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二回熟》 序言 【序言 生活二三事 米乐】 大家好，我是米乐。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前阵子看了纬来日本台播出的“人生无价”，男主角是木村拓哉，前几集感觉还不错，但后面情节就夸张了点，看过这部戏剧的人就会明白米乐说的意思，公司一千多名员工全部离职，然后全部要去木村的小公司就职，夸张剧情令人咋舌，原来不只台剧，日剧也满洒狗血的嘛。（笑） 米乐自认为不是木村拓哉的粉丝，不过，他的戏剧倒是看了不少，最喜欢他的“hero”，不过在“人生无价”里，中井贵一的演技真的很赞，他演活了木讷古意的部长，有好几幕都让人觉得这位大叔真是太可爱了！ 当然，另一个“部长”藤木直人也不错，这次他演的社长有点小小叛逆了，但还是帅气呀，他是米乐很喜欢的日本演员，在电影“鱼干女又怎样：罗马假期”里，部长穿着女装大跳国标舞的模样，让米乐笑翻了。 这个“一回生二回熟”系列是二部曲，接下来又是新书系的开始，希望读者大大们能继续支持米乐唷~去认真工作了，加油！ 第一章 【第一章】 “那个家伙叫了客房服务，我进去之后，他倒了杯酒要我喝，我觉得他根本就是个疯子，转身要离开时他突然抱住我，我用力推开他，他还扭伤了我的手，若不是我聪明，进去时没有把房门关上，有客人听到我的呼救进来救了我，说不一定我就……呜呜……” “可恶！人面兽心，畜生！” “没错，富二代又怎么样，那家伙不配当人。” “这里是饭店又不是酒店，他把我们客房部的女服务生当成什么了？绝对要把他告到底，让他去坐牢！” “所以，我绝对不要和解。” “没错，美琪，你绝对不能和解，大家都会挺你的。” 在知名连锁饭店的办公室里，贝芸心坐在一旁，听着大家说的话，也感到相当生气，也赞同一定要让不懂得尊重别人工作的家伙去坐牢，不过，她淡漠惯了，向来只当旁听者，不多事也不多话。 只是，这一回，她似乎无法只当旁观者了。 “芸心姊，那家伙好像已经来了，就在接待室，听说他家请了个从没有输过官司，非常厉害的律师要来替他谈和解，我不想去跟姓于的见面，所以想请你去告诉他，我绝对不要和解。”杜美琪眼眶微红的说着，她的手腕还贴着贴布。她已经报警了，而对方将被以违反性骚扰防治法及伤害罪起诉。 “芸心姊，拿出魄力来，去好好的大骂那个畜生。” “对，绝对要让那种蛮横的大少爷得到教训才行。” 贝芸心觉得她们说的都对，也力挺美琪不和解，但可以换个谈判专家吗？ 欸，不行对吧！因为何经理已经说了，这件性骚扰案就交给她这个新上任的客房部副理全权处理。 好友宋元乔是上一任的客房部副理，不久前和前夫汪邵宇复合，然后带着宋奶奶跟前夫一起飞去美国生活了。如此一来，副理一职空缺，何经理提议由她接任，不过她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她喜欢当个小职员，对升职完全不感兴趣，只想平静淡然的过日子。 但何经理仍是执意将她升任为副理，说什么她是最优秀的，不能埋没了她的才华……什么时候她这么厉害了，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能够把这种违心论说得如此顺口，恐怕就只有何经理做得到，她猜大概是因为她和总经理私交不错，所以何经理才会这么做。 她和总经理认识很久了，他一直很关心她，尽管她千百个不愿意升为副理，但她不想为这种小事去麻烦他。 因为，她已经亏欠他太多了。 按下心中的无奈，现下，她也只能前往接待室。 就算她想“让位”，也得先把这件事给处理好。 真想念和元乔一起在饭店工作的日子，现在，她又变成一个人了。不过好友现在和最爱的男人在一起，过得很幸福，她很替好友感到开心。 贝芸心来到了接待室，只见于家少爷跷着二郎腿，正笑着在电话中约美眉晚上见面，他父亲是银行董事，据说身家有数亿台币。于少爷几天前入住饭店，在高级套房里办生日趴，花了近二十万台币，顺带一提，他还是个大学生。 到底是台湾教育出了问题，还是现在的爸妈都是这般宠小孩？ 于少爷约好了美眉，收了线，很不以为然的看着她，“你是谁？” 贝芸心脸上有着一贯云淡风轻的浅笑。“我是饭店客房部的副理贝芸心，代表受害的女服务生过来。” “副理？啧，直接叫你们总经理来跟我谈。”于少爷很不屑地哼了声。 贝芸心没有被他瞧不起人的态度给惹毛，笑了笑。“上头有交代，关于于先生性骚扰和伤害我们饭店女服务生这件事，交给我全权负责。” “你能负责就好，说，那女的要多少钱才肯和解？”于少爷直问。虽然老爸为他聘请了律师，但他提早到了，就自己先来乔，律师说了，普通伤害是告诉乃论，只要双方达成和解，他应该就会获缓起诉处分而不会被判刑。 “抱歉了，于先生，那位女服务生不和解。” “不和解？”于少爷不高兴的站起来。“为什么不和解？你们少在那边装了，不过是拉一下手而已，就说要告我性骚扰、告我伤害，说穿了不就是为了钱？二十万够不够？” 听到他把二十万台币说得像是给两百块一样轻松简单，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少爷。 贝芸心忽然想起，曾经，有个高三的少年也这么对她说过，说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千金大小姐…… 虽然当时的她，没有像眼前这个大少爷，态度这么嚣张跟白目，但她的确太过天真了，对现实面了解太少，所以，不管那个时候的她有多么喜欢那个少年，她都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 心，隐隐作痛。 她微笑掩饰内心的痛，因为这么多年来，她已经习惯常常心痛，这样也不错，至少让她知道自己的心依然跳动着。 “喂，干么不说话？” 粗鲁无礼的喊叫声将贝芸心飞远的思绪给拉回来。他还要她说什么呢？“要说的话，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受害的女服务生坚持不和解，至于我们饭店方面，则是尊重并支持她的决定。” “干么不和解？觉得钱太少？穷人就是这么麻烦！”于少爷不耐烦的拿起手机打电话。“喂，符律师，你到了没？已经到了，好，快点过来。” 符律师？贝芸心惊了下，因为这个姓并不常见…… “你姓符？居然有人姓鬼画符的符？” “是符合规定的符好吗？” 那个人看起来很老气，个性也一板一眼，明明才高三而已…… 又想起以前的事了！贝芸心苦笑。可能是因为好友去了美国，让她感到有些孤单，因此这阵子更常想起过去的事。 她要自己放宽心，这个姓虽然不常见，但未必就是那个人。 此时接待室的门被打开，于少爷看见走进来的人，直接上前。 “符律师，你来了，我快被这个女人给搞烦了，她一直说不和解，总之，交给你了，有事跟我爸联络就行了，我先走了。” “我知道了。”符律尧沉敛的应了声。 于少爷头也不回的直接走出接待室。 跟着符律尧一起过来的助理王启嘉见状，忍不住摇头。“之前替他父亲处理桃色纠纷，现在儿子又惹上性骚扰和伤害，这对父子的日子过得还真是精彩。” 对于客户的品德，符律尧不予评论，转过身，正要对受害者自我介绍时，看见站在前方的女人，他身体一僵，完全震住了。 “贝芸心？”他哑声喊着。 贝芸心习惯了用微笑来掩饰内心情绪，因此她浅浅一笑，把他当成一般老朋友似的打招呼。“嗨，符律尧，好久不见。”其实，一分钟前，当她看见走进来的人是他，也同样感到震惊无比，因为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了。 尽管脸上挂着笑，但微颤的双唇泄露了她此刻心里的激动，她突然有点想感谢何经理将她升任为副理，因为她见到他了。 可以再次见到他，真好，尽管这一天让她等了很多年。 看见他变得如此出色，她莫名的感到很开心。 面对贝芸心的笑容，符律尧一点也笑不出来，脸上有着怒色，俊颜僵硬。 “你是受害者？”他收到的资料上写那小子来饭店办趴，然后对饭店女服务生性骚扰外加伤害。“该死，那小子居然敢对你性骚扰？还有，你哪里受伤了？”忘了自己是被告律师，他担心焦急的问着。 看见以冷静严谨出名的学长情绪看起来很焦躁，又像懊恼，王启嘉讶异地瞪大了眼睛。他是符律尧大学的学弟，跟在学长身边做事已经两年了，一边当助理一边准备律师执照考试。 认识学长六年来，他第一次见到学长如此的情绪化，居然骂起当事者？不只如此，此刻暴怒的他，看起来好像很想揍那个姓于的小子？ 眼前这个叫贝芸心的女人和学长是什么关系？居然可以让学长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很纳闷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过身为助理，他忍不住提醒，“学长，请你先冷静下来，贝小姐应该不是受害者，而是饭店主管对吧。”他看见贝芸心制服上的名牌——客房部副理。 像这种小细节，学长以前都会注意到，只能说，他整个大暴走了。 第二章 符律尧目光依旧盯着她。“你不是受害者？” “我不是。”贝芸心回着。她可以把男人此刻激烈的反应，当成是他依旧在意着她吗？“受害者是我的下属，我是这间饭店客房部的副理。” 听到她这么一说，他稍松了口气，但一颗心依旧紧揪着，无法真的放轻松，他知道这是因为她突然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不是应该在美国吗？” 贝芸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而符律尧见她没有回答，又接着问：“还有，为什么你会在饭店工作？” “我在这里工作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当然很奇怪，堂堂贝氏建设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会在饭店工作？”