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情人》 序 盘丝 嘴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盘丝 某日,某丝因为某事在估狗上输入了某丝的名字,结果发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结果。 首先让某丝很惊讶的是,对岸录入的完整度,好多稿件某丝自己都没留档了,对岸的书库居然有,真是吓死人了。 虽然说以前就很清楚对岸民众的习惯,但真的遇上了之后,其实还是满不胜欷吁的,可是一旦看到读者的留言,某丝还是忍不住一篇篇地看完了。 第二件让某丝惊讶的是,某丝搜到了两、三个小说排行榜,某丝的排名居然都不低呢! 而上面两件事加起来,就成了这篇序的标题。 某丝的几本书中,被读者提出质疑的就只有《偿债新娘》那本,但是排行榜上排名最高的却也是那本。当某丝发现这件事时,脑子里很自然地就浮现了标题那一句话:嘴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 某丝记得最深刻的留言,是有一个人质疑女主角欠债肉还这件事。 其实某丝也知道如果是在现实世界中,女主角做那种事,十个里有九点九九个难以有好结局。某丝本人也绝对反对现实生活中的女孩们,学习女主角那样的行为。 某丝之所以这么写,纯粹只是因为这是小说,它不是现实,它是虚幻的,它可以有一部分过于夸大的美好,而且某丝可以确保她最后一定会得到幸福,才会狠心推她下海。 虽然说小说是反应人世,但事实上它不可能如同人世,小说常常有夸大的成分在,而其中被夸大得最多的部分,就是「美好」。 某丝的小说就是在卖一份现实难求的美好,让读者在拿起书时,能得到片刻的幸福感,如此而已。 不然某丝下本写秃头又大肚腩的巷口杂货店老板,与市场满身腥味的卖鱼大婶的黄昏之爱、二次初恋,有人看得下去、看得开心吗?(就算有人看得下去,看得开心,出版社也肯出,某丝还真的不想写哩!) 总而言之,美梦要作,现实要顾,大家共勉之。 楔子 「我知道,计划不在老套,管用就行了。」机场大厅里,温康端拿着手机讲个不停。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真的已经从良了啊!」温康端的友人詹俊玮在电话的另一头道。 温康端这个人向来疯疯癫癫,他们这群朋友也早已经习惯了,但是这次温康端竟然想要以这种方式来拒婚,他实在不能接受,更何况别的不说,他早就已经收山了。 其实詹俊玮也不是没有过「类似」逼良为娼的行为,更可以说自己另一个朋友的姻缘就是自己一手促成的,但是那一次真的只是幸运而已,他可一点也不认为同样的好运会有第二次,而且…… 詹俊玮眉头一皱。 温康端要他帮忙找女人也就算了,他竟然叫他帮忙找「男人」?! 「那你的意思是要眼睁睁的看我被那几个老人家玩弄在股掌间就是了?」温康端问。 「话不是这么说,你又还没见过人家小姐,说不定她温柔又漂亮呢!正好是你喜欢的那一型的哩!」 「哪一型都一样啦!我要什么型的追不到?」温康端道。对于追女孩子这件事,他可是很有自信的。 至于强迫好友帮自己这种忙这点……以前向来都是詹俊玮在干逼良为娼这种事,现在换他来让詹俊玮也尝试当一下被逼的「良」,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温康端心想。 「最好你那个叫做『追』!」电话那头传来友人不屑的声音。 「都一样啦!成大事不拘小节。」 「就算是我帮你了,你爸会信吗?」詹俊玮问。 虽然他跟温敬三不熟,但也不认为温敬三会这么容易就相信这种荒唐事。 「当然不会。」温康端肯定的道。 他会喜欢男人才有鬼了!谁都知道他温某人喜欢女人,白嫩嫩、香喷喷的可爱女人。 「那你还……」 「一句话,帮不帮?」温康端问。 温康端知道因为身家背景的关系,詹俊玮这个人向来最重视的就是「义气」这两个字了。 「你真的是……好啦!」詹俊玮咬咬牙道。 虽然他已经「从良」了,但在以往的那些兄弟的面前,好歹还是有几分薄面在,私下找洪武帮忙的话,洪武应该会答应才对。 只是……这个好难开口啊!詹俊玮心想。 「那就麻烦你了……啊!我要上飞机了,不聊了。」温康端抬头看了眼机场大厅的钟道。 「嗯!再见。」 挂上电话,温康端坏心眼的一笑。 信不信是一回事,一场鸡飞狗跳的混乱才是他想要的!光凭这件事,近几年之内,应该不会有人敢把女儿往他这里塞了。 登机之前,温康端都还一直为自己的计谋而洋洋自得,但是他却没有想到他那计划永远也没有实现的机会了…… 第一章 睁开眼睛的时候,温康端就发觉自己站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一时间他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接着他发觉那是个小小的客厅。 客厅……嗯!真的很小。温康端在心中评论道。 温康端自己家的客厅非常大,连同几个换帖的好兄弟家的客厅也都很大,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一般人家的客厅该有的尺寸,只是他不懂为什么他在这个地方? 左想右想想不出来,倒是发现旁边一扇半掩的门后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知道是谁在哭。 带着点好奇与更多的疑惑,温康端决定去问一下,看看那个人知不知道现在是发生了什么事。 从半掩的门走进去,那是个约莫三坪大小的小房间,整理得很干净,装饰了许多女孩子会喜欢的小饰品。窗边的单人床上趴了个娇小的身影,正抱着棉被痛哭不已。 看她哭得那么专心,温康端其实也有一点不好意思打扰她,可是事有轻重,因此他也只好开口,「小姐……小姐……」 连喊了几声趴在床上的人都没有反应,温康端有点心烦,不禁伸手想要推她,「喂!我在叫妳。」 「呜呜呜……」施筱芸抱着棉被痛哭不已。 如果问施筱芸这一辈子中她哪一天最倒霉,那今天肯定可以排上最倒霉的前三天之一。 施筱芸出生在一个平凡的家庭,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正在就读国中的小弟。 施筱芸的一生都很平凡,课业总是保持在中上,长相堪称清秀,就是那种绝对不差,但也不会让人眼睛一亮的女生。 就是因为太平凡了,所以她没有过什么特别幸福或风光的一天,也没有过特别倒霉或丢脸的一天。也因为太平凡了,因此当她生平第一次失恋,所感受到的打击就特别强大。 是的,就在这一天,她失恋了!在事先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她失恋了,甚至在一星期之前,她才刚跟男朋友快快乐乐地庆祝过自己二十三岁的生日,今天她居然就失恋了。 「呜呜……呜呜……」施筱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吸吸鼻子继续哭。 她不只失恋了,而且失恋的理由还很可笑。 就在昨天之前,她有一个交往了三年的男朋友,那个男朋友是她社团的学长,他们经历了他当兵、她就业,两地相思的考验,甚至还说好等她满二十五岁生日就要结婚的。结果就在今天,他居然打电话来要跟她分手,而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有一个女的怀了他的孩子」! 施筱芸一听之下差点傻眼,因为那个女的是她的朋友,虽然不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手帕交,但他们三人都是同社团的学长学妹,而那个学妹居然在明知道他们正在交往的情况下,与她的男朋友发生关系,甚至还怀了小孩! 「小姐……」 施筱芸一时大受打击,在电话里对他质问了几句,结果他「见笑转生气」地骂她,说都是因为她不与他上床的关系,所以他才会一时意乱情迷与学妹发生关系,因此最后变成这样,不能全怪他的错。 施筱芸一听更伤心了。明明一开始交往时她就说了,希望能在婚后才发生性关系,是他自己说好,还说喜欢洁身自爱的女生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反过来指控她太保守。 施筱芸愈想愈伤心。这些年,她虽然没有与他发生性关系,但他要摸要抱,她还不都由着他了吗? 甚至她还偷偷地想着,反正两人都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如果他提前向她提出要求的话,她也不会拒绝,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小姐……小姐,妳听得到我说的话吗?」 咦?奇怪?她有听到有人在跟她说话吗? 施筱芸终于注意到不知何时开始在她耳旁缠绕不止的呼唤,只是……她明明是一个人住在一房一厅的小套房里,没有任何的室友,拥有她家钥匙的家人也没说要过来,那……到底是谁在叫她? 难道……是有坏人闯进了她家? 一瞬间,恐惧爬满了施筱芸的胸口,她猛然直起上半身往床边看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向她伸手过来,口气不耐地道:「喂!我在叫妳。」 原本温康端是想要去推施筱芸的肩膀,但因为施筱芸突然转过身来的关系,温康端一只手就落到了施筱芸的胸口上…… 不对!其实也没有落在施筱芸的胸口上,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温康端的手臂竟然就这样直直地……直直地穿过了施筱芸的胸口。 呃!等等……穿……穿过? 施筱芸傻傻地看着房间内莫名冒出来的一个男人,再看看自己的胸口,然后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发觉她竟然可以透过眼前的男人,隐隐约约地看着客厅小灯发出来的光。 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男人……是半透明的! 施筱芸的一只手颤抖地指着温康端,瞪圆的眼睛,眨也不眨,双唇抖呀抖的,「ㄍㄍㄍ……ㄍㄍㄍㄍ……ㄍㄍㄍ……」 一个完整的「鬼」字还说不出口,施筱芸就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温康端也是,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穿过施筱芸胸口的手。 穿……穿过去了! 温康端手挥一挥、捞一捞,确定自己什么也没挥到、没捞到,他的手就真的这么直挺挺地穿过了一个女人的身体。 有没有搞错?真的过去了! 就在温康端满脸赞叹的同时,那个女人抬起颤抖不已的手,抖抖抖抖抖的指向他。 「喂!妳可千万不要……」 当那个女人指着他,不断ㄍㄍㄍㄍ地ㄍ不停的时候,温康端还担心着要怎样才能让她不要乱尖叫,没想到她一个白眼就昏过去了,让温康端紧张的心情微微松了一下…… 不对!现在怎样也不是能放松心情的时候吧!他的手,可是直直地穿过了一个陌生女人的胸口喔! 把手收回来,温康端细细地看着,突然发觉自己的手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呃……透明。 这代表什么意思?代表他已经死掉了吗?可是,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还有,就算是死了吧!那他的灵魂怎么会跑来这个陌生的地方?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温康端烦躁地搔搔头,决定从头开始回想一下自己「生前」究竟做了什么事,怎么会把自己搞到莫名其妙的就死掉了? 这几天他印象最深的是…… 温康端努力回想着,他「生前」最近发生过的一件事。 唔……如果他的记忆没弄错,应该是在他爸爸的生日宴会上…… 数日前 以营造业起家的温家,原本只是一般的中型建设公司,却在近二十年间以俗称炒地皮的方式跃升成为富豪等级大户人家,最近几年更是进一步的扩展实力,成为连锁企业。而创造这一连串致富奇迹的,正是今年正要过六十七岁大寿的温家当家主人温敬三。 叼了支香烟在嘴上,温康端当的一声弹开金属制的名牌打火机,打火机发出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特别显眼。 点燃了烟,温康端深深的大吸了一口,再慢慢呼出。 好累啊!温康端心想着。 不过这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心理上的倦怠感。 「爸最讨厌人家抽烟了。」一句话从温康端的身后传出。 温康端转头看了眼身后的男人,微笑的张口喊了声,「大哥。」 来的人是温康端的大哥,年长他十岁的温康成。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怕爸生气?」温康成走到温康端的身边,不过像是不想弄脏身上的高级订制西服似的,他倒没意思陪温康端坐下。 「我们两个同时消失,要找也是找你啊!」温康端语气风凉的调侃着,又抽了一口烟。 温康成低头看了眼弟弟,似乎是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你还不回去?今天爸生日耶!」温康端道。 「我爸不是你爸?」温康成对温康端的说话方式相当的不满,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说是这么说啦!只不过…… 温康端搔了搔发鬓,「这不一样啊!你是长子,又是下一届的总裁,你不在,总是不太好不是吗?」 「我是继承人,是因为我是长子,不是因为我能力最好。」温康成道。对于这一点,他还有点自知之明。 这样还不够吗?温康端在心中叹了口气。 温家大少爷这个位置,别人求都还求不来呢! 「我们温家几个孩子不论男女,谁不是从小比来比去比到大?就只有你,从来什么也不肯去争。」说到这个,温康成就有气!恨铁不成钢似的瞪了温康端一眼。 「那太麻烦了啦!我这辈子只想活得开开心心的就好了,那么辛苦的事,就留给你们去忙吧!」温康端爽朗的笑了两声,不在乎的甩了甩手。 「嫌辛苦?那你做什么还跑去魏凌槐那里工作?」温康成没好气的道。有空跑去帮外人,不会来自己家帮哥哥的忙吗? 「我是去玩的啦!」 「最好是!」温康成再瞪弟弟一眼。 「如果魏凌槐会因为你是他从小到大的同学就雇用你,他今天就不姓魏。」好歹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怎么可能不了解魏家那小子的作风。 温康端没说什么,只是烟又抽得更凶了。 父亲已经是半退休的状态了,现在公司几乎都是温康成在管。既然同在商场,温康端就没想过能完全瞒过温康成,因此此刻被揭发了,也没有太大的意外或惊讶。 「不要以为你们的事情,我全都不知道。」温康成补了一句。 「大哥,你再不回去,大妈会叫全部的人都出来找你喔!」温康端笑着提醒温康成。他已经跷头太久了。 「那你也一起回去。」 「不要。」温康端耍赖的道。 「你还想要这样装疯卖傻多久?」看着自家小弟,温康成索性把话摊开来讲了。 温康端闻言一愣。 「你今年已经几岁了?难不成你真的想要一辈子装疯卖傻下去吗?从小装到大了还不够?」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不懂我在说什么?」温康成被弟弟气到怒极反笑,「好个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说得好听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讲难听的,你根本是把每个人的反应都算计在内,置身事外的看别人斗得要死要活,自己一个人躲在安全的地方风凉快活!」 温康成真是拿他这个弟弟又气又没办法。 「大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既使秘密已经被说出来了,温康端还是一副八风吹不动的神情,面不改色的继续装死不认账。 「家里三个男孩里你最小,可这也不代表你最笨!就连欣慧、欣文她们都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出头的机会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去争?」温康成气温康端老是一副懒散样。 「不要吧?大哥。」温康端夸张的大笑一声,「你这是在怂恿我兄弟阋墙吗?」 而且阋的还是他自己这座「墙」呢! 「乱说话。」没好气的拍了弟弟的后脑一下,温康成顿了顿才又喃道:「要阋也不多差你一个。」 「这也错,那也错……」温康端嘟着嘴,好不委屈的揉揉后脑。 「说真的,温家的企业在我的手里,顶多就只能守成了,如果你愿意接,大哥可以支持你。」温康成压低了音量道。 这句话如果被其他弟妹们听到了,温康成百分之两百的肯定家里会有好几面「墙」会「阋」个不停。 第二章 「大哥,你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吧!」温康端好笑的道:「如果真的这么不想干了,与其指望我,不如指望你儿子吧!我看小奇那小子还满机灵的,将来大有展望啊!」 「小奇今年才五岁!你怎么当人家叔叔的?尽把责任往这么小的侄子身上丢!」温康成忍不住叹气。 「那很好啊!再等二十年就可以用了,再不,你现在开始给他实行精英计划,搞不好十三年后,他十八岁时就可以交棒了呢!」温康端双手一摊,话说得比十月的秋风还耍凉。 「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温康成叹了口气。早知道他说不过这个小弟的。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温康端指着主宅的方向,「看!大妈派人来找你啰!」 温康成看了一眼,「算了,我先回去了,你等身上的烟味淡一点了,就给我回来,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啦!」温康端挥挥手,再点了一根烟。 听着温康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从花园另一端的大树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来到温康端的身旁,与他肩并肩的坐下。 「你大哥对你真好。」魏凌槐诚心的道。 「嗯!」温康端应了声。 整个温家对他最好的,应该就是温康成了吧!就连他的亲娘都没对他这么好呢!温康端心想。 只是奇怪,为什么温康成有这么多弟弟妹妹们,却唯独只见他对自己最好?这一点就实在是令温康端百思不得其解。 「被人看透的感觉怎么样?」魏凌槐好笑的问道。 温康端皱眉,「我情愿去裸奔。」 被人一眼看透的感觉,比裸奔还要糟糕。 「哈哈哈!」魏凌槐相当没有朋友爱的大笑了起来。 「我如果被抓回家工作,你是会很爽吗?」温康端的语气不是很在乎,反正他就算不工作,温家也饿不死他。 「呃!」魏凌槐笑声一顿。 如果温康端被抓回家里工作,最惨的人可是他啊!魏凌槐心想。 「不过说真的,为什么你打死不肯进自己家的公司工作?」关于这一点,魏凌槐还满好奇的。 「凌槐,我们家族的持股比例,你是知道的吧?」温康端道。 「知是知道。」 五个小孩各是百分之十,温敬三本人百分之三十,配偶苏文丽百分之十,其他百分之十是散股,大部分落在苏文丽的娘家。 「凌槐,有件事难道你没发现吗?」 「什么?」 「我喊我大哥的母亲『大妈』,可是我大哥却喊我的母亲『三姨』喔!」温康端似笑非笑的看了好友一眼。 也就是说,他是所谓的「妾」的小孩。 温康端的母亲所持有的股份不到百分之一,可是温康成与其母,再加娘家那里的股份,却占了将近百分之三十。 多年的默契不是假的,魏凌槐立即懂了温康端的意思。 既使温康成原意支持温康端,但苏文丽与她的娘家肯定不会答应,而且,跟温康端有血缘的人是温康成,不是苏文丽!而苏文丽娘家……那个底子大概是怎么漂也漂不清的了。 魏凌槐知道温康端的心情郁闷,但他毕竟还是温家的三少爷,「走吧!该回去了。」 温康端看了友人一眼,按熄了香烟,两人一同站起来,往温家大宅的方向并肩走去。 温家老爷温敬三喜欢传统中国式的宴客方式,也就是「办桌」!因为今天的生日不是整数的大寿,所以只在自己家中举行宴会,宴请一些亲朋好友而已,但还是开了整整十二大桌。 其中,温敬三本人所坐的主桌更是大到足以一口气坐上二十个人。不过在温家能够坐在主桌的人,却只有温敬三本人与其原配苏文丽,还有其长子温康成三个人而已。 像温康端一样,其他房的人与几个孩子就只能分坐在别桌,代替父亲招待客人。 用餐到一半,温敬三派人到邻桌去叫温康端。 温康端正感到奇怪,就看到坐在同桌对面的母亲对他使眼色,叫他快点过去。 「不好意思,先失陪一下。」微笑着向同桌的人道了歉,温康端来到温敬三这一桌。 「爸爸。」温康端喊道。 温敬三叫人在自己身旁再安了一个座位。因为主桌的空间还很宽裕,所以也不显得拥挤。 「来,这里坐。」温敬三道。 温康端笑了笑,没说什么就坐下来了。 虽然因为父亲在场,母亲与大妈不敢明目张胆的较劲,但温康端还是能感觉得到大妈的怒气与母亲的得意。 「给你赵叔叔敬杯酒。」