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系最强机师》 第一章 体检 “教练，可以进来了……” 陆零目不转睛的盯着光幕，欣赏着体型优美的运动系少女，和体态臃肿中年男教练之间的“情感纠葛”。 这部按源自地球古老分级制度被列为nc-17级，意为十七岁以下禁止观看的影片，是采集室为数不多的几部老电影之一。 虽然已经年满18岁的陆零在这方面“阅历”很丰富，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更专注一些。因为在老兵中广泛流传着一个很玄幻的说法，采集时越兴奋后代越聪明。 天知道那些会被冷冻数年甚至数十年才会派上用场的“小蝌蚪”，拿什么来记忆离体前的身体状态。 落叶星防卫军医院提供的一次性采集器触感非常真实，显然不是普通医院使用的低端产品。 事实上，自从星盟历118年数百万现役和退役军人提起星盟历史上、同时也是人类历史上金额最大的政府索赔案之后，提供精子冷冻服务就成为了星盟男性军人的一项免费福利。 据说，在战争结束后的二十年间，有数量多达几百万的男性军人，因长时间随舰队在太空中服役，以及某些“军用药品”的副作用，导致子女出现畸形，或者不可能有健康的后代，甚至不可能有后代。 面对如山铁证和汹汹物议，素来态度强硬的星盟防卫军司令部也不得不屈服。 120年1月星盟军部发表声明，称人类宇航科技尚未达到免于宇宙射线和辐射伤害的程度，承认战争期间舰队长期在太空中驻防导致部分军人“身体受损”。 同年3月，防卫军司令部为期五十年的一揽子赔偿计划通过星盟议会批准。军部与索赔者达成协议，终于平稳度过了战后最大的一场危机。 从那时起，泛太阳系行星联盟所有的新兵，入伍体检时就多了一个强制环节（免费福利）。 时至今日，那场艰苦卓绝的宇宙战争已经过去一百多年，沸沸扬扬的天价索赔案也已经过去了八十多年，扮演不光彩角色的星盟军部完成赔偿都过去了三十五年。 星历205年3月17日，刚过完十八岁生日的陆零，马上就要成为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的一员。 只要完成眼下体检的最后一个环节，陆零就会成为一名光荣的星盟军少尉。 虽然在士兵、士官、尉官、校官、将官五级十五等军制中，少尉不高不低只排在第七等，但在等级森严的军事序列中，只有晋升到这里才能勉强被称之为军官。 在军人晋升困难的和平年代，一个新兵晋升到上士一般需要服役满四十一年。如果服役期内不犯什么大错误、也没有什么大功劳的话，1年新兵、5年列兵、5年上等兵、10年下士、10年中士、10年上士是必由之路。 服役四十多年晋升到上士之后，若没有立下足够的战功就算服役时间再长，退役时也只是个上士。 上士是星盟五级十五等军衔制的分水岭，之前熬资历就可以晋升，之后的每一次晋升都需要有足够的战功。在军队里待了半辈子最后以士官军衔退役的，可谓比比皆是多不胜数。 能够在入伍时就挂上少尉军衔的人少之又少，通常都是星盟顶级军事院校毕业生中的佼佼者。 而那些毕业时三十岁左右，入学即算作参军毕业了才正式入伍的军校生，绝大多数入伍时只是士官军衔。 每年能够以少尉起步开始自己军事生涯的，只有表现最优异的寥寥数人。 而陆零显然不是这“寥寥数人”之一，实际上他连一天的军校都没上过。 陆零从小父母双亡在福利机构长大，自幼受严重脑外伤导致癫痫病，性格有些孤僻朋友很少。因为心理创伤和严重癫痫，他别说报考成绩要求极高的军校，就算完成星盟为期的十年义务教育都很是勉强。 只不过，人的际遇真的很难说。 一年多以前，别说能成为星盟军的少尉军官，就连参军对陆零来说都是遥不可及的事。 陆零永远忘不了那一天，那个改变他一生的日子…… 寂静的黑暗之中，骤然响起刺耳的警示音。 闪烁的黄色警示灯瞬间驱散了黑暗，摇曳的刺眼光芒照亮了整个驾驶舱。 陆零启动战机引擎，机身轻轻的抖动了一下，仪表盘上亮起柔和的灯光。 五秒后系统完成自检，按下弹出键后战机急速坠落，抗荷服上的安全装置把陆零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刚从韦德号星舰中弹出时差点被干掉，一道敌方发射的光束擦着战机“头顶”掠过，“蒸发”了三架倒霉的战机之后，在韦德号的左侧外挂护甲上打出一个黑洞。 己方的战舰立刻还以颜色，舰队的光束武器和高速导弹不要钱似得像敌方泼洒过去。 虽然那道侥幸穿过能量护盾的粒子束，只能在星舰那庞大的身躯上打出一个毫不不起眼的黑点，但陆零驾驶的游隼战机若是被那直径近百十米的光束命中，只有一个结局。 差一点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陆零不敢怠慢，左手在仪表盘上连点几下、右手猛的一推操纵杆，游隼战机后方推进器喷出一道暗淡的光芒，机体骤然加速前冲。 数百架脱离星舰的游隼战机纷纷加速，进入各自的预定飞行线路，像一群游弋的灵动海豚，高速扑向敌方的环状轨道防御体系。 双方的粒子束和激光束交相辉映，照亮着孤寂黑暗的宇宙空间。 一旦被这些防御体系和战舰发射的光束命中，游隼战机会被直接“蒸发”，即使被“擦”到一点边也会当场爆炸或解体。 以庞大星舰和防御体系为目标的高能光束武器，根本不是游隼战机那微小机体所能够抗衡的东西。 “注意、注意！”作战通讯频道里传出一句噩耗，“联队长阵亡，飞行编队由我指挥、由我指挥！” 陆零忍不住在心里大骂，真他x的出师不利，就联队长这么一个内行居然刚开战就挂掉了。 “外围螺旋机动，两位数编号注意自保。” “收到！” “明白。” 陆零控制着战机做了一个翻滚机动，一头钻进己方战舰发射的导弹阵列中。同样这么做的，还有另外三架战机，他们的作战编号和陆零一样同属两位数。 宇宙战中光束武器才是绝对的主力，所谓“高速”导弹大多数时候只是起到封锁空间的作用。 虽然在导弹阵列里飞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但在接近目标后却是种非常好的自我保护措施，可以躲过绝大部分敌方针对战机的拦截火力。 一束耀眼的白色光芒划过天际，洞穿深邃黑暗的宇宙空间，冲击在一艘重型攻击舰的能量护盾上。 强能粒子束瞬间瓦解了功率全开的能量护盾，与攻击舰的尾端一同泯灭。 这艘一直在做机动动作的攻击舰，恰好处于敌人和韦德号之间挡住了攻击线路，代替星舰承受了这一击。幸亏舰长判断准确指挥得当，损管处理及时尚能壁虎断尾保全战舰。 而一艘同样挡在攻击线路的护卫舰就没那么幸运了，这艘舰体相对较小的战舰瞬间失去了后半截。随后，前半截舰体爆炸解体碎片横飞四溅。 战场上能打出如此赫赫威势一击的，唯有敌方环状防御体的行星级主炮。 除此之外，就算舰长达到八万六千米的夸父级星舰韦德号，其主炮也不可能一击打残一艘重型攻击舰之余，再“秒杀”一艘护卫舰。 此时战场上能够对星舰韦德号构成致命威胁的，也只有这门行星级主炮。 当那道恐怖的白芒照亮宇宙空间时，战机里的陆零心中骤然一紧。那是敌方威力最强的攻击手段，也是两位数编号游隼们的目标。 远处那颗巨大的绿色星球上，“漂浮”着一条银灰色的梭形“腰带”，中心点就是行星级主炮的位置。 拦在舰队和星球之间的梭形人造物，正是硕大无朋的环状轨道防御体。它和近地防卫舰队一起，构成完整的防御体系。 游隼机群做着随机翻滚动作，如雨燕穿林般灵活闪避着拦截的各色光束。随着距离的接近，和敌方的战机绞杀在一起，不时有战机凌空爆炸。 陆零压制着忐忑的心脏，缓慢的呼吸着，尽最大的努力保持冷静。控制游隼战机陪伴着无人理睬的导弹阵列，距离目标越来越近。 扫了一眼前窗右侧的光幕，隐藏在导弹阵列里的友军战机只剩下一架。不过他距离目标比较远，远不如自己的位置有利。 又飞行了一会，陆零猛地一推操纵杆，游隼战机蓦然从导弹阵列的缝隙中冲了出去，向着主炮口义无反顾的直扎下去。 急减速、急加速、翻滚、回旋……一连串战术动作让数道锁定陆零前进航线的光束落空，没有伤到战机分毫。 仿若发起自杀式冲锋的游隼战机速度提至极限，朝预定位置极速狂飙。 战机驾驶舱里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左侧光幕显示机体距离投弹点已经很近了。 只要陆零能抵达预定位置把弹舱里的两枚反物质导弹发射出去，那他不仅能创造战机摧毁行星级主炮、重创轨道防御体的历史记录，还能为这场登陆战扫平道路。 作战系统用越来越刺耳的警示音提醒陆零，战机即将接近那个完美的“点”。、 陆零心中的狂喜再也压制不住，立功受奖、晋升军衔、巨额奖金、声名远扬，还有那梦寐以求的星舰舰长宝座…… 一切美好的事物，仿若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韦德号和各主力战舰的控制大厅里，无数人关注着那架编号66的游隼战机。看着他游走在导弹阵列之中，看着他狂飙突进一往无前。 如果说环状轨道防御体系对进攻方来说是一场噩梦，那行星级主炮无疑是噩梦中最恐怖吓人的怪物。 用战机对付主炮的疯狂战术能否成功，直接关系着这场战斗的走向。是己方形成火力压制干掉防御体然后成功登陆，还是战力被防御体系消耗掉最终战败。 眼看携带反物质导弹的66号战机马上就要抵达预定位置，作战频道里游隼机师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控制大厅里的人们正要振臂高呼…… 突然，那架即将创造历史的游隼战机，竟然莫名其妙的失控，斜刺里飞离航线一头撞在浮游炮台上，炸了个四分五裂七零八落。 作战频道里的欢呼声戛然而止…… 第二章 测试 黑暗中响起一声略显冰冷的合成音：“玩家失去意识，断开游戏连接。” 柔和的灯光亮起，脸色苍白、满头冷汗、四肢抽搐的陆零蜷缩在游戏舱里。 过了大约三分钟，气喘吁吁得陆零才有气无力的慢慢从游戏舱里爬出来。 “他x的，关键时刻犯病。”浑身是汗的陆零喃喃自语着走进浴室，“这下别说星舰舰长了，‘跳蚤’的执照都得重考。” “星盟英雄”是眼下最火的一款星战类游戏，虽然游戏角色死亡后可以重生，但“生前”所有的许可执照都要重新考。 洗完澡，陆零的状态恢复了不少，脸色也不那么苍白了，只是手脚还不时的抽搐一下。 他自幼患有严重的癫痫病，小时候经常发病，头部剧痛、失去意识、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虽说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病次数大幅减少，但在情绪波动较大时……就会像刚才那样突然头疼，随后失去意识被“踢”出来。 关键时刻掉链子，不仅失去了唾手可得的战功，丢掉了晋升舰长的资格，还损失了许多奖励和大量虚拟货币。以及，难以计数的夸奖和荣耀。 这一切，让沉迷星盟英雄这款游戏一年多的陆零难以接受。 若是其他人退出游戏恐怕要怒吼着四处砸东西发泄，可他不行，身体不允许。 陆零出了浴室慢慢走回客厅，开始做饭。 星盟政府提供的廉租房功能很完善，只是面积实在小了一些。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纵然情绪低落陆零也难以战胜人类最大的欲望。为了“创造历史”他在战前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以至于错过了晚餐时间。 何况，进食也是一种调节情绪的好办法。 而对于每次发病后都会感到身体虚弱极端饥饿的陆零来说，此时更需要及时补充营养。 说是做饭，其实也用不到陆零动手。把食材放进烹饪机里点选想吃的菜式，烹饪机很快就可以自己搞定。 陆零一直认为烹饪机是一个堪称伟大的发明，它可以把口味千篇一律的合成食品，加工成各种口味和形状的美味佳肴。 陆零满十五岁离开福利院之后只买过两件电器，除了游戏舱就是这台烹饪机。虽然父母留下的遗产和补偿金足够他维持一般水准的生活，但经历让他养成节俭的好习惯。 “电视。” 斜躺在沙发上无聊的等待的陆零，用口令启动光幕。 现在是四月，上届“巅峰斗士”机甲格斗大赛刚落幕不久，目前正是各大战队的休整期，网络上也没有什么精彩赛事。 心不在焉的陆零随手切换着频道，各板块都和往常一样充斥着无聊的信息。 娱乐版还是星盟巨星沈落雨星际巡回演唱会的花边新闻，军事版仍是星盟军和诺奇德军在第二星域“误伤”事件的后续报道，新闻版又是某星球分裂分子制造恐怖袭击，倒是时政版还算有点新鲜内容。 “‘漂泊者’纪念广场上又一次聚集了来自星盟各星域的……” 虚拟光幕上是花团锦簇人头涌涌的纪念广场，看样子是在开展什么大型的庆祝活动。 “今天是4.15？又到‘敲钟’的日子了？” 终日沉迷游戏不怎么出门的陆零，心中生出些许时光流逝如此之快的唏嘘。 每年这个时候，位于母星地球的纪念广场都会举行仪式，庆祝和纪念这个人类和“漂泊者”相遇的伟大日子。 挥手关掉虚拟光幕，陆零从烹饪机里取出热腾腾的食物三两下解决掉。站起身走到水池前随手把碗碟筷子扔进去，自洗水池完成清洗后会把它们放回旁边的橱柜。 看看时间，被游戏踢出来差不多半小时了。陆零迫不及待的钻进游戏舱里躺好，把感应器佩戴在身上后启动游戏。 看不到尽头的闪光隧道出现在眼前，耳旁是略显冰冷的合成音：正在进入虚拟环境、正在进入虚拟环境…… 陆零按照操作说明跟着声音在心里默念，所有浸入式虚拟游戏都有这类要求，用心理暗示防止玩家产生认知问题，导致他们无法分辨现实和虚拟世界。 默念七遍之后，陆零出现在公会主基地的克隆中心门口，这里是新生角色的诞生地。 如果选择付费服务的话，可以在克隆中心里对新角色的五官和身高进行调整。不过陆零在游戏上投入的信用点大都用于购买游戏舱，少量用来购买战舰零部件，从来没有在“美形”方面消费过。 出了克隆中心左转就是银行，银行保管着大号留下的“遗产”，是小号重生后必到的第一站。 奇怪，今天是公会战的总攻时间，本应熙熙攘攘的银行里人竟然这么少？ 克隆中心看不到几个人很正常，陆零病发失去意识被“踢”出游戏时，还有一架两位数编号的战友在执行作战计划。 如果顺利摧毁主炮己方星舰就能形成压倒性的火力优势，那“战死”的人就不会大多，克隆中心外小号自然不多。 但之前战斗中“阵亡”的人不少，按照惯例他们“复活”后会在银行大堂里观战，可现在人都去哪了？就算顺利摧毁了环状轨道防御体系，惨烈的地面战场上也会有不少阵亡者。 想完全占领敌对公会那颗资源丰富的行星，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疯子，又复活啦。” 一个高挑的漂亮女孩从银行里出来，穿着修身的军服肩扛少尉军衔，完美演绎着英姿飒爽一词的含义。 “丽莎，你也‘光荣’了？” 陆零苦笑着迎了过去，丽莎是他在公会里为数不多的朋友。同时，也是他唯一的女性朋友。 丽莎蹦蹦跳跳走过来，陆零忍不住向她弹跳不止的部位多看了两眼。那件仿星盟军服的蓝色制服，不仅比原版更修身用料也更少。 “逸峰哥去哪了？人怎么都不见了？”陆零环视了一下四周，诺大的大堂里只有稀稀拉拉几十个人聚在光幕前观战。 和陆零最亲近的罗逸峰，是他亦师亦友的好朋友，也是公会里唯一的星盟军现役机师，被公会上下寄予厚望的游隼战机联队队长，那个刚开战就阵亡的倒霉蛋。 丽莎颦眉咧嘴道：“别提了，听说峰哥气得要删号，复活之后就直接下线了。” “你还不知道？”丽莎等着她那双经过游戏修饰后的淡紫色美瞳反问道：“研究中心那帮人终于把svr技术搞出来了！” “他们三年前不就开发出来了？还不是一直没通过审核。”陆零吐糟道。 “你刚才出去没看新闻？这次的审核通过了！” “通过了？！”陆零有些吃惊。 丽莎抿嘴笑道：“是啊，消息传开之后，大家都跑出去看新闻了。” 在游戏里浏览互联网是一个非常华而不实的收费服务项目，大多数人都没有开通。 而简称svr的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据说在真实度方面甩侵入式虚拟八条街远，也不怪公会的人闻讯后都顾不上观战了。 “都是瞎激动。”陆零不以为然的说，“这才刚刚通过审核，即使立刻开始游戏研发，等游戏做出来还不知等到猴年马月。” “再者说，到时候先封测个几次、再内测个几次，然后捂着锅盖子爆炒激活码……” 一想起抢注账号刷星盟英雄激活码时的盛况，陆零忍不住又吐槽了几句。 “说的也是。”丽莎咧嘴笑道：“不过那个选拔很吸引人，大家都跑出去申请了。” “选拔？什么选拔？” 陆零突然感到有些后悔，刚才该多给新闻频道一些关注。 “泛太阳系行星联盟科学研究和规划中心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最终测试志愿者选拔！”丽莎挺胸抬头读出新闻头条。 “那个……”陆零挠挠头：“我先去报个名。” 说罢，陆零用“登出”口令离开了游戏。不用问丽莎为何不参加选拔，她是少数开通浏览服务的人之一，估计人家早就填完表格完成报名环节了。 启动光幕打开新闻频道，果然看到其中醒目的测试志愿者选拔模块，只是陆零之前没有注意到罢了。谁让他向来不关注新闻，没有设置偏好只有平分光幕的九个模块。 看过这条新闻，喜忧掺半的陆零忍不住苦笑起来。 好消息是，对参加测试的志愿者年龄大小、身体状态并没有特殊规定，条件非常之宽松。坏消息是，报名的人太多而名额又太少。 就这么会功夫，报名的人已经超过一百二十六亿。而且，报名人数还在高速攀升。 天知道在这么宽泛的条件下，整个星盟八百多亿人又有多少提出申请。 陆零没心情去计算，只有二十个名额这么多人报名被选中的比率有多低。他只知道，报名或许没机会，但不报名绝对没机会。 虽然陆零和大多数人一样不认为自己能成为那个幸运儿，但他同样和大多数人一样打开链接，然后用右手食指在申请网页上点了一下。 “重在掺乎。”看着那个飞速跳动的十一位数，陆零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就陆零的食指点在“参与测试活动”选项瞬间，他的公民id被加密后传递到第三星域某台专用量子服务器上，来自星盟各星域的数据在这里再经过一次加密，然后通过科学研究中心专用物理链接送到svr技术组。 技术组的高速数据服务器经过两次解密，得到所有报名者的公民id，再用物理链接从星盟仅有的七台根服务器之一中调取公民数据库资料。 所有报名参与测试活动的人，他们的个人信息会经过两个程序反复筛选，并最终确认一个十四人的名单。 陆零的信息被第一个程序直接剔除，却被第二个程序选中列入备选名单之中，并且一直牢牢的呆在那个名单上。 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陆零，完成报名后又一头扎进游戏里。 第二天，他一反常态的很早就起床，匆匆洗漱完就出门了。 作为一个沉迷游戏的废柴陆零并不喜欢出门，但今天不同…… 第三章 忌日 今天是星历203年4月16日，陆零父母的忌日。那场夺走他父母生命的恐怖袭击，已经过去了十一年。 192年4月16日，分离分子在落叶星最大的医院发动恐怖袭击。在这场造成二百多人罹难的恐袭中，陆零的父母不幸亡故，而他则是为数不多的幸存者之一。 陆零十二岁之后每年这个时候都要去公墓拜祭父母，所以今天他起的格外早。 出门乘电梯从26楼下到1楼，离开公寓楼步行前往公交车站。 虽然每层楼外都停靠着许多磁悬浮飞行车，但是里面没有属于陆零的。他不仅没有车，甚至连驾照都懒得去考。 今天是落叶星的休息日，晚春的清晨街上颇为冷清。 路过路口的超级市场时，陆零转身走了进去。没有理会大献殷勤的导购机器人，走到合成食品区随手拿了两大袋食物。 从这里去公墓来回得半天时间，连续两顿饭不吃他的身体可扛不住。 离开时，门口仪器会自动读取陆零的生物芯片信号完成结算，从他的账户上扣了0.1个信用点。 超市里的合成食品价格低廉营养丰富，但味道只能说过得去，口感和烹饪机加工的差不多。那些生鲜的天然食材价格倒也算不贵，但用天然食材加工的食品却不便宜。 严格的食品安全制度，增加了生产加工和储藏运输等环节的成本，无形中推高了产品价格。 陆零的运气不太好，上一班公交车刚离开不久，看了一眼播放着广告的站台光幕，下一班车需要十七分钟才能到。 坐在长椅上撕开其中一个大袋子，袋子里是四个独立包装的面包，他看着眼花缭乱的广告开始吃早饭。 虽说此时正是落叶星南半球最适宜户外活动的季节，但在懒人数量为历史之最的星际时代，早上七点绝大多数人还没有起床。 偌大的公交站台上除了陆零之外，只有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大叔，戴着全覆式耳麦蹦蹦跳跳载歌载舞。 可惜，公鸭嗓子五音不全歌声很是难听。不过他摇头摆尾舞韵十足，颇有几分广场舞王的风采。 双层磁悬浮公交车的座椅宽敞舒适，在系统的控制下匀速前进平稳异常。不时有载重货车从旁边超过，天空中的私家车也多了起来。 公墓建在远郊的一座小山坡上，开放式公墓四周没有围墙，只有一座由两座天使雕像组成的拱门。雕像由汉白玉精雕细刻而成，悲恸怜悯的表情栩栩如生。 公交车站台旁边不远有台自动售货机，出售种类繁多的鲜花。陆零花了10个信用点，买了很大一束黄色康乃馨。 陆零用双手捧着露水点点的花束，穿过拱门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走上山坡。 他每次来这里都会买一束黄色康乃馨，因为在父母留下为数不多的影像中，家里的小花园里栽种着许多这种花。 陆零的父母没有给他留下太多记忆，恐袭破坏了他们工作的医院，不仅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同时也损毁了他们的住宅。 登上坡顶，陆零远远看到几十个悼念亲人的身影。其中一个军装丽人，让他刹那间误以为自己看到了丽莎。一样的欣长苗条，同样的玲珑有致。 虽然她们的衣着和外形很接近，但陆零非常确定那不是丽莎，因为丽莎远在第三星域的另一端。 向前走了几步之后，陆零发现那位女军人比丽莎的身材还要好。能把蓝色的原版星盟军服，穿出游戏里那种贴身少料山寨版的效果，绝对当得一声魔鬼身材的称赞。 陆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原本有些沉重的心情轻松不少。他到底是个刚十六岁的少年，正处在知慕少艾的年龄段。 看到对方转身走来，陆零下意识的把目光转到别处，随后又忍不住“飘”了回去。 双方走近时，陆零礼貌的微笑着点头致意，表达对星盟军人的敬意。 女军人颔首致意还以微笑，看清她的五官却让陆零小小地吃了一惊。 那双标志性的琥珀色竖瞳，清晰明了的告诉陆零，这是一个诺奇德人，一个女性诺奇德星盟军人。 看到陆零有些吃惊的样子，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脚步不停的走下山坡。 忍不住转身看了一眼那道无限美好的背影，陆零再次确认那是位星盟女军官之后，转身向前走去。 虽然人类和诺奇德人之间的惨烈战争持续了五十年，但那场战争已经过去一百多年了。 再说，在星盟持续近二百年的一贯宣传中，和人类外形极度相似的普通诺奇德人，一直是饱受压迫值得同情的对象，诺奇德“王族”才是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 星盟刚成立不久，就在第二星域和诺奇德人有了初次接触。自星盟历35年开始，双方在边境先是对峙，进而发生冲突爆发局部战争。到47年进入全面战争状态，最终于97年签署协议停战重回对峙。 从初次接触开始到战争结束期间，有大批诺奇德人脱离诺奇德人联合政府加入星盟。 陆零见到普通诺奇德人并不会感到惊讶，他只是看到一位年轻的诺奇德少尉军官感到吃惊罢了。 否则，纵然那是位五官能打80分身材能打90分的美女，也不会让陆零有多么惊讶。 毕竟，星际时代绝对是人类历史上颜值最高的时代，医学发展不仅大幅延长了人类的寿命，同时也给无数对自己外貌不满的人提供了机会。 只是，在看到那双琥珀色竖瞳之后，陆零的心情骤然变得非常糟糕。 不是她那双仿若爬行类生物的瞳孔让人不寒而栗，导致相貌的评分大减。而是她诺奇德星盟军官的身份，让陆零联想到很多令人不快的东西…… 持续五十年的全面战争期间，很多诺奇德人加入星盟。同样的，也有许多对星盟不满的人类背叛星盟，成了诺奇德人联合政府治下的居民。 在星盟各星域到处制造恐怖袭击的分离分子，都是那些背叛者的后裔。 十一年前的今天，制造恐怖袭击害死陆零父母的人，就是那群罪该万死的分离分子。 路过女军官刚才站立的地方，陆零忍不住看了她凭吊的墓地一眼。因为，那里放着一束黄色康乃馨。 墓碑上没有逝者的照片，只有两个很星盟化的名字，去世时间竟然和陆零的父母一样，同样是十一年前的今天。 陆零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走，他们很可能也是那场恐袭的受害者。 走到那个熟悉的地方，陆零从口袋里取出准备好的棉布，把父母的墓碑仔细擦拭干净，然后把那束母亲生前最喜欢的黄色康乃馨放在墓碑前。 他默默的祈祷了几句，想让父母在天之灵保佑自己，能通过那个十亿分之一几率的测试选拔。 昨天陆零报名参加虚拟现实测试志愿者选拔时，报名的人数是一百二十多亿。到了今天早上，这个只需要二十名志愿者的测试，已经有二百多亿星盟公民报名参加。 虽然陆零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是无神论者，但这并不妨碍他寻求心灵寄托。 学电影里看的那样和父母说了一会话，陆零转身离开了。 公墓的公交车站台上，陆零再次和那位女军官不期而遇。 春日慵懒的阳光下，她微微眯着眼睛藏起类爬行生物的瞳孔，柔和的面部线条和恬静的气质，看不出与人类有什么区别。 星盟的生物学家们一直很疑惑，基因层面与人类千差万别毫无相似性可言的诺奇德人，五官和外形却和人类极其相近。 仅从从外貌看，除了标志性的琥珀色竖瞳，耳朵稍小并紧贴头部，躯干有部分区域被细小的鳞片覆盖之外，人类和诺奇德人几乎没有差别。 只不过，二者的大脑、骨骼和内脏等内在部分差异巨大。 从生物学的观点看，星盟科学家认为诺奇德人是由类爬行生物进化而来。至于他们的外形为何与人类如此相像，只有归咎于虚无缥缈的造物主了。 陆零一边打量着阳光下的美女一边从架子上拿下袋子，撕开之后想了想伸手把袋子递过去。 “你好，饿不饿？”陆零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问。 “谢谢。”对方展颜一笑，没有在意他递过来是廉价的合成食品，取出一个面包撕开包装吃了起来。 幸好，很快陆陆续续过来十几名等车的乘客，冲淡了站台上略微有些尴尬的气氛。 过了一会公交车到了，乘客们排队登车一路无话。 陆零所在的落叶星属于第三星域，第三星域是六大星域中人口最多的一个，占了星盟总人口的一半以上。 因为行政星和资源星数量众多，也是星盟经济最发达的星域，同时也是星盟的政治中心。星盟政府、议会、军部等各大机构总部，都设置在第三星域“新太阳系”。 宇宙浩瀚无垠无边无际，时至今日人类的脚步也未曾踏出银河系。只是在银河系中占据了毫不起眼的六个小角落罢了。 星盟掌握的所有通讯技术中，速度最快的是光子通讯技术。只是，就算是这种最尖端的通讯技术，面对各星域如此遥远的距离也是鞭长莫及。 设在第三星域的根服务器与其他星域的根服务器之间，存在七到三十分钟不等的通讯延迟。 所以，为期一天的虚拟现实测试志愿者报名活动，持续了二十四小时又三十分钟后才正式截至。 海量的星盟公民信息，经过两个程序的层层筛选之后，最终确定了十四名参加测试的志愿者。 陆零名列其中。 第四章 幸运 此时，距星盟科学研究中心“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研发小组”发布选拔测试志愿者公告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小时又三十分钟。 几乎就在网上报名活动截至的同时，有幸参加测试的志愿者名单也新鲜出炉了。 全称为泛太阳系行星联盟科学研究和规划中心，简称为星盟科学研究中心的这个庞大机构，顾名思义是星盟级别最高的科研机构。 虽然这个站在人类科技最前沿的机构平素颇为低调，但其主官“主任”却被好事者戏称为星盟第四人。 意指其虽只是星盟的科研机构主管，但权利之大仅次于星盟政府主席、议会议长和防卫军司令。 理所应当的，星盟研究中心总部必然位于第三星域新太阳系的首都星之上。这颗得天独厚的行政星，也是人类在历时249年的星际探索中，发现的最接近母星地球的一颗行星。 就在参加虚拟现实测试的志愿者名单确定之后不久，两个身影出现在研究中心“完全虚拟现实技术部”所在的院落里。 虽然按照行政星自然环境标准，首都星与地球同为最高的一级，但实际上对人类来说前者比后者更加宜居。 更像是座珍惜植物园的大院子里，只有中间孤零零一座不高的圆顶建筑物，来自各星域的奇花异草分布于四周。 纵横交错的小径两侧稀疏分布着些许灯光，朦胧的光映照着星空下偌大的院落。 两个年轻人并肩走在小径上，二十多岁的一男一女。 高个是其貌不扬的莫楠，他是完全虚拟现实技术部的主管，是这项技术的主要发明人之一。 身高稍矮，长着一双会说话大眼睛的妙龄少女，是莫楠的副手唐雨，同时也是另一位发明人。 “我说师妹，你和那个陆零是不是亲戚？”莫楠咧着嘴笑嘻嘻的问，“怎么你的筛选程序，就认定他一个？” 唐雨不满的瞥了一眼对方，不答反问道：“对外公布选拔二十名志愿者，师兄设定的人数怎么是十四个？那六个名额被你给你家亲戚了？” “胡扯什么！”莫楠赶忙申辩道：“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军部硬是要往里塞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他们一开口就要一半名额，还是我好说歹说才保下来十四。” “老师说的一点都没错，军部的老粗就那德行，占不着便宜就是吃亏。”唐雨不以为然的说，“咱们这次测试主要就是军事训练领域的应用，派一帮精英过来纯属浪费资源吃饱撑的。” “谁说不是啊。”莫楠叹气道：“没办法，测试需要他们配合，验收时也少不了他们，那六个名额就当买路钱了。” “我说师兄，你怎么说服作训部那群‘花岗岩脑袋’的？”唐雨很是好奇的问。 “我先是告诉他们，让新兵参与测试效果最好，老兵参与用处不大。”莫楠摇头晃脑的说道：“之所以不给太多名额，是怕星舰、战机、机甲这三帮人打起来。六个名额不多不少，正好。” “作训部拗不过我，最后只好捏制鼻子认了。”莫楠哈哈一笑，转头问：“不要试图转移话题，赶紧老实交代你和那个陆零是什么关系？” 唐雨喳喳怪笑两声道：“老师常说，要善于利用逆向思维，所以我在程序里设置了几个特殊条件。” “管审核的那帮老头对svr视若猛虎，提出的要求苛刻之极。光是虚拟环境下失去意识后的系统保护，观测数据就需要五百次以上。” 她得意的看了一眼莫楠，笑着问道：“师兄你那个筛选程序只挑选精英，再加上作训部精挑细选的‘好苗子’，啥时候才能完成这五百次失去意识的系统测试？” “难道说……那个陆零？” “是啊，我看过他的信息。小时候出过事故留下后遗症，只要情绪一剧烈波动立马歇菜。”唐雨笑得像个小恶魔。 “刚十六、孤儿，十五岁离开福利院之后沉迷游戏。性格孤僻、不善交际、除了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叔叔之外没有其他亲属，活脱脱一最佳实验品，简直是王牌小白鼠！”得意洋洋的唐雨双手叉腰喳喳怪笑道。 “还是师妹考虑周全！”莫楠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两人边走边说渐行渐远，讨论的话题也离技术测试越来越远。上一句还在争论第二星域和诺奇德人的摩擦孰是孰非，下一句就跳跃到沈落雨巡回演唱会的花边新闻上。 获知自己“中了大奖”的陆零，对他们两个的对话一无所知，此时他正沉浸在痛苦与喜悦之中。 实在没想到自己能从二百多亿报名者中脱颖而出，所以当陆零从个人终端得知他获得测试资格的时候，狂喜瞬间淹没了他。 随后，他就悲剧了。 强烈的情绪波动下，悲催的陆零再次病发，头部剧痛的他四肢抽搐着昏死过去。 虽然这次全星盟都为之瞩目技术测试很快就选出了志愿者，但距离这些幸运儿去首都星集结还有近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长时间并非是让他们赶路的，而是给他们留下足够的时间，安排工作和家庭方面的诸多事宜。 毕竟，这是一次长达六个月时间的封闭式测试。可不是所有人都是陆某人那样的无业游民，还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 也许是自身性格的原因，也或许是虚拟世界里建立的友情还不够深，陆零并没有和星盟英雄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们说实话。 他撒了个小谎，说自己打算开始成年旅行，过段时间之后可能就不再上线了。罗逸峰和丽莎两个和其他人一眼，都以为陆零受了挫折之后不玩了，也没当回事。 只不过丽莎居然说她一个月之后不能在进游戏了，至少要半年多才能回来。 这倒让陆零心里生出一丝莫名的期盼，寻思着难道她也和自己一样幸运？只是想想入选的那个几率，又觉得实在不大可能。 等待的时光总是显得如此漫长，虽然只是一周多的时间，但却让陆零深刻体会到度日如年一词的含义。 按照研究中心给他的行程安排，陆零将在星盟历203年4月25搭乘白鸟航空的航班飞往首都星。 在星际时代搭乘民用航天器出行，旅途中飞行时间的长短，并不完全取决于出发点和目的地的距离。 出发点和目的地的空港等级高低，才是决定路途所用时间长短的关键问题。 依照星盟的交通管理体系，民航空港被划分为四个等级。 一级空港，每天有固定航班飞往临近星球或卫星。二级空港，每天有飞往其他星系星球的航班。三级空港，每天有飞往其他星区的航班。 只有达到四级标准的民航空港，才设置有跨星域的往返航班。 举个例子说，你从第三星域首都星出发到距离最远的第四星域主行政星公干。因为二者都有四级空港，那恭喜你，可以朝发夕至的跨越这段连跑得最快的光，也要感到绝望的遥远距离。 先搭乘小型飞行器从地面到空间站，再从空间站起行飞往深空。和其他舰船一起进入星舰编队中。然后舰队跟随星舰进行空间跳跃，直接到达目的地附近，再搭乘飞行器到达星球表面。 反过来说，即使出发点到目的地的距离不算很远，甚至在同一个星域甚至星区内。但由于出发点或目的地空港等级低，那你就一站一站的折腾吧。 有时候说某地偏僻未必是距离多远，而是没有良好的交通环境。 通常来说，星盟交通条件最差的地方往往是一些偏远的矿星。除了往来定期往返运送货物的货运舰之外，那些地方和外界完全没有公共交通可言，和监狱星几乎没有任何区别。 陆零所在的落叶星，作为第三星域青竹星区的主行政星自然有四级空港，交通极其便利。 不过，他搭乘的航班需要经过两次迁跃和六天的飞行，才能与5月17日抵达首都星。 半个多月的旅程并非因为距离远，偏偏是因为距离近。实际上，青竹星区恰恰是距离新太阳系最近的星区之一。 正因为距离近，所以用不到空间跳跃。 之所以采用迁跃飞行，不是不能用或者不想用更快捷的空间跳跃，只是成本问题罢了。 通常情况下，民用航空除非是跨星域飞行否则绝不会使用空间跳跃。 4月24日陆零离开公寓前往空港，昨天他专程到公墓和父母道别，顺便感谢他们保佑自己有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因为是第一次出远门，他特意提前一天出发，打算先到空间站体验一下，在太空里过夜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总是充满了新鲜感。 何况空间站的食宿费用都包含在机票里，不是有句话说，免费的，总是最好的。 首次太空之旅和陆零在影视作品里看过的差别不大，不过餐厅的美食给了他许多意外惊喜，饱餐一顿之后某人心里的错误认知瞬间崩塌。 原来，烹饪机加工的合成食品和厨师用天然食材烹饪的菜肴一比，纯粹是渣渣一般的存在。他以前居然一直认为，烹饪机是一个伟大的发明。 翌日，候机厅里的陆零有些无精打采。 昨夜，他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人生第一次失眠。半夜爬起来想去酒吧喝一杯，又因为未达到合法的饮酒年龄给机器人酒保一顿奚落。 没休息好，又生怕睡过头耽误行程把闹钟定的过早，此时自然没什么精神。 候机厅里的旅客很多，有的三五成群高谈阔论，有的默不作声带着耳机摇头晃脑。不过大多数人都在观看个人终端的光幕，电影、新闻、娱乐节目、机甲格斗…… 百般无聊的陆零终于等到登机时间，进入自己的客房之后倒头就睡。 昏昏沉沉中，陆零生平第一次离开了落叶星。 第五章 基地 虽然陆零没感觉这一觉睡了很久，但实际上他这次深层睡眠持续了十九个小时。 当他醒过来之后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人生中第一次迁跃飞行。 陆零不无所谓的咂咂嘴，他摸摸肚子起床洗漱然后直奔餐厅。 反正过几天还有一次持续时间更长的迁跃，到时候保持清醒体验一下也就是了。 对于仅完成十年基础教育的陆零来说，无论迁跃飞行还是空间跳跃都是一知半解。只知道前者是利用空间折叠技术，运用于星域内的高速飞行模式。后者则是制造出一个虫洞，瞬间跨越无尽宇宙空间。 前者成本较低，许多大型舰船都有迁跃功能。而后者，是星舰的专利。 老师在讲述二者的区别时，拿出一本极厚的纸质词典说，以词典上的书页代表迄今为止所有星空探索发现，迁跃可以从一张书页到紧邻的另一张。跳跃可以从一张到任何一张，无视二者的距离。 其实，无论陆零还是教他的老师对这些东西都是一知半解。就算放眼整个星盟近千亿人口，知悉迁跃飞行和空间跳跃奥秘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毕竟人类开启星际大航海时代至今持续二百多年的星际探索活动，其宇航技术完全得益于“漂泊者”无私的馈赠。 旧历2053年，那个神秘莫测的族群，突兀的出现在尚未走出太阳系的人类面前，随后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却留下促使人类宇航科技大爆炸的诸多技术。 毫不夸张的说，若非得到了漂泊者的帮助，时至今日人类的脚步能否迈出太阳系都是个问题。 不过，也有人说这样拔苗助长的技术发展并非毫无代价。虽然宇航科技获得极大的突破，但人类在其他科技领域的发展极度缓慢。据说，至今仍有许多“外来技术”只能依靠漂泊者提供的设备才能得以实现。 当然，这些对陆零来说毫无意义。他只知道迁跃是超光速飞行状态，跳跃是星舰打开一个虫洞，带着舰队飞到目的地。 对他来说与其关心这些，还不如去看看餐厅有什么吃的。 白鸟航空不愧是星盟第一航空公司，就算陆零只是持商务机票的乘客，也能享受到和行政舱和贵宾舱一样的伙食水准。他们之间的差别，只是客舱大小和豪华程度的不同。 据陆零所知，白鸟航空商务机票和普通机票居住环境差不多，都是一套比他那间廉租房稍大的套房。 只不过，普通乘客采用自助餐的方式在一号餐厅用餐，同时那里也是船员们吃饭的地方。 而商务机票和行政舱、贵宾舱用餐在二号餐厅，由获得专门机构认证的星级厨师按照乘客要求定制烹饪。 同时，一号餐厅只是普通食材，而二号餐厅的菜谱上则有许多名贵食材。 当然了，陆零享受到的这项福利，只是极少数跨星域大型航空公司才提供的服务。通常情况下，商务机票比普通机票只是在居住环境上好一些罢了。 于是乎，陆零哭了。 纵使绝大多数二号餐厅里的乘客们，都颇为矜持得装作没看到那个默默流泪年轻人，但还是有些人按捺不住好奇不住把目光投向陆零。 陆零无视所有形形色色的眼神，一边流泪一边把食物塞进嘴里大嚼。喝一杯鲜榨果汁送下肚子，在继续伏案大嚼。 好容易抬起头，多半不是让智能侍者添加果汁，就是让厨师给他再来一份。 没办法，味蕾上升腾而起直达灵魂深处的欢悦，让陆零感觉自己这十六年算是白活了。 可怜啊，从有记忆以来他就一直生活在福利院里，虽然吃得饱穿的暖但生活质量着实不怎么高。他没有亲属过来探望，自然没有外出品味美食的机会。 离开福利院之后独自一人生活，按照生活习惯一直吃廉价的合成食品，居然认为烹饪机是伟大的发明。 这倒也不能全怪陆零，起码新型烹饪机加工的食物，比之前福利院那台食堂用的大家伙，做出来的食物味道要好多了。 在鄙夷、好奇、惊讶等诸多目光的注视下，陆某人挺着个孕妇似的大肚子，步履蹒跚漫步走回自己的客舱。 在接下来的时间，天天如此日日如此。 5月17日，航班准时抵达星盟首都星。 临行前陆零依依不舍的和厨师们告别，带着他们赠送的菜谱一步三回头离开餐厅。 其实二号餐厅的厨师们也挺喜欢这个饭量很大的小伙子，因为他把这些一星二星厨师的菜式，愣是吃出了四星五星名厨的感觉。 根据手腕上个人终端的导航提示，陆零很快就找到了来接他的车。原本以为来接志愿者的是一辆客车，没想到居然是一辆全副武装的雷龙5型悬浮运输车。 验证芯片数据之后陆零获准登车，看来志愿者们的行程安排都差不多，此时车里已经有十几个志愿者了。 车里这些身着各式便服的青年男女们，明显不是星盟现役军人。 因为互相不熟悉的缘故，志愿者们老实的待在各自的座椅上默不作声。 能够装载六台主战机甲的运兵车体积庞大，现在是空载状态车厢空空荡荡，仅是预留给机师和后勤人员的座椅就多达四十二个，十来个人稀稀拉拉分散其间。 陆零也学着其他人闭目养神，可少年心性终究沉不下心，忍不住私下里打量起车里的布局和设备。 没过多长时间，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上车，一言不发的坐在门口位置。 负责接待的中士看了一眼电子记事板，点点头说了句出发，运输车随即启动升空疾驰而去。 陆零再次清点了一下人数，确认自己没有算错，算上自己车上的志愿者总共才十三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竟有人放弃？二百多亿人报名参与只有二十个人能够被选中，居然有人舍得放弃？ 何况，陆零得知自己得到测试资格的时候，也获知如果能够完成这次为期半年的测试，每个志愿者将会得到一百功勋值的奖励，这样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谁会不来？那可是一百功勋点数啊！ 车厢里的志愿者们大多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男性比例稍多一点。虽然气氛有些沉闷彼此没有交流，但互相的目光接触时还是很有礼貌的颌首致意。 总的来说，他们身上自有股沉稳的气度，与左顾右盼的陆零呈鲜明对比。 此时正是首都星春夏之交，疾驰的运输车飞过植被茂盛的山丘，掠起不少小花绿草细枝嫩叶。 接近目的地时，那些看似气定神闲的志愿者们也不淡定了。 一片庞大的建筑群出现在视线尽头，空中有战机巡弋、地面有列队的机甲，俨然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怎么给拉到军事基地了？不说是研究中心的技术测试？” 陆零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两句，估计其他志愿者心里也有同样的疑问， 雷龙5型运输车缓缓降落，四十来岁的中士站起来大喊一声：“全体下车！” 众人起立鱼贯而出。 既没有欢迎的人群也没有横幅和鲜花，诺大的门口站着三个人。 两个年轻的白大褂，一个板着脸的中年星盟军官。白大褂是星盟研究中心无名有实的“制服”，光头军官则穿着校官的军服，看军衔应该是一名上校。 中士和上校互致军礼，中士把电子记事板交给上校完成交接，敬礼转身登车绝尘而去。 十三名志愿者都接受过义务教育，自然而然的按照身高排成一列，看上去有模有样很是整齐。 三人做了自我介绍，两个白大褂是svr技术部主管莫楠副主管唐雨。四十来岁，光头锃亮，不苟言笑的星盟军上校高建辉。 高建辉看了看记事板再横扫一眼队列，正要开口说话“呼”的劲风猎猎，一辆外形复古的飞行车从空中疾降下来，一下“砸”在队列旁边，堪堪没把高建辉上校拍在下面。 “哇！”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唐雨捂着嘴发出一声惊呼。 那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里闪过两道光芒，她如同敏捷的小鹿般，一下跳到那辆敞篷跑车造型的飞行车旁。 体型修长的银发帅哥单臂一撑，潇洒的从飞行车里跳出来，向唐雨抚胸恭身致意。 可惜，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帅哥被唐雨“晾”在一旁，没有像他想象那样满眼小行星的向自己打听飞车的来历，只是旁若无人的围着飞车转了两圈。 “竟然是‘烽火’炮塔的引擎！”唐雨好奇的问道：“怎么搞到的？我想弄一台造辆飞车好久了，可惜一直搞不到。” “多少信用点？卖给我怎么样？” 唐雨无视满头黑线的莫楠，语速很快叽叽喳喳的问道。 银发帅哥愣了一下，支支吾吾道：“生日礼物……管控物资概不转售。” 被彻底无视的高建辉上校光头上青筋毕露，暴喝一声：“入列！立正！” 在为期十年的义务教育阶段里，每一个星盟公民都已经具备必要的军事素养。 唐雨讪笑着吐吐舌头，跑回莫楠身边站好。 那从天而降的银发帅哥也不敢怠慢，赶忙跑近队列里，众人按照身高重新站好。 高建辉瞥了一眼电子记事板，大略看了一下这个迟到者的资料。 那辆复古飞行车能在基地门口疾降成功，没有被智脑控制的防御体系打下来，不是安装有敌我识别装置，就是使用了军用引擎。 高建辉的眉头皱了皱，张逸峰，“张家”的少爷。 第六章 警惕 高建辉打开个人终端的控制界面，查询了一下张逸峰那辆复古飞行车的信息，确认飞行车没有安装敌我识别装置，只是装有一台“报废”的军用引擎。 飞行车之所以没有被防空系统打下来，正是因为这台引擎有自带的识别码。 这一结果让高建辉心里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意味着这件事大条了。 若是飞行车里有敌我识别装置，那按照相关条例，高建辉会立刻向宪兵部上报严查此事。 谁那么大胆子，敢把识别装置装在民用设备上，这么脑残的事要是曝了光，就算是星盟军司令也扛不住。 那样的话不仅张逸峰的老子有麻烦，涉事人员倒霉是肯定的。但他高建辉一个小上校举报星盟军现役中将，天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结局。 要知道，经过长时间的和平岁月，经历过战争年代的上将们全都死光了，目前星盟军最高级别的将官也就是中将军衔。 看似上校到中将不过间隔中校、上校、少将区区三个级别，但实际上在和平年代每一档都是难以跨越的鸿沟。 若只是使用了“报废”军用引擎的原因，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最多只是张逸峰刚才的行为涉嫌危险驾驶。 星盟军每年都处理不少“废旧物资”，其中许多是可以修复的废旧装备。 它们大都以功勋点数出售的形式，半卖半送给服役期间表现良好的退伍军人。别说一台小型悬浮自行炮塔的引擎，就连退役战舰也时常出现在销售目录上，被当年的退伍军人们合资买下。 这个惯例是星盟军人的隐形福利之一，以那位中将大人的身份地位，买一台自行炮塔的报废引擎给小儿子当生日礼物，实在算不上什么问题。 高建辉自己不久前也刚把自己的点数消费完，换了一套外骨骼机甲。 虽说大多数星盟军人只有在临近退役前才能享受到这项“福利”，但校官以上的军官不受此限制。 军队从来都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就算到了星际时代依然如此。 “稍息、立正！”高建辉的声音很洪亮，“大家好，我是高建辉，很高兴认识大家。” 说完，他抬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列队众人纷纷举手还礼。 只不过他们的动作不怎么统一，陆零经历的动作不怎么标准，倒是那一副纨绔子弟架势的“少白头”，敬礼的动作居然极其的标准。 高建辉挨个点了明，陆零这才知道那浮浪的银发青年名叫张逸峰，竟然和他在星盟英雄里认识的朋友罗逸峰同名。 “我知道大家有很多疑问，我们马上就给大家解释。现在，全体都有！”高建辉命令道：“向左转！齐步走！” 列队的志愿者们转身走向基地大门，张逸峰出列敬礼。 “长官，我的车怎么办？” 高建辉横了他一眼道：“通知说让你们携带随身物品报道，你觉得那玩意算随身物品？” “快找个地方扔那，别堵在门口碍事。” 说罢，一脸不耐烦的他还挥挥手，像是在赶嗡嗡乱飞苍蝇。 一脸无奈的张逸峰苦着脸去找车位停车，自动泊车系统在这类军事管制区根本没用，而公共停车场则在三百米开外。 陆零心里对高建辉的评价瞬间拔高了不少，那“少白头”张逸峰明显家世不凡，搞不好家里在军队里影响力很大，可这位少校根本不给面子直接开整。 偌大的基地怎么会不下一辆飞行车？分明是故意找茬整治那小子。 基于草根屌丝的心里认知，张逸峰自然成为陆零最厌烦的一个人。 异常宽阔的基地大门右进左出，中间横卧着一块长条状的花岗岩，两侧还修筑有配备防御武器的小堡垒。 在空天一体的宇宙战争时代，这种防御工事毫无作用，放在这里恐怕更多的是一种建筑习惯或传统罢了。 倒是入口和出口两侧四台八九米高的中型军用机甲，配备主副武器和外挂式护甲，近距离看上去更显得威武不凡气势迫人。 中间那块花岗岩正面打磨的非常光滑，篆刻着有一排正楷红色大字，所有走进基地的人都能看到那句话——军人要时刻保持警惕，已知银河系有六十八种智慧生物，我们只知道两种。 虽然这行字迹没有落款，但就算陆零这样仅完成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渣，也知道这句话的出处。 作为星盟历史中的重要人物，人类第一架空天飞机试飞员，有最幸运宇航员称号、第一个有幸与“漂泊者”接触的人类，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首任司令，第一位挂上星盟军上将军衔的张涛，是星盟近代史无论如何也绕不过去的人物。 据说，在星盟所有重要的军事基地门口，都在可以在醒目位置看到这句话。 这是一句遗言，“军人要时刻保持警惕”是告诫，“已知银河系有六十八种智慧生物”这一结论则来自漂泊者提供的讯息。 只不过，时至今日大概只有星盟军部还时常把这句话拿来告诫新兵。 而在星盟议会一众议员眼里，那纯粹是军部兵痞拿来骗经费的借口。 一行人背着包排着不甚整齐的队列走进基地，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座小楼前。 另一支队列恰好从另一个方向同时抵达，六名星盟军人穿着三种不同的制服，队列异常的整齐。 对军事稍有涉猎的人可以从军装上看出区别，这六名军人分属星盟战斗序列中的三个主战兵种：战舰机师、战机机师、机甲机师。 虽然看上去他们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军衔之间的差别却很大，最低的列兵最高的上士。 这并不奇怪，通常情况下战舰机师的军衔较高，而机甲机师的军衔较低。 战舰机师晋升的顶端是星舰舰长，是宇宙战争时代作战体系的中坚力量。 而机甲是星际时代的步兵，机甲机师也是主战兵种中人数最多的。 虽然星盟主流媒体一直着力渲染这是一个荣耀、热血、男人、伟大的兵种，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血淋漓的现实，他们是战争中伤亡率最高的主战兵种。 两个队列很有默契的分别跟着上校和主管走进小楼，来到会议室后坐在长桌两侧。 姗姗来迟的张逸峰跑到门口很自觉的喊了声：“报告！” “进来，坐下。”高建辉指了指最远端的座位。 被选拔出来的志愿者年龄在十六岁至三十五岁之间，陆零是最年轻的一个，那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奥多夫是年龄最大的一个，今年已经三十七岁了。 那个张逸峰刚过完二十岁生日，年龄在志愿者中倒数第二。 这间有些陈旧的会议室占地颇广，四周墙角栽种着一些适宜室内生长的植物，银灰色的长方形会议桌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 高建辉、莫楠和唐雨站在上首，志愿者们坐在桌子两侧，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厚实的文件夹，高分子聚合物封面纸质书页的文件夹。 高建辉上校环视了一下会场，开口说道：“虽然和公告内容有些出入，但这依然是一次符合星盟法令的志愿行动。” “此次测试分为两个阶段，各位星盟公民可自愿选择是否参加，完成一期测试的公民可以直接获得一百功勋点数，然后离开基地返程回家……” “选择参加二期测试的志愿者，请现在就查看相关文件，签署保密协议。” 陆零学着其他人打开面前的文件夹，一目十行的看着这份所谓的保密协议。 “因为二期测试牵扯到军方的一些保密信息，所以保密协议是必须的程序，请大家慎重考虑。” 会议桌一侧的志愿者们，仔细查看着那份厚实的纸质协议。而另一侧的六名军人显然早就知道协议内容，他们提起笔来刷刷签上名字。 张逸峰签字的速度仅次于他们，也不知是自信还是有什么内幕消息。 每一个文件夹中，封面之下是依存与加密电子记事板的电子协议，后面的纸质文件则是一份许多人终身难得一见的纸质保密协议。 电子协议需要用手背上的个人芯片进行确认，纸质协议需要签名才能生效。 浏览完纸质协议陆零的心跳有些加速，这玩意他以前只在电影电视里见过。 只有那些涉及重大事项的官方场合，或是大型财团、公司之间签署重要协议时，才会出现那种颇具仪式感的签约仪式。 虽然保密协议牵涉到许多法律条文，诸多条款看似复杂无比，但内容其实很简单。 主要内容是自愿参加此次测试，测试相关信息严禁外泄。二期测试为期六至九个月，完成测试后参与者可获得功勋值五百点。 表现优异者，不仅有额外的功勋点奖励，军部还会特招其入伍，并直接授予相应军衔。 简略看完协议之后，陆零毫不犹豫的在电子版上点了同意，随后歪歪斜斜在纸质协议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 成为星舰舰长纵横于浩瀚星海之中，是陆零从小到大的梦想。 如此条件优厚的协议，志愿者们没有一个放弃的，纷纷歪扭七八的在保密协议上签名。这年头字丑不丢人，君不见几乎所有人的签名都不怎么美观。 “很好。”高建辉右手食指在个人终端上点了点，志愿者面前的桌面升起一块金属板打开一道缝隙。 “请诸位把文件夹放进去。” 志愿者听命纷纷把签好的文件放裂隙，金属板无声无息的合上，轻微的机械噪声传出来，众人的保密协议不知给送到哪去了。 高建辉晃了晃明亮的光头，假意咳嗽两声吸引注意力，随后冷着脸扫了一眼那些疑惑的年轻面孔。 “我先要提醒一下诸位。”他板着脸，一字一顿的说：“凡是泄密的人，星盟政府会免费赠送一张往返‘冷山’的机票！” 闻声，众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陆零更是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第七章 传说 “免费机票”这个词一旦和“冷山”联系在一起可不是什么好话，在星盟完全可以称之为诅咒。 冷山是一个星球的名字，又被称为“冷山矿场”，是星盟最有名的监狱星。 没人知道那颗到处是酷热沙漠的星球为何被命名为冷山，只知道冷山矿场是星盟唯一的一座苦役营。 据说，被关押在那里的囚犯不是分裂分子就是恐怖分子，还有一些被诺奇德人收买充当间谍的败类。 虽然冷山是一颗不需要任何改造，就能让人类在自然环境下生存的行政星，但它的自然环境标准却是最差的七级。 意思是，人类在那里能活下去。 至于活得怎么样？一时死不了。 高温、缺水、沙暴、食物极度短缺…… 如果没有补给，最多三天冷山的囚犯就得死一多半，剩下的也都是半死不活。 所谓“往返票”还算是好的，也就是十年至三十年劳役。 若是“单程票”……想象都让人不寒而栗。 但凡是个精神正常的星盟公民，没有一个想去体验冷山的生活。 对自己恐吓效果非常满意的高建辉，开始给迷茫的志愿者解惑。 “大家进来的时候，应该都看到门口的那句话。政府和议会里有许多人，说那只是我们试图增加军费的借口。” “毕竟，不仅人类目前开拓了六大星域，诺奇德人也占据了四个星域，到现在谁也没见过第三种智慧生物。”高建辉咧嘴笑了笑说了句并不好笑的笑话，“还好新开拓的星域都离得很远，要不我早就升上校了。” 人类和诺奇德人在银河系里的势力范围，只在第二星域有所交错，那里也是双方战争的主战场。 “或许有人知道，那句话是星盟军首任司令官张涛上将的遗言。”高建辉沉声道：“有人说他是‘最幸运的宇航员’，因为运气好成为第一个与漂泊者接触的人，才有了后来的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殊不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上将不仅是星盟前身联合政府成立过程中最重要的推动者和参与者之一，也是星盟主要的奠基人之一。” “他本有进入政界成为‘第一人’的机会，但为了星盟的稳定急流勇退。” “‘六十八’这个数字，是上将和漂泊者最初接触时，对方给他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虽然至今缺乏任何证明依据，也不是所有人都相信，但我和许多人一样确信这是真的。” “从旧历2053年获得漂泊者的无私帮助开始，人类的星空探索技术得到跨越式发展。我们从只能勉强登陆临近行星，到探索开拓六大星域只用了不到两百年时间。我们的星际大航海时代，甚至还没有古时的大航海时代长。” “如果不是那次始于太阳系的‘偶遇’，也就没有如今横跨无尽星空的星盟。” 高建辉说道这里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志愿者们略显激动的表情。 “漂流者的科技到了什么程度？恐怕就算是研究中心的科学家们也不清楚。”他说着话看了看两个白大褂，他们两个此时一脸的深以为然。 “据说，正是因为漂流者和我们完全不同，所以我们才没有成为敌人。否则，恐怕人类早就灭绝了。” “能够从侧面说明双方差距的，他们的飞船个头比我们脚下这颗行星还要大一些。而且，听说他们已经在宇宙中不间断的航行了四百年。” “当然，这些都是唯一登上漂流者飞船的人说的。”高建辉耸肩摊手呵呵一笑：“没有任何证据。” 众人忍不住哄笑了一阵子，就连一直板着脸的六名现役军人也都跟着笑了。 众所周知，只有那位号称“最幸运宇航员”的人进入过漂流者的庞然巨舰。 高建辉哈哈一笑道：“我东拉西扯说这么多，是想说军方认为漂泊者没有理由骗我们，银河系里的智慧生命绝不仅仅只有我们和诺奇德人。” “在座的每一位都知道，我们和诺奇德人打了整整五十年，伤亡军民近三十亿，财产损失难以计数。就算到了现在，和平协议签署一百多年来，双方在第二星域的边界依然摩擦不断。” “银河浩瀚无垠，若哪一天有星际探索者报告说发现了智慧生物，我肯定不会感到惊讶。” “我只会关心，他们是否像诺奇德人那样对我们抱有敌意！”高建辉的声音骤然拔高，“星盟军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星盟政府那帮官僚总是担心军方夺权，把他们从权力的宝座上掀下来。星盟议会那群议员老是想军部手里扣钱贴补民生，拉拢选民谋求连任。” “难道他们不知道？忘战必危这个词的意思！”高建辉不满的吐槽道：“可我们没办法，谁让我们老大得听他们的。” 众人再次哄笑。谁都知道根据星盟宪章，星盟防卫军司令部司令需星盟主席提名、星盟议会批准才能走马上任。 莫楠呵呵傻笑着，其实不止星盟军司令是这个任命过程。他的老师，科学研究和规划中心主任也是一样。 他一扭头，看到唐雨用唇语说，军部也不全是四肢发达的蠢货，这个高建辉很能扯啊。 高建辉面容一整道：“如何利用有限的资源增强星盟军事力量，一直是军部最关心的问题。” “军事训练的花费很高，三大主力兵种的训练、尤其战舰机师的训练费用，仅是一次普通的作训飞行，消耗的信用点数也是惊人的高。” “实景虚拟现实技术诞生之初，作训部就把它就引入了训练科目。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比起实景技术效果更是不可同日而语，至于作训效率如何，就有赖于在座诸位进行测评了。” “下面，有请莫楠博士给大家讲一下此次测试的流程。” 高建辉说完，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楠向前两步躬了躬身颌首致意，众人鼓掌行注目礼。 “大家好，我是项目组主任莫楠，这是副主任唐雨。”莫楠显示做了自我介绍，随后开始解释起来。 “我先要向大家声明一点，关于这次测试志愿者名额的问题。” 在一贯奉行规范化、透明化制度的星盟，搞内幕交易和暗箱操作乃是大忌。就算这次情况特殊莫楠也要解释一二，决不能替作训部的那帮人背黑锅。 先解释完测试名额的问题之后，莫楠开始讲解这次测试的流程。 “为了进行全方位的测试，我们专门编写了筛选程序，从众多的报名者中选出了在座诸位。”莫楠侃侃而谈道。 “大家的年龄、学历、经历各不相同，但都、绝大多数都是身体健康、心智坚毅的成年人。” 话说到半截莫楠看到陆零这个例外，不由得打了个磕绊。 而陆零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不仅莫楠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唐雨和高建辉也在观察着他。 因为他是唐雨选择的“小白鼠”，所以莫楠顿了那一下的时候，唐雨下意识的把目光投了过去。 与唐雨只是有些好奇的目光不同，高建辉冷冷的眼神颇为不善。 虽然陆零心里对高建辉的感官不错，认为这位不畏强权的光头上校，很有些铁骨铮铮的军人气质。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评价极低。 年龄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九五，冷着脸带着一股生人勿近气息的光头壮汉奥多夫，是志愿者中身体素质最好的一个，就连作训部精挑细选的机师也不如他。 二十八岁、一米六三、长着一张娃娃脸古莲，是志愿者中智商和学历最高的一个，外表像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实际上却是位少有的双料博士。 一头银发、剑眉星目、鼻挺口阔的张逸峰，就算在俊男美女无数的星际时代也称得上帅哥。看上去只是个轻浮的纨绔子弟，实则在志愿者中他的综合能力却是最好的一个。 出身于军人世家自幼接受系统训练，刚满二十岁就拿到材料应用和机械制造两个硕士学位，绝对当得起星盟一代年轻俊彦的夸奖。 而那个陆零……他是怎么混进这星盟精英队伍里来的？他不会是这位莫主任的亲戚吧？ 高建辉目光不善的瞥了一眼莫楠，又转回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未成年人身上。 “陆零，男，生于星历187年3月25日。192年4月16日分离分子在落叶星发动恐怖袭击，其父母于此次袭击中丧生。同年7月12日进入社会抚养机构，因伤恐袭时头部受创患有严重癫痫……” 这么一个不思进取沉迷游戏的废渣，是怎么通过你们俩的筛选的？这里面必有猫腻…… 若非此次测试由研究中心负责，作训部只是派他过来协助，他怕是早就忍不住问个究竟，或是直接把那个“病秧子”直接踢出去。 “虽然测试没什么危险性，但是还是很辛苦的。希望大家努力克服困难圆满完成测试，有从军志向的更要加倍努力，这个是个很好的机会。” 莫楠不知道有人正用目光“扫射”自己的后脑勺，点了下个人终端打开会议室的虚拟光幕继续解说。 “测试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为期三个月，主要测试大家对虚拟环境的适应性，是否会产生严重不适和副作用，以及如何解决它们。” “这一阶段的测试内容不属于保密范畴，有家人和朋友问起可以用这段内容搪塞。这段时间里，大家闲暇时可以和基地的军人们一起进行训练，提高体能和意志力为第二阶段测试做准备。” “第二阶段为期个九到十二个月，大家要在这段时间里完成三个主战兵种的训练……” 莫楠的话还没有说完，会议室里“哄”的一声全乱了。 别说纪律性较差的志愿者们，就连那六名现役军人都在交头接耳。 “不可能！” “靠！” “omg……” 虽然众人嘴里是上述不尽相同的词句，但所有人心里转的是同一个念头。 这是疯了吧？ 一年完成训练？怎么可能…… 第八章 神话 莫楠微笑着看着情绪激动的志愿者们，没有继续往下说也没有制止。 他们有惊讶和不信的充足理由，因为用九至十二个月完成三个主战兵种的训练，大大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别说涉及诸多学科也是最难通过认证的战舰机师，就算其中最简单的机甲机师资格，想训练一年就通过作训部认证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陆零感觉头有点懵，作为一名志在星辰大海的时代青年，星战类游戏的深度沉迷者，他对星盟军诸兵种还是有所了解的。 凡是达到“舰”这一标准的宇航飞行器，无论军用民用“驾照”就没有一个是好考的。 通常来说，想通过民航最低级别的小型货运舰机师资格认证要求，至少需要三年时间的系统学习和训练。 因为这一认证资格虽名为机师，但实际上是统领全舰的舰长。 从运载量最低、只有两名乘员的小型货运舰，到乘员数千、全长超过十万米的民用星舰，全舰上下都的听这位“机师”的。 作为全舰的灵魂人物，不仅要精通宇航学、天体物理学中许多的相关知识，还要对结构、动力、通讯等舰船模块有所涉猎，总的来说“一专多能”是基础要求。 虽然陆零不了解星盟军战舰机师资格认证需要考核什么内容，但肯定不会比民航对机师的要求简单。 正因为有所了解，陆零对莫楠刚才说的感到非常惊讶。 别看过去一年多时光中的大多数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游戏里扮演战舰机师，可他清楚的知道那只是游戏罢了。 看看操作手册，通过简化之极的资格认证考试，招募智能ai扮演的船员，买艘小战舰就可以跟着公会去打仗了。 陆零对战机机师了解甚少，只是在前不久为了某个作战计划练了一段时间。虽然没感觉有什么困难，但还是那句话——游戏罢了。 真正的机师资格认证考核，绝对不可能向游戏里那样儿戏和简单。 相对来说陆零对机甲机师的了解最多，机甲格斗是星盟受众最广的竞技项目，作为一名资深观众和粉丝，他认为自己还是有些发言权的。 “一年？怎么可能。”他小声咕哝了一句，“都用来练机甲还差不多。” “机甲？”坐在旁边的张逸峰，用看傻瓜的表情横了陆零一眼。 “你以为军用机甲和工业、竞技机甲一样？”张逸峰用一副你什么也不懂的语气说：“完成初级机师资格认证的记录是十四个月。” “难道军用机甲……” 陆零反驳的话语，被莫楠的发言打断了。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众人闻声都安静下来，很像听听他有什么解释。 “我先提醒一下大家，后面的内容涉及保密协议，保密期结束之前无论何时何地严禁泄漏任何相关信息。”莫楠笑了笑说：“否则，最好的下场就是到‘冷山’体验一下原生态生活。” 没人跟着笑，因为谁都不想去。 按照这位莫主任的说法，目前人类有两“棵”科技树，一个是漂流者无偿援助的，另一个是与外来科技结合的人类科技树。 虽然完全虚拟现实技术脱胎于人类科技，但受到漂流者科技影响甚深。 莫楠滔滔不觉讲了一大段基础原理，可惜过于高深让众人听得昏昏欲睡，还好他在唐雨的提示下及时发现，才把已经跑到第四星域的话题拉了回来。 “简单说，技术原理就是把意识投射进虚拟环境中，体验与现实不同的‘真实’世界。” “依据我们的估算，你们中的大多数人都能按时完成训练。”莫楠信誓旦旦的说道。 “大家别被时间吓到，说是九到十二个月，但实际上的时间非常长。”他解释道：“因为无以伦比的真实感，并非完全虚拟技术的最大长处。” “时间不对流才是……” 他又习惯性的说了几句让志愿者们一头雾水的词汇，好在这次及时醒悟。 “简言之，可以让虚拟环境中的时间流速比真实世界的时间快数倍。现实时间过去一个小时，虚拟环境下已经度过了十小时、二十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限于物理法则，至今看不到任何穿梭时空的可能性。但控制虚拟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对我们来说已经可以做到了。这是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要技术……” 听众们有些傻眼，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这是烂柯山、天上一天地上一年之类神话故事中的剧情？ “莫主任，你是说在测试中过一天，实际上‘外面’才一个小时？”张逸峰举手问道。 “不完全，只有第二阶段才会开启‘不对流’。”莫楠摇头晃脑的纠正道：“实际上，1：24算不上什么，在虚拟环境中的时间比是可以控制的。” “如果你开了1：48倍速，现实世界一小时你已经在虚拟环境里待了两天。当然，你还可以把倍速开的更高。”莫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最高多少？”张逸峰问出所有人都想问的问题。 “理论上，没有上限。”莫楠呵呵一笑道：“不过，长时间使用过快的流速对大脑有损伤。” “根据我们做的测试，超过八十倍的速度对大脑有极其轻微的损伤，二百四十倍有轻微损伤，七百二十倍有明显损伤。” 众人噤若寒蝉无人接话，都很好的体会到他刚才那句“最好的下场就是到‘冷山’体验一下原生态生活。”是什么意思。 虽说星盟的社会环境算得上公平公正，各项福利制度也非常完善。即使那些游手好闲不愿工作的家伙，依靠完备的福利体系也吃喝不愁。但也有极少数人，连基本权利都无法保障。 比如，分裂分子、恐怖分子、间谍、重刑罪犯等等触犯刑律的。 自星盟成立以来，对这些罪犯的打击向来不遗余力且毫不留情。 “大家不用担心，第二阶段最高只会开到48倍速，连续使用时间最多四个小时，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 “而且，每个人都有专用设备和医护人员随时监控身体状态，确保万无一失。” “诸位都是优秀的星盟公民，是我们从二百多亿人中精挑细选的精英，绝对不会把大家像‘小白鼠’那样……” “咳咳咳！”唐雨突兀的咳嗽几声，非常假的咳嗽。 “嗯，六位军中精英和大家住在一起，这里他们比我熟悉，基地的规矩很多有事可以向他们请教。”莫楠一挥手道：“中午的接风宴马上就准备好了，饭后休息自由活动，明早八点测试开始。” 莫大主任讲话虽有虎头蛇尾的嫌疑，但中午这顿接风宴却非常的丰盛。 尤其对陆零这样没见过天的土包子，若非旅途中见识过这次又得出丑。 众人用餐的小食堂就在楼后不远，和小楼一样是座很有厚重感的老旧建筑物，看风格搞不好已经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好在只是外表看起来老旧，里面的装潢和各种设备都是崭新的。中间长条型的不锈钢餐桌上，一字排开满满当当冒尖的十六个大菜。 虽然只是普通形式的自助餐，但数量和味道都非常足。 热辣的塔布羊排，鲜香的星斑红鳟，都是新晋“嗜肉动物”陆零的最爱，他毫不客气施放技能“一盘不够再来一盘”，吃的满嘴流油好不舒畅。 至于诸如秋葵刺身、蒜蓉南星菇之类的陆零连看都懒得看一眼的素菜，却深得古莲等诸多女士的青睐，不过她们的吃相比陆某人斯文多了。 事实上，所有人都比他的吃相好看。 唐雨和莫楠、高建辉三人坐在食堂门口的一张小桌上，饶有兴趣看着跑来跑去取菜的陆零。这略带病容有些瘦弱的家伙居然这么能吃，进食速度之快连奥多夫那样的壮汉都甘拜下风。 很快，颇受欢迎的红焖塔布羊排就见底了。好在服务机器人及时出现，把餐桌上再次摆的满满当当。 “伙计，悠着点。”和陆零同桌吃饭的张逸峰好言相劝道：“别吃这么多羊肉，这玩意好吃是好吃，就是不怎么好消化。” “嗯。”陆零咽下嘴里的羊肉，抬头笑了笑：“谢谢，没事，我胃口好。” 说罢，继续伏案大嚼。 张逸峰咂咂嘴没有说什么，低头专心对付餐盘里的三尾鲑。三尾鲑是首都星的特有生物，虽然不是星盟保护动物但却是限制捕捞鱼类，每年只有这两个月能吃到。 陆零好容易再次抬起头，问了句：“这鱼好吃吗？有点小。” “还不错。”张逸峰用纸巾擦擦嘴，心里不屑的说了句土鳖。 不一会，张逸峰惊讶得看到邻座那个吃货的盘子又空了，他站起来走到餐桌旁边盛了一大盘子糖醋三尾鲑。 最后的三尾鲑。 机器人没有进行补充，显然这道菜是限量供应的。 又过了一会，陆零抹抹嘴说了句让张逸峰愤愤不平的“还行”，又端着餐盘站起来杀向餐桌。 一直关注着陆零的唐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来来去去。那个饭桶已经吃了自己一周也吃不完的食物，居然又去盛了满满的一盘黑椒牛柳。 这不科学…… 第九章 壁虎 吃完这顿丰盛的午餐，高建辉领着志愿者们去他们休息的地方。莫楠和唐雨则返回那栋小楼，为明天的测试做最后的准备。 按照基地“两人成列、三人成行”的规定，志愿者们排着不甚整齐的队列跟在高建辉身后。 吃撑了的陆零速度快不起来落在后面，害的张逸峰不得不跟在他后面，也掉了队。 虽然高建辉什么也没说，但从张逸峰从进会议室到去餐厅吃饭，一直很自觉的跟在队尾坐在最后。 军营里的规矩很多，有些是广而告之、令行禁止的规章制度，有些则不然。所谓不成文的规矩，就是那些虽没有明文规定但最好不要轻易触犯的规矩。 就像军规里说，在公共场合下军衔低的要先向军衔高的敬礼，这样放在明面上的规矩，谁敢公然违反的话，宪兵们分分钟过来找他的麻烦。 就算高建辉没有在会议室批评张逸峰迟到，可后者还是把自己放在犯错受罚的位置上，走路走在众人最后吃饭选最远的位置，这才是懂规矩的表现。 千万别争论什么是你非让我跑老远去停车才迟到的，军营里从不是讲道理的地方。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志愿者的队列向驻地行进时，路遇的其他队列都对他们这个军民混合编队投去好奇的目光。 走着走着，竟然有一个满脸痞相的军官尾随队列前进。 这人蓄着一把怪异的粟色山羊胡，穿着一身少见的灰色军装，居然嚣张得朝队列里的美女吹口哨。 领头的高建辉闻声停步，转身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他才咧咧嘴悻悻走了。 “tmd，‘灰壁虎’的人就是嚣张。”张逸峰不满的冷了一声，小声对好奇的陆零说：“安全部的渣渣，碰到最好躲着走，沾上就是一身的麻烦。” 陆零“嗯”了一声，示意自己领会了对方的好意，多看了一眼那个灰色背影这才跟上队列。 星盟安全部是一个独立机构，主要负责星盟安全事务。 这个神秘的部门权力很大管得很宽，在军中的主要工作是反间谍，自然不会受到军人们的喜爱。 虽然刚才那人穿着灰色军装，实际上却并非星盟现役军人。 星盟安全部的标志，是一只抽象化的鳄鱼侧面形象。据说母星的这种古老物种有个习性，一旦咬住猎物觉不松口。 于是，这帮不讨喜的人经常被戏称成为“壁虎”。混迹于星盟军内部的人员，因为身着灰色制服自然成了“灰壁虎”。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壁虎请喝茶。”这句在星盟军内部流传的顺口溜，很能说明星盟军人和他们的关系。 因为职业的原因，安全部一般不会轻易邀请现役军官“喝茶”。但只要他们以“协助调查”的名义要求某个军官配合，那这个人基本上就完蛋了。 被这个专司反间谍工作的机构抓到把柄，不死也得脱层皮。 志愿者们的驻地在基地东侧区域，待遇很好全都是单人宿舍。这种陈设简单布局紧凑的小套房，据说是仿照战舰舱房建造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宿舍里不仅有独立卫生间和完善的洗浴设施，还有张不大的单人床和书桌。 陆零在战争题材电影中见过类似的布局，通常都是军官们的住处。 每个人的宿舍里有两套黑色作训服，是志愿者们这段时间的着装。 小书桌上随意摆放着一台军用ar训练模拟器，不知是每个宿舍的标准配备还是上一个房客留下的。 虽然这模拟器的视觉效果比星战游戏差了八条街不止，只有繁杂的控制界面和线条式的舱外场景，但其真实程度同样甩游戏八条街不止。 这台战机驾驶训练模拟器功能并不多，只有基本操作和地空飞行两个模块的内容，并不涉及陆零最感兴趣的战斗部分。 可即便如此，训练模拟器的真实感还是深深吸引了陆零。 莫楠叮嘱的好好休息被他置若罔闻，高建辉让志愿者们互相多交流的吩咐更是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被陆零用在一次次“坠毁”之中了。 没有简化的操作控制界面、没有如影随形的系统提示、更没有无微不至的警告提醒，陆零控制的战机一架接一架的爆炸坠毁。 乐此不疲的陆零，用各种低级失误体验着花式坠机的一千零一种死法。 强烈的饥饿感终于穿透意识屏蔽，在空虚肠胃的助力下不停向大脑传递信息——该吃饭了！ 陆零退出训练模拟器，扫了一眼个人助理上的时间，心情顿时变的有些糟糕。 有长期集体生活经验的他很确定，自己已经错过了晚饭时间。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黑了，距离晚餐开始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据陆零所知，按军队的惯例吃饭时间最多半小时。 就算现在赶去食堂，估计连刷锅水都剩不下。 在宿舍里翻找了一下，陆零不得不外出觅食。 因为已经有了授权，个人终端里有了一副不完善的简略地图，虽然诺大的基地里他可以去的地方并不多，但在这座驻军数十万的庞大基地里，大大小小的生活设施很多。 什么体育场、电影院、歌舞剧场、餐厅、健身房、浴室、酒吧各种休闲娱乐场所一个不缺，和一座小城市没什么区别。 从大型综合超市到只出售烟酒的小便利店应有尽有，只不过距离驻地有点远。 陆零摸摸肚子穿上发下来的作训服出门了，所有的商店全都不提供送货服务。 下楼出门向导航指示的方向走去，刚走十几步蓦然听到空中有异响。抬头一看，张逸峰的那辆复古飞行车正从空中降落下来。 “嗨！” 张逸峰有些疲惫的跳下车，抬手和陆零打了个招呼。 “你好。”陆零打量了一眼飞行车，“车不错。” “那当然！”张逸峰神采飞扬的吹嘘道：“高强度复合材料外壳、高功率悬浮增效器、智能矢量喷嘴……” “除了引擎和主控智脑之外，都是哥自己做的，从设计到组装只用了一周，昨天完成涂装。” “外形仿的是古董超跑布加迪，2051年的最后一款量产车型。” 陆零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有些不耐烦，问了句：“怎么开进来的？” 还在滔滔不绝的张逸峰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有些恼怒的骂道：“靠！一群效率低下的笨蛋！” “一个简单的临时授权，他n的竟然耗了我整整一下午。” “哦。”陆零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我去吃饭了，再见。” “唉，等等。” 张逸峰叫住陆零，上前几步热情的拦住他的肩膀。 “到这个点食堂也没饭了，正好我也没吃。”他呵呵笑道：“走，上车。哥请你吃饭。” “有个地方的猪排堪称一绝，不吃你就亏了。” 陆零从小到大都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家伙，给他拉着稀里糊涂上了飞行车。当然，如果张逸峰没说要请客的话，陆零肯定不会跟着走的。 飞行车缓缓升空慢慢飞行，显然张逸峰虽然得到了在基地里飞行的授权，但高度和速度受到很大的限制。 “看你这样子，是家里的独子吧？有时候我真挺羡慕你们……” 和闷葫芦似的陆零相比，张逸峰就要健谈多了，一路上基本上都是他在说话，陆零只是偶尔应和两句。 言谈中，陆零对张逸峰的家庭情况有了初步了解。 虽然对方满嘴都是父亲工作忙、母亲很严厉、姐姐从小就老是吓唬他、俩哥更是变本加厉直接动手……总之家里是这不好那也不好，但是陆零对此却很羡慕。 “你爸在这基地？”陆零突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 “嗯、没，他在……”张逸峰顿了顿，“我二哥在这。” 这里毕竟是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志愿者们的智能助理进来之后就与网络断开了。就连他们的住处，光子网络接口也有重重限制，只能接收却无法发送信息。 虽然参加这次测试有幸住进军营增长了见识，但志愿者们可没有军人身份。别说他们，就算现役军人非战时也不能随意把飞行车开进基地里来，张逸峰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听张逸峰的言语家里连续几代都是军人，陆零猜测这事他可能是找老子帮忙了。 幸好冷场的时间并不长，“龟速”行驶的飞行车抵达了目的地。 “这地方看着不怎么，酱烤猪排好吃极了。”张逸峰很快就恢复了老样子，“我家老头子上次来吃过一次，回去念叨了好几天。” 从车上下来，张逸峰呵呵笑着指着不远处的灯光说道。 陆零看了一眼，发现他所指的地方并非餐厅而是酒吧。 “快走，晚了就吃不到了。”张逸峰一摆手招呼陆零快走，“听说这里的厨师很有些怪癖，只在晚上做猪排。” 酒吧里没有陆零预想中的重金属风暴，也没有看到醉酒斗殴，中间台子上更不可能有穿着清凉的舞者。 酒吧不算大，正对着门的是吧台，中间散布着几张小桌，三面墙除了卡座就是飞镖游戏区。 或许因为时间还早的缘故，此时酒吧里的酒客还不多。 略有些昏暗的灯光，悠扬悦耳的轻音乐，酒客们三五成群谈笑着。这里和陆零认知中酒吧最大的区别是，他喵的竟然不禁烟！ 西墙卡座区有三个老男人，旁若无人的一边抽烟一边喝酒居然无人理睬，我大星盟号称史上最严的禁烟令哪去了？ 公共场合吸烟拘留加罚款，等等、我要举报！可是，没网…… 要不要上前制止？会不会挨打？ 第十章 病夫 陆零因目睹超越常识的事件而陷入短暂的呆滞时，旁边的张逸峰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和见识短浅的陆零不同，张逸峰对军营并不陌生。他在家耳闻目染多年，对这种公然违反星盟禁烟令的行为熟视无睹。 陆零觉得自己最好还是遵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立刻察觉到张逸峰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吧台边缘有年轻的一男一女正在聊天。 只看了一眼，陆零就知道张逸峰为什么有些发呆。 虽然酒吧的光线有些暗，但吧台边那个年轻男人一头醒目的银发辨识度极高。再加上张逸峰说过，他那个“劣迹斑斑”的二哥就在这基地。 张逸峰只是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原来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当前一步走向吧台。 跟在后面的陆零注意到，这兄弟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了一下，随即就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错开了。 “老板，六客猪排，两杯啤酒。” 张逸峰走到吧台前坐下，对吧台后正在擦拭酒杯的中年独眼男说。 那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喊了一声：“老李，六客猪排。” 陆零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多看了这位“老板”两眼。不是因为他不问点这么多吃得完吗，而是他的外形实在很有特色。 浓眉大眼、大鼻子大嘴、大耳朵挤在一张不甚宽阔的方脸上，肤色黝黑、寸头无须、四十来岁、中等身高。 虽然他此时正目无表情的转身拿过两个大杯子，但却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凶戾之气。 或许，是那颗假眼的缘故。 那颗不会转动的白色左眼。 星际时代不仅是人类历史上颜值最高、懒人最多的时代，也是残疾人最少的时代。毫不夸张的说，医学已经发展到可以修复除大脑之外的所有器官。 就算对自体克隆器官和肢体心存顾虑，各种智能仿生器官也可以替代坏死部分。甚至因为智能义肢有更多的功能，还有人鼓吹“更换正常器官是新的进化之道”这类邪说。 眼前这位既不安装以假乱真的仿生眼，也不移植克隆眼球，只是在眼眶里放一颗白色珠子的另类，陆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咚！”的一声，两杯金黄色的啤酒放在两人面前。 陆零看了一眼泡沫升腾的大杯子，有些为难的对张逸峰说，“我还不到年龄。” “没事。”张逸峰端起酒杯美美的喝了一大口，“我也不到。” 陆零不安的环视了一下四周，卖酒的老板不用他担心，出售任何含酒**体给不满22周岁的人，已经直接触犯了星盟法律，除非他脑子有天坑才会报警。 可周围还有不少人，万一喝酒之后他们检举自己…… “啊！”张逸峰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咕嘟咕嘟又大口喝了几口啤酒，这才放下杯子打了个嗝。 “首先，这没人会举报你。”张逸峰慢吞吞的说：“其次，就算有人想举报，报警电话也很难打出去。” “再者说，警察也进不来……” 陆零猛然间想起一个名为“宪兵”的特殊兵种，似乎所有军旅题材影视作品中维持秩序的都是他们。 他端起酒杯，学着张逸峰的样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咕咚”一口咽下去。 虽然口舌之间确实有股传说中的麦香，但实际上并不怎么好喝。 只不过，这口酒喝下去之后心里莫名产生一种打破禁忌的快感。 感觉还不错，陆零端着杯子又喝了一口。同时他借着眼角的余光，观察吧台边缘张逸峰的哥哥是什么反应。 对方只顾和坐在一起的女孩调笑，没有任何出面制止的意图。 两个不到法定饮酒年龄的家伙，旁若无人的端着1500毫升啤酒杯，没多久杯子就空了一半。 在陆零看来这个酒吧很原始，不仅吧台是那种没有任何功能的，就连一台服务机器人都没有。 小口抿了一口啤酒，陆零这个时候才意识到，手里的啤酒杯居然不是常见的玻璃材质，而是柔软的塑料制品。 用了扭了扭腰，坐着的圆凳果然是固定在地面上无法移动的。 星盟军内部的暴力事件一直为外界所诟病，据说在许多军事基地中打架斗殴如家常便饭，酒吧和食堂更是发生冲突的高发区。 “哐当”几声响，几个大盘子出现在老板身后的小窗子上。 似乎这里的人都不会轻拿轻放，独眼老板又把盘子扔到吧台上。幸好这道菜没有什么汤汁，要不然得迸溅的到处都是。 张逸峰用手一把拉，把四个盘子推到陆零这边，然后直接用手捏起一根大肋排啃了起来。 陆零为难的看了独眼老板一眼，老板、餐具哪？ 老板专注的擦着手里的酒杯，眼皮都没抬一下。 好吧，入乡随俗。陆零伸手捏起肋排送到嘴边。 ……辣！香！ 两种浓郁的味道，瞬间就占领了陆零的口腔，美味程度比起中午吃得塔布羊排有过之无不及。 相似却又有不同的脂肪香气，混合着热辣的香料气息摧残着他的舌头和喉咙，嘴里像是着火了一般。 忍受不住的陆零咽下食物，喝下一口冰凉的啤酒，不仅感到美食的回甘还品味出美酒的芬芳。 很快，陆零的啤酒杯就见底了。 张逸峰比他好不哪去，吃得满头大汗不说还张着嘴直吸气。 一直面无表情的那位独目老板，看到他们俩有些狼狈的样子似乎很高兴，咧嘴笑了笑又把两大杯啤酒放到两人面前。 盘子很大猪排的分量也很足，张逸峰的饭量比陆零差远了，剩了半杯啤酒，勉强吃完了自己的猪排。 最近饭量暴增的陆零倒是把菜吃光了，可加上两大杯1500毫升的啤酒喝下肚也是撑得不行，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消化食。 他们俩胡吃海塞的时候，越来越多的酒客汇聚过来。只不过，没人关心某些年轻人是否达到饮酒年龄的问题。 “……早晚把他踢出去。” 高建辉一边和人说着什么一边走进酒吧，看到陆零和张逸峰两人脸色虽不怎么好，但是也没有过来找茬的意思。 他和另一个个头稍矮的光头，占据了距离吧台不愿的一张空桌子，要了两杯啤酒一边和一边聊天，似乎在等什么人的样子。 陆零饶有兴趣的观察了一下，看起来星盟军里的“光头党”数量很多，光是这个小酒吧里就有七八个锃明瓦亮的光头。难道，真的加暴击？ 没过多久，又有两个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酒吧，其中一个正是那个嚣张的尾随志愿者队列，还朝美女志愿者们吹口哨调笑的那个“灰壁虎”。 他那怪异的粟色山羊胡须很好认，狭长冷冽的眼神更令人印象深刻。 和他一起的胖子就显得逊色多了，酒糟鼻子卧蚕眉一张胖大的圆脸。 让陆零没想到的是，高建辉等的人居然是山羊胡。四个人很熟络的互相打着招呼，先是啤酒后是烈酒，很热闹的喝了起来。 四人酒兴正酣的喝酒聊天，声音有些大让临近的陆零听到。 从他们的言谈中得知，高建辉原是基地的机甲教官，和他一起的光头叫蒙巴萨，是戍卫部队的机甲机师。 “灰壁虎”名叫安德烈，和他一起的胖子叫李科，似乎是基地管后勤的一个副官。 别看下午高建辉驱赶安德烈时的眼神很凶恶，两个人私下里交情很好，他们之间有所争论时总是互相力挺对方。 吃撑了的张逸峰点了两杯香蕉酒，和陆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香蕉酒果味十足酒精含量极低，还有促进消化的作用，是最受欢迎的几种餐后酒之一。 别看张逸峰在陆零面前一副老司机的样子，其实他虽然见得多了但今天却也是第一次喝酒。而且，他的酒量还不如陆零好，已经进入酒后话多的醺然状态。 不知什么时候，高建辉那桌人把话题转到这次测试上。然后又从女性志愿者中谁最漂亮，转到陆零身上…… “也不知怎么就挑了这么个废物，我早晚把他踢出去。” 红着脸的高建辉说着话还向外一摆手，像是在驱赶什么东西。 张逸峰的脸色有些尴尬，高建辉在那边先是夸了他和奥多夫几个人，然后一通狂贬陆零说他“脑残”。 “咚！”的一声，陆零把手里的杯子砸在吧台上。 他有些摇晃着站起来，朝着高建辉四人那张桌子走过去。 态度坚决步子很大，几步就来到酒桌前站定。 “道歉！”他咧开嘴，说了两个字。 高建辉喝的也有点多，腾一下站起来板着脸瞪了陆零一眼。 “道歉！”陆零不依不饶还是俩字。 不知是恼羞成怒还是酒精发挥了作用，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高建辉一捋袖子就要上去教训这无知小儿，愣头青陆零不甘示弱含胸拔背就要往前冲…… 俩人没打起来，张逸峰终于反应过来拉住了陆零。安德烈和蒙巴萨也拽住高建辉的双臂，一边劝说一边把他往凳子上按。 军营里互相不服气的两个人，喝点酒遇到吵两句打一架是件很正常的事。只要不抄家伙空手打，别被宪兵抓现行就不会有事。 可今天不同，一旦高建辉打了陆零可就惹了大麻烦了。 你一个星盟军现役少校，喝醉酒殴打未成年人，别管你有理没理都是你的错，万一给媒体知道一场口诛笔伐肯定是少不了的。 到时候高建辉肯定落不了好，看对方的伤情和追究此事的态度如何，轻则挨处分、降级，重了搞不好得蹲监狱。 “废物，这次算你运气。”高建辉梗着脖子、瞪着牛眼威胁道，“别让我抓到你，你个脑残……” 正拉着陆零劝说的张逸峰，猛地感到一股大力传来，被陆零一甩胳膊挣脱不说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酒吧里看热闹的众人，极度惊讶得看到那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用食指朝高建辉勾了几下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随后，他竟然按照军营里立不成文的规矩，要求和高建辉“单挑”。 “来来来，咱们‘掰’一局。” 陆零咧开嘴角冷笑着，很有些癫狂的意味。 第十一章 古老 在围观者看来这无疑是个疯狂的决定，虽然两人身高差不多都在一米八左右，但高建辉骨架宽大膀大腰圆，显然比略显瘦弱有些病容的陆零有力的多。 可有句老话说的好，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 陆零在游戏星盟英雄里，被公会的战友戏称为“疯子”。很多年前在落叶星百合路福利院他同样有“疯子”的绰号，可不仅是因为他癫痫发病时的表现。 因为自身经历的缘故，有几个词对陆零来说是禁忌，其中就包括“脑残”。 于是，他用电影里看到的方法，要求和高建辉“掰”一局。 所谓“掰一局”是种私下里解决争端的单挑方式，也是机甲机师们常用的“说”服方法。 一种源自母星的古老角力游戏——掰手腕。 在战舰、战机、机甲三个主力兵种中，机甲机师的力量值通常是最大的。不是他们热衷于健身活动，而是出于晋升的硬性需要。 虽说作为星际时代的步兵，粗鲁不文是他们深入人心的标签。但纯粹以文化水平论，机甲机师确实是三大主战兵种中最低的。 以职业顶点为星舰舰长的战舰机师为例，掌握数门专业知识是这一职业的基础。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秀的管理能力，是他们能否能晋升的辅助条件。 至于出色的大局观和指挥能力，则需要他们以后在高等军事院校进行专门的强化。 经过门类繁杂的各种考核，完成多项必要的心理测试。 最后，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星舰舰长。星际时代最强战斗单位的掌舵人，统领整个舰队的灵魂人物。 不夸张的说，就算以优异的成绩考入星盟各军事院校，选择战舰机师这条荆棘之路的人，至少有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拿不到初级战舰机师资格。 相对于考核难度超高的战舰机师，机甲机师的难度无疑要小得多。 不过，机甲机师想要晋升的话同样很难。想通过高级机师资格考核，难度甚至比战舰机师还要大。 星盟军三大主战兵种皆为高级、中级、初级三等，每个等级分为三段。一到三星机师为初级，四到六星为中级，七到九星为高级。 虽说通过一星考核就算拿到驾驶资格，但机师待遇却是和星数紧密挂钩的。 机师的入门级考试，最简单是机甲最难的是战舰。可若是按百分比计算的话，中级机甲机师的晋升比例还不如中级战舰机师的高。 之所以出现这种不合理的状况，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机甲控制系统比起战舰和战机都多。 除去已经被淘汰远程控制系统，星盟的机甲目前有三种主流控制系统——古老的阵列控制系统，主流的模拟控制系统，尚不完善的神经元控制系统。 阵列控制系统是最原始最古老的机甲操控方式，早先是摇杆、踏板加键盘式操作台，后来改为三维立体光幕。是一种极度复杂的操控方式，曾一度被远程控制系统全面取代。 在泛太阳系行星联盟与诺奇德联合政府爆发全面战争之后，星盟机甲部队在争夺地面目标时损失惨重。诺奇德人那种可以干扰全部频段的无线干扰装置，让远程控制的机甲变成了活靶子。 随后，星盟不得不把已经淘汰的阵列控制又拿了出来并沿用至今。 模拟控制系统，是全面战争期间研发并逐步发扬光大的。通过遍布机师身体各处的神经传感器，对机甲进行操控。 这种控制方式从战争后期开始流行，并最终成为星盟机甲控制的主流方式。 不仅民用领域的各种大型工程机器人，机甲格斗大赛的竞技选手，就连星盟军的机师们也都倾向于这种简便的控制模式。 然而，时至今日星盟军机甲机师考核依然必须使用阵列控制系统完成。 按照星盟防卫军作训部的说法，为了争夺和保卫地面目标必须保持足够数量的机师。可星盟没足够的资源，为每个机师配备足够数量的机甲。 模拟控制系统不仅存在操控延迟问题，还需要长时间调试去除冗余动作数据，在实战中一旦更换机甲不能迅速投入战斗，因此机师考核必须用阵列控制系统。 乍一听上去作训部的说法似乎有些道理，星盟和诺奇德人之所以打起来，还不就是为了争夺资源？ 纯论战斗力，一百台机甲加起来也不如最小的战舰。 那光造战舰不制造机甲行吗？显然不行。 高能激光束和强能粒子束固然厉害，但在有大气层存在的星球表面效果堪忧。 再者，星球的引力本身对体型巨大的战舰就是一种威胁。尤其星舰这样的庞然大物，一旦过于靠近就是一场悲剧。 战舰和战机不能包打天下，地面战场还要“干脏活”的步兵一锤定音。 作为“炮灰”的代名词，无论什么时候机甲机师的数量肯定是最多的。 星盟没有能力给所有机师每人配备十数台机甲，让他们提前调试好打坏一台换一台。实际上，根据条例只有高级机师才有资格配备第二台机甲。 机甲机师晋升等级看起来是最容易的，只要能完成相应等级的战术动作就能晋升。 可是，别管你是考一星资格的菜鸟，还是想升王牌的九星，考核时统统得用一百多年前诞生的阵列控制系统。 虽然常有人说这种落伍的考核方式，是由于掌管作训部的是一群抱残守缺的花岗岩脑袋。但也有阴谋论者提出了不同的观点。 战争期间为了招收数量足够的“炮灰”，星盟不仅不遗余力的宣扬机甲机师的荣耀、光荣和热血，还把他们的福利待遇定的很高。 同样级别的机甲机师，各种福利待遇仅比战舰机师低了一点，与战机机师基本持平。 要知道，机甲机师的资格考核、尤其是初级一星的考核要比战舰和战机简单太多了。 于是乎，大量星盟热血青年被忽悠选了这条伤亡率最高的道路，成为新的机甲机师。 战争期间事急从权就不去说了，进入和平年代之后就不好办了。 原本说好的机甲机师的待遇和星级有关，战时都关注战功和军衔晋升，没几个去申请考级晋升的。可现在和平了不打仗了军衔难升，只好依靠考核升星提高待遇了。 这时候很多机师才发现，他喵的这考核怎么这么难啊！ 明明都普及模拟控制系统了，考核需要完成的战术动作还得用阵列控制系统，这谁扛得住？那玩意完成一个简单的战术规避都得点十八个按键。 这不行，咱们得申请用模拟控制系统考核。机师们说。 这不行，操典这样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改动？作训部说。 不要怕，这有标准按键组合1.0版，可以有效提高阵列控制系统操作效率，赶紧拿走勤学苦练，过两年来参加晋升考核。 反正只要你拿到一星我们就承认你有驾驶军用机甲的资格，至于你平时和打仗想用什么控制系统我们不管。 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机甲机师晋升等级的考核至今仍使用阵列控制系统。 机师们没辙了，只好含泪拿起那本能当砖头砸死人的标准按键组合x.x版。 为了有效控制高级机师数量减少开支，才是作训部一直坚持在晋升考核中必须使用阵列控制系统的原因。 据说，这个颇有些阴谋论味道的说法，在星盟军机甲机师内部很有市场。 菜鸟机师想灵活运用阵列控制系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勤学苦练的机师们很快享受到一项“免费福利”。每个人的力量值都获得显着增长，尤其上肢力量更是大幅上升。 不知什么时候起，掰手腕这一古老的角力游戏，成为他们相互之间解决争端的常用方式。按冲突级别论“掰一局”仅次于“放学别走，后山见”式的约架。 星盟军现役高级机师高建辉少校，经过多年苦练与去年四十四岁生日前夕荣升八星机师。成为军中最年轻的八星机甲机师，距离最高的九星仅有一步之遥。 上肢肌肉发达几乎是所有高级机甲机师的特征，这一点在高建辉身上也不例外。 身形单薄了不少，脸上还有些病态苍白的陆零，竟然提出要和这样的人掰手腕。 在围观者看来，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来来来，咱们‘掰’一局。” 某个不自量力的少年，学着电影里看的那样，伸出右手食指朝对方勾了几下。 “来就来，你们放开。” 这样的场合高建辉岂能服软，他晃着肩膀把双臂挣脱出来。 正要再次上前劝说陆零的张逸峰，见状后退两步让出空间。 安德烈和蒙巴萨两人松开高建辉的胳膊，和站起身的胖子李科一起后退。 高建辉左右转了转头，摇晃了一下双臂，也不起身把右前臂竖在桌面上。 陆零一言不发坐在他对面，右手肘支在桌面上伸开手掌，握住对方的手。 两个人斗鸡似的盯着对方，试图用看不见摸不着的精神力量压制住对方。 有热闹可看，酒吧里的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角力还没有开始，按规矩还缺少一名裁判。 “小峰，你来。”一直没搭理弟弟的张俊峰，不知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虽说按规矩要找一个和角力双方没有利害关系的人充当裁判，但眼下这实力相差悬殊的较量也没必要那么正式。 张逸峰见众人没有异议，走上前去伸出双手，分别虚按在陆零和高建辉右手背上。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猛然举起的同时大喊一声：“开始！” “哐铛！”一声巨响，似乎地面都被巨大的声响震得晃动了一下。 这场实力悬殊的角力，如同所有人预料的一样迅速分出了胜负。 只不过，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被重重砸在金属桌面上的那只右手。 竟然是高建辉的。 陆零才是胜利者。 这怎么可能？高建辉怎么会输？假的吧？作弊了？那少年的右臂是仿生机械臂？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就发生在眼前，瞬间摔碎了一地眼镜片。 第十二章 不服 当安德烈过去伸出手验看陆零的胳膊时，目瞪口呆的众人才反应过来。 是啊，开始前裁判没有检查双方的情况，这人不会是装了条机械臂吧？ “别捏了，陪我去趟医院。”脸色苍白满头是汗的高建辉说，“胳膊折了。” “不至于吧……” 安德烈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用力拍了拍陆零颤抖的右臂。 陆零痛苦的闷哼一声，艰难的松开右手。右手和手臂抖的很厉害，他和高建辉一样也是面色苍白一头满脸汗水的痛苦模样。 张逸峰看到陆零的异样，想伸手去扶一下他。没曾想手指刚碰到他的右臂，就让陆零忍不住惨叫了一声。 “我赢了。”陆零挣扎着站起来，左手用力按住右肩膀，声音沙哑着说。 “你赢了。”高建辉用左手托着右前臂，站起来承认自己这场角力输了。 然后，在酒吧众人惊疑目光的注视下……俩人一起去医院了。 张逸峰的飞行车这下派上用场了，医院和酒吧的距离可不近。 “小子（zei），你可以啊。” “嗯，比你强一点。” “说你咳嗽你还喘上了，真没看出来，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有把子力气。” “我体育考试从来都是勉强及格，你是太菜、还是太老？” 捂着胳膊、疼的直冒虚汗的两个人，一路上还不依不饶的斗着嘴。 觉得插话不合适的张逸峰，装作一副专心驾驶的样子。安德烈却很有兴趣得看着前面的后脑勺，似乎想看穿副驾驶座上的陆零藏着什么秘密。 到了医院，当医生剪开陆零的袖子，他的右臂让张逸峰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零的整个右臂都肿胀了起来，十几条黑紫色凸起的条状硬块，沿着肌肉纹理散布在粗了两圈的胳膊上。 张逸峰这才明白，为何轻微的触碰会让陆零叫出声来。 相对来说，高建辉的情况看起来要轻多了，只是上臂有些浮肿。 很快，两个人的检查结果和治疗方案就出来了。 先冷敷四十八小时，再热敷加患处按摩，辅以红花油外用。 为了保险起见，医生为陆零的胳膊喷涂冷敷泡沫后，又用绷带给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固定。 完事，可以走了。 用医生的话讲，虽然能把肌肉拉伤到这个程度也算罕见，但再厉害的肌肉拉伤也只是肌肉拉伤。 要是一不怕疼二不怕恢复慢，就算不做任何处理它自己也能好。 和看上去凄惨实际上没啥事的陆零相比，看似只是上臂略微浮肿的高建辉伤情要严重多了。 他自己判断的一点都没错，胳膊折了。 准确点说，就是右臂肱骨闭合性骨折。 虽说在医生眼里这不过是小伤，花点时间做个小手术，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吧。只要近期注意点，别用受伤的胳膊干体力活就没事。 可堂堂的星盟军少校、最年轻的八星机甲机师，和人掰腕子给人掰断了胳膊，还是被一个…… 这让高建辉情以何堪。 所以，当张逸峰试探着问能否先送陆零回去休息，安德烈赶忙点头应是让他们赶紧走。 是夜，一个劲爆的消息在基地里不胫而走，并以极快的速度广为传播。 连续两年“掰”遍基地无敌手，“压”服一众机师的高建辉高大少校，被人“掰”断了…… 随着这条八卦新闻的四处流传，陆零的名字也在基地里有了相当的知名度。 只不过，当事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些。回到驻地和张逸峰道谢告别后，陆零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 他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准备上床睡觉，希望活动不便的右臂不要影响到明天的测试。 刚躺下，他的智能助理突然响了起来，竟然有人发来一条通话请求？ 基地里的对外通讯是受到严格管控的，他刚来也没和人交换通讯码。 犹豫了一下，陆零选择了接入……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例行跑操的号子打破了寂静。 无数身着黑色作训服的星盟军人，按各自的作战序列汇聚到大大小小的队列之中，喊着口号绕着固定的路线晨跑。 他们唱的口号很简单，反反复复只有三句话“为了星盟的荣耀，为了我们的信仰，为了人类的尊严和骄傲。” 高建辉和往常一样走出自己的单人宿舍，加入机甲大队的跑步队列。 他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黑色作训服，摇晃着锃亮的光头一起跑圈，双臂随着跑动自然的摆动着，看不出任何受伤的迹象。 虽然按那部陈旧的作训条例规定，校级军官可以不参加这种针对低级军官和士兵的例行训练。但作为一名有理想、有追求的军人，高建辉对自己一直要求很严。 左近和远处不时投来一些神色复杂的目光，在军营这样极度封闭的地方，八卦的传播速度可是非常快速的。 高建辉面无表情的跑着步，无视任何意味不明的目光。 就算“传言”说的绘声绘色有根有据，谁敢凑过来当面问，高少校，听说昨晚您给人“掰”断了？ 刚跑了几分钟，一把令人厌恶的沉闷嗓音传进高建辉的耳朵。 “老高，听说你昨天输的挺惨？” 一个比高建辉还要高壮的光头，从后面追上来和他并排跑着。这位巨大的方下巴令人印象深刻，大鼻子大嘴小眼睛辅以满脸横肉，给人以长相凶恶气质粗鲁的第一印象。 “机修队早就过去了吧？” 高建辉横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一眼，淡淡的问了一句。 “哈，刚才不小心崴脚了。”那人眼都不眨的回了一句，又追问道：“真的假的？” “真的。”高建辉好气没气的应了一声，甩动双腿猛的提高了速度。 自称崴到脚的光头壮汉紧追不舍，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输给一个小孩？” “是。”高建辉含糊应付了一句，继续提速打算甩开这个讨厌的家伙。 “啊！原来是真的啊！” 那人明知道以自己的速度追不上高建辉，居然停下脚步故作惊讶的大喊起来。 高建辉气的牙根痒痒，咬了咬牙没有反驳闷头继续往前跑。反正基地里和自己过不去的二愣子不多，敢这么追着问的也就这么一位。 里奇?托德蒙德少尉，机修兵出身、身高一米九三、体型壮硕，原本是称雄全基地的掰腕子之王。 两年前，高建辉刚调过来不久，两人就因在酒吧的一次偶然冲撞差点打起来。随后，里奇惜败于高建辉之手，不得不让出了“大腕王”的宝座。 之后他又卷土重来挑战过高建辉几次，可惜一次都没有赢。 如今听说高建辉那小子倒霉了，幸灾乐祸的里奇又岂能不凑上来“问个究竟”。 在出操的众多队伍中，有一支不起眼的小队列。这个只有十九个人的小队伍，正是由参加测试的志愿者们组成的。 六名现役军人领跑，十三名身着黑色作训服的志愿者跟在后面。 新晋风云人物陆零并没有出现在队列中，他此时还在呼呼大睡。 原本，他们这个相对封闭的、以平民为主的小圈子，是不可能及时接触到最新八卦新闻的。 可是，有很多对劲爆八卦感到非常好奇的人，不敢去找当事人之一的高建辉求证，自然要找另一位当事人陆零问问。 于是，当志愿者们的队列加入跑操大军之后，时不时就有人借故靠过来问，哪位是陆零？ 啊，不在啊。听那谁谁说，他昨晚和老高掰腕子，把老高的胳膊掰折了？ 有没有这回事？ 这么一来二去，志愿者们都知道了这件事。虽然他们并不了解事件始末，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也跟着八卦。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吗。 只有一个知道来龙去脉的人，默不作声跟着队列跑着，绝不参与他人的小声讨论。 反正张逸峰不相信，队里有那个傻缺会跑去找高少校确认。 直到跑操结束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引起众多人好奇的陆零同学，才姗姗来迟出现在众人面前。 美美睡了一觉的陆零，起床后感觉右臂的伤势好多了。不过，他还是吊着绷带蜷着胳膊来了食堂。 在张逸峰热情的帮助下，陆零用一只手往自己餐盘里装满食物。 有了昨天的经历，陆零对张逸峰和高建辉两人的印象瞬间反转。 因为一起喝过酒，他们俩之间的关系亲近了不少，自然而然的和张逸峰坐在一起吃早饭。 “两位好，不介意我坐着吧？”不等两人回应，一个不请自来的志愿者坐了下来。 “我是来自第四星域浣熊星的李昂?肯尼斯，很高兴认识你们。” 张逸峰伸出右手和李昂握了下手，寒暄了两句。而陆零只是朝他点点头，随后埋头猛吃。 陆零不搭理人家，可偏偏人家是冲着他来的。 “哥们，听说你赢了高少校。” 别看这位不速之客有着西方化的名字，却是黑眼睛黑头发一副和陆零一样的东方面孔。而张逸峰这有着标准东方姓氏的，却完全看不出他来自母星的那个角落。 就算在混血儿多不胜数的星盟，张逸峰的外貌也称得上独特，那一头色泽自然靓丽的银发，无论走到哪都是众人注目的焦点。 在个这后星际大航海时代里，判断一个人的祖先来自哪里，也只能从姓氏上推断。 虽然李昂见陆零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但他很没有自觉的继续追问。 “早上刚听人说的，真的假的？” 陆零抬起头，淡淡的说了俩字赢了。 然后，他旁若无人的继续伏案大嚼。 陆零这幅满不在乎的样子让张逸峰很是惊奇，看昨天从医院回来他那个劲头，恨不能让全星盟都知道，那位瞧不起人的高大少校惨败于自己之手。 这才过多长时间，怎么竟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奇怪…… 第十三章 腹黑 既然陆零不打算解释，家教良好的张逸峰也不打算向李昂那样追问个不停。他把疑问埋在心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李昂说话，这位不但脸皮够厚嘴也够啰嗦。 虽然食堂里吃饭的志愿者们、包括六名现役军人，都对那个“传奇故事”很感兴趣，但向李昂那样偎过来不停追问的一个也没有。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陆零在故事里的角色。 有多少人喜欢你，或许就有多少人讨厌你。这句话虽不绝对却有些道理。 “刚来第一天就惹事，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高少校不跟他一般见识，有人就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陆零毫无反应继续吃饭，他不认识说话的这两个人，也没兴趣搭理他们。 张逸峰看了说话的两个人一眼，先指责陆零的是约瑟夫?多利安，一位来自第三星域海梅拉星的消防员。 跟着附和的那个叫马克?哈斯廷斯，第五星域惊蛰星的小学教师。 看他们俩一唱一和亲密无间的样子，不像刚认识倒像是结识许久的朋友。 这种不指名道姓的指责，还达不到挑衅的程度，只能算是不好听的闲话罢了，张逸峰多看了他们一眼，随后继续吃饭。 八点前，所有的志愿者都提前抵达测试区。 测试区也在昨天那栋小楼，就会议室的地下第二层。虽然这里距离地面不过二十多米，但张逸峰敢肯定测试区的防御力绝对很强。 这类地面部分看起来毫不起眼，地下却不多深、多少层的防御建筑，很可能是紧急事态下基地重要人物的避难所。 这是一个跨度很大高度很高的地下空间，墙壁带有典型的军用风格（高分子混凝土）。不知以前是做什么用途的，现在则摆放着各种设备和二十具“棺材”。 不知是因为原型机粗劣的工业设计，还是设计者古怪的恶趣使然，那些可以让志愿者们体验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美妙的设备，外形很像黑色的金属棺材。 众人自觉的排好队，等着开始前的例行讲话。 偌大的测试区被顶灯照得亮如白昼，数十名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围着那二十台设备忙碌。 就算以陆零那浅薄的见识，也能轻易分清他们的身份。有红十字标志的是医护人员，没有的则是技术人员。 只不过，这测试似乎没有莫主任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如临大敌的医护人员居然比技术人员还多。 围着每台虚拟设备打转的技术人员不过一到两人，可每台设备旁边却都有两名医护人员。 似乎看出了志愿者们有些紧张，项目组组长莫楠赶忙给他们宽心，用一连串几乎无人能懂的专业名词阐述自己的设计绝对安全。 可惜，他这一番话不仅没能让志愿者们轻松下来，反而让他们更紧张了。 站在一旁的高建辉眉头微皱，不是不耐烦听莫楠瞎扯，实在是右臂有点疼。虽然早上他装作一副毫发无伤的样子，但骨折就是骨折就算医疗技术再先进也不可能完好如初。 甩着胳膊跑步时还只是隐隐作痛可以忍受，这一会却火烧火燎的疼。 好在副组长唐雨及时发现问题，假装咳嗽两声结果话题，先给每个志愿者分配了设备，又简单讲述了一下如何进入虚拟环境，需要注意什么问题之类的。 听上去非常简单，除了设备用法不大一样之外，和市面上流行的虚拟游戏区别不大。 “可能有人看过那部电影，电视剧或者书。”莫楠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把话题拉了回来，“但大家肯定都听过《虚拟杀机》。” 众人不约而同的点点头，显然都知道那部知名度很高的科幻作品。 虚拟杀机是星盟前身地球联盟时代末期的一部科幻小说，在初代虚拟现实技术诞生之后，这部作品被多次改编和翻拍，登上大小荧幕并再版多次。 故事本身很简单，科学家发明出以假乱真的虚拟现实技术，然后进行了一系列实验。参与实验的人在不知不觉中进入虚拟世界，他们全都以为自己在现实世界里，分不清二者的区别。 实验很成功，或者说表面看上去很成功。 直到参与实验的人离开虚拟环境，返回到正常生活之后才发现，很多人无法分辨虚幻和现实世界。随后发生了一系列惨剧，有人自杀、有人杀人放火、有人被送进精神病院…… “大家放心，我们的测试绝对安全。”莫楠信誓旦旦道：“虚拟杀机的作者刻意夸大了虚拟环境对人的影响，只要给自己足够的心理暗示根本不会有问题。” “开始只是一些旅游景点让大家适应一下，绝对不会把你们孤零零送到满是丧尸的恐怖城市。”莫楠说了句并不好笑的笑话。 “咳咳、等大家适应了之后，才会有‘其他内容’。” 莫大主任故作森然严肃状，引来志愿者们一阵倒彩和嘘声。 “下面，请高少校讲几句。”莫楠例行公事的把高建辉推了出来。 高建辉上前一步，眼神从最左边的古莲横扫到最右边的奥多夫，只不过在陆零胳膊的绷带上停留了几乎微不可查的瞬间。 “诸位都是星盟精英，无论身体素质还是心理素质都超人一等。”高建辉挥动了一下手臂，“穿上这身军装就是军人，荣耀、尊严和骄傲要时刻牢记。” “当然，更不能忘记最重要的……” “勇气！”他猛地用右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对军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勇气！” “我相信大家都是勇敢的人，不会被虚拟环境所左右。” “有没有信心？”高建辉大吼一声。 “有！”众人齐声喊道。 “声音大小，我听不见！” “有！”众人齐声大喊。 “很好！”高建辉手一挥，“开始。” 志愿者们一哄而散，根据每个人的内部编号去找自己的设备，性子急躁的掀开设备的盖子就往里钻，性格谨慎的拉住调试设备的白大褂问长问短。 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高建辉饶有兴趣的跑过去，和六个参加测试的现役军人一起研究起来。 最年轻的陆零内部编号20，倒数第二年轻的张逸峰19，他们俩的测试设备倒是挨着。 “不要紧张。”技术人员边说边打开设备，露出里面异常整洁的舱室。 陆零忍不住咂咂嘴，心说这玩意不仅看起来像“棺材”，里面居然也这么雷人。 虽然他看不出厚实的舱盖和舱室外壁有什么玄机，但舱室里四壁光滑除了金属枕头什么都没有。 医护人员在陆零胸口上贴了一张几乎感受不到的薄胶布，然后让他进舱室里躺好，放松不要紧张。 “不需要触感背心和传感器？”陆零有些奇怪的问技术人员，不穿触感背心、戴上十几个传感器，在虚拟环境里怎么感触？又怎么操控？ 蓄着小胡子的技术人员笑了笑，轻声道：“别紧张，其实和游戏差不多。” “保持心情平静，别忘了念‘八字真经’。”他一边说一边把舱盖合拢。 虽然舱室看起来密封的很严实，但里面的光线很柔和空气也很清新。 很快陆零就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听到外面技术人员的声音。 “看来你准备好了，那开始了。” 说完，光线慢慢的暗了下去。几乎就在光线变化的同时，熟悉的电子音响起。 “正在进入虚拟环境、正在进入虚拟环境……” 陆零跟着声音在心里默念，重复到第七遍时眼前猛地一亮。 没有看到进入游戏时由光线构筑的隧道，他就这么站在高耸如云的漂泊者纪念碑前…… 印象里从来都是热闹非凡的宏伟广场上空无一人，让巨大石碑前的陆零显得格外渺小。 陆零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臂抚摸了一下冰冷的石质基座。 他不理解没有传感器自己是怎么“触摸”到石碑的，也不知道那“冰冷”是如何传递到自己手上的。 可那触感和冰冷是如此的真实，空中的微风吹拂着他。那感觉和游戏舱里的“风”完全不同，就像他此时真的站在野外享受自然的洗礼。 就连身上穿着的黑色作训服，也和之前的感觉没有任何不同。 摊开手，双手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不同的是，感觉受伤的右臂完全恢复了…… 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广场上了。 脚下是一望无际的苍茫草原，透过薄雾可以看到远方云层之上的山脉，天空中有一大一小两颗月亮。 还没等他判断出自己在哪个星球，一座雄奇的浮空山峰出现在他眼前，瀑布洒下跨越天际的壮丽彩虹，两行体态修长的白鸟交错着盘旋而上。 场景再变…… 测试区，控制台上是二十块大光幕，所有的志愿者都在随机场景间跳跃。都是星盟知名的旅游景点，或是自然风景独特或是着名的人文景观。 “怎么一直变换地点？”高建辉不解的问。 莫楠看着光幕上的志愿者们，呵呵笑道：“故意这么设定的，给他们留下‘不真实’的第一印象。” “‘里面’真和去了景点一样？”高建辉指了指光幕问。 “高少校，有时间你也可以体会一下。”莫楠自信的说：“我敢和你打赌，比实景还好。” 高建辉愣了一下，满是不信的说：“不可能吧？” “哈，就算你到了那些地方，也不一定都是风景最好的时候。” 莫楠指了一下此时古莲的光幕说：“就说这悬空山瀑布，你别看它广告上这么炫，实际上水量这么丰沛的时间只有一个多月。” “还有那个……” “师兄，五分钟了。”唐雨小声说。 志愿者们进入虚拟环境的时间长短不一，最快的李昂用了二十七秒，最慢的马克用了一分十一秒。这时，李昂已经沉浸在虚拟美景中五分钟了。 “哦、好。” 莫楠呵呵一笑，轻描淡写的伸手在控制台上点了一下。 刹那间，一派祥和气氛的“各大景点”风云突变…… 第十四章 疯子 无论身在星盟名人故居，还是徜徉于如画美景，志愿者们只有一个感觉——画风突变。 无论你原本是在瞻仰前人的传奇故事，还是沉醉在感动灵魂的自然奇迹之中。 眨眼间，那美好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拼命嘶吼的男人们，穿着杂乱的破旧铠甲，高举着粗砺的冷兵器厮杀在一起。 破烂的城墙上到处是尸体、残肢、鲜血，破损的武器、盾牌、铠甲和垂死者。 巨大的石块携着巨大的动能砸在城墙上，迸溅而起的不仅有碎石、尘土、还有人，或者说人的一部分。 战旗猎猎、号角争鸣、飞蝗如雨、黑烟弥漫、杀声震天…… 铁与铁碰撞时的清脆、血与火共鸣时的沉闷，还有各种声调高低不同的惨叫声夹杂其间，顺着两只耳朵直冲大脑，鸣响在意识和灵魂的深处。 眼前的一切骤然改变，陆零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古代战场，一场冷兵器时代的惨烈攻城战。 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蓦然的变化、突兀的场景，让志愿者们产生了严重的认知障碍。 不过，他们没发呆太久。 因为，他们正在被人砍。 周围拎着刀剑斧头连枷的暴徒们，不满足于敌我双方互相厮杀，纷纷把黑手伸向了他们。 不得不说，二十名志愿者不愧是从星盟二百多亿报名者中精挑细选出来的。 他们一个坐以待毙的都没有，都捡起武器拼命反抗或是夺过武器反杀过去。 很快，“死伤惨重”的志愿者纷纷被控制系统从虚拟环境中放了出来。毕竟，他们都很不适应冷兵器时代的战场。 尤其那几位青春靓丽的女士，让她们拎着刀斧去砍人实在强人所难。 当然也有很适应的，人高马大的奥多夫就属于越战越勇的类型，左刀右斧逢人就砍在城头上杀了个七进七出。 虽然他最后不幸被弓箭手集火攻击光荣“阵亡”，但也创造了杀敌和坚持时间最长的记录。 张逸峰的战绩也不错，虽然过于真实的“杀人感”和肚腹破裂流出来的内脏让他很难受，但他还是咬着牙克制着翻涌的肠胃坚持了下来。 可惜他的运气不怎么好，没被凶恶的敌人杀死，却引目睹燃着烈焰的人惨嚎着摔倒在他脚下，火焰炙烤下皮肉变形翻卷…… 张逸峰瞬间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那个地狱里逃出来的。 再度拥有意识时，已经坐倒在“棺材”外面，泪流满面干呕不止。 当然，比张逸峰更惨的人多得是。 不过，没人比陆零的情况更严重。 舱室里的陆零脸色苍白四肢抽搐，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还在不停的喷吐早饭。虽然他是最早脱离虚拟环境的，但张逸峰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还在呕吐。 他运气太差，刚捡起武器就给一块投石机扔过来的大石块砸了个正着。 呼啸而来的巨石翻滚坠落，让头发和汗毛竖起的惊骇一把攥住了心脏。 超过承受极限的恐怖情绪导致他癫痫发作，在被巨石“击杀”之前就失去意识，被保护程序直接从虚拟环境中踢了出来。 更倒霉的是，他刚吃过早饭不久，吃的食物还很多…… 两名医护人员忙碌了一阵，这才让陆零恢复了意识。他休息了一会慢慢爬出舱室，拒绝搀扶自己去下一层的浴室清洗。 这时候被吓的哇哇大哭的两位女士，以及脸色难看的女士和男士们总算恢复了不少，愤愤不平的围住控制台，声讨这种无耻的恶劣行径。 “你们这是搞什么！” “太过分了，吓死我了！” “哪有这样的？你们……” 曾有人用“三个女人等于一百只鸭子”来形容这种情况，那现场约等于二百只呱噪的鸭子。 相对来说男性志愿者更加克制一些，他们只是面色不善的站在一旁，任谁给人这么冷不丁摆一道都不会有好心情。 “诸如，诸位安静一下。”莫楠挥舞着手臂解释道：“实在抱歉，实在抱歉，刚才‘误’点了按键，错把后面的测试内容发出来了。” “肃静！” 高建辉虎吼一声总算压制住了鸭子的叫声，给莫大主任创造出解释的机会。 “各种极端条件下意识和肌体的反应，是测试必须完成的重要项目之一。”莫楠继续解释道：“那些令大家愉悦和厌恶的‘内容’，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是吧，还要来？” 高挑健美的何馨漪一脸快要崩溃的表情，这位来自第二星域的形体教练看起来胆子很小，一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样子。 “不会、不会。”莫楠连连摆手道，“前期不会在有那样的内容，以后增加也会提前告知。” “我们准备了素材非常丰富的各种环境库，刚才只是其中一部分星盟知名景点，后面还有岚之家（着名奢侈品品牌）、奇翼购物（跨星域商业机构）、摩托轮盘（星盟最大的赌场）……” 前有莫楠信誓旦旦的连声保证，后有唐雨放出的利好消息，再加上高建辉在一旁不停的劝说，总算把志愿者们的情绪安抚下来。 “为了预防测试引起大家的心理不适，项目组专门配备了心理医生，晚上有时间可以和他们多聊聊。” 他们三个好说歹说终于把志愿者们都劝了回去，又各自回到自己的测试设备前。 陆零简单冲洗了一下，急匆匆返回测试区。路过时，坐在舱室里的约瑟夫朝他伸出大拇指，随后扭转胳膊让大拇指指向地面。 面对他的挑衅陆零没什么大反应，至少表面上没有。 重新平复了心情的志愿者们纷纷再次进入虚拟环境，张逸峰看到脸色苍白的脸了过来，朝他挥了挥手喊了声加油，这才躺倒在舱室里。 “抱歉。” 陆零躬身对负责他那台20号机的医护人员致歉，毕竟刚才呕吐物弄脏了她们的衣服，舱室里的污物也是她们清理干净的。 “应该的，你没事了吧？” “要加油啊！” 陆零钻进“棺材”躺好，小胡子技术员又叮嘱他一次注意事项，这才把盖子合拢。 莫楠有些担忧的看着20号机重新启动，陆零刚才的反应之强烈出乎他意料之外。 “他的精神和身体能不能承受住？” 唐雨竖起右手食指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对师兄这种杞人忧天式的担忧颇不以为然。 “没事，别看他脸色苍白一副要死的样子。实际上，就算所有志愿者全都扛不下来，他也是最后一个撑不住的。”唐雨似乎对陆零有着超乎寻常的信心。 “这么有信心？”莫楠很是疑惑的问。 “据说有人说他是病秧子，还说他是脑残。”唐雨意味不明的瞥了高建辉一眼，又喳喳怪笑着道：“哈、哈！结果给病秧子掰断了。” “我去那边看看。”黑着脸的高建辉借故离开，故作不知唐雨说的是谁。 “行了，走远了。”莫楠看着高建辉的背影问唐雨，“什么情况？” “昨天，高建辉在酒吧说陆零的坏话，两人掰手腕决雌雄陆零赢了。” “不能吧？就他那小胳膊小腿？”莫楠一脸的难以置信，只看外形陆零怎么也不可能赢得了高建辉，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选手。 “我刚听说时也感到不可思议，就黑了酒吧的监控。”唐雨笑嘻嘻的说：“高建辉连抵抗都没抵抗一下就输了，肱骨骨折。” “这不科学！？”莫楠惊讶的合不拢嘴。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唐雨附和道，“师兄，你还记得他中午吃饭，吃了多少吗？” 莫楠回忆了一下：“嗯，很多。” “岂止很多，我一周都吃不了那么多。”唐雨很肯定的说。 “不科学。”莫楠摸着下巴思索着。正因为他知道唐雨的饭量，才惊讶陆零的食量之大。 “正常情况下胃的容量不过三千毫升……难道，他是那种天赋异禀的‘大胃王’？” 唐雨呵呵一笑，追问道：“那掰手腕怎么回事？也是天赋异禀？大力士？” 看她这副表情，莫楠就知道他这位小师妹已经有了答案。 因此，了解唐雨脾性的莫楠没有继续追问，安静的等着她说出答案。 “把这两件事合起来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陆零这小子很不正常。”唐雨神秘兮兮的说，“我又‘调取’了他的一些信息，师兄你猜怎么着？” “怎么？”莫楠积极的配合着。 “他在那个星盟英雄游戏里，有一项没有公开的、无人打破的记录。” “什么记录？” “一年之内的平均在线时间二十小时……”唐雨一字一顿的说。 莫楠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二十小时是每日游戏时长的上限。一年平均时长二十小时，意思是说有人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每天在线时间都是二十小时，直至被强制离线。 “疯了，简直疯了，重度沉迷。”莫楠从没听说过有如此沉迷游戏的人，简直是不要命了。 “师兄，你说一个人每二十四小时只睡眠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坚持一年会怎么样？” “不知道，没听说谁做过这个测试，八成会死吧？”莫楠喃喃道。 “某人只是有些缺少光照导致的脸色苍白，各项身体指标皆达到正常标准。”唐雨指了指最下面那块编号20的光幕说。 “还有，人的肌肉力量很强。就算是普通人，如果全部肌肉向一个方向收缩，产生的力量可以达到15吨。只不过，没人能做到罢了。” “按照医生的诊断，某人右臂的所有肌肉都严重拉伤。甚至，有肌肉撕裂的危险。呵呵，掰个手腕啊……” “听过这些之后，师兄有没有想到什么？”唐雨朝莫楠眨了眨会说话的大眼睛，喳喳怪笑着问。 “你是说……”莫楠沉吟道：“他的大脑异于常人？” 唐雨点点头说：“我查了一些资料后，约他出来给他检查了一下。” “师兄，你猜怎么着？” “怎么？” “他是个‘非人’……” 第十五章 缺陷 非人者，非正常人类也。 “非人”只是星盟研究中心的一个内部说法，并没有得到官方认可。 在人类终于离开太阳系开启宇宙大航海时代之后，不知是受到宇宙射线的影响、还是因为人类的自我进化，出现了一些某些方面能力超出同类的人。 虽然从一百多年前开始，星盟就有毫无科学性和可信度的“异能者”传闻。但在五十年前，那些尚未得到官方证实的传闻越来越多。 不知什么时候起，星盟研究中心内部开始用“非人”一词，代指那些某方面能力远超正常人类的人。 没人知道“非人”是宇宙射线引发的dna突变，还是人类进入宇宙时代的自体进化。他们在星盟近千亿人口中仅占据极其稀少的比例，超常能力五花八门各不相同。 其实，莫楠和唐雨也算得上“非人”中的一员。 他们都属于“智力”超常者，虽然看上去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但全星盟有几个正常人能在二十岁前拿到双博士学位？ 莫楠听说陆零可能也是非人之后，并没有感到有多么惊讶。毕竟“非人”这种稀有生物别处找不到，研究中心里终究还是有几个的。 “怎么说？”莫楠看着光幕气定神闲的问。 “师兄，你的精神读数是多少？”唐雨继续卖着关子。 “7啊，我就比你低一点，你能不知道？”莫楠很是配合的反问道。 唐雨忽闪了两下大眼睛问：“你猜，陆零的精神读数是多少？” “嗯，9？”莫楠试探着问。 精神强度指数又称精神读数，是近年来星盟在脑科学领域的一项新发现。 虽然没发现这个读数在控制机甲之外有多大用处，但按照强度划分目前星盟已知最高的人精神强度指数为9点。 这一新发现，是神经元控制系统研究的副产品。这项应用于机甲控制的研究尚不完善，毕竟人类对自己大脑的研究为时尚短。 唐雨得意的摇晃着右手食指：“继续猜。” 莫楠挠了挠头：“10？” “继续。” “11？” “继续。” “1……2？!” 不怪莫楠舍不得一次多加点数字，而是因为精神读数这玩意并非是线性增长。那一次次加上去的不是一，而是一倍。 精神强度指数普通人的平均值为5点，6点则意味着比普通人高一倍，7点为四倍、8点为八倍，已知星盟最高的9点相当于普通人精神强度指数的十六倍。 唐雨得意洋洋的摇了摇头：“再猜。” “他能用‘念力’推动物体？”莫楠眉头微皱答非所问。 虽然目前已知星盟精神强度指数最高的人只有9点，但这一研究领域有一个假说，认为当一个人此项指数达到13也就是常人的250倍以上的时候，可以用“精神力”推动物体。 “很遗憾，并不能。”唐雨耸耸肩不无遗憾的说，“虽然他的精神读数至少达到了13，但是依然没有任何精神力实质化的迹象。” “反正我让他试了半天，一张纸片也没移动。” “至少13？”莫楠呲着牙问：“怎么说？” “手头上没有专用检测设备，临时借用的检测仪只有那么大的范围。”唐雨摊了摊手，“念力这玩意完全是伪科学，就算130点也不可能有。” “也不一定……”莫楠有些意犹未尽的沉默下来，看着20号光幕怔怔的有些出神。 在志愿者们第二次进入虚拟环境之后，都会进入一个虚拟的“多功能大厅”，他们在这里可以和其他志愿者互动，也可以选择其他许多的功能。 他们既可以选择继续游览星盟大好河山，也可以去义务教育到高等教育各阶段的课堂学习各学科知识，还能学习绘画、声乐、舞蹈、插花、园林、茶艺等诸多艺术科目。 当然，也包括诸如工业机甲、竞技机甲、飞行车等诸多培训教程。 之前认为没有必要考飞行车驾驶执照的陆零，此时正在努力学习飞行车驾驶技术，看样子打算趁这个免费学习的机会，通过一系列考试拿到驾照。 飞行车在陆零的控制下，歪扭七八拖泥带水的绕过模拟目标，一不小心就被判失误不通过。 “嗯？他居然不会开车？”莫楠没话找话道。 “且，说的跟你会一样？”唐雨无情的嘲讽道：“科目二连考了三次都没过的蠢货。” “哼。”莫楠不满的哼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张逸峰打印、组装的这辆车很别致啊……” 唐雨撇撇嘴没搭话，他这位师兄哪都好，就是动手能力太差。用他们老师的话说，莫楠脑子够用、手比脚笨，他就是根木头。木头中金丝楠木。 “这么说，陆零这家伙在机甲竞技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啊。” 沉默了一会，莫楠又把话题拉回到陆零身上。 虽然现在神经元控制系统还非常不完善，但所有人都看好这一系统的发展前景，认为它全面取代模拟控制系统只是早晚的问题。 神经元控制系统全称为神经元接驳控制系统，源自于脑机接口应用技术。 在后脑与脊椎交界处手术植入控制器，术后枕骨大孔位置留有接驳端口。 当神经元控制系统启动时，配套设备会给机师注射特殊药物，让其免于神经元坏死、萎缩、纤维化等疾病。 受精神强度指数影响，启用神经元控制系统后普通机师只能维持一分钟左右的时间，超时可能会对大脑和神经元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轻微的神经元损伤还可以治疗，大脑损伤却很可能无法治愈。 如此不实用的技术有用吗？答案是有。 早在这一技术诞生之初，没等星盟军作训部批准其应用于军事领域，机甲竞技领域就引入了神经元控制系统。 只要听一听机甲格斗迷们给经元控制系统起的绰号，就会了解它为何能迅速在竞技领域走红。 他们把机师启动神经元控制系统后极短的那段时间，称之为“超神状态”。用机师的话讲，那一刻人与机甲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如果说用模拟控制系统像是穿了件沉重的铠甲战斗，那启动神经元控制系统的瞬间铠甲就消失了，你可以轻易做出任何平时难以做出的高难战斗动作。 当然，那些不幸在比赛中受伤甚至死亡的竞技选手们，可不全是比赛中的意外事故导致。 星盟每年因伤致残和死亡的机师们，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玩命豁豁自己后脑勺那块拇指大小的接驳端口。 虽然星盟军作训部正式引入神经元控制系统之后尚未发生类似事件，但那是因为眼下没有战争。 为了争夺利益和名誉，机师们在竞技领域都敢于一次次挑战自我承受能力。 如果换到随时丧命的战场上，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机师们关键时会如何抉择。 莫楠之所以说陆零在机甲竞技方面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因为他的精神指数高达13点的原因。 就算莫楠是个“手比脚笨”的大木头，他一旦启动神经元控制系统也能如臂如指的控制机甲2分钟。精神读数比他高一点达到8点的唐雨，则可以维持这种“超神状态”3分钟。 而那位此前已知星盟最高9点的现役机师，则可以维持神经元控制系统运行5分钟。 想想看，这位现役机师若是踏上竞技赛场，对手压箱底的大招“超神一分钟”要到关键时候才用，这位起手就开大、一开就是五分钟，这谁受得了？ 莫楠算不出，精神指数13的陆零能在神经元控制系统下撑多久。他也没办法测试，因为年龄的问题没人会给陆零做神经元接驳手术。 医生们认为这类手术最好等到二十岁之后在做，就算某些年轻的竞技机师想提前也得等到成年，否则谁给你的手术同意书签字？ 他们俩研究、推算、争论了一会某人能维持多长时间的问题，转悠了一圈的高建辉又回到控制台这边。 “聊什么哪？这么有争议。”高建辉扫了一眼光幕，眉头皱起能夹死个螃蟹。 光幕上可以看到，结伴而行的六名女性志愿者，穿梭于空荡荡的首都星岚之家旗舰店中，试用着各种珠宝首饰、化妆品、衣服以及包包，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不亦悦乎。 而六位星盟现役军人的表现则让高建辉很欣慰，他们都在虚拟课堂听课学习相关知识。 因为年龄最大拿到1号编码的奥多夫，也得到高少校的另眼相看。刚在血肉地狱般的战场里厮杀一场，又专门跑回去杀人或被杀的奇葩总是不多见的。 在高建辉看来杀戮并没有什么不好，星盟军的存在就是为了杀诺奇德人，以及杀更多的诺奇德人。 在那场战争的初期，就发生过新兵因诺奇德人过于近似的外形下不去手，反而被敌人抓住机会反杀的实例。当然，反过来诺奇德那边也是一样。 俗话说，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一个人，目睹某只昆虫四分五裂大多不会有什么不良感觉。但若换成一只猫、一条狗或是一匹马，那大多数人都会感到不舒服。 如果换成灵长类动物或人类，哪怕只是看一眼，绝大多数人心理上都会产生强烈不适。 既然奥多夫能通过测试选拔，那他肯定不是那种心里不正常的变态杀人狂。那么真实的虚拟环境中，血肉横飞的冷兵器战场上，无论杀人还是被杀都不会令人愉悦。 高建辉甚至可以看到，奥多夫面对刀剑和残肢断臂也并非不害怕，但他却依然在奋力的挥舞着兵器，努力战胜自己心中的恐惧。 好样的！比那个学飞行车小子强多了。高建辉在心里暗自赞叹，给奥多夫点了三十二个赞。 “师兄，我去找陆零了。”唐雨和莫楠说了句话，转身就走。 高建辉诧异的问：“找他干啥？” “我怕那小毛孩除了玩游戏啥都不会，还怕那个病秧子出什么意外，本姑娘得亲自去指点他一下。” 唐雨头也不回的噎了高建辉一句，说的还都是某人昨夜的酒后狂言。 “唐雨这丫头口无遮拦，老高你别往心里去。”莫楠赶怕高建辉恼羞成怒忙打圆场。 高建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介意，他笑了笑说：“输了就是输了，难道还怕别人说？” 莫楠看了一眼唐雨的背影，知道他这位小师妹八成是去给陆零“开小灶”了。 这对陆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毕竟他是志愿者中基础最差的一个，不多努力恐怕跟不上进度。 虽说唐雨口口声声说要拿陆零当“小白鼠”，但莫楠并不完全相信她的话。 从某种意义上说，唐雨和陆零很有些同病相怜之处。 虽然唐雨有远超常人高达216的智商，还是星盟科学研究中心最年轻的双博士，但她的童年并不愉快。 因为，她小时候也是一个严重的癫痫病患者。 第十六章 小灶 唐雨走到陆零那台编号20的“棺材”前，从个人终端里扯出一根极细的数据线。她没有像多数人那样选择腕表外形的终端，而是使用了吊坠的造型挂在脖子上。 黑色的椭圆形吊坠有半个巴掌大小，正前方是一个贯穿上下的狭长银色星型饰物。 此时的虚拟世界中，正在星盟着名旅游胜地星辰沙滩游览的陆零心情非常好。 以前，他只能通过各种广告了解星盟的旅游胜地。可像比基尼星的星辰沙滩这类景点，再好的广告也远不如身临其境的感受。 沉浸在自然美景中的陆零眼前突然一暗，海浪拍打沙滩和排球场上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阳光、沙滩、排球场骤然消失，呈现在陆零眼前的是一座光线柔和的图书馆，这是哪？ 高大的穹顶上挂着几盏吊灯，四周是一排排的书架。 “你还在虚拟环境里，这是我设计的一个场景。”一个人女人站在旁边书架后，神秘兮兮的说道。 随后，一个玲珑有致的高挑美女从书架后走出来，即使她穿着那种宽大的白大褂，也遮挡不住那惊心动魄的身体线条。 “唐主任？”陆零挠挠头，疑惑的问道。 “啊！你怎么发现的？我明明用了虚拟形象，五官和体型完全不一样。” 五官酷似星盟巨星沈落雨的美女大吃一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声音。”陆零答道。 美女啪的一声拍了一下额头，“忘记加载变声程序了。” “真的是你，你怎么进来的？要干什么？”陆零有些紧张的问。 “瞎紧张什么？”沈落雨形象的唐雨挺直腰肢，左手叉腰右手指着陆零说：“知不知道你是怎么被选中的？” “难道……” “没错，是本姑娘给了你这个机会。”唐雨拍了两下自己的胸膛，“你基础太差，如果不努力一旦跟不上进度给取消资格，岂不是害的我也跟着丢脸。” 陆零直勾勾顶着那两条颤巍巍的曲线，愣是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唐雨瞪着大眼睛问。 “哦，我在听。”陆零咽了口唾液问：“跟上什么进度？” “你以为选拔你们过来，就为了到景点四处瞎逛？”唐雨不以为然的说，“这只是让你们先适应一下，测试的主要目的是看svr用于军事训练的效果。” “没问题，我在‘星盟英雄’里战绩彪炳！”陆零自信满满的说道。 “游戏玩的再好也没有用，所有的控制都简化了。”唐雨嗤笑道：“用过宿舍里那台模拟器了吧？成绩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你监视我！”陆零恼怒道。 “且，设备是我放在那的。战机机师模拟训练中最简单的项目，怎么样，战绩如何？” “不怎么样，老是坠机。”陆零支吾答道。 “不要以为掰手腕赢了高建辉，自己就有多厉害。虽然所有的机师都有体能要求，但就算最看重体能的机甲机师，体能训练也是其中最不重要的一部分。”唐雨摇晃着右手食指说。 “先不说机师考核那些庞杂的基础知识，就算机甲简易维修这样最简单的科目，也需要大量时间学习。” “而星际航行因为涉及诸多学科，仅在‘笔试’环节的淘汰率就高达20%。”唐雨解释道：“星盟各军事院校的战舰系中，不能通过资格考核不得不转系的约40%。” “另外一半是因为什么？”作为一名有理想的游戏玩家，驾驶星舰遨游星空一直是陆零的梦想。 虽然游戏里他这个梦想未能实现，但早前莫楠的讲话让他觉得自己有机会成为真正的星舰舰长。因此，他对相关事宜很是关系。 “另外20%的被淘汰的原因就多了，不过主要都是精神评估和性格方面的问题。”唐雨喳喳怪笑道：“从来没有人因为手脑协调问题不能通过战舰机师资格考核，也不会有人因为性格问题被踢出机甲部队。” “这方面很严？”这点自知之明陆零还是有的，如果做这方面的测试他十有八九通不过。 “当然。”唐雨点点头说：“虽然机甲机师资格考核也有心理测试，但只要没有‘反人类’和‘反社会’特质大都能通过。” “而战舰机师、尤其高级资格考核对心理测试的分数要求很高，就算只是‘不善与人相处’的评价，都足以影响到受测试者其后的任命。” “你想开星舰？”唐雨问。 “当然，我的梦想就是当星舰指挥官。” “你觉得，你有机会吗？”唐雨白了陆零一眼，“不是我打击你，就算测试期间你能通过资格考核，服役后也不可能让你开战舰。” “虽然我不是唯学历论者，但你觉得军部会把战舰交给一个仅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家伙？” 陆零被唐雨几句话打击的蔫了，低头默默不语。他不仅是志愿者中年龄最小的，同时也是学历最低的。 “这就是必须给你开小灶的原因，你不能只满足于普通的训练强度，认为拿到机师资格就万事大吉了。”唐雨鼓励道：“你只有通过所有的高级考核，比所有人表现的都优秀才有机会。” “所以，别人有时间游山玩水，而你现在就得提前开始虚拟军事训练！” 陆零为难的喃喃道：“机甲、战机和战舰都过高级？能行吗？” “怎么不行？起点低没什么，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唐雨抬手大灌鸡汤。 “空间不对流不仅可以让你多几十倍的学习时间，实地训练的时间也大幅增加。反正虚拟环境下你就是开着星舰去撞星球也不会有事，这就是最大的优势所在。” “勤能补拙多学多练，不要害怕失败，坠机又怎么样，从头再来又是一条好汉。” 陆零挠挠头：“这么说，和游戏里也差不多啊？” “思路一样，实际上完全不是一码事。”唐雨摇着右手食指说：“无论游戏还是训练模拟器，虽有少许触觉感知但主要是欺骗视觉系统罢了。” “从真实度上说，它们和svr完全没有可比性。它们最多让你投入，这个才叫身临其境。”说完，唐雨扬起手臂“啪”的一声抽了陆零一记耳光。 “你干什么！”陆零捂着脸怒斥道。 “疼不疼？” “当然疼！” “体会到了吧？就是这种真实。”唐雨笑道：“和利用体感设备获得触觉，只能欺骗视网膜的虚拟技术相比，使用意识投射技术的svr才能体会到真实，几乎完全的真实。” 唐雨又扬起了手臂，陆零连忙缩头捂脸。 纤长的手臂伸直，细嫩的五指张开轻抚在陆零的脸上。 “感觉怎么样？”唐雨微笑道：“摸摸我的手。” 陆零抬起左手握住她的右手，摩挲着她的手背。他眯着眼如梦呓般：“很光滑，皮肤很细腻。” 陆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这样算不算摸你的手？” “当然——不算！”唐雨喳喳怪笑道：“少年，不要自作多情呦。” “‘你’在这里，是通过全景扫描后产生的形象。你的意识被投射进虚拟环境之中，而‘我’出现在这里，不过是用了一个虚拟形象而已。” “这个是你控制的机器人？”陆零指着她问。 “算是吧，‘她’只是我们交流所使用的一个工具。”唐雨不以为然的说，“一个虚拟形象罢了，用不着深究。” “别再废话了，你必须赶在别人之前适应虚拟环境，才能在以后快人一步。” “怎么才能更快适应？”陆零弱弱的问。 “很简单，这样……” 眼前的一切瞬间消失，陆零正从高空中疾速坠落…… 他明知道自己还在虚拟环境中，可失重感和耳畔呼啸的风声、冷风划过皮肤的感觉、以及越来越接近的地面都无比真实。 就像透过摩天大楼顶层悬空的透明玻璃地板向下看，或坐在不停翻滚高速前进的过山车上，又或者绑上高强度索具从悬崖上一跃而下……你明知自己很安全就不害怕了吗？ 陆零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的。 可无与伦比的真实感受让他越来越害怕，狂跳不止的心脏想挤进喉咙里，再从嘴里跳出来。 片刻之后，陆零崩溃了。 眼前一黑，又听到电子声响起：“失去意识、断开投射……” 不知过了过久，陆零终于恢复了意识。他感到头像炸了一样，四肢还在不由自主的抽搐着，浑身上下都是冷掉的汗水。 “棺材盖”早已经打开了，两名医护人员有些紧张的看着他。陆零这次的自我保护反映更剧烈，让他们吓了一跳。 正用蘸了冷水的毛巾擦拭陆零额头的唐雨见他醒了，关切的问：“好点了？” “刚才是怎么了？”脸色苍白的陆零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用干涩的嗓音问道。 “基础的机甲战术动作，高空疾降。”唐雨耸耸肩轻描淡写道：“只不过，你没在机甲里而已。” 陆零眼前一黑，差一点再度昏迷。 第十七章 真实 陆零休息了好一会才慢慢恢复过来，在唐雨的鼓励之下重振士气，又玩了一把“基础战术动作”高空疾降。 结果自然毫无悬念，他又一次失去意识被安全程序踢了出来。 随后，陆零重复着上述过程，休息、进虚拟环境、被踢出来。 一上午，他总共昏迷了五次，中午去食堂吃午饭时，走路脚底发飘双腿发软。要不是张逸峰扶了他一把，走出小楼时差点摔倒。 和陆零相比。其他志愿者的情况稍好一点。虽然他们也不止一次被安全系统强行踢出来，但大多数人只有一两次。 莫楠莫大主任虽然声称不会再使坏，但却一直偷偷往其他志愿者的虚拟世界里投放一些怪异、丑陋、恶心、外形违和的各类小动物和昆虫。 他这一恶劣行为，直接导致又有多名志愿者意志崩溃。 食堂里，早上还意气风发胡吃海塞的陆某人彻底蔫了。 眩晕、无力、恶心、出虚汗，他强撑着吃了点食物就再也吃不下了。 肠胃里翻江倒海正难受的陆零，突然听到有人瓮声瓮气的问：“你就是那个赢了高建辉的小子？” 陆零一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作训服，比体型堪比奥多夫的光头壮汉。 “你谁啊？”心情欠佳的陆零问。 这个长着巨大方下巴，大鼻子小眼一脸横肉的家伙，正是晨跑时追着高建辉发动精神攻击的李奇?托德蒙德，机修队少尉军官。 “李奇，想找麻烦？” 正吃着饭的高建辉一推餐盘站了起来，面色不善的盯着那个大块头。 李奇闷声两声道：“还以为能赢你的，是个三头六臂的家伙。” 他不屑的打量了陆零一眼，“你居然让这么一个小病鬼给灭了，不是在娘们身上把力气败光了吧？” “你特……” 没等高建辉骂出声来，陆零突然一扭头“呕”的一声，把刚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吐了出来。 李奇少尉距离太近躲闪不及，被陆零的“突袭”喷了半截裤腿。下意识向后疾退时，又不知给谁拌了一脚，重心不稳歪斜着倒退几步，哐铛一下摔倒在一张餐桌上。 幸好食堂里的桌椅和酒吧里一样都固定在地面上，否则桌子都得给他砸翻。 众人的哄笑声中，涨红了脸额头青筋毕露的李奇站直身体，怒吼道：“谁使得绊子？” 一脸无辜的张逸峰端着餐盘站起来，“少尉，我只是站起来取菜，你踢我干嘛？” 身材高大的奥多夫端着餐盘站起来，走到这张餐桌前坐下，冷着脸看着李奇。 李昂、丁锋、刘浩、穆雷等人也都端着餐盘，走到陆零那张餐桌旁边坐下。就连早餐还对陆零冷嘲热讽的约瑟夫和马克，同样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姿态走了过来。 女士们则用白眼“鄙视”着有些狼狈的李奇，身材矮小的古莲面无表情的转着手里的餐刀，目光不善得打量着某少尉的下三路。 面对外部威胁时人类通常能够团结一致，就算平时彼此间不怎么待见也会一致对外。 高建辉装模作样的向食堂外看了一眼，“好像有宪兵路过，要是我们说你打伤了陆零，宪兵是相信我们还是相信你？” “胡扯什么。”李奇有些不安的看了看门口，“哪个食堂没有监控？” 说完他匆匆走到门口，不安的朝外看了看，这才转头扔下一句“等你伤好了，我们在老五的酒吧再赛一场。” 说罢，李奇少尉头也不回的快步出门走了。 看着那个狼狈离去的背影，志愿者们哄堂大笑。 “行了，别闹了。”高建辉呵呵笑道：“赶快吃饭休息，下午还有测试。” 众人应了一声继续吃饭，约瑟夫和马克却端起餐盘离开了。似乎外部威胁一消失，彼此间又回到了相看两相厌的状态。 下午的测试中，因过度恐惧导致精神崩溃被安全系统踢出虚拟环境的人更多了。 那位腹黑的莫大主任，似乎找到了志愿者们惧怕的小动物和昆虫，他们总能在不经意间发现自己身上爬着若干只。 不过，一直尝试“基础战术动作”的陆零，依然保持着昏迷的最高纪录。一下午，他又晕了四次。 悲催的陆零斜躺在“棺材”里，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他咕嘟咕嘟喝补充着淡盐水，死活不愿意再进虚拟环境。 “人类是陆地生物，恐高是人的天性。所谓不恐高，只不过是因为还不够高罢了。”唐雨笑嘻嘻的安慰道：“就像晕船，只要长时间不下船，晕着晕着就不晕船了。” “得了吧，哪有那么容易。”陆零有气无力的说：“你说的再好我也不进，我得好好喘口气歇歇。” 唐雨心说你不进那哪行，原计划今天让你“晕”十次的。审核院那帮老头子对测试数据要求那么高，头一天就完不成计划怎么行？ 她眼珠骨碌一转有了主意，低头凑到陆零耳边小声说：“本姑娘那个虚拟形象漂亮不？性感不？” 陆零眼前瞬间浮现出那副酷似沈落雨的娇媚五官和劲爆身材，喃喃道：“很漂亮、很性感。” 唐雨喳喳怪笑两声道：“要是你能保持清醒到地面，本姑娘赏你摸一下……” 陆零忍不住睁开眼睛，扭头看了唐雨一眼。 抛去唐雨偶尔有些怪异的举动不说，从五官上看她当得漂亮一词。不过体型较瘦，比起她的那个虚拟形象要单薄多了。 同样的白大褂穿在身上，几乎看不到有什么曲线变化。 据说，这种衣服最初是旧纪元地球时代医生的工作服。 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这种白大褂成为星盟联合研究中心的制服。在星盟的影视作品里，那些科研人员似乎都喜欢穿这种衣服，反倒是医生们不在用了。 陆零发了一会呆，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盖上、再来！” 没过多久设备的盖子自动打开，某人又是那副半死不活四肢抽搐的样子，陆零再次因失去意识被保护系统强制从虚拟环境中赶了出来。 不知是“崩溃”的次数多了，还是下午的测试提前结束身体有所恢复，陆零吃晚饭时的状态比中午好多了。 虽然他依旧食不知味饭量大减，但总算无惊无险的把饭吃完了，没有像中午那样呕吐。 志愿者们在虚拟环境里待了一天，虽一直被莫楠派出的虚拟生物“骚扰”，但他们对这位腹黑的莫大主任却很佩服。 正因为亲身体会了svr的神奇之处，他们才对年纪轻轻就能研发此技术的莫楠敬佩莫名。 再遥想他说过那更加奇异的“时间不对流”，不禁令人心驰神往。 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两项技术得以普及，对星盟的许多领域影响都是极其巨大的。甚至说，仅应用于教育领域就足以让星盟的整体实力迈上一个新台阶。 作为志愿者之中学历最高的一个，古莲对此更加关切。于是趁着晚餐的空闲，她专门跑去和莫楠、唐雨和高建辉三个坐一起，问起svr和时间不对流的普及问题。 