符律尧内心一堆问题想问，完全无法冷静下来，此刻的他，犹如十年前那个毛头小子，就是无法不去在意她。 没有听说贝氏建设财务出了问题，依旧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建设公司，而且不是还有那个人在？那家伙说过会照顾她，给她过好日子的…… 这些年来，他常会在报章杂志上注意贝氏建设的相关消息，偶尔会有贝董事长带现任妻子出席某公开场合的新闻，但甚少提及儿女的事，也没有听说贝董事长嫁女儿，因此他猜贝芸心应该还在美国。 没想到……她什么时候回来台湾的？又为什么会在饭店里工作？ 王启嘉听到他这么一说，也感到很惊讶。眼前的女人是贝氏建设千金？虽然觉得她的气质不错，没想到出身豪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贝芸心轻笑。“当然是因为有工作才有饭吃，你不也是在工作？” “你跟我不一样！”符律尧回道。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吗？对了，还有两个耳朵。”她和他，没有不一样。 她还是跟十年前一样，总喜欢跟他打哈哈，对他隐瞒所有不愉快的事，只让他看见她最美的纯真笑容，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会没有察觉出她的异样，没有办法保护她，然后失去了爱她的资格。 没想到十年后，她依旧如此，为什么？ 是觉得他无法保护她，还是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大手紧握成拳。也对，都已经过了十年，她身边的那个位置早已经不属于他了。 符律尧看着面前清妍姣好的脸蛋。她结婚了吗？ “你结婚了吗？”心里这么想，他直接问出口，低哑的嗓音里有着几分紧张。若是她点头了，他有办法对她说恭喜二字吗？ 同样的话，贝芸心也很想问他。但是，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他们之间，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而且，这么优秀出色的他，身边没有女人才怪，能再次跟他见面，知道他过得很好，她已经很开心，不会再多奢求什么了。 “符律师，你确定我们要一直聊私人的事，不谈公事吗？”她刻意转移话题。“刚刚我已经跟于先生说过了，遭到他性骚扰和伤害的女服务生坚持不和解，而我们饭店则是力挺她，必要时，也会为她聘请律师。” 为什么不回答刚刚的问题？她和那个家伙结婚了没？符律尧又想问时，接待室的门再度被人从外面打开，看见走进来的男人，他剑眉拧紧。 “总经理？”贝芸心讶异地喊。“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有事找你，听说你在这里和于家派来的大律师谈判，我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喔。”他总是很关心她。 走进来的高大男人，是饭店总经理蓝圣浚，当他看见站在贝芸心面前的男人，马上觉得有点面熟，他想了下，知道他是谁后，相当惊讶。“你是符律尧？你就是于家派来的那个很厉害的大律师？”因为拿着公事包的另一个人看起来很普通，像是助理。 虽然称他是大律师，但符律尧没错过男人那不以为然的挑衅语气。 蓝圣浚是这间饭店的总经理？ 那么贝芸心会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他们果然还是在一起了。 蓝圣浚一副贝芸心保护者的姿态走上前，看着符律尧的眼神不怎么友善，事隔十年，当年的情敌再见面，依旧很眼红。 “芸心，有什么问题吗？”蓝圣浚问着。 “我正在跟符律师转达被害女服务生的意思，她不要和解。” “当然不能和解，要让被告受到法律制裁才行。”他扬起眉说着。 “如果可以，我的当事者希望能私下和解。”符律尧神情严正的回道。 “我们饭店力挺女职员不和解。”蓝圣浚露出浅笑。 “和解对双方都有好处，不然我也能让我的当事人全身而退。” “好啊，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是有多“厉害”。” 两个男人像是宣战式的对话，让接待室顿时兴起一股浓浓的烟硝味。 贝芸心当然也察觉到两个男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知道总经理之所以会对符律尧这么不友善，全都是因为她的关系，这个人从以前就很爱护她。 只是，又不是幼稚园的小男孩，这样斗气，不觉得好笑吗？ 贝芸心不愿意气氛继续僵下去，当然，有蓝圣浚在这里，恐怕也谈不出个所以然，因此她开口，“符律师，我想我已经很清楚表达了受害女服务生的意思，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么抱歉，我还有工作，就请两位回去吧！” 符律尧当然也晓得再谈下去不会有结果，因为有人刻意阻挠谈判，因此他看了眼她，也开口附议，“那我们先走了，改天我会再跟你联络，再见。” “再见。”贝芸心轻道。 王启嘉颔首示意了下，跟着上司一起离开。 在大门被关上后，贝芸心依旧怔怔地望着那方向。 会再跟她联络，那表示他们还会再见面吗？ “喂贝芸心，你是想把我饭店接待室的门给看穿吗？那你要付修理费。” 贝芸心面颊微热。“圣浚哥，这笑话有点冷。” “你干么那么快就叫那小子离开，应该让我多当他几下的。”蓝圣浚一听就知道是她暗示要那小子先回去的。 “他只是来谈公事而已。” “瞧你，人都走了，还一直看着。怎么，还放不下他？”蓝圣浚问。 “我跟他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束了。”不管放不放得下，他们之间都已经结束了。“不过今天再次见面，我真的吓了一跳，没想到他是于少爷聘请的律师，真是很厉害。” “不过就是个律师而已，我看不出哪里厉害了。”他就是瞧不惯符律尧，从以前到现在都一样，无关身分地位或财富，纯粹是他看符律尧不顺眼。 “可是听说他从来没有输过官司。”贝芸心忍不住称赞。 “是吗？看来我得好好想个办法，要那女服务生绝对不能和解，让符律尧非输了这场官司不可，挫挫他的锐气。” “圣浚哥，你现在是在开玩笑的，对吧？”她有点小紧张，希望他只是在开玩笑。 “怪不得人家说女大不中留，平日看你对什么都不在意也不在乎，唯独对他，反应就不一样。”尽管她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依旧在意那个小子。 她的反应有这么明显吗？贝芸心苦笑了下。希望刚刚符律尧没有察觉到异样，因为，她并不想给他带来任何困扰。 “芸心，就算那小子现在是个律师，也没有输过官司好了，但我还是觉得他配不上你。”蓝圣浚认真说着。 “圣浚哥，你在说什么，配不上的人是我，别忘了，他现在可是个大律师，而我只是饭店的职员而已。”很久以前，她就已经不当千金大小姐了。 想起当年的事，蓝圣浚叹了口气。“芸心，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小子吗？”喜欢到为了那小子，放弃当大小姐……让人觉得她很傻，又感到心疼。“说真的，从以前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你到底喜欢那小子什么？” 她喜欢符律尧什么？想了下，但仍没有答案，若是知道自己喜欢他什么，或许就可以叫自己别喜欢，或停止去喜欢他了。 “我不知道。”贝芸心笑了笑。 谈到他，她连眼睛都在笑，看来还是很喜欢那小子。“我看，既然你对那小子念念不忘，一直在等他，无法跟其他人在一起，那好吧，我去找他说清楚，不过他想跟你在一起，还是得先过我这关才行。”他当芸心的保护者已经很多年了，他们是朋友，更像家人。 第三章 “圣浚哥，你千万不要那么做！”她连忙阻止。“我跟他只是偶然见了面，现在的他有自己的生活，我并不想去打扰他，还有，我并没有在等他，不想再谈恋爱纯粹只是觉得那好麻烦，一个人自由自在的，多好呢。” 她知道，若是圣浚哥去找符律尧，肯定会要他对她负起责任，可是，要他负什么责任呢？ 当年，是她自己决定一个人独自生活，而没有办法和他以外的男人在一起，也是她自己的问题，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 再说，十年前他们分手，并没有做下任何的日后约定，他没有辜负她什么，也就没有任何责任可言。 “为他设想那么多，那你自己呢？” “这些年来，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了。” “别跟我说，你已经准备好要一个人过一辈子了。” 贝芸心没有否认。“我刚刚不是说了，一个人自由自在，无忧无虑，没烦没恼的，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所以，答应我，你千万不要去找他，好不好？” 面对她的请求，蓝圣浚摸了摸她的头。她不愿意的事，他从不会勉强她，因为她是个让人感到怜悯且心疼的女孩。“我知道了，不过，你真傻。” 听到他不会去找符律尧，贝芸心这才又露出笑容。 “难怪我这次统一发票中了一千元，印证了傻人有傻福，看来，傻一点也不错呢，呵呵。” 蓝圣浚拿她没辙了，跟着苦笑。 “对了圣浚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晚上采凝的画廊重新开幕，她让我载你一起过去。” “学姊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都说了我自己一个人过去就行了。” “反正我也要去，下班后一起走。” “好。”她也只能点头了。 “那我先回办公室了，晚点见。”蓝圣浚走出接待室。 蓝家和贝家是世交，她从小就认识这个比她年长四岁的蓝家大哥哥，她十岁那年，两家人一起参加一场喜宴，蓝伯伯酒酣之余，向她父亲提议做亲家，双方就这么口头约定以后要当亲家。 他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大哥哥，在还没有订亲之前，就对她这个小妹妹很好，她想这多少和他小时候失去妹妹有关，而口头订亲之后，对她的关爱更是不曾少过，就连去了美国念书，依旧常在线上跟她聊天。 就算她后来认识了符律尧，爱上了他，圣浚哥知道后也选择包容，更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对她伸出了援手，不离不弃一直到现在，就算是亲生大哥，也未必能像他这般对她如此照顾，她真的欠他很多很多。 采凝学姊是大了她两届的美术系学姊，她们曾经当过两年的室友，学姊毕业后接管了她父亲的画廊，画廊前一阵子关闭整修，今晚重新开幕，也办了小酒会。采凝学姊留有一头长发，长得很漂亮，而且气质也很好。 她的人生，得过且过地活了二十八个年头，从没有做过什么值得嘉许的事，唯一做对也是最赞的一件事，就是当了小红娘，让圣浚哥找到真爱，他和采凝学姊交往多年，预定年底步入礼堂。 她猜没有人比她更开心听到圣浚哥和采凝学姊要结婚的事，看见他现在和学姊过得这么幸福甜蜜，她真的很高兴也祈求老天爷一定要让他到老都要过得很幸福。 圣浚哥找到了真爱，不久之后将和学姊共组幸福家庭，那么符律尧呢？ 他的身边，是否也已经有了真爱？ 十八岁的初恋，谈得轰轰烈烈，那个时候的她甚至还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要和符律尧在一起，因为她真的很喜欢他。 结果，交往几个月后，他们就分手了。 分手是他提出的，可是她却无法说出她不想，只能将想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的话给吞下肚去，点头答应，并说了以后不会再跟他见面。 以为是全世界最美好的恋爱，没想到后来却是分手收场，变成了苦恋，直到现在，十个年头过去了，当年分手的那份苦涩，似乎依旧积聚在她内心深处，让她每回想起以前的事，心就抽痛着，这样的她，哪有办法再去谈恋爱？ 她不知道还得要多久，内心的苦楚及心痛才会消失。 但无论如何，能再次见到他，知道他过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第二章】 傍晚下了课，就读高三的贝芸心穿着私立贵族学校的制服，手提着书包在街道上走着，准备前往书店。 刚刚她借口说要去同学家，打发家里的司机先回去，其实是打算去窝在书店，因为她不想太早回家。 继母不久前突然说替她请了家教老师，那个人就是继母目前失业、无所事事的弟弟，而那家伙总喜欢对她毛手毛脚的，让她觉得很讨厌。 十二岁那年，她母亲因一场意外去世，一年后，她那个有着传统观念，觉得非得生个男孩才能传宗接代的父亲再婚了，本来以为应该很快就会有弟弟妹妹，不过这么多年过去，继母直到现在都没有孩子。 虽然继母没有孩子，但听说父亲外面的小三已经替贝家生下儿子了，至于父亲在外面到底有了几个孩子，她也不知道，因为父亲已经许久没有回家，每次他一回家便会和继母吵架。 其实当她母亲还在世时，父亲就外遇不断了，虽然继母偶尔会对她做些过分的事，但想想，也满值得同情，因为被丈夫给忽视，应该是很难过的吧！至于她，因为是个女儿，从小就已经习惯不被父亲所重视。 现在是三月，再过几个月她就要毕业了，在美国读书的圣浚哥希望她高中毕业后到美国念大学，她也不想再继续住在家里，因此正在考虑这个提议。 贝芸心走着，突然前方传来一道怒骂声。 “别挡路，滚开！” 一个看起来像是混混，年约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对推着资源回收小车的老奶奶大声吼着，表情凶恶，甚至还动手将老奶奶的小推车给推倒在旁边，上头的纸箱等资源回收物都掉在地上。 “对不起。”老奶奶向对方道歉。 被欺负还道歉，哪有这种道理？那家伙摆明了就是故意欺负老人家！贝芸心很生气，但碍于那人的凶恶表情，她有点不敢向前，然后她看见有几位男士经过，但大家都当作没看见似的，没有人敢上去和那个混混对抗。 只是，那家伙愈来愈过分了，不但将散落在地上的资源回收物给用力踢到旁边去，还动手将老人家给推开，贝芸心真的看不下去，当她想上前制止时，有人比她更早一步走上前去。 “快点住手，不然我就报警了。” 贝芸心看向说话的人，是个穿着第一志愿高中制服的男学生，虽然跟她一样只是高中生，不过长得还满高的，足足比那大概一百七十公分左右的混混还高上一个头，男学生五官立体帅气，站得直挺挺的，更显英伟不凡，是那种走在路上，会让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的帅哥。 见有人出来多管闲事，那名混混表情更为狰狞。“敢报警就报啊，我告诉你，在这里，我就是老大。” 说完，混混冲向前想要痛殴他，那名高中生没有退缩，他先用书包挡下对方挥过来的拳头，闪到旁边去后，接着再藉由身高的优势，手臂用力一挥，直接砍向那名混混的背颈之间，当场教那名混混痛叫了声，往前跌了个狗吃屎。 真是大快人心，看得贝芸心内心热血沸腾，很想大声喊：太棒了！真是天下第一帅哥，真是太帅了！ “以后，不要再这样欺负人。”他凛然的警告混混，然后走向倒坐在旁边的老奶奶，将她扶起来。 没想到已经是丧家犬的混混，竟抓起刚刚从老奶奶回收车掉下的破旧安全帽站了起来，想要从后面偷袭那个高中男孩，贝芸心见状，惊慌大叫，“小心后面！” 他回头，反应很快的将书包用力一甩，打中混混的手，直接将他手上的安全帽给打落到一旁去。 混混气得大骂三字经，正要冲上前跟他大打出手，此时骑着警用机车的巡逻员警刚好经过，他停下机车，才开口问发生什么事，只见那名混混恶狠狠地朝高中生瞪了眼，不等警察过来就迅速离开。 “同学，怎么了？”警察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事。”他这么对警察说。 警察见好像没有事发生，骑着警车离去。 接着他转身，替老奶奶将散落在地上的回收物，一一放回去小推车上，贝芸心也走上前帮忙。 第四章 都收拾好了，老奶奶向他们道谢。 “谢谢你们两个，不过你们也快点离开，刚刚那个人是这里出了名的流氓，怕是会回来找你们的麻烦，快点走。” “谢谢奶奶的警告，不过要不要帮您推呢？”贝芸心问着。 “不用了，这不是很重，你们两个人也快点离开。”说完，老奶奶推着小推车往前走。 他看着她。“刚刚，谢谢你了。” 贝芸心微笑。“没什么。”她其实没有帮什么忙，就只是叫了一声而已，然后她看到他制服上的名字写着“符律尧”，讶异喊道：“你姓符？居然有人姓鬼画符的符？” 只见那张充满英气的脸皱了下眉头。“是符合规定的符好吗？” 不是都一样吗？贝芸心觉得他看起来有点老成，没想到个性也一板一眼的，不过他刚刚出手帮老奶奶的样子，还满帅气的。 符律尧看着眼前穿着私立贵族学校制服的女生，这所学校很有名，听说一个学期的注册费跟学杂费加起来就超过十万块，十万？真是惊人的数字，因为那给他和两个就读国中的弟弟念三年毕业，都还绰绰有余呢。 “对了，你等一下。” 符律尧见到女学生走到旁边，低头像是在找什么，只听她开心地喊了句“找到了”，就蹲下去捡起地上的钱币，然后交给他。 “这是刚刚从你书包里掉出来的五块钱，物归原主。”在他用书包打对方的手时，贝芸心看到从他书包里掉落了一枚钱币。 符律尧看着女孩为他捡回来的五块钱硬币，不无讶异。据说念那所贵族学校的学生家庭非富即贵，但看看眼前的女孩，白皙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的傲气，还为他捡起五块钱，而且从刚刚嘴角就挂着浅笑，她笑起来双眼微弯，模样又甜又可爱，让他微怔了下。 他知道眼前的女孩家世背景和他天差地远，他若识相，就该马上离开，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多看她一眼。 “就是他们两个！” 符律尧和贝芸心双双回头，看见刚刚离去的混混又回来了，而且还带了好几个同伙来，个个一脸凶煞的模样。 “我们快点报警。”贝芸心说。 “报警已经来不及了，快点离开！”符律尧说完，紧张的拉起身旁女孩的手，直接往前快跑。 若只有他一个人，他不会这么紧张，顶多就是和对方来场赛跑，他相信以自己的体能和耐力，绝对不会让他们追上，但现在多了个人，还是一个娇嫩的女生，他不想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因此他很紧张。 两人跑了几十公尺，转了个街角，符律尧看着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尽管她很努力的跟着跑，但是他知道她不能跑更快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会被追上的。 又一个街角转弯，符律尧见前面刚好有双岔路，他拉紧女学生的手，随即往旁边店家的墙角躲去。 “嘘！别出声。”他微喘地低声说着。 贝芸心气喘得无法说话，只能点头。 没多久，符律尧看见追上来的五、六个混混分成两群，往左右岔路追去，这才稍松了口气。 “他们走了吗？”她边喘着气边说道。 “现在是走了，但不确定是不是会回头，我们等等再离开。” “嗯。”