温敬三倒了杯酒给温康端。 「赵叔,请。」温康端笑咪咪的端起酒杯,爽快的咕噜一声,就将酒一口气喝尽了。 「好好好!」赵翰生豪爽的连道三声好,也端起酒杯,一口气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尽了。 「我跟你赵叔正在讲,你赵叔的女儿最近就要从美国回来了。因为她很久没回来了,所以你赵叔想找个人带着她四处绕绕。」温敬三意有所指的对着温康端道。 「是吗?」温康端不动声色的笑笑。 「是啊!我想你可能会有空,不如就由你带你赵叔的女儿出去走走吧!」温敬三道。 果然!温康端心想着。 温康端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两个长辈在打什么主意! 要他带赵叔的女儿出去四处绕绕根本是假的,想要把他们凑成一对才是真的! 大哥、大妹的婚事都是父亲像谈公事一般,在饭桌上这么谈定的,唯一没有谈成的,就只有与家里断绝关系的二哥。 现在,又要轮到他了吗?温康端在心中冷冷地想道。 「那真是可惜哪!我们公司现在在东南亚有个开发案,我过两天就耍到东南亚诸国做考察,可能不太方便呢!」温康端满脸惋惜的表情,说有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既然明知道是陷阱,温康端又怎么可能乖乖跳下去?「阳奉阴违」这几个字正是他这辈子写得最顺的字。 想设计我? 没门! 「是吗?要去多久?」温敬三问。 「少说也要一个月吧!」温康端道。 一个月的时间,能绕的地方应该也都已经绕完了吧!温康端心想着。 「那正好,你赵叔的女儿也要一个月之后才会回来。你去跟凌槐讲,叫他让你在评估完回来后给你放个假。」温敬三道。 赵翰生愣了一下。他女儿明明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了啊! 温康端也愣了一下,但还是扬起笑容,「我知道了。」 果然,姜是老的辣! 虽然这一招行不通,但温康端还是没有打算就这么屈服。从小到大,他就不像大哥那样是个听话的好小孩。 一边陪着笑脸敬酒,温康端在心中下定决心。 无论如何,他是绝对不会屈服的! 虽然他没办法做到像二哥那样,可他自然也有他自己的办法。 太好了!他全想起来了! 温康端的嘴角也像施筱芸的手一样抖呀抖呀抖呀抖。 他记得他为了要逃避家里给他安排的婚姻,硬是要求好友詹俊玮帮他安排一个「男人」陪他假装爬了某座「断背山」,可是就在他准备要回国的班机上,他好死不死的遇上了「空难」! 看到施筱芸捂着隐隐发疼的额头醒来,温康端终于松了一口气。 昨天见她两眼一翻就昏过去,整整昏了一天都没醒来,害他以为她怎么了,偏偏现在只剩灵体的他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等待。 等待的滋味真是难受!温康端在心中暗想。 「醒来了?醒来就过来,我有话耍跟妳说。」温康端道。 施筱芸闻言全身一颤。 她有一个毛病,就是醒来之后要过十分钟,脑袋才会清醒,可是温康端的这一句话,就让她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意识整个清醒了过来。 施筱芸小心翼翼地转头,果不其然看见一个半透明的「男人」就站在她的床边。 「ㄍ……ㄍㄍㄍ……」i施筱芸指着温康端,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 「ㄍ什么ㄍ?」温康端眉头一皱,「敢说我是鬼的话,我就把妳变成真正的鬼喔!吼!」 温康端说着,还幼稚地对施筱芸做鬼脸。 施筱芸双眼一翻。 温康端以为她又要昏倒了,赶紧喊道:「妳要是敢再给我昏倒一次的话,老子强奸妳!」 原本只是情急之下的乱说话,但没想到效果竟出乎温康端意料的好,施筱芸的身体只晃了两下就稳住了。 原来这个女人只要吓一吓就会听话了吗?温康端双眼一瞇。他想,他知道要怎么让这个女人乖乖地听他的话了。 「这……这位……呃……大哥……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可不要害我,我……我会烧很多纸钱给你的。」施筱芸咽了咽口水,缩在床角,抱着被子,小心翼翼地道。 温康端瞪她,「谁要纸钱啊!」 虽然他……呃!看起来很像是已经死掉了,不过那也只是「很像」而已啊!还没证据说他是真的死掉了,对吧? 「那大哥你……你有什么要求,请尽管说出来,我……我一定尽力帮你完成好不好?」完成了之后,拜托你快点去投胎吧! 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一个孤魂野鬼遇到一个跟他脑波相近的有缘人,所以有缘人可以看见鬼魂,只要有缘人帮鬼魂完成他生前最后的心愿,鬼魂就一定会去投胎了。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只要我帮他完成他生前的心愿就可以了。施筱芸在心中鼓励自己道。 温康端瞇眼看着施筱芸那副戒慎恐惧的样子,心中突然浮现一股恶作剧的念头。 有时候温康端也满佩服自己的,明明现在根本不是玩闹的时候,自己居然还有逗弄人的心情。 不过……应该也不差那几分钟吧? 温康端作势摸着下巴,「嗯……让我想想……」想想要怎么逗她才好。 温康端原本就是满肚子鬼点子的人,一下子就想到了欺负人的方法。 他一脸向往的表情,「我好想看脱衣舞喔!」 施筱芸整个人呆住,怎么也没有想过这个……「有缘鬼」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原来……她不小心带回来的「有缘鬼」,其实是只色鬼吗? 「怎么不跳?快跳啊!」温康端催促道。 怎么办?要跳吗?不跳吗? 如果不跳的话,他该不会真的要她的命吧? 可是跳的话…… 不……不要!她的身体还没有被男人看过耶!怎么可以就先给男鬼……还是只色鬼先看了? 「我……我出钱请辣妹跳给你看好不好?我……我不会跳舞,而且我……我没本钱啦!」施筱芸紧抱着被子,支支吾吾地道。 温康端上上下下瞄了她几下。就他多年的经验看来…… 小、家、碧、玉。温康端下了四字评言。 施筱芸的身材全掩在被下看不出好坏,但所谓的跳脱衣舞的本钱不单指身材,还有更重要的,单纯吸引男人的性感魅力,虽然她素颜居然还能见人这点很难得,但她整个人朴素规矩,完完全全就没有让他冲动的本钱。 「嗯!真的没有本钱。」温康端颔首,非常中肯地道。 施筱芸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她这一生从来没有这么庆幸自己没有本钱过。 感谢上帝,感谢把她长得这么平凡的爸妈。 第三章 「不过我还是要看!现在就要!所以……」温康端露出一脸坏笑地看着施筱芸,「我吃一点亏,妳跳吧!」 施筱芸才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情,马上又绷了起来。 怎么办?真的要跳吗? 如果不跳的话,他可能会杀了她。可是跳的话…… 跳?不跳? 施筱芸不断挣扎,眼眶浮现水气。 「我……我……你杀了我算了……」施筱芸抽抽噎噎地道。 虽然她才刚失恋,她也不想死,可是……可是……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 她没办法让喜欢的人之外的人……呃!鬼,看她的裸体。 温康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原本只是想耍吓吓她、逗逗她而已,如果她真的肯跳的话,他也不会真的让她脱,顶多让她解两颗扣子就会喊停了。没想到她居然哭了,而且还是宁死不屈! 看着那大颗大颗落下的泪珠,还真的让温康端大大地吓了一跳。 温康端没有想到现在还有像她这样的女孩,一般人还是会以性命为重吧! 而且,如果是脱给鬼魂看的话,只要不说出去,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结果,她竟然真的宁死也耍捍卫自己的清白!这让温康端顿时觉得自己真是下流到了极点的色棍! 温康端这个人虽然平时也会逗逗女孩子、吓吓女孩子,但是他把能玩得起的酒店小姐与一般人家的清白女子分得很清楚,从来没有这样占过一般人家的女孩的便宜,怎么这次就…… 「好……好了,妳别哭了!」温康端难得地手足无措,有些别扭地道:「我突然又不想看了,妳不要哭了。」 温康端再三保证后,施筱芸才眨着泛红的眼眶,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小心翼翼地问:「真的……真的不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温康端挥着手。 只不过是脱衣舞而已嘛!在拉斯韦加斯都已经不知看过多少,看到都没感觉了,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她眨着红通通的眼睛的样子,还真的有几分……呃!可爱。 「那……你的下一个愿望是?」 「嗯……让我想想先。」温康端捂着下巴。 现在可不是在注意她到底可不可爱的时候!当务之急,应该是先确认他是生是死吧?虽然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比较像是死掉了,可是他却没有升天,还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个陌生的女人家里,那就代表他还是有生还的机会的,对吧?温康端心想。 那现在到底要怎么确认他是死是活呢? 温康端想了又想才道:「妳先去把电视打开。」 飞机失事这么大的事,电视新闻是一定会报的,况且飞机上还载了自己,没理由会不报。 「我……我家没有电视。」施筱芸小小声地道。 「没……没有电视……」温康端嘴角有些抽 动。 这个人是民国几年的人啊?家中居然没有电视? 「对……对不起、对不起……不要杀我……」施筱芸抱着被子又哭了起来。她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 要是知道会为了电视而死的话,她当初就不会为了省钱而不买电视,不装第四台了。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因为家中没有电视而死的啊!她怎么可能会知道自己会因为这种诡异的理由丧命嘛! 「别哭了,我没有要杀妳啦!」温康端一急之下,略显粗鲁地道。 「真……真的吗?」 温康端双眼白眼一翻,心想着,这个女人也太不给他面子了吧!才道:「废话!杀妳是对我有什么好处?我还指望妳帮我……完成心愿。」 温康端原本是想说「找到复活的方法」,但一想到自己的家世背景,如果她真的帮他活了回来,不知道会不会借机大敲他一笔? 虽然说如果她真的帮助他回去了,他一定会报答她,可还是没有必要让她知道他的身世背景。温康端心想着。 「那现在?」 「嗯……妳先去买一份报纸回来吧!」温康端道。 「喔!」施筱芸应道,避着温康端的位置,由床的另一边爬起来。 看到施筱芸站起来,温康端才发觉……其实,她还挺有本钱的嘛! 「呃……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想换件衣服。」施筱芸看着自己身上保守的小熊图案睡衣,红着脸道。 「知道了,我才不想看呢!」温康端边往客厅走,一面嘴硬地道。 走到门前,伸手捞了一下门把,却什么也碰不到,温康端无奈地啧了一声,直接穿门而过。 那天施筱芸买回来的报纸上果然刊登了飞机失事的消息,可是上面只有刊出机上组员与乘客的名单,及政府正全力救灾的消息,并没有生还者名单。不得已之下,温康端只好寻求另一种方法来确认自己到底是生是死? 这天,施筱芸来到一个据说很灵的师父的店里,紧张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师父才肯见她。 「怎么样?师父,你有办法吗?」施筱芸紧张地问道。 施筱芸这几天就忙着跑这些所谓的「灵异人士」的店家,这些老师、师父,一个收费比一个还高,却没有任何一个可以帮得上忙。 就拿今天早上的那位塔罗名师来说好了,施筱芸一说完温康端的事,那位老师就笑笑地递了张精神科的名片给她,要她不要害怕,有这方面的问题就直接去找这方面的专家会比较好。 施筱芸嘴角抖了抖,说了句谢谢,就赶紧跑掉了。 「嗯……待我掐指一算……」坐在桌后的师父穿着一件漂亮的改良式道袍,明明原本该是黄色的道袍,硬是被改成了白色的长袍,外面的一层白色纱罩还以水墨技法画了幅荷花图,乍看之下,还真有几分仙风道骨。 「施小姐,我算到了。」师父道。 「怎么样、怎么样?」施筱芸焦急地问。 「妳说有个男人的魂魄跟在妳身后,我已经算到他的身分了。原来,你们在八百年前的某一世是情人,妳是一个官家小姐,而他是一个穷书生,妳家的人嫌弃他穷,要他上京考取功名,才肯把妳嫁给他。 「他为了妳,果然上京赶考,考了状元回来,没想到回到京里才发现妳的家人趁他不在的时候,已经偷偷把妳嫁给一个富商当姨太太……」师父摇头晃脑地说起两人的前世今生。 温康端听得脸颊抽 动,忍不住骂了一句,「狗屁!」 施筱芸看温康端要发火了,赶紧对师父道:「师父,现在的重点不是八百年前的事,重点是,他想要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啊?」 「施小姐。」师父抚着他宽大的袍袖,一副玄之又玄的高人模样道:「妳切莫小看这前世今生,你们就是因为这八百年前未了姻缘,今生才有这样的奇遇,如果不把这宿命姻缘解开,你们来世,甚至是永世都要……」 温康端听他讲到满肚子火,「那妳问他,我这辈子家世如何?」 「师父,他耍我问你,他这辈子是家世如何?」施筱芸哭丧着脸道。 「施小姐,妳这是在考验本道人吗?本道人修行助世不是为了让妳试的,如果妳不信的话,尽管走。」师父板起脸道。 「不是我想试师父你,是他叫我问的。」施筱芸道。 「他?妳能跟他对话?」师父一愣。 「师父,他现在就站在你旁边对你做鬼脸,怎么,你看不到吗?」施筱芸疑惑地问道。 不是说这个师父有多灵多灵吗?那怎么会连阴阳眼也没有?那为什么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修行的她会突然就看得到了? 呜呜呜……她不要啦! 「胡扯!本道人上通天庭,怎么可能连个小小的鬼魂都看不到!更何况本道人一身正气,身边哪有什么孤魂野鬼可以近身?妳说的那个鬼现在还被挡在本道人布的结界外呢!」师父抬头挺胸,不可一世地道。 施筱芸看着温康端在师父的身边左勾拳、右勾拳、肘击、侧踢……使尽各种凶恶的招数想要揍师父,却每拳每脚都从师父身上穿过…… 嗯!这下不用温康端说,施筱芸也觉得这师父是假的了。 「算了,既然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我要回家了。」施筱芸无奈地摇着头,施施然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没关系没关系,这又不是她第一次失望了!没关系没关系,钱再赚就有了。没关系…… 去他的钱再赚就有了!去他的没关系! 这三、四天,她见了十几个「高人」!每个都要收她好几张「小朋友」的啊!结果呢?结果呢? 呜呜呜……她存了好几年的结婚基金啊!她从大三打工到现在,省吃俭用才存下来的十几万……呜呜呜……已经不见了大半啦! 「施小姐,妳怎么可以这样羞辱本道人……」 施筱芸根本没在听师父说什么,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的辛苦,到最后人也没了,钱也没了,什么都没剩下来,又多了一条色鬼附身。 她愈想愈委屈,一个忍不住,呜哇一声就大哭出来。 师父与温康端都被施筱芸这突如其来的号眺大哭吓了一大跳。 温康端更是手足无措地在施筱芸身边绕来绕去,「喂!妳别哭啊!干什么没事又哭起来呢?我又不是在骂妳,妳别哭啊!」 师父也被施筱芸吓了一大跳,赶紧挥手,「好了好了!妳走吧!本道人不与妳计较就是。」 隔天一早,施筱芸不顾温康端的阻止,销假上班。 早上,施筱芸起得特别早,确定自己昨晚哭肿了的眼睛已经好了些,又小心翼翼地涂上遮瑕膏、化好淡妆,这才背起自己的小手提袋,准备上班。 「喂!妳不是说好要请一个星期的假给我找师父的吗?今天才星期四耶!妳这么快就要反悔啦?不怕我……」温康端双手一摊,挡在施筱芸面前,整个人堵在门口,阻止她出门。 「今天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去上班了啦!」施筱芸对温康端吼着,只是那软绵绵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没气势。 「妳好歹再试几次吧!现在是我有问题,又不是妳有问题,我都敢试了,妳该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温康端坚决不让。 「谁说我没有那个勇气?」施筱芸呛回去,只是还是没什么气势。 温康端只觉得她像一只小绵羊的羊仔,怎么使劲地「咩……」,也起不了半点威吓作用。 「那就再试一下。」温康端道。 「我有那个勇气,可是我没有那个钱包啊!」施筱芸一想到存簿里的数字整整少了一大串,只剩原本的零头,眼眶就又红了。 失恋顶多是心痛,把钱花在那些「高手」的身上不只让她心痛,还让她「肉痛」啊! 「没那个钱包?」温康端出身富裕,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不禁脱口道:「妳怎么会那么穷啊?」 「什么穷!我每个月缴完房租、水电、电话费、瓦斯费、保险费……还有生活费跟学贷,每个月都还可以存上七、八千耶!」施筱芸道。 「那妳一个月赚多少?」温康端问。 「三万五。」施筱芸道。 她们公司可好了,大学生起薪就有三万,比别的公司还多了好几千不说,三个月试用期过后加薪一次,满一年再加薪一次。像她这样毕业两年,薪水就有三万五的人并不多!只是她们公司有些难考而已。 「嗤!那么少?」虽然温康端知道这样的条件算是很不错了,但为了让她先给自己想办法,仍是不屑地酸道:「妳是在哪问快倒的企业做事?这么烂的公司,干脆不要做了啦!」 第四章 「哼!说出来吓死你!我是在『温氏』工作。」施筱芸抬头挺胸地道。 施筱芸对自己工作的公司可是很有自信的!虽然不像一些网络公司,获利是几倍几倍的赚,但好歹是非常稳健的大企业,薪水高、福利好不说,每年的年终最少都可以发上两、三个月的。 温康端迟疑了一下才道:「哪间『温氏』?」 施筱芸打开手提包,掏出工作证递到温康端面前,「这间『温氏』。」 工作证上面有她们公司的标志,她相信全台湾除了瞎子,没有一个人不认得这个符号! 嗯!果然吓死他!他诅咒到自己家了。 虽然说他不在自家公司工作,但好歹他手上也有不少自家公司的股权,这样讲自己家实在不是很好。好!他反省了……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温康端仍是不为所动地挡在门口,「妳不要做了,帮我把这件事情解决完,我给妳一百万。」 就算他有再多的股票,只要一直维持在「鬼魂」的状态,他有钱也没办法花,所以还是要先想办法解决目前的问题才对。 「我告诉你,我现在是钱也没了,男人也没了,我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工作。你不要妨碍我。」施筱芸用圆圆的可爱眼睛瞪着他,「你让不让?」 「不让!」温康端挺起胸膛,说不让就不让。 「谁管你啊!」施筱芸说着,拎起包包穿过温康端的身体把门打开,直接就给他「穿人而过」。 温康端呆愣在当场。他忘了他现在是灵体,根本碰不到她不说,更不可能挡得住她,而且…… 该死!才几天而已,这个女人怎么不怕他了? 温康端意识到施筱芸居然敢跟他呛声了。嗯……虽然是一边抖一边呛,但是她是真的不像一开始那样怕他了,而他居然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感觉。 而且,她生气的样子竟还满可爱的,就像一只生了气,不断「咩咩」叫的小羊仔,让人忍不住就想要逗逗她。 「喂!你走不走?还是你要看家?」见温康端一直没有跟上来,施筱芸又连忙跑回来,气喘吁吁的小脸双颊通红。 「我才不要看家!」温康端被她一喊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还好灵体不会脸红,也不怕她看出来。 施筱芸才刚踏进数据处理课,就看到课长的表情活像是松了一口气,几个同事都还没到。 她先到自己坐位上放下提包,这才对课长道:「课长,我回来报到了。」 「嗯!」课长端着茶杯应道。 施筱芸的坐位在离课长最远的位置,她坐下来之后,就开始处理积了好几天的工作,该建挡的建文件,该拷贝的拷贝,忙得不可开交。 温康端很久没进自家公司了,更没有注意到原来公司里面有一门数据处理课。他在处理课里左右绕了绕,发现没什么有趣的东西,便转去肴施筱芸在做什么,这么一看下来,才发觉施筱芸做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庶务工作,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打杂的小妹。 