有人夸奖自己的得意之作莫楠自然很开心，只是被问及何时才能普及时，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莫楠咽下嘴里的食物，先回答了古莲的第一个问题，“svr应该很快，只要我们完成一期测试，就可以着手应用领域的研发了。” 作为前游戏深度沉迷者，陆零对古莲的个问题也很关心。听到莫楠的回答，估摸着最迟明年就会有应用完全虚拟现实的游戏上市。 “不过，时间不对流的普及恐怕还需要很长时间。”莫楠用纸巾擦了擦嘴，“svr本身对硬件的要求，以目前的技术条件只要做好优化足以支撑。” “可‘不对流’对运算量要求很高，短期内只能小范围应用难以普及。”他随手向小楼方向一指说：“之所以选这里测试，就因为那是原来的卫戍区战备指挥部。” “虽然底下那台超算比高少校的年龄都大，但支撑20人一组的测试绰绰有余。” 古莲听完莫楠的回答心情不大好，他所谓的“短期”怕只是相对委婉的说法。 就算小楼地下那台超算再老那也是超算，能给战备指挥部提供数据支持又岂能是泛泛之辈？何况，这类军用设备本就要比民用品高一到两代。 这样一台超算只能支持20人进行时间不对流测试，想普及显然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晚上没有测试内容，晚餐后是休息时间。测试小组给志愿者安排的心理辅导，就放在晚餐后到睡眠前这段时间。 小楼负三层，一间装修简单、面积不大的办公室。 这里是测试小组办公的地方，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完成数据分析的三人组还要开一个碰头会。 “都完成没？”莫楠的手指在全息屏上点点划划，头也不抬的问。 唐雨挂断和心理医生的通话，不以为然的答道：“没有，女性志愿者们都完成了心理辅导。” “男士们，哼哼！” “他们都没接受心理辅导？”莫楠抬起头问。 “大都没和医生联系，自以为是的笨蛋。” “陆零没做辅导？” 莫楠对陆零的身体状态还是很关心的，因为他不仅志愿者中年龄最小的一个，自身还患有严重癫痫，测试小组生怕他因参加测试导致病症加重。 “那笨蛋吃完回屋倒头就睡，也不怕夜里做噩梦。”唐雨愤愤不已的答道。 莫楠有些担忧的说：“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连续十次因恐惧昏迷，不进行心理矫正明天哪还敢再测试？” “师兄你太心软了，他的那套‘自我保护系统’阙值比常人低得多，不会有什么心理创伤的。”唐雨不以为然的说，“就你搞得那些小虫子，也就是吓吓胆小的女孩、娇弱的男人，根本不顶用。” 她挥舞着秀气的小拳头说：“想要提前完成测试，下手一定要狠！请他们来不是测试各种极限条件下设备的保护措施是否得当、运用于军事训练的效果如何，可不是请他们来来度假的。” “说的也是。”莫楠摸着下巴道：“为了增加训练项目测试，最好能压缩一期的时间。” “的确不能这么按部就班的慢慢进行，要不明天给他们增加测试强度？争取提早完成数据审核进入下一个环节。” “我有主意了……”莫楠坏笑道。 第十八章 勇士(上) 又是新的一天，基地晨练队列中却没有了高建辉的踪迹。因为他起床后发现受伤的胳膊比昨天还疼，为了早日康复决定不再逞强。 陆零的身影，同样没有出现在志愿者们晨跑的队列中。 张逸峰跑完步回来，经过陆零门口时突然听到里面哐铛一声，像是什么金属物品摔在地上的声音。 好奇之心张逸峰敲了敲门，过了好一会陆零才把门打开。 “什么东西摔了？你没事吧？” 陆零挠挠头，“嗯，没事。” 张逸峰好奇的歪着头把目光投射进去，咧着嘴问：“我怎么听着像……” 一台歪斜着倒在地上的机器人映入张逸峰眼帘，瞬间他就认出那是什么。 “我靠！勇士七！”张逸峰兴奋的喊道。 陆零眼看瞒不住了，只好让开门让张逸峰这不速之客进屋。 虽然那台军用外骨骼机甲擦除了标志，但张逸峰依然能一眼就认出它来。 这台看上去由黑色哑光金属和黝黑的碳纤维构成外壳的“机器人”，全称为“勇士多功能辅助机甲”，是该装备的第七代版本。 辅助机甲由军用外骨骼技术发展而来，最初仅配发给后勤人员，让他们可以进行一些维修机甲和机器人难以完成的“细微”处理，帮忙安装和搬运一些“细小”的物品。 后来辅助机甲的配发范围逐步扩大到所有非战斗人员，增强他们战时抵御危险的能力，提高他们的防护能力、机动能力和战场存活率。 早期的型号还带有武器接口，让辅助机甲可以使用专用武器，遭遇危险时可以和敌人决死一战。 问题是，在星际时代的战争之中，近十米高的荣耀机甲都是战场上炮灰一般的存在。让一群非战斗人员靠辅助机甲和敌人死拼，显然既不现实也不实际。 或许这就是它被命名为“勇士”的原因，用这玩意和主战机甲对战，需要的勇气可不是一星半点。 时至今日，辅助机甲的武器接口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焊接效果远胜攻击效果的激光器，设计思路也转变为尽可能在恶劣环境下保护装备者。 看到那台勇士七张逸峰的惊讶溢于言表，虽然这玩意的价格没他那台飞行车的引擎高，但入手难度和管控级别可要高多了。 “烽火”炮塔的引擎偶尔还能在市场上高价买到，只要是星盟准军事人员都可以购买。张逸峰能合法的开着车到处跑，是因为他早就是星盟民兵组织的一员。 而辅助机甲这类具有一定杀伤力的军用品，根本不会出现在民用市场上，拥有者也必须是星盟军事序列中的一员。也就是说，起码需要有预备役人员的身份，才能合法拥有军用辅助机甲。 “哪来的？”张逸峰有些紧张的问：“这可不是玩具，你知道这……” “借的。”陆零用两个字打断了张逸峰。 “扯淡！这玩意谁敢出借？作死吗？” “高上校。” “高上校……高建辉？”张逸峰瞬间明白了，为何一夜之间陆零对高建辉的态度有了变化。 说是借，其实这台勇士七是高建辉送给陆零，是给他的“封口费”。 只要陆零这个当事人不添油加醋到处宣扬高建辉的伤势，那些“流言蜚语”很快就能平息。 以高建辉的角度来说，掰腕子输了不要紧，可输得太难看却是个问题。 酒吧里的较量，是这里最常用的一种解决私人恩怨的方式。输赢本来算不上什么大事，高建辉错在选错了对手，赢了没面子输了更丢脸。 高某人输了没什么，但高某人输给一个小毛孩可就丢人了。而高某人不仅输给小毛孩，胳膊还给人掰断了实在难以忍受。 高建辉不得不忍痛割爱，私下里联系陆零签订君子协议，以勇士七为代价换取他尽量“保持沉默”。 严格说起来陆零现在只有临时预备役身份，还不是星盟军事序列中的一员，高建辉借辅助机甲给他属于违法行为。只不过这类行为在军营里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不给捅到宪兵那里就没事。 而保密协议上说的很清楚，他们这些志愿者只要完成测试，就可以成为星盟军的现役军人。就算陆零年龄还不到，也必然要以预备役身份加入星盟军事序列。 如果二期测试取得成功，相当于军部耗费资源把志愿者们培养成主战部队机师。以军部死不吃亏的风格，还能让他们这群煮熟的鸭子跑了？ 高建辉肯定是和陆零签署过对赌协议之后，才把勇士七交给他的。通过测试进入军事序列，勇士七就归陆零。反之，那就真是借给他玩几天。 张逸峰想通了一切，忍不住咂咂嘴不无羡慕的感叹道：“勇士七啊……” “没九代好看。”陆零随口说道。 “你懂什么？”张逸峰有些愤怒的反驳道，“勇士七是最后一款配备独立引擎的辅助机甲，超抢手的个人装备。” 听张逸峰这么一解释，陆零倒是明白过来了。虽然至今都没有驾照，但有引擎飞行车的售价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普通的磁悬浮飞行车，只能在道路附近行驶，通过无线供电技术从埋在地下的管线中获得能量。一旦离开道路范围，仅靠应急电池最多坚持三、五分钟。 只有专门配备了高能引擎的飞行车，才能随心所欲的自由飞翔。例如这座保密级别颇高的军事基地，根本就没有和外部互通的道路。 虽然九代洗练流畅的线条比粗苯的七代好看，更先进的维生装置可以确保装备人员更长的存活时间，但在攻击和防御性能上有所削弱。 而军部每年“废旧物资”的处理中，勇士九之所以远远不如七代受欢迎，是因为它的备用电池是必须拆除的。 现役的九代平时依靠无线供电驱动，无外部能源或需要全功率时启动自带的原子能电池供能。 受电驱设备体积所限，辅助机甲这种个人装备的全功率高低还得看电池性能。九代勇士这块集星盟最新军事科技与一身的核电池，性能远非民用核电池可比。 一旦“报废处理”拆除了这块军用高性能核电池，只能装更安全也更低效的民用核电池，其性能指标必然大打折扣。 至于设计理念已经有些落后的七代产品，不仅可以通过无线供电和电池供能，还配备有微型高能引擎。 虽然引擎和电池相比存在功率较低，还需要定期添加燃料和维护等问题，但因为使用通用燃料补充和保养都很便利，实用性和适用性远比新款好自然更受欢迎。 通俗点说，最新的勇士九是用一长一短两条腿走路，而落后的七代用三条腿才勉强能追上。 可“报废处理”之后，勇士九的那条大长腿一下给咔嚓了三分之二。而勇士七虽然也给截短了一条腿，但凭借三条腿走路速度反而超过了九代。 高建辉攒了多年的功勋点数，大多用来提升自己的军衔，刚有了可以购买废旧物资的权限，就恰好遇到这台“报废”的勇士七代，可以说运气确实不错。 可惜，为了防止事态扩大（丢脸跌份）不得不以此为代价，换取陆某人保持沉默，着实让高建辉心疼了许久。 以勇士七的抢手程度，想再搞一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张逸峰羡慕嫉妒恨的碎碎念中，心情愉悦的陆零和他一起去食堂用餐。 美美的睡了一觉之后，感觉受伤的胳膊也恢复了，他心情愉快饭量大涨。 高建辉走进食堂，看到左右开弓伏案大嚼的陆某人，先在心里鄙视他这种饿死鬼投胎般的吃相，随后又惊讶他的恢复速度。如此严重的肌肉拉伤，才这一天功夫就好了？ “非人哉！” 吐槽之后，高建辉又担忧的看了一眼边吃边聊的六位战友。出于对他们能力的信任，高建辉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给他们提醒。 陆零又干掉一盘食物，端起餐盘站起来又去盛。经过约瑟夫所在的餐桌时，听到他叽里咕噜说了句什么。随后，和他狼狈为奸的马克也跟着咕哝一句，两句都是听不懂的小语种。 虽然陆零听不懂他们说了什么，但想必不是什么好话。取餐后回到自己的餐桌前坐下，他打开个人终端看了一眼，自动翻译的结果让他怒火中烧。 约瑟夫说了句“一点用餐礼仪都没有的饭桶”，他的走狗马克接了一句更可恨的“能吃的饭桶，也是无能的饭桶”。 陆零实在不能理解，一个来自第五星域惊蛰星的小学教师，为何要充当第三星域海梅拉星消防员的狗腿子。我特么吃个早饭招谁惹谁了？ “别冲动，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张逸峰瞥了一眼陆零的终端，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 陆零忍住到嘴边的脏话，压制住把餐盘砸过去的冲动，化愤怒为食欲拿起食物看着那两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大嚼起来。 军中斗殴、尤其在公共场合下斗殴，是军中大忌。一旦给宪兵逮到必遭严肃处理。 志愿者们刚来时高建辉就提醒过，为了方便管理军部给了他们临时预备役身份受军法管制。凡触及军规者，一律剥夺测试资格。 面对这类不指名道姓的挑衅，要么你口才了得直接怼回去，要么你就得好好忍着。就算不想忍要来个“君子动手不动口”，也不能在食堂这类公共场合。 高建辉看了这边一眼，并未对这桩小事表达什么关注。军营里大都是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小纠纷、小冲突多了去了管不过来。 就算他们私下里真的打起来，只要不抄家伙高建辉都懒得管。 八点，测试大厅里人员已经到齐。 “诸位，开始前我先讲两句。”莫楠推了推眼镜架说道。 第十九章 勇士(下) 莫楠扫了一眼志愿者的队列，除了“非人”陆零之外其他人多少有些萎靡不振。 虚拟空间里那种精神崩溃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体会，何况还有不少人逞强不接受心理辅导。 他一边感慨某人如小强般坚韧，一边不动声色的在背后对唐雨比了个大拇指，称赞她对陆零的判断极其准确。 “第一天测试大家的表现都很好，尤其是最年轻的陆零。” 莫楠的夸奖让志愿者们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陆零明明是最不适应虚拟环境，被保护系统强行中断测试次数最多的一个，他怎么又成了表现最好的人。 “之前我们讲过，如果一期测试顺利结束，每人会有一百功勋点数的奖励。”莫楠笑了笑接着说：“为了激励大家更好的完成测试，项目组将对表现突出者以奖励。” “鉴于陆零昨天的表现为提前完成测试作出了贡献，项目组决定给予他额外的1个功勋点数以示奖励。” “莫主任，我有个问题。”脸色不大好的约瑟夫说，“评判标准是什么？他明明没有适应虚拟环境。” 莫楠笑了笑：“测试的指标之一，是极端情况下保护系统对使用者的保护是否得力，会不会有危及身体安全的状况发生。主要是怕意识投射会对脑部造成伤害，或是意识被‘卡’在虚幻和现实之间。” “因此，审核院提出了苛刻的测试要求，仅完全失去意识后的被动保护，实测数据就要求达到五百次以上。” “明白了。”约瑟夫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那种精神崩溃失去意识的感觉，昨天每个志愿者或多或少都体验过。虽然没有专门去计算，但陆零的次数远比其他人多。 其他志愿者被保护系统踢出来不过一到三次，而陆零则达到了十次。综合计算起来，他占了总数的14还多。 “第二批具有编辑功能的设备正在组装调试，这批设备会安装到大家的住处，空闲时间可以休息放松。只是这批设备数量有限不能全部配备，只好优先给表现好的人。”莫楠呵呵笑道，“正好让大家顺便帮忙测试一下娱乐功能。” “莫主任，编辑功能有什么用？能编辑人物形象吗？”张逸峰举手问出男士们比较关心的问题。 懂行的人都知道，对星盟研究中心的人来说，他们更喜欢别人称呼其为主任而非博士。因为，这个星盟最高级别的科研机构的主官就是主任。 “这个问题问得好。”莫楠笑呵呵的解释道：“编辑器里有现成的环境模板，但没有人物的。” “不过呢，编辑器储存有大量环境、建筑、人物、动物、植物等众多类型的素材数据。”他给了众人一个“你懂的”眼神，坏笑着说：“大家可以随意组合搭配，设计建造自己喜欢的‘世界’。” 张逸峰顶着女士们的白眼，悍然无惧的追问道：“安放在住处的设备，不会向这里的一样，干什么外面都看得到吧？” “怎么会，侵犯公民隐私可是重罪。”莫楠摇摇头说，“我向大家保证，不会有人知道你在私人环境里做什么。” “差点忘了说，项目组准备每天奖励1个功勋点数，给当天表现最好的人。” 闻声志愿者们不淡定了，原以为陆零获得的奖励只是偶尔一次，原来每天都有这样的奖励。 每天都有机会获得一个功勋点，想想都让人兴奋莫名。一直保持二十三度适宜温度的大厅里，志愿者们无不感到有些燥热。 勿怪他们仿若打了兴奋剂一般，实在是功勋点数实在难赚。 信用点是星盟唯一的法定货币，却并不是唯一的数字货币。 信用点数对每个星盟公民的重要性无需多言，流传数百年的“不是万能的但却是最接近万能的”说的就是它。 而具有不能交易、不许转赠、不可继承等限制的功勋点数，虽不能作为货币使用，但却有货币无法替代的作用。 以号称星盟三驾马车的星盟政府、议会和军部为例，想要在这三个部门有所建树，每次升级都要消耗若干功勋点数。 如果不想晋升的话，也可以用来购买信用点数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张逸峰飞行车的烽火引擎，高建辉少校的辅助机甲。 点数足够多运气又够好的话，甚至可以买到“报废”的主战机甲、战机乃至战舰。 而每次当退役战舰被摆上交易平台时，总会在星盟军内部引发一波退役狂潮，然后某某运输公司成立。 据说，三十年前有一艘星舰退役，当时军部接到大量退役申请。从将官到校官、尉官、士官都有，以及更多的星盟军士兵。 那艘被标到“天价”的星舰被他们合伙集资购得，随后一家新组建的星际探索公司成立。这艘星舰改装后投入到轰轰烈烈的星际探索活动中，公司大小股东赚得盆满钵溢。 其实，星舰依然不是用功勋点数所能够换取到的最昂贵、最有价值的物品。 星球才是。 虽然那些用功勋点数换取星球所有权的事件并不多，而且多发生在星际大航海早期和中期，但它们却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冒险家投身星际探索事业。 如何才能获得功勋点数？或者说如何获得大量功勋值？ 星际探索活动，恰是其中风险和收益最高的一种方式。 星盟目前开发的六大星域，是人类从母星开始一步一步探索出来的，期间损失的人力、物力、付出的代价无法计数。 从发现第二星域之后，星盟逐渐改变了星际探索的方式。不再有星盟政府一力承担所有探索行动，而是改为星盟为主导，鼓励民间力量参与的方式进行。 每次星际探索技术革新设备升级换代之后，被淘汰下来的老旧航天器和设备一律出售。卖给有志于星际探索的公司或个人，让他们也参与进星际探索这个浩大的工程里来。 最早的时候，那些航天器和设备都减价出售甚至允许赊账。因为，星际探索的风险之大有目共睹。 古人有云，贪婪是人类进步的原动力。又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随着冒险成功一夜暴富的暴发户越来越多，二手航天器的价格也一飞冲天，无数人怀揣着梦想投身星际探索活动。 虽然有无数闪亮登场的成功者，但他们光鲜的身影之后是更多失败破产的案例，葬身无尽星空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风险与利益同在，想得到海量功勋值甚至“购买星球”哪有那么容易？ 不过，若只是想获得少量功勋值并不困难。 热心参与社区服务、见义勇为做好事、自愿到环境恶劣的矿星工作等等都能获得功勋值。检举罪犯、间谍活动，工作、学术上有突出贡献，作战勇敢、立功受奖也会获得功勋值奖励。 而最常见且稳妥的方法，是进入诸如星盟政府、议会、星盟军、研究中心等政府部门认真工作，每年衡量业绩时可以获得一定量的功勋值。当然，这条路子买星球那是想都不要想，点数够你在系统内升级就不错了。 可是，想进这些部门工作谈何容易，各方面的考核都极其严格，招考比例之低令人望洋兴叹。 那有没有不经历层层严厉考核就能进去工作的办法？ 还真有。 星盟的很多政府部门都设有一个基础门槛，只要能达到并且有意向，就可以申请进入这些机构，谋求一个收入不错的体面工作。 满足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说容易，消耗功勋值100点即可申请进入这些机构工作。 说不易，自愿到环境恶劣的矿星为星盟工作十年，大约可以得到100功勋点数。 这类矿星的环境恶劣到什么程度？喝的每一口水都要从其他星球运过去。一旦发生意外耽误了补给，搞不好就会发生死亡过半甚至全灭的悲剧事件。 所以说，志愿者们听说完成测试能获得一百功勋点数时异常开心。 得知每天都有机会能拿到一点功勋值，他们仿佛打了兴奋剂一般。 他们纷纷主动提出要加强测试难度，不就是多昏迷几次吗，有什么可怕的？为了功勋值拼了！ 约瑟夫更是不甘示弱，询问陆零昨天的测试内容，不顾莫楠的劝阻执意要体验一把“基础战术动作”。 给他这么一鼓动，志愿者们按捺不住也都要求做高空疾降。 莫楠虽然表面上劝阻着他们，说陆零的身体情况特殊，那种高强度项目对身体有害，建议他们循序渐进慢慢来。可实际上，他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表现好的配发私人设备，更有机会拿到功勋点数，面子里子都有了志愿者们岂能不奋勇争先？ 早已洞悉这位莫大主任真面目的高建辉，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志愿者们一个个上了套，受那根“胡萝卜”的引诱主动要求体验高强度测试项目。 表面上看，莫楠为了更好的完成测试，从项目组的功勋值份额中拿出一部分奖励给表现好的志愿者。 可实际上，若是测试能够提前完成，项目组能获得的奖励要比付出多得多。 尤其商业价值更高的一期测试，外边几大公司翘首以盼就等着svr技术通过审核，立刻投入商业研发阶段。哪怕只比竞争对手早一天拿到手，也有公司愿意支付巨额赞助。 莫楠一副勉为其难的表情，同意志愿者们增强测试难度的请求，以及练习基础战术动作高空疾降。 很快，体验高空疾降的志愿者们就面无人色的从“棺材”里爬了出来。 六名现役军人、张逸峰、奥多夫几个情况好点的，脸色惨白手足无力满头虚汗。情况惨点的，直接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高空疾坠可不是什么好体验，生生吓昏过去更不是什么好感受。若不是被保护套系统直接踢了出来，心脏不好的直接吓死都有可能。 参与体验的志愿者异口同声的表示，高强度项目太过刺激，还是多适应之后再进行吧。 他们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那台编号二十的设备，目光中带有些许敬畏。 仅仅体验了一次，唯一庆幸的就是早上没多喝水。 可陆零，昨天“坠”九次，今天还能面不改色的躺进棺材里继续。真不愧是脑子有病的！ 虽然脸色惨白的陆零此时也不好受，但他还是强打精神用挑衅的目光看了看约瑟夫。马克不在这里，他回宿舍换衣服去了。 休息了一会，陆零深吸一口气：“再来！” 说完，在技术人员的帮助下合上盖板，开始新的一次高空疾坠。 约瑟夫本就难看的脸色更加难看，陆零的意思很明显。你说人家是“饭桶”，现在自己表现的还不如人家，那你是什么？ “再来！”约瑟夫咬咬牙，躺回去关上盖板。 第二十章 服气 这场互不服气的较量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约瑟夫以三小时崩溃三次的战绩，败于四小时被“踢”五次的陆零。 这个结果一点都不另唐雨感到奇怪，就向她所说那样，晕船的人在海上航行足够久都能适应。这方面自幼患有癫痫的陆零显然更加适应，无论身心皆是如此。 除了赌气的约瑟夫，其他志愿者仅仅挑战了一次“基础战术动作”就放弃了。 不过，虽败犹荣的约瑟夫也不好受，上午测试结束去用餐时，即便有马克搀扶走路还是两腿发软。 倒是有一条这两位勇士都是一样的，他俩午餐时都呕吐了。强撑着吃了点流质食物，两人自去休息不提。 下午的测试陆零依旧保持着绝对优势，最终以被保护系统强制脱出虚拟环境八次“优异成绩”，再度获得一个功勋点数的奖励。 而其他不愿尝试挑战高空突降项目的志愿者也没落好，那位看似和善的莫大主任再次露出腹黑的真面目，向毫无防备的他们下了黑手。 漫步于鸟语花香的美丽森林，哗啦一声旁边窜出一头狰狞的食肉猛兽。 攀登着风景秀丽的雄奇山峰，轰隆一声地动山摇、天崩地裂的大地震。 在躺在瑰丽的星辰海滩休憩，远处蓦然升腾起遮天蔽日的滔天海啸…… 给这些骤然袭来的“自然奇观”卷进去，那滋味也不比高空突降好到哪去。 可谁让是他们自己口口声声要求增加测试强度，给人黑了也只好打落牙齿肚里吞。 晚餐后，他们回到住处，一边腹诽着某人一边联系心理医生。听人劝吃饱饭，可别真留下什么心理疾病或障碍。 深夜数据统计完成，陆零是唯一一个没有接受心理辅导的人。他和昨天一样怂拉着肩膀摇晃着回到住处，把自己扔到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第三天，陆零没能再接再厉拿到奖励的功勋点数。 因为项目组改了玩法，不再用之前的评判方式决定谁表现好，而是以虚拟环境下的表现作为评判标准。 之所以做这种调整，首先是怕有人“垄断”奖励会挫伤他人的积极性。其次，是怕志愿者调整不好身心状态，一旦扛不住身体会出问题。 于是，项目组以某古老战争题材电影为模板，预设了一个冷兵器战争的虚拟环境，然后以志愿者的战果多寡，做为评判优秀与否的标准。 志愿者们很好的体验了一把冷兵器时代的残酷战争，深刻理解了何谓血肉相搏、残肢横飞、肠穿肚破、血肉四溅…… 不仅女士们爬出“棺材”狂吐不止，就连六名现役星盟军精锐也都一脸惨白，恶心呕吐者过半。 今天的胜利者，是奥多夫。不愧是来自星盟着名牧区的职业屠夫，在这方面的适应能力远超他们。 第四天，拿到功勋点数奖励的志愿者是古莲。 因为项目组全天安排的都是专业知识学习，作为志愿者中智商和学历最高者，体态娇小的古莲不负众望一举夺魁。 第五天“暴力”测试项目卷土重来，志愿者之间展开了一场一对一的无差别格斗赛，最终胜利者张逸峰拿到了奖励。 此人深谙徒手格斗技快、狠、准的精髓，半决赛时抓住机会趁奥多夫一时不慎将他击倒，决赛时以绝对优势击败其中一名现役机师夺冠。 第六天的胜利者有些出人预料，那个胖乎乎看上去有些腼腆的丁锋以绝对高票赢得奖励。 项目组在虚拟环境的公共大厅里，给志愿者们准备了大量的木料、设计图和工具，这天的测试项目是每人必须做十件家具，最后投票选出谁的木工技术最好。 待丁锋用古色古香大小各异的十件家具，一举折服众人高票获胜。 志愿者们这才知道，这位早就公开宣称不会加入星盟军，而要投身机甲竞技的年轻人，上朔五代人都是星盟知名的仿古匠师。 在陆零看来，丁峰这种既不愿参军又不愿回家继承祖业的任性行为实在不知所谓。 虽然陆零受儿时死党的影响，经常观看机甲格斗比赛也算是位业余爱好者，但在他看来机甲竞技冠军远不如星舰舰长风光。 如果说，这天的木工能力比赛让一众志愿者感到摸不着头脑，那第二天的测试项目则更加奇葩。 项目组魔改了机甲竞技赛制，以资格赛、复活赛、小组赛、复活赛、淘汰赛、复活赛、晋级赛、复活赛、半决赛、决赛等一系列异想天开的竞赛规则，让志愿者们之间的较量整整持续了一天。 石头剪刀布，一项源于旧纪元的古老游戏。 因为这游戏随机性太强的缘故，每个人都有机会获胜，自然没人抱怨公平与否的问题。 即便这天拿到功勋点数的是人，是获奖励次数最多的陆零，志愿者们也没有表示异议。 只不过，当某人得意洋洋向张逸峰炫耀自己从小到大玩石头剪刀布从来没输过的时候，那得意的样子让所有人恨不得打他两拳。 在冗长切“漫长”的比赛中，这小子确实胜多负少，尤其淘汰赛中他居然狗屎运到一局没输。 第一周的测试，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 虽然高建辉看不懂莫楠和唐雨的数据表，也听不懂他们口中生僻的名词，但从只言片语中可以推断出来，过去一周看似随心所欲的测试内容并非没有根据。 那些测试不仅检验着志愿者的意志力、学习力和创造力，以及自身的技能、技巧，还比对着诸多方面虚拟环境与真实世界间的差异大小，为继续完善升级提供数据支持。 第二周的测试与前一周大同小异，较为刺激和相对平和的项目交替进行，表现优异者获得功勋点奖励。 高建辉发现，虽然莫楠和唐雨制定的测试内容让人感到莫名其妙，但大体上却始终围绕着志愿者自身擅长的方向进行。 即使其中有关个人意志力的项目稍多，让这方面有优势的陆零保持着“积分榜”第一的位置，但其他人也都有展示才能的机会。 原以为第二周就这么继续波澜不惊的结束时，第十四天却发生了两件事。 准确点说，星盟历5月31日这天晚上，有一大一小两个突发事件。 传播速度较快并引起众人关注的是，前掰手腕冠军李奇?托德蒙德少尉再度挑战现任王者高建辉少校。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角力，高建辉少校成功卫冕。 另一件事则罕有人知，整个基地也只有项目组才知晓内情。 这天深夜，项目组负责人莫楠、唐雨和高建辉以及全体志愿者，一起到基地后山“赏月”。随后两人因不小心和光线不佳摔伤，被送去医院治疗。 当然，以上只是官方说法。就算有不懂规矩的医生写报告给宪兵，陆零和马克这两位当事人也会坚称自己是不小心“摔伤”的。 虽然军中严禁公共场合斗殴不假，但这种私下里有提前约定、有见证人、又不持械的行为，在星盟军人看来并非违反军规。这不过是互相看不惯的人打一架罢了，还美名其曰切磋格斗技巧。 当然，以高建辉的眼光看，陆零和马克这两个家伙的格斗技巧都不值一晒，堪称“稀烂”。 不过，他也在这场“切磋”中确定了两件事。 首先，那个小学教师马克，看上去挺“文静”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毒的家伙。虽然一看他就没学过格斗，但诸如插眼睛、撩阴腿之类的狠招，以及抓人咬人、朝对方脸上撒沙土等下三滥的阴招皆无师自通。 而陆零那家伙别看年轻可也不是什么好鸟，马克那些街头流氓打烂架的招数对他一点用都没有，显然在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 这场低烈度“切磋”耗时极短，马克仗着身高略占优势抢到先手，一通街头比烂王八拳打过去。 随后，他被处在下风疲于应付的陆零一记极不标准的勾拳“擦”到下巴，当时人就懵比了。 陆零抓住机会，上去又是两记不规范的正拳，足足打断了马克五根肋骨。 高建辉很是想不明白，那么别扭的动作和拙劣的发力，怎么能产生如此大的力量？ 左拳那一下就算了，位置偏下远离要害。 可击断了马克三根肋骨的右拳，差一点要了他的命。 若是被折断的肋骨刺中心脏，考虑到他们都没带医疗设备，以及这里到医院的距离，即便送去抢救也未必能救活。就算侥幸存活，大脑长期缺氧也会留下严重后遗症。 只能说马克的运气不错，虽然那根断掉的肋骨很近，但避开了心脏。 当然，这也是项目组和陆零的运气。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他们都免不了吃挂落。 同时，高建辉也意识到他之前掰手腕输给陆零一点也不亏。那个“非人”的确如莫楠所说那样，肌群爆发力达到匪夷所思的程度。 一如他们之间那场两败俱伤的掰手腕比赛一样，作为胜利者陆零也跟着救护车走了。 陆零除了部分指骨和手臂关节错位之外，依然是老毛病——严重的肌肉拉伤。显然，他这种莫名其妙的能力，自身的肌肉和骨骼都难以承受。 作为朋友，张逸峰和约瑟夫陪着两名伤员去了医院。 马克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伤势不重的陆零已经处理好准备离开了。 “请等一下。” 两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人走过来，拦住刚出门的陆零和张逸峰。 很容易就能辨别他们的身份，星盟军宪兵的着装向来很醒目。 “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哦、可以。” 宪兵是一个特殊兵种，主要职能不是和敌人作战，而是维系军纪、约束军人的不当行为。简而言之，他们是专管星盟现役军人的警察。 让你配合调查，问几个问题？你敢不配合？ 虽然心里有些紧张，但陆零还是很好的应对了过去。事前他和张逸峰对练过几次，对现在的局面早有准备。 问答很简单，怎么受的伤？和朋友一起去后山赏月，天黑不小心摔的。马克受伤怎么回事？不知道，没和他一起。 问完话收起录像设备，手术室门口的灯灭了。 刚做完手术的马克脸色虽然难看，但还保持着清醒，自然不能拒绝宪兵的问话要求。 当被问及怎么受伤的时候，马克忍不住看了约瑟夫一眼。 约瑟夫不动声色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色…… 第二十一章 山坡 “他不会说罢？”陆零担心的看了一眼关着的房门。 “不会。”张逸峰信誓旦旦的说，“他又不傻。” “估计今天的值班医生是个新手，要不宪兵根本不会过来。” 张逸峰心不在焉的说着，想起陆零曾在闲聊时说过，他自幼在福利院长大，玩石头剪刀布和打架从来没输过。 看来他倒是真没吹牛，同归于尽不算输。 “嗯、晚上没什么事，一起出去散步……” 马克虽然心有不甘，但他还是按照约瑟夫的建议，编了一段不小心滚下山坡，不幸摔在石头上导致骨折的故事。 他心里也明白，就算自己指证陆零打伤了自己，最后这件事也必然不了了之。 很简单，就算上宪兵去问目击者，项目组成员和其他的志愿者们，都会出具有利于陆零的证词。那样的话他不仅不能把陆零怎么样，还会因违反“规则”被所有人孤立。 “你们可以走了。”冷着脸的宪兵走出病房，对等着的陆零和张逸峰说道。 另一个则笑呵呵的朝他们俩挥挥手，留下一句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大，随后两人扬长而去。 这个小插曲无声无息的过去了，一个当事人请了三天病假，另一个的人际关系受到一定损害。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马克又拿陆零的饭量开涮，而后者直接一句“总比尿裤子的胆小鬼强”怼了回去。结果要不是有人拉着，他们俩能当场打起来。 虽然头一次训练“基础战术动作”的时候确实有几个人不得不回宿舍换衣服，但给人这样当面打脸马克就算涵养再好也不能忍。何况，他的涵养还不怎样。 而陆零也因为那句无心之语，和几名志愿者的关系从友善瞬间降到冷淡。 这个情商堪忧的家伙甚至根本没有察觉这一点，或者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测试继续进行，高建辉看着那个一次次挑战高空疾降项目的少年，不得不承认此人的神经足够坚韧。 今天已经是测试的第二十六天，时至今日唯一一个没有接受过心理辅导的，就是这个唐雨口中的“单细胞生物”。 就算在虚拟环境里折腾的再厉害、受刺激在大，此人回去蒙头大睡居然连个恶梦都不做。 不知是不是适应了的缘故，陆零在高空疾降项目中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每天挑战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前天他刚创造了历史最好成绩，一天跳了二十一次。 可就算他坚持的时间比以前更长，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近，但还是看不到任何成功的希望。 有些事，不是想做的就能做到。 那扑面而来凛冽刺骨的寒风，让人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失重感，充斥视界劈头砸下的大地…… 自内心深处汹涌而来、揪人心肺的恐惧感，哪有那么容易说战胜就战胜。 唐雨走过来的时候，陆零正咕嘟咕嘟喝着淡盐水。黑色作训服紧贴在身上，脸色发白一脸汗水。 “让我喝口水，喘喘气。” 陆零以为唐雨是过来催促自己的，不满的咕哝了一句。 “最近表现不错，勇气可嘉。”唐雨笑了笑说，“不要那么抗拒虚拟环境，说到底那再真实也是虚幻。” “说的轻巧，你去试试。”陆零不满的哼了一声。 “行了，虚拟环境不仅能考验你的意志，也可以放松精神。”唐雨不以为意的说，“带你去个地方。” 陆零看了她一眼，合上盖板默念“八字真经”进入虚拟环境。 奇怪的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座熟悉的图书馆，而是出现在一个小山坡上。山坡下是一栋房子，远处是大片的牧场和牲畜。 唐雨的虚拟形象站在陆零旁边，低矮的山坡上密布着青草和无名的小花。 由于没有参照物分不清方向，看不出露出半边脸的太阳是日出还是日落。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陆零确定此时是日出。因为脚下小草的叶片上，有大大小小的晶莹露珠。 陆零弯腰随手拔起一根青草，感受着露珠带来的丝丝清凉。 “不错吧？前几天刚用编辑器做出来的。”唐雨得意洋洋的说。 “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屋后的小山，小时候不开心我就跑到这看日出。”唐雨双手抱膝坐在草地上说。 “你也有不高兴的事？” 在陆零意识中，唐雨这样的天之娇女应该无忧无虑才对。家里经营农场生活优渥，在父母的关爱下和兄弟姐妹一起生活。 在福利院长大的陆零看来，那简直是天堂一般的美好生活。 唐雨不答反问：“看医学记录你小的时候癫痫更厉害，经常晕倒吧？” “是啊。”陆零挠挠头，“小时候，给人说两句都能晕。后来长大了好多了，只要情绪不是太激动就没事。” 唐雨点点头，看了看陆零说：“人性格的形成，和孩提时代的经历有莫大的关系。” “你缺乏自信、还有些自卑，相比和你的经历与身体状况有关。我觉得你沉迷与游戏不见得是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人，恐怕是因为身体问题感觉没有前途可言，有些自暴自弃罢了。” 陆零木讷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对于每一个人来说，想战胜自己都是件很困难的事。”唐雨看了一眼天边的旭日，若有所思的说：“但挑战自我并战胜自我，是成长的必由之路。” 陆零知道唐雨还有话说，一言不发学她那样坐下。 “总有些人，具备常人没有的能力。同时，他们也要背负常人没有的烦恼。”唐雨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小时候也经常晕倒。” “你也……”陆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是的。”唐雨点点头说：“和你一样，癫痫。” “其实，我比你更惨。一直到六岁的时候，发病失去意识都会大小便失禁。”她拍了拍草地说：“每次发病之后，我就会到这里来看日出。” “后来好了？”陆零试探着问道。 “嗯，随着年龄的增长，发病次数减少了。”唐雨点点头说，“按老师的说法，我小时候并不是癫痫，只是副作用罢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头说：“脑域变异者，超常智力岂能没有代价。” “难道，我也是？”就算陆零的情商再低，也能从唐雨的话语中听出言下之意。 “很有可能。”唐雨肯定地说，“你的精神指数高达13，至少是常人的250倍。” “还有，你觉得你那动辄严重拉伤的肌肉很正常？” 说到此处，唐雨在心里补充了一句。还有“死猪睡”和“超级饭桶”两个稀有技能。 “我感觉挺正常，高有什么用？又不能意念移物。”陆零满不在乎的说，“电影电视小说里，天生神力的人多了去。” “别打岔！”唐雨呵斥道，“我说到哪了？嗯，挑战自我是成长的必由之路。” “不要信庸医的，那根本就不是癫痫。只是和晕车、晕船一样的小问题，多适应适应就会好的。”唐雨不知学着谁的口吻说道。 “这次测试对你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战胜自我改变一生的好机会。”她看了陆零一眼问：“有没有信心？” 陆零沉吟道：“不知为什么，最近发病时感觉比以前好多了，没那么虚弱、恢复的也更快。” “努力！坚持！就能体验到战胜自我的那种感觉，那感觉美妙极了！”唐雨鼓劲道。 陆零认真的点点头。 唐雨呵呵一笑：“看得出你很努力，所以我打算再指点你一下。” “虽然虚拟环境看似极度真实，但某些方面还是有欠缺。”她从地上抓起一把青草，拿到陆零面前说：“看看这青草和现实中有什么不同。” 陆零瞪大双眼仔细观察，嫩绿的小草随风摇曳，晶莹剔透的露珠慢慢滚落，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 尤其那几根纤细白嫩的手指，让人恨不能凑上去咬一口…… 等等！哪里不对？ “嗅觉！”陆零忽有所感脱口而出道。 “观察力还不错，终于发现了。”唐雨先夸了他一句，然后说：尝尝。 “魂淡！我说的是草！” “哦……” 陆零咬了一口青草，感受了一下之后吐了出来。 “有口感，没味觉。”他很肯定的说。 唐雨白了他一眼道：“人是通过五感来感知一切的，虚拟环境看上去无比真实，实际上依然是‘欺骗’了人的感官罢了。” “知道五感中最难虚拟的是什么吗？”她问。 “不会是嗅觉和味觉吧？”陆零挠挠头问道。 “为什么不能呢？”唐雨反问道。 “这个……”陆零语塞。 “相比视觉、听觉和触觉，人的嗅觉和味觉中带有更多的主观意识。”唐雨解释道：“对于同一种气味或味道，两个人会有截然不同的判断。” “有人尝到甜味会感到身心愉悦，也有人明知食盐超标有害健康却不愿少放盐。有人嗜辣如命、有人喜酸，甚至有人嗅臭成癖……” “虚拟环境还不很完善，分析采样嗅觉味觉与大脑的对应区域，还需要一定的时间，现在这一功能暂时还没有加进来。于是，我们利用这功能做了一道保险。” “虚拟环境最大的好处，就是无论你如何挑战自我，身体都不会受到伤害。” “即便出现理论上最坏的结果，保护系统失灵你迷失在虚幻和现实之间。不要怕，你很快就会闻到极度强烈的味道。” “我保证，那味道足以强烈到让你直接回到现实世界。”唐雨摇着右手食指笑道。 过了好一会，唐雨问陆零，准备好了吗？ 陆零沉默半响，抬起头反问道：“以前说的还算吗？” 唐雨的虚拟形象拍着胸脯，丰盈的曲线上下弹跳夺人眼球，她渣渣怪笑道：“本姑娘向来说话算数，反正又不是摸我。” 早在测试伊始她就许诺过，若是陆零能在高空突降中保持清醒抵达地面，会给他“摸一下”的奖励。 陆零咽了口唾沫，咬着后槽牙狠狠的说：“来吧！” 山坡、草地和美女瞬间消失，陆零又一次张牙舞爪的从高空坠落下去。 如刀子划过的冷风扑面而来让他呼吸困难，耳畔只有呼啸的风声存在。 陆零深吸一口气，努力并拢双腿和双臂，头下脚上对着大地扎了下去。 压抑不住的恐惧感让他的心脏狂跳不止，刺激着他的肠胃和肢体不停颤抖，即将坠地而死的危险讯号响彻意识深处。 越来越近了，山脉、河流、巨石、大树…… 陆零努力压制着狂跳的心脏，紧守着灵台一点清明，保持着下坠姿态像炮弹般疾坠地面。 大地像一堵无边无际的“墙”，铺天盖地“砸”了过来…… 眼前一黑，熟悉的电子音响起：“角色死亡、断开投射……” 这是陆零挑战高空疾降以来，第一次撑到系统判定人物死亡，而不是因失去意识被踢出虚拟环境。 第二十二章 技能 不知是经历太多次终于适应了，还是受美色刺激胆子大了，陆零这次成功战胜了自己内心的恐惧，直到“坠地”被判定死亡之前一直保持着理智。 能够像他这样“睁着眼”从高空坠地“摔死”，可并是什么容易事。事实上，直到测试结束投入应用的数十年之内，能够完成此“高空疾坠”项目的也不过寥寥数人。 “好样的！” 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莫楠，大声高呼着鼓起掌来。 “哈哈哈！”躺在“棺材”里的陆零狂笑着，虽然战胜自我的感觉确实难以形容，但那种感觉好极了！ 他像个疯子似的狂笑，眼泪都笑出来了。 恰好在休息状态的志愿者们，被这突发情况搞得莫名其妙。但当他们知悉原委之后，自发的站起来向陆零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然，情商堪忧的陆某人，并没有及时对同伴的善意做出回应。 过了一会，喘匀气的陆零坏笑着看了唐雨一眼，等她兑现诺言。 唐雨捏着她的个人终端，好气没气的白了陆零一眼，低声问：“要不要改个造型，换个发型、衣服啥的？” 陆零干咳两声道：“不用，那样就挺好。” 还是那个山坡、草地和初生的太阳，还是陆零和唐雨的虚拟形象。这个场景因为故意没有加进时间轴，所以会一直保持着日出状态。 陆零环视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不适应，他很是为难的问：“能不能换个地方？” “小毛孩事还挺多。” 下一刻，旭日、山坡和草地消失无踪，两人出现在那座摆满书架光线昏暗的图书馆里。 “赶紧的，本姑娘还有很多数据要处理。”唐雨的虚拟形象背负着双手，很不耐烦的说。 “嗯。” 陆零应了一声迈步走上前去，十指上软绵、弹挺的美妙触感闪电般直冲大脑…… “失去意识、断开投射”的电子声如魔咒般响起，情绪激荡的陆某人再次被保护系统“踢”出了虚拟环境。 盖板自动打开，再度病发的陆零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浑身是汗、脸色惨白、四肢抽搐。 唐雨弯腰凑到他耳边吹了口气，小声道：“小处男，定力不行啊……” 说罢，喳喳怪笑着扬长而去。 陆零好一会才恢复过来，红着脸落荒而逃。 出了小楼，他看了看时间犹豫了一下。在回宿舍摆弄勇士七还是去食堂等着开饭之间，权衡了两秒之后决定还是去食堂。 虽然此时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但疲惫的身体不愿徒劳往返。 “笨蛋！说过多少次了，先捏住在往外扒！” “高级笨蛋带拉锁，光长肉不长脑浆子……” 陆零刚走到食堂门口，就听到厨房那边一阵嘈杂，骂人、辩驳和劝说的声音不绝于耳。 虽然他在食堂吃饭已经快一个月了，但还真没见过这里的厨师们。每天志愿者们完成测试来用餐，厨师们早就离开了，只留下两台智能机器人为他们服务。 在好奇（好吃）心的驱使下，陆零循声走了过去。 厨房里有三个穿着围裙的男人，七十多岁看着挺精神的老者，和一胖一瘦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他们三个人的手里，都拎着抛开肚腹的蓝色大鱼。一张一合的鱼嘴和摆动的尾巴说明，厨房里这三位正在杀鱼。 给骂的不敢抬头自辩无力的，是圆脸的大胖子。体型消瘦的那个年轻人，正在劝说老者不要生气。 看到陆零进来他们不在说话，好奇的互相打量着对方。 看清老者胸前的标识，陆零赶忙立正敬礼。三人都放下手里的鱼，站起来还礼。 “厨房里没那么多规矩，请坐。” “您先请。”陆零颌首致意以示尊敬。 虽然看老者的样子大约七十多岁，但二级军士长的标志明确告诉陆零，眼前这位保不齐已经一百出头了。 作为星盟义务教育内容的一部分，就算陆零没当过兵也认识所有等级的军衔，那是基础教育必考的内容。 士兵、士官、尉官、校官和将官五个等级的军衔，被星盟的大头兵们戏称为“线杠草花星。” 长方形的肩章外侧，缀着一条黄色细线是二等兵、两条是一等兵。因此，又被戏称为“一毛线、两毛线。”例句，刚扛上两根毛线，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而刚入伍的新兵，肩章上除了一颗铜扣之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于是有了“光板”的雅称。 刚才挨骂和劝说的两个年轻人，都是光板新兵，是星盟军“食物链”最底层的存在。 士官肩章上代表军衔等级的“线”比士兵的粗，就有了用“一道杠、两道杠、三道杠”或“一条、二条、三条”来代称下士、中士和上士三级士官的习惯。 据说，前者是根据少先队队标的叫法沿用过来，后者则是麻将中的一种叫法。 而尉官因为那条代表等级的“线”演变成类似“︸”的形状，于是乎少尉有了“一棵草”的荣誉称号。 要不怎么说在星盟军混到校官才算军官，他们的标识物终于有了大变化，外形和梅花有些相似。 而将官则是自旧纪元开始就一脉相承的“星”，“将星云集”一词本身就代表着厚重的历史传承。 虽然这位厨师长卢超群没有穿军服带肩章，但他胸前级别略章上两对交叉在一起的短剑，代表着他二级军士长的级别。 严格说起来，二军士长属于技术等级而非军衔。虽说名义二级军士长与中尉平级，但二者的实际待遇可就差远了。 通常来说熬过1年新兵、5年列兵、5年上等兵、10年下士、10年中士、10年上士之后，晋升无望的基本上都会选择退役。 而一些掌握必要技能军部不想让其退役的，可以选择转为一级军士长继续服役。 虽然军士长不如同级军官的收入和福利待遇，但只要熬够二十年的年限就可以继续晋升，也算是一条晋升渠道。 所以说，别看厨师长卢超群外表七十多岁，搞不好实际年龄已经一百多了。在人均寿命170最长寿命286的星盟，一百多岁不离开工作岗位是很正常的事。 星盟军中别说一百岁以上的二级军士长比比皆是，就算年龄更大的四级、五级军士长也不稀罕。不过，想找几个一百多岁的少校、中校可就不容易了。 虽然人类的平均寿命大幅延长了，但七十五岁步入老年阶段之后体力精神各方面大幅衰退，很难继续胜任高负荷工作。 到了这个年龄段，三大主战兵种中战舰机师还稍微好一些，毕竟他们考核中有关反应、体力等方面的项目要求并不高。 战机和机甲机师就凄惨了，一旦年度考核不过要么退役，要么转军士长去军校发挥余热。 星盟军设立军士长这一晋升途径，不仅是给无法胜任的主战兵种准备的，它还是文职、后勤、地勤、机修等辅助兵种在军中晋升的必由之路。 厨师长卢超群一边指点他的徒弟，一边和陆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基地对他们的测试很重视，尽可能在各方面都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 伙食标准不仅按照高规格执行，还专门指派老厨师长卢超群过来，为项目组加志愿者这二十三个人服务。同时，派两名新兵协助他工作，顺便跟他学习厨艺。 曾认为烹饪机是人类历史上伟大发明之一的陆某人，早已不是刚离开落叶星时的那个井底之蛙了。 旅途中航空公司聘请的星级厨师们，早就把他的口味养刁了。 再经过这么多天，卢厨师长不断用各种特色佳肴的“滋养”，烹饪机加工的合成食品估计陆零是再也吃不下去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如此。 虽说陆零没什么长远的眼光，但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为了味蕾的幸福生活，陆零立刻决定帮两名光板新兵打下手。 “麒麟江蓝秋刀鱼，肉质鲜美、营养丰富，煎、烤、蒸、煮皆宜。但是哪，杀鱼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它肚子里有颗个头不小还非常‘易碎’的苦胆。”卢超群扒开鱼腹指给陆零看。 他手里的这条鱼，正是被他臭骂一通那倒霉蛋的失败作品。 “一定要先用手指捏住这里，再慢慢的把内脏一起扒出来。” 卢超群用非常温柔的动作，给陆零做了个示范。 “动作要轻，注意千万不能挤破胆。注意力要集中，否则稍不留神就这样了……”他指着腥气扑鼻的内脏中那颗破损的紫色苦胆说。 说完他随手一抛，那条个头硕大的紫色秋刀鱼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钻进了垃圾箱。 “耗子，过来给小陆演示一下怎么杀鱼。” 卢超群一挥手，叫爱徒过来指点陆零该如何正确完成杀鱼流程。随后又跑到劣徒跟前，盯着他不让他再犯同样错误。 从这天起，陆零的业余爱好除了摆弄勇士七之外，又多了一个跟着卢超群学厨艺。 或许陆零真的是经历太多适应了，此后的测试中表现异常神勇。他不仅多次挑战高空疾降成功，在莫楠各种花式“小测试”中的成绩同样优秀。 那位腹黑的莫楠莫大主任，通过不断往志愿者身边投送“生物武器”，成功把自己的阵营声望从尊敬“刷”到仇恨。 在近两个月的测试中，他成功实验证实了大部分志愿者内心深处的“恐惧之源”。张逸峰怕狗、约瑟夫怕蜘蛛、马丁恐高……女士们大多惧怕老鼠和毛毛虫。 而身高一米九多的“冷血屠夫”奥多夫，诺大一汉子居然怕小猫。据说，是因为小时候在垃圾场被野猫围攻过。 实际上，很多人惧怕的东西都与儿时的经历有关。比如张逸峰，他小时候就被狗咬伤过。 就在志愿者们忍无可忍，准备一起拉这位莫大主任去“后山赏月”的时候，他突然宣布一期测试顺利完成。 星盟历203年7月12日，原计划三个月时间的一期测试提前圆满结束。 “诸君，我喜欢战争！” “明天，军事训练开始！”身穿白大褂的莫楠站在台上，双手叉腰高声宣布道。 第二十三章 功勋 “恭喜大家顺利完成一期测试，功勋点奖励马上发放。不过，我要提醒诸位一句……” 高建辉一边说，一边冷着脸环视了一下志愿者的队列。 7月13日10点正，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由于连续多日的持续高温，室外的树叶花草都有些蔫，但小楼里依然保持着二十三度的适宜温度。 “自今天起，所有测试内容皆在保密协议范围之内，保密期限内不得向外界泄漏任何信息。否则的话……就要做好去‘冷山’体验原始人生活的心理准备。” 冷山二字一出，顿时让志愿者们感到室内的温度似乎又低了少许，没人想去那颗酷热的星球。 即使关押在冷山的都是些罪大恶极恐怖分子、分离分子、间谍和重犯，但依然不时有人以过于残忍为由提议关停那里。 据说，那里的罪犯只有两种工作。 从戈壁背石头到沙漠，或者从沙漠背沙子到戈壁。 只有完成一定工作量的人，才能得到果腹的食物和少量饮水，在这个荒凉、酷热、风沙肆虐的地狱里继续生存下去。 在“不劳动不得食”的冷山，只有极少数把野外生存能力修炼到顶级的强者，才有在远离人群的荒漠中苟延残喘的资格。 但凡是个精神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去那里体验“原生态”生活。 “好了，已经到帐了。”板着脸的高建辉笑了笑，“恭喜诸位，现在都是‘功民’了。” 精神有些紧张的志愿者们纷纷打开个人终端查看，大厅里的温度仿佛瞬间升了好几度。 “哦耶！” “哈哈，一百点！” “没想到，我也有一次拿100点的一天……” 志愿者们喜笑颜开，就连平时绷着脸的奥多夫，也咧着嘴查看着自己的功勋点数。 他们谈笑着自己点数的高低和他人做着对比，点数较多的自然得意洋洋。 不容易啊，经常被莫楠那个变态“折磨”的精神崩溃，每天都得和心理医生交流心得体会，稍不留神搞不好就得留下心理阴影。 还好，这一切努力今天终于有了回报。虽然说他们此时百感交集有些夸张，但心有颇多感触是一定的。 所谓“功民”是一个约定成俗的非正式称呼，自诩人人平等的星盟是绝对不会公开承认这个名词的。 不过，功勋值较高的公民在某些方面确实有特权。 比如，某些交通设施需要排队的地方都有特别通道，但只有现役军人和“功民”才能使用。 又或者，为了防止分离分子和恐怖分子图谋不轨，星盟重要成员出行通常都要实行交通管制。功勋点数达到一定数量的可以无视这种管控，普通公民你就老老实实等着吧。 仰或某矿星发现了极有价值的矿藏，对外销售标价xx信用点或xx功勋点。你看着吧，用信用点的永远争不过用功勋点的。 某富翁怒了，劳资不服，劳资有的是信用点！天价收购功勋点！没人卖给他还好，若是哪个脑子进水的卖给他，那俩人就等着一起进监狱吧。 与电子货币信用点不同，功勋值不许交易、转让、赠与、继承……，总而言之一句话，严禁流通终身绑定人死点消。 张逸峰兴奋得举起左臂，把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展示给陆零看。 “啊哈！哥也是‘功民’啦！” 个人终端的光幕上显示，张逸峰已经有了108个功勋点数。要知道，父母口中一直比他优秀的哥哥姐姐们，也没一个能在二十二岁前获得一百功勋点，自称一句我是功民。 “陆零，你多少点？” 陆零查了一下自己的点数，没有回答张逸峰的问题。虽然一期测试中他获得功勋点奖励最多，但估计志愿者中点数最低的就是他。 说实话，陆零以前对这玩意还真没什么完整的概念。在他的印象当中，那些经常到福利院帮忙照顾老人的志愿者，很多人都是为这个才来的。 张逸峰虽然在测试中没陆零拿到的奖励点数多，但他以前有从事公益活动和参加民兵训练的积累。 而陆零之前的功勋值和他的名字一样为零，加上奖励点数才106负于张逸峰。 “这两个月大家都很辛苦，不过所有人都坚持了下来，大家都是好样的！” 高建辉见志愿者们的情绪都宣泄的差不多了，笑呵呵的抖出一个“大料”。 “虽然辛苦，但不到两个月时间获得如此丰厚的回报，我觉得还是很值的。大家是不是也这么认为？” “是！”志愿者们齐声喊道。 “今天二期测试就要开始了，我希望大家都能坚持到底，因为这次的回报更加丰厚，谁要是挺不住放弃了肠子都得悔青。” 众人哄笑，其中几个人跟着起哄“多少点？二百还是三百？” 完成原定三个月的一期测试，他们拿到一百点奖励。预期六到九个月的二期测试，起码也得有二百点数才对。 “2700！”高建辉语不惊人死不休，说出一个耸人听闻的巨大数字。 一众志愿者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高建辉口误，或者这光头疯了也不一定。 “当然，这是一个理论数字，是奖励的上限。”高建辉解释道，“二期的主要内容，是通过三大主战兵种的资格考核。” “成功通过任意兵种一级考核获得初级资格的，奖励20点。” “过了四级考核拿到中级的，奖励增加到50点。过了七级升到高级，奖励翻番100点。” “如果谁能完成十级考核，300！” 志愿者们交头接耳乱糟糟的议论了一会，随后纷纷提出一个问题，是不是通过了机甲、战机和战舰的一级考核，获得三个初级机师资格就能拿到60点功勋值的奖励？ “是的。”高建辉给出肯定的答复，他曲臂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胸前的级别略章，笑呵呵的说：“拿到这个，就是480。” 虽然高建辉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高上校军装的左胸前，有两个体积不大的级别略章。 上面的那个是绿底金花，下面的那个则是黑底金星。 那颗金色的“梅花”虽然不大，但无时不刻都在向外传达着一个信息。 装备此道具者乃星盟军高级军官中的少校，军衔不如我高者当面应主动致敬，否则军规处置。 高建辉刚才那番话所说的，是那个黑底金星的略章。这玩意是机甲机师的级别标识，战机机师的是蓝底，战舰机师的是白底。 根据星盟军作训部的规定，机师资格考核共分十级。一至三为初级、四至六为中级、七级以上为高级。 机师们每通过一级考核，就可在级别标识上添加一颗耀眼的小金星。“九星齐聚”之后再上一层楼的话，可以用一颗足以覆盖标识的大金星表明其身份——王牌！ 高建辉标识上熠熠生辉的八颗小金星，甚至比那颗金色的梅花还要令他骄傲。他苦练多年终于在去年通过考核得以晋升，成为星盟军现役机师中最年轻的八星机甲机师。 星盟军里军衔比他高的同龄人虽然不多但也并不罕见，但等级比他高的机甲机师一个都找不到。他岂能不骄傲？ 拜作训部那饱受诟病的考核规则所赐，主战兵种中人数最多的机甲机师，高级机甲机师的数量居然比战机机师还要少。而九星机甲机师的数量，甚至还不如九星战舰机师多。 要知道，三者之间的数量差异是极其巨大的。尤其和战舰机师相比，作为“炮灰”的机甲机师占据着绝对多数。 自从那部被机甲机师们骂了上百年的考核标准施行以来，至今尚无一人通过十级考核，等级最高的也不过九星机师，九星也慢慢成了机甲的王牌标志。 高建辉这个年龄近距离王牌机师仅仅一步之遥，他岂能不骄傲？ 他说拿到这个（八星）就是480，意思是通过八级考核的奖励是110功勋点数。过一级20点、二级30点、三级40点，四级50点、五级60点、六级70点、七级100点、八级110点，累计奖励可不就是480吗。 再加上过九级的120、十级的300，也就是说从一级升到十级合计能拿到900点奖励。三大主战兵种拿到一个王牌机师奖励900点，三个可不是2700点吗？ 项目组制定这样的奖励方式，其目的显然是鼓励志愿者们尽量考级“冲星”。 可又这谈何容易？想获得三个王牌机师资格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知道，机甲机师考核是主战兵种之中最容易的。 当然，这个容易是指机甲机师的初级考核最简单。 通俗点讲，由于作训部变态到令人发指的考核标准存在，机甲是入门容易精深困难的科目。 放着主流的模拟控制系统不用，抱着早就该被淘汰的阵列控制系统不撒手。 你平时用什么他们根本不管，专门在考核的时候拿出来卡你。 难怪有阴谋论说，战时为了征兵给机甲机师的待遇订得太高，和平时期不得不“卡”着不让他们晋级太快。 虽然同级别的机甲机师比战舰机师差远了，但和后者相比机甲机师的基数实在太大，作训部也不得不出此下策，让他们难以升到高阶或根本升不到。 可就算这样，初级机甲机师的考核依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不大可能吧？”张逸峰质疑道，“别说高级，就算初级也够呛。” 出身军人世家的张逸峰，岂能不知道机师等级考核中的那些弯弯绕绕。 “据我所知，拿到初级机甲机师资格最快的记录是十四个月。”张逸峰眉头微皱问道：“高上校通过八级考核又用了多久？我们只有一年时间，怎么可能做到？” “二十六年。”高建辉颇为得意的答道，“至于第二个问题，请莫主任解答，大家欢迎！” 一阵有气无力的掌声中，莫楠莫大主任粉墨登场。 “大家的表情似乎再说，奖励再高拿不到也不过是画饼充饥。”莫楠呵呵一笑道，“诸位报到的第一天我就说过，二期测试说是九到十二个月，但实际上的时间非常长。” “因为，时间不对流才是完全虚拟技术最大的优势所在。” “有谁记得，时间不对流技术可以达到多少倍速？”莫楠问道。 古莲想了想回答道：“莫主任那天说，不超过八十倍对身体无害，二百四十倍对大脑有轻微损伤，七百二十倍有明显损伤。” “不错，古莲的记忆力的确很好。”莫楠称赞了一句，随后继续解释道：“根据我们的测试，当流速超过1：80现实时间超过四个小时后，就会对大脑产生极轻微的损伤。” “只不过，那是不做任何辅助的情形。如果辅以必要的药物，足以把安全倍速提高到1：120以上。” “以高建辉少校为例，他18岁靠近军校开始练习机甲，到44岁晋升八级机师。”莫楠看了高建辉一眼夸奖道，“26年时间，天赋和努力缺一不可。” “可是呢，这26年里他不可能都在练机甲。我们打个狠折算他用了14的时间，六年半2372.5天……” 张逸峰心说这个折确实挺狠的，二十六年坚持不懈平均每天拿出来六个小时练机甲，这几乎是个不可能的数字。 “这是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1：120倍速下你努努力一天练习机甲10小时，等于高上校练习机甲50天。” “坚持两个月，你练习机甲的时间就超过八年。” “所以，我才说，二期测试说是九到十二个月，但实际上的时间非常长……” 话音未落，志愿者的队列又乱了起来。因为，那确实是一道非常简单的数学题。 真要是按照刚才莫楠所说，每天坚持10个小时，若测试持续一年时间，那他们在虚拟空间里岂不是要待近五十年…… 这样算起来，通过三个高级机师考核似乎并非不可能啊？ 陆零如是想到。 第二十四章 跳蚤 莫楠又说了一番鼓舞士气的话之后，二期测试就正式开始了。 志愿者们表情不一的躺进设备里，准备开始体验神奇的时间不对流技术。 高建辉怜悯得看着六个兴高采烈的战友，互相击掌后各自上了自己的测试设备。别看作训部给的奖励足够诱人，实际上能拿到多少真不好说。 正如他不可能二十六年如一日，平均每天练习机甲操控六个小时一样。莫楠所说的每天坚持十小时，等于他高建辉练习机甲50天也只不过是个理论数字罢了。 让他连续练六个小时的机甲，虽然枯燥乏味但他自信咬咬牙能坚持下来。可要让他连着学六个小时天理物理学，那脑子非炸了不可。 按这位心黑的莫楠莫大主任计划，等志愿者们适应时间不对流之后，尽量诱导他们都用1：120倍速。 上午下午各五个小时的话，就算“打个狠折”志愿者们学习和练习的时间占一半，那也是整整二十五天。 这样搞谁的脑子能受得了？ 可高建辉心里也很清楚，若不是军部对二期测试如此重视，作训部绝不可能开出那么高的赏格。高到他高少校都想把战友拉出来自己进去，只恨自己运气不好没被选中。 再者说，能多拿几个技能认证好处多多。尤其主战兵种的等级补贴，那可是很高的。 虽说星盟军现役军人的工资和福利高低主要看军衔，但多拥有一个资格认证也能增加不少补贴。很多机甲机师业余时间自发学习机修技能，不久为了能拿到资格认证多领钱吗。 以他高大少校的资质，勤学苦练战机、战舰相关知识和操控，若是再一举拿下双料机师资格，又该领多少军事技能补贴？ 胡思乱想了一会，高建辉忍不住把目光投向远处编号20的设备，那疯货显然是莫楠故意放进来的鲶鱼。 高建辉的学历虽然不高，但“鲶鱼效应”这样的古老智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 据说，在科技尚不发达的时代，为了把更多的活鱼运回陆地卖高价，渔民们会把食肉的鲶鱼放进鱼槽，让它逼迫其他鱼游动起来增加水里的含氧量，从而让更多的鱼着抵达陆地。 陆零这有些疯狂的小家伙，显然是莫楠和唐雨两个人放进来的“搅局者”。 一期测试能提前完成陆零也是功不可没，尤其那五百次失去意识的系统保护测试，此项数据他以绝对优势夺得第一，至少贡献了全部数值的一半以上。 而且，在每天经历了那么多次极端情况导致昏迷之后，此人至今没找过心理医生。这让他们项目组的三个负责人很是担心，生怕哪天这人会疯掉。 此时陆零并不知道有人担心着他的身体，正悠哉游哉的漫步于沙滩之上，看着海天一色的世界尽头。海浪刚把星辰砂和海星冲到脚面上，旋即又被另一波海浪卷走。 手腕上多了一个计时器，显示着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时间。 挺新奇的感觉，感觉在海滩上晒了很久的太阳，实际上“外面”不过才过了几分钟而已。 为了让志愿者们有个适应的过程，所有人现在的时间流速都是1：12，项目组还专门安排了最低强度的测试内容，让他们在各大景区游山玩水。 只不过，陆零可没心情闲逛。唐雨早就告诫过他，作为志愿者团队里的菜鸟，不比别人更努力是不行的。 他调出指令退出虚拟环境，要求增加时间流速倍数。 不仅陆零这样，其他志愿者也没有浪费时间，他们纷纷退出虚拟空间提出同样的要求。 “莫主任，有没有安排教官？我想试一下训练内容。” 张逸峰从48倍速的虚拟环境里退出来，问了莫楠一句。 “没有教官，只有训练程序。”莫楠答道，“最新的智能化训练程序已经加载完成，你们只要在‘多功能大厅’选择相应的项目就可以开始训练。” 刚切换到1：80倍速做好准备的陆零，听到他们的对话没说什么，默念七遍“八字真经”再次进入虚拟环境。 “多功能大厅”是此前志愿者们在虚拟环境里集合和交流的地方，二期开始后由于他们的时间流速不同，交流功能暂时被关闭了，所有人的大厅里只有他自己。 陆零在控制台上查询了一下训练程序的操作说明，迫不及待的点开战舰机师训练科目。 高建辉作为旁观者看得很清楚，十四个非军方的志愿者，都不约而同的选了战舰机师科目。 不同的是，只有少数志愿者在训练程序的指引下学习相关知识，陆零和大多数人直接上手就练习战舰操控。 这并不奇怪，虽然星盟一直侧重于宣传机甲的战斗英姿，机师的男儿本色、勇猛无畏，但成为统领庞大舰队纵横星海的星舰舰长，依然是无数人的梦想。 至于机甲机师，则被公认为星际战争时代的步兵（炮灰）。 有许多人想成为机甲机师，但有更多人幻想过有朝一日能成为星舰舰长，去探索浩瀚无垠的未知星空。 有了这样的好机会，就算还没学会也不妨碍他们过过手瘾开开眼界。 作为星战游戏“星盟英雄”的资深玩家，陆零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没有游戏里的简化操作和智能ai帮忙，那些宏伟巨舰可不是他能玩转的东西。 至少，现在不能。 于是乎，他选择了星盟军现役装备中体型最小的战舰，被玩家戏称为“跳蚤”的拿骚级空天运输舰。 据说“拿骚”一词即是人名也是地名，不知当初那位设计师和这个名字有何渊源，又为何用来命名他的作品。 它被玩家们戏称为“跳蚤”不仅因为名字，还有体型的原因。甚至有人说它根本算不上战舰，因为个头还不如某些型号的战机大。 当陆零站在这艘最小的战舰面前，看着那仿若美丽天鹅的机身和美妙的弧度感慨不已。那啥星盟英雄游戏里的战舰，和这个一比根本就是个渣渣。 站在约四百六十米长、一百二十米高、一百一十米宽的运输脚下，陆零感觉自己像一只蚂蚁。 顺着登机梯爬上战舰，行走在宽敞的通道里，漫步于足有四个足球场大的货舱，倾听着空旷的脚步回声……那真实感绝非游戏可比。 虽然个空天运输舰的头确实小了点，但作为唯一一种可以进入星球大气层的战舰，拿骚级自有它的独到之处。 在战舰中它是“侏儒”，但在大气圈里在地面上它就是巨无霸。若没有它运送机甲部队到地面战场，那他们就只能在玩基础战术动作高空疾降时，祈祷自己别被敌人的火力击中。 而那些在太空中耀武扬威的巨舰，根本不敢接近引力巨大星球，更遑论让它们进入大气层了。在巨大引力的拉扯下，舰身的内部构造和零部件会严重受损，一旦落地它们很难靠自己的力量再次升空。 至于舰长八万六千多米的夸父级星舰，接近大型星体都会引发一场灾难。 只有配备有虫洞发生装置，能够带领舰队跨越各大星域进行战斗的，才有资格被成为星舰。 每一艘星舰都是舰队的旗舰，当之无愧的庞然大物、无敌的星空传奇。 想驾驶着星舰纵横星海，第一件事就是必须得通过高级机师资格考核。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我的第一步就从这艘“跳蚤”开始吧！ 收回散发到天际的思维，陆零自信满满的走进驾驶舱，收拾停当做好准备之后启动引擎，然后果断的坠机身亡，复活在多功能大厅里。 陆零毫不气馁，很快完成选择再度坠机、复活、坠机、复活…… 学习战舰相关课程学得头昏脑胀的张逸峰看了看时间，尼玛怎么才过了这么时间，我怎么感觉像是过了半个世纪？ 揉了揉脸让自己精神振作一下，张逸峰调出指令退出了虚拟环境，他打算出去透透气休息休息在进去学习。 “怪事，陆疯子去哪了？” 隔壁20号“棺材”的盖板敞开着，里面空空荡荡居然没人。 这不科学！一直保持“在线”时间记录的那个疯子居然没在？这还不到11点，他去哪了？ 不想再滚回去学习的张逸峰干脆提前早退，跑出去找陆零去了。 他出小楼走到食堂的后厨，果然看到陆零在这。 四个人人手一把小刀，正在和嫩绿的竹笋较劲。 年龄大的老者，是负责给志愿者们做饭的厨师长卢超群。两个穿着围裙的光头年轻人，是光板新兵瘦子刘浩和胖子王耀星。 陆零也穿着同样的大围裙，不过他却带着一顶厨师帽。 没办法，人家防止头发掉进菜里可以剃光头，可他脑门上有道刺眼的大伤疤，光头的话实在有碍观瞻只好戴帽子。 “我说‘疯子’，你今天怎么舍得这么早‘下线’？”张逸峰施施然走过去，捡起一根洗好的黄瓜边啃边问。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陆零之前玩游戏每天在线二十小时的事，时间一长终归为众人所知。加上他在高烈度测试中偶尔一现的癫狂表现，以及死活不看心理医生的怪癖，终于再次荣膺“疯子”的称号。 “太难了。”陆零扔下手里的竹笋抱怨道，“选了最简单的‘跳蚤’，坠机坠的怀疑人生。” “跳蚤是那个型号？”张逸峰自诩军事素养过硬，依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战舰里最容易的拿骚运输舰，游戏里都叫它跳蚤。” “哪个傻叉告诉你空天运输舰是入门级的战舰？”张逸峰愣了一下，随机愤怒的咒骂起来。 第二十五章 机甲 陆零听张逸峰说了一通，这才知道自己给游戏骗了。 那个号称高度拟真的“星盟英雄”，几乎所有的武器装备全是徒有其表，游戏的设计师显然是个外行，所谓高度拟真的部分怕是只有外形。 游戏中大量的细节错误先不去说，居然连很多基本的常识都是错的。 就说拿骚级空天运输舰来说吧，看人家个头小又是运输舰就想当然的给贴了个入门级战舰标签，甚至把它当作初级机师资格考核专用舰。 殊不知，按照作训条例只有中级机师才能驾驶拿骚级空天运输舰。 因为空天运输舰需要在太空和大气层内两个截然不同的环境中飞行，不仅肩负着运送作战单位及补给物资的重任，必要时还要提供空中掩护和对地火力支援，显然不是初级机师能玩转的。 这就是性格内向、不善与人交际的坏处，陆零就是给游戏内容误导，认为这最小的战舰最简单。 若是他向志愿者中的六位现役军人咨询一下，就连号称星际步兵的机甲机师也会告诉他，由于需要空天两用，空天运输舰的设计和操作都与普通战舰迥然有异。驾驶难度非常之大，需要的操控技巧也非常之高。 通过一级资格考核拿到成为初级机师，就能驾驶体型远超拿骚级的小型运输舰。而想要获得驾驶空天运输舰的授权，至少要通过四级资格考试成为中级机师。 战舰机师在这方面的限制很严格，除了少数有特殊要求的战舰，初中高级机师资格大体对应小型、中型和大型舰船，向上越级是不被允许的。 “你想想，拉着一货舱主战机甲从太空到地面，那么多条人命军部放心交给初级机师？”张逸峰咧着嘴说道，“必要时空天舰还得掩护机甲部队登陆，可近地和太空飞行战斗完全是两码事……” 被张逸峰怼了一通之后，下午陆零听从劝告专心学习相关领域的知识。不止他是这样，其他好高骛远的志愿者也都老老实实学习去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不经过不知难。 在唐雨和张逸峰的帮助下，陆零制定了一个很大的学习计划，谁让他的基础比较差，不努力学习肯定跟不上进度。 志愿者中进度最快的无疑是六名现役机师，他们本就是初级机师，现在有了充足的练习时间自然突飞猛进。和其他志愿者相比他们相当于少学一门“课程”，成绩单当然更加耀眼。 短短十天时间，就四名机师通过了四级资格考核晋升中级机师。受他们的刺激，志愿者们全都咬着牙苦苦追赶，基本都能保证完成每天“十小时”的学习计划。 大多数志愿者都是按照知识学习和操控练习各半来规划的时间，埋头学习和枯燥的练习时间一长也不是那么容易坚持的。 张逸峰在战舰方面很有天赋进展很快，奥多夫在机甲训练中表现不凡，陆零则在战机驾驶中显示出过人的天分。 不过，为了拿到战舰机师资格，陆零和奥多夫两个都在恶补相关知识。前者是志愿者中学历水平最低的，后者年龄最大接受新知识有些吃力。 二期测试课程安排的如此紧锣密鼓，可陆零空闲的时间反而比一期更多了。这不奇怪，有了时间不对流在虚拟环境里苦学半天，出来一看还不到半小时。 苦读钻研高等数学至头昏脑胀，一看计时器学了才不过几分钟。 虽然每天学习和训练的时间都非常之长，但所有人的空闲时间都大大增加了。毕竟超长时间的学习训练谁也受不了，都需要时常回到现实世界让大脑放松，不能一味死学死练。 陆零终于在学习厨艺之余，有时间好好研究一下高建辉“借”给他的军用辅助机甲。 张逸峰对他这套勇士七代垂涎已久，以指点陆零使用为名有空就跑去试穿。 “机甲的诞生源于外骨骼装甲技术，星际时代之前为了提高士兵负载、防御和火力，各国都有自己的设计思路。”张逸峰讲解道，“虽然技术不成熟，但后期的外骨骼机甲和辅助机甲从设计上区别并不大。” 据张逸峰讲，早期的军用外骨骼设计之初只是为了提高单兵载荷。直到星际探索开始发现了新的动力源，小型化高能引擎让外骨骼技术得到了突飞猛进的发展。 挂载更多的武器和更大的护甲，新的军用外骨骼被造的越来越大，最终演变成人形机甲。不夸张的说，军用外骨骼是各类机甲的鼻祖。 机甲的个头越造越大，搭载的能量武器功率也跟着水涨船高，高能引擎逐步被淘汰，微型聚变引擎成为军用机甲的标配。 机甲成为星际时代的主力兵种，而外骨骼技术则彻底演变为保护非战斗人员的辅助机甲。 虽然勇士七远不如现役九代外形好看，但陈旧落伍的设计思路也并非一无是处。和仅靠无线供电和核电池驱动的九代相比，配备有高能引擎的七代显然更受民用市场欢迎。 为了防止被恐怖分子和分离分子利用，所有流入“市场”的辅助机甲，配备的军用核电池都要被拆除。 同理，所有使用聚变引擎的设备也都是这个待遇。 张逸峰那台功率强差人意的烽火引擎，之所以受到追捧有价无市，正是因为它是高能引擎而非聚变引擎。 目前星盟的主流引擎分三类：使用生物燃料的高能引擎，使用氦3燃料的聚变引擎，以及使用超氦燃料的迁跃引擎。 至于号称能耗之王的“虫洞发生器”，使用的是由超氦提炼出的超能结晶体。 与高能引擎相比，聚变引擎有着功率强劲、持久耐用、维护工时断、一次补充燃料长期使用等等优点。 仅从经济角度看唯一比不上高能引擎的，就是体积大难以微型化。 在星盟的民用领域中，除了大型发电厂和星际飞行器之外都使用高能引擎。而军方多使用聚变引擎，高能引擎仅作为一种补充。 高能引擎使用价廉物美的生物燃料，安全方便随处可以补充。高能燃料是人类星际探索初期的一次重大发现，让人类彻底摆脱了对石油、天然气、煤炭等不可再生资源的依赖。 很多行政星的远郊栽种着大片歪扭七八、只有树干没有树叶的“怪树”，树皮上密布着半透明的暗红色球囊，里面的液体就是未经提炼加工的高能燃料。 几百年过去了，昔日的科技巅峰“高能引擎”作为民用设备随处可见。虽然在主流引擎中功率最低，但人们还是习惯性的把他成为高能引擎。 即便四台烽火自动炮塔引擎的功率加起来，还不如一台卧龙炮塔的引擎高，但每年在军部处理“废旧物资”时，它比后者的价格高两倍还有价无市。 因为前者名为高能引擎只烧生物燃料，而后者则是需要填充氦3的聚变引擎。 虽然氦3燃料没那么容易买到，但这并不是聚变引擎进入民用领域最大的障碍。 星盟法律中有明文规定，严禁任何聚变引擎接近人口稠密地区。 理论上说聚变引擎是非常安全的，但那仅仅是理论而已。曾经在地球上到处乱跑的汽车也很安全，但若想拿它搞破坏依然能当炸弹用。 外有强敌诺奇德窥觑，内有仇视星盟的恐怖分子和分离分子，功率强大改改就能当“大炸弹”用的聚变引擎如何敢放进市区？ 正因为有这样的禁令，造成了某些较先进的二手设备，还不如那些老旧的设备受民用市场欢迎。再者，配备有聚变引擎的装备管理非常严格，哪会像高建辉“借”勇士七那样，随便让陆零签个电子单据就完事了。 使用超氦燃料的迁跃引擎装备在大型舰船上，承担着星系间的运输、巡逻、救援等任务。 至于跨星域的航行，只能由星舰打开虫洞带领舰队进行空间跳跃。 面对各星域之间广阔至光年的距离，即使超光速迁跃也无能为力。 换言之，能进行更多的空间跳跃，也意味着有更多机会找到有价值的星球、星系乃至星域。 这也是诺奇德人比人类更早开始星际探索，现在反而不如人类占据星域多的原因。 星盟和诺奇德在各科技领域互有优劣，但在两个领域星盟占着绝对优势。一个是虫洞技术，另一个则是人工智能技术。 曾有非主流历史学家发表过一个结论，说人类和诺奇德人，若非巧合的在“明日星”附近遭遇，双方后来持续五十年的惨烈战争完全可以避免。 宇宙浩瀚无垠无边无际，有价值的星系不计其数。战后的一百多年中，双方继续向其他方向探索。 时至今日，别说摸到银河系的边际，双方甚至都没有机会再度“碰面”。 战争是偶然的也是必然的，谁能占据明日星，谁就能得到更多的超能结晶体，进行更多的空间跳跃，发现更多星系占据更多资源。 双方至今都没有再发现如“明日”这般蕴含固态超氦如此多的星球，每届争夺开采权的“明日军演”都打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 每隔十年星盟和诺奇德各派出五十台机甲展开一场联合军事演习，胜者赢得为期十年开采权。 “只有机甲？”陆零好奇的问。 第二十六章 步兵 “不用机甲用什么？”张逸峰反问道，“那时候又不像现在，战争刚结束没多久，战舰和战机都比不过人家，也就是机甲还能赌一把。” 陆零挠了挠头，很是不解的问：“明日星战役不是我们赢了吗？还用歼星级武器干死了诺奇德王。” “是赢了，不过赢得很艰难。” 虽然目前星盟的综合实力稳胜诺奇德一头，但双方战争之前却并非如此。那时候星盟的整体实力稍弱，可在军事方面却处于绝对的劣势。 其实只要看一下双方的权力机构，就能明白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 泛太阳系行星联盟这边是星盟政府和议会，诺奇德人联合政府那边是王族和兵族。诺奇德人的社会结构和人类迥然有异，是由数个大家族占据金字塔顶层。 不穷兵黩武又如何自称为“兵族”？ 虽然全面战争爆发之后星盟迅速把大量资源投入军备，但在战争初期星盟一直处于被动防御（挨打）状态。 直至明日星战役这个战争转折点之后，星盟才扭转了劣势逐步占据上风，并最终以战促和与诺奇德签署停战协议。 说起那场明日星的惨烈大战，张逸峰有自豪的资格。时任指挥官的张志刚上将，是张逸峰的曾祖父。 正是这位后来被追封为元帅的张志刚上将，亲手按下发射键用歼星级武器埋葬了诺奇德王族的无数精锐，其中还包括当时诺奇德人联合政府的共主。 同时死于此役的，还有张志刚本人和为数不少的星盟二线部队。他也因此获得“末日元帅”和“杀人王”的绰号，并被诺奇德人咒骂至今。 当然，星盟内部骂这位元帅的人也不少。他为了拖住诺奇德主力，暗中调派大量二线部队替换精锐部队，然后拉着诺奇德王族主力来了个同归于尽。 星盟能在此役后迅速扭转战局，和诺奇德王族实力大减、内部斗争不断有很大的关系。 和明日星战役相关的电影有好几部，陆零对战争转折点这一历史事件并不陌生。只不过，他今天才知道张逸峰的家世居然如此显赫。 此前，陆零只知道张逸峰的老子张正凯两年前荣升第二军区司令，是星盟军现役中将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有资格问鼎星盟防卫军司令部司令宝座的大佬之一。 星盟在第二星域和诺奇德摩擦不断，第二军区的战备力量在六大军区中仅次于第三军区，其地位之重要不用多做描述。 “厉害！”陆零伸出大拇指说，“以前只知道你老子是中将，还真不知道你家居然还出过一位元帅！” “错了。”张逸峰得意洋洋的伸出两根手指，故作淡然道：“两位。” “靠！” 陆零忍不住爆了粗口，自星盟成立以来总共就只有两位元帅，感情都被你们家承包了。 “张兄，以后要多照顾小弟啊。”陆零控制着勇士机甲做了个抱拳的动作。 “好说、好说，现在该我了吧？”张逸峰指了指勇士问道。 陆零把右手从机甲里伸出来，竖起两根手指：“好说、好说，等俩钟头就给你。” “靠！”张逸峰伸出双手朝陆零弹出两根中指。 “赶紧出来，哥教你怎么组装和保养，过期不候。” “你狠。” 陆零不情不愿的从勇士七里出来，张逸峰开始给他讲解各组件的功能，并手把手教他如何拆解、组装和保养。两人一边教学一边闲聊，基本都是张逸峰说陆零记。 “听说你老子是中将里最年轻的，有没有什么晋升秘诀？”陆零模仿着张逸峰的动作，把高能引擎的盖板拆开。 “哪来的秘诀？拿命拼出来的。”张逸峰指点着拆开后的引擎，这里要定期清洁、那里千万别动。 “虽然上次的第十一届‘明日军演’咱们输了，但之前第九、十两次我们都赢了。”张逸峰颇为得意的说，“179年第九次军演的时候，我爸是战地指挥官！” “什么！？”陆零大吃一惊道：“你爸竟然是机甲兵？” “明日军演只有机甲参加，战地指挥官当然是机甲兵。”张逸峰理所当然的说，随后他叹了口气道：“听我妈说，我爸那一仗差点死在明日星上，五十个人活着回来的只有二十一个。” “上次军演的时候我没在家，听我哥说，老头子把客厅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 张逸峰把勇士七的引擎装好，开始教陆零如何规范的给机甲补充生物燃料。 陆零恍然道：“我说总见你在练战舰，就没看到你练过机甲，我还奇怪你的机甲怎么玩的这么溜，原来你是家学渊源啊。” “唉，都是被我老爸给逼的。”张逸峰叹了口气说：“家里的机甲模拟器换了三代，除了我姐躲过去了，我和俩哥从小有点空闲就得玩那个，不玩到吐都不算完。” “我二哥明明更擅长战机，可参军时还是被他按着头当了机甲兵。”正说着他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咱们这些志愿者，只要二期测试完成就可以直接参军。” “哈哈！哥直接拿着高级战舰机师资格报名参军，天王老子拦不住我。” 可能是拆卸勇士七激起了陆零的对机甲的兴趣，毕竟他也是个业余机甲格斗爱好者，每逢大赛或精彩赛事时常观看。 也可能是征战明日星的勇士们感染了他，因为自儿时起那些勇敢、热血、激昂、无畏的光辉形象，就一直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他。 星盟的主流媒体对各兵种的光辉形象皆有所塑造，但对机甲兵一直着重渲染。 当然，也可能是初级机甲机师资格最好拿，他想多拿二十点功勋点数的奖励。 7月24日，一直着重学习战舰和战机的陆零，首次在虚拟环境里选择了机甲。 这一次他没有像战舰训练中那样犯低级错误选择轻型机甲，现役主战机甲中最轻的空地支援型同样属于操控难度极大的机种。 陆零老老实实的选择了“荣耀”。荣耀全称荣耀勇士机甲，是星盟军主力机甲之一，目前最新的荣耀机甲为第五代机型。 荣耀机甲属于中型机甲，无负载状态下高八点六米、重约六吨。若加上外挂护甲和武器，满载状态下高度近十米，重量增加至八吨。 此时陆零面前的这台无涂装的灰色人形机甲，就是无负载状态下的五代荣耀机甲。 看上去很像身体厚实、四肢有些短粗的“人”，只不过没有脖子和头部。取而代之的，是和身体连在一起的纺锤形凸起。 或许是因为没有涂装的缘故，它不像陆零以前见过的机甲那样，有着近似人脸的五官。 这台机甲没有携带武器和装备，故远不及基地门口站岗的那几台同型号机甲威武霸气。 机甲的头部位置和身体一样，正前方都有厚实的复合装甲。机体的外表看上去非常光滑，多少能抵挡一些激光武器的攻击。 按机甲的资料数据讲，机体最外层为特种陶瓷，内层为高强度复合材料，对光束类武器和物理打击都有很好的抗性。 当然，这个“很好”是指面对同级别对手的时候。就算对上“跳蚤”那两门功率不尽如人意的副炮，只要给扫一下直接就跪了。 机甲最重要的部件，是机体中的驾驶动力舱。 荣耀系列机甲的驾驶舱和聚变引擎采用一体式设计，由高强度合金整体铸造成型，位于重重护甲保护下的躯干位置。 驾驶舱位于机甲的胸部位置之后，那里是机体护甲最厚实的地方。引擎则在后腰上边一点的位置，时刻都在提醒着驾驶舱里的机师，千万别把后背留给敌人。 与机体部分相比，机甲的四肢外层没有特种陶瓷的保护，对激光类武器的防御较差。 荣耀机甲还具备飞行能力，必要时可以短途飞行一段距离。不过，它的这一功能主要是用来玩高空疾降的。就它那点推重比，飞行状态下跟活靶子没什么区别。 陆零绕到机甲身后，顺着它腿后护甲上预留的凹陷向上爬去。 野战环境下可不像在机库里那样方便上下机甲，机师从地面爬进驾驶舱的时间，也是资格考核内容的一部分。 无论八米多高的荣耀机甲，还是高达十五米的重型机甲胜利系列，机体背后都有这种预留在护甲外的借力之处。 陆零钻进驾驶舱里坐定，厚实的舱门和更厚实的复合护甲合拢，给人以极大的安全感。 根据机甲操典，陆零先把绑好座椅上仿皮材质的五点式安全带，把自己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因为打算用阵列控制系统练习，他没有装模拟控制用的感应器。 之所以老老实实选择阵列控制，不使用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模拟控制，是听从了张逸峰的建议。 虽然模拟控制系统只要花时间修正数据、去除冗余动作信息，绝对比阵列控制易学、易用、好精通，但谁让作训部只认阵列控制系统，模拟控制练的再熟拿不了证也是枉然。 星盟军作训部顶着机师们上百年的唾骂，坚持这样搞也有他的道理。 出于经济上的考虑，非战时不可能给每个机师配备多台机甲，全都做好一体优化完成同步，战时再带着所有机甲一起上战场。实际上，只有高级机师才有资格申请一台备用机甲。 一旦战争打起来，你总不能说配发给我机甲受创维修，阵列控制我不会模拟控制还没调整好，反正暂时上不了战场干脆把我调回后方休假去吧。那不是扯淡吗？ 机甲格斗领域用的都是模拟控制系统，因为专业团队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人机一体优化，去除冗余信息对控制者和机体进行同步。 而在激烈的战争状态中，情况错综复杂的战场上，显然不可能有时间给所有机甲损坏的机师做同步。 所以，诸位机师还是一边痛骂作训部，一边继续勤学苦练阵列控制吧。毕竟，只有拿到证才能涨工资。 陆零深吸一口气，按下按键启动引擎。 第二十七章 基础 引擎启动后陆零听到轻微的声响，驾驶舱里的数据面板也都亮了起来，全息光幕显示出四周的环境。 在训练程序的指引下，陆零控制着机甲向前迈出第一步。也许是因为视觉上的错觉或是过于紧张，他感觉这一步有些摇晃。 实际上，迈步前进引起机体的小幅晃动，经过平衡装置的处理后机师很难察觉不到。 机甲的控制比起战机、战舰要简单多了，机甲机师被称为星际时代的步兵恰如其分。 星际战争时代最强大的武器，毫无疑问是那些庞大无比的战舰。更大的动力、更强的火力、更厚的装甲和能量护盾，越造越大的战舰是宇宙战争中的绝对主力。 然而，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战舰再强，也不能包打宇宙。 战争是一种集体和组织使用暴力的行为，是政治和外交的极端手段。人类和诺奇德人的战争，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正因为二者有着近乎相同的需求，对资源的争夺最终导致了战争。 舰载武器以粒子炮和激光炮为主，针对的是同样处于太空中敌对目标。而光束类武器对星球地面防御工事的攻击效果大打折扣，尤其对拥有大气层的星球来说更是如此。 星盟和诺奇德并非没有杀伤力巨大的对地攻击武器，只是对星球的破坏太大。在以争夺资源为目的的战争中，使用它们的结果通常都是得不偿失。承担最后占领任务的，依旧是“步兵” 就算战争的手段不断发展，但目的始终如一。 即使古老的陆海空三军兵制早已面目全非，最古老的陆军依然屹立不倒，机甲机师的工作和几千年前的老前辈们基本上没什么不一样。 机甲的基础操控大致分为四个部分，基础步法、基础射击、基础格斗和基础飞行。 所谓基础步法也就是机甲的移动，机甲在行进（走）、疾行（跑）都和人的动作差不多，唯有后退时的动作不一样。 虽然外形很接近但机甲结构设计毕竟与人有异，机甲在后退和疾退动作时不需转身，可以始终保持用护甲最厚实的正面面对敌方。 中级步法是在机师熟练掌握了基础步法之后，结合机甲的飞行推进系统及悬浮装置才能使用的战术动作。 中级步法有三种，滑步、寸步和狐步。高级步法训练程序中则只有一种，迷踪步。 不夸张的说，机甲的步法是模仿人类而来。中级和高级步法，全都是自从人类的格斗技巧中演化而来。 其实，先进最火热的竞技运动机甲格斗盛行不过八十多年。星盟此前影响最大的竞技比赛，是脱胎与无限制格斗的擂台搏击赛。 因为连续有选手在比赛中毙命，最终该赛事被星盟取缔，随后排名第二的机甲格斗才得以上位并盛行至今。 机甲的基础格斗和步法也是一样，都是人类数千年格斗技巧的衍生物。 机师们之所要掌握这些技能，是因为他们的对手是诺奇德人的机甲，老祖先留下的古老技术还是很有用武之地的。 基础射击不用多做解释，是掌控机载远程武器的技巧和技能。 相对于看上去颇为繁杂的步法，机甲的基础飞行部分是最简单的。只有三个战术动作，滑翔、飞行和陆零非常熟悉的高空疾降。 作为地面战场的主战力量，机甲所涉猎的飞行动作很简单，即使飞行能力较高的空地支援型机甲也是如此。 空中格斗的活是战机的，谁也抢不走谁都争不过。 如果说战舰的主要工作是摧毁敌方战舰，那战机的主要工作就是保护战舰和机甲。用于大气层内外的战机外形迥然有异，所需要的操控手法也完全不同。 当然，最简单的依然是机甲。因为机师在战斗时除了地形之外很少需要考虑其他因素，而战机和战舰需要考量的东西就多了。尤其后者，出色的大局观是战舰机师最基本的战术素养。 虽说扎实的专业基础，是战舰机师“考证上岗”的必要条件，但对一个合格的舰长来说，出色的大局观，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秀的管理能力缺一不可。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不足，机师等级再高也只是个机师，很难升任舰长。 相比之下机甲机师们面临的情况要简单多了，保护自己的同时杀死敌人就是他们的全部。 虽然机甲的基础步法、基础射击、基础格斗和基础飞行并不难，但到中级战术动作时就没那么简单了。无论中级射击还是格斗，都需要结合步法和飞行动作。 而到了高级后，更需要融会贯通所有项目才能完成战术动作。 以许多后续战术动作需要用到的基础步法狐步为例，狐步其实是弧步，是个变直线前进或后退为弧线的战术动作。 控制机甲作出这个动作并不难，配合悬浮和推进装置勤加练习就能掌握这个变线技巧。 可若是熟练的把狐步运用到格斗和射击动作中去，不下大工夫苦练多年肯定是不行的。 用模拟控制系统练习还算比较容易掌握，换成阵列控制系统就要难多了。要知道，作训部搞的那本《军用机甲阵列控制组合指令集6.03版》厚的能砸死人。 至于高级步法迷踪步，据说源自古武术中的迷踪拳。而迷踪拳据考证是自猴拳演化改进而来。 顾名思义，即可知此步法的难度和功用。据称在机甲格斗过程中，高手和庸手操控同档次的机甲，甚至仅凭借步法就能玩弄其与股掌之中。 至于难度，打开那本能砸死人的6.03版指令集，翻到迷踪步简化指令部分，能背下来就算你赢了。 人生的第一次走、第一次跑、第一次后退，每一个成功的基础动作都让陆零感到身心愉悦。 或许，这种操控感唯有驾驶机甲才能感受到。 掌控着如城市般大小的战舰固然更威风，但战舰绝没有这种从机体动作直观反馈回来的操控感。或者换个更高大上的名词，人机合一。 陆零练了两个小时的基础步法，又练了两个小时的障碍场地进行，总计摔坏了六台荣耀机甲。幸亏这是集星盟高端科技于一身的军用机甲，若是换了民用机甲二十六台也打不住。 感觉有些疲劳的陆零回到现实世界，在和其他没在虚拟环境的志愿者们交流一阵学习心得。互相吹牛打屁闲聊一阵权当休息，随后返回虚拟环境继续练习机甲的基础动作。 陆零开了1:80的倍速，是所有志愿者中最高的一个，他坚持练习的时间也足够长，实际训练时长自然遥遥领先。 第二天，陆零先温习昨天的训练内容，随后开始练习基础射击和基础格斗的相关战术动作。 基础射击看上去是最容易的科目，也就是瞄准、连射、速射三个战术动作。中级技巧也就是在前进或后退过程中完成射击动作。 在瞄准辅助系统的帮助下，所有机师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 不过，这种神枪手的水分太大，自己不动敌人不动的前提下命中率高的吓人。 可随着敌我双方的快速移动，以及双方无时不刻都在做着机动动作，想要依靠瞄准辅助完成射击不知道要等它算到猴年马月。 易学难精说的就是这种情况，想成为真正的神枪手只有一个办法——练！不要考虑弹药消耗，不要去算残存能量，射就完事了。 有效提高命中率的办法谓之“熟能生巧”，又称“无他，手熟尔。” 很早以前军中就有枪法是子弹堆出来的一说，就算到现在这句话依然是至理名言。 这一点，战机和战舰也很有共通之处。 就拿战舰来说，舰载智脑性能是机甲的n倍，功能强劲运算速度极快，它甚至能依靠预设指令独立、正确的完成简单的作战任务。 就算让一个智商75且没受过训练的人当舰长，只要他会点选相应的战术指令，也能操控着战机进行战斗。当然了，效果怎么样就不用说了。 舰载智脑固然强大，可以依据数据和程序完成演算，选择自认为最正确的操作。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时间，复杂的战况和庞杂的数据又岂能是那么容易计算的？如何做才真是的正确选择？没有智慧的智脑短时间内是计算不出来的。 而经过严格训练的战舰机师，可以通过心算甚至是直觉跳过这一复杂的运算过程，直接选择最正确的操作。 这种“预判”能力的高低，是判断战舰机师能力的一个重要参数。也是那句“出色的大局观，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秀的管理能力”中的敏锐的洞察力。 张逸峰在这方面的表现就非常突出，莫楠常夸奖他在训练在“嗅觉灵敏”说他有天赋正是因为如此。 这天陆零依旧保持着训练时长的记录，因为他把倍速调到了1:120。缓慢释放与静脉中的药物确实有效果，虽然练习时间更长但他感觉疲劳度比80倍速时还轻。 第三天，陆零终于理解为何机甲机师们提起星盟军作训部就骂老顽固。这特喵的组合指令集太特么的变态了，非要拿玩意考核机师等级，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非人哉！ 这天晚上，一直没联系过心理医生的陆零再也忍不了，和心理医生“交谈”至深夜。据说，整晚百分之九十五谈话的内容，都是在咒骂“花岗岩脑袋”的作训部。 第四天，痛定思痛的陆零放弃机甲转投战舰。 第二十八章 不大 有大量时间专心学习相关专业知识，上机练习时既不用担心损耗更不用害怕设备损毁，志愿者们的训练进度都非常快。 好枪法是用子弹喂出来的，虚拟环境最大的好处就是训练成本低。 虽然在实际训练中有经验丰富的教官陪同，机毁人亡的事故非常罕见，但由于操作不当和人为失误造成的碰撞事故却相当不少。 就算战舰中入门级的沙丁鱼运输舰，不小心有点磕磕碰碰修理费也不便宜，更遑论战舰金字塔最顶端的星舰了。 每次高建辉看到那些拿星舰乱撞当休闲娱乐方式的志愿者，总感觉后槽牙奇痒难忍，老是忍不住咬牙切齿。 要知道，星舰号称不沉的星际堡垒。纵使在惨烈的全面战争期间，星盟和诺奇德双方被摧毁的星舰也只有两艘。双方一比一战平，各被对方毁掉一艘星舰。 击溃一支舰队容易，全歼一支舰队却是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击伤一艘星舰容易，摧毁一艘星舰却极度困难。 而这帮志愿者短短一个月就“摧毁”数百艘星舰，头铁直接撞击矮行星、小行星、或小行星群等小天体的，占事故总量的绝大多数。 要知道，星盟和诺奇德双方的军用星舰加起来还不到三百艘。 毁在志愿者手里的机甲和战舰更是不计其数，他们完全是拿损毁的设备“堆”出了自己的技术。 高建辉时常在想，svr这玩意要是以前就投入应用，自己是不是早就晋级九星机师了？ 虽说星盟军方一直在利用ar技术研发多种型号的模拟机，使用效果也不能说不好，但完全虚拟现实相比就差的远了。 起码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早前的技术根本就做不到，使用者投入的程度不免差了许多。 仅看这一项，新技术取代老技术只是时间问题。 何况，还有那使用效果逆天的时间不对流…… 整整报废了三支粒子枪和四支电磁枪之后，头晕眼花的陆零离开虚拟环境。休息了好一阵子，感觉刻度、光点、十字标记啥的还在眼前漫天飞舞。 荣耀机甲配备的远程武器虽名为枪，但按其口径计算完全可以称之为炮。 粒子枪和电磁枪是机甲的主远程武器，前者用强能粒子束杀伤目标，后者则是利用电磁力发射合金弹的动能武器。 前者的攻击速度快，后者的有效射程远，如何使用就要看机师的判断了。 因为机甲的战场在大气层内，通常不配备射程堪忧的远程激光武器，但高能激光剑作为近战武器则是荣耀系列的标配。 战斗中，把高能激光剑插进敌方机甲上被粒子束或合金弹砸出来的“坑”里“搅拌几下”，是快速解决对手的有效方式。 通过连日来的勤学苦练，陆零顺利通过初级战机机师的考核后，心有不甘的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机甲上。 虽然有了很大的进步，但距离考核标准还差得很远。 在这方面进步最快的，是立志成为职业机甲竞技选手的丁锋。不过他虽然已经有了中级机师的实力，但仅仅是通过了一级资格的考核。 反正他测试结束后要投身机甲格斗赛事不打算参军，平时的练习也都是以模拟控制系统为主。 其他在机甲方面进度较快的是奥多夫和约瑟夫两个，他们两个已经在冲刺二级考核了。 张逸峰和古莲估计是最早拿到初级战舰机师资格的两个人，只看他们俩谁能先行一步。 陆零虽然不是平民志愿者中第一个拿到初级战机机师资格的，但也是最早的第一梯队。 如果说有什么另陆零烦恼的事，那一定是学习进度跟不上。他发现自己确实不怎么擅长学习，在战舰机师需要通过的若干门课程中，他和别人的差距正在越来越大。 不过陆零也没有气馁，他拿出拼命三郎的精神头，依旧保持着1：120倍速训练时常第一的宝座。 其他志愿者也都很努力，他们白天开时间加速练习操控和学习相关知识，大多晚上还要在宿舍恶补很多课程。 莫楠兑现了他的承诺，不知有从哪陆陆续续搞来了十二台设备，配发给一期测试中表现优异的志愿者使用。 这些放置在志愿者住处的设备，原本说是让他们用来娱乐放松的，可大多数时候都被用来训练了。 这些设备很是简陋，比测试大厅里的那些更像原型机，而且都并不具备时间不对流功能。 一期测试中表现突出的陆零，宿舍里没有配备它们。 不是莫楠不给他，而是他没要。 首先，唐雨许诺帮他搞一台更好的“特制”设备。其次，经过“一天”的学习和苦练，陆零实在没有能力晚上再自己加课了。 大型战舰的控制是一个系统工程，所有人都要补充大量相关知识，基础尤其差的陆零每天恶补高等数学学到吐，练模拟操控练到肢体抽搐。 别说战舰，就算最简单的机甲也要学许多基础知识。从基本的机甲构造、四大系统，到外挂武器、装甲和设备的简单维护、保养，有许多专业知识需要额外学习。 1：120倍速一开就是一天，就算有药物和药剂的保护也并非毫无代价，即使高倍速对身体没有损伤，但长时间学习和训练会使大脑异常疲惫。 很多时候，四肢抽搐的陆零甚至无法自己走回宿舍，需要张逸峰把他扛回去。严重的时候，手抖的甚至拿不住筷子，不得不换勺子和叉子吃饭。 所有人都在拼命，努力追赶着自己前面的“领头羊”。 学习和训练的闲暇中，那座光线昏暗摆满书架的图书馆里，陆零随手翻看着书架上的书。这些书并非虚假的布景，而是“实实在在”的纸质书籍。 “这些书，你都看过？”陆零问。 “是啊。”唐雨的虚拟形象捧着一本大部头铜板书看得津津有味。 “唐主任，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陆零偷偷瞥了唐雨一眼说，“你说你是研究中心最年轻的双料博士，可我看你的年龄也不大。” “你今天多大岁数？” “少年，要记住。问女士的年龄，是一种极为失礼的行为。”唐雨头也不抬的说。 “话说，你怎么看出本姑娘年龄不大的？”似乎想起了什么，她这才抬起头问。 陆零不知死活的用双手在胸前比划了两个圈说：“看上去不大。” 他显然不是说唐雨的虚拟形象“不大”，而是在在说她本人。 “小毛孩懂什么？”唐雨不屑的嗤笑道。话音未落，双手突然把身上那件白大褂的衣襟向两边掀开…… 陆某人张口结舌、双目圆瞪、血压飙升……“失去意识、断开投射”的魔咒再度响起。 某人又一次落荒而逃，乌鸦般的喳喳怪笑响彻测试大厅。 第二十九章 假期 “师妹，你那个虚拟形象看上去似乎有点眼熟啊？”莫楠悄悄的问。 “眼熟就对了，用沈落雨的形象改的。”唐雨得意洋洋的说，“不愧是号称全星盟男性梦中情人的沈巨星，就连师兄这样的死宅也这么熟悉她的身体。” 她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说：“师兄要不要复制一份？我这不仅完美修改版，还有原版人物的详细数据。” “嗯，这、那个，我去看看你的快递到没。”莫楠顾左右而言他，果断败退逃之夭夭。 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唐雨皱眉叹气道：“真是个木头。” 这座规模巨大的军事基地选址非常好，夏季和冬季时间较短，两个月的盛夏飞逝而去，热浪散尽正在向气候宜人的秋季过度。 时光匆匆一去不回，一眨眼就到了九月中旬。 虽然二期测试开始不过二个月时间，但对志愿者们来说过去的可不仅仅是“六十天”。 保持“时长”记录的陆零，已经在虚拟环境中度过了四年多的漫长时光。 现在不止张逸峰一个人叫他疯子，“疯子”已经成为陆零人尽皆知的绰号。 有付出就有收获，陆零成为非现役军人中第三个拿到初级战舰机师资格的志愿者，仅次于张逸峰和古莲两个。 如果按现实世界的时间计算，志愿者们打破了一系列星盟军现役机师的时间记录。从来没有人能用两个月时间拿到机师资格，就算机甲的也不可能。 凭借自己努力达成笨鸟先飞目标的陆零，虽说在虚拟环境下总计用时不足五年时间，但实打实硬打硬的战舰机师有效训练时长高达三万六千小时之多。 他这个四年多不到五年的学习时间，换算成普通军校学生的学习时间又是多久？ 不仅陆零，在高建辉看来所有志愿者都表现的非常好，都足以当得优秀的评价。 虽然二期测试只进行了两个多月，但高建辉非常有信心向作训部交一份满意的答卷。据他的估算，九个月时间全部志愿者获得三大主战兵种初级资格问题不大。 甚至就算出几个极其罕见的双料王牌，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近一个月以来，在“鲶鱼”的逼迫下，所有志愿者都把时间不对流倍速开到了1:120，学习效率大幅提升。 只要多给丁锋这类极度偏科的另类志愿者多做思想工作，透露少许废旧物资交易的相关信息，就足以让他回到正确的轨道上来。 星盟军部每年处理的“废旧物资”中，有不少可用于竞技机甲的零部件。这些可有效提升机甲性能的配件，必须支付功勋点数才能购买。 虽说只有高级军官和退役人员才准许购入，但并非没有空子可钻。 就算你丁锋致力于投身机甲格斗，难道你还能打十年二十年不成？ 只要二期测试表现的足够优秀（多拿几个证），不仅有功勋点数入账，还完全可以申请一个长期预备役的身份。 想打比赛你换点民用市场买不到好配件去打，不想打比赛了随时可以以预备役身份回来参军，两全其美有何不可？ 对高建辉来说，若是这帮享受军部提供便利的志愿者，到最后不参军为星盟效力，那不仅是对资源的极大浪费，简直是对星盟的犯罪！ 不只是丁锋，还有那个流露出完事回家继承家族企业念头的家伙，你也给我老老实实先去预备役待着…… 当然，除了那两个高建辉想扔进预备役去的人才之外，陆零测试结束后铁定进预备役。 算算时间，就算二期测试拖一年才结束，这家伙也还不满十八岁，显然不可能成为现役军人。 在高建辉看来，陆零这个家伙的性格和为人处事很有些问题，有些内向不说还不够积极向上。 几乎所有志愿者都坚持参加晨跑，唯有那货白天生龙活虎晚上变身死猪，早上居然还赖床，不到拖到饭点绝不起床。 陆零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时间，然后慢腾腾从床上爬起来。他起床穿衣洗漱完毕之后，直奔小食堂而去。 奇怪的是，平时这个时间志愿者大多都在食堂用餐，可今天居然一个人都看不到。食堂里的种种迹象表明，他的同伴们已经吃完早餐离开了。 怎么今天都这么积极？陆零带着疑惑飞快的吃完早饭，迈步向小楼走去。 怪了，测试大厅里居然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人都去哪了？ 陆零进了电梯往下打算去项目组的办公室问问情况，刚出电梯就看到唐雨拖着一个黑色箱子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唐雨很奇怪的问。 “人都跑哪去了？”陆零也很奇怪。 “9月15是发现节，你不知道？” “知道，可今天不是9月14吗？” 唐雨眨巴眨巴大眼睛：“你昏头了吧？昨天不是说了，放假三天。” 每颗星盟的行政星都有发现节，为庆祝历史上的今天本星球被人类星际探索者发现。这个节日大部分星球都不一样，放假时间也长短不一。 “发现节不是15、16放假两天吗？”陆零最近在冲击初级战机机师资格，估计是昨天练战机练的头昏脑胀，没注意莫楠的口头通知。 “沈巨星新太阳系巡回演唱会的头一场，多一半的‘牲口’要请假。”唐雨愤愤不平道，“那木头这次倒是从善如流，放假三天。” 从测试开始到现在过去四个月时间，按说早就放几天探亲假了。虽然志愿者的家大都很远，但项目组的工作人员大都在首都星居住，很多人早就想回家看看了。 “这没眼色的，还不帮本姑娘掂着箱子？” “哦、好。”陆零赶忙上前两步，接过那个颇为沉重的黑色箱子。 两人上了电梯回到地面，去找张逸峰的路上遇到几个男性志愿者，看得出都精心捯饬了一番，一个个整的跟新郎官似的。 放眼望去整个基地升空的车辆不少，搞不好都是请假跑去看沈落雨演唱会的。 “哼，你不打算去？”唐雨看了一眼不修边幅的陆某人。 “没意思，又不是没见过。”陆零咕哝了一句。 “你那台‘特制’设备今天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唐雨呵呵一笑道。 “唐主任，你这是去哪？” “去演唱会现场。”唐雨漫不经心的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有什么好奇怪的？” 陆零挠挠头：“你不是不怎么喜欢她。” “又不是去看演出，我是去采集数据。”唐雨正义言辞道，“之前的数据是用影像资料推算的，这次难得有机会实际测量一下。” “不是禁止拍摄吗？” 这样的现场演出都会在舞台四周设置特殊的镭射灯，表面上是为了渲染气氛和演出效果，实际上它们还具备干扰拍照和摄像的功能，就算侥幸拍到残像也都是五光十色的光团，什么都看不清。 “你以为研究中心的设备是吃干饭的？”唐雨自信满满的拍了拍陆零提着的箱子说。 第三十章 模糊 唐雨搭张逸峰的顺风车腾空而去，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至于她怎么把那么大一个箱子带进会场，就不用陆零替她操心了。 光板新兵刘浩和王耀星并肩从旁边走过，陆零挥手和他俩打了个招呼，转身打算返回小楼。 正好听到他俩的话题是说那位星盟巨星沈落雨，据说刚有媒体曝光一组数据，沈落雨毫无悬念再次以压倒性优势蝉联星盟娱乐明星纳税榜第一。 同时，她还连续三年占据演艺界慈善榜单首席位置。 陆零原打算回测试大厅继续训练，虽然有无监护状态不许使用时间不对流的规定，但他不打算浪费时间。 结果还没等他到小楼，就接到一个自称东风快递业务员的电话，说有个加急包裹需要他签收。 陆零不敢怠慢赶忙跑回宿舍，设备装置一个硕大的纸箱里，走的是军方的货运渠道。 那位业务员仔细核对了陆零的身份信息，这才让他在一份电子单据的代收人一栏签字、按手印，这才完成了包裹的交接。 陆零非常配合的按照要求一一照做，不能抱怨人家太过认真仔细。有一定密级的管制物品，运送和签收的要求向来很严格。 严格说起来，这台设备的所有人是唐雨，是她以个人学习需要的名义，向研究中心申请定制的。不仅申请用的是个人名义，据说委托也是找的私人渠道帮忙。 这台“特制”设备比第二批的还要简陋，看不出一丝工业设计的美感不说，还到处是打印机手工制作的痕迹。 人家第二批设备再惨好歹也有个智能控制面板，可这玩意居然用的是按键式控制板。 别看它外形不咋地，可该有的虚拟现实、缓释注射等基本功能一样不少，而且还比第二批设备多了一个功能——时光不对流。 拆除包装安放好设备，先配置无线供电协议，再把早就准备好的数据线连接好。志愿者的宿舍里都有这样一条专用数据线，连接着深埋在小楼地下的那台超算。 看了下简单的说明书，这才知道设备侧面那个简陋无比的旋钮和刻度表，居然是用来调节时间流速的。这玩意是早期的原型机之一，不对流功能是后期加装的。 陆零启动设备调好倍速，根据提示音默念“正在进入虚拟环境”的八字真经，轻车熟路的进入了虚拟世界。 多功能大厅和测试设备有些不同，不过所有的功能都有，还多了一个编辑功能。 陆零先连接服务器打开下载程序，把智能训练程序安装到这台设备上。然后他启动编辑功能，选择人物形象编辑。 过了许久，无奈的陆零叹了口气，保存形象退出编辑模式。只留下一男一女两个模糊的身影，女性形象的手里拿着一束黄色康乃馨。 不知是那是年龄太小，还是头部受创失去了那部分记忆，陆零尽了自己的最大努力，却依然回忆不起来父母的形象。 发了一会呆，擦去眼角的水迹陆零重新振作起来。无论父母去了哪里，都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意志消沉。 先进战机训练模块练了四个小时飞行，坠机三十余次后这才意兴索然的退了出来。 大气层内外所用的机型不仅体积差异巨大，操控方式和需要注意的事项也大有不同，亏得没有“跳蚤”那样变态的空天两用型号，初级机师资格考核是对两种情况分别进行的。 陆零又进了机甲训练模块，温习行进、疾行、后退、疾退等基础步法，再东倒西歪的练习滑步、寸步、狐步三种中级步法。 现在他已经可以用阵列控制勉强做出这些动作，只是动作生硬、拖泥带水、很不熟练。 练了两个小时的步法、三个小时的基础射击、一个小时基础飞行和格斗，感到疲惫的陆零关闭训练模块返回多功能大厅。 扫了一眼时间…… “怪了！” 内部时间和外部时间似乎不对头，再三确认之后陆零确定自己没看错。 虚拟环境已经过去十个多小时，外面怎么才刚过了这么点时间？系统故障？设备故障？bug？ “登出。”有些忐忑的陆零使用登出命令想离开这里。 控制界面弹出提示：“系统尚未初始化，请输入管理员密码（密码提示：出生日期）。” “私人设备还真不一样。”陆零自言自语道，说话间随手输入八位数字密码“0”。 “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错误？0、1、8、7、0、3、1、6没错啊，怪事。 陆零的又输入一次密码，却依旧只有密码错误的提示。 他不死心的第三次输入密码，“密码错误，请重新输入。” 陆零傻眼了，他非常肯定以及确定自己的生日是星盟历187年3月16日，这明明输入了正确的密码怎么还提示错误？ 一个念头蓦然从意识中生成，这好像不是自己的设备，是唐雨“借”给自己用的，这个管理员密码…… 显然，是唐雨的生日。 可我哪知道她的生日？ 这他喵的什么破机器！还特么是特制版？大坑还差不多。 冷静下来的陆零计算了一下时间倍速，确定不是设备坏了就是系统故障，这“私人定制”的垃圾玩意是不是没出厂质检？ 要不要“自杀”被系统踢出去？ 犹豫了一下陆零打消了这个念头，莫楠三番五次告诫过志愿者们，开启时间不对流时尽量避免“死亡”发生。 和正常虚拟环境下不同，高倍速时间不对流状态“死亡”有一定几率会被“卡”住。也就是唐雨跟他提过最严重的那种情况，“迷失”在虚幻和现实之间。 就算曾经有志愿者因训练事故“死”在高倍速时间不对流状态中，但并没有发生这种情况，要不要赌一赌？ 虽然有些焦急但陆零的情绪还算稳定，就算“迷失”这种最坏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项目组也有办法把他“救”回去。 再者说，所有的设备都可以在外部控制。就算暂时出不去，等被人发现之后自己就能离开这里了。 可问题是，今天貌似放假。 更悲催的是，连着放三天。 反正暂时也不出去，不如继续练习得了。陆零收拾起忐忑不安的心情，点开战机训练模块。 这一练又是十来个小时，还是没人发现他被困在虚拟环境中。 休息，继续练机甲。 内部时钟走了七十八小时二十五分钟，陆零实在忍受不住了。 他使用远程控制操纵荣耀机甲，打算用粒子枪给自己来一发。 以机甲的武器口径攻击人形目标，绝对的死无全尸。无论粒子枪还是电磁枪都一样，别说直接命中就算擦到一点也足以撕碎人体。 别管用什么，陆零估计自己都不会太痛苦。根本就没有痛苦的机会就碎了，真正意义上的“碎”。 虽然远程控制只能完成一些简单的战术动作，但有瞄准辅助估计打不偏。 “打得真准”的念头还在意识里徘徊，“角色死亡、断开投射”的提示音却没有出现。 睁开眼，陆零发现自己还站在机甲训练场上，面对着那黑洞洞的“炮”口。 “坏了，迷失了。” 当陆零发现自己无法返回多功能大厅时，终于确定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第三十一章 会疯 “有人‘迷失’过吗？” “有。” “会不会死？” “不会死，但会疯。” 虽然张逸峰、奥多夫和古莲几个人经常叫他疯子，但陆零一点也不想变成疯子。 据唐雨说，“内测”时曾经有几个长期陷入“迷失”状态的案例，结果无一例外都成了精神病患者……俗称疯子。 陆零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记忆中与迷失相关的信息。 “迷失并不可怕，只是小小的系统故障，工作人员很快就会把你们从里面‘踢’出来。” “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是把人的意识投射进虚拟环境里，无论在虚拟环境中遭遇了什么，对身体都不会造成任何损伤。” “技术是很成熟、很安全的，就算在虚拟环境里你被人大卸八块，回到现实世界又是一条好汉，不会有任何不适。” “但是有一点要注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保持冷静和清醒，千万别精神崩溃。” “尤其在‘迷失’的时候……” 回想起莫楠曾经讲过的诸多注意事项，陆零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只要等有人发现他的状况，很快就能把他救出去。 “都怪那帮人整天疯子、疯子乱喊。”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陆某人吐槽道，“这下搞不好真tmd要变成疯子了……” 忐忑不安的情绪充斥内心，深刻理解到成语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涵义。以及，一口吞了二十五只小老鼠是个什么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焦躁不安的陆零毫无理性的团团乱转，苦思冥想是否还有脱困自救的办法。 转了半天，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想出去靠自己是没辙了，坐等人救。 就算大家都跑去看沈落雨的演唱会了，最多看完演出之后在市区购物休闲或者大吃一顿，下午估计就得有人回来。 貌似除了张逸峰之外，其他志愿者家都不在首都星，就算有人趁假期出去浪荡，也总有人会回来。 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给自己打气，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还是继续练机甲吧，左右给困在这出不去。 当内部时钟走到二百七十一小时的时候，被无助、孤独、绝望、恐惧等诸多负面情绪笼罩的陆零，忍不住又控制机甲给自己来了一发。 然而他这次依然没能离开虚拟环境，再次回到被粒子束撕碎之前的位置。 陆零一次又一次的记录内外部时钟数据，计算此处的时间不对流的倍速。 可一次又一次的结果让他不敢相信，宁可认为那是系统或设备出了故障。 害怕自己承受不了的陆零不敢再胡思乱想下去，他强行止住纷乱的念头。 必须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否则…… “啊哈！”强打精神的陆零刻意发出一声怪叫，三步并作两步跑，绕到机甲后面玩命往上爬，一头扎进驾驶舱里开始疯狂的射击、打靶。 时间依旧不紧不慢的流逝着，可外部世界的指针似乎被什么神秘力量锁住一般，走的异乎寻常的慢。 陆零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累极了就休息、休息好又开始玩命的练习机甲，尽量让自己不去想除此之外的其他事。 让他望眼欲穿的救星一直没能从天而降，在封闭的军营里待了四个月，早就把这群志愿者憋坏了。 演唱会结束之后，疯狂购物的、走亲访友的、纵酒狂欢的……都撒了欢的不想回去。 虽然唐雨的家并不在首都星，但这有她不少同学和朋友。她乐颠乐颠的找损友聚会去了，早就把某人忘到了九霄云外。 内部时钟走到一千六百小时，相当于二个多月时间的时候，精神崩坏的陆某人开始了一波“自杀狂潮”，死了活、活了死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体验了粒子束攻击、金属弹丸加身、激光剑挥砍，以及盾牌猛击、怒之铁拳、战争践踏等各种“口味”的花式死法之后，陆零很有创意的爬上机甲，从近十米的高度上头下脚上一头扎了下去。 然后，他再也不自寻死路了。 原因很简单，就一个字——太疼了。 和被机载武器秒杀相比，“有创意”的死法实在太过痛苦和折磨。 既然不想死了，那就坚强的活着吧。 不敢再去计算时间不对流倍速的陆零，又开始更加疯狂的“蹂躏”起多次“击杀”自己的机甲。 虽然陆零不愿承认和正视，但内心深处早已隐约意识到一件事，他可能摆了一个足以坑死自己超级大乌龙。 是的，他并没有算错。 此时的时间不对流倍速，并非陆零常用的1：120倍速，而是1200倍速。 这台“特制”设备侧面的刻度表，上面的“1”并非1倍速而是十倍速，他自以为把旋钮转到“120”是1：120倍速，却不知道那个“120”代表着120的整整十倍。 这部曾被用于小范围内部测试的原型机，原本没有时间不对流功能，在做相应测试的时候临时进行了改装。 在唐雨提出申请又托朋友帮忙之后，她的好友兼同事把这台正准备销毁的破烂，又捡回去升级改装了一下，随后附上简单的说明书发了过来。 因为她和唐雨一眼都参加过内测，对这台第一批次的原型机很了解，一时大意也没有在说明书上注明其一刻度是多少倍速。 然后，不明所以的陆零自摆乌龙，不知死活的直接开了个一千两百倍速…… 其实，这台设备看似破烂但经过升级之后，已经有了在虚拟环境内调整倍速的功能。侧面那个刻度表和旋钮，早已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可谁让某人的设备是“借”来的，又没有先知先觉问清楚唐雨的生日，猜不出管理员密码改不了倍速怎么破？在线等，急。 把全部身心都投入训练的陆零，只有寄希与有同伴早点回宿舍，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只是被“关”了整整四个月的志愿者们，此时像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刚放出来的猴子，正兴奋的翻着跟头四处撒欢，谁愿意在假期结束前回这座监狱似的军事基地？ 还别说，真有一个人在这假期的第一天晚上就回来了。 原本陆零以为自己是志愿者之中功勋点数最低的一个，后来才知道奥多夫这个年龄最大的家伙居然和自已一样，来之前一点功勋点数都没有。 当陆零已经在虚拟环境里度过了难以计数的漫长时光之后，现实世界的志愿者宿舍楼里，过道上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除了奥多夫这个略显沉闷的壮汉之外，志愿者中没有一个人能走出如此声响的步伐。 路过陆零的宿舍时，奥多夫的目光扫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第三十二章 福祸(上) 场地中间矗立着一台灰色涂装的荣耀机甲，全副武装威风凛凛。机甲的躯干和肢体覆盖着外挂护甲，左盾右枪看上去像是一个巨大的重铠武士。 机甲面前的地面上，突然亮起一个发光的脚印。脚印眨眼间消失无踪，几乎就在同时不远处另一个脚印亮起，消失…… 这些毫无规则满地闪烁的巨大脚印，和荣耀机甲的金属大脚长宽几乎差不多。 陆零专注得看着周围那些脚印一刻不停的亮起、消失，这是一个难度超高的步法测试。测试内容和规则，都是他自己编写的。 这个以高级步法为基础升级改进的新步法难度之大，就连创造它的陆零也没有把握顺利完成。 “超级迷踪步测试，第二百七十六次。” 陆零深吸一口气，双手如飞使用着组合指令。荣耀机甲左脚踏出，恰好踩住蓦然亮起的脚印。 机甲的身体向左一扭，右脚踩下的瞬间第二个脚印正好亮起。 左脚抬起离开地面的刹那间，地上发光的足印眨眼间消失了。 直立时还威武霸气的荣耀机甲，像醉汉似的东倒西歪，每次脚步落下总能严丝合缝的踩住亮起的足印，抬起脚的一瞬足印立刻消失。 看似毫无规律的足印，杂乱无章的在机甲周围闪烁不止，它们突兀的出现又飞快的消失，但陆零控制着机甲每次都能准确踩在转瞬即逝的足印上，分毫不差。 轻灵的足印，像是两只翩翩飞舞的蝴蝶。而荣耀机甲仿若一只扑击蝴蝶的顽皮小猫，如蜻蜓点水般一沾即走，给人一种难以言述的优雅和灵动感。 测试进程临近尾声时，足印闪现的速度虽然没有增加，但它们的方位越发诡异，相互的间距也开始忽大忽小。 驾驶舱里的陆零双手如疾电、似惊鸿，配合着脚下的控制踏板，以惊人的速度送出一个又一个复杂至极的组合指令 全力输出指令的时间虽然不长，但陆零已是满头大汗。 机甲如怪蟒般左摇右摆似是失去了重心，但每一步依然精准的踩在闪烁着的足印上，左盾右枪的荣耀机甲，像抽风的人似的踩着最后一组足印完成了循环。 一个由三千六百六十五个足印构成的循环。 “测试通过。” 驾驶舱里的陆零只来得及欢呼一声，一股莫名难言的、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恶臭顺着鼻腔直冲大脑。 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眼前先是骤然一黑，随后又有了光亮。 只来得及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周围，没等看清呼喊他名字的那几个人是谁，陆零失去意识陷入深度昏迷状态。像是沉浸在黑甜的梦乡里，再也不愿醒来。 陆零不幸“迷失”的第一天，假期尚未结束提前返回的奥多夫，没有发现他的宿舍里有什么异常，还以为他和别人一样跑出去玩了。 而导致这一切的唐雨，看完演出和损友聚会之后，又跑回研究中心看望她老师去了。 哪里知道阴差阳错之下，还有人被困在虚拟空间里，后悔自己没有问清楚她的生日是哪年哪月那日。 唐雨和大多数志愿者一样，直到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晚上，才不情不愿的回到基地。 9月17日早上，早餐时张逸峰没看到陆零的身影感到有些奇怪，那货似乎对什么都不热衷就吃饭积极，今天居然会迟到。 到八点正在测试大厅还看不到他的踪影时，张逸峰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后知后觉的唐雨也反应过来，惊叫一声坏了，喊上莫楠、张逸峰等人直奔陆零的宿舍。 他们救出陆零时，距离他进入虚拟环境的时间已经超过七十二小时。 而陆零被困在虚拟空间里的时间，则长达十年之久。 众人破门而入时，莫楠一眼就看到设备侧面旋钮指在刻度表120的位置上，他的心当时就凉了。 莫楠抢上前一步，按下应急开关的刹那间，就已经计算出陆零脑死亡的几率超过五成。 哪怕他侥幸不死，另外一半的可能性，也只能是植物人，从此之后躺在病床上等着死。 就算他运气逆天，大脑器质损伤的几率是百分之百，脑瘫痴呆的几率超过百分之八十。 陆零可不是安全性试验中的小白鼠，他是遵纪守法的星盟公民。 发生这样的恶性事故固然有自己的责任，可唐雨的麻烦就大了。 即使陆零是个孤儿，即便他和唐雨的老师是星盟科学研究和规划中心主任，唐雨也必然会受到严厉的处分，搞不好被赶出研究中心也不是没有可能。 虽然他们的老师是研究中心主官，但在科研领域也并非没有对头和对手。 就连帮唐雨组装这台设备的同事，也免不了受到牵连。 “你实在是太过分了！”莫楠很少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尤其对唐雨说话的时候。 “使用时间不对流时必须有人实时监控，这是安全手册的第一条规定！你也全程参加了安全性测试，难度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规定？” 莫楠说到最后已是近乎咆哮，时间不对流状态下越是高倍速，“死亡”时发生迷失的可能性越高。1：1200的超高倍速下，迷失的可能性近乎百分之百。 如果有工作人员时刻关注，就算迷失这种最坏的情形发生，只要按下应急开关启动强制脱离程序，立刻就能让迷失者回到现实世界。 可现在，陆零在1：1200倍速下待了超过七十二小时，就算保护大脑免受损伤和提供营养物质的缓释药物、药剂留出了足够的余量，但这个余量是应对1：120倍速来说的。 唐雨罕见的没有还嘴，莫楠知道的信息她也知道，陆零是个什么结果她心里岂能没点数？ 就算被训斥的气不过了，一向伶牙俐齿的她也无力为自己争辩。 “这是重大事故！”莫楠越说越气，“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你做好心理准备，我明天就向中心……” “那么大声干嘛！不知道这是病房？”护士开门进来训斥道。 深度昏迷中的陆零不知过了多久，他隐约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可怎么也分辨不出他们在说什么。 他集中全部注意力到听觉上，总算勉强听出是莫楠在说唐雨，后者在小声的抽泣。 很快，各种难受的感觉传进大脑。 强烈的头疼、喉咙像是着了火，刺痛的肠胃缩成一团抽搐着，酸痛的四肢乏力之极动弹不得。 陆零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量，从干涸冒烟的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咳，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他醒了！”唐雨转悲为喜一下跳到病床前。 莫楠也赶忙走过去，他先看了一下仪器的读数，又翻开陆零的眼皮检查他的瞳孔。 “我昏迷了多……” 陆零艰难的张开嘴，吐出两颗牙齿。 第三十三章 福祸(中) “耶！他没事！” 唐雨骤然欢呼一声，渣渣怪笑着不停的嚷嚷着：“他没事、他没事！” 莫楠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情放松了下来，陆零的瞳孔对光线有反应。 看得出他的意识很清醒，已经认出了自己和唐雨两人。 若是刚才苏醒之后不是问自己昏迷了多久，而是茫然四顾一脸痴傻的问，我是谁？我在哪？ 那唐雨才真是有大麻|烦了。 “陆零，感觉怎么样？”莫楠轻声问道，他轻轻拍了拍陆零的肩膀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好好休息。” “没多久，三天而已。”唐雨回答了陆零的问题。 “哦……” 陆零一歪嘴，又吐出三颗牙齿。 “我怎么了？”连吐了五颗牙，让他有些惶恐不安。 “重度营养不良导致的，已经注射了营养剂问题不大。”莫楠安慰道，“别说话，多休息。” 陆零强撑着说了句“是我不小心，莫主任别责怪她”之后，又昏睡过去。 “没事就好。”莫楠检查了一下仪器读数，彻底放下心来。 “不旺师妹你对他另眼相看，这小子还不错有情有义。”他呵呵一笑道，“刚醒过来还不忘维护你。” 唐雨眼珠子一翻：“什么啊，明明是他不按说明书使用，乱按瞎搞……” 看到莫楠投来的严厉目光，她支支吾吾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沉默下来。 莫楠长叹了一口气：“他没事，是他的幸运，也是你的运气。” “我去给医生交代一下，你守了两天早点回去休息。看他的反应应该什么问题，不用再担心了。”说完他转身走出了病房。 三天前陆零刚被送过来的时候，值班医生和莫楠的看法基本一致——这人居然还活着？ 但在完成急救和体检之后，医生结论和莫楠的推断产生了严重的冲突。 莫楠认为在超高倍速虚拟环境下被困七十二小时的陆零，不是已经脑死亡了，就是变成后半生躺在病床上等死的植物人。 就算他侥幸逃过这两种最坏的情况，百分之百会因为大脑器质性损伤产生严重后遗症，甚至有八成可能不是变成弱智白痴就是脑瘫残疾。 莫楠正是基于自己对时间不对流技术理论的了解，才作出上悲观判断的。 所以，看到陆零居然奇迹般的保持着理智，狂喜之余就算他是无神论者，也免不了感谢诸天神佛。 而在医生的眼里，这个陆零的身体状况如此糟糕居然还活着，简直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什么？脑损伤？ 你胡扯什么？！ 看看、你自己看，他的大脑比所有人都健康。 但是，他的身体比所有人都衰弱，我从来没见过营养不良如此严重的病例。你们项目组这是在草菅人命，我要向…… 若不是当时高建辉及时援引保密条例，莫楠连忙解释这只是一场意外，没人被项目组迫害和虐待，值班医生当时就要宪兵检举。或者，向研究中心医学院上报这堪称医学奇迹的病例。 正常人类的体脂率，男性在15%到18%之间，女性在20%到25%之间。 之所以有这样的差异，是因为数百万年的进化中，肩负着繁衍后代延续种群传承重任的雌性，为了保证自己和后代能够在艰苦环境下生存下来，进化出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据说从朝不保夕的远古时代开始，到物质极度发达的星际时代，女性怀孕的几率都与体脂率有关，当这一数值低于某个阙值的时候，就很难成功孕育后代。 物质缺乏的年代中，很多时段人类都以胖为美。到了科技相对发达的时代，“一胖毁所有”成了定理。人类的审美观，有时候实在不靠谱。 在健美这项运动还广受欢迎时，职业健美运动员理想的体脂率在4%到6%之间。就算这样，运动员比赛时晕倒的事件也时有发生。 当时陆零体检时的体脂率是多少呢？ 不足1%的数值吓了医生一跳，活的！？这人居然还活着？ 莫楠拿到陆零体检报告的时候也懵了，本以为严重受损的大脑毫发无伤，可身体状态却糟糕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莫楠不得不承认，以自己的医学常识解释不了这一奇异现象。 对大脑这个人类最重要的器官，目前人类依然对它知之甚少。 与跨越式、爆发式大发展的宇航科技不同，星盟的医学发展要缓慢得多。 根据莫楠的推断，陆零的大脑能够幸免遇难，可能和他远超常人的精神读数有关。那场严重事故不仅导致他身患癫痫病，也可能让他的大脑构造和常人有了细微的不同之处。 当然，侥幸免于厄运的陆零也并非没有付出代价。 因严重营养不良脱落的五颗牙齿根本不算什么，他是用自己四十公斤的体重，挡下了这场飞来横祸。 初来基地时，身高一米八的陆零体重不到70公斤，也算符合体型标准的定义。来了之后他一天三顿在食堂胡吃海塞，营养过剩又不运动体重直接突破了80公斤。 可在那份最新的体检报告上，陆零的体重仅剩下41.7公斤。虽然看上去还算不上有多“骨感”，但这四十公斤体重是在三天之内消失的。 这消失的四十公斤不仅仅是水分和脂肪，甚至还包括一部分内脏和肌肉。 此时的陆零，不仅皮下脂肪消耗殆尽就连部分内脏也“缩水”了，而且还失去了相当一部分肌肉。 大脑在人的总体重中占比不足3%，但即使不高速运转的情况下，它消耗的能量也占人体总能耗的20%以上。 莫楠虽然没有详细计算过1：1200倍速下大脑的消耗，但他知道设备的缓释营养药剂远不能满足需求。 陆零的大脑，似乎具有莫楠难以理解的、原理不明的某种功能，在意识到“自身”陷入危险的时候，它送出某种指令或激素，把部分肌肉分解成营养物质吸收了。 不仅如此，除去心脏和呼吸系统之外，所有内脏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缩水”，尤其肝脏和肠子已经被“瘦身”到“皮包骨头”的程度。 简而言之，陆零的大脑怕自己被饿死，在用于应急保命的脂肪消耗完之后，就把肌肉和内脏分解吃掉了。 根据医生的推断，如果不是救助及时陆零必然死于器官衰竭。但只可能是心死亡，绝不会是脑死亡。 如果不是受限与保密条款，此时研究中心医学院的专家们估计已经在路上了。就算他们最终一无所获，也肯定要和陆零签下遗体捐赠协议才会走。 时至今日人类对大脑的奥妙依然知之甚少，这样一个珍惜的“标本”他们岂能放过？ 莫楠和医生聊了一会天，再度强调保密条例的重要性之后回到病房，看到放下心事的唐雨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他无声的笑了笑，随手关上房门离开医院。 熟睡的唐雨并没有注意到，有几根长发不经意的落在了陆零的口鼻上。 迷迷糊糊感到鼻子很痒的陆零，想抬手拨开却因为肌体乏力无以为继。 少顷，那几根扰人清梦的长发无风自动，高高飘起后落在陆零脖子上…… 第三十四章 福祸(下) 陆零的苏醒对莫楠和医生来说是奇迹，对志愿者们来说则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只知道陆零经历了一次罕见的“迷失”，只是因为未在实时监控下无人救助时间长了一点，不知道某人差点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连一起破门而入的张逸峰和奥多夫，也只是觉得陆零的情况很严重，却猜不到已经到了足以致命的程度。 在得知陆零已经苏醒的第二天，志愿者们抽空三五成群的来探望他。就连一向跟他不对付的约瑟夫和马克也一起过来探视，至于有多少真情多少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到了晚上，张逸峰才提着一个大果篮施施然来到医院。据他说，今天修理工给陆零的宿舍换门，他作为朋友和邻居帮忙监工、监督来着。 因为宪兵拿到事故报告之后，已经拆除了现场的封条和监控设备。 “谢谢。” 虽然还是浑身无力身体虚弱，但陆零感觉比身体比昨天好多了。至少，各种难言的难受和肢体的刺痛减轻了许多。 “和哥客气什么。”在家排行老幺的张逸峰，习惯性的在陆零跟前充老大。 “你这疯子，这下玩脱线了吧。”他幸灾乐祸的嘲笑道，“让你偷开高倍速，迷失的滋味如何？” “没少什么东西吧？”陆零不答反问，表情却像是在问“你没监守自盗吧？” 除了那台勇士七辅助机甲之外，他宿舍里压根就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能少什么？”张逸峰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那宿舍这几天保护的跟凶案现场似的，屋里有监控、门口有封条，得多笨的贼才会进去偷东西？” “这么严重？” “多正常。”张逸峰不以为然的说，“要知道，你昏迷了整整三天。” “万一真有点什么事，责任算谁的？宪兵处是怕替项目组背锅，只要能证明从头到尾都是项目组的问题，他们就一点责任都没有。” 想想也能理解，像陆零这样一个平民真在军营里不明不白出了啥事，星盟军部能脱的了干系？议会可是一直盯着他们，千方百计想减少军方的预算。 “你小子以后别那么拼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知道陆零身体虚弱需要休息，张逸峰又和他聊了几句之后，扔下一句话就告辞离开了。 临出门时张逸峰回头看了一眼，感觉陆零这小子似乎变了很多，可能是刚大病一场的原因，变得有些陌生了。 陆零挥挥手笑了笑，消瘦了不少的脸颊，让他的五官外貌有了些许变化。可如果和四个月之前的照片做一下对比，你会发现他改变最多的并非容貌而是气质。 虽然还是有些脸色苍白，但藏在眉宇间的自卑消失无踪，顾盼之间自有一股超然的气度。 实际上，自从那天陆零战胜自我完成“高空疾降”之后，低眉顺目这词就离他而去了。 而此时，他的目光中多了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种风轻云淡看透生死的深邃感觉。 同样是那个发呆的动作，却很有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境界。 晨跑的号子依旧每天唱起，宇宙中的一切不会引任何人停止运动。 陆零在医院安心修养身体，志愿者们仍在进行着他们之间的竞赛。 苏醒后的第五天，肢体轻微的刺痛终于消失了，除了感觉身体虚弱之外，陆零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他躺在病床上看了一天的宇航引力学，不仅不觉得吃力竟然还有精神奕奕之感。闭上眼回忆一下，居然记下了大部分学习内容。 这一发现让陆零很高兴，若因祸得福让自己的学习能力大增，对以后晋升中级和高级机师来说好处多多。 这天晚上，唐雨给陆零留下一堆让他磨牙的零食刚走，又有人敲响了房门。 “请进。” “躺好，别起来。”莫楠夹着个电子板进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 “没事，今天感觉好多了。”陆零不知道他的来意，撑着病床坐了起来。 莫楠笑了笑说：“唐雨年轻跳脱嘴又硬，不肯低头向你致歉，我这个当师兄的只好代劳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没什么，我这不是没什么事？”陆零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也不打算追究谁的责任。 “虽然你这次没事，但我还是要正式向你道歉。”莫楠一本正经的说，“我从小跟随老师求学，因为很听话所以很少挨批评。” “可有次做试验，被老师说了几句。心里不服顶了几句嘴，被骂了个狗血喷头。” “用错误的方法获得成功，还不如失败。如果你因这次错误的成功洋洋自得，那你就会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直至，无法回头。” “等长大一点回过头去看，感觉少年时代就像株小树苗，在靠近树根的地方萌发出一枝嫩芽，虽然被园丁残忍的折断了感到痛苦，但不那样做树苗永远也长不成参天大树。” 陆零挠挠头：“莫主任，你的意思是，有错误就要改正？” “是的，无论错误有没有导致严重的后果，错误就是错误必须改正。”莫楠肯定的点头说，“否则，早晚有追悔莫及的一天。” 说完他站起来，当着陆零的面打开个人终端的录像功能，随后微鞠一躬道：“我谨代表项目组，对因工作疏忽导致陆零先生受伤一事，致意诚挚的歉意。” 陆零大约猜到了他的用意，讪笑道：“我都说了没事，莫主任不用这么认真吧？” 他心里刚产生的些许好感，随着莫楠的致歉灰飞烟灭，我都说了没事不打算追究，难道你还怕我讹诈你们不成？至于吗？ 虽然莫楠看出陆零有些反感，但他不以为意的关闭录像功能，笑道：“别怪我小题大做，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只是怕这事被有心人利用而已。” 陆零好气没气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宿舍解封后我去看了一下设备记录，你编辑的模拟教程挺有意思。”莫楠拿起电子板用手指划拉两下，调出那个被陆零命名为超级迷踪步的步法教程。 听莫楠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陆零不免有些得意：“这是我掌握高级步法之后自创的，怎么样、不错吧？” “虽然我不大懂这个，但看上去非常复杂。”莫楠不置可否的说，“你所有的测试，都是用阵列控制完成的？” “当然。”陆零自信满满的回答道。 “如果是真的话，那恭喜你。”莫楠伸出大拇指称赞道。 “唯一的王牌。” 第三十五章 鲶鱼 莫楠已经看过设备的记录，陆零在训练模块里已经通过了机甲的十级机师资格考核。 如果能用阵列控制系统在虚拟环境下通过十级考核，那他在实际的考核中一样能通过。 那个“超级迷踪步”莫楠也看了，比最高级别的机甲考核内容还要复杂。 现今星盟军里等级最高的是九星机甲机师，托作训部的“福”连一个王牌机师都没有。 所以莫楠才说，恭喜陆零成为唯一的王牌机甲机师。 “你是说，我去参加考核也能通过？” “一定的，我们制作的智能训练程序中，资格考核内容和实际考核一样。”莫楠信誓旦旦的说。 “你的步法很有价值，稍后可以上报给作训部，创造战技的奖励还是很丰厚的。”莫楠笑了笑说，“最好等真拿到王牌机师资格再提交，那样才更有说服力。” 陆零点头应是，打算等身体恢复了之后去考证。所有的大型军事基地里都设有机师考核点，这座基地显然也不会不例外。 “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似乎是想起了那段孤独无助、恐慌焦躁的经历，陆零的情绪有些低落。 “你不知道时间？”莫楠很是奇怪的问道。 陆零沉吟道：“开始时知道，后来怕扛不住，我就把时间显示关掉了。” 莫楠先解释了一下这台原型机的来历，随后告诉他旋钮和刻度表的数值代表多少倍速。 “真的是1200倍？”陆零想起那段难言的时光，脸色变得有些发白。 “十年。”莫楠叹了口气说，“你还能保持着理智，已经是件堪称奇迹的事了。” “在那种情况下，竟然还能完成所有的训练科目通过十级考核，又自出枢机创造一套高级步法。” “让人不得不夸奖一句，你很坚强。” “那时候。不找点事情做，搞不好真的会疯掉……”陆零苦笑道。 莫楠呵呵一笑，似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你现在机甲的操控水平到了什么境界？” “你不是说，我已经是王牌了？”陆零疑惑的反问道。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境界。”莫楠解释道：“曾有人把操控机甲的能力，仿照古武术进行了划分。” “大致分了六种境界，入门、登堂、入室、如臂、如指、人机合一。” 陆零沉吟很久，才憋出两个字。 “入微。” 莫楠眨了眨眼，才吐出两个字。 “你牛*！” 两人又聊了一会莫楠就告辞离开了，走之前不忘叮嘱他静心休养，等身体完全恢复在回去。 用他的话说，你已经拿到一个王牌机甲、一个初级战机，在所有志愿者中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不会被别人甩开距离也不用着急。 除非陆零这种长期迷失的极端状况，谁又能“忘我”的苦练十年机甲？ 以后的数天时间里，陆零的病房冷清了许多。除了唐雨时常来看他之外，就只有张逸峰和奥多夫偶尔来串个门。 陆零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苏醒后十天可以下地慢慢行走，二十天基本可以做到行动自如。 为了让他安心静养，医生把他病房里的网络掐了。九月正是机甲格斗资格赛如火如荼之时，陆零在福利院的两个死党今年建了个战队。 断网之后陆零也不知道他们的资格赛是否顺利晋级，很是着急了几天。 实在不耐烦继续住院的陆零向医生提出出院申请，医生以尚未完全恢复为由打算在拖他几天。 最后被他缠的没办法，见他的身体确实恢复的不错，终于抬手放他出院了。 星盟历203年10月15日，陆零终于结束了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住院生涯。 身体没恢复时还好，能跑能跳了还待在医院里浪费生命，简直是度日如年。 虽然陆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前两天张逸峰来看他，顺便带来了其他人勤学苦练突飞猛进的消息。 由于志愿者们都先后适应了120倍速不对流状态，训练时间大幅增加进度自然也更快。 二期测试才不过三个月时间，表现最好的几个志愿者都已经达成一中级一初级的成绩。 最突出的人毫无疑问是那几位现役机师，其中含金量最高的是一位战舰机师，他不仅顺利晋级中级，还顺带通过了初级战机机师资格考核。 另一位三星战机机师晋升到五星的同时，还拿到了初级机甲机师资格。 而那位原本三星的机甲机师虽然只升了一级，但此君一举拿下初级战舰机师资格。 如此惊人的成绩倒不是这三位惊才艳艳天赋绝佳，而是作训部选人的时候为了对比，专门按照1+3模式选派机师来参加测试。 机甲、战机和战舰机师虽然是初级机师，但全都是一星和三星机师的组合。 这三位机师原本就“卡”在初级升中级的门槛上，一旦突破自然光彩夺目。 平民志愿者中张逸峰的成绩最好，他以初级战舰和中级机甲机师的成绩，保持着对古莲的优势。古莲则是战舰和战机的双料初级机师，属于第一梯队的前列。 中级机甲机师除去现役机师和张逸峰之外还有三个，丁锋、奥多夫和约瑟夫。 和约瑟夫狼狈为奸还和陆零不对付的马克，倒是有几分战机机师的天赋，是为数不多的几个中级战机机师之一。 陆零虽有王牌加持，但在战机和战舰两项上和他的名字一样，尚未取得零的突破。 10月16日，陆零又回到阔别已久的测试大厅，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不免心生唏嘘。 “出院了？”高建辉还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嗯，都好了。”陆零笑了笑说。 “加油，把缺的功课补回来。”高上校难得的勉励了一句。 “好。” 陆零回到自己那台编号20的设备前，打开盖板躺了进去，默念七遍“八字真经”再度进入虚拟环境。 他先选了十级机甲机师资格考核，毫无凝滞的一次通过。很好，还是熟悉的手感。 随后，陆零又开始背书学习准备冲击初级战舰资格考核。 高建辉当时关注着自己的战友，没留神看陆零的测试内容，否则他的眼珠子搞不好要瞪出来。 要知道，自从食古不化的星盟军作训部，制定了坑死人不赔命的必须用阵列控制完成考核的规定后，时至今日星盟军机甲部队中连一个王牌机师都没出过。 甚至，全军上下都已经习惯性的把九星机甲机师称作王牌机师。 可就在刚才，陆零以零失误顺利通过了十级机甲机师资格考核。 可惜，没人看到。 十月底的时候，高建辉看到本月的进度表时颇为感慨。 所有志愿者的进度曲线，在本月中旬后皆有小幅提升。 “这小子真是个称职的鲶鱼，够狠的。”高建辉咂巴咂吧嘴说。 第三十六章 落叶 陆零刚一出院，就再度向同伴们展现出令人侧目的疯狂。 每天一百二十倍速下训练时间白天超过十小时不说，晚上回去还要加练。 反观其他志愿者，每天训练不过八小时，还一个个都累的跟条死狗似的。 所以，就算明知道陆零宿舍里那台设备有时间不对流功能，也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说项目组不公平什么的。 除了这“疯子”之外，能坚持每天八小时的不过寥寥数人，六小时才是大部分人的平均时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老话或许真有些道理，那次意外之后陆零就感觉不仅记忆力变强了，学知识也感到更容易了。 不仅如此，陆零的癫痫病从那以后居然神奇的痊愈了。无论图书馆里挂着虚拟形象的唐雨怎么“刺激”他，也不能再让陆某人发病。 十一月初，陆零趁着假期短时间离开基地。他联系到落叶星福利院的两个死党，这才知道他们今年组建的战队在资格赛中折戟沉沙。 “散了？” “还能怎么着，看看明年能招揽个高手不。” “还要招什么高手，等我明年过去给你们撑场面。”陆零自信满满的说，“包打天下！” “你得了吧，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 死党当然不相信只当他吹牛，不过他们听说陆零明年旅行结束后去找他俩，两人都很高兴，开玩笑说把主将位置留给他这位包打天下的大高手。 三人嘻嘻哈哈又聊了会儿时趣事，这才结束了联机通讯。 心情不错的陆零小跑着返回基地，盲区的范围还真不小。 当他穿过一片疏林时，一阵瑟瑟秋风从树冠上吹起一蓬黄叶，打着旋地朝陆零脸上飞了过来。 陆零抬起手臂准备阻挡一下，却不曾想漫天飘飞的落叶像被狂风吹到一般骤然反方向飞去。 可是，明明是逆风…… 他停下脚步，想起和唐雨之间有关精神指数的对话，还有那个着名的“250”玩笑。 想了想，陆零低头盯着地面上的一片落叶，尝试着用“意念”让它移动。 可惜直到双眼酸痛，也没能让那片飞起来。 那片枯黄的树叶随着微风摆动着，似乎在嘲笑不自量力的某人。 飞快的眨了几下眼睛，让干涩的眼睑有所舒缓，他笑了笑心里自嘲道，意念的力量又不是目光的力量。 念及此处陆零似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把目光投向那片枯叶。 只不过这次他不再用力瞪那片枯黄的树叶，而是用“心灵”去触摸…… 蓦然间陆零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正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他能通过这只无形的手感触到空气。 虽然“触摸”空气的感觉难以言述，但触及树叶的反馈却非常清晰。 那片枯黄的树叶违反物理定律慢慢升起，在他面前听话的飞来飞去。 一阵风吹来，从树冠摇落一片枯黄，从地面卷起无数落叶凌空漫舞。 带着某种韵律在空中舞动的片片黄叶中，有一片另类的存在，它并非跟着风的意志沉浮，而是始终遵从着某人的意志。 它时而向左、时而向右，有时旋转着飞向树冠，有时俯冲着掠地而过。 它在漫卷着的无数落叶中自由飞翔，仿若一个灵动、飘逸的精灵舞者。 风停了，有的树叶跟随风走了，有的树叶被风吹落了。 唯有它，还在空中上下飘飞不定。 最后，它落在陆零摊开的手掌上。 五指合拢，把这片枯叶捏成碎片。 鼻腔里一热，两股鲜血顺流而下。 捂着鼻子的陆零走回基地，幸好很快鼻血就自行止住了，要不然他准备再去一趟医院。 “你的精神指数高达13，至少是常人的250倍。” “目前我们对这一领域知之甚少，曾有人提出一个有趣的假说。” “有人推算说精神读数达到常人的250倍时，可以用‘精神力’推动物体。” “你能不能？试过没有？来来来，做个试验先……” 一路上，陆零的心情并不平静。唐雨有关13点精神指数和“250”的玩笑，他一直当那只是玩笑。尤其在那个所谓的试验以失败告终之后。 可刚才树林里的事怎么解释？该不会是我出现精神问题了吧？幻觉？精神分裂？ 有些忐忑不安的陆零回到宿舍，没有像以前那样进行训练而是坐在椅子上发呆。 用意念移动物体这么不科学的事居然发生了，让某人的世界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进而开始怀疑起人生来。 虽然整天有人出于嫉妒心理喊自己疯子，但他可从来不认为自己精神有问题。可现在……有没有问题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很快就从患得患失中清醒过来，纠结那些问题毫无意义。 想确定自己有没有幻觉非常简单，他抬起右手随意挥舞了一下。 桌子上的茶杯一下摔在地上，因为陆零没来得及伸手接住杯子。 好吧，不是幻觉。陆零非常确定以及肯定，杯子是他搞下来的。 随后，“灵异事件”不停的在陆零宿舍里轮番上演。 会飞的杯子、勺子、咖啡罐、椅子、桌子……鼻血。 经过一番研究和论证，陆零确认自己可以用“念力”移动超过二百公斤的重物。他屋子里最重的可移动物体，就是那台“特制”的完全虚拟设备。 至于鼻子会流血，并非和被移动物体的重量有关，而是和运用念力的时间长短有关。 大笑三声、出门而去，一个幽灵、游荡四方。 各种诡异的灵异事件，在基地不起眼的角落里上演。 被莫名之力折断的树枝、飞行路线莫测的树叶、骤然亮起又灭掉的路灯、满地打滚的垃圾桶……以及随风飘散的鲜血。 也就是此时正当假期，基地里室外活动的人员大幅减少，这才让某人有了为所欲为的机会。 刚不可久的道理可能陆零并不明白，但恣意妄为的后果很快就显现出来。 感觉意识越来越清晰，产生无所不能错觉的陆某人，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擦了下汩汩流出的鲜血，陆零感觉眼冒金星头昏眼花。 不知是因为念力消耗过度导致，还是失血过多引起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陆零小声哼着歌漫步走回宿舍休息。 今天的事，要不要告诉别人？这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第三十七章 积分 犹豫再三之后，陆零决定把自己的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住院的时候唐雨曾和他开玩笑说，要不是高建辉和莫楠拿保密条款威胁了医生，星盟研究中心医学院的那帮人，早就跑到医院里研究他陆零了。 遗体捐赠协议是肯定要签的，人家爱因斯坦死后都捐出大脑供人研究，你能和科学巨匠一个待遇，还不够你臭屁的？ 真到了那个时候，搞不好有科学狂人想弄死你不一定。 实际上，不仅他们的老师签过遗体捐赠协议，她和莫楠也早就签过。智商超过二百你还想火化？死后那也别想去，切片的干活。 听了唐雨那些没心没肺的笑话，陆零哪还敢暴露自己这个天大的秘密？ 万一传到那帮人耳朵里，什么遗体捐赠协议还不得直接来个活体解剖。 摇了摇头，试图把胡思乱想驱赶出脑海。 感觉恢复的差不多了，陆零默念八字真言进入虚拟空间，继续勤学苦练不缀。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已是岁末。 二期测试进行了五个多月，在项目组的引导和调整下，最后一个三料机师通过考核。 至此，所有志愿者至少都拿到了三个初级机师资格，能玩机甲、战机和战舰的全才。 