贝芸心还很喘，小脸热红着，不过表情像是经历了什么大冒险似的，开心的笑了。“刚刚真是太刺激、太好玩了。” 刺激？好玩？符律尧不觉得哪里刺激好玩了，刚刚那些人都是些混混，被抓到的话，一定会受伤的。他看着那张纯真的脸蛋，不免为她的天真担心，不想让她认为这种事好玩，他觉得有必要严厉警告她。 “我看不出哪里刺激又好玩了，招惹他们，只会让自己受伤，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下次不要多管闲事，听到了吗？” 后面听起来，像是在为她担心，只是，就不能语气温柔一点吗？贝芸心忍不住想跟他斗嘴，因为心情很好。“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那好，请你告诉我，天有多高，地又有多厚呢？” 符律尧瞪着眼睛，一整个很无言，完全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 只见那张脸笑得娇俏可爱。“别生气，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叫贝芸心，现在高三。”她自我介绍着。“不过话说回来，看来你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嘛，呵呵。”今天，玩得很开心呢。 符律尧知道自己遇上了个怪女生，不过，不让人讨厌。 符律尧再次见到她，是一个多星期以后的事。 星期五下了课，他走出校门准备去打工，然后远远的，在一间商店前，他看见贝芸心穿着便服，有两个男生正缠着她，像是在跟她要电话和名字。 “同学，告诉我们你的电话嘛，大家做个朋友。” “不用了。” “不然我们请你去吃东西。” “我现在不饿。” “不饿去喝饮料也行。” “我也不渴。” “你长得很可爱，你叫什么名字？” 符律尧真的看不下去，虽然并不想和她再有交集，但他还是走过去喊道：“贝芸心，让你久等了，走了。” 一旁两个搭讪的男生感到困惑。“你在等人？” 贝芸心先是愣了下，随即会心一笑。“嗯，我在等他。”看见符律尧往前走，她马上跟上前去，走在他身边。“刚刚谢谢你，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刚刚他只是找了个借口，让她脱离骚扰她的人，没想到她是真的在等他？“为什么在等我？不过你今天为什么穿便服？” “昨天我们学校运动会，今天放假。”贝芸心回着。“我来找你，是因为上个星期你救了我，但我好像忘了跟你说谢谢了。” 来找他是为了要说谢谢？符律尧没有去想她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他只想到，那如果没有遇到他呢？他看着她，到底她是太天真，还是笨蛋一个？难道不知道她这样一个人走在街上很危险吗？他记得上个星期她也是独自一个人。 身材纤细的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小洋装，绑着马尾，手上提着一个小包包，白嫩的脸蛋上堆着甜笑，气质清新得就像朵小雏菊，纯洁无瑕，单纯美好。 真的太危险了，让人无法对她放心。 “你以后不要随便一个人到处乱逛，听到没？”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符律尧有些气结。当然是因为外面太危险了，万一又被骚扰，甚至遇上混混呢？这些在在都让他感到担心，因为她太娇嫩也很娇贵。 不过，他要以什么身分为她担心？他和她，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因此他只能板起脸孔说道：“哪需要什么理由，女孩子家本来就该乖乖待在家里，没事不要往外跑。” 可是她不喜欢待在家里。贝芸心收起了笑，微微低下脸。 今天学校放假，继母上午九点多外出，她立刻也跟着出门，因为继母说了十点她弟弟会来家里帮她补习功课，她不想和那个人独处，因此趁机离开。 她窝在书店里好几个小时，然后想起上个星期和符律尧一起经历的那场刺激追逐战，接着她就来到他们学校，她也不是很确定自己想要做什么，也许，想再见他一面吧！ 好吧，她承认自己对他有着莫名的好感，因为那天他站出来为老奶奶和流氓对抗的样子很帅嘛，她自己也知道说要谢谢他的这个理由很瞎，可是，她就是想要再见到他。 现在再次见到他，她真的很开心，虽然他的语气硬邦邦的，像个训人的教官，但她知道他是在为她担心，虽然外表有点严肃，但他其实有颗很温柔的心呢。 “你难不成是在担心我被坏人给拐走吗？你放心，其实我很聪明，想拐我，没有那么简单。”她慧黠一笑。 她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啥？只是，刚刚她微微低头的样子，表情怪怪的，是因为突然没有笑容吗？那一瞬间，她看起来很无助…… 他猜是自己看错了，也许那只是感到无聊的表情，因为她后来又笑了。 “最好如你自己说的，你真的很聪明，好了，快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我快迟到了，不跟你说了。” “你要赶去补习吗？”贝芸心问着。 上次她就知道他跟自己同年，在她们班上，跟她一样有着绿卡，打算高中毕业后要去美国念大学的同学应该超过一半以上，她也在前几天向美国知名大学提出入学申请，圣浚哥请他的教授帮她写推荐信，还说了入学不会有问题。 第五章 不过也有少数同学要留在台湾参加大学联考，因此每天下了课都去补习，其实她也报考了国内的大学联考，因为从小到大，她都念同一所学校，没参加过联考，她想考考看，再说，她也想要知道自己的实力如何。 补习？符律尧不以为然。“我从来不补习的，我是去打工。” 没再多说，他迳自往前走，因为他不想迟到，但没想到贝芸心跟着他来到打工的超商，敢情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他没空招呼她，直接走向办公室，换好超商制服走出来，却发现她并没有离开，就坐在休息区那边。 真是个怪女生，她到底想要干么？ 此时店长罗永贤走了过来，今年二十八岁的他单身未婚，是老板的侄子。“律尧，今天又有女生跟着你来到店里了？” 律尧长得很帅气，因此常有国高中的小女生跟着他来到他们店里，有的更是直接告白或递情书，但全都被严厉回绝，有的小女生还因为律尧的口气太凶，吓到哭着离开。 虽然他也知道，以律尧现在的情况，家里、学校课业和打工三头忙，根本就不可能像一般高中生那样有多余时间去谈恋爱，但就算要拒绝人家，至少也要温柔一点嘛，看着那些小女生哭着离开，他都觉得好可怜。 不过也不能怪律尧脾气硬得像个小老头，正经八百的，毕竟他才十八岁就要撑起一个家，说穿了这年纪也只是个大孩子而已，但他不坚强不行，爷爷奶奶都要他照顾，双胞胎弟弟才刚升国一，他一肩扛起家里重担，压力沉重。 符律尧看向贝芸心，只见她从小包包里拿出一本书来，低头看书，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 “不过这个女生长得不错，气质也很好，既然跟着你来到店里，那应该是没有男朋友，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年纪大一点的男人？我要不要请她喝咖啡呢？”罗永贤觉得那女孩是清秀佳人的代表。 符律尧微绷紧脸。“店长，她哪里长得不错了，明明就长得很普通。” “什么？”罗永贤愣了下。 “所以你不用浪费钱请她喝咖啡，我去工作了。” 罗永贤看着走向柜台的符律尧。人家女生明明就长得不错，干么说反话？忽地他有些懂了，然后笑了。 律尧喜欢那女孩？不然，哪一次他不是表情很凶的赶走那些跟在他身后的女生们，还要他不准请她喝咖啡，真是的，原来他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喔。 这样才像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嘛。 符律尧工作到半夜十二点才回家。 走上老旧公寓四楼，他开门进入，二十坪大的小公寓，三房一厅，客厅里有着小灯，他将书包放回房间，同个房间里，睡上下铺的两个弟弟已经熟睡，他没有吵醒他们，又转身走去小房间。 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小床和一张桌子，奶奶就睡在这里，这一年来，奶奶的失智症似乎愈来愈严重了，偶尔还会丢东西，因此她的房间尽量不放其他东西。 他替奶奶盖好被子，接着走进另一个房间，一开门，一阵浓烈的尿骚味扑面而来，但他眉头连皱一下都没有，习以为常。 “爷爷，我回来了。” 床上年近八十岁的符爷爷发出一声呜咽声，仿佛是在回应着孙子。中风躺在床上多年的他，尽管有着意识，但无法言语，当然大小便也无法自行处理，每次都是由符律尧为他清理。 符律尧从浴室倒来温水，先为爷爷擦澡，之后再替他按摩全身，以促进血液循环。白天他和两个弟弟去上课时，会有志工朱阿姨送午餐到家里来，他不用太担心爷爷奶奶会饿着。 以前都是由奶奶照顾爷爷，但后来奶奶得了失智症，状况时好时坏，上次还在外面楼梯间小便，惹来邻居的抗议，朱阿姨曾提及将奶奶送到安养机构，但他担心奶奶清醒时找不到爷爷和他们几个孙子会伤心难过，因此还在考虑中。 等到都整理好了，符律尧去洗了个澡，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 升上高一那年开始，三年来，他每天都差不多是这时候上床睡觉，至于学业，他都是在学校找时间写功课和温书。 