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想甜心》 楔子 夏日的操场,热到不像话。 这是一所有着优良传统和五十年历史的私立女校,在这里读书的女孩们活泼可爱,同时肩负着沈重压力,大家比成绩、比外貌,机车一些的人连祖宗十八代都要拿出来相比,唯恐人家不知道自家的族谱有多长。 「大家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国家未来的发展就要靠你们了,校长希望大家都能秉持学校的优良传统,毕业以後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讲台上校长连珠炮似地轰得底下的学生头晕眼花,每星期一次的朝会对年轻学子来说活脱脱是最可怕的折磨。 拜托不要再说了,赶快颁奖吧! 每个学生的心里都在祈祷校长良心发现,不要再演出〈长恨歌〉。她们其中虽然不乏杨贵妃等级的美女,但学校中并没有唐明皇,只因为她们读的是女校,要想发生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只能向外发展。 「……校长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得到。」 好不容易校长终於说完她的一周感言,所有人皆松了一口气,包括司仪和老师。她们虽然不必像操场上的学生顶着烈日听训,但也希望尽早结束朝会,毕竟司令台底下那一道道朝她们投射而来的怨恨目光太可怕,她们也不想莫名其妙中镖,还是赶快结束朝会为上策。 「接下来颁发各年级第一次段考的前三名。」司仪迫不及待的朝下一个程序推进,底下同学欣喜之余亦不免好奇,这次究竟有哪些同学进了「排行榜」。 「首先颁发一年级的奖状及奖品。」 是了是了,这就是她们想知道的。今年的新生之中,究竟哪三位是佼佼者?她们第一次段考的成绩,将决定未来一整年的排名。这是传统,只要是占据第一次段考前三名的学生,往後一年几乎都不太会变动,顶多就是第一、第二名轮流当,第三名则是屹立不摇,因此被戏称为「永远的老三」。 没人知道这传统是从谁开始的,它就像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魔法,一代传一代,一届传一届,甚少有中断过。 是谁、是谁? 不只新生关心,二、三年级的学姊们亦十分好奇,大家迫不及待想知道结果,於是纷纷拉长脖子观望。 「一年三班宋涵妮,一年二班尹贝比,一年一班余达琳,以上三位同学请上台领奖。」 随着司仪大声唱名,答案揭晓,今年最杰出的新生是这三位。 「宋涵妮、尹贝比、余达琳,这是什麽怪名字?恶心死了!」 这三位杰出的新生,在各个年级的学生间引起巨大反应,因为她们刚好就是honey、baby、dar─ing,这三个英文单字当成昵称可以,用来当成名字则稍嫌油腻。 「这简直就是恶心三人组嘛!」 尤其她们又值青春年少、最爱帮人取绰号的年纪,三位无辜的少女,就因为一同上台领奖而被贴上标签。 「恶心三人组,这绝对恶心啦!」 底下的学姊齐声嚷嚷,同年级的新生们虽然同情却也不敢吭声,再说她们三人的名字也真的很特别,让人想不注意都不行。 宋涵妮、尹贝比、余达琳并排站立在司令台上,脸上同时露出尴尬的表情。她们也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啊!但名字是父母取的,她们又有什麽办法呢? 三个人一会儿低下头,一会儿互瞄偷看,对彼此都很好奇。 「……噗!」 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巧合的事,三人不禁同时噗哧笑出声,在心中大喊:好巧! 她们的名字一样特殊,又同为一年级新生,虽然就读不同班级,但一点也不妨碍她们彼此结为朋友。 「现在开始颁奖……」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既然老天安排她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她们会好好珍惜这难得的缘分。 她们三个人相视一笑,认了。 