接下来,温康端又去看了看同课的其他人的工作,发觉有些工作还算有点重要性,可是这类的工作,施筱芸却都没有接到,每个文件夹都在传到施筱芸这里前,就先被前面的同事给拦走了,只有最不重要、最花时间的工作才会传到施筱芸的手上。 施筱芸不只拿不到有重要性的工作,也无法拒绝传到她手上的大量基础工作,因此每次都是她的工作量最大,但是…… 照她这个工作法,永远也不可能升职!温康端在心中评估道。 虽然施筱芸工作的态度很好,速度也很快,但是她经手的工作,都是一些不必经验也能做好的工作,也就是说她虽然工作了两年,可事实上几乎是没有「工作」的经验。 这种可取代性高的职员不要说升职了,万一公司要裁员的话,肯定拿这种可取代性高的员工来开刀。 好不容易到了中午,所有人都外出吃中餐了,施筱芸才由纸袋中拿出两个三明治,再到茶水间冲了杯热牛奶就想打发一餐。 「妳为什么不到餐厅或外面吃?」温康端问。 「那样太花时间了啊!」施筱芸咬着三明治,口齿不清地道。 虽然温康端一直在心中告诫自己,这件事与他无关,但还是忍不住问施筱芸,「为什么妳都要捡别人捡剩的工作做?妳们不是同事吗?」 「啊!那是因为我资历最浅啊!」施筱芸理所当然的道。 施筱芸一说,温康端才想到。 对了!他家公司最看重的就是「年资」。 有很多传统产业,甚至是政府也有相同的问题,那就是不管做什么事,都爱照年资来算。其实温康端还满讨厌这个制度的!因为这个制度代表了不管你的能力多强,只要你还是菜鸟,就没有出头的一日。可是有很多时候,能力其实与年资没有那么大的关连。 温康端忍不住头痛。 看来回去之后,一定要找机会跟大哥提一下这件事。现在竞争压力这么大,真的不能做什么人事决定,都看年资来评估才行。 这几年他一直在好友魏凌槐的公司工作,魏凌槐的公司就不管年资的问题,所以才能提拔了一群能力优秀的新生代。 至于施筱芸…… 真的不是温康端看不起她,而是她真的不适合在大企业中上班。相处了这几天,又看了她在工作上的态度,温康端觉得施筱芸实在太过贪图安逸了。施筱芸所追求的是一份薪资尚称丰厚又稳定的工作,但在大公司工作的人,员工的企图心绝对不可以只是这样而已,否则就失去了进大公司的意义。 诚然他认为施筱芸的工作能力不错,但若是没有强烈的企图心的话,与其在大公司中做一辈子的keyin或跑腿,还不如去创业卖早餐算了!好好做的话,赚的还比较多。 温康端看着施筱芸,心想,反正她顶多做个三、五年,大概就会辞职回家当哪个男人的黄脸婆了,于是也就没兴趣插手她的工作。 很快的,午休时间就过了。 张课长对施筱芸道:「小芸,妳过来一下。」 「是。」施筱芸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 「把这份资料送去给会计课的沈课长。」 张课长是个三十好几的独身女人,施筱芸平时虽然有点怕她,却不认为她是一个坏人,可是…… 「课长……能不能……请别人去好吗?」施筱芸低着头,支支吾吾地道。 「马上去。」张课长抬在半空中的手连一寸也没动一下,手中的文件夹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施筱芸的面前,「快点!我手酸了。」 「是。」施筱芸赶紧接过,拿了文件夹就往外走。 温康端不是没有注意到施筱芸那奇怪的反应,更没错过张课长在对施筱芸说话时,处理课里其他同事诡异的安静。 不知为何,温康端总觉得原因不会是他喜欢的事。 温康端眉头一皱,追了上去,忍不住问:「喂!怎么了?」 施筱芸抱着文件夹快步往前走,不肯搭理他。 「喂!妳干什么不理人?这里又没别人,妳说话啊!」温康端跟上施筱芸追问道。 施筱芸不肯说话,径自往会计课走去。 接下来又发生一件让温康端更为错愕的事!那就是当施筱芸踏进会计课的同时,原本还有着同事间三三两两交谈声的会计课,竟突兀地整个静了下来,每个人都转头过来看施筱芸。 看什么看!她有什么好看的?温康端闷闷不乐地想着。 施筱芸偷偷瞄了一眼沈课长的坐位── 呼!没人。 施筱芸在心中暗自呼了口气,低着头避开众人询问的目光,走到沈课长的坐位旁。 「妳来干什么?」一个施筱芸再熟悉不过的男音突然在她耳边响起。 她太了解这个男人的个性了!当然不会错过他话语中的惊慌与不悦。 施筱芸捏着文件夹的指尖都发白了,还是说不出一句:我是来送公文的。 最后,她只好把文件夹往他手里猛地一塞,就往外跑。 温康端就算再迟顿,也该看出了点什么,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个机灵的人。他立即追了上去。 温康端直到这个时候才觉得灵体有灵体的好处,至少随时都可以穿墙而过,要找起人来也会轻松一些。 托这个灵体特性之福,温康端没两下就在楼梯间找到了施筱芸。见她哭得抽抽噎噎,一时间温康端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安慰她,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陪着她。 说起来好笑,温康端向来认为自己对女性还满有一套的,不论是年轻小姐还是年长的太太,八岁到八十八岁,他都有办法哄得对方开怀大笑,可不知为什么,只要一遇上施筱芸就破了功。 施筱芸哭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哭泣,随身带的一包面纸也刚刚好用完。 「你一定觉得我很奇怪对不对?」施筱芸用刚哭完还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道,自顾自的说起她与前男友,也就是会计课课长沈季录的故事,包括两人怎么相识,怎么开始交往,到后来分手的原因。 「我为了跟他在一起,死命k书才考进温氏。想当年考大学指考,我都没这么用功过……可是……」施筱芸说着,泪水又开始忍不住往下滴。 温康端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他不喜欢她这样谈论她跟别的男人的恋情,也讨厌她为了别的男人哭泣。 「我看……我还是离职算了,虽然我很喜欢现在的工作,但是……但是我实在是……」施筱芸哽咽得说不出来。 「不行!」温康端斩钉截铁地道。 施筱芸疑惑地抬起头,不懂温康端为什么突然发起脾气来,吓了她一跳。 看着她可爱的、圆圆的大眼为了别的男人而哭得通红,温康端就忍不住一股怒意上涌。 「今天是他脚踏两条船,才导致妳跟他分手,怎么看也是他的错!要走也是他走,关妳什么事?」温康端义正辞严地道。 「可是……不走的话,以后见面还是会很尴尬。」施筱芸道。总不能让她一辈子都不踏进会计课吧?就算她可以一辈子都不踏进会计课好了,既然是同一间公司的员工,就不可能完全不见面啊! 「要尴尬也是他尴尬,妳有什么好尴尬的?今天出轨的人又不是妳。」温康端睨她一眼。 「但是……就算我们两个没关系好了,同事们也会……」施筱芸小小声地说着,「到最后我们两个要是有一个一定要走的话,那也一定是我。我只是数据课最资浅的课员,他却已经做到会计课课长了。」 「那还不简单!就让妳变得比他更有价值不就好了吗?到时候看是妳走还是他走。」温康端不屑地道。 「不行啦!我哪有那个办法。」施筱芸赶紧摇手。 「妳没办法,还有我啊!」温康端骄傲地挺起胸瞠。 「你?」施筱芸疑惑地看着温康端。 他不过就是个连自己是死是活都搞不清楚的灵体,是能干什么?难不成要去附身在沈季录的身上,让他在公司一楼大厅跳脱衣舞?还是学电影整人x家的主角「这么晚出生,代你阿公多罚两亿」? 想到上面那些画面,施筱芸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不知道她是想到哪里去了,但温康端直觉知道那不会是自己想知道的。 第五章 「不管妳在想什么,都给我停下来!绝对不是妳想的那样!」 「那不然你要怎么帮我?」施筱芸问道。 「从现在起,我叫妳做什么,妳就做什么,叫妳说什么,妳就给我说什么,我说东,妳不可以说西,我说南,妳不能往北。只要照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三个月内让妳变成公司的大红人!听懂了没有?」温康端道。 「呃……你不会害我吧?」施筱芸有些迟疑,「如果这样的话,我可能都没办法帮你找『老师』了喔!」 「我现在跟妳在同一艘船上,我有必要在船底挖洞吗?况且我也不是完全在帮妳,我也有在为自己着想。」温康端道。 「怎么说?」施筱芸不懂。 「找那些老师、师父都那么贵,凭妳那一点微薄的薪水,我是要到哪年哪月才找得到真的有本事的老师?告诉妳,只要给我三个月,我保证让妳变成温氏的第一业务。」 「第一业务!」施筱芸忍不住惊声尖叫,拚死命的摇头,「不行啦!我不行的啦!不行不行。」 「谁说不可能?我说可能就可能,而且……」温康端笑咪咪地问她,「妳知道温氏的第一业务,每个月可以领到多少钱吗?」 「多……多少?」施筱芸咽了口口水问道。 温康端伸手比了个「七」。 「七……七万块?」那也没有很多嘛!施筱芸心想。 温康端两眼一翻,差点昏过去,「七万个头啦!是七位数!七位数好吗?不知道七位数是多少的话,就把妳的手指头拿出来数一数。」 「个、十、百、千……」施筱芸闻言,还真的把手指头伸出来一只只数过,「百百百百百百……」 「百什么百?」温康端好笑地看着她。 施筱芸万分艰难才讲出,「百万?」 老天!一百万她要存多久啊? 「没错!」温康端高傲地抬起下巴,问她,「怎么样?赌不赌?」 施筱芸想了想,咬牙道:「反正最差也是离职而已,好!我赌了!」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人类对于金钱的欲 望,有时是比什么都有用的动力!她施筱芸也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高人,她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生,会心动也是理所当然的。 「好!妳现在就回去告诉妳的主管,妳要请调到业务部,然后再请三天假。」温康端命令道。 「什么?又请?」施筱芸脸色惨绿地尖叫。 她现在已经不敢去想象自己下个月发薪时,能领到多少钱了。 「废话!难不成妳以为妳可以靠现在这副『拙』样去跑业务吗?」温康端不屑地上下看了她一轮才道:「还不去?」 「是……」 递了调部申请书也请了假,施筱芸又依照温康端的指示来到一间发廊。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一名女服务员道。 「没有……请问jake在吗?」施筱芸道。 女服务员一面领着施筱芸到坐位上,一面道:「很抱歉,jake今天不在喔!」 「那dani呢?」 「有,他在,请稍等一下。」女服务员说着,又问了施筱芸要喝些什么才离去。 施筱芸坐在座位上,伸手要拿桌上的杂志。 「别拿周刊,拿发型书,一页一页翻给我看。」温康端道。 施筱芸依言把发型杂志一页页翻给温康端看。 温康端看到了第二本的一半才道:「停!就这一张。」 施筱芸看着杂志上笑得甜美可人的模特儿,小小声地道:「不行啦!我哪有这么可爱?绝对不会合适的啦!」 「闭嘴!都说好了听我的。」温康端道。 「好嘛!」施筱芸不自觉嘟起嘴。 「小姐妳好,我是dani,妳怎么称呼?」一名留着干净短发的男人来到施筱芸身边自我介绍道。 「你好,我姓施。」施筱芸道。 「施小姐今天有打算要做什么吗?」 「我要……这个发型,打薄,颜色染成褐色。」施筱芸指着杂志上的照片道。 dani看了看发型书,再看看施筱芸的脸庞,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完成后的样子,惊讶地发觉竟是出乎意料的合适。 「我知道了,没问题。」dani微微一笑道。 剪完了价格高到令施筱芸心痛又肉痛的头发后,温康端又带着施筱芸到百货公司扫货,连扫了三间百货公司,才把温康端想要买的东西全都买全。 晚上施筱芸回到家时,体力已经完全透支,连带的银行里面仅余的一些存款也同样见底了。 施筱芸草草洗过澡后,就躺在床上倒床不起,看得出来是真的累瘫了。 温康端站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心中没来由的感到一股平静,就连他也想不出来,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平静的心情了? 虽然明知道碰不到,但温康端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以指背一次又一次地描绘着施筱芸脸庞的轮廓,像是要把她牢牢地藏到记忆的深处一般。 他们两人原本的人生,就像是两条永远不会有所交集的并行线,而如今的相聚就只是一场意外罢了!等到他找到自己的肉体附回去,他们应该又会变成原来的并行线。 现实中的他们踏不进彼此的世界,但温康端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甘心永远当个「灵体」,所以,他也只有现在才能好好地看着这个女人。 温康端对施筱芸的改造当然不可能只有发型与衣着而已,他教施筱芸做保养,每天都要敷面膜,还逼施筱芸改变原来的化妆方式,画不好就一次又一次地重画,直到她可以快速又完美地拉出他要的眼线。 再之后他连她说话的方式、走路的姿态,甚至是连微笑的方式都要她改,彻底进行好几天的不人道训练。 温康端在施筱芸家小小的客厅中走了一圈,「懂了吗?走路要像这样抬头挺胸,充满自信,但是又不能让别人觉得咄咄逼人,才算成功。」 「噗哧!哇哈哈哈……好好笑、笑死我了!阿端,你扭得好赞啊!再来再来,再走两圈给我看看啊!」施筱芸趴在沙发上,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闭嘴啦!」温康端老羞成怒地吼道。 温康端从以前就喜欢玩闹,三不五时就喜欢学女人说话、走路的方式闹他的几个朋友玩,还特别爱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友魏凌槐。 当时每次只要扮女人的姿态,都被几个好友取笑。原本温康端是从来不会在意这些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取笑的人变成施筱芸之后,温康端就觉得这样的嘲笑完全无法忍受! 「还不快练!」温康端道。 「唔……嗯……知道了。」施筱芸擦擦笑到跑出来的眼泪,赶紧站起来照着温康端教的方式一次次来回走动练习。 「肩膀挺起来……不要这么僵硬。脸上不要忘了保持微笑……对,很好。再来一次。」温康端在一旁监督施筱芸的练习。 看着施筱芸在自己手上一点一点蜕变,温康端心中五味杂陈,但更多的却是骄傲! 施筱芸是个非常用功的学生,练习的途中绝不喊苦,自己喊暂停之前,她也绝不会自己停下来偷懒休息。只可惜他要教的东西太多,但时间实在太少,一转眼就又到了星期一。 「准备好了吗?」温康端问。 「好了。」施筱芸道。 「就照我们之前练习的那样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我会帮妳,妳千万不耍紧张,懂吗?」温康端忍不住又提醒一次。 「呵!」施筱芸笑了下,「阿端,我觉得你比我还要紧张耶!」 「才没有!」温康端反驳着,心中再一次庆幸灵体不会脸红。 施筱芸才一踏进公司大门,就可以感觉到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如果是在以前,她老早就吓得低头检查自己是不是拉链没拉?还是丝袜破了一个西瓜那么大的洞?否则怎么会所有人都往她这里看? 但是,自从经过温康端这四天的特训之后,施筱芸虽然心中早已吓得半死,脸上还是能挂着从容的微笑,脚上踏着优雅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这样说起来也许很奇怪,温康端与她认识也才没几天,但是很奇特的是,只要知道他现在就在她身边──即使是以鬼魂的方式待在她身边,她就觉得自己好像得到了一个强而有力的依靠,可以不怕面对所有的困难。 踏进资料课,今天果然还是只有课长一个人比她先到。 「课长,我回来了。」施筱芸走到张课长的面前,嘴角挂着从容的浅浅笑意,微微对张课长鞠了个躬,「这几天给妳添麻烦了,真不好意思。」 张课长看着施筱芸许久,这才双眉一铍,「筱芸?」 「是。」施筱芸答道。 张课长像是受到了多么大的精神冲击一样,一连揉了好几次眼睛才道:「妳的申请书,我已经递出去了,过两天业务部的主管应该会来找妳面试。」 一般来说,就算是内部请调,也有一定的程序,不可能没几天就可以完成调度。这一次可以这么快就达到面试这一关,肯定是张课长在其中牵的线。 「谢谢课长。」施筱芸大声地道。 张课长没说什么,只挥挥手要施筱芸不要妨碍她办公。 果不期然,业务部那里下午就派人通知施筱芸可以过去面试。虽然面试的过程中,施筱芸常常听不懂主试官在问什么,但因为有温康端在,施筱芸还是非常顺利地通过了面试,隔天立即改到业务部上班。 要从容、要优雅;要从容、要优雅…… 施筱芸不断在心中反复提醒自己,仰首阔步踏进业务部的同时,四面八方递过来的目光还是让施筱芸整个人瞬间僵直。 「微笑,说『早安』。」温康端在一旁提醒。 暗暗深吸一口气,施筱芸撑住练习了好几天的「从容微笑」,笑咪咪地对众人道:「早安。」 「妳早。」坐在最后座的业务部经理谢恭宸对施筱芸微微一笑,又对众人挥挥手上的文件夹,「都没事做了吗?那我手上这份『龙泰』的case谁要去?」 谢恭宸一说完,整个业务部中打文件的打文件,跑外务的跑外务,一时间再也没有人来好奇施筱芸的事。 施筱芸在心中暗暗呼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谢恭宸应该跟她之前的上司张课长一样,是个很照顾下属的人,当下心情轻松了不少。 她走到谢恭宸面前,「经理您好,今天开始请您多指教。」 谢恭宸年约四十岁上下,长相中上,穿着打扮都很有品味,一看就知道是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更难得的是,他的优秀并不张扬,不会给人精英分子的压迫感,是个从第一印象就让人觉得好亲近的人。 谢恭宸亲切地看着她,低沉的嗓音柔和,却不会让人觉得过分讨好,他问:「妳就是今天刚从数据课转过来的施筱芸?」 「是的,我来报到了。」 「嗯!很好。」谢恭宸点点头,「妳可以使用那张桌子,另外,既然大家都很忙,那这份龙泰的case就给妳吧!好好做。」 在谢恭宸将文件夹递过来的瞬间,施筱芸彷佛听见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本想要回头,温康端却在她耳边道:「别回头!把文件夹收下。」 施筱芸「从容一笑」,伸手接过文件夹,「谢谢经理,我会好好加油的。」 接着施筱芸依照着温康端的指示,到总务课领了个附锁的可移动式小铁柜,将小铁柜扣在特制的办公桌上,又整理了留在资料课的私人用品,等一切都打理好时,一个上午也已经过去了。 第六章 中午用餐时间,因为公司内部附设有员工餐厅,食物好吃且价格便宜,因此大部分的员工都会选择在公司内用餐。 向来节省的施筱芸自然也是这众多省钱一族的一员,但今天的她却极度不想踏进以前爱去的员工餐厅。 「妳干嘛?」温康端皱着眉盯着从手提包中拿出土司面包的施筱芸。 「吃午餐啊!」她理所当然地道。 「午餐干嘛吃土司?妳喂鸟啊?」之前她好歹还是吃总汇三明治,勉强当正餐还行,可是土司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吃土司?当然是因为我没钱啊!」施筱芸瞪了他一眼。 也不想想是谁花光她的钱的?她今天会沦落到吃土司,还不都是他害的! 那些钱她一想起来就肉痛啊! 「没钱?妳没穷到连四十元都没有吧?在员工餐厅,四十元可以买一个排骨便当了。」温康端道。 「我当然知道四十元可以买一个排骨便当了!我还知道鸡腿便当只要五十元,牛肉迩四十五元,烫青菜二十元,贡丸汤十元,如果排骨饭不要排骨,单点菜饭也只要二十元。」施筱芸一口气不停地道。 她们公司福利超好!虽然没有午餐津贴,但是有提供超便宜午餐,只要花大约外面一半的价格,就可以吃到各式各样香喷喷、热腾腾的美食。呜呜呜……她现在吃不到,都是他害的! 「知道为什么不去?」温康端又问。 「因为我不想看到『他』嘛!」施筱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又道:「如果你没把我的钱花光,我就可以到外面吃了。」 台北的物价超贵的,在街头随便一碗阳春面都要三、四十块,味道还不见得好吃。如果不想虐待自己的胃,一餐少说也要花个一百五十到二百五十元。 她现在手头加户头只剩一张小朋友与三张国父孙先生,然后离发薪日还有十二天,教她怎么敢到外面吃? 温康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当他听见施筱芸提起「他」的时候,自己整个怒火中烧!不由得板起脸道:「妳给我到员工餐厅去吃饭!」 「就跟你说我……」 「给我去!」温康端指着门口。 从没看过温康端这么凶的施筱芸被他吓得全身一颤,只能万般委屈地收起土司,「去就去,那么凶干嘛?」 见她害怕得颤抖,温康端不禁后悔了。就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认识她之后,他就变得愈来愈爱发睥气? 不过有一件事温康端自己也没有发现,那就是一开始时施筱芸怕他,他还会有点觉得好玩,但现在他却极度不喜欢她怕他。 