他母亲在双胞胎弟弟刚进幼稚园那年因病去世，当计程车司机的父亲也因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最后累出病来，在他国二那年去世，虽然每个月有低收入户的补助金，但爷爷中风，奶奶身体又不好，还要付房租，因此他从国中就开始打工。 虽然偶尔也会觉得有点疲累，但他没有喊累的权利，躺在小床上，他看着窗外的夜空。今晚的星星还真多，看来明天是个好天气。 明天，贝芸心也会来吗？ 自从知道他在超商打工后，这近一个月来，她常常到超商，一待就是好几个小时，假日更夸张，他工作一整天，她也待上一整天，虽然没有说是要找他，可是她每次到店里，店长总是故意笑喊着，“律尧，女朋友来了！”明明都说了贝芸心不是他女朋友，他怀疑店长根本就是把捉弄他当成乐趣。 不过，她为什么总是来店里，而且一待就好几个小时？没有别的事可做，也没有其他朋友吗？偶尔他会这么想，只是都没有问她。 今天休息时，他走到她身边，想看看她在看什么书，结果，她居然在看数学，数学用看的？如果是天才，也许用看的就能解出答案，但她应该不是吧！ “数学不能只是用看的，要计算公式，然后才能得到答案。” 结果，她的回答是很贝芸心式的回答。 “可是我连看都看不懂了，不知道要怎么解答。” “你大学联考数学想要抱鸭蛋？” “数学鸭蛋的话，不能念大学吗？”某人睁着无辜水眸问。 后来，他拿来纸和笔教她数学，只见那张清秀脸蛋上细眉微蹙，小嘴嘟起的说好难，原来她不只有笑起来才好看，像这样嘟着小嘴的模样也很可爱，那双唇粉嫩嫩的，吸引人想咬上一口…… 一种莫名的欲/望冲上心头，让他顿时心跳加快，身体也热了起来。符律尧翻了身，侧躺着，让自己别再继续想下去。 他猜，大小姐应该已经入睡了，此刻也许正作着好梦呢。 同一个时间里，贝芸心躺在床上，很清醒，因为饿到睡不着。 继母每次跟父亲吵架，总是把气发泄在她身上，最近又加上她不乖乖让继母的弟弟当家教，因此继母气得不给她晚饭吃，连厨房的门都上锁了。 好饿。 真的好饿喔。 以前还会有老仆人为她藏食物，但后来老仆人被解聘，现在家里的佣人都是继母新聘请的，因此不敢违抗命令。 不过还好，只是不给她饭吃，这次并没有打她。 饿到无法入睡，她有点后悔晚上回来的时候，应该先买块面包放在书包里……只是，她又怕钱会不够用。 她起身，从床底拿出自己的扑满，里面剩下没有多少钱，如果她常常要搭公车去找符律尧，那就不能再多花钱了。 继母拿走了她的存款簿，说要替她保管，其实是想要控制她，连零用钱都不给她了。曾经，她打过电话跟父亲说以后零用钱直接给她，可是，父亲只说要她乖乖听继母的话，然后就挂上电话，说了也没有用。 近来，继母甚至不让她吃早餐，也不让司机开车接送，要她自己搭车上下学，她猜继母是要她低头求她，不，她不会那么做的。所以，她现在每天就只有在学校午餐时吃那么一餐而已。 她不想让同学知道这事，她不想被同情，也不知道可以向谁求助，连爸爸都住外面小三或小四家，没有回家也不想管她了，现下，她只能靠自己。至于圣浚哥，虽然他对她很好，不过她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只是，肚子真的好饿。 贝芸心将扑满放好，再度躺回床上，缩着肚子侧身躺着，她看向窗外。今晚的夜空好明亮，星星好多好漂亮喔，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太好了，这样她又可以去找符律尧了。 想起符律尧，她甜甜笑了起来。 那个人每次见到她，还是一样没有笑容，一脸的正经八百，不过呢，他并没有叫她不要再去找他，而且每次只要有男客人跟她说话，他就马上走过来把手搭放在她的肩上，或者摸她的头，像是在保护她不被人骚扰，真是的，他就那么怕她被人给拐走吗？真是有趣，呵呵。 第六章 她想着他，希望明天快点到，这样就又可以见到他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吃饭？是刻意减肥吗？真是太瘦了。” 星期六上午十点多，符律尧看见贝芸心走进超商，感觉她看起来好像比一个月前见到的样子还要更瘦。 贝芸心笑了笑。“我天生吃不胖。” 中午一点，是符律尧的休息时间，他看着坐在休息区的纤细身影，跟店长说了声，到后面拿食物微波后，走了过去。 他将加热过后的咖哩饭放在她面前，还附上汤匙。“别为了减肥不吃东西。”他猜她是想要减肥，可是，他觉得她太瘦了。 “这是你买的？” “这咖哩饭不用钱，虽然过期一天，但其实还是可以吃的，如果你不想吃过期品，那拿过来我自己吃。”店长总是像老大哥一样的照顾他们这些工读生，允许他们吃店里过期的食物，让他们不用多花钱就可以饱餐一顿，甚至要掌回家也行。 “我要吃。”贝芸心开心喊着。她拿起汤匙，舀了一匙放进口中，然后笑眯了眼。“好好吃喔。”因为她饿坏了。 “有那么好吃吗？”瞧她一脸感动的模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他也常吃剩下的咖哩饭，味道应该还好吧！ “嗯，真的真的很好吃。”贝芸心觉得这饭真的很好吃，她舀了一匙放在他的面前，“你也吃吃看，真的很好吃。” 符律尧张嘴吃进去，“还好吧。好了，你自己慢慢吃，我们员工不能在店里吃东西，我先进去了。” 二十分钟后，当符律尧用餐完毕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到贝芸心身边时，就看到她正吃完最后一口，本来他还在想，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应该吃不惯超商里微波的食物，但她全吃完了，而且吃得干干净净的，不剩一粒饭。 见到他，她满足的笑了。“谢谢你的咖哩饭，真的很好吃，不过，我可以要一瓶养乐多喝吗？” “你别太得寸进尺了。”符律尧说完，收过她桌上的空盒，转身离开。 一会儿，贝芸心书本旁多了一瓶养乐多。 符律尧放下后，不待她说话，便开始工作，而贝芸心看着桌上的养乐多，微红了眼睛，她拿起养乐多，手心凉凉的，但心头却暖暖的。 她好像有点喜欢上符律尧了。 一连多日，贝芸心都没有出现。 符律尧看着她惯坐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的烦躁从何而来，其实她有没有来，跟他没有关系，因为他们本来就没有约定什么。 只是他仍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还是，大小姐对于常常来找他感到腻了，不玩了？ “律尧，我来站柜台，你到里面去盘点。”罗永贤说着。律尧头脑很好，算数一级棒，月底的盘点交给他再适合不过了。 “好。”符律尧又看了下门口，然后走进办公室后面的小仓库。 没多久，贝芸心走了进来，他有些讶异，不过内心也松了口气，因为至少她还好好站在这里，没有出什么事。 “店长说你在这里，是他让我进来找你的，因为他说……” “他说什么？” “没事。”贝芸心笑着摇头，无法把刚刚店长跟她说的话，对他说出来。 刚刚店长说了，因为她多日没有出现，害他优秀的员工快得相思病，只要客人一进门，就马上抬头看是不是她，工作效率打折扣，昨天也微波了咖哩饭等她来，最后自己吃了。 其实，这几天她也很想念他。 “对不起，这几天没有过来，因为我有点小感冒。” 其实她被继母殴打了。以前继母打她，只会打她的背部、臀部以及大腿等可以用衣物遮起来的地方，但前几天继母的情绪似乎有点失控，连手臂都打了，她只好等到伤痕都退色了才过来找他。 司机大叔说了，因为继母去公司要找爸爸，但是爸爸不见她，还让警卫把她赶走，继母才会这么生气。 所以，她再次成为出气筒。 听到她说自己感冒了，符律尧很担心，走向她，伸手摸着她的额头，幸好现在没有发烧。“都说了你太瘦了，不健康，要吃胖一点。” 她喜欢他大手摸着她的感觉，好暖和喔。“符律尧，我喜欢你摸我，你再多摸摸我嘛。”原来被人在意的感觉是这样，心头很温暖，然后有点想哭。 “你在说什么！”什么喜欢他摸她，符律尧面颊不由得一热。 贝芸心仰起脸，灿亮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他。“符律尧，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她想跟他在一起。 符律尧没想到她会向自己告白。虽然他很想问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看着那双盯着他瞧的纯真晶眸，他已经知道答案了，然后，他要怎么回答？ 拒绝她？ 他要做的事很多，但不包括谈恋爱。 而且如果他够聪明，够知道自己的斤两，那就不该再跟她在一起，那天有两个男客人到店里买饮料，其中一个看着贝芸心，说她好像是董事长千金，另一个人则说贝氏建设的千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应该是在饭店喝昂贵的下午茶。 之后，他问了贝芸心，她父亲是做什么的？只见她笑笑说她父亲是盖房子的，原来，她真的是大建设公司的千金。 可是，就算知道她的身分，他还是没有叫她不要来，因为他喜欢她脸上的那抹单纯的笑靥，甜甜的，柔柔的，让人觉得这个世界其实还是很美好，当然，他也喜欢她故意跟他斗嘴的娇俏模样，没有人比她更可爱了。 然后，他看见她脸上的笑有些僵硬起来，红润的小嘴微微嘟起，怎么，她以为他要拒绝她？ 贝芸心的确感到担心，因为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害得她的心七上八下的。他不喜欢她吗？ 可是，他对她很好不是吗？ 从一开始他带着她跑，安全的躲开流氓的追赶，然后教她功课，还有微波食物给她吃，而且那之后，她每次吃完东西都有一瓶养乐多可以喝，当然，在每次要回家时，他也总不忘一直叮咛要她小心，注意安全，不是吗？ 他不喜欢她吗？ 见到她一脸的不安，小嘴也愈嘟愈高，他再也无法多想其他的事，低下头去亲吻那一直在诱惑他的粉嫩小嘴。 