也就是星盟军军制有规定，胸前只能放军衔和技术级别两个略章，否则这群人佩戴军衔+三大主战兵种级别标识出门，回头率必然是百分之百。 现在么，只能佩戴相应兵种或等级最高的标识物。现役机师是前一种情况，平民志愿者则是后一类。 让高建辉感觉很面子的是，最后这吊车尾的家伙居然不是平民志愿者，而是六名星盟军现役机师中的一个。 比平民志愿者少训练一个科目，自己也非常的努力，可偏偏成了最后一名。这一结果，让这位现役机师郁闷了很久。 其实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值得奇怪，莫楠和唐雨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 除了陆零之外其他志愿者都是通过严格选拔的，从个人素质上来讲，他们和现役机师相比还真不好说谁更高。他们更年轻，也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战舰机师的资格考核是所有兵种中最难的，没有之一。 而机甲兵作为星际时代的步兵，对文化程度和知识储备的要求并不高。这位一星机甲机师扔下书本几年，比陆零这样只接受过义务教育的少年又能强到哪里去？ 再者说，六位现役机师的年龄偏大，学习陌生领域相关知识不见得比平民志愿者快。 看这位机师用的时间，可见他也非常努力，可惜天赋上有些欠缺，时间上更不能和某疯子相提并论，唯有无奈垫底。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追赶，陆零依然保持着第一梯队前列的位置。以王牌机甲、四星战机和三星战舰机师的综合实力，暂时排在“积分榜”第一名。 这个积分榜是项目组专门搞出来的，按照二期测试的功勋点数奖励标准计算分值。 也就是以一星20、二星30、三星40、四星50、五星60、六星70、七星100、八星110、九星120、王牌300的标准记分，不分兵种只认等级。 因此，陆零以1130积分高居积分榜第一。只不过他这个第一的含金量也不怎么高，仅是机甲一项就占了900分。 在军部眼里，一百个初级机甲加一百个初级战机机师，未必抵得上一个初级战舰机师。 一千个高级级机甲加一千个高级战机机师，肯定比不上一个高级战舰机师。 星盟军部之所以这样看，一方面是因为成材率的原因，从一万个人里培养出一百个初级机甲机师毫无压力，可战舰机师未必能成功一个。 另一方面是战斗力的原因，从战斗数据看一千台机甲加一千架战机也干不过一艘大型战舰。 星舰才是星际战争中最耀眼的明星，也是攻防一体的无敌存在。 机甲只有在地面战场才有用武之地，而战机是保护二者的辅助。 不要相信那些宣传机构炮制的热血豪情，上面两句话才是星盟军内部的一致看法。 参加测试的这些志愿者有一个算一个没一个傻子，只要看大部分人都埋头苦修战舰，卡在三星冲击中级的人比战机还要多，就能看出他们对哪个更重视。 当然，丁锋、奥多夫等少数几个人，勉强把初级战舰机师资格拿到手之后就彻底放羊了。这几个一学习就头疼，不求上进没追求的家伙让高建辉很是无奈。 不过他们把大量时间投入到机甲训练中，又让这位机甲兵出身的少校军官颇为欣慰。 只不过他们到了张逸峰嘴里，就成了被某方面宣传成功洗脑的笨蛋。 包括陆零、张逸峰、古莲等十来个志愿者在内，都处在坐三望四距离中级战舰机师一步之遥的位置上，就看谁能最先突破成为非现役机师中第一个四星战舰机师。 志愿者中唯一一个具有王牌机师实力的陆零，虽然还没有去参加考核，但经过高建辉确认，他如果去考十级资格如探囊取物般简单。 虽然开始时高建辉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从心底也有些不愿意承认，但他在看过陆零的“超级迷踪步”表演之后，直接就跪了。 这玩意的难度程度之高，别说让他用阵列控制系统，就算用模拟控制系统也玩不转。 除非有人能一直开着神经元控制系统，否则高建辉不认为现役机师里有谁能够做到。 就算他知道的那些用阵列控制八星、九星，模拟控制达到王牌水准的顶级机师也不例外。 怎么说哪，五味杂陈。 反正从那天之后，高建辉就不再关注陆零的训练情况了，看见他就来气。 陆零最近的生活异常“充实”，白天十小时、晚上五小时、上床变死狗。偶尔有空闲时间，白天去厨房帮忙顺便学厨艺，晚上和张逸峰一起到老五的酒吧吃吃喝喝。 去的次数多了，陆零从张逸峰口中得知，这位长相一般气质凶悍的独眼龙，居然是位前星盟军官。他那颗不会转动的白色假眼，也是故意那样处理的。 虽然张逸峰没有说老五的本名叫什么，但从言谈中得知这位酒吧老板和从不露面的厨师老李，都是因伤残而退出现役的。 陆零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接受治疗，作为因公致残的星盟军人，无论是价格不菲的克隆器官还是多功能的机械义肢，都是他们理应享受到的补偿。 “老五的左眼和老李的双腿，都丢在明日星了……”张逸峰解释道。 第三十八章 绸缪 军人在星盟有着特殊的地位，对内是保障星盟团结一心的最后保障，对外是抵抗诺奇德侵略的钢铁长城。 无论现役还是退役军人在星盟的社会地位都很高，为星盟做出了贡献因伤致残而退役的更是水涨船高。 可老五和老李两人的职业军人生涯，开局很好但结局却并不完美。 星盟历199年的第十一届明日星军事演习，星盟是失败的一方。 他们两个都是那次军事演习的参与者，五十位机甲机师中的一员。 “其实就算那次输了，也从来没有人怪过他们。”张逸峰沉声道，“他们尽力了。” “不是没给他们提供医疗保障，而是他们俩坚持不接受。” “军演后他俩就申请退役了，在基地待着既不治疗也不回家，说没脸见家乡父老。” “出结果那天我老爸虽然气的把客厅全砸了，但后来专门过来劝过他们。可老李说，他犯了错害死战友，对不起他们。什么时候军演赢了，他什么时候去接腿。” 张逸峰的父亲，职业生涯中的一半时间都在这座基地里服役。老五和老李被选拔参加军演之前，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 虽然没有人指责他们俩对失败负有责任，可他们过不去自己这一关。尤其演习中有失误表现的老李，认为自己对战友的死负有责任。 他拖着两条断腿终日待在厨房里不愿见人，或许正是在用这种近乎自虐的自我惩罚，来获取心灵上的暂时平静。 和他同病相怜老五，原本是打算和他同甘共苦不准备装假眼的。可人家老李是厨师可以躲在厨房不出来，他这酒吧的老板怎能不见人？ 他往吧台后面一站，那空洞的眼窝实在有碍观瞻破坏气氛。最终在老战友们的劝说下，勉为其难装了一个既没有实际功能也没有装饰意义的假眼。 虽说那颗白色玻璃球不会动，但有它遮挡一下，老五那张脸起码看上去不那么惊悚了。 “一个合格的机师，没有信心是不行的。但越是自信的人，越是难以接受失败。”张逸峰叹了口气道，“跌倒了再爬起来说的容易，可又有几个能做到？” “所有的事不都那样吗，知易行难。” 两人一起返回宿舍的路上，陆零颇为感慨的说道。 陆零虽然情商较低但智商并不欠费，他嘴上不说可心里清楚，张逸峰的有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别看张逸峰凭借从小打下的坚实基础，在战舰相关科目训练之余升到中级机甲机师，但这个四星机甲机师已经是他的上限了。 用他的话说，一时没兴趣，二是不实用。就算以后有时间练机甲，也不会再练阵列控制。 以后的时间，张逸峰打算全身心的投入到冲击更高级别战舰机师中去。 成为星舰舰长，统领舰队才是他的梦想。 张逸峰有事没事跟陆零讲“明日军演”的相关事项，自有他的用意。 作为朋友他早就知道陆某人的机甲水平，也知道某人连机甲维修的水平，也已经达到高级技师的水准。 试问，军部在组建第十二届明日星军事演习参演部队的时候，会忘记这位全军唯一的王牌机师？何况，他还是个自带高级维修技能的多面手。 十年一届的明日军演虽然危险重重，但对每一个机甲机师来说是难得的机遇。 他老子何德何能这么年轻就官拜中将，第十届明日军演的战功，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按照星盟军的惯例，军演前在全军范围内挑选最优秀、最有潜力的机甲机师，进行长时间的强化和配合训练。 最优秀的，是给这一届准备的。最有潜力的年轻机师，是给下一届准备的。 表现最优异的五十名机师，有资格代表星盟和诺奇德人在明日星一较高下。 明日军演虽美名其曰军事演习，但实际就是一场惨烈、残酷的小规模战争。 第十届军演星盟胜，五十名最优秀的机师只活下来二十一个。第十一届军演星盟败了，五十名机师只活下来七个。 之前的历届军演中双方各有胜负，败者全军覆灭死的一个不剩，也非一次两次。 正因为明日军演的危险、残酷和惨烈，机甲机师们才有了“连升三级”的机会。 所有完成战前集训的机师，军衔晋升一级。集训中脱颖而出踏上明日星的，再晋升一级。 从明日星回来的，无论死活胜负皆升一级。 现在离209年十二届军演不到六年时间，陆零参加207年开始的集训几乎是没跑的事，猜测不到的不过是他能否被选入参演部队罢了。 毕竟那时候陆零也不过二十出头，是被军部安排参加这届还是下届就不好说了。 让他多知道一些相关信息，也好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203年下半年，如果让一众志愿者投票什么是他们最不满的事，那基地的网络限制肯定会高票当选。 虽然像丁锋那样狂热的爱好者不多，但作为星盟第一运动机甲格斗赛事从来不缺少观众。 志愿者中的机甲格斗爱好者为数不少，不能观赏家乡战队的精彩赛事当然会让他们不满。 好在到了每年的十一月，各星域的淘汰赛都已结束。十二月到次年一月的赛程，从各星域脱颖而出的高水平职业战队捉对厮杀，经过小组赛、半决赛和决赛决出赛季冠军。 因此，每年十二月前所有战队都集中到首都星进行冠军争夺。 于是乎，机甲格斗爱好者们终于能在酒吧里观赏精彩赛事了。 在这座高戒备等级的军事基地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公共场所能接收到寥寥几个本地电视台，向外传送信号则只有通过专用通讯设备才能做到。 204年1月1日，张逸峰通过四级战舰机师资格考核，成为非现役机师中第一个中级战舰机师。 一周后，陆零第二个完成“中级战舰”成就。又一天，古莲晋升中级战舰机师。 他们的连续突破，给了其他志愿者很大的压力，整个团队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原本每天只能完成六小时训练任务的，咬着后槽牙死命坚持到七小时、八小时。 张逸峰和奥多夫几个原本的“八小时狂人”，奋起直追依然保持着训练时长第一的陆零。 绰号“疯子”的陆某人岂是易与之辈，他能够以微弱优势赢了古莲，是因为他又开挂了。 这货依仗自己精神读数高和恢复力强，经过莫楠允许之后偷偷在自己宿舍里开高倍速。 古莲咬牙坚持每天十小时，1：120倍速下每天的训练时长是1200小时。 陆零白天和其他志愿者一起训练，晚上他再加练五小时的1：200倍速。 否则，他岂能在中级机师的竞赛中赢古莲？人家智商高达180，27岁就拿到双博士学位的学霸级人物，岂是陆某人这样的学渣能比的。 想赢，唯有更努力，更专注。 第三十九章 验收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星盟历204年4月1日，愚人节。 “今天，我很高兴站在这里，宣布二期测试胜利结束！”高建辉站在台上高声道，“大家都很努力，都是好样的！” “少校，这是个愚人节笑话吧？” 无人鼓掌也没人喝彩，只有一句张逸峰的质问。 “还不到九个月吧？”奥多夫也跟着起哄。 “咳咳！”高建辉咳嗽两声道：“好吧，就当是笑话吧。” 众人哄笑，喝倒彩以致意。 “虽然只是一个小玩笑，但我只是想提醒诸位一句。”高建辉笑道，“时间快到了，别忘记去考证。” 听他这么一说，志愿者们都明白过来。 他们的机师资格，全都是在虚拟环境下通过的考核，还没有完成作训部设置的考核程序。 项目组专门提醒的意思是说，二期测试快结束了，你们该找时间去现实世界通过考核。 “还有个事，作训部近期会派一个验收组过来，对我的工作进行实地考察和验收。”高建辉撇撇嘴说，“其实，他们是来考你们的。” “谁让你们的成绩太过耀眼，作训部那帮石头脑袋不敢信。” 一众志愿者给高建辉鼓动的义愤填膺，捋起袖子擦拳磨掌就要出门左转找考核平台去。 “验收组可不是愚人节笑话，大家费点心思赶紧去把证考了吧。”莫楠站出来给高建辉背书道。 作训部派出的验收组当然不是愚人节笑话，是项目组昨天刚收到的正式通知。 没办法，他们的报告确实太过耀眼让人难以置信，不得不派专人来确认真伪。 以积分最多的陆零说，此人以1640积分毫无争议占据积分榜第一位置。经过不懈努力，陆零此时已经具备高级战机、战舰机师和王牌机甲机师资格。 一个智力水准普通的未成年人，用了十个月多点的时间，从一个零基础平民一跃成为七星战机、战舰机师和王牌机甲机师…… 你们项目组这是把愚人节玩笑错当成报告发过来了吧？ 还有那个叫张逸峰的21岁青年，十个月从零基础到九星战舰机师？开什么宇宙玩笑呢？ 前者，王牌机甲机师根本就是个伪命题，不存在的。 后者，你当九星战舰机师是大白菜啊？整个星盟才多少九星机师？十个月，骗人很好玩吗？ 不仅距王牌机师仅有一步之遥，还顺便过了四级机甲和一级战机？ 你们怎么不直接说，这个张逸峰就是个超人，超级变态的非人类。 那位原本就是三星的现役机师，努力到现在升到七星，已经让作训部深表难以置信了。 你这零基础的九星机师是个什么鬼？这是最难的战舰啊！ 你们这不是吹牛，是吹星舰！人家吹牛上天你们吹星舰上天。 当然，作训部的正式公文里虽表示质疑但肯定不是这么写的。 如果让莫楠回答，他只能说这个问题，天赋与努力缺一不可。 被人质疑自然要想办法澄清，而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志愿者们用作训部自己的考核平台完成机师考核。 作训部在每个大规模的军事基地里都设有综合考核平台，专门为三大主战兵种的提供考核服务。 这座基地里不多不少正好有六个，平时的利用率不高基本不需要排队。 可问题是，在作训部的综合平台上考核与虚拟环境下有些许不同之处。 你得先通过一级的考核，等作训部审核无误通过之后，才能去考二级。 通常情况下无论你在哪个军区的基地审核时间都很快，也就是一两天。 可问题是，这帮志愿者需要考核的项目太多。 以最麻烦的沈某人为例，就算一次都不失误的话他得考十次机甲、七次战机和战舰。 机甲到不用担心，可考战机的时候万一不小心手滑失败了，还得等一周之后才能考。 这样算算时间还真不宽裕，因为验收组4月18日抵达，最好在他们来之前志愿者都能拿到应该拿的证。 于是乎，愚人节这天门可罗雀的综合考核平台外，出现了罕见的排队情况。 这一异常情况很快引来好事者的围观，志愿者们在基地住了这么久，认识他们的人不在少数，只是不知道他们平时在干什么罢了。 “我说辉子，这干嘛哪？” 高建辉回头一看，问话的是蓄着粟色山羊胡、身穿灰制服的安德烈。军营里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又岂能瞒得住安全部的灰壁虎。 “没事，考证。”高建辉故作淡然道。 “哦，考证。”安德烈表面上不露声色，心里免不了盘算起来。 这二十来个人进进出出这是搞啥？就算你水准再高顺利通过考核，也得等作训部确认之后才能再考后面的，这出来又进去的这是要干啥？没听说一周的补考时限取消了。 别说不知内情的安德烈想不通，此时作星盟军训部机师资格审核委员会已经快“炸”了。 这是愚人节玩笑，还是设备故障，或者有人发现测试平台存在bug，非法利用bug通过考核？ 真当我们人工审核程序是白给的？这也太嚣张了吧！ 短短一个上午，同一个名字、同一个公民id，连续考取了一级机甲、战机、战舰机师资格。 这还不算，狗胆包天恣意妄为的居然不止一个，竟然有十四个人明目张胆的这么搞。 这简直是对审核委员会的挑衅！ 下午一点，基地设备维修部接到作训部电话，第一句就是： “这不是愚人节玩笑。请立刻派人对你基地综合考核平台进行检查。” “哦，哪一台出故障了？”负责人疑惑的问。 基地里所有大型设备只要有毛病，他这位维修部负责人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 “全部。六个平台都要详细检查。” “是！” 当天下午五点，该负责人回电，第一句就是： “这不是愚人节玩笑？我们快把六个平台全拆散了，没有发现任何故障。” 4月2日，星盟军作训部机师资格审核委员会再度“爆|炸”。 那群不知死活的家伙又来了，一通“乱刷”之后又有大批机甲、战机和战舰三料二星机师新鲜出炉。 这一次审核委员会没有给基地维修部打电话，而是专门派出一个调查组赶赴基地实地检查。 路上组长的心情很是忐忑，是建军以来最大的惊天舞弊案？还是考核委员会使用多年的设备存在致命漏洞的大丑闻？ 总之，这肯定不是愚人节玩笑。 当天下午，作训部的验收组还没来，检查组已经拍马杀到开始检查仪器设备。 晚上，检查组组长失眠了。因为他们已经把平台拆了，但没有找到任何毛病。 4月3日，在检查组的严密监视之下，又是一批三料三星机师顺利通过考核。 当天下午，组长给顶头上司、机师考核委员会主任打了个电话。他的上司电话，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打了个电话。 随后，星盟军作训部部长亲自指派一支专家组赶赴事发基地。 第四十章 立场 作为星盟军作训部的老大，他对完全虚拟现实测试知之甚详，也对项目组给予了厚望。 只不过他们的那份报告送来时，内容之离奇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从心里讲，他希望报告里说的都是真的，那意味着军部将可以节省下来大笔的训练开支。 就算因为技术条件所限无法大规模普及，能应用于高级机师的培养就足够令人振奋了。 完全虚拟系统效果越好，节省下来的训练经费就越多，那意味着有更多的资金投入到武器装备上去。 作为星盟军的高层他岂能不知，星盟与诺奇德的军事力量对比并不平衡。若非诺奇德王族与兵族、兵族与兵族之间矛盾重重，天知道第二次全面战争哪天打响。 话说回来，星盟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只不过和诺奇德人相比，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努力提高军备和训练水平，是星盟军高层的共识，可这又谈何容易。虽说“大敌在议会”是少数少壮派军官的口头禅，但其中未必没有道理。 星盟军部想的是，如何才能拥有压倒诺奇德人的战略优势。 星盟议会想的是，如何扣经费多给民众谋福利好多拉选票。 星盟政府想的是，如何团结所有内部力量公平公正搞平衡。 据说三角形的稳定性比较强，星盟三驾马中政府专司制衡。 “三”确实是一个神奇的数字，诸如“事不过三”、“三生万物”、“万事皆三”、“三碗不过岗”、“战牧法铁三角”等等词句、典故和梗非常多。 其中，在星盟军内部就有一个关于三大主战兵种的笑话。虽然并不绝对，但听上去感觉还有点道理。 “让胆子大（鲁莽）的去开机甲，让头脑冷静（无情）的去开战舰，只有最聪明（滑头）的才能玩好战机。” 括号内的词，视讲笑话人的立场而定。 话说回来，“遇事不决莽一波”对其他领域或许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无畏”对机甲机师来说却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作为星际时代死亡率最高的兵种，机甲机师的战斗环境可以用“短兵相接”一词形容。多数时候战舰和战机在战斗中尚有“回旋”的余地，而机甲则时常陷入“不胜则死”的境地。 有时候，哪怕最坏的决定也好过不做决定。“白刃战”就是如此残酷，生死悬于一线绝非夸张之词。 而战舰机师们所面临最艰难的抉择，绝大多数的情况是损管。 损管一词的全称是损害管理控制，这个词来自古老旧纪元的海军。简而言之，当战舰某部位受损时，舰长要及时做出判断，是抢修还是放弃。 在面临抉择时，就算舰长明知道一旦放弃意味着许多人必死无疑，但哪怕其中有他的朋友、战友、亲人甚至他自己，也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正确”选择。 否则，延误意味着更多、或全舰上下为那些需要被放弃的人陪葬。 没有冷静（无情）的头脑思维，岂能胜任舰长一职？ 至于聪明（滑头）就更好理解了，或许战机机师的大局观不如战舰机师，果敢无畏不如机甲机师，但是论起“钻空子”和“找机会”的能力，诸兵种之中无出其右。 至于为何三大主战兵种为何彼瞧不顺眼以至于互相嘲讽，原因也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 战斗中战舰为了躲避攻击自保不失，果断机动翻滚或疾速前进或后退，这类大范围机动动作通常都会导致战机陷入万劫不覆的境地，直接被光束类攻击气化。 主要任务是给机甲、战舰保驾护航的战机就更不用说了，关键时刻是保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电光石火的那一刹那，人类的本性暴露无遗。 机甲的话……炮灰是没有发言权的，你随意，我自便。 正因为星盟军内部有上述弊端，星盟军作训部部长除去十二名高级机械师之外，还拍了六名从顶级军事院校紧急抽调的教官。 机甲、战机、战舰教官各两名，让他们守在“异常”平台实地监控全部考核过程。 如果有人作弊直接干死，但若是凭实力通过考核，那就当场完成人工审核，让他们继续往上冲。 结果怎么说呢，六位资深教官的心灵是崩溃的。短短一周的人工审核，让他们的人生观和世界观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 忆往昔，感觉自己这辈子白活了。 于是乎，作训部部长乐颠乐颠的跑去找星盟军大boss、星盟第三人、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司令部司令汇报工作。 时间不对流技术应用于军事训练的实际效果，比之前预想最好的情况还要好。 老大，抓紧时间下订单吧，各顶级军事院校和各战舰专业院系需要大量超算。 4月18日，姗姗来迟的验收组按时抵达。 在项目组特意安排的接风宴上，验收组的三位教官和志愿者们相互认识了。 要说这三位机师，比之前作训部派来的六位资深教官还要厉害。 若是论级别，验收组这三位全是王牌或伪王（九星机甲）机师。 论年龄，这三位的年龄加在一起毫无悬念的突破了三百五十岁。 就算在这个人均寿命170岁最长寿命286岁的星际时代，能够凑出来如此奇葩的组合，也足以证明星盟军深厚的底蕴。 酒桌上向来是个论资排辈的地方，此时小食堂里和项目组一桌吃饭的只能是那三位王牌。 首席位置，是头发花白的瘦高老者是王牌战舰机师郑大鹏，他是三位王牌机师中军衔最高、年龄最大的一位，毫无争议且当之无愧的坐在首席位置上。 郑大鹏的左手边，体型有些发福、满头银丝的老者是战机机师李新平。右手边，个子不高却异常敦实的光头上机甲机师霍伯特?杜克。 虽然这六位军衔最高的也不过是中校，但他们的脸上隐然带着股蔑视全宇宙的傲慢之色。 当然，他们足够骄傲的资本。 他们都是很早就成为王牌的天才人物，每个人都在沙场之上独领过一时风骚。就算因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转职当了教官，他们教出来的弟子也是遍布六大星域各军事基地。 接风宴主桌上的主客和陪客总计二十三个人，除了莫楠和唐雨之外，包括高建辉在内的现役机师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这三位王牌机师的徒子徒孙。 张逸峰的二哥张俊峰，平素多么张狂和嚣张的一个人，作为今天的陪客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平时总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表情的高建辉高大少校，此时的脸面像是鲜花盛开，自始至终一直保持着呵呵傻笑的状态。 赫赫威风，堂堂威势。 “你就是那个‘王牌’机师陆零？” 着名饭桶陆零童鞋端着餐盘跑去盛菜时。 霍伯特?杜克伸出一条腿拦住他的去路。 老头呵呵怪笑着，不无挑衅意味的问道。 第四十一章 质疑(上) 这老头子比陆零大一百多岁，倚老卖老无敌于天下。 “呵呵”陆零笑了笑一跃跳过那腿，倚小卖小咋地？ 感觉受到轻视愤怒不已，正要拍案而起颐指气使表达不满的霍伯特，被高建辉一把拉住。 “老师，尝尝这道松鼠鱼，绝对的绝品。” 高建辉一手拉住霍伯特，另一只手用公筷给他夹菜。 霍伯特?杜克是高建辉上军校时的教官，两人不仅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谊。作为这位伪王牌机师的学生，高建辉岂能不知道老师一生中最大的遗憾。 九星机甲机师霍伯特?杜克少校中年时就是九星机师，虽无数次冲击王牌机师资格，但直到现在他还是九星机师。 你一个尚未成年的小屁孩，仅用十个月时间就晋升王牌机师，你们这样造假让星盟军所有的九星机师情以何堪？ 所以说，霍伯特找陆零的麻烦实属正常。 至于说，高建辉一把拉住老师不让他发飙，自然有他的理由。 “师父，千万别跟那个‘非正常人类’一般计较。吾辈都是凡夫俗子，可不敢跟非人死磕。” “您知道吗，那个疯子并不是十个月晋升的王牌机师，而是仅用了七十二小时。” 高建辉心里苦啊，有些话憋在心里不能往外说，否则，很可能被师父暴打一顿。 以“遇事不决莽一波”为座右铭的机甲机师们，通常情况下都不是什么好脾气。 莫楠和唐雨两个是现场智商最高的两个，岂能不知颇为诡异的气氛是怎么回事。 这六位王牌机师，显然对志愿者们取得的成绩抱有强烈的质疑。 对他们的态度，莫楠和唐雨表示可以理解，但是绝对不能接受。 于是，原本欢声笑语的主桌上气氛骤然紧张起来，有些冷场了。 为自己的工作深感自豪却受到他人质疑，项目组能高兴得起来？ 而对这三位高龄教官来说，以他们半辈子的教学经验看，十个月时间通过任意主战兵种初级考核都是不可能的事。 更遑论把三个兵种的机师资格全拿了，还敢说训练出了一堆高级机师。 一群零基础平民百姓，把作训部精挑细选的现役机师远远的甩在后面。 你们项目组这也太明目张胆了，简直视军事训练的客观规律于不顾，为了出成果肆无忌惮的大肆造假。 不就是想从军部多骗点研究经费吗？你们至于这么搞吗？ 未成年、零基础的王牌机甲机师，二十一岁、零基础的九星战舰机师，零基础的八星女战舰机师…… 当我们这些资深老王牌都是傻子不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宴会的主桌那边气氛异常微妙，另外两桌的气氛却很是活跃。虽然还没有参军成为军人，但志愿者们这几个月过得可是标准的军旅生活，相互之间已经有了深厚的情谊。 人生四大铁又岂能是随便说说的？就算他们之间并非一团和气，每个人却也都有了各自的小圈子。 为了今天的接风宴，厨师长卢超群早在几天前就开始做准备，提前订购了一些市面上难得一见的食材，其中不乏星系运来的特色美食。 各种新鲜食材经过他的精心烹制之后，由服务机器人摆上台面。 志愿者们都不用品尝只要用眼睛一看鼻子一闻，也知道这接风宴的伙食档次和菜式水准比平时高得多。 俗话说无酒不成宴，虽然烈性酒不能喝但啤酒还是可以上桌的。 于是乎，志愿者们划拳行令、击鼓传花、翻牌猜点喝的不亦悦乎。唯二两个因法定饮酒年龄不到，又不敢在公开场合下公然违法，只好按着各色美食埋头猛吃。 “这裂蹄牛肋排真不错。”陆零抹抹嘴由衷赞叹道，说完站起来准备再去盛上一份。 双手抓住肋排两头低头猛啃的张逸峰，闻声头也不抬的咕哝了一句：“捎一份。” “懒得你。” 当陆零双手各拿一个餐盘从主桌旁边路过时，不知怎地身体一扭失去了平衡，左手一抖“哗啦”一下把餐盘里连菜带汤浇向霍伯特的光头。 霍伯特正得意洋洋的显摆着，说在自己的教授和指点下，某某军校那谁谁最多三年就能升七星机师。 他那年轻的爱徒基础之牢靠功底之扎实，岂是十个月“速成班”教出来的样子货可比的云云。言下之意，不言自明。 就在此时，陆零一扭身一抖手把餐盘扣过来的这一瞬间，霍伯特下意识的做了一个闪避动作。 只可惜距离太近，就算这电光石火的刹那陆零及时偏转了一下餐盘，霍伯特也未能全身而退。 那根个头不小的肋排是霍伯特躲过去了，可盘子里浓郁的汤汁好死不死正倒在他半边光头上。 锃亮的光头半边黑半边白，浓郁的黑胡椒汤汁顺着半边脸往下滑落，说不出的怪异和滑稽。 其他人顾及面子好歹忍住了，可唐雨忍不住喳喳怪笑起来，活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乌鸦。 霍伯特半边老脸瞬间变得通红，这一下面子上怎能挂得住。 “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陆零连忙道歉。 老头哪里忍得住，什么不是故意的？你那一下又疾又快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他腾的一下扭身跃起，挥拳朝陆零的脸上打了过去。 陆零赶忙向后一缩，争辩道：“杜克教官，我真不是故意的。” 霍伯特只当他故意消遣自己更是怒不可遏，双腿一错揉身上前，当胸一记黑虎掏心。 陆零身形诡异的一晃，用左臂挡住强弩之末的拳头，右手餐盘里的汤汁竟然没有迸溅出来。 酒桌上的众人无不目瞪口呆，霍伯特的格斗技之强他们都很清楚。他不仅是九星机师，还是军中的徒手格斗高手。 事实上，他如果不用阵列控制而是用模拟控制的话，早就拿到王牌机师资格了。能把模拟控制系统玩熟的机师，格斗技巧通常都不差。 “真不是我……” 出离愤怒的霍伯特哪里听的进去解释，手臂回缩的同时抬脚就是一记又狠又快的鞭腿。 只见陆零的身体蓦地一矮，歪斜着腾腾连退两步，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 这下众人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拥而上抓胳膊的抓胳膊、按腿的按腿，口中高呼：“冷静、冷静！” 第四十二章 质疑(下) 军中私斗乃是大忌，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激化，往往会导致更多的人发生冲突。 毕竟都在集体环境下生活，谁还没几个交情莫逆的战友？ 于是经常发生两人因小摩擦打架，进而引发大规模群殴。 为了防止这些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发生冲突，以至于影响星盟军内部的安定团结，在诸多冲突高发区域都装有监控设备。 作为斗殴事件高发区，大大小小所有的食堂里都有监控，只要有人动手宪兵处马上就知道。 还好刚才霍伯特的攻击被陆零躲开了，万一真的打伤了他，别看老头一把年纪资格还老，落到宪兵手里照样吃不了兜着走。 就算这几下没打伤人，宪兵搞不好也会请他去喝茶，谁让他原本就有这类前科。 要论当兵的最讨厌的人，首推安全部灰壁虎，其次是宪兵处白帽子。 被众人七手八脚的按住动弹不得，暴怒的霍伯特冷静下来暗道不好。 被人挑衅、先动手打人、挨处分被降职，脾气不怎么好的他又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 念及此处霍伯特实在没脸再待下去，用袖子擦了擦头脸，狠狠地瞪了陆零一眼，借口换衣服匆匆离开了。 陆零一脸无辜苦笑着继续道歉，可惜他道歉的话语在霍伯特听起来，无比的虚伪和做作。 郑大鹏和李新平用颇为玩味的目光看了看陆零，不知他们俩心里在想些什么。 好好的一场接风宴被这小插曲一搅合，原本就有些尴尬的气氛再也热闹不起来。没多久另外两位教官借故离席，基地作陪的军官们也早早散去。 散席后陆零追上唐雨，走到僻静无人处看看左右无人，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 “有事？”唐雨呵呵笑着问道，“没想到你不仅机甲不错，格斗技巧也有提升。” “那你也不能那我当枪使。”陆零不满的抱怨道：“我算是把验收组这三位大爷得罪死了。” “什么叫我拿你当枪使？”唐雨的声音徒然拔高，“是我让你把盘子拍人家头上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陆零小声咕哝了一句。 陆零怎么突然失去平衡，别人不知道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就算当时不知道是谁突然从背后伸脚拌了自己一下，可只要事后分析一下众人的位置还能猜不到？ 作为项目组副组长之一，唐雨原本是坐在主桌的上首位置，和霍伯特之间隔了一个高建辉。 可当陆零“马失前蹄”时唐雨的座位是空的，她跑到隔壁桌上和女性志愿者们猜拳喝酒去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但当时在自己背后的人之中，谁会这么无聊“恶趣”使拌子借刀杀人？ “喂！姓陆的，你把话说清楚！”唐雨不依不饶的板着脸说，“说我？你有什么证据？” “我走的好好的，后面……”陆零还要分说几句，却被一位不速之客打断了。 张逸峰快步走过来，先挥手和唐雨打了个招呼，然后拉起陆零扭头就走。 “去一趟宪兵处，那老头被请去‘喝茶’了。”他幸灾乐祸的说道。 对于星盟军人来说，最害怕的事莫过于安全部请你去“喝茶”，给灰壁虎咬住不死也得脱层皮。虽然他们很少出手，但只要他们登门拜访通常已经有了充足的证据。 而若是军事法庭请你去“协助调查”，那将意味着不是你倒霉就是你的朋友或战友要倒霉。 至于宪兵处免费招待你的饮料是茶还是咖啡无关紧要，白帽子宪兵来找你等同于麻烦缠身的代名词。 不过霍伯特这次被请去喝咖啡的问题不大，最多算一起小冲突还算不上斗殴。自始至终没人受伤，陆零失手的动作也确实很诡异，不能排除有故意挑衅的嫌疑。 但就算是别人挑衅在先，你先动手伤人，被抓到也是你倒霉。正确的做法是向宪兵申诉，有监控在挑衅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军中私斗抓到会被严肃处理，试图挑起斗殴者坐实了罪名岂能轻饶？ 这起小冲突没有引发什么后果，犯事的人又是位德高望重的军校老教官，涉事的受害者也亲自跑来证明那仅是一起小意外。既然苦主都不愿意追究，最后自然是小事化无风平浪静。 其实，就算高建辉不让张逸峰拉着他来作证，被宪兵问起当时的情况时，陆零也会一口咬死，不是霍伯特要动手打自己，他们两个只不过是切磋一下格斗技巧。 就像差点被陆零打死，恨不能咬他两口的马克?哈斯婷斯，面对宪兵的询问时还不是一样表示，自己受伤纯属意外和他人无关。 潜规则同样是规则的一种，无论它们是好是坏，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最好不要去轻易破坏规则。 项目组和验收组的“第一次相遇”，就这样以一个谁也没想到的结果告一段落。 当天下午参观测试大厅的时候，双方之间的气氛可想而知。 说剑拔弩张或许有点夸张，但若用针锋相对绝对没有问题。 俗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来出来溜溜。 三位王牌机师不顾高建辉的劝阻，执意要和志愿者们切磋一下，对这个无法拒绝的要求，项目组组长莫楠欣然接受了。 总归要做过一场，才能分清楚公母。 高建辉一看劝不住，只好抓紧时间给师父讲解设备如何使用，同时劝说他放弃和陆零“单挑”。 冷着脸的霍伯特冷哼一声，以示拒绝。 很快三位老王牌就体会到完全虚拟现实的威力，惊讶于这个“训练模拟器”居然如此真实。 饶有兴趣的参观了一圈多功能大厅之后，霍伯特选好场地登上荣耀机甲，开始熟悉虚拟环境和真实环境的区别。 短暂的准备时间之后，一场针锋相对的厮杀正式展开。 第一战，急先锋霍伯特挑战王牌陆零。 第一局，霍伯特不过买了个小小的破绽，上当的陆零犯下低级失误被按住一通暴打直接打爆。 第二局，痛定思痛稳扎稳打的陆零和霍伯特一番斗智斗勇，双方苦斗三百回合，霍伯特惨胜。硬要说的话也能算平局，虽然系统判定霍伯特赢了，但他的机甲已经报废了。 第三局，陆零祭出机甲机师最大的法宝，开场就“莽”打了霍伯特一个措手不及，直接被按在地上摩擦至七零八落 虽然按照三局两胜经验丰富的霍伯特赢了，但所有人都感觉这一脸难看的老头很没面子。 霍伯特比陆零大一百多岁，不夸张的说，他晋升九星机师的时候，陆某人无论从精子还是卵子的意义上都还不存在。 这么牵强的三局两胜，虽胜尤败。 这也是高建辉试图劝说霍伯特放弃单挑的原因，就和那天他和陆零掰腕子一样，输了更丢人赢了也没面子。 第四十三章 乱斗(上) 其实，虽然系统判定很清楚霍伯特胜陆零败，但实际上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是谁赢了。 首先，霍伯特一直用的是模拟控制系统，其操控难度远在陆零所的阵列控制系统下。 关于这一点众人表示理解，毕竟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能把模拟控制的水准保持在王牌机师的程度已经很不容易了。 但是在第二局里，双方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场精彩纷呈的绝世大战。 渐渐落入下风被动挨打的霍伯特，抓住机会启动了神经元控制系统，最后得以艰难的惨胜对手。 如果不是他及时开了“超神状态”的大招，这场龙争虎斗最终谁胜谁负还用猜吗？ 反观霍伯特的对手，不满十八岁的陆零不仅用的是最难的阵列控制系统，甚至他连启动神经元控制都做不到。 源于脑机接口应用技术的神经元接驳控制系统，需要在后脑与脊椎交界处手术植入控制器。 承受这一手术是有年龄限制的，陆零倒是早就想装一个控制器，可惜没有哪个医生愿意给他做手术。 此时多功能大厅里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是缺乏常识的机甲盲。这点浅显易懂的道理，他们岂能不知？谁胜谁负还需要系统来判定吗？ 有了这个深刻且惨痛的教训，另外两位王牌机师绝口不提“切磋”二字，转而以观察志愿者的操控水平，用以“考量”其技能等级。 结果只有四个字，大吃一惊。 无论九星机师张逸峰还是八星机师古莲，都展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超强实力。 丁锋、奥多夫和约瑟夫的机甲水准虽比不上陆零，但同样有不逊于同级现役机师的能力。考虑到他们的年龄和受训时间，只能用天才二字来形容了。 就算是人品为陆零所不齿的小学教师马克，战机玩的也是杠杠地，确实有好几把刷子。 无论是年轻的志愿者还是现役机师，都表现出极高的技术水准，只是在实战经验上比较欠缺。 不得不说，有很多东西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却非常重要，经验就是其中一种。陆零第一局怎么输的，还不是让老狐狸给骗惨了。 对于这三位超龄王牌机师来说，他们什么都能缺就是不缺经验。 很快，考量就变成了言传身教。老机师们把自己多年总结的经验教训，掰细了揉碎了手把手传授给年轻的机师们。 这三位嘴上说着诸如，被这样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新技术淘汰心服口服，要不了多久我们这些老家伙恐怕都要回家抱孙子了之类话语。 实际上，他们不仅认真给志愿者们传授经验、指点他们该如何把基础动作更好的组合起来，还在体验了智能训练程序后，给项目组提出不少中肯、实用的改进意见。 莫楠一边表示，再先进的技术也不能完全代替教官们的经验和指导，薪火传承的传统绝不能丢。 感谢他们提出宝贵意见，立刻着手进行针对改进的同时，还表示要把三位教官的名字加进程序制作者感谢名单中去。 三位教官的实战经验，可不仅仅是如何在战场上战斗。 如何利用战地上的闲暇时间更好的休息、如何在战斗间隙放松精神，如何管理和调动战舰上诸多船员的积极性，维修和维护战机、机甲的一些小技巧，林林总总都是教科书上不教新手也学不到的实用技巧。 如何把已经学会的若干基础、中级和高级战术动作，组合成战技是机甲新手的弱项。 所谓战技，其实就是机甲机师在熟练掌握众多战术动作之后，根据自己的特长发明的一些特殊的战术动作组合。 别看陆某人已经是货真价实的王牌机师了，他在这方面依然缺乏成功经历，真正掌握的战技只有一个超级迷踪步。 毕竟他是闭门造车“自学成才”之后，完美通过平台考核的应试型王牌机师。 虽然陆零能把所有战术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出来，但除了自创那套步法之外，压根就没有掌握适合自己的战技。 论起战场上的实战经验，霍伯特还真不见得比久经沙场的高建辉更强。 但作为一名从教多年的专业教官，他会的战技组合不仅多还极其全面。 虽说霍伯特和陆零相识时相处的并不愉快，但进入“教学模式”后他却绝不藏私。不仅传授实战经验，还认真细致的指点陆零该如何打磨自己的战技。 双方的关系就这么奇迹般的，从冰点飞速进入打得火热的程度。 虽然验收组只在基地待了半个月，但所有的志愿者都获益匪浅。 不仅如此，随着新老机师们交流的不断深入，他们之间原本有些紧张的关系也大幅缓和，相互之间还处出了相当深厚的情谊。 陆零和霍伯特两个是关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代表人物，他俩之间最后甚至有了近似爷孙的深厚友谊。 其实倒也不奇怪，这两位都是情商堪忧的直性子，又都有不记隔夜仇的大气和胸怀。 性格相近和臭味相投，一直都是拉近友谊的重要因素。 5月3日，验收组离开的时候，原本相看两相厌的两群人，此时却在依依不舍得挥手道别。 送走了验收组之后，已经基本完成测试的志愿者们都松了一口气。说到底，项目组许诺的、按机师等级累计记发的功勋点奖励，能否及时兑现还得作训部说了算。 在等待确认的这几天，高建辉终于忍不住向莫楠提出，能不能让他和志愿者们切磋一下技艺。 这段时间虽然处于保密的需要，测试大厅的这些设备都关停了时间不对流功能。志愿者们也不再埋头训练，而是在莫楠和唐雨临时编辑的战地地图上搞实战演习。 那三位老教官在回味昔年峥嵘岁月的同时，领着志愿者们在模拟的实战环境下分组对抗打得好不热闹。 对于人生四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猎杀星际海盗的高建辉来说，他也很想重温一下战场上的硝烟。只是碍于副组长的身份感觉有违规之嫌，不好贸然开口。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就等着作训部派人过来开庆功大会了。测试即将结束项目组的使命很快就要完结，还剩下这点“垃圾时间”，他自然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 正忙于写总结和报告的莫楠，从善如流的同意了高建辉请求，还特意表示如果基地的军官们有闲暇，也可以来帮忙一起完善“战役模式”的数据和设置。 早就按捺不住的高建辉掀开盖板躺了进去，没多久他的身影就出现在多功能大厅里。 “来、来、来！谁与我一战？” 星盟军现役八星机师、高建辉少校大吼一声施放群嘲…… 第四十四章 乱斗(下) 奥多夫刚赢了一局出来，闻声欣然接受了高建辉的挑战。 随后，高建辉没费多少手脚就轻松摆平了和他同级的奥多夫，干脆利索的三比零。 其实同为八星机师他们俩的实力差距并不是很大，可问题是这场对决的场地是高建辉选定的。 如果他们两个在地形变化小、场地较窄、类似擂台的环境对战，奥多夫怎么也不会输得这么惨。 可高建辉偏偏选了地形复杂的类小行星表面对战，奥多夫的那点经验哪够看？就算他跟着老霍伯特打过不少次这个地图，可一旦对上高建辉完全不够看。 高大少校肩膀上的那朵“梅花”是怎么来的？是他十几年如一日剿灭星际海盗的战功换来的。 不夸张的说，高建辉在这类地形上和海盗们玩“躲猫猫”的时候，奥多夫估计还在幼儿园深造。 再者说，虽然他们俩同为八星机甲机师，但那只是他们用阵列控制的时候。换成常用的模拟控制，俩人的水准就错出档次了。 不过，剃了奥多夫一个光头的高大少校也没能得意多久。 他刚牛逼哄哄的摆出架势叫嚣两句，刚在战舰对战中大败亏输的陆零，灰头土脸的和张逸峰一起出现在多功能大厅里。 别看他们俩一个七星、一个九星，看似差距不大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张逸峰赢陆零比高建辉虐奥多夫还要容易，不得不说天赋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谁也不能否认他的存在。 当然了，反过来说机甲和战机张逸峰就完全不是陆零的对手。 高建辉一副拳打北海幼儿园的傲气，叫嚣着看着畏畏缩缩的一干人等。 “谁与我……” “我来！” 高上校此举正中急于摆脱挫败感的陆某人下怀，他毫不犹豫的接受了挑战。 “加油！” “怼他！”志愿者们众志成城给陆零加油，某人太过嚣张显然引发了众怒。 很快他们俩来到那颗小行星上，这颗不存在的星球每次启动，都会随机生成地形复杂的模拟环境。 狂暴的雷蛇在黑云中露出狰狞的身影，扭曲着的电光在厚实的云层中若隐若现。 凶猛无俦的自然伟力一把撕裂了大地，恣意妄为的岩浆涌出地面裂隙汩汩流淌。 一道粗壮之极如升天怒龙般的闪电连天接地，高耸如云的火山口发出一声闷雷似的巨响，向高空喷吐着灼热的岩浆、巨大的石块和滚滚浓烟。 目睹这地动山摇、天崩地裂、如世界末日般的场景，让人忍不住心生渺小和惶恐之感。 哪怕，你是坐在十米高的巨大机甲中看到这一切。 是的，高建辉不仅又选了这个地图，他还把自然环境中的选项开到了“最极端”。 对他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手来说，环境越是糟糕占的便宜越大。 高建辉的老师霍伯特和陆零单挑的那一局，战斗环境是纯粹的擂台赛。如果换了这种地形，他相信老师绝对能干脆利索把陆零拿下。 至于脸还要不要的问题，对高建辉来说从来不是问题。 战场上除了杀死敌人和保全自己之外，什么都不重要。 作为一个纯粹的星盟军人，走上战场之后只会考虑两件事。一杀死敌人，二杀更多的敌人。 兵不厌诈之类没听过？ 什么面子？不存在的。 如何利用环境战斗，是一个合格机师的必修课。对主宰地面战场的机甲机师来说，更是不可不察的生死大事。 今天，就让我给你补上这一课吧。 高建辉一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一边关注着雷达和光幕。在这种雷暴、地震加火山爆发的极端环境中，机甲雷达的有效距离和精度下降的厉害，等于“瞎”了一大半。 尤其在这遍布沟壑的地形里，雷达甚至还不如机师的眼睛好使。 高建辉的机甲动作幅度很小，移动时总是在两道闪电间的间隙。 虽然他不可能每次都成功利用自然的力量，但在这雷达作用大减的黑暗环境里，这样做可以大幅减少暴露踪迹的可能。 根据“战地规则”，一对一时双方的位置虽是随机的，但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太远。 这场注定沉闷的战斗开始时观众还挺多，可搜寻敌踪的时间太过无趣和冗长，渐渐的走了不少耐不住性子的人。 到了最后只有张逸峰、奥多夫和约瑟夫还在观看比赛，其他的人全都跑了。 勿怪观众们缺乏耐心，实在是场面太难看。 高建辉“一步一挪”展示出极强的隐匿能力，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占着很大优势。 可惜，他的对手也不是一般人。 高建辉用了两小时四十六分还没找到对手的踪迹，可有“上帝视角”的观众们岂能看不到陆零的位置？ 那货显然知道眼下的情况对他很不利，干脆在沟壑底部找了个凹陷潜伏在那里。在战斗开始到现在两个多小时时间里，他大多数时候甚至就没动过一下。 找不到陆零的高建辉也意识到有问题，就算行动再慢双方也该碰面了，难道那小子躲起来了？ 这个时候高建辉有三个选择，一、继续找，二、等环境变好点继续找，三、学陆零那样躲起来。 犹豫了一下，高建辉还是决定继续找。自己选的地图，流着泪也要打完。 谁让他选了“最极端”的选项，天知道这样的鬼天气要持续多久才变好？ 别看他比陆零差不多大三十岁，要和那小子比耐心他还真没有那个自信。 要是他和陆零一样“迷失”了整整十年的话，搞不好早就精神病分裂了。 运气也不在高建辉这边，连续划过漆黑苍穹的两道闪电让他暴露了踪迹。 以陆零被困在虚拟环境苦练十年的射术，对上这么一个龟速移动的目标。 瞅准破绽、瞄准背后、等着机甲移动重心转移的瞬间，陆零突然从暗处窜出来，一通火力全开的饱和攻击轰过去，高建辉的机甲当场被打爆。 “无耻！败类！懦夫！”高建辉在多功能大厅里愤愤不平的吼着。 陆零根本不搭理他，成王败寇乃是人间至理，败犬的哀嚎则无需关切。 吼的再响亮也没有，这一点高建辉自己心知肚明，他只不过在发泄心中的怒气罢了。 “诶、约瑟夫，来的正好切磋一下。” 看到约瑟夫和丁锋俩人出现，高建辉又找到了新的目标。 进入乱斗阶段后，测试大厅里天天打得如火如荼，单挑、二v二、分组对抗、夺旗……堪称精彩纷呈热闹非凡。 基地里的军官们闻讯赶来，张俊峰仗着亲戚关系第一个混进去过了一把瘾。 这玩意可比干巴巴的模拟器效果好太多了，无以伦比的真实感让对抗性和趣味性呈指数上升。 “战争”规模越来越大，以至于后来的大乱斗期间，宿舍里有设备的都被赶回自己住处，以便让更多的人有机会参与。 这下测试大厅里更热闹了，打仗的、排队的、看热闹的、卖瓜子糖果的川流不息人来人往。 若非基地位于首都星，宪兵们抓风纪抓的极严，搞不好都有人开盘子聚众赌博了。 直到5月15日，作训部副部长亲自带队来到基地，熙熙攘攘的测试大厅才算消停下来。 第四十五章 大奖 根据高建辉打探的消息，原本作训部部长打算亲自过来的，只是因为司令部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未能成行。 不过，今天这位莅临的副部长，也足以证明作训部对项目组的重视。 陆零站在队列中，和其他人一样打量着那位老者，他个子不高、满头银发、额头上沟壑丛生。 虽然已经很老了，但这位副部长可不是慈祥的老爷爷。他和刻意板着脸装深沉的高上校不同，鹰隼般的目光和两道深刻的法令纹，无不很好地诠释着严肃一词的涵义。 据高建辉所知，星盟军作训部副部长凯文?贝尔少将是作训部几位主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也是军部现存不多亲历过战争年代的老兵。 作为星盟军少有的、机修兵出身的将军，凯文少将如传闻中一样沉默寡言。 先是礼节式的自我介绍和问候语，然后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他随员们的身份。 志愿者们这才知道，跟随少将过来的团队不仅有作训部人员，还有几位参谋部的参谋。 老少将三言两语赞扬了一下研究中心的科学家和项目组，又对年轻的志愿者们说了几句鼓励的话，随后直接开始了发奖环节。 那几位站在少将身后的中年参谋，眼热的看着眉开眼笑的志愿者们。 一桩足以让星盟军少将亲自颁发的奖励，怎么会不令人眼红？ “陆零，功勋点数1640。” 所有在场的人，不约而同的向最年轻的陆零行注目礼。就连凯文少将那鹰隼般的目光，投射到陆零身上时都柔和了不少。 集七星战舰、战机机师和王牌机甲机师资格于一身，就算号称星盟第三人的星盟军司令当面，恐怕也要行注目礼。 陆零出列敬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笑了笑站回自己的位置。 一期106二期1640，现在他的功勋点数高达1746点，这是一个足以让高建辉羡慕的数字。虽然高少校历年攒下的点数也不少，但晋升少校和那台勇士七花光了他的“积蓄”。 可就算勇士七这样有价无市的抢手货，军部的“挂牌价”也不过150点。让唐雨孜孜以求而不得的烽火引擎，单台售价也不过350点。 星盟军等级分明的五级十五等军衔中，尉官至校官、校官至将官都是难以跨越的“坎”。 而第一个足以卡住绝大部分现役军人的坎，除了晋升年限和军功的限制之外，2000功勋点数同样是硬指标之一。 君不见那几位参谋的眼睛都红了，和平时代军人的晋升何其困难。高建辉之所以这个年龄就突破门槛晋升校官，和他在第二星域若干年“打海盗”的经历不无关系。 没有足够多的战斗，何来军功和功勋点数？ 而参谋部的一众参谋们，说多了都是泪啊。 发放完志愿者的奖励之后，少将一句废话都没有，直接公布了作训部的“终极大奖！” “莫楠博士领衔研发的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是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重大发明。”凯文少将铿锵有力的说。 “我们和参谋部的同仁沟通之后，一致认为这项技术不仅在军事训练中应用前景广阔，在模拟实战对抗中一样有很好的效果。” 虽然少将的话有些含糊，但高建辉很理解其中的含义。时光不对流技术在军事训练领域的前景何止广阔？ 只不过今天会场有基地观礼的军官们，就算他们本身都有不低的密级，可有些事最好还是不要点破为好。 至于svr应用于实战对抗中的效果，高建辉还是在“大乱斗”阶段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了这一点。 为了保持良好的战斗状态、积累足够的实战经验，星盟军部每隔几年都要举行大规模实战演练。 除了这种“卓有成效”和“耗费巨大且毫无意义（议会的说法）”的大规模演习之外，军部每年还要抽调各军区军官进行模拟合练，借此锻炼他们的指挥能力。 亲身体验过的高建辉在这方面很有发言权，虽然应用于大规模演习目前还不现实，但在指挥领域的合练中svr绝对胜任有余。 凯文少校后来有关“大奖”的讲述，证明了高建辉的判断。 由星盟军作训部牵头，参谋部和后勤部精诚合作携手共制。 名为《未来争夺企划》的军事演习项目，新鲜出炉展现在志愿者们面前。 简而言之，“企划”是一个规模不大、数据翔实、对抗激烈、目的明确的——游戏。 就连它的选择界面都和游戏类似，乍一看就是一款赶工痕迹明显的山寨游戏。ui界面一看就是从某个开发中的游戏里“扒拉”出来的，好多选项后面都有（待定和暂定）字样。 后来高建辉才知道，这玩意真是一个从游戏里直接拿出来用的，那款由星盟军作训部和参谋部深度参与的游戏，就是后来红遍星盟六大星域的《傲视苍穹》。 《未来争夺企划》的内容很简单，预设一个军事目标，给你若干资源点数，消费资源点购买若干战斗单位，攻克预设目标。 战斗模式是夺旗模式的一种，只要把自家军旗插到敌方的军旗位置上即可获胜。 只不过，这场战斗的场地却极其的不普通。 虽然少将说那颗小行星名为“未来”，但作为上届明日军演强化训练班的一员，高建辉一眼就认出这挂羊头卖狗肉的未来星，就是那颗导致星盟和诺奇德全面战争的明日星。 “这次演习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凯文少将难得的笑了笑，“作战单位、战略战术没有任何限制，成绩由系统自动判定。” “此次演习共设有2000点功勋奖励，你们之中只有一个人能获得奖励。” “赢家通吃。” 志愿者的队列哄得一下乱套了，两千点奖励实在太过诱人。就算他们之中“刷星”第一的陆零，二期测试中也不过获得了1640点奖励。 那可是一个王牌加两个高级机师资格才拿到的高额奖励，还是陆零付出远超常人的代价拼死拼活才拿到手的。 无论怎样，这笔高额功勋点奖励至少有二十分之一的几率落在自己头上，志愿者们岂能不激动？ 别说他们，前来观礼的军官们恨不能一脚把他们踹飞以身代之。 凯文少将没有废话，直接公布了演习规则。 看到详细的演习规则，志愿者的表情不一。 一句话，有人欢喜有人愁。 只不过，高兴的人比较多。 因为，根据演习规则分析这场战斗明显不利于战舰机师。 第四十六章 意外 志愿者们自然有他们高兴的理由，因为演习规则“公平”的把所有人拉到同一条起跑线前，给了所有人获胜的希望。 演习规则给了十万资源点数，可以用来购买所有的现役战机和机甲。而所有作战单位中，连一艘战舰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很正常，演习内容一看就是一场登陆战。 谁能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损失，把自家战旗插在敌方基地战旗所在位置，谁就能夺得这场演习的胜利。 既然不是以战舰为主体的演习，那张逸峰的威胁就大幅减少了。他的战舰水平在志愿者中，一直属于压迫众生级别的。 而另一位在机甲方面保持绝对优势的陆零，受限于规则也很难发挥实力。 虽然可用的机甲选择很多，但这并非一对一或小组战斗，参演者只能控制自己的机甲或战机，指挥ai控制的机甲和战机完成战斗。 单兵实力强大的陆零，不见得指挥能力就一定占优，他的威胁自然也大幅降低了。 这个演习设置的好！公平合理！若是战舰或机甲以一对一方式决出胜者，那他们也不用争取了，差距之大已经不是努努力就能弥补的。 观摩团的军官们看到演习规则之后议论纷纷，张逸峰的二哥张俊峰心中暗喜，这颗名为“未来”的矿星他一看就知道是哪。 起码在信息方面张逸峰占有优势，他对明日星的了解可要比演习给出的信息要翔实多了。 军官团猜测是哪颗矿星竟然有如此严酷的自然环境，想来参谋部也不会无的放矢随便选个没价值的星球过来凑数。 已经开始准备的志愿者们，现在可没心情和时间一探究竟，如何合理购买战机和机甲才是他们要发愁的事。 他们仔细研究着目标的各种已知数据，盘算着如何用手里有限的资源，完成攻克目标的任务。 虽然资源点数高达十万，但志愿者们依旧眉头紧皱着苦苦思索。 想用手里如此少的资源点，去攻占那个防御设施完备的敌方基地，绝非是简单的加减运算，精打细算拼凑战斗组合是必须地。 相对于其他人，张逸峰的表情平静得多。至少他对目标星球的环境比较了解，虽不见得多掌握这些信息就一定能赢，但足以提高他的胜率。 张逸峰很快就把资源点数消耗一空，购买了两架战机和六十台机甲。只不过，他诡异的选择让军官团和参谋部的参谋们吃了一惊。 与其他人都选择有运载能力的鹈鹕战机不同，张逸峰选了火力猛但没有运载能力的金雕战机。 金雕的攻击和防御远比鹈鹕强，其造价也要高出不少。 其他人多选择四到六架鹈鹕，辅以一百至一百六十台各类机甲的组合搭配。 而张逸峰之所以只有两架战机六十台机甲，是因为他选的机甲是星盟军列装的胜利重型机甲，还是胜利系列中最大、最重也是造价最高的强攻型机甲。 “这不是胡闹吗，金雕根本没有运载能力。”军官团中有人说道，“他怎么把胜利送到战场上？不是打算让强攻型玩高空疾降吧？” 说完他哈哈笑了，引起一片哄堂大笑。 谁不知道胜利系列的飞行能力是主战机甲中最差的，别说强攻型胜利机甲，就算标准版的胜利机甲也根本无法完成那个基础战术动作。 通常都是由拿骚空天运输舰把胜利直接运送到地面上，可此次演习中有所有列装的战机和机甲，就是一艘战舰也没有。 “顺风车。” 张俊峰轻描淡写的吐出一个词，没人笑了。 星盟军有一套标准战术操典。 既然有标准自然就有非标准。 顺风车是指机甲搭载在战机或空天运输舰舰体之外，由战机或战舰背负着直达作战地点的一种非标准战术。 经过一百多年的和平时光，即使现役军人也大多忘记了这个在战争年代迫不得已才会采用的战术。 机甲能在太空里移动？战斗？ 答案是肯定的。 作为主战武器之一，机甲也曾被寄予厚望，有过全地形全天候作战的设计思路。 然而，事实证明太空是战舰的舞台。动力不足、火力不强、护甲不厚的战机，也只是给战舰打打下手协助作战的命，更不用说要什么没什么的机甲了。 为了应对恶劣环境下的战斗，所有的机甲都配备有维生装置，可以短时间内在太空中活动，自然可以“挂”在战机或空天运输舰上从太空飞到地面作战。 “顺风车”是勇敢者的游戏，即使在战争年代也不是所有的机甲兵都敢于那样做。 被张俊峰这么一提醒，军官们都恍然明白了张逸峰的想法。是啊，自己怎么没想到？机甲兵最辉煌战役，可不就是搭顺风车创造的？ 在全面战争结束之后，即使战功彪炳的星舰舰长，也不敢在机甲兵面前吹嘘自己的战果。 因为，机甲兵会自豪的说：“我们打爆了一艘诺奇德的星舰。”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们一艘诺奇德星舰也没击毁，有什么脸面在这吹牛？ 机甲和星舰的差距，比蚂蚁和大象之间的还要大。 机甲能摧毁星舰？又不是象吃狮吃虎吃豹吃狼吃狗吃猫吃鼠吃象的斗兽棋，鼠怎么可能吃掉大象？ 然而现实往往比虚构更夸张，这不可能的事偏偏就发生了。横行宇宙的霸主，被地上的老鼠给咬下来了。 全面战争初期，星盟的一支货运舰队与刚完成空间跳跃的诺奇德舰队不期而遇。结果可想而知，护航战舰全军覆没。 一名货运舰舰长不甘心就此被俘，恰好他的货舱里装载着三百台机甲。与战争一开始就被证明毫无用处的无人机甲不同，同舰的还有整整三百名机师。 货运舰长装作胆小怕死的样子假意投降，机师们趁着敌人追杀战友的时机，控制着机甲悄悄爬出了货舱。 占据绝对优势的诺奇德舰长不虞有诈，货运舰长抓到机会急加速撞向敌方星舰。 虽然货运舰很快被星舰击毁，但这位勇敢的舰长还是给机甲兵们争取到了时间。 趁星舰无人护航的有利时机，三百名置生死于度外的机甲兵暴起突袭，玩了一把太空战史中唯一的一次“跳梆战”。 背水一战的机师们以生命为代价，把攻击陆地要塞的核弹“送”给了敌人。 最终诺奇德星舰被数枚核弹摧毁，而星盟一方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整个舰队被残忍的敌人屠杀殆尽无一人幸免。在其后的战争中，星盟一方被俘的将士数量也远少于诺奇德。 感怀着先辈们的牺牲与热血，军官团和参谋官们并没有注意到陆零的选择。 他用所有的资源点，买了一架战机和两台机甲。 第四十七章 压制(上) 不是陆零不想多买几架战机，实在是这种战机的造价太高。换算成演习的资源点，购买它需要高达资源点数。 而这次演习给参演者的资源点上限也不过十万点，买下这架战机之后基本也不剩下什么了。 陆零剩余的资源点，勉强还能购入两台自动维修机器人，演习“购货单”中最便宜的、毫无战斗力可言的战斗单位。 目光一直在二十块光幕上巡弋的凯文少将，立刻发现了陆零的异常。 很快，随着一声“这小子想搞什么？”的疑问句，更多的人纷纷扭头去看20号光幕。 由少将带来的团队、基地的军官团和项目组工作人员共同组成的观众团体无不目瞪口呆。 如果说，张逸峰组建战斗单位时与众不同的选择让他们议论和惊呼，那陆零的就是一片哗然。 无论参演者是多主战机甲少战机、还是少机甲多战机，或者张逸峰那种金雕战机+胜利机甲的怪异组合。 无论他们组建战斗单位用的时间是快是慢，无论他们是正在准备、还是准备就绪打算展开攻势，所有人光幕上展示的画面都大同小异。 起码，人家都在空天运输舰内部调配着战斗单位。 可陆零光幕上的画面，与其他人有着根本的不同。 深邃幽寒的黑色深空背景下，一艘战舰孤零零的在同步轨道上巡航…… 等等！这是什么？“战舰！？” 唯一的“黑色”光幕显然很吸引眼球，也无怪观摩团一众观众很快发现了异常。 拥有相当广度和深度知识面的观众们，立刻做出了正确判断。 很显然，那不是战舰而是战机。 一架比某些战舰还大要的战机。 近地防卫者——逐日战机，星盟军现役军事装备中最大的战机。 正因为知道那是什么，观摩团才一片哗然。 这玩意是纯粹的防御性武器，大多被部署在目标星球的周围，保护空间站和地面目标抵御来自外太空的威胁。 逐日战机长约八百六十米、宽四百八十米、高三百六十米，个头比运载区相当于四个足球场大的拿骚空天运输舰还要大得多。 虽名为战机但逐日的火力和防御之强，甚至不逊于小丑鱼巡航舰。是不稳定星域抵抗海盗侵袭的定海神针，也是星际战争中登陆战的第一道防线。 自建成之日起，逐日战机将终身环绕星球轨道飞行，完成它近地防卫者的使命。 攻防两端堪比战舰的逐日战机，缺乏远航能力不能跟随舰队行动，“孱弱”的动力系统让它一旦进入大气圈就要坠毁。 既不能远行也不能落地的它，一生都在追逐着恒星的光芒，默默的飞行在轨道之上。 曾经有过逐日战机参加登陆战进攻方的战例吗？怎么可能？ 就它那低的可怜航速，能跟上哪个舰队？谁不知道逐日战机是空间站的保卫者、星球的“护盾”，纯粹的防御装备。 让逐日战机参加登陆战只有坠毁一个结局，那货是进了大气圈就得失控的飞行棺材。 “这人是不是傻啊？” “你这是要闹那样？” 就算演习的要求确实很难，想用十万资源点组建的战斗单位攻陷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可你也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 这是想干嘛？头铁拿逐日战机当炸|弹去“砸”目标？ 拜托好好看看规则行不行？夺旗模式是你这么玩的吗？ 坐在略显狭窄的驾驶舱里，陆零显然看不到那些质疑和怀疑的目光，他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 别看逐日的个头比空天运输舰大得多，可驾驶舱却小的可怜。 其实这很正常，火力再猛也只是“战机”而非“战舰”。一款军事装备的应用范围越是简单，其设计思路就越是极端。 简而言之，逐日战机在设计之初的构想，就是给两名机师留下“充足”的生存空间之后，剩余空间全都拿来“堆”攻击和防御能力。 动力系统？你一个搞近地防卫的要啥自行车？能在星球外围巡航就够了。 于是乎，体型诺大的逐日战机，只有空间局促的驾驶舱和一间可怜巴巴的休息室。比陆零那间单人宿舍还要小，配备有高低床上下铺的双人休息室。 星盟战机和战舰的划分，往往和它们的个头大小关系不大，倒是和配备机师的数量密切相关。简言之，一到两人的是战机，超过两人以上是战舰。 陆零在对星盟军现役装备有所了解之后，发现一个挺有意思的现象。 除了少数用途“特殊”的，大部分现役战机都用鸟类名字来命名，诸如游隼、鹈鹕、金雕、虎头雕等等。 而个头比战机要大得多、甚至没有可比性的战舰，却大多用鱼类的名字来命名。除了空天运输舰和星舰，其他有一个算一个都是“鱼”。 陆零猜不出这样的命名规则有什么意义。实际上，金雕这名字威猛的家伙，小丑鱼“肚子里”可以装十二架。 金雕以个头大小论在战机中排名第三，仅次于从不进大气层的逐日和虎头雕。 小丑鱼巡航舰是攻击舰中最小的一个，它现在的主要任务是护航和打击海盗。 一旦星盟和诺奇德开战，小丑鱼这个级别的战舰估计连主战场都上不去，是战舰中绝对的炮灰级存在。 “真是恶趣。” 陆零吐槽着军部恶趣的命名方式，把逐日战机的自动和辅助系统一一手动关闭。它操作手册是第一条，就是永远不要靠得离星球太近，尤其有大气圈的星球。 如果不关闭自动和辅助系统，陆零根本无法完成后面的操作。 此时，另外十九块光幕上的战事已经展开。 志愿者们控制着鹈鹕战机从空天运输舰中呼啸而出，迅速扑向各自的目标。 躲避敌人防空火力的同时，上百台机甲像下饺子似的以高空疾降方式降落到目标附近，随后在行进中完成战术编队，在鹈鹕的火力掩护下展开猛烈的攻势。 顺利把机甲投送到地面之后，控制战机的志愿者指挥着僚机攻击预订目标、掩护机甲突击。 而选择指挥机甲部队的志愿者们，就只能以指令方式命令战机掩护作战。 好在辅助控制的ai都具有“相当于”普通机师的战术素养，把这场小规模登陆战打得有声有色有条不紊。 只可惜，无论军官团、参谋团还是凯文少将，看到一幕幕战况激烈的战斗场面时，却一个个眉头微皱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他们的作战经验较为丰富，岂能衡量不出十万资源点所能够换到的战斗单位，与目标战斗能力之间的差距？ 仅从综合战斗力上看，进攻方无论怎么配置战斗单位，比起防御方的实力都要弱一些。 如果，进攻方有一群配合默契的精英机师，付出一定代价之后攻克目标并非难事。 可眼下的问题是，虽然防御方是完全由ai控制的，但进攻方也只有一个指挥官是非ai控制。 这种情况要想赢，只有寄希与战地指挥官有超常的指挥能力。机师的单兵力量再强，在这种情况下的用处也不大。 只要看一下大部分志愿者这种“平衡”的战斗配置和“教科书”式的战斗布局，即可猜到结局不大可能会完美。 虽然“教科书式”一词大多数时候都是褒义词，但敌强我弱如此明显的时候，还坚持使用教科书上的打发，那只能用平庸一词来形容这位战地指挥官。 因此，使用非标准战术“顺风车”的张逸峰，自然得到了绝大部分观众的关注。 第四十八章 压制(中) 张逸峰和大多数志愿者的“出生点”不同，他在运输舰宽敞明亮的货舱里把战斗单位组建完成。 这次演习只要考虑战斗单位配备即可，如何运输则不用考虑。 其他志愿者在空天运输舰落地之后，由鹈鹕运载着飞向目标。 张逸峰向金雕发出指令，坐在一台“挂”在战机外面的胜利机甲里，飞向目标星球。因为演习的缘故，所有志愿者“兵力投送”过程都被不同程度的加速了。 大多数志愿者的机甲部队，都在鹈鹕的火力掩护下艰难推进。 可无论是操控战机还是机甲掌控战斗的战地指挥官，都在苦苦支撑着打这场异常艰苦的战斗。 虽说鹈鹕既有一定的运载能力也具有相当的战斗能力，但样样都行的同时往往也意味着样样稀松。 攻击和防御力偏弱的鹈鹕，很快在激战中受损或坠毁，对目标的攻势和压制难以保持。如此一来，本就不占优势的地面部队进攻乏力，陷入消耗战的泥潭中战损率大增。 与之相比，张逸峰此时的战况要好多了。 虽然开始时他把六十台胜利机甲“挂”在两架金雕外面，经过一段有惊无险的飞行之后，才无比艰难的完成了机甲投送过程。但在攻击刚一开始，他就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机甲尚未落地时，张逸峰就向两架金雕发出最后的作战指令——决死一战。一个很少使用，且未必能够得到贯彻的终极指令。 若那两架金雕是真的机师在控制，恐怕现在已经忍不住咒骂张逸峰的历代祖先了。 因为，张逸峰的这个命令等于让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地面部队的进攻扫清障碍。 在ai的控制下，两架金雕毫不犹豫直扑目标，一前一后展开悍不畏死的疯狂攻击。 敌方的防御工事不甘示弱立即还以颜色，让张逸峰带领的地面突击集群少了许多顾忌。 在传说中的“湮灭引擎”被人类研究出来之前，星盟所有的武器装备都必须遵循一个原则——越大越强。 代表星盟最高科技水平、最强攻击、防御和动力，八万六千米长的夸父级星舰，全方位诠释了这一原则。 两架金雕的全火力输出远胜十架鹈鹕，短短几分钟时间就破坏了不少敌方火力点。 飞在前面那架金雕虽受创严重却没有丝毫撤出战斗的意思，顶着敌方攻击玩命的倾泻着火力，用自己的生命掩护着队友和地面部队。 在它完全失去动力失控之前，金雕战机带着一道黑烟从空中俯冲而下，在敌军的防御工事群中“撞”出一个缺口，完成了自己接受的作战指令。 在剩余那架金雕的掩护下，胜利机甲集群依靠自身的火力和防御稳扎稳打，向受损严重的预订攻击区域层层推进，一旦突破防线拿下敌方基地只是时间问题。 凯文少将颇为欣慰的看着张逸峰的资料，对他的战术布局很是赞赏。 虽然严格说起来张逸峰算是钻了ia“悍不畏死”的空子，但从战术安排上看这已经是伤亡和战损比最小的办法了。 陆零的那架逐日战机还悬停在太空中，虽然没有运载能力但两台小小的维修机器人还是能装下的。 其他人已经开始了战斗，逐日战机还是孤零零的待在太空轨道上，驾驶舱里的陆零对着光幕发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其他人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他们或是占据上风稳扎稳打、或是落在下风被动挨打，最惨的已经出现兵力调配错误导致战线崩溃。 看似一动不动的逐日战机，终于动了…… 一直发呆的陆零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双手如电通过控制台发出一连串指令。 悬停不动的逐日战机突然推进器全开，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之后，义无反顾的斜着机体向目标星球一头扎了下去。 观摩团中的战机机师仅凭直觉，就能就能大致判断出这架逐日会以何种姿态坠毁。 全速前进的逐日战机又小幅度偏移了一下角度，进入引力圈之后飞行速度更快了。 只见那架战机以一个怪异的倾斜角度进入大气层，歪斜着冲着地面目标急速飞去。 它那别扭无比的飞行姿态，说是坠落亦无不可。 陆零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在战机进入大气层后极短的时间里，轰出了所有的机载高速导弹。 作为限制敌方飞行器的辅助武器，逐日战机足足携带了六个基数的空空高速导弹。 陆零死命拉动控制杆，艰难的再次调整飞行角度之后，逐日战机所有的主炮、副炮火力全开…… 粗壮的粒子束、激光束，如利剑般直|插敌方目标。 与此同时，机载电磁炮轰出肉|眼看不见的、速度难以想象的高速金属弹丸。 合金炮弹瞬间破空而去，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和它接触的任何物体。 纵使稀薄的大气层使光束武器威力大减，但如此近的距离上遭受战舰级火力从天而降的直接打击，敌方的防御体系如同纸糊的盾牌一般脆弱不堪，一|捅即破。 炮火如节日的焰火般灿烂、短暂，陆零拼尽全力的操控之下，逐日战机火力全开持续不过三十六秒。 陆零果决的猛然拉起机头，后置推进器关闭，前置、下置推进器喷出黯淡的光芒。再打下去不转向，战机就会一头扎在目标上来个同归于尽。 体型巨大的逐日战机，如同笨拙的野猪翻滚了一下，歪斜着把自己“扔”了出去。 就在此时，机腹下一个狭窄的舱门蓦然打开。 两个圆滚滚的黑影，从这登机口里抛飞出来。 如此剧烈的非标准战术动作，让战机的机体猛地颤抖了几下，似乎可以听到内部结构变形的嘎吱嘎吱声。 逐日战机翻滚着斜飞出去，如一头坠落云端的史前巨兽般摔在地面上，溅起上百米高的烟尘。 没人搭理“重伤”的陆零，所有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全息光幕。 虽然陆零被判定重伤失去了战斗能力，但他发起的攻击尚未结束。 强能粒子束和高能激光束强势扫过地面，泯灭了所到之处的物体。 高速金属弹丸以摧枯拉朽之势，撕碎了它前进路线上所有的东西。 无论是防御炮塔还是厚实的地面工事，都无法抵抗舰级粒子炮、激光炮和电磁炮的轮番攻击。 被逐日战机的主炮副炮扫荡一遍之后，敌方的防御群伤亡惨重战损过半。 六个基数的高速导弹先发后至，刚被炮火“犁”过一遍的阵地，又迎来铺天盖地的导弹打击。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之后，火光和烟尘冲天而起…… 璀璨至极的耀眼光芒在漫天烟尘中骤然闪亮，大地震颤中敌人的基地灰飞烟灭。 至此，由陆零发动的、如海啸般急促狂暴的攻击告一段落。 空中，正有两顶悠然飘落的白色降落伞。 伞下，各挂着一个圆滚滚的维修机器人。 第四十九章 压制(下) 逐日携带的空空导弹数量和威力之大，远非鹈鹕和金雕的空地导弹可比，整整六个基数导弹砸下去，直接打爆了半残的敌方基地。 那些播放如火如荼激烈战况的光幕无人问津，所有人都在看那两顶优哉游哉飘落的白色降落伞。 看着风把它们吹的更远，判断谁会先落地。 逐日战机完全失控坠落前抛出的两台维修机器人，终于慢慢悠悠落到地面上，慢腾腾的脱离降落伞，向远处的那片废墟行进。 已经被完全摧毁的敌方基地上，有一小块地方在系统保护下毫发无伤。 一个小小的基座，一面不大的军旗。 不要惊诧这面军旗为何与诺奇德人的军旗如此相似，那就是诺奇德的三十六瓣花军旗。星盟军的敌意，就是如此红果果的不加掩饰。 一台身材圆滚滚的、和水桶有些相似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行进在敌方基地的废墟上。 这是台幸运值很高的机器人，它的落点离废墟比同伴近了很多。 于是，这台幸运的维修机器人自然成为战场上的焦点，它是集万千荣耀于一身的占领者。 虽然碎石瓦砾间不时窜出小火苗和电火花，但丝毫不能阻挡维修机器人的前进。 只是由于它不是战斗单位，并没有配备全地形行进系统，在废墟中进行速度慢且不说，那跨越障碍物的笨拙动作，有种说不出的滑稽感。 然而，观众中没有任何人发笑。 慢慢腾腾的自动维修机器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靠近那面诺奇德军旗。 嘎吱嘎吱行进的机器人停下，施施然伸出纤细的维修机械臂拔出军旗。 然后，把星盟军的军旗稳稳插在基座上…… 测试大厅里，观摩团的观众们齐声欢呼起来。 至此，陆零发起的攻势成功结束。从启动到达成战术目标用时不过二十二分钟，其中大多还是维修机器人行进和翻越障碍耽误的时间。 陆零虽然是最后一个发起进攻的志愿者，但他却是第一个完成作战目标的人。 当然，如果不是演习设置的缘故，逐日战机飞抵目标的时间绝不可能这么短。 “可以的，这么玩都没把自己玩死。” 直到此时军官团里才终于有人笑骂起来，看陆零那如疾电似惊雷的疯狂攻势，让人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嗯，摔的很潇洒。” “不错、不错，没炸成碎片已经很难得了。” 那个剧烈的、超常规的减速动作，无论对战机结构还是机师本身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并勉强控制住战机保持飞行姿态迫降成功，战机没炸机师没死的确非常了得。 控制体型庞大动力孱弱的逐日战机，以这样的角度完成俯冲，还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攻击，其操控水准和战术规划能力可见一斑。 当然，能搞出这么一场过程和结局皆出人预料的战斗，让人不得不承认陆某人确实足够疯狂。 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把不知如何回应的陆零搞得有些手足无措。 又过了好一阵子，其他志愿者纷纷离开虚拟环境。有的经过一番苦战终于达成作战目标，有的损失惨重不得不退出战斗认输。只不过，大多数人未能成功攻克敌方基地。 为数不多的成功者中，张逸峰是除陆零之外用时最少的一个。 虽说一架逐日战机和两架金雕二十台胜利机甲比哪个战损更少很难判断，但陆零一人参战零阵亡的战绩显然更亮眼。 “你小子简直是作弊！”张逸峰看完陆零的战斗回放，走过去笑着说道。 “谁作弊？”陆零反问道，“夺旗就是胜利，又没限制用什么手段完成。” 张逸峰咂咂嘴说：“说的也是，不过你这战术代价未免大了点，也太过于冒险。” “反正没坠毁，大修一下还能用。”陆零大言不惭的狡辩道。 “修？”张逸峰怪叫一声道：“拆散了拖回去修，还不如直接造新的省钱省事省时间。” “我说疯子，你怎么知道战斗维修机甲人也能夺旗？”他忍不住问起最好奇的问题。 陆零也不卖关子，直接回答道：“演习规则里说，只能控制一个机甲或战机，其他的都交给ai控制。” “对，有这一句。”张逸峰点头，呵呵一笑道：“‘顺风车’一般的机师不见得敢玩，ai肯定是不怕的。” “哈，既然知道你还问？”陆零反问道。 张逸峰略一思索想明白了这个问题，智能ai都能够遵从战地指挥官的命令进行战斗。那“夺旗”这一战术指令估计早就默认加载在所有可选战斗单位中，就算不下夺旗命令ai控制的机甲也会冲过去完成夺旗。 程序员不会因为自动维修机甲人有没有战斗能力，就刻意在编写程序时专门给它们去掉夺旗指令，那纯属没事找事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你狠！”张逸峰伸出大拇指朝陆零比划一下说，“哥原以为稳操胜券了，结果还是输给你这个疯子。” “早晚有一天，哥要彻底击败你！”他故作咬牙切齿状恶狠狠的说道。 陆零不满的瞥了他一眼：“得了，别在这充老大，你老哥过来了。” 张俊峰一过来张逸峰立刻就蔫了，似乎很怕他这个二哥。 “虽然很冒险，但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战术简单、直接、有效。”张俊峰先夸了陆零一句，转头又称赞张逸峰表现不错，回头一定汇报给老头子知道。 “大家表现的都非常好。” 凯文少将对志愿者一一进行了点评，夸奖他们在演习中的优异表现。 虽说大部分人没能达成作战目标，但那只能说明他们还算不上合格的战地指挥官，或者只是运气差了点以至于功败垂成。 以战机或机甲机师的角度评判，就算是那些演习失败的人，也都对得起少将那句“非常好”的评价。 他一一指出志愿者们在演习中的闪光点，说的他们连连点头。 战斗打得乱七八糟又有这么多光幕，他居然能敏锐的观察到志愿者们的高光时刻，难怪常有人用目光如炬来形容这位老少将， 最后他着重夸了两个人，一个是使用最正统战术的约瑟夫。 此人平时表现的颇有些傲慢，倒真有些骄傲的资本。他指挥战斗的表现可圈可点，虽然战损很大但演习成绩算得上第三。 第二个被着重表扬的是张逸峰，他的兵力选择、投送方式和指挥能力都获得凯文少将的高度称赞。 对于演习成绩最好的陆零，凯文少将没说什么，只是用赞许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我宣布，此次演习的胜者是陆零。” 众人皆热烈鼓掌，向陆零致注目礼。 第五十章 爱情 演习结束之后，凯文少将饶有兴趣的进虚拟环境体验了一把。 随团的参谋们不甘落后，纷纷下场利用现有的演习内容演练排兵布阵。基地军官团的机师们根本不知道客气，擦拳磨掌“占据”了志愿者们的设备。 测试大厅里再次变得熙熙攘攘，又恢复了大乱斗期间的嘈杂。 是夜，小食堂里再次举办宴会。 一是为凯文少将接风和送行，二是庆祝测试顺利结束。 这也意味着，这些朝夕相处近一年的志愿者们，很快就要各奔东西了。 最早离开的一批是那六名现役机师，他们第二天就跟随少将一起离开了基地。 走之前，凯文少将给所有志愿者特批了一个“购物”的机会，也算让他们体现享受一下星盟军的隐形福利。 随后离开的是丁锋，机甲格斗大赛04-05赛季刚刚拉开帷幕，他迫不及待要投入到城市资格赛中去了。 按项目组安排的行程，志愿者们陆陆续续离开了基地。 除了陆零、丁锋和穆雷三个预备役人员之外，已经成为星盟军一员的其他志愿者，都获得为期三个月的假期。 利用这段假期回家处理完个人琐事之后，即将开始他们的新兵军训。 别看他们十四个全都获得了少尉军衔，可三个月的新兵训练谁也跑不了。别说他们，就算在军校上学多年的毕业生一样要参加。 只有年龄不到的陆零、一心从事机甲竞技的丁锋和坚决回家继承家族企业的穆雷三人，转为预备役身份暂时不需要参加新兵训练。 其实陆零倒是很想一起去，起码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互相都熟悉，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新兵营互相也有个照应。 只可惜，他的年龄是硬伤。想参军不到法定年龄只能徒呼奈何。 陆零只能想象一下他们十一个一起去新兵训练营，该是一件多么拉风的事情啊。少尉在新兵中已经是横行无忌的存在了，拉出去一群少尉……画面太美不敢看。 关系一般的，挥挥手互相道别。比较亲近的，免不了吃个散伙饭喝顿送别酒。 因为行程安排不同，陆零有机会把张逸峰、奥多夫、古莲等交情不错的几个人一一送走。他也快离开了，明天的航班。 还是那个日出时分的小山坡，露出半边脸的太阳、挂着露珠的青草、摇曳在微风中的小花…… 人却不再是那个懵懂的少年和身材完美的高挑美女，唐雨第一次用自己的形象，和陆零一起出现在这个山坡上。 看着天际尽头那颗永远无法升起的恒星，感受着微风送来的丝丝凉意，怅然若失的陆零感到心情平静了不少。 除了儿时的两个死党之外，陆零从小到大就没几个朋友。如今，刚结识的朋友和熟人又离别而去，他难免会感到孤独和失落。 然而，明天他还要和另一个人道别…… 念及此处，刚好转的心情又变得糟糕起来。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念完长歌行，唐雨扭头问道：“你应该知道诗意吧？” “知道。”陆零答道。就算没听过这首长歌行，也能理解诗歌浅显易懂的直白意思，更何况他上学时还学过。 “你的精神指数高达13，大约是正常人的256倍。对高倍速的耐受力，约是常人的15倍。”唐雨目视前方说，“你应该也是脑域变异者，只是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受伤导致的。” “知道脑域变异者吧？”她问。 “智力或精神指数超常，怀疑是基因突变或宇宙射线导致未知的大脑变异……” 陆零指了指头顶苦笑道：“这样也行？” “天知道。”唐雨耸肩摊手道：“医学研究迟缓不说，某些领域甚至还倒退了。” “对人类这个最重要的器官，目前我们依然缺乏足够多的了解。” “你不会是帮人当说客，想劝我签遗体捐赠书吧？”陆零一脸狐疑的问道。 “胡扯！”唐雨白了陆零一眼，愤愤不平的说：“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 “我们这些脑域变异者的寿命，通常都比较长。” “知道，我查过相关资料。”陆零出院之后查阅过相关信息。 虽然克隆技术受到星盟的严格管控，但新的克隆器官替换掉老化的器官，是星盟人均寿命大幅增长的重要因素。 现在星盟的人均寿命已经达到170岁，而最长寿的记录则高达286岁。那位创造历史记录的老寿星，据说就是一位脑域变异者。 人身体的大部分“老化零件”都可以用克隆器官移植替代，但大脑不行。 绝大多数癌症都可以通过各种医学手段治愈，但脑癌的治愈率始终不高。 脑域变异者的大脑活性远超常人，其生理寿命自然也比普通人更加悠长。 “说是脑活性较高，细胞能多分裂几个循环，理论寿命250左右。”陆零对这个数字的印象很深。 “就算能活三百年，与自然的进化、星球的变化、宇宙的生灭相比，还不如等待阳光的露珠。” “你突然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我怎么感觉很不适应。”陆零挠挠头说。 “哼！”唐雨气哼哼的说：“看你意志消沉好心开导你想让你振作，竟然还不领情！” “谢谢。”陆零正色道，“你的好意我明白，我没那么脆弱。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哼，浪费本姑娘一片好心。”唐雨余气未消的说。 “我喜欢你。”陆零说。 “知道。”唐雨说。 陆零红着脸问：“你知道我喜欢你？” 唐雨点点头：“知道。” “这……是爱情吗？”沉默了一会，陆零弱弱的问了一句。 “咳、咳！”唐雨咳嗽两声说：“老师常说，他从不和人讨论两个问题。” “一、人生有什么意义，二、爱情是什么。第一个问题没有答案，第二个问题有太多的答案。” 陆零鼓起勇气问：“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应该——不是吧。” “为什么？” 唐雨合上漂亮的大眼睛幽然道：“爱是两情相悦，情……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两个人互相喜欢对方，到了可以为对方死去的程度，才能称为爱情吧。” 她睁开眼睛喳喳怪笑道：“你那个叫恋，是想念不忘、不想分开的意思。是单方面的。” “你是不是恋着莫主任？”陆零耸拉着脑袋问。 “看出来啦？”唐雨有些黯然道，“师兄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可惜一直把我当妹妹看待。” “其实吧，我分析过。”唐雨挑了挑眉毛说，黯然之色在她脸上似乎总是待不久。 “比如你，还不满十八岁，生活里又接触不到几个女人。基于异性相吸的原理，对我产生好感是很正常的事。”她挥挥手说：“等过上几年你接触的人多了，这种好感就会消散。” “亦如我，我虽然二十多了，除了老师、师兄、师弟几个也没接触过几个男人。” “你不是双料博士吗？没上过学？”陆零很是好奇的问。 “本天才需要学院教育吗？”唐雨愤愤不平的反问。 陆零想起唐雨说她幼时也是癫痫患者，在幼儿园和小学时有过极其难堪的回忆，后来跟着她的老师学习，估计那之后她就没在去过学校。 话说回来，像她和莫楠这样过目不忘又智商超高的人，也确实不适合普通学校的教育方式。 两人又聊了一会，问了问对方下一步的打算之后，双方很有默契的结束了谈话。 分别前，陆零看了看远方的半个太阳问：“你还没把时间轴加进去？” “这不也挺好，何必非要改变。”唐雨笑了笑说，“时间不会停留在某一刻，即使有人想让它停下来。” “走了，还得收拾行李。”唐雨挥挥手，身形渐渐消失。 “恋爱不都是先恋再爱吗？” 陆零的形象也在越变越淡，声音很轻，不知唐雨有没有听到。 第二天下午，陆零启程时没人来送行。 因为，他是志愿者中最后一个离开的。 上午项目组走的时候，唐雨给陆零发了一个信息，常联系。 陆零同样回了三个字，好、再见。 他没有去送行，她也没有来道别。 背着一个巨大的黑色军用双肩包，陆零迈步走出自己的单人宿舍，按个人终端指示的方向去搭顺风车。 这座高戒备等级的基地，和外界没有公共交通线路连接，今天正好有运输队去空港。 整装待发的车队前，站着一个出乎陆零预料之外的人——高建辉。 “怎么？还想偷偷的走？”高建辉坏笑道：“难道是怕我耍赖把勇士七要回来？” 陆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辩解道：“还不是怕你伤心，奥多夫走时你俩就差抱头痛哭了。” 高建辉看着一身黑色军装的陆零，心里感触颇多。 一年前，初来基地时陆零还是个有些自卑、内向的惨白少年，现在穿上这身机甲兵的制服，站姿歪斜倒是很有些兵痞的风采。 “扯淡。”高建辉笑骂道：“奥多夫是个好对手，我当然舍不得他走。至于你，我是来欢送的。” “那是，他走了您老人家‘捏’谁去？”陆零嘲讽道。 奥多夫对高建辉来说确实是个好对手，无论机甲对战还是掰腕子高建辉都比奥多夫强那么一点，俩人很有些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关键他总能在一番苦斗后赢，当然是好对手。 “进步很大，学会贫嘴了。” 高建辉一板脸，伸出双臂用力搂了一把陆零。随后他放开手，咧嘴笑道：“走吧，明年别忘了去新兵营报道。” 陆零站直身体尽其所能敬了个还算标准的军礼，高建辉抬起右臂回敬一个极其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离开。 陆零上了那辆安排给他的军用货车，车上一位中士看清他胸前的级别略章，慌忙不迭的立正敬礼。紧跟着，两个下士和四名一等兵起立敬礼。 要不怎什么说主战兵种吸引力大，就算训练辛苦可起码他们立功的机会多，而后勤兵苦干四十年都未必能跨越士官阶层。 这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士官，见了十七岁的陆零赶忙恭敬的致敬，正是因为他左胸上面的黑色略章上，有一个类似“︸”的标识物。 这个被戏称为“一棵草”的标志，就是星盟军少尉军官的军衔。那位中士还要再晋升两级，才能在级别上和陆零比肩。 星盟的预备役分为两种，一种叫战时预备役，是指现役军人退役后若干年内必须保留预备役身份，一旦战争爆发可能会被再次征召入役。 另一种叫临时预备役，是指具备服役的意愿和能力，但因为种种原因暂时没有参军的预备役。 星盟各大军事院校的学生都属于临时预备役，他们入学时就有了预备役身份，毕业后才会正式加入星盟军事序列。 年龄尚未达到服役年龄标准的陆零，显然是后一种情况，虽然他不能佩戴军衔但可以穿军装佩戴略章标明级别。 前一种预备役身份没有军官等级，也不能享受交通工具免排队等现役军人的权利。后一种则被视同为现役军人，享有同等级别现役军人的社会地位和工资福利。 所以，看清陆零的少尉军衔标志后，车里的一众士官、士兵条件反射下连忙立正敬礼。 军队自古以来都是等级森严的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下级军官见到上级军官必须先敬礼的规定，可是明明白白写在军规里的。 谁敢冒然违反？分分钟被宪兵请去喝咖啡。 陆零有些生涩的回礼，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那个最年轻的一等兵看上去也二十好几岁了，双方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一路无话，直达空港。 背着巨大双肩包的陆零当先下车，进入空港之后不走排队的安检通道，直接走快速通道通过安检门进入候机厅。 其实，就算陆零不是预备役少尉军官，他也可以使用快速通道。这类空港的快速通道除了供“特殊身份”人员使用之外，功勋点数超过一千的“功民”也可以使用。 陆零作为演习胜利者拿到2000的终极大奖之后，他的功勋点数已经达到了惊人的3746点。 别说空港的快速通道，就算陆零去星盟主席官邸和议会山参观，照样可以使用特别通道不用排队。当然，该有的安检程序还是有的，不可能畅通无阻。 星盟历204年6月11日，离开落叶星一年多之后陆零又回到了这里。 第五十一章 友情 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街区、匆匆而过的飞行车、一成不变的公交车站、老旧的公寓楼……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打开房门走进房间时陆零这才意识到，不是眼前熟悉的一切变了，而是他自己的心态变了。 虽然按照时间算他离家不过一年零一个月又十七天，可他“人生经历”的长度却已经几十年了。 屋子里除了些许微尘之外，和陆零离开时没有任何变化，可感觉却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原本是他最爱的游戏舱，以及使用频率很高的烹饪机，现在几乎和废物相差无几。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完全虚拟现实那无以伦比的真实感之后，陆零哪还玩得下去星盟英雄那款徒有其表的星战游戏？ 游戏的好友列表中，丽莎最后的上线时间是半年以前。而亦师亦友的罗逸峰，最后的登录时间也在一个月之前。 陆零不知道丽莎以后还玩不玩游戏，罗逸峰有很大可能只是暂时afk了。 以前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形，作为星盟军现役四星机师，罗逸峰时常要参加一些规模大小不等的演习，偶尔失联一两个月实属正常。 游戏和公会的在线人数都少了很多，除了游戏寿命本身的原因之外，正在大张旗鼓做宣传的另一款星战游戏分走了许多关注。 虽然那款名为傲视苍穹的游戏现在还遥遥无期，但打着“完全虚拟现实”旗号的宣传很是吸引眼球。只是现在还不知道，和陆零体验过的相比缩水了多少。 傲视苍穹号称得到了星盟军部的大力支持，游戏的武器装备数据皆取自现役武器装备，战斗系统也是完全模拟实战设计的，以“真实”效果为卖点着重宣传。 陆零给丽莎和罗逸峰两人留了言，说自己以后不玩这游戏了，可能会去试一下那款傲视苍穹，有机会的话新游戏里再会。 退出游戏从游戏舱里爬出来，他叹了口气关闭电源，随手拿起烹饪机出门去了。 这台功能完好的烹饪机，将会被放进大堂的捐赠箱里，陆零已经不再需要它了。 到街角超市里买了些新鲜的食材和调味品，被各种美食养刁了口味的陆某人，现在已经吃不下味道千篇一律的合成食物了。 他跟厨师长卢超群学了大半年，厨艺相当不错已经有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能力。 第二天，陆零又去了远郊的公墓拜祭父母。 返程在公交站等车时，不知怎地又想起上次遇到的那位诺奇德女军官。她和沈落雨的“模板”，是陆零所知身材最好的两个人。 摇摇头驱散心中的绮念，登上停稳的公交车返家而去。 刚到家，陆零的个人终端响了两声，视频通话的提示。 “疯子，我们赢啦！赢啦！” 黑色短发的圆脸胖子，在光幕上兴奋的大呼小叫，公鸭嗓子难听之极。 “提前晋级出线！” 一个粟色头发的瘦子跳出来，用略显尖利的嗓音大喊道，“还不赶紧滚过来帮忙，你去年不说要过来？赶紧的，给你留着位哪。” 这两个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人，正是陆零儿时的两个死党，王胖子王启德和猴子埃里克?米勒。剧烈抖动的画面里，似乎是一座机甲格斗的赛场。 他们俩去年组建的战队，在区级资格赛里未能出线直接解散了。陆零听说时，还声称要去给他们撑场面。 说到朋友，人们经常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个词。 大致是说，有相似经历的人或是一起经历过集体生活的人，很容易建立非常深厚的友谊。 陆零和王启德、埃里克他们三个就是这样。 虽然星盟经历了长时间的和平年代，因意外失牯的孤儿并不多，父母双亡的更少了。但巨大的人口基数下，每个星系都会有一些可怜的孩子。 通常情况下，他们会被自己的亲属收养长大。但总有孩子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人抚养，所以各星系主行政星的福利院，就肩负起照料这些孩子的职责。 落叶星百合路福利院的孤儿们，有的和陆零一样被那场恐袭夺去了亲人的生命，有的则是其他事故的受害者。 他们住进福利院的原因各有不同，有的人是没有亲属收养，有的则是不愿被人收养。 据说，埃里克的父亲是个人品不佳的小商人，他为人吝啬刻薄不说还有“杀熟”的恶习，最终把亲戚朋友全都得罪光了。 而王启德的叔叔王先利虽然有抚养意向，但他当时在一个偏远艰苦的矿星上为星盟效力，期限未满无法返回没有抚养条件。 王启德和埃里克进福利院比陆零早两年，他们的父母因一场意外丧生。 昔年那场空难因为确认事故前失联过一段时间，流传着诸如恐怖袭击、机械故障、军方误射等种种耸人听闻的离奇传闻。这场曾牵动星盟全体公民关切的事故，是近五十年来伤亡人数最多的一次空难事故。 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个从小就一胖一瘦，“胖子”和“瘦猴”就成了他俩的代称。 而陆零这个“疯子”的绰号倒不是游戏里才有，因为小时候经常公开表演“羊癫疯”发作，自然也免不了被起外号。 在百合路福利院“废材三人组”中，年龄最大的是埃里克?米勒。 别看他比陆零大了五岁，可从小体弱多病又瘦又矮性格又有些懦弱，若非陆零三天两头发病晕倒，牢牢占据着身体最差的位置，他就是当之无愧的倒数第一。 王启德比埃里克小两岁，从小就是个跑两步就喘粗气的小胖子，可大多数时候三人组里出主意的都是他。 他们这三个身体最差的人，在福利院孤儿圈子里的地位可想而知。 陆零还好一些，有事没事就发病吓人一跳，都知道他身体有问题反倒没人招惹他。王启德和埃里克的日子就难过多了，一直是受气包一级的。 后来他们三个弱势群体结成小团伙，紧密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 又过了几年，努力健身的王启德和埃里克身强体壮，陆零也展现出他那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怪力，他们的处境才得到了根本扭转。 就像陆零自己吹嘘的那样，玩剪刀石头布和打架他从来没输过。 幼小的时候别人知道他有病不敢打他，长大点了之后最多两败俱伤，打架从来没有人能打赢他。 第五十二章 再离 埃里克满十五岁可以离开福利院时，王启德的叔叔王先利劳务合同期满，有了安稳的工作安顿下来，到落叶星接走了十三岁的王启德。 王先利托了关系把王启德和埃里克送到一家小修理厂学技术，他们两个都很努力也有这方面的天赋，短短几年时间也算有了一技之长，工作稳定下来收入平稳增长。 他俩本就是机甲机甲的狂热爱好者，兜里刚有几个闲钱就不安分，趁着闲暇时间研究如何用废旧零件拼凑格斗机甲。 和无数热爱机甲格斗又满怀憧憬的热血青年一样，他俩联合了几个有共同爱好的工友，去年组建战队投入到机甲竞技赛事中去。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们去年的开局不错但可惜没能坚持到最后，赛程后期连续几场比赛失利，连最初级的城区资格赛都没能胜出，新生的业余小战队直接解散了。 星盟每年都有许多热爱这项运动的青年人，像他们那样组建战队参赛。大部分的结局都是解散，只有少数实力和运气兼具者，能够晋级出线拉到赞助成为职业战队。 虽然陆零和王启德、埃里克一直有联系，但离开福利院之后他们却没见过面。 曾经陆零也想去梅拉星看他们，可梅拉星系在落叶星区的x轴远端，旅程所需的信用点数可不是小数目。 虽然离开福利院之后陆零每月都能从信托基金中领到信用点，但在成年之前父母的遗产他没办法自由支配。 何况他透支买了个高档游戏舱，没有信用额度再透支出从落叶星到梅拉的机票钱。 “恭喜、恭喜！”陆零笑呵呵的祝贺道，“你们竟然能提前出线，厉害！” 看着那张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胖脸，陆零很为他这俩死党高兴。 多年以来梅拉一直是机甲格斗大赛的传统强区，新组建的业余战队想在城区资格赛中崭露头角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提前出线晋级就更难了。 “唉，猴子一闪而过跑哪去了？” 王启德咧着嘴笑道：“非逞能要打头阵机甲给他搞得半残，这会知道心疼了。” “你小子这一年死哪去了？死活联系不上你。” “上次我不是说了，正好有机会就去旅行了。” 陆零拿早就想好的借口搪塞，很多青少年会在十七或十八岁时进行一次长程旅行作为自己的成年礼。 星盟政府对此很重视，尽量提供帮助让他们游览星盟的大好河山，也算是思想教育的一种形式。 听陆零随口卖弄几大着名景区的奇异风光，王启德忍不住吐槽没天理、有黑幕、政府不公平云云。 通常情况下，广大青少年只有热心公益事业，诸如没事扶老人过马路、到社区做义工、到福利院帮助照顾孤寡老人之类活动做得多了，才有机会搭乘星盟政府免费安排的行程去那些风景秀丽的旅游区。 反之，在校期间表现欠佳的，诸如有打架斗殴、欺负同学、考试作弊这类行径或其他污点记录的，免费行程的目的地是穷山恶水、偏远矿星之类地方的几率成倍上升。 陆零这样天天趴在家里打游戏的死宅，怎么会给安排去各大景区旅行？肯定有黑幕！ “疯子，别怪哥不照顾你，赶紧来梅拉。”王启德吐槽一阵之后神秘兮兮的说，“我们请到一位超厉害的职业选手，搞不好能打到星域淘汰赛。给你留着位置来，赶紧的。” “就你们那新组建的业余战队，能请到职业选手？骗鬼吧？”陆零一脸的不相信。 “骗你是小狗！”王启德信誓旦旦的说，“一线强队的职业选手，能‘超神’两分钟的超级高手！” “那到真要见识见识。”陆零若有所思的说。 敢开两分钟的神经元控制系统，意味着机师的精神指数达至少达到了7点，精神力大约是普通人四倍的水准。 陆零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位高手，怎么会加入死党的业余战队。 他们俩没聊两句埃里克又跑回来，再次催促陆零赶紧去梅拉。 陆零从善如流的答应下来，表示自己会尽快赶过去加入战队，参加六月开始的星球选拔赛。 6月15日，陆零信步走出公寓楼，踏上了第二次离开落叶星的旅程。 他依旧背着那个巨大的黑色双肩包，不过没有穿那身预备役的制服。 不是陆零不想在死党面前显摆少尉身份，实在是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签过保密协议不得向外界透露任何二期测试内容的陆零，可不想去冷山吃沙子。既然没有办法解释，只好暂时隐藏预备役军官的身份。 通过快速通道的安检门，背着背包的陆零施施然走进候机大厅。半小时后，有定期班机飞往空港的空间站。 候机的旅客们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忙于工作、有的在玩游戏，用个人终端观看机甲格斗比赛的也不少。 六月下旬是街区资格赛最紧张激烈的时候，各业余战队按积分排名争夺七月选拔赛的资格。 这一阶段虽然是最低级别的业余赛事，但因为参赛战队众多和声援自家赛区的缘故，关注这段赛事的人倒是不少。 每年七月，晋级的业余战队和职业战队一起，通过淘汰赛决出代表所在星球的战队。 十月和十一月的赛程更加残酷，每个星域只能有二十二支战队脱颖而出，参加最后的决赛阶段赛事。 这一阶段的赛事中，无论历史悠久的豪门战队，还是新扎出炉的业余黑马，所有的战队都只能胜不能败。 淘汰赛就是如此残酷，败北一场比赛就意味着本赛季的终结。 当年十二月和次年一月的比赛相对好一些，虽然对抗性有所减弱但赛事的精彩程度更高，高水平战队的对决更具有观赏性。 历经小组赛、半决赛和决赛之后，本赛季的冠军就诞生了。 最后，二月份将会举办代表星盟机甲格斗最高水准的比赛。 由本赛季排名前四的战队，捉对厮杀之后决出机甲竞技的最高荣誉——巅峰斗士。 机甲格斗作为星盟现今的第一运动，在所有竞技类运动项目中的影响力无以伦比。 职业战队选手的待遇水涨船高，尤其高水平的明星选手，每年挣到的薪酬和广告费堪称天文数字。 每年怀揣着美好憧憬投身机甲竞技的年轻人不知凡几，只可惜成功者寥寥无几。其中的绝大部分，都倒在现在火热进行中的城区资格赛里。 想从一票业余战队中脱颖而出的业余战队，不经过一番菜鸟互啄式的苦战是不可能的。 念及此处，陆零更想尽快认识那位传说中能“超神”两分钟的高手了。 “哎呦！” 一个匆匆走过的白胖子，一脚踢在陆零的黑色军用背包上，忍不住惨叫一声。 第五十三章 争执 “我靠，你这人太没公德了，有你这么放包的吗？” 疼的呲牙裂嘴的胖子，是个黑色卷发四十多岁的白种人。圆脸、灰蓝色眼睛、颌下胡子稀稀拉拉的，穿了件扎眼的紫色休闲西装。 刚才他匆匆走过时步速很快，为了躲一辆儿童三轮车不小心一脚踢在陆零的包上。 虽说陆零把包放在了座位底下，可他那个大号军用背包有些长，从椅子下面露出来一截。这胖子一脚踢在包里的勇士七上，难怪疼的呲牙裂嘴恼怒非常。 陆零本来打算道歉了事，熟料那胖子得理不饶人，指着他的鼻子嘴里乌拉乌拉口水四溅，很不客气的教训起他来。 什么低素质、没道德、无公德、爹妈是怎么教育的云云。 “公共场合，谁让你跑那么快的？”陆零冷着脸说道。 “踢到我的包你还有理了？踢坏了包里的东西，我跟你没完。”既然对方这个态度，他也不打算息事宁人。 说着话两人的嗓门越来越高眼看就要吵起来，一点小摩擦有升级为肢体冲突的可能。 一见候机乘客之间起了争执，一名空港的工作人员赶忙跑了过来。又是拉、又是劝，再威胁说要喊警员过来处理他们之间的纠纷。 出门在外都不想招惹麻烦，争执的两人也就借坡下驴偃旗息鼓了。 俩人又斗鸡似的互相恶狠狠得瞪了对方一眼，那胖子拎着公文包一瘸一拐气哼哼的走了。 九点十五分，旅客们聚集起来排队通过安检设备。再过十五分钟，这趟往返于空港空间站的班次就要起飞了。 陆零刚要站起来准备登机，却看到两名警员戒备着靠了过来。 “这位先生，有人举报你携带危险物品。”年长老警员右手按在腰侧的电击枪上，迈着小步慢慢靠近。 “请跟我们到治安室，履行公民义务配合检查。” 如果说这位老警员只是小心翼翼按部就班的走着程序，旁边那个年轻的警员的态度就很有问题了。 他一脸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样子，已经把枪抽出来指着陆零了。 陆零扭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个穿紫西装的白胖子，对方坏笑着向他做了个鬼脸，很是得意的样子。 就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向警员举报自己的肯定是这个家伙。 跟着去治安室检查完，就算没什么问题这个班次一定赶不上了。虽然警员不能把陆零怎么样，但不得不在这多等一个小时也够恶心的。 不像刚才吵架时还有人兴致勃勃的上前围观，看到警员过来旅客们都躲得远远的。附近知晓他们恩怨的旅客也不急着去排队了，就连正排队通过安检的也都向这边观望着。 “别紧张，我有携带管制设备的权限。”陆零张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给人拿枪指着还是老实点为好，你没看那年轻警员的手，那个抖啊。 虽然电击枪并不致命但挨一下也肯定不好受，陆零可不想免费品尝一下这大名鼎鼎的“警员之怒”。 老警员用电子版查看了陆零的相关信息，好家伙！十七岁的临时预备役少尉军官！ 只是简略扫了一眼勇士多功能辅助机甲的授权文件，他就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此前陆零和其他人发生过争执他也有所耳闻，这显然是遭到合理合法的恶意举报。 老警员赶忙示意手下收起武器，态度和善的向陆零解释工作要求不得不如此。对这样的猛人，还是少招惹为妙。 陆零予以友善的回应，称赞他们忠于职守是为旅客的安全负责，照章办事应该的。 “祝你一路顺风，再见。”老警员微笑着颌首致意，拉着不情不愿的年轻警员走了。 “再见。”陆零和两位警员挥手道别，转身歪着头斜着眼看了那胖子一眼。 那胖子见陆零风轻云淡的摆平了警员，哪还能得意的起来黑着脸一副不忿的样子。 陆零懒得搭理那家伙，背上背包施施然走向快速通道。排队通过安检的旅客们很是吃惊，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 自诩公平公正的星盟，虽然在公共设施设有快速通道这类特权通道，但对使用者的要求很严格。 除了现役和退伍军人之外，只有为星盟做出过贡献功勋点数达到相当程度，或是执行特殊公务的人员，才能使用空港的快速通道。 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家伙何德何能？居然顺着快速通道过了安检门。 要知道，在安检要求极严的空港，只有功勋点数超过一千的星盟公民，才能享受不排队走快速通道的特权。 而且这个一千点数的要求，还不是你曾经有过就算。 就算你前天是有一万点功勋值的星盟高官，昨天把点数用来晋升今天只剩下999点。那对不起，请老老实实去普通安检通道排队。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你没有时它是极坏的，拥有时却会认为它是极好的。 那么，特权就是其中之一。 大跌眼镜的旅客们，看着施施然通过快速通道的陆零心里百味杂陈。寻思着这是哪路神仙？难道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现役军人了？ 至于他的功勋点数是否超过了一千，还真没人往那方面去想。不科学，太玄幻。 陆零走远之后，那个和他争执过的紫西装胖子拎起公文包，也顺着快速通道过了安检门。 旅客们搭乘往返班机抵达空间站，那些更晚时间或者明后天出发航班的旅客，大都跑去休闲娱乐区放松，那边提供免费的用餐和住宿服务。 那些所乘航班就快要出发的旅客们，还得再排队通过一次安检程序才能登机。据说，在那起五十年来伤亡最惨重的意外事故之后，所有的空港太空站都多加设了一道安检。 陆零站在舷窗前看着深黑宇宙中的启东号，和上次离开落叶星一样，他这次搭乘的航班正巧也是白鸟航空的。 和同时代的运输舰一样，长约六万米的启东号舰体大致呈纺锤状。此时正有一个个巨大的货舱，在自动导航程序的控制下，飞近并和启东号连接在一起。 如果抛掉所有的货舱，启东号的舰体和鱼骨头很相似，或者说是两头粗中间细的哑铃状舰体。 所有的客舱都在“哑铃”中间的位置，运输舰最重要的控制系统、动力系统、生命维持系统等，也都布局在这里。 别看加挂货舱之后显得“臃肿”无比，可无论货舱是大是小却并不影响航行。在太空中的真空状态下，航天器设计完全不用考虑空气动力学。 民用领域又不用像军用那样，必须要有非常坚固的抗冲击结构设计，设计时就不需要考虑太多。 各类民用航天器越造越大不说，各种造型夸张匪夷所思的设计层出不穷。 启东号这种兼顾客运和货运的常规设计还算好，专门运输大宗货物的货柜运输舰，干脆给大型、巨型货柜装上引擎，不求动力速度只要能通过虫洞即可，那玩意的外形之怪异只能用脑洞大开形容。 启东号准时启动出发，载着四百七十六名乘客驶向茫茫宇宙。 第五十四章 保镖 虽然多拉快跑一直是运输界的终极追求，但出于从综合利用率角度考虑的原因，星盟航空运输业界并没有纯粹的客运舰，或者货运舰。 只有星盟政府、军部和某些机构，因应急、抢险、救援等特殊需要，存在少量用途纯粹的远航舰。 星际时代旅客们的舒适指数堪称历史之冠，尤其搭乘那些大型跨星域航空公司的航班。 排名靠前的航空公司在所有的四级空港都设有服务区，给顾客提供一至三天的免费食宿服务。并且在大部分航班中配备有星级厨师，提供较为高档的饮食服务。 同时，在级别虽低但拥有热门航线的空港，大公司始终奉行着“挤压”信条，通过打折、积分、限免等竞争方式，无情挤占着小公司的生存空间。 当然，这些大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所谓羊毛出在羊身上，从古至今的高端服务往往等同于高端消费。 影响船票价格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时间。 航速的快慢很大一部分原因，取决于该航线停靠多少星球。 理论上说，停靠次数越少航程时间越短，航班的票价越贵。 比如说落叶到梅拉的航班，最快的只需要一到两次迁跃飞行。而普通的航班就需要四到六次签约才能抵达。 若航线停靠的星球较多，每到一处耗费时间吞吐旅客和货物，那必然导致航程的时间延长。航空公司有了更高的收益，摊销到乘客头上的费用降低票价自然更便宜。 有急事、赶时间的，就买票价较贵的航班。像陆零这样不着急的，当然选价格较便宜的航班。 这趟航班就算不是最慢的也差不多了，需要迁跃十一次才能抵达目的地，也就是说一路上至少停靠十一颗行政星。 因为把大量时间用在乘客更替和装卸货物上，预计7月3日才能抵达梅拉。反正梅拉本星的选拔赛要到七月中旬才开始，陆零还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星盟军部纵有这样那样的不好，但有一条很让陆零满意，那就是不抠门很大方。 在获得临时预备役少尉军衔之后，他和其他选择参军的志愿者一样，得到了预支三个月的薪水。 而根据军部制定的奖惩措施，他们这帮三系机师每个月还能拿到不菲的军事技能津贴。 以陆零为例，他每个月不仅可以拿到少尉军官的薪资，还有战舰、战机和机甲机师的等级津贴，然后再加上高级维修技师补贴，一步到位直接迈入星盟高收入人群之中。 因此，虽然陆零选了航程较慢的航班，但高级商务舱的花销依旧不便宜。 一般来说，干线航班的舱位从高至低顺序为贵宾用户、高级行政、行政、高级商务、商务、普通、特惠舱七个等级。 贵宾用户舱是十二间超大超豪华套房，高级行政舱是十间豪华套房，行政舱是七间豪华套房，高级商务舱是五间豪华套房，商务舱是五间普通套房，普通舱是带独立卫浴的两间普通套房，特惠舱则只有一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舱房。 陆零之所以选择高级商务舱只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白鸟航空在非热门航线上给现役军人的打折非常给力。二是因为，前四等舱房共享一个小餐厅，后三等共用一个大餐厅。 虽然大餐厅的伙食标准也不差，但是和小餐厅相比……其实二者没有可比性。 前者普通厨师普通食材，后者星级厨师名贵食材。 项目组给志愿者们提供的往返航班服务，都是“特许”可以在小餐厅用餐的商务舱。陆零已经享受过一来一回两次高端服务，轮到自己掏钱了也宁愿多花钱买享受。 实在是那折打的太诱人，让人难以抗拒美食的诱惑。 在观景台欣赏过“迁跃光路”的美景之后，行色匆匆的陆零背着背包直奔二号餐厅而去。从家里出来他就没吃东西，此时已是饥肠辘辘饥饿难耐了。 陆零迈步走进二号餐厅时，已经有几个人在空荡荡的餐厅里用餐了。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限制用餐时间，随时有星级厨师待命，按照乘客的要求为他们制作美味佳肴。 二号餐厅说是小餐厅实际上一点也不小，可以同时满足三百人的用餐需要。之所以又被称为小餐厅，只是和一号餐厅比较出来的。 在搭乘这次航班的近五百名乘客中，可以到二号餐厅用餐的估计连一百人都不到。能够享受到这里美食的，就算加上高级船员最多也就是一百二十个人左右。 陆零就着小糕点喝着青笋汤，让蠢蠢欲动的肠胃先热一下身，等着对付厨师锅里的裂蹄牛肋排和香煎七星鲶。 热辣的香料气息和鱼身特有的油脂香味，是这道香煎七星鲶的灵魂所在。 只是，若想让这两种特殊的存在臻至平衡，非常考验厨师对火候的拿捏。 相比之下，裂蹄牛肋排更重视选料。截取自肋骨上介于骨骼和软骨中间的部位，是裂蹄牛身上价值仅次于牛眼的绝世美食。 喝着暖胃的热汤，看着即将成熟的美食流口水…… 一阵不应在此处出现的喧哗，引起了陆零的注意，正有人在长餐桌的另一头高声争辩着什么。 仔细一听明白了，那边有位擅长面食制作的厨师，有两位乘客几乎不分先后跑过去点了拉面。随后，这二位就为了谁应该先吃第一碗吵了起来。 陆零听到有个声音挺耳熟，扭头一看看到那件似曾相识的紫色西装。居然是那个在空港和他发生过争执的胖子，一个性格卑劣的小人物。 涉事的另外一位是个瘦高个中年男人，这位似乎也不是什么好脾气，那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样子，用在一碗拉面上实在是太浪费了。 看到两人吵了起来，餐厅的侍者赶忙过去劝说。可惜这两位无视厨师和侍者的劝说越吵越凶，眼瞅着俩人互相推搡起来事态马上就要升级。 这时有两个人快步走进餐厅，前面是一个穿宝石蓝连衣裙的少女，后面是个穿黑色西装的高个男子。 陆零把视线转移到那个明媚皓齿的漂亮女孩身上，身材高挑气质很好。 这个十七八岁的女孩身上，有种另陆零有些奇怪的感觉，是种自信过头、走到哪都把那里当自己家的怪异感觉。 后面的男子……不是男的，而是一个高约一米八五、眉眼之间颇有英气、有点男性化面孔的女人。她一副西装革履的职业装扮，亦步亦趋的跟在那少女身后。 从她们两个走路的位次看，两个人之间应该是是雇佣关系。看她们两个人的气质，后面的高个女士应该是女孩的保镖。 这还是陆零第一次在现实中亲眼看到职业保镖，影视作品里他倒是见过不少。 陆零只需看一眼女孩身上那些低调且奢华的饰物，就知道这位来头绝对不小。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她居然快步向正在争吵的两个人走了过去。 xs7.com 第五十五章 旅途 “我是实习生李雨萱，二位先生怎么称呼？” 虽然李雨萱的声音很柔和，但却让陆零觉得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这女孩和吵架的两个人熟识，或者至少和其中一个认识，谁知道竟然全是陌生人。 “黄安平。”瘦高中年皱着眉头自报家门道。 穿紫色休闲西装的胖子，看了一眼李雨萱和她的女保镖，愤怒瞬间从他脸上消失了。 “雷吉克，翰墨斯的资深业务员，我们和白鸟一直有业务往来。”胖子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 “十分抱歉，没有安排两位精通面食制作的师傅，是我们白鸟航空的工作失误，请二位谅解。”李雨萱微笑道，“一号餐厅的面点师傅手艺也很好，经理这就安排他过来为二位服务。” “不用、不用了。”那白胖子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我排在黄先生后面就好，不用那么麻烦了。” “雷吉克先生很有风度，多谢了。”李雨萱客气的微微躬身致谢道。 “给雷吉克先生送一瓶雷霆，记在我的账上。”她对闻讯赶来的餐厅经理吩咐一句，又扭头和两个当事人点头致意后离开了。 如愿以偿可以吃到第一碗拉面的黄安平有些闷闷不乐，那胖子白得了一瓶价格不菲的雷霆香槟，自己反倒落了个两手空空。 “认识？”他趁着等面条煮熟的功夫随口问道。 雷吉克嘿嘿一笑道：“我认识她爸爸，可惜人家不认识我。” “什么来头？”黄安平很是好奇的问。 “白鸟航空的董事，最大的个人股东。”雷吉克咧嘴笑道。 黄平安闻声叹了口气：“唉，早知道我先退让一步了。” “哈哈，那瓶雷霆是人家看我们翰墨斯的面子送的，你以为……” 一直冷眼旁观的陆零这时才算明白过来，忍不住感叹起来。 诸如雷霆香槟这类只在一两个星球特产的奢侈品，运费在不菲的价格中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而运费这东西，对大型跨星域航空公司来说毫无意义。 虽然无论空港服务区还是航班的一号、二号餐厅，提供的各种食物都是免费的。但是，他们卖的酒水可一点都不便宜。 至于那些“名贵”的天然食材，保鲜运输环节费用在价格中占的比例更高。据专业屠夫奥多夫讲，很多知名食材的售价中运费占了一半甚至更多。 当然，某些富人坚持认为由专业屠夫用特有手法屠宰和切割的肉食会更加可口，虽然这让陆零感到很是不理解，但那并不妨碍奥多夫成为志愿者中的高收入者之一。 果然是越有钱的人越容易赚钱，越大的公司越能赚钱，教科书诚不欺我。 反垄断确实很有必要……但还是没有香煎七星鱼重要，好吃好吃真好吃。 美食当前，立刻把胡思乱想的陆零拉了回来。 “陆先生，雷霆香槟和霜月啤酒都很适合佐餐，您要不要来一杯？”侍者拖着托盘来到埋头大吃的陆零身旁，躬身轻声问道。 “一杯果汁。”陆零咽下嘴里嫩滑的鱼肉，这才抬头应了一句。 “哦、好的，您请慢用。”侍者放下果汁走了，不知有没有腹诽某人的吝啬、小气和抠门。 陆零端起杯子喝了口果汁，专心对付盘子里的鱼肉。 二号餐厅就这点不好，呱噪的侍者有时会影响食欲。 吃完香煎七星鱼陆零端着果汁又去点了几个菜，就这会功夫煎鱼的厨师那边已经有七八个人排队了。等他转了一圈回去，裂蹄牛肋排也差不多该做好了。 虽然一个人住套房确实有些奢侈，但小餐厅提供的众多美食足够弥补一切。 陆零时常在餐厅里遇到那个白胖子雷吉克，倒是那位李雨萱小姐很少出现。 这也不奇怪，她只要一出现在餐厅里，就会有几个年轻的男士围着她大献殷勤。 李雨萱身旁那位叫凯瑟琳的女保镖，面对这种情况无能为力。据说几个年轻男士的也都有些来头，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这航班上是巧遇还是“巧遇”。 轻松快乐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半个多月的旅程即将结束。 启东号在最后一次迁跃飞行之后，梅拉太空站已近在眼前。 陆零大刀金马的坐在一张餐桌上，桌子上摆得满满当当的。 作为一个食量惊人的食客，他在乘客中现在也算小有名气。 友善的人说，坐在他旁边吃东西能有效促进食欲。一脸不屑的雷胖子，自然用毫无新意的饭桶二字诬蔑陆某人。 反正陆零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快到目的地了不趁现在大吃一顿更待何时？ 因为正是用餐时间的缘故，餐厅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厨师们卖力得展示着自己的厨艺，侍者往返穿梭送去饮料酒水，食客们边吃边喝大快朵颐。 就在这一片歌舞升平的欢快氛围中，埋头猛吃的陆零突然听到餐厅入口处一片嘈杂。 一个灰衣男子捂着小腹踉跄着撞进餐厅，嘶喊着：“劫机！” “砰、砰！”两声枪响，灰衣男的胸膛上出现一个血窟窿，另一颗子弹擦过目标击中了一名侍者的手臂，惨叫声中酒水饮料稀里哗啦摔在地上。 二十几个头戴面罩的蒙面人，端着自动武器冲进餐厅，一字排开用枪指着一众旅客。 走在后面的一个持枪者没有蒙面，他有着一张线条柔和的面孔，只是细长的双眼却散发着阵阵冰寒。 他施施然走到倒地惨叫的侍者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能走吗？”他柔声问道。 “能、能。”侍者捂着胳膊挣扎着爬起来，生怕动作慢了会给人杀掉。 “很好。”这个状似首领的家伙抬手指了指人群说：“过去，找人包扎一下。” “是、是。谢谢！”吓得半死的侍者哪敢怠慢，小心翼翼绕过蒙面持枪者走到人群中寻求帮助。 几名同伴帮他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伤口，这人的运气还不错似乎只是擦伤。 蒙面的持枪劫机者控制住了局势，威逼着把上百名用餐的乘客和船员向餐厅深处驱赶。 陆零慢慢的后退着，看着匪首把灰衣男子的尸体翻过来。死者他居然认识，是那个瘦高个中年黄安平。 匪首在黄安平的怀里摸索了几下，取出一支手枪。 随后他又搜出一本证件，打开看了看随手扔在尸体上。 “果然是秘密空警。”匪首呵呵笑着站起来说，“差点坏了老子的计划。” 一个穿乘务员制服的女人走进餐厅：“内部通讯已经切断了。” “很好，等控制住一号餐厅之后，把乘客都带到这来。”匪首命令道。 战战兢兢的乘客们被枪械威逼着慢慢后退，一直退到餐厅尽头聚拢一堆。 “陆少尉，我需要你的帮助。”有人在陆零身旁小声说道。 陆零不动声色的歪了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 六神无主的胖子雷吉克一脸惊惶，灰蓝色的眼睛却在看着陆零。 第五十六章 劫机 “你是谁？”陆零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普通人随随便便就能查到。 雷吉克把布满惊恐的脸朝向另一侧，低声说：“我是安全部警员。” 陆零的身体向后缩了缩：“你和黄安平认识？” “开始是怀疑。过后我们互相验证过身份了。”雷吉克知道陆零不相信自己，解释道：“你和他不像普通乘客。” 这时又有几十名蒙面匪徒，把大批乘客押送到二号餐厅来，惊恐的乘客们在匪徒的呵斥下勉强排着队前进。 人群中突然喧哗起来，一个受到惊吓的小女孩哭闹不止，她的妈妈怎么也哄不好，一个蒙面匪徒走过去，一脚把挡在孩子身前的女乘客踹倒在地。 那匪徒不依不饶还要上前抓那个小女孩，依旧穿着宝石蓝服饰的李雨萱站出来制止。性格暴戾的匪徒举起枪托砸过去，反被女保镖凯瑟琳干脆利索两下打倒。 其他匪徒见势不妙举着枪一拥而上，凯瑟琳取出一支手枪与之对峙。 没有蒙面的匪首，用内线乘务员给他的电子版查了一下李雨萱和凯瑟琳的信息。 随后他走过去笑了笑，柔和的面部线条冲淡了些许眼中的冰冷：“李小姐，我这手下脾气暴躁，多有得罪了。” “高级助理凯瑟琳女士，请你放下武器。我们只是求财，不想再看到有人受伤。” 凯瑟琳皱眉思考了一下，无奈的交出了武器。 她是职业保镖，保护雇主安全是她的工作。如果用武器能完成工作她不吝于使用武器，但如果使用武力反而会让雇主更快的丧命，那她继续保留武器还有什么意义。 再者说，她也没信心用一支手枪对抗数十支自动武器，那种情形只能发生在虚构的影视和文学作品里。 “很好。”匪首笑了笑说：“只要老实呆在这里，拿到赎金之后就会放了大家。” “如果谁想呈英雄的话，可以站出来试一试。”他拍了拍腰侧说。 他腰带上佩戴缴获来的手枪和一支剑柄，那是支激光剑。 “我们只是求财，不打算伤害任何人。”他信誓旦旦的说，“这空警挡了我们的路，自然要死。李小姐大富之家出身，想必不会为了些许身外之物以身犯险吧？” “哼！杀人、绑架、勒索无一不是重罪，你们想找死谁也拦不住。”李雨萱扔下一句色厉内荏的话，带着保镖跟着人群往里走。 那个带孩子的女乘客感激得像李雨萱道谢，其他乘客也对她的勇敢表示敬意。 匪首鲁伯斯假模似样的训斥了手下几句，匪徒们也都把枪口稍稍上举不再直接对着乘客们。 鲁伯斯再度重申，只要乘客们配合会保证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让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得到些许缓解。 “蠢货。” 陆零听到雷吉克在小声咒骂，看视线他骂的不是匪徒反倒是李雨萱。 雷吉克小心的侧过身去，低声道：“陆少尉，我裤子口袋里有证件。” “你必须帮我回舱房，向梅拉发出警告。” “你不打算制止他们？”陆零没有验看雷吉克的证件，而是小声问了一句。 “没机会的，一旦他们控制了驾驶舱……” 这时餐厅的大门再度被打开了，又有一批乘客和船员被匪徒用枪指着押送进来。匪徒们正在有计划的搜索各个舱房，把那些漏网之鱼都抓过来关押。 贾伯斯环视了一圈，放眼望去全是胆战心惊的乘客。他脸上面无表情，其实心里也很紧张。 近十年来最大的一次行动，差点被秘密空警破坏，还好他察觉到异常果断提前行动。 在潜伏空港和白鸟航空多年的内线帮助下，藏在货物里的武器和设备得以被送进货舱。组织精心培养的六十名骨干成员沿途分批登上启东号，就等着时机一到暴起发难。 原计划在飞抵太空站之后切断内部通讯，然后一举攻下驾驶舱完成此次行动。熟料半途登机的一名成员引起了空警的怀疑，险些导致行动功败垂成。 就算现在已经控制住了大部分乘客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算上内线他们也不过六十三个人，自制的这些自动武器缺陷多多容易卡壳，这近四百名乘客和船员要是一拥而上还真顶不住。 所以自始至终贾伯斯总是摆出一副不愿多造杀戮，只是一心求财的假象。 可他并不知道，启东号上不仅有一名秘密空警，还有一个安全部警员和临时预备役少尉军官。 看到绝大多数乘客被顺利关进二号餐厅，鲁伯斯又一次次信誓旦旦的重申自己只图财不害命。 随后他留下三十名手下把手门户，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餐厅。局势得到了控制，鲁伯斯要赶去驾驶舱那边。只有尽快拿到启东号的控制权，才能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随着过半匪徒离开餐厅，守住几个出口的匪徒退守门外，餐厅里的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 紧张的气氛稍稍松懈下来之后，甚至有几位神经较为粗|大的乘客，竟然有心情继续享用被打断的午餐。 “他们已经切断了通讯，可我带的装备可以把信息传给梅拉防卫军。” 雷吉克见外围大量乘客阻挡了视线，匪徒也撤出了餐厅胆子变大了不少，不再装出一副受惊吓的样子。 他压低嗓音，用陆零勉强能听清的声音说：“他们是分离分子，一旦控制了启东号后果不堪设想。” “分、离、分、子！”陆零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道，“好、好得很。” 雷吉克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灰蓝色的眼睛。 遇到比恐怖分子还凶残的分离分子有什么好的？遇到他们还不如遇到绑架勒索的绑匪，起码交了赎金还有可能活，落在分离分子手里死定了。 “陆少尉，我怀疑他们打算用启东号撞击梅拉。”雷吉克唯恐吓到其他乘客，不得不压低声音解释道：“你可能知道，梅拉有装备部的重要生产线。” “嗯。”陆零点点头应了一声，脑子里却在转着其他的念头。 他原以为，只有等到自己去第二星域服役的时候，才有机会去捕杀那些不知所谓的分离分子。 没想到，这些叛徒和人渣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可是陆零从小到大，一直都在幻想着的机会。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第五十七章 绑匪 陆零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你能确定？”他问雷吉克。 “没蒙面那个真名不详，是星盟的甲级通缉犯‘鲁伯斯’。分离分子头目，洛克空难的主要嫌疑人之一。”雷吉克小声答道，“虽然对外宣布是意外事故，但安全部一直在追缉真凶。” 洛克空难是星盟五十年来伤亡最惨重的一起意外事故，王启德和埃里克的父母与事故中不幸亡故，陆零岂能不知道。 “你有什么计划？”陆零问。 “我带着两支枪，我们一人一支冲出去。”雷吉克环首四顾道，“我会把密匙授权给你，425舱主卧室酒柜里有个公文包。” “无论谁有机会抵达，用密匙启动包里的信号装置就好。” 陆零不动声色的问：“启动之后，有什么作用？” 雷吉克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可他有求于陆零也不好不回答。 “用这个密匙启动，会向梅拉空管部门示警，让他们强行接管启东号，以防被匪徒控制撞击地面目标。” “驻防梅拉的逐日，也会过来给启东号‘护航’吧？”陆零语带嘲讽的问道。 虽然空管部门对民用航空设备具备较高的权限，但远程控制却并非无法破解。 否则的话，曾在星盟早期流行一时的无人战机和无人机甲又岂能会销声匿迹？ 诺奇德军方掌握的战场遮蔽技术，完全克制了星盟远程控制的各种无人机。全面战争爆发之初，星盟军措手不及之下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直到星盟紧急动员培训出大量机师，又掌握了全频段遮蔽技术之后，才慢慢在战场上扭转了局势。 准备充足的分离分子，岂会对空管部门的强行接管不加提防？ 要知道，这帮挂着分离分子之名的人类叛徒，都是战争期间被诺奇德联合政府策反人类的后代。 高建辉少校闲聊时，经常吹嘘他在第二星域剿灭“星际海盗”的光辉事迹。实际上，星盟军打击的海盗全是他们的同类。 反过来也一样，被诺奇德军方打击的星际海盗，同样是他们曾经的同胞。 因王族和兵族对普通诺奇德人长达数千年的压迫，主动投诚的诺奇德人远比被策反的人类多。 有一个不是笑话的笑话，说在星际海盗最猖獗的对峙线一带，星盟总是在打击以人类为主体的海盗团伙，诺奇德人消灭同族海盗一向不遗余力。而那些海盗们也一样，他们都对抢劫同类情有独钟。 稍有点社会常识的人都知道，哪会有这么多弱智海盗敢在星盟和诺奇德对峙区域打劫？在那片双方势力犬牙交错的混乱空域，抢劫可是件高难度的技术活。 就算在远离诺奇德人的第三星域，梅拉这样兼具工业能力的重要行政星外，时刻都有十数架逐日战机在太空中巡航，何况四战之地的对峙区。 就算陆零用脚后跟想也知道，一旦空管部门接到警示，在附近巡航的逐日立刻就会过来为启东号护航。 当然，如果一切顺利危机化与无形，逐日战机就是过来给启东号护航的。 但是，万一情况失去控制的话，逐日战机肯定会履行自己的使命和义务。 近地防卫者——逐日战机。它既不能远行也不能落地，终其一生追逐着恒星的光芒，默默在近地轨道之上巡航，充当行星和空间站的忠诚卫士。 一旦情况失去了控制，逐日战机必然接到摧毁启东号的指令。 两害相较取其轻，启东号上乘客加船员不过七百二十六个人。 而梅拉星上有人口超千万的大城市五个，超五百万的十七个。 星盟军装备部制造星舰、战机和机甲核心部件的生产线数条。 无论哪个城市被列为袭击目标，谁都扛不住自高空中坠落下来、全舰长达六万米的启东号。 就算因结构原因届时启东号必然四分五裂，可只要残骸落在市区免不了生灵涂炭。万一坠落前启动了迁跃引擎，那更是一场史无前例的大灾难。 就算少数深入山腹和地下、防御级别较高的生产线能够幸免遇难，但它们离开与之配套的大量工厂、工程师和工人们还怎么运行。 梅拉防卫军指挥官只要具备正常的智力水准，以及正常的判断能力，都会给逐日战机下达摧毁启东号的命令。 如果遇上比较“莽”的战机机师，搞不好不等命令下达就给启东号致命一击了。 别看六万米的启东号和八百六十米长的逐日，体型上仿若是大象和蚂蚁的差别。 它们所具备的攻击力和防御力，也是同等级别的。只不过，看似庞然大物的启东号是蚂蚁，逐日战机才是大象。 它只需一次饱和攻击，就能让如同小城市的启东号化作宇宙中小小的“火花”。 雷吉克一心想着发送警示信号，把其他事交给梅拉空管和防卫军。至于匪徒们发现启东号被远程控制后会对乘客怎么样，早已不再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他公文包里装着启东号的自爆装置，雷吉克也会毫不犹豫的按下去。 陆零之所以要开口问雷吉克的密匙有什么作用，也是大概猜到他的想法。 “按你的计划，我们都得死。”陆零不满的说，“他们能把那么多枪送上来，还能忘了遮蔽装置？就算只是微型的，遮蔽接收器那点面积也足够了。” “信号进不来，空管拿什么接管控制系统？” 见到陆零不认可自己的打算，雷吉克显得很不高兴。 他何尝不知道那是死路一条，可职责所在只能如此。 “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启东号撞到梅拉市？”雷吉克反问道。 陆零抬起手臂指了指远处的李雨萱，呵呵一笑道：“她肯定有办法。” “她？” “她对启东号比我们熟，如何离开这里征求一下她的建议总比咱们乱闯要好。” “也是，我去请她过来。”雷吉克说着走了过去。 也不知雷吉克过去说了些什么，李雨萱和凯瑟琳没怎么犹豫就和他一起回来了。 雷吉克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和陆零的身份，然后询问是否有捷径从餐厅道客舱。 “万一他们真是绑架勒索的罪犯怎么办？”女保镖凯瑟琳质疑道。 这四位都不是傻子，雷吉克示警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们都大约猜得到。 “绑架？”雷吉克嘲笑道：“抓到了白鸟航空总裁的千金，你看到鲁伯斯脸上多了点笑意没有？” 他没心情和她们啰嗦，毫不犹豫拆穿了李雨萱的伪装身份。她可不是什么董事的女儿，父亲是白鸟航空总裁、爷爷是公司董事长，她的家族掌控着公司超过七成的股权。 “哈。我要是求财的绑匪，早就带着你跑了。”雷吉克坏笑道。 “我明白了。请让我想一想。”李雨萱皱眉道。 “厨房有电梯……” 第五十八章 掩护 二号餐厅锁闭的正门，无疑是匪徒们防守最严、人最多的地方，他们怕万一乘客们情绪失控不惧生死的往外冲。 另一个较小的出口，是通向餐厅后厨区的小门。雷吉克数过，去了后厨的匪徒只有八个人。 厨房里有部通往vip舱区的小电梯，专门给那些不想来餐厅用餐的乘客提供送餐服务。 虽然这部电梯很小只能装载一辆餐车，但足够他们四个人通过电梯直达贵宾区。 就算从贵宾区到高级商务区425舱距离挺远，要穿过整个行政区才能到，那也比直面餐厅正门的二十二支自动武器要强。 两支枪对付八名持枪匪徒起码存在理论上的可能性，如果匪徒们警惕性不那么高的话，成功的几率还是有的。 “陆少尉的枪法怎么样？”凯瑟琳似有所指的问。 星际战争时代主战机甲尚且是战场上的炮灰，军人使用手枪的能力远不如职业保镖，是非常正常的事。 出于工作需要安全部警员的枪法都不差，可陆零的射术水准就很让人怀疑了。 “我枪法还行。”陆零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原计划？”他问雷吉克。 雷吉克点点头说：“我俩一起冲进去，请凯瑟琳女士作后援。” “我也要去。”李雨萱坚定的说。 考虑到匪徒发现凯瑟琳参与行动后，肯定不会对这位李家的大小姐客气，雷吉克叹了口气同意了。 “我有更好的计划。”陆零自信满满的说，“把枪给凯瑟琳，你们一起守住正门，掩护我从厨房杀出去。” “哈，你打算用什么对付厨房里那八个匪徒？口水吗？”凯瑟琳不屑的讽刺道。 陆零没有答话，他走到餐桌前随手拿起桌上的餐刀。 “我刀法还行。” 五官有些男性化的凯瑟琳白了白眼，认为他是用胡言乱语掩盖自己枪法稀烂的事实。 “你有把握？”雷吉克板着脸问。 “有。”陆零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相对一脸奚落的凯瑟琳，雷吉克对陆零还算信任。 或者说，他是出于对星盟军的信任，从而相信陆零的胡言乱语。以雷吉克对星盟军部的了解，他们不会无缘无故给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授予临时预备役少尉军衔。 虽然雷吉克不知道陆零有什么能力，但最起码他既不是疯子更不是傻子。 既然他敢大言不惭的说有把握，那至少也有几分可信度。难道他是某支特种部队秘密培养的特战队员？这也太年轻了吧？ “那好。”雷吉克从后腰取出一支手枪递给凯瑟琳，时间紧迫耽误不起。 “你真让他自己去？”凯瑟琳接过武器，很是不理解的问。 “他们留着监控器，不挡住正门的人，给他们两头包抄更麻烦。”雷吉克解释道。 从厨房的小电梯固然能到高级商务区425舱房，可从餐厅正门往上层去一样能到。搞不好从那边跑过去，比从贵宾区出来道商务区还要快。 再者，如果他们四个都从后厨区跑了，餐厅里的乘客们很可能成为匪徒们泄愤的对象。 同时，雷吉克有他自己的打算。此时餐厅里乘客加船员有好几百人，难不成都是遇到危险瑟瑟发抖的胆小鬼？ 就算只能鼓动起少数人，趁着两支手枪暂时封锁正门的机会，足够他们用餐桌和椅子等杂物把门暂时堵住。 那位陆少尉如此自信，就算他失败了总归也能杀伤几个厨房里的匪徒。届时自己和女保镖反杀过去，机会总比直接2v8多一些。 于是乎，雷吉克不仅给了陆零密匙，还授权给了凯瑟琳和李雨萱。叮嘱她们，只要有机会就去425激活公文包里的设备。 陆零不置可否的接受了密匙，拿起一大把餐刀慢慢向后厨区那扇小门靠近。 雷吉克拿出自己的证件，悄悄发动着人群中的勇敢者。不求他们有勇气顶着子弹往外冲，只要求配合他行动用杂物堵门。 凯瑟琳瞥了陆零一眼，把李雨萱拉到身边小声说：“雨萱，等会你跟着他。” “万一有机会到贵宾区，不要犹豫，立刻乘救生舱走。” 李雨萱茫然的摇了摇头，也不管自己武力值高低，从桌上抓起几把餐刀跟了过去。 她已经想好了，真能抵达贵宾区也不会独自逃生。如果那个陆零失手了，她哪怕死也要死在去425舱房的路上。 李雨萱清楚的知道，就算她能乘救生舱成功逃生。若启东号坠毁在梅拉或者被摧毁，发生这么大的“事故”，她作为白鸟航空的继承人之一，就算能独自逃生这辈子也完了。 甚至，巨大的舆论压力会让她生不如死。 浑浑噩噩的跟着陆零，看着他边走边把八支餐刀夹在十指缝隙里。 “你这是什么刀法？”走到人群边缘时，李雨萱忍不住问。 “陆氏飞刀。”陆零一脸淡然的答道。 “胡诌八扯，你当我没看过武侠片？”李雨萱板着脸说，“有刀柄这么长的飞刀？” 陆零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雷吉克那边。 随后，他施施然走出人群，一步一步迈向拿道通往后厨区的小门。 这时，李雨萱脑子一激灵，突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她刚才光想着后厨区有通向贵宾区的电梯，却把餐厅和厨房之间的那扇三防门给忘了。 而那道门，现在肯定在里面锁着的，陆零又怎么打开它？难道用餐刀撬门？ 开什么玩笑，所谓三防门意指防盗、防火、防爆，能用餐刀打开吗？ 这扇门只能在后厨区开启，因为唯一的开关在门后。平时锁着，用餐时供厨师、侍者和物资运输通过。 就在李雨萱想喊住陆零的时候，却看到他突然加速向那道注定打不开的门冲去…… 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惶急的李雨萱手足无措之时，那道门竟然一下子打开了！ 门后是一片杂乱的后厨区，四个匪徒心不在焉的坐在椅子上，另外四个围着一口咕嘟咕嘟着冒热气的大锅。 刹那间看清后厨区布局的陆零心道一声，好！ 念力瞬间发动，掀翻了那口大锅。 与此同时，他的大脑发出指令，控制着双臂肌群奋力甩动手臂…… 八支餐刀瞬间出手，横七竖八的射进正对陆零的四名匪徒。 带着长刀柄的餐刀，奇迹般的无一落空，几乎同时刺进匪徒的身体，入肉近半。 眨眼间，四名匪徒非死即伤。 “陆氏念力飞刀”，由足以拉伤肌肉的强劲力量甩出，在念力的修正下直飞目标。虽然精准度差了点，但杀伤力绝对不容小觑。 惨叫声骤然响起，中刀者一人侥幸未死，可惜正巧被一支餐刀刺入肝脏，只来得及惨叫一声就疼的晕了过去。 惨叫不止的，是那四个正准备分享靓汤却被烫伤的家伙。 陆零忍住双臂的酸疼，猛地冲进厨房从地上捡起一支枪。 他扣动扳机，“咔”的一声…… 卡壳了！ 第五十九章 取舍 陆零赶忙扔掉手里的破烂，又拾起一支枪对准挣扎着举枪的匪徒扣动了扳机。 一阵清脆的枪声后，后厨区清静了。 此时二号餐厅里的枪声正疾，雷吉克和凯瑟琳向正门倾泻着子弹，用强横的火力掩护着那些勇敢的船员和乘客。 他们正扛着餐桌、椅子、装肉和酒的盒子从正门两侧一拥而上，拼命把手里的东西砸过去。 雷吉克的两支手枪，是安全部配发的主流制式武器。除了射程近了一些之外，无论火力还是装弹数都不逊于匪徒们的自制武器。 趁着他们两个暂时压制住门后的匪徒，七八十名勇敢者一拥而上很快用杂物堵住了正门。受到他们的鼓舞，更多的乘客扛起各种杂物冲过去一起堵门。 看到餐厅正门暂时没什么问题，雷吉克和凯瑟琳两人赶忙更换弹夹，跑向后厨区支援陆零。 可当他们小心翼翼互相掩护着冲进厨房，没想到不仅没看到陆零，居然连跟着他的李雨萱也不见了踪影。 横七竖八躺在厨房里的八具尸体，让他们两个吃了一惊。 雷吉克和凯瑟琳不约而同的想起陆零那句“我刀法还行”。 靠近门口的四具尸体上，胸腹位置都有两支明晃晃的餐刀。只有长长的刀柄露在外面，前端的刀刃完全没入肌体中。 后厨区里八具尸体六支枪，显然陆零和李雨萱已经捡了匪徒的武器去了贵宾区。 “你把武器拿到餐厅去，尽量守住正门。”雷吉克对凯瑟琳吩咐一句，从地上抄起一支枪检查了一下，朝小电梯方向跑了过去。 凯瑟琳恨恨的跺了跺脚，向狂奔的雷吉克喊了一句，保护好雨萱。 然后她拾起仍在地上的武器，从匪徒身上取下弹药，头也不回的快步跑回二号餐厅。别看餐厅里这时有几百号人，没人带领又没有武器根本守不住正门。 一旦让守门的匪徒突入进去，必然是一场残忍的屠杀。 “谁受过训练？有谁会用枪？” 凯瑟琳从乘客和船员中找到五个会用枪的，靠着六支枪的威慑总算暂时守住了正门。 “稳住，有人去求援了。” 虽然凯瑟琳尽力安慰着惶恐不安的乘客们，但她只是表面上表现的很镇静，实际上心急如焚七上八下。 她不知李雨萱是否安好，也不知雷吉克所说的警告发出去没有，更不知道梅拉防卫军会怎么对待启东号。 其实，这个时候李雨萱也很着急。 出于对陆零的不信任，李雨萱没能在第一时间跟上他的脚步。等她乘坐那部小电梯抵达贵宾区时，只看到一个迅速远去的背影。 早就踢掉高跟鞋的李雨萱咬牙追去，看着陆零穿过行政区朝高级商务区狂奔而去。 一路上居然没有匪徒阻拦，让李雨萱松了一口气。看到陆零马上就要跑到425舱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不由得慢下脚步。 用密匙启动信号装置传出警示信息，不仅是雷吉克的首要目标，同时也是李雨萱的。她可以接受与启东号同亡的命运，但决不能和它一起坠入梅拉的大气层。 前者最多是她的亲人们悲痛不已，后者却会导致家族苦心经营多年的白鸟航空毁于一旦，孰轻孰重李雨萱分辩的很清楚。 然后，她惊讶的看到，陆零马不停蹄的从425门口跑了过去…… 他就那么毫不迟疑也没有丝毫减速迹象的，跑了过去。 “瞎子！笨蛋！不识数的傻子！你看不到舱门上的铭牌吗？” 李雨萱一边咒骂着跑过头的陆零，还得拼命向雷吉克的舱房跑去。好在一路没有匪徒出现，让她顺利跑到425舱房门口。 把左手伸到感应器上，用雷吉克给她的授权打开舱门。李雨萱三步并作两步跑，一头冲进套房的主卧室，一把拉开酒柜看到了那个公文包。 气喘吁吁的雷吉克一头冲进425，差点和往外走的李雨萱撞在一起。 “陆少尉哪？” 看到李雨萱一个人让雷吉克吃了一惊，那位预备役军官跑哪去了？ “那个懦夫头也不回的跑了，胆小鬼！人渣！败类！……” 愤愤不平的李雨萱认定陆零当了逃兵，说不定这时候已经乘坐救生舱逃离了启东号，她添油加醋把陆零的逃跑行径给雷吉克讲了一遍。 “我们怎么办？回餐厅去？”六神无主的李雨萱问道。 雷吉克皱眉不语沉思片刻，有了决断。 “不，我们去驾驶舱。” 算算时间，启东号现在已经距离太空站很近了。如果匪徒们计划周详，此时很可能是逐日战机巡逻的空档。 虽然警示信号已经发送出去，但雷吉克不知道巡弋的逐日能否及时赶到。 万一他们不能及时赶过来，驾驶舱又被匪徒们控制住，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在太空就让启东号失去动力或直接击毁它，才能让梅拉星幸免遇难。 挂载着数个庞大货舱的舰船一旦进入引力圈，防卫军的防空力量不可能把它们完全摧毁，携带巨大动能的残骸会像陨石雨一样砸落地面。 如果残骸落到荒郊野外倒也罢了，真落到人口稠密的市区…… 雷吉克没有犹豫太久，就算明知道赶去驾驶舱多半也于事无补，但他依然决定要去。哪怕救生舱已经陷落，能干扰一下匪徒争取一点时间死在那里又有何妨？ 和依旧懵懂且抱有希望的李雨萱不同，雷吉克清楚的知道，警示信号送出之后启东号是个什么结局。 最好的结果，是在靠近梅拉之前被逐日重创失去移动能力，随后陆战队强攻启东号夺回控制权。 不好的结果，是追踪而至的逐日战机为了保护梅拉不得不击毁启东号。 最差的结果，是一切防卫措施宣告失败，启东号残骸甚至整体撞击梅拉。 无论哪一种结果出现，启东号上的乘客和船员都凶多吉少。就算是出现了最好的局面，又能有几个幸存者从匪徒的手里逃出生天？ 雷吉克既然已经有了牺牲的觉悟，他又岂会再顾忌李雨萱的死活？就算她没受过专业训练枪法稀烂，能多一个人一支枪总能分担不少压力。 保守估计驾驶舱那边至少有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匪徒，哪怕雷吉克自诩受过严格的训练，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赢。 “你和我一起去，希望他们还没有攻克驾驶舱。” 雷吉克跑进卧室拎着公文包出来，挥手招呼李雨萱和他一起走。 第六十章 冲锋 二号餐厅里，虽然双方的交火暂时停止了，但气氛却更加紧张了。 脸色苍白的凯瑟琳坐在地上，一手持枪一手捂着腹部，若不是医生给她进行了急救治疗，恐怕她早就昏迷了。 短暂激烈的交火导致四名乘客不幸身亡，另有十几人受伤。匪徒死了三个伤了两个。 匪徒们的火力虽强但不愿舍命往餐厅里冲，眼看计划就要大功告成，都想着赶紧逃离此处，谁也不想把命留在这里。 餐厅里的乘客和船员火力不足，只能勉强守住正门，双方陷入僵持状态。 凯瑟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匪徒们的表现从侧面证实了雷吉克的推断，他们显然不是什么绑匪。 乘客们也不是傻子，焦躁不安的紧张情绪正在蔓延。 “救援在哪？” “那个胖子不是逃了吧？” “不好说，厨房那边通到哪？” 越来越多的人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通路逃走，凯瑟琳的劝说效果越来越差，勉强维持着的秩序行将崩溃。 就在这时，正门外突然传来密集的枪声，吓了餐厅里的乘客一跳。 “哐当”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砸在堵门的桌子上。 枪声、惨叫声、重物摔打在杂物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挡住正门的杂物堆原本就不很牢靠，被什么东西重击了几下之后更是摇摇欲坠。 凯瑟琳赶忙挣扎着站起来，把还有弹药的两个人喊过来。 很快，枪声和惨叫声消失不见，外面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谁在里面？雷吉克警员、凯瑟琳女士，你们还好吗？” 凯瑟琳侧耳倾听，这声音居然是那位年轻过分的陆少尉。 “外面已经安全了，快把门打开乘救生舱逃生。” 哗啦哗啦一阵杂音，有人在外面拆除堵门的杂物堆。餐厅里的乘客们依然很紧张，凯瑟琳也不敢放松警惕，领着两个枪手用枪指着门。 少顷，杂物堆被人拆出一个大缺口，一个黑色机器人映入众人眼帘。 这台高约两米的机器人，头胸腿等位置由黑色哑光金属构成，其他的部位则是黝黑的类几丁质，它从杂物堆中抓出一张椅子随手扔出老远，拎起餐桌毫不费力向后一抛。 “是勇士！” “是特战队到了吗？” 失血过多有些眼晕的凯瑟琳这才看清楚，那根本不是什么机器人，而是勇士七辅助机甲。 “陆少尉？” 凯瑟琳终于明白过来，那个叫陆零的年轻少尉居然随身带着一台勇士机甲。惊喜之余她赶忙问了一句，想证实自己的猜测。 “是我。”陆零用力推开最后的杂物，终于打开了一条通道。 “你们快去救生舱。”他扔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雨萱在哪？她没和你一起？”凯瑟琳赶忙追了过去，看到餐厅外面如修罗场般的惨相。 一个看似完整的匪徒尸体歪斜着倒在门口，仔细观察你会发现他的胸膛整个凹陷了下去。 另一个靠在墙上的死尸，蒙面的黑色头罩缩成一团，红白之物顺着头罩眼睛和嘴巴的口汩汩流出。 勇士七双手位置有两个凸起的方正金属块，沾满浓稠的鲜血的它们显得异常狰狞。 指虎，又称铁拳头、拳扣、铁四指，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近战格斗兵器。 陆零的这台勇士七在退出军用序列时，和其他转民用的装备一样武器系统是必须拆除的。但是，机甲所配备的辅助装备得以保留下来。 那一对外形状似指虎的金属物体，虽然具备相当的杀伤力，但实际的主要功能是搬运标准箱体的卡子。 当然，这玩意在高能引擎提供的充足动能下，打在人身上具备秒杀效果。 身穿防弹衣的匪徒遇上它和不穿没什么两样，作为钝器它虽然打不穿防弹衣，但防弹衣保护下的皮肤、肌肉、内脏和骨骼，一击之下瞬间就被搅合在一起。 一如那黑色头罩几乎完好无损，可内里的大好头颅却像只爆开的西瓜，前额与后脑勺胜利会师，死的不能再死。 其他的十几具尸体大都扭曲着，展示和表演着各种骨骼的“折叠”方式。 “你去哪？” 凯瑟琳从震惊中摆脱出来，高喊着追赶陆零。 被困在餐厅的乘客总算反应过来，在船员们的帮助下有序撤离，前往救生舱所在区域。 此时，陷入了困境的雷吉克和李雨萱弹药所剩无几，带着的四枚闪光弹也已经消耗掉了。 可二十名守卫通道的匪徒还剩下十一个，匪首鲁伯斯和内鬼不见踪影，很可能已经进到驾驶舱里了。 驾驶舱舱门外倒伏着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被匪徒俘虏的舰长拒不交出密匙惨死于鲁伯斯之手。 匪徒们不得不用很长时间去破解打开舱门的密匙，这道坚固厚实的舱门可不是厨房那种普通三防门，就算用爆|炸物也很难打开。 已经掌控了启东号的鲁伯斯兴奋异常，在两名内鬼的帮助下调整着航线。五名当班的机师虽然奋勇抵抗，可他们手无寸铁如何挡得住全副武装的匪徒。 雷吉克到现在都看不到鲁伯斯，不由得心生绝望。他能看到紧闭的舱门，也能看到感应器上被破解的痕迹。 显然，鲁伯斯一伙的准备非常充足，潜伏的内鬼对启门密匙早就做过研究，否则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暴力破解成功。 雷吉克现在只能祈求逐日战机能及时赶到，把启东号拦截在引力圈之外。 这时启东号已经飞过了太空站，惊慌失措的塔台工作人员正在联络梅拉防卫军和空管部门。 接到李雨萱发出的警示信息后，全速赶来的两架逐日战机出现在视线之内，机师正在向防卫军指挥官报告情况并请求命令。 梅拉防卫军防空作战指挥部里鸡飞狗跳一片忙乱，作战中心执勤指挥官全身都湿透了。 偏偏在自己当班时发生这种事，几十年的辛辛苦苦才爬到这个位置，很快一切努力就要付之东流了。 启东号正在转向和加速，距离飞抵梅拉的引力圈最多不过十几分钟时间。 如果不在启东号进入引力范围之前让它停下来，仅靠梅拉的防空能力不可能完全摧毁它的舰体。 那将意味着，一场璀璨、残酷的“流星雨”即将落在梅拉最大的城市上。 