刚刚在业务部,因为大家吃饭的吃饭,跑业务的还没有回来,因此施筱芸可以暂时卸下她的伪装,但当来到全公司各部门都爱来的员工餐厅后,她便又挂上了她的从容微笑。 挺着温康端魔鬼训练出来的优雅姿态与完美笑容踏进员工餐厅,施筱芸选了几样简单的菜饭,找了个人烟较少的安静角落坐下。 施筱芸低着头,依着温康端教导的用餐方式安静地进餐。 温康端在她耳边问道:「妳觉得谢恭宸是个怎么样的人?」 「很好啊!」施筱芸头也不抬地小声应道。 「好?」温康端冷笑一下,又道:「那妳有没有发现他拿那份资料给妳的时候,有人在笑?」 经温康端这么一提醒,施筱芸才又想到这件事,「对厚!为什么?」 「他给妳的那个『龙泰』的负责人,是出了名的难搞,除了谢恭宸之外,业务部还没有别人可以搞得定。每次只要有新人进公司,他一定会拿『它』来当下马威。」温康端道。 施筱芸闻言怔愣,低声哀号,「那你还叫我收下来!」 呜呜呜……她完了! 「笨!我叫妳收下来,当然是有原因的啊!」温康端白她一眼,气她竟然对他这么没有信心,「龙泰这条线虽然难跑,但每次下单都是千万起跳,只要能成功让它下一次单,光抽成,就是妳之前一、两年的薪资!」 天啊!一次就有一、两年的薪水? 施筱芸不禁咽了口口水,「这么大的案子,我可以吗?」 「当然不行!」温康端毫不犹豫地道。 施筱芸脸上的表情垮了下来。 「不准瘪嘴!」温康端命令道。 「喔!」 见她满脸委屈,温康端不禁也心软了。连温康端自己都没有发觉,不知为何,愈来愈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失望。 心中暗叹一口气,他轻声安慰她,「别怕,妳还有我。」 「阿端……」施筱芸万分感激地抬头。 不知为何,当她听见他对她说「妳还有我」时,她真的超级感动的。 这一瞬间,一股热流同时滑过两人的心口。 感动的时间没有持续太久,两人的注意力就被电视给吸引过去了。 员工餐厅里面有电视──很正常。 员工餐厅里面有人声──也很正常。 但若是一瞬间,众人吃饭、交头接耳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呢? 施筱芸与温康端同时回头,只见电视上身着套装的女主播以字正腔圆的口吻播报着,「编号xxxx,由a地飞往b地的班机,失事至今已经第七天了,但救援工作仍未停止,由我国政府派出的救援队……」 施筱芸看着屏幕下方的「最近生还者名单」,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因为…… 「阿端,你在里面!你还活着耶!」施筱芸虽然激动,但仍没忘记要小声说话。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我还活着……」温康端看着跑马字幕中自己的名字被归在「生还名单」之中,不禁激动得有些难以自已。 事发多天以来,虽然他一直保持冷静,但天知道其实他内心有多么地煎熬。这种连自己到底是生是死?是灵魂出窍还是鬼都不知道的心理压力,真的是说出来都不会有人知道。 虽然现在详细情况仍然不明,可至少知道自己还活着,便足以让温康端感动不已了。 尽管不多,但施筱芸可能是此刻最能理解温康端心情的人了。如果今天温康端不是灵体状态的话,施筱芸相信他一定会流下泪来。 「阿端,你知道你可能会被送到哪一间医院吗?」施筱芸问。 「知道,应该是安心吧!」温康端道。 他从小就是在安心医院看病,虽然私立的安心医院收费较高,但它所提供的医疗与隐私权的保护,却是别间医院很难办到的。 「我们去给你的身体探病吧!」施筱芸提议道。 温康端愣了一下,「妳下午还要请假吗?」 她之前不是还吵着说,这个月已经请太多假了吗?怎么这一会儿又想要请假了? 施筱芸俏皮地对他眨眨眼,「你忘了吗?我今天才接到了超、难、的『龙泰』啊!业务外出跑业务是正常的吧?」 温康端挑起眉,「妳倒是变聪明了。」 「跟你学的啊!」施筱芸笑道。 以前她可是规规矩矩的乖乖牌,但自从认识了他,被他赶鸭子上架似的逼着做了许多她以前不敢做的事后,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改变了,变得比以前大胆了一点点,也自信了一点点。 温康端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好,那妳吃完之后,就回业务部拿龙泰的数据,然后写外出单。」 「yes, sir!」 「阿端,你确定这样真的可以吗?」望着眼前高大的医院大楼,施筱芸忍不住咽了咽口口水。 安心医院是出了名的门禁森严,门诊部分要有预约才能进入,住院病人的隐私更是保护得没话说!他竟然要她就这样直接走进去? 「当然没问题,这里我很熟的,走!」温康端催促道。 拗不过温康端,施筱芸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医院。 温康端在她旁边道:「自然一点,坐前面右边的电梯上十六楼,左边那间。」 施筱芸依言来到病房前,伸手拉了拉门把却打不开,「上锁了。」 「是数字锁。妳按右边的数字键5546。」温康端指指门边附的电子锁。 「我的天啊!这间医院的防备会不会太夸张了点?居然到处都是电子锁。」施筱芸一边按着密码一边抱怨道。 「不会。」温康端在旁边笑道:「妳如果知道它们的收费标准,妳就会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进了病房,入眼的竟是一个五坪大的客厅,施筱芸愣了一下。 这个客厅布置得相当漂亮,米黄色的基调虽然并不特别活泼抢眼,却透露着一股宁静、居家的气息。如果今天是懂室内装潢的人来看,一定一眼就能发现里面看似平凡的家具,全都是高级的意大利手工订制品。 客厅中没有放任何与医疗有关的器材不说,还放满了花篮,怎么看也不像是病房该有的样子。 「走错了?」施筱芸直觉地道。 「没错啦!这里的病房都是这样,就像一间小公寓或小套房。」温康端理所当然地指指其中一扇门。 施筱芸开门,门后是一个温馨、干净的房间,一般人家中房间该有的,它都有了,只是还多了许多在一般家庭中看不到的医疗器材,但这其中最显眼的,还是躺在床上的人。 施筱芸小心翼翼地避开挂点滴的架子来到床边,床上,一个看来既陌生又熟悉的男人正躺在上面,手腕上还插着点滴的针不说,身上还贴了好几个接着电线的小圆饼,旁边的机器正发出细微而规律的声音。 「阿端,这真的是你耶!」施筱芸探头过去看着床上的男人道。虽然这个「男人」感觉上很安静,与总是嘴上讲不停的温康端差很多,但这张脸的确就是温康端的脸没错。 「嗯!」 「你瘦了好多。」施筱芸道。 温康端可以理解,因为早在带她进来之前,他就已经先穿墙进来调查过了,自己的身体瘦到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 「阿端,既然已经找到你的身体了,那你赶快回去啊!」没发觉他异样的沉默,施筱芸高兴地道。 「我试过了,没办法。」温康端无奈地双手一摊。早在找到身体的时候,他就已经试过好几次,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施筱芸失望地道:「这样啊!」 「没关系啊!既然现在找到身体了,那总有一天可以找到回去的方法的。而且妳看,我的身体伤得这么重,晚点回去可以少受一点苦嘛!还有还有,如果我回去了,那谁来帮妳变成第一业务?」温康端舍不得她难过地安慰道。 施筱芸看着温康端,许久不说话。 温康端被她看得尴尬,「怎么了?」 「阿端,你真的是个好人耶!」施筱芸望着温康端,眨眨可爱的圆眼,「虽然你有时候会凶我,但是你真的帮我好多,而且,现在最想要回去身体的人明明是你自己,可是我竟然还让你来安慰我。」 温康端从小就常被赞美,被师长称赞聪明,被女人称赞英俊大方,被世伯们称赞是一表人才,但从来没有人称赞他「是个好人」,从来没有人像她这样,认真地说着:你真的是个好人。 「怎么了?干嘛不说话?」 「这世上只有妳会说我是好人。」温康端温柔地看着施筱芸。 温康端是灵体,不会脸红,但施筱芸却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而且还是个女人,被一个这样英俊的男人盯着看,想不脸红都难。 第七章 之前她以为温康端是鬼,所以很怕他,也从来没有注意过温康端长得好不好看,现在不怕他了,她才意识到他其实长得很帅!一双乌黑的大眼灵动漂亮,睫毛更是长得令女人嫉妒。 「笨……笨蛋!那是因为你真的是个好人啊!」施筱芸红着脸道。 「我这样算是收到『好人卡』了吗?」温康端对她眨眨眼。 「对啦对啦!你是个好人啦!」施筱芸被他逗笑了出来。 「ㄟ,那再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 「帮我把我身上的被子拉开。」温康端指指躺在床上的「自己的身体」。 「为什么?」施筱芸不懂。 「老实说,我还真的满怕自己会不会被炸断一只手或一只脚的,不看一眼,我不能放心。」 「是喔!你等我一下。」施筱芸伸手去拉温康端身上的被子,发现连被子都是高级的蚕丝被。她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温康端身上的管线,将丝被卷起收好,放在一旁的沙发上。 「喔!看来还不错啊!四肢俱在。」施筱芸说着,还伸手在温康端左脚大拇指上戳了戳,「你看,连脚趾头都是完整的喔!」 看到自己的身体大致完好,温康端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其实真的很害怕被子一掀开,发觉自己少只手或缺只脚。 温康端从小就长得很好看,比起其他兄弟姊妹,他是最常被赞美外貌的一个,可能因为如此,他还满在意自己的外表的。 虽然不像一些女人,不漂亮,情愿死掉算了,但如果他真的哪里缺了、少了,变丑了,他肯定会难过很久就是。 「这样看自己真的好奇怪,不过说真的,我真的很帅啊!」温康端盯着床上的「自己」,颇为自恋地道。 「这点我不反对。」施筱芸笑道。反正这是事实,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 「ㄟ,再帮个忙。」温康端看着自己的身体,头也不回地道。 「什么事?」 「帮我把我的上衣脱下来。」温康端要求道。 施筱芸被他的要求吓了一跳,惊呼着,「为什么?」 「虽然四肢俱在,但我想看一下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啊!」温康端理所当然地道。 「可是……脱衣服这种事……」施筱芸涨红了脸。她这辈子可从来没有帮男人脱过衣服,就连跟前男友也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她这一辈子唯一一次帮异性脱衣服,是帮表姊家的儿子洗澡,而他也才三岁大。 「拜托啦!妳也知道从飞机上掉下来,要说,点疤痕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我也只是想看一下自己到底怎么了而已。」温康端知道她心软,这个时候与其用威胁,还不如用求的。 「唔……」施筱芸犹豫不决。 「拜托了。」要比脸皮厚度,施筱芸哪是温康端的对手。 「好……好吧!」施筱芸红着脸,硬着头皮来到床边,伸手将温康端上衣的扣子一颗颗解开。 温康端看着施筱芸红着脸帮自己脱衣服的样子,没来由地打从心里升起一股难言的躁动。 原本温康端是真的只想看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没有什么大碍,但看到施筱芸那娇羞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感到一股冲动,想要再看看她其他的,更害羞的模样。 「嗯!好了,你看吧!」施筱芸把温康端上衣的扣子全都打开,将衣服摊开后退到一旁。 温康端的身上大大小小的擦伤不少,但都已经做过处理,此外,他的左肩与右腰部都盖着大片的纱布,看不到下面到底伤得多重。 「不要难过嘛!其实……其实我觉得男人的身上有一些疤痕还满帅的。」施筱芸安慰道。 施筱芸原本很害怕疤痕的,在她的印象中,有疤痕的人不是黑道大哥就是老兵,但此刻她并没有说谎,因为她是真的觉得温康端身上若是留了一点疤痕,也只是让他变得更有男子气概而1」。 天知道温康端此刻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个,但见施筱芸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他心底那份顽劣的因子就像气泡一样,一颗颗冒出头来。 「筱芸,再帮我一个忙。」温康端看着施筱芸,认真地道。 「什么忙?」 「帮我把裤子也脱掉,我想看看下半身的情况。」 「脱裤……裤……裤……裤子!」施筱芸结结巴巴地,被温康端吓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是啊!妳也知道男人的下半身是很重要的,我好怕自己下半身哪里没了,那我下半生的幸福也就真的没了。」温康端只要一看到施筱芸涨红了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就觉得她可爱极了,忍不住就想要逗弄她。 「不……不行啦!衣服还可以,裤子就……」施筱芸红着脸,低着头,一句话说得支离破碎。 没发现温康端闪烁在眼中恶作剧的光芒,施筱芸只觉得他的这个要求让人害羞得要死。 「帮我嘛、帮我嘛!」温康端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不断劝说。 「不要啦!你很讨厌耶!」忘了他是灵体,施筱芸伸手就往他胸口推去,但是本应穿透过去的手却真的碰到了东西。 看着施筱芸那只停在温康端胸口上的手,两人一同怔愣住了。 「阿端,我……我碰到你了耶!」施筱芸说着,过于惊讶的事实让她忘了害羞地在温康端胸口又多按了几把。 这种结实又有弹性的触感……的确是人类的胸膛没错,只是……摸起来好像没有温度。也不是冰凉,就是伸手摸棉花一样,是一种不冷也不热的感觉。 温康端禁不住伸手抚上施筱芸的脸庞,「真的耶!我也可以摸到妳了。」 施筱芸缓缓抬头,两人四目相交…… 「啊──」两人开心地抓着对方的手,又叫又跳,也还好安心医院的隔音做得极好,这才没引来护士的关切。 两人叫了一会儿,又一起笑了起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施筱芸才道:「阿端,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帮你回去你的身体的。」 「我比较希望妳在我回去之前,还能再陪我多来几次。」温康端道。 「那有什么问题。」施筱芸笑道。 魏凌槐这一天提早结束了工作,就想说来医院看一下温康端。但看着以往生龙活虎的好友如今却这样一动也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心情就怎么也好不起来。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魏凌槐总是抱怨温康端话多长舌,如今没有他在自己身边吱吱喳喳,他还真是不习惯。 「起来了啦!这么安静,一点也不像你。」 床上的温康端依旧一言不发,魏凌槐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名护士推着小推车进门来,看到魏凌槐便打招呼道:「魏先生来看温先生啊?」 「嗯!」魏凌槐应了一声。 两名护士动作利落地帮温康端换点滴,翻身拍背,「温先生人缘真的很好呢!今天上午才有一位小姐来看过温先生,魏先生您下午就来了。」 「小姐?是谁?」魏凌槐怔愣一下。 知道温康端住在这间医院的人不多,知道他病房号码的人更是少,除了他们这几个好朋友之外,就只有温康端的家人。 如果是温康端的母亲来看他,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小姐」就…… 不是魏凌槐爱说,但温家主人的几房斗得凶,连带的不同房的孩子间也感情冷淡,虽然不至于到仇视的地步,可至少不会是热络的。温家唯一对所有兄弟姊妹一视同仁的,只有那个天性宽厚的大哥而已。 「呃……这个我们不清楚耶!」护士尴尬地道。 这间医院的病人都是非富即贵,她们这些护士哪敢多问什么,天知道会不会一个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魏凌槐也知道这间医院的规矩,便不怪她们,只又问:「那位小姐长什么样子?很常来吗?」 「那位小姐年纪大约二十来岁,身高在一百六十公分上下,身材中等,皮肤白白的,眼睛圆圆的很可爱。她很常来,这一星期来了两、三次。」两个护士想了一下道。 魏凌槐左思右想也想不出来这个人会是谁,只对两个护士道谢后,便抱着疑惑离去。 晚上,魏凌槐打了通电话给另一名好友唐名军,因为唐名军是从事保全相关的工作。 「名军,你想得出来可能是谁吗?」魏凌槐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办法可以知道。」唐名军在电话另一头道。 「如何?」 「我明天就去阿端的病房装一支高功能隐藏式摄影机,既然她这么常来,那肯定用不了两、三天,就可以知道她是谁了,不是吗?」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魏凌槐问。如果有人在他的房间装隐藏式摄影机,他肯定会发火,就算是好朋友也没得说。 「他现在躺在床上动也不动,是有什么好怕让我们看的?又不是没有一起洗过温泉。」唐名军反问。 「这么说也是,那就麻烦你了。」 「不客气。」 唐名军安装的摄影机效能非常的好,不只影像清晰,还有录音的功能…… 「你们有人认识这个女人吗?」唐名军问。 当天他去装摄影机时,顺便买通了医院里的护士,只要常常来看温康端的那个女人又来,就要她们通知他。 今天下午他接到电话,便立即赶去医院,虽然他到达时,她已经离开了,但摄影机却录下了相当有趣的东西。 詹俊玮摇摇头,「凌槐,你认识他最久,你见过这个女人吗?」 「没有。」魏凌槐摇头。 「嘿!她好像在跟阿端说话耶!」曾博翔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地道。 「这就是让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她并不是在自言自语,反而像是在对话,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为了这一段录像,他特地把几个朋友都约了过来,结果却发觉竟然没有人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而且她看起来像是有互动耶……」曾博翔仔细地看着影片道。 詹俊玮拉拉他,「喂!我也要看,不要贴在前面。」 「虽然她看起来没有恶意,不过……」唐名军转头看着魏凌槐。 虽然他们五个人是好朋友,但魏凌槐与温康端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感情自然又更深厚一些,所以他尊重魏凌槐的意见。 「我要亲眼见见这个女人,名军,你有办法吗?」魏凌槐问道。 「如果只是要查出这个女人的数据的话并不难,可是人家说捉奸见双,捉贼见赃,如果我们直接杀到这女人面前问她,她不一定会老实回答。」唐名军毕竟是干这行的,对于这方面比其他人了解许多。 「那你的意思是?」魏凌槐问。 「我已经让全『安心』的护士们看好了,只要这女人一进医院,就马上通知我。」唐名军道。 「也通知我。」魏凌槐道。 「我也是。」 「我也要。」 「没问题。」唐名军微微一笑道。 这几天施筱芸忙得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她每天早上在公司整理文书的部分,下午跑龙泰谈公事,晚上还要处理各项数据与数据,同时,温康端对她的特训也一直在持续进行中,忙得她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这天下午,龙泰那边来电话,说要将开会的时间往后延一天,温康端看着施筱芸,有些不舍地道:「今天下午先回家休息吧!」 第八章 虽然她此时脸上有妆看不出来,但每天与她生活在一起的温康端却知道,她现在脸上一定挂着两个黑黑的眼圈。 施筱芸是很认真听话的好学生,可这半个月以来,她却是天天睡眠不足。 施筱芸说以前她拚大考时,也是一天只睡几个小时,所以没关系,但到最后,连温康端都觉得自己真是魔鬼教练了。 「阿端,我们好几天没去看你了,你要不要去?」施筱芸提议道。 虽然她的提议让温康端很心动,但想了一下之后,他仍是道:「妳现在需要的是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上一觉。」 「看完再回家睡觉。」施筱芸道:「这里离安心医院不到二十分钟的车程,我们动作快一点的话,一个小时就可以看完了。」 施筱芸知道温康端不是不想再去看看自己的身体,但是为了忙龙泰的案子,他们一直抽不出时间。 温康端想了一下。的确现在绕过去的话,耽误不了太多时间,施筱芸回家后还能多睡两、三个钟头,便道:「嗯!那就去吧!」 两人来到安心医院,施筱芸一样在温康端的指示之下,尽可能地避开其他人,来到温康端的病房。 