他看出楚连翘的不悦，害怕被赶出去，身子往后躲了躲。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些人居然就放弃了自己的女儿、妻子，要不有不孝罪名压着，老娘恐怕都不要了。 楚连翘突然想把这群人都赶出去，简直将她的三观震的粉碎，粉碎的不能再粉碎。 她看向那些女子：“你们，就这样不哭不闹不反抗，也是存在算计我的心思是吗？” 那些女子低着头，讷讷不言。 楚连翘气笑了：“行啊，猪八戒照镜子，还是我里外不是人了。” 楚柳不安的站在那里，人是他要救的，没想到这些人都是些白眼狼：“要是没有我师傅，你们早就被突厥人都给杀了，你们········。” 楚连翘摆手打断楚柳的话“我楚连翘说话算话，租房的食宿自理，入寨的就算我的人了，干活就有饭吃。” 那些女人脸上如释重负。 “王娘子，就麻烦了”楚连翘吩咐道：“入寨的都记录清楚年龄、性名。”她看着那些女子，能笑就好，乱世之下，能活下来可 王氏轻轻一拜：“放心吧，姑娘。” 王氏去族中点了几个薛家的儿郎压阵。 楚连翘回到大厅心情却不太美妙，金石村这群人养不熟，她早就知道。 都混到这份上了，还说不能做土匪，简直是笑话。 “楚姑娘，不到山穷水尽，没有人愿意落草为寇，辱没家族”薛绍自己找了位置坐下。 楚连翘冷哼一声：“这群刁民，他们不能做，就让妻女做是吧！” “是不是妻女的口粮都得省出来给他们啊？想占我便宜，做梦。” 薛邵笑了：“倒是难怪看到姑娘气急败坏的样子。” “你还有时间笑话我，你的皇帝岌岌可危了，你就没想过回京护驾？”楚连翘挑眉。 “突厥虽来势汹汹，我东齐朝儿郎也不是软柿子，只要勤王旨意一发，我便率薛家儿郎回京勤王”薛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 楚连翘端坐好：“听说突厥铁骑连下十二城，守城将领望风而逃，你这份忠心怕是要被辜负了。” 薛绍闭了闭眼，缓缓的解释：“他们离永州近，怕早已被收买利用了。” 楚连翘对这个朝代归属感不强，薛绍的痛苦她难以感同身受，干脆就跳过这个话题“我需要粮食。” 薛绍苦笑 ，他也需要粮食好吗：“姑娘，我等一清二白，你应该最清楚。” “我当然知道你穷，我都当土匪了”楚连翘利索当然道：“可以干本职工作了。” 薛绍错愕：“姑娘的本职工作是指？” “打劫啊”楚连翘一副你明知故问的表情。 “姑娘，以前没少趁火打劫吧”薛邵问：“姑娘，想拉上在下？” 楚连翘欢快的点头：“我手里没人吗？不过我有技术，咱们把周围县衙的粮仓借一借，够我们这些人好吃好喝的过两年了吧。” 薛绍瞪大了双眼，这么几个人打劫县衙粮仓，连个坞堡都打不下了，这女子真敢想。 “你说话呀，东西咱们二一添作五”楚连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关键时候，你走什么神啊？” 薛邵挥开眼前晃动的手：“楚姑娘，我薛家儿郎就算能以一当十，那也攻不下一座城。” 楚连翘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他，这么废的吗？ 薛邵无奈的解释：“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避之”。 薛邵一副你懂吗，用兵的时候，十倍敌人，就实施围歼，五倍于敌人可以进攻，两倍于敌人就要努力战胜敌人，势均力敌怎想法子分散开了个个击破，兵力若于敌人，就要避免作战。 这么几个人去攻城，无疑是夜郎自大，以卵击石。 “你少拐弯骂人，我听的懂”楚连翘恨恨的瞪了眼薛绍：“你说，我去那里弄粮食，反正那些粮食不是给了反王，也是给了突厥士兵，还不如给我们呢。” 凤羽施施然而来：“新来的消息，你大哥已经在石门县县城了，只是如今，县城城门已经关闭，短时间内出不来。” “真的”楚连翘激动的拉着凤羽：“信呢？” 凤羽从身上拿出张纸条：“这是信鸽送来的。” “要是第一封信被拦截，我大哥怎么办”楚连翘拿到纸条展开，发现都是她看不懂的暗语，心下松了一口气，也对，这家伙自己搞情报的，连这一点想不到就不用混了。 “你想攻打县城？”凤羽直接进入主题：“选好那座县城了吗？” “修齐，你疯了”薛绍不解的看着好友。 “我的人可以，给你做内应，但是我需要一批炸药”凤羽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一百斤。” “一百斤，你倒是敢张口啊”楚连翘跳过去就想摔人：“你当我的炸药是烂大街的白菜吗？” “那我撤了你大哥身边的护卫”凤羽认真的问道。 楚连翘抓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威胁我，找回我大哥是我和小海之间的交易，如今，你可是一根毫毛都没少，怎么你们想毁约？” “你和小海的交易，那你找小海给你传信，缘何次次都催促在下”凤羽无情的拍掉楚连翘的爪子。 薛绍听着似乎有内情，瞬间来了精神，他一直好奇两人的关系。 只是凤羽一直都回避，他又不好追着审问。 楚连翘摸了摸被打疼的手背：“那你也不能要一百斤炸药啊，我这配方都是改良过的，威力大的很，不是城隍庙几个小爆竹能比的”比起手疼她的心更疼：“你知道那花了我多少心血吗？我花了多少钱吗，如今，我穷的就剩这点东西了。” 凤羽不为所动：“我与姑娘朝夕相伴，姑娘有多少炸药我是知道的。” 楚连翘制作炸药都没避着凤羽，不是她不想避，而是避不开。 第168章 火药之争 凤羽对她明示暗示完全不理，光明正大的看着她配药。 所以她有多少货，凤羽只要稍稍留心，那真是一清二楚。 楚连翘不再哭穷：“那我也明确的告诉你，不行，最多给你十斤，你有本事自己配。” 开玩笑，这东西可是她保命的底牌，楚连翘眯着眼，看着凤羽，怎么看怎么碍眼，要不要毁了那誓约，宰了这阴晴不定的家伙。 “姑娘想毁约？”凤羽冷眼瞥来，狭长的凤眸中闪现杀意。 “怎么可能，那可是用我的灵魂发的誓”楚连翘委屈极了。 该死的凤羽要不是他说话慢吞吞的，她当日何至于发下如此毒誓。 她在这个世界上，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只剩下一副孤独的灵魂了。 凤羽皱眉，这楚连翘何时真正的服过软，今日这是怎么了，浑身似有一股悲伤之气：“炸药，我有急用，最少六十斤。” “你”楚连翘郁气一散，全身刺都竖起来了：“你就出那么几个人，还最少六十斤，最多二十斤！爱要不要。” “姑娘，希望你体谅在下的难处”凤羽想了想：“在下的人在渤海郡拿下一座盐场，给姑娘一成的干股，六十斤炸药是在下的底线。” “盐场啊”有利可图，楚连翘笑了：“早说吗，三成干股，六十斤炸药。” 真没想到，凤羽这家伙还真会钻营，不声不响弄个盐场，外地人想要从当地世家，嘴里夺食，不死个把人都过不去，何况是盐场巨利之处。 “楚姑娘，你可真是做土匪的料，三成干股，你这和抢有什么区别”薛绍虽然不知道那炸药是什么，但是自己好友还算了解的，不是小气之人。 “三成干股，你得每月给我六十斤炸药才行”与凤羽而言 ，炸药比三成干股来的划算。 “你这个奸商”楚连翘不想给这么多炸药，还想要那三成的干股：“每月十斤吧。” “姑娘，你是逗在下玩吗”凤羽冷哼一声：“三成干股每年可是三十多万两，你给十斤，还说在下黑心。” “你看看你，动不动就甩脸子，这不是在商量吗？”楚连翘真的没想到，三成干股可不少呢：“那东西做着可危险呢，我都是拿命在做，六十斤啊，你心还不黑啊？” 凤羽也知道炸药威力颇大，只是这制作过程也存在如此大的危险，怪不的楚连翘将炸药藏在深山之中：“那便十斤吧。” “你是不知道·········咦”楚连翘惊讶，凤羽怎么这么好说话了，她可是准备一大堆话堵他：“你说的，不许反悔。” “你当我是什么人”凤羽嗤笑：“不过这次六十斤不能再少了。” 他可是亲眼看到楚连翘制作足足六百斤炸药，分散藏在这周围。 都说狡兔三窟，楚连翘恨不能到处是她的窟。 “好吧”楚连翘也不是太小气的人：“签了契约书，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果然，卖武器才是最赚钱的，不十斤炸药连五两银子的成本都没有，一年六十两赚三十多万两。 不对啊，那凤羽岂不是要挣七十多万两，等有机会，她也要弄几个盐场，太好挣了。 “听说，盐都是煮出来是吗”楚连翘炯炯有神的看着凤羽。 “自是”凤羽觉得楚连翘不是无的放矢之辈：“有何不妥。” “没有”楚连翘摇摇头，晒盐之法，等她拿到三成干股的钱再说吧，免得天灾人祸下来，她又白忙活了：“等我有权有势了，我也去拿几座盐场。” 凤羽懒得理她，没见过这么爱钱的女子，她不想说，他亦不会勉强：“姑娘，想好了想要那座粮仓？” “那就金石县吧，正好把我大哥接回来”楚连翘高兴极了，简直是一箭双雕。 “可”凤羽无所谓，既然楚连翘敢动这心思，便是有自有计划，他更想看看她那些奇怪的手段。 “修齐，你可不能被美色所迷”薛绍惊觉失言，他跟修齐说话自在惯了，一时情急忘了楚连翘在此。 楚连翘倒是不在意，就当夸奖收下了：“我说少川啊，其实我更吃你这一款，要不要考虑一下入赘我楚家。” 说着冲着薛绍眨了眨眼。 入赘，薛邵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咳的厉害，他眼神不自觉的飘向凤羽：“楚姑娘还有其它姐妹？” “当然有啊，小囡啊，你不认识吗”楚连翘戏谑笑道。 “我若入赘了，修齐怎么办？”薛邵问的是楚连翘，眼睛盯的可是凤羽，那位老神在在的，他更糊涂了，这两人什么关系。 “我都招赘了，还不配左拥右抱吗？”楚连翘切了一声：“你们男人会嫌压寨夫人少吗？我凭啥不能有两个压寨夫君。” “你这是什么谬论，女子怎么能同男子一样呢，女子应从一而终……” 薛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连翘给强横打断了：“得得，我不爱听，你别说了，看把你吓得，最讨厌你这种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不那个意思……”薛邵简直就是百口莫辩：“姑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也不这么用的。” “姑娘，你跑题了，还是说说如何攻打石门县吧”凤羽看着薛绍狼狈相，开口替他解围。 “你们过来，我们这样……”楚连翘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薛绍惊讶的看着楚连翘，这简直天方夜谭，这两人是不是疯了：“炸药……”。 “外甥女啊，外甥女”钱氏哭哭啼啼的跑进来：“听说突厥人到处抓人，外甥女，你能不能，将我娘家人接来。” “外甥女啊，我以前猪油蒙了心，得罪了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哎呀妈呀，我给你磕头了”钱氏说着就要跪下去。 楚连翘拉着她离了大厅。 “修齐，你怎么回事，攻城岂是儿戏，不过区区炸药……”薛绍真想抓着凤羽脑袋看看在想什么。 凤羽掏出小小的圆筒：“此物，名唤千里眼，是楚姑娘手里出来的东西。” 薛绍接过来，不明所以，这小东西有什么神奇的。 第169章 钱氏的请求 凤羽又将望远镜拿了回来，教薛绍使用望远镜。 “这……”薛绍不可思议的看着镜头里的画面：“居然有如此神奇之物，难道这是楚姑娘的东西？若配与斥候当真是无双利器。” 凤羽点点头：“等你知道炸药是什么东西，你就知道什么才是无双利器，天崩地裂不可比拟也。” 有了望远镜为证，再加上凤羽的话，薛绍已经信了七八份，只是实在想象不出山崩地裂之势的炸药究竟是何真容。 他把玩着望远镜，看了好友一眼：“虽说君子比夺人所爱，我不相信你只有这一只……。” “这只不行”凤羽将望远镜劈手就夺了回来：“回头给你一只。” 这只应该算是楚连翘送他的礼物，虽然后面他换了外壳。 薛绍虽然喜欢，但是夺凤羽的东西，他还是没太大的把握。 厅外钱氏哭的稀里哗啦，楚连翘不知道她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楚连翘派人接舅家入山，钱氏还死活不来：“你老人家又怎么了？” “哎呦，大丫头啊，你不知道，我们村离着草原最近，这突厥人都来金石村了，我娘家人怎么办呀？”钱氏是真的怕了，她没想到突厥人会来。 离突厥最近，那还能有人吗？楚连翘不是不想去。 她要是走了，楚连翘敢保证，金石村那帮人后脚就敢造反。 就算薛家能帮忙镇压，那时必将血流成河，她可能不在意。 可是这些人是楚大山和她那些弟子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只图自己手起刀落切的痛快。 姜添禄三兄弟急忙赶来：“你这是干什么，我都说了，我去看看。” “你去有什么用，你能杀的过那凶恶的突厥人”钱氏就是不信，才跑来找楚连翘。 “你有这种要求，早说啊”楚连翘真的是愁死了。 “二舅舅，你跟薛理走一趟”走小路，避着些问题不大，楚连翘接着说道：“舅舅路上都听薛理的，不可与突厥人起冲突。” “大外甥女，我们三兄弟去就行，我们路途熟”姜添寿说道。 他们是楚连翘的舅舅，算是至亲，钱氏的娘家是他们姜家的事，不是楚家的事，哪能这么不要脸。 虽说，突厥人在永州境内打草谷，但是，如今，夏日炎炎，草木茂盛，他们只要躲避些，应该没啥大问题。 如今，最大的问题，反而是钱家庄不知道还有没有人。 姜添寿看他两个兄长，叹口气：“外甥女，你看姜家疃能不能……不行就算了。” “可以，只是我这里可是匪寨”楚连翘可不想再弄来一群大爷来。 “明白，明白，外甥女你放心，那些白眼狼，我们绝不往这里领”金石村的人所作所为，姜添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那倒是可以，不过还是让薛理跟着你们吧，若有万一，有他在你们还有一层保障。”楚连翘说道：“他毕竟是专业的。” “外甥女，他们不行啊，就那一大群人都没你一个顶用，外甥女你不能不管我娘家啊……”钱氏死活不依。 楚连翘把钱氏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我脱不开身，这一大家人都要我照应呢。” 薛邵听着越发吵闹：“楚姑娘，要不要我带人走一趟。” 楚连翘挑眉：“倒是忘了，你可是东齐将军，保家安民是你的职责，舅母还不快谢谢薛公子，他们可是战场出来的骁将。” 钱氏敢歪缠楚连翘，但是对上薛绍这种通身气派的公子，她连靠前都不敢：“大丫头，舅母就只相信你。” “哼，拉倒吧，舅母”楚连翘无语，怎么都觉的她更好欺负些，她是人杀的不够多吗？还是拳头不够硬。 无非就因为她是个女子，一个两个都敢跟她跳一跳。 “楚姑娘，在下如今可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薛绍用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过，薛家要是帮了姑娘的忙，你那炸药可给薛某十斤如何。” “不如何”楚连翘又想打人了：“你们一个两个敲我的竹杠，合着就我一个圣母是吧，都去死。” “哎，楚姑娘不要恼？”薛绍拉住楚连翘：“买卖不都是谈成的吗？” 楚连翘一把就甩开了手：“免谈，你当我的东西是烂白菜啊，舅舅你们去忙吧。” “好，好”姜添福三兄弟连忙告退：“大丫头，你忙。” 钱氏还想再说：“大丫头，我······” 她还没说完就被姜天禄给拉走了。 薛理带着三兄弟离开凤凰山，就看到一队突厥人，用绳子串着一群男男女女。 全都是青壮，没有老人和孩子。 好些女子衣服都被撕烂了，脸上、身上都带着伤，她们神情麻木，被绳子牵着往前走。 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衣衫上带着血迹 ，那不听话的被绑着双手，被马儿拖行，人已经不能动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四人趴在山林的草丛里一动不敢动，姜家是被楚连翘强行命令上山的。 他们走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到了山上才知道永平反叛，活在山上和活在下面是没什么区别的。 不过上山几日，在下山就看到这副情景，这永州怕已经是人间炼狱。 那队人马刚过去，姜添福刚要起身，就被薛理给按下去了：“稍等。” 姜添福三兄弟不明所以，只是楚连翘要他们听薛理的，他们就老实的听薛理的。 不一会，五匹马经过，上面全是标头纹身的突厥人，身上配有弯刀，马匹上挂着数十颗人头，呼啸而过，甚至散出一股恶臭，飘到了草丛里三人的鼻息里。 薛理站了起来：“走吧，我们得小心点了。” 姜天禄被那味道熏的一阵呕吐，他知道自己托大了，他不敢去了钱家庄了，他想现在就回去。 姜天福和姜天寿两兄弟也没好到哪里去，双腿都有些颤抖。 他们虽是老实 的庄稼人，但是，大旱天里，村里抢水械斗也是死过人的，见过血的，也没见过这么凄惨的场面。 薛理也不催促，待他们缓过来，四个人才上路。 路上已经没有来往的行人，四个人躲躲藏藏来到姜家疃。 满目的残垣断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昔日熟悉的面孔。 “二叔”姜添福看到死在血泊里的老者，这个欺负了他半辈子的老者：“二叔，二叔。” 姜二叔还有一口气：“添福啊，添福，二叔对不住你········”。 他抬手指着后院：“地窖，地窖。” 姜天禄小心的跨过满地的尸身，二房的地窖上一大堆的柴火。 姜添禄和姜天寿两兄弟把所有的柴火都挪开，地窖里有五个小子，三个大的，两个小的。 黑壮的小子看到来人，哇的一声大哭：“二叔、三叔救命啊。” 他最大，他一哭所有的孩子都哭了。 两家人有仇，可是如今这副样子，天大仇都散了：“快出来，见你爷爷一面。” 他们真的是吓坏了，被姜添禄和姜添寿两兄弟拉出来，看到的就是家人的尸体：“娘，娘·········” “爹······爹······” 姜二叔已经进气多出气少耽误不得，两兄弟拉着他们去前院。 “爷爷·····” “爷爷······” “爷爷······” 姜二叔眼里迸出光彩：“添福啊，我家就剩这几个小的，二叔求你给他们一条活命的路吧，求你了······” “二叔”姜天福心里也难过：“二叔你别说了，会好的，咱们都去山上·······” “添福，二叔谢谢你了，我去了地下给爹娘磕头谢罪”说着拉着他几个孙子：“好好听你伯伯的话，好好的活着。” “爷爷······”几个孩子哭的撕心裂肺。 姜二叔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薛兄弟这可怎么办？”姜添寿面带悲切，平日里吵闹村子，几乎是一片死寂。 “在等等吧，突厥人刚离开，短时间内不会再回来”薛理警惕的看着四周：“这么大一村子，定会有人逃出去，藏在这附近，应该很快就能回来。” 果然，天黑时分，有人鬼鬼祟祟的进了村，见到了姜氏兄弟，相顾无言，哀鸿一片。 事情发生的时候，正是太阳不太毒，村人陆陆续续的都去田里干活，老村长家的田比较远，一家子出发的都早，反而因此都躲过了这场劫难。 “添福你们这是去了哪里”村长早就发现了姜家一家子都搬空了。 “村长，我外甥女接我们进山了”姜添寿回答了他，时间紧，人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那外甥女，你是知道的如今在凤凰山立了寨，你们要是愿意投靠，就跟我们走，不愿意就算了。” 村长泪眼婆娑拉着他的手：“难为你们兄弟还能想着族里，我们愿意，什么时候走？” “今晚，趁着月色咱们回去”薛理道：“明天，那突厥人有会出来游荡。” 村长看着面前仪表堂堂的青年：“这位是。” “晚辈，薛理，楚姑娘手下的教习”薛理向村长行礼。 “不敢，不敢”老村长深深的作揖：“小老儿姜丰见过少侠”。 “老丈不必如此”薛理扶起老村长：“还是快快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好好，我这就召集村里人”老村长在孙子的搀扶下微颤颤的离开。 姜添禄走到姜添福的身边：“大哥，咱们还要去钱家庄吗？” “不去怎么能行，你那婆娘要闹了”姜添福叹口气。 “我没想到，这么危险，这要是遇上突厥人，咱就都完了，咱回吧”姜添禄蹲下抓着头发：“咱又不是大丫头那样有本事，咱能照拂谁。” “要不咱问问薛少爷”姜添福也愁，钱家庄太远了，离着突厥又近，一来一回还不知道多少危险呢。 “别问了大哥，这事我做主了，咱回去问问大丫头吧，她怕是也不知道这么严重”姜添禄说什么都不想去钱家庄。 这一路来已经让他吓破了胆。不一会儿，村长就带着所有的人聚集了过来。 薛理知道了姜氏三兄弟的决定也没有反对，事情确实要比他们想象的严重的多，这件事确实需要楚连翘做主。 一行人，不敢走大路，借着月光在田野小路上里穿梭。 薛理小心的在前面探路，我才平安的到达了凤凰山脚下。 如今，夜深正是野兽出没的时候，且山高林密里面漆黑一片，薛理也不敢贸然带他们进去。 只能，暂时停留在山脚下， 等到天亮再做打算。 “薛理” “少将军”薛理精神一震，是薛邵的声音。 薛绍带着薛家儿郎从中走出来：“楚姑娘让我们来接应你们。” 他跟楚连翘谈买卖，买卖没谈成，还被安排出来接人。 “大伙都跟上，楚姑娘派人来接我们了”冲着冲着后面的人喊道：“进去不要乱，请勿大声喧哗，引来野兽。” 老村长被他的儿子背着，亦步亦趋的跟着薛理。 月上中天时分，所有人安全到达了山寨。 出来跳举着火把迎了出来，看见被人背上来的老村长：“哎呀，姥爷你老人家辛苦了。” 老村长不敢托大，从儿子背上下来：“丫头啊，我腆着张老脸来投奔你来了，以前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求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则个。” “看你老人家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能在姜家疃安安稳稳的种地，都是托姥爷的福”一个外来人，买了那么大一片地，没有人过来使坏，楚连翘相信，老村长肯定照拂过。 “那都是应该的”老村长微颤颤的给楚连翘行礼：“这个是活命的大恩。” “老人家言重了”楚连翘挺喜欢这老村长的，相比金石村，姜家疃风气可太正了：“我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 “辛苦了丫头”带着所有人行礼。 楚连翘让人带他们去安置。 姜家疃人惶恐不安跟着老村长 ，那个老者如今是他们唯一的精神支柱。 钱氏见没有自己娘家人，薛理四个人都回来了，当场就闹了起来：“大丫头呀，你不是答应去接我娘家人的。” 楚连翘问了薛理怎么回事，薛理就将路上的事情给说了。 第170章 带回 “永平王这是彻底放弃永州了吗？”楚连翘皱眉，她没想到这么严重：“抽不出人手来，此事就暂且一放吧。” 在她心里别说钱氏娘家，就是钱氏都比不上薛理重要，要是因为这个损失她一员大将，她就亏大发了。 “大丫头……”钱氏急了。 “舅母，你自己去如何，我让人送你下山”楚连翘说完就要喊人。 “你什么意思？”钱氏躺在地上随时准备撒泼。 “字面上的意思，很难理解吗？”楚连翘从地上将她拉起来，扛在在肩：“你就是将整个钱家庄领了来，我都接收。” 这个钱氏说是说不通的，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动手，简直屡试不爽。 “啊……你放我下来，你放我下来”钱氏尖叫着：“姜老二救命啊，我不去，我不去，救命啊，杀人了。” 她的尖叫声引来很多人，大家都是自身难保了，没人愿意去管闲事，还是楚连翘的闲事。 姜添禄要上前，再怎么的，那也是他媳妇，别人可以不管，他不能 干看着。 谁知被姜添寿给拉住了：“没事的二哥，大丫头心里有数，就二嫂，她要是不吃点亏，回去受罪的也是你。” 姜添禄觉得他说的有理，反正也不能真怎么样，他就放慢脚步，谁知道看到楚连翘的动作，心都提高嗓子眼儿了。 “去吧皮卡丘”楚连翘走到寨门就将人给抛出去了。 下面有个大坑，坑里填的全是干草，本来就是给徒弟练习跳跃用的。 钱氏身体有些肥壮，她尖叫往上爬，草有些软，没站稳又摔了下来。 姜氏两兄弟，没想到楚连翘直接将人给扔了出去，坏了……。 他们关心则乱忘记了，下面有个大草坑，反应过来，急忙去寻人，借着明亮的月光看到钱氏在下面扑腾，才松了一口气。 “大丫头，你好歹说一声，看你把我和你二舅舅吓的”姜添寿摸了把，并不存在的汗。 “那不好意思了！下次我提前说”楚连翘拍拍手自己回去睡了。 第二天，所有人都等着楚连翘发粮食。 金石村租户们，他们是没有粮食的，他们自己带了粮食带了锅，可是没带柴火。 山寨里有柴火，有人想先拿点，姜氏早早就守在那里，一根草都不让她们拿走。 她实在不明白，楚连翘弄这群吃白食的来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打量我跟以前一样，面软好说话，你们就错了主意。” “姜氏，我们就用一点做了早饭，待会就拾了还你。” “不行，你糊弄谁呢？大门开着要去早去了，我今要是不管，你们以后是不是就当自己家的用了，都给我滚”姜氏凶狠的瞪着他们。 这些人讨了个没趣，见到楚连翘远远的站在那儿，乖乖的出门去捡柴火。 老村长姜丰他们已经开始做饭了，见到楚连翘他说：“姑娘，我们昨天走的匆忙，各家都藏在了粮食都有好些没带走。” 虽然他们村子，被烧了一大半，各家都有地窖，藏的好的就没被突厥人发现。 楚连翘摇头：“我知道了，你们先吃饭，吃完饭挑几个青壮跟着我的人去搬粮食。” “那行”老村长就放心了：“运回来的粮食就归公中吧”算他们入伙的财物。 一群常年半饥不饱的穷苦百姓，大劫过后能剩多少东西，楚连翘还不至于看在眼里，大手一挥做了顺水人情：“你们自己留着吧。” 老村长心中一喜，面上去不显：“这不合规矩，不合规矩吧。” 楚连翘心说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行了，你老人家就别跟我这来虚的了，那点东西就当我孝敬你了。” 老村长面上笑滋滋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老村长高兴，不是因为楚连翘恭维他两句好话就高兴。 正所谓蚊子再小也是肉，楚连翘在粮食上这么大方，说明山寨不缺粮。 山寨不缺粮，他们就不会饿死，活下去就更有希望。 他哪里知道，楚连翘不是不缺粮，而是单纯看不上蚊子腿上这点肉。 她一直坚信钱都是挣出来，不是攒出来的。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饭吃的，那一群女人和孩子就没饭吃。 楚连翘见姜家疃的人都吃完了，就集合了所有的人：“你们没吃饭是吗？饿吗？” “姑娘，你说管我们吃的。” “我也说过，我楚连翘不养闲人”楚连翘拿着鞭子站在一座巨石上，自上而下俯视着所有的人。 她前面是一排薛家儿郎，在往前是她的徒弟，跟她一样面对所有人。 “饭已经做好了，但吃了这碗饭，就真正的入伙饭了”楚连翘继续说道：“不管你们是女子还是男子，乱世之中想要有口吃的都是拿命来拼的，我不是什么大善人不会白白养着你们。” “接下来， 你们将经受最残酷的训练，在这个训练过程中，苦和累都是其次，你们因此可能残废甚至死亡。” 楚连翘说完平静的看着下面，果然就看到了他们抗拒的神色。 “不怕告诉你们，连半个月都不用，你们就得上战场”。 上战场，他们是来躲避灾祸的，怎么能上战场呢，底下人开始议论纷纷。 “丫头，我托句大问一句，非得这样吗？”老村长姜峰问：“咱们不能在这深山里，开荒种地吗？自给自足不行吗？” “行”楚连翘说道：“可是姥爷，你能开的安稳吗？你知道这凤凰山有多少山寨吗？突厥人这么闹，会有多少人投身匪寨，这么多人吃喝从那里来。” 他们敢抢商贾，可如今商贾绝迹，突厥人不好惹，县城城高墙厚，还不如抢同类来的划算。 “行，那我知道了”老村长叹息一口：“我姜家入伙。” 老村长姜丰不仅是姜家疃的村长，还是姜氏宗族的族长，能一言定乾坤。 “放心吧姥爷，我绝不会让自己人饿肚子”楚连翘拍着胸脯保证。 姜丰叹了口气，他们姜家疃两千多人口，如今就剩下一半，老弱妇孺都有，他们又能去哪里，只能拼一把，好在这楚家丫头看着是个面善的。 “你们呢，真的想好了吗？”楚连翘跟金石村的人说：“吃了入伙饭，没有反悔的余地了，上了战场，若是敢逃，杀无赦。” “我不去了”一个女人从中间站了出来：“我不入伙。” “请便”楚连翘绝不强人所难：“还有谁？” 有几个陆陆续续走来，有几个将自己家孩子领走了。 队伍里不再有人离开，楚连翘大手一挥：“开饭。” 只是简单的稀粥糊糊，一人一个杂粮饼子。 姜家疃的人却很高兴，他们刚吃过早饭，虽然还能吃到第二份：“这饼子的真实诚”。 “可惜不让带走，不然我留着今天下午吃” “留啥留，下午肯定还有，咱都吃了入伙饭了” “防的是那边的人呢？” 金石村的女人有人想将手里的饼子，给自己家孩子，被人呵斥回去。 “这都是我的了，我不吃，我不给别人怎么了”女子显然不服。 “不吃送回来，这都是寨子里的粮食哪能给外人”薛澜呵斥道：“吃完饭，你们就会进入高强度的训练，这点粮食根本就不顶事。” “你是谁，还没长齐就来管老娘的闲事？”那女人挺那个大胸脯，往薛澜身上撞：“有本事你来打我呀？” 薛澜的命可以说是楚连翘救下来的，那是非常感激楚连翘的。 薛绍要安排人到这边做教习的时候，薛澜主动毛遂自荐，只是没想到要教一些女人。 少年见到如此泼辣市井一样的女子，有些招架不住，连连往后退。 “愁人啊”楚连翘也不难为她的教习，一鞭子就甩了过去，女子当场被打的吐了血：“听好了，这群孩子是你们的教习，谁再敢无礼这就是下场。” “娘……”一个男孩冲出，眼看就要冲过来。 楚连翘喝斥：“滚回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国法家有家规，你们不会以为我跟你们过家家吧。” 一个老妇人拉住了小男孩：“我们这就回去。” “你这个坏女人，你这个坏女人，你敢打我娘，长大了我一定杀了你”小男孩叫嚣着。 楚连翘根本就不会把一个孩子的话放在心上：“我的什么快点吃。” 所有人不敢说话了，也不敢再作妖，埋头将手里的东西吃完。 那女子爬起来，抓起掉落的饼子，看着楚连翘。 “你想走我不留你，东西得留下”楚连翘说的分明，吃了入伙饭，就谁也走不了了。 那女人不管在撒泼，抓着饼子塞进嘴里，和着血吞了下去。 看着乌泱乌泱很多人，其实只有1500多人，去掉不能训练的老弱小，从五岁开始能训练的也不过900人而已。 真正训练完要投入战场的，最多只有600人。这些人都是15岁往上，60岁往下。 能训练的这900人被楚连翘分成20小队，由她的徒弟和薛氏子弟带着训练。 楚妍很紧张，二十个教习她最小，她看看站在巨石上的师傅，心中大定：“矮的站前面，高的站后面，不许说话。” 不会站的，被她一个个拉出来调整位置：“以后，就这么站，记住你前面是谁，站错了就要挨罚的。” 张虎和楚斌嘀咕：“我们凭啥分些奶娃娃，那李良平还不如我呢。” 楚连翘将15岁以下的分给了几个年纪小的，别人倒也罢了，张虎和楚斌这几个见过血的就不愿意的。 “嘀咕什么呢，看你们的队伍，站的跟麻花似的，欠揍是不是”两个人看似嘀咕，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楚连翘听清楚：“他们跟你们年级一样大，有的还甚至比你们还大，要是不满意就跟楚妍和小鹏昆换。” 跟那俩小不点换，算了吧，两个人迅速去整理队伍：“看着前面的后脑勺，都站成一条线，看我干啥，看前面。” 就是一个简单的站队，就练习了半天，终于能听懂简单的口令。 所有的教习带着自己队伍跟着楚连翘口令练习：“立正，向前看……”。 薛氏子弟也跟着楚连翘的节奏走。 薛绍咋嘛着的嘴：“楚姑娘这一套是从哪学的”。 凤羽和薛绍并肩而立：“大概生而知之知。” 凤羽和楚连翘相处时间不短了，她似乎懂很多的东西，每一次都都超出常人预料的惊喜。 规矩礼教却有所欠缺，三纲五常她是知道，只是怎么遵守三纲五常她就不知道，那东西仿佛对她来说就是蹲在的字而已，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就像从小与世隔绝一样，一身的好本事，却对这个社会懵懂无知。 学校看着一个时辰前，还乱糟糟的队伍，如今已经有条不紊的开始跑圈：“这小丫头有些本事，我都后悔没亲自给他当教习了。” 说完，幽怨的看了自己好友凤羽一眼：“还有你胳膊朝外拐。” 楚连翘大清早的问他要人，说自己缺几个教习。 薛绍本想着拿捏一番，怎么也得弄点传说中的那个火药。 谁知道楚连翘理直气壮的问他要饭钱，说他们薛家吃的喝的都是她楚家的，出几个教习应当应份的。 薛绍不依，他们的吃喝明明都是凤羽提供的，什么时候变成楚家的了。 楚连翘大言不惭道：“凤羽都是我的，凤羽的东西也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都是我的。” 薛绍不服气，叫来凤羽分说清楚，谁知道这个家伙，就来了一句，连翘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薛绍气急，就没见过如此见色忘义的。 楚连翘得意的从薛家要走了九个儿郎做教习。 “一二一、一二一……”楚连翘跟听他们喊着口号从自己身边经过。 “停”楚连翘喊停：“怎么回事，左右就这么难分吗？” 楚连翘发现这些人，居然不知道右手和左手是哪一只，老老实实站着还好，一动就乱，一喊就废：“整队，各队队长自己带回，让他们认识自己的左手右手，左脚右脚，就这打起丈来当炮灰吗？” 第171章 攻县城 一 楚连翘喊了一上午，嗓子都冒烟了，回到大厅，凤羽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楚连翘接过来，三两口就惯了下去：“你们军营里的人不识字也很多吧，怎么能听懂口令？” “识字是不多，自然是闻鼓而进，鸣金而退，不然那么多人，谁听的到你喊什么”薛绍见她似乎有些恼火：“变阵自由旗手跟鼓声而走，伍长带着队伍跟着自己的什长，什长跟着百夫长，百夫长跟着千夫长……。” 楚连翘听懂了，他们每个队伍都有自己的旗帜，跟着自己的旗跑就行了。 她这900个人，二十个教习一个人带45人太多了。 怎么办她手里没人，难不都指望薛家，那她这队伍是自己的还是薛家的。 只能先练习着，等石门县打下来再说，另外小孩子等稳定了还是学习为主。 简单的军训， 只是让他们学会服从，楚连翘并不指望这群小娃娃能出去打仗，不拖后腿就行了。 楚连翘喝足了水，就出去了，没办法还得练，怎么着也得能拉到战场上不能乱吧。 金石村的人，起先还远远的看个新鲜，慢慢的都散了。 李候站在树荫下：“这是做什么？兵卒似乎也不是这么练的吧。” “二叔，我看那些薛家人好像不一般”李二悄声说道。 “你找人打听的怎么样了，什么都没有打听出来吗？”李候问。 他是金石村的村长，自以为对金石村每个人都摸的透透的。 谁知道这楚家丫头忽然就窜了起来，如今不声不响弄这么大个寨子。 这可是土匪窝，原先的土匪不用想肯定就被她给杀了。 还有突厥人还没来呢，人家就举家搬空了，时机那真是不早不晚，这么机密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 “叔，打听不出来，只知道其中一个是那些孩子教习师傅，跟楚家那个赵深一样脚拳功夫，听说他媳妇也是教习，教那些孩子识字算账，再多就没有了，咱们这些人不准到那边去”李二揣着手站着。 李候自己的儿子，身体不好，所以就很宠着这个侄子，待他跟亲儿子一样：“咱们早做打算，总不能一直寄人篱下，做不得主。” 他看了看金石村的人，他们这边多是青壮，而且李氏族人居多：“时间久了，人心就散了，局面就不好控制了。” 李二身上冒出一身冷汗，他这叔叔真敢想，居然想掀了楚家那丫头，抢了这山寨：“二叔，再等等吧，这丫头邪门的很。” 说着，他见没人看他们小声说道：“她好像能控制雷电，我觉得李鬼那老娘说的没错，她就不是人。” “真的”李候不信，它狐疑看着他：“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的，二叔啊，李恒儒那小子可不是亵渎神明遭了天谴，是楚家那丫头，将人绑了送去的，我看的真真的”李二说完还是心有余悸。 “你怎么不早说”李候呵斥：“如此重要的事情，你敢瞒着我。” 李二吸了吸鼻子，他倒是想说啊，小命捏在人家手里呢，李二接着这话头，就从头到尾给李候交代了：“我本想着让格斗场把人给收拾了，谁到突厥人打来了。” “这可真不像楚家那丫头，难不成真被什么邪祟附体”李候捋着胡须思量。 “就算真的是什么邪祟，我们也斗不过她”李二想到清楚，还不如老实些。 要是能捞着什么差事，说不定还有银子拿，这个邪祟对李家似乎没有那么大的敌意。 “我们斗不过她，自然会有那不出世的高人，愿意为民除害”李候冷笑一声：“且等机会吧，迟早让这丫头翻不了身，楚家不足为惧。” 李二觉得不可能，他发现只要跟楚连翘对上，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他想劝劝二叔，要知道李候有多固执，想想就算了，高人什么的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接下来楚连翘什么也顾不的，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别说队伍里的人，就是她自己都晒脱了一层皮。 这些农家人，都是常年顶着烈日寒暑干活的人，虽然累的叫苦连天，但是楚家伙食管饱，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按照他们训练成绩的优异，挑选了伍长，什长、队长由他们教习担任，所有队长都直接听命于楚连翘。 在训练过程中，楚连翘拿出了自己知道的鸳鸯阵。 引的薛绍好一阵惊叹：“好阵法，好阵法。” 薛家儿郎当晚就演练起来，薛邵带人攻击居然屡屡受挫：“姑娘真乃神人也。” 楚连翘无语：“没见过这么光明正大偷学的，要收费啊。” 薛邵大笑：“好说，姑娘想要什么？我家就这么几个人都被你调配光了。” “你们薛家不是还有女眷吗？”楚连翘早就盯好了：“我准备给孩子们开学堂，需要识文断字的。” “在这儿？”如今兵荒马乱，朝不保夕，薛邵没想到楚连翘还有心思开学堂：“姑娘，真乃圣人也。” 圣人，圣母吗？楚连翘瞪眼：“好端端的，你怎么骂人。” 薛邵有些懵：“在下可是在夸你。” “我怎么不觉得”小孩子能有啥用，还不如圈进学堂，学个三五年的文化课，干什么都足够用了：“给个痛快话，给不给人。” “给，给”薛邵无语这姑娘的聪明，怎么说一阵阵的。 老师也要到了，只等孩子军训结束就正式上任。 军训结束，不仅孩子们要去上课，楚连翘带着600多人倾巢出动，这六百人超过六成都是女子。 这样一支队伍，走在哪里都没有威慑力。 薛邵同样带走了所有的薛家儿郎：“如今的石门县，不仅有府衙的兵力还有突厥人坐镇，你真的想好了？” 楚连翘笑了：“你还是信不过我呗，放心，攻不下来咱就撤呗。” 薛绍无奈：“我就没打过这么荒唐的仗，我们加起来才七百多人，府衙兵力就有五千人马，这里不知道有多少突厥人。” 第172章 攻县城 二 “既来之则安之，薛少爷”楚连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真信了你的邪”薛绍不是优柔寡断之人，这场仗唯一决胜点，居然是那个虚无缥缈的火药：“就算你那鸳鸯阵再精妙，我们也跑不了。” “行了，看城门就在眼前了”楚连翘伸手掏出望远镜看着熟悉的城楼：“上面有突厥人，但是不多，这是跑那里去打草谷去了吗？” 城门上看到这对来历不明的人马，敲响了锣：“敌袭，有敌袭。” 林县尉带着人匆匆忙忙赶上城头，自从突厥人接手了石门县，县令就躲在县衙彻底不出来了。 县令能躲，林县尉躲不了，他的家族他的产业全在石门县，只能出来耐着性子跟阿速度周璇。 “怎么回事”一个身体红黑，身材壮硕的汉子问话。 他的靠近让林县尉闻到一股呛人的膳腥气：“回阿速度将军，好像是有人要攻城。” 阿速度往下一瞄，这支队伍，连匹马都没有，手里拿那是什么？树枝吗：“这些都是什么东西能打仗吗？连一千人都没有，就敢挑衅草原的勇士，正好我下去活动活动筋骨。” “阿速度将军，小心有诈阿”林县尉赶忙阻拦：“他们没有攻城的云梯、冲车，是进不来县城的，我们固守城池即可。” “你们汉人就是胆小”阿速度挥开林县丞：“就那么几个人，还不够我的儿郎们开刃的。” “开城门，儿郎们上马”阿速度跳上自己的坐骑：“让那些汉狗们，见识见识我们草原儿郎的厉害”。 “嗷…嗷…”兴奋的突厥人，嘴里嚎叫着，骑在马上挥舞着弯刀，跟在阿速度身后往前冲。 楚连翘的箭都绑的炸药：“我待会将这些定在城门上，在射一根火箭，城门炸的透透的。” “五根这么少”薛绍心里更忐忑了，来都来了，好像也没有退路了，山寨如今也缺粮食。 “不少了，也就我的箭能在爆炸范围外射到城门上，换一个人你试试”楚连翘无语，这么信不过她，还跟来干嘛。 “城门开了”凤羽提醒争执的两人：“突厥骑兵出来了。” “城门开了”楚连翘抬头，果然看到大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冲了出来：“他们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讨厌，楚连翘暗骂蠢货，这么上赶着送人头：“哎呀，我的马，这下都被炸死了。” 薛绍无语：“怎么就是你的马了”。 楚连翘答“我看上了就是我的马，迟早让他们可汗赔我。” 薛绍再次无语：“准备迎战”就算对方是骑兵，薛家儿郎也没有临阵脱逃的道理。 楚连翘看了他一眼，就显得你能啊：“全体都有，准备冲锋。” “点火” 既然不用炸城门了，那就都是火箭。 三根引线被同时引燃，楚连翘拉满弓弦，放了出去，三只箭带着三根炸药冒着火星离弦而去。 阿速度大惊，没想到除了他们的汗王，还有人的箭有这么远的射程：“小心有神箭手。” 他挥刀砍掉了一只箭，力道不足，是他高估了对方，这上面绑的是什么？ “轰…轰…轰…”三声巨响将他和他的爱驹炸的支离破碎，如同他散碎的想法一样。 楚连翘看着倒下的马匹，心也跟着碎了：“作孽哦。” 这支两百多人的骑兵，瞬间被炸的人仰马翻，嘶鸣声，哀嚎声淹没在爆炸声中。 林县尉站在城头上亲眼看到马队一息之间被炸的四分五裂，厚重的城墙都跟着晃了晃。 一条带血的马腿从天而降，砸在他身前，吓的他连连后退跌坐在地上。 他的士兵都好不到哪里去，兵器都扔了，躲在城上瑟瑟发抖。 楚连翘用望远镜看清楚城上的情形：“不用浪费炸药了。” 骑兵已经被炸惨了，死的死逃的逃，尘慕落下来，楚连翘大喊：“冲锋”她自己率先冲了出去。 回头发现没人跟上来，就她单蹦个冲了出去，气的楚连翘跳脚大骂：“干什么，你们想抗命。” 薛邵是知道火药存在的，只是也没想到威力这么大，他也是半天没回神。 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存在，要不是炸药是楚连翘射出去的，他们早跑了好不好。 凤羽不受楚连翘挟制：“你这威力比过去提高十倍，真是让人惊喜。” “你一边去，少添乱”楚连翘呵斥：“我命令你们冲锋。” 薛绍回神，复杂的看了楚连翘一眼，朗声道：“击鼓……” “咚咚咚……”肃穆的鼓声唤醒了每一个人，她们目色染上异样，面上渐渐兴奋转而潮红。 楚连翘无趣的摸摸鼻子，心中冲着薛绍冷哼，显着你了：“给我冲……”。 “冲啊……”她们犹如滔滔江水席卷而来，仿佛如有神助。 可惜城头上的官兵都吓破胆子，被轻而易举的压了起来。 楚连翘在这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林县尉”。 林县尉茫然的瞳孔有了焦距：“你是，你是楚姑娘，你是楚姑娘。” 他这是在哪里，刚才是场噩梦吗？这楚连翘怎么在这里。 楚连翘晒的有些黑，一笑露出整齐的白牙：“是我，是我，家里揭不开锅了，来县城找大人们借点粮食。” “借点粮食”林县丞的大脑有些迟钝，他似乎明白了楚连翘意思，似乎哪里又想不通，哪里想不通呢，他似乎快抓住了。 “对，对，大人不忙就跟我走一趟呗”楚连翘笑嘻嘻做了请的姿势。 “走，去那里”林县丞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本官，不能走，本官要守城……”说到这儿他睁大双眼，声音都拔高了几分：“你就是那攻城的贼子。” 楚连翘捂着耳朵后退几步：“林大人你小点声，我还年轻听的见，什么贼子不贼子的多难听，我可是妙龄少女。” 终于清醒的林县尉顾不得楚连翘的调侃，他踉跄来到城头上，看到那凄惨一幕还在，终于确定这不是梦。 真的有人攻城，有人使用神雷之术，杀了突厥人。 第173章 攻县城 三 这个攻城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笑颜如花的小姑娘。 他突然就想起，李恒儒在大牢曾经说过他是遭了楚连翘算计了。 可惜那时候没人相信，加之李恒儒也就情急之下说了那么一次，本没有人细想，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所有人都只当李恒儒在城隍庙做那腌臜之事，亵渎神明，受到了惩罚 。 所以，真的是眼前的女子陷害了李恒儒，真的是眼前女子操控神雷。 楚连翘冲着他挥挥手：“大人，我日子艰难，麻烦你带路。” 林县尉平复心情：“姑娘，真是无双的手段。”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楚连翘再次对着林县丞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县尉深深地看了楚连翘一眼，叹了口气前头带路。 街上的路人纷纷躲回家中，押着林县尉顺利到达了县衙粮仓。 “姑娘难道不想留在县城吗？”林县尉看着楚连翘指挥人忙忙碌碌的往外搬粮食。 “留下来干嘛，养你们一大家子”楚连翘是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的：“放心吧你的还是你的窝，我回我的窝，咱井水不犯河水。” 林县尉不知道她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姑娘杀了阿速度将军，你认为突厥人能放过你？” “为什么不能？”楚连翘眨着无辜的双眼问道：“我没想杀他们的，是他们撞在我的箭口上的，突厥人也得讲理吧。” 林县尉一噎，他认真地注视着楚连翘：“姑娘在戏耍本官？” “没有啊？”楚连翘不知道自己哪句说错了：“我还是多谢林大人替我着想。” “姑娘纵有神器在手，也太过于傲慢了”林县尉冷哼一声：“你好自为之吧。” 楚连翘不仅借走了县衙的粮食，还借走车辆马匹，县衙的府库被他搬了个干净。 县令及家眷、刘主簿和众多衙役等人被薛绍押在前衙大厅。 看到楚连翘将林县尉为送了过来：“劳烦各位在这等一等，我搬了东西就走。” “楚姑娘”蒋县令惊讶的看得楚连翘：“怎么是你？” 楚连翘也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县令大人好，主簿大人好，各位夫人、公子、姑娘们好，家里揭不开锅了，来借点回去。” “你这是借吗？你这是抢，是造反”蒋夫人见面嫩的小姑娘，心中的惧怕少了几分，大声呵斥道：“是要诛九族的。” 楚连翘眨眨眼：“你是谁”她向前几步来到县令夫人身旁：“造反的好像是你们吧。” 蒋县令夫人被逼的退了几步：“你想做什么？” “我能对你干什么？夫人不要想歪了”楚连翘客气的就让她脖子戴的珍珠扯了下来，头上的钗环也都撸了干净，手上的镯子、戒指等物都被她撸干净了：“差点还把这些给漏掉。” 楚连翘粗鲁的动作，引得蒋县令夫人连连尖叫：“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你放开我娘”蒋县令的儿子挣扎着，可惜他被五花大绑，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楚连翘循声望去：“哎呦，好俊俏的少年郎，珠光宝气的好惹人喜欢”。 那少年鄙夷看了她一眼：“简直不知廉耻。” “脾气不太好”楚连翘啧了一声：“还有更不不知廉耻的，让你见识一下。” “你想干什么？”蒋恺奋力的挣扎，但是楚连翘单手就将他死死的压在柱子上动弹不得：“你放开我，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你还有没有在女儿家的羞耻心”。 楚连翘翻了个白眼：“羞耻心好吃吗”她的手毫无顾忌的在他身上乱摸，身上的钱袋、玉佩、手串都摸了干净，最后将他头上束发金冠都给薅了下来。 “哎呀，楚姑娘手下留情啊”蒋县令哀求道：“我们与姑娘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姑娘何必做的这么绝。” 这话楚连翘却不爱听：“你家公子骂我哎，我收点精神损失费怎么了，那里就做的绝了，大人这话严重了”。 她这副贪财的嘴脸再一次让薛绍无措是从，默默的转过头去。 楚连翘可不在乎他怎么想，她瞪着薛澜：“看什么看，带你们是来逛花园子会客的吗？” 薛澜等人被呵斥，抬头看向薛绍，见他没反对，手忙脚乱的开始搜身。 那少年被楚连翘压制的羞愤难当，他长这么大就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子。 楚连翘见那少年还在瞪着他：“少年不要迷恋姐，姐就是个传说。” “不要脸，不堪为妇” 楚连翘无所谓，就当夸奖收下了，顺便吓唬他一句：“这次就原谅你了，再多说一句就抓了你做我压寨夫君。” “你……”少年脸腾就红了，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嗯……”楚连翘出声警告，一副说到做到架势。 让蒋恺后面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知道薛家人是不会去搜女子身上的，楚连翘喊进几个女子对贵夫人、姑娘们搜身，不留一个铜板，惹的她们尖叫连连。 外面忙的热火朝天，楚连翘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悠哉悠哉喝着茶。 薛绍坐到了她的旁边：“姑娘似乎很缺夫君。” 楚连翘瞥了他一眼：“夫君嘛多多益善，怎么你也想通了，要入赘我楚家，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薛邵轻笑一声：“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用火药的配方做聘礼！” 火药配方作聘礼 ，楚连翘身子往前倾了倾：“我若给了，你可不许反悔？” 薛绍认真的看着楚连翘：“姑娘当真舍得？”这么重要的东西，得到它，几乎能搅动整个天下。 他不相信楚连翘不懂，即使她真的不懂，凤羽又怎会不懂。 他也不相信楚连翘对他情根深种，愿意为了他拿出这么重要的东西。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嘛”楚连翘依旧笑得没心没肺：“怎么怕凤羽容不下你？” 薛绍无语，谁家女子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凤羽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姑娘还是自求多福吧”。 楚连翘翘着二郎腿：“无妨，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楚连翘费尽心思掏空别家后院的时候，岂不知自己的后院即将失火。 李候拉拢李氏宗族，和村里不服楚连翘的一些人商议，趁着楚连翘和薛家那批能战的儿郎不在夺了这山寨。 三族老的妻子儿子都死在土匪的手里，连翘杀了土匪还保住了她儿媳妇的清白，他是感激楚连翘的：“不行，是我们自己不愿意入伙的，怎么行着不义之事。” “族叔，你知道她们今天去干什么去了吗？”李候喊了声：“六子进来，跟大家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被称作六子的年轻汉子走进来：“回各位叔伯，我跟着她们看得真真的她们去攻打石门县县城去了，她们停下来我就赶紧回来报信了。” “真的，这怎么可能，一群娘们真是异想天开……” “所以说妇人当家房倒屋塌，这不是上赶着送死吗？” 李候打断他们的话：“她们不知天高地厚也就罢了，那官府能放过她们，突厥人能放过她们，到时候杀上山寨，咱们也跟着遭殃了。” “这可怎么办，真是胆大包天，我们要不现在就走吧。” “二叔，现在走去那里，难道回金石村不成，那里可是死了不少突厥人，说不定正等着我们回去，一锅端了呢”李侯反驳到。 “那你说怎么办？”二族老恼怒道：“这不是进退都是个死吗？” “所以，我们才要拿下这个寨子，到时候将人堵在外面，不让她们回来，官府就不会拿我们撒气了”李候比划着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楚连翘就那么听话，官府没来她倒先杀上山来了，她可不比官府好对付。”有人质问道。 李候轻蔑的一声：“她的父母老子、弟弟妹妹都在我们手里，不怕她不乖乖就范，还有薛家的女眷和孩子在我们手里，也得听我们的，让他们互相残杀就是。” “村长，妙啊……” 楚连翘这次倾巢而出带走了，自己身边所有的青壮男女。 “她家那个护院，叫赵深的是个练家子，不好对付啊？” “怕什么，双拳难敌四手，他就是再厉害也是一个人，不拘是抓他娘还是他儿子，他就的束手就擒”李候不屑的说道。 “不行，我反对样我们不也是土匪了吗？还不如乖乖入伙，那官府要是真心想剿匪，他管我们是不是一伙的”三族老坚决的反对。 李二磨蹭着开口：“叔，我看还是算了吧，那楚连翘不是好对付的，我这眼皮子直跳，心慌的不行，总感觉要倒霉。” “没出息的东西，你这是被一个黄毛丫头吓破胆子了”李候将手边石头扔在李二身上：“你看看她那粮仓，再看看我们，不拿下来这些，我们都等着饿死吗？” 楚连翘的粮食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见，暗中自是垂涎不已。 要是真能拿下来，分一分他们至少一年都不用愁了，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本还在犹豫的人，目光满满的染上贪欲。 三族老见拦不住，深深叹息一声：“我已经老迈，孙儿还小就不去了。”他不去的意思，自然是也不分粮食了。 族里人并不是人人都有他这个家底子，眼看就要揭不开锅了，也是有的，他怎么可能拦的住，能置身事外就算好的。 李候冷哼一声表示不满，不过三族老确实老的老小的小，不堪大用：“如此祖叔就歇着吧。” 等他腾出手来再整治这个老东西，说不定还能弄出点好东西。 三族老人老成精如何感受不到李候的恶意，他此时心中有些后悔，以前没有阻止这对叔侄为祸乡里，致使他们越发肆无忌惮，无法无天。 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他已经年迈，两个孙儿还小，要是他一死就剩下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被李候生吞活剥了去。 三族老巍颤颤的回到自己住的地方，何氏将捡回来的柴火码的整整齐齐。 三族老打量何氏，或许可以让儿媳在走一家，嫁给李氏宗族的男子，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同意。 “爹，你回来了”何氏见三族老原有的模样：“爹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何氏颜色俏丽，跟着老公公在一个屋檐下拉扯两个孩子，不知道传出多少流言蜚语，好在她自己就是个泼辣的，否则，这日子早没法子过了。 三族老摇了摇头说：“没什么，今天怕不太平，你和孩子都别出去了。” “怎么不太平”何氏觉的这里面有事情，还是大事情：“爹，你说话呀。” 三族老还没开口，李候已经带着人发动了暴动，他们拿着镰刀锤头就冲向了楚大山住处和粮仓。 “他们要干什么”何氏尖叫着：“这不是恩将仇报吗？楚姑娘可是救了我们两次啊。” 不明就理的人纷纷躲避，李候是点抵抗都没遇到就冲到了前面。 楚大山和赵深那会武器呵斥到：“你们想干什么？” 姜氏手里拿着刀，将孩子们都锁在屋里：“你们这群畜牲，喂不饱的白眼狼。” 方氏和赵母、赵朵儿三人见多了流民杀了抢食，比姜氏还要镇静上许多：“再敢上前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李候手里的是一把柴刀，他指着楚大山说道：“你们交出粮食，乖乖的束手就擒，我不会难为你们的。” 姜氏发狠：“我就是一把火都烧了，也不会给你们一粒。” 都是这个死丫头，招来这么大的祸，姜氏在心里把楚连翘骂了个遍。 楚大山呸了一口：“你是个什么东西，金石村谁不知道，你说的鬼话谁狗都不信。” 李候眼睛一立，射出凶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上，留口气就行，他家的金银珠宝谁抢到就是谁的。” 这句话着实刺激了后面的汉子，他们举着锄头、镰刀、菜刀不要命般冲了上来。 赵深大喝一声，手中长枪挑出，当即就挑飞了一个男人。 第174章 楚雄归来 前面的人被吓的一顿，脚步就慢了下来，李候一看不好，大声呵斥：“去抓他老娘，去抓他儿子。” 听到李候的喊声，后面的人左右越过去就奔着里间而来。 姜氏等人双手握刀，大叫一声：“我跟你们拼了”说着踉跄的就往前冲。 这时候，从天而降四名灰衣男子，一样大装扮，一样的宝剑瞬间就将冲上来的人砍翻在地。 姜氏得救了，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张口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四人一个照面就越过楚大山赵深，杀了出去，这些举着锄头的乌合之众，如菜地里的白菘菜一般，手起刀落被杀了个干净。 李候捂着渗血的喉咙，看着从天而降的杀神：“她果然就是个妖孽。”说完倒在血泊之中，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李二跟在后面磨蹭，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上当了。 楚连翘特意留了这么大一会漏洞就是引诱他们出手，为的就是将这些心思不纯的人一网打尽。 他爬起来跟着退下来的人一起跑：“我们上当了，我们上当了。” 不管楚连翘能不能回来，他们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看到自己媳妇和三个傻儿子，边跑边喊：“快跑，快跑、快……”跑。 一个跑字还没说完就被一柄长剑刺穿了后胸，灰衣人看着所有暴动的人都死在了血泊中，嘴里一声长啸，迅速的消失在山林间。 “皇家暗卫”蒋氏呢喃道：“凤羽的人，还是太子的人。” 薛家人面面相觑，都不明白凤羽如何能调动皇家暗卫。 “爹……”李二的儿子冲了上来：“你怎么样。” 李二撑着最后一口气：“快走，离开山寨，她不会追究的，快走……”人彻底咽了气。 山寨里的人一阵骚动，他们何曾见识过如此高手杀人，楚连翘在他们心中更添一层神秘。 几家欢喜几家愁，楚连翘在县衙迎来了一个意料之中的人。 “小姑姑，阿雄叔叔回来了”楚柳激动的跑了进来。 楚雄，啊这？ 楚连翘有些近乡情怯，没见到楚雄前，迫切的希望楚雄平安归来。 可是原主在这个大哥面前，完全是个嘤嘤怪，楚连翘打死她都嘤不出来好吗？ “小姑姑，你有没有听我说话？”楚柳见楚连翘愣神。 楚连翘觉得自己很奇怪，她似乎有些怕见到楚雄：“在那里，我去见见。” “就在衙门大门口，他不愿意进来”楚柳说道。 楚连翘起身去大门口，记忆里那个精壮鲜活的少年，被眼前黑的瘦的厉害的年轻人所代替，眼里的泪水不由自主的滑落，她试着轻唤出声：“大哥？” 楚雄见到楚连翘上前一步拉着她的胳膊，声音哽咽：“妹妹，大哥回来了。” “大哥，呜呜……我好想你啊！”楚连翘越哭越觉得奇怪，她怎么哭的这么溜：“大哥，你怎么这么瘦啊……呜呜……”。 泪水就像泄洪大闸，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发不可收拾，楚连翘要不是意识清醒，她自己都怀疑原主回来了。 “别哭，大哥没事，大哥这不是回来了么”楚雄用袖子给楚连翘擦眼泪：“你哭，大哥心里就更难受了。” “呜呜……我也不想哭，我止不住啊”可能是原主临死前唯一执念了，一直积压在心底，即便是楚连翘也控制不住。 “是大哥不好，你别哭了，哭坏了眼睛，你没办法绣花了”楚雄眼泪擦了一遍又一遍，她这个妹妹最喜欢绣花了。 “绣花”楚连翘不哭了，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大哥，带你来的人怎么跟你说的。” 这小子还不知道，他亲妹妹做土匪了吧？楚连翘彻底恢复清明，楚雄可是比父母更了解楚连翘的。 他不会识破自己是个西贝货吧，楚连翘好为难，总不能杀人灭口吧。 “他们什么也没跟我说，就送我来县衙，说待会就能见到你，果然你就出来了”楚雄如实的回答：“妹妹怎么在县衙。” 楚雄想到家里人能托找他，莫非妹妹给县令做了小妾，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可能。 楚连翘不知道他想歪了，她也纠结要怎么说，才能不让他怀疑自己是个西贝货，还不能吓着人家：“大哥，家里艰难，我跟乡亲们来借点粮食。” 乡亲们，楚雄刚才一门心思要见楚连翘，没注意，这一看才发现这周围，好些人都是熟面孔。 他们都在忙碌的从县衙往车上搬东西，见他望过来，善意地朝他笑了笑。 “少良哥？”楚雄见楚少良将一个袋子扛到马车上。 楚少良听到熟悉声音喊他，他抬头见到瘦脱相的楚雄，好半晌：“你是阿雄，你回来了。” 楚少良激动的上前拥抱楚雄，捏着他瘦骨嶙峋的胳膊：“你遭大罪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少良哥，你们这是做什么？”楚雄更纳闷了。 楚少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一句半句的也说不清楚，那什么，你和连翘妹妹先聊，事后，咱们兄弟们好好喝点。” 说着楚少良就溜了，押着满载马车就往外走。 薛理将一本账册交给楚连翘：“姑娘，差不多了，你过过目。” 楚连翘接过账本：“通知下去，回寨。” “是”薛理一抱拳，领命而去。 楚雄吃惊，刚才少良哥似乎就有些怕妹妹，这个仪表不凡的青年人似乎也是听妹妹的命令，这是怎么回事。 楚连翘冲着楚雄笑笑：“大哥我做了土匪，你不会不认我吧。” 楚雄的眼泪哗的就掉了下来：“都怪我没本事，你居然嫁给一个土匪。” “哎呦，大哥你可真会脑补”楚连翘无语了：“大哥你想多了。” “妹妹，不用宽慰我”楚雄是真伤心了，妹妹这般模样没有人护着是藏不住的，没想到被一个土匪给祸害了。 “大哥，你这真想多了，我就是土匪本匪，那个土匪敢娶我也，就不怕我宰了他，吞了他的寨子，夺了他的家产”楚连翘只能实话实说 ：“我就是拉着乡亲们上山建了座匪寨，我就是土匪头子。” 话说土匪头子也太难听了，配不上她的气质啊，什么时候改一个好听点名字。 楚雄愣住了，努力消化着他听到的信息，他妹妹娇娇软软，他妹妹土匪头了，娇娇软软，土匪头子，娇娇软软的土匪头子，这怎么可能。 似乎看出来他的想法，楚连翘重重的点头：“就是我土匪头子，今天攻打县城的也是我。” 楚雄一个消息还没消化完，楚连翘又丢出重磅炸弹，炸的楚雄脑袋嗡嗡作响：“杀官造反是要诛九族的。” 楚连翘不的以为意一笑：“大哥，这你就不懂了，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楚姑娘此话差异，若人人如此，这人间岂非成了炼狱”薛绍突然觉得楚连翘想法似乎有些偏激。 “难不成，这里还是什么好地方”楚连翘撇嘴，可不就是人间炼狱吗？她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才被扔了过来。 穷的叮当响，差点没饿死，想吃口西瓜都没有，好不容易有点家产了，他么的打仗了，真金白银都打了水漂了。 她兜了那几个子，不是买粮了，就是全用来造火药了，她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楚雄好奇看着眼前英俊威武的少年，见他跟妹妹似乎相当的熟稔，身后的跟着的人也是个个不凡，与金石村的人迥然不同。 薛绍猜出此人可能是楚连翘的兄长，率先自报家门：“在下薛绍，见过楚兄。” 楚雄慌忙的回礼，虽然他已经不是以前山村小子了，但是见到如此人物还是不免慌张：“在下楚雄，见过薛公子。” 薛绍爽朗一笑：“楚兄太客气了，什么公子不公子的， 我表字少川，楚兄唤我少川就好。” 楚雄求助看了一下妹妹：“不敢 ，不敢在下不过是山野匹夫，实在是不敢高攀。” “楚兄折煞我也，如今我等也是山间一匹夫，谁有高攀谁。” “行了，别客套了，抓紧时间走吧”楚连翘打断两人的对话。 再拖下去，出去打草谷的突厥人就要回来了，周围的县城听到风声，弄不好来支援。 要是被堵在里面，或者是迎面撞上可不是闹着玩的，她们还拖着辎重呢。 真指望她楚连翘以一当十，以一当百啊。 薛绍也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正所谓迟则生变，也做了请的姿势：“连翘姑娘请，楚兄请。” 楚雄刚想回礼，一把就被楚连翘拖住了：“走啦。” 所有的车辆马匹都用来驮东西了，楚连翘等人腿着来的还得腿着回去。 可惜这只是楚连翘一厢情愿的想法，她老远就看到城门前，凤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等在那里。 她大哥这么瘦弱还没骑马呢，凤羽好胳膊好腿的居然明目张胆的骑在马上：“下来，把马让给我大哥。” 凤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淡的开口：“李候造反了。” 楚连翘仰着头，显然在意料之中：“人死了吗？” 凤羽却问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还要在下，下来吗？” 楚连翘心中暗戳戳的扎小人：“不用，你老人家可是功臣，坐着吧，粘上边千万别下来。” “人都杀了”他抬头扫了一眼那些欢天喜地押送粮草的女子，回答她刚才的问题：“被杀的人有她们的夫婿。” 楚连翘扭头看着她们：“没法子的事情？” 楚雄皱着眉头看着马上，俊美妖冶的男子：“妹妹他是谁？” “他呀”楚连翘指着凤羽想了想：“妾身未明，哈哈哈…。” 薛绍噗嗤一声，看向凤羽就有些怜悯，这混来混去还是个妾身未明，誉满京都昙花公子也有失利的时候。 这是什么回答，楚雄本能的不喜欢凤羽，不管是他过于出色长相还是他对妹妹的态度，都让他不喜欢。 凤羽感觉到了楚雄对他的排斥，他面上无悲无喜，一夹马腹转身离去：“驾”。 这个人好生无礼，楚雄在心中这样评价，对凤羽的印象更差了。 “没礼貌”楚连翘可不会默默评价，直接跳着脚骂：“会骑马就了不起吗，我以前还会开车呢，重卡。” 周围的人看了她一眼都默契的装作没看见，没听见，楚连翘身边这几天偶尔出现几个不认识矜贵公子，她们也不再大惊小怪。 骑马那个跟上浑身带着杀气，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偷看一眼都心慌的厉害。 后面的薛绍虽然听不懂，但是他听出来了 ：“姑娘不会骑马？在下可以……”。 “不用来”楚连翘摆摆手，真是邪了门了，轻工学不会就算了，毕竟那玩意违反重力学，她潜意识觉得不科学。 骑马她也学不会，倒不是她不敢骑，只是她的力量惊人，每一次马儿一动她就下意识加紧双腿。 力量失控马儿受不了，就会人立而起，要将她摔下去。 越是要将她摔下去，她使出吃奶的劲，扒在马上，马儿更是受不了，如此便形成了恶性循环。 楚连翘心说没听说过始利可汗不会骑马啊？怎么到她这就不行了，糟心。 “姑娘别急着拒绝吗？”薛绍笑看凤羽远去的背影：“姑娘学不会骑马，说不定是师傅不行。” 楚连翘点头，表示深以为然：“你说的有道理。” 说着拉着薛绍后往前去：“走，走我们这就去学骑马”说完还不忘招呼楚雄赶紧跟上。 薛绍没想到她听风就是雨：“现在，我们可是在路上啊？也没有多余的马匹啊？” “路上怎么了，我赶车都是在路上学的”楚连翘拖着薛绍往前走：“怎么没有多余的马匹，凤羽那头不就是吗？” “他回给你？”薛绍无语，刚才人家都拒绝你了，他可是听的真真的。 “我一个人要，他当然不给”楚连翘理所当然道：“咱们两个人合作，不给就抢呗。” 楚连翘还不信了，她一个人奈何不了凤羽，加上薛绍还奈何不了他。 第175章 不讨人喜欢 抢不到马揍他一顿也是好的，拽的二五八万似的，搁谁俩呢。 薛绍哭笑不得，看这架势都不像要学骑马，反而像是去杀人：“连翘姑娘，我和修齐可是发小，如何能与你联手，对在下可没有好处啊！” “有啊，揍他一顿你不开心吗？”楚连翘贼嘻嘻的笑道：“说你是不是从小就想揍他？他长的比你好，武功比你高，我不信你不嫉妒他。” “这怎么可能，姑娘何出此言”薛邵和凤羽都曾是名满京都世家公子，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免不得被人放在一起比较，但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两人差距不过伯仲之间。 这话显然楚连翘是不信的：“就凤羽那不讨人喜欢的性格，是个人就想揍他，要不然他的武功怎么会那么高，大概自己心里有数。” “连翘姑娘，在下武功不比凤羽差的，在下也讨人厌吗？”薛绍真不知道她这是什么逻辑：“凤羽以前也不这样的，我一直想问是姑娘对他做了什么，还是发生了什么，他的性子才变得如此尖锐。” 楚连翘松开拉着薛绍的手：“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甩啊，我不背的，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死样子。” 鉴于薛绍推三阻四的，楚连翘也没了学骑马的性质，临走剜了他一眼：“你也是个不讨人喜欢的。” 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自己没点子数吗？ 薛绍摊摊手，他这是招谁惹谁了，一片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姑娘这阴气不定的性格也好不到哪去？” 回答他的是楚连翘的后脑勺。 车队行进行的很顺利，回到了凤凰山脚下，山路艰难，车辆根本就上不去，只能马匹驮上去，或者人力背上去。 “怪不得，都不愿意生活在大山里，运输都成问题，太耗费时间和力气了”楚连翘也没法子，她堆东西从石门县到此七十里路走了两个时辰。 从山脚下到黑石寨也就三十里路，这些东西单靠她这点人力往上运得两天。 这七百人还得留下看守，能运输的更少，楚连翘撮着嘴：“牙疼啊？” “天色也不早了，你押第一批粮草回去吧，我们留下来安营扎寨，看守粮草，明天一早你再来运粮”薛邵建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楚连翘是不能留下来的，山上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她处理呢：“那你小心。” 楚连翘将两只只信号弹拿出来给他，还有一个竹筒：“若遇到危险就将这个点燃，彩色一头朝上，我马上就能来救援。” 薛绍接过，两个比手指粗一些，长一些的圆筒，一端粘着彩色的画纸，一端纯白色，下面是一节引线：“姑娘的好东西不少啊。” “放的时候，将白纸拆了，引线拉出来，放进竹筒里，别卡太紧，小心手给炸没了”楚连翘嘱咐道：“算了我还是给你们示范一个吧。” 她伸手去拿薛绍手里的，薛绍迅速的把手撤了回来：“姑娘太小气了。” “都是钱啊，老兄”楚连翘从身上又掏出一只，这种小东西，她不用竹筒辅助也可以放着玩，不过是个改良过的钻天猴，可薛绍他们目前不行。 楚连翘将信号弹放进竹筒，宽宽松松的卡在里面，竹节下面是一半空的，引线很容易露出了。 楚连翘熟练的点燃引线对着天空：“吱……彭”天空炸开点点火星。 “这个也没有炸药响，好在声音尖锐，三五十里应该能听到”薛邵虽然感叹，有炸药在前也并未多惊艳，还带着小小的失望。 薛绍不知道让他失望的小东西，引起了凤凰山各路土匪的注意。 青龙镇何江龙第一个派人出来侦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呵呵…”楚连翘无语，这东西确实有短板，晚上和白日的效果不可同日而语：“行吧，咱们离这也没有三十里，够用就好。” 她也不准备解释，要是能走直线顶多二十里路，但是山路多崎岖，这绕来绕去就生生多了十里路。 回到山寨的时候，天彻底的黑透了，一地的死尸没人敢处理。 寨子里男女老少都站在一旁，李二家人已经带着李二的尸体离开了。 有些人也知道不能留了，趁着楚连翘没回来收拾家当都溜了。 进寨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用眼睛去询问自己的亲人。 他们的亲人都摇摇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狗宝，猪宝”一个妇人看到尸体前哭泣的两个孩子，她扒开那尸体一看：“当家的，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回来的女人们看到尸体前熟悉面孔都知道坏事了，跑过去一看：“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狗宝，猪宝见娘回来哭的更凶了：“娘，娘，奶奶和大伯们、姑姑都会走了，爹爹死了，呜呜呜呜呜” 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娘…呜呜…他们杀了爹爹…” 狗宝娘哭着质问楚连翘：“姑娘，你好狠的心为什么要杀我当家的，我都给你当牛做马了，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行了”楚连翘可怜她是一回事，被人质问她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你们谁出来给她们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族老左右看了看，这金石村李氏男丁死的死逃的逃，算是遭了重创了，如今剩下的居然就数他辈分最高了：“我来说把……”。 李氏三族族老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了清楚：“你们不信就问问你们的公婆、儿女，这些人都看到了。” 狗宝娘没想到会这样，她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当家的男人死了，还是姑娘杀的。 婆家人都跑了，自己的两个孩子被扔下了，她和两个孩子在外面可怎么活啊。 她不能被赶出去，她还有孩子要养，狗宝娘爬行到楚连翘跟前：“姑娘，开开恩不要赶我和孩子走，姑娘开开恩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他们要是能走，下午就都走了，剩下的都是无处可去的：“姑娘开开恩，我们任打认罚，别赶我们走。” 第176章 见爹娘 楚连翘叹息一声：“行了，你们也是不知情的，今天跟着我奔波了一天，你们的丈夫已经死了 ，我就不追究了。” “多谢姑娘慈悲，多谢姑娘慈悲”狗宝娘等人赶紧磕头。 “先不忙，我话还没说完”楚连翘摆手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若轻轻放过，以后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骑在我头上。” 狗宝娘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还是放低姿态：“请姑娘责罚。” “过几日，要从白沙河取沙上来，你们这群人就去做三个月苦役吧”凤羽这次不仅带回了楚雄，还带了几个琉璃工匠。 楚连翘计划把作坊开在寨子里，不然不好防御。 如此在这山路回取沙就成了一件苦差事，她正愁呢，如今这些人正好当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取沙，好在只是三个月，熬过了有个尽头，狗宝娘把心放回肚子来：“多谢姑娘慈悲，多谢姑娘慈悲。” “还有”楚连翘想起来了，她看着这些残兵弱虾：“你们要入寨，还是继续租住。” 狗宝娘拉过两个孩子：“我家孩子入寨。” “姑娘我们也入寨”家中顶梁柱死了，他们不入寨怎么活。 “行吧”楚连翘挥挥手：“入寨就找王娘子登记吧！你们这些人入寨就是个亏。”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不用被赶走了，楚连翘说的在难听她们都能忍，何况拐着弯骂她们句累赘。 楚连翘挥手让她们走了，至于她们会不会心生怨恨，偷偷报复，她是不考虑的，以她这性格，想报复她的多了去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再说不是谁都有能力报仇的，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来再说吧。 尸体楚连翘问过李氏三族老，几乎都是他们族里的人，他们愿意埋，就埋了，不愿意埋，她就准备全都扔进山里喂狼了。 三族老当然是愿意埋了，毕竟都是族中子弟，犯了这么大的错难得楚连翘大度，对着楚连翘谢了有谢。 随后就招呼族里的人清理尸首，连夜埋了，这可是夏天，在烈日下暴晒了一下午都有味道了。 楚连翘吩咐人洗刷掉地上的血迹，撒了生石灰杀菌，就拉着楚雄去见父母。 就算事实摆在眼前，楚雄也难以相信自己的妹妹是个土匪头子的事实。 他是见过血杀过人的，对死人无感，可现在他脚是飘的，一切都那么不切实际。 有人看着楚连翘拉着人面熟：“那是大郎回来了”。 楚斌答道：“对，大伯是阿雄哥回来了。” “当真”楚大江高兴，他们虽然是楚连翘的亲戚，但是每入寨都是租户，白天都出去附近打柴，挖野菜填补家里，没想到天黑回来就天翻地覆，死了好些人。 李候大概是信不过楚氏，金石村的人都拉拢了，唯独跳过楚氏。 “这大丫头真是好本事”楚大湖说道：“手伸的够长的居然能把盐奴给弄回来，这要是小子，咱们楚家那才叫翻身了。” 楚大河拍了拍：“丫头也不差，咱们不也跟着沾光，外面死那老些人，咱们都囫囵着呢，就很好。” “我不是不知足，我就是可惜，乱世出英雄”楚大湖说：“要是个小子说不定能成一个将军，而且我觉的，大丫头对家族没啥子情分，你换个小子试试。” 这话楚大河不好反驳，他也隐隐觉得楚连翘对家族没啥子情分。 “爹，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楚连翘拉着楚雄进来院子。 楚家人住的位置要靠后很多，与前面拉开距离分割开来。 楚雄见到楚大山眼睛都湿润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爹，不孝子给你磕头了”。 “大郎，我的大郎回来了啊”楚大山颤抖手拉起楚雄：“孩子，你受苦了，爹连累你受苦了，你怎么就能那么傻呀！” 楚大山七尺高的汉子哭的双眼通红：“我的大郎啊，爹做梦都害怕呀。” “爹，我回来了，我活着回来了”楚雄跟着掉眼泪。 姜氏呜呜呜的哭出声，那块压在她心口石头，终于搬走了。 小郎和小囡反应过来，这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人是大哥：“哇”一声跟着哭了。 他们一左一右抱着楚雄的腿：“大哥，呜呜…大哥…呜呜…”。 赵母跟着抹眼泪：“老爷，娘子可别哭了，这可是高兴的事。” 方氏附和道：“就是，团团圆圆的该高兴，我们去准备点吃的给大少爷洗尘。” 楚连翘也上前拉开楚大山：“爹，我们还没吃饭呢，你就先缓缓呗，大哥也饿了呢。” 楚大山有些不好意思，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他用袖摸了把脸：“对，大朗啊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他捏着楚雄单薄身子，收了的眼泪险些有落了下来，他儿子打山的汉子，精装有肉，短短几个月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楚雄庆幸在渤海养了养，家里人要是看到原先样子，还不定怎么难过呢：“爹，没事，过几日就养回来了。” 姜氏擦了擦眼泪：“大朗，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咱家不比以前了，想吃什么就敞开了吃。” 楚雄见见到是姜氏连忙深作揖：“见过娘亲，楚雄不孝，劳累你照顾一家老小了。” “哎，哎”楚雄还能叫她一声娘，姜氏哭的更凶了，一下子就扑在他身上哭的昏天暗地：“大郎啊，最对不住你的就是我了，我怎么就那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你卖了自己，呜呜呜……”。 “别这么说，我知道你能借的都借了，能求的都求了”楚雄对上姜氏就有些手足无措。 他什么时候也不曾对姜氏这么亲密过，楚雄求助的望向楚连翘。 楚连翘只得硬着头皮去解围：“娘，悲大伤身，莫哭了，我们还没吃饭呢。” 楚雄见姜氏被拉开了，偷偷的舒了一口气，他矮下身去哄龙凤胎，一手一个将他们抱了起来：“看大哥还是以前的大哥，一样能抱你们。” 龙凤胎抽泣着：“大哥，我们给你么么哒，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 第177章 见爹娘二 r 第178章 神木寨 “大当家的好一招借刀杀人，妙计啊”老六竖着大拇指夸赞道：“柳直荀这个蠢货，还不知道那群人的厉害，等他们两败俱伤，咱们捡现成的。” 何江龙冷笑一声：“不错，我还可以趁机吞并神木寨，左右我们是不会亏的。” 夜晚，弓箭失去了它的优势，除非用火箭烧了粮草，那他们不就白忙活了吗？ 柳直荀仗着自己数倍于敌人，二话不说直接就带人围了上去。 此处，没有密林遮挡，月光照的人影绰绰，柳直荀单肩扛着一柄锤子，手里提着一柄锤子，远处看就像一个黑球走了出来。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柳直荀的声音低沉浑厚，一股练家子气势。 可惜他今天碰上的是薛绍，更厉害的练家子他都见过，岂会被他一两声吼给吓到：“阁下，我们也是这山上的人，咱们比邻而居，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楚连翘给他留了三百人，男多女少，这些人都没见过血，但是好在白天跟着楚连翘见过世面。 见土匪围上来，迅速拿起自己的武器，组成鸳鸯阵，与土匪对峙。 凤凰山上的人，柳直荀看着这些人手里各式各样武器，甚至还有树杈，凤凰山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群奇怪的人：“神花飞满天，木香留万年，双锤千均重，一举定乾坤。” 柳直荀直接自报家门，对方半点反应也没有：“连我都不认识，还说你们是凤凰山上的人。” 薛绍无语，他能认识才怪呢：“抱歉，我们当家的来的时日尚短，还没来的及拜会各位当家的。” 按照楚连翘那脾气，够呛 愿意搭理他们的，这就有些尴尬了。 “少废话，老子不管你是哪里来的，东西留下老子留你们一命”柳直荀懒的听他狡辩，手里的双锤颠了颠：“不听话都得死。” “抱歉了阁下，东西不能给你，这可是我们山寨的救命粮草”薛绍拒绝道：“我们当家的可不是好脾气，少了一袋粮食，你们满山的人都得遭殃。” “呸，好大的口气，老子这就将你们捶成肉酱”柳直荀不想跟他废话：“弟兄们上，给我杀了他们。” 一群山匪嗷嗷叫的扑了上来，他们足足上千人，月光下乌压压的一片。 她们从没打过仗，也没杀过人，就算似模似样的摆开阵，土匪冲上来的时候，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甚至阵中的指挥者都被人砍伤，薛绍大喝一声：“薛家儿郎压阵。” 薛家儿郎散开，补进鸳鸯阵，代替指挥者压阵：“不许慌，稳住，腾盾手防御，长枪刺……”。 有了薛家儿郎的压阵，鸳鸯阵经过最初的慌乱总算稳住了，隐隐有了反攻的架势。 “大哥，这是什么阵法，这才一会的功夫，柳直荀的人就被压制住了”老六啧啧称奇：“你看，这里面还有不少娘们，还都不是练家子。” 薛家人善于用阵，何江龙上一次就领教了，这一次他们身上没有枷锁就更难对付。 “管它什么阵法，柳直荀一千多人，他们讨不到便宜”何江龙仔细看了看：“这些人虽然阵法精妙，可惜畏首畏尾的，好似没见过血的。” 薛邵目光动了动，山林间还有埋伏，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原本还想利用这些土匪练一练战阵。 可惜了不能拖太久，太久后面那股势力下来，他们将腹背受敌。 鸳鸯阵在他们手里越来越熟练，除却开始有人受伤，他们已经能开始反击，保护自己和队友不受伤害：“杀……”。 一声暴喝，百人回应：“杀……”见过血的他们、她们将成为真正的战士。 差不多了，薛邵施施然点燃手里的信号弹：“吱……”那明亮的火焰蹿出百丈高。 “彭……”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炸开，绚丽夺目，瞬间照亮半个天空。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美景惊呆了，这是什么？ 美丽的烟花映在每个人的瞳孔里，落在每个人的心尖。 黑石寨的人也看到了那绚烂的烟花，他们冲出来看着仿佛神迹一幕。 楚连翘看着刚端上来的饺子，味道香的直流口水，她刚夹起一个饺子，张着嘴还没送进去。 信号弹就响了，楚连翘抽空抬头瞅了一眼，嘴里嘟囔道：“真会挑时候，就不能等我吃完饭。” 薛绍不至于这么菜，连顿饭的功夫坚持不了，楚连翘看着对面那位看完烟火继续吃饭。 她也果断的夹起饺子，继续吃饭，眼看饺子就要进嘴里了。 “彭……”天空有一朵红色火焰炸开，楚连翘气的撂了筷子：“不吃了，薛邵这个败家玩意，放一只就行了，我又不瞎。” 她摘下挂在墙上的弓箭，顺手就捞起还在优雅吃饭的凤羽：“这都是钱，都是钱，他搁着给我放烟花玩呢。” 凤羽被她拖着也没反抗，谁知道楚连翘却不依不饶道：“吃，吃，就知道吃 ，没看到你那姘头有难吗？” “姑娘撒手，在下自己会走”凤羽试图挣了挣，谁知被楚连翘钳制的死死的。 “我当然知道你会走”楚连翘没打算撒手：“你们在干什么？”。 她拉着凤羽来到前寨，老村长和三族老等人都在那跪拜。 “姑娘天降祥瑞啊，姑娘天降祥瑞，老天爷并未抛弃我等黎民百姓，凤凰山定有平定乱世之人”三族老激动的老泪纵横。 “是啊，天佑我东齐王朝，天佑我黎民百姓……”老村长说完便弯腰磕头，神情专注且虔诚。 “老天保佑……”男女老少皆跪地长拜。 “呵呵”祥瑞什么鬼，楚连翘干笑两声：“你们高兴就好，拜吧，拜吧，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 能不好看吗，一只信号弹钱，能包一桌白面饺子了：“我要把薛绍剁了做饺子馅。” “薛岐，赵深点人支援薛绍”楚连翘吩咐完就拉着凤羽消失在黑夜里。 他们要慢慢走，楚连翘直接让凤羽带着自己在树冠上穿梭。 第179章 火药再显神威 凤羽就知道楚连翘抓着自己不撒手就准没好事：“连翘姑娘，在下不是你的坐骑，你能不能从我背上下来。” “我这样能解放你的双手”楚连翘振振有词道：“别在意这些细节，快点吧，晚了，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报复她，没让他吃完饺子，带着她被树枝扫到好几次。 楚连翘才不吃那个亏呢，果断的趴在他背上，凤羽身材高大，她只要一缩头，便被遮的严严实实的。 凤羽无奈被楚连翘缠上，谁也摆脱不了，他只能加快速度，早点甩掉身上的包袱。 粮草这边，薛绍和柳直荀战在一起，两人打的难舍难分，仔细看便能看出，薛绍尚有余力。 “阁下，好身手，不思报效朝廷，却在这凤凰山为祸一方”薛绍打着打着起了惜才之心。 “老子吃香喝辣的，朝廷那群窝囊种算个屁”柳直荀越打越心焦，他的人开始出现伤亡，对面越打越精神。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功夫更是在他之上，今天这是碰上硬茬子了，在这样下去就算夺了粮草，他的山寨还剩几个人。 “停”柳直荀大喊一声，跳出战圈：“不打了，我杀不了你，你也杀不了我，咱们算平手。” 他一喊，神木寨的人都退到了他身后，好家伙三分之一挂了彩。 薛绍也不想拼的鱼死网破：“阁下，恐怕走不了。” 柳直荀眼睛一瞪：“还想打，老子奉陪到底。” 薛邵并未回答他，而是朗声道：“出来吧，不知是哪路的好汉，躲在暗处想要渔翁之利。” “还有人”柳直荀等人警惕望向四周：“谁，给老子出来，藏头露尾的想暗算老子吗？” “大当家的怎么办，他们不打了”老六问道。 何江龙也没想到是这种结果，伤是伤了还没有到两败俱伤的地步：“柳直荀这个废物。” “若是他们联手，我们可是要遭殃了，大哥”老六急到：“还有刚才那诡异的火焰，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哼，要撤也不能便宜了他们”何江龙吩咐道：“准备火箭，烧了他们的粮草。” 周围亮起点点火光，薛绍大喝一声：“小心火箭，保护粮草。” 满天的火光射了下来，沁着火油的箭头不易熄灭，落在粮草上立马就燃了起来。 好在火势都不大，黑石寨的人迅速的扑打，一块块的小火焰被扑灭。 柳直荀看着回身就粮草的黑石寨等人，心思动了动。 “柳大当家的还在等什么，还不快杀了他们，我可是来帮你们的”何江龙趁机进言道。 “好你个王八蛋，你算计我”柳直荀要是在反应不过来，自己上当了，他这大当家就别当了。 “柳大当家此一时，彼一时也”何江龙继续命人放箭：“如今，他们自顾不暇，大当家的就这么甘愿折了面子。” 说的不错，柳直荀确实不想这么回去，所以明知道是挑拨计，他还是心动了：“杀了他们，粮食烧了，还有金银珠宝可以拿。” “杀，一个不留……” 薛邵提枪就将冲上来的土匪扫翻一片：“别管粮草了，布阵。” “那个王八蛋敢烧姑奶奶的粮草”楚连翘人未到箭已至：“轰……”。 神木寨后方人马死伤一片，山石飞溅，就连黑石寨的人也被波及，都纷纷躲避落石。 “轰……”第二箭冲着那点点火光亮起的地方炸开，青龙寨手里的火箭还没射出就被活活炸死。 “轰……”第三箭在他们上方炸开，被炸开的落石砸死了无数青龙寨的土匪。 楚连翘由凤羽带着稳稳落下，地上的人被吓的抱头鼠窜，炸伤的人满地哀嚎，有被炸懵了的，趴在地上不敢动弹，任由鼠窜的人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 青龙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大当家被落石砸中，不知生死。 老六被一颗巨石压在下面，一条腿已经被砸断，痛苦的哀嚎。 青龙寨群龙无首，乱做一团谁也顾不上老六。 楚连翘将脚边的圆球踢走，大声呵斥：“躲什么躲，都给我出来灭火。” 见没有了落石，黑石寨的人爬起来，就去灭火，扑打的扑打，扬土的扬土。 柳直荀被楚连翘踢出十多米远，肋骨处传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迅速爬起来就要跑，就听到后面呵斥声。 “跑什么跑，都给我放下武器，抱头一边蹲着去，你们跑的了和尚，跑的了庙吗？明天我就去灭了你们山寨。” 柳直荀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跑了明天一样被灭，那还跑什么。 要不带着家人离开凤凰山，外面都是突厥人作乱，能去哪里。 柳直荀缩在黑影里思索了半天，扔了锤子，抱头蹲下，小声嘀咕：“好汉，不吃眼前亏。” “山上的，都给下来”楚连翘霸气十足喊道：“我数到三，二、一……”。 青龙寨的人连滚带爬的摔了下来，一瘸一拐的往这奔来。 “这边蹲着”楚连翘往旁边一指：“大晚上的饭都不让人吃安生了。” 混乱的人群好一会才安生，那些不听话的都被楚连翘一箭一个给解决了。 薛邵救完火：“损失不大，还好你来的及时。” “你催的那么急，我能不赶快来吗？好家伙，信号弹，你当烟火放着玩”楚连翘阴阳怪气讽刺道：“别管粮草了，布阵。” 她话刚说完，薛岐赵深带人赶了过来，遇上慌不择路的土匪，二人带头杀将过来。 “姑娘，我们来晚了”赵深道。 “不晚，将人捆了，问问都是些什么来路”楚连翘吩咐道。 “我这不是怕你看不到吗？”薛邵摸摸鼻子，他就是放了一个不过瘾，将第二个也放了。 白日里看着平平无奇，夜晚却有如此风华，百里之外都能传讯。 “我瞎啊”楚连翘没好气道：“你知不知道，那都银子堆出来的，都是钱啊。” “姑娘开个价，咱们薛家也备几只”薛邵其实更想要楚连翘手里的炸药。 第180章 赎身 一 他清楚知道，这东西就是给钱，楚连翘也不会给他的。 凤羽可以用钱买，不代表别人就可以，薛邵看的非常的清楚。 楚连翘对凤羽有一种溺爱，一种怜惜，只要不踩她逆鳞，她愿意张开羽翼护着他。 这一点不仅他清楚，凤羽也清楚，薛绍虽然不知道这种默契怎么形成的，但是此时此刻，真是令人好生羡慕。 楚连翘挑眉，她怎么没想到呢，炸药不能卖，烟花随便卖啊。 至于他们能不能根据烟花研究出火药来，楚连翘完全不担心，黑火药完全就是另一回事。 再说那个时候，自己武器说不定早就更新换代了。 “等等吧，我手里没那么多”楚连翘脑袋疼，这种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却不能捡的感觉真糟糕。 她发展的仓促，手里没有可靠的人，这么重要的手艺，怎么着也得找个自己人，或者忠心可靠的。 “真的”薛邵没想到楚连翘答应的这么痛快，等等就等等吧。 众人一夜没睡，一直收拾到天亮，青龙寨的何江龙被提过来，人还昏迷着。 神木寨柳直荀自己乖乖的走了出来，免受皮肉之苦，这么厉害的人物，他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楚连翘看着躺在地上昏迷的人：“冤家路窄，薛邵这货是你招来的，你家粮食扣一成，泼醒他。” “姑娘，你这太霸道了，昨晚我薛家出力不少，不然就你那几天训练出来的战阵，能顶的住”薛绍据理力争。 “所以，才扣一成啊，依着我意思非扣你五成不可”楚连翘不高兴相当的不高兴，自己人怎能就能那么菜。 不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到她这里怎么就不好使了。 有人泼了一瓢凉水，何江龙悠悠转醒，他痛苦的捂着后脑勺。 楚连翘没理他，吩咐人赶紧往寨子运粮，转头对上柳直荀：“柳大当家。” 柳直荀连忙行礼，赔笑道：“不敢，不敢，我在家行三，姑娘唤我柳老三即可”。 圆圆的脸上一笑五官都挤在一起，眼睛都看不到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柳老三啊”楚连翘是真没客气：“你看我该怎么处置你比较好。” 柳直荀偷偷打量面前的小姑娘，要不是亲身经历，他都不敢想象昨晚那一脚是她踹的：“这个，回大当家的话，我们任凭处置，只求大当家的饶我们一命。” 楚连翘坐在一块不大的石头上，抬着头看着柳直荀，这个肉球还是蛮高的吗：“那个你跪下说话，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姿态那么高，我的脖子会不高兴的。” 行吧，一百步都走了不差最后一步，柳直荀痛快的跪下了：“求大当家的饶弟兄们一命。” “嗨，趴着哪位清醒了没？”楚连翘用下巴点了点何江龙：“醒了，过来跪好。” 何江龙抬头看清楚是楚连翘，上次就是这个小丫头片子让他吃了大亏，清醒过来就要暴起。 被凤羽狠狠踹了一脚，趴到了楚连翘面前和柳直荀并排。 两人一跪一趴，柳直荀苦口婆心道：“何大当家的，咱们同病相怜，我好心劝你一句好汉不吃眼前亏。” “呸，软骨头”何江龙并不领情：“你个小娘皮，老子做鬼也要睡了你。” 他话刚说完就被凤羽给踢了出去：“贼子，尔敢”。 何江龙人重重的摔在山壁上，几个滚落撞击掉了下来。 楚连翘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哇哦，好痛。” 何江龙重重的吐了口血，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将嘴里的血吐了又吐，面露挑衅：“呵呵……” 凤羽怒极，杀意立现，挥拳就打了过来。 何江龙迎掌拍开，可惜凤羽这掌带着内力，非但没有拍开，还被他震退了好几步。 后背抵住山壁退无可退，被凤羽踢中心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不受控制的流出。 凤羽收回自己的脚，冷冷的看着他。 何江龙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人沿着山壁慢慢滑落。 柳直荀暗自庆幸自己没跑，何江龙的身手他最清楚，没想到在这个年轻人手底下连三招都没走过。 “凤公子，你打够了没，打够还给我”楚连翘摆手让薛岐将人再次给提了过来。 凤羽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头就没影了：“不知所谓。” “什么意思，他在骂我吗？”楚连翘不爽的问薛绍：“这是什么狗脾气。” “大概是好心被人当了驴肝肺，所以生气了”薛绍说道：“姑娘，你觉得呢？” “我觉的你说的对”楚连翘一屁股坐回去：“他把人打成这样，卖都不值钱了，我说什么了吗，他还给我甩脸子，谁惯的臭毛病。” “姑娘，你简直无可救药了”薛绍都不知道可怜谁了。 薛岐拖着死狗般的何江龙，再次扔在楚连翘跟前。 何江龙试图想爬起来，可惜凤羽出手太重，全身的疼痛抽干了他的力气。 “行了，趴着吧，就这点本事还敢肖想本姑娘”楚连翘开门见山的说：“你们想活有两条路，第一拿银子赎身，第二给我做苦力，你何江龙对本姑娘出言不逊，赎身银子翻倍。” 能赎身，柳直荀眼睛一亮：“赎身，要多少银钱？” “好说，好说”楚连翘见他这么积极，恩，是个有钱的：“你作为一个大当家的，怎能也得一千两黄金吧，你手下的小头目打七折三百两黄金，小喽喽三十两白银，怎么样？” 她大哥当初就卖了三十五两，给这个价很便宜了。 柳直荀嘴巴张大，好久都没闭上：“姑娘，你在戏耍我等？” “你是吞金兽转世吗，开口就是千两黄金”薛邵都看不过去了。 “啊，怎么了，你们能住在黑石寨也是千两黄金的住宿费”楚连翘一副你不是世家公子吗？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黑石寨，什么时候换人了，柳直荀看出来了，这是花大钱花惯了的主：“大当家的，我要有千两黄金，还做什么土匪啊，我们都是受官府盘剥，活不下去才上的山。” 第181章 折本买卖一 “那你们有多少？”楚连翘心凉了一半，合着忙活了半天，对方比她还穷啊：“你们不是悍匪吗？一千两黄金都没有？” 她记得黑石寨当初藏了不少好东西，换算一下也有七八千两白银。 那个寨子多小，他们可是有名大寨子，楚连翘不相信神木寨连一千两黄金拿不出来：“你不会骗我吧。” 柳直荀还没说话，薛邵就将楚连翘拉走了：“你不会真的想要放虎归山吧。” “不放了，难道养着他们啊，你养啊”楚连翘伸出手做出个跟他要钱的动作。 “不是养着，我们需要兵力，借此收编他们不好吗？”薛绍解释道：“你劫了县城，最迟明天突厥人就有动静，说不得要派人来剿灭我们。” “你收人家做炮灰，少年你心太黑了啦…”楚连翘一阵唏嘘，最后一个字拉着长音。 “你少给我假慈悲”薛绍推了她一把，她总能把好好的话题带歪：“说正事呢。” 楚连翘稳了稳身形：“安啦，除非他们丧心病狂的放火烧山，不然休想攻上我黑石寨，这名字不好听，要不改改，黑龙寨怎么样？” “他要是真的丧心病狂呢？”薛绍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居然不带怕的。 “三十六计，跑为上计”都烧山了，她还能怎么办，楚连翘目光中透出鄙夷：“这么蠢的问题，你也问的出来。” “所以我们才需要扩充兵马，反客为主，拯救万千黎民百姓，保我东齐皇朝万年基业”薛绍不信楚连翘是个愚昧无知的女子。 楚连翘确实不是个愚昧无知的女子，可惜她对东齐有多少年没兴趣，万千黎民这么重的负担也别指望她往自己身上揽。 “这样，你的粮食再扣五成，青龙寨都给你怎么样，你扩充人马。 正好，勤王诏书已发，你带着他们投奔勤王大军，建功立业，保东齐皇朝千秋伟业”楚连翘真心建议道。 “你……”薛绍等于被楚连翘呛了回来，他们尚且寄人篱下，拿什么招兵买马。 “少年，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太难伺候了”楚连翘挥手不管了：“少年啊，咱们苟着活不好吗，家人健康，心情不错，朋友也不错……还要啥自行车啊。” “胸无大志，妇人之见”薛邵真的被气死了，说了半天对牛弹琴了。 楚连翘也不生气，薛邵心情她非常理解，理解也就只是理解，不打算开解：“没事了吧少年，那我回去要我的赎金了。” 她哼着小曲回去：“来来来，两位大当家，咱们继续啊，你们能出多少银子赎身？” 柳直荀看着进气多出气少的何江龙，这位是指望不上了，他硬着头皮伸出一只手比划。 “五千两白银，这也太少了”楚连翘不高兴，那剩下的喽喽赎金岂不是更少。 “五百两”柳直荀豁出去了：“我全部的家底了，再多也没有了。” 楚连翘直接就蹦了：“你闹呢，我把你们剁成肉馅卖，也不止五百两，还你全部的家底子，你看看我脑袋有字没有。” “什么字”柳直荀抬头看了一眼，反应过来了这怕没好话，就低下头去。 “傻瓜”楚连翘戳着自己的脑袋，觉得不对又伸手去戳柳直荀的脑袋：“你要是没看到我脑袋上有傻瓜两字，怎么敢明晃晃的骗我。” 这跟她要的数目也差太大了，五百两连个小头目都赎不了。 柳直荀被戳的后仰，楚连翘戳够了他赶紧的跪好：“不敢骗大当家的。” “不要喊我大当家的，难听死了，整的我跟你们是一丘之貉似的”楚连翘打断他：“大当家都当成你这样窝囊死了。” “不敢骗姑娘”柳直荀连忙改口：“我们寨子老老少少三千多号人呢，你不知道，前几个月官府闹腾一会，我们存的粮食没保住，最近有闹兵灾，没有进项坐吃山空啊。” “五百两指定不成的，赎不了身，你们可就给我做苦力了”楚连翘气死了，她要那么多苦力有屁用。 “姑娘，可以去神木寨搜”柳直荀无法他是真的没钱：“姑娘，给条活路就行，做苦力就做苦力，给饭吃就行。” 他看了看楚连翘那一袋一袋的粮食就眼馋：“不瞒姑娘，我们寨子快断粮了，寨子里女人早就不给粮食了，现在还能吃野菜树叶，秋天一到我们就彻底断粮了。” “你……”以为是块肥肉，没想到是块烫手的山芋，楚连翘指着柳直荀：“废物”。 “呵呵”薛邵在旁边幸灾乐祸：“姑娘，这次要舍本了。” “不能够”楚连翘盯着地上的何江龙，心说你可给我争气点：“何大当家……。” “你换个人问吧”薛绍提醒他：“修齐下了死手，活不了啦。” “一个两个都给我拖后腿”楚连翘抬脚就将人给踹飞：“死人提过来干吗？” “那不是你要的吗？”薛岐反问道。 “我要金山银山，你怎么不给我提过来”楚连翘真的想揍人。 薛岐摸摸鼻子转身，不一会提着个血人回来：“我问过了，这是他们的六当家。” 老六腿断了，刚从巨石下被挖了出来：“我们大当家呢？” 他是看着这些人把不知生死的大当家提走的，如今没看到人，反而把他给挖出来。 “死了”楚连翘回答的简单：“你要是想死，说一声，我给你个痛快”残废她要也没有用，浪费粮食。 老六有心想梗着脖子顶两句，见柳直荀那个肉球，乖顺的跟个鹌鹑似的，就歇了那些小心思：“姑娘，饶命啊，我们也是跟着大当家混口饭吃。” “那个要你们的命了，你们青龙寨有多少财物？”楚连翘不直接开价了。 “这个不好说，大当家把着大头”老六以为楚连翘想要攻打山寨：“老三手里还有七百多人镇守山寨，对大当家最是忠心。” “忠心好，忠心好”楚连翘笑眯眯说道：“这样你写封信跟他要一，呃，不，要五百两黄金赎你们回去。” 第182章 折本买卖二 五百两黄金，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老六张大嘴巴，半天合不上。 “哈哈哈哈哈”薛邵放声大笑：“姑娘，还是没学乖啊。” 楚连翘狠狠剜了他一眼：“五百两黄金赎你们全部啊，你们死的活的加一块，每人连十两都不到啊，白菜价拉，白菜价。” 老六反应过来楚连翘说什么，也听的明白，听的真切：“姑娘，不是不给，是真没有，本来我们前段时间接了大买卖，酬金两千两银子，这不被你给搅和了吗！” 要是那次成功了，不也就没有今天这一出了吗？ “这怎么还怪我咯，那你们能给多少？”楚连翘不死心道：“少糊弄我，我不介意团灭你们。” “据我所知，那买家给了五百两的定金，大当家应该有个千八百两的，再多我就不敢保证了”老六顿了顿：“姑娘，老三不可能都拿出来，不如放我回去，我保证拿钱出来赎大当家。” “两千两都不到，打发要饭的呢”薛绍呵斥道：“楚姑娘可是从千两黄金给你们降到五百两黄金，你们居然敢如此戏耍姑娘。” 薛绍嘴里呵斥，眼里全是戏谑，抽秧子架火，看热闹不嫌事大。 “家里困难，总得照顾一二的吗？”楚连翘给自己找理由：“要多少是个多呀，两千两就两千两吧，我就当日行一善了。” “听着没有，两千两，何江龙出言不逊银子……”薛绍语气有些不阴不阳，提醒她银子要翻倍：“再少，楚姑娘可是要杀人的。” “你别说话”楚连翘被他气的够呛：“我倒霉你就那么高兴。” 老六不知道这茬，还在高兴楚连翘居然这么痛快的就将他给放了回去：“姑娘放心，姑娘放心。” 他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头也不回的离开。 “姑娘，怕是收不到这四千两喽”薛绍挑眉，见楚连翘要吃人的模样转身就走：“我去押粮草，姑娘在这守着吧。” 楚连翘又不是真傻，老六回去也不可能拿两千两来赎个死人，更何况是四千两。 要是土匪寨子都是神木寨这种窝囊样，青龙寨有没有钱还两说，这个老六明显跟她耍滑头。 “可恶，逼我杀人是吧”楚连翘瞪着薛绍背影唤道：“张虎。” “师傅” “带人押了青龙寨俘虏，跟着薛绍回去”楚连翘吩咐道。 “是，师傅”张虎兴奋极了，师傅居然让他押俘虏。 他是教习手里有四十多人的小队，男女各一半，都是青壮，他连忙点齐自己人马，去解押俘虏。 把张彪和楚柳羡慕的眼睛都红了：“我学的比他好。” “就是，不就比我们大两岁吗？分人时候，我们就吃亏。”他们队伍还有小的。 “什么人”有人大喝一声，楚斌和队里，几个小子就围住了一个人。 张彪和楚柳离的不远，飞奔过去帮忙，三两下就将人给擒住，押到楚连翘跟前。 “干得不错，回去有赏”楚连翘对于自己徒弟，她向来不吝啬夸赞。 “谢师傅”楚斌激动脸都红了：“师傅，这人鬼鬼祟祟的肯定是个奸细。” “哦”楚连翘看着急于表现楚斌，不打断他，反而给予鼓励：“既然人是你抓的，那你就带下去审一审吧。” 张彪和楚柳帮忙抓人了，也想掺和一脚帮忙审人，被楚斌给强行推走了：“师傅让我审，你们想违抗师命？” 徒弟之间的小动作，楚连翘权当看不见，良性竞争有益于身心健康。 原也不难审，不是什么死硬的奸细，楚斌乐癫癫的回来复命：“师傅，他说他是青崖寨的，听到动静来探个消息。” 那探子被押着，知道这个是正主，连忙求饶：“这位大当家的饶命啊？我们就是听着动静不小，出来探听一番，没敢冒犯你的虎威。” “实话”楚连翘问。 “有半句假话小的，不得好死”那探子连忙诅咒发誓。 “回去给你们大当家的带句话，我楚连翘就是黑石寨、青龙寨、神木寨的新主人了”楚连翘声音拔高，对着山里各处探子道：“想要见我大大方方的来，莫行这鬼祟之事，免得伤了和气。” “是、是、是，小人一定带到，一定带到”那探子连连保证。 楚连翘挥手就放了人。 “柳老三”楚连翘唤道。 “小人在”柳直荀连忙答道。 “起来回话”楚连翘说道。 柳直荀受宠若惊，终于不用跪着了：“多谢姑娘”。 跪地时间有些长，腿都麻了，柳直荀勉强站好恭敬的站好：“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带着你的人去跟我攻打青龙寨，敢是不敢”楚连翘问。 攻打青龙寨，那寨子如今也没多少人了，自己带的人也死伤过半，尤其被那个雷火箭炸死一堆人。 可以说他家这次死的人可比青龙寨多多了，柳直荀恨死何江龙了，敢算计他。 平时别说这点人就是再多两倍，也不可能轻易攻下一座山寨。 不过要是楚连翘肯用雷火箭，就另当别论，柳直荀想到这儿，胸脯拍的邦邦响：“愿意为姑娘肝脑涂地。” “好”楚连翘不管他真愿意假愿意，向他们承诺道：“攻下青龙寨，免了你们做苦役。” “多谢姑娘”柳直荀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身了，这何江龙死的好啊。 “薛岐你看守粮草”楚连翘不待他回答，一招手：“走。” 薛岐看着楚连翘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跟薛理嘀咕：“她还真不客气，支使我们团团转，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 薛理笑了笑：“楚姑娘为人舒朗大气，想法虽然诡异了点，但是很好相处的。” “舒朗大气，不见得吧”薛岐可不这么认为，这姑娘虽然还不到不择手段的地步，但是不讲规矩倒是真的。 “你啊……”薛理也不多做解释。 各路的探子远远的坠在楚连翘队伍的后面，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一夜之间两大山寨死伤惨重。 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股如此强悍的力量，她要是有心吞并其它山寨。 第183章 落霞山 他们又能抵挡得住吗？各路人马各怀鬼胎，有的大当家亲自出马，他们倒要看看，这小女子到底有什么神通。 楚连翘并未隐藏自己的踪迹，远远的在青龙寨山门前停了下来。 此处是弓箭射程之外，却不是楚连翘射程范围之外。 就算是仰射，这个距离也是小意思，楚连翘还是觉得先礼后兵比较好，古人喜欢走过场应该是有其道理的。 至于什么道理，楚连翘觉得她就不费脑子细细研究了：“柳老三派人过去，就说姑娘我来收债了，一盏茶的时间钱不到位，开杀。” “是”柳直荀一摆手，后面就有人举着手冲了上去，将楚连翘的话重复了一遍。 那高耸的寨门上，一个威武的汉子听后大骂：“哪里来小娘皮，敢在爷爷面前撒野，你杀了我大当家，还妄想要银子，爷爷我扒光了你，挂在寨门上。” 传话的人灰溜溜的回来了，他看了眼柳直荀，结结巴巴的把话传完了。 “扒光了挂寨门上，这主意不错，够变态”，楚连翘问传话的喽喽：“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待会给我抓活的，我要把他晒成肉干。” “看清楚了，是他们三当家的”那喽喽急忙回道。 那还等什么，楚连翘三支雷火箭同时打在弦上，上扬四十五度，齐齐射出。 “好臂力”柳直荀看出穿云的不凡：“真乃神弓也。” 柳直荀夸完就见楚连翘迅速躲在可一块大石头后面。 柳直荀一下就想到昨晚山石翻飞情形，大喊：“快躲起来，快躲起来……” “轰……轰……轰……”三声巨响吞没他的声音，柳直荀心里气的直骂娘，摊上这么主子倒血霉了。 山门建在陡坡上，本就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布置妥当，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真正的天险所在。 如此险峻的咽喉要道，被三枚炸药炸的粉碎，坍塌了山石，纷纷滚落下来。 神木寨的人在大当家呵斥下还算躲避及时，饶是这样还是吓的不轻。 那滑落的山石速度之快，力道之猛让人望而生畏。 须臾过后，震动的大地恢复平静，楚连翘抬脚踢了踢，捂着耳朵的柳直荀：“该你了……”。 柳直荀被踢了也敢恼，探出头看见山门被炸塌，上面人估计死透透的，没有山石滚落，他清了清嗓子：“弟兄们，雷火箭神威，拿下青龙寨，我重重有赏，冲啊……”。 “冲啊……”土匪们异常兴奋，他们可是有神雷相助，更该所向披靡。 楚连翘这一手震惊了凤凰山各处势力，他们暗自担忧自己的未来。 被震惊的何止他们，西陲边军一万余人也因炸药遭受了灭顶之灾。 “轰…轰…轰…轰…轰…”落霞山百年形成的天然石坝，被小海给炸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西陲边军的万余人常年驻扎在山脚下，骠骑将军谢落正在营帐与属下饮酒作乐。 他打了个酒嗝，头埋在女人的身上：“美人，你的肚子正打鼓呢，将军我饿着你了吗？” “将军，不是妾，是外面传来的闷雷，想来，要下雨了”女人嬉笑的回道，举手投足满是媚态：“将军你的胡子扎疼人家了。” “我的小乖乖，扎疼了才好”谢落在她腰间捏了一把：“下雨好，下雨了我跟美人来个雨中鸳鸯浴，大家都来啊，哈哈哈哈哈”。 那些在堂的将军兵士各搂着一个女子或多个女子附和着大笑。 丝竹声声不绝于耳，歌姬婆娑起舞，混若不知噩梦降临。 决堤的山洪似有推山移木之能，稍有阻挡便跃出丈八高，裹挟着一切飞驰而去。 西陲无战事，西边军就有些散漫，一个士兵正提着裤子从游帐里出来。 老鸨热情的招呼：“军爷，再来啊。” “呸，也不弄几个年纪小的好货色，这一个个都玩残了也好意思拿出来……”士兵惊恐瞪大了眼：“那那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浑浊的浪涛奔来毫不留情的将他吞没：“救命啊……”剩下的身影就被掩埋在泥石流之下。 “发山洪了……”军营内外乱做一团，所有人竞相逃命。 数千营帐被拔起、吞没、倒塌，马匹和人如蝼蚁一般被吞入洪流。 谢落大惊，还不待反应过来了，他的大帐就塌了下来，他反应极快，捞起旁边的宝剑，划开塌落的棚顶。 他刚想游上去，被一双手紧紧的攀附住：“将军不要丢下妾。” 谢落再也没了怜美的心思，剑光闪过一双玉臂被生生斩落。 “啊……”女人凄厉惨叫声被血水吞没。 谢落勉强随水漂浮，他大喊：“来人，来人快来救本将军。” 所有人自顾不暇，无人顾及他这个将军。 一棵粗重的巨木，随着湍急洪流打了个旋儿，重重的磕在他的脑袋上，鲜血从额头流出，谢落陷入黑暗之中。 脚腕被乱藤缠绕住，慢慢的被堆积的泥沙掩埋了尸体。 小海站在落霞山之巅，看着上万兵卒，十里营帐被顷刻吞没，心中不免惊骇于山洪难以抵抗的破坏力。 心中更惊骇于楚连翘的手段，竟然能与神明比肩。 相对于他心中惊骇，面上还算平静，他的随从显然是做不到的，他们瞪大双眼，张着嘴巴，久久不能说话。 就那么两匣子小东西，一个匣子不过三四十斤，就将整个落霞石坝给炸穿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手所埋，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他们是凤家的暗桩，上面怎么交代，他们怎么做。 谁又能想到乔统领带来这么危险的东西，怪不得要亲自执行。 程况呼吸有些急促：“乔统领此为何物，竟有开山辟地之威力，为何用在此处，不过一群酒囊饭袋，简直是暴遣天物。” 公子要杀，小海也无可奈何，于公子而言，此处是公子耻辱之地，公子想要抹去，那就只能抹去。 “这件事情，不是你该打听的”小海提醒道：“做好自己的本分。” 第184章 太子的处境 程况知道自己心急了，他是凤昆的人，好不容易找机会接近小海，想要顺藤摸瓜找到二公子，谁知道迟迟没有进展。 若是让人知道二公子有如此利器在手，大公子危矣。 程况恭敬的答道：“是属下鲁莽了，实在是如此利器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说是神仙手段，也不为过。” 面对如此场面，不失态的又能有几人，小海也并未追究。 奔腾的山洪终于平静了许多，上面漂浮着累累尸体，幸存者十不存一。 一封封加急军报，一封封告卜文书，一封封秘信向各路发出。 西羌秋水胡人在边界蠢蠢欲动，致使内忧外患的东齐皇朝更加的雪上加霜。 西陲边军大将军陶慈恩，加紧调配人手收拾落霞山残局，并派重兵巡视边塞，震慑秋水胡人。 双方多有摩擦，局势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此事传入京都，朝野震惊，群臣上表，此乃天罚，皇上应下罪己诏，以平息上天之怒，本就病重未愈的东齐皇，吐血昏迷。 太子和凤昆也接到了程况秘信，了解真相始末，二人心中惊骇自不必说。 “这怎么可能”凤昆觉得难以置信，如果凤羽有如此利器在手，他还需要躲着吗？同时心中鄙夷：“他以为淹了边军，淹了游寨他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吗？他再也不是那个光风霁月的昙花公子了。” 太子心中惊骇更多的是惊喜，若他能得此利器，他太子之位将更加的稳固。 父皇病重，朝中局势更加的艰难，永平王与突厥联军已经连下七城在渭水河畔与勤王大军遥遥对峙。 他手里没有兵权，想要分一份军功都不可能，但是有利器在手，何愁不能挣一份功绩。 凤昆见太子久久不语，心思一转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你还惦记凤羽？你想让他回来？” 太子皱眉：“我对凤羽并无旁的心思，是你臆想太过心生妒忌，居然想要杀了他。” “我臆想太过，我没瞎，你看他的眼神带着化不开的情谊”凤昆咬着牙：“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对自己的弟弟痛下杀手。” “难道我喜欢的你都要痛下杀手”太子有些微怒，他对凤昆是否太纵容了，让他忘记了君臣有别。 “有何不可”凤昆眸中闪过阴鸷。 “放肆”太子大怒，他手伸的也太长了：“你可是想左右孤的生死？” 这话严重了，凤昆听到太子对他称孤，知道自己是犯了太忌讳：“臣不敢。” “哼”太子冷哼一声：“你给乔海带封信，让修齐回来吧，孤有话要对他说。” 凤昆不可置信的看着太子：“你让修齐回来置我与何地？ 璟瑜候府是为了掩盖兄弟阋墙丑事，更是为了掩盖阋墙背后太子与我的丑事，怕危及你的太子之位，才狠心舍弃了凤羽。 如今，你轻飘飘的一句回来吧，你置璟瑜候府于何地。” 不错兄弟阋墙固然是丑事，还不至于到了舍弃如此优秀的族中子弟。 不过就是怕牵扯出太子的丑闻，偌大的把柄被有心人拿来攻歼储君之位，太子地位不保。 作为太子党的璟瑜侯府才快刀斩乱麻的舍弃了凤羽，掩盖凤昆的罪行，掩盖太子的丑闻。 “此一时，彼一时也”太子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天下动乱，若有利器平乱，立下不世之功，些许流言蜚语又岂能伤了本太子分毫。” “若凤羽不肯呢？”凤昆问：“若他要杀了我呢？” 太子面色清冷：“你们终究是手足，我相信修齐不会如此绝情的” 他语气缓了缓：“我的处境你是知道的，此次老三领兵平叛，老七的外家掌管京西大营，我再不拿点东西出来，迟早被他们踢出局。” 见凤昆面色似有松动：“我们的暗桩被凤羽拿走一半，可谓是元气大伤，我不是怪你，我的处境真的很艰难。” “我可以想办法拿回暗桩”凤昆不死心道：“我也可以想办法拿到那神兵利器，你给我些时间。” “父皇病重，有意改立储君”太子急切道：“我们没有时间了，我没有时间了，你为了我退一步，等熬过这一关，他日我登基称帝，随你怎么折腾。” 凤昆知道太子说的都是实话，皇上对太子不满已久，太子活的战战兢兢：“好，我答应你，你也别忘了你说得话。” 同时在打火药主意的还有第三方人马，永平王和突厥联军。 羊皮大帐中身材魁梧的汉子，身上挂着数不清的宝石，发辫尾都是用蓝色松石装饰。 锋利的匕首割下一片羊肉，用刀尖叉了送进嘴里，他便是大名鼎鼎的始利可汗。 他的左手边永平王一身华服，端着杯吃了一盏。 两排便是各家的文臣武将，相互推杯换盏，喝酒吃肉，欣赏歌舞。 时不时有那粗犷的汉子调戏舞姬，引得舞姬娇笑连连。 简政拿着一封信，看完后道：“主上石门县遇袭，阿速度将军和他的部下全部阵亡，石门县衙与粮草被洗劫一空。” 简政的声音不大，但是足够所有人听的清楚。 永平王皱眉，虽然永州他打算划给突厥，可是如今还在他名下，谁人如此大胆。 一个突厥将军一拍桌子：“谁敢杀我草原的勇士？” 他这一拍歌舞瞬间停了，所有突厥人都面带怒色。 始利可汗出手将刀叉在羊肉上，不疾不徐道：“对方什么人可有查清楚，有多少人马，如何攻的城？” “对，对”永平王附和道：“石门县伤亡如何？” 简政看了眼永平王，又看了眼始利可汗：“对方六百多人，只杀了突厥人，石门县并无伤亡，领军的是楚连翘。” “楚连翘”永平王摩挲着下巴：“这名字有些耳熟啊？”他无意间瞥了始利可汗一眼，电石火光间想起来了：“楚连翘，那个楚连翘！” “对就是那个楚连翘”简政肯定的回答，真没想到啊，这小女子居然拉起了一支叛军，跟他们作对。 第185章 始利可汗 永平王并不惧怕一个小小的女子，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为惧，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始利可汗一眼：“看来这小姑娘不喜欢突厥人啊！” “怎么，王爷认识这女子”始利可汗眼睛利的很，永平王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有过一面之缘”永平王记不得楚连翘的名字，但一辈子都忘不了那张脸。 “胡说，不过六百多人，怎么能敌的过阿速度二百多骑兵，不过是些牛羊般的贱民，都不够勇士们开刃的”一个突厥将军大怒，显然是不相信这套说辞：“是不是你们的人与那女子勾结？” 始利可汗没说话，质问意味相当明显。 简政听着刺耳，面上仍不疾不徐的：“据信中所言，楚连翘用一种非常厉害的雷火箭，只三箭就将阿速度将军兵马炸的死伤过半，剩余的人在仓惶中全部被她绞杀，无一人幸免。” 不管她是怎么办到的，但是简政还是觉得自己可能小瞧了那楚连翘。 “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有这么厉害的箭，我等从未见过”那些突厥人显然是信的，大声嚷嚷起来。 “这位将军稍安勿躁，可传送信得来上前问话”简政出言安抚道。 “传来问话”始利可汗发话了，难道这世上真有如此厉害的武器？其余先不说，这两百勇士死了确是事实。 被传上来的信使，战战兢兢地上来回话，将日的所见所闻一一答来，末了带来了一个箱子：“王爷，可汗这里面是一匹马头，县尉大人特意让我带了请二位过目。” 永平王身后的侍卫出列，打开箱子检查，并无不妥，才抬到前面来，箱子里是一匹被石灰腌制过的马头。 马头的一侧已经面目全非，整个头似乎有烧焦的痕迹，骨头断裂的非常奇怪，可以肯定这是人力所不能完成的。 “这……”武将能更能明白这种伤口需要怎样的力量才能造成。 “当真有山崩地裂之势？”永平王问信使？ 信使恭敬的回答：“不敢欺瞒王爷，三声巨响颇具威势，在城门之上都似乎能感觉到大地晃动。” “不过是你们汉人胆小怕事，可汗我带人去将人抓来，做大可汗女奴隶”一个突厥将军叫嚣着。 永平王和简政相互看了一眼，楚连翘身份他们早查清楚了，原本还想留着合适机会当一张牌用，谁知道这丫头自己先跳了出来，二人默契的没出声。 始利可却悠悠开口：“王爷，我记得落霞山 山洪，有传言就是被天雷击毁了石坝，不是吗？” 永平王还未反应过来， 简政心中大惊：“可汗的意思，落霞山乃人祸，而非天灾。” “这怎么可能”永平王心中骇然：“这一东一西相隔千里之遥，况且楚连翘那所谓雷火箭当真就有那么厉害吗？” “若当真有那么厉害呢？”始利可汗反问：“这一切就不是巧合了。” 众人在他们一问一答中也渐渐听明白了：“若当真如此厉害，那雷火箭一定要弄到手，万万不可落入他人之手。” 永平王看着始利可汗，心中思虑良久：“可汗怎么说？” 始利可汗用匕首叉了一块羊头，放在嘴里狠狠的嚼了起来：“派人会会那女子，若是她识时务，本汗重重有赏，若是不从杀了便是，东西得不就毁掉。” 永平王看了简政一眼，对方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看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或许这楚连翘也只是个棋子”简政说道：“别忘了落霞山那里动静更大，也许还有背后之人。” “简大人说的不错”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说道：“这一东一西完全就像两个人的手笔，楚连翘与王爷作对，明显是帮伪帝，但炸毁落霞山明显就是跟伪帝有仇。” 永平王举兵反叛，列举东齐皇数条罪状，其中最严重的便是弑父杀兄矫诏登基得位不正，所以永平王与突厥联军皆称东齐皇伪帝。 “婆婆妈妈的，抓到那女子问问不就行了”突厥将军阿巴尔请战：“可汗，我愿意带去擒了那女子来。” “好，阿巴尔你带人速去速回”始利可汗吩咐道。 “阿巴尔遵命”阿巴尔领了命，酒宴也不吃了，迅速点兵出发。 蒋行悄悄靠近简政：“简老，我们可要排人盯着些，毕竟那……”。 楚连翘有可能是始利可汗与花影公主的亲女儿，说到底还是自己王爷的侄外孙女呢。 “不必多事，看看那所谓的雷火箭究竟是真是假再说”简政有自己的考量，如那雷火箭是真，阿巴尔必定折戟沉沙。 他跟那女子短暂交锋，观其心性根本就不像一个小姑娘。 到时候他们可以先发制人，利用王爷这层血亲拉拢楚连翘，掌握那雷火箭更为妥当。 虽然是联军，不是所有的东西都必须共享的，有些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好。 若雷火箭是假的，那么楚连翘这张牌目前来说可有可无，这也是永平王没动她的原因。 就算始利可汗真知道了这么个女儿的存在，也未必就有多在意。 或许那一身同出一脉的神力，能让始利可汗另眼相待也未可知。 被各路惦记的楚连翘，此时正在修缮青龙寨，青龙寨的大门被她炸毁。 摧毁不过是一瞬间，如今要重新建起来却是个不小的工程。 好在她现在有很多苦力，全部都是青龙寨的俘虏。 如今三个寨子都是她的，楚连翘比来比去，觉的青龙寨够大，足够容纳所有的人，而且地理位置更好。 就把老窝搬到了青龙寨，将所有的人重新打散整编。 如今寨子能战青壮男女，已经有三千多人，还不包括青龙寨那一千多苦力。 急剧扩张的队伍，严重威胁着楚连翘的粮草。 她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嘬着一根清汤寡水的冰棍发愁：“我这眼皮怎么又跳，准没好事情。” 这冰棍儿清汤寡水的什么程度，它就是凉白开水冰的，一点佐料都没加。 楚连翘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这么凄惨，啃块冰啃的这么满足。 第186章 小猞猁 三伏天太热了，楚连翘干脆就给十岁以下的孩子放假了。 再训练也不可能让他们去打仗，再热出毛病来，还得花钱治。 这寨子够大，后面还有开垦出来的田地，种着些时令蔬菜。 东面还有不大大瀑布，小孩子几乎都跑那里戏水，抓鱼去了。 “我也是个孩子啊，命咋就这么苦”楚连翘呵斥那些俘虏：“你说你们，钱都没有，粮都没有，闲的蛋疼才来打劫我，我如今还得养着你们。” 那些俘虏低着头，顶着烈日，艰难的搬运石块，对于楚连翘的碎碎念念，充耳不闻。 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新寨主每天都会在旁边唠叨一会，唠叨够了就走了，他们只要不闹事，连鞭子都不会挨。 要不是楚连翘喊他们是苦力，他们都不觉得自己是苦力，他们仍然能吃饱，半点怨言也没有。 本就是活不下去庄稼汉子，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那是时候肚子都不一定有食，如今这样再好不过了。 只有楚连翘觉得那是苦力是惩罚，其他人都觉得这个小寨主不会过日子，俘虏还用吃饱，饿不死就行呗。 可惜他们说了，楚连翘根本就不听，那些租户都开始羡慕寨子里的伙食了。 “楚连翘”薛绍一声暴怒：“你为什么炸毁落霞山？” 楚连翘纳闷：“你说的什么糊涂话呀，落霞山是哪里我都不知道，我炸它干嘛呀，我是能炸出金子，还是能炸出银子来，我有炸药没处使了吗？” “不是你又是谁”薛绍脸色涨红，看楚连翘态度不似作伪，难道真是巧虎：“如此山崩地裂之势除了你还能有谁，西北边军上万将士丧命于山洪。” 边军、炸药、山洪，楚连翘眼前一黑，头重脚轻差点栽过去：“凤羽！这个冤孽，非得将姑奶奶我拽进地狱不可。” “修齐”薛绍一愣，显然是不相信的，他突然想起来了，凤羽问楚连翘买了六十斤炸药：“为什么？” 显然是从楚连翘这儿，问不到答案的，薛邵不再理她，几个起落冲着后山而去。 楚连翘缓了一会就追了上去，见薛家子弟皆往后山而去。 薛岐见是楚连翘上前质问：“姑娘，落霞山之事怎么解释。” 我解释个屁啊，楚连翘真的想扭断凤羽的脖子：“关你屁事。” “你，原以为姑娘是深明大义之人，居然做如此叛国之举，你和永平王有何区别”薛岐义愤填膺，手中亮了兵器。 “你冷静些，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薛理死死拦住了薛岐。 众人注意到了这边动静，张虎等人带人就围了上来：“师傅，出什么事了？” “无事”楚连翘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薛岐却不想让她蒙混过关，遂将他们听来的落霞山之事与朝臣逼迫皇上下罪己诏之事说了出来：“楚连翘此举等同叛国，按律当诛九族。” 柳直荀不屑的撇撇嘴：“我说薛公子，我柳老三占山为王，反的就是朝廷，干的就诛九族的买卖，你们难道还是什么平民百姓不成。” “你，这怎么能一样，万余边军性命，他们何其无辜”薛岐恨恨瞪着柳直荀。 “哈哈哈，无辜”柳直荀笑得讽刺：“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凤凰山落草为寇吗？” 原来柳直荀就是落霞山附近的村民，他们与秋水胡人通婚，习俗也有些相仿，喜欢放马牧羊。 谁知道被一小队边军碰上了，将他们的羊全部都抓走了，柳直荀的大哥二哥带着乡亲们去理论，全被他们冠以乱匪的名字给杀了。 “他们为了掩盖罪行，带人屠村，要不是我们都能骑马，关键时候逃了性命，如今早成了无头冤魂了”柳直荀目眦欲裂：“死的好，我巴不得他们全部死光。” “对，死的好，那些人该死”柳直荀身后站着几人愤怒的喊到：“我们一村子三百多口，逃出了不足三十人 ，被逼远走他乡，落草为寇。” “你们为何不报官”薛岐说完，自己的脸先红了。 “哈哈哈……”柳直荀等人哈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薛少爷说笑了。” 远处传来不小的动静，薛绍和凤羽打的难舍难分，双方虽然都没有用兵刃，确是下了死手。 高手过招，本是难得一见，楚连翘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乱摊子该怎么收拾。 楚连翘想不明白，揪着头发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打吧，打死一个算一个，都闪开，该干嘛就干嘛去？” 张虎、柳直荀等人远远走开了，还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薛岐似乎还有话要说，被薛理强行给拖走了，只是也没走太远就是了。 楚连翘爬起来，找了个更好的位置观战，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怎么办，凉拌。 小囡几个高高兴兴的从后山回来，见打生打死的两个人，远远绕开。 小囡看到坐在那儿观战的楚连翘欢快的喊道：“姐姐，你看我带回来个什么，一只小猫咪，好可爱，它好像没有娘亲了，饿的直叫唤，好可怜啊。” 楚连翘把注意力移到小囡身上，面上露出一阵苦笑：“哎呦我的傻妹妹，你的眼睛比我还瞎，这哪里是只猫啊，这是只猞猁幼崽。” “猞猁是什么？”小囡不明所以，这明明就是猫：“姐姐它好可怜，我能养着它吗？” “傻妹妹呀，它现在是可怜，等它能闯祸的时候，可怜的就是你了，这玩意长了可是能吃人的，你有这个本事养它吗？”楚连翘将猞猁幼崽拎在手里。 “啊！小猫会吃人吗？”小囡看着有些惋惜：“姐姐，你养着它吧，它不敢吃你的。” “恩，姐姐，一时心软养了一只，如今开始闯祸，塌天大祸”楚连翘把小猞猁还给小囡：“养了，就没有弃养的道理，不养就赶紧扔了吧，少一份孽缘。” 小囡听不懂，她也不想扔：“姐姐，它有多凶？” “凤羽哥哥可怕不可怕？”楚连翘问。 第187章 我喜欢小海 小囡认真的想了想：“凤羽哥哥好看，是有一点点可怕。” “一点点可怕，小妹妹颜控要不得”楚连翘摸摸小囡的脑袋：“当初就是看他可怜，人生的好看，姐姐一时心软就给带回来的，你看看他给我闯多大祸？” “那姐姐你不数金叶子吗？”小囡好奇的问：“ 每一次凤羽哥哥惹你生气，你都会数金叶子的呀？” “谁说的”楚连翘好奇这小丫头怎么知道的，她是一边数金叶子，一边默念顾客是上帝，否则，她怕忍不住给他饭里下砒霜。 “我看到的呀”小囡如实说道：“娘说你拿了凤羽哥哥的钱，吃人家嘴软拿人家的手短。” “以前数金叶子，那时候日子有盼头，这位大爷终有一日能送走，你姐姐我啊，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楚连翘感叹道：“如今啊，难啊，真应了那句话了，请神容易送神难？” 小囡很困惑，她努力听也听不懂姐姐什么意思：“姐姐，我可以养这个小猫吗？” “喜欢就养吧，养不熟姐姐替你料理就是”楚连翘打发了小囡。 打生打死的两人，已经全身是伤，薛家人看不下去了，加入战团将两人分开。 “你究竟是为什么呢？”薛邵被人扶着愤怒的质问凤羽：“你知不知道你杀的都是我东齐的将士，让秋水胡人随时都有可乘之机。” “那又如何，东齐与你有何关系”凤羽捂着胸口勉强站住：“你也不过是东齐的罪人。” 薛家人如今也弄明白了，炸毁落霞山的不是楚连翘而是凤羽，究竟是为什么呢？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薛绍简直不敢相信，他能说出如此冰冷的话。 “呵呵，我这样有什么不好”凤羽无视薛绍的愤怒：“这东齐皇朝早就烂透了，我不过提前处理一些渣子而已。” “你……”薛绍还欲再打，一动嘴里涌上一股腥甜：“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你我兄弟恩断义绝。” 凤羽只是擦了擦嘴角的血，面上无悲无喜：“哼……”算是他的回答了。 薛绍向站在一旁楚连翘询问道：“这些日子多谢姑娘照拂，我们即刻搬走，想继续借助黑石寨，不知姑娘允否。” 楚连翘深表歉意，向薛绍回礼：“薛公子请便，如有什么需要，让薛理同我说。” “楚姑娘护他护的还真彻底”薛邵冷笑一声：“姑娘也不在乎那万余将士的性命吗？” “我在乎不在乎不重要，一饮一啄皆是因果”楚连翘淡淡的道：“今日之果，或许是他因，今日之因，或许有来日之果，无论是什么，我楚连翘担了。” “好大的口气，这天下黎民百姓生死存亡，你担的起吗？”薛邵质问道。 “怎么才算担的起”楚连翘问：“平了这天下算吗？那平了就是。” “这可不像姑娘能说出来的话，怎么不苟着了”薛绍讽刺道：“你也知道你苟不住了是吗？” 楚连翘确实知道，她自己小打小闹就算了，可凤羽一出手就是这么大动静，不费一兵一卒杀了上万余人，那个领兵的不心动。 “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但是我从没有怕过麻烦，薛公子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继续合作”楚连翘看了眼凤羽：“我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不必了”薛绍目光移向凤羽：“我羞于与这种人为伍。” 说完向楚连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带人就离开了。 其他看热闹的人，被楚连翘一扫，悄悄的溜走了。 “咳…咳…”凤羽轻咳两声，吐出两口鲜血，显然伤的不轻，身体不受控制的跪倒在地。 楚连翘默默的站着，静默的看着他，半晌没动。 “你也怪我”凤羽抬头，嘴角还挂着鲜血：“你也怪我是吗？” “你还想杀谁”楚连翘不知道该不该怪他：“下次别这么大动静了，你自己作死也就罢了，总拖着我不好。” “咳…咳…”凤羽试了几次想要站起来：“凤昆…太子…所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我都想杀，包括你。” “看出来了”楚连翘拉起凤羽：“我这是养虎为患。” 凤羽看着近在眼前的楚连翘：“为什么对我这么宽容，你知道的我是故意把你拖下水的，从今往后无论你怎么解释，拥有火药的你便是杀害边军的凶手，不会有人相信你是无辜的。” “家人吗！荣辱与共，而且，我从小到大，三观就与主流不同”楚连翘温柔的给凤羽擦去嘴角的血：“凤羽你是受害者，你恨，你想要报复，你甚至想要摧毁一切，在我看来都是人之常情。” “真的”凤羽认真的看着楚连翘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别的东西。 “自然”楚连翘笑笑：“要不我换个说法，其实我喜欢你。” “这句是假的”凤羽很肯定的说道：“说吧，我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楚连翘伸出四个手指：“把那天四个暗卫送给我，把小海调回来，我要接触你的情报网。” “四个暗卫可以给你，小海不行”凤羽拒绝：“这种顶级暗卫，我也只有十二个，如果你不要小海，我可以再给你两个。” “不行，我就喜欢小海”楚连翘半分也不让：“你睁开你的钛合金狗眼看清楚，你给我闯了多大的祸，换个人你看谁兜的住。” “为什么非得是小海”凤羽情绪不稳定，咳的更厉害了。 “你说为什么”楚连翘没好气道：“当然是多一个知情人再你眼前晃悠”以解我心头之恨，她没把心里话说出来，说出来的也不怎么好听：“免的你想杀人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自己。” “姑娘这么怕死，不如趁现在了解了在下”凤羽说道：“小海你想都不要想。” “我喜欢小海”楚连翘羞涩的咬了咬唇：“这么些时日不见，也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 “够了”凤羽低喝道：“姑娘的戏演过了，我纵是将小海给你，他也不会听你的，你也拿不到暗桩的情报。” 第188章 阿巴尔攻山一 “这你就不要管了”楚连翘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她也没有那么天真，纯粹的就是想恶心凤羽。 凤羽死活不同意，两人都不肯让步，楚连翘一生气就推了他一把，结果凤羽彻底的吐血昏迷。 楚连翘发誓她真的没用多少力气，这不是讹人吗？ 薛邵也没好到哪里去，回去没撑住也昏迷了过去。 “师傅”楚柳焦急的喊道：“大事不好了师傅？” 楚连翘刚安顿完凤羽：“又怎么啦？火烧眉毛了？” “师傅，山下来了好多人马，全部都突厥骑兵”楚柳从没见过这么多人马，铺天盖地的。 楚柳这嗓子喊的可不小，大家伙都听到了。 “这是真的，你没看错”老村长问道：“怎么会来这么多人？” “没错，我看的真真的，为首都穿着铠甲，跟那些打草谷的不一样”楚柳不知道怎么形容。 “我去看看”薛理说道。 楚连翘点头：“小心些”。 “姑娘，这可怎么办，这些人可是冲着咱们来的”老村长问，原以劫了县衙，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还以为躲过去了。 “这里是山林，不是草原”楚连翘向所有人说道：“我楚连翘的地盘也不是想来就来的，进入一级备战。” “是”所有人齐声回答。 山寨里所有人有条不紊都动了起来，迅速的整队。 发放武器，推出两架投石机，架设在俢了一半的山门前。 山门前的大树上挂着一具裸尸，虽然用石灰腌过，还是传来一阵阵的臭味。 乍一看，这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匪寨。 薛理捂着鼻子从尸体旁经过：“是突厥骑兵，估计上万人，应该是巴祁部落的阿巴尔，始利可汗的心腹大将。” “始利的心腹大将，不在前线跑这里干吗？”楚连翘问。 薛理摇摇头：“这个不清楚，总归是冲着我们来的”。 “你家少将军怎么来了”楚连翘问：“还能不能起来打仗。” “少将军，恐怕需要休养”薛理心说，被伤成那样你完全没看到啊。 楚连翘看他摇头，不客气的骂道：“这两个废物，关键的时候歇菜了，待会儿突厥人杀上来，谁都不许救他们，让他们去死。” 这话薛理不好接，便转移了话题：“如今姑娘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如还要什么打算”楚连翘没好气道：“薛岐你带人在这里守着。” 薛岐深吸一口气，他虽然不喜欢楚连翘，但还是以大局为重，解下了命令：“是，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姑娘的部下。” 这指挥他指挥的也太溜了，完全没将她自己当外人。 楚连翘敷衍道：“君子欺之以方，你可以不听的，我没逼你哦。” 她就是明晃晃的道德绑架，怎么了，怎么了。 “你……”薛岐气结，却奈何不得，他确实不能撂挑子不干了，他做不到。 “妹妹”楚雄握着把刀：“带上我，我可以帮你，我也是杀过人的，可以帮你。” 楚连翘想了想，她还是能护住楚雄的：“好，大哥，跟紧我。” 说完一招手，带着人隐入山林间。 “将军，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叫楚连翘的女子最近吞并了青龙寨和神木寨，如今已经有五千多人，小有气候”探子回道。 “哼，阿速度这个废物，被个丫头给杀了”阿巴尔唾弃道：“我不信那什么雷火箭就那么厉害。” “将军，我带人将那女匪抓来，啊……”话还没说完就被一箭射穿了喉咙。 阿巴尔身子一偏，躲过一箭，马儿没那么幸运，也被射中一箭，人立而起，阿巴尔死死拉住缰绳：“敌袭，下马。” 要不是他的马穿着马铠，楚连翘直接就能匪了那马儿：“可惜了。” “可惜了”柳直荀说道：“这要是雷火箭，人就交代了。” “你当我的雷火箭是大白菜啊”楚连翘没好气道：“什么事情都我出马，要你们做什么？我死了，你们都跟着我殉葬不成，糟心的玩意。” “姑娘不要恼，我这不是夸你呢”柳直荀说完，小声嘀咕：“您这搁哪受气，那我们这些下属做受气包。” 柳直荀渐渐也摸透了她的脾气，只要不踩线，楚连翘多数很好说话，似乎在她的观念里是没有尊卑的。 “嘀咕什么呢？”楚连翘无语当她耳朵是聋的吗：“还不按计划行驶，等着给突厥人送人头吗？” “是”柳直荀见突厥人上来了，一招手带着一部分人就撤了。 楚连翘也带着自己的人迅速的撤退。 她们地形熟悉，边撤还能边放冷箭，青龙寨总共也就三千能战之力，加上被俘虏四千多人。 楚连翘发话了，只要打退突厥人就免了他们做苦力。 虽然做苦力没啥不好，也能吃饱，但是他们没有肉吃，还要被看管起来，能有机会翻身谁也不肯放过，都是刀头舔血过日子，谁怕谁。 所有人分成小股吸引兵力，对方追也分兵追击，兵力还是数倍于他们。 “啊……”追击的突厥兵掉进了陷阱了，竖着大尖桩当场就扎穿了几人的身体。 突厥人一顿：“小心有埋伏，这些汉人坏的很。” 他们都警惕起来，不再盲目追击，楚连翘抬手示意停，所有人趁着突厥人不防，一阵箭雨射出。 山高林密弓箭也失去了它的优势，不管射中射不中，楚连翘带人就跑。 突厥人被射中几人，领队的大叫：“回击。” 楚连翘早带人跑来，树木完好的阻挡弓箭射程。 领队的突厥人气的哇哇大叫：“草原的勇士给我砍下他们的头颅。” 狗宝娘跑在前面，她迅速的招呼自己的姐妹，将陷阱拉了起来，系好绳索，盖好伪装。 等自己人都跑了过去，突厥人近前，狗宝娘手起刀落，砍断绳索，从天而降的木排带着尖桩扎进突厥人的身体。 紧接着几声惨叫响起，狗宝娘一咬牙转身就跑。 突厥人发现了她：“追，杀了她”想要追击同小队的姐妹迅速的放箭，阻挡他们追击的脚步，见狗宝娘隐入山林，她们也收了弓箭，转身就跑。 第189章 阿巴尔攻山 二 “杀了她们”领队气急败坏，他们是草原的雄鹰，是无敌的勇士，居然被一群弱小的汉人牵着鼻子走，尤其还是一群女子，这绝不能忍：“不计一切代价杀了她们。” “师傅前面就是清风寨了”楚柳说到，师傅这招祸水东引，当真将所有的凤凰山土匪都给拖了下去。 “分散隐蔽，等他们打起来，咱们见机行事”楚连翘一个手势，所有人都隐蔽起来。 清风寨内穆锦气的破口大骂：“这个黑心的小女子，她劫了县城吃香的喝辣的，祸要我们一起背，肠子都烂透了。” “大当家的如今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军师贾闵行说道：“如今突厥人已经到家门口了 ，他们可分不清青龙寨还是清风寨，只会当我们是一伙的。” “还能怎么办 派人守好山门”穆锦抄起自己的弓箭：“总不能让他们打进来吧，军师你带着家眷们去后山，守不住，咱们就跑。” 边走边骂骂咧咧的：“这个黑心烂肠子的女人，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大骂楚连翘不是东西何止清风寨一家，那真是怎么恶毒怎么骂。 楚连翘摸摸自己发烫的耳朵：“哥，有人想我了。” 楚雄咧嘴一笑：“妹妹，我看是有人骂你还差不多。” “怎么会，我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吗？”楚连翘脸皮厚：“大哥，你以前不这样的，你心里是不是有别的妹妹了？” “我就你和小囡两个妹妹，哪里来的别的妹妹”楚雄无语，这次他回来发现自己的妹妹说话有些、有些让人接不住，性格简直天差地别。 “大哥啊，你还好意思说，连个大嫂都找不到”楚连翘不屑的撇撇嘴：“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有咱那个小舅舅。” “你，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楚雄无语：“你说你一个姑娘家……”。 “打住，打住”楚连翘连忙摆手：“别姑娘家，姑娘家的，我是咱们家的二郎君，在说下去我还以为咱爹来了呢。” “师傅，清风寨顶不住了”楚柳悄悄摸了过来。 “这么菜，这才多久啊”楚连翘自己冒了头：“集结，放箭。” “是”楚柳领命而去。 “妹妹，你真厉害”楚雄佩服道：“当年读书，你就比那个小畜生强，可你总让着他，让他以为自己不知道姓什么啦！” 原主的脑子确实不错，也有灵性 可惜一门心思用在了绣艺上。 加之怕落了心上人面子，慢慢的读书习字变得敷衍，就这楚雄也是赶不上的。 “走了，提他做什么，如今是死是活都不一定”楚连翘跳出伪装的山沟。 带着人从后路袭击突厥人，一阵箭雨下来，死伤惨重。 穆锦本打算要撤了，谁知道楚连翘等人冒了出来：“好啊，我们打的两败俱伤，她跳出来捡现成的，这个该死的丫头 老子和她没完。” 突厥人腹背受敌，领队大叫：“撤退。” “我们也撤”楚连翘吩咐道：“如今人数调转，我们主场作战，都给我打出威风来。” “是”陷阱用的差不多了，真的得硬碰硬了，她们快速的奔跑。 拉长了突厥人的队伍，楚连翘率先下场对上三个突厥人，她用的是短匕首：“我需要苦力，只要你们投降，我就不杀你们。” 突厥人自进山就屡次吃亏，便是见楚连翘一个小姑娘也没敢放松警惕。 楚连翘见他们没反应：“听不懂人话吗？”听不懂人话不好管理啊。 她率先发起了攻击，中间的突厥人弯刀一甩逼退楚连翘，他的两个同伴齐齐攻向楚连翘左右。 楚连翘回身蹬着大树，腾空而起，一脚就将一个突厥人踢飞，半点力气也没留，当场殒命。 侧身躲过后面的偷袭，楚连翘抓住他的手腕，下了死力。 “啊……”那人的手腕骨头，便被捏碎了。 楚连翘拿他当沙包使，抡起来就砸在第三个人身上，那个被砸的当场吐血，她把手里的人狠狠的抛了出去，腾空补了一脚，就地解决。 突厥人比汉人高大许多，比女子更有力量，她们三个人或者五个人才能对上一个突厥人。 狗宝娘受伤了，她靠在树上，后背被砍了一刀，疼的她冷汗直流，就在这时候，一个姐妹被踢翻在地，一刀就被刺入心脏。 狗宝娘忍着剧痛大喝一声，将手里的刀刺进了他的腰间，那人没有倒下，反而一脚踢到了狗宝娘。 再次举起了手里的屠刀，要死了吗？狗宝娘有些绝望，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楚连翘一箭射穿了那人的喉咙：“你还好吧。” 狗宝娘点点头：“姑娘，我还活着。” 楚连翘见她意识还算清醒：“受伤了，照顾好自己，战斗结束了，我派人来找你。” 狗宝娘目送楚连翘远去，艰难爬向自己的姐妹，这个没气了，她哭了，哭完继续去摸下一个：“还活着，撑着啊。” 五个人，就两个人还有口气，狗宝娘将她们挪到一起，用大树叶盖好，藏了起来。 “吱……彭……” 楚连翘抬头，有人攻上青龙寨了。 “妹妹，怎么办，爹，娘还在寨子里”楚雄非常的着急，青龙寨的山门可还没修好。 “怕什么，薛岐还没那么废”楚连翘传令：“先结束这里的战斗。” “妹妹，万一他们顶不住怎么办”楚雄可没有楚连翘那么好的心态。 “大哥，稳住，我们现在已经跑不了啦，不解决好后背，容易让人前后夹击”楚连翘手没闲着，箭支一支支的射出。 “妹妹，你不能用雷火箭吗？”楚雄看着杀不完的敌人，越发的焦躁。 “大哥，山高林密，一旦引起山火，大家都得同归于尽”楚连翘拍了拍楚雄的胳膊：“安啦，大哥。” “吱…彭…”楚连翘气的想骂娘，薛岐这么菜的吗？还是薛家人都有什么毛病，喜欢放两根信号弹。 “楚柳、张彪”楚连翘唤道：“你留在这里收拾残局，可能做到？” 第190章 败局已定 “是，师 傅”两人齐声领命：“师 傅，放心，我们一定留下他们的脑袋。” 楚连翘嘱咐道：“不可恋战，不敌就撤，向西面去，那里虽有猛兽，但是地形复杂，无论是反击还是躲藏对你们都有利”。 “徒儿遵命” “薛澜，张彪带上人跟我走”楚连翘是真服了，少了两员大将打起仗来是真吃力。 回头好好收拾这两个玩意，薛邵还想走，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楚连翘反悔了，手中无人可用，受罪的还是自己。 柳直荀杀的正起劲：“痛快啊，这仗打的痛快。” 看到了山寨的求救信号：“大当家，山寨求救。” 柳直荀将自己的锤子在尸体上蹭了蹭：“姑娘说了，咱们收拾完了再回去。” “大当家，弟兄们的家眷都在上面呢，守山的可没咱们的人” “放心吧，那地方山石陡峭，又无树木可燃，姑娘只要愿意，两根雷火箭的事”柳直荀把锤子一扛：“赶紧的收拾完了，去找找那个主将在哪，咱们得抢个头功，才能让姑娘高看我们一眼。” 他们从上到下都差了那群小子一筹，这像话吗？ 楚连翘带人赶到的时候，突厥人已经攻到山门，薛岐带人死死的堵着山门，身前的陡坡，已经是累累尸体，可见杀戮之惨烈。 阿巴尔带人找到了青龙寨，他手握弓箭，瞄准阵中的薛岐一箭射了出去。 “小心”楚连翘将匕首掷出去，堪堪将那致命的一箭击落：“薛岐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啦。” 先声明一下，以后方便她挟恩求报。 薛岐眼风都未给她一个。 阿巴尔看着突然出现的俏丽女子：“你可是楚连翘？” “你又是谁”楚连翘抽出腰间的长鞭，将眼前扑过的一个突厥人卷起来，甩飞出去。 “你这小女子好大的力气”阿巴尔动了动手中狼牙棒：“我奉可汗之命抓你回去，只要你乖乖交出雷火箭，大可汗重重有赏。” “有赏，你早说啊”楚连翘甩着鞭子：“你这动刀动枪的几个意思，你让你的人撤出去，咱们好好谈谈，只要价钱合适，就是始利可汗的脑袋我也能拧下来卖钱。” “你找死”阿巴尔大怒，敢冒犯他们的可汗，都该死，手中的狼牙棒，挥舞着就向楚连翘砸下来。 楚连翘不避不躲，鞭子加了十成十的力量，对上阿巴尔的狼牙棒，一根细细的鞭子生生将他震退了十几步。 阿巴尔大骇，这怎么可能，有这种逆天力量的他只见过可汗一人，虽然，眼前的女子还比不得可汗，也是相当恐怖：“你是天生的神力？你究竟是什么人？” “比你家可汗如何”楚连翘趁他愣神儿之际卷住了他的狼牙棒。 阿巴尔下意识想要抽回狼牙棒，谁知竟然半分都撼动不了。 楚连翘微微一笑：“该我了”说着一使劲，阿巴尔的狼牙棒脱手飞了出去。 楚连翘助跑几步，踢了过去，阿巴尔刚想用手臂去挡，想起什么，迅速的侧身躲过。 这一下被踢实了，他的手臂就彻底废了。 楚连翘踢了个空，一鞭子抽了出去，阿巴尔不敢被她的鞭子挨着，只能狼狈的躲闪。 他躲了过去，楚连翘的鞭子却打到了他身后的突厥人身上，那人怎么经的起这么重的一鞭，立即吐血而亡。 两方人马势均力敌打的难舍难分，双方的伤亡也在逐渐的加大。 薛理带着人赶到，打破了双方的平衡，突厥人渐渐的出现颓势。 阿巴尔见败局已定，就想撤离，奈何他被楚连翘缠的紧，没法脱身。 对上楚连翘那恐怖的力量他只能躲，体力渐渐不支，稍有不慎就会被打的起不来。 楚连翘也看出来了，她加快速度进攻：“那个谁，只要你投降，我饶你一命。” “草原的勇士是绝不会向你投降的”阿巴尔大口喘着粗气，凶狠的叫嚣：“草原的勇士一定会踏平中原，你们这些汉狗只配做我们的奴隶。” “巧了，咱们爱好一样呢，我也喜欢抓苦力”楚连翘鞭子依旧灵活，缠住了他的脚腕，不待他挣脱。 “谁主谁仆，不是嘴上说说的”楚连翘就将人带飞起来，重重的摔在石壁上。 “将军”突厥人想来抢阿巴尔，被楚连翘一鞭子挥退。 阿巴尔还未爬起来，就被楚连翘踩在脚下：“都住手，不然我拧断你们将军的脖子。” 阿巴尔被擒，突厥人无心恋战，逃走的逃走，被擒的被擒，局势可谓是一边倒。 柳直荀掐着点回来：“姑娘，听说你活捉了阿巴尔，厉害啊！” “咱们的人都回来了吗？”楚连翘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或抬或扶着受伤和死去的人，陆陆续续进寨子。 说起伤亡，柳直荀收起嬉皮笑脸：“伤亡不小，咱们折损了三成，不过对方损失更大，伤亡已经过半，咱们这是大胜了，毕竟突厥人人高马大，无论是谁，都得冲咱们竖大拇指。” 三成啊，将近一千人了，空中飘散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打了胜仗的人，脸上也无半点喜色，他们依旧握着刀，警惕的看着四周，看着突厥人尸体，时不时的上去补一刀。 同一具尸体，甚至被反复的补刀，精神仍然极度的紧张。 楚连翘皱眉，这些人神色不对：“柳直荀你第一次杀人是什么样子。” “我啊，那个时候急着逃命，什么都忘了”柳直荀思绪飘的好远：“等想起来的时候，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早就不怕了。” “我们的人有些第一次经历这么血腥的场面，经验不足，顺境时候还能捡捡人头，如今这种情况，我们也付出血的代价，需要心理疏导，以防夜晚炸营”楚连翘指着那几个精神状态不稳的说道。 “炸营不是鬼怪作祟吗？”柳直荀显然不信楚连翘的说法：“照姑娘你的说法，那他们岂不是吓的，那算什么男人……”。 “等等你说什么”楚连翘打断他。 第191章 算账 一 “算什么男人……”柳直荀怔愣重复了自己说的话。 “不是这一句，上一句”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向上指了指：“上一句。” 柳直荀想了想回道“炸营不是鬼怪作祟吗？” “鬼怪作祟吗？”楚连翘似乎明白了当年孔明为何会祭泸水，那就是祭给活人看的。 行吧，这也算另类的心理疏导了：“薛理、薛岐”楚连翘转头找人。 “姑娘，有事吩咐我就行”柳直荀拍着胸脯毛遂自荐：“两位公子说不好明天就搬走了。” 走，他做梦，她楚连翘看上的，他们且走不了。 怪不得人家总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战场没有宿将压镇是真不行。 今天这山门，要不是薛岐指挥得当，突厥人攻上来，人就跑了。 “行，你们一起吧”心理疏导还是要双管齐下的。 “多谢姑娘，放心姑娘，我保证不丢你的面子”在柳直荀看来薛家已经是外人啦。 薛岐和薛理被人喊了过来，薛理知道薛岐对楚连翘有偏见，主动开口：“姑娘，唤我们有什么事？” “你们是军中宿将，想来知道营啸”楚连翘也不拐弯抹角，至于薛岐愿不愿意，她才不要考虑，还是那句话，君子欺之以方。 果然，楚连翘说完，薛岐皱眉转头观察周围的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楚连翘，终究还是没忍住：“姑娘担心炸营。” 薛理看完面色也不太好，他们居然忘记了，这些人不是常年征战的将士，第一次面对如此惨厉的场面，自己兄弟，亲朋好友死在面前，到处都是死人，满地都是鲜血，如何能够坦然承受：“是我们疏忽了。” “有此顾虑”楚连翘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还有一批烟火，今晚，办祭祀，安抚亡魂，祛除百邪，你们带上人，逐队查看，进行心理疏导。” “心理疏导”这词陌生，但是意思还是听的懂，薛岐看着楚连翘：“姑娘，不是军中之人，如何懂的营啸。” “我懂些医术，顺带了解一下，不精通”楚连翘给出的解释。 柳直荀就没听懂：“啥意思，心理疏导是干啥。” 楚连翘没回答他，薛理就替她答了：“安慰人，跟他们说说，你第一次杀人，自己也怕。” 安慰人，柳直荀的小眼睛都瞪开了，他抢半天抢这么个差事：“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拉出来揍一顿就好了，安慰人，那是娘们才会的事。” “你……”谁也不愿意被比做娘们，要不是楚连翘在这薛理都要动手了：“夏虫不可以语冰。” “听不懂”柳直荀光棍的很：“姑娘，这活我干不来，你找别人吧。” “那就跟人家后头去学”楚连翘可不会惯着他：“跑我这挑肥拣瘦的。” “姑娘”柳直荀一脸委屈：“娘们唧唧的事，我这五大三粗的怎么能行，这种胆小鬼有什么好安慰的，直接拖出来打一顿完事，省的浪费粮食。” “我先打你一顿完事”楚连翘抬脚就将肉球给踢了出去：“不愿意干，就给我搬尸体去，省的白瞎这身肉。” 柳直荀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土：“搬尸体就搬尸体，反正我不干那娘们唧唧的事，让那帮胆小鬼看看，什么才是爷们。” “滚”楚连翘真的想口吐芬芳：“瘪犊子玩意”转头就换了一副嘴脸：“两位没问题吧。” 柳直荀二话不说，直接就滚远了。 “没有”薛岐不喜欢被楚连翘调配，但是这么大的隐患，他还真做不到不管。 薛理有事挺佩服楚连翘的，薛岐性格刚直秉直，一般人还真使唤不动他。 “师傅，清风寨跟我们抢战利品”张虎飞奔而来。 “谁”楚连翘挑眉：“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前面带路”。 “师傅，他们杀上青龙寨来了”楚斌跟着急匆匆的跑来。 要离开的薛理、薛岐二人心中大惊：“什么人杀上来了？” “清风寨、瓦子寨、青崖寨、鸡冠寨……他们的大当家带人闯过来了，要找师傅算账”楚斌喘着粗气。 “来了多少人，他们想趁火打劫”柳直荀气的哇哇大叫，扔了身上突厥人尸体就冲了过来。 果然，不一会青龙寨的人都纷纷后退，见楚连翘站在那里都退到了她的身后。 对面浩浩荡荡来了一队人马，穆锦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小姑娘，还真是少年出英雄，他双手一抱拳：“楚大当家的有礼了，在下穆锦，清风寨大当家，与诸位大当家的一起跟楚大当家讨个说法。” 看着架势不想要火拼，对于拖人下水这事，本就应该她理亏，于是楚连翘态度就好了几分，连忙回礼：“好说，我年纪小，本应主动拜会各位才是，倒是劳烦各位专程跑一趟，失礼了。” 瓦子寨大当家邱风冷哼一声：“楚大当家，咱们客套就免了，你引突厥人祸害我瓦子寨，如今我寨子死伤惨重，这笔账该怎么算。”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问我”楚连翘直呼冤枉：“这突厥人要杀谁，我怎么管的了，你别给我乱扣罪名，你看看我青龙寨也是损失惨重，我招谁说礼去。” “小丫头你莫要装糊涂”青崖寨大当家居然是个花白胡须的老者，乍一看仙风道骨的，仔细看面上掩不住的戾气：“谁不知道突厥人就是你引来的。” “我还说你引来的呢”楚连翘是讲理的，可惜她通常只讲自己的理，换句话就是不讲理：“我可是派人救了你们，不然我何至于这么大的伤亡。” 她要是把事情做绝了，这些早去阎王爷报道了，还跑这里跟她叫嚣：“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娘皮”邱风大怒伸手一指：“黑的让你说成白的，简直欺人太甚，今天纵是你有神仙手段，也得给我们一个说法，大不我们跟你拼了。” “对，拼了，拼了”众寨子的人情绪激动，大声的呼喝：“跟他们拼了。” 第192章 算账 二 “谁怕谁，来啊”柳直荀挥舞双锤：“邱风你个匹夫，敢不敢跟爷爷一战，躲在人群狗叫算什么本事。” 邱风涮的一下抽出自己背后的大刀比划：“柳直荀你这个窝囊废，拜一个黄毛丫头做大当家，凤凰山土匪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楚连翘见两方骂起来了，心说都混这么惨了还有鄙视链。 “呸，还好意思自己是凤凰山的土匪，不中用的东西，老婆都跟人跑了，我们的脸让你给丢尽了”柳直荀人家那里痛他往那里戳。 邱风的老婆被他的把兄弟给勾搭跑了，他追人家里把人给杀了满门，背了人命官司才跑在这凤凰山入了伙做了土匪。 来的第二年瓦子寨大当家劫掠来小姑娘，小姑娘不从，用头上的铜簪子扎在土匪那话儿，得了破伤风死了。 邱风带人下山掳小姑娘叔伯五十多口子加上小姑娘全被砍了脑袋，凭着这股狠劲和有情有义好名声他也成了瓦子寨新当家的。 “柳直荀这狗娘养的，老子砍了你”邱风大怒，举着刀就要往前冲，被穆锦和属下死死拖住。 柳直荀八棱锤敲击在一起梆梆作响：“来呀，老子怕你不成，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 穆锦看向对面的楚连翘，一副竖着耳朵看好戏的模样：“楚大当家的，你得说句话呀！” “我”楚连翘突然被点名反应过来了：“对，对，柳老三你过分了，怎么能说人家不中用，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你个小娘皮……”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楚连翘搭上了弓弦。 “雷火箭”楚连翘长弓在手，瞄准对方：“要不要见识一下。” 邱风不骂了，跟着所有人下意识的后退，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 这一箭下来，他们都得死，凤凰山各寨当家都在这儿了。 “怎么不骂了，突然哑巴了”楚连翘笑得玩世不恭：“团灭，你们说我要不要珍惜这个机会。” “楚大当家，有话好好说”青崖寨老者小心翼翼开口：“两国交战还不战来使呢。” 他们大意了，人家手里的武器可不是以前那些能比的，带再多的人也没有用，一旦射出他们这几个当家就让人一锅烩了，怎么都蠢成这样了，真的是被这小丫头一招祸水东引给气糊涂了。 柳直荀眼睛都亮了：“姑娘，杀了他们，凤凰山就是我们的天下了，不对，都是姑娘的天下了。” “不许动哦”楚连翘看着他们生出了惬意，想要逃走：“你们再快也快不过我的箭。” 几个当家面面相觑，穆锦站了出来：“是我们大意了，出大当家的要怎么办，划出个道来，我们这么多人你都不能都杀了吧。” 楚连翘没那么好杀，不过不能轻易放了他们：“上你们几个还是可以的嘛。” “小，楚大当家你太霸道了，咱们今天因为你，死了很多兄弟，不过上门讨个说法……”邱风下意识要骂人，看着楚连翘森森的目光，硬生生转了话头：“就算你杀了我们怎么样，弟兄们也不会服你的，说到底不过是个手段卑劣的小人。” “手段卑劣”楚连翘咀嚼着这四个字：“掌嘴十、九、八、七……”。 “楚大当家你这样何意”穆锦等人被楚连翘数的心慌：“有话好好说。” 可惜楚连翘根本就不鸟他，送上门的人头，捡不捡全看她的心情：“六，五，四，三……”。 鸡冠寨主伸出手出其不意的在邱风脸上扇了两耳光：“啪、啪”。 邱风大怒欲要发作，鸡冠寨大当家说道：“邱兄大丈夫能屈能伸。” 楚连翘的声音戛然而止，邱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个女人就是在故意折辱他，他咬着牙咯咯作响。 “哈哈哈哈哈……”柳直荀带着手下一阵幸灾乐祸，笑声此起彼伏。 对面被楚连翘这一出手，都不敢轻易说话了，免遭折辱，这简直是个女魔头。 楚连翘在收编他们还是放他们回去来回掂量，最终决定放他们回去，倒不是怕他们人多势众遭到反噬，主要是穷，这么多人她养不起。 “听说你们跟我抢战利品”楚连翘悠悠的开口：“都是左右邻居，不好闹得太僵，抢了我多少，双倍给我送回来吧，免得伤了和气，各位当家的以为如何”。 “不如何”柳直荀直接就叫了起来：“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我就的交千两黄金，大小头目五百金，他们就送点战利品，那本来就是我们的，抓他们做苦力……”。 千两黄金，原来柳直荀是交不起赎金啊，穆锦等人有些同情他，但是此时不能让他再说下去了。 穆锦赶紧打断柳直荀的话：“楚大当家说的对，为了点东西，伤了和气不值当的，来人赶紧回寨子将收到战利品给楚大家送了，再将我房间榆木匣子取来。” 清风寨立即有人领命往回跑。 其他寨主也明白过来了，立即有样学样，命人回取财物，平了眼前这一桩祸事。 楚连翘很满意：“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穆大当家的要是哪天混不下去，就来投奔我吧，我看好你哟。” 穆锦尴尬的笑了笑：“楚大当家说笑了。” 两方都满意，唯独柳直荀不满意，一直在旁边撺掇：“姑娘，杀了他们，你手下的人马将扩充十倍，除非有大军压境，要不这永州地接咱就横着走了。” 我是螃蟹吗？还横着走，楚连翘忍不腹诽，十倍三万多张嘴啊，他们的老人要不要管，小孩子要不要读书，这特么谁养的起。 “姑娘，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柳直急的直跳脚，这可是千载难逢好的机会。 楚连翘松了弦，捏着箭羽扛在肩上，悠闲自在，反正对方也不敢动：“我又不聋。” “姑娘放虎归山终究是祸患无穷”柳直荀恨不能抢了雷火箭自己出手。 “柳直荀，你这是陷楚大当家于不义”穆锦真的想弄死柳直荀，再让他说下去，保不住楚连翘就反悔了。 第193章 算账 三 “闭嘴我跟姑娘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柳直荀直接就怼了回去。 “你他么的句句都想要我们的命，还不让我们说话 ，柳直荀你这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楚连翘他们是不敢骂了，柳直荀算那根葱，青崖老者直接破口大骂。 “给你脸了是吧，死在我们姑娘的雷火箭下，是你祖辈积德……”柳直荀直接就骂了回去。 “小人得志，姓柳的你敢不敢跟我单挑……”邱风心中憋着一股火气，正无处撒呢。 楚连翘看着叫嚣着邱风、穆锦等人，这些土匪头子说起来，没有一个是干净的，但是能和柳直荀叫板，怕是功夫都不差的，死去的前清龙寨大当家何江龙也是如此。 能不能只收当家的，其余的人不要啊？楚连翘来来回回在几个人身上扫。 那赤裸裸的目光，让穆锦几个当家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们也顾不得跟柳直荀打嘴官司，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绷了起来，警惕的盯着楚连翘的小动作。 薛岐推了推薛理小声的说道：“楚姑娘大概是看上那几个山匪了。” “胡说什么……”薛理闭了嘴，自己想歪了，此看上非彼看上。 “这姑娘不讲究，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划拉”薛岐是看不上这些土匪的，手里还不知道沾了多少无辜人的血，全杀了都不无辜。 “只要能节制的住，不让他们肆意妄为，于国于民何尝不是一件大功德”薛理觉得楚连翘有着大慈悲之心：“姑娘虽有霹雳手段，却不是弑杀之人。” 这话薛岐不反驳，这姑娘该杀人的时候，确实不眨眼，但是对待俘虏却相当的优从，谁家的俘虏还给吃饱。 她知不知道，只要这话传出去，多少人挤破脑袋也要钻进青龙寨做俘虏。 可是她觉的这是应该的，哪有饿着肚子让人干苦力的，甚至觉的不给工钱，就是苦力了。 薛岐有时候在想，这真的是农家女吗？怎么养的如此不知世道艰难。 那些孩子，楚连翘执意让他们读书，没有纸笔，带着耳朵也要去读书。 即使，父母不同意，都不行，入了寨，她楚连翘就是王，谁敢不从。 山里就少了孩子挖野菜的身影，多了一批欢脱跳跃的学子。 十二岁以下七岁以上无论男女都得去，用她的话说：五年足够他们学会识字算账，甚至学一门谋生的手艺。 楚连翘自一开始，想办的就不是普通的学堂，而是职业学院。 三纲五常都不用学，只是学识字，学算数，十岁开始接触各行的手艺，十一二这两年就选喜欢的专攻，是龙是虫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薛岐无事的时候就喜欢去学堂，帮婶娘嫂子妹妹们代代课，谁能想到小小的山寨有这么大一个学堂，大大小小的孩子一千多人，每天中午给供应一个杂粮窝头。 那些租户楚连翘是不强制他们的孩子入学的，但是几乎所有的人看在那一个窝头的份上，将孩子舔着脸塞进学堂。 薛岐不知道这么入不敷出的学堂，楚连翘能办多久，但是他真的希望楚连翘能成功，不知道是不是奢望。 如今这乱世，能活下去都是老天开眼，薛岐心下自嘲，目露惋惜，这种理想学堂是注定夭折的。 “是啊，她确实有一份世人无法比拟的慈悲之心”所以楚连翘吩咐他吩咐的理所当然，薛岐心中不渝，也只是嘴上说说，但事事都给她办妥帖了。 “大当家的东西取来了”清风寨的人抬着几个大筐，筐里弯刀、铁锤、银制品装饰、铠甲、破衣烂衫什么都有。 小头目还抱着个小匣子恭敬的站在一旁。 穆锦松了口气：“快，给楚大当家的过过目”交了赎金赶紧走。 柳直荀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可惜从刚才开始所有人都没空搭理他。 张虎带人上前接了匣子和战利品，打开里面是一排排的银锭子，粗粗估计六百两左右。 楚连翘目光果然转移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消失了，压力顿消。 “如此，清风寨大当家好走，我就不送了。” “好说，好说”穆锦一拱手：“楚大当家的咱们后会有期”。 这叫什么事，太窝囊了，一场硬仗打下来，死了人，理还没讨到，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穆锦只想赶紧走，这丫头邪门的很，走晚了，指不定还有什么幺蛾子，她刚才那眼神明显不对劲。 鸡冠山大当家关忠带人堵着去路：“穆大当家稍等，咱们一起来的，也要一起回才是。” “就是，穆大当家你可不能不仗义”堵他去路的又多了一股人马。 “你们什么意思，我交了赎金，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穆锦恨死这帮两面三刀的小人：“让开”。 楚连翘瞅着鸡冠山大当家关忠，这人有点意思，人狠话不多，关键时刻就跳了出来。 关忠还不知道此刻楚连翘正盯着他：“穆大当家稍安勿躁，我们这么多人，你也走不了。” 柳直荀眼睛本来就小，这会更是只见牙不见眼：“内讧了，你们行不行啊。” 穆锦看了眼柳直荀，目前他确实也走不了，只得妥协：“那各位，也不要走了。” 陆陆续续的各家寨子都交了赎金，没交赎金时候不让别人走，交了赎金别家也不让他们走。 直到最后一家拿来钱财，穆锦代表众人说话：“楚大当家，我们可以走了吧。” 楚连翘无所谓的点头：“各位，今晚我们寨子举行大型祭祀，安抚亡灵，到时候鞭炮齐鸣，烟花绚烂，欢迎各位串个门啊？” “楚大当家这门我们可串不起”邱风阴阳怪气道：“姑娘有雷火箭在手，居然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兄们苦战，未免也太凉薄些。” 薛理大怒，邱风居心叵测，这话让青龙寨人怎么想，明晃晃的离间之计：“大胆，我青龙寨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置喙”。 穆锦暗骂邱风这个蠢货，这种离间计暗中散播就是了，这还没走呢，真的想找死：“楚大当家，我等告辞了。” 第194章 烟火 聪明人何止一人，关忠等人跟着拱手告辞，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被这傻子害死。 楚连翘积威已久，青龙寨的人便是有些心思，也不敢有异动。 “若无历练不过就是一群废物，这年头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想要活命首先就得拼命，为自己拼，为家人拼，拼上命才能挣一口吃的穿的。”楚连翘半点不惧他的离间：“你说我凉薄也对，生性凉薄啊。” “就是，什么事情都姑娘出马，要我们做什么？吃白饭吗？姑娘要是死了，我们都跟着去殉葬不成，糟心的玩意”柳直荀把楚连翘说的话给搬了出来：“是不是，姑娘。” 邱风没听清楚柳直荀说什么，他听到了‘生性凉薄’这四个字跟‘手段卑劣’这四个字语气何其相似，瞬间脊背发凉，眼看别人都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转身小跑追了上去。 “就你话多”楚连翘转身训斥柳直荀：“我这个大当家让给你当算了”当着外人面没好意思下他面子，这家伙还没完了。 “别，就您老花钱法，我半辈子都没想过”柳直荀以前做大当家的自己有时候都得勒紧裤腰带吃，好家伙这里俘虏都能吃个半饱。 那粮食可是哐哐的往下造啊，一群屎娃娃自有爹妈养，她倒好不仅给书念，还管一顿吃的。 那么实成一个杂粮窝头，天下的孩子，要是都有那么一个窝头，这天下就不会有饿死的孩子啦？ “你那里就那么多的话，还不去扛你的尸体去，赶紧都埋了，这么热的天，臭了，发瘟了，我就把你埋里面。” 这回不用楚连翘踢，柳直荀一溜烟儿的跑了：“我这是为了谁……”。 薛澜带人牵着一匹匹马儿进山：“楚姐姐，马匹都在这里了，共有五百三十五匹，被逃走的残兵骑走了一些，我们没敢追。” “辛苦了”楚连翘拍拍他：“都进去吧。” 骨突儿带着残部逃回云阳县城：“快派人通知可汗，阿巴尔将军被擒。” 阿巴尔被擒，云阳县令心中打了个突，这凤凰山是在他的辖区，山上的土匪当家的他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什么时候跑出这么厉害的女匪。 上次那女匪路途迢迢去打劫临县，他还骂蒋县令是个废物，没想到这一万突厥大军，都被人家给打回来了。 云阳县令看着这群鼻孔朝天的突厥人折戟心中大为痛快，同时心中生出担忧，他云阳离凤凰山这么近，岂不是任人宰割。 听说那女匪手里有开天辟地的雷火箭，城墙压根就没有摆设。 “骨突儿将军，阿巴尔将军真的被擒，那女子当真如此厉害”云阳县令一面招呼衙役安置回来的逃兵，一面关切的问道。 骨突儿是阿巴尔的副将，阿巴尔被擒他看的真探的要不是他反应快说不定早被抓了，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第二个人如可汗一般，有着天赐的神力。 “是真的，你安排人守好城门”骨突儿吩咐道：“免的那女土匪追来。” “将军啊，听说那女土匪有神器在手，城门怎能拦的住”云阳县令心中害怕，听说这女匪将石门县衙给洗劫一空，且男女通吃，蒋家女眷和小公子都遭了她的毒手。 云阳县令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面露愁苦：“将军，听说那个女土匪力大无穷，身如山塔，面如夜叉，你可看清楚了吗？” “确实大无穷，怕只有可汗能压制一二”骨突儿没注意云阳县令的脸色：“此次，并未见到所谓的雷火箭，怕有不实之处。” 没有雷火箭，你们一万人死伤惨重，这女匪得厉害成什么样，那岂不更可怕。 “不会吧，我以前听过几次清空炸雷，当时以为是天象自然，现在想来怕是那女匪使用雷火箭，也是那几日，听说青龙寨和神木寨没了”云阳县令回忆道。 “你确定”骨突儿皱着眉头问道。 “这……”云阳县令也不确定，毕竟他那时都睡了，也是被惊醒了，后来再也没听过。 “快看那是什么”院里传来一阵骚动。 云阳县令呵斥：“何事如此吵闹”边说边打开房门。 那绚丽的烟花映入眼帘，云阳县令面露震惊 那个位置是青龙寨上空：“五彩祥瑞啊”。 说着状若癫狂，跪地大呼：“五彩祥瑞降临凤凰山，此女乃天女也。” 骨突儿见到如此绚烂璀璨的烟火，膝盖一软也跪了下去 ，难道真的是天女降世。 方圆几几十里都能看到如此盛大的烟火，他们跟云阳县一样，久久叩拜不起。 楚连翘举行完祭祀，读完祭文，安抚死去的亡魂，便命人点燃了烟火。 她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烟火腾空而起，五彩斑斓照亮了整个青龙寨。 青龙寨众人震惊过后，所有人都沸腾了，他们追随的人不是人是神，是天上的神女：“见过姑娘，见过姑娘，我等愿永远效忠姑娘，此志不该，至死不渝。” 烟花还在绽放，楚连翘轻轻抬手：“多谢大家的信任，我楚连翘一定会带大家过上吃饱穿暖的好日子。” “多谢姑娘”众人的笑容倒映着绚丽多彩烟花，驱散了心中最深处的阴霾。 凤羽依着床，透过窗户看着那照亮半个夜空中烟火：“还真是招摇，像她的个性。” 薛岐陪着薛绍站在门外，那璀璨的烟花已经落幕，二人久久不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薛岐心中担忧：“楚连翘太鲁莽了。” “她一天到晚装傻，你当她真傻，就大错特错”薛绍心口起伏：“她这哪里是鲁莽，她这是告诉所有人，她就是身怀无双宝玉，你们能奈我何。” “狂妄”薛岐脱口而出：“她哪里来的胆子，就只凭雷火箭吗？那东西也不是并无缺陷。” “你也看到啦，她有狂妄的资本”薛绍看前面热闹的庆功宴：“今日，她没有我和凤羽帮忙，就用四千人打退了突厥人一万人，无论是那个将领也是一场无双的战绩。” 第195章 烟花 二 “她这一招祸水东引，重创了凤凰山所有土匪，即使青龙寨同样损失惨重，这个山上势力依旧平衡”薛岐轻笑：“或许她也没想那么多。” “心还是太软了，正所谓慈不掌兵”薛绍有些遗憾：“若我为帅，任由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不然突厥人死伤还要更多，全歼也不无可能。” 薛家海战出身，陆战也是看家本事，楚连翘让他看到丛林战中无与伦比的隐蔽性。 突厥铁骑无论谁对上，必须双倍于敌人，才有与突厥人一战之力，那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胜负且在五五开。 楚连翘仅仅靠一些山匪、一群操练几天农民男女，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打残了倍于自己的突厥人。 且突厥人游牧民族，生就高大，体格彪悍，生性凶残，往往要二人以上的汉人才能对付一个突厥人，这一点代价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从今天而后，再提起楚连翘不再只是那山崩地裂雷火箭，还有那无双的战绩。 “她怕是不想伤及无辜”薛岐想到学堂的孩子：“我们在她眼里或许是一样的，但是孩子不是，她顾及的是山寨里那些孩子。” 所以才选择了在山匪山门被攻破时，选择出手相救，若寨子只有山匪，你看她管不管。 若当真心慈手软，楚连翘怎会毫无愧疚的在人家伤口还没愈合时，再敲上一笔。 “妇人之仁”薛绍这样说道：“那些孩子死了父母，一样活不长，她这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薛岐却有些不认同：“仁就是仁，何来掩耳盗铃之说，他们活不下去，是所有人的错，是世道的错，是朝廷的错，唯独不是楚连翘的。 青龙寨也有好些孤儿，只要还是这个世道，以后还会有，你看他们是否会活不下去。” 青龙寨里有孤儿，他们不仅有饭吃有衣穿还有有书可以读。 楚连翘安排赵朵儿和李翠亲自盯着此事，衣食住行照顾妥妥当当。 “你是知道的，这不可能的”薛绍自然是知道孤儿院的存在，一时尚可，终是不能长久，那简直就是个入不敷出的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楚连翘学堂也是不收钱，可以说她等于凭一己之力养着整个山寨十二岁以下的孩子。 他们也带过兵，死了也不过十五两银子的抚恤金，落在孤儿寡母一大家子手里也撑不住一两年。 薛岐抿着唇，他知道薛绍说的是实话，他昔日袍泽过世，便是他拿出所有来接济，依然有活不下去的卖儿卖女，一人之力何其微薄。 “少将军，我不想走了，我想留下来帮帮她，帮帮这群孩子”薛岐无力改变什么，但是他想帮她撑一下，哪怕就只多撑一天也好。 “好”薛绍答应了：“我也想看看她能走多远。” 薛澜欢快的向着薛绍跑来：“大哥，岐哥，你们都在啊，你们看我分到了什么？” 说着伸出了手，手里两根鞭炮三根摔炮和一根小烟花。 “这是小的雷火箭”薛岐见这东西形状和楚连翘用的雷火箭很像，有带引线的和不带引线的两种，只是小上很多。 “姐姐说，这带引线的是鞭炮。可以变成一长串点着放”薛澜拿起鞭炮炫耀：“那么老长”。 “那这个呢”薛岐指着没有引线的问道。 “姐姐说这叫摔炮，往地上一扔就炸”薛澜激动说：“你们听霹雳啪啦的声音，已经有孩子急不住开始玩了。” 薛邵和薛岐是见过楚连翘用过类似的雷火箭，他顺手拿了一颗，重重的往地上一摔，果断炸响。 薛澜一个不防被薛绍拿走一个摔了，眼睛都红了：“大哥，你怎么能摔了我的呢，我自己都不舍得玩 ，我好心拿来给你们瞧瞧，你怎么能给我摔了……” 薛邵无语，这小子战场都上过几回，为了小东西跟他哭鼻子，总归是自己的错，赶紧道歉：“是大哥不对，你不是喜欢大哥那把寒铁匕首吗？大哥赔给如何。” 薛澜说到底是个少年，东西没捂热就没了，寒铁匕首也不好使。 薛岐拍了拍：“好了，我舔着脸去跟你楚姐姐要几根赔你。” 他不说还好，一说薛澜更委屈了：“没有了，山寨那么多孩子，那里有那么多，小孩子分的是摔炮和小蜜蜂，我们这些大孩子就不够了，是姐姐拆了两串鞭炮才发给我们的。” 哪里还有，薛澜扁着嘴想哭：“我不管，大哥你赔我，我不要寒铁匕首，我就要我的摔炮。” 薛绍看着倔强的少年呵斥道：“你难道为了根摔炮要跟你大哥决裂不成。” 薛岐怕少年挂不住面子，赶紧转移话题：“小蜜蜂是何物。” 薛澜看了眼薛绍，终究还是大哥重要一点点，还是借坡下驴：“这个是小烟花，点燃了，在地上转喷出好看火花。” 小孩子们急不可耐的放了，满地乱窜的小蜜蜂，惹的大人小孩惊呼连连。 薛岐不过见到新玩意，想要拿起来观摩一下，谁知道薛澜迅速的收了手，警惕的看着对方。 薛岐哭笑不得，狠狠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个暴栗：“你这臭小子，你防贼呢，我们平日里白疼你了。” “哼”薛澜不悦的哼了一声：“姐姐说了，你别躲懒，心理疏导还做不做了，想食言而肥啊。” “她自己弄多大动静，自己没点数吗？”薛岐一摊手说道：“就这还需要我们疏导吗？她往那一站就行了，什么妖魔鬼怪敢靠前。” “我不管，我只是个传话的，你爱去不去，等着姐姐来收拾你”薛澜办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张彪他们鞭炮不知道放没放。 “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倒是亲”薛岐摇头对着薛邵说道：“在这样下去，薛家的孩子都被楚连翘拐走了。” “她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发给孩子玩，真舍得”薛邵笑道：“就算不怕配方泄露，怕是也会心疼银子，心疼睡不着觉。” 第196章 望楚大当家的大发慈悲 “这祭祀不过是临时起意，东西应该早就有的，不知道原先打算干什么用的”薛岐说道：“我去前面看看吧，虽然我觉的已经没有必要了，怕她回头有找麻烦。” “去看看也好，大战过后小心些不为过，尤其是今晚，到处都是火焰，仔细检查以防走水”薛绍仔细想想：“安排人看好山门，不可大意，否则乐极生悲。” “是，少将军” 薛岐回去点了人出去巡逻，远远看到楚连翘坐在宽敞的大椅子上，东倒西歪的毫无仪态可言。 偌大的空地上，一群孩子在那里面放手里的鞭炮和小蜜蜂兴奋的尖叫。 大人围在外面看稀奇，受了轻伤的也被人背着或者拄着拐，看着难得一见的美景。 夏天山里的夜是非常舒适宜人，大家都心情激动的睡不着，索性都陪着孩子玩闹。 唯一有睡意的大概只有楚连翘了，哈欠打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奈何她得盯一盯，大家初次接触火药，把寨子烧了，把自己炸伤就不美了。 “小孩子精力就是旺盛”楚连翘丢出石子，将一个孩子手里小蜜蜂打掉：“谁让你拿在手里点的，想吃烤猪蹄吗？” 楚连翘比划一个剁手的动作：“烧糊了很香哦。” 王氏、蒋氏等薛家女眷是这些孩子教习，都站在外围照拂着，怕小的伤了自己。 王氏上前摸了摸被石子打中的手：“这个要放在地上点，怎么不听话呢，要是不听话以后姑娘不发小蜜蜂给你们玩了。” 小男孩只有七岁，自小跟着爹爹来到山上做土匪，他爹这次跟着楚连翘作战，只是受了轻伤，以后就不用做苦力了。 他手被打疼了，看是楚连翘打的也不敢哭，只是小心翼翼捡回自己小蜜蜂。 王氏一安慰，他哇的一声扑在王氏怀里：“老师，我不拿着点了，你让姑娘别生气，我以后还想要小蜜蜂。” 王氏从怀里捞出来，用帕子擦擦眼泪：“别哭了，改了就是好孩子。” 张虎抱着双臂在旁边看，转头对着张彪酸溜溜的道：“我就比你大两岁，我怎么就不是孩子啦，别说小蜜蜂了发个摔炮也行啊，你的呢，放完了？” 这些半大小子楚连翘是不拒着他们非得今天，在划定的场合放的，所以他们都领走了。 张彪白了他眼：“让爹给抢走了，多大人了，还抢儿子东西。” “呵呵”张虎心里平衡了，该，让你显摆：“回头，咱们回家也听个响。” 别人没有了，尚且算了，小狼拉着小囡和三妮来到楚连翘跟前：“姐姐，我们还要摔炮和小蜜蜂。” 楚连翘懒懒的打了哈欠，把手放在耳后做倾听状：“什么？” 周围人声有些嘈杂，小朗踮起脚尖大声道：“姐姐，我们还要小蜜蜂。” 还有，就家里几个孩子分的最多，居然还要，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一个一个戳着在三个孩子的脑门上，一字一句道：“小…蜜…蜂…跟…我…说…它…不…想…要…你…们，滚犊子”。 三个小人儿被楚连翘直接戳懵了，姐姐还骂人。 楚连翘瘫回椅子上继续打哈欠，夏天的夜都是这么长的吗？ 姜氏见楚连翘明显的不耐烦，跑过来将三个孩子拉到一边：“你大哥和你少良哥在那里烤肉串，快去跟他要去，去晚了就没了。” 三个孩子这才回神，见楚连翘没有要搭理她们的意思，不情不愿的走远了。 不管多热闹宴席总有散的时候，于大家而言是遗憾，是意犹未尽。 楚连翘直接就窜回了自己的大床：“你怎么跑我床上了。” 她抓起凤羽二话不说就给扔出去了：“鹊巢鸠占，回你自己床上去”说完趴在床上倒头就睡。 凤羽给她脱了鞋子：“姑娘，洗漱后再睡吧。” 回答他的是楚连翘均匀的呼吸声。 无法凤羽只得自己出去打了盆水，给楚连翘简单的擦了擦脸和手，整理好蚊帐，才退了出去。 自此之后，凤凰山便传有神女降世，右手握开天辟地雷火箭，左手持五彩缤纷火烟花，脚下踩青龙为坐骑，布下神鬼莫测八阵图，三山五岳英豪俱拜首。 “楚大当家你就收下我们吧”穆锦单膝跪在青龙寨的山门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你老人家大人大量，我清风寨愿意唯大当家的马首是瞻。” 昨夜的烟花带给他和清风寨震撼太大了，有神女在侧，哪有不来叩拜之理。 楚连翘没睡醒就被人给挖了出来：“快起来，你这是唱哪出啊？好好的大当家不当，跑我这听人使唤。” “楚大当家……” 他还没说完，就见关忠抬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带着男女老少，来到楚连翘跟前，扑通一下就跪下了。 关忠带着所有人跪地，双手抱拳道：“鸡冠寨关忠率部众五千六百七十三前来投效青龙寨楚大当家。” 穆锦看着自己带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小头目，再看看关忠这一大家子，两相一比较，显得自己特别没诚意，以前怎么没发现关忠心眼这么多。 “要收我昨天就收了，昨天不收就不收了，你们懂不懂”楚连翘仰天长叹，她想扩大势力，她想当威风山大王。 关键是她想有个屁用，这么多张嘴她养不起啊，如今山里开荒，种那点东西还不够吃三天的。 说起这事她就恨永平王，你说你造反就不能等到秋后，她好几百田，黄豆，甜菜，黄瓜……都还没尝到味呢，天杀的玩意。 “是我等凡人，有眼不识真仙人，不知楚大当家居然有如此神通”穆锦说的要多真诚有多真诚：“望楚大当家的大发慈悲，庇佑我等，赏我们一口饭吃”。 “望楚大当家的大发慈悲，庇佑我等，赏我们一口饭吃” “望楚大当家的大发慈悲，庇佑我等，赏我们一口饭吃” “望楚大当家的大发慈悲，庇佑我等，赏我们一口饭吃” 几千人喊出一句话，声势震天响彻山谷。 第197章 你画出个道来 柳直荀站在后面，头一歪也不看是谁，就同旁边人嘀咕：“看看人家这大当家当的，真够威风的。 有人哭着喊着要入伙，啧啧，她还在那儿挑上了，不知足啊。”。 楚大山转头看了看他，并未作声，大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些可都是杀人越货的悍匪，什么人都敢收。 柳直荀一直在那嘀咕：“这姑娘有时候随她爹，榆木脑袋，怎么就那么想不开，收了他们那，可就在凤凰山地界横着走了，不对，依着姑娘的本事，永州地界也横着走”。 “咳咳”楚大山清咳越说越不像话了，说的她女儿多跋扈似的。 柳直荀下意识回头：“哟，楚老爷，出来看热闹啊？”一点也没有被抓包的尴尬。 楚大山点点头：“听着闹哄哄的，我出来看看，时辰也不早了，你们不需要跑操吗？” “哎呦”柳直荀一拍脑袋：“只顾看热闹了，忘了时辰。” 柳直荀回头发现人家早回去了，看热闹的都是些散户了和当值的。 还好楚连翘没看到他，柳直荀撒丫子就往回跑，迎面就撞上了薛邵一大家子：“薛公子，真走啊，你可带走了咱们半数的教习啊，姑娘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武教习薛家几乎占一半，文教习那可都是薛家女眷、老人，就楚连翘那脾气能放人走，柳直荀是不信的。 这教习空了这么大一个缺口，也没见她有什么安排。 有热闹看，柳直荀如今自己带队担任的也是教习。 反正教习少了一半，再少他一个应该不会被姑娘发现吧。 柳直荀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他好歹也当过大当家的，姑娘年轻，这寨子里大事小情的他不得给把把关。 楚连翘还在那里和两个人磨：“我养不起你们，回去吧，回去吧。” “大当家的，咱们投效，寨子产业都带着呢，实在是世道越发的艰难，我们没有出路”关忠开始诉苦：“如今突厥人比我们还土匪，我们就是去打劫都没活路了，县城不说有重兵把守，城高墙厚的，我们也没那个本事攻上去。” 楚连翘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一帮子乌合之众，吃了上顿没下顿，连攻城的武器都没有，攻打县城无疑是做梦。 只需城墙上几轮射击，就能溃败而回。 “这跟我有什关系，你是大当家，你的寨子你自己养”楚连翘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回去，回去别逼我动用武力镇压。” “可是楚大当家……” “楚姑娘”薛绍打断了二人对话。 楚连翘回头一看，扶老携幼的要开溜啊：“你非得这时候给我添乱吗？” 薛邵无视她话中带刺：“已经耽搁了，还是离开吧，姑娘好自为之。” 说完摆手带着人就要走。 楚连翘也顾不得关忠、穆锦，几步追了上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吗？怎么就非得要走呢？” “怎么姑娘不护着凤羽了吗？”薛邵奇怪楚连翘前后两个态度。 “我很强”楚连翘大言不惭道：“他需要我护着，我自然就得护着他，而且，我护的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薛绍绕开楚连翘，准备离开。 柳直荀挪到关忠和穆锦等人的中间，近距离的看热闹：“看看，人比人气死人，你们进不去，人家要走，姑娘不舍的，啧啧。” 关忠和穆锦吓一跳，这死胖子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听说柳大当家没赎身银子，给人家当了苦力。” “胡说，我立功翻身了好不好”柳直荀白了他们一眼继续看热闹。 楚连翘上前一步堵着他的去路：“怎么会没啥好说的呢？这样你画出个道来，怎样你才肯翻篇。” 薛绍冷哼：“除非上万将士死而复生，否则免谈。” “你这是鬼能办到的事，你好歹提一个人能办到的事吧”楚连翘软声温语的跟他商量：“你非得办，也成，得等我成了鬼，再给你办，怎么样？” “不怎么样”薛邵甩开楚连翘的手：“姑娘在消遣我吗？” 周围那么多人，都竖着耳朵听着，安静的就只能听见微风吹树叶的声音，他们眼睁睁看着楚连翘胡言乱语把薛绍给惹毛了。 “怎么会，我让你提一个人能办到的要求就消遣你吗？”楚连翘不解，正所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不是为凤羽开脱，他有病啊，我，他都想弄死，我不是都忍了。 结果呢，看到你有难，巴巴的上赶着救你，有出钱有出力，对着我都低头了。 大错依然铸成，你作为朋友，不是帮他弥补过错，劝解教导，把人打一顿，你就要跑了。 你说你这种朋友，这种家人要来何用。” “一派胡言，你就是是非不分的护短”薛绍瞪着楚连翘：“他有知道自己错了吗？” 凤羽怎么可能知道错了，楚连翘用脚趾头想想都不可能，除非拧下凤羽的脑袋来：“你说的都对，我这不出来给他收拾烂摊子吗？少将军，不要那么无情吗？” 薛邵被楚连翘气笑了：“好，你不是让我提条件，除非你能让突厥可汗退兵，这件事不用等你变成鬼吧。” 楚连翘神色一肃，半晌后：“我办到了，这事就翻篇。” “对，我就当没发生过”薛绍坚定的答到：“但是要在两个月之内，突厥可汗必须退兵。” “那怎么可能”柳直荀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突厥可汗，五十万大军压境，姑娘就是招兵买马两个月也不够啊。” 所有人都看向楚连翘，显然是没戏了，突厥人，朝廷都没奈何。 “那我也有个条件”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你薛绍必须拜我为主，正式投效我门下。” 薛绍看她神情不似作伪：“好，我答应你，若你两个月内，能让突厥退兵，我薛绍便奉楚连翘为主，任尔驱使，在场的都可为证。” “少将军，不可”薛岐想要阻止，他总觉的楚连翘似乎早有预谋。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薛绍阻止薛岐：“跟千万黎民比起来，我薛绍的个人荣辱算得了什么。” 第198章 翻篇条件 这话楚连翘特别的不爱听，跟着她怎么就辱没他了，不过，她刚得了一员大将，心中高兴，就不跟他计较了：“好，咱们一言为定，两个月我必让突厥可汗退兵。” “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柳直荀直接就跳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来回在她眼前比划：“姑娘、五十万、两个月，你真当自己是神仙了。” 楚连翘看薛绍越看越顺眼，对于跳来跳去的柳直荀她也没计较，抓住他的腰带就扔了出去：“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等等，我还有话说”薛绍道：“如姑娘办不到呢？” 办不到就办不到，还能怎样，楚连翘可不想现在惹毛薛绍：“办不到，火药配方送你如何？” “姑娘，很自信，我倒是不舍的拒绝了”薛绍对楚连翘的火药垂涎已久。 既然，条件谈好了，楚连翘哥俩好的拉着薛绍往里走：“没事，都该回去干嘛就干嘛，剩下的事两个月以后再说。” 薛邵还是想要搬走：“姑娘，突厥人退兵，我在搬回来。” “哎，搬来搬去多麻烦啊”楚连翘见他还要再说，便抢先道：“这点小事，你都不顺着我，我要对付突厥兵了，你就不搭把手，帮我照看寨子什么的。” 薛绍也想知道她有什么通天的手段，便是被戏耍了，也不过就两个月，他们不吃亏。 薛岐是看出来了，楚连翘要想算计谁，谁也跑不了，少将军都被三言两语拐骗回来了。 五十万大军，明白着不可能的事情，她无非就是想要多拖两个月。 穆锦和关忠将柳直荀这个肉球给扶起来：“你就这么跟楚大当家说话。” 这跟犯上有什么区别，他才投过去几天啊，脑子有病吧。 柳直荀捂着自己得腰，疼死了：“她自己就这么说话，我不过是有样学样，你看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么。” “确实活着”关忠与穆锦对视一眼：“不知老哥能否帮我们说句话。” 柳直荀一心想要扩大山寨，兵强马壮：“我们姑娘不养闲人，你们不知道山寨里有个学堂，一千多个孩子呢，什么都教，就是那编草篓子都有个教习，你们有没有拿的出手的手艺人，姑娘，她缺教习缺疯了。” “学堂，你们有学堂”两人激动抓着柳直荀，这可是惠及子孙后代的好事：“要多少束修，我们就算入不了伙，能不能把孩子送来。” “不要束修，中午管一个窝头，啥都学啊，你看薛家的那些人吗？都在里面做教习，不然那薛邵敢这么横，早被姑娘给踹飞了”柳直荀不屑的撇嘴。 “不要钱，管一个窝头，那得多少粮食”两人终于知道，楚连翘可能没说假话，是真养不起他们。 “海了去了，你知道那窝头，我的拳头那么大”柳直荀伸出铁拳比划：“那屎娃娃吃一顿管一天。” 眼看楚连翘要走，两个默契的松开柳直荀：“楚大当家的，我们呢，还有我们呢，你把我们给落下了。” “你们还没回去啊”楚连翘转身看到夹在里面的柳直荀：“柳…大…当…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早操跑了吗？不训练了是吗？” 柳直荀一个激灵，擦着边从山壁前挪过去：“我这不是以为有敌人来袭吗？早操小队长们就带着跑了，今天缺勤早操的可不止我一个。” “全都给我去跑五千米”楚连翘这句话是冲着薛家人喊的，毕竟他们走不了了，也该秋后算账了。 柳直荀笑不出来了，他还以为法不责众呢！他垂头丧气的跟着薛家人去受罚去了。 在楚连翘那里担任武教习的，都不是薛家的中坚力量，是和她徒弟一般的的少年居多。 薛绍看着穆锦和关忠等人说道：“姑娘，要是能支应过来，就让他们入寨吧，我带人一个月训练出能战之士。” 楚连翘心动了，她目前的粮食能供两万人吃半年，大不了再抢就是了。 “大当家的我是打铁的出身，我们寨子还有会制陶的师傅，木匠也有的”关忠想起柳直荀说起楚连翘似乎需要手艺人。 穆锦看到楚连翘眼睛一亮，连忙抢答道：“我们寨子也有”有什么呢：“造船的”造船的好像没啥用：“还有瓦匠，木匠我们也有的。” 造船的，这个楚连翘比较感兴趣：“行，入我的寨就要守我的规矩，若有违反，别怪我不讲情面。” “是”两人齐声说道。 “所有人下了武器，男女老幼分开排队入寨”楚连翘吩咐道：“排好队在这等着，我的人都吃早饭去了，吃完了自有人领你们入寨。” 两人都没有异议，关忠的人都带来了，他立马呵斥大家排队等候。 穆锦跑回去带人搬家。 校场上，薛绍带人将所有的队伍整编，将十六岁以下的都剃出去了。 他只要青壮，要不是楚连翘反对，他连女子都剔除去。 以后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就不用上战场了，楚连翘的徒弟除了张虎就没有一个够年龄的，这会正围着楚连翘闹呢。 “师傅，凭什么把我们剃出来，我们杀过突厥人，不比别人差”楚斌只差一岁，被毫不留情的给剔除了。 楚连翘转过身去不想听：“你有本事闹薛绍去，欺负你师傅算什么本事。” “姐姐，你给我说句话呗，我就差几个月就十六岁了”楚斌打起了感情牌。 队伍已经初步整理好了，她现在能战青壮一万多人，要想训练跟上去，这一万多人就得脱产，老人和孩子能干多少。 “那你就过几个月再来就是”楚连翘扒拉开楚斌。 “师傅，我们也可以的”楚柳、李良平、张彪十二三岁急的难受，他们杀过人，自己觉的和那几个更小的不是一路人了。 如今要被打回去，怎么能接受的了这个落差。 更小的那几个早就去学堂了。 “你们去看苦力呗”楚连翘说道：“下午就去砍柴，种田，活多的是。” 第199章 不负佳人不负卿 “师傅，我听少将军说要大比武，还会有人淘汰”张彪说道：“我们也不要求别的，让我们参加大比武，淘汰下来，是我们本事不济。” “求你了师傅，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几个小子齐齐哀求。 楚连翘被缠的心烦：“行了，你们要是脱产训练，你师傅我就得多出一份粮食养你们。” 他们来闹，代表就是他们身后的教习队，不是单单几个人的事情。 几个孩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只得低着头，楚斌嗡声嗡气的说：“我们不脱产训练，就直接参加比武行不行，师傅。” 他们也知道他们好几百人的教习队，都是半大的小子有多能吃。 楚连翘剜了他一眼：“到时候输了，你甘心？” 几个人不说话了，犹如霜打的茄子：“师傅，如果，真的输了，我们也怨不得旁人。” “算了，都是我的徒弟，我也不好让你们受委屈”楚连翘想了想：“楚斌，你派几个伶俐的去各个县城，给我送一封信，要是我的计划成功，你们的粮食就有人出了。” 几个孩子不明所以，但是，解决了粮食，还能训练，他们无比的高兴，楚斌高兴的应了一声，就去自己的教习队里选人。 几个小子簇拥的追了出去。 楚连翘离开了校场，回屋里挥毫泼墨，一模一样的信写了好几封。 凤羽施施然走过来，拿起两封发现是一样的内容。 大致意思，她缺粮食，大家毗邻而居，望各位县令大人体恤，慷慨解囊，筹借两千斤粮食，度过家中难关，若是车马不便，她可以带人亲自上门搬运。 凤凰山楚连翘敬上，祝各位大人福寿绵延，法力无边。 远近周围有六个县城，每家两千斤，六家便是一万两千斤。 凤羽将信放下：“姑娘深谙攻心之道，吃完这六家周围还有十几家大族乌堡，在切一刀就是了。” 楚连翘如今威名在外，就算高门城墙她都来去自如，不过是两千粮食，买个平安，真是划算的买卖。 就这点粮食，别说是县令就是乌堡都能轻而易举的拿出来。 “那我楚连翘还有朋友吗？虽然我也不需要朋友，还是不要把事情做绝了的好”楚连翘头也不抬，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凤公子终于不躺尸了，可是看到你的姘头不走了心中欢喜，话说回来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姑娘是为了我，才留下薛绍的？”凤羽面上无波无澜：“在下，总是不信的。” “你这话说的没有良心了”楚连翘冷笑一声：“祸是你闯，锅是我背，人是你气走的，姘头是我给你请回来的，我说的那一句有错？不管我的目的是什么，好处你是一点都没少沾吧？你就这态度？” “多谢”凤羽半晌之后吐出两个字。 “哼”楚连翘低头继续写信：“我与薛绍的约定，你也知道了？” “我在的”凤羽只是想去送送薛绍，兄弟之情，朋友之意被他亲手断送，也许以后就没有交集，但他不悔就是了。 楚连翘停下笔：“难得啊，啧啧”她转了转眼珠，趁机邀功到：“我留下薛绍真的就是为了你，你病的不轻，要是一个一个都离你而去，在黑化的道路上，一去不返，最终走向的只是毁灭。” “小海绝不可能”凤羽不想听她这些似真似假的鬼话，转身就飞跃而出。 “哎，你这个混账，没有人性的家伙”楚连翘气的将手里的笔扔了出去|：“你知不知道你给姑奶奶闯了多大的祸，这要换个人都下地狱好几回了，要不是姑奶奶用自己灵魂发誓，我早把你挫骨扬灰了，这么点小小的要求你推三阻四的。” 薛邵一侧身躲过飞来的毛笔：“姑娘很看重自己的灵魂，我以为姑娘神鬼不忌呢.” “那当然，我这灵魂阎王都收不走”要不然，她也不会穿越到这里，楚连翘收起自己的脾气：“百年后我还想跟阎王叫板试试，少将军有事？” 薛绍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这次姑娘斩获了突厥许多的马匹，姑娘打算如何处置。” 千头万绪的，楚连翘一时顾不上：“你有什么建议？” “关忠说他们山寨后面是一个小峡谷，我趁我在的这两个月给你训练一批轻骑”薛绍顿了顿：“当然，你想要重骑也行，现在就得着手打造马铠等物，费用不小。” “轻骑吧”她现在那么穷，哪里来的钱打造这烧钱的玩意，这相当于置办一个移动坦克连了好吗：“等有钱了在说吧。” 她有火药在手，对方要是有重骑兵，炸就完了。 薛绍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我问一句，姑娘打算怎么对付突厥大军？” 楚连翘笑了笑：“你别着急吗？我还得准备一些东西，另外，合作伙伴也得找一找，先礼后兵，战书什么的不得先下一下。” “呵呵”薛绍猜不透她的想法，就懒得在听她鬼话连篇：“姑娘，两个月不要忘了。” 楚连翘冲薛绍抛了个眉眼：“放心吧，不负佳人不负卿。” 一天天的没个正形，不似个姑娘家，薛绍都麻木了，什么也没说起身就离开了。 “我还没说完呢，这一个个的狗脾气”楚连翘觉的这些都人好修理了，她冲这树上招招手：“把这封信给你的旧主送去，让人他把信送到东齐皇手里。” 树上的灰衣人，如今是楚连翘的暗卫，他接了信：“是 ，姑娘。” 黄三不明白为什么凤羽刚才在的时候，楚连翘不直接给，但这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他只要听从命令就行了。 楚连翘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是我没给，是他跑的太快了，你和小海熟吗？” 黄三摇摇头：“天地玄黄直接听令于公子，主要负责护卫，乔统领是公子心腹，负责的更多一些。” “天地玄黄这是个排位”楚连翘听出来了：“你们公子把最差的给了我？” “属下很惭愧”黄三一抱拳说道。 第200章 鬼玩意 “没事，你都这么厉害，天字得厉害成什么样”楚连翘双眼放光，笑的开心：“放心，早晚让你们兄弟团聚。” 黄三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楚连翘。 “早晚都是我的”楚连翘替他解惑。 黄三不置可否，他是最早就被调派而来，楚连翘的发家史他可是清清楚楚，只要被她盯上，谁都别想跑，他们就是例子。 楚斌接了楚连翘的信，亲自带人钉在了各个县的城门之上。 “这个死丫头，刚刚洗劫了我的县衙，如今还要我再交两千斤粮食”石门县蒋县令气的将信撕了个粉碎：“薅羊毛都没有只薅一头的。” 刘主簿进言：“大人息怒，如今楚连翘大败突厥一万铁骑，我们更不该避其锋芒，那小妮子，整日里笑眯眯的，就是黑心些，不就是两千斤粮食，叫县里大户们捐一捐就是了。” “你听听外面的人都喊她神女降世”蒋县令颤抖着指着外面：“就她所做所为，那里有神女风范，女魔头还差不多。” “不过是些愚夫愚妇之言，大人何必当真”刘主簿也没想到那个小女子如此的厉害：“好在，她也就要些财物，要是别的土匪攻破县城，可是要杀官造反的，大人想开些。” 蒋县令捶胸顿足，他隐隐觉的永平王有不臣之心，花费了巨大的家底，就想着年底考评，调离永州，躲开这是非之地，就差临门一脚了：“如何就急急的造反了？” “大人慎言”刘主簿提醒道：“楚连翘抓了始利可汗的心腹大将阿巴尔，突厥人岂会善罢甘休，我们等着就是了。” 云阳县令倒是没有异议，他正提心吊胆的，怕楚连翘一个不高兴攻打云阳县呢，不过两千斤粮食，买个平安太值了。 更何况骨突儿等人都走了，他更没胆子给楚连翘找不痛快。 虽然， 各县的反应不一，但粮食都乖乖的交了上来，两天后陆陆续续的都运到了凤凰山。 一万两千斤，一斤不多一斤不少，粗粮、精粮都有，但是都干净的，没掺入沙石之类的冒充。 “瞧瞧，那群小崽子有师傅做靠山就是不一样啊”柳直荀和新来的两位教习穆锦、关忠在大树下嘀咕。 “姑娘，真是厉害啊，几封信就要来上万斤粮食”穆锦由衷羡慕道：“我们以前截过一个大粮商，我带了三千多人拼死打斗了一番，也不过拉回了三千斤粮食，死了上百个弟兄。” 他们已经知道楚连翘不喜欢人家喊她大当家，嫌弃不好听，所以人都从善如流的喊她姑娘。 “姑娘手段，岂是我等凡人可比的”关忠觉的自己没有跟错人，跟着这样的大当家，他们才有出头之日。 “咱们是比不了”柳直荀这个他是承认的，但他就是看不惯楚连翘偏心：“那凤羽闯了多大的祸，我就不说了，你看，这群小崽子，就跑去哼唧两声，姑娘就想办法弄来上万斤粮食，供他们脱产训练。” 关忠、穆锦两人并不受他挑拨，凤羽的事情他们都听说过，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何况那凤公子可是住在楚家内宅的，那是他们能比的吗？ 人家自己的师傅宠徒弟，那是人家的师傅有本事，再说了脱产训练的半大小子，还有他们这两个寨子新加入的呢。 如今，他们的孩子和他们带来的孩子都入了学堂，一天一个杂粮窝头，那是多好的事情，就算他们现在，要带人走，这些孩子的父母都不一定就痛快的跟他们走。 这天下将来不管谁得了去，凭着楚姑娘的本事，谁也别想轻易的灭了她去，那就只有招安一条路，那也是他们跟着鸡犬升天的唯一出路。 “跟你们说话呢，我们也去哭两声，看看能不能得些好处”柳直荀见两人心不在焉：“想什么呢。” “休息够了，开始训练吧”关忠捞起自己的大刀冲着自己的教习队喊道：“起来了，在训练完这个时辰，大家都道水潭去洗洗澡凉快凉快。” 穆锦从善如流的，喊自己队起来训练。 “嗨，嗨，咱们仨才是一样的人，咱们一起抱团才对啊”柳直荀真想大骂两个人呆子，分不出里外。 可惜两个人，全当没听见，他们刚入寨不久，根基不稳，还是静观其变稳妥。 凤羽收到了太子的来信，冷笑一声就给撕了个粉碎，将楚连翘给他的两封信，通过暗桩发了出去。 不久后，一封出现在东齐皇的御案之上，一封出现在了始利可汗的手中。 东齐皇前一阵子病重，尽管他极力隐瞒，事情还是传了出去，致使朝野内外不稳，永平王更是直接起兵造反。 贵妃萧氏寻来名医，一剂猛药下去，东齐皇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如今，已经能开始处理朝政，他手里的信，便是凤羽找人递上去的。 “花影的女儿”东齐皇想了好半天才想起，花影是谁。 实在是信中内容狂妄自大，字字句句匪夷所思。 信中所述，花影乃东齐公主，为保和平，和亲突厥，乃有功之臣，应当加封亲王爵，赐墨州、永州两地为封地。 她楚连翘乃花影之女，有权继承母亲王爵与封地。 为替母聊表孝心，两月之内必退突厥五十万铁骑。 楚连翘敬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下面加了一行小字，大军退兵之日，王爵到手之时，如有差池，我必夷平东齐皇都。 “好大的胆子，查查楚连翘到底是谁”东齐皇怒不可遏，这和叛臣贼子有何区别：“开口就要两州封地，这是要和朕平分江山啊。” “皇上息怒”伺候的太监跪了一地：“太医说你大病初愈，不易动怒。” 东齐皇也知道自己失态了：“派人查查这封信是怎么到了朕的御案上的，朕的皇宫是筛子不成？” “是，奴才这就去查”内侍赶紧领命而去。 东齐皇虽然生气，也没当回事，随手就让人把信毁了。 简直痴心妄想，哪有女子封王的，这什么楚连翘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第201章 身世之谜 始利可汗的信内容也简单的多，请突厥可汗一月之内退兵，回自己家去，逾期不退，她亲自上门送客。 信只比骨突儿晚到半日，始利可汗拿着信：“你看的清楚了，她真的天生的神力？” 始利可汗的祖上曾出过许多天生的勇士，被认为是天神眷顾的王者，这力量怎么可能在一个汉人女子身上。 若让草原各部得知，那他们家族就不再是天神眷顾的王者。 “真的，可汗”骨突儿想了想，不知道这话该不该说。 始利可汗看出了他的犹豫：“有话就说？” “属下，看着她像一个人”骨突儿似乎不太确定，虽然，只有偶尔神态，和眉眼间相似的影子，但他就是觉的像：“属下记不准确？” “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始利可汗呵斥道。 “是”骨突儿仔细回想：“可汗可还记得花影公主，那个比胧月公主还要美丽的花影公主。” “花影”始利可汗隐约有印象，那是随和亲公主花胧月陪媵，是他众多的女人之一。 是个柔弱安静的中原女子，始利可汗喜欢了一阵就扔到脑后了，今日骨突儿不提，他都记不起来了：“你什么意思？” 骨突儿看他这个样子怕是不记得花影公主了，当年他跟着迎亲使团迎回了和亲的胧月公主，也见到最美的中原女子。 当年可汗饮宴，命令花影公主着轻纱跳舞，取悦草原众勇士，花影公主不愿宁死不从触怒可汗，可汗一怒之下就赏给了王庭的马夫做女奴。 是他当年一时可怜那柔弱且有一副傲骨的美丽女子，偷偷杀了那马夫放走了公主。 骨突儿也算了解始利可汗，他丢弃的女子，一般不会在想起。 草原和金石村隔着一座绵延百里的金石山，所以楚连翘很有可能就是可汗的孩子，所以才会拥有那样的神力。 “可汗，楚连翘可能是你和花影公主的孩子”骨突儿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当年，马夫被花影公主杀了，听说去追的人没能追来。后来，可汗带着我等平叛查卡儿部落，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始利可汗震惊不已,他儿女成群，多到他自己都认不过来，但是没有一个能继承他的神力。 他还以为他的儿孙不能得到天神的眷顾，没想到峰回路转。 “属下，只是根据她的容貌和身上的神力猜测”骨突儿见到楚连翘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神态极为相似，居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且这样的想法越来越浓。 楚连翘是敌人却是个无尽的大麻烦，但要是他的女儿，那雷火箭岂不是上天赐予草原的神器：“哈哈哈·······”。 “我说永平王那斯话中有话呢”始利可汗笑过，冷哼一声：“永州在他是辖区，楚连翘的底细他怕是一清二楚，是不是的问问就知道了。” 永平王也没想到楚连翘居然大败突厥一万铁骑，始利可汗直接问到了他的眼前：“这个，本王也是刚知道不久，还有待查证，所以未曾贸然告知可汗。” “这么说这件事情是真的了”始利可汗问道。 这件事情八成是真的，第一楚连翘的生母名唤花影，第二和始利可汗拥有一样的神力，第三与太皇太后有着八九分相似，与太皇太后胞兄老太傅简直一模一样。 “这个，我的人也只知道她的母亲名唤花影，也曾有过怀疑”永平王把事情一推二五六：“到底人都死了，是不是花影公主也难查证，不过是个小女子，本王也未放在心上。” “真的”始利可汗似笑非笑道：“怕是殿下没看到利在那里，等待机会而已，你自己怕也没想到，楚连翘会这么厉害”。 永平王自然是没想到的，也不会让这样的棋子闲置在外，如今他们，也顾不得楚连翘：“王爷说笑了，难道就那么肯定她是你的女儿？” “就凭她那天身赐予的神力，就错不了”始利可汗非常肯定：“如此本汗，就可在添一员虎将。” “可汗，若是那楚连翘不认你这个父亲呢”简证虽然与楚连翘只有一面之缘，但他不觉得那小女子是个任人摆布的。 “你们汉人不常说天地君亲师吗？”始利可汗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做她的女儿就是尊贵的突厥公主，没有人能抵挡住的诱惑：“他若不认我岂不是大不孝，她的身份也暴露了，你们汉人能容忍她那一样，她没得选。” 是啊，汉人怎能容忍一个突厥女子，这消息要是散播出去，凤凰山那群土匪八成就要反。 “你的生父是始利可汗”薛绍拍案而起，他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你岂不是突厥女子。” “你激动个锤子”楚连翘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我生母还是花影公主呢？” 薛绍后退一步，茶杯落在脚下应声而碎。 大堂内所有的人都惊呆了，他们不敢置信的在池大山和楚连翘之间来回看来看去。 楚连翘要短时间内离开凤凰山，解决突厥五十万大军之事。 喊来所有的教习，安排她离开事宜。 凤羽提醒她，她身份是个隐患，还是提早处理的好，否则出门在外，出了差池鞭长莫及。 楚连翘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当着所有教习的面，问了楚大山。 楚大山起初还支支吾吾不肯说，后来楚连翘告诉他，此去说不定就能杀了始利可汗。 楚大山这才急了，把自己知道说了出来，他不能让女儿铸成大错，背上弑父的罪孽。 当年，他背着小小的楚雄上金石山砍柴，在山上捡回一个昏迷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样貌不凡，就是不肯说话，他是个鳏夫收留落难女子，本就有人说闲话。 天长地久的，楚大山也没怨言，就这么照顾女子 ，后来，女子生了个女孩。 为了孩子名声好听，两人就简单置办酒席，成了夫妻。 女子也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这个老实的山村汉子。 第202章 出发 薛绍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但他就是没办法接受。 况且，在他看来楚连翘似乎对东齐没什么感情，提起皇上，提起朝廷她真的是一点敬畏也没有，甚至是一脸的鄙夷。 楚连翘甚至贪财成性，若是始利诚心拉拢，难保她不会动心。 那才是东齐之祸，千万黎民百姓的灭顶之灾。 柳直荀祖上就有胡人血统，对楚连翘是不是汉人并不看中：“那怎么了，我来投奔的是大当家，只要有饭吃有衣穿，大当家就还是大当家，我管他谁生的。” 心中却忍不住腹诽，怪不得这么厉害，原来是始利可汗的种啊？那岂不是个突厥公主，东齐皇朝的郡主。 这人命怎么就能好成这样，他要是有这出身，还当个屁土匪。 穆锦、关忠也没想到不过几日，听到了这么大个秘密，他们恨死突厥人了，也同样不喜欢朝廷就是了。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楚连翘选择说出来就是逼他们表态，是走是留端看他们的选择。 “我等愿意追随姑娘永不背叛”两人郑重承诺。 楚连翘说得不错，她还是公主之女，一半汉人血脉呢。 况且，他们坚信楚连翘是天降的神女，跟着她必能飞黄腾达。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愿意永远追随师傅，永不背叛师门”小徒弟们跪地力挺楚连翘。 如今，就只剩下薛家人，他们的教习占了半边天，闹起来可是不小的麻烦。 薛家人心很齐，他们都等着薛绍表态。 “怎么可以是始利可汗的女儿”薛邵纠结的要死，他知道一个人是没办法选择出身。 “他一个人生不出孩子”楚连翘无语极了，这犟种少将军又钻牛角尖了：“你可以称我为花影的女儿，楚大山的女儿，那么多选项，你怎么就盯着始利不放呢？” 楚大山拉着楚连翘：“你可不能杀他呀，天下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淹死你。” 这个呢不好说，刀剑无眼不是，楚连翘也不想楚大山担心：“爹，你放心，我只是吓唬吓唬他让他退兵。” 吓唬吓唬，就能让骁勇善战的始利可汗退兵，楚大山是个没见识乡野汉子也不信的：“你别骗我啊。” “放心吧，爹”楚连翘拍拍他的手臂：“就我和凤羽两个人去，武功再高也闯不到他的中军大帐，能对他做什么。” “就你们两个人怎么能成”楚大山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担心了：“多带些人吧，那几个暗卫你都带上，家里你别担心。” “妹妹，大哥陪你去吧”楚雄没想到楚连翘就带一个人去。 薛家的人被直接撂在了一旁。 “不用，凤羽会调派他的人手给我用的”楚连翘直接拒绝了楚雄，所有东西她都准备齐了，她实在不需要太多的人。 “可是……”楚雄还要再说话，直接被楚大山打断了：“那你小心点。” 楚大山自从发现他的女儿主意大养不住的时候，就不再反对凤羽黏着楚连翘。 姜氏有句话说的对，他不过是个农家汉子，本事就没有，不如凤羽更能护住女儿。 “我随你一起去”薛邵开口了：“既然你答应了我，想必不会反悔。” 楚连翘笑了笑，看了看凤羽，这两个家伙还别扭着呢：“你确定吗？” “我确定”薛邵自然知道她的眼神什么意思，他实在不放心楚连翘会不会中途变卦出什么幺蛾子：“我不去，想必你也不敢让薛家人留在山寨。” 薛绍以前就觉得楚连翘似乎有些面熟，如今终于想起来了，她跟常年礼佛的太皇太后有几分相似。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薛绍也只是万寿节时候，跟着众臣拜见过。 “小人之心了不是”楚连翘歪头看向薛绍：“我没打算反悔的。” 楚连翘很想知道，薛邵要是知道自己打算巧取豪夺墨永两州会是什么表情。 什么公主、郡主的破名头那是打发要饭的玩意。 山寨诸事安排妥当，楚连翘带着两人出发了。 楚连翘自己驾着马车，凤羽、薛绍一人一骑缓缓的离开了凤凰山。 “我看你这马车都塞满了”薛绍骑马跟在右侧：“就这也不肯多带人，多备一辆马车。” 他也很好奇，楚连翘凭什么能让突厥可汗退兵。 起初他还以为楚连翘敷衍他，拖延两个月，没想到不过半月就开始行动了，只这人手少的可怜。 “我都亲自出马了，还带什么人啊”楚连翘又不傻哪里能看不出薛绍就是跑来打听口风的。 如今他和凤羽两人谁也不理谁，一点内幕都没有，只能奔正主来了：“姑娘，不说说自己的计划，我好有个准备。” “你就是个搭头，你准备什么”楚连翘意味深长的说道：“我打算舌战群儒，你给我写演讲稿呗。” 薛邵就知道楚连翘的话没那么好套：“姑娘还有心情玩笑，不会是要破罐子破摔吧。” “我这个破罐子摔坏了也有人要的”楚连翘轻轻抖了抖缰绳，让马儿避开一个浅坑：“只要我还手握雷火箭。” 就是没有雷火箭，她一样还能拿出别的东西来。 “姑娘雷火箭看着厉害，也并不是完全的无懈可击，不过是人对未知事物吓破了胆气，失了理智”薛绍依然看出雷火箭并非不可战胜：“只要遇到心智坚硬的将军，姑娘的雷火箭怕也要折戟。” “你说的不错”楚连翘当然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英雄以血肉之躯，阻挡子弹、炸药、坦克、飞机，守卫祖国的寸寸山河：“我还没自大到那种程度。” “原来姑娘，也知道自己自大是吗？”薛绍轻笑一声：“你是我见过脸皮最厚的姑娘。” “停下”凤羽提醒聊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吁……”楚连翘拉停马车，顺着凤羽的目光看去。 下面的官道是一个上下坡，遮挡了视线，所以三人并未提前看到眼前一幕。 大路两边的空地上散落一地的尸体，男女老幼皆有，所有人都被扒掉了衣服赤裸着。 第203章 荒野救人 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残肢断臂到处都是。 薛绍下马前去查看：“弯刀、狼牙棒、铁骨朵、拖拽，这些人都是被虐杀致死”。 楚连翘叹息一声，原以为永州境内十室九空，依然是人间地狱，没想到突厥人对永州还留了手。 “人死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那伙人一定还在附近”薛绍仔细端详地上的马蹄印：“人数不多，大概有六匹马。” 六个人，楚连翘看着死在地上的尸体，光是青壮就不止十一二人，居然半点反抗也没有吗？ 算了，这不是她该操心的事情，楚连翘喝了一声：“驾……行了，走吧，天黑之前绕过渠县。” “就让他们暴尸荒野吗？”薛绍见楚连翘连下车的意思都没有。 “不然来”楚连翘往前指了指：“你看前面还有，你埋的过来吗？” “走啦，顺着这条路追过去说不定能碰到那伙人，你动作快点，还能替他们报仇”楚连翘从后面掏阿掏，掏出三个口罩自己戴上一只。 另一只给了凤羽，楚连翘喊薛绍：“过来洗手，杀菌消毒，大热天的就不要再摸尸体了。” 薛绍本不想理会楚连翘，奈何她一副你不听话就回去的架势，最终不情愿的洗了手，当清凉的液体倒在手上：“是酒？你给薛澜用过。” “是酒精，一坛子浑酒才得一小瓶，自己搓一搓手”楚连翘做了搓手的动作：“我告诉你啊，你要是得瘟疫死了也就死了，别连累我啊！” 薛绍照着楚连翘的模样把口罩戴好，大热的天，戴这么个东西，也是不好受就是了。 “忍忍吧，过了这一片再说”三个人加快速度。 路上随处可见已经腐烂的尸体，散发着恶臭，引得秃鹫恶狗争食。 他们并未碰到那些虐杀平民的突厥人，天黑前三人顺利的绕过了渠县。 也只能露宿荒野，凤羽打来两只兔子，三人分了，休息了一晚就继续赶路。 大半天路上还算太平，偶尔有腐烂的白骨，活物基本没见着。 “爹，爹……”一个女子扶着受了重伤的中年男子。 “荞儿，别管爹爹，你快跑”中年男子挣扎着，想要挣脱女儿的肩膀。 “你们谁也别想跑”几个突厥人骑在马上，绕着父女两个打转：“伤了草原的勇士，我要活剥了你们。” 楚连翘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六个人，这都走出几百里地了，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薛绍看着他们手里的兵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畜牲”抽出自己的长枪就冲了出去。 “你不去”楚连翘见凤羽纹丝未动：“你这姘头能对战六个人？” “他没你想的那么弱”凤羽撇过头去，不打算理她。 “是吗？”楚连翘懒懒的一笑：“那我也不管了，看热闹啦。” “楚连翘”凤羽见楚连翘真的打算袖手旁观。 “干嘛？”楚连翘没好气儿的回道：“你自己担心，就自己去帮忙。” 凤羽被她气的心绪不稳：“你……”。 “嘘……有彩蛋啊”楚连翘两眼放光。 薛绍提着枪就和突厥人战在了一起，仅仅一个照面就将两个突厥人扫下马去。 两人待要重新上马的时候，任荞提着水火棍就冲两人打了过来。 一对二丝毫不落下风，楚连翘看出来了，这女子也是个有力气的，就是没有她那么逆天而已：“看看人家不用我们帮忙了，多好的机会啊，你不知道珍惜。” 凤羽见薛绍不会吃亏，就懒得再搭理楚连翘，跟她说话多半是要被气死的。 楚连翘却自己溜溜达达的下去了，不一会就将两匹马给抓了回来：“看好我的马，那人好像受伤了，我去看看有没有救，我这操心的命啊！” 凤羽没说应，也没说不应，楚连翘就只当他应了，马跑了就要他赔就是了。 二对六打的火热，楚连翘这个在中间穿梭溜达的人就格外的显眼。 一个突厥骑兵舍了薛绍，举着铁骨朵就冲着楚连翘冲了过来。 “不讲究，我现在的身份相当于战地医生，你怎能袭击医生”楚连翘嘴里怒斥，赤手空拳的就将整匹马给掀翻了。 马儿发出阵阵痛苦的嘶鸣，楚连翘才反应过来，她跑过去检查：“哎呀，我亲爱的小马儿，没伤着你吧。” 马上的突厥人被马儿倒地砸断了一条腿，铁骨朵都脱手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楚连翘嫌吵一把就扭断了他的脖子，毫不留情的扔了出去，心疼的去扶躺在地上的马。 其他人看到如此炸裂的一幕心生退意，奈何他们如今更跑不了了。 薛绍这里压力骤减，对方又无心恋战，被他寻了机会反杀两人。 另一个调转马头就要跑，被薛绍腾空跃起，扎穿了后背。 从尸体上抽查自己的长枪，转身就来帮任荞，那人怎么是薛绍的对手，不过三五招就被他扎在了喉咙上。 任荞的水火棍舞的虎虎生风，几次逼退对方的弯刀，对方招架不住被打在了膝盖处，立马跪地向前栽去。 任荞反手一棍扫来，狠狠的打在他的太阳穴处，就此饮恨西北。 楚连翘见马儿没受伤，大概只是被摔疼了，总算放心了。 见另外三匹无主之马准备跑了，这哪里能够放过，楚连翘趁两人打斗功夫都给抓了回来。 薛绍杀完人就见楚连翘已经开始摸尸体了：“楚姑娘，你不是说不准任何人摸尸体吗？这会不嫌弃有什么细菌了吗？” 早知道她就是这个德行不是吗？可薛邵看着还是生气。 “我摸的是尸体吗？我摸的是钱，你懂个锤子”楚连翘没想到这几个人身上还真有好东西，上好的玉石、金银铜铁都有，还有一颗红包石，发财了。 “爹，爹，你醒醒啊”任荞看着昏迷中的父亲：“爹，我们得救了，爹……呜呜……”。 “楚连翘你能不能先救人”薛绍再也没法忍了：“轻重缓急你分不清楚吗？” 第204章 任荞 楚连翘搜刮的差不多了，就剩下突厥人使用的兵器还没收走。 薛绍拉着她走，她也没反抗，顺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 “恩公，求你救救我爹”任荞看见薛绍过来，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连连哀求。 “你别急，楚姑娘会医术，让她给你看看”薛邵安慰道，说完就把楚连翘推了出来。 任荞听说楚连翘会医术，转头哀求她：“求姑娘救救我爹。” 楚连翘将酒精倒在手帕上，细细的擦了自己的手，伸手搭在中年男子的脉搏上，又仔细检查了他的伤口：“没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止了血，再喝几副药，休养一下就差不多了。” 说着让薛绍取来笔墨纸砚开了药方。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任荞激动的对楚连翘道谢。 “不客气”楚连翘见没她什么事情了，转身就要走。 “你去那里，这就完了吗？”薛绍拉着着她，指着昏迷不醒中年人：“你不给他用药吗？” “用药”楚连翘像是第一天认识他：“用药得收钱，你第一天认识我吗？再说了，他伤口上不是撒了金创药吗？” 任荞在她爹受伤的时候就撒了金创药，他们父女两人都是猎户，金创药都是常年备着的。 “你……”薛绍气结：“给我一颗续命丹，你开个价。” 楚连翘拍掉他伸过来的手：“一百金，概不赊欠。” 任荞拿着药方，正愁哪里去弄药，如今药铺都关门歇业，听到楚连翘有药，跪地哀求：“求求姑娘发发慈悲，救救我爹吧，来世做牛做马报答姑娘。” “这位姑娘你这就没诚意了，来世做牛做马，你今世闲着做什么”楚连翘才不要相信虚无缥缈的来世。 任荞反应过来：“只要姑娘肯赐药，任荞愿为奴为仆伺候姑娘。” “楚连翘你这是逼良为贱”薛绍看不下去了：“你缘何如此冷血，你大哥也曾被逼卖身为奴，你跟那些逼你大哥卖身的人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吗？”楚连翘用手轻轻挠自己的下颌：“你说的有道理。” “你去那里”薛绍见楚连翘又要走：“药呢，续命丹。” “银货两讫概不赊欠”楚连翘重复来重复去还是这句话。 薛绍知道楚连翘是说不通了：“姑娘，那些马匹和战利品应该有我和这位姑娘的一份，你无权都拿去。” “混账”楚连翘不干了：“那些尸体是你们的，我不跟你们抢。” 薛绍气笑了：“我要尸体有什么用，姑娘，我们只要一颗续命丹而已，东西都归你。” 楚连翘虽然不乐意，但薛绍说的也是事实不是：“拿去，胳膊肘往外拐的糟心玩意。” 薛绍接了续命丹，也不在乎楚连翘的骂声：“给这位大叔服下吧，这可是好东西。” 想当初薛澜伤的那么重，靠着这续命丹硬生生给拉回来一条命。 “多谢恩公”任荞接过续命丹如获至宝：“任荞不知如何报答恩公。” “不过是路见不平，举手之劳”薛绍询问她：“你是哪里人，今后有何打算。” “我们是往南十里金钩子村的”任荞跟薛邵说起他们父女的事情。 金钩子村在老猪山脚下，任家本是一家四口，叛军和突厥联军经过的时候，村里好些人被杀了。 他们抓了村里青壮充军，奸淫掳掠女子为乐。 好多人逃进了山里，他们父女二人因进山打猎躲过一劫，可家中的母亲和幼弟死在联军的刀下。 她因年轻气盛日日想要找突厥人报仇，谁知今日就遇到了这伙突厥人。 日头当正，这伙突厥人正在大树下躲避毒辣的太阳，就被任荞给偷袭了。 可惜被她偷袭的人只是吐了口血，就地一滚躲过致命的一击。 其他人反应过来了，就将她给围来，几个回合下来，眼看自己就要被生擒，她爹任峰赶到拼死救出自己的女儿。 任峰也是那时候受的伤，他们凭借地形的熟悉原本逃离而去。 谁知道那帮人不死心，骑马追了过来，将他们父女二人给逼了出来。 “恩公，我们父女杀了突厥人，村里怕是回不去了”任荞跪在地上：“求恩公给我们指条明路。” “这…”薛绍有些为难，此次出行事关重大，且他自己用楚连翘的话说就是个搭头，搭头如何能在带搭头。 他抬头看向远处的楚连翘，那位正在跟凤羽讨价还价。 “就让你中间处理几匹马，你就要抽三成，凭啥啊”楚连翘不满，要不是她没时间耽搁，她自己带着马进城处理。 “姑娘，不愿就算了”凤羽无所谓，又不是他着急处理马匹。 “一成不能再多了，我为了谁千里奔波啊，你有没有良心啊”楚连翘无情的控诉：“凤羽你变了，如今的你满身铜臭。” “不过是近墨者黑，我只是凡人亦不能免俗”凤羽见薛绍看了过来，看他的表情大概就猜到怎么回事。 “一成半，我可是舍了一颗续命丹”楚连翘掰着指头算：“怎么算都亏本。” 凤羽清冷的面上有一丝龟裂，不过转瞬即逝：“无本买卖还能亏本，在下也是第一次听说。” “算了，不行我就一路带着呗”楚连翘剜了他一眼：“胳膊肘往外拐的糟心玩意。” “我提醒姑娘，我们还是要入城过镇的，这些马儿都是有标记的，带着走很麻烦，暗桩也有伸不到的地方”凤羽淡淡的说道：“还有姑娘你的马儿都是我在照料，在下不会给你照料多余的马匹。” “啊，这……”楚连翘无语：“两成，虽然不知道你抽的什么风，但是，就两成不能再多了。” “好，成交”凤羽终于松口了：“我看那姑娘没处可去，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入我的暗桩，为我效命。” “我去”楚连翘指指自己：“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总归要有人带着马儿入城，他们若愿意，带着我的信物去就行，就不用我派人来接了，免得耽误了你的行程”凤羽解释道：“薛绍在那里我不方便过去。” 第205章 任荞二 “够精的，是不是也看中那姑娘身手了”楚连翘自以为看穿了一切：“一石二鸟，不对啊，那你咬着抽成不撒口？逼我让给你吗？” “也”凤羽一个字就转移了楚连翘的注意力：“姑娘看中那对父女？” “还好吧！总觉得那女孩有我的影子”楚连翘喜欢刚毅坚强的女子：“不过人与人之间是靠缘分的，我并不强求。” “姑娘喜欢只需痛快给了续命丹，就能施恩于她，姑娘为何不做？”凤羽可不信楚连翘不懂。 “我看着喜欢就舍一颗续命丹”楚连翘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当初看你就喜欢，结果呢，你自己是个什么祸害，你自己没点数吗？” 楚连翘恨不能自戳双目：“你也不看看人家对着薛绍恩公长恩公短，我要是弄我身边来岂不棒打鸳鸯。” 凤羽对于楚连翘有事没事指桑骂槐的刺他两句已经麻木了：“姑娘当初喜欢的难道不是小海那袋子黄金吗？” “等等”楚连翘眼珠转的飞快：“你把人家小妹妹弄进暗桩，是为了棒打鸳鸯？你自己不去，还让我去，你这是借刀杀人 ，一石三鸟啊？” “姑娘不愿，交易作废”凤羽真的不能放任她胡说八道下去，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能给编排出来。 “去，我去”楚连翘见凤羽有些不耐，连忙服软：“咱们做女子的，总是要能屈能伸。” “哼，白眼狼”楚连翘拍了拍马儿：“我可都是为了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薛绍见楚连翘来了，还在想怎么向她交代任峰和任荞的事。 楚连翘就主动开口了，问任荞愿不愿意做暗桩为凤羽效命。 薛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和凤羽兄弟多年很多事情不过就是彼此一个眼神。 任荞看向薛邵，薛绍轻轻点头：“是个好去处，你爹也可以好好养伤。” 楚连翘站在一旁炯炯有神的编八卦，自己编的自己都信了，开心的不得了。 “姑娘”薛绍被她看的毛骨悚然：“你还不带任姑娘去认主。” “又是我啊”楚连翘指指自己：“行吧，我这个劳碌命啊！” 薛邵不语，你不去谁去，他和凤羽还冷着呢。 楚连翘带人走了，薛邵将任峰抱了起来大步跟上。 任荞顺利的认了主，凤羽将自己的信物交给她。 让她带着马儿和任峰去梁城西门大槐树下等人，酉时三刻会有人来接他们。 任荞骑在马上将父亲护在身前，带着马儿抄小路往梁城而去。 接下来路程还算顺利，风餐露宿的楚连翘一路上都嚷嚷自己受苦了。 三人在枫叶镇停了下来，有人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小院子：“主子，按照你的吩咐东西都准备齐了。” 凤羽点头顺便问道：“联军大营可有异动？” “回主子，永平王正在征收民船，征收民夫扎竹排、竹筏、造小船，怕是准备渡河了”那人回答：“勤王大军参差不齐，一直都未能渡河北上。” “李季皇上亲封的勤王元帅，身后是陕西李世门阀，代表门阀士族，三皇子为监军，两人面和心不和，暗地里拉拢各方势力”凤羽嗤笑一声：“不用别人打，自己都乌烟瘴气。” 楚连翘一听到门阀、势力、这一党、那一派就犯困：“听着头疼，反正谁来也不妨碍我的计划，我累了。” 凤羽吩咐人带楚连翘和薛绍去沐浴休息，他则继续留下来处理事务。 枫叶镇离突厥大营不足五十里，楚连翘也不急着行动，风尘仆仆一路，她睡了个昏天暗地。 醒来的时候，凤羽给了她一份惊喜，他端来两根顶花带刺的小黄瓜：“你自己种的胡瓜没有了，这些是这边暗桩卫送来的你尝尝”。 楚连翘看到黄瓜差点感动哭了，她洗都没洗，抹了刺，掐了花，一口就咬了上去：“真好吃啊！”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因为吃到一口黄瓜，而有满满的幸福感。 凤羽就默默的看着她吃，此时的楚连翘才有少女该有的姿态，无忧无虑的满足幸福。 楚连翘无疑是鲜活的，但是这鲜活的背后，凤羽总能感受到她对这个世界的疏离感，对家人对他就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 你能透过纱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也能感受到她的温度，但纱就那么横在中间。 每个人都有心里的秘密，凤羽无意探究，只要她兑现自己承诺，那么这个距离真的是刚刚好。 毕竟，他也有自己难以解开的心魔。 “你不吃吗？”楚连翘见凤羽并未动另一根胡瓜。 凤羽眨了眨眼，从善如流的拿起另一根胡瓜，用帕子擦了擦刚想动嘴。 楚连翘一把拉住了他：“你还真吃啊？我客气一下而已，你又不缺这一口吃的。” 凤羽将胡瓜换了一只手，送进嘴里发出清脆的声音：“我总是要听姑娘话的。” “哼”楚连翘发泄似的咬着自己的胡瓜：“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吗？” 楚连翘也弄了一些胡瓜种子，掌柜的说是陈年的种子。 楚连翘选择育苗育种，虽然是陈年种子，还是有七成都发芽了，就栽种她们新屋子后面大菜园里。 眼看一棵棵小苗慢慢伸开藤蔓，爬的满地都是，绿油油的一大片。 就在楚连翘畅想胡瓜自由的时候，永平王毁了她的一切。 她回去看过，菜园被糟蹋不成样子，里面长满了齐腰高的野草。 瓜秧在草丛里接触不到阳光，还被恶性杂草争夺了养分，集体都烂在了里面。 “永平王这个混账，他晚两个月造反能怎么了”楚连翘真的赔的血本无归啊：“作坊也没建起来，凌莞也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孙凌莞最后一次来信还拐着弯的想要一只长耳兔子的针织玩偶。 玩偶楚连翘抽空给钩出来了，可惜送不出去了。 凤羽给她的消息孙家举家搬离了平城，至于搬到哪里去了，他未曾查到。 孙琦是王府长史，大概率是跟着永平王在大营之中。 第206章 热气球 一 到时候她一通乱杀，也不知道会不会连孙琦给杀了。 真要那样孙家人要恨死她了吧，她和孙凌莞的姐妹情也到头了，也是愁人啊！ 楚连翘没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出去转了几圈，仔细选好了地点，万事俱备就只欠东风了。 薛绍不知楚连翘的想法，来来回回催了好几次，都被她找各种理由给打发了。 “听说明日永平王和突厥联军要渡渭水了”薛绍急的不行：“你还记得自己来干什么的吗？” 楚连翘一把躺椅摆在院子里大树阴下，闭着眼睛摇着蒲扇：“你怎么知道他们要渡河了，这不是军事机密吗？” 这年头作战计划这么容易暴露的吗？靠不靠谱啊？ “始利可汗让突厥大巫占卜的吉日”凤羽替薛绍回答了她的问题：“原也没特意瞒着，真假就不得而知。” 楚连翘睁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扫了一眼，有奸情啊。 这和好了，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突厥可汗还没退兵能，这就冰释前嫌了，那她岂不是成了上窜下跳的小丑。 “不是你想的那样”薛绍真受不了楚连翘猥琐的眼神，他只是听到了暗桩和凤羽的对话而已：“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让突厥退兵。” “你急什么啊，不是还有一个月吗？”楚连翘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没有风大鹏也完蛋不是，等着吧。” “等什么，你到底在等什么？”薛绍恨不能上手将人给摇起来：“你知不知道联军一旦过了渭水，京都威矣，皇上威矣”。 “少将军啊，咱们俩核心内容是两个月内突厥退兵”楚连翘懒洋洋的答到：“至于谁过河，谁威矣，我是不管的。” “皇上可是你外祖父，你就眼睁睁看着”薛绍以为搬出血脉亲情能够让她动容。 “始利还是我爹呢”楚连翘冷哼一声：“你还不是怂恿我杀了他。” “这怎能一样，始利可汗狼子野心觊觎我中原大地”薛绍怒斥道：“突厥人一路上的恶行你看不见吗？千万黎民百姓所遭受的一切你半点恻隐之心也没有吗？” “我有没有不重要”楚连翘腾的一下坐起来了：“你不是有吗？你的恻隐之心拯救了多少黎民百姓吗？” “我告诉你薛绍，少拿道德绑架我，那玩意我没有”她冷哼一声：“有一天我是突厥血脉昭告天下，你口中需要拯救的黎民第一个会攻击我。” “不会的”薛绍说完自己有些心虚，他其实也有些介意楚连翘的突厥血脉。 “是不会”楚连翘嗤笑：“那是因为我很强，谁要靠近我百丈之内，死…… 人都是贪生怕死的，他们不敢也不愿付出代价来挑战强者。 我若只是金石村绣花糊口的楚连翘，我的下场跟李鬼娘一样，大概就是被烧死的命。” “就当我求你，你既然不在乎早晚，就不能早点实行你的计划吗？”薛绍放软了语气。 楚连翘慢慢的躺了回去：“我说了没风大鹏也得完蛋，你最好祈祷那个大巫占卜的是个顺风顺水好日子，那对我们来说说不定也是个好日子。” 楚连翘没骗他，她确实需要一个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或许突厥人的大巫有些本事，或许薛绍的赤忱感动了上天。 第二天，楚连翘抬手试着温暖的微风：“东风起了。” 她驾着马车来到选好的地方，拖出一块巨大的布，拖展开来。 “这是一个火还布做的口袋吗？”薛邵见楚连翘铺在地上的口袋上画着一只展翅翱翔凤凰。 “本来想画一只骷髅头的，凤羽死活不给画”楚连翘看着那栩栩如生的凤凰：“说难看，难看有什么关系，立体啊！” 薛邵也看出上面的画，是凤羽的手笔：“这个口袋有什么用？” “说了你也不明白”楚连翘招呼带来的人：“没有鼓风设备，你们几个拉着袋子口迎风装满空气，跑到那两棵大树中间。” 跟来的暗桩卫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就撑开口，有风就慢慢的吹了进去。 硕大大袋子慢慢的鼓了起来，待差不多了，他们拉着跑了起来，巨大的空气阻力，几乎跑不动。 好在他们人多，总算给拽到了楚连翘要求的两棵大树中间。 那里有一个藤编的篮子，楚连翘将绳子绑好：“你们两个飞上树，给我把袋子拎起来，一边一个。” 凤羽和薛绍二人只得乖乖从命，将袋子拉在了篮子的上方，虽然不稳，也不算太歪。 楚连翘点燃火盆，加上易燃的松木，大火瞬间燃起半丈有余。 “下来吧”楚连翘招呼道：“气球稳定了。” 两人跳了下来，看着已经自己漂浮起来的巨大的口袋，再次震惊不已。 “这个跟孔明灯一样能飞是吗”凤羽看着楚连翘已经站在篮子里面。 楚连翘打了个响指，自豪的答到：“你才猜对了，这个叫热气球，今日风和日丽，风向大吉。” 气球若有若无有离地之势，凤羽二话不说跳了上去。 气球里面稳当了，楚连翘叹气这个不能不带：“不许乱碰啊！你不恐高吧，这可不是在树是几十米高。” “不会”凤羽简单的答道，好奇的看着头顶的点火装置。 薛邵见凤羽上去了，他也跳了上去：“我也要去。” “你去干啥”楚连翘不同意：“这个是单程，得自己走回来，再说加一个人什么时候才能升空。” “他为什么能去”薛绍指着凤羽：“我得去看着你，免得你耍花样。” “我能耍什么花样”楚连翘指着篮子：“三个人挤的要死，你下去。” “凤羽下去，我就下去”开玩笑，薛邵才不会放过如此奇遇。 楚连翘没想到薛邵直接给他玩赖，凤羽下去，他能下去吗？ 回头这家伙犯病了，给她把气球绳子砍了，她这趟就白来了。 就在楚连翘纠结的时候，热气球慢慢的升了起来。 第207章 热气球 二 暗桩卫震惊过后，单膝跪地向凤羽行礼：“恭送主子，望主子平安归来。” 跪在地上的暗桩卫渐渐的变的跟蚂蚁一样大，楚连翘的热气球固定了三个火盆。 她只保留中间一个大火趋势，其余两个扔进碳保留火星。 这个高度大概有六百米往上，别说普通的弓箭，就是始利可汗的射日神弓也够不着她：“他们有没有重弩啊，有的话咱们再升升。” 说着就将一包包裹的油脂扔进火盆，火盆腾起一阵阵火焰。 谁知道气球没上升，反而晃了晃要下落，楚连翘拍开凤羽不安分手的说：“别玩了啦，落下去要摔死的。” 凤羽也不恼，默默的收回了被拍疼的手，两眼盯着刚才拉过的绳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楚连翘连忙又扔了两包油脂将其余两个火盆引燃。 “说他没说你是不是”楚连翘拍开薛绍伸过来的手。 “我就摸摸而已”薛邵心痒难耐的不行，下手晚了没能摸着。 楚连翘狠狠瞪了两人一眼：“都给我安分点，别忘了你们来干什么的，想在上面热死啊。” 天热的要死，头顶还是燃火装置，楚连翘热的汗水都擦不完。 热气球被微风吹着缓缓的移动，朝着联军大营而来。 楚连翘拿着望远镜看着下方，弓箭她是不用怕的，可是重弩可不是好玩的。 虽然仰射力道会弱很多，但这个高度也在重弩的射程范围之内。 “突厥人很少用重弩，大概在永平王军中”薛绍用望远镜帮她搜寻。 凤羽趁楚连翘不注意摸了一块包裹的油脂，精准的扔进了中间的火盆。 楚连翘听到一声爆燃深吸一口气：“你原来就这德性吗？” “差不多吧”回答楚连翘的反而是薛绍。 “它能飞多高啊？”凤羽答非所问，抬头看着上空，对底下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 “一千米吧”楚连翘随口答道，转头警告他：“不许乱动否则我把你挂外面”。 凤羽在楚连翘的注视下从身上摸出自己的望远镜，装模作样的看着下面。 总算老实了，离大营越来越近：“他们还真的今日渡河啊。” 密密麻麻如蚂蚁一样的大军乘坐船、小舟、竹筏等物一批又一批的攻向对岸。 一团红的一团黑的还有一团五颜六色的蚂蚁搅合在一起。 黑的是突厥人，红的是永平王的人，五颜六色的是朝廷的勤王大军。 “该我活动活动筋骨了”楚连翘将穿云握在手里：“就说让你画骷髅头，立体好看还有震慑作用，你非要画只凤凰，这么高下面的人能看到个锤子。” “下次给你改”凤羽歪头向下看了看这有七百米高了：“确实不太能看清楚。” 楚连翘没看到重弩将气球高度往下放了放，对准下面的帐篷就是一箭。 “轰”帐篷炸开，带出了火焰烧了起来。 “你射个空帐篷做什么，后军没有人”薛邵埋怨道。 楚连翘不理他，自己拿着望远镜看了看：“那不是有人吗？有人救火了。” 怎么就没有人了，楚连翘真想把这个聒噪的家伙扔下去。 “去前面，你看军阵中的始利可汗了吗？”薛邵指着前方。 “我爹不让我杀始利可汗”楚连翘当场就给薛绍撅回去了。 “你……”薛绍没想到楚连翘给他来这一出。 楚连翘看到红蚂蚁军中的重弩，二话不说三箭齐发：“轰…轰…轰…”。 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所有人下意识往后看去，搜寻半晌有人指着天空喊到：“那…那是什么？” 始利可汗和永平王还未反应过来，接着就是三声巨响将永平王的重弩炸的粉碎。 