贝芸心没想到他会吻自己，整个人惊呆不已，只感觉到被吻的唇有点热热的，然后心跳加快。 他吻她的意思，是愿意做她男朋友吗？倏地，她脸红了。 符律尧当然也看见某人的脸红了，肌肤白里透红，让她看起来更漂亮了。“怎么，没有人吻过你？” 贝芸心羞怯地点头，符律尧摸着她染红的脸颊。她的点头是意料中的事。 以前店长曾问他，干么对向他告白的女生那么凶，其实之所以拒绝她们，除了因为没有时间谈恋爱外，再者就是他有不好的经验。国一那年，有个国二学姊把他叫出去向他告白，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结果那个学姊却突然冲上来吻他，那种被强吻的感觉让他厌恶不已。 但他却常常想亲吻贝芸心，内心感觉落差这么大，偶尔让他会感到无所适从，因为他除了想亲她，也想碰触她。 现在亲了她，感觉……她的唇像红樱桃般，又甜又软，让他想再一亲芳泽，想要再多吻吻她…… 挡不住内心陡然而起的渴望，毕竟他也是个热血青春的男儿，他再度低头，吻住那红艳唇瓣，温热的舌尖缠住了她细滑小舌，这是个让人脸红心跳的热吻。 热吻之后，符律尧将她拥入怀中，两人亲密相拥。 “我会给你店里的电话，以后有事不能过来，记得打个电话给我。” “好。” “我的空闲时间都得打工，没有时间陪你约会，一起吃饭或看电影更是不太可能，这样你也可以接受吗？” “那我们就在店里约会就行了。”贝芸心甜甜回着。她喜欢两人此刻的拥抱，好温暖也好舒服。 之后，罗永贤敲门走进来，因为贝芸心进来好一会儿了他有些奇怪，在得知他们决定交往后，他虽然有点感到讶异，但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律尧的日子过得这么辛苦，有个可爱女生陪在他身边也不错，至少日子不会太苦闷。 其实他们两人最后决定交往，似乎也没什么好讶异的，因为他们已经“眉来眼去”好一阵子了。贝芸心是个总带着笑容的女孩，可是面对律尧，就笑得特别甜，至于律尧，那就更不用说了，目光几乎都在贝芸心身上。 第七章 两人成为男女朋友后，相处的模式跟之前一样，她依旧静静地坐在店里看书，唯一改变的地方是，在他休息时，贝芸心会进去办公室陪他一起吃东西，虽然办公室禁止外人进入，但贝芸心算起来也算半个“自己人”，因此罗永贤也就睁只眼闭隹一眼了。 贝芸心除了陪男友一起吃东西，当然，还附赠甜蜜的吻。 小俩口打得火热，罗永贤看了真是羡慕不已。他想起半年前和前女友交往没多久，对方就时不时地提起结婚的事，搞得他压力很大，最后也就分手了。 唉，他也想谈场像高中生这种的纯纯恋爱，多美好。 春天到了，店里也一片春花朵朵开，那么他的春天何时来呢？他忍不住哼起台语歌王的歌来，“春天哪会这呢寒……” 【第三章】 这一天，接近半夜十二点，贝芸心从房间二楼的窗户一跳而下。 仆人们先是听到小姐的尖叫，接着就是砰的一声，跑到外面查看，就看见贝芸心趴在庭院草地上，不只头撞破了血流不止，还已经昏迷过去，尽管害怕违逆太太会被开除，但万一小姐真出了什么事，怕得负起连带的法律责任，因此他们还是报警，然后叫了救护车。 正在念哈佛大学四年级的蓝圣浚已经决定继续留在美国攻读硕士，因为有私人的事情，需要回台湾处理，回台湾前，他通知了贝芸心，而她说等他回来，就要介绍一个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人给他认识。 他知道那是她刚认识不久的男友，这小丫头谈恋爱了。 尽管双方家长有意当亲家，不过他也知道芸心一直当他是大哥哥，至于他自己又是怎么想的——不管是当哥哥或朋友，他对她的关爱是真心的，所以听到她认识了一个男生，并开始和对方交往，他虽然感到有些失落，但他更在意的是，那小子对芸心是不是真心的，对她好不好。 在芸心母亲还在世时，重男轻女的贝伯父对女儿的关心就不多，之后贝伯父再婚，听说继母对芸心不怎么好，可是他每次问起，那丫头总是怕他担心，只说一些好事跟快乐的事，是个非常贴心又让人感到心疼的小丫头。 所以，当蓝圣浚隔天打电话到贝家找不到她，又从仆人口中知道她昨晚跳楼被送到医院，他立刻赶去，仆人说了，她会跳楼像是跟她继母的弟弟有关，另外，她继母常常不给她饭吃。 他看着躺在白色病床上的贝芸心，脸色几乎跟病床颜色一样，她伤得不轻，头部有撕裂伤，缝了多针，还得观察有没有脑震荡的后遗症，双脚骨折，另外医生还说，在她背后发现被殴打的旧伤痕，他们怀疑她长期被虐待。 听到医生这么说，蓝圣浚简直不敢相信。这小丫头什么也没有跟他说，不但没饭吃还被打？他走到病床旁边，轻轻握着她的小手。如此的瘦弱，她那个就读名校高中的男友搞什么鬼，他没看见就算了，为什么连那家伙都不知道她被虐待？ 贝伯父人在上海，虽然说了会找时间回台湾，但他猜应该不会立即回来，因为贝伯父不懂女儿到底有什么不好？ 傍晚的时候，贝芸心恢复意识，警察来做简单笔录，蓝圣浚没想到她跳楼的原因竟是因为她继母的弟弟想要侵害她。 她说，她将房门上锁了，但对方拿钥匙打开，她情急之下，只能从窗户跳下。 看见她边说边颤抖，蓝圣浚紧握住她的手，让她别害怕，也决定绝对不饶过她继母还有继母的弟弟。他让芸心别担心，不会再有人来伤害她，他会聘请很好的律师为她打官司。 “圣浚哥，你可以替我去找律尧吗？我都没有跟他联络，他一定很担心。” 这是芸心醒来后第两天跟他说的话。她的声音太虚弱，怕打电话给那叫符律尧的家伙，对方会听出不对劲，她不想让那家伙为她担心，所以希望他去跟那家伙说她去了校外教学，要一个星期后才会回家。 蓝圣浚听了其实气坏了。虽然他知道芸心和符律尧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既然已经交往了，为何无法好好保护她？ “我知道了，我会替你去找他，你好好休息。”他会去找他，同时也会找人先去调查那小子的家世背景。 “圣浚哥，对不起，我一直给你添麻烦。” “傻丫头，你不是说我像你的亲哥哥？既然如此，你被继母虐待，还有她弟弟长期骚扰你的事，为何不跟我说呢？”蓝圣浚不是在指责她，只是有点生气自己无法保护她。 曾经，他有个双胞胎妹妹，九岁那年，一次他跟同学要出去玩，妹妹也要跟，但因为都是男生，他没有让妹妹一起去，结果妹妹和仆人外出买东西发生意外，来不及长大就去了天堂，为此他很自责，他该让妹妹一起去的，尽管家人都说那是意外，让他别难过，但他依旧感到很痛苦。 直到遇见小芸心，她那时刚上小一，长得很可爱，小脸蛋上也总是堆着笑，感觉像个纯真的小天使，问她为何这么喜欢笑，答案却让他吃惊。她说，因为妈妈说过，她不是男孩，爸爸不喜欢，所以脸上要多点笑容，这样爸爸才会爱她。 原来小天使也会有烦恼的事，但她开心以对。 她还说了，如果她不笑、不开心，她马麻也会不笑，她希望马麻要开心一点，所以，她喜欢笑，那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的父母亲。失去妹妹他们一样很伤心，可是他却只顾着自己难过，那之后，他选择面对现实，也决定连同早逝的妹妹的分，一起好好认真过日子，这件事，芸心的功劳很大。 他知道她从小就已经养成了面带微笑，还有不要给别人带来困扰的习惯，就因为这样，才会让人感到心疼。 “圣浚哥，对不起。”贝芸心只能道歉。 “傻瓜，你没有任何错。”蓝圣浚让她好好休息，便先离开病房。 两天后的傍晚。 蓝圣浚坐在车子里，看着征信社稍早拿给他，关于符律尧的资料，毕竟只是个高中生，在知道学校和名字之后，要调查他的事不会太难。 他看着调查资料，愈看，脸色愈凝重。 看着前方的超商，深呼吸了口气后，他将资料放回到资料夹里，然后走下车，进去超商找符律尧。 正在补货的符律尧听到有人找他，走了出来，看见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觉得疑惑，他并不认识对方。 “你就是符律尧？”蓝圣浚看着眼前高挺的大男孩。他比自己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还要略高个几公分，而且长相帅气，怪不得芸心会喜欢他，但不管芸心多么喜欢他，他都配不上芸心。 “我是符律尧，请问你是谁？” “我叫蓝圣浚，是贝芸心的未婚夫。” 芸心的未婚夫？！符律尧震愕不已，还来不及多问什么，听到对方说贝芸心目前人在医院，他立即向店长请假，跟着对方一起前去医院。 符律尧独自走进贝芸心的病房，看着她头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双脚也是，身上都是伤，他惊骇且心痛不已。 刚刚在来医院的途中，蓝圣浚跟他说了芸心三天前发生的事，他都不知道她长期受到继母的虐待，不给她吃饭，还动手打她，这也说明了她为何偶尔会好几天不见人影，因为不想让他看见她身上有伤…… 仔细想，其实有迹可寻的，她总是说自己不饿，但每每他拿东西给她吃，都吃得干干净净，还有，她下了课就到超商找他，放假日也几乎都待在超商，明显不想待在家里，为何他会没有注意这件事呢？因为她总是对他露出最甜美的笑容，却把难过和伤痛给隐藏起来…… 可是一开始，他便察觉芸心偶尔会露出孤单表情，他应该追问的！她继母虐待她，甚至继母的弟弟还想要伤害她…… 符律尧一脸的痛苦和懊恼。明明每天都和她见面，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反而沉浸在她带给自己的甜蜜恋爱里，甚至还认为她是个没有烦恼的大小姐…… 他错了，错得好离谱，现在想起来，当时他带着她躲开了坏人，那之后她就一直黏在他身边，是不是因为想要向他求援？可是他完全没有察觉，后来却还只顾自己内心的渴望，接受了她的告白，接受了她对他的爱，然后呢，她此刻躺在这里，他却无法为她做什么！ 