施筱芸来到温康端的床边看他的身体,「你好像又瘦了一点,不过气色看起来还不算太糟。」 「嗯!」温康端点头。 这段时间,他做过很多尝试,都回不去自己的身体,不过他也又发现了一件很特殊的事,那就是,虽然他可以穿透任何固体,包括人类,却无法穿透施筱芸还有自己的身体。 会发现他无法穿透自己的身体,是因为有一次,他想要学电视上演的借尸还魂鬼片,躺到自己的身体里面再站起来,结果却意外地发现,他竟然怎么也进不去自己的身体!连穿透都办不到。 而施筱芸与温康端两人不知道的是,其实安心医院的护士已经全被唐名军买通,虽然施筱芸进来时,尽量地避开了医院中的工作人员,但只耍她有遇到一个人,唐名军那边就会收到通知。 施筱芸坐在床边,一边轻轻揉捏温康端手臂上的肌肉,多少帮他做点复健,一边与温康端谈话。但她也才坐下来不到五分钟,外面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安心医院的隔音做得极好,听不到病房外的声音,所以既然她听得到脚步声,那就是对方已经进病房,人在客厅了。 施筱芸正想要找地方躲,病房的门便已经被打开,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鱼贯而入。 「哦?就是这个小妮子啊!」一个看起来像「大哥」的男人走过来,由上而下地盯着施筱芸,「说!妳跟阿端是什么关系?」 施筱芸哪里见过像他那样狷狂霸气的男人,当场被他吓得浑身一颤。 「你吓到她了,让我来。」四人之中看起来最和气的男人拉开詹俊玮,站到她面前道:「妳好,我是曾博翔,可以请教小姐芳名吗?」 曾博翔是他们五个好朋友中,看起来最无害的一个,但也是人缘最好的一个,因为他很容易让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温康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爽,他绕到施筱芸的背后环抱住她,在她的耳边道:「别怕,他们是我的好友,他们不会伤害妳。」然后又忍不住补充,「现在在妳面前的这一个已经死会了,刚刚那个与左边那个也死会了。」 「那右边那个呢?」施筱芸突然冒出一句对魏凌槐四人而言莫名其妙的问题。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唐名军向前一步道:「妳好,我是唐名军。」 温康端一脸大便样,不甘不愿地道:「还没。」 他们五个好朋友都长得很好看,各有各的迷人之处,但若有人问起他们之中谁最帅,那没有异议的,一定是唐名军。 啧!连他是男人都觉得唐名军有够帅! 因为唐名军平时就跟个不沾锅一样,从来也没见他闹过什么绯闻,他们又已经认识了十年左右,老早就看到习惯了,害他老是忘了唐名军很帅的事实。 真是的!长那么帅,干嘛不早点结婚?温康端满脸哀怨地腹诽着。 「呃……你好。」施筱芸满脸尴尬地道,偷偷伸手到背后掐了温康端一把。 温康端知道她的意思,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在施筱芸耳边道:「算了,就告诉他们吧!」 他原本也有想过要不要叫施筱芸去找魏凌槐他们,但依几个好友的个性来看,施筱芸被当成骗子的机率很大。不过现在不说也不行了,他可不认为临时编出来的谎言可以瞒得过他们。 「真的要说?」施筱芸小小声地问。 「嗯!说吧!」温康端道。 施筱芸咽咽口水开始解释,「嗯……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有点长……」 经过将近三个小时的解说与魏凌槐他们的提问后,几人才终于开始有些相信施筱芸说的话,不过仍是有些分岐。 「这……你们真的信吗?」曾博翔是无神论者,对他而言,灵魂出窍这种事,实在很难令人信服。 「虽然我没遇过,但是我信。」詹俊玮道。詹俊玮家是黑道,虽然他已经脱离了,但他从小家中就不乏一些「特殊人士」出入,多少听过这类的事。 「基本上我相信科学,但我无法否认这个世界上有科学尚无法解释的事。」唐名军道。 「他是什么意思?」反正已经讲开了,施筱芸也就光明正大地回头问温康端。 「他说他中立。」温康端解释道。 现在一赞成,一反对,一个中立,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到魏凌槐身上。 「妳说温康端现在在妳身旁对吧?」魏凌槐问。 「嗯!」施筱芸点颁。 「好,那我问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妳答对了,我就相信。」魏凌槐道。 施筱芸转头看着温康端。 温康端道:「答应他。」 「他叫你问。」施筱芸道。 「温康端,你第一次的对象是谁?」魏凌槐问。 魏凌槐的问题成功引起了他们几个好友的注意,而施筱芸则是害羞得脸都红透了。 温康端的脸色有些难看,施筱芸问他,「怎么了?不记得了吗?」 「没事。」温康端摇了摇头,才不甘不愿地答了个答案。 「他说是『华富酒店的妈妈桑』,还叫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的?」施筱芸听完后转述道。 魏凌槐耸了一下肩膀,难得无赖地道:「我本来也不知道啊!」 别人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而施筱芸却是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到现在奖金都发下来了,她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拿下「龙泰」的case了。 「笑够了没有?才那么点小钱,妳就高兴成这样,那接下来怎么办?」温康端在一旁啼笑皆非地道。 「七十八万耶!整整七十八万耶!天啊!我才花半个月就拿到『龙泰』的合约了,你可以相信吗?」施筱芸满心感动地道。 那是我拿下来的,不是妳拿下来的!原本温康端想要这样吐槽施筱芸,但看她这么开心的模样…… 算了!谁拿下来的不都一样吗?她开心就好了。 温康端在一旁看着她,脸上带着宠溺的笑。 「阿端,我能有今天,都是因为你,谢谢你。」施筱芸看着温康端,感激地道。 「妳知道就好。」温康端说着,在她小巧可爱的鼻尖上轻轻点了一下。 施筱芸脸颊上浮现一朵红云,忍不住害羞地笑。 自从两个星期前,他们第一次去见温康端的「身体」之后,施筱芸与温康端两人就能碰触到对方的身体了。虽然温康端除了她之外,还是什么都碰不到,但是他身上的颜色却是愈来愈深,原本一开始时还是半透明的,现在已经近乎跟常人一样的颜色了。 可能是因为见过他的本体,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外表愈来愈像是个「人」,让施筱芸近来常常忘了他其实是个灵体的事实,因为在她的眼中,他其实与一个普通的男人并没有两样。 施筱芸出生在一个保守的家庭,即使与自己的异性亲人也少有亲密的举动,再加上这些年来,她只交过一个男朋友,而且还不是一个多么浪漫的人,因此她对温康端这样三不五时的亲密举动总是感到非常的不好意思。 「下午还要出去跑外务,妳赶快去吃钣吧!」温康端提醒她道。 「嗯!」施筱芸应了声,正要出门时,手机却响了起来。 施筱芸拿起手机一看,是封简讯,而且……竟然是沈季录传来的。 看着手机屏幕上「哈尼」两字,施筱芸呆若木鸡。 「怎么了?」温康端拉着她的手过来一看,脸色就沉了下来。 「这个『哈尼』是谁?」温康端没发现,他现在就像个妒夫一样。 「我男……呃……就是『他』啦!」施筱芸道。 「『他』是谁?说清楚。」温康端瞇着眼睛问她。 「那个……就是我前男友嘛!」 「妳也知道是『前』男友,那妳还……」温康端扳着脸指指她的手机,要她看上面的来电显示。 「我只是忘了删他的电话了嘛!」施筱芸嘟了嘟嘴。干嘛这么凶嘛?只不过是一个号码而已。 施筱芸说着就要把号码删掉,温康端却道:「等一下,不要删。」 「耶?」施筱芸不懂。 「把他的号码删掉,也不能抹去你们曾经交往过的事实,而且,虽然是他不对在先,但妳如果把电话删掉,只会让人说妳小心眼,都什么时代了,当不成情人,还是可以当朋友。」温康端道。 「那现在?」 「把他的来电显示改成『学长』吧!」 「耶?为什么?」施筱芸不懂。 「叫妳改,妳改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温康端凶她。 「只是问一下嘛!」施筱芸嘟着嘴,还是把来电显示改掉了。 看到她乖乖改了名字后,温康端的心情总算才好了点,「现在把他的简讯打开来看。」 「喔!」施筱芸应了声,点开简讯内容。 「啊啊!怎么办?他约我出去、他约我出去啊!」施筱芸忍不住尖叫起来。还好现在是午餐时间,整个业务部只有她在,才没吓到其他人。 「我看得懂字,妳不要叫啦!」温康端白她一眼。只不过是封简讯,她这么在意,难道是还在乎那个男人? 想到这个可能性,温康端就满心的老大不爽!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该不该去?要不要去?阿端,你说该怎么办?」施筱芸急得团团转。 「去啊!怎么不去?」温康端邪邪笑道。 去啊!他倒想看看这个男人还想玩什么花样?温康端在心中想着。 下午四点半,施筱芸就跑完了外务。因为与沈季录相约在晚上七点,所以温康端就叫施筱芸直接杀到百货公司。 「阿端,我衣服很多了,衣柜里还有两、三套没穿过的,为什么还要买?」施筱芸不解的问。 虽然说拿到那一大笔奖金,但生性节俭的施筱芸还是舍不得动不动就花大钱买衣服。 「我知道妳还有衣服,但是那些都是上班用的『战斗服』,不是面对男人用的『战斗服』,所以妳还要买新的。」温康端一面说,一面物色架上的衣服。 「战斗服?」她买的明明都是套装类的衣物,又不是迷彩装,哪来的「战斗服」啊? 温康端没有多做解释,反问她,「妳喜欢哪一件?」 「你不帮我挑了吗?」施筱芸低呼一声,诚实地道:「如果你不帮我的话,我什么也不会。」 第九章 「听话的女孩子说好听是乖巧,说难听是没主见,男人也许会因为一时的大男人主义作祟而跟她在一起,但没有一个男人会爱上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洋娃娃。」温康端正色道。 温康端从小到大所遇到的女人,不是过于温顺可人到没有主见,就是跟他两个妹妹一样,凡事要跟男人争头的强悍,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提不起认真交往的兴趣。 「虽然你这么说,但我还是不会挑啊!」施筱芸当然听得出来温康端的意思,可她还是忍不住喊道。 「不是谁都是天生就有品味的,但品味这种东西是可以靠学习而来的。」 温康端对她露出安抚的笑道:「不管是衣服、化妆、工作……我都会在旁边帮妳,可是妳必须要学习为自己作决定,好吗?」 施筱芸看着温康端认真的表情,下定决心地点头,「嗯!」 晚上七点,当施筱芸准时出现在沈季录所约的餐厅前时,她身上的衣服已经由原本上班用的正式套装变成一件合适的小礼服,脸上的妆与头上的发型也都与之前不同了。 「阿端,这间店看起来好高级喔!」施筱芸下了出租车后,小小声地道。 「我知道。」他一看店名就知道了,不然干嘛带她去买新衣?「他以前带妳来过吗?」 施筱芸摇摇头,「没有。」 「哼!男人。」温康端像是忘了自己也是男人似的,不屑地哼了声才道:「今天这种状况,妳还没遇到过对吧?等一下我说什么,妳就说什么,懂了吗?」 施筱芸点点头,又道:「听说正式的西餐厅吃饭规矩很多,我怕我不知道用餐的方法。」 「没关系,我会教妳,走!」温康端在她身旁打气道。 「好。」施筱芸深吸口气,抬头挺胸,踏着从容优雅的脚步走进餐厅。 向服务生说明过后,服务生将施筱芸带到位子上,此时已经坐在位子上的沈季录立即起身为施筱芸拉椅子。 「说『谢谢学长』。」温康端道。 他们两人的关系是前男、女朋友,如果喊名字显得太过于亲近,但喊「沈课长」似乎又太过于生疏,所以温康端让她喊「看似在套关系,其实有距离」的「学长」。 「谢谢学长。」施筱芸跟着道。 听见她的称呼,沈季录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两人各自坐下后,服务生放下菜单,便先行离去。 「这间店很好吃的。」沈季录温柔微笑道。 「学长常来吗?」 沈季录又怔愣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妳……一定要这么冷漠吗?」 「我不懂学长的意思。」 「妳……妳一定要这样吗?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妳,但妳一定要这样吗?这段日子我很想妳,难道妳一点也不想我吗?」沈季录有些沉不住气地道。 「我只是不想被误会。」 「不要再装了,筱芸,我知道妳还是爱我的,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沈季录道。 他太了解她了,她从以前就很心软,就算发生什么事情,只要他肯哄哄她,她就会顺着他,所以他相信他们还是有希望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我的感情的确不是假的,但你的呢? 施筱芸看着面前满脸真诚的男人,开始怀疑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爱他?虽然他长得一表人材,但他此刻的意思却再明确不过。 沈季录因为她不愿与他上床,结果把爱慕他的学妹的肚子弄大了。为了学妹肚子里的孩子,他与她分手。结果才多久?学妹的肚子都还大着,他竟然就想要回来求合? 虽然施筱芸不知道他回头向她求合的原因为何?是因为发觉对她才是真爱?还是因为她两天前才在月初大会中站上讲台受奖?但不论原因是哪一个,都只证明他是一个自私、自大、一厢情愿的男人。 温康端在施筱芸耳边道:「学长,我们已经结束了。」 见施筱芸看着沈季录久久不语,温康端担心她真的对沈季录余情未了,不由得心急道:「快说啊!『学长,我们已经结束了』。」 施筱芸沉默了许久才道:「学长,你知道吗?我现在才知道,原来男人与衣服是一样的,都要比较过后才知道好坏。我以前对什么都很没有品味,包括衣服、发型,也包括男人。既然我把以前的生活品味都改了,我想我对男人的品味也该改改了。」 施筱芸此话一出,两个男人都怔愣住了。 沈季录眉头一铍,「妳是什么意思?」 施筱芸也不知道为何,她原本还担心自己无法面对沈季录,但现在她却突然有种海阔天空的感觉,「学长,以前我跟你在一起,只要我想做特别一点的打扮,就会被你说是丑人多作怪。你总爱说我是丑小鸭,说喜欢我朴素的样子,其实你是根本不想让别人注意到我吧? 「你常把你的优秀拿来与我的平凡做比较,让我以为你愿意跟我交往是对我的恩赐,让我觉得自己能被你看上,是我上辈子烧的好香。 「可是我认识了一个男人,他不只教我改变品味,也让我知道其实我并不差,让我知道有人喜欢我,是因为『我值得被爱』。」施筱芸下巴一抬,「而且还值得比你更好的男人。」 沈季录一听,整个脸色发绿,「妳是说妳喜欢上别人了?妳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说着,他就站起来要去拉施筱芸的手。 温康端眼捷手快拉着施筱芸站起来闪过,但两人过大的动作与声音已经引来其他客人与店家的关切。 温康端站在施筱芸身后,她的背靠着他的胸膛,他的双手环抱着她,将她完整地包覆在他的怀里。 虽然他碰不到沈季录,不过他碰得到她就够了!他笑道:「别怕他,说下去!我保证他动不到妳。」 在他的怀里,她觉得安心无比。虽然他目前还只是个灵体的状态,但她却一点也不怀疑他的保证。 「小姐,需要帮忙吗?」一位看起来像是经理的人员走过来,对着施筱芸客气地问道。 「不用了,谢谢你。」施筱芸回头朝他轻轻点了下头,一股浑然天成的从容优雅隐隐流泄。 沈季录此刻才发觉,施筱芸已经不是他之前所认识的那个,来了台北几年,都还带着点乡下土味的单纯女孩了,现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贵美丽,自信优雅的温氏第一女业务。 施筱芸走过去拿起则才顺手放在桌上的小提包,淡淡一笑道:「学长,夜深了,你老婆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等你回家,你还是快点回去吧!」 说完,她踏着与来时相同的优雅,却轻快许多的脚步离去。 原本施筱芸还在想,不知道去见沈季录到底对不对,但经过这一晚之后,她却突然有了海阔天空的感觉。 沈季录是她的初恋,而且还是好几年的感情,原本她以为自己可能这一辈子都放不下这段感情,却没有想到会有今天。现在,她相信她与沈季录的这段过去将真的成为「过去」了。 「挥别错的才能和对的相逢……」施筱芸到便利商店拎了两瓶啤酒,口中哼着轻快的「分手快乐」回家。 回家后,施筱芸洗了个澡,换上她的小熊睡衣,然后就坐在小沙发上喝冰得冰凉凉的啤酒。 「哈!好冰,好好喝喔!」施筱芸叹了一口气道。 刚洗完澡的施筱芸发梢还微微湿着,白皙的脸颊上浮现不知是因为刚洗完澡还是喝过酒而出现的红云,竟意外的有些性感可爱,但温康端却没有心情欣赏她难得一见的模样。 「妳……不要喝太多了。」温康端想了许久才道。 「我喝完就去睡,没事的啦!」施筱芸道。 看着施筱芸开心喝酒的样子,温康端却有些担心,想了许久之后又道:「妳如果想哭的话,我的肩膀可以借妳。」 施筱芸愣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哭?」 「妳……不是很伤心吗?」温康端问。 「你哪一只眼睛看到我很伤心了?」施筱芸不解的反问。 「妳不伤心,那干嘛借酒浇愁?」温康端道。 「你什么时候看过我借酒浇愁了?」 「妳是说?」 「我难过的时候,都是在被窝里大哭一场的好不好?」施筱芸笑着摇摇手上的啤酒,「我是开心的时候才会喝酒的喔!」 「呼!我还以为……」温康端叹了一口气,然后坐在施筱芸身边。担心的感觉消退了,一股无力感却直涌上来。 「以为什么?」施筱芸酒量不是很好,喝完了一瓶,眼神就开始蒙了。她伸手拿起第二瓶拉开拉环,啜饮一口。 以为妳还是对他余情未了。这样的话,温康端当然说不出口,话题一转道:「妳……妳说妳想要换换对男人的品味了,接下来想换哪种的?」 施筱芸虽然已经有一点醉意,但还不至于听不出他话里的那份酸意,「怎么了?想给我介绍?」 「妳!」温康端瞪了她一眼,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逞强地故作大方地道:「给妳介绍就给妳介绍,反正我都已经帮妳那么多了,不介意再多帮妳一点!说吧!妳看上谁了?」 最好是她敢说!她要是敢说,他就把她给……不!把「他」给阉了!温康端不怀好意的想着。 「说到这个,我最近还真的对一个人……」施筱芸说着,原本泛红的小脸又更加红了些,小小声地道:「有点……在意。」 「妳……真的有喜欢的男人了?」温康端惊呼一声,心中暗喑想着不知是哪个男人?明明两人都住在一起了,他怎么不知道? 施筱芸笑了笑,有些小女儿的娇态道:「对啊!我有喜欢的男人了。虽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觉得他很可怕,对我好凶,可是后来才慢慢发觉他是个很好的人,对我很好、很温柔。只是……」 施筱芸像是突然发觉这是件很荒缪的事般笑了一下才道:「其实我不知道他现在算不算是个『人』?」 施筱芸的话让温康端忍不住低头,往自己双腿间看去。 「你怎么了?」施筱芸不解地问。 「没事。」温康端摇摇头,有些情难自禁地拥住施筱芸。 怎么办?他突然觉得她好可爱,可爱中又带着一些性感,让他忍不住就想亲亲她、抱抱她。 看着温康端的脸慢慢地靠近自己,施筱芸虽然害羞,却没有闪避,任由温康端的唇轻轻盖在自己的唇上,然后慢慢亲咬、舔吻,一点一点地加重这个吻。 原本只是一个吻而已,但温康端却渐渐无法克制自己。明明没有身体,却觉得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一样! 两人之中明显是温康端较为疯狂,但先喊停的却也是温康端。 「不行!」温康端咬着牙一把推开施筱芸,将两人的距离拉开。 施筱芸不解地看着温康端,双眼迷蒙诱人。 「妳是个好女孩,我不能……」温康端咬牙切齿地道。 他可没忘记,她就是因为拒绝与沈季录上床,才导致两人分手的,因此他不可以碰她!再痛苦也不可以! 施筱芸也不知是因为醉意还是害羞,整张脸都红透了,但她不但没有闪避,反而主动抬起双手环住温康端的颈项,将嫣红的唇瓣贴上他的。 这几乎没有技巧性的吻却让温康端仅余的理智整个炸开,他翻身将施筱芸压倒在地上,双手急切地撕扯她身上的衣物。 「嗯……」施筱芸发出惊呼的低吟,全身都在为这一刻而颤抖,双手却反而抱温康端抱得更紧…… 第十章 温康端从来没有这么想要一个女人过,这么急切,却又这么想要珍惜,手足无措得剥她衣服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虽然这一阵子她外表上、身分上改变了许多,但她知道自己依然是那个害羞保守的乡下女孩,但是……但是…… 施筱芸明白今天是她自己想要这个男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可以让她这样,就算觉得两人不会有结果,也想要跟他上床…… 不!