周围的士兵被殃及死伤无数，大地跟着剧烈的颤抖。 “不好了天崩地裂了”他们恐惧的趴在地上：“救命啊！” 楚连翘见没了重弩更无所顾忌，那里人多就射那里：“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不绝于耳，炸起一团团血肉，惨叫声隐于爆炸声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绞杀，彪悍的草原勇士失去了他们的胆气。 大地剧烈颤动附合着那噩梦一般的声音，狼神啊救救你的子民吧。 箭只落在竹筏上，瞬间炸出巨大的水花，一朵、两朵、三朵…… 水花过后一具具黑红的蚂蚁密密麻麻漂浮在渭水之上。 “轰…轰…轰…” “你够了”薛绍连忙去阻拦楚连翘：“你看清楚，那里是勤王大军军营。” 勤王大军原本被打的节节败退，谁知此时突厥联军突生变故，山崩地裂之势让所有的将领震惊不已。 反应过来大受鼓舞，三皇子振臂一呼：“将士们，天佑东齐降下神雷绞杀叛逆，杀……”。 “天佑东齐” “天佑东齐” “天佑东齐” “杀……” 就在他们将突厥联军打的节节败退胜利在望的时候，楚连翘无差别攻击了他们。 “是吗？”楚连翘顺势停了手拿起望远镜：“造孽，这么些人都是我杀的。” 下面的人已经无心再战，他们跪在地上冲着楚连翘的方向连连磕头。 眼里带着恐惧和前所未有的敬畏。 “大汗是雷火箭”骨突儿没见过雷火箭，但是他听别人描述过其威力，且穿云六石神弓射程远杀伤力强，拥有这些的根本就不做它想。 “楚连翘”始利可汗和永平王齐声喊出那个名字。 虽早有猜想，还是无法接受，人怎能厉害成这样，一人可敌千军万马。 “可汗你想想办法，她要是再炸下去，我们还能剩几个人”永平王是真的怕了。 这么厉害的武器真是跑都跑了，躲都没地方躲，简直是任人宰割。 李季和三皇子等人也被三声爆炸给炸懵了，不敢贸然前进，两人急忙率大军撤退。 突厥联军转身就往回跑，看着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将河道堵了水泄不通，饶是他们是久经沙场。 也心生畏惧，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冲着楚连翘深深的臣服。 始利可汗骑在马上，马儿不断的躁动。 第208章 回草原 他看着自己带来的勇士居然就这么轻易的臣服，简直怒不可遏：“都给我起来，我们是草原的勇士，狼神的后代，神会保佑我们的。” 他们是草原的勇士，他们是狼神的后代，他们崇拜狼神，更敬畏无上的神力。 始利可汗大怒：“取我的射日来，我要把它射下来。” “大汗不要啊”大巫跪在地上阻止：“激怒了神使，我们是要灭族的呀”他激奋的高喊：“大汗三思啊。” “大汗三思啊”突厥将领恳求：“不能将勇士们都留在这儿，否则我突厥人将会被其它部落吞没亡种。” 他们原本就没想要长留中原，他们只想抢一些金银珠宝和无数的奴隶，但是他们从没想过他们会被屠戮干净。 “你怎么停了”薛绍见楚连翘将穿云收了起来。 楚连翘摇头：“他们臣服了，我就不能再杀人了。” “妇人之仁”薛绍气急败坏，眼看热气球在慢慢的驶离联军大营的上空：“你忘了他们的种种恶行了吗？” “你我的交易是突厥人退兵，其它我可没答应你”楚连翘无视急得跳脚的薛绍拿出一摞纸，上面写着‘退兵’二字：“应该再加上立刻、马上”。 楚连翘不愿意，薛绍也无能为力，他转头去看凤羽希望他以大局为重。 凤羽扭头：“我不会违背她的意愿。” 楚连翘不管他们俩的眉眼官司：“一人十张给我加上立刻、马上。” 原以为怎么着也得多炸几次，始利可汗才能学乖，是她低估炸药造成的威慑之力。 古人对于这种超自然现象有多敬畏，是楚连翘无法想象和理解的。 两人乖乖接过纸张，上面只有退兵两字，这让再加两个字。 “没有笔墨，如何给你加上两个字”凤羽搜寻了一圈连碳条都没有了。 楚连翘龇牙，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懂不懂：“手伸过来”。 凤羽莫名还是照做了，伸出一只右手，手指修长莹白如玉。 楚连翘抓起他的食指就咬了上去，直到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才松口：“写吧，血书更有诚意。” 凤羽被咬疼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冒着血珠的手指：“姑娘，在下会得恐水症的！” “这个笑话不好笑”她转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薛绍：“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薛绍连连摇头，自己用指甲划破手指：“你这叫放虎归山，你会后悔的。” “不是我放虎归山，是朝廷那群废物放虎归山”楚连翘纠正道：“勤王大军若有魄力杀过渭水，轻而易举的就能平了这场叛乱，还能重创突厥始利可汗。” 她不屑的冷哼一声：“你看看他们干了什么，他们跑了，跑的无影无踪。” 楚连翘还准备了信给勤王大军，让他们劝劝她那素未谋面的外祖父，早早的把亲王爵封下来。 免得到时候一个不高兴大家起冲突，毕竟她楚连翘于国也是有功之臣，有封有赏应当应份。 “还不是因为你攻击了他们”薛绍不忿，多好的机会：“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说不是你信吗？”楚连翘手拿望远镜，见到了始利可汗那张扭曲的脸：“长的这么粗犷吗？” 还好只是遗产了基因里的神力，不然楚连翘哭死算了。 “可汗啊”楚连翘兀自笑了：“按照继承法，等始利百年之后，我是有权继承突厥可汗之位的。 等我那天混不下去了，就去突厥弄个女可汗当当，那么下面就都是我的子民了，又多了一个不杀他们的理由。” “你可真敢想”薛邵突然觉得楚连翘想法非常的疯狂，凤羽也许就是被她带坏的：“女子怎能为汗。” 她居然理所应当的认为可汗之位她想要就是她的，她难道忘记了她是女子了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楚连翘笑的开心：“你放心我现在还不想去那个七八个月都冷的地方，我有更好的去处。” 薛绍警铃大做，楚连翘笑声好魔性，似乎随时准备将天再捅个窟窿。 若是不顺她意，这天下就别想安宁了：“你想做什么？” 楚连翘收回他们写完的纸张，随手就扬了出去：“你猜？告诉你第一步让突厥可汗退兵，第二步也不远矣。” 飘飘忽忽落下的纸张被送到了始利可汗和永平王的手里。 “她这是要我们退兵”永平王展开纸张：“她为什么会帮伪帝。” 始利可汗大手将几张纸捏的粉碎：“不是我们，是我”他顿了顿：“她曾说过亲自上门送客。” “这有区别吗？”永平王问：“你们走了，本王怎么办。” “可汗的意思我们不是客，楚连翘根本就不在乎我们退还是不退”简政说道：“她刚才也攻击了伪帝的大军，似乎也有警告之意。” “那她这是什么意思”永平王实在不懂：“她这么做不是将我们三家都得罪了吗？她怎么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始利可汗抬头看向悬在头顶的利剑：“她并未完全的下死手，事情就有转圜的余地。” 别说什么死敌，还没到那个份上。 以一己之力逼退他突厥五十万铁骑，今天过后楚连翘将名声大噪，三家势力都得拉拢她。 说不定西羌、南海等国也会闻风而至，只要她愿意，左右逢源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可汗你真的要退兵吗？”永平王慌了：“我们可是有盟约的，永州之地我都给你了。” 突厥人退兵，他一家之力如何能抵挡的了朝廷大军。 “不退又能如何，难道在这等死吗？”始利可汗不想退但是众意难违，大巫亲口承认了她神使的身份。 若是让他们知道楚连翘是她的女儿，始利可汗可以预见，这些人会毫不犹豫跟着她跑了，甚至抛弃他这个可汗。 始利可汗不敢赌，他知道草原的勇士对神使有多崇敬。 他的家族就是有特殊的血脉，才被草原各部推崇。 “她待在上空不走，就是等着我走呢”始利可汗最后看了眼渭水：“吩咐下去，我们回草原，马上动身。” 第209章 一举成名天下知 “那我们撤去那里”永州已经被糟蹋的不成样子了，永平王看向所有人。 “你可以攻过去”始利可汗建议道：“或者留在这里和东齐皇谈判划渭水而治。” “她真的不会再攻击我们了吗？”永平王看向空中一动不动的怪物。 “不会，应该只是盯着我而已”始利可汗驾马而行：“王爷保重。” 谁能想到他输的这么狼狈，输的这么彻底，跟儿戏一样。 楚连翘将他当成了自己的踏脚石，始利可汗苦笑，错过这次机会，有生之年他还能踏平中原吗？ 其实他冤枉楚连翘了，楚连翘不是不走而是走不了。 烈日当空，树梢都纹丝不动，一点风都没有，热气球几乎是悬停状态。 “要晒成干了”楚连翘咕嘟咕嘟喝了竹筒水，水都是温热的：“你倒是动一动啊，下面是大军，这特么怎么降落。” “我们不可以飞回去吗？”薛绍还以为楚连翘不走也是为了盯着突厥联军。 “无动力系统，只能随风逐流”楚连翘将水筒倒过来：“没水了啊，这突厥大巫不行啊，卜的什么鬼日子。” 薛绍得偿所愿，并不在意楚连翘的抱怨。 凤羽对热气球的新奇并未褪去，热不热的无所谓。 联军大营的帐篷拆了一大半，黑色的蚂蚁缓缓的动了向着北方，向着草原，向着他们来的方向离去。 “为什么只有突厥人退了，楚连翘这是怎么回事”薛绍发现永平王的军队没有撤退的打算：“是不是你搞的鬼。” “大哥，我为了你掉在半空中要晒成小鱼干了，你就这么冤枉我”楚连翘坐在吊篮一角的阴影里，将手里的空竹筒扔向薛绍：“你这又是什么品种的糟心玩意。” “你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薛绍一把抓住竹筒：“你马上让永平王撤兵。” “我是那根葱啊，没名没分的我让人家一个堂堂王爷撤兵”楚连翘本就一身反骨，薛绍语气令她不悦：“弄脑子瓦特了。” 薛邵见楚连翘插浑打科不讲理：“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让他们退兵。” “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楚连翘蹭的一下就蹦了起来：“我答应你是让突厥退兵，其他人退不退的与我何干。” “你胡搅蛮缠”薛邵努力平复心情：“真的不行吗？你把雷火箭给我，我了来射。” “不行，你拉的开穿云吗？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楚连翘挪回去坐了下去：“我都给他们处理了，朝廷花钱养那些废物做什么，吃空饷吗？” 永平王还有用，说破大天楚连翘也不会轻易出手的。 叛军少了一半，朝廷还玩不过人家，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留着也是祸害人。 听说东齐皇自己的皇陵还在修，打仗都没影响进度，不仅如此又征调了八千民夫。 修的富丽堂皇有啥用，还不是让后世子孙给挖了，与其这样还不如便宜她呢。 楚连翘觉得此事大有可为，等哪一天没地方抢劫了，其实摸一下这些皇陵也是不错的出路。 楚连翘看了眼怒目而视的薛绍，果断的把头转到一旁，摸金的打算还是不要让这种犟驴知道的好。 下面的人就看着那么个大东西，在上空盘旋就是不离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军师，她为何还不离去”永平王骑在马上，一旦有什么不对他就要跑。 “王爷稍安勿躁”简政心中仔细盘算，寻找破局之策：“那小女子可能在算计什么？” “算计什么？”永平王问：“是我们小看她了，早知道当初招揽麾下，何至于今日如此狼狈。” “过去的事情了”简政道：“她也不希望朝廷的人过渭水。” “此话怎讲”永平王看到了一丝希望：“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拉拢楚连翘。” “拉拢怕是不易”简政将自己的猜想说出来：“当时我军攻过渭水与敌军胶着在一起。 但是楚连翘那雷火箭却没有朝这群人下手，而是直奔敌军的援军而去。 一箭是巧合，三箭就是故意为之。 李季大概也看出来了，所以退的如此干脆。” 既然如此那就再等等吧，永平王压下心中的恐惧。 毒辣辣的太阳似乎要将大地烤干，地上尸体慢慢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味道。 永平王的人跪的跪站的站，没人敢轻易挪动位置，怕成为活靶子。 河面起风了，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空中的腐臭味，熏的人几欲作呕。 动了，天上那大东西它终于动了，它终于要走了，永平王等人压抑着心中大雀跃欢呼，眼巴巴的看着。 “啊，有风啦”楚连翘放肆的欢呼出声：“还是南风啊？这大巫有点本事，算了个好日子。” 这样就不用去对岸了，千里迢迢的走回来啦。 热气球缓缓的离开了大营的上空，风很小一点点推着它前进。 在太阳最后一丝余晖照耀下，楚连翘三人也安全着陆。 凤羽放出信号弹，红色烟花在空中炸开，附近的暗桩卫驾着马车将所有的东西都拉走了。 正如始利可汗预料到那样，楚连翘一举成名天下知，一时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李季和三皇子的奏折八百里加急进入朝堂，朝廷上下一片哗然。 “不知这楚连翘何方神圣”礼部尚书出列问道。 “是花影的女儿”东齐皇扔下一句炸雷。 可惜，朝堂之上面面相觑，文武百官早就忘记十几年前一个不受宠的公主。 花姓，皇族，礼部尚书想起来了：“花影公主吗？李嫔之女？胧月公主的陪媵？” 花影公主不过是宫女李氏所出，自幼不得宠，还是她被选为媵妾，李氏才被破格晋升为嫔。 “花影公主的女儿为何姓楚” 礼部尚书看说话的人一眼，心说：你问谁呢满朝文武谁关心过一个庶公主的死活。 “既然如此，此女也是心向朝廷，不如让她献上雷火箭”兵部右侍郎奏请道：“也算于国有功，封个县主就是了。” 第210章 分一杯羹 “县主？”东齐皇看了一眼右侍郎，要是那么容易打发，还在大朝会上议什么：“人家怕是看不上，将信拿来让诸位卿家一观。” 一个小小的县主可满足不了此女的胃口。 内侍应了一声，将楚连翘要求亲王爵的信送到大臣手上。 左丞相一目十行怒而出声：“狂妄，她一个女子居然肖想亲王爵位，还索要两州为封地，明目张胆的封疆裂土，与叛逆何异。” 本来还在等待传阅的众臣没想到堂堂丞相发这么大火。 他身旁的人也好奇的挪了挪脚步，终于看清上面写的什么。 “大逆不道……” “痴心妄想……” “狂放小儿……” 随着信纸的传阅，大殿内斥骂声、讨伐声可谓是此起彼伏，一面倒的大骂楚连翘是国之逆贼，不孝不悌目无君父。 “陛下，这楚连翘既是李嫔外孙，理应下旨申斥李嫔”御史大夫义愤填膺道：“江南李家绣品进贡一事也应一并褫夺”。 “陛下不可”礼部尚书道：“李家不过是商贾而已，绣品褫夺与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问题是楚连翘非宫中长大，便是申斥李嫔也不会让其有所顾忌。 甚至还可能激怒她，当成朝廷对她的挑衅。” “笑话，她也配朝廷挑衅，江大人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吏部尚书不屑的说道。 “你大概忘了，此女逼退了五十万突厥铁骑，各位谁要有这本事我也高看你们一眼”礼部尚书冷哼一声：“尔等要是将她逼向叛军，你们可想过后果。” “皇上”一直未曾吭声的右相开口了：“臣觉得江大人说的有道理，此女应以安抚为主。” “安抚”吏部尚书道：“人家要得是实打实的亲王爵，就是真正的凤子龙孙也没有给两州之地的道理，这不是裂土封疆是什么？” “正所谓满天要价落地还价”右相悠悠的说道：“不如先封郡主给三百食邑或六百食邑试探一番，等她进献雷火箭封个公主又未尝不可。 要知道公主可是位比亲王的，想来她乡野出身不太明白。 找个机灵些人传旨仔细与她分说清楚，最后不管如何总能拖上两三个月。 皇上可命李季尽快拿下叛军，到时候主动权在朝廷手里，什么事情就都好说了。” “臣觉得右相说的有道理”礼部尚书道：“此女应施以安抚之策，不仅仅是雷火箭，还有奏折上所说那能载人飞行之物也是顶顶重要。” 东齐皇点头：“诸位以为如何？” 众臣面面相觑，别看他们刚才骂的凶，但是每个人都觊觎传说中的雷火箭和那飞行之物。 要么现在从楚连翘手里抢，要么将小姑娘豢养起来，以朝廷的名义逼她交出东西来，大家各凭本事去分上一杯羹。 比起前者显然是后者更能让他们满意，且付出的代价更小。 “臣附议” “臣附议” “臣等附议……” 东齐皇见众臣都没意见，下旨封楚连翘为和嘉郡主，食邑六百户，赏黄金千两，白银十万两，郡主府邸一座，奴仆、田地若干。 传旨使团当日就离开了东齐京都直奔永州而来，晃晃悠悠在路上走了半月有余。 永州、墨州、洛州地方豪绅、平民、流民、土匪、义军纷纷涌进凤凰山。 青龙寨的势力极速扩张，俨然成了一个庞然大物。 永州如今已经是无主之地，楚连翘干脆就直接下了永州。 入驻平城，开城门的是楚连翘的熟人，正是王府长史孙琦。 孙琦只是将家眷送入了景州，自己留在了永平王身边。 在平城给永平王调配粮草，楚连翘的事情他都知道，他听说后一次比一次激动，这证明他没有看错人。 各县县令知道她的厉害，半点反抗的心思也没有，突厥人都降得，女土匪有有什降不得的，乖乖的去平城拜见。 “参见主公”永州辖下十一个县令都在此了。 “都起吧，主公这个称呼还挺新鲜”楚连翘也不卖关子：“我准备墨州也下了，你们各县抽调五千军队。” 楚连翘深切体会了什么家大业大摊子大，如今只要她睁开眼就有许多事情等着她。 “主公，我们县也就五千人马，都抽调走了，谁来守卫县城”云阳县令偷偷打量楚连翘，那一个说她丑如夜叉的。 “你们后面是突厥，前面是永平王”楚连翘往那一坐就是山大王的派头：“这两人都曾是你们的主公，你们想守谁啊？能守住谁啊？” 一群墙头草，谁还能指望他们守城，楚连翘还不如相信猪会说话。 “姑娘，不是”柳直荀觉的喊姑娘弱了气势，随即就改口：“主公不用他们，我带人去就是了，给我几支雷火箭壮壮威就行。” 赵深站了出来：“姑娘，墨州大难过后亦是十室九空瘟疫肆虐，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你还想染指墨州”突厥退兵并未让薛绍高兴几天，楚连翘就带人直接下了平城。 “主公，不是你呀你的”楚连翘提醒道：“谁家部将是你这个德性，你要效忠的是我，是我。” “我是你的部将，但我绝不与朝廷为敌”薛邵冷着脸答道。 “我让你去了吗？”楚连翘脾气就没这么好过：“你那个眼睛看到我与朝廷为敌了？” “你先下永州，再攻墨州”薛绍激动脸都红了：“你还说不是与朝廷为敌？” “话不能这么说”楚连翘今天非跟这个犟驴掰扯掰扯“永州先是永平王的后来是始利可汗的，始利可汗不要了给我了，你说我哪里与朝廷为敌了？” “这永州本就是朝廷的，是东齐的”薛邵没见过如此能狡辩之人。 “照你的逻辑，这东齐还应该是前朝大乾朝的江山呢”楚连翘不屑的撇撇嘴：“你不是应该反了它还给大乾朝。” 那些县令低着头默默听着楚连翘的不臣之言，这要以前那一句不是杀头的大罪。 “对，主公说的对”柳直荀对着薛绍说道：“少将军啊，如今咱们可是一样的人啊，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 第211章 还真是薄礼 “你闭嘴”薛绍呵斥完柳直荀，转头对楚连翘说：“好，就算你说的有道理，你攻墨州总是不义之战吧。” “我娘花影公主啊，我给她要了块封地”楚连翘理所当然答道：“我不过是去继承母亲的财产仅此而已。” 那几个县令抬头偷偷打量楚连翘，好家伙这还是公主之女。 怪不得这胆子出奇的肥呢，不过公主之女怎么流落在这蛮荒之地。 回去得好好查查这花影公主是哪位公主啊。 “你要的就是你的吗？”薛邵应该早该想到，不会有什么正经答案：“公主怎会有一州封地，那是亲王才有的资格。” “你说的都对”楚连翘食指挠了挠下巴：“所以我给我娘要了个亲王爵啊？” “啊，这……”所有人都惊呆了，女子封王，还是亲王爵。 凤凰山的人太熟悉她的做派了，惊讶都惊讶到麻木了，须臾之间就恢复了常态。 几个县令目瞪口呆好一会，这可真敢想，不对，人家都直接撸袖子上了，这爵位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你……”憋了半天薛绍说出一句：“女子怎能封王？” “凭什么不能”楚连翘不悦瞪着薛绍：“我娘为了和平和亲突厥，于国于民那都是有功之臣。 永平王那个废物都能封王，我娘凭什么就不能封王。” 薛邵被怼的哑口无言，楚连翘可是想当女可汗，给自己娘弄个亲王怎么了。 说不定哪天她就会吵着嚷着做女皇呢，薛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他急忙甩了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你自己要了什么？” “我啊？”楚连翘喜笑颜开道：“啥也没要啊，继承我娘的爵位、财产应当应份的。” 绕来绕去这才是她的目地，薛邵不再理会她的诡辩，甩着冷脸走了。 楚连翘夸张的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这都养了些什么糟心的玩意啊？” “姑，主公这种刺头要是我做大当家那会，早就拖出去打上几十板子了”柳直荀不知道楚连翘为什么对薛邵这么客气：“这是以下犯上，底下人若都如此，主公威严何在。” “你说的有道理，要不先从你开始”楚连翘剜了柳直荀一眼：“以下犯上的事你干的也不少。” “冤枉主公”柳直荀大呼冤枉：“我对你可是忠心不二。” 楚连翘打住他，将差开的话题拉了回来：“各位县令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主公可否少些，三千人如何”云阳县令看了看同一阵营的同僚：“粮草我们自备。” 自备粮草啊，这个可以商量，楚连翘如今势力可以说是鱼龙混杂。 各家投效的土豪乡绅都是自己的私兵部曲，有点家底的世家大族旁支都跑光了，就是不跑他们也看不上楚连翘一个女子。 “行，三千就三千，谁叫我心善呢”楚连翘痛快的应了。 众县令松了一口气：“多谢主公。” 此时，他们不知道，他们谢早了，三千人都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师傅，突厥使者求见”楚耕进来传话。 “传”楚连翘发话了：“你们前主子来了。” “主公说笑了”县令们心中讪讪，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石门县县令被楚连翘洗劫过，如今还要出人出粮。 蒋县令心中发苦，他几次想开口，但又不敢。 有人就看到了他的小动作，悄悄拉了拉他小声道：“不过点子粮草，那里不能挤挤，莫要横生枝节。” 蒋县令本就不敢出头，这下更不敢吭声了，算了，让林县尉自己想办法去吧。 突厥大巫如今知道了楚连翘是始利可汗女儿，更加的激动，他亲自带人来拜见：“见过公主殿下”。 这个称呼是何由来，县令们竖起耳朵，看凤凰山上的人都没有意外的，似乎都不好奇。 楚大山坐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女儿逢场作戏。 但是突厥大巫的一声公主，他还是有些失落。 从小楚大山就把最好的东西都给楚连翘，他知道女儿本该使奴唤婢的人上人，跟着他受罪了。 尤其他还给她找了那样一个夫婿，差点就毁了女儿的一辈子。 好在女儿是个有本事的，她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免礼”楚连翘仔细打量这个突厥大巫。 披头散发用一根皮制抹额勒着头发，脸上几道黑白相间的彩绘，虽然已经入秋，但秋老虎厉害的紧，大热的天包的还挺严实。 “多谢公主”大巫正大光明的打量楚连翘，果然在眉眼间有花影公主的影子：“族人们听说您是可汗亲女，无不欢欣雀跃。” 可汗亲女，县令瞪大了眼睛，他们听到了什么，一时间忘了在哪里。 怪不得如此彪悍，不对啊，既然是亲女，怎么把始利可汗给赶出去了。 合着永州人家父女倒倒手的事啊，怪不得敢抽掉县衙那么多兵力啊？ “呵呵，我也雀跃”楚连翘敷衍道：“可汗他老家身体可好，没被我气死吧？死之前千万通知我啊！”我也去抢抢可汗之位。 “公主说笑了”大巫笑眯眯道：“您是草原最厉害的神使，我们以您为荣。” “为荣啊，就口头说说”楚连翘手里做了捻钱的动作。 “公主知道的，我草原生存艰难”大巫面露为难：“此次又铩羽而归，所以我部有个不情之请”。 说了半天都是烟雾弹，连颗糖衣炮弹都不舍得，楚连翘意兴阑珊：“不情就不要请了。” “公主息怒”大巫没打算真的不请了：“见面礼我们也略备了些。” 大巫身后的侍从送上礼单。 楚连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架势，当场就打开了。 大巫接着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阿巴尔是可汗的心腹爱将，希望公主能高抬贵手将俘虏的一众突厥将士给放了。” 楚连翘还在那研究礼单，明珠十挂，和田玉如意六对，毡毯十万挂，金银首饰若干，牛羊各一万头。 她将礼单翻来覆过去看了又看：“你这还真是薄礼啊？” 第212章 这饼真圆啊 大巫嘴角抽了抽，这还嫌少：“明珠皆是上好的南海夜明珠，颗颗价值连城，金银首饰头面也有六箱子……”。 行吧，古代珍珠这玩意不是养殖的，可能是有点小贵，楚连翘看着礼单上就那么几行字：“好歹把纸张填满了。” 大巫只当听不见，旧话重提：“阿巴尔将军之事？” “你们不是生存艰难吗？”楚连翘把礼单收了起来：“就在我这养着吧，我也算他主子不会亏待他的。” 玻璃作坊已经投入生产了，正是需要大量劳力的时候，楚连翘才舍不的将这免费的苦力放走呢。 “公主可否通融”大巫没想到送了那么多东西，楚连翘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这样吧”楚连翘说道：“咱们做个买卖怎么样？” “那阿巴尔的事呢？”大巫实在不知道他们楚连翘有什么买卖能做。 “那事好说”楚连翘继续说道：“你们草原有羊，有的是羊毛是吧？听说那玩意在你们那里稀烂贱。” “也不是啦”那东西确实便宜，但大巫本能否认：“我们还得用它做毡毯。” “这样我用盐跟你们换”楚连翘想了想：“不是世面上那些苦涩的盐，是雪白雪白的雪花盐。” 所有人面面相觑，凤凰山的人都去看楚家父子，什么时候有那么好的盐了，他们怎么没见过。 楚大山果断的扭头，她女儿说有就有。 各县县令也蠢蠢欲动，他们背后都有各自的家族，盐业也是有些家族涉猎其中，用雪花盐换羊毛，这可是大手笔。 雪花盐普通人家可是用不起的，如今用来换些羊毛暴遣天物啊。 “换盐，当真”大巫激动溢于言表。 草原最缺的就盐，以前他们都是用马匹换，用真金白银买，但到手的盐都是苦涩，那种雪盐价格相当的昂贵，只有贵族才配拥有。 “公主果然是神赐给草原的神使”大巫带领着所有人诚心叩拜，嘴里念念有词。 楚连翘心虚的厉害，这嘴里念的啥玩意，应该不会是诅咒吧。 现在不会，待会会不会诅咒我啊。 “公主要多少羊毛”大巫行完礼迫不及待的问道：“要怎么换？” 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一斤雪花盐换……”十斤羊毛。 只是她还没说完，大巫就激动的说：“一斤雪花盐换一百斤羊毛吗？仁慈的公主啊，我替草原的子民感谢你！” “呵呵呵呵呵呵”楚连翘尴尬的笑了笑：“羊毛呢，我现在就开始收。” “好好，公主放心”大巫拍着胸脯保证：“我派人回去先给你收上一万斤来，不知盐什么时候给？” “盐，先欠着”楚连翘的干咳了两声：“我攻下墨州以后才有盐场，有了盐场才有盐。” 北方冬日的盐场就是用上晒盐法，产量一时上不去，要不等明年夏天以后再交盐？ 场面瞬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把头低下去了。 这饼画的真圆呐，县令们都有些可怜这突厥大巫了，简直比他们还惨。 凤凰山的人也相互挤眉弄眼：我说吧那里有什么雪花盐，这是主公又准备坑人了。 楚雄狠狠瞪了那些人眼，眼里满是警告，她妹妹怎么可能骗人。 大巫被卡了好一会，但是对神使的崇敬，他没想过楚连翘可能会骗他，他只是惊讶于楚连翘居然打墨州的注意：“公主何时会给我们盐巴呢？” 这还真好骗啊，云阳县心中腹诽。 也对，就是些不值钱的羊毛，都赔了又能赔多少。 咦，这么好说话的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楚连翘反而不好意思了：“这样吧，你给我十万斤羊毛，我年底付你五百斤雪花盐，剩明年秋后我都给你付清。” “多谢公主”大巫再次道谢：“我们还可以用别的东西换盐吗？” 楚连翘想了想：“今年、明年都不行，但是后年我敞开了供应。” 豁，好大大口气，这次不仅县令们觉的她骗人，就是凤凰山的人都认为她在骗人。 在场的除了楚家父子，也就大巫没想过楚连翘会骗他。 “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大巫相信草原的子民也会高兴。 “阿巴尔？”楚连翘顺嘴提了一句。 大巫很上道：“能伺候公主是阿巴尔等人的福气。” “呵呵呵呵呵”楚连翘招呼楚雄：“这是我大哥，你们跟他下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找他就行。” 大巫虔诚的行完礼，就跟着楚雄走了。 楚连翘说的口干舌燥：“谁还有事，没事就散了吧。” “大丫头，这是下面誊抄上来的无主之地，都在这里了”楚大山抱着一叠厚厚的册子。 蒋县令复杂看着楚大山，就在几个月前，这还是见了他都不怎么敢抬头的农家汉子，如今不敢抬头的变成他了。 “这时节粮食就不指望了，除了种冬小麦的，其他就抢种一批秋菜吧”楚连翘翻了翻册子说道：“粮食是个大缺口。” 尤其是涌进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楚连翘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 楚连翘的军队是没有军饷的，目前就只是管饱，不可能在压缩他们的口粮。 谈到粮食问题，各县令都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楚连翘笑了：“我是那不讲理的人吗？” 你以为自己很通情达理吗？各县令鹌鹑似的龟缩着就是不冒头。 “我的盐场开起来，其它盐场都得失业关门”楚连翘不疾不徐道：“你们就没有想从我这拿盐引的吗？” 县令把头低的更低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又不是突厥大巫那二傻子由着她忽悠。 “雪白雪白的雪花盐哎”楚连翘卖力的推销：“你们就不心动。” 结果还是没人吭声，楚连翘暗叹一声自己不适合做买卖：“算了，你们替我给各大粮商带个话，想要盐引的拿粮食来换。” “是，主公”众县令松了口气，只要不祸害他们就行。 “退了吧，糟心玩意”楚连翘挥挥手放他们走了。 第213章 你吓着人家了 县令们有条不紊的退了出去，一出议事大厅撒丫子就跑。 唯恐跑慢了被楚连翘给抓了回去，实在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主公，你吓着人家了”柳直荀摇着圆圆的脑袋，啧啧啧声不断。 “我长的还有你可怕吗”楚连翘凉凉的问道。 “主公自然是貌美如花”柳直荀听话不像好话，果断认怂：“是我吓着人家了。” “柳直荀、穆锦、关忠命你三人点齐兵马三日后随我攻墨州”楚连翘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三人神情一凛齐声答道。 “孙琦、薛理你二人押送物资粮草，随大军而行”。 “是，属下遵命”两人出列领命。 孙琦抬头眼前女子的龙气越来越浓，已经隐隐有飞升之势。 那股死气若有若无似乎随时都要消失殆尽。 “薛岐、蒋夫人、王夫人你三人召集大夫、押送药才随大军之后，救治百姓控制瘟疫，施粥赠药。” “是，属下领命”三人出列领命。 他们虽然和薛绍一样都是薛家人，但是楚连翘救治是千万黎民，他们并不抗拒。 甚至对她生出隐隐的佩服，天下列侯只管争权夺利，哪里肯回头看看百姓的死活。 但楚连翘就看的见，她愿意收留源源不断的难民，愿意投入巨资兴建学堂。 虽然现在的学堂只留楚连翘麾下僚属将士的孩童，那也是非常的了不起。 乱世中活着本就不易，他们在前方拼杀不就为小的能够活下去吗？ “你们去准备吧，缺什么再来跟我说”楚连翘吩咐道。 几个人回头各自去准备。 “大丫头”楚大山唤道。 “爹你还有事”楚连翘问。 楚大山见女儿脸上带着疲惫之色，越发的自责，是他没本事为女儿分忧。 他和花影公主只是挂名夫妻，当年也是花影公主教的他识文断字，可惜他学的不好，还是帮不了女儿太多。 “我问问这个冬小麦的事”楚大山觉的自己刚才没听错女儿说的就是冬小麦。 楚连翘想起来了，这里其实是种春小麦的，但是根据当地气候，其实是可以种冬小麦的。 “对，现在种”楚连翘继续说道：“明年的五月份大概就能收获。” “那么早”楚大山想了想：“冬天不会冻死吗？” “不会”楚连翘说：“放心吧，爹。” 这里的气候和华夏国山河四省的气候温度相似，寒暑交替四季分明。 “那行”楚大山是不会怀疑楚连翘的话的：“真能五月份收麦子，还可以种大豆、芝麻什么的，又多了一季收成。” “爹，你瘦了”楚连翘作天作地是没什么压力的，反正她这条命就是白捡的。 所有的压力就压在这个老父亲的身上，他时不时的会担心自己的女儿，时不时的陷入自责。 “没啥，你娘做饭不舍得放好东西你是知道的”楚大山憨憨的笑了：“我这张嘴是吃了几天好饭吃刁钻了，吃不下去你娘做的饭可不就瘦了。” “你这么编排她，小心她锤你”楚连翘调侃道。 “捶我我也要说”楚大山学着楚连翘的模样叹了口气：“我如今也喜欢吃白面饺子了，超白面的。” “哈哈哈”难得楚大山肯耍宝哄女儿恭喜，楚连翘很给面子笑了：“我今晚就去偷娘的橱柜钥匙，把白面全给她包了，心疼死这个姜扒皮。” “你偷你的，别告诉我”楚大山摆摆手就走：“我就当什么没听见，吃的时候喊我一声就行了。” “爹，你学坏了……” “哈哈哈……大丫头我就等着你孝顺我了。” 楚连翘如今住的地方就是原先的永平王府，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 可惜值钱的好东西都被永平王搬空了。 楚连翘来到后宅，姜氏已经开始她的豆芽生意了。 她还招了顾氏、杨氏和钱氏妯娌两个，年氏和方氏妯娌两个做帮手。 家里的事她彻底就交给赵深的妻子方氏去管了。 如今没有百业凋零，满月楼也没了，姜氏的豆芽就直接卖给楚连翘了，供应她的大军。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姜氏将簸箕放下，楚连翘越发的忙了，自己家吃饭都见不到几回。 “不是答应你要种蘑菇吗？”楚连翘说道：“你还忙的过来吗？” “忙的过来”姜氏一口就应了：“忙不过来，我招人就是了，这里不管是你舅母还是你伯娘、婶娘都能照看过来。” “行”楚连翘觉得姜氏成长了不少：“金石山那种冬暖夏凉的山洞不少，另外里面也得盘火道，以免天气太冷影响蘑菇发育。” “这是得投不少钱吧”姜氏心中盘算，这乱世山珍行也不景气：“你收不。” “收”楚连翘笑了：“不过你是知道的物以稀为贵，你这大批量卖给我可不是山珍行那个价。” “你收就行”姜氏一拍大腿：“女人不给工钱，给两三个杂粮窝头有的是抢着干的。” 确实外面难民一大堆呢，楚连翘对姜氏不给工钱的行为也不多置喙，她也没给入寨那些人工钱。 这么一想，姜扒皮不会是跟她学的吧，造孽啊。 “那你招人吧”楚连翘列了张单子，上面是种植蘑菇所需要的材料：“我在金石山找到了十几个不错的山洞。” 姜氏拿着单子看了又看：“这是多少钱？” 她不识字啊，猜也能猜出上面都是需要花钱的。 “不多”楚连翘伸手比划：“三百两”。 “三百两”姜氏惊叫：“非得这么多吗还有吗？” “亲娘，这些木头如今本就不需要几个铜板，也就石灰和砖块的钱”楚连翘指着单子：“就这你还嫌多，我给你培育蘑菇菌种都没收你钱呢。” “要什么砖石啊”姜氏小心躲开楚连翘的手：“我找人脱一些土胚就行了，你把这个给我减去。” 楚连翘冲着她伸出大拇指：“还得是你啊，姜扒皮，这一下子最少能减一百两。” 姜氏一听能省一百两心里美的不行，对于楚连翘喊她姜扒皮，她选择性失聪。 第214章 南海国 姜氏在纸上找了找也没看出那一行是石灰：“石灰非得用吗？” “哎呦，我的亲娘”楚连翘无语：“石灰不用怎么杀除杂菌，这大几万斤的胚料你打算开水煮过，累死你算了。” “也不是不行”姜氏拉着出连翘：“你给我算算煮划算还是用石灰划算。” 这要是现代肯定是石灰划算，但是现在还真不好说。 楚连翘思来想去跟姜氏说：“煮划算，就是麻烦些。” “真的”姜氏喜笑颜开：“能省多少银两？” “你拿一杂粮窝头，跟外面的那些孩子换一捆柴”楚连翘建议道：“估计也就千百八十个窝头的事情。” “孩子能打多少柴啊”说着姜氏回过味来了，楚连翘这是可怜那些无父无母的孩子：“行吧，不过这样真的省钱吗？” 别回头把自己给坑了，她可算计不过大丫头。 “省，最少能省十两，行了吧”楚连翘无语：“你都省了大头了，还想怎的。” “你没生气吗？”姜氏见楚连翘不耐烦了：“大不了我脱土胚挑那些带孩子多的女人或者大孩子。” “知道了”楚连翘见那些破瓣豆子：“你这些破瓣有去处了是吧。” “破瓣怎么了，破瓣又没坏”姜氏剜了她一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不吃人粮食。” 楚连翘还有事，不跟她磨牙，将事情交代清楚转身就走了。 她记得平城外的山林上有一片栗子树，估计可以摘了，她记得能摘上三五千斤不成问题。 让赵深点上一队人马，拉着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就往那片山林而去。 “凤羽呢”楚连翘喊了一圈没有人，最近总看不到人。 楚连翘都怀疑他精神病好了，怎么好的不详。 见没人回答，楚连翘干脆喊出了暗卫：“凤羽呢？” “属下不知”黄二回答的很干脆。 “算了，你去喊薛绍来”楚连翘说道：“那里面有猛兽，普通人无法提前感受到它们的气息。” “是”黄二领命而去。 凤羽的暗卫按天地玄黄排序，被送给楚连翘的是玄三和黄一、黄二、黄三。 至于小海的事情两人至今没达成一致，拖着呢。 薛绍骑马而来，见楚连翘坐在马车上等他：“去哪儿？” “去收粮食啊！”楚连翘一抖缰绳，带着队伍缓缓而行。 “师傅” 楚柳骑着马儿赶来：“等一等师傅。” “吁！”楚连翘停下：“你怎么大老远跑来了？” “师傅，阿巴尔他们正闹呢？”楚柳说道：“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得了谣言，说什么突厥可汗要赎回他们去， 这几天就在哪闹，就是不好好干活。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罚也罚了就是不管用，怎么办师傅？” 楚连翘皱眉：“突厥大巫不过来了三天，我今天才见了他们，消息怎么就传到了玻璃作坊？你们那儿是筛子不成？” 楚柳羞愧的低下头：“对不起师傅。” “你和张彪好好给我查查是怎么回事”楚连翘声音严厉：“查出来自行处置，御下不严，你们两人都给我领十鞭子去。” “是，师傅”楚柳没话说，师傅将俘虏交给他和张彪看管是对他们的信任，如今出了纰漏理应该罚。 “阿巴尔这批人我还有用”楚连翘想了想：“你去找突厥大巫带他去见见阿巴尔，就说我说的让他去劝劝阿巴尔，大巫会明白怎么做的。” “是，师傅”楚柳小心翼翼的问：“如果还不管用呢？” “不能为我所用，留着也是浪费粮食”楚连翘的声音没有半分的起伏。 “徒儿明白了”楚柳行礼，驾马离去。 楚连翘揉了揉太阳穴：“我真不喜欢这种千头万绪的日子，烦的要死。” “那你还非要占了永州，如今还要染指墨州”薛绍骑着马，跟着楚连翘的马车缓缓而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楚连翘幽幽地说道：“没有点势力我怎么自保？我死了也就死了，我是不好意思连累家人的。” 楚连翘的这一世毕竟是多出来的，多活一天都是赚到的。 “你可以将雷火箭进献给朝廷，总不会少了你的荣华富贵”薛绍说道。 “我的东西呢可以卖，就是不能是进献”楚连翘笑的淡然：“进献这两个字都听不得，分分钟想暴走打人。” “你当真肯卖雷火箭”薛绍是不信的。 “当然，只要价钱合适我自己都可以卖了”楚连翘摇着马鞭：“就不知道谁能出的起价钱。” 他就知道楚连翘没那么好说话，薛绍还是试探性的问：“雷火箭配方你要什么条件。” “你要啊？”楚连翘上下打量薛绍：“都说了，只要你入赘我楚家，配方分享给你啊。 不过呢你知道的，大房怕是被凤羽占了，你要能说服他做小也算你的本事。” “我没有跟你歪缠”薛绍义正言辞：“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行，正人君子”楚连翘继续赶她的车：“你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薛绍你会不会有一天捅我一刀啊？” “你当我薛邵是什么人”薛邵是看不惯楚连翘：“我既然认你为主，就不会叛你。 不过是意见相左，我不能眼看你错下去，劝诫于你。” “劝我，你省省力气吧”楚连翘脾气上来，自己劝自己都不好使：“我雷火箭配方出价一千万两黄金，外加三洲之地，怎么样便宜吧。” “这怎么可能？”那个君王肯放弃城池，薛邵就知道楚连翘根本就是故意的。 “怎么不可能”楚连翘记得有个皇帝认了个干爹，送了人家燕云十六州。十六州啊，她才要三州之地，白菜价好吗？ 可惜薛绍听不见她的心声，更不知道什么是燕云十六州。 这个时空的版图跟华国有很多很多相似的地方，像一个平行时空。 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海南岛在这里就不仅是第二大岛，而是一个大出三倍的独立岛屿，与东齐隔着不到十米的海峡，称南海国。 整个南海国都属于热带气候区。 第215章 橄榄核 而东齐则为亚热带和温带气候，可谓是经纬分明。 “那你就不要喊累”薛绍有些被气着了：“统御两州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这个道理我是懂的，话又说回来，要不是你们这些属下不中用，我用的着累成狗吗？”楚连翘抱怨道：“你看凤羽用不着的时候，天天在眼前戳我眼珠子，用的着了人都不见影，我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还要带路去收栗子。” “你把凤羽当下属用，凤羽知道吗？”薛绍腹诽不好用也没见你少用。 薛绍就没见过在她手里不能用的人。 “那你说他有什么用”楚连翘嫌弃的很，当下属都不好用。 “哼，在你眼里我们都无能就对了，是吧”薛绍听着楚连翘嫌弃凤羽，觉得有被冒犯到。 “对头”楚连翘可不会惯着他。 上次走这条路的时候，两边可谓是郁郁葱葱草木茂盛。 如今，被灾民能吃的都吃了，野菜、树皮，几乎不剩什么。 好在有这些东西能充饥，再加上楚连翘也让官府开仓放粮，勉强对付着活，否则，真的要饿殍遍野了。 如今，许多无主之地都被楚连翘划拉到自己的手里，她如今是这永州最大的地主。 所有的田地她绝不会卖，租借给那些流民，田租二八开。 如果她能一直统御两州，所有的土地都要想办法收回。 王田天下虽然能抑制土地兼并，从根本上解决农民被抛出土地的现象。 但是霸占大量土地的世家，豪绅又如何肯罢休。 所以她只能悄悄的来，甚至不能将这一想法宣之于口，那些跟着她出生入死的人也是为了良田千百顷，广厦千万间。 “那是什么”赵深指着平城方西喊到：“这个莫非是……”。 “热气球”楚连翘回头看着空中飘飘忽忽向南飞去的东西。 “谁在上面”薛绍讶异：“你把这东西卖了吗？” “我是那么财迷的人吗？”楚连翘觉得薛绍将她看扁了好吗？ “呵”薛邵冷笑中带着不屑：“你不经常照镜子吗？” 说完他掏出望远镜，距离太远还是看不到上面是什么人。 楚连翘没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别看了，敢不经过我同意就动我东西的，也就那个精神病患者了。” “修齐”薛绍也猜出来了：“这东西会不会失控？” 他记得凤羽动过，热气球当时晃了晃。 “他大概是真的好奇千米高空是什么样子？”凤羽旁敲侧击好几次想要在飞一次，要上千米高空，被楚连翘无视了。 她万米高空都见过，压根就不感兴趣。 凤羽感兴趣啊？好不容易等来相适天气，风和日丽，自己带人将东西拉到郊外去了。 “千米就到头了吗？”薛绍手搭凉棚往上看去：“你不去阻止他吗？” “怎么阻止”楚连翘无语：“人家都飞上去了，七八百米是有了，我就是现场进化也长不出翅膀来。 摔死也他自己愿意的，少个祸害。 自私鬼作死就算了，还不把小海调来给我，好好情报网不就废了吗？” “你还真是唯利是图”薛邵也知道就是阻止凤羽也不会理他们的，这东西飞行很稳，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你曾掌管过水师，知道那里有造船比较厉害的师傅吗？”楚连翘转移了话题。 “你想干嘛，你要做海贸吗？”薛绍跟他爹一样不喜欢海贸：“利虽有，但是海上风浪不可预测，然沿途皆有海寇掠夺，时时血本无归，你不要病急乱投医。” 见楚连翘不为所动，薛绍继续说道：“墨州常有倭寇出没，上岸烧杀掠抢，我们驾船赶到往往对方就逃之夭夭了，茫茫大海追都无从下手。” “都不是大事”倭寇等有船端了老巢就是，金山银山都是她的，她可是土匪起家，本职工作驾轻就熟。 楚连翘手里有许多海船图，东方西方的都有，甚至更先进的她都有，但是她只会造模型。 这要是在现代遥控船、舰、游艇她都可以完成。 造实物她没参与过，但图是真的，穆锦家造船师傅已经被她征调过来。 楚连翘很失望他只会造一些小舟，木筏之类的。 有比没有好，楚连翘想要大船、想要人给她造船必须有拿的出手的东西。 她调集了所有的木匠给她打造一艘小小的潜水艇，名曰橄榄核。 核载六人，人力动力系统，下潜时间有限，技术不复杂，但是足够震一震古人。 “在连翘姑娘眼里什么才是大事？”薛绍问？ “饿肚子才是大事”楚连翘将话题拉回来：“你说的那些事我会解决，我需要船，也需要造船的师傅。” 楚连翘是劝不动的，薛绍多少有了些觉悟：“江南海家世代以造船为业，他们甚至能造四桅帆船，但是一艘单桅帆船要价三千两白银，四桅帆船大概一万五千两白银。” “这么贵”楚连翘惊叫出声：“我爹当年一年也就挣五两多一些，买条单桅船就得五多百年啊？孙悟空都从五指山上刑满释放了。” “姑娘要赎身银子的时候，要的可是黄金，成百上千的要”薛绍不忘挖苦她。 “我要了，谁给了吗？我连块金豆子都没见过”楚连翘只是从凤羽和小海身上几次拿金叶子，人家都没皱过眉头，她潜意识觉得金子其实没那么值钱。 还好她没打算给钱，只是准备空手套白狼，该说不说知识就是力量，感谢祖国妈妈的栽培：“我要组建远洋舰队，至少得五条以上三桅船，一步到位四桅船最好，他们接的下来吗？” 千料宝船，楚连翘直接不想了，薛绍都没提过。 “海家不是你有钱就能给你造船的”薛绍淡淡的道：“况且你都要四桅船，一艘就得三五个月之久，都给你造船去了，别人的船造不造了，别做梦了。” “我没打算给钱”楚连翘没钱很光棍。 “你又想抢”薛绍怒极反笑：“海家人有自己的风骨，你抢来也没用。” 第216章 大蟒蛇 “你想多了，我自己算半个技术人员，我怎么能这么对待他们呢”楚连翘抓他们软肋一抓一个准：“还有那家能造海船。” “江东吴家技术差一筹，三桅福船也是能造的”薛绍解释道：“这两家规模最大，族中人数众多，其他小家族也是有的。” 楚连翘觉得就凭橄榄核拉拢两家不成问题：“反正你也不想随我去墨州，不如你带人去江南会会这两家人吧。” “你连钱都不出，我拿什么会会人家”薛绍摸摸自己的脸：“我爹实行禁海令，不只海寇、世家恨我们，那以造船为业的大小家族都恨我薛家入骨。” 他如今的面子可不好使 说不定见面就被人砍了。 “你放心了，不会让你空手去的”楚连翘给了他个安心的眼神：“他们要是敢伤你一根毫毛，我亲自带人去灭了他们。” “怎么，姑娘墨州还没拿下来，就对江南虎视眈眈”薛绍半分感动也没有，反而察觉到了楚连翘的野心不小：“这是拿我的小命做伐，你里外都不亏是吧。” “你看你，你怎么能这么大恶意的揣测我”楚连翘捂着心口伤心不已：“我全心全意对你换来的却是你的狼心狗肺，小女情何以堪。” 薛绍被她的矫揉造作恶心到了，驾着马儿急行几步，拉开与楚连翘的距离。 她越是这样，薛绍觉的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 楚连翘收起她的表演大骂一声：“不解风情，活该你没媳妇”。 薛绍今年二十一岁在古代也算是晚婚了，他连个未婚妻都没有。 赵深等人都听到了，仪表堂堂的少将军被人骂没媳妇，他们都偷着乐了。 薛邵不用回头，都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跟楚连翘说话，楼歪了谁也拉不回来，怎么就有这么脸皮厚的女人。 好在，一行人到达了目的地，山脚下的树木也是被剥了树皮，叶子能被撸走的也都被撸走吃了。 楚连翘带人绕路进去，她和凤羽可以爬断崖抄近路，赵深他们不行，只能慢慢的往上爬。 “就是那一片”楚连翘指着前方说道：“大家动作快点，这是深山里有猛兽。” “好大一片啊”赵深等人惊叹，一听楚连翘说有猛兽：“姑娘放心，我们带的人手足够多，大半个时辰的活。” 楚连翘点头：“薛绍你去树上给大家把风。” 看吧，这女人嫌弃他们不好用，但用起来绝不手软，薛绍几个起落靠在一颗大树冠上。 楚连翘也没闲着，将赵深等人摘下来了栗子，用木棍挑着，运到不远处的断崖扔下去，这样可以缩短运输路程。 “赵教习，咱们主公力气可真大啊！”那人说话颇有些羡慕：“这得有千斤了吧。” 赵深也不知道楚连翘的力气有多大，目前只要被她钳制住的人还没有能从她手里逃脱的：“快干活吧，流民这么多，这里依然树高林密，可见猛兽不是一般厉害。” 众人加快了手里的动作，足足忙了一个时辰，急忙就往回赶，本以为运气够好，谁知回程的时候遇到了两条硕大的蟒蛇。 一条肚子鼓鼓的清晰可见是个人形物体，它懒洋洋的窝在那里。 另一条高昂着头，吐着血红的信子，死死盯着众人。 “这蟒蛇么不是成精了，如何这么大”赵深等人紧张的握着手里的武器防备。 楚连翘眯着眼，自从上次遇到传说中的剑齿虎，她就不敢在托大了。 这个时空或许有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眼前的蟒蛇比之森蚺也不遑多让。 “我看它们好像刚吃饱的样子，不一定会攻击我们”楚连翘摸出两根炸药：“咱们慢慢往后退。” 众人听了她的话，小心翼翼往后退。 不是楚连翘不想杀它们，一是杀这两条蟒蛇，势必会损失人手。 二是她也没把握她们这群人能一次性杀了两条。 听说这种蛇类记仇，这么大的更是有灵性。 不到万不得已，楚连翘不打算出手，万一跑了一条，那才是日夜难安呢。 “嘶…嘶…”蟒蛇动了动。 楚连翘紧张到嗓子眼了，死死注视着它的动作，一有不对她就准备炸死它。 赵深等人额头都冒汗了，他们不仅害怕对这种硕大生物还带着天然的敬畏。 要不是楚连翘在前面压阵，他们早就失了分寸落荒而逃了。 它只是动了动，没有要袭击的意思，楚连翘松了一口气，指挥着人继续退。 终于退到安全距离，众人撒开腿没要命的跑。 那蟒蛇似乎是后悔了，居然开始追击她们。 楚连翘顾不得会不会引起森林火灾，一颗炸药朝着比较空旷的地方丢了过去。 “轰”山石飞溅尘土飞扬，炸出了一个大坑。 那大蟒蛇虽然没有被炸着，但也被这东西吓着了，掉头就往回跑。 “还有你怕的东西？”薛绍停下来不忘调侃她。 “我不是怕，主要是我心地善良爱护小动物”楚连翘大言不惭道：“要是我都给杀了，你们后世子孙就只能看化石了。” “行，你不怕”薛绍也不再拆穿她：“这种大蛇在北方确实少见，但是在南海国不少，当地人也喜欢吃蛇肉，相当的美味。” “拉倒吧，在美味我也不吃”楚连翘和薛绍坠在后头闲聊：“那两条蛇肯定刚吃过人。” 薛绍也看到了蛇肚子上那个人形的物体：“不一定是人，说不定是猴子或者某些猿类。” “那我也不吃”楚连翘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想想都恶心，胃难受。” 薛绍还要说什么就被一声暴喝给打断了。 “小兔崽子你敢偷我们的东西”。 两人紧走几步，看着自己人抓着两个挣扎不已的少年。 地上有一大袋子栗子，不是她的是谁的。 “我们不是偷的，是捡的”大点少年死命挣扎，还妄图去救自己的弟弟。 “松开他们”楚连翘发话了。 少年挣脱了束缚拉着弟弟就跑。 “栗子不要啦”楚连翘声音不轻不重的响起：“辛苦半天抬下来的。” 第217章 救助站 要，怎么不想要，两个少年停住了脚步，警惕看着楚连翘一行人。 楚连翘笑了：“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见他二人不说话，随时准备要跑的架势。 楚连翘自顾自的说道：“你们也给我往下搬栗子吧，不管你们能搬多少我都分你们一半，搬两袋给你们一袋子，搬三袋子给你们一袋子半，多劳多得哦，如何？” “真的”大点的少年虽然怕，但还是开口问道：“你不骗我们？” “我的信用很好的”楚连翘歪头想了想：“你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要不要赌一把或者继续饿着。” 两个少年有些犹豫，小少年拽了拽哥哥，眼里全是对那袋栗子的渴望。 其实他们应该早跑了的，实在是太饿了才忍不住停下来吃了个饱。 那栗子清脆甘甜是他这辈子吃的过最好吃的东西。 “你说话算话”大点少年带着弟弟慢慢的往前挪了挪：“这袋子也算。” “算，谁叫姐姐我心善”楚连翘大方的答应了。 两个孩子这才稍稍放下点戒心，去拖地上的袋子。 “动作快点啊！”楚连翘一挥手所有人就去了断崖底下。 都是强壮的汉子一人就能扛两三百斤，剩下的楚连翘就自己包圆了。 两个少年抬着栗子哼哧哼哧的下山，刚扔在地上就欢喜的往回跑。 刚跑上一段就见山上的人扛着东西下来了。 两人没停下继续往前跑，看到楚连翘挑着十几袋子。 两个少年看的目瞪口呆，忘记了说话。 “少年回去了”楚连翘施施然从两人面前经过，在两人面前挥了挥手。 “你都搬完了”少年终于开口了。 “对啊？我厉害吧”楚连翘恶劣的笑了。 厉害不厉害的少年不想知道，他们只觉的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么一大堆，怎么可能一趟就搬完了，他算着怎么也会剩一点的，只要他们足够快就可以在搬一袋子。 楚连翘将东西往地上一扔，自有人将东西搬上马车。 “少年分赃了”楚连翘用手拍了自己嘴巴一下，不可以教坏小孩：“少年分栗子了。” 虽然不能分到一袋子，半袋子他们也高兴。 楚连翘分了大半袋子给他们：“你们就这么抬回去，不怕有人抢？” “这位姐姐，你能帮我们拉到三号救助站吗？”小少年怯生生的开口了：“到了救助站就不怕了，那里官军看着不许抢劫打架。” 楚连翘在每个地方建立五个救助站，一大家子全乎人一个救助站。 女人独身和带着孩子的单独一个救助站。 老人和带孩的老人一个救助站。 七岁以上十三岁以下一个救助站，有带着小孩子少年都在这个救助站里。 七岁以下孩子单独救助站，楚连翘都做好准备接受所有七岁以下的孩子入学堂。 谁知道七岁以下的孤儿根本就没有，为什么没有楚连翘不愿去深想。 老人和女人也不是很多这两个救助站点就合并了。 所以就剩下三个救助站，既然这两个孩子都在三号救助站。 说明大的少年没有超过十三岁。 “你们多大了”路上楚连翘问他们。 “我刚好十三”大少年指着旁边的小少年：“这是我弟弟十岁。” “你们是哪里人？”楚连翘将荷包里的麦芽糖递给他们。 “我们是建州来的，父母都死”大少年有一些悲伤：“要是那个神女早一点拿下平城就好了，说不定我娘也能活着。” 小的听到哥哥提到娘亲：“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连翘虽然同情他们，但就是不愿意听人间惨事。 偏偏这里遍地都是苦人，楚连翘又掏了两块麦芽糖：“哭也没有了。” 小的发觉楚连翘似乎不喜欢他哭，就乖乖闭嘴了。 “你不吃吗？”楚连翘见两人将麦芽糖给装起来了。 “我带回去给堂弟和妹妹吃”小少年说道。 这两个少年连自己都养活不了，居然还肯养活堂弟。 “你们叫什么名字”楚连翘打量他们。 “我叫闵勉行，我弟弟闵励行，出自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少年介绍自己。 “你读过书”楚连翘问道。 “我大伯是秀才，开蒙童学堂，我们都是跟着大伯识的几个字”闵勉行似乎有些怀念：“堂弟就是大伯的孩子。” 可惜大伯就这么一点香火了，娘亲死后他们白日里到处躲藏。 就怕遇到突厥人和流民，前者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后者会抢走堂弟和妹妹煮来吃了。 他们东躲西藏还是被一伙强壮的流民发现了，别说两个小的弟妹，就是励行都差一点被他们抢走。 这时候来了一队和他差不多大大少年郎。 他们骑着马放出了手里的弓箭，吓退了那群人，才保住了弟妹。 闵勉行记得一个黑壮少年喊一个好看的少年：“薛澜你的箭术不行啊？” 那个好看少年说：“姐姐不喜欢死太多的人有伤天和。” 后来，他们就被送到了那个叫三号救助站的地方。 每个孩子都有一碗薄薄的黑糊糊，弟妹尚且勉强不那么饿。 他们两个大就受不了，吃完糊糊就出来找吃的。 弟妹就留在救助站里，里里有人看着不许大人靠近，更不许打架斗殴抢夺食物。 堂弟七岁很聪明很懂事照顾妹妹不被人拐走，还能按时去打饭吃。 闵勉行每次离开都是都要嘱咐他们好多遍，有不怀好意的大孩子靠近，你们就喊。 “都读过什么书”楚连翘没想到出门捡到识字的娃，她的学堂都快要停摆了。 蒋氏、王氏都被调去统筹药材。 有好几个薛家女眷被调去后勤处理一些杂七杂八事情。 不管楚连翘怎么威名赫赫，那些酸腐的读书人就是看不上她。 楚连翘的招贤令贴出去招来的都是些笑话。 甚至有人公开骂她牝鸡司晨，颠倒阴阳。 气的楚连翘够呛，差点就想提刀将这些卫道士给砍了干净。 她是爱才，但是情商太低不要，楚连翘干脆就撤了招贤令。 不来是吧，牝鸡司晨是吧，颠倒阴阳是吧，她还就干了，轰轰烈烈的干。 第218章 试水 一 “急就篇，百家姓，千字文，大学……”闵勉行想了想：“逃难之时，论语大伯也教了些。” 薛邵看见楚连翘眼里又冒绿光了，这是要拐人的节奏。 他上下打量着这两兄弟，实在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能让楚连翘惦记的。 许是薛绍的目光太过无所顾忌，就连闵励行都察觉到了。 楚连翘又不瞎，狠狠的瞪了薛绍一眼，识字孩子是个宝，就算不能直接做教习，也可以做助教，用处多着呢。 薛邵嗤笑一声，骑马离开楚连翘跟前。 “我给你找份帮工你去不去”楚连翘问。 “我吗？”闵勉行激动说：“我去，我去，我什么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也不怕我把你卖了”楚连翘看他那急切样子笑道。 “姐姐，你不知道如今那些大户人家买人都挑那些青壮的买，我们这样的没人愿意买的”闵勉行去卖过自己，可惜人家连看都不看他：“姐姐，你是个好人，我相信你。” “凤凰山上有一个学堂，那里需要有人抄字典，给教习们打打下手，我让人带你去应聘”楚连翘不知道他字写的怎么样，到时侯让那边的薛岳看着安排。 薛岳是薛家人，只是年纪大了，不适合东奔西跑，就留在凤凰山处理学堂一切事务。 除了赵朵儿，如今的学堂都是薛家的几个老人，男女皆有。 年轻点不管男女都被楚连翘调走了。 “抄书吗？真的”闵勉行没想到这辈子还能摸书本：“谢谢你这位姐姐。” “你好好表现，我给你递句话，让你带着弟妹去学堂”楚连翘比划一下那里管一个这么大的窝窝头，孤儿晚上也有稀粥的。 “多谢恩人”闵勉行跳下车就跪在地上磕头。 闵励行也激动的给楚连翘磕头：“多谢恩人。” “起来吧”楚连翘抬手，就有人将两兄弟扶起来：“赵深你安排一下。” “是，主公”赵深应道。 楚连翘赶着马车冲他们挥挥手：“有缘再见栗子少年。” 赵深留了一辆车给他：“你二人带上弟妹，和刘大一起直接去凤凰山上吧。” “多谢大叔”闵勉行红了眼睛：“还不知恩人名姓，日后如何报答。” “她呀不用你报答”赵深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就是这永州的主人。” “是神女吗？”永州的主人就是神女，怪不得如此善良。 秋季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凤羽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看着楚连翘的房间还亮着灯。 他忽然有些心虚，热气球坠毁了，下降的时候遇到了一股旋风，一时失误挂在了大树上。 划了好大一条口子，他都不知道怎么跟楚连翘交代。 楚连翘拿着笔还在那里画图，一张千料宝船的图纸。 这种大型远洋舰，在海上就是移动的堡垒，巨无霸般的存在。 目前造船的技术，真遇上海盗船，直接撞上去就行，谁碰谁死。 要是顺利她的船队将会在季风到来的时候杨帆启航。 到时候就开始建造她的千料宝船，组建真正的远洋船队。 “这是没摔死啊”楚连翘都懒得说他：“给钱啊？亲兄弟还得明算账。” 半晌过后传了凤羽声音：“多少钱，我买了。” “不卖，坐一次十两银子，你擅自驾驶一百两”楚连翘还打算把这玩意飘在空中招揽生意呢。 “碎了”凤羽说道。 “碎了，什么碎了”楚连翘反应过来：“你把我的热气球弄碎了。” “多少钱我买了”凤羽说的有些气弱。 楚连翘啪的一声推开窗户，盯着院子里的罪魁祸首：“你怎么不把自己摔碎了。” “在下轻功很好，你是知道的”凤羽见到人反而镇定了。 “还能修吗？”楚连翘气的不想说话：“五百两我也不坑你。” 凤羽掏出袋子金叶子：“都给你。” 楚连翘掂了掂金叶子，只多不少：“凤羽”。 她叫住了要离开房间的凤羽：“今天玩的开心吗？” 凤羽脚步顿了顿：“尚可。” 尚可就好，难得这个变态有喜欢的东西，不然死气沉沉早晚自己毁灭。 楚连翘将窗户重新带上，将画好的船图收了起来。 次日，楚连翘让人抬出橄榄核准备试水。 薛绍看着船不像船，鱼不像鱼的东西，两头尖尖的，小小的一只。 左右各有两只玻璃制作的眼睛。 楚连翘看着成品非常的满意，透视窗可是有一指厚的玻璃制成。 “你就打算让我带着这东西去换五艘船”薛绍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 “下水”楚连翘一声令下橄榄核被推入水中：“少将军让你开开眼。” 说着就打开了舱门，自己就迈步上去：“核载六人，不怕死的上来试试。” “我，我”柳直荀一溜烟越过众人就要上去。 楚连翘果断将人给踢飞出去，橄榄核跟着剧烈的晃了晃：“你一个人就顶仨了。” 薛绍迈步跟上，他个子高在里面稍微要弯着腰，看到有坐的地方顺势就坐下了。 凤羽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也要上去，被楚连翘拦下：“你好意思上来吗？昨天刚给我报废了热气球。” “我赔钱了”凤羽退后一步以防被楚连翘钳制住，趁她一个不注意闪身就登了上去。 “公主，可否上我也见识一下”大巫上前规矩的询问。 “你还在啊，没去看阿巴尔”楚连翘还以为大巫跟着楚柳去凤凰山玻璃作坊了。 “我给阿巴尔写了信，等回草原的时候顺路去看看他”大巫如实答道。 “请”楚连翘本就是有心炫耀。 “多谢公主”大巫规矩道了谢，上去坐好。 薛邵不喜欢突厥人，也不待见凤羽，就坐到正中央去了。 “指挥位置是我的”楚连翘指着对面：“你去对面掌握方向。” 薛绍只能在挪了一个位置，左面是凤羽右面是大巫，他心中腹诽一句楚连翘的口头禅：糟心的玩意。 “妹妹我来试试”楚雄大步流星的走来。 “爹呢，让他一起来玩啊”楚连翘问楚雄。 第219章 试水 二 “爹，昨晚出去就没回来，忙着秋种呢”楚雄伸腿迈了上去。 在凤羽和大巫两人之间，他选择了和凤羽做一边。 柳直荀自己又跑回来了：“主公，你是不是不待见我呀”。 “你为什么这么闲？”楚连翘看着柳直荀，他不应该在大营吗？ “我有事找您”柳直荀真有事，不怕楚连翘发难：“其实也不是我有事，是我们大家有事找您。” “什么事？”楚连翘问的干脆。 “能不能不带那些娘们啊？”柳直荀说的干脆：“女人就该在家奶孩子，打仗是男人事。” “这个理由不成立，驳回”楚连翘不想跟他废话：“还差一个人，谁上来？” 柳直荀看楚连翘不搭理自己：“这样主公，只要跟咱对战是女子，就派她们上怎么样？要不咱让女子去对战男子，我们脸可挂不住。” 楚连翘早看出来，这些人想裁撤女军：“你主公我就是女人，你怎么能挂住脸。” “主公不一样，主公是神女啊”柳直荀想了想：“要不主公调她们做护卫算了。” “大胆，你是忘记了自己是被谁俘虏的吧”楚连翘恨声道：“你们三个要是敢打压我的女军，我让你吃不了逗着走。” 是她疏忽了，女子没有出色的武教习，楚连翘也没时间自己带。 出现了中间女子领导层断裂，由着这个混球跑来自己面前搬弄是非。 女军甚至连个申辩机会没有。 “赔我个人，昨天热气球那事翻篇”楚连翘转头对仓里凤羽说道。 “我赔过钱了”凤羽不认为此事不能翻篇。 “你想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楚连翘三两步就把人抓住了。 仓内狭小，凤羽等人站直了都得弯腰低头，根本无法腾挪，被楚连翘堵了个正着。 “我需要一个女教习，你把任荞给我”楚连翘眼神威胁凤羽，不答应就扔他下水：“男军女军彻底分开。” “知道了，回头给你调”凤羽将自己的手腕从楚连翘手里解救出来。 “你要是还有出色的女暗桩卫也都调给我吧，多多益善”楚连翘说完出了仓门对柳直荀说：“都听到了。” “听到了”柳直荀只要那些女人从自己手里调走就行：“那我就等着了。” “滚”楚连翘如今看到他就生气，上次打阿巴尔已经有好几个女子被提拔了小队长。 她们在成长，可这些人就是看不见，依然瞧不起她们，不许这不许那儿，应该这应该那儿。 就跟那些世家读书人一样瞧不起她是个女子统御一州之地，个个等着看她的笑话。 金石村租户已经搬回村子了，他们居然敢集体问她要媳妇。 胆肥了，楚连翘就没有法不责众这一说，闹事全抓了，现在还在凤凰山上做苦力呢。 伙食待遇连突厥人都不如。 女军跟着起了骚动，被几个小队长联手给压下去了，真的是给了楚连翘一个大大的惊喜。 “上人，还差一个”楚连翘脾气不好，语气就更加不好。 大家虽然好奇，也怕撞枪口上，也对这怪模怪样的东西还是有些忌惮。 况且上面坐的都是什么人，真要坐上去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小舅舅”楚连翘在人群中看到了姜添寿：“六缺一呢，支持一下你外甥女啊。” “不行啊，我可是旱鸭子啊”姜添寿才不要上去呢，他小时候呛过水，对水就喜欢不起来。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神奇的水底奇幻大冒险”楚连翘真服了这些人就没有冒险精神吗？没有半点好奇和求知欲吗？ 你看看人家凤羽对新鲜事物的接受度，探索精神真的是值得表扬。 “非得六个人吗？”薛绍见楚连翘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似的。 “不然来，你自己踩两个桨啊”楚连翘问。 薛绍低头看下面居然有机关装置，他想伸手去碰被楚连翘瞪了。 “我来，我来”薛澜和张彪带着两队人跑了过来。 “姐姐，我来”他们本来在训练，薛澜听说楚连翘有独特的船正在试水。 拉着张彪两人带队跑越野，正好听到楚连翘喊着缺人。 “见过师傅”张彪行礼。 楚连翘冲着张彪摆摆手，看着薛澜那小身板十分的嫌弃：“你，行吧。” 薛澜欢呼一声，拜托张彪给他带队，自己三步并作两步跳了上去。 “我说你小子为啥拉着我跑越野，是怕挨罚找个做伴的。” 人数凑齐了，楚连翘动了机关，每人脚下出现另一条木板。 “把脚踩上去，你们试着踩踩”楚连翘说道。 几个人依言照做，此时水面上的橄榄核原地转动了起来。 “这怎么原地打转，不好使吧” “瞎说什么呢”姜添寿不乐意听了，看着那怪怪的东西还在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他的心也跟着提起来了，不会真的不好使吧。 张彪也不带人跑了：“是不是得祭拜河龙王啊？” “对啊，新船都得拜的呀”有人想起这茬了。 就算这东西奇怪，也是要在水里走的，怎么也得经过龙王爷吧。 怪不得走不了，这是龙王不答应啊！ 楚连翘抬手：“你们两人踩，你们不要踩”。 凤羽和楚雄卖力的踩了起来。 艇身转正，楚连翘跟大巫和薛澜：“你们一起踩，薛绍你试着慢慢控制方向。” 几个人慢慢的在河里游行起来，逐渐都熟悉起来。 “公主当真是巧思，竟能造出如此精妙绝伦的机关”大巫由衷的赞叹道。 薛绍虽然惊奇于这桨是脚踩的，但是大船辅以桨舵并不稀奇。 橄榄核已经停在了河中央，楚连翘关闭了舱门，里面瞬间黑了下来。 虽然有四个玻璃孔洞，但是孔只有成人拳头大，能透进来的光非常有限。 薛绍想也不想燃起了火折子，照亮了整个狭小的仓房。 “灭掉，火焰会消耗氧气，我们如今就要靠仓里的氧气维持生命”楚连翘出声提醒他。 薛绍大惊，赶紧灭掉手里的火折子：“你这是全部密封了。” “各位，我们要下潜了”楚连翘动了右手边机关。 第220章 试水 三 “下潜是什么意思”薛澜兴奋的侧身盯着小小的光亮，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仓里的人听到细细的水流声，楚连翘慢慢控制着水流：“欢迎来到水下世界。” “真潜下去了”薛澜更兴奋了，玻璃孔洞已经能看到水位了。 其余人顾不得矜持，学着薛澜的样子趴在空洞上，慢慢的看到了水下的世界。 薛邵看看这边是突厥大巫，在看这边孔洞是凤羽，实在抵不住好奇心上去挤开凤羽。 凤羽并无相让的打算，两个人就挤在一起往外看去。 “哎呀，看，鱼它在看我”楚雄看到一条大鲤鱼正在他的孔洞处徘徊。 岸上的人看着消失潜水艇消失在水面上，大声惊呼：“快，快救人。” “大家不要急”何达喊道：“主上说这叫潜水艇，就是要潜到水里的。” 何达便是那穆锦寨子里那个会造小舟的师傅，和他站在一起的是楚连翘调集来的永州最好的木匠。 “真的，能在水里游的船吗？”众人一片哗然。 “真、真”何达说着看向自己的同伴，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真不真的他怎么知道啊：“主公这么说的，对吧。” 木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东西是楚连翘盯着造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更是第一次做，真是学到本事了。 但是潜水艇好不好用，是干保证啊，只得含糊道：“主公是这个叫潜水艇。” “哇，好神奇，早知道咱们也上去看看” “你有那个底气坐主公身边？” “我就说说”他哪里敢啊。 姜添寿不放心：“你们几个驾船去附近看看，是什么情况。” 被点名的几个人看是姜添寿发话了，连忙找水性好的上了小船。 众人眼巴巴看着，惊叹有之，担心有之。 楚连翘通过潜望镜和下沉速度估算出大概有五米左右，再下潜下去就要到河底了。 她按动机关，没有了水流声：“别看了干活了，咱们试着在水里行走。” “公主不愧是草原的神使……”说着就要站起来行大礼，一下子就磕到了头。 “你老实坐着吧”楚连翘通过微弱光看到大巫站了起来：“一起踩前行，薛绍往左打方向。” 透过玻璃小孔他们看到河里的景物动了，在慢慢的被他们甩开。 “若安上撞角，刺破船舱，当真是海上破船的利器”薛邵激动不已。 这东西能悄悄靠近敌人的船，而且不怕火箭，小一些的鲨鱼也不怕。 海盗船停泊在水面时，他们想要靠近，就只有两条路。 一接弦战，搭起跳板两方拼命的厮杀，直到攻下对方的船。 二是派水性好的死士潜入水底凿穿对方的船。 但这时候对方也会派人下水厮杀，或者在周围扔下带血腥味的东西，招来鲨鱼，让每个人都不能下水。 但是，有了这个东西，就算有大型鲨鱼也是能搏一搏的。 “做梦呢，一个鱼雷给你轰的稀碎”楚连翘说完，挑了一下眉毛，这时代哪有鱼雷啊。 就算橄榄核不完美，也不能达到后世普通潜水艇的性能，但是水里就它自己啊，还真是偷袭的利器。 “什么是鱼雷”薛邵听到雷字便知道是武器，这种武器可以对付新出的潜水艇。 “薛邵你真聪明”楚连翘又有些纠结：“我还想拿它换五艘船呢，可这要是军用，技术是不是要保密啊。” “自然是要保密”薛邵急切答道：“万事当以大局为重，不可为了蝇头小利而舍本逐末。” “那我的船要怎么办啊？”楚连翘需要海外的粮食，南洋一带粮食可是一年三熟。 “我带人去给你将海家和吴家的人全部抓了”薛绍的语气杀气腾腾。 “可是他们自有风骨啊”楚连翘叹息声。 “三尺铁鞭之下，什么风骨都得断”薛绍语气又硬又冷。 “我怎么好意思让你这个风光齐月少将军沾染如此业障”楚连翘声音黑暗中带着丝丝蛊惑。 “只要能尽戮海贼，杀绝倭寇，我下地狱又有何不可”薛绍语气透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薛公子你当真是让人好生佩服”少年将军何尝不是铁血无情，楚连翘尽量思索着两全之法。 她自己的将军，自己爱惜点用吧：“你让我在想想，真会给我出难题。” 楚连翘炫耀心思也没了，游兴也败了。 她是没心思玩了，其他人可是兴意不减。 “姑娘，我和你换换位置”凤羽早就垂涎楚连翘的位置了。 “恩”楚连翘随便应了一声，就跟他换了位置。 “大哥咱们俩换一换”薛澜立马有样学样跟薛绍换了位置。 凤羽透过潜望镜看清前方的景物，没想到镜子还能这么用。 几个人兴致盎然的轮流驾驶，岸上的人炸开了锅。 主公不见了呀，水性好的人一次又一次的下水，就是没看到人也没看到那个怪东西。 “何师傅，这是怎么回事，这东西还能潜入泥里不成？” 何达这回真冒汗了：“我也不知道啊，兴许是随水飘走了，那个上有桨的说不定是自己划走了。” “你怎么不早说”姜添寿大急：“快分开上游、下游都找找”。 我说了呀，何达觉得自己冤枉啊！ “舅公，我师傅她不会有事吧”张彪见那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影，这水底憋也憋死了吧。 “呸呸呸，你师傅什么本事你不知道，别自己吓自己”姜添寿解释一句：“我这是有备无患。” 这丫头真是本事大了，但是干出来的事情，依旧让人提心吊胆的。 几个人终于察觉到氧气有些稀薄，楚连翘坐回驾驶位置：“玩够了吧，玩够了回了”。 机关一拧，下沉几乎感觉不到 但是上升非常的快，似乎是猛的一下蹿出了水面。 仓身出水后摇晃的厉害，楚连翘还好她有准备死死抓住了仓房。 其他人被晃得七荤八素， 大巫更是差点吐了出来。 待仓稳定，门被打开，新鲜的空气飘了进来。 “好玩，真好玩”薛澜高兴道：“姐姐，等到了大海，我带我娘坐这个去看海鱼。” 第221章 比赛 “少年孝心可嘉”楚连翘拍了拍薛澜。 薛绍起身探头出了舱房，看看太阳位置：“我们这是走一个多时辰”。 只是有些氧气稀薄，他们其实还可以坚持的。 此地是猪毛村一带，也就是说他们在水里行驶了30里地。 据薛绍的观察此船还可以更快，他们这一行人都是新手，皆是游玩至此。 楚连翘操作在薛绍看来也熟练不到哪里去，跟熟练的舵手比差远了。 所以，如果出任务顺风顺水一个时辰一百里地不成问题，逆流而上一个时辰六十里也是问题不大。 不管是潜伏，侦查还是突袭真是再好没有了。 海上行船谁的船大谁就有优势，它可以仗着体量大直接撞沉小船。 但是这对潜水艇来说，根本就是不具备的威胁。 几个人慢悠悠的往回踩 老远就看到了来找他们的小船。 小船上的人看到那怪模怪样的小船，欢呼一声，卯足了劲往前划来。 “师傅”张彪扯着嗓子大喊，几乎有些破音。 “悟空”楚连翘激动的趴到仓门口：“为师在此，快来救救为师啊……” 可惜没人理解她的黑色幽默，一副看神经病的样子看着她。 小船缓缓靠近，张彪心总算落地了，声音恢复了少年独有的低沉沙哑：“师傅。” “悟静，阿弥陀佛”楚连翘双手合十：“为师让你们担心了”。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张彪小心翼翼的问，这看着像换了一个人啊。 “为师被水底妖怪抓走了……” 楚连翘尽心尽力玩着角色扮演，被薛绍伸展长臂给扒拉开：“你师傅脑袋进水了，控一控就好了。” 楚连翘一个不妨被她给扒拉后面去了，二话不说伸脚就要踹。 薛绍早防她这一招，自己一个跳跃就上了张彪的小船。 “你脑袋进水了，你全家脑袋进水了”楚连翘毫不客气就骂了回去。 薛绍压根不理她，伸手将张彪扔上楚连翘的潜水艇：“薛澜你去尾舵，让张彪踩桨。” 接着他又挑了几个好手，一条小船六个人，两排桨。 挑挑拣拣组了三条，他对所有人说：“我们同主上比赛，谁赢了主上每人赏银十两。” “凭啥是我赏啊，我不同意啊”楚连翘跳着脚叫嚣。 可惜潜水艇动了，调转了方向，舱门开着薛澜自己就能掌握方向：“姐姐，你那个潜望镜应该安装在我这里。” “回去就改”楚连翘也发觉了，这算她考虑不周，想当然将潜望镜安在了机关多的驾驶位置，也就是头部位置。 回去就将所有的机关挪到尾部，将尾巴作为驾驶舱使用。 “好嘞，开动了”薛澜高兴的喊：“姐姐，准备好赏金吧。” “你们为什么要参加这没有意义的比赛”楚连翘可不想掏这么一大笔银子，六十两啊。 可惜没人听她的，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楚雄非常认真的教张彪配合大家。 “我们赢了，你还可以少出十两”凤羽提醒楚连翘。 “是啊，公主你自己的这十两算省下了”大巫笑呵呵道，一派慈眉善目。 “你们俩又不缺这点苍蝇肉，不如再给我省二十两”楚连翘争取将自己的损失减少到最低。 “公主错了，咱们草原勇士在乎的是荣誉” 楚连翘想龇牙，可惜薛绍已经喊了开始，她迅速坐了回去。 胜负欲这东西她没有，但是银子该省的地方还得省：“姐，让你们瞧瞧什么是沉默加速度。” 说着她调了机关，整个舱底都在咔咔作响：“各位最高档了，各位加油哦。” “姐姐，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刚才怎么不展示”薛澜明显感觉到速度快了不少。 楚连翘解释道：“下潜状态舱体空间不够，此机关无法打开使用。” 艘潜艇如离弦的箭窜了出去，远远就甩开了三艘小船。 小船上的划手本来还想沾沾自喜，甩开膀子和大家并驾齐驱，敌我之间连个船头差不出来。 加把劲，加把劲，每人就能拿到十两银子，一大家子两年不用愁了。 谁知潜水艇慢了半拍落后了，其它三只船上的人暗自高兴，淘汰掉六个人，希望更大了。 谁知不过三息之间，潜水艇加速了，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它从身边窜过，远远的甩开了它们。 “少将军，这怎么比”划手瞬间就卸了劲：“那东西怎么能那么快。” “是啊，少将军，这也太不公平了” 小船见追赶无望，纷纷围过来找他诉苦，这不是按着让人打吗？ 薛绍心情大好，看来楚连翘有办法提高船速，是不是也可以用在大船上。 到时候，他倒要看看那些倭奴，贼寇怎么跑：“好了，别抱怨了，赶紧追，不能输的太难看，回头我请大家喝酒。” “谢少将军”有赏就行啊，这些壮汉又重新拿起桨卖力的划了起来，追赶楚连翘等人。 “天好快啊，大家在踩快点，我控制的住”虽然出现了弯道，薛澜不仅不怕反而更加的兴奋。 “不能快了，老夫的腿要断了”大巫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说你何苦呢？”楚连翘循循善诱道：“要不我替你，你又不缺那十两银子。” “公主，老夫还可以坚持”大巫脚下不停：“就算是慢一些，他们也追不上来。” 楚连翘看大巫不上当，转头看向楚雄：“大哥你大病初愈，要不我替你？咱们一家的何必计较那么多。” “妹妹，亲兄弟明算账”楚雄说道：“我这给你跑前跑后的你可是一文月钱都没给过我，大哥也需要私房钱的。” “就是姐姐，我们给你做教习这么长时间，你就只管饭，不给月钱的”薛澜附和道：“你这是拖欠军饷，军队要哗变的。” “我没钱”楚连翘脖子一缩，本有些心虚，见张彪也要说话，接着就转移了矛头：“谁家学徒有工钱，你们束修都交的那么随便，还想要月钱。” 得，张彪乖乖闭嘴了，他们是学徒吗？是，只是这活没少干就是了。 第222章 上岸 “我也没饿着你们，要什么月钱”楚连翘不是不想发，她没得发好吗：“敢哗变滚出去吃观音土去。” 外面饥民遍地都是，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敢要求这要求那儿的。 楚连翘缺钱都快缺疯了，西面洛州是个穷地方，流民都来投奔她。 南面是永平王，她要是现在攻击永平王，朝廷必然会出兵与之夹击。 永平王败了，楚连翘和朝廷之间就没有屏障了。 到时候朝廷就要收拾她了，就她这点根基连永平王都不如。 北就是突厥，势力更是不容小觑，楚连翘能仗着武器之利逼他退兵，但是真惹急眼了，她也讨不到好果子吃。 话又说回来了，那地方穷的有够数的，楚连翘多少有些看不上眼。 墨州那个地方攻下来也得投入大笔金钱，要不是理智还在，楚连翘都想学曹操举着屠刀把两州的世家豪绅都犁一遍。 但是墨州地理位置好啊，南可入徐、杨等江南富庶的州郡。 东可入海任意纵横，无论是去倭国挖金挖银，还是北与三韩通商，南下沿海或去南洋甚至更远的地方。 北可用两州之势胁迫渤海等郡与其互通有无。 楚连翘纵有万般手段，千般计划也得龟缩好慢慢的发展。 否则大业未成半路崩卒，她就不是神女是笑话了。 几人顺利到达目的地，岸上的人一片欢呼，姜添寿迎了上来：“你们可吓死我了。” 他和楚雄勾肩搭背的好不亲热。 “要被吓死的人，还能笑的这么欢也是难得”楚连翘拍拍屁股走人。 “怎么事情不顺利”姜添寿看楚连翘脸色不愉，和楚雄在那小声嘀咕：“还是你们惹到她了。” “我们谁能惹到她啊？”楚雄也不敢大声：“大概银子闹得。” 何达等人看楚连翘要走：“主公，这个要怎么处理，拉回去吗？” 楚连翘指指后面：“薛绍会处理。” “是”既然有人处理，何达就不多问了。 楚连翘停下脚步：“何师傅你明天早些来我这拿图纸，橄榄核要稍微改改，你和几位师傅一起再造一艘。” 何达闻言汗都下来了 ，楚连翘的图纸他压根就看不太懂：“主公，我们不成啊”。 橄榄核可是她整天盯着一个部件一个部件打造的。 “这样你们只将船体给打造出来就行”楚连翘愁死了，还得按照薛绍的要求加上锋利撞角，她就一个人分身乏术啊。 这些木匠都是师傅一代二代三代传的，师傅教他们桌子是方的，他们死也不愿意相信桌子还可以造圆的。 楚连翘使用起来并不顺手，专业事情还是得找专业的人啊，海家、吴家真的得动手抓人吗？ 楚连翘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她烦躁的按了按太阳穴。 “慈不掌兵，义不养财”凤羽悠悠的开口：“你还是过于心软，不适合做一个上位者。” “你说的对，要不是心软纵容你，我现在还在凤凰山逍遥快活吗”楚连翘往凤羽身边挪了挪：“你是不是得出出力啊？” “哼”凤羽目光骤冷：“你舍不的薛绍沾染半分业障脏了手，却心心念念要我出手？” 楚连翘在冷冽的目光中缩了缩：“那个有心心念念，这不是商量吗？我可是给你背了一次黑锅，你帮我一次怎么了。” “你楚连翘是会让债务过夜的人吗？”凤羽语气透着讽刺：“我记得自己可是付出了代价？” “四个暗卫”楚连翘伸出手：“你不也是没给我小海吗？” “六个暗卫”凤羽将她的手掰成六字：“那两个是你自己不要的。” “算了，算了”楚连翘不想跟他扯旧账：“我下个月玻璃作坊分成、盐场的分成你提前给我送来。” “下个月的分成，这个月月初你要走了”凤羽冷声提醒道。 “那就下下个月的”楚连翘不管那个月的，只要有钱拿就行。 “十天前你就要走了”凤羽闭目不想在搭理她：“五天前你要走了第三个月的，姑娘你的玻璃作坊还没挣到那么多钱，都是在下给你先垫付的。” “我这是寅吃卯粮了”楚连翘恐怖的揪着自己头发：“那你再垫一个月给我。” “在下不过是个家族弃子，哪里来的金山银山给你这么祸害”凤羽语气丝毫变不出任何情绪：“更何况在下没名没分的，说不得那天就被人安排了脏活再次成了弃子，我不得留点东西傍身，免得下次没人救。” 含沙射影的骂谁呢，我忍。 楚连翘努力挤出一副笑脸：“结婚拜堂成本太大，繁文缛节太多太麻烦了，不如我们拜把子吧，三根香就能搞定，关系一样牢靠”。 “那你跟三根香要钱去吧”凤羽推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再不走肺都要气炸了。 “哎，你别走啊”楚连翘大喊：“我又不是要饭的，那本来就是我的钱，只是还没赚来而已。” 黄二低着头赶车，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我听说江湖上有那种杀手组织”楚连翘把目光瞄在了黄二身上：“接一单生意，能挣百两黄金，千两黄金的。” 黄二闷不吭声，只要楚连翘不点他的名字，他绝不接话。 “黄二，你们也算顶级高手了，有没有渠道接两单，给你家主子挣两个脂粉钱”楚连翘可不给他逃避的借口。 “回主公，凤公子手下玄月楼接赏金榜”黄二如实答道。 “恩，他还有这业务”那太子殿下得多有势力，楚连翘至今没摸到暗桩卫的底：“凤羽撬走了这么多人，太子恨毒了他吧。” “暗桩卫是公子母亲侯夫人陪嫁部曲护卫组建的底子给了公子，虽有家族和太子的扶持，但公子也付出了无数的心血”黄二说道。 世家势力还真不可小觑，楚连翘眯着眼睛，她周围是不是也有许多别家的暗桩呢？ “黄二你附耳过来”楚连翘没等黄二动自己就挪了过去：“你去给我散播一则消息……”。 既然海家、吴家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抓，那是不是可以钓呢。 第223章 墨州 一 楚连翘让人把橄榄核重新抬回了岸边，训练舵手和划手，男女皆有。 向下发了通告，开发旅游观光水下世界，坐一次潜水艇一百两，为期三个月。 黄二不用去挣脂粉钱，尽心尽力混在那些行商中间，跟他们描绘着潜水艇神奇之处……。 此事一出，气的薛绍跟楚连翘拍了桌子：“你个眼皮子浅的，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用来拉客。” “啊，不拉客银子那里来，大鱼那里钓”楚连翘跟着拍了桌子，谁怕谁：“我眼皮子浅，大军嗷嗷待哺呢。” 楚连翘东抠西刮攒哪点家底子，这次几乎拿出七成救助灾民，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世家闭了嘴。 楚连翘是永州之主，因为她拳头最硬。 她人数太少，不能分布开来控制全部的永州。 那些旧的门阀势力，在突厥人退去之后慢慢的迁了回来。 他们带着大批的金银，大批的粮草，准备回来收拢灾民，兼并土地。 结果楚连翘一纸通告发下来，断了所有人的财路。 禁止私下买卖土地，所有土地只准卖于她，直接开始屯田。 屯田哪朝哪代没有，但是哪朝哪代也没有敢断了世家门阀财路的。 屯田收拢灾民向来都是官私五五开，她倒好直接二八开，还要提供农具、种子，干脆白送得了。 那些本来投靠她的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土豪，被楚连翘这一巴掌拍下来，见无利可图一下子做了鸟兽散。 楚连翘堵死了那些世家门阀所有的算盘，别说是资助粮草了，抄着手看笑话都是客气的，这吃相太难看了。 楚连翘是硬气了，可是钱袋也空了，她要还是土匪，抢就是了。 那些迁回来的世家门阀，哪一家她攻不进去。 如今，不行了，乱世是繁荣不起来的，不仅不能抢，楚连翘还得派人剿灭所有的山匪路霸，让整个永州尽快恢复秩序。 “我都说了，海家人我给你抓”薛绍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还有什么不满。” “你歇歇吧！”楚连翘觉得自己主意不错，坚决不改：“我给你造更好的，这个只是个实验品发挥它最大价值不好吗？” “所谓秘密武器，打的就是出其不意”薛绍质问楚连翘：“你就那么相信你的潜水艇不会被有心人仿了去。” “那可是真正的人才了，我就是把你卖了也得将人弄到手”楚连翘拍拍薛绍：“安了，别说那层层机关，就是玻璃，玻璃镜它们也仿不出来。” 她压根就不生产那种规格大玻璃，一指厚呢。 世面上的玻璃镜就她自己独家的，一千两一小块手镜，下着细着呢。 这一通算下来，除了她，谁做这东西，造价都不会太低。 “如果有钱了，出其不意的武器我有的是，神火飞鸭，鱼梭雷，飞龙连火珠……”楚连翘将人按在椅子上：“只要有钱，我让你在海上横着走。” 薛绍虽然没见过，但是能让楚连翘拿出来炫耀的必不是凡品：“墨州祁家有一座私矿，还是一座金矿，此事知道的不多。” 还是当年他父亲在世的时候无意间得知的，父亲本想告知朝廷，奈何就出了事情，这件事就压下来了。 私矿“无主的”楚连翘眼睛都亮了，都忘记质问薛绍为什么藏私：“那就是我的了”。 私自开矿是犯了朝廷的禁令，但是这世家门阀有几个没有私矿的，背着朝廷打生打死的抢占资源。 楚连翘只要带兵抢了就行，在这一片上她的拳头最大，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炸药一响黄金万两啊，楚连翘仿佛看到了银子跟她招手。 东齐 景仁三十七年 十月初 短短的三个月，永州三次易主。 如今永州新主人，楚连翘打着为母讨封的大旗率领两万永州兵踏入墨州。 各方势力无不哗然，勤王大军中的墨州军无心再战，纷纷想要驰援家乡。 徐州军与墨州接壤，深恐楚连翘借机劫掠徐州，业已上奏回援之意。 李季是按了葫芦起了瓢，朝廷还在着档口催他尽快平叛，军心涣散他如何平叛。 西羌王更是蠢蠢欲动，谢落那厮贪财好色，西羌王添了不少好东西才让那家伙咬钩，在陶慈恩的队伍里安插了一个像样点的钉子。 谁知道就这么轻易的给折了，西羌王本以为是天怒，思量间错失了最好的进攻机会。 楚连翘的大名传遍天下，还有那传的神乎其神的雷火箭，让西羌王意识到这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或许谢落事情暴露了，楚连翘只是帮朝廷除去隐患。 楚连翘下永州攻墨州，西羌王更不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楚连翘为母讨封之事传遍天下，朝廷还准备推诿拖延，人家撸着袖子就直接上了。 果然是蛮夷之后，一点都不讲究。 传旨使团终于坐不住了，他们快马加鞭在墨州边界截住大军。 楚连翘平静的接了旨：“行吧，蚊子再小也是肉。”朝廷的赏赐正好填补军需。 凤茗此次的宣旨使：“和嘉郡主既已接旨还是退兵吧，以免伤了和气。” 退兵，楚连翘未语先笑：“这位大人，我给我娘讨的是亲王爵，总得有一州之地才配的上这个称呼。” “你不是下了永州了吗？”凤茗不过是按照上面的意思，下下她的威风，事情就僵成这样。 这要是墨州被占了，他回去非得脱层皮不可。 “永州以前是突厥可汗的，我从他手里得的，关朝廷什么事”楚连翘深悔自己考虑不周，当时就应该把永州换成其它什么地方。 “这话不是这么说”凤茗急急反驳。 “对，我知道”楚连翘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要不把渤海郡给我吧，相信姥爷会高兴的。” 高兴什么，高兴东齐多了一个拥有两州之地的诸侯，凤茗面色变得难看，厉声呵斥：“和嘉郡主你想裂土封疆不成。” “怎么会呢”楚连翘悠哉悠哉的上了自己的战车，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是最希望天下大一统的人，各族兄弟姐妹亲如一家。” 第224章 墨州 二 凤茗气急看着楚连翘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发作不得，他抬头这才注意到骑在马上的薛邵等人。 “少将军你要置薛家百年清誉于何地”凤茗痛心疾首的问道。 “伯父，我薛家是朝廷钦犯，何来清誉一说”薛绍冷声问道。 “你”凤茗恨铁不成钢：“你堕落至此，大将军的冤屈又将如何昭雪？” “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知我父是冤枉的”薛邵笑的讽刺：“可你们为了自己的利益，全都装聋作哑或是落井下石，甚至勾结海寇肆虐百姓。” “诡辩”凤茗大骂薛绍：“你这个无国无家的悖逆之徒。” “哎，哎，怎么回事？”楚连翘不爱听了：“老头，我收到情报是朝廷派个机灵的传旨的，你不像啊，越看越像茅坑里的石头。” 凤茗被喊老头，其实他并不老，不过而立之年。 楚连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薛绍：“嗯，有那味。” 她挥了挥手，有人就将凤茗等人给拖开：“好狗不挡道”。 薛绍见楚连翘拐着弯骂他，悠悠的开口：“他是修齐亲六叔，你们还是一家人”又臭又硬也是你们一家人。 “六叔”楚连翘坐在战车上好不威风：“他有钱吗？” 在楚连翘心里凤羽是非常有钱的，那供养凤羽的凤家岂不是更有钱。 薛绍对于楚连翘三句离不开钱，已经渐渐麻木了：“他的夫人是闽南贺家，贺家乃是闽浙一带最大的粮商，而且她夫人是嫡脉嫡枝。” “六叔啊”楚连翘蹭的一下从车上就跳了下去，从两个小兵手里将人抢了出来：“原来是六叔啊，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吗？” “哼”薛绍都没眼看，这能屈能伸脸皮当鞋底子用的人真是少见。 凤茗不是文弱书生，他想甩开缠上来的楚连翘，却发现她比那两个壮汉还有力气：“和嘉郡主你撒开下官。” “六叔啊”楚连翘才不要撒呢，这可是财神爷：“来来上我车咱们好好的拉拉家常。” “和嘉郡主你松开，这成什么体统”凤茗挣脱不得，听着楚连翘一口一个六叔听着刺耳：“下官可当不的郡主一声叔。” “哎呀，六叔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楚连翘不管不顾的将凤茗拉上了战车：“出发，天黑前拿下万通城。” “是”大军应声震天。 “你这是什么意思”凤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你既然非要一意孤行，拦下我们做什么。” 楚连翘对他笑得见牙不见眼：“六叔啊，能不能给六婶写个信啊？” “你想干什么？”凤茗直觉没好事。 本来此次是鸿胪寺少卿前来宣旨，谁知出发时候发了高热来不了，才由他顶了上来。 “我想六叔在我家住些时日”楚连翘拿着手帕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可是我穷了，怕饿着六叔你，你让六婶给你送点粮食来吧。” “你休想”凤茗大怒，这不成了绑票了吗：“你这样与土匪何异？” “六叔息怒”楚连翘也不哭了：“留着力气喊饿比较实在。” “无耻之徒”凤茗肺都气炸了：“你是不会得逞的。” “不好说”楚连翘两个捂着耳朵：“六叔要是不合作，我就直接跟六婶谈喽。”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就不怕世人诟病”凤茗板着脸训斥。 “六叔啊，车轱辘话我不爱听”楚连翘见跟凤茗谈不通，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将人砍晕了过去。 “啊，世界终于清净了”楚连翘心情大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想了想又不太应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真有你的，居然想到绑人要粮，你还真是做土匪的料”薛绍骑马于战车并行。 “你去看看使团里还有没有值钱点的”楚连翘将凤茗交给亲兵看管：“看好我们的粮食。” “是，主公”亲兵扛着人就走了。 “想什么呢？哪里有那么多大鱼让你捞”薛邵不客气的冲她翻了个白眼：“你会得罪凤家和闵家两大顶级世家。” “我得罪的还少吗？”楚连翘真的是虱子多了不怕咬。 薛邵有些看不透她，若有心根除世家就该使出铁血手段斩草除根，否则虚与委蛇也是好的。 她倒好得罪了个遍，还放任世家不管，任由他们在永州纵横捭阖不闻不问。 难道真如凤羽所说，她还是过于心软不适合做一个上位者吗？ 万通城内。 万家家主万凯坐在中间：“绝不能让她入城。” “话是这么说，我们如何拦得住”赵循不安的搓着手里的玉手串：“听说那雷火箭有山崩地裂之势。” “万通城可是我们几家人的心血”万凯沉声说道：“听说那女子屯田二八开，还不准私自买卖土地，这不是和我们抢丁口吗？” “是啊，没见过吃独食，这吃相太难看”有人附和道。 如今墨州经过海啸和瘟疫，人口锐减，大量的土地无人耕种。 这些世家豪强趁机兼并土地，获取廉价的劳动力。 楚连翘这么做，他们怎么愿意。 “各位放心，我请来了墨家机关传人叶柳”万凯颇有些自豪：“如今已经打造投石机五座，腰驽二十把，床弩两架。” “墨家传人”大厅一片哗然：“万兄说的可是真的。” 坐在万凯左手边的是万县令激动的说：“可是临芦叶家？这叶柳可是叶家下一代当家人？” “正是”万凯重重点头：“而且，叶柳还带来了霹雳弹，我是亲眼所见小小一枚雷声震耳？” “可能开山碎石，山崩地裂？”众人一听精神一震，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自然是能的”万凯亲眼所见叶柳用霹雳弹炸倒了一棵树。 “哎呦，万通有救了”众人兴奋不已，纷纷起身感谢万凯。 “万兄可否为我们引荐叶柳公子”赵循开口问道：“我等也好好感谢一下叶柳公子。” “这”万凯有些为难：“不是万某小气，实在是叶公子不喜打扰。” 第225章 安营 永州兵大军压境，一路行来半个人影也没有，万县对辖下实行了坚壁清野。 据探子来报，墨州虽然发过瘟疫，但是没有爆发大规模瘟疫。 不管是县令、宗族亦或是大小世家豪绅他们对待瘟疫的方式非常的简单粗暴而且有效，那就是将人射杀了事或是扔在一块自生自灭。 如今平民百姓在统治阶级眼里还不如路边的草芥。 楚连翘带来大量的药材和生石灰，她的士兵若是不幸感染瘟疫，她是不能这么放弃的。 若有余力自然也要尽力救治百姓，只是没想到压根就不用她操心了。 大军安静的站在万通城外。 “主公咱们攻城还是安营扎寨”关忠看天色不早了。 “先安营扎寨”楚连翘吩咐道：“埋锅造饭吃饱了攻城。” 两万大军立刻动了起来，这其中一万是楚连翘自己的势力。 另外一万是各县送来的，总共三万三千人，每家送来的粮草都够这些人吃半年的。 楚连翘将粮草全部给没收了，这些送来的老弱病残挑挑拣拣凑出来一万人，其他的人她全给踢了回去。 虽然早料到这些个软骨头、墙头草不会给啥好货色，但是这么差还是让楚连翘生气。 要不是大军开拔，楚连翘非让他们再脱层皮不可。 好在挑剩下的都是身强体壮的，但都是些刺头，颇有些不服号令。 这些楚连翘就不管了，这是薛绍的事情，以后这都是他的兵，收不收服的了，那是他的本事。 行军三日，薛邵已经将人训的七七八八，虽不如本部人马，看着也有些模样。 “我刚才看了城墙之上居然有小型的投石机”薛邵坐在一旁指着地图城门的方向：“我军目前没有合围，是不准备包抄吗？” 凤羽掀开大帐走了进来：“万通城来了墨家传人叶柳，另外暗桩卫说此人可能掌握火药，会造一种叫霹雳弹的武器。” 楚连翘接过纸条，惋惜的看着凤羽一眼，凤家那么有钱，要不要怂恿凤羽回去抢家业啊。 可惜这个雷楚连翘还是不太敢点，凤羽这个神经病自己炸了也就罢了，喷她一身血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又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凤羽见楚连翘眼神就知道不对。 凤茗是宣旨使他是知道的，凤羽特意避开了，他压根不想见凤家人，只是他还不知道楚连翘直接扣押了凤茗。 “我扣押六叔，想跟六婶要点饭吃”楚连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凤羽要是敢反对，她就敢翻脸。 外面如今就是妥妥的乱世，海啸、叛乱、瘟疫、旱灾，粮食都快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了。 家里有关系使一使怎么了，她不白拿的，送几面小镜子全当抵债了。 薛绍坐在一旁看好戏的架势，这楚连翘为了钱是什么底线都没有。 凤羽面无表情的找了位置坐下，并不打算追究楚连翘绑架他六叔的事情。 炸了落霞山，凤羽就做好了众叛亲离的准备，薛绍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让楚连翘背上了天下人的骂名，甚至是叛国的罪名。 凤羽想过楚连翘或许不会杀他，但是也会像凤家一样驱逐他。 但他错了，楚连翘甚至没有谩骂、嘲讽，她不赞同他的做法，但是理解他的宣泄。 之后就努力给他收拾烂摊子，坚定的站在了他的这一边。 凤羽从黑暗的角落往前挪了挪，伸出手那一缕光比他想象的还要温暖。 楚连翘一看警报解除，心中越发得寸进尺，是不是其他的雷也可以点一点，压下这个疯狂的想法继续说道：“墨家机关传人，东齐有这个组织吗？” “临芦叶家”薛绍敲了敲桌子：“是个麻烦的对手。” “我的人无法查探他的火药威力有多大”凤羽看着不知道愁的楚连翘清冷的面上浮现一丝担忧。 楚连翘从没想过火药的技术能永远独家永享，只是她的火药可是几代人智慧的结晶最好的配比，而且这几批她还加了白糖。 一硝二磺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这个时空的白糖可不便宜，楚连翘下了血本了。 既然，叶家这么有名，但是火药技术却是自己带来问世的。 要不就是叶家藏的秘密武器，要不就是叶家也发现了火药配方，只是没往武器方面发展。 直到雷火箭响彻天下，叶家才捡了起来。 “针对火药我们也演练过，阵型不会乱”薛绍仔细斟酌：“但是那群散兵不行，恐怕上阵还会冲垮阵型，拖累我们”。 普通人面对火器那是带着天然的惧怕，炸不死心理也会崩溃。 “师傅，外面那些散兵和女军闹起来了”楚斌站在大帐外禀报。 楚连翘非常恼怒，大步出了大帐：“怎么回事？” “他们嘴里不干净冒犯了女军”楚斌即便年龄小和那些兵油子一起平时也跟着开黄腔，但当着师傅的面半个字都不敢露。 楚连翘龇牙：“这群饭桶寸功未立敢冒犯前辈，我要打的他们爹妈都不认识。” “我去吧”薛绍也跟着走出来：“毕竟是我管束不严。” “要打一顿，不然我气不顺”楚连翘不好过多插手薛绍管教手下。 “领命”薛绍大步流星的带着楚斌走了。 路上薛绍问清楚缘由，就是个别人嘴贱招惹了女军。 对方见她们起先忍了就越发放肆。 她们虽然有纪律管束，但都是见过血，杀过人的，性情跟之前可谓是一个天一个地。 忍不了当即就抄了家伙要杀人，被人关忠带人拦了，呵斥退了女军。 但是那些散军是薛绍统领，压根不听关忠的，见他怂了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下关忠也压不住女军，眼看就要械斗，真要折了女军，他这个上司也要被楚连翘扒了皮。 关忠连忙让楚斌来通知楚连翘。 “闹什么”薛绍厉声呵斥：“你们无母无妻无姊妹吗？居然敢公然调戏自己的同袍，犯事者都去领十军棍。” “少将军我们不服”有人梗着脖子叫嚣：“一年娘们凭什么和我们一起平起平坐，给咱们暖床还差不多。” 第226章 比斗 “小畜牲，凭你还得从你娘的裤裆里爬出来”狗宝娘呸了一声：“老娘杀突厥人的时候，你扎在腚沟里做缩头乌龟呢。” “你个丑娘们，老子一根手指就能宰了你”那人举着刀就要砍人，可惜被人死死拉住，只能虚张声势。 “你来呀”狗宝娘脖子一伸，拍着啪啪响：“怂蛋你往这砍，看你老娘我眨不眨眼。” 薛绍脸都黑了：“够了，不是要打吗？不是不服吗？我给你们机会。” 两方人同样多的人，拿着没开刃的武器在教场上列队。 “给你们个机会，赢的那方不受罚，输的惩罚加倍二十军棍，服是不服”薛绍站在两队面前问道。 “服”女军傲然的答道。 散军这次发现他们如今被架在火上了，对面是女人那真是赢了不光彩，输了还磕碜。 “怎么你们不服”薛邵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现在知道丢人了，晚了。” 楚连翘让他把人打一顿那就让这群女军动手吧。 “摆阵”狗宝娘发令：“姐妹们小牡阵备战。” 几十个女军拿着没头的枪杆，整齐划一的散开：“杀……”。 气势凌厉令人胆寒，与刚才的泼妇完全判若两人，大阵套小阵带着丝丝杀气，幽幽透出阵来，仿若要沁入人骨髓。 散军被一声杀字镇退了两边，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弟兄们并肩子上。” 呼啦啦毫无章法的冲了上来。 女军几个无头枪杆齐齐伸出，打头打脚打腰一招一式丝毫不慌，几招之内就将一人打倒。 阵型转换扔下被打倒的散军，她们转身迎上第二波同样将对方打的鼻青脸肿。 “好”关忠等人忍不住为女军喝彩。 他也不喜欢自己队伍里有女人，但不喜欢归不喜欢，那得跟谁比不是。 不过一个照面他们就躺地上一半了，这脸是丢大了。 散军后面的人刹住了脚步，不知该进还是退。 “合阵”狗宝娘长枪一抖站在中央：“进攻。” 她们矫捷的冲上前来举枪就打，默契的配合不给对方一丝反抗的机会。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将所有散兵打倒在地，冲过对方阵营一个漂亮的雁行阵摆开：“杀…”。 “漂亮”周围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她们是女军，乱世上被家人抛弃的那一个，但是楚连翘收留了她们。 如今她们的孩子都在学堂里，能吃饱也能穿暖，还能上学识字。 别说这乱世就是以前她们也没能力让自己的孩子吃上一口饱饭。 她们是女军，她的天生体力弱于男子，可她们有勇气，她们可以败可以死，绝不会退。 为了主公知遇之恩，为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就是死又有何惧。 “辛苦了”薛邵对着女军说道：“是我治军不严，给各位袍泽赔罪”薛绍向着所有女军一礼。 狗宝娘眼里闪着泪花，看她们凭着自己赢得了一份尊重：“敬礼”。 所有女军收了武器，向薛绍还礼。 女军解散回去了，薛绍居高临下看着那些躺在地上捂着脸的汉子：“二十军棍各位服不服？” “服”有人嗡声嗡气的答道。 “站起来”薛绍呵斥道。 顶着众人异样的眼光，挑事的散军低头缩肩的站在一排。 “我问你们可有服气？”薛绍大声问道。 “服”他们豁出去了，要是答的不满意还要继续被问，继续丢脸。 “服就好”薛邵环视一周：“对方可能有类似于雷火箭的火器，你们现在跟女军吵的欢，到时候爆炸一响，女军冲了上去，你们夹着尾巴跑了，可就永远也别想抬头了。” 众人听对方有厉害的武器，不由的害怕起来。 楚连翘这边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凌莞你怎么来了？” 孙凌莞身着甲胄，并没上去跟她叙旧，而是单膝跪地：“平城孙凌莞叩见主公。” 楚连翘一顿，这丫头是想从戎啊：“孙琦知道吗？” 这丫头可是孙家的宝贝疙瘩，一家人护着跟眼珠子似的。 孙凌莞粉目含怒，瞪着楚连翘：“姐姐你自己征战南北，如何小看妹妹。” 得，这还怪上她了，楚连翘清了清嗓子：“孙姑娘请起。” “多谢主公”孙凌莞起身：“凌莞此次带来五百壮士，粮草五千斤，襄助主公一臂之力。” “妹妹雪中送炭，我感激不尽，委屈妹妹给我做个虞侯可行”孙凌莞带来五百精壮部曲，五千粮草，当的起一个虞侯。 “多谢主公”孙凌莞欣然应允 她高兴的拉着楚连翘：“姐姐，你知道吗？你现在可是名满天下的女诸侯”。 “你怎么来了”楚连翘拉着她转了个圈：“你这行头比我还威风，不怕你笑话，我如今连盔甲片都没有。” “自从听说姐姐杀退了突厥人，我就想来投奔姐姐”孙凌莞诉说着自己的不易。 楚连翘听了头都大了，这丫头偷偷卖了自己的嫁妆，才招募了这五百壮士，五千粮草 。 “你这么大动静，你家人就没发现？”别人就算了，楚连翘可记得孙凌霄可是妹控。 “孙凌云帮的我”总算这个堂哥还有点用处，孙凌莞决定以后他要是再触怒了伯父，她一定给他求情。 天也，她这是接了个烫手山芋，楚连翘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孙凌云怕是要被打死了。” 孙凌莞满不在乎的说道：“他皮糙肉厚的，不差这一顿。” 行吧，这事还有的闹呢，楚连翘着人安排孙凌莞带来的五百壮士。 “报，万通城有信至”亲卫将信奉上。 楚连翘还没接，斜斜伸出一只手将信给劫了过去。 孙凌莞吓一跳，她居然没发现大帐还有别人。 凤羽将信在鼻子下嗅了嗅，没见有已，顺手就给打开了：“叶柳邀你明日对战。” “这是什么意思”楚连翘问：“我和他一对一吗？” “叶柳相以机关术和你一较高下”凤羽反复看了信，就递给了楚连翘。 楚连翘自己看了一遍，原来这家伙是慕名而来。 第227章 霹雳弹 只是你慕名而来，你倒是来我这，跑对个去干什么。 这家伙牛皮哄哄的，介绍了他的武器。 好家伙这确实有牛的资本，五花八门的武器介绍了十几种。 他写这封信的目的就一个，明天他要一一先给她展示一遍再开战，免得刀剑无眼，楚连翘一个不小心被杀死了，就没有观众了。 “姐姐他这是挑衅你呢”孙凌莞凑着脑袋也在读信。 “自从雷火箭出世，就被誉为天下第一神兵利器，热气球更是被传的神乎其神”凤羽道出了叶柳的心思：“对于以机关术闻名的叶家，如何能坐得住，叶柳也是起了与你一较高下的心思”。 楚连翘有些哭笑不得：“这是什么脑回路？” 将自己的底牌亮给对手看，不看还不行：“他就不怕提前暴露了，我破了他的机关术？” “叶家人向来恃才傲物，叶柳作为下一代家主，其才能可是族中佼佼者，心性更是高傲”凤羽简单的向楚连翘介绍了叶柳其人。 “我弄死他，叶家是不是就与我不死不休了”楚连翘一想到这么个难缠的家族头都大了：“你们有没有办法降伏此人？” “此人痴迷机关术，可以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凤羽看着楚连翘：“你是此道中人，只要拿出好东西不愁镇不住他。” “问题是人家在对面呢，我总能拉他过来，跟他来个学术交流吧”楚连翘甩了甩手里的单子：“你看这五花八门的武器，够我们喝一壶的。” 楚连翘对这些武器非常感兴趣，比如这个蜂窝弩，她猜测应该是一种齐发或者连发型的弩机。 还有比较厉害的腰驽、床弩，速度快，射程远，杀伤力强，甚至能将人串成糖葫芦。 这些武器在冷兵器时代可是王者般的存在，为了对付她，叶柳也是下血本了。 “姐姐，怎么办”孙凌莞也知道叶家机关术的厉害。 “什么怎么办”楚连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照原计划行事，我对整个墨州实行的可是闪电战。” 难不成真跟古人似的围城，围它个三年两载的，等到城中弹尽粮绝吗？ 城里的人拖大起，楚连翘可拖不起，她这两万多人的吃喝拉撒，一天下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她绕过那些小破县城，选择城高墙厚的万通城，不过是杀猴儆猴，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 战鼓隆隆响彻天地，叶柳没等来楚连翘的回信，等来了大军进攻的消息。 “怎么回事”叶柳亲自登上城墙：“她连城都没有合围，就要进攻了吗？” 楚连翘确实没围城，她选择了攻击南门，其他三个城门连个毛都没派过去。 薛绍本不用来的，只是楚连翘说过只有拿下墨州，那些厉害的武器才能造出来，他才能尽快的回到大海。 剿灭海贼，驱逐倭寇是薛家人的宿命，为了这个目标，他什么都可以退一步。 “真的放他们走”薛绍总觉得楚连翘没这么善良。 他不自觉的看向凤羽，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许多事情，别人不知情，凤羽肯定知道，甚至就是他背后替楚连翘做的。 凤羽察觉到他的目光，眼眸漠然的垂了下来，就这一下被薛绍捕捉到了，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惊肉跳。 天空中飘起了孔明灯，灯下带着一封封信飞向万通城内。 万县县令命人射落信件，聚在一起看着上面的内容。 万凯、赵循等人人手一封信：“她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若不降，城门攻破之时，万通城上下皆是俘虏？” “难不成她还想屠城吗？”赵循怒道：“这小娘皮太狂傲了。” “应当不是”叶柳捏着信：“信中所言，若不逃出城，就必须呆在家中，否则格杀勿论。” “呆在家中，这帮人就能放过我们”万凯弹着纸张哗哗作响：“这可说了，城破之时，全城上下皆是俘虏，我可知道他们的俘虏可是要做苦力的。” “各位稍安勿躁”万县县令胡冲摆手示意：“郡守大人已经派人奇县、凌统两地的驻兵和我们一起夹击此贼。” “胡大人援兵何时才能到？”赵循看着下方虎视眈眈的大军。 “应该已经出发了，此女居然敢孤军深入墨州腹地”胡冲耻笑一声：“真的是胆大包天，愚不可及。” 薛绍频频向后张望：“我还是给你守后军吧，总不会让你有困扰。” “大哥，我没有后顾之忧”楚连翘知道他担心什么，不就怕后路被偷袭吗？ “擂鼓”楚连翘大军缓缓向前推进。 谁知大军踩过的地方，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引起马儿一阵骚动。 “师傅，这地上有摔炮”楚柳捡起一节小竹筒。 那竹筒被削的很薄，马儿轻轻踩上去就会炸开。 “师傅，这不会是那叶柳的霹雳弹吧”楚柳狠狠的往地上一摔，发出：“啪”的一声：“这是小孩子的玩意。” “不可轻敌”薛绍呵斥：“若不是我们的马儿经过训练，你口中小孩的玩意就能将它们惊了”。 “少将军教训的是”楚柳低声认错。 楚连翘可是觉得这叶柳越来越有意思了，希望城破之时，那人还活着。 “投石机”楚连翘命人将自己投石机推了上来。 “叶公子怎么办，他们的马儿没有受惊吓”万凯指着下面的大军：“他们还准备了投石机。” “哼，让他们尝尝我的霹雳弹”叶柳也不再纠结楚连翘为什么不回信。 叶家的家仆抱着一个个硕大的圆球，圆球用布层层包裹着，似乎是用有沁过。 叶柳一声令下，五颗硕大的火球腾空起向着永州军飞来。 楚连翘从望远镜中看得清清楚楚：“不好，分散卧倒。” 楚连翘反手就将战车上的椅子掷了出去，将一颗飞向她的火球砸回了半空。 “轰”一颗火球落地后突然炸开，接着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接二连三的爆炸。 凤羽飞身将楚连翘扑倒在身下，被楚连翘击退那颗就在半空中炸开，火星随着爆炸四散飞溅。 第228章 地雷出世 城墙上的人看着威力巨大的火球发出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无不欣喜若狂。 “这霹雳弹居然如此厉害”胡冲爬在城头之上，看着死伤惨重的永州军：“今日就叫这些贼子有来无回。” “不错，今日就是那楚连翘的忌日”万凯激动的向叶柳一礼：“叶公子当真是国之栋梁。” “对对，什么雷火箭不过是徒有虚名”赵循信心倍增：“怎及公子这霹雳弹惊天地泣鬼神。” 叶柳傲然挺立接受了所有人的夸赞，他当的起。 当听说过雷火箭的大名后，他灵光一闪就想起了那能炸毁丹炉的丹药。 集合家族之力，经过几个月的研究终于破解了雷火箭的秘密，这怎么不让叶柳为之自豪。 楚连翘推开压在身上的凤羽：“你没事吧？” 凤羽摇摇头：“无事”他环顾四周看着那火球留下的坑：“这东西看着大，但是跟你在城隍庙用的那些威力差不多。” “来人”楚连翘见伤亡确实不是很大：“该我们了。” 十几个人一半以上其实就是直接被砸死，球落地并未马上爆炸。 就是这三五秒的机会，让很多人逃开了。 “这小子比我还疯”楚连翘舔了舔唇露出一个嗜血的笑容，火药居然直接用布包裹成球，外层还沁了油，这要是保存不好，一点子火星一大家子都得上西天：“瞄准他们的投石机，发射”。 两架投石机带着脑袋大的石块在天空划了一个弧度，落在投石机附近。 “不自量力”万凯见到空中石块，正准备大肆嘲弄一番。 “轰…轰…”两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整个城墙跟着晃动，那才是真正惊天地泣鬼神。 “轰隆隆…”被炸的地方迅速倒塌，刚装上投石机的霹雳弹被炸燃，紧接着连连爆炸：“轰…轰…轰…轰…”。 许多人被瞬间炸死，倒塌的城墙无情吞噬着惊恐四散的士兵。 万凯等人抱头鼠窜，可是飞起的石块落下，迅速将几人全部埋在了城墙之下。 楚连翘看着不断的连锁反应：“这小子带了多少炸药，这南城门是毁了，哎呦，修起来得多少银子。” 薛绍放下望远镜：“叶柳似乎被活埋了，凶多吉少了。” 楚连翘一拍大腿：“姐的工程师啊？”她一车当先：“冲啊，先把我的工程师挖出来，千万不要死透了啊。” “擂鼓”薛邵紧跟着她冲了上去。 城中的大小世家没想到，永州军来的如此之快，纷纷带着家小往其它三个城门逃窜。 前来夹击的奇县、凌统两地驻兵也赶到了，远远看到被炸塌了的南城门心中大骇。 “林将军我等该如何，是进是退？”奇县县尉牟平已经生了退意。 林冠宇也没想到楚连翘大营还没扎稳，居然就攻城了，看样子还给攻下来了，刚才那动静可不小：“郡守大人的军令谁敢违抗。” 牟平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万通城已败，我们如何夹击贼兵。” 林冠宇见楚连翘后营居然没有防守：“这女人领兵就是不行，后营空防，牟大人我们的机会来了。” “不错”牟平被他一点拨也发现：“说不定我们还能杀的他们溃不成军。” “弟兄们，郡守大人有令，活捉楚连翘者赏金百两，连升三级，杀…”林冠宇挥舞长刀带人俯冲而下。 “杀…” 楚连翘大军似乎浑然不知，她自己正撸着袖子挖她的工程师呢：“你说你一个技术人员跑战场上来干啥，遇到克星了吧，让你嘚瑟。” “楚连翘有人从后方杀上来了”薛绍一直关注正后方。 “别管他们了，你放下望远镜过来帮我一把”楚连翘招呼薛绍：“指着他帮咱造设备呢。” “你…”薛绍猜到她可能有布置，可是所有人都在这儿了，还能有什么布置。 “轰…”一声爆炸声响起，林冠宇连忙回头看，只见地面被炸开，许多人在一瞬间被炸起一米多高。 “轰…轰…”受惊马儿和士兵到处乱窜，地面更加频繁的炸开，不过几息间他的人死伤过半。 “牟大人…”林冠宇惊恐喊道。 “轰…”牟平连人带马儿就被炸的四分五裂。 “撤退”林冠宇慌了想要调转马头，可惜马儿受惊过度。 踩死惊恐乱窜士兵，和其它受惊马相互撞击在一起。 “轰…轰…” “救命啊，救命啊” 林冠宇带着残部狼狈逃离了地雷区，他回头一看险些栽倒在马下。 一地的残肢断臂，痛苦哀嚎的士兵，残破旗子东倒西歪，受伤的马儿不住的悲鸣。 “墨州保不住了”林冠宇面露悲戚，他努力往城墙看去，这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这是什么？”薛绍和所有人一样再一次被震撼道：“为何会在地下炸响？” “地雷啊！”楚连翘头也不抬：“我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外都埋了地雷。” 所以没有她的允许谁也别想走，楚连翘不知道她吐出的话有多恐怖。 “你没打算放他们走”薛邵声音有些颤抖：“你莫不是想要屠城吗？” “他们是小偷，偷了我的钱”楚连翘一喜看到一个人：“这有人啊。” “轰…轰…”接二连三的爆炸从不同的方向响起。 “你疯了，你会得罪天下所有人的”薛邵真的是被楚连翘给吓住了：“围三缺一你不懂吗？你如何敢行这绝户计。” 凤羽一定是凤羽，薛绍寒气森森将目光盯着凤羽：“是你对不对，是你唆使她这么做的对不对。” 凤羽挑衅的一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别吵了”楚连翘将石头底下的人捞出来：“好像不是叶柳，你看准了叶柳是被埋在这儿的吗？” “你知不知道，你会炸死许多无辜平民”薛绍愤怒质问楚连翘。 “平民跑不了那么快”楚连翘还没放弃挖叶柳：“我没埋几颗，你听是不是没动静了，我总得让这墨州知道知道我的厉害吧。” “你还要他们怎么知道你的厉害”攻一座城说攻就攻下来了，天都没黑呢，桩桩件件都够载入史册。 第229章 赎身银子 “最起码，我不让他们走，他们死都不敢走”楚连翘力气大，挖起来比别人快多了：“这样我们接下来行程才顺利，才能避免更多流血牺牲。 “报，西城门、北城门、东城门外聚集了很多人”士卒前来禀报。 “看看”楚连翘终于挖着叶柳了：“来个人，过来认一认这是不是叶柳，有气，活的呢，那个丧天良的伤了我工程师的脑袋啊？” 叶家的仆从被押了上来，看着楚连翘拎小鸡仔似的拎着叶柳，悲声大哭：“少主人，少主人，你这个妖女快放了我家少主人。” “货物对版”楚连翘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叶柳的嘴里：“快送去找大夫，作孽哦，怎么就偏偏伤了脑袋，傻了可就不值钱了。” 不知道变傻了的叶柳叶家还要不要，能换多少粮食。 楚连翘抬脚带着众人就朝西城门而来，城门外聚集了许多的马车，衣着华丽的男女，身边带着手持武器的部曲家丁。 只是此时此刻也有人车上拉着痛苦哀嚎的伤者，衣服虽然华丽却是灰头土脸。 他们脸色无不显示着惶恐不安，一家家聚在一起，甚至传来低声啜泣。 楚连翘驾着她那拉风的战车出现在众人视线里：“诸位几个意思啊，想攻我的万通城。” 不过半个时辰，万通城就这么成她的了，万凯之子万黎华上前一步代表众人：“参见郡主，万氏愿全族投诚，任郡主驱使。” 楚连翘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方已败，何来投诚。” 开什么玩笑，开战前那是投诚，这都开战后了。 “郡主三思”万黎华自然知道其中的区别：“我万家好歹也是世家门阀，郡主若肯高抬贵手，也是千斤买马骨，让天下世家知道你的态度。” “我穷啊，山沟沟出来的女娃子可舍不得千斤万斤的”楚连翘从来都不稀罕什么世家：“我给你们两条路，一马上走离开我的辖下，二进城成为我的俘虏。” “你”万黎华没想到楚连翘这么硬气：“士可杀不可辱。” “是吗？”楚连翘说完，城墙之上就亮出了弓箭：“你们尝到了地雷的厉害，可要尝尝传说中的雷火箭？” 那撼天动地的爆炸，让所有人立刻回神，想起了恐怖的一幕。 “我们降”赵囤骑马上前：“郡主我赵家愿意降。” “放下武器，男左女右排队搜身”楚连翘半点也不磨叽，考虑到女子在这个年代还要顾着名节：“放心给女子搜身的皆是我手下的女军。” “搜身”赵囤也没想到还要搜身：“可否通融。” 赵家一个小仆走了上来在赵囤耳边说了什么。 赵囤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我赵家愿意敬上永州、墨州境内所有田产，望郡主给个体面。” 楚连翘眼一眯，看来这到哪里都不缺聪明人啊，有人居然看穿了她的意图。 楚连翘朝赵囤招招手让他上前来，小声问道：“你家有盐场吗？” 赵囤摇了摇头：“回郡主我家不曾涉及盐业”这位还打盐场的主意，那些个盐枭怕是要倒霉了。 楚连翘站直身体：“看在尔等还有些诚意的份上，搜身就算了，放行。” 万黎华惊疑不定的看着楚连翘似乎也发现了其中的意图，她竟然想一枝独大，她怎么敢的。 就是当今的皇上都不敢对世家下手，她居然明晃晃的干出来了，这不可能或许是他想多了。 万黎华思虑良久，决定效仿赵家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他们万家基业虽然在万通城，但是不代表别的州县没有他们的产业，大不了舍了这边另起炉灶。 “郡主我万家也愿意献上两州境内所有的田产，另外捐粮草一万石”万黎华低头，这万通城世家经此一议，可算是伤筋动骨了。 “有心了”楚连翘得到了想要的，也不难为他们痛快的放行。 薛绍等人安静看着楚连翘一来一回的从世家身上扒下一层皮。 薛家也曾是世家对上楚连翘手段真是有些不敢苟同。 柳直荀和关忠等人看着世家门阀倒霉那是大快人心。 “这识文断字的做土匪，比咱们可黑多了”柳直荀看着楚连翘后背同两个土匪同僚小声嘀咕。 “小心让主公听到”穆锦好心提醒道。 “怕啥，我说的是实话”柳直荀不自觉的摸摸后腰，大不了挨踢呗，他都习惯了。 大街上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昔日还算热闹的街道十分的萧索。 有人偷偷的从门缝看着如丧考妣的大小世家豪绅，幸亏没跑，不然也被押回来了。 他们这些小民不是不想跑，只是他们收到城门大开的消息时候晚了，楚连翘大军已经进城了。 他们只能赌一把躲在家里闭门不出，果然永州军如信上所言，并不破门而入，让他们放心不少。 但是胆敢有人上街窥伺，那永州军也是毫不手软见人就杀。 在死了几个不信邪的，整个万通城都沉寂了。 押解的士兵将人送到门口：“主公有令任何人不得出家门，否则格杀勿论。” “那我们总不能一直关着吧”万黎华递给士兵一块银角子。 那士兵冷冰冰的推了回去：“不会太久，最多三五日就解封了。” 见士兵不收银子，他断定楚连翘治军甚严，要知道这些人前身可是土匪。 