恶心三人组就恶心三人组吧,又有什麽关系?在未来的道路上,她们会同时扮演好竞争者和朋友的角色,一定要让底下嘲笑她们的人住嘴。 她们在心里暗暗发誓。 第一章 韶光荏苒,岁月如梭,昔日的恶心三人组,都已届适婚年龄。 想当初她们一起上台领奖时都只是十六岁清纯少女,转眼间已过了十二个年头。当年送她们不雅外号的学姊们嫁人的嫁人、出国的出国、失去下落的失去下落,人事已然全非,岂是一声叹气可以带过。 在时光无情的摧残中,唯独她们三人的友情不变,历久弥坚,堪称典范,只可惜任凭她们再怎麽杰出,台下也不会有人为她们拍手。 「现在宣读判决结果。」 不仅如此,身为律师的宋涵妮还得站在法庭上,等待坐在高台正中央的法官作出判决。 这是物换星移的证明,她虽然优秀,但显然还不够优秀到足以掌握生杀大权,只能尽一己之力帮她的委托人争取最大权益。 「孩子的扶养权判给爸爸!」 随着法官的落槌,宋涵妮的委托人哭了出来。 「小元,我的小元!」 宋涵妮除了紧紧抱住委托人安慰她以外,很难再说什麽。 「呜……」委托人哭得肝肠寸断,宋涵妮跟着红了眼眶。 「对不起,芝芳,都怪我能力不足,无法帮你争取到监护权。」她喃喃跟委托人道歉,委托人光顾着哭,根本无法答话。 宋涵妮的情形也好不了多少,她一样没心情听接下来的判决,即使其中有绝大部分对她的委托人相当有利,但失去监护权就是失败,再多的补偿也没有用,只是徒增伤心。 她轻声安慰委托人,抬头的时候不经意接触到对方律师的目光,心中的怒气迅速凝聚。 侯律齐这混蛋,就和他的委托人一样不可原谅,居然夺走一个可怜的单亲妈妈唯一的精神依靠,总有一天得到报应。 宋涵妮的目光满是不屑,侯律齐见怪不怪,也不觉得生气,虽说他刚打了一场胜仗,但毕竟造成人家骨肉分离,他内心也相当不舍。 只不过他内心的歉意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还是维持一贯冷静,这看在宋涵妮眼里更加觉得火大,早知道他是一个只顾着赚钱,没有一点正义感的浑球,想要看见他愧疚的表情,可能得等到下辈子。 所有的宣判都已经结束,随着法官离开法庭,底下旁听的民众纷纷跟着离席,侯律齐和他的委托人先走一步。 宋涵妮根本没空理他,虽然她其实很想踹他一脚,但她怕会遭法警制止,得不偿失。 她安慰了委托人李芝芳足足十分钟,才陪她走出法院。 「我送你回家。」宋涵妮怕委托人太难过,想陪她却遭到拒绝。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走走,考虑未来的路该怎麽走。」李芝芳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容,看得宋涵妮更加不忍。 「但是——」 「我不会做傻事。」李芝芳知道宋涵妮怕她会想不开,赶紧向她保证。「我晚一点会跟你联络,你不必担心。」 「嗯。」宋涵妮点点头,相信李芝芳没那麽脆弱。 毕竟,母爱的力量可以克服一切困难,她只是失去监护权,又不是完全失去儿子,相信她可以挺得过来。 宋涵妮目送李芝芳坐上计程车,轻轻叹了一口气後转身去开车,未料却碰上侯律齐。 真倒楣,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呢!没想到他竟然阴魂不散,暗地跟踪。 宋涵妮强烈怀疑他是故意等她,意图当面向她炫耀胜利,就怕她不知道自己又输给他。 侯律齐打量宋涵妮,从她眼中看见诸多情绪,有怨恨,有轻藐,还有更多的不甘心。 他暗暗叹口气,明白她又往他脸上贴上一张「坏人」的标签,天晓得他的脸上已经无处可贴,光今年上半年,她就输给他三场官司,下半年恐怕会更多。 「李芝芳小姐还好吧?」侯律齐开口问候宋涵妮的委托人,果然惹来她愤恨的一瞥。 「这是胜利者的傲慢吗?」她不屑的反击。「先夺走人家的监护权,再关心人家好不好,不觉得自己太矫情些?」 「我只是做好我的工作。」他平静的回道,对她明显的敌意视而不见,或者说不想计较。 「换句话说,我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她想得没有错,这混帐果然是来炫耀。 「我不是这个意思……」 「很抱歉这次又败在你的手下,但我保证下次如果我们有机会再次交手,我会将你击倒。」