符律尧轻轻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要让自己受伤躺在医院里，不是说自己很聪明，很懂得自我保护的吗？”小笨蛋，教他心疼又心痛。 第八章 贝芸心缓缓醒来，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旁，她睁开眼睛，看见是符律尧，非常惊讶。“律尧？你怎么会在这里？圣浚哥跟你说的？” “如果他没有跟我说，你打算永远都不让我知道你从二楼跳下，然后住进医院的事吗？”他痛苦地说着。 贝芸心没想到蓝圣浚连这事都跟他说了，见他一脸难过，她忍住身体的疼痛，扯唇一笑。“别这样，你看我，不是已经没事了吗？而且我受伤跟你没有关系，也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怎么会和他没有关系！符律尧的表情因为痛苦而僵硬。他每天都和她见面，却没有发现任何异状，真的很该死！ 他真的很想大声问她，为何不告诉他遇到的事，为何不让他保护她？可是他也知道，现下的她，需要的是好好休息。 “对了，你见过圣浚哥了吧，之前我跟你说过有个从小就很疼爱我的大哥哥，那个人就是圣浚哥，他念哈佛大学，很厉害呢，我本来打算他这次回来台湾，把你介绍给他认识的，结果我却受伤了。” 关于蓝圣浚和芸心的关系，其实刚刚在车上蓝圣浚也说了，他和芸心并没有真的订婚，不过双方家长有意结为亲家，所以他也算是“未婚夫”。 此时护士小姐进来要为贝芸心换药，因为她身上有多处擦伤，得脱下病服，所以符律尧先到外面等候。 他一走出病房，看见蓝圣浚就站在病房旁边。 蓝圣浚看着他。“我有话跟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谈谈。” 来到提供给病人和家属休息的地方，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 “一个月后，等芸心高中毕业，我要带她一起去美国读书。”看见符律尧一脸惊讶，蓝圣浚很镇定。“你可能不知道，芸心本来就打算出国念书，还没有认识你之前，她已经向美国的大学递出入学申请书了。” 符律尧真的很惊讶，他完全没有听她说过将来毕业后要到美国念大学，而且她常看书，他以为她跟自己一样，都是要参加大学联考。 “不过上个星期，我在线上跟她说我这几天要回来台湾的事，她除了说要把你介绍给我认识外，也说了她想要参加国内大学联考，并且想要留在台湾念大学……是你要她留在台湾的吗？” “怎么可能，我连她要去美国留学的事都不知道。”他们才刚交往了一个月左右，还没有谈及未来的事，不过听到她为了自己想选择留在台湾，他内心很欣喜。 “我不知道芸心她到底有多喜欢你，喜欢到想留在台湾念大学，还说她自己是认真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你没有资格跟芸心在一起。” 符律尧抿紧唇。“是因为芸心是贝氏建设的千金大小姐？” “原来你知道芸心的家世背景，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跟她交往的吗？”他会这么认为，是因为芸心告诉他，她并没有跟符律尧说过自己的家世。 符律尧很不高兴。“不管你信不信，我喜欢的是贝芸心这个女生，和她的家世背景一点关系也没有。”初次见到她，他就被她单纯透明的气质所吸引，无关她的家世。 “是吗？”蓝圣浚看着他，那认真的眼神和凛然表情看起来不像在说谎。“就算你是因为喜欢她才跟她交往，但是现在的你可以给她什么？又或者该说，除了你爷爷奶奶和弟弟，你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照顾保护芸心吗？应该没办法吧，若是你能保护她，她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里了。” 听到蓝圣浚提起他家里的事，符律尧感到愕然，因为关于他家的事，他连贝芸心都没有提过。“你怎么会知道的？” 蓝圣浚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打从芸心说她交了男朋友，我就很想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所以，我让征信社去调查了关于你的事，若你因此感到不高兴，那我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但为了芸心，我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符律尧的确很生气蓝圣浚私下找人调查自己。不过由此看来，这家伙应该也是很喜欢芸心，所以才做到这个地步。 “虽然我刚刚说你没有资格跟芸心在一起，但是我并没有看轻你的意思，相反的，你一肩扛起家中重担，还就读优秀的高中，说起来也是个负责任的好男孩，但就现实面来说，你跟芸心交往，是要芸心以后跟着你一起吃苦吗？就算芸心跟她父亲不亲近，但始终是贝家大小姐，她过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你能保证以后也给她相同的生活品质，不需要为金钱烦恼奔波？” 符律尧顿时哑口无言。他多少明白蓝圣浚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怕芸心将来过得很辛苦。而他一直没有跟芸心提起家里的事，或许也是因为怕她知道后，得承受和分担他的压力和辛苦指数。 从刚刚到现在，蓝圣浚说的话，在在都让他觉得很生气也很难堪，但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那都是事实。 “我爱她！”符律尧斩钉截铁的说着。 这小子气场还满强大的……蓝圣浚感受到符律尧是真的喜欢贝芸心。芸心也说过，对他是认真的，但是，只有爱能做什么？能过好日子吗？ “我不知道你跟芸心之间的爱有多深，毕竟你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不是吗？可是无论如何，我不想见到芸心在好不容易摆脱让她身心受到折磨的现况后，未来还得过着辛苦的穷困日子，符律尧，如果你真的爱芸心，那就应该放开她，让她跟我一起去美国，过她本来决定要过的日子。” 放开芸心？符律尧握紧着手。 从见到她第一眼，他就想要拥有她，之后真的拥有她了，他不知道有多开心，连作梦都会笑呢！因为有了她，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他一点都不想放开她。 而且她也决定要留在他身边不是吗？如此，他更不可以放手。 符律尧目光炯然，神情自信地说道：“我不会永远都是个穷小子，以后我会努力工作，让自己出人头地。”为了芸心，他会比现在更努力一百倍。 “不是努力就一定会成功的。” “我绝对会成功。”符律尧不认输更不认命。“好了，芸心应该换好药在等我了，既然她决定留在台湾，我就会努力保护她。” 两人走回贝芸心的病房前，只见房门是开着的，从里面传来她和一个女人的谈话声音一。 “小姐，董事长人在上海，目前无法马上赶回来台湾，他要我全权处理你被夫人及廖振华先生伤害的事。”说话的人是贝芸心父亲的秘书简秘书，廖振华就是贝芸心继母的弟弟。三十五岁的简秘书担任她父亲的秘书已经很多年。 “嗯。”贝芸心没有太多意见。 “小姐，稍早我见过夫人，但她强调自己没有虐待你，只是在管教你，因为你偷偷交了男朋友，不听话的每天都去找他，董事长知道这事后非常生气，也说要你马上和对方分手，然后依照计划，毕业后就跟蓝家少爷到美国留学。” 关于小姐高中毕业后要去美国留学的事，早在一年前蓝家少爷就跟董事长提过了，董事长也答应，因为两家本来就说好要当亲家，若是他们毕业后要在美国结婚，董事长也不会有意见的。 “我已经跟圣浚哥说了，我不去美国读书，我决定要留在台湾参加大学联考，也不会跟我男朋友分手。”尽管身体不适，但她依旧很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 “小姐，我劝你不要违背董事长的安排。”简秘书自己也有个八岁的女儿，站在一个母亲的立场来看，她认为她只是没谈过恋爱，一时迷失，小姐应该去美国跟蓝家少爷在一起才是明智决定。 “不，我绝对不会跟我男朋友分手，我要永远跟他在一起。”她喜欢律尧为她担心的样子，也喜欢他微波咖哩饭给她吃，还每次都不忘附上养乐多，她也喜欢他的拥抱，很温暖也让人感到很安全，她真的很喜欢他。 “小姐，董事长特别交代，若你不乖乖听话，他将切断对你的金援，意思是，董事长不会再给小姐任何一毛钱，还有，你将不再是贝家小姐了。”简秘书转达她父亲的意思。 贝芸心没想到她父亲会这么做，但是，就算如此，她也不会跟律尧分手，她爱他，她要一辈子都跟他在一起。“出院后，我会搬离贝家。”不管有没有发生这件事，她本来就打算毕业后便离开那个家。 “小姐，请你不要意气用事。”简秘书劝着。 第九章 “我没有意气用事，简秘书，你有用心爱过一个人吗？我很爱他的，每天的每分每秒，我脑海里想的都是他，所以，我不会跟他分手，我是认真的，我从来都没有为自己决定过任何事，现在，我决定要跟他在一起。” 简秘书叹了口气。“小姐，也许在你这年纪觉得爱情大过天，胜过一切，可是我要跟你说，金钱其实也是很重要的，没有钱，你就什么事也做不了，所以小姐，我请你好好考虑，不当贝家小姐后，你有办法工作赚钱养活自己吗？那样的日子很辛苦的。” “我男朋友他也是每天下了课就去打工，我也可以的。” “小姐，不是每个人都有办法过穷困的日子，因为你不曾为自己赚过钱，所以不知道赚钱的辛苦，如果我是你，我会乖乖听董事长的话，毕业后出国留学。” 站在病房外的符律尧眼眶微红。知道里面那小女人这么爱他，爱到愿意不做贝家小姐，这样就够了，他不能再奢求拥有她。 