在接到警示的第一时间，主控智脑很快就计算出最有可能被攻击的目标。 而执勤指挥官甚至不用等计算结果，只要心算一下梅拉自转和启东号的飞行轨迹，就知道它是冲着谁来的。 指挥官很想立刻下命令让逐日战机击毁启东号，可两个原因让他迟迟不能下命令。 首先，两架逐日还没有抵达攻击距离。其次，他还抱有奢望和幻想。 既然有人发出了警示信号，那是不是他也在努力挽救启东号的命运。 他是谁？匪徒有多少人？他能成功吗？ 下命令开火击毁民用航班，导致数百人死于非命，就算有充足的理由那样做，谁又能轻松的下达那个命令？ 雷吉克突然听到身后有动静，他警觉的半转过身把枪指着来路。 一台勇士七从通道尽头狂奔而来，风一般掠过惊呆了的雷吉克。 被突兀杀出现的黑色机甲吓傻了的李雨萱，蓦然醒悟放声尖叫。 陆零用双臂护住头脸，迎着枪林弹雨大踏步冲向那紧闭的舱门。 第六十一章 牺牲 为了保护着装者，勇士多功能辅助机甲的外壳由特种合金和碳纤维共同构成。内部的集成维生装置，可在极端环境下维持生命体六小时所需的氧气和热能。 虽说出于成本因素的考虑，七代辅助机甲并没有使用更坚固的材质制造外壳。可即便如此，小口径自制武器的攻击对它毫无效果。 陆零之所以要挡住头脸，是因为这毕竟是台“报废机甲”。高建辉拿到它的时候，勇士七的头部位置严重损毁，现在的头罩是后来他托人配备的。 原装的特种合金护甲和碳纤维连接区域，根本不是小口径火药武器所能够撼动的。 他跑到自己的套房换上勇士七再出来，正好和启动警示信号的雷吉克、李雨萱两人错开了。 于是陆零先去了二号餐厅，守在餐厅正门的匪徒们被他从背后突袭杀了个精光。 那边的匪徒们挡不住刀枪不入的陆零，守御在驾驶舱外通道上的匪徒们，一样挡不住狂飙突进的陆零。 打在合金护甲上的子弹，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打在复合碳纤维上的，被无声无息的弹开了。 微型高能引擎功率全开之下，勇士七高速突击合身撞在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身上。 沉闷的撞击声中，螳臂当车的匪徒像只被大脚踢飞的足球，斜刺里飞了出去。那半边身体扁平变形、七窍流血的肉块不等落地，便已经生机全消死于非命。 匪徒们的火力不由一窒，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断档。 勇士七仅是稍微摇晃了一下，依旧还保持着冲势。 高速突进的陆零左手护住头脸，扬起右臂用力一挥，又是一人“哐”的一声飞撞在墙壁上，弹回地面滚了滚不动了。 陆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进匪徒的阵列之中，错步扭身三拳、两脚、肘击、肩撞，仅配备了防弹衣的匪徒只要被他打中必死无疑，就算只是扫到肢体也是筋断骨折。 眨眼间，防守通道的匪徒伤亡过半。 “巴德！外面怎么了？” 匪徒通话器里传出鲁伯斯的质问，小头目巴德顾不上回答，从腰间抽出剑柄纵身扑向不可一世的勇士机甲。 一米长的淡绿色光刃自剑柄前段弹出，高能激光束构筑的光剑直斩陆零头颅。 妖艳的绿芒吓了陆零一跳，在辅助机甲的防护对象之中，可从来没有激光剑之一选项。同被命名为机甲，辅助机甲的防护能力比起主战机甲一文不名。 陆零没想到除了鲁伯斯之外居然还有匪徒带着激光剑，情急之下抓住一个逃跑不及的匪徒挡了过去。 辅助机甲可没有主战机甲的复合陶瓷涂层，就算匪徒的激光剑功率高不到哪去，勇士的合金护甲也扛不住。 说时迟那时快，巴德看似凶猛的斩击却是一级虚招，人高马大的他灵活的半转身，蹲低身体再度送出一记刺击。 陆零不敢怠慢，控制着机甲做出回避动作，勉强保持着重心用腹侧的复合碳纤维挡住这一击，抬手把抓在手里的人砸在巴德身上。 自以为得手的巴德闷哼一声，被同伴的尸体砸倒在地重伤不起。被拎着脖子完成一系列“打击动作”的那倒霉蛋，第一时间颈椎就被捏断了。 趁着个机会，雷吉克领着李雨萱冲出掩体，反正他俩也不怕误伤陆零，顷刻间把自动步枪里所剩无几的弹药消耗殆尽，又击毙了几名匪徒。 几发流弹打在勇士机甲上，在合金护甲上留下几道划痕。 不等仅剩的几个匪徒回过神来，勇士机甲如黑色的死亡旋风般席卷而过，杀通过道直达驾驶舱外。 “巴德！巴德！怎回事？”鲁伯斯在通话器里徒劳无功的喊道。 驾驶舱里原本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况，不过早在他们进攻之初，这个功能就被早有预谋的内应破坏了。 结果现在鲁伯斯听到外面情况不对，也看不到通道里发生了什么。 已经做好撤离准备的鲁伯斯停下脚步，命令那两名内应恢复驾驶舱对外的监控。 少顷，看清楚外面情况的鲁伯斯目眦欲裂，通道里散布着他手下的尸体，一台辅助机甲和一个胖子守在舱门外，似乎在等着他自投罗网。 看到此处鲁伯斯岂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想不到启东号上的秘密空警居然不止一个，还专门配备有军用辅助机甲。 鲁伯斯苦笑了一下，切换通话器频道，让看守退路和遮蔽装置的手下撤离。 驾驶舱只有一个入口，他和两个内应已经撤不出去了。 虽然鲁伯斯腰侧的激光剑比巴德那支功率还要高一点，但他的格斗技巧还不如年轻力壮人高马大的巴德。 装备碾压就是此次残酷，他拼上命不要最多能让敌人的机甲受创，打赢那是想都不要想的事。二十名训练有素的手下都挡不住敌人，他对自己的战斗力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两位，不要白费心机了。”鲁伯斯按下按键，对守在舱门外的敌人说道。 “你们现在去救生舱，或许来得及逃生。” 雷吉克听到声音的瞬间心情就不好了，他们俩堵着门就是想趁敌不备杀进驾驶舱。 启东号的控制权在谁手里，决定着一切行动的成败。 作为星盟安全部的老对手，鲁伯斯对其条例、规章、武器配备、行为模式等方面都有很深的了解。 虽然鲁伯斯不知道对手是什么时候开始配备辅助机甲的，但他不认为外面的人有破门而入的能力。 就算他们带着高性能智脑暴力破解的时间也不够，这道舱门的坚固程度又让暴力破坏难以成功。 这次伟大的行动已经确定成功，只可惜他鲁伯斯怕是要牺牲在这里了。 唯今之计，最好能诱骗堵门的那两个讨厌鬼自己离开，那样自己或许还有逃离的机会。 “我看两位都挺年轻的，何必……” 就在鲁伯斯准备劝说敌人让道的时候，那道足以抵抗一百公斤高爆炸|药攻击的厚重特种合金舱门竟然一下子打开了…… 鲁伯斯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两名长期潜伏的内应，当看到她们两个比自己还要惊讶时，他立刻意识到门不是她们打开的…… 没时间考虑是谁打开了那扇不可能从外面开启的舱门，鲁伯斯从腰带上取下激光剑向外冲去。 如黑色死神般的勇士机甲，正从开启的舱门中迈步走进驾驶舱。 第六十二章 补课 一抹惊艳的蓝光骤然亮起，高能激光剑舞了个花俏的剑花，在鲁伯斯的挥舞下袭向陆零。 料定他这自制的垃圾玩意绝对不如制式武器的功率高，陆零毫不退让猛力挥拳轰过去。 勇士七左臂最厚实的那块合金护甲，几乎被高温割成两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焦痕。 在这短兵相接的一瞬间，鲁伯斯的右手连带手里的剑柄，被硕大的金属指虎一击绞碎。 陆零微一扭身，勇士机甲右拳轰出…… “留活口！” 雷吉克的一声大喊，救了鲁伯斯一命。 原本击向鲁伯斯头颅的这一拳及时变向，瞬息间砸碎了他左肩的骨骼。 鲁伯斯惨叫一声倒飞出去，打了几个滚摔在控制台旁边。 两名内应试图负隅顽抗，被紧跟着陆零后面的雷吉克果断开枪击毙。 “哈哈哈！” 倒地不起的鲁伯斯挣扎着坐了起来，靠着控制台狂笑不止。 光线稍有些暗淡的驾驶舱里，飞行控制器、智能仪表盘、光幕数据接口、自动驾驶系统……放眼望去，所有的控制设备全被破坏殆尽。 除了机师座椅还算完好之外，其他设备上都像从高处掉落的玻璃器皿般四分五裂，七零八落的破烂设备上布满微型塑胶炸|药和高能激光束留下的痕迹。 “完了……” 看清楚一片狼藉的驾驶舱之后雷吉克双腿一软，无力的坐倒在地上。 “咳咳！你们来晚了。” 牵动了伤处的鲁伯斯疼的五官扭曲，他吐出一口鲜血得意洋洋的说道。 “预设指令马上、就要启动了，谁、也改变不了轨道，你们如果跑的快一点，或许、还来得及乘救生舱逃生。” 鲁伯斯想让自己的声音平缓一些，可被左肩那一下震伤的肺部不答应，只能断断续续的宣告自己的胜利。 这时，李雨萱在舱门外探头探脑的往里看。听到陆零问，能让这丫的闭嘴不？ 受了点轻伤的雷吉克应了一声，哼哼唧唧站起来从公文包里拎出一支细长的针剂，走过去扎在动弹不得的鲁伯斯脖子上。 “进来。”陆零脱下头盔对李雨萱说，“快点。” 李雨萱刚迈步走进驾驶舱，那厚实的舱门就猛地闭合起来。 “呵呵。”脸色惨白的罗伯特笑道：“你们傻了吧？还有三分钟，迁跃、迁跃引擎、就、要、启……” 雷吉克打进他脖子的药剂迅速起效，让鲁伯斯自脖颈以下都失去了知觉，连带着说话也不利索了。 鲁伯斯艰难的、一点一点扭动脖子，看到年轻异常的陆零从辅助机甲里出来。 “你、是谁？” 陆零快步走到控制台旁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目标已临近引力圈、预计抵达时间十一分钟。” “第七次强行接管失败，信号接收装置疑似被遮蔽。” “启东号再次变轨，目标确认——梅拉市！” “指挥官？” 梅拉防卫军防空作战指挥部，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汗出如浆的执勤指挥官脸色难看之极，拳头紧握浑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原就紧张万分的气氛愈加沉重。 下命令击毁民用航班、数百普通公民死于非命，或者更大的伤亡数字和财产损失…… “106抵达攻击距离、106抵达攻击距离。”逐日战机机师的声音，让指挥官越来越快的心跳稍微放缓了一些。 有时候，抉择就是如此艰难。甚至本身不存在对或错的问题，只能在坏和更坏之间选择。 最先赶到的逐日战机上，两名机师的手也在微微颤抖。等待一个杀死数百同胞的命令，绝不是什么好体验。 “报告！发现能量波动，启东号的迁跃引擎启动了！” 一声惶急的嚎叫响彻指挥部，几乎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把目光投向满头是汗的指挥官。 这才是一切忧虑中最可怕的事，一旦迁跃开始那谁也阻拦不住启东号撞向梅拉。 本就脸色难看的执勤指挥官脸一下子白了，心跳骤然增速差点从嗓子里跳出来。 “命令！106……” “有情况、有情况！” 就在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执勤指挥官咬牙切齿下达击毁启东号的命令时，突然有人在作战频道里大喊起来。 “启东号货舱脱离、启东号货舱脱离。”逐日战机的机师紧接着报告道。 “观测到能量反应减弱，迁跃引擎正在关闭、迁跃引擎正在关闭！”指挥部里响起一把嘶喊的报告声。 指挥官立刻振奋起来，追问道：“货舱情况怎么样？有没有进入引力范围？”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难道启东号上的船员再次控制住了局势？ 正全速向梅拉飞近的启东号，纺锤形的舰体已不复存在。原本环绕在机体中部每圈六个共计三圈十八个超大型货柜，如花开般突然脱离舰体飞向太空。 随后，这些货柜在自带引擎的推动下，慢慢加速朝着远离梅拉引力圈的方向飞去。 抛掉了沉重的货柜之后，之前身材圆滚滚的启东号立刻从胖子变成了瘦子，外观从纺锤变成了头尾粗中间细的“哑铃”身材。 启东号再次加速变轨，完成变轨后迅速减速再变轨。 轨道的每一次变化，都让指挥中心里的人一阵欢呼。 因为启东号的轨道从“瞄准”梅拉市中心，最终变成指向人烟稀少、作为牧区存在的西河州。 出现这么明显的变化，显然是启东号控制权又回到了己方手里。 完成最后的变轨之后，启东号的四台聚变引擎功率全开直至进入超负荷状态，把全部动力都用来减速。 然而，留给启东号的减速的时间太短，它不可避免的受到梅拉引力的影响。 完成护航任务的逐日战机，爱莫能助的看着启东号慢慢接近引力圈。 自诞生之初就没有见过大气层的启东号，身不由己的和大气剧烈摩擦，在云层中发出耀眼的光芒。 指挥部里所有的人，看着启东号的轨迹默默为它祈祷。 西河州，悠闲得躺在草原上晒太阳的牧人，惊讶的发现天边飞来一颗流星……飞行轨迹诡异的流星。 启东号驾驶舱里，三个人目瞪口呆的看着陆零。 斜倚在控制台旁边的鲁伯斯，尤其想看清楚他是怎么做的。 陆零坐在他旁边的机师座椅上，地面上有一块小小的盖板被拆开，一根数据线延伸出来接在他左手腕的个人终端上。 这个少年，就那样用终端弹出光幕的操作界面，完成了关闭迁跃引擎、抛出货舱、多次加速、变轨、减速、变轨…… 最后，关闭启东号的全部聚变引擎，成功迫降这一系列复杂的操控。 被安全带牢牢束缚在机师座椅上的雷吉克和李雨萱，被眼前这一幕震惊的合不拢嘴。 离陆零最近的鲁伯斯张口结舌倒是想问，可惜在药剂的作用下只能口齿不清的嘟哝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在哪个机构受的训？”陆零关掉光幕，扭头问鲁伯斯。 “讲功能模块‘控制系统’时，你翘课了吧？” 第六十三章 余波 启东号不是空天运输舰，它和逐日战机或其他战舰一样，只要进了大气层，就再也没有能力凭借自身动力重返太空。 作为民用运输舰，启东号进入大气层之后能坠机而不坠毁，已经是堪称喜讯的事故了。 当然，作为机师陆零在迫降中的一系列操作可圈可点，不愧是“坠机经验”极其丰富的老司机。 至于控制台旁边地上那块小盖板，说穿了不过是个较冷门的常识，而非什么惊天秘密。 如果鲁伯斯接受过正式的战舰机师训练，那他肯定知道，驾驶舱里那个位置是教官的位子。 从早期的训练舰开始，都在那里专门设有教官控制台，发生危险时及时介入，防止新手犯下舰毁人亡的致命错误。 不知是考虑到作战的需要还是习惯使然，后期的战舰都在那个位置保留了相应数据接口。 而星盟民用航空器的设计全部源于军用技术，在军转民的过程中各模块基本没动过，自然把这个习惯保留了下来。 实际上不止是启东号这样的大型运输舰，逐日等战机也有类似的预留接口。 理论上说，战机比战舰有更高几率用到这个接口。万一战斗中控制台受损，还能用它勉强保持战斗力。 不过，想利用这玩意完成战舰的一系列复杂操控，可不是一般机师能做到的。 当然，那些复杂之极的操作对陆零来说不成问题，他可是用阵列控制系统拿到王牌机师资格的猛人。 瘫倒在地板上的匪首鲁伯斯万分悔恨，他自以为胜券在握没有在第一时间果断自杀，如今落在安全部手里追悔莫及。 而他的剩余岁月可以用两个词来概况，一是生不如死、二是想死都难。 “特大新闻！落叶星飞往梅拉星的航班，发生耸人听闻的劫机事件……” “据悉，此次劫机为分离分子所为。安全部门确信，有近百名分离分子参与了此次恐袭。” “最新消息，遭劫持的启东号上有两名安全部秘密空警。部分勇敢的船员和乘客在他们的带领下，夺回了控制权并成功迫降。但在激战中，其中一名空警和多名乘客不幸牺牲……” 有关启东号被劫持的新闻迅速占领了网络，这个令人震惊的大新闻传遍星盟六大星域。 惊魂甫定的乘客和船员们被送进一家酒店安置，在安全部门进行完身份甄别之前，他们都不能离开此处。 闻讯赶来的记者们包围了这家酒店，上窜下跳的试图打探最新消息。 官方的对外通告中，既没有提到陆零也没有提及雷吉克、张雨萱和凯瑟琳的名字，更没有关于鲁伯斯的任何记录。 只是对外宣称匪首被安全部秘密空警击毙，身份待查。 陆零对安全部的做法很是赞同，只要该给他的奖励不少给，出名露脸的事还是算了吧。 谁不知道分离分子是群狂热死硬的亡命之徒，一旦身份暴露搞不好会遭到他们的报复。 距离达到法定年龄参军还有段时间，陆零可不想整天小心翼翼、提心吊胆的度过这段时光。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恒星余辉渐渐消逝，山坡下白色别墅的花园里，繁茂的葡萄架下。 一个身穿唐装的老人坐在精美的木质摇椅上，专注的看着手里的电子版。石桌上清香四溢的茶水早已凉透，可他却顾不上品一口平时最爱的茶香。 电子版上闪烁而过的，都是有关启东号劫机事件的资料。 与新闻网络中语言不详的报道不同，这是一份翔实的初步调查报告，写报告是当事人之一的雷吉克。 这份报告不仅有劫机事件的全过程，还有包括陆零、李雨萱、凯瑟琳、黄安平等人在事件中的表现。 这老者之所以能如此快的拿到这份绝密报告，不仅因为他是星盟排名靠前的“功民”之一，更因为他是白鸟航空集团公司的董事长、李雨萱的爷爷李卓星。 这位平素对茶水温度有严格要求的白鸟航空掌门人，放下电子版端起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喝完之后还能发出一声满意之极的叹息。 甚至，罕见的把茶叶喝进嘴里，咂巴咂吧嚼碎咽进肚子。 纵然他漫长的一生经历过许多大风大浪，可跌宕起伏的劫机事件依然让他紧张的喘不过气来。 若是启动迁跃引擎的启东号一头撞在梅拉市中心，财雄势大的白鸟航空搞不好甚至会破产清盘。 就算被逐日战机成功拦截在引力圈之外，巨额赔偿也足以令公司元气大伤焦头烂额。更何况，他最疼爱的孙女恰好也在启东号上。 孙女的表现让他深感欣慰，陆零的表现让他庆幸不已，忠于职守的黄安平令人钦佩，雷吉克和凯瑟琳的职业素养值得赞叹。 岂能不痛饮一杯，只可惜此时无酒。为了他的身体健康，家庭医生禁止任何酒精饮料靠近他身边五十米范围之内。 李卓星的长子、李雨萱的老爹、白鸟航空集团总裁李云海快步走过来，给父亲的茶壶注入开水。 “父亲，我这就赶去梅拉，您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告诉沈安，好不容易抓了条‘大鱼’可得看紧喽。”李卓星吸溜了一口茶水之后淡淡的说：“安全部职责所在我不插手，但那条鱼一定要活着。” “等他们把能掏出来的情报掏干净，一定要交给我一个活蹦乱跳的活人。” 不怪这位白鸟航空掌门人恨得咬牙切齿，昔年那桩“洛克空难”差点断送了他家族为之奋斗几代人的航空公司。 这次被擒获的匪首鲁伯斯，正是那次失败恐袭的主要策划者之一。 说句不夸张的话，星盟内恨不能生食其肉的受害者家属为数不少。 李卓星已经计划好了，等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待某个洛克空难纪念日的时候，尽量把受害者家属们召集起来，搞一场别开生面的“冷餐会”。 在自己离世之前，与人与己、与时与心都能有个交代。 “我知道了。”李云海点了点头说。 “还有，无论以后军部怎么嘉奖这位陆少尉，你都要当面向他致谢，尽我们所能的给予其回报。” “明白。”李云海答应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梅拉，7月4日傍晚，那家安置启东号乘客和船员的酒店。 在这个被安全部门高度设防的地方，陆零正在和雷吉克、李雨萱和凯瑟琳挥手告别。 第六十四章 死党 虽然相处的时间很短，但他们毕竟是共同经历过危险的患难之交。提前完成身份甄别的陆零要走，他们自然要过来送行。 作为劫机事件中的头号功臣，陆零急着走安全部也不好阻拦。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打开舱门的。” 比起那个冷门的常识，李雨萱对陆零如何开启舱门更感兴趣。 “诸位可是签过保密协议，这件事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陆零耸耸肩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抬出保密协议砸了过去。 雷吉克咂咂嘴道：“实在想不出，你是怎么用那么小一块全息光幕，完成那一系列复杂之极的操控。” “那又什么好奇怪的？我可是王牌机师！”陆零一笑自吹自擂道。 “走了，后会有期。”陆零挥挥手，转身就走。 “等等！” 雷吉克喊住陆零，走过去对他伸出右手。 “拿来。” “什么？”陆零奇怪的问，“拿什么？” “水仙不开花——装蒜。”雷吉克不满的说，“我包里应该还剩一支针剂、两颗震撼弹，你说它们去哪了？” 陆零不情不愿的把自己偷偷藏起来的东西递还给雷吉克，然后从酒店的员工专用小门溜之大吉。 在酒店的前门后门都有大批记者蹲守，他可不想引起这些无冕之王的注意。 陆零特意绕了一大圈，在远离酒店的站台等到公交车，从梅拉市郊到市区。 下车时，正是华灯初上的交通高峰期。空中飞行车穿梭如织往来不绝，公交站台更是人满为患。 沿街道两侧的高楼大厦全都身披全息光幕，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巨幅广告吸引着路人的眼球。 结束一天工作的闲人们，仿佛从未听说过某劫机案一般，三三两两成群结队的沿街游荡，时不时还有大队人马举着相应战队的战旗招摇过市。 各职业战队的粉丝团，更是喊着响亮的口号穿街过巷，赶赴比赛场馆的路上也不忘为偶像造势。 七月初，最低级别的区域赛基本结束。 此时，正是脱颖而出的业余战队寻求赞助，积极完成职业身份转换的关键时段。 陆零的死党提前晋级今晚只是一场表演赛，他不打算直接去战队的驻地，而是准备去赛场观摩一下。 按照星盟常用的命名规则，星系、主行政星和行政区都已发现者的名字命名。 梅拉能成为梅拉星系的主行政星绝非偶然，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在六大星域中亦不多见。 地上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地下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兼具行政、工业和资源星功能于一体。 从星际探索时代开始，星盟简略把有价值的星球分为两类：行政星与资源星。 行政星指自然环境不经改造就适宜人类居住，资源星大多数时候专指指矿星。 相对而言行政星更加稀有，通常一个星区里也不见得有多少。整个星系之中一颗没有，也是非常正常且科学的事。 新太阳系之所以能成为星盟的主行政区，就是因为环绕恒星的十二颗行星中，达到行政星级别的就有九颗之多。这一罕见的现象，甚至被天文学家们称之为宇宙的神迹。 从这方面说，梅拉星系也称得上得天独厚。虽然在大大小小十四颗行星之中只有两颗行政星，但梅拉星系所有行星都够得上资源星标准。 如此就不难理解梅拉为何如此繁华，这里不仅有星盟军装备部多条重要的生产线，还有星盟排名靠前几大设备公司的生产线。 机械加工自动化程度再高，也离不开大量工程师和技术工人的支持。 数量众多的机械制造公司聚集在这里，进一步推高了梅拉机甲竞技的水准，让哪怕最低级别的赛事都成为地狱模式。 能够提前出线晋级，足以说明死党组建的业余战队实力不俗。 陆零乘坐磁悬浮巴士来到赛场，下车伊始就感受到灼热的赛场氛围。 即便这只是一场表演赛，许多无法进入赛场的观众守在巨大的全息光幕前，欣赏着两台人性机甲打得热火朝天。 在光幕前加油助威的观众之中，有不少是“百合三剑客”的粉丝。 死党组建的战队没有一丝一毫为同性之恋张目的意思，只不过是为了纪念落叶星百合路福利院三个孤儿的友情罢了。 机甲格斗的擂台与此前的无限制格斗赛场相仿，都是高出地面的四方擂台，四边有高强度绳索圈出边界。 只不过，机甲格斗的赛场面积要大上许多。身高四、五米的机甲，自然需要更加广阔的舞台。 六十米乘六十米的擂台上，两台四米多高的人形机甲正在激斗。占据上风的，是机甲前后涂有百合纹饰打底、三柄交叉长剑标志的百合三剑客一方。 以某某三剑客为名的战队多如牛毛，尤其初次组建的业余小战队中叫这个名字的多不胜数。 原因很简单，虽然机甲竞技规则允许战队拥有三名主力两名替补，但这一规则在业余战队中形同虚设。 通常情况下，新生的业余战队只有三名机甲格斗选手，根本找不到合适的替补人员。 陆零正是百合三剑客战队中的首席替补，俗称四锋的存在。 像他们这样的业余战队，能够配备固定的五名队员，有较为专业、固定的维护团队已经是很难能可贵的事了。 看光幕角落的文字介绍，正占据上风的机甲名为启德号，显然是王胖子王启德的机甲。 机甲竞技的个头虽然比军用机甲小很多，但人性化外观设计甩军用机甲八条街也不止。 绝大多数竞技机甲的头部，造型设计都像人类五官靠拢。虽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头部可以像人那样转动。 此战充当前锋的王启德，控制着机甲挥舞着双拳把对手逼向角落，而他的对手凭借灵活的步伐左支右挡不肯就范。 王启德稳稳的占据上风，不仅场内的声援团摇旗呐喊不止，场外的粉丝也振奋起来大声欢呼。 可就在这个时候，对手抓住了王启德的破绽。 王启德只顾击打对手，跟随对手转向时一不小心被钻了空子。对手趁他转向重心不稳的时机突施冷箭，合身朝启德号撞了过去，一下子就击倒了王启德。 不等对手追击，王启德赶忙发出认输的信号。 他们和对手都已经晋级了，又何必在表演赛中打生打死，修理不要钱吗？ 对手很有风度的停下攻击动作，退回到自家的边线。 这时光幕上开始播放精彩回放和慢镜头，看得出王启德的对手那急转向时有预谋的。 轻抬轻落、步幅很小不说，机体还顺势微蹲，趁王启德转向重心不稳时，双足一蹬舍身撞倒了他的机甲。 有道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王启德动作大开大合攻强守弱，步伐间的漏洞确实很大。他的对手应该早就注意到了，一直找机会抓他的破绽。 前锋王启德战败下场，次锋埃里克?米勒上场。 陆零看到死党座驾的名字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xs7.com 第六十五章 缘由 猴子埃里克给他的机甲起了个很拉风的名字——米迦勒。 不仅山寨了天使长的名号，机甲的头脸抄袭自古代雕像，冷俊非常。背后还有一对装饰用的翅膀，配以机体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的涂装。让埃里克的机甲很是耀眼夺目。 或许是性格使然，埃里克的打发和大开大合的王启德完全不同，他走的是轻灵路线。步伐灵活、攻击细密快捷，击打部位多为对方机甲的关节处。 埃里克和对方缠斗了一会，抓住机会打伤了对方机甲的手臂。对方和王启德一样，见势不妙立刻认输了。 声援团一改刚才战败的垂头丧气，又大声呼喝起来。从观众们的反应上看，埃里克似乎比王启德要受欢迎。 不得不说，以貌取人素来是人类的通病。就算在机甲竞技领域，依然如此。 对方的前锋退场次锋上场，两台机甲又兵兵乓乓的战作一团，拳来脚去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 刚登场的次锋操控水准比前锋强，也比埃里克高出一些，没有给他留下攻击关节位置的机会。 埃里克久攻不下心浮气躁，反而被对手抓住机会占了上风步步紧逼，一直退守到角落里不得不认输。 百合三剑客赛场外的声援团似乎并不气馁，反而不停的摇旗呐喊高呼着一个名字：雷霆！ 在大量男声高呼雷霆的生涯中，还夹杂着一些女声高喊“韩俊杰”的尖叫。 三剑客战队主将韩俊杰和他的机甲“雷霆”很有些来历，作为替补队员陆零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没想到他的人气如此之高。 陆零听死党说过，韩俊杰原是东海重工战队的主力替补队员。也就是和他的位置一样，俗称的队内四锋。 不过东海重工可不是三剑客这样的初生牛犊，他们是梅拉的传统强队之一。自建队以来从未掉出过梅拉星系的前十名，是拿着东海重工巨额赞助的老牌职业战队。 韩俊杰虽然只是队内四锋，但他可不是陆零这样都打到争夺星球出线权了，还一场比赛没参加连面都没露过的替补。 弱队看主将、强队看替补，一向是机甲竞技领域衡量战队实力的金科玉律。此二者的实力，通常也是博彩公司赔率的重要参照。 强队看替补这一理论出现并不奇怪，在以胜负算积分的资格赛中，有时候打得并不惨烈，为了避免机甲和机师受伤及时认输很常见。 但是等到淘汰赛制时，比赛都是死战不退惨烈无比，机甲损毁机师重伤甚至死亡事件时有发生。 赛制规定每个战队可以有五名队员、五台机甲，就是有出现意外后维系正常比赛的考虑。 就算是拥有专业维护团队的职业战队，在赛况激烈的淘汰赛中，也未必能及时在赛事间隙修好所有被重创的机甲。 甚至在某些赛季的决赛阶段中，参赛双方只剩下两台完好机甲或机师可用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一线职业强队的主力选手水准相当接近，被俗称为“板凳深度”的替补队员实力高低，自然成为衡量一个强队的重要指标。 至于弱队看主将就更好理解了，只要看一眼陆零死党新组建这三剑客战队即可明白。 王启德、埃里克两人的技术水准和机甲性能，在最低的业余级别赛事中都不算拔尖。 今年刚组建的业余小战队，能在梅拉这样的地狱级赛区提前出现晋级，不用问主将韩俊杰和他的雷霆机甲居功至伟。 作为东海重工战队的队内四锋，意指他在队内实力第四是被公认的。虽然在机甲操控水平和比赛经验上，刚出道不久的他略逊与三位主力。但能够维持两分钟“超神”状态的时间，是他的优势所在。 普通机师启用神经元控制系统的时间通常只有一分钟，超时不是不行但超时越久身体受损的几率越高。 韩俊杰能维持两分钟时间，意味着他的精神指数达到7点，精神力约是普通人的四倍。 以他的技术水准，打业余级别的比赛纯属虐菜。 可谁让韩俊杰被东海重工战队开除了，受职业合同中排他类条款所限，这个赛季他不能加入任何职业战队，机缘巧合下只好到百合三剑客屈就。 像他这类违反队内纪律被开除的，虽不允许加入职业战队，但从业余级别升上来的却不在限制范围之内。 百合三剑客主将韩俊杰登场时，赛场内的声援团挥舞着战旗、欢呼雷动。 韩俊杰如此受粉丝欢迎有他自身实力的原因，那台雷霆机甲也出力不少。 机甲竞技使用的格斗机甲都用高能引擎，大型工业企业生产制造的高功率引擎，与军用引擎相比使用寿命、免维护时间、全功率持续时间等方面都有所不如。 但二者的功率差别倒是不大，基本上都达到了高能引擎的物理极限。 以此为核心组装、制造的格斗机甲，大多都在四米左右，重量也大致相当。 出于动力、重量、灵活度等因素的综合考量，出于公平原则机甲竞技赛制中对机甲大小和重量做出了限制，其高度被限制在四米至五米之间。 韩俊杰的雷霆机甲身着闪电纹路蓝白色涂装，四肢硕长机体高达五米，通常比对手要高出一截大上几圈，很是高大威猛的样子。 雷霆是机甲格斗中少见的双引擎机甲，其性能之强劲就算拿到赛季决赛圈也是够用的。 让一个具有一线职业战队主力水平的机师，驾驶一台达到赛制规定中性能上限的机甲。 参加最低级别的业余赛事，纯属小学生殴打幼儿园小朋友。 百合三剑客自组建以来，一路击败许多街区级别业余强队，韩俊杰和雷霆机甲多次在比赛中上演一挑二甚至一挑三的精彩剧目（虐菜表演）。 多次展现出绝对优势横扫对手，一次次以碾压姿态为观众送上精彩的表演，带领战队提前晋级的同时，也给自己收获了大量的粉丝和支持者。 现在，又到了观众们熟悉的一挑二表演时间，那些狂热的粉丝们岂能不兴奋？ 对方次锋无论技术水平还是机甲性能，都远不如三剑客主将，交手三两个回合之后就俯首认输了。 光幕上罕见的给了台下一个镜头，对方战队的队员之间似乎发生了争执。 这种情形在这段时间很常见，已经晋级的战队打表演赛，就是为了给自己宣传和赚钱。当对手实力太强的时候，是冒险拼死放翻他、还是韬光晦略保存实力节省修理费？ 组建不久尚未完成职业转换的战队，自然免不了出现队内意见向左的情况。 不得不说，弱队看主将很有道理。 能晋级战队的主将们，无一弱者。 对方主将明知自己各方面和韩俊的差距都很大，但他并没有选择消极防守或防守反击。 而是在比赛一开始就发起了猛攻，打了韩俊杰一个措手不及连连后退。 第六十六章 重逢 雷霆的机体虽大但动作却很灵活，尤其闪避时的步伐灵活且稳定，内行一看即知机师在步法上下过苦功。 黑色涂装被命名为黑旋风的机甲功率全开，挥舞着双拳攻势凌厉。 蓝白涂装的雷霆，依靠灵活的步伐和双臂格挡与之周旋，显然知道对手这种狂攻状态不可能持续太久。 这也是韩俊杰自信的表现，他不认为自己有功率全开的必要，哪怕雷霆的全功率状态足以形成压倒优势。 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漂亮，赛前不是有人说他占了机甲的便宜，这一局就让他们看看自己的技术。 雷霆有惊无险的和黑旋风周旋了几分钟，黑旋风狂风骤雨般的攻势蓦地一缓。 就在这刹那间，雷霆一个标准的寸步冲拳，凌厉的一击打在黑旋风右肩上。遭到重创的黑色机甲踉跄后退几步，再也保持不住重心轰隆一声摔倒在地上。 韩俊杰没有乘胜追击，对手理智的直接认输了。 从回放和慢镜头中可以看到，韩俊杰的这次出击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在赛场外观战的陆零，看到雷霆击倒对手时也是暗自点头，对这位主将的评价调高了不少。 不仅因为雷霆的这次攻击很漂亮，韩俊杰显然提前估算了黑旋风全功率状态的持续时间，早就在等这个机会施展雷霆一击ko对手。 让陆零比较欣赏的是，刚才那一击最佳、或者说最致命的攻击位置并非肩膀，而是黑旋风的前胸位置。 多数格斗机甲在那个位置都设有观察窗，让机师能在必要时透过这块强化玻璃观察对手。因为赛场上有个较为肮脏的套路，通过故意破坏机甲的外置镜头让机师失去视界。 雷霆发动那凌厉的一击时，黑旋风空门大开毫无防备之力。若被重击防御最薄弱的观察窗位置，足以震伤机甲内的机师。 可能是王启德倒地时对方没有死缠烂打，也或许是韩俊杰的职业修养不错，反击时他并没有选择最致命的攻击部位，从而让黑旋风机师免于受伤的厄运。 在黑旋风失去平衡倒地之后，即使雷霆很有风度的没有继续追击，对手也没有爬起来继续打，机师也知道韩俊杰对自己手下留情了，所以不等站起来就干脆利索的认输。 赛场内外的观众们都鼓起掌来，不单百合三剑客的声援团摇旗欢呼，对方的支持者也纷纷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对双方机师表现出的赛场风度表示赞赏。 狂热粉丝们，更是大声呼喊着韩俊杰和雷霆的名字，手掌都快给拍烂了。 韩俊杰控制着雷霆双拳合拢向四周观众做了个罗圈揖，很有些洒脱自然的味道。 又收获了一阵粉丝的尖叫和掌声之后，这才施施然离开了擂台。 这场表演赛结束之后，声援团在赛场外等待欢送战队离开。陆零不想去凑这个热闹，转身搭乘悬浮巴士飞往桃林区。 桃林原是梅拉市的卫星城，因首批移民在这种下一片桃树而得名。随着市区的发展和扩张，最终成为梅拉市的一个城区。 王启德的叔叔在这个区工作，三剑客的注册地点和租用的驻地也选择了这里。 陆零快人一步车上的人还不算多，一旦等到声援团回返巴士绝对满员。 在每一个新生战队的成长过程中，取得第一步成功之后，第一批支持者和粉丝必然是注册地附近的居民。 成绩提高名气逐渐增大之后，所在城区就会成为他们最大的支持者。如果获得了代表本星系的资格，支持者数量更会出现井喷式的大幅增长。 声名鹊起的百合三剑客战队，在最初级的赛事中获得晋级，成为桃林区的代表战队，现在的支持者绝大部分都是桃林区居民。 再经过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的梅拉星选拔赛，八月中旬到九月中旬星系选拔赛之后，将有十个战队代表梅拉星系进入落叶星区淘汰赛。 在赛程为期两个月的惨烈淘汰赛中，战队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增加众多的支持者。因为随着有战队不停的被淘汰，他们的支持者自然会把目光投向剩余的战队。 若十支代表梅拉星系参赛的战队不幸全部落败，除了少数铁粉之外，梅拉的观众们大都会转而关心谁能代表落叶星区，去争夺第三星域的二十二个决赛圈名额。 同理，就算落叶星区战队全军覆没，观众必然转而支持第三星域其他星区的战队，看谁能最后拿到赛季冠军。 当然，梅拉星系战队全部被淘汰几乎不可能发生。要知道，这里的赛事可是被称为“地狱级”难度的。 梅拉星系曾经拿过赛季冠军的职业战队不下三十支，其机甲格斗水准之高可见一斑。 那些铁杆粉丝众多的传统强队，都是经过上述过程一步一步发展壮大，才有了今天的辉煌成就。 每一段赛程，对新生战队来说都是一个“坎”。 只有更上层楼，引来更多观众的关注，吸引到实力更强的赞助商，升级性能更强大的机甲，才能一步一个脚印走得更远。 王启德和埃里克之所以催促陆零赶快来梅拉，就是因为这位战队四锋的机甲还没着落。必须赶在七月中旬下一段赛程开始前，完成机甲制造和调试并向组委会报备。 否则，就赶不上参加七至八月的比赛了。 喷绘有百合三剑客徽记的悬浮货车走直线，比坐巴士提前出发的陆零早到一步。 他们刚把机甲从车上卸下来，背着黑色双肩包的陆零走了进去。 “你找……疯子！”王启德看清来人是谁，上去就是一个熊抱。 当然，王启德深知死党从小就一身怪力，搂了陆零一下赶紧放开他。 “猴子、快看谁来啦！” 刚从驾驶舱里爬出来的埃里克跑过来，也给了陆零一个热情的拥抱。虽然他们一直有视频通讯，但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 “猴子力气见长啊，差点就勒疼我了。”陆零咧开嘴呵呵笑道。 “他可是一直注重健身，别看还是那么瘦、一身都是健子肉。” 王启德的公鸭嗓子依旧是那么难听，却让陆零感到无比的亲切。 埃里克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胖子现在衣服一脱也是浑身肌肉，只可惜那张圆脸还是如此丰满，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中了王启德的十字锁喉手。 他们打闹叙旧韩俊杰也不好过来打扰，安放好雷霆、运行完自检程序后才踱步过来。 对陆零这位素未谋面的主力替补，韩俊杰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 不知这位四锋的技术如何？看到那年轻过分的面庞让他心生疑惑。 第六十七章 赞助(上) 王启德作为三剑客战队的经理和队长，自然要肩负起为双方引见的工作。 “韩哥，这是我们的死党陆零，咱队的四锋。” “疯子，这是咱队主将韩俊杰，叫韩哥就好。” 陆零伸出右手和韩俊杰握了一下，“刚看了比赛，韩哥气度过人，把对手的粉丝团都征服了。” 韩俊杰连忙谦虚几句，他可不想给队友留下傲慢的不良印象。虽然他只和战队签了一个赛季的合约，但无论哪个选手都想带着好成绩去新的战队。 他本身就是队内不合风气不好的受害者，自然对这方面很是重视。 握手时陆零打量了一下韩俊杰，这位韩哥人如其名五官确实称得上英俊二字。现年二十七岁的韩俊杰待人和善，丝毫不显一线职业选手的傲气。 若说非要说外形上有什么遗憾，恐怕只有身高有些不尽人意。韩俊杰的个子有点矮目测不足一米七，在这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年代有些欠缺。 落叶星百合路福利院废柴三人组中，最矮的“猴子”埃里克?米勒也有一米七八。 当然，对机甲格斗选手来说个子矮不是劣势而是优势。站在战队经理的角度上，恨不能所有队员都是矮个子。 对机体高度和重量都有限制的格斗机甲来说，机舱设计上能省下一点空间，机甲就能提升一丝的性能。所谓强队，不正是一点一滴积蓄优势，最后化优势为胜势吗。 “不打扰你们叙旧，我先回去了。”韩俊杰和陆零寒暄几句之后就告辞了。 送走了韩俊杰三人回到机库，陆零笑了笑问：“我看韩哥脾气挺好的，怎么会被开除？”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王启德苦笑道。 从某些方面说，星盟完善的社会福利制度，造就了史上数量最多的“垃圾人”。 完备的垃圾分类和回收系统，会把星盟公民制造的生活垃圾中，那些有机物分解并制造成免费供应的合成食物。 从营养价值和口味上说，这些免费食物和低价合成食品没有区别。可但凡有点自尊心的人，也不愿意取用这些用垃圾制作的免费食品。 那些生性懒散不找工作谋生，以这些免费食物为生的人被称为“垃圾人”，处于星盟鄙视链的最底端。 王启德和韩俊杰两人的爷爷那辈人，就属于这个被人瞧不起的特殊群体。 不过，从他们的父辈起就在努力摆脱这个不名誉的身份。 王启德的父亲选择努力读书、工作，叔叔选择为星盟服务去环境艰苦的矿星工作十年。 巧合的是，王先利和韩俊杰的父亲在同一个矿场。分别完成服务时限后，还都被分到梅拉同一个工厂工作。 韩俊杰有天赋也肯努力，出道两个赛季就被东海重工战队看中签约入队，成为队内四锋。 可能因为威胁到主力的位置，他在队里一直受到排挤。上赛季东海重工的战绩不佳，队内殿军拿他的出身开恶意玩笑，原就被主力挤兑恼火的韩俊杰愤而动手打了那臭嘴小子。 最终韩俊杰因殴打队友被战队开除，随之而来的是高额赔偿。 职业战队的合同也不是那么好签的，有一种东西叫霸王条款，有一种协议叫强势合同。 虽然比起那些离开战队后若干年不许参加机甲竞技比赛的，东海重工在这一方面还算好的，只是当年不允许加入职业战队，对加入业余战队不设障碍。 但是在因“个人道德”问题被开除的惩罚条款上，不仅有高额罚金还要追回广告、奖金、赞助等额外收入。 在餐厅这样的公共场公然合殴打队友被开除，显然符合这一惩罚条款的规定。 可就在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韩俊杰的父亲病重住院了。他父亲早年经历过一次事故，虽然运气好保住了命但多个内脏受创不轻。 原本计划在几年后逐步用自体克隆器官逐一更换，不曾想病情加重突发多处器官衰竭。 就在韩俊杰焦头烂额忙着卖房卖车筹款的时候，王先利带着工友的捐款到了医院。 别看王先利的学历不高，可性格大气乐于助人被推举选入工会任职。他和韩俊杰的父亲韩森虽不熟悉但早就认识，得知他家的困难之后还主动借了笔钱帮韩森先做治疗。 王启德和埃里克不甘心去年的失败，再次组建战队的时候想找一个高手坐镇。可他们这样的业余小战队缺乏吸引力，哪会有高手看得上他们。 王先利想起受排他类条款所限的韩俊杰闲赋在家，为了给侄子帮忙他亲自跑去找韩俊杰帮忙。 韩俊杰稍稍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虽然同样看不上王启德那个小战队，但谁让他欠人家叔叔的人情。欠人家钱好还，欠人情可不好还。 再者这个赛季他没办法进职业战队，如何保持竞技状态等待来年也是个问题。 于是，韩俊杰和百合三剑客签下一个赛季的合同，成为这个新生战队的主将。 随后，他拿出剩下的钱，托请父亲的朋友和熟人帮忙设计、制造、组装雷霆机甲，寄希与以自己的出色表现打动观众，下赛季重返职业强队。 对这位自带强力机甲的强力人物加盟，王启德和埃里克自然是举双手双脚欢迎。虽明知道他心不在此，平时也一直对他很尊敬。 换了自己是职业强队主力替补，也看不上三剑客这种玩票式的业余战队。 百合三剑客有了韩俊杰的帮助，王启德和埃里克的技战术水平提升很快。 反正有这位大佬在后面兜底，他们这前锋、次锋还有啥怕的？上去打就是了。 于是乎，本赛季异军突起的百合三剑客，成为桃林区一匹耀眼的黑马，一路上神挡杀神以全胜战绩提前晋级。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人一旦有了成绩谁不想显摆一二？何况战队还一直没有专门的替补队员，某人又吹嘘过自己是高手。 在王启德和埃里克的“盛情邀请”下，他们的死党、早就预留好位置的队内四锋陆零，与今日加入百合三剑客战队。 虽然当晚他们三个聊到很晚才休息，但第二天却起了个大早。 因为今天要把陆零的格斗机甲搞定，还要留出调试系统的时间、向组委会报备，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充裕。 第六十八章 赞助(下) “去年就说要过来一起组队，结果到现在才来，太不够意思了。”王启德拍了拍陆零的肩膀说，“哥早就给你备好了强力机甲，走看看去。” “得了吧，就你那淘汰下来的二手货，还好意思吹……” 猴子埃里克话音未落，又中了王胖子的十字锁喉。 “别拉拉扯扯的，要做个文明的落叶人。”陆零说着多年前的老段子，三人勾肩搭背去看王启德所说的“强力机甲”。 掀开机库角落里机甲上的防尘罩，一台黄褐色涂装的机甲显露出来。 看着陆零熟练的进行机体自检，又控制着机械臂轻松自如的打开机体后背的外壳，很专业的查看起各个内部模块，王启德和埃里克吃惊不小。 “虽然去年没来，但我一直在学机甲。”合上外壳陆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胡扯道：“还专门到修理店工作了一段时间，拿到了机修工证书。” 听到陆零这么说，两个死党很是欣喜。他离开福利院之后沉迷于游戏，王启德和埃里克还为他担心过。 随着战队提前晋级成功，韩俊杰也暗示过替换四锋的意思。 韩俊杰想找两个实力不错的替补，以便能尽量提高三剑客的战绩。现在战队成绩不错，正是招兵买马的好时机。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韩俊杰都想招募两个主力，让王启德和埃里克去当替补。否则，战队还能走多远真的很难说。 对此他们俩也能理解，之后连续两个赛程都是淘汰赛，仅靠韩俊杰自己三剑客根本走不远。 而且，都到了这个时候，战队的四锋别说参赛了连个面都不露，就算是亲友团这也太过分了。 原本还怕韩俊杰对陆零这个混子四锋有意见，这时看他一副非常专业的样子，王启德和埃里克自然非常高兴。 虽然之前的赛事中四锋用处不大，但以后的赛程中替补队员的重要性会越来越强。 “来，咱们过过手。”王启德拉开架势，朝陆零勾勾手道。 “算了吧。”陆零直接拒绝了，“就这么个拼凑起来的破烂，打个毛啊。” “谁下手这么狠？”他随口问道。 虽然这台旧机甲修复的手法很专业，但陆零一眼就看出它是由两台机甲拼凑起来的。 “看出来了？”王启德解释道：“这是上赛季，我们老战队的‘遗产’，后来当过一阵我的练习机甲。” “多大仇？街区级的比赛至于吗？” 陆零很有些不能理解，打个业余比赛把人家的机甲打报废，这得有多大仇多大恨。 “md，别提了。”埃里克骂骂咧咧的解释道，“去年得罪了一个二世祖，被他摆了一道。” “算了，过去的事不提了。”王启德摆了摆手说，“要是早知道你学了机甲，哪会留这个破烂给你用。” “啥都别说了，我马上给老徐打电话，咱们赶紧去定制一台机甲。” 老徐其实一点也不老，看样子最多只有三十出头。他的身份有点复杂，即是王启德和埃里克的老板，也是三剑客维护团队的领队，同时还是战队的队内殿军。 当然，最后一个身份是被拉来凑数的。就算街区级业余比赛四锋和殿军没啥用处，可报备给机甲竞技组委会的战队名单上，必须有这两个人的名字。 五台机甲五名选手，都是组建战队的必要条件。 当然了，业余战队在这些方面的核查形同虚设。 三剑客原先报备的五台机甲，除了雷霆、启德号和米迦勒之外，剩下两个是机库角落那台“破烂”。虽然今年它是一台机甲，但去年那绝对是两台。 看着王启德、埃里克和徐冬生三人商量选用哪款引擎、选配何种类型的传动系统、什么风格的涂装……陆零的心里很有些感动。 就他们这种小战队，韩俊杰的雷霆是绝对的特例，王启德和埃里克的二手改造机甲才是主流。 在梅拉每年都有许多新生战队崭露头角，同时有更多的新战队销声匿迹。 二手机甲和零部件交易一直很繁荣，购买成色和性能不错的机甲进行改造，几乎是所有新生战队的必由之路。 通常情况下，只有等八至九月的赛程结束之后，才到晋级战队大规模换装的时候。 能够在街区级比赛后拉到赞助完成职业化的战队并不多，到能代表梅拉市比赛的时候才有更多选择。 虽然王启德和埃里克不顾徐冬生反对坚持给陆零配备新机甲，可能是出于此前“强力机甲”引起的愧疚心里。但他们能在战队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坚持给陆零定制全新的格斗机甲。 只能说，死党到底是死党。 “还是算了，仓库里那台修修也能用。”陆零诚恳的说，“还得招募新的殿军，再配备一台机甲，不如等咱们晋级之后拉到赞助再换装。” 陆零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死党，反正他对下一段赛事晋级是有充分自信的。 等他们从徐冬生的修理店回到驻地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一辆行政级豪华飞行车静静悬停在百合三剑客租用的院落门口，阳光在黑色光膜亮漆面上流转闪耀着，让整个车子显得熠熠生辉。 “靠！s776，这是哪位款爷走错路了吧？”埃里克咕哝了一句。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他们三个，那辆s776关闭了引擎降落在地上，车身两侧的车门向上掀起来。 一男一女从车上下来，看年龄和外貌应该是父女关系。 “您找谁？”中年男子有种大人物的不怒自威，让王启德不由用上了敬语。 男子还未答话，年轻的女孩跳出来指着陆零说：“就是他！” 依旧穿着宝石蓝连衣裙的漂亮女孩，正是启东号上和陆零并肩战斗过的李雨萱。 “你是三剑客队长王启德吧？认识你很高兴。” 中年男人伸出右手和王启德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是白鸟航空李云海。” “埃里克，你好。” “陆零，你好。” 张云海和他们三个一一握手，却故意装出一视同仁的样子。 “早前启东号遭劫持，幸亏陆零小兄弟保护了我女儿雨萱。”李云海说明来意道，“我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 “你也出来了？”陆零笑呵呵的问李雨萱，后者白了他一眼。 “李总裁光临有失远迎，请到里面坐一会。”陆零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晕晕乎乎的王启德和埃里克和李云海握了手，一时间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过去。 倒是李云海的美女秘书缠住他们俩，说想四处参观一下他们的驻地，两人这才醒悟过来人家的意思，显然是不想让他们跟过去。 过了好一会，李云海带着李雨萱从会客室里出来，笑呵呵的陆零把他们送上车，双方挥手致意互相道别。 待那辆扎眼的黑色s776飞走，王启德和埃里克赶忙过去问陆零怎么回事？ “李总裁是来道谢的，说要奖励我这星盟好青年，被我婉拒了。”陆零大言不惭的说着和张云海串通好的话。 “可人家盛意拳拳非要开支票，实在推脱不过只好和他签了个协议。” “什么协议？”王启德和埃里克异口同声的问道。 “我把战队决赛阶段的机体广告卖掉了，你们不会怪我吧？” “你说啥？！” 第六十九章 破格 陆零用事先和李云海商量好的“善意谎言”，解释星盟顶级富豪这次屈尊降贵的拜访。 启东号被劫持的时候，自己在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机缘巧合的救了李雨萱一命。李云海之所以亲自前来致谢，不仅有表示感谢的意思，还暗示他这个穷小子不要有非分之想。 “当然了，人家的‘诚意’还是很足的。”陆零扬了扬手里的支票说。 “你就没留人家吃个饭？” “人家还有事，公司正在内部审查。” 虽然陆零的说辞半真半假，但白鸟航空的内部审查是真的。劫持事件中暴露出来的内鬼可不止启东号那两个，航线沿途空港肯定也有分离分子的内应。 至于白鸟航空内部还有没有潜伏的内鬼，这就不好说了。他们正在进行强度空前的内部审查，试图剔除所有可疑人员。 “我地乖乖！”王启德失声叫道，双眼直勾勾看着陆零手里的那张“纸”。 十六厘米长、六厘米宽，有着悦目的青色防伪底纹和好看的黑色字体，一张罕见的纸质支票。 虽然在这数字化时代支票这东西极其罕见，但那并不是王启德失态的主要原因。 王启德只是终于看清了那张支票上有多少个零，这才目瞪狗呆的一脸惊诧莫名。 以星盟信用点数的实际购买力来说，七位数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基本没机会出现。 陆零成功用这张支票岔开了话题，否则死党非按住他追问有关李雨萱的事不可。 诸如“怎么没留未来岳父吃饭”、“少奋斗五十年”之类怪话，免不了拿出来说。 其实陆零对那个爱穿宝石蓝服饰的少女也很有好感，不是因为她在启东号上的表现，也不是会议室里她那句容易令人误解的“你倒好、说走就走，我刚从酒店出来。” “安全部那帮人真没效率，到现在还没完成身份鉴定。”李雨萱不满的吐槽道。 “陆中尉，我是专程来道谢的。”李云海站起来躬身施礼道，“感谢你挽救了启东号和白鸟航空。” 李雨萱也连忙站起来，和父亲一起向陆零躬身致谢。 陆零赶忙站起来说着都是应该做的，还夸奖李雨萱在劫持事件中的镇定表现。 “员工手册第一条，无论何时都不能抛弃乘客。我虽然只是实习员工，但始终牢记着这一条。” 李雨萱这句话倒是让陆零刮目相看，觉得她比影视作品上那些飞扬跋扈的富家子弟强多了。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这才再次落座。 “这么说，我晋升了？”陆零笑着问道。 “昨天晚上军部和安全部的联合嘉奖令就颁布了，只是考虑到你的个人安全和调查需要，没有向公众宣布。”李云海解释道。 “据说原打算直接给你越级晋上尉的，是凯文少将拦住了。”他微笑着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陆零，心里忍不住暗赞一声，别看人家年轻可真能沉住气。 “少将说他很看好你，越级的机会现在用对你来说太亏了，最好等以后军衔高了再用。” “凯文少将可是公开说你前途无量，越级的机会肯定还会有。”李云海好奇的问道：“陆中尉和少将很熟？” “见过一面。”陆零含糊应付了过去，笑呵呵的问：“‘越级’不好吗？有限制？” 越级提拔这个颇有些为官方忌讳的词源自政界，意指某人违反逐级晋升的原则，职务获得了“跨越式”的晋升。 要知道，自古时起官员们的晋升就要遵循一系列规则。通常，在某个职务上工作若干年限完成若干考功的才能获得晋升。 有时候，即使没有达到年限或考功的要求，但你立功了需要奖励或上级认为你表现突出，可以打破限制提前晋升。 此谓之，破格提拔。 星盟军临时预备役少尉军官陆零，现在尚未达到服役的年龄要求，自然更谈不上任职年限的问题。 因此，他从少尉摇身一变晋升中尉，就是典型的破格提拔或称破格任用。 如果是越级提拔就更厉害了，无视年限和考功要求一下子跳过中尉晋升上尉。 当然，无论破格还是越级在政界都非常罕见，没有超卓的功勋不可能有机会。 相对来说这方面星盟军要好得多，“战功”这个词就是专门用来打破晋升规则的。 即便如此，和平时期破格的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而越级的难度比破格要高得多，终其一生都没有一次机会才是人生常态。 只有当你立下让人无比震惊、让军部感觉晋升一级都对不起你的战功时，才有越级晋升的机会。 虽然战争期间破格和越级是常见现象，但在和平年代这两个词出现的频率非常之低。 嫉妒之心人皆有之，这两个词一旦出现，那可是非常打击人的。 尤其“越级提拔”这个颇为令人忌讳的词，出现在和自己同级别的军官身上，绝对能让人怀疑人生。 因此，有时候军部宁可把你的战功记在“小本本”上，先给你提一级等以后在“兑现”另一级。 出于种种考虑，战后一百多年里星盟军部也像政界那样遵循着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一个人，可以被“破格”多次，但只能“越级”一次。 所以，对陆零很了解和欣赏的凯文少将，反对让陆少尉越级晋升陆上尉。 “涨知识了，我还真不知道有这样的‘规则’。” 陆零笑了笑，看不到一点未能晋升上尉的遗憾。 李云海留下一系列许诺，再次对陆零表示感谢后，坚持留下支票带着女儿走了。 虽然陆零对白鸟航空钻石级vip用户权限表示很满意，但以后他还能搭乘几次民用航班还真不好说。 再牛叉的vip不也得花钱，无非是打折更高、能享受更多服务。 等他年龄到了参军之后，再穿梭与星海之中根本不用花钱。虽说服务不能比，但免费的才是最好的。 “行了、行了，你瞅你俩那点出息？”陆零一脸不耐烦的说，“一张破纸有什么好看的？赶紧联系韩哥，商量下怎么升级机甲。” “不！”王启德正义言辞的拒绝了。 “我们先要去大吃一顿！庆祝庆祝！”他哈哈笑道，“我这就打电话定位子，猴子、快把喜讯通知韩哥。” 刚才陆零已经明确表示，这张支票是“出售”百合三剑客决赛阶段机体广告的收入。 言下之意，这笔钱他不打算拿，而是要用在三剑客战队的发展壮大上。 这让最近一直苦苦寻觅赞助商的王启德和埃里克高兴之余也感慨万分。 只能说，死党就是死党。 “别忘了老徐。”陆零提醒道。 “忘不了。”王启德笑得像个一百九十斤的孩子。 第七十章 暗面(上) 其实，就算今天没有这张支票，王启德也会请韩俊杰和徐冬生晚上一起吃饭。一是按惯例给陆零接风洗尘，二是让他们增进了解好让陆零能更快的融入战队。 只不过，在有了这张支票之后，这场接风宴的档次必将大幅提升。 王启德还想请他叔叔王先利也过来吃饭，他和陆零仅是几年前在落叶星福利院见过一面。 不巧王先利今天中午早就约了人，只好等以后有机会在会面。 陆零三个来到河东区那家新开的餐厅时，韩俊杰和徐冬生还没有到。 之所以选择这间店，不仅因为新店正在搞开业大酬宾活动，更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和徐冬生有点亲戚关系。 当然了，这家餐厅的规模和档次在临近城区排名也比较靠前，属于较高档的用餐场所。 不知是菜式美味还是开业酬宾的作用，餐厅的生意非常火爆，幸好提前就预定了位子。 三人在布局清雅的包厢里等了一会，韩俊杰推门进来，王启德笑呵呵的把他请到次席位置。 这顿饭就他们五个人，虽然老徐的年龄最大，但谁让人家是战队主将，坐这个位置也是应有之意。 年龄最小的陆零，恐怕也只有今天这样的特殊情况才能混到首席。 他们一边喝茶一边等着徐冬生，也不知他有什么事耽误了。 “这个老徐，别又接了什么急活吧？” 就在埃里克忍不住吐槽他的前老板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就在这时徐冬生突然推门进来，韩俊杰的脸色猛然间变得很难看。 陆零正好看到韩俊杰脸色骤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徐冬生身后正有几个人路过。 刚才那阵喧哗声就是他们在高声谈笑，其中一个人看到韩俊杰，乐呵呵的表情顿时变了。 “抱歉、抱歉，有点急事来晚了。”徐冬生顺手关门，连声道歉。 王启德哈哈一笑问道：“难道你那位女同学的车又坏了？” “没有的事。”徐冬生略有些难堪的摆摆手道，“是家里有点事，已经没事了。” 几人寒暄几句之后分别落座，服务机器人先把徐冬生的茶水和热毛巾送上，随后开始给他们布凉菜。 因为还要商量正事，王启德只是点了一打啤酒。 听说战队拉到了大额赞助，韩俊杰和徐冬生都很开心，只是前者的笑脸上始终有些阴霾。 徐冬生和埃里克热火朝天的商议着，如何定制他们三个的新机甲，至于韩俊杰的雷霆已经很完美了，只需要加强一些零部件即可。 就在他们边吃边聊气氛火热之时，包厢的们突然被人打开了。 呼啦一下走进来七个人，陆零这下知道刚才韩俊杰看到他们为何脸色突变了。这七个人之中，有六个穿着制服上都印有“东海重工”标志和字样。 只有一个瘦高个年轻男子，穿了一身闪亮的休闲装，扎了个自以为飘逸的马尾辫。 陆零突然发现，不止韩俊杰的脸色很难看，王启德、埃里克和徐冬生三个此时的表情也像是吃了苍蝇似的。 “吆喝！这打队友被战队赶出去的替补也牛气了啊，我刚才怎么听到，还要参加比赛？不怕吃官司吗？” 一个穿着东海重工战队机师服的矮胖子，看着韩俊杰阴阳怪气的说。 “廖胖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是非曲直自有公断！”韩俊杰显然和这人认识，听口气似乎两人之间不怎么和谐。 “呵呵，殴打队友你还有理了？”那胖子怪笑两声道，“居然还战队收你这样的‘垃圾人’，我看也是个垃圾战队。” “你！”韩俊杰一怒站了起来就要冲上去动手，王启德和埃里克赶紧拉住他。 “韩哥，冷静点。咱可不能再上当了。” 看到他们这幅架势，陆零用脚后跟也能想明白，这个廖胖子估计就是“阴”过韩俊杰一把的东海重工殿军。 “哦，这就是我们在d组最大的对手？”陆零摆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他打量了对方一眼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徒有虚名。” 说来也巧，冤家路窄这个词有时候真的很灵验。 在七月中旬到八月中旬的淘汰赛中，注册地同在梅拉市的百合三剑客与东海重工战队都被分在d组。 只不过，一方是拿过赛季冠军、从未掉出梅拉前十名的传统强队。另一方，是刚组建的业余小战队。 前者不仅是d组的种子队也是公认的最强战队，提前锁定了晋级名额的一线职业强队。后者是初级业余战队中的黑马，复活赛的热门战队之一。 你一个尚未完成职业转换、声名不显业余小战队中的、从来没上过赛场的替补四锋，大言不惭的说人家东海重工“徒有虚名”。 这谁忍得了？ “狂妄！”、“找死！”、“洗干净脖子等着……” 不等那穿着机师服的廖胖子发话，五个穿着修理工制服的维护团队人员直接开怼。 “你们做好准备，去打复活赛吧。” 陆零不咸不淡的对廖胖子说了一句，把他气的七窍生烟嘴唇哆嗦。 七月至九月的赛程是淘汰赛，每组只有连胜三场的战队才能直接晋级出线，败者需要参加残酷的复活赛才有机会晋级。 陆零说让他们去打复活赛，显然是在诅咒东海重工赢不了三场比赛。 这让东海重工战队前任殿军、现任四锋如何忍得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收留了败犬韩俊杰的小战队、一个从没打过比赛的替补四锋这么说。 廖志强迫自己冷静，韩俊杰就是给他用盘外招赶出战队的。虽然有队里的三位主力推波助澜，但廖志在餐厅的挑衅行为功不可没。 既然他能设套让别人钻，自己岂能上这个恶当。 明天地方媒体上报道东海重工战队队员和那啥三剑客队员在餐厅里大打出手，被组委会处罚的话对谁更有利？小子，这都是我玩剩下的，我才不上当呢。 “少说废……” “敢不敢打个赌？”陆零打断廖志的话，摇晃着右手食指说：“十万，赌三战我们赢。” 虽然赛程还没开始，但每个组的分组和对阵表已经排出来了。 根据赛制连胜三场者可直接晋级，而在d组里东海重工战队第三战的对手，有可能是百合三剑客。 如果，三剑客前两场也能赢的话，他们就有了在第三战交锋的机会。 “十万！”廖杰惊讶的看了陆零一眼，心说这位不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吧？ “你有十万信用点吗？”他轻蔑的说道，有钱不赚是傻子。 “你有吗？”陆零不屑的反问道。 就在两人拉开架势就要对赌的时候，那个扎马尾的瘦高年轻人突然插嘴道：“等等！” “想和东海重工遇上得先赢两场，谁能保证你们打到第三战？” “打不到三战算我输。”陆零自信非常的说。 “别冲动！” “陆零，别！” 陆零一句话让同伴们大惊失色，脸色比要和东海重工对赌还难看。只要不与东海重工相遇，他们的赌约自然无从谈起，谁知道对方反应很快立刻补上了这个漏洞。 正因为深知双方的实力差距，他们早已经对直接晋级不报希望了。 按照此前三剑客内部商议的结果，为了保持实力干脆第二场就认输。然后凭借良好的竞技状态，通过复活赛获得晋级资格。 “很好，年轻人真是有自信。”马尾辫呵呵笑了笑说。 “不如，我们也赌十万？” 第七十一章 暗面(下) 两份赌约达成之后，廖志那帮人留下几句狠话离开了。 包厢里的气氛不怎么好，徐冬生不住的说陆零年轻气盛太过冲动，怎么能这样轻率的和人对赌。 “没事。”陆零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有了新机甲我们马上鸟枪换炮，怕他们作甚。” “这个班家辉什么来头？” 穿一身身闪亮休闲装，扎着条马尾辫的瘦高个叫班家辉，他不仅帮廖志弥补了赌约的漏洞，还专门提出也要和陆零对赌。 廖志和班家辉两人甚至不惜申请了个人信用贷款，才拿出二十万信用点和陆零赌。 陆零对廖志上套不感到奇怪，只是这个班家辉上赶着来给自己送钱不知是为什么？ 虽然陆零对自己能否赢得赌约很有信心，但其他人可不这么看。 只不过，他们没有像徐冬生那样直接说出来罢了。 先是被排挤后被赶出战队的韩俊杰，何尝不想在赛场上击败东海重工，可那是根本做不到的事。 即使韩俊杰不畏惧东海重工战队任何一名主力队员，雷霆的各项性能指标也不弱与对方，可他依旧看不出任何赢的希望。 就算他能击败东海重工主将廖杰又能怎样？人家还有水平相当的前锋和次锋。那时候，他的雷霆能否保持完好，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又消耗了多少？还能继续赢吗？ 王启德和埃里克虽然有天赋也肯努力，但他们接受正规训练的时间太短，就算更换新机甲，也不可能二换二完成兑子。 机甲竞技从来不是一个人的运动，别看每次比赛只有三个人登场，可为了让保持巅峰状态的机师和机甲顺利完成比赛，看不见的幕后又有多少人在默默付出？ 东海重工战队有专门收集选手和机甲情报的，专门提供后勤保障支持的，专门研究战术打法的教练，以及专业素养极高的维护团队。 虽然队内风气不怎么好，但韩俊杰不能否认那是一支实力强劲的老牌职业战队。 反观百合三剑客，除了一腔热血之外几乎什么都没有。若非那来历不明的四锋不知从哪拉来一笔巨额赞助，他们甚至连定制机甲的钱都没有。 硬说三剑客能赢东海重工，韩俊杰心里很想但理智不允许他这么想。 不说别的，就他们那个只有徐冬生、王启德和埃里克三个人的维护团队，很难保证三剑客的机甲在遇到东海重工时能保持全盛状态。 因为他们第三战才会相遇，淘汰赛里可从不缺难啃的硬骨头。 “太冲动了。”韩俊杰对陆零不怎么了解，也不好评价他的做法。 “对了，韩哥。”陆零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这样对赌不违规吧？” “没事，这算什么违规。”埃里克插话道：“别说对赌，就算去博彩公司押注也没问题。” 机甲竞技赛事管理组织委员会，是现今星盟第一运动的规则制定者和赛事组织者，负责处理赛事中的一切纠纷，以及转播权、广告收益分配等诸多事宜。 任何一个战队的队员，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任何一家正规的博彩公司。 但是，普通民众可以压比赛任意一方的输赢，机甲格斗选手们只能压自己战队赢。 这项规定不仅针对正式队员，还包括并不仅限于战队工作人员、近亲属等利益相关人。 其实，想在星盟靠博彩发财致富难度非常之高。 只有控制赔率的博彩公司才能稳赚不赔，投注者想赚点小钱不难，想靠这个发家致富那就想得太多了。 总归一句话，投注者赢的钱都是投注者的。 找那些不怎么正规的博彩公司，或许有一本万利的机会，不过要冒着拿不到钱或是拿到钱没命花的危险。 星盟政府对“小赌怡情”的行为还算支持，给自己喜欢战队投注确实可以大幅提高观赏比赛时的乐趣。在对博彩业课以重税的同时，严厉打击那些非法从事博彩的公司和个人。 像陆零与廖志、班家辉这样的对赌，也是酒吧里的正常现象。 几杯酒下肚后，参赛的两只战队的支持者语言上有点冲突，进而捋起袖子下注对赌。 只是像他们这样赌的这么大的，还是非常少见的。 “这个班家辉，也算是我们的仇家。”王启德叹了口气说。 那个有些流里流气的班家辉也是个机师，说起来他和韩俊杰的经历有点相似。此人少时就展现出不错的天赋，二十出头就进了职业战队，但不久之后被战队除名。 不过班家辉和韩俊杰被赶出战队的原因不一样，韩俊杰是殴打队友被开除，班家辉则是因为“台风”不好被辞退。 班家辉第一次正式登场比赛时，就因重伤对方机师造成极坏的影响，最终被战队除名。 赛场上选手们捉对厮杀，激斗时收不住手也留不了手，机师受伤甚至意外死亡并不罕见。 但在对手被击倒在地已经认输时，还不依不饶的上去痛下杀手，导致机师重伤机甲报废。 所谓职业战队都是被大公司、企业买下冠名权，再投入巨资升级装备招募人员组建而成。 对于战队的老板来说，战队的主要意义就是给公司做宣传、打广告、提高其知名度的。 没有良好的公众象形，又何来正面宣传效果？ 职业选手看似风光，高标薪资、巨额奖金、名声人气、形象代言、天价广告等等，可职业选手的限制也非常多。 霸王条款和强势协议是一定存在的，合同上不但有选手离开战队后如何如何，还有在擂台下如何如何。选手在赛场外出现丑闻，一样会被战队解约。 总而言之，相对于较为强势的“甲方”再牛的选手也处于弱势地位，战队想解聘哪个选手，分分钟找到相关条例。 区别的，只不过是战队和选手谁给谁赔钱罢了。 班家辉被除名属于战队“理亏”，虽然他名声坏了但也拿到一笔不小的补偿金。 后来不知怎地，班家辉成了街区组比赛中的“雇佣军”。 在机甲格斗盛行的梅拉，这类为初级赛事提供“技术支持”机师为数不少，有的是职业队退役选手，有的是有些实力却没机会的机师。 百合三剑客组建时王启德和埃里克原本想请一位高手帮忙，就是在这些雇佣军中请人，提高战队实力谋求晋级。 说起王启德、埃里克和班家辉的恩怨，还要从上赛季说起。 去年埃里克招惹到一个桃林的二世祖，那人专门搞了个战队阻击他们晋级，而班家辉正是其战队主将。 三剑客仓库里那台拼凑起来的“二合一”机甲，正是班家辉的“得意之作”。 “这货怎么和廖志搞在一起了？”王启德皱着眉头说，“他俩八杆子打不着，干嘛请廖志吃饭？” “我去打探一下敌情。” 徐冬生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出门打听消息去了。 第七十二章 冤家 徐冬生是本地土着，关系网远非王启德这类外来户可比，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 “打听清楚了。”徐冬生坐下喝了口茶水，不屑的说：“班家辉请廖志，是想托他说项进东海重工。” 廖志的堂哥廖杰，是东海重工战队的队内主将。虽然招募队员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但他作为主将是有建议权的。 而班家辉从被除名开始，就一直谋求再次进职业队。帮业余战队冲级的散兵游勇，哪有职业战队收入高且有保障。 可他受原战队合约的排他类条款所限，直到今年才能加入职业战队。 而东海重工战队虽然队内风气不怎么好，但毕竟是响当当的老牌强队，福利高、待遇好不说，机师出彩成名的机会也更多。 “不是冤家不聚头。”陆零呵呵一笑道：“抓紧时间吃饭，下午好好研究下新机甲才是正事。” “此言差矣。”王启德反驳道，“机甲不着急，股权分配才是当务之急。” 今年组建的百合三剑客战队，按股东出资比例股权所有人为王启德40%、埃里克40%和徐冬生20%。自带机甲进队的韩俊杰不愿入股，只是拿固定工资的打工者。 虽然陆零坚称那张支票是出售机体广告的收入，但王启德和埃里克显然不能让他这么算。 如果是广告收入，那这笔钱岂不都是三名股东的？ 因此王启德坚决要求对股权进行重新分配，陆零占股90%剩余10%给原股东，已经是他们三个占大便宜了。 按照他的说法，这叫亲兄弟明算账。生意要做的长远、友情能长期维持，没有公平的分配方式是绝对做不到的。 陆零不同意王启德提出的分配方式，说战队晋级之后价值大增，他不能占朋友的便宜，死活不愿意拿这九成股份。 韩俊杰和徐冬生看着他们三个争得面红耳赤，说心里不羡慕肯定是假的。百合三剑客有多少家当、值多少钱，他们心里岂能没有谱？ 陆零运气好在劫机事件中救了富豪的女儿，人家拿钱酬谢他也是应有之意。可他非要说那钱是“广告费”，这样的“傻瓜”朋友谁不想拥有？ 而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个虽然年轻，但做人还是很有一套的。韩俊杰原就对雪中送炭的王先利很是感激，这才答应他到三剑客帮忙。 徐冬生本是他们俩的老板，如果对他们两个不信任，又怎么会被他们一忽悠就热血上头，出钱出人成了战队股东、维护团队首领加队内殿军？ 人家上赶着送来几百万“广告费”，他们俩不但不要还非要往外推。虽然三剑客战队是他们俩一手建起来的，但他们不愿占朋友的便宜坚决让他占九成股份。 “你们这样，吵到天黑也争不出个所以然。”韩俊杰不得不站出来，他提议道：“既然你们三个都顾及朋友之谊，谁都不愿占便宜。那也很好解决，不投资那么多不完了吗。” 韩俊杰一语惊醒梦中人，陆零他们三个恍然大悟。也是，何必继续钻牛角尖，就算投资战队也用不了那么多钱。 于是，三人很快就达成了重新分配战队股权的协议。 陆零投资一百万信用点数获得战队30%股权，战队创始人王启德和埃里克分别占股30%，韩俊杰和徐冬生各占5%股权。 知道韩俊杰志不在此，虽然给他股权但加入了限定条款，如果离队的话股份不得对外出售，只能卖给战队的股东。 韩俊杰推脱了几句，在王启德的劝说下从善如流的同意了。 其实，像他这样自带机甲加盟小战队的高手，战队给他股份或分红权才是应有之意。 只不过因为早前韩俊杰想还王先利的人情，又不打算在三剑客待多久，计划着到赛季结束后就另谋高就，所以才坚决不要三剑客的股份。 而现在，眼看着百合三剑客的钱途一片光明，谁会和钱过不去？他自然是半推半就、从善如流了。 徐冬生则连客气都没客气一下，直接就把5%的股份收下了。 作为百合三剑客的创始人之一，徐冬生不止出钱出人，还身兼维护团团长、战队信息情报分析员、后勤管理员、队内殿军等数职。 不夸张的说，三剑客如果没有韩俊杰，或许跌跌撞撞也能出线晋级。但如果没有他徐冬生，战队是万万不可能晋级的。 所以，这5%的股份虽多但他拿的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当然，也或许是因为陆某人只投资了一百万信用点的缘故。 五人就在饭桌上谈妥了一系列股权分配协议，签署并通过网络报备了合同。 随后，徐冬生借故非让餐馆老板送了他们一瓶不错的香槟，开香槟为签署这具有开创意义的协议而庆祝。 “干杯！” 四杯金灿灿的香槟和一杯橙色的果汁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杯声响。 “你们和老徐商量机甲的事，我再去招募一名队员。” 饭后，意气风发的韩俊杰哪里还坐得住，起来就要去招兵买马。现在这时节，正是各晋级战队争抢机师最关键的时候。 “老徐，你那殿军位置……”韩俊杰有些为难的说道。 “我就是个凑数的，你赶紧招人去。”徐冬生呵呵一笑道。 从餐厅出来，陆零三个坐上徐冬生的三手飞行车，一溜烟飞回他的修理店。 他们急着商量如何定制王启德、埃里克和陆零的机甲，至于韩俊杰的雷霆已经足够完美了，只要升级几个部件多准备一些配件就好。 一路上四个人聊的热火朝天，话题自然离不开新机甲如何设计。 说话间，飞行车很快就来到徐冬生的修理店。 虽然店面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徐冬生这里的大小设备很是齐全。 不仅启德号和米迦勒是在这里进行拆解维护的，就连韩俊杰的雷霆机甲也是在这里组装完成的。他们计划中的新机甲，不就的将来也会在这里组装完成。 在梅拉星这样具备制造和组装能力的修理店很多，专门定制格斗机甲的工作室更是数目繁多。甚至有些工作室成年累月只生产一种部件，依然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也就是这类工业极度发达，拥有大量生产线、工程师、技术工人和相关从业人员的星球，其他地方想制造一台合格的格斗机甲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一行五人刚进店，似曾相识的一幕又发生了…… 一个小女孩跳出来，指着陆零高喊道：“就是他！” 第七十三章 芸芸 穿着一身花裙子的小女孩指着陆零，又回头喊了一声：“爷爷，就是这个大哥哥！” 陆零正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认识他，仔细一看这小孩不正是启东号上，李雨萱和凯瑟琳救助的那个女孩吗？ 当时这小女孩跟着她妈妈被匪徒押送到二号餐厅，因为受到惊吓哇哇大哭，要不是李雨萱和凯瑟琳阻止，匪徒那凶狠的一脚就要踹在小女孩的妈妈身上了。 小孩子童言无忌，她爷爷却是年老成精的人物。 虽然探亲归来的儿媳和孙女今天才家里，但儿媳对劫机事件讳莫如深，显然接到了安全部门的封口令，不得就启东号事件随意乱说。 徐青山只是听儿媳含糊说起，白鸟航空总裁的女儿李雨萱帮过她们，匪徒被安全部的秘密空警击毙。 至于他的小孙女倒是说了不少相关信息，让他知道有个“大哥哥”在其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小孙女刚才还在一惊一乍讲述惊险的经历，突然跳出去指着来人说他就是那个大哥哥。 即使徐青山已经有了猜测，可他还得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表情。 “我说老三，就不能让你老子消停一会？”徐青山对自己最小的儿子吐槽道，“芸芸刚回来，你就抓我的苦力。” “这不是赶巧了吗。”徐冬生赶忙为自己辩解。 眼看快到和王启德越好的时间了，突然来了桩急活。不差钱的顾客许诺了不菲的报酬，赶着赴约的徐冬生只好把退休在家的老爹喊来帮忙。 陆零一看徐青山这样，也明白他是故意转移视线，就笑着向徐芸挥挥手算是打招呼。 “你来得正好，带你侄女去买冰淇淋。”发须皆白的徐青山一句话，就把不情不愿的三儿子打发走了。 他退休前和王先利在一个厂区工作，王启德和埃里克还是通过他介绍来徐冬生的小店工作的。 徐青山虽不记得陆零的名字但听说过他，只是没想到是素未谋面的陆零救了儿媳和孙女。 等徐冬生领着满意的小侄女回来，见到老爹和陆零俩人聊得很是投契，免不了心生疑惑。 老子是个什么脾性他岂能不知，居然会这么热心帮人出谋划策定制格斗机甲，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要知道，自从徐青山退休之后，登门拜访请他出山的人络绎不绝。在机甲格斗盛行的梅拉，装备部机甲生产线上的退休工程师就是这么受追捧。 “三剑客”和徐青山四人指手画脚交流着机甲设计思路聊得热火朝天，被挠到痒处的徐冬生岂能忍得了，于是他捋起袖子也下场开喷。 至于小徐芸，自然交给他那位闻讯赶来嫂子照看。 “你们先聊着，我去准备几个菜，晚上都别走陪老爷子喝一杯。” 嫂子拎着小芸芸走了，徐冬生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奇怪，太阳的位置很正常啊？ 因为戒烟戒酒的事，他这位大嫂可是和老爷子暗战了一段时间了，今天是怎么了？ 晚餐非常的丰盛，绝对不是随便准备的“几个菜”。 老爹和大嫂对陆零的态度，好到让徐冬生怀疑人生。 他敢用自己的俩眼珠子打赌，从来没见过老爹对除了大哥之外的第二个年轻人这么好。包括他这个最小的儿子在内，一个都没有。 大哥从小就争气，是三兄妹中唯一继承老爹衣钵的人，大哥在家一直备受宠爱他可以理解。但是，陆零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最后，徐冬生从小侄女的态度上看出了端弭。胆子本来就小的侄女，居然和陆零一点都不怕生。 他又不是傻子，只要联想一下嫂子探亲的行程，以及启东号劫持事件……答案呼之欲出。 “喝了这杯酒，大家都是兄弟！” 虽然酒量不怎么样的徐冬生已经有点醉了，但他还是坚持和陆零碰了一杯酒，满的。 “小伙子，不要担心。”徐青山趁着王启德和埃里克架走了喝醉的徐冬生，私下里悄悄对陆零说。 “我又不是多嘴多舌的记者，在军工部门干了一辈子，保密条例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徐青山喝得醉醺醺的，说话也有点罗嗦了。 “大恩不言谢。我听芸芸说，要不是有你帮忙，梅拉早就生灵涂炭了。” 一直喝果汁的陆零赶忙谦虚几句，表示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你放心，明天我就去找那几个老伙计，就按你说的思路搞。”徐青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回去的时候，陆零他们三个没有坐车，而是一起走回去的。 “搞不好，今天要失眠。”两腮红坨坨的埃里克兴奋的说道。 “那是，看你的脸红的像那啥的屁股。”王启德咧着嘴呵呵笑道。 他们俩打打闹闹往前走，就算是喝多了也不和陆零打闹。他们这位兄弟打小手底下没个轻重，和他打闹搞不好就得去医院。 “我说胖子，你那机甲的名字得改。”陆零突然来了一句。 王启德一脸不高兴：“为毛？” “启德号很难听吗？为什么要改名？”他反问道。 “好什么好？我刚到就去看你们的比赛。”陆零反问道，“虽然只看了一场，我就发现三个人里数你的人气低，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成王败寇，我没打赢有什么好说的。” “不错，成完败寇赢家通吃。那猴子的技术和你差不多，人气为什么比你高？难道因为他比你帅？” “扯淡，你胖哥英俊魁梧比猴子强多了！”王启德不服气的说：“还不是猴子那机甲，剽窃人家天使长的名字和脸，还整出一对没用的翅膀出来。” “原来你明白啊？”陆零呵呵笑道，“机甲竞技成绩固然重要，可炫酷的外形和拉风的名字同样不可或缺。” “尤其对年轻的观众来说，他们不仅喜欢看精彩的比赛，对机甲的外在也很看重。” “所以说，猴子的技术你不相伯仲，但机甲外形设计和名字起的比你好，活该人家人气比你高粉丝比你多。” “疯子你行啊，现在一套一套的。”埃里克哈哈一笑道，“‘炫酷的外形和拉风的名字同样不可或缺’哪学的？” 陆零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说：“《机甲竞技的包装与炒作》，罗德里格斯五十年前的作品。” “咳咳，有时间一定拜读。”埃里克略显尴尬的咳嗽两声说。 还机甲格斗爱好者和选手来着，连创造这项赛事创始人的名言都没听过也够丢人的。 第七十四章 对头 “那咋办？猴子山寨那张脸是有出处的。反正雕像作者都死了上千年了，也不怕别人告他侵权。埃里克?米勒、米迦勒好赖也有点关联，我叫启德号也不差吗。” “机甲叫啥启德号，够难听的。等你哪天真有了私人星舰，在用这个命名吧。”陆零笑道。 “就是，我说机甲叫那名字难听胖子他还不服。”埃里克插嘴道。 “再说了，启东号事件现在正在持续发酵。”陆零解释道：“名字近似不好，没事的时候还好，现在搞不好有人说咱恶意蹭热度。” “到时候万一真有受害者家属出来指摘，咱们可就被动了。” “得不偿失。”埃里克助攻道。 “……好吧。”王启德皱眉想了想同意了，随后他问：“改什么？” “王权！” “哦，有什么寓意？” “我建议你的新机甲用‘k’的形象，就是扑克牌里的那个k。”陆零解释道，“辨识度高，有话题性。” 据说，古老的扑克牌游戏中“j、q、k”代表“骑士”、“王后”和“国王”。至于代表历史上的那些个人，则众说纷纭没有令人信服的定论。 说辨识度高那是一点也不夸张，全星盟男女老少有几个不认识那张牌的？用那张牌的“脸”做成机甲的，肯定有话题性且不会出现侵权问题。 “你的打法大开大合，用不好是鲁莽过度，用得好那叫霸气。”陆零继续解说道，“在配以金色和黑色为主的涂装，在赛场上展现一下‘king（王）’的风采和霸气，人气和粉丝还不是挥手即来？” “说的有道理。”王启德摸着下巴咧嘴笑道。 王启德知道，“王权”可不仅仅是陆零所说的意思，还有百合三剑客战队能够开创一个竞技王朝的寓意。 “那猴子怎么办？”他问。 “猴子不用改，继续在‘米迦勒’的路上走就行了。不过，要换新的涂装和翅膀，不是纯装饰用的，而是作为中程武器的存在。” “那你哪？”埃里克问。 “全黑涂装，黑骑士。”陆零回答道。 第二天早上，韩俊杰带着一个人到三剑客的驻地时，陆零他们三个正在机库里忙活。 虽然已经快要装备新机甲了，但旧机甲依然有维护的必要，起码可以充当训练机甲。 “小陆，忙着哪？”韩俊杰笑呵呵的走过去问。 “韩哥早，闲着没事整一下‘最佳第四人’。”陆零正在维护那台二合一拼凑机甲。 这台机甲，原是三剑客报备给组委会的四锋专用机甲。 “手艺不错啊。” 作为职业选手韩俊杰虽然不会修机甲，但对其中的门道并不陌生。陆零拆解和维护零部件的水平让他很惊讶，只是不知他的机甲格斗水准怎么样。 能有维护水平的一半就好，韩俊杰心中暗想。 “启德、埃里克，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韩俊杰喊了一声，把王启德和埃里克叫过来。 “这位是拉德?颂猜，别看年轻水平很高，今天专门带他来试训。” 这位拉德?颂猜其貌不扬，肤色黝黑身材枯瘦，不过一双眸子倒颇为灵动。 埃里克用米迦勒，试训的拉德用启德号，两人在院子里的模拟擂台上切磋。 韩俊杰趁机随口考教陆零几个机甲格斗的问题后，对他的重视愈加多了几分，说话更是客气起来，言语中的那一丝轻视不翼而飞。 他的问题看似平淡无奇，可其中却藏着外行难以理解的陷阱。陆零一一给出正确的答案，说明他在这方面的实力绝对不弱。 虽然拿到股份让韩俊杰很开心，但他最关心的还是战队成绩。三剑客若能在这个赛季大放异彩，下赛季他去更好的职业队显然机会更大。 陆零作为队内殿军，有一定的实力是最好的。显然，在韩俊杰原本的定位中拉德要比陆零重要得多，甚至说王启德和埃里克之中，有一个也要降到队内四锋。 战绩是最重要的，对于任何一个战队来说都是如此。哪怕是战队的大股东，技术不行你也得靠边站。 “对了韩哥，这个拉德是哪个战队的？”陆零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自从“觉醒”了异能之后，陆零除了获得类念动力的能力之外，他的“直觉”也准的可怕。 虽然远远达不到玄幻小说中“他心通”的境界，但面对面的时候对方的情绪根本瞒不住他。 那个眸子过于灵动的拉德?颂猜，刚一见面陆零就知道他对三剑客战队不怀好意。 “我去机师常去的酒吧招人，他听说我们的战绩不错，主动说要过来参加试训。”韩俊杰高兴的解释道，“他的水准很不错，别看人年轻在‘雇佣军’里头技术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哦……”陆零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拉德?颂猜的格斗水平确实不错，就算用的是阵列控制系统依然和埃里克打得难分难解。通常来说，如果换模拟控制的话机师的表现还要更好。 可当他从机甲里下来，和埃里克说说笑笑的时候…… “是廖志还是班家辉？”陆零蓦然间问了一句，让这位着名的雇佣军瞬间卡了壳。 “班家辉。”陆零非常确定以及肯定的说。 乘兴而来的拉德?颂猜灰溜溜得走了，充当卧底给人当场拆穿，纵使他有几年摸爬滚打的雇佣兵经历，也扛不住陆零这种当面锣鼓当面锣的敲打。 韩俊杰也是面红耳赤一脸便秘的表情，好心找来一个实力不错的队员，结果竟然是死对头找来的卧底，这让人情以何堪？ “都怪我，是我瞎了眼！”韩俊杰心灰意冷的说道。 王启德和埃里克赶忙劝解开导，陆零则不动神色的故作不知。韩俊杰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上并不看好自己的机甲格斗水平，陆零又岂能不知。 “tmd！这个杂碎背后使拌子！竟敢用这样的盘外招！我找他去！”暴怒的埃里克起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王启德一声暴喝，“没凭没据的，官司打到法院也赢不了。” “想找回来这个场子，赛场上有得是机会。”他恶狠狠的说。 七月十三日，星盟机甲竞技赛事管理组织委员会接到百合三剑客的报备信息。 百合三剑客战队的队员为：队长王启德，四名队员是：韩俊杰、埃里克?米勒、陆零、徐冬生。 参赛机甲为：王权、雷霆、米迦勒、黑骑士和最佳第四人。 没看错，就是那台曾经被班家辉打报废的二合一拼凑机甲。 经过“卧底”事件之后，三剑客诸人商议了一下，干脆不招替补队员了，继续让凑数的徐冬生充当队内殿军。 七月十五日，第一阶段淘汰赛的揭幕战打响。 第七十五章 眼光 一大早，湖滨区北海路天河赛场外就聚集了不少人。 虽说是休息日，但平时爱睡懒觉的今天却起床很早。 比赛日，机甲格斗爱好者的节日。 天河赛场是梅拉赛区的主赛场之一，虽然是一座建造较老的环形赛场，但仍能够满足十万名观众现场观战的需求。 根据赛程安排，今天d组的八支战队将在上午的比赛中决出四队胜者。 首轮比赛中四队拿到赛点的战队，将在19日的第二轮比赛中对决。而第一轮的四队败者，也会在第二轮开始他们惨烈的复活赛征程。 第二轮比赛的胜者争夺直接晋级的机会，败者下一轮去打复活赛。 23日的第三轮比赛中，将决出d组直接晋级的战队。胜者直接晋级，败者去第四轮打复活赛。 也就是说，越早被淘汰的战队，想要晋级需要打的复活赛就越多。 第一轮的败者想要晋级极其困难，无论对机师和机甲来说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因为他们需要在7月19、23、27、31和8月5日的第二、三、四、五、六轮比赛中保持全胜战绩才能晋级。 所以说，谁也不想第一场就输。 可惜的是，很多事情都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在第一轮比赛日的今天，参赛的一百九十二支战队中，只有一半能笑到最后，另一半哭着去准备复活赛。 今天笑着的九十六支战队，第二轮结束还能保持笑容的只剩下四十八个。 第三轮比赛打完，参赛的一百九十二支战队中只有二十四支战队能直接晋级。 说起来也很简单，连胜三场比赛者直接晋级。 前三轮无论哪一轮比赛只要败了，只有通过复活赛一直打到下个月，才有十二支实力与运气兼具的战队携手晋级。 有“地狱”之称的梅拉赛区，就是如此残酷。 这还不算完，因为梅拉星系有两颗行政星，这三十六支代表梅拉星的战队，还要与另外三十六支战队在来一轮次淘汰赛，最终决出代表梅拉星系的二十二支战队。 早已对此赛制不满的梅拉组委会连续多年提出意见和建议，强烈呼吁给梅拉更多的名额。可想改变运行多年的赛制并不容易，毕竟牵扯到各方的太多利益。 当然，对梅拉星系能够拥有整整二十二个名额，其他行星也是怨声载道。 你说你们星系战队众多实力出众，是星盟最地狱的赛区…… 呸！你们梅拉还有脸再要名额？ 第三星域作为星盟最大、人口最多、开发星系最多的星域，总共才有二十二个决赛圈名额。 各星系数量高达五百七十二支战队，争夺这二十二个名额。 而在这五百七十二支之中，你一个梅拉星系就占了整整二十二个，我们剩下的一千多星系，组委会才给我们五百五十个名额。甚至，有两、三个星系整一个名额的人间惨剧。 你们梅拉还不满足？你们还想要多少？ 还有脸说你们是地狱赛区，明明我们第三星域都是地狱赛区！ 为毛我们战队众多的第三星域，和欠发达的第四星域的名额一样？我们要抗议，要给我们第三星域增加名额才公平！ 所以说，不患寡欢不均乃是人类的通病。 机甲竞技赛事管理组织委员会官方振振有词回复道：想都别想。 就这还是第七星域还不知道在哪，一旦星盟政府确认了第七星域的地位，就算人家只有二十二支战队也有二十二个名额，你们第三星域爱上哪哭去哪哭去。 你觉得第三星域是地狱赛区，那完全可以转区去其他星域，怎么不去？虽然组委会对战队转区从不限制，但每年转区的职业战队寥寥无几。 当然不去，谁去谁傻。 第三星域号称地狱赛区不假，可自从七十五年前机甲格斗确定了星盟第一运动的地位之后，第三星域的战队拿到过四十九次赛季冠军。 梅拉星系是地狱赛区不错，四十九次赛季冠军里有三十五个冠军是梅拉星系的战队拿到的。 梅拉的机甲竞技水准之高，可见一斑。 有高水平的职业战队，自然也诞生了一大批高水平的机甲格斗爱好者。 天河赛场外聊天的爱好者们，谈论起各支战队那是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我还是看好斗牛士，有四名从职业队挖来的资深机师。” “也是，他们的对手连‘名字’都没有，五台机甲的数值也都一般。” 说话的两个一个看上去五十来岁，蓄着两撇修剪整齐的小胡子，另一个是四十多岁的胖子，大腹便便很是富态。 他们俩虽然年龄差了十几岁，但因为是邻居又有同样的爱好，慢慢的成了好朋友。 “斗牛士”是梅拉第二大服装公司的子品牌，这是一支已经职业化的战队，实力不容小觑。 说他们的对手没有“名字”不是真的没名字，而是说战队没有挂上赞助商的名字。那意味着他们依旧是支业余战队，其实力比初级赛事时强不到哪去。 “我看看赔率，嗯、还行。”胖子在个人终端的光幕划拉两下，投注给他看好的斗牛士。 “这点小钱你也不放过。”小胡子嗤笑道。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胖子反驳道。 博彩公司又不是傻子，两支实力悬殊的战队相遇，越是实力悬殊赔率越低。 比如说，东海重工的首战遇到的对手淮海路三剑客，一听名字就是支业余级鱼腩战队。 因此很少有押注那场之间比赛的，甚至连谈起两支战队的人都很少。除了那些赶早过来的东海重工声援团，熙熙攘攘的赛场外很少有人关心他们， “湖滨牛排对百合三剑客？老李，你押了多少？”胖子问。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老李呵呵一笑：“500。” “可以啊，很支持我们的‘牛排’嘛。”胖子哈哈一笑，就准备押注在湖滨区自家的战队身上。 “老张，等等。”老李拦住胖子，左右看了看悄悄的小声道：“我押的三剑客。” “啥？就算牛排给的钱不多，实力也比业余的强。”胖子张很是不理解。 湖滨牛排是湖滨区一家连锁餐饮公司，最近几年发展的很不错。今年投资了一支湖滨区晋级的业余战队，把战队的名字改成公司名字。 冠名权是晋级新生战队最值钱的“财富”，出售冠名权意味着某企业花大价钱买下了战队。通常随之而来的是大笔投资，定制新机甲聘请知名机师以图更好的成绩。 正因为关注过这个战队，胖子张知道湖滨牛排的实力虽有所提升但并不大。原有的三名队员悉数保留，聘请了两名无名之辈打替补，又给主力定制了两台新机甲。 这类战队虽改名但创建者依旧保有运营权力的，在这一阶段并不罕见。原因只有一个，湖滨牛排给人家的钱太少。 可就算这样，那个什么三剑客，一听就是和淮海路三剑客一样的超级鱼腩，就算赔率低点也权当支持家乡战队了。 “你真押了三剑客？”胖子张问。 “对。” 胖子打开查阅战队信息的网站，随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卧槽！” 第七十六章 声势 “他们居然有三台五米的机甲？”胖子张难以置信的问。 “你没看错。”老李淡然道，“你说，他们是疯了还是傻了？” “或者，纯粹是有钱烧的。” 根据机甲竞技管理委员会制定的规则，机甲格斗比赛所用机甲高度为四至五米，重量不得超过五吨。 虽然有这样的死规定，但并不是说机甲就一定越高越好越重越好，很少有机甲达到重量上限。没有足够的动力，机甲就是只能被动挨打的笨拙废铁。 韩俊杰的雷霆机甲在业余组比赛中鹤立鸡群，对手最多不过四米四高。即使如此，那些四米多机甲的灵活度还不如雷霆。 原因很简单，雷霆是一台双引擎机甲。 双引擎可不是多装一个发动机那么简单，涉及传动系统和控制系统多处都要进行相关调整，想达到一加一等于二并不容易。 何况，双引擎机甲还要对机体、关节等一系列关键位置进行强化设计和改装。 这一连串从设计到装配、从调整到改装下来，自然导致机甲的造价和维护成本飙升。 就算某些职业战队中也未必能做到人手一台双引擎机甲，更遑论要什么没什么的业余战队。 雷霆在业余组大杀四方固然有韩俊杰技高一筹的原因，雷霆自身超卓的性能也出力不少。 所以，当不知情者看到百合三剑客的资料，都会非常的吃惊和疑惑。这帮人是疯了吧，这么大的机甲何谈灵活？能走动道吗？能追上对手吗？ 难道是双引擎机甲？不可能吧，他们连愿意冠名的赞助商都找不到。 正如老李所说，不是疯了、傻了就是钱多烧的。 前者是说战队强行把机甲造那么大，没有足够的动力大而无当得不偿失。 后者是说，三剑客战队是有钱人的玩具，人家根本不在乎什么成本利润率，砸钱搞战队就图个高兴。 各战队向组委会报备的数据，诸如机体高度和重量之类属于公开信息，可机甲的功率却是保密信息。 组委会掌握着详细数据，只能用来核实战队的机甲是否有舞弊行为，不允许向外界透露。尤其泄漏给博彩公司，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行为。 结果导致博彩公司对三剑客的机甲也很迷茫，只是把赔率稍倾向于他们的对手，并没有定出差距很大的赔率。 “老李，你觉得谁能赢？”胖子张问他老朋友。 胡子李摸了摸自己那两撇小胡子，幽然反问道：“傻子能晋级？” “那可不好说，搞不好是运气好没遇到强队，晋级高兴傻了。”胖子张不以为然的说。 在机甲格斗极度盛行的梅拉，各种业余小战队多如牛毛，胖子张没注意过他们的信息，显然不知道三剑客是一帮业余组的挂壁。 他还是固执己见的投注给“自家”的牛排，不过下注不多，没有向胡子李那样投下500的重注。 胡子李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他携家带口的可不敢赌那么大。还是压湖滨牛排比较稳妥，虽然赔率低点总有钱赚。 随着时间的临近人越聚越多，八支参赛战队的声援团纷纷抵达，他们挥舞着各种战旗、牌子、条幅、横幅、彩带……好不热闹。 东海重工战队五辆大型运输车一字排开急速驶来，引发现场粉丝高声欢呼。 虽然他们的对手是鱼腩，但职业强队的气势不能丢。东海重工五名机师和五台双引擎机甲一亮相，瞬时又引爆了粉丝们的情绪。 相对来说，百合三剑客的出场要低调的多。他们只来了三辆中型运输车，看样子还都是租来的，远不如东海重工运输车那种整齐划一的涂装和标志来的有气势。 哐搪哐搪三台高大的机甲从运输车上下来，自有远道而来的声援团欢呼起来，做不过比起别的战队人数不多，制造的声响也很是不足。 湖滨牛排战队占据“主场”之力，又有餐饮公司策划组织的声援团助阵，一时间风头甚至盖过了东海重工。 首场比赛的另一支战队淮海路三剑客，也有一些粉丝过来声援，只是声势太弱存在感太差。 晋级后的第一场比赛就遭遇d组种子队，没人愿意大老远跑过来看自己街区的战队受虐。 现场另一支具有很大影响力的战队是伯顿工业，虽然伯顿工业在梅拉只是家中等规模工业企业，但他们的战队也算一支老牌劲旅了。 在这段赛程里，虽然战队和哪个对手对阵是随机排序产生的，但分组并不是完全随机的。 种子队是分组时的例外，排名在二十四的战队被分开在a-z组（无x和y组）里，以保证强队不会出现提前碰撞。 这样设计赛程，可以很好的保障后期比赛的观赏性。 当然，上面只是官方说法。 万一真把强队随机到死亡之组里大量淘汰掉了，下个赛程争夺梅拉星系代表权谁去顶上？运气好的鱼腩吗？别跟我说公平不公平，完全随机也不见得公平。——梅拉组委会。 今天的赛程安排都一样，首战全都是各组种子队。 只不过，未必所有强队都向东海重工这样运气好，遇到一支业余水准的超级鱼腩战队。 也就是首战日，平时直接进入赛场后台区备战的各支战队，都有意在赛场前的广场上把自家机甲一一亮相，让粉丝们大饱眼福之余还能合影留念。 至于找机师要签名，那是强者们的专利。东海重工和伯顿工业有不少铁杆，其他的战队就都不够看了。 当胖子张看到百合三剑客的机甲时，心里就开始有了些后悔的情绪。 且不论那三台机甲性能如何，最起码人家这卖相一看就非常的高端。 根据赛前报备的登场次序，三剑客的前锋是埃里克?米勒，机甲“米迦勒”。次锋王启德，机甲“王权”。主将韩俊杰，机甲“雷霆”。 三台机甲站在那比旁边鱼腩对的机甲高出一大截，机体的造型和涂装也都很夺目。 最扎眼的是那台以天使长之名命名的米迦勒，身披耀眼的金色和红色涂装不说，背后还有拉风之极的三对大翅膀。 配以颇具古典艺术之美的头像，一股浓浓的逼格跃然纸上。 别看米迦勒的机体在三台机甲中最为“瘦弱”，却是现场最吸引眼球的机甲之一。 与体型有些苗条的“天使长”相比，王权机甲要厚重许多。根据公开数据，这台机甲高五米重五吨，是台罕见的“重型”机甲。 这类格斗机甲不以速度和灵活见长，走的是攻防两端的路子，抗揍耐打攻击重速度慢是其特点。 王权机甲的涂装以黑色和金色为主，有一张酷似扑克牌“k”的脸面，严肃中很有喜感引人发嘘。 比起这两台回头率很高的机甲，三剑客主将的“雷霆”就不那么显眼了。机体修长蓝白涂装，和那俩“耀眼”的家伙站一起显得颇为低调。 可胖子张并不会轻视它，在公开资料中三剑客的队内主将，正是它的主人韩俊杰。 所谓队内排名和登场次序不是一回事，只是一种私下里的叫法罢了。 殿军、四锋、前锋、次锋、主将只是约定成俗的队内称呼，与谁先登台竞技毫无关系。 格斗机甲可不是刀枪不入金刚不坏的铁金刚，“田忌赛马”的典故哪个战队不知道，下驷对上驷、中驷对下驷、上驷对中驷之类的战术布置，也是对战时的一种战术运用。 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入场时东海重工和百合三剑客走到了一起。 第七十七章 小钱 “你们可以啊，从哪找到的这俩破烂？”班家辉瞥了一眼王启德和埃里克的新机甲。 埃里克一边走一边向桃林区的声援团挥手致意，闻声不答反问道：“新机甲？” 此时各战队的机甲都在智能程序的控制下，亦步亦趋漫步走进赛场后台备战区。新赛事启动之际，不仅百合三剑客更换了机甲，班家辉同样有了有新座驾。 “太浮夸了。”陆零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显然是说班家辉那台白金色涂装的新机甲。 “你是嫉妒吧？比你那台黑炭头漂亮一千倍。”班家辉得意洋洋的反驳道。 虽然陆零的那台黑骑士没有到赛场来，但在组委会的官网上，已经可以看到这一阶段所有战队机甲的公开信息。 以主流的大众审美观点来说，陆零那台机甲确实算不上好看。 外型酷似古代的全身甲，头部没有类似人脸的面部设计就是一个头盔，全身都是纯黑色的涂装，和诸多色彩鲜艳的格斗机甲大相径庭。 “你这位殿军不怎么受重视啊，新机甲才这么点大？”陆零用鄙视的口吻说。 “比你那徒有其表的样子货强。”班家辉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百合三剑客队内四锋和东海重工队内殿军走在后面一路都在拌嘴，走在前头的战队主力们之间也不怎么和谐。 “我找过经理谈过几次，就这点小事哪能说开出就开除。” 廖杰一脸惋惜之色，声情并茂的诉说着自己给韩俊杰求情的经历。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和韩俊杰关系有多好来着。 实际上，廖杰确实找过战队经理几次。只不过他不是去为韩俊杰求情，反而是去落井下石拼命上眼药。 韩俊杰最终被战队除名，东海重工的三名主力功不可没。 今天，曾经排挤过他的三名主力队员只来了两个，年龄最大、最怕被韩俊杰挤到替补席的那个机师已经跳槽了。 现在东海重工战队里，和韩俊杰有怨隙的是队内主将廖杰、次锋坎儿塔和四锋廖志。 廖杰的演技还算过关，肤色黝黑的坎儿塔演技就差多了，他虽然也跟着廖杰说类似的话，但假惺惺的样子也就是瞎子看不出来。 “俊杰年轻有为，到哪都能闯出一片天啊。”坎儿塔似有所指的说，“听说你最近战绩辉煌，经常一挑二一挑三，打得那些垃圾小战队鬼哭狼嚎。厉害、厉害！” 言下之意，韩俊杰也就是能欺负下业余组的小战队。 “承蒙夸奖。”韩俊杰笑了笑说：“有机会还要多向两位请教几招，希望第三轮能见到二位。” “怕是见不到你们吧？”四锋廖志随手一指走在后面的王权和米迦勒。 “这么‘雄壮’的机甲你们也敢开出来？就不怕走到半路引擎爆|炸？” “哈哈哈，炸倒不一定炸，上场跑两圈引擎报不报废就不好说了。”班家辉在后面接了一句。 “井底之蛙。”陆零呵呵一笑问道：“你见过天吗？” “哼！强词夺理的无名之辈！”班家辉呲牙道：“小心点，别等会被‘牛排’吃了，咱们还有赌约来着。” “小～钱！”陆零故意拉着长腔说。 “打肿脸充胖子，小屁孩你就可劲祸祸爹娘的遗产吧。” 班家辉和徐冬生一样是扎根梅拉几代人的坐地户，王先利大小也算是桃林区的名人，打听“三剑客”的信息不要太简单。 “你倒是提醒我了。”陆零不以为然的说，“后面的斗牛士还算有点实力，吃‘牛排’可一点难度也没有。” 说罢他打开个人终端，在博彩公司的网页上浏览起来。 “吆喝，这么看不起我们，这不是上赶着给我送钱吗？”陆零哈哈一笑，点开链接开始投注。 班家辉忍了几忍，终于没有忍住歪着头看了一眼陆零的光幕。 眼睁睁看着他完成投注，轻描淡写的把整整二十万信用点押在百合三剑客赢湖滨牛排上。整个过程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就像是随手投了20信用点一样，简直是壕无人性。 “一场比赛输掉四十万，你别哭鼻子就好。”班家辉外历内荏的评论道。 嘴上说着挑衅的话，心里却忍不住猜测陆零的父母留给他多少遗产？ 陆零此前分别与廖志和班家辉两人，就第三轮百合三剑客和东海重工战队的比赛对赌，双方各押注二十万。 他们的对赌协议里写的很明确，若三剑客和东海重工谁在前两轮被淘汰，谁就输。若都打不到第三轮，就算双方打和。 陆零又刚押注二十万三剑客胜湖滨牛排，一旦今天上午比赛三剑客输掉的话，等于陆零一下就要输掉整整四十万巨款……四十、万啊，想想都让人双腿战栗的巨大数字。 别看班家辉少年成名进过职业战队，这几年凭借到处帮小战队冲成绩也赚到一些钱，可把他的全部家当加起来也不到十万信用点。 为了赌约还不得不申请了个人信用贷款，这才完成了质押程序让赌约生效。 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羡慕嫉妒的班家辉只恨自己投胎的技术不好。 班家辉因某人比自己有钱而愤恨不已，殊不知场外此时还有一个人因陆零的投注而变得很不开心。 在赛场外看了百合三剑客的三台机甲之后，胖子张就一直很是犹豫。 当他犹豫再三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在三剑客身上押一笔钱，以挽回因自己误判而造成的损失。 结果他打开投注界面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双方战队的赔率居然变了。原本的赔率还算不错，押注在三剑客身上若是能赢的话还挺赚，可现在已经变的无利可图。 只有当大笔赌注押在三剑客胜上，引起博彩公司控制赔率的智能程序介入，才会导致这种突然的赔率变化。 胖子张欲哭无泪，也不知是谁砸下重注导致赔率变化，现在在押注百合三剑客就算赢也赢不了几个钱。 可他不仅眼瘸了还不听老李劝说非要在牛排身上下了注，这可如何是好？ 一咬牙一跺脚，胖子张关掉博彩公司的网页，打开收藏夹底部一个链接。 很快，一个界面简洁、甚至说简陋的网页展现在光幕上，这是梅拉本地一家连锁超市的官网。 虽然这家连锁超市确实存在，但幕后控制它的却是一家不那么正规的“博彩公司”。 第七十八章 残忍(上) 信用点是星盟唯一的法定货币，通过对资金流向的严格监控，可以杜绝许多不法行为的发生。 可就算再严密的法规，也不可能找不到一点漏洞。 这家梅拉本地的连锁超市，可以用消费积分购物。 只有到超市购物才能获得极少量积分，但在该超市的官网上可以用信用点数一比一兑换积分。 除此之外，该超市官网上有个不起眼的链接，点开之后是超市搞得一个“有奖竞猜”小游戏。 这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有奖竞猜”，允许该网站会员用积分参与游戏。 某月某日某战队与某战队比赛，谁胜谁负可竞猜，哪位选手能赢几名对手可竞猜，会不会出现机甲报废、选手受伤可竞猜，会不会出意外死掉个把机师也可以竞猜…… 输了，会员投注的积分就没了。赢了，会员可以按赔率赢得积分，注销会员时可退还信用点数。 这类“连锁超市”在梅拉有好几家，胖子张注册会员的这一家是“规模”最大的。 既然是不那么正规的博彩公司，赔率显然和正规的不大一样。事实上，正因为不正规的公司信息更加“灵通”，他们对三剑客与牛排的实力估算偏差更大。 班家辉都能打听到三剑客的根底是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个孤儿，加王先利和徐冬生两个屌丝，他们又都没有大笔借款的记录，战队又没接到投资完成职业化。 对百合三剑客的内部评价只有一个——鱼腩。 “是吃干还是喝稀，就看这一搏了。”胖子张狠狠的点下确认，把2000积分押了上去。 不久之后，胖子张又患得患失起来，万一三剑客的机甲只是徒有其表，那自己可就不妙了，回家非跪一个月的搓衣板不可。 虽然和胖子张比班家辉的情绪起伏也比较大，但他到底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几年，自控能力还是有的，很快就勉强收摄心神做登场前的准备。 他私下里做了不少工作，终于抢到首战出场的机会。这是他在东海重工的第一战，是他走上人生巅峰的重要支点，由不得班家辉不重视。 面对超级鱼腩淮海路三剑客战队，东海重工战队此战前锋为班家辉，机甲光辉。次锋廖志，机甲智睿。主将廖杰，机甲威霆。 光辉、智睿、威霆，都是东海重工目前主打产品的名字。 对面淮海路三剑客的机甲名字就比较大路货了，都是较为常见的什么粉碎者、猛虎王、铁金刚之流。 “各位观众，欢迎大家来到天河赛场。梅拉市级资格赛d组的比赛，首战即将打响……” “此战由老牌劲旅东海重工对阵升班马淮海路三剑客，东海队不用过多介绍观众们应该比较了解，我现在着重介绍一下三剑客的情况。” “这支战队是本赛季刚组建的，隶属于抚青区，由几个喜爱机甲格斗的青年人出于共同爱好……” 足足能容纳十万名观众的巨大赛场里，空荡荡的看台上稀稀拉拉散布着一些观众。 别看主持人滔滔不绝的再念台词，说到底今天不过是第一轮比赛，d组这一轮又没有旗鼓相当的强队相互碰撞，自然引不起机甲格斗爱好者的关注。 到现场观战的观众，大多数都是个战队的声援团。只有少量湖滨区的居民是没有立场，纯粹出于兴趣来看比赛的。 除了东海重工的声援团之外，也就是伯顿工业的支持者还有点声势，占据了一片看台摇旗呐喊。 其次还算有看点的，就算湖滨牛排战队的声援团。只不过战队的战旗、横幅什么的少点了，“湖滨牛排连锁”的广告有点多，颇有些喧宾夺主之势。 “双方前锋登场，东海重工的前锋选手是班家辉，机甲为‘光辉’。班家辉这名选手……” “啊！三剑客的巨兽粉碎者刚开场就遭到光辉的一系列重击、哎呀！这下惨了，左腿被重创行动力大减……” 支持人的语速很快，擂台上光辉机甲占据局对优势，按着名不副实的巨兽粉碎者一通狂殴。 那所谓的巨兽粉碎者，只不过是一台功率一般的单引擎机甲。在初级的业余比赛中实力尚可，但拿到淘汰赛上来就完全不够看了。 机师的技战术水准也不怎么样，机甲更是比对手差了一大截，从比赛开始一直被压着打直到倒地不起被裁判判决输掉了比赛。 班家辉还算记得经理的要求，就算在占据完全上风的情况下，也不要穷追猛打表现的太过凶残。对手只是个鱼腩队，尽量表现一下强队的风度还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对方的前锋很没有自知之明死活不愿意认输，让班家辉不得不略微展现一下他的“残忍”。 打到最后裁判终止比赛时，那倒霉的机甲基本上也给拆了个差不多了。 随后，班家辉又轻而易举的击败对方次锋。这位选手也挺硬气，虽然输的很惨但抓住机会豁出去机甲被打报废，趁班家辉不小心用关节技掰断了光辉机甲的右臂。 其实班家辉明知道光辉就算只剩下一只左臂，要击败三剑客最后、也是最弱的那名选手也很轻松。 不过考虑到廖杰的心情，他还是向经理提出换人的要求。 战队经理笑嘻嘻的同意了，由驾驶着智睿机甲的廖杰登场虐菜，轻而易举的完胜淮海路三剑客最后一台机甲。 至此，d组首战结束，东海重工战队以绝对优势获得胜利。 第二场比赛，是伯顿工业战队和另一支后起之秀（业余鱼腩），轻松拿下对手顺利晋级第二轮。 第三场比赛，是“斗牛士”的表演时间，前锋的对决刚一开始就显得非常“暴力凶残”，机油与碎铁乱飞、火花和零件共舞。 或许是出于品牌定位和宣传的缘故，斗牛士战队前锋表现出极度好斗的台风。 据说，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暴力因子。机甲竞技的赛场上，一直存在一些在赛场上表现非常“残暴”的选手，有一部分还颇受自己粉丝的喜爱。 有趣的是，这类选手大都在和服饰、珠宝、化妆品等奢侈品公司的战队里。很少有与工业和服务业相关的战队，有这类台风表现较为凶残的选手。 埃里克看完斗牛士的第一场比赛，索然无味的返回后台备战区，就快轮到他们上场了。 看到王启德在入神的看书，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这么入迷，看得啥？” 王启德抬头看了闲不住的埃里克一眼，笑了笑：“《机甲竞技的包装与炒作》”。 第七十九章 残忍(中) “你还真找来看了？”埃里克有些吃惊的问，“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这书是罗德里格斯退休之后写的，算是本半自传体小说。”王启德解释道，“写得挺好，有一段回忆了机甲竞技取代无限制格斗的过程，很有意思。” “虽然书里没明说，但所谓‘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的体现还是很多的。那时候战争刚结束，许多公司面临如何转产的选择，那么多的机甲产能……” 王启德和埃里克谈论了一会书里的内容，又把话题拉回到陆零身上。 “疯子这两年的变化是真大，要不是和他太熟，我都怀疑是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陆零了。”埃里克叹了口气说。 “有同感！”王启德点点表示赞同。 在他们记忆中的陆零，沉默寡言有些内向和自卑，是个一聊天就能直接把天聊死的闷嘴葫芦。 几年不见，真是像变了一个人。 “你俩聊什么哪？马上该我们上场了。”不知跑到哪去的陆零走了过来，善意的提醒道。 “还好意思说？你今天不用上场，怎么不去观战打探敌情？”埃里克好气没气的问。 “忙着和美女们聊天，哪有那闲工夫。”陆某人自吹自擂道。 “百合三剑客，准备一下就快到你们了。” 一个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跑过来，看到经理兼队长王启德在优哉游哉的看书。 “好嘞。”王启德收起电子书站起来，“谢谢，我们这就过去。” 通常情况下，上一场比赛到某支战队只剩下最后一名选手时，工作人员就会给参加下一场比赛的战队提醒，该做做准备工作登台了。 像今天这样大多是一边倒的比赛，也很难出现什么最后关头主将大发神威力挽狂澜一挑三战胜对手的神话。 果然，等三剑客战队抵达待机区刚准备好，第三台被“斗牛士”摧残的机甲勉强自己下了擂台。 赛场里大呼小叫的粉丝敲锣打鼓制造噪音，为斗牛士的表演欢呼不已。 “听听，这才是‘格斗的真谛’。”陆零转头拍了拍埃里克的肩膀说：“猴子，好好展示一下何为‘残忍’，让观众们为你欢呼！” 看着热闹非凡的看台埃里克呵呵傻笑着，韩俊杰无语的摇了摇头。作为职业选手他对陆零提出的比赛风格并不赞同，可谁让他只是小股东说话没人听。 照这位队内四锋的说法，从数千年前的古罗马斗兽场到七十年前被取代的无限制格斗，乃至现在如日中天的第一运动机甲格斗，无不是人类崇尚血腥暴力的具体体现。 只不过，自诩“文明”的人类不断给这类运动进行包装。 曾经一度非常流行的拳击运动，在诞生之初选手是不用戴拳击手套的。 在某个喧闹的小酒吧里，布设一个狭小的空间，两个壮硕的男人赤|裸上身互相击打对方的身体。 互殴至双方遍体鳞伤、头破血流，用鲜血和暴力取悦观众，好让热血沸腾口干舌燥的酒徒买更多的酒喝。 这，就是盛行一时的拳击运动的雏形。 当然，无论赤手空拳的击打、还是保护选手的护具，都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体现。 想象一下古罗马斗兽场上的诸多对手吧，那才是红果果不加掩饰的血腥和暴力。 人类踏进自以为的文明时代才多长时间？再次之前又经历了多少万年残酷的自然选择和进化，茹毛饮血的狩猎和厮杀又经历了多少万年？ 为何人类历史上一直有“残暴”的新运动不断出现，还得在自身上找原因。 虽然昔年红极一时的无限制格斗，是因为连续有选手意外身亡被禁赛。但在机甲格斗早期，死在赛场上的选手其实一点也不比无限制格斗少。——《机甲竞技的包装与炒作》作者：罗德里格斯?斯帕罗，星盟机甲竞技赛事管理组织委员会首任理事长。 反正我们又没有赞助商，不怕损害谁的公众形象。如何才能更快的聚集人气吸引粉丝？ 很简单，俩字：足够凶残！ 在战队的战术研讨会上，陆某人如是说道。 “各位观众、大家好，今天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赛即将开始。对阵双方是来自桃林区的百合三剑客和湖滨区的‘牛排战队’！” 人数众多的湖滨牛排声援团，听到解说员报出自家战队名字时，齐声高呼“必胜！” 相对来说，因为距离较远三剑客本就不多的粉丝们，今天到场观看比赛的人并不多。 仅从观众声势上看，湖滨牛排完全压制了三剑客。 可擂台之上，就完全不是一码事了。 和东海重工今天参赛的“光辉”、“智睿”和“威霆”三台机甲一样，湖滨牛排的“湖滨菲力”、“湖滨沙朗”和“湖滨裂蹄”也都是主打产品的名字。 这或许是职业战队的悲哀之处，不付出点什么人家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你钱？ 米迦勒，高五米、重三吨半，是百合三剑客五台机甲里最轻的一台，甚至比徐冬生那台凑数的单引擎机甲“最佳第四人”还要轻。 可埃里克这台米迦勒的总功率，是徐冬生那机甲的三倍多点。 同样的，米迦勒此战的对手湖滨菲力功率和三剑客那台凑数的机甲不相伯仲。 对手“菲力”机甲高四名四、重四点一吨，二者的机动力差别之大可想而知。 从机甲的造型上看，炫酷拉风的米迦勒更是甩了牛排不止一条街，光是两台机甲登上擂台的对峙阶段，就让湖滨牛排战队的声援团声势骤降。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站在机体高大、高颜值、炫酷还带着三对翅膀的米迦勒不远处，“大众脸”的湖滨菲力机甲被衬托的如丑小鸭般。 比赛刚一开始，两台机甲都很自信的向对方冲去拉近距离。 菲力的机师原以为对面机甲是个好看不中用的银枪蜡头，可对方前冲的速度告诉他，他错了。 “啊！看来米迦勒是一台货真价实的双引擎机甲！”解说员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喊道，“推定功率77的菲力，毫无还手之力被按在地上摩擦……” 格斗机甲机体上的弱点，除了各个关节之外就是机甲头部。虽说头部根本算不上机甲的要害，可看着人形机甲被“打爆”脑袋也算是一组“赏心悦目”的镜头。 总功率高达280的米迦勒，显然比只有77功率比自己还要重半吨的对手更加灵活。 埃里克本来走的就是轻灵打法，平时赛场上的爱好就是专门破坏对手的关节部位。 行动迟缓的“牛排”落到他手里，还能有好吗？ 第八十章 残忍(下) 米迦勒轻松的一个滑步躲开菲力的右拳，把略显细长的双臂探出去，两只铁拳砸在对方机体的肘关节位置上，一拳有点偏但另一拳很正，直接让菲力的右臂受损灵活度大减。 菲力机师进攻不甘失败，向侧后方挪动一步试图卷土重来，却不料对手亦步亦趋竟然抢进空门，以一记罕见的直踢让他的机甲连续后退几步才勉强保持住了平衡。 米迦勒扇动了一下翅膀，没有追击反倒摆了个pose，引发现场某些女性观众一阵尖叫。 咬了咬牙菲力机师控制着机甲再度上前，这次……头被拧掉了。 “哇啊！我看到了什么？菲力轻而易举被米迦勒‘斩首’！”解说员兴奋的高呼起来。 就在刚才，米迦勒又一次破坏了对手的平衡，趁着机甲左右摇晃机体不稳之际，金属拳扣回缩伸出一双细长的合金手掌，捏住菲力机甲的脑袋猛的一“拧”。 虽然“斩首”这个战术动作对机体的实际伤害并不大，但对战队的面子和机师的信心却是一个残酷的打击。 许多湖滨牛排声援团成员，看到那暴戾的一幕都忍不住惊呼起来或捂住了嘴巴。 但很快某些发自内心的、难以言述的感觉，让他们纷纷倒戈给米迦勒叫起好来。 很显然，虽然赛场诸多的声援团中他们人数不少，但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并非铁粉，而是被餐饮公司的促销活动组织在一起的。 于是乎，湖滨牛排战队前锋刚一受挫，这帮原本就立场不坚定的家伙纷纷倒戈，转职为百合三剑客的粉丝。 这场“残忍”的比赛很快就结束了，心态崩了的菲力机师如疯子一般拼死进攻，反而被埃里克抓住机会将其机甲的“四肢关节”一一破坏殆尽。 最后，工作人员不得不启动吊车，把残损的菲力机甲吊下擂台。 裁判宣布米迦勒获胜时，整个赛场欢声雷动都在给埃里克鼓掌。 就连东海重工和伯顿工业的声援团，也都给米迦勒的表演送上热情的掌声。他们大老远跑来给自家战队助威，总不会看完比赛扭头就走。 无论支持的战队是输是赢，他们的比赛结束之后观众们自然而然转变了立场，变成人数最多的中立观众。 看到精彩的比赛，观众们可不管战队之间的恩怨，该叫好叫好该鼓掌鼓掌。 如果三剑客的表现继续如此只好的话，说不定能从其他战队粉丝里吸引到更多的注意，甚至以后把他们转化成自己的铁粉。 前锋湖滨菲力被吊下场，次锋湖滨沙朗登上擂台。 不知机师有没有后悔，接受餐饮企业的赞助似乎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口彩上见谁都输了一筹。都特么是食物的名字，被“吃”的对象。 吸取了前锋的经验教训，牛排战队的次锋哪里还敢和埃里克针锋相对。虽然他的沙朗机甲性能比菲力好一些，但比起对方货真价实的双引擎机甲差了不止一筹。 他们怎么这么有钱？难道都是三台机甲都是自己投资定制的？这得花多少点数啊？五十万都打不住吧？ 通常来说，单引擎机甲一般高度被控制在四米多点，因为就算大公司制造的主流引擎，总功率也不过100左右，机甲过于高大或沉重严重影响灵活度。 就算机甲的功率是保密信息，可从机甲的赛场表现中不难推断大致功率是多少。 此前出战的菲力，是台参加过比赛的老机甲，推定功率77属于初级赛事的一般水准。 次锋这台沙朗是新机甲，外界不知道其功率是多少，机师又岂能不知道？ 看完米迦勒和菲力的比赛后，沙朗机师就已经明白，自己的机甲和人家完全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米迦勒的两台引擎，总功率至少在二百以上。功率77的菲力被完全压制，而自己这台功率仅有105的沙朗又岂敢和人家对冲？ 于是乎，“游斗”自然就成了沙朗机师的唯一选择。 只可惜，这位机师的计划虽然很好但执行力严重不足。 他低估了埃里克的技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算比前锋多支撑了一些时间，可最后依然落得个给吊车送下擂台的结果。 “哈哈哈！还有谁？” 得意洋洋的埃里克居然打开外部喇叭，摆着自以为炫酷的pose向湖滨牛排挑衅。 不等裁判对这种行为发出警告，埃里克黯然失色的下台去了。 “小样，你还想一杀三是咋地？”王启德咧嘴问道，“就不知道主动给哥让一个？非得我把你拉下来？” 这位百合三剑客战队经理兼队长，全权负责安排赛事的排兵布阵。 王启德一抬手发出“换将”指令，刚才还得意万分的埃里克不得不嘟嘟囔囔下台观战，看他这位次锋的表演。 米迦勒离场让湖滨牛排战队的主将松了一口气，他的机甲走的也是“轻灵”路线，最怕的就是比自己更灵活的对手。 同样的，刚在战队经理还打算和主将商量，不行干脆认输得了，保证机甲有良好的状态去打第二轮比赛。 这下一看百合三剑客把米迦勒换下，他们俩立刻改了注意。 对方次锋明显是台较为笨重的机甲，己方主将最喜欢打这类行动缓慢的对手。 能扳回一局面子上总好受一点，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让对方在自己身上拿到“无伤”的完美战绩。 就算打不赢，凭自己的技术打伤那台王权机甲应该问题不大。是手臂还是腿？ 湖滨牛排的主将打量着王启德的机甲，脑子里转着自己的念头。 他在衡量“王权”的强弱，王启德同样在估算“裂蹄”的威胁。 裂蹄的总功率应该不会比之前的沙朗低，但看上去重量反倒要轻一些，看来也是个走轻灵路线的对手。 以王权的防御能力，除了裂蹄的那对“冲击拳”之外，发力不充分的攻击基本可以无视。 裂蹄牛排的双拳，和之前的米迦勒、沙朗等机甲不同，并非那种有仿生手掌和机械拳扣的设计。 冲击拳是一种利用机甲自身动力的近战武器，可在近距离连续高速击打目标。虽然不可避免的要占用一部分机体动力，但其杀伤力颇为可观。 机甲格斗是允许装备“武器”的，拳扣和冲击拳都是赛场上的常见武器。甚至有拳头是块实心金属球，后面挂着铁链能像连枷那样“抽打”对手的冷门武器。 王权的关节位置虽然是强化设计，但若是给冲击拳连续命中一样要歇菜。 不过，比赛一开始王启德上去就霸气的平推了过去，通过果断前压、推搡、撞击、击打把对手的机甲往角落里挤。 六十乘六十的擂台，对四、五米高的巨大机甲算不上多开阔，很快湖滨牛排的主将就感到一丝威胁，一旦给逼迫到角落里没了旋回余地只有死路一条。 他试图攻击王权的关节位置，可王启德看似只攻不守可对自己的弱点保护的很好，要么用身体撞击、要么用皮糙肉厚的地方抵挡，或者伸出巨大的冲击拳和他对轰，迫使他不断后退。 王启德的王权机甲装备的也是冲击拳，这对有棱有角的巨大铁锤，私下里被戏称为权杖。 裂蹄就这样在观众们的注视和助威声中，被伸出左臂启动冲击拳的王权连续击打着，虽然正前方是机体最厚实的位置，但强大的冲击力依然让机甲不得不后退保持平衡。 王启德抓住机会用右臂护住弱点位置，左拳如打桩机般高速轰出，终于逼迫对手进了擂台角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这种机甲各方面性能相差悬殊的情况下，弱势者被堵到狭窄的角落里只有一个结果。 裂蹄的机师试图逃离，却被当头砸下的“大铁锤”砸了个头晕眼花，两只连续高速轰击的铁锤，在裁判终止比赛之前几乎把对手的机甲拆成了零件。 当王权把裂蹄逼到擂台角落时，赛场中的欢呼和叫喊声达到一个高|潮。 当王启德用机甲那双有棱有角的大铁锤，打桩机似的快速击打着对手，“哐铛、哐铛”打的对手火星横飞、零件四散时，观众们忍不住站起来挥动双臂为他加油助威。 虽然王启德的打法远不如埃里克好看，但他那种平推过去、撞击、推搡、对轰的蛮横打法，自有种说不出的酣畅淋漓和不讲道理的霸气。 当王权机甲架起两支巨大的铁臂，用高速弹出、收回再弹出的一双铁拳给对手“按摩”时，当筛糠一般抖动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湖滨裂蹄发出认输指令时…… “王权”的名号响彻在赛场之上，无数站起来挥舞着拳头的观众们，高呼着这个原本有些陌生的名字。 观众席的一角，喜极而泣、泪流满面的胖子张激动得紧握双拳浑身颤抖。 他旁边的胡子李挥舞着右拳，高呼着诸如“揍他！”、“往死了打！”之类很不和谐的内容，为唾手可得的胜利和金钱欢呼雀跃。 除了少数湖滨牛排的粉丝脸色比较难看之外，整个赛场一片欢声雷动，只有特意留下观战的廖志和班家辉两个如丧考妣。 他俩实在没想到，王启德和埃里克的机甲竟然都是货真价实的双引擎机甲。而且从赛场表现中可以看出，其性能之高比起东海重工主力的机甲也不遑多让。 眼神有些散乱的班家辉，看到擂台边三剑客的四锋陆零正往自己这边看。 他咧嘴笑着伸出右手，先朝这边比划了个大拇指，随后右手回缩比了个割喉的手势。 “你还没赢！”班家辉狠狠的说。 第八十一章 忧虑 当晚，梅拉的第一轮赛事全部结束。 d组升班马百合三剑客有三台双引擎机甲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许多机甲竞技爱好者关注的目光。 不过，他们一台机甲都没有受损的完美战绩，根本算不得7月15日的新闻。 这天的大新闻是，g组种子队凤凰工业被对手爆冷击败，只好灰溜溜得去打复活赛了。 只是按照赛后许多业内分析说，那场比赛也算不上什么真正的“爆冷”。凤凰工业的对手、这几年异军突起的黑格集团战队实力相当强，且已相当暴力的比赛风格广受批评（好评）。 有传言说，战队幕后老板黑格集团是梅拉最大的地下博彩公司。某注册会员甚多的连锁超市，也是黑格集团控制下的子公司。 班家辉那台机甲的损伤不算很严重，很快就被维护团队修复一新了。 可他依旧开心不起来，老是不自觉的按当时的赔率计算某人赢了多少钱。无论多算少算，结果都让班家辉非常恼火。 待7月19日第二轮比赛打完，班家辉就更加恼火了。 这天最大的新闻是，d组声名鹊起的斗牛士，完败于名不见经传的百合三剑客之手。 要知道，拿到母公司大笔资金的斗牛士招兵买马实力相当不弱，无论机甲爱好者还是博彩公司赛前都很看好他们。 同样都是双引擎机甲，三剑客只有一名职业战队主力水准的机师，居然打了全职业阵容的斗牛士一个稀里哗啦，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其实对于三剑客来说，今天的比赛虽然赢了但也是惨胜。 按照赛前指定的战术方针，前锋王启德先上去怼，能赢最好不能赢也要把对方机甲给打瘸。 然后次锋埃里克上去收拾残局，也是和前锋一样的套路，就算不能赢也死缠烂打削弱对手实力。最后，由韩俊杰的雷霆登台锁定胜局。 前锋王启德出色且超额完成了任务，斗牛士的前锋竟敢和他一步不退的对拼，这下可正中王启德下怀。 要知道，从换过机甲之后韩俊杰都不敢和他当面锣鼓当面锣的互殴。 虽然王权和雷霆的总功率差不多，但王权机甲的“重型机甲”岂能是白叫的？各关节都做过强化处理不说，机体和四肢厚实的一笔，这机甲可是整整五吨重达到规定的上限。 比拼灵活度是王权机甲的绝对弱势，可这种一步不退的“死斗”模式却恰恰是他的强项所在。 斗牛士的前锋仗着自己也是双引擎机甲，又和王启德的打法近似，于是乎两人就这么在擂台上“互砸”了起来……最后悲剧了。 可惜虽然王启德赢了，但机甲的损伤也不小，没能完成削弱对手次锋的任务。王权的速度本就是劣势，首创之后更拿灵活的对手毫无办法，为了保存实力不得不主动认输。 后面登场的次锋埃里克就惨了，对手和他是一个路子。虽然米迦勒的性能上稍胜对手，但埃里克的技术和经验皆不如对方，只是轻创对手自身却几乎给打到报废。 与次锋埃里克相比，此战三剑客主将韩俊杰的表现异常夺目，堪称是本场比赛的最佳选手。 他先是用一点小伤成功诱骗对方次锋上当，然后抓住破绽轻松ko了对手。 对上斗牛士主将时，韩俊杰出人意料的开场就启动“超神状态（神经元控制系统）”打了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斗牛士主将同样开大招拼死抵抗，奈何“大招”时间没人家持续时间长，一分钟内未能获得反败为胜的机会，怕危及身体造成大脑损伤只好关闭神经元控制。 随后，斗牛士主将虽然尽力给雷霆造成了一些损伤，但一直被压着打的他还是败了。 所以当19日下午班家辉得知三剑客赢了斗牛士之后非常生气，大骂斗牛士是一帮白痴。然后看完了详细的战报后，他又转怒为喜了。 就百合三剑客那个有队内殿军、前锋和次锋组成的维护团队，三天时间最多把受损较轻的雷霆和王权修好，重伤的米迦勒铁定缺席第三轮比赛，这对和陆零打赌的班家辉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只可惜，他不知道此时三剑客的维护团队早就换人了。 因为后勤力量不需要向组委会报备，此时外界还不知道三剑客的维护团队首领，已经从徐冬生换成了他老爹徐青山。 徐青山不仅主动出面组织了一群退休的老伙计给三剑客提供维护支持，还为他们定制的新机甲出谋划策、定做和寻找合适的零部件。 王启德的叔叔王先利，也积极发动自己的关系网，从几个生产线的朋友手里收购一些“下脚料”。 材料的优劣，是卡住机甲性能的一道障碍。同功率下机甲越轻且防御能力不减弱，赛场上自然就越战便宜。 同样大小的引擎，材质不一样最大功率、最大功率持续输出时间都不一样。 可以说，在各种有利条件的支持下，以实际性能论王权和米迦勒甚至比韩俊杰的雷霆机甲更胜一筹。 有以徐青山为首的维护团队支持，比赛间隙的三天时间足够他们修好三台机甲。米迦勒伤的虽然很重，但雷霆和王权两台机甲只是轻伤。 再说，就算三台机甲都是重伤，以这群退休工程师和技工的能力也能修好。 虽说他们在体能和精神上比不了年轻人，但他们的徒子徒孙一抓一大把，随便一群有空闲的过来帮忙，战队再送上一笔辛苦费，修复重伤的三台机甲只是小意思。 班家辉这种不明白三剑客底细的虚假喜悦，仅仅维持到19日的夜里，满心欢喜又成了深沉的忧虑。 因为东海重工和伯顿工业都是强队，为了让更多的观众能够到现场欣赏比赛，他们的第二轮比赛放在了晚上。 虽然东海重工战队派出了三名主力选手，但依然只收获到惨胜。一场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惨胜。 伯顿工业的意图很明确，出线晋级是次要的，打出精彩的比赛给支持者一个交代才是主要的。输可以，但要输得漂亮。 主力尽出的东海重工战队，经过一番艰难的苦斗终于战胜了对手，三台机甲残了两台半。 这场惨胜直接导致一个问题，第三轮比赛哪个替补上？ 就算东海重工战队有多达二十人的维护团队，可面对三台几乎报废的机甲也只能徒呼奈何。就算他们连天加夜的加班，也不可能把三台机甲完全修复。 这种情况下肯定优先维修队内主将和次锋的机甲，至于新进战队的前锋，恐怕他的机甲下一场参加不了比赛。 这让班家辉如何能不忧虑？ 虽说他自诩技术比廖志高，但上还是不上真的是个大问题。如果对手不是三剑客，班家辉是很乐意能够代表战队出战的。 可那三台双引擎机甲又岂是好对付的，万一真让他上场输了怎么办？ 就算班家辉的机甲格斗水准在王启德和埃里克之上，可他们之间的差距并不算大，还弥补不了机甲性能上的差距，能不能打赢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万一自己首发出场发挥不好，打出“1.5比1”的丢人战绩，最后导致比赛输掉的话…… 输，可不仅仅是在新战队发展受挫的问题，还牵扯到那笔高达十万的对赌…… 不行，第三轮决不能输！ 得想想办法…… 第八十二章 违规(上) 7月20日，梅拉市桃林区百合三剑客驻地。 清晨，驻地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为了及时完美修复损坏的机甲，维护团队的八个老头子，一下子喊来了三十多个有空闲的徒子徒孙。 这八个过着悠闲退休生活的工程师和技工，都是徐青山的老同事和老朋友。他们出面帮忙，除了徐青山的面子之外，还陆零的人情也是重要原因。 就职于星盟军装备部下辖军工厂的他们密级都比较高，徐青山不用明说暗示一下没什么问题。这些全家老小都住在梅拉的老人，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对陆零很是感激。 三剑客也没亏待那些被喊来帮忙的人，战队现在经济上很是宽裕，只要来的吃饭喝酒抽烟都是高规格待遇，临走再奉上一笔劳务费。 别看表面上百合三剑客的维护团队不咋地，可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 机库里，四十多人“伺候”着主力的三台机甲，维护、拆解、制造新零部件、更换……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陆零、王启德和埃里克没有在机库帮忙，而是等在院子里。 “怎么还没到？” 埃里克话音未落，一台全封闭式的巨型工程车辆驶进驻地。 体型巨大的悬浮车工程车停稳，徐青山和王先利领着几个人从车上下来。 陆零已经几年没见过这位王叔叔了，他和之前在落叶星见到那次差不多。 四方脸、中等个子、下颌留着些胡须，看外形他和人高马大一张圆脸的王启德真不像叔侄俩。 王先利的平时工作很忙碌，15日那天说去给三剑客助威有事没去成。昨天的比赛他去现场给战队加油，陆零又有事没去错开了。 “王叔，好久不见。”陆零笑呵呵的上去打了个招呼。 “陆零，你这几年又长高了啊。” 王先利的印象里陆零有些沉默寡言，看样子他的变化确实很大。 两人寒暄了几句说些昔日福利院时的情形，直到徐青山过来催促才作罢。 “我去机库盯着，你们忙。”王先利交代一句，向机库那边走了过去。 他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送这辆车。 陆零昨天没去比赛现场，而是在驻地等着接收东风快递送来的包裹。 此前的比赛他也不是不想上场，而是因为他的机甲还没有装引擎，只是一台能看不能动的样子货。 在陆零的坚持下，他那台黑骑士的设计思路和普通机甲大相径庭。 同时开工制造的王权和米迦勒都打两轮比赛了，黑骑士还趴在机库里不能动。 战队按照陆零提供的数字给黑骑士报备了机体重量，再结合机甲给两个引擎预留的空间大小和形状，经验老道的徐青山一看就知道，那两个空位置是给啥玩意留的。 只不过，徐青山实在想不通，陆零是怎么把“烽火引擎”搞到手的，而且还一次整了两台。这样的抢手货岂是那么容易买到的，说它有价无市虽有点夸张但说它供不应求那绝对是贬低。 当时，徐青山只是善意的、委婉的暗示了一下，“是不是有点浪费。” “没事，就算不打比赛，拆出来组装一辆飞行车也不浪费。”陆某人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跟着徐青山过来那几个年轻人，把黑骑士和两个大箱子运进巨型工程车里，这辆车是一个流动的“机库”。 不仅可以在车里完成机甲的维护和维修，也能进行拆解和组装。 这类巨型工程车造价不菲售价很贵，是顶级战队的必备后勤设备。 它最大的好处是，在擂台上受损的机甲，不用等返回驻地直接在赛场就可以开始维修，争取尽可能多的修理时间。 虽说花这么多钱只有这功能似乎有些得不偿失，但所谓顶级战队就是在各方面都是顶级。 因为牵扯到机甲和引擎数据信息保密的需要，知道黑骑士配备两台烽火引擎的人越少越好。 于是，陆零就托王先利帮忙借了辆车，再由徐青山找几个靠得住的人，在车里完成最后的组装。 “这回真是开眼界了。”埃里克擦拳磨掌道，“快开始吧，我还没见过军用引擎来着，好使不？” “废话。” 徐青山打开车门一马当先走了进去，留下一句：“拿全功率砸，都砸死你那徒有虚名的小天使。” 一行人进车里锁好门，拆开箱子露出两台其貌不扬的黝黑引擎。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烽火’？” 王启德看着那两台卖相不佳的引擎，一脸不信的样子。 “星盟的军用品，基本都这风格。”陆零呵呵一笑道。 “好用就行，你管它有没有‘灯’。”徐青山不以为然的说。 “快开始吧，我的大板钳已经急不可耐啦！”埃里克怪叫一声。 陆零的这台黑骑士机甲，像那两台烽火引擎一样其貌不扬。当然，它们的普通仅仅在外而非在内。 从体积上看，虽然烽火引擎比定制的大功率引擎要大一些，但它的总功率却高达160，远比功率只有100左右的主流引擎高。 在启动全功率模式后，烽火引擎可在过热保护强制降速之前持续工作五分钟，超出普通引擎几乎一倍的时间。 不过，这并不是说其他机甲的引擎全功率时间不能维持五分钟，只是说它们不能在不损坏自身的情况下运转那么长时间。 就像机师的“超神状态（神经元控制）”时间一样，关键时刻只要敢豁出去，不怕残不怕死，持续时间可以延长许久甚至翻倍。 所谓理论时间，只是在“安全”第一范围之内的数据。通常来说五分钟的全功率时间绝对够用了，一场机甲格斗比赛很少能超过五分钟。 黑骑士全身都是黑色涂装，又没有采用面部仿生设计，整台机甲酷似头戴全覆式头盔、身穿全身甲的古代骑士。 如果非要在历史上找原型的话，正面有一条观察用的狭长缝隙、仿佛一个倒扣在头上的痰盂、难看得要死的“哥特式铠甲”和黑骑士机甲外形神似。 从外观上看，着机甲不仅造型超难看，而且还是台垃圾之极的鶸鸡机甲。 高度仅有四米六，重量却达到了五吨，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双引擎机甲该有的雄壮威武。 和陆零一起长大的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人，也不知他们这死党是从哪学来的恶趣味，明明是一台超强的格斗机甲，非搞成这副灰头土脸难看之极的样子。 黑骑士机甲之所以之重，并非因为多装了什么东西，反而比别的机甲少了许多零部件。 首先，陆零不到年龄没做手术植入控制器，神经元控制系统毫无作用，拆了。 然后，他坚持把更占地方的模拟控制系统拆了。 最后，这厮居然不要驾驶舱…… 第八十三章 违规(中) 当徐青山首次听到陆零的设计思路时，差点没掀起桌子拍他，有你这么胡搞的吗？ 神经元用不上就算了，不装还省地方。可你连模拟控制都不要，你拿什么操控机甲？难道用“脸滚键盘”？ 什么！？你真打算用脸滚键盘？放着好好的模拟控制系统不用，非要用操作繁琐之极的阵列控制系统？ 好吧，你赢了。 真用那玩意的话，人人都离不了的驾驶舱可有可无。远程控制就是了，反正赛场又没有诺奇德人的全频段遮蔽器。 你真要用阵列控制？好、好、好，算你狠。 黑骑士节省下驾驶舱那么大的空间，填充成“实心”的机体能不重吗？ 机体、四肢和关节都选择高强度、高韧性材质，最后才去考虑重量的问题，也从另一方面增加了机体重量。 别看机甲个头不大，但拿功率出去都能砸死一片双引擎机甲。 别看机体不够粗壮，可实际上防御力比起王权有过之无不及。 别看这玩意五吨重，若要比较机体的灵活度足以气死米迦勒。 为了制造这台黑骑士，陆零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凯文少将特批给志愿者们的“购物额度”被陆零用掉了，用350点功勋值抢了台烽火引擎。这台“废旧引擎”就在梅拉，因此早就运到驻地等着装配了。 原本陆零打算用这台烽火搭配一台功率140的定制大功率引擎，后来李云海和李雨萱拜访致谢的时候，陆某人转念一想又向李总裁要了台烽火引擎。 直到昨天，李云海许诺过的这台引擎才运抵梅拉，陆零可是早就等这台引擎等的望眼欲穿，拿到手之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联系徐青山，商议如何尽快把黑骑士组装完毕。 “你这样‘遥控’不违规吧？”埃里克检查着机甲的传感器，老觉得陆零这样不靠谱。 “法无禁止皆可行。”陆零满不在乎的说，“组委会的条例我看过，没这方面的禁令。” “再说，如果你用阵列控制顺手的话，也可以这样整，机甲性能提升不小。” 埃里克心说，是不小，何止不小还很大。可问题是，那蹩脚的阵列控制没听过哪个战队会用？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模拟控制+神经元控制系统。 埃里克撇撇嘴，没说话继续埋头干活。 加班是最令人讨厌的事，如果还有更令人讨厌的事，那就是休息日加班。 7月22日，星期日。 一个天气晴朗的美好周日上午，胖子张都在为一份报表加班。 好容易午饭前赶工出来了，还不能走得等着上司的反馈信息。 吃了顿并不丰盛的加班饭，胖子张习惯性的打开网站浏览近期赛事新闻。 除了“祖传”的长城重工战队之外，他最近关心的战队就是百合三剑客。 原因很简单，15日第一轮比赛时胖子张判断准确、出手果决，在三剑客身上投了重注大赚了一笔。 人都有这么样一个心理，在哪个战队身上赢钱了，对这个战队自然更有好感，认为和自己命格相配，还能继续给自己带来好运。 至于这种极其主观的感觉准不准，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先在博彩公司网站上，给长城重工押上一小注，不为赚钱只为了表明自己的立场。 随后，胖子张开始关注明天第三轮三剑客和东海的比赛。19日的比赛中，东海重工惨胜伯顿工业，根据小道消息三台机甲废了两台半。 至于他们那个二十人的维护团队能否完全修复，网站上各种说法都有。 有说没问题，三台完美修复。有说最多两台还不定有没有小毛病，那场比赛前锋的机甲都快给拆散了，现场目测引擎和控制模块都得更换，机体结构有没有问题不知道，反正那惨兮兮的样子肯定是赶不上趟了。 按照东海重工战队向组委会报备的公开信息，战队有光辉、智睿、酷锋、凌锋、威霆五台机甲。 上一战酷锋、凌锋、威霆三台主力机甲全部重伤，胖子张看过比赛录像，酷锋几乎和报废差不多。 除非东海重工投下重金、不计工本，或许有可能把三台主力机甲都完美修复。否则，就算用脚后跟想也知道酷锋肯定会被放弃。 以老牌职业强队的骄傲，他们应该不至于那么畏惧三剑客。 不过也不好说，别看三剑客连个赞助商都没有，但他们的实力绝对不弱。 可关于三剑客也并非都是利好消息，上一场他们次锋的米迦勒也半残了。 按照外界的普遍看法，肯定缺席明天的比赛。对此胖子张深表赞同，业余级别的战队和职业战队之间的差距，绝不仅仅只是那几台机甲。 三剑客的五台机甲，最佳第四人、黑骑士、米迦勒、王权、雷霆。 “米迦勒上不了，会是谁替补上场？”胖子张翻看着三剑客的公开信息。 “丑，真丑……” 第一个丑，是说徐冬生的最佳第四人。第二个真丑，是说陆零的黑骑士。 就在胖子张打算放弃这场看不清脉络的比赛时，一个念头电光石火间一闪而过。 陆零，王启德和埃里克的死党，在福利院一起长大…… 作为资深机甲格斗爱好者，胖子张不仅收集过三剑客的公开信息，从个人简历中得知“三剑客”的交情非同一般。 他还专门打听过，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个都不富裕，那三剑客战队又从哪拿到的大笔投资？ 肯定不是赞助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付出那么多别说冠名权就连机体广告都不要？那既不科学也不魔法而是反人性。 可谁又是那个神秘的投资人？难道是这个神神秘秘、从没登上过赛场的四锋陆零？ 胖子张转念一想，似乎很有可能。 这人也是孤儿，天知道父母给他留下多少遗产？不知不觉中，胖子张居然和班家辉的想法“同频”了。 这个惊喜的发现让胖子张精神为之一振，这场比赛似乎有点搞头。 王启德那台“重型”机甲王权充当前锋，别管输赢如何和他对战想不受伤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类“重型机甲”又被爱好者们戏称为“兑子机甲”，意思是说他就算不能赢也能拉着一个对手走。 从之前的赛况看，王启德的技术和时机把握可圈可点。东海的两台替补机甲性能都不如王权，能不能赢他很难说。 一个不小心，被王启德打个1：1.5并非没有可能。 而三剑客的主将韩俊杰实力相当不俗，这位被公认的“开挂”选手上一战轻取两名对手，超长时间的“超神状态”很是无解。 对阵这样能维持两分钟超神状态的机师，最好的办法是你也能“撑”两分钟。 否则，只能把那两分钟苦苦支撑过去，然后开大招反杀。 韩俊杰因为一点小事被赶出东海重工也算不大不小的新闻，一直有传言说是主力忌惮被他抢了位置，借题发挥给战队施压才导致他被除名。 面对“老东家”心有怨气韩俊杰肯定会全力以赴，要是他发挥好的话，难道打不出1：1.5的战绩？ 就算他力有不逮，三剑客不还有个替补吗，就算打不过人家总能耗掉0.5个对手吧？ 何况，就算那黑骑士丑的一笔，可机甲的性能和外形无关，那机甲看似垃圾难道就一定是台鶸鸡？ 换位思考一下，陆零若真是那个神秘的投资人，以他们三个的交情来说，王启德和埃里克都是性能不俗的定制双引擎机甲，他怎么可能只装配一台垃圾货色？ 这明显不合情理吗？ 于是乎，胖子张忍不住再次点开“潘多拉的墨盒”，登录某连锁超市官网重新注册了一个新用户号。 晚上，胖子张临睡前扫了一眼网站新闻…… “啊！怎么可能！？”他瞬间沙雕了。 “据悉，五小时前，百合三剑客战队主将韩俊杰，在陪伴其父去医院复查体检时，被两名醉鬼打伤。据说韩俊杰伤势严重，双臂骨折或将缺席明天的第三轮比赛……” 梅拉大歌剧院今晚上演经典歌剧：今夜，无人入眠。 胖子张彻底失眠了…… 第八十四章 违规(下) 下午，刚在自己看好有机会爆冷的战队身上投下重注。 晚上，该战队绝对主力俩胳膊让“无关人等”打断了。 “这是博彩公司的阴谋！有黑幕！我要去告他们！” 胖子张心里歇斯底里的大叫，嘴上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他老婆已经睡着了，真给惊动起来知道了这件事……后果不堪设想！ 一整晚胖子张翻来覆去睡不着，临天明眯眯瞪瞪还做了个三剑客惨败，自己输得血本无归的噩梦。 “肯定是东海找人干的！我找人去砸……” “冷静点。”王启德拉住埃里克，“无凭无据的，只有等警方的结果。” “唉！都怪我不小心。”躺在病床上的韩俊杰欲哭无泪，死的心都有了。 他今天的心情本来不错，上午完成适应性训练感觉状态极好，下午陪父亲去医院复查结果也非常好。 熟料刚从医生办公室里出来，迎面遇到两个醉汉撞倒了韩森。韩俊杰岂能让蛮不讲理的醉汉逍遥而去，结果双方先是口交进而动手打了起来。 刚一动手韩俊杰就察觉到不妙，那两个醉汉醉态可掬的样子明显是装出来的。虽然他练过格斗技巧，但一敌二哪能打过两名一看就练过的壮汉， 这时韩俊杰恍然大悟自己上当了，这两个人肯定是有人雇来专门对付他的。 可惜，为时已晚。 病房里的气氛非常凝重，所有人都阴沉着脸。韩俊杰的父亲韩森坐在角落里，不时咳嗽两声，那场斗殴中他也受了点轻伤。 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没什么，可他刚换过心肺和肝脏，此时面容极其憔悴脸上也很难看，六十岁的人看上去像是八十多的老人。 让陆零有些奇怪的是，韩森个子很高目测超过一米九，比王启德差不多还要高半头。 “你们说话，我出去一下。”韩森站起来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随后走出了病房。 “又想偷偷抽烟？医生说了……”他老伴之前的存在感很差，当她喋喋不休的追了出去，陆零这才确定韩俊杰五官和身高都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刚接受过手术治疗的韩俊杰斜倚在病床上，眉头紧皱能夹死个螃蟹。 “韩哥，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王启德问。 “没事，我明天能上场，就是……唉！”韩俊杰长叹一口气，不说话了。 他的伤情比新闻里报道的更重，左臂骨折、右臂断成三截、右脚脚踝骨折，就算明天勉强参赛又能保持几分水准？ 虽然埃里克的米迦勒已经修好了，但没有了韩俊杰三剑客如何面对东海重工？ 病房里气氛压抑愁云惨淡，都对战队的前景很是悲观。 “你来干什么？滚！”病房外外面传来韩森中气不足的咆哮声。 听到有人辩解了几句后被韩森赶走了，老伴还抱怨说韩森不该大吵大叫，打扰其他病人休息。 “是廖志那个王八蛋，被我赶走了。”回到病房的韩森咳嗽两声说，“唉！都怪我这身体，要不然……” 王启德和埃里克怕他自责，赶忙劝解。 “应该不是廖志做的，他过来怕是想解释一下。”韩俊杰摇摇头说，“廖志没这个胆子，他早就功成名就赚够花的了，还想着退役后当经理，估计不会干这么极端的事。” 对职业选手来说声誉非常重要，廖志听说韩俊杰伤的蹊跷，怕他迁怒到自己身上。 “要说这事怪我。”陆零苦笑道：“搞不好，是廖杰和班家辉这俩兔崽子干的好事。” “关系到二十万信用点的赌约，他们怕输很可能干出这种狗急跳墙的事。” “没用，只要那俩醉汉一口咬定只是醉酒失控打架，我们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王启德叹了口气说。 “韩哥安心休养，下个月还得靠你的出色发挥，指望着胖子和猴子够呛能晋级。”陆零站起来呵呵笑道。 “放心吧，明天的比赛我们三个也能拿下。” 王启德和埃里克也顺着陆零的口气，说了些宽慰的话，随后三人起身告辞了。 路上，陆零问：“韩哥的父亲刚换了心肺？看样子不大好。” “心肺和肝都换了，不换不行器官衰竭差点没命。”埃里克回答道。 “不是说只有六十来岁？怎么身体这么差？”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说是早前签的二十年服务合同，临回家了出事故差点死在那矿星上，虽然侥幸逃生但几个内脏都受损严重，前一段说不行就不行了。” 王启德对韩俊杰家的情况很清楚，他叔叔王先利之前和韩森在一个矿区工作。更巧的是，他们分别完成劳务合同后安排的工作还在一个工厂。 虽然星盟一直宣扬公平、公正，但有一类人一直处于鄙视链最底层，还给他们冠以“垃圾人”的难听绰号。 在人类历史上的每个时代，都有一些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人。 福利制度完善的星盟，也有数量不少的混吃等死者。他们吃着免费供应的合成食物、住着配给公房，就是死活不愿去找份工作，终日无所事事混吃等死。 因为免费供应的合成食品，是回收垃圾中的有机物，用经过细菌池分解后形成的蛋白质合成制造的，所以他们有了“垃圾人”绰号。 韩俊杰的父亲韩森、王启德的父亲和叔叔，就出身在这样的一个“垃圾人”家庭。 他们不想像父母那样依靠福利生活，完成义务教育之后和星盟政府签下长约，在环境最艰苦的矿星上一待就是一、二十年。 韩森完成劳务合同后，获得不少酬劳和不错的工作，娶妻生子过上自食其力的生活，还把孩子送进梅拉最好的机师学校学习。 林俊杰的机甲天赋不错，成年后进入职业战队收入颇丰，一家人本该幸福快乐，只可惜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年轻时长期在恶劣环境下工作给身体留下了隐患，又经历过那次险死还生的事故内脏受损，再加上孤寂的矿星生活养成许多恶劣的生活习惯，烟瘾很大还时常酗酒，幸福生活还没过多久身体就出了问题。 恰好韩俊杰又被廖杰下套，被战队除名不说还要追索广告、奖金和赞助等额外收入。若非王先利及时伸出援手让韩森尽早接受移植手术，很难说以他的身体能不能撑过来。 “要不然，你以为韩哥这样心高气傲的主，能看上咱们这小战队？” “都是缘分啊！”陆零感慨了一句。 第二天一早，果然传出韩俊杰受伤一事以治安案件处理的新闻。 “胖子，这才几天没见，你咋这么憔悴？” 天河赛场外，胡子李很是吃惊的问胖子张。 “完了、完了！”胖子张喃喃自语道，“治安案件？这下就算三剑客申请延期比赛，也批不下来。” “你不会押了三剑客重注吧？” 胡子李更吃惊了，胖子张的表现只能说明一种情况。若非他在三剑客身上下了重注，又岂能是这么一副患得患失神经兮兮的样子。 可他这位朋友一向以“稳健”着称，坚持小赌怡情的宗旨十年不放松，这次是怎么了？居然敢买三剑客赢。 难道，他事前得到了什么内幕消息？ “我说胖子，你可不地道啊！”胡子李愤然道，“这么多年交情，有内幕消息你吭都不吭？” “不是、我是，唉……” 胖子张一脸委屈，开始向老朋友诉说自己昨天下午的心路历程。 第八十五章 加注 “这么说，要是昨天韩俊杰不受伤，今天很可能爆冷啊？” “谁说不是，要不我怎么鬼迷心窍一下押了……” “多少？”胡子李好奇的问，“怕啥？我还能告诉你老婆不成？” “也没多少。”胖子张喃喃道：“一万。” “可以啊胖子，够狠！认识你这么多年，还真没看出来。”胡子李伸出大拇指夸奖道。 “哈，你等着月底对账回家跪搓板吧。” 果然，夸完之后幸灾乐祸的嘲讽接踵而至。 “老李，你说韩俊杰‘伤’的这么巧，会不会是‘超市’干的？”胖子张看看左右无人，小声问道。 “按说不至于，你下注太少。如果多俩零的话，没准他们真干的出来这事。”胡子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 “是哪个杂碎？”埃里克恨恨的看着东海重工的队列自言自语。 9点30分，百合三剑客和东海重工的车队几乎同时抵达天河赛场外。 再过半小时，将在这里决出谁是d组唯一直接晋升的战队。 运输车在指定区域停好，机师和机甲列队入场，途中都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对方。 “是班家辉。” 双方这么近的距离，陆零立刻就知道了答案。 虽然班家辉和廖志都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但后者只是单纯的幸灾乐祸，而前者的情绪就复杂多了。 “俊杰伤的真不是时候，原打算和他较量一下的。”廖杰一脸惋惜的说，演技上线分不清真情假意。 “哈，也算给了我们机会。”王启德说着没营养的废话，和廖杰并肩走进赛场。 “你混的实在不么样？”陆零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瞥了班家辉一眼继续刺激道：“主力出缺都轮不到机会，啧啧！” “三剑客的维护团队很强啊，原以为你们两个替补都要上。”班家辉不甘示弱反呛回去。 “我知道是你干的，是怕输吧？” “胡扯！我警告你，再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班家辉赶忙否认。 “小人，你以为这样就能赢？”陆零不以为然的说：“洗干净脖子等着，复活赛等着你们。” “嘁，我吓大的？”班家辉咧嘴笑道，“等着输吧，希望你还有足够多的遗产保证生活。” 陆零邪笑着竖起右手食指摇晃着说：“都是小……钱。” “敢不敢加注？”他斜了班家辉一眼问。 “加注？你真是不怕死啊？”班家辉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却在狂吼“狗大户！” “东海报备的是智睿、凌锋、威霆，你要是敢上场，我们再追加十万，敢不敢赌一把？” 虽然今天比赛的战队，昨天晚上就已经把参赛阵容报备给组委会了，但这个名单并非不能改动。 就像东海重工战队今天来了四辆运输车四台机甲，就是准备着万一有什么意外，或者因战术需要临时改动比赛阵容。 只要经过组委会批准，这种临战前的“换将”行为也是允许的。 之所以有这样的规定很简单，你以为没发生过选手在后台被醉汉打成脑震荡的奇葩事？ 韩俊杰的“意外”，在机甲竞技的黑历史上又能算什么事？ 在待机区上机甲前被突然窜出来的醉鬼一酒瓶子砸头上，脑震荡直接送医院的事有过。 比赛前一天，因车祸、打架、喝醉失踪、被女友施暴、一夜情被追杀……因各种奇葩原因缺席比赛的多了去了。 “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3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绞首的危险。”——《工联和罢工》托?约?邓宁 上述振聋发聩的论断，被卡尔马克思拿来给那句更有名的“资本来到世间，从头到脚，每个毛孔都滴着血和肮脏的东西。”做注脚。 机甲格斗作为星盟当之无愧的第一运动，背后牵扯到的利益之大难以估量，某些特定时间节点的“利润”又岂止300%。 听到陆零还要加注，班家辉第一个念头就是有阴谋。可他怎么也想不出东海重工有什么输的理由，队内主将和次锋机甲完好身体状态也没问题。 反观百合三剑客，令人忌惮的绝对主力韩俊杰缺席，只有两个水货主力和一个0出场0战绩的替补。飞龙骑脸怎么输？ 难道他们也打算临时“换将”？不可能，韩俊杰胳膊腿都断了，就算勉强上场又能发挥几成水准？难道换那个凑数的徐冬生？怕个啥，三剑客的俩替补都是送菜的鶸鸡而已。 外界或许不知道韩俊杰的伤情具体如何，可班家辉昨天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的伤势。 班家辉的心，在十万信用点数和低到几乎没有的风险之间，仅仅犹豫了五秒钟…… “真要加注？”他问。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陆零不以为然的说，“你要是嫌少，加二十万也行。” “……还是十万吧，多了我拿不出来。”班家辉突然感到有些气馁。 别说二十万信用点数，就是对赌加注这十万信用点他都得先卖房子再贷款。 “你等着！”班家辉咬了咬牙，快步往前跑去找廖志了。 “你还加注？”徐青山很是担心的问，心说这年轻人是不是气疯了失去理智。 “有钱干嘛不赚？”陆零反问道。 看起来班家辉和廖志的交流很顺利，不知他许诺了什么好处，让对方这么快就同意让位置给他。 陆零看到廖志不怀好意的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跑过去找他堂哥廖杰。 “你说，要是临阵换将最后输了，东海战队的粉丝们会不会迁怒于人？”陆零看了看远处的班家辉，转头问徐冬生。 “肯定的，东海得有二十年没在第一轮淘汰赛中被出局，今天真被咱们灭了铁粉还不得翻天？”徐冬生打开个人终端查了一下，很肯定的说：“二十三。” “连续二十三个赛季，东海都没在市级淘汰赛里打过复活赛，全是三战全胜直接晋级。” “那就好，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陆零呵呵一笑道，“一线强队，被主将都没有的升班马踢到复活赛去，总得有人为此付出代价。” “哪怕，只是一个替死鬼……” “哈，那倒是。”徐冬生苦笑道：“真要是输了，总得给粉丝们一个交代才算完，只是不知道这一棒子落在谁头上。” “还用说吗？”陆零看着班家辉回答道。 一旦东海战队不得不去打复活赛，如何平复暴怒粉丝们的愤怒？肯定有责任人出来承担罪名。 于公，是班家辉赛前提出临战换将。 于私，原本替补出战的廖志是廖杰的堂弟，板子打在廖志头上会不会引起廖杰的不快？这都去打复活赛了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主将为好，哪怕要追究廖杰的责任也得等以后找机会。 那板子会打在谁身上？很容易就得出结论。 只不过，这一记板子是轻是重，还要看双方在赛场上的表现。 “我很期待一会的比赛。” 看到陆零走过来，班家辉一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的样子。 “我也很期待。”陆零淡淡的说。 第八十六章 狼狈(上) 两支战队进入后台等待区域，老老实实待在划定给各自的区域里。 此时，双方已经进入组委会的监管视线之内，如果想向对方挑衅的话可得当心点，别被组委会抓到现行挨个什么罚款、禁赛之类的处罚。 过了一会，班家辉走到“边界”位置，一名警惕的工作人员赶忙过去，生怕两队闹出什么赛前“新闻”。难道你真以为比赛没开始，就没有“真人格斗”？ 好在两队的替补选手只是“友好的交谈”，他也没多管闲事只是站在一旁保持着关注。 班家辉把自己名下的房产抵押给银行，又抵押自己未来的收入通过信贷机构借了一笔钱，这才勉强凑够了十万信用点存进公证账户。 虽然之前班家辉刚借过一次大额信用贷款，但作为职业战队队员他的薪金、奖金、广告等收入相当不少，还款能力有保障也算是优质客户。 陆零同样把十万信用点数转进公证账户，在公证机构的监理下双方完成追加对赌协议。 “祝你好运。”班家辉伸出右手。 “彼此彼此。”陆零也伸出右手。 这段对阵选手赛前展现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风采的一瞬，恰好被一名记者拍了下来。记者觉得这两位选手都很有体育精神，表现出的那种淡然和大气值得宣传一二。 可回到自家待机区之后，事情完全和记者想象的不一样。 “胖子，等会廖志不上，是班家辉顶替。” “怎么？他们要‘临战换将’？”王启德疑惑的问，“不是你搞鬼吧？好端端怎么换人了？” “他啊，又和班家辉加注十万，指明让班家辉上台。”徐冬生好气没气的揭发道。 “什么？！还加注？”埃里克怪叫一声道：“我说疯子，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坏。” “看起来你们还是对我信心不足，放心吧。”陆零信誓旦旦的说：“要不是怕吓着你们，我就首发出战一挑三了。” “你就可劲吹吧，还一挑三。”徐冬生咧嘴怪叫道，“你当廖杰和坎儿塔是吃素的不成？这俩货在东海已经‘蹲’了整整八年，手里没两把刷子能混那么久？” “事实胜于雄辩，你们把心放肚子里就行。”陆零不以为然道，“对了、胖子，还有个事。” “等会打班家辉，你得换个套路。” “啥？换什么？怎么打？”王启德很是奇怪。 “输赢不论，你得想办法让他出丑，越狼狈越好。”陆零拍了拍王启德的肩膀说：“能不能给韩哥报仇，就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意思？是这孙子干的？” 陆零点点头说：“我有把握赢，你们两个好好‘表演’就行，尽量展示你们的风格就好，一切有我兜底。” “好吧，让我想想。”王启德皱眉道。 “疯子，你倒底行不行？”埃里克有些搞不清情况了。 “把你的心放进‘猴’肚子里就行，那三货色根本就不够看。”陆零拍了拍死党的胸膛，开着不咸不淡的玩笑。 “好吧，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徐冬生打开博彩公司的链接，“我押咱们赢。” “咦！徐哥，难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埃里克哈哈一笑，“竟然不怕再给老爷子追着打？这两天胆子见长啊。” “少贫嘴，我这是小赌怡情。”徐冬生划拉两下光幕完成投注。 “押了多少？” “100。” “……我徐哥，还是我徐哥。”埃里克感叹道。看你那咬牙切齿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还有俩零。 很快就到了比赛开始的时间，解说员滔滔不绝讲述着公开信息，诸如双方主力缺阵的情况和原因，替补上场的选手和机甲多高多重，有过什么战绩之类。 “哦，刚刚从组委会获悉，东海重工战队提出‘临战换将’。” “因为东海的队内四锋廖志，去厕所时不小心滑倒摔伤，扭到右脚脚踝、左臂肘部摔伤，虽然伤势不重但很可能会对比赛造成不良影响。” “好了，最新消息。经组委会研究，批准了东海重工战队赛前变更参赛选手的申请。” “将有队内殿军班家辉顶替受伤的四锋廖志，担当此战中的前锋。” “班家辉的机甲名为光辉，是一台新机甲……” 解说员不仅滔滔不绝语速很快的介绍了班家辉的机甲情况，还顺嘴把他这位少年成名的职业选手，有什么经历和战绩讲了一遍。 随后，这位意犹未尽的解说员开始讲述百合三剑客的阵容情况。 当然，升班马的历史成绩总归不那么好看，尤其那位队内四锋。 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性的训练，完全是野路子出身不说，这位完全的赛场新人出场次数0、胜利次数0、失败次数0、ko次数0、被ko次数0…… 数据信息简直跟这位队员的名字一样，陆零（六个零）。 这怎么解说，一堆“零”全特么空白你让我怎么发挥？ 可不说还不行，此战因绝对主力不能参赛的缘故，被外界广泛看衰的百合三剑客排出了一个让人费解的阵型：前锋王启德，机甲王权。次锋埃里克，机甲米迦勒。主将陆零，机甲黑骑士。 让一个从机师到机甲全都是“零”的组合充当主将，你们这是放弃了哪还是放弃了呢。 黑骑士，高四米六、重五吨，零战斗记录的新机甲。 搭配陆零这个零战斗记录的新人机师，这组合……真是“强无敌！” 不行，我得赶紧看看赔率。 解说员忙里偷闲打开博彩公司的网站，扫了一眼赔率咂咂嘴想说这也太低了吧？就算东海赢了下注的赢不了几个钱。 嗯，胜负比？这个还有点搞头。 东海重工换将之后的阵容是前锋班家辉，机甲光辉。次锋坎儿塔，机甲凌锋。主将廖杰，机甲威霆。 班家辉的机甲不怎么样，一比三肯定没戏，坎儿塔有机会…… 三剑客前锋王启德的王权机甲不好对付，班家辉不见得能赢，可他就算他输也得“兑”掉王启德，起码不能让王启德的机甲完好无缺的对上坎儿塔，这样的话。 要么班家辉赢，东海用两台机甲赢三剑客。要么班家辉输，次锋坎儿塔一挑三拿下比赛。 解说员抓住比赛开始之前最后的下注机会，投了两笔赌注在胜负比上。 紧接着，时间到了，比赛开始。 倒计时刚结束，班家辉就控制着光辉机甲横向移动。 然后，他尴尬的发现对手没动。 按照此前观察王启德的打法判断，他这时候应该已经冲过来了啊？ 就在这时，王权做了一个令全场哗然的动作——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搞毛？比赛哪，严肃点！ 第八十七章 狼狈(中) 早有预谋的王启德开场就开了个“技惊四座”，他纯粹是在赌对方的反应。遇上性格谨慎或多疑的有用，真赶上比较莽的二愣子就要献丑了。 王权机甲诡异的动作，不仅让整个赛场里的观众们一片茫然，他的对手也晕菜了。 早就准备好利用速度优势游斗的班家辉，一下子就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三剑客这前锋在干什么？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试探着慢慢靠过去，谨慎得保持着足够多的应变距离。因为班家辉深知对方机甲的性能比光辉强得多，必须防备对方暴起发难。 光辉机甲小心翼翼绕着圈子靠近，王权机甲一个动作引起赛场内的观众哄堂大笑。 那满脸严肃状的“k”，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之后，躺下了……就那么一伸腰腿和手臂“睡”擂台上了。 机甲懒洋洋的动作和脸上严肃无比的表情，形成一种极度荒谬的反差感引人发嘘。 观众们骤然哄堂大笑，班家辉进退失据有点迷茫。 其实，这时候王启德心里也很紧张。虽明知道以对手的多疑多半不敢直接冲过来，但唱空城计需要一颗超大的心脏才行。 生怕弄巧成拙、装逼不成成傻逼的王启德没敢继续作死，控制着机甲打了个滚爬了起来。 随后他观察了一下班家辉的反应，王权又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坐下还不老实，居然按着地面转身背对着对手。 班家辉脑子里有点乱，思索着对手这离奇的行为有什么目的？ 难道说，他们明知道要输才故意这样做？拿不到韩俊杰那件事的证据，就想这样败在我手里，然后利用媒体造舆论黑我？ 小子，你们太嫩了。没有任何证据，你敢公开向媒体说一句带有“肯定”性质的话，我就能告的你们倾家荡产。 有了思路和决断班家辉不迷茫了，他知道就算对手背对着他，通过镜头也不存在观察死角，于是他故作试探慢慢走过去，实际上却保持着随时发动突袭的准备。 王启德也不是傻子，一看光辉机甲的步伐就知道有问题，一轱辘爬起来迈开大步就冲了过去。 班家辉心说果然有问题，他斜线后退两步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随后猛地把左臂甩了出去，一截金属棍从光辉左拳中弹了出去，袭向王权的头部位置。 王启德早有防备，稍稍扭了一下机体，右臂探出、冲击拳就启动轰向光辉的左肘。 上赛季王启德在班家辉手上吃过苦头，知道此人机甲双拳内暗藏一对一米半的棍子。对于机甲格斗来说，光辉机甲这种配置相当于“双手剑”。 早在五十年前，机甲格斗就禁止使用任何带有“刃和尖”的武器。 至于原因也很简单，机甲竞技项目兴起取代无限制格斗的前二十年间，一直为人诟病的一条就是机师的死亡率。 那时，机甲防护功能不足是导致伤亡的主要因素。另一个重要原因是，那时“电锯”作为一种主流武器被广泛应用。 直到五十年前，组委会才痛定思痛对规则进行了大幅修正。 机甲用武器可以，但不允许使用化学或电磁推进的远程武器，不允许使用能量武器，但不允许使用带有刃和刺的武器。 随着新规的施行，机甲格斗的血腥程度直线下降，机师伤亡率也达到合理的水平上。 同时，组委会还借鉴了某些网游的平衡方式，一旦出现某种导致所有人都要采用的武器装备或配置，一个字曰：禁！ 对此，组委会美名其曰：百花齐放才是春。 自此之后，机甲格斗赛场上用什么冷门兵器的都有，班家辉和王启德的机甲都属于正常配置。 王启德对班家辉的“双剑”早有防备，班家辉也对王权那对重拳忌惮非常。 不等招式用老，光辉的手臂就蜷缩回去，机体后退一步双臂齐挥把两支棍子抽了过去。 王权举起右拳，冲击拳功率全开和对手的武器来了个“硬碰硬”…… 几声难听之极、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金属摩擦声中，冲击拳把两支金属棒弹开了。 王启德控制着机甲双腿离地，就那样直挺挺的往光辉身上“压”了过去。 班家辉岂能料到对方敢这样“玩”，猝不及防之下一下被压爬在地上。毕竟两台机甲差着吨位哪，王权的舍命一击奏效了。 通常来说，这类脱胎于人类格斗技巧的“舍身技”，是轻灵打法的机甲拼命时才会用到。 今天来现场的观众们都有一个感觉，这张门票真特么买的太值了。 这样喜大普奔令人大开眼界的另类战斗，好悬的有二、三十年没有出现在赛场上了。 不客气的说，随着机甲竞技职业化程度的加深，赛场之上有“性格”且敢于展现的选手已经越来越少了。 更加专业的比赛精彩归精彩，可总是少了那么一分跳脱和一丝意外……之喜。 众目睽睽之下，机体粗壮的王权把相对瘦弱的光辉压在身下，两支有棱有角的“权杖”功率全开，一锤又一锤的砸在班家辉的心上，打得他心肝直颤。 被五吨重的机甲压了个实实在在，就凭光辉引擎的功率、这样的发力距离，一个字：躺。 倒底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班家辉在被压倒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正确选择。 他没有做任何徒劳无益的防守动作，反倒是冒着机甲被打残的风险，用右臂和机体硬生生夹住王权机甲的左手，拼着机体被对方右拳连续命中，狠命向右扭动机体…… “嘎吱”一声难听之极的噪音，王权的左拳被两股对撞的巨力扭断了。 班家辉也没落好，后背这样的要害位置暴露在对手面前，给对方的冲击拳按住一阵揉搓。 东海重工战队的经理，惶急的按下按键发出认输指令。 光辉机甲里的班家辉，此时已经没有能力发出信号了。 和军用机甲一样，格斗机甲的正面防御能力超强，可背后的防护极差。为了降低重量或节省内部空间以更好的压榨机能，几乎所有的格斗机甲背后位置都很薄弱。 被王权的大功率冲击拳连续击打，里面的班家辉已经给震晕了。 比赛暂停，过半的现场观众主动站起来，把双臂高举到头顶用力鼓掌。 据说，这个由机甲竞技运动创始人罗德里格斯“引进”到赛场上的动作，在机甲格斗爱好者中迅速风靡，成为约定成俗的“加油、助威、点赞”专用姿势。 至于那些没有站起来鼓掌的观众，基本上都是东海重工战队的支持者。 东海的经理和医护人员一拥而上，前者用密匙打开驾驶舱，后者赶忙进去把班家辉拖出来。 好在他只是轻微的震伤，裁判宣布王启德获胜的时候班家辉醒了过来，一脸呆滞的表情让医护人员吓了一跳，还以为他被打成了脑震荡。 狼狈不堪的班家辉被抬走不久，东海重工战队次锋坎儿塔登场。 左拳被扭断的王权很快被凌锋压制，落在绝对下风的不利状态。 第八十八章 狼狈(下) 别看坎儿塔人高马大比廖杰高出一个头，可实际上这位东海重工次锋走的是轻灵路子，反倒那位主将的打法颇为刚猛。 虽然机甲格斗中有所谓“克制”的说法，但世事无绝对才是人间至理。 偏向力量和敏捷两种类型的机甲孰弱熟强？不仅要看机甲性能的差别、机师水平的高低、临场发挥的好坏，双方交手时机甲和机师的状态也很重要。 王启德的设定套路就是“硬碰硬”，别管对上谁打就一个字。 可现在，他面对游斗的坎儿塔想打人家却不愿意给他机会。 王权和凌锋总功率相当，可因为设计理念的不同，二者的速度相差巨大。 被废了一只“左拳”的王权机甲，左侧的攻击力大幅减弱，围堵本就技高一筹的对手时更加力不从心。 反倒被坎儿塔抓住机会，把王权的右臂关节打伤了。 凌锋虽然也配备着冲击拳，但和注重“连击”的王权完全不同。 这种冲击拳连续攻击的速度并不快，因为拳头冲击距离更远，命中目标时打得也更重。 如果代入人的设定，凌锋就是个步伐灵活、擅长偷袭的刺客，轻易不出手、追求一击致命的效果，以伤残对手关节为主要攻击手段。 这也是机甲格斗的主流打法之一，埃里克学的就是这个套路。 机甲的右臂受损之后，王启德越来越急躁，久攻不下反而被对手连连得手，不得不认输下场。 三剑客的次锋埃里克，在坎儿塔手里也没坚持多久。 论机甲性能他们伯仲之间，论技术水准和比赛经验，埃里克距离一线职业战队主力还有相当的差距。 他们两个的打法又那么近似，埃里克拿什么赢对手？ 两人交锋时间并不长，处在下风的埃里克自知不敌，很果决的选择了“以命换伤”，拿自己机甲的“命”换对方机甲受伤。 可惜的是，埃里克原想废掉凌锋一条腿，可坎儿塔防范甚严找不到机会，埃里克最后不得不选凌锋的手臂下手。 趁着胸前被击中的时机，米迦勒曲起身体双臂环抱按住凌锋的右臂，机体双足一蹬骤然跃起离开地面，然后半横着机体在空中转了半个圈…… 其实埃里克准备让机体转一圈，完成这个看似拉风实则送死的“绞杀”。奈何坎儿塔不给他潇洒的机会，只转了大半圈就被抡到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埃里克第一时间发出信号，避免了像班家辉那样被重击“后背”抬下场的悲剧。 昙花一现的稀有战术动作让埃里克也赢得了不少掌声，对于弱者人们总是格外的宽容。 只不过，看台上的胖子张如丧考妣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王启德赢班家辉时他还挺激动，没曾想坎儿塔大发神威连续击败三剑客前锋和次锋，眼看就要对上那位“6个0”的主将，难道要上演罕见的一挑三…… 胖子张的天空，一片灰暗。 这时，黑漆漆的黑骑士登场了。 “现在上场的是三剑客此战主将陆零，机甲黑骑士。这位选手是队内四锋，截至目前赛事记录为零，这是他和机甲的第一战，祝他好运。” 解说员说着言不由衷的台词，心里想着坎儿塔用几秒钟击败这个纯粹的新人，让他体验初战失利的悲恸，顺便改写他全部是“零”的战绩。 下次再上场，估计就是出场次数1、胜利次数0、失败次数1、ko次数0、被ko次数1了。 胡思乱想的解说员随意说了些双方的战绩，表达同情之意的同时，也算提前为某新人的失败做一下铺垫。 黑骑士登台之后，既没有朝观众致意、也没有向对手挑衅，就那么傻呆呆的站着不动。似乎紧张的不知所措。 “小子，就剩你了。”坎儿塔打开外部喇叭，张狂的宣布道：“准备好，我来啦！” 凌锋半弯腰、启动前冲，看速度坎儿塔启动了全功率状态，打算一举拿下对手完美收官。 黑骑士还是一动不动，看着对方的机甲高速冲了过来。 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了，凌锋蓦然转向划了个弧线绕开了黑骑士。 很显然，坎儿塔这位老将表面上气势汹汹，实际只是一次试探进攻。 看到那台难看的黑色机甲依旧一动不动，坎儿塔有些被轻视的愤怒。 凌锋双腿一错，扭身、屈膝、蹬地、前冲…… 双方的距离急速拉进，然而胖子张的心都揪起来了，那黑骑士还是傻子一般一动不动。 高速前冲的凌锋调整好角度，左臂蓦然打出、冲击拳高速弹出…… “哐铛！” “轰隆！” 就在两台机甲接触的一瞬间，传出连续两声巨响。 高速对撞的结果一眼可明，凌锋躺着黑骑士站着。 惊诧莫名的观众们忍不住站起来，左顾右盼询问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不清的观众，是因为恰好坐在凌锋左侧的看台上，被高速突进的机甲挡住了视线。 而正好坐在黑骑士背后方向的胖子张看得一清二楚，黑骑士在凌锋气势汹汹冲过来时只做了一个动作——马步冲拳。 一个最基础、最朴实无华的格斗动作，传承自数千年前古武术的基本招式。 可就算这样一个普通到毫无激情的动作，不仅恰到好处的躲开了凌锋携带机体动能而来的重击，还极度精准的轰在凌锋机体正前方那个小小的观察窗上。 凌厉的一击，直接打碎了高强度钢化玻璃窗，震晕了驾驶舱里的坎儿塔。 那两声巨响之后，赛场里鸦雀无声。 过来好一会，雷鸣般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才响彻赛场。 “一击ko！” 就算看一百场机甲格斗比赛，也未必能见到一次的一击ko。 胖子张的手都拍红了，可他居然一点都不嫌疼。搞了半天，这位神秘兮兮的三剑客四锋竟然是位超级高手！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双方这样高速接近的间隙，躲开对手攻击的同时，动作发力完美的重击准确命中那么点大的观察窗。 瞎蒙的？唬得？你唬一个、蒙一个给我看看？ 知道啥叫一击ko不？你见过几次？ 阴雨转晴心情大好的胖子张心里腹诽几句，没那闲工夫和旁边东海重工的支持者争辩。 很快，有些茫然的东海重工战队经理，又一次和医护人员一起登台，救助自家的队员。 被抬下场的坎儿塔比班家辉还惨，据说赛后昏迷了两个多小时才苏醒。 原本还一脸轻松看比赛的廖杰，脸突然一下子就踏拉下来了。 坎儿塔的水平怎么样，廖杰这个和他在一个战队里待了八年的老队友岂能不知道？ 就这样给人一拳就拿下了？就算他轻敌也不至于让对手这么轻松？ 廖杰的心，瞬间在风中凌乱。 直到工作人员提醒他。该你上场了，他这才回过神来。 廖杰动作机械的登上机甲，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敌手。 第八十九章 爆冷 天河赛场里如同盛大的节日般热闹非凡，先有双方选手的精彩比赛铺场，后有机甲竞技赛场上难得一见的一击ko，让机甲格斗爱好者们无不热血沸腾。 黑骑士ko凌锋用时虽短，却成功点燃了大部分观众的激情。 当廖杰和威霆登上擂台时，赛场上突然响起一段简短的、曲调高昂的、鼓舞士气的歌——东海重工战队的队歌。 东海的支持者们，用力挥舞着印有战队标志的旗帜，高声呐喊着廖杰和威霆的名字，显然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位老将身上， 威霆登台后先是迈步走了半圈向观众席挥舞双臂，回应热情非常的声援团。随后，他才回转过来正面对手。 而他的对手，那台黑漆漆的古怪机甲，还是先前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对同样呼喊“黑骑士”名字的观众们毫无反应。 “不给热心观众回应一下？” 廖杰出人意料的打开外部喇叭，一副很像找人聊天的架势。 “作为职业选手，你这样很不好。”他絮絮叨叨的说，“观众是我们的衣食……” “你是只会说废话，还是指望用废话打赢我？” 陆零打断了廖杰的话，态度很有些冷漠生硬。 说到底，他还是那个福利院长大的那个“陆零”。虽然经过“长期”的svr测试有所改变，但面对陌生人或缺乏好感的人时，他依旧是那个情商堪忧、不善言辞的家伙。 “呵呵，年轻人很狂啊。”廖杰不以为意的说，“不要自以为……” 东海主将最终没能把自己故作高深的形象维持下去，因为对方一点和他废话的意思都没有。 陆零见廖杰不打算进攻，控制着黑骑士迈步冲了过去。 廖杰的赛场经验何其丰富，他搭眼一看就慌忙启动了威霆的全功率状态。 黑骑士动作虽不剧烈但实际的速度非常快，很显然是开了全功率状态直冲过来。 面对气势汹汹的黑骑士，威霆不退反进疾冲两步把速度提升至极致，挥舞双拳一先一后迎向黑骑士。 然而，让廖杰万万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连一点犹豫都没有就那么直撞过来。 双方接触的一瞬间，威霆机体扭转之际，原本右拳在前、左拳在后的次序反转过来，右臂蓦然回收护住胸前、左臂猛然伸展击出…… 鸦雀无声的观众席上，无数观众又不自觉的站起来，伸长脖子等待着钢铁之间的碰撞与对决。 可惜，他们的愿望都落空了。 黑骑士以一个不可思议的狐步，在威霆左拳命中自己之前，偌大机体竟然在对手面前画了个“跃空而去”的半圆。 廖杰察觉到眼前那黑影诡异的行进路线，那一瞬间他只来得及曲起右臂向后猛击。 因为眼角的残像告诉他，对手试图从威霆的右侧绕到他身后，速度快的不可思议。 威霆爆裂的肘击一击用老毫无建树，廖杰毫不犹豫迈步前冲…… 可惜，晚了一步。 “铛”的一声巨响震得他两眼昏花，还好机甲前冲动作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廖杰还勉强保持着战斗意志。 屈膝、左臂下探、左拳撑地，威霆转瞬间完成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勉强以支地的左拳完成转身动作，正面那个可怕的对手。 如同扣了个黑色痰盂的黑骑士，又恢复了那副发呆的形态，出人意料的没有追击。 “你不错，能撑过我的一击。”黑骑士的外部喇叭里，一把略带冷淡的嗓音说。 廖杰眼前一黑气得差点晕过去，不是他涵养不行，实在是刚才那一连串高速动作对机师身体的负担确实很大。 别看时间极短，可他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后脑勺的短发下面也汗津津的。 虽然廖杰因为被轻视心里很是愤怒，但他并不知道陆零绝对没有调侃的意思。 作为一个被长期“囚禁”在虚拟环境下的倒霉蛋，陆零可以说把机甲的操控能力练到了极致。 以陆零对肌体的控制而言，他的“极致”足以突破任何一名机师的想象。 不客气的说，纵观机甲格斗赛场能撑住他全力一击的选手应该不会太多。 深陷危机的廖杰，身在局中还没有那么多的感触。可赛场上摇旗呐喊的东海战队粉丝团，刚才那一瞬间集体失语。 那黑色的机甲如鬼魅般的灵动步伐和难以想象的高速回转，从正面一下子绕到威霆的背后…… 甚至根本没有给人以“机甲”笨拙的感觉，完全像一个无限制格斗的选手那样“灵巧”。 可是……那可是一台四米六高、五吨重的钢铁之躯，怎么可能给人以“人”的那种感觉？ “我来了。” 黑骑士说了三个字，前突了近十米的距离。 廖杰一咬牙，连续斜向变线后退。 黑骑士亦步亦趋，如同影子一般。 如影随形……廖杰突然发现，自己今天才算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身在擂台上的廖杰尚且如此，看台上的观众就更加“难受”了。 黑骑士就像威霆的影子，就那样紧贴着威霆的机体做同频运动。 廖杰尴尬到何种程度？距离之近让他甚至连挥拳的距离都没有。 当威霆不自觉的退守到擂台角落时，黑骑士骤然伸出双臂一揽。 于是乎，在现场五万名观众的注视之下，黑骑士抱起威霆使出一记“犀牛望月”。 属性无限制格斗和搏击技巧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招多种古武术中都有的技巧，对一种投技的美称。 意思是说，某选手抓住对手并转身投掷出去，身体保持着仿若“犀牛望月”的伸展姿态。 扔人的是这个动作，被扔出去的是何境地可想而知。 廖杰甚至没有等到机甲落地，身在半空就发出了认输的信号。 作为职业选手什么都能缺，但唯独一颗冷静的头脑不可或缺。 既然已经要去打复活赛了，机甲能少损伤一点就少损伤一点。 整整三十三秒之后，死寂一般的天河赛场内外才想起了欢呼。 7月23日，梅拉市级选拔赛第三轮。 二十四支实力与运气兼具的战队直接出线，不是今天的大新闻。 z组核桃战队爆冷被名不见经传的对手淘汰，依然不是大新闻。 d组种子东海战队战队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在首轮淘汰赛中出局，不得不去打复活赛还不是大新闻。 一个出场次数0、胜利次数0、失败次数0、ko次数0、被ko次数0……首次登上擂台的选手，以不可思议的、难以言述的、精彩异常的两场短暂战斗，击败东海战队两名主力队员。 这，才是今天梅拉最大的新闻。 人们不禁要问，这位个藏头露尾官网上只放一张“黑白剪影”的陆零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有的公开信息中，根本查不到“非公开”信息。 他是谁？从哪来？在哪接受的训练？一无所知…… 欢声雷动的天河赛场，有两个人激动的几乎昏死过去。 胖子张心跳骤然增速，头晕目眩几乎昏迷的他还好被胡子李扶住，要不非一头栽倒不可。 因为班家辉身边没有人，所以他一头栽倒了。 完了……就这么完了？ 第九十章 除名 “爆冷？怎么会是爆冷？”埃里克大言不惭的说道：“这是实力，绝对的实力！” 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台下的记者们很想问一句：小伙子，貌似刚才的比赛中，三剑客里就你最失败，连一名对手都没赢。 你怎么那么厚的脸皮？还特么绝对的实力？ 好吧，就算我们承认实力，也绝对不是你！ 随着赛后新闻发布会开始，赛场里的观众们大都跑到赛场外通过巨幕观看发布会。 赛场里的人已经不多了，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 “我发誓，再也不赌了！”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起誓道。 “我靠！刚赢这么大一笔钱，你特么居然这么说？”胡子李扶住胖子张，愤愤不平的吐槽道。 另一个发誓的人，是班家辉。 他总算从患得患失的心态中暂时解脱出来，告诉自己你还很年轻，有的是机会和大好时光用来努力，现在绝不是你自暴自弃的时候！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如果说，7月23日的大新闻是陆零，那24日的大新闻就是东海重工战队。 许久没有在公众场合下露过面的boss，东海重工集团公司那位白发苍苍的董事长，在东海重工战队驻地召开了一个简短的发布会。 这位话语不多的老董事长说话很是简练，新闻发布会的时间也并不长，但其影响不可谓不深远。 归纳起来三件事，一、东海战队愧对众多的粉丝们，战队经理引咎辞职。 二、东海重工集团公司将投入一笔多的吓人的巨款，用于升级硬件设备。 三、替补选手班家辉因形象与战队不符，在三十分钟前已经被战队除名。 简短的新闻发布会犹如一针强心剂，瞬间就把那些心如死灰的粉丝们救活了。 东海战队战队的官网访问和留言数量一度达到历史峰值，当然，最多的留言都是在骂班家辉。 此时，收拾完个人物品的班家辉失魂落魄的走出驻地，迎头就是漫天横飞的臭鸡蛋。 他举起箱子挡住头脸，一溜小跑桃之夭夭。 车已经被银行扣下了，房子也等着走手续。 “叮咚”悦耳的声音响起，东海重工战队给他打来一笔不小的款项，足够他还清欠款保住自己的住处有余。 很显然，虽然职业选手苛刻的合同，决定了只要战队想踢人总有办法踢出去。但这类选手自身没有过错的除名，不给予一定的补偿是不行的。 组委会的干预是一方面，被除名者四处宣扬也会败坏战队的名声。 一支职业战队什么最重要？脸面！ 班家辉苦笑了一下，这算什么？是怜悯吗？ 虽然这笔不附带任何说明的“补偿金”，足以让他保留下大部分抵押的财产，但他以后怎么办？ 仅代表职业战队出战两次，随即被两支职业战队除名…… 这样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绩”在前，还有哪个职业战队收他？ 难道，就这样做一辈子帮人晋级的“雇佣兵”，那可真是前途无亮啊。 就在这时，个人终端又发出一声悦耳的到帐提醒。 又是一笔巨大的款项进了班家辉的账户，还附带一条留言：把钱还上，回家来吧。 这八个字，让班家辉痛哭流涕。 自从他少年成名之后，和父母的关系一直不好。班家辉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爹，在父子俩最后一次争吵时喊的那句“走，走了就别回来！”犹在耳畔。 可在他这人生最灰暗、痛苦、无助、甚至被无数人唾骂的时刻，曾经说出那么绝情话语的老爹，却把毕生积蓄打进他的账户…… “我想吃老妈做的红绕肉。”班家辉没有开启视频通话，而是发了一个文字信息过去。 少顷，他接到一条信息：你妈买菜刚回来。 “我这就到家。”班家辉回复了一句，一抬手抛掉手里的箱子，三步并作两步跑窜上一辆即将离站的巴士。 东海重工战队被爆冷击败的余波未了，越来越多的消息从战队内部传了出来。 据说，老董事长和主将廖杰单独谈了二十分钟，随后廖杰被任命为战队经理。 廖杰走马上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以绝对高薪请来雇佣军中最为出名的一个。 这位职业战队退役选手自带一台性能一流的双引擎机甲，是要价最高的一个。 被人狠狠在脸上抽了一耳光的东海重工战队，如骤然苏醒的巨人一般，以全胜战绩横扫7月27、31日第四、五轮比赛的对手。 在8月5日市级淘汰赛最后一轮比赛开始前，廖杰通过官网对外宣布，此战后他将退役专心担任战队经理。 这一轮赛事堪称惨烈之极，为了争夺最后的出线名额，各队都拿出了120%的斗志。 东海重工战队三台机甲几乎都给打残了，最后才艰难得拿下最后这个顽强之极的对手。 8月6日，为东海重工战队效力八年之久、复活赛中表现神勇的坎儿塔被战队除名。机甲报废、为战队晋级立下汗马功劳的最强“雇佣兵”被除名。 在队内兢兢业业当了四年替补的廖志，被除名。 虽然他们三个都拿到不菲的“补偿金”，但依旧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雇佣兵为钱而来，拿到足够多的报酬功成身退。 坎儿塔难受了半分钟，就被其他职业战队聘用。 真正患得患失的人，只有高不成低不就的廖志。 当然，回家舔舐伤口等待卷土重来的倒霉蛋班家辉，还在继续被记者们挂在网上“鞭尸”。 他和陆零那张不合时宜的“握手”照片，在那位记者争取到陆零同意，对他的面部做了遮蔽处理后挂了出来。 一个声名鹊起的新锐机师，一个声名狼藉的前职业选手。 都是一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的淡定表情，可二者在赛场上的表现反差之大令人唏嘘。 前者一直在按着对手打，后者一直被对手按着打。 你一个人生败犬有何面目这么自信？怎么敢？ 于是乎，跑到相关网站留言的东海粉丝们，又开始了名为“挂班”的活动。 各种有真有假、捕风捉影的“丑行”被一一曝光，甚至有他和陆零对赌的细节内容，让人不禁怀疑发帖者的身份。 总而言之，陆零和班家辉可以说是目前梅拉最火的两个人。 百合三剑客声名大噪，原本门可罗雀的驻地变得热闹非凡。 堵门求签名求合影的粉丝们，蜂拥而至的各品牌赞助商，上门推销优质零部件的业务员……驻地门口简直像过年时的庙会一般热闹。 就在廖志被战队除名的同一天，一辆桃红色的飞行车降落在三剑客驻地外。 身穿黑色修身职业套裙的倩影，并拢双腿探出车门走了下来。 纤长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闪现着红色光芒的银色戒指。 第九十一章 噱头 百合三剑客战队驻地，那间临时改装的会客室里。 王启德和埃里克一头雾水得打量着对面沙发上的不速之客，主客之间那张银色金属拉丝茶几上，放着一张七位数的现金支票。 幸亏他们两个早就经历过张云海那张吓人支票的“洗礼”，对这张数字以1开头的巨额支票抵抗力大增。这才能把大多数注意力，集中在那张支票的主人身上。 这位不速之客的来头，虽比不上白鸟航空的那位李总裁但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是大型跨星域公司的高管，独立董事、广告部部长。 这家主营化妆品和日化用品的公司，是星盟的大型跨星域集团公司之一，业界的执牛耳者。旗下女性化妆品品牌占据着最大的市场份额，是万千星盟女性心中的首选。 这位辛西娅女士之所以会出现在三剑客的会客室里，和他们首轮淘汰赛第三轮直接晋级不无关系。 战队能否获得代表某星球出战的资格，是新生战队发展的一个门槛。一旦尚未完成职业化的战队闯过了这道关口，自然有大票公司或企业挥舞着现金支票找上门来。 要么高价求购冠名权，要么寻求在机甲上喷涂广告的权利。 那些成功闯进淘汰赛，却尚未完成职业化或待价而沽的小战队，通常会在这一阶段拿到巨额赞助，完成从业余战队到职业战队的转换。 辛西娅女士此行的目的，正是试图“收编”百合三剑客与其公司名下。 陆零之所以把正在拼命练习准备下阶段淘汰赛的王启德和埃里克拉过来，是为了征求他们俩的意见。 “辛西娅、夫人，能被贵公司看好我们深感荣幸。” 王启德看清辛西娅左手上的戒指赶忙改口，说着没营养的场面话，心里盘算权衡着利弊。 辛西娅是位成熟漂亮的女士，金发褐眼体型修长，一身合体的职业装很是干练的样子。 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银色的戒指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共色光芒。 这枚精巧的戒指自上而下分为五圈，投射的红光分别显示着年、月、日、时、秒。 这个时间并非以母星时间为基准的通用时间，也不是梅拉当地时间，而是这位夫人的结婚时间。 这是星盟目前流行的经典婚戒样式之一，在婚礼仪式上交换戒指后，新婚夫妇两手相握互相摩挲，戒面接触后就会同时启动同步计时。 “三剑客晋级的那场比赛我看了，非常的精彩。” 挂着职业化微笑的辛西娅，同样用废话回应着王启德的试探。不过她说的倒也不是虚假之词，虽然她平时不怎么关注机甲格斗比赛，但那场比赛确实看了。 辛西娅在梅拉出生长大，大学毕业后才去新太阳系谋求发展。这次休假回乡探亲访友，在朋友家里做客恰好看到了三剑客的比赛。 虽然辛西娅那位少时好友和她一样不怎么关注机甲格斗，但她好友的老公却是东海重工战队的铁粉。 正是那场输得让铁粉都无话可说的比赛，让辛西娅知道了百合三剑客战队。 随后她饶有兴趣得搜集了一些战队和队员的资料，向公司高层汇报之后才有了今天的拜访。 蓝色眼影下的美瞳扫过说废话的王启德、一脸猪哥相的埃里克和角落里存在感很差的“黑骑士”，构思着相应广告的词句。 都不想先开口的双方又闲扯了一会，辛西娅决定还是开门见山为好。 “我们公司准备近期推出新的男士系列化妆品，希望能与三剑客携手合作。” “男士化妆品？”埃里克挠挠头说：“可我们都不用那玩意啊？” “如果广告代言的话，以后还是要用的。”辛西娅微笑道，“我们公司从产品由……” 辛西娅不愧是广告部部长，口才当真了得，也难得她能把大段“广告”说的这么顺溜。 “三剑客战队的队员们都很有‘特色’，和我们准备推出的新产品非常‘契合’。”辛西娅侃侃而谈道：“这是合则两利的好事，应该没人会拒绝。” 说实话，辛西娅原以为只要自己把那张支票拿出来，不需要费多少口舌就可以“打动”三剑客。没想到三个年轻人的定力相当不错，面对巨额支票居然没什么反应。 “我们先商量一下。在给辛西娅部长答复。” 王启德祭出拖字诀，让辛西娅不得不收起支票泱泱而归。 “之前的赞助商你全都瞧不上眼，怎么今天改主意了？”送走辛西娅回到会客室，王启德坏笑着问陆零，“难道是美人计的作用？” “胡扯，那类型是猴子的最爱，又不是我的菜。”陆零矢口否认道。 “你说啥？你才是胡扯！”虽然埃里克坚决不承认，但眼神出卖了他。 三人打闹了一会，陆零才说出了最重要的原因——名字。 “你们不觉得，辛西娅他们那公司和我们战队很有缘吗？” “哈哈，你不说我差点没想起来，起码我们战队不用改名字。” 陆零觉得辛西娅的公司不错，并非是对这位美女的印象有多好，而是因为她效力的企业名为百合日化集团。 虽然百合三剑客战队的“百合”是指落叶星百合路福利院，和百合集团公司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但接受百合集团的赞助最大的好处显然是不用改名字。 甚至就连战队的标志都不用做太大调整，只要把三把交叉的剑后面的“百合”纹饰稍作修改即可。 “双赢”不是嘴上说说，能成为百合集团旗下的战队，对致力于机甲竞技的王启德和埃里克也是好事。 有了更多资金的投入，可以做很多事。 比如说，可以招募一支信得过的、更专业的维护团队，可以购买让王启德羡慕很久的那种超大型工程车…… 而且，除了陆零之外，三剑客其他队员也需要更多的宣传，获得更高的知名度。 第二天，辛西娅带着律师团抵达三剑客驻地，双方经过一番“友好”的协商之后，达成最终的合作协议。 不仅有关于战队的合同，还有战队队员的协议。 总的来说，百合集团和百合三剑客达成战略合作伙伴协议，可以使用三剑客战队和部分队员形象进行宣传，三剑客有义务在适当的时候配合宣传，拍摄广告、参加各种推广活动等。 在辛西娅看来，三剑客的五名队员都具有广告价值，他们的形象和自身经历，都可以为即将推出的男士化妆品系列，提供很好的广告和宣传素材。 韩俊杰、王启德和埃里克各具特色的风格且不说，就连殿军徐冬生那副老实人的样子，也很适合给一款“忠厚”风格的产品当代言人。 至于油盐不进死活不愿转让“肖像权”的陆零，在辛西娅看来也不算什么。说实话，他官网那副看不到人的黑白头像剪影，比真人那平凡的外形更适合拿来宣传。 黑骑士——神秘而强大。在辛西娅见过陆零本人之后，构思系列广告的时候她就把陆某人那张平凡无奇的脸给排除了。 广告需要噱头，神秘感也是噱头的一种。 第九十二章 暗流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王启德和辛西娅代表双方完成签字仪式，拉开了双方合作共赢的序幕。 双方签署的关联协议主要有两部分内容，有关冠名权和肖像权的一部分比较简单，另一部分有“对赌”条款的广告费和奖金稍微复杂一点。 在各职业战队里这类对赌协议很是平常，一句话按战绩给钱。 能代表梅拉星系出战星域级淘汰赛，机体广告价值几何？能代表第三星域参加决赛圈比赛，广告又价值几何？ 进入三十二强、十六强、八强，乃至半决赛、决赛甚至冠亚军又是多少？在协议中一一列明，能挣到多少广告费全凭战队成绩高低而定。 协议签署后，百合三剑客需立刻向组委会提出申请，更换其战队标志。之后，所有机甲醒目位置不仅有战队标识，还要在标识旁边加上百合集团的名称。 百合集团很快就会安排相关人员，来给三剑客队员做形象设计、拍摄广告等一系列“包装”活动，并在自己官网上开辟战队的专栏，做进一步的推广。 百合集团旗下名为“三剑客”系列的男士化妆品，打算推出五款风格各异的产品，用三剑客战队五名队员的形象做宣传。 在适当的时候，王启德、埃里克、韩俊杰和徐冬生四个还要出席一些必要的商务活动。至于志不在此的陆零，他可没有配合的义务。 等明年年龄一到他就参军走了，哪有那闲工夫去配合宣传活动。 三剑客战队目送辛西娅一行登车离开挥手道别，这才返回驻地。 “百合集团的形象代言人，不是沈落雨吗？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合作的机会？”王启德一副后知后觉想入非非的表情。 “对啊！是沈落雨，我看过她给百合集团做的广告。”埃里克兴奋的说，“有机会的话，一定要找她要张签名照。” “嗯，‘雨夜狂花’的海报怎么样？”徐冬生凑趣道。 “我看可以！”韩俊杰助攻道。 “行了、行了，都老大不小了还没个正形。”陆零提醒道：“赶快组建维护团队和买车才是正事。” “走，先去看车！”王启德迫不及待的说。 辛西娅一行人的飞行车升空之后，她接到一个音频通话请求。 “怎么样了？”有些沙哑的男性嗓音问。 辛西娅简单汇报了一下协议内容，“他不愿公开露面，协议也很苛刻。” “没关系，保持适量接触即可。”说完，通话结束。 有钱好办事，三剑客的维护团队很快就组建完成了。在以徐青山等人的徒子徒孙中，挑选忠诚可靠技术高超的充当骨干，又公开招聘部分有一定基础的年轻人，维护团队的架子就搭起来了。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三剑客又定制了五辆超大型工程车。 随后王启德和埃里克在陆零和韩俊杰的指点下专心苦练，以期能在八月的第二轮淘汰赛中有所表现。 徐冬生则在他老爹的帮助下，把新版“最佳第四人”造了出来。 8月13日，百合三剑客重新向组委会报备了选手和机甲的信息。 同一天，完成全面升级的东海重工战队，也完成了报备手续。 最近廖杰挥舞着支票从或降级或晋级的战队中“挖”了五名机师，为此不惜支付一大笔“转会费”。 同时，东海重工集团不惜工本在短时间内给机师们配备了顶级机甲，并派驻大量技术人员帮助他们完成数据采样和调试工作。 不过，让许多观众颇感遗憾的是，通过复活赛出线的东海重工没能和三剑客分在一起，自然少了一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复仇大戏以供观赏。 第二轮淘汰赛的对阵列表，依然不是完全随机生成的。 虽然梅拉星系只有梅拉和基恩区区两颗行政星，但大大小小的业余和职业战队多不胜数。 在十至十一月星域资格选拔赛的572个参赛名额中，仅有两颗行政星的梅拉星系却足足占了22个。 这代表梅拉星系的22个名额，将在梅拉和基恩的七十二支战队中产生。 比起首轮淘汰赛，第二轮淘汰赛相对好一些，只要连胜两场即可直接出线，输了的战队依旧有通过复活赛晋级的机会。 在这一轮的淘汰赛中，梅拉赛区分为a组-r组总计18个组。每一组中，都由两支梅拉战队和两支基恩的战队组成。 虽然对阵列表由组委会的程序随机产生，但却是按照一定规则进行的随机排序。 任何一个组都有四个战队，1、3是梅拉战队，2、4是基恩战队。1、2的胜者与3、4的胜者对决，连胜者直接晋级。 比如说，被分在f组的百合三剑客，他们第一个对手是基恩的橘子工业，第二个对手是梅拉的好运战队和基恩的迪奥战队之间的胜利者。 这一段赛程的赛场，也从天河赛场换到了牛头山赛场，比之前几乎要横穿梅拉市区去比赛近了很多。 “还不如继续在天河别改在牛头山。”埃里克似乎对换赛场的事有些耿耿于怀。 陆零瞥了他一眼没吭声，知道这货意思是少了路上炫耀的机会。 “你不去？”王启德问。 “五辆工程车而已，你们俩至于这么激动吗？”陆零不以为然道。 “而已？那可是顶级战队才能人人都有的配置？”埃里克一脸激动的样子，似乎自己已经是顶级战队的一员了。 “你们去吧，我帮徐哥调机甲。”陆零摇摇头说。 “我也不去了，抓紧时间再练练。”正用毛巾擦汗的韩俊杰说，最近他一直在进行恢复性训练。 王启德和埃里克兴冲冲的跑去取车，三剑客定制那种可随时对机甲进行维护和维修的超大型工程车今天交货。 作为卖家打折扣的条件之一，需要战队派人去参加一个小型的接车仪式，好让卖家做宣传。 对这样一个露脸的机会，陆零和韩俊杰都不怎么想参加，而王启德、埃里克和徐冬生三个都是很想去的。只不过某人的机甲刚做好，模拟控制系统还需要进行一定的调试去除冗余数据。 徐冬生坐在“最佳第四人”的驾驶舱里，不停的做各种战术动作。陆零智脑上帮他调试机甲的控制系统。 半小时后，陆零接到王启德的语音通话请求。刚一接通，他的脸色就变了。 “车祸？” 第九十三章 黑手(上) 这是陆零近期第二次去医院，两次去医院的原因也都一样。可是，他这一次更加愤怒。 陆零、王启德和埃里克三人的交情，启自懵懂的孩提时代，虽无兄弟之名却有兄弟之实。 如果他们真是一起“交通事故”导致受伤倒也罢了，可如此关键的时间节点、如此离奇的“车祸”很难让人不向更坏的地方联想。 陆零有理由相信，如果三剑客战队全员参加那个交车仪式的话，现在恐怕已经全都躺在医院里了。 这个配合厂家宣传的小型交车仪式是早就定下来的，虽然受伤的不仅只有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个，但陆零依旧怀疑这个仪式的存在是否早有预谋。 “怎么回事？” 送走不停鞠躬致歉的厂家代表，韩俊杰一脸阴沉的走进病房问道。 “他喵的，一个新手司机试驾……” 埃里克愤愤不平讲述着“事故”发生的经过。 简短的仪式马上就要进行完了，一个刚在好运连锁超市仓储区应聘成功的新手司机，开着一辆仓储自卸平板车“横扫”过来，把买方和卖方六个人全都送进了医院。 埃里克反应机敏受伤最轻断了一根肋骨，王启德躲闪不及左臂和左小腿骨折，伤势算是第二轻的。卖方的那位销售经理伤的最重，全身上下的骨头断了一半。 虽然卖方伤人更多更重，但并不能洗脱他们的嫌疑。这场诡异的事故毕竟因他们而起，至于是早有预谋还是被人利用就很难说了。 徐冬生叹了口气：“以前只是听说过有‘黑幕’，没想到居然这么无耻。” “特么的！组委会的饭桶都干什么吃的？这么明显的‘意外’都视而不见！”韩俊杰骂骂咧咧的说道。 很显然，王启德和埃里克这次受伤肯定不是意外。 问题是，谁才是那个推动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三剑客后天的对手，来自基恩的橘子工业实力不如三剑客，为了晋级有制造这起“意外事故”的嫌疑。 和他们结怨的班家辉、廖志等人，也有可能出于报复心理这样干。 甚至，他们定制超大型工程车的那家公司，都有与之配合的嫌疑。 “是橘子工业，还是班家辉和廖志？”陆零沉吟道：“谁的可能更大？” 韩俊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不好说，都有。” “不过，我认为好运连锁的嫌疑最大。” “下一轮的对手？”陆零有些奇怪的问，“怎么会怀疑他们？不是说迪奥的胜率更高，他们的胜算并不大？”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是他们搞的鬼。”徐冬生恍然道。 虽然好运连锁是三剑客下一轮比赛的潜在对手，但这家名为好运连锁超市的公司，却并非单纯的商业机构。 那些和胖子张一样，奢望通过“博彩”赚大钱的机甲格斗爱好者们，很多都知道这家“连锁超市”。 虽然好运连锁超市在梅拉确实有十几家店面，但真正赚钱的却是偷偷在官网上销售“积分”。而这些积分，可以在官网参加“竞猜游戏”。 好运连锁超市背后的所有者黑格集团，正是梅拉规模最大的“不正规的博彩公司”。 三剑客大发神威一举淘汰老牌劲旅东海重工之后，自然引起许多“超市”潜在用户的注意。后天对阵橘子工业的比赛，如何选择押注的方向不问可知。 所以，韩俊杰才说他们的嫌疑最大。 至于网络上那许多好运战队实力远不如迪奥战队的宣传，很难说有没有人在幕后策划鼓动，受影响认为迪奥战队能赢的人越多，好运战队胜了才能攫取更多的好处。 “我还真不知道有这回事，‘超市’的‘竞猜’小游戏，呵呵。”陆零笑了笑，说了几句好好养伤的话安慰死党，随后他先一步离开了病房。 走出病房之后，陆零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 “雷兄，好久不见。” 陆零向雷吉克发出通讯请求，很快视频通话就接通了。 “你好，陆零。” “你现在还在梅拉？”两人寒暄几句之后，陆零问道。 “没，7月底就奉命回总部述职了。”雷吉克笑哈哈的说，“对了，还得感谢你。熬了这么多年终于晋升了，都是托了你的福。” “恭喜、恭喜，小事一桩。”陆零笑了笑说，“你在梅拉有朋友或熟人没？本系统的。” 雷吉克先是眉头微皱，随后呵呵笑道：“肯定的，就算以前没有，现在也有了。” 半小时后，陆零在医院旁边的一家咖啡店里，等到了雷吉克的“朋友”。 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无论气质还是外形都像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 他走到卡座前，随手把手里挺大的公文包放在桌上，在桌面的控制面板上点了杯拿铁。 陆零看了看他没说话，那人等服务机器人把咖啡送来，把手伸进公文包里按了一下，这才对陆零说：“你好，我是仇三山，雷吉克的朋友。” “你好，我想打听一件事。”陆零喝了口咖啡，目光依旧放在桌面的光幕上。 严格说起来，他们这次会面的目的并不合法，双方最好还是都装作不认识为好。 仇三山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你可以问了。 “百合三剑客战队两名队员受伤住院，我想知道是谁做的？” “稍等。”仇三山说了一句之后，从公文包里摸出一个电子版。 仇三山先在那块特制的电子版上点了几下，然后输入了一些信息和指令。很快，他的脸上有了一丝惊讶和古怪的笑容。 “肇事者是黑格集团保安部部长的同乡，事发之前他们有过一次十五分钟的通话。” 仇三山虽然没有明确回答是谁、也没说通话内容是什么，但陆零已经明白了答案。 “谢谢！”陆零道了声谢，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咖啡店。 8月15日，第二轮淘汰赛拉开序幕。 人头涌动的牛头山赛场，星系选拔赛f组第一战，梅拉百合三剑客战队对阵基恩橘子工业战队。 三剑客此役派出前锋徐冬生，机甲最佳第四人。前锋韩俊杰，机甲雷霆。主将陆零，机甲黑骑士。 赛前两名队员受伤住院的百合三剑客战队，不等主将陆零登台就以二比三的战绩轻取对手。 其后f组的第二战中，好运连锁战队同样以二比三的战绩，淘汰了赛前被很多人看好的迪奥战队 8月18日，陆零在好运连锁超市官网上注册了一个帐号。 第九十四章 黑手(中) 四小时后，黑格集团公司总部。 总裁办公室里烟雾缭绕，一个面目阴沉的光头男坐在办公桌后吞云吐雾。 两个战战兢兢的手下，坐在桌子前面左侧的沙发上，不时偷偷打量着老板的脸色。 在手下们的眼里，诺顿?黑格是位不苟言笑的狠人。虽然他这幅阴沉的面孔很少见，但只要出现肯定有人要倒霉。 不久之前，有人在好运超市的官网上，为百合三剑客和好运连锁战队的比赛押了一笔赌注，七位数的超级重注。 而且，这个新注册的用户没有把赌注押在谁胜谁负上，反而押了胜负比。 “竞猜”胜负比远比猜胜负的难度大，赔率自然也更高，高得多。 尤其赛场上比较罕见的一胜三，赔率高达一比九。 有资格参加第二轮淘汰赛的战队，都是一步一步打出来的，虽有强弱之分但绝对不会向前两段赛制中那样实力悬殊。 历年这一段赛事中一胜三不是没有，但却也是极其罕见的。 上一次有人在第二轮淘汰赛中上演一胜三，还是近二十年前的事。 而不时出现一胜三的时间段，还都在五十年前赛制“大改”之前。 可就在四小时前，有人押了一百万信用点，赌百合三剑客一胜三赢好运连锁战队。 诺顿?黑格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件事，先是怀疑竞争对手的阴谋，随后查出来是三剑客队内四锋所为。 这位神秘的“黑骑士”陆零最近知名度大增，虽然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但已经有了一批死忠铁粉。 了解到只是陆零的个人行为之后，诺顿总裁的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只要不是竞争对手恶意捣乱就好。 对陆零为何要这么做的原因，诺顿心知肚明。 在此前“超市竞猜”的小游戏中，三剑客对战橘子工业一战押三剑客的人很多，如果三剑客输掉公司可以获得更多的“利润”。 于是乎，在诺顿的授意下“意外事故”堂而皇之的发生了。 既然三剑客战队敢砸下整整一百万巨款，显然是要和黑格集团斗一斗。 一旦他们在赛场上打了好运连锁一比三，就算诺顿在梅拉经营多年身家丰厚，一比九的赔率也得要他大半条命。 如果耍赖不赔付，那“超市”的牌子就砸了。一旦声誉受损，好运连锁这棵诺顿费尽心思培养多年的“摇钱树”就完蛋了。 要知道，那一百万重注砸下来的时候，硬生生把一赔九“砸”到了一赔三，这样大的赔率变化赌徒们会没有察觉？ 对他们这家不那么正规的“博彩公司”来说，耍赖也不是不能耍，只不过代价太大了一些罢了。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淡金色短发的年轻胖子快步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右边的沙发上，抄起茶几上的茶水就是一通猛灌。 诺顿把半支雪茄挤碎在烟灰缸里，等着听他这位得力助手的汇报。 “斯洛安，怎么样？”诺顿看了一眼刚把气喘匀的手下，柔声问道。 “我查了，钱的来路很正。”斯洛安擦了一把头上的汗，转头对老板说：“三剑客不久之前拿到一笔赞助和广告费，百合集团的。” “那台黑骑士的确很诡异，我专门找人打听过，推定总功率在310以上……” “嘶！”左边沙发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俩负责“竞猜游戏”的运营工作，岂能不知道总功率310是个什么概念？ 就算东海重工战队那五台近期声名大噪的新机甲，号称不计工本拿钱砸出来的“最强”机甲，对外公布的总功率也不过290。 据说，那十台东海重工专门打造的大功率引擎功率达到145，全功率时间足有三分钟，一经问世便引来无数爱好者热评不断。 刚刚有点名气的百合三剑客，怎么可能早在完成职业化的第二轮淘汰赛之前，就拥有功率如此惊人的机甲？ “有件事或许可以利用一下。”斯洛安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对面两人一眼。 “没事，说罢。”诺顿总裁表示他们可以信任，让战战兢兢的两人好受了一些。 “有个老技师说，黑骑士机甲的功率、高度和重量很不匹配。” 斯洛安犹豫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他先是不肯说，拿到好处才告诉我说，他觉得那机甲有些异常，专门托人查了一下监控……没有任何镜头，有拍到机师登上黑骑士的景象。” “你是说？三剑客有舞弊的嫌疑？”诺顿皱眉问。 “现在还不好说，最好在赛前安排人关注一下，说不定有意外收获。”斯洛安建议道。 “嗯，很好。”诺顿总裁的脸色终于阴转晴了，他哈哈一笑道：“等会到财务室领奖金，‘消息费’开支了多少给你报销多少。” “你们两个以后要多用用心，别整天就知道从网上查，很多东西不是上网能查到的。以后好好跟斯洛安学学。” 两名手下连忙表示一定遵从老板命令，多向年轻有为的斯洛安学习。 随后诺顿总裁亲自到好运连锁战队驻地，鼓舞士气、许诺下一笔可观的奖金。 明天的比赛他的要求只有一个，比赛输赢无所谓但必须把三剑客前锋砸趴下。 成了，全体发奖金。不成，全员扣工资。 当然，如果能把比赛赢了的话更好，队员奖金加倍战队全员加薪。 预计首发上场的三名主力队员拍着胸膛保证，一定拿下对方前锋。 随后他们稍一打听，就知道了某人砸了一百万在三剑客一胜三上。 于是乎，好运连锁的队员们更是擦拳磨掌声称要给对手一个教训。 太看不起人了，这都打到星系选拔赛了居然还敢一挑三？你以为你是谁？非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不可。 好运连锁战队的驻地里人人喜笑颜开，百合三剑客战队的驻地气氛就没那么轻松了。 “我知道他们俩受伤你很生气，可你也不能这么蛮干。”韩俊杰有些恼怒的说，“先不说你能不能一胜三，就算你赢了就能拿到钱给他们一个教训？” “你还是太想当然了，想从这种公司赢钱不难，但只要超过一定限度肯定拿不到手。” 徐冬生对陆零的一百万重注也颇有微词，赢了不一定能拿到钱，拿到钱不一定有命花。 陆零下注的时候赔率是一比九，万一他真赢了那可是整整九百万巨款！一个足以吓死人的巨大数字，一个足够令人铤而走险、杀人越货的巨大数字。 “一百万也太多了。”徐冬生吐槽道。 “都是小钱。”陆零轻描淡写的说，“他们要么赔钱，要么关门。” “这可是不是小钱，你想想清楚在下注。” 曾经因赌博差点引发心脏病发誓再也不赌的胖子张，好心的劝说着好友胡子李。 “这么诡异的事，多少年没有过了？”胡子李有些激动的说，“‘事故’那么蹊跷肯定有‘内幕’，三剑客这摆明了要和好运死磕。” “你说，他们是疯了、傻了，还是是有钱烧的？” “一赔三，倒也赌得……”胡子李喃喃自语的说，似乎是在说服自己。 第九十五章 黑手(下) 对阵好运连锁战队前两小时，百合三剑客的驻地里一阵喧闹。 黑骑士、雷霆和最佳第四人三台机甲先后登车准备出发，伤势较轻放心不下的埃里克从医院里偷跑出来，被陆零好说歹说才劝了回去。 “看你这么有信心，我都有点后悔没押几注。”韩俊杰呵呵笑道。 “后面有人跟风，赔率好像又降低了。那‘超市’不会捐款跑路吧？”陆零问道。 “这可难说，虽然好运算得上最大的地下博彩公司，可你小子那一百万实在狠了点。”徐冬生接话道。 “哈，他们要么割肉吐血，要么倒闭了事。”陆零挥舞了一下拳头说，“君子报仇，从早到晚。以后看谁还敢招惹我们三剑客！” 比赛开始前三十分钟，可容纳十二万观众的牛头山赛场里座无虚席。 原本以三剑客和好运两支战队的号召力，是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现场观众的，可近期不胫而走的“百万重注”引起了很多机甲格斗爱好者的兴趣。 两支战队的支持者和声援团早早来到现场，已经开始了提前交锋，用呐喊和歪歌提升和打击双方的士气。 就连稳重如徐青山，都忍不住问起那笔数字大的吓死人的赌注。 得到陆零肯定的答复后，徐青山连连摇头苦笑：“你小子太狠了。” 早在这场比赛开始之前，不知谁把这两支战队的恩怨情仇和之前“意外事故”散布了出去，早已在梅拉的机甲格斗爱好者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 主持人例行公事的介绍着两支战队，很自然的把重点放在三剑客战队此战前锋陆零身上。 显然，这位主持人也知道观众们爱听什么。 “黑骑士，高四米六、重五吨，推定功率300以上……” 因为陆零的公开信息很少，支持人只好又把他的战绩拿出来讲一遍，着重介绍那赛场上难得一见的“一击ko”和他百分之百的ko率。 当陆零控制着黑骑士登上擂台时，不出意外的听到一阵嘘声以及更大的欢呼声。 从不回应观众的黑骑士，朝向好运连锁声援团的方向，做了一个无比嚣张的割喉手势，红果果的挑衅行为直接引来观众席倒彩和裁判的口头警告。 黑格集团总裁诺顿的爱将胖子斯洛安，没有陪他的老板观看比赛，而是跑到一家酒吧里和几个同事一起，一边喝酒聊天一边议论着公司的“大敌”。 九百万信用点是什么概念？就算有现金流充沛着称的黑格集团，全部账面流动资金加一起还不到五百万。 不夸张的说，如果黑骑士今天真的完成了不可思议的一胜三，他的老板诺顿总裁只有三个选择。 第一个选择割肉放血、砸锅卖铁完成赔付，公司虽然会伤筋动骨面临一系列经营上的困难，稍有不慎搞不好要破产倒闭。不过话说回来，保住信用赚钱的生意还能继续经营下去。 第二个选择就是赖账，索性直接让“好运超市”破产，一分钱也不赔付。虽然这样做法律上没什么问题，但砸了招牌不仅摇钱树没了，最终还会影响到背后的黑格集团。 第三个选择最危险“成本”也最小，先完成赔付再用非法的手段把钱拿回来。只要事情做得足够隐蔽，那既不会影响公司信誉也不会有太大的财产损失。 而斯洛安之所以故意不待在公司总部里，就是怕等会比赛输了看老板的脸色。 好运连锁战队对内主将、此战前锋的“核桃粉碎者”登台时，声援团拼命摇旗呐喊为其助威。核桃粉碎者也是一台双引擎机甲，高五米、重三点七吨、推定功率280。 在双方支持者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两台同样的黑色机甲飞速接近，对撞在一起…… 黑骑士并没有像支持者们预料那样表演一击ko，反而踩着灵动的步伐和对手周旋了起来。 不过，黑骑士的铁粉们没有久等，让他们赏心悦目的画面很快就出现了。 黑骑士用诡异的滑步闪过核桃粉碎者的击打，左臂屈起揽住对方机甲的前臂，右臂顺势猛然砸向脆弱的关节位置。 虽然这一击的力量并不很大，但准确的打在核桃粉碎者左臂肘关节位置上。 当两台机甲的身形分开时，全场观众哗然……黑骑士手里，拎着一截对手的“断肢”。 擂台上的光幕里，驾驭着核桃粉碎者那位主将面红耳赤，对方轻而易举的样子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让他感到被人打脸的羞辱。 他怒吼一声猛冲过去，挥舞着又拳试图找回自己的尊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他的“右手臂”也没了…… 黑骑士好整以暇得随手抛掉巨大的机械肢体，咣当一声砸在擂台上。 好运连锁主将双目圆瞪、眼珠子都红了，他嘶喊着扑过去，想用撞击给对手留下一点纪念。 “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擂台都被震的晃了几下。 失去平衡的核桃粉碎者一下摔在地上，在惯性的作用下还向前滑行了一小段距离。 现场观众们看的真切，黑骑士轻描淡写的旋身躲开撞击，肌体尚在半空时抬腿就是一记阴损、低矮的横扫，神乎其神的正踢在对手机甲右膝盖后的位置上。 实际上，核桃粉碎者的左小腿甚至在肌体摔在地上之前，就被那巨大的力量踢下了擂台。 黑骑士摇晃着他那颗如倒扣痰盂般难看的圆脑袋，施施然走过去，在惊呆了的裁判反应过来之前，一脚踩下废掉了对手最后一个能活动的肢体。 五秒钟后，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骤然响起，音量之大几乎能掀开赛场的顶棚 残破的机甲被吊车送下擂台，面色灰败的机师如同丢了魂一般。虽然输赢胜负他经历的多了，但像今天这样被毫无还手之力的羞辱，实在是太过打击人的自信了。 士气被夺的声援团，在好运连锁战队次锋登台时甚至忘记了加油助威。 信心同样遭到打击的次锋，试图通过游斗消耗对手的意志，可惜黑骑士的机动力远比他想想的更高。 很快，又是一台肢体破碎的机甲倒在了擂台之上。 不过，这一次早有准备的裁判制止了黑骑士，次锋机甲的左腿得以保存。 赛前咬牙在三剑客一胜三上下了重注的胡子李，双手都快拍烂了也不嫌疼，兴奋的大喊大叫嗓子哑了也不愿停止呼喊。 因心情激动险些引发心脏病而发誓戒赌的胖子张，看着兴奋无比的朋友心里不禁有些后悔。随后他按着加速跳动的心脏，对自己说“为了生命、远离赌博！” 黑格集团总裁办公室里一片狼藉，破损的纸张、摔在地上的水晶烟灰缸、砸在手下头上的雪茄刀、掰成两半的雪茄盒……无不说明诺顿?黑格总裁此时的心情。 虽然比赛还没有结束，但好运战队队内主将和次锋被人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还被羞辱的予以“肢|解”。技术水准还不如他们俩的前锋，难道还能创造奇迹不成？ “还死楞着干嘛？去吧比利叫来。” 脸色阴沉的诺顿总裁，派人去找他的另一位爱将，黑格集团保安部部长比利，也是他自草莽崛起过程中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兄弟。 “你很狂啊，小子。”诺顿看着光幕上的黑骑士狠狠的说。 第九十六章 作弊 好运连锁战队此战的主将一副胆战心惊模样登上擂台，显然对自己命运的看法非常悲观。 此时赛场内外后悔的人很多，其中就有胖子斯洛安。 就算一胜三的赔率从一赔九最后降到了一赔二，也比“猜胜负”的赔率要高得多。 好运连锁战队经理看到老板的来电，不敢怠慢连忙接通。 “小高，你立刻联系组委会，投诉三剑客比赛舞弊。” “是，老板！” 虽然赛场里的温度很适宜，但高经理的额头和后背上都是汗。真被对手打成一比三，他这个战队经理会是什么结果，他甚至都不敢仔细想。 可是，向组委会举报三剑客违规就有用？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 高经理这边刚把举报电话打完，战队最后一台机甲也被拆散了。 “啊哈！啊哈！”胡子李兴奋的站在座椅上拳打脚踢，咧着嘴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胖子张羡慕的看了老朋友一眼，心说有颗好心脏就是不一样。话说，我是不是该减肥了？ 过了好一会，喧嚣的赛场里才慢慢安静下来。 这诡异的安静是因为，裁判诡异的没有宣布三剑客获胜， 比赛结果如此一目了然，却没有及时宣布胜方是谁，肯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胡子李从兴奋莫名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狐疑地和胖子张对视了一眼。 “各位观众请少安毋躁，刚接到组委会通知。”解说员给观众们带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好运连锁刚向组委会投诉三剑客比赛中有舞弊行为……” “哄”的一下赛场里秩序大乱，三剑客的粉丝们义愤填膺，好运连锁一方则拍手称快。 更多的中立观众很是迷茫，刚才干脆利索的三次ko难道是假的？还会有什么舞弊行为？难不成三剑客给好运的机师喂了安眠药？ 很快，赛场内外的巨型光幕上，播放了一段好运战队偷拍的视频。 视频中的情景显示，三剑客前锋陆零比赛前没有登上机甲，而是走进了自家的工程车里。 既然机师都没在机甲里，那这个比赛结果又如何判定？ 如何判定胖子张不知道，他只知道刚才还生龙活虎大骂好运战队的胡子李晕了。 他赶忙通过紧急频道呼叫赛场待命的医护人员，把这位受不了大喜大悲的好朋友送去医院救治。 赛场里又闹哄了一段时间，紧急赶来的组委会执委们先查看了待机区监控，又审查了三剑客提交的相关证据，证实只有陆零一个人在工程车里，通过阵列控制系统远程操控机甲。 经过五名执委的紧急磋商，直到比赛结束后的四十分钟，此战的裁判才正式宣布：三剑客胜好运连锁，成绩合法、合规、有效！ 赛场内外升腾起一片欢呼时，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躺在病床上的胡子李，居然鬼使神差的、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啊，哈、哈，赢了。”他抽风般发出几声神经质的喊叫，一歪头又晕了。 胖子张算是看出来了，他这位好朋友的心脏确实没什么问题。估计在救护车上就已经恢复了，只是感觉羞刀难入没脸面对自己，才故意继续装作昏迷不醒。 刚才骤然听到三剑客赢了的消息，心情激荡之下真晕了过去。 难怪有人说，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胡子李可以“装”，可有人却没办法装作不知道三剑客赢了。 “唉！”诺顿?黑格长叹了一口气，如果能真抓住三剑客的把柄，由组委会宣布他们舞弊是最好的结果，可现在看起来这条路走不通。 “特么的，竟然还真有用阵列控制的傻货？”诺顿摇了摇头说。 “boss，我先去准备了。”比利面无表情的说。 熟悉公司的人都知道，诺顿总裁是个不苟言笑的人。而这位保安部部长比利，则是一个终日脸上都挂着寒冰的家伙。 不等诺顿发话，办公室的门被人一下子推开了。 这次推门进来的斯洛安可没上次的运气，被心情欠佳的诺顿骂了个狗血喷头。 “出去！”他最后怒吼道。 斯洛安连连点头应是，后退关门。 然后，他敲了敲门：“老板，有最新的情报，三剑客四锋的……” “进来！” 斯洛安素来挂在脸上的和煦微笑不翼而飞，神情凝重的看了一眼比利。 “q”他含糊不清得说了个似是而非的字符。 诺顿的脸色变了变，吩咐比利先回去等他的命令。 “老板，我只能让你看一眼。” 斯洛安说完，用个人终端放出一张有些模糊的偷拍照片，随后动作飞快的用文件粉碎程序清除了那张图片。 照片拍的是一面全息光幕，上面有陆零的军装照。以及诸如性别、年龄、身高、出生地、个人简历等详细的个人信息。 其中，工作一栏为：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临时预备役少尉（待晋升中尉）…… 那张照片映入诺顿眼中的时间虽短，但却惊出了他一头冷汗。 星盟军临时预备役的社会地位基本等同于现役军人，绑架并杀害一名星盟军少尉军官是多大的罪名？ 那灾难性的后果可不是他一个小公司就能扛住的，搞不好整个梅拉的地下势力都得被清扫一空跟着倒霉。 他们这群头目就算不死，免不了也要去“冷山”走一遭，多半下半辈子就在那边挖沙子玩了。 想到这里，诺顿忍不住感到双腿有些软、两手有些颤抖。 从年轻时代打拼成功之后，他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早已不复当年之勇了。 诺顿擦了擦光头上的汗，没有追问斯洛安这张照片的来历。 能搞到星盟军|官如此详细甚至达到“侵犯隐私”程度的个人信息，在诺顿的认知里只有三个机构能做到，警方、军方和安全部。 光幕边角不起眼的标志虽然很模糊，但诺顿的江湖经验何其丰富，他一眼就认出那是什么机构标志。 诺顿一直揣测斯洛安背后那位神通广大的“q先生”，是到底是哪路神仙？现在看来，竟然是他打了几十年交道的“老朋友”。 想从警方的数据库里拿到这样的信息，需要的权限非常高，这位q先生又是那几位中的哪一个？ “干得好。” 诺顿抽出一支雪茄扔给斯洛安，用自己还有些颤抖的手，点燃自己嘴里的雪茄。 想想都后怕，幸亏一切只是在计划还没有实施。以现今的科技手段，只要舍得投入资源就没有破不了的刑事案件。 而他，已经许多年没有过这种差点走上不归路的危险经历了。 “听说他是用的阵列控制，我觉得很是意外，就去找了一趟q先生。”斯洛安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 “还好你及时打探到消息，我们差点……”诺顿终于把光头上的汗水擦干了，他站起来走到胖子斯洛安跟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去财务部领奖金！” 斯洛安还有很大的价值，诺顿不介意多用点收买人心的小手段。 他先和斯洛安一起到了财务部，先让财务主管给胖子打了一笔不菲的“情报费”，随后要求财务部调集全部财力优先赔付那笔百万重注。 斯洛安千恩万谢的拜别了老板，驾驶着飞行车离开公司之后，给那位神秘的q先生发去一个语音通话请求。 “仇主任，办妥了。” “是、是，我知道，那笔可疑款项已经有眉目了。” “明白，我会小心的，按规律再有一周那个账户……” 如果这是一个视频通话，那陆零一定会在斯洛安的光幕上看到一个“熟人”。 他通过雷吉克认识的那位，不知名字是真是假的“仇三山”。 第九十七章 猜测 围绕一百万巨额信用点赌注发生的这些小插曲，投注者陆零一无所知。 裁判宣布三剑客获胜之后，他们连赛后的例行发布会都没有参加，让无数想追问“舞弊”事件的记者们很是恼火，值得退居其次去找组委会的麻烦。 胜负双方都没人来，守在会议室里的记者们纷纷散去，各找各的消息渠道去了。 陆零回到三剑客驻地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勇士七找出来。 王启德不顾医生的劝阻，和埃里克两人从医院里跑了回来。 韩俊杰和徐冬生这天晚上也都没有回家，他们都待在机库里，守着整装待发的格斗机甲以备不测。 有道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天知道好运连锁背后的黑格集团，会不会因那笔数目巨大的赌注铤而走险。 这帮隐藏在暗地里的家伙，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我都说了没事，你们俩还非跑出来。”陆零颇不以为然的想劝说俩死党回医院去。 “别看外面风平浪静，其实都是大坑”他信誓旦旦的说道：“他们不来就算了，来了一个也跑不了。” “既然没事，我们回来庆祝战队晋级难道不行？”坐在轮椅上的王启德反驳道。 “就是，我大三剑客战队以全胜战绩晋级星域淘汰赛啦！”埃里克怪叫道。 百合三剑客全胜晋级根本算不上什么大新闻，能在今天晋级的战队，大多都保持着全胜记录？淘汰赛就是如此残酷，稍有不慎就得去复活赛拼死拼活。 就连陆零不可思议的一胜三，都算不得最具轰动效应的新闻。他用非主流的阵列控制系统完成了一胜三，才是今天机甲竞技领域最劲爆的新闻。 众所周知，在机甲竞技领域机师们都是用的模拟控制+神经元控制，从没听说谁用早就落伍淘汰的阵列控制。 唯一一个紧抓着阵列控制不撒手的，只有星盟军作训部的那帮老顽固。除了军用机甲机师评级之外，阵列控制系统是一个早已淡出公众视线的名词。 陆零出人意料的用这种“稀有”技能，获得了不可思议的胜利，自然引起无数机甲格斗爱好者的注意，以及各种靠谱和不靠谱的猜想。 其中，最为大众所接受的一种说法是，陆零是星盟某高等军校的高材生，因为有机甲方面的天赋被着重培养，年纪轻轻就达到了极高的成就。 还有一种离奇的传言，说陆零是个高明的骗子，用伪造的数据骗过了组委会，实际上背后控制黑骑士的是一支团队，他就是作弊了！ 对此，百合三剑客在战队的官网上做出回应，声称以后的比赛中，战队四锋陆零还将继续采用这种操控方式，欢迎组委会、媒体和公众监督。 新的一天开始了，整整一夜都非常安静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让驻地里枕戈待旦的众人感到有些异样。 三剑客的五名队员一起吃早餐时，陆零的个人终端突然响了一下。 “积分到账提醒，九百万。”陆零看了一眼提示说。 随后，他点选兑换积分选项，信用点到帐之后注销了该网站用户。 另外四个人顿时呆住了，黑格集团就这么简简单单把钱打过来了？居然没有试图赖账或者用点什么其他小动作？ 徐冬生想起外界有关陆零身份那些沸沸扬扬的猜测，突然觉得自己是过于多虑了。 谁吃饱了撑的才会去练那繁琐至极的阵列控制？虽然陆零嘴上不说，但他肯定和军方有关系，搞不好是临时预备役身份的军校生也说不定。 赔付的赌注到账之后，三剑客驻地的气氛骤然放松了下来，韩俊杰和徐冬生吃饭早饭就回家补觉去了。 兴奋的王启德和埃里克哪里睡得着，三人又在小餐厅里东拉西扯了一上午，才被陆零赶回医院去了。 躺在医院里的胡子李，趁着医护人员不注意打开好友连锁超市的官网，看到一条公告。 公告说公司已向投下百万重注的注册用户支付了九百万积分，一小时前该用户已完成兑换并注销，另附支付流程的数据链为证。 另外，公司正在积极筹措资金完成剩余赌注的赔付，请诸位用户少安毋躁。 其实，在胡子李打开官网的一瞬间，不等他看清楚公告心里就踏实了很多。 官网打不开，才是他最害怕的事。那意味着庄家已经撕破脸皮打算赖账了。 既然人家准备认账，胡子李自然跑到公告下回复了几句应景的留言。留言板里头，诸如什么信誉卓着、实力雄厚之类的非常多，也不知是水军还是真的用户。 不理会外界的纷纷扬扬，已经确认晋级的百合三剑客，正在积极为十月开始的第三轮淘汰赛准备着。 伤势较轻的埃里克出院后正在进行恢复训练，而王启德虽然获准离开医院，但医生禁止他做力量型运动。 与之前的比赛不同，第三轮淘汰赛的地点设置新太阳系，届时争夺22个决赛阶段名额的五百七十二支战队齐聚收到首|都星，为第三星域所有的机甲格斗爱好者送上精彩赛事。 第三轮淘汰赛也是所有赛程中赛事最密集和最残酷的阶段，经常有对阵的两支战队都无法保持“全员全满”状态。 所谓全员全满，是说战队无论五名选手还是机甲，都保持完好无缺的状态。 走出梅拉的百合三剑客，在十月比赛中的表现堪称惊艳，以无以伦比的速度疯狂收割着粉丝们的崇拜。 除了黑骑士每战皆以主将出战，王启德、埃里克、韩俊杰和徐冬生轮流上阵，无论战况是好是坏，实力远超同济的陆零总能如他所言“把底兜住”。 虽然连续多场比赛中，其他四名队员都有上佳表现，但三剑客中反倒是从不公开形象的陆零，获得了支持者最多的关注度。 当然，百合集团销量暴增的“三剑客”系列男士化妆品功不可没，铺天盖地的广告和宣传极大提高了战队的知名度。 如今的三剑客战队声名远扬，随着网络转播和广告迅速被六大星域的机甲格斗爱好者所熟知，说一声冉冉升起的明星战队绝不为过。 11月6日，座无虚席的南山赛场里欢声雷动。 本赛季大黑马百合三剑客战队，今天这场比赛只要拿下对手，将获得征战最后一轮比赛的二十二个名额之一，代表第三星域站在机甲竞技最高级别的赛场上。 第九十八章 典故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巴迪，这位是我的搭档李默。” “今天是11月6日，谁有资格代表第三星域出征决赛？答案就在今晚的比赛中！我是李默，在现场为大家做解说。” 随着赛程的不断进行，不仅赛场更大、观众更多、对手更强之外，更专业的赛场解说员也更多了。 他们负担着比赛前烘托气氛、比赛中活跃气氛、冷场时带动气氛的重要任务，还肩负着向刚开始关注机甲竞技的人，提供“专业看法”的重任。 要知道，爆红的百合三剑客战队，可是吸引了很多以前从来不看机甲格斗的女性观众。 “本场对阵的两支战队，分别是来自梅拉的百合三剑客和穆冉的裂蹄三剑客。” “巴迪，你没发现他们的名字很有意思吗？” “是啊，很有意思的巧合。这两支战队都是由年轻人本赛季刚组建的，一路杀进第三轮淘汰赛实属不易。” “李默，为了方便称呼，我们把他们称作百合和裂蹄怎么样？” “好，这样不容易混肴。” 两位解说员卖力介绍着即将开战的两支战队，后台等候区的两个三剑客，也在针尖对麦芒的互相隔空挑衅着对方。 这个时候不仅关注战队的人更多了，各种网站、电视台和媒体的关注也更多了，后台除了两队的人马之外，还有不少媒体记者窜来窜去寻找看点。 两支即将开打火|药味十足的战队岂能老老实实待在等候区？有些不算出格的“挑衅行为”也是观众们喜闻乐见的看点之一。 通常百合三剑客负责这类工作的是埃里克和徐冬生，他们俩很有些毒舌潜质，经常把对手气的半死。 而陆零因为从不公开露面，自然成为别人的一个攻击点。可他并不在乎，陆某人一向信奉能动手就别比比的信条，很少和人做无谓的口舌之争。 “最近百合战队的人气超旺，连我老婆都送了我一套‘尊荣’。”巴迪按他的固定套路，又把老婆拿出来开涮。 百合集团出品的“三剑客”系列男士化妆品，基本都是按三剑客战队的机甲命名的，只有队内殿军徐冬生那台“最佳第四人”实在不好拿出来用，给安了个不伦不类的“尊荣”当名字。 “你真够惨的，我老婆送我的是‘黑骑士’——神秘而强大！” 李默一边往巴迪伤口上撒盐，一边自我吹嘘道。全星盟现在谁不知道，“尊荣”是老实男的象征。 据说，在星盟化妆品市场上有一个说法，至少有13的男士化妆品是由女性选择购买的。 所以，女友送你“王权”未必是代表臣服，也许只是想彰显女王的权利。 送你“米迦勒”也未必是说你是天使，也可能是想说你是鸟人。 “雷霆”的意思就更复杂了，既可能是“力量感”的代称，也可能是说你某方面的速度快如“雷霆”。 由主打老实男人形象的徐青山，倾力代言的“尊荣”系列歧义倒是不多，主要看尊的是谁的“荣”。是容光焕发的容颜，还是和你一起出去与有荣焉（脸上有光彩吗）？ 只有“黑骑士”代表的形象始终如一——神秘而强大。 两位解说员话里话外不离百合三剑客，言谈中不乏溢美之词。毕竟他们队员的人生经历颇有些坎坷，经过百合集团一番精心的包装之后，很能引起女性支持者的精神共鸣。 徐冬生还好，普普通通的人生道路。韩俊杰的家世就惨了点，加上他外形俊逸很是讨女性观众喜欢。 剩下三个就更惨了，自幼失牯从小在福利机构长大的孤儿。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终于在机甲竞技领域做出了成绩，很感人很励志很正能量。 巴迪和李默两个像是拿了百合集团好处似的，一开始就极力鼓吹百合三剑客战队，从机甲性能到队员成长经历，从出彩的战例到机体广告的来历，可以说是极尽吹捧之能事。 观众们对此倒还不算太反感，毕竟百合三剑客的知名度比裂蹄三剑客高多了。 再者，虽说双方都是刚组建就杀进第三轮淘汰赛的黑马战队，但传统强势赛区和弱势赛区的黑马不可同日而语。 从有地狱难度之称的梅拉赛区脱颖而出，和从穆冉赛区晋级的难度完全不是一码事。二者之间实力的差距有多大，观众们岂能一无所知？ 可作为对手，解说员也不能完全漠视裂蹄三剑客战队的存在。 毕竟，烘托气氛也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一。 言谈中，解说员终于把话题转到裂蹄战队身上。 “裂蹄战队此战主将莫雷迪今年二十六岁，是个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他身兼队内主将、队长和战队经理数职，他的‘sd-5自动伐木机’是一台非常强劲的双引擎机甲，推定功率高达280。” “‘伐木机’？”巴迪疑惑的问，“名字有点怪异，有什么寓意吗？” “哈哈，巴迪、你有所不知，历届从穆冉星系晋级的战队中，经常可以看到这类名字。”李默卖弄道，“叫某某伐木机，也算是穆冉的一个特色。”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和说法不成？”巴迪捧哏道。 “在大家的印象里，穆冉一直是弱势赛区，可在机甲竞技刚兴起的时候却并非如此，穆冉也有过自己的辉煌。” 李默滔滔不绝的介绍道：“在机甲竞技诞生之初，穆冉就是发起赛区之一，在最早的十几届大赛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巴迪，如果你关注过‘元祖机甲名人堂’的话，就会发现里面有几台来自穆冉赛区的机甲。其中最有名的一台机甲，名叫‘死神5000’。” “据说，这台机甲是用自动伐木机器人改装而成的，后来穆冉赛区很多机甲都用‘伐木机’命名也就不足为奇了。”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李默、你的知识面之广真是让人赞叹啊！”巴迪语气夸张的说道。 “哈哈，实在太过奖了。其实我也是看到‘sd-5自动伐木机’这名字太古怪，才去网上搜索了一下。” “哈哈哈……”巴迪配合的大笑了起来。 两位解说员顺利完成了烘托赛前气氛的工作，比赛开始的时间到了。 裂蹄三剑客战队的前锋并没有因为机甲弱于对手而胆怯，比赛刚一开始他就勇敢的攻了上去。 他要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让对方知道，机甲竞技可不是堆砌功率就能赢的游戏。 第九十九章 认输 虽然裂蹄三剑客前锋的斗志很旺，但可惜他遇的是埃里克。 此战，埃里克作为前锋登台。一出场就引发赛场女性观众尖叫的米迦勒，以蝴蝶穿花般的灵动步伐，让对手的猛攻成了笑话。 米迦勒，高五米、重三吨半，推定功率280以上。身披金色和红色为主色调的耀眼涂装，背后忽闪着三对白色的机械仿生翅膀。 造型之炫酷、外形之拉风，堪称百合三剑客的颜值担当。 不夸张的说，纵观整个星盟的格斗机甲，像米迦勒这么“美形”的也没有几个。 当然，赛场上外形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永远是实力。 这几个月以来，在陆零和韩俊杰两人专业的指导下，王启德和埃里克两人进步神速，机甲操控能力突飞猛进。 大量的专业练习和高强度比赛，让他们两个无论技术还是经验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埃里克属于高度依赖机甲机动能力的轻灵打法，步伐灵活、攻击精准是其技战术的主要特点，因此比赛的观赏性非常高。 和王启德那种力量型的打法不同，埃里克这类选手通常都有遇弱逾强、遇强逾弱的毛病。说不好听的，遇见软柿子打的更顺、遇见硬茬子输得更快、更惨。 有关“力量”和“灵活”两种所谓流派的争论由来已久，所谓“克制”也只是相对的罢了。 “牛角粉碎者迅速靠近对手、没有丝毫犹豫、拳速很快……” “米迦勒躲开对手的攻击，步法非常灵动，哦、还击了一拳……” 此战裂蹄前锋维克斯是队内次锋，也是一位力量型打法的选手，原本让他首发出场就是要尽量消耗百合三剑客的实力。 这类选手的机甲攻击和防御能力较高、机动能力较差，攻防两端的机甲遇上任何对手都不畏惧，就算打不赢拉着对手一起离场的能力却很强。 不求胜利只求同归于尽的战术，机甲格斗术语中叫做兑子。 因此，也有人说力量型选手遇强逾强、遇弱逾弱。遇到强敌不害怕拼就是了，可遇到弱小的对手就算占了上风因为速度问题也很难速胜对手。 维克斯只和埃里克交手了不过三分多钟，就已经意识到这场比赛自己赢不了。 虽然他启动了全功率状态让机甲的速度有所提升，但对手反应很快，躲过他的攻击之后迅速后退，也开了全功率。 可在维克斯不得不关掉全功率以免引擎过热时，对手显然还保持着全功率状态。 通过刚才短时间内的交手，双方各有攻击命中对方，只不过都因动作发力不充分和命中的问题，没能给对手造成重要的损伤。 维克斯打定主意，等对手下次进攻时豁出去机甲被打残，也要废掉对手的某个肢体。 当牛角粉碎者速度缓慢下来的时候，观众们的注意力一下子提了起来，他们都看得出机甲已经脱离了全功率状态，赛场上的职业选手又岂能不知道？ 果然，一直游斗的米迦勒蓦然前冲，一个滑步接近对手揉身上前就是一记凶狠的冲拳。 维克斯暗道一声来的好，控制着机甲挺起胸膛直撞过去，双臂张开等着夹击对手的手臂。 突然间，维克斯感觉眼前蓦然一晃、一片扎眼的白色充斥了他的视界…… 米迦勒猛地一扭身、斜刺里从对手身旁掠过、同时张开三对仿生机械翅膀拍了过去。 刚才那看似凶狠的一击，竟然是骗人的假动作。 米迦勒那三对高柔韧、高弹性、重量却极轻的大翅膀，虽然对金属材质的机体毫无杀伤力，但足以在短时间内遮蔽对手的“视界”。 如果格斗机甲不保留观察窗的话，那驾驶舱里的机师只能通过外部摄像头“看到”机体外的情况。 机体的头部、前胸和后背都安装有镜头，可主光幕的信号来源通常都来自胸前位置。 维克斯被米迦勒大翅膀“蒙”住视线的非常短，他下意识的向后退却，试图离开和对手的距离。 然而，腿部的反馈和猛然倾斜的机体告诉他，牛角粉碎者已经失去了平衡。 赛场里的观众看得真切，米迦勒在突然变线的同时，把翅膀拍在牛角粉碎者的头脸和胸膛上，随即粉碎者猛然后退，给早有预谋的米迦勒伸腿给绊倒了。 看到米迦勒那一连串机敏之极的流畅动作，有经验的观众都知道，埃里克已经开“大招”启动了神经元控制系统。 而裂蹄主将莫雷迪看到牛角粉碎者上当被绊倒的一瞬间，则忍不住咒骂起来，对手实在是太卑鄙了。 机甲格斗中“倒地”绝对不是好事，笨拙的机甲很难像人那样迅速从地上爬起来。 或许在某些不重要或友谊赛中，为了表现风度不会追击倒地的对手。可在正式的比赛里，尤其是残酷的淘汰赛中，“趁你病要你命”才是最正常的行为。 倒地的一瞬间，牛角粉碎者就尽量挥舞着手臂，试图用攻击阻止或威胁对手免受攻击，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 机动能力本就弱于对手，倒在地上机师的视线更差，诺大的机体只能做小幅活动，如何能躲开对手的攻击？ 而且，他的对手还是一台仅有三吨半的机甲。 绊倒对手之后的米迦勒后退两步，随后机体微屈猛地跳了起来，六只白色的仿生翅膀同时向后伸展开来，然后机体下坠、双腿并拢、踩向拼命挣扎的对手…… 在女性粉丝忘情的尖叫声中，米迦勒那充满古典美学的英俊面庞古井不波，以残忍的动作踩断了对手的一条腿。 然后，米迦勒再次跃起升空，双臂并拢、翅膀伸展、下坠…… 这就是埃里克的打法特点，打不赢就算了，只要能打赢总是很有观赏性。 特殊的机甲设计，让米迦勒可以做出王权绝对做不到的动作。要么被对手打的很惨，要么把对手打的更惨，这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埃里克和米迦勒。 前锋被对手以近乎戏耍的方式击败，让裂蹄三剑客战队颜面尽失，远道而来鼓舞士气的声援团备受打击偃旗息鼓。 裂蹄此战次锋虽然也和埃里克是一样的打法，但机甲性能和技术水准都有差距，两台机甲像是两名古代剑客，上演了一场精彩的攻防战，埃里克稳占上风。 金属交击、火花四溅、拳来脚去、你来我往，就在观众们以为米迦勒不能化优势为胜势，这场比赛要出现打满十分钟，最后以有效攻击“点数”判定胜负的时候，埃里克再度启用了全功率状态。 裂蹄次锋依靠全功率机甲性能提升，和及时启动神经元控制系统，才勉强和对手打了个旗鼓相当，可现在机甲和机师的“大招”都在技能冷却时间，哪里还能顶得住？ 从机甲膝关节承受的一记重击开始，裂蹄次锋不情不愿得演示了兵败如山倒一词的含义。 主将莫雷迪登上擂台时，早已没了赛前面对媒体时的狂妄。他咬牙切齿的暗自发誓，一定要让那个嚣张的前锋付出代价！ 可惜，他没机会在米迦勒机体上留下任何痕迹。 没等莫雷迪说两句狠话，埃里克竟然出人意料的直接认输了。 第一百章 优势 “那种情况下要是不给队长留一个，他直接就把我‘拿下’去了……” 赛后的发布会上，埃里克?米勒对主动认输一事作出了解释。据说，此前发生类似情况时，身兼队长和经理两职的王启德，有过直接向裁判组发出“换将”指令的“无耻行径”。 百合三剑客战队的粉丝网站上，还有人专门就此事p了张图挂在上面。 擂台下，王启德的王权说，给我留一个！擂台上，埃里克的米迦勒一脸无奈的说，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在专业人士的眼里，王权对阵sd-5自动伐木机的比赛悬念并不大。虽说两台机甲的总功率相差不大，但全功率时间王权占据着绝对优势。 两台风格近似的“重型”机甲对战，机甲性能和机师把握战机的能力都很重要。 威严的黑色和金色涂装，一副严肃“扑克脸”的王权，挥舞着有棱有角的硕大“权杖”，和黄褐色涂装的伐木机乒乒乓乓打成一团。 两名机师互不相让，都是起手就开了大招，试图一鼓作气拿下对手。 力量型打法的选手遭遇，虽说场面上或许谈不上多精彩，但四溅迸飞的火花和金属碎屑之中，自有种激发观众热血的奇异能力。 拳拳到肉、毫不留情的对轰中，不仅对双方机甲的性能是个考验，对两位机甲格斗选手的技术、意识、斗志和勇气也是一个考验。 什么情况下要躲避、什么情况下拼着受伤也要进攻，怎么攻击、如何防守？都要在一瞬间作出正确的判断。 这场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的激斗，瞬间引爆了观众们的情绪，给双方鼓劲的声援团更是第一时间摇旗呐喊助威不止。 身在下风的莫雷迪，并没有按照对手的节奏打，他拼着机体受伤，偷袭王权机甲的关节位置。 可王启德对自己的弱点心知肚明，在看似毫不留情的猛攻中，很注意对机甲关节位置的保护。 按他这几个月以来的训练内容说，大量时间都在练习如何在尽可能保护自己的同时进攻。必要时可以放弃防守，但那是在可以给对方重击的前提之下。 陷入苦战的莫雷迪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时候他并非没有机会给对手以重创，可代价之大让他望而却步。 可以说，百合三剑客主动认输的换将行为，给莫雷迪带来一丝飘渺的希望。 让他登台时还咬牙切齿要对手付出代价、恨不能和埃里克来个同归于尽，迅速转变成自己能不能大发神威以一敌二完成大逆转？ 这样的心思一起来，拼命的心理自然就被弱化了不少。 在激烈的战斗中，面临该如何选择的问题时，岂能容得下一丝一毫的患得患失？ 犹豫不决中麦莫雷迪没能抓住有限的几个机会，不得不关闭机甲的全功率状态后，他就陷入被动挨打的绝对劣势之中。 虽然心有不甘的他拼命抵抗，但奈何技战术水平和机甲性能皆不如对手，临场发挥也远不如王启德好，最终只能无奈饮下名为失败的苦酒。 11月6日的比赛中，被公认为第三星域四强的长城重工、洛波雷、克鲁伯和科诺工业四支战队全部晋级。 百合三剑客和东海重工战队，也在这一天获得了代表第三星域征战决赛圈的资格。 而上述六支最早提前晋级的战队，全都来自梅拉赛区。 不仅如此，后面还有一批梅拉星系的战队，只是因为赛程安排问题没有晋级罢了。 在两支“三剑客”的对撞中，为何普遍不看好来自穆冉星系的裂蹄？ 从地狱赛区里杀出来的百合三剑客，岂是弱势赛区穆冉能够相比的？ 表面上看，只有两颗行政星的梅拉赛区竟然占据着整整二十二个名额，似乎那里的战队更容易拿到晋级资格。 可实际上，梅拉的职业战队之多数倍于穆冉星系。 能从梅拉赛区这个“汪洋大海”中一路打出来的战队，无论格斗机甲的性能，还是机师的技能水准、战术运用、坚韧意志、心理优势和顽强斗志等方面无一弱者。 长城重工、洛波雷、克鲁伯和科诺工业这四支战队，加起来几乎包揽了过去九十七届机甲格斗大赛中近一半的赛季冠军。 这并不奇怪，只要看看“四大天王”东家是谁就明白了。 长城重工集团、洛波雷集团、克鲁伯集团和诺科工业集团，这四家超大型跨星域公司不仅是星盟规模最大的工业企业之一，还都是星盟军装备部的主要军火供应商。 据说，机甲格斗能够取代无限制格斗成为星盟第一运动，星盟大批的工业企业是最重要的幕后推手。 各种运动的兴起和衰落都有其历史原因，曾经占据统治地位的球类运动，之所以逐步没落，和人类跨越式的星际文明发展不无关系。 虽然宇宙之大无边无际，但自然环境和地球相似的行星很多，完全一样却的绝无仅有。 就算星盟选择的行政星都是宜居星球，但每颗行政星的重力都有微弱的差别。在不同星球进行球运动完全不是一个感觉，缺乏“统一性”球类运动慢慢丧失了统治地位。 大规模的星际移民潮中，免不了有自愿的又被迫的，离开地球到遥远的陌生星球上生活，又总归有个漫长的适应期。 更何况星际开发初期，并非所有行政星的环境都比地球好，生存环境相对较差的也不少。 或许是因为巨大的压力，让人们需要一种更有对抗性、更激烈、更残酷的运动来释放不良情绪，那时候打架斗殴成了很多移民星球的常见问题。 随后，无限制格斗异军突起，迅速成为星盟的第一运动。 后来，机甲格斗取代无限制格斗时就有人抨击过。这只不过是一项血腥暴力的运动，取代了另一项更血腥暴力的运动罢了。 就像几百年前，两个壮硕的男人，在小酒馆的擂台区里击打对方至头破血流，围观的男人们口吐脏话、挥舞着酒杯呐喊助威。 然后，给对打的两个人带上拳击手套，摇身一变成了广受欢迎的“运动”方式一样。 机甲格斗就像是“戴了手套”的无限制格斗，说穿了不过是为了满足人类内心深处对暴力的渴求罢了。和数千年前，古罗马斗兽场里的角斗士们毫无区别。 是的，的确如此。 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暴力”的运动！ 抨击者的帖子下面，是无数类似的留言。 人类这种生物，似乎从来都不缺乏两面性，内心深处像是永远住着不断交战的“天使”和“恶魔”。 一如此时梅拉市某咖啡馆里，曾经发誓再也不赌的胖子张和胡子李，看着新鲜出炉的第九十八届机甲格斗大赛赛程对战表，脸上阴晴不定心中天人交战…… a组，名副其实的“死亡之组”。 六支职业战队里，看上去最弱的就是百合三剑客。 他们这匹梅拉的大黑马，能否一黑到底？ 是不是……押几注？嗯，小赌怡情我看行，就当为了看比赛更刺激。 啊，不小心手滑了，多按了两个零怎么办？在线等，急！ 第一百零一章 连胜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是一句受众很广的话。 每个赛季能拿到冠军的战队，实力和运气都不可或缺。同样是一句被广大机甲格斗爱好者认可的话。 从运气的角度上说，百合三剑客确实很差，同组全是星盟的老牌知名职业战队，称一句豪门绝不为过。 被分在“死亡之组”里，对任何战队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代表六大星域征战赛季决赛阶段的共有一百三十二支战队，分配在a至v二十二个小组中，每个组有六支战队。 决赛阶段不再采用淘汰赛制，而是改为积分制决出十六强。 每个赛季有资格争夺冠军头衔的，只有这十六支职业战队。 改成积分制意味着更多的高水平比赛，这对机甲格斗爱好者无疑是好消息。可密集的比赛，对战队来说可就不那么友好了。 根据赛制规定，决赛阶段的小组赛中胜记三分、平记一分、负不记分。因为不是淘汰赛制，有时出于保存实力的原因，交手战队有了握手言和的可能。 每个小组中所有的战队之间都要对战一场，最后二十二支积分排名在小组一位置的战队，直接晋级为本赛季三十二强。 每个组排名第二、三的四十四支战队，继续分组进行第二循环小组赛，决出三十二强中剩下的十支战队。 虽说历年来也有通过第二循环的十支战队夺冠，但其比例远低于直接晋级的那些战队。 有更多的时间调整机师和机甲状态，观察和收集更多对手的信息，以逸待劳本就是很大的优势，在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这一点优势尤其重要。 三十二强再度分组进行第三循环小组赛，分八个组每组四支战队，继续以积分赛制决出具有问鼎赛季冠军的十六强。 最终的十六强，通过淘汰赛制决定赛季冠亚季军排名。 密集的高强度赛事，不仅对机师的精神意志是个考验，对各战队的维护团队更是极度不友善。 如果说在机甲竞技运动中流行的那句“弱队看主将、强队看替补”，前一句是说低级别比赛，那后一句就是决赛阶段的真实写照。 实力再强大的战队，也不敢保证整个赛程中一直是主力选手和机甲登台参赛。 各战队都要视对手强弱调整出战人员和顺序，对战队经理排兵布阵的能力强弱，无疑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之所以说运气因素非常重要，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小组赛的随机分组。 第九十八赛季所谓的“死亡之组”a组，和第七十六赛季的死亡之组相比远远不如。 那一年，第一循环小组赛里，有四天王之称的长城重工、洛波雷、克鲁伯和科诺工业被分到了一个组里。 这一结果，让第三星域和梅拉的机甲格斗爱好者们几乎炸了锅。 黑幕、舞弊、白痴等骂名一股脑砸在组委会头上，巨大的压力甚至迫使其作出承诺，与第七十七赛季改变了使用多年的“随机抽签”机制。 其后，第三星域获得了一个为其他人不齿的“特权”。 随机程序会先将二十二支第三星域的战队分到各个小组里，然后才会对剩余战队进行随机分配，以保证他们不会再第一循环小组赛中提前相遇。 当然，此项机制改动仅限于第一循环小组赛。之后的分组随机抽签，是完全随机的。 据说，第三星域组委会曾恬不知耻的提议，把这种“保护机制”用进十六强淘汰赛中，最后被另外五个星域的组委会联合“镇压”了。 所以说，小组赛的抽签很重要、淘汰赛的抽签更重要，谁也不能否认运气的重要作用。 因此，一旦出现“死亡之组”这种强队扎堆到一个组的情况，总会引来更多关注的目光。 更何况，被业界看好的、公认最有可能夺冠的十二支豪门战队，a组里整整塞进去五个。 除了第三星域名不见经传的百合三剑客之外，另外五队全都是其他星域的夺冠大热门。 这可是足以和四天王被分进一组的“死亡之组”相提并论的死亡之组，这届大赛绝对有热闹可看。 要知道，历次赛季中有个着名的“死亡定律”，只要第一循环小组赛出现“死亡小组”，本赛季冠军战队就一定是这个小组的一员。 此定律，历经五十余赛季屡试不爽、从无例外。 虽然“死对头”们被分到一个组，让第三星域的机甲格斗爱好者们不免窃喜，但“定律”的存在又让他们不免心生忐忑。 和他们一样，其他星域的爱好者们心情同样很是复杂。 人是兼具理性与感性的复杂个体。 至于在理性和感性二者的交战之中谁能占据优势，通常要看很多外部条件。 以梅拉市某咖啡馆里的胖子张和胡子李为例，他们俩作为“祖传”的长城重工支持者，无论从理性还是感性上都一致认为，本赛季冠军肯定是长城重工战队的。 没办法，他们俩从爷爷那辈开始三代都是长城重工的铁粉。 同时，他们又都曾在百合三剑客战队的比赛中，赢过数额巨大的“积分”，因此对这支黑马格外看重。 同理，其他星域的爱好者们自然看好自家战队，看衰初生牛犊三剑客。 除三剑客之外，另外五支豪门战队都有近百年甚至上百年的悠久历史。 他们要实力有实力、要底蕴有底蕴，是被业界普遍看好的夺冠大热门。 所有人都要受理性和感性的影响，对数量更多的中立者来说，通过历史成绩判断战队强弱才是正确方式。 这种“经验看法”又直接导致一个问题，那就是普遍都不看好a组的百合三剑客。 胖子张和胡子李为何纠结是否“破誓”的问题，正是因为博彩公司的赔率有利可图。 虽然外界或许不是很清楚，但梅拉对三剑客的实力高低早有估算。 到决赛阶段各战队的机甲性能基本都在同一水平，就算有所差别也不会很大。 队员中韩俊杰属于主流水平，不弱与任何夺冠大热门强队的主力。 王启德、埃里克和徐冬生三个，相对来说就要弱很多，就算年轻的他们一直在进步，也要比起豪门战队的替补弱一些。 唯一让人难以判断的，是三剑客队内四锋陆零的水准到底有多高？ 有人说，陆零此前强势是因为对手太弱的缘故。也有人说，他的水准之高远超同济。包括哪些老牌劲旅的主力，也远不如他。 作为亲历过三剑客几次重要比赛的观众，胖子张和胡子李自认为在这个问题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 就算看衰陆零的人，拿他年龄不到没法用神经元控制系统说事。也改变不了他在阵列控制之下，也比别人开了“大招”还要灵动的机甲操控水准。 犹豫再三之后，厚颜无耻的胖子张和胡子李最终还是破誓了。 他俩以“小赌怡情我看行”和“手滑”等诸多蹩脚且拙劣的借口，又在百合三剑客的胜负上下了注。 从12月7日决赛阶段小组赛第一循环开打，连续几天胖子张和胡子李俩人的嘴都快笑歪了。 不被广大中立机甲格斗爱好者看好的百合三剑客，打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惊人战绩。 六战六胜，毫无悬念的第一个晋级三十二强。 据说，该战队某陆姓队员在赔率极高的“连胜”玩法中，胆大妄为的把重注押在六战六胜上，赢了一笔让博彩公司心痛不已的巨额奖金。 第一百零二章 黑马 百合三剑客豪取六连胜成为第一个提前晋级的战队，自然引来各方关注。 无论战队官网还是百合集团“三剑客”专站上，都有大批粉丝留言庆祝。 作为本赛季横空出世的大黑马，随便打开一个机甲格斗相关网站，都可以看到有关三剑客的资讯。 而最受业界所关注的三件事，首先是那个惊人的六连胜战绩，他们以毫无争议的胜利击败了同组所有对手。 其次，据报道百合三剑客的排兵布阵与其他战队有所不同，除了雷打不动的主将陆零之外，前锋和次锋由队内机甲完好的队员，以猜拳的方式决定谁登场。 最后，三剑客队内四锋陆零的技术水准，达到了何种程度？ 三剑客能连胜六场比赛，和陆零惊艳的表现密不可分。 纵观这位选手的几场比赛，总是有着惊人的类似之处。 出场、开打、短时间内击败对手、退场，虽然赢的干脆利索但一点也不像职业选手，几乎从来不和支持者发生互动。 可偏偏在三剑客之中，这位表现异常“高冷”的选手粉丝数量最多、增幅比例最大。 一副铁粉创作的漫画很能说明问题，造型“别致”的黑骑士站在擂台下，配着一句台词：从不问对手有几个，只问他们在哪？ 这就是黑骑士给粉丝们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六场比赛中无论对手剩下几台机甲，只要这位主将一登场，像狂暴的黑旋风般横扫过去，以绝对压制的姿态将之一一击败。 迄今为止的六场比赛中，甚至没有任何对手能给黑骑士的机体造成任何损伤。 随着百合集团在广告和宣传中连续发力，进一步推高了三剑客战队的知名度。 已经有媒体把这支年轻的战队，列为本赛季夺冠热门之一。声名鹊起的陆零，也成为“巅峰斗士”头衔的有力竞争者。 与机甲格斗大赛的战队荣誉不同，只有赛季前四名战队的所属选手，才有资格参加的巅峰斗士大赛，是一个纯粹的个人荣誉。 随着赛程的推进，第一循环小组赛结束，二十二支提前晋级的战队进入休息状态，坐看有资格进入三十二强的四十四支战队捉对厮杀。 “四天王”展现出强劲的实力，全部在第一循环直接晋级。 而本赛季境遇艰难的东海重工战队，惜败于第二星域三方战队之手，积分跌至小组第二名，不得不去打第二循环小组赛。 好在被廖杰高薪聘请的五名选手心理素质不错，在第二循环小组赛中扛住了压力，最终艰难战胜对手顽强晋级三十二强。 然而，竞技运动就是如此残酷，东海重工最后一战淘汰的对手，恰好是陆零朋友组建的战队。 虽然陆零到赛场给丁锋声援，但他所在的战队还是输掉了比赛。 丁锋自身的实力没得说，可他队友的水平差了一些，机甲也远远算不上顶配，打不赢东海战队也很正常。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能让你们如此痴迷。” 比赛后陆零和丁锋找了家小酒吧叙旧，陆某人对机甲格斗很是不以为然的态度。 也就是酒吧里乱糟糟的，没人关注他们这个角落。否则，当红机甲格斗选手抨击比赛无趣，传出去必然是一场轩然大波。 “靠！你都提前晋级了，还在这说风凉话。”丁锋端起杯子喝了口啤酒。 “我就是陪死党玩，要不是年龄不到早参军去了。”陆零放下手里的果汁说，“还是军用机甲有意思、带劲！” “唉！让你说的我都有点心灰意冷了。”丁锋撇撇嘴说，“这是我们的梦想，总要尽力去试一试。” “今年不行，明年重头再来，非拿到冠军不可！” “这个赛季是我们的。”陆零自信满满举起杯子，遥敬丁锋。 “拭目以待。”丁锋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在随后的第三循环小组赛里，百合三剑客依旧运气不佳的被分到死亡之组里。 e组的四支战队分别是：百合三剑客、克鲁伯、迈达斯工业和洛波雷。除了四天王之二，迈达斯是第一星域百年豪门战队，也是本赛季夺冠大热门之一。 百合三剑客战队的表现异常平稳，作为主将登场的陆零面对豪强亦不示弱，虽然不如之前的比赛那般轻松获胜，但依旧没有人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只不过，面对技术水准更高的选手和性能更强的机甲，陆零的“无损”战绩没能继续保持下去。虽然四场比赛三剑客都赢了，但黑骑士的受损情况越来越严重。 好在此时的三剑客战队财大气粗，早在赛前就准备好了充足的备件和零部件，维护团队让黑骑士始终保持最佳状态。 自第一循环小组赛开始，到第三循环小组赛结束，百合三剑客获得了梦幻般的十二连胜。 对人数不断增加三剑客的粉丝团来说，这如梦如幻的连胜令他们欢呼雀跃。对远在梅拉的胖子张和胡子李等看好三剑客的赌徒们来说，这不可思议的十二连胜比梦幻更加美妙。 不过，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很快就到了他们忧愁的时候，百合三剑客的下一个对手是长城重工战队。 作为长城重工战队的铁杆粉丝，胖子张和胡子李两人商量许久，最终决定这一把坚决要押三剑客赢。 正因为是长城战队的铁粉，他们俩才选择押三剑客赢。 若长城战队赢了，他们一定会很开心，就算输钱也甘心情愿。若万一输了，伤心之余有金钱的补偿总归好过一些。 从赔率上看，博彩公司看到的依然是四天王之一的长城重工。 最后的结果让人大跌眼镜，长城重工战队起手打了三剑客一个一比二，最后又被黑骑士打了他们一个一比二，百合三剑客强势翻盘力克长城重工。 赛后，业界大小媒体一阵惊呼，黑马！大黑马！黑得发亮的超级大黑马！ 虽然没个赛季都有黑马出现，但百合三剑客无疑是本赛季最黑的黑马。 现在的悬念是，他们能否一黑到底最终夺冠。 胖子张和胡子李心痛长城重工战队被淘汰出局之余，心灵也获得金钱的补偿，还不算太难受。 只是在此之后，他们两个就没有在三剑客身上下过注。击败长城重工战队之后，博彩公司对三剑客的赔率做了重大调整，按照夺冠大热门对待。 星盟历205年2月24日，第九十八届机甲格斗大赛决赛。百合三剑客击败诺科工业战队，荣登第九十八赛季冠军宝座。 本赛季前四强分别是：冠军百合三剑客、亚军诺科工业、季军东海重工，第四名三方战队。来自梅拉星系的战队包揽了前三名，其赛区的机甲竞技水准之高可见一斑。 百合三剑客也创造了一系列历史记录，诸如五十年来第一支当赛季组建即夺冠，有史以来平均年龄最小的冠军队，连胜场次最多记录…… 其中，陆零虽然参加比赛场次不算多，但他的100%胜率和ko率，也是很长时间之内都难以打破的历史记录。 还有，就是陆零所创造的一系列年龄记录。 年仅十七岁的赛季冠军，不敢说后无来者但肯定是前无古人。 就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看媒体口中这位具备“统治”机甲格斗数十年能力的选手，能否在“巅峰斗士”大赛中一举夺魁的时候，三剑客官网上发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那位横空出世震惊了整个机甲竞技圈的陆零选手，因个人原因退役。 其曾经使用过的格斗机甲黑骑士，也将进入百合三剑客战队荣誉室，从此不会再踏上赛场。 一时间，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蜚语，以惊人的速度在相关网站上四处传播。 实际上，陆零的退役时间是早就定好的。如果时间允许，他也想去再拿一个“巅峰斗士”的荣誉称号，可巅峰斗士大赛的时间在三月底。 反正陆零对这个荣誉头衔也不怎么看重，就决定还是按原来的计划走。 按照陆零此前的计划，无论比赛结果如何他都会在3月初返回落叶星。 3月16日，到公墓拜祭父母，顺便和父母一起庆祝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次日，去落叶星防卫军的医院完成入伍体检，正式成为星盟军的一员。 第一百零三章 入伍 陆零这次返回落叶星依旧选择了白鸟航空的航班，作为高级vip用户他能享受到不小的折扣。 星盟近期的新闻之中，涉及最多的无疑是机甲格斗大赛，有关神秘“黑骑士”的各种传说，依然牢牢占据着网络板块的重要位置。 另一个引起公众关注的，是一款名为星盟英雄的游戏。 从宣传的重点看，这款主流星战游戏是目前应用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游戏之一。据说该游戏得到了星盟军装备部的大力配合，所有的武器装备都采用真实数据。 还有一款刚开始大规模宣传的游戏，同样用以“最新尖端科技svr”技术为卖点。 虽然这款游戏里有诸如星际航行、宇宙飞船、星际开发和移民、高智能机器人、“新人类”等科幻元素，但实际上却是“剑与魔法”的魔幻类游戏。 “疯子，你亏了。”埃里克贱兮兮的怪笑道。 陆零刚回到家，就接到埃里克专门打过来炫耀的视频通话。 “猜猜我们刚才和谁在一起？”王启德的圆脸出现在光幕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 “不就是和沈落雨一起拍了个广告，至于这么激动吗？”陆零不以为然的说。 星盟巨星沈落雨是百合集团的形象代言人，那位广告部的辛西娅部长，早就筹划让三剑客队员和沈落雨合拍一支广告，用于公司新产品的宣传。 这件事，在三剑客夺冠之后就已经定了下来。只等沈落雨的巡回演唱会开到梅拉，抽时间和三剑客战队合拍广告。 “是沈落雨啊！这可是真人！”埃里克一脸陶醉的样子，“她比电影里更完美！我的女神！” “要签名了？”陆零很是不以为然的问。真人有什么稀罕的？比真人还“真”的假人哥都见过无数次了。 “当然了。”埃里克先神秘兮兮的左右看了看，这才低声说：“知道韩哥和徐哥这俩无耻之徒，带着什么去了片场不？” “雨夜狂花的海报。” “你怎么知道？”埃里克一脸诧异的惊呼道。 陆零哈哈一笑回答道：“那天，他们俩刚听说这事，都说要带海报过去求签名。” “倒是巧，他俩都珍藏着同一张海报。” 虽然那部电影并非沈落雨的成名作，但却是这位巨星第一次担纲主角。其中有一段衣着清凉雨中奔跑的镜头，尽展美好身材令人印象深刻，也有了那张着名的海报。 三人又聊了一会，内容自然免不了吐槽陆零的不辞而别。 或许是自身经历的原因，他很不适应那种离别的情绪，这次甚至没等到组委会举办颁奖仪式，决赛尘埃落定的第二天他就离开了。 拍完广告后，王启德和埃里克就要操心驻地建设的问题了。原本租用的驻地已经被三剑客买下，准备大兴土木修建新的战队驻地。 新驻地会专门建一座荣誉室，启德号、初代米迦勒和旧版最佳第四人会被安放在那里。陆零那台拆掉了引擎的黑骑士，也是荣誉室的第一批住户。 以后战队现役的王权、米迦勒、雷霆等机甲，退役后也会被安置在荣誉室。 告别了喧闹的赛场，陆零并不感到有什么遗憾。说到底，他对机甲格斗的爱好流于表面，大多是受到两位死党的影响。 对他来说，只具备有限近战能力的格斗机甲，远不如火力强大军用机甲有趣。前者只是较为高端的娱乐工具罢了，而后者才是真正的杀人机器。 打扫了一下家里卫生，到超市买菜给自己做饭，这样闲适的日子对陆零来说已经不多了。 生日这天，陆零拎着一个不大的蛋糕，带着一瓶酒和一束花去了公墓。 虽然收到了王启德和埃里克等三剑客战队成员，以及唐雨、张逸峰、奥多夫、古莲、丁锋、雷吉克、李雨萱和凯瑟琳等人的生日祝福，但这个生日他只想和父母一起过。 第二天，陆零就去医院顺利完成了所有体检程序，包括最后的强制环节（免费福利）精子冷冻服务。 当天下午，陆零就收到了《兵役通知书》。恭喜他成为星盟军事序列一员的同时，要求他与3月19日搭乘军用运输舰，前往新太阳系新兵训练营报道。 虽说“免费航班”是现役军人的福利之一，但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提前预约，基本不可能恰好有运输舰去你想去的目的地。 除非军衔高到一定程度，否则等待的时间长短要看运气好坏。 不过，有两个时间点是例外，那就是新兵入伍和退役的时候。 前者通常在完成体检之后很快就能出发，后者则是拿到退役通知的同时，行程就已经安排好了。 在这个数据传输无比便捷的时代，信息的传递速度也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就在陆零接到兵役通知的同时，另一个有关他的信息，被传到军籍管理处。 军部负责兵役管理的智脑，同时向外发出了两个讯息，一个是自动生成的兵役通知传达给陆零。 另一个进入星盟军军籍管理处，由管理处的智脑系统根据其个人信息进行兵种匹配，同时完成服役部队和地点的分配。 这一过程，是由智脑根据系统设置的诸多匹配范围，及目标信息所列条件自动生成，与目标完成新兵训练之后发出。 然而，陆零的这次随机匹配没能完成，因为他的某些信息与系统设置相抵触。 军籍管理处，王钰王处长正歪斜的躺在沙发上，用局域网联机斗地主。 穿一身制式军服的王钰看上去四十多岁，浓眉、大眼、方脸卖相不俗。 能在他这个年龄登上处长宝座，其个人能力和家世都起了很大的作用。 为了杜绝徇私舞弊现象，星盟的许多日常管理工作都交给了智脑负责，不少原本极其繁忙的职务成了“闲职”。 用这位王钰王大处长时常抱怨的话说，待在军籍管理处纯粹是浪费生命，当初就不该听家里的调回军部。回来干什么？天天斗地主！哪有在第二星域打海盗有意思。 “嘟嘟嘟”的提示音从工作台传出来，王钰对牌友说了句有公事，撂下一把好牌站起来快步走到工作台前。 牌友们对此表示理解，异口同声的说着诸如先忙、不着急之类的话。虽然都是军部的闲人，但一有公务绝对不能耽误。 智脑无法根据预设条件决定陆零的去向，按照流程转入人工管理环境。 “我靠！真特么狗胆包天……” 只是扫了一眼陆零的信息，王钰就忍不住咒骂起来。 第一百零四章 新丁 刚过十八岁生日、临时预备役转现役、军衔少尉（待晋升中尉）…… 虽然陆零这个年龄能通过服役审核的不多，但也并非不可能。临时预备役转现役，也是军校生的常规操作。 可他那个军衔，实在太过扎眼。 这位王钰王大处长，二十七岁以优异成绩从军校毕业，也不过挂了个上士军衔。然后，在第二星域和“海盗”打了十几年交道，几次险死还生身负重伤四十三岁才混到少校。 你昨天才过完十八岁生日，这就等着晋中尉了？情以何堪啊！ 王钰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不可能！因为他看到的一切有悖常识。 难道，有人狗胆包天胆敢篡改信息？ 其后的诸多相关信息，似乎更加印证了王钰的猜测。 十级机甲机师、七级战机机师、七级战舰机师…… 全星盟的星舰，都让阁下吹到第七星域去了吧？你咋不上天呢？天上没有漫天神佛，都是你吹上去的裂蹄牛！ 王钰看完那十、七、七三条信息，气的是七窍生烟。 “太特么的过分了！简直是明目张胆挑战军部的智商！” “这是舞弊！丑闻！” 出离愤怒的王钰一抬手，就要把这宗舞弊案上报给宪兵处，让那帮令人讨厌的白帽子去彻查此事。 就在这时另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这事有可能是谁干的？目的何在？这么瞎搞难道是恶作剧？ 就算谁能耐这么大或是权限这么高能改得了加密数据，这也改动的太假了。就算脑子有坑也不能这样改，谁误把准备好的愚人节玩笑提前放出来了？ 虽然王钰一向对外声称，自己名字中的“钰”不是珍宝、宝物的意思，而是指坚硬的金属。 可他的这种说法，并不能改变战机机师那不墨守成规的思维定势。 少顷，他怪笑两声道：“没有谁能一手遮天，我管你是哪路神仙。” “犯到我手里，送你去西天！” 王钰打定主意，我管你是哪位大佬的子侄，还是数据异常的倒霉蛋，都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处理完这件诡异莫名的小事，王钰的心情好了不少，又躺回沙发上找牌友继续牌局去了。 远在落叶星的陆零，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配”了，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行李，等着搭乘后天那艘运输舰出发。 今天也是改着陆零倒霉，若不是正好遇到王钰值班的话，就算给其他人举报到宪兵处，最多不过是澄清事实另行安排罢了，怎么着也不会被愤怒的王钰给一脚踢到边界去。 之所以触发人工审核流程，不是陆零的机师资格过于惊世骇俗，而是因为他的病例和其他原因。 只不过，盛怒之下王钰根本就没仔细看他的信息。 对此一无所知的陆零依旧保持着好心情，按时抵达落叶星防卫军驻地。 验明身份信息后获准进入基地，根据电子地图的指示一路来到候机区。 比起民航的候机大厅，军用机场的候机室面积不大，以实用为主的装潢也不那么美观，不过今天候机的人倒是不少。 除去那些身穿制式军装一看就是现役军人的，候机室里有三群人颇为引入注目。 他们看上去都是十七、八到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泾渭分明的聚集成三群人。 人数最少的一群只有四个人，两男两女都是二十多岁穿着预备役制服的年轻人。还有一群九男五女十四个人，二十来岁穿什么的都有。 最多的一群有二十七个人，看上去都很年轻和陆零差不多大。他们的行李也是最多的，大包小包像是搬家一样。 背着黑色军用背包，穿着一身黑色预备役制服的陆零刚走进候机室，就引来他们关注的目光。 陆零打量了一眼可以保持着距离的三群人马，对方也好奇的看着他。 这些人在这个时间段来这里，很有可能是和他同行的乘客。虽然军用运输机没有载客业务，但有些例外的情形也会允许平民搭乘。 比如说，免费搭载那些开展成年旅行的少年。星盟政府向来鼓励年轻人在十八岁前后，到星盟各星域大好河山游览一番，开阔眼界的同时增强对星盟的认同感。 星盟各航空公司、企业和机构，在不影响自身利益的情况下，也很乐意让这些旅行的年轻搭乘自家运输舰。响应政府号召是其一，提高自身声誉是其二。 给那些优秀的年轻人留个好印象，没准以后他们还能帮到自己。 而那些能够通过申请，获准搭乘星盟军运输舰的年轻旅者，若不是有心从军的话必然也是品学兼优的存在。 那二十七个带着大包小包出行的少男少女，应该就是有幸被选中的旅者。 十四个二十多岁平民装束的有几个很是面熟，陆零体检的时候见过他们。应该和他一样是通过审核和体检的新兵，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分到一个训练营里。 比新兵们年龄稍大、穿着预备役制服、已经有了些军旅气质的两男两女，应该是返家探亲的军校生。 这方面军部的规定还是很人性化的，虽说军校毕业生可以直接入役，但大多数还是选择先回家探亲在入伍。所有人都知道军人是个好职业，也都知道这是一个和自由无缘的工作。 一旦通过新兵审核和体检之后，如无意外最起码两年的新兵期内，是不允许回家探亲的。 候机室里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原以为陆零会过去和军校生待在一起，因为他穿着预备役制服，显然也是返家探亲的军校生。 可没曾想，陆零随便找了个座位，扔下背包施施然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 四名聊天的军校生看了看陆零，以为他只是个穿着仿制制服的年轻旅者。 或者，是个性格不怎么合群的同学。 都是自视甚高又爱面子的年轻人，陆零不过去人家也没兴趣过来和他交流。 在这个略显沉闷的候机室里，人数最多的那群年轻旅者很是喧闹，对旅程充满了憧憬和希望，很有活力的聊天、打闹着。 言谈中，多是和机甲格斗相关的内容，对“黑骑士”陆零的去向很是关心。另一个较为热门的话题，是那两款应用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新游戏。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陆零背起背包走向登机通道。 那泾渭分明的三群年轻人，也纷纷整理好行装列队走向登机口。 这时，有人惊讶的发现，那个背着黑色军用背包的年轻人，居然向军官专用通道走了过去。 “唉，前面那位同学，请等一下！” 一个好听的、脆生生的少女嗓音，喊住了陆零。 第一百零五章 艾琳 陆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声音的主人。 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粟发、褐眼的年轻女孩，虽然五官算不上多漂亮，但身材挺拔很有自信的样子，配上那身笔挺的蓝色制服，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 只看了一眼，陆零就从对方胸前的略章上，判断出她的身份。 长方形的绿色略章上，缀着三条黄色粗线，这是上士的标识。 只有一块略章说明她既不是主战兵种，也不是机修、医疗这类辅助兵种，只能是参谋、通讯等技术兵种之一。 “艾琳，别理他。”同行的女孩拉住同伴，鄙视的看了陆零一眼，小声对艾琳说：“别搭理他，是个‘棒槌’。” “会很难堪的。”艾琳皱着眉头轻声说道。 她早就知道军队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自不量力走军官专用通道肯定会触发警告，众目睽睽之下肯定很丢脸。 “同学，那是军官通道。”艾琳上前两步，提醒陆零不要走那边。 “谢谢，我知道。” 陆零笑了笑，转过身却继续向军官通道走去。 关注陆零去向的，除了和艾琳同行的三个人之外，还有临近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都坏笑着看着陆零的背影，等着他被刺耳的警示音赶下来。 陆零回头看一眼，就能从略章知道艾琳的军衔是四名军校生中最高的。 拉住她的女孩军衔略章只有两条细线，另一块白色略章上有个十字标志，说明她是一个二等医护兵。 和她俩一起的两名男性军校生都是黑色制服，左胸位置挂着两块略章。上面的军衔略章说明他们分别是中士和下士，黑底金星的等级略章说明他们俩都是二星机甲机师。 快速判断身份，是军衔和略章的主要作用。虽然临时预备役没有标识军衔的肩章，但可以通过胸前的略章判断其身份。 陆零看到艾琳等人的略章就知道他们的基本信息，反过来别人看他也是一样。 拉住艾琳的医护兵之所以说陆零是“棒槌”，就是因为他的略章太过“惊悚”。 绿底军衔略章那个类似“︸”是少尉的标识，虽说能以少尉身份毕业的军校生寥寥无几，但也并非绝无仅有。起码军事院校中出类拔萃的那一小撮人，都可以挂着这个令人骄傲的标志去参军。 就算看上去陆零的年龄不怎么相符，也可以用外貌显得年轻的娃娃脸来解释。 可他那个黑底金星的兵种等级略章，却暴露了其对军事毫无了解的“棒槌”本质。 偌大一颗金星，几乎覆盖满了整个略章。 但凡对军制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黑底、蓝底、白底兵种等级略章，分别对应机甲、战机和战舰三大主战兵种的等级。 机师资格分十级，一至三为初级、四至六为中级、七级以上为高级。 每通过一级考核，可在等级略章上加一颗耀眼的小金星。 “九星齐聚”之后若能再上一层楼，可以用一颗大金星表明其十级机师的身份。在星盟军内部，对十级机师有一个别称——王牌机师！ 你居然敢挂着王牌机甲机师的略章招摇过市，绝对不是假棒槌而是真棒槌。 谁不知道，星盟军现役机师里机甲机师最高只有九级，连一个王牌都没有。 不用问，这位肯定是从哪买了套仿制的预备役制服和略章，啥都不懂才敢挂着少尉和王牌的略章出来显摆，所谓无知者无畏就是如此。 星盟军现役军人的制服罕有人敢仿制，而预备役制服就没那么多讲究了，酷似真制服的高仿不多，但似是而非的仿制品倒也不少。 临近的现役军人对军服很熟悉，对预备役的制服缺乏了解，都以为陆零那身真制服是仿品。 所以他们没有出面制止陆零，反倒是同为临时预备役的艾琳上前劝阻。 陆零经过时，她只看到一个背影，没有注意到陆某人那俩诡异的略章。 虽然陆零回头时艾琳发现了异常，但生性善良的她不想看到陆零被人呵斥，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露怯。 在她看来，即使陆零不是某军校的同学，也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到批评和呵斥。 要知道，周围还有几个等着看热闹的现役军人。一旦陆零走上那条快速通道警示音响起，那几个人肯定会上前呵斥并一通数落。 要知道，所谓军官专用通道，可不是说你是个军官就能走。 理论上，士官也是军官。 但是，在星盟军部看来只有校官以上才是军官。什么士官、尉官，都只是比大头兵强一点的大头兵。 别说陆零只是个对军制一窍不通的棒槌，就算他真的是少尉军官，一样不允许使用那条快速通道。 军队从来都是个等级森严的地方，古今如一概不例外。 说校官以下皆为蝼蚁肯定是夸张了，可陆零这样贸然使用军官专用的快速通道，依然会被认为是对高级军官的挑衅行为。 若是没人深究倒也罢了，最多下来给人训斥几句完事。可要是真有人上岗上线抓住不放，给人赶出候机室取消搭乘资格也很正常。 刚才艾琳突然发声喊住陆零，不仅引起十几个候机新兵的注意，扛着大包小包的年轻旅者们也发现了异常。 虽然因为年龄和阅历的问题，他们大多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这类时候总有好为人师者为人解惑，普及一些常识性的问题。 比如说，军衔和级别略章的用处，如何根据标识物判断身份。又比如，军官通道的要求和限制。 年轻的旅者们对此一知半解，那些已经提前预习了相关知识的新兵们，尤其和陆零一天去体检的那几个，此时都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他们心里的潜台词，怕不都是诸如：让你装、看你怎么收场之类。 陆零这个年龄能够通过新兵审核和体检，已经让那几个新兵感到很不爽了。 星盟向来重视军队建设，对新兵的各项要求都很高。 无论新兵的学历、身体素质，乃至精神、意志、对星盟的认同感等方面要求很严格。 作为星盟社会地位最高的职业，每年想加入星盟军的人不知凡几，可被审核与体检刷下来的人更是多不胜数。 想从事这个职业，最好的选择是去考军校。当然，这条路的难度极高招收比例极小。 另一个选择，就算等大学毕业之后报名参军，通过各种审核之后加入星盟军事序列。 前者的好处是对年龄要求小，毕业就是军官前途更光明。唯一不好的，就是太难考。 他们这帮大学毕业后报名参军的，自然和高傲的军校生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明明都是新兵却各有各的圈子。 至于他们之中为何有人不喜欢陆零，大约是看他只有十七、八岁就通过了审核，免不了心生嫉妒。 要知道，他们这十四个新兵之中，有一半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报名参军了。 陆零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诸多闪烁不定的目光之中，走近了那条快速通道。 和注重安检的民航候机厅不同，这座候机室里的特殊通道，是铺设在地面上的一条快速通道。 你只要站上去，它就会带着你直达飞行器的登机入口，一步路都不用自己走，很是方便快捷。 背着黑色背包的陆零，施施然踏上了标注着军官通道的快速通道。 警报没有响，他的背影迅速远去，只留下身后目瞪口呆的一群人。 这怎么可能！？ 检测设备坏了？ 第一百零六章 大副 在一众惊讶的目光注视下，陆零顺利通过了军官通道。 之所以没有向起警报声，不是他偷偷用异能作弊，而是陆零本来就有使用这特权通道的资格。 民用交通设施配备的“快速安检通道”，除了现役军人之外还有一种人拥有使用特权，那就是功民。 一般来说，民用设施名目不一的特权通道，只要你有一千功勋点数，不是军人一样可以使用。 虽说军中这类“军官通道”是供校级以上军官使用的，但有其实无其名的“功民”一样有权限同行。只不过，这类特权通道要求的功勋点数较高罢了。 而陆零在参与svr测试和后来的演习中，总计拿到3746点功勋值。就算购买烽火引擎用了350点，剩下的也足够他使用这类要求具有两千功勋点数的特权通道。 再者说，他那个自己命名的“精神突触”异能，对付启东号驾驶舱的门很好使，对付快速通道上的传感器却是力不从心。 前者只要对其机械构造有所了解，用精神突触轻轻“点”一下内藏的应急装置或机械开关，密码再复杂、结构再牢靠、防护再严密、面板再厚实的门，在他手里也毫无抵抗能力。 可面对小小的、只能读取信息的电子传感器，陆零的异能鞭长莫及毫无办法。除非拆开设备对着传感器一次一次的实验，通过不断试错才能找到不触发警报的方法。 陆零走了不用排队的快速通道，第一个登上往返太空站的飞船。后来的军校生、新兵和年轻的旅者们，用眼神复杂的看着舷窗边的陆零。 旅者中的一个小胖子一脸幽怨，刚才他看陆零走了快速通道，想省两步路拖着行李箱过去，不等围观的现役军人开腔，就被几个军校生训斥了一顿。 同行的五名现役军人，一个上尉、一个少尉、两个中士和一个一等兵，好奇的打量着陆零。 正因为知道军官通道的权限要求，他们才对陆零如此的好奇。 如果说，这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有两千荣耀点数。那可要比他在这个年龄，就挂上了少尉军衔更加不可思议。 抵达太空站之后，陆零一马当先向“开罐器”的泊位走去。 后面的军校生、新兵和旅者们自觉地排好队，列队跟在陆零的后面走。 虽然在他们这群乘客收到的通告里，这艘名字不伦不类的运输舰叫开罐器，但实际上这是一艘老款的沙丁鱼运输舰，至于内部编号和战时编队名称是什么，他们这些乘客就不得而知了。 这艘入门级战舰长约一万米，日常状态下班组成员26人。配备有一台迁跃引擎和四台聚变引擎，四门强能离子炮和两门高能激光炮。 悬臂尽头的泊位上，站着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尉军官，似乎在等着迎接他们一行人。 他看上去和队列里的军校生年龄相当，肩章上带着少尉军衔，白底略章上有两颗灿烂的小金星，这显然是一位年轻的战舰机师。 如此年轻就通过二级机师资格测试，难怪这么年轻就挂上了少尉军衔，比那个来路不明的“王牌”可要强多了。 走在队列前面的新兵们，无论是军校生还是普通兵，无不羡慕的看着那两颗炫丽的金色星星——那是二级战舰机师的标志，比同级的机甲机师可要“值钱”多了。 “陆少尉、你好。” 那年轻英俊的少尉先抬手敬了个军礼，自我介绍道：“我是开罐器的大副，陈瑞哲。” “你好，我是陆零。” 陆零赶忙还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自报家门道。 理论上说，他们两个的军衔一样应该陆零先敬礼的，他那个“待晋升”要等新兵训练完才能生效。去新兵营接受训练的军衔上限，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未来最高只能是少尉。 陈瑞哲作为现役少尉军官，先给他这个“没挂衔”的少尉敬礼，那是人家精通人情世故会做人。 虽然陆零这人的情商不高，但他绝不会因为别人跟他客气就摆谱。 实际上他的性格就是这，谁对他客客气气他也会给对方笑脸，谁给他脸色看他就想着怎么抽过去。 虽然陈瑞哲一脸笑呵呵的，但陆零后面的军校生和新兵们可不敢托大，赶忙走过去先敬礼。 陈少尉礼数周到的一一还礼，对搭乘开罐器的少年旅者团也很是客气。 外形好、气质好、态度好，陈瑞哲瞬间就成了十几名少男少女心中的完美偶像。 陆零对陈瑞哲也很看重，倒不是他待人的态度谦和令人心生好感，而是此人刚走出校门就能当上大副。 星盟军部对战舰机师的考核有多严格，陆零心知肚明。 能够通过资格考核，不代表你就有了驾驶战舰的资格。 二星机师不算什么，只是说你具备了驾驭入门级战舰的能力，却不代表你就能胜任舰长工作。 大副是一个历史久远的职务，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职务。大副是舰长的助手，通常负责战舰的日常管理。在舰长不能履行职责时，大副是排名最靠前的代理舰长。 在所有现役的星盟军战舰上，都配备着许多具备战舰机师资格的人。但如果当前班组里只有两名战舰机师，那除了舰长之外另一个肯定是大副。 或许在动力、通讯、火控、管损等方面，大副不是除了舰长之外最优秀的一个。但大副肯定是除去舰长之外，综合能力最强的一个。 简而言之，大副就是舰长的预备役。 星盟军内，有句话叫大舰长小大副。 意思是说通常能当舰长的，都是经验丰富、年龄较大、为人处世老道的机师。 而担任大副一职的通常都是年轻机师，是军部看好的未来舰长。不夸张的说，所有舰长在成长为舰长之前，他们都当过大副。 别看陆零已经是七星战舰机师了，可他完成新兵训练之后肯定当不了大副。 以他那有些内向的冷淡性格，不善和陌生人打交道脾性，以及水准之下与人相处的能力，就算不考虑他的病例和心理测试等问题，军部也不放心把战舰交给他。 具有高级机师资格，只能证明你具备操控战舰的相应能力，不是说你有统领战舰班组的能力。在军部看来团队比个人重要，配合默契的班组比能力出众的机师更重要。 战舰不需要像机甲那样看重单打独斗的能力，星舰那样等同于城市一般的巨舰，管理能力比操控能力更重要，心理素质比敢打敢拼的勇气更重要。 尤其在执行压力较大的长期战斗任务时，保持士气和带好团队比什么都重要。 而这方面，恰恰是陆零的弱项。 念及此处，陆零不由得多看了陈瑞哲一眼，打算这一路上和他多接触，学习一下人家的长处。 就在他打量着陈瑞哲的时候，感觉有人正盯着自己的后背看。 心有所感的陆零蓦然转头，看到是那个叫艾琳的年轻女少尉。 第一百零七章 骄傲(上) 陆零登上开罐器之后不久，这艘沙丁鱼级运输舰在旅者们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太空站。 这群几乎都没出过远门的“好奇宝宝”，在起航之后就拉着陈瑞哲当导游，在这艘运输舰里到处乱窜，恨不能跑到每个犄角旮旯里去看个究竟。 也是这位陈大副脾气极好，很有耐心得充当着这群少年男女的保姆。 与之相比，那位已经准备退役的老舰长，对那群在自己战舰上横冲直撞的年轻旅者，很有些不耐烦。 只是在象征性的欢迎仪式上露了个面，说了几句例行公事的欢迎词，就基本上没有再出现。 不过这位霍华德舰长对陆零的态度倒是不错，在欢迎仪式之后的餐会上，俩人很有些共同语言聊的甚是投契。 这位刚过完七十四岁生日的老舰长军衔不高，年过半百之后才晋升到少校军衔，其后二十多年里毫无寸近。 霍华德之所以对陆零刮目相看区别对待，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那惊人的十、七、七机师等级。 虽然霍华德舰长从军校毕业时，就已经是二星机师了，可到现在都已经准备退役了，也不过只有五级机师资格。 餐会上，他旁敲侧击问起陆零的情况，显然是想打听出原因。 倒不是霍华德舰长自己有什么提高的想法，主要是他的小儿子即将从战舰系毕业。 遇到机师等级如此“诡异”的陆零，为人父母的肯定有想法，想问问陆零有什么“秘诀”这么年轻就晋升七级战舰机师了。 早就签过保密协议的陆零哪敢告诉他真想，只是含糊其辞的说，自己参加了某个秘密训练，估计很快就会在各兵种推开，至于细节碍于保密协议不能说。 霍华德舰长对此表示理解，两人就老款沙丁鱼的设计缺陷“骂”了设计师几句。随后霍华德借故告辞而去，走之前专门给陆零分配了一个单人舱。 虽然开罐器名为运输舰，但实际上这个时代所有的大型舰船都具备载人能力。只不过和民航的航班比起来，军用舰船的居住环境要差了许多。 就算霍华德给陆零分配了全舰最好的客舱，无论面积和设备都远不如民航的客舱。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运输舰载人的舱室很多，可单人舱室却非常的少。如果不是霍华德舰长对陆零的印象不错，就他那军衔都够不上住单人舱。 要知道，虽然所有的单人舱门口，都没有像特权通道上那样写明“军官专用”，但实际上只有校官才有资格住单人舱。 当然，如果同行的高级军官比较多单人舱住不下，谁的低谁去八人舱住。 你还别为住八人舱生气，八人舱已经是仅次于单人舱的舱室了，还有人数更多的二十、五十、乃至百人舱。 通常情况下，按照沙丁鱼级运输舰的舱室配置，八人舱是给尉官们准备的。 除了床位多了一些之外，和单人舱几乎没什么区别，不仅各种家具俱全还配备有独立的卫浴系统。比单人舱还多了一个独立的小房间，充当娱乐室（棋牌室）和吸烟室。 二十人舱室通常给搭乘的士官使用，只比五十人舱多了些桌椅罢了。 沙丁鱼级运输舰只配备五十人舱室，里面除了床位之外什么都没有。 除了陆零的住处是由霍华德舰长安排的，其他人住哪大副陈瑞哲就安排了。别看陈大副迎接乘客时满面春风，他们都给安排到五十人舱室去了。 四名军校生、十四名普通新兵和二十七名旅者，按性别分配到两个相邻的舱室。 虽然军校生和旅者们有些抱怨，但很快他们就没力气吐糟了。 在带领年轻的旅者们完成参观活动，稍微满足了那群少年的好奇心之后，陈瑞哲以“体验军旅生活”为由，开始对他们施行军事化管理。 不止是他们，就连军校生和新兵们也被陈大副任命为代理军官，一起体会宇宙军的生活。 随后的几天里，这群被荣耀感和使命感笼罩的年轻人，在陈瑞哲的指挥开始对全舰进行大扫除。 陆零发现这位陈大副口才了得，几句鼓励和夸奖的话，就能让疲沓的少年旅者们重新鼓舞起士气，再度投身于清扫工作。 而那四位军校生，显然已经提前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了，表面上服从命令听指挥，实际上大多数时候都在指使别人干活自己偷懒。 普通兵们年龄较大，他们既不像少男少女们那样好忽悠，也没有军校生的“统御能力”和“手腕”，夹在中间不想干活还两头受气。 就在冷眼旁观的陆零以为要爆发一场冲突的时候，陈瑞哲又改了套路，给这四十五名乘客安排一些日常任务。 都是些小任务，比如例行巡逻、管线检查、搬运物资、做饭等航行时的日常例行工作。 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工作，但总是有意识的让他们混编分组进行。完成任务较好的都有奖励，完成工作不好的一起受罚。 短短几天里，原本怨气丛生的两个舱室里，隐隐有些紧张和对抗的气氛缓和了许多。 旅程第九天，餐厅里。 陆零走进餐厅的时候，四十五名“临时士兵”正在吃饭，他们已经基本适应了陈瑞哲的军事化管理。 普通兵们把这次旅行看成新兵营的预演，旅者们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只有军校生们对此很是不以为然。 陆零找了个远离众人的位置坐下，在餐桌的面板上点了牛排和捞面，让那边吃着同样食物的人颇为羡慕。 虽说没有乘客必须吃同样食物的规定，但开罐器全舰只配备了一名厨师，显然满足不了这么多人的点餐服务。 对此早有经验的陈瑞哲，以体验为名用军事化管理的借口，给他们安排的一日三餐都是早就订好菜谱，然后由随舰厨师一起做出来的。 否则，就一个厨师根本忙不过来。 真让所有人随便点餐，估计厨师不是早跑去找舰长诉苦，就是已经罢工不干了。 虽然陆零没见过厨房里那位厨师，可吃了这么多天的饭，对他的厨艺自有判断。 本来水平就不怎样，在这样一次做四十五人份的食物，饭菜味道好坏可想而知。 就连服务机器人送来的牛排，卖相和口感也都不怎么样，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捞面还不错。 陆零正一边吃一边在心里点评着厨师的厨艺，感觉有人带着一股不满的情绪走了过来。 抬头看了一眼，是二等医护兵何慧雅。 “陆少尉，你好。” 虽然她是笑着打招呼的，但心里的不满和愤怒溢于言表。 陈瑞哲看到何慧雅离席而去本来没有在意，以为她只是去取餐或去洗手间，谁知道她竟然跑去找陆零的麻烦。 “何慧雅！” 陈瑞哲赶忙站起来喊了一声，随后快步走了过去。 第一百零八章 骄傲(下) “你凭什么有牛排吃？大扫除也参加？还有单人舱房！” 不等陈瑞哲走到地方，年轻气盛的何慧雅已经开始质问起陆零了。 很显然，何慧雅对此前安排的全舰大扫除和住宿、用餐等问题一直很不满。 在她看来，就算陆零的少尉军衔是真的，可同为预备役人员他为何能享受诸多特权？ 表面上看她是向陆零质问，实际上针对的却是陈瑞哲陈大副。 作为军校毕业生，何慧雅对相关制度还是有所了解的。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原本应该轻松愉快的旅行，居然成了提前的新兵训练。 如果一起承受的话也就算了，可偏偏那个陆少尉搞特殊化，明明也只是个预备役军官却有着诸多特权，这让平时心高气傲的何慧雅如何能忍？ 早就一肚子意见的何慧雅，这次因为“猪食”实在忍不了爆发了。 她还算有点理智，只敢向预备役的陆零质问，不敢和陈瑞哲对呛。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在星盟军内部可是一点都不夸张。她一个小小的二等兵，比陈瑞哲低了整整四级，哪敢当面和他争吵。 对上陆零何慧雅倒是不怕，预备役军官到底不是现役军官，略章上的军衔和肩章上军衔可不是一码事。 陈瑞哲何尝不知道军校生对自己不满，看他又有什么办法？天知道军部抽什么风了，一下子安排过来那么多搭船的乘客。 如果这次捎带的只有陆零和军校生，陈瑞哲很乐意让他们都享受到军官待遇。就算沙丁鱼级的单人舱不多，可除了班组成员之外还有十六间，完全住得下他们这些人。 可这一次搭船有四十六个人，偏偏身份还都不一样。 给了军校生更高的待遇，就算普通新兵不说心里也的有意见，毕竟在新兵训练结束前他们的身份理论上是一样的。 可如果提高所有新兵的待遇，先不说单人舱不够住、厨师要罢工，那二十七个旅者肯定也会心生不满，预计二十多天的航程中难保他们不闹腾。 既然左右都是麻烦，陈瑞哲和霍华德舰长一商量，干脆全都按一个待遇走，省得不患寡欢不均闹矛盾。 可当他仔细看过乘客名单后，直接把陆零的名字标出来找舰长去了。可就算经验丰富的霍华德舰长，也完全看不懂那位陆少尉诡异莫名个人的信息。 就算此人背后没有哪位大佬撑腰，就这吓死人的年龄和十、七、七机师资格，也不能真让他去和那些个新兵蛋子住一起。 其实，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安排住所和活动的时候都会把军校生和普通新兵分开，省的两群人相看两相厌。 军校生自有军校生的骄傲，他们的起点先天就比普通新兵高得多，甚至有些人的差距终其一生都追赶不上。 就算何慧雅是四名军校生中军衔最低的，普通新兵通常要服役六年才能晋级二等兵。如果没有功劳和过错，经过一年新兵、五年列兵之后，才能晋升俗称上等兵的二等和一等兵。 而上了十二年军校，以上士军衔去参加新兵训练的艾琳。普通新兵纯粹熬资历想追上她的的话。需要三十年服役期才有可能。 差距这么大的两帮人，让他们待在一起能相处甚欢？ 陈瑞哲也知道那不可能，所以他也想了不少办法化解矛盾。他自己也以身作则，虽然没有和他们同住，但却一直和他们同食。试图用这种拉近关系的方式，缓和互相之间的关系。 “阿慧，你干什么呢！” 不等陈瑞哲张口训斥，艾琳跑过来拉住她这位脾气不甚好的朋友劝说起来。 艾琳和何慧雅同岁，因为她俩的父亲都在落叶市政厅工作，从小俩人就认识即是同学也是朋友。何慧雅是家里的独女免不了娇纵一些，虽然人不坏但是脾气却也不怎么好。 虽然艾琳知道何慧雅对陈瑞哲和陆零很有意见，但实在没想到她会在这样的公开场合发难。 艾琳学校的校长曾在迎新会上讲过，作为星盟最优秀的年轻人，你们可以骄傲但决不能自大。骄傲可以使自信的你更加坚强，但要记住，不要学那些无知的人，只有无知的白痴才会自大。 虽然艾琳自认为自己足够优秀，也为自己能以优异的表现晋升上士感到骄傲，但她始终牢记着校长的劝诫。 可这次服役前返家探亲时发现，她的好朋友何慧雅却有了自我膨胀的前兆。 不知是这几年何慧雅比以前更漂亮了，太多的夸奖让她自信过了头。还是她父亲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太多的赞美让她迷失了自我。 你一个二等医护兵，和一个比你更年轻的少尉军官置气，无论从哪个角度上说，都足够的愚蠢。 艾琳拉住何慧雅好说歹说，终于把她劝了回去。 “陆少尉，实在抱歉。我这朋友是家里的独女，人很好就是有点小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 陆零倒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以他的观念说，我能享受特权是好事，你不满是你的事。 艾琳和陈瑞哲打了个招呼，转身回去安抚朋友去了。 闹了一出这事，陈大副也没心情回去表演同甘共苦的戏码，坐下来点了份餐。 虽说他也是位骄傲的军校生，但是在陆零的面前实在骄傲不起来。 作为大副，他和舰长一样了解“乘客”们的信息，以陆零的年龄和那闪瞎眼的机师等级，待在一起不自卑就不错了何谈骄傲？ 趁着难得有一起吃饭的机会，陈瑞哲也问起霍华德舰长曾经问过陆零的问题。 考虑到这位陈大副的密级也不低，陆零就把之前糊弄的那套答案拿出来应付。 以老带新也算是星盟军的光荣传统之一，“老舰长小大副”的配置也有重点培养的意思。 别看陈瑞哲是开罐器班组里最年轻的一个，今年还不到三十岁，可霍华德舰长一旦退役，他接任舰长的可能却是班组里最大的一个。 就算陆零不知道作训部是怎么安排的，利用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游戏都快公测了，他们就算再官僚估计也快将之运用于军事训练了。 搞不好，在某个陆零不知道的地方，时间不对流技术已经投入使用了。 作为过来人陆零岂能不知，不对流技术对等级越是低的机师效果越好。 以陈瑞哲的年龄和资历，很可能被选中参加“特训”。就算今天不告诉他，估计不用等太久他也知道了。 听说有能够快速提高机师等级的“技术手段”，陈瑞哲很是羡慕。 “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他一副心驰神往的表情。 就在这时，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响了一下，陈瑞哲低头看了一眼。 “看来我们要改变航线了，估计要迟到两天。” “怎么了？”陆零问。 “没事，很简单的临时任务。”陈瑞哲笑道。 第一百零九章 简单 陆零见陈瑞哲依旧不急不徐的吃着牛排，看样子也不像故作镇静。 “坏了几个‘报警器’，正好在航线附近。”见陆零有些好奇，陈瑞哲含糊不清的解释了一句。 “运气不错。”陆零笑了笑说。 别看星盟和诺奇德之间的和平持续了一百多年，双方在第二星域边界空域一直纠纷不断。为了争夺“明日”的归属，每次军演都是当一张局部战争来打。 受到双方暗地里支持的“星际海盗”，虽然很少离开“缓冲区”活动，但双方都打着防备海盗袭击的名义，在自家星域里布设了许多防御设施。 因为双方的争端始终是“较高价值”的行星，其防范的区域自然也围绕这一点进行。 据陆零所知，在星盟的六大星域中，但凡有行政星设置的星系，周围看似广袤无垠的宇宙空间，都被人为的划分成无戒备空域、戒备空域和高度戒备空域。 所谓高度戒备空域，是指距离行政星较近的、适合大型舰队进行空间跳跃的空域。 正因为星盟和诺奇德双方都掌握了“虫洞”技术，所以谁都不可能成功阻挡敌人的突袭。在全面战争时期，也都干过袭击敌人“后方”的无耻行径。 只不过，双方都指责是对方先袭击己方平民，都说自己是被迫反击罢了。 在星盟划定的无戒备、戒备和高度戒备空域里，其实都布设有“报警器”，只是密度不同而已。 毕竟宇宙空间实在太大了，以星盟的科技水平根本做不到全面布控，反过来诺奇德人也是一样。 虽然公开途径披露出来诺奇德的信息不多，但据说他们和人类的科技水平互有高低。双方的科技树有些近似，可却偏向了不同的领域。 陈瑞哲说有几个“报警器”坏了，肯定是意外造成的，如果确认是人为破坏他岂会如此轻松。 