三五日才能解封，万黎华不明白楚连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两日他就知道楚连翘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楚连翘居然跟万通城上下所有人都要了一笔赎身银子。 像万黎华这种住在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的世家，每个人赎身银子一百两，包括万家名下所有的奴仆。 什么？奴仆不值这个钱？好说，拿了卖身契拉去做苦力，修桥铺路，挖沟修补城门正缺人呢。 那些住着茅草屋的每个人要二文钱的赎身钱。 什么？女娃子是赔钱货？没钱？好说，拉走，以后想要人拿银子赎，不然就跟你家没关系了。 什么？卖身为奴也没有这么便宜？士兵亮出大刀，要么交钱要么给人要么死。 第230章 震慑 万通城上下背后将楚连翘骂了个遍，不愧是土匪出身，全是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楚连翘本就受各方关注，她的战绩和行径一阵风似的传遍了天下。 林冠宇带着三千残部穿越大半个墨州面见郡守袁山松：“大人属下无能。” 万通之战他已经知晓，袁山松见缺胳膊短腿的士卒，有的不过是费力喘息：“当真是如此厉害？” “天崩地裂非凡人所能撼动也”林冠宇回想起那恐怖一幕，第一次觉得人居然和蝼蚁没什么区别。 袁山松身后的僚属面面相觑，他们听到林冠宇的话忍不住惊呼出声。 “那楚连翘被人传成神女降世莫非是真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一个年长的幕僚沉吟一番说道：“如今墨州要何去何从。” “自然是要守” “你守的住吗？做了她的俘虏，家业就别想要了。” “难不成你要降了那妖女？别忘了你可是东齐的仓曹官”。 “那也是东齐的郡主，何来降一说，不过都是替朝廷办事。” “无耻之徒，那就是裂土封疆的大奸贼和永平就是一丘之貉。” “花影公主于国有功，和嘉郡主逼退突厥可汗怎么都是为了朝廷为百姓。” 主和派和主战派吵的不可开交，两方人马寸步不让。 “够了”袁山松目光环视一周：“诸位谁愿意去会会永州军。” 他的话问完，周围鸦雀无声，林冠宇和牟平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两人共计一万多人马，不过几息间就死伤惨重，牟平连尸骨都没有。 回来的这三千人跟抽了魂似的，几乎就成了废人。 袁松山预料到了这种结果：“给郡主送信，袁松山不日启程去万通城拜见”。 所有人都知道墨州已无力回天。 永州那群墙头草县令正惶恐不安聚在一起：“完了，完了，我就说那女人不好对付。” “蒋兄稍安勿躁”云阳县令安抚道：“我们这不是还没发兵吗？郡主抓不到我们的把柄。” 说着他不自觉的往上阳县令看去，这个老家伙当日参与截杀薛家人，如今怂恿各县偷袭平城。 没想到吧，郡主竟然能以雷霆之势拿下墨州，如今事不可为，要不要卖薛家一个好呢。 别人是不是没来得及调兵遣将，云阳县县令不知道，他是压根就没打算跟着掺和。 不过是不小心裹挟在里面了，正在他思索如何脱身的时候，楚连翘大捷解了他的困境。 “你们还看不明白吗？那楚，郡主她就是妥妥的土匪做派，她管你把柄不把柄。 那万家、赵家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家，你看看如今家业没了大半，奴仆也被拉走了。 谁会要求主家给奴仆出赎身银子，还跟主家一个价码？这不是作贱人吗？这不就是抢钱吗？” 蒋县令一口气说了许多，句句带着不满：“简直就是掉钱眼里了，你说她抓着这个机会，会平白无故放过我们吗？” “蒋大人说的在理，可如今是我们还要偷袭平城吗？”普县县令苦恼拍着脑袋：“我可听说了，人家没派一兵一卒就收拾了援兵，用的东西叫地雷，埋在底下防不胜防，比雷火箭还要厉害。” “一个时辰不到就攻下了万通城，城门都塌了”有人附和道：“你们说她不防我们是不是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啊？” “不，不能吧”有人惊疑不定道：“她岂能料事入神。” 蒋县令惊出一身冷汗，他可是知道金石村长那伙人就是作乱被楚连翘给杀了：“哎呀，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说着他就将楚连翘设计诱杀李候等人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还有这事，此女心机当真了得”普县县令看向所有人：“各位你们说如今怎么办，若是真是个圈套，我们可是死定了。” 上阳县令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局面：“各位我们没有退路，不如拼一把说不定……”。 “怎么拼，拿着命去跟那不知道埋在哪里的地雷叫板吗？人家才十六岁啊，几个月就占了两州之地，岂是好相与的，老夫糊涂啊？” 云阳县令站起来：“各位我们什么也还没做啊？我们不是密谋伤害主公，只是想商讨对策筹集粮草而已，诸位以为如何。” 众人愕然的看着他，好不要脸的提议，不过或许真的有用，他们就是什么也没来的及做。 “对，主公心怀百姓，我也是日夜忧心啊”普县县令立马就接过了话：“我筹集了粮草两千石，希望能替主公分忧。” 蒋县令也反应过来了：“是啊，是啊，托主公之福，我石门县人口未曾遭受重创，此次募集粮草也颇为顺利，三千石左右。” 普县县令站起来：“哎呀？蒋兄啊既然你的粮草准备好了，我们两县毗邻而居不如一起押送吧。” “甚好甚好”两人手挽手欢乐的离开了是非之地。 “两位大人等等我，咱们一起去押送，防止路遇歹人抢夺粮草”云阳县县令追了出去。 出了这个门，说什么都不认就对了，只要粮草送上去，那他们就是聚在一起筹集粮草。 “还有我…” “几位大人等等在下…” “……” 一时间密谋造反的人跑了个干净。 云阳县令还让自己的夫人带着儿女去体验一把潜水艇，一百两一位，一大家子花了七百两，可算是给楚连翘开张了。 其他人大骂云阳县令老奸巨猾，忙不迭的安排自己的家人去照做。 那些世家豪绅有县令带头愿不愿意的都会派人去体验一把。 这一坐上去可真开眼了，太神奇了，船居然能在水下行走。 潜水艇的名声不胫而走，来往体验的络绎不绝，甚至周边州郡赶来一游的大有人在。 海轩、海翰两兄弟带着家奴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永州。 “三哥，我领到牌子了”海翰进了客栈，坐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和嘉郡主可赚翻了，一百一位呢？” 潜水艇核载六人，客人需要自己踩桨，一次可以坐四个客人，就是四百两一趟。 第231章 大鱼上钩 这些富家子弟有些不愿与外人同乘，干脆就自己出钱整艘潜水艇包了。 排队预约的牌子得提前五六天才能领着。 “不管如何我们得仔细瞧瞧，祖父希望我们能同和嘉郡主买下图纸”海轩没想到有人能让船行于水底。 “三哥我看到了吴千涛那小子了”海翰把四张牌子推了过来：“他们也在打潜水艇的主意。” “这么多年我们海家总是压吴家一头，他们自然是要找机会翻身的”海轩对于吴家人出现在这儿并不意外。 “这东西可是和嘉郡主的敛财利器，她怕是不舍得”海翰可是听别人说，这和嘉郡主相当的贪财。 “既然喜欢敛财，必然是重财”海轩倒是觉得贪财之人反而更好对付：“给个合适价钱总能打动她。” 这东西不过是玩个新鲜，这世上的富人都是有数的，不过三五个月也就冷了。 这和嘉郡主大概也有所猜测，所以才有三月之期一说。 “听说袁松山降了”海翰把玩着牌子：“这女子可够厉害的，白手起家如今都有两州之地了。” 海翰的语气无不羡慕，就是个男子怕也难有如此成就。 海轩见他流露出的羡慕，临行前想起祖父交代他的事情。 海翰是海家年轻一辈相貌最出色的子弟，能力也是同辈中的佼佼者。 祖父意思潜水艇的技术他们海家势在必得，如若价钱谈不拢，那联姻也不是不可为。 他们海家在江南也是顶级世家，他二叔海清乃工部侍郎，海翰是二叔家的幼子。 身份上做一个郡主仪宾也不算高攀，难办的是朝廷的态度，让海家有所忌惮。 “是啊，这样的女子不知哪家公子能与之般配”海轩言语中试探：“听说和嘉郡主聪慧过人，貌比西子不知是否为真。” “真假有什么重要”海翰并未察觉海轩的试探：“和嘉郡主岂能以相貌度之。” “看来，翰弟很欣赏和嘉郡主”海轩顺势问道。 “欣赏归欣赏，这么厉害的女子世间有几个男子敢娶”海翰察觉到了什么：“弄不好引狼入室，被趁机吞并了家业。” “女子不管她有多厉害，生了子嗣便会彻底的收心”海轩不觉得楚连翘会例外。 “诸侯就是诸侯”海翰辩驳道：“即便她是个女诸侯，那也改变不了诸侯的本性和野心，区区男女之别怕是困不住她。” 他这番话倒是让海轩侧目：“倒是我着相了。” 两人等了几天，出来在永州转了转，不得不说永州的民生在迅速的恢复。 时不时有巡逻队，在大街小巷穿过，他们男女皆有，甚至有些还有残疾。 街上的酒楼、小贩一天多过一天，那十来岁的少年少女先锋队日夜出操演练，将周围的山匪路霸斩杀几乎绝技。 两人带着家仆来到岸边，便有人带他们上了潜水艇：“贵客请。” 海轩、海翰就带着两个家仆踏了上去，见里面一头坐着一位少年，一头是一个壮汉。 少年开口了：“小子张彪。” 舵手也站起了：“在下姜堰。” “竭诚为您服务”两人齐声说道。 兄弟二人看着新奇：“有劳了。” 海家人天生就会使船，张彪不过说了一遍，他们便找到了窍门，轻松的将潜水艇驶离岸边。 “当真是心思巧妙，居然可以用脚踩桨”海翰觉得这东西踩起来比用手划不知省力多少。 他给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加快了脚下的动作，果然速度瞬间提高不少。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喜色。 孙琦早就得了楚连翘嘱托，早在海家和吴家等人踏入永州境内他们就知道了。 所以才让张彪带着最好的舵手亲自出马，好好的炫一旋技。 所以无论对方跑多快，两人都不动声色的配合。 张彪看差不多了：“各位我们要下潜了”。 说着关起了舱门，顺便提醒道：“舱内比较黑，各位稍安勿躁。” 海轩、海翰怎会怕黑，他们甚至有些激动，随着机关的开启，他们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我们当真在往下沉”海翰趴在玻璃孔上：“此为何物，像是水晶，这种成色的可是有价无市。” 他透过玻璃看到他们真的进入了水下世界：“真是厉害”。 海轩早就注意到那几个透明的玻璃孔，真如海翰所说就这四块小东西就是好大的手笔。 流水渐渐的听不到了，张彪提醒他们：“各位贵客，想要前行最少要两个人踩桨慢行。” 两个家仆自然不能让主子踩桨，他们趴在上面欣赏，便主动踩起了桨。 张彪调整好潜望镜，认真的指挥起方向，这河很宽没啥危险地带。 潜水艇慢慢悠悠的向前行驶，两人不自觉地欣赏水底两边的风光。 “不知我们能行多远”海轩不动声色的打听？ 张彪心说来了：“若是顺风顺水百里也行的，如如我们这般七八里也走的。” 百里，这小东西速度不慢啊，小舟不过五六十里而已。 “这位小哥，你这是什么”海翰回头看到张彪趴在一个圆桶上一直看。 “客人可要一观”张彪做了手中掂钱的动作。 海翰秒懂，从袖袋中摸出一块银角子递了过去：“自然是想开开眼，小哥行个方便。” 海轩看向舵手姜堰：“我家中也有船业，不知这水底下掌舵和水上有何不同。” 说着如法炮制将一块银角子塞到了姜堰的手里。 姜堰接过去咧嘴笑了他们姜家疃的人真是跟着姜添福兄弟沾光了，攀上了这么棵大树。 如今这些贵公子都得贿赂他们了，好在这是上官吩咐的，不然他可不敢随意收。 “也行，不过得慢行”姜堰嘱咐道：“虽说这河道咱们是跑熟了的，真出了岔子，我们也是要掉脑袋的。” “放心吧，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海翰迫不及待的坐上张彪的位置：“这是什么，怎么也能看到外面的景致。” 海轩听他惊呼，顾不得去掌舵，反而凑了过去：“这是市面上一千两一块的玻璃镜。” 第232章 金矿 海翰也认出来了，他娘亲生辰的时候，表姐可是送了巴掌大一块镶在楠木框里：“这一块不小，不止一千两吧”。 两兄弟对视一眼，那这小小的潜水艇造价岂不是得万两左右。 张彪倒吸一口凉气，这东西这么值钱，这玻璃镜和玻璃加一起，他师傅可是安了八块呢。 那岂不是就是八千两，他自己腿肚都打转，恨不能扒拉开这两兄弟，这摸坏了怎么办。 好在舱里光线昏暗，其他人没注意到张彪和姜堰的失态。 海轩摸了摸挡着玻璃镜的一层透明玻璃：“这外面的不似水晶，小哥可否告知是何物？” 张彪心疼的不行，要不是孙琦大人交代过这是师傅要钓的大鱼，就凭刚才那一下他都得翻脸。 一千两一块啊，师傅怎么说的来，这一块顶好几块，那岂不是好几千两。 看两人还在摸，张彪再也忍不住了：“贵客说的不错，这不是水晶是玻璃。” “这真不是水晶”海轩抓住了张彪话中的重点，玻璃、玻璃镜莫非是相似的东西：“小哥可知这玻璃何地可以购得？” 不管价值几何，海家要得只是技术，万两也好，十万两也罢，一艘潜水艇他们还是造的起。 “这个是主上为造潜水艇特制的玻璃”张彪抛出一声炸雷：“市面上怕是寻不得。” “什么”海轩也没维持住沉稳：“玻璃镜是郡主的产业？” 自从玻璃镜问世，多少世家盯上了这紧俏货，可是无论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来处。 真没想到居然是和嘉郡主的产业，算算时间那时候的和嘉郡主只是个普通的农女，她是如何做到的。 这背后的势力才是让人心惊，海翰说的对，这诸侯就是诸侯，其野心和手段不会被男女之别所束缚。 “自然是我家主公的产业”张彪自豪的说道：“别人也没有这点石成金的本事。” 两人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似是窥探着了冰山一角越看越心惊。 “小哥可知如何购得玻璃镜”海轩强迫自己冷静。 “这个玻璃镜产不够销的”张彪挠挠头：“我不接触这块，不知道？” 他说的是实话，玻璃销售，楚连翘自己都不操心，全都是凤羽在做。 除了玻璃镜，还有彩色玻璃打磨的各色宝石如今都在市面上限量销售。 别看工坊日夜忙碌，那都是楚连翘为海贸备的货。 她是不可能把自己手里的东西打成白菜价的。 以后或许会普及，但是现在绝对绝对不行。 两个闻言有些失望，看来只能面见本尊的时候再谈了。 兄弟二人体验一下潜水艇各项功能，仍旧没能看出其中的门道。 潜水艇上来以后，张彪也开启了加速模式，再次惊艳了两兄弟一把。 且不论别的，就是这脚踩桨和这加速模式若用在大船之上那也是了不得事情。 可保海家在造船业百年声望不下。 海轩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拿到潜水艇的图纸，要钱给钱要人给人，相信祖父他老人家也会赞同的。 若让吴家得了去，第一个受到重创的就是他们海家。 被海轩惦记的楚连翘，正带人抢了祁家的金矿。 祁家因为楚连翘要攻墨州，怕路上不安全，最近两批开采出来的黄金并未运走。 楚连翘整个人都趴了上去：“何以解忧，唯有暴富，曹老大人果然没有骗我，哈哈哈……”。 整个矿洞都回荡着楚连翘魔性的笑声。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薛岐站在薛绍身后忍不住纠正，他真有些受不了楚连翘胡乱篡改诗词毛病：“你以后少读些书吧。” 薛绍低低掩唇轻笑出声：“你好歹也是女子，脸皮也厚，你大喇喇的趴在上面实在不雅。” 薛绍说的不错，袁松山、林冠宇等人都已经低下头去了。 “雅不雅的连杜康都不如，是能吃还是能喝”楚连翘来回摩挲着金条：“脸皮厚才能荷包厚。” “行，那你就趴着吧”薛绍一招手，兵卒押上一个中年男子。 那男子见到袁松山连忙喊到：“郡守大人，郡守大人救命啊，有贼子抢了我家的矿山。” 袁松山汗水都下来了，真是万万没想到楚连翘居然知道祁家私矿的事，他厉声呵斥：“住口，哪里来的什么贼子，这是和嘉郡主。” 祁家怎能派这么个蠢货看守矿山，一点眼色也没有。 楚连翘翻身坐起来了，双腿一盘，稳稳的坐在了金条中央：“什么人啊？” 他们打这座金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雷火箭一响，矿上的士兵就吓得抱头鼠窜。 “祁家七房祁隆，是祁家家主一奶同胞兄弟”薛绍知道楚连翘不喜啰嗦，简单的说了此人的来历。 “拉过来干什么，扔下去开矿”楚连翘小手一挥：“那些私兵也去开矿，问问那些矿工都是什么来历。” 楚连翘想了想：“要本身是平民被抓或者被拐卖上山的，愿意走的给点钱打发了，不愿意走就留下。” 袁松山额头上的汗冒的更多了，这些矿工可是有祁家向郡府买来的死囚。 这要查问起来，事情可就兜不住了：“启禀郡主，这祁家三房早先管过郡守大牢，我看刚才有些矿工面熟，这才想起来莫不是牢中死囚。” “你要不流这些汗，你的鬼话我就信了”楚连翘不打算追究些有得没得：“既然是死囚就留在这吧。” “是，郡主英明”袁松山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过关了。 “我也觉得自己个挺英明的”楚连翘朝薛绍招手：“少川啊，看这些够我给你造五艘大船的拉，你开不开心？” 薛绍嘴角抽了抽，什么叫给我造的，但是有船他也高兴，刚想顺着楚连翘说两句好话。 柳直荀大嗓门嚷嚷起来：“啥？这么多金子都给他造船，你也太偏心了。” 袁松山、林冠宇真是开眼了，谁家属下敢这么跟顶峰说话。 “我心脏本来就不长在中间，我偏心怎么了”楚连翘翻着白眼：“有本事你也给我找座金矿，我把心都掏给你。” 第233章 金矿 二 麻蛋，刚到的手金子她都得乖乖吐出来，这黑肉球居然妄想分一杯羹。 柳直荀摸摸鼻子，他要有金矿还跟着她混什么，当日早交了赎身银子了，还用的着现在苦哈哈的：“哼，偏心就是偏心。” 楚连翘待要习惯性的冲着柳直荀龇牙。 薛绍凉凉的插了一句：“我倒是给你找了座金矿，也没看你把心掏给我。” “呵呵”楚连翘快速变脸换成无比甜美笑脸，做了一个比心的动作冲着薛绍声情并茂唱起了歌：“我把心交出来，交出来你安排，至于心是否快乐，你比我明白？” 楚连翘唱的欢实，抱起两块金砖围着薛邵和薛岐转了一圈，脚步轻快就往外走，歌词跟着变了味“你把钱交出来，交出来我安排，至于钱花去哪里，我比你明白”。 众人坠在她身后看她疯，薛岐小声的同薛绍嘀咕：“我敢打赌她肯定把谁家好好的小调给改了，三句话离不开钱。” 看着大家似乎习以为常，袁松山和林冠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和嘉郡主也太、太、太率性，太过豪放了些。 祁隆眼看楚连翘等人要走，拼命的挣扎：“郡守大人，郡守大人救命啊，我是祁家的七爷啊。” “真吵”楚连翘看着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闭嘴，吵的我思绪都断了。” 抓着他的兵卒迅速的捂住了祁隆的嘴，不让他发出一丁点声音。 楚连翘抱着金条走了回来：“他是谁来着？” “祁家七房，祁家老太太最得宠的小儿子”薛绍挑眉大概猜出楚连翘要干嘛了。 “你们说我是以私开金矿的罪名灭了祁家比较划算，还是让他们家送几万石粮食给我比较划算”楚连翘围着祁隆转来转去。 “灭了祁家比较划算”柳直荀挥舞着双锤：“他们这些世家那真是良田万顷，仆婢成群，平日里干些伤天害理的勾当，主公一句话，我给你打头阵。” “郡主三思”袁松山躬身一礼劝解道：“朝廷虽打击私矿，不过罚没矿山，惩处首犯，补缴双备税银，没有灭门的道理。” “罚的也太轻了，怪不得私矿屡禁不止”楚连翘忍不住吐槽：“不能抄家流放？” “郡主，世家大族谁还没有一些个见不得人的买卖”袁松山干脆挑明了：“下官知道郡主手段喋血，但是你想逼反两州境内所有的世家吗？如此血流成河不远矣。” “得得得，血流成河，血流成河，我有那么暴力吗？”楚连翘头又痛了，该死的弯弯绕：“让他家出一百万石粮草来给他赎身？” 说着楚连翘转头问袁松山：“袁大人不多吧？” “郡主仁慈”袁松山能怎么说，一百万石就算祁家没有，也可以从外地运，从姻亲中筹借，总比斗个两败俱伤的好。 祁隆吓的瘫软在地，差一点他就要一辈子在这挖矿了。 这下粮荒应该能缓一缓了，只要来年小麦有了收成，两州之地就能彻底缓过来了。 楚连翘率着人浩浩荡荡的来，浩浩荡荡的走，路过一片梅林：“这看着像果树，怎么连个果子也没有。” “这是梅花，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袁松山也没想到离矿山这么近有如此大的一片梅林：“冬日落雪梅花盛开，也是雅趣，不知郡主可喜梅花？” “梅花开不开，雅不雅的我不知道”楚连翘踩着马凳上了车：“这要是满山遍野的发财树开花，那才招人喜欢呢？” “发财树开花亏她想的出来”薛岐都无力吐槽了。 薛绍翻身上马：“她上辈子大概是个奸商？” 薛岐深以为然，两人相视一笑，骑马并肩前行。 袁松山、林冠宇两人也是并肩而行：“没想到薛家被她给收服了。” “是啊，本官当年见过镇海大将军一面，当之无愧的一员骁将”袁松山看着薛邵两人的背影回忆道。 乍见薛邵，袁松山真是吃惊不小，他还以为薛家人都死绝了呢。 “薛家去了之后，这水师衙门被搞得乌烟瘴气，如今海寇四起，海贸越发的难做”林冠宇家中也在海贸掺了一脚，此事也是知道一些。 没了镇海大将军的海疆，本该是场世家盛宴才对，然而没了镇海大将军的海疆，也成了海寇、倭贼的盛宴。 上岸烧杀抢掠，官兵赶到，这些海寇乘船入海逃之夭夭。 海上更是横行无忌，抢占海上岛屿为窝点，埋伏劫掠过往船只。 贼众势大，派系众多，甚至有些与官府，水师勾结，海贸几乎被破坏殆尽。 “刚才和嘉郡主似乎要造四桅杆大船，看来是有意整顿海疆”袁松山捋了捋虎须：“不知其对海贸的态度是否和薛家一样？” “或许我们可以在此事做做文章”眼看季风要起了，不止林冠宇急就是其它有海船的家族也急。 各家都准备起航了，可是海上的盗贼也是虎视眈眈，他们处理镇海大将军的事情，过于急切了。 “不好办啊”袁松山叹息道：“薛家看着很受倚重”他朝柳直荀等人瞄了一眼：“看那就像后娘养的，我们新降说不上话啊。” “大人”袁松山身侧的幕僚小声说道：“我见和嘉郡主及其重财，不若以重利诱之，海贸之利如此丰厚，不信她不动心。” “让她也掺一脚？”袁松山皱起眉头，这事他得回去和大家好好商议一番。 “大人，属下觉得江先生说的有理”林冠宇想了想：“只有跟我们上了同一条船，咱们才好行事。” “事关重大，容后再议”袁松山谨慎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的谈话，才稍稍放心些。 其他人也知道此时不是谈事情的时机。 他们不谈了楚连翘在车里却在谈：“你的意思如今海盗猖獗，我可以抻一抻他们？” “是”凤羽将一个大大玩偶压在胳膊下懒洋洋的侧躺着：“他们不知你的目的是海贸，只当你是受了薛绍影响肃清海疆。” 第234章 盐场 一 楚连翘听明白了：“所以该着急的是他们，而不是我。” 凤羽微微点头：“你只要适当缓一缓，说不定他们会自己捐你一两艘大船供你剿灭海匪，以保证海路畅通。” 楚连翘歪着头，心想还有这好事，她一动不动的盯着凤羽：“世家的船上，很有钱是不是？备足了出海的货物？” “自然是”凤羽听她问话就知道她这是又想黑吃黑：“你不可参与打劫海船，一旦事情泄露，将无人敢从墨州出海贩货，无疑是杀鸡取卵。” 被叫破心思楚连翘也不恼：“我不参与，我连船都没有我参与什么？” “你又想干什么？”凤羽可不信她的鬼话。 “其实吧，我觉得我以前想差了”凤羽的话提醒了楚连翘：“海贸可以先做！海盗吗？可以后杀。顺序调一调，利润翻一倍。” 利润翻一倍啊！她可以坐山观虎斗啊，为啥要给这帮孙子打前战，等这帮孙子被抢完了，她去抢海盗的不就完了，既可以重创世家，还可以博个美名。 “呵呵呵……”想想那个画面就美，楚连翘想通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你这是要提前准备冬眠了吗？手炉都用上了。” 凤羽仔细咀嚼楚连翘话中之意：“驱狼吞虎，姑娘心真够黑的！”他还是好心提醒她：“就怕少川不同意，他对海寇可是恨之入骨。” 楚连翘上前一步整个人都趴在了凤羽的胸前，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吐出的话就有些凉薄：“我在他心里可没有你黑，这个锅你背。” 说完不给凤羽反驳的机会，楚连翘故意惊呼出声：“妙啊，好一招驱狼吞虎，公子当真智计无双。” 惊呼声准确的让车周围的人听了个清楚，包括薛氏兄弟在内。 薛绍随着她的惊呼眼皮跟着跳了跳，直觉着楚连翘要作妖，且跟他有关。 公子？什么公子？马车上还有人，袁松山和林冠宇等人面面相觑。 这和嘉郡主居然养了面首不成？还真是皇家人的做派，便是在乡野长大有些事情无师自通。 柳直荀撇撇嘴：“瞧瞧人家这命，咱们顶风吹着，人家车上坐着呢，咱们刚摸着雷火箭，人家都用上地雷了。” 说着摸摸自己的脸：“我年轻那会也不比他差。” 穆锦不敢苟同的看了他一眼：“别做梦了，你家祖坟就没冒那股青烟。” “别说了”关忠提醒越说声音越大的两人：“袁大人看过来了。” 两个人默契的闭了嘴。 楚连翘陷害完凤羽已经规规矩矩的坐好：“有劳凤公子了。” “有意思吗？”凤羽调整一下姿势，歪的更舒服一些，对于楚连翘小动作没太多的反应。 “有意思”楚连翘不忘冲他抛个媚眼，真为自己的机智点赞：“东窗事发的时候，你将成为薛绍主要打击报复的对象。” 目前两人正处于不长嘴的阶段，误会可是最容易滋生的，等薛绍反应过来，她已经名利双收了好吗？ “你小心玩火自焚，这天地下可不缺聪明人”凤羽悠悠的提醒道。 “是不缺，可那又怎么样呢？我这可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楚连翘摸了一片糕点塞进嘴里：“不过是照顾我心腹爱将的感受，使一使迂回战术。” “你倒是肯为他费心思”凤羽语气冰冷：“真想收了做二房？” “吃醋了”楚连翘挑眉：“今时不同往日了，我怎好意思连累他成为佞幸之臣。” 她是个女土匪无所谓了，但如今她可是一方诸侯，对外她可是称了王的。 薛绍作为她手下大将，建功立业必不可少，青史留名也不是不能。 “哼，侫幸之臣”凤羽冷哼一声，一字一句：“你想的可真周全。” “做人家主公的总是要面面俱到”楚连翘嬉皮笑脸对上凤羽的冷脸：“你可是要做人家相公的，侫幸帽子总是跑不掉的。” 凤羽脸总算没有那么冷：“我与姑娘之间可算爱情？” “算暧昧”楚连翘答道。 “此话怎讲？” “无凭、无据、无效”楚连翘不怕死补了一句：“一个三无产品。” “楚连翘你敢戏耍本公子……”车里传来一声愤怒的咆哮。 楚连翘捂着耳朵躲老远：“……”难得看凤羽失控，她觉的还挺新鲜：“别生气嘛……”。 “主公，盐场到了”士卒禀报，打断了拌嘴的两个人。 秋日渐冷，海边的风大，楚连翘接过凤羽扔过来的披风系在身上，下了马车。 凤羽压根就没有下车的打算，依旧躲在车里暖和，让有心窥伺的人有些失望。 “大哥”楚连翘见楚雄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自家兄妹，你搞这么大阵仗干什么，找地方躲躲海风多好。” “我刚从官厅里出来没有多久”楚雄是老早带人接手了官府盐场，今天才等来了楚连翘：“我有这么厉害的妹妹，我不得借借威风。” “哈哈哈哈哈”楚连翘上去拉着楚雄的胳膊：“行，小时候我借你的威风，长大了也该你借我的威风了。” 兄妹俩人相携进入盐场，一座座盐亭里架着大锅正在热火朝天的煮盐。 “秋凉了，如今早晚煮盐已经好过很多”楚雄当过盐奴知道烈日下煮盐是何等受罪。 他接手了盐场别的也做不了什么，就只能让他们吃饱饭再干活：“妹妹，他们真的是太苦了。” “总会有办法的，我这不是来了吗？”楚连翘踏进盐亭，周围的人慌忙跪拜，知道这是贵人不敢放肆。 “都起来吧”楚连翘喊他们起来：“本王将实行新的制盐之法，可能需要裁撤人手。” 楚连翘自己对外都是称王的，虽然袁松山等人称她为郡主，她也应的，但是她拿下墨州时候，她就要称王。 何况她当时可是夸下海口，称不了王就要灭了东齐皇都，为了和平为了东齐她就是王。 跪在地上的盐民大惊，他们刚吃饱饭就要被裁撤，他们就说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饭给敞开吃。 第235章 盐场 二 “楚大人你给我们求求情”有人装着胆子跟楚雄说话：“我们不用吃饱了，别赶我们走。” “你是盐民、盐奴还是盐役”楚连翘直接让他上前答话。 那个人没想到楚连翘会让他说话，他哆嗦跪行两步：“回王爷的话，我是盐役，大人别赶我们走，煮盐虽苦好歹有口吃的。” 煮盐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柴薪，在盐民、盐奴不足的情况下，官府会征发盐役。 只是往常的盐役是自备口粮，楚连翘觉得不给工钱已经是流氓行径了，还让人自备口粮简直是畜牲都不如。 楚雄到来之后就一视同仁发放口粮，这种好事盐役自是不愿意走的。 “你们可以回去打鱼为生”楚连翘想了想：“如今墨州在本王统治下，三年之内免除你们所有赋税。” “真的”那人泪流满面，打鱼为生原本就与大海搏命，可是官府的鱼税、船税、丁口税、盐税、徭役更让他们活不下去。 “本王说话算话”楚连翘斩钉截铁道：“若是任何人敢巧立名目收取赋税，你们自来本王这上告，本王诛他九族。” 此话一出杀气腾腾，无不让人胆寒。 “谢王爷恩典，谢王爷恩典，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众人激动的高呼千岁。 他们也知道墨州易主了，一会听说是个郡主一会听说是个王爷，原来是个女王爷，还是愿意免三年赋税的好王爷。 “行了，都起吧”楚连翘让所有人起来。 袁松山很想跟楚连翘说这是僭越，可惜他不敢啊。 每次楚连翘自称一声本王，袁松山的心就跟着揪一分，好在平时她很少称王。 “多谢王爷”众人起来后仍旧规规矩矩站着也不敢抬头。 “盐民呢，你们是走是留？”楚连翘继续问道。 她的盐场从今日起就要成为最严密地方，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盐民你推我，我推你，半晌后，一个干瘦的男子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回王爷的话我们能去打鱼吗？也免税吗？” “自然”楚连翘说道：“大灾过后，沿岸渔村十不存一，足够养活你们。” “回王爷我们想做渔民”那人重重的磕头：“王爷千岁，千千岁。” “准”楚连翘一锤定音：“大哥，即刻发放钱粮，让他们离开，盐民想要落户哪里都行。” “是，主公”楚雄领命一礼，招手带人下去了。 盐奴看着离去的盐民，无不羡慕，可是他们是官府发配来的重犯，到死不能离开。 “本王不是刻薄之人，你们安心留在这里”楚连翘向他们保证：“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罪名，有没有冤情，本王概不追究，十五年后还你们自由。” 惊喜来的太快了，盐奴跪地谢恩，新主事为人宽和，吃饱穿暖活十五年也不是不能，说不定能活着回到家乡。 这没了盐民怎么煮盐，林冠宇看了眼袁松山，对方冲他摇头莫管闲事。 楚连翘挥退了盐奴，正好将两人小动作看在眼里：“袁大人、林将军。” “下官在”两人连忙上前一步：“郡主有何吩咐。” “你二人给我同私盐盐场递一句话”楚连翘开门见山道：“让他们上交盐场，我会发放盐引给他们，就是目前他们每年产出的量，且我的盐皆是不苦不涩的雪花盐。” 楚连翘给的政策相当优惠，要不是为了和平过渡，她会放这么大的量。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这不是穷疯了，上交盐场，谁会上交盐场。 “回郡主”袁松山斟酌的问道：“是自愿的吗？” “是自愿的”楚连翘这么大一个盐场挤死那些小盐场问题不大：“十日为限，十日不交我就不要了。” “是，下官一定带到”袁松山松了口气，自愿就行，不知道这楚连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楚连翘见袁松山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心中暗骂眼皮子浅的，有你们哭的时候。 海岸线这么长，那里她不能建盐场，还不是同情那些盐民、盐奴，还真当我冤大头是怎么的。 她的盐池子都理好了，趁着秋高气爽海风急，晒盐法还可以出产一大批海盐。 临走之前，楚连翘嘱咐楚雄立刻使用晒盐法，派兵严密把守，万不可将此法透露出去。 楚雄拍着胸脯向楚连翘保证，一定会严密看管，不让任何人混进来。 楚连翘放话让粮商用粮食换盐引，没人理她，如今放话用盐场换盐引，依旧是没人理她。 她粮食筹的七七八八并不着急，万家的、赵家的、祁家的、凤茗赎身粮、县令们后面送的都陆陆续续进了楚连翘的仓库。 可以说她可以安心过个肥年了。 凤茗这个宣旨使如今却不好受，他跪坐在大殿之上向皇帝请罪。 东齐皇怒不可遏：“你还回来干什么，你这个废物，朕要你们何用？” “皇上息怒”众臣请罪。 “咳咳”东齐皇极速咳嗽。 贴身太监连忙将一颗药丸递了上去：“皇上”。 东齐皇张嘴就服了下去，总算缓和了不少：“两州已失，该怎么办？” “皇上应该发讨逆诏书，命人率兵剿灭此妖女”镇北候奏请道：“臣愿意为皇上分优。” “不可，朝廷国力空虚，北有永平王之患，西羌对我东齐亦是虎视眈眈”户部尚书道：“臣以为不可再兴战事，当以诏安为主。” “诏安，难不成真封王”镇北侯嘲讽道：“一个女子封王，我东齐岂不是千古笑话了。” “你可有看战报”户部尚书驳斥：“万通城可不到一个时辰人家就拿下来了，援军更是死伤过半，你们也不想想人家这逆天的手段。” “胆小鼠辈丢了我东齐的气节”镇北侯大骂户部尚书等人。 朝堂两派吵的不可开交，最后直接就动起手来。 太子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不自觉飘向太监的袖袋，想不到父皇在服用丹药。 “大汉将军将人拉开”东齐皇怒喝。 殿前穿着铠甲的卫士听到皇帝招呼，进入大殿将所有人拉开。 第236章 李嫔 “成何体统”东齐皇怒骂。 “臣有罪”众臣齐声请罪。 东齐皇环视一周，目光落在了太子的身上：“太子，你以为该当如何？” 太子深吸一口气：“如今我朝内忧外患，既然依然无暇顾及两州，不若不封不赏不诏安，等李季平叛凯旋，再收复两州。” “那她要是再进攻其它州府呢？”镇北侯问：“太子又当如何？” “镇北侯若是有细作带雷火箭入宫又当如何”太子反问道：“你想一意孤行险父皇于险境。” “皇上，太子所言极是”户部尚书道：“此女信中威胁若无亲王爵必夷平皇都，虽是大言不惭之语，然不可不防，要知道那悄无声息的送信的细作可还没查出来呢。” “这么长时间了，连个细作都没查出来，你们内廷司是干什么吃的”有人叫骂。 “要不是你们宗正寺多方阻挠，致使案情进展不顺……” “你血口喷人，你们那是查案吗？不过是假公济私惊扰宗亲……” 太子低眉顺眼听着，当初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就猜到大概是凤羽摸进了他在宫中的眼线。 为了不留把柄，他极速将人揪出来处理了，如真让内廷司顺着查到他或者是凤家，那才是大祸临头。 太子只是没想到凤羽恨他们如斯，竟然半点也不顾及家族安危，他写去的信也是石沉大海。 “够了”东齐皇心力交瘁，勤王大军如今被永平王拖在渭水，如今进退维谷。 若在发诏就得从西或南抽调兵力，可南海国和西羌何尝不是虎视眈眈窥伺中原。 “拟诏晋封李嫔为安妃，赐福安宫”东齐皇咳嗽两声：“此诏昭告天下，封妃大典十月初十举办。” 众臣不明所以的看着皇上，这是何意？ 户部尚书率先反应过来：“皇上圣明。” “皇上圣明”楚连翘看着这昭告天下的诏书：“没想到我这外祖母他老人家还在世啊？” 楚连翘稳坐在王府议事大厅，本来是要见见海家兄弟。 这海家兄弟没来，袁松山却带来这么一则消息。 “安妃确实在世”蒋氏回忆到：“以前外命妇进宫朝贺，我远远的看见过安妃娘娘，很是安静的一个人。” 袁松山见议事大厅内好些女子，不免有些不适应，但一朝天子一朝臣，便只当没看见。 “所以外祖父他老人家这是提醒我，别忘了宫中有个人质，让我老实些”楚连翘撇撇嘴：“还真是圣明啊。” 楚连翘确实没想到原主的外祖母还活着，她连花影想的都少。 蒋氏见所有人不说话，斟酌的开口：“主公，这封妃大典你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楚连翘捂着脑袋：“表示了朝廷才能放心，不表示就要再起战祸？” 这些弯弯绕绕有用吗？她要没实力，她也不敢乱动，她要有实力就是十个安妃也挡不住她的铁骑。 可大家都是这么玩的，你要不想这么玩就得有掀桌子的实力。 掀桌子对楚连翘来说就是分分钟的事，但是那也得等她吃饱了再掀桌子。 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楚连翘扫视了一眼袁松山，他今天可是带了不少人来王府。 这些人大多都墨州的知县，楚连翘在郡守府接受过他们的参拜。 要知道这些个县令在军事和财政上拥有较高的独立性，他们要是不服献城给别家诸侯，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楚连翘不过用傲人的战绩震慑住了他们，令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可这些表面效忠的背后，又有多少暗流涌动，让楚连翘真真切切明白了什么叫打江山不易，守江山更难。 楚连翘要是不想举起屠刀杀个血流成河，那就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公主不在了，您是公主唯一的血脉是该替公主尽孝一二”蒋氏循循善诱的劝解。 “我一个乡野出身的丫头，那会送什么礼啊”楚连翘苦恼着抱着脑袋：“袁大人你们这高门大户都送什么恭贺外祖母啊？” “啊”袁松山愣住了，不过是妃子晋封，他们这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外臣送什么礼：“臣上一封恭贺的折子。” “哦，那我也上一封，不，上两封恭贺的折子”楚连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所有人都低下头去了，有些同情袁松山，要被楚连翘推出去顶锅了。 “郡主你不能只上折子”袁松山要还是不明白，他这郡守这么多年算是白当了：“下官家里还有一对和田玉如意恭贺安妃娘娘。” “玉如意啊？行行搁我这吧，我一块给你送过去”楚连翘大方的表示，说完眼巴巴的看着他身后那些县令。 奇县县令心说这是什么事，不是说好了来商议海贸之事吗：“下官愿献夜明珠十颗，恭贺安妃娘娘荣封。” 有了开头，下面就好办了，都是混官场的，陆陆续续都送了东西。 “下官愿献红珊瑚一座，恭贺安妃娘娘……” “下官愿献锦帛十匹……” “下官愿献……” 楚连翘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她回头再打造两架玻璃镜梳妆台，一份体面的礼单就齐活了。 这边收完了，楚连翘习惯性的扫了另一边。 “下官没有，下官连月钱你都不发……”柳直荀迎上楚连翘目光立即回绝。 “你怎么在这儿，今天商讨海疆边防关你什么事啊？出去出去？”楚连翘开口撵人。 “不行，我得听听，万一有好事你故意落下我们怎么办”柳直荀屁股坐在椅子上更牢固了。 他不走李翠却想走，如今她被调去工坊独当一面，突厥羊毛也送来了，跟楚连翘汇报完了就要赶回去：“师傅，徒儿就告退了。” “行，你忙吧”楚连翘想了想：“不行就扩招人手，务必在立冬之前完成两万套毛衣。” “是，徒儿记住了”李翠规矩都是王氏手把手教的，她不用学武，认字算账是楚连翘徒弟的标配。 规矩、气质可谓一日千里，任谁也想不到她原先是那个哭哭啼啼求庇护的农家女子。 第237章 海务 一 “参见郡主”海轩、海翰两兄弟进了议事厅，规矩的向楚连翘行礼。 “免礼，让二位久等了”楚连翘微微抬手。 袁松山等人也打起精神了，他们今天也是为此事来的。 两人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在场，但来都来了，海轩便开门见山道：“我们两兄弟来是想跟郡主谈一笔买卖。” 楚连翘淡然一笑：“哦，不知二位想和我谈什么买卖？” “郡主我海家以船业起家，自然是以船业为重”海轩继续说道：“没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郡主的潜水艇当真是举世无双，不知船图可卖？” 薛绍死死的盯着楚连翘，就怕她听到有钱赚，什么都不顾忌了。 楚连翘狠狠的瞪了回去，把她当成什么人了：“让二位失望了，潜水艇暂时不能卖。” 什么叫暂时不能卖？海轩一礼：“不知郡主此话何意，我海家诚信购买，价钱好商量。” “潜水艇本王准备配给水师”所以你一个南地的造船大亨就别想染指了，楚连翘话锋一转：“不过二位既然来了，我也不好让你们空手回去。” 海轩、海翰一听便知道潜水艇的事情八成无望了，除非他们海家投诚或者联姻。 投诚是不可能的，他们海家所有家业都在南地。 或许有联姻一途可以一试，想到这里海轩耐着性子：“愿闻其详。” “我打算造一艘千料宝船九桅十二帆，不知海家可有能力接下？”楚连翘淡淡说道。 “九桅十二帆这怎么可能”海翰惊叫道：“郡主那里听来的谣言。” “放肆”站在楚连翘身旁的孙琦呵斥道。 海翰也知道自己失态了，连忙行礼致歉：“郡主恕罪。” 坐在议事厅里都接触过海船，皆被楚连翘的九桅十二帆震惊的目瞪口呆。 “我不同意”薛绍不同于海翰，既然楚连翘说了就肯定能拿出东西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让外人学了去，早知道还不如抓了海家人省事。 “你怎么又不同意”楚连翘真想把人按回去：“难不成我亲自给你造船，你不得造十几二十年，你愿意。” 当然不愿意，薛绍转头看着海氏兄弟就带上了杀意，其目的不言而喻。 两兄弟见是薛绍，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郡主不知这千料宝船要造多久？”袁松山问道。 “怎么着也得年儿半载的吧，两年三年也是正常”楚连翘模凌两可的回答。 “那怎么可以” “那不行” 两个声音，一道是林冠宇的，一道是薛绍的。 薛绍也不管林冠宇为何反对：“时间太长了，海寇日益猖獗应立即剿杀，还百姓一个海晏河清。” “少将军说的是，我墨州世家可以捐赠郡主三条三桅船配给水师”林冠宇没想到这么顺利。 真豁出去了，楚连翘面露难色：“三条还不够人家一锅烩的，再说了海上行船越大越有优势，还是等千料宝船造好吧，我可舍不得儿郎们喂海鱼。” 千料宝船造好黄花菜都凉了，林冠宇冲着袁松山使了眼色。 袁松山清咳一声：“郡主，其实可以先造一艘四桅船加上三条三桅船，以少将军的本事足以将那些东海海寇剿杀。” 要求还真不高，楚连翘准备霸占整个海疆，区区一个东海值得她费这么大力气。 “你说的有道理”楚连翘转头对上呆若木鸡的海家兄弟：“两位可对千料宝船感兴趣？”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请郡主赐教？” “不行，我反对”薛绍眼见楚连翘要卖船图。 楚连翘图展开一半听着薛绍叫嚣：“来人，把他给我拉出去。” 薛理站起来：“少将军稍安勿躁，主公自有成算。” 薛绍也知道自己过激了，只是九桅十二帆如此宝船就此流落出去，岂不是暴殄天物。 袁松山只要楚连翘肯尽快发兵剿灭沿岸海寇，让他们的船能顺利出港就行。 “这是我的四桅大船图”楚连翘展开自己的图纸。 “这是什么”海轩看着那个船地模样的图纸问道。 “这是水密隔舱，万一船底漏水，便可将此仓的货物清空，将其与其他仓房隔离开来……” “妙啊”海轩忍不住抚掌大赞：“郡主聪慧，让人自愧不如。” 楚连翘默默的把千料宝船的图纸给卷起来：“不知海家可能在三个月之内给我造出五艘四桅船来。” 海翰见楚连翘将图纸给卷起来：“郡主，你怎么收起来了？” 楚连翘悠悠说道：“你们连水密隔舱都没有，我的四桅船也够你们研究一阵子了。” “郡主，你们知道的三个月如此紧的工期也就我海家有这个能力”海轩有些后悔自己漏了底气。 确实楚连翘图纸上有好多他不曾见过的机关设计，比之他们的四桅船更加精妙，尤其是那水密隔舱。 大大增加了船舶的抗沉性能，即使在舱室多处破损的情况下也能保持浮力，坚持到港口进行修补。 要知道海上行船一旦舱破，整船人的性命便危在旦夕。 “我呢其实也不是很急，看看还有谁家能接”楚连翘迅速收了图纸：“造完四桅船，还有千料宝船呢，怎么着我也是个大主顾，说不定有人愿意两家合作也接呢。” “别，别”情急之下，海轩按住了楚连翘的图纸：“郡主有话好说，这单我们海家接了。” “接了”楚连翘揶揄的问：“价钱呢，你们知道的我就是山村出来的柴火妞，没啥钱的。” 海氏两兄弟互看一眼，还是海轩一咬牙：“郡主你的单子太急了，一万两一艘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 “一万两，几块破木头你抢钱啊”楚连翘也知道贵，忙活了半天才省几个子。 “郡主四桅船我海家出手都是一万五千两起价”海轩无奈道：“给你定制这五艘船，动用我海家全族之力方能成事，真的不能再少了。” “八千两”楚连翘继续砍价：“我可是大主顾，年后我还会定船，千料宝船也不止一艘。” 第238章 海务 二 “郡主，你便是订上一百艘，也不能在还价了，我海家还要吃饭的”海轩寸步不让：“郡主别家造不出四桅帆船的。” “我有图”楚连翘晃了晃手里的图纸。 “郡主，不是有图就有手艺的”海轩认真看着楚连翘：“郡主自己精通此道，应该清楚才是。” 她当然清楚，比如后世简单的折纸课，明明都是一模一样的步骤，有人就是折的好，有人就能折成个四不像，有的干脆图看不懂不会折。 “一万两就一万两”楚连翘咬牙同意了：“不过再给我加五艘，明年的三月份前交付。” “郡主，你可真会给在下找麻烦”海轩叹口气：“明年五月吧。” “行吧”楚连翘答应了：“海家也不过如此。” 海翰不乐意了：“郡主，我们海家大批的单子堆在那里，你这是插队懂不懂。” “我为什么要懂”楚连翘上下打量海翰，刚才没注意，这小子长的不赖啊？ 海翰本能后退一步，那是什么眼神。 海轩不动声色的观察楚连翘的神色，他这个堂弟相貌可是一等一的，很难有小娘子不动心。 楚连翘滑溜溜完眼珠子，也就抛之脑后了：“孙长史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孙琦领命：“两位公子跟我来。” “把千料宝船的图纸给我”薛绍待两兄弟一走，直接跟楚连翘开口要图。 “为什么给你”楚连翘转身坐回去：“莫名其妙。” “你这人不靠谱，谁知道你脑袋一热会不会就将图纸给卖了”薛绍觉得他还是亲自保管船图比较好。 楚连翘笑了：“行，给你”她大方的就给了薛绍。 这家伙也不想想图纸谁画的，她要想卖再画就是了。 “你说谁不靠谱”楚连翘拍着桌子砰砰响：“大胆，放肆。” 薛绍接了图纸冷哼一声，坐回自己的位置：“关于海务一切，希望主公能提前告知属下。” “你这属下当的比我这主公还要硬气，干脆咱俩换换位置坐得了”楚连翘无情吐槽。 “还不是你给惯的”柳直荀把头一歪：“好家伙一会功夫十多万两全砸他身上了，搁我我也硬气。” “当日你做俘虏那会我就看你不顺眼”楚连翘眯着眼：“我就应该留下何江龙把你给宰了。” “你自己脚快将何江龙给踢死，你怪谁”柳直荀没砸银子在他身上，他也硬气，谁叫他就是免费的苦力呢，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袁松山等人看着新奇，这些属下在那里怕也容不下。 “你无耻的嘴脸颇有你家主公的神韵”薛绍仔细收好船图，抽空怼了柳直荀一句。 “嘿！我有那么不要脸”柳直荀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跟周围的人确认：“我对不起柳家的列祖列宗啊。” “你家列祖列宗给你脑袋里一半灌了水，一半装了面粉，如今你自己摇匀了，满脑袋浆糊，确实对不起列祖列宗”楚连翘不再给柳直荀说话机会：“今日召各位前来还有一事。” 袁松山见楚连翘是对他们说的：“请郡主示下。” 柳直荀见谈正事，适时的闭了嘴，他嘴是欠，但是他不傻。 “你们都是沿海周边郡县这次让你们过来是为了乡勇团练一事”楚连翘道：“如今海贼猖獗，时常上岸骚扰百姓，固本王组织乡勇自发组成卫队，保卫乡里。” “不错，我会带人教授乡勇阵法”薛绍补充道：“另外主公亦会发放信号弹，一旦有海贼窝寇上岸，信号弹一出不仅官府可以即时出兵，附近的乡勇团练也可就近支援。” “这，乡勇团练虽然是好事，可是要脱产训练怕是不行”奇县县令答道：“况且，海岸村庄稀疏，实在是杯水车薪啊。” “是啊郡主”林冠宇道：“末将以为不若主动出击，重建水师主动出击。” “就凭你们捐的那几条船”楚连翘嘲讽：“行啊，我可以出兵但是我要征用两州境内所有的海船，你们从是不从？” 薛绍眼睛一亮：“各位有什么好思虑的，剿杀海贼才是当务之急，况且这可是双赢之策。” 双什么赢，船要是被毁了算谁的，误了海贸又怎么办，有借无还又当如何？ 袁松山等人集体闭嘴，楚连翘也不急就这么等着他们。 她急也没用，水师还没建呢，这些人小九九一眼就能看穿，想让她白出力，门都没有。 大不了就把村庄并一并到时候和水师大营做邻居，切。 “郡主，海贼窝点众多 ，但我东海境内实无太大匪帮，何须如此多的船只”袁松山不忘恭维两句：“况且，郡主有雷火箭等神器，海贼必会望风而逃。” “望风而逃那只是你的臆想”楚连翘打定主意黑吃黑：“万一他们知道本王的厉害，联合起来怎么办，本王可不会打海战，要吃亏的。” “少将军有乃父遗风，精通海战，郡主完全不必担心”林冠宇进言道。 “海战可不是拼的个人勇武，说到底拼的就是谁的船多船大”楚连翘半分不让：“真要那么厉害，他用的着垂涎本王九桅十二帆的宝船，架着小舟来个大闹东海岂不快哉。” 不缺县县令上前一步：“所以墨州豪绅愿意捐献三艘大船供给水师，郡主若嫌少我们回去再商量商量，再捐一艘也不是不能。” 楚连翘悄悄的翻了个白眼，你们一个小型船队都三四艘船，我一个水师三四艘船，埋汰谁呢。 “四艘就四艘”薛邵不觉得船少就无法剿匪，况且他们还有火器：“主公我愿意立下军令状，不剿灭……。” 天爷，这猪队友，楚连翘连忙打断他：“你水师还没训呢，况且乡勇团练也需你坐镇，你就是立了军令状也下不了水。” “郡主，乡勇团练之事诸事繁杂，我等实在是力不从心”袁松山压根就不想干着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若尽快剿匪才能一劳永逸。” “没船，你要我怎么剿匪”见猪队友又要说话，楚连翘连忙朝外喊：“让阿巴尔进来。” 第239章 海务 三 楚连翘想过事情不会太顺利，没想到这么不顺利，今天她提什么，这群人否什么，简直糟心透了。 她哪里知道袁松山给她的评价，也是一落千丈，本以为几个月能够统御两州该是宛若芒星般的神童。 没想到楚连翘多少不通人情世故，甚至刚愎自用毫不讲理，私德不修豢养面首。 恰在此时阿巴尔没进来，凤羽锦袍素冠捧着手炉施施然走了进来，神态慵懒自然的坐到了上首左面的位置。 袁松山见对面的人除了柳直荀偷偷翻了个白眼，其他人竟然无动于衷，心中的鄙夷更深了。 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让面首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成何体统。 楚连翘眼皮的跳了跳，就看见袁松山等人的表情变幻莫测从惊愕到了然到鄙夷。 她蹭的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左为尊，你坐右边去，以后不准你抢我的位置。” 凤羽脚步一顿便转了弯，给楚连翘让了座。 实在是楚连翘不是什么规矩人，主位上的两把椅子她随便坐。 谁知道会因为此事被鄙夷了一把，她哪里知道袁松山等人鄙夷她养男宠，甚至不顾场合的招摇过市。 薛邵等人都习惯了凤羽时不时的出现半点波澜也没有。 楚连翘和凤羽换了位置：“你以后能不能别坐我这儿？” “行”凤羽无聊眯着眼，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你给我留个位置，我就感恩戴德了是不是。” 这是什么鬼话，楚连翘用眼神询问这又是发什么疯，咋的神经病还是季发性的吗？ 她哪里知道暗卫给凤羽打了小报告，说她盯着海翰不放，惊动了准备冬眠的凤羽。 凤羽压根连眼锋都没给她，兀自坐在那儿，全身释放冷气，看每个人的眼光都透着不善。 “这位是阿巴尔将军吗？”林冠宇见凤羽唇红齿白样貌不俗，虽说全身上下透着一股病态， 但是气场十足定是个高手，怎么看怎么觉得像是贵公子， 这样的人为何是突厥人，还是和嘉郡主的面首。 “你什么眼神啊，阿巴尔长这样我能让他去干苦力，是吧”楚连翘不忘讨好凤羽一下。 楚连翘自己懂医，凤羽底子伤的厉害，还没入冬就如此的畏冷。 病痛上折磨，让凤羽脾气越发的阴晴不定，楚连翘最近都不怎么敢吵着要小海了。 她真怕凤羽没控制住自己把小海噶。 楚连翘的话说完就听到铁链拖地的声音，高壮的阿巴尔穿着单衣披头散发的被带了上来。 他傲然的往那儿一站就不说话了。 “阿巴尔怎么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楚连翘端起突厥公主的架着。 话说她这马甲一层一层的还挺多。 阿巴尔干脆把头转向一边：“你毁了可汗的大计，还有脸自称公主。” “不是我要自称公主，是你家可汗求我自称公主”楚连翘轻笑一声：“不然，你以为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怎么你也要学我毁了你家可汗的大计？” 阿巴尔转头想起大巫的话，可汗如今的威信遭受重创，需要楚连翘的支持才能稳住草原，心中但有万分不愿，还是低了头：“阿巴尔见过公主。” “这才像话”楚连翘见他服软，也不刁难他：“阿巴尔想不想回你的草原去？” 阿巴尔愕然的抬头不敢置信的问：“公主愿意放我们回去？”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楚连翘组织了一下语言：“你也知道这天底下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阿巴尔自然清楚，相反楚连翘没有提条件他反而会怀疑是陷阱：“请公主吩咐，只要公主肯放我和儿子们回草原，阿巴尔什么事都愿意干。” “别说的好像我让你们死似的”楚连翘看了眼薛绍，见他脸色已经臭的不行了：“我想让你们做我的雇佣兵，参加水师训练，剿灭海匪贼寇。” “什么”薛绍目眦欲裂：“楚连翘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同我商量？水师里面怎么可以有突厥人？” “我跟你商量，我跟你商量个鬼呀”楚连翘翻了白眼：“你看看你自己，这也不同意，那也不愿意，我不得找个听话的制衡你。” 制衡之术古来有之，但像楚连翘那么大咧咧的说出来的，也算是一朵奇葩。 袁松山、林冠宇等人安心的看戏，楚连翘在他心里印象更差一层。 “你这是制衡我吗？你真是恶心我好吗？”薛绍真想甩袖子走人：“我告诉你楚连翘，我的水师决不允许有突厥人。” “哼”楚连翘压根就不惧他的威胁：“我不会组建两支水师啊。” “你当水师是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吗？”薛绍大怒，觉得楚连翘简直不可理喻。 “我出钱我出力我出人”楚连翘一根手指都戳着自己：“我，我，我，凭啥就不能我想怎样就怎样。” 薛绍被她结结实实噎住了，现在所谓的水师可不是朝廷的，确实是楚连翘的私军，世家连根手指甲盖都没插进来，确实她一家独大。 阿巴尔见两人的争吵停住了，这才插的上话：“公主，我们草原儿郎多数都是旱鸭子，并不会驾驶海船。” “所以才把你们提出来啊，让你们去训练，会游泳再说嘛” 楚连翘跟阿巴尔解释道：“你们也不用学驾船，只是跟着船出海杀敌就行， 一年后我放你们所有人回草原，怎么样条件丰厚吧。” 阿巴尔点点头：“看来不是所有人都能上船？” “你们要是都能上去我也无所谓”楚连翘觉得她的船队规模小不了：“就怕你们没那个命啊。” 首先晕船的人就过不了关，还有就是有人天生就怕水学不来游泳。 不会游泳到了大海可就是妥妥的鱼饲料，她缺人手，但也不会故意草菅人命吧。 “楚连翘你怎么回事，我手里已经有一万人”薛绍不明白楚连翘明明对剿匪不上心，却要组建这么大水师。 “你那一万人挑挑拣拣能有多少做水师”楚连翘有指着阿巴尔：“他这五千多人也得挑拣一番吧，况且他们只是暂时作为雇佣兵使用。” 第240章 阿巴尔叛逃 楚连翘又指着袁松山不客气的说道：“看看，这些所有的父母官，你能指望他们，我不得自己想办法。” 袁松山几人眼观鼻鼻观心，此时说什么都是错，和嘉郡主此人似乎不明白什么是做人留一线。 “我告诉你薛绍”楚连翘将话题给转回来：“就是突厥可汗将他的五十万铁骑都送给我，我一样照单全收。” 袁松山：大言不惭啊，要不是利器在手，这女娃儿是怎么活下来的，这楚大山不就是个普通的农家汉子吗？ “你想得倒美”薛邵知道楚连翘一直惦记突厥可汗的汗位呢，倒也不怀疑他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们若是趁机跑了你待如何？” “跑了”楚连翘用看白痴眼神看薛绍：“找一处海岛一扔，他们往那里跑吗？” 她说完这句话轮到薛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她：“你会后悔的。” “觉不后悔”楚连翘嗤之以鼻。 袁松山见楚连翘这一顿似是而非的安排下来，也绝了和她合作的念头。 早知道和嘉郡主四六不着调，就该找借口推脱，如今还搭上了一对玉如意，什么好处都没捞着。 话说回来，和嘉郡主除了让人闻风丧胆的火器，至今为止没干过像样的事， 她居然让手下的屯民种什么冬小麦，那不是胡作非为吗？ 楚大山作为郡主养父，居然不加劝阻，还尽心尽力的去安排相关事宜。 如今全天下等着看她明年颗粒无收，那才是天地下最大的笑话吗。 还有那盐场不加人就算了，居然就只留盐奴，还夸下海口出上等的雪花盐，那雪花盐什么时候那么好出了。 既然指望不上楚连翘，那他们就加大船队，增加护卫，海寇又能吃到多少。 每年季风准时来了，各家的海船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楚连翘站在山崖之上：“好家伙这么大大船队。” 望远镜随着她左右移动：“啧啧，可惜了不能亲自下场了。” 叶柳坐在轮椅上，无声看着楚连翘顶着海风垂涎世家的船队。 他自从被楚连翘救回来，就被好生照料到至今。 叶柳的双腿断了，大夫虽然给接起来了，不如以前灵活了：“和嘉郡主你要一直关着叶某吗？” “谁要一直关着你了”楚连翘将望远镜递给叶柳：“你从了我，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不从我，我就和你慢慢磨。” 叶柳虽然好奇楚连翘手里的东西，但是谁被这么关押都不会高兴，就没接望远镜：“叶某要是不愿，你还要关叶某一辈子不成？” “那当然，难不成我放你去我的对家造武器”楚连翘把望远镜塞到他手里：“叶柳啊，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你呢最好乖乖听话。 否则，我就对外说你占我便宜不想负责，派人去叶家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你无耻”叶柳被气得脸色通红：“你难道就不怕成为世人眼里的笑话。” “我已经是世人眼里的笑话了”楚连翘虱子多了不怕咬：“还怕多你一桩不成。” 此事，叶柳即便在养伤也听说过，楚连翘成立了水师大营合并了村庄以防海贼上岸劫掠。 本是万中无一的好事，偏偏她刚愎自用非得用突厥人充当水师。 那突厥人在海岛上训练一个月有余就突然全部消失不知去向，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全跑了。 就是不知道哪家做的内应，让楚连翘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楚连翘派人将两州搜了个遍，只闹的人心惶惶才肯罢手。 “我欣赏郡主才华，想光明正大与郡主一较高下”叶柳还是拿起望远镜：“我叶家根基在临芦，我若叛降，我叶家必将有灭顶之灾。” “所以嘛，我可以接你们来墨州啊”楚连翘示意他用望远镜：“可以让你们的机关术发扬光大，你悄悄我的东西。” 叶柳有自己的难处：“郡主，你是女子，能做一方诸侯以是让天下侧目，绝无可能再进一步。” 楚连翘笑笑没说话，她自然清楚这绝无可能再进一步是什么意思。 她是个女子本就比那些男性诸侯更加难以招揽人才。 况且楚连翘根本就没有维护世家利益的打算。 她称霸顶着郡主名头，打的为母讨封的大旗，虽然荒唐了些，但好歹有块遮羞布，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但若她当真起了反派心思杀上东齐，这天下的兵马就会集体讨伐她。 便是她拿下了东齐，因得位不正，那些军政一体的县令郡守也会此起彼伏的讨伐她。 当真就会按住葫芦起了瓢，天下可就真的战火连天了。 这不是楚连翘愿意看到的，她不着急她还年轻，事情可以一件一件的解决。 叶柳见楚连翘似乎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认命的拿起望远镜，里面的景物让他大吃一惊：“这，这是何物？” “千里眼，怎么样”楚连翘笑道：“你想和我比机关术，可以，但是你必须入我麾下。” “郡主，叶家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的”叶柳苦恼：“我更不可能置叶婷于不顾。” “那就没得谈了”楚连翘一把捞回自己的望远镜，继续盯着远方：“你家老实的再我这做客吧。” “郡主你……”叶柳看着手里空空，心中升起不舍：“不知郡主手里的东西可卖。” “望远镜啊”楚连翘抽空看向他：“我倒是想卖，可是有人不同意啊，我总不能为了这仨瓜俩枣，整天跟那些糟心东西置气吧。”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曹操曹操就到，薛绍几步登上崖顶：“主公，有海寇劫掠船只，你快发手令，我需要调配船只。” 楚连翘望远镜举着纹丝不动，果然再见海贼咬上了贸易的船队。 “主公”薛绍耐着性子喊道。 海家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五艘四桅大船按时交付，可是薛绍还没高兴两天，就被楚连翘派人开走了，理由是要安装新式武器。 这么多天过去了，什么武器也该安装完了。 第241章 万花筒 楚连翘清了清嗓子，新船确实装了武器，但也装了大量的货物，都已经开走了去贩海贸去了：“没，没船。” 薛绍皱着眉，看楚连翘的表情不像作伪：“没船是什么意思？” “没船，就是没船吗？”楚连翘晃晃悠悠的往回撤：“除了你们训练用的小船，我现在就真的没船。” 薛绍怎么可能这么放过她，三两步就截住了她的去路：“楚连翘，你跟我说句实话，那五艘大船去哪里了？” “开走了”反正纸包不住火，大船都开走五天了，楚连翘光棍的认了：“跟他们一样去走海贸了。” “谁给你走海贸”薛邵想到了消失的阿巴尔等人：“难道你让那些突厥人给你走海贸？” “想什么你？”楚连翘绕过他往回走，身后的人抬着叶柳统统跟上。 “楚连翘你给我站住”薛绍不甘心的又追了上来：“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哥哥，你不是一直要剿匪吗？”楚连翘拍了拍他：“你放心这附近的海贼，通通都留给你。” “为什么瞒着我走海贸”薛邵见楚连翘顾左右而言它：“船都没有了你让我拿什么剿匪 ，那些渔民用的小船吗？” “小船不是船吗？”楚连翘翻两下就跳下了巨石：“再说了你说说你自己，脑子里除了剿匪就只有剿匪，我的死活你是完全不顾，我不瞒着你，让你给我拖后腿呀？” “好，别的先不说”薛绍平心静气的问道：“既然不是突厥人，那你海贸谁带的队？” “你最近有看见薛理吗？”楚连翘咧嘴一笑：“我其实成立了两支水师，你这上万人呢，薛理人少一些，两千人，还有一千突厥佣兵。” 叶柳被抬了过来，薛绍下意识闭了嘴。 “所有人都以为突厥兵叛逃了，看来都被郡主耍了”叶柳将楚连翘最后一句话听了个清楚：“在下也好奇，听说这突厥人有五千人，剩下的四千人哪里去了？郡主可否为在下解惑？” “呵呵，小朋友好奇心不要太重”楚连翘一摆手：“送叶公子回去休息，咱们下次有空聊啊！” 没有听到想听的答案，叶柳也不气馁：“郡主的望远镜可否送在下把玩几天？” “不行”薛绍直接就给拒了：“军用物资禁止外流。” 自己家将军的面子楚连翘还是要给的，但也不能让叶柳失望：“送你个小玩意儿，你会喜欢的。” 楚连翘敲了敲车窗：“将万花筒递给我！” 车里并无人作答，楚连翘气得想骂人，无奈自己爬进了车箱：“知道的这是车厢，不知道还以为是烤箱呢！” 腊月天罕见的冷，但是冷到这么夸张的楚连翘还是第一次见，她的车厢被凤羽装了四个火盆。 好在车大，不然和碳挤一块了。 凤羽身上盖着狐裘的斗篷，手里捧着鎏金手炉，倚在车箱上半死不活。 楚连翘拿着万花筒就下了车：“看看喜不喜欢。” 叶柳接过跟望远镜有些相似的桶：“这是？” “一个小玩意儿，送你了”楚连翘嘱咐来人：“好好照顾叶公子。” 叶柳并没有急着把玩万花筒，就被人抬上了马车。 “公子小心些”说话的是叶柳的贴身奴仆，他将毯子盖在叶柳腿上。 马车缓缓而动，叶柳这才拿出换话筒，一个铜制的小桶，还颇有些压手。 看着类似望远镜，叶柳无师自通的对着了自己的眼睛：“这，这，这，当真神奇，和嘉郡主莫非是天人也？” 叶柳不断的转动的万花筒，竟然发现无一图案是相同的：“这里面不知是何机关，竟然能千变万化，怪不得叫万花筒。” 叶柳仔细摩挲着万花筒：“当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福德自小跟着叶柳，自己也擅长机关术，见自己公子对着一个小物件流露出痴迷之色：“公子，此是何物？” “你看看吧”叶柳小心将万花筒交到福德手中：“郡主称它为小玩意儿。” 福德接过来学着液流的样子看了起来：“当真神奇，竟有如此巧夺天工之物。” 福德赞叹不已：“和嘉郡主的机关术怕是登峰造极了吧。” “反正是我等怕是望其背项，难以逾越”叶柳不仅感叹道：“郡主手里有一枚望远镜，堪称千里眼也不为过。” “当真”福德有些不太相信：“人如何能制造出千里眼。” “若非亲眼所见我也是不信的”好可惜啊，叶柳心中心痒难耐：“你说，若是父亲将我除名，朝廷是不是就不会怪罪叶家了。” “公子不可”福德惊叫道：“你若除名，你让夫人如何自处，她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的嫡姐也会遭婆家非议……。” “行了，我也不过白说说”叶柳拿回了万花筒：“有个小玩意儿也不错，总归也是见过了。” 福德何尝不知公子心思，自从和嘉郡主雷火箭传遍大江南北，公子就起了一较高下的心思。 只是不久后，就传来和嘉郡主能做出带人飞上天去的热气球，这种事情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不会轻易相信的。 还有那传说中在水里游的船，他们都只是听过而没有见过。 但是望远镜和万花筒它是真真实实存在的神奇物件，由不得他们不信。 薛邵跟着楚连翘上了她的马车，一眼就看到了病歪歪的凤羽：“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畏寒？” 楚连翘也不知道，几次替他把脉，都是身子亏空的厉害：“不知，几乎都是这个昏昏欲睡的状态，脾气越发的古怪。” 现在的凤羽犹如刚刚楚连翘接手那会，又闹又难缠，他现在自己的房间不睡，搬到了楚连翘的卧室。 屋里摆满了火盆，怕一氧化碳中毒，楚连翘连夜让人给她盘了一铺大炕，睡十几个人都不成问题。 炕下日夜烧火不敢熄火，里面夏衣都穿不住，可是凤羽就是冷的不想动，且变得非常的粘人。 第242章 海寇 楚连翘提了一嘴让他在家休息，他就干脆脱了大氅站在冬日院子里。 还没等楚连翘反应过来人就晕了过去，整个人犹如死尸般全身僵硬了。 可把楚连翘吓够呛，要不是还有脉搏，她都怀疑人没了，平时生龙活虎的如何到了冬天如此脆弱。 楚连翘自己也没办法，续命丹不要钱往他嘴里塞，大夫请了一波又一波，每一个见了都摇头。 “你这几个月在水师应该不知道”楚连翘叹息一声：“他差点把自己命作没了，我都不敢说句重话。” “他自己不知吗？”薛绍从没见过如此脆弱易碎的凤羽，那个鲜衣怒马少年郎似乎怎么和眼前人也重合不到一起，像是被人抽了生气。 “大巫过几日就要过来亲自押送食盐”楚连翘真的无法了，病因怎么也查不出来：“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你就不能想想办法？”薛邵将一个玩偶塞在凤羽身下，将人放平让他更舒服些。 “要不送他去南海国”楚连翘小声的和薛绍说，那地方可是热带地区。 半死不活的凤羽攸的一下睁开眼，缓缓地坐了起来：“你想抛弃我是吗？你忘记自己的誓言？” “看吧”楚连翘苦笑：“要不是他差点死我跟前，我都以为他是装的。” “我的誓言记得牢固着呢，这辈子就发过这一次毒誓，你老人家安息吧”楚连翘将坐起的凤羽又给按回去：“安息，安息。” 凤羽任由她摆弄也不反抗，只是盯着她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温度。 楚连翘干脆将手附在他的眼睛上：“睡吧，这么好看的眼睛，怎么散发出来的光跟毒蛇一样。” 她无奈的向薛绍摊手：“根本就听不懂好赖话，自己钻牛角尖不出来，我这几个月是白忙活了。” 楚连翘对精神病人束手无策，凤羽如今只是自残，没表现出攻击人的意图。 不然楚连翘得加个铁笼子了，这可怎么办呀？ 薛绍对刚才的凤羽也有些陌生，他的目光里不仅没有温度，似乎也没有任何人，更像一副活着的躯壳。 “如果大巫也束手无策呢？”相比凤羽精神状态，薛绍更担心他的身体：“不如让我来照顾他。” 这楚连翘能做主吗？她的一只手还捂着凤羽的眼睛，只见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不去。” “我已经命人改造马车了”楚连翘将炭盆踢了一脚：“这个也太不安全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薛绍发现马车不是往回走的，反而驶向港口。 “还能去哪里”楚连翘也不卖关子：“你不是想知道阿巴尔去哪里了吗？我带你去找他们，差事要是办得好，说不定我们就有船了。” 薛绍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老兄，我的祖先教导我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楚连翘撩开珠帘，指着不远处打的火热的两伙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难道海盗是突厥人伪装的？”薛绍觉得很有可能：“你知不知道这无疑是饮酒止渴。” “想什么呢你，我有船么”楚连翘摇摇头：“海盗是真海盗，海盗里有我的人就是了。” 阿巴尔只是楚连翘扔出去的诱饵，果不其然不到两个月，海寇就悄无声息摸上了阿巴尔等人的海岛，将一帮没有武器傍身的突厥人全部捉了回去。 “你就这么信得过他们”薛绍问道：“若是他们反水怎么办？” “无所谓呀，试试又不吃亏”楚连翘不觉得有什么：“你别忘了，他们还有一千人在我手里呢？况且，反了我他还想回草原吗？” 谈话间两人来到了海港，水师大营集结于此，气笙招展迎风列列。 海面上集结无数的小船，和几十艘潜水艇，整齐有序的停泊在港口。 远远的两艘三桅船向这边驶了过来，众人立刻警惕起来。 “薛绍看你的了，两艘船虽然有些少，但是火器管够”楚连翘很自信那两艘船是她的。 “真有你的，想到用突厥人做诱饵，那些人不会怀疑”薛绍也想通了，楚连翘根本就是想要黑吃黑 ，再黑吃黑。 一重创世家，二减少海贸对手，三坐收渔翁之利。 “也不要怪我瞒着你，谁让你跟我不是一条心呢”楚连翘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我是两州之主，张嘴吃饭的实在是多啊。” 打的热火朝天的海盗看到脱离船队的两艘船：“怎么回事？” “帮主，打旗语对方不回” “谁的船？”赵海龙大刀一戳：“那个吃了熊心豹胆敢往岸上跑。” “是付老六和李二牛的船，帮主咱们已经劫了两船的货物要不要先撤？” “派人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因为隔着远，赵海龙根本就看不清岸边的情形。 大船刚一入港，阿巴尔等人就押着一群海盗下了船：“属下参见公主，阿巴尔幸不辱命，截获两艘海船。” “辛苦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楚连翘亲自扶起阿巴尔。 “公主，我还有兄弟在两猿岛上”阿巴尔坚持道：“我得回去救他们。” “可”楚连翘明白他的意思：“受伤的弟兄都下船吧。” “薛绍看你的拉”楚连翘将手令郑重交到薛绍手里：“火器你随便用，把人都给我带回来。” 薛绍郑重接过手令：“是，属下遵命。” 薛绍的人顶替海盗代替了水手和舵手的位置，两艘大船刚刚入港，又匆匆驶离海港。 所有人划着小船跟在后面，迎面就撞上了前来探查的船只。 “打旗语通知薛岐，吃掉这只船再走”薛绍下了命令，率先从左侧包抄。 对面看两只船换了旗帜，就知道不好想要调头就跑。 擂鼓阵阵两只船迅速左右包抄，舷板一搭，两侧飞来密密麻麻的雷火箭。 “砰…砰…砰…砰…砰” 海贼不炸的四处躲藏，根本无力反击。 “冲过去，抢占甲板”薛绍一声令下，水师兵卒跳上细长的板舷无畏的冲了过去。 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去，喊杀声震天。 第243章 海战 一 海贼被炸的抱头鼠窜，火药里加了五颜六色的毒物，混合着弥漫的硝烟，呛的人泪流满面。 吸入多的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浓烟下倒在血泊中的海贼比比皆是。 为了保命来不及逃进舱内的海贼，纷纷跳海保命。 被赶来的小船一一擒拿，这可是现成的苦力。 冲在前头的水师士卒，被呛人的味道熏的直咳嗽。 好在厚厚的口罩，均是浸湿了药水， 那苦涩的味道依然是难闻至极， 没想到这毒粉的味道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待稍稍缓过来，甲板依然没有站着的海贼。 薛应扫视一眼：“破开舱门。” “是” 一群士卒拿着武器朝着舱门一顿乱砍，脚踹飞踢。 薛应一顿扶额，这些散兵训练的还是太短了，不到三个月侃侃过关而已，回去加练。 “闪开”薛应呵斥，他对着里喊道：“我们乃墨州水师，尔等速速出来受降，否则就死在雷火箭之下，一、二……”。 舱里的海贼依然吓破了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况且，这是大海之上。 船被抢了他们杀出去也逃不了，蝼蚁尚且偷生，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更不想这么死了。 就在薛岳要喊出三的时候，海贼大声回道：“军爷，我们降，我们降，我们降。” “开门，将武器扔出来，双手举过头顶”薛应吩咐道。 狭小的舱门打开，武器一股脑的往外扔，就见海贼小心翼翼沿着舱门往外挪：“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少废话，跳海，去小船上”薛应长剑一指：“别给我耍滑头。” “不敢，不敢”领头海领着手下鱼贯而出：“军爷我们受伤的兄弟怎么办？” 薛应多看了他一眼：“我们主公向来不杀降兵，你们应该有所耳闻，等打完仗自会有人救治。” “是是，郡主仁慈，咱们晓得”那人似乎是放心不少：“求军爷多加照拂，弟兄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那首领说完就准备跳下去。 “等等，你你叫什么名字”薛应问道。 两人谈话间，已经有水手放了绳梯，上小船的的人上来。 他们冲进舱房检查是否有漏网之鱼，将伤者都抬了出来。 有医者给他们喂下解毒药水，伤者进行简单的救治。 “薛校尉死了的怎么办？” 水贼首领扑通跪倒在地：“求将军不要将他们扔进海里。” 虽然他们杀了人也是扔进海里喂鱼，但是这些都是自己的弟兄。 “你叫什么名字？”薛应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反而又问了一遍他的名字。 “回将军，小人李猛是这条船的船长”李猛不敢有所隐瞒：“人称浪里白鼠就是小人。” “我看你对兄弟有些情谊，可愿意跟着我去两猿岛？” 他们虽然动用了火器，对船造成了一些伤害。 薛应接到的命令是船能开，趁着海贼倾巢而出，带着人攻击两猿岛。 船不能开让人送回岸上修补，薛应带人去与薛邵汇合，打下海贼在攻两猿岛。 薛绍与薛岐的船已经先行一步，加入海贼战团。 薛应从没打过如此疯狂的海战，两条三桅船对战三十十多条同等份量的大船。 对方亦是小船、两桅杆船数，甚至有两艘四桅杆船。 楚连翘底气很足，他们就真的什么也不想，开着船就出来了。 要是大将军还活着碰上楚连翘这样的对手，怕也是要折戟沉沙。 实在是武器之利超出了他们的想象，不过须臾间他们就拿下了一条船，自己却未损一兵一卒。 “将军要攻打两猿岛？”李猛知道火器的厉害：“可你们只有三条大船”。 这一条还是刚得的，就是再厉害也不可能抓的过来吧。 “这无需你操心”薛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船他们能吃就吃，不能吃就主攻两猿岛区救那帮被当做诱饵的突厥人，这才是楚连翘下的死令。 李猛内心挣扎不止：“两猿岛可是有天险可守，你们攻不进去的。” “我再说一遍你无需操心”薛应没有了耐心：“带着你不过以防万一，你若不愿就算了。” 说完一摆手让他们赶紧跳海。 “大人，我去”李猛赶紧表态，不管怎么样这个是个机会。 薛应点头算是同意了，自己的人补上水手与舵手的位置，重新杨帆启航。 “怎么回事，他们两个回来了，李猛的船呢？”赵海龙看着飞驰而来的船只，只觉不好。 “帮主你看，怎么那么多小船”有人指着两艘大船身后：“这不是我们的人。” “截住他们”赵海龙当机立断：“船上是什么旗？” “是薛家人”有人看清了那招展大旗，上面一个大大的薛字。 薛家人曾经是他们的噩梦，海贼的克星，当年镇海大将军将他们赶至琉球一带。 不过是贫瘠小国如何能养的起他们这么大的帮派， 好不容易镇海大将军获罪入狱， 他们得以回转，重新霸占这片海域，没想到薛家人居然死灰复燃。 “怕什么薛家”赵海龙呵斥道：“镇海大将军已经死了，那里出来的无名之辈把你们吓成这样，再派两条船去。” “是”旗语翻飞，两艘最大的四桅大船，气势汹汹的冲着薛绍而来。 “太好了，那两只肥羊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薛澜兴奋的喊道。 薛绍沉稳一笑：“让小船离队，绕过前面的大船去冲对方的小船阵， 让潜水艇下浅待命，三轮爆炸过后，将海船都给我撞沉。” “不留了吗？”薛澜惊呼出声：“我们需要船。” “贪多嚼不烂”薛绍面露刚毅：“沉了以绝后患。” 薛澜一阵肉疼，看着薛绍有些同情：“姐姐要是知道你毁了她那么多的船，你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楚连翘那个财迷掉一个俘虏她都肉疼，他的日子也好过不到那里去。 战鼓隆隆，旗语翻飞，无数的小船如过江之鲫密密麻麻的出现在海面上。 他们甚至嚣张的不避开敌船的箭矢射程，举着藤盾从四艘大船中穿行而过。 第244章 海战 二 “给我射死他们”船长林飞看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小船气的跳脚：“欺人太甚。” “呜呜呜……”冲锋的牛角号吹响合着大海的呜咽尤为震撼，是警告也是挑衅。 “咚咚咚咚咚……”战鼓由远及近，激烈而有序，号令千军万马。 “飞子小心有诈”一个老者安抚道：“前面的可是薛家船，李二牛他们还不知道被人家使了什么手段，完好无损的夺了船。” 连最鲁莽的林飞都没有放箭，其他人就更顾不上了。 眼睁睁的看着小船成群结队穿行而过，向着既定目标驶去。 那些掉队的海商终于看清了薛绍的旗帜，待看清只有两条船的时候心都凉了半截：“郡主这是不管我们的死活了。” 商船上的部曲亦是肖勇，拿着长矛去戳那跳过来的海贼，不知道都打退几波进攻了，勉强保住甲板不失。 “船长咱们的人伤亡太大了，怎么办”一个部曲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已经分不出是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 “顶住，不想步李老大的后尘，你们就给我顶住”船长想了想：“郡主的水师来了，我们有援兵了。” 往常海盗也不会朝大船队下手，没想到遇到这么大的海帮，买路钱都不收，上来就要打，简直穷疯了。 偏偏他们临时组的船队，看着大，大难临头各自飞。 他们两家十艘船全被困住了，如今已经失了三艘货了，这还没离开家门呢，今这海贸不跑也罢。 薛绍这边已经海贼接弦战，他们两两夹击。 搬着弦板就往对方的船上搭，海贼看着对方打过来的弦板愣住了，一时间分不清谁攻谁了，水师可不管那么多，两边对战两边搭板，搭的越多跳上去越安全。 海贼箭矢无情的射过来，水师藤盾举过头顶。 “雷火箭”薛邵一声令下：“射……射……射……”。 三轮轮射过后，对面传来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伴随着惊恐哀嚎， 跳上舢板的海贼有的被爆炸声惊的脚下不稳跌入海里，有的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一幕。 薛澜年少勇武，抄起长枪跳上舢板将人扫落海里：“贼子，我薛家可是尔等可欺之人。” 这么大的动静让不远处的海贼、商船纷纷侧目。 “是雷火箭，是郡主的雷火箭”有商船船长大叫起来：“杀了他们，郡主来接应我们了。” 顿时人心大震，部曲更加英勇。 “雷火箭”赵海龙大惊：“真这么厉害吗？” 谁知道回答他的是轰隆隆的爆炸声，那声音比大船上的声势可大多了，火药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原来是薛绍的小船阵围了过来，开始万箭齐射，一艘小船两箭过去炸的渣都不剩。 “轰……轰……轰……”海面上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连带所有大船也被震的左右摇摆，赵海龙站稳脚跟趴在船弦上往下一看。 凄惨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他从没想过血能染红大海，红海上漂浮无数破碎肢体，有人的也有船的。 要逃了，要逃了，赵海龙心中有个念头告诉他再不逃就晚了。 楚连翘从望远镜看着这一切，脑袋一鼓一鼓的，捂着胸口直喘气。 她站的高海风冷冷的钻进她身体里，那真是从里到外透心凉。 “薛绍那个王八蛋，那些小船不是船吗？”侍卫费力去拖要瘫软在地的楚连翘。 楚连翘想死的心都有了，任由侍卫架着她：“我就知道火器不能敞开用，那可都是钱啊，顶级消耗品， 非得炸那么碎吗？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拖回来烧火也成啊！ 薛绍你个王八羔子，你给老娘回来，老娘自己出马。” “主公您没事吧”侍卫见楚连翘面露痛苦，小心的问道：“要不要找大夫。” “新来的”楚连翘终于肯自己站起来了：“那个部分的？” “姜穗见过主公”姜穗这名字有些耳熟，楚连翘盯着眼前的少年，直到人家耳朵都红的滴血，她终于想起来了。 “你是姥爷的孙子”姜家疃老村长的孙子：“你爷爷舍得你入伍？” “爷爷不舍的”姜穗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我们姜家疃算入伙，十六以上男女皆要入伍选拔。” 楚连翘尴尬笑了笑，她有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谁叫她当时兵源不足：“本事不小选上亲卫了。” 她的亲卫都是过了薛理和凤羽的眼，一个不满意都得退回去。 “是属下的荣幸”姜穗为了爬到亲卫，这个农家少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眼前的女子本不是他能肖想的，但是能跟随左右，姜穗也就满足了。 “杀”船上的突厥人突然暴动，他们举着武器开始杀人。 “赵海龙你还想自己的兄弟活命就赶紧降了”箤干带人来到赵海龙身边：“公主铁令禁止坑杀俘虏。” “是你们这群畜牲背叛了我”赵海龙还有死死瞪着箤干：“你们被扔在海岛上自生自灭是我救了你们。” 箤干愤然，楚连翘说是训练他们做水师佣兵，简单粗暴的很，给了点粮食，给了教习，就直接扔他们在岛上捕鱼为生。 那海鱼腥的要死，差点没吃出人命来，可是他们被困住了，不吃就得饿了。 熬来熬去总算熬到了海贼上钩，箤干那时候想干脆投了海贼得了，可他们是草原儿郎，怎能可以背弃故乡。 “你错了，我们只是钓你们的诱饵”箤干觉得没时间了：“你可知潜水艇，公主说依照薛绍的脾性，他宁可撞沉你们，也不会让你们跑了，你要是想活命就赶紧投……”降。 箤干降字还没说完，就感觉船底被撞了一下，动静不大还是能感觉到。 “帮主，不好了船底漏了”船舱传来哈叫声。 “帮主我们的船都都被凿了”旗手惊恐的禀报。 商船在爆炸声过后，趁着土匪生了退意，纷纷挣脱开匪帮的包围冲了出去。 看着对方似乎是船漏了：“我们要不要去撞击他们？以雪前耻？” 第245章 海战三 “不可，免得他们狗急跳墙”船长一声令下：“赶快离开，他们没了船，要么死要么抢我们的。” “将船都给我堵住，赶紧撤，去白蛤岛”赵海龙大叫，此处离白蛤岛最近，只要能到了那里他们就有救了。 箤干知道大势已去：“赵帮主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吹响指哨。 突厥人纷纷跳入大海，赵海龙大怒，也不管船是否漏水：“给我射死他们。” 就在突厥人入海后，底下的小船纷纷朝大船射出雷火箭。 “轰……轰……轰……”巨大的爆炸声让海贼的弓箭手死伤无数。 赵海龙险些着了道，快速的后退，避开雷火箭。 小船上的人接着突厥人火速的离开，很快此处就会聚集大量的鲨鱼。 沉没的船只将会造成巨大的漩涡流，那才是最可怕的。 赵海龙也明白，大声呵斥：“能走的赶紧走，去白蛤岛，都起来别给我装死。” 船上的人被炸懵了也被炸怕了，被赵海龙拳打脚踢才回过神了。 他们抢的船载满了货物，被撞破船底第一个下沉，且越来越快。 船上的水手纷纷将货物抛入大海，无疑是杯水车薪，阻止不了大船的沉没。 他们惊恐的跳下船向着其他船游去。 反应过来的船长亲自驾船，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漩涡流会将所有一切吞没。 “我的货啊！”楚连翘举着望远镜下意识的往前一步，被姜穗给拦住了。 楚连翘低头，好悬断崖下可是大海：“我算是白白忙活了，薛绍混账玩意， 我算是明白了历史上那些皇帝为什么喜欢奸臣了， 单单是听话一条就不行啊！糟心啊！” 心口像堵着一块巨石又沉又闷，楚连翘实在忍不了，对着大海扯着嗓子喊：“糟心的玩意儿，糟心的玩意儿，糟心的玩意儿……”。 喊出来舒服多了。 “准备船，我们去捞战利品”楚连翘兴致勃勃的喊人：“能救多少是多少，叫上那些海民，大家分了总比被水淹了强。” 被喊过来的海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待听了楚连翘的话后都沉默了。 “怎么了？”还有对钱不动心的吗？海民都这么纯朴的吗？楚连翘再三保证道：“放心不会有人事后找你们麻烦的。” 一年长的老海民上前：“郡主，你看清楚了吗？为何我等看不到？” 在海边是看不到，得往高处爬一爬，用望远镜才能勉强看个大概。 楚连翘不会给他们解释那么细：“我自己派出去的水师，自然是水师来报的。” 老海民惊恐的看着楚连翘，这是有人要害她啊！ 他们刚过上安生日子，要是和嘉郡主死了，那他们是不是又要缴税。 可要是他说了实话会不会被人报复。 楚连翘的回答也让所有的海民惊诧不已，有那心直口快的人当时就惊呼出声：“那么多船沉没，会形成大旋涡的，谁去谁死，郡主有人想害你。” 谁想害我，楚连翘一拍脑袋，她自己也有印象了，这么多船沉没会形成漩涡流，她这是自己要害自己好吗？ 她这是被钱迷了眼，这么要命的事情都忘记了。 “这样啊？那不去了”楚连翘丢人丢大发了：“多谢各位提醒。” 算了大海事情还是交给薛绍吧，楚连翘垂头丧气的回到了马车：“你怎么不喝药啊？” 楚连翘摸了摸药碗，要不是车内温度高，药都凉了。 凤羽悠悠的睁开眼：“楚连翘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我这张脸。” 楚连翘点头，她是一个颜控，凤羽还是个中极品，她确实喜欢。 “如今我病成这样，你还喜欢吗？”凤羽不用照镜子都知道他的样子有多狼狈。 “病美人也是美的”楚连翘坐到他身边，将药碗担起了：“喝药吧，会好的。” 凤羽坐了起来，他将药碗拨开抱住楚连翘：“楚连翘我要死了。” 楚连翘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翻白眼，祸害遗千年好吗？ 生病的凤羽又矫情又脆弱，顺毛撸呗，楚连翘一手端着碗，一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不会的，有我在呢。” 凤羽手臂紧了紧，似乎想从楚连翘的身上摄取力量：“楚连翘我们成婚吧！” 成婚！！！楚连翘的大脑一下子就炸了，她抓住凤羽的后衣领，一把就将人从自己身上给薅了下来。 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药碗脱手撒了一地，碗摔在车厢底上发出沉闷的声音，打着旋儿转了个圈。 成婚！她才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啊！ 成婚！这不是变态吗？ 成婚！她不要变成已婚的女人！ 楚连翘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抗拒，仿佛有许多无形枷锁在向她奔来，一段不好念的魔咒。 那画面堪比十级恐怖片，楚连翘本能的摇头，她不要成婚，不要成婚，不要成婚。 她没注意到凤羽的面容越来越阴沉，眼里满是阴鸷：“楚连翘你是不是嫌弃我，你和凤家人一样嫌弃我， 不你比他们更可恨，更虚伪，你吊着我，不过就是为了暗桩是不是？ 别人不知，我却知道你从来都是有野心的，你志在那把最高位置。 你就是个虚伪又恶毒的女人，我死你也别想拿到暗桩。” 楚连翘被他吼清醒了，这误会大了好吗？她是惦记凤羽的暗桩，她就没掩饰过好吗？ 看着双眼猩红，喘气都费力的凤羽，楚连翘要抓狂了，她试着开口解释：“我压根就不想这么早成婚，凤羽，小姐姐我未成年啊！” “哈哈哈……”凤羽笑的讽刺：“看我快死了，你连个像样点的理由都懒得编了吗？ 你为了嫁给李恒儒要死不活的时候，你怎么就成年了？” 啊！这！楚连翘真是有口都说不清楚了，这还有原主的锅：“凤羽，我退一步我们订婚成不？” “退一步！订婚！等我死了你就名正言顺的接手暗桩”凤羽剧烈的咳了起来，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我不该偷生到现在，我早该死的，这样都如了你们的意。” 第246章 海战 四 最真实理由他不信，楚连翘头都大了，她试探的往前走，一个手刀就砍了下去。 凤羽寒芒闪过，挥出十成内力拍向楚连翘心口。 楚连翘立即抽手与他的掌对上，两人同时被震开，车厢随之碎裂。 楚连翘被震了出去，后背撞在一棵大树上。 凤羽被震飞出去，跌落山沟里，几个黑影追了过去。 “主公”亲卫一阵骚乱，去扶楚连翘。 楚连翘自己爬了起来，一动后背生疼：“我要是能练出内力，那不得横着走。” 可惜她摸不着门，回头问问始利可汗，他有没有法子。 暗卫也将凤羽抱了上来，人已经昏迷了。 “你们是抱走还是给我？”楚连翘有些生气的，看着宛若死人般的凤羽：“算了，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越活越回去了，跟个病人计较什么：“给我吧。” 暗卫抱着凤羽看着楚连翘良久以后，玄三开口道：“主子是你打伤的？” “是他袭击的我”不对，是她袭击的凤羽，天可怜见的，她只是想敲晕他好吗？楚连翘迎着玄三的目光：“我是一个情绪稳定之人，你们是知道的。” 亲卫赶来一另一辆马车，将马车上的东西放到没有棚的马车上：“主公上车吧。” 楚连翘见暗卫还在犹豫：“切”了一声自己转身就要上马车。 不愿意，她还不愿意伺候呢。 玄三拦住了她，将凤羽塞到她手上：“不要再打他了。” 谁打他了，楚连翘瞪了他一眼：“是他攻击的我，攻击的我。” 楚连翘抱着人上了马车：“赶紧去请大夫。” 车厢内有些冷，楚连翘将自己的大氅盖在凤羽身上。 半扶着他，将续命丹给他喂进嘴里，深深的叹口气：“你小命早晚给自己作没了。” 楚连翘要不就，就，就认真考虑、考虑成婚这件事，反正古代成婚早，十六岁生娃的比比皆是。 天爷，十六岁，生娃，成婚，简直是恐怖的代名词。 不行，绝对不行，楚连翘看了眼怀中的凤羽，你自己要死的啊，不怪我吧！ 人道主义救援，也不能这么人道是不是。 想通了，楚连翘那点为数不多的愧疚感，瞬间不翼而飞。 薛绍不过战两倍于己的海贼，仗着火器之利拿下来不过是手到擒来。 六艘大船雁列而行，避开旋涡渐渐分了两队，一队朝着两猿岛，一队追着赵海龙而去。 赵海龙的船漏水了，一路走的歪歪斜斜，看样子是船大概是走不到白蛤岛了。 “帮主弃船吧”他们船上的东西能扔都扔了。 赵海龙恨恨的看着紧追不舍得薛家人，他偌大的家业一夕之间全毁了。 一战下来他就沉了十几艘船，对方连点油皮都没破，当年的镇海大将军且没有这样的战绩。 这和嘉郡主当真恐怖如斯，怪不得占了两州之地，朝廷连个屁都不敢放。 被这样的人盯上，他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咱们有几条完好的船”赵海龙问道，或许他该考虑一下箤干的话。 “回帮主，咱们一共还有十三条船，有八条船没被凿，要是对方追上来，被凿的船怕是进不了白蛤岛就要沉了”副手情绪有些低落，他们的船毁的太严重了。 “他们用的船都是我们的”赵海龙一阵悲凉：“穷途末路也不过如此。” “帮主，我们护着你杀出去”副手单膝跪地：“待东山再起之时为兄弟们报仇雪恨。” 赵海龙有些颓废：“这黑鲨帮几代人的心血才有这气候，就是当年镇海大将军也只是将我们赶出了这片海，我们未曾伤了根基，如今呢？” “帮主你可不能丧气”副手劝解道：“不然我们黑鲨 帮就真的完了。” “我们降吧”赵海龙看着越来越近的水师：“用不了多久，这片海上就再也没有任何的帮派了。” “帮主您又何必如此灰心”副手不死心：“我们大不了回琉球去，那里咱们还有些家业。” “降吧，好歹保住弟兄们的性命”赵海龙做了决定也不再拖泥带水。 当即打起了旗语，让薛岐的船慢慢靠近。 薛岐没想到赵海龙会降，当年黑鲨帮可是最难缠的帮派，屡屡与薛家军交手，斗的两败俱伤。 大将军花费不少心力，才将这伙大海帮赶走。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如今薛家人都在楚连翘麾下，不杀俘虏是最基本的原则。 薛岐便是有些私心，也压了下去。 两人见面还都是熟人，赵海龙咧嘴一笑：“你们薛家可是攀上棵参天大树。” 薛岐淡淡道：“承蒙主公不弃，我薛家的运到。” “你很想杀了我吧”赵海龙靠在甲板上：“听说你们的郡主铁令不准杀俘，看来是真的，女子就是仁慈一些。” “我劝你还是老实点好，主公不杀俘虏可不是仁慈”薛岐命人看好他，命令潜水艇下沉将几艘要沉的船顶一把。 下沉的大船稳住了船身，两项一使力快速的驶向白蛤岛。 海贼看着直呼神奇，他们输的不冤，此神人手段，怎可与之匹敌。 “就是这东西在水下撞沉了我那么多船”赵海龙看着陆陆续续下潜的小船。 得亏不到二十艘，这要是再多一倍，他的船第一次就被撞完了。 “这是哪家造的船”赵海龙问冷着脸的薛岐。 薛岐瞥他了一眼，不咸不淡的回道：“军事机密，无可奉告。” “哈哈哈……”赵海龙似乎也料到有这一句，伸手就要拍他的肩膀：“别这么无情吗？说不定咱们以后还是同僚呢。” 薛岐躲开赵海龙的爪子，按照楚连翘那个性格万事皆有可能，但是：“你还是好好做几天苦力吧。” “那可不一定哦”赵海龙彻底放飞自我：“说不定你们郡主看我长的俊俏，招我做仪宾也不是不能。” “仪宾”薛岐从上到下扫视赵海龙：“勇气可嘉”说完指挥完好的大船掉头：“满帆去两猿岛。” “满帆去两猿岛”旗手一边重复他的话一边挥动手里的旗帜。 第247章 两猿岛 一 “你们要攻击我的两猿岛？”赵海龙心一沉，刺骨的海风穿透肌肤让人遍体生寒：“我已经降了。” 薛岐知道他误会了，随解释道：“我们得快点赶过去，两猿岛那里已经开战了。” 赵海龙关心则乱，想起分兵的大船怕去的就是两猿岛。 两猿岛从远处看犹如排排坐的两只猿猴而得名，岛的位置极佳，易守难攻，海贼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作为巢穴或补给。 薛绍的大船徐徐驶来，从望远镜中看到薛应的船漂浮在海上，尚未能进攻，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麻烦。 为了安全起见，薛绍命令船只立即停船“让薛应、阿巴尔上前答话”。 阿巴尔和薛应两人乘着小船来的很快，踩着舢板登上这艘四桅大船。 “少将军”薛应行礼，咸咸的海风趁机钻进他的嘴里。 天色将晚，海上起了风，好在他们有了大船，小船风浪再大些怕是要翻的。 阿巴尔未说话，只是行了礼，算是见过了，他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薛邵再不喜欢突厥人，也不会如此不识大体随便就给人甩脸子，他淡淡的问道：“为何现在还未攻岛。” “是我的错”阿巴尔开口了：“诈降的事情只有少数将领知道，约定的起事信号弹也是掌握在这些人手里。” 他们从入了两猿岛就被赵海龙给打散分割了，原也没什么，只要有一个人在岛上主持大局的照样可以和水师里应外合。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今天所有的知情人都被挑上瘾船，跟着去抢劫商船。 薛应放了几次信号，岛上半点回应也没有，他们可以强行攻占，凭着火器之利问题还是不大的。 可问题守岛的海贼中混着不少的突厥人，一旦动用火器，将死伤无数。 但是不动用火器，他们去抢滩登岸，势必会被架在山壁上的腰弩所伤。 要是以前人海战术也使得，毕竟战争从来都是如此，攻城抢滩都要那人来填的，尸山血海不为过 但是为了就突厥人拿自己人的命来填，薛应多少有些不愿意。 事情就僵持不下，大船小船徘徊在此，一直到薛邵驾船前来。 “我本想让他们船长李猛去劝降，但是对方根本就不放任何的船只靠岸”薛应摇摇头。 薛邵看了眼两人：“你们就没想过，他们可能不知道船被劫了吗？” 薛应沉思，忽然瞪大了双眼：“属下愚钝，错失战机请少将军责罚。” “罢了不怪你”薛绍从没打过这么痛快的海战，说是单方剿杀也不为过，：“去将林飞等人提上来，你们还是乘小船回去，配合我就行了。” 薛应的船暴露了，但是他们的船还没有。 薛绍立即让人撤了自己的旗帜，将黑鲨帮林飞的旗重新挂了上去。 阿巴尔和薛应面面相觑有些羞愧，更多的是佩服和欣喜。 林飞被困在船舱内：“老叔你怎么样？” 被称作老叔的人，一条腿被炸没了：“飞子，你说帮主逃了吗？” 林飞不语他们被抓的太快了，那雷火箭不要钱似的射过来，他躲避不及差点被炸死。 是老叔将他推了出去，是老叔救了他，但老叔的腿也被炸没了。 林飞是孤儿，是老叔将他捡回来扶养长大，是老叔手把手教他开船， 是老叔扶持他坐上了帮里的小头目的位置。 他的手里管着四五条船，老叔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了。 老叔看着被包扎好的腿，他居然没被扔下海：“这女子当家总比旁人要仁慈些，飞子不管帮主能不能逃走，你要想办法活下来。” “老叔，你放心……” 舱门被拉开，发出吱呀的声音，黑暗的舱房透出一丝光亮。 士卒打断了两人的谈话“林飞出来，少将军要见你。”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老叔嘱咐道：“去吧小心应对。” “头目我陪你一起去”一个壮汉站起来。 “我也去” “头目还有我” “我也去” “……” “喊什么”士卒呵斥：“想要造反吗？” 舱门前立即出现了数名士卒，长刀出鞘怒目而立。 “不得放肆”老叔出声喝退众人：“都给我坐回去。” 老叔的威信很高，可以说是林飞的军师。 众人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 林飞被带到了薛绍面前，台风虽大，但是仍旧吹不散甲板上的血腥味。 大片大片干涸的血迹依然触目惊心。 “林头目别来无恙啊 ？”薛绍率先开口道。 “薛少将军你这不是埋汰我吗？ 林某人已是丧家之犬，不如少将军有话就直说”林飞熟稔的与薛绍攀谈：“林某就是个粗人，别跟我玩那些弯弯绕。” 薛绍微微一笑：“林头目爽快，我也不绕圈子了。” 说着就把自己的安排跟林飞说了，末了补了一句：“戴罪立功，我便可免了尔等苦役。” “只是免了苦役”林飞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下来：“林某帮你们上岛，这名声可就臭了。” “我不过是念及岛上都是老弱妇孺，不忍动用火器”薛绍冷哼一声：“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林飞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是火器的厉害他是见过的：“你薛绍何时如此妇人之仁了？” “没法子，我家主公仁慈爱人，自然不希望伤及老弱妇孺”薛绍半真半假道：“要依我的脾气，你们那些受了伤的早扔进海里喂鱼了。” 这个话林飞信，毕竟他们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薛绍以前就是这么干的，他们以前也是这么干的，受了伤的俘虏留着就是浪费粮食。 见林飞还在犹豫，薛绍笑了：“既然你不答应，那就请回吧，这么多人替我作证，想来主公不会怪罪于我。” “等等，我没说不答应吗？你看你急什么？”林飞急忙阻拦：“你薛少将军还有怕的人？” “无法，你也看到了火器有多厉害”薛绍似乎有些抱怨：“我若是乱杀人，主公那边就断了我的火器，吃惯了大鱼大肉谁还咽的下草根树皮？” 第248章 两猿岛 二 林飞看着周围已经换上了他的旗帜，这是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吗：“行了少将军，你也别显摆了。” 说多了都扎心，林飞一点也不爱听。 海浪越发的急了，薛应的小船被掀翻了好几艘，大船上已经不能再上人了。 这时候，远处的三艘大船动了，气势汹汹的朝着他们逼近。 两猿岛上的人远远的看到三艘大船靠近，渐渐的激动起来：“快去通知方头目，是林头目的船回来了。” 方亮看着上面的旗帜果然是林飞的：“怎么只有三艘船，帮主呢？” 远处的三艘大船正在围攻之前的船，方亮认识那艘船，是李二牛的，要不是上面飘扬的旗帜，差一点就把船放了进来。 “方头目我们要不要去帮忙？” “三对一需要我们帮忙吗？”方亮心里就是觉的哪里不对，林飞怎么自己先回来了：“上面的旗是薛家的，可是薛家人怎么敢一艘船就来攻岛。” 便是知道了岛上空虚，一艘船也根本不可能攻上两猿岛。 看着三艘船你来我往将原先的船赶走了，调转了船头正满帆向着港口驶来。 “旗手通知他们，不许大船靠近，让林飞上前说话”方亮看着大船气势汹汹，颇似那吞人的巨兽露出了獠牙，他的心也跟着跳了跳，不得不谨慎行事。 帮主将岛上事情托付给他是对他的信任，他绝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林飞上了小船才知道，突厥人是诈降，是人家放出来的诱饵，气的他坐在小船上一直骂骂咧咧的，要不是为了老叔，为了船上的弟兄，他真想立马跳起来砍人。 林飞带着十一二个人登上岸，扯着嗓子对着方亮就开骂：“方亮你个王八羔子，什么意思啊，敢拦着我的船进港，你这是要造反啊，想做帮主，也不撒泼尿好好的照照你那熊样。 管天管地，管到老子头上了，给根鸡毛你还当令箭用了。” 天有些暗了，但是方亮还是听出来那确实是林飞声音：“姓林的帮主没回来，你怎么自己先回来了？” “你有病吧”林飞边走边骂：“船出去几天不回，不都是常有的事情，我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先回来。” 大船没进港，就这么十几个人，方亮没有防备就放几人进了营地。 待几人靠近，方亮看着林飞身后的人都有些面生，但是一眼就认出了阿巴尔：“你不是应该在李二牛的船上吗？” 不好，方亮反应过来已经晚了。 薛绍上前一步就将匕首捅进了方亮的身体里，手法干脆利落。 “你是薛······”方亮也看清了来人的相貌，只是话未出口，人就咽了气，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杀”薛绍一声令下，身后的人纷纷掏出武器将还没回神的人收割了性命。 “彭······”夜空中升起红色火焰，照亮了半个两猿岛。 阿巴尔大喝一声，放出他们特有的起事信号弹。 岛上的突厥人集体暴动，举着武器和海贼混战在一起。 林飞见全乱套了：“住手，都给我住手。” 可惜杀红了的两方人马完全没有听他的意思。 海上漂浮着的大小船只，争先恐后的抢滩登陆，战鼓隆隆，喊杀声震天。 海风中夹杂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刀光剑影两方都在拼命的厮杀。 “少将军，少将军快住手，我会劝降他们的”林飞冲在了前面，一把抓住身先士卒的薛绍。 薛绍甩了甩8匕首上的血迹：“雷火箭射山壁。” 弓箭手立即上前放出雷火箭：“轰轰轰轰轰·······” 巨大爆炸声在周围响起，突厥人下意识的找地方躲藏。 海贼则被地动山摇的声音吓傻了。 阿巴尔鸣金收兵召唤回自己的人马。 林飞举着火把站在高处大声呼喊：“我是林飞，帮主已经逃了，你们要是不想葬身鱼腹，全都给我放下武器。” 帮主逃了，海贼人心大乱，像无头苍蝇似的开始乱窜，尽管林飞喊破了嗓子也无济于事。 薛绍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人抓的七七八八，那些藏匿起来的只能天亮后，慢慢搜寻。 赵海龙看着四处燃烧的两猿岛知道自己来晚了：“薛绍老子要杀了你。” 十一艘大船也进了港，薛岐命令水师去帮忙救火，自己则去薛绍处复命。 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鲨帮不过一天时间全部覆灭，令东海的大小船帮海寇日夜难安。 薛绍休整了一天后，才带人回水师大营向楚连翘复命。 楚连翘不管不顾的朝着薛绍疯狂的咆哮，这个败家的玩意让她前前后后白忙活了。 薛绍半点反驳的意思也没有，很光棍的就认下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让她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气的楚连翘够呛。 怎么看薛绍都是有功之臣，楚连翘除了骂他一顿不好真的处罚他，免的寒了功臣的心。 她那边刚骂完薛绍，薛绍看过凤羽后回头就冲着她就找补回来：“你为何要出手打伤修齐。” “你讲讲理，是他攻击的我”凤羽昏迷快三天了，仍然没有要醒的迹象，楚连翘也开始有些心虚。 “你要是没做什么，修齐会攻击你”薛绍气急，凤羽有多依赖楚连翘，他可是看在眼里：“我若再不回来，你是不是要看着他死？” “合着都是我的错”楚连翘指着自己：“我能对一个病人做什么？” 谁知道凤羽发的什么疯突然就要成婚，她连个准备都没有，这妥妥的惊吓好不好。 “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才能醒？”薛绍在大帐内来回踱步：“你怎么能将人带进水师大帐，这里生活如此清苦。” “我大夫都给请来了”楚连翘指着旁边的小帐篷：“十二时辰待命，我自己忙的跟狗似，不也是得分心照顾他，薛绍你看看你家主公十六岁啊，这黑眼圈也没谁了吧。” “你就半点不愧疚吗？”薛绍见楚连翘说起凤羽就像在说一个陌生人一样冷静：“你真冷血，枉费修齐对你的情谊。” 说不内疚是假的，但楚连翘不认为自己需要承受全部的责任。 第249章 金翅大鹏 楚连翘吐出一口浊气：“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薛绍有些信不过楚连翘，但是现在凤羽和过去的凤羽着实有些不同：“希望你说到做到。” 楚连翘待薛绍回了水师大营主持大局，就带着凤羽离开了水师大营回了平城王府。 回程的路上下了好大一场雪，两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三天。 到了平城的时候天也放晴了，大地到处白茫茫的一片。 小囡、小郎、三妮几个孩子都放寒假了，见楚连翘回来高兴的围着他转，姐姐长姐姐短。 “怎么，娘舍的你们这些壮劳力在家玩？” 姜氏眼里可没有闲人，几个小娃也是要割草、挖菜、拾柴的。 “娘不在家，回村里去了”小浪扯着她的披风：“姐姐我也要这个。” 楚连翘将衣服从小朗手里拽出来：“少来，穿你的狗皮袄吧”。 他可是给小郎几个娃子都买了上好的裘皮大氅，但是被姜事转手都给卖了。 还警告她有这银子不如留着给她，狗皮是不能穿吗？再配上一件毛衣，比什么大氅都暖和。 楚连翘天罗工坊已经大批量供货了，但是至今为止盈利还是个负数。 第一批首先要供应她的军队，第二批楚连翘有些想让流民安置点的人去买。 可这些人穷的叮当响，她的毛衣跌到成本价愿意买的寥寥无几。 为他们不被冻死，楚连翘以工代酬，大冬天的地都冻上了，还在开工，修桥铺路，挖沟建渠。 酬劳除了窝窝头，还有毛衣、少量的雪花盐，没有钱，这活儿有大批人抢着干。 牛二是挑着货担的小贩，他找到一好买卖，这安置点的流民手里有一样紧俏货。 流民每十天发一次雪花盐，他每十天就来一次，就是为了以货易货换他们手里三两雪花盐。 世面上一两雪花盐能换五斤粮食，牛二不明白这片土地新主人怎么就那么舍的。 今天有是到了发盐的日子，牛二早早就在这等着：“哟，何大哥回来了，这么高兴是发盐了吗？” 被称作何大哥的男子咧嘴一笑：“盐是发了，还有更好的事呢，天罗坊要扩招了。” “真的”牛二这些人走街串巷最喜打听消息：“快，快仔细说说要什么条件啊？” “要屯户家的女子优先”姓何的汉子是真的高兴。 他们全家洛州逃难过来的，家里好几个女子呢，他娘、他媳妇、他两个妹妹、他兄弟媳妇是个寡妇带着三孩子依附他们家过活，担子实在是重。 要是能选上不仅有工钱拿，还能少张嘴吃饭。 屯户优先，牛二有些不舒服：“这郡主也太偏心了，屯户那地跟不收税似的，怎工坊扩招也不招民户。” 何大摸摸鼻子他老实惯了，牛二这话他不好接。 他身后跟着的汉子听出话里意思：“我们给郡主干活就算郡主的家奴，你们能比吗？选我们那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说着那人掏出一个小布包：“盐收不收，不收我可卖给别人了，听说府城有人专门回收我们的雪花盐和毛衣给的价可比你高多了。” “收，收，收”牛二立刻笑脸相迎：“不可能，那些世家大户都去找郡主拿盐引，怎么看的上这仨瓜两枣”。 那人却撇撇嘴巴：“早先郡主让他们拿粮食换盐引，跟苦盐一个价，这些人听说后躲老远，如今一窝蜂的往前挤，要是我我就不换个他们。” 楚连翘也是这么干的：“啊，本王不缺粮食了，各位就请回吧。” 云阳县令等人领着大批的粮商站在大厅上，就知道今天的事情难办。 雪中送炭易，锦上添花难啊。 “郡主你抬抬手，那有人嫌弃粮食多的”云阳县令陪着笑脸。 他也后悔啊，他当初买少了，眼看着一场富贵就此飘过。 当初聚众闹事怕楚连翘事后算账。 他让自己媳妇的娘家出了一批粮换了一张盐引，数量少的可怜。 就这他一出手就赚了好几翻，他媳妇一显摆，亲朋故旧，有关系的没关系的都来磨他。 他媳妇更是不依不饶的让他想办法，云阳县令只能厚着脸皮带上几个大粮商碰碰运气。 “今儿你不就见到了吗？”楚连翘如今是不急了：“云阳县令啊？你的盐引卖了？” 楚连翘就卖出一张盐引，买家的信息被凤羽查了底朝天。 这些天陆陆续续要求见她换盐引的多了去了。 楚连翘愿意给云阳县令一分情面，见不见是一回事，换不换又是另一回事。 “什么都瞒不过郡主，确实卖了”真没想到雪花盐能那么便宜，以后怕拿不着这价钱了：“郡主你看你还有什么看上眼的？” “这什么话”楚连翘看上眼的东西多了去了：“我不过想做一小地主收收租子过过日子也就满足了，不过是世事难料才有如今这局面，那里就惦记你们那点东西了。” “是是”云阳县令赶紧赔罪，这和嘉郡主以往直来直去的今天转性子拉。 “郡主，小人墨州马家，马兆”那人见云阳县令有要退的意思，连忙毛遂自荐：“从塞外寻得一只金翅大鹏给郡主赏玩。” 云阳县令刚想呵斥他没规矩，见刚才还懒洋洋的楚连翘坐直了身子，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呈上来，咱们都跟着瞧瞧什么稀罕物。” 楚连翘也稀罕，那东西不是神话中的东西吗？但是她见过剑齿虎、树狼、大蟒蛇后，对这片土地的物种成谜。 不能以她后世的知识来衡量。 “是”马兆欣喜异常，出了大厅，须臾间后面跟着四个年轻的少年抬着一个笼子。 那笼子半人多高，用锦幔遮住，四个少年身长玉立，容貌上称各有千秋。 楚连翘眯了眯眼，这马兆呀，有点意思。 大殿中人精一般的人都多少看出点端倪，这急吼吼的往郡主后院塞人。 这要是成了，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依葫芦画瓢。 马兆上前一步将锦幔掀开，一只长着绒毛堪称秃鸡生物映入眼帘。 啊！这？金翅大鹏？ 第250章 大鹏变鸵鸟 大殿之上，哄堂大笑：“马兄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秃毛鸡？” “脖子这么长应该叫秃毛鹅才对。” 马兆不服：“你们懂什么，此是幼鸟，成年后可驮人飞行，此乃某从塞外胡商花千金所购。” 楚连翘扶额，金翅大鹏？这特么是只鸵鸟幼鸟，确实能驮人，飞？它要是能飞，那她也能飞了。 这马兆到底有意思没意思，看着挺精明怎能被骗这么惨，好歹冒充一下秃鹫，冒充金翅大鹏，这他都信了。 “马兄你不会被骗了吧，它那里值千金，你见过它飞吗？” “尔少见识，能懂什么？”马兆环视一周道：“自然是见过的。” 楚连翘都惊了，居然有人见过鸵鸟飞：“你见过它飞吗？” 怎么的基因突变吗？可能吗？ “回郡主的话”马兆一礼道：“那胡商的金翅大鹏伤了翅膀，但是驮一个人健步如飞是我亲眼所见。” “咳咳咳咳咳”楚连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还真是慧眼识珠啊。” “郡主谬赞了”马兆见和嘉郡主夸赞不由得意：“能献给郡主如此珍禽异兽是马家的荣幸。” 楚连翘嘴角抽了抽，你听不出反正话吗：“它吃肉吧。” 鸵鸟好像是杂食动物。 “自然是吃肉啊”马兆向楚连翘介绍：“每天用新鲜的羊羔肉喂养。” 鸵鸟虽是杂食动物，但是肉食摄入还是比较少的。 “它能活这么好，你也是费了心了”楚连翘故作为难的：“可惜了，我没有地方牧羊，注定养不起这么金贵的物件。” 马兆一怔，这是拒绝了吗？他连忙开口：“它吃不了多少的，一块小地方养两三只就够了。” 孙琦看他那样，提点道：“听说马家在平城西，就建有乌堡庄园，不知有没有合适的地方牧羊啊？” 马兆看看座上的楚连翘又看看周围的人似乎是明白了，和嘉郡主想要土地。 土地是一个世家的根本，马兆有些犹豫：“郡主我可以多出些粮食。” “粮食是用来换盐的”楚连翘也不在兜圈子：“土地是用来换盐引的，怎么就不能圆我做个小地主的梦。” 雪花盐暂时不接受银钱交易，只接受粮食交易。 由于永平王和各世家之间滥铸小钱，两州之间的货币已经崩坏，民间已经开始以物易物。 楚连翘更不可能收回一些破铜烂铁放在库里，不能吃不能喝，钱不是钱将一文不值。 对于一个诸侯来说最要紧的就是粮食，满仓的粮食比金银更可靠。 在楚连翘没想到办法重建货币信用的时候，那么粮本位比银本位更利于市场的稳定和发展。 见众人有些犹豫，楚连翘也不催，看着他们交投接耳议论纷纷。 都是世家巨贾谁没有千亩山林，万亩良田，可是和嘉郡主明显就是想蚕食掉他们手里的土地。 要知道两州之内土地，由于楚连翘的政令已经不能私自买卖。 卖只能卖给楚连翘，再也不会有人能买到一寸土地了。 手里的地是卖一分少一分，往年可等到天灾人祸，大量的民户自愿投献家产和土地成为隐户，躲避流寇、劳役、赋税、官府盘剥。 但现在成为世家隐户还不如成为和嘉郡主的屯户合算，谁又愿意去投世家， 做个没名没姓的隐户。 “郡主可否换成别的什么”马兆小心翼翼的问：“我马家可以捐一艘海船。” “我的梦想是做地主，不是做渔夫”楚连翘很干脆的拒绝了：“罢了，看来这金、金翅大鹏我是养不起了，各位就请回吧。” 真正的好东西她还怕卖不出去吗？楚连翘起身就走，懒得扯皮。 “郡主、郡主”云阳县令急忙喊道：“有话好好说嘛。”这怎么就走了呢。 “愿意谈的找孙长史，不愿意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楚连翘的话从后堂传来：“把那只鸵鸟带回去，别喂肉了，给点菜吃吧。” “这，这”云阳县令双手一摊：“孙长史你看这事情？” 孙琦站着纹丝不动：“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各位自己掂量吧。” 说着孙琦也要走，被云阳县令一把拉住：“长史大人！长史大人！别走嘛，来来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说嘛。” “对，对，咱们去满月楼，那里冬天都有新鲜的菌子，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定了一桌” 那人上前对着孙琦道：“大人务必赏光，劳烦县令大人作陪了。” 众人簇拥着孙琦离开了王府，乘着各色豪华马车往满月楼而来。 临近年关大巫亲自来了，送来不少牛羊，见到那一车雪白的盐激动不已：“真的是雪白雪白的。” 他用手指沾了点，半点苦涩的味道也没有：“真甜啊？” “哈哈哈”楚雄等人大笑出声：“大巫这是盐怎么能是甜的呢。” 大巫也知道他们为何会笑，半点不着恼：“再也没有比这更甜的盐了，楚公子你说是吗？” “哈哈哈哈哈，你说的也对”楚雄尽管信服楚连翘但是当一担担的雪花盐出来的时候，他也是激动的彻夜未眠，比大巫好不到哪里去。 “原先妹妹承诺年轻给你五百斤”楚雄往车上一指：“但是这盐产量高，所以一千斤一起给了。” 说着又拍了拍后面的一担：“这一百斤是给大巫你的，妹妹特意交代的。” 大巫连忙冲着永州平城的方向虔诚的行礼：“仁慈的公主，神赐予我们大使者，感谢你的馈赠。” 跟着他的突厥护卫，在他身后照做纷纷行礼，表示崇高的敬意。 楚连翘鼻子有些痒，使劲揉了揉：“谁在想我。” “骂你还差不多”姜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你说你凭什么不许我卖蘑菇给满月楼。” “咱们是签了契书的，你的先供应我的大军”楚连翘把账本合上：“娘，毁约要赔钱的。” “凭什么呀 拟给的价钱那什么低，我好好的蘑菇都贱卖了”姜氏气的想哭，人家满月楼可是给了高出三倍价钱：“从头到尾都是我出的钱，这是我的菜不是你的菜。” 第251章 五头猪 “不是我的菜我要拔拉拔拉”楚连翘接的顺口：“还有这山是我的山地是我的地，你给过我一分租金吗？ 你的菜，你的菜都给我搬出去！” 姜氏气的拍桌子：“我不是没耽误你的大军吗？满月楼的刘掌柜你认识，大家都是熟人，怎么好做的那么绝情。” “你那叫没耽误吗？送上来的产量还没有以前的一半”楚连翘重新把账册翻开：“真当我瞎呀，一星半点的我会跟你计较，刘掌柜吞的了那么多？” “这、这不是天冷，蘑菇也不肯出菇我有什么办法”姜氏有些心虚：“我不是免费送了你们许多豆芽吗？” “我还得谢谢你啊”楚连翘见小姚往她这儿张望，迅速收了账本：“总之，蘑菇首先供应大军，不然就请你搬着你的菜离开我的山。” “当时可是说我供多少，你收多少的”姜氏不觉得有错：“你想反悔？” 楚连翘欲要迈出的步伐停住：“不过是第一年种植，怕你们产量不稳定，还没有规定数量，你给我钻这个空子？” 姜氏从楚连翘的话中听出了警告的意味，气势瞬间弱了：“那，刘掌柜怎么办？签了契书的。” “赔钱”楚连翘干脆答。 “别呀，别呀”姜氏一听要赔钱，一把就抓住了楚连翘的袖子：“要不每个月送两头猪给你们，不要钱。” “赔钱” “三头……” “赔钱” “四头” “赔钱” “五头”姜氏一咬牙：“再多我宁可赔钱。” “成交”楚连翘仁慈的点头：“五头啊！别忘了。” 说着转身就走了。 姜氏气的伸手指着楚连翘的背影骂道：“背地里叫我姜扒皮，也不看看自己那黑心样，自己的老娘棺材本你都算计，你才是那个扒皮的，楚扒皮。” 气死了她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事情怎么就让她摊上了。 楚连翘带着小姚回了自己的房间：“你这是又闹哪样啊？” 凤羽在昏迷了七天七夜后，人就醒了。 楚连翘给他把过脉，病情没啥变化，大半个月就是不理人。 不仅不理人，还在炕上加了一个大炕屏，直接将两人隔了开来。 楚连翘好一阵无语，这不就是掩耳盗铃吗？ 山不就我，我就山，楚连翘可是处处陪小心：“你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和自己过不去吧？” 凤羽干脆就闭上了眼，让楚连翘自己唱独角戏。 楚连翘也不尴尬自顾自说着：“薛绍已经将海岸附近的海匪窝都剿灭殆尽，如今水师大小船只五十余艘。” 海岸平静了，第二队商船也要准备了：“原先布匹、陶瓷都是你准备的，你看这次还备吗？” 凤羽这次不仅断了楚连翘消息上的传讯，就连红利也不提前预支了。 楚连翘的底蕴有限，消息网堪称简陋，可以说两州之外的消息她知道的很少。 不管是渤海盐场的红利还是玻璃产业的红利，楚连翘已经预支到年底了，她开了几次口要预支明年的都被凤羽驳回了。 “姑娘王都称得，不过区区几船货物还不是招招手的事情”凤羽双目微睁，眸底清冷。 如今确实是这样，只要她愿意，大把货源自动送上门。 可当初她没钱备货，都是凤羽从自己产业中抽调货源，才让五艘海贸大船顺利出发。 她要真这么干了，可就是准备彻底和凤羽撕破脸皮，且有卸磨杀驴之嫌。 “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不都得凤公子优先吗？”楚连翘接过小姚重新熬好的药：“修齐公子喝药了。” 凤羽劈手夺过药碗，自己痛快的喝了。 “烫，烫”楚连翘喊了几声，对方充耳不闻。 见他喝完药，赶紧将空碗接过来，递给身后的小姚。 小姚接过碗也不多话，连忙就退下了，凤羽喝了药，她的活就完成了。 “姑娘还是当我是个死人吧”凤羽钻了牛角尖，说话越发的无所顾忌：“我这样其实就该死了才称了你们的心。” 楚连翘拿着手帕给他擦嘴角残留的药，被他偏头躲过了：“别脏了姑娘的手。” “凤羽人的心性不是一蹴而就”楚连翘还是轻轻给他擦干净：“你有自己的心魔，而我的这冷血冷心的性子也不是天生的， 我尽量按照你的要求去做，不想做的事情，你也逼不了我的， 我可能真的会放任你去死。” 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声音没有半点起伏，仿佛就是在说一句很普通的话。 但是凤羽知道这才是楚连翘真正的面目，骨子里的冷血如斯。 “对你来说我、小海、薛绍甚至柳直荀都没区别吧”凤羽问出心底最难堪的问题：“你在乎的是谁对你更有用，就对谁有几分耐心是吗？ 因为我缠着你，且对你有用你就默认了我的存在。 是了，你楚连翘怎么以小女儿心度之。” 楚连翘不否认他说的话，感情这种事是她从不强求的东西。 不管是亲情、爱情、友情，缘来则聚，缘去则散。 她对楚家人不敢说有多好，但是能做的她都会为他们做。 不是因为感情，更多的是责任，相处之中大家相互扶持，只要对方不主动放手，楚连翘是不会先放手的。 若是对方选择放手，不会意思她转身就走，绝不会有半分的不舍。 “凤羽你助我良多”楚连翘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终究是于他们不同的”。 “哈哈哈哈哈”凤羽听懂了：“我今日才知什么才是真正的没有心肝，楚连翘啊楚连翘，你害人不浅啊！” 楚连翘再次沉默了：“有些事情看着合理，细思极恐不外如是。” “好个细思极恐”凤羽眸上染上亮光，这光的底色却冰冷刺骨：“你会跟我成婚。” “会”楚连翘补充道：“你愿意的话，会。”不愿意她也不勉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好像施舍啊，委屈姑娘了”凤羽讽刺道：“为了一份承诺把自己一生搭进去了。” “你又钻牛角尖了”楚连翘歪在椅子上，难得凤羽肯说话，那就好好掰扯掰扯，三观需要磨合：“我不愿意，你逼不了我的， 跟你成婚我不排斥，但是早婚不行。 这女人选夫呢，无非就是恩爱两不疑、相濡以沫、同富裕、共患难…… 但是这些美好的品质都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我只要抓住一点就行了，至于是不是在同一个人身上也不重要， 喜欢就都选了就是，不喜欢放过自己不也挺好。” “所以你这正夫、平夫真不是说说”凤羽一瞬不瞬的看着楚连翘：“有一天你碰到喜欢的真敢这么做，又是我着想了。” 楚连翘连皇帝的位置都敢肖想，不，她正准备去抢夺，不过如是区区夫婿，她怎会如世间女子般要求自己。 “真喜欢就搂一爪子试试”楚连翘半点心里负担也没有：“万一搂着呢，人生嘛，以自己为本。” 这次换来的是凤羽的沉默，他低垂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人开口，房间尤其安静，呼啸的冷风吹打门窗，室内却温暖如春。 “你需要什么货列个单子，我给你备”凤羽似乎是理智恢复，变回以前那个清清冷冷的模样：“暗桩也会重新对你开放，你给我两千斤雪花盐，我给你现银。” “你先给钱吧”楚连翘现在可没那么多盐：“开春后有盐。” “好”凤羽答应了：“出去吧。” “唉！凤公子多多休息。”楚连翘心满意足了，特别听话，转身就要走。今晚又能好好干饭了，最近她好像都瘦了。 “站住”凤羽叫住了转身楚连翘。 楚连翘一惊，保持转身姿势，小心的往回转，这家伙不会要反悔吧：“何事啊？凤公子？” 凤羽伸展开双臂：“过来，我现在对姑娘还有用吧。” 拥抱，这都什么事啊？楚连翘热情的扑进他怀里：“公子如此姿势，小女子是不亏的。” “是吗？”凤羽拥着她，温热的气息喷在楚连翘的耳边：“楚连翘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楚连翘看他能作出啥新高度来：“本姑娘宰相肚里能撑船，凤公子啊你悠着点自己啊！把自己作没了，不要怪我头上。” 说完就推开凤羽转身离开，出门前还冲他挥了挥手。 解决了凤羽楚连翘心情好的很，这家伙肯干活，她可是轻松不少呢。 不自觉的楚连翘就哼起来小调。 “姐姐，姐姐”小朗撅着小嘴要哭不哭的喊楚连翘。 “就你自己，那俩呢”三人秤不离砣，公不离婆的，怎么落单了：“谁欺负你了。” “娘骂我了”小朗没说他为什么落单，而是直接告状。 “娘为什么骂你啊？”楚连翘配合的问，用手搓了搓他的小脸。 用脚趾肉想，姜氏每月损失五头猪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小朗这是撞枪口上了。 听他一问小朗更委屈了：“你答应过给我买糖画，可是小货郎来了，我想拉着娘去买，娘就骂我，呜呜……”。 楚连翘看他可怜样儿，蹲下起来拍着他的后背安慰道：“这么惨啊？娘不讲理，答应了怎么能不买呢。” “呜呜……”小朗似乎找到了知音：“她说给我买，又不买，还骂我，呜呜呜呜呜……”。 “真可怜，真可怜”楚连翘拿手帕给他擦泪：“不哭了……。” “姐姐给我，给我买”小朗哭的一顿一顿的，还不忘提要求。 楚连翘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这算不算交坏小孩：“小朗啊，你哭错对象了，还有你哭的方式不对，你知道姐姐小时候是怎么哭的吗？” 小朗眼中夹着泪，不明所以的看着楚连翘：“姐姐你小时候也哭？” “那当然，姐姐小时候又作又矫情”楚连翘将他脸上的泪水擦干净：“姐姐今天就教你一招，去争取自己的利益，恩，去要自己的糖， 好不好？” 小朗听到可以要来糖，小鸡啄米的点头：“好，姐姐，你教我，我要吃糖。” “看好了”楚连翘往地上一坐，双手撕着自己的头发，仰头四十五度，放声大哭：“啊啊啊，我要糖吃，我要雪糕，我要辣条……。” 暗处一二三四五六个暗卫无语看着楚连翘，这和嘉郡主可真的是……特别。 一盏茶后，小朗在姜氏门前完美复刻了楚连翘的招数。 楚连翘躲在门后眼睁睁的看着小朗遭受了一顿毒打，哭声更加情真意切。 她拍了拍自己扑通扑通跳的小心肝：“抱歉啊弟弟，忘记古代父母打孩子了。” 说完不厚道的笑了：“呵呵呵”看吧，成婚生一个这么小魔头，夭寿哦 。 楚连翘前脚刚哄好凤羽，后脚又把小朗给得罪来，小家伙好几天见了她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日子一天天的过，楚连翘在古代过完她的一个新年，大地开始回暖。 冬麦返青，在别人开始种春麦的时候，冬麦随着风翻滚着一阵阵的麦浪。 积年的老农围着冬麦每日看三四回，看着它拔节、孕穗、抽穗、开花、灌浆，由青到黄。 成熟的麦穗沉甸甸的压完了麦秸，天气炎热起来，到了收获的季节。 屯户们欢呼雀跃，又收成了，他们就有好日子了。 冬麦的好处看在所有人眼里，不仅收获早，病虫害更是比春麦少很多。 何氏提着镰刀跟着公爹下地，她们家地多，每年都是顾麦客，今年也不例外。 “叔祖你这冬麦长的真好”说话的人是来帮忙收麦子，语气掩不住的羡慕。 村里帮忙不收钱，但是能混口饭吃，反正他们的麦子成熟早着呢。 三族老也高兴：“你们的春麦长的也不差，今年老天爷赏饭吃啊。” “那能一样吗？你这割完了抢种一茬豆子，那可是白得的”他们都后悔了，楚大山可是特意回村告诉他们种冬麦的。 但是听了他话的没有几家，楚连翘的几个徒弟家里，楚大山几个堂兄弟，三族老一家，新村长家。 其他人家都持观望态度，结果就白白错过了一茬收成，痛心不已。 第252章 冬麦 一 这还不是最绝的，楚家在后山的山洞里种出了蘑菇，才是最绝的， 就是那豪绅富商家都眼馋，金石山那些没人要的山洞瞬间成了香饽饽。 可惜，不仅如今的山谁也买不了，就是那蘑菇的种子就没人会弄，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发大财。 如今的楚家那可是谁都不敢惹的，就是金石村如今说出去，也有人给几分面子。 三族老看天色差不多了对何氏说：“你回去做饭吧，煮的绿豆汤带来。” 何氏抬起头擦了擦汗，曾经白皙美艳的女子，如今晒成了小麦色：“爹，天还早，我一会再回去也不晚。” “不差这一会，你回去烧些热水晾着，听说学堂里不让喝冷水”三族老嘱咐道：“我们这些跟着郡主沾光读几年书，就不要给人家添麻烦，能自己准备的就自准备，烧两个竹筒的水给他们带上。” 金石村的学堂和凤凰山的学堂如出一辙，不同的是他们的纸笔不是免费的，学堂是卖纸笔的比市面上便宜一半。 日子过的去的都将家里的孩子送去了学堂，不管是识字算账还是能学一门手艺都 可以。 甚至有些疼孩子的将家里的女孩子也送了进去，就是为了学里面手艺，衣服裁剪、毛衣编制、刺绣这些珍贵的手艺。 何氏点点头：“那行，爹你也悠着点，不行就歇歇。” 三族老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 何氏没了丈夫，村里闲言碎语本来就多，如今又种了冬麦，更是惹来了一群人眼红，她前脚走过去，后脚就传来一阵议论纷纷。 何氏不在乎，楚家当年都被逼出去了村外，人家不也起来了，等过几年她儿子长大，就算公爹不在了，她也不用怕了。 何况现在村中换了村长，风气比原先好太多，至少没人敢卖寡妇孤女，不过闲言碎语她才不怕呢。 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有楚家这尊大佛镇在这，别人不敢欺负金石村的人，金石村的人也不敢给楚家抹黑。 比起金石村区区几家种冬麦地，两周的屯户那才是真的高兴，大片大片的麦子连成一片，虽然地不是他们的，但粮食是，只要上交两分就够了。 日头虽然毒辣，田里依旧是一群群干活的男女老幼。 有了这批粮食他们就算真正的在这片土地上扎根了。 “李大哥这天都热了，那毛衣工坊还有活吗？” 被称作李大哥的人手里的活没停，抽空答道：“更忙了，你嫂子活都是带回家干的，我怕耽误工期，就没让她们娘们来。” 李大哥的媳妇和女儿手巧几个月前都被选进了天罗坊，不知道羡慕多少流民。 “你家这日子没话说，要不是这两州的土地不准买卖，你家如今都能置办几亩好地了”那人摇摇头叹息。 李大哥却想的开，天下好事哪里能全占了：“如今就挺好，大家都这么过也一样了。” “可这地不是自己的心里空空的，总感觉不踏实”那人也是干活利落的，一镰刀下去一大片：“总得攒点家业给后世子孙吧。”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李大哥用手抹了一把汗，弯腰继续割麦子：“等有钱了，可以去别的地方买地置办家业。” “唉！”那人先泄了气：“如今这天下乱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这两州的主人虽然霸道了点，手段也是厉害， 山匪路霸都杀了个干净，去年乱成那样，如今跟太平盛世似的， 出了这地界就不好说了，我爷说过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去外头置办产业，我还不如烧香拜佛求求两州之主那天改变主意。” “老六啊，你发了这么多牢骚还以为你有多大的心气呢”邻家割麦的那他的话插了句嘴：“合着还得赖在这儿呗。” “牢骚归牢骚，我又不傻”割麦枯燥繁重，邻里邻居割到地边相互聊天磨牙：“我拖家带口的，像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嘿，你埋汰谁呢”邻居汉子也是逃荒来的，本就是孤儿：“我告诉你等收了麦子，兄弟我就张罗娶一房媳妇，别人咱看不眼，就挑天罗坊的女工。” 老六媳妇听了也搭上腔了：“我说胡子啊，不是嫂子瞧扁了你，人家工坊女工能看上你，那挣的比你都多，不然李大哥收麦子忙成这样也没舍得媳妇、女儿放下活计，是不是李大哥。” 李大哥憨厚的笑了，工坊是出了名的挣钱，尤其手速快的：“我么爷几个能忙的过来，不过是吃几天累，越累越高兴啊。” 不行就请人帮忙，她媳妇一个人一天的工钱就够请两个麦客了，这话就不能往外说了，省的遭人眼红。 老六媳妇撇嘴笑笑：“还藏着掖着的，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咱们屯里那几个会织毛衣的都没来收麦子，也就送饭的时候露露脸。” “嫂子瞧你眼红的”胡子咧嘴一笑调侃道：“有本事你去天罗坊上工啊，这会不也不用下地干活了。” “你个兔崽子，专戳我心窝子是吧”老六媳妇抓起土疙瘩就扔了，被胡子轻而易举就躲过了。 老六见胡子嬉皮笑脸，这年轻就是好：“胡子听说郡主的大海船要回来了， 郡主又开始招人了，说是当水师跑海贸，一年一百两呢， 哥要年轻几岁，趁着没有拖累，怎么着也得去试试。” “一百两是不是真的”胡子惊讶的瞪的双眼：“六哥你这消息哪里来的，准不准啊？” “我也是昨天进城，在茶摊上听几个过路的行商说的”老六也不藏私：“我多问两句，就在墨州地界招，要回水的。” 胡子拍着胸脯棒棒响：“我会水啊，老家建州溧阳湖的，下湖摸鱼捉虾可是看家的本事。 六哥这要是真的，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的大恩。” 老六媳妇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也十三了，这村里男娃就没有几个不会水的：“有没有说要多大的，要不让大朗也去？” 第253章 千料宝船 老六一征，这他还真不知道：“大朗会不会太小啊？” “小啥小啊，郡主娘娘的少年队，也不大啊”老六媳妇都快急死了：“不如让大郎去试试，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是啊，错过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万一人家收呢？ 李大哥也插话了：“要是想去赶紧的找人打探一下，弄清楚明白点。” 胡子有些急：“在墨州招人，咱们去那里打探消息，不如开了路引直接去墨州。” “对，对，胡子说的对”老六媳妇麦子也不割了：“当家的一年一百两啊，咱们老百姓一个人干二三十年能挣上一百两 ，那都得风调雨顺老天爷开眼。” 墨州那么远，老六看着远处割麦子大儿子，身板有些瘦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大海风能把船吹翻，跑海贸的经常有人船毁人亡，还有杀人不眨眼的海盗，在船上那是跑都没地方跑啊。” 老六媳妇顿住了：“啊！那，那就算了吧，如今种地也能活的挺好。” 她是偃旗息鼓了，胡子可没有，正如老六说的他光棍一条怕什么。 于是下午他卖了自己的麦子，找了屯长说了自己的事情，开了路引就只身奔墨州而来。 墨州港笙旗招展，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港口的庞然大物，九桅十二帆的千料宝船。 楚连翘今天来就是为了这千料宝船入海祭祀海龙王。 袁松山等人虽说早知道有千料宝船，没想到这东西真能造出来，可谓如神话故事一般。 这要行驶在大海之上，可真的是无以能匹敌。 楚连翘站在香案前，她的身后是凤羽、薛绍、楚大山、楚雄等人。 再往后就是墨州的一众官吏，世家豪绅。 这人员到场的不可谓是不齐，不是楚连翘刚入墨州之时，各种理由推脱之时。 “吉时到” 锣鼓敲得震天响，要不是士兵层层把守，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都要挤上前来了。 “这船真大啊” “是啊，不愧是千料宝船，四桅大船都不够瞧的。” “这得多少钱啊？” “管他多少钱，真气派，朝廷都没有，咱们两州独一份呢。” “郡主厉害啊！” “不能喊郡主要喊王爷，听说郡主喜欢人家喊她王爷。” “你还不是喊她郡主” “这船是用来打鱼的吗？这得打多少鱼啊？” “傻小子，打什么鱼啊，那是打海盗打。” “海盗不是被薛将军给杀光了吗？” “那就是跑海贸呗，这得装多少货啊！” “……” 楚连翘念完祭文，带着人上来千料宝船，岸上的人瞬间就缩小了几倍。 “厉害，不愧是海家人，居然完美复刻出来了”楚连翘带着人浩浩荡荡在甲板上巡视。 “海家不敢居功”海轩嘴里谦虚，眼里却满是自豪。 为了这艘千料宝船，他们海家可是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 再造船一途，他们海家更是上了一层楼，不敢说长盛不衰，起码百年内怕是无人超越。 “不用谦虚”楚连翘也知道仅凭一幅图纸造出这么大一艘实物有多难，这里面融入海家人无数的心血与经验。 海轩微微施礼，算是默认了，再谦虚就过了。 “启航吧”楚连翘转头对薛绍下令。 薛绍一身戎装，双手抱拳：“得令。” “启航”薛绍抬手做了一个手势。 旗手得令，挥舞手中的旗帜，大船缓缓而行，后面跟着上百艘三桅、四桅船。 场面恢宏壮观，震撼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就是当年水师衙门也没有这么多船，这和嘉郡主真成了气候了。 战鼓隆隆响起，上百艘船居然有条不紊的开始变阵。 楚连翘也是第一见识船阵，时而游弋穿插，时而斜列成刃，变幻莫测中带着森森杀机。 “开炮”薛邵一声令下，已经列队雁行的船阵对着远处一座小岛依次轰了起来。 “轰…”一炮过去海上掀起巨大的水浪。 “轰…”一块小巨石就在眼前给轰没有了，要知道他们隔着岛还好远呢。 “轰…” 这是什么比雷火箭要厉害，百官氏族惊恐看着这一幕，几月不见又出新武器了。 这是什么意思，是示威是警告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楚连翘气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演习阅兵轰两下就行了。 她给配了五十门火炮，怎么的每门都得轰一发试试吗？ 这么想着，楚连翘的笑容就有些勉强。 凤羽看她样子就知道因为什么：“你大概是忘记了，他第一次使用火药，就放了你两颗信号弹，他已经很收敛了。” 随着天气的变暖凤羽的身体也变好了，似乎冬天那个要废掉的人不是他一样。 楚连翘请了许多大夫都查不到病因，这么大隐患当事人是半点不着急。 “谁要找这个夫婿简直倒八辈子霉了”楚连翘还打过薛绍主意呢，幸好有苗头就给按回去了：“简直就是吞金兽，花钱大手大脚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火炮和小岛上，并未注意两人的谈话。 一轮轰炸过后，小岛已经是面目全非满目的疮痍。 “这就被夷为平地了，太可怕了。” “这天下再也没有无坚不摧的城池了。” “竟然如此霸道，让人胆寒。” 世家盐田被楚连翘挤兑几乎生存不下去，已经有几家开始串了。 他们也不求能推翻楚连翘统治，但是总得想法子逼她交出制盐法子，不能让她一家独大不是。 如今怎么办，这小东西随便一台和他们对战，就是再多的人也没有用啊，这是要亡他们啊。 早知道就用盐田换了盐引了，看来暴动不行了，此事还得想它法。 在场的几人互看一眼，掩在人群中悄悄的低下头。 楚连翘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他们难看脸色，还要强颜欢笑，这钱花的也算值了。 叶柳围着那只有大腿粗的炮筒转了半天：“这是青铜所铸，郡主还真是大手笔啊。” 这东西跟投石机比，堪称小巧玲珑，威力确是不弱半分。 第254章 千料宝船二 楚连翘也肉疼，世面的货币是不值钱了，但是架不住她要的量大啊，硬生生的拉着两州之地的钱一路飙升。 在不远的东海有一个坐在银矿、铜矿上的小岛国。 装备了这么硬的武器，她可得找地方弥补一下，不管在那个时空，抢那群小矮子的，楚连翘都不会有半点负罪感。 “没办法啊，要出远门了呀”楚连翘迎着海风眺望远方：“总得给点保命的本事吧，再说了没有付出哪里有收获。” “郡主要把水师都派出去不成”叶柳可知道楚连翘十分热衷海贸：“这前前后后可投了不少银子吧，郡主豪富。” “还行，会点点石成金的本事”楚连翘半点也不谦虚：“要不然被人踩着脖子，我这性子早开始杀人了，是吧。” 话是对叶柳说的，问是对船上的官吏和世家豪绅说的。 众人装作听不懂言外之意，冲着楚连翘赔笑脸。 “郡主巾帼不让须眉”有人弯腰称赞：“如今这东海境内海寇望风而逃。” “李兄孤陋寡闻，郡主的水师已经开始清缴南海倭寇、水匪，相信海晏河清不远也。” “真的”这手伸的也太长了，那人还真不知，但是出言奉承总是没错的：“郡主高义，乃万民之福啊。” “没有，没有”楚连翘确实没有，她纯纯就是为抢海盗的钱、抢海盗的船、抢海盗的人。 她的水师也需要鲜血淬炼。 如今她手里的海盗奴隶达十多万之巨，挑挑拣拣送进水师的，还是没能跌破十万人。 流民做了屯户，有自己的土地，开春后都忙着种地养家。 修桥铺路、挖矿背沙、兴修水利的活全落他们身上了。 只有表现好的才会被挑出来重新上船。 “前方出现不明船只”薛绍见了望台上的士兵传讯。 众人努力向远方眺望，什么也没看到。 “什么也没有啊”袁松山手搭凉棚：“不会是看错了吧。” 楚连翘一伸手，就有随身亲卫将望远镜递到她手里，即使在镜头里也只是看到一个个小点：“确实有船队靠近，数量不少于二十艘。” 于是袁松山和世家豪绅们就看到凤羽、薛绍、楚雄等人都拿着一个圆筒向远处看去。 叶柳见楚连翘看完了，试探伸手，没想到楚连翘想也不想的就将望远镜放在他手里。 他激动不已，终于又能摸到这神奇的千里眼了，叶柳学着众人的样子向远处看去。 “队列排练整齐，散而有序似是有经过训练之人”薛绍皱着眉头，这要是以前这种敌人遇上也是很难缠的。 “让巡航船迎上前去查看”楚连翘吩咐道：“大概是那家商队回航，要是海盗今天咱们可不白走一遭。” 最近总有船队陆续回航，也有徐州船只过海贩货，但是这么大的船队着实少见。 薛邵一摆手，宝船周围出列两艘三桅大船，满帆前行。 “防御阵”薛绍喊完，战鼓隆隆作响，大小船只动了起来。 “别忙了，是薛理回来了”凤羽适时的开口。 “我也看到了，船上挂着薛字大旗”楚雄激动大叫：“可怎么有这么多船啊？不一定是薛理，也可能是薛岐不是吗？毕竟他去的是三韩，路程更近吧。” 凤羽并未辩驳，只是将手里的望远镜递给楚连翘让她自己看。 其他人还是什么也看不到，林冠宇对那小圆筒很是好奇。 他蹭到楚大山跟前：“楚大人有礼了。” 楚大山没想到有人跟他答话：“林将军有礼。” “楚大人为何不看啊”林冠宇比了拿望远镜的姿势，他可不会蠢得以为楚大山没有此物，别人没有，楚大山也保准有。 “我看也看不明白”楚大山摇摇头：“就不费那个力气了。” 他女儿在这呢，什么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只要按着吩咐办事就没错。 这是费不费力气的事吗？这么老实的汉子，运气可真够好的。 “不知郡主手里的是何物啊？”林冠宇露出羡慕的表情。 “哦”楚大山如实的回答：“那个是千里眼。” 千里眼，众人竖着耳朵听了真切，都知和嘉郡主积善机关术。 叶家少主子那激动样，就可得知，这千里眼怕是真的。 他们睁大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啊。 就在林冠宇想要开口借楚大山望远镜一观的时候。 了望台上再次挥动旗帜，告诉众人对方有二十八条大船。 楚连翘在船队中找到了她的四桅大船，不多不少正好五艘：“看来真的假的薛理回来了”。 她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擂鼓助威，我的将军回来了。” 仿佛受到了她的感染，船上的人一片欢腾，山呼海啸一般。 楚连翘高兴的在甲板上跑了两圈，扯着楚大山又蹦又跳：“爹，我看到回头钱了，爹你女儿要暴富了，哈哈哈哈哈。” 她蹦的时候忘记控制力道，大船不自觉的晃了起来。 船上的人被晃的东倒西歪，努力去抓周围的人或物固定自己。 “妹妹，妹妹，你克制点”楚雄抓住船弦：“小心把船跺塌了，这可是新船，花了不少银子的千料宝船。” 楚大山也连连安抚：“小心点，小心点，你这孩子。” 楚连翘听到楚雄的话，停住脚步，看着东倒西歪的众人：“不好意思了各位。” 袁松山等人站稳身子，连忙向她道贺：“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众人纷纷向楚连翘道贺。 “同喜，同喜”楚连翘大手一挥：“今晚水师大营设宴庆贺，欢迎我的将军平安归来。” 薛绍摸摸鼻子：“我这出生入死的为了谁，也没见她这么高兴。” “你在她眼里就是只会花钱的吞金兽”凤羽站在他身旁说道：“还是一只不听话的吞金兽。 薛理比你听话的多，如今可是满载而归。” “掉钱眼里去了”薛绍无语：“这船上的货物有你一半吧？” “我只占四成”凤羽淡淡道：“她是不允许自己失去主控权的。” 第255章 船队归 “你也不例外？”薛绍挑眉。 “换作是你，两成都不会有”凤羽无视他的挑衅：“如今薛理都要排你前面去了，回头还有薛岐，这次去倭国你可得好好表现， 否则，否则神火鸭就不一定有你的了。” 薛绍气结，他最近才知道，最先配备上炮火的是薛理的船队。 “神火鸭？”薛绍拉住他：“赵深的火器营造出来了，你可见过实物？” 薛绍突然觉得像凤羽这样赖上楚连翘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好事什么都落不下。 “你问你家主公去”凤羽抽出自己的手臂：“想来，她也不会告诉你。” 薛绍冷哼，好你个楚连翘，又背着他搞事情对不对。 对方的船慢慢靠近，不用望远镜也能看到庞大的船队。 “还真的有船队啊”袁松山对楚连翘等人手里的望远镜更好奇了。 他见叶柳还拿着不撒手，继续在那里看，下次他也伸手试试。 “郡主他们的船好奇怪”叶柳像是有了重大发现。 楚连翘重新举起望远镜，发现了几艘与中原截然不同的船只：“是外邦的三列桨战船，尖底。 比咱们方底福船，行船速度快，阻力小，更能抗风浪， 但是吃水深，平稳性差，载重量也不行， 这么大十几艘，薛理这是遇到强敌了。” 这十几艘三列桨战船体型庞大与它的四桅大船平分秋色。 可见西方航海技术也在蓬勃发展，且不落于东方。 肉眼还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船队，薛理也从望远镜中看到了那艘千料宝：“好生气派，九桅十二帆，看来是主公的千料宝船下水了。” 巡航船慢慢靠近，向这边挥舞示意。 “告诉他们，我们回来”薛理看着阔别已久的家乡：“我们回来啦！” 旗手向对面打着旗帜，船上的汉子放开嗓子大喊：“我们回来啦！” 不管是水师还是突厥人他们长达半年的漂泊，无数次的遇险，从最开始的相互仇视到并肩作战，甚至相互托付性命，他们已经没有了隔阂。 两船接弦，薛理、巴图尔登上千料宝船。 “属下薛理见过主公” “属下巴图尔拜见公主” 两人单膝跪地，大礼参拜。 楚连翘一左一右扶起两人：“辛苦两位了，快快请起。” 突厥人这和嘉郡主居然敢用突厥人。 他们惊诧过后就将目光转向船队里那十一艘怪异的大船上，这是外邦之物，为何以前的船队没见过？ 薛理正在向楚连翘汇报此行过程：“这些船霸占了海峡劫掠过往船只，他们身材高大，性情残忍，亏的我们有火器，不然还真难以取胜。” 根据薛理的形容，所谓的海峡便是后世的马六甲海峡。 这群崽子居然跑这里来了，他们火器还没有，就开始了大航海吗？是偶然吗？楚连翘忽然有了危机感。 船坚炮利被人轰开国门的事情，她活着就绝不允许。 “主公，这是你让我找的东西”薛理将一本册子递上去：“安图索引，找到的我都画了标记。” 楚连翘将马六甲海峡的事情抛于脑后：“我看看，你都找到了什么。” 图上的都是楚连翘费尽心思想要的东西，棉花、红薯、辣椒、玉米、西红柿、西瓜、橡胶树……各色各样植物或者种子。 “不错基本都齐了，等回头我看看货对不对版”楚连翘咧嘴笑的开心，有了这些东西，她的物质生活将翻一个台阶。 “是”薛理自信应下：“我们不仅抢海盗的船，连他们抢的船我们也抢回来了，只是他们的船不是十分好开。” “好样的”楚连翘自然是知道的，西方是软帆，航行的时候需要大量水手操控：“尔等立了大功，回去论功行赏。” “多谢主公”薛理抱拳，这一趟他也算涨见识了，原来世界那么大，原来还有人生活在庄稼一年三熟的国家。 原来一棵树的果子一家几口怎么吃都吃不完。 “公主我们的勇士也学会了驾船，不比薛将军的水师差”巴图尔拍着胸脯邦邦响：“这外面真是遍地金银啊。” 他们虽然是去做买卖的，但也有土人抢他们，他们也去抢土人，这些战利品是不用上交的。 走的时候穷的叮当响，如今可是满载而归，金银珠宝自不必说，价值连城的好物也是有的。 “好”楚连翘见巴图尔红光满面，就知道这群突厥人没少捞：“本王原先答应你们一年后放你们回草原， 念在尔等兢兢业业，完成航行任务，特赦你们自由，等领了赏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巴图尔圆眼一瞪：“别呀公主，不是还有半年吗？咱们还想为公主效力。” 妈呀！刚尝到甜头，就让人给踹了。 楚连翘在心中悄悄翻了个白眼，他那里有十万海贼，压根就不缺人好不好：“尔等离家太久，也是时候回去看看了，除了这次赏赐，我特批尔等每人可限量购买十斤平价雪花盐。” 雪花盐也不好使啊！巴图尔着急道：“公主我的勇士会开船了，那些红毛蕃子的船也会开， 我们愿意誓死效忠公主。” 这就誓死效忠了，楚连翘是不可能让他们再去的：“你们飘了半年都需要休息，算是放你们的假，都回家看看， 想要回来的年底再回来听用。” “是”巴图尔行了军礼：“属下感谢公主殿下的仁慈。” 他们自然也想回草原看看的，带着金银珠宝和盐巴回草原去。 船上的人正盯着那十一艘西洋船看稀奇，突然有人惊叫：“那一艘是我家的船，啊！我的船啊，我的货啊。” 楚连翘眼皮一跳，不会这么巧吧！这海岸线这么长，港口那么多，每年出发的船也不在少数。 “你不改改色就这么开回来了？”楚连翘小声询问道。 “这些船大多都是南海海盗的船，这艘是被红毛蕃抢去的，我们只是见它完好，开了回来”薛理简单说道。 他们船多，人少的可怜，所以最后突厥人都去学驾船了。 第255章 哀 那人一嚎，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有人都去看楚连翘。 楚连翘一怔，怎么的还想道德绑架不成，胆肥啊，将士们答应，她也不会答应的：“节哀。” 没了，众人面面相觑，那人扑通一声到楚连翘跟前：“郡主啊，你得为我们做主啊！” “红毛蕃都杀了”楚连翘小声问薛理。 薛理低声答道：“不曾，我们的人不会驾驶他们的帆船，留了大量的水手以防万一，突厥人看管， 火药都在咱们自己船上，他们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提几个上来”楚连翘转头对巴图尔吩咐道。 巴图尔领命而去。 楚连翘对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人问道：“你这是损失了几条船？” “郡主我们损失了五条船啊”那人掩面痛哭：“我相、刘、汪三家的家底啊。” “五条啊”楚连翘指着那条船：“你只看到了这一条是吗？” 那人点头不明所以，袁松山见此大急，他可是知道顺着楚连翘说，准会被绕在里面。 “郡主，当务之急是三家的损失，关系着成百上千性命啊！” “对，郡主，袁大人说的对”有人连忙附和。 “你什么意思，想让我们赔偿你的损失不成”楚雄大怒。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袁松山连忙告罪：“但是大船已经截回，船和货物是否都该物归原主？” “郡主仁慈”那个人也十分上道：“为我等做主啊！” “放肆，这些船都是我水师将士拿命打下来的”薛理怒喝：“想要船 问问我手里的刀答不答应。” 镗，横刀出鞘发出嗡嗡争鸣，带着肃杀之气。 这时巴图尔带着十几个红毛蕃过来，行了个礼就站到了楚连翘身后去。 楚连翘轻咳一声：“正所谓怨有头债有主，你们三家是吧。” 她随手一指：“那你就挑三个红毛蕃回去吧。” “这怎么能行”那人惊愕失色。 “这怎么不行”楚连翘回道：“水师虽号称水师，但是他们却是我的私兵，从头到脚都是吃我的喝我的， 你们的税，纳给谁就找谁要去，是吧袁郡守。” 那人茫然转头去看袁松山，是这样吗？ 袁松山一惊，这是要夺权了吗？他赔笑道：“郡主说笑了，您可是朝廷亲封的郡主， 永、墨两州之主啊”。 言外之意理应为民做主，造福一方。 “我确实是两州之主，可是这两州纳税人的钱，半个子都没到我兜里”楚连翘目光骤冷：“怎么放血的时候，就轮到我了，要你们这些地方长官何用。” “郡主息怒，我等不是这个意思”林冠宇连忙出列打圆场，没想到今天竟然是场鸿门宴，这要是一个不高兴，他们非得都折在这里不成。 “是不是的，你们最清楚”楚连翘双手一背：“想要找人做主，你们找衙门，找朝廷，找皇帝， 天下那么多的亲王、郡主他们都受万民所养，就我是苦哈哈自生自灭的，自食其力的， 你们找谁也找不到我头上。” 她又指着那群红毛蕃：“人道主义援助，爱要不要，不要拉倒。” 这不是强词夺理吗？众人同情看着那人，看来船是要不回来了，备不住还被和嘉郡主给记恨上了。 袁松山等人不敢出头，楚连翘想夺他们的政权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们事事听调不听宣，但是也掌握着度。 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代表他们就真敢与和嘉郡主硬碰硬。 那个人见袁松山等人退缩：“大人你要为我相家做主啊！” “你也放宽心，被劫了一条不是还有四条吗？”袁松山话中宽慰，眼神却极其凌厉。 虽然大家都知道另外四条船凶多吉少，但是谁能证明，说不定真逃了呢。 “是啊，相兄”有县令就来拉他，这要真触怒了和嘉郡主，找借口插手各县税赋银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那人绝望看着袁松山等人，塌天大祸也。 叶柳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冲着楚连翘一礼：“郡主，叶某想要去见识一下这三列桨战船，可否通容。” 楚连翘还没说什么，薛绍第一个不答应：“叶公子你连客卿都算不上，提这种要求很失礼。” 叶柳看向薛绍，失策了，每次都是他，看来下次有事得避开他。 楚连翘倒不觉得有什么，不过薛绍反对，她便不强求。 事分轻重缓急，人有亲疏远近。 “等叶公子从了我，所有资源自然是会无条件开放”楚连翘挑了一下眉：“考虑一下啊，我对自己人都不错的，尤其是屋里人。” 叶柳被当众调戏，哪里经的住如此虎狼之词，脸皮腾一下就红了：“郡主请自重。” “行”楚连翘收起玩世不恭：“年轻人脸皮真薄。” “咳咳”楚大山见那么多人在场，怕女儿再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连忙咳嗽提醒她。 啊，忘记楚大山也在了，回去又要被唠叨死了，楚连翘冲着楚大山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 大船回航时，岸边依旧是人山人海，有小贩挑着担子，挎着篮子在其中穿梭。 “回来了，快看回来了”有人站在高处喊道：“这么大，居然这么快。” “能不快吗？听说是郡主娘娘造的船”有人应和。 “哟，这不是张大叔，家里麦子收完了”货郎看到熟悉面孔热情的打招呼：“你们的春麦可是大丰收啊！” “收完了，这不交那两成的租子，听说有山那么大的船下水，我也带着孩子来长长见识， 说不定还能看见咱们两州的活菩萨郡主娘娘呢。”张顺一手拉着一个小女娃，身后跟着两个半大小子。 “只要不长租子，在郡主手底下那真是神仙日子”货郎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 “那老百姓不敢指望，总算是熬出命来了，还求什么， 再说，以后种冬麦了，都能收两茬粮食，也有奔头”张顺看小女儿看着货担子上的麦芽糖流口水：“给敲两文钱的。” “好嘞”货郎开心应到，他就知道这张顺是个疼孩子的，才往前凑的。 第256章 葡萄树 张顺的媳妇被选进了天罗坊，按照员工福利，孩子是可以上免费学堂的。 家里三个孩子，包括小女儿的一个名额，就有三个名额。 张顺的大哥就盯上了这小侄女的名额，让张顺让出来。 虽说是员工福利，自古是民不举官不究，很多人都是这么干的，大家习以为常。 但是张顺就是不愿意，他疼闺女跟眼珠子似的，逃荒路上那么难，他都没动过卖女儿的念头。 两家就闹了起来，他大哥搬出来他们的父母逼迫张顺，官司打到屯长那里。 屯长觉得张顺有违孝道，呵斥了张顺并勒令他让出小女儿的名额。 张顺耿着脖子就是不给：“我可打听清楚了，郡主的学堂收女娃娃，而且还不少，你们要是敢抢，我就告到郡主那里，我不信郡主会偏袒你们。” 屯长不是以前的族长，没有私刑的权利，只好上报给楚大山。 楚大山自己就是个疼女儿的：“谁家的就是谁家的，人家孩子父亲不愿意，你们这是干什么。” 屯长讨了个没趣，回去一甩袖子不管了。 张父、张母不同意闹着张顺把名额给大孙子，不给就去衙门告他大不孝。 张顺双膝跪着，任由老两口打骂，就是不吐口。 隔天，楚连翘就听楚大山说了这事，揩她的油，开玩笑呢。 她立即下令将学堂冒名顶替的孩子全梳理出去，凡事不作为的屯长罚俸半年。 涉事员工薪俸减半，愿意留就留，不愿意留，可以走人。 张家顿时消停了，没了一半薪俸的人见到张家人真是恨不能上去咬一口。 张家大哥夹着尾巴做人，张顺梗着脖子骂毁去：“郡主要罚你们，你们有本事找郡主去，你们不去我替你去。” 屯长怕他被逼急了再捅什么篓子，就呵斥了所有人，屯子里才消停。 张顺媳妇自己也争气，每天早早的去工坊上半个时辰的早读，这早读课是自愿的，大部分人不愿意来。 天不亮，张顺就送人过去，不过半年技术考核，识字考核双双达标，就担任了小组长，不仅薪俸长了，外人也高看一眼。 小丫头接过糖，先捡了一块大的就要往张顺嘴里塞：“爹爹，给你吃。” 张顺七尺高的汉子，脸笑的像一朵花：“嫣嫣吃，爹牙疼，不吃糖。” “给哥哥吃”嫣嫣又把糖递给后面的哥哥。 张顺一把给捞了回来：“他们牙疼不吃。” 两男孩在他身后瞪了他一眼，偏心偏的没边了。 嫣嫣笑了，把糖放回去：“那这个大的给娘留着，娘喜欢吃，我吃小点的就好。” “哎呦，我女儿真孝顺”张顺高兴的将嫣嫣给抱起来：“走，咱们往前挤挤，能不能看到郡主。” 有人发现船更多了，还有十几艘奇怪的船，岸上议论纷纷就更热闹了。 巴图尔下了船就开始东张西望：“公主，阿巴尔将军呢？” “他跟着薛岐走三韩去了”楚连翘觉得那个地方茹毛饮血的也是能交易就交易，不能交易抢抢也没啥：“应该差不多快回来了。” 三韩航海路线短，顺利往返也快。 “你们可以等等他们一起回草原，或是自己先走都行”楚连翘往前一片一指：“你们毗邻水师大营安营扎寨，不得去其他地方骚扰百姓。” “是”巴图尔想了想：“公主我们也带回来一些物品，想要进城交易该怎么办？可否允许我们少数人进城？” 楚连翘摆手拒绝：“不行，你需要什么列个单子”她转头对凤羽说：“凤羽你给他们备些平价物品交易”。 凤羽懒懒的应了：“单子回头我派人来取，另外再此处建一处互市，港口繁荣起来，总会有胡商和倭人来此交易的。” 真的家大业大琐事越多，楚连翘抢东西不愁，造武器不愁，可这些事情真的倍感吃力。 楚大山、楚雄没有这么多见识，世家门阀楚连翘不想他们伸手，一千万心眼子，她可应付不来。 薛家人的心思全在打仗上，庶务跟她比起来半斤八两。 凤羽倒是精通，可惜啊阴阳怪气的，什么事情还得看他心情，能开金口真是意外之喜。 确实外族之人不能随意进出城池，互市就非常有必要的，这其中涉及监管、住宿、税务……一系列细则。 楚连翘扬起大大的笑脸：“如此就劳烦凤公子主持大局，我派孙琦协助你。” “我没空，让玄一过来主持。”凤羽转头就走，自顾自的跳上了楚连翘的马车。 “呵呵，您老人家高兴就行”楚连翘半点脾气也没有，玄一不是暗卫吗？还能主持互市。 话说她的那几个暗卫有没有这功能啊，大意了，该问问的。 楚雄有些恼怒：“爹，这个凤羽怎么回事？他怎么敢这么对妹妹说话，你也不管管，就让他这么连累妹妹的名声。” 楚大山怎么没管，自从凤羽这次病好了，楚连翘走那他跟那。 以前还知道隐藏踪迹，他那身功夫谁也发现不了，如今，明惶惶的出双入对。 惹的许多人议论纷纷，他只能硬着头皮找两人说话。 他的意思两人老大不小了，成婚也使的。 谁知道他女儿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自己未成年，说什么不想早婚，还说什么恐婚。 总之一句话就是现在成婚不行，楚大山气结。 不成婚订个亲总行吧，凤羽抬脚就走：“不订婚只成婚。” 噎楚大山去看楚连翘，差点就拍桌子了。 楚连翘有样学样来了句：“只订婚不成婚”一溜烟跑没影了。 “葡萄啊！”楚连翘看着从船上搬下来的两颗葡萄树：“哎呀，我的葡萄，姐姐想死你们了。” 树的底下是两个大木箱，两棵树都是整株移植的。 薛理将它们保护的很好，海路漫漫，这两棵葡萄树依然是生机勃勃。 她去年种的葡萄树好些都发了芽，长出两三米的藤蔓。 但是没有接穗，这些葡萄树只能算是野葡萄，能结出甜甜果子那是万分一的概率。 第257章 葡萄树 二 但有了这两颗接穗，她瞬间拥有一整片葡萄园，三年就能少量收获，五年她就实现葡萄自由啦。 “这两颗是不一样的品种，这颗结的果子是绿色的，小一些，很甜”薛理指另一棵：“这颗果子是红色的，酸甜可口，我挖的时候上面还有干掉的果子，味道也是不错的。” “葡萄干啊”楚连翘忍不住流口水：“你们回来的正是时候，再有一个月就可以嫁接了。” “那么大船舱放两棵树”薛绍不赞同的摇头：“劳民伤财不外如是。” 楚连翘龇牙：“你一个糙汉子，你懂什么，这是树吗？这是希望的种子，这两颗已经挂果了，看我分给你不分给你就完了。” “本将军不好口腹之欲”薛绍半点下属的自觉也没有：“你要有着闲钱不如给将士们配两门火炮。” “我还没说你呢”不提楚连翘还想不起来：“不过是海上演习，你放两炮意思意思就行了，五十炮啊，你造的是钱啊！” 薛绍振振有词道：“将士们总归是要训练的，不实弹操作怎么百发百中。” 这群糙汉子包括薛绍在内可是不懂什么抛物线，四十五度为最佳射击仰角。 “你那是什么眼神”薛绍被她看的毛毛的。 “普及教育任重而道远啊”楚连翘本来打算演习完了就走：“明天开始所有校尉以上武官及炮手到操场听课。” “学什么？”薛绍不明白他的武官还需要学什么。 “炮火射击的正确流程，正确调整俯仰角和方位角”楚连翘叹气：“没有底子也不知道你们吃不吃。” 不管了实践和理论结合吧，总比瞎打一统强。 “命中率已经有五成了”薛绍觉得还不错：“你没带过兵，不能要求太苛刻。” “我不干预你带兵”楚连翘拒绝：“这节课你也不许落下。” 薛绍见楚连翘坚持，只能接受。 “薛理、巴图尔”楚连翘唤道：“让你们的人不要乱走，我已经安排了大夫给你们检查身体，以防将时疫带回来。” “是，主公” “是，公主” 两人领命，海外有许多他们不知道东西，这一路他们也遇到过时疫，差一点一艘船的人都没有了。 他们着实怕了，再遇到情况不对，薛理果断将人丢进了大海，才带着七成的人回来。 薛理没想到楚连翘想的这么周到，居然提前安排了大夫检疫。 袁松山、林冠宇等人看着二十八艘大船，不知道这里面装了多少货，真是有羡慕有嫉妒。 往常出海不被劫就不错了，谁家有能力反杀截获这么多船。 这和嘉郡主不愧是土匪出身，手底下的人也善于抢东西，这不比海贸挣钱。 有些心思活络已经开始盘算着，下次出海能不能跟在和嘉郡主的船队后面。 大风大浪躲不过，这海盗、船帮总不敢上前。 “郡主，小人是墨州马家，马敬”马敬微微施礼：“郡主安康。” 楚连翘翻着手里的册子，听到身后有人问安：“马家”。 去年冬天送她鸵鸟和美少年那家，马家最终，用土地换了盐引。 不光马家，两州境内大小世家或多或少都拿出一些土地换了盐引。 “马兆是你什么人？”楚连翘直接开口问道：“话说，他送我那只金翅大鹏如今还是不会飞，不会是戏耍我吧，让我成为天下人笑柄吧。” 马敬汗都留下来了，只能硬着头皮：“马兆是在下堂兄，金翅大鹏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属实不知道怎么回事。” “瞧，把你吓得”楚连翘呵呵笑了两声，鸵鸟要是会飞，受惊吓的就是她了：“无妨，我再等等吧，你说这长金翅的鸟要不要喂点金子？” 马敬愣住了，这是又缺钱了？ 袁松山、林冠宇等人都警铃大作，海船刚回来怎么可能缺钱，这是又瞄上什么了。 马敬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听说能从和嘉郡主身上讨到便宜不容易，他怎么就不信这个邪呢。 看她对下属多出忍让，尤其那个凤羽都冷着一张脸，都未受半分斥责，原以为是个好相与的。 “郡主说笑了，从未听此奇谈”马敬努力岔开话题：“郡主水师威武，好生威风啊，不知下次海贸可否与郡主的船队结伴同行。” “结伴同行这个词用的不合适”楚连翘摩挲着下巴：“应该叫狐假虎威才对。” “对对”马敬也不反驳：“确实仰仗郡主虎威。” “这样”楚连翘想了想：“我水师大旗给你挂，你给个挂旗钱如何？ 另外，收了挂旗钱的船，可以卖你们一定数量的雷火箭。 就是价钱吗？你懂的！” “懂，懂”马敬连连点头，不说挂旗钱，有了雷火箭，他们还怕什么：“郡主价钱好商量。” 袁松山、林冠宇和身后的豪绅巨贾都疯了，一股脑儿的挤了过来。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楚连翘居然肯卖雷火箭，谁也不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和嘉郡主做事由着性子来，保准明天就反悔了。 “郡主，我家也有船，四条海船，需要雷火箭” “郡主，州府护卫需要配给雷火箭，增强实力……” “郡主，我等经商，路上山匪路霸不计其数，急需雷火箭……” “郡主，郡主你开个价，有多少我要多少……” 马敬瞬间就被挤到后头去了，他也不管世交不世交，大人不大人，奋力的往前扒拉：“让开，郡主先跟我马家谈的，你们退后，退后……”。 没人听他的，有人顺手就将他推的更远了，头给按下去，淹没在人堆里。 “咦，那些人怎么了”有人发现刚才还站的远远的一群人似乎挤做一团。 “听不到啊，看样子像是好事情。” “你又知道了” “那是，你们不知道这些有钱官老爷，看着斯斯文文的，抢东西的时候最凶。” 岸上的人眼睛一会看向大船，上面的人陆陆续续的下来，有大夫坐在桌前把脉。 把完脉的士兵，三三两两的去了营帐。 第258章 卖火器 周围站岗的水师隔出来十多米真空带，谁也挨不着谁。 楚连翘看着疯狂的世家巨贾，笑的见牙不见眼，仿佛看到好多银子争先恐后的向她奔来。 “成何体统都给我退下”薛邵暴喝一声，水师士卒长刀出鞘将人团团围住，制止了骚乱的人群。 “楚连翘你疯了，你怎么能卖火器”薛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我知道你没底线，连这底线都没有吗？ 火器乃国之重器，你怎么能能拿来买卖，你太让我失望了。” “放肆，你想造反不成”袁松山呵斥薛绍：“你如此恃宠而骄，以下犯上，下官恳请郡主严惩此贼。” 袁松山骂薛绍恃宠而骄的时候 ，楚连翘还频频点头，听到要严惩，她打哈哈道：“不是买卖，是少量配给，希望不要再出现相、刘、汪三家的惨剧吗？” “他们若本本分分做人，不去贪图海上巨利，怎么会有此惨剧，不过是咎由自取”别说少量，一个薛绍都不想给，给一根他的士兵就少一根， 有那心怀不轨的人，说不定会用在他们身上。 “楚连翘别的事情，你自己独断独决也就罢了，这事情不行”薛邵跟她耗到底了。 “薛少将军你为两州水师，但我们也州府兵了，也有守土之责，怎么就不能配备火器”林冠宇气的脸色涨红：“你为免太过自私自利。” “你们听调不听宣，阳奉阴违，想要雷火箭谁知道是安的什么心”薛绍半点情面不给他们留。 “你血口喷人”林冠宇大怒：“郡主，薛绍红口白牙诬陷我等，属下冤枉啊！” “郡主，薛少将军私心太重，主子面前动刀动枪，可见已有不臣之心，求郡主严惩。” “求郡主严惩。” “你们这些唯利是图的小人”这一幕何其熟悉，他的父亲就是让一帮小人你一言，我一语定下了莫须有的罪名。 不管他如何分辩，无人听，无人信，那种百口莫辩的无力感让薛绍青筋暴起，极力隐忍的手紧紧的握住刀柄。 “行了，扯远了”楚连翘发觉薛绍情绪不对，一把将他出鞘的刀按了回去。 她的将军这么脆弱的吗？看来谁都逃不了自己的心魔。 薛绍理智回笼：“楚连翘这么大的事情，你不能自己做主。” “少将军啊，有没有可能这东西是我自己的”楚连翘温声细语：“我自己的东西我有权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我不信”薛绍看着她：“凤羽就没有干股？” “你看，别人要用，你都不愿意”楚连翘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我就那么傻？” “既然是郡主所有，自然是郡主做主”袁松山可不想此事被薛绍搅和黄了：“雷火箭价钱好商量， 我袁家还有几亩薄田敬显郡主，安置流民所用。” 怎么着也不能让今天这条大雨脱了口。 “林家也愿意捐献一些田亩，安置流民”林冠宇迅速出列，能打动和嘉郡主的只有土地。 “我马家也愿意捐献田亩安置流民……”捐出去不过九牛一毛。 天下有不只是永、墨两州，不是还有建州、洛州、徐州……吗？ 有人带头，其他人纷纷效仿，能收获一大片土地，简直是意外之喜。 楚连翘推着薛绍的手顿了顿，忽然向天上一指：“看，飞碟！” 不仅薛绍，其他人也不自觉的看向天空。 楚连翘看准机会，手起刀落劈向薛邵的后颈：“还是没学乖啊！我的将军。” 薛绍后颈一痛，不可置信的转头看着楚连翘，见她笑的既恶劣又张扬， 眼前一黑，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楚连翘很有良心的将人给接住了：“送到马车上去。” 有士卒小心翼翼过来背着薛绍，离开众人的视线。 整个过程鸦雀无声，海浪的声音偶尔传来，这和嘉郡主是真的喜欢土地。 “各位大人，这会可以谈了”趁着唯一阻力没了，来个先斩后奏。 薛邵醒来的时候都第二天下午了，他揉揉头，环顾四周，熟悉的摆设 是他的大帐，昨天记忆瞬间涌入：“楚连翘你这个混账。” 亲卫听到他的吼声，连忙进来：“将军，您醒了，主公，她讲完课就走了，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课都讲完了”薛绍一惊：“我怎么可能昏迷这么久？” 亲卫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说：“这，这……”。 “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薛绍起身活动筋骨，抓着外袍就往身上套。 “主公说你这个人跟茅茅…”亲卫心一横，将楚连翘的话说了出来：“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醒着她遭老罪了， 不如喂点迷药，你好，我也好，才是真的好。” “迷药”薛绍捂着头震怒，一字一句道：“她一个姑娘家，这下三滥的手段谁教她的。” 亲卫哪里知道啊，反正他看主公那手法还挺娴熟的， 用量也准确，说申时醒，刚入申时，将军就醒了。 躲过一劫的楚连翘啃着黄瓜，一咬嘎嘣脆：“去年没吃上，今年总算是吃上了， 这纯绿色无污染的东西就是好吃。” 凤羽轻轻摇着折扇，看着她啃的既香：“你对薛绍实话便是，何苦捉弄他。” 暗桩探的消息，已经有人开始向叶家施压，让他们交出霹雳弹的配方。 叶纵容势大也不可能与朝廷与那么多世家抗衡，薛家便是前车之鉴。 何况霹雳弹虽然厉害却不及楚连翘火药配方更厉害。 霹雳弹于叶家而言变成了鸡肋，更不可能为了它覆灭叶家，那只有一途可走，便是卖个好价钱。 “说不通”楚连翘咬着黄瓜：“就算全天下都在卖武器，他都不愿意买。” 楚连翘无非就是在霹雳弹问世前，抢占一部分市场。 “火要少少的走点”楚连翘歪着：“回去以后赶紧将烟花推入市场，那个才是来钱的买卖。” “你不怕别人也制作出黑火药”凤羽看她吃完了，将桌子上的往前推了推。 楚连翘挑眉：“你这性格是跟着季节走的，夏天就变成暖男了？” 第259章 蝗虫 一 “姑娘若温良恭俭，凤羽自会和煦如风”凤羽将盘子又给拖回来。 这楚连翘简直不能给她个好脸。 “温良恭俭的那个姑娘早死了”死在那个被退婚的午后，她是一个不知道哪里爬出来的怪物，不吃人就好不错了。 楚连翘没心没肺的笑了：“公子还是清风朗月，怕是要与我兵戎相见了。” 凤羽淡淡的移开眼，不再接她的话，事事难料不外如是。 “人类聪明着呢”楚连翘回答了凤羽刚才的问题：“火药配方早晚都要烂大街，我要做的是永远被模仿，无法被超越。” 她已经加快武器锻造，从全国各地网罗工匠，不仅可以进工坊也可以进学堂教授手艺。 怕他们藏私，楚连翘开出了大价钱，交出一个徒弟有一定的奖赏。 所以她缺钱，快缺疯了，各类工坊有能自负盈亏的，但是研发锻造新武器，那就是一只吞金巨兽。 学堂教育、孤儿院更是入不敷出，偏偏还不能不做。 “你也知天下人聪明着呢”凤羽悠悠提醒道：“太过自信，小心被人算计了去。” “我自己当然不行了，不是还有凤公子你吗”楚连翘用人的时候都是乖觉的很：“就咱俩这关系，不比那爱情还靠谱。” “你是吃定我了，是吗？”凤羽手中的扇子一顿：“若我算计你呢？” “你病好了？”楚连翘抢过他手里扇子：“病好了还能被困在我这一亩三分地， 还是找到厉害的精神病大夫了？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的病要是能好，我占一大半功劳， 你知道吗，精神病人常态，尤其是你这种武力值高，有攻击意图的，就是被绑在床上，进行电击疗法， 电击懂不懂，就是被雷劈，好惨的， 得亏是我，也就是我，供着你好吃好喝的， 你要懂得感恩，知道不， 你不信啊，你想想小海是怎么对你的，天天给你下迷药， 没良心还想算计我，回头真让雷劈死你这个祸害。” 说起迷药，薛绍大概也醒了，不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 比起眼前这家伙，薛绍简直太好欺负了。 谁知凤羽竟然罕见的没同她斗嘴，而是抬手示意她安静：“有什么在靠近，似乎是很多。” 楚连翘眼睛都亮了：“有人要暗杀我，哎呦，多稀奇啊！” 那她是不是可以借着搜查刺客名堂搞事情，再刮一刮世家豪绅的皮。 凤羽摇摇头不太确定：“不像……”。 “我不管，给我留几个活口”楚连翘扯着凤羽：“你出去看看，别折了我的亲卫。” 凤羽一巴掌拍开了他的爪子：“姑娘请自重，在下并非你的部将，你的死活与在下无关。” “无情”楚连翘脸皮厚：“就你这样的，活该讨不着媳妇。” “就不劳姑娘操心了”凤羽将折扇又夺了回来：“总归有人陪在下去地狱即可。” “哼……”楚连翘不屑冷哼：“我是去看着你被煎炒烹炸的，同样是下地狱待遇就未必一样，你啊！不要期待太高，年轻人……。” “那是什么？”外面出现了骚乱。 楚连翘一拍脑袋，只顾和这家伙打机锋：“大家小心有刺客。” “主公，主公，有东西在天上飞”姜穗急切的声音响起。 有东西在天上飞，楚连翘拉开纱窗把头连着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天空中飘来黑压压的一片，速度非常的快，像大块的黑云。 什么玩意，楚连翘没见过啊，近了、近了隐约能听到翅膀振动的声音。 马儿不安的踏着步子，任凭车夫驱赶也不肯往前去。 “主公，怎么办？”亲卫队长刀出鞘，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什么怎么办？”楚连翘看着那团云一样的东西：“雷火箭准备，给我射”。 云都能轰，没道理像云一样的东西不能炸，管它是什么妖魔鬼怪。 “用带毒烟的”凤羽声音自车内传出：“是些活物。” 亲卫队有了命令就有了主心骨，盾牌在前，弓箭手依次排开。 待黑云进入射程，漫天箭矢不要钱的射了出去。 那东西真像云一般，箭很容易穿了过去：“澎……澎……” 一朵朵黄色烟雾在空中炸开，将黑云拦了下来。 那黑云纷纷坠落，然而那东西太多太快，没被炸到的，穿过了守卫层层防线，冲了过来。 楚连翘愣愣的看着手里的小可爱：“蝗虫？啊！……蝗虫！停止射击……”。 用炸药杀蝗虫她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景仁三十八年 六月中旬 正值春小麦灌浆期，东齐境内爆发大规模的蝗灾，所到之处寸草不留。 朝廷无力赈灾，世家门阀加剧土地兼并，被盘剥的活不下去的平民暴动起义，杀官造反。 永平王终于抓住机会过了渭水河畔，占领整个蔺州。 大的世家门阀或可凭借乌壁、部曲抵挡一二，但是那些小富之家被掳掠灭门者无数。 这些起义军也渐渐成了气候，最为有名的便是太行青衣帮、靳州的白莲教、黑山的李燕，后者号称李唐王室之后。 “李唐王室”楚连翘从没想过要研究一下这个时空的历史：“这又是那朝那代？” 凤羽抓了把黍米喂信鸽：“你有兴趣听？” “没有”楚连翘干脆的拒绝。 如今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包括她，两州挤进来大量的难民。 与蔺州毗邻的维县、县令被暴民杀害，城池被占。 维县县慰城池不守带着人追着永平王而去。 凤羽的暗桩消息传来的时候，楚连翘都懵了，她不知道永平王居然有着魅力。 这操作像是打开了多米诺骨牌效应，两州的县令纷纷趁乱丢了城池，带着家资投奔永平王。 仍有暴民长驱直入，烧杀抢掠，占城称王，遍地狼烟。 “特么的”楚连翘怒了：“要走，谁拦他们了，给我来这手，等老娘腾出手来，剥了他们的皮。” 当即点麾下薛理、柳直荀、关中、穆锦、狗宝娘、张虎、巴图尔等一众战将配给足够火器将城池夺回来。 第260章 蝗虫 二 楚连翘部气势如虹，火器更是威震天下，不过两天捷报频传，十日之内压下了两州之内所有战火。 速度之快，实力之恐怖让心怀叵测的鬼计胎死腹中。 战火是压下了，但是遭受重创的小民百姓日子更加艰难。 收了冬麦的屯户对楚连翘更加的感激涕零。 “铛铛……”各村的村长、屯长都敲响了手里的锣。 张顺送了孩子上学，听着锣声就过来了。 如今地里也没活了，抢种的豆子都被蝗虫吃干净了。 外面有些乱，那些民户失了收成，总在他们周围打转。 屯里的青壮不敢出去，家家户户可有不少粮食，这要是被抢被偷了，全家都不要活了。 这些不过相处了半年的屯民，空前的团结，不让任何陌生的面孔进来。 “屯长你回来了，你可见着郡主了吗？”有人看着红光满面的屯长问道。 “那是自然，郡主亲自接待的我们”屯长也只是跟着上百人中间，远远的看见过楚连翘。 “郡主有说什么了吗？”有人迫不及待的问：“可是有灭蝗的法子。” “急什么”屯长让人端上了一个笸箩，上面盖着一层布，隐隐的有香味冒出。 “有肉味啊，好香啊” “好香啊” “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屯长也不解释：“这就是郡主娘娘传授的法子”说着从里面摸出一只，送进嘴里。 真香啊，谁能想到蝗虫这么好吃，郡主那里做法更多，干烘、油炸、还有加了香料的。 味道真是绝了，他还吃过两只麻辣的，初始不适应，现在总想起那个味道。 有人看清屯长手里的蝗虫：“屯长你吃了蝗虫，蝗神要降罪的。” 众人露出了畏惧的表情，应该举办祭祀供奉蝗神才是，怎么能吃蝗虫呢。 “郡主说了蝗虫飞入海，化为鱼虾”屯长觉得郡主说的没错，烘干河虾就是这个味：“虾能吃，蝗虫自然能吃。” “真的？” “自然是真的，郡主和那些贵人都吃了，我亲眼所见”屯长说着干脆掀了布，香味更加的浓了：“你们信不过郡主。” 众人闻着味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 张顺上前斩钉截铁道：“我来吃，郡主是不会骗我们的。” 说着就抓了一大把送进嘴里，吃的那叫一个视死如归，嚼着嚼着眼睛都亮了：“好吃，好吃啊！真的是虾子的味道。” 说着上手抄了两大把，刚咽下去就又送了一把嘴里，鼓着腮帮子：“屯长加点盐就更有滋味，淡了些。”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上了”屯长指着大笸箩：“这可是满满两大锅，得费我多少盐，盐可比蝗虫贵，你给钱啊？” 这汉子憨憨的还挺会吃啊，感情以前看走眼了，是个内秀的。 众人看张顺吃的香，也不再犹豫三三两两的试探吃。 “好吃，好吃” “真的是虾的味道，比虾还好吃” “郡主真聪明，知道蝗虫是虾变的” “别抢啊” “要没了” “自己去抓啊！如今就这个多的很”屯长护着笸箩：“拽笸箩做什么，拽坏了你们赔啊？” 这群兔崽子，屯长干脆将笸箩抢回来了，扛着就走。 张顺咂吧咂吧嘴，有事干了，也不等别人，转身就回家拿了一个粗麻袋子。 多抓点加点盐，给家里人打打牙祭。 此时的楚连翘也吃着麻辣蝗虫，约谈了两州大小官员。 不管这些人是没想跑还是没跑掉，如今，各顶个乖得跟鹌鹑一样。 身前的桌子上，每人面前摆着一盘麻辣蝗虫，看楚连翘吃的香，他们愣是不敢伸手。 实在是因为，楚连翘的脸色说不上有多好。 “说说吧”楚连翘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上，一口一只蝗虫吃的香：“你们这些人，我对你们不好吗？我是夺你们政还是夺你们权了？” 两州官员没跑的都来了，安静的坐着，今天这话要答不好，怕是有来无回啊！ 偌大的议事厅，只听到楚连翘嚼东西的声音，即便是放了冰盆，他们的后背也已经湿透了。 “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楚连翘也没指望他们能回答：“真喜欢永平王，你就直说嘛，我不会留你们的，到头来给我来这个。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真正的蠢货。” 袁松山也恨那几个县令逃走一点风也没透，弄的现在他们很被动。 和嘉郡主的实力恐怖如斯，打也打不过，讲理这位就不是讲理的人。 “郡主仁慈”袁松山一狠心道：“下官辖下三处盐场已然关停，不知郡主可愿接手？” “袁郡守”楚连翘表情不变：“你这是什么意思，可是觉得本王仗势欺人， 你自己说说你手底下就逃了两个县， 逃就逃了，本王也不稀罕他们， 可你看看我好好的城池给我祸害的， 灾后重建本王要倾家荡产啦。” 这是不够啊！袁松山看向其他人，其他人桌子底下偷偷比划。 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大厅内一时眉眼乱飞。 楚连翘也不着急，就这么看着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商量。 伸手一摸，盘子空了，楚连翘眼睛就扫了一眼凤羽。 凤羽自然就将自己的那盘推过去了。 楚连翘半点不客气继续拿蝗虫当零食吃。 “郡主，下官辖下所有盐场都关停了”袁松山连弯都不想绕了：“盐奴也可一并送了，为修建城池出一份力。” 坏消息他们遇到一个贪财的上司，好消息这个上司只要花钱就能买命。 “唉！”楚连翘长叹一口气：“行吧，杯水车薪也是薪， 各位大人，咱们唠个实在磕，这永平王她也是我的血亲是不是。” 众官员松了一口气，各家可真是放血了，所有的盐场彻底被和嘉郡主垄断了。 楚连翘拿到想要的东西心情就好了，脸上就带了出来，这群人怎么回去平摊风险，她不想知道：“你们谁想走，大大方方的走，我给你们写封推荐信都成， 这在我手底下做事和在我……， 等会，我该怎么称呼他，他是我姥爷的第几个兄弟啊？” 第261章 纺织机 一 袁松山等人见她开口要吐槽皇家，就有了离去的心思。 谁知道和嘉郡主嘴里能说出什么吓人的话来。 “永平王乃先皇十六子”没人接话，凤羽自觉回答楚连翘的问题。 “十六子”楚连翘感叹先皇的造人能力：“好家伙，那我不得称他为十六姥爷， 先皇有几个儿子啊？” “二十一子，十七皇女”凤羽答道。 “哇！”楚连翘一脸八卦：“这么多儿子，登位的时候没打个死去活来？上演什么九子夺嫡的戏份？ 我这姥爷也是个有本事的，居然成为了最后大赢家， 话说，我姥爷有多少儿子啊？” 林冠宇见楚连翘聊起皇家事，将所有人撩在一边，他轻咳一声：“郡主，若无事我等不若就先告辞了。” “嗯”楚连翘转头：“对啊，我还是外祖父亲封的郡主，我那些姨妈、舅舅、二十一个姥爷，子女也一大群，居然没有一个给我送贺礼的， 不行我得写信问他们要，还皇族呢，一点礼貌都没有。” 众人扶额，楚连翘再次刷新了他们的认知，这又是哪家的礼貌。 林冠宇悄悄的坐了回去，他们这些人也没有送贺礼。 要是被和嘉郡主盯上，又要大出血了。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不要引起和嘉郡主的注意。 “好，回头我帮你写”凤羽主动揽了这差事，楚连翘哪里分得清谁跟谁，最后也会落在他的头上。 “夏天的你，真是越看越顺眼”楚连翘还不信了，这么多有钱的亲戚，还不能敲出它仨核桃俩枣。 “像我的满月宴、百日啊、及笄礼都让他们补一补”楚连翘掰着指头数：“落下了十七年生日礼物，都给我补上。” 好不要脸，众人心中所想，人家给你补，你给人家补吗？ 可惜这话他们想想就行，说是不敢说的，和嘉郡主是出了名的土匪脾性。 “你都记住了吗？”楚连翘见凤羽云淡风轻应着，不像走心的样子：“收不到礼物我可跟你翻脸。” 凤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也没说记住了没有。 楚连翘也不指望他回答：“各位大人啊？” 来了，众人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请郡主吩咐，不过，我等俸禄微薄，怕是难以补齐郡主贺礼。” 不管怎么样，先哭穷总没错，这和嘉郡主就跟贼似的天天盯着他们手里钱袋子。 “呵呵呵呵呵呵呵”楚连翘就不知道尴尬为何物：“多少都是心意，本王不会嫌弃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这群人私底下骂她仙鹤腿上劈精肉，蚊子肚子里刮油脂真真的贪婪无度。 “是”袁松山等人松了一口气，真怕楚连翘还惦记他们手里那点地，不过出些浮财倒没什么。 可惜他们这口气松的早了些，楚连翘让人拿来两匹布。 “今天还有件正事要跟各位商量”楚连翘指着印花布和坯布：“各位大人长长眼，可有人认识此物？” 四名侍从将这两匹布拉开，竖躺在大厅中间，让所有人一览无余。 印花的碎布是青色打底，上面印着黄、白、深蓝色的小碎花，很别致。 白色就是纯匹布，柔然细腻、无任何的杂色。 两边的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两匹布，袁松山上手捏了捏，眉头皱了起来。 这布柔然细腻，可是不知是什么所制？ 他抬头看林冠宇，对方也是冲他摇了摇头，显然他也没见过。 “郡主”有人不太确定的询问：“可是天竺棉布乎？” 真有识货的，楚连翘看他一眼：“正是棉布，你眼力不差，但是这不是天竺的棉布，这是天罗坊所出。” 楚连翘的船队带回了大量的棉花和种子，这些棉布就是用棉花纺线织出来的。 天罗坊啊，难怪，去年的毛衣可是让天罗坊赚了个盆满钵满。 民间也开启了许多类似的小作坊，世家豪绅也开始伸手分一杯羹。 市面上的羊毛都开始涨价， 但是天罗坊毛衣依旧没涨价。 不管是谁介入这个行业，不能说不赚钱，只能说赚不多， 天罗坊更是花样百出，无人能与之一较高下。 在北地卖，还不如从天罗坊拿货来的划算。 南地倒可以一试，于是那些豪绅便绕开天罗坊去了南地，尽管南地冬日没那么冷，但利润相当的可观。 “不知郡主这是何意？”袁松山猜不透楚连翘的想法，干脆直接问。 “衣被天下一直是本王之愿”楚连翘从主座上走了下来：“本王总的趁自己活着给你们指条路。” 衣被天下啊！好大的宏愿，古往今来谁敢夸下如此海口。 “郡主仁慈，苍生之福”袁松山顺势恭维了两句，静待下文。 楚连翘对他的恭维也没当真：“你们是不是一直好奇羊毛涨价了，而我的天罗坊依旧大量平价出货？” 众人竖起耳朵，好奇，真实是好奇死了，其实有人也打听过，听说天罗坊的纺纱机不一样。 至于怎么个不一样法，就怎么也打听不出来了。 楚连翘拍拍手，门被全部推开，一台纺纱机就被十个大汉给抬了上来，此乃后世赫赫有名的珍妮纺纱机。 “这是什么？”袁松山围着机器转。 不仅他，所有人都挤了过去，围成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的水泄不通。 他们都伸长了脖子看着楚林翘， 等待着她的解说。 楚连翘也不卖关子，指着一排纱锭：“这是一台纺纱机，一个人便可操作，能够代替十六人。” 纺纱机、一个人，他们都懂了，有人瞬间眼睛就亮了，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纺纱机，似乎要将它印进脑子里。 怪不得羊毛涨价，小工坊不怎么挣钱，天罗坊却能大量出货。 “郡主，愿意出售纺纱机”袁松山问出了所有人的心中所想。 只是这和嘉郡主偏爱土地，一台机器不怎么划算吧。 他们今天都看到了，回去找了能工巧匠，未必就不能制作出来。 两州之地不能用，两州之外无人会管，和嘉郡主的手还没有伸那么长。 第262章 纺织机 二 “自然是卖的，不然我搬出来干啥”楚连翘挥开众人，坐回主位，围在一起太热了，空气还不好。 这些大人们都非常讲究，衣服上都用熏香，大夏天的各种香味串一起，楚连翘也有些不能接受。 卖的呀，众人心中高兴，面上却不显，既然是买卖就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 林县慰给林冠宇使了个眼色，林冠宇意会，这位族叔有意。 林冠宇上前一礼：“启禀郡主，纺织机虽好，但是它一旦推广开来，将有无数靠纺纱为业的妇人、女子失去糊口营生。” 这就开始为压价做准备了，楚连翘半点也不急：“你说的有道理，要不，不卖了。” 林冠宇一噎，这买卖还怎么谈。 众人怕楚连翘真的犯浑不卖了，赶紧又仔仔细细去瞄纺纱机。 “郡主说笑了”袁松山只得出面打圆场，他算是看出来了跟楚连翘说话开门见山最合适，说再多就等着被她溜吧：“不知这机器价值几何，郡主我们没多少土地给你了。” “本王是那样的人吗？”楚连翘摩挲手指想了想，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怎么样？” “五百两？”袁松山皱眉：“郡主是不是有点多啊？” 一个女工一年也就五六两银子顶天了，十六个人一年八十两，再加上十六台纺车，一年百两可是不少了。 “想什么呢？”楚连翘不乐意了，她有那么黑吗：“五十两，怎么样便宜吧？” 谁知她不说还好，一说所有人警铃大作，袁松山等人警惕地看着楚连翘，大有她再开口就逃跑的冲动。 “郡主，郡主明示”袁松山一礼到底：“我等甘愿受罚。” “请郡主明示”大小官员三五十位齐齐弯腰行礼。 凤羽看着目瞪口呆的楚连翘，嘴角压都压不住：“看来各位大人都不太相信郡主仁慈，呵呵呵……”。 也对谁会相信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的形象有那么差吗？楚连翘恨恨的瞪了眼幸灾乐祸的：“各位大人这是做什么，五十两不好吗？” “请郡主明示”袁松山等人固执行礼。 五十两自然好，但是和嘉郡主的五十两可是大大的不好。 “行”楚连翘确实有条件：“我弄了些棉花种子，需要大量的栽培，你们也知道我的地都分了下去， 纺织机便宜卖给你们， 你们得负责种棉花，纺出来的棉线你们的可得全部卖给我。” 就这，棉布可是好东西，和嘉郡主就这么便宜他们。 大小官员默不作声。 “你们有斯德哥尔摩症是怎么的”楚连翘都无语了：“不被坑一下子，心里不舒服吗？ 都说了衣被天下是本王之愿， 咋的，本王在你们心里就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下官不敢”大小官员齐齐告罪。 “行了，行了”楚连翘懒得废话：“给个痛快话你们谁买？” 袁松山小心翼翼的问道：“郡主，这机器是小事，这棉花不曾有人侍弄过，这产量怕是不能保证。” “这不用你操心”楚连翘指着自己说：“整本的种植指南我已经给你默写下来，你们喊人抄了去就行了。” “郡主会种棉花？”袁松山不可思议的问了出来：“此物不是天竺之物吗？郡主为何会种。” “我还是山村丫头呢，还不是照样做郡主，称王称霸庇佑一方吗？”楚连翘还需要跟他解释吗？ 那怎么能一样，袁松山楚连翘不会说便不再追问：“不知郡主怎么个章程？” “一台机器三十亩棉花就这个比例吧”楚连翘一摆手侍从将细则送了上去：“这里棉花的回收价，棉线的回收价格都列清楚了，种子我提供，不免费，十两银子一斤。” 听到不免费，众人反而松了一口气，这才是和嘉郡主的做派。 楚连翘看着的他们表情，不由的气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细则谈下来，送走了大小官吏，凤羽给她端来一盘红莓：“尝尝今年的红莓，幸好用玻璃细纱罩着，不然早被蝗虫啃光了。” 要论精致生活，谁能比的上凤羽，人家直接自掏腰包盖了玻璃暖房。 就算是玻璃坊大股东，平价玻璃也不便宜，何况现在的玻璃都是小小的一块。 二十平米的暖棚花了十五万两白银。 楚连翘觉得也不是非吃不可，凤羽连眼都没眨一下。 天热了，玻璃窗都打开了，全都换成了透光的细纱，那玩意一看就不便宜，楚连翘连问都不敢问，问了糟心。 “给小朗几个留了吗？”楚连翘抓起一个就送进嘴里：“好甜。” “不少呢，谁的也少不了”凤羽没吃全都推到了她眼前：“很甜吧。” “甜，好吃”楚连翘一口气吃了三个，才想起问凤羽：“你也吃啊！” 说着拿起一个往凤羽嘴里送：“这红莓比草莓好吃多了，香味也浓。” 凤羽挡住了她的手：“看看你自己的手，吃完蝗虫就没洗手。” “呵呵”楚连翘把手缩了回来，将红莓送进自己嘴里，一咬满口的汁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他们不会乖乖上交所有棉花的”凤羽自己拿起一颗红莓送进嘴里：“如若截流他们织成布匹，势必会对你造成不小的冲击。” “怕什么”楚连翘无所谓道：“我说了，我要的是衣被天下，过程就算有些曲折，目的达到就好了。” “楚连翘”凤羽轻轻唤道，语气却有些危险：“你当我那么好糊弄？无利不起早，才是你的本性。” 楚连翘呵呵一笑，抓着一红莓掐了蒂，强行塞进他的嘴里：“好事情说出来就不灵了，有点耐心吗？” 凤羽看了看楚连翘的爪子，嫌弃的很想吐出来，对上那张厚脸皮还是皱着眉给咽下去了。 楚连翘见他不再追问，放心了：“话说是不是快到万寿节了？” 听她说起万寿节，凤羽想起刚刚接到的线报：“我的人查到，皇上在服用丹药， 太子或许已经探知，几个月来进上十几个绝色女子。” 第263章 回草原一 “丹药，是老道士炼的那种丹药吗？”楚连翘吃东西的嘴顿了顿：“多长时间了？” “多久不祥，但是太子最早半年前就开始向上进献美人”凤羽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 “半年啊！看来我这外祖父时日不多了呀”楚连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得想个法子，不能坐以待毙啊！” 楚连翘不说话，凤羽也不打扰她，大厅里出现了短暂的安静，夏日的蝉鸣更加吵闹。 良久后，楚连翘对凤羽说：“我们可能要去京城了，你要不要去？” 凤羽垂下眼眸：“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楚连翘透过窗看着的绿意盎然的大树：“能用阴谋诡计办到的事情，总比血流成河来的要好。” “可你要知道，天下间，不再是只有你拥有火药”凤羽认真的看着她：“他们对火药不再似从前那般畏惧， 一旦你离开两州，且不说蔺州永平王，就是突厥可汗始利怕也会卷土重来， 我从没劝过你，这次我劝你莫要任性，否则你的心血将毁于一旦。” “薛绍去了倭国，归期不定”楚连翘有些后悔，早知道就留下薛绍主持大局：“如果你不想去，正好可以留下来坐镇。” “我说了，不要把我当你的部将使唤”凤羽起身，端起楚连翘没吃完的红莓果就走了。 楚连翘伸手去抓盘子，谁知抓了个空：“我不过白说说，怎么又生气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桌子：“小气的要死。” 楚连翘是个行动派，既然决定了去京都，两州之事就必须安排好。 在她出发之前，薛岐也带着船队回来了，运来了大量铁器、粮食、毛皮。 除了楚雄坐镇盐场外，楚家人被告知不能带离开平城。 平城的墙头，架起来威风凛凛的火炮，幽幽洞口泛着森森寒意。 薛理亲自镇守平城，大批粮食被运进王府。 阿巴尔等人也看出了端倪，所以在楚连翘要求他们回草原的时候，乖乖的顺从了。 “公主，属下告辞了”阿巴尔向楚连翘行了大礼：“公主，若他日有需要，属下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属下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突厥勇士跟着阿巴尔行礼。 他们跟着跑了一趟海贸，不仅长了见识，还抢来了大批金银珠宝。 原来外面的土地才是遍地的黄金，吃不完的粮食，无数的新鲜瓜果蔬菜。 “行了，你婆婆妈妈的”楚连翘跟他们混熟了：“不是说回草原吗？ 等休息够了，我在召你们回来。” 阿巴尔叹气，就算他们愿意，可汗也不一定愿意。 看着一车车的盐巴、茶叶、粮食、布匹、海货，这俘虏当的都不想回去了，回报也太丰厚了。 “公主，你一定要再召我们回来”巴图尔试图挣扎：“我们可是会开红毛蕃的船啊！” “知道了”楚连翘挥挥手：“你们既然喊我一声公主，有好事情我这个做公主的就不会忘了你们的。” 一队人马押送着物资浩浩荡荡的离开了边境线，向着他们的家乡草原而去。 阿巴尔的回归，在王庭宣起了轩然大波，看着那雪白雪白的盐巴和丰厚的物资。 这些人真的是去做俘虏的吗？ 每一个士兵除了自己购买的食盐外，楚连翘还特别恩赏一人十斤盐。 他们也喜欢盐巴，盐巴在草原上是非常珍贵的。 就算他们的大巫用羊毛跟楚连翘换了很多盐，但是分到各个贵族和大小部落已经不多了。 平民和奴隶更不可能见到这么好的盐。 “属下阿巴尔参见大汗”阿巴尔行跪地大礼：“属下无能，致使上万将士折戟，半数被俘虏，请大汗降罪。” 阿巴尔属托溪部是始利可汗的嫡系，虽然知道阿巴尔不可能背叛自己。 但俘虏做到红光满面，领着大批物资回归，任谁看了都十分的违和，始利可汗的心情就变得十分微妙。 “阿巴尔这是去做俘虏吗？”阚如虓虎看着那一车车的物资，心里直冒酸气， 原以为托溪部就此没落，这下好了，人家做了一年俘虏，居然富得流油， 今年草原遭了蝗灾，饿死了不少的牛羊，哪个部落日子都不好过， 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可是如今托溪部居然有了大批的粮食：“你不会是背叛了大汗，投靠了那女人吧。” 巴图尔跟在阿巴尔身后：“阚如虓虎请你说话放尊重点，那是我们的公主，神的使者。” 阚如虓虎冷哼一声：“看来你们是真的被收买了，神的使者，就应该造福草原子民，但她胳膊肘往外拐，专跟可汗作对。” “我们也是草原子民，公主照拂我们有什么不对”巴图尔梗着脖子：“是你自己不能得到神使的垂怜，是你自己无能。” “放肆，你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阚如虓虎看他不过是个佐将顿时大怒：“看我不砍了你的头颅盛酒。” “好了，不要吵了”始利可汗将一把尖刀插在桌子上：“本汗相信阿巴尔。” 其他的先不说，托溪部壮大与始利可汗只有好处。 “多谢大汗”阿巴尔连忙向始利可汗臣服。 “阿巴尔将军”大巫适时的开口：“不知公主殿下可有交代什么事情。” 还真有，阿巴尔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启禀大汗，这是公主整理的治蝗之法，请大汗过目。” 始利可汗还没说话，大巫激动不已：“公主有办法治蝗灾吗？快呈上来。” 阿巴尔亲自将信双手呈给始利可汗，始利可汗看了信皱了皱眉：“这蝗虫能吃？ 这法子有用吗？” 大巫从始利可汗手里接到信，上面除了蝗虫七十二道吃法，还介绍了蝗虫的习性，蝗虫喜欢在什么地方产卵。 “回大汗，能吃”阿巴尔信誓旦旦的：“如今两州之内人人捕食蝗虫，吃不完烘干储藏， 末将在宴席上也吃过，麻辣咸香真不错。” 不要说部下不愿意走，就是他都怀念，吃了一辈子的牛羊肉，从没吃过撒了香料的牛羊肉。 第264章 回草原 二 那滋味想想都流口水，阿巴尔走的时候，特意求了楚连翘买了她配置的孜然和卤肉包。 一只烤全羊撒上孜然粉，再撒上一层红红的辣椒面，好吃啊！ 那卤肉包，卤上一锅牛肉，那香味能飘十里。 阿巴尔抬头看了看始利可汗，要不要敬上一些，可是他也不多呀！ “原来你们的公主殿下，就请你们吃蝗虫啊”阚如虓虎抓住机会嘲笑一番：“亏你们还是草原的勇士。” 阿巴尔还没说什么，巴图尔不乐意了：“那是你没吃过，香辣的、麻辣的、好吃到能吃掉自己的舌头， 再说了，公主还请我们吃过葱烧海参、小管芥末、清蒸海虾、凉拌昆布、清香鱼丸、孜然小羊排、麻辣大肉串、素炒蘑菇……。” 巴图尔自己记得也不多，总之在大营的日子那是真的好，他自己报一样菜名，就咽一下口水。 不仅如此，还有那香醇如烈火般的美酒，现在想想怎么就没能想办法留下来呢！ 有些东西，他们别说吃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巴图尔见阚如虓虎露出迷茫的表情，心中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箤干见巴图尔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脸上就差写着我想投奔公主吃香的喝辣的。 他赶紧用手臂，碰了碰巴图尔，让他收敛些，这里可不是公主的地界。 巴图尔也意识到了，人瞬间就蔫了吧唧，也不知道公主会不会想起他们。 “看来你们在外面，真的过得不错呀”始利可汗江巴图尔的表情全部看在眼里。 他这个女儿还真有本事，不过短短一年就笼络住了他的部将。 可惜了，这要是个儿子，突厥王位后继有人了。 他哪里知道，这个女儿早年前就惦记他屁股底下的王位，日夜都在祈祷他早些挂掉。 楚连翘不仅惦记着实力可汗的王位，更惦记着她外祖父的皇位。 送走突厥人后，安顿好两州事务，楚连翘带着大队人马，从墨州出发经徐州过渭水穿越半个荥州往京都而来。 天热，孙凌莞上了楚连翘的马车：“哎呀这天热死了，还是姐姐你会享受。” 孙凌莞在她这捞了个虞侯，没几天就被孙家人抓了回去。 这次楚连翘进京，孙琦为了表忠心将小霸王孙凌云送了过来陪她进京，也是给她人质让她安心。 毕竟孙琦先是永平王的长史，如今又是楚连翘的长史，猜忌总是免不了的。 孙凌莞到了被逼婚的年龄，买通了小霸王躺在行李箱笼里把她带了出来。 要楚连翘说，孙凌云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你姐姐我，穷的叮当响，哪舍得置办这些东西”楚连翘指着在后边那一大排马车：“都是凤羽的东西， 不知道的以为他这是搬家呢，世家公子就是讲究。” 孙凌莞看了一眼：“还好吧，我出门带的比这个都多，我娘说了，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能带的当然都得带上。” “额”楚连翘一顿，忘记了，这也是个世家女：“看来就我一个土包子呗。” 孙凌莞一直好奇楚连翘和凤羽的关系，当初大伯还想跟楚姐姐联姻呢，如今确实高攀不起了：“姐姐，凤公子是你给自己选的夫婿吗？” “是啊”楚连翘大方的承认：“怎么样还不错吧？长的好看，功夫高，智商在线，最主要的有钱。” “可是他整天冷着一张脸，脾气似乎不太好”孙凌莞想起凤羽那张生人勿近的脸，长得好看也让人喜欢不起来。 楚连翘淡淡的笑了笑，都说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看看如今的薛绍，就知道凤羽的底子其实是不错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老天爷真送我个百分之百好相公，只不定在那里埋了雷，想要坑我呢。” 是这样吗？孙凌莞不懂，转而一想自己还不如楚连翘：“最起码姐姐你自己挑个喜欢的，我就不行， 我娘非让我嫁给我表哥，我那表哥从小就是个木头，跟个老夫子似的，女子要这样，女子要那样， 他非常看不惯我骑马射箭，偏偏我娘还让我嫁给他”。 孙凌莞苦着一张脸，仿佛能拧出一碗苦水：“我大哥也帮表哥说话，关键时刻还不如孙凌云靠谱，二话不说就帮我逃出来了， 我以后对这个堂哥好点，唉……。” 楚连翘没见过她的表哥，也不好过早的下定论，更不想介入别人的因果，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她拖一拖。 不过才是十七岁的年纪，放在后世还未成年呢，成婚着什么急。 楚连翘刚想说几句安慰她的话，车队居然停了下来。 前方传来打斗的声音，孙凌莞按捺不住，掀了帘子就要出去。 被楚连翘眼疾手快的拉了回来：“小姑奶奶，你冒冒失失的干什么，这么多侍卫还用得着你出面。” 孙凌莞撅着小嘴：“我可是虞侯，武官职，自然要保护主公。” “你可拉倒吧”楚连翘记得第一次见孙凌莞，还以为是个文静的姑娘，没想到如此孩子气，且活泼好动：“谁家虞侯，天天钻到主公的马车里。” 凤羽不适应马车里多了个外人，还是个妙龄女子，干脆自己另外乘坐一辆马车。 每天只是脸阴沉着不好看，却没有发飙，楚连翘瞧着稀奇。 “启禀主公，有流寇屠杀平民”外面有侍卫的声音传来：“如今已尽数拿下，请主公示下。” 楚连翘下了马车，侍卫押着十几个人，旁边一具具尸体纵横交错。 “啊……”孙凌莞尖叫一声，看见倒在血泊赤裸的男人，他身下还压着一个同样赤裸的女子，只是双足被砍断了， 胳膊不自然地扭曲着，也像是被折断了。 那女子睁着眼，一动不动，似乎还有气息。 “问清楚了吗？是怎么回事”楚连翘看着场面，像是一群人在进行一场虐杀游戏。 残肢断臂被丢弃的到处都是，血淋淋的一片又一片。 “启禀主公，这些人号称青衣军，被杀的是附近刘村逃出来的村民。” 第265章 护城河 一 楚连翘皱眉，青衣军怎么会跑这边来：“太行青衣军，离此最近的城池陵梁城也有百里之遥。” 亲卫继续禀报道：“据贼寇交代，他们是出城掠夺百姓家中粮草，运回陵梁城以备军粮。” “这些猪狗不如的畜牲，抢东西罢了，怎么还杀人”孙凌莞气的破口大骂。 楚连翘将那具男尸踢开，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件外衫盖在女子身上，这女子还有呼吸，一脸的死寂：“我该救你吗？” 回答她的依旧是女子的死寂：“你无求生的意志，谁都帮不了你的。” 能如凤羽那般有求生欲望的当真需要十倍百倍的勇气。 所有人不说话，楚连翘固执的看着那个女子，她在等，等她有一丝求生欲望，她愿意不惜一切代价救她。 可惜没有，那女子大概是真的死了，外界的一切都感受不到，包括那非人的疼痛。 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凤羽突然间睁开了眼，推开车门掠了出去，大喊一声：“楚连翘小心，有刺客。” 楚连翘反应不可谓不快，她一把抱住孙凌莞向马车后面躲去。 凤羽已经过来将两人飞扑出去，压在身下。 巨大的爆炸声在刚才楚连翘站的地方依次炸开。 “轰…轰…轰…” “有炸药快趴下”楚连翘被扑倒前不忘大喊。 可是已经晚了，远处的小土坡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满天的雷火箭射了过来。 “保护主公，弓箭手” 慌乱中楚连翘部开始反击，他们的雷火箭威力更大，两方对射，小土坡上也传来了巨大的爆炸。 到处是硝烟弥漫，对方出现了重大伤亡，箭矢慢了下来。 亲卫队加入射击的越来越多，直到小山坡上再无动静传来。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就结束了，但是亲卫队死伤高达十几人，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主公”姜穗赶紧带人围住楚连翘：“你没事吧。” 她和孙凌莞都被凤羽护在身下，楚连翘推了一下凤羽，对方闷哼一声。 “你受伤了？”楚连翘听到他痛苦的声音，放轻了手里的动作。 “死不了”凤羽艰难的撑起身体，站了起来。 楚连翘这才看清楚，他的后背有一大片的灼伤。 “你去马车上处理伤口”楚连翘嘱咐他道：“我带人前去看看。” 说着也顾不上他，带人来到小坡上，一人多高的树里，大概二十来具尸体，早已被炸的面目全非。 亲卫上前搜身，一点有用的信息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吗？一个铜板也没有吗？”谁他妈这么了解她，专程来杀她，什么也不带，杀不了她也要气死她是吗？ 无功而返的楚连翘，看着那名女子如今尸骨无存，感叹一声命运无常。 “我们的人怎么样了？”楚连翘看着受伤的亲卫：“务必用最好的药。” “启禀主公，我们死了七个弟兄，重伤三人，轻伤五人”姜穗低头回答楚连翘，声音带着哭腔，死的人里有他的一个族兄。 楚连翘顺水顺风顺水走了这么长时间，即便是流民遍地、山贼横行的地界也不敢招惹她这么大的武装力量。 是谁这么想杀她，还不惜动用的火药，出动了二十几个死士，也算大手笔了。 楚连翘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她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烧心揪肺的在原地来回踏步。 “咱们绕路去陵梁城”楚连翘看着青衣军的尸体，真凶找不到，但是这口恶气她总得出。 “楚连翘”凤羽处理好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莫要节外生枝，你这是要将所有的势力得罪个遍吗？ 若他们联合起来，双拳难敌四手。” “什么双拳难敌四手”楚连翘这话就是不爱听：“我抠抠搜搜的努力攒装备，打的就是双拳难敌四手， 你信不信，我今天忍了这口气，明天就有人敢骚扰两州， 我得让天下人瞧瞧，就算他们有了火药，也是个渣渣， 还有，我的将士也需要抚恤，这钱得有人给我出。” “弟兄们，扛着青衣军的尸体，给咱们的兄弟报仇雪恨”楚连翘振臂一呼：“攻下陵梁城。” “攻下陵梁城” “攻下陵梁城” “攻下陵梁城” 五千将士气势磅礴的高呼。 凤羽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了，五千铁骑浩浩荡荡的转了方向，向陵梁城而来。 “陵梁城高墙后，青衣军驻扎在此三万人马，有火药助阵，镇守此城的是他们的奉天将军， 常斌，建州人士，祖上曾任过骁骑校卫， 常家有自己的武馆，常斌更是在起义初率领门下弟子投奔了青衣军， 实力可以说不容小觑”既然楚连翘要攻陵梁城，凤羽便把城里事情向她交代清楚：“另外，城外有一条护城河，此处也有些棘手。” “护城河”这楚连翘到没想到：“若无吊桥我们过不去吗？” “可以这么说”凤羽接着说道：“大家都见识过火药了，已经不再惧怕，也有反抗之力。 我们只有五千人，强攻势必会伤亡惨重， 你若想要震慑四方，还得速战速决。” “这样啊”楚连翘看着陵梁城的舆图：“这是一座山是吗？” “是的，梁山，陵梁城便是依着梁山而建”凤羽仔细跟她解说：“梁山势高，林密茂盛，出自太行一脉的支脉。” 楚连翘大军压境，陵梁城不知怎么就招来了这么个瘟神。 常斌站在城头，看着楚连翘的军队在北城门停留一会，转头就往东走了。 “父亲，她这是什么意思？”常钰看着那甲胄齐备，黑底金字的楚字大旗十分招摇：“就凭她这点人马就敢来陵梁城， 就算她雷火箭天下无双，也得射的过这五六十丈的护城河。” “大哥不可轻敌”常珏轻声提醒道：“你别忘了，和嘉郡主最是擅长以少胜多，她一人之力逼退了突厥五十万大军。” “人家是两父女，谁知道有什么猫腻呢”常钰不屑道：“突厥可汗不吃亏，永墨两州在那楚连翘手里，还不是肉烂在锅了。” 第266章 护城河 二 常斌也不知道楚连翘这是为了哪般，要知道陵梁城的护城河过于宽阔，所以只有北门才有吊桥。 难道和嘉郡主想泛舟渡河不成：“既然他们去了东城门，我们也过去那边防守。” “这河波光粼粼的可真漂亮”楚连翘看着这宽阔的护城河：“这得有多宽啊？” “五六十丈总得有吧”孙凌莞目测道：“姐姐，陵梁城不仅河宽，这城池也是异常的高大雄伟。” 五六十丈差不多二百米左右，超出了弓箭射程啊！这要不是她来，五千人马就是人家的开胃小菜：“这么好的城墙，大概是从梁山凿下来的，它在雄伟在梁山面前也雄不起来。” 楚连翘部站在梁山脚下开始砍伐树木，扎制木筏。 这种行为引的常钰阵阵发笑：“看来这和嘉郡主与盛名不符啊，居然在砍伐树木，凭着这小小的木筏就想攻下陵梁城。” 他们要不是在城中有内应，加上镇守此地的郡守是个草包，岂会轻易夺得陵梁城。 “把炮架起来”楚连翘一挥手，身后推来五门小火炮 。 “那是什么”常珏看着陌生的武器心生警惕。 “你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常钰不满道：“我们也有两架床弩，你怕什么。” 他们的床弩也做了改装，弩箭上加了火药。 听说和嘉郡主的雷火箭，不需要点火就能用，可惜他们火药不多，而且还需要点火。 楚连翘站在一块山壁上，举着望远镜：“有床弩，让火炮再退一退，退出床弩的射程。” 床弩最远的射程不会超千米，但她的火炮射程可达到两千米。 由于技术所限，炮身不能连射，连射会导致炮身过热，进而变形。 三枚炮弹为一轮，等炮身自然冷却，才能进行第二轮射击。 这对楚连翘来说，又鸡肋又耗钱，但无疑是这个时代最顶尖的武器。 一支穿云箭划破云霄，楚连翘一声令下，大军开始进攻。 只见一只只奇怪的伞自梁山山顶飘下，在人们惊愕的目光中，从伞下射来无数的雷火箭。 “轰…轰…轰…轰…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到处是瓦石飞溅，惊慌逃窜的青衣军、甚至是被卷进战火的百姓。 “天上，射下他们来”常斌大怒自己捡了大弓，一连放了三箭。 见被射中的人，还能继续射箭：“上火雷火箭。” “父亲”常珏暗叫不好。 果不其然，射出去的箭，由于是仰射，命中率不高不说，落了下来还伤了不少自己人。 “开炮”楚连翘见马上有人要降落了，果断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把门给我轰开，把那两架床弩都给轰了。” 大炮的威力可不是雷火箭能比的，不过三枚炮弹就将城门轰成了碎渣。 “快，床弩射”常钰大喊一声，见弩手被炸的抬不起头来，他快速跑过去亲自上阵。 弩箭离弦而去，慌乱中忘记了点火，箭矢插在对岸的泥土里。 常钰一阵懊恼，吆喝士兵重新装弩箭，可惜已经晚了，两枚炮弹从天而降，不仅将床弩炸的粉碎，硝烟过后，半个城墙都塌了。 “钰儿”常斌看着死状凄惨的长子目眦欲裂：“钰儿”。 “大哥”常珏狼狈的躲过一支雷火箭，爬起来就向常钰的方向冲去。 “别过来”常斌大喊，他看着空中即将飞过来的黑色弹丸急忙阻止幼子。 “彭、彭、彭……”常斌倒在血泊之中。 “爹……”。 “竹筏下水，炮火继续支援”楚连翘非常惜命，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就知道勒紧裤腰带造武器，就是为了这一天的从容不迫。 楚连翘部训练有素，竹筏抓住机会迅速的划过护城河。 “弓箭手，阻止他们，不要让他们过河”常珏见父亲重伤，大哥身亡，心中发狠：“来人跟我出城应战。” 不过五千人，不信他们进了城还能大量使用火器。 弓箭手哆哆嗦嗦的再次趴向城头，胡乱射着手里的箭，眼睛警惕盯着那五架火炮。 降落伞有的落在城头，当即就将走神的弓箭手给砍的七七八八。 常珏带人迎战，城头无人作镇顺势乱作一团，楚连翘部扔下毒雾弹，一片片慌不择路的士兵躺倒一片。 他们自己也吸入了少量的迷烟，腿就有些软，这还是提前吃了解药。 常珏截住上岸的楚连翘，那是一个清丽的女子，眉眼间有些许凌厉：“和嘉郡主？” “你是谁？”楚连翘可没有手下不杀无名鬼的说法：“拦着我的路不想活了？” “我父子与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常珏实在想不出楚连翘有什么理由攻击陵梁城：“郡主为何要赶尽杀绝。” “父子”楚连翘看他的装扮，银甲银铠手提一柄银枪，威风凛凛的少年郎：“你是常斌的儿子，听说你们常家是开武馆的，我来试试。” 小霸王孙凌云一马当先：“什么都要主公亲自来，要我们这部将做什么，他交给我。” 楚连翘很想问你行不行啊，到底是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点头默许了。 孙凌云有模有样的喊到：“在下平称孙凌云，来将通名，小爷手里不杀无名鬼。” “建州常珏”常珏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少年：“先取你的狗头，再取你家主公首级祭拜我青衣军将士。”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孙凌云提剑来战。 常珏挺枪迎了上去，二人战做一团。 楚连翘可不会乖乖的等着：“杀”一声令下士兵如狼似虎的冲了过去。 第二轮炮火响起，避开城门混战区，向两边蔓延，将前来支援的南门和北门的士兵炸的爆头鼠窜。 楚连翘也不多逗留，她本就不是为了霸占陵梁城而来。 带人从西门杀入，一路上但有反抗，雷火箭开路，将陵梁城内的所有仓库大肆搜刮一遍。 郡守府门前遭到抵抗，楚连翘炸开府门，大声呵斥：“不想死的都给我抱头蹲着，姑娘只求财，不杀人。” 府里丫环婆子惊叫一片，自顾自的奔走逃命。 第267章 出城 一 对面几个男子，手里提着刀枪护着一群妇人，正要往后门而去，被杀进来的楚连翘逮了正着。 那妇人体态丰盈，穿着绫罗锦缎，满头耀眼的珠翠宝玉，怀里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 银月般脸庞，油白细腻，一双桃花眼增添了几分成熟的妩媚。 “师弟护着师娘和师妹先走”一名小山一般的壮汉上前一步，挡住所有人，企图以一己之力拦下楚连翘。 楚连翘歪头看着女子头上的钗环珠翠，这不得千八百两，看来比她还会抢吗？ “对面的小姐姐，把值钱的东西留下”楚连翘喊了一嗓子：“不然你们谁都走不了，别逼着我对小姐姐动粗， 我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伤了美人，可不要说我不懂怜香惜玉。” “那里来的妖女，报上名来”小山一般的汉子使用的武器是一柄大斧头。 脑袋大的的斧头，长长的木柄手臂一般粗，看着就非常的骇人。 “我啊！记住了，我是楚连翘”楚连翘抽出手里的长鞭：“还是那句话，值钱的东西留下，你们可以滚，别妄想带走我的钱。” “你的钱”小山般的汉子呸了一声：“亏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的不要脸，你要是肯退去，我就饶了你的性命。” “你”楚连翘笑了：“看来我的名头还是不够响啊！要不今晚杀个尸山血海？” “有本事你别用雷火箭”小山一样的男子看着楚连翘身后张弓的士卒：“我让你们十个人一起上，我赢了让我师兄弟带着师娘和师妹走。” “年轻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楚连翘再次强调：“带着我的钱你们谁也别想走， 年轻人看看你的师娘，紧紧抱着的包裹，她宁可牺牲你， 也不愿意交出身外之物，你觉的这么替她卖命自己值得吗？” 小山男子的表情有一丝迟疑，身后传来女子尖细的声音：“铁头不要听她的，不管我交不交，他都不会放过我们的，杀了她。” “是，师娘”小山男子一脸的坚决：“看斧”。 说罢奔跑起来，挥舞着斧头就要劈下来，楚连翘不等他近身，长鞭卷了出去，仅仅一鞭就把人给打了出去。 小山一般的身躯撞向他身后的师兄弟与师娘、师妹。 众人惊愕的看着这硕大的身躯就这么飞了过来，还来不及多想就把人给撞飞出去。 只有边上的两人幸免于难，其他人都被铁头撞翻在地，痛苦挣扎。 那个师娘甚至都昏了过去，她旁边一对双生姐妹花，努力去推身上的肉山，害怕的哭泣：“娘，娘，呜呜呜呜呜。” 楚连翘对站着的那两个人说：“看什么还不去帮忙，你家小姐姐在哭诶！一点也不懂怜香惜玉的糙汉子。” 两人握着武器茫然又惊恐，楚连翘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两人立刻回身作出防御姿势。 “呆头呆脑的”楚连翘不想浪费时间：“拿下。” 身后士卒一跃而出，刀枪碰撞不过几个回合，所有人都被擒下。 别人她不管，朝几个女眷身上就下手。 “啊！你要干嘛”双生子被捆的结结实实，尖叫躲避楚连翘的爪子。 “放开师妹，小贱人，你放开我师妹……”话还没说完就被亲卫狠狠的掌嘴。 主辱仆似，亲卫是半点没留情，下手又狠又黑，那个的门牙就被打掉了。 “小姐姐不要挣扎”楚连翘似一个女流氓般，把人摸了个遍。 “让你们乖乖的，不听话，非得逼我动粗”楚连翘抓着一把钗钏玉佩晃了晃。 女子小声啜泣人，见楚连翘只搜珠宝，不敢在激怒她，两人挤做一团，眼睁睁的看着她搜刮走了娘亲身上的珠宝。 楚连翘夺出那妇人怀里的包袱，打开一看全是值钱的好东西：“怪不得人家说，杀人放火金腰带，你家就是开十辈子武馆也挣不了这么多吧。” 楚连翘将手摸上双生姐妹花的脸：“好嫩啊！肯定值好多钱。” “啊！”两姐妹再次尖叫，哭着求饶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求你了姑娘。” 楚连翘心里有一瞬间升起一丝恶念，随即就被她压了下去：“我就白说说，你们哭个锤子。” 不能卖，看了也白看，摸了也白摸， 楚连翘不再留恋，免得在升起那样可怕的念头：“其实，跟我走，未必不好，你爹大概是死了。” 楚连翘一路行来并未遇见常斌，青衣军本就是乌合之众，如今更是如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 北城门的吊桥已经放下，大批青衣军奔逃出城。 花一样的年纪失了父兄保护，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双生姐妹花死命的摇头，她们怎么能跟敌人走呢。 楚连翘也不勉强：“山水有相逢，小姐姐咱们后会有期。” 她把包袱往肩上一甩，带人将能搜刮的都搜走了，现成的马车都准备好了。 楚连翘部做这个是熟门熟路的，抢东西、护卫、杀敌一样不落， 大小团队相互协作，不过半个时辰，大街上就聚集了一辆辆满载马车。 一枚信号弹升空，照亮了凌梁城的上空，这是撤退的信号。 孙凌云捂着受伤的肩头，看着常珏只剩下一个人还在死战，不禁生出佩服之情。 常珏喘着粗气看着对面是少年：“如此好的身手，堂堂七尺男儿居然屈居一个女子麾下。” 孙凌云很生气，他就听不得这话，他认识楚连翘的时候，她还是山村小丫头。 不过几个月两人的身份就调了个，楚连翘成了他仰望的存在。 心中的落差可想而知，偏偏楚连翘是个有真本事的，他想不服都不行。 孙凌云俊美的容颜黑了下来，刚想下令绞杀此僚，腾空的红色信号弹，让他想到了什么。 他从腰间摸出一枚黑丸，掷了出去。 “霹雳啪啦”黑丸的响动不大，爆炸冒出一股浓烟。 常珏意识到不妙，下意识的捂着口鼻，但还是晚了一步，眼前发黑，出现一阵阵的眩晕。 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第268章 出城 二 “带走”孙凌云邪恶的一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属下扛起昏迷的常珏，跟着孙凌云上了木筏，他们离岸边更近，手里没有拖累就不去去北门凑热闹了。 楚连翘原本以为出城还得有一场恶战，路上的青衣军见了他们就躲。 知道他们押着物资粮草，不可能去追他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乌合之众不外如是”楚连翘盘腿坐在粮堆的顶上：“看着声势浩大，不经打啊！” 楚连翘看着吊桥上逃跑的青衣军：“放五枚加特林烟花吓吓他们，让他们跑快点，别耽误我们过桥。” “是”姜穗等人拿出烟花，一起点燃冲着桥上就射了过去。 绚丽的火焰在夜空中格外明亮，团团火星照亮了前路，吊桥上的情况一目了然。 青衣军惊慌失措躲避着焰火，还是有火焰飞溅到衣服上，迅速燃烧起来。 他们丢掉手里的武器，急切的拍打身上的火苗。 可身后的火焰又迅猛的射了过来，如此奇幻的美景变成了催命符，形成了一场人间炼狱。 “扑通”一声， 有人跌落水里，青衣军似乎找到了逃生的法门，他们一个挨着一个往护城河里的跳。 吊桥上一下子就空了一大片，姜穗等人手里的烟火宣告结束。 第二轮烟花亮起：“不是让你们放五枚吗？这谁还在放，这是我给我姥爷贺寿的礼物，都是钱呢？” 姜穗刚想借机告状，楚连翘接着腾起的烟花，看清楚了始作俑者：“凤羽，你们怎么能让他摸了去，他拿走几支？” “五支”姜穗羞愧地低下了头：“您一吐口，他就抱走了五支”。 “等会儿？你让我捋一捋”楚连翘看着这个曾经羞涩的少年：“我让你放五支，凤羽抢走五支，你放完了再告诉我，凤羽抢走了五支”。 姜穗真诚的点了点头：“是的主公，要不要属下去抢回来？” 一声“是的”噎的楚连翘够呛，这孩子是真憨还是假憨：“亲，下次应该先禀报，我们再去放烟火行吗？顺序错了。” “属下记住了”姜穗着急道：“再不动手，烟火就要放完了。” “到他手里东西，你还能抢出来，我都够呛”楚连翘摆摆手：“拉倒吧，回头我让他给钱。” 反正这家伙，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狠狠宰上一笔就是了。 “是”既然抢不回来，姜穗也不勉强，继续保持警戒姿势。 楚连翘见他答得干脆，要不是知道凤羽是个古怪脾气，他都怀疑两人串通起来气她。 有了焰火开路，清理了吊桥上的青衣军，楚连翘顺风顺水的离开了陵梁城。 楚柳、张彪、孙凌莞带人在北门接应：“师傅，你终于出来了，你再不出来我们可要杀进去了。” 夜已深，楚连翘打着哈欠：“你师傅我就那么废吗？” 楚连翘在人群中扫了一眼：“炮都回来了，孙凌云那小子在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不会是被人砍了吧。” “你，咒谁呢？你被砍了，小爷都不会被人砍了”孙凌云骑马赶了回来。 “行吧，人齐了连夜赶路吧”楚连翘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从粮食堆上下来爬上了自己的马车：“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 孙凌莞刚想跟着上马车，凤羽抢先一步进了马车，关上了车门。 孙凌莞指着马车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半晌后，恨恨地跺了下脚，转身去了自己的马车上。 大队人马原路返回，天亮的时候下起了大雾，为了不迷失方向，楚连翘下令原地休息，等雾气散了再赶路。 所有士兵靠在一起，短暂的休息，炊事营埋锅造饭，咸咸的腊肉切成薄薄的片丢入锅中，再撒上一些干蘑菇，加一些就地挖的野菜。 稀里糊涂煮一锅，出锅后加一大勺海肠粉，那鲜味立刻就飘了出来。 一人一大碗，一人一张脸大的麦饼，咬一口饼喝一口汤，人吃的心满意足。 看着那黑黑的麦饼，楚连翘很想搞特殊，但是，有些形象还是要树立的。 “什么时候？再也不用吃全麦的面粉”楚连翘将黑黑的饼子递给凤羽吃。 她自己吃凤羽的病号饭：“你吃东西也太寡淡了。” 楚连翘本身嗜辣嗜酸，凤羽口味偏清淡，也接受不了楚连翘爱吃的辣椒。 凤羽默默的拿起麦饼，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泡在汤里，他只泡了半个饼，用汤勺慢条斯理地送进嘴。 凤羽是个病秧子，武力很高的病秧子，从冬病到秋，从秋病到夏，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衣食住行样样精致，事事讲究，受不了苦的楚连翘还要立人设，还不想亏待自己，就把主意打他身上了。 好在这位，没有要跟她掀桌子的打算，每天尽职尽责的给楚连翘解决她那一份口粮。 吃饱了，楚连翘嘴一抹，仰着头迷糊：“话说，这是到了谁的地界。” 凤羽也咽下最后一口，用帕子擦了擦嘴：“安海县，县令姓李，荥州李家的人，为人圆滑，胆小怕事。” 楚连翘忽的一下坐了起来：“你说，我在他的地界遭遇了刺客，我是不是该跟他问责，再怎么说我也是朝廷亲封的郡主。” 还没等凤羽点头，楚连翘一掀车帘：“来人。” “主公”亲卫行礼应道。 “去喊楚柳过来”楚连翘吩咐道：“让他给我跑步过来”。 “是”亲卫领命而去，不过十几步，人就没入了大雾中。 一盏茶的功夫，楚柳小跑了过来：“师傅，你有什么吩咐？” “那些刺客的尸首呢？”楚连翘问：“把首级砍下来，用石灰腌制，带一颗送给安海县令。” “师傅，都过去一天一夜了，都臭了吧”楚柳皱着眉回道：“当时随便挖个坑就给埋了，难道现在要去挖出来？” “当然要挖出来”楚连翘一瞪眼：“不然战士的抚恤金从哪里来？” “师傅，不如抓几个青衣军砍了就是，都死成那样了，谁还能认出来吗？”楚柳建议道。 第269章 送给你做男宠 “胡说，你这孩子怎么不学好呢？谁教你的，一码归一码知道不，赶紧去办”楚连翘还想伸手敲开楚柳的脑袋。 这小子又走歪的苗头，不会她的徒弟都得长歪了吧？看来得加强思想教育！ 楚柳被骂了，那些小心思也就偃旗息鼓了：“好的师傅我这就去办，都一天了一夜了，我估计谁都认不得了。” “认不得那也是真品，拿一个假货出来招摇撞骗就是你不对”楚连翘砰的一下关上窗门，就这一小会儿，她的眼睫毛都粘了一层雾气，湿漉漉的：“做好防护措施，别再给我染回瘟疫来。” “是”楚柳不再犟嘴，乖乖的领了命转身而去。 大雾慢慢散去，队伍再次开拔，陵梁城被洗劫的消息不胫而走。 屯兵在边境线上的始利可汗，没等来楚连翘被刺杀的消息，等来了陵梁城被攻破的消息。 楚连翘还是那个楚连翘，即便大家不再那么畏惧火药，甚至能够配置上火药，人家依然能以少胜多，该嚣张的时候依然嚣张。 阿巴尔苦口婆心的劝诫始利可汗，不要轻易进攻两州之地：“可汗，且不说两州之地有重兵把守， 武器更是配备最好的，粮食充足， 单就薛邵就带走了五十门火炮，这五十炮轰下来，一座小岛都能夷成平地。” 始利可汗如何不懂，他不是也在等机会，楚连翘上京贺寿不会太平。 果不其然遇到了刺杀，不知是谁家的刺客这么废物，动用了火药也没有将人杀了。 青衣军更是个废物，区区五千人就让人家轻而易举破了城池。 多好的机会啊！可惜了！可惜了！如今全天下人都眼红楚连翘的盐场 ，那如雪般的白盐，便是无尽的财富。 楚连翘没有死，一家欢喜几家忧，安海县令带着大量的礼品前来觐见。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谁家刺杀和嘉郡主选在了他的地界。 要是昨晚之前，收到那颗人头，安海县令还可以打打官腔，周旋一二。 人家不过一夜，就攻下了易守难攻的陵梁城，他那一个又破又小的小城池，如何承受得了这滔天怒火。 “下官安海县令，李良辅拜见郡主”李良辅带着衙门所有属官，行参拜大礼：“郡主万福金安。” 楚连翘车帘一挑，毒辣的阳光照在脸上，她本能地往后缩了缩：“李大人，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本郡主居然遭到了刺杀，你身为一县父母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是，是，是，下官不敢狡辩”李良辅可听说和嘉郡主并不是一个讲理的：“下官失职，如今盗匪猖獗，又有青衣军在侧， 下官，县小城破，兵力不足，实在是有心无力呀！” 跪在地上，安海县令李良辅，头都不敢抬，后背更是湿濡一片，额角的汗哗哗往下流，不知是吓得还是热。 “怎么！有心无力你就不管了？”楚连翘将头探了回来：“你的意思我的士兵就白死了，那些村民活该倒霉呗， 因为我们摊上了你这个有心无力的父母官是吗？” 楚连翘的声音突然拔高，吓得安海县令李良辅一个激灵。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是下官无能”李良辅听说和嘉郡主视财如命，一狠心拿出了半副身家：“这些财物望郡主收下，或可弥补一二，抚恤将士遗孤。” 楚连翘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安海县令你身为一县之长，如此无能真是害人害己。” “是是是”安海县令李良辅点着脑袋附和：“如郡主这般少年英才，下官自然是望尘莫及， 下官不敢说兢兢业业，自上任以来，未有半分松懈，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求郡主恕罪。” “这些事啊！我也懒得操心”楚连翘大方地松了口：“这么一闹，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了上京，为我的外祖父贺寿”。 “郡主孝心可嘉，可感日月，圣上仁爱必是感动在心”安海县令李良辅小心翼翼的恭维。 但是心中却腹诽不已，朝中怕没有谁欢迎你去京都吧。 和嘉郡主往京都送了一封信，也不管朝廷同意不同意，浩浩荡荡带着人马上京贺寿。 惊的沿途城池官员人人自危，等得知对方才五千人马时，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最起码知道和嘉郡主是真的上京贺寿，五千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如今看来全错了，和嘉郡主这是想打谁就打谁，果如传言所说，嚣张之极。 楚连翘似乎尝到了甜头，经过一座城池，就送一个人头，县令、郡守不得不有样学样，送上大批的钱财消灾。 他们在背地里大骂楚连翘这个瘟神，更是把那没脑子的刺客骂的体无完肤，人没杀了，锅让他们背。 各世家门阀相互串联追查刺客，看看到底是谁又蠢又笨，连累他们。 楚连翘他们暂时拿他没办法，但是这背后刺客的主子，非得揪出来不可，不仅要承受他们的怒火，也要转移和嘉郡主的目光。 楚柳高兴坏了，一个人头换几车财物，真的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他佩服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挖死尸的任务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甚至嫌弃刺客的人头太少了。 看着越来越少的人头，楚柳忍不住发出叹息声。 天太热，中午的日头比较毒辣，楚连翘和孙凌莞坐在大树底下乘凉，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就见小霸王孙凌云，推搡着一个人往这边来。 进前楚连翘才看清楚，这不是陵梁城那个小将吗？ 出息了，孙凌云居然将人给活捉了。 “送给你”孙凌云大咧咧的说道：“这小子模样好，功夫也好，你会喜欢的。” 楚连翘眨眨眼，再眨眨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什么意思？我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亏的刚才她还想夸他，楚连翘直觉，孙凌云这家伙没憋好屁啊！ “送给你做男宠啊！”孙凌云理所当然道：“墨州马家不是送了你四个吗？” 第270章 多划算 听到这小子居然送他当男宠，常珏被五花大绑着， 嘴也被堵着不能言语，只能恨恨的瞪着他，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孙凌莞扶额，她这个堂兄都没眼看，就算楚姐姐真收了男宠，你也不能堂而皇之的宣之于口吧。 楚连翘自己也目瞪口呆，这孙凌云什么脑回路，把一个敌军将领送给他当男宠，是给人家提供方便刺杀的途径吗？ 孙凌云躲过那飞踹的一脚，常珏也被侍卫按跪在地。 “你相信我，这个绝对比你那四个娘们男宠强上千百倍”孙凌云拍着胸脯保证。 半晌后，楚连翘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她是收了四个美男子，养眼也挺养眼。 真要养男宠，那玩意儿花钱可不少，楚连翘至少现在没有钱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本以为随便打发了就是，楚连翘发现他们四个都识字，而且底子都不弱。 四人琴棋书画各有千秋，调香煮茶样样拿得出手。 本着废物利用，勤俭节约的原则，楚连翘开了一家香粉铺子，名唤胭脂醉。 不仅有传统的口脂、香粉、熏香，还加了一系列香皂、香水、护肤水、身体乳……。 正好就把人给放了进去，安插上账房，齐活。 她的海茂比别人赚钱，除了玻璃、陶瓷、丝绸等物，香皂更是供不应求。 “你是不是缺心眼啊？”孙凌莞再也看不下去了：“选男宠，应该选个自己人啊！用的好，可以当探子用知不知道？ 你选这么一个，既不能当探子用，闯了祸你还要背锅的。” 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兄妹俩都缺心眼。 楚连翘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两位，点错了。” 那两个萌宠，听了楚连翘的话，四只蠢萌蠢萌的大眼睛看着楚连翘，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 算了，朋友是自己选的，楚连翘幽幽道：“最新探报，常斌并没有死，只是炸晕了过去，受了些轻伤， 我说呢？最近有伙青衣军鬼鬼祟祟跟在后边， 其他人躲着我走，被我打残了的，居然敢贼心不死， 要不是想看看他们干什么，早射杀了事。 合着是你偷了人家的崽啊，还是个活崽， 这隔谁身上会善罢甘休？ 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来报，分不出轻重缓急吗？自己领罚去。” 常珏听到父亲并无大碍，心中满是欢喜。 “我俘虏了敌军将领，就不能功过相抵吗？”孙凌云不情愿的问。 “你的属下，要是给你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楚连翘没好气道：“你会让他功过相抵吗？” “那这小子怎么办？”孙凌云脸瞬间垮了下来，什么好处也没捞着，平白惹了一身骚：“要不宰了他祭旗？” “我部，禁止虐杀俘虏，你想罪加一等啊？”楚连翘给人拍出去算了。 孙凌云眼珠子转了转：“要不你还是把人收了吧，你想啊？你把他收了，就能和常斌做亲家，说不定清衣军这一支就是你的了。” 他有一句话没说，反正楚连翘那么会抢东西，近水楼台更容易先得月吗！ 楚连翘眼睛一亮，高兴的冲孙凌云招招手：“我觉得你说的十分有道理，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孙凌云见楚连翘想通了，三两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身边，一副哥俩好的表情：“对嘛，不就是后院多个人吗？要是喜欢，就招来近前伺候，不喜欢，随便给间屋子就安置了。” 楚连翘见他越说越兴奋，趁其不备，一个脑瓜崩就弹了上去，要不是控制着力道，天灵盖都给他弹飞了。 “啊……”孙凌云额头红了一块，他痛的连滚带爬的逃出楚连翘的攻击范围：“好好说话，干嘛打人，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听说过卖女儿联姻的，头一次听说卖主公联姻的”楚连翘上下打量他：“我送你去联姻怎么样，他家还有一对双生女儿，长得漂亮着呢！” 孙凌云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要，我要是愿意成婚，还不如当年委屈委屈我自己，娶了你算了。” “什么”楚连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委屈委屈你自己，娶了我，还算了，你皮痒痒了是吗？” “我这是为了谁，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孙凌云捂着额头，眼泪都快飙出来了，这死女人下手越发的黑了：“他给你了，我就不管了。” 说完带着人，一溜烟的跑远了。 “楚姐姐，别生气，等回了平成，我让大伯教训他”孙凌莞真怕楚连翘被气出个好歹。 “我不生气”楚连翘摇了摇头，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常珏有些犯愁，这人怎么处理：“把他嘴里的布拿开。” 士兵听完吩咐，一把就将常珏嘴里的布给拽了出来。 “放开我，你们这些卑鄙小人”常珏终于能够说话了：“居然用毒，不是英雄所为。” “报上名来”楚连翘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字：“我劝你好好说话，我军不杀俘虏，不是我不杀俘虏。” 这里面有着本质的区别，这种事情全看她的心情。 “小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建州常珏是也”常珏身体挺得笔直，大有慷慨赴死之意。 “给你爹写信，十万两银子”说完楚连翘一顿，陵梁城被她搜刮的挺狠，十万两银子的会不会谈崩啊？ “你穷疯了，我家怎么可能有十万两”常珏惊叫出声：“我家有这家底何至于投奔青衣军？” “怎么可能？”楚连翘大概也猜到了：“你娘当日满头的金银珠宝，少说几千两， 你们不是投了青衣军吗？你家的主子就不能帮忙筹借一下， 区区十万两银子，买一个下属的真心，多划算。” “要不 ，你给我十万两，我不回去了”常珏见楚连翘把钱看的这么重，反而出言将了她一军：“区区十万银子，一个忠心的下属，多划算”。 “你想得倒美”楚连翘第一次见跟她讨价还价的人：“我从成军开始，下属都是倒贴的，你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划算你个大头鬼。” 第271章 赎金 一 是她对俘虏太和颜悦色了，让这小子忘记了自己的处境。 “把嘴给我堵上”楚连翘觉得生意不是，非和他谈不可：“不能好好说话是吧，我和你爹谈。” “你想干什么”常珏眼看士卒又要过来堵他的嘴，奋力的挣扎起来。 “干什么，让你家出钱呢”楚连翘邪恶的一笑：“我都说了，我的部将都是倒贴来的，我看看你爹可以给你贴多少钱。” “你不能……呜呜呜呜呜” 士卒飞快的堵住了他的嘴，将常珏要说的话堵了回去，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汗水顺着年轻英俊的脸庞流了下来。 “来人， 让斥候把后面鬼鬼祟祟的人喊一个过来”楚连翘吩咐了几句。 不过一会儿，斥候就带了一名青衣军过来，那人看到常珏完好无损的活着，激动的就要扑过去：“师弟。” 镗的一声，兵卒把钢刀架在了常珏的脖子上。 警告意味十分明显，再上前一步人头落地。 那人脚步戛然而止：“小人威天将军麾下虞侯章学诚见过和嘉郡主。” 他不过带人出城征粮，回来时陵梁城被洗劫一空，章学诚忍不住质问：“郡主虽是朝廷亲封的郡主，干的却是造反的买卖， 咱们大哥不要笑话二哥，小人不知我们青衣军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 为何绕路攻打我陵梁城？” “我没说吗？”楚连翘询问旁边的孙凌莞：“理由我都编好了的呀！” “说了”孙凌莞肯定的说道：“没跟陵梁城说而已。” “看吧我说了的”楚连翘表示很无辜：“我说了你们又不听，事后出了岔子，又跑来叽歪。” “郡主如何这般不讲理，让天下人如何服气”章学诚心中一口气憋在当中，越发的难受，顾忌着常珏的性命，不敢破口大骂。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一朝剑在手，斩尽天下道理狗。” 拼死拼活的拼到如今，可不是为了和你讲道理的。 孙凌莞懵懂的大脑转啊转，楚姐姐的话好有道理。 “你……”章学诚脸色涨的通红，他本能指着楚连翘。 士卒一拳打在了常珏的肚子上，只听常珏闷哼一声。 章学诚要出口的话就硬生生的拐了弯：“不要伤害我家师弟，不知郡主召我前来有何指教？” 楚连翘将刚才写好的信，让人递了过去：“这是给威天将军常斌的信，跟他谈谈他家儿子赎身银子的事。” 章学诚接过信，看着常珏，抱拳施礼：“请郡主高抬贵手，莫要伤害我家师弟。” “看你们的诚意了”楚连翘莫凌两可地答道。 章学诚拿了信不敢耽搁，快马加鞭的送往陵梁城。 “姐姐你信里写什么”孙凌莞见人走了好奇的问道：“他拿不出十万两银子，你会杀了他吗？” 常珏虽不能说话，但不妨碍他也想知道。 “你想知道啊？”楚连翘问完，见孙凌莞点头跟小鸡啄米似的。 也不是什么机密，楚连翘就满足她的好奇心：“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价，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讲价。 所以我给了他们三个方案， 一、不给钱，我就将这小子尸体留下。 二、一万两，这小子留下给我做苦力。 三、二万两，让这小子给我留下做兵卒。 四、五万两，这小子留下给我做二房。 五、十万两、这小子赎身回爹妈家。 以上方案，十天半个月都有效。” 过了十天半个月，就默认自动放弃了。 “啊，姐姐，好会赚钱”当奴隶还要给钱，孙凌莞也是头一次听说。 而且她头一次听说的还有点多。 “ 你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楚连翘苦口婆心说：“这世上什么都靠不住，唯有钱、权二字能给予你丰厚的回报。” 常珏听着如此霸王条款也就算了，这和嘉郡主居然还要他做男宠，居然还要五万两，士可杀不可辱。 “呜呜”常珏挣扎的提醒楚源翘表示他有话要说。 楚连翘挑眉，看他那个表情就不像是好话，但是闲着也是闲着，就当解解闷子了：“ 让他说话。” “不知廉耻，你一个姑娘家是嫁不出去了？非得赖上我”常珏上来就骂！ 楚连翘也未生气：“确实嫁不出去啊！”把闲闲的打量着常珏：“进我的后院，五万两你可是占大便宜了。 要不是我今天心情好，你这样姿色的没有个三船五车的嫁妆，怎么能入的了我楚连翘的眼。” “对”孙凌莞附和：“劝你别不知好歹啊。” 常珏真的无语了，是他们偏安一隅太久了吗？天下女子都变得如此开放了吗？ 那女子娇娇柔柔的看着文静恬阔，想法居然也如此的无所畏惧。 “将军，对方这是挑拨离间之计”军师刘继安看完信，十分担心的劝解：“将军，莫要上了此女的当。” 