也许就是因为清楚跟他没有结果,所以才更想要珍惜现在,珍惜每个还能相吻相拥的机会。 其实施筱芸已经察觉温康端的身分并不普通了,能够住那么高级的病房的人,身分怎么可能普通到哪里去。 此外,再加上他的那些朋友,每个人看起来都不是普通的人,温康端站在他们之中却完全不显逊色,这样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是普通的人呢? 虽然她现在已经是温氏第一女业务,表面上看来很风光,但她知道这都是温康端的功劳,如果他现在离开,她一定撑不住这个第一女业务的头衔。与就算变成了灵体还是这么优秀的温康端比起来,他们相距实在是太远了。 现在能够看见他的只有她一个人,所以能够独占这个男人的时候也就只有现在了!施筱芸心想。 唇舌纠缠的吻非常激烈,施筱芸通红的脸早就不是因为酒精,但施筱芸却仍是丝毫不退缩,甚至主动响应他。 温康端再也受不了仅止于此的接触,他迫切地想要与她合为一体。在脱光了她身上的衣物后,他一手来到她的腿间,轻轻覆住她腿间的羞涩处。 他可以感受到她大腿的紧绷与颤抖,于是用另一只强壮的手臂环抱着她,轻轻地在她耳边哄着,「不要怕……别怕我……我不会伤害妳。」 她将脸颊埋在他的颈侧,因他的温柔与贴心而渐渐放松。 她相信他真的不会伤害她,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她知道,也许他这个人会吓吓人、会捉弄人,但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还耍来得温柔善良,总而言之,他这个人上上下下贱的其实就只有那张嘴而已。 虽然她不懂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面具来伪装自己,可她知道还是有很多人看到他面具下面的那颗温柔的心,包括她,也包括他的那些朋友们。 见她已经放松了身子,温康端大起胆子,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手指往她腿间的缝隙间轻探进去。他修长的手指穿过了她腿间的软毛,探进她最隐密的密处,轻轻转绕。 她身体轻颤,忍不住发出一阵又一阵娇软的呻 吟。 …… 温康端知道这是施筱芸生平第一个告别处女之身的高潮,所以他明知她已经要承受不住了,却还是不肯松懈,用既强又猛的强烈力道不断深深捣弄进她的最深处。 「记住我!」温康端用双手将施筱芸的双腿用力往上抬,让自己尽可能地再多深入她一些。 他耍她永远忘不了,谁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要她永远忘不了他所带给她的极乐。 施筱芸却除了两人的交合处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温康端的每一下撞击,都精准地撞在她体内的敏感处上,每一次都深入到她原本想都没想过的深处。他将她填充得完全没有一丝空隙,让她的世界除了高潮的快感外,什么也不剩。 最后,在施筱芸因难以承受而尖叫着昏迷过去的那一刻,温康端也终于在她的体内品尝到天堂的滋味。 温康端自从变成灵体状态后,就不需要睡眠,因此以往每当施筱芸睡着后,他便只能无所事事,可这一夜,他却找到了一件让他怎么也不腻的事,就是观察她的睡脸。 发现施筱芸昏过去后,温康端非常紧张,可是他喊不醒累极了的施筱芸,只好静静地在一旁守护着她。 看着自己还带着点透明的双手,温康端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身体的颜色不知为何一天比一天深,也渐渐地有了触觉,可是就是没有办法移动物品。 虽然说他能碰触施筱芸,甚至能与她做爱,却还是没有办法把她抱到浴室,为她清理善后。 温康端爱怜地抚着施筱芸疲惫中带着满足的睡脸,不禁重新思考两人之间真的要这样就断了吗?温康端不断扪心自问。 其实温康端也知道自己今天是真的对施筱芸动/心,但他是怎么也不可能愿意一辈子像条背后灵地待在她身旁。他知道只要他今天的肉体未死,不管是用什么样的办法,他一定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可是…… 他家,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她的! 温康端比任何人都明白,依他家的情况看来,他的父母都不会认同她的存在。如果只是让她当他身边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也许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能够这么对她吗? 不!不能! 温康端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是一个多么纯洁、多么认真的女孩,他又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来伤害她呢? 可是如果他真的认定就是她了,那他极有可能会被家里断绝关系…… 算了!断绝关系就断绝关系!他就不相信没了温家这个后台,靠他会养不起这个小女人。 想通了之后,温康端的神色也轻松了许多。自从他发现己的感情后,他也渐渐能够体会他二哥离家出走的理由。 那不是因为他二哥看不清楚现实,也不是因为他二哥天生反骨,而是因为唯有离开他家老头的控制,他们才能自由地爱恨,不需耍放弃心爱的人,也不必在讨厌的人面前强颜欢笑。 次日,施筱芸一路睡到下午一点才醒过来,还是被电话的声音给吵醒的。 施筱芸伸手摸着床颁找到手机,昏昏沉沉地道:「喂?」 「施小姐吗?」 「是,您哪位?」虽然整个人还在昏迷之中,但施筱芸已经被温康端训练到无论何时何地接到电话,都能以极为尊敬的语气说话了。 「我是温康端的朋友魏凌槐,我们联络到一位高人可能可以帮助温康端,请妳两个小时后到xx路xx巷xx号来。」电话的另一头,魏凌槐完全不给施筱芸拒绝的余地。 施筱芸被魏凌槐的话惊得整个人醒了过来,顾不得自己还全身赤裸,就慌忙地找纸笔,「等我一下,我抄一下。」 抄完之后,施筱芸又复述了一次,确定没错之后,才挂上电话。 「真是有效率啊!」拿着那张写着地址的小纸片,施筱芸忍不住感叹道。 原本听到魏凌槐他们找到了可能可以帮上忙的师父,温康端应该是要很高兴的,但施筱芸的脸色却让温康端吓了一大跳。 「筱芸,妳怎么了?」温康端心疼地抚着施筱芸的脸道。 刚刚她还睡着时,还没有那么明显,可是她一醒,反而就掩不住她脸上那带着病态的苍白。 「怎么了?」没看到镜子的施筱芸不解地问。 温康端示意施筱芸去看镜子,她一看之下,也是大吃一惊。 「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温康端担心地问。 「没有。」施筱芸摇摇头,害羞地道:「可能是太累了。」 知道施筱芸没说出口的话,温康端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不忘提醒,「如果真的不舒服的话,记得一定要说喔!」 温康端的关心让施筱芸心中倍感甜蜜,她甜甜地应了声,「嗯!」这才起床打理一切。 自从施筱芸成为温氏的第一女业务之后,温康端便教她去跟主管谈判,让她可以自主上下班的时间,因此她更能够利用工作中的余暇时间处理温康端的事。 虽然一想到要跟他分开,施筱芸的心中就充满了恐惧与不舍,但只要是为了他好的,只要是他想要的,她都愿意为他去做,包括……让他回到他的身体之中,让他…永远离开她。 施筱芸很快地就打理好一切,在魏凌槐指定的时间到达。当施筱芸到达时,魏凌槐与詹俊玮已经在现场等了。 「小兄弟,帮我们跟你师父讲一声,说人已经到了。」詹俊玮对帮客人开门的少年道。 「师父他知道,他马上下来,请你们稍等一下。」少年说着,带他们到位子上坐好,顺便给他们倒茶水。 因为詹俊玮的出身特殊,各方的人面也广,所以这位高人是詹俊玮动用身边的旧有人脉才找到的人。不过左右看看……这个地方外观是一般的民宅,外面没有招牌,里面也没有任何与宗教相关的饰物,让詹俊玮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如果找错地方,他丢脸事小,害温康端回不了自己身上才是事大啊!詹俊玮不禁有些自责自己事前怎么不再多做一点确认。 几人等了快十分钟,等到詹俊玮都要发火了,一名青年这才姗姗来迟,「抱歉,让几位久等了。」 詹俊玮本想要开口骂人,却因为看到来者而顿住。 「你……是明崇师父?」詹俊玮不确定地问。 「是啊!」青年微微一笑,点头道。 「赵叔明明眼我说明崇师父是执业二十年以上,非常有经验的师父。」詹俊玮皱眉道。 眼前这个青年怎么看都只有二十来岁,怎么可能执业二十年?詹俊玮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我是啊!」明崇师父笑道:「我只是出道比较早。」 詹俊玮还想耍开口,明崇师父便抬手阻止,「等我一下。」然后对着楼上喊道:「阿麒,你过来。」 「喔!来了。」刚刚给魏凌槐等人开门的少年,咚咚咚的从楼上跑下来。 「客人有四个,你怎么少倒一杯茶?」明崇师父道。 「可是……」阿麒瞄了温康端一眼道:「就算我倒了,他也喝不到啊!」 明崇师父也不生气,只是交代他,「他喝不喝得到是另外一回事,既然人家今天是以客人的身分来,你就该倒杯茶水给人家,懂吗?」 「是,师父,我马上再去倒一杯。」阿麒点点头,转身倒茶去。 温康端与施筱芸错愕地对看了一眼。 连这么小的徒弟都看得见温康端,说不定这次真的有救了!温康端与施筱芸心想着。 阿麒很快地倒来一杯热茶,准确无误地放在温康端的面前,「抱歉,是我失礼了,您请喝茶。」 虽然阿麒的反应已经够清楚了,但温康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看得到我吗?」 阿麒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笑了一下道:「看得到啊!我还能听到你说话呢!」说完,对明崇师父点点头后就离开了。 「你们来找我,是因为你的事吧?」明崇师父走到主位坐下,对温康端道。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施筱芸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温康端一时激动得忍不住伸手要捉明崇师父的手,「师父,你一定要帮帮我。」 「别碰我。」明崇师父眼捷手快地闪开,「你现在这个情况碰到我会受伤。」他补充道。 明崇师父很明显的看得到温康端,这让温康端与施筱芸两人都充满了希望,可是看在魏凌槐与詹俊玮的眼中,就有说不出的怪!因为他们两人只看到这对师徒从头到尾都在对着空气说话。 「明崇师父,我朋友他现在真的在这里吗?」魏凌槐忍不住问道。 「嗯!」 「那可不可以让我们也看一下?」詹俊玮忍不住问道。 「你确定你要?」明崇师父看着詹俊玮,忍不住笑道:「你是开了就关不上的体质喔!」 「关不上?什么意思?」詹俊玮皱眉。 第十一章 「就是以后每年农历七月会很热闹的意思。」明崇师父笑道。 「呃……」 「还是你要试试?」明崇师父转头对魏凌槐道:「你应该关得回去。」 「『应该』关得回去的意思是?」魏凌槐问。 「意思是打开不用钱,关回去二十万,不过我若失手了,你可以不用付。」明崇师父笑咪咪地道:「如何?考虑一下。」 「关得回去的机率有几成?」魏凌槐考虑了一下问道。 「七成。」明崇师父道。 「好!我试。」魏凌槐一口答应。 明崇师父闻言,有些惊奇地看了他一眼,就连施筱芸也大感震惊。 虽然七成的机率算高了,但愿意为朋友冒这个险的却还是不多,看来他们的友情果然很坚定呢!施筱芸心想。 「一言为定。」明崇师父说着,一个箭步向前,右手捻成剑指向魏凌槐额头划去。 就在明崇师父的指尖就要碰到魏凌槐的那一瞬间,詹俊玮与温康端一同喊了声,「不行!」 詹俊玮一把抓住魏凌槐往后拖开,温康端则是不顾明崇师父警告地去抓他的手臂。 「哇!」温康端大叫一声,整个灵体被弹了好几尺。 「阿端!」施筱芸也被吓了好大一跳,赶紧冲到温康端身边查看。 明崇师父看看詹俊玮与温康端,对魏凌槐道:「你有两个非常好的朋友。」说着,便回主位上坐下来,「都回来吧!先把你的事情弄好。」 施筱芸扶着温康端回到座位上,明崇师父问了他们几个问题,他们也都一一回答了,明崇师父这才点点头道:「你会回不去的主因,其实还是在于你并不是那么想回去。」 温康端闻言一愣,道:「不可能!我想回去。」 「如果你心中毫无犹豫的话,你早就回去了。」明崇师父笑道:「人啊!常常以为自己该是什么样的,但事实上却不一定是那样。如果你不是逃避心太重,今天也不会搞到变生灵了。」 「我才没有逃避什么!」温康端道。 「哎!你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吧!等你想回去的执念够重的时候,自然就会回去了。」明崇师父还是那样笑笑的,可是温康端、詹俊玮、魏凌槐他们三人却觉得他此时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年轻人,反而像是活到七老八十的老人家。 温康端紧抿着唇不说话。其实明崇师父的确说中了他的心思!表面上看起来,他是在温家过得如鱼得水,但事实上他却对温家有说不出的厌烦。因为他从来不在几个朋友面前表现出来,几个朋友中唯一知道的,应该就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魏凌槐了。 「对了,明崇师父,我可以请教您一个问题吗?」施筱芸问。 「问吧!」 「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灵异经验,为什么会突然就看得到他了呢?」施筱芸疑惑地问。 「妳完全没有那个天分,这辈子是不用想会遇上灵异事件的,只不过……你们两个男左女右,把手伸出来。」明崇师父道。 温康端与施筱芸互看了一眼,各自把手伸出,掌心向上。 「看见了吧!你们两个的掌心各有一颗痣。」明崇师父指指两人的手掌续道:「你们两个在很久之前有过很深的羁绊,原本你们两人是注定今生无缘,但因为他脱离肉体的关系,所以灵魂会自动被吸到妳的身旁。而妳也是,妳这辈子唯一能见到的灵体就只有他。」 「原来如此。」施筱芸经明崇师父一提点,这才想到:对啊!她似乎真的只能见到温康端一个人的灵魂呢! 「另外……」明崇师父迟疑了一下,才对施筱芸道:「妳跟我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跟妳说。」 「呃……是。」施筱芸虽然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乖乖地站起来。 「几位稍等一下。」明崇师父对几个男人说道,随即带着施筱芸到一旁的书房。 「施小姐请坐。」 「谢谢。」 「施小姐,我想要冒昧地请教妳一个失礼的问题。」明崇师父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是。」 「妳和温先生发生过『关系』了是吗?」 施筱芸一听,整个炸红了脸,口齿不清支支吾吾地道:「呃……你你你……你怎么……」 「温先生虽然是生灵,但待在妳身旁,还是会吸妳的阳气,只要他阳气吸愈多,颜色就会愈来愈明显,触觉也会愈接近活人。」明崇师父解释道:「他是生灵,而妳是活人,可他身上的阳气几乎比妳还重,除了你们曾经发生过关系之外,我想不出第二个可能。」 施筱芸红着险低头不语。 「刚刚我有三件事情没有说,第一件事是: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已经很久了,再不回去,有可能永远都回不去。第二件事是:他在妳身边待太久了,再不回去,妳也会活不下去。第三件事是:他回去之后,很有可能会忘了妳。」 明崇师父敛起了笑容,正色道。 「咦?」 「妳不用太惊讶,灵魂出窍这种经验,很多人在童年时都经历过,只是几乎都只有非常短的几秒,且回到身体后,十之八九会忘记而已。」 「所以他一定会忘了我,连一点回想起我的机会也没有吗?」施筱芸错愕地问道。 「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况吗?」他问。 「记得。」就像陌生人一样。 「会比那个好一点,但也就只有一点点。」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呜……」施筱芸再也忍不住地哭了出来。明崇师父所说的三件事,她都不要!她不想温康端死,也不想自己死,可是她又不想要温康端忘了她。 「因为他能不能回到肉身这件事只能靠他自己,别人帮不上忙,但我绝对能救妳。」明崇师父说着,从抽屉中拿出一只白玉戒要她套在手上,「戒指的内侧刻着六字真言,只要妳真的觉得不行了时,就念那六个字。」 施筱芸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戒指,之后才恐惧地道:「你的意思是这只戒指会把他……把他……」然后她就说不下去了。 「不会把他怎么样,顶多就是把他弹到吸不到妳的阳气的范围。」明崇师父又交代道:「妳不用害怕使用这只戒指,如果他被妳弹开了,我会收留他,直到他回到该去的地方。」 施筱芸看着手上的白玉戒,心中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才点头,轻声地道:「我知道了。」 「这是他命中注定,过不过得去都不是妳的错。」明崇师父抬手放在施筱芸额前数秒。 施筱芸只觉得明崇师父的手心很温暖,隐约间一股若有似无的热气窜满全身,令施筱芸整个人都似乎轻松了起来。 明崇师父收回手道:「好些了吗?」 「嗯!谢谢师父。」施筱芸点头。 「好了,别让他们等太久,不然他会担心妳的。」明崇师父说着,领着施筱芸离开书房,又交代了众人几句后,才让阿麒送他们离开。 温康端与施筱芸从明崇师父那里离开后,施筱芸就如同往常般地上班、跑业务,忙到了晚上八、九点,才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一如以往地煮了碗加了青菜与鸡蛋的快煮面当迟来的消夜,再洗个澡后,就已经超过十点了。 施筱芸洗完澡后,一样穿着她可爱的小熊睡衣,卸了妆的小脸白里透红,少了几分美艳,多了许多清纯。 施筱芸一边看着在温康端强烈要求之下买来的电视,一边爱困地揉着眼睛。 温康端看她的头都已经忍不住直「钓鱼」了,心里非常地心疼,「困了就到床上睡吧!明天下午再进公司也可以。」 「明天下午?」施筱芸强忍着困意道:「不是说好明天早一点过去把文件整理出来的吗?」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妳先睡。」温康端心疼地摸着她明显累瘦了一圈的小脸道。 原本她的脸型有点小圆,不算是胖,而是很有福气的感觉,再搭配上她圆圆的眼睛,活像是翡翠森林里的那只小羊,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但自从她变瘦之后,那双圆圆的大眼就显得突兀了。上妆的时候还不觉得,可是只要一卸妆,就看得出来她气色不好。 「妳真是累坏了。」温康端诚心地道。今天早上她刚起床时的脸色,当真把温康端吓了一大跳,要是给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她刚刚生了场大病哩! 想到这,温康端不由得心疼地道:「还是处理完手上的事后,就请公司派个假期给妳吧!或者是说……干脆不要做了,反正只要凌槐那里相信了,之后的事他们会处理。」 「我没事啦!」施筱芸把脸凑近他,「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今天早上那个真的是偶然啦!」 温康端看着她的素颜。虽然说她瘦了不少,但现在看起来,气色倒还不会太差,因此也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好吧!可是妳如果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温康端心疼地吻着她的眉心。 「嗯!」施筱芸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不知是因为他太过温柔,还是他的胸瞠太过熟悉,太过令她有安全感,她仅仅只是靠着而已,脸就忍不住红了。 温康端看到她嫣红的小脸,只觉得瞬间全身热血。昨夜拥抱她、进入她的美好回亿一下子全涌了上来。 「可以吗?」他拥着她,在她的耳边轻轻问道。 上午时,明崇师父的话还言犹在耳,但只要一想到与他相处的时间可能所剩不多,施筱芸便一点也不想拒绝,她红着脸,轻轻点了下头,「嗯!」 温康端有些激动地加重了手上拥抱她的力道,轻轻地吻过她细致的五官后,便温柔地将她放倒在沙发上。 「嗯!等等。」施筱芸突然想到什么。 「怎么了?」他问。 施筱芸羞红了脸,才小小声地道:「明天还要上班,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对我温柔一点?」 施筱芸一说,温康端就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 昨夜明明是她的第一次,可他却缠了她好久,要她的动作也过于狂猛,硬是让她在承受不住的快感中一次次哭泣。 