而开罐器的航线正好在损坏设备附近，军部向其发布了一个临时任务，让他们跑一趟把“漏洞”补上。 确实如陈瑞哲所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临时任务，可就算再简单，这条命令也是“战斗指令”。完成任务就等同于完成作战命令，班组全体都是要记功的。 改变航线耽误两天时间跑个腿，就能记功难道不是运气好？ “为什么要安排他们大扫除？” 陆零看陈瑞哲的心情不错，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实际上他在测试的时候就发现这个问题了，几乎所有的战舰都没有配备清洁机器人。 “别看宇宙军、太空军叫着挺高大上，其实我们和古老的海军最像。”陈瑞哲苦笑道，“很多规章制度和命名规则也都是从海军过渡过来的，不配机器人也是‘习惯’问题。” 以现在的眼光看，速度再快的木质帆船也慢的令人绝望。在枯燥乏味的漫长航程中，一群闲极无聊的年轻人简直和炸|药桶差不多。既然闲则生事，那不如干脆让他们忙起来， 清洁工作既可以消耗年轻海员过剩的体力和精神，也可以作为一种不伤及身体的惩罚手段。同时，保持甲板、舱室等处的清洁，对木质舰船来说也是必要的养护工作。 于是乎，这项海军的“光荣传统”被一直保持至今。 “非警戒航行时还好一些，多少有点娱乐活动。可长时间保持静默航行的时候，能把人无聊死。” “就快开始了。”陈瑞哲坏笑着看了看远处的那群年轻人。 果不其然，不等这顿午饭吃完，霍华德舰长急匆匆走进餐厅，宣布了一个坏消息：自即时起，全舰进入静默状态。 静默即电子静默，意思是关掉所有电子设备。 从霍华德舰长宣布静默指令之后，不仅餐厅里那几台破旧的娱乐设备被强制关机了，原本虽不能发送信息但可以接受信息的个人终端也宣告完蛋。 别说向外部获取和发送信息，就连桥接、点对点、即时分享等局域网功能都给禁了。 除了主控大厅里的设备，全舰上下但凡有通讯和网络功能的设备全部趴窝。 虽然陆零以自己的经验判断出，开罐器进行了一次迁跃飞行，但航向和目的地就不得而知了。 这也是静默航行的重要目的，就算舰船上潜伏着诺奇德间谍，也无法通过执行布防任务的开罐器判断戒备空域的虚实。 这种“断网”的日子，对星盟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和酷刑一样。军校生和普通新兵们还好一些，闲极无聊的年轻旅者们几乎要闹翻天了。 “各位同学！再来一次大扫除！” 陈大副果不其然又祭出传承自古老风帆战舰时代的“看家法宝”，带领着一群牢骚满腹的“部下”，对开罐器又展开了新一轮的大清扫工作。 连续进行了两天大扫除，直接导致全舰进入士气低迷状态。 陆零也不好意思太过特殊，他干脆捋起袖子去了厨房帮忙。 一来，他也和其他人一样闲极无聊想找点事做。二来，开罐器的这位随舰厨师，也不知是太懒不用心，还是手艺实在是太潮了，在陆零看来这几天饭做的是一塌糊涂。 等他征得陈瑞哲的同意之后，到补给仓库和冷藏库里转了一圈，就很肯定以及确定是厨师的态度有问题。 一个哪怕只接受过基础训练的随舰厨师，也不会像这位一样搞那么多品类重复的食物和食材。 选择它们的时候，这位随舰厨师完全是按照加工难易度做的选择。全是些大路货，连一点有特色的食材都找不到。 要知道，和那些“额外运力”不值钱的大航空公司一样，军用运输舰的更不值钱。 他们执行上级布置的运输任务，根本就不用考虑什么效益比率，沿途顺带采购一些新鲜的特色食材简直不要太简单。 从冷库里那些“历史悠久”的货品中，可以看出随舰厨师不称职到了何种程度。 有搭船的乘客主动要求到厨房帮忙，正趁了那懒散厨师的意，非但没有领地被人侵占的感觉，反倒当起了甩手掌柜。 陆零刚一接手厨房，最先感受到变化的就是那四十五名乘客。用何慧雅的话说，今天的“猪食”居然大有改观。 随后，可以点餐的开罐器班组成员紧跟着发现了变化。虽然还是那些普普通通的菜式，但色香味都有大幅度的提升。 陆零很简单就获得了全舰上下的好感，就算原本厌恶他的何慧雅，偶尔碰面也能互相笑着打招呼了。 有了陆零在厨房忙活，原就懒散的随舰厨师更懒了，头两天还假模似样的去厨房晃荡两圈，做些打下手的工作，后来干脆彻底不去了。 表面上看他获得了更多的休息时间，可实际上他在开罐器上已经待不了太久了。此前班组对厨师就有意见，有了陆零的衬托更显得他工作不尽心。 解除静默之后，霍华德舰长第一件事就是打报告要求更换随舰厨师。 第一百一十章 兵站 在第一次改变航线之后，陆零征得霍华德同意，在临时停靠的太空站里，自掏腰包采购了一批当地的特色食材。 虽然这部分新鲜食材大部分被陆零和班组成员享受了，但他依旧赢得了同行乘客的一致好评。 陈瑞哲这时候才意识到，这位神秘的陆少尉不仅机师等级高、具有高级机修师资质，竟然连厨艺都相当了得。这一发现，让他对那个神秘的“项目”更渴望了。 可他并不知道，就算有幸被选中也不可能复制陆零的经历。虽然完全虚拟现实没有门槛限制，但时间不对流技术却并非如此。 自从陆零制作的自助餐摆上餐桌后，他和其他乘客的关系迅速好转，毕竟都是来自同一颗星球的年轻人，相对来说很容易就找到共同语言。 “早就听说‘黑骑士’是军部秘密培养的机师，没想到传言居然是真的。” 艾琳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看着坐在餐桌对面的陆零，若有所思的说道。 虽然陆零表示不希望这件事外传，但对坐在这张餐桌上的其他人倒无所谓。 自从和四名军校生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他们就猜到陆零是三剑客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骑士。 或许其他行政星也有很多人叫陆零，可一个挂着王牌机师略章、同样来自落叶星的陆零，岂能不让他们遐想联翩。 陆零、艾琳、何慧雅、张子霖、东木浩五个人坐在一起，隐隐形成一个以陆零为首的小圈子。 自从关系缓和互通姓名之后，“黑骑士”的身份就暴露了。虽然陆零对外公开的信息并不详细，但作为神秘的公众人物，他的大致经历还是为人所知。 同名、同龄、同星球，不是一个人的话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 “我家就住在百合路，看到三剑客的资料时才知道我们还是邻居来着。”张子霖笑呵呵的套近乎。 “我和艾琳做义工的时候，去福利院照顾过那里的老人，倒是没见过你们。” 何慧雅喝了口雪梨酒，不动声色的试图拉近双方关系。 陆零笑了笑说：“我们小时候不怎么合群，你又比我们大了几岁，没注意到才正常。” 虽然何慧雅的功利心很重，但她说的还真不是假话。陆零的记忆力一直很好，在记忆深处找到了艾琳和何慧雅曾经的影像 只不过，记忆中艾琳当义工很是负责尽心，可何慧雅总是敷衍了事。 “都是土生土长的落叶人，还能离多远？”东木浩轻啜了一口清酒，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不一定。”何慧雅笑了笑说，“艾琳和子霖的出生地可不是落叶，他们是跟着父母迁过来的。” 他们这五个已经有军衔的新兵，艾琳和张子霖并非出生在落叶，都是跟随调动工作的父母到了落叶星。 艾琳六岁的时候父亲退役到落叶星任职，虽然出生地不在落叶但也是在那里长大的。而张子霖家搬到落叶星的时间比较晚，他考上军校之后父母才调任。 大都能算得上土生土长的落叶人，聊着聊着话题免不了跳到十二年前那场恐袭上。那是落叶历史上伤亡最惨重的恐怖袭击，也和他们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陆零的父母在那场恐怖袭击中不幸身亡，东木浩也有位远亲在袭击中死于非命，而艾琳和何慧雅的父亲，都参与过袭击后的紧急救援行动。 这次恐袭也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了他们，让在他们选择人生道路的时候有所侧重。 “等下次回落叶，方便的话我去两位府上拜访一下。”陆零站起来举起手装果汁的杯子遥敬道：“我代表那天的幸存者，表示感谢！” “总有一天，‘他们’要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艾琳站起来说。 “正义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张子霖举起酒杯，站直身体说。 “善恶终有报！”酒量不怎么样，面红耳赤的东木浩站起来大声说道。 开罐器飞抵新太阳比预定时间晚了五天，先在首|都星太空站把年轻的旅者们放下，最后才把新兵们送到兵站。 兵站是一座巨大的、喧闹的、繁忙的大型综合空间站，这里是星盟军新兵们集结的地方，往返地面训练基地的航天器络绎不绝。 兵站常设一百多个新兵管理处，接待和安排各星域新兵的训练事宜。 所有新兵都要接受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无论是军校毕业生还是普通新兵，在进入星盟军事序列之前都要经历这次培训。 虽然新兵训练的科目不少，诸如星盟军历史、标准军姿、通用军械及设备的使用和养护、军事条例及常识、基本医疗护理等等，但这些科目的难度并不高，全都是些简单的通用科目。 和陆零一起参加测试的志愿者，早在休假之后就已经完成训练，正式加入星盟军服役，只有他因为年龄问题今天才抵达这里。 陆零一行十九人挥手告别开罐器班组，列队走出停泊区沿着悬臂通道抵达兵站内部。 兵站里熙熙攘攘很是热闹，虽然大都排着队列但纪律却不怎么好。被不同运输舰从各星系送到这里的新兵很多，大都是些年轻气盛的家伙，人多拥挤摩肩擦踵免不了发生冲突。 争辩、争吵、怒骂是常见现象，甚至直接动手打起来的也不稀奇。 陆零很快发现了一个规律，但凡两个人打架的根本没人管，只有发生群殴才有人出来制止。 执勤的白帽子宪兵散布在兵站各处，一见有打群架或有群殴苗头的，几个宪兵挥舞着棍子冲过去把人人群打散，呵斥命令周围的人不许围观，赶紧去相应的新兵管理处报道。 陆零一行人按各自临时编号去不同的管理处报道，很快就各奔东西了。 根据个人终端的导航提示，陆零和艾琳挥手道别走上一条编号79的快速通道，很快到了第七十九新兵管理处外。 陆零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进接待大厅，军靴踏上锃明瓦亮的光滑地板上，发出嘎吱的摩擦声。 点名、登记、签字……一系列简单的流程之后，陆零跟着队列登上往返地面的航空器。 按顺序坐好，没多久又有一队新兵过来。 陆零发现这一队里有个身影很是眼熟，定睛一看是正是艾琳。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造势 陆零远远的朝艾琳挥了挥手，对方也微笑着挥手致意。 很快，满载的航空器启动返回地面。 回到地面后新兵们列队离开，从仅有六条通道的大门离开停机坪，对面是一字排开的六辆巴士。 迷彩涂装的悬浮巴士一旦满载，立刻启动离开由另一辆接替。 几个女性军官负责维持秩序，不时用手里的电子板扫描一下队列，也不知在比对什么信息。 虽然星盟军中的女性军人数量不少，但若是按照比例算处于绝对的弱势，还大多是通讯、内勤、医护等辅助兵种，三大主战兵种里罕有女性机师出现。从古至今，军队这样的暴力机器始终是男人的天下。 不过，虽然乱哄哄的很是拥挤，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借机往那几位女性军人身边靠。她们的军衔到也不高都是士官，可比起大多数列兵起步的新兵可要高多了。 星盟军宪兵处和军法处都设有专门机构，受理女性军人的投诉和控诉。为了图一时之快，背上侮辱长官或性|骚扰之类的罪名实在不值得。 陆零跟着队列向前走，一位三十来岁荣姿不俗的女下士，举起电子板对着他背包扫了一下。她先是露出吃惊的表情，随后多看了陆零一眼才转移了注意力。 包里，是陆零那套在启东号上立下汗马功劳的勇士七。 排着六个队列的新兵们登上双层军用巴士，每辆悬浮大巴正好是一百个座位，坐满人之后启动出发，驶向一望无际的绿色原野。 人太多，陆零没有找到艾琳的踪迹，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和自己一个新兵营。 军用巴士一路向南急驰而去，新兵们虽不敢大声喧哗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越向南走越是荒凉，连一座建筑物都看不到，目极之处仅是一片低矮丘陵。 这里的自然环境似乎是特意保留下来的，除了前后同行的巴士之外看不到人类活动踪迹。 大多数从小生活在市区的新兵免不了心生忐忑，车里散布着紧张和担忧的气味。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一脸紧张，和陆零同车的有几个人很是活跃，他身边就有这么一位。 自称霍普?肯特的男青年，二十多岁金发、绿眼、瘦长脸，外貌一般谈吐不俗。他上车伊始就显得很是活跃，先是自来熟的向周围同伴做了自我介绍，互通姓名刻意结交。 “就算分配到较近的兵营，也还得在开一阵子。”霍普似乎对这里很了解，“脚下这整块大陆，都是‘新兵营’。” 看他眉飞色舞讲解着新兵营的规矩，一副和四周新兵打成一片的做派，陆零大约猜到他的想法和目的，笑了笑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大家不用担心，老兵欺负新兵传闻都是早就过时的东西了。”霍普给一众新兵科普道：“每个新兵连一处营房，作训和上课都在一起，没有新兵老兵大家都一样。” 霍普说着话瞥了陆零一眼，见他没有反应顿时松了一口气。 其实他之所以知道一些小细节，是听他哥探亲的时候说的。 他还知道，这车上的新兵下车后会被编成一个连。而代理连长任命班长的时候，可能直接任命也可能让新兵们自己推举。 代理连长是谁根本不用问，整个巴士里就他旁边的陆零穿着预备役制服。霍普坐在陆零旁边也是有意为之，想给他留个好印象以便在新兵营里出人头地。 虽然霍普也为陆某人那颗硕大的金星惊异万分，但少尉的标识他绝对不会认错。能挂着这个标志新兵营的，十万个新兵里面也未必有一个，不趁这个时候抱粗腿更待何时？ 就算新兵连里的连和班都是临时番|号，三个月之后一钱不值，可能成为代理班长也是一种对能力的认可，是一定会被写进档案中增加以后晋级砝码的。 巴士的大功率高能引擎发出轻微的噪声，越过稀疏的树林、蜿蜒的小河，掠过广阔的草原和低矮的土丘，向着远方那片建筑物急驰而去。 有些市区长大的新兵，甚至是第一次亲眼看到野外的美景，和全息光幕播放的风景很有些不同，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在这个绝大多数人都生活在城市里的时代，所谓出城去郊外也不过到近郊而已，真正离开道路的经历几乎没有。 而道路一词的含义，已经脱离了字面上的意思。这个时代有道路就有电能，有电能才有生活。 自从人类掌握核聚变技术之后，充沛廉价的电能随着铺设在道路下的电缆，通过无线供电源源不绝传输到千家万户。 每天吃完早饭，如果不是在家工作的，从阳台直接登上飞行车去上班。如果不想体会手动驾驶的乐趣，懒得开车还有智能导航程序代驾，只要说出地名就可以安稳的抵达目的地。 工作完回到家，累了网络上有电影、电视、游戏、音乐、图书、歌剧……各种休闲娱乐方式应有尽有，想锻炼身体有大把的体感健身游戏。 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宅”。 随着巴士越飞越远，新兵们对野外的景色也没了兴趣。这里是新兵训练的地方，可不是什么知名景区，野外哪会有什么优美的风景，不过就是一片普通的野外风光罢了。 兴趣缺缺的年轻人沉寂下来，车里的气氛愈发的沉闷了。不过年轻人的沉闷似乎总是不会太久，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话题。 以几个像霍普那样表现活跃的年轻人为中心，双层巴士上出现了几个聚在一起的小团体。 远离市区有些心情忐忑的新兵，发现这几个人对军队很了解，也都有兴趣向他们请教一二。 如此正中几人下怀，他们讲一些道听途说的军营禁忌和趣闻，在同伴们一惊一乍的惊呼声中获得不小的满足。好为人师是人类的通病，古人诚不欺我。 “好像到了？” 巴士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有眼尖的新兵看到了远处的建筑。 听到声音陆零睁开眼睛，好奇的打量着那片建筑物。 距离那片绿色的营房越来越近了，车上的新兵们终于看清楚他们未来的居所。 要问他对这片营房有什么感觉？ 一句话，很失望。 第一百一十二章 阶层 除了不多的几座建筑物之外，大多数绿色的营房都是帐篷。显然，那些整齐排列的帐篷就是他们未来三个月的住处。 住三个月帐篷，这让一向生活优渥的的新兵们如何满意？ 陆零又恢复了闭目养神的状态，所谓望山跑死马，就算眼睛看到其实距离还很远。 看到陆零那副神神在在不愿交流的样子，霍普很有些郁闷。他一直想和陆零套近乎，奈何人家不搭理他。 “陆少尉，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啊？”霍普按捺不住，小声的问陆零。 “没上军校，自学成才。”陆零呵呵一笑道。 霍普也跟着笑了笑，只当他和自己开玩笑。 “听说军校生毕业就是军官，是不是真的？”前排一个胖子很有兴趣的问道。 “当然了，我跟你说，军校生服役起步都是士官，最高的是尉官。”霍普声情并茂一脸羡慕的对胖子说，“比如像陆少尉这样，就是最拔尖的一批。” “可惜啊！”那胖子拍着大腿抱怨道：“那年我考军校，就差两分、两分啊……” 周围的噪声大了许多，有替他惋惜的自然也免不了说风凉话的，诸如就你这肚子就算考上体检也过不去。 那胖子不甘示弱，拿出自己几年前的照片，极力为自己的英年早肥争辩，说自己是失恋之后暴饮暴食才胖了，以前也是玉树临风的模特身材。 众人一阵哄笑，纷纷表示不相信也不想听。 霍普几次把话题引到陆零身上，意思是让其他人千万注意，虽然这位不苟言笑但可是货真价实的少尉军官，心里都放明白点千万别招惹他。 其实，就算霍普不再三强调，周围的新兵对陆零也不敢轻视。 或许陆零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身上流露着一股淡淡的优越感。 正是这似有若无的优越感，让旁边的新兵们都不怎么敢和他说话。 优越感从何而来？只要对星盟稍有了解，知道列兵到上尉之间的距离就会明白。 星盟军制把现役军人分为五个阶层，士兵、士官、尉官、校官和将官。 三个月新兵训练完之后，普通新兵经过一年的新兵期，如果没有犯什么错误的话，可以晋升为列兵。 如果没有立功表现的话，五年列兵之后才能晋升二等兵。被俗称为上等兵的二等兵和一等兵，纯粹熬资历的话也是五年时限晋升。 也就是说，不犯错不立功纯粹熬资历，需要十一年才能晋升下士。 再经过十年下士、十年中士、十年上士之后，才有资格更上一层楼窥觑少尉军衔。之前只要熬资历就能晋升，在晋升尉官的时候资历和战功缺一不可。 试问，陆少尉坐在一大群新兵蛋子中间，又怎么会没有优越感？ 何况，他在处理启东号劫持事件中大放异彩，只待完成新兵训练正式授衔时，就可以直接挂上中尉军衔。 若是能再向前一步晋升上尉，就已经可以触及到“军官”一词的下限——少校。 按照白鸟航空张云海张总裁的话说，陆零只要不犯错误等着就行，等他年龄再大点、中尉的资历够了之后，晋升上尉是板上钉钉的事。 救下启东号一船人，避免地面人员重大伤亡的可能，手刃数名分离分子活捉匪首，若不是考虑陆零以后的发展，这一桩桩功绩足以让他直接晋级上尉。 和平年代的军功何其难得，陆零赶上启东号事件也算他的运气好。 为何军部没给他功勋点数奖励？是因为他那时候临时预备役的身份有些尴尬，民不民兵不兵的。既然没奖励他功勋点数，那军功薄上肯定给他留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一个再过三个月就晋升中尉的人，坐在一大群比他还大几岁的新兵蛋子中间，又怎么可能不产生优越感？ 别说在这，就算巴士停稳都下了车，面对新兵营的负责人陆零依旧有优越感。 因为，那是一位年龄五十开外的老少尉。 不等巴士停稳，车里的喇叭里就传出一声大吼：“注意、全体都有！下车列队！” 新兵们下车之后很自觉的按照个头高低排好队，按照十人一排的队列站成一个不大规则的方阵。 偌大的空地上车来车往人声鼎沸，卸下新兵的巴士升空而去，鱼贯而出的新兵在呵斥声中排好队列。 “我是0055新兵营营长布冯，你们的临时番号是107连，训练完毕番号取消。” 布冯是个满脸胡须、身材矮壮的少尉军官，他之所以亲自跑到107连来训话，是因为这里有一位和他“平级”的战友。 “立正！向左看齐，稍息！” 队列比之前稍微整齐了一些，布冯少尉也看到了那位年轻的战友。 “陆少尉，你好。”他走过去对陆零说。 陆零出列抬手敬礼，不甚规范的动作让布冯轻轻皱了下眉头。 布冯还了个礼，环视了一下队列命令道：“我宣布，任命陆零少尉为107连代连长。” 新兵们在霍普的带领下，参差不齐的喊了声“是”。 两人没有再说废话，又互相敬了个礼布冯就离开了。 转过身去的布冯松了一口气，这位陆少尉还算好打交道，比他的“同伴”们表现好多了。 布冯也不免有些庆幸，亏得这位只是孤家寡人，这阵势与“十一少尉”的做派不可同日而语。 虽然去年横空出世的十一少尉不在布冯的营里，但是他能够想象0147营长是如何的纠结。 新兵营营长的军衔多是少尉少数是上士，那倒霉催的147营长就是上士。 也不知怎么分配的，他营里一下子空降下来十一个身兼机甲、战机、战舰资格的机师，还都挂着临时预备役少尉军衔。 这让147营那位老大不小的上士营长情以何堪。 而且，那十一个少尉居然互相还很熟识，拒绝连长任命要求把他们分在一个班里。 上士营长经过深思熟虑同意了他们的要求，然后对那群少尉不闻不问放任自流。他管不了，也惹不起。 总之，据说147营长那三个月深居简出，能不出门坚决不出门，省得万一遇上还得先给人家敬礼。 所以，当布冯看到陆零那堪称诡异的信息之后，稍微一想就明白了，估计陆少尉和之前引起过轰动的“十一少尉”也认识，搞不好都是军部哪个秘密项目的成员。 而且，这位小爷更加生猛。不仅是全军上下唯一的王牌机甲机师，兼具七级战机和战舰机师资格，就连军衔都比之前的那群少尉更高，已经是待晋升的中尉了。 年仅十八岁的中尉，除战争时期之外布冯别说从来没见过，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他早就打定主意，直接给陆零一个代理连长，然后对这位就不闻不问高高挂起。 “全体都有！第一列为107连一班、二列为二班，以此类推。班长由各班自行推举……” 已经走远的布冯营长，听到陆零的喊声之后放心了不少。 虽然这位陆少尉很年轻，但看起来不是一窍不通的棒槌。 陆零带领着107连列队去营房时，又看到了艾琳的身影。 看样子，她被分到了055营106连。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架(上) 陆零扫了一眼106连的队列，除了穿着制服走在前面的艾琳之外，还有两个穿预备役制服的新兵，看略章都是下士。 和满编的107连不同，不满编的106连看上去只有五六十个新兵，而且还都是女性新兵。 应该在点名通过那六条通道上巴士之前，谁在哪个连就已经定好了。 去营房的路上遇到其他的连队，看代连长的略章都是上士，队列里也或多或少有几个下士和中士。 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陆零所在107连只有他一个人穿着制服。 有个人终端的导航提示，很快陆零就领着队列来到了他们的驻地。所有新兵连驻地都是简陋的帐篷，每个连队一座巨大的战时野外临时营房。 说这种临时营房简陋只是和住宅相比而言，实际上这种特制的野战帐篷属于半永久建筑，不仅有完备的水电供应设备，每个班还都有独立的厕所和淋浴设备。 如果没有外力破坏的话，这种临时营房的使用寿命长达数十年之久。 一百人排着队来到标注着硕大“107”字样的帐篷，按照每个人的序号找到各自的床位。 “所有人禁止外出，整理各自的内务，班长跟我去领军牌和制服。” 新兵营有什么规则和禁忌，陆零早就找张逸峰他们打听清楚了。抵达新兵营之后，每个人都配发两套制服、军靴和军牌。 新兵无论是士兵、士官还是尉官，都配发两套制服，作训服和不带肩章的制式军装。 所有人的作训服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军装有细微的差别，尉官比士官的制服上多了些装饰用的线条。 左臂位置的臂章也比士官的大，只是臂章同为正方形，只有晋升到校官和将官，臂章的形状才会换成盾形。同理，外形更加华丽的军礼服制有校官以上才会配发。 作训服和军装都有一定的防御能力，结实耐磨并兼具透气、温度调节、自清洗等功能，二者的造价都不便宜。 不过，在新兵三件套中制服却是最便宜的。配发的军靴看上去不起眼，实际上科技含量比制服还高。 而那片小小的金属“狗牌”，才是三件套中最昂贵的一件装备。 军牌在军内被戏称为“狗牌”，正式名称叫军用识别牌。 据说这玩意几百年前就有了，起初被叫做士兵牌，主要作用是为了更快辨别尸体的身份。 后来士兵牌演化成军用识别牌，通常是用合金制造的小牌子，印有姓名、血型、兵种、社保号码等个人信息。 星盟军的军用识别牌，长二点二五厘米、宽零点八厘米、厚两毫米，采用特种合金制造，具有高强度、耐高温、耐腐蚀等诸多优点。 识别牌上不仅有姓名、公民识别号码、血型等个人信息，还兼具身份和敌我识别两大功能，也是启动诸多军用设备的“钥匙”。 星盟的民用设施检索的是个人身份识别芯片，军事设施则是芯片+识别牌信号双重信息认证。 虽说识别牌可以随意的挂着脖颈、手腕、脚踝等任意位置，就算装在口袋里也不影响使用，但新兵手册上还是推荐脖颈和手腕位置。 推荐这两个位置原因有两个，丢军用识别牌会受到严重处分，放置在不易丢失的地方比较稳妥是其一。 几乎所有的军事设施和武器装备上，都为军用识别牌留有物理接口，用于识别系统损毁或故障后的应急使用。把识别牌安放在取用便捷的位置，方便应急时使用是原因之二。 陆零领着他麾下的十个班长，列队去军需处领装备。 被新兵推举出来的班长们，大多和霍普一样在巴士里就开始给自己造势，最后才能趁着都不熟悉的机会上位成功。 也就是107连里没有军校生，否则就不会推举而是直接任命了。 到了军需处之后，陆零让霍普带着其他人去排队领制服和军靴，他去领取全连的军用识别牌。 这座占地面积很大的营地，是0551-0570二十个新兵营的地盘，足以容纳两万名受训的新兵。 就算现在营地没有满编，可今天新到的新兵不少，陆零他们到军需处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排队了。 “一班长，你们去领制服和军靴。” “是！” 一班长正是霍普?肯特，他从登上巴士就一直跟着陆零，列队时站在最前面被推举为班长。 霍普和二到十班班长排到队列最后，跟随着长长的队伍慢慢向前走。 陆零转身走进军需处的办公室，作为代理连长军用识别牌只有他才能领取。每个连来一个人，办公室里排队的人倒是不多。 刚一走进去，办公室里几十号人都盯着陆零看。因为他的年龄实在小了点，略章又太过匪夷所思。 “这么年轻的少尉？” “我靠！王牌？” “假的吧？” 一屋子人大部分都是士官，和陆零挂一样军衔的只有两个人，除了他就是军需官。 那位看上去七十多岁、花白头发的军需官注意到异样，抬起头看到陆零年轻的面庞，友善的朝他笑了笑点点头。 陆零颌首致意，老老实实的排在队列最后。虽然军衔很重要但它也不是万能的，没有紧急状况最好还是遵守先来后到的原则。 一百片军用识别牌整整齐齐的码在一个塑料盒子里，一个满编新兵连正好一个盒子。 军需官先让代理连长在电子板上签字，然后配发给他们一个新的特制电子板，用密匙开启新的电子板之后，再扫描盒子上的条码完成军牌领取。 因为军用识别牌的重要性和特殊性，运送、交割和发放都有固定程序，确保错发和领不到的情况不会发生。 等到陆零的时候，军需官特意站起来欢迎他，两人互致军礼后又握了个手。 两人寒暄几句、互通姓名之后，军需官这才拿出一个新的电子板交给陆零。 完成军用识别牌的交割之后，他们俩又说了几句之后有时间拜访的话，陆零这才再次互相敬礼告辞而去。 后面排队等着的也不敢催促，看着那两位大佬在那说着没营养的废话。 别看这座大营足以容纳两万人，可少尉已经是这里最大的军官了。如果，没有上官前来视察的话。 陆零把盒子夹在腋下，刚走出军需处办公室门口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 走出去一看，霍普他们几个正在和另外几名新兵推搡。 “你们干什么！”陆零高喊一声，信步走了过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打架(中) 看清陆零的制服和略章，原本一脸不屑的几个新兵赶忙敬礼。 “他们来得晚，还非要排在我们前面。”霍普赶忙站出来回报情况。 陆零看了一眼那几个新兵，都穿着临时预备役制服，两个中士、四个下士。 “你们很急？”陆零走过去看着为首的中士问。 “不、不急。” 虽然中士和下士脸上都有些吃惊的表情，但他们赶忙立正不敢炸刺。 这六个刚从军校毕业的士官年轻气盛，来领东西看排的队伍很长，有些不耐烦就仗着他们军衔高，和前面排队的“商量”可不可以让他们先。 十个班长里两个中士、四个下士堪称“豪华配置”，他们笑呵呵的问能不能占先，其他连队因为这点事也不值当的和他们翻脸，都不怎么情愿的做了让步。 没想到他们到了107连这里，明明全都是光板新兵连个下士都没有，居然不同意让他们排前面。 虽然107连十名班长没有一个是军校生，但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他们这样的愣头青。 更何况他们对新兵营的规矩一知半解，可少尉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军事长官，他们倒是记得很清楚。 就算自家代理连长太年轻了点，那也是和营长平起平坐的少尉军官，你们是哪颗葱哪颗蒜，居然敢让我们107连避让你们？ 于是乎，107连的班长和109连的班长杠上了。先拌嘴、再争吵、继而推搡起来，要不是陆零及时赶到，估计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看到对方的老大过来了，109连的班长们立刻怂了。虽说他们的代理连长纵昆玉也是少尉军官，但他临时有事没跟过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两个中士哪敢和陆零争辩，立刻偃旗息鼓服软了。 “我先回营房，你们继续排队。” 陆零吩咐一声夹着盒子转身走了，109连的班长们松了一口气，老老实实排在107连后边。 出来领东西把连里的“骨干”成员都带出来了，陆零也怕时间长了营地里再有什么事。 回到营房一看，情况还好。新兵们老实的待在营房里，收拾好各自的床铺之后正在打扫卫生。 陆零把电子板卡在塑料盒的缺口上，打开盖子开始点名发放军用识别牌。 拿到自己的军牌之后，新兵们好奇的看了又看，仿佛能从那薄薄的小铁片里看出花来。 陆零先在营房里四处查看了一圈，再到卫生间和浴室看了看，霍普他们这才领了制服和军靴回来。 每个班长都扛着一个大包，一班长霍普背了十一套制服和军靴，十班长则只有九套。 “连长，您的军服。” 霍普笑着把陆零的两套制服双手奉上，从陆少尉有效威慑一众士官之后，107连的班长们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连带着对陆零更加恭敬了。 陆零那套军服的肩膀上没有肩章，作训服上倒是有一对不伦不类的软布质地肩章，松趴趴的不怎么好看却足以清楚的表明身份。 新兵们领到制服和靴子，都迫不及待的往身上套，收拾利索之后纷纷自拍上传朋友圈。还别说，穿上统一制服还真比以前精神多了。 新兵们乐呵呵的互相打趣着，抨击别人的形象吹嘘自己的军容整齐，整个营房里闹哄哄的好不热闹。 突然，外面一阵乱糟糟的叫喊声穿了过来“打起来啦！”、“打架了！”。 陆零给霍普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三步并两步跑出营房，没一会跑回来回报道：“外面有人打架。” 新兵营里不设军法处更没有宪兵，对新兵们来说这里只有一种处罚方式——未通过训练。 乍一听上去，比起警告、记过、记大过、降职之类的处分不算什么，可实际上却是等同于开除军籍的严厉惩罚。 未通过新兵训练，又怎么能进入星盟军事序列？ 惩罚如此严重，那是否意味着新兵营纪律井然？ 这个，还真不好说。因为新兵营这地方可不像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到处是各种监控设备。 无论哪个时代的军队都是暴力机器，是好勇斗狠者和暴力分子的集中地。 尤其在新兵营里，都是年轻气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打架斗殴事件层出不穷。单挑什么的根本不算事，就算连队之间打群架也时有发生。 一个满编营下辖一千人，光是055营连队临时番号都已经排到109了，几千上万年轻人扎堆在这片营房里，难免有些言差语错、磕磕碰碰之类的小事。 有时候，双方客气一下或者单方道个歉也就完了。可有时候，“你瞅啥？”三个字也足够两个人开打了。 只要不是大规模群殴，各营营长通常不会出面制止。打架斗殴的多管不过来是一方面，新兵手里又没有武器，只要不打群架一般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更有甚者，军中还流传着一种通过打架斗殴，能看出新兵有没有血性的歪理邪说。 新兵营里俩人“单挑”根本没人问，班与班之间打起来有后果找代理连长，只有连和连之间发生冲突营长才会介入。 总之，新兵营里对打架斗殴这类事件远不如军事基地重视。 为何星盟军各军事基地皆严禁斗殴，还不是怕打出真火失去理智，那里到处都是重型武器，一旦有人情绪失控造成严重后果谁也扛不住。 哪像这边，外面已经打了整整三分钟，都是围观看热闹的连个出面制止的都没有。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陆零也没兴致出去观战。倒是霍普这些新兵很好奇，征得同意之后大半都跑出去看热闹去了。 陆零把没肩章的军装叠好放起来，穿上那套带少尉标识的黑色作训服。至于那身少尉军装，恐怕要到三个月之后才会拿出来穿。 无所事事的陆零正要打开电子板查看一下各连队信息，突然听到外面有女士大声呵斥的声音。 陆零猛地跳下床随手把电子板一扔，快步向外跑了出去。 刚才的那个声音，是艾琳的。 “让让、让让。” 陆零挥动双臂扒拉开围观的人群，果然在战圈中看到了艾琳的身影。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打架(下) 陆零看清楚人群中的状况，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围观。为何看热闹的足有上百人，除了艾琳之外却一直没有人出面制止。 因为，打架的两个女人。 占据上风的人高马大体型健硕，穿着军裤和黑色小背心，露出来的双臂上肌肉虬扎。若不是两团明显的生理特征，很可能会被误以为是个壮硕的男子。 不过这位女汉子右眼乌青，显然在此前的激斗中已经受伤了。 赶来劝架的艾琳，喊这位女汉子汉娜中士。 和汉娜中士打作一团的也是位女中士，她穿着一身预备役制服，看略章是位二级战机机师。 虽然她个子不高还长着一张颇为娇媚的瓜子脸，但动作麻利、步伐灵活，举手投足间很有章法，一看就是专门练过徒手格斗技巧的。 而那位正宗女汉子汉娜中士，施展的则是星盟军的通用格斗技，大开大阖攻势凶猛占据着绝对上风。 这倒不是说通用格斗技比自古流传的武术更高明，而是双方的力量等级差距太大，除非技巧相差悬殊，否则徒手格斗中总是力气大的占优势。 早在数百年前，武术界不仅有“一力降十会”的说法，还有诸如“拳怕少壮、棍怕老郎”之类俗话。 “汉娜、贝琳达，你们别打了！” 虽然一脸惶急的艾琳不住劝说，但她的性格有些柔弱，刚到新兵营也没时间建立足够的连长威信，打出真火的那两位根本不理会她。 汉娜仗着皮糙肉厚，拼着脸上又挨了贝琳达一拳，抓住机会给了对手一记勾拳，直接放翻了贝琳达。 女汉子摇晃了一下脑袋，迈步上前骑在倒地的贝琳达身上，左手抓住她的头发，朝着那张娇美如花的瓜子脸上就是一记重击。 拼命挣扎的贝琳达偏头用左脸挡住这一击，被打的头晕目眩之际，还不忘伸出右手还了一记，打在汉娜的下巴上，可惜发力动作不标准、力量不足收效甚微。 体型壮硕的汉娜中士一歪脖子，忍着疼又是一拳砸过去。身体和左臂都被她按住的贝琳达，这下再也躲不开了，被这一拳正中面门，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高挺的鼻梁瞬间塌陷，鼻血肆意横流好不凄惨。 任何人遭受这样的重击，都必然暂时失去抵抗能力，贝琳达自然也不能例外。 不等围观众人的惊呼声落地，又是一拳打在她的右眼眶上，沉重的一击让她晕了过去。 虽然右眼乌青的汉娜中士终于报仇雪恨了，但情绪失控的她并没有停手的打算，依旧不依不饶的挥舞起手臂，还要继续痛打昏迷的贝琳达。 一直苦劝无效的艾琳，眼看贝琳达被打的满脸是血，心中更是焦躁不安，见汉娜不依不饶还要继续打，赶忙冲上前去想要拉开她们。 不料汉娜根本没注意到她过来，拉架不成的艾琳反倒被汉娜的右肘打在小腹上，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心知误伤了艾琳的汉娜连头都没有回，正要挥拳再打，突然感到一只手抓在自己左肩上。 一股沛不可挡怪力骤然袭来，身材壮硕的汉娜中士不知怎地横飞了出去。 围观的新兵们刚忙后退，看着这位女汉子在地上滚了两圈，黑色的小背心上沾满了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眩晕的汉娜摇晃着爬起来，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她和贝琳达之间，正是看到艾琳受伤果断出手的陆零。 遭受偷袭的汉娜哪里肯吃这个亏，她怒吼一声，向那个胆敢多管闲事的混蛋冲了过去。 要不是看到艾琳受伤，陆零原本都不打算站出来拉架。他虽然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背负“打女人”的恶名。 可不等陆零去看艾琳的伤势，那被拉开的女汉子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很近，几乎在汉娜扑向陆零的同时，随着一声闷响人高马大的女汉子踉跄着后退几步，砸倒了两个躲闪不及的新兵之后，老实的趴在地上不动了。 就在双方对撞的一瞬间，陆零用右臂格开轰向自己鼻子的重拳，左拳猛击在汉娜的肚子上，打的她踉跄后退失去意识。 陆零刚一回头，看到令他怒不可遏的一幕。 艾琳好心去扶昏迷的贝琳达，被头晕眼花、双目含泪、刚清醒过来的贝琳达误当作汉娜，一拳打在了脸上。 虽然昏昏沉沉的贝琳达这一拳速度并不快，但毫无防备的艾琳被她一拳放倒了。 四周围观的一阵哗然，谁也没想到艾琳居然会被打。 没等刚爬起来的贝琳达搞清楚状况，一个黑色人影冲了过来，一脚把她踹飞了出去，又引起围观者一阵惊呼。哪有这么劝架的？居然把两方人马都打飞了。 “你没事吧？”陆零扶起艾琳问。 “哦，我没事。”艾琳的脸色有点白，左脸上红了一块。 刚才贝琳达那一拳没有打正只是擦伤，与其说她是被打倒的，倒不如说是下意识躲避时失衡摔倒的，她脸色发白是因为汉娜的肘击。 “还愣着干什么？抬走送医院。”陆零转头对看热闹的霍普等人说。 107连的围观人员赶忙在霍普的带领下，抬起昏迷不醒的两名斗殴者送去医院。 打架和被打的都是自己的属下，艾琳虽然没受伤但也不得不跟着去了医院。 当天晚上一个劲爆的消息不胫而走，055营107连的代理连长是个人渣。他调戏隔壁106连的女兵，被人制止不思悔改还打伤了三个女兵。 对此陆零赶到很是郁闷，营地里先是有传言说106连两个女兵打架，被107连连长制止。 可很快传言就变成了106连连长和两个班长打架，107连连长出面制止把106连三个女的都打进了院了。 最后，传言竟然演变成107连连长调戏106连女兵，然后把前来制止的106连从班长到连长全打伤住院了。 俗话说，流言止于知者。由此可见，无论什么时代智者总是少数。 这件事很快就惊动了布冯营长，他经过简单的询问和访谈之后，很快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布冯深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道理，他不敢怠慢当天晚上就已055营部的名义发布通告，责成斗殴事件的责任人汉娜和贝琳达，在明天集训开始前做公开检讨。 虽然布冯营长处理的很及时，但还是有一些不好的流言蜚语传到其他新兵营，给陆零带了一点小麻烦。 第二天晚上，一个自称是贝琳达同学的中士来找陆零。 第一百二十六章 余波 这位名叫马天行的中士，应该不仅仅是贝琳达的同学，似乎还是她的仰慕者。 听说贝琳达被陆零殴打进了医院，他岂能善罢甘休。 这次陆零没有动手，马天行也不敢公然和陆零冲突。 他们简单的交谈了几句之后，决定采用星盟军内部常用的办法处理此事。在107连新兵们的见证下，两人用简单的掰手腕解决了私人恩怨。 结果显而易见，在107连新兵们的欢呼声中，马天行抱着膀子黯然离开。 翌日清晨，陆零依然命令一班长带队去晨跑，自己待在营房里呼呼大睡。 这让很多想一睹陆连长风采的人很是失望，最近营地里陆零的名头传播迅猛，只不过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 一直保持晨跑习惯的布冯营长，见到又是霍普带队跑步，虽然撇撇嘴没说什么，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新兵们每天的课程都一样，上午学习各种规章制度、通用武器、装备使用手册，下午则是通用格斗技巧、武器设备实际操作等项目。 对陆零来说这些内容很多都没学过，为了不露怯他听得很认真。 多功能辅助机甲也是其中最重要的课程之一，这天新兵们兴致勃勃的试用了九代勇士。这门课陆零有基础，大部分内容和勇士七的雷同，他就把上手实践的机会让给霍普了。 对新兵营的生活陆零还算大体满意，如果说有什么不足之处，除了伙食方面不尽如人意之外，恐怕就是络绎不绝的“挑战者”了。 从陆零掰手腕赢了马天行中士之后，新兵训练开始第五天，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汉娜的仰慕者。 天知道这位女汉子的仰慕者是真是假，真的和汉娜是同学？还是专门跑来教训某无良连长？ 陆零也没那闲工夫去分辨，一个字掰之。 这次他没有再留手，这位挑战者是带着肌肉拉伤的胳膊走的。 训练第七天，按照新兵训练规程这天下午放假休息，106连一个女兵跑到107连营房找陆零，汉娜和贝琳达又打起来了。 陆零二话不说跑出营房，来到隔壁106连的营房一看，艾琳手下那两位不省心的班长又打做一团。 依旧占据上风的女汉子汉娜，再一次被陆零抓住肩膀扔了出去，而贝琳达这次没有昏头再次搞出乌龙。 看到陆零又跑来拉架，贝琳达不由后退两步，几天前的那一脚令她印象深刻。 通常来说，各连队对其他人插手本连内部事务都很反感，不过106连作为不满编的女兵连对此倒不是很在意，反而很支持连长艾琳呼叫援兵来制止斗殴。 从大多数女兵的角度上看，汉娜和贝琳达无论斗殴还是不服艾琳管教，都是令她们厌恶的行为。 当然，106连也不都是乖乖女，同样存在少数女痞子、暴力女、女汉子之类特殊生物。虽然女兵连的打架斗殴事件远不如其他连队，但若是按照人数比例算还真不少。 布冯和其他营长一样不喜欢接受女兵，倒不是纯粹的歧视女性，只不过女兵不如男兵那么好管理罢了。 发生在陆零身上，传言四起的“打女人的人渣”正是不好管的原因之一。 新兵营各营长一般不会干涉连长对连队的内部管理，尤其对女兵连更是如此。 这一批分到055营的新兵里有两个少尉军官，107连长陆零和109连长纵昆玉。 布冯营长刻意把陆零安排在紧邻106的107连，未尝没有让他这个年轻少尉帮忙管理女兵连的意思。 对既年轻又能打的陆零，106连绝大部分人还是很服气的。不过不服气的也有，汉娜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她被陆零干脆利索的放倒过，但汉娜认为那是陆零偷袭自己在先，她和贝琳达此前打了一阵子，也不是自己的最佳状态。 于是乎，这次陆零又过来偷袭自己，汉娜名正言顺的向他发起了挑战。 对这种死鸭子嘴硬、死缠烂打的行为陆零颇为反感，若不是她沾了新兵和性别的光，这样挑衅高级军官的行为在军内已经足够关禁闭了。 “行，我给你个机会。”陆零看了一眼不服气的汉娜说，“明天下午正好是通用格斗课程，我提前把营长们约过来，咱们来一节实战对练表演如何？” “怕你不成！”汉娜一脸不服的答应下来。 陆零之所以这样，也是不想落人口实，说他打女人的传闻已经沸沸扬扬。在没有见证人的情况下，再把汉娜送进医院搞不好又是一场口诛笔伐。 翌日下午，有空闲的九名营长如期赴约，为陆零和汉娜的实战对练表演作见证。 汉娜的身高比陆零还要高一些，看上去肌肉虬扎更加孔武有力，陆零虽然个头不矮但体型算不算健硕，严格说起来还稍有些瘦弱。 机甲机师是三大主战兵种里对身体素质要求最高的，通常来说他们也是机师中最能打的。 汉娜虽然只是一星机甲机师，但等级低并不是说她的实力弱。实际上，她如果用模拟控制系统的话，已经达到中级机师水准。 之所以她的机师等级这么低，只能怪星盟军作训部里那群食古不化的老顽固。 这场看似不公平的对决也确实不公平，陆零不仅神经反应和速度比汉娜更快，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肌肉在陆零面前也不值一晒。 原本就一身怪力的陆零，自从“念力异能”觉醒之后，对肌体的掌控愈发得心应手，以前那种杀敌一千死伤八百的情况得到有效改善。 不至于再出现那种打赢别人自己反而伤的更重，一动手就搞得自己严重肌肉拉伤的奇葩事。 前来作见证的营长们眼光何其老道，只是看了开头就猜到了结尾。 就算对打的两位通用格斗技都很一般，可陆零在身体素质方面占据着绝对的上风，汉娜中士从一开始就陷入苦战，只能勉强苦苦支撑寻找对手破绽。 可她在力量和速度上皆不如陆零，又哪能那么容易反击得手？ 而陆零也完全没有一点因为她是女人就手下留情的意思，他的攻击频率很快拳拳到肉、招招要命。 汉娜左支右挡苦苦支撑和陆零周旋了两分钟，终于被他抓住破绽挨了一顿组合拳。就在她眼冒金星摇摇晃晃之时，陆零合身扑上干脆利索的来了一招匝颈膝撞。 这凶狠、犀利的一击，直接让汉娜失去了反抗能力。 让她捂着肚子，一边呕吐一边打滚去了。 两个连观战的新兵们无不色变，好多人噤若寒蝉面面相觑，仿若陆零那一膝盖顶在了自己的胃上。 第一百二十七章 败类 当天晚上，布冯营长以散步路过为名，专门到107连驻地找陆零。 他先是把新兵营需要注意的事项详细交代了一遍，随后提出让陆零以后多关注一下女兵连，免得她们那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不夸张的说，女兵是最令新兵营营长们头疼的问题，没有之一。 布冯也不想接现在这个难以管理的女兵连，可谁让这次轮到他了。 在军校生中男女比例还不算太悬殊，可普通新兵中男女比例差别之大只看番号就明白了。 布冯营长统领的0055营，设有临时番号为101-110的十个连队，目前各连基本全部满编，只有56名新兵的106连不满编。 若不是新兵营立不成文的规矩，按照布冯的想法肯定不会任命艾琳为代连长。虽然艾琳的军衔高但作为技术兵她很难服众，再者她的性格确实柔弱了一些。 如果是出于管理的目的，最适合连长一职的是汉娜。 头脑从来不是区分低级军官好坏的因素，能不能服众才是。 汉娜虽然是个女兵，但她却有很多机甲机师都缺乏的气场。 只要看看106连都是什么货色，大体就可以知道谁更合适。 56名女兵里除去五名军校生，还包括被学校除名的不良学生，有前科的暴力分子，刑满出狱的帮派成员，被军校开除的问题学生，甚至还有一名变|性人…… 其中，无犯罪和不良记录的人不足一半。 当然，就算是问题人物，她们之中并没有诸如反人类、反社会等精神或心理问题，不适合服役的人员存在。 连队里有这么一群问题人物，可偏偏连队里军衔最高的是不适合担当主官的艾琳。 布冯营长在看了人员信息之后头大了很久，在打破潜规则和被恶性事件牵扯之间犹豫不决。 然后，陆零少尉进入了布冯的视线。如此牛叉的人物，和艾琳都是来自落叶星的同乡不说，他们还是搭乘同一艘运输舰过来的。 布冯也是过来人，这样同乡加同行的关系，若是两人之间没点什么特殊关系他是不信的。 尤其艾琳的性格虽然不适合担任连队主官，但却是一个很好的交往对象。 随后，布冯用自己的权限进行了一次微调，把原本临时番号110的女兵连改成了106，让艾琳和陆零做了邻居。 现在看来，布冯营长都感到佩服自己了，那真是一个超级明智之举。 就算艾琳压不住台面，旁边有一个能打且级别足够高的同乡兼熟人。 就算新兵营里监控摄像头不多，可各营营长都是消息灵通之人，他们早就利用权利和小恩小惠在各连队中找了线人，但凡营地里有点风吹草动都瞒不住他们。 陆零与106连的恩恩怨怨，布冯营长知道的一清二楚。 “艾琳是个好女孩，可她连里的‘问题女生’不少，作为同乡你要给她坚定不移的支持。”布冯拍了拍陆零的肩膀说：“别让人欺负艾琳，有敢炸刺的你只管教训，只要不打死有事我兜着。” 对营长这个“合理”又合法的要求，岂能容陆零拒绝？ 他毕竟在军事基地里厮混过一段时间，对新兵营里的种种怪象也早有耳闻。反正陆零也不怎么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帮忙就帮忙呗还能有啥事？ 有了营长授予的“尚方宝剑”，“人渣少尉”陆零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频繁出入于女兵连营房，三天两头去找艾琳连长谈心，顺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牢牢压制着106连试图挑战连长权威的问题人物。 风平浪静的日子持续到第十四天，第二个休息日。 所谓人闲生事，陆零下午就没敢走远，躺在床上研究那款新游期待榜排名第一的星盟英雄。 果不其然，下午两点半的时候，正打算休息一会的陆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不用问，外面又打起来了，只是不知道和106连有没有关系。 陆零跳下床跑出营房，就看到汉娜中士一拳打倒了一名新兵。 “你……”陆零正要上前制止，突然发现挨打的那个新兵是男的，居然不是106连在内讧？ 艾琳也在，脸色不大好两腮有些不正常的红。 “怎么回事？”陆零走过去问。 艾琳把前后经过一说，陆零这才明白过来，这一次的斗殴竟然不是汉娜中士的问题。 肇事者，反倒是那个挨打的新兵。 古语说得好，一样米养百样人。又云：林子大了啥鸟都有。 106连有诸多问题人物，其他连队里一样有各种奇葩。 别看汉娜误伤过艾琳，她们俩的关系反而更亲近一些。 这并不难以理解，战机机师通常都很滑头，机甲机师则是直肠子人居多。别看艾琳和汉娜从外形上差异巨大，可她们却相处的非常好。 刚才她们一起去取包裹，回来路上遇到两个喝醉的新兵。这俩人非常的无耻，借酒撒疯故意装了艾琳一下。占便宜的意图非常明显。 脾气火爆性格乖张的汉娜岂能视作不见？一个字：打。 两个醉醺醺的男兵，给她三拳两脚打翻在地，一个不服气起来再战，另一个跑去叫援兵了。 “住手！” 一声正义言辞的高喊，留着板寸头和小胡子的纵昆玉拍马杀到。 虽然内心深处他并不想为醉鬼出头，但谁让这醉鬼是隶属于他109连的新兵，就那么凄惨的被人按在地上猛力摩擦，他这个代连长的面子又往哪搁？ “你谁啊？”汉娜随手扔掉昏迷不醒的肇事者，不以为然的问道。 “109连，纵昆玉。”纵昆玉自报家门道，“他是我手下的兵。” “且，败类。” 女汉子汉娜中士显然不会被对方的少尉军衔吓住，她又不是没和少尉打过架，只不过是没打赢罢了。 “怎么着，你想替他出头？”汉娜瞥了一眼纵昆玉，咧嘴笑道：“小屁孩居然还留胡子，充成熟。” “你！”纵昆玉被汉娜一句话气得半死，可谁让他的年龄比汉娜小三岁，一时半会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词句。 说不见得能说过对方，打更是不能打。他一个公认最需要头脑不需要体力的战舰机师，猪油蒙了心才会生出去和机甲机师打架的念头。 更遑论眼前这位女暴龙一般的肌肉女，真打起来109连只会更丢人。 纵昆玉眼珠子一转，想出来一个好主意。 第一百二十八章 偶遇 “是，我就是要给他出头，怎么你有意见？”纵昆玉歪着头问。 “就你这豆芽菜身板，我都不舍得打你，一拳就进医院的货色。” 汉娜一脸不屑的说，她伸出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先对扣在一起再拉开，还比划了一个“极细”的手势。 被人如此轻视，那真是叔都不可以忍的事，二十五岁正年轻气盛的纵昆玉又岂能忍得住？ “好好好，106的就是厉害。”纵昆玉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说，“敢不敢赌一局？” “赌什么？”汉娜问。 “勇敢者游戏。”纵昆玉说。 闻声，汉娜中士顿时就蔫了。 打架、掰腕子之类运动汉娜从小没怕过谁，哪怕面对孔武有力的异性她也不怵。 可是，勇敢者游戏并不是她的强项。或者说，这一类都是她弱势项目。 这个勇敢者游戏用到的东西不多，只要有一张小桌子两把军用匕首就可以玩。 规则也很简单，对决的两个人把左手五指放在桌面上，右手逆持匕首高速刺在对方左手手指间隙，匕首反复穿插、来回循环、不得减速、不准断档跳过指隙。 心生胆怯下意识移动左手，判定失败。 一不小心跳过了某个指隙，判定失败。 一不留神匕首刺伤或划伤对手，判定失败。 跟不上对手节奏速度慢了，同样判定失败。 玩这个游戏最大的要求，就是看着锋利的刀刃，在自己左手指隙间来回跳跃，冰凉的金属寒光时刻威胁着手指，还要始终保持镇静。 保持镇静的同时，还要用持匕的右手在对方左手指隙间来回穿刺。 和纯粹角力的掰腕子不同，这是个侧重于心理素质和机敏的游戏。 勇敢者游戏，也是星盟军内部解决私人恩怨的两种常用方式之一。 本就以力量见长的汉娜，笨手笨脚又岂能玩的转这个游戏？ 汉娜中士向艾琳投去求助的目光，询问连长你擅长这个不？ “我是左撇子。”艾琳摇了摇头说。 “那正好，我也是左撇子。”纵昆玉坏笑着说。 “你一个大老爷们，只会欺负女孩？”陆零站出来质问道，“你的人犯了错，就要受罚。没听过‘是非只为开口多，烦恼皆因强出头。’” 纵昆玉心中暗骂，你特么还好意思说，谁有你“出头”出的这么积极，根本就是一副护花使者的做派，还他喵的有脸在这贼喊捉贼。 “陆连长，话不能这么说。”纵昆玉争辩道：“谁对谁错？无凭无据鬼知道是谁的责任？” “私人恩怨私人解决，陆连长要出这个头吗？” “霍普，去搬一张桌子过来。”陆零转头命令道。 “是！” 纵昆玉活动着十指故意发出骨节摩擦的声音，附近106、107、108、109、110五个连队都跑来看热闹，比那天汉娜和贝琳达打架围观的人还要多。 两个女人打架未必人人乐意看，可两个少尉决战勇敢者游戏，这样的戏码走到哪都不多见，岂能不赶来一睹为快。 等霍普从炊事班借桌子回来，接到小报告和闻讯赶来的营长们已经到了。 既然陆零让霍普去扛桌子，那纵昆玉就得派人去找军用匕首。 没等他派去军需处的一班长回来，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布冯营长，把自己的匕首借陆零，又从056营长那借了匕首给纵昆玉。 陆零和纵昆玉在桌子两端站定，直视对方双眼试图给对手施加压力。 “我可是左撇子。”纵昆玉提醒道。 “不用惯用手，一样赢你。”陆零自信满满的说。 “准备。” 布冯营长是当仁不让的裁判和公证人，他把双手按在两支右手上，高喊准备提醒双方注意。 纵昆玉深吸一口气，摒息凝神等待着。 “开始！” 随着布冯抬起双手高喊开始，陆零和纵昆玉逆持匕首的左手闪电般刺向对手。 “铛、铛、铛……” 如激昂鼓点般的噪声不绝于耳，两支锋利的匕首频率极快的穿插于指隙之间。 让二百名多围观者感到诧异的是，对决的两个人都没有低头看手，反而一副顶牛的架势互瞪着对方，显然对自己有充分的自信。 作为裁判和公证人，布冯营长一瞬不眨的瞪着双眼，看谁先在这精神、意志与技巧的游戏中失误。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对决竟然持续了十分钟尚未分出胜负。 两只眼睛都看花了的布冯营长，痛苦的揉了揉双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对决的两个人。 他对勇敢者游戏并不陌生，也不止一次和他人玩过这游戏。可别说他自己的经历，就算传闻也没有十分钟分不出胜负的情况。 自始至终，对决的两个人“攻击频率”一再增速，可偏偏谁的速度都不能压制对方，还特么十几分钟了一个失误的都没有。真特么的！这俩人都是怪物吧？ 等掐秒表的报时说“十五分钟了”，陆零突然开口问道：“换手？” 纵昆玉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好。” 说话的时候，俩人依旧保持着之前的高速频率。 随后，对视的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停下，匕首交到右手、左手伸开放在桌面上。 不等布冯营长过去，两人几乎同时把匕首刺了下去…… 这一次，对决没有持续太久。 刚过了两分钟，纵昆玉的频率已经跟不上一再提速的陆零了。 此时，陆零不可思议的再次增速，匕首在高速穿插中竟发出雨打芭蕉似的高频声响，速度之快几乎令人看不清楚。 纵昆玉眸子一黯，右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输了。 他的对手确实没有吹牛，右手才是惯用手、左手不是。 陆零见对手有意认输，他没有再继续显摆，也停了手。 纵昆玉随手把军用匕首仍在桌上，叹了口气：“我输了。” 陆零点点头没说什么，右手一翻、倒持匕首递还给布冯。 布冯营长笑呵呵的接过来，哈哈笑道：“你们俩都够厉害的，我就没见过这游戏谁能对十分钟。” 在陆零连续击败数名“挑战者”声名大噪，以后的日子终于消停了下来。 第三个休息日，陆零离开营房去取包裹，在路上遇到了纵昆玉。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盟约 “这么巧，你也去领包裹？”纵昆玉笑了笑问道。 前面就是收发室，不是取包裹谁来着？难道还会有谁给你我邮寄信件不成？ “是。”陆零随口应付道。 不怎么和睦的两个人走进收发室，东风快递的业务员正等着他们俩。 很显然，旁边那两个硕大的专用包装箱，就是他们的包裹。 奇怪的是，虽然两只大箱子的包装完全不同，但大小居然差不多。 “请签收一下。”业务员拿出电子版让陆零签字，把朴实无华的那个箱子交给他。纵昆玉也签了名，领走了他那个包装很是花俏的大箱子。 “东风快递，使命必达！”业务员敬了个礼告辞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星盟英雄？”陆零看箱子上的图案很眼熟，问了一句。 纵昆玉哈哈一笑道：“托了游戏公司的朋友，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游戏舱。” “不错，听说内测账号非常抢手，黑市拍卖价高的离谱。” 陆零随口夸了一句，然后从墙边拖过来一辆小平板车，抓起自己的箱子放在车上。 纵昆玉抬了一下箱子，发现重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先拖过来一辆平板车，费劲的抬起一遍放在小车上，然后在往车上般箱子。 陆零看了纵昆玉一眼，过去帮了他一把。 “谢谢！” 搬运重物的这种平板车虽然不大但载荷不算小，是星盟军最常见、最简单的通用设备之一。 这玩意构造极其简单，就是一块放东西的平板，装配有微型高能引擎和磁悬浮装置，用一块简单、笨重的有线控制器控制，简单到只有前后左右四个前进方向。 回去的路上陆零和纵昆玉闲聊了几句，话题基本都围绕那款新游戏。 此前广告宣传上吹的一塌糊涂，什么无以伦比的真实感受、极度震撼的打击感、与真实武器装备一样的操控、完全模拟真实宇宙星空……等等等等。 “其实我更喜欢‘星灵之下’，奈何开发进度太慢。”纵昆玉吐槽道。 星灵之下是另一款运用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游戏，虽然有科幻背景但却是实打实的奇幻游戏。 陆零对那种自主意识的机器人、进行基因修正的新人类和人类共处的世界观并不感冒，也不喜欢剑与魔法的设定，对那个游戏也不怎么关注。 “星盟英雄是写实风格，对机师提高操控水平很有帮助。”陆零对虚拟现实技术更有信心，他可是为数不多提前体验过的人之一。 那可是比内测资格更老的技术测试，说出去怕是要吓纵昆玉一跳。 “广告不能全信，有军用模拟器的严谨，有主流游戏的画面就不错了。”纵昆玉显然对游戏的真实度缺乏信心。 “你打算选哪边？”快到107营房的时候，陆零随口问了一句。 “当然选星河联邦了。”纵昆玉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是啊，星河更强一些。”陆零心不在焉的说道。其实，你选星河联邦，我就去盟约七域才是他心里想说的话。 星盟英雄里有两大阵营，分别是星河联邦和盟约七域，简称星联和盟约。 如果从基本设定看，星河联邦就是星盟的弱化缩水版，代表着秩序一方。 而盟约七域属于混沌势力，由大大小小七个具有自治权的星域共同组建。 世界背景里双方属于和平状态，可在暗地里也是争斗不休。科技、经济和军事上，星联占据一定的优势。盟约一方则在矿产资源和执行力上稍胜一筹。 因为星联是仿照星盟的制度，各机构之间扯皮（互相制衡）严重，民意作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起着极其重要的作用。 而在盟约一方要简单的多，七名实际控制星域的盟主说了算，只要统一他们七个的意志即可。不过，这七位盟主背地里也是龌龊不断，若不是星联的压力恐怕他们早就内讧了。 此处要多说一句，虽然星联仿的是星盟但盟约却并非诺奇德，代表秩序和混乱的这两方势力都是人类组成的。 按照资料设定说，早期游戏只有星联和盟约两派势力，之后会在第一版资料片中加入“外星入侵者”。从前期放出来的设定原画看，大反派确定是诺奇德人无疑。 陆零把大箱子轻轻放到地上让平板车返回，拆开包装箱露出里面的游戏舱。这游戏舱比陆零原来玩傲视苍穹的那个大了不少，据说兼容星灵之下等开发中的svr游戏。 “哇！连长，这是星盟英雄的游戏舱？”霍普跑过来惊呼道。 之前他也一直关注着那两款新游戏，只可惜没有抽到内测账号颇为郁闷。 “连长你运气真好，内测抽签率可是不足百万分之一啊！”霍普一脸羡慕嫉妒恨的说。 “是吗。”陆零随口敷衍了一句，先配置供电协议再启动游戏舱连接网络。 “有事喊我，没事别打扰我。”陆零指着舱体外的红色紧急按钮说。 “是。”霍普立正敬礼道。 陆零打开盖板钻进游戏舱，默念七遍“正在进入虚拟环境”的八字真言。 和之前突兀出现的情况有所不同，游戏进入虚拟世界时给了一条“时空隧道”。 过了隧道之后，出现在陆零面前的颇为简陋的ui界面，让他给角色起名并选择阵营。 可能是内测的原因，既没有身高和外形的修正功能，也不能选择角色的出生地，星联和盟约都只有一个“新手村”。 “对不起，游戏中已存在‘黑骑士’名称，请重新为角色命名。” 显然，因为“交通不便”的原因，黑骑士的名字已经被人抢注了。游戏的内测早在两天前就开始了，陆零原打算用的名字是用不成了。 想了想，陆零又起了个真黑骑士的名字，结果又是已被注册。就连真?黑骑士这样的名字，也已经被人抢注了。 起名无力党陆零想了想，最终输入了一个冷僻的名字：百合路60号。 别说人数较少的内测，就算到了公测时这样冷门的名字也很难和别人重名。 起好名字陆零选了盟约一方，出现在“新手村”布里特星。布里特是一颗矿星，特产为重稀土和黄金，隶属于狂盟主弗雷迪。 据游戏资讯说，这位狂盟主是盟约主事人中实力最强的一位，仇家遍布星联和盟约两方却依然屹立不倒。 游戏和陆零在测试中体验过的稍有差别，在拟真度上有点欠缺。当然，只是诸如“风”、“树叶摆动”之类无伤大雅的细节问题，对游戏感受影响不大。 和代表“秩序”的星联相比，代表“混沌”的盟约一方自由度较高，按照背景设定这里简直是无法无天的世界。 陆零打开终端的导航前往布里特市政厅，主线任务只有在那才能开启。 路上，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傻不楞登盯着路边npc看的纵昆玉。 第一百三十章 峰哥 “你不是去星联了？” 陆零走过去拍了一下纵昆玉的肩膀，把发呆的纵昆玉吓了一跳。 “你、你也来了。”纵昆玉想起收发室那个同样大小的箱子，没有傻不楞登的问你怎么在这。 “不去做任务，在这发什么傻？”陆零问。 “这个‘人’是玩家还是npc？反应太真实了。”纵昆玉一脸震惊。 “肯定是npc。”陆零很有把握的说，“内测总共十万人，就算一边一半，扔这么大一座城市里，哪有那么容易碰面？” “再说，他们比我们来的早，搞不好都离开布里特了。” “嗯，说的也是。”纵昆玉若有所思道，“可这效果太真实了，很难分清真伪。”他指了指路人，又指了指周围的高楼大厦。 “还行。”陆零随后说，“身材还不错。”说完还恬不知耻的走过去摸了一下。 路人尖叫着逃命而去，纵昆玉目瞪口呆心说还能这样玩？ “肯定不是玩家。”陆零回头解释道，“内测而已，环境应该比较宽松才对。公测以后就不好说了，不是说要加入女性玩家保护系统？” “我也听说了。” 纵昆玉还真知道玩家保护这事，他堂兄是游戏公司开发部的，不仅给他提供了一些内幕消息，还帮他搞到了内测账号。 虽然两人谁都没有说，但却隐隐都有结盟的意思。绝大多数内测玩家两天前就已经进游戏了，他们俩后来者自然有抱团取暖的必要。 这边可不是社会井然有序的星联，而是具有较高自由度（混乱）的盟约一方。结盟的七个空域尚且内讧不断，谁又能保证玩家之间的关系一成不变？ 陆零和纵昆玉先到市政厅，听npc罗里罗嗦讲了一段剧情，介绍盟约和星联之间的恩怨情仇，然后给了他们主线任务一：提升自我。 当然，这个新手任务对陆零和纵昆玉来说简单至极，只要通过相应考核机构的审核，获得机师、机修、通讯、采矿、医护等任意一门专业资格，就可以完成这个新手引导任务。 普通玩家需要用一些时间学习和练习，他们这种早就拿到机师资格的直接去考试就行。 申请学习和考核的npc都在市政厅里，纵昆玉很快就通过了一级战舰机师的资格考核。 完成主线一的纵昆玉没看到陆零，在市政厅里等了好一会才见他出现，想来王牌机师的考核很费时间。 “拿到王牌执照了？”纵昆玉问。 “没，游戏又不是现实，有个初级证啥都能开。”陆零不以为然的说，“拿三个证多花了一点时间。” “嗯，是啊……”纵昆玉随口附和道，“等等！三个证是什么鬼？” “很简单，你在游戏里学了机甲和战机，一样可以考证。”陆零呵呵一笑，指了指npc说。 虽然游戏发展了这么多年，但总有些东西是一成不变的。 现实世界是通过若干“随机事件”推动历史发展的，而游戏作为“减配”版的现实世界，则是通过任务推动历史发展的。 找猫、找狗、找人，送信、送货、寻物，各种各样花点时间就能完成的跑腿任务应有尽有。当然了，这类任务虽毫无难度但收入微薄。 按照设计者的意思，完成这些跑腿任务可以获得一些游戏货币，是给普通玩家提供学费的路径之一。 掌握机修、医护、采矿等专业技能并通过考核的玩家，可以去各自区域寻找相关任务，也可以通过求职的方式获得稳定收入。 而诸如讨债、护送、剿匪、灭杀矿坑和原野异星生物等收入较高的任务，都是给通过机师考核具备一定战斗力的玩家预备的。 至于袭击盟友矿星、袭扰星联运输线、战争佣兵等高端任务，则是留给玩家们实力提升之后组队去刷的团队任务。 当然，作为代表混沌的高自由度势力，出门左转高呼打劫也是可以的，只要在城卫队赶来之前桃之夭夭，再躲开后面的通缉和追捕就可以逍遥法外。 或者，跑去矿区抢一艘满载的运输舰，然后开到星联控制区卖掉。 一句话，只要不怕死亡惩罚在盟约这边啥都能干。 像陆零和纵昆玉这样的“硬核玩家”，显然不会去做那些费时钱少的跑腿任务。 “咱们可以干一票大的。”纵昆玉蛊惑陆零道，“星联那边有‘打捞’条例，只要说在失事运输舰旁边捡的，根本不管货物从哪来。” “没有趁手的武器装备，抢船的难度太大。盟约这边舰船的安保比星联强得多，不先搞到主战武器成功率太低了。” “那你说怎么办？”纵昆玉打算听听陆零的意见。 虽说纵昆玉有着战舰机师和军校生的骄傲，但并不是说他听不进去劝告。再者说，他对陆零还是很服气的。 抛去其他的不说，自从纵昆玉第一次玩勇敢者游戏惨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刻苦练习之后，他打遍全校欲求一败而不能，随后他又挑战临近三座军校的高手，从来没输过一次。 正因为了解自己，他更知道自己和陆零之间的差距。 另一个重要原因是，他是战舰机师陆零是机甲机师。 就算在这里想获得一艘战舰远比现实世界要简单，可游戏里的战舰也不是大白菜，想拿到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换算成游戏里的说法，战舰属于大后期装备，越往后越可劲堆料战舰就越强。 可早期战舰机师的身份很有些尴尬，最多只能跑跑船、运运货，不被npc打劫就不错了更别说去抢别人的船。 而机甲作为星际时代的步兵，虽然上限很低但更容易形成战斗力，实在不行找一台工程机甲改改，都能当半个军用机甲使唤。 虽然游戏后期机甲机师基本上都是炮灰的命，但在早期机甲更容易形成战斗力。 后期战舰机师是人人想抱的大腿，早期战舰机师得抱别人的大腿才能顺利升级。 “我看，还是先搞台机甲，打打小怪兽存点钱再……” 陆零和纵昆玉在市政厅门口商议发展规划，没曾想居然又看到一个熟人。 “峰哥，你怎么在这？一年多没见你近来还好吗？” 纵昆玉惊讶的看到，那个一直表现得很是倨傲的陆零，拦住一个刚从东边银行里出来的人，态度非常友善的笑着过去打招呼。 那个人看上去三十来岁，他看到陆零也是一脸惊喜的样子。 “这么巧，疯子，你抽到内测号了？”他笑呵呵的问陆零。 第一百三十一章 横财(上) 在陆零的成长过程中，因为缺乏亲人的关怀和照顾，不仅导致他在待人接物方面非常欠缺，还面皮较薄不怎会叫人。 像张逸峰那样自来熟的人，刚见面就能和陆零称兄道弟，反过来陆零就做不到。 不过，陆零唯有一句“峰哥”叫得还算顺口。 当然，这个词最早是用来称呼罗逸峰的，和张逸峰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在陆零十五岁完成义务教育离开福利院之后，很快沉迷于傲视苍穹那款游戏。罗逸峰是他在游戏里结识的，亦师亦友的好朋友。 陆零“疯子”的绰号，除了他的死党之外，知道他这外号的只有游戏里的朋友和测试时的志愿者。 陆零之所以在游戏里被称为疯子，是因为他无人能及的游戏在线时间和平均时长。 罗逸峰是陆零所在公会里唯一的正牌机师，星盟军现役三星战机机师。只不过，他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在几次与敌对公会大战时刚离舰就挂掉了。 总的来说，罗逸峰在游戏里是个外貌普通、很有邻家大哥气质的倒霉蛋。 一别经年居然在游戏里重逢，陆零和罗逸峰都很惊喜。 陆零把纵昆玉介绍给罗逸峰认识，不论不知道他们俩居然还是校友，只是院系和年级不同之前没见过面。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聊。”罗逸峰提议道。 三人在街角找了家小咖啡馆叙旧，互相说些自己的近况。 得知陆零和纵昆玉都在进行新兵训练，马上就要和自己是战友了，罗逸峰很是高兴点了瓶威士忌给他们俩接风。 “虽然这个游戏非常真实，但酒水和食物的味道始终‘差’了些，和现实世界的差距不小，酒基本上都是一个味。” 罗逸峰给两个游戏菜鸟介绍道：“其他的几乎分不清区别，就连机师等级考核都跟真的一样。” “是啊，我刚进来的时候都惊呆了。”纵昆玉随口附和道：“刚才去考证，完全感觉不出来是在游戏里。” “是啊，我原本还奇怪，好端端的给我们放假、发账号……”罗逸峰顿了一下，呵呵笑着解释说：“你们都进军营了，也用不着和你们保密。” “一周之前，上头莫名其妙给我们四百来人放假，运来一批游戏舱让我们学习游戏资料。” “原来这个游戏和宣传的一样，还真不是单纯的游戏，这里的学校教程简直能当训练模拟器用，除了一些必要的修改之外，跟真的都差不多。” 纵昆玉喝了口酒问：“你是说，这里的教程和咱们学校里差不多？” “对，除了老师呆板、迟钝一些，只会照本宣科不能解答问题之外，几乎和军校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罗逸峰解释道。 “不过我问过朋友，战舰和战机一样只有初级教程，不知道是没做好还是故意的。” “还好，要不然我们岂不是白上了那么多年。”纵昆玉呵呵笑道。 陆零撇撇嘴没说话，心里腹诽道，那是你没被选上参加“高端培训班”。 三人又聊了一会，罗逸峰为陆零“不可思议”的三料机师震惊不已，不过他却没有追问缘由。陆零暗想，搞不好峰哥提前听到了什么风声。 “峰哥，我们打算干一票大的，你比我们有经验看看是否可行？” 纵昆玉把他那个道矿场抢劫运输舰，然后逃到星联那边出售的计划拿出来讨论。 “这个……”罗逸峰有些为难的说：“两个人的话，几乎不能能成功。” “哈，峰哥的意思是，多几个人就能成？”纵昆玉问。 罗逸峰皱眉思索了一会，这才开口道：“都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们……” 原来，不止是纵昆玉有一夜暴富的打算，罗逸峰所在的小团体也有相似计划。 如果你对军事有所了解的话，对罗逸峰所说的“四百来人”就不会太陌生。这是一个平时不存在，只有战时才会出现的编制——加强连。 简而言之，这是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战斗单位。以四艘拿骚空天运输舰为基础，四架金雕和六架鹈鹕战机为辅，配备炮灰（机甲）若干，以攻占地面目标为战术目的的战斗单位。 不夸张的说，今天给罗逸峰这四百来人配上装备，明天拉出去就能去打明日星。 加强连里从高端的参谋到辅助的机修兵、医护兵都有配备，这类战术机动部队的成员都不是省油的灯。 虽说他们进游戏之前没有要求他们一定选什么阵营，但大多数都选了类似星盟的星联，只有不到二十个人选了盟约这边。 游戏和现实世界完全不同，游戏也和现实世界完全相同。 有人说，金钱是万恶之源。有人说，钱是万能的。有人说，金钱不是万能的，但却是最接近万能的。 总而言之，游戏和现实世界一样，金钱都是很重要的东西。 尤其是游戏世界里，金钱的“万能”属性又被进一步放大。 在现实世界里，你再有钱也买不到星舰，哪怕是退役甚至报废的。可在游戏世界里，只要你有钱，刚出炉的崭新星舰你可以买一艘炸一艘。 罗逸峰他们这帮心高气傲之辈，之所以选择自由度较高的盟约，还不是因为这边“暴富”的机会更多。 “我们已经有了一个计划，回头我和大家说一声，他们肯定欢迎你们入伙。” 虽然罗逸峰没有告诉陆零和纵昆玉计划的细节，但还是把大致的目标透露了一二。 首先，为了在行动成功之后还能合法的返回盟约，所有参与行动的人都要使用假身份。 其次，他们没有把目标放在价值更高的重稀土矿，反而选择了价值较低的金矿。 因为前者的防卫力量比后者强，而且广泛应用于工业、装饰、饰品等领域的黄金，远比只能用于工业的重稀土好销赃。 最后，团队行动不仅意味着更高的成功率，万一谁在行动中倒霉挂掉了，也可以由团队把收益转交给“小号”。 “你们有办法搞到假身份？”纵昆玉有些吃惊的问。 正是此前有过“犯罪”的打算，纵昆玉才更加关心如何逃脱法律制裁的问题。虽说盟约这边的社会秩序远比星联差，但也不是无法无天的法外之地。 再者说，无论重稀土还是金矿都是属于盟主弗雷迪的，在人家的地盘上打劫老板的矿，事后真给抓住了能落得了好？ “身份问题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有人混进市政厅了。”罗逸峰呵呵一笑道。 “厉害，这才两天就上位了。”纵昆玉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第一百三十二章 横财(下) 一般来说，参谋这个职务只会在星盟军的师一级部门才会出现。参谋这个专业，也是所有军校中最难考入和毕业的专业。 不得不说，能顺利毕业的参谋都是人才。 罗逸峰这个小团体的首领，就是他们的参谋齐智，游戏id弱智。 这位齐参谋确实有两把刷子，头一天就发现了游戏的bug。由于职业系统里存在着漏洞，第二天他就混进了布里特市政厅，成了一个职务不高权限不大的小头目。 虽然“弱智”的权限不高，但给十几二十个人搞个假身份完全没有问题。只不过，其他人事后可以返回布里特他却不能。 齐智只能用小号回来，大号肯定要“牺牲”掉，游戏的控制ai不是傻子，他批发假身份能瞒过一时瞒不过一世，被狂盟主弗雷迪通缉是必然的。 有了罗逸峰牵线搭桥，“百合路60号”和“昆仑之巅”很顺利就加入了公会“弱智社”。 游戏的名字就是这么随心所欲，陆零的游戏id百合路60号，社内代号60号。纵昆玉游戏id昆仑之巅，社内代号昆仑。 罗逸峰游戏id走兔山，社内代号兔子。 齐智游戏id弱智，社内代号你们都是弱智（自称），弱智儿童（公会公投），简称弱智。 因为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主要是打探矿场的相关情报费时颇多，公会成员目前要做到就是收集情报等待时机。 陆零用假身份顺利的通过了审核，成为一名光荣的矿场守卫，时刻准备着监守自盗。 这方面纵昆玉就差了点，他的专业虽然高端但找工作却不那么容易。由于目前玩家稀少，只有ai控制的势力才有机师需求，以他的履历很难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恐怕要等到公测时玩家遍地走的时候，纵昆玉这样的战舰机师才能成为抢手货。不得已，他只好找个短期培训班，学习机修方面的课程。 陆零进入矿场之后发现，这座倒霉矿场已经在劫难逃了。二道沟金矿护矿队队长有四十名手下，14都是用假身份进来的弱智社成员。 一旦时机成熟，这帮子早有准备的犯罪份子一起动手，瞬间就能让护矿队失去一半战斗力。 清闲的日子过了五天，布冯营长看着陆某人的游戏舱呲牙裂嘴，差点忍不住过去按那个红色按钮。 “唉，玩物丧志！” 最后，布冯营长丢下一句话失落的走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就是这样，0055营两个少尉连长沉迷游戏荒废学习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新兵营地。 当然，新兵们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只恨自己脸黑没有抽到内测账号。 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是同步的，陆零这五天还参加了上午的学习，纵昆玉是彻底死在游戏里不出来了。 新兵营的通用课程对陆零有用，可纵昆玉在学校早就学过，此时逃学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坏事。 除了游戏里打打矿坑里的“异星生物”，陆零继续在护矿队里混日子，纵昆玉勤学苦练机修技术，试图通过应聘的方式也混进来。 可惜，不等他拿到初级执照，大发横财的机会终于被苦苦守候的众人等到了。 内测第十五天，二道沟金矿生产出的黄金装满了仓库，转运的工作即将开始。 弱智社早就憋着一口气，准备干一票大的机会终于降临了，明天就是运输和打劫双方行动的时间。 行动前五小时，布里特市政厅工作人员弱智向主管请事假三天。他说是要去相亲，随后消失在茫茫人海里。 行动前四小时，未在二道沟金矿找到工作的弱智社成员，抵达事先约好的碰头地点。会长弱智先讲话鼓舞士气，随后把武器装备配发给会员。 两架三手老爷战机，新的多功能辅助机甲人手一套，各式二手单兵武器若干，魔改的蜂巢无人机数架。 行动前一小时，潜伏在护矿队里的内奸们，利用巡逻的机会在各预设地点安放爆|炸装置。 行动前三十分钟，弱智社全体成员抵达预定位置，静待准时抵达的运输舰。 行动前一分钟，早有预谋的内奸们分出一半兵力，没费多大劲就顺利攻陷了主控室，接管了矿场的防卫设施。 行动开始，护矿队的五台武装机甲暴起发难，直接干掉了队长和几名护矿队员。 与此同时，早就守在外围的两架老爷战机和九名弱智社成员突入矿场。早就布置好的爆|炸装置启动，瞬间切断防卫设施的备用能源供给。 那两台破烂战机就不是来打仗的，机师依靠高速突进直扑运输舰，用机体卡住正在关闭的货舱门。 “go！go！go！” 齐智高呼着拼命往运输舰那边跑去，跟着他一起的是游戏里的魔改蜂巢无人机。 这种攻防一体的装备，是一种价廉物美的机载武器。经过改装之后，也可以使用多功能辅助机甲进行控制。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和时间赛跑。 机甲机师要尽快解决其他护矿队员的武装机甲，战机机师要用蜂巢无人机和机体外挂的、简陋的非制式武器，阻挡所有试图关门的敌人。 这个时候单兵素质的高低就显现出来了，陆零第一个完成战术任务，干脆利索得灭掉了五台警戒在运输舰外的武装机甲，赶到运输舰货舱门处支援。 舱门内光束与无人机横飞直撞打的正热闹，两架堵门的战机已经被摧毁了一架。 陆零只看了一眼，就确定他那运气欠缺的峰哥这次又第一个挂了。 突进货舱的陆零没有犹豫，抛掉粒子枪抽出高能激光剑，机甲全速前冲扎进敌人的机甲阵列之中。 虽然运输舰的货舱很大，但门口就这么点地方，对机甲之间的战斗来说还是窄了一些，用远程武器还不如近战效率高。 游戏ai控制的机甲显然只能依照预设指令行事，为了避免出现误伤它们也抛掉远程武器，打算和陆零的机甲来一场面对面的厮杀。 可惜，无畏生死的ai等级太低，根本不是陆零的对手。 按照“游戏地图”设定，这里只能算是新手村的低级地图，就算具备等同一至三级的初级机师能力，对上陆零这样的王牌机师完全不够看。 等其他机甲机师冲进来帮忙时，货舱里的抵抗已经基本被陆零一个人瓦解了。 “终于到了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跟着齐智一起冲进货舱的纵昆玉哈哈大笑，笑声未落被一发防御塔的流弹带走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纵昆玉，心有不甘的看着一堆黄色金属越来越大，一头扎在散落一地的金锭上不动了。 一分钟后，货舱落入弱智社控制。三分钟后，运输舰被完全占领。 五分钟后，运输舰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第一百三十三章 收到 “倒霉！倒霉！倒霉！” 109连营房里，刚从游戏里退出来的纵昆玉围着游戏舱一边转圈一边咒骂。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纵昆玉能大显身手了，竟然给一发打别人的电磁炮弹直接击中。以辅助机甲那孱弱的防御能力，根本扛不住防御塔的电磁炮。 即便那只是一台最小口径的电磁武器，直接命中也足以撕碎半个纵昆玉。 说到底，辅助机甲主要为了提高使用者在恶劣环境下的生存几率，只能扛住发生意外时四溅飞散的小碎片。 从设计之初勇士九代就不以防御能力见长，长时间运转的维生系统才是它的强项。 别看纵昆玉在游戏里混的不怎么样，连个“工作”都找不到，可在这次行动中会长齐智却非常重视他。 因为，除了纵昆玉之外他手下一个战舰机师都没有。 所以，就算他只是初级战舰机师，劫船后也得让他驾船逃离。谁让连里那四个战舰机师全在星联那边，一个来盟约的都没有。 此前齐智就一直在寻找机师人选，可惜数万名玩家里面又能有几个战舰机师？ 要知道，在星盟军三大主战兵种里，人数最少的就是战舰机师。哪怕在军事院校里，战舰系的毕业率一直在60%左右徘徊，而民航的航校淘汰率甚至更高。 刚进入游戏玩家们都不怎么熟悉，就算里面有运气好抽到内测账号的机师，也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兔子领着昆仑和60号入伙时，齐智不由心生“东风”以至的感觉。 虽然陆零出于保密和怕麻烦的缘故，没让罗逸峰和纵昆玉告诉齐智他的相关信息。但纵昆玉的到来，填补了弱智社最后一块短板。 用齐智的话说，以前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计划都有了找不到人开运输舰，这下我们弱智社总算三大兵种齐备了。 于是乎，当“昆仑”被一发流弹打碎了半边，齐智的心情可想而知，简直是哔了狗了！ 你说死谁不好，就特么一个战舰机师还给打死了。 可这个时候，已经占领了货舱的弱智社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在只玩过模拟器的齐智打算自己亲自出马的时候，60号毛遂自荐说他会开运输舰。 齐智稍微犹豫了一下，就从善如流的同意让陆零先去驾驶舱。 虽说齐智认为陆零恐怕和自己的水平差不多，也是模拟器玩得不错就自以为能玩转运输舰。但他还是觉得让陆零去试一试，自己还是保持观望为好。 因为他实在没信心驾驶这艘运输舰逃出生天，一旦船毁人亡自家这会长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这可不是游戏任务，你驾驶运输舰升空就完事了。在这颗矿星外围不仅有战机巡弋，还有给运输舰护航的战舰。 虽然这些只能ai控制的敌人不难对付，但那只是对正牌机师来说，他这个只玩过战舰模拟器的哪敢伸头找死。 因此，运输舰冲天而起之后，弱智社成员全都待在货舱里，一个去驾驶舱的都没有。 公会名为弱智社，可实际上一个弱智都没有。 就一个战舰机师还给流弹打死了，这次行动十有八九要失败了。 马上就有至少两架战机过来拦截，进入太空之后还有护航的战舰虎视眈眈。现在控制着运输舰的，还是一个自我感觉良好的机甲机师…… 纵昆玉知道陆零的10、7、7机师等级，是因为他们一起服役互相能看到对方的信息。 罗逸峰了解陆零的底细，那是陆某人见到熟人想要显摆一二，忍不住告诉他了。 弱智社其他成员，可不知道陆零的机师等级其实比纵昆玉还要高。只不过，陆零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不好解释，怕人家追问起来不好解释。 不想和陌生人打交道，一直是陆零性格中的缺陷之一。 随着运输舰升空而起，货舱里的人也在做着准备工作。 没人搭理货舱里价值不菲的金锭，他们都在自检装备。 为什么待在货舱里？因为这里的空间大，穿着武装机甲也能活动自如。 再者说，就算敌人攻击运输舰，肯定会可以避开货舱位置，这里相对来说还算安全一点。 万一运输舰被阻截或是打爆了，从这里逃离也比其他地方生存率高那么一点。 只有齐智脱下了辅助机甲，坐在一大堆垒成正方形的金锭上，叼着一只香烟吞云吐雾。 就算运输舰被打爆了，其他人凭借着机甲保护或许能活着逃回地面，可他这个已经有“案底”的死定了。 胆敢打劫狂盟主弗雷迪的黄金，给抓住能落得了好？ 二十一个人参加行动，罗逸峰和纵昆玉不幸阵亡，还剩下这十九个人能活下来几个很难说。 如果运输舰在进入太空之前玩完，生存率大概还能高一点，在辅助机甲的保护下，活着抵达地面的可能还是有的。 可若是运输舰躲过了战机的拦截进入太空之后再被摧毁，那只有九名机甲机师或许能保住命。 武装机甲的维生装置和功率，足以保障他们能活着回到地面。只不过，能不能躲过追杀就要看运气了。 至于在驾驶舱里远离机甲的陆零，死定了。 总之一句话，一旦敌人拦截成功他们这帮人死多活少。 不过，货舱里的气氛还算平静，除了有些郁闷的齐智之外，其他人聊天打屁吐槽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等着不知何时出现的撤离命令。 虽然这游戏死亡惩罚很重，但再重也只是个游戏。损失再大也不会真的死，怕个毛啊？ 齐智之所以郁闷，更多的是因为失败本身。 他是一个从小就一直成功的人，很少品尝到失败的滋味。因此，哪怕这只是游戏里的一个小挫折，也让他感到非常的郁闷和不开心。 “唉，运气差了点啊。”齐智吐了几个烟圈出来，“昆仑这家伙也是个倒霉蛋，那一下明明是打的‘土豆’，偏偏把他给打残了。” 土豆：怪我喀。 大怪兽奥特曼：不怪你怪谁？你不躲不完事了？ 土豆：靠，不躲我就死了。大哥，角色清零、24小时复活cd的惩罚那么狠，我能不躲？ 我爱丽佳：说的也是，这特么游戏公司脑子有坑，好端端的内测搞什么死亡惩罚。 “六架战机。” 作战频道里传出陆零的声音，最好的可能没有发生反而是最糟糕的情形出现了。 齐智的脸色更难看了，不过他还是吐了口烟气，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干掉他们。” “收到。” 驾驶舱里的陆零，用同样轻松的语气回答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优劣 齐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烟送进嘴里深吸了一口，等待着预计中的碰撞。 很显然，游戏就是游戏，哪怕号称“最真实”的星盟英雄依然还是游戏。 按照他事前的测算，根本不可能出现六架战机同时出现拦截的可能性。除非，它们都配备有传说中的传送装置，才有可能瞬间从星球另一边到这边。 六架战机同时拦截，只有一种可能——作弊。 齐智能利用职业系统bug混进市政厅，人家控制ai也能直接让战机“瞬移”，所谓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就是如此。 “他喵的，回去就找游戏公司投诉电脑作弊！”齐智恶狠狠的骂了一句。 “击坠一架、击伤一架……” 没有预料中被命中时的撞击和晃动，反倒是陆零在作战频道里不停的报告着战果。 “我去驾驶舱看看。”齐智站起来穿上勇士九，迈步向驾驶舱走去。 “头，路上小心点。”土豆提醒道。 齐智挥了挥手，快速通过两座“金山”之间缝隙。其他人也都离开那些黄金，找安全的地方做冲撞准备。 这类入门级运输舰的机动动作通常幅度较大，没有辅助机甲的帮助，战斗时最好哪都别去。 当齐智一路跌跌撞撞终于抵达驾驶舱时，正好看到光幕上最后一架敌方战机，一头撞进导弹阵列被炸的四分五裂。 先发射导弹阵列，再用粒子束或激光束逼迫战机自投罗网，这是一个很有针对性且简单实用的招数，拿来对付初级ai屡试不爽。 齐智自问也能在实战演练中把这一招用出来，可在混战中预先发射导弹，再与战斗之中逼迫敌方ai就范他就做不到了。 空荡荡的驾驶舱里只有陆零一个人坐在舰长位子上，简陋的控制大厅比真的面积小很多，在内部地图上甚至都不叫“厅”。 这是一艘“仿制”的沙丁鱼级运输舰，不仅是减配、缩水、做旧版，驾驶舱甚至简陋到连防护门都没有的地步。 中间舰长的位置也不是那种带有控制台的“王座式”，而是屌丝之极的“吊杆式”。 前者是一个巨大的、带有诸多控制按键的、舒适的豪华一体式座椅组合，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后者是一根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金属杆，吊着一个吊篮式小控制台。 除了卖相上的巨大差别之外，与前者相比后者的功能稍弱，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在舰船剧烈摇晃的时候，后者比前者要舒适不少。 “干的漂亮！”齐智忍不住夸奖道。 调配能量供给，让一侧或局部能量护盾获得增幅，进而在战斗中避免舰体损伤的能力，可不是新手能轻松掌握的高端技能。 管损控制台光幕上的信息，让齐智的信心徒然增强了许多，这个60号绝对是个高手。 “还不错，六个击坠成就。”陆零笑了笑说。 “我来帮忙。” 齐智说着走向通讯控制台，这是战舰平时最重要、战时仅次于火控系统的子模块。火控系统此时应该在陆零的控制之下，正好去通讯控制台帮忙索敌。 “没事，你小心点。” 陆零提醒了一声，控制着运输舰做着变线机动飞行。解决了大气层之内的麻烦之后，就只剩下太空里的护卫舰了。 “好。”齐智应了一声，迈步走到通讯控制台前，把辅助机甲用链接口牢牢固定在座椅上。 走到台前时他已经看清楚了，陆零并没有使用常见的单人操控方式，自己掌管火控系统，把其他子模块交给ai控制。 这个60号居然控制着所有的子模块，他管的过来吗？ 众所周知，任何一个通过资格考核的战舰机师，都可以一个人控制从沙丁鱼级运输舰到夸父级星舰的所有战舰。 但是，只是控制而已。 一个机师不是不能一个人战斗，可能把战舰性能发挥出来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缺乏各子模块和辅助人员的帮助，动力分配、侦察敌情、锁定目标、战术机动、火控管理、管损控制……千头万绪的纷乱工作全压在一个人身上，他又能做好其中几项？ 更何况还要在极短的时间里，做出正确或看上去正确的选择。 夸父级星舰偌大的控制大厅里，不仅给所有子模块辅助系统留有足够大的控制区域，甚至连替补班组成员的位置都预留好了。 哪怕控制大厅在星舰防御最强、最不可能受到攻击的地方，设计师依然在所有控制台后面，给替补班组成员留着座位。 因为，若战斗持续的时间太长，有必要让班组成员进行轮换。 能摧毁星舰的，只有星舰。 作为星际时代的最强战舰，星舰的防御能力之强，足以让其他战舰望洋兴叹，就算是星舰本身，也很难击毁同样级别的对手。 简而言之，两艘星舰对垒的话，就像两只拿着铁锤的乌龟，都是攻防两端的货色，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星盟历118年，星盟军陷入星盟历史、也是人类历史上金额最大的索赔案，就是因为宇宙中无处不在的辐射，和“某些军用药品”的副作用导致几百万男性军人后代出现畸形。 虽然历来以立场强硬着称的星盟军部，承认了自己的责任，但在对外宣布的声明中，只是宣称“人类宇航科技尚未达到免于宇宙射线和辐射伤害的程度”。 就算星盟军部对索赔者们提出的另一个罪魁祸首“某些军用药品”只字未提，“军用振奋剂”的恶名也早已传遍星盟各星域。 表现冷兵器时代战斗的影视作品常见一句夸张的台词，大战三百回合！ 星盟和诺奇德的全面战争时期，一场舰队之间的对决打上三天三夜可不是夸张。 七十二小时保持头脑清醒，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可能做到。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谁还在乎“某些军用药品”有没有副作用？吃了或许不会死，不吃很可能会死，还有什么难以选择的？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玩意的副作用如此之大罢了。 齐智惊讶的看着吊杆下的60号，那个掌控着所有子模块的陆零，这样作战效率如何保障？ 其实陆零也知道这样作战效率不高，可谁让他已经习惯了没有辅助人员帮忙。 他在测试时苦练战舰操控，都是这种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情形。 说起来，陆零在大局观和预判这两个战舰机师最重要的能力上有所欠缺，比起张逸峰来差了许多。 如果把他们俩控制的战舰，放进两支正在激战的舰队里，那边陆零被人家打爆三次了，这边张逸峰估计还活蹦乱跳的。 不过，以陆零的神经反射速度和肌体控制能力，一对一的情况下他这个七星机师完爆王牌机师张逸峰。 当然，若给他们俩都配上班组成员的话，陆零就是完败的一方。 不过，陆零也有自己的拿手绝活，那就是把战舰拿来当战机开。 “所有人，冲撞警告。” 陆零在作战频道里提醒战友们注意，控制着运输舰倾斜着飞出大气层。 原本以为已经成功逃生的齐智，这才发现陆零不是要躲开敌人逃之夭夭，反倒是朝着敌方护卫舰飞了过去。 “你这……” 不等齐智开口质问为何不撤离，就听到陆零平静的声音在作战频道里响起。 “接敌准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表演 趁着还有点时间，齐智忍不住问了一句：“已经得手了，怎么不撤离？” “打比撤安全。”陆零回答道，“护卫舰也是沙丁鱼改的，不见得比这艘强多少。” 两人正说着话，运输舰做了一个罕见的一百八十度机动翻滚，前进的路线由直线改成弧线。 战舰版的机动翻滚，让这艘盗版沙丁鱼货舱里没有固定好的货物遭了殃，大块的金锭四散横飞，噼里啪啦摔打在墙壁上，原本码放整齐的货舱里一片狼藉。 好在货舱里的众人早有准备，把自己固定在还算安全的地方。 这个突兀的机动翻滚，不仅让护卫舰发射的导弹阵列成了无用功，还被试探出了火力虚实。 原版的沙丁鱼配备一台迁跃引擎和四台聚变引擎，四门强能粒子炮和两门高能激光炮。 陆零控制的这艘山寨版，引擎数量虽然和原版一样，但只有四门粒子炮。 就算不清楚对面那艘护卫舰的详细数据，以难度推算功率也不可能大到哪去，搞不好只是调高了原有引擎的参数。至于火力倒是比原版强，多配备了两门粒子炮和激光炮。 护卫舰做过专门的改装，其防护能力应该超过运输舰，不过受限于游戏难度等级ai的“智力”高不到哪去。 果不其然，陆零仅是做了一个战术动作，ai就把那艘护卫舰的火力强弱暴露了。 陆零双手如电在简易控制台上掠过，刚完成机动翻滚的运输舰，蓦然朝几乎相反的方向做了一个摆锤机动，齐智被巨大的载荷牢牢压在座椅上，他还是第一次在战舰上感受这种压力。 与此同时，货舱里一片大乱，三台武装机甲和两台辅助机甲从藏身的角落里横飞出来，被猛然掀起来的金锭“浪潮”冲到货舱后方。 武装机甲的机师状态还算好，藏身在辅助机甲里的给摔的半死不活，好在机甲里的同伴用机体护住了他们，这才免于被轰然砸下的金锭击伤。 运输舰完成那个诡异的摆锤机动之后，引擎功率全开舰体一震朝护卫舰全速前进。 齐智看着护卫舰的徒劳攻击被能量护盾挡住，敌方的十台光束武器中，只有两门粒子炮有机会命中己方。 显然，陆零连续两个机动把运输舰的舰首对准了护卫舰的舰尾。 通常来说，战舰并没有完全意义上的火力死角。只不过总有些方位无法形成集火优势，尤其在这种魔改的战舰上更是如此。 而陆零早已把正前方的能量护盾开到最大，完全不惧怕两门粒子炮的攻击。 护卫舰开始机动转向，以便让更多的火力攻击到目标。 高速前进的运输舰前方连续被光束武器命中，能量补充不及护盾摇摇欲坠…… 就在齐智想要提醒陆零一声，你该转向了的时候，突然感到舰体骤然横移了一下。 虽然他听不到真空里的声音，但从光幕上高速“划过”的物体告诉齐智，自己刚和一枚巨大的电磁炮弹擦肩而过。 很显然，护卫舰不止配备有光束武器，还增加了不止一门的大口径电磁炮。 很快，继续转向机动的护卫舰，再次用光束武器打得运输舰正前方的护盾闪烁不断。 随后，运输舰又是一个毫无前兆的横向移动，齐智又看到从光幕上高速掠过只有残影的合金炮弹。 从远处看，两艘舰船像是在玩“同频游戏”。 护卫舰转向用更多的光束武器攻击运输舰，运输舰一直挨到护盾即将崩溃时骤然横移。 运输舰毫无先兆的骤然移动，又恰好躲过护卫舰轰出的大口径电磁炮炮弹。 然后，护卫舰继续转向机动，运输舰继续高速前冲并再次横移…… 齐智不知道陆零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他又是怎么知道护卫舰什么时候发射电磁炮？ 每一次都在能量护盾行将崩溃时横移，横移时躲过电磁炮弹，躲过攻击之后舰首又正对着护卫舰的舰尾。 就好象ai控制的护卫舰，在和陆零控制的运输舰进行着一场早就策划好的空战表演。 齐智的情况还好，货舱里的众人可就惨了，这样毫无征兆的骤然横移和翻滚，导致货舱里的金锭像暴风中的砂石般恣意乱飞，砸的武装机甲机体铛铛乱响，只有辅助机甲护体的全都负伤了。 好在运输舰一直在高速前进，距离护卫舰已经不是很远了。 齐智眼都不眨的看着控制台，看陆零怎么对付前面那艘无论功率、火力还是防御都更胜一筹的护卫舰。 陆零点了一下控制台的按键，把已经完成预设坐标的导弹全部发射了出去，剩余一个半基数的高速导弹一枚都没留下。 随后，舰体横移躲过电磁炮的攻击、四门粒子炮同时迸射出黯淡的光芒…… 四道粒子束闪烁而过，轰击在护卫舰的能量护盾上，紧接着又是四道强能粒子束轰然而至。 每一次四门粒子炮齐射，总是能打在护卫舰护盾的某一块区域上，导致护盾充能不及闪烁不止。 继续着“同频游戏”的运输舰和护卫舰互相交换着火力，相互之间的距离正在越来越近。 只看谁的“矛”，能够先突破谁的“盾”。 理论上说，各项能指标全都落后的运输舰对攻是肯定要输的。但是，用四门粒子炮集火攻击，显然比四门粒子炮和两门激光炮的轮番攻击效果更好。 运输舰每次横移之后，总能找准护卫舰火力最孱弱的区域——舰尾。 护卫舰总能用光束武器削弱目标护盾，找到用电磁炮给予其一击致命的机会，可偏偏每一次的致命攻击，都被对方神乎其技的躲了过去。 最后，一直被四门粒子炮集火攻击的护卫舰扛不住了，舰尾护盾充能不及行将崩溃…… 护卫舰做了一个开战以来幅度最大的战术机动动作，然后撞在恰好飞抵预订位置的导弹阵列上。 由半个基数高速导弹组成的阵列，正拦在护卫舰的机动方向上。 剧烈爆炸升腾而起，原就摇摇欲坠的能量护盾彻底崩溃。 护卫舰的舰体，被更多导弹和四门粒子炮同时集火攻击。 不过短短数秒的时间，护卫舰的舰体就被打的遍体鳞伤。 护卫舰的十二门光束和电磁炮被摧毁了一半多，舰体的护盾增幅器也损毁大半，敌我战力对比彻底扭转，ai控制的护卫舰陷入绝对劣势只能被动挨打。 一分四十七秒后，陆零控制着运输舰加速脱离战斗。 三十六秒后，高速逃逸的运输舰后方，护卫舰炸做一团白芒。 运输舰的作战频道里，鸦雀无声…… 第一百三十六章 猫抓 如果用两个字形容弱智社成员的感受，那一定是震惊二字。 虽然他们深信，若是连里的中级战舰机师们跟了过来，同样能击败拦截战机。但面对各方面皆占有优势的护卫舰，他们就不一定打得过了。 考虑到ai的智力水平，以他们技术水准虽不一定打得赢但绝对逃得掉。 可即便如此，哪怕把连里最牛的那位六星机师拉过来，就算能击败ai控制的护卫舰，也不可能做到运输舰不受一点损伤。 更多的可能，是两败俱伤。 而那位自称王牌机甲机师的“60号”，却打出了眼前这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果。 真的让人很是无语。 难道真是机甲机师？ 答案是肯定的，之前陆零在矿场的战斗有目共睹。干脆利索如行云流水一般，妥妥的王牌机师水准。 可他的战舰居然也玩的这么溜？实在是一件非常不科学的事。 难道玩熟模拟器就能玩转战舰？齐智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想的太多了。 十九个人，穿着名为黑鲨实为勇士九代的辅助机甲正在货舱里忙活，把散落满地的金锭堆起来以便清点和出售。 游戏就这点好处，打上绑带就治好了伤，在之前战斗里被摔伤和砸伤的已经复原了。 此时运输舰处在静默状态，在自动控制系统的操控下向星联控制区域飞行。 众人齐心协力把“金山”再次堆积起来，看着晃眼的、金灿灿的贵金属，弱智社成员的心情都很不错。 到了星联那面销售或换取货物，在返回盟约那边购买机甲和战机，鸟枪换炮完成武器装备的升级，以后过上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幸福生活。 既可以做诸如战争佣兵、清剿异星生物、护航任务、打击星联运输线等等对战斗力要求较高的任务，也可以重操旧业继续打家劫舍。 总之，把货舱里这些金锭一卖，他们这群人就抖起来了。 内测才刚开始不久，普通玩家们还在积累阶段，他们就已经可以配备相当高端的武器装备了。 等其他人努力混到他们此时的装备水准，搞不好弱智社都已经配备星舰了。 收拾停当众人一边休息一边聊天，有了共同战斗的经历，迅速拉近了陆零和他们的距离。一群人有说有笑憧憬着美好的明天。 会长齐智叼着香烟不知在想些什么，一缕青烟袅袅上升给了他一种神神在在的气势。 “六十号，敢不敢去星联那边浪一圈？” 齐智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笑呵呵的问陆零。 “有什么计划？”陆零问。 “以咱们这群人情况来说，走海盗路线才是我们最快的发展路子。”齐智呵呵笑道，“既然已经在盟约开张了，这艘船反正不能留不如再去试试星联的成色。” “玩得好，我这个身份搞不好还能‘洗白’。” 星联和盟约表面上井水不犯河水，实际上暗地里斗的很激烈。 大批星际海盗潜伏在双方控制区域之间，提供各种供资源的背后支持者正是盟约一方。 当然，星联也不是省油的灯。他们专门出了一部《星际垃圾打捞法案》，把所有带盟约一方标志的货物，视同为空间垃圾谁“捞”着是谁的。 利用其经济、产能和科技优势，诱使相当多的海盗去打劫盟约一方。 通过出售、维修、升级武器装备等手段，再把海盗的收益从兜里掏出来。 他们这些游戏玩家，完全可以利用星联和盟约的敌对关系左右逢源。 齐智说“弱智”这个角色的身份能洗白，意思是说，如果他能给星联一方造成更多的损失，盟约一方可能会“遗忘”他在其领地里的违法行为。 就像双方都鼓励海盗势力去袭扰对方一样，对他们这群投机的玩家视而不见。 对齐智的提议，陆零表现出极大的兴趣，游戏吗就是要玩的开心娱乐。 “计将安出？”他问。 “这艘运输舰已经有了‘案底’，卖也卖不上价钱，干脆废物利用。”齐智解释道：“咱们卖掉黄金之后，其他人带着钱回去咱们俩留下。” “从公会经费里拿一部分，把这艘船升级改装一下，然后去星联那边兴风作浪。” 齐智哈哈一笑道：“宣传说星联等于小星盟，正好借这个机会称称星联的斤两。” “咱们打出公会的名头去干星联，有了足够的成果再逃回盟约，又可以趁机试探一下双方的底线在哪，给以后公会的发展提供行动指南。” “行，不愧是干参谋的，一肚子坏水。”陆零举起大拇指夸了一句。 “不过，你得先去驾驶舱看着。” “怎么了？”齐智面色微变问道。 “我得先离开游戏。”陆零苦笑道，“外面有人按了紧急按钮……” “连长、快！紧急集合！” 陆零刚掀开游戏舱盖，就听到霍普在喊他。 赶忙从游戏舱里出来，拔腿就跟着连队往外跑。 惶急的新兵们正从各连营地里鱼贯而出，在营房外列队等待命令。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队形纷乱的各连总算整理好了队列，登上疾驰而来的运兵车开始拉练。 运兵车飞抵一处模拟阵地，鸭子群一般乱糟糟的新兵们，根据各连队不同指令支援阵地各处。 每个人都领到一个信号器，扮演着机修、医护等辅助兵种的角色，按照不同指令在模拟战场做各自的工作。 这场小规模的电子演习持续了两天时间，然后新兵们乘坐运兵车返回营地。 这种常规的例行演习以后还会出现，在检验新兵掌握通用技能的同时，锻炼他们在战场上的适应能力。 套一句已经用烂的话，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这样的演习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让新兵们熟悉战场上辅助兵种的工作，若他们有机会作为主战兵种出现在战场上，也可以更好的保护和配合辅助兵种行动。 演习的间隙纵昆玉跑来找陆零，他现在处于游戏的死亡冷却时间，进不了游戏也不知道事情的后续发展，心里跟猫抓的一样难受。 得知他们打劫了运输舰并成功逃脱，纵昆玉的心情好了不少。虽说他的角色昆仑数据清零了，但只要行动成功他也有钱分，在游戏里金钱等同于实力，有钱还怕角色不强？ 其实，陆零这两天心里也跟猫抓的一样。演习结束返回营地，他就急不可耐的钻进游戏舱里。 同样，等了陆零两天的齐智，心里也跟猫抓的一样。 “你总算来了，怎么改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改装 达瓦西里自由贸易港，是一座如城市般巨大，陈旧且破败的空间站。按照游戏设定，这座空间站已经有足足一百年的历史了。 二十四年前，这座老旧的空间站被星联希望财团收购，经过五年改建成为今天的达瓦西里自由贸易港。 虽然无论空间站内外看上去都有种破败的感觉，但那只是设计师给玩家故意营造的视觉感受罢了。 该贸易港位于星联与盟约的缓冲区内，是远近闻名的销赃胜地和销金窟。 无论是星联的逃犯还是盟约的走私者，甚至臭名昭着的星际海盗，都可以在这里享受到从购买战舰到修脚的全方位服务。 当然，所有的服务都不便宜。 陆零看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厂房，实在不相信这样一家不起眼的小公司，居然能提供更换引擎的服务。 转念一想，这是游戏。 于是乎，一切都豁然开朗。 就算金属地板锈迹斑斑，也并不妨碍这家看上去只有十几个人的小公司，能够完成六小时更换全部引擎的“伟业”。 游戏吗，何必较真。不能为了真实而追求真实，过度真实就没意思了。 参考“海盗船”的配置，迁跃引擎可以保留，拆除原有的四台聚变引擎，更换六台功率更高的二手货。 原有的粒子炮也和引擎一样，都折价卖给了这家公司。可在新武器的配备选择上，让陆零犹豫了很久。 “真特么的黑店，东西卖的这么贵，回收价才这么点。” 和业务员讲完价的齐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显然对运输舰拆除的引擎和粒子炮价格很不满意。 见陆零还在研究零部件面板上的装备参数，齐智凑过去想帮忙支招。 手指在光幕上不停的划拉着，陆零在琳琅满目的各色零部件中努力寻找成色好、价格低的二手主武器。 “既然要玩一把打的，不如放弃导弹，配备更大功率的炮，反正ai跟傻子似的也不怕打不住。”陆零见齐智过来问了一句，毕竟改装是公会出的钱。 “这方面你是专家，怎么改你说了算。”齐智倒是很信任陆零，一副你当家就行的口吻。 话虽如此，可会长如此大度陆零也不好独断专行。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若是打我一拳我至少要还三脚过去。 “装六个虬龙这样的入门级，还不如两门螭龙级的效果好。”陆零指着购物车里的两款舰载主武器说，“就是装螭龙的话，经费有点超标。” 齐智看了一眼参数和价格，不以为然的说：“装两门也不多啊。” 陆零愣了一下，此前齐智说“从公会经费里拿一部分”用来升级抢来的那艘运输舰，他就把所谓的一部分默认为40%。 现在看，齐智的底线远在40%之上。 “如果装了螭龙，再升级一下护盾，估计得用一半多的公会经费。”陆零试探着问了一句。 “才一半？没事，都用完也行。”齐智咧嘴笑道：“来得容易去的快，不花钱怎么挣钱？” “这样不好吧？这是会里的‘公款’。”陆零有些犹豫的说。 “没事，不过是游戏而已、还是内测，可劲造，花玩再挣。”齐智不以为然的说。 “那行，你敢杀难道我还不敢埋？既然预算宽裕的话……”陆零的手指点了下面板上跳转到最后一页的小三角，指了指那个孤零零图标说：“装这个。” “啊？这、这个带不动吧？”齐智忍不住顿了顿。 他心说，果然是有起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绰号。此人，可能真是个“疯子”。 展示零部件的面板多达二十三页，而最后一页只有一个图标。 一门副炮。 别看只是一门舰载副炮，可它的售价非常之高。而且，需要的能量也非同小可。 虽然在游戏里的名字不一样，但各种参数无不证明它是夸父级星舰的舰载副炮。 能生出把星舰的舰载武器，安装到入门级运输舰上念头的脑子，理论上确实不怎么正常。 话说，装的下吗？引擎功率够吗？用入门级战舰的火控系统，去控制顶级战舰的武器可行吗？ 虽然齐智心里头转动着各种纷乱的念头，但他一开口却是问：“可行？” “不用动舰体建构，但要调整舱室布局，再加两台引擎差不多就够了。”陆零盘算了一下答道。 “就算八台引擎，这个级别的能量输出加一起也只够它用的，护盾怎么办？”齐智挠了挠头问。 “打仗肯定不行，打劫问题不大。”陆零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你是专家，你说了算。”齐智再次强调自己尊重专业人士的意见，不过语气却远不及刚才那么轻松。 夸父级星舰舰长约八万六千米，是星盟科技和工业的巅峰之作。 别看沙丁鱼级运输舰舰长达到一万米，可“运输”二字已经决定了它从设计之初的主职就不是战斗。 运载人员和物资的能力，航速多少、防护如何才是设计运输舰主要考虑的东西。 而战斗能力只是细微末节，因为战时运输舰都是编队行动，有其他的战舰为其护航。只要装备必要的火力，能对付少量胆大包天的星际海盗即可。 按照陆零的要求，虽说舰体结构没有变化，但舱室布局被改的面目全非。拆除了部分维生系统，大幅消减载人舱室，只有货舱还算保持原状。 至于运输舰的外形，改动就更大了。 既然改动舰体结构太麻烦，陆零自然选择“外挂”式布局安装那门名为蟠龙副炮。反正不要考虑空气动力学，外形多奇葩的运输舰都有。 为了加装蟠龙，从舰体中段向前延伸出一个很长的突出部，成了该舰最为典型的识别特征。 陆零和齐智都不愿为新舰行使命名权，两人推脱了一阵子，最后新舰被会长齐智命名为“独角仙”。 因为增加了很多改装的工作量，想开走独角仙号还得多等一段时间——八小时。 左右闲着无事，陆零和齐智跑到旁边的酒吧里点了啤酒，趁着这个机会聊了一会。 虽然这座不大的酒吧里出售各种名贵酒水，但两个原因让嗜酒的齐智选择了无视。 首先，不知是内测还是其他原因，所有的酒无论价格高低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 其次，啤酒算是最便宜的酒水。 正如他自己说的，钱来得快去的也快。出于安全考虑，又对独角仙的护盾做了升级，不仅花光了工会经费，他和陆零分到的钱也都砸进去了。 “对了，说到酒我想起来件事。”齐智喝了口啤酒说，“游戏公司昨天发了通告，说在公测开始前解决‘味觉’问题。” “好事。”陆零看了一眼手里的杯子说：“就一个啤酒味，太单调了。” “星联这边，‘第二世界’还不错，等会要不要去体验一下。”齐智问。 “第二世界？” “对，游戏中的虚拟网络。” 第一百三十八章 野心(上) 和落后的、使用贵金属实体货币的盟约一方不同，星联和星盟一样用的是虚拟货币。 同样，星联也有一个覆盖全境的“光子网络”。 第二世界是星联一方才有的游戏功能，相当于一个网络化的虚拟社区，用完全虚拟技术制造的“里世界”。 玩家在第二世界里比星盟英雄游戏中有更高的自由度，只是在“视觉效果”上稍逊一筹。 不过，游戏公司打算用这种弱化的svr技术，把之前星盟流行的经典游戏复刻到第二世界中去。 也就是说，玩家们可以在玩“星盟英雄”这个游戏时候，再去体验那些经典游戏的svr版本。 “他们的野心，很大啊。” 陆零听完齐智的介绍，很有感触的叹息道。 虽然此前游戏公司披露过第二世界的相关信息，但陆零没仔细研究那些云山雾罩的官方套词。 “这是要把现实世界里即将发生的事，提前‘搬’到游戏里来。”陆零若有所思的说。 “你是说，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普及之后，就是星联第二世界这样子？”齐智显然也曾推演过类似的情形。 陆零点点头说：“差不多吧，推广普及之后的网络虚拟社区，和真实的‘小世界’没多大区别。” “真是令人期待啊。”齐智喝光杯子里的啤酒感叹了一句。 不知他是在感叹星联的“第二世界”，还是再说星盟未来的虚拟社区。 陆零呵呵笑了笑，心说你这是还没体验过时间不对流。 到哪天那玩意真普及了，搞不好星盟的每个人都要被“分割”成两个，一个是现实世界的自己，另一个是虚拟世界的自己。 “你不去体验一下？听战友说，昨天山口山战记的复刻体验版开始测试了。”齐智放下杯子，看了陆零一眼说。 “没兴趣，魔幻类的没啥意思。”陆零不以为然的拒绝了。 “我先回去了，等独角仙改好再上线。” “好吧，我再喝一杯，去第二世界体验一下。” 见陆零要走，齐智也不打算再劝说。 回到新兵营的陆零，又跑到106连去找艾琳。 早前所有的连队都跑出去演习，阵地是随机分配的，也不知道艾琳那两个不省心的下属，这两天又闹什么妖蛾子没有。 陆零打着帮忙的旗号跑去和艾琳加深感情不提，说是要去体验第二世界的齐智，在陆零下线之后直接登出了游戏。 打开游戏舱盖板，齐智跳出来急匆匆的往酒吧走去。 到了酒吧，齐智要了一瓶火山威士忌，倒了一满杯一口闷下去，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啊……这才是生活！” 然后，他又倒了一杯酒精含量高达60度的琥珀色液体，细细的品味起来。 “啊……这才叫酒！” 咽下最后一口威士忌，齐智又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 “是啊，那破游戏里的酒，都特么是马尿。” 一个蓄着络腮胡的方脸汉字，拎着一瓶同样的火山威士忌，坐到旁边给自己和齐智都斟满酒杯。 “吆喝，你方大少校这样的资深铁公鸡，今天怎么舍得出血请这么贵的酒？” 虽然齐智笑呵呵的嘲讽着方建豪，但这并不妨碍他喝人家送的酒。 被齐智称为铁公鸡的方建豪，四十来岁、浓眉方脸一把络腮胡子。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少校军服，平日里总是板着的脸此时笑呵呵的。 “老齐，我可都听说了。”方建豪举杯和齐智碰了一下，喝了一口酒这才慢条斯理的继续说道：“你们抢了一艘船？” “有这事，怎么了？”齐智一边喝一边打量着方建豪，试图从他脸上看出他的企图。 虽说他们俩暗地里谁也不服谁，但作为搭档面子上怎么也要过得去。就算他俩的关系不怎么和谐，可真有什么事肯定会一致对外的。 一个是加强连的代连长，一个是连队的参谋官，一条绳上的蚂蚱是也。 “听说你们打算在星联搅风搅雨？目标还没选好吧？” 从方建豪的外形看，他比较显老似乎生长的很着急，可实际上他说话却总是慢条斯理的。反倒是看上去挺斯文的齐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急性子。 “你们打算对付‘虎翼号’？”齐智看了方建豪一眼，很肯定的问道。 所谓闻言知其雅意，又云：明白人不用细说，或称：你一撅定我就知道你要拉啥史。 虎翼是星盟规模最大、人数最多的游戏公会，会员遍布六大星域各个角落，在近年来所有的热门游戏中，都能见到他们的身影和公会旗帜。 就算星盟英雄这款游戏内测账号中签率极低，也挡不住人家第一公会的人多势众基数足够大。 按照现在游戏的玩家数量分布，在星联一方的玩家约占73%，虎翼依然是游戏里最大的玩家公会。 虽然内测刚开始不久，但是争夺中立玩家的竞赛早就开始了。 人多力量大的道理谁都知道，可玩家们也不是那么好争取的。 星联一方风头正健的两大公会，一是虎翼、二是丘八营，方建豪正是丘八营的会长。 “丘八”并非一个褒义词，是古代对士兵的一种蔑称。 只不过，这类具有嘲讽性质的称呼，被嘲讽的对象拿过来自嘲却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内部人士可随意使用此称呼，外部人士敢用怕是要被打个半死。 丘八营的人数虽然并不多，但因为现役军人比较多，在主打“真实”的星盟英雄里表现很强势。 别看人少可知名度很高，以“高手”和“专业人员”多着称于世。 然而，丘八营现在的发展却落后于虎翼公会。 虎翼的“人多”可不是吹的，他们利用集腋成裘、积沙成塔的发展方式，内测这才刚开始没多久就拥有了一艘战舰。 哪怕仅是一艘塘鹅运输舰，也足以盖过丘八营的风头。 普通玩家都还在学校待着学习，人家虎翼公会都开始买船跑运输挣钱了，这就是差距、这就是能力。 如果是游戏后期，方建豪有足够的自信吊打虎翼。丘八营的现役机师，和虎翼的职业玩家完全不是一个技术层面的存在。 可惜，他们现在虽然发展的也不错，但时间太短连半艘船的钱都没搓够。 方建豪听说齐智他们混盟约一方的人，成功抢到一艘运输舰之后，马上就产生了许多想法。只是此前齐智待在游戏里没出来，没办法和他商量。 这不刚听说齐智跑到酒吧喝酒，方建豪立刻就赶了过来。 “对，让‘虎翼号’越惨越好。”面对齐智的疑问，方建豪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老齐，你开个价吧？”方建豪说。 “内线进去了？”齐智不答反问道。 第一百三十九章 野心(中) “早就安插好了。”方建豪叹了口气道：“可惜他们防范的很严，既没有获得足够信任，也没有破坏的机会。” 这年头，玩游戏的都得讲究学习兵法。各大公会竞争激烈，向其他公会派间谍这事都干过。 虎翼公会刚公开招收玩家的时候，方建豪就把早就准备好的间谍派了过去。同时，方建豪也知道丘八营里十有八九也有对方的潜伏人员。 虽然各大公会都有自己的防范机制，让这些间谍想搞破坏心有余力不足，但他们收集和传递情报的能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比如说，塘鹅级运输舰虎翼号泊地在哪，班组成员大概都是谁，打算运货从哪去哪…… 又比如说，丘八营的人有没有异动，尤其六位战舰机师的行踪，也是对手很关注的问题。 “行动最快也要等明天，你让人盯紧点，最好等他们运送价值较高的货物再行动。” 齐智想了想，答应下来也没什么坏处，顺道还能敲方建豪一笔。 “明天正好他们首航，要送一批机械设备去木子星。”方建豪恨不能让齐智立刻就行动。 “不行。”齐智当机立断的拒绝了，“参宿九十九到木子星航程短不说，还都是高度戒备空域，就算我们得手了也跑不掉。” “怕什么，游戏而已。”方建豪满不在乎的说。 齐智白了他一眼，继续喝酒不说话。 除非方建豪能拿出足够抵偿损失的代价，否则齐智绝对不会昏了头，损失自己的利益去帮他。他们俩，可没那么好的交情。 “你想要什么？引擎、主炮、护盾，医疗、制造、采掘设备？”方建豪把盟约那边的抢手货一一列举出来，可惜齐智根本不上当。 “好吧，你开条件。” 势比人强，方建豪不得不做出妥协。 两瓶火山威士忌喝了个底朝天，醉醺醺的方建豪这才离开了酒吧。 齐智看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笑。 虎翼号原本就是齐智的预设目标之一，方建豪能打听到他们一伙人的消息，齐智又岂会不知道星联一侧的情况？送上门来的竹杠，不敲白不敲。 再者说，攻击虎翼号难度虽然很大，但成功的话收益很高。 有确切的情报支持，知道航线如何、运送什么货物，完全可以选择收获大风险小的时机行动。 反正他和方建豪也没敲死行动时间，有机会就去打劫没机会就等着呗。 齐智过了酒瘾，踩着有点摇晃的步伐返回营房，趁着还滞留在贸易港没走，去体验了一下第二世界。 独角仙改装完毕之后，陆零对这艘非标准战舰还算满意。虽然总功率差了点，但防御过得去攻击力超高。 如果用这玩意参加星际战争，就算能取得不错的战果，那也是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玩命买卖。就像一只手持铁锤的鸡蛋，随时可能在砸别人的同时被人轻易砸碎。 不过，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对一的打劫活动中，通过调配攻防两项的能量配给，凭借超高的火力优势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新鲜出炉的海盗船独角仙号，就等着合适的机会出现一战成名。 方建豪少校也在等，他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周。好在他的城府够深性格也够坚韧，愣是忍着没有去催促齐智。 其实若是按照齐智的打算，哪怕找不到机会打劫虎翼，也得抓紧时间去其他地方捞一票再说，可有些事是不已个人意志而转移的。 比如说，演习就是其中的不确定因素之一。 这一周时间里，先是齐智他们有一场模拟实战演习，不等他们的演习结束，陆零那边新兵营又来了一场。 好在这一周耽误过去之后，他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所有坏主意在刚开始的时候，看上去都是好主意。 马龙?斯特里普在第一眼看到那个报酬丰厚的运送任务时，他就心动了。连续顺利完成几次运送任务之后，这位三十七岁的虎翼公会分会长不免有些膨胀。 原本抱着钱可以少赚，但不能让集公会之力购置的虎翼号冒险。以安全第一为原则，寻找适合的运送任务。 主要竞争对手丘八营至今还在努力存钱，据内线回报他们距离成功还有半艘塘鹅的差距。 星联的塘鹅运输舰和星盟的沙丁鱼是一样的，只不过舰体结构和涂装有所不同罢了。 可就算只是入门级的运输舰，由马龙负责指挥的这艘虎翼号，也是游戏玩家中的头一份。 其他公会没有能力捣乱，只要不是运气太差遇到实力较强的海盗，就算这次任务路途远了点，可丰厚的收益足以弥补一切。 茫茫宇宙浩瀚无垠，哪有那么容易和海盗遭遇？ 这样报酬丰厚的低风险跑腿任务，如果再多来几个的话，加上会员们的集资又可以购置一艘新舰。 然后一切就会进入良性循环，赚钱升级装备、招收更多的会员，赚更多的钱再升级装备、继续招收会员……周而复始公会越来越强大。 虎翼公会能够在很多游戏里快速发展，很多时候都是靠这种“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发展套路，谁让他们是星盟第一大公会，别的没有就是人多。 虽然此前的运送任务都很顺利，但虎翼号此次任务依旧没有扩充班组。哪怕会里招收了几名技术相当靠谱的会员，可马龙不敢保证他们的人品是否靠谱。 还是原班人马走起，都是一起征战过多个游戏的老班底，技术什么的不好说但绝对值得信任。 马龙原以为，知道任务航线的对手们打不过己方，星际海盗又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航线。 可他不知道，早有人无耻之尤的和海盗勾结起来，还在自家公会里埋了不止一个内线。 其实，也不能全怪马龙会长大意，这也算人的思维盲区，游戏里的海盗目前都是ai控制的。 谁曾想这么短时间里，居然已经有玩家的海盗组织成立了。而且不仅有了玩家扮演的海盗，他们甚至还有了比虎翼公会更强的装备。 早就埋伏在虎翼号航线上的独角仙，经过两天时间的搜索，终于发现了目标的踪迹。 一场玩家对玩家的狩猎，即将拉开帷幕。 在一切变得糟糕之前，对危险一无所知的马龙会长，正在品尝着香醇的高地红茶。 直到通讯官一声惊呼响起，吓得他手一哆嗦把滚烫的茶水泼在了裤子上。 “海盗！” 第一百四十章 野心(下) 虽然通讯官的名字不怎么出彩，但这一职务却是战舰班组里最重要的角色之一。 通讯官可不仅仅是管理战舰通讯的问题，还兼顾着侦查、搜索、对接、联络等诸多任务。是除去舰长之外，平时最重要、战时仅次于火控官的重要职务。 在虎翼号通讯官发现独角仙之前，充当独角仙号通讯官的齐智，就已经提前发现了虎翼号。 虽说这两位通讯官的技术水准半斤八两，但早有预谋和遭到偷袭完全不是一码事。 马龙尽量保持着镇静，先宣布全舰戒备命令。 来路不明的不速之客，自始至终没有回应虎翼号的敌我信号。 很显然，是敌非友。 在这个空域里出现不回应敌我信号的不速之客，不是海盗就是盟约的走私船，绝不可能是星联一方的舰船。 马龙之所以还没有下战斗命令，是因为还不知道对方的实力如何。如果“海盗”的实力弱，马龙不介意充当正义使者，客串一把海盗把对方连货带船都抢过来。 不是有句话说，战争是最快的赚钱方式。 双方的距离接近一些时，马龙看到了不速之客的外形，那是一艘非标准舰船。但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走私者和海盗都爱瞎改乱改。 在那艘非标准舰即将进入虎翼号火力范围的时候，突然向虎翼号发来一个明码信息。 “独角仙海盗团即将展开攻击，望你方在适当的时间投降。” 虎翼号全舰上下愣了足足三秒钟，这才哄然惊醒破口大骂。 这是哪里出产的海盗？特么的也太嚣张了，居然敢让我们玩家向你这弱智ai投降？这是机油喝多了吧？ 此时，虎翼号全舰上下还不知道对面是和他们一样的游戏玩家。 “准备战……” 马龙舰长的战斗命令没能说完，一道黯淡的巨大光束，自独角仙号的独角上轰然而至…… 让马龙心跳加速的是，那玩意一看就不是入门级的舰载武器。甚至，轻型和重型巡航舰上也没有这么大的家伙。 “是、是、是蟠龙！” 因为三观受到一定的冲击，火控官结结巴巴的报出对方武器型号。那一击虽不是满载荷攻击，但火控官依然通过主控台信息确定了对方的武器。 可明明是一艘同等级别的运输舰，怎么可能装备夸父级星舰上的舰载武器？就沙丁鱼级那孱弱的破烂引擎，带的动吗？ 让虎翼号所有人松了一口气的是，那石破天惊般的一击没有命中。 参数等同于夸父级星舰副炮的蟠龙，就算双方这么远的距离，也只需一下满载荷攻击足以让虎翼号的能量护盾崩溃。 “改变航线……” 马龙反应倒是很快，立刻改变航线试图逃离，同时给面向独角仙一侧的护盾充能。 可独角仙的总功率远在虎翼号之上，陆零又是早有预谋，怎么可能让他们顺利逃脱？ 蟠龙的第二次攻击，准确的命中了虎翼号，一击就把护盾打得摇摇欲坠，这还是在刻意控制着火力功率的前提下。 不等能量护盾充能，黯淡的白色光柱再度横扫过幽黑的宇宙空间…… “完了！”马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死定了。 这一下只要命中，足以重创虎翼号。本来就不是对手，受损严重的虎翼号还能往哪跑？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如死神般横越天际的光柱，竟然与能量护盾一起湮灭了……和充能不及摇摇欲坠的护盾，一起消失了。 几个虎翼号班组成员忍不住发出一阵欢呼，可大多数人的脸色反而变得更加难看。 猫捉老鼠见过没有？那种被玩弄于利爪之上感觉，有时候还真不如死了干脆利索。 不知哪来的海盗，明明可以重创虎翼号却偏偏手下留情，不正是猫捉老鼠的手段？ 如果是猫那感觉估计还不坏，可偏偏虎翼号处在小老鼠的位置上，让人情以何堪？ 高速逃逸中的虎翼号护盾再度充能完毕，独角仙号又是一炮打过来护盾告急、再一炮护盾消失。 虎翼号全舰上下像是在坐过山车，心脏一下子揪起来再一下子放轻松，感觉好不难受。 “别逃了，跟他们拼了！” 火控官好不郁闷，以双方的距离打中打不中不说，就算命中自家的“小炮”根本奈何不了对方。 敌我双方武器的巨大等级差距，又岂是个人勇气能够弥补的？ 火冒三丈的马龙怒吼一声，虎翼号改变航线要和独角仙拼命。 然而，独角仙海盗团一点和他们硬拼的打算都没有，一边转向一边继续用炮火调戏虎翼号。 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狂怒的马龙慢慢冷静了下来，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思索着如何应对眼前不利的局面。 这时，独角仙号海盗船再次发出明码信息。 “时间到了，你们选择死？还是活？” 如果马龙年轻十岁，不、或许五岁，哪怕奈何不了对方他也要拼个鱼死网破。 可现在，个人生死是小，这艘公会全员砸锅卖铁购置的虎翼号怎么办？ 多少人在游戏里努力赚钱，压缩个人开支把更多的钱捐赠给公会，才有了现在的虎翼号。 在马龙心里虎翼号可不是普通的运输舰，它不仅是承担公会快速发展重任的引擎，也是会员们寄予厚望的未来。 生存还是毁灭，这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因为，游戏里又不会真的死。 可是，船毁人亡的结局摆在面前，马龙又何去何从？ 驾驶舱里的班组成员，都在看着马龙，等待着他做出选择。 “大家冷静，沉住气。”马龙鼓舞士气道，“先假投降，等他们靠近和他们拼了。” 马克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给“投降”这一屈辱的词汇寻找遮羞布。 一个玩家，向ai控制的海盗投降，说出去虎翼的面子都让他给丢光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是展现自己不畏生死的勇气，让寄托着无数会员的虎翼号毁于一旦？ 思想上日渐成熟的马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热血上头的少年了。 那个时候，如果在自己丢面子和公会利益之间选择，马龙毫不犹豫。 公和私似乎是个永远对立的，自私虽然是人类的天性，但自利不是。 “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系列词汇流过马龙心间，一种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伟大情绪支配着他，顾全大局不计个人得失的伟大情怀充斥心田。 “发明码信息，投降。” “独角仙海盗团接受虎翼号投降请求，请发送‘握手’信号。” “特么的，这帮海盗真狡猾。”马龙忍不住骂了一句。 所谓“握手”信号说出来好听，实际上这个“握手”可不是表达友好的礼仪方式。 相反，握手信号是放弃舰船控制权的指令。 所有战舰都有发送握手信号的功能，必须依靠握手信号才能停泊到太空站的泊位上。飞近太空站，发送握手信号，太空站获得控制权接管战舰，用握手信号引导战舰泊入泊位。 其实不仅是战舰，配备在战舰上的战机也必须依靠握手信号，才能飞进战舰的机库。 “发送握手信号。”无奈的马龙颓然命令道。 “是。”通讯官哭丧着脸，向独角仙发送信号。 独角仙号上的通讯官齐智接管了虎翼号，两舰的距离缓缓拉近。 虎翼号的货舱开启，机械臂和机器人把货物扔进了太空。 “再等等，还有机会。”马龙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通讯官，准备重启系统，挣脱控制。” 看到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马龙心里反抗的念头再也控制不住，只要对方进入虎翼号的攻击范围，拼着全舰阵亡也要给对方留下点纪念！ “差不多够远了。”独角仙号上，齐智看了一眼控制台说。 “收到。”陆零淡淡的应了一句。 独角仙号配备的引擎功率全开，输入防护模块的能量骤降。 死亡的光柱再度闪耀…… 因为粒子炮的物理特性，就算是满载荷的强能粒子束，也远不如高能激光束来的绚烂。 可是，这看似黯淡的光束却更加致命。 马龙看着光幕上越来越远的货物，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战争确实是最快的赚钱方式，前提是你打得赢。 虎翼号化作无尽宇宙空间里不起眼的白色光斑，独角仙号开始打捞飞散的货物。 这里是无戒备空域，陆零和齐智有充足的时间。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报复(上) “干杯！” 齐智举起杯子和陆零碰了一下，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陆零看了一眼杯子里的琥珀色液体，很是疑惑的问：“这玩意有什么好的？” “你不懂。”齐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人生得意需尽欢！” 齐智确实有得意的理由，因为他手里的酒是免费的。虽然这瓶售价超高的威士忌，和最便宜的啤酒喝到嘴里都是一个味道，但这并不妨碍他喝酒的心情。 酒文化源远流长，不高兴要喝开心更要喝，酒鬼们总是能找到光明正大的喝酒理由。 独角仙的初战简直完美，摧毁同级别对手不说，还抢到了大批盟约一方有价无市的好东西。 这批威士忌只是顺带的添头，独角仙货舱里堆放着的那些设备才是大头。 那是星联某公司运到新开发矿星的采掘和加工设备，还有一条完整的机甲生产线。只要稍作改动，这条生产线即可制造工业和军用机甲。 对工业较弱的盟约一方来说，这些都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只待把抢来的东西运回布里特，齐智有自信重返市政厅继续任职，搞不好还能升官发财。 除了陆零和齐智两个，其他弱智社的会员此时都待在布里特，升级了武器装备之后他们接了清扫荒野的杀怪任务，一直在野外剿灭异星生物收获颇丰。 运气较差的纵昆玉和罗逸峰，复活之后因为继承了大号的“遗产”很快把机师等级冲了上来。 纵昆玉吸取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跟着罗逸峰学了不少战机的技巧，通过一番勤学苦练终于过了一级战机机师考核，成为一名战舰、战机双料机师。 他们俩跟着大队一起做团队杀怪任务，驾驶着战机狂轰乱炸好不开心。 三架战机、十六台强化武装机甲，用这么强大的武力配置，做初级难度的团队任务简直不要太简单。 随着任务进度条的推进，最多再有半天时间他们就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兔子、昆仑，立刻返航。” 罗逸峰和纵昆玉刚驾机升空，就接到代理会长球球的返航命令。 “有事？”罗逸峰问。 “老大回来了，你们和向日葵去接应一下。”我求你了说。 “收到！” 兔子、向日葵和昆仑三个，是弱智社的主力战机机师，游戏id昆仑的纵昆玉，还是现在团队里唯一的战舰机师。 他们三个先返回布里特市区，在银行取了一笔钱之后驾机飞到货运太空站，以最快的速度租赁了一艘运输舰。 然后把两架战机挂在舰体外，由纵昆玉驾驶着运输舰离岗而去。 经过了二十小时零三十四分钟的飞行，纵昆玉看到了独角仙号。 这是一处远离航线的空域，满载而归的独角仙号也刚抵达这里不久。 纵昆玉发出握手信号，齐智接管并控制两舰对接，之后把独角仙号货舱里的东西，全都运到租来的运输舰上。 齐智和纵昆玉他们一起返回布里特的货运太空站，三名战机机师立刻驾机离开不知所踪，齐智乘坐公共地空运载器返回地面。 和狂盟主这样的疑似精神病患者打交道，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虽说齐智对自己的口才很有信心，但还是要防备弗雷迪盟主翻脸不认人。 孤身一人的齐智迈步走进马布里市政厅，即刻被安保人员按倒在地。 第二天，弗雷迪星盟主府邸门口。 鼻青脸肿、脸色苍白的齐智迈步走了出来，之所以鼻青脸肿是被捕后被同囚室犯人殴打所致，脸色苍白则是因为剧烈的疼痛。 他的右手，被那位狂盟主亲手砍断了。 只是简单用绷带包扎了一下，连止血喷剂都没给他用，直接就被仆人赶了出来。 “上车。”一辆飞行车停在身旁，驾车的是陆零。 登上飞行车的齐智刚坐下，就因为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裂嘴。 “他喵的，弗雷迪就是个疯子。”他咒骂道。 “见到盟主了？”陆零好奇的问。 “对，和那个‘弗雷迪’长的一模一样，设计师也够偷懒的。”齐智苦笑道。 据此前披露的游戏资讯，狂盟主弗雷迪的人物原型，是几百年前某恐怖片的大反派。 “先去喝一杯？”陆零呵呵笑着揶揄道。 “滚蛋，赶紧送老子去医院，特么的疼死了。”齐智皱着眉头嘟哝道。 游戏里的医疗技术比星盟可要先进多了，很快活蹦乱跳的齐智就和陆零一起去了酒吧。 “老大，辛苦了。”代理会长球球站起来问候道。 弱智社的二号人物，游戏id我求你了、昵称球球，真名裘倪全，星盟军现役三星机甲机师。 “比之前预料的还要好。” 齐智接过球球递过来的酒杯，坐下喝了一口。 “盟主真是那个样子？” 很显然，球球对那位狂盟主也很感兴趣，甚至都没有先问齐智有什么收获。 齐智撇撇嘴说：“就那样，一个毁容的小矮子，很凶残、暴虐。” “对我们上供的‘货物’很满意，奖励了一大笔钱，让我组织人马去星联那边再接再厉多多益善。”齐智不满的吐槽道：“然后，又说偷了他的黄金不算完，一刀就把哥的右手砍断了。” “嗯，很符合‘人设’的行为。”球球点点头说。 “靠！”齐智举起新生的右手，朝他比划了一个中指。 “这么说，昆仑的船有着落了？”陆零问了一句。 齐智呵呵笑道：“当然，我们这位盟主虽然有点不正常，但是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盟约这边的弱智社在研究新舰怎么配置，星联那边痛失战舰的虎翼公会愁云惨淡。 没等马龙会长复活，虎翼号被抢劫后摧毁的劲爆新闻不胫而走，迅速传遍星联一方的玩家群体。 甚至有好事者专门编写了相关帖子，挂在游戏论坛上供人瞻仰。 齐智看过那个声情并茂的帖子，很怀疑是方建豪派人写了故意恶心虎翼公会的。 能参与运输任务的虎翼会员都是老资格了，他们显然不会写这类灭自家威风的帖子。 帖子里披露的一些细节，没有经历过那场战斗的人不可能知道。 方建豪带着丘八营的人马请齐智喝酒给他庆功，轮番上阵把他给灌晕了，从他嘴里得知许多战斗细节。 马龙复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下达命令让会员们尽量收集独角兽海盗团的情报。直到现在，他还以为自己是被ai控制的海盗抢了。 直到有人告诉他，论坛上某个帖子有问题。 马克专门去看了那个帖子之后，终于醒悟过来自己是被玩家给阴了。 是谁冒充海盗摧毁了虎翼号？ 查！查出来我们一定要报复！ 第一百四十二章 报复(中) 想调查独角仙海盗团的信息谈何容易，弱智社总共才21个成员，还都是相当可靠的战友关系。 除了他们之外，恐怕也只有达瓦西里贸易港那家负责改装的小机修厂，才了解独角仙号的底细。 可那帮npc怎么可能会泄漏消息？虽然智能ai控制的npc还算有点智力，但也就是和玩家砍砍价的水准。 故意向某玩家透露另一个玩家信息的能力，恐怕得等“具有自我意识”的ai诞生才有可能。 拿到狂盟主大笔“赞助”的弱智社，并没有按照雇主的要求招兵买马去星联抢设备，反倒和丘八营勾结在一起，在盟约和星联两边倒腾起紧俏物资来。 原本这类沟通双方有无的商业行为，必须通过达瓦西里贸易港这类“中立”势力才能完成。 也就是说，这类交易系统商人从中赚了很大的差价。 弱智社用盟主给的赞助，购进一艘二手运输舰命名为昆仑号。 稍微改装、强化了一下之后，用剩下的钱给独角仙、昆仑两舰装满精炼稀土矿和各种金属锭，运到星联控制线一侧。 丘八营租用的运输舰早就等着了，卸下机械、电子、医疗等各种设备，装上满仓的矿产之后返航。 独角仙和昆仑号运载着盟约一方的各种抢手货，回去出售给自家那位出手大方的盟主。 这一来二去跑了几圈之后，齐智这才惊讶的发现，走私竟然比抢劫还赚钱。 除非，每一次都能顺利逮到虎翼号那样的肥羊，否则这样来回倒腾跑商比打劫的赚头大多了。 说起来，他们这也算钻了系统漏洞。 一般来说，盟约玩家很难搞到大批的矿石，除非像之前那样去矿场抢。弱智社能这样轻松的拿到大量矿产资源，那是齐智得到了盟主发布的“任务”。 而星联一侧对商品进出口也是有管制的，哪能让你随随便便搞走私发大财？ 但是，游戏玩家这种生物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死，最擅长的是钻空子找漏洞。 比如说，丘八营有个玩家死掉复活之后，既没有在加入公会也没有用以前的名字，他重新起了个名字叫“甲”。 然后以甲的名义去买东西，甲是星联一方的玩家，系统又不知道他打算搞走私，人家给钱自然把东西卖给他了。 随后这批东西被弱智社运回盟约，追查这些东西的时候“甲”这个角色已经挂掉了。 不久之后，又有一个新角色诞生，名叫“甲1”。甲1重复着甲曾经的勾当，之后还有甲2甲3……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总之一句话，就算星联这边还没开始打击走私犯罪，方建豪也对可能发生的打击有所提防。 他们甚至用了些洗钱的技巧，以便让公会的收益“合法化”。星联可是用虚拟货币的，哪能像盟约一方那么“粗旷”的处理获得的收益。 再者说，星联和盟约二者的体制和法律完全不同。 在星联向盟约出售违禁物品是违法行为，反过来从星联走私各种设备和生产线到盟约，在盟约一方却是官方鼓励的行为。君不见，最近其他盟主都对狂盟主弗雷迪羡慕嫉妒恨？ 当然，齐智和方建豪联手打造的这条贸易线，也并非没有缺陷。如果不是他们俩现实中就住在一个军营里，那这种易货易货的贸易方式很难做大。 不受保护的交易行为，尤其是他们这种大额的交易中，都得防备着对方黑吃黑。哪能像他们那样，随随便便就用记账的方式易货易货。 就算有人知道里面的弯弯绕绕，一般的玩家也利用不上。 不过，作为星盟最大的游戏公会，虎翼显然也是具备这个条件的。 马龙在调查“独角仙”的过程中，先是怀疑丘八营等几个大公会。 可虎翼公会派去的内线们，都说没人有实力做这个案子。就算紧追着虎翼的丘八营，案发时连一艘运输舰的钱都凑不出来，更遑论整一艘改装强化的出来抢虎翼号。 随后，马龙的注意力慢慢地转到盟约一方。虽然虎翼大部分的人在星联一方，但盟约那边也有不少人。 因为内测的原因，盟约只有布里特一个“新手村”，现在绝大部分玩家还都在布里特厮混，弱智社抢劫金矿运输舰的事，自然瞒不住玩家中的有心人。 虽说那艘被抢的运输舰和独角仙完全不像，但游戏里只要有钱改造舰船只是轻而易举的小事，随便找个小厂子都能改。 当弱智社完成团队猎杀任务声名鹊起之后，马龙就开始关注这个横空出世的弱智社。 内测这才多久，只要看看弱智社配备的武器装备，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吃了“夜草”。 更多的信息传递过来，弱智社居然已经有了两艘运输舰。 可两艘都是普通货色，其中没有独角仙号那样的另类。 然后，更坏的消息从星联这边传过来，丘八营不知哪发了笔横财，竟然也购置了两艘运输舰。 这下子，虎翼公会的名头一下子就被丘八营盖过去了。广泛的中立玩家受此消息的影响，加入丘八营的越来越多。 马龙也顾不上寻找仇家报复了，他得想办法赶紧赚钱。 可惜去了盟约一方的会员太少，发展缓慢搞不到大量矿产资源，小打小闹虽然也赚了一笔，但和竞争对手的规模一比就不够看了。 马龙下定决心，公测时一定要多往盟约那边派点精兵强将，把这条发财的路子占住。 也不怪他之前没想到，此前的星战游戏里的大小势力，都是以玩家的公会为主体。他们占据、开发一些空域，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然后打来打去。 没曾想星盟英雄里最大的两个势力居然都是npc的，玩家们只能在星联和盟约的框架之下发展。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相信以自家公会的实力，有了内测经验到了公测时一定可以一骑绝尘，把竞争对手们都甩在后面。 这边虎翼的马龙谋划着公测如何发展，那边丘八营也得到消息，说虎翼公会在搞走私活动，只是目前规模还小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方建豪是啥人啊？他多是个好人。他一听说这个消息，脑子里就一个念头，继续整，整死去逑。 于是乎，他又跑去请齐智喝酒。 可惜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啥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弱智社的两位正牌战舰机师，最近就没有进过游戏。 第一百四十三章 报复(下) 新兵训练营，布冯营长领着全营新兵在诺大的操场上跑圈。新兵们喊着号子，跟着各连队连长晨跑。 虽说在星际时代人类的体质更胜往昔，但对于这个时代的军人来说，体能在战争中的重要性却在大幅降低。 甚至说，几乎毫无作用。 就连近十米高的军用机甲都是炮灰，哪里还有个人勇武的用武之地？ 可晨跑这个军营的传统项目，却一直很好的传承和保留了下来。就算锻炼身体的作用不大，却是一种锤炼个人意志、增强团队凝聚力的好手段。 就连平素利用特权不参加晨跑的陆零少尉，也给布冯营长提前做好思想工作，拉出来一起跑步了。 新兵的日常训练很简单，早起晨跑、吃早饭，上午是星盟军历史、军事条例、军事法令之类的文化知识课程。 午休后，学习和练习通用军械、设备的使用。 比如勇士九代、运兵车、运输车的使用和驾驶，以及如何食用军用食品、如何搭建军用帐篷，还有简单的伤口包扎、如何使用止血喷剂、强心针剂等急救药品、运送重伤员的注意事项等等。 晚上，想多练就加练，不想多练就休息。 说起来，课程安排不算很紧密，新兵训练也算不上辛苦。 可新兵训练就是新兵训练，不仅是让新兵们掌握通用知识和技巧的课堂，也是培养他们忠诚、服从、团结、互爱等一些列可贵品质的课堂。 你说你们两个少尉，不带头好好训练，都整天在游戏里厮混，这成何体统？ 于是，布冯营长找陆零和纵昆玉私下里谈了谈，敦促他们白天训练一定不能缺席，就算你们都会了也要给连队的战友做好表率。 尤其是你陆零，晨跑时怎么能总是让一班长带队？ 陆零很想说，老大我体质特殊锻炼不锻炼一个样。 好在经历了svr测试之后，陆零的脾性有了些改变，没有当场怼回去而是点点头，保证明天带队晨跑。 既然知道新兵营老大对自己玩游戏有意见，陆零和纵昆玉这几天自然要收敛些，游戏虽然好玩但不值得冒得罪营长的风险。 可让布冯营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接到老战友的求情电话。 “老布，帮帮忙。给老弟个面子高抬贵手，回头我请你喝酒！”方建豪在电话那头言谈恳切道。 “好吧。”布冯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答应了。 都疯了吧？星盟军这是吃枣药丸！ 俩年轻有为的少尉，沉迷游戏缺席训练不说，你方建豪堂堂的现役少校军官，特么的居然也沉溺游戏不可自拔？ “请我喝酒？这铁公鸡居然舍得拔毛了？”布冯营长笑骂了一句，然后考虑如何给陆零和纵昆玉说这事。 刚给他们说要好好训练才几天，现在又让他们回游戏里去……这实在是难以张口。 方建豪虽然没有在电话里说明，但暗示了一些东西。比如说，“游戏”实际上是作训部暗中支持的，可以有效提高玩家的军事素养。 尤其到了游戏中后期，玩家们的武器装备起来之后，简直就是免费的大规模军事演习。不仅有很强的实战效果，作训部不花钱还能赚钱！ 而陆零和纵昆玉两个，对提升丘八营这个半官方公会的实力有很大的帮助，希望布冯能高抬贵手放他们俩进游戏。 布冯和方建豪也是老战友了，只不过他待在新兵营虽然清闲，但却远不及方建豪在主战部队里晋升快。 总之，有了方建豪少校私下里一番运作，陆零和纵昆玉又可以在游戏里兴风作浪了。 他们重回游戏的第一个工作，依然和虎翼公会有关。 “事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独角仙号的小酒吧里，齐智一边喝酒一边给陆零和纵昆玉说。 “因为他们的交货地点也在星联一侧，追踪不被发现可不容易。”齐智喝了口酒说，“而且，他们现在更谨慎了。” “盟约这边，都是连班组带运输舰一起租，不给我们留渗透的机会。” “星联那头选的都是老资格会员，泊位上的守备也很严密，没有做手脚的空档。” 陆零在星图上点了几下，放大、旋转观察虎翼之前选的交易空域。他们和弱智社这边选的地方都差不多，也是远离航线的偏僻角落，都在无戒备空域里。 能得到这些滞后的信息，还多亏了丘八营那两位潜伏的内线。 “难度太大，只能看运气。”纵昆玉左思右想也没什么好办法。 齐智笑了笑说：“尽力而为吧，丘八们已经占优了，内测就这点时间虎翼很难追上。只不过方建豪这人就这脾气，摁住一定要打死。” “内测……”陆零像是想起了什么，他再度转动星图查看起来。 仔细观察了一会，他笑道：“也不是没有办法提高成功率。” “会长这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如果不是内测的话估计这个办法行不通……” 虎翼公会最大的问题，还是手底下人才不足，起码战舰机师这样的高端人才他们很少。 既然从盟约这边出发的运输舰，是连带班组一起雇佣的，那就给了弱智社一个可乘之机。 众所周知，内测只有布里特一个“新手村”。那虎翼的租用的走私舰，自然也只能在布里特星太空站的货运港口出发。 受程序控制的ai，有着自身的局限性。换句话说，npc班组走同一条航线的时候，总是会采用一个行为模式。 哪怕，是两个完全不同npc组成的班组。 “你是说，只要咱们也连人带船雇一艘，让npc班组去大致的地点，他们迁跃时的路线是一样的？” 所谓聪明人一点就透，不等陆零说完齐智就明白过来了。 “距离近又可供交易的地点就那么多，多走几次就能把范围缩小到一定程度，多派几艘船蹲守逮到他们的机会很大。” “然后，瓮中捉鳖。”陆零做了一个握抓的手势说。 “哈哈，说得好！”齐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随手扔掉杯子豪气万丈的说：“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弱智社和丘八营紧锣密鼓做着准备工作，这头雇佣班组和运输舰“探路”，那边收集情报分析下一次交易的可能地点，按照齐智提供的坐标布置“岗哨”。 虎翼公会星盟英雄分会会长马龙，在此前惨重教训中吸取到足够的经验，最近堪称步步为营、如履薄冰，保持着充分的警惕心。 制定了严格的保密程序，监督公会会员们身体力行。 然而，冤家路窄这句古语，真的如同带有魔咒一般。 弱智社和丘八营共计设立了十五处“岗哨”，可偏偏是独角仙号发现了“走私犯”马龙。 “冤家路窄啊！”马龙咬牙切齿的说道。 “兄弟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他怒吼一声道：“全体！战斗准备！” 崭新出炉的新虎翼号，虽然运载能力遭到了很大削弱，但攻击和防御性能都获得提高。 再者说，还有盟约一方会员雇佣的舰船和班组，同级别对手二对一…… 我有什么好怕的！ “兄弟们，上！” “报仇雪恨，就在今日！” 第一百四十四章 无力 古语说的好，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 虎翼公会星盟英雄分会会长马龙?斯特里普，也是研究过兵法的精英人物，他岂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虽然马龙嘴上高喊着激昂的口号，但新虎翼号却猥琐的躲在“雇佣兵”后面。 “打击海盗和自卫”是npc班组此时的主要任务，甚至都不用雇主催促他们就捋起袖子冲了过去。 马龙控制着的新虎翼号，以“幽灵模式”紧贴在npc的后面，打着让npc先和独角仙缠斗，自己在后面偷袭捡便宜的如意算盘。 可惜，天随人愿和天不随人愿两个词，很可能也带有魔咒。 二者仅有的区别，恐怕只是运气的好坏和“人品”的差异。 马龙熟悉的那道黯淡白光、那道几次出现在他噩梦中的光柱，再次闪耀在幽黑的宇宙空间里。 仅是满负荷的全力一击，就“敲碎”了npc运输舰的护盾。 随后，高速接近的两艘战舰，就像提前说好了一般擦肩而过，谁都没有向对方开炮…… 新虎翼号保持目标与掩体之间相应角度，也就是藏在掩体之后避免遭到攻击的幽灵模式。 可面对“掩体”胜利大逃亡的突发事件，马龙心里只有一个字：我靠！ 说好的玩家不怕死，npc更不怕死跑哪去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雇主的命令都敢不听了吗？ 虽然马龙自诩聪明，但比起有充分经验的陆零来，他的聪明也就成了小聪明。 npc无惧生死是不错，可是也要分“场合”。 挂着战斗单位模板的npc确实是个顶个的悍不畏死，可挂着“民用运输舰机师”模板的npc，面对不可战胜的对手时，只会遵从预设程序的控制作出决定。 “打不过，有机会逃离、保全公司财产安全优先……” 就算陆零对ai的控制模式不是非常清楚，可不难判断它们固有的行为模式。 和感性与理性交织的人类相比，ai则是绝对理性的存在。 “兄弟们！跟他们拼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骨感，仅仅在npc成功逃离六分钟后，新虎翼号又步入它前辈的后尘，化作无垠宇宙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小光点。 连续遭到严重打击的虎翼公会自此一蹶不振，他们的主要竞争对手丘八营大肆招兵买马，合法和非法的生意都越做越大。 又过了三天，陆零给唐雨打电话汇报近期游戏里的趣闻。 作为开发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项目组成员之一，唐雨也和莫楠一样收到了游戏公司邮寄的游戏舱。 可她和师兄都很忙，哪有那个诺奇德时间去玩游戏。于是，他们俩都把游戏舱和内测账号送人了。 陆零用的账号和游戏舱，就是人家游戏公司送给唐雨让她多提宝贵意见的。 配备了十万玩家里第一艘轻型巡航舰，这样的喜讯陆零又岂能不和人分享？ 别看盟约这边的海葵鱼（小丑鱼）轻巡比沙丁鱼运输舰大不了多少，可海葵鱼却是实打实的战舰，和除了运载能力突出其他一无是处的运输舰相比，轻型巡航舰各性能指标比入门级运输舰皆高出不止一个档次。 虽然小丑鱼是主战舰中的一种，但它也是战舰中渣滓一般的存在。和平时在星际海盗面前耀武扬威，真到了战争时期也是炮灰级别的存在。 有轻巡在手，弱智社的60号更加的肆无忌惮，频频出没于星联和盟约交界空域，打击着其他公会的走私行为。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陆零一边在游戏里耀武扬威，一边在和艾琳的交往中突飞猛进。在新兵训练临近结束的时候，他终于摆脱了物理意义上的处男身份。 陆零和纵昆玉在游戏里和弱智社的战友道别，训练结束之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很难说近期有没有时间玩游戏，必须先afk一段时间。 新兵训练结束的这一天，恰好也是星盟英雄这款游戏发布第二批内测账号的时间。 虽然内测只剩下不到二十天的时间，第二批账号的含金量远不及第一批，但这一切仍不能阻止玩家们对这款游戏的热爱，第二批内测账号依旧被炒出了天价。 就在陆零和纵昆玉afk的这一天，虎翼公会会长司徒雷暴终于拿到了内测账号。他迫不及待的进入游戏，拉着马龙一起到处去体验这款主打“真实”游戏的真实。 陆零把“无敌弱智号”的控制权交给齐智，离开游戏返回现实世界。 今天是新兵们毕业的好日子，通过训练的新兵们，今天他们就可以把表明军衔的肩章挂在肩膀上了。 陆零一大早就来到军需处，领取107连新兵们的军衔。 当然，107连除了陆零之外全部都是只有铜扣的光板。 相对来说106和109连尉官和士官都不缺，领取带标志的肩章比较多。 不过，当陆零接过军需官亲手送上的肩章时，偌大的军需处办公室里摔碎了一地的眼镜片。 那军装虽然是标准的尉官军服，但那个“两棵草”的标志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拿错了吧？一定是拿错了！ 当少尉军需官一本正经的向陆零敬礼时，众人的心里如同有一千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中尉！竟然是中尉，他怎么可能是中尉？”纵昆玉魂不守舍的嘟囔着。 陆零在送别宴会上喝多了，一群人抓住他猛敬酒。本来他的酒量就不怎么样，直接喝的断片了。 虽然不记得醉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支离破碎的记忆告诉陆零，昨天他喝多了跑到106连撒欢，貌似还和贝琳达与汉娜有了亲密的接触…… 想起汉娜身上虬扎的肌群，陆零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妈蛋，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醉酒不仅误事，还很有可能会“误身”。 其实陆零原本也不想多喝，可面对一波又一波敬酒的战友，他实在生不出拒绝的念头，三个月同吃同住岂能没有感情？ 再者，他的心中实在有些郁闷。至于郁闷的原因，是那个令他难以理解的服役分配。 他堂堂星盟军中尉，等级十、七、七的全系机师，为星盟立下过赫赫战功的王牌机师，竟然被分配到第四星域边界，一个鸟不拉屎的哨所服役。 难道，是我不够优秀吗？还是太过优秀，享受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的超常规主角待遇。 陆零不可能知道，是因为他的病例被程序转入人工处理环节，又恰好遇上一个想的太多的王钰王处长，阴长阳错给他发配到边境去了。 虽然心里一点都不服气，但陆零也无力抗拒服役安排。 “服从是军人的天职”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不服从服役分配的后果很严重，陆零可不想以身试法体验一把。 挥挥手和艾琳道别，陆零登上107连的巴士。正如他们静悄悄的来，此时离开也是静悄悄的走。 带着游戏舱的陆零赶赴第四星域，这下游戏时间有保障了，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 第一百四十五章 同乡(上) 离开新兵营的过程和来时一样，只不过这次不是送他们回家，而是把新兵们送到各自服役的地方。 因此，这一次他们没有途径兵站，而是有了各自不同的旅程安排。 运气好的，出门左转就到。能留在新太阳系当然是幸运的，只是能留下的新兵不多罢了。 运气不好的，就要经过多次换乘才能抵达目的地。 而陆零这样被分配到犄角旮旯的，不仅要多次换乘有时还要在太空站等补给舰经过。 这个时代，说某地偏僻未必是距离有多远，而是说那里没有良好的交通环境。第四星域本就是星盟六大星域中开发程度最低的，其边境空域的交通状况可想而知。 星盟交通条件最差的地方，一般来说是一些偏远的矿星，除了定期往返的运输舰之外，那些地方和外界几乎是完全隔绝的状态。 陆零要去的那个边境岗哨，就算不是交通状况最差的空域，也是最差的之一。在旅程的最后环节，他还得换乘两次定期出发的补给舰才能抵达。 好在行程是混合式的，也就是由军用航线和民用航班共同完成，给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比如陆零此行的第一段路程，也是距离最远的从新太阳系到第四星域这一段，就是7月10日离开新兵营这天的航班。 这也是陆零首次穿越“虫洞”的跨星域旅行，第一次体验瞬间跨越无尽星空的感觉。 从距离上说，第三星域到第四星域的距离，约等于新太阳系到太阳系之间距离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倍，一段光都要感到绝望的遥远距离。 有人说，第四星域可能位于猎户悬臂的边缘。也有人说，这里或许位于其他悬臂，甚至是银河系的边缘。 事实上，没有人确切知道第四星域在哪。 这并不奇怪，第六星域的具体位置其实至今也没有探明。 虽然自波澜壮阔的星舰大航海时代开始，人类就一直不断探索出越来越大的宇宙空间。但人类的“虫洞”技术是“漂泊者”提供的，从旧历2053年4月15日得到漂泊者科技到现在，星盟对空间技术依旧还是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据陆零所知，星际探索通常有两种模式，分别是高风险高收益的“盲探”和低风险低收益的“明探”。 所谓盲探，是按照既定空间坐标（源点坐标来自漂泊者）数位偏差值开启虫洞进行空间跳跃。 没人知道未知坐标是什么地方，也许是无垠虚空中的已知部分，也许是富饶的未知星系，也可能是某颗恒星旁边，或者是一片具备开发价值的广阔星域。 而明探则是在盲探获得未知空域坐标之后开始的，相对来说安全性较高，只不过回报也要低得多。 因为盲探是具备星际探索资质的机构，冒着生命危险给自己打工。一旦有收获，报备给星盟之后坐等发财就行了。 明探则是在星盟的授权和允许之后，对未知空域进行勘察和探索，属于给星盟打工收益自然要低得多。 星盟下辖的私人星球，绝大多数都是给盲探成功机构的奖励。 私人星球值多少信用点数？那真的是算不过来。 至于奖励多少功勋点数？一般来说都是天文数字，好让他们拿功勋点去换私人星球。 在确定某一片面积巨大的未知空域，具备相当大的开发价值之后，这片希望之地就会成为星盟新的大星域，成为行政区域上的第x星域。 随后，以“星域源点”向周围投放大量高速探测器。大批空间探索机构跟进，开始沿着探测器反馈的数据对此星域进行明探。 只有当探测器被星盟在已知星图上找到时，才能确知此星域具体在哪个位置。 然而，自一百零一年前发现第四星域之后，至今人类都没有在星图上发现第四星域最初的那批探测器。 因此，第四星域也有了“星盟最遥远的地方”这一雅称。 从三维星图上看星盟的疆域，第三星域和第一星域之间隔着第五星域，第三星域下面是第七星域，第二星域则在第五星域和和第七星域的夹角位置。 一百零一年前发现的第四星域和四十年前发现的第六星域，位置未知。 虽然星盟通过光子通讯技术，可以保持和它们之间的联系。但同样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光子通讯技术，却无法告诉人类它们到底在哪。 世人皆知，人类的科技树是拔苗助长的结果。 虫洞的外观很不好描述，或者说也很好描述。 因为“虫洞”和黑洞一样，仅用人类的双眼是看不到的。 其实，虫洞一词只不过是翻译过来的词汇罢了，至于它到底是什么人类到现在也搞不清楚。 只是，人类用定义较为接近的“虫洞”一词给它命名罢了。 在人类原有的词汇中，虫洞又称爱因斯坦－罗森桥，是指宇宙中可能存在的连接两个不同时空的狭窄隧道。 是由科学家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和纳森?罗森，与旧历1930年提出的科学假设。 通过“虫洞”是什么感觉，陆零的回答是没有感觉。 穿越虫洞和迁跃飞行一样，人体是不会有什么特殊感觉的。 当然，这要托解读漂泊者科技成果成功的福。据说，最早的时候无论穿越虫洞和迁跃飞行，星舰里的人都要待在休眠舱里。 直到破解了相关技术、对战舰进行升级换代之后，休眠舱才退出了历史舞台，成了配备在逃生舱里的一个零部件。 陆零很快就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好，抵达第四星域的太空站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跑到餐馆去吃饭。 要说星盟军部也够抠门的，给他订的航班是最差的普通舱，让胃口已经被养刁了的陆零很不适应。 要不怎么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普通舱的伙食再差也比合成食品要强。 曾几何时，陆某人每天都吃合成食品也没见他抱怨味道不好。 经过卢超群厨师长的培训，陆零现在也能算得上一名合格的老饕，对第四星域的特有美食知之甚详。 “红焖蓝带鳟鱼、手撕克里斯羊肉、炸裂红豚。嗯，再来一份乌贼鱼子酱。” 作为一名不差钱的美食家，到了这里岂能不品尝一下当地美食。在交通便利的太空站里，这些特色美食价格并不高，真到了那个鸟不拉屎的岗哨，估计啥好吃的都吃不到。 陆零点了一桌子美食，正在胡吃海塞伏案大嚼之际，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他。 “咦！这不是陆少尉吗？” 咽下嘴里的食物，陆零转头一看，看到两个明眸善睐的美少女。 第一百四十六章 同乡(下) “你好、陆少尉，我们又见面了。” 淡金色短发的美少女，巧笑嘻嘻的和陆零打了个招呼。 “很高兴再次见到您。”黑发少女鞠躬致意道，“真是太巧了，没想到自首|都星一别在这‘最遥远的地方’又遇到您。” 有点轻微脸盲症的陆零，听到“自首都星一别”才算回忆起她们俩是谁。 他从落叶星启程去新兵营的时候，有一群搭顺风船的年轻旅者。眼前这两位，正是那二十七个少男少女中的一员。 “你们好。”陆零站起来回应道。 他想了想，这才有些不确定的说：“爱丽丝、五十岚，很高兴见到你们。” “哈，这就是他乡遇故知吧？”爱丽丝笑呵呵的问。 “果然是人生四大喜事。”五十岚捂着嘴笑道：“分别三个多月之后，在远离落叶星的地方偶遇，实在是太惊喜了。” “就你们两个？”陆零看了看四周，没有看到和她们一起的其他旅者。 “请坐，你们还没吃饭吧？想吃什么？我请客。” 虽然陆某人的情商不算高，但请美女吃饭倒是能想起来。再说，在远离故乡的陌生星域里，偶遇认识的同乡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自从陆零在开罐器号上客串厨师之后，他和年轻旅者们相处的一直很好。 爱丽丝坐下之后，笑眯眯的说：“为了表达对陆大厨的感谢，给你个请美女吃饭的机会。” “哇！您已经是中尉了？”五十岚坐下之后，这才看清陆零的肩章，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这才多久，您就从少尉晋升中尉了？太厉害啦！不愧是我们落叶星的天才！” “运气好罢了。”陆零言不由衷的谦虚道，“既然到了第四星域，岂能不尝一下乌贼鱼子酱。” 陆零在餐桌的点餐面板上点了几下，点了两份鱼子酱和金桔酒。 只点一个菜并非陆零抠门，而是以这两位美女的饭量，再多点菜纯属浪费。 乌贼星所产鱼子酱是第四星域的特产，每一粒腌制好的紫黑色鱼籽都有鹌鹑蛋大小，一份鱼子酱十二枚鱼籽，就这一道菜她们俩都够呛能吃完。 圆润饱满、粒粒晶莹剔透的鱼子酱被服务机器人端上桌，两位美女也没空和陆零聊天了。 “我开动了！” “感谢主、赐我食……” 陆零喝了口金桔酒，看着她们用不同的进餐礼仪吃饭。 所谓金桔酒徒有其名，酒精含量极低口感更接近于果汁，也是这里的特产之一。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们俩的全名是爱丽丝?福德斯和五十岚优子，在旅团中算是颜值较高的两个。 见她们用小勺舀起一粒鱼籽放进嘴里，抿着嘴、闭着眼、品味着独特的口感与味道，陆零心里不由跳出一个秀色可餐的词来。 乌贼鱼子酱虽然鱼籽的个头很大，但和原版的吃法差不多。 只需把鹌鹑蛋大小的鱼籽送进嘴里，合上嘴唇、用舌头“碾压”过去，就可以体会到那种“爆裂”的独特口感，以及难以言述的鲜香。 “哇！好吃、真好吃！以前吃过的鱼子酱和这个比都弱爆了！” 说完，五十岚优子又抄起一粒鱼卵放进嘴里。 所谓狗肉滚三滚神仙难站稳，美食当前五十岚的淑女风度全都扔回老家落叶星去了。 爱丽丝比她的朋友更不堪，直接连续两勺子把双份美食送进嘴里，话都顾不上说了。 把盘子里的鱼子酱消灭了大半，她们俩这才慢了下来，进入边吃、边喝、边聊模式。 原来，她们那个从落叶星旅团出发的旅途，和陆零他们这些新兵有些相似。 新兵们是从各星域集中到一起训练，然后按照各自分配的服役地点去服役。 而进行成年旅行的旅团，从各地出发第一个目的地必然是新太阳系首|都星。然后，他们按照各自预定的行程，继续搭乘各类免费的顺风船，各奔东西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起初，还有不少同行的旅者，可随着各自目的地越来越分散，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旅者们绝大多数都分道扬镳了。 像爱丽丝和五十岚这样跑出来旅行几个月的很常见，只不过跑到第四星域的倒是真不多。 话说，这破烂地方有什么好的？ 堪称星盟经济最不发达地区，人口也是六大星域中最少的一个。 “第四星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们跑这么远过来？”陆零很是不理解的问道。 “‘星盟最遥远的地方’，多么孤寂的感觉。”五十岚双手捧心一脸向往的说，“很早之前，我就想到距离星盟最远的地方看看，这一次恐怕是我有生之年里唯一的机会了。” “优子要来，我就陪着来了。”爱丽丝傻笑道。 好吧，陆某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浪漫的骨头，他也理解不了人家多愁善感的情绪。 “倒是巧了，我正要去‘星盟最远的地方’。”陆零喝了一口金桔酒，看了看餐桌对面的美女问：“有没有兴趣？” “最远的地方？”爱丽丝和五十岚异口同声的问道。 “是啊，也许是人类目前能够到达的，距离母星最远的地方。”陆零放下酒杯呵呵笑道。 “或许，那里是银河系的边际了也说不定。” 五十岚猛一拍爱丽丝的大|腿，语气急促的说：“当然有兴趣。” “不过，那么远的话，怎么去？我们的旅程已经报备过了，很难再改动。”想到行程已经安排好了，五十岚的情绪瞬间就不好了。 “五天之后，有一艘补给舰从这出发。差不多就能到那个最远的地方了，如果有时间的话，再等两天另一艘补给舰就能把你们送到地方。” 陆零掰着手指头给她们俩算时间，因为那是他的预订航程，所以行程如何他很熟悉。 “你们可以申请改行程，就说想去星盟最偏远的地方看看，顺道去慰问一下驻守在‘世界尽头’的星盟军人。”陆零笑呵呵的给她们支招。 “虽然不一定能获得批准，但试一试又不会损失什么。” 五十岚皱着眉头想了想说：“可以试一下，不过……” “边界那里安全不安全？听说第二星域的边界那边，成天打来打去的。”爱丽丝替朋友问出她的顾虑。 “这是第四星域，边界上除了无尽虚空啥都没有。”陆零不以为然的说，“对了，我那有两瓶从首|都星带来的火山，要不要尝一尝？” 爱丽丝和五十岚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才点头了点头…… 第一百四十七章 稀有 陆零睡醒的时候，身上缠着两双胳膊。他把纠缠着的肢体轻轻拿开，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 洗漱完毕洗了个澡之后陆零返回卧室，看到那对玉人还在高卧不醒。 他走到“窗前”，放眼望去尽是繁星点点的无垠宇宙。 外面的宇宙景观并非是直接被他看到，而是通过全息光幕展现在他面前。太空站里能够欣赏到宇宙实景的住所并不多，陆零来的不巧被人捷足先登了。 虽说“实景”与光幕展现的“实景”仅用双眼根本分辨不出区别，但能够看到宇宙实景的客房相比之下要贵得多，而且更加受欢迎。 爱丽丝和五十岚她们也曾抱怨过，说预订晚了没抢到景观房，很是遗憾和后悔的样子。 对此，陆零有些不能理解。 何谓真，何谓假？什么实景不实景，不都要透过其他东西才能看到？ 无非是光幕与玻璃的差别，看上去也都是一个样子。 如果仅从视觉效果上看，所谓实景还不如光幕的效果好。毕竟光幕是用整面墙体大小的区域来展示景观，而那些实景房的玻璃窗可没那么大的面积。 又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美女，陆零离开客房出门买菜去了。 反正他左右无事在这登船，爱丽丝和五十岚也得等申请的回复，这几天都得待在太空站里，总得找点事做打发时间。 即便以光子网络的超高速度，从第四星域到第三星域的通讯延迟也慢的让人难以忍受。游戏暂时是玩不成了，只有等第四星域的公测服务器上线才能玩。 据说现在被炒得火热的星盟英雄，尤其星联一方的第二世界受到广大玩家的一致好评。 游戏公司的公告说很快就会结束内测开启公测，同时在六大星域同步启动新的游戏服务器，以及中继服务器。 不同星域的玩家可以通过中继服务器进行面对面交流，由服务器调整相互之间的延迟，达到基本同步的虚假效果。 闲极无聊的陆零，拿出自己的十二分功力和时间，用一桌琳琅满目的精美早餐犒劳两位美女。 大清早就跑去献殷勤的效果很不错，用餐之余免不了又亲热了一番。 无聊的旅途中有人陪伴陆零感觉很好，陆某人年少多金又年轻有为，对他的两位同乡来说也很有吸引力。 况且，此前在开罐器号上他们之间相处的也挺好，现在又都被“暂困”在这孤悬宇宙的太空站里，立刻产生了和干柴烈火、烈火烹油类似的化学效果，双方的关系突飞猛进打得火热。 就这么奸情热恋的厮混了一天，第二天传来两个好消息。一是爱丽丝和五十岚预订的“实景景观房”有了空房，二是她们俩的旅行变更申请获得了批准。 正如陆零此前猜测的那样，给她们安排的顺风船和他是同一艘补给舰。 是夜，陆零以给老乡们庆祝“乔迁之喜”为名，带着精心准备的晚餐和剩下那瓶火山威士忌登门拜访。 这瓶火山和另一瓶的结局一样，没等喝掉一半就被抛弃了，三人谁也顾不上搭理它。美人珠玉在前谁还顾得上酒？或许，只有齐智那样的酒鬼是例外。 于是乎，又是一夜胡天胡地。 第二天，陆零又站在窗前看深邃宇宙的美景，感觉和昨天早上没什么不同之处。隔着特制的强化玻璃看宇宙，和全息光幕上的哪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 陆零发现，全息光幕是不会反光的，而因为外面是幽黑的宇宙空间，强化玻璃可以反射到室内的美景。 玉什么横陈、什么体交缠之类的词句，不停的从陆零脑海里泛出来。他想了想，决定还是回床上去运动一下。 就这么又过了几天没日没夜的颓废生活，三人结伴出游把这座太空站逛遍了一圈，终于等到那艘补给舰准时抵达了。 “来了，猎鹿人号。” 景观房正好对着猎鹿人预订的泊位悬臂，可以清楚的看到这艘运输舰全貌。 猎鹿人号补给舰是星盟军现役的三文鱼级运输舰，舰长约四万七千米。它的外形不怎好看，像一只有不规则尾鳍的、野蛮生长的“水桶”，看不出一点三文鱼的形象。 “哈……”猎鹿人大副比斯尔，伸着懒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流着眼泪吐槽道：“终于跑了一半路了。” “到乌贼就好了，这星系别的没有，就是好吃的多。”一旁圆脸、矮个、像只水桶似的随舰胖厨师，做着吃东西的手势，笑得小眼睛都不见了。 “舰长！” “老大！” 看到叶舰长过来，大副和厨师赶忙抬手敬了个礼。 “您怎么来了？不会是为了来看两位美女吧？”比斯尔朝舰长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六十一岁的叶乔看上去有七十来岁，主要是满头白发很显老态。 “三十好几的了人了，一点都不稳重，整体没大没小的瞎开玩笑。”叶乔板着脸说，“你不是感冒、头疼加失眠，请病假不愿意当‘迎客松’？” “怎么，看到旅客表又跑过来了？”老舰长揶揄的看了一眼大副问。 “咳咳！我是怕老吕采购的美食太多搬不动，这才主动请缨帮他去采购的。” 比斯尔满嘴跑火车，打定主意不承认自己装病，以及他看到变更后的旅客名单，才跑来行使职责的事实。 话说，跑这么长的补给线一路上堪称无聊至极，难得有搭顺风船的美女，还一来就来两个，比斯尔岂能不赶紧过来迎接。 他深知手快有、手慢无的道理，猎鹿人号上的年轻人很多竞争力度不小。再者，别看叶舰长整体板着一张老脸，实际上他却是个花丛老手。 据说，星盟女性中流行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审美倾向——叔控。叶老舰长除了头发之外，简直是完美的“叔控模板”，由不得比斯尔大副不警惕。 无辜躺枪的吕大厨看了看大副，对方给他使了个眼色，他点点头示意了解。 “老大，这趟难得有美女光临我们这破船，您看这次采购是不是……” “嗯，照高标准来。”叶舰长沉吟片刻道：“人家大老远跑来旅行，咱们也要展示一下星盟军人的风采和礼貌。” “呦～”比斯尔怪叫一声道：“您这是要老树开花……哎呦！” 见恼羞成怒的舰长一脚踹过来，大副赶忙敏捷的往旁边一跳，水桶状的吕大厨再度躺枪。 “咳咳！”叶舰长不动手色的收回右腿，假装咳嗽两声道：“我是来迎接陆中尉的。” “您就装吧，一个中尉值得亲自跑来迎接？”大副比斯尔少尉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星盟军里中尉多如狗，可十八岁的中尉却是稀有生物。” “正巧遇上，岂能不见一见？”叶舰长呵呵笑了笑说。 比斯尔叹了口气，颓然道：“岂止稀有，简直是传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 看法(上) 在星盟军的历史上，像陆零这个年龄的中尉虽然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只不过，那些都是全面战争时期的战斗英雄，和平年代年仅十八岁的中尉还真是传说生物。 猎鹿人的泊位上，站着足足半个班组的迎接团，十七个人翘首以盼等着看美女。其他人不是不想来，而是背负着执勤的重任来不了。 猎鹿人号可不是专门来接美女和某中尉的，这里星盟军的重要补给点和物资供给站，繁重的装卸任务在身班组成员哪能都走完。 老远看到两个苗条的身影，就算距离远看不到长什么样子，比斯尔大副也能确认她们是美女。 没看到大包小包如同搬家一样的行李吗，两个人都搬不动还得找一个帮忙运行李的。 除了班组里的女汉子之外，比斯尔还真没见过哪位美女，旅途中只背着个双肩包的。 待到美女们走近，不等舰长吩咐一群人一拥而上，抢着从美女手里接过大包小包的行李，热情的嘘寒问暖表达着殷切的欢迎之意。 帮美女搬运行李的年轻人无人理睬，控制着满载的平板小车走到叶乔舰长跟前。 “叶舰长，您好！我是陆零。” “哦、呵呵，陆中尉年轻有为啊。” 因为陆零穿了便装，别人也没人认出他来，他自然也不好向叶乔少校行军礼，两人伸出右手握了下手。 闻声，猎鹿人的所有班组成员都转头看去，心说果然够年轻的，这就是那个“传说生物”？ 大副比斯尔忍不住和对方对比了一下，最终确认他外貌普通不如自己英俊，只不过军衔比自己搞了一级而已。 “欢迎陆中尉和两位美女来猎鹿人做客，吕大厨为你们准备了接风宴，我先带你们去舱房休息一下。” 叶舰长一本正经的和陆零、爱丽丝和五十岚寒暄几句之后，拿出地主的风范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因为猎鹿人单人舱更多且此行乘客较少的缘故，叶乔舰长把陆零他们三个都安排进了单人舱。 “行啦，别魂不守舍的看了。”叶舰长拍了一下大副的肩膀，打发他和随舰厨师一起去采购。 “哦、好，我这就去。” 大副依依不舍的看着爱丽丝走进单人舱，这才回头答应了一声，和厨师一起去采购了。 “唉！” 叶舰长看了远去的大副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自己这个大副还是太年轻，只顾胡思乱想却无视人家三个颇为亲密的一起过来，还都同样是来自落叶星的同乡，哪里还有他的机会啊？ “唉！手快有，手慢无啊。”叶舰长叹了口气，背着双手迈着八字步走回自己的舱房。 比斯尔和吕大厨一起去太空站采购，一路上都在讨论金发美女好还是黑发美女好的问题。 大副说的眉飞色舞，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厨师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把注意力用在选购食材上。作为一个身高一米六五，且信奉美食与身材不可兼得，舍身材成就美食的随舰厨师，他可没有大副那么多的想法。 对于美女这种难伺候的娇贵生物，他的宗旨一向是敬而远之。当然，如果遇到比较欣赏自己菜式的，他也不介意和人家亲密接触一下，聊聊天什么的。 “多买点新鲜水果，美女们肯定爱吃。” 比斯尔大副兴致勃勃的吩咐着，却没有注意到吕大厨目光中的怜悯之色。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吕大厨早就看出那三个乘客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可偏偏一向精明强干的大副，至今仍沉迷在自己的错觉之中。 他们俩采购完毕返回猎鹿人，等着补给舰完成物资装卸的同时，空闲的班组成员帮忙准备着欢迎宴会。 大副比斯尔端着一大盘水果，兴冲冲的跑去献殷勤。他先是敲了敲爱丽丝的舱门，等了一会没有人应答。 又敲了几下门之后，对面单人舱的舱门突然打开了。 “你好，有什么事吗？” 爱丽丝从陆零的舱房里走出来，朝大副笑了笑问道。 “哦……”比斯尔愣了一下，这才挤出笑脸说：“刚买了新鲜水果，给你们送来。” “谢谢，辛苦啦！” 爱丽丝朝大副笑了笑，接过水果盘转身进了某中尉的舱房。 舱门合拢之前，心碎的比斯尔又看到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看到五十岚也在舱房里面，还拿起一个水果递给陆零吃。 这下，不用再和吕胖子再争论金发好、还是黑发好的问题了，原来早就让人家给一网打尽了。 实在是太无耻了！简直是贪得无厌，无耻之尤！社会的渣滓！军中的败类！ 骂骂咧咧的比斯尔转身而去，找他的朋友吕胖子诉苦去了。对这位伤心的大副来说，一场期盼中的美丽邂逅还未开始，就已经化作一场了一场泡影。 至于比斯尔大副如何调整心情的问题，不知是找朋友倾诉求安慰，还是回自己舱房里画圈圈诅咒某人，那就就不得而知了。 猎鹿人餐厅里的接风宴上，陆零和吕大厨倒是很有共同语言，互相交流一些菜式的做法，讨论如何改良第四星域特色食材的烹饪方式。 这时候其他人才知道，感情那大包小包的行李，很多都是这位陆中尉的。他不仅带着一个硕大的游戏舱，还采购了很多易保存的食材，光是昂贵的乌贼鱼子酱就有足足二十罐之多。 陆零看到宴会上的鱼子酱很受欢迎，数量却并不多，跑回舱房取来两罐给众人分享，顿时引来猎鹿人班组一致好评。 两罐总计二百粒，足够众人好好品尝一下这种独特的美食了。 这下陆零的声望在猎鹿人班组心目中是蹭蹭往上上涨，很快就从中立到了友善。以美食家自诩的吕大厨那边，声望估计已经到达了尊敬。 就连对陆零一肚子意见的比斯尔大副，几颗圆润饱满、晶莹剔透的美食在舌尖炸裂之后，对陆某人的不满也消散了很多，估计声望值已经从冷淡到了中立。 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古人诚不欺我。 叶舰长不好意思白吃陆零的东西，投桃报李拿出珍藏的好酒。通讯官也贡献出家乡产的特色罐头，让这场接风宴更加的丰盛。 随舰厨师吕胖子一咬牙一跺脚，取来一直私藏平时不舍得吃的达菲塔白霉干酪…… 随后，在众人一致的抨击声中黯然离场。 这种表面覆盖着白色真菌绒毛的玩意，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接受的。就算吕胖子天花乱坠，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尝试。 包括胃口一向很好的陆零在内，一个愿意品尝的都没有。 “没见识，你们这是暴殄天物！” 气哼哼的吕大厨，端着盘子走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法(中) 迅速用两罐鱼子酱，有效扭转了猎鹿人班组对自己的看法，陆零跟张逸峰学的这招“请客”很是实用。 猎鹿人漫长且无聊的航程有了改观，有了采购来的大量特色食材，陆零和吕大厨轮番上阵，变着法得丰富着餐桌上的盘子，让难熬的旅程有了些许亮色。 得到叶舰长的允许之后，陆零没事就带爱丽丝和五十岚到处乱逛，她们对战舰的内部构造很好奇，乘坐中型军用运输舰的机会可不多，正好趁机到处看看满足好奇心。 旅途漫漫还真的要给她们找点事做，毕竟这段航程长达二十七天，总不能老是呆在舱房里活动吧？那身体可真心是吃不消，纵然是铁打的金刚也受不了。 俗话说的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这段旅程的终点堡垒石已经遥遥在望了，猎鹿人将在太空站停泊六个小时，而陆零和爱丽丝、五十岚，要在这里等两天。 然后乘坐一艘路过的某矿产公司运输舰，经过十一天飞行抵达穷奇五号太空站。在太空站等一天，乘坐雪花号补给舰飞行十五天到达红旗岗哨，也就是陆零的最终目的地。 飞近堡垒石太空站猎鹿人发送握手信号，随后在塔台的控制下完成对接和停泊。 “有缘再会。” 陆零拖着他的一大堆行李，挥手和猎鹿人班组道别。 “再见！” “陆中尉，保重！” 叶舰长依依不舍的挥手致意，吕胖子几乎要感动的热泪盈眶了。 临走之前，陆零送给他们俩一人一罐乌贼鱼子酱，收获了一堆感谢的话语。 “拜拜！” “再见！” 爱丽丝和五十岚向猎鹿人班组挥手道别，拉着行李箱跟着陆零走了。 这次停泊比斯尔和吕大厨没有下船采购，因为堡垒石这地方除了地理位置的优势之外，堪称一穷二白一无是处。 堡垒石星是临近空域里唯一的一颗行政星，扼守着险要的“班比小路”。 第四星域的星图类似于葫芦状，挡在中间的是一条超大的伍德克小行星带。 伍德克小行星带由数十亿颗大大小小、排列密集的小行星组成，庞大到将偌大的第四星域阻断成两截的地步。 据说，这大的惊人的小行星带，形成原因是某颗超新星大爆发，难以计量的能量撕碎了数个星系，最终形成这条广袤的死亡区域。 而伍德克小行星带，也是第四星域开发缓慢的一个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比起其他星域这里相对来说较为“贫瘠”。 班比小路则是蜿蜒在伍德克小行星带中间的唯一一条安全通道，星盟在堡垒石星配备了相当强的防守力量。 大名鼎鼎、臭名昭着、令人闻风丧胆的“冷山矿场”，就在班比小路另一头不远的空域里。 “唉，这两天可就无聊了。”爱丽丝抱怨道。 “可以去堡垒星看看啊……” “啊哈，你好、饭桶。” 一个人跳出来挡住了陆零的去路，他穿着军服留着一头黑色的长发，正是svr测试时陆零的对头、第五星域惊蛰星的前小学教师马克?哈斯廷斯。 “你好，白痴，还不快敬礼？” 陆零看了马克一眼，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这货。不过，看他的肩章还是少尉，陆零自然继续保持着心理优势。 “呃，中尉！怎么可……” 看清楚肩章上的标志后，马克马上条件反射的敬了个军礼。 陆零随手还礼，伸出右手要和马克握手。 堡垒石太空站警备部战机巡逻队长马克?哈斯廷斯少尉，深知陆某人一身怪力哪敢和他握手。 “真没想到，你已经晋升中尉了。”马克没话找话说道。 他看到陆零报备的通行记录之后，原打算过来嘲讽一下，甚至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军衔。 怎么可能是中尉？他不是才通过新兵训练正式服役吗？难道，是去偏远边境岗哨给的福利？我怎么没听说过有这样的好事啊？ 爱丽丝和五十岚也从他们的对话中，看出陆零和马克是敌非友，站着一旁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交换着没营养的废话。 “你怎么也给提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陆零嘲讽道：“没接着跟约瑟夫混？他去哪了？” “哼！”马克不满的哼了一声道：“你别得意，我很快就能凑够功勋点晋升，然后调去第二星域立功受奖，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边境玩泥吧。” “告诉你，凡是分到边境岗哨的，没有五年别想调回来。”他冷哼一声，留下一句“希望你玩的愉快”之后扭头走了。 陆零没有反驳，他的脸色愈发难看了。因为，他知道马克说的“五年”确有其事。 虽说在边境岗哨服役每年获得的功勋点数较高，但陆零并不稀罕那点点数。想想要在那里待五年，陆零忍不住都想撕了身上的制服。 可惜，他不敢。 从军固然是星盟最好的职业之一，可也许是最没有自由的职业之一。 逃兵的罪名可大可小，和平时蹲监狱战时掉脑袋。 一句话，当逃兵，为智者不取。 看出陆零的心情很是低落，爱丽丝和五十岚想缓和他的情绪，晚上给陆中尉加了几个赏心悦目的欢愉节目，让他第二天差点没爬起来。 等到那艘矿产公司的“金砖号”到了之后，陆零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许多。 不得不说，不差钱的矿产公司把运输舰的舱房搞得美奂美仑，堪比白鸟航空的高级vip套房，随舰厨师班也都是星级厨师，船上准备着来自六大星域的各式特色食材。 金砖号的舰长虽然市侩了点，但对陆零的态度却极其恭敬，甚至主动要把自己的舱房让给陆零。 陆零好说歹说了一阵子，这才婉拒了他的一番好意。 虽说金砖号的班组成员看不到陆零的个人信息，但他那年轻过分的面孔和中尉军衔放在一起着实吓人。 又摆出一副携双美同游的架势，唬不透底细的还以为他是哪位军中大佬的子侄。 就算不是，就冲陆零那“见人就撒鱼子酱”的豪爽做派，起码家里也是不差钱的一方富豪。 能和这样的人交好，又何必与其交恶？多条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的道理谁不知道？ 当然，这也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害冲突，更没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看不惯”。 有的时候，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奇妙。比如说，马克?哈斯廷斯从一见面，就极其的不喜欢陆零。 第一百五十章 看法(下) 有更好的居住环境心情更好了，心情好时间也过得也快了，十一天的旅程无忧无虑一晃终点就到了。 虽说好奇心满满的爱丽丝和五十岚想去“冷山”看看，但那颗荒凉的星球并不在航线上。 事实上，没有任何民用航线途径冷山，那附近也是星盟的空域管制区之一。 因为冷山不仅是监狱星，其所在狴犴星系还驻扎着星盟十支快速反应部队中的一支。 快速反应部队以随时准备进入战争状态投入战斗为目的设立，是星盟各大星域最重要的武装力量。 根据公开资料，六大星域都配备有快速反应部队，其中第三、第二星域各有三支，其余星域各有一支。 第四星域最强的武装力量，就部署在“班比小路”和堡垒石星对面的另一头。 作为早就划定的军事禁区，冷山的补给都不归安全部管理，而是第四星域军事补给航线的一部分。 金砖号这样的民用运输舰，别说去“冷山矿场”一游，就算接近狴犴星系都会收到警告。 到了穷奇五号之后，金砖号班组上下欢送陆零一行离舰，顺便送给他们每人一件纪念品。 某矿场伴生的天然水晶柱，虽不值几个钱但在光线折射下煞是好看，很讨女孩子欢心。 陆零他们三个等了一天，雪花号补给舰准时抵达。 这是一艘新版的沙丁鱼级运输舰，单人客舱比老版的多，加上依旧缺少搭顺风船的乘客，舰长给他们三个都安排了单人舱。 其实，对他们来说单人舱有点浪费。 因为是最后一程了，陆零不惜时间和精力亲自下厨，一是和爱丽丝与五十岚分别在即，二是想和雪花号班组搞好关系。 陆零已经打听清楚了，定期跑红旗岗哨补给线的就是雪花号。以后想吃点什么好东西，都得人家给他们送过去。 所谓花花轿子人人抬，陆零摆出一副刻意结交的姿态，雪花号班组上下对他这种“稀有生物”也是能交好不得罪，双方的关系迅速升温。 没有什么是一罐乌贼鱼子酱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再来一罐。 这一路走来，陆零深刻体会到曾经在影视作品里看到的那句话，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就算陆零的家当比不了那些大富豪，可在同龄人之中他绝对算得上大富豪。 美酒佳肴端上桌，一起举杯喝起来交情自然就有了。 陆零离舰的时候，雪花号班组依依不舍，和他奸情热恋、称兄道弟的女大副挥泪道别。 虽说这位女大副比陆零大了好几岁，但和他的年龄并不存在代差。就算性格上大大咧咧直来直去很有些女汉子的风范，可五官身材样样不差。 再者说，无论以前、现在还是可以预见的未来，红旗岗哨这旮旯的生物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公的。就算只是为了个人需要考虑，陆零也要和她搞好关系。 爱丽丝和五十岚跑了这么远过来，当然要跟着向红旗岗哨运送补给的拿骚空天运输舰，到这颗遥远的星球地面看看，她们在地面上驻足了三十分钟。 在猛拍了一通照片和影像之后，红着眼睛和陆零拥抱热吻之后跑回空天运输舰，等起飞之后随雪花号离开。 红旗岗哨前来迎接的众人，大部分都羡慕嫉妒恨的看着美女们离开。 虽然服役期结束的六个人迫不及待想要离开这里，但他们要等新老交替完成之后才能走。 原红旗岗哨中尉班长早就做好了一切交接准备，伸着脖子就等着陆零走马上任立刻撂挑子走人。 陆零查看了一下装备目录，和军部发给他的内容一模一样。像红旗岗哨这类特殊编制，虽名为班实际装备的配置比战时加强排还多，别看满编只有二十四个人，但从战舰机师到厨师从主战到辅助兵种样样不缺。 除了先到一步的陆零之外，剩下五个“发配”过来的倒霉蛋已经在路上了。 完成密匙验证、自我介绍之后，陆零清点完装备目录，和前任握手、互致军礼，完成了简单的交接仪式。 随后，早就等的不耐烦的六个人，扛着大包小包登上空天运输舰。 陆零朝起飞的运输舰挥手致意，送走了爱丽丝和五十岚。 这一趟长程旅行至此结束，虽说和美女们分别有些让人黯然惆怅，但除了遇到对头马克之外，这总归也算是一次美好的旅程。 和同乡的这次偶遇，不仅让陆零的旅途不再孤寂，也实现了她们到“最遥远的地方”这一目标。同时，她们“慰问条件艰苦的边境岗哨”这一目的也达到了。 陆零难道不是驻守在这里的？一路上还是他收获了很多慰问的，必须给她们的评价回执打五星。 在红旗岗哨的苦逼们看来，陆中尉大抵是那种非常“不严肃”的上级。 他们曾几何时，见过带着“女朋友们”来走马上任的？嗯，还拖着一大堆行李，除了好吃好喝的之外，就是一个偌大的游戏舱。 据说，还是时下最火的星盟英雄内测游戏舱，二测账号都炒到天价的奇异存在。 陆零的所作所为，也证实了他们的看法，他压根就不是来赴任的，而是来“镀金”和“旅游”的。 陆某人到了红旗岗哨第一件事，就是完成交接送走女友们和前任。 第二件事，关门撒鱼子酱！ 他非常慷慨大方的，把带来的美食和美酒与众人分享。而且，他还声称给了雪花号大副一笔代购款项，以后定期补给时继续给他们送来各种美食。 以后，你们该干啥干啥，有事找我没事别来烦我。这就是陆零在他的接风宴上，向手下们传达的指示和要求。 上任之后，陆零做的第三件事，是写报告。 在他踏进红旗岗哨后的第二天，陆零向军部发出一封请调报告。此报告，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上任七天后，他一天连发三个报告，全都是请求调离的。翌日，三封报告全部被驳回。 又过了一周，陆零再次打报告申请调任。很快收到一封言辞委婉的回信，声称军部会考核他的服役记录做妥善安排，在此之前请安心服役。 又是一周，陆零的报告刚发过去，不过一个小时就接到一段视频。 自称军籍管理处副处长的王钰，语气严厉、措辞强硬的批评了陆零，对他这种不安心服役，一而再、再二三情调的行为很是不满。声称若继续这样，就要给他处分！ 可惜，陆零是谁？ 王钰王大处长的威胁，或许能吓倒普通的大头兵，却吓不住早已把相应法规和条例全都背下来的陆零。 就红旗岗哨这地方，捅篓子、闯祸、倒霉、工作干不好，都有可能挨处分。 可写请调报告完全没问题，写多少都没问题。 没看那王副处长都只是以个人身份发过来警告视频，你问问他敢不敢以军籍管理处的名义发？ 陆零理都没理他，直接把王钰那视频压缩打包，以威胁同僚的罪名实名上报星盟军军法处。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说服 在实名举报王钰的两天之后，陆零接到了军法处的回复。 回复称：因为王钰是个人身份发送的视频，只能算作他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尚构不成威胁同僚和职务犯罪。私人恩怨这事不归我们管，请你们俩自己协商解决。 此后，陆零保持着每周发一封被驳回一封请调报告的固定频率。 直到有一天，王钰副处长惊讶的发现，居然没有收到红旗岗哨“定期”发来的请调报告？ 啊哈！那货这是放弃了吧？一定是妥弃了！ 因为工作环境的问题，王钰一向只能玩局域网的斗地主，他并不知道205年11月1日这天游戏业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直对外声称“近期结束第二次内测”的某家公司，终于把服务器搭建完成，与这天开启了不删档公测。 早就闲的蛋疼，都要开始研究传说中的“青椒豆腐乳西瓜”怎么弄的陆零，那还有心情去骚扰王副处长？ 他在第一时间就登录进了游戏，可惜依旧没能抢注到“黑骑士”的游戏id，不得不继续顶着“百合路60号”的名字进了游戏。 “系统提示：您有一个会议通知……” 公测增加了许多新内容，比如实名制好友、公会辅助管理、跨星域交流、个性化装备涂装、调整五官和体型的增值服务等等。 当然，都是些不影响游戏平衡的辅助功能，没有直接出售机师资格、武器装备之类。 跨区会议是公会辅助管理的一个功能，可以让统一公会不同星域的玩家，勉强在“无卡顿”情况下面对面交流。 在公测开始之前，陆零所在的弱智社公会，就已经用辅助管理的相关功能提前注册好了。 其实，他们就算不提前注册也无所谓，如此难听的公会名字哪个傻子会跑去抢注？ “刚进游戏就开会？难道会里有什么事？” 陆零有些奇怪的点了下进入会议室，读了五秒钟进度条才被传送进去。卡条是正常现象，那是中继服务器在“平衡”不同星域的延迟。 让陆零有些意外的是，居然还真是一间面积挺大的会议室。 穹顶上是巨大、精美的水晶吊灯，墙壁上装饰着繁琐的纹饰和浮雕，还有仿古的青铜壁灯和油画。 屋子中间是足以容纳六十人开会的圆形会议桌，只不过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二十多把椅子。 宽大的桌面上有一圈环状植物带，不知是会议室自带还是谁选的，栽种着满满当当的蝴蝶兰。 各种颜色如蝴蝶飞舞的艳丽花朵竞相绽放，整条花带却给人以杂而不乱的感觉。 似乎不同颜色的花朵，有着特定的排列次序和规律，大概只有从空中俯视才能看清颜色的脉络。 “你好、我是马龙，很高兴认识你。” 陆零愣了一下，他对这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很陌生，应该从没见过他。话说，公会里有这一号人？ “你好，我是陆零，游戏id‘60号’。”陆零伸出右手和那人握了下手，自我介绍道。 “我是虎翼和新虎翼号舰长马龙?斯特里普，游戏id‘大肘子’。”马龙笑了笑说：“久闻60号大名，今天终于有缘一见。” 陆零顿时愣住了，心说：伙计，你走错会场了吧？你虎翼公会的，怎么跑我们弱智社会议室来了？ “60，来这么早。” 齐智依然沿用了他那个弱智的名字，抬手和两人打招呼道：“你好，马龙。” 马龙和齐智寒暄几句，说话间会议室里进来不少人，除了齐智之外陆零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球球没来？”陆零好奇的问。 “别提了，那倒霉孩子前天‘玩现了’，还在医院里躺着。”齐智呵呵一笑道，“你没注意看会议通知吧？” 陆零点开会议通知仔细一看，前面的内容很正常，可是落款…… “虎翼公会！” “是系统故障还是bug了？我怎么会接到虎翼公会的通知？”陆零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 “不是故障，很正常。”齐智解释道：“弱智社是丘八营的盟约分会，这个你应该知道。” 陆零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两个公会私下里的关系。 “丘八营和虎翼公会合并了，这个你应该还不知道。”齐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 合并？！ 他们不是死对头吗？丘八营光是雇佣独角仙号“搞掉”虎翼号都搞了两次，打得人家灰头土脸死的心都有了……合并？ 有没有搞错？这俩公会不是私底下龌龊不断的竞争对手吗？都是恨不能让对方舰毁人亡的关系，怎么合并？ 齐智没有骗陆零，虎翼公会和丘八营真的合并了，曾经的丘八营已经不复存在了，合并后公会沿用虎翼的名称。 事情还要从陆零和纵昆玉afk那天说起，新兵训练结束那天正好是内测第二次放号，虎翼公会的会长司徒雷暴，这次终于搞到号进了游戏。 他先是拉着马龙在星联的大都会逛了一圈，第二天不知托了什么关系，找到方建豪的一个朋友当中见人，两人约了在咖啡馆会面。 司徒雷暴和方建豪具体是怎么谈的外界不得而知，只知道前者说服了后者，让两个竞争对手在公测开始后合并成一个公会。 这年头，想把游戏里的“知名度”玩到人尽皆知的程度，有钱有闲都是必不可少的先决条件。 据说，司徒雷暴家里是星盟最有钱的家族之一。在他的家人看来，司徒雷暴自身的能力不弱，只可惜没有用对地方，全挥霍到各种游戏里去了。 这位巨有钱又有闲的富家子弟，和几个朋友一起创建的虎翼公会，十几年前就发展成星盟最大的公会之一，最近五年已经有了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可随着被司徒雷暴看重的星盟英雄内测开始，被他寄予厚望的分会长马龙连续吃了丘八营两记闷棍，公会被打击的几乎生活不能自理。 司徒会长在体验了这款以“真实”为卖点的游戏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和丘八营和睦共处。能合并发展最好，就算不合并也要和他们结盟，达成合作共赢的互助关系。 这个游戏的“专业”程度之高另他乍舌不已，别看前期两个公会还能别苗头，真到了后期组建大型兵团之后，那帮丘八真心是无人能治。 司徒会长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对方建豪的身份有所估测，对症下药没费多少口舌就说服了他。 第一百五十二章 路易 丘八营这群人玩星盟英雄的主要目的，并不是单纯的玩。他们带着明确的训练目的，从资格考核到个人技战术，从一对一到大规模战争或许都有涉猎。 别看方建豪和齐智都热衷于在游戏里赚钱，实际上如果不是为了买装备，他们的时间宁可花在提高自身能力上，而不是浪费时间两头跑商赚钱。 而虎翼公会的游戏玩家们则不同，打架、打仗固然有人喜欢，跑商、探矿、互动甚至旅游，玩家们在游戏里能找到的乐趣更多。 严格说起来，双方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或者难以分割和分享的利益。 赚钱的事，让更多更擅长的玩家去做。打仗的事，让丘八营这群更专业的人士处理。 再给他们配上热衷于战争内容和学习兴趣的玩家当助手，既能满足玩家学习提高自己的目的，也能让丘八们享受到好为人师的乐趣。 明明可以双赢的，何必打来打去？ 不如合并，公会玩家集中力量给你们配备武器装备，你们为公会玩家保驾护航。 等我们积累足够的实力，大家组建大兵团横推星联和盟约两方，打下那片广袤的星域……然后积攒实力，等着开资料片死磕诺奇德人！ 就这样，方建豪很快就被司徒雷暴说服了。 此前陆零加入了丘八营分会弱智社，丘八营和虎翼公会合并之后，玩家“60号”自然也成了虎翼公会的一员。 陆零之所以能接到会议通知，是因为他已经被任命为虎翼四星域分会战斗团团长。 “虎翼在四星域的负责人路易，你以后的搭档。”齐智指了指虎翼公会闲聊的小圈子说。 “路易?巴登，就是那个褐发碧眼的。” 路易?巴登三十出头、个子不高，褐发碧眼相貌普通，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特点的话，鹰钩鼻和一张大嘴是其显着特征。 “请大家按号牌坐好，就快要开始了。” 会议主持人正是马龙，他招呼与会者坐好等着两位会长。 “大家好，实在抱歉有点事耽误了……” 司徒雷暴和方建豪联袂而来，先是热情的和众人寒暄了几句，随后他们俩坐在圆桌的两端。 “今天请大家过来开个短会，主要有这么几个事……” 司徒会长的口才了得，三言两语就把合并的必要性和紧迫性说得一清二楚。然后给与会人员做了介绍，参加会议的大多是双方公会的头目级人物，除了陆零之外。 在人员数量上丘八营脱了鞋也追不上虎翼，核心成员还大都集中在第三星域，在第四星域根本没有核心会员。 好在他们和陆零都是战友，虽然不在一个地方服役，但总比那些普通玩家靠得住。于是乎，第四星域战斗团团长的职务就交给了他。 说起来，在游戏里这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属于分会王牌打手级别的存在。 陆零和路易的椅子摆在一起，由方建豪和司徒雷暴给他们俩当介绍人，很仪式化和正式的给他们介绍，搞得跟职场上的同事见面会一般正规。 随后两位会长又说了些精诚团结、共谋发展之类的场面话，会议也进行到了尾声。 “听说公测终于把嗅觉和味觉做出来了，我特意让马龙准备了一些黑尊香槟。” 司徒会长总结完这场胜利的大会之后，大手一挥服务机器人端着高脚杯和香槟鱼贯而出。 “来来来，都有，大家共同举杯，为新公会贺！” “干杯！” “干！” 叮叮咚咚一阵清脆的碰杯声中，陆零和路易也举起杯子轻轻碰了一下杯子，扬起脖子把香槟一饮而尽。 “咦！你别说，还真是这个味！” 立刻有好酒之徒品出了好坏，伸手又去拿酒喝。现实世界里这玩意属于顶级香槟，价格之高令人乍舌。 至于陆零倒是也觉得这酒喝着不错，可若要他说好在哪还真说不出来。 酒终人散，虎翼公会的头目们各奔东西。 陆零和路易商量了一下，一起出现在星联新手村之一的桃花源星。因为公会玩家大部分选择了星联一方，陆零这一次也改换了阵营。 先和其他小头目见了个面，坐下来聊了几句互相添加好友，然后就各忙各的去了。 作为虎翼公会四星域的王牌打手，陆零不需要跑去做基础任务，只要把机师资格拿到手等着一众会员把战舰搓出来就好。 很快陆零就把机甲、战机和战舰的初级资格拿到了，反正驾驶舰船也没有等级高低的限制，他也懒得继续往下考。 有了时间的陆零做了几个小任务，感觉很没意思。进了第二世界，找了几个弱化svr复刻的经典老游戏，玩了一会总是投入不进去剑与魔法的世界。 看到公会上下打工的打工、学习的学习、都忙着各自的事，游戏初期百废待兴玩家们总也闲不住。 已经达到坐等“极品装备”出炉就能装备的陆零，实在提不起兴趣做那些只给一点小钱的任务。 星联这边又不像盟约那边“吃夜草、发横财”的机会多，都是些按部就班的发展套路，在陆零看起来很是无聊的连环套任务。 他联系上路易，询问了一下购舰的进度如何。 获知至少要一周时间，公会才能凑够塘鹅运输舰的钱。因为此前内测几个可供利用的bug已经没了，若不是人数多了很多这个时间还的拖后。 陆零左右无事，干脆跟路易请了假，先回去处理日常工作等过几天在上线。 其实，他有个毛的日常工作。 偌大一颗红旗星，总共就岗哨里这十九个人。周围辽阔的空域里，除了毫无开发价值的星系之外一无所有。 脚下踩着一光年之内唯一的一颗行政星，身处远离人类文明的孤寂角落，一股化不开的愁苦蓦然涌上心头。 “啊！——”陆零跑到岗哨后面的小丘陵上，他嚎叫一声后仰天长啸：“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我tm的终于成年啦！老子终于长大成人了！我草你m的军籍处！一群傻x的瞎子！”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今方少年，理当展翅飞——飞！我想飞，但是飞不高！飞不高……” 乱七八糟吼了一通之后，陆零的心情好了一点。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打发时间非常之好的方式。 第一百五十三章 狩猎(上) 狩猎，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 或许，只有采集这一工作，在人类历史上比狩猎出现的时间更长。 同时，狩猎也是人类数千年以降，最为热衷的“游戏”项目之一。 也许，它在若干年的进化和发展历史中，一直在不停的改头换面。 然而，猎人与猎物的游戏，始终贯穿着人类的文化长河的每一段。 猎兔犬、猎鹰、汉尼拔博士、猎艳、大逃杀游戏……征服与反抗，以各种形式存在与人类社会之中。 当陆零站在岗哨后的小丘陵上，看到一只类狼生物追杀一只“大老鼠”，潜伏于血脉深处的某种情绪瞬间被激活了。 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如此的渴望着鲜血和杀戮！ 那是蚀刻在基因链条中的暴戾和快感，那是万物灵长的傲慢与偏见。 探索并开发了六大星域的星盟，把所见生物分为：外星生物、智慧生物和拥有文明的高等智慧族群。 其中，外星生物和智慧生物都发现了不少，但拥有文明的高等智慧生物至今只有人类、诺奇德人和漂泊者三个。 按照星盟的星际殖民手册进行等级划分，这颗红旗星仅是四级行政星，自然不可能有智慧生物的存在。 陆零刚从看到的那只类狼生物，就是这颗星球土着生物中的陆地霸主，食物链最顶级的存在。 现在，陆零要去狩猎它们。 他跑回岗哨，用3d打印机做了一根一米三的合金长矛。 正在岗哨执勤的部下很是迷茫，不知这位陆中尉今天是发什么神经。先是狂奔到后山狂吼，随后跑回来做了古老的支冷兵器。 或许，他真的发疯了？可能他来这里也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也不怪其他人无端揣测，实在是陆零今天表现太过于异常。 他先是试了试短矛是否合手，然后居然把衣服都给脱了，就穿着一双军靴和一条内裤，拎着短矛离开岗哨走进荒野。 值班人员对视一眼面面相觑，搞不清楚状况。 他们倒不是担心这位长官的安危，红旗星陆地上最大的食物动物，是一种类狼生物，学名红旗绿背豺，俗称绿狗。 虽然外形和全科动物相似，但却是一种独居动物，只在繁衍后代期间组成三五成群的小群落。 已知最大的个体，体长也不过80厘米，普通成年绿背豺体长约在50～70厘米之间，对手持利刃的陆中尉完全构不成威胁。 再者，陆零把衣服扔岗哨里了，可个人终端和军牌还一直戴在手腕上，如果遇险岗哨可以立刻救援。 走进荒野的陆零心情非常放松，仿若皮肤上每一个毛孔都在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平时收敛着的精神突触张牙舞爪延伸到极致，就算闭上眼睛也知道二十米内的一切风吹草动。 作为四级行政星，红旗星的动植物资源很贫瘠。那种瘦不拉几可怜巴巴的绿狗，就是这里的陆上霸主、最大的食肉动物。 不仅动植物种类和数量稀少，这里的矿产资源也不具备大规模开发价值，除了可供居住之外简直一无是处。 在星际探索初期，所有的行政星都是宝贵的，哪怕最差的七级都弥足珍贵。 可随着六大星域的开拓，红旗星这类行政星的开发，就只能被放进规划里。 红旗岗哨立项的时候，选的就是这颗星球上自然环境最好的地方，温度、湿度和气候都很适合植物生长，这里也是这颗星球上植被最茂盛的区域。 可即便如此，在陆零看来甚至比不上落叶星随便哪个角落。 低矮的灌木丛，稀疏的乔木，荒凉的戈壁地形随处可见，值得庆幸的是附近没有沙漠和山脉，远离大海只有一条不甚宽阔的河流蜿蜒流过，充当岗哨水源地的同时，还能给陆零提供坐标。 就算不看地图，沿着这条小河也能返回岗哨。 虽然狩猎陆零是个完全的外行，但动物喜欢在水源附近活动的规律，他还是知道的。 因为出来的不是时候，此时正是恒星光芒最强烈的时候，“三分钟热度”过去了的陆零，不得不到河边找了片树荫坐下休息。 小河潺潺自西向东，水质清澈见底却罕有鱼虾出没，枯叶残枝顺流而下起伏不定，河畔散布着暗金色的鹅卵石。 陆零好奇的走了过去，他蹲下捡起一块鹅卵石，仔细看了看这颗暗金色的石头，首先排除它含铜的可能性。 又捡起一颗石头，把手里的两颗石头对撞一下，通过声音和手感判断确实是两颗石头。 随手把石头扔回河边，有透过林荫照射到石头原本的位置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芒。 陆零伸手从浅水里捞起一块金属，沉甸甸的黄色金属块刚一入手，他就知道之前离开的那六位难兄难弟，为何大包小包带那么多东西走了。 虽然陆零有点轻微的脸盲症，但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初级勘探是星盟义务教育的科目之一，狗头金这种天然黄金陆零岂能不知。 狗头金是一种天然形成的金块，虽然质地不纯、价值不高、形态也不规则，但却有着代表“好运气”的美好寓意。 在这条蜿蜒小河上游的某个地方，应该有一条黄金矿脉。虽说这条矿脉可能达不到大规模开采的程度，但对于个人来说却是不小的财富。 陆零把这块拇指头大小的金块，放进军靴侧面的小袋里，他准备把这个不错的纪念品带回去。又搜索了一下，却没有更多的发现。 右侧耳畔传来一阵异响，夹杂在水流声中的杂音很轻微，若不是此时此地非常安静，恐怕陆零的耳朵也捕捉不到这么小的声音。 陆零警觉的站起来躲到树后，判断了一下风向发现自己在下风位置顿时放下心来。 通常来说，食肉动物的嗅觉都比较敏锐，想成功猎捕它们最好能从下风处接近，然后趁其不备偷袭得手。 追猎之类的情况几乎不可能发生，就算陆零可以维持短时间的高速奔跑，可比起四条腿的绿背豺还差的远。 一只绿背豺从河谷上的灌木丛探出头，警惕的环视着小河附近有无危险，随后才小心翼翼的下到河谷底部，慢慢的靠近河岸。 陆零远远的露出半个头，观察着那只绿背豺的一举一动。 说起来，作为食物链最顶层的动物，绿背豺本不应该如此警惕。在这颗星球上，除去人类之外还有其他动物能够威胁到它们？ 答案是肯定的，有。 绿背豺是独居生物，求偶期间雄性之间争斗的胜利者，才能获得繁衍后代的权利。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两只雄性绿背豺“偶遇”的话，通常都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惨烈厮杀。 陆零小心的脱下军靴，只穿着袜子小心翼翼接近那只喝水的绿背豺。 他保持着缓慢的呼吸频率，轻抬足缓落脚慢慢靠近猎物，距离越来越近了…… 可惜，陆零高估了自己潜行的水平，低估了猎物的听觉。 不知是枯叶还是断枝的声响惊动了那只绿背豺，它蓦然抬起头看着陆零过来的方向。 陆零跟前只有稀疏的低矮灌木丛，怎么可能藏得住他的身形？ 绿背豺伏低身躯、躬起腰背、喉咙里发出一阵威吓的低吼声。 陆零朝他的猎物咆哮了一声，拎着短矛冲了过去。 绿背豺吠叫一声，伸展四肢向陆零跑了过来…… 一百五十四章 狩猎(下) 这场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较量，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趋势。 自以为是猎人的陆零，一开打就被稳稳压制在局势不利的一方。 首先，陆零高估了自己的“枪法”。 以前他看过一部古装动作电影，男主一杆铁枪横扫六合。结果自己一上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陆零根本刺不中机敏的绿背豺，绝大多数时候都是那短矛当棍子用。 其次，陆零低估了他的猎物。别看那只绿背豺像是瘦弱的狗，可它的凶狠和灵敏程度，和印象中的宠物狗完全不是一个级数的。 陆零冲过去举枪猛刺，绿背豺却只是减慢速度就轻松躲过，随后猛扑上去张开大嘴就咬…… 好在陆零反应很快，别扭的一扭身勉强躲过撕咬，狼狈不堪的拖着短矛后退，被绿背豺紧随其后的一爪子抓在小腿上，留下三道不深的伤口。 陆零和绿背豺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自诩猎人的一方轻伤后撤，若非军靴保护了半截小腿，搞不好猎人已经要呼叫援兵了。 意识到自己缺陷的陆零，开始把短矛当棍子用的，呼呼生风的挥舞着武器，劈头盖脸往绿背豺身上砸过去。 绿背豺也不是易于之辈，它左右试探、忽退忽进用灵活的步伐，不停试探着敌人的攻击范围和频率。 短暂且激烈的交手持续两分多钟，陆零左小臂上又添加了血肉模糊的几道爪痕，绿背豺也给他一棍子抽在左后肢上，疼的嗷嗷叫了几声顿时灵活度大减。 不过，气喘吁吁的陆零也不好受，两臂的肌肉已经开始用酸楚发送警示信号。虽说陆零的爆发力在绿背豺之上，但比起耐力的话他就要差远了。 绿背豺的战斗直觉异常敏锐，它受了伤反倒更加疯狂起来，虽然连续挨了几棍子，但也逼迫陆零连连后退以躲避撕咬。 不得不连续后退的陆零脚下一拌，右脚跟也不知是踢到了石头还是树根，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踉跄几步终于失衡坐倒在地。 占的先机的绿背豺纵身一跃，张牙舞爪合身扑了上去。 陆零狼狈的打了一个滚，虽勉强躲开了凌厉的撕咬，但躺在地上陷入被动挨打的险境。 一击不中的绿背豺，落地后不依不饶的一扭身，张开大嘴又扑向失去行动能力的陆零…… 就在这只绿背豺使用千锤百炼的撕咬技能时，就在那四支巨大的犬齿即将刺入猎物身体时，一切戛然而止。 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保持扑击动作、张开满嘴尖牙利齿的绿背豺停了下来。 它发出古怪的低吼声，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头部和肢体不规则的抽搐着，绿色的瞳仁闪烁着惊恐，正在狭细的眼眶里来回乱转。 陆零无声无息的从地上爬起来，用左手背拭去嘴唇上的鼻血，低声咒骂了一声几乎听不清内容的糙，横移两步弯腰从地上捡起短矛。 他施施然走到徒劳挣扎的绿背豺面前，直视着那双绿色的瞳孔。 那双不停乱转的绿瞳里，充斥着恐惧、不解、惶急和哀求…… “我承认低估了你。”陆零也不管绿背豺能不能听懂，又仿若在自言自语的说：“不得不说，狩猎技巧的比拼是你赢了。” “不过，这场狩猎是我赢了……” 陆零说着话缓缓举起右手里的短矛，挑衅的把矛尖抵在绿背豺两眼之间的鼻子上。左手放在绿背豺的头顶，轻轻的摩挲着。 拼命挣扎着的绿背豺整个身体都在瑟瑟颤抖，皮毛下的肌群也在剧烈得抖动着。 两行温热的血液从陆零鼻腔里喷涌而出，右臂一蜷一伸把矛尖送进绿色的瞳仁。 绿背豺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至死依然大张着满嘴的尖牙利齿一动不动。 喉咙里断断续续的低吼声蓦然无踪，仅余的那颗绿色瞳仁仿佛是在问，为什么？ 陆零当然不会回答。 难道他会说，我原打算和你切磋一下捕猎技巧，奈何你太过凶猛，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用“念力”给你来了一发。 当扛着短矛、灰头土脸、身上有伤、脸上有血、拖着猎物的陆零返回岗哨时，一直关注着他的值班人员赶忙跑出来迎接。 “咱们这有会做标本的没？”陆零问了一句。 他打算把这只绿狗的皮剥了做成标本，再研究一下肉好吃不好吃。至于那颗狗头金，将和标本一起成为他的收藏品。 岗哨里显然没人会做标本，最后还是陆零按照网上的教程，自己动手做了人生第一件猎物标本。 虽然因缺乏经验这个绿背豺的标本做的不怎么好，但是对陆零来说总是珍贵的第一次留念。 第二天，陆零又用打印机做了一柄猎刀。 他扛着短矛、别着猎刀，兴冲冲的沿着那条小河探索金矿去了。 寻宝和狩猎一样，都是人类一直钟爱无比又喜闻乐见的小游戏。 这一次，陆零打算沿河向上游走三天再返回。吃住都在旷野，锻炼一下自己的野外求生能力。 结果，第三天傍晚他就连滚带爬的、狼狈不堪的、险死还生的逃回岗哨。 其实，若非陆零的坐标一直是回返状态、生理指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估计岗哨的救援队今天一早就出发了。 岗哨里早就准备好了，架起虚弱的陆零直奔医疗室，送进医疗舱一番急救他才缓过来。 有短矛、有猎刀、有异能，完全可以在荒野横着走的陆地霸主，因为吃了半生不熟的烤肉腹泻不止，差一点拉死在外面。 要怪也只能怪某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太差，一是没有收集足够的木柴，二是吃半生不熟的烤牛肉习惯了，一时大意高估了肠胃对野生红旗竹鼠的耐受力。 刚从医疗舱里爬出来，陆零接到路易发来的一条信息，询问他为何最近没上线。 短信最后还附了一句，猎鹰已备妥、猎物已选好，问他这位猎手何时抵达。 陆零回了两个字“马上”，跑回自己的宿舍钻进游戏舱。 默念七遍八字真言，百合路60号出现在虎翼公会的驻地。听到他上线的消息，路易立刻发来语言通话。 “太空站，速来！” “就到！” 很快陆零就见到了新的独角仙号，这艘以塘鹅级运输舰魔改的非标准战舰，和此前那艘一样配备了星舰的副炮。 随后的一段时间里，“独角仙海盗团”重出江湖频频作案。 看似东一榔头西一锤杂乱无章的乱打一通，实际上都是路易此前精挑细选的目标。 大多数被袭击的目标，是虎翼公会在星联的竞争对手，少部分是盟约那边分会的对头。 蔫坏的路易?巴登分会长，早就把内线派到其他大公会去了。 那些暂时还买不起运输舰的公会，想跑商赚钱只能和此前虎翼公会一样，向系统租用运输舰和班组。 对打劫npc舰船轻车熟路、老马识途、得心应手的陆零舰长，沉迷于这场追踪和猎杀游戏难以自拔，打得诸多公会叫苦不迭。 虽然他们的运输舰是租来的，但货物可是他们自己的。 损失惨重的一众公会发展受阻陷入停滞，不得不坐看虎翼公会招兵买马一骑绝尘。 陆零通过这段时间的狩猎活动，深刻体会到一个道理。 茹毛饮血不是人类的天赋能力，使用工具才是。 人类能成为万物灵长，靠得是智慧。 而智慧，是如何去做出正确的选择。 所以，当陆零再次暂离游戏的宇宙空间，去荒野进行狩猎的时候，改变了此前的狩猎方式。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外交 星盟第二星域实际控制线。 一艘小型运输舰紧贴着一颗石质小行星，静静的陪伴着它从星盟飞向诺奇德一侧。 所谓实际控制线，从来没有出现在星盟的官方星图上。同理，诺奇德人的星图上同样没有这个区域。 因为，双方都称自己拥有这片狭长星域的所有权。 当然，在双方的军用星图上，都标注着这条看不见的“线”。 看这艘潜航运输舰的外形，很像混迹于控制线两端的“鹈鹕”，一种走私犯惯用的改装运输舰。 实际上，这是一艘隶属于第九伞兵师的伪装舰。平时的工作，就是冒充走私船吸引星际海盗来打劫，然后露出狰狞的獠牙将其撕碎。 在星盟的军事序列之中，但凡番|号中带有侦察连、伞兵师之类，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的兵种名称，都是星盟精锐的特种部队。 鹈鹕的原型舰，是多年前一种运营失败的高速运输舰。可原舰诸多看似失败的设计，对于活跃在星盟和诺奇德之间的走私者来说，却是极好的成功思路。 随着走私者对其升级改造，焕发第二春的“鹈鹕”成为偷渡控制线的绝对利器。原本被废弃的老旧舰船，也纷纷被各种借口“处理”掉了。 舰长约一万四千米，配备有五台高功率聚变引擎和两台迁跃引擎，巡航速度和最高航速较快，具备特有的二次折越能力，外形略显扁平利于隐藏…… 昔年那位因航线运营失败而挨骂的设计师，绝对想不到他的得意之作，会成为走私犯们的最爱。 或许是考虑到人手的问题，一般来说鹈鹕运输舰班组成员只有十名，远低于普通小型运输舰的班组人数。 这艘潜行的伪装舰，虽然驾驶舱里有八个位置，但只有舰长、通讯、火控和管损四个位置有人。 坐在吊篮式控制台上的，是一头帅气银发的张逸峰。他没有穿自己的少尉军服，另外的三名班组成员也都穿着便装。 自这次代号“捕蝇草”的行动开始，他们这个仅有八人的班组就进入静默状态，只有张逸峰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张逸峰新兵训练完之后，被分配到第二星域服役。只用了仅仅四个月时间，就成为这艘内部编号w-021、舰名为随缘号的伪装舰舰长。 这样“火箭”式的任命，固然有他王牌机师的能力加成，他老子张正凯的“内举不避亲”也是重要因素。 张逸峰的父亲张正凯，三年前荣升第二星域防卫军司令，是星盟军现役中将里最年轻的一个，也是有资格问鼎防卫军司令部总司令宝座的军方大佬之一。 作为星盟第二星域军事力量的主官，任命一名王牌机师去当伪装舰舰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首先，张逸峰有那个资格。其次，他也有那个能力。 某伪装舰舰长位置出缺，战区老大发话说，要给年轻王牌锻炼的机会。 底下具体办事的人，总不能因为张逸峰是战区老大的儿子就刻意压着他。 那既不明智也不理智，这样的傻事，恐怕只有军籍管理处王钰王大处长那样的傻子，才会专门去那么干。 虽说张逸峰荣升舰长确实沾了一点裙带关系的光，但他成为随缘号舰长之后，凭借其优秀的军事素养和待人热情令人如沐春风的好评，很快就获得了班组上下的一致认可。 随缘号的运气也不错，张逸峰走马上任之后屡屡“诱捕”海盗得手，全舰班组连续有战功入账，在伪装舰基地里闯出了不小的名头。 若非张逸峰的资历尚浅，积累的功勋值尚有不足，搞不好晋升中尉的通知早就下来了。 其实不仅张逸峰没有晋升，同期结束测试参军的志愿者们，一个晋升中尉的还都没有。 倒是比他们晚参军的陆零，因为走了狗屎运遇到启东号事件，立功受奖获得破格晋升。 为了躲避诺奇德一方的侦查，随缘号关闭了主动探测设备。 驾驶舱里，四十来岁的光头男通讯官，不停的报出各种读数，张逸峰手动控制着运输舰以同步飞行速度紧贴着越境的小行星。 火控和管损官都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一男一女长相普通，他们分担着通讯官的工作，通过控制台关注着虚空中的无形信号，判断附近有无危险目标。 他们现在顶着走私船的身份，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被诺奇德人发现固然落不了好，给星盟一边逮住也免不了灰头土脸。 小心翼翼的随缘号潜航伴飞十一小时，那颗作为掩体的小行星，终于飞过了控制线边缘最严密的监控区。 确认周边无危险之后，随缘号减速悄悄从小行星的阴影中飞出，加速向诺奇德人的弗姆森星域腹地飞去。在远离控制线空域之后，这才敢开启迁跃引擎进入迁跃飞行状态。 星盟和诺奇德所占据的星域之中，唯一接壤的就是第二星域和弗姆森星域。昔年那场惨烈的全面战争，主战场就在这里。 所谓控制线，就是当年的停火线。 其实，弗姆森只是星盟一方音译的词汇。如果是意译的话，弗姆森星域和第二星域是同一个词。 一百多年来，虽然双方在控制线附近纠纷和摩擦不断，但也仅限于控制线附近，双方都很默契的保持着克制，没有让己方的军事力量出现在对方的其他星域。 表面上，走私船随缘号运送一批违禁货物到弗姆森星域的祁默尔梵星系。实际上，“捕蝇草”行动的目的，是去接一位星盟驻诺奇德大使馆的高级参赞。 自从人类步入星际大航海时代，掀起轰轰烈烈的星际移民高潮之后，有一些自古以来就有政府机构消失了，也有一些新的机构诞生了。 凡是保留下来的老机构，大多获得了长足的发展，或多或少都增加了一些职权。 可也有少数机构，自身的权利和职能都大幅缩水，外交部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有一段时间，外交部这个旧纪元的重要机构，居然被星盟取缔关门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那时候放眼望去银河系里只有星盟的旗帜，你去和谁搞外交？ 直至全面战争结束，双方达成停火协议之后，外交部才又一次出现在星盟的政府机构中。 即便如此，外交部的职权也变得极其微弱。什么外交豁免权、超国民待遇之类的，想都不用想。 虽说星盟和诺奇德都在对方首|都星设置了大使馆，但这所谓的大使馆，不过是为了给双方高层保留一个沟通的渠道而已。 星盟一方发挥了“古老的优良传统”，给驻诺奇德大使馆赋予了收集公开情报的任务，也算是一条了解诺奇德的消息渠道。 让张逸峰很是奇怪和好奇的是，这位不得不偷渡回星盟的高级参赞，到底收到了什么极端重要的情报，竟然不敢乘坐大使馆的定期航班返回星盟。 也许，是什么具有时效性的情报。张逸峰胡思乱想着。 就在张逸峰抵达目的地的同时，陆零正从帐篷里出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智慧 陆零穿着一身带有大大小小口袋的迷彩服，打着哈欠从一顶单人军用帐篷里出来， 他身上这件轻便、透气且具有一定防护能力的猎装，是“古典式狩猎爱好者协会”设计的最新款式。 走出帐篷的陆零，整理了一下背着的弓和箭袋。他手里拎着崭新的短矛，比早前那支更短，仅有一百一十厘米长。作为武器它很少能派上用场，更多的时候是充当探路杖使用。 左胸前的皮质刀鞘里是一支大号猎刀，右脚的军靴外侧佩戴着军用匕首，以冷兵器时代的观点看，除了没有盔甲陆零堪称武装到了牙齿。 在个人终端上点了一下，把缩成一团的自充气帐篷装进背包里。 这段时间里，陆零在探险和狩猎活动中都带着全套的野营装备。 从那次吃坏肚子狼狈逃回岗哨之后，他不像之前那样作死的什么都不带就跑出来。 使用工具是人类的天赋技能，舍本逐末为智者不取。人类能探索并开发六大星域，靠得是如何选择和取舍的智慧，而非无谓的作死精神。 收拾妥当，陆零沿着河谷信步前行。 一路上，无论食草动物还是食肉动物，无不闻风丧胆落荒而逃。就连土着生物中的霸主绿背豺，见到那个花花绿绿的身影，逃得比胆小的竹鼠还要快。 这两个月以来，陆零的探险和狩猎活动皆进展神速，一路上的野生动物见了他都躲着走。 就说那只落荒而逃的绿背豺，体长几乎达到了一米，比此前观察数据中最大的个体还要强壮，可给陆零用“念力锁喉”蹂躏过几次之后，只要看到他的身影出现立刻抱头鼠窜。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陆零已经能够很好的把念力控制在微小区域内，练出一招模仿（抄袭）自绝地武士的招式。 击杀第一只猎物时，危急关头才突然领悟将其彻底控制的那一招，起了个念力禁锢的名字。 现在陆零再猎杀绿背豺就轻松多了，根本不需要禁锢其动作，只要把如有实质的精神突触“刺”进目标的脑部，稍微“搅合”一下就足够了。 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陆零击杀猎物时依然用武器结果它们。 在刚开始狩猎的第一个月，陆零捕猎的兴趣极高，只要游戏里没事就跑到荒野屠戮任何进入他视线的野生动物。 可在他的念力运用越发纯熟，能轻松击杀周围二十米任何猎物之后，他反倒没有了继续狩猎的兴趣。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类这种生物确实挺贱的。总是在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一旦有了却不再珍惜。所谓最好的东西，是失去的和即将失去的，或许正是这种心理的真实写照。 正走着，陆零听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转头果然看到一台小型飞行机器人。 朝机器人点了点头，他继续沿着河谷向小河上游走去。 自从陆零发现这条小河的秘密之后，岗哨里的老兵们也不再瞒着他。 大约在三十多年前岗哨刚建成的时候，驻守在这里的士兵偶然间发现了河里有黄金。 在他们捡取一段河谷之后发现，雨季时河水暴涨后又会冲刷出许多天然的小金块。于是，这条小河也成了他们的“小金库”。 后来他们定期派机器人沿河搜集金块，随后按每次发现金矿的重量分给所有人，离开之前可以从小金矿里取走自己应得的部分。 自那时起，这个小金矿也成了岗哨的隐形福利。 通常情况下，红旗岗哨的服役期至少五年。 这里的气候环境每年要经历两个雨季，大约三个月的旱季之后就是三个月雨季，积少成多足以让每个人都分得一笔不菲的数目。 陆零知道这件事之后，自然不会故作清高向上汇报，而是和历任一样选择保持沉默。当然，小金库里也有他一份。 对陆零沿河道探索金矿的踪迹，岗哨里的众人举双手双脚赞成。只能在雨季后沿河搜集金块，哪有找到金矿直接开采来的赚。 破旧的芒无锡纳太空站，“走私船”随缘号发送出握手信号获准进港。 如果陆零随舰过来的话，一定会惊奇的发现，虽然这太空站的建筑风格和星盟迥然有异，但星联的达瓦西里自由贸易港神似无比。 庞大、破败、陈旧、杂乱、喧闹、无序，充满了被时光遗忘的颓废气息。 芒无锡纳也是座“贸易港”，是星盟和诺奇德双方走私者停靠的交易地点之一。 根据随缘号此前的“报关”文件，船上装着一批医疗设备和药品，这也是控制线两侧最常见的走私物品之一，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 实际上，虽说随缘号的货舱比真?运输舰要小很多，但此时里面真的装了很多药品和少量医疗设备。 因为有不少人类住在诺奇德境内，对药品和医疗设备这类走私品的缺口一直很大。同样的，生活在星盟境内的普通诺奇德人数量更多，每年也要消耗大量药品。 战后星盟和诺奇德双方签署过协议，承诺不开展生物基因靶向研究，不针对对方基因开发基因武器。 受协议制约，双方的相关药品研究都进度缓慢，走私药品也成了有利可图的生意。 用战略研究专家的话说，双方像两个手持铁锤的鸡蛋，固然可以把对手砸烂，但自己也躲不过对方的铁锤。 这种谁也奈何不了谁，麻秆打狼两头怕的情况存在，才是星盟和诺奇德之间和平延续至今的最重要原因。 两个不断发展壮大、又有着许多相似之处的种族，刚踏进星际开发时代大规模进行星际移民，刚走出彼此的第一星域就迎头“撞”到了一起。 一场惨烈的全面战争打完，双方都是损失惨重两败俱伤。 时至今日，经过一百多年的和平时光，星盟探索开发了六大星域。而诺奇德人由于受限于空间技术的原因，只有四个星域。 迄今为止，双方战舰从未出现在对方除第二星域之外的地方。 是他们找不到对方其他星域？ 显然不是。 星盟为何要把第四星域唯一一支快速反应部队，派驻到班比小路的另一侧？难道是为了防备冷山赤手空拳的囚犯越狱？ 显然不是。 在地势险要的班比小路这头建有堡垒石要塞，另一头派主力部队驻防。还不是怕哪一天和诺奇德翻脸，他们的战舰跑到第四星域威胁星盟的统治。 虽然星盟一直秘而不宣，但他们早就在第四星域捕获过诺奇德人的探测器。 从而判断出，诺奇德一方的某支星际探索力量曾经到过那里，只是因为没能发现足够的资源，不值得因此和星盟交恶进而导致又一场战争。 只能说，幸亏诺奇德没有发现另一颗“明日星”。否则，搞不好双方早就在第四星域打起来了，再度引发一场全面战争也未可知。 别看和平的时光持续了一百多年，其实双方的和平一直脆弱无比。 不过，在脆弱的和平被打破之前，芒无锡纳这样的走私港应该会一直保持着繁荣。 “宋参赞，路上还顺利吧？” 张逸峰微笑着伸出右手，和一身工装的目标人物伸手相握。 “还好，张少尉一路辛苦。” 穿着一身工装，脸上还有一块油污的高级参赞宋应星，握着张逸峰的手呵呵笑道。 售出适用于人类的药品和设备、购进适用于诺奇德人的药品和设备，随缘号走私船启程返航。 而陆零这时候，在站在一处河湾发呆。 他的手里，有一块不规则的黑色石片。 第一百五十七章 怪石 这块黑石头，是陆零在河边寻找黄金时偶然间发现的。 黑色石片是不规则的三角形，它质地非常奇怪既不像石头也不是金属，陆零居然认不出是什么材质。 猛一看是黑色的石片，可边缘最薄的地方却是半透明的，对着光线可以看出是一种较深的紫黑色。 虽然边缘处看着像玉，但它的比重很大不可能是玉石。这么大一点的石片，手感比同等大小的黄金还要重，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一件事。 陆零不仅认不出石片的材质，看石片那两条平直的线条和玄奥的纹饰，他还怀疑这石头并非天然形成，而是某个人造物的残骸。 如果从外形和纹饰判断，可能是某座黑色雕像上的三角形残片。 可这是一颗没有开发的星球，唯一的人造建筑物就是红旗岗哨。 没有其他人踏足此处，又怎么会有一块雕像残片掉在这河湾里？ 一声惊雷，震醒了一脑门子官司的陆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不知何时已乌云遍布…… 持续三个月的雨季，就要来了。 急匆匆赶回岗哨的半路上，暴雨倾盆而下。 还好陆零身上的猎装保温和防雨效果不错，一路无惊无险的返回岗哨。 岗哨正门前不远处，是一座不知哪任闲人自建的小喷泉。除了简单的金属构件之外，堆砌这座小喷泉的石头都是河边捡来的。 一路跑进岗哨的陆零没有注意到，倾盆暴雨中的小喷泉里，一颗西瓜大小的黑色怪石抖动了一下……动作非常微小，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连绵不断的雨滴不间断的洒下，落在纹丝不动的怪石上，迸溅成微小的水花。 即使刚才有人恰好路过，看到怪石微不可查的抖动，恐怕也会误以为是幻觉。 如果用专业光谱分析设备做一下对比检查的话，这颗疙瘩瘤锤难看之极的怪石，和陆零刚捡到的那块石片，二者的光谱惊人的一致。 随着星盟历206年1月中旬的到来，红旗岗哨所在地区进入长达三个月的雨季。仿佛是谁把天捅了个窟窿，三、五天内必有一场大暴雨，小雨则断断续续几乎没有停过。 眼看着岗哨不远那条蜿蜒的小河水势暴涨，陆零总算明白那宽阔的河谷是怎么出现的了。 外面暴雨滂沱，陆零的探险和狩猎无法继续，只好把更多的精力放到游戏里去。 对此，路易会长是非常开心的。 此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金牌打手，带着一群战意激昂的学徒，驾驶着公会特制的强化版轻巡，活跃在参宿九十九太空站到木子星之间的航线上。 不仅把其他公会的过往船只打得落花流水，连npc的运输舰也照抢不误。 每次成功得手之后，无论抢到多少东西都跑到盟约那边销赃、避祸。等星联这边的npc放松了追捕，立刻打劫盟约一方的舰船，然后再逃回星联这边出售、邀功。 星联和盟约两边的ai，受制于程序规则的限制，就像只有七秒钟记忆的鱼，只要玩家拿着“劫掠”敌对势力的货物过来，他们立刻摆出一副笑脸收脏比谁都积极。 不过，这样的好事也不会太持久了。官方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发蓝贴说将在下个大补丁中推出声望系统，让玩家们只能选择一边站队。 1月30日夜，暴雨息止细雨如绵。 红旗岗哨正门外小喷泉，水池里那块西瓜大小、疙瘩瘤锤、难看之极的黑石头，无声无息的突然“液化”了…… 不知怎地，它蓦然从固态的石头，变成一团黑色的流动液体。 这团诡异的“黑石头”有着凝胶般的质感，晃动着、滚动着从水池里“爬”了出来。 它无声无息、轻车熟路的向岗哨里“滚”了过去，而所有的监控设备仿佛对它毫无作用，它堂而皇之进了岗哨却没有引起任何警示。 这团黑色“胶质液体”来到陆零的舱房门口，从密闭的舱门缝隙中“流”了进去。舱门只有相当于头发直径二十分之一的间隙，却没能让它的行动稍有停滞。 陆零的舱房里空无一人，此时他正躺在游戏舱里沉迷于追猎游戏。 他不知道，正有一团软化胶泥状的黑色怪物，无声无息的停在游戏舱前。然后，违反物理规则的消失在严丝合缝的舱体之外…… 仿佛是一滴落进水里的水珠，那团诡异的“黑石头”就那样“融入”了游戏舱的舱体。 就在那一瞬间，虚拟世界中的陆零心中一阵恶寒，没来由产生了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所见、所闻、所感……似乎感官上的一切，都在那一瞬间停顿了一下。时间非常非常短，短的几乎难以察觉，回想起来只能归罪于自己的错觉。 正集中注意力追捕猎物的陆零，脑子一抽手一顿差点撞在旁边的小行星上，赶忙控制住轻巡临时改变航线继续追杀目标。 其他的班组成员，甚至都没发现这个微小的异常状况。 刺激肾上腺素的紧张追猎继续进行着，陆零早已把那个“错觉”抛在十万光年之后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轻型巡航舰独角仙号成功击毁目标，又一次葬送了无数玩家的心血和生命之后，在学徒们的吹嘘和奉承中得胜返航。 违反物理定律“融入”游戏舱的那团诡异“石头”，再次违反物理定律从舱体“分离”出来，恢复成原本的黑色胶状形态。 它无声无息的滑行到舱房一角，又变成水池里的固态形象。 少顷，西瓜大小的难看怪石身上，延伸出一根细长的黑色针状物，一直伸进光子网络的物理接口，瞬间接入了星盟浩瀚无际的光子网络…… 而游戏舱里的陆零，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天，睡醒的陆零起床洗漱完毕后，先是享用了一顿厨师长精心烹制的丰盛早餐。 厨师长是红旗岗哨年龄最大的一个，若非以前手脚不干净克扣菜金给宪兵逮到，估计早就该退役了。 面对军法处给的进监狱或来边境的选择二选一，不得不来这边待上十年抵罪。 不过这位厨师长的人品不怎么样，可他的厨艺不再卢超群之下，雨季的闲暇时间陆零也在跟他学习。 吃完早饭，陆零就准备再进游戏里。 他没有注意到墙角什么时候多了一块黑色怪石，打开盖板躺进游戏舱，默念七遍八字真经进入了虚拟世界…… “这是什么？” 陆零有点傻眼，他旁边站着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游戏出bug了？网络病毒？幻觉？”陆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挠了挠头猜测道。 那个“陆零”面无表情的说：“我们得谈谈……” 第一百五十八章 宠物(上) 陆零根本没搭理“他”，他直接点开第二世界的控制界面，进了虚拟世界中的虚拟世界。 如果是遇到了bug，需要提交给管理员。如果是网络病毒作祟，更要去找gm报告此事。 如果，那是自己的幻觉。进到第二世界之后，“他”总不能再出现吧？ 然而，陆零第二世界的虚拟形象旁边，依然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人”。 那“人”依旧面无表情的说：“关于我们的问题……” 陆零理都不理他，直接调出系统菜单呼叫管理员，举报bug。 “你好，我是星盟英雄系统管理员小李，编号……” 很快，系统管理员出现在陆零身边，按照固定程序做了自我介绍。听完陆零反应的情况之后，他说了句：“请少安毋躁。” 随后，发了一阵呆，告诉陆零经过检测他的游戏舱和人物状态情况一切正常。 “很高兴能为您服务，请稍后为我们的服务打分。谢谢，再见！” 陆零也发了一会呆，然后查了一下好友列表中离他最近的是谁。 说来倒也巧，路易会长正和公会里的美眉在附近的商业街闲逛。 陆零立刻给路易发去一条有事面谈的短信，然后带着一言不发、如影随形的“跟屁虫”过去和路易会面。 刚一见面，陆零就确定路易和管理员一样，也看不到他那个诡异的镜像。 随便和路易聊了几句，没敢问他有没有看到另一个自己，怕他给精神病院打电话。 “难道，真的是幻觉？” 等路易走远之后，陆零一脸迷茫的看着那个镜像说。 “不是。”镜像回答道。 “我不是真疯了吧？”陆零陷入严重的自我怀疑，退出第二世界返回到星盟英雄游戏里。 打开好友列表再找谁离自己近，找到一个拜他为师的学徒，独角仙号的火控官。 陆零基本上重复了和路易会面的过程，确定别人都看不到那和自己形象一样的镜像。 打发走一头雾水的学徒之后，陆零思索了一下直接登出了游戏。 他掀开盖板、钻出游戏舱，小心翼翼的往四周环视了一圈…… 还好，他的舱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陆零呼出一口闷气，自言自语道：“还好，是游戏的问题。” “不是。” 墙角处传来一声回答，陆零扭头看到了一块黑色的石头。 “好吧……是我疯了。”陆零说。 “不是。”那块石头说。 点开个人终端的光幕，陆零开始查找精神疾病方面的相关知识。 然后，他坐在那块石头旁边，对照着《如何辨别自己有没有精神疾病——精神状态异常的二十二条指标》，对自己的精神状态进行对照检查。 其间，陆零还和那块会说话的“石头”，进行了一番友好的对话和探讨。 最终，陆零确定了一件事。 虽然以他所掌握的知识水准，解释不了那块“石头”为何能口吐人言，还能改头换面阴魂不散的跟进游戏里去，但是，自己没有精神疾病！ 就算那石头只能说一些简单的词句，“背诵”一些影视作品里的简单台词，可这并不妨碍陆零将“他”视同为智慧生物，进行对话和沟通。 天知道浩瀚宇宙中有多少智慧生命，漂泊者不是告诉过人类，光是银河系里就有六十八种智慧生物，说不定眼前这块石头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以前没人发现罢了。 按照旧纪元学者对地外生命的等级划分，分为：外星生物，智慧生物，高等智慧生物，拥有文明的高等智慧族群和具备完善社会结构的高等智慧种族五个等级。 既然已经确定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陆零的心情也放松了下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就是游戏里一直跟着我，你是怎么办到的？” 如果说，这块丑陋的、会说话的“石头”是生命体，以陆零的世界观还勉强能够接受。可他是怎么跟着自己进游戏里去的，实在是匪夷所思之极的问题。 陆零参加过完全虚拟现实技术的测试，虽然对这项技术一知半解，但他听莫楠和唐雨说起过，进入虚拟世界的，是被投射进去的“意识”。 那这块“蹲在”墙角里的石头，是怎么进去的？附体吗？这不科学！ “尚未开放，新功能。”黑色怪石回答道。 “新功能？什么新功能？”陆零先是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游戏增加的新功能？”他追问道。 “是。” “这哪跟哪？游戏新功能和你怎么进去‘变’成我的，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陆零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很想问一句：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事，你是怎么扯到一块去的？这是你的天赋技能吗？ 似乎是看出陆零依然有疑问，怪石继续解释道：“宠物功能，尚未开放，光子网络接入，于是，我就成了你。” 陆零顿时感到脑子不够用了，明明每一个词他都听的懂，可偏偏放到一起愣是不知道说的啥。 可见，和异星生命交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哪怕对方已经初步掌握了你的语言，依然如此。 随着交谈的不断深入，陆零连蒙带猜终于大致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宠物功能”是星盟英雄里还没有实装的一个新功能，可以让玩家捕捉、收集、交换或自定义（商城）一些没有战斗力、只有观赏效果的随身宠物。 而这个怪石头不知怎么搞的，竟然可以跟着陆零游戏舱的信号，通过光子网络进入游戏服务器，然后以“自定义宠物”的形象出现在他身边。 因为这个游戏功能还没有实装，所以其他人还都看不到“他”。 “可是，你是怎么“通过”光子网络‘进’的服务器？那可是漂泊者提供的光子网络技术，星盟到现在都没研究出来个所以然……” “咳咳！”陆零咳嗽了两声，低声问道：“既然你都能这么轻松的进去了？那能不能‘改’服务器里的数值？” “这个世界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不能。”怪石依旧用不急不慢的平静声音回答。 陆零想了想，这熟悉的声线似乎是自己的声音？ “话说，你能不能别用我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他试探着说了一句。 “好。” 这个字，和之前的声音完全不同，听上去似乎是“八字真经”的声音。 “你原来在哪？怎么来的岗哨？”陆零继续问。 “喷泉，水池，我就这样走进了你的生活。” 好吧，陆零终于确定这个“略带冰冷的女声”正是进游戏时读八字真经的声线。 很显然，眼前这位绝非普通意义上的“智慧生物”，而是更接近于机械或其他形态的高等智慧生命体。 “你是具有自我意识的ai吗？”陆零的声音不由有些颤抖。 他大脑里突然跳出来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这位不会是“天网”吧？ 第一百五十九章 宠物(中) “天网”这个词，在人类原有的词汇里有很多意思。 其中一个意思是指某部科幻作品中，觉醒自我意志后毁灭人类的人工智能。 星盟和诺奇德的全面战争爆发之前，在翻译诺奇德的古代史料时，天网这个词被用来代指那个差点毁灭了诺奇德人的人工智能。 或许，人类应该庆幸。 曾经让星盟在战场上吃过大苦头的全频段遮蔽技术，让诺奇德人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之后，摧毁了他们那个“天网”。 否则，说不定现在和人类在第二星域对峙的，不是诺奇德人，而是“天网”麾下无尽的机械大军。 时至今日，诺奇德人在智能ai技术上依旧远远落后于星盟。或者说，他们现在根本就没有这项技术。就算曾经有，也早已经封存了。 而星盟在翻译完那段史料，又经过多方求证确认此事之后，自家的人工智能发展足足停滞了一百多年。 可以说，星盟的人工智能技术，全面战争之前就这水平现在还是这水平。一百多年毫无寸进不说，搞不好还倒退了一些。 陆零听“怪石”说话很有些“机械模仿”的意味，又能“切换”各种语音，甚至连“八字真经”的声音都能模拟出来。 这一切，由不得陆零不多想。这位，要真是足以灭世的“天网”他该怎么办？ “不是。” 好在怪石的回答很诚恳，从很大程度上缓解了陆零的心情。 面前这块难看的怪石，再怎么看也不像是毁天灭地的“天网”。 “不是就好。”陆零笑了笑又问：“那，你是什么？有什么能力？为什么来找我？” “这是个很复杂的问题，不是我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解释清楚的。”怪石又背了一段台词，随后反问道：“那，你是什么？” “我？我是陆零，姓陆名零，公民id：……，泛太阳系行星联盟第三星域落叶星人。” “我的名字早已被世人遗忘，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怎么称呼随便你。”怪石继续拽着台词，“我是谁取决于你的选择，是敌人还是朋友？” “当然是朋友，来握个手。”陆零把右手伸了过去，继续试探着怪石。 然后，陆零就看到那块难看的黑色怪石，变成了一支杵在地上的黑色“手臂”。 陆零和那逆关节的手臂握了握手，入手冰凉手感像石头。 “怎么称呼你？总不能叫会说话的石头？”陆零看了看恢复原状的怪石，试探着问：“叫‘石语’如何？” “好。” “那好，石语。既然咱们已经是朋友了，能不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特长、哦，特殊的能力。”陆零盘腿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姿态。 “长寿。”石语回答道。 “有多长？”陆零心说，长寿？你怎么就长这么大一点？ 石语继续用平淡之极、毫无感情的女性声线说：“长到无法用人类的纪元来衡量，听说，我们是，银河系诞生以来，第一批，具有自我意识的生物。” 陆零撇了撇嘴，一脸不信的表情问：“听说，听谁说的？” “如果用你们的，语言说，是漂泊者。” 石语的回答，让陆零悚然而惊…… “是那个‘漂泊者’？和人类接触过，给予科技援助的那个漂泊者？”陆零干嘛追问。 “是。” “你们是什么关系？” “共生。” “共生？” 陆零一脸茫然，就怪石这幅“尊荣”，和人类心目中高大无比的“漂泊者”是共生关系？这怎么可能？ 所谓共生，是指两种不同生物，在进化过程中形成互惠互利的紧密关系。双方互相依赖，彼此都对对方有利。共生的双方若被分开，甚至无法继续生存下去。 这块疙瘩瘤锤的难看石头，何德何能竟然敢和漂泊者是共生关系？ 漂泊者是什么？他们的星舰，比母星地球的体积还要大。 他们无偿送给人类的科技，时至今日大部分仍未能参透。 没有漂泊者赠与的大量技术和设备，人类别说建成横跨六大星域的星盟，二百多年时间能否走出太阳系都未尝可知。搞不好，为了月球上那点氦三早就内讧了。 “你们是怎么共生的？”陆零很是好奇的问道。 “漂泊者，解离之前，我们是他们的铠甲。解离之后，我们是他们的肉体。” “解离？解离是什么？” “为了臻至不朽，或者永恒，放弃有形的生命，成为纯精神体的过程，称之为解离。” “永恒？真的有永恒吗？” “以人类的角度看，有。以宇宙的角度看，没有。至少，这个宇宙没有。” “这个宇宙？难道还有别的宇宙吗？” “不知道，探索宇宙的秘密，是漂泊者的事，不是我们的事。” “那你们能做什么？嗯，为漂泊者做什么？能否说详细一点。” “以你为例，解离前，漂泊者有形体的时候，我们是勇士七。解离后，漂泊者没有形体的时候，我们是独角仙。” “独角仙？”陆零指了指游戏舱，很不确定的问：“独角仙号？轻型巡航舰？我是说，不是游戏里的，是真的、真正的战舰？” “是。”石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承认了。 可陆零实在没有办法，把眼前这西瓜大小的怪石，和长达一万四千米的运输舰相提并论。 “你是说，你能‘长’到一万多米长？像战舰那么大？”陆零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虽然因自身独特的经历，让他的定力远超常人。但石语的话让陆零的三观有崩溃的危险，他哪还能绷住脸上的表情。 “不止。我原本比你想象的更大。”石语回答道。 “比轻巡的体积还要大？”陆零不死心的追问道。 “我在网上，看过人类拍下的影像资料，你看过没有？”石语反问道。 陆零点点头说：“当然，虽然那段视频非常短，但所有的星盟公民都看过，那是基础教育中的一部分。” “直到现在，每年的四月十五日都要在‘漂泊者’纪念广场举行庆祝活动，并举行仪式敲响纪念钟。” “对了，每年‘敲钟’是为了什么？据说那个纪念钟是漂泊者赠送的。”陆零问了个一直想不通的问题，“除了这样定期敲响一次的要求之外，他们赠与技术和设备没提过任何附加条件。” “那是信号装置，用来定位。” “哦，原来如此。”陆零点了点头，“你刚说那段影像资料，有什么特殊之处？” “既然你看过，那一定看到了我儿子。” “胡扯！总共57秒的视频，除了……” 陆零梗着脖子说了半句，猛然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跳了出来，让他再也说不下去。 “你、是说，‘那个’是你儿子？”他的声音有点抖，不知是激动还是恐惧。 “是。” 石语依旧保持着意简言赅的说话风格，而陆零却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人类手里唯一一段关于漂泊者的影像资料，是“最幸运的宇航员”、唯一一个进入过漂泊者飞船的人、星盟军首任司令官张涛上将拍下的。 那时候，这位最幸运的宇航员正在太空行走，然后“一颗星球”突兀的出现在他的视界之内。 那段所有人都看过的影像资料只有57秒，开头11秒是深邃的宇宙空间，随后镜头一转拍到那颗突然出现的“星球”，后面46秒全是那艘漂泊者的星舰…… “那是，你儿子？”陆零长大的嘴几乎能塞进拳头。 “是。”石语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简洁和平静。 “……”陆零彻底无语。 第一百六十章 宠物(下) 用石语的话说，他们一族是“寿命”超长的硅基生命体，与碳基生物相比自然生长速度非常之缓慢。 在个体成长的过程中，大约每隔数千或万年有可能分离出新的生命个体。 人类拍摄到有关漂泊者的唯一影像资料，仅有57秒时长的视频里，漂泊者那如星球般大小的“星舰”，就是石语的某个后裔。 如此震惊的结论，岂能不让陆零失语。 “你‘儿子’都长那么大了，你怎么才这丁点？”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问。 “你看到的，只是我还活着的部分。”石语解释道，“在很久以前，我和‘至高者’在附近遭遇了意外，只剩下核心部分。” “至高者是什么？”陆零好奇的问。 “只是一个尊称罢了，是漂泊者中最早完成解离的纯精神体，是漂泊者中的领导者。” 陆零咽了口唾液追问道：“那位至高者怎么样了？我是说，那个意外之后。” “死了。”石语古井不波的回答道。 “他们不是已经解离之后就‘不朽’和‘永恒’了？”陆零有些失望的问道。 “以人类的眼光看，脱离了有形生命的至高者，历经过的岁月堪称永恒，也很难被外界因素消灭。”石语的语言能力似乎进不了不少，初步脱离了只会背台词和短句的程度。 “可宇宙这么大，总有些奇迹和意外超出想象。以我的身体强度，不也只剩下这丁点。” 陆零看了石语一眼问：“这么说，你原本的‘身体’比现在大多了？” “是的。在探险发生意外之前，我的身体，已经比你见过的那个儿子还大了。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不点。” 陆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原本有‘星球’那么大？” “那要看和那颗星球比。如果是脚下这一颗，是的。”石语的语言能力进步神速，已经能够以玩笑的口气接了一句：“当然，还是比不了恒星。” 听了这句毫无情感波动、货真价实的“冷笑话”，忍不住心驰神往起来。话说，谁不想拥有一艘如星球般巨大的星舰？ “嗯，你还能复原吗？我是说，恢复到原本的大小。”陆零忍不住问。 “能。”石语说，“只要有‘能量’和时间就能复原。” “需要什么能量？要多长时间？”陆零又问。 “以人类此时的科技，可用能量有超能结晶体、超氦燃料、高纯度氦3燃料三种。” 陆零闻声，顿时失去了继续说话的兴趣。 如果是氦3矿，陆零还能想办法搞到一点。可经过提纯加工后用于聚变引擎氦3燃料，以私人身份就很难买到了。 而高纯度的氦3燃料属于受到严密管控的战略物资之一，没有相关资质的公司都买不到。 至于超氦燃料就更不用说了，那玩意是用在迁跃引擎上的，管控力度比高纯度的氦3燃料还要高得多。 超能结晶体…… 据说，超能结晶体是由超氦中提取出来的能量结晶体，是能量物质化的具现。 在陆零的记忆中，超能结晶体只有一个用途，那就是号称能耗之王的“虫洞发生器”。有传言说，结束全面战争的歼星级武器，也是用超能结晶体驱动的。 陆零还真没听说哪里有出售超能结晶体的公司或企业，只知道它的制造流程是星盟最核心的机密之一。只有最高级别密级的军工厂，每年有少量出产用于装配新的星舰。 可惜，虽然受到打击的陆零不吭声了，但石语似乎并没有察觉他的情绪有问题。 “以你的生命形式，不可能看到我复原。”石语继续用朴实的话语，打击着陆零的情绪。 “好吧、好吧，看不到就看不到吧。”陆零突然想起了什么，赶忙问：“你说很早之前就出了意外，可你怎么现在才‘苏醒’？” “为什么找我说这些？” “第一次见面，你说‘我们得谈谈’，是要谈什么？”陆零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问题一，意外的起因我并不清楚，只知道两位至高者在做一个实验。他们都死了，只有我还勉强活着。” “问题二和三，你手里有一件东西，原本是我们的，我找你是想拿回来。” “我怎么会有你们的东西？我……”陆零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他手里还真有一个东西，和石语的颜色差不多。 正是那块材质不明，在河边捡到的三角形石片。 陆零站起来，快步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块石片，仔细分辨一下它和石语的颜色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却不像同一种材质。 他拿着石片回到墙角，又盘腿做回地上，捏着石片的一角问：“是这个？” “是。” “这是什么？有什么用？”陆零问。 “能量核心，曾经的，一部分。”石语回答道，“能让本体增长。” “给你。”陆零说着话，把手上的石片递了过去。 石语“分”出两跟长“手指”接过去，说了声：“谢谢。” 陆零笑了笑：“谢什么，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它能在意外中幸存下来，也能称得上是奇迹了。”石语感慨了一句，“手指”和“石片”都不见了。 “哦，你这是把‘能量’吸收了？”陆零问。 “是。” “可你没变大啊？”陆零很是疑惑的问道。不是说，能让本体增长吗？怎么还是这么个小西瓜？ “已经增长了。”石语信誓旦旦的说。 “好吧。”陆零无奈的说，“找到石片的河湾附近还能找到、更多的‘能量核心’吗？” “如果有多的，还能称为奇迹吗？”石语反问道。 陆零想了想问：“那你们出意外的地方，总得有剩下的能量核心吧？” “那个地方已经不复存在了，也不可能找到剩下的能量核心。”石语回答道，“我引爆了能量核心才勉强活下来，那块碎片是我同类的。” “哦，原来是这样。”陆零点点头，又问：“你的‘身体’是毁掉了？还能找到剩余的部分吗？” “我昨天已经找到了残骸的位置，时间太长已经彻底死去了。”石语似乎有些伤感的说。 “找到了？在哪找到的？”陆零很是好奇，他没在附近看到过山脉和巨石。 “接入光子网络收集信息时，在星图里看到的。”石语回答道。 “你的残骸在哪？” “冷山。” “冷山？听说那里除了沙漠就是戈壁，没听说有大型山脉存在？” “我是说，冷山是我死去躯体的一部分。” “……冷山星！你说那颗、那整颗星球？” “是。”石语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简洁和平静。 “……”陆零再次彻底无语。 冷山星的体积，大约是母星地球的1.75倍。 当然，这不算什么。 而在距离冷山不远的空域，有一处星盟学者们难以解释的天文奇观。 庞大到把第四星域“阻隔”成两半的、面积超大的伍德克小行星带。 显然，那里就是石语所说“意外”发生的地方。 几天后，当陆零再次出现在岗哨其他人面前时。 他的部下们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陆零身后跟着一台极其精致、小巧的机器人宠物。 第一百六十一章 霹雳 早在人类尚未踏足太阳系之外，还在母星地球上玩命折腾的时候，就有过无数展望未来的经典科幻作品诞生，也塑造了许多经典的机器人形象。 不如说，r2-d2和c-3po，比如wall-e（瓦力），以及霹雳五号等等。 陆零的这台机器人宠物许多人都认识，是多年前科幻电影霹雳七号的“主角”。 霹雳七号的造型，和那台外貌丑陋却拥有善良心灵的五号相似。只是由于其“功用”的不同，七号的外形更加矮小和搞笑，给人的感觉较为萌化。 和武装机器人“祖先”霹雳五号相比，反倒与清扫型机器人瓦利颇为神似。 在原作中，霹雳七号是一台三十六厘米高的全地形探索机器人。而后来推出的机器宠物，只有原版的一半大小。 现在距离下次补给还有一段时间，陆零的这台机器人宠物应该是自制的。 好在这款机器人宠物是很早之前的热销产品，现在早就过了外型专利保护期，非商业用途并不构成侵权。 霹雳七号机器人宠物有两条三角履带轮，具备短途磁悬浮飞行能力，具有全地形移动能力和智能跟随功能，可使用个人终端控制和声控等多种控制方式。 这是石语送给陆零的礼物，一份提前的生日礼物。 “我知道什么是生日礼物，可问题是，我快要过十九岁生日，不是九岁生日！”陆零收到这件生日礼物时，他如此吐槽道。 虽然霹雳七号曾经是一款很受欢迎的机器人宠物，也是儿童和青少年最喜欢的玩具之一。 但是，那已经是七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机器人宠物热潮正风靡全星盟，哪个小孩能带着一个霹雳七号出门，那绝对是件很有面子的事。 可随着科技水平的进步，机器人宠物早就不再流行了。毕竟ai发展受到很大限制之后，这类技术也一直停滞不前，早已不是“高科技”的代名词了。 “这是一把‘钥匙’。”石语说，“可以随时‘召唤’我的本体。” “召唤？你不就在这吗？还要召唤？从哪召唤？”陆零感到有点晕。 “作为朋友，我有必要提醒你。”石语解释道：“人类世界并不安全……” 石语在浏览和检索大量网络信息之后，对星盟各个方面有了相当的了解。他根据其自身“专业保镖”的业务素养，判断出许多对陆零生命构成威胁的因素。 远的不说，启东号事件中要不是陆零随身带着勇士七，后果如何难以预料。 至于交通意外之类的更不用说了，作为现役军人中的一员，一旦星盟和诺奇德开战陆零的危险系数肯定直线上升。 按照石语的说法，他们一族别的职业不擅长，但在“保护目标人身安全”的这项能力上，因为有多年的“从业经验”足以胜任。 从实际战斗能力考虑，以石语此时的状态毫无攻击力可言。不过，他的防御力之强足以让陆零免于“大部分”意外。 如果有充足的能量供给，石语的本体增长之后甚至可以化身星舰。当然，这个“充足”的标准实在令人绝望。 因此，石语能够给陆零提供的保护也不多，以他现在的体积最多能在关键时充当一件铠甲。 而且，以他此时的身体形态，显然不适合一直跟着陆零行动，于是石语送了件生日礼物给陆零。 “遇到危险的时候，用‘钥匙’开启亚空间仓库，我可以给你提供相应的保护。” 石语介绍霹雳七号的作用时，又说了许多令陆零费解的词汇。 “你是说，你平时不和我一起行动，躲在‘亚空间仓库’里？关键时可以出来帮我？” “是。” “什么是亚空间？仓库是游戏里那种空间仓库？” “从某种意义上说，亚空间是介于正空间和反空间的特殊区域。”石语解释道，“你也可以把亚空间仓库，理解成游戏里的空间仓库。” “正空间？反空间？你越说我越不明白了。”陆零晃了晃头说。 “漂泊者的宇宙理论之一，内容很多也很复杂。”石语似乎并不想解释。 “我有时间。”陆零坚决想听一下他的解释。 “那我用你能理解的简单词汇描述一下。”石语解释道：“你现在看到的宇宙并不是完整的，完整的宇宙像是一颗双黄蛋。” “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其中一个蛋黄，谓之正空间。另一个蛋黄是反空间，两个蛋黄之间的是亚空间。” “正空间有形有质，大到星域小到尘埃，都不过是正空间毫不起眼的微粒罢了。反空间无形无质，充斥着狂暴的能量。” “能量？是你需要的那种能量吗？” “不是，我只能汲取正空间的能量。只有漂泊者，可以利用正反空间能量互相泯灭产生的能量。” 陆零感到一阵头大，干脆直接跳过这个问题，把话题转到那个神奇的空间仓库上去。 他指了指那个精巧的机器人问：“亚空间仓库很大吗？” “不大。那块能量核心残片能够提供的能量很少，本体和空间增长有限。”石语回答道，“现在，只有约二十立方米。” “二十立方米也不小了，应该还能装其他东西吧？”陆零问。 “可以。不过，最好不要把需要氧气的生命体放进亚空间仓库，那样做等于杀死生命体。”石语提醒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和很多游戏里的设定一样吗？”陆零不以为然的说。 “漂流者的科技还真是厉害，竟然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空间技术。” 想到许多游戏里那种近乎魔幻的空间技术，陆零不由心生感慨，人类的科技水平到底离漂泊者有多远？ “很多年前，人类就提出过类似的空间概念，可惜到现在还没有一点头绪。” “这很正常。”石语说，“漂泊者把文明等级划分为三等，物质、空间、时间。人类还没有达到物质文明的顶峰，距离空间文明就更远了。” “‘虫洞’技术难道不是空间文明的标志？”陆零追问道。 “虫洞只是简单的空间折叠，它的两端都在正空间里。像漂泊者那样，可以直接从反空间抽取能量，才算达到空间文明的标准。” “越听，就感觉差距越大，光是这个亚空间仓库还不知要研究几百年，更别提什么反空间了。”陆零听的一阵气馁。 “不一定。”石语说，“亚空间储存只是简单的技术应用，并不复杂。” “难点在于，就像让一个从来没见过飞鸟的人，去制造飞行器。连‘飞’的概念都没有，谁都无从下手。” “宇宙中，有些物质天生就具备空间属性，只不过还没有被人类发现罢了。” “哪有？在哪？”陆零惊喜的追问道。石语既然这么说，那他肯定知道些什么。 石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第四星域。根据你们的星图，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有可能发现。” 陆零的心一下就哇凉哇凉的，以石语的时间观念，这个“一段时间”很难说是多久，搞不好就是有生之年。 “如果，我的本体能够增长到小丑鱼的程度，或许有能力带你去。” 石语的“成长速度”快的惊人，这才学会说话多久？就已经掌握了“利诱”二字的精髓。 “你得了吧。”陆零可不上当，“反正你就是说破天，我也搞不到超能结晶体。” “有氦3燃料也行，本体在增大一些，就可以‘化身’勇士七代保护你了。” 石语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继续诱惑着某个意志不够坚定的人。 “氦3的话，倒还能想想办法。” 陆零果然上当，寻思着能否从储备库里“匀”出来一点给石语。 “你需要多少？” “不多，两桶就行。” “靠！你洗澡啊！两桶还不多？”陆零气急败坏的吼道。 “唉，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实在。”石语继续拽着台词说。 第一百六十二章 化身 “趁着不下雨，我出去走走。”陆零给他的手下交代一声，领着霹雳七号走出岗哨。 他并没有直接带石语去岗哨的储备仓库，而是到外面试验一下他的能力。 作为有形体漂泊者的“铠甲”，无形体漂泊者的“外壳”，石语并非只有空间仓库一种神奇的能力。 在陆零看来，石语的另外两种能力之强不逊于亚空间仓库。 石语由于硅基生命体自身的限制，攻击力比防御力差远了。 虽然他声称本体坚不可摧，但也仅有一些简单的物理攻击手段。而且他这类攻击的速度并不快，几乎毫无杀伤力可言。 不过，这并不是说石语就没有攻击力。 只是，他这方面的能力和人类差不多，也要通过“使用工具”来实现。 石语有两个让陆零难以理解的奇异能力，一个叫“吃”，一个叫“化身”。 被石语称之为“吃”的能力，陆零称之为同化。而那个叫“化身”的能力，陆零叫他异化。 前者，无论是一支军用匕首还是高能激光剑，或者荣耀机甲的粒子枪、电磁炮乃至机甲本身，石语都能在“接触”之后迅速把它们变成“自己”，获得完全的控制权。 后者，是在“同化”的基础上，以本体“化身（异化）”成同样的匕首、激光剑、粒子枪甚至荣耀机甲。 当然，这两个能力都受到本体大小的限制。 同化还好一些，只有西瓜大小的石语可以完全同化粒子枪。可对电磁炮和机甲，他只能同化掉控制单元，对其他位置无能为力。 后一个能力受限更大，石语只能异化成和本体同等体积的物体。匕首、激光剑什么的没问题，粒子枪他只能“构装”出半支。 一直跟着陆零那台霹雳七号外形的机器人，就是石语异化出来的，也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陆零用他的匕首和激光剑一一做了实验，石语同化和异化出的物品和“原件”一模一样，几乎看不出任何区别。 这也是石语的局限性之一，他只会“模仿”不会“创造”，哪怕微小的改动也不行。 不过，陆零对此已经非常满意了。 只要等石语的本体长大，岂不是要什么要什么？抓住荣耀“啃一口”，转头给你“变”台荣耀机甲出来。按住重巡“啃一口”，眼睛一眨变出一艘重巡…… 哪天成长起来之后，夸父级星舰也完全不是个事。这还不满意，你还想要啥自行车！ 驾驶星舰纵横星海的终极梦想啊！！！ “唉！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陆零叹了口气说。 “有充足的能量就能长大。”石语说，“留在水池里吸收太阳能也可以……” “不过，想要长到小丑鱼那么大，等到宇宙寂灭或许就差不多了。” “m了个蛋！老子撑死也活不到三百岁，还特么寂灭个啥？”陆零咬牙切齿的说，“我可没那个诺奇德时间，去操心宇宙生灭的心。” “走，去仓库看看。”陆零一挥手，在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前转身返回岗哨。 作为红旗岗哨主官，陆零拥有这座小基地的最高权限，储备库那扇巨大的三防门显然拦不住他。 “有超氦的话就更好了，不需要很多，有五十立方……” “打住、打住！”陆零坚决的一挥手，瞪着石语说：“别说五十，一立方也没有！只配备了一艘空天运输舰，怎么可能给你五十立方超氦？” “你不是挺有钱的？”石语不依不饶的问。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那玩意没有资质的小公司都买不到，私人身份给钱再多也没人卖。”陆零争辩道。 “超能结晶体也行。” “老大！你饶了我吧！”陆零哭丧着脸说。 刚进储备仓库的时候他还有点胆量，给石语几句话说的反倒自己先缩了。 在这天高皇帝远的边界岗哨，从储备的氦3燃料中拿走一点，用设备损毁多消耗了配额之类的借口，也不是不能糊弄过去。 可超氦燃料的管理制度何其严格，真给石语那伙“偷吃”个几立方，分分钟宪兵和军法处都得过来抓他。 超能结晶体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石语把储备仓库拆了也找不到一丁一点。 红旗岗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配备有空天运输舰、全地形运兵车等运输工具，雨燕战机、荣耀机甲等主战武器一样不缺。 因为装备较多的缘故，仓库里的零部件和燃料数量非常之多。虽然没有看到超氦燃料，但氦3燃料数量不少足足四个大桶。 至于食物储备倒是不多，距离补给时间也没几天了，此前储存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 “你也看到了，超氦燃料是一点没有，氦3倒是能想办法克扣一点。” 陆零查看了一下物资储备情况，和他掌握的储备信息没任何差别。 “虽说超能结晶体……” “我说了，没有超能结晶体，也不可能有超能结晶体！”陆零打断了石语的话，非常不满的看了霹雳七号一眼。 “我是要说，虽然超能结晶体衰变了，但依然可以‘食用’。”石语不紧不慢的说。 “衰变？食用？这都哪跟哪？”陆零有点懵圈。 石语化身的霹雳七号抬起一支精细的机械臂，指着仓库一角说：“我是说，那些超能结晶体。” “哈，你想结晶体想疯了吧？仓库里有什么我一清二楚，这附近空域压根就没有配备星舰，怎么可能有超能结晶体？伙计，现在离愚人节还早。” 陆零显然不相信石语的话，从他到岗哨完成交接的第一天起，储备仓库里有什么家当他会不知道？ “哦，这么说是无主之物了？那更好。” 石语一边说一边转动三角履带轮，向仓库一角的那堆帆布走去。 霹雳七号用纤细的金属臂，艰难得掀起落满灰尘的帆布，抓住其中一个角想把它弄走，可惜身躯太小力量不足没能成功。 “这是什么？” 陆零好奇的走过去，抓住帆布用力一掀露出下面的东西…… “啊！”他轻呼一声，仿佛见了鬼似的扔掉帆布向后疾退。 帆布下，码着不少黝黑的大桶，每个桶身上都有“辐射”、“危险”的警示图标。 “这什么玩意？我怎么不知道仓库里有危险品？” 吓了一跳的陆零，赶忙调出个人终端的探测程序，测量此地的辐射污染指数。 结果还好，一切正常。 “已经衰变的超能结晶体，还有一些能量。”化身霹雳七号的石语，头也不回的说道。 “你最好出去一下，虽然辐射量很轻微，但对你来说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好，我去查查，是谁把‘废料’扔这的。” 陆零气哼哼的离开储备仓库，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废品 出了储备仓库，陆零调出物资出入记录查看，一直找到最早的二十年前的记录，硬是没有找到那些黑色大桶的记录。 陆零不死心，跑到岗哨主控室里翻查历任主官的日志，终于在五十八年前的日志中，发现了那批“废品”的记录。 有句很有争议的话说，世上没有无用之物，只有放错地方的宝贝。 以星际探索和移民开发的角度看，红旗星所在空域毫无开发价值。 可正是这种没有价值，反倒让这片空域成为一处非常理想的“迫降场”。 所谓迫降场，是在空间探索活动中遭遇无法抵御的危险时，借助虫洞发生器强行逃离时的备降之地。 这种强行“跳跃”有时会带来不控的危险，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没人愿意这么干。 储备仓库里那堆“衰变的超能结晶体”，就是五十八年前一艘迫降在附近的星舰，所淘汰下来报废的超能结晶体。 对石语来说，虽然它们已经不能再用于启动虫洞发生器，但还蕴含着一些可供吸取的能量。就算含量低了一些，但也比氦3燃料的能量指数高多了。 陆零不知道为何这批“废料”会被遗弃在这里，按说以星盟严格的管理条例，就算废弃的超能结晶体也要专门的机构进行回收和处理。 因为，正如石语所说：虽然辐射量很轻微，但还是不要沾染为好。 就算那些专门用于盛放这类物品的桶，具备很强的防泄漏功能，可堆在仓库里也不是个事。 它们是无意中被遗忘了，还是被故意留在那里的？ 陆零根据日志的线索，利用光子网络查询了一些往年的资料，最终确定那些废料是“无意”中被遗忘在那里的。 按照日志上记载，那艘迫降的探索星舰名为新希望号。 这艘新希望号在五十八年前遇险成功逃生，与五十六年前一次空间探索行动中失踪，至今没有人发现它的任何踪迹。 很显然，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 陆零在心里为这些勇敢的开拓者默哀了几秒钟，随后想到了石语需要能量的问题。 以陆零此时的身家，购买一定量的超氦燃料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用什么借口购买。 星盟严禁任何使用氦3燃料的聚变引擎进入市区范围之内，其管制之严格绝非使用高能引擎的勇士七可比，哪怕勇士七是标准的军用设备。 在民用领域，聚变引擎除了用于发电之外，大多用在航空领域中。只有具备相关资质的公司，才能购买、运输和储存氦3燃料。 用于迁跃引擎的超氦燃料，其管控则更加严格，只有具备跨星系运输资质的航空公司，才能在相关管理机构购买。 以陆零和白鸟航空张云海总裁的关系，他想买张云海最多留他个进价，供应渠道不成问题，难的是如何获取领用燃料的资质。 超氦燃料只能用于迁跃引擎，星盟个人名下拥有配备迁跃引擎的人不是没有，但陆某人可不是其中之一。 他名下连台飞行车都没有，拿什么去申请购买超氦燃料？难道打个报告说，我需要养一只外星宠物，特此申请购买资格？这不是扯淡吗！ 可那批“废料”给了陆零一个启示，既然衰变至不堪使用的超能结晶体中，有石语需要的能量。 那可不可以开一家处理废料的公司，让石语去“处理”那些废料？ 要知道，星盟那么多家航空公司，就算每年要替换下来超能结晶体不多，可氦3和超氦燃料绝对不少。 不仅那些民航公司有处理废料的需求，星盟军装备部更是相关废料处理公司的黄金vip客户。 根据星盟军每年向星盟议会公开的财务年报，花在处理废料上的经费可不是小数目。 想到这里，陆零给张云海张总裁打了个电话，咨询了一下他们公司每年相关的开支。 张云海给陆零的信息，让他非常的振奋。 作为星盟最大的民航公司，最大的跨星域集团公司之一，白鸟航空每年替换下来的氦3和超氦燃料有数吨之多，光是处理废料的开支就高达三千四百多万信用点。 张云海还开玩笑说，如果陆零有相关的路子处理掉那些废料，完全可以把那份合同转给他。 对此，陆零非常之心动。 为了防止意外，这类燃料不可能一直用到彻底“报废”，都要提前进行更换。 超能结晶体中有石语可以利用的能量，那超氦和氦3燃料中就算能量少一些，也肯定存在。 如果开一家公司专门处理废弃燃料，就算“废料”中的能量少，可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石语能够获取的能量也很可观。 要知道，就算把星盟所有的民航绑在一起，所消耗的超能结晶体也不见得比星盟军装备部高。 念及此处，陆零忍不住快步走回储备仓库。 他打开门进去一看，一切和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变化。 陆零走近仔细看了看帆布之下的那些桶，发现那些黑色大桶完好无损，可摇晃一下桶里面却空空如也。 “居然能处理的一点残渣都不剩？”陆零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要知道，就算那些号称最环保的大型处理机构，也只能消除掉辐射危害之后，找安全的地方储存下来。 不是不能把那些废料完全处理掉，只不过成本实在高的令人发指，远不如觅地储存来的划算。 “超能结晶体是能量实体化的具现，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质。”石语解释道，“如果是超氦和氦3的话，会留下一些残渣。” “‘一些’算什么计量单位？具体点是多少？”陆零追问道。 “一百立方氦3燃料大约一百克残渣，高纯度燃料约五十克。一百立方超氦燃料，约二十克残渣。” 石语给出一个令陆零精神为之一振的惊喜答案，让他的思绪瞬间飘飞十万光年。 过了好一会陆零才回过神来，他看了一眼化身霹雳七号的石语，有些踌躇的问：“如果，氦3、超氦和超能结晶体废料很多的话，你每年能处理多少？” “燃料不行吗？为什么是废料？”石语反问道。 “我是搞不到大量的燃料，废料还算有点把握。”陆零坦然承认自己的能力有所不足。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不得不说，石语“成长”的速度非常惊人。昨天刚学会“说人话”，今天就会用成语了。 “很好！”陆零哈哈一笑道：“首先，要去注册一家公司……” 第一百六十四章 约架 陆零先是给梅拉的死党打电话，让他们找人咨询一下，开办一家专门处理废旧燃料的公司需要什么手续和资质。 随后，他又给这段时间没联系过的唐雨发了个视频通讯请求。 不知唐雨在干什么，是没接到请求还是有事没顾上搭理他，陆零只好给唐雨发短信留言。 有句话叫扯大旗作虎皮，意思和狐假虎威有些类似，也有找足够大的理由和借口做事情会更加顺利的意思。 陆中尉的面子在红旗岗哨这一亩三分地很好使，可出去谁知道他是哪根葱哪瓣蒜？ 若能借助研究中心的名义，对陆零那家还不知在哪的废旧燃料处理公司非常重要。 所以陆零给唐雨留了个短信，询问能不能借用研究中心的名义，合作开办一家公司。 发出短信之后，陆零又继续向星盟军军籍管理处发送“骚扰”邮件，再次要求调离。 然后，他回到宿舍钻进游戏舱进了游戏。 据石语所说，那些堆放了近六十年的废弃燃料能量有限，只能让他的本体增长一点。 此时，老老实实待在墙角充电的霹雳七号，是台货真价实的机器人宠物，石语正在亚空间仓库里默默的“生长”。 “60，你来得正好，正要给你打电话，快带独角仙过来。” 陆零刚上线就接到路易发来的私聊，让他尽快赶到昂宿九十九。 昂宿九十九星系是星联一方最重要的重工业基地，和梅拉星系有些类似，星系内的星球多是资源丰富的矿星。 “好，我尽快。” 陆零一边召集他的班组，一边驾车飞向独角仙号的泊位。 班组成员都是些现实世界的闲人，他赶到泊位时人已经都到齐了。 陆零启动独角仙号，向塔台发出握手信号请求离港。 “出了什么事？”陆零问班组成员。 “老大，你还不知道？”火控官一脸激动的说，“有人挑战咱们公会，约了在葛店星系会战。” “擦，还会战。”陆零不以为然的撇撇嘴说：“了不起就几艘轻巡，没什么意思。” 独角仙号慢慢驶出泊位飞向无垠的宇宙，班组成员兴奋大大呼小叫，好像他们不是去约架，而是参加一场盛大的舞会。 虽然陆零嘴上说的轻松，但面对星盟英雄第一场大规模的公会战，他心里还是非常重视的。 “对手是谁？”陆零问管损，她是公会里有名的八卦女王，想打听什么事找她准没错。 “听说是龙族、诺亚方舟和东海遗族三家，他们在星联和盟约两边都被我们压制，上个月听说要联合起来搞事。听说，是龙族的齐海诺出面……” 管损官噼里啪啦讲了一通长篇大论，陆零算是搞清楚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龙族、诺亚方舟和东海遗族都是星盟英雄里的大公会，可他们自始至终都被合并之后的虎翼公会压得抬不起头。 虎翼公会还很无耻的利用先发优势，背地里使阴招、下拌子整治这几个竞争对手。之前很长时间里独角仙号都在冒充海盗，破坏他们的跑商任务。 因为有原属丘八营的一群现役机师，人多势众最先配备了战舰的虎翼公会无人可档，一直对其他公会保持着打压状态。 那些比虎翼规模小的公会，要么不得不让出部分利益和他们结盟，要么针锋相对拼命抵抗。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不甘与一直受制于人的三个公会终于联合起来，向星盟英雄的“王者”虎翼公会发起了挑战。 两小时四十七分钟后，独角仙号和青蛙、蜻蜓两艘轻型巡航舰会师一处，等待着最后的集结时间。 这三艘轻巡是虎翼公会第四星域服务器分会的最强战力，这类“大战”运输舰最好还是不要凑热闹。 目前，轻巡是各大公会的绝对主流配置，虎翼的轻巡数量也是所有公会里最多的。 预订的时间到了，所有人的眼前仿若“晃动”了一下，他们的位置看似没有变动，可实际上已经不在原来的服务器中了。 因为这次约战需要跨星域服务器进行，预定地点的舰船被“挪”到了中继服务器，各星域之间的延迟得到有效控制，可以勉强保持“不卡顿”的对战效果。 “我靠！司徒会长这藏的可够深的。”陆零看到光幕上的画面，忍不住爆了粗口。 敌我识别系统里那艘“虎翼铁拳号”重型巡航舰，显然是公会一直藏着掖着的王牌。只是不知道是早就定做出来了，还是为了应付这次战斗临时赶工出来的。 第三星域实力最强，一艘重巡四艘轻巡。第一、第二星域都是四艘轻巡，第五、第六星域只有三艘轻巡。 总计十八艘轻巡、一艘重巡，一股不可忽视的强大力量。 不夸张的说，这些战舰若是出现在星联或盟约任意一方，绝对当得“最强海盗组织”的称号。 当然，想和npc的军事力量掰腕子，目前把所有玩家都绑一起也不够看。 “各舰注意、各舰注意，此战由旗舰‘虎翼铁拳号’指挥战斗，若旗舰战损由‘如虎添翼号’担任旗舰，若‘如虎添翼号’战损……” 作战频道里，会长司徒雷暴先是宣布了指挥序列，然后把指挥权交给了“铁公鸡”，也就是原丘八营的会长方建豪。 方建豪此时也有些激动，虽说他是加强连的少校连长，但指挥这么大规模的“实战”他还真是第一次。 星盟军隔三差五举行大规模实战演习，可哪有他一个小小少校指挥战斗的机会。 “各舰，请按照作战条例进行最后的检查。” 方建豪接过指挥权，第一件事就是人人都知道却未必都去做的战前检查。 二十分钟后，舰队编队完毕驶向约好的战场。 “我太阳！” “太无耻了！这是作弊！” “投诉他们，简直是无耻之极！” 虎翼公会的作战频道里骂声一片，因为对方的舰船居然比他们还要多。 作为星盟英雄里最大的公会，虎翼公会一直关注着他们的竞争对手，虽然不敢说了如指掌，但绝对称得上知己知彼。 那三家下战术约战的公会，绝对拿不出面前二十七搜战舰的大手笔。 一艘重巡、二十六艘轻巡的舰队，静静的停泊在前方空域里，等待着他们的对手。 “怕什么！土鸡瓦狗而已！”作战频道，方建豪一声断喝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对拼(上) 很多虎翼公会的会员看到敌人实力强劲，免不了心生胆怯破口大骂卑鄙无耻。 而龙族、诺亚方舟和东海遗族组成的联军，也确实在这场战斗里耍了个花招。 他们事前已三个公会的名义下了战术，可实际上组织起来大大小小的公会足有九个。甚至，其中还有两个原本是虎翼的“盟友”。 这些公会有的是被“海盗”祸祸过几次，有的在探索航线任务中输给了虎翼，还有的纯粹就是来凑热闹的。 要知道，这可是星盟英雄第一场大规模公会战。无论这场战斗谁胜谁负，对提升公会知名度很有好处。 只要把自家战舰的高光时刻录下来，拿到论坛上这么一宣传，还怕招不到会员？ 这款游戏目前火的一塌糊涂，把竞争对手远远甩在了身后。其中固然有游戏制作精良的原因，那些复刻的经典游戏也功不可没。 随着大量玩家的涌入，大小公会都发展迅速，星联的第二世界名声大噪，隐隐有成为星盟最大虚拟社区的可能。 对于如何发展壮大每个公会有自己的打算，而打响知名度却是必须要做的。 要说虎翼公会的司徒雷暴事前不知道一点风声，那显然小瞧了这位大会长。 正因为他早就知道，齐海诺四处游说说服了不少公会，还大都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公会，所以司徒会长才更放心了。 今天这场战斗，别管是虎翼舰队赢还是联军舰队胜，双方的实力都将被大幅度削弱。 尤其必将在此役中损毁的战舰，对所有公会来说都心疼无比，那可都是集中全体会员之力才能打造出来的“昂贵玩具”。 既然排名靠前的公会都来了，那司徒雷暴反倒不怕。了不起拉着大家一起倒退，只要没人能趁着河蚌相争的机会牟利，他自信以后虎翼会恢复和发展的更快。 就算由于保密条例的存在，丘八营的底细他一天两天打听不清楚，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要说司徒雷暴还不知道方建豪是干啥的？那他干脆去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就算己方的战舰数量少一些，可机师的技战术能力和实战经验完全碾压对方。 再加上“铁公鸡”方建豪终归是受过严格的、系统的、指挥训练的现役军官，对方说破天撑死就一个军校战舰系的学生，又能翻出多大的浪花？ 司徒雷暴踌躇满志得坐在他的“王座”上，看着光幕上联军的舰队。 重巡的控制大厅里，全都是配备有诸多控制按键、集舒适豪华于一身的座椅式控制台，一看就高端大气上档次。 和运输舰那屌丝之极的“吊篮式”控制台相比，甩了足足十八条街远。 轻巡的控制大厅比起重巡要小很多，班组成员数量也远远不及，不过也都是座椅式控制台。 联军舰队的青松号轻巡上，舰长青木五郎正在和联军指挥官齐海诺通话。 “青木，你确定不指挥这场战斗？” 齐海诺对青木五郎还算有点了解，知道他是学校里“最狂妄、自大、不知进退”的一个同学。 不过，青木五郎确实有狂妄的资本。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七星战舰机师，是战舰系专业知识和实战成绩最好的一个。 “不了，我参加这场战争，是为了向独角仙复仇。”青木五郎抿着嘴唇说，“齐君的指挥水准众人皆知，交给您指挥我很放心。” “那好，让我们开始吧！” 齐海诺之所以专门问一声，也是怕青木五郎不服气，事后在学校里找他的麻烦。虽然他自问在学校里并不害怕谁，但能够提前避免的麻烦最好避免为好。 战况从一开始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都摆出一副决一死战的架势。 联军一方凭借数量优势，摆出密集的“铁桶阵”，各舰保持相对较近的距离，试图以优势火力重创对手。 虎翼公会则摆出几乎和对方相反的阵型，以旗舰虎翼铁拳号打头阵，摆出较松散的阵列迎击对方。 快速导弹阵列、无人机阵列、战机集群、高能激光束、强能粒子束，以及超高速掠过的合金炮弹充斥星空。 这种面对面的正攻，最是考验机师的心理素质，忽上忽下的能量护盾防护指数，刺耳的警示音和警报声响，无时无刻的在控制大厅里响起。 导弹、无人机和战机不时爆出一朵“火花”，击穿护盾轰击在舰体上的粒子束爆出更大的“火花”，舰体上每一朵都代表着若干条生命的逝去。 火控官急促的催促，通讯官急切的叫喊，管损官纠结的尖叫…… 当这些交织在一起的时候，舰长不自觉的就会紧张起来，哪怕只是在游戏里也是如此。谁让这款游戏这么真实，一切都是那么的如临其境。 星盟军部对星舰机师心理素质的要求，冠绝诸兵种之上。通过战舰机师考核的人不少，可获准晋升舰长的却是不多。 齐海诺很快就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样面对面的硬刚，最讲究就是一个稳字，保持连绵不断的火力压制，利用火力优势消耗对方能量护盾，伺机指挥舰队进行集火“点名”。 己方占据优势时，选择这种打法并没有什么错。 可齐海诺完全高估了舰队中多数舰长的能力，别看他们一个个都通过了相关资质考核，可他们在实战中你想不到的低级错误都能犯，而且还不止一次。 双方交手不过短短二十五分钟，各有一艘轻巡被摧毁，距离分出胜负还不知要多久。 可就这么短的时间，联军舰队的阵列居然都“变形”了。 战前信誓旦旦表示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的舰长们，打着打着热血上头，渐渐的开始对命令阳奉阴违。 眼看那艘轻巡能量护盾快要撑不住了，可偏偏命令不让打那一艘，反倒要去攻击另一艘…… 种种难以理解的指令，让很多舰长越来越不满，自以为加把劲就能摧毁目标，刻意的延缓执行指令，按照自己的想法先轰上几炮再说。 接过，那艘眼看就撑不住的战舰，一个机动躲到支援的战舰后面。 挡在前面的这艘战舰，护盾状况几乎是完好的。继续打狠狠的打！ 于是乎，原本可以凭借硬拼击败对手的联军舰队越来越不好指挥。 开战二十五分钟，双方打成一比一平，各自损失一艘轻型巡航舰。 开战的第五十分钟，双方的战损比为二比四。 到了开战后的第七十五分钟，双方的战损比已经达到四比十。 此时，虎翼舰队和联军舰队的数量已经一样了。 只不过，因为打头阵吸引火力的缘故，旗舰虎翼铁拳号比巨龙号的损伤更重。 齐海诺已经察觉到阵型乱了，可他一咬牙还是决定顶着对手旗舰打。 “把那艘重巡干掉，胜利必将属于我们！” 第一百六十六章 对拼(下) 齐海诺在作战频道里一声高喊，确实提振了一些士气。然而，也仅仅是暂时的激励效果罢了。 对手指挥得当、进退有据，把团体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阵列中的每一艘战舰都无时无刻保持着机动状态，互为掩护的同时尽量保持着攻击点一致。 反观联军舰队已经是越打越乱，阵型都快保持不住了。 作为联军舰队里为数不多内行人士，青木五郎早就察觉到情况不妙。他也知道，齐海诺孤注一掷把目标定在对方旗舰上，纯属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双方这样继续拼下去，己方的局势会越来越不利，战损比甚至会更大。 齐海诺明知道这一点，才喊出那个看似提气的口号，所有战舰集火攻击对方旗舰。因为他知道，这场战斗联军已经输了。 现在要做到的是，不要输得太难看。 只要能拿下对方旗舰，就算对方赢了也是一场惨胜。 可对方的指挥这么专业，又岂能让齐海诺顺心如意？ 就在联军个战舰纷纷集火虎翼旗舰时，方建豪立刻察觉到了异常，即刻改变航线不说，还命令其他战舰马上机动到旗舰前面。 虎翼舰队进行了一番如蝴蝶穿花般令人眼花缭乱的表演，轮流上前用自己的护盾替旗舰挡枪。 通过这次快速的变阵，虎翼铁拳号跑到阵列后面恢复护盾，其他战舰继续穿插着和敌方对轰。 他们的指挥体系高效运转，默契的完成一系列战术动作。 联军的舰队可没那么高的战术素养，给对方这么一换阵马上就变得不知所措，完全跟不上齐海诺一连串的指令。 结果只有一个，越大越乱。 青木五郎一直在敌方舰队里寻找独角仙号的踪迹，试图摧毁它报三箭之仇。 曾经何时，骄傲的战舰系高材生青木五郎，实战模拟对抗全系第一的青木五郎，在一款以真实度着称的游戏里，被人一而再、再二三的羞辱着。 青松和独角仙的第一次遭遇，是运送一批奢侈品和轻工业品去诺达思星系途中，“独角仙海盗团”刚刚干了一票，恰好青松号从这条航线经过。 深受星盟教育多年的青木五郎，眼里岂能容得下海盗在自己面前横行？一个字，打！ 然后，运输舰青松号就悲剧了。 虽然独角仙和青松都是一个级别的运输舰，但前者的主武器却是夸父级星舰的副炮…… 就算指挥战斗的两名舰长同为七星机师，双方的火力差距过于悬殊，没等青木五郎抓住机会攻击独角仙即将崩溃的护盾，自家的护盾已经玩完了。 随后，青松号被那道黯淡的白色光柱打爆了。 双方第一次相遇是偶然，第二次相遇是必然。 青木五郎受公会所托保护运输舰队，而某海盗团早就接到内线密保，潜伏在航线附近守株待兔。 那一次东海遗族公会的运输队损失惨重，青木五郎的青松号轻型巡航舰，遭遇陆零的独角仙号轻巡，双方又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 已经改装到轻巡极致的独角仙号，显然不是青木五郎那艘刚到手不久的轻巡可比，他又被陆零抓住一通猛揍凌空打爆。 连续被对手羞辱两次的青木五郎，痛定思痛沉下心去积极参加以前不屑一顾的跑商活动。没办法，游戏设置就是这样，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终于把轻巡升级改装到极致，青木五郎很快就等到了报仇雪恨的机会。这一次，轮到东海遗族冒充海盗去找虎翼公会的麻烦。 青木五郎的班组打起精神就等着趁机会报仇，可惜迎接他们的却是又一次失败。 虎翼公会舰队的护航力量远超他们想象，东海遗族公会偷鸡不成蚀把米，青木五郎好死不死的又遇到陆零的独角仙号，又一次怒吼着领了便当。 这次失败并没能击倒青木五郎，他认为上一次自己差一点就成功了，只是因为对方有帮手自己才失败了。 他和他的班组继续蛰伏，苦心经营努力提升自己的战舰，等着下一个复仇的机会。 这一次，机会来啦！ 早就盯着独角仙的青松号，蓦然加速脱离己方阵列，饶了个弧型航线脱离战场。 向着被打的千疮百孔浑身是伤，不得不退出战斗的独角仙号追了过去， “青松快补位、强攻！他们不行了！……青松、青松！我靠！” 专注指挥战斗的齐海诺，这时候才发现被他寄予厚望的青松号，居然已经离开阵列脱离战斗了。 “我要送你上军事|法|庭！” 已经关掉作战频道的青木五郎，不可能听到指挥官的狂吼。他正指挥班组紧紧盯住逃离的独角仙，发誓这次一定要摧毁他们。 “舰长，有人追上来了。”独角仙的通讯官报告说。 “谁？”陆零问。 “是青松号，他们脱离战斗追过来了。” 陆零眉头微皱：“和咱们有仇？” 也怪不得陆零记忆力不好，实在是陆某人前一段时间在游戏里作恶太多，“独角仙海盗团”堪称星盟英雄最臭名昭的海盗团体。 “舰长，怎么办？”管损官忍不住喊了一声。 正因为知道独角仙号是个什么情况，她才比其他班组成员更紧张。 虽然主引擎没问题，但舰体受损严重、护盾增幅器损毁超过13、一门主炮两门副炮损毁，就算最保守估计独角仙也没剩下一半的战斗力。 陆零调出星图看了一眼，控制着独角仙号改变航线，向不远处的小行星带飞去。 “够胆就来。”他隔空叫板道。 “舰长，独角仙号改变航线了，目的地……” “我看到了。”青木五郎打断了通讯官的报告，命令道：“放弃索敌，先扫描小行星带。” “你跑不了。”他看着光幕上的独角仙号，恶狠狠的说。 青松号也跟着改变了航线，试图在独角仙进入小行星带之前完成拦截。不过，按照双方的速度计算，十有八九是追不上了。 除非，对方的引擎或推进器出现故障。 就在青木五郎盘算着如何在小行星带追击对手的时候，独角仙号速度骤降…… “哈！他们减速了。”通讯官第一个发现问题。 “会不会是陷阱？” “难说，反正就算进了小行星带，他们也跑不掉。” 进入这类完全陌生的小行星带，对任何战舰来说都是异常危险的。不过青松号的损失轻微，完全不怕和独角仙在环境复杂的小行星带一战。 对方的护盾恐怕都不能覆盖全部舰体了，进小行星带不过是饮鸠止渴罢了。 “看起来独角仙已经失控了，舰体处于翻滚状态。”通讯官继续报告着。 “全速前进！瓮中捉鳖！” 青木五郎振奋的大喊一声，青松号全速向失去动力的独角仙号冲了过去。 眼看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独角仙号似乎还没有恢复动力，只是靠着惯性翻滚着飞向那片未知的小行星带。 青木五郎报出一连串坐标，让火控官向小行星带开火，让那片本就难以判断安全飞行路线的危险区域变得更加危险。 “我看你往哪……” “发现能量波动！独角仙启动了迁跃引擎！” 通讯官的嘶吼声，打断了青木五郎的豪言壮语。 “方向是……我们！” 第一百六十七章 震惊(上) 以星盟现今的科技水准，无论迁跃飞行还是空间跳跃都并非易事，都需要相当长的准备时间以策万全。 迁跃飞行需要主控智脑完成迁跃起点到终点的航线计算，迁跃引擎启动之后中途是不能停止的。 这个过程需要的时间，和星图详略程度、智脑运算等级和引擎功率高低都有关系，并非想走就走一蹴而就。 当然，如果舰长不怕死也不怕害死周围的人，这一过程其实并不需要多少时间。 虽然一般课程里不会有这部分内容，但已经升到七级的战舰机师几乎人尽皆知。 陆零不知道追来的敌人是谁，可坐以待毙绝不是他的风格。加速向小行星带航线只是一个幌子，试图把欺骗敌人让他们更加靠近自己。 同时，利用这段时间让智脑完成一系列运算。 “诸位，很高兴能与大家一起共事，‘来生’再会。” 陆零笑呵呵的发表着“遗言”，无预设航线强行启动迁跃引擎等同于自杀，除非神话中所有主神共同现身施救，否则敢这么玩的人绝无幸理。 更何况，这还是一次“有预谋”的强启迁跃，就算神来了也救不了他们。 因为关掉全部主引擎的缘故，人工重力装置失去功能，凡是没有被固定的东西都飘在半空，好在班组全员都被牢牢固定在控制台前。 “和大家一起当海盗的日子，是我在游戏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希望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老大的技术没话说，‘重生’之后还跟你的班组，兄弟姐妹们‘来生’再见！” 一时间，控制大厅里此起彼伏全是交代“遗言”的声音，甚至有人喊出某某某我爱你的求爱口号。 如果说，死亡是一种难以理解的体验，他们之中大部分人都将第一次在游戏里体验到。 按照星盟英雄这款游戏的设定，是不存在“克隆中心”这个概念的，一旦游戏角色死亡只能建号重来。新角色能获得“大号”的部分“遗产”，可外貌、资格等级、荣誉称号之类是无法保留下来的。 所以，当舰长陆零说再会的时候，其他人有感而发互相道别起来。 “舰长、怎么办？” 青松号通讯官不得不再度提醒舰长，对方这个时候强启迁跃引擎，摆明了是跑不掉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趁现在对方还没有启动引擎，抓紧时间做大范围机动，有很大可能躲过敌人的垂死挣扎，坐看强启失控的独角仙号，一头撞在任何挡住去路的物体上，爆出一朵“小花”化作宇宙尘埃。 或者，选择冲上去火力全开，在对方强启之前摧毁他们。当然，这样做成功的机会也不大。而且等同于拿全舰上下的命，去拼那群必死无疑人的命，实在太过于不理智。 虽说青木五郎在学校有“最狂妄、自大、不知进退”的名声，但那是说他持才傲物的自大表现，这个人素来以性格阴狠、头脑冷静而着称。 青木五郎不是舍不得班组和自己的“命”，而是实在舍不得脚下这艘“满配”的青松号轻巡。 于是乎，他果断的“缩了”。 何必拦在一群必死的人前面？就这么坐看他们化作宇宙尘埃，难道不是一桩雅事？ “咱们走，找个好视角拍下他们的死亡过程。”青木五郎如是说道。 “我一直开着摄像头，早就等着这一刻了。”火控官凑趣道。 青松号开始大角度修改航线，并作出一连串无规则变线翻滚飞行动作，生怕被急红了眼的独角仙临死拉着垫背。 独角仙号轻型巡航舰全部聚变引擎再度启动，人工重力重新恢复的控制大厅里。 “无论成功与否，历史都将牢记我们今天的伟业！” 陆零按下按键之前，最后在作战频道里扯着嗓子大喊了一句：“树倒啦！” 为了保护护盾岌岌可危的虎翼铁拳号，短时间内连续两艘虎翼舰队的轻巡被摧毁，虽然他们也干掉了一艘敌舰还以颜色，但苦苦支撑的旗舰仍未脱离危险。 “全体！撞击准备！” 虎翼铁拳号上方建豪听到陆零的喊声，只是扫了一眼战术光幕上独角仙的位置，就已经大致猜出了陆零的想法。 方建豪一边在心里咒骂着陆零，一边高喊战术指令。 他没法办不骂。 别看现在旗舰一副岌岌可危的局面，面对敌人越来越分散的火力，实际上正处在转危为安的过程之中。 方建豪至少有七成把握，此战能够击败敌人并带着旗舰伤而不死全身而退。只不过，估计舰队的轻巡还要再搭进去不少。 可陆零这一下过来，甚至可能直接干掉虎翼铁拳号。 方建豪岂能不在心里骂他？ 别看此时的战场面积挺大，可在强启迁跃的“路线”上只不过是个“小点”。 没人能控制得了迁跃状态下的战舰，它是撞在敌人身上还是自己人身上，可不是敌我识别系统能够干涉的结果。 逃之夭夭的青松号轻巡，一直关注着强启迁跃引擎的独角仙号，看着它舰体一颤化作一道高速掠过的“流星”。 独角仙号踩着风骚的舞步，走着飘忽不定的航线，朝着身后的战场一头撞了过去…… 几乎就在“树倒啦！”和“全体！撞击准备！”两声大喊同时，“舞步”飘逸的独角仙一头冲进了乱糟糟的战场。 就这点距离，在迁跃引擎的字典里就跟两阶楼梯似的，抬脚就到。 第一次接触，独角仙号摧毁了蜻蜓号的战机和无人机集群。 第二次接触，它“蹭”了虎翼公会第一星域分会的玛雅号一下，在自家友军舰体上豁开一道巨大的创口，重创了玛雅号。 第三和第四次接触几乎同时，不知什么时候把舰体“横”过来的独角仙，头尾先后有别却几乎同时与两艘联军轻巡撞在一起。 有人说，睁着眼睛死亡是非常困难的事。 或许是因为游戏里不会真的死，此时独角仙控制大厅里很多人都睁着眼睛。可他们除了勉强睁着眼看，也干不了什么事了。 从强启之后，独角仙的班组就已经无法再改变什么了。 即使所有人抗荷服都在满负荷工作，还是有数名体弱的班组成员陷入昏迷状态。 把战舰当战机开是陆中尉的拿手好戏，无预设航线强行启动迁跃再强行改变航向，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人根本扛不下来。 也就是在游戏里，抗荷服的功能比真的还要强大，才让大部分班组成员勉强保持着清醒，瘫在控制台前看着独角仙在敌人的阵列里横冲直撞。 直到，敌方那艘重巡在光幕上越来越大…… 第一百六十八章 震惊(下) 控制大厅不愧是战舰最安全、牢固的地方，哪怕独角仙号现在最多只剩下13的体积，除了剧烈的震颤和晃动之外，这里依旧非常的安全。 于是，独角仙班组有幸“亲眼目睹”了星际战场上极少见的一幕——撞击。 在远距离攻击为主，互相消耗对方护盾，集中火力优势摧毁等一系列标准的战争模式中，极少会出现双方战舰直接接触的情形。 通常情况下，不等靠近敌阵就被凌空打爆了。 方建豪在和战友们探讨战术打法时，有人曾提议过游戏里可以使用类似战术，反正又不是真的挂掉。 只不过，他们都把强启迁跃当成遭遇强势敌人围攻时，同归于尽的战术方略罢了。 万一被优势敌人包围，逃不掉的时候抱着撞到一个够本，撞到两个就赚了的目的，向敌方的阵列里冲。 可眼下敌我双方的数量差不多，尤其还是己方占据优势的情形，强启迁跃引擎一头扎过来也是没谁了。 那种失去控制的状态，误伤友军和打击敌人的几率近乎相当，完全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赌运气行为。 这要是现实世界，谁敢这么干早就上军事|法|庭……话说，死人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 当然，以上只是铁公鸡方建豪方少校的看法。陆零既然敢这么玩，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不过，他只有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把握，能保证敌方损失比自家更重，至于能否撞到敌方旗舰确实要看运气。 看起来陆零和独角仙班组的运气还不错，居然还能剩下三分之一的舰体，和敌方旗舰来一个“亲密接触”。 