一拳送他归天。 「宋律师——」 「对不起,我赶时间,再见!」她绕过侯律齐走向自己的车,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发动引擎快速将车开走,省得留下来看侯律齐的嘴脸。 她知道她这麽做很没风度,但她真的很生气,因为她不仅输了一场官司,也害一个单亲妈妈心碎。 明知这不是她的责任,宋涵妮依旧不能原谅自己打败仗,尤其还是败在侯律齐手下,更是不可原谅。 她的心情差到极点,这个时候可以安慰她的只有死党,尹贝比和余达琳已经在家里等她,她们说好等法官宣判後,大家一起出去吃饭庆祝她获胜,如今她意外落败,她们一定很失望,想想真对不起她们。 二十分钟後宋涵妮回到住处,这是一栋七层楼公寓,里面还有电梯。她将车子停放在地下车库,然後搭电梯回到二楼。 「我回来了……」 「congrattions!」 砰! 砰! 她才走出电梯,尹贝比和余达琳左右各站一边朝她拉炮喷彩带,宋涵妮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好友一脸兴奋,相较之下她的脸却是臭得可以。 「恭喜你终於赢了侯律齐——」 宋涵妮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让好友的祝贺词只能说一半。 尹贝比和余达琳互相瞄了一眼,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涵妮这种表情恐怕是—— 「你、你又输了?」尹贝比把拉炮收起来,只见宋涵妮清掉身上的彩带,无奈的点头。 「bingo!」宋涵妮苦着一张脸走向客厅,尹贝比和余达琳只得跟上去。 到了客厅,宋涵妮把皮包扔进沙发,脱掉鞋子坐上沙发,把脚缩起来,用手环抱两腿的膝盖,样子就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猫,充满着无力感。 尹贝比和余达琳坐在u形沙发的左右两侧,试着安慰宋涵妮,老是打败仗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更何况涵妮又那麽好强。 「我还以为这次你赢定了呢!」余达琳为宋涵妮感到可惜,这是最接近胜利的一次,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想要赢侯律齐怕是加倍困难。 「我也以为自己会赢。」宋涵妮超闷。「当我看见法官眼眶含泪的时候,我以为他会把监护权判给我们,结果还是判给那个狼心狗肺的家伙。」 「男人都是一个样,别指望他们会有正义感。」现今恐龙法官当道,案子判得离谱不说,连视力都出问题,看不出谁真正对孩子好。 「这个年头正义感上不了台面,有钱才是重点,这个姓颜的家伙不就仗着有几个臭钱才赢了官司。」余达琳气愤的瘪嘴。 「所以女人一定要自立自强,才不会让男人瞧不起。」尹贝比大声下结论,宋涵妮和余达琳齐点头。 对,女人要有钱! 这是她们这几年在社会上打滚的心得,以今天的案件为例,法官就是欺负女方是单亲妈妈,每个月只有两万块的收入养不起儿子,才会将扶养权判给男方。 「男人都是蛇鼠一窝,没有一个好东西!」身为律师的宋涵妮感受尤其深刻,因为她主要是承接妇女救援的案子,本身同时担任义工,为一些受虐妇女免费提供法律谘询,甚至协助她们打官司。 「没错!」 「就是这个样子。」 尹贝比和余达琳虽然不是律师,但因为和宋涵妮住在一起,看过不少悲惨的例子,其中大部分是家暴,甚至还有性侵自己亲生女儿的禽兽,这些骇人听闻的案子,都让她们更加确定婚姻是女人的坟墓。 「所以我们坚持单身是对的。」尹贝比再次归纳出结论,宋涵妮和余达琳还是点头。 这点不必怀疑,早在她们尚读高中时就已抱定单身主义,她们都有共识,与其把一生幸福托付给男人,不如充分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当然,所谓的幸福,不单包括事业,还包括小孩。 「不过,这个侯律齐真不简单,你已经够优秀了,他竟然能一再赢过你。」尹贝比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直接戳宋涵妮的痛处,痛得她全身无力。 