温康端心疼地吻吻她,「走,我们到房里去。」 施筱芸红着脸起身,两人十指交扣地走进房间。 温康端一边吻她,一边将她轻放在床上。不知不觉间,两人的衣物便已经在身上消失无踪。 …… 看着在高潮中昏睡过去的施筱芸,温康端总觉得这不是错觉,她的脸色真的很差,原本白皙的肌肤甚至带着灰败的感觉,一点也不像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晶莹,吹弹可破。 温康端的指尖轻轻划过施筱芸的脸颊,一遍又一遍,一面想着该怎么回到自己的身体。 他真的不觉得自己会不想回到原本的身体啊……不!也许他是知道的。 家家有本鸡念的经,虽然他没什么乖乖照念的习惯,可是那本经却是重到连背在身边都觉得重的地步了!他会不想回去面对也是正常的,只是…… 虽然明崇师父没说,施筱芸也没说,但温康端隐约还是感觉得出来,施筱芸会变得这么憔悴,应该是他的原因! 看着自己几乎与常人没两样的手掌,温康端难得地皱起眉。灵魂出窍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他这辈子皱眉最多次的时期了,可是不知为何,反而却也是这段时间让他最有「活着」的感觉。 是因为……他的生命里有她的存在吗? 第十二章 因为有她在身旁,他的人生有笑、有怒、有真心。他不需要任何的伪装,只要做自己就好!因为她,他的世界充满了前所未见的色彩。 「我绝不会丢下妳。」温康端心疼地抚着施筱芸苍白的脸颊,对着她可爱的睡颜保证道。 「就算我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去了,我也不要永远见不到妳,我要妳永远在我的身边,永远只对着我笑。」 我不要当个灵体的在妳的身边,我想要在妳遇到危险的时候站在妳的身前,给妳最实际的保护,我想要与妳手牵手的走在阳光下,想要在妳昏睡过去后给妳盖被子,想要…… 温康端想着想着,突然觉得自己愈来愈困,愈来愈困……这是他成为灵体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疲惫。 逐渐地,温康端失去了意识。 安心医院 两名护士推着放满医疗器材的推车进入温康端的病房。 「今天晚上,这是最后一房了吗?」一名长发的护士道。 另一名短发的护士看着手上的报表道:「嗯!只要这一房补充完点滴就可以交班了。」 说完,两名护士分头进行,一名进行例行检查,另一名给温康端换点滴。 就在护士将点滴的针头由左手换到右手时,床上的病人发出了「唔」的一声闷哼。虽然这声音的音量极小,但因为病房中很安静的关系,所以听来特别明显。 「小甄,你有没有听见?」长发护士问。 短发护士抬头与她对看了一眼,然后两人冲到温康端的面前。 病床上的温康端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微微睁开了一下,然后眨了眨又闭上。 「医生!」资历较深的长发护士立刻按下挂在身上的对讲机道:「编号 5546的病人醒了!重复,5546的病人醒了!」 上午九点,施筱芸家的闹铃准时响起,铃声响了十几秒,才由被中伸出一只白皙的手臂在床头摸啊摸,然后又摸了数秒才找到闹铃,按下开关。 原本这个时候,温康端都会在旁边逗弄她,对着她喊「小懒猪,起床了」,但今天却一直没有动静,又隔了快半个钟头,她才从被窝中探出头来。 「嗯……阿端……」施筱芸整个人还迷迷糊糊的,一手揉着眼睛,一边喊道:「阿端,我起来了,你在哪里?」 空气中一片宁静。 「阿端?」施筱芸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响应,这才感觉到怪异…… 「阿端!」施筱芸不顾她的腰还酸痛着,睡眠也不甚是够,一子下便由床上跳起来,到处找温康端。 「阿端,你在哪里?你不要吓我,快点出来!」施筱芸房间、客厅、浴室、厨房都找过了还不放弃,最后连冰箱、床底、垃圾桶、抽屉……等等奇怪的地方都找遍了。 「阿端!」 回应施筱芸的仍是一片宁静。 他……回去了…… 施筱芸立刻就猜到温康端不在的原因了。 明崇师父说过,温康端离开他的身体已经够久了,如果再不回去,有可能永远回不去!如今他回去了,她应该要为他开心才是,但是……但是…… 快速积蓄的泪水却涨满了她的眼眶,模糊了她的视线。 明崇师父说过的话,再次浮上施筱芸的脑海── 他回去之后,很有可能会忘了妳。 会忘了妳。 一周后 温康端刚醒的时候,曾博翔、詹俊玮、唐名军、魏凌槐等四个好友刚好都没空,今天几人约好排除万难,一起抽空来看温康端,进到客厅就听到一连串笑声,有男有女。 「真的假的?太夸张了吧?」两个小护士被温康端逗得咯咯笑。 「当然是真的啊!就在飞机爆炸的那一瞬间,我拚死一搏往外一跳──」 温康端说得活灵活现,简直像是慢十倍的dvd回放一样,只是还没讲完,就 被唐名军给打断。 「根据资料来看,你应该是被飞机失事时,从破裂的机身弹飞出去的,这世上可没有人可以跳那么远。」 两个小护士原本一左一右地坐在温康端病床的两侧,闻声赶快跳起身,推着堆满器材的小推车离去。 「哎!你们干嘛挑这个时候来呢?就是来了,也不要拆我的台嘛!」温康端看似万分无奈的皱着眉,可眼里却是带着笑意。 詹俊玮作势要打他,「来看你还不好?」 「是是是!几位大人辛苦了,奴家何德何能令几位大人如此费心。」温康端抬手一挡,嘴上还是没个正经。 「还能耍嘴皮子兼泡妞,我看他是真的没事了。」曾博翔笑道:「医生有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吗?」 「快了,再观察两天,没事就能走了。」温康端道。 「要我来帮忙吗?」唐名军问。 「不用了,我大哥大嫂会过来。」温康端道。虽说是他们两人要来接他,不过重物应该还是会带佣人来扛吧?温康端心想。 「你这次可真把你家里的人吓坏了。」詹俊玮好笑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爸变脸色呢!」 温康端闻言脸色一板,再也没了笑容。 「怎么了?」曾博翔细心地问。 「他是怕我死了,他就少一颗联姻的棋子可用。」温康端没好气的道。 「怎么这么说?总不会……」曾博翔才想开口安慰,可是话才说到一半,他就想到…… 这种事对别人的爸爸而言,可能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但对象若换成了温康端那个爸爸就…… 「就是。」温康端双手一摊道:「我下个月结婚,到时候早一点到,红包记得包大一点。」 「哇!有没有搞错?你才刚捡回一条命来,他就耍你马上结婚?」詹俊玮有些傻眼的问道。 真不知道他们这些有钱人的神经是怎么长的?儿子才刚捡回一条小命而已,就要马上结婚? 「他说这个叫冲喜。」温康端撇撇嘴道。 「冲喜?」曾博翔冷笑了一下,「要冲也是在你昏迷的时候冲,现在你都醒了,还冲什么冲?」 「哎!我现在是欲『嫁』之罪,何患无词啊!」温康端万分悲凉似的抹抹脸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道。 「对象呢?」唐名军一言正中红心。 「梁氏的千金。」温康端说着,由床头柜中抽出一张硬纸板做的精美卡片,卡片一打开来,是一张美女的照片与一串介绍。 「喔!好正。」詹俊玮第一个抢去看。 「我看看……噢!早稻田大学毕业耶!精通中、英、日三国语言,会茶道、花道,还有品酒师执照。」曾博翔也在一旁说道。其实这位梁氏的千金学历一大串,他只是随便讲了几个。 「对啊!」温康端道,突然发现魏凌槐进门后没说什么话,「怎么了?干什么不说话?」 「阿端……」魏凌槐忽然板起了脸色。 「怎么了?」温康端不解他沉重的脸色是怎么回事。 「你如果要逃婚,我可以帮你。」魏凌槐道。 一周前,也就是他们去见过明崇师父的隔天,那个叫作施筱芸的女人突然打电话给他,哑着嗓音请他去确认温康端是否已经醒来。 魏凌槐带着疑惑地打电话去向温康端的母亲询问,这才知道温康端早在当天早上三点就已经醒来。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施筱芸之后,施筱芸哭哭啼啼的向他道了谢,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什么?」温康端一愣,随即害羞地用病人服小小的袖子掩住脸道:「我就知道你其实是喜欢我的,所以才不让我跟别人成亲。」 如果是平时,魏凌槐八成会回他一句「成你的大头亲」,可是此刻他却正色道:「你想清楚了,你不是一向不想结婚的吗?」 魏凌槐认真的神情让温康端也收起了玩笑的心,仔细想了想后,回答他道:「可是,我突然觉得结婚似乎也不错!每天身旁有个人陪着,一回头就可以看到她,就像你之前跟我们说的,你和你家小樱桃的那样,我现在想起来觉得满不错的。我听人家说,人只要死里逃生一次,所有的想法跟观念也会改变,我想,我就是这样吧?」 「你想要结婚我不反对,但你好歹想想她真的是你要的吗?不要到时候娶了才发现不对,到时候哭都来不及。」魏凌槐指着那张相亲照道。 「梁小姐不错啊……啊!难道……」温康端突然又演了起来,「哎!你都已经结婚了才来跟我讲这些,我怎么也没办法选你啊!」 「你……」魏凌槐咬咬牙,转身离开病房。 「他怎么了?男性更年期提早发作型吗?」温康端不解地问。 「这话说起来一言难尽,总而言之,你好好休息。」其中最知情的詹俊玮说了几句敷衍的话,然后便与曾博翔、唐名军两人一同离开病房。 三人才一出病房门,就看到魏凌槐一手倚在墙上,背影上写了满满的无奈无奈无奈。 「明崇师父怎么说?」詹俊玮问。 前几天魏凌槐有空,就先带着施筱芸到明崇师父那里去了一趟,偏不巧施筱芸打电话来时,他家的小樱挑就在旁边。为了不让她误会伤心,他只好把事情都跟她说了,因此她也吵着要跟去。 「明崇师父说,阿端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可能记起出窍时发生的事的,如果能残留一些片段,那就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了。」魏凌槐无奈地道。 「也就是说,阿端与那位施小姐缘止于此了?」詹俊玮问道。 魏凌槐无言地点点头。 「那你也不用那么难过啊!」曾博翔不解地问。 这是施筱芸与温康端两人之间的爱情,又不是他的,他没事跟人家在那里凝重个什么劲? 「那天……我家小樱桃吵着要跟去。」魏凌槐叹道。 「然后?」 「那个施小姐哭了几天,她差不多也就跟着哭了几天。」魏凌槐万分沉重地道。 早知如此,就是说谎,他也要骗她了!看他家的小樱桃双眼都快哭成小核桃,他就心痛万分。 听见曾博翔噗哧了一下,魏凌槐回头瞪他一眼道:「再笑,再笑我就让我老婆把这件事告诉你老婆。」 「呃……」曾博翔一愣,赶紧讨饶,「我错了,请你千万不要。」 虽然他的老婆没魏凌槐他家的小樱挑那么能哭,但若是知道了,说不准也会难过个好几天,那他可舍不得了。 「那现在你有什么打算?」唐名军又问。 「她正在劝施小姐,让她来见阿端,因为明崇师父说如果阿端见到出窍时很熟悉的东西,记起片段的机率比较高。」 「结果呢?」 魏凌槐摇摇头。 自从温康端醒来后,施筱芸就已经请了假在家中安静休养。在前几天见过明崇师父后,不知为何便下定了决心似的再也不见温康端。 「他们既然命该如此,你们也就不要太过在意。」唐名军开口道:「如果他们至此就结局了,那也是注定。」 因为几个男人是从学生时代就很要好的朋友,连带的几个人的老婆后来也都熟识,没多久就结成了朋友。这厢几个男人还在讨论不出办法,那厢几个人的老婆便已经聚在一起了。 起因是被魏凌槐昵称「小樱挑」的霍巧彤,陪着施筱芸哭了几天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便和曾博翔的老婆陆尔萍说了这件事,陆尔萍听了之后啧啧称奇,却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劝施筱芸,只好又去找自己的好朋友,也就是詹俊玮的老婆赖郁雯。 第十三章 赖郁雯这个人说好听的是行动力强,说难听的就是小脑比大脑发达,所以常常还没想清前因后果,就先做再说。 在听了霍巧彤说完温康端与施筱芸的事后,虽然对这样灵异的事件也是半信半疑,却也没多想,直接拉了霍巧彤与陆尔萍就往施筱芸家冲。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一连串又急又快的门铃声响个不停,让深怕吵到邻居的施筱芸只好赶快从床上跳下来开门。 「请问……妳哪位?」施筱芸一手抓着卫生纸,红着双眼道。 「是我啦!」霍巧形从旁边挤进来,「她们都是我朋友,妳不用怕,妳先让我们进去再说。」 施筱芸在台北没什么知心的朋友,而温康端的事情也不是能随便拿出去说的,因此这一个星期以来全是霍巧彤在照顾施筱芸,不只安慰她、陪伴她,甚至于连三餐都是霍巧彤买好了拿过来劝着她多少吃一点,她才勉强吃个两、三口。 霍巧彤做的虽然都只是一些简单的事,但有失恋过的人就知道,这样温柔细心的陪伴正是失恋者最需要的,所以才过没多久,施筱芸便已经相当信赖霍巧彤,一看到熟而孔,施筱芸没多想,就开门让三个女人进门。 三人进到施筱芸的小套房中才一坐定,赖郁雯就道:「妳的事情,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施筱芸闻言望向霍巧彤。 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她和温康端的几个好友之外,就只有她了。 「是我告诉她们的。」霍巧彤举手招认,「妳不用担心,她们是曾博翔与詹俊玮的太太,大家都跟温康端很熟。」 施筱芸点点头道:「妳们等一下。」然后就去倒了三杯茶给三人。 「妳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不赞同妳现在这样,像个缩头乌龟似的作法,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赖郁雯道。 这也算是她的经验谈吧!想当初她也是因为詹俊玮的黑道背景,而逃避过两人的爱情,但最后证明,无论她怎么逃,最爱的果然只有他,最后两人兜了好大的一个圈子,还是在一起了。 「可是……他已经把我忘了……」施筱芸说着,眼泪又溢满了眼眶。 「这我也听说了。」陆尔萍也劝道:「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没什么说服力,不过我真的觉得,有时候人不去试一试的话,就真的不知道会冇什么结果,更何况,他是忘记一切了,可是妳没忘不是吗?」 「对啊!」霍巧彤也在一旁帮腔道:「妳没忘嘛!就去提醒他啊!」 「可是……他不会信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施筱芸知道温康端外表看起来随和,其实骨子里固执得很!如果有一个女人在他重伤醒来后,跑去跟他讲一大串「灵异故事」,他怎么也不可能会相信。 「话不能这么说。」赖郁雯道:「他信不信是一回事,但妳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啊!妳不能因为觉得他不会相信,就连试都没试一下。」 「是啊!而且如果今天反过来,忘记一切的人是妳,妳会希望温康端什么都没有做就放弃妳,还是来挽回妳呢?」陆尔萍也道。 「但是……」施筱芸咬咬下唇,走到房间去拿了一本杂志出来。 自从温康端回到自己的身体后,她就请假在家中哭了好几天,直到今天才觉得情绪好了些,准备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 原本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学着去面对温康端已经不在她身边的事实,可是当她在便利商店看到杂志上温康端的照片后,眼泪就流得不能自已,最后只好又打电话请假回家。 施筱芸把杂志放在桌上,几个女人凑上前一看,全都征愣住了。杂志上是温康端与另一名女人的照片,上面还大大地写到两人即将结婚的消息。 杂志是今天早上才刚出版的,上面的消息热呼呼到可以烫伤人。 赖郁雯伸手就抓过来翻,陆尔萍与霍巧彤也凑上去看。 杂志上除了写着两位新人的年龄、身高、三围、学历……之外,也把两家族的背景一一列表比对了一番,甚至连两人有过的情史都挖出来讲,内容说有多八卦就有多八卦。 「他都已经要结婚了,对象还是这么好的千金小姐。」施筱芸苦笑的道。 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很清楚。虽然她现在是温氏企业中的首席业务,但比起他这个温氏的三少爷身分,仍是云与泥的差别,更不用说,她这个首席业务还是因为他的帮助才拿到的。 「如果不是这篇报导,我甚至连他是温氏的三少爷都不知道。」施筱芸难过地道。 因为大妈的打压,与温康端常年不在自家企业工作的关系,温康端几乎没有上过报纸,更不要说是以温氏三少爷的身分在媒体上曝光过了,就连这次也是温家老爷故意对外放出消息,才让温康端一夜间突然被登上周刊杂志的封面。 赖郁雯看过后放下杂志道:「这件事我还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事情是真是假?不过就算是真的,这婚期也是在下个月啊!在他结婚之前,妳都还有机会挽回。」 「是啊!男未婚女未嫁,妳根本不用担心什么。」陆尔萍也道。 「对啊!我也认识他很多年了,如果对象的条件好就可以的话,那他老早就结婚了。」霍巧彤也道。 她从小就住在魏凌槐家,魏凌槐认识温康端多久,她就差不多认识温康端多久。虽然不敢说很了解温康端,但至少这一点她还是能确认的。 「给妳一次机会,也给他一次机会吧!不要什么都没做就放弃了,不然我保证妳以后每一次想起来都会遗憾终生。」陆尔萍也再加把劲劝道。 施筱芸被三个女人围着劝了这么久,似乎也有了动摇。她幻想着如果现在温康端在的话,会对她说什么?他一定会── 那有什么难的?会比我把妳棒上温氏第一业务难吗?就去做啊!怕啥? 温康端那略带着点轻佻,却又充满自信的声音彷佛在耳边响起,两人相处过程中所发生过的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施筱芸知道温康端绝对不会喜欢一个畏畏懦懦的人。 她抿了抿唇,过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地道:「好!我试。」 失去了温康端的帮助,施筱芸原本是没有办法越过重重关卡来到温康端的病房的,但有了霍巧彤等三个女人的帮助,施筱芸还是顺利的来到温康端的病房前,毕竟只要一想到她们嫁的人是谁,就没有哪个人会想要一次得罪这三位「贵妇」。 三人送施筱芸到了房门,问需不需要她们进去帮忙解释?施筱芸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三人没办法,只好先行离去。 施筱芸在门前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推开房门。 门后的小客厅仍是那么地熟悉,而只要一想到温康端就在内侧的病房中,施筱芸就觉得自己的心脏紧张得快要从口中跳出来一样。 礼貌性的敲敲房门,门后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请进。」 施筱芸一推开房门,才一见到温康端坐在病房床上的身影,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知道她很想他,却不知道她竟然是那么地想念他。 温康端正闲得发慌,拿了份报纸百无聊赖地看着,突然有人来访,他还以为是谁,没想到却是个陌生的女人,而且还一见到他就哭着不停。 他不觉皱起眉头,「小姐,妳哪位?」 听到他冷漠的问话,让施筱芸有一瞬间的愣然。记得就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虽差,却也没有这么冷淡的啊! 「小姐,妳再不说话的话,我就要请妳离开了喔!」温康端说着,一只手已经悄悄伸向床边的紧急呼叫钮了。 「不要!阿端,我有话要跟你说,不要赶我走。」听出他话中的不善,施筱芸连忙擦干眼泪道。 温康端虽然觉得奇怪,但看她只有独自一个人,看起来危险性也不太大的样子,便道:「妳有什么事?我给妳三分钟说完。」但手上却仍然没有离开紧急呼叫钮的意思。 「三……三分钟不够啦!」施筱芸急道。 「妳还有两分五十三秒。」温康端道。 知道温康端用这种口气说话就是不会改变了,施筱芸只好将两人这段时间的相处,挑重点快速地交代过去。 温康端听完,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了,「妳是说,我昏迷的这段时间其实是灵魂出窍,跑到妳身边去了?」 「嗯!」施筱芸点头。就是这样没错! 「然后我们还成为了情侣?」温康端又问。 施筱芸红着睑又点了一下头,「对!」 温康端把眼前这个女人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了一遍…… 「不可能!」温康端斩钉截铁地道。 「为什么?」施筱芸急道。 「小姐,虽然这么说太过于残忍,但是妳从头到脚没有一项是符合我的审美观的。」