楚连翘给常斌的信，只有一、二、五，三条而已，其它两条不过是楚连翘编出来戏弄常珏的而已。 信中还贴心的告诉常斌可以跟青衣军的大帅筹借。 提及青衣军大帅，找到一座铁矿和一座金矿，且并未声张，自己眛了下来。 消息是免费的，这么大把柄要是敲不出十万两白银来，趁早抹脖子吧。 青衣军开始不过是太行山，收割树漆组成的帮派，帮主崔健不满世家大族屡屡压价，恰逢蝗灾让漆树减产。 无法按时交货，对方半点不愿通融，面对巨额赔付。 崔健怒从心头起，用随身携带的漆刀杀了对方，见出了人命官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带人就反了。 常斌心中起疑，他这军师是什么意思：“军师你说我向大帅筹借十万两，大帅可会给本将军一个面子，毕竟我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死一个被抓，大帅不会见死不救吧。” 刘继安皱眉是太心急露了破绽，和嘉郡主的探子居然如此的厉害，金矿和铁矿是他们新得的，自己人知道的都少。 和嘉郡主是如何探知的，她不过成军不足一年，一南一北手是怎么伸过来的，哪里来的这么大的情报网。 第272章 赎金 二 “这自然是会借的”刘继安斟酌用词，先要打消常斌的怀疑才行：“只是路途遥远，十万两银子不是个小数，一来一回恐怕会耽误救二公子。” 常斌皱眉，这也是实情，那和嘉郡主提及两个矿山，真的是无中生有，只为了挑拨离间吗：“那这十万两从哪里来？” 一提银子所有人都不说话了，楚连翘所到之处刮地三尺，如今他们军粮告急。 下面的村镇已经被征收的差不多了，且一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人，本就没有多少油水。 若粮食供应不上，时间久了，军心不定，必然会引起哗变。 章学诚欲言又止，最后心一横：“师傅，不如我们先出一万两，先委屈师弟一段时间， 咱们找大帅筹借一些，不够咱们在想办法，我看那和嘉郡主不是穷凶极恶之徒。” 常斌似乎看到了希望：“她会同意吗？不会伤害我儿吗？” 这个真不好说，章学诚仅仅和楚连翘一个照面，那就是一个唯我独尊的女人，办事全看心情。 师弟没有被虐待，但是他看出来楚连翘不怎么待见常珏。 也不知道师弟做了什么事情，惹和嘉郡主不悦。 不过他觉得应该能谈，既然楚连翘让他们打金矿的主意，没道理不给他们时间转圜。 刘继安眼皮跳了跳，但还是不动声色的：“此计倒是可行，先拖一拖，保住二公子的性命，等看管松懈了或许咱们可以找机会营救二公子。” 能不出银子是最好的，其他人也跟着点了点头。 常斌烦躁的来回踱步：“若是营救失败，我儿岂不是有性命之忧。” 不行，不行，常斌直接将军师的提议给否了。 军师刘继安也不急：“ 不如我现在就写信给大帅，让他务必想办法筹银子救救二公子，十万两应该不难。” 十万两大帅是肯定不会给的，能给个一二万两就顶天了。 这话不过是说给在场的人听的。 陵梁城不是常斌一个人的陵梁城，青衣军也不是常斌一个人说的算。 果然，刘继安的话刚说完，有人就皱起了眉头，大帅给的钱，那是给整个陵梁城青衣军，凭什么他常斌一个人独吞，那可是整整十万两。 “我觉得军师说的有道理，我们怎么能相信一个女人的承诺”郑安见别人不开口，他就先开口了：“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至吓破了胆。” “是啊将军！”有武将跟着附和道：“若是的和家郡主耍赖，收了银子把人杀了祭旗，我们岂不是人财两空，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刘吉安嘴角微微勾了勾，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 “住口”常斌又不是傻子如何听不出，他们的话中之意：“你们莫不是想借刀杀人不成？” “将军，我等并无此意”郑安抱拳说道：“我们也十分担心二公子，只是和嘉郡主手段频出，不得不防啊，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 “请将军三思” 众人齐声请愿，逼的常斌踉跄一步，扶住案桌才稳住身形。 这群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他目中似有火要喷了出来。 楚连翘觉得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程度，她一万银子应该是能拿到的。 常钰死了，常斌就这么一个儿子了，应该不会不舍得，况且，烂船还有三千钉呢。 “驾”楚连翘顶着大太阳，也不嫌弃热了，刚学会骑马的新鲜劲还没过，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 “楚姐姐，我说我的方法有用吧”孙凌莞得意洋洋的说。 楚连翘跟她竖了个大拇指，那么多人没教会她骑马，居然被孙凌莞做到了。 她让人给楚连翘做了一个模具，有些像美腿的椅子。 绑缚在性格温顺的马儿上， 让楚连翘盘腿坐在里面，适应马儿的节奏，不要那么紧张。 楚连翘再跳了几次马儿后，慢慢的也适应起来，坐在里面悠闲自得。 撤了模具换上马鞍，也没有之前的抗拒和紧张，如今更是驾轻就熟。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全是废话”楚连翘鄙视的朝凤羽的马车看了一眼：“还得是名师出高徒啊。” 说着在马上，冲孙凌莞一拜：“徒儿多谢师傅指点。” 孙凌莞被夸了，笑的见牙不见眼：“免礼，免礼，有姐姐这样的徒弟，也是我的荣幸。”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的笑了起来。 进了颖州地界，离上京就只有一步之遥了，常斌最终送来了一万两银子。 楚连翘忍不住冲着常珏啧啧了两声，骚年郎脸一阵红一阵白，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也许离京都越来越近，也渐渐的有了人气，路上有偶尔过路的商队，看着这么大一支军队，或是远远的躲开，或是坠在后头。 沿途休息的时候，也有商贩想要上前攀谈，楚连翘治军甚严，摆脱了赤贫以后，军队的福利更是数一数二的。 亲卫队都是从各处选出来的精英，待遇福利更是没话说，轻易不会被诱惑了去。 商贩摆开货物，几次以后确定，这支军队确实不会有人私自离开营地，也就不再靠前了。 楚连翘这一次出行，带的杀伤性武器可不少，为了就是亮亮肌肉。 只是眼看要到京都了，路程顺利的不行，顺利的楚连翘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于是她就变得疑神疑鬼起来，别说是商贩的东西，就是路边的茶摊，楚连翘都不允许士兵碰。 她目光所及的蚂蚁，恨不能劈成两半，简直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人人都要害她。 于是她周边的人就相继遭了殃，斥候一波又一波的派出。 士卒以前休息的时候还能私地下开开玩笑，说点男人爱听的私房话。 溜嘴浑段子信手拈来，如今，一个个闭目养神，因为她家主公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蹲着听他们说话，甚至听的津津有味。 可着实吓的他们不轻，反复几次，这谁受得了啊！ 干脆都不说了，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总没错吧。 第273章 进京 一 楚连翘就是觉得不真实，她眼看就要到京都了，她的武装力量不弱，没道理朝廷一点反应也没有。 “你那边一点异常也没发现”楚连翘这句话也不知道问了凤羽多少遍。 凤羽按了按心口，他最近总是莫名的心慌，不知是不是离凤家越来越近的原因，还是被楚连翘折腾的心慌。 “不曾”凤羽摇摇头：“皇上如今明目张胆的召集道士、僧侣、能人异士，进宫炼制丹药，以求长生之法。” 以至于朝堂沸腾，奏书如雪花般压了下去，皇上不管不顾的跟朝臣对抗。 “所以这是顾不上我了”楚连翘可不会这么天真：“我外祖父就差众叛亲离了吧，难道是想拉拢我，对抗朝臣。” “有这个可能性，这里面还涉及党争”皇帝为求长生已近疯魔，此时，发生什么事情，凤羽都不会觉得奇怪：“帝位争夺向来残酷。” 如今几个皇子蠢蠢欲动，在外督军的三皇子装病请旨回京了。 可见帝位之争，已到了你死我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 楚连翘笑了：“我这外祖父也忒可怜，都盼着他赶紧死啊！唉！他做梦也想不到，我这个不孝的外孙女啊！也是来争帝位的。” 凤羽略微有些惊讶，他知道楚连翘志在最高的位置，只是第一次听她宣之于口。 “你那是什么表情”楚连翘无语。 “你想好了，那个位置称孤道寡”凤羽语气淡淡的不辨悲喜：“你会失去很多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 你骨子里自由烂漫，进了皇宫，哪怕你坐上那个位置， 想要在踏出皇宫，可是千难万难， 或许后半生就被困于这樊笼之中”。 “欲戴王冠必受其重”楚连翘后脑勺枕着双臂，找了舒服的位置往后仰了仰。 这反都造了，她竖立的仇敌可不在少数，半途而废等待她的绝不是什么好下场。 “启禀主公，离京都还有二十里” “原地休整”楚连翘命令道：“甲胄齐备咱们去见见世面。” “是” 楚连翘的亲卫队，除了是精英中的精英，更是配备了全套的甲胄，马铠，刺斫不入，那移动起来的杀伤力，在古代堪比坦克一般的存在。 玄甲玄铠，玄底金子大旗风中猎猎作响，便是炎炎夏日，这肃杀之气也让人遍体生寒。 路上的人纷纷躲避，眼看京都在望，城门赫然关闭。 城头上有人高喊：“京淄重地，任何人禁止携私兵入内。” 孙凌莞穿着全套甲胄骑在马上，很是威风凛凛：“楚姐姐，他们不让进，干脆打进去吧，速战速决，穿这一套好看是好看，就是太热了。” 七月流火可不是说着玩的，这风头是出了，事后得多少中暑的呀！ “让他们派人上前答话，否则别怪我炸了城门”楚连翘命令道。 这没人迎接也就算了，站在城头之上说话，简直就是没把她放在眼里。 “主公有令，上前答话，否则攻城”令兵传完令，拨转马头回转。 城门校尉抹了一把汗，这和嘉郡主果如传言所说，脾气秉性十分霸道，一言不合就想动手。 楚连翘错了，不是没人迎接她，城墙之后，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京淄卫统领一众武将都在。 京淄卫统领听了城门校尉禀报，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这和嘉郡主也太过狂妄了，纵然她火器无双， 可她只有区区五千人马，还是孤军深入，如何敢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她还当这是小小的陵梁城吗？由着她来去自如？” 城门校尉苦笑：“各位大人，和嘉郡主所率皆是全甲全胄的重骑兵啊！” 人家有这个底气，真打起来，怕是谁也讨不了好，两败俱伤都有可能。 重骑兵，和嘉郡主来者不善啊！兵部尚书转头看向礼部尚书，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礼部尚书摇头：“满朝文武不过是让我们给和嘉郡主一个下马威，至于要到什么程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末了加了一句，安妃娘娘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他的任务就是等城门开了的时候，带人去迎接和嘉郡主，让她们祖孙相见，彰显帝王皇恩浩荡。 让妃嫔出宫是皇上破格恩赏，希望和嘉郡主看在血脉亲情顾忌一二。 兵部尚书看礼部尚书是指望不上，对城门校尉说：“你去告诉郡主，重骑是万万不能进城的，此乃祖制，让他们城外扎营。” 这倒霉的差事，终于还是落到了他的头上，城门校尉只得弯腰领命，想了想添了一句：“若是和嘉郡主不肯呢？” “此乃祖制，除非她真的想鱼死网破……”兵部尚书的话还没说完。 就听到隆隆的战鼓声传来，显然是楚连翘等的不耐烦了。 众人惊悚，这脾气还真是烈如火，真的不会鱼死网破吗？ 他们有些不确定了。 “这些坏心眼的，想让我们被晒成小鱼干儿吗？”楚连翘撑着把伞站在车头上：“再过半盏茶的时间不开门，就给我轰。” 拳头硬就这一点好，一言不合就可以开干，怎一个爽字了得。 就在楚连翘打算回车躲一躲烈日的时候，城门缓缓打开。 厚重的城门发出吱呀的声音，城门校尉带着两队士卒，一溜小跑的来到车架前。 “下官城门校尉周之恒参见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连个像样的人都没有吗？派你个芝麻小官来打发我？”楚连翘站在车架上，居高临下看着他。 就因为他是芝麻小官，才摊上这倒霉的差事：“下官惶恐，特来禀报郡主，据祖制，任何亲王、将军、重臣不得携带大量私兵进京， 还请郡主，安排您的部曲城外扎营”。 “私兵我并没有带啊！”楚连翘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亲卫队：“这都是本郡主的男宠。” “五千多男宠”这么荒唐的理由，让周之恒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抬头不小心对上了孙凌莞的目光。 孙凌莞骄傲的抬起头，对着城门校尉介绍自己：“女宠，最得宠的那一个。” 第274章 进京 二 楚连翘在她旁边差一点没忍住笑场，这丫头学坏了。 她轻咳两声，故意曲解城门校尉的意思：“五千男宠少是少了些，谁叫我穷呢，等我以后发达了五万，五十万都养得起。” 城门校尉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郡主，这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楚连翘问：“你这个芝麻小官根本就做不了主，回去问吧，三鼓息，我准时开炮”。 “可是郡主，此乃祖制……” “谁家的祖制，谁遵守”楚连翘强行打断了他的话：“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给我当祖宗，也不怕他家断子绝孙。” 战鼓隆隆，眼看二鼓要息，城门校尉不敢耽搁，急忙带人往回跑。 见人走了，孙凌云看着孙凌莞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还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婶娘要是知道你变成这个样子，婶娘这次怕是饶不了我。” “我本来就是最得宠的”孙凌莞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嫉妒也没有用，五千男宠你排最后一个。” “你才是男宠，你们全家都是男宠”孙凌云一顿，气死人了。 孙凌莞：“……”没脑子的蠢货。 听了城门校尉周之恒的禀报，兵部尚书、礼部尚书、京淄卫统领，三人面面相觑。 战鼓隆隆，三鼓起，气氛越发的紧张，城门校尉周之恒催促道：“几位大人，说话呀，和嘉郡主可不像玩笑之语。” 真打起来，还不是他们这些人做马前卒，陵梁城好歹有条护城河。 “难道就这么放他进来”京淄卫统领怒不可遏：“打就打，让我去会会她。” 礼部尚书不得不站起来：“唐统领不可因怒而战，既然郡主说那是男宠，就没有不让人进城的道理。” “大人，这么荒唐的理由，当天下人是傻子吗？”京淄卫统领咽不下这口气：“真让她进来，我们的颜面往哪搁？” “唐统领不管这个理由有多荒唐，也不用管天下人信不信”礼部尚书缓缓道：“总归让你我有交代过去的理由就行。” 谁不信，就去和嘉郡主面前当面对质即可，到时候他们早已事了拂衣去。 京淄卫统领皱着眉，礼部这些软骨头，真的是随风倒的好手，这都是他的上官，只能心里骂两句，他看兵部尚书：“大人如何决断？” 兵部尚书暗叹一口气，放任纵横千里，就没打要开战的准备，和嘉郡主不让步，就只能他们让步。 好歹人家还给了个理由：“接下来的事就有劳江大人了。” 兵部尚书冲着礼部尚书一礼，既然下马威行不通，剩下就没有他什么事了。 眼看三鼓要息，礼部尚书也不矫情，率人推开城门，浩浩荡荡的前来迎接。 “下官礼部尚书江哲前来迎接郡主，郡主万福金安” “郡主万福金安” 礼部尚书啊！六部大人啊！楚连翘就不好站在马车上了。 她也不用人扶，直接跃了下来：“江大人不必多礼，虽然是来晚了，总归还是来了，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腿脚慢些，也是有的。” 礼部尚书脾气温和，被楚连翘不软不硬的刺了两句，全当没有听见：“郡主，安妃娘娘知道郡主要来京贺寿，日夜相盼。 皇上感念她舐犊情深，特恩赐，安妃娘娘来城门迎接郡主。” 楚连翘眼角抽了抽，安妃娘娘原主的外祖母，难道要和一个陌生人表演祖孙情深。 这玩意儿她不擅长啊，楚连翘按了按心口的位置，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 原主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外婆，自然不会有什么执念和感情留下供楚连翘调用。 礼部尚书见楚连翘愣住，特意小声提醒：“郡主？” 楚连翘回神，看着礼部尚书，突然了悟，别人面前她可以拽的飞上天，但是这个是嫡亲的外祖母。 身份、血缘都存在天然的压制，自然是要楚连翘主动拜见。 楚连翘心说拜见就拜见吧，可千万不要抱着她哭啊！ 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等楚连翘近前，玉辇之上就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老妇人。 由工人扶着泪眼婆娑的，往这边而来。 楚连翘忽然有种想跑的感觉，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在：“不孝外孙女楚连翘，见过外祖母。” 第一次见，大礼还是要行的，楚连翘真的除了跪牌位那一次，就没这么瓷实的跪过谁。 安妃哆嗦着嘴唇，眼中的泪再也止不住，她拉起楚连翘：“我的儿啊！我可算见着你了，你娘这个不孝女，她走在我老婆子前头。” 说完抱着楚连翘放声大哭，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 楚连翘浑身僵硬，安妃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更是一个可怜人。 安妃花一样的年纪选进皇宫选妃，容貌清雅无双遭到别人的妒忌，使了手段戳落成了低等宫女。 一次偶然的机会皇帝见到安妃惊为天人，很是宠幸了一阵子，还给她一个采女的位分。 但是后宫从来都不缺美人，尤其是安妃性子木讷，皇上不久就将安妃抛于脑后。 就连花影落草，皇上都不知道自己多了一个女儿。 直到胧月公主和亲，选了花影做陪媵，安妃才被皇后破格晋升嫔。 皇帝这才知道他有这么个女儿，顺手就提拔了李家一把，算是皇恩浩荡。 母女二人，本来在皇宫中自生自灭，靠着卖绣品维持生计。 花影和亲以后，安妃日子好过了，但是思念女儿，日日以泪洗面。 皇后感同身受，特别开恩让李家送来了本家侄女陪伴当时还是李嫔的安妃。 安妃的境况才有所好转，每日就守着那小姑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活。 凤羽将资料整理给她的时候，楚连翘还吐槽过皇帝拔屌无情，皇后猫哭耗子假慈悲。 礼部尚书仔细观察着楚连翘的反应，见她并无祖孙重逢的喜悦，心凉了半截。 转而一想也就释然了，能够统御两州之地的诸侯，能是什么善男信女。 “娘娘，郡主，此处太阳毒辣，不如先进城吧”礼部尚书建议道。 第275章 安妃 楚连翘闻言莫名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次觉得这个老头还挺顺眼，有眼力见，懂事啊！懂事！ 她轻轻推开安妃：“外祖母日头大，我送你回玉辇上吧，可别着了暑气。” 安妃不这么想，回城她就要回宫了，她就要和自己的外孙女分开了。 安妃沉浸的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发现楚连翘的疏离。 楚连翘扶着她往玉辇而去，安妃一步一挪，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楚连翘被她盯的浑身不自在，僵硬的陪着笑脸。 “孩子，你叫楚连翘”安妃声音透着几分温柔：“是你娘给你取的名字吗？” “是吧”楚连翘不太确定，原主的记忆没有，家里人也没有说过啊？ 好在安妃也只是想听她说话而已，有些东西就忽略了。 “你娘的名字是我取的”安妃很高兴，因为母女两不受待见。 等花影长大出现在所有人视野里的时候，她已经是花影了。 也因为花影不得宠，也没有人在乎这个名字是从哪里来的。 “我娘的名字好听”楚连翘笑笑：“外祖母真聪明”。 安妃听楚连翘夸她聪明，不由自主的有了笑意：“这是我们苏绣里的一种绣法，叫花影针。” “是吗？”楚连翘佯装不知：“我娘的绣艺跟外祖母学的吧？” “你娘很有天赋，绣品有灵性，比我绣的好，”安妃眼里有些酸涩：“要不是……”要不是出生在帝王家，必能成为一代刺绣大师。 楚连翘记忆里的花影，是一个柔柔弱弱且坚强的女子，从没抱怨过什么，每天努力的活着，去扶养一双儿女。 玉辇前过来一个双十年华的女子，向两人微微行了礼，搀扶着安妃的另一。 她抬头悄悄打量楚连翘一眼，就迅速的低下了头。 楚连翘也猜出了这个女子是谁，大概就是那个被送进皇宫陪伴安妃的侄女。 皇宫大内进去容易出来难，这女子的一生怕要耗在了这樊笼里了。 安妃依依不舍的松开楚连翘，刚要转身似乎想起什么，她拉着楚连翘再度开口：“郡主，你是有府邸的，要是内务府允许你自己挑选奴婢， 你能不能把嫣然要了去，她二十一了。” “姑母”嫣然的性格很像安妃，她拉着安妃走到一旁：“我说过要一辈子陪着你的，你别赶我走。” “你都二十一了，我活着还好说”安妃眼泪又下来了：“我要是去了，你不过是个奴才身份，那日子苦着呢。” 嫣然摇摇头，小声对安妃说：“姑母，郡主进京树大招风，我们帮不上忙，就不要添乱了。 她在外长大，哪里知道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安妃抬头看看几步外的楚连翘，又看看嫣然，落着泪上了玉辇。 嫣然快走几步对着楚连翘行礼：“郡主莫扰，嫣然要一辈子陪着娘娘，不会出宫的。” 楚连翘点点头：“我知道了，劳烦姑娘照顾外祖母”她力气大，天赋异禀五感也比普通人强一些。 是以嫣然的话，她隐隐约约的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是个令人佩服的好姑娘。 终于可以进城了，楚连翘自己骑上了高头大马，这么拉风的事情她可不想错过。 五千铁骑整齐有序的出现在京都的街道上。 跟楚连翘想象的夹道欢迎鲜花掌声不同，街面上的人纷纷回家躲避，躲不过的蹲在角落瑟瑟发抖。 只有少数的胆子大的，趴在门缝里窥伺。 气得楚连翘想拿刀砍人，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吗？ 合着又是穿甲又是穿胄，城门外差点被晒成小鱼干，就这待遇，全白忙活。 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吗？ 兵部尚书和京淄统领站在包厢的二楼上，看着楚连翘气势汹汹的表情。 总算下马威还没有完全失败。 “这支人马整齐划一，行止有度”兵部尚书领感叹道：“若和嘉郡主手下都是这般治军，实力不容小觑啊！” 京淄卫统领点头，只是他有些不明白：“为何与薛家军风格迥异。” 薛绍在楚连翘麾下不是秘密，更是楚连翘倚重的左膀右臂。 “这就是和嘉郡主？”躲在包间里的又何止，兵部尚书和京淄卫统领两人。 这沿街位置好的二楼包间早已经人满为患了，他们都想看看这传说中的和嘉郡主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 小小年纪凭着女子之躯坐拥两州，四面环敌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了。 如今的两州之地，不仅武器厉害，更是盛产闻名天下的雪花盐。 今年冬小麦丰收，提前躲避了蝗灾，更是让天下人侧目。 潜水艇、千料宝船也是名动大江南北。 更可怕的是她以少胜多的战绩，凡是与她对上的人无不折戟沉沙。 “是谁说她丑如夜叉，世间传言真是离谱”说话的少女大着胆子把窗户开的大了些，整个脑袋都探了出去。 人们对美丽的人或物总是包容的，甚至下意识以为是无害的。 “素素”她身后的另一个少女，连忙阻止。 可惜已经晚了，楚连翘抬头正与那少女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嗨！”楚连翘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她早就觉察到，两边的店铺人还不少。 任素素像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嗖的一下把头缩了回去，夸张的拍着自己的胸口：“太吓人了，她看到我了，看到我了。” 任盈盈无奈的戳了戳她的额头：“现在知道怕了，长得再好看那也是诸侯，不是你我闺阁女儿能比的。” 任素素撅着嘴：“二姐姐你就别骂我了，我也是不小心吗！” 任盈盈站到窗前，看着楚连翘的背影在铁骑的拥护下远去，端的威风凛凛，让她油然而生一种艳羡。 原来女子不是只有困于闺阁之中，一样也可以建功立业创一番天地，让千万人为之忌惮，让两州为之匍匐。 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女儿，也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妻子，也不因为她是谁的母亲。 她只是她，她所有的荣耀都是来自她自己，不是来自谁的诰封。 第276章 来呀互相伤害呀! “楚姐姐，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孙凌莞左右怒视那些紧闭的店门。 看到一个小贩又吓的蹲下了，她更生气了：“我们是瘟疫吗？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楚连翘见她生气，自己反而不气了：“我们又不是金子也不是银子，不会人人都喜欢的。” “他们这是下马威”孙凌莞还是气：“尸位素餐的混账，就知道使些下作手段。” 热死她了好吗？早知道没人，她就不穿了。 “吁”楚连翘勒停马儿，她居然看到了糖葫芦。 这玩意儿，她来了快一年了头一次见。 糖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糖葫芦平民百姓家可是吃不起。 居然出现在京都的大街上，看来这里有钱人挺多啊！ 楚连翘一停，所有的人都停了。 喋喋不休的孙凌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糖蘸儿，我好久没吃了，以前平城甜井胡同有卖的，后来就没了。” 五千铁骑骤然停在路上不动了，让所有的人心跟着提了起来。 前方引路的礼部尚书，赶紧拨转马头往回走，心中暗骂兵部尚书这个糟老头坑人不浅。 城门拦不住人，进城搞这些小动作又有什么用，平白无故的落了下乘。 礼部尚书诚惶诚恐：“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楚连翘不说话，用下巴点了点那糖葫芦。 礼部尚书看着草把上的糖蘸儿，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郡主想吃？” 楚连翘笑眯眯的点头：“没见过，好吃吗？” 吓死老头子了，原来是糖蘸儿惹的祸。 礼部尚书就有些无语，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牵一发而动全身，为了个糖蘸儿要不要这么吓人。 礼部尚书的侍从将整个草把送到楚连翘跟前。 楚连翘一把全都抓了起来：“给钱了吗？” 侍从转身掏了一个银角子扔给瑟瑟发抖的小贩。 楚连翘从草把上，拔了个红彤彤的山楂糖葫芦递给孙凌莞。 “又酸又甜好吃” 楚连翘看着孙陵莞吃的满脸幸福，这小姑娘就是好养，一支糖葫芦就满足了。 她自己也拔了一只，顺手就将草把扔了斜后方的孙凌云。 孙凌云本能的接住：“你不会是让我扛着吧？” “你想让你家主公扛着？”楚连翘怼了他一句便不管了。 孙凌云要是那么听话就不是小霸王了，抗这么个玩意儿丑死了。 他有样学样自己拔了两支，分了姜穗一支，就往斜后方的人丢了过去。 那人接住也拔了两支，顺手就将草把丢了出去。 三十几支糖葫芦不一会就分光了。 楚连翘向来不拘小节，自己也咬了一口，怪不得叫糖蘸儿，粘牙啊：“糖没熬到火候，可惜了。” 大部队又开始动了起来，暗处的人：“……”。 “所以她停下是为了吃糖蘸儿吗？” “好像是……”。 兵部尚书听说了原因，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和嘉要发飙呢！ 这才第一天，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还没等他喘过气，队伍又停下了：“这又折腾什么？” 礼部尚书无语地看着楚连翘停在了捶丸的小贩摊子前。 侍从赶紧将小贩兄弟二人提溜起来现做。 楚连翘也不急，就这么骑在马上，看兄弟两个摊贩哆哆嗦嗦的烧水，下丸子。 侍从将一大碗捶丸端给楚连翘。 楚连翘顺手接了，问了一句：“给钱了吗？” 侍从连连点头：“回郡主，给了，给了。” 楚连翘满意了，她端着碗用吃了一半的糖葫芦扎了一个。 示意孙凌莞也扎一个，孙凌莞嫌弃的摆摆手，这清水丸子不好吃。 她不吃楚连翘就伸长手臂将一整碗给了孙凌云。 孙凌云扎了一个，又传了下去。 暗处的看着这骚操作懵逼的很……这是干什么。 “她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就不能消停一会”京淄卫统领暴跳如雷：“她可真会折腾人，这么个走法，天黑都到不了郡主府。” 兵部尚书也有些后悔，都说和嘉郡主脾气刚直，不喜拐弯抹角，看来传言有误啊！ 丸子咬下去，一股腥膻之气，楚连翘好不容易咽下去了，怪不得孙凌莞那小丫头不吃：“你们这猪没有劁，回头买我们两州的猪，那个加点葱姜半点膻味也没有。” 小贩两兄弟不敢说话，吓的连连磕头，楚连翘马蹄离开，才吓的瘫软在地。 “这和嘉郡主挺有意思的”暗处的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兵部弄这一出恶心她，她就这么恶心兵部，只是苦了江大人，虽然是申时正了，日头可也毒辣。” “这和嘉郡主也没个忌讳，怎么下午入城呢，不提前占卜吉时吗？” “谁知道呢？” “停了，又停了……” “兵部尚书要上火喽……” 楚连翘的甲胄是最显眼的，做工精致，但穿着也热。 来呀互相伤害啊！反正最热的时候他们都挺过来了。 早知道大中午休息的时候，多睡一个时辰多好，她不介意半夜入城。 混账玩意，敢让她锦衣夜行。 “姐姐，这品香斋的点心是最出名的”孙凌莞看着关闭的大门：“听说客似云来，交口称赞，而且还贵。” “真那么好吃”楚连翘就和孙凌莞骑在马上停下脚步，旁若无人的聊着。 “我没吃过，听说特别的精致小巧，一口一个呢！” 五千人齐刷刷的盯着品香斋，品香斋二楼的公子、姑娘恐慌不已。 “他们不会砸门吧？” “不开门他们会更生气啊？” “天啊！他们要是杀人怎么办？” “这可是天子脚下。” “那又怎么样，人家带了五千全甲胄的部曲明晃晃的进来了。” “兵部那群废物，连个女人都拦不住。” “侍从跟我说，人家和嘉郡主不承认那是部曲。” “不是部曲是什么。” “说是男宠来着。” “……” “她以为天下的人都瞎啊！朗朗乾坤之下，公然指鹿为马？” 礼部尚书看着停下来的楚连翘等人已经麻木了，路没走几步，都停了三回了，他挥手示意侍从敲门。 第277章 那就现做吧! “开门”侍从将门拍的彭彭作响。 里面的人被拍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不知道这门该开还是不该开。 “掌柜的”伙计不敢大声说话。 掌柜的额头上的汗，顺着就流下来了，关门闭店可是朝廷下的令。 二楼躲着看热闹的贵公子，挤在楼梯上看着门。 听到拍门声没了，都松了一口气，仰着头问二楼的伙伴：“走了没有”。 只有口型没有声音，伙伴也是无声的摇了摇头。 刚松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这都是什么事儿？他们做了见不人的事了吗？ 怎么跟个贼似的，不得不说太刺激了。 侍从拍了半天门，门没有任何反应：“大人？” 礼部尚书在心里问候兵部上下几百遍：“郡主，或许里面没人。” “没人”楚连翘不疾不徐道：“若是我开了门，里面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抓了当苦力。” 礼部尚书看她不像在开玩笑，亲自拍门：“开门，老夫礼部尚书江哲。” 掌柜的一听是礼部尚书，赶忙从柜台底下钻了出来。 那些站在楼梯上的贵公子见掌柜的要开门慌忙的往楼上躲：“来了，来了，快躲起来。” 掌柜的理了理衣裳，带着伙计打开门：“小人见过大人。” “掌柜的晴天白日的关门做什么，买卖不做了？”楚连翘不待礼部尚书说话，开口插了一句。 “回郡主的话，糕点埋完了，就早些打烊”掌柜的小心翼翼的回答。 “郡主，你看要不去别家”礼部尚书开口询问道：“你看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咱们还没进内城呢。” 楚连翘也不说话了，抬头就是盯着品香斋的门扁。 礼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懂：“那就现做吧！” “现做！”掌柜的愕然，品香斋可是三皇子的产业，何至于让人欺辱至此。 “做不了？”楚连翘声音带着十足的威胁。 她身后的亲卫，镗的一声，钢刀出鞘，一排排亮闪闪的钢刀，折射出刺眼的光，惊的人心惧慌。 暗处频频传来惊呼声，看热闹的贵女个个花容失色。 “天子脚下公然亮兵刃，她这是谋反”京淄卫统领暴跳如雷。 兵部尚书看着他这个纸老虎暗自生气，光跳有什么用，你倒是去啊？ 背地里骂的欢有什么用，真正敢试试有几个？东齐王朝人才凋零啊！ 如薛家，陶家这些武将，不是被下狱就是被排挤到了边关。 掌柜的吓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止不住的狂跳。 “能做吗？”楚连翘问的虽轻，寒意十足。 “能”掌柜的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能做，郡主稍等。” 说着爬了几下才爬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后院去。 礼部尚书的侍从很有眼色的跟了上去。 品香斋二楼的公子、姑娘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就怕楚连翘听见。 早知道这么吓人就不来看热闹了，和嘉郡主太吓人了，比夜叉还吓人。 楚连翘示意亲卫收起刀，兵部尚书终于松了一口气。 礼部尚书再次问候兵部尚书，他怎能就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郡主，天色不早了，过了卯时正，内城门就关了。 点心我一会派人送去郡主府。” “我不急，等一会也没什么。 大人有事就先走吧。 门这个东西能关就能开，不能开的门那还是门吗？”楚连翘半点是不着急：“大人不必担心我，这一路走来，就没有我打不开的门。” 礼部尚书：“……”他是不想先走吗？ 品香斋怎么可能没有点心，掌柜的也不敢拿现成的，万一和嘉郡主看出来，他也怕惹出乱子。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和家郡主不愧是土匪出身。 掌柜为难的看着侍从：“这如何是好啊？我这点心一时半会儿也做不出来呀！” “有没有简单点的，赶紧的做上几样，和嘉郡主也没指名要什么”侍从又指着现成的点心：“这些就没有可以热一热的？” “热一热味道就全变了，砸的可是我们品香斋的招牌”掌柜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们做几样简单的。” 侍从无奈催促：“赶紧的，再磨叽下去内城门都要关了。” “照她这么走下去，今天都别想进内城了”京淄卫统领压着火气：“这被堵住的咱们也进不去了，明天去不了早朝，我们这老脸就要丢大发了。” “你还关心你的老脸”兵部尚书气结，他就说没必要这么做，京淄卫统领非得整这一出：“你该关心内城门要是关了，这和嘉郡主会不会老实的待着。” “那怎么办？江大人就这么由着她”京淄卫统领有些埋怨礼部尚书无能。 无能的礼部尚书，彻底爆发了，令人将所有的店铺门拍开了，将里面的人赶出来站在大街两侧。 务必夹道欢迎，和嘉郡主进京。 都躲在暗处看戏是吧，还不如都给他出来演戏。 能进二楼的包厢的非富即贵，侍从强硬的请人，更是一阵鸡飞狗跳。 “江大人疯了吧！”京淄卫统领傻眼了：“这怎么还往回拍啊！” 这是冲着他们来的吧！ “快去把门堵上，任谁喊都不要出声”京淄卫统领看了看身上：“我还穿着官服呢，这样出去不丢死个人？” “我们若不出去，江老儿能罢休，他显然是恼了”兵部尚书施施然站了起来。 兵部尚书穿的是便服，他才不想管京淄卫统领的死活：“你要是想内城门再出什么乱子，就呆在这不要动。” 三两步下了楼，就藏匿到人群里去了，躲着京淄卫那些蠢货远一些。 京淄卫侍从还算聪明，给他问掌柜要了一套便服换上才遮遮掩掩的下去。 原本冷清的大街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尖叫声、呵斥声不绝于耳。 楚连翘无声的看着这些闹剧，咧嘴笑了。 两刻后，侍从端着一碟子冒着热气的点心：“郡主请”侍从将荷花酥递了过去。 楚连翘照例问了一句：“给钱了吗？” 侍从拼命的点头，就知道她要问，不敢不给啊！ 第278章 不眠夜 楚连翘这才满意的端起那盘荷花酥：“还是热的呢！这上面怎么没有汗珠啊？” 侍从不解，点心上怎么可能有汗珠：“回禀郡主，这荷花酥是过油炸的。” “哦，油炸的呀！”楚连翘似乎是茅塞顿开：“要是热的，应该跟我似的，汗水直接往外冒才对，倒是我少见识了”。 这话侍从可不敢接，连声告罪。 楚连翘照例将点心分了，大军缓缓移动，站在两侧的人群，慑于大军的压迫都安静了下来。 还是有人好奇的打量楚连翘 ，且越来越明目张胆。 不管是真欢迎还是假欢迎，总之夹道欢迎楚连翘就满意。 果然，楚连翘剩下的路程就顺利的多，赶内城门关闭以前，五千部曲顺利的通过。 太阳的余晖只剩一丝光亮的时候，到达了郡主府。 这府邸还是册封的时候，赐下来的。 内务府赶在楚连翘来之前，修缮了一番。 “郡主路途劳累 ，好生休息吧，下官就不打扰了”礼部尚书终于把人送到了目的地，说了两句客气话，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楚连翘还想挽留一番，客气两句，礼部尚书人影都快没了，仿佛后面有鬼追似的。 “参见郡主”郡主府灯火通明，仆婢跪了满满一地。 “都起来吧！长史何在？”长史相当于郡主府的管家。 “长史秦岚岳见过郡主”秦岚岳又是一礼：“郡主风尘仆仆，不如先行洗漱，稍后用膳可行？” 楚连翘也是这个意思，汗水已经将衣服粘在了身上：“前头带路，安顿好我的亲卫。” “郡主尽管放心”秦岚岳唤来两名美婢：“这是知画、知书让她们伺候郡主沐浴更衣。” “奴婢知画，见过郡主” “奴婢知书，见过郡主” 两人上前行礼，盈盈一拜相当有美感。 楚连翘重新梳洗过后才总算活了过来：“真的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差点就热晕过去”孙凌莞也洗漱完了，跑到了楚连翘这里。 看了眼西里间的凤羽一眼，小声的对楚连翘说：“下一次，我也躲在车厢里，有冰盆消暑，何等的舒服，何苦来着凑这个热闹。” “郡主，膳食已准备妥当，是摆在明间，还是东里间”知书其实还想问，西里间的是否一起用饭。 没听说过和嘉郡主成婚，但为何有男子住进内院不说，自顾自的住进正房的西里间。 和嘉郡主似乎是习以为常了，半点也没介意，她们自是不敢开口询问。 “明间”楚连翘吩咐道：“取三副碗筷来。” “我说过让你去马车上待着的呀，想想那日头就不会好受”楚连翘也没有想到闹这么一出。 “失算了”孙凌莞说完，又问：“你说明天皇上会召见你吗？” “应该不会”楚连翘长途跋涉累得很：“召见我，我也不去，我先睡个三天三夜再说。 你有没有发现，京都有钱人挺多啊！ 咱们 要不要整两个铺子圈点小钱钱啊？” “ 好呀！好呀！”孙凌莞双手赞成：“姐姐要做什么买卖？” 楚连翘吃了糖葫芦，想起后世五花八门的糖葫芦：“刨冰、糖葫芦，冰激凌、水果雪糕。” “糖葫芦是什么？”其它的，孙凌云都在楚连翘这儿吃过。 “就是糖蘸儿”楚连翘告诉它：“这个不仅可以蘸山楂，还可以蘸山药、橘子、大枣……各色各样的水果都可以蘸的。” 孙凌莞眼睛都亮了：“姐姐你可真聪明啊！咱还可以从天罗坊直接拉几车玩偶来，那些世家姑娘肯定喜欢。” 她就对那些可可爱爱的玩偶，根本就没有抵抗力。 “我奉劝你们不要做吃食买卖，最容易被人动手脚，这里毕竟不是两州之地”凤羽坐到了饭桌前：“若你不嫌麻烦，就当我没说！” 说完凤羽便不再开口，他向来奉行食不言寝不语。 “啊！”孙凌莞眼巴巴的看着楚连翘：“想吃你说的那个糖葫芦。” “咱们先苟一苟吧！”楚连翘虽然不怕事，但也不想牵扯进这些多如牛毛的小麻烦里：“毕竟咱们初来乍到的，低调点吧。” “那玩偶可以做吗？” “这个可以”楚连翘觉得货源都是现成的，问题不大。 无非就是被人仿冒，再怎么仿冒也躲不过她的花样。 且与她衣被天下的宏愿相辅相成，趁机推广毛衣钩织。 让一些女子多一项谋生的营生，也是好的。 连着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所有人都累了，睡的香甜。 这一夜，郡主府看着似乎平静，但谁都知道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楚柳负责带人守着军械和火药，叮叮当当的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他们依旧纹丝不动。 暗卫处理了不少试图闯入的探子，男女老幼皆有，血液渗入石砖的泥土，即便冲刷过，浓重的血腥味依旧飘散不去。 楚连翘一觉醒来，郡主府少了一半的人，就连贴身的大丫头知画都不见了。 “下雨了”楚连翘站在廊檐下，伸手接住了雨滴：“这雨来的真是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冲刷掉所有的痕迹。”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总会有蛛丝马迹的”凤羽淡淡道：“明抢暗夺这不过才开始而已。” 这世上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法子，楚连翘自然是懂的，红旗下的孩子数理化自然都拿的出手的。 要是玩心眼，楚连翘可没自负到和这些阴谋诡计学了全的古人一较高低。 那简直拿自己短处，对别人的长处。 所以她携带了大量的武器，管它什么阴谋诡计，只要发现不对劲，干就完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楚连翘倒要看看，这京都世家门阀哪一家会先跳出来，成为她第一只宰杀的猴。 “不管了，去查就好了，查到谁算谁”楚连翘向来都是喜欢杀猴儆猴，那样他们才知道痛，才知道怕。 而不是让猴躲在暗处，嬉笑着看着鸡被杀，骂着杀鸡者愚蠢。 “凤羽，若有凤家的手笔，你可别怪我。” 第279章 任家姐妹 凤羽垂下眼眸，神情没变，沉默许久不曾回应。 楚连翘也不是非听到答案不可。 雨越下越大，让燃燃的夏日少了一丝暑气，多了几分凉爽。 跟预想的不同，皇帝并没有召见她的意思，楚连翘也相当沉得住气。 半月之内和孙凌莞一起开了两家铺子，一家甜品铺子，一家钩织玩偶铺子。 玩偶铺子一开生意非常的火爆，几乎到了进多少出多少的地步。 不论是大玩偶抱枕、还是小玩偶挂件，真是供不应求。 楚连翘坐在甜品铺子雅间，再次感叹京城有钱人多。 她也不嫌麻烦了，干脆就连甜品铺子一起置办起来了。 跟赚钱相比，有点麻烦算什么？ “就那么好吃？小心吃坏牙！”楚连翘看着孙凌莞简直就没了节制。 “好吃，姐姐，咱们的糖蘸儿不粘牙，还好吃”孙凌莞一只手拿着一串红莓果，另一只手拿着串山楂，吃的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欢迎光临”前台侍女温婉的声音响起：“本店全店配有冰盆消暑，但凡入本店者，都得交十文入店费用，会员免入店费。” “这是黑店吧！”一名眉目如画的妙龄女子不悦的开口：“天底下还有这么做买卖的吗？” 任素素没心没肺的开口：“可是她家的糖蘸真的非常好吃，还有那水果刨冰，炒酸奶……”。 楚连翘挑着晃动的竹帘，往一楼看了两眼，这姑娘有些面熟啊！ 任盈盈的侍女拿出两块牌：“我们家姑娘是会员。” 说着把所有进店人员的入店费给交了。 任盈盈拉着那女子：“素素说的对，这家的东西新鲜又好吃，咱们都没见过，不然也不会想着让你来尝尝。” “任姐姐话我还是信的”那眉目如画的女子嗔怪道：“若不好吃我就砸了他这黑店！” 孙凌莞听说有人要砸了她的店，非常的不悦：“谁呀！这么霸道，我去会会她。” “我的小祖宗你消停一会吧”楚连翘连忙把人给按了回去：“生意人吗？和气生财。” 楚连翘的收入店服务费，骂她奸商的，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孙凌莞撇撇嘴，还是乖乖的别坐了回去，继续开心的跟手里的糖蘸儿奋斗。 三个姑娘也上了二楼，进了雅间，这雅间都只是用竹帘子一道一道的给隔开而已。 “一个黄桃刨冰，一个红莓炒酸奶，一个红莓糖蘸儿，还有一个奶油冰激凌”任素素刚坐下就自动的点了起来。 “好了，忘记上回贪吃，闹肚子了”任盈盈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心我回去禀明祖母，下次不让你再出来了。” “好姐姐，我就吃这几样就行”任素素拉着任盈盈使劲的撒娇：“你不要告诉祖母，好姐姐，求你了。” 任盈盈毫不客气地拉开她的手：“只准选两样，不能贪吃。” 任素素看任盈盈不肯通融，拉着眉目如画的女子：“凤姐姐你给我说说情呗，我好久没吃了。” “据我所知，这店面开业不过十天，你已经来四五回了”凤翙可不吃她这一套：“你少拿我作伐，回头让我在姑祖母那里吃瓜落。” 任素素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凤，楚连翘和孙凌莞对视一眼，凤家人啊！ 还别说，刚才少女过分的好看，还真与凤羽有两分相似。 楚连翘没仔细询问过凤羽的家里人，但基本的信息还是有的。 凤羽有一个嫡亲的妹妹，名唤凤翙，年纪似乎也对的上。 这两个女子也该是凤羽的表亲之类的。 三人点好了东西，有一搭没一搭的开始闲聊。 “凤姐姐我没骗你吧！”任素素小口小口的吃着：“是不是非常好吃，真的是物超所值。” 凤翙不得不承认，非常的好吃：“就知道你是个饕餮之徒，什么好吃的都逃不出你这张嘴。” 任盈盈看着二人笑闹：“也不知道是甜品铺子的东家是什么蕙质兰心的人物。” “姐姐，蕙质兰心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任素素挖了一小勺冰激凌：“万一这是个男子开的店铺呢！” “或许吧，但是你看这摆设陈列，处处透着新奇，我猜多半是女子”任盈盈坚持道。 “那天罗坊的玩偶也新奇”任素素小心的看了眼凤翙：“可惜那是和嘉郡主的产业。” 果然，凤翙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恨和嘉郡主，不是恨她是统御两州的诸侯。 凤翙恨她是凤凰山上的土匪，她嫡亲的哥哥就是死在了凤凰山土匪的手里。 任盈盈瞪了一眼任素素，明知道凤翙不喜欢和嘉郡主，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任素素也委屈小姐妹们都有漂亮的玩偶，偏生她们不能卖，不然凤翙就不依不饶的。 表哥的事情也不一定就是和嘉郡主杀的，她怎么就不能买了。 她撅了撅嘴，不高兴的继续吃冰激凌，不再提玩偶的事情。 凤翙心里不高兴，但也不想跟任素素这个没脑子的吵，将每一样糖蘸儿包了很多，带回了璟瑜侯府。 “你呀你”任盈盈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了。 任素素也不高兴，小声嘀咕两句：“我又不是故意的，就她惯爱甩脸子， 羽表哥下葬下的急，大表哥半点不伤心，人阴郁的很，谁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呢！” 任盈盈眼睛一瞪，任素素乖乖的闭上了嘴。 她隔着影影绰绰竹帘往楚连翘这个方向望过来，觉得素素的声音不大，对方应该听不见。 素素不知道，任盈盈是知道内情的，她是在祖母那偷听来的。 她没想到大表兄和太子之间有龙阳之好，甚至因为妒忌闹到杀害手足的地步。 就算是这样，祖母还是不打算放弃璟瑜侯府世子夫人的位置。 祖母甚至会利用这个把柄，直接要挟璟瑜侯府娶任家的姑娘。 大姐姐已然出嫁，任盈盈为众姐妹之长，她可不想嫁给有龙阳之好的大表哥。 那样一个腌臜龌龊之人，想想都恶心，但是她终究是闺阁女儿，该如何破局呢。 第280章 琉璃阁 世家姻亲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家族受损，她们这些受家族庇护的女儿，也危如蝼蚁。 任盈盈的大脑不断的闪现，那个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女子，她笑的是那么的自信张扬。 真的让人好生羡慕，那样的女子竟能与日月争辉。 她们离开以后，楚连翘看着会员登记：“任家姐妹，忠勇伯府任家，凤羽一个姑祖母嫁了过去。” 孙凌莞左右小心的看了看：“真没想到凤公子是名满京都的昙花公子。” 她真是好奇的紧：“姐姐，凤公子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楚连翘弹了她脑袋一下：“你说呢？”这小丫头也不算算时间对不对的上。 “我说是”孙凌莞觉得自己真相了：“不然，凤公子干嘛整天给你甩脸色。 原来姐姐那么早就落草为寇了呀！” 楚连翘无语，这丫头还挺会脑补：“亏你还是东家，每天都要来店里大吃大喝的，早晚被你给吃穷了。” “姐姐你真抠门，我可是付了银子的”孙凌莞故意大口咬了一颗红莓果。 “恩，你吃的可是成本价”楚连翘觉得这甜品店大概就是为这丫头准备的。 “好吃吗？我自然要吃个够”孙凌莞放下一根签子：“在给我点一杯炒酸奶，多多的加蜜桃罐头。” “唉，姐姐，我今天第一次点冰的哦！”孙凌莞连忙拦住楚连翘要说出口的话：“第一次哦！” “行了，我说什么了吗？”楚连翘啧啧两声：“你啊！无拘无束的现在快活了，等你大哥到了，好日子就到头了。” “大哥要来吗？”孙凌莞一阵哀嚎：“楚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啊！” 楚连翘摇摇头：“姐姐我啊！不喜欢干涉别人的因果，好妹妹你自求多福吧！” 孙凌莞萎靡了半盏茶的时间，人就有精神了，拉着楚连翘开始买买买，烈日当空都挡不住她的热情。 “姐姐，你看这茉莉香粉，是不是顶好？你要不要？” 楚连翘摆拜手：“姐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不要。” “姐姐，你快看这是一整套彩色琉璃的头面，店家这多少银钱”孙凌莞激动看着别致的首饰。 “这位姑娘，这套头面一万六千两”女掌柜小心翼翼护着匣子：“我们店里的琉璃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满东齐你找不出第二套来。” 孙凌莞简直就被那绚丽的眼色迷晕了：“我买了，真太好看了， 不愧是天子脚下，这么稀罕的头面都有，掌柜的还有没有， 姐姐，你也挑一套吧！” “我就不要了吧！”楚连翘一看到款式，就知道是自己出品，这店八成是凤羽的暗桩：“要不你也别要了，太贵了些。” 回头要是让孙凌莞知道了真相，还不得找她算账啊！ 女掌柜见楚连翘没有买的意向，也不恼，她们的首饰头面根本就不愁卖：“姑娘，这琉璃头面可是紧俏货，你前脚走后脚就没了， 贵是贵了些，但是体面也是真体面， 琉璃本身就有价无市，何况这成套的头面，更是难得。 还有，我们目前也只有这一套，想要，还得过些日子。” “过些日子，那得过多久啊！”孙凌莞急了：“我们不一定在这常待的。” 女掌柜笑眯眯的解释：“姑娘这不好说，咱们京都许多姑娘都想要，咱们怕得罪人，都是不给预留的， 谁抢到就是谁的，也是姑娘运气好，刚来就碰上了。” 楚连翘呵呵两声，说破大天她也不会买的，有价无市那是因为她压着产量呢。 裸石都没流传到市面上来，都是打磨好了的首饰。 这套头面也是她昨天想起了，翻箱倒柜挖出来，送到凤羽手里的。 这要是，今天就被她们两个人再买回去，这不是瞎折腾吗？ “那好可惜”孙凌莞见不是想有就有：“那先给我包起来吧。” “杨掌柜听说琉璃头面到了，给我包起来”一名衣着华丽的少女，在一群妙龄女子和仆婢簇拥下，款款而来。 杨掌柜手匣子的手一顿，一套四叶草琉璃头面尽收眼底。 少女们惊呼出声：“这是什么，很是别致。” 孙凌莞和楚连翘自然而然的就被挤到了一旁。 “顾姑娘，这副头面让这位姑娘给要了”杨掌柜指了指孙凌莞说道。 这群妙龄少女似乎才发现旁边有人，顾嫣然只是扫了一眼两人：“她们付钱了吗？” 杨掌柜支支吾吾道：“那倒没有。” 顾嫣然显然有备而来，啪嗒一下甩出一大叠银票：“我先付的钱，东西就是我的了。” “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啊！”孙凌莞气急，上前去理论。 “那你懂不懂什么叫银货两讫啊！”顾嫣然也不示弱。 说着就上手去抢匣子，孙凌莞也伸手抢了过去。 两个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谁也不让着谁，斗的跟乌鸡眼似的。 “两位姑娘，你们可知道顾姑娘是右相大人的千金”有女子提醒道，希望她们两个不要不识好歹。 楚连翘不觉一套头面有啥好抢的，但是孙凌莞想要，她也不能胳膊肘往外拐，只顾赚银子。 她一把按住匣子，使了点寸劲，匣子就从两人手里脱手，到了楚连翘手里。 孙凌莞高兴了，冲着顾嫣然挑衅的一笑：“我先来的。” “我先付的钱，你们想明抢吗？”顾嫣然瞪着楚连翘：“这可是天子脚下。” “这位姑娘，明抢的是你吧”楚连翘晃了晃手里的匣子。 “姐姐，你小心点啊！” “哎呀！你别晃啊！小心我的头面！” “这位姑娘，琉璃易碎，有价无市！” 几个惊呼的声音同时响起，齐刷刷的看着她手里的匣子。 哪里来的野人，这么珍贵的东西，拿着晃来晃去。 楚连翘悄悄的翻了白眼，怎么感觉被孤立了。 孙凌莞完全不懂她的哀怨：“姐姐，你快放下，要晃碎了。” 这小白眼狼，眼里只有头面，没有姐姐是吧！ 楚连翘不晃了：“这样你们各退一步，价高者得，两位没意见吧。” 第281章 竞拍 眼看两人又要犹豫，楚连翘不给她们出幺蛾子的时间，又准备晃动手里的匣子。 两人想也不想，齐声点头答应：“行。” “起拍价一万六千两，每次加价五百两……”楚连翘简单介绍一下规则：“两位听明白了吗？” 两人齐齐点头，表示听明白了。 琉璃阁这一闹，周围几围满了人。 “竞价啊！”这姑娘有些意思，敢和右相之女竞价应该非富即贵，怎么这两个女子面生啊？ 人群中议论纷纷，有人看着楚连翘也有些面熟，但是就是没往和嘉郡主身上想。 实在是楚连翘穿的太普通了，虽然是上好的锦缎，但是素的很。 在这勋贵满地，衣着也不算出挑，简单挽着堕马髻，配着简单的发钗。 “我出一万七千两”孙凌莞信心十足，她别说家里给的，就是天罗坊的分红也是一大笔巨款。 楚连翘的还需要支援教育，研发武器，花的爪干毛净的。 孙凌莞根本就花不着，平白就攒出一份家业。 即便有父母在无私才的说法，但是孙凌莞有楚连翘给她撑腰，孙琦也偏帮她。 她的父母更是纵容她，族里那些人也就只能酸言酸语两句。 并不敢真的肖像这份产业。 无数人感叹，这丫头好命，居然早早巴结上了和嘉郡主。 顾嫣然也不甘示弱，开始加价：“我出一万八千两。” “一万九千两”孙凌莞眼睛都没眨一下，宰相之女了不起啊！ “两万两”顾嫣然势在必得，听说凤翙那个死丫头，早两个月就买到了一枚琉璃禁步，美轮美奂，只待万寿节艳压群芳，她绝不能让那个死丫头出风头。 “两万一千两”孙凌莞伸出一根手指，继续加价。 楚连翘抱着匣子，看着战况挺激烈啊！直接一千两一千两往上加。 这钱有七成会落到楚连翘口袋了，但是要是让孙凌莞这丫头以后知道了，会不会跟她绝交啊！ 有一点点负罪感，肿么办啦！ 楚连翘见顾嫣然有些犹豫，她尽职尽责的喊道：“两万一千两，一次，两万一千两，两次，这位姑娘还要不要加价。” 楚连翘说完，就被孙凌莞瞪了。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既然这样，两万一千……”。 “两万二千两”顾嫣然还是舍不得放弃，大不了在求求娘亲。 楚连翘原本要说出口的话，马上收了回来：“这位姑娘出两万两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 这套首饰乃是四叶草又称又称幸运草，十万万片三叶草才出一片四叶草。 象征着幸福、爱情、希望、幸运，这种幸运草在我们的生活中及其罕见。 更何况这琉璃彩的幸运草的头面，堪称珍品中的珍品……”。 孙凌莞歪着头，看着楚连翘滔滔不绝，心中疑云慢慢爬上心头，楚姐姐对这套头面怎么这样熟悉呢？ 她思量的一瞬，有人高喊：“两万三千两……”。 楚连翘一听有人加价，眼睛都亮了：“这位公子上前一步。” 路人纷纷让路，年轻的公子摇着折扇，踏进琉璃阁：“几位姑娘有礼了。” “两万三千两，这位公子出两万三千两，还有没有更高的”楚连翘抬手示意：“还有没有更高的，还有没有更高的？” “姐姐，你胳膊肘往外拐”孙凌莞回神后无情的控诉。 楚连翘伸出食指摇了摇：“商场无父子，拍卖场上无姐妹，这位姑娘为了公平公正 ，请不不要跟我套近乎。” 孙凌莞气的直跺脚：“姐姐，你糊涂了，这是人家的买卖！” 不好说，楚连翘心中腹诽，你糊涂，你姐姐我也不糊涂。 顾嫣然看着进来的贵公子，大声嚷道：“徐文泽你要跟我抢，我回去跟姨妈说你欺负我。” “顾姑娘既然是竞价， 自然是价高者得，公平公正，请不要以权压人”徐文泽折扇一满脸的戏谑：“我其实有点怕的呢！” “你……”顾嫣然刚想跺脚，下意识看了孙凌莞一眼。 这会两人竟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两万四千两”顾嫣然率先报价，她看的不是孙凌莞，转而瞪着徐文泽。 “两万五千两”徐文泽冲着顾嫣然挑衅的一笑。 “两万六千两”孙凌莞觉得憋屈，无缘无故的又杀出一个人跟她抢，姐姐还站一边，两不相帮。 楚连翘不怎么喜欢孙凌莞的银子，主要是怕这丫头以后让她吐出来：“两万六千两了，还有没有要加价的， 要知道此琉璃头面一旦出品皆是绝品，便是天底下的任何一人都仿冒不出一模一样的来。” 店门口的人越聚越多，眼看价格越来越高，一颗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的几人。 看看究竟能够花落谁家。 “两万六千两一次”楚连翘心中也有些着急，面上却一点不显：“两万六千两两次，看了这幸运就要归这位姑娘了，两万六千两……”。 “三万两”徐文泽直接提高了价钱，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摇着折扇：“三万两。” 看热闹的人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头面值三万两。 顾嫣然脸色都黑了，三万两她可拿不出来，她看向孙凌莞：“咱们两个拆开头面怎么样？” “好”孙凌莞答应了：“那就再加一千两！” 顾嫣然点头：“对，我们出三万一千两。” “两位姑娘……”楚连翘很想提醒她们，要各出各的，以免产生经济纠纷。 谁知被孙凌莞狠狠的瞪了一眼，大有她在拆台就跟她绝交的架势。 楚连翘识趣的将嘴里的话拐了弯：“两位姑娘出三万一千两，三万一千两不知道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钱，这套代表着幸福好运的精美头面究竟会花落谁家呢？” “三万一千两第一次” 众人紧张的吞了口唾沫，齐齐盯着徐文泽。 “三万两千两第二次” 顾嫣然死死的盯着徐文泽，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楚连翘看着徐文泽懒懒散散不羁的模样，看样子还有戏。 果然，在楚连翘要一锤定音时候。 徐文泽才开口，只是还没等他报出价钱。 有人先他一步出价：“五万两。” 第282章 林鹤远 楚连翘眼睛迸出精光，精准的从人群中找到了声音的来源：“两位贵客请进。” 打头的是一位身着火红的华服，外面罩轻薄透气的香云纱，素有一尺香纱一两金的说法。 腰间挂着一把小小的金算盘，算盘底下挂着吉祥如意的络子。 身边跟着月白衣衫，外面罩着同色系的禙子，云纹锦的暗纹，素银丝线夹杂其中，低调中透着奢华。 小姑娘苍白着脸，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楚连翘懂医，一看小姑娘就是胎里带的顽疾，时常缠绵病榻。 “我想看看这琉璃头面什么样子”林韵涵跟在林鹤远身后，二人仆婢环绕，架势不小。 楚连翘听到她的要求，啪的一下打开匣子：“姑娘请看，这可是东齐唯一套琉璃幸运草的头面，天下仅有独一无二。” 许是楚连翘说的太过笃定，林韵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姑娘怎知这是唯一的一套？” 是啊？孙凌莞也反应过来了，她回头狐疑的看着楚连翘，又盯着那头面怎么看怎么有些眼熟。 这形状的叶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楚连翘如今的地位根本就无惧他人探究，一家玻璃作坊还是完全可以垄断的：“这幸运系琉璃首饰设计者我认识。” 设计者这个词让孙凌莞想起来了，楚连翘的以前给她看过的一堆玩偶娃娃，其中一只小熊穿的衣服就有这个图案。 莫非这是楚姐姐的铺子，孙凌莞目光越发的狐疑，越看越觉得事情早就有迹可循。 怪不得这么卖力，还跟她说什么商场无父子，拍卖场上无姐妹，好啊！有好东西瞒着她是吧。 林鹤远原是陪着自己家的妹妹买些首饰，没想到居然看到这么有趣的一幕。 他是商人对楚连翘玩的这个竞拍更有兴趣，以前只觉得花魁竞选有趣，没想到物品竞拍也是不遑多让，十分的紧张，激烈。 林鹤远看着楚连翘三言两语就能挑起别人的战意，不由的深看了她一眼，起了结交收拢在手里的心思。 这样的商业奇才，就算是个女子也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听到她居然认识琉璃阁背后的人，林鹤远更想结交一二，他对这琉璃阁背后之人相当感兴趣。 “怎么样姑娘，是不是物超所值”楚连翘将首饰环视一周：“五万两一次，还有没有报价的？” 杨掌柜自从看了楚连翘悄悄递过来的牌子，就默默的闭上了嘴。 谁能想到大东家亲临，玩的还不亦乐乎。 顾嫣然气鼓鼓的闭了嘴，这京都上下年轻一辈比财力，有几个比的过林鹤远。 林鹤远不喜朝堂，整日的喜欢跟金银俗物打交道，且经营有方，可谓是财大气粗。 两个小姑娘直接被楚连翘帕斯掉了，她目光看着徐文泽：“五万两两次，还有没有在加价的，琉璃头面可不多见，出了这一套，下一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 徐文泽大方的双手一摊：“我是个不事生产的，比不得林公子家大业大，能豪掷千金。” “五万五千两”孙凌莞非常生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她，不争馒头挣口去。 顾嫣然急了，她想说自己没那么多银子和她一起拆头面。 只是被架在了火上，说了面子下不来，她可是堂堂右相嫡女。 她心跟着砰砰的跳了起来，心里不住的祈祷，有人赶紧出价。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祈祷，徐文泽动了：“五万六千两。” 顾嫣然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楚连翘更是松了一口气：“五万六千两一次，五万六千两两次，看来这万中无一的幸运草要有主了，五万六千两……”。 “六万两”林韵涵死死的抓着林鹤远的衣袖，下意识的就喊了岀来：“兄长我想要。” 林鹤远点头，银子不是事：“好，买给你。” “你想要就是你的吗？”孙凌莞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加价：“我出……。” 顾嫣然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居然和林家比财力，他家可是皇商，啥不多就是银子多。 孙凌莞瞪着眼睛呜呜的：干什么？ 顾嫣然就是不撒手：“合伙的买卖，你总得问问我的意见吧，凭什么你总自己做主。” 孙凌莞呜呜：“……”我自己可以出的。 可惜顾嫣然听不懂，也不想听。 楚连翘倒是听懂了，但她也不想听：“六万两一次，六万两两次，真没有要加价的了吗？那六万两三次，恭喜两位成为最终赢家。” 孙凌莞挣扎开来，事情已经成定局，她瞪了楚连翘一眼，转头又看向顾嫣然：“这位姐姐习武？” 顾嫣然一甩头：“不过跟家中兄弟习得君子六艺，算不得习武之人。” 楚连翘拍卖完东西，将匣子还给杨掌柜，接下来就没她什么事情了，坐等分钱就行了。 “在下林鹤远，姑娘有礼了”林鹤远微微施礼：“在下见姑娘竞拍颇有章法，想要请教一二，不知姑娘可否赐教。” 林鹤远？楚连翘来京都前，盘根错节的世家门阀之间的关系，凤羽都给她疯狂的补过课。 楚连翘每次听的都脑壳疼，但是林鹤远她是知道的。 东齐数一数二的皇商林家，海贸、丝绸、粮食木材、漕运、官盐无一不涉猎其中。 更是赢得静乐公主出降，与驸马生的一子一女夫妻和睦顺遂。 林鹤远便静乐公主之子，也是未来林家的话事人。 静乐公主乃是当今的第一个女儿，潜邸是所出，贤妃所生，贤妃只得一女，顾静乐深受帝妃宠爱。 就连驸马都是自己所选，帝妃陪嫁甚巨，堪比嫡公主。 楚连翘曾感叹过，同样是公主还是姐妹，花影命怎么就那么苦。 这静乐公主命好的都让人嫉妒。 要说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嫁过去多年无所出。 驸马都不曾纳妾，后一举得男，而后三年又生了个女儿，凑成一个好字。 “雕虫小技难得能入公子的眼”楚连翘打量着这身招摇的装扮，她这表哥长的还真不赖。 第283章 米酥酥 “前面不远就是金满楼，我与舍妹请姑娘去坐一坐”林鹤远盛情相邀。 林韵涵买到心仪的头面，面上多了几分喜色：“听说京都新开了一家甜品铺子叫米酥酥很特别的名字，那里的东西都很特别，不如咱们去那里吧！” 楚连翘：“……”她们刚从那里出来。 孙凌莞：“……”回去在吃一碗刨冰。 “是呢？下人昨儿给买了大米蘸和小米蘸，带着特殊的米香还甜，好吃的”顾嫣然心生向往：“听说她家还有刨冰，还有什么冰激凌这些都不外带的，走咱们都去尝尝。” 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楚连翘。 楚连翘：“……”去啊！这可是增加业绩的好事。 这么多的公子、姑娘一人充一张会员卡，今天的业绩不就出来了吗？ “恭敬不如从命”楚连翘从善如流。 孙凌莞拉着顾嫣然两人不打不相识，颇有些相见恨晚。 楚连翘跟着竞拍的几人原路返回，去了米酥酥甜品铺子。 “欢迎光临”温柔的女声响起，对进门的顾客做了简单的讲解。 “还没吃东西先收钱，这家店主也太黑了”顾嫣然心直口快：“不过，看这店面，真的不一样啊！” 且不说那装修的风格，就是前面玻璃展台，还有装饰用的玻璃砖，都是千里迢迢快马加鞭的运过来的。 “这后面的一堵墙都是琉璃吗？”林韵涵自小什么没见过，如此奢华还是第一次见：“这透明的柜子也是琉璃吗？” 楚连翘清咳一声：“这不是琉璃，这是玻璃，没有琉璃的硬度与色彩。” 孙凌莞又瞪了楚连翘一眼，她早该想到的，玻璃和琉璃多像啊！ 而且她还坐过橄榄核，王府里有些窗户也是玻璃的，她都没往这上面想。 楚连翘暗暗翻了个白眼，早先实力不够，没有大肆宣扬，后来这丫头也没问啊！ “姑娘很了解这些”林鹤远用手抚摸上玻璃砖墙，触手丝丝凉意：“玻璃听说在北地有售，姑娘是来自墨州还是永州？” 林鹤远的问话不由的让人侧目，如今这两州可是十分的微妙。 楚连翘并未打算隐瞒什么，不过也不会主动挑明，她掏出自己的会员卡：“十二花神雅间。” 十二花神雅间不同于竹帘轻遮的小坐雅间，是位于三楼的一间间独立里雅间，私密性极好。 “说好了我请客，怎能让姑娘破费”林鹤远看了眼楚连翘的会员卡：“这又是什么说道。” 招待的女伙计连忙将会员制解说一遍。 林鹤远饶有兴味的看着手里刚冲钱办的会员卡：“有些意思”转头双目对上楚连翘：“这新奇的事情，一桩接一桩的都碰到了一块儿，姑娘这算不算巧合。” 楚连翘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方的展现自己主家姿态，跟聪明人不需要多说废话，自然都是心领神会。 “是巧合自然也是缘分”楚连翘带人三楼雅间落座。 这里相对二楼的竹帘隔开的小雅间，更加的不同。 居然全是不透明的玻璃门，水波纹玻璃门上，每一面都是珐琅掐丝的十二花神。 楚连翘推开了芙蓉花的门，里面是休闲沙发，顶棚上吊着水晶吊坠，一股现代风扑面而来。 让楚连翘觉得倍感亲切。 林韵涵摸着门上的芙蓉花还来不及感叹就被屋里的装潢给吸引力了：“这都是玻璃吗？真美啊！” 顾嫣然看着从透明窗户射进来的光，又穿过透明的吊坠折射出七彩的光：“彩虹，这是真的，没有雨也会有彩虹吗？” 这个楚连翘跟孙凌莞解释过，她高兴的拉着新认识的小姐妹解说：“这个是水晶吊坠折射出来的光，你看…” 说着她多动了动阳光下的吊坠，果然相应位置的彩色光芒也跟着动了位置。 三个女孩就围到了吊坠前，兴趣盎然的拨弄着吊坠。 第284章 生肖摆件 三人聚在一起一边惊奇一边感叹，孙凌莞也适时的告诉她们一些她知道的玻璃器皿。 将架子上摆放的小香水瓶子打开给她们每个人滴上两滴。 三人又兴奋的一阵蹦蹦跳跳，完全忘记了刚才还是竞争关系。 徐文泽和林鹤远相互对视一眼几乎也有了猜测，这位莫不是和嘉郡主，北地两州之主。 林鹤远喜经商，这京都短短不到半月就开了两家非常有特色的铺面，是瞒不过他的耳目的。 或者说瞒不过所有世家的耳目，那针织玩偶兴与两州本就不难猜测。 今天看楚连翘的言行不过是更加正事了这日进斗金的甜品铺子也是和嘉郡主的产业。 这屋里的摆件，透明的窗户无论哪一样都可撼动一方经济。 果然天下诸侯皆不可小觑，即便她只是女诸侯。 林鹤远：“本来说好我请客的，又让姑娘破费了。” 楚连翘淡然一笑这三楼可不是充会员就能上来的，不合她的眼缘谁都上不了这三楼：“不过略尽地主之谊，公子不必客气。” 这就承认了，林鹤远也不意外，只是今天之事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心算计。 “没想到这短短几日就名满京都的米酥酥居然是姑娘的产业”徐文泽略扫了一遍屋里的陈设接话道。 虽然这里的陈设迥然不同，一桌一椅皆是陌生之物，他也在心中惊叹不已，面上却没和姑娘们一样表现出来。 楚连翘做出请的手势，示意两位请坐。 林鹤远、徐文泽便跟着坐到了沙发上，那柔软的座垫一下就陷进去了。 两人一个不防差点就要往后仰去，好在都是世家公子坐卧皆有章程，只是下意识的用手一撑身形就稳住了。 这要是遇到个大刀金马的主，一屁股就下去不仰倒才怪呢？ “啊！这是什么好可爱！” 这边三人落座，一阵尖叫引的三人侧目。 那边孙凌莞带着两个女孩开始摆弄博古架子上小小的玻璃摆件，一整套的十二生肖，小小的只有女子巴掌大。 满心满眼都是想要，这憨态可掬的十二生肖恰到好处的挠到了女孩那颗萌萌的心。 林鹤远重新起身，接过妹妹手里一个玻璃小猴子，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一脸懵懂的挠着头。 “哥哥，好可爱是不是，我要带回去，我可是属猴的”林韵涵巴掌大的小脸因为激动有了一丝红晕，给她苍白的面容添份生动。 林鹤远妹妹看着少有的活泼开朗，心中一软，转头看着楚连翘，直接开门见山：“姑娘可否割爱？” 他的举动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楚连翘的身上。 孙凌莞也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是半个主人，实在是这些东西都是刚摆上的，她也没见过。 要不然早进她口袋了，谁能抵抗的了这可爱的小东西。 她一手一个举着两个小动物：“我也要，我也要。” 顾嫣然也不甘落后，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问楚连翘，并不妨碍她也想要：“我也要，我要这小兔子，我可以出钱买，姑娘你认识主家吗？” 玻璃小摆件，后世烂大街了，可这一套就这么拆了，楚连翘看着软妹纸们忽闪忽闪的眼睛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随便选，我买单。” “啊…”三个姑娘一个箭步又冲了回去，瓜分架子上的小物件。 看着三人手里几乎要抓不下了，还没有要停止的趋势。 楚连翘小声嘀咕了一句：“倒也不必如此实诚”说好的贵女风范呢：“就不谦虚推让一下。” 别人没听到，一直坐在楚连翘对面的徐文泽可是听的真真的。 对上徐文泽带着笑意的眼睛，楚连翘知道他听到了，她也不尴尬，只是将点甜品单子往前递了过去：“徐公子不要客气。” “在下要谦虚一下吗？”徐文泽嘴上这么说，手却非常实诚的拿起了单子：“这图片可真是逼真，真是个好法子。” 林鹤远被甩在了一旁，便又坐了回来：“多谢姑娘了。” “小事儿”楚连翘浑不在意的摆摆手：“我这人还是非常喜欢交朋友的。” 林鹤远没接这话，这和嘉郡主的朋友可不是那么好作的。 这道理楚连翘也是明白，她拉了拉其中一根水晶吊链，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响起。 下面的美人小姐姐就来到了三楼包厢：“客人是需要点单吗？” “我都点一遍，姑娘不介意吧？”徐文泽随意的翻着单子，眼睛看的却是楚连翘。 楚连翘脸色有一瞬的一僵，成功的被徐文泽捕捉到了，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徐公子小本买卖手下留情”楚连翘就是穷怎么了，她连好姐妹都想坑了。 “这样啊！”徐文泽从善如流：“不如姑娘推荐一二。” “给徐公子一份柠檬蜂蜜水”楚连翘干脆就给他点了，省的这家伙狮子大开口。 看着林鹤远还在翻，楚连翘一挑眉：“林公子要不也来一杯？” 林鹤远只是在翻上面的图案，这图文配解倒是新颖，他自认走过大江南北，上面见过的甜品真少之又少。 听到楚连翘的问话，并未多想，柠檬他知道很酸的一种水果，下意识就拒绝了：“在下不喜酸。” “这个甜的哦！你尝尝，会喜欢的”一点酸不叫酸吧，楚连翘干脆替他决定了：“给他也来一杯柠檬水。” 林鹤远似乎察觉到不对，他抬头眨了眨眼看着非得要他喝柠檬水的楚连翘，不太确定发生了什么：“如此多谢姑娘了。” 徐文泽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们可得好好尝尝这柠檬水到底有何特别之处，值得姑娘如此厚爱？” “米酥酥出品必属精品”楚连翘不理会徐文泽话中的揶揄。 她也说的没错啊！蜂蜜这个时代也不便宜的好吗？ 柠檬也是千里迢迢的运过来的，纯天然无添加绿色水果。 只是楚连翘扣了这两位的，没能防住孙凌莞这个自己人。 她看到点单小姐姐，拉着满载而归的两个小姑娘，冲了过来。 第285章 世界那么大 看到孙凌莞兴奋的样子，楚连翘眼皮子跳了跳。 十二摆件已经被三人瓜分了，楚连翘也不用担心一套被拆的七零八落的摆件，摆在那儿对强迫症患者不友好了！ 除了摆件楚连翘还看她们一人还手里抓着精致的玻璃瓶。 小小的一只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散发着不同味道的香水。 只是摆在这里的都是比较清淡的味道或者果味，怕与食物相冲。 总共也就摆了三瓶，一人一瓶还真的挺公平。 合着她拍卖琉璃白忙活一场，楚连翘恨不能给自两个大耳光。 虽然这东西原料不怎么值钱，但是卖出去值钱啊！ “我们点单”孙凌莞完全感受不到楚连翘的怨念：“我今天不能吃太多了，给我一个大号的红莓冰激凌，多多的啊！一份糖雪球，大包的哈，一份奶油蛋糕，哎呀！都想吃怎么办。” “那就都吃”顾嫣然翻着图片：“这都是什么啊？看着就好好吃的样子。” “吃冰激凌吧！”孙凌莞建议道：“点心可以带回去，冰激凌和刨冰带不出去。” “好好！那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顾嫣然一通指：“我也要大份的。” “不可以吃那么多冰的”孙凌莞总算回神了：“要一个蜜桃刨冰吧，其他的要曲奇饼干和泡芙怎么样，再来一杯常温的香蕉奶昔。” “好的，好的”顾嫣然开心的点头：“听你的。” “我呢？”林韵涵看到是冰的就有些犹豫：“我可以少少的吃冰的。” 她的身体先天不足，寒凉之物不可轻易入口。 孙凌莞看着一阵风就能吹到的小姑娘，不太确定了，她下意识看向楚连翘。 “小份的抹茶冰激凌吧”楚连翘看着小姑娘可怜巴巴还是松了口：“其它就不要吃了。” 这小姑娘一次性就不要吃太多了。 孙凌莞知道楚连翘懂医，她放话了就肯定没问题，她欢喜的跟林韵涵说：“抹茶味的也好好吃，你会喜欢的。” 林鹤远连忙阻止：“韵涵还是不要吃寒凉之物，这些饮品似乎不错，要不你也喝点柠檬蜂蜜水。” “林公子你不要担心我姐姐会医术，她说可以吃就可以吃”孙凌莞觉得要是来世上一回连冰激凌都没吃过，真是白活了。 林鹤远怎么可能相信楚连翘：“抱歉辜负姑娘的美意了。” 楚连翘笑笑不置可否：“客气了，米酥酥又不止冰品系列，不如尝尝抹茶味奶油小蛋糕。” “对，抹茶味的小蛋糕也好吃”孙凌莞也不纠结，反正米酥酥的东西都好吃：“再加一杯珍珠奶茶，常温的好不好？” 虽然不能吃冰有点遗憾，但听孙凌莞这么推崇，林韵涵还是欣然接受：“好，我尝尝要是不好吃，我可要罚你都吃了。” “那感情好，就怕到时候你跟我抢”孙凌莞说笑一句，三人便被柔然的沙发给转移了视线。 楚连翘不是很喜甜，给自己也要了杯柠檬水。 东西很快就送了上来。 三个小姑娘视线再次被转移，三人的小桌上几乎摆满。 “好喝，这珍珠奶茶好喝，哎呀！我怎么现在才来”林涵韵一脸对美食的享受。 顾嫣然深以为然：“我以后天天来，那个会员卡我也要办一张。” 三人又开始对自己食物的分享，都说自己好吃，又开始你挖我一勺，我挖你一勺吃的开心。 反观楚连翘三人这边一人一杯柠檬水，上面插着一根竹子吸管。 林鹤远看着透明的玻璃杯：“这家店主真是大手笔啊！这玻璃可睥睨陶瓷，无论放在哪里都可撬动一方财富。” 徐文泽转动手里的杯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楚连翘：“可惜是个吃独食的，没听说谁能分了一杯羹去！是吧，姑娘！” “那倒未必”楚连翘看着三个女孩正在一勺一勺的分吃一个小蛋糕：“有些蛋糕就是愿意分享，有些人啊疑神疑鬼的还怕别人下毒呢。” “都不是孤家寡人，毕竟事关身家性命，谁也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何况咱们这种人家”已经是富贵煊赫至极，实在没必要涉险，林鹤远不紧不慢的和楚连翘打着机锋。 “是啊！有命挣没命花岂不是遗憾，是吧，姑娘”徐文泽总喜欢点她两句。 楚连翘只装没听懂：“王朝都逃不过三百年命运，门阀又能延续几代。” 徐文泽：“那姑娘可是没听说过流水王朝，铁打的世家啊”。 还想铁打，想屁吃呢！平行时空的世家可是消亡了的。 “无论打的多结实，不过是守着一亩三分的土财主，井底之蛙而已”楚连翘谆谆善诱道：“世界那么大，不想去转转吗？” 林鹤远“虽然海外亦有番邦，不过撮尔小国，怎及我中原大地物产丰饶，人杰地灵。” 瞧瞧这上邦口气，楚连翘承认老祖宗确实有骄傲的资本，关键是子孙后代要争气啊！ “姑娘似乎很是看重海外”徐文泽问。 “你们可知比中原大地还要大的土地，这世界上不下数十，且物产更是丰饶，一年四季水果蔬菜不断，粮食甚至一年三熟，甚至在你们眼里的小国都是坐落在金山、银山之上……” 楚连翘真心建议：“而这些只需要你们走出去，那财富便唾手可得，甚至反哺母国！” 林鹤远皱眉：“姑娘是否有些言过其实了？” 楚连翘这次真的是体会到什么叫夏虫不可以语冰，即便是这些世家公子比起平头百姓有些见识，还是不够看的。 他们知道海外有国，但是不知道一块块的大陆有多大，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可惜，这个时空的大陆板块楚连翘不是很清楚，就比如南海国就那么凭空出现在她熟悉的大陆上。 要不她高低把地球仪给整出来。 她手里的地图目前都是船队一点点探测出来的，也就出现了南海国一个变数。 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还不会有其他的变数在里面。 “公子趁着年轻出去走走吧！”楚连翘倒是希望这些世家走出去，让后世的子孙不用在学什么鸟语，少考一门外语课。 第286章 齐皇 三个女孩兀自吃的欢，对于旁边的机锋只作不闻，有些人有些事情隔着窗户纸更好一些，大家相处才能自在。 走的时候顾嫣然和林韵涵两人办了会员卡，打包了不少能带走的点心，糖雪球、糖葫芦带走，算是宾主尽欢。 楚连翘的一举一动都被暗处的人报给了各自的主人。 齐皇挥退了禀报的暗卫，沉寂的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睡着了，青白死寂的面容带着一丝恐怖。 贴身的大太监弓着腰小心打量齐皇，面部有汗水流了下来。 最近，皇上越发的喜怒无常，贴身伺候的发落好几个。 往日里斗来斗去的，如今也只剩他一个了，李盛小心的咽了咽口水。 终于有人受不了这死寂般的威压，端茶的小太监跌坐在地，茶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齐皇蓦然睁开眼，浑浊的眼里闪过凌厉，心头的暴躁更甚：“杖毙”。 小太监身下传出一股骚味，哆嗦着双唇连求饶都忘记了，就被殿内武士给捂着嘴拖了出去。 几个洒扫太监利索清理了地上的污秽，低眉垂眼的退了出去。 大殿重新恢复死寂，就连呼吸的声都几不可闻。 “呵呵”齐皇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个两个小动作不断，都盼着朕早死。” 这话谁敢听，李盛两股战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屋子奴才武士都跟着跪了下去：“皇上息怒！吾皇万岁万万岁万万岁！” 众人齐声附和：“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齐皇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一个小丫头早不来晚不来，这是盼着朕活不长了，来争从龙之功，坐实她两州之主的地位，野心不小！” 李盛觉得楚连翘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两州之主，差的不过是个名份而已，真的有了从龙之功，这名分说不定还真有了。 齐皇也没指望谁能回答他的话，自顾自的继续说，胸腔不自觉的剧烈起伏：“都盼着朕死，都盼着朕死，背逆狂妄之徒，欺君罔上，无君无父，朕不会让你们如意的，都给我死！” 齐皇的双眸泛起猩红，面目的越发扭曲狰狞，像一只随时要吞噬人的怪物。 李盛等人更是将头叩在地上，看来今天大殿上的人听到了不该听的是难逃一死。 只希望自己死了，不要连累家人。 李盛额头上的汗冒了下来，到底伴驾十余载，没有失了理智，他得说点什么，他不想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想要谁死谁就得死，皇上能赏的别人也拿不出来。” 一道冷光刺来，李盛背脊一寒，齐皇听明白了李盛的意思是要他拉拢楚连翘为己所用，不就是一个王爷的封号吗？ 就在李盛以为自己也逃不过一劫的时候，那股冷意消失了。 齐皇面上浮现一股诡异的笑：“你说的不错，这天下是朕的，朕想怎样就怎样！呵呵……。” 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眉眼间有一丝的疯狂。 李盛心中舒了一口气，这一劫算是躲过了。 “都处理了吧！”齐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传旨让和嘉郡主进宫贺寿。” “是”李盛连忙应下，站起来一挥手，殿内除了他以外所有伺候的人都被拖了出。 第287章 倭国之战 一 圣旨虽然来的猝不及防，但是离楚连翘谋国计划更进了一步。 她的计划是那么赤裸裸的，赤裸到这些人只要当她是个男人就能轻而易举的看穿。 就因为她是个女人，朝野内外就看轻了她。 她要谋的从来都不是东齐朝一国，跨过遥远的海域，倭国迎来了他们的亡国之战。 薛绍年少时候就跟着父亲剿匪清倭，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遥远的岛国。 一切罪魁祸首的根源，只要灭了它，世世代代将在无倭患。 “父亲，你在天有灵，看孩儿今日荡平倭寇”薛绍长剑指天：“战鼓起。” “咚咚咚……” 一声战鼓擂，在平静的海面犹如一声炸雷。 接着一声声战鼓附和响起，迎合着旗舰上的战鼓，连成一片声势浩大，响彻云霄。 一面面薛字大旗在海船上猎猎作响，百艘大船带着无数的小船、艨艟，迤逦在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铺展开来，看都看不到头。 渡边淳一看向对面上百艘三桅、四桅的大船眼皮一跳。 中间那艘九桅十二帆的千料宝船更是威风凛凛，带着压倒一切的气势，仿若横行在羊群的雄狮。 自己这方的船队也调集了五百多艘，三、四桅的大船也有一百多艘，实力差距不大。 渡边淳一放心了不少：“这是哪里来的船队敢于挑衅天皇陛下的权威。” “将军，看旗帜应该是东齐的薛家军”做过倭寇的倭国人是认识薛家军的战旗的。 “薛家军”渡边淳一自然知道，赫赫有名的镇海大将军很是让帝国头疼：“探子不是说镇海大将军已经死了吗？薛家军也已经瓦解，那里来的薛家军。” 那人低头认错：“属下不知，情报不止一份，总没有错的。” 他们的消息确实没错，只是那已经是老黄历了。 由于楚连翘部崛起的迅速，由于海途遥远，致使倭国消息落后。 如今薛绍杀到家门口，依然搞不清楚真正要他们命的是谁。 “不管是谁，都不能打败我们的勇士”渡边淳一拔出倭刀：“给我冲，让战船包抄上去，将那艘大船抢下来，我要献给天皇陛下。” “嗨” 几百艘倭国战船左右排开， 上万名倭国水手扯着风帆，挥动着手里的船桨极速的包抄了上来。 他们配合默契，小船跟在一艘或者两艘大船后面，朝着他们选中的目标而来。 “大哥”薛澜也有些激动，薛家多年的夙愿居然能有实现的一天：“让我为先登，势必摘了敌将的脑袋。” “不急，楚连翘想要岛上的物资”薛绍盯着倭寇的大船：“逼他们弃船上岸，这次在他们的老巢，也该他们束手束脚了。” “何况，我们需要大量的船只运输物资”薛绍一挥手：“左右两翼各分出二十艘炮载船只，向两边岛屿沿岸轰炸。” “大哥我们只有五十门火炮，两翼走了就剩十门了火炮，是不是有些危险？”薛澜不解对面可也是百余艘大船，小船也是他们的三倍还多。 “你怕什么？没有火炮你就不会杀倭寇了吗？”薛绍命令不容置疑：“况且，我们还有神火鸭，雷火箭，毒气弹，就是再来百余艘有何妨。” 对，以前面对面肉搏他们也没怕过谁：“是，将军，让我去吧。” 渡边淳一看着薛绍分出来的船只：“这是做什么，派船拦截它们，当我们是死人吗？” “嗨！” 倭船始终就是追不上薛绍派出去的船，不前不后的溜着他们。 “吱……”刺耳的信号弹划破长空。 薛澜命人停船，朝着岸边发起第一轮炮火，无数的木屋子，石头房子瞬间被移成平底。 硝烟伴随着火焰腾空而起，轰隆隆的爆炸声南北呼应响彻云霄。 似乎整个倭国都跟着震动，确实也是动了，不知道是不是炮弹炸到了那里的暗河。 倭国的南半岛彻底的晃动起来，裂开的土地倒灌入海水，形成了不小的海啸。 倭人惊惧的仓皇逃窜，被海水无情的吞没，倒塌的房屋更是不计其数。 “怎么可能，地震了”渡边淳一不相信凭人类能够操控地震，他更愿意相信是巧合。 海水倒灌，让整个海面不再平静，汹涌的海浪快速扑打一切生灵。 “收了小船”薛绍立即下令，不然这么大海浪会将小船完全吞没。 “真是天道有眼”薛邵从望远镜看着动荡的倭国，真是喜不自胜：“弟兄们天佑两州！冲过去，夺了他们的船，让倭寇之种忘于我辈之手，杀……”。 “让倭寇之种亡于我辈之手，让倭寇之种亡于我辈之手，让倭寇之种亡于我辈之手，杀，杀，杀……” 喊声震天，热血沸腾，伴随着杀气腾腾的金鳞阵极速而来。 第288章 倭国之战 二 千料宝船首当其冲像一个移动的城堡辗压而来，倭国的大小船只触之即溃。 渡边淳一大喊：“避开那艘大船，绕过去！绕过去！” 在他的印象里这种庞大的船体是没办法灵活掉头的。 只要避开撞角，多一些船只总能拿下来。 谁知大船没有要躲的打算，两边弓箭手站在船弦上蓄势待发。 倭国船只从两边抛出满天的钩爪，叫嚣着就要顺着铁链爬了上来。 “大将军有令，尽量杀人不伤船” “是” 眼看密密麻麻的倭寇如蚂蚁一般在铁链上穿成了串。 薛绍下令：“放箭” 箭矢极速射出，力道强的一箭穿了两个。 倭寇进攻有一瞬间的停滞，他们撤下背上的圆盾挡在身前，等一轮过后又迅速的向上攀岩。 其它的船只也陆陆续续和倭船胶着在一起，对方搭过舢板，跳上舢板就冲了过来。 速度可比爬大船铁链的倭人快的多。 只是还没等到他们跳上船，船上的长矛齐出，一排的捅了下去。 倭人的小船更是在颠簸的海浪中靠近了大船，有的亮出了斧凿，有的爬上自己人的大船，跟着冲锋。 薛绍看着倭人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的冲了上来。 “命令弓箭手，雷火箭解决小船，大船抛洒毒气弹” “是”副官领命传令。 “轰 轰 轰 ”爆炸声此起彼伏的响起，眨眼间就解决了几十条小船。 爆炸声中掀起一柱又一柱十几米高的水柱。 整个海面更加的动荡，水柱吐出一片片小船的残骸，鲜红的血液将周围的海水染成了红色。 夹杂着血腥的海风让倭人心魂巨震，被水柱波及着也跟着落入鲨鱼嘴里。 “这是什么东西，薛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了”渡边淳一扶着船弦，手背上青筋暴起：“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那些探子是干什么吃的，如此重要的消息，居然无人来报。” “将军，怎么办？要退吗？” 渡边淳一恶狠狠的盯着说话的人：“退什么退，身后就是天皇陛下，你想背叛天皇陛下！” “属下愚钝，愿意为天皇玉碎。” 渡边淳一举刀大喝：“给我冲，帝国的勇士是不可战胜的。” “……” 薛绍为了要保留着大船，使用了毒气弹，一枚枚黑色的小球被抛洒在倭国的大船甲板之上。 落下瞬间炸开，冒出一股黑色的浓烟，甚至压住了海风中的血腥味。 “咳咳……呕……”原本爬在铁链上，跑在舢板上的倭寇，在闻到浓烟后仅仅咳嗽两下就终止了呼吸，如下饺子般往海里掉。 “有毒，都小心”渡边淳一感到一阵眩晕：“撤，快撤！”。 他掏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吞了下去，压住那股不适，捂着口鼻大声呼喝：“快撤，快撤……。” 他的船上并没有毒气弹，甚至还有些远，但是也遭受到了波及。 甲板上的倭寇跟着手脚瘫软、头痛恶心、甚至有些已经倒了下去。 船舱里冲出的倭寇，屏住呼吸扒拉开同伴，迅速的返航。 “呕……”薛绍不顾形象的干呕：“这什么毒气弹，怎能这么臭！” “呕……”“呕……”“呕……” 士兵们也忍受不了这恶臭，手里拿着武器还在戒备，人恶心的不行。 薛绍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那股非人的臭味，屎臭味夹杂着屎臭味，就算是没有毒也够人喝一壶的。 副官捂着鼻子，忍着恶心：“是临上船时候，呕……，主公派人送来的，说是掺了剧毒，极其珍贵，呕……还没试过，让将军先试试，呕……。” 薛绍：“呕……”让谁先试试，她怎么不自己先试试：“呕……这解毒丸不解臭味的吗？自己人都快坚持不住了。” 这绝对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楚连翘你给老子等着。 原本在海里狂欢的鲨鱼，自从上面掉下一个个臭人，翻腾着身体成群结队的游走了。 “呕……”薛绍感觉苦胆都要吐出来了，看着被毒气弹污染的倭船，那还能要吗：“这臭味什么时候散，呕……”。 副将也没好到那里去，隔夜饭都吐干净了：“来人说了，大概三五天，特殊味道还在，毒性就还在，谨慎使用，呕……。” 薛绍：“……”所以接下来几天他要开着这些臭船，臭死倭寇。 那他岂不是得吐死算了，楚连翘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嚏”楚连翘坐在前往齐皇寿宴的马车上。 “晚上也凉，姐姐可要小心些”孙凌莞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没着凉，指不定是谁想我呢！”楚连翘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就放下了：“惦记我才华与美貌的大有人在。” “姐姐多虑了”孙凌莞促狭道：“姐姐你可是凶名在外的，过来今天还会加一条强抢民男。” “我就算说凤羽是我救的也没人信吧！”楚连翘带着凤羽以未婚夫身份进宫，少不得一番波折。 谁能想到这么巧，凤羽当年在凤凰上被杀。 世道将她逼成凤凰山的山匪，现在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进宫贺寿。 世人总是喜欢自己脑补出来的结果，看看连孙凌莞都能猜到。 楚连翘深刻反省，自己在外的名声有这么差吗？ 宫门口，楚连翘侍卫递了宫牌，回来禀报：“主公，宫内要换承软轿。” 楚连翘有些不耐烦：“事真多”。 说着还是起身和孙凌莞一起下了车。 凤羽和孙凌云已经等在那里。 众人悄悄打量过来，发现站在四人中站着的凤羽是震惊不已。 凤羽不是死了吗？ 凤家这是什么意思？欺君吗？ 莫非楚连翘部是太子暗中培养势力？ 或者凤羽才是那两州之主，楚连翘这个农女不过是个傀儡？ 不管别人如何惊疑不定，楚连翘四人很是淡定：“看吧，聪明人就是想的多，一个个脑子转的跟什么似的。” 也不怕把cpu给干烧了。 楚连翘转头就往这些人脑袋上瞅去，话说古人怎么不容易秃头呢？ 被瞅的人就感觉和嘉郡主的眼神就很一言难尽，脑袋上凉飕飕的是怎么回事？ 第289章 宫宴 一 孙凌云想伸手戳一戳凤羽调侃几句，对上凤羽那冰冷的脸，手指拐了个弯戳了两下楚连翘：“你这和嘉郡主名头，别人不买账啊！” 言下之意，咱们不会有来无回吧。 “怕了”楚连翘斜了他一眼：“晚了，你们孙家可是都上了我的船，你可是孙长史送到我这的人质。” “谁怕了”孙凌云立即反驳：“还有小爷我不是人质，我是跟着主公你建功立业来的。” 人质人质的多难听，实话也不能都说，楚连翘就这一点不讨人喜欢。 “哼”孙凌莞冷哼：“做姐姐的人质也是你的荣幸，瞧！你那不情愿的样，回去我就告诉大伯，你老是顶撞主公。” 孙凌云跳脚：“孙凌莞你这没良心的，谁帮你逃的婚，你就是这样恩将仇报的，看下次我还帮不帮你。” 孙凌莞不惧怕他的威胁：“哦！等你从大伯手里逃过这劫再说吧。” “你……” 软轿来的很快，凤羽和孙凌云一前一后进了软轿。 孙凌莞想了想去前面钻进楚连翘的软轿，美其名曰随身服侍，一路上紧张的抓着楚连翘的胳膊。 “姐姐，咱们孤身进宫，不会被刀斧手砍了吧”孙凌莞透过细纱小心的看着外面，又怕轿夫听见说话，声音放的极低。 “你现在才想起来，反射弧是不是长啊！”大热的天，在挂个树袋熊在身上，真不好受。 “都怪孙凌云一惊一乍的，弄的我也开始紧张”孙凌莞也是听孙凌歌提醒才想起来，她们真可能有来无回。 “你放心”楚连翘不逗她了：“中原内忧外患，齐皇杀了我，不仅的不到两州，甚至还给了始利可汗出兵的借口。” 对呀！孙凌莞想起了，楚姐姐也是始利可汗的亲女啊！ “我这身份啊！麻烦是麻烦，但是利用好了那真是好处多多”楚连翘如今能大摇大摆的来京都，不也是借了这身份的光。 孙凌莞心放回肚子里，刚想起来的害怕也没了。 姐姐说有好处，就肯定有好处。虽然自古和亲的公主能生下子嗣的少之又少。 这活着的子嗣能活的好的，简直难如登天。 这肯定难不倒楚姐姐，楚姐姐谁也不靠，活的依然好。 软轿停下，几人面前出现宏伟的大殿，殿外站着一排排的铠甲武士，手持大戟站与台阶两侧威风凛凛。 楚连翘体会过大热天穿着铠甲搂排场这事，看到他们，脑门上的汗就要往外冒。 “他们不热吗？”孙凌莞跟楚连翘小声嘟囔。 “奴才来财，参见郡主”来财顿了顿还是向凤羽行礼：“参见凤公子，见过两位公子、姑娘，几位主子由奴才给主子们带路。” 来财这名字她喜欢，楚连翘看他就有些顺眼，抬手挥了挥：“前面带路，来财。” “是”几人拾阶而上，引路太监来财手拿拂尘，弯着腰毕恭毕敬的走在前右侧。 殿门就在眼前，一队队宫女，太监鱼贯而出，手里端着盘子。 见着楚连翘等人，略微退到一旁，微微俯身，接着边缓缓的退走。 楚连翘上了台阶刚刚站定，看到的就是这十分忙碌，却不见不见半点乱象的场景。 殿内风风火火闯出一个人，满身月白色锦纱飘逸，搭配鹅黄色的对襟：“二哥，真的是二哥。” 二哥尸身没找到，大家都说他死了，凤翙始终都不相信，那么疼爱她的哥哥怎么就死了。 她日夜焚香，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楚连翘听到声音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凤翙，凤羽唯一的嫡亲妹妹。 相比凤翙的欣喜与激动，凤羽反应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还在凤翙扑过来的时候不着痕迹躲了过去。 凤翙还是发现了，她心情慕的跌落，不明所以的看着凤羽。 凤翙的身后跟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对将近不惑之年的夫妻。 男子带着侯冠，一身的华服不怒自威。 女子眉目含泪，一错不错的看着凤羽。 看来这是璟瑜侯府一家子，凤羽的长相颇肖似其母。 楚连翘在璟瑜侯身侧看到年轻男子，相貌堂堂，头戴金冠一身深蓝色直?，衣襟和袖口绣着金狮吞云文。 站在一众人里十分显眼，与璟瑜侯有七分肖似，看来这就是世子凤琨了。 凤羽真正的仇家，楚连翘有些担心凤羽失控，她侧头看了过去。 凤羽目光森冷，手里的折扇掰折了而不自知，显然是极力忍耐着。 楚连翘上前轻轻握着他的手：“无需如此，只要你给够钱，什么祸事我都给你平。” “哼！”凤羽思绪被拉了回来，刚升起的一分感动荡然无存。 这女人就是个凉薄的，他无情拍开楚连翘的手：“想的美！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挣那么多，都带进棺材里算了，楚连翘忍不住心中腹诽。 楚连翘底子薄，虽然凤羽也没厚到那里去，但是瘦死骆驼比马大，比她是强上几分的。 几乎楚连翘所有赚钱的生意，除了火器、天罗坊，还有最近的米酥酥，其它或多或少都有凤羽的股份，他还在渤海郡有自己盐场。 手底下的生意涉及各行各业，甚至是遍布各个州郡。 单单后面一条，楚连翘就比不了，这家伙开销却远远没有楚连翘的大。 凤琨真是脑袋抽了，自断臂膀，就因为嫉妒，啧啧，便宜她了不是。 不过想到自己男人被另一个男人觊觎，楚连翘就膈应的很，算了，让凤羽自己解决吧。 血脉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好，只要不阻碍自己的利益就行了。 凤翙看到眼前楚连翘，失落的心情转了回来：“是不是你抓了我二哥，不让他回来，是不是你对他做了什么，是不是你，我就知道，你这个女土匪肯定对我二哥做了什么。” “你不热吗？”楚连翘可不想在大殿门口顶着火辣辣的日头跟她掰扯。 殿里有冰盆它不香吗？说着越过她去就往里走。 顺路将凤翙指着她的手给按了下去，实话不能说，但是她是凤羽救命恩人这事不容抹杀。 虽然她名声不咋的，能挽救一下就不要放弃的好。 第290章 宫宴二 有偿救助，也是救，救命之恩也没有大小之分：“我可是你哥的救命恩人啊！你知道的，我合并了各大匪宅，在地牢里救了你哥，你的好好感谢我。” “真的”凤翙将信将疑，但是既然是哥哥救命恩人，她是不是过激了：“那抓我哥的匪徒呢？为什么不放我哥回来？” “死了呗”楚连翘杀的山匪不少，随便提溜出来背锅就是了：“所以你哥感激不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就以身相许了，自愿入赘我楚家。” “什么”凤翙惊叫了起来，三两步拦着楚连翘去路：“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又看后向后面的凤羽：“二哥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凤翙那嫌弃的表情，嫌弃大语气简直不要不要的：“他可是璟瑜候公子，当今皇后娘娘的亲外甥，太子的表弟，世人皆赞一声昙花公子。” “怎么能入赘呢，你怎么如此糟蹋人，我跟你没完。” “小姑子”楚连翘被凤翙声音刺激的耳膜疼。 “闭嘴，谁是你小姑子”就算楚连翘长的漂亮，就算楚连翘是两州之主，让她哥哥入赘，也是糟蹋人。 “是他自愿的哦”楚连翘看到小姑娘跳脚还是蛮有趣的：“非卿不可，一眼万年，我也没办法。” “闭嘴，闭嘴，这绝不可能，你要什么，我凤家都可以给你，你妄想用救命之恩要挟二哥”凤翙又去拉凤羽的胳膊。 凤羽又一次躲了过去，声音中不带任何情绪：“你二哥已经下葬了，在下只是郡主的未婚夫。” 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句话中别样的意味，凤家这事情，怕是有内情。 三皇子的母家振国公世子招来随从耳语：“既然凤羽还活着，就从他入手，查查太子究竟是隐瞒了什么！” 堂堂侯府公子被山匪所杀，这事怎么都像一个笑话。 振国公府也只查到了，当时太子鱼鳞卫悄悄出过京都，不知去向。 他们派去凤凰上的人手也被挡了回来，随着凤羽死去，一切都掩埋了下来。 这凤羽居然藏的那么深，各方人马将都未探的一点半点，这楚连翘的势力怕是更深。 不管内里如何，看如今的情形凤家怕要祸起萧墙，或许对三皇子一脉是好事。 若能拉拢楚连翘更是如虎添翼。 楚连翘不知振国公府打算拉拢她，她带着人直接从众人越了过去。 凤羽冷漠的从凤家人经过，就是凤夫人一声：“羽儿，都未换来他半分迟疑。” 引路太监将人送到位置，自己躬身退到身后的大红柱子旁候命。 宫女殷勤的添了茶水，捧着水壶也退到这大红柱子旁，和来财站在一起。 虽然凤羽死而复生令人惊诧，但是他是和嘉郡主的夫婿这件事更令人惊诧。 “哥，还真让你猜对了”林韵涵团扇掩面小声说道：“她还真的是和嘉郡主。” 谁能想到人人惦记的两州之主就这么大喇喇的走在街上，身边连个护卫都不带。 讨价还价的一股商人做派。 “她根本就没想过隐藏”林鹤远观其言行就已经肯定了来人的身份：“你不觉得她和太皇太后有几分像吗？” “呀！”林韵涵忽闪大眼：“怪不得我总觉得她有些面善呢！” 太皇太后没有大事基本不出来走动，即便两人是静乐公主的儿女也好些年不曾见到她老人家了。 “看来徐文泽和顾嫣然也猜到了”林韵涵整个人不好了：“合着就我一个傻的呗。” 有些泛白的小嘴不高兴的嘟了起来。 “你呀！无需操心，只管快乐的长大就好”林鹤远见新端来的冰盆离的有些近，吩咐宫人挪远一些。 他虽然有些热，但是整个大殿冰盆那么多，他怕妹妹受不了。 楚连翘对上林鹤远的目光，冲着点头示意。 凤家人回了大殿，就默默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凤翙站在大殿中央迟迟的不肯走，她的嘴张了张，最终什么也没说。 就算在迟钝她也发现家人的不对，何况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想到二哥失踪，母亲只是以泪洗面，她去求父亲，求大哥，求皇后姨母，求太子表哥，每个人都告诉她二哥死了。 大概她其实早就知道不对了，只是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但到底是为什么呀？ 凤翙眼泪在眼眶打转，重逢喜欢过后，所有的疑虑都爬了上来。 她落寞的坐母亲身旁，母亲通红眼睛满是愧疚，无力的低下了头。 徐文泽手里转着折扇，朝着凤羽而来：“我还以为京都第一公子的美称从此就是我的了，没想到你居然诈尸了，好生没趣。” “我死了也轮不到你这纨绔子弟”凤羽对上徐文泽倒也没如对凤家一样冷漠。 “纨绔子弟，我就当你夸奖我了”徐文泽转头和楚连翘打招呼：“和嘉郡主咱们又见面了，好有缘分。” “徐公子胆气可嘉”楚连翘点头示意：“别人避我如蛇蝎，公子还敢凑上来。” “你没听昙花公子说吗？徐某乃京都第一纨绔子弟”徐文泽又向前几步：“何况郡主又不吃人，是吧！昙花公子！” 顾嫣然脸色火辣辣的总觉得徐文泽在指桑骂槐，她刚想动作，右相夫人就将她小动作看在眼里。 眼疾手快的将座位上的人按了回去，轻轻的对她摇了摇头。 顾嫣然无法，身后就是家族，楚连翘立场不明，她不能为家族招祸。 顾嫣然的小动作，不仅楚连翘看到了，孙凌莞也看到了，她有些小小的难过，毕竟二人还算性情相投。 不过转瞬就释然了，她们这些家族的女孩，有几个能够由着自己性情无拘束。 对上顾嫣然难为的表情，孙凌莞主动冲她笑了笑，表示不在意。 “你在调戏我”楚连翘对上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问出了心中疑惑。 不怪她自作多情，实在是徐文泽的语气有些轻佻，婉转的很。 “咳咳……”徐文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他不过想促狭凤羽两句，跟调戏不沾边吧！ 第291章 宫宴 三 “他长的不错，给你留下做二房如何”凤羽不顾徐文泽的死活火上浇油：“徐公子就知道和嘉郡主吃不吃人了。” 凤翙见二哥竟然委屈求全至此，眼圈瞬间红了：“楚连翘你欺人太甚。” 楚连翘：“……”我说啥了吗？六月飞雪啊我！ 她还想凭着救命之恩，从凤家咬块肉呢：“小姑子，你听我狡辩啊！这就是个误会啊！” 楚连翘一激动手里力道就没收住，桌角就被掰下几分。 她一愣看着那断口，心中一喜，金丝楠木的桌子。 目光所及大殿中可是有上百张，这还只是一座大殿，楚连翘立即变成了星星眼：“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皇宫豪富啊！ 她又看向那一根根的大红柱子，听说故宫的柱子每一个都有来历，想来这里的也不遑多让。 这么说目之所及全是钱啊！啊！这皇宫，她为啥才来啊！ 她再抬头入目的就是锦衣华服的老爷、少爷，满头珠翠的夫人、姑娘。 她为啥才来京都啊！窝在穷山沟劫几个山匪，把自己差点劫成负债！ 别人不知，只知和嘉郡主突然就安静了，脸色出奇不好，气氛跟着变得紧张。 凤羽却看到她掰下来的桌角，里面闪着点点金光，这是钻钱眼儿里了，这才善良了几天，又有人要倒霉了。 “皇上驾到” “太皇太后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一声声的驾到让大殿上的人齐齐归位，整整齐齐地站好。 齐皇与太皇太后等人率领各部大臣与后宫佳丽浩浩荡荡的走向主位。 待两人站好，众人齐齐跪地俯首：“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整个大殿人呼啦啦跪下去一大片，致敬那无上的权利。 楚连翘就站在这一群人中犹如鹤立鸡群。 要不要跪，当年蒋县令她都跪过，如今，膝盖却有些弯不下去。 真是上位久了，脾气也长了呢？ 跪？不跪？跪？不跪？跪？不跪？ 没让楚连翘纠结，李盛大喝一声：“大胆，见驾不跪，尔想造反吗？” 孙凌莞汗都要下来了，谁能想到姐姐居然连跪都不跪，让她连提前拉一把的准备都没有。 不管内里如何，但是明面上总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啊！ 李盛一声喊，楚连翘就是想跪也是晚了。 她使劲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尽量眼眶里蓄满激动的泪水。 歪头，八颗牙，提起裙摆，跑步上前，抬手抓起挡在身前的李盛扔出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在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抓住龙座上齐皇的胳膊和他并排坐在一起。 一阵兵荒马乱，众人惊的自己站了起来，太子等人全都想围上来。 后宫嫔妃齐齐惊叫，安妃更被吓得面无血色。 文臣武将挤做一团，欲冲向高台，被带到的案几，发出杯盘碎裂的声音。 孙凌云也顾不得凤羽的冷脸：“咱们不会血溅当场吧！”好在还没人注意他们。 “外祖父，人家终于见到活的你了”楚连翘眼泪一点也没眨出来，她也不为难自己了：“听说你年事已高这寿辰真是过一个少一个了！” “大胆” “放肆” “尔敢” “刁民” “来人拿下” “有刺客” 大殿中来自四面八方的呵斥声此起彼伏。 殿前侍卫纷纷拔剑冲了过来，站在御座前与楚连翘形成对峙。。 齐皇还算镇定，他使劲抽了抽自己的胳膊：“你先放开朕，你先放开朕。” 放开你，我傻吗？人质没了，难不成她还真凭一身胆气杀出去：“外祖父啊！为了见你，我就是受尽万人指责，千般苦楚也挡不住我对您思念孺慕的脚步。” 徐文泽：“……”好不要脸，把造反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林韵涵躲在林鹤远身后惊惧的厉害，这是刺王杀驾吗？她怎么敢，林家怕是要跟着吃瓜落了。 大殿短暂嘈杂后就只剩下楚连翘儒慕之情了与齐皇的婉拒的声音。 “那你先把朕的胳膊松开”齐皇觉的自己的胳膊在被她抓下去，就要废了：“来人把她给我拉开。” “不要拉我，不要拉我”楚连翘委屈的摇着齐皇的胳膊：“要是拉断了外祖父的胳膊怎么办？” 这不是赤裸裸的威胁吗？这位可是天生的神力，别说还真能拉断胳膊。 想要上前的侍从吓得不敢再动，齐皇觉的胳膊疼的更甚了：“你别摇了，不拉你，你先松开朕。” 松开是不可能的，楚连翘最多不晃了就是了：“外祖父他们为什么那么看着呢啊？好吓人啊！” 顾相看和嘉郡主终于肯搭理他们了：“郡主，你先下来，你坐在那儿不合规矩。” “教养嬷嬷没说不能坐这儿啊！”楚连翘眨着无辜的大眼：“隔壁家的二狗子就在他祖父过寿的时候，坐在他爷爷的身边啊！亲香的很。” 楚连翘进宫，礼部是派有教养嬷嬷教最习宫规礼仪。 确实也没有哪一条不让坐龙椅，可是那东西不用说也没人敢坐啊！ 顾相被她噎住了：“……”。 凤羽侧目，看来她还真挺喜欢坐在那里，想让她下来，怕是得出血了。 楚连翘确实喜欢，狐假虎威呵斥：“还不都退下，刀刀剑剑吓着外祖父了！好好的大寿都过不消停，一个两个糟心的玩意。” 侍卫们面面相觑，望向主座上的齐皇。 “看我干什么”楚连翘大怒，转而又摇晃起齐皇的胳膊：“说的就是你们，没有眼力见的见不到我们祖孙两个亲香是吧，要不是外祖父大寿，全抓了你们做苦力。” 齐皇被她不要脸震惊到了，手臂上传来剧痛，让他有些眼冒金星：“还不退下，如何这般大惊小怪。” 顾嫣然：“……”她胆子真肥，她脸皮好厚啊！ 有这个想法的何止一人，她就那么光明正大的在满朝文武面前挟天子以令诸侯。 偏偏他们一个个投鼠忌器，任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随意折腾，不敢有任何动作，真是天大的笑话。 齐皇发话了，侍卫也退了下去，没敢走太远，还是一副全神戒备。 第292章 宫宴 四 “凤二公子”镇国公世子开口点了凤羽：“和嘉郡主民间长大，难免率真了些，公子既然跟着该好好照顾一二才是。”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却将凤羽架在了火上，更是暗指楚连翘有些粗鄙不知礼数。 众人又齐齐看向凤羽，三人周围瞬间就空了出来，侍卫甚至有隐隐要动手的打算，凤羽神色半分未动。 孙凌云把孙凌莞护在身后，心中将振国公府问候十八代。 “世子是常年混迹在嬷嬷中吗？长着一副爱说教的嘴脸？”凤羽身形正好挡住了孙氏兄妹二人，一身气度不惧分毫，话说的是十分的难听很。 镇国公世子皮笑肉不笑：“一年不见，昙花公子倒是尖酸刻薄了不少。” “世子倒是没怎么变，依旧上不得台面”凤羽斜睨了他一眼：“整日的端着一张假脸，惺惺作态真让人作呕。” “你”镇国公世子脸面彻底的挂不住：“还不快拿下这群逆贼。” “拿谁呢？”楚连翘一只手挽着齐皇，另一只手拍在了御案之上。 硕大的御案应声而裂，塌陷了下去，碗碟碎了一地。 镇国公世子回神，暗恼差点失态，立即跪地请罪：“陛下恕罪，是臣失态了，实在是凤羽欺人太甚。” 齐皇的胳膊得以喘息，他简直养了一群废物，谁都不能指望：“还不退下。” “欺负你怎么了？”几乎是楚连翘和齐皇两人的话一同响起。 众人还没从惊惧中回神，就听到楚连翘不留余地的回怼。 凤羽冷漠的脸上，嘴角弯了弯 ，不过转瞬即逝。 楚连翘听到齐皇和稀泥，立即不干了：“外祖父你帮着外人欺负我，我不依啦！” 说着双手摇着齐皇的胳膊，卡巴，手臂脱臼了，楚连翘飞快的又给接上了。 “啊！你…啊…混账”齐皇疼的说话都断断续续的，就是摆脱不了楚连翘的钳制。 “皇上” “妖女快松手” “来人，来人快救驾” 暗卫从房顶都飘了下来，对上楚连翘恶狠狠的眼神，又一次僵持不下。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狠狠的敲击地面：“都退下，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见众人一副进退维谷的模样，太皇太后再次发话：“都给哀家退下，今日乃万寿宴。” 右相与左相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挥了手。 楚连翘也不摇了，见好就收，贴心的给齐皇擦了擦汗：“外祖父我知道手底下人不听话是多么糟心的一件事。” 齐皇缓了一口气：“都退下，你也别摇了 ，什么话就直说。” “丫头啊！都说你与哀家有几分相似，可否进前来，让哀家好好的瞧瞧”太皇太后拍了拍自己的座位。 想来她的地位不比齐皇差多少，太皇太后以自己为质主动替换齐皇。 众人紧张的看着楚连翘，只要她肯下这个台阶，这场闹剧就结束了。 “太皇太后、外祖父二位何必如此紧张，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不是来破坏这个家的”楚连翘并未顺着太皇太后的话说，屁股也没有挪位置的打算。 她言外之意都懂了，没有撕破脸的意思。 殿里人都齐齐松了口气。 “和嘉郡主不如和安妃这个嫡亲的外祖母坐一起，岂不是更亲香”皇后自始至终都淡定从容：“都是外祖，和嘉郡主可不要厚此薄彼。” 楚连翘看着呆愣惨白的安妃，露出一个甜甜的笑，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不要，我更喜欢外祖父这把椅子了。” 齐皇皱眉，忘记了疼：“你什么意思，莫非惦记着朕的皇位？” “对啊！”楚连翘依旧是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同样拥有皇族血脉，我为啥就不能做女皇？” 一句不轻不重的话，犹如滴入油锅的水，全场哗然。 “荒唐”宗正大声呵斥：“花氏江山，岂可让外姓人染指。” “我可以从母姓”楚连翘对姓氏并不纠结：“花连翘也很不错啊？” “你怎生如此大逆不道”太子忍不住了：“别说是你 ，就是你娘都没有资格肖想江山社稷。” “凭啥不能，我娘和亲，保两国十几年免于战乱，本郡主逼退外敌收复失地，统御两州，凭什么你就能做太子将来继承大统，就凭你多那二两肉吗？” “牝鸡司晨，国之妖孽”一个老臣颤巍巍的伸出手指着楚连翘：“妖女！” “那里来的糟老头”楚连翘可不惯着他：“当年要两个女子和亲的时候你怎么不喊牝鸡司晨？” “和亲乃国之大义，公主身为皇室女，受万民供养……”那老臣喘着粗气，恨不能吃了楚连翘。 楚连翘虽然不忍人，但是这老家伙穿着宗室服饰，一看便是皇室中人：“谁说和亲就一定是女子？” 那老臣错愕，不明白楚连翘什么意思。 楚连翘邪恶的一笑：“听说突厥求亲使团还在京都 ”。 没错胧月病逝，突厥求亲使团也因为始利可汗突然发难，被软禁在京都。 “我虽是大齐的郡主，但也是突厥的公主”楚连翘冲着一众皇室子弟扫了一遍：“我要是点了所有皇室子弟去突厥和亲，你说始利可汗会不会同意？” “你，这个妖女……”老臣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就撅了过去。 切，就这，战五渣吗？ “呵呵”不同于众人的义愤填膺，齐皇诡异的笑了：“小丫头啊！我大齐的江山可不是好拿的。” 太子惊惧，众臣也目露不可思议。 “皇上”皇后与齐皇同床共枕几十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齐皇就是个疯子，骨子里也是个大逆不道的。 “我自然是知道的，烫手的很”楚连翘无所谓的笑了笑：“谁让我就爱吃山芋呢？” “哈哈哈哈哈”齐皇放声大笑：“小丫头啊？你是不是很得意，仗着武器之利，闹上这万寿宴，满朝文武奈何你不得？” 楚连翘挑眉，看着齐皇这表情可是不对，眼里居然透着一丝癫狂：“外祖父要是肯把江山给我，我就更得意了呢！” 第293章 宫宴五 “小丫头啊！朕就是死了这江山也是朕的，你看好了！”说完齐皇嘴里念念有词。 楚连翘近在眼前也听不真切，似乎像是某种咒语。 宴席惊变，瞬间杀出一群黑衣人，他们不分敌我见人就杀，一时间惨叫连连。 “护驾，护驾” 侍卫手持大戟，长刀纷纷上前迎敌，只是对方仿佛毫无痛觉。 被砍中要害，依旧不影响身手，动作迅猛的砍向所有人。 凤羽带着孙家兄妹向楚连翘靠拢。 徐文泽护着父母往后躲避：“这些人居然无知无觉。” “外祖父这么大阵仗不是特意欢迎我的吧”楚连翘看着只有十几个黑衣人，打的侍卫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听人说，你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死人”齐皇浑浊的双目满是闪着幽光：“朕深以为然。” “你想杀了这满朝文武为你陪葬？”楚连翘眼里冒光，还有这么好的事儿吗？ “小丫头，你还太嫩了”齐皇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朕是要这天下给朕陪葬，天下所有的人，哈哈哈哈。” “啊……”林韵涵尖叫起来。 就见刚才被砍死的宫女，卡巴卡巴的站了起来，回头就要扑咬林韵涵。 林鹤远抬脚就将宫女踹了出去，那宫女滚了几个圈，爬起来就扑咬了躲在柱子后的一个小太监。 更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被砍伤抓伤砍死的侍卫、宫女、太监、臣子、姑娘……也开始抓咬身边的人。 “丧尸”楚连翘不淡定了，这比她能穿越还扯，可就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了。 看样子齐皇似乎还能控制这些丧尸：“不知外祖从哪里弄来的丧尸。” “丧尸？”齐皇面上一阵茫然：“你是说这些活死人，他们是天师进献给朕的贺礼，不日朕就要拥有着天下无往不利的军队。” 除了一开始那十几个人身形灵活以外，被砍伤抓伤变异的动作都十分的缓慢，在楚连翘眼里根本就没有威慑力。 “外祖父这东西很难炼化吧”楚连翘依旧笑的那么甜。 大殿上依然是一副人间炼狱的景象，十几个黑衣人宛如地狱的恶鬼，收割着人命。 侍卫开始畏惧，畏惧小小的伤口就让他们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畏惧身边的同伴随时都可能扑上来，打斗变得束手束脚。 变异的活死人也不要命的往活人身上扑。 受伤的人也越来越多。 “姐姐，怎么办”孙凌莞是真的怕了，她不敢想象这么下去，这天下还有活人吗， “你想说什么？”齐皇甚至温柔的拍了拍楚连翘的手：“朕说过，这江山你拿不走，谁也别想拿走朕的江山。” 楚连翘笑笑，用脚挑起落在地上的盘子，右手接住，十成的力道甩飞出去。 那盘子带着劲风，生生的砍下了一个活死人脖子上的脑袋。 活死人脑袋咕噜噜的滚落，嘴巴还一张一合，身躯已然轰然倒塌，瞬间失去了战斗力。 “外祖父就这么几只，可都不够给我喂招的”楚连翘如愿以偿看到齐皇眼里的震惊。 看来她猜对了，这高级活死人应该很难炼化，有也不会有太多。 不然齐皇也不会急吼吼的在万寿宴上对满朝文武下手。 都是世家精英，天下大乱群龙无首，这天下迟早会被这活死人一步步蚕食。 徐文泽看到倒地的活死人，也明白了他们的罩门在哪：“砍下他们的脑袋，砍下他们的脑袋。” 说着将捡来的大戟，挥向那活死人的脑袋。 “这怎么可能，活死人不生不死不灭”齐皇怒瞪着楚连翘，浑浊的双目里满是不甘。 这次换楚连翘温柔的拍了拍他的手：“外祖何必如此，这丧尸可做不到不生不死不灭，但是人可以。” “外祖父可听说过吸血鬼，只要被他咬一口，人类就可以获得永生，真正的不生不死不灭，长生不老不外如是。” 楚连翘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外祖父难道不想长生不老？” “真的有长生不老？”齐皇眼里又多了一丝迷茫。 “活死人不过是失败品，但是要说不生不死不灭也说的过去”楚连翘趁机提条件：“只要外祖父将这大齐江山传给我，我自然会送外祖父过去。” “外祖父可知被吸血鬼咬以后，人会变得力大无穷，快如闪电，五感敏锐，可不是你这活死人能比的。” “你既然知道，为何自己不长生不老”齐皇眼里满是审视。 “外祖父天下皆知，我热衷于造千料宝船，远航海外，其实是有此打算的，只是这东西很是厉害，我根基浅，目前想抓也抓不到啊！” 楚连翘深深叹口气：“不过我还年轻，终究等的起，就是不知外祖父你还能等多久。” 齐皇的身子已然破败不堪，不然也不会如此的疯狂。 “你真的能送我去抓那什么吸血鬼”齐皇的时间不多了，但是对生的渴望比什么时候都强烈。 “自然，外祖父你身边高手如云，想要抓一只吸血鬼还是不在话下的”楚连翘目光潋滟着柔光：“外祖父要去吗？” “你可不能骗我”齐皇死死抓住楚连翘：“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对天发誓”楚连翘三根手指指天：“绝对不骗外祖父，不然死无全尸。” 古人重誓，即便他们弑父杀兄都不怕报应，可笑的还是畏惧那张口就来的誓言。 大殿里黑衣人的绞杀已经接近尾声，更难的抉择摆在眼前。 “不要杀我娘亲”顾嫣然呵斥：“我娘乃堂堂一品诰命夫人。” 顾夫人被一个太监抓伤了，双手被捆缚了起来，如今开始失去理智扑咬活人。 顾嫣然躲避顾夫人，大哭着呵斥想要上前的侍卫。 皇后和太子站在一众侍卫身后：“嫣然，给你娘亲一个体面，不要让她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不准过来，不准过来，都不准过来”顾嫣然挥舞着手里的长剑不让任何人靠近：“爹，你救救娘亲，你救救娘亲！” 第294章 宫宴六 “陛下，老臣对大齐，对陛下忠心耿耿，缘何要如此对待我等”顾相没去看自己的女儿，声声啼血的控诉：“如此惨无人道，戕害苍生，你不配为君。” 持剑武士围上了大殿，怒视高坐之上的人。 