「别说了,一提到他我就有气。」从小到大,宋涵妮就很少输过人。高中时期她一直占据第一名的位置,上了大学以後,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在大学毕业的那一年便考上律师。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宋涵妮,你是彻底的输了。」永远的老三余达琳不免感慨,终於有人站出来为她报仇,说实话还满爽的,害她的嘴角忍不住动了一下。 「坏人!」宋涵妮狠狠地瞪了余达琳一眼,开始後悔找她们哭诉,根本是自取其辱。 「不过说真的,既然侯律齐这麽厉害,你何不考虑找他借种?」尹贝比不愧是兽医,讲话直接又专业,害宋涵妮活生生被口水呛到。 「咳咳咳,你说什麽?」借、借种? 「就是借种啊!」尹贝比再强调一次。「反正我们本来就打算这麽做,我只是明白说出来,干嘛大惊小怪?」 呃,也是啦!只不过这种事是可以大声宣扬的吗?贝比未免也太天才。 话说她们虽然决定单身,但却想要有小孩,为此她们拟定了一个名为「猎种」的作战计划,各自寻找理想对象偷偷借种。 当然你也可以质疑她们为什麽要把事情搞得如此复杂,去精子银行借精不就得了?但很抱歉,国内的法律不允许单身女性借精生子,想借精得到国外去。她们不想生下金发碧眼的小孩,况且她们都忙,没有人挪得出时间长期待在国外办理那些繁杂的手续和接受人工受精,她们倾向更自然一点的方式,那就是自然受孕,而且自然受孕还有个好处,即至少知道孩子父亲的身分,光这点就比冷冰冰的资料来得强。 只是计划归计划,她们三个都不是桃花运强的人,大家又忙於工作,想找到合适的对象,可遇不可求。 「我也赞成贝比的意见,无法战胜的敌人,往往就是最好的种马,你这麽优秀都赢不了他,可见他的基因有多强,不用白不用。」余达琳也站出来投赞成票,也认为她应该跟侯律齐借种。 既然可遇不可求,好不容易遇到了就该好好把握,错过了多浪费! 「……」 好友闪亮亮的眼神,让宋涵妮顿时无言以对。 她刚输了一场官司,她们不知道吗?不帮她一起骂侯律齐就算了,还瞎起哄,简直是想气死她。 「你们别闹了——」 「我是说真的,侯律齐长得人模人样,气质也不错,跟你很相配。」余达琳属於视觉系,绝对注重外表,侯律齐恰巧有张英俊帅气的脸,深得她心。 「而且他身材很棒,比例完美,身体线条流畅,前面後面都好看。」相较於余达琳,尹贝比偏动物系,她看重的是本能,侯律齐结实的身材隐隐透露出他有强烈的男性本能,同样深得她心。 「你又没有看过他的裸体,如何断定他的身材好不好?」她的两个朋友都疯了,竟然要她向敌人低头,宋涵妮宁死不屈。 「请教宋大律师,我的职业是?」尹贝比反问宋涵妮。 「兽医。」宋涵妮回道。 「这就对了。」尹贝比理所当然的答道。「男人也是动物,以德国狼犬为例,雄性的理想肩高约为二十四到二十六英寸,体长略微大於身高,理想比例为十比八点五,头部线条简洁,眼睛中等大小,胸部丰满宽阔,腰部强壮,臀部长而倾斜,四肢结实有力,就是最理想的体型。」 尹贝比展现专业,好好为她上了一堂动物课,虽然内容简单易懂,但宋涵妮看不出来这跟侯律齐有什麽关系。 「你是在暗批侯律齐是狗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误会贝比了,贝比确实有声援她,只是用的方式比较专业,一时难听懂。 「不是——都差不多啦!」尹贝比挥挥手,要宋涵妮别钻牛角尖。「总而言之,侯律齐就是一只领有血统证明书的狼犬,是个不错的对象。」 尹贝比不愧是杰出的兽医,把人比喻成狗还大言不惭,宋涵妮猜想侯律齐如果知道自己和狗同样地位,不知会做何感想。 「不过说他领有血统证明书一点都不过分,我听说他的家世不错,祖父辈还当过大官。」余达琳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听说一般人听不到的八卦,亦不吝与好友分享。 「最好是当过总统啦!」宋涵妮不屑地瘪嘴。「都什麽时代了,还有这种阶级观念,现在可是人人平等!」 「如果真的人人平等,今天你就不会输这场官司。」承认吧,这个世界离理想还有一大段距离,而且只会越来越糟,不可能变好。 