温康端无奈地道:「虽然我不知道妳是什么目的,但我会劝妳先去换涸好一点的理由,或者……先去整整容先。」 虽然施筱芸从一开始就知道温康端口气不怎么好,但这样恶劣的发言却还是第一次听到,她不觉愣住了。 施筱芸不知道,温康端自从回到身体之后,身上总是又痛又痒。如果是熟识的人,他还愿意压下几分不爽的心情,但面对施筱芸这样莫名其妙跑进来说了一堆「天方夜谭」的人,就没有什么耐心可言了。 「可是我们真的……」施筱芸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小姐,我已经按下呼叫铃了,如果妳不希望等一下被扭送警局的话,我劝妳现在就可以离开了。」温康端说着按下了求救铃。 平时温康端如果心情好的话,也许还会跟她玩玩,但是他现在身上又痛又痒,心情也因为早上魏凌愧他们说的话而有些动摇,因此他一点也不想和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周旋。 「阿端,我说的都是真的,难道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吗?」虽然明崇师父早说过他不会有出窍时的记忆,施筱芸还是忍不住问道。 「我不知道妳在说什么!」温康端叹了一口气道:「小姐,我大概知道妳有什么目的,不过我就要结婚了,妳找别人吧!」 在听到温康端亲口说他要结婚了时,施筱芸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又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看着她明显哭得红肿的双眼,温康端的胸口流窜过一股奇怪的感觉,没有多想,温康端就把它当成是厌恶的感觉。保全人员正巧这时赶到,他便对保全人员道:「送这位小姐离开。」 「不!阿端,你听我说……」施筱芸还没说完,两名保全便毫不怜香惜玉地扯住她的手腕往外拉。 「小姐,请妳现在立即离开本医院。」 「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还有话要说。」施筱芸慌乱地道。 温康端也不知为何突然心情大坏,不加细想便皱着眉头道:「我跟妳没有什么话好说。保全,请不要再让她进来我房间。」 「是!」保全应声道:「抱歉让您受扰了,我们一定会查清楚她是怎么闯进来的。」 「不用了,让她不要再进来就好。」温康端想了想,不觉有一丝心软道。 「那温先生,您有要对她提告吗?」保全确认道。 温康端皱皱眉,大手一挥道:「算了。」 「啊、啊……那里……」她双腿忍不住抬起夹住他的腰,调整成容易被他所疼爱的姿势。 第十四章 「这里对吧?妳喜欢这里?」 「唔……嗯……」她早已迷乱得分不清他在说什么了,只能紧紧攀附着他,任他将她带往更深的欲 望深渊。 「呼!」温康端惊端一口气醒来,直到深呼吸了好几口气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躺在家中的床上了。 梦里激 情时,全身酥麻热胀的感觉还未完全退去。温康端伸手往双腿间一摸,不意外地感觉到睡裤上一片湿意。 真他x的见鬼了!温康端在心中低咒一声,从温暖被窝中爬起来的动作还有点迟缓。 这整整一个月来,他没有一天睡得好觉,每天晚上不是梦到与一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的激 情,就是那天那个闯进他病房,对他说了一大堆「天方夜谭」的女人哭泣的脸。 在衣柜中拿了一套干净的睡衣走进浴室,温康端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想法:莫非是被那个女人下蛊了? 但随即又被温康端给否认,自嘲道:既然就不信她的「灵魂出窍」论,那又怎么会相信下蛊这一套呢? 只是……明明只见过一面的女人,为什么会三天两头地出现在他的梦里? 为什么他会对那涸女人感觉那么熟悉?还有……为什么她的眼泪会令他那么的不舍? 那天他对那个女人的眼泪充满焦躁,原本他以为那是因为他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很烦人,但这么多天都重复作同一个梦后,他才发觉原来这样的焦躁竟是来自于不舍,来自于他有股想将对方拥进怀里好好疼哄的冲动。 而梦中与他激 情的那个女人……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感觉上多少与那天闯入他病房的女人有些相似,莫非两人真是同一人? 简单地冲完澡后,温康端又躺回被窝中。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不禁再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同样的梦作个一次、两次,他还能当作是自己受伤太久,欲求不满,但作四次、五次、六次……之后,任是谁也不会觉得这只是偶然。 只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无法立即得到了,因为他不是不想弄清这个问题,而是那天他没让任何人留下那个女人的联络方式,这点比较麻烦。虽然说可以请征信业者去查,但总是得花点时间的,况且…… 他明天,就要结婚了。 能够寄回老家的行李都已经先寄回去了,回乡的车票也已经买好了。施筱芸看着这间她住了几年的小套房变得空荡荡的,心中有无限感慨。 之前为了温康端的事,施筱芸请了将近一个月的长假,公司方面虽然对这些颇有微词,但看在她业绩卓然的份上,也没炒她鱿鱼,反而是她突然觉得自己一面对这份工作就会触景伤情,因而毅然决然地辞了工作。 在她辞了工作之后,虽然有其他公司,也有俗称「猎人头公司」的中介试图跟她接触,但她总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法平复,因此杀后还是决定要回老家休养一段时间。 家里这方面,虽然施筱芸不能跟他们说明温康端的事,但所幸还有沈季录的事可以拿来当借口,所以家里并没有说什么。 只是,不知道沈季录如果知道自己跟他交往几年,比不上她与温康端几十天的相处,甚至最后还要被拿来当挡箭牌,心中会做何感想? 想到这,施筱芸突然有些感谢沈季录当初抛弃她,如果不是因为他抛弃她,她大概会碍着自己是他女朋友的身分,而没办法放手去与温康端相爱。虽然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很难有结果,但她真的一点也不后悔,相反的,她非常开心至少当初她有勇敢地放手爱过。 关上房门,施筱芸拉起一只小行李箱下楼,在楼下等她的,是一个月前才刚认识的赖郁雯。 刚认识赖郁雯的时候,施筱芸还有点被她的直率吓到,但一个月下来,她才真正发觉到赖郁雯这个人的优点。她这个人很有同情心,也很有正义感,对朋友非常的有义气,甚至于对她这个才刚认识的人都极为照颧。 那天她被温康端赶出病房后,赖郁雯本来立刻就要冲进去骂人,是她把赖郁雯给拦了下来。当时赖郁雯问她:为什么? 施筱芸答道:「如果他真的喜欢我,或是他还有一丝记忆,那么没有妳们的保证,他也一定会相信我。可是他要是真的把我完全忘记,而且他原本就不喜欢我这样的人,那妳们这些朋友去对他说什么,也只是在增加他的困扰而已。」 赖郁雯听了之后一直骂她笨,可是骂着骂着,她却也跟着哭起来。后来这段时间,全是霍巧彤、陆尔萍、赖郁雯这三人在陪伴她、照顾她,她才没有倒下去,在知道她决定回老家之后,赖郁雯更是义不容辞地自愿来帮她搬家,还接送她到车站,一点也不甩这天是某人的大喜之日。 「都准备好了吗?好了就出发吧!」赖郁雯道。 「嗯!」施筱芸应了一声,两人一同坐进车中。 「妳买几点的车票?」 施筱芸拿出车票看了一眼,「十一点的。」 「现在才九点,还早,要不要先去吃早餐?」赖郁雯问道。 「妳这样没有问题吗?」施筱芸问。 「怎么了?」赖郁雯不懂。 施筱芸低着头抿了抿唇,「今天是他结婚,对吧?他是妳老公的好朋友,妳不去可以吗?」 「妳也知道他是我老公的好朋友,那妳就应该知道他可不是我的好朋友,况且,两个不相爱的人政治联姻有什么好庆祝的?凭什么我非到不可?」赖郁雯快人快语地道。 今天是温康端的大喜之曰,身为好友的几个人当然是非到不可,而霍巧彤这个小媳妇与陆尔萍这个以夫为天的传统女人,虽然心是向着施筱芸的,却也没理由说不去,唯有赖郁雯,说不去就不去,哪管得上自己老公跟他的交情,更不理会他们温家势力有多大。 「不会的啦!那位小姐一看就是阿端会喜欢的型,他们一定可以幸福的。」施筱芸道。 「妳不要那样强颜欢笑,我看了好难过。」赖郁雯叹口气道。 施筱芸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车票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那个……郁雯。」 「怎么了?」 「妳……可不可以带我去他结婚的地方?」 「妳想干嘛?抢亲吗?是的话,我就带妳去。」 「不是啦!」施筱芸差点被她的发言吓死,「我只是想要看他一眼,真的,只要看最后一眼就好了,只要确认过他平安、幸福,我就能死心了。」 「妳……哎!算了。」赖郁雯叹了口气,还是把方向盘转了方向。 如果她还是要哭的话……大不了她再陪她一起哭就是了。 山中的纯白教堂宁静而典雅,外面一大片人工草皮碧草如茵。此时,教堂大厅中的人并非是做礼拜的民众,而是温、梁两家大型企业联姻婚礼的观礼人。 温康端从今天一早就觉得心神不宁,总有一种被赶鸭子上架似的压迫感。 原来这就是婚前焦虑吗?早知道如此,当初他就打死不听从他老爸的意思结婚了!该死的!为什么当初他会觉得结婚似乎也不错?他那时到底是发了什么神经? 温康端不断在心中咒骂自己,只是现在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自己怎么也得先给满堂的双方亲友一个交代。 只是温康端虽然知道自己今天应该要扮演好新郎倌的角色,却一整天老是心不在焉,就这样心不在焉地换上新郎礼服,心不在焉地来到教堂,心不在焉地听着一个个或者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说着恭喜,心不在焉地站在神父的面前,心不在焉地听神父朗诵结婚誓词…… 「温康端先生,你愿意娶梁蓓蓓小姐为妻,终生爱她、保护她,不离不弃吗?」神父和蔼地向温康端询问道。 「我……」温康端因为神父的话才回过神来,总觉得怎么自己才一个晃神,就已经走到这一步来了。 温康端知道他应该坚定且大声地回答「我愿意」,可是不知为何,一句话却是如梗在喉的说不出口,总觉得……总觉得……总觉得自己非常抗拒讲这句话,如果要他讲,还不如杀了他算了! 但是另一方面温康端却也知道,如果他不回答「我愿意」的话,他爸肯定不会放过他,同时也为了温、梁两家的颜面,他一定要说「我愿意」。 只是……他好几次张开嘴了,却怎么就是说不出口。 温康端的迟疑,所有人都看在眼底,不一会儿原本宁静的教堂大厅便传出窸窸窣窣的质疑声。 对于与会亲友的骚动,温康端当然不可能不知道,他甚至不用回头,就可以感觉到他爸瞪在他背后的目光就像两把箭!可是他怎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就好像他一直…… 一股奇异的感觉流窜过温康端的胸口,让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环视四周,然后很自然的,他的目光就落到了礼堂外那个拖着一只小行李箱的女人身上,那个在一个月前闯进他病房的女人身上。 站在离教堂有一段距离,只恰好可以看到温康端的范围的施筱芸,怎么也没想到温康端会突然回过头,还与她四目相交!大吃一惊之下,她下意识地拉了小行李箱就想逃跑。 见她要走,温康端毫不思索地大喊了一声,「站住!」然后便追了上去。 温康端重伤未愈,虽然已经不需要拐杖这类的辅助,但行动间多少还是会痛,因此他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能跑,速度还不算慢。 此刻的温康端再也顾不得身上是不是会痛,事后会不会被他老爸狠整……等等的问题,一心只想追上那个落跑的小女人。 温康端毕竟人高腿长,施筱芸的高跟鞋在草皮上又难跑,还没跑多远,就被追上。 在抓住施筱芸的同时,温康端脚上一拐,两人便在草地上滚成了一团。 怎么说温康端也是个病人,在追上施筱芸之后便喘个不停,喘到连施筱芸都很为他担心,其他人也纷纷从教堂中追了出来。 「妳……」温康端本来想问妳干嘛跑?但因为实在喘到不行了,所以他还是决定直接问重点:「妳是谁?为什么……老是出现在我梦里?」 看他问得上气不接下气,施筱芸伸手拍拍他的背,在听到他的问话后,她惊讶得停下手,问道:「阿端,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虽然明崇师父说温康端能想起来的机率微乎其微,但是不是真的就那么刚好,刚好他就是万中唯一的那个……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温康端一句话就打破了施筱芸的梦想。 温康端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除了她那天离去时哭泣的小脸,与那个根本看不清对象的「春梦」外,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那……」施筱芸说着,双唇不断颤抖。 「我什么都不知道。」温康端说着,却紧紧搂住施筱芸,将脸埋到她的颈窝间,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馨香,这一整个月以来的焦躁就好像全都得到了安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放手了,我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因为他的一句话,施筱芸的泪水忍不住扑簌簌地掉下来,她紧紧地回抱着他,「那就一辈子都不要放开我吧!」 尾声 因为温康端的坚持,温、梁两家的婚事成了该年度上流社会最大的八卦丑闻,为了平息梁家的怒气,温敬三生平第一次做了割地赔款的「创举」。 为此,温康端不只被要求交出所有温氏的股份,还被狠狠地赶出了家门。 三年过去,这年正是温敬三的七十大寿,而施筱芸也正好在两个月前生下了温康端的第一个孩子,正可谓是双喜临门,因此温敬三才会在温家大哥温康成的劝说下,默许了温康端带妻小回家拜寿。 温敬三的寿宴一般来说都是商业名流聚集的场合,动不动就是包饭店十几二十桌的开,这年七十大寿的温敬三更是大手笔地开了六十六桌。而与往年不同的是,温敬三除了在饭店开桌过了一次国历生日,还请外烩来家里再过一次农历生日,而与会的人除了寿星,就只有温敬三的三个夫人与其子孙而已。 温康端参加的,便是这个私人到不能再私人的家庭聚会,虽然温康端嘴上碎念着大哥真是的与根本不想回去之类的话,却还是乖乖买了礼物,开车载老婆小孩回老家。 温敬三三十几岁才结婚,在他那一辈中算是晚婚的,因此孙子们都还小。 看着几个孙子、外孙在客厅中跑来跑去、爬来爬去,甚至连早已断绝关系,在外流浪多年的次子都用国际快递寄了奇怪的木雕回来当礼物,向来严肃的脸庞难得柔和了几分。 温康端下午才刚到温家大宅不久,就接到友人打来的电话,讲没几句就说要离开一下。 施筱芸叮咛他一定要在晚宴前回来,他应了一声就出门了。 可是晚上开饭时间都到了,温康端却还没有回来,温敬三的脸色不禁黯了几分,众人都噤若寒掸,就连爱在温敬三面前说其他房坏话的苏文丽都不敢开口说话。 温康成见状,忍不住打圆场道:「哎!三弟也真是的,八成是路上塞车了,也不知道要打个电话回来……」 一句话还没说完,温敬三一个眼神扫过来,他的声音就小下去了。 施筱芸是第一次这样面对温敬三这个商业巨子,也是媳妇第一次见公公,心中早就紧张得要死了,不禁在心中暗骂了温康端几句。 只是没想到温敬三倒是没责备她什么的,反而淡淡地说道:「开饭吧!」 温家大老爷指令一下,众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纷纷移到餐厅。 施筱芸没想到一进餐厅,就看到温康端已经在他的位子上坐好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悄声道:「等一下好好跟爸道个歉。」 「知道了。」温康端道。 寿宴一开始,由苏文丽为首,一个一个地向温敬三祝寿。轮到温康端时,他拱手道:「祝爸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没想到温敬三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把视线落到施筱芸身上。 温敬三的举动让温康端脸色沉了下来,施筱芸也有些尴尬,但见公公正望着自己,也只好拱手道:「祝爸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原本施筱芸讲完后,就轮到温康端的大妹温欣慧说话了,温康端却忍不住道:「爸,我觉得我门要好好谈一谈。」 如果是以往的温康端,绝对不会这样与温敬三正面杠上,但三年前为婚事而正面反抗过温敬三一次之后,温康端整个人就已经豁出去了。 施筱芸瞪了他一眼,悄声道:「你少说两句。」 哪知温敬三还是连理都不理温康端一下,温康端更是不高兴地大声道:「你就是这个样子,二哥才会离家出走的!你就不能好好听一下别人说的话吗?」 见他这样,施筱芸也生气了,忍不住道:「有什么话你不能改天讲吗?让这么多人等你一个,本来就是你不对嘛!」 「我又不是没事跑出去,更何况我还不是赶回来了,他有必要连看我一眼都不看吗?与其这样,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叫我回来啊!」温康端转身对施筱芸直。 「就算你有多少不满好了,他好歹也是你爸!今天爸过大寿,你有话非要今天说吗?」施筱芸说着,忍不住推了他一下,只是没想到手上什么都没推到,手臂就这样直直地直直地从他的胸前穿……过去了。 一瞬间,温家的餐厅安静了下来。 温康端与施筱芸低头看着温康端的胸膛,与胸膛中间那只穿胸而过的手臂,再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互望。 而温家的其他人不知何时也都停了下来,看着正在与空气吵架的施筱芸。 「阿端,你好像有一点……」施筱芸突然发现在这么近的距离之下,眼前的温康端好像有一点点……不是很明确的……「透明。」 温康端也伸出双手来仔细地看着,发觉自己的双手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透明的感觉。 「你……该不会又出窍了吧?」施筱芸惊恐地道。不会吧?还来?人有那么容易出窍的吗? 温康端愣了愣,突然喜出望外地用右手捶了一下左掌道:「啊!我全想起来啦!」 包括当年他灵魂出窍时,两人相识、相恋的经过,他全想起来啦! 没有他的乐观,施筱芸双眼一翻、身子一软就往后倒了下去,所幸坐在旁边的温欣慧下意识地伸手接住,她这才没摔在地上。 铃!铃!. 此刻,正好温康成的手机响了起来,身为温家唯一听过温康端与施筱芸的事的人,他接起来讲了几句话挂掉后,脸色变得有些古怪。 见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温康成声音吶吶地道:「刚才警方来电,说三弟出了车祸,现在人在急诊室。」 这天,是温敬三七十大寿的日子,同时也是温敬三这辈子过过的,最「热闹」的一次生日。 后记 垂死病中  盘丝 大家好,好久不见了,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某丝? 首先,某丝先承认,用这个标题是有一点夸张,但某丝这个人一直是大病不犯,小病不断。拿这本书来说好了,写到最后一章时,突然得了肠胃炎,躺了两天也不见好,最后只能在胃痛中赶完这篇稿…… 另外,某丝知道有人抱怨我写得慢,其实某丝也觉得自己的出书量少得夸张,每次某丝看到别的作者说她们被编编催稿这件事时,就一直很庆幸自己的编编从不催稿,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今年某丝给自己的目标是希望最少要写出三本来,但依这两年意外频频加上某丝的身体状况看来,能不能达成也没有把握……也就是说,预定归预定,还是请各位读者不要对产量抱有太大的期望。 读者:(指着某丝的出书时间表)并没有。 说完了坏消息,那现在来说一点好消息吧!好消息就是,某丝总算对五陵才子剩下的最后这两只有一咪咪咪的灵感啦! (五体投地拜谢灵感大神ing) 所以如果这一篇过稿了,那如无意外,下一篇就是唐先生啦!(撒花) 读者:(指着某丝历本书宝宝的后记)可能没有吗?(怒) 某丝:冏〉某……某丝尽力好不好……(意外大神不要再来找我啦!) 某人蹲在角落拔花瓣:下一本是我,下一本不是我,下一本是我,下一本…… 最后ps一下:本故事的内容是戏剧效果,一般来说,不会有师父会帮人开开关关,就算师父愿意,也请不要尝试,否则后果请自负,某丝概不负责。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