太皇太后历经三朝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是被齐皇的疯狂给惊到了：“我对不起花家的列祖列宗啊！孽障，孽障啊！大齐江山要亡于此吗？” “来人”齐皇一声令下，暗处一群死士现身，精良的武器，长枪长弓在手。 将整个大殿围的水泄不通：“胆敢反抗者死！” 冰冷的声音响彻大殿，仿佛这大殿上都本该是群死人。 “你……”太皇太后拄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你居然如此执迷不悟！”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助”楚连翘的信号箭响起：“外祖父我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真的，楚连翘没想到今天她运气这么好，齐皇自己作死，这么大便宜让她捡了。 她要是兜不住，干脆自己死死算了。 高高在上的齐皇，不过是似是而非的一个所谓的吸血鬼，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就让他信以为真。 她不知道的是，齐皇自己炼制出来活死人，对所谓的吸血鬼也是信其有，更何况他真的时日无多，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你早有准备，五千人马就敢逼宫”齐皇并未因为楚连翘信号箭响起而有半分的波动。 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长生不老来的重要。 “外祖父在位，我是不敢的，其他人吗？我还要抢一抢的”楚连翘说的半真半假：“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对吧！外祖父！” “况且 江山终究是要自己打下来才握的住，我不过是想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机会，让天下少流血罢了。” 齐皇不置可否，这些人都盼着他死，江山真没有他的命重要。 不管底下如何打生打死，如何心思各异，这祖孙两个手拉手的将花氏江山的未来给敲定了。 “外祖父你那活死人的毒能解吗？”楚连翘始终觉得这玩意和传说中的丧尸并不太一样。 “可以”齐皇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想要解药，等我上船再说。” 还真有，楚连翘只是随便问问：“这是什么毒，孙女真是开眼了。” 她也想要，怎么办？ “确切的说这是蛊，不能算做毒”齐皇面上闪过一丝自得。 天师玩蛊，串门派了吧！ 听说有解药，顾嫣然更是不准任何人靠近顾夫人：“陛下开恩，救救我的母亲。” 在场被抓伤、咬伤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眼看有生的希望，反抗也不是那么决然。 “父皇，儿臣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敢有半分懈怠，如今父皇三言两语就要将花家江山拱手相让，置儿臣于何地，置祖宗基业于何地？” 齐皇并未搭理任何人，死士已经将反抗者尽数诛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昂贵的金丝楠木桌子横七竖八碎裂的到处都是。 “小丫头，这些都是你的事了”齐皇阴恻恻的一笑：“为帝者就没有不沾血的，小丫头你好自为之吧。” 齐皇的话说的很明白，想要江山这恶人就得自己做。 “荒唐，简直荒唐”皇后怒不可遏：“昏君你要断送了花家的江山，你不配为君。” “皇后难为你了，日日盼着朕死，可惜到头来一场空”齐皇施施然站了起来：“小丫头传位诏书，即可几给你送来，剩下的你自己处理，不要耽误了朕出发。” 楚连翘当然知道齐皇很急，她更急：“放心吧！千料宝船在徐州渡口就有一艘新船，其它的不用我给外祖父你准备吧？” “不用”齐皇走的有些吃力，李盛连忙把手里的丹药递上一粒。 齐皇的面色才缓和了不少。 五千近卫军来了，齐皇的死士也撤了干净。 楚连翘端坐在御坐之上：“各位，想死想活的说句话吧！” “我可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了，大齐的主人。” “我等绝不认你一个女子为主，太子宽厚仁爱才是大齐真正的主人，你得位不正，我等不服，天下臣民亦不服。” 楚连翘抬头看了眼，恩，不认识。 她确实不认识，这大殿中她认识的就没几个，有的看衣服还能猜一猜。 不认识，想必应该不重要：“吵死了，杀了吧！” 楚柳手持长刀就砍了过去，一颗脑袋咕噜噜的滚了下来，带着一路血迹。 惹的大殿一阵尖叫。 “此乃大司农，出身颍州吴家，为人过刚过直，心中坚持嫡出正统……” 楚连翘听到凤羽声音不疾不徐娓娓道来：“……”马后炮，人都死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不就是杀这么个人，好处没有反而惹一身骚吗？ “老大人，妖女休的猖狂 ，今日你就算杀了我等又能如何，这天下世家是那么好降伏的吗？” 楚连翘歪头看凤羽，这特么又是谁，不过看服饰应该和大司农是一个衙门的。 满朝文武，六部大人都没发话，你跟土地打交道的窜出来干什么。 “杀”这不就是逼她杀人吗：“天下世家不服，我就杀尽世家便是。” 话落又一颗人头落地，他们终于意识到要变天账。 座位上的女子，是真的半分情面也没有，那眼里的疯狂比之齐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嫣然看向父亲，最后看着母亲，眼里闪过决然：“臣女顾嫣然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嫣然”顾相不可思议看着女儿：“莫要胡闹！” 凤羽收了手里折扇，撩起袍角，单膝跪地：“臣凤羽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凌云、孙凌莞与五千亲卫紧随其后齐齐跪地：“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真好，楚连翘心情澎湃，她单手搀起凤羽，对着侍卫吩咐道：“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黑衣黑甲的两州亲卫如猛虎一般扑了进来，但有反抗者血溅当场。 这场万寿宴不过前后三个时辰，这天下就一夕之间就换了个主人。 第295章 新统 宫变之事随着退位诏书传遍大江南北，大齐迎来了史上第一位女皇，年号新统。 女子为皇，天下震惊！ 然不从诏书者纷纷举事，中原大地彻底陷落在征战的铁蹄之下。 周边小国更是蠢蠢欲动，西羌王调集十万秋水胡兵力进犯边境。 陶慈恩率领西陲边军顽强抵抗，没有粮草补给，战事越发的吃力。 “大将军上贺表吧”军师面上难掩的疲惫。 谁能想到先皇三个月前居然抛下着万千基业，出海求仙问药。 如此荒唐的事情，居然就这么发生了，如今大齐是女皇主政，明年就是新统元年了。 大将军迟迟不肯上贺表，不愿意承认新统女皇。 朝廷亦对边关战事不闻不问，他们兵疲马乏，在无粮草补给，真就守不住了。 陶慈恩全甲全铠，铠甲上还沾有新鲜的血渍，一看就是从战场上刚下来：“太子殿下可有消息？” “将军，唉！”军师何尝不明白陶慈恩的坚持：“这西陲的边军不能等！” 陶慈恩何尝不明白，只是这女皇荤素不忌，居然借兵突厥直接灭了永平王。 在陶慈恩看来，楚连翘这无疑是引狼入室，断送汉人江山。 “三皇子与李季已然降了”军事将舆图用手指圈了圈：“京都和两州依然再无阻隔。” 永平王被灭，在渭水对峙的变成了两州军和三皇子。 只是两州火器天下无双，不过几日所谓勤王大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报，落霞关被破，请求支援”传令兵单膝跪地，呈上军报。 陶慈恩顾不得其它，扯过自己的长枪：“本帅亲自去会会他们。” “将军不可义气用事，将军不可义气用事”军师连喊几声，看到的只是陶慈恩骑马而去的背影。 峰城内 阿巴尔带箤干、巴图尔等人往议事厅而去，他是真没想到公主竟然主动借兵。 今年草原遭了蝗灾，牛羊死伤无数，他们部落跟着公主出海带回不少油水，勉强也能活的下去。 但是其他的部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刚刚入秋就已经开始死人了。 今年的牛羊指望不上，明年年景也不知道会如何，如何不叫人心慌。 他手下的人许是尝到了出海的甜头，早早的就找到了他。 希望他能联系公主，给他们一次出海的机会，就是做俘虏去也行。 说实话他也想去，真的出海一次回报实在是太丰厚了。 只是他不敢跟可汗开口，阿巴尔觉的可汗十分不喜公主。 还好公主居然还想着他们，用盐巴交换他们做雇佣兵。 他手下的崽子真是高兴坏了，这不就是中原人说的瞌睡遇到了枕头吗？ “将军眼看那什么季风就要到了，你今天一定要跟公主提提让我们上船的事”巴图尔想了想：“要是我们不能去，可不可以让我兄弟去。” 箤干也比较关心这个：“是啊，将军，咱们能不能备点货跟着走。” 他们以往出征，那是杀到哪里抢到哪里，就是点可汗也阻止不了草原勇士打草谷。 跟着公主一个个跟鹌鹑似的，别说抢女人了，战利品都得上缴。 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敢出格，这哪里是草原的狼，快跟狗差不多了。 “知道了，你们别催了”阿巴尔不想吗：“咱们一路上没干惹公主不高兴的事吧？” “没有，没有”两人齐齐摇头，可以说两州兵怎么做，他们就跟着怎么做。 毕竟以前做过俘虏，规矩都熟的很。 “那行，等议完事，我求求公主”阿巴尔没底，毕竟他们来做事，公主是出了盐巴的。 议事厅里，楚连翘坐在上首，瞥了眼角落里的顾嫣然。 她如今是楚连翘的随军记录官，整个人安静的很。 齐皇走的时候交出了蛊虫的解药，顾嫣然可谓对楚连翘是千恩万谢的死忠。 当日万寿宴，楚连翘虽然杀了不少，但仍然有些棘手的人物。 他们并未反抗，也绝不降伏，楚连翘不惧杀戮，但也不是弑杀无度之人。 对于这些死硬派，楚连翘连他们做俘虏都嫌浪费粮食。 干脆一家家打包全都塞给了齐皇出海的船队里，那场面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有意思的来了，六部大人和左右二相居然全须全影的都低了头。 楚连翘好一阵遗憾，看来和这些老家伙以后有的磨了。 柳直荀瞪了眼对面赵海龙，就看不惯这条海泥鳅。 整日往主公，不，女皇陛下凑，也不撒泡尿照照他那什么鬼样子。 赵海龙抖着腿一脸的痞相，自认为潇洒的扇着扇子，时不时的往楚连翘那里抛媚眼。 楚连翘让一个海匪打陆战，不过是磨磨他的性子。 这么一个散装队伍，谁带她也不放心，只能亲自来了。 灭了西羌，楚连翘就能打通西域丝绸之路。 “我说海泥鳅！你知不知什么是东施效颦啊？”柳直荀实在受不了，直接出言讥讽。 人家凤公子穿一身锦缎红纱袍，他海泥鳅黑成那样也敢穿，扇子摇了个四不像，头上插朵花，都能直接当媒婆了。 赵海龙读书少，还真没听说过东施效颦这个典故，但是从柳直荀嘴里说出来就准不是什么好话：“我说柳大当家都是草坑里蹦哒，就别给兄弟我咬文嚼字，你那一身土星味，都在骨子里的。” “总好过你一身鱼腥味”柳直荀肥胖身体往椅子里挤了挤：“也不怕熏着皇上！” 顾嫣然提笔顿了顿，一副准备吃瓜的表情，见楚连翘看过了，强忍着笑着低下头。 她来的时间短，也听说了，赵海龙可是十分想做皇夫的，竟然半点都不加掩饰。 如今军营上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不过听凌莞妹妹说，女皇陛下喜欢好看的，还得是十分好看的那种。 这赵海龙长大的不丑，但是离十分好看差太远了，而且比女皇陛下大了整整十岁。 偏偏赵海龙不这么觉得，得着机会就要献殷勤，执着的很。 楚连翘对于赵海龙也很无奈，他偏偏就和凤羽较上劲了。 凤羽也是个蔫坏的，明知道赵海龙在海上吹的皮肤偏黑，最近就喜欢穿鲜艳夺目的衣服。 第296章 各怀心思 徐文泽与林鹤远联袂而来，与楚连翘见了礼就找了位子坐下。 女皇都来了，这议事之人却还没到齐，据徐文泽观察，楚连翘治军极严，待下却相当的宽容。 这话看着矛盾，实则一点也不冲突。 就如现在她可以早早的等在这里，他们这些做僚属的卡着时辰来就行。 阿巴尔带着人进来向楚连翘见礼，待要找位置坐下。 箤干拐了拐他的胳膊，他见人不多，不如现在提。 是谁知道议完事后，公主心情好不好。 以箤干猜测多半好不到哪里去，打仗就要花钱，花钱公主通常都不怎么高兴。 阿巴尔看了眼巴图尔，他也是一副急吼吼的表情。 干脆就斟酌的开口了：“公主，属下有事相求！” 楚连翘：“能不求吗？” 阿巴尔摸摸鼻子：“属下想问问季风时节就要到了，这次可不可以带上草原的勇士？” “是啊！公主，我们给你当打手”巴图尔拍着胸脯棒棒响。 赵海龙遮面的扇子唰的一下就收了回来：“嗨嗨，爷这海上蛟龙还在旱地里跑呢？你们在这添什么乱。” 他们可是实打实的水手，如今连船弦都摸不着。 “我们可比你够资格”巴图尔大嗓门的嚷道：“这事你说的不算，得公主说的算。” “想到美”赵海龙半分也不让步：“水师是没人了吗？要你们来分一杯羹。” 楚连翘敲了敲桌面示意他们安静，如今大齐江山已经名正言顺收入囊中。 内里确实内忧外患，肃清起来十分的困难。 但是海僵被楚连翘控制的死死，江南海家，江东吴家等大小造船世家，在她称帝会已经尽数归顺。 这就是名分的好处，不管内里怎么想，只要她还是大齐的皇帝，她说一句，他们就得听一句。 不然就是抗旨不遵，杀了也是白杀，大义在楚连翘这边。 三个多月，如今的水师已经扩大十倍不止。 千料宝船已经有三十艘，五桅、四桅大船更是达千艘之巨。 剩下小船、艨艟、橄榄核五千艘不在话下。 这是楚连翘的底气，也是楚连翘的退路，不管中原怎么乱，只要水师还在，她就可以放手施为。 “不急，大船还在造，若是季风前拿下西羌，你们来多少佣兵，朕都欢迎”楚连翘大方的给出承诺。 只要有船，世界那么大，就算整个突厥部都来了，楚连翘也都能打发出去。 “真的”阿巴尔三人惊喜异常：“公主放心，我们一定助你早日灭掉西羌秋水胡人。” “恩”楚连翘也高兴：“我看好你们哦！”财帛动人心，老祖宗诚不欺我。 巴图尔挑衅的看了眼赵海龙，甩着膀子坐到了阿巴尔的下首。 柳直荀小眯眯眼悄悄翻了白眼，这也是个傻的，看不出女皇温水煮青蛙。 女皇可是惦记始利可汗的位置不是一日两日了，不然也不会从不纠正阿巴尔他们的称呼。 以前便罢了，如今身份更高了，称呼如今就这么混着，其目的昭然若揭。 底下人的小心思，楚连翘并不在意，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能保证大部分人 的忠诚。 最后一个是来的是凤羽，他随便找个离楚连翘最近的位置就坐了下来。 后面跟着楚连翘好久没见过的熟人，小海。 楚连翘莞尔一笑：“小海小哥哥你家主子舍得将你带出来了。” 依旧是那个阳光般的男孩，一笑带着微微的温度：“陛下，好久不见。” 楚连翘：“好久不见，我跟你家主子要了你好几次，你家主子总是从中阻挠，小海小哥哥我可是好伤心的”。 小海有些尴尬，轻咳了一下：“陛下玩笑了，主子总是有考量的。” 凤羽冷着脸，这个楚连翘随时随地挖他的人，半点都不掩饰，要不是他带的人都忠心耿耿，难保不会有人动心。 这女人还真是有所有帝王都有的毛病，别人总会掩饰一二，她完全无所顾忌。 挖不动，楚连翘也不纠结，随即就转了话风：“既然人齐了，就都坐吧！” 陶瓷恩无视楚连翘的新朝廷，楚连翘就断了他所有的粮草供应，她又不是贱，热脸去贴冷屁股。 至于西羌秋水胡人，她亲自灭了就是了。 御驾亲征，遭到六部和新朝所有人的反对，楚连翘无后，亦无亲信监国，京都无人看顾。 当然对楚连翘来说，那个跟筛子一样的京都有什么好监国的，她在哪里朝廷就在哪里。 而且，她有意将大齐的京都迁入两州之地，只是现在不能说，免的节外生枝。 “陛下，此处离陶慈恩的边军不过几十里，要不要派人通知他们来参拜，或许军情紧急部将不能擅自离开”林鹤远还是想给陶慈恩求求情。 柳直荀冷哼一声：“哼！他陶慈恩架子可真大，陛下都亲自来了，他是瞎了还是聋了，居然不来参拜，他想干嘛？造反吗？” “但都是汉家儿郎，如若围剿可是两败俱伤，何况这西陲边境膻腥之地，种族杂乱”林鹤远还是想楚连翘明白，如若此处汉家儿郎的人数过少，即便留了下来，也没有多大意义。 那留在这里的汉族将来的日子可能不太好过。 林鹤远不知道楚连翘在意不意这些，她可是有一半突厥人的血统。 楚连翘就是懂，才没有发明诏讨伐陶慈恩，只是断了他粮草军饷供应，软刀子割肉。 让他明白就算你是猛禽，也不能永远飞在空中，不择木栖息。 陶慈恩大概也明白，所亦也选择了无视了她。 所以楚连翘亲自来了，陶慈恩要是敢带着部将反，就将他和西羌一起灭了就是了。 若他不反，楚连翘名正言顺的接管西陲边军，尽量不流血保留汉家血脉。 陶慈恩那种老固执的家伙，能用就用，不能用让他回家种地，随便找个地方打发了就是，好歹是保家卫国了大半辈子。 第297章 各怀心思二 楚连翘不好赶尽杀绝，虽然她真的很想这么做：“陶慈恩的事情不算事，粮草可有问题？” 林鹤远：“粮草已经过来了，两州运来一种新鲜的粮食，叫玉米的，很是鲜美甘甜，不知道能存放多久”。 “鲜玉米是不能久放的，今年就是两州之地也不是很多，难道粮草不够吗？”楚连翘不觉的她爹舍得把未成熟的粮食给收了。 难道是军粮告急吗？ 船队可从身毒国运来了大批 的粮食，哪里来的蛀虫，如此的明目张胆。 “粮草是够的，鲜玉米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够吃两顿的”林鹤远解释道：“楚王说这个好吃，送来给众将士尝尝鲜。” 楚连翘懂了，大概是她爹想让她尝尝鲜，又害怕别人说闲话，才送来一批。 她做了女皇，给楚大山封了异性王，没有兵权封地的异性王，没有人去撸新皇的虎须去反对。 楚大山诚惶诚恐的接受了，做事越发的谨慎，就怕自己做不好，给楚连翘脸上无光。 “恩，后期的粮食可能供应上”楚连翘可算知道古代的道路是真难走。 “这个陛下放心，臣已经安排妥当，两州粮草十分充足，粮食交接也很顺利”他手里商行遍布大江南北，这种事情林鹤远本就驾轻就熟。 何况，在新皇手底下做事，更得小心翼翼，他们可是比不得两州过来的心腹。 林鹤远都不明白，楚连翘是怎么敢把粮草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这个前朝旧臣的，就因为他们有着几分血缘。 不管因为什么，林家要不想被送上大船追随太上皇去寻什么长生不老，就得抓住这次机会。 也不知道女皇是什么毛病，非常执着的往大船上送人，说是送去追随先皇，可这种话有脑子就没几个信的，那么这么多世家 ，一大家子一大家子的人究竟是送去了哪里。 楚连翘点头，转头对着凤羽：“我要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恩”凤羽淡淡的恩了一声就算是应了：“明日拔营我就不去了，小海会跟着你过去，有事情你直接吩咐他就行了。” 楚连翘点头算是应了，凤羽自从西行脾气更加的阴晴不定。 凤家整个家族都被楚连翘送上了齐皇的大船，一张航海图，目的地直指南极，当然如果齐皇能真的活着到达南极。 但是只有楚连翘知道，凤羽秘密将凤昆给抓了，日日施以酷刑。 小海也是因为这个被调了回来，为的就是亲自看管凤昆。 如果可以凤羽更想直接灭掉西陲整个边军，甚至西陲活着的喘气的都要灭掉。 楚连翘对此只能叹息一声，私心里她是希望陶慈恩胆子能够再肥一些，这样事情或许能够两全。 大概凤羽也知道这一点，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性子，甚至将小海调过来处理事情，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真的会坏了楚连翘的事情。 赵海龙看了眼凤羽：“陛下，西羌各族乃是马背上的民族善骑射，你看我们的马匹是不是得增加一些”。 他们本是海贼，驾船使凡那可是看家的本事。 可是骑马射箭就差很多，何况这次对战的还是西羌，没有马匹难不成让他们拿人命添。 “不过是区区秋水胡族，就把你吓破胆子了”阿巴尔嘲讽：“我们才是马背上真正的勇士，何况还有雷火箭助阵，公主，末将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羌族地广人稀，雷火箭的威力怕是会受限制”柳直荀等人已经知道雷火箭并不是没有缺陷。 到时候敌人分散开来，射中了还好，射不中简直就浪费，那东西可是很吃银子的。 第298章 各怀心思三 西陲边军最适合与西羌打交道，她带来的骑兵确实不多。 陶慈恩若乖顺，兵源并不愁的，现成的部将。 西陲边军实力还是有的，这么多年和秋水胡人打的有来有往。 如陶慈恩反，俘虏也是有的，就不要怪她这个主上心狠，推出去做炮灰。 楚连翘吩咐道：“战马看看边军有多少，战衣战甲督促工部继续供应”。 “如今狼烟四起，工部也是力不从心，陛下可否从两州之地调配一些战衣战甲？” 据徐文泽所知，两州之地所供应的战衣战甲都给了水师。 但是水师以船为战，皮甲应该足矣！如此多的铁衣战甲唯实过了。 楚连翘一默，两州之地可是她的私房银子置办起来的，虽说这天下名义上是她的了。 但是不会就真的是她的，这种拿私库贴补公中的事，她心里实在是不舒服的很。 况且，别人不知，她自己清楚的很，水师可是去陆地参战的。 倭国拿下以后，海南国也不好独立在外不是！ 沿岸那些，城池也需要水师清理，甚至通过水师去掌控偌大的海岸线，乃至全国。 “两州之地兵工厂起步晚，可用的人不多，只是供应水师已经是捉襟见肘”对于水师要不要非得着重甲一事，楚连翘绝口不提。 徐文泽不再深究，看来女皇对水师的重视超过了所有。 他可没忘记女皇初次见面的时候，就曾说过世界那么大，可以去看看。 如今看来是肺腑之言，她怕是有通商海外，或者干脆劫掠海外，反哺本国的打算。 这层试探，阿巴尔、柳直荀、赵海龙几人看不懂，听不明白。 世家出身的徐文泽、林鹤远、顾嫣然等人全都猜到了差不多的答案。 世家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女皇的态度至关重要 ，家族兴衰是要好好谋划的。 赵海龙皱眉，合着弄了半天他战马也没有，战衣战甲也得往后稍呗，这什么都没有，让他的弟兄撸着胳膊上阵。 “皇上，那雷火箭呢？”赵海龙真的急了，柳直荀那里家底子可比他丰厚多了，他就是后来的也不能差太多吧！ “我还以为你色胆就能包天呢！原来还得指望雷火箭啊！”柳直荀似乎找到了乐子。 赵海龙霍地站了起来，刚想叫骂。 上方传来了拍案的声音，他瞬间哑火了，恨恨的瞪了柳直荀一眼，对上楚连翘露出讨好的表情。 柳直荀没眼看，真想骂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楚连翘拍案了，他就没敢造次，还是小声咕哝了一句。 楚连翘佯装没听见：“雷火箭会给你增发八千枚，阿巴尔部亦然。” 阿巴尔没想到他们也有，欢喜的起身行礼，连带看赵海龙也顺眼了不少。 厅堂琐碎议事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才渐渐散去。 翌日，大军开拔，直奔落霞关而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铜吟沉闷的声音响起，有着特殊的声韵，声声震颤着大地。 也震慑着落霞关能众将士的心间。 铜吟，东齐朝皇家仪仗队一种似似于冲锋号角，声韵呜咽沉闷，有着极强的穿透力。 一对儿由八人抬着，前方清路。 “将军帝王车驾就在眼前，出关迎驾吧！”他们虽然也不明白为何好好的东齐皇朝就换来个不相干的女子为皇。 但是他们的宗族家小可还在关内，他们愿意忠于将军，也愿意为他去死。 可是造反可是要诛杀九族的。 他们不迎，那他们又效忠谁，整个东齐皇室都跟着先皇走了。 剩下三皇子还做了降臣，他们的效忠有意义吗？ 叛逃与西羌为伍吗？更不可能！ 陶慈恩沉着眉眼，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这些人似乎忘记了落霞大坝被天雷轰炸的事情了，如今想来怕是雷火箭早早的出世了。 他不明白的是，一个北地小娘子，为何对西陲边军有如此大的仇恨。 上万将士丧失在那次大水中，他是那种瞧不起女子的狭隘之人吗？ 西羌秋水胡人女子为尊，羌王虽不是女子，但羌军也有许多的女将。 这么多年西陲边军又何尝讨的过便宜。 这些差点让落霞关失守的就是羌军的女将，名字唤作白马湖。 “将军，我知你的顾虑”军师和尹叹息道，军中有几个真的是傻的：“女皇没有给我们选择的余地。” 雷火箭响彻天下之时，有心之人难免想到当年的落霞大坝之事。 但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如今大军压境迫在眉睫。 “呜…呜…呜呜呜呜呜……”这次铜吟的声音似乎近在眼前，呜咽沉闷的声音震的人心发慌。 陶慈恩看着两列战将，全铠全甲的站在两旁，齐齐歪头看向大门之外。 手搭在刀柄之上，全身绷紧，骨子里透着对这位年轻女皇的崇敬与畏惧。 将领尚且如此，兵卒又是何等模样，陶慈恩不敢想。 罢了，只求女皇开恩，不要连累众将士：“开城门，随本将出关迎接女皇陛下！” 众将官齐齐回头，似乎才想起他们在这为了什么，刚才他们是害怕了。 “将军！” 陶慈恩摆手：“不要说了，速去准备。” 众人沉默的低头领命：“是”。 楚连翘大军压境落霞关，看到的就是陶慈恩赤裸上身，背负荆棘带着上万人跪倒在落霞关城门之下。 这老家伙跟她玩负荆请罪这一套，谁说武将心眼少的。 楚连翘坐在高高的车驾之上，接受众人三跪九叩大礼参拜。 “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几万将士，站着的就没有几个了，声若洪钟，气吞山河，昭示了皇权的赫赫权威。 “平身”一声清亮的女声，自车驾半透明的门纱里内传出。 “谢吾皇！” 徐文泽、林鹤远等几万将士顺势起身。 陶慈恩却跪地不起，他放高音量：“陛下驾临，臣未能出关远迎，请陛下治罪。” 说完将背上的荆棘举过头顶，膝行于车驾前：“臣特来请罪！” “我等原与将军同罪，请陛下责罚”和尹带着落霞关将士再次跪倒请罪。 第299章 杀威棍 “放肆，尔等这是要挟陛下”徐文泽上前一步呵斥：“想要造反不成？” “末将不敢”陶慈恩跪下行伏地大礼。 “呵呵”楚连翘嗤笑：“陶慈恩可是真心受罚？” “末将甘心受罚，绝无怨尤”陶慈恩再次叩首。 “末将等甘心受罚”和伊众人附和。 “行啊！”楚连翘清亮的声音再次传出，辨不出其中的喜怒：“朕成全你们！” 法不责众吗？不能够，楚连翘逆反心理又开始作祟。 “普通士卒二十杀威棍，校尉以上三十杀威棍，陶慈恩你五十怎么样？” 楚连翘的话落，周围倒抽一口凉气，五十杀威棍可是能要了一个壮汉的性命。 这一通杀威棍打下来，整个西陲边军就是半残了，这么多将官养伤也得个把月。 柳直荀等人对于楚连翘脾性还算清楚，觉得不妥，也没敢开口。 “陛下，落霞关里有边军两万余人，要是都受罚，我们大军进入，也恐有不便”徐文泽见无人劝解，还是斟酌的开口了：“不如暂且记下，让他们将功折罪。” “我说落霞关所有人了吗”楚连翘反问？ 众人松了一口气，不是所有人就好。 徐文泽刚想来一句陛下英明。 就听楚连翘幽幽开口：“朕说是整个西陲边军都得受罚，有伤在身的伤好了在罚，谁也别想躲过去。” 徐文泽：“……”这是为何？ 陶慈恩惊惧，女皇对西陲边军这么大的敌意吗？ “陛下，是臣之过，士卒无辜，求陛下开恩，我等将官都甘愿受刑”陶慈恩这次是半点不敢怠慢。 “我等愿意受刑，求陛下开恩”三十杀威棍啊，西陲边军的脊梁都被打断了。 “陛下，法不责众”柳直荀左看右看终究还是开口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也是近臣了，前面没人顶着，女皇肆意妄为可是要出大乱子。 他要是再不劝解，真出了纰漏，他就是佞臣了。 柳直荀在这刻突然感觉凤羽前所未有的顺眼，有他在最起码他不用添这么大的坑。 “你也想挨揍”楚连翘一句话就让柳直荀闭了嘴。 “哼！既然要受罚，你们谁也跑不了”楚连翘才不惯着他们：“来人，行刑，要我亲自动手吗？” “陛下……” “陛下……” “陛下……” 各方声音透着不可思议！ 巴图尔倒是跃跃欲试，箤干撞了他一下让他收敛些，公主可不一定高兴他们插手。 弄不好，挨揍身上也有可能，那可真的是打不着狐狸还白惹一身骚。 楚连翘下了死令，柳直荀不敢在劝：“打就打，这可是你要打的啊！出了事可别赖我啊！” 他亲自带头带着杀威棍浩浩荡荡的走上前，到底没敢直接打陶慈恩。 那种宿将的气势让他有些忌惮，直接越过他去，冲着那群将官而来。 见上官受辱，都是杀过人见过血的汉子，要不是有皇权威慑怕早就暴起了。 陶慈恩不动，他们亦不敢动，就那么看着上百人的行刑队，一棍一棍打在将官的身上。 偌大的落霞关外，只听到皮肉与棍子碰撞的声音，和时不时传来的闷哼！ 要不是杀威棍不够，打人的场面还会更壮观。 陶慈恩目眦欲裂，手里抓着荆条青筋暴起，他眼睁睁的看着柳直荀打完将官，就去打士卒。 他西陲边军十万将士都要遭此折辱吗？ 就在他按耐不住，热血上头暴起反抗的时候。 楚连翘清冷的声音传入耳中：“陶慈恩过了今日，朕对尔等既往不咎。” 陶慈恩离地膝盖又跪了下去，女皇承诺既往不咎。 他们整个边军不会再因为，往日的事情而战战兢兢。 这个诱惑力太大了，是他们有错在先，不尊皇命，认真追究他与西陲边军又一个算一个都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敢无视新统女皇，不过是仗着自己镇守边疆，轻易动不得，不过是仗着法不责众。 不过是仗着新帝立足未稳，不敢让边疆动荡。 如今这算什么，女皇不在乎边疆，不在乎十万边军，更不在乎动荡与否。 陶慈恩不敢赌，他再不识好歹，西陲边军危亦，现在是他赌不起。 “请陛下行刑，臣甘愿领罚”大丈夫能屈能伸，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陶慈恩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陶慈恩你为主将，我也不折辱你”楚连翘挑开纱帘：“就让朕的准皇夫凤羽行刑，也算朕给你的体面。” “臣谢主隆恩”陶慈恩没想到楚连翘还愿意给他和西陲边军这个体面。 楚连翘不语，凤羽愿不愿打，留不留他的性命，就看陶慈恩的运气了。 至于陶慈恩万一被打死，凤羽会不会遭到反噬，楚连翘自认为还是能护上一护的。 十万边军被打，就如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大江南北，楚连翘治下军民不由皮上紧了紧。 女皇陛下一如既往的霸道如斯。 姜氏自然也听说了，心里害怕的很，她那个弟妹钱氏居然仗着他们是国舅，就敢收受贿赂，欺男霸女。 钱氏娘家在永平王之乱中活下来一个小兄弟，到了娶亲的年纪，看上了涿县县丞家的嫡女。 那女娘原本有婚约，钱氏居然胆大包天的要人家退了婚，嫁给她兄弟。 姜氏听说魂都快吓没了，她那个便宜女儿什么脾性，她比楚大山都了解。 什么八竿子打不着亲戚，杀完了她都不一定能记着谁是谁。 姜氏插着腰骂姜添禄两口子：“当上国舅就不知道怎么嘚瑟了吗？敢抢人家县丞家的女儿，你那兄弟也配？” “大姐，话可不是这么说，我兄弟那可是国舅老爷的小舅子，就是配个公主娘娘也使的”钱氏不乐意了，她兄弟怎么就不配了。 不过是小县丞的女儿，她兄弟能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呸！你这话敢当着大丫头说吗？”姜氏被气的眼前发黑：“国舅老爷？你算哪门子国舅老爷，能排上国舅爷也就阿雄和小郎。” “给你三分脸喊你国舅爷，别屎壳郎抹粉，忘记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第300章 姜氏的成长 “咋的，她当了女皇就敢不认长辈”钱氏气不过吼道：“那什么史官还是什么官的不得治她，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 姜氏听她如此说，一巴掌就呼在钱氏脸上，响亮的耳光响起：“大胆，你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这个正经的养母，御封的王妃，都得夹着尾巴做人，谁给你的胆子敢自称女皇长辈。” “我告诉你，在让我听到这些大逆不道话，我姜家就容不下你了。” 钱氏一巴掌给打懵了，看着姜氏有些阴狠的脸色，不由的哆嗦了一下。 姜氏如今身居高位，身边有王氏等人这些世家妇时不时大提点，她自己也争气好学，身上就有了几分当家主母的气势。 “大姐你别生气了，我、我会让人看住她的”姜添禄诺诺的开口。 姜氏冷哼：“哼！你看的住吗？我告诉你速速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好在没酿成大祸，钱氏你那兄弟找个朴实能敢好人家的庄户丫头就行了。” “那那成啊！咱家如今是什么门楣？”钱氏一听让她兄弟找个乡下丫头就不干了：“那乡下的丫头能有什么好货色。” 姜氏脸又沉了下来：“钱氏你是不是忘记你自己就是乡下丫头，我也是个乡下丫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钱氏还是不死心：“秀才的女儿总也配的上吧？” 姜氏觉的她那个兄弟不怎么样，但是这天地下也架不住有人肯卖儿卖女奔一场富贵。 前途是别想了，钱财姜氏也你想给：“随你，不准打着我姜家名号行事，不然我扒了你的皮，如今上赶着嫁进我姜家的人多了去了，你自己仔细想想， 进门都三年多了，连个蛋都没下一个，我姜家就是休了你，谁又能说什么？” 这是她给钱氏最后的警告，再敢连累她，姜氏就敢休了钱氏回家。 钱氏看姜氏不是开玩笑，也不敢再说什么，免得连大嫂的下场也不如。 大哥已经纳了一房良妾，如今已经有三个月身子了，大哥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天天的焚香祷告，走路都有风，听说还想托大姐找女皇陛下赐个名字。 大嫂杨氏见天的还得挤出个笑脸来，她看着都难受。 谁让她是个残娘，是个不能生的，如今还是正头夫人已经是八辈子烧高香了。 见事情解决了，姜氏准备走了，她手底下本就一大摊子事。 人发达了，赚钱的路子都有人送到跟前，她如今已经是极其富贵了，不是什么都敢伸手的。 没想到自己还是王妃的命，她已经知足了。 楚大山忙秋收，忙不过来，她就主动揽过棉花差事。 这可是新鲜东西，听说能纺成线织成布，大丫头以前就非常的重视。 她得盯紧一些，可不能出半点纰漏。 “王妃”方氏见她出来，连忙行礼。 “你也是有诰命在身的，不回家做你的当家主母，享轻福，跟着我东奔西跑遭这个罪”姜氏拉着方氏的手热络很多。 “家了里母亲管着就够了，孩子在上学，朵儿在孤儿院十天半个月不会来，当家的更是整月整月的不见人”方氏笑笑：“我还不如出来做事，即有月钱可拿，还能帮女皇陛下进点自己的心意。” 赵深一家是十分感激楚连翘的，不仅在危难时候救了他们一家，还是给予他们信任。 他们如今已经不再是奴籍，赵深更是管着兵工厂，是女皇心腹之臣。 赵朵儿如今也是孤儿院副院长，领着俸禄挂着小小的官职。 他们赵家无以为报，唯有忠诚。 收收获了忠诚的楚连翘此时站在蜿蜒城墙之上，看着广阔的草原。 西羌秋水胡人和突厥人一样都是随水而逐牧民一族。 十万大军的营帐，连成一片，似与天相接充斥整个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 看似一幅宁静祥和的夕阳落日余晖图，然山墙之下散落无数的尸体。 便是深秋凉爽些，尸体的臭味还飘了上来。扽可见这里经历怎样惨烈的战事。 一身淡绿色的身影登上了城墙，那张帅气的死人脸，终于有了一丝鲜活生动。 “打完了？”楚连翘连个眼锋都没给，凤羽身上淡淡的甘松香气窜入鼻息，冲散了不少尸臭味。 “不问问，人是死是活？”凤羽知道楚连翘仗责了整个西陲边军，连夜赶过来的。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楚连翘惩治陶慈恩是真，安抚他也是真。 那一刻，心底有什么松动了，过往的噩梦似乎也没那么的可怕，那些不堪也不是那么的难以克服。 她把陶慈恩的命交在了他手上，她在告诉他，有些事情她愿意和他一起担着。 “所以人是死是活”楚连翘终于肯放下手里望远镜给他个正脸，也顺着他的意思问了。 “哼！算他命大，还有一口气”正对着夕阳，那殷红的光芒实在不算柔和，凤羽抬起折扇挡了挡。 楚连翘无声的笑了，凭凤羽的身手别说五十棍，五棍都能要人命：“多谢公子体谅，小女子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如何？” “本公子要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女皇陛下花名在外”凤羽一转身用扇子隔开扑上来的楚连翘：“陛下请自重！” 楚连翘连连翻白眼：“不是你哭着喊着要跟我住一屋的时候啦？” 这心结还没解利索，大夫就要踹出南墙吗？ 凤羽：“此一时，彼一时也，你我与旁人不同，我嫁你娶，你本该低头才是。” “……”楚连翘：“我是女皇唉！还要低头？” 凤羽：“你说呢？” 楚连翘沉思小心翼翼：“小海算陪媵不？” 凤羽：“滚。” 楚连翘：“好嘞！” 西陲边军全军杖刑还是给楚连翘的军队造成伤害诸多不便。 好在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林鹤远、徐文泽、柳直荀、赵海龙都不敢闹到楚连翘跟前。 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都解决了，难兄难弟们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西羌大营，白马湖看着落霞关撤换的旗帜，非但没有害怕，还升起浓浓的战意。 第301章 瀛洲 大齐女皇的旗帜，那个以一己之力逼退突厥五十万大军的传奇女子。 白马湖多方打听楚连翘的战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她发现楚连翘不过是仗着火器的厉害，才会如此的厉害 。 突厥可汗也是败在了对火器知之甚少，对天雷的恐惧。 雷火箭不再神秘，她相信突厥可汗退兵，肠子肯定都悔青了。 可她不怕，这里是草原，楚连翘就算有雷火箭，她白马湖也让她讨不着好。 西羌各个部族的战马已经对雷火箭产生的声响，做过特殊的训练。 战马已经适应了，那种惊天动地雷声。 何况他们也有雷火箭，和各种带毒的火器，虽不如楚连翘的精良。 还是那句话，这里是草原他们更有胜算。 中原狼烟四起，女皇御驾亲征也不过带了区区五万人马，西陲十万边军被打残了。 战力且不说，士气肯定低靡。 就算这是女皇迷惑她们的招数，西羌部族也不怕。 胡人健硕体魄岂是汉人能比的，他们通常三对一才能战胜一个胡人。 白马湖她要打败那个不败的神话，让天下英雄都记住她白马湖的名字。 她是西羌的公主，将来也是西羌的王。 楚连翘不知对面一个公主的野望，她有条不紊的安排着战事。 全身黄铜浇筑的火炮，一排排架上城头，在阳光下闪着金灿灿的光。 看到的西陲边军，无不咋舌，这、这尊炮得多少银子。 “徐公子这火炮成色，比黄金不差什么？”和伊小心的挪了过来，身上的棍伤还没好利索，动作大了疼的人呲牙了嘴：“不知造价几何？” “据我所知一门小火炮不下万两白银”不仅别人，就是徐文泽这些世家子都忍不住咋舌。 比一艘小海船也不差那儿，听说女皇的四桅以上的大船每一艘或多或少的都配备了这种火炮。 这要是遇上海难沉个一两艘，一趟就差不多白忙活了。 如今这城墙之上就摆着二十门，谁又能不心动。 “这大炮一响岂不是黄金万两”和伊想象到那二十门火炮齐齐发射的场景，忍不住捂住心口，女皇豪富啊！ 怪不得不将边军放在眼里，五万人马就敢收拾他们和西羌。 “女皇陛下班师回朝，这东西会留在落霞关吧”和伊不由的有些眼热，身上的伤似乎也不是那么的疼。 “或许”徐文泽不是很清楚，不过女皇应该还在造这种武器。 磨刀霍霍的架势，越看越让人心惊。 听说整个柳家都被调去了两州的兵工厂，朝廷的兵部已经拿到了雷火箭的制作方法。 徐文泽不敢想，六部的大臣也不敢想，女皇究竟要干什么？ “陛下，陛下”赵海龙风风火火的窜了上来，草草的行了礼：“陛下，为什么阿巴尔雷火箭发了下来，我们的还没发下来？” 楚连翘头都没抬，目光黏在舆图之上：“你们马儿练好了吗？等你们上战场自然发你们雷火箭。” 西陲边军被打了，马匹就空了出来，这倒是便宜了赵海龙，有足够的马匹练习马上战术。 练是练了，能不能上战场，就看战事怎么发展。 “我们不比阿巴尔部差的”赵海龙不服。 楚连翘忙的很不想和他纠缠：“要不这皇帝你替我来做？” 赵海龙心中一突：“臣不敢。” “不敢，还不去练你的马”楚连翘呵斥：“见天的给我找事。” 赵海龙讨了个没趣，默默的退了回去。 和伊看了满怀，据他所知赵海龙不过是海贼俘虏，地位比他们还不如，女皇对他的态度可是好太多。 他忽然想起，他们挨打的当日，柳直荀当着女皇的面嘀咕，怎么看女皇都都不是个好脾气的，怎会容许手下如此无理。 徐文泽看出了他心中所想，这一点他也是不明白。 女皇似乎对礼数似乎很宽容，宽容的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因为女皇是民间长大的缘故。 和伊看出徐文泽的无奈，不由的挑眉，女皇如此居然没乱了尊卑也是奇事。 “报，两州急报”传令兵急急跪地：“启禀皇上，两州信使来报。” 两州，楚连翘皱眉，难道始利可汗给她出幺蛾子了：“带人上来。” 话毕，薛澜风尘仆仆的跟了上来，双目却炯炯有神：“主公，薛家军幸不辱命，倭国天皇投降了，我们已经全部拿下倭国。” 什么，薛绍千里迢迢拿下了倭国，在场的人无不为之震惊。 女皇政绩再添辉煌的一笔，薛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青史留留名不仅文人的梦想，武将亦然。 楚连翘激动接过军报，看清上面的图章印信，恨不能仰天长啸：“赏，征倭大军统统有赏，朕着封薛绍为新一任镇海大将军，统领东海水师。” 薛澜听到楚连翘的自称，这才想起他的姐姐已经是大齐的女皇了：“臣代征倭大军谢主隆恩！” “起来吧”楚连翘亲自搀扶起薛澜，仔细打量他：“你这是又长个子了。” 薛澜咧嘴一笑，露出整齐的小白牙：“姐姐，我不仅长个了，还亲自带人攻打了倭国，可威风了呢！” 他忍不住炫耀，流露出几分少年人的脾性。 倭国，怎么还叫倭国呢，楚连翘招手让徐文泽上前：“拟旨，倭国改为瀛州并入大齐国土，特此昭告天下。” 徐文泽一愣，这是直接灭国么，不是藩属国：“是，臣遵旨。” “另外，着六部尽快出一个章程，让吏部派人接管瀛洲”楚连翘又一道圣旨派下。 “臣，遵旨”徐文泽如今还干着编修的活儿，想想都很激动。 “陛下，你灭了倭国”和伊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楚连翘理所当然的点头：“对，我厉害吧？” “为什么？”和伊不明白千里迢迢，劳民伤财的去灭一个搓尔小国，值得吗？ “你家女皇最会抢钱了”楚连翘读懂了他未尽之言：“不会折本的。” 古人哪里能理解种花家后人灭倭的决心，别说有巨大的利益，就是没有她早晚也是要收拾那些小矮子的。 第302章 张角 “抢钱”和伊回神他居然把心里话都问了出来，而且女皇居然都答了。 就是这答案不好流芳千古罢了。 “鼠目寸光”楚连翘哀伤，她的境界果然凡人是不能理解的。 “是”和伊顺从的低头，女皇似乎不太愉悦，他准备不再说话。 “薛澜、薛澜”楚柳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见昔日的小伙伴全须全影的回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师傅。” “恩”楚连翘看楚柳来了，准备放人：“去吧，好好休息，楚柳你们不要闹太晚。” “是”两个少年，搂着彼此肩膀欢快的退了下去。 薛澜不是孤身一人回来的，他还带着几十艘大船，装载着满满的财富，还有十大船的俘虏。 薛岐如今镇守水师大营，也接管了薛澜带回来的财务。 看着一串串的倭人被押了下来，薛歧总算忍住了想砍了他们的冲动。 “将军，为什么不杀了他们”一小兵红了眼，他是墨州人，几个兄弟都死在倭寇手里。 他是父母拼了性命才保下来的，听说水师大营重建，才毅然决然的投军而来，就是杀倭寇报仇雪恨。 “倭国已经灭国了，他们现在是俘虏”薛歧拍了拍他的肩膀：“女皇向来优待俘虏，你……”。 小兵低头，女皇啊！他还在大营里见过呢！ 那是他见过最美的女子，就是因为她，墨州在大灾之后重新站了起来。 如今这墨州比之前还要热闹，他们家就是昆布和普通的小虾米都会有人收。 海边的娃子可以随意跑在海滩上，再也不用担心海贼和倭寇时不时冒出来，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倭国已经灭了，小兵红着眼点头：“将军，我没事的，女皇是咱们的神女，他说的话我们都听的。” 薛歧不知说什么好了，楚连翘可比他们阴损的多。 她居然吩咐薛绍给整个倭国的男子全部下了绝嗣药物。 此事，乃属机密，不足以外人道，传出去怕是有伤天合。 女皇也会被那些老学究抨击，也会让刚刚建立的新统政权更加动荡。 这些倭人都会交由楚王，先拉去开三个月矿，之后会全部拉去开荒种地。 不过是先磨掉他们身上戾气，接下来会好用很多。 楚大山风尘仆仆的赶来，看着十船俘虏也没啥特殊表情。 “见过楚王”薛歧带人迎了过来。 “客气啥，你还以前喊我大山叔就是了”楚大山憨憨的一笑：“我这半年不到，墨州港又大了不少，船队越发的多了。” 楚大山没怎么招摇，带着几个侍从就来了，车还没进港，就走不开了。 人挤人，车堵车的，小贩还在中间时不时的穿梭，还是快到大营了，人才少些，路才通畅些。 薛歧也头疼啊！这路还是新修完不久，就又堵上了，墨州发展太快了。 他一个水师大营的将官，楚连翘连修路这种事都要他干。 她知不知道军政要分家啊！ 知道，楚连翘当然知道，她不是没人可用吗？ 不然她会放任那些起义军杵在那里，尤其是太行山的青衣军。 这群人躲在深山老林不出来，楚连翘虽然命令各个衙门自行围剿，但是收效甚微。 那些吃干饭的借此由头，舔着脸要雷火箭，你还不能不给。 楚连翘此事真正的了解了治国之难，这种事情多如牛毛。 甚至其中有些人根本墙头草，也要给予一些暂时安抚。 她失势，这些人就会带着她的雷火箭倒向别处。 想想都心里不爽的很。 微风和煦，落霞关城墙之上，升起五十个热气球。 黑黑的球体，被画成一个个骷髅头。 西羌大营即便隔着远，也看到了五十颗头骨矗立在城头之上。 明明知道是假的，但是依旧瘆的人心里发毛。 城墙上的守卫尤甚，总觉的那个巨大的东西压在头顶，仿佛要吃人似的。 白马熊与女儿白马湖并肩而立，带着僚属瞪着眼：“这是什么？” 白马湖不知，她摇摇头，莫非是什么新型武器：“阿爸，女皇善于制造武器，我们得小心了！” “少主，怕什么”盖鲁不屑：“咱们秋水胡人有天祁山赐予的神火，制造的弓箭武器天下无双。” 秋水胡人之所以能统御西羌众部落，完全归功于他们的高超的冶炼技术。 他们制造的刀剑更锋利，他们制造的盾更坚硬。 因为他们有天祁山神赐予的神火。 白马湖还是担忧：“得想办法让女皇主动出来，东西准备的怎么样了。” 楚连翘这边也准备好了，身边跟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 他就是楚连翘跟齐皇要来的那个会制蛊的天师。 名唤张角，跟种花家古代的大良贤师同名。 楚连翘对那能控制人如丧尸的蛊很是有兴趣。 可惜，那东西炼制要长达百年之久，而且蛊王难寻。 张角的蛊王还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已经有三百年才有此威力。 楚连翘一听如此鸡肋，当即就觉得亏大了。 张角见楚连翘失望的神色，当即表示他还会炼丹、看风水、驱鬼、卜卦……。 驱鬼，她楚连翘就是那最大的鬼，这都看不出来，这驱的哪门子鬼。 就在楚连翘准备将人处置了时候，听他说可以看天象。 这好像还有点意思，楚连翘暂时留下了他的性命，带在身边观天象。 几次下来，这张天师也有些门道，能精准的算出风雨来的时辰，大小。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和伊小心的询问。 和尹伤已经结痂了，经常登上这城墙，看见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已经有些见怪不怪了。 “说”楚连翘在等东风，一个时辰后的东风。如今还是西风拂面，且有越来越强的气势。 “陛下自古攘外必先安内”和伊可是知道东齐内里动荡，不说各路藩王是不是真心臣服。 就是起义军也不消停会，女皇居然还派人攻打倭国。 “不知陛下为何会反其道而行？”是的反其道而行之。 正因为自古以来都先安内，所以他和将军才敢无视新统女皇。 第303章 边军请战 一 毕竟，无论那个皇帝在位，不想边关动乱雪上加霜，都不会轻易对戍边将军动手。 “从两州到京都，在到这西陲，可以说北方已经彻底掌握在我手里”。 当然青衣军不过是疥癣之病，不足为虑。 几个有实力的藩王，都在南方富庶膏梁之地，听调不听宣，楚连翘没必要逼的太急。 她依然称王，但还是需要广积粮：“我需要西羌广袤的土地种棉花啊！还需要丝绸之路发展经济啊！” 和尹：“棉花是什么？”值得这么筹谋。 “棉花就是棉花啊！它是朕衣被天下的希望”楚连翘看对方有动静，顺手举起了望远镜。 衣被天下吗？新皇居然又如此宏愿，和伊捂着的心脏，那里不由的加快了跳动。 大齐或许出了个了不得的皇帝呢！还真是他们狭隘了，不仅他们，这满朝文武都狭隘了。 真好，他们还来的及，跟着女皇看看这衣被天下的皇朝是怎样的盛世。 “煤”楚连翘不确定，又仔细从望远镜中看去：“还真的是煤，那车是什么车居然如此高大？” 那奇怪的高车已经开始倾倒煤炭。 和伊望向远处：“那是高车族的高车，能在草原、戈壁上奔跑如风。” 高车族便是因此得名，他们称高车为天穹，养育后代，围成工事抵御狼群。 “主上，可否借千里眼，让臣一观”。 楚连翘就将望远镜递到他手里。 和伊看到那黑黑的炭：“这应该是秋水胡人称之为火种的东西，黑似炭，听说是他们炼制精铁的秘密，将军曾派人找过，但这东西有毒，我们用不了，就放弃了。” 没有经过水洗处理的煤炭是有毒的，一旦燃烧会产生大量的一氧化碳中毒。 楚连翘看着他们又运出了抛石机，这是准备将煤炭抛向城墙。 “他们这是想要用毒攻”和伊皱眉：“胡人如此歹毒，赶紧让人准备水。” 这零星火炭怎么捡，楚连翘眯着眼，现在风向可是朝她们这边的。 对方已经燃起煤炭，浓浓的黑烟已经开始一朵一朵的往城头上飘来。 “陛下，你这个”和伊指着气球，怕是在抛石机的攻击范畴之内：“对方用毒，肯定不止用一种毒。” 这点楚连翘深以为然，毕竟一氧化碳中毒也要有个过程。 “无妨，你当朕火炮是摆设吗？等等先让他们烧吧！”等风向变了，看看谁倒霉。 楚连翘发现自己运气居然变好了呢？对手又在作死了呢：“阿巴尔，朕命你为前锋，城门口待命”。 “陛下”和伊急了，让突厥人为前锋，他们西陲边军的脸还要不要了：“不过是二十杀威棍，一支前锋队，我们还是凑的出来的。” 楚连翘承认她就是故意的，要是这都能忍，西陲边军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二十杀威棍，强壮些的已经结痂了，药物上楚连翘可半点没克扣他们。 都说了既往不咎，一个个的给她消极怠工，陶慈恩爬不起来。 其他的将领都爬不起来吗？除了和伊都躲着她走。 “和军师，你好了，别人未必就好了，你放心，阿巴尔同样是马背上的民族，不会输的”楚连翘转头问阿巴尔：“是不是阿巴尔？” “公主放心，输了阿巴尔提头来见”阿巴尔三人单膝跪地，信誓旦旦的保证。 不是这个意思好吗！和伊悄悄冲城墙一个小卒使眼色。 对方默不作声的退走了。 和伊正色道：“陛下，我等与西羌交手多年，更了解彼此，况且，阿巴尔将军是客将，哪有让人冲锋在前的。” “他不在意”楚连翘说：“对吧，阿巴尔？” “对，阿巴尔多谢公主给我等这个机会”阿巴尔巴不得有这个表现的机会。 公主为人霸道了一点，好处也给的多啊！不就是杀人吗？ “陛下末将请战”城墙下人未到声先到：“末将左先锋梅震特来请战！” “末将西大营骠骑将军贺决明特来向陛下请战！” “末将先锋营右先锋刘大向陛下请战！” 和伊等的人到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只见长梯之上，上来两列全铠战甲将军，威风凛凛的很，齐齐跪倒在楚连翘跟前：“末将等特来向陛下请战！” “哦！诸位有伤在身，还是回去躺着吧！”楚连翘慢条斯理道：“女皇本就难为，尤其是朕这刻薄的名声怎么着也不好在雪上加霜。” 最近，西陲边军被一棍子打的士气低靡，私下里还传出女皇刻薄寡恩。 大将军不知，他们是多少知道的，本就心中不服，也就没管那些流言，一个个躲在大营养伤。 和伊气结，居然还有这事：“陛下，是我等失职，属下定会严办此事给陛下一个交代。” “末将惭愧”贺决明低头：“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事后是打是罚，末将等人绝无怨尤！” “末将等人绝无怨尤，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 他们今天可以死在战场上，也可以被女皇打死，就是不能被突厥人抢了这个先锋的位置。 不然他们西陲边军从上到下有一个算一个，将是整个大齐的笑话，一辈子别想抬头，他们丢不起这个人！ “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城墙之下赶来许多的士卒，齐齐跪在地上请战。 “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 “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 “请陛下准许我等出战！” “……” 此时的西陲边军上下一心，陶慈恩也被人抬了上来。 艰难的爬了起来：“陛下开恩，末将愿意亲自为先锋，踏平西羌大营，不死不归！” 见火候差不多了，楚连翘也松口了：“你就不用了，死在战场上，朕这刻薄寡恩的帽子就摘不下来！” 她目光在请战的将军中扫了一眼：“左先锋将军梅震带集人结一万先锋队城下待命。” “是，末将领命”梅震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比任何时候出战都高兴。 他大踏步而去，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带着战甲独有的节奏，让人亢奋不已。 第304章 边军请战 二 “嫣然，给先锋营发下百毒丹”楚连翘自己就喜欢用毒，解毒丹大量的配给。 至于一氧化碳中毒，只能先戴着面巾遮挡一下，问题不大，毕竟不是密闭的空间。 西羌浓烟滚滚，大有遮天蔽日之势，城墙上的士兵已经有开始少量吸入毒烟。 楚连翘命令他们蹲下，喂下百毒丹，还有半个时辰左右。 西羌大营终于上抛石机了，他们将燃烧的煤炭装入投石机，齐齐抛向城头。 火炭砸了下来，发出一阵恶臭，士兵捂着口鼻往地面上泼水，体质差些的还是感觉到一阵阵恶心，头晕。 “火炮，给我打掉他们的投石机”楚连翘想要他们自食恶果，可没想把自己熏死。 二十门火炮蓄势待发，随着炮长的一声令下，齐齐发射出去。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此起彼伏，漫天的烟尘裹挟着煤炭与尸体拔地而起。 高大的投石机瞬间四分五裂，燃烧起腾腾的火苗，五十架投石机不过须臾间十不存一。 这真的是人间该有的力量吗？都说女皇的火器更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如斯。 西羌王看出白马湖露出的一丝胆怯，轻拍上她的肩头：“怕了吗？这天底下的恐惧都是来自于心底。” “阿爸”白马湖喃喃道：“可是她真的好厉害！” “她是厉害，你也不差的”白马熊拍着她：“汉人有句话胜败乃兵家常事，战场上终究拼的是人马！她那火器伤不了我们的根基！” 是啊！她还有十万勇士，他们才是草原上真正的霸主。 白马湖稳住心神：“女儿失态了，阿爸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 抛石机已经瘫痪，楚连翘也没必要浪费弹药去打那些小虾米。 西陲边军的将领，看到那火炮的威力，个个眼热。 怪不得永平王溃不成军，怪不得三皇子和李季半点反抗也没有就归顺了。 这东西简直是攻城夺寨的利器，什么样的城墙能抵得住一阵炮灰狂轰乱炸。 陶慈恩顾不得身上的伤，由人扶着摸上炮身，眼里全是那金灿灿的火炮：“好厉害，好厉害啊！陛下果然名不虚传！” 西陲边军的将领见陶慈恩摸上前，没有人阻止，就再也忍不住，纷纷去摸那还有些温度的炮身。 个个面色激动：“早有这东西，谁敢犯我大齐。” “咱们也弄几辆高车，拉着火炮去草原上，轰他娘的······”刘大敢想爆粗了，想起女皇在这，还是个年轻的女娘，就将后面的人话给生生的咽了回去。 “陛下，风向变了”张角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怕万一出错，女皇就给他杀了。 也不知这小小年纪女娘，怎么就那么不好糊弄，他还不如跟着齐皇出海呢，不用活的这么提心吊胆。 楚连翘也发现了煤炭烟已经转了方向，偶尔还胡乱窜。 “小海，准备升空”话落东风更急了。 “是”小海一挥手，一队队的黑衣侍卫，带着大量的火药登上热气球。 “陛下，他们要去哪里？” “去找西羌的王庭”楚连翘没时间跟他们耗，西羌年轻青壮都在这里。 那王庭必定空虚，别人或许不容找到王庭的位置，但是高空中的热气球加上望远镜，找个草原王庭不过是两三天的事情。 两线作战她又不是没有这个实力。 “王庭？”陶慈恩看着已经徐徐升空，又一次忍不住惊叹。 阿巴尔看着热气球心情复杂，公主就是用这东西逼退了可汗的大军。 巴图尔可没他想那么多：“公主，什么时候让我们也坐坐这热气球！” “等，西羌灭了，随你们玩”楚连翘很是大方：“十两银子坐一趟，咱们内部人我给你们打五折。” “公主，你·····”也太抠了，巴图尔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箤干捂住了嘴：“唔唔······。” 西羌大军被煤炭的烟尘逼得步步后退，他们知道火种毒烟的厉害。 就在他们躲进大营，躲进帐篷，躲进高车的时候，那硕大的骷髅头就升到了他们的头顶。 雷火箭如雨般落进了大营，那熟悉的爆炸声再次响起。 偌大的西羌大营，乱做一团，燃烧的帐篷在秋风的作用下蔓延开来。 “咳咳咳”白马湖躲开一枚雷火箭：“不要乱，弓箭手，弓箭手，给我射他们下来！” 风更急了，五十颗骷髅头已经飞快的往西而去，越飞越远，越飞越高。 “那个方向，阿妈，他们的目标是阿妈”白马湖狼狈的爬起来，快步冲向自己的战马：“快，跟我去追，不能让他们找到王庭。” 西羌女子地位很高，西羌王庭如今由西羌王妃那齐娅带着族人镇守。 一支骑兵不要命的冲出西羌大营，追随那五十颗骷髅头而去。 然而，他们引以为豪的千里马，此刻怎么也追不上天空中的那庞然大物。 楚连翘望从远镜看着乱做一团的西羌大营：“开城门，先锋营出去探探路。” “陛下，西羌大营已乱，千载难逢好机会”陶慈恩忍不住出声：“臣，愿意·····。” “你歇歇吧！”楚连翘摆手：“柳直荀你带人攻西羌大营西路，阿巴尔你攻东路，赵海龙随后接应先锋军。” “末将领命”三人齐齐领命。 楚连翘高喝道：“擂鼓，进攻”。 “咚咚咚，咚咚……”战鼓隆隆响彻云霄，先锋军一马当先冲出落霞关。 千军万马奔腾在草原之上，蹄铁震颤着大地，跨过那长长的煤火带，铁蹄溅起火星燃烧着草原上已经有些枯了的荒草。 白马熊转头看见冲过来的大齐军队：“集结迎敌，上马冲出去。” 顾不得灭火，西羌的将士跨上马背，挥舞着手里的武器冲了出去。 雷火箭一轮射了过来，就算战马一匹一匹被炸成碎肉，也没能阻挡西羌冲锋的脚步。 两军交错，就是最原始的肉搏，战场的厮杀永远是最残酷的。 锋利的长刀砍进血肉，尸体、残肢、断臂从战马上落下，瞬间就被踩成肉泥。 风中弥漫着血腥味，马上的骑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第305章 西羌大营 牺牲的将士有敌方的有己方的，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结束就只在一瞬间。 楚连翘微微蹙着眉，心中叹息声不过转瞬即逝，战争永远是血腥的，残忍的，麻木的。 或许他们也不一定喜欢战争，但是这场蝗灾也波及到了西羌。 如阿巴尔这样的突厥贵族，诺达的部落都活的艰难何况那些小部落。 抢夺的是物资，也是活下去的希望。 战鼓隆隆，催促着将士进攻，西陲边军杀红了眼，他们需要这场战争一雪前耻。 “弟兄们，给我冲，我们一定要第一个冲入西羌大营”梅震举着大戟高喊：“杀……”。 他们一定要第一个冲入大营，若是让左右二路抢了先，他们依旧没脸。 其中一路是突厥军队，另一队是刚成军不久的土匪，马都还没骑利索呢！ “杀，杀，杀”显然在场的西陲边军都懂，血气上头，越战越勇。 终于，西陲边军突破了西羌的防线，架着马儿疾驰而来。 “雷火箭”西羌动用了火药，白马熊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砰…砰…砰…” 冲锋在前的西陲边军十不存一，依旧咬牙冲锋。 近了，近了，马上就要到了，梅震身身的血迹，第一个冲进了西羌的箭阵。 大戟横扫出去，阻止了敌方雷火箭的发射，给后面的弟兄争取到了冲锋的机会。 须臾间就冲进了十几个西陲边军。 “杀了他们”白马熊命令：“弓箭手将他们射下马来。” 白马熊身后的弓箭手，齐齐拉弓射向梅震几人。 “噗…噗…噗…”是弓箭穿透皮肉的声音，十几支利箭扎在了梅震身上。 “将军……”西陲边军先锋大队人马赶到了，驾着着战马围住梅震，将他护在中间，阻止任何人靠近。 梅震喘着粗气，看到西陲边军大军已经到了，似是放下了心中大石，缓缓闭上了眼睛。 “将军……”副官大惊，他跳上梅震的战马护着他的身体：“将军……”。 “那是个将官，去砍下他的头颅，本王重重有赏”白马熊命令道。 “嗷嗷嗷”西羌兵卒叫嚣着驾着战马冲了上去。 西陲边军虽然冲进了大营，却被阻隔在大营门口，未能前进半步。 厮杀仍然在继续，前锋将士死伤惨重，其他两路也没讨的了好。 楚连翘看着三路人马攻击大营并不顺利“看来这白马熊有些本事。” “梅震好样的”骠骑将军贺决明子见他们居然攻入了敌方大营，仿若与有荣焉。 “可惜超出炮击范围”陶慈恩有些遗憾。 女皇这炮火攻击范围千米之外，比巨型抛石机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骑兵胶着在一起，战场铺开都要三里开外了，就冒险把炮火压上去，射程也不够。 “命令赵海龙压上去”楚连翘再次下令。 战鼓声骤变，越来越急，总这么僵着是怎么回事！ “陛下，差不多了，可以鸣金收兵了”陶慈恩建议到：“今日反攻着实漂亮，对方的伤亡绝对倍于我军。” “打一架就分开吗？”楚连翘从来都没有打过这么没头没尾的仗。 凤羽知道楚连翘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怕她一时难以接受：“围城打仗几个月甚至是几年都是常有的事情，两军交锋有来有往打的就是消耗战，是国力之战。” 楚连翘知道凤羽说的都是真的，但她哪有那个美国时间。 曾经有人三个月就灭了一个国，她呢？快两年了也没有完全的统一北方。 “楚连翘”凤羽看出来她的焦躁：“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陛下”和伊附和：“凤公子说的不错，确实不适合在打下去了，西羌大营已经缓过来了，在打下去，我们讨不了便宜。” “行吧！鸣金收兵”楚连翘叹息一声，心中一口气被堵在那里不上不下：“张角，这几天风向都不会变吧？” 张角擦擦额角的汗，总觉的下一刻女皇就要摘他的脑袋：“回陛下三天应该不会变。” “我要的不是可是”楚连翘上下扫了他眼. 张角：“三天肯定不会变。” 鸣锣收兵，三路军队缓一缓的撤退，吃了大亏的西羌军，不甘心就此放弃，不顾军令紧追不舍。 迎来的是大齐炮火地狱般的压制。 梅震被抬了上来，副将悲戚的跪在旁边：“梅将军他不行了。” 周围的人为了上来，虽然早就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但是同袍战死，他们还是不免难过。 楚连翘伸手打在梅震的手腕上，有检查过伤口：“没伤到要害，失血过多而已。” 失血过多就是会死人的，就是普通战士也知道的事情。 也就是女皇说这话，但凡换个人都会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行了，去军医营，让人给梅震验血”虽然没有橡胶软管，但是军医找到了一种植物的藤蔓，好生保存是可以代替软管输血的。 只是鲜血没法保存，只能现场匹配血型。 如今，两州军的军牌上除了姓名，年龄等基本的信息外还是有血型一栏。 凤羽挥手，就有人接过梅震的担架抬了下去。 “陛下的意思梅将军还有救”和伊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没验血型，楚连翘根本什么都不敢保证，谁知道梅震是不是熊猫血型：“恩，只要血型配上，问题不大，有铠甲护着，他没伤到要害。” “血型是什么？”和伊好奇的问道。 血型，楚连翘简单的给他们普及了一些血型方面的知识。 “这怎么可能”和伊不信：“那我们血型相同，岂不是血液都可以相溶，那滴血验亲岂不是个笑话？” 那岂不是乱了人伦，不能接受的不止和伊，在场的将军几乎一样的想法。 楚连翘笑了：“你信不信，你的血和猪的血也能融合，难不成······”。 和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和猪怎么可能有关系。 楚连翘不在调侃他，正色道：“传令，受伤的好好救治，其他人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有硬仗要打”。 “是”众人领命。 “你们也下去休息吧，明日你们大多数人都得出战，朕可没有几个月时间耗，三天不能拿下西羌大营，小海他们孤军深入就危险了。” 第306章 大战前夕 三天，就要灭一个国吗？这是什么天方夜谭，那他们十年如一日的戍边，算什么？ 众人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惊疑，最终谁也没有说出口。 搀扶着陶慈恩离开了城墙。 楚连翘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她亲自来打的就是闪电战，不然小海他们孤军深入，岂不是让他们白白送死。 说是休息，但是谁又能睡得着，已经亥时了，女皇依旧没有下城楼。 他们这些做僚属的谁能睡得着。 凤羽看着忙碌的楚连翘劝道：“你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来完成”。 楚连翘摆手：“不行，我不放心，睡也睡不着，多耽误一天，小海他们就越危险。” 此时的小海，还在半空中，西羌的夜格外的冷，依稀能看到牧民取暖的篝火。 遇到大片的篝火群，他们就射下雷火箭，轰隆隆的爆炸声在夜间更加的清晰。 他们的任务就是逼他们向西羌王求援，撤回各个部族的草原勇士。 白马湖的追兵本就追不上他们，再经过一座山脉与盆的地的时候彻底失去了踪影。 毕竟山路蜿蜒，没有捷径可走。 黑夜中，那些部落比白日里目标更加的清晰，他们是不会放过这些机会的。 白马湖追至风狼部落，牛羊的尸体死伤无数，重伤的倒在血泊中入目皆是。 被惊吓逃跑的更是不可估量，已经有牧民去追了，这是一个部落的希望。 “少主”额间用白色与红色的染料画着奇怪的图腾的老婆婆走来：“公主我们做错了什么，玛伊居然降下了神罚，这个冬天我们风狼部落怕是渡不过去了。” 玛伊是西羌的神，西羌是母系社会的女神，整个西羌都信奉女神。 老婆婆是风狼部落的祭祀觅桑塔，如今跪倒在地，虔诚的诉说着，恳求玛伊仁慈悲悯，至少让小崽子们活过这个冬天。 觅桑塔的身后，是她无数的族人，如今也跪在地上祈求。 不远处就是躺着的是他们的族人，一具具尸体，黑夜中看不真切。 但白马湖知道风狼部落有多强大，留守的人数也是过万，如今老人孩子加在一起连半数都不到。 “祭司婆婆，这不是神罚，是东齐的那个女皇的诡计，她派人偷袭我们”她还要回王庭，让阿妈有个准备，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但是其他的部落也不能不救，他们同样需要人报信，不然他们整个西羌就完了。 觅桑塔被白马湖拉了起来：“偷袭，我们并未见过任何人，只有从天而降的天雷。” 白马湖也是第一次知道人居然可以飞，她没办法解释太多，只能将所见所闻告诉了她。 “人会飞，那不是神是什么”觅桑塔更加的惊惧：“玛伊女神降世了，我们攻打她，所以她才对我们施以惩罚。” “不是的，她只是擅长机关术而已，就像我们秋水胡人善于制造武器一样”白马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少主，你要我们通知其他的部族”玛伊问她：“你说你们是一起出发的，可是你比他们整整晚了两个时辰啊！” “你知道吗？天雷只是降下了不到一刻钟”老祭司指着身后的族人：“少主，你一路走下去看到的只能是这样的惨剧，你救不了王庭，也救不了任何人！” 白马湖死死咬着唇，她们骑的是上等的好马，草原上确实能追上那些怪物。 她试过几次射击，可他们太高了，高的人类的力量望尘莫及。 那么么远的距离，他们是怎么看清楚地面的，莫非他们有雄鹰一样的眼睛。 白马湖甩甩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祭司婆婆，给我们换马匹”白马湖是不会放弃的：“总之请你一定要通知其他的部落。” 白马湖不能耽搁了，他们还需要绕路，才能走出前面的盆地。 她不明白，天空中的那个怪物都不用休息的吗？ 祭祀婆婆没说什么，给她换了马匹，也按照她的吩咐去通知其他附近的部族。 带回来了的消息十分的不好，往西去的大部落几乎都遭受了重创。 觅桑塔祭司眼中却闪过坚毅，她相信女皇就是玛伊神女降世：“我们去迎接神女，求的她的宽恕，让我们的崽子活过这个冬天。” 女祭司的权利很大，她们的话就是部落首领都得服从一二。 “莫利纳，你快马加鞭去见王上，我们首领死了，要撤回风狼部落的勇士。” “告诉风狼的勇士，前来接应部民，不得再对玛伊无理。” 莫利纳看着死去的阿爸：“可是她杀了我们的亲人。” 那她还是他们的玛伊吗？ “你想亡种不成？”觅桑塔厉声喝问：“难道这样的灾难再次降临你们才能醒悟？” 莫利纳被她喝问，吓得低了头：“是，祭司大人，我这就带人去召唤我们勇士。” 他们不知道是他们的勇士如今也迎来了灭顶之灾。 天一亮，风狼部落就开始收拾帐篷，赶着牛羊，跟着他们的大祭司往东而行。 一路上有此遭遇的部落，听了她的想法，附和的不在少数，如此就结伴而来，这是后话。 城墙上的楚连翘准备了一夜，扎制了无数的孔明灯，既然气球只能炸一轮，那就换一次性的孔明灯，原理都一样的。 精准度什么的就不要考虑了，火药浪费就浪费了，战争本来就是砸钱的买卖。 陶慈恩与和伊上来的时候，就看到城墙上士兵两两相对，手里捏着跟灯笼一样的东西，只是大很多。 楚连翘在一旁喊：“都小心些，别把自己个给炸死。” 说着自己就要往前凑，被凤羽眼疾手快的给拉住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放心，我心里有数”她轻而易举的就挣脱了凤羽的手。 孔明灯能携带的剂量本就有限，也就是她的火药威力大，对面那些估计也就听个响。 凤羽蹙眉，固执的拦住了她的去路：“楚连翘要打一架吗？或者我写信给楚王殿下。” 打架她不怕，楚大山就算了吧！ 第307章 大战 “算你狠”楚大山收到信肯定会亲自杀过来的，楚大山那脾气固执的很，她可受不了。 凤羽见她妥协，淡然一笑：“难得也有你怕的人。” “我那是怕吗？明明就是爱戴，尊敬好么”楚连翘将人扒拉到一边。 楚大山时不时的给凤羽飞鸽传书，问楚连翘的情况，毕竟别人也不敢把她的事情乱说。 但是凤羽给的信，通常只有几个字甚至就一个字，安。 就这样楚大山也高兴，信宝贝一样的收着。 楚大山对凤羽是感激的，除了他救出楚雄以外，就是在他女儿名声有损的时候愿意入赘楚家。 脾气怪点怕什么，人长的好，关键是他女儿也愿意，还能降的住他。 女皇并未成婚，最近有许多家族挑选优秀子弟明里暗里想通过楚大山挤掉凤羽准皇夫的位置。 毕竟，凤羽如今等于没有家族的人，女皇将整个凤家家族都送给了齐皇一起出海了。 楚大山都不为所动，他女儿喜欢谁他就支持谁。 女儿喜欢凤羽，他就支持凤羽，要是换人喜欢了，他就换人支持。 现在女儿喜欢凤羽，那凤羽在楚大山这里就自己人，脾气古怪也是自己人，性情冷淡也是自己人。 阻止了楚连翘危险的举动，凤羽自己代替她走了过去。 监督这些人放飞孔明灯。 晴天白日的一片一片的灯笼一样的东西升空，风一吹极速的飞往西羌大营的方向。 有了昨天的惨烈，西羌大营对飞出来的不明物体格外的重视。 远远的看到成千上万的孔明灯，白马熊大喊：“射它们下来，快，不要让它们靠近。” 西羌人善骑射，他们齐齐的抽出自己的弓箭，射向天空。 抬头看天，看着近，孔明灯却飞的很高了，已经超出了普通弓箭的射程。 只有强弓偶尔能射中一两个，落在了弓箭手的脚下，落地即炸：“轰······。” 尚在得意的强弓手，转眼就被炸飞了出去，气浪掀翻了一群人，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弓箭手纷纷后退，不敢轻举妄动。 “这……”白马熊看着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孔明灯，这是要夷平他整个西羌大营吗？ 西羌的部将也想到了，他们的面上慢慢爬上恐惧：“王？” “愣着干什么，上弩机，爬上抛石机，去前面射那些还没飞高的”白马熊喝醒他们：“鲁达鲁你带人去。” “是，王”鲁大鲁一夹马肚子就冲出了大营。 几千铁蹄疾驰而出，目光紧紧盯着空中的孔明灯，飞奔落霞关而来。 “太好了”在射程之内了，鲁达鲁一喜，拉弓引箭瞄准了天上的一只孔明灯。 只是他没看到的是，他们也进入了火炮的射程范围之内，黑洞洞的炮口正对准了他们。 “轰······” 鲁达鲁：“·····”谁抢在了他的前头了。 他本能的回头，背后的根根汗毛竖起。 马儿嘶鸣，身后已经乱做一团，一颗颗巨大炮弹从天而降：“轰·····轰·····轰·······。” 大地被炸出一个个巨坑，周围的一切跟着化为齑粉，带起一片片的血雨腥风。 鲁达鲁还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就消失在这场爆炸中，尸骨无存不外如是。 硝烟过后，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活着的寥寥几人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跌跌撞撞的逃回大营。 那大批的孔明灯已经笼罩在大营上方，如乌云密布遮住了大地。 “刺啦”一个孔明灯芯子燃烧起来，火光四溅就将整个灯笼给烧了起来。 被烧穿的灯笼迅速的下落，落在大营的帐篷顶上，又滑落在地，爆炸声响起，大帐瞬间倒塌，飞出的碎片燃烧着火焰落了下来。 “刺啦····刺啦·····刺啦······” 燃烧的孔明灯一个个的落下，须臾间就如雨点般越落越急。 “轰····轰····轰····轰······轰·····”四处开花，触地即炸，地动山摇。 西羌大营的人如无头苍蝇般乱窜，几乎处处都是死了。 烟火弥漫，熏得人睁不开眼，战马奔腾踩踏，铁蹄之下亡魂无数。 “轰····轰·····轰······” 刚得了生机，又落下无数的孔明灯，如地狱使者一般继续收割着人命。 “弃了大营”白马熊立刻带人往西门撤去：“从四门撤出，弃了大营。” 西羌侍卫紧紧护着西羌王。 “陛下，臣请战追杀西羌王”西陲边军群情激奋！ “陛下，臣请战····” “陛下，臣请战·····” “追什么追，你们没看到孔明灯在上方飘着吗？”楚连翘无语她不想追吗？孔明灯可是无差别攻击的。 不过是个小小的自然装置，只能控制大概的时间。 为了能够一次打残西羌王，她可是没少用火药，一时半会，落不完的。 “啊，这，陛下不能控制它们么？”陶慈恩看着楚连翘问，那些孔明灯可都落在西羌大营上了。 “我要有那本事，直接控制孔明灯追就行了”楚连翘翻了个白眼：“我要有那本事，你们这些给我添堵的早收拾完了。” 不是说既往不咎吗？怎么又提，陶慈恩闭了嘴，反正他也出不了战。 看着西羌大败，不能追，城头上的人抓心挠肝的难受。 天上孔明灯是西羌的噩梦，也阻挡了大齐将士进攻的脚步。 柳直荀搓着手：“这不是干着急吗？我说陛下，你就不能省着点？天天的抠不喽搜，这会倒是大方了！” “要不你去给将士们趟趟路”楚连翘阴恻恻的声音众人听的明白。 下意识的远离君臣二人，免得被波及。 “我不去，你那东西又不长眼，好歹我也是混上了从龙之功，以后的前途还长着呢，你可别害我”柳直荀摇着头直退：“他们不是要请战吗？让他们先去，我不跟他们抢功。对不对，陶将军？” 陶慈恩不接茬，柳直荀暗骂没义气。 “凤羽将他给我扔出去”楚连翘要不是没人用了，她绝不会带着这家伙给自己添堵。 凤羽二话不说就拽着柳直荀的后领，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陛下，我错了，我错了·······” 西羌大营里火焰冲天，滚滚浓烟伴随着时不时的爆炸声，几乎烧红了半边天，也遮住了太阳的光辉。 第308章 追袭一 白马熊也不过逃出十里地，就再也没有飞过来的孔明灯。 各个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牛羊、粮草、帐篷、盔甲、武器、燃料、磨刀石、衣物等物几乎都跟大营一起化为灰烬。 一时间，士气大跌，数万人如丧家之犬般坐在马上原地打转：“王，我们该怎么办。” 昨日一战加上今日的这场浩劫，仅仅两日他们伤亡近四万人马，如今连补给都没有了，要啃草皮过活吗？ 白马熊也没好到哪里去，后背的铠甲都被流矢破开，露出里面带血的伤口，滴答滴答流着血。 他仿佛感觉不到疼，这个雄壮的汉子，如笼中的困兽骑在马上来回踱步。 他们之所以侵犯中原，不仅是因为中原女皇继位，局势不稳，还因为西羌部族，是真的活不下去了。 蝗灾肆虐，草原青草几乎连草根都被啃食了，牛羊迁了又迁，部族之间经常因为争夺草场流血斗殴。 莫利纳带着人远远的就看到了，那烧红了半边天的大火，滚滚浓烟直冲天际：“出事了，大营出事了，驾······嗷呜 ·····呜呜·····呜呜·····。” 身后的儿郎也跟着一声声狼嚎：“嗷呜···呜呜···呜呜 ·····”。 狼啸声随着风儿传遍草原。 “是我们部落的狼啸，他们在附近，大祭司来找我们了”风狼部落的勇士似乎找到家长的孩子，颓废之气一扫而空：“嗷呜····呜呜······呜呜· ·····。” 近两万人的狼嚎声似乎要传遍这西羌草原的每一个角落。 莫利纳等人也听到了：“驾······” 两队人马嗷嗷嚎叫着，相互交缠在一起，久违的相聚冲淡了暂时的悲伤。 “莫利纳你怎么来了，是大祭司让你来的吗？” 一定是大祭司知道他们遇到了浩劫，来拯救他们的。 “玛伊降世，大祭司让风狼部落的勇士，去迎接她和所有的部民”莫利纳如实传达觅桑塔的话。 他的话让所有西羌部民人心振奋，玛伊降世，玛伊没有抛弃他们。 战败的颓废一瞬间振奋起来，他们高声狼啸着，传递着神女降世的消息。 西羌王自然也听到了，神女降世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 他对着苍天膜拜，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对于他来说就是好消息。 风狼是西羌东部最大的部落，此次出征也带了两万人跟随他出征，提供牛羊马匹不计其数。 就在白马熊要召见莫利纳询问详情的时候，天空中飘来密密麻麻的孔明等。 接着是大地震颤的声音：“不好，是东齐的军队追来了。” 还在欢呼的西羌军，看着孔明灯肝胆俱裂，那被炸药支配的恐惧让人忘记了一切。 “跑，快跑……” 瞬间马儿嘶鸣声不断，所有人不等命令，打马急奔。 此时的孔明灯就如白色的幽灵紧紧的追在他们身后。 楚连翘亲自率领大军紧随其后，扫荡草原各部。 十万铁蹄踏上草原，整个大地都随之颤动。 身后是还在燃烧的西羌大营，身前是空中密密麻麻的孔明灯。 行进的战车上，还时不时有孔明灯飘向空中。 眼看西羌军如丧家之犬，还没接战就远远的抱头鼠窜。 东齐军队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激动不已。 西陲边军更是从没这么扬眉吐气过。 看着中军大纛之下那威风凛凛的女子，让人忍不住佩服。 不过是一些假的灯笼就能让敌方溃不成军：“好一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疑兵之计”和伊忍不住赞叹。 刘大点头认同：“说的是，别说是他们就是我看着东西晃晃悠悠在头顶飘过，心里都忍不住毛毛的。” 风大这东西跟幽灵似的嗖的一下就过去了，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幸好他们当时服软了，要不被夷为平地的就不是西羌大营了，而是他们落霞关。 西羌军队争先恐后的策马狂奔，那星星点点的白总在他们要喘口气的时候追了上来。 楚连翘猫戏老鼠一般，走走停停追到了落日时分，偶尔有落队的西羌军。 楚连翘喊一声：“擂鼓 ，进攻。” 只见儿郎们不要命的往前冲，只怕晚了人就又跑了，雷火箭在弦上一批接着一批，马儿冲上前活口都没几个了。 三两下就解决了战斗，根本不会影响大军的进程。 西羌的落日是比中原晚一个时辰多的 ，就这么一小块，一小块的足足吃掉了将近一万人。 仓惶逃窜西羌军居然全然不知，仍然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他们已经分不清是雷火箭的声音还天上那个幽灵的声音。 只要听到爆炸声，本能就是逃，西羌王如今也无法挟制这一支犹如惊弓之鸟的军队。 庞大军队如今反而成了累赘，裹挟了所有的人。 西陲边军直呼这仗打的痛快，两州之军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暗呼他们没见识。 西羌大军迎头就撞上了，风狼部落的大祭司带着七八千的部民和大批的牛羊。 “王”觅桑塔向西羌王行了大礼。 她从没见过王这么狼狈，破碎的铠甲，干涸的血衣就这么穿在身上，黑灰色的烟尘残存在裸露的皮肤上和脸上。 “祭司婆婆”西羌王弯腰扶了一把：“快起来吧，你这一声王让我惭愧，我折了西羌的勇士，我没能带他们活着回草原，回天祁山。” 西羌女子地位颇高，各个部族的大祭司、巫医地位更是超然，何况觅桑塔是东部最大的部族祭祀。 十年一次的天祁山祈福，觅桑塔的位置也只是在他的王后之下。 西羌的王皇后也是位大祭司更是位巫医，地位比他这个王只高不低。 “别难过我的王，玛伊会给我们指引”觅桑塔拍了拍这个高大雄壮的汉子。 “玛伊真的会救我们吗？”白马熊不确定，那个女皇真的很厉害。 他不是没组织断后，但是那些人至今都没有消息，身后只有那隆隆的爆炸声，天空只有那数不清的幽灵。 现在他们累了，停下了，但是谁又知道，那幽灵什么时候就要追来。 “大祭司你怎么来了”西羌王不明白，风狼部落为何突然就往东迁徙。 第309章 追袭 二 觅桑塔也不废话就将白马湖和风狼部落的事情给说了：“他们的部落也被天上降下的雷给炸毁了部落。” 她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都是些不算太大的部落首领与祭司。 “王”他们齐齐向西羌王行礼，以示尊敬：“我们跟随觅桑塔祭司迎接玛伊神女，希望她不要怪罪我们的冒犯。” 太可怕了，黑夜中短短的一瞬，他们的部族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什么？他们往天祁山方向去了”西羌王听不到她们说什么，耳边只有一句往天祁山而去，他身形不稳的晃了晃：“白马湖没有追上吗？” 是啊！地上跑的马儿怎么可能追的上天上飞的。 王庭危亦，喉咙中一阵腥甜，强撑一路了，受了刺激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王”觅桑塔扶住西羌王：“巫医，唤巫医前来。” “大祭司，王庭，要救王庭”西羌王并未彻底倒下。 王庭对西羌人来说是不一样的，王庭在那里，那里就是贸易的中心。 王庭拥有最厉害的火种，最先进的冶炼，最锋利的箭矢。 那里的祭司和巫医是最厉害的，是西羌部族信仰所在。 若王庭受到了重创，西羌各部怕是要散，这对秋水胡族可是灭顶之灾，对他这个也是灭顶之灾。 “我们这就去迎接玛伊”觅桑塔告诉他：“只要得到她的宽恕，王庭会没事的。” 西羌王皱眉，西羌国所有胡族都信奉玛伊，但他是王，更信奉的是权利，玛伊不过是权利的化身，让王、祭司掌控部民的权利。 怎么可能真有玛伊降世，那他这个王又算什么：“玛伊在哪里？” 西羌王还是问出了口，他想知道是谁敢自称玛伊女神，即便王庭覆灭，他这个王也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可以愚弄嘲讽的。 觅桑塔双手交叠在额前，半仰着头，神情虔诚而专注：“玛伊就是东齐的女皇陛下！” “这不可能，你知道她杀了我们多少勇士吗？”白马熊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仅仅两日我们的伤亡就过半了，她还在追杀我们。” 他真想骂一句，觅桑塔老糊涂了。 觅桑塔仿佛看不到他的暴跳如雷：“是你们冒犯玛伊在先，如今还迟迟不肯归顺，莫利纳呢，我不是吩咐他不准与玛伊为敌吗？” 莫利纳也很委屈，他一直都在跟着逃亡，虽然他用狼啸通知部落人快走，但是没找到机会细说，更没机会跟西羌王仔细汇报。 “你……”西羌王大手抚上了刀柄，可是眼前却一阵阵发黑。 “王”觅桑塔似乎是发现了他的意图：“我是风狼部落的大祭司，我整个部落都在这里了。” 言下之意非常的明显，和她开战西羌王也不过五五开。 就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天空中飘来点点火光，傍晚风减弱几分，孔明灯在落日余晖下格外的明显。 “看，那些幽灵又追来了”西羌王指着天空中孔明灯：“你的玛伊是要亡我西羌种族。” 觅桑塔不理他，接过自己的权杖，穿戴好自己的祭司服饰：“只要我们虔诚，玛伊是仁慈的。” 她带头走在前面，跳着特殊的舞步，后面有小部落的祭司紧随其后。 恢宏大气的祭司舞曲带着，带着独有的异域风情。 很快就有部落的女子加入了祭祀舞，跟着觅桑塔整齐的律动。 “木哈梦麻木哈……” “木哈梦呢木哈哼……”“木哈梦麻木哈……” “木哈梦呢木哈哼……” 祭祀舞在西羌是只有女子才可以跳的。 整整齐齐十几排，足足有三千名女子，跟着舞乐半点不乱。 西羌王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们被那些幽灵覆盖，前方还在前行。 风狼部落的部民牵着牛马不远不近的坠在祭祀队伍的后面。 嘴里跟着吟唱：“木哈梦麻木哈……” “木哈梦呢木哈哼……”“木哈梦麻木哈……” “木哈梦呢木哈哼……” 楚连翘从望远镜中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么一支奇怪的队伍：“这是被打怕了，开始跳大神了吗？” “老张，你看看他们在干嘛？是在诅咒朕吗？”楚连翘回头唤张角：“你也起个坛，看看能不能跟他们比划比划。” 张角无法只得仔细观看：“看服饰应该是西羌的祭司，听说西羌祭司权利不亚于首领。” 和伊骑马赶了过来：“陛下，那个是风狼部落的大祭司觅桑塔，她们跳的是乞神舞，有迎接的意思。” “迎接谁，我们吗？”楚连翘不敢置信：“我们好像杀了他们不少人吧，血还没干呢，大营的火备不住还在烧呢！” “陛下，风狼部落在西羌东部是最大部落，就是在整个西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数仅次于王庭秋水胡人。” 和伊顿了顿：“属下见过觅桑塔一次，不会错的。” 和伊的是父亲是胡汉混血，幼时两国局势还没有那么紧张，他是去过风狼部落的，正是她们举行祭祀活动的时候。 这群人老弱妇孺都有，楚连翘问凤羽：“你觉得呢？” “杀了就是”凤羽不觉得老弱妇孺就杀不得。 楚连翘的犹豫让刘大等西陲边军觉得女皇终究是女子，多少有些妇人之仁。 楚连翘想要西羌更想要人口，她所在的世界是各民族大团结的时代。 她对这个时空的胡族并没有太多的个人喜恶，若是归顺，自然千好万好。 少了大量流血牺牲，可以少很多财力物力的投入。 有那闲钱，她还不如开拓海外，供给母国。 若是不从，她就学学成吉思汗杀光所有贵族，部族首领，再不从过车轮者斩，总能合并西羌国的。 “属下愿意为使节，前去探问”和伊主动站出来请缨：“觅桑塔亲自前来，属下觉得应该可以和谈。” “和谈不行哦！”楚连翘伸一根手指摇了一下：“我千里迢迢来此是为了统一！” “统一”和伊虽然有猜测，但是从女皇嘴里说出来，还是忍不住震惊：“臣，知道了。” 第310章 惊变 一 觅桑塔来的很快，她对成为西羌属民和成为玛伊属民之间坚定的选择了成为楚连翘的属民。 楚连翘向来知道胡人‘畏威而不畏德’，就这么随便被奉为神女，是不是也太草率了些。 她还得感谢自己正好是个女子吗？好像突厥的大巫还说她是神的使者呢！ 啧啧！楚连翘心中不管怎么想，能兵不血刃，这神女她就认下了。 老祖宗有句古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不好意思这片土地上就只能有她一个神了。 看着匍匐在地的老婆婆，楚连翘跳下马来，做足了礼贤下士的模样：“祭司婆婆快快请起，劳烦祭司千里迢迢来寻我，朕心中欢喜，总觉与婆婆前世今生似有缘分！” 觅桑塔见楚连翘容貌不俗，一身的铠甲不显笨重反而自带一股威严，这就是神女的风采吗？ 她心中激动异常，颤抖着手拉着楚连翘：“玛伊，信徒愚钝不知你早已降世，草原实在活不下去了，才冒犯了玛伊，请玛伊赎罪！” 说着就要再跪下请罪，面上带着深深的自责！ 楚连翘纳罕，这位是真的将她当神女了，居然不是给自己投降找的借口。 看来玛伊在这人心中的位置极高呢！ 信仰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 楚连翘啥也不信，所以也从没想过利用任何的宗教或者信仰控制人心。 相反如果民间淫词、宗教泛滥，楚连翘恐怕还会出手打压，不然生出一些不侍生产之徒，岂不是民不聊生。 更有甚者，一些宗教剥削教徒，控制人心，致使社会动荡，楚连翘辛辛苦苦的打江山可不想给这些人做嫁衣裳。 这种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眼下她还得做这个神女。 “祭司莫要如此，我既然来此就是建设西羌，不是破坏西羌的”楚连翘说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祭司婆婆让你的人放下武器下马受降，免得的伤了和气。” 想了想又补充道：“祭司当知，齐军向来优待俘虏，你看突厥人以前也是我的俘虏，毛都没少一个，是吧！阿巴尔？ 只是暂时安排而已，方便调停。” 阿巴尔可不想承认他们毛都没少一根，苦役也算优待吗？不过他不能拆楚连翘的台：“齐军确实不杀俘虏！”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了，不杀是不杀，想要弄死俘虏方法多的是。 他们也是给公主做了回诱饵，死了不少弟兄才换来的今天。 憋屈吗？憋屈，感激吗？也感激。 谁让公主强呢！他们如今连挑衅的想法都没有。 “是，玛伊”觅桑塔不过一瞬间的思虑便答应了。 就在觅桑塔招手让人传话，就见西羌军出来三个人，为首的就是西羌王白马熊。 西羌王看着孔明灯飞过风狼部落的头顶，飞过他们的头顶，就是没有落下来爆炸的。 白马熊由最初的恐惧，转成了猜疑。 他让西羌最好的弓箭手，折合哈悄悄射下了一支。 那孔明灯果然没有炸，一只是假的，两只也是假的，三只也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被戏弄了，被一个小小的障眼法追的溃不成军，让他西羌王威信受损。 否则，就算他的王后来了，也不可能不经他同意就去迎接什么玛伊。 但觅桑塔那个老太婆就这么走了连犹豫都没有犹豫。 白马熊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楚连翘真成了玛伊，将对他的统治造成何种重创。 西羌各部除了高车族，都是信奉玛伊的，玛伊就是他们的母亲。 可如今就算风狼部落不反水，他们这一支溃兵能打的过兵强马壮，神兵利器的齐军吗？ “西羌王白马熊拜见齐皇陛下”白马熊带着两个副将单膝跪下，单手扶在胸前：“白马熊愿意归降 请陛下饶恕我王庭子民。” 楚连翘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热气球那玩意可不受控，谁知道现在飞哪里去了。 又没有无线电联络，等找到人，黄花菜都凉了啊！ 毕竟她当时就是仗着武器之力，使用的闪电战。 想必于老祖宗出门打仗，三十万人马就吹嘘成上百万人马。 她可好诚实的，说十万人马就十万人吗？数字准确的很。 如此诚实的楚连翘实在没办法向白马熊保证什么，只能故技重施，上前去扶起白马熊：“西羌王快快请起，朕是来建设西羌的，不是来破坏西羌的，自然不想王庭流血……”。 “楚连翘小心”凤羽一直注意着周围的一举一动，当白马熊和两个副将出手的时候，他看了个正着。 薄薄的金叶子自指间飞出，精准的划破了一个副将的喉咙。 凤羽同时自马上飞出，将另一副将踹出老远。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白马熊已经右手扼住了楚连翘的喉咙。 只要他一用力，大齐女皇白嫩的脖子就断了。 “陛下” “玛伊” “公…主…”恩？公主被抓了？ 齐军所有的兵器，弓箭齐齐对准了白马熊。 不管是惊慌失措的音，还有迟疑的声音都不影响两人。 “觅桑塔你老糊涂了，她是汉人连胡人都不是，怎么可能是玛伊？”西羌王目眦欲裂，就是这个女人让他折损了近五万的勇士。 看到楚连翘亲手扶起觅桑塔的一瞬间，，他终于知道怎么除去这个女人，那就是诈降，他亲自诈降。 只要抓住了这个女人，别说区区十万铁骑，就是中原他都唾手可得。 就算她是玛伊，她也是他白马熊的阶下囚。 “放肆，白马熊你秋水胡族想要亡种不成”凤羽冷漠的脸上染上森森寒意，要不是楚连翘挡住了他，那片金叶子割破的就是白马熊的喉咙。 “王，快放开玛伊”觅桑塔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今天你要敢伤害玛伊，就是背弃大地母亲，我风狼部落就脱离王庭，与王庭势不两立。” 白马熊如今有楚连翘在手，没有任何的惧怕：“女皇陛下，你说我秋水胡人会亡种吗？” 楚连翘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惧怕，右手自然的搭在白马熊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腕上。 第311章 惊变 二 “不会”楚连翘还没心狠到屠杀幼仔的地步。 “哈哈哈哈哈”白马熊笑的猖狂：“你们的女皇陛下可怂的很？” 不及他们西羌女子勇敢刚强，敢于豁出命跟狼搏斗。 “不知死活！”楚连翘搭着他手腕的右手，轻轻一握：“朕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皇！” “啊……”白马熊的惨叫声伴随着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音，顺着风灌入周围人的耳朵里。 他的腕骨瞬间被捏碎，断裂的骨茬戳破皮肤，血迹顺着楚连翘的手指缝流了出来。 血嘀嗒嘀嗒的滴在了有些枯黄的草地上，犹如秋后花朵最后的绚丽，更加的鲜艳动人。 柳直荀见女皇脱困，连忙带人上前要将西羌王给捆了，被楚连翘给抬手制止了。 “白马熊”楚连翘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高大的身躯压跪在下去：“你王庭保不住了，秋水胡人也保不住了。” 西羌王白马熊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是疼的也是吓的，他的计划失败了。 这怎么可能，明明不过是个娇小美貌的女子，怎么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放过我的族人，我愿意归顺”西羌王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世世代代奉大齐为宗主国。” 呵呵，这话骗小孩都不好使，胡人畏威而不畏德，狡诈反复更是常态：“借你的脑袋一用，不顺者杀了就是了。” 白马熊看到楚连翘眼里的认真，心里满是恐惧：“你不能杀我，我是可西羌的王，我可是西羌的王……！” 那惊恐的声音在一双柔嫩白皙素手下戛然而止。 白马熊可谓是死不瞑目，目光里满是不可置信。 “玛伊”觅桑塔本要请求的，那可是西羌的王啊！是西羌的贵族！ 谁知道楚连翘就这么痛快的扼断了白马熊的喉咙。 觅桑塔心情复杂，眼里满是震惊！ 见楚连翘目光淡淡扫了过来，觅桑塔连忙做出臣服的姿势，弯着腰，低着头。 这是她信仰的玛伊，拥有无上的神力，她不该质疑她的决定。 楚连翘就这么掐着白马熊的脖子，从旁边副将尸体的脖子上拽出那片金叶子，再尸体上擦了擦，揣进自己的怀里。 而后跳上了马儿，将尸体高高举起：“白马熊已伏诛，尔等丢掉武器，下马受降，但有不从者，诛！” “驾”楚连翘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白马熊尸首高举在空中前头开路。 和伊等人连吓带惊，刚刚回过神来不久，就看到了那比较出格的一幕。 或许谁去撤那片金叶子都不出格，可堂堂女皇做出来就很违和。 他总算知道楚连翘手段可算是铁血，柳直荀那些人为何还敢时不时的发牢骚。 实在是女皇有时候就看着不像女皇，常常忘记她还是那个伴君如伴虎的女皇。 “驾……”耳边的铁骑跟随女皇呼啸而过，染血的兵器再次举了起来。 西羌军本就是溃兵，如今群龙无首，乱做一团。 觅桑塔高举权杖，发出狼啸，风狼部落面对大齐军队纷纷丢掉武器。 那些见到白马熊尸首的人，知道大势已去，有跟着风狼部落投降的。 有的急急调转马头，疯狂逃窜，有的仍然负隅顽抗 ，须臾之间都被大齐铁骑收割了性命！ 天空孔明灯还能带来点点的光明，楚连翘命人燃起火把，点起篝火。 她将白马熊的尸体丢在马下，大纛在黑色的夜风中猎猎作响。 凤羽骑马上前一步，面对几万俘虏：“西羌王伏诛，女皇仁慈给尔等部族十日时间速来朝拜，违期者格杀无论。” “玛伊”觅桑塔上前行礼：“你还要进攻西羌吗？” “觅桑塔，从今天起没有西羌国了”楚连翘抬高声音：“朕改西羌为西疆，我大齐西疆，划分郡县，选择合适地方种植棉花，开辟道路，重新打通丝绸之路。” 觅桑塔还没说什么，阿巴尔就挤了过来：“公主，她们这能种棉花吗？我们那比她们这好，怎么不让我们种？” 阿巴尔等人也是跟着出去见过世面的，棉花他们知道，棉布楚连翘也赏过他们。 阿巴尔自己留了一点，贴身穿着真舒服，剩下的全让他进献给可汗了。 好东西谁嫌少，他们是牧民，可他们有汉人奴隶啊！汉人天生就会种地。 “是啊！公主，咱们也会种地的，真的”巴图尔见阿巴尔都抢，那肯定是好东西 ，抢就对了。 公主手里的东西哪一样都是来钱的买卖。 楚连翘吃了一嘴的风，看着跳出来的俩个二货：“你们只听到棉花，没听到大齐西疆这个重点吗？回去让始利可汗禅位给我，我给你种金子都成。” 巴图尔首先就缩了脖，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为什么要上赶着听啊！ 阿巴尔张了张嘴，这话可不好接，可汗好像不喜欢公主。 “哼！”楚连翘冷哼，说起来始利可汗的疆土可不比东齐小多少，对比种花家的地域版图，内外蒙古加东三省可都是始利的地盘。 不仅拥有极大马场，矿藏，山林，药材，还有沃土等丰富的资源。 往东北还有乱七八糟的附属小国，乐浪，黎俊，迦南……。 别的不说，就三省的土地就够楚连翘垂涎三尺，还有闻名后世的东北大米。 须知辽东，辽西毗邻渤海拥有丰富的海产，许多天然的港口。 始利可汗受楚连翘启发，也想从事海上贸易，可惜他造不出楚连翘那样的大船。 普通的三桅船也只能去往三韩，可突厥汗国本就能从陆地进入三韩贸易。 往南且不说能不能远航，根本不可能突破楚连翘的海上舰队，船只不行，武器更是不行。 所以始利可汗的船队就有些鸡肋，甚至眼睁睁的看着楚连翘的舰队大摇大摆的从他眼皮底下经过。 觅桑塔虽然不知道棉花是什么，但是见突厥人嫉妒眼睛都红了，想来应该是了不得好东西：“玛伊，我愿意派人游说各个部族归顺！” ” 第312章 西羌行 一 西疆啊！他们可以只当换了一个王：“只是划分郡县”觅桑塔就有些为难：“玛伊，我们是游牧民族，追随着丰茂的水草而走。” 若是将他们拴在了固定的土地上，那水草没了怎么办。 虽然每个部族都有自己的草场，在能够供养他们的时候，他们不需要长途跋涉的迁徙甚至与其他人争夺草场。 可如果如中原人那般设置郡县，真正的无法迁徙没有那一个部族会同意的。 楚连翘摆手：“朕自有章程，你们的牧你们的牛马，朕划分朕的郡县不涉及你们。” 划分郡县，建立城池，楚连翘要将整个西疆分为牧人和农人两种文明。 牧人依然是部落制，农人自然是郡县制，各收各的税，各管各的家。 其中的章程细节以后再说，楚连翘也没打算给觅桑塔解释太多。 觅桑塔无法，还是接了这个任务，见楚连翘大军似乎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玛伊，你还要入西羌？”觅桑塔问。 “是啊！我的将士孤军深入，我得接他们回家”西羌是还是奴隶制，各部落首领是贵族也是首领更是奴隶主。 他们未必就如觅桑塔一样愿意接受她的郡县制度，更未必如觅桑塔一样虔诚到割舍自己的利益信奉玛伊。 或者未必信奉她为玛伊，西羌王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楚连翘准备大军犁一遍，对于不从者直接杀鸡儆猴，让西羌各部知道大齐军队的厉害。 她要的是觅桑塔这样真心臣服的，不是那些各怀鬼胎之辈。 “啊这！”觅桑塔明白了，女皇这是胁迫西羌各部，从也得从，不从就只有死。 “和伊”楚连翘命令道：“朕命你带精锐两万带火炮五门，雷火箭三万支，地雷五千枚，毒气弹五千枚扫荡右路。” “臣遵旨”和伊领着刘大等人跪地领命。 “凤羽”楚连翘刚唤出凤羽的名字。 就听凤羽干脆拒绝：“我不去”想了想如今楚连翘身份不同了，换了种说法：“臣留下来保护陛下。” 楚连翘皱眉，选凤羽为左路主帅，原因有三。 一、凤羽至始至终都参与了她的争霸之路，财力倒在其次，主要是刺探情报，以后很可能刺探百官。 这个位置从古至今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楚连翘希望他有一二军功傍身。 二、柳直荀眼界、见识还是不够，更是跟她一直打顺风仗，没经过任何挫折，怕是很难担起一路主帅的责任。 三、阿巴尔倒是能号令一军，可他终究是突厥人，怎能号令大齐军队，将来或许可以，现在不行。 “臣留下了保护陛下”凤羽何尝不明白楚连翘的用意。 探子下场他自是知晓，监察百官做皇帝的耳目，批捕、审讯、刺杀、收集情报，一个不好必遭反噬，遭到满朝文武攻歼，甚至被推出来平息众怒。 他如今已经是皇夫，若在染指军权，那些攻歼多会落在她身上。 楚连翘走的很快，心中的蓝图更是世人所不敢想的。 但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跟的上她的脚步，也不是所有人能理解和窥视到那宏大的蓝图。 所以她有些霸道，霸道即使不理解，也要跟紧她的脚步。 可是她始终不明白，那些老顽固有多顽固，他们懂得阳奉阴违，暗中作梗，各种阻挠她的计划。 那些百姓又有多么容易煽动，愚夫愚妇不外如是。 凤羽可以被攻歼，可以被牺牲。 但是女皇不可以被攻歼，不可以声名有损，哪怕楚连翘自己不在乎声名。 楚连翘不知道凤羽心中所想，知道了多半嗤之以鼻。 她从没想过做什么千古明君，她女身继位，还用那么荒唐借口把大齐先皇送走了。 就算她礼贤下士，起早贪黑，功盖三皇，德召五帝。 就凭她是女子，流言蜚语就少不了，别以为她不知道，民间都在传柳直荀这些土匪是她的裙下臣。 封建王朝或许身为女子本身就是一种罪。 可她既然做了，自然是按着心意来，憋憋屈屈的做什么皇帝。 况且现代人常开玩笑，古人你要是能让他吃个半饱，你指哪儿他打哪儿。 楚连翘深以为然，民以食为天，只要她能喂饱百姓的肚子。 这天下就乱不起来，而且，古人真的很好养的，不浪费粮食，给啥吃啥。 楚连翘无人可用，让柳直荀和赵海龙一起上去扫荡，还是去内讧啊！ 所以凤羽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凤羽为左路主帅，徐文泽为监军，柳直荀、赵海龙为左右先锋，领精兵三万即可出发。” 凤羽皱眉眼神明显透着不悦，不悦的何止他一个。 柳直荀不高兴了，西陲边军两万，怎么他们就三万了，陛下瞧不起谁呢：“陛下我们二万人马即可。” 赵海龙不喜欢凤羽，更不想听他号令：“陛下，我自领一军前往。” 什么凤羽、柳直荀还有那什么监军都一边去，这次他好好的让他们见识见识海上蛟龙的威风。 徐文泽准备领命见状就轻咳一声，到嘴的话咽下去了。 “这是军令”楚连翘一句话就所有人不满给压了回去：“嫌人多吗？好多，你家火炮减半，雷火箭……。” “臣等领命”徐文泽、柳直荀、赵海龙齐齐领命，将楚连翘的话给打断了。 好家伙火器减半，让不让人活了。 楚连翘目光转向凤羽，凤羽回头扫了眼柳直荀和赵海龙：“臣领命。” 其实统领左路大军，徐文泽也能胜任，就算是空降，徐文泽作为世家培养的精英，祖上军功起家，压制柳、赵二人绰绰有余，不过是楚连翘护犊子的心思又犯了，不愿意寒了柳直荀这些人旧人的心。 凤羽地位和声望在两州军中不是徐文泽能比的。 左右两路军浩浩荡荡出发，楚连翘亲自领中军，阿巴尔、箤干、巴图尔，见楚连翘亲信都走了，鞍前马后的献殷勤。 林鹤远押着粮草跟随，看的三人献媚的嘴脸直牙疼，这还那些大剌剌的突厥人吗？ 怎么比他这个商人还能钻营。 第313章 西羌行 二 大军安营扎寨，楚连翘看着送上来的豆面蒸红薯藤，半点也不想吃。 这是今年第一批红薯藤，长的旺盛时候，楚连翘命人大量采收、晒干，直接拉来做了军粮。 两州的蝗灾损失最大的是春小麦，红薯虽然也受到了波及，但是蝗灾控制住以后，红薯也迅速恢复了生机。 楚大山更舍得下肥，藤蔓都长疯了，楚连翘回去见了，连忙让楚大山适时控旺，采收了一部分鲜食，可是上万顷地，鲜食能吃多少。 “好吃吗？”楚连翘问觅桑塔，周围人吃的都挺香。 楚连翘怎么吃都是一股干草味，这厨子不行，就不能拍两掰蒜啊？ 凤羽居然把他的厨子自己带走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好吃”觅桑塔咽下去：“很香，里面满满的盐巴。” 西羌盐是非常珍贵的，就算她是大祭司，食物里也没有加这么多盐的道理。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菜，还有股特殊的香味，加了油和豆面顶饱的很。 楚连翘不缺盐，都是热血的汉子，口重的很，军队盐敞开了供应。 这也是楚连翘不喜欢军营厨子原因，菜咸的能打死卖盐的。 “好吃，你就多吃点”楚连翘只抓起了一个白面馒头，一口一口的撕着吃。 还好今天有白面馒头，她当初为啥要放话要与军士同吃啊！为啥要立这个人设，虚伪啊！ 大齐军队时不时的限量供应的白面馒头、精米、肉干、咸鱼，像杂豆饭、糙米、黑面、红薯藤，肉汤，这些粗粮是不限量的。 楚连翘觉得都吃这了，还不让人吃饱就太没天理了。 箤干一口黑饼子一口菜：“陛下，这是什么？味道挺好啊！以前没吃过，里面还加了虾米吧？” 公主军队除了名的伙食好，别的带不走但是咸肉干和咸鱼，他们都攒着呢。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些都是能换银子的好东西，一条咸鱼卖掉够一大家子七八口吃三天糙米了。 草原上一望无际的星星点点，此时都沉默的吃着碗里的饭。 俘虏是没有这待遇的，但风狼部落楚连翘大方提供了相同的食物。 他们吃着满是盐巴的红薯藤，下意识的想要私藏，被军士喝止。 怕得罪那高高在上的女皇，他们敞开了吃，这一天吃的盐巴比过去加起来都多。 风狼部落好久没吃过这么饱的饭了，几年了吧，还是从没有吃饱过。 原来吃饱是这么的幸福，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加入大齐军队。 怪不得和他们一样吃惯了牛羊肉的突厥人能这么顺从的跟随女皇。 大厨都见怪不怪了，每一个加入齐营的人第一次吃饭都这德性，恨不能撑死算了。 就如楚连翘所想的那样，并不是所有的部落都愿意臣服。 飞鹰部落趁夜偷袭，一头栽进了地雷阵里，伴随着隆隆的爆炸声升起几颗红色的火焰。 红色的火焰如游鱼般窜入夜空，砰的一声炸开，绚丽的火光照亮了半个夜空，将来敌的狼狈照的一清二楚。 “是天火”觅桑塔跪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楚连翘打着哈欠，眼里都困出泪来了，模糊的看着西羌人冲着信号弹，黑压压的跪了一片。 楚柳和薛澜跑了过来，楚柳手里还拿着大氅，顺手给楚连翘披上：“师傅，这西羌的夜可比白日冷多了。” “我以前听伯父说，西羌白日如酷夏，夜晚如寒冬，看来是真的”薛澜拿着武器站到了楚连翘另一侧，二人一左一右护着她。 齐军趁着信号弹燃起的瞬间，弓箭手射出无数的雷火箭，气吞山河的爆炸过后，不久夜晚就归于了平静。 当太阳冉冉升起，满地尸首横七竖八的躺在前进的路上，竟很难找到一具囫囵的人或者马儿。 觅桑塔等西羌部族对楚连翘更是惊惧了几分。 “大军即刻出发，林鹤远派人打扫一下战场”楚连翘吩咐完就驾马前行。 林鹤远看着连匹活马都没有，一群破衣烂衫的西羌人，武器好多还是石斧，有什么好打扫的，还是留人打扫了一番。 他筹运粮草，如今还有那大批的俘虏，这一路行来只会更多，就算不用喂饱，也是不少的粮食。 林鹤远接触的越多，越觉得两州真是深不可测，自古就没有那个军队敢敞开供用军汉吃的。 那一个个可都是壮汉，饿急眼了一人都能吞一头牛。 这粮草就这么大批大批的从两州之地运了过来，这还只是他们这一支军队。 听说水师已经有五十万之众，李季的征南军三十万，粮草更是天文数字，两州之地半分的赋税也没有增加。 整个大齐都未曾加文的赋税，建州因为旱灾严重，免了三年的赋税。 此时，围困襄城的李季也在感叹这仗打得如此顺畅。 他和三皇子归顺以后，本以为就此被雪藏，谁知女皇只是调走了三皇子，命他领军南下，攻打襄阳王。 三皇子好像被调派入了水师，仍然能杖军，这是李季完全没有想到的。 女皇心胸李季佩服至极，这三个月以来，他们雷火箭开路，襄阳王治下许多望风而逃。 “将军，大炮到了”军师吴清手里拿着折扇，三两步进了中军大帐。 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此时，也难免激动。 男人很难抵挡武器的诱惑，尤其是厉害的武器，那是力量的象征，更是权利的种子。 “是啊，将军，那东西是全铜的，咱们陛下可真有钱啊”吴清身后跟着好几个将领，说话的是讨寇校尉程席。 十 门，整整的十门，金灿灿的闪着寒光，看得人心里痒痒，如今大炮来了，也好好出出这些日子的郁气。 也是这些日子，仗打的顺畅，在襄城受挫，将士们有些接受不了。 将士进帐，分两边落座：“话说回来了，咱们还是后娘养的，要不是如今碰上襄城这座难啃的骨头，咱们也要不来这火炮。” 南方富庶，那些藩王、世家的城池，乌堡建设的更加的坚固，高大。 就如面前的襄城高十余丈，瓮城、城墙一应俱全，坚固异常，易守难攻。 本来这中大城，攻个三年五载也是常态，但是有女皇朱玉在前，他们真攻个三五载，怕是被天下人骂惨了。 第314章 李季 “够了！这种忤逆犯上之言休要再提！”李季怒目圆睁，声色俱厉地吼道，“这火炮可是军国重器，无比珍贵。 我们归降至今不足三月而已，朝廷能在此刻将其送达，已然是皇恩浩荡、天大的恩赐了！不可再有怨言。”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众人耳畔炸响，让原本嘈杂的现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人们面面相觑，心中都不禁涌起一丝敬畏之情。 更何况，除了威力巨大的火炮之外，女皇并没有缺少其火器的供给和使用。 南方地区水域星罗棋布，犹如蛛网般密集，他们亟需大齐水师的协同作战。 然对方并未对他们这些先朝旧臣有一丝一毫的刁难，在双方的默契协作下，他们的战事犹如顺水行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更让他们见识了女皇治下，大齐水师的风采，上下一心，令行禁止。 先皇要有此胸襟和手段，大齐何至于沦落至此。 或许至此乱世，就需要女皇那样的人力挽狂澜。 程席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之人，然后迅速躬身抱拳，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语气诚恳地说道：“属下一时冲动，行事鲁莽，请将军切莫怪罪！” 李季微微一叹，轻轻摆了摆手道：“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女皇继位，这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我们为人臣子的更应该小心谨慎、如履薄冰才是。 大家一定要时刻牢记女皇陛下的知遇之恩，尽心尽力地为朝廷效力，切不可有丝毫懈怠之心呐！” 正是因为襄阳王在女皇登基之际举兵叛乱，使得大齐皇朝雪上加霜。 而他们这些人也因此得到了一个将功补过、赎罪立功的宝贵契机。 若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恐怕他们仍会被罪责所累，难以翻身。 让李季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女皇竟然连一个监军都没有派遣过来，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更让人惊讶的是，女皇甚至还将原本的三皇子也一并带走了！还册封了英王，封地瀛洲。 这个举动无疑让李季感到十分困惑和不解，他不禁开始思考起女皇这样做的用意究竟何在。 难道说女皇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任吗？还是说她有其他什么计划或者安排呢？ 李季心中暗自揣测着，但却始终无法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面对如此局面，李季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焦虑，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才好。 然而，无论怎样，他都必须要承担起这份责任来，替朝廷讨伐叛逆。 只是可惜了三皇子本就是难得一遇的将帅之才，如果不是生在皇家，或许能够成为一名名垂青史的大将军。 \"如今这火炮已然抵达城下，大将军啊！面对如此利器，我们是否应该着手筹备攻城事宜呢？\"只见一名身披重甲的将领眼神急切地看向前方不远处那位身姿挺拔、宛如战神般威严的男子，开口询问道。 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兴奋与紧张，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战斗充满期待。 李季那坚毅的面容上没有丝毫表情，让人难以捉摸其内心真实想法。 他缓缓站起身子，慢慢地走向那张巨大而详细的舆图，目光落在了襄城所在的位置上：\"这襄城坚如磐石，固若金汤，被誉为南地第一城池也不为过！” 襄城作为战略要冲，其城墙高大坚固，防御工事严密无比，历经多次战火洗礼依然屹立不倒。 他们就算有火炮在手也不可能轻易的轰开襄城的大门。 “那陵梁城虽然没有襄城雄伟，背靠山峦险锋，更有数十丈的护城河，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女皇竟然能够在短短一天一夜之间往返于此城，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程席向来心直口快，此刻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索性大声地将这个问题抛了出来。 李季归顺后就上表奏折问了这事，今天也有了答复：“陵梁城成也梁山败也梁山，女皇直接让人用一种叫滑翔伞的东西爬上陵梁山上飞过去的。” “那是什么”军师吴清好奇的问道：“不知我们可否效仿。” 李季摇摇头：“滑翔伞女皇回执只是一提，并未详说，那东西需要将士用命的勇气和胆气。” “都是在战场上提着脑袋上阵，将士们那个不是用命的，胆气和勇气我们也不缺的”吴清听了不禁流露出一丝遗憾：“无妨，咱们现在连火炮都有了，就算不如女皇兵贵神速，强攻也是有胜算的。” 这仗打的要比以前容易的多，还有什么可求的。 “女皇送来一副机关图，叫热气球，是女皇当年对付始利可汗的飞行之物”李季将一副完整的热气球制作图摊了开来。 众人瞪大了眼睛，这就是女皇成名之战所用之物。 以一己之力逼退突厥五十万铁骑，曾经震惊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将领们顾不的形象，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十几个人紧紧地凑在一块儿，围成了一个圈，里三层外三层：“这玩意儿能飞！” “真有这么神奇？” “陛下就这么把图送来了，竟然如此大方……” “哎呀！如此重要之物不应该保密吗？小心各方的探子。” “这个我要先上去……” 众将领七嘴八舌的围着一幅他们看都看不懂的图热火朝天的讨论。 据传闻所说，这位女皇对机关之术有着极其高深的造诣，今日一见，果然是名副其实啊！她那精妙绝伦的机关设计，让人不禁为之惊叹。 李季拍了拍桌子示意众人安静：“这东西只能顺风而行。” “顺风怕什么”程席道：“襄城四门都被我们围了，那面顺风咱们就主攻那里。” 没错顺风不顺风的在这里还真不是事，李季将图收起来交给吴清：“紫阳此事交给你亲自督造，半点不能有插翅。” 吴清字紫阳，只见他长袖一震弯腰领命：“清定不负将军所托。” 众人跃跃欲试，仿佛看到了自己已经飘在了蓝天之上。 三皇子没能飘在蓝天之上，却在大海上漂泊了许久，终于到了大齐的瀛州。 第315章 英王 薛绍亲自带人来迎接，见到许多昔日熟悉的面孔，薛绍的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他没想到楚连翘兵不血刃的继承了皇位，一众皇子争得你死我活给他人做了嫁衣裳。 谁也没想到大齐出了一对疯子祖孙，一个说有长生之法，一个就信了，利落的用皇位换了航海图。 “臣见过英王殿下”薛绍带人向三皇子问安。 三皇子已经被楚连翘正式册封英王，君王爵位，瀛洲便是他的封地。 “薛将军客气了”英王急忙搀扶薛绍，这位如今可是女皇心腹中的心腹。 他被派来主管瀛洲政务，虽然会有朝廷的军队驻扎，但是英王事先知道人数，不会太多。 英王甚至不知道他这个外甥女到底是怎么想的，就不怕他蛰伏个二三十年，积蓄实力杀回中原，威胁她的江山。 好歹他可是名正言顺的皇子，比她这个改姓回来的女子更有资格。 他这外甥女还真是随了那个老东西的脾性，疯的很。 “殿下远途劳顿，可要先休整一番，臣为殿下设有接风宴”薛绍坐了请的姿势。 英王确实有些劳累，也没有多做寒暄：“如此就劳烦薛将军了”。 两人并肩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众被调配来的大齐官员。 他们好奇的打量周围，入目的茅屋据实低矮异常，偶有正常些的都是木屋子，居然没有砖瓦房。 如此穷山恶水之地，女皇居然千里迢迢的来攻打，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面对整整齐齐的大齐军士，面带着寒意森森的肃杀之气，他们谁都没说些煞风景的话。 他们和三皇子，不，英王殿下一样，说好听来管理瀛洲，不过是被扔到这不毛之地来的。 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再回中原，他们的家小可还在中原呢！ 薛绍不知道众官员的百转千回，就是知道了他也没心思管。 他的调令早就到了，就等英王等人接手瀛洲事务，他马上就带大队人马返回。 只有少量的军队留下来协助英王看管这些奴隶。 至于怕不怕英王占地为王，私募军队杀回中原。 薛绍连想都不用想，就目前大齐水师绝对能纵横四海，让天下人望而生畏。 且不说楚连翘使出如此阴险狡诈、断子绝孙之计策。 单看这座岛屿之上，恐怕能够繁衍生息、传宗接代之人，也就唯有英王所携带而来的那几位贴身侍奉的婢女罢了。 真不知晓这位女皇究竟与瀛洲倭寇有着何等深仇大恨，竟然会采取这种慢条斯理却又残忍至极的手段，驱使奴役倭寇不令其翻身 ，还妄图令其亡国灭种。 就连他这对倭寇恨之入骨的人，想起此时都忍不住寒意沁骨。 待到某日东窗事发，真相曝白于天下之际，那位女皇将会遭受世人怎样的口诛笔伐呢？ 楚连翘此时正带人诛杀飞鹰部落，一万名飞鹰部落的勇士们于大齐军队进行着最原始的肉搏战，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战斗的场面异常激烈，血腥弥漫。刀剑相交，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箭矢呼啸而过，带着死亡的威胁。 然而，尽管他们勇敢无畏，最终还是无法抵挡楚连翘的强大力量。 部落中的男女老幼一万余人成为了俘虏，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牛羊也被缴获，曾经繁荣的飞鹰部落如今陷入了一片死寂。 楚连翘骑在马上面对无数仇恨眼睛，心中不免有些惆怅，但她深知，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弱肉强食是不变的法则。 这场战争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未来还有更多的挑战等待着她。 而她遇到的最激烈的抵抗居然是来一个小小的部落。 这个部落的成年男子几乎已经被杀光了，活下来的女子和孩子居多。 那是一双女子愤怒的眼睛，身上穿的相对的干净整洁，她眼里的仇恨压也压不住：“你毁了我们的家园，鹰神会惩罚你的。” 说完她目光转向觅桑塔：“你把恶魔带进了西羌，你是西羌的罪人，你害死我们的王。” 觅桑塔沉默不语，她此时有些后怕，要是她晚去一会，风狼部落会不会落的和飞鹰部落一样的下场。 虽然同为西羌部民，各族之间争夺草场，不亚于小型的战争，小部落也常有被吞并的风险，飞鹰部落覆灭并未得到他们任何同情，草原永远都是强者为王。 “听说你们胡俗，过车轮者斩，美人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的部族有几个能活下来”楚连翘说完如愿从那女子眼里看到了恐惧。 随即她的眼神又变得坚定：“只要我们还有一个火种存在，都会摘下你的脑袋。” 这女子居然不怕她一怒之下 屠光她全族，楚连翘突然想到了被诛十族的方孝孺，她左看右看这美丽年轻的面孔多少有些像活阎王：“哈哈哈······美人你成功引起了我注意，来人给她一匹马。” 众人抬头不解的看着楚连翘，就连那女子都不可置信的问：“你要放了我？” 楚连翘不仅觉的这女孩像活阎王，更有点像猪队友，猪的队友当然要放在猪的旁边：“当然，你不愿意，对待美人，我总是多很多耐心的。” 那女子狐疑的看着她：“你们中原人跟狐狸一样狡猾，你到底想干什么？” “哦吼，这又变聪明了呢”楚连翘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中透着一丝戏谑：“美人咱们做个游戏好不好，只要你做到了，我就放过你的族人，过车轮者斩呢。” 楚连翘指着火炮上直径不足半米的小轮子，言语透着轻佻：“要杀光了呢。” “不，那不是车轮”那么小的轮子，飞鹰族就只剩下婴孩了，女子拼命的摇头：“你耍无赖，这不是车轮。” “哎！