「没错。」尹贝比点头赞同余达琳的意见,同时觉得宋涵妮太理想化,还是早点认清现实比较好。 她知道,她统统都知道!她每天都在和那些恐龙法官打交道,怎麽会不知道这个社会对弱势族群有多残酷? 然而尽管知道,宋涵妮还是希望自己能多一分力量与这个残酷的世界对抗,为弱势族群讨回一些公道。 「……都怪侯律齐那个讨厌鬼,诅咒他感冒发高烧,咳嗽流鼻水,一星期下不了床!」宋涵妮话说得好好的,突然间张开双手大叫,吓了余达琳和尹贝比一跳。 不妙,涵妮输掉官司大受刺激,得赶快送医才行…… 「哈……哈啾!」同一时间,侯律齐如宋涵妮所愿狂打喷嚏,活生生中了她的暗算。 「怎麽,你感冒了吗?」周颖慎攒紧双眉,打量坐在单人沙发上的侯律齐,他头发上还淌着雨水,明显是冒雨赶过来。 「没事。」侯律齐笑了笑。「我猜应该是有人在诅咒我,最有可能的对象是宋涵妮小姐。」 他用手拨了一下掉落额前的头发,上头还沾着雨珠,五分钟前刚下了一场大雨,他就这麽倒楣刚好给碰上。 「宋涵妮……」周颖慎闻言顿了一下。「就是那个处处跟你作对,凡事都要跟你唱反调的美女律师吗?」 「就是她。」侯律齐答道。「我刚从她手里拿走她委托人的监护权,她一定恨死我了。」 侯律齐苦笑,俊帅的脸庞因此而减损了几分英气,周颖慎拍拍他的肩膀,要他别气馁。 「反正你早已经习惯了,不是吗?」还是周颖慎了解他。「更何况你一定想办法在条件中为对方做了一些补偿,你并不是一个没良心的人,不会让对方吃亏。」 周颖慎和侯律齐一起念了四年大学,侯律齐是什麽样的个性,他再清楚不过。 「可惜宋涵妮不像你这麽了解我,一心一意为我贴上坏人的标签。」说到宋涵妮,侯律齐只有叹气的分,很难有别的想法。 「话虽这麽说,但你一点也不讨厌她,对不对?」周颖慎一早看穿侯律齐的心思,他也不否认。 「我就是十分佩服她那股冲劲,好像为了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可以义无反顾勇往直前,不怕任何危险。」侯律齐承认他不但不讨厌宋涵妮,还相当欣赏她。和她交手,往往能唤醒他失落已久的热情,让他血管里的血液,跟着沸腾起来。 「看得出来你很欣赏她。」周颖慎微笑。 「应该说我羡慕她,能够做自己的感觉一定很棒。」侯律齐耸肩,神情之间对自由的渴望表露无遗。 「你离开现在的律师事务所自己开业,就可以做自己。」周颖慎不认为这有什麽问题,侯律齐还是只能苦笑。 「也许再过一阵子我就能离开了。」侯律齐回道。「等我还完人情,到时候不必你提醒,我也会马上走人。」 「还差几个case?」 「一个case。」 随着侯律齐的话落下,两个人陷入短暂沈默,一起回到大学时期。想当年他们青春年少,对於未来充满无数计划,以为将来一定能学以致用,为社会弱势打抱不平,谁能料得到日後他们一个做了法界逃兵,一个成了宋涵妮口中的黑心律师,令人不胜唏嘘。 「无论如何还是恭喜你,终於可以解脱。」周颖慎先祝贺侯律齐,希望他以後能开心的做自己。 「为什麽我有一种你要马上走人的感觉?」侯律齐挑眉。「虽然我知道你很舍不得你那些宝贝马匹,但你好不容易才下山一趟,也该跟老朋友吃顿饭、喝杯咖啡才走,这才符合礼节。」 「我们什麽时候讲这一套?你未免也太无聊了吧!」周颖慎握拳用力打了一下侯律齐的胸膛,没打伤他,反而被弹回来。 「好吧!就看在你没有荒废练武的分上,我和你喝一杯咖啡以後再回去。」周颖慎确实很珍惜牧场内那些昂贵的马匹,但他同时也重视和侯律齐之间的友谊,就算会因此耽误回去的时间,也在所不惜。 「谢啦,兄弟!」侯律齐仅以一记右勾拳回应周颖慎,算是表达对他这个自由搏击社长的尊敬。 周颖慎不消说一定是轻松躲过,怎麽说他都是社团的社长兼发起人,输给下面的人多难看,他丢不起这个面子。 「我知道有一家咖啡店的气氛不错,咖啡也好喝……哈……哈啾!」侯律齐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接着又打了一个大喷嚏,可见宋涵妮的怨念有多深。 都说好男不跟女斗,侯律齐也算学到一个教训。 「哈……哈啾!」 当天晚上他果然发烧咳嗽流鼻水,完全应验宋涵妮的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