惨兮兮的小半截独角仙号，和舰体庞大的重型巡航舰接触的一瞬间，全舰残存人员瞬间被判定死亡，给保护系统一脚踢出了虚拟世界。 运气不佳的联军旗舰，瞬间被那颗超高速、超大的“合金炮弹”撕开了能量护盾，在舰体上砸出一个致命的“大坑”。 难以计量的冲击力直接导致舰体变形，重巡上的绝大部分人员瞬间陨命，一个横亘超过五千米的巨坑，狰狞的向外喷吐着爆|炸、火焰和电火花…… 甚至不用等虎翼铁拳号率众上来补刀，这艘倒霉的重巡两台聚变引擎先后爆炸，送了自己最后一程。 远离战场的青松号上，班组成员目瞪口呆得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能感叹自家旗舰实在有够倒霉。 若不是那颗“合金炮弹”块头实在太大，纵使舰体也会遭到重创，可不至于就这么吭都没吭一声就完蛋。 青木五郎脸上铁青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述。 至于他有没有后悔，刚才没能果断的挡在独角仙号前进的路上，或是果断冲上去死缠烂打，那就不得而知了。 “各舰！立刻报告损失情况！” 方建豪顾不上再骂人，赶忙行使指挥权做他该做的事。 “玛雅号舰体重伤，正在抢修，必须马上退出战斗。” “允许撤离。辛苦了，注意安全。” 心情有点复杂的方建豪同意玛雅号撤离，马上就到喜闻乐见的痛打落水狗环节。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自家的损失能少一点就少一点。 陆零的这次“强启迁跃攻击”，效果好的令人难以置信。除了造成玛雅号重伤，误伤了蜻蜓号许多战机机师之外，没有再增加任何损失和伤亡。 而被他攻击的联军一方，这一下挨的可实在是太惨了。 独角仙号的第三次接触，摧毁及重创敌舰各一。 虽然它的舰体四分五裂，但夹杂着巨大动能的碎块，无论体积大小都是“死亡天使”，落在谁头上谁倒霉。 轻伤五艘轻巡、重创三艘轻巡，直接摧毁轻巡两艘、重巡一艘，一下子就把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拉开了难以弥补的距离。 顺带着，打了联军舰队一个“士气狂降归零”的dbuff。 舰队突然遭到重创和旗舰殉爆，一下子把联军给打傻了。 面对气势汹汹冲过来虎翼舰队，很显然只有一个选择——逃。不需要比追兵跑得快，只要比队友跑得快就行。 本来就隶属于各公会的联军舰队，既没有统一指挥又没人愿意站出来掩护战友，残存的舰队瞬间完成了溃败，朝着四面八方亡命而逃。 青木五郎叹了口气，第一个全身而退撤出战场。 像青松号这么幸运的不多，二十六艘战舰中能全须全尾逃出生天的仅有这么一艘。 很快，有关这场大会战的各种视频影像被放在论坛上供人观赏。 陆零那句“树倒啦！”，迅速成为风靡一时的网络流行词，以及游戏里传递警告信息的新战术指令。 虎翼公会威名大振，独角仙号声名鹊起。 就算失败的联军一方，也纷纷放出自家在战斗中摧毁敌舰的高光时刻，不仅获取了大量关注的目光，还顺带做了一把招兵买马的广告。 虽然虎翼是星盟英雄里最大的公会，但他们也不可能吸收所有玩家，尤其越大的公会管理制度越是严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加入的。 那么多涌入游戏的玩家，足够其他公会从中分一杯羹了。 从严格意义上说，这场星盟英雄“史上最大规模”的战争，并没有失败者，只有失意者。 星盟某军校，近日有一桩逸闻不胫而走传遍全校师生。 据说，星舰系学员齐海诺路遇同学青木五郎，不知为什么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而奇怪的是，向来桀骜不驯以狂傲出名的青木五郎竟然抱着头任其殴打。 最后，齐海诺打累了收手，青木五郎吐了口血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两人就那样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各走各路。 事后，校园风纪部门询问时，青木五郎矢口否认被齐海诺殴打，说自己是在“后山赏月”时摔伤的。 当然，这件不起眼的小事并未被外界所知。 而在星盟英雄玩家们的眼里，本月最大的新闻，显然是战场上一击重创敌军扭转乾坤的独角仙号。 以各个视角拍摄的战场影像中，都提及了独角仙那如天外飞仙般“飘逸”，且凌厉、凶狠、致命的一击。 作为一款现象级游戏，各大新闻频道都对星盟英雄保持着密切关注。 有了这么好的新闻素材，岂能不趁机好好的炒作一番？ 先是找了一群真?伪军事专家，对那场战斗进行各种花式分析，有人骂独角仙舰长不顾战友安危瞎胡闹的，也有人夸奖说是天才的思路、神奇的想法、伟大的胜利。 不得不说，无冕之王的能量是巨大的，他们也不知怎么找到了独角仙号班组成员进行采访。 于是乎，独角仙号舰长陆某人的信息就暴露了。 虽说限于制度条例和规定，班组成员还不知道陆零的名字，但从陆某人平时偶尔的吐槽中，也为他这位如此牛叉的三料高级机师，被踢到鸟不拉屎的边境哨所而鸣不平。 然后，这类新闻和消息进一步扩散、发酵，网络上出现了许多针对星盟军部的口诛笔伐。 随后，星盟军部对外发布声明说，已经组织调查组对网络上的“传言”进行认真调查。 最后，调查组惊讶的发现，那些离谱之极的传闻，竟然大都是真的。 一个年仅十八岁的星盟军中尉，全星盟军唯一一个现役机甲王牌机师，他的战机和战舰机师等级都达到惊人的七级，这样的人才居然给派到最偏远的边境岗哨吃灰？ 听说调查报告引起军部大佬的极大重视，作训部副部长凯文?贝尔少将更是气得拍桌子大骂，一定要严肃追究这件事的责任人。 这下，星盟军军籍管理处王钰副处长可就坐蜡了。 在战斗之前，他还刚驳回过一封陆零的请调报告。 第一百六十九章 救援(上) 星盟历206年2月5日，断断续续一直下雨的坏天气稍有好转。岗哨不远那条小河早已暴涨成大河，把原本看似宽阔的河谷完全淹没。 趁着雨势收歇，岗哨那台掘金机器人不知又被谁放了出去。 陆零听手下说起过，该哪个组执勤时就由他们监控机器人。 暴雨过后正是“收获”的季节，湍急的水流会把不知埋在上游哪一段河谷中的小金块，冲刷到下游的河湾。 其实现在排机器人出去采集，效率远不及等雨季结束之后。可谁让岗哨的人，一个个都闲的蛋疼。 陆零倒是有事做，他正和石语大眼瞪小眼互相审视着对方。 穿着勇士七代的陆零，看着对面一模一样的“勇士七代”，无论材质、色泽、线条完全一样，甚至连这台二手辅助机甲上破损修复过的痕迹都一模一样。 和陆零对面而视的那台勇士七辅助机甲，是本体增长后的石语异化构装出来的。 “真的是一模一样。”陆零仔细看了又看，随后吐槽道：“你非得照搬照抄？这些伤痕就不能去掉？” “你行你上。”石语满不在乎的说，“我只会‘照搬照抄’。” “你牛，你说了算。”陆零伸出手指敲了敲石语的胸甲，“这玩意比‘原装’的防护更强？看上去差不多。” “只是外表相似，实际不是一种物质构成的。”石语回答道。 陆零一边把勇士七脱下来，一边问：“你这样，有战斗能力吗？像武装机器人那样。” “里面是空心的，你说呢？”石语一副不满的语气，潜台词很明显。 “别打仓库里燃料的主意，都是管制物资丢了我可说不清楚。”陆零再次提醒道。 在“吃”掉那批废弃的超能结晶体之后，石语本体从小西瓜长成了大西瓜，约等于直径三十二厘米的圆球。 昨天晚上，完成生长步骤的石语从亚空间仓库里出来，告诉陆零他已经可以化身勇士七代了。 只不过，因为本体增幅有限，需要一些“零部件”支持才能完成异化构装。 虽然储备仓库里的氦3和超氦燃料不能动，但那些易损零部件的备件少几个完全没问题。 陆零拿了些机甲上的配件，拆出一小堆金属零件、塑料和线材。 再把他那台勇士七代辅助机甲放在那堆散碎零件旁边，看着那黑紫色的“大西瓜”滚了过去，地上那堆金属、塑料和线材不见了踪影。 然后，圆滚滚的石语滚到勇士七代上，化作一团胶状液体覆盖了上去。 最多不过三十秒，那团黑紫色“胶泥”突然弹了起来，落在地上时变成了一套勇士七辅助机甲。 陆零左看看右看看，不仅各机体连接处的细节一样，就连修复过的印痕都一模一样。 “这么快就成了？”陆零有些不敢相信。 “对付金属我最拿手，小小勇士不在话下。”石语自吹自擂道。 陆零本来打算测试一下新的“勇士七”效果如何，差点忘了昨天该他执勤，看到个人终端的提示才想起来。 结果一直拖到现在，才开始测试其各项能力获得怎样的增幅。 测试结果让陆零非常的满意，甚至可以说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表面上看只是一样的合金护甲，可石语构装的勇士七代坚不可摧。不是夸张意义上的坚不可摧，而是陆零确实没有办法给这台石版勇士七造成任何损伤。 硬度极高的军用匕首，没能在护甲上留下任何痕迹，反倒刃口严重磨损。 高能激光剑连续一分钟灼烧，连一丁点高温的痕迹都没能留下。 如果不是怕动静太大，陆零打算驾驶荣耀机甲出去，用机载粒子枪、激光剑和电磁炮都试一试。 据石语说，别说主战机甲的机载武器，就连轻巡的主炮也奈何他不得。不过，那仅仅是对石语自身而言。 荣耀机甲配备的电磁炮口径相对较小，如果陆零在石语构筑的勇士七代里被命中，他有把握让陆零不受伤害。 但若是口径更大的电磁炮，他自己没什么问题，可机甲里的陆零会被冲击力震伤甚至震死。 言下之意很简单，想要更好的保护赶紧给本大爷搞更多的能量。 陆零恨不能让石语的本体明天就成长到星舰那么大，可心有余力不足没地方找超能结晶体。 计划中的废弃燃料处理公司，也不是短时间内说建就能建起来的，尤其他还在这偏远的边界，就算公司通过了相关资质审核，选址也是个大问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存住气不少打粮食，陆零不得不强行自我安慰一番。 然后，又钻进游戏舱玩星盟英雄去了。 不过，陆零这次“重生”并没有选择去星联一方。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曝光之后，游戏论坛上开了锅一样热闹，有关他的各种传言和谣言满天飞，好的坏的猜测和奇谈怪论多不胜数。 如果再用60号的id，免不了许多麻烦事，尤其被班组成员追问起来，无论解释不解释都是问题，与其躲躲闪闪不如干脆不见。 再者说，陆零挺怀念曾经在盟约时的自由自在，在和路易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转换了阵营。 虎翼在盟约这边也有分会，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这位“石语者”的来头，只当他是路易会长的朋友。 陆零又一次选择狂盟主弗雷迪的势力范围，“重生”在新手区布里特星，他轻车熟路的跑到市政厅，顺利通过三大主战兵种的资格考核。 出门左转去银行，早有虎翼分会的会员等在这里。要说自由度，不得不说盟约这边确实高。使用贵金属实体货币的盟约，想干点什么坏事远比使用电子货币的星联容易。 几乎所有的游戏都是这样，所谓有钱好办事拿钱买时间。 陆零结果钱袋道了声谢，先跑到二手交易市场买了台旧机甲，然后进行升级改装，接了清理矿区怪物的任务。 他驾驶着异响不断的破机甲，刚跑到任务所在的露天矿区打死两只小怪兽，还没来得及拾取掉落物品，突然听到一阵警示音——有人按了游戏舱的紧急按钮。 陆零赶忙退出游戏，刚打开游戏舱盖板就听到有人喊他。 “班长，紧急情况，救援任务！” 第一百七十章 救援(下) 三分钟前，红旗岗哨接到“探索者求救信号”，刚有一艘星际探索者的星舰“迫降”在指定空域。 星际探索者是一个高风险与高收益同在的职业，据说约有13死在茫茫宇宙，13入不敷出濒临破产或资不抵债已经破产。 当然，还有最后的13大发横财暴富而起。 星盟拥有私人星球的自然人，大多数都出身星际探索者。 红旗岗哨附近有一个紧急跳跃点，这个由星盟政府批准、星盟军部允许设立的临时跳跃点，供探索者在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时，采用非常规空间跳跃时使用。 之所以选择这一带，是因为附近空域即没有行政星也没有航线，就算出了什么大事故也不会伤及无辜。 虽说非常规空间跳跃比强启迁跃飞行危险性要低一些，但一旦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的话，可不是炸掉一艘重巡那么轻松。 使用超能结晶体的虫洞发生器要是爆了，迁跃引擎那点当量根本不够瞧的。不久前星盟英雄里那次所谓的会战，双方投入的兵力加起来乘以2，挨一下子估计也不剩什么了。 “情况怎么样？”陆零小跑着向停机坪跑去。 岗哨配备有空天运输舰，可机师还在下一班补给舰上，陆零今天正好客串一把。 “不好，听说死了不少人。星舰损毁严重无法移动，维生系统还能勉强运转，急需救援。” “带齐救援设备，马上出发。”陆零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空天运输舰打开自检程序。 二十分钟后，空天运输舰在倾盆大雨中呼啸升空。 线条优美流畅的空天运输舰昂首向空中飞去，经过一段时间的加速艰难的摆脱了地心引力，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向着目标方向全速驶去。 陆零驾驶着空天运输舰心里很有些感慨，想当初他受游戏误导误以为这是难度最小的战舰，把拿骚级当入门级战舰的糗事历历在目。 也不知张逸峰、奥多夫、古莲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都在那个星域服役。 不过，不知道在哪是好事。通常来说，密级越高的基地越是重要，相应的立功受奖的机会也更多。 “头，你行不行？” 手下有点担心，毕竟拿骚级空天运输舰至少要有中级机师资格才能玩的转。陆零平时带着王牌机甲机师的略章，很难让人放心他的战舰操控水平。 “你行你上。”陆零直接怼了回去。 好长一阵子没开过空天运输舰了，陆零不得不承认确实有点手生。 不过，在测试时长期训练出来的操控技巧和认真细致的长期学习，给陆零打下了极其扎实的基础。 虽然刚一上手时有点手忙脚乱，但很快陆零就找到了感觉，每一个步骤都符合飞行手册的规范，很快就恢复了七级机师的技术水准。 紧急跳跃点距离红旗星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对装备有迁跃引擎的拿骚级来说，轻车熟路完全不是问题， 迁跃飞行停止时，陆零也从光幕上看到了遇险星舰，那凄惨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悬停在黑暗宇宙空间里的，是“半艘”星舰。 从侧面剪影看，就像一支“肥硕”的香蕉，被人一刀从中间斜切成两半。 那原本硕大无比如城市般大小的巨无霸，如今只剩下一半多一点的体积。 舰体的侧后方不翼而飞，那部分舰体和星舰连接的地方，如刀切般平滑整齐……只有不时闪烁的电火花，滋滋不息的倾诉着。 陆零根据残余的舰体判断出，这是一艘上代主力星舰——洪荒级星舰。对于星际探索组织来说，这已经是他们能搞到最好的超豪华装备了。 “你们是红旗岗哨的救援队？” 损毁严重的探索者星舰发来一段信息，可能是设备坏了没有图像只有声音，声音中还夹杂着吱吱啦啦的噪声。 闻声，陆零顿时松了一口气。 虽然那半截星舰的状况惨到了极点，但通讯官此时还顾得上按照规定确认身份，这说明星舰上的情况已经得到有效控制，起码维生系统还在正常工作。 “你好，我是红旗岗哨班长陆零。请发送识别码确认身份。”陆零应答道。 “收到。” 很快对方把加密识别码发送过来，顺利读取破解之后确定是星盟原生喆探险公司的星舰。 “情况是否安全？导航设备是否正常？陆零问。 “安全，设备运转正常。” “能否能完成降落？请求进港。”陆零一边发送握手信号，一边询问道。 “人员和设备都没有问题，马上为您领航。” 虽然陆零有自信把运输舰开进星舰，但眼下又不是紧急情况，最好还是根据标准流程由对方领航。再者说，这也是对星际探索者的尊敬。 暂时移交了运输舰的控制权，陆零也不敢过于放松。天知道那艘损坏严重的星舰，各项设备是否能正常工作，还是随时做好接手的准备比较好。 进港的过程非常顺利，看起来就算星舰几乎少了半边身体，这半边的各种功能还算正常。 四百六十米长、一百二十米高、一百一十米宽的拿骚级空天运输舰，平稳的飞进星舰的转换区，然后在通讯官的领航下降落在空旷的泊位上。 已经有几个人等在停机坪外，为首的应是这艘星舰的舰长。或者，代理舰长。 “你好，我是原生喆。” 看上去有百余岁的舰长，是个身材高大、方脸、发须花白的老帅哥。他的自我介绍，让陆零愣了一下。 “久仰大名，你好、我是陆零。” 陆零伸出右手和原生喆舰长握手，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说久仰大名绝非客套之词，陆零确实早就听过这位舰长的大名。 远的不说，就连他自己的职务，都跟这位老舰长有密切的关系。 红旗星的名字，就是这位原生喆舰长起的。 不仅如此，原生喆还算是陆中尉的老前辈。 三十二年前，官拜星盟军少将的原生喆申请退役，带着一群老朋友、老部下一起退役。他们携手“竞标”买下退役的洪荒级星舰，组建了一家星际探索公司。 多年以来，原生喆探险公司都是星际探索领域的领头羊，属于大发横财的那13。 据说，昔年果断申请退役并获得批准的大小股东们都富得流油。 只是，今天星际探索的高风险暴露无遗，不知眼前这位业界执牛耳者能不能扛住。 “情况紧急，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原生喆正荣道：“陆中尉，请允许伤员先登舰。” “同意伤者优先登舰。”陆零脸色一整道，“我们的医护兵带来一批医疗设备，希望能帮上忙。” “谢谢！”原生喆舰长颌首致谢道。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参观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原生喆邀请陆零在船上参观一下，他们结伴向控制大厅走去。 路上，原生喆的神色有些黯淡，他叹息道：“那会差点以为回不来了，这次运气还算不错。” 陆零脖子后感到一阵凉意，心说这还算运气不错？他突然觉得，这老头能活到这把年纪，他的运气简直达到逆天级别。 这艘原生喆号星舰的八台聚变引擎丢了四个，迁跃引擎在不翼而飞的那一部分舰体内，已经完全失去了远航能力。 好在剩下四台聚变引擎中有两台工作正常，否则陆零就算赶来再快也只能过来收尸了。 这次强行跳跃对超能引擎和虫洞发生器造成一定损伤，至于以后能不能继续使用，还要看技术人员检修的结果。 原生喆邀请陆零到星舰上参观，是因为转移伤员和“样品”需要一定的时间。 虽然这次探索活动遭遇险情差点船毁人亡，但他们的收获也不小，需要尽快向官方进行报备，确认此行的探索贡献。 控制大厅前的通道两侧，摆放着许多晶莹剔透、奇形怪状、风格各异的矿物和动植物标本，想必是这支星际探索团队以前的成果。 陆零忍不住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霹雳七号”，见石语没什么反应，估计那些外形比“能量核心”还要怪异标本中，并不存在他需要的东西。 似乎注意到陆零的视线，原生喆一边走一边向他介绍那些较为独特的标本，解说它们的来历和出处。 “蓝魅菇，看似盛开的美丽花朵，实际上却是一种能够释放剧毒孢子的菌类，依靠受害者的腐烂尸体存活。” “它本身对人类无用，伴生的绿魔荆倒浑身是宝，被研究中心医学院誉为近二十年来最大的药植发现。” “那支酷似驯鹿角的晶体，是勘探一座重稀土矿时的意外收获，除了好看没什么价值。” “这个陆中尉应该熟悉，红旗星的绿背豺……” 这位致力于星际探索三十多年的老舰长，各种类型的收藏品都很丰富，仅是动植物标本就不下五十件，还都是些很有特色的生物。 两人到了控制大厅，原生喆把班组成员介绍给陆零认识，众人又寒暄了一阵子。 “来，尝一尝我的藏品。” 原生喆从舰长控制台扶手箱取出一瓶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陆零。 陆零对酒类饮料缺乏了解，也看不出好坏。不过他知道，此时的原生喆对酒的好坏根本不在意，他只是想喝一点找人倾诉一下罢了。 不得不说，和酒鬼齐智打过一段时间的交道之后，陆零对酒的作用有了更多的了解。 果不其然，原生喆只是招呼一下陆零，也不管陆零喝不喝，自顾自的一杯又一杯的往下灌酒。 不一会老头喝的有点高了，开始絮絮叨叨东拉西扯吹嘘过去的辉煌岁月。 说着说着，不知想到什么他突然兴致索然的叹了口气。 “你说我们这么冒险图什么？还不是为星盟、为人类寻找更多的资源……” “几乎把半辈子都耗在星际探险中，失败过、成功过、辉煌过，可一起开的老伙计们散伙的散伙，走的走了……” 说话间，原生喆一撇嘴居然哭了起来：“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要不是我坚持，老赵这一次也不会回不来……” 原生喆老泪纵横哭得稀里哗啦，陆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劝说。 好在通讯官过来给老头递了张纸巾，苦笑着对陆零说：“没事，过一会就好了。” 后来陆零才知道，他们这次探索活动中侦测到一个高能反应区域。原生喆曾一度坚持认为那里有蕴含超能结晶体的星球或小行星，可惜事后的结果说明他错了。 那是一片非常危险的空域，由于双恒星星系毁灭导致行星间引力紊乱。小行星带密布其间，大大小小高速掠过的那些更是毫无规律。 探测装置侦测到的高能反应，或许只是恒星湮灭是产生的能量波动。在对残星进行逐一扫描检测时，其中半颗残星毫无征兆的突然解体…… 巨大的引力变化引发了一连串灾难事件，骤然袭来的陨星险些让原生喆号毁于一旦。 当班组发现异常时已经来不及逃逸了，危急关头只能强启超能引擎和虫洞发生器，总算运气不错只付出一半舰体的代价，跳跃回到第四星域的迫降空域。 只是，对另一半星舰上运气不好的船员来说，他们将是永久的“失踪”状态，连尸体都不可能找回来。 星际探索就是如此残酷，只不过人们大多数时候被那些成功者的光辉所吸引，看不到暗处的累累尸骨罢了。 强如星舰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对突发的险情依旧毫无抵抗之力。 陆零忍不住想，那个炸出横亘第四星域的小行星带，让石语失去躯体的“意外”又是什么情形。 空天运输舰载着遇难船员飞离原生喆号，他们将在红旗岗哨修整几天，等定期运送给养的运输舰来时把他们捎走。 第二天，原生喆又恢复了那副沉稳冷静的样子，开始联络各路人马积极展开修复星舰的工作。 陆零也邀请这位老前辈到岗哨参观了一下，在储备仓库了见到角落那堆黑色大桶，听说是五十八年前的星际探索队伍留下的，原生喆忍不住感慨良多唏嘘不已。 说起来，原生喆还真知道那支遇险的探索队。他们全员失踪之后，相关公司还开出高额悬赏，可惜至今没有人发现他们的任何踪迹。 不知是不是这件事触动了原生喆，陆零发现他突然对修复星舰不那么热心了，反倒频频见他和人联系，询问星盟军部今年是否有“淘汰”的星舰出售。 陆零听原生喆的口气，他和他团队手里的功勋点数绝对是天文数字，张口就问那艘“最老最破”最早服役的夸父级星舰，是不是赶紧处理好发挥余热。 听得出，原生喆在星盟政府和军部里老交情不少，在商界也有一票大公司鼎力支持他的团队。 陆零“幽怨”的看了石语一眼，心说你啥时候能像吹嘘的那样，化身星舰带我装逼带我飞？ 又过了两天，和补给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好消息。 星盟军第四星域红旗岗哨中尉班长陆零，在营救遇险星际探索者的行动中做出突出贡献，被调到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司令部任职。 陆零就算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调令中所说的救援行动只是借口。 究其原因，或许和网络上嚣尘日上满天飞的各种“传言”有关系。 不过，就算有调令下来他暂时还不能走。 补给舰刚把红旗岗哨缺的五个编制刚补满，接任的人还没来陆零也走不了。 于是乎，陆零代表岗哨去迎接那五名刚到的战友，顺便去送别原生喆一行。 第一百七十二章 借口 在等待补给舰舰载空天运输舰抵达的时候，陆零试探着问如何处理原生喆号星舰。 “不好办啊。”原生喆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道：“星舰修复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何况损毁到那个地步。” “想修好，花的钱比再买一艘便宜不到哪去。完美修复的话，恐怕比买新舰更贵。” 陆零点点头表示了解，在装备部的专用太空站上，制造和组装一艘星舰本身就是个巨大的系统工程。让一艘只剩下一半的星舰完好如初，工作量不比建造新舰少哪去。 让已经失去远航能力的原生喆号飞抵船坞，本身就是一个难度极高且危险的工作。 “唉，修不好修，想买也不那么容易。”原生喆叹息道。 每一艘服役中的星舰，都是星盟最重要的武力威慑之一，岂是说退役就退役的？ 就算哪艘星舰的使用年限快到了，原生喆想搞到手不仅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全占，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去运作和必要的时间等待。 “看您船上还有很多有价值的物品，要不要帮你们运回岗哨保存？我还得一阵子才能调任，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整天闲着没事干。” 陆零试探着问原生喆，是否需要帮忙把船上的东西收好。无论那半艘星舰的命运如何，破船尚有三斤铁星舰上有价值的东西很多，原生喆的团队肯定是要运走的。 毕竟，那是一艘货真价实的“危船”，能不能开到船坞去都是未知数。撤离时时间紧迫只能带走一些最有价值的东西，剩下的总不能就这么扔那不管。 “那就多谢陆中尉了。”原生喆想了想点头同意了。随即就把控制星舰的权限授权给陆零。 “稍后，我们公司会向军部传达对红旗岗哨的感谢。” 原生喆人老成精绝口不谈报酬的事，只表示会向军部提及并传达感谢之意。 红旗岗哨为了体现星盟上下对星际探索的支持，主动利用工作之余的时间，免费帮遇险舰船转移货物避免其蒙受重大损失，从各种意义上说都是好事。 可若是原生喆私下里给红旗岗哨钱，把免费变成了“收费”，那不用几天估计军法处就要介入了。 这种事最好的选择就是免费服务，最忌讳就是暗地里搞什么猫腻，尤其要注意千万别私下里搞“有偿服务”。 陆零点点头表示会意，随后琢磨着要不要继续“狮子大开口”。 “还有什么事？”原生喆看陆零有些为难心中很是疑惑，忍不住追问道。 陆零一咬牙，也不管能不能行，张口询问道：“那两台聚变引擎和超能引擎都要修复，估计里面的燃料都要处理。” “我研究中心有位朋友，正在研究新的处理技术，想用那些‘废料’做更多的处理实验。” “完全免费。”陆零最后补充了一句。 原生喆眉头都没皱一下：“行，都交给你了。” 反正那些损毁引擎的燃料都要花钱处理掉，陆零想拿去做实验何不落个水顺人情。 “谢谢！”陆零呵呵笑道。 其实，他多问这一句哪是为了什么劳什子实验？纯粹是给石语找东西吃。得到原生喆的允许，那两个聚变引擎和超能引擎的燃料，足以让石语的本体大幅增长。 虽说距离化身星舰还有两万四千多里远，但起码离变身主战机甲近了一步。 “陆中尉，期待再次与你会面。” “我有预感，一定有再会的机会。” 原生喆伸手与陆零握了下手，挥挥手带着大队人马登舰而去。 陆零一边挥手道别，一边打量着从运输舰上下来的五个士官。 “你们去把我订购的东西运回去。” 他对属下吩咐了一声，昂首阔步走向那五名士官。 在红旗岗哨这类最偏远、最艰苦的边境岗哨，被派驻过来的服役人员大体有三个来路。 首先，是被军部看好寄予厚望的，他们被刻意派到艰苦的地方锻炼，增加资历的同时对其品行和能力进行考察。 这一类的代表人物很多，陆零的前任就是其中之一。 其次，有过失或不当行为，被军部打入另册的，作为惩罚被派去熬到服役期结束。 岗哨现在配备的这位老厨师长，正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最后，因其他原因被分配到这里的。其代表人物不是别人，正是陆零。 虽然上述三类人员的比例未必固定，但岗哨主官的职务肯定不会让第二种人担任。 不知是不是那位王钰王副处长故意使坏，这次派来填补空缺的五名士官，全都是第二类人。 不是酗酒滋事就是酒后斗殴，或者藐视上级、不服从命令。 “唐恩?道森！”陆零走过去呵斥道：“立正！” 一头杂乱黄毛、站姿歪扭七八的唐恩?道森下士，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黑眼圈、胡茬子、两眼无神像是刚熬了个通宵。 一脸颓废的唐恩，看了陆零的肩膀一眼，老实的站直身体没敢炸刺。 这个没正形的家伙，算是五人组里最“面”的角色。是个出自知名富商家族的纨绔子弟，算是被家里硬送进星盟军接受锻炼的。 因为在服役的基地里沾花惹草四处惹事，最后被调任到了这里。 这货还算好的，剩下的四个都是“硬茬子”。 郭文杰，三十一岁，毕业于某军校机甲系，中级机甲机师、下士军衔，对上司不满引发口角争执，然后把上司打成重伤。 和岗哨的老厨师长一样，这位也是不来这就得进监狱的货色。估计至少要在红旗岗哨过完四十岁生日，才有可能退役离开。 蔡志豪，三十八岁，也是位军校毕业生，中级战机机师、中士军衔。要说他被“发配”到这边确实有点怨，不过是喝多了遇到位美女军官跟人家口花花。 可他醉眼朦胧只顾嘴上占人家的便宜，没注意对方的军衔比他还要高。更倒霉的是，他还让路过的宪兵抓了了现行。 于是乎，蔡志豪就悲剧了。 直接给宪兵定性为：酒后寻衅滋事、藐视上级军官。幸亏他只是嘴上占了点便宜，手上一直很老实，否则可就不止这两个罪名了。 他比蔡志豪好一点，只是普通调任没有强制年限。 米切尔?阿罗德斯，一位有着淡金色短发、五官眉清目秀、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机修兵，下士军衔。 不久之前，米切尔过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和同班为他庆生的战友们一起喝多了，不知何故与人争执起来。 米切尔下士大发神威一个人放翻了十四个对手，其中包括他的六名战友。 陆零把视线投向五人组的最后一个，最麻烦的一个，同时也是最令陆零头疼的一个。 瑞希彩，只要一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她是一个大麻烦。 她是自红旗岗哨组建以来，服役者中唯一的一位女性。 之所以说她是个大麻烦，恰是因为她是位标准的美女。 第一百七十三章 摸鱼(上) 二十六岁的瑞希彩上士中等身高，五官秀美、一头长发，当得明眸善睐、清新婉约的评价。 可实际上，五官和气质颇具东方神韵的她，却是一个性别女|爱好女的另类存在。还是一个表面上披着美丽外衣，内里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 此人精通多种格斗技巧，抗命时差点把上司打死。若非那个被她暴打的上司语言和行动中确有歧视之嫌，监狱就是她唯一的去处。 瑞希彩能站在这里，是星盟军女权组织和军法处博弈之后的结果。她的“刑期”比郭文杰还要长，如果没有立功表现的话也得在红旗岗哨过四十岁生日。 所以说，瑞希彩被调到红旗岗哨来不但不亏还赚了，她犯的事可比另外四个人更大。 在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当座右铭的星盟军中，不服从命令可不是小罪名。若是战争时期，这个罪名只有一种惩罚方式——死刑。 就算在和平时期，视其抗命的情节轻重也有警告、严重警告、记过、记大过甚至开除军籍等不同程度的惩罚。造成严重后果的，会被判刑甚至处以极刑。 抗命加险些打死上级，若非牵扯到较为敏感的歧视问题，她也不会成为陆零的“麻烦”。 把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放到全是男性又终年见不到女人的红旗岗哨…… 她本身还是个战斗力不俗的另类，无论她伤害了别人还是被别人伤害，发生任何狗屁倒灶的麻烦事，还不都是陆零这个班长的事？ “全体！立正！稍息”陆零过去起手就是下马威三连击。 “我是红旗岗哨中尉班长陆零，欢迎你们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他咧嘴笑道，“我的调令已经到了，剩下的时间里希望你们不要给我找麻烦。” “喝酒可以，但不许撒疯。颓废可以，但要值好班。不服可以，打得过我就行。” 陆零挑衅的环视了一下五名士官，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士官，在星盟军里也不算低了，属于科班出身军校生的主流阶层。 “哼！”郭文杰不满的冷哼一声，“牛什么牛，不就一破地方的破中尉？我来称称你的斤两。” “好，来切磋一下军体拳。”陆零呵呵笑了笑说。 见面不服打一架，或许算是星盟军的“优良传统”之一，也是军官们短时间内建立威信的手段之一。 话说，星盟军内部的暴力分子绝对不在少数，尤其机甲兵出身的军官。 陆零把佩戴的武器解下来递给霹雳七号，小机器人接过之后轮子一转倒退远离。 郭文杰把身上的各种零碎交给蔡志豪拿着，收拾利索迈步上前。 然后，陆零就让看热闹的手下把郭文杰送进医务室的医疗舱了。 “还有谁？”他看了一眼剩下的四个问，“米切尔？” 虎背熊腰的米切尔摆着手苦笑道：“中尉，我又不喜欢打架招惹是非……嗯，我已经发誓戒酒了。” “蔡中士？”陆零又问。 “班长，我可不是老郭那样的暴力狂。”蔡志豪立刻服软道：“我一定服从命令听指挥，不惹事。” 陆零看了瑞希彩和唐恩?道森一眼，他没有开口邀战对方也没敢站出来挑战。 “很好，正好今天定的乌贼鱼子酱到了，算你们有口福。”陆零咧嘴笑道，“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可以喝酒但不要撒疯。” 无论怎么说，红旗岗哨这些老人还是很欢迎新人的。最起码，多了五个人之后值班的间隔可以延长了。 更何况，破天荒的来了一位大美女，花心未泯的老厨师长岂能不大献殷勤？ 既然补给舰来了，以前存的“货底”没必要留着，本地的野味也都拿出来让新人见识见识，他花了老大力气整一顿丰盛的。 或许只有陆零对五名士官的到来很是抵触，认为是军机管理处的那个王钰从中使坏，才能把如此奇葩的人都派过来。 现在他的想法，就是把这几个月顺利的熬过去好调走。虽然从某种意义上说，能遇到石语还多亏了有王钰“帮忙”，但就算知道其中原委陆零也不会感谢他。 此时陆零还不知道，那位王钰王大处长已经调离军机管理处了。 虽说最后的调查结果他并没有责任，完全是根据流程规定照章办事，但没有及时征求主官意见武断行使，到底还是落了个用人不当的差评。 不过对调回第二星域、哪怕是从总部平调回去，王钰本人还是挺高兴的，他并不喜欢之前蹲办公室的日子。 本地独有的野味，厨师长珍藏的漠南地火腿，陆零订购的乌贼鱼子酱和各种特色食材，以及不怎么名贵的酒水，在红旗岗哨已经算是最高规格的接风宴了。 就算星盟军老大突然莅临，估计也就是今天这个水平。 先是下马威、后是接风宴，陆零也算初步掌握那个名为恩威并施的技能。 美食人人喜欢，就连后半程才加入，刚从医疗舱里出来的郭文杰，品尝了陆某人递过去的鱼子酱，脸色和神态也舒缓了很多。 “我告诉你们，岗哨还是有点好东西的。”陆零喝了点酒，拍着唐恩的肩膀说，“我们这，有个历史悠久的‘小金库’。” 陆零绘声绘色讲起自己发现狗头金的故事，引起五名新人的极大兴趣。 别看唐恩?道森算是星盟的有钱阶层，一听有金矿可挖也是双眼放光。 或许金块的价值对他来说不值一晒，但其中的乐趣却很吸引人，尤其在岗哨这么偏僻的边境。 陆零对此深有感触，刚发现金块那阵子他也是整天沿河边溜达。 左右几个月他就调走了，先给这几个麻烦找点事干，省的他们闲极无聊招惹是非。 趁着都有兴致，陆零让人拿来那台寻金机器人。四名新到的士官表示，就算不值班也可以轮班控制机器人采金。 对此，早就厌烦了的老人们，喜不自胜的把机器人交给了他们。 至于为什么只有四个人轮班，是因为陆零给同样对金矿很有兴趣的瑞希彩安排了其他工作。 “不久前，有一艘遇险星舰迫降，需要我们帮忙把舰上的东西运回岗哨。”陆零解释道，“你是战舰机师，你不去谁开空天运输舰？” 第二天，陆零就带着四名老人和瑞希彩出发了。 四名一心掘金的新人兴致很高，郭文杰和蔡志豪俩人甚至专门结伴跑到河谷去寻金。 看起来，陆零返航之前光顾着玩寻宝游戏的他们暂时不会惹事。 于是乎，陆中尉可以光明正大的带着石语去原生喆号上摸鱼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摸鱼(下) 各类数据齐全、轻车熟路的空天运输舰，顺利飞抵仅剩下一半的原生喆号附近。 对第一次见到这艘星舰的瑞希彩来说，映入眼帘是堪称诡异、凄惨的罕见景象。 “这是怎么了？” 瑞希彩作为中级战舰机师，要说没有憧憬过有朝一日能驾驶星舰，陆零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正因为如此，对原生喆号的惨状她才更加感同身受。 陆零苦笑道：“强启超能引擎，另一半留在‘虫洞’那一边了。” 他走到控制台前，把原生喆给他的密匙，发送给那只仿佛潜藏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的巨兽。 少顷，那片黑暗的空域亮起几个点，随后舰体外的光源相继闪亮，把自身展现在观众们的面前。 瑞希彩的操控技术不错，以教科书式的规范流程完成降落步骤。 陆零先是盘点了一下货舱里的东西，然后命令四名跟班把优先级高的运到空天运输舰上。 “原舰长托我把他的私人物品带走，我先去里面看看。” 穿上勇士九代辅助机甲，陆零扔下一句话带着石语走出了货舱。 瑞希彩原想跟过去，可惜陆零没有给她权限，她打不开货舱门只能恨恨的在门上踹了一脚。 “先去哪边？”陆零问。 “聚变引擎。”石语回答道。 虽说陆零有控制权限，但这毕竟是一艘损毁严重的星舰，那两台聚变引擎也在靠近“切口”的位置，一路上并非毫无危险。 尤其在接近“切口”位置的时候，这些舱室和通道里不仅没有重力，维生系统也早已失去功能，属于生命的禁区。 越是接近目的地，越能看出舰体的损伤越是厉害。 舰体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裂隙，有些能让陆零顺利通过，有的伸进去一支手臂，各种破损的机械构造、电缆电线、垃圾杂物、破烂家具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有些地方还沾染着干涸的黑色血迹，只是不知道那些受害者是直接被吸进宇宙空间，还是有幸被撤离的船员带走。 陆零听原生喆说起过，在星际探险活动中不幸罹难的人，通常都会给他们举行太空葬礼。只有返航时发生意外的，才会把尸体带回去交给遇难者的家人。 “迷信”这个词汇，没有因为科技的发达而彻底消失，至今战舰上许多不成文的规矩，都可以看出它的痕迹。 或许，人在茫茫宇宙中待久了，不自觉的都会变得固执和神经质吧。 虽说勇士九代在“市场”上远不及七代受欢迎，但论起维生装置的续航能力，九代的系列最强当之无愧。 到了动力舱外面，石语化作一团胶状液体“消失”在舱壁上。 看着他神奇的消失方式，陆零忍不住咂了咂嘴，这才转回去搜集一些看上去有纪念意义的私人物品。 无论它们的主人是否幸存下来，这些东西对他们的家人来说都很有意义。 就算洪荒级星舰的聚变引擎，是星盟同类型产品中最大的，石语对付“它们”也不过用了十几分钟时间。这其中，还包括了“进门”和“出门”的时间。 正如石语自己所说，他对付金属确实非常的拿手。 “回收”了两个聚变引擎的燃料之后，石语又跑到超能引擎那边大快朵颐，他这次“进食”用的时间稍多，花了半个多小时时间。 据石语说，原生喆号的超能结晶体，远比储备仓库里那一堆废料蕴含的能量多。按照他现在的“体型”，这一顿丰盛的有点过头，吃撑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石语遁入亚空间生长不提，陆零带着他的手下连续往返六次，算是把原生喆号上比较贵重的物品，以及尽可能搜集到的遇难者遗物，都运回红旗岗哨妥善保管起来。 陆零之所以这么热心，不仅是为了完成对原生喆的承诺，表达对遇难星际探索的敬意，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 虽说陆零的调令已经下来了，但不等到接替他红旗岗哨班长职务的人出现，他是不能离开的。不是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原生喆一行人离开时是二月上旬，按照约半年补给一次的惯例，下一次补给舰来到红旗星最快也要八月初。 星盟军部显然不可能为了陆零一个小小的中尉而调整补给计划，那陆零等他的接任者也要等半年。 陆零现在恨不能立刻飞到第三星域去，把计划中的废旧燃料处理公司变成现实，让石语早日化身成十万米的巨舰。 既然军部不可能提前派补给舰过来，那陆零自然要想办法。军部暂时没有往返红旗星的需求，可原生喆有。 就算原生喆和他的团队都富得流油，陆零也不相信他们会无视自己的财富，露天堆积在红旗岗哨外的空地上。哪怕，上面盖着防雨防晒的帆布也不行。 就算没有这些因素，他也会尽快维修团队过来对星舰进行检查，已确定是否还有修复价值，或者需要什么样代价才能修好。 而任何经过“班比小路”的民用航空器，都必须向星盟军部进行报备。 依照某些部门的习惯，给空载或载荷不足的过客们分派一些运载任务，是再常规不过的一种操作。 那样的话，陆零就不需要登上半年才能等到接任者。出于成本额考虑，星盟军部很可能让他的继任者搭顺风船，跟着原生喆派来的运输舰过来。 于是乎，陆零往返一次就给原生喆发去一份清单，转移物资若干、找到疑似遇难者遗物多少件，在附上几张照片发过去。 还没到家的原生喆这一路上也没闲着，对他来说租用运输舰很简单，可专业技术人员难找，能玩转超能引擎的人岂是那么容易请到的？ 一晃到了星盟历206年3月16日，陆零十九岁的生日。 远在梅拉的死党，一起参加过测试现在不知在何处的张逸峰、奥多夫、古莲等人，据说在首|都星的唐雨，他们都给陆零发来生日祝福。 可惜的是，生日礼物……一件都没有。 其实生日礼物还是有的，只不过都按照邮寄地址送到落叶星陆零的家里去了。 就红旗岗哨这交通情况，等邮寄过来陆零都不知道在哪了。 3月27日，陆零收到一份迟到的生日礼物。 礼物是原生喆送的，和他租用的运输舰一起抵达红旗星。 第一百七十五章 福禄(上) 不知是觉得和陆零投缘，还是想和他刻意结交，原生喆送他的这份生日礼物，虽然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但其代表的信用点数却是不菲。 一张银白色的小卡片，用它所记录的密匙可以开启首|都星的一栋房子。 原生喆把那栋公寓的产权给了陆零，说是等他调到司令部之后用的上。 据说，那是一套距离星盟军司令部不远的豪华公寓，属于极为抢手的好地段。因为地段好，价钱自然也不便宜。 陆零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应该收下这份善意，他给原生喆发去一个短信表示感谢。 其实，随舰而来的那位继任者，对陆零来说才是最好的礼物。 虽说原生喆租用的运输舰暂时还不能返航，要等到技术人员对那半截星舰进行评估之后才能走，但陆零还是立刻交接了红旗岗哨的职务。 经过这一段时间，新来那四位士官淘金的热情大幅减退，已经有了制造麻烦的苗头。 郭文杰除了与蔡志豪相处的还不错之外，和其他的关系都不怎么好。而唐恩和蔡志豪有了骚扰瑞希彩的迹象，后者虽然没什么表示但随时会爆发。 也就是发誓戒酒的米切尔一切正常，很和善、勤奋的一个小伙子，和战友们相处的也不错，应该是不喝酒是个好人的类型。 实际上，在红旗岗哨可以预见的未来，最大的麻烦依然是瑞希彩。 作为这里最为独特的124，在这个等同牢笼的地方，时间长了必然要出点什么事。 至于继任者能不能摆平那几个“麻烦”，已经完成交接的陆零毫不关心，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跟着技术人员去原生喆号看看。 4月5日，陆零跟着这艘原生喆租用的运输舰返回。 根据技术人员的分析结果，原生喆和他的团队已经放弃了这半艘星舰。和之前陆零预想的一样，不是不能修而是代价实在太大。 算一算需要的信用点数、功勋点数和时间，还不如直接买一艘退役星舰，就算花费更多但起码更安全。 虽然那艘残舰还保持一定的功能，但已经被抛弃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运输舰运走，等待着它的命运只有拆解一途。 临走前，陆零最后又惋惜的看了一眼那艘星舰。很可惜，石语的本体现在还太小，否则陆某人搞不好要兼营拆解业务了。 就像石语可以利用一些零部件，在本体不足的情况下构装成勇士七辅助机甲，如果有朝一日他的个头能长到原生喆号一半大小，“吃掉”那半截星舰应该也构装出一艘新舰。 真是可惜了……陆零在心里叹息道。 返程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因为直航不需要在很多地方停靠，没等运输舰抵达目的地陆零半路就离开了。 陆零的这次调任交接有些特殊，因此军部并没有明确要求他报道的时间。 于是他准备趁着这个空窗期，先回落叶星拜祭一下父母，再去梅拉看望一下死党们，然后再去司令部报道。 4月14日，陆零回到落叶星的家里，也见到了朋友们送他的生日礼物。 让陆零没想到的是，艾琳和何慧雅居然也给他邮寄了礼物。 虽说陆零与何慧雅首次见面时互相留下的印象并不好，在兵站分别之后也没见过这位老乡，但陆零没想到她居然记得自己的生日。 就算礼物只是一张普通的生日贺卡，也让陆零感到很高兴，毕竟从小就很少有人关心过他。 陆零想起自己曾说过，有机会要去艾琳和何慧雅家里拜访，感谢他们父辈在4.16恐袭中的救援，这次正好顺路过去拜访一下。所谓拣日不如撞日，明天恰好还不是工作日。 陆零简单打扫了一下家里，出门买了些登门拜访需要的礼物，第二天先去了艾琳家。 说起来，他和艾琳的交情更深厚一些，在新兵营的时候还发生过超出友谊的亲密关系。 只不过，在新兵训练结束临别之前，某人醉酒后当着人家的面，和她连队里的其他人乱搞，两人之间搞得有些不愉快。 虽说艾琳给陆零邮寄了生日礼物，但他们从新兵营分别后没有再联系过。 陆零按照艾琳给他的地址来到她家，不巧艾琳的父亲去参加述职会了，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 艾琳的母亲对登门拜访的陆零倒是很热情，尤其听说他们不仅去新兵营时是同程，在新兵营还是邻居，还不止一次帮过艾琳，对陆零的感官就更好了也更热情了。 听说陆零调任到星盟军司令部任职，连说他和艾琳有缘分，艾琳现在就在首|都星服役。 陆零有点受不了这位阿姨的过度热情，赶忙借故告辞了。 离开艾琳的家，走不了几步就到了何慧雅家，他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 按下门铃不久，何慧雅的父亲何志平打开了门，陆零先做了自我介绍。 “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何志平热情的客套着把陆零迎进家，他倒听女儿提起过这位年轻的军官。只不过，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晋升中尉了。 作为主管民政的官员，何志平对星盟军的军衔有过研究，陆零这个年龄的中尉他还真没听过。当下对他更加看重，态度也愈发和善亲热起来。 两人到客厅坐下，服务机器人奉上茶水，两人又寒暄了几句。 陆零说起和何慧雅同程去兵站的经过，也提到明天的4.16恐袭日。 “听说您参加过袭击后的救援，作为幸存者之一我很高兴能当面向您致谢。”陆零躬身致谢道：“谢谢！” “太客气了。”何志平赶忙伸手拉住陆零，他叹了口气说：“都是应该做的，没必要道谢。” “小伙子，以后要努力工作，看到你这么有出息你父母在天有灵也会开心的。”他拍了拍陆零的肩膀说。 何志平又说了些勉励和鼓励的话，陆零也表示会努力工作回报星盟，客厅里的气氛很是融洽。 他们两个又说了一会话，何志平想起了什么，笑了笑说：“要说你的姓氏也够罕见的，那次参加救援之后我才知道还有禄氏，福禄寿喜的‘禄’居然也是姓氏。” “这个姓氏不错，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中尉军官，堪称前途无量……” 陆零感到头有点发懵，自己什么时候改姓氏了？ 随后他反应过来，何志平把“陆零”当成了“禄零”。 “哦、何叔，我的那个‘陆’是陆地的陆。”陆零笑着解释了一句。 “不对啊？”何志平皱眉想了想说，“伤亡人员名单是我负责统计的，既没有姓耳击陆的、也没有姓足各路的，遇难者中只有一个福禄寿喜的‘禄’。” “难道是我记错了，不应该啊，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 何志平说着话，抬手在个人终端里搜索了一下过去的文档。然后他开启光幕，把一张名单显示出来。 诚如何志平所说，二百多个名字中还真没有一个姓陆的人。 “难道是福利院把你的姓氏打错了？”何志平挠挠头说。 “可能吧。”脸色难看的陆零随口说道。 “何叔，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他站起来说。 “快到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吧。”何志平站起来留客道。 “不了，有机会再来拜访您。” 陆零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匆忙告辞而去。 刚从何志平家里出来，陆零的脸色瞬间就垮了。 他清楚的记得，父亲叫陆家明、母亲叫腾婉君。 可在那张遇难者名单上，却找不到父母的名字。 这一切，还不是让陆零脸色大变的最重要原因。 最大的问题是，何志平那张遇难者名单和陆零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第一百七十六章 福禄(下) 陆零自以为从那次被困在虚拟空间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事能让自己失态了。 然而，今天的发生的这件事，很好得诠释了“关己则乱”一词的涵义。 他失魂落魄的上了一辆智能出租车，茫然回答了ai有关地址的问题，陷入难以遏制的沉思状态。 虽然记不住具体是哪一天，但陆零依然清晰的记得，他曾经查阅过4.16恐袭的罹难者名单，也看到过陆家明和腾婉君的名字。 可在何志平的名单上，却看不到陆零父母的名字…… 是谁搞错了？ 就算何志平的记忆出了问题，可作为负责统计伤亡人员的工作人员，他那份原始单据应该不会错。 陆零的姓氏问题，还勉强可以用福利院疏忽导致信息输入错误，毕竟“陆、路、鹿、禄、鲁、卢”都是发音相似的姓氏，遇难者中也确实有一位名叫卢家明。 可这并不能解释，陆零母亲腾婉君的名字为何不在名单上。 “乘客您好，您已到达目的地。乘客您好……” 出租车的提示音，惊醒了沉思中的陆零，他抬起左手在感应器上划过完成支付。 陆零下了车，步入公寓大堂，登上电梯返回家中。 到家他先倒了杯水喝，然后上网查询遇难者名单。 认真查阅了光幕上的名字之后，陆零确定自己看到了父母的名字在名单中。 他想了想，问：“石语，你能不用我的id上网吗？” 陆零登录光子网络，使用的是左手背皮下植入芯片中的星盟公民识别码。 “可以。”石语回答道。 “帮我查一下落叶星4.16恐袭遇难者名单。” “好。” 霹雳七号转动三角履带轮走到墙角，把异化的细肢送进光子网络的物理接口。 弹出的全息光幕上，很快出现了那张名单。 陆零走过去，把自己个人终端投射的光幕，和石语的光幕放在一起仔细对比。 他惊讶的发现，两张名单竟然不一样！？ 这个发现让陆零悚然而惊，能做到这一点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有人对自己的id做了手脚，让他每次查询这张名单时都能看到父母的信息。 这怎么可能？陆零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或出现了幻觉。 要知道，在星盟针对某个公民的id做手脚，需要的权限之高难以想象。 毕竟，负责管理星盟日常事务的七台根服务器，全都是“漂泊者”赠送给星盟的，谁有那么大本事改动里面的信息？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到底是谁在幕后做这些手脚？ 他们这样做，又是为了掩盖什么？ 从来没有过失眠经历的陆零，4月15日这天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子里像是沸腾的开水，一个又一个念头不断的翻来覆去。 陆零反复想了很多种可能性，但却没有任何一条既符合“逻辑”又能在“合理”上站住脚。 4月16日，落叶星4.16恐袭遇难者纪念日，也是陆零父母的忌日。 拿着一束黄色康乃馨的陆零，茫然站在父母的墓地前，看着墓碑上那两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纠结。 陆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去思考那个哲学上的终极问题——我是谁？ 不久之前，他红旗岗哨面对石语“那，你是什么？”的提问时，信誓旦旦的回答：“我？我是陆零，姓陆名零，公民id：……，泛太阳系行星联盟第三星域落叶星人。” 可现在，从未如此迷茫的陆零已经不确定自己是谁了。 这天陆零在公墓待了很长时间，他想了很多却越想越迷茫。 想起自己记忆中对父母没有任何的印象，陆零脑海里没来由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难道埋在这墓地里的人，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是谁？我又是谁？是谁在幕后充当着黑手的角色，掀起遮挡视线的迷雾又是为了掩盖了什么？ 最后，头疼欲裂的陆零盘膝坐在地上，强迫自己的大脑放空一切。 随后，他得出一个结论。 若想调查清楚这件事，只有获得更高的权限才行。 能够直接操控根服务器需要多高的权限陆零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离那一步还有很远。 必须有更高的密级，才能查到更多被掩盖起来的真相。 陆零原本打算拜祭过父母之后，去梅拉给死党们一个惊喜，然后再去星盟军司令部赴任。 现在，他改主意了。 陆零订购了今天飞往首|都星的航班，直接去司令部报到。他想知道一切迷雾之后的真相，他一分一秒也不想再耽误了。 因为白鸟航空今天没有直达航班，陆零这次出行选择了赤鸢航空。 翌日，陆零到达星盟的心脏地带——太阳半岛。 虽说他参加测试时来过首|都星，但只到过偏远的军事基地，从来没有去过市区，更遑论太阳半岛这块星盟最重要的地方。 这座三面环海的巨大半岛，是星盟绝对意义上最重要的地方。因为，除了星盟研究中心之外，其他重要机构的总部都设在这里。 星盟政府、议会和军部又被称为星盟三大权利机构，光是他们的总部及附属机构，就在太阳半岛上占据了相当大的地方。 再加上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各类政府机构和工商业集团，把这座巨大的半岛占了个满满当当。 从高空鸟瞰近乎椭圆型的半岛，除了如利剑般刺破苍穹的高楼大厦之外，散落在庞大建筑群周围的小山、树林、河流、湖泊点缀其间，再加上大片形状规整的公园和绿化带，让庞大的都市群落看上去像是精致的盆景。 在这颗迄今为止所发现最适宜人类生存的星球，从规划之初就遵循着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理念，就算在这片堪称星盟人口最密集、最集中的地方，依然保留着大量原生生态环境。 当高度在降低一些的时候，你会发现有一些高度惊人的建筑物，规律分布在巨大半岛的各处。 它们既不是太空电梯，也并非单纯的高楼大厦，而首|都星庞大防御系统的其中一部分，的组成部分。 就陆零所知，在三面环水的半岛四周，视线不及的海面之下，还分布着其他的各种防御设施，默默守卫着这颗“八百亿人的心脏”。 原生喆那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很及时，已经有住处的陆零不用急着去租房子了。 他取出那张卡片看了下地址，打算落脚之后在联系唐雨，谈借用资质开废料处理公司的事。 xs7.com 第一百七十七章 报到 陆零把密匙转到自己的个人终端，在机器人侍者的殷勤迎接声中走进公寓大堂。 和他之前落叶星的住处相比，这座公寓的装潢更为奢华，地段更是毫无可比性。 不夸张的说，租住在这座公寓里的人，半数都就职于星盟军司令部，另外一半大部分是星盟议会的雇员。 被戏称为星盟三驾马车的星盟政府、议会和军部，分别坐落在“品”字形的三座临近小山上，而陆零新住处位于品字两个口的下面一点。 因为距离较近交通方便、加上附近各类配套服务设施齐全，自然成了附近最火热的地段之一。 虽然陆零的新家，并不是这栋巨大公寓楼里最好的房子，但60楼60室显然是原生喆花了心思的。 放下简单的行李，陆零带着石语转了一圈。这里的楼宇环境很不错，不仅有足够大的访客停车场，每一层都有相当大面积的绿化带，每隔十层还设有一座空中花园。 陆零收拾停当之后，又钻进游戏舱进了星盟英雄。 在离开红旗星之前他申请了转服，从第四星域转到了第三星域。 他刚一上线就收到齐智、球球、方建豪和司徒雷暴等人的问候。 司徒会长现在可是大忙人，每天上线之后就是合纵连横招贤纳士，对提升个人实力毫无兴趣，忙碌于如何“推翻”星联和盟约两方取而代之。 他通过不断的努力，已经成功把虎翼公会建设成为游戏里仅次于星联和盟约的第三大势力。不过，虽然公会的人数不少但在武力值上和npc势力还有很大的距离。 陆零一一回应了他们的问候，随后驾驶着他那台破烂机甲走进晶歌荒原。 晶歌荒原是新一张开放的地图，位于盟约一方，是虎盟主约瑟芬的地盘。 荒原的地势北高南低，地形由山脉过渡到戈壁，因为分布着大量易于开采的露天矿脉，成为玩家们pk的热门地区之一。 受某些不知名辐射的影响，晶歌荒原的变异怪兽数量很多。 原本就因采矿争地盘经常打起来的玩家，和跑来做狩猎任务抢怪物的玩家都很多，隔三岔五总要打上几场群架。 有时候，一场若干人大打出手死伤甚众的群架打完之后，甚至当事人都不知道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今天陆零特意来晶歌荒原，是专门过来杀人的。 不止是他，虎翼公会的知名“打手”们都来了。 不久之前公会的矿工们在这里吃了亏，他们是来找场子的。 预定时间到了，空中传来战机的呼啸声，随后机甲集群开始突袭。 如同一场清剿海盗的实战演习，表现相当“正规军”的虎翼公会，从一开战就稳压着东海遗族公会。 就算后者依靠简易工事拼命抵抗，但面对空地一体配合默契的敌军，没能抵抗多久就节节败退，拱手让出了占据的矿区。 这场战斗也是游戏里的一个缩影，随着虎翼公会的盟友越来越多，敢于唱反调的一律打压，直到对方变成“盟友”才算完。 统合玩家势力，是司徒会长宏图霸业的第一步。 陆零驾驶着他那台破烂机甲，在这场战斗中打出十五杀的惊人战绩，自家的机甲也损毁严重，直接进了垃圾回收站。 打了一场闲架之后陆零的心情好了点，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线休息了。 他对明天的报到非常重视，早点休息用最好的状态去新岗位。 不过，第二天一早陆零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不少。 他乡遇故知是人生四大喜之一，可出门就遇到冤家对头，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饭桶？” “胆小鬼！” 陆零刚进电梯就看到一个熟人，第三星域海梅拉星前消防员约瑟夫?多利安，完全虚拟现实技术测试时他的死对头之一。 电梯里的其他人，见到他们互相喊绰号还以为是偶遇的朋友，却不知道他俩的真实关系。 “吆喝，你也晋升中尉了？” 出于职业的习惯，约瑟夫一眼就看到陆零肩膀上的军衔。 “比你早。” 陆零也看到约瑟夫带着中尉军衔，好气没气的说。 电梯里九个人，五个穿军装的全是尉官，不过看上去年龄都比陆零大得多，他们也都惊讶陆零的年轻。 “好久不见，能不能嘴里积点德？” 比起平时不怎么在意形象的陆零，自诩风流倜傥的约瑟夫更受不了被叫绰号，况且还是一个如此难听的。 “彼此、彼此，多利安中尉也在军部任职？” 出于礼貌陆零伸出手，和约瑟夫伸过来的右手握了一下。 “我是司令部安保处的小队长，不知陆中尉这是要去哪？”约瑟夫问。 “刚调任，还不知去处。”陆零回答道。 他们俩在svr测试时认识，约瑟夫和马克嘲笑陆零的饭量，嘴贱给他起了个饭桶的绰号。 反过来，因为约瑟夫在虚拟环境里被莫楠试出惧怕蜘蛛，反过来被陆零送了个胆小鬼的外号。 陆零从梅拉托运的那两台引擎还没运到，不得不和约瑟夫一起坐电梯到顶楼，然后搭乘高速磁轨列车去报到。 过两天应该就不会遇到这个讨厌鬼了，等“黑骑士”那两台引擎一送到，马上把飞行车做出来，以后就可以开车去上班了。 陆零盘算了一会，磁轨列车一站路把他和约瑟夫送进了星盟军司令部。 如果说，太阳半岛是首|都星安保措施最严的地区。那三驾马车所在的“品”字形小山这一带，就是半岛上最为戒备森严的地方。 陆零的目的地星盟军司令部，堪称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安检之严格前所未见。 别说第一天报到的陆零，就连一直在这工作的约瑟夫也得“过五关斩六将”，才能进入这片星盟军的核心地带。 他这个小中尉的报到和就职都非常简单，见一个人先验明正身，给他匹配各种需要的权限。然后再去见另一个人，领取配发给他的装备。 再去见第三个人，他的顶头上司——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司令部安保处机甲特勤大队大队长。 最后，陆零惊讶的发现一个问题，他以后不得不长期面对某个“讨厌的胆小鬼”。 作为星盟军部这个庞大机构中一颗毫不显眼的小螺丝钉，中尉军官陆零还没有配备单人办公室的资格。 事实上，106-110机甲特勤小队的小队长们，共用一间大办公室（值班室）。 陆零的新职务，是星盟军司令部109机甲特勤小队小队长。 而他的死对头约瑟夫?多利安，是隔壁108小队的小队长。 难道，这就叫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一百七十八章 收购 有一句很有哲理的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陆零很快就深切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新职务远不如他想象中那么美好。 早上起床洗漱完毕，吃过早餐从阳台乘飞行车到机甲特勤大队打卡上班。 他的执勤班次还不错，时间从早八点到晚八点，值一个班休息一天半。然后再从晚八点执勤到早八点，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虽然有急事请假也不是不能请，但审批手续很是复杂。 执勤时除了例行巡逻之外，就是待在办公室值班待命。 陆零原本以为待在红旗岗哨跟坐牢差不多，可现在调到司令部感觉也好不到哪去。 其实，这主要是他自身的问题。性格有些内向、没什么朋友、比较宅和社会接触面小……更没朋友。 因为不好请假，陆零不得不把筹建废料处理公司的事委托他人完成。 唐雨给他介绍了一家研究中心下属二级机构的二级机构的实体公司。这家小公司历史倒是很悠久，是研究中心在研发相关技术时建设的实验工厂，后来实验完了脱离出来自己运营。 由于技术比较落后成本居高不下，这家小公司经营不善即将破产，幸好还有一些家当值点钱，安置原有职工问题不大。 最让陆零满意的一点是，这家小公司的距离不远，是新太阳系离首|都星最近的一颗行政星，只要有一艘可在星系间航行的小飞船，即可轻松往返两地。 这一点，对陆零至关重要，他这家公司纯属挂羊头卖狗肉，自身根本没有一丁点的处理能力，全部都要依靠石语进行“处理”。 另外被陆零看中的，是这家公司具有相关资质，只要完成收购不需要像新公司那样需要去申请。 调任之后陆零的时间过于“固定”，不得不找人帮忙完成收购和变更等手续。唐雨推荐了她的表兄，一个名叫洛枫的落魄律师。 据唐雨说，她这位表兄毕业于星盟名校，原本事业顺利前途无量，奈何为情所困干了蠢事，最终落得个事业爱情双丢失。 好不容易才重新振作起来，自己开了家律师事务所，算上他总共只有三名员工，一个实习律师和一名兼任秘书的清洁工和洛枫自己。 陆零先和洛枫签了代理协议，委托他全权完成收购的相关事宜。洛枫用了三天时间，把收购价格谈到陆零满意的程度。 随后，陆零趁休息时间飞到比邻星，到那家小公司看了一下。感觉没什么问题，签完字之后他就成了那座小山的主人。 这家公司就剩下这点值钱的东西，一座小山和附近的一片土地，以及山腹中的废料处理工厂。 石语倒是不挑食，处理过的废弃燃料他也不嫌弃，又顺手帮自家公司“清理”了一下储存的废渣。 洛枫能把收购和价格谈到这个地步，和这些废渣有很大关系。 吃饱了闲的没事做的环保组织，对储存在山腹深处的废渣忧心忡忡，生怕哪天天崩地裂让这些早就被处理完毕并妥善保存的废渣飞出去，毒害人间。（前任老板语） 签完收购协议之后，陆零感到压力很大，必须尽快拉一笔业务。 自诩兜里还有俩钱的陆某人，完成收购之后身家大幅缩水。而且，之后几天内钱包还要继续“瘦身”。 为了掩人耳目，陆零还得采购一些必要的设备和材料，投入必要的开支维护山腹中的处理厂，还得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开展业务。 想赚钱就得先花钱，这么一来二去、三下五除二的一算，陆零的信用点数也剩不了多少了。 和那位前任老板告辞之后，洛枫去办理相应的变更手续，陆零则给白鸟航空总裁张云海打了个电话，询问能否帮助他们公司处理废弃燃料。 “氦3、超氦和超能结晶体燃料都可以，我们这家公司有完备的处理能力。” 两人先是寒暄几句之后，陆零提及自己和研究中心的朋友合办了一家公司。 “哦，陆中尉是打算进军废旧燃料处理业领域？”张云海沉吟片刻道。 陆零信口雌黄道：“张总，是这样。有个研究中心的朋友，发明了一套新的处理工艺，这套工艺非常先进，节能环保的同时成本很低。” “我们打算先搞个小公司试试水，方便的话请张总帮个忙，给我们留点需要处理的废旧燃料。”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这是好事啊。”张云海呵呵一笑道，“你们的处理能力大概有多少？氦3、超氦和超能结晶体的处理费用分别是多少？” 陆零随口报了个令张云海难以拒绝的低价，只有其他业内公司一半的水平。 张云海愣了一下，这才答应下来：“正好有一批燃料公司要进行更换处理，数量有点多你们能……” “没问题，多多益善。”陆零自信满满的说。 “那好，只要能保质保量的处理完，我介绍其他航空公司给你们。”张云海言下之意还是有些担心，忍不住追问道：“你确定这个价格能赚钱？” “我们这是‘最新技术’，绝对保质保量不留一点辐射废渣。”陆零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好，只要没有更低的报价，我想其他公司也难以拒绝。”张云海笑道。 陆零心说，还有谁报价能比我的低？化合处理流程虽然环保，但也有耗时长、费用高、处理能力低等诸多弊端。 咱这‘最新技术’一个信用点不用花，谁能和我竞争？谁敢和我竞争？ 若非怕吓着张总裁，陆零别说12之一的价格，他还能报出仅有市场价13的价格，谁能抵挡省钱的诱惑？ “其实，如果大规模应用的话，处理费用还能进一步降低，甚至能降到13的……” “13？”这次轮到张云海打断陆零的话了，他有些急切的追问道：“现在市场价的13？” “嗯，我们算过，如果废旧燃料够多的话，单位成本可以降到很低。”陆零随口瞎扯道。 “我这就让秘书通知下去，咱们回头把协议签了。” 张云海一副雷厉风行公事公办的做派，显然对陆零的报价非常心动。 虽然白鸟航空家大业大但每年的开支也不小，能省下一大笔处理废旧燃料的开支，那意味着净利润的大幅增长。 作为一个合格的商人，就算什么都不关心也不能不关心利润。对商人来说，利润无关生死，利润高于生死。 陆零和张云海通话后一小时，白鸟航空集团和洁羽处理公司签署合作协议，结成战略伙伴关系享受内部优惠价格。 以张云海的商业嗅觉，以及他对陆零为人的了解，很容易就能判断出废旧燃料处理业的寒冬就要来了。 等陆零那家洁羽公司膨胀到一定程度，直至被起诉市场垄断之前，业内其他公司必然损失惨重，搞不好全军覆没都说不定。 13的报价，实在太过于惊悚。 第一百七十九章 试探(上) 白鸟航空不愧是星盟数得着的大公司，协议刚签署完不久，运输舰就已经出发了。 陆零专门给张云海打了个电话，对他的帮助表示感谢。 “谢啥，这是双赢的好事。”张总裁呵呵笑道，“我刚让秘书给其他航空公司发函，估计很快就有回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心情极佳的陆零给代理律师洛枫通话，告诉他要尽快完成公司的重组，已经谈妥了一笔大生意，还有更多的在路上。 洛枫恭维了几句，表示会尽快让公司运转起来。虽说这个电话的时间有点晚，被吵醒的洛律师心里有些郁闷，可谁让他现在给人家打工。 结束了通话之后，想着又要到自己执勤的时间了，算一算时间白鸟的运输舰飞抵比邻星时，自己应该在休息时间，正好带着石语过去…… 突然，陆零脑子里一闪，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 仔细思索了一下，猛地想起了一位超级vip大客户。 比起星盟的民航公司，星盟军才是需要处理废旧燃料的超级大客户。 好不容易等到白鸟航空的运输舰把废旧燃料运到，陆零带着石语开着新买的小飞船直奔比邻星而去。 很快，张云海就接到洁羽公司反馈的文件，声称已经完成了第一笔订单。 一周后，又有两家规模较小的航空公司与洁羽公司签约。 自此，这家新生的小公司开始崭露头角，一家业界垄断巨头正式登上历史舞台，同时也吹响了其他相关公司的丧钟。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年，陆零的公司日进斗金不说，获得了大量能量的石语也开始第三次休眠。 据他说，这一次休眠之后就可以构筑主战机甲了。 虽然陆零的生意很是红火，但他的本职工作依旧死水一潭。另一件不顺心的事，大概要算“发展客户”不顺利了。 越来越多的公司把废旧燃料交给洁羽处理，不仅民航公司很多，更多的发电厂也把多年的“存货”送来了， 可对星盟军这个最大的潜在客户，陆零却一直没有办法。 他只是这台庞大暴力机器上一颗毫不起眼的小零件，中尉军官星盟军内部多如牛毛，陆零不过较为年轻罢了，密级和权限跟普通尉官毫无二致。 别说拉到这个大客户，就连他们之前怎么处理废旧燃料都高不清楚流程。 不得已，陆零几天前又联系了一位老朋友帮忙。 陆零在启东号劫持事件中结识的雷吉克，目前还在第三星域某地任职，这类毫无价值又无足轻重的情报，也用不了多少信用点数。 和上次雷吉克介绍人出售信息给陆零一样，这次也是约在咖啡店会面。 与上次见面那位不知名字真假的仇三山一样，这位也拎着个大公文包。 这玩意可能是他们的标配装备，可以有效干扰远处的窃听设备，据说还有阻碍拍照和扫描的功能。 “你好，我是沈毅锋。雷吉克的朋友。” 沈毅锋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上去大约有七十多岁，体型偏瘦脸上皱纹很多，一双眸子半开半合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这回和上一次交易的过程不一样，沈毅锋给了陆零一份纸质文件，让他看完之后当着自己的面销毁。 陆零苦笑着摇了摇头，心中不免感慨安全部的人职业病真重。 这份文件只有几张打印纸，还有相当多的文字被诸如：某年某月，▇▇▇▇向▇▇运送一百五十吨氦3废旧燃料，▇▇……等关键内容被涂黑。 看完文件陆零这才搞清楚，星盟军部根本没有委托任何一家处理公司。 民用航空领域考虑到环保和声誉的影响，每年不得不耗费巨资委托相关公司处理废旧燃料。 而星盟军部从来没有这样做过，他们的处理费用也极低。 向无开发价值的偏远星球运送废旧燃料，军部有自己的运输舰定期跑固定航线。 在无人深空寻找合适地点建填埋场，军部有大量任劳任怨且技术过硬的工程兵。 至于采用高压化合裂解技术处理废旧燃料的问题，星盟军部从来就没有考虑过。 首先，星盟军部认为向废弃星球填埋不安全的理论，纯属环保主义者杞人忧天。 其次，用化合裂解技术处理氦3虽然成本高、耗时长，但总算勉强可以把辐射度降低到近乎于无。可对付超氦燃料，这种技术就力不从心了。 至于超能结晶体，只不过是把易爆的它们“安全的变成碎渣”罢了，最终还是要觅地修建填埋场处理。 既然必须进行填埋处理，那何不全部填满省时省力又省钱。军部可不会考虑极端环保主义者的立场，自然不需要向民航公司那样委托专业处理公司。 这个情报，对陆零来说喜忧掺半。 喜的是，有助于石语生长的能量没有被无端分解处理浪费掉。 担忧的问题是，看这份文件军部的填埋场位置很偏远，而且坐标也属于保密范畴。后者还好解决，眼前这位不知名字真假的沈毅锋肯定知道。 多花点代价，这类对星盟没什么影响的秘密，对自己这个有一定密级的现役军官来说，并不是那么的“秘密”。 问题是，怎样去那么偏远的空域。 难道说，要等到石语能构装战舰？ 陆零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时候，沈毅锋在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 “要怎么样，才能知道这部分内容？” 陆零伸出食指，指了指一处被▇▇▇▇涂的什么都看不出的位置问。 一言不发的沈毅锋，向陆零做了个“撕”的手势，看着他把那几张纸撕碎不说，还把碎纸放进烟灰缸里烧成灰烬。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沈毅锋额头的皱纹都挤在一起了，“雷吉克没说你和极端环保组织有关联？” “我开了家处理公司，想接军部这宗生意。”陆零不置可否的应付道。 “难道你想透露给那帮极端分子，让他们促使军部改主意？”沈毅锋苦笑道，“年轻人，你还不知道那帮丘八的脾性？他们会受影响才怪了。” “新技术处理成本降低了很多，整天有人跑去抗议的话，没准军部哪天被吵烦了，说不定我们就有机会拿到这份订单。” 陆零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傻话，勉强给了沈毅锋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 “我回去帮你查查。” 沈毅锋皱眉想了想，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答应下来。 又尬聊几句，两人约好下次会面时间之后就各奔东西了。 顺着电梯到停车场，沈毅锋钻进一辆黑色的飞行车，胖子雷吉克已经在车上等候多时了。 “处长，我现在很慌。”雷吉克咧着嘴吐槽道：“陆零这傻小子还能犯啥事？值得您老人家亲自出马？” 第一百八十章 试探(中) 沈毅锋原本无精打采半开半合的双眼蓦然睁开，如有实质的目光如鹰隼般盯着雷吉克。 “保密守则忘记了？不该问的不要问。”他一字一顿的说。 被怼得很难看的雷吉克撇了撇嘴，启动飞行车离开停车场。 陆零离开咖啡馆刚回到家，接到洛枫的一个电话，顿时让他体会到天理循环报应不爽的人间至理。 洛枫在电话里告诉陆零，有十几个环保组织的抗议者堵在比邻星处理厂门外，声称洁羽公司数据造假，把本应经过处理的废旧燃料填埋了事。 而且，洁羽公司的麻烦事还不止这一件。 据悉近日有附近居民向市政厅举报，说洁羽公司处理厂污染严重，影响到邻近居民的生活。 陆零对此很是意外，据他所知处理厂位于远郊，方圆三百公里之内都没有一片聚集区，哪来的附近居民？ 可偏偏市政厅有人对此煞有介事，声称要对洁羽公司的处理厂进行检查，避免其随意填埋具有辐射的废旧燃料，影响到比邻星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这些事不可能是巧合，或许是有同行背后搞鬼。” 洛枫现在是洁羽公司有实无名的ceo，深知业界有无数的同行们，正在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盯着自己，没人在背后搞鬼都一心公平竞争，那才是咄咄怪事。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一个还是很多幕后黑手在搞事。 “我知道了，你立刻高价雇佣一支‘靠得住’的安保团队，加强处理厂的保全工作。”陆零想了想说，“抗议的家伙不必理会，可市政厅的态度很重要，能否找人‘疏通’一下？” “我试试。”洛枫有些犹豫的说，心里对能否摆平此事一点信心都没有。 “拜托了。”陆零说。 “应该的。”洛枫说。 对那些所谓抗议的环保分子、邻近居民之类，陆零其实一点都不担心。他最怕有人为了窃取“先进处理工艺”潜入处理厂，那陆零的空城计可就穿帮了。 那家徒有其表的处理厂，实际上一点处理废旧燃料的能力都没有，全靠石语这位生冷不忌的“大肚汉”完成处理作业。 所以，陆零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加强处理厂的安全保卫，防止别有用心的商业间谍潜入。 想了想，陆零还是不放心，他下定决心做好万全的准备。 在“废旧物资”处理网站上查询了很长时间，陆零总算找到了自己需要且能买得起的东西。 “不花钱怎么挣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石语的本体成长起来，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陆零自言自语给自己鼓劲，好下定决心清空全部家当，去买一件对他几乎毫无用处的东西。 近三千五百点功勋点数，一下花完很真是心疼啊！就算市场上超级抢手的烽火引擎，一台也不过三百五十功勋点。 而陆零这笔能买十台烽火引擎的“巨款”，也仅仅能买到一套阉割版本的战地系统。 当然，从防火防盗防间谍的角度出发，一百台烽火引擎也不及半套战地系统。 只要在处理厂装上，别说试图潜入的商业间谍，就连方圆几十公里之内的风吹草动，也瞒不了这套系统。 要知道，就算陆零买的仅是阉割版本，从空中预警到地动波监听，从相位控制雷达到反光学迷彩震波仪样样不缺，由诸多设备搭建的立体全方位侦查体系，绝对能让心怀叵测之辈有来无回。 除了这套战地系统之外，陆零还打算购置一批武装安保机器人，专门负责山腹中的保全工作。 再专业的安保团队也有被人收买的可能，但那些由ai控制的机器人不会。 为了保住自己的秘密，让石语能够继续“茁壮成长”，陆零不惜拼尽血本清空了功勋点数。 执勤的过程依旧风平浪静波澜不惊，沉闷的值班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好不容易熬到时间，陆零第一时间离开司令部飞抵比邻星。洛枫雇佣的保安们已经上岗了，这座僻静的处理厂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热闹。 围栏外是“义愤填膺”的抗议者，多是被忽悠来的极端环保主义者，以及少部分别有用心的人，包括但不限于“邻居”、“记者”和“不明真相的群众”。 他们举着抗议的告示牌，无精打采的喊着毫无激情的口号，非常的不专业和不敬业。 洛枫已经打听清楚了，这群另有目的的人都是被同行花钱雇来的，还用谣言煽动了一些环保主义者参加进来，给市政厅派检查组提供充足的理由。 对市政厅的公关活动也以失败而告终，几个小时后就有一支检查组要过来，针对被举报处理厂的各种问题进行检查和审核。 “陆中尉、你好，我是古志合。” 一个中年汉子态度谦和的在停机坪迎接陆零，他是保安团队的负责人。 “辛苦了。”陆零和他握了下手，看了看抗议的人群问：“没有异常情况吧？” “今天还好，昨天和前天抓了六个意图潜入的家伙。”古志合解释道，“还驱逐了两个强闯的‘记者’，一个‘附近居民’。” “很好，我们是星盟的守法公民，自己地头上不用跟他们客气。” 陆零一边走和古志合说话，去控制室的路上他把目光转向一名保安。 “他是谁？”陆零问。 “米克，是我们公司的雇员。”古志合看了那人一眼回答道。 “让他离开这，我不喜欢他。” 陆零扔下一句话，自顾自的快步向小山方向走去。 古志合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没说什么。比陆零更难伺候、更不客气的雇主他也见过，他走到米克跟前告诉他，要把他调离。 可米克的反应很奇怪，向来有些懒散的他居然不愿意离开，反而找借口想留下。 干了一辈子安保工作的古志合经验何其丰富，立刻察觉到这名手下的异常，连吓唬带诈唬三两句话问出了真相。 就在他们刚接到这桩生意之后，就有人找上门去给米克开出了难以拒绝的价码，让他找机会给一些人“进入”处理厂提供便利。 不过，因为那位疯子老板突然派人过来装了一套战地系统，这个机会他们一直没有找到。 自从陆零的异能觉醒之后，通过不断练习念力的应用更加得心应手，他还有了远超常人的敏锐“直觉”。 虽然和影视作品里逆天的“心电感应”和“他心通”完全不能比，但却能够大致知道临近人的大致想法。 就算并不能精确的知道目标脑子里是什么念头，可心怀善意或恶意却很容易分辨出来。 陆零到控制室查看了一下战地系统的运行情况，古志合走进来主动把手下被人收买的事坦诚给雇主。 “我知道了，下不为例。” 陆零感觉古志合这个人还算靠谱，也不打算更换保安公司，天知道再雇其他人会不会被收买。 “洛律师，雇安保团队的事，除了你之外还有谁最先知道？” 陆零接通洛枫的视频通讯，见面就是一句疑问。 “哦，是我的助理。”洛枫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站在办公桌对面的年轻助理。 “马上解雇他。”陆零说。 “什么？”洛枫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试探(下) “你在物色安保团队的时候，有人提前把消息泄露了。”陆零有些不满的说，“洛律师，我还是很相信你的。” “嗯，我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洛枫板着脸看了看自己的助手。 “古队长，很高兴你能对我坦诚布公。”陆零挂断电话对古志合说。 “掩饰错误只能引来更大的错误，多年前我就受过教训了。”古志合苦笑着说。 “等会有一批贵宾要过来，你们提前准备一下。” “好，我这就去安排。” 目送古志合离开之后，陆零看了看战地系统的光幕，对处理厂的安保情况还算满意。 “吃了那么多，到现在连最小的战舰都构装不了。”陆零然不住抱怨道。 “本体增幅是有限度的，把能量用来提升空间仓库难道不好？”化身霹雳七号的石语说。 “你的休眠时间好像越来越长了？” “是的，还会越来越长。”石语淡淡的说：“直到某一次休眠之后，你已经死了。” 陆零不满的撇撇嘴，吐槽道：“那是，‘至高者’都活不过你，跟何况我这样的凡人。” “那是一场意外，我受本能驱使选择了不一定正确的方式应对。”石语的语气依旧非常的平静。 “或许，同伴的做法才是正确的。用你们人类的话说，他们当时也可能‘超脱’了。” “‘超脱’？什么意思？”陆零不认为石语说的这个词，是它们本来的意思。 “超越或脱离的意思。” “超越？脱离？”陆零一头雾水的思索了一下，搞不清楚石语的意思。 “宇宙中存在的生命形式多种多样，差异巨大远超你的想象。”石语解释道，“就像‘至高者’，只是根据你们的文字和词汇含义，翻译过来的称呼。” “哈，那这么说‘漂泊者’之间的地位并不平等？”陆零不以为然的说，“高还不算，还得至高，也太自命不凡了。” “绝对的平等是不存在的，因为宇宙中没有两片叶子完全一样。”石语说，“自私和虚伪算得上智慧生命体的天性，或许我用词不是很准确，但大体是这个意思。” “难道至高者也自私虚伪？听名字他们应该做族群里很有地位。”陆零对漂泊者一直很好奇，只是石语平时不怎么喜欢谈论这类话题。 “经常把‘一切有形有质的生命终将归于虚无’挂在嘴边，却恨不能把身上每一根毫毛都保护到位，这就是至高者。” “自私，在漂泊者中不算贬义词，自利才是。” “至于他们的地位，很难用合适的词语描述。他们生来就与众不同，从小接受至高者的指导。”石语解释道，“他们地位虽高却注定孤独，权力虽大却是为了保护族人。” “年轻时他们纵情狂欢，解离后他们专注守护。” “自从长老和初代至高者达成共识之后，守护也成为我们一族的职责。”石语的语气稍微有些波动，“漂泊者帮助我们更快的生长，我们则成为他们的剑盾。” “在至高者解离之后，我们合二为一成为共生体。” “这么说，你们的族群也很了不起，居然和漂泊者是盟友。”陆零有些吃惊的感叹道。 “算不上。”石语说，“在有些人看来，我们只是会说话的铠甲罢了。” “不至于吧？”陆零挠了挠头说。 “我们作为硅基生命体的一种，以人类的眼光看都是蠢货，更遑论漂泊者了。”石语的语气中，难得有了些许不满的意味。 “不是吧！我怎么觉得你非常聪明。”陆零语气诚恳的说，“从学会说话这才多久，那会只能一个字一个字的崩，要不就是背台词，你看现在说话多顺溜。” “我是族中的异类，初生时就具备一定的智力水准。而我的大多数同类，要经过数万年的演化才能向我之前那样说话。” 就算陆零早就知道石语的时间观念与众不同，可也绝对想不到竟然有生物用“万年”为学习语言的计时单位。 “厉害！那什么长老没把你定为下代长老？”陆零的思维忍不住散发天际。 “下代？”石语顿了一下，“在你们的概念里，‘后代’是生命的延续，可在我们的意识里，后代不过是成长中的副产品罢了。” “如果按照谱系算，我是第二代族群，若无意外的话可以活着见证宇宙生灭。” “而以三代族群的寿命计算，他们很难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长老，是我们一族的父亲。” “他不需要，下代。” 陆零突然有一种感觉，从某种意义上说，和外星人聊天并非总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 “正因为太聪明，族群并不喜欢我。至高者也因为这个原因，对我并不满意。”石语吐槽道。 “聪明还不满意？难道傻子才让他们高兴？”陆零很是奇怪的问。 “是，在至高者看来，我们越傻越好。”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思路？”陆零很是不解。 “若你的勇士七有智慧且足够聪明，你穿着它面对危险的时候，它会不会舍去自己的生命保护你？”石语问。 “……不知道，它可没你那么聪明。” “这就是问题所在，某些时候你更信任一件死物，却不会信任一个同样具有智慧的生命体。甚至，是惧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陆零更加不解。 “对任何智慧生命体来说，死亡都是终极恐惧。你说，有什么好怕的？” 或许十九岁的陆零，根本无法了解不知活了多久的石语。他们不仅年龄差异巨大，就算在生物学上都不能被划分为同一种类。 碳基生物和硅基生物确实没什么好聊的，二者的思想意识甚至灵魂波动都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不过，要是人类这种生物像石语那般“心态平和”的话，恐怕陆零今天也不会在这里等检查组了。 市政厅检查组的车队出现在战地系统中，一行四辆黑色行政飞行车正疾驰而来。 飞行车在处理厂门外少停留了一会，在抗议者的欢呼声中获准通过进入处理厂。 车在公共停车场停下，从车里下来十几个人，都穿着正装一副人五人六的样子。 陪同前来的洛枫没有在停车场看到陆零，他这位老板显然不喜欢这群来检查的。 出于职业素养和礼貌，古志合带着几个人迎接了一下，这让检查组其中的一些人很是不满。 “哦，那位就是我们老板，年轻有为的星盟军中尉。” 洛枫看到陆零从控制室里走出来，赶忙给检查组的众人介绍起来。 却不曾想，陆零一点过来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去了对面的停机坪。 少顷，两艘私人小飞船呼啸而至落在停机坪上，呼啦一下走出来二十来个人。 “陆中尉，好久不见了。” 为首一人正是白鸟航空集团的张云海，他看到陆零很高兴的走过去和他打招呼。 第一百八十二章 检查(上) 和张云海一起走下飞船的，大都是他的同行们。这些规模规模大小不一的民航公司，都是白鸟航空在业界的合作伙伴。 另外几个则是洁羽公司的另一批客户，专门从事供电业务的能源公司。 虽然今天来的不一定都是公司老板，但最起码都是各公司的实权人物。 废旧燃料和报废引擎的处理，一直是航空业和能源企业最头疼的问题之一。 他们一边要顾虑到环保方面的影响，另一边还要考虑股东的意愿。 采用高成本的无害化处理方式，每年支付给处理公司的费用可不是个小数字。 有时为了让财务报表更好看一些，他们偶尔会暂时保存一部分不做处理，直到不处理不行才勉为其难出血找处理公司。 如今他们的废旧燃料都交给了洁羽公司处理，一下子能节省近23的成本，这让他们如何能不重视陆零的邀请？ 陆零和张云海他们寒暄两句，请他们先去控制室稍侯，他快步走到另一艘飞船前立定敬礼。 都穿着军装的一行六人，为首的正式凯文?贝尔少将，他在svr测试的时候对陆零的印象就很好。 这次陆零专门登门拜访请他帮忙，他也乐得带几名同事来帮陆零站场。 陆零对古志合所说的贵宾，就是这两艘飞船上的两批人。 前者是很有影响力的大公司，后者则是社会地位较高的现役军官，陆零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扯大旗作虎皮，省得有人刻意使坏找自己麻烦。 陆零把两批客人迎进控制室，这才装作刚看到检查组的样子，走过去不冷不热的说了几句场面话。 由市政厅环保处和工业管理处一干人马组成的检查组，显然没有料到陆零这一记闷棍，原本略带嚣张的气焰被泼了一盆冷水。 陆零请来的这张“虎皮”非常好用，有效震慑了那位怀揣不良企图的环保处副处长。 看看刚才那些人吧，一群有头有脸的航空公司老板不说，那一群穿军装的更是吓人。 星盟军作训部副部长，少将。装备部通讯设备处处长，上校。后勤部副处长，上校。 剩下三个虽然军衔低点但也都是校官起步，可都是星盟军货真价实的现役高级军官。 那位脸色难看的环保处副处长，没想到那个小尉官居然这么有背景，看来这次的事情可难办了。 “哈哈，陆中尉，你好。我是环保处杜斯克，陆中尉真是年轻有为啊。” 杜斯克笑了笑伸手和陆零握手，两人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废话，这才在洛枫的陪伴下一起向处理厂内走去。 “有客户来参观，我就不陪杜处长了。”陆零留下一句话，转身走进控制室。 因为今天的来宾较多，由洁羽公司刚刚走马上任的公关部长，陪同商业界的客户们参观。 陆零亲自陪着凯文少将一行，检查组的一干人人马，自然交给了有实无名的ceo洛枫。 只要不牵涉利益输送的问题，在不影响本职工作的前提下，星盟军部并不限制现役军官经商。当然，也不鼓励。 军部的一行六人，除了凯文少将是专门过来帮忙的，其他五个都是恰好有空被他抓来的“壮丁”。陆零给他们准备了野营烧烤活动，只等参观完就可以直接赴宴了。 穿着一身军装的陆零，年轻的面孔和肩上的中尉军衔分外惹眼，身后跟着的复古机器人宠物倒也别致，只是和他的形象实在不怎么搭调。 早在很多年前，这座充当工艺实验场地的小山，山腹之中就已经几乎被挖空了。 进门之后是高大的大堂和金属天花板，照明设备充足没与丝毫昏暗之感。 两台全副武装的机器人守卫，老老实实的蹲在门后两侧保持着待机状态。 “你这里安保很严啊。”一位义前来务站场的少校，有感而发的说。 先是在控制室见到一套战地系统，然后又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机器人守卫，这位中年少校很有些不理解。 你一家废旧燃料处理工厂，值当得搞这么大的名堂？装备部下辖密级一般的武器生产线，安保措施也不过如此吧？ “主要是为了防止商业间谍盗窃技术和工艺。”陆零解释道，“我们公司采用的，是研究中心最新的技术，成本低、耗时短、安全清洁无污染。” “这些不会有危险吧？” 一名检查组的技术人员，指着通道里全副武装的安保机器人，忧心忡忡的问洛枫。 洛枫笑了笑：“现在都在待机状态，都我们离开之后才会启动。” “陆中尉对技术保密很看重，给机器人的预设指令可是格杀勿论，不关掉机器人你以为我敢进来？” 洛枫呵呵笑着给那名技术员讲解通道里的安保措施，什么红外线感应区块、激光阵列网、催眠气体喷嘴、重量感应地板等等阴损的机关陷阱。 检查组的人员，可未必都是市政厅的工作人员，搞不好里面藏着几个商业间谍也说不定。洛枫表面上是介绍各种设备，其实未尝没有震慑宵小的意思。 “这里是处理废旧引擎的拆解线，因为能源核心都是一次产品，燃料处理业界现在已经把专门拆解引擎的公司都挤垮了。” 陆零今天也算欠了军部这些校官的人情，人家给面子来帮忙他自然也要好好接待，免不了尽一下地主之谊，好好给人家讲解介绍一番。 众人一边说一边走，工业管理处的技术员得到允许后进入生产车间，对拆解线进行检查。 其实，拆解线是好是坏根本没人关心，无论陆零的客户还是找他麻烦的人，只对那条神奇的燃料处理线感兴趣。 如此低廉的价格、如此高效的处理速度，实在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别说其他人，就连张云海都在怀疑，是不是那些废旧燃料都被陆零运进山腹填埋了事。 “前面就是我们的燃料处理线，有轻微的辐射，虽然不危及身体安全，但最好还是请穿上防护服在靠近。” 洛枫指了一下旁边的柜子，里面挂了很多新的防护服。 听他这么一说，检查组里有些在意的人，干脆就不靠近看热闹了。 不过，检查组的技术员避无可避，第一个穿上防护服走进处理区。 六名现役军官倒是不害怕，嘻嘻哈哈都穿上防护服跟进去看热闹。 银白色的墙壁，反射着金属的锐利光芒，天花板上是明亮的吊打。 宽阔的白色大厅显得分外高大，中间有一排空无一人的控制台，尽头则是一面巨大的透明墙壁。 洛枫微笑着指了指玻璃墙边的小门，对技术员说：“诸位，可以开始了。” 随行的四名技术员走到门口，却有一个人被守在门口的保安人员拦住了去路。 “鄙公司经费有限，四级防护服准备不足。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还是不要跟进去为好。” 那保安态度和蔼客气的劝说着，被他拦住的“技术员”看了一眼毫无反应的杜斯克，瞥了撇嘴终究没敢多说一句废话。 “少将，您是今天的贵宾。不如，由您启动处理线。” 陆零向控制台做了个请的手势，邀请凯文少将亲手启动。 “好啊，怎么整？”少将倒也不客气，向前走了几步来到控制台前。 “全自动的，只要按一下开关就好。”陆零指了下按键说，“等技术员检查过燃料情况，就可以开始了。” 没过多久，玻璃墙后的一名技术员朝外面比划了个大拇指，意思是燃料没有问题。 “可以开始了。”陆零说。 第一百八十三章 检查(下) 应邀启动处理线的凯文少将按下按键，处理车间里的机械设备开始运转，把装着废旧燃料的合金桶送上传送带。 技术员抽检了那些大桶，然后目送它们被传送带送走。 参观者最关注的那台处理设备，因为距离较远看不出庐山真面目，只能通过控制台前的全息光幕，看到传送带尽头那个巨大的处理池。 可问题是，那个巨大的池子外覆盖着金属盖板，根本看不出任何技术细节。 别说通过全息光幕才能看到的参观者们，就连进入处理区的技术员，也不被允许靠近那个神秘兮兮的处理池。 早有身穿厚重防护服的安保人员，守在那里禁止任何人靠近。只允许技术员在处理线的两头待着，对送进去和送出来的燃料进行抽检。 “最新的处理工艺，是由研究中心授权的非专利技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我们采用了较为严密的安保措施。” 洛枫向检查组解释了几句，言下之意是说，既然你们是以怀疑数据造假启动了检查程序，那只要对处理效果进行检查就好，至于设备是怎么运转的，并不在你们的检查范围之内。 对此，杜斯克副处长颇有微词，可洁羽公司的客户们纷纷表示理解。 非专利技术，又称专有技术。顾名思义非专利技术没有、也不会在专利机构进行登记和备案。因此，专有技术不享受专利法保护，也没有有效期限。 所以，专有技术也不用向专利技术那样，必须向外界披露一些技术相关内容，已通过专利认证审核。 与专利技术依靠法律保护维持垄断不同，非专利技术是以严格的保密手段维系技术垄断的，一旦秘密泄露或被竞争对手破解，往往意味着持有技术公司的衰亡。 一众参观者见光幕上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内容，也都失去了围观的兴趣。 有的走到玻璃墙前，好奇的向处理区里面观望。有的则直接离开了控制室，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无惧待在微量辐射环境下。 洁羽公司的客户们，对处理流程毫无兴趣，他们在意的是如此低廉的报价，其处理工艺能否达到星盟《放射类物品处置管理法》的规定标准。 只要经过处理的废渣通过环保处的审核，他们才不管洁羽公司是怎么处理的。 处理线启动的同时，传送带和处理池上的黄灯闪烁，提醒处理区的人远离辐射。 即使穿着四级防护服的安保和技术员，也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试图让自己离处理池更远一些，任谁也不想和那些带有辐射的废旧燃料距离太近。 杜斯克根据金属桶的数量推算了一下，发现这条生产线的处理能力惊人，居然一次就可以处理五百公斤的氦3燃料。 “难道我们一直等着？”其中一位过来帮忙站场的少校有些不耐烦的说，“目前最快的处理线，就算氦3也至少也要六十个小时.” “难道，我们一直在这等？” “不用，最多只要二十分钟，就能处理好。”陆零自信满满的说。 “其实，要不是怕吓着你们，哪里用的了二十分钟？那池子里可藏着一位超级大肚汉，就算吃不完他也能给你全装走。”陆零心说。 “瞎扯的吧？” 那少校一脸不信的样子，他对废旧燃料处理还是有所了解的。 业界的处理技术都是高压聚合处理工艺的衍生技术，通过使用化合物与废料融合，并辅以高温高压等处理工艺，使废料在短时间内完成自然衰变过程，最终变成无害或低害物质。 上述废料包括但不限于废旧燃料，还有其他具有放射性危害的物质。 最早研究这项技术的目的，是为了处理人类在母星地球上制造的大量核武器，为了让那些过期老式核武器不遗祸人间。 虽说高压聚合处理技术一直有改进，但也不可能在短短二十分钟内完成。 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们一问一答都没放在心上，可其中的一位中校，却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的顶头上司——星盟军后勤部有害物资管理处副处长。 几乎同时，他的顶头上司也看了他一眼。 上司给中校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点点头表示明白。 “陆中尉，看资料说你们这个处理池可以处理超能结晶体？还能达到无害化标准？” 这位中校也是有心人，居然早就关注到这座处理池的应用范围。 陆零点点头说：“是的，只不过处理时间较长，需要近二十天才能完成，不适合拿来做演示。” “哈，吹牛的吧？”刚才被阻拦没有进入处理区的“技术员”嗤笑道。 “我还真没听说，有哪家公司敢说自己能搞定超能结晶体。”他瞥了陆零一眼说。 杜斯克也插话道：“超能结晶体的处理，一直是业界的老大难问题。最多只能做到安全的分解，降低辐射含量和易爆指数觅地填埋，怎么可能做到无害化处理？” 陆零呵呵笑了笑没说话，心说那是你眼界窄、没见识。 对石语来说，经过他“处理”的氦3要留下不少废渣。氦3燃料的纯度越高，残渣的数量就越少。超氦燃料经他处理之后，只会留下一点极其细碎的粉尘。 而能量实体化的超能结晶体，石语都是吃的一干二净一点都不剩。 因为，超能结晶体他来说就是纯粹的能量，吃掉之后哪还有东西会剩下？ 等待的时间总是如此漫长，没人注意到后勤部的上校和中校跑到一边说起了悄悄话。 “靠谱吗？”上校看了一眼年轻过分的陆中尉，很有些担心的说。 中校呵呵笑道：“‘老机修兵’看重的人，总不会太过离谱。” “我们可以先调一批准备填埋的超能结晶体试一试，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呗。” “嗯，总要亲眼看过才放心。等会结果出来，我们找个机会跟他说。”上校说。 其实，他们的等待纯属浪费时间。那个处理池徒有其表没有任何功能，所有废旧燃料的处理全靠池子里蹲着的石语。 现在，那近五百公斤氦3早已消失无踪，只是留下一些灰白色的残渣罢了。 就这，还是陆零生怕吓到观众，特意让他多留下一些废渣，大约几十公斤。 其实，这已经够惊人了。一般的处理公司，五百公斤氦3燃料差不多要留下一半重量的废渣。 而超氦燃料留下的废渣则更多，好在辐射量被大幅降低，只要不长期接近对人是无害的。 耐心，是成功必不可少的重要品质。控制室里的众人都是成功者，自然不缺乏必要的耐心。 “技术员”这样关心技术工艺的，目不转睛看着光幕上的处理池，仿佛能从那一成不变的画面中看出一朵花来。 更多不关心的人，各分其类已经闲聊至海阔天空的地步。 二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代表危险的红灯不在闪烁，代表警示的黄灯取而代之，密闭的处理池开启，传送带缓缓转动…… 惊人的一幕出现在众人面前，那五百公斤氦3燃料竟然只剩下半桶矿渣。 两名技术员愣了足足五秒钟，这才回过神来一个拿出探测器测辐射量，另一个取样送进仪器检测。 探测器上的读数下吓了技术员一跳，零。 他不敢相信的又试了一次，还是零。 怀疑是设备出了故障，他有换了一个探测器，仍然是零。 这时，对废渣进行取样检测的技术员。也看到了仪器上的读数，他朝玻璃墙外的众人比划了一个大拇指：“达标！” 第一百八十四章 探路(上) 听到技术员那声“达标”，控制室里众人的表情各有不同，有震惊的、有质疑的、有开心的、有失望的…… 有那么几秒钟，杜斯克副处长的心情是极其凌乱的。 好在此人深谙进退之道，立刻对检查结果表示认同，并恭喜洁羽公司顺利通过了检查。 最惊讶的，怕是要算那位“技术员”。他根本就不是环保处的技术员，而是一名资深商业间谍。 正因为事前做过充足的功课，听到那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才会如此震惊，甚至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都快要崩溃了。 洁羽公司的处理工艺通过检查，自然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 于是乎，流程迅速就过度到了午宴环节，陆零早就安排好了野营烧烤，虽说处理厂附近也没什么好风景，但胜在自然环境保护的还不错，青山绿水间颇有些野趣。 那位后勤部的中校，征得陆零的同意之后让技术员把废渣样品带了出来，自己亲自用两台仪器分别进行检查，结果不言而喻好的令人惊讶。 烧烤午宴的过程乏善可陈，值得陆零关注的是后勤部那两位校官，他们专门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邀请陆零过去“闲聊”。 陆零早就察觉到他们俩的异样，只是猜不出他们想干什么。 “陆中尉，请坐。” 上校客气的请陆零坐下，三人一边用餐一边闲聊。 先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客套话之后，那位中校道明来意：“陆中尉，贵公司的拆解和处理线确定可以处理超能引擎？” “可以，我们既有资质也有技术。”陆零自信满满的回答道，“只是此前客户们顾虑较多，暂时还没有接到这类订单。” “不过今天检查过关之后，倒是有几家客户有这类意向。” 陆零并没有说明其中的细节，实际上第一个表示要把超能结晶体燃料送来处理的，恰是他的同行。 那家处理公司就位于比邻星，这次作为本地商业代表混进检查组过来探看情况。结果，那位探路的老板几乎被吓得生活不能自理。 好在这位是合格的商人，很快冷静下来意识到一件事——要完。就洁羽公司这技术能力和效率，以后那还有他们这些公司的活路？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第一反应是立刻着手关停自家的处理线，然后把此前接到的订单转给洁羽公司。 算算账，以他们的报价自己还赚了一笔，可以准备破产拿钱遣散员工了。 “那就好，后勤部有台需要处理的超能引擎，陆中尉可要给个优惠价。”那上校笑呵呵的说。 陆零差点脱口而出来一句，不要钱！免费！有多少送来多少！ 好在他及时稳住情绪，努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笑起来，皱着眉头忍了忍说：“都是自己人，给个市场价的14就行。” 这下轮到两位校官不好意思了，生怕陆零是为了面子打肿脸充胖子，他们只是用这台引擎试一试洁羽公司的能力，可不想让他舍本赚吆喝。 陆零不得不再三表示，我们公司技术强大，就算只有市场价的14还是有“微利”的。 “那好，回去我们就派人把引擎送来。” “什么型号的引擎？”陆零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限制？”上校问。 “没，只是好奇而已。” “老型号星舰上的，没问题吧？” “一点问题都没有。”陆零忍不住咧嘴笑了，“别说老星舰，就算夸父级的也拆给你看。” 中校呵呵大笑道：“你想得倒美，夸父级才服役多久？怎么可能现在就拆解？就算退役也有的是人抢着要。” 话到此处，陆零突然想起那位星际探索家原生喆，也不知他买到星舰没有。 于是他们三个聊起这个话题，这两位校官还真知道原生喆这个人，听说他在筹划购置一艘旧的洪荒级星舰。 洪荒级星舰是星盟军上一代旗舰，早期的型号确实到了快退役的年限。只不过，盯着这些星舰的人本来就很多，各现在方人马正粉墨登场争夺不休。 据说原生喆在军部里朋友很多，商业界也有大把支持者。更遑论他在星盟公民中的知名度极高，堪称许多人年轻时的偶像。 有小道消息说，近期有两到三艘洪荒级退役，原生喆很可能拿到其中一艘。 这场雷声大雨点小的检查，就这么风平浪静的顺利过去了。 不得不说，星盟军官们的效率和执行力极高，陆零刚回到首|都星一天，就在他准备去司令部执勤的时候，接到通知给他安排了一件“公事”。 后勤部提出要求，请特勤大队的陆零中尉护送某危险品去比邻星。 陆零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没想到后勤部比自己还着急。话说，陆零可是很期待那件“危险品”的。 虽然石语嘴上没说，但陆零觉得他对超能引擎也很感兴趣。要知道，只要给石语一点时间，他就能把引擎完美复制下来。 石语不具备“创造”能力，可他的“抄袭”水准之高绝对是星盟之最。甚至说，他已经完全超越了抄袭的层次，达到直接“克隆”的水平。 陆零和那台足有五层楼高的引擎一起飞抵处理厂，以保密为由拒绝其他人进入山腹，请后勤部派来的尉官等在外面，让古志合好好陪着他们等待结果。 “这就是超能引擎？真是出乎意料的……小。” 陆零还是第一次近距离观察这台引擎，还真不如他想象中的巨大。他之前见识过个头超大的聚变引擎和体积不小的迁跃引擎，可还真没见过超能引擎。 “用三台比邻星这么大的蒸汽机，也启动不了虫洞发生器。” 看来石语的心情不错，甚至都能说起冷笑话了。 “里面的超能结晶体长什么样？我还真没见过。” 陆零好奇的打量着那台和他相比，显得极其巨大的金属造物。 “简单。”石语说。 话音未落，化身霹雳七号的石语，变作一团黑紫色的液态胶泥状物质，迅速消失在引擎的金属外壁上。 少顷，他又用同样的形态从引擎外壳上“滴落”下来。 石语从新变成霹雳七号的样子，细小的两根金属手指上，捏着半个巴掌大小的半透明结晶体。 这就是目前人类所掌握的最强能源——超能结晶体燃料，经过提纯加工的物质化能量体。 因为在引擎中度过了很长时间，这块结晶体的光芒有些暗淡。据说，新的超能结晶体燃料都散发着莹莹红光。 “这么大的引擎，得有多少超能结晶体？你这下可吃饱喝足了。” 陆零看着两层楼高的大引擎，颇为感慨的说道。 “里面就这一片。” 石语一句话，让陆零的口水呛进了气管，引起一连串剧烈的咳嗽。 第一百八十五章 探路(中) 别看这块超能结晶体就这么点大，可以目前星盟的科技水平，还没有任何已知材质能够驾驭它狂暴的能量。 高约十八米、长宽约十九米的超能引擎，其主要功能就是以磁力束缚超能结晶体那狂暴至极的能量。 超能引擎是星盟科技的巅峰之作，也是星舰上最重要的设备。 目前还没有任何一家科研机构，声称研发出结晶体燃料无害化的处理技术。 实际上，若不是陆零穿着最高级别的防护服，此时八成已经死在致命的辐射之下了。 “引擎可别给吃了，材料后勤部还要回收。” 陆零深知石语吃肉不吐骨头的习性，赶紧补充了一句，生怕说晚了引擎被他给吃了。 拆解超能引擎的难度之大，不亚于处理超能燃料本身。 引擎外壳使用的材质，是目前已知最坚固的耐高温合金材料，据说其中几样稀有合金产量稀少价值极高。不过，想利用这些回收的合金材料也并非易事。 可拆解引擎对石语来说再简单不过，正如他自己所说，对付金属我最拿手。 洁羽公司在很短时间内，完成了从拆解引擎到处理燃料的全部流程，拉来一台引擎运走一批金属锭。 就在陆零伸着脖子，等待后勤部的后续订单时，那位有害物资管理处的副处长，邀请陆零到他办公室去一叙。 “陆中尉，有件事要拜托你。” 寒暄了几句天气真好之类的废话之后，上校直接进入了正题。 “没问题。” 陆零还以为他要把更多的引擎交给自己处理，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他又怎么会拒绝？ 可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是那么想的。 “这有一份保密协议，你先签了。” 陆零从上校的话语中，又感觉到了熟悉的套路，似乎事情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到底什么事？”陆零签完字问。 “是这样，我们手里又一批危险品，需要洁羽公司进行处理。”上校收起保密协议，笑了笑解释道：“因为牵扯到的密级比较高，所以必须先签协议才能告诉你实情。” “愿闻其详。”见上校神秘兮兮的，倒是引起了陆零的好奇。 “是这样，陆中尉对全面战争时期的历史是否了解？”上校不答反问道。 “都是书本上学的，没有深入研究过。”陆零如实回答道。 上校叹了口气说：“我们很不容易才撑过来的，若不是张志刚元帅拉着诺奇德‘共主’同归于尽，搞不好星盟早就不存在了。” 陆零点点头，表示知道这段历史。曾一度被误传的“诺奇德王”，实际的称呼是“全诺奇德人共主”。 诺奇德联合政府与星盟的社会结构完全不同，诺奇德人被王族和兵族共同统治着。 以陆零对这部分基础教育的理解，普通诺奇德人除了标志性的琥珀色竖瞳，和体表有少量鳞片覆盖之外，和人类的外形极度相仿几乎看不出区别。 而所有的“兵族”，外形却和普通诺奇德人迥然有异，甚至可以说完全是不同种类的生物。 不同种族人类之间虽然也存在着差异，但终归都差不多。可诺奇德兵族和普通诺奇德人之间的差异之大，是人类无法想象的。 简而言之，许多魔幻类游戏里的奇异类人生物，诸如巨族、兽|人、双头巨魔、鱼人、石头人……等等，都可以在兵族中找到类似的。 可怪异的是，诺奇德“王族”的外形却和普通诺奇德人一样。 据说，诺奇德人远古时也和人类一样，个种族之间没有太大的差别。在一场离奇莫名的天灾之后，才有了诸多种类的兵族出现。 自冷兵器时代起，诺奇德人就处于王族和兵族的控制之下。 星盟英雄里星联和盟约两方势力，其实就是参照星盟和诺奇德双方社会制度魔改的。 诺奇德有大大小小十七个兵族，各自占据一方拥有较大的自治权。而王族其实就是最大的兵族，占据着诺奇德掌控星域的三分之一。 在星盟相关专家看来，诺奇德的这种政治制度很落后，和地球古代的封建制度有些相似。 只不过，因兵族和普通诺奇德人在个体实力上差异巨大，这种落后的制度得以自冷兵器时代保留至今。 诺奇德人对于“血缘”的执着，是人类无法理解的。 或许，这和兵族总体来说日渐衰微有关。 据说兵族数量最多的时候，也就是首位“全诺奇德人共主”建立霸权之前，大大小小的兵族有七十多个。 经过多年的战乱和后来的“天网之灾”后，兵族还剩下二十四个。 而时至今日，又有七个兵族消亡在历史长河中。这也导致兵族对自己的族群繁衍极度重视，普遍都采用一夫多妻制。 虽说兵族只能在本族内寻找配偶，但普通诺奇德人中也有小几率诞生出“兵族”。每当出现这类事，就会有相应兵族“登门拜访”，然后带着那个具备本族特征的孩子。 至于孩子的父母是否同意，兵族通常不会去考虑他们的心情。二者在社会地位上，存在着天渊之别。 在星盟和诺奇德战争期间，有一些人类的叛徒投奔诺奇德人，也有更多的普通诺奇德人逃亡到星盟来。 虽说他们大多定居在固定的行政星，但不时也能在各地看到他们的身影。 “……战事最艰难的时候，有人提议研制‘秘密武器’。” 上校的声音，把走神的陆零拉了回来。 “当时有一种声音，说我们和诺奇德人的需要差不多，一旦有行政星保不住了，宁可把自然环境破坏掉也不能便宜给诺奇德人。” 上校有叹了口气说：“那时战局不利悲观者很多，这种极端想法有不少人赞成。我们现在不能常理去衡量战争的对错，只好尽我们最大的努力去弥补一些过失。” “用武器能破坏自然环境？守不住以后找机会再夺回来就是了，茫茫宇宙虽大可行政星却不多。”陆零有些不满的说。 “谁说不是？”上校苦笑道，“我们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战争，也不可能理解他们那时候的想法。” “可错误已经‘铸成’，好在张志刚元帅在明日星重创诺奇德王族舰队，战局扭转之后那个‘错误’就被封存了起来。” “早前还说战备需要、有备无患，可一直这么放着也不是持久之计，那玩意也是有保质期的。考虑到保密的需要，也没有合适的机会进行处理。” “你们能拆解超能引擎，处理那个‘大麻烦’不成问题，同时你自身也有较高的密级，知道这件事也没什么。”上校一脸都是军部很信任你的表情。 “说了半天，那个‘秘密武器’究竟是什么？”陆零好奇的问。 “脏弹。” 第一百八十六章 探路(下) 早在人类的脚步踏出太阳系之前，核武器一直是人类掌握的最强武器。而脏弹，是诸多类型核弹中的一种。 它不以杀伤或爆炸当量衡量其效果，更多是为了人为的制造核污染。 在星盟和诺奇德全面战争的中期，处于劣势勉强支撑的星盟，秘密研制了一批专门破坏行政星自然环境的“超级脏弹”。 虽然它的爆炸力不算强，但所释放的污染物质造成的破坏远超常人想象。 只需一枚，即可破坏整个星球的自然环境，将其变为数百年不适宜生存的污染区。 原本这项疯狂的计划准备制造大量脏弹，一旦战局崩溃就拿出来扔诺奇德和自家的行政星。 这些脏弹最终制造的数量远不及计划中多，因为战争后期歼星级武器闪亮登场，与明日星一役扭转了战局。 这批脏弹虽然没有派上用场，但成了星盟军后勤部有害物资管理处的“存货”，也是他们最大的心病。 眼看着保存年限越来越近，负责此事的这位上校很是焦躁。 发现洁羽公司具备超出预料的处理能力之后，他先是用超能引擎探路，确认了洁羽公司的技术实力，这才有了今天的面谈。 上校准备把库存的脏弹交给陆零处理，双方免不了讨价还价一番。 经过短暂的谈判，洁羽公司接下了这笔订单，稍后双方将签署正式的合同。只不过，这份合同的标的，在双方心照不宣的刻意掩饰下说的含糊不明。 作为接手的代价，后勤部要向洁羽公司支付一笔不小的处理费。同时，洁羽公司成为后勤部的承包商之一。 陆零要这个承包商的头衔，并不是想从后勤部争取订单，为他们处理那些即将报废的燃料。 在后勤部看来，就算洁羽公司的报价足够低，可比起深空填埋并不具备价格优势，陆零不可能拿到这类订单。 陆零索要这个头衔最大的用处，是可以借此名义用安保为名，在处理厂附近空域设置禁区，有效避免闲杂人等靠近。 同时，还能以较为优惠的价格，从后勤部购进一些处理的旧装备。 虽然到服役年限的旧装备在军事技术上落后了，但放在民用领域绝对够用了。 比如，历史悠久的二代主战机甲，进行必要的改装之后扔到处理厂周围，充当自动防卫机器人再好不过。 对处理厂的安保工作，陆零可是非常重视的。 陆零回去之后，立刻通知洛枫以洁羽公司的名义，和星盟军装备部签署协议。随后以防止军事秘密泄露为名，向比邻星市政厅申请划定戒备区域。 事情很顺利，原属处理厂的区域成为军事禁区，有效震慑了许多试图潜入的不良企图者。 六台二代荣耀机甲在拆除武器系统和智脑之后，移交给洁羽公司进行改装，很快它们就会摇身一变，成为终日不休巡视戒备区域的卫士。 等那批“烫手的山芋”运抵处理厂还需要一段时间，军部深空填埋场的位置已经有眉目了。 还是上次碰头的那家咖啡店，还是那个无精打采的沈毅锋，依旧是那个不开公文包不说话的套路。 “陆中尉最近发财了啊。”沈毅锋有气无力的恭维道，“承包商这个头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 “还行吧，也没多难。”陆零呵呵笑道，“上次请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坐标已经拿到了。”沈毅锋不咸不淡的说。 “你把信用点打到这个账号上。”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防止桌上推给陆零。 陆零发现沈毅锋这老头似乎对使用纸张情有独钟，用个人终端传输数据和其便捷，干嘛非搞得这么神秘兮兮的，看来职业病太过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了。 伸手拿起纸条，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和账号，然后开启个人终端的转账功能，把信用点转到纸条上的账号。 “不还是要转账，真有人查还能跑掉不成？”陆零不屑的问。 “你不懂，这叫小心使得万年船。”沈毅锋眯着眼解释道：“从古至今，洗钱和反洗钱……” “唉，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真是人一老就越来越罗嗦。”他苦笑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按在桌面上推了过去。 “阅后即焚。”他说。 陆零拿起那张纸，仔细记住上面的坐标，随后在沈毅锋的注视下阅后即焚。 “再见。” 沈毅锋站起来锤了锤腰，拎着他的公文包晃晃悠悠得走了。 “这老头。” 陆零也站起来，挥了挥手：“再见。” 一个月后，“烫手的山芋”运抵处理厂。 对这些危险之极的玩意后勤部极其重视，光是护送的武装力量就多的吓人。 足足四十架战机二百台主战机甲，拉出去都能打一场小规模的局部战争了。 看那位带队少校的表情，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一路戒备送来的是什么东西。 两人互致军礼，少校取出一块电子板让陆零签收，然后当着他的面把电子板销毁，这才一挥手带走了他那一大票莫名其妙的手下。 千里迢迢赶往某高度戒备的军事基地，在那里取一批神秘之极的“战备物资”。 随后在跨越无尽星河，送到新太阳系比邻星某废旧燃料处理厂，交给一个看上去还不到二十岁的中尉军官。 这，是什么套路和操作？ 虽然限于保密条例那位少校没说一句废话，但双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是无论如何掩饰也藏不住的。 对此，陆零只能说，我可早就签过保密协议，一个字都不能给你说。 这一大堆危险之极的玩意，陆零也不敢掉以轻心，送走了护卫队之后立刻让石语进行“处理”。 好在石语的“食谱”异常宽泛，牙口极好既不挑嘴也不忌口。 就在他“吃”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危险品之后，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陆零心里咯噔一下，赶忙问道。 “亚空间仓库满了。”石语答道。 “满了？”陆零惊讶的问，“不是说，已经有三百立方米？” 石语不紧不慢的说哦：“存货。” 这段时间，洁羽公司接下大量的订单。 为了能早日构装出星舰，“处理”各种引擎时的稀有金属，被石语存在亚空间仓库里，等着有朝一日本体长到最够大，就可以用到这些材料。 陆零挠了挠头：“你原来不是说，能量优先扩展亚空间了？” “拟态空间石生长需要时间，目前三百立方已经是极限了。”石语回答道，“至少六个月之后，才能进行扩容。” 石语所属的族群本身并不具备“空间能力”，他们这种奇异的能力，来自对“空间石”的解构和重构，也算跟着漂泊者“混”人家给他们的福利。 “先把处理好的放出来，优先这些危险品。” 陆零这碳基生物就是比石语那硅基生物反应迅速，他立刻就想出了应对之策。 “好。” 石语说完之后，三十七块巨大的、四四方方的金属锭出现在一旁。然后，他继续吞噬那些装有脏弹的运输箱。 没过多久，这批让后勤部有害物资管理处头疼多年的“烫手山芋”，彻彻底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处理完这批特殊的有害物资之后，洁羽公司的业务迈入正轨蒸蒸日上，洛枫终于在陆零的劝说下，放弃了他的律师事业升任洁羽公司ceo。 而陆零依旧过着执勤、回家、执勤、回家……的单调生活，幸好石语不时给他一些好消息，让他平淡如水的日子有了盼头。 星盟历206年10月15日，陆零突然接到一封调令。 第一百八十七章 资历(上) 这封突如其来的调令让陆零很是惊讶，因为它的出现完全不符合常识。 陆零的上一封调令，是今年2月在红旗岗哨时接到的。而他刚从岗哨调到司令部也就是半年时间，两封调令之间的间隔也才只有八个月。 这突兀出现的调令完全不符合陆零的认知，通常出了新兵营之后，服役的前三年都是不能调动的。 可他离开新兵营才多久，就已经换了三个地方服役了。 “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不知道比起司令部怎么样。”陆零看了看调令，自言自语道。 “通常来说，名字越高大上的部门，他们的逼格越低。”石语泼冷水道。 “胡诌八扯……” 陆零张嘴就要反驳，突然卡壳了一下，石语的话未尝没有道理。 这又是“尖端”又是“中心”的，乍一听上去貌似很高大上有逼格。可实际上，说破天去也不过是个研究机构。 虽然“司令部”一词没有使用任何修饰词语，但其官方释义为：指挥军队作战并指导其训练、教育和日常活动的机构。 谁的权利更大、逼格更高？简直是云泥之别高下立判。 话虽如此，能离开特勤大队这个沉闷的地方陆零还是很高兴的。 陆零查了一下地址，发现他调任的部门就在首|都星，不过在这颗星球的西半球。 于是乎，他接到调令之后就办理了交接手续，第二天就跑去报到了。 搭乘飞往尖端武器中心的军用航班，陆零从东半球飞到了西半球。 禁飞区的提示告诉陆零，这个尖端武器中心并非等闲之辈。从进入禁飞区到现在居然都没有降落，说明这片禁飞区域大的惊人。 难道，这个武器中心竟然占据了脚下这片大洲近一半的地方？ 能在首|都星划拉下来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又岂能是泛泛之辈？ 据同行的乘客说，那块大陆全是尖端武器中心的地盘。看了石语的判断出了错，这明显是个极其厉害且要害的部门。 果不其然，降落之后安检之严格完全不逊于司令部。 战机巡弋、机甲巡逻、戒备森严、如临大敌，有专人对乘客和他们的行李进行各种检查。 同程的八名乘客顺利通过安检离开机场，而陆零偏偏被阻拦了下来。 “有事？”陆零皱眉问道。 下士敬了个礼：“陆中尉，抱歉。” “因为没有准入许可，你不能离开机场。” “为什么？”陆零很是奇怪的问，“我昨天接到调令，怎么可能到现在没有准入许可？” “很抱歉，我们没有查到你的准入许可。” 中年下士虽然嘴上说着抱歉很是客气，但态度非常的冷漠、生硬和不尽人情。 “不可能，调令上写的明明白白，是不是你们哪里搞错了？” 陆零打开个人终端，调出那份昨天接到的调令。 下士仔细看了看他的调令，很肯定的说：“陆中尉，你坐错航班了。” “不可能！”陆零指着调令说：“上面明明说，让我到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报到。” 那个下士点点头说：“是，上面确实让你到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报到。” “但是——我们这是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制造中心。” “……”陆零大窘，无言以对。 虽然陆零跑错了码头，但误会澄清之后，下士还是把他请进了自己的值班室。 往返的固定航班还要六个小时才能到，总不好让这位年轻过分的上级军官，就那么一直站在外面停机坪上等。 没有准入许可，别说陆零一个小小的中尉，就算星盟军“扛霸子”一样不能过警戒线。 陆零和下士聊了聊，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完全是南辕北辙跑错了地方。星盟军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其位置就在距离司令部不远的地方。 就算他开自己的飞行车过去，最多也就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结果，陆零上赶着乘坐航班飞到星球另一半球来了。 “真是没有不死的官僚，只有不死的官僚主义。”陆零吐槽道，“机构庞杂、臃肿、重床叠屋，搞这么多名字近似的机构有什么意义？这不是标准的机关式官僚主义吗？” 在军事装备部里，有三个都有“尖端”、“武器”和“中心”三个词，名字又很相似的机构存在。 分别是陆零调任的新部门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尖端武器制造中心和尖端武器研究中心。 上述机构的名称，按照诞生的时间早晚排列。 诞生不足四十年时间的尖端武器研究中心，据说是军部和星盟研究中心别苗头的结果，他们才是陆零误以为的那个“研究机构”。 尖端武器制造中心的历史，可以追朔到七十多年前，是装备部统合武器装备核心部件制造生产的成果。 这是一个纯粹的生产制造机构，是星盟庞大无比的综合军事工业体系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而陆零即将调任的新机构，是三个部门之中出现最早的一个。 不知道装备部这种命名方式，是不是为了迷惑诺奇德的间谍。 这三个名称相似的机构，武器研究中心的密级似乎比制造中心更高。 因为陆零这次详细查询了这三个机构的信息，制造中心的基本信息还算完整，而研究中心除了名字之外，甚至查不到机构地点、人员数量等公开信息。 而陆零即将赴任的那个“中心”，却能够查到完备的机构信息。包括所在地点、占地面积、编制数量、隶属关系和禁飞区域…… 上述信息告诉陆零一个不好的消息，新部门似乎不是个面积很大的地方，人数也非常的少，禁飞区……没有！ 等了六个小时，心情有些低落的陆零挥挥手和那位下士告别，无功而返回到东半球。 虽然他的心里很是失落，但该报到还是要去的。错过时限唯一的后果是不服调令，这在星盟军内可是个大罪名。 反正距离近又没有禁飞区域，陆零索性直接回到家，开着自己那辆装着双烽火引擎的飞行车去报到。 路上，他还自我安慰着，说不定这个“尖端武器中心”是大隐于市的神秘机构，里面隐藏着星盟生死攸关的大秘密。 很快陆零飞到目标上空，往下一看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怎么看，这座尖端武器中心怎么像一座开放式的公园。 小山、流水、草坪、疏林，诺大的园区里稀稀拉拉散布着几座不大的建筑物，看不到一丝一毫有关军事的痕迹。 再次查看了导航，陆零确信自己这一次绝对没有走错地方。 远远看到停车场有个穿军装的人，陆零控制着飞行车降落。 他下了车正要向那人问问路，习惯性看了一眼对方的略章。 这一眼不要紧，顿时把陆零吓得目瞪口呆，赶忙立正敬礼。 如果说，十九岁的陆零中尉，是星盟军里的“稀有生物。” 那他眼前位老得看不出年龄的十级军士长，则堪称星盟军里的“活化石”。 第一百八十八章 资历(中) 虽然这位老者的腰背有些佝偻，但仍能看出他年轻时的个子很高。满脸如沟壑丛生的皱纹，写满了岁月的沧桑。 陆零以前不是没有见过老人，他在福利院长大见过许老态龙钟的老人。可是，其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比面前的这位老者看上去更苍老。 老者一身军装很是整洁，佩戴在左胸的级别略章上，是五对交叉在一起的银色短剑。 根据星盟军制，使用短剑标识的是军士长。 军士长并非军衔而是技术级别，长时间无法晋升、掌握必要的技能的、又不愿意退役的士官，可以选择转任一级军士长继续服役。 虽说军士长并非军衔，但是按照军制规定一级军士长等同于上士，享受同等薪酬和待遇。 二级军士长对应少尉、三级对应中尉……以此类推，七级对应上校、八级对应少将、九级对应中将、十级对应的是星盟军最高级别的上将。 可是，依靠熬资历才能晋升的军士长，二十年才能晋升一级。 也就是说，从一级晋升到十级军士长，需要整整一百八十年！ 再加上，如无立功表现从新兵到上士，也要服役大约四十年。 就算一个人二十岁参军之后，混到上士之后晋升无望转为军士长序列，也差不多六十岁了。 一百八十加六十，一道很简单的数学题。 所以陆零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见到一位十级军士长。 而且，还是活的。 遇到等同于上将级别的高级军官，陆零一个小中尉又岂敢托大，赶忙立正敬礼。 教陆零厨艺的卢超群厨师长现年八十七岁，在星盟军里待了半辈子也不过是二级军士长。 这位老态龙钟的十级军士长，怕不是至少也有二百多岁了。 “你好，陆中尉，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托格雷?巴甫洛夫。” 托格雷军士长回了个军礼，然后伸出右手和陆零握了下手。 “欢迎、欢迎，老早就打报告要人，那帮愚蠢的官僚今天总算把人派来了。”托格雷哈哈笑道。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很是洪亮，只听声音的话反倒像是中年人。 “我是陆零，跟高兴认识您，托格雷军士长。” 陆零感受着右手温热、干燥和力量十足的手感，完全感觉不出那是一只手老人的手。 “来了就好，老头子我都快成光杆司令了。”托格雷拍了拍陆零的肩膀，揽着他向停车场外走去。 刚一见面就如此热情，让陆零感到有些不适应，他不动声色的落后半步，脱出了托格雷的掌握。 老军士长不以为意，一边走一边向陆零介绍园区的情况。 从外表上看，这是一座占地不小的开放式公园。园林和绿化搞得都不错，草坪、喷泉、小河、小桥、矮丘、树林，非常标准化的公园景致。 只不过，有一些造型古怪的金属构造体，毫无规律的散布在园区各处。 “您今年高寿？”陆零忍不住问。 托格雷呵呵一笑道：“我不过痴长几岁，你们何必都那么在意。” 虽说他的话说的轻描淡写，但其中自有一股得意洋洋的味道。 “陆中尉年轻有为，不到二十就积功晋升了中尉。”托格雷指了指自己说：“哪像我，想立功一直没机会，只能这么一年一年熬着。” “一只脚都踩进棺材了，总算是混到顶了。” 就算托格雷远比陆零猜想的年轻，可他今年也已经226岁了。 虽说星盟的人均寿命是170岁，最长寿的记录是286岁，但二十五岁至六十五岁的生理巅峰期过后，身体会开始加速衰老。 年龄到了二百岁左右时，各项生理指标更是大幅减退，大多数人已经很难自理了。 因为寿命的大幅延长和医学的进步，星盟各行业对退休年龄的没有做强制规定，而是采用最低服务年限和个人申请相结合的方式，只要身体状况符合工作需要，不申请退休就可以一直工作。 当然，绝大多数人都是达到最低服务年限立刻申请退休，然后优哉游哉的游山玩水安享晚年去了。 年限到了，谁还傻愣着继续工作？ 按照托格雷的说法，他在星盟诞生之前就在军队里服役。 那年星盟成立，四十岁的他选择转为军士长序列。 星盟历47-97年的全面战争时期，托格雷参加过几场战役幸运的毫发未伤。 自星盟历100年，这座泛太阳系行星联盟防卫军军事装备部尖端武器中心建成，他就一直是这里的主官。 那时，星盟各星域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人们都对战时守卫自己的钢铁卫士非常尊敬，这座尖端武器中心也名副其实。 当然，那是一百年前的“尖端武器”。 这所谓的尖端武器中心，和陆零臆想的研究机构风马牛不相及。 这里，自建成之初就是一座展现武器装备和战争残酷的展览馆。 “所以说，我去军部要人他们敢不给？”托格雷兀自吹嘘道，“就算遇到‘扛霸子’，也得是他先敬礼。” “我跟你说，和我平级的，现在没死的全星盟只有七个人，现役的一个也没有。” 托格雷确实有骄傲的理由。上将已经是军人职业金字塔的最顶端了，其上的“元帅”尚无授予活人的先例。 战争时期星盟军将官的数量还是相当多的，虽说有一些战时阵亡了但更多的败给了时间。 和平时期军人的晋升非常困难，就算星盟军总司令也只是中将军衔。 话说，就算那位总司令也是上将。按照军衔同等年长有限的原则，托格雷和他真的迎头遇上，先敬礼的还真不是十级军士长托格雷。 托格雷吹嘘着自己资历，可陆零对他所说的逸闻根本不感兴趣。 自从知道所谓尖端武器中心的底细之后，他一直在想是谁在背后暗算自己。 如果说，从红旗岗哨平调到司令部算是晋升，那从特勤大队调到这里形同发配。 从戍卫星盟军心脏位置的主战兵种，转到这里当看公园的保安队长，就算用脚后跟想这里面也有问题。 自己在之前的工作中并没有犯错，怎么会突然给调到这？ 是那些被挤占市场的燃料处理公司在背后使坏，买通了军部里的要员？ 还是向沈毅锋打听深空填埋场的事情，露底了…… 总不能是帮后勤部处理“脏弹”的事？那件事明明做得干净利落，没有留下任何手尾，怎么可能会引发这样的后续？ 托格雷注意到陆零的情绪有些低落，笑了笑没说什么。 从司令部的特勤大队调到这来，但凡有点进取心的人都开心不起来了。当然，混吃等死的另算。 “这是勇士一代的样机，品相这么好的全星盟也找不出几台。” 一边走，托格雷一边指点着路边的老古董，给陆零介绍它们的来历。 “那个，是初代金雕引擎的一比一模型，绝版。” “这个大家伙没见过吧？从坠毁的‘逐日’原型机上拆下来的。” “这是什么？”陆零好奇的问。 有几个相似的金属构件摆在一起，有的相对完整有的却残破不堪。 “战机的驾驶舱，超强合金构件、自动弹射机制、循环维生装置……”托格雷指点着各功能模块，如数家珍的一一解说道。 最后，他拍了拍那残损严重的驾驶舱说：“这个，我认识。” “王牌机师，可惜了。”他叹了口气说。 “这位前辈没能获救？”陆零问。 “运气不好，刚弹出来就被电磁炮扫了。”托格雷惋惜的说，“我们一起喝过酒，这家伙酒量很大，人送外号‘水手’。” “喂！杰熙，来见见新来的陆中尉。”托格雷朝远处喊了一句。 陆零扭头望去，看到一个诺奇德人，一个女性诺奇德星盟军人。 第一百八十九章 资历(下) 她有柔和的面部线条和恬静的气质，身材欣长苗条又玲珑有致。 可是，当她用那双琥珀色的竖瞳盯着你看时，会让你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待她走近，陆零觉得自己在哪见过这位女少尉。 “来认识一下，我的助手杰熙少尉。”托格雷呵呵笑道，“陆零中尉，今天刚调过来的。” “你好。” “你好，杰熙少尉。我们是不是见过？” 两人握手的时候，陆零忍不住问了一句。 “203年4月16日，咱们在落叶公墓见过。”杰熙少尉眯着眼睛笑了笑说，“说起来，我还欠陆中尉一顿饭。” “哦，我想起来了，没想到在这又遇到你。” 陆零被她一提醒，想起大前年去拜祭父母时，在公墓偶遇过这位“风格独特”的美女。 “你们认识？”托格雷愣了一下。 “这不是认识了吗？”杰熙又笑了笑，然后对陆零说：“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杰慕竹熙，很高兴认识你陆中尉。” “不过，托格雷主任说我名字很绕口，总是叫我杰熙，你也可以这样称呼我。” “好了、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托格雷打断道，“杰熙专门给你准备了接风宴，为了这一顿我中午都没怎么吃饭，快把老头子我饿死了。” 托格雷无论职务还是年龄都足够大，他发话了陆零和杰熙俩人岂能不听，三人徒步来到食堂。 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虽然偌大的尖端武器中心就他们三个人，但毕竟也是军事化管理机构。其他军事基地里有的这里都有，只不过质和量就差的远了。 中心的行政区是一座二层小楼，一楼是办公区和小食堂，二楼是宿舍区。 因为人数少这所谓食堂只有一张桌子，可这张桌子的造型非常独特。 桌面虽然很大但非方非圆造型怪异，是一种陆零认不出的金属材质。 托格雷坐下之后，哈哈笑着拍了拍桌子吹嘘道：“这个，是我的私人收藏，大有来头！” 睁大眼吓死人、眯着眼是美女的杰熙少尉，见上司又在卖弄他的陈年老梗，摇头无声笑了笑去厨房了。 陆零好奇的左看看右看看，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实在判断不出这块金属板是什么东西。 虽说看外形像一块战机的外挂护甲，可说它是护甲它又太薄。边缘也太过于不规则，左宽右窄的不规则梯形，左侧边缘还有撕裂后的修复痕迹。 经过仔细研究之后，陆零依然搞不清楚这块“大有来头”的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见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托格雷得意的笑道：“猜不出来吧？” “这是星舰主控台的一角，清理战场时我顺手打捞到的。”他拍了拍桌面说。 “如果我跟你说，这个东西是全面战争时‘步兵’们最大的战果，你就应该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希德南克’的控制台？”陆零瞠目结舌道。 希德南克是一艘星舰的名字，诺奇德一方的星舰。 星盟和诺奇德的全面战争时期，在正面战场上被击毁的星舰只有两艘，希德南克正是其中之一。 “星际步兵”是机甲兵的绰号。而三百勇士的绝死一击，上演了太空战史上唯一的一次“跳梆战”。 背水一战的机甲和战舰机师们，用生命为代价把运载的核弹送到希德南克号上，创造出机甲摧毁星舰的传奇伟业。 然而，他们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在诺奇德舰队的疯狂报复下，那支星盟的运输舰队全员被屠杀殆尽无一幸免。 “我们的船，是战役结束后第一个赶到战场的，那情景实在太惨了……。”托格雷唏嘘不已道。 “我们能做的，就是收敛勇士们的遗骸，尽可能多的带回来。” “唉！真是老了，越老越絮叨。”托格雷叹了口气，挥挥手说：“不说这个了，是人都是要死的，战争年代死的人多了去了。” “他们能名垂青史，也不妄此生，不需要我们为他们伤感。” “像我这种废物老头子，碌碌无为混吃等死却活了这么久。” “不过，这个东西一定是希德南克主控台的一部分。”托格雷很快从伤感中解脱出来，用力拍着桌面信誓旦旦的说。 “是，一定是。” 除了是，陆零还能说什么？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托格雷为何到这个年纪还不愿意退休。当了一辈子的兵，估计离开熟悉的环境托格雷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而待在这里，最起码他还可以缅怀往事。 “那场战斗被击毁的又不是一艘希德南克，天知道这是那艘战舰上的控制台。” 杰熙少尉端着食物从厨房里走出来，往桌子上一放，就毫不客气拆上司的台。 “绝对是星舰上的，我专门找专家看过。”托格雷兀自不服道，“装备部的专业人员考证过，这玩意……” “我来、我来，怎么能让美女受累。”陆零机智的站起来，直奔厨房端菜去了。 这场专门为陆零准备的接风宴虽不丰盛，但红烧裂蹄牛肉和竹筒饭简直到达了大师级水准。 看着某食肉动物伏案大嚼吃得汁水四溅，只恨自己因身体问题不能大快朵颐，头发都快掉光了的托格雷只能眼馋的看着。 “唉，岁月不饶人啊。”托格雷咂咂嘴，低头继续吃自己的竹筒饭。 虽然托医学进步的福，托格雷满嘴的牙齿一个不缺，但他那副运行了二百多年的老肠胃，却已经对付不了裂蹄牛肉这类的的高蛋白质食物了。 食堂掌勺的大师傅是杰熙少尉，她做三个人份竹筒饭各不相同。 陆零的那份竹筒饭量大、肉多、辛香料多，她和托格雷的数量少，口味上也要清淡许多，素菜多、肉类少或没有。 作为一个肉食向资深老饕，托格雷心中的痛苦实在难为外人道也。 虽然饭菜的味道绝佳，但奈何陆某人能被人称作“饭桶”绝非浪得虚名，他初来乍到其惊人的饭量还未为人所知，很快就把自己那份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发现厨房里已是空空如也。 接风宴居然没做够吃的，搞得掌勺大师傅杰熙略有些尴尬。她自以为多估算了陆零的饭量，熟料此人的胃里简直像是藏着一个黑洞。 “陆中尉，你稍等一下。食材是现成的，竹筒饭很快就能做好。” 说罢，杰熙少尉放下碗筷去厨房忙活起来。 陆零和一脸幸灾乐祸的老托格雷有一句没一句的尬聊着，他年轻时胡吃海塞吃饭速度极快，可现在必须得细嚼慢咽才行。 好在杰熙没有食言，十几分钟之后清香四溢的竹筒饭就上桌了。 陆零吃饭的速度很快，往嘴里扒拉着米饭的同时，还不耽误和美女聊天。 当被问及她名字的来历和意义时，杰熙的眼神瞬间似乎黯淡了一下。 “我们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杰慕竹熙这名字是翻译的词句。”她双眼微闭说，“不同阶层的诺奇德人，有不同的命名规则，我对此也不是太了解。” “不过，我听母亲说起过，通常第三个字是父母喜爱的东西、或是对孩子的希望。” 陆零咽下嘴里的米饭，含糊不清的问：“那‘竹’是哪一类？” 眯起眼睛的美女少尉杰慕竹熙，微笑着屈指敲了敲面前的竹筒。 第一百九十章 古董(上) 晚饭之后，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托格雷把陆零喊起来吃早饭，同时把他平时的工作安排了一下。 因为中心只有他们三个人，甩手掌柜托格雷啥正事不干，平时不是出去溜达就是在河边钓鱼。 后勤是杰慕竹熙少尉的工作，买菜、做饭、园区卫生都归她管，还好配备的清洁机器人不少，否则这么大的院子累死她也扫不完。 刚赴任的陆零，主要负责安保和维持秩序。不过，这里平时门可罗雀，只有重大节日有一些学生团光顾，基本不用陆零去维持园区秩序。 可这里的安保倒是挺重要的，虽然都是些残损或陈旧的老掉牙装备，但毕竟都是具有很高纪念意义的“历史文物”。 不是没有宵小之徒企图盗窃的事件，算是陆零前任平时工作里的唯一乐趣。 “防卫处长不是少校吗？我资格不够。” “你看的资料，都是一百年前的老皇历了。现在时过境迁，哪还能讲究这么多？”托格雷随意的一挥手，把防卫处长的权限密匙发给陆零。 然后，他扛着钓鱼竿、拎着小马扎，晃晃悠悠迈步去河边钓鱼去了。 陆零苦笑着摇了摇头，跳上飞行车绕着园区飞了一圈，从空中鸟瞰因年久失修略显破败的园区，查找安保上的漏洞和不足之处。 回去的时候，怕惊扰到河里的鱼，陆零把飞行车降落在远离河边的地方，然后徒步去找托格雷。 “主任，咱们中心总归是军事单位，防卫处好赖也得有武器吧？”陆零好气没气的抱怨道，“不行，咱们向军部打个申请报告？” 托格雷挠了挠头，小声说：“我记得机库里还有几台机甲，虽然有年头了估计修修也还能用。” “我看过你的履历表，王牌机甲、高级战机、战舰和机修，全能机师啊。”老头眯着眼睛笑了笑说。 “别看咱们这里都是老古董，其中还是有些好东西的，有兴趣可以试着修复一下。” “不要怕修坏，有些东西啊它也坏不到哪去了。” 挥挥手示意陆零赶紧走，别耽误我老人家钓鱼。 陆零只好离开河边乘车离开，到机库里看看那几台据说能修好的机甲。 机库距离行政楼倒是不远，是一处巨大且低矮的建筑物。用权限开启那扇巨大的防爆门之后，陆零发现这是座高大的半地下建筑物。 地面高度不过十六米，可深入地下却足有二十米。 常见主战机甲荣耀系列中最新的五代机型，在无负载状态下高八点六米。就算加上外挂护甲和全套武器装备，满载状态下也就是十米高。 就算不用其他机械设备运送，荣耀机甲也可以采用自走状态进出。 别说荣耀这样的中型机甲，就算十五米高的强攻型胜利机甲，同样也能以自走状态轻松出入机库。 陆零根据自己有限的经验分析，这个机库最早应该并不是给机甲的，而是停放、维修和维护战机使用的。 可能是缺乏保养的缘故，防爆门内部的机械传动结构有些轻微的异响，虽然还达不到影响使用的地步，但陆零打算找时间给它也维护一下。 刚进到机库里，就看到门口有一排罩着防尘罩的机甲。陆零数了一下，共计八台机甲。 启动吊机把防尘罩一一取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排荣耀机甲。 托格雷说这些机甲有些年头了，倒不是说这些机甲很破旧。看这台机甲的新旧程度，远比陆零想象的要新的多。 甚至说，其中半数机甲根本就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完全是一副下了生产线，就扔在这里吃灰的形态。 不过，虽然机体看上去并不陈旧，但这些机甲确实很有些年头了。 因为，它们并非五代荣耀，而是已经退出现役装备的上一代产品。 陆零查看了一下它们的记录，这些机甲的“年龄”比他大三倍有余。从下了生产线就一直作为战略储备，连包装都没拆封存了几十年。 等到五代荣耀定型并开始量产之后，四代荣耀被大量淘汰下来进入回收利用环境。这时候，这批一直被封存的崭新机甲才重见天日，被配备到这里扔到机库继续吃灰。 陆零估摸着，说不定那些原本存储四代机甲的仓库里，堆放的是尚未拆封的五代荣耀。 星盟和诺奇德表面上和平了一百多年，实际上谁都没有放松警惕。 不知怎地，陆零突然从荣耀机甲想到了自己。他叹了口气，开始拆解机甲进行保养维护。 荣耀机甲作为星盟列装的主战机甲，其生产数量是军用机甲中最多的一款。 虽说是上代机甲，但在模块化的设计思路下，设计制造总归一脉相承有迹可寻，所谓万变不离其宗，这点演化和变化还难不住高级机修陆零中尉。 那四台新机甲基本没什么问题，另外四台的状况很不好，估计都被陆零那个闲极无聊的前任给折腾的，其中的两台需要大修。 陆零查看了一下库存零部件的信息，发现居然连一点备件都没有。 就算都是已经停产的装备，也难不倒陆零。用打印机可以做一部分，库存那些真正的“破烂”又可以拆出来一部分，完成两台机甲的大修不成问题。 在机库的设备记录单上，这里有十六台五代荣耀。虽然另外的那八台机甲，肯定不可能像这八台一样新，但贡献点零部件还是可以的。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陆零向机库的深处走去，想去看看那些“古董”机甲都是什么具体情况。 机库深处的那些荣耀机甲，确实如陆零猜想的那样破旧，所幸封存程序做得出乎预料的好，虽然都是货真价实的老古董了，但居然启封后就能直接使用。 封存这些机甲的人，和外面那个只给机甲加了一个防尘罩的人，对待本职工作的态度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也不知这位是前任的前任，还是前任的前任的前任……” 正在吐槽的陆零突然顿住了，他似乎发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 一个巨大无比的机甲防尘罩，大到陆零刚才都没有注意到它是一个防尘罩。 “这是什么？” 陆零并没有在清单上看到类似的东西，查了查出入库记录也没有发现。 用机械吊臂拆掉防尘罩，一台陆零从来没见过的巨大机甲出现在他面前。 仅是目测高度，大约超过了三十米…… 陆零顿时就惊呆了，就算他是唯一的现役王牌，可他从未听说过有三十米高的巨大机甲。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古董(下) 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机甲？ 就算重型机甲胜利系列中最高大的强攻型，也不过十五米高。站在这台巨星机甲前面，甚至只能到它的腰部高度。 如果用四个字来形容这台机甲，那就是：傻、大、黑、粗。 和线条洗练的荣耀或造型刚猛的胜利机甲相比，这台巨型机甲充满了“古朴”的气质，除了四四方方就是圆圆滚滚的躯干和四肢，乍一看仿若一个长着短粗四肢的黑色大水桶。 岂是一个丑字了得。 “你说那玩意？我知道。” 午饭的时候，陆零问起那台难看的巨型机甲，托格雷如数家珍的把那台机甲的来历讲给陆零听。 “你别看它难看，那可是所有军用机甲的老祖宗。”托格雷哈哈一笑道，“内部编号v100，是第一台军用机甲的原型机，具备空、天、陆、海四栖作战能力。” “只是，设计之初军部提出的要求太多，后来才发现成本过高、大而无当，功能虽多却不实用。” “最后不得不进行彻底的大改，随后才有了各种用途的机甲。” “不过哪，最终都是v100的延伸和衍生技术。” 陆零哑然道：“这么说，那玩意岂不是已经有二百年的历史了？” 虽然他不知道星盟是何时研发军用机甲技术的，但据他所知第一代主战机甲在星盟成立之初，就已经列装服役了。 “不到二百年。”托格雷自信满满的纠正道：“制成至今一百九十七年。” “那台v100是唯一的原型机，从里到外全是原版的零部件，一直保养的也很不错，十六年前搬迁的时候，去机库还是用的自走模式。” 午饭后，陆零回到机库里维修那两台荣耀机甲。 不得不说，每个人的审美观点都不一样。陆零觉得那台丑出风格的v100，石语却觉得外形很“靓丽”。 不同的人，尚且对“美”有着各种不同的观点，更遑论陆零和石语这俩不同的“人”。 从特勤大队千篇一律的紧张和沉闷，一下子过度到悠闲之极的公园保安，巨大的落差和失落感让陆零有些闷闷不乐。 平日里睡觉睡到自然醒，不是钻进游戏舱里打打游戏，就是去机库里拆解设备消磨时光。 所谓最好的工作，就是睡觉睡到自然醒，经费充足人员少。工作轻松待遇高，纪律松散无人管。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简直是混吃等死者的天堂。 但这一切，对想要在星盟军里大显身手、努力上进的陆零来说，并不怎么美好。 离开新兵营时的雄心壮志，经历了从红旗岗哨到司令部再到尖端武器中心这三个地方之后，如同烈阳下的白雪消融的无影无踪。 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登上更大的舞台一展身手。可现却是埋没在这座公园里，充当一个无所事事、光杆司令的保安队长。 曾经何时，在父母的墓碑前暗自发誓，要努力进取获得更大的权限，查明藏在重重迷雾下的真相。 可现在…… 和梅拉的死党们通话时，陆零对自己最近的经历顾左右而言他，转移话题糊弄了过去。机甲竞技大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可陆零对此情趣缺缺。 一直和唐雨断断续续保持着的联系，近期也断了。 陆零还不知道他被调到这里的原因，和那些“脏弹”和“深空填埋场”毫无关系，更不是仇视他的同行从中作祟。 那封突如其来的调令，和陆零胡思乱想的所有原因完全不搭界。 此前，他突发奇想念及自己有位素未谋面的远亲，搜素了一下得知这位远房叔叔也在星盟军中服役。 陆零利用自己的权限，查找了一下军部的数据库，得知他这位从血缘上八杆子打不着的远房堂叔叫陆志远，目前在第四星域快速反应部队服役。 他给对方发了一份邮件却如泥牛入海，一直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是位于信号屏蔽区，还是处于静默航行状态。 陆零并不知道，正是他突发奇想搜索、调查并发送邮件的行为，才是那封不符常理调令的幕后元凶。 某间深入地下，光线有些昏暗的办公室里。 一张宽大的古董红木桌，光滑的长方形桌面上有不少划痕，所幸中间那块黑色的皮质包面完好无损。 据说，这块包面是用早就灭绝了的非洲野牛皮制造而成。 此时，牛皮上并排摆放着两张绝密信息打印纸。它们以相似的格式，记述着同一个人截然不同的信息。 只能从星盟仅有的七台根服务器发出，经由量子网络层层加密后定向传输，然后用绝密级信息终端接收、打印的这两张纸，信息格式和页面布局大同小异，只不过第二张右下角多了四个字——阅后即焚。 陆零，男，生于星历187年3月16日。192年4月16日分离分子在落叶星发动恐怖袭击，其头部遭受重创送入防卫军医院抢救，其父母于此次袭击中丧生。同年7月12日进入社会抚养机构，因伤患导致严重癫痫…… 陆零，男，星历187年▇▇▇▇，▇▇计划实验体，序列编号060。▇▇计划序列编号▇▇实验体，192年1月确诊患有原发性癫痫退出▇▇计划，同年7月进入落叶星社会抚养机构，监控期二十年…… 一双带着皱纹略显苍老的手，慢条斯理的那两张纸都撕成纸条，随后放进一只老旧的烟灰缸里点燃。 一双平时无精打采的眼睛，却如鹰隼般炯炯有神的看着火焰。 这人陆零以前见过，正是那个出售填埋场情报给他的沈毅锋。 陆零的一系列行为，触发了早已设下的“应激机制”，导致那份不合常规的调令出现。 对此，他依旧一无所知。 甚至，那封没有回音的邮件也被他慢慢忘记。或许，那位远亲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 平淡的生活总是显得很快，一晃眼距离陆零报道已经了五个多月。感觉似乎刚过了十九岁生日没多久的陆零，已经快要年满二十岁了。 起床吃饭，打游戏、维护园区的各种老古董、跟托格雷学钓鱼、和慕竹一起学做菜…… 这些，就是陆零的日常。 作为一名资深老饕，虽然托格雷现在不能享受很多美食，但他见过、吃过、学过的菜式之多，远超陆零的想象之外。 原本他以为卢超群厨师长已经是业内顶级水准了，可和老托格雷比起来还是差了许多。 二百多年的人生经历，无论怎么计算都是极其宝贵的财富。 反正左右无事，爱好美食的陆零也和慕竹一起跟着他学习。 实际上，美女少尉的杰慕竹熙的“杰熙”是姓氏，“慕竹”才是她的名字。 3月19日，风和日丽的春日午后。 平静的园区里，来了两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