要不我把它安装在车上，你在看看是不是车轮”楚连翘见两人说了半天，其他都没有上前求饶的，只是惊惧的看着她们。 楚连翘猜测此女怕是这个部落的贵族，地位不会太低，很可能是部落首领的女儿。 “你不能这么做，草原上是不可杀女人和孩子的，觅桑塔你在干什么，你配做大祭司吗？” 第316章 王庭 一 在广袤的草原上，游牧民族之间常常相互争斗与吞并，女人和孩子被视为重要的“物资”遭到抢夺。 即使在女人地位较高的西羌，她们虽拥有决定部族命运的话语权，却依然难逃被抢夺、交易的命运。 “玛伊啊，没有了女人和孩子，草原上的小羊羔就无人照顾了。”觅桑塔从未听闻过她们胡族有“车轮者斩”的习俗，哀求道：“请仁慈的玛伊饶恕你的子民吧。” “小美人，你走吧，我饶恕你的族人。”楚连翘轻轻一招手，姜穗便将一匹老马的缰绳塞进了那女子手中。 无论那女子心中有多少猜疑，她还是默默地接过缰绳，转身离去。 “请玛伊饶恕我们的罪过。”见女子渐行渐远，一个老者颤巍巍地走上前来，恳求道：“请玛伊饶恕我们的罪过。” “请玛伊饶恕我们的罪过。”飞鹰部落的幸存者们跟随着老者，纷纷低下了头。 “你叫什么名字？”楚连翘发问，“刚才那女子是谁？” “玛伊，那是我们首领的小女儿乌雅珠，是王妃的外甥女”那老者接着回答楚连翘的问题：“贱奴非那黑。” 乌鸦猪，楚连翘点头：“好名字”。 非那黑满是风霜的脸上涨得通红：“多谢玛伊夸赞。” 楚连翘：“·······”非那黑好像也不错：“起来吧，如今尔等归顺，可愿意划为大齐民户，给朕种植棉花、西瓜、葡萄？” “贱奴愿意听从玛伊的安排”非那黑跪在地上，迟迟的不敢抬头。 “从今日起，尔等就非奴隶而是我大齐的民户，自由民，任何人不经大齐律法的允许不得驱使、殴打、买卖、杀害尔等，尔等谨记”楚连翘的声音响彻草原：“朕授予尔等无论男女田地五十亩为我大齐西疆第一批屯户”。 楚连翘的话就像一颗重磅炸弹投入平静湖面那般，瞬间激起千层浪！ 这句话对于那些一直被奴役着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一道曙光、一丝希望！尽管他们可能并不擅长耕种，但能够挣脱奴隶身份的束缚已足以令其欣喜若狂。 此刻，激动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些曾经饱受苦难折磨之人不禁紧紧相拥，喜极而泣。 那场面仿佛是久旱逢甘霖后的大地，每一滴泪水都饱含着对自由的渴望与期待；又似黑夜中的繁星闪烁，照亮了他们前行道路上的黑暗迷茫。 “仁慈玛伊请接受我们最虔诚的叩谢的”非那黑老泪纵横，他的儿子虽然死了，但他的一个孙女一个孙子都还活着，他非黑那的后代再也不是奴隶了。 “尔等应唤吾皇万岁”顾嫣然纠正非黑那等人的称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嫣然跪地口称万岁，亲自示范给西羌人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齐的将士跟着跪了下去，山 呼万岁。 西羌部族似乎也明白了跟着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齐军队气势如虹，迈着坚定而有力的步伐向前迈进。 一路上，大齐军队遭遇了许多小部落。 这些部落有的选择投降，表示愿意归顺大齐；有的则惊慌失措地逃离，生怕被卷入战争的漩涡；还有一些不幸的部落，则因为抵抗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死亡。 面对不同的情况，大齐军队展现出了高度的纪律性和策略性。 对于投降的部落，他们以宽容和仁慈相待，接纳并融合这些新成员，壮大自己的力量；对于逃跑的部落，他们并未追击，而是继续专注于前进的道路；而对于那些敢于反抗的部落，大齐军队也毫不留情，用强大的武力给予坚决回击。 “小美人，咱们又见面了呢，你跑的好快啊！我的人差点就跟丢你了”楚连翘带着人堵截了十几万人的部落。 很显然他们正在迁徙中，车辆的上有着明显灼烧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十几万对五万，楚连翘毫无半点惧色，反而是对面那个人人上马皆是勇士的民族多少有些仓惶。 “你算计我”乌雅珠面皮气的通红，气愤的用马鞭指着楚连翘：“你这个狡猾的女子，诡计多端的汉人。” 对面秋水胡人将乌雅珠围在中间，与大齐军队遥遥对峙，手拿武器全身戒备。 上万人防线的后面是三五百辆的高车组成的临时围城。 车顶上趴着无数的弓箭手，箭在弦上蓄势待发。 “我觉得你的名字比较吉利”楚连翘不过心血来潮放一个小诱饵玩玩，没想到这小美人给了她这么大个惊喜。 “这是王庭”觅桑塔不确定道：“可王庭怎么只有这点人。” 人数似乎少了三成，看来王庭和她们一样被人从天空中袭击了。 不得已才狼狈迁徙，觅桑塔深深一叹，终究还什么也没说。 在玛伊面前他们就如最软弱的羔羊，不论怎么反抗最终都是徒劳的。 一批又一批的男女老幼，牛羊马匹被押落霞关。 风狼部落的勇士也被打散了，跟着一波又一波的押解队伍走了。 “王庭”楚连翘抬头张望看不真切，伸手接过姜穗手里的望远镜：“看来小海是来过了，不知道现在飘哪里去了。” 一支热气球的队伍携带大量的火药，不过三天就将西羌炸的人心惶惶，让大齐军队进入草原仿若无人之境。 他们携带的食物不多，不可能长久飘在空中，燃料也不够的，楚连翘希望他们运气足够好，别遇到什么大的部落。 这时对面的队伍有了动静，一个中年女子骑在神骏之上，带着一支百十人的亲卫。 秋水胡人如潮水般自动分开两边，为这支队伍让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楚连翘目测这女子身高不亚于男子，没有一米八可能也差不多。 她身侧有一个和她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年轻女子，宛如一朵熬霜的花。 “她们是西羌王妃和她女儿吗？”楚连翘向觅桑塔求证道。 觅桑塔在马上微微躬身，点头答道：“是王妃那齐娅和公主白马湖”。 第317章 王庭 二 好一个英姿飒爽的奇女子！透过望远镜，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如雕刻般立体的五官，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那标志性的发辫编织得错落有致，上面点缀着璀璨夺目的宝石和锋利尖锐的狼牙。 而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她额头上方那神秘莫测的图腾，似乎蕴含着某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让人不禁想要一探究竟。 这样的装扮既彰显了她的个性，又透露出一股异域风情，令人眼前一亮。 “她是否也如你一般，是祭司呢？”通常只有各部落的祭司和巫才喜欢在脸上涂画，而且祭司多以青色和红色为主，所画图案较为复杂，如觅桑塔一般。 而巫脸上多半是黑白条纹，相对简单得多，不仅西羌的巫如此，突厥的大巫亦是如此。 “没错，那齐娅是西羌最为厉害的祭司，能够感召神的旨意。”觅桑塔话刚说完，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楚连翘露出玩味的笑容：“若是那齐娅不认我是玛伊，你又当如何？” 觅桑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倘若她无法认出玛伊，那么她就不配被称为最厉害的祭司，此前她定然是在欺骗大家，愚弄神灵。” 拥有天生的神力、无上的智慧以及雷霆般手段的人，除了玛伊还能是谁？ 这便是楚连翘坚持要亲自踏入西羌的缘由。 胡人不知伦理纲常，不遵守王法，只听从首领的命令。 那楚连翘便以武力让他们屈服，让这些崇尚力量的胡人知道还有更强大的人存在。 只要她还活着，这些胡人就不敢有二心。 楚连翘要的只是他们的臣服，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他们服气了，她便心满意足。 那齐娅策马英姿飒爽地来到两军阵前，高声喊道：“你就是大齐女皇楚连翘？听闻你为了登上皇位，连自己的姓氏都能弃之如敝履！” “放肆！女皇的名讳岂是你这等小人敢妄言的！”顾嫣然娇斥声如惊雷般响彻云霄。 “我不过是随了母姓罢了，王妃难道觉得我母亲生我一场，竟不配留下姓氏吗？”楚连翘从不避讳自己改姓之事。 那齐娅顿时无言以对，她亦是女子，难道她就不配留下自己的姓氏吗？ 此刻，她的心中波澜起伏，仿佛被一阵狂风掀起了万丈巨浪。 这位大齐女皇居然和他们西羌的女子如此相似！难道说觅桑塔所言不虚？ 难道她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玛伊降世吗？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人不禁为之震惊。 要知道，玛伊可是西羌人心目中的神圣存在，代表着智慧与力量。 “好个狡诈诡辩的女人，你杀了我们西羌的王”白马湖手里的弯刀指向楚连翘：“如今还要追来王庭赶尽杀绝，西羌各部多遭屠戮，居然还敢冒充大地女神玛伊。” 白马湖怎么也没想到她不到五天，她的阿爸伟大的西羌王就这么死了，十万西羌精锐覆灭。 她心急如焚地拼命追赶着，希望能够赶在厄运降临之前回到王庭，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当她抵达时，眼前所见只有一片狼藉和死寂，昔日繁荣昌盛的王庭如今已面目全非。 悲痛欲绝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哀伤与悔恨。 “白马公主你误会了，我答应你父王要灭秋水胡人种族”楚连翘故意顿了顿：“我是来兑现诺言来的。” “你休的胡说”这个该死女人居然抹黑她的父王，白马湖向楚连翘发起挑战：“我要挑战你，你敢吗？” “白马公主，你父王的脖颈就是我折断的！”楚连翘隔空挥舞着双手，生动地再现了当时的场景：“我率铁骑而来，可不是来跟你们耍嘴皮子的！给你们一刻钟时间考虑，要么投降，要么受死！ 王妃，你那几堆破木头，可经不起我一炮轰击，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要不然，今日朕也不介意兑现对西羌王的承诺！” “你闭嘴，休要在污蔑我父亲”白马湖恨的要死，偏偏实力悬殊，她不能冲动行事。 “湖儿”那齐娅安抚自己的女儿：“大齐女皇你有中原沃土还不够吗？为何贪图我西羌这块不毛之地。” “不是贪图，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我只不过让它更完整了而已”风吹在楚连翘的面纱上，恣意而张扬。 那齐娅垂下眼眸，那就是没商量了：“大齐女皇我们愿意离开西羌，离开这片草原跨过山脉和走廊去往吐火罗。” 看来这位王妃早就想好了退路。 吐火罗啊！她也想要啊！楚连翘叹息，可惜她手目前还伸不了那么长。 罢了，且让秋水胡人和吐火罗人两家先争一争吧。 “王妃你们犯我大齐，拍拍屁股就这么走了，朕也没法向我大齐子民交代啊！”楚连翘想在敲一敲，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那齐娅见这位女皇陛下真的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随即打马上前。 “阿妈”白马湖惊叫道，便想带人跟上。 那齐娅呵斥：“回去！你是我们西羌的少主，不得任性，我回不来，我们部族就靠你了。” “阿妈！”白马湖从未如此孱弱无力，她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能够战胜那个女皇，她们本是一样的人，自己绝不会输给她。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那齐娅不是不能低头的人。 马儿缓步越过两军阵前，在楚连翘十米处停下。 姜穗等亲卫严阵以待，毕竟西羌王刺杀在前，谁知道西羌王妃会不会故技重施。 上一次失职，要不是女皇彪悍，他们万死难辞其咎。 “陛下，我西羌王族遭此重创，很难有拿的出手的东西，我愿意留下为质，请陛下放我的族人西行”那齐娅斟酌的开口：“西羌如今女皇已经收入囊中，不知我们还有什么是你需要的。” 这话说的，她是那么咄咄逼人的人吗？楚连翘吸吸鼻子：“王妃能来做客，朕欢迎之至。” 秋水胡人能过去，那么大齐商队是不是过去会更顺利些，王妃这个人质还是蛮重要的。 第318章 王庭 三 想到这楚连翘面色就缓和了不少：“朕也不难为你们，黄金八十万两这事就翻篇。” “陛下，你是戏耍我们吗？八十万两黄金，你干脆动手吧”那齐娅王妃瞬间有些恼怒，她被这个女皇的外表给骗了。 楚连翘当然知道多了一点点，当年宋金对持，不过是白银二十五万两，丝绸二十五万匹作为岁贡。 正所谓漫天要价，落地还价，这怎么还待急眼的：“咳。” 楚连翘将目光投向自己的臣属，那些人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她的要价高得离谱。 然而，楚连翘在要钱这件事上一向态度强硬，且向来都是她说了算，从不让人有反驳的机会。 臣属们慑于她的威势向来都乖乖的闭嘴。 此时的楚连翘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要是凤羽在呢，那家伙心情好还能解围一二。 “咳咳咳”，楚连翘只好自己唱起了独角戏：“八十万两黄金都没有，你们还打什么仗？打仗拼的就是后勤，说白了就是拼钱，难道你们不知道朕富有四海吗？” “陛下，我们是为了生存才进攻中原的。”那齐娅解释道：“如果有那么多黄金，我们完全可以和中原进行交易，何必让勇士们白白送命。” 楚连翘心中暗自鄙夷，据她所知，无论是西羌还是突厥，这些人能抢就绝对不会去买。 “罢了，既然你们要西行，带着孩子也多有不便。不如就和王妃一起留在大齐，稍作停留。等你们在吐火罗安顿好了，朕的商队会将你们的孩子一个个安全送还。” 那齐娅直觉不对，这样他们岂不是彻底受制于人：“这怎么可以，我的族人是不会同意的。” “王妃不急，听朕跟你说，只要你们同意，朕就不要你们的赔偿了”楚连翘继续道：“只要你们在吐火罗保护我大齐所有商队的安全，助他们开拓市场，朕做主每一支商队，给你们三分利如何？” 这样，他们西羌王庭岂不是成了这位女皇的保镖、打手、马前卒：“三分太少了，我们的勇士可是要拼命的，要一成才行。” “不行，你一个战败国，给三分？朕都觉得良心难安，更何况朕还要给你养孩子呢。”利益一定是要给的，因为世上最牢靠、最长久的关系，就是利益关系。 “我自己留下的已经足够了。”那齐娅态度坚决，他们这个外来部落，想要在吐火罗扎根，简直比登天还难。 “那齐娅，朕将雷火箭卖给你如何？”在这个时空中，雷火箭若使用得当，那可是逆天的利器。 “当真？”那齐娅心中一阵激动，有了大齐女皇的雷火箭，她的族人活下来的希望就更大了。 “自然，只要你买得起。”楚连翘深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武器的诱惑。 那齐娅的内心开始动摇：“女皇一定要善待我族孩儿。”如果女皇守信，那把孩子暂时留下，是更好的选择。 “这你放心，你去大齐打听打听，朕对待幼崽可是格外有耐心，不管是人类幼崽，还是其他什么幼崽，统统都在不杀范围之内。”楚连翘对自己这一点还是颇为自信的。 “是吗？乌雅珠告诉我你们过车轮者斩啊！”那齐娅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其实她早已猜到这很有可能只是楚连翘用来吓唬乌雅珠的话语，但她却并不妨碍自己借此机会调侃一下这位与众不同的女皇。 楚连翘轻轻摇了摇手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王妃可真是误会了呢。那不过是你们胡人的习俗罢了，朕还以为你们会对此深感喜爱呢。” 喜爱被斩杀？那齐娅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这个女皇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她的思维方式和行为常常出乎人们的意料之外。 面对这样的回答，那齐娅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许正是因为楚连翘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才使得她能够成为如此强大的统治者吧？ “另外，女皇陛下可否归还我西羌的战俘，我们需要成年的勇士”西羌王带走的才是最出色的西羌勇士。 楚连翘摇头：“哦，行啊!一个人二百两白银，别急眼，想当年我抓来的土匪那可是要价一千两黄金一个人。这可是友情价了。” “那他们给了吗？”什么样的土匪能一人一千两黄金，那齐娅不信。 楚连翘：“·······”当然没有，柳直荀意寨子人抠唆出五百两来：“没有，还在给我卖命呢。” 言外之意，没钱就不要想要人了，都得给她继续卖命。 更何况，没到手的东西也就罢了，到手的东西就没有给出去道理。 那齐娅也只是试探她的态度，并未指望真的就能凭着三言两语就能要回数万战俘虏：“希望陛下善待他们。” 说完向楚连翘行礼：“请容我回族中安排一下。” “准”楚连翘恩准了她的请求后，说道：“那齐娅，朕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这个世界很大，只要你放开眼界，足够我们双赢，别妄想挑战我的底线。” 那齐娅郑重地行了个礼，然后骑着马渐行渐远。 大齐军队就地安营扎寨，还没收到那齐娅的回复，却等来了凤羽的左路军。 原来，他们偶遇了降落的小海，小海便带着他们一路追踪王庭而来。 凤羽见到楚连翘非常高兴，直接将军印一丢：“剩下的事情你问徐文泽吧，我去休息一下”。 说着就进了楚连翘的私人营帐：“来人，备水，本公子要沐浴更衣。” 楚连翘见他如此无奈的摇了摇头，此行凤羽竟然没有沾染半分风霜，仍旧是那副超凡脱俗的世家公子模样。 她摸摸自己的脸，感觉自己的皮肤似乎都被吹得粗糙了几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中军大帐内，一众大齐将领分列两旁，女皇端坐于中央大案之后。 “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徐文泽、小海、柳直荀、赵海龙进了大帐，行了君臣大礼。 第319章 会师 一 “都免礼吧！”楚连翘让他们起身：“诸位辛苦了，班师回朝后，朕厚赏三军。” “谢陛下”众人起身落座于两旁 徐文泽将一路扫荡过来的整理成册，呈给楚连翘：“此次西征，左右军共剿西羌大小各三十余部，牛羊共计200万头，丁口共计152万，多为老弱妇孺。” 大齐西疆是种花家新疆加半个西藏那么大，人口居然没有新疆的一半。 就算如此，物资的匮乏仍然难以养活这些人口，各种灾害和严酷的环境让牛马失去生存环境。 物资的匮乏，法度的缺失，好战的性格让他们相互残杀、吞并，争夺草场、牛羊、女人。 让本已艰难的局势变得更为严峻，使得原本就处于危险边缘的人口状况更加令人担忧。 现在又遭到了大齐军队的一路扫荡，即使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成年男子的伤亡人数也已经减少了一半。 相比之下，中路和左路的情况可能会稍好一些。 毕竟，楚连翘偏爱使用俘虏，正所谓上行下效，因此不太可能过度屠杀。 然而，对于右路军来说，情况就难以预料了。 由于他们与西羌对峙多年，双方之间的怨恨可以说是根深蒂固。 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想象右路军会如何对待敌人，是否会像楚连翘那样优待俘虏也就无从得知了。 也许他们会采取更激烈的手段来打击西羌，从而导致更多无辜生命的丧失；亦或是在战争的压力下失去理智，陷入无节制的杀戮之中。 无论哪种可能性，都将给这场战争带来更多的变数和不可预测性。 楚连翘也不能因此苛责，毕竟坚守多年的边疆多年，心中的悲愤与仇恨都需要宣泄。 所以楚连翘并未从自己这边安插人手在里面，甚至连监军都不曾指派一个。 就此一次由他们去吧，人分亲疏远近，理分是非对错，大齐边军在她这里占理也占亲。 西羌王妃的降书来的也很快，只是入大齐为质的变成了公主白马湖，她身边还跟着小美人乌雅珠。 乌雅珠还是那副傲娇模样，可能被特意交代过，抿着唇不说话。 白马湖将降书递了上去：“西羌王庭代表整个西羌臣服大齐女皇陛下。” “即刻发往西疆各部，如再有反抗王师者，均以造反论处，屠族！”楚连翘的话带着彻骨寒意，肇示大齐法度的威严。 “臣等，遵旨！” 一匹匹探马派来出去，带着它的使命传达到西疆各部落。 楚连翘是不介意西羌送白马湖为质还是王妃为质，可问还是得问，总不能由着她们性子来，将她的话当耳旁风了：“公主说好的可不是你为质啊！” 白马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郑重地说道：“湖一直以来都对女皇陛下心怀敬仰之情，想要跟在陛下身边效仿一下。 另外，远迁吐火罗事管全族生死存亡，湖太年轻不敢担此重任，也会坏了女皇陛下的计策。 所以斗胆留下了陈情，请女皇陛下恩准。” 楚连翘挑眉这一二理由都说了，何况她说的也是事实，确实西羌王妃比她更来的有实力：“你们族里的孩子都带来了？” “回陛下，八岁以下的三千名孩童都带来了，请陛下定夺”白马湖见她不再追问换人质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气。 “唉！说实话你们胡人不尊伦常，孩子都抢到哪里生到哪里，这些崽子用处不大啊！”汉人或许看中子嗣，胡人就未必了，他们都不一定知道自己有几个孩子，或者女子肚子里孩子是不是他的。 楚连翘反应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步棋要废。 “陛下，我们秋水胡人不一样”白马湖连忙解释：“我们秋水胡人向来以女子为尊，秋水胡的女子是可以和你们中原男人一样有两个以上的丈夫的，就是被撸来的女奴，只要她不跑也可以得到丈夫们的尊重。 就算男人不珍视孩子，但是任何一个阿妈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 楚连翘这倒是没想到，她一直听说秋水胡女子地位颇高，就想当然的以为西羌女子地位颇高，也就觅桑塔这样的有话语权。 合着秋水胡一族特立独行，一妻多夫啊！她转头用眼神觅桑塔求证。 觅桑塔点头：“西羌各部虽多有女子侍奉俩个丈夫，但是秋水胡人确实更多一些。” 所以当部落覆灭的时候，许多女子更愿意逃往秋水胡人的部落，毕竟她们只要不跑，就不是女奴。 可以按着自己的意愿挑选丈夫，在这个膻腥舔血之地，家中男子众多，更能保护好羊群和孩子。 楚连翘听完觅桑塔的解说，瞬间嫉妒的眼睛都红了，秋水胡族祖先我辈楷模啊！ “话说一家那么多男子不打架吗？”楚连翘心中好奇，自然就问出来了。 “陛下，男子争斗不是很正常吗？”觅桑塔没觉得有什么，就算死个把人也正常吧，还没有狼群咬死的多。 草原勇士又不是柔弱的汉人，见到狼只会哭。 不过想到女皇不是西羌人还是加了一句：“通常家里妻子或者族长看不下去会出面阻止的。” 一般情况下女人是不会管的，西羌的女人都喜欢强壮厉害的男子。 “行吧！”楚连翘也不纠结了，只要她手里的孩子多少有用就行。 就算没用，他们应该也不会放弃火药的购买，到手的三分利。 有这些保障，楚连翘照样可以间接驱使秋水胡族。 一切谈妥，过了五日后，秋水胡人陆陆续续都搬走了，还有许多部族接了降书，知道王庭的位置后，追随那齐娅一起离开了西羌。 楚连翘并未阻拦，一视同仁收了崽子，人就滚吧。 就算他们没有如秋水胡人那么重视崽子，但好歹有个忌惮。 这些人多数是右路过来的，可见右路凶名在外，杀戮之过。 果然，和伊将表册上交时候，丁口在他手里只有区区三十万，女人占了二十万，牛羊230万头。 楚连翘冷冷的扫了下面咧着大嘴的西陲边军将领：“这么多女子活下来，是占了你们大齐女皇是女子的光，还是占了你西边军都是光棍的便宜。” 第320章 会师 二 一句没有多少温度的话让西边军惊的鸦雀无声。 “那活下来的男子是否还长的过眼啊！死性不改”楚连翘怒不可遏。 “陛下息怒”见女皇动怒，大帐跪倒一片。 “你们西边军真是好样的。” “陛下息怒”和伊脊背发寒，顶着压力开口辩解：“陛下，西边军常年与西羌交战，他们看到我们的旗帜反抗尤为激烈。 且军队中的妇孺之辈，并无将士对其用强。” “她们自愿的是吗？”这话说的可太有意思了，楚连翘眼中透着寒光。 “陛下明鉴，军法在前，全军急行军绝无将士趁机奸淫女子，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和伊以额触底，背后已经湿濡一片。 “陛下，臣不服，西羌杀我同袍，褥我妻女，侵我疆土，我们为何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刘大梗着脖子不认错，十年边境守卫，换来女皇的质问。 “啧！胡人茹毛饮血、目无法度、心无纲常、一妻多夫你也要效仿之”楚连翘耻笑：“掳掠女子不过是你们的私心作祟，少说的这么大义凛然。打量朕是瞎子、傻子不成。” “臣不敢”那一条他也不敢认，刘大只得低头认错，可是心中就是憋屈，就是不服。 “都起来吧！这跪一地是几个意思，显得朕是什么独裁专制的昏君吗？”楚连翘训过后，火气也消了，本没打算多加干涉，可这帮人总会踩着她的雷点惹她生气。 阿巴尔等人事不关己，早早的就爬起来了，反正他们是一路跟着公主过来的，听话的很，只有功没有过。 柳直荀等人暗骂晦气，这要被殃及池鱼，他们这些将官又要被抓起来思想教育了。 感悟、探讨、报告就他认识那几个字，全写上都不够。 督察队那帮娘们最会拍女皇的马屁，又要借题发挥了，从上往下都要难过了。 看着幸灾乐祸的赵海龙，还有这小子还没遭受督察队的荼毒啊！ 等正式进入编制，我看你还能乐到几时。 和伊、刘大跟着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随众人一起分立两旁。 “说说吧，这么些人谁养啊？”楚连翘往后一仰，就差二郎腿给翘起来了：“我先说一下，我们抓回来的俘虏那可是男多女少，将男子分与各地，挖矿凿山修桥铺路，他们养活自己的同时分点粮食养活他们部族的女子、娃子应当应分的，饿不死就成啊！” 说着看着和伊，用眼神询问，你们的明显男女比例严重的不对等啊：“大齐军队不杀俘虏！” 和伊面无表情地看着其他将官，这场祸事是一起闯下的，大家心知肚明，就别往后躲了。 这时，骠骑将军贺决明站了出来，高声说道：“依我之见，不如就让这些西羌女子去服苦役吧。她们生性强悍，丝毫不逊色于男子，定能胜任此等差事。”说完，他还自信满满地点了点头。 刘大点头附和：“没错，做苦役又何须区分男女？难道只因她们是女子，便可免受责罚吗？这岂不是对其他人不公？” 毕竟，在战场上，男女皆应一视同仁，有罪当罚，有功则赏。 柳直荀捂眼，这群西军脑子装的是棒槌吗？别说区区二十多万女子就二百万女皇想养也养的起。 是他们想当然将女子归于牛马的态度，踩着女皇的肯节上了。 这位女皇虽然拥有着令人畏惧的雷霆手段，但她却并不喜欢轻易地使用杀戮来解决问题。 这位女皇虽然对财富有着极度的渴望，但她并不是一个自私自利、冷酷无情之人。 相反，她心中充满了仁爱和慈悲，尤其对于那些无依无靠的孤儿们倾其所有，建立学堂食肆供养他们。 因此，他们这些人对她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甘愿追随着她，即使面临死亡的威胁也毫不退缩。 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和担忧，哪怕最终战死沙场，也无怨无悔。 “咳”柳直荀站出来：“臣觉得两位将军说的对，这样，我们这要一万杂役，这样两位将军拨五千过来吧，毕竟，咱们一起并肩战斗过，我怕别人不愿意要啊！” 和伊皱眉，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就这就听柳直荀继续说：“陛下，听说李季将军要三万杂役，你问问他女子要不要啊！各西边军的兄弟点面子分担分担。” 这还了得，这么下去所有大齐军队都知道他西羌大捷，别人牛羊、战俘过百万之数 ，他们西边军只抓了群女子回来。 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这土匪是故意的吧。 腾的一下，贺决明等人脸就涨的通红呐呐的说：“不用如此，其实西边军也缺许多杂役的。” “缺也缺不了二十万吧！”柳直荀继续装傻充愣：“就别跟弟兄们客气了。” 确实他们西军加起来三十多万，再加二十万女杂役，将军都能捶死他们。 楚连翘老神在的看着柳直旬挤兑人 还真是让人心情舒畅。 这家伙不跟自己做对，那是怎么了看怎么顺眼，就是那两个小眯眯眼闪的都是智慧之光。 刘大急得抓耳挠腮：“要不就全放了吧！”用不了，放了总行吧！ 刘大甚至佩服自己，机智一回，得意看着柳直荀。 柳直荀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剩下的事他就不管了，再管女皇迁怒，二十万女子就该他养了。 “放了，那我的战俘，右路的战俘要不要都放了”楚连翘把问题给抛回去：“一群不服教化之徒，你是要朕的西疆永无宁日啊！” 刘大立即缩了脖子，这是抓了些烫手山芋，他没辙了，听侯发落吧。 和伊叹息长袖一震：“还望陛下给臣等指一条明路。” “哼！”楚连翘笑话看够了，也该解决问题了：“还是那句话，朕不养闲人，人是你们抓的，你们得给我养半年，这个要求西边军能做到吧。” 半年，看来女皇对这些人有用处，心中的大石就落地了。 半年就半年，给她们安排些军营缝补、浆洗、牧马放羊的活，反正女皇说饿不死就成，是吧！ 第321章 新统元年 “是，臣遵旨”和伊痛快的领了旨意。 东齐皇朝地方军费向来是中央出一半，剩下一半由军队自行筹集。 各军队所在的军屯，战利品，甚至一些将官直接走私丝、麻、茶叶一些灰色收入，只要不涉及盐铁杀头的买卖，可以说是皇朝默许的。 中央不仅对一部分地方失去管控，也对军队失去了威信。 楚连翘不是没想过收回些权利，由中央统一发放军费。 奈何国库真的是空的可以跑耗子了，大齐还欠着西边军五年军费。 西征时，户部尚书呈上来的折子，真的看着她脑门充血。 怪不得东齐皇跑的那么顺溜，她都想跑了。 这钱要是不掏，她御驾亲征都没有底气面对西边军。 她这回可是真的出血了，既然一时半会收不回放出去的权柄，让他们养一养战俘，楚连翘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 “别怪朕没提醒你们，看好了别闹出乱子来”楚连翘从来不认为女子就是温顺的羔羊，这么一群彪悍的女子在一起，一但暴乱，够西边军喝一壶的。 楚连翘想给他们点教训，可不想真的动乱，就算她手里有西羌崽子都不保险。 来年安排她们种棉、摘棉、采棉，纺纱、织布，慢慢组成新的家庭，有了希望就能淡化仇恨和矛盾。 “臣等领命”几人顺从多了，刘大也不梗脖子了，安静缩在人群里。 一场小小的风波过后，大齐军队班师回朝，一个月后边军迎来三军大赏和一支庞大的商队去往吐火罗。 派来大量的农官安排人捕捉秋蝗虫，选取昌吉、伊犁、博尔塔拉等地开垦土地，指导种植冬小麦做准备。 陶慈恩感叹女皇动作雷厉风行之余，也是跟着忙的团团转， 清剿西羌余孽，督造修建道路。 直到新统元年春，他们搬进了位于昆仑附近的西疆新的哨卡，女皇宣布定都永州，改平城为新京。 同年八月，陶慈恩等人恭敬地接过女皇降下的圣旨，便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途。 陶慈恩押送着庞大的车队，车上是首批采摘下来的棉花，一车一车的棉花绵延数十里穿越在西疆广袤的土地上。 目之所及亦然是连绵不绝的棉田，那素白柔软的花朵装点着这片土地。 田地里，西羌女子正忙碌地采摘着棉花，她们手法娴熟，动作迅速。 这些是她们的土地，这些棉花会给她们换来盐巴，换来粮食，换来富足的生活。 新的希望冲刷了心底的麻木，也冲刷了心中的仇视，没什么比活着的人更重要。 西疆的棉花大丰收，中原大地也正在收获玉米，他们从没见过这么高产的粮食。 即便是烈阳高照，田间地头人头攒动。 放假的孩子都在田里帮忙，将掰好的玉米放进大大的背篓里。 大人把背篓直接绑在独轮车上，装满了就推回场院晾晒。 有牛有车的更是让人羡慕，一趟不知比别人轻省多少。 在来往的车辆中，一辆与众不同的车辆行走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车上不是粮食而是满车的鸡鸭鹅，混合着鸡鸭鹅乱叫声穿梭在车流中。 有小孩依依不舍的看着车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那是我养的鹅。” 是他从学堂带回来，从毛茸茸一团养到大的鹅，今天被里长抓走了一半。 孩子的母亲直起腰看了眼车辆：“什么你的鹅，那是学堂发下来给你养的，养活了咱要上交四只给学堂，活了半辈子没想到有这好事。” 楚连翘想给孩子发福利，奈何囊中羞涩，干脆买了批鸭苗、鸡苗、鹅苗按人头自愿认养，一人八只名额。 养大了交回四只就行，都养死出苗钱，村长、里长、屯长监督、担保，也负责回收。 旁边的老妪，将一把黑甜甜塞进孩子手里：“行了别舍不得了，家里不是还有四只鹅么，都是你的。” 她们家照料的好，八只鹅一只也没糟蹋都活了下来。 五只母鹅三只公鹅，留下全是母鹅，能吃肉也能下蛋。 孩子母亲看着要哭不哭的孩子，无奈摇摇头：“钱老扣这些军人家眷今年春天还赊了小猪，一家两头一公一母馋死人了，过年交一头就成，他们家要把母猪留着下崽呢！可惜咱家没有从军的。” “我可不馋，他们家那小子大半年的飘在海上，那可是说不准的事”老妪哄好了孙子继续去掰玉米：“今年咱们收了冬麦还倒茬种上了红薯，粮食能敞开了吃，顶顶好的日子，何必眼馋别人。” 孩子母亲眼睛骨碌碌转了转：“可我听说女皇明年会往外赊牛犊啊！” “那不能够！”老妪下意识反驳：“牛犊多金贵，可不是那猪呀、鹅呀的一对对的赊，回头交回去一半，一头牛难道劈开不成，那谁舍得。” 孩子母亲讪讪道：“我这也是听说，娘说的有道理，赊牛犊这得多少钱啊！” 嘎嘎乱叫的车走远了，老妪心里猫抓猫挠似地，女皇可跟别人不一样，万一是真的呢：“你听谁说的，信准不。” 孩子母亲一看自己婆母和她一样心动了，随即叹气：“真不真的又怎样，听人说优先军属，咱家也就听听热闹。” 老妪也泄了气：“你说你白说出来干啥，看的见吃不着多难受。” “这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吗？钱老抠整天赶着两头猪嘚瑟，明年要是能赊牛犊，他眼睛不得长到头顶去啊！”孩子母亲想着钱老抠那小人得志样，忍不住啧啧两声。 “听说他儿子快从那个什么瀛洲回来了？”老妪从来不知道什么瀛洲。 “是有这么回事，他三儿子寄信给他还有好多东西，值钱的呢”孩子母亲撇撇嘴，那老抠别看抠，嘴巴紧的很，愣是不告诉别人他儿子给了他多少钱饷，听说水师的饷银一顶一的好。 旗舰之上薛绍看着那熟悉的海岸线，熟悉的海港越来越近，心中怅然：“终于回来了！” 随即转身对着所有人大喊：“儿郎们我们回家了！” 第322章 瀛洲回归 将士们的欢呼随着海浪一波又一波此起彼伏，终于回来了。 孤注一掷异地征战，带着女皇的期望，带着大齐儿郎的荣耀回来了！ 他们灭了倭国彻底解决了倭患，自豪的面对家乡的父老。 就在这欢乐的气氛中左前方突然出现了七艘千料宝船。 七艘九桅十二帆的宝船雁列而行，庞大的身躯在海面之上投下巨大阴影，高耸反复的桅杆极具压迫感。 有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是大齐的船，同样是千料宝船看着怎么比咱们的旗舰大一圈？” 薛绍忍不住侧目：“看来女皇陛下这一年多没少折腾，千料宝船居然造了这么多。” 他举起望远镜，看着船上同样配置火炮，甚至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 薛澜放下望远镜指着大船的方向冲着将士们喊到：“是陛下的大纛，女皇陛下来迎接我们了。” 薛澜的话说完就听对方轰隆隆放出漫天的礼炮，不同于烟花的绚烂，这礼炮伴随着隆隆的炮声在空中划出的是五颜六色的彩烟。 蔚蓝的大海开出绚烂花，端的神奇异常。 薛绍嘴角压都压不住：“儿郎们咱们今天奢侈一把，火炮急射回应陛下！” 能弄出这么大阵仗，看来女皇陛下也用着自己给她省火药了。 一声令下，水师将士嗷嗷的叫唤，排排火炮齐射出去，海面上炸起一帘帘的水幕。 上百艘战船伴随着巨大水幕场面十分的壮观，仿佛百头巨兽在此嬉戏踏浪，搅的海浪都要退避三舍。 楚连翘伸手挥开淡淡的红色烟尘：“我大齐的英雄回来了，再给我大齐新添一块版图，剿灭倭寇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身后站着凤羽、礼部尚书，薛理、叶柳、海轩、赵海龙等一众文臣武将都在静静看着难得一慕。 所有人此时此刻都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是真正的海上霸主，放眼寰宇怕是无人能略其锋芒。 这海上霸主真正的主人就是眼前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大齐女皇陛下，登位不足三年，开疆扩土雷厉风行。 礼部尚书躬身施礼随声附和：“天佑我大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奇奇躬身施礼，山呼海啸随声恭贺：“天佑我大齐，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连翘朗声笑道：“大家免礼！今日盛世与君共勉！” “谢万岁！” “来人擂鼓，让薛绍看看我给他准备的第二惊喜！诸位臣躬也开开眼界！”楚连翘心中涌起一股豪迈，哗啦啦的银子砸下去，总算没辜负她节衣缩食。 薛理领命“臣遵旨，擂鼓，打旗语准备穿阵！” 叶柳、海轩不由自主的挺起胸膛，这可是他们日夜熬成的心血，如此夺天之术，居然让他们成功了。 随着塔台之上旗语翻飞，七艘巨无霸发出三声呜呜鸣笛声，不似号角的沉闷，带着些许尖锐高亢。 随着礼炮过后，薛绍等人也听到了高亢的鸣笛声，对面的七艘千料宝船冒出白烟，船身发出噗噗的声音。 见对方要穿阵切割，薛绍笑了，“儿郎们女皇要考教咱们，尔等敢不敢应战！” 第323章 演习一 “应战，应战……”将士齐齐挥动手中的武器威喝声一声接着一声，燃起熊熊战意！ “好”薛绍心中豪气冲天，军令出：“擂鼓，摆阵，让陛下见识见识我水师儿郎的风采。” “咚咚咚…咚咚咚…”一声战鼓响起，就有附近的战船附和回应，一样的节奏一样的快慢，渐渐的战鼓齐鸣，声势浩大。 水师将士在甲板上来回穿梭，架设武器、掌舵、扯帆……。 大小船只有条不紊的交错航行，大船护着小船，小船拱卫着大船。 “咚咚咚…咚咚咚…”鼓声愈发的密集，望台之上旗语随着鼓声翻飞有序。 密密麻麻的船只交错纵横更加的频繁，大阵渐成浩瀚壮阔，带着独有的肃杀之气。 “好威风！好气魄！好军阵！”户部尚书连连夸赞：“不愧镇海大将军之子！” 赵海龙挠挠头，这要是真刀真枪实弹的干，就算对面是上百艘战船他也不怕，他们的船大呀。 开过去，那些三桅四桅的船绝不敢沾边。 可这是演习啊！对面都是自己人，撞又不能撞，别说炮弹就是带刃的箭都不能射一根。 这穿阵还真是字面意思呗，女皇不会就为了显摆她这不扯帆也能行驶的大船吧！ 厉害是厉害？谁看着不眼热，但是开船出来拿人家演习显摆，对面的薛将军能让她如意！ 赵海龙揉了揉鼻子，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陛下，咱们扎进去被围了可就麻爪了，总不能上家伙吧！要出人命的！” 楚连翘迎着海风，发丝被吹的乱舞，随手拨了拨凌乱的头发，赵海龙这是提醒她别得意忘形，小心阴沟里翻船，她微微侧头淡笑出声：“你知道的你家陛下打架一般般，打仗一般般，治国一般般为啥能横着走吗？” 赵海龙无语，什么叫一般般，那他们算什么，狗屎吗？他很好奇女皇的回答还是配合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周围的人也齐齐的竖起了自己的耳朵，女皇确实不凡，但是政令方面有所欠缺，但是面对世家的围追堵截，她有时候总能出其不意的破局，实着实令人好奇！ 自古攘外必先安内，但是女皇反其道而行之，没有被反噬当真是奇迹。 世家、朝堂百官都做好了换新皇的准备，人家兵贵神速的解决了西边军，解决了西羌，打下来大片的疆土。 那些异心者都压下了心思，就算迁都时候闹了起来。 女皇理都没理，挖空私库、国库直接就拔营出发。 大军开路，文武百官干瞪眼，不想被排挤出中央的，只能灰溜溜的赶紧跟上。 在世家的眼里，女皇的所作所为无疑是在刀刃上跳舞，都蛰伏等着她自己落马的一天。 楚连翘没让众人等多久就回答了赵海龙的问题：“降维打击啊！就算不太精准，效果还是很好用的。” “噗噗噗……”七艘蒸汽船发出沉闷的声音，向着军阵冲击而去。 听听这沉闷的声音多么悦耳，等有一天她混不吝的不小心噶了所有世家，这就是她跑路的底气。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吗？ 降维打击是什么，赵海龙没听说过，回头看看那些大人们，看到也是一脸茫然，他还是自己问了：“陛下，臣听不懂！” 这词具有时代性，听不懂也正常，楚连翘就换了个通俗易懂的说法：“一力降十会！” 赵海龙见众人了然，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得弄明白啊！想了想还是如实问道：“陛、陛下，臣还是没明白？” 楚连翘挑眉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道：“赵海龙夜校逃课了？” 啊！这怎么绕他身上来了，赵海龙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都学着呢，都学着呢！” 他从连一个劈叉都不会写的海匪到现在能读信件，不容易了！真的不容易了！ 他们这些将官在夜校都快被考胡了，大测验连着小测验，大考连着小考。 能打仗不就行了，为什么非得认那么多字，抗议无效，反对无效！ 想想都委屈，谁家海匪做到他这份上，赵海龙小声嘀咕：“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查字典还不行。” 只要拼音学的牢靠，这字典真是方便极了。 楚连翘看赵海龙从怀里掏出从她那本小字典升级两代的字典：“也行吧！” 降维打击肯定没有，一力降十会解释肯定有，赵海龙也就三年小学生水平，读释义应该还是能明白。 楚连翘一挥手，七艘宝船散开一头扎进薛绍组建的军阵当中，发出尖锐的鸣笛声。 第324章 演习二 薛绍见七艘庞然大物如猛虎入了羊群，眼里迸出精光，船上有桅杆却未曾扬帆：“居然是靠机关术航行大海之上！” 水师将士也是连连称奇，要知道海上行船多靠扬帆顺风而行，虽然也可短时间的由熟练的水手操纵风帆逆风行驶，但那只是权宜之计。 “大哥看这宝船无帆而动，这船速与我们也不相上下了，这要是顺风扯帆岂不是还要更快”薛澜忍不住艳羡：“大哥你说陛下会配给我们水师吗？” 薛澜的话提醒薛绍了，楚连翘那女人造船九成九是为了赚钱，海贸无论南下还是北上都只能随着季风走半年。 楚连翘这一本万利买卖一年走一次她能甘心，这机关宝船大概如此而来。 况且，大齐水师扬名四海，加上火炮之利，已经是难有敌手，附近海上的海匪不是被剿灭，就是已经接受招安。 海匪已经不成气候，对如今的大齐已经造不成威胁！ 还真有可能不配给水师，全部配给薛理跑海贸！ 楚连翘那掉钱眼儿里的女人完全干的出来。 薛绍望着已经开始冲阵的七艘宝船眯了眯眼，船大不笨拙比他这艘宝船又强上一筹：“擂鼓分阵，燕剪阵改守为攻！咱们不陪陛下玩了！” 薛澜诧异：“攻击陛下的船队，啊！大哥你确定不是造反！” 薛绍不理会他的诧异：“不攻击旗舰不就完了吗？” 楚连翘对她有用的人，总是能容忍一些，这点脉门薛绍自认还是能摸得准的，接着沉声吩咐：“传我军令各校尉、总旗、船长只要谁攻下那宝船夺下船上的主旗！这大船谁就开回去！” 传令兵情不自禁，啊！一声，怀疑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还不快去”薛澜推了那传令兵一把。 传令兵反应过来，激动的涨红了脸，这真刺激！ “大哥，让我去！”薛澜心砰砰的乱跳，还以为像以前一样演演军阵就结束了，抢船多么刺激！ 他们不能动用武器，女皇也不能，只要围住了，爬上去这船就没跑了！可真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 利益动人些，接到命令的各级将官也红了眼，二话不说朝着自己的阵列驶去，散而不乱，聚而不慌，跟着鼓声有条不紊的移动，去围猎自己的目标！ “拿我的水靠来”荡衡原是在镇海将军麾下效力，听说薛绍投奔和嘉郡主，并且组成新的水师，他就挂印辞官带着家眷就投靠过来。 如今大破倭国，一雪前耻军功在身不说，他们又成了大齐整整经经的水师。 他们的主公登基了，成了千百年来唯一的女帝，他们乃是女皇嫡系。 荡平倭国、扫平西羌时间之短，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这是真正开疆扩土，是女皇抹不去的千古政绩， 他荡衡也能跟着这样女皇跟着那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大人我去吧”副官主动请缨：“大人留下来指挥大局！” “哈哈哈哈哈，抢陛下的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说不定这辈子就这一次，少废话你留下”荡衡已经接过兵卒手里的水靠穿戴起来。 像他这样准备亲自下场将官的不在少数，那可是千料宝船啊！那个不眼热，如今将军发话了。 他们要是还客气，就不是称霸海域的水师儿郎。 薛绍要抢她的船，楚连翘也看到了，那旗语舞的都快成麻花了 ，可见打旗语的士兵兴奋过了头。 “哈哈哈哈哈”薛绍猜的不错，楚连翘对他还是有几分包容的：“真不愧是朕的将军，好胆气！告诉薛绍只要他有本事，七艘蒸汽宝船他尽管抢去！多大点事！” 还能这样？赵海龙眼馋宝船好久了，明示暗示陛下都没准话，闻言急了：“陛下！您也太偏心了，我们这些难不成是后娘养的？好歹给我们弟兄们留一艘？” “艘什么艘？你才几个人，大西洋海船厂有七桅船三十七艘，你去拉十艘出来就够用了”楚连翘无语的很，一个两个都要好的，长的丑想的美。 以前五桅大船都没有的主，居然敢直接惦记着她的千料宝船！也不怕撑死。 楚连翘自从登基以来，就直接下旨征召了以叶家为首的机关术大小世家，叶、姜、谢、沈…… 以海家为首的造船世家，海、吴、陈、黄…… 但凡有些手艺的大江南北楚连翘都往自己兜里划拉。 这些世家知道楚连翘以机关术闻名，纷纷派出家中优秀子弟前来。 机关术还好说，不知女皇精通到什么地步，但千料宝船九桅十二帆甩造船世家他们数十代，他们要是闭门造车，下场可想而知。 这些出世的科技人才被重新分配，沿着海岸建成五座超大的船坞。 太平洋、大西洋、印度洋、北冰洋、南冰洋、五大洋船厂横空出世，自出世以来那是人人忙的连轴转。 要不是发薪俸时候，那一筐筐金币金元宝镇着，早有人偷偷摸鱼了，尥蹶子不干了，女皇也不能这么使唤人，老牛还能歇清明节，他们过年都在船厂造船。 赵海龙讪讪的闭了嘴，闭嘴不等于他老实，他自己不吃香，就冲着薛理挤眉弄眼，这位可是女皇出征都留下来压阵的主。 如今的大齐海贸船队都是他的麾下，什么好东西都给他配给，那真是女皇的钱袋子，女皇宝贝疙瘩。 薛理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不再理会赵海龙，女皇口谕何须他人置喙。 这几艘蒸汽宝船都是他在训练，别说上面的武器配给，就是他薛理也不是吃素，宝船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赵海龙以为薛理怵他那个族弟薛绍，心中暗骂一声怂货。 楚连翘发话了，薛绍也没客气即刻分兵朝着楚连翘所在的旗舰而来。 水师儿郎更加的亢奋，蒸汽船尖锐的鸣笛警告，也未让他们有半分的停顿。 广阔的海面上七艘蒸汽宝船还算灵活的穿梭航行躲避着左右前方围过来的船只。 这些四桅三桅船也不再惧怕那庞然大物，如附骨之蛆紧紧咬了过来。 第325章 演习三 “他奶奶的！这么大船怎能这么能跑，跟泥鳅似的”荡衡忍不住爆粗口：“前方谁的船，让它往北拦，咱们咬上去，准备飞梭钩爪。” 对面的大船被前方一阻拦，稍微偏航就被荡衡的船队咬了上来。 荡衡大喝一声，抓起一副钩爪就要亲自抛出，眼看胜利在望。 变故陡然发生，只听耳边响起熟悉大炮鸣声：“轰…轰…轰…轰…轰…”。 荡衡心神巨震，女皇在此谁敢开炮，这是有人造反，想趁机刺杀女皇。 不止他，所有人都被炮鸣声吓住了，谁敢开炮！！！ 薛绍稳住心神立刻望向炮鸣的方向，还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天空中撒下五彩的粉末。 扬的人一头一脸，从船到人被波及者无数，到处都是五彩斑斓。 这不是女皇刚才欢迎他们的礼炮吗？这是结结实实用他们身上了？ “呸呸！呸…”到处都是此起彼伏吐东西的声音。 “大人你没事吧？”副官用手去挥散两人周围彩色粉末。 荡衡吐完了，使劲抹了抹脸，越抹脸越精彩：“别管我，宝船要紧！” 薛绍此时也很狼狈，整张脸都看不出来了，咬牙切齿道：“真损啊！” “薛澜你带些水性出色弟兄用小船阻塞航道，翻了也不打紧，稍微阻一阻，大阵合成咱们就有胜算”薛绍擦脸擦不干净也不擦了：“我们也是宝船，搭上舢板跳过去不是难事。” “得令，将军你就瞧好吧！”薛澜一咧嘴五彩斑斓的牙齿露了出来。 “别歇着，彩弹没有了，烟雾弹扔一波”楚连翘看着五彩斑斓的船和水师咯咯的直乐：“我们居高临下可是天然的优势。” “是”薛理立即命人准备烟雾弹。 薛绍水师刚刚从五彩斑斓里冒头，无数的烟雾弹漫天的飞了下来。 “咳咳咳咳咳！将军”亲卫赶忙捡起乱窜的烟雾弹也顾不得看方向，直接就丢出甲板。 “快清理掉烟雾弹，咳咳咳咳咳”浓烟中薛绍越发的狼狈：“陛下这是欺负我们不敢随意的扔烟雾弹！” 水师远征也是配备烟雾弹的，只是他们配备的烟雾弹是有毒的，甚至有的含有剧毒，但凡换个场合也不会这么被动。 “快，赶紧清理干净” 亲卫将浸水的帕子捂住薛绍的口鼻。 薛绍自己按住湿帕子，连声吩咐：“赶紧清理干净！能扔的给我往回扔。” “是，将军”亲卫捂住口鼻，传出的声音就有些闷。 双方你来我往的扔起烟雾弹，使得整个海面乌烟瘴气。 等烟雾慢慢散去，视野再次清晰，七艘蒸汽宝船已然行驶过半有余。 “呸！”薛绍用水漱了口：“陛下是有备而来，擂鼓收缩阵型再战，看看陛下还有什么花样！” 小小的挫折并未打击到水师儿郎的士气，反而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血腥。 只见原本整齐排列的阵型如疾风骤雨一般迅速变幻起来。 下放的艨冲战船如同离弦之箭，桨舵同时发力，一艘接一艘地以惊人的速度破浪而出。 这些战船犹如水中蛟龙，疾驰如电，带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 站在船头的荡衡身披一身紧身的水靠，他那凶狠的眼神仿佛能够穿透层层波涛，直射前方的目标。 他振臂高呼：“弟兄们！加把劲！拿下宝船，给老子狠狠地揍那些兔崽子！” 随着他的呼喊，船上的水手们齐声响应，那激昂的号子声响彻云霄，如同阵阵惊雷在海面上回荡。 “吼赛……吼赛……吼赛……”斗志昂扬的号子，齐齐的从每一个水手的胸腔中喷涌而出。 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终于成功地截住了一艘蒸汽宝船。 荡衡见状，眼中瞬间迸发出兴奋的精光，他手中紧握的飞梭钩爪毫不迟疑地朝着宝船甩了过去。 那钩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准确无误地勾住了宝船的船舷。 紧接着，荡衡双手紧紧握住绳索，用力一拽，整个人便腾空而起。 他的身体在空中轻盈地荡漾着，宛如一只矫健的飞鸟，向着宝船飞速靠近。 当接近宝船时，他双脚猛地一蹬，借助惯性如猿猴般灵活地向上攀爬。 他身后的水师兵卒如法炮制，几十条飞梭钩爪飞了出去。 十几道身影跟着荡衡身后飞了出去，失败的收起飞梭钩爪再次抛出。 宝船上的水师也不是吃素的，纷纷拿出武器去撬掉飞梭钩爪。 有的则在腰上绑上绳索，顺着船舷逆流而下，越过飞梭钩爪铁制的一段，直接去砍麻制绳索。 攀爬的人见状连忙加快速度，见上方人手里刀挥下来的一瞬，借力一蹬使绳索摆脱被砍的命运。 终究是蒸汽宝船更占优势，被撬掉钩爪，砍掉钩爪绳梭的须臾之间占了一半。 水师将士如下饺子般，扑通扑通的往大海里掉。 边往下掉还不忘骂，扑通一声，人就跌落水面一下，调整姿势从水里露出头，就迅速游回船上，重新找飞梭钩爪再冲。 有的看见现成的飞梭钩爪垂下了，抓住直接上。 钩爪上的水手已经和蒸汽宝船水手半空中遭遇。 这时候利刃反而有些碍手碍脚，不能伤人只能砍绳索，两方人马就在吊在半空中扭打推搡怒骂，都试图弄断对方的绳索。 “兔崽子，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是不是，看老子不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船大了不起，老子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水师！” 【呵！怎么，都是水师，谁老大谁老二还说不定呢！老子南洋北洋的的闯也是见过血的，不服，憋着。】 “老子今天非揍的你爹娘都不认识你” 【去你的，看刀！你给老子下去吧！】 “狗娘养的崽种，你给老子等着……” 【呸！等着就等着老子还怕你条落水狗……】 几乎每一条宝船都或多或少的挂着一群水猴子，僵持着不上不下，斗的十分的热闹。 薛绍的大阵终于收缩成功，没让一条蒸汽宝船逃出生天。 小船优势也展现出来，它们围追堵截更加的灵活。 只要沾边就飞钩锁，跑了就再追，对方跑远了就换一条追。 只要大阵不乱，这船阵里面就是他们的天下，进可攻退可守。 蒸汽宝船如移动堡垒行驶军阵中，除非强横的撞开薛绍的船队，否则只能耐着性子慢慢的腾挪。 第326章 演习四 薛绍仗着自己也是千料宝船直接跟对方进行了接舷战。 “陛下承让了！”薛绍遥望着对面那艘气势恢宏的大船，恭敬地行了一礼。 他身姿挺拔如松，眼神明亮似星，嘴角挂着势在必得微笑。 没错，此刻薛绍所面对的正是楚连翘所在的旗舰。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但楚连翘透过望远镜，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薛绍脸上的神情。 看着薛绍那副志在必得、得意洋洋的模样，楚连翘不禁哑然失笑：“我的将军啊！你可真是有些飘了呢，哈哈哈哈哈……”。 就在这时，只见薛绍的千料宝船上迅速伸出了一块块舢板，仿佛一只只钢铁巨兽张开了獠牙。 这些舢板上的士兵们手持着特制的武器——一根根削去尖头的的粗壮竹竿，犹如一群饿狼般悍不畏死地朝着楚连翘的旗舰猛扑而来。 每一条舢板上都挤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竹竿，气势如虹，令人望而生畏。 薛理让人准备竹矛应战，矛头包裹了棉花，比薛绍的精细一些，更不容易戳伤人。 “唉！上什么竹矛，薛理给我们的薛少将军醒醒神”楚连翘更加的得意：“我让他飘，呵！” 转头有对船上的文武说到：“你们也仔细看看什么是降维打击。” “是，准备接入喷灌机”薛理一边执行女皇的命令，一边指挥全局，统筹七艘蒸汽宝船闯阵。 说完一排水师兵卒，推出一辆辆带着黑漆漆管子轮子或者说像水井上缠着线的摇橹。 “这是何物”户部尚书自认见多识广，但是这东西很是陌生，当然女皇许多东西他都陌生。 “就是这个什么？”赵海龙直接上前摸索两把：“手腕粗的绳子？不像啊？” 叶柳与海轩对视一眼，两人都难掩的激动，更是对女皇从心底的崇拜。 无论是蒸汽船还是这喷灌机都是女皇现成的图纸，向天下人展示机关术的另一扇大门，怎么不令人疯狂。 还有新出现橡胶居然能让机关术更上一层楼。 “这是水管架，缠在上面橡胶管，中间是空的可不是绳子，是喷水的哦！”楚连翘认真的介绍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喷灌机是她突然想起了的东西，毕竟她那个时代都用潜水泵更加的方便。 但是柴油机当家的年代，喷灌机可是为灌溉事业立下了汗马功劳。 她是没有柴油机做动力系统，但是这不是有蒸汽机吗？现成的动力系统呢！ 于是她的旗舰晋级加载了喷灌机，今天就它正式亮相于众人眼前。 薛绍微微眯起眼睛，如此之近的距离让他能够清晰地看见那根被拖拽而出、黑漆漆的管子。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凭借对女皇的了解，他断定这很有可能是女皇最新研发出来的秘密武器。 于是，他扯开嗓子，竭尽全力高声呼喊着向众人发出警示：“大家千万要小心那根黑色的管子啊！”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对面已然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水阀。 刹那间，一股强大的水流如脱缰野马般喷涌而出，形成扬程高达五米多的粗壮水柱。 这道水柱携带着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过来，所到之处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只见舢板上原本待冲击的兵卒们，在这股狂暴力量的冲击下毫无还手之力，一个接一个地被无情地扫落进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眨眼之间，舢板上便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个人影，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几只小猫咪般孤立无援。 “好！好厉害！”站在一旁的赵海龙目睹此景，不禁瞠目结舌，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满脸惊愕地喃喃自语道，“这还怎么打吗？薛将军真可怜！” 赵海龙似乎有点明白什么是一力降十会，心中忍不住同情起薛绍来了，庆功宴还没捞着，先给女皇磨练新武器来了，啧啧……。 薛绍根本不需要他同情，他对楚连翘的武器本就期望很高，但喷灌机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 看着还在源源不断喷射强大水柱，心中一片火热，水师要有新武器了，好像还很强。 “来人再冲，让本将看看那奇怪的管子能坚持多久” 薛绍抬手一挥，悍勇的水师儿郎毫不犹豫的冲了上去。 虽然有了心理准备，还是没有办法在强大水压下站在舢板之上。 一时间又是人仰马翻，水师兵卒东倒西歪的往下掉。 楚连翘看着都牙痛，薛绍这是跟她杠上了，明知攻不过来，第三波水师已经踏上了舢板。 蒸汽船不停，喷灌机就能源源不断的将海水输送上来，虽然比不得现代那高压水枪，但是也足够惊艳世人：“加…压…！！！” 楚连翘命令一出原本粗壮的水柱细了一圈，扬程达到了十米。 强大的水压后挫力，让执管的兵卒们都忍不后退一步，堪堪稳住身形。 水柱更是将兵卒连带着舢板都一同掀落，如被风吹落的树叶不堪一击。 薛绍躲避不及腥咸的海水冲击着他踉跄着后退，水柱无情的扑打着五官几乎变形。 水柱冲击到薛绍的旗舰水压已经减弱，只几步便退到安全的距离。 只是水师将官从头湿到脚，冲没了五彩粉末，依然很是狼狈，薛绍咬牙切齿道：“楚连翘！” 要不是还顾及君臣纲常，薛绍都忍不住想骂人了！ “将军，怎么办？”副将忍住担忧：“这是什么武器，完全攻不过去。” 薛绍也明白，不动用火炮、床弩、弓箭，他们是没有胜算的，那强大的水柱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第327章 演习五 身穿官服的户部尚书向前迈了一步，然后微微弯下腰去，插手施礼：“启奏陛下，微臣斗胆想问一问，此等神奇之物是否可以应用于水利工程之中，以灌溉那广袤无垠的农田呢？” 大齐虽然在女皇的倡导下大力推广龙骨翻车、水车等物，可比起眼前的涉水神器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许多地方的水车翻车尚需人力、畜力驱动，然眼前水流强劲的机关术似乎不需要这些。 “嗨!!!怎么说呢？这玩意本身就很贵，配套蒸汽机死贵、橡胶管死贵，还有煤炭、煤炭不算贵，也是烧真金白银，用来灌溉农田成本太高了，我自己都用不起”楚连翘悠悠的叹了口气。 现在成本控制不下来，就一个橡胶管子，完全的人工制造，别说老百姓了，就是小地主都不一定买的起一根。 买一套灌溉所得的那些粮食，三百年能回本就不错了。 要不是还没有更先进的动力，楚连翘真想先卖几台给世家回一波血。 “这!”户部尚书不想放弃：“陛下就不能想想办法？” “你就不能给朕想想办法”楚连翘忍不住气结：“你们户部连窝都不能给朕造一个，是怎么好意思压榨朕的。” 楚连翘还住在原来永平王府，好在她家没有几口人!加上她那所谓外婆李太皇太妃也宽敞的很。 建皇宫又不是吹口气就有的，人家东齐皇建陵墓还建了三十多年呢! 楚连翘强硬的匆忙迁都，皇宫旧人几乎都丢下了，爱咋咋的，她没钱养闲人。 但是这不是满朝文武包括户部尚书一个子儿都不出理由，别提钱，提就是没钱。 真没钱，楚连翘现在还心痛去年自己私库补给西边军五年的军费。 户部尚书一噎，这事满朝文武气短，可也不能怪他们不是，谁家迁都跟搬家似的。 “陛下国库空虚您是知道的呀！”言外之意您非要迁都不就是没指望国库吗？ “啧!搁着堵我呢!”楚连翘要真指望国库出银子建皇宫黄花菜都凉了。 住哪里无所谓，建不建皇宫也无所谓，她不过就是想离海口近一些，跑路方便一些。 这天下要是治不了，她自己还就罢了，自作自受，死了也就死了。 但跟着她的家人、好友、鞍前马后的属臣总不会让他们没了下场吧。 户部尚书与楚连翘一同处理政务已有一年有余，对于这位女皇陛下的脾性自然也是知晓几分。 这女皇啊，平日里就颇为喜爱向他人展示自己的成就。 如今她说这话，想必是真的遇到难题束手无策了，又或许只是当下暂时还未找到解决之法罢了。 户部尚书抬眼望向那一根根巨大水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惋惜之情。 如此利国利民之物，若是能够加以利用，定能为国家带来不少益处。 只可惜眼下看来，这似乎成了一个无法攻克的难关。 而在场的其他人见到女皇面露不悦之色，纷纷心领神会，一个个都紧闭双唇，不敢再多言半句，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薛绍站在船头，目光紧盯着前方那艘巍然屹立、坚不可摧的女皇旗舰。 尽管他们已经发动了多次猛烈攻击，但那旗舰依旧稳如泰山，久攻不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薛绍果断地改变了作战策略，他高声吩咐道：“派遣一部分小船前去骚扰旗舰，吸引注意力！而我们则率领主力船队去拦截其他宝船！” 此刻，茫茫大海之上，众多海船相互纠缠、胶着在一起，场面异常混乱。 目前只有女皇的旗舰祭出如此特别武器，薛绍猜测此物或许造价极高或许只是并未完备，其它船只并没有配给。 否则，以女皇陛下那喜欢炫耀武力的性格，又怎会甘心将其深藏不露呢？ 想到这里，薛绍心中暗忖道：只要试探一下其余六艘宝船是否拥有同样的武器，一切便真相大白了。 他并没有奢望能够一举拿下全部的宝船，理智地下达命令：“左满舵，迅速绕过眼前这片混乱区域，前往与薛澜会合！”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薛澜正驾驶着一艘小巧灵活的船只，巧妙地阻塞住了航道。 只见他指挥着手下们不断抛出飞梭钩爪，使得一艘巨大的蒸汽宝船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那艘宝船上的校尉乃是薛家人薛浩，此人颇为狡猾促狭。 面对接二连三飞来的钩爪，他不仅没有选择费力地撬掉它们，反而心生一计——命人顺着绳索源源不断地倒下菜籽油。。 薛澜看着滑下来的弟兄们气的跳脚，他倒是想开口大骂，只是薛浩乃是他的堂叔，骂完了回头也得挨揍。 就在这时，薛绍的大船围了过来，薛澜立即会意放弃登船，指挥小船更加卖力的阻截薛浩。 薛浩见识不妙：“这两小兔仔子不是瞄上我了吧，快往右那里薄弱，加速挤开他们，不行撞翻他们的船，放心都是小船死不了人。” 薛澜刚还在得意，就见薛浩的大船就这么直挺挺朝他撞过来了，也忘记了堂叔不堂叔，开口就骂：“你八辈祖宗的……”。 反应过来立刻闭了嘴，薛浩八辈祖宗不还是他祖宗，薛澜心默念：小子无礼，各位祖先莫怪、莫怪! 见薛浩来真的，薛澜大喊：“弃船，都弃船。”说完率先跳了下去，朝薛绍旗舰游去。 薛浩终究没提多少速度，将空荡小船挤出一条缝。 薛澜爬上一条接应他的小船，见薛浩没强横开路，胆又肥了，继续指挥着人往前阻截，然后等大船近就如法炮制跳船跑路。 能阻挠一点是一点，很是坚持不懈，乐此不疲。 薛浩不顾及小船，多少要顾及水里的兵卒，怕船速过快他们被水轮卷进船底，就给他们留了逃生的机会，束手束脚就被薛绍给追了上来。 两船一个照面就进行了接舷战，薛绍所料不错除了楚连翘的旗舰其它的船并未配备喷灌机。 两轮冲锋之下，薛绍的人冲到了薛浩的船上，两方人马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开始拳脚功夫你来我往，慢慢的就成了泼妇打架，你扯我头发，我抠你鼻孔。 你要抢主旗，我挂你腰上抓住船舷，谁也别想动。 你压着我，我咬你一口在甲板之上滚来滚去好不热闹。 两方人马斗地旗鼓相当，丝毫不相让。 第328章 演习六 楚连翘见薛绍退的如此干脆，颇有些意外，还以为有的纠缠呢! 既然如此就专心的冲阵，大船动了继续前行，高压水枪毫不留情的对的旁边的小船下手。 一时间人仰船翻，纷纷驾船远离旗舰，路上遇到吊着飞梭钩爪打斗的蒸汽宝船。 水枪一轮扫射，敌我不分统统的落了下去。 “不是，陛下，错了……”自己人啊！ 有人向楚连翘所在旗舰打旗语。 “没错”楚连翘翻个白眼：“还不快跑，再拖下去真把我的蒸汽船全给薛绍得了!” 楚连翘的旗舰试图靠近薛浩的蒸汽宝船，奈何薛绍旗舰搁在两船之间阻拦。 都是千料宝船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三艘巨无霸聚在一起，其它船只纷纷避让。 两艘旗舰腾挪冲撞，大阵也渐渐散架，楚连翘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吹号鸣笛，全速前进。” “呜呜呜呜呜……”沉闷的号角响彻云霄。 楚连翘的旗舰率先撑起了帆，汽笛发出更加尖锐刺耳的鸣叫。 望台之上旗手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告诉周边小船全速行驶的大船十分危险。 旗舰的水轮飞快的旋转，溅起大朵的水浪能将小船掀翻，旗舰本就在外围稍微加速便冲出了大阵。 其它宝船紧随其后，冲出大阵就升帆开足马力迅速与薛绍的船队拉开距离。 五艘大船齐齐鸣笛，飞快的行驶在海面上，只是它们并没有走远，而是折回来围着薛绍的船队划出一个大大的圈。 飞速的水轮将湛蓝的海面翻出白色的浪花，白色的浪花一朵朵连成白色的浪花圈。 天空之下五艘蒸汽宝船如五头巨鲸搅动风浪围着薛绍的船队巡游，汽笛呜鸣。 “好快的速度!”薛绍眼睁睁看着五艘大船先后逃出大阵后，围着他们呜鸣示威，心中并无失落反而更加的激动难耐。 机关术驱动、还有水柱作为武器，亦然够特别，也够令人震撼!!! 没想到速度更加的快，比他的船快三倍有余，这才是女皇今天真正想向他展示的东西，女皇陛下从未让人失望过。 “将军？”副将气闷到手鸭子飞了，这些宝船的速度快到让人连追的心思都省了，同时生出一股扼腕痛惜，怎么就飞了呢？多好的机会!多厉害的宝船：“听薛澜那小子回来说，陛下千料宝船已经半百之数，这七艘给我们怎么了嘛？” “半百之数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七艘，否则女皇也不会亲自试航，行了，不是还有两艘吗？”薛绍倒是不气馁，女皇要真冲不出来才让人真的意外。 “我还以为陛下是特意来迎我们的呢!”副将摸摸鼻子感情是开着宝船来馋人的! “擂鼓，合围”薛绍迅速调整布局，这次用不着小船，直接用三、四桅的大船将两艘船团团围住。 就像是两头猛虎被群狼围成了两个巨大的战圈，收缩再收缩，直到大船再也无路可逃。 四面八方的飞梭钩爪不要钱的往上飞，船舷之上的钩爪已经密密麻麻甚至一个叠着一个。 薛澜早已经爬上薛浩的船，挣脱了一个兵卒的熊抱，他灵活的往主旗的方向跑。 薛浩暗骂一声小兔崽子，三两步腾空而起截住了他的去路：“你小子能耐了，抢到我头上了。” “叔，你年纪也大了，不如去学堂和叔祖们做伴做个教习安享晚年”薛澜嬉皮笑脸的就要往前钻。 薛浩怎么能让他过去：“你小子功夫也是老子手把手教的，倒反天罡是不是，陛下还没嫌弃我老，你小子敢嫌弃我老，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一顿。” 长臂一震，拳拳生风，标准的薛家拳法，大开大合打的薛澜左右闪躲颇为狼狈。 薛澜暗暗叫苦，要不是眼前人是他亲堂叔，他今天非得交代在这不可。 那拳头如雨点般打在身上真是生疼啊！让薛澜想起小时候这些叔伯教习场上支配他们的噩梦。 “叔，叔，啊！疼!疼!你下手轻点”薛澜头一歪，随后的铁拳就打在他的右脸旁带着一股强劲拳风刮过脸颊。 “疼，疼你两个兔崽子还敢截老子的船，斗大薛字旗挂着，你眼瞎吗？吃里扒外的东西”薛浩那个气啊！女皇想要送船是一回事，被抢了去又是另一回事。 这两个里外不分欺负自己家人，别人都跑了，偏偏他被这俩兔崽子给堵住了，丢人丢大发。 “叔，战场无父子，这不赶上了吗？你偏偏就冲我的军阵……”薛澜忍着疼辩解。 “哼!那你就不疼”薛浩腿脚并用专捡薛澜肉厚的地方揍，揍的对方满场嗷嗷乱叫。 不能开炮，失去了先机，他已经是瓮中鳖跑不出去了，今天就打这小子出出气招招不留手。 后来还是薛绍悄悄拔了主旗，薛澜才逃出魔掌。 另一艘大船拔旗的便是荡漾，穿着水靠身上看不出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快成猪头了，可见对方也没怎么留手。 演习结束双方各有胜负，薛绍的水师虽然狼狈，但是得了两艘蒸汽宝船，那真是上下欢腾。 被打落水的郁气一扫而光，迎着海风敲锣打鼓又蹦又跳的嗷嗷乱叫。 楚连翘拉了拉披风，她这面的气氛有些低沉：“何至于如此，今年阿巴尔迟迟不回话，八成海贸他们是走不成了，正好让薛绍抽调一半人手去跑海贸。” 阿巴尔跟着楚连翘赚得盆满钵满，还限量供应他雪花盐，不过两年拖溪部族越发的强大富足。 据暗探来报，始利可汗开始有一些忌惮拖溪部。 阿巴尔这两年几乎都在她眼前转，加上其它部族眼红、嫉妒的暗中挑唆，始利已经待阿巴尔不比从前了。 呵呵!就是不知道这位草原可汗，是准备放弃这条财路还是准备换人发财。 怎么样楚连翘都不亏 ，想要自己跑海贸，门都没有，领海权是大齐的，大齐是她的，除却大齐特需船只，其余的都是海寇，也只能是海寇。 南海国的船队狼狈的逃回南海国中：“王上大齐皇朝欺人太甚，他们宣称什么太平洋领海权属于大齐，将我们当海寇驱赶，断了我们的航道。” 第329章 南海国之危 国王端坐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身上穿素白暗纹锦缎，黄金绣线绣制飞鸟的锦缎披在上面。 黄金的腰带手臂宽，精雕细琢精美的花纹。 面色微白，蓄着微卷的胡须，头发不似中原人的长发，而是微卷的短发半披着。 戴着一顶金灿灿的皇冠，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都或挂或缠绕着精美的黄金饰品。 王殿之上大臣属大多穿着绸裤，但上身却赤裸着，或者仅仅斜斜披一些华丽的锦缎。 手臂、腰间、脖子上或多或少的挂着各种黄金的饰品。 越靠近王座的臣属，锦缎、饰品身上越多，象征着地位越高贵。 南海国奴隶男子则只配穿一条白色或者说是米白色的原麻布本色的短裤，女子则加一条抹胸，就连木簪高高挽起的发髻，也只能别一朵白色或者接近米黄色的白花。 平民除去可以穿黑色衣料，还可着黑、灰、蓝、白，地位越高衣服越鲜艳，首饰佩戴更多，也可佩戴相应颜色的花朵，再多就是越阶，轻则罚铜，重则脑袋搬家。 “王上，大齐这是不将我南海国放在眼里”来人仍然哭诉着，声音中带着颤抖：“对方船坚炮利几炮下去我们的船带人就碎成渣渣，恐怖如斯世所罕见!” 大殿之上窃窃私语，脸色或多或少带着忌惮之色，西羌被灭之后，原本被称为东齐的花氏皇朝如今都改成大齐了。 一人出列手掌抵额，虔诚的向国王行礼：“王上，大齐新任女皇好战四方，怕是早就对我南海国虎视眈眈。” “王上，右相说的对”左上卿亦是出列站在了右相身后：“大齐女皇当政不过两年，平定西羌，下倭国，以李季为将自江南一路横扫至岭南，火器开路真是令人闻风丧胆!” 李季自襄城剿灭平阳王，接女皇令剿灭逃窜至岭南的白莲教余孽，以及盘桓于黑山李燕部。 如今陈兵岭南一带迟迟不曾离去，不管是南海国还是交趾国、寮国亦是人心惶惶，可见大齐女皇凶名在外。 想想都让人心惊，那不足双十年华的女子匆忙继位，短短的两年就出手稳住原本风雨飘摇的大齐皇朝。 一边开疆扩土，一边平定内乱，甚至大范围的免除赋税，这又是何等的逆天手段。 “王上那女皇征战不休难保国力不及，我南海国物产丰饶，难保那贪婪的女皇不会动心”右相继续说道：“听说那女皇乃是突厥血脉，骨子里就喜欢劫掠四方以战养战。” 宝座上的国王皱眉，东齐皇朝国力日渐颓败，这块肥美的膏脂谁不想啃一口。 内乱起突厥先人一步攻入原本羸弱的东齐皇朝，周边国家跃跃欲试，等待着这一只巨兽倒下上去咬一口。 但是突厥败了，大齐女皇异军突起一箭喝退突厥铁骑。 不仅如此她还顺利的继承了花氏的江山，那老皇帝跑了，去求什么仙，这脑子是椰子壳做的吗？ 新皇登基，西羌率先发难，南海国王也知道这大齐女皇相当的邪性，错过这次机会，这位传奇女皇很快就会成长起来。 谁知他们不过坎坎部署完毕，西羌覆灭的消息传了过来，西羌王被杀，王后被驱逐，公主降为大齐为质子。 大齐的内乱也被她打的七七八八，那威力巨大的火炮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从岭南传出一首童谣，女皇令收天下，火器出破万城，鬼骷髅飞上天，反贼叛臣见阎王。 女皇令收天下，万顷良田不收税，旱田贫地长庄稼，玉米红薯香喷喷。 时至今日，南海国主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后悔，真要及时发兵，也不知南海国在不在了。 想到这南海国王心中一凛，显然南海国调兵的举动还是惹到她了，所以才在海上发难：“大齐女皇这是不满我南海国，你们可有应对之法？” 还是右相微微弯腰施礼继续说到：“王上从大齐女皇灭倭国、西羌可见其志不小意在开疆，我们怕是要背水一战。” 国王微惊：“右相是否危言耸听了，便是如今的大齐火器无双，但是我南海国的战士也不是泥塑木雕摆件。” “王上在大齐火器跟前，我们战士就真成泥塑摆件一样不堪一击”右相不得到处残忍的事实。 “右相何必如此胆小，我南海国树高林密，毒虫瘴气也是天然的屏障此为地利”左相斟酌开口：“我南海国经年潮湿，雨水丰沛天然克制火器此为天时，我南海国上下一心此为人和，天时地利人和我们皆占，何必惧怕之有。” 左相说完，南海国主似乎找到了一些底气：“不错，听说那火器确实受不得潮，更何况我南海国几乎日日有暴雨相伴。” 右相也并未反驳国主，只是接着开口道：“王上如今大齐能否攻伐我国还未可知，不过是未雨绸缪，但如今大齐实实在在断了我们的航道。” “王上，大齐的巨舰击杀了那红毛蓝眼的番人，如今占了马六甲海峡，便是满刺加王国也不敢驱赶”来人依旧声泪俱下的控诉：“几次三番警告我们私自闯入大齐领海，几日前更是直接炮击我们的船队，我们损失惨重。” 右相转头看着控诉之人左户判书：“听说你们左户部跟江南世家联手倒卖他们手里的棉花棉布？” 大齐女皇与世家合作种植棉花，低价提供高效纺织机，条件就是平价回收他们棉纱。 利益面前大抵如此，面对着舒适透气且紧俏的棉布，谁又愿意平价给女皇供纱，短斤少两者、管理不善歉收者，阳奉阴违者比比皆是。 强势如斯的大齐女皇似乎聋了瞎了对世家底下的小动作视而不见。 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大齐女皇怕是剑有所指。 左户判书听右相问话心中一噎，期期艾艾道：“不过是商贸往来，何至于如此，何况吐蕃、寮国、交趾亦是如此，为何单单针对我南海国。” 南海国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然炮击船队之事不得不解决，南海国遂发国书谴责大齐朝兴不义之战。 第330章 水利纺织 一 楚连翘接到所谓国书，仅仅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就忍不住嗤笑出声：“破坏两国邦交，好大的帽子，不过弹丸小国，还似模似样发张国书，庙小妖风大。” 此时，楚连翘在渭水河畔最大工厂，带领着文武百官参观投入生产运转的新式纺纱机-----水利纺织机。 百官还没从新式纺纱机中回神，就听见了女皇的嗤笑。 各人心思百转千回，就在各个世家表面上对朝廷唯命是从，暗地里阳奉阴违的大量囤积棉花，棉纱以及棉布，待价而沽谋取暴利的时候。 女皇早就准备好了后招，投建更加先进的、速度更快的水利纺织。 民间的散棉、西疆的棉花基地、海外来的棉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粉碎世家囤积居奇牟取暴利阴谋。 朝堂与世家向来同气连枝，内外遭此重创怎能甘心。 吏部尚书重新接过那封南海国书，两三步追上女皇前进的步伐：“陛下，水师参将薛歧擅自兴兵炮击邻国船队，陷我大齐于不义，陷陛下于不义罪同谋反，请陛下下旨将其押解京中，交三法司会审。” “张大人南海国擅自侵入大齐领海，薛参将已多次警告无果才稍稍开炮施以颜色”薛绍英俊的面容毫无波澜，站在女皇身后不疾不徐的反驳吏部尚书，说出去的话却杀气腾腾：“搓饵小国居然敢挑衅我大齐威严，合该击杀！！！” “薛将军你与薛歧同族莫不是包庇于他，如此强词夺理，颠倒黑白，什么领海权？这航道自古有之，且南海国世代航行于上……” 吏部尚书还没说完，楚连翘不乐意了：“老张啊！你知不知道我大齐舰队维护航道、打击海寇、剿灭红毛番、救助海难者、帮助海洋生物那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每一滴海水都有我大齐将士的血肉融入，每一朵浪花都折射过我大齐海舰的残骸。 海洋就是我大齐的，大齐领海权不容侵犯。” 楚连翘离开机器稍远些，不至于让纺织机轰鸣声影响谈话，转过身面对着身后这一大群人，吐出话凉凉的：“老张啊！胳膊肘往外拐要折的！” 这吏部尚书乃是江南大姓，盘踞江浙一带很是成气候，真正的世家大族，世卿世宦也不为过。 世家疯狂的囤积棉花、棉纱，与南海国、交趾等国往来频繁，这张氏怕是也参与其中，至于牵扯多深就不得而知。 自楚连翘开始对世家海贸施加诸多限制之后，那些世家大族们的利益便受到了极大的损害。 然而，他们深知直接与楚连翘正面对抗绝非明智之举。 于是乎，这些世家大族经过一番密谋商议后，决定采取迂回战术。 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岭南地区，并暗中与南海国相互勾结起来。 为了逃避朝廷商贸税收，他们精心策划航线，巧妙地避开官方的巡逻船只和关卡。 谁知就是这样，他们的船队还是被大齐舰队无情的击毁了。 楚连翘暗骂一群眼皮子浅的，只盯着眼前一亩三分地，好意思叫世家大族。 以为换件马甲她就不认识他们了，当她船坚炮利的水师精锐是摆设不成，下次看这群瘪犊子还敢不敢猖狂。 想想这世家兢兢营营一年到头来损失惨重，楚连翘好心情挡都挡不住。 她倒要看看世家底蕴是不是有他们以为的那么深厚。 老老实实的享祖荫楚连翘也不会过多为难，敢算计她，那她就小小的陪他们玩玩。 吏部尚书听女皇暗指他有里通外国之嫌，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额头上也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急忙向前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口中高呼：“陛下啊，微臣实在是冤枉啊！想我大齐乃是堂堂上邦之国，自古以来就有着泱泱大国之风范，理应以德服人，怎能轻易地兴兵动武呢？如此行事，岂不是有损于国家的大义名分呐！” 说着，吏部尚书抬起头来，用充满惶恐和委屈的眼神望着皇帝，继续说道：“陛下明鉴啊，微臣一心为国为民，从未有过丝毫忤逆之心。 可是有人进献谗言构陷微臣，请陛下一定要彻查清楚，还微臣一个清白呀……” 楚连翘听的脑袋疼，又来这一套，跟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有异曲同工之妙，要不要脸，这就是她的六部大臣，滚刀肉一块。 她往里走几步靠近纺织机，希望机器的嗡鸣盖过老头的哭嚎与满口仁义道德。 道德这玩意她自己装出来的都没多少，听就更不爱听了。 大炮射程之内，剑锋枪刃之上，她要什么没有，懒得和他啰嗦。 吏部尚书爬起来了三两步又要追上来，楚连翘走的飞快。 凤羽跟在后面不着痕迹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也挡住了所有人跟上来的脚步。 他地位特殊，除了是准皇夫，还贴身护卫女皇，别人也不好强行越过他去，也越不过去。 “陛下…陛下…”吏部尚书喊了两声，见楚连翘不理他，气的振袖跺脚：“陛下如此荒废朝政不是明君所为。” 这话从楚连翘不肯乖乖坐在皇座之上任他们摆布开始，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柳直荀路过吏部尚书时，故意用肥硕身体撞了他一下：“哟哟！老大人您慢点啊！千里迢迢跑来送国书，这是累着了吧！快来人还不扶大人去休息”。 说着架着他往外移了移，自己转身眯着小眼飞快的追随女皇的脚步。 吏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大骂柳直荀竖子、泼皮、莽夫。 机器轰鸣实在不是议政的地方，吏部尚书自己也放弃了，一路风尘仆仆的赶路，又是跪又是拜的，他确实也累了，着人伺候自己去大厅等着。 楚连翘见老头没跟上来，轻舒了一口气，这些老奸巨猾之辈个个都藏着私心，要不是还算得用，真都想砍了去。 伴随着阵阵震耳欲聋、此起彼伏的机器轰鸣声，楚连翘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仿佛自己穿越回了那个充满现代化气息的工业车间之中。 第331章 水利纺织 二 放眼望去，一台台巨大而精密的纺织机器正有条不紊地运转着，发出低沉有力的声响。 水流冲击着水轮带动着传送装置运转，驱动纺纱机构的四对卷轴，通过一系列的皮带和齿轮转动，使纱线在卷轴进行加捻和缠绕。 叶柳目光灼灼的看着这台纺织机，他深知建造如此精密的庞然大物，定是女皇召集能工巧匠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呕心沥血而成。 虽然自己无缘参与其中感到遗憾，但叶柳对女皇的机关术的造诣有了新的认知，以往叶家终究是狭隘了，用机关术辅助民生才是真正的大道向阳。 纺纱厂温度有点高，楚连翘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楚连翘接过李翠送上来的手帕擦了一下鼻尖冒出来的汗，顺便询问道：“今年的羊毛不仅有突厥的还有西疆的，可有压力？” 李翠插手微微弯腰行礼，一举一动中透着干练、沉稳，还哪有从前半分猥琐怯懦的影子。 如今回答女皇问话，清凉的声音带着一丝愁绪：“回陛下，今年突厥羊毛翻了五倍有余，还再源源不断的运来，工坊已然很吃力。 如今陶将军一次性运来如此多的西疆羊毛和棉花，仓库压不下了。” 楚连翘思索片刻没回答她，而是问李翠：“你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少司织可有办法解决？” 李翠咬了咬唇，将心中所想一一道来：“陛下，水利纺织因为机器不能轻易停下，所以水利纺织三班倒，不知其他使用新式纺纱机的羊毛工坊是否也可以再招些人手倒班。只是，烛火一项所耗甚多。” 李翠嘴里羊毛工坊新式纺纱机便是楚连翘送于世家的珍妮纺纱机。 楚连翘如何不明白李翠的顾虑，虽然一斤雪花盐换一车羊毛看着没多少成本，但是这来回的运输，人工清洗、纺织、编制成衣相应叠加成本自然水涨船高，尤其是后者几乎占了三分之一。 售与黔首百姓利润已是压到最低，就是这样一件御寒的毛衣，普通百姓也就过年舍得给家里人添置一身。 如今增加一项成本，如果不涨价就要极尽压缩那原本微薄的利润。 “烛火所费不是大事”楚连翘有心考教与她，遂转过话头问道：“李翠，你可有注意到天罗坊如今的毛衣销售急剧下滑？毛线反而更加的走俏？” 李翠也早想说此事，这也是她犹豫毛衣坊要不要开三班的原因，如今还有利润可赚，真要压下大批成衣可是要亏本的：“回陛下，微臣也忧心此事，如今羊毛增多，毛衣反而不如先前好卖。” “那你可知其中缘由？”楚连翘再次追问道。 “陛下，百姓一件好衣穿三五载很是寻常，毛衣虽然比不得毛皮贵，但是一身成衣也得三五百个大钱，咱们厂女工一个月的薪俸，都舍不得年年买新的，外面土里刨食的百姓就更舍不得了”李翠也很无奈，许多百姓不过托高产粮种的福才吃上一顿饱饭呢。 楚连翘点头信步往前走：“你用心了，百姓手里无余钱，自然是舍不得年年换新衣的。”。 她是真心夸赞李翠，三年时间能从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村丫头成长为一个九品少司织很是不易。 纵然这里面有楚连翘的扶持，但是李翠的刻苦谁都不能否认。 在毛衣坊时，白日上工，夜晚去职工夜校识字读书、打算盘，稍有空闲就努力啃着新出大齐词典。 听说整本词典李翠已经能倒背如流，能精准说出哪一字在哪一页哪一行。 “毛衣成本中主要是制衣成本占大头，既然毛衣市场饱和，不如裁撤天罗坊制衣坊”见李翠有话说，楚连翘摆手示意她听完：“不必担心她们没活干，你不是要开三班吗？让她们补上就是。 将毛衣织法派人教授出去，毛线的成本更加的低廉，百姓有衣御寒，我们的羊毛也有去处。 且手巧妇人将旧毛衣拆解一番，增加点新的毛线，花不了几个大钱又是一件新衣，不比那补丁落着补丁的衣服体面。” 李翠眼前一亮，当真是两全其美，这样利润反而更高了，但是她还是有疑问：“陛下，如今我大齐西疆也能供应足够羊毛，为何还要突厥羊毛？” “好问题”楚连翘知道这事以李翠的见识怕是难猜透：“不知那位爱卿能替少司织解惑？” 林家以皇商起家，林鹤远跟在楚连翘身边多时，看着如今翻倍的羊毛也琢磨出一二来，一直以来不得证实，如今女皇发问，他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陛下，羊毛翻倍可是突厥如今大量的养殖羊群，利益在前，都去养羊，他们就没有多少精力大量饲养马儿。 而且，羊群过度啃食草场，挤压的是马儿的生存空间，尤其是野马群，甚至会大量死亡。 马背上的民族离开马儿，就如老虎没了牙齿。” “林爱卿通透”楚连翘笑着点头：“一斤食盐一车毛，我就是堆着也不心疼，但是被破坏的生态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如今的羊吃的是草、是马儿，过几年这小羊可是要吃人喽。” 没有人比楚连翘更清楚破坏生态对草原带来多大的危害。 草原植被减少后，土壤失去植被根系的固定和保护，在降水和风力作用下，土壤容易被冲刷和侵蚀，大量肥沃的土壤被带走，使土地变得贫瘠，导致水土流失严重。 其次是生物多样性受损。草原是众多动植物的栖息地，生态破坏会使许多动植物失去生存环境，造成物种数量减少。 比如，一些珍稀的草原植物可能会灭绝，以这些植物为食的动物也会因食物短缺而面临生存危机。 会影响气候调节。草原在维持区域气候稳定方面有重要作用。 植被破坏后，其对气候的调节能力下降，可能会导致局部气温升高、降水模式改变等情况。 另外，破坏草原生态还会对畜牧业产生负面影响。 优质牧草减少，载畜量下降，甚至大量死亡。 众臣心中大骇，女皇居然这么早就开始算计始利可汗，还是如此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世家屡次折戟沉沙女皇之手不冤。 第332章 移民计划 跟在那位女皇身后的臣子们，此时心中的思绪如同乱麻一般交织缠绕着，变得越来越复杂。 他们一边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不敢稍有差池，一边暗自揣测着女皇此番放任那些世家大族发展壮大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各种猜测不断涌上心头，让一些别有心思臣子们愈发感到惶恐不安。 这一细想众人背后不由渗出一身冷汗，猜不透的事情往往最令人恐惧。 “陛下！”只见吏部尚书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迎上前去，深深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他那原本就微微弯着的腰，此时更是几乎要与地面平行了。 “免礼吧！”楚连翘面带微笑，轻轻地摆了摆手，然后目不斜视、径直走向主位，并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张大人还在啊！”楚连翘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吏部尚书说道。 听到女皇这句话，吏部尚书不禁感到有些尴尬，他干笑两声，然后讪讪地回答道：“陛下说笑了！南海国之事尚未得到妥善解决之前，微臣又怎敢擅自离去呢！” “哦？那张大人觉得此事究竟该如何处理才好呢？”楚连翘放下手中的茶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那清脆而富有节奏感的声响，在这安静的大厅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一次敲击都如同落在吏部尚书的心头上一般，让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陛下!臣以为我大齐国祚昌盛，对周边小国应展现上邦风范，稍稍施以财帛安抚方为上策”吏部尚书很清楚当今陛下虽为女皇却十分的强横好战，遂忍不住劝解道：“陛下，若起兵戈，轻则劳民伤财，重则动摇国本。 陛下仁爱，广施政令，惠及民生，然内忧外患不曾少过，清衣军盘踞太行已久，突厥可汗对我中原贼心不死，请陛下再思、三思而后行。” 提到突厥可汗时，吏部尚书忍不住瞄了一眼上首的女皇，很快就垂下了眼睑，掩下心中的疑虑。 “陛下登基来轻徭薄役，减免赋税，拨粮赈灾，责令各地府衙剿灭山匪，那白莲教、黑山贼被打的溃不成军，如今余孽亦被李季扫荡殆尽”凤羽冷声责问：“张大人可否告诉本公子为何太行青衣贼迟迟不灭，是当地府衙渎职还是你太行八行的世家与贼勾连，阻挠朝廷剿匪。” 太行山犹如一条蜿蜒的蛟龙，山势高耸，巍峨险峻，悬崖峭壁随处可见。 峡谷深邃莫测，纵横交错。羊肠坂道崎岖蜿蜒，狭窄难行。 数万青衣军藏匿其中，剿灭起来本就难如登天。 暗桩探报，太行八行世家更是暗中把持官衙养寇自重，其心可诛。 吏部尚书见凤羽责问，皱眉不悦道：“陛下，您虽未大婚，但凤公子乃内定皇夫 ，后宫不得干政，此乃祖制”他甚至都没给凤羽一个正眼。 队伍站出一人，乃户部右侍郎，义愤填膺道：“世家自有傲骨怎会与贼子来往，公子莫要红口白牙诬蔑我太行世家。” 楚连翘眉毛一跳，连忙伸手按住凤羽，免得他冲动之下伤人，凤羽有没有诬蔑她最清楚，已定之事何须在辩 她只是凉凉看一眼户部右侍郎：“退下。” 户部右侍郎待要辩解，对上女皇冷厉眼神，半分不敢违逆便退了。 楚连翘目光再次转到吏部尚书身上：“后宫不得干政，这话有理。” 她说完这句话搭在凤羽身上的手就被一股内力无情的震落了，一双凤眸甚至斜睨了她一眼。 呵!胆肥了，敢袭击当朝天子。楚连翘顺势收回了手，轻笑一声，但其中却又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大齐国库空的跑耗子，朕这两年以来大大小小的窟窿给你们填了不知几凡”楚连翘目光扫过眼前众人，收起了脸色的笑意：“那其中一半是朕的银子另一半则是凤羽的，尔等不想他干政，可以啊，将银子吐出来。” “陛下，此事怎可混为一谈”吏部尚书忍不住反驳：“君之倾囊，高义昭然。于物欲纷攘之际，施财而无私，缘乎纯爱之仁心，岂有求报之念哉？” 楚连翘扶额很想拍案而起喊一句：说人话。 这群老家伙一掉书袋她就头大了，显摆他有学问吗？ 好在大概意思能听懂，无非就你出钱是你慷慨无私，善良仁爱，怎么能要回报呢？ 饺子皮的，她都想打人了，楚连翘这么想着，伸手偷偷戳了一下凤羽。 眼神示意他：你去，去打那老家伙一顿，朕给你兜着。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她刚才就不应该拦着凤羽，眼神就更加的灵动：你去啊！你去啊！你去啊！ 凤羽原本心中便稍有几分蠢蠢欲动之意，楚连翘的回护让他冷静几分。 他原本是个冷情自持之人，一言片语在他这掀不起半分波澜。 是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率性而为了，半分情绪也不曾遮掩了。 凤羽见那双明亮的双眸还在给他使眼色，是了，是这双眼睛的主人，一点一滴的给了他一分又一分的底气。 “陛下”薛绍见楚连翘眼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女皇的混劲上来，怕两人真干出一唱一和殴打朝廷命官的混账事，连忙出声打断两人的眉眼官司：“臣，请旨带兵剿灭太行青衣军。” 楚连翘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薛绍，你可知难的不是剿灭青衣军而是太行八行的世家，你薛家可是得罪过世家一次，其中厉害没有比你们薛家更明白的了。” “薛家还是那个薛家，但是陛下不是先皇”薛绍单膝跪地：“陛下，士为知己者死，薛绍无惧，薛家亦无惧。” “好，不愧朕对你寄予厚望”楚连翘亲自上去扶起薛绍：“不过疥癣之疾何须劳烦爱卿出马，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与你做。” “但请陛下吩咐，臣愿为陛下效全马之劳”薛绍的声音铿锵有力。 “日月所照皆为华夏，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楚连翘道出她心中酝酿已久的计划：“诸位爱卿，朕准备开启移民计划，善用无主之地供养母国。” 第333章 清君侧 “移民计划”四个字一出，在场的官员无不一阵心慌， 有道是故土难离，汉人骨子里对落叶归根有着超乎常人的执念。 背井离乡更是艰难求生中的下策中的下下策。 移民，移什么民，移去哪里，移的又是谁？ 女皇自来宽宥百姓，对世家爱搭不理的，一度想兼并世家的土地，意图王田天下。 这移民，怎么看都是冲着世家去的，女皇终究是不再与世家虚与委蛇，举起了手中的屠刀吗？ 图穷匕见四个大字几乎敲进世家官员每个人的心尖上，就连林鹤远、叶柳等亲皇派亦是心中惴惴不安。 大厅中随从官员三十多人，略显拥挤的水利纺织厂会议大厅，如今却是落针可闻，安静的可怕。 “怎么诸位爱卿就不好奇？”楚连翘也是好奇人怎么能那么对弯弯绕，现代人称之为脑补，看一个个把自己吓的，脸都青了，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 “陛下，任何政令是否都应该经过朝议？经六部审核”吏部尚书斟酌开口。 “那是自然”楚连翘回答的很干脆。 众人松了一口气，朝议好啊！朝堂之上众人齐力否了就是。 然而他们这口气真的松的早了，女皇接下来的话让他们的心跌入了谷底。 “毕竟，计划还要仰赖各位臣躬实施，六部通力合作，文武齐心才能开创此不世盛举……”楚连翘觉得没啥不对，但是她看吏部尚书脸都黑了，默默咽下去后面的话。 历朝历代文武总能揣摩上位者一二心思，皇座之上一举一动总有一二蛛丝马迹可循。 然而他们却对女皇的心思一无所知，仿佛隔着一层无法穿透的迷雾。 别说是想出应对之策了，就连决策几乎都是女皇的一言堂。 往往只需要女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或者一张图，就能够让事情尘埃落定，完全不需要经过他们的参与和讨论。 这使得他们在女皇面前变得毫无存在感可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切按照女皇的意愿发展下去。 世家排斥女皇不假，女皇更排斥他们，作为臣子对上皇权，他们和世家都很被动。 “陛下，已有决策根本无需朝仪，六部无能不敢拖陛下后腿”吏部尚书已经气的口不择言。 “呵……”楚连翘声音微冷，透出一丝嘲讽：“张大人我还没说什么，怎么就急眼了呢？” 若不是顾及大规模内战消耗的都是汉家丁口；若不是深知海外探险这项艰巨任务急需大批人力支持； 若不是因为实在不愿看到科技落后经受那充满屈辱的历史，在这片广袤大地之上一次又一次地重现悲剧……那么，以她雷厉风行的性子，恐怕早就毫不犹豫地对那些世家土豪动手了！ 吏部尚书并未因女皇的些些威压而显出妥协：“臣岂敢!” “呵……”嘲讽之声再一次不自觉地溢出唇边，楚连翘道：“自朕登基以来未曾对朝堂多加干涉，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真当朕不会杀人？” 众臣沉默，吏部尚书脸更黑了，她那是没干涉吗？是直接釜底抽薪。 女皇成立工程部搜集天下能工巧匠、拉拢机关术世家，越过工部直接听命女皇，工部一指头都插不进去。 蒸汽宝船、水利纺织、喷灌机、农用喷雾机、玻璃、水泥、天文望远镜、高产粮种、火炮……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个不能青史留名，偏偏此事与六部知毫无瓜葛。 女皇把持新的制盐之法，大比进项户部尚书馋的眼睛都要绿了，就是少府都摸不着门，乃是女皇养兄楚雄一力把持。 楚家自己发盐引，钱都进了女皇的口袋，无论是世家还是朝堂根本奈何不得。 仰仗武器之利，把持海贸市场，以收挂旗钱为名行税收之实。 打压世家，提拔寒门庶族，以一己之力带动水流而行，凡逆流者要么顺势而为要么溺死水中。 兵权，呵!整个水师都是女皇的私兵，人数更是已经经达到令人咋舌的六十万之众。 如今更是能间接号令西羌女王、始利可汗等草原部族。 凤羽所培养的密探可谓是无孔不入、无所不在！他们如同隐匿于黑暗中的幽灵一般，悄然无声地渗透朝野之间。 他们仿佛拥有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时刻窥视着这天下人的一举一动。大到国家之间的政治博弈、军事调动，小至平民百姓的家长里短、日常琐碎，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那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 而这些被收集起来的情报，则犹如一条条无形的丝线，交织成一张庞大而精密的信息网，源源不断地汇聚到凤羽手里，进入女皇陛下的耳中。 这一切让天下世家都为之忌惮，女皇出世以来不过区区三年成长如此迅速，如何不让人心惊。 细思极恐，朝堂之上不敢如前朝那般肆无忌惮，短暂的与女皇达成了诡异的平衡。 明晃晃的排挤、打压、架空、夺权成了不多加干涉，让人如何能忍。 “陛下，臣等对大齐忠心耿耿，没有功劳却有苦劳，如今遭陛下无端猜疑、排挤臣等，臣不服”吏部尚书说着将视线转移到凤羽这个情报头子身上：“望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臣原以性命为祭以清君侧!” 说完目光中闪过一丝狠戾果决，摘下头上的官帽就朝大厅坚硬水泥墙面撞上去。 众人皆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得瞠目结舌！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只见薛绍身形如电，其反应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他猛地一个箭步向前冲去，犹如离弦之箭一般迅猛无比。 眨眼之间，他便已来到快要触及墙壁的吏部尚书身前，伸出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住了吏部尚书的衣角。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薛绍和吏部尚书。 “啪!”的一声，楚连翘身旁的桌子被她不掩力道重重拍下，桌子在她掌下碎裂炸开，木桌残骸四散飞溅，连带着平整的水泥地龟裂开来：“放肆!” 这贼子，这不是清君侧，他明明就想给她楚连翘扣上一个昏君的帽子。 第334章 关于第三方势力 凤羽作为情报头子，监察百官身份又是敏感的皇夫，迟早会被扣上奸佞的帽子。 这些楚连翘早有预料，朝堂之上最稳固的势力形态便是三角形，文、武、新贵或说第三方势力。 文、武前朝旧臣已成气候，新贵楚连翘选择有三：一女子为官，二皇夫，三楚氏。 女子为官可成为第三方势力，但是大齐朝女子从零开始成长太过缓慢，更不可能一上来就占据高位，不具备跟老臣斗法的实力。 楚氏亦存在以上的问题，楚连翘私心里不想楚大山卷入那杀人不见血的党争之中，成为众人的靶子，楚氏宗族出身太低，目前也没有惊才绝艳之辈扶持上位。 皇夫，凤羽势力足够，从小接受世家教育，更能适应朝堂尔虞我诈，武力也足以自保，比之前两者更为合适做靶子。且谁说皇夫就只能一位，如凤羽无法承担起第三方势力的考验，楚连翘可以有第二位，第三位皇夫……。 皇夫是一个职位，可以是一个人也可以是一个群体及其背后的家族势力。 楚连翘只是没想到，他们攻讦凤羽的同时居然顺路给她扣上了个昏君帽子，好！真真的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放开他，让他死!”楚连翘厉声喝道，好在她没想过做什么明君，不然此时此刻她非被气得吐血不可! 今天这污名要是被泼到了身上，楚连翘就用张氏九族鲜血来洗刷。 女皇震怒，百官回神，齐齐跪地请罪：“陛下息怒，臣等罪该万死!” 薛绍怎能由人给女皇扣上昏君的帽子，今日不管如何吏部尚书不能死，不管是撞死还是被女皇杀死。 想着薛绍不再犹豫一记手刀砍在了吏部尚书的后颈，人就软软的倒在了冰凉的水泥地上。 至于以后，此人是死是活都不会如今日这般影响恶劣。 “陛下息怒!!!”薛绍亦随众人跪地安抚女皇：“陛下谋之深，计之远，岂彼凡人所能窥探，臣叩首以告，愿效犬马之劳，披肝沥胆，矢志不渝，辅佐陛下之伟业，绝无二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愿辅佐陛下成就千秋伟业，粉身碎骨亦无所惧”叶柳、林鹤远纷纷叩首明志：“吾皇万岁万万岁!!!” 柳直荀、李翠等人更是铁杆的皇党，二话不说跟着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紧跟着一遍遍山呼万岁! 楚连翘的怒气三分真七分假装出来的，此时，更冷静几分。 百官臣服，她这东风略胜一筹，楚连翘也不坐了就这么居高临下看着跪伏的文武：“起居舍人何在？” 顾嫣然从跪地的众臣中挺直腰背抬起头，插手待命：“微臣在!” “拟诏” 一般草拟诏书皆是由中书舍人完成，但是楚连翘喜天南海北的跑，朝堂原来的中书舍人也不愿意带。 草拟诏书的事情就落在顾嫣然身上，朝堂之上颇有微词，但这是女皇的决定，加之她乃右相之女，这点微词也销声匿迹了。 “臣遵旨”顾嫣然行礼后麻利站了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定，铺陈笔墨聆听圣喻。 “薛绍平定倭国有功，晋二品镇海大将军，加封侯爵全权统筹移民计划”楚连翘清脆的声音在这不大的空间中响起，带着微微的回声响彻在大厅中，清晰的落入每个人耳中。 ‘镇海大将军’这个名号他们薛家终于拿回来了，父亲，孩儿幸不辱命! 一股热意涌向心头，久经战阵的少年将军眼眶微红：“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薛绍行叩拜大礼，一叩一首虔诚肃穆。 “传旨南海国屡次三番挑衅我大齐威严，命薛歧巡航南海，封锁南海航道，问责南海国王，赔偿我大齐一切损失”楚连翘想了想要封就封个彻底：“抽调两艘蒸汽宝船，配给高压水枪，彻底封锁南海海岸线，禁止一切船只出入，三月为限，南海国不能给大齐满意的交代，炮轰南海国。” 南海国乃是一座广袤无垠、辽阔无边的巨型海岛，原本是得天独厚优势，但面对着大齐的船坚炮利，却成了笼中鸟般四面楚歌的劣势。 南海国王大概做梦也想不到，他认为安全无虞的海岛，其实危如累卵。 “陶慈恩、柳直荀听旨” “臣在” “臣在” 二人恭恭敬敬的跪好。 “陶慈恩为主帅，柳直荀为先锋领三万人，火炮三十门，地雷六十箱，雷火箭六百箱剿灭太行青衣军”楚连翘思绪百转：“太行八行天险重重，易守难攻，卿当以招安为上，若不能你们尽可便宜行事，即便是火烧太行朕也准了。” “臣等遵旨”陶慈恩、柳直荀齐声应是。 “什么？”众人不自觉的抬头，眼中满是惊惧，烧山，那可是太行啊！这是疯了吗？ “陛下不可啊！太行山乃我太行世家的根基，亦关乎万千百姓的生计”户部右侍郎顾不得女皇震怒，膝行向前磕头哀求：“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陛下此乃绝户之计，太行八行将成为死地啊！陛下，开恩啊！” 楚连翘后退两步：“哼!你嚎哭什么，这不是还没烧吗？能不能保住太行山，看你们的选择了，不是吗？” 太行世家资敌是铁板钉钉的事，不然青衣军也不能过的如此滋润。 如果想要和她玩那所谓“养寇自重”的把戏，那就必须要做好承受相应后果、付出沉重代价的准备！ “陛下”户部右侍郎目露希冀：“陛下开恩，给我太行世家一线生机，臣感恩戴德，万死不辞。” 楚连翘也不跟他绕弯子：“树大分枝，家大分家，如今朕正是用人之际，只要你们分出一部分人手移居海外，朕可以对此前种种既往不咎，否则……”。 女皇的话语犹如一把利剑，直插户部右侍郎的心窝，他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深意，否则，太行世家恐怕就要被连根拔起了。 第335章 新统二年 “陛下啊……”户部右侍郎痛哭流涕，太行世家所作所为他清楚，但女皇打压世家意图兼并土地也是真，他们不是要造反，只是耍了一些手段自保而已，他们有什么错，为何就要赶尽杀绝：“开恩啊！” 楚连翘眼眸微垂，对着泪流满面的户部右侍郎半点波澜也无，她等的太久了，已经没有耐心等下去了：“薛绍听旨!” 太行青衣军矗立在中原腹地，对楚连翘来说真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如今移民计划开启，正是需要大量丁口的时候。 “臣在”本已经退下薛绍，声音铿锵有力，上前一步单膝跪地听旨。 “你领一万精兵，配备火器，随陶慈恩共赴太行，由杨悔协助迁移世家移民人口。”楚连翘想要分裂宗族，太行世家不会乖乖就范的。 听不懂人话，那能不能听的懂火药雷鸣般的爆炸声。 “臣薛绍遵旨”薛绍知道女皇这是铁了心要动太行世家，意在杀鸡儆猴。 “陛下……”户部右侍郎还想垂死挣扎。 “杨悔你想抗旨不成”楚连翘双眸一寒：“你想好了再说，只是让你们剔除家族子弟中的不孝子孙，就这还不知足吗？” 所谓剔除不孝子孙，不过就是将家族中与太行青衣军有瓜葛者，把持朝廷衙门者，作奸犯科者，非法兼并土地者统统押送海外。 薛绍的大军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太行世家如困兽般狗急跳墙，而他们也是最为严明的执行者。 水至清则无鱼，哪一家不是身藏些许隐私，这简直是要将宗族分裂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这亦是明晃晃的阳谋，世家被伤筋动骨，但还得对其手下留情感恩戴德。 杨悔清楚他们杨家首当其冲，他不过是个说客，将女皇未尽之言转述太行世家。 想到此户部右侍郎杨悔陡然生出一股无力感：“臣杨悔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杨悔头触地，脖子上的头颅自似有千斤之重怎么抬也抬不起来，此番过后他太行世家还能剩几人。 楚连翘看着晕倒的吏部尚书：“吏部尚书年老昏聩，顶撞君上，罢官回乡去吧。” 来自和平年代的楚连翘还是不能做到因言就大肆株连杀戮，就算是这老头心怀叵测，她也不能因这么个东西堵塞言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谁也没在多说一句话，腥风血雨就在眼前，今日落下的屠刀焉知明日不会落在自己身上。 新统元年秋，女皇发兵剿灭太行青衣军，威风凛凛的大军，笙旗猎猎，甲胄齐备，带着肃杀之气，朝着巍峨险要的太行山脉开响了第一炮。 亦有太行世家与匪军暗通款曲，被同样领军的镇海将军薛绍带兵迅速扑杀。 其家族无论主仆、隐户，成千上万的丁口犹如待宰的羔羊全被押上大船送上海外基地，太行附近大片的土地、山林收回国有成为王田，从此禁止买卖。 女皇的诏书之上，仅有的硕大一个“杀”字，决定了那些顽固的太行世家即将覆灭的命运。 一座又一座的坞堡在硝烟弥漫炮火轰鸣下夷为平地，一户又一户的世家豪族被连根拔起，巨额的金银珠宝，数不尽的古玩字画，一车又一车排着长长的队伍一批又一批运回都城。 一时间全国上下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谁家锅底没有灰，天下世家同气连枝，女皇血腥的手段令人胆寒，威力越发精进的炮火更是让人魂飞魄散。 天下世家在反与不反的无间地狱中苦苦挣扎，就在世家的神经如紧绷的弓弦即将崩断之际，女皇向天下世家抛出了意想不到的橄榄枝。 向天下放开航道，可以用土地、金银、人口，认购七桅、八桅的的大船，向民间折价出售水师淘汰下来的三桅、四桅的海船。 公开了一张崭新的世界舆图，舆图标识着从未见过的新大陆，新大陆那里是无主之地，那里有少量的土人，那里拥有大量的金、银、铜、铁、石油……各种没听说过的植物、动物……。 舆图一出天下哗然，倒也没有人怀疑这图是假的，毕竟女皇船队之盛前所未见，亘古未有。 然而，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谁能料到这个世界竟是这般广袤无垠、辽阔无边呢？仿佛没有尽头一般，让人感到无比震撼和惊叹。 然而探得此舆图的女皇，所延伸的触角又何其恐怖。 他们如坐井之蛙，居然妄想与此天人一较高下，竟然真真的可笑、可叹、可悲。 女皇甚至划出版图允许他们缴纳足够的赋税就能圈地称王，赐宝测金印，世世代代传承下去。 只最一条让天下人为之沸腾，天下世家的眼被巨大利益蒙蔽，再也看不见太行世家的惨状。 世家不仅出钱、出地、出人去认购女皇的大船，宗族之间通力合作制造自己的海船。 民间豪商富户妄图借此机会逆天改命者不知几凡，强强联合招募人手准备一博。 世家纷纷派出家族优秀的子弟开始探索世界上广阔的土地。 虽不管是移民计划，还是海外圈地称王，总归是殊途同归，后者更能令世人接受。 女皇这番连削带打，目的达到了，世家彻底老实了下来，甚至感谢女皇对他们手下留情，没落得与太行世家一样大下场。 新统二年，女皇剿灭青衣军，拿下天下世家，彻底将天下收于掌中，并开启了大航海时代。 新统二年，南海国主犹如狂风中的残烛，在炮火连天的重压下，最终不堪重负，亲自踏上了前往平城的路途，向女皇呈上那象征着屈辱与投降的降书。 自此，南海国去国号，成为大齐的南海省，而南海国主则如阶下囚一般，自愿留在平城，成为了人质。 新统二年，风调雨顺，高产粮种推广全国，百姓家中开始有余粮，渐渐有了盛世之象，犹如一棵垂垂老矣的百年古树，重新长出了繁茂的枝丫，焕发出盎然的生机。 第336章 新统三年 平城，新统三年春。 虽然楚连翘改了平城为新京，但是城门未曾新建，硕大的平城二字还在城门楼上。 大家还是习惯叫平城，楚连翘自己无所谓，只要不让她掏钱，平城就平城呗。 “陛下，你看这小表妹是不是很可爱”姜氏抱着一个白生生的小丫头，无齿的笑模样真的能萌化人的心。 这小丫头是姜天福那个良妾生的孩子，胎里找人看说是个男孩，谁知是个女娃娃。 姜家人都有些失望，姜氏却高兴的很，先开花后结果，这可是姜家这一代第一孩子。 她狠狠的骂了姜天福，自己把孩子抱来养着。 她这个大姑姐日渐威盛，姜家从上到下没有敢逆了她的意。 楚连翘手戳了戳白生生的小脸：“可爱，可爱，呦!要长小牙牙了呢。” 李太皇太妃也附和道：“要我说陛下容貌才是顶尖的，将来不据男孩女孩那不得是从那画里走出来的仙童。” 楚连翘后知后觉的猜出这两位是催婚来了，她说李太皇太妃平时连院子都不愿意出，今天和她这好母亲走一起去了。 姜氏一看楚连翘那嫌弃表情，就知道这还是不想成婚呢，也顾不得身份了，嘴里抱怨个不停：“哎呦!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今年都十九了呀！” 楚连翘牙疼，十九还没过生日那里就十九了：“我说娘啊！我虚岁十九，刚成年呢!大好江山还没享受，这要不小心生个孩子，自己挂了，我冤不冤？” “呸呸呸！”姜氏腾出一只手，拉着楚连翘示意她照做：“说的什么浑话，你是皇帝有真龙护体，什么不吉利的话也敢说!” 李太皇太妃不似姜氏和楚连翘熟稔，但也真的替楚连翘着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娘都一岁半了，能喊我母亲了。” 楚连翘忍不住在心中暗骂先皇畜生啊！畜牲!这么嫩也下得去手。 对上一双天真无邪明亮的眼睛，她大舅的小妾好像也是十五还是十六，花骨朵般年纪就生娃了。 楚连翘皱眉，大齐根本就没有法定婚龄一说，讲究点等着女孩及笄出家，不然十一二岁成婚的大把。 十三四岁身体还未发育完全就要怀孕生子，真正的一脚迈进阎王殿，说是大命换小命半点不差。 心中有事楚连翘赶忙踢皮球：“娘，我还小呢!你实在闲的慌，我哥、小舅舅你去霍霍他俩不成吗？长幼有序，我也不能越过他们去不是。” “不是”姜氏连忙几就抓住楚连翘：“你是不是又想跑？那两个混账，我再也不管了，我是陪着小心处处给他们相看，他们倒好躲我老远，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玩意……”。 楚连翘她不能骂了，骂哪两个是一点心里负担也没有，积攒久了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姜氏足足骂了两人一刻钟，还没有要停的架势。 楚连翘心中对哥哥和小舅舅心中默哀：“岂有此理，娘劳心劳力他二人居然不领情，不领情就算了，还敢故意躲着你……。” “要不还说得女娘懂娘的心”姜氏似乎是找到了知音：“那两个白眼狼，我忙前忙后没挣来一个好不说，你那小舅舅居然让我消停一会……，这个混账，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楚连翘怀疑姜氏大概连她也一起骂了，因为她看她也是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不知好歹东西肯定有她一席之地。 李太皇太妃见姜氏被楚连翘三言两语带着跑了，非常的着急，使眼色唾沫横飞的姜氏看不见。 几次想插话也插不进去，她自来就是嘴拙的，不然当年也不会空有美貌也不得几次恩宠。 “这样，娘说得对，我去教训一下他们俩替你出气”说着楚连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臂想要开溜。 唾沫横飞的姜氏戛然而止，她眼睛微微一转似乎有些回神，终于看见了冲她使眼色的李太皇太妃，终于想起今天的正事，飞速的将手里的奶娃儿塞到楚连翘的怀里。 “你不能跑”姜氏腾出两只手，两只手飞快地攀援尚处连翘的手臂：“哎呦!你爹这个蔫坏的，自己不愿意得罪你，让我做这个出头的椽子，我不管，你今天就给我个准话，你什么时候国婚。” 楚连翘被塞的猝不及防，她下意识接住软软乎乎的小团子，小心翼翼的控制着力道，也不敢跟姜氏拉扯害怕自己控制不好力道伤着这个小婴儿。 “哎呦!来人快快，将娃娃抱走”楚连翘僵硬的想将小娃娃塞到姜氏的怀里。 姜氏侧身躲了过去并不让她得逞。 李太皇太妃被楚连翘笨拙的动作逗笑了：“哎呀？等你自己做了母亲就会抱了。” 姜氏神眼皮的颤了一下，一个将双胞胎抱大的姐姐居然不会抱孩子了，她迅速将这个她永远都不敢吐露的怀疑像往常很多次一样迅速压下去。 就在这当口被楚连翘喊进来的侍女，接过去了她手里的娃娃。 楚连翘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比她打架还累。 李太皇太妃笑着从那侍女手中将娃娃接了回来：“难得还有陛下做不了的事。” “太皇太妃你可不能被她骗了”姜氏顺路就将楚连翘的破绽给圆了回去：“她打小就会抱弟弟妹妹，这是甩包袱想跑呢!我不管你今天非得给我个准话，你在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 楚连翘本来被姜氏惊的心中画魂，接着又被一句老姑娘给吸引过去：“十九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到您老嘴里怎么就成了老姑娘了？” “你不知道啊！我当年放不下你舅舅他们，在家拖着拖成二十岁，什么难听的话没有，一句老姑娘都是客气的”姜氏抹着眼泪：“后来还嫁给你爹这个三茬子鳏夫，图他是个打山的汉子有手艺，有力气，能养家糊口，一身力气不会被欺负……”。 第337章 一百万两 楚连翘很无奈啊！姜氏又开始忆苦了，她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停!停!停!你是我娘，是我亲娘还不行吗？” 姜氏一听这语气有门，不但没有放弃反而愈发的变本加厉：“我就知道你们不爱听，可怜我憋在心里的委屈谁又知道，舌头底下压死人，没影事都能套你身上，严重的命丢了也有的，那棵歪脖树上没挂过麻绳，那村没有吊死的女子，咱们女人活着可真难啊！……。” “成婚，成婚，马上就成”楚连翘来回从姜氏手里拉自己的胳膊，她都混成女帝了还会被催婚。 “真的吗？”姜氏也不诉苦了，知道事情那头轻那头重：“什么时候？你给个准日子，让什么钦天监、礼部都操持起来。” “你说那些老东西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你老这么卖力”楚连翘叹气。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我跟他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但是……”姜氏顿了顿她想起跟官太太们学的一个新词：“我们殊途同归。” 她隐秘的心思，这辈子都会烂在心里，也许人死过以后真的会不一样一些，就算…就算…女儿不知道是不是女儿，那身体总是吧。 留下的子嗣血脉总是的，姜氏这个是完全可以肯定的。 至于其它姜氏也管不了，她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怀疑是真是假，何必因为自己一点不可思议的怀疑害了人。 读书人不是说了吗？子不语怪力乱神。 她第一次听到这话就觉得非常有道理，不愧是读书人，也许圣人们总是不一样的，也许书里就有这些，圣人们才在书里告诉他们不要胡说八道。 “呦吼!有出息了，夜校上的不错吗？还知道殊途同归了”楚连翘知道今儿不给姜氏一个交代是走不了。 这件事确实也该提上日程，朝臣就不说了，楚大山这个忙的脚不沾地的老父亲都拐弯抹角的问过好几回，姜氏今日更是直接跟她耍上赖了。 自从她做了女帝，姜氏可是比以前待她恭敬了许多，今日突然又释放本性了。 姜氏暗自翻白眼，小声咕哝：“我这句可不是先生们教的”。 楚连翘暗自好笑，小朗不爱读书的原因是随根儿，姜氏也是见着书本头大的，但是楚连翘还是逼着姜氏去了夜校。 正所谓上行下效，楚连翘希望那些困于后宅的女子能够走出来学习新的知识、新的理念、新的思想，开阔眼界走出后宅。 哪怕她们的父、兄、丈夫只是用这种行为来向女皇示好，只是让她们进夜校巴结姜氏，都无所谓。 那么姜氏就算一个字学不进去，她的吉祥物一样的存在也是有意义的。 但这件事可害苦了姜氏时不时的冲着楚连翘、楚大山等人抱怨。 楚大山直接让她老实待着，楚连翘为了不再继续遭受这种荼毒，将红薯粉的加工交给了她。 一笔长久计的生意让姜氏每天都能乐乐呵呵的面对夜校生活，这一点比小朗强不少。 楚连翘戏谑的看着姜氏：“娘该知道的我虽然是国婚，这国库可没银子。” “还不你这也免税，那也免税，不然国库怎么会没银子”姜氏就没见过这么喜欢免税的皇帝，她当老百姓的时候怎么没摊上这么个好事。 “我也只是给他们免三年而已，不让他们休养生息，这大齐朝可缓不过来”楚连翘比谁都更想收税好不。 “不说这个，说了我也听不懂”姜氏怕楚连翘跑题，连忙把话头给扯回来，朝堂事不能问，她知道分寸：“说婚事，国库没银子，你不是有吗？” “不是，我没有？”楚连翘连忙否认：“我养那么些吞金兽，您老怎么看出我有钱的？就这，我还欠着修齐银子呢，一笔天文数字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我这个皇帝非当不可吗？” “国婚啊！人家凤羽可是入赘，聘礼要不要出，皇宫要不要建，宴席要不要开，都是钱啊！我的亲娘啊！”楚连翘一脸为难看着姜氏：“难不成我娶人家凤公子，分币不出还得跟人家借钱再娶人家自己，我可是皇帝啊！以后还能在皇夫面前抬起头来。” “啊……”姜氏不知道楚连翘那海了去的产业怎么就能缺钱缺的自己倒欠夫婿的银子了。 这显然超出了她的认知，一时间被惊的着的嘴巴老大。 “你说的是真的？”姜氏不敢置信的问道：“不会是为了不成婚骗我的吧？” 楚连翘缺银子那可是真真的：“你知道建一座皇宫需要多少银子吗？” 姜氏怎么可能知道一座皇宫需要多少银子，求助的看向李太皇太妃。 太皇太妃茫然的摇摇头，姜氏自己也跟着摇摇头，末了咬牙说了句：“我和你爹最近几年也攒了一百多万两了，不行，就…就…就…给你建皇宫吧！过几年总会再攒出来的，聘礼你自己想想办法。” 说完脸都不知不觉的扭曲了，楚连翘掰开她的紧握的手，手心被她自己指甲戳出红印子。 太皇太妃连忙表示她也有一些体己都可以拿出来。 姜氏这钻钱眼里的人儿肯舍出这所有积蓄，楚连翘多少有些感动的，但说出话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如此，女儿就笑纳了，外祖母你的体己就留着给嫣然姨母吧!”。 李嫣然陪伴李太皇太妃多年，虽然耽误了花信，自楚连翘登基以来水涨船高，求娶之人大把。 李氏宗族在江南亦是赫赫有名的刺绣之家，只是李太皇太妃，李嫣然出自旁支而已。 李嫣然出嫁以后，李太皇太妃似乎是精气神都短缺了。 楚连翘自己忙得脚不沾地，没有时间照顾太皇太妃的情绪。 楚连翘的时代男女都要侍奉双亲给养老送终，遂赐下府邸让李嫣然夫妇搬进去，侍奉太皇太妃。 她并不觉的有什么错，况且李嫣然的夫婿是家中九子，上面嫡出兄弟就三个，家里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