穷困的日子有多难捱，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没有一天不劳累，没有一天可以睡到自然醒，想要有饭吃就得工作，这样的日子，辛苦不足以形容，他不能让里面那朵清纯娇贵的小花也跟着他一起受苦，这样比他自己吃苦还要更难过也更难受。 不想放开也没有办法了，至少可以确定未来她不会过苦日子。 尽管他很有自信自己将来会很努力，会给她过好日子，但他现在才高三，要多少年后才能成功？十年或者二十年？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所以，他不能那么自私的把她留在自己身边。 无力改变自己的出身让他很不甘心，因为他真的很喜欢芸心，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明知道自己的现况，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将她抱在怀里，就算只有片刻的美好，他也感到心满意足。 他无法想像把她带到他的生活里会是什么样子，虽然再苦的日子他都能熬得过去，但他不愿意她成为他们困境中的一分子。 只能放开她吗？符律尧内心抽痛。 半晌，他看着蓝圣浚。“你可以保证她去了美国之后，能过得幸福吗？” “我只能跟你说，我会好好照顾她，给她过很好的日子，这是我的承诺。”蓝圣浚说道。 “我知道了，我会跟她分手，让她跟你一起去美国。”他紧咬着唇，然后尝到了血的味道，却不觉得痛。“你记住，若你没有做到承诺，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一个星期后，贝芸心出院了，她住进蓝圣浚回美国前替她安排的住处，还有一位专业的家政妇。这期间，父亲曾到医院探视过她，他和继母正在打离婚官司。那天他以命令语气说要她毕业之后就跟蓝圣浚一起去美国后，就离开了。 不，她不想去美国了，她想要留在台湾。 以前，因为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而且也想脱离继母的控制，她才决定要去美国念大学，但是现在，她喜欢律尧，她不想离开他。 只是，律尧就只去医院看过她一次，那之后她换了药，和简秘书说完话后，进来病房的就只有圣浚哥，不见他。每次打电话给他，他也总是在忙，只说要她好好照顾自己。她怀疑他是不是听见了那天简秘书跟她说的话？ 总之，对于他的刻意闪避，她感觉得出有些不对劲，因此一出院后，她立刻搭计程车到超商找律尧，她真的好想他，今天是星期六，他上一整天的班。 只是当贝芸心来到超商，罗永贤却说他这两天请假。她很讶异，因为符律尧一向不休假，更不用说请假了。 她现在很想见到他。 “店长，拜托你，可以跟我说律尧住在哪里吗？”她双手合十的求着，店长应该知道他住在哪里。 罗永贤很为难。那天他问律尧为何好些天不见芸心，结果他说要跟她分手，因为她是贝氏建设的大小姐。其实看芸心身上穿的制服，就知道她出身不错，没想到真是好野人家的千金大小姐，反观律尧家，唉……家徒四壁还不足以形容他家的状况，因为还有二老二小要他照顾。 不过看她的样子，应该还不知道律尧打算跟她分手，他还没有跟她提？也对，之前两人那么甜蜜，应该很难说出口吧！ “芸心，你知道律尧家的情况吗？” “嗯？律尧他家怎么了？”他没有说过家里的事。 “如果他家很穷很穷，你还会喜欢他吗？” “我喜欢他，我是认真的。”贝芸心坚定地说着。 是啊，那小子也是认真的。律尧不只做事认真，个性也是，若不是真的很喜欢芸心，他不会让自己忙到半死，却还要多看顾她。 “芸心，我跟你说，律尧跟你两个人的家世背景真的差很多，如果你喜欢的只是那小子的外表，那么就到此为止吧！那小子身上的重担已经很重了，继续跟你在一起，你辛苦，他也很辛苦。” 不知道为何店长突然跟自己说这些话，但是她爱律尧，还有，是律尧出了什么事吗？所以店长才会这么说？ “店长，我拜托你，请你告诉我律尧住在哪里，我想见他。”她红着眼睛哀求着，她想去找他，想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罗永贤受不住她的眼泪攻势，只好跟她说了符律尧家的住址。其实律尧目前住的房子房东就是他叔叔，也因此他对他家的事很清楚，律尧到超商来打工，扣除房租外，每个月还有几千块的生活费。 贝芸心拿到住址后谢过罗永贤，就坐上计程车前去找符律尧。 下车后，她看着面前的老旧公寓，他住在四楼，没有电梯，她骨折的双脚才刚好，还有些疼痛，但为了见到他，她忍着痛，慢慢的走上楼梯。 走到三楼时，她听到楼上似乎有争吵的声音，待走上四楼，就看见有多位婆婆妈妈还有大叔等七、八个人，全围在右边这户人家门口。发生什么事了吗？然后她看见站在门口前面的人是符律尧。 她正想上前，一旁忽然有个年纪跟她相仿，留着短发的女孩走过来。 “我没有见过你，你是来找人的？” “对，我要找符律尧。” 女孩挑起眉，直接挡在她面前，脸上表情写着不欢迎。“难不成你姓贝，是律尧哥前阵子交往的女朋友？” “嗯，我叫贝芸心，是律尧的女朋友没错。”贝芸心没有心思和眼前女孩打招呼，她很担心符律尧。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吗？那些人看起来态度不太好，好像嚷嚷着要他们搬走。 她想上前，但女孩还是挡在她面前。“我叫康靖咏，是律尧哥的邻居，还有，我从小就很喜欢律尧哥，比任何女生都还要喜欢他。” 听到对方这么直接向她坦白喜欢符律尧，贝芸心微怔，不明白眼前这个叫康靖咏的女生想要做什么。 康靖咏就读高二，常到符律尧家帮忙，前些日子她听说他交了女朋友，觉得很震惊。她喜欢律尧哥很久了，只是没有告白，因为律尧哥说过，他目前没有时间谈恋爱，但他却有了女朋友。 她看着贝芸心，长相清秀，皮肤白皙，律尧哥喜欢这种类型的女生？ “我想请问那些人要做什么？”贝芸心担心地问着。 康靖咏回头看了眼，然后又转回来看着她。“那些人是住在这里的自私住户，因为受不了符奶奶，因此找来里长，要逼律尧哥他们搬走。” 符奶奶？应该是指律尧的奶奶。“律尧的奶奶做了什么事吗？” “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律尧哥没有跟你提起他们家的事？” “没有。”贝芸心回答。 “律尧哥的爸妈都已经去世了，符爷爷中风，符奶奶最近失智症很严重，不但会在楼梯间大小便，还会乱拿住户放在外边的东西，他还有两个就读国一的双胞胎弟弟，所以，律尧哥为了要撑起家中经济，上课之外的所有时间都在打工，可是你这个女朋友却什么都不知道，会不会太好笑了？” 贝芸心惊讶，她从来都不知道符律尧家的情况是这样。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会做家事，我问你，你会煮饭吗？” 贝芸心沉默，她没有煮过饭，因为家里有佣人。 “除了洗衣机以外，你有自己洗过衣服吗？” 她也没有洗过衣服。 “那你会帮老人家洗掉她身上沾到的大小便吗？” 贝芸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十章 “那我请问你，你到底会做什么？”康靖咏不客气的直问。“看来你什么都不会。我常煮东西拿去他们家，也常帮符奶奶冲澡，这些，你都做不到吧！那你说，你究竟能帮律尧哥做什么？”她出身单亲家庭，爸爸外出工作时，都是由她负责照顾年幼的妹妹，所以她很会做家事。 贝芸心哑住，完全无法回答。 “还有，前几天我拿东西去他们家，看到律尧哥一脸痛苦的样子，他说你受伤了，他痛恨自己无法保护你，也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问你，为什么你要让自己受伤，还让律尧哥那么痛苦呢？” “我……”她不是故意受伤的，她只是…… “你什么都不会做，又不会保护自己，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律尧哥身上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增加他的负担，因为他现在没有多余的能力去照顾呵护你，懂吗？” 她是他的负担吗？贝芸心难过不已。现在她知道为什么店长会那么说了，他们在一起，只会让律尧更辛苦。 她只是很单纯的想跟他在一起，这样也不可以吗？ 可是就如康靖咏说的，她什么都不会做，也不能为律尧做什么，只会增加他的压力，尽管她想放弃一切跟他在一起，却不想因此成为他另一个负担。 “律尧哥除了学校的课业外，还要照顾爷爷奶奶和两个弟弟，另外还要打工，他已经够忙够累了，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就离开他，不要增加他的压力，让他更忙又更累。”而这些她都能帮他，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跟律尧哥在一起。 此时社区志工朱阿姨赶来，她安抚其他住户，告知已经在考虑将符奶奶给送到安养机构，里长也承诺会协助，抗议的住户这才一一离开。 朱阿姨明白符律尧的孝心。毕竟这孩子是奶奶带大，会舍不得也是理所当然，可是，符奶奶已经不认得人了，也是为了两个弟弟，因此，她劝符律尧还是将符奶奶送去安养机构会比较妥当，那边有专业人员可以照料，他可以不用担心。 这次符律尧没有拒绝，点头答应了。 送朱阿姨和里长离开后，符律尧才看见贝芸心不知道何时坐在楼梯上，他猜应该是店长跟她说了他的住址。只是，她的脚可以走了？而且她来了多久？瞧见刚刚发生的事了？ 知道了也好，他本来就打算跟她说清楚，包括分手。 见符律尧走过来，她站了起来。 “你的脚已经可以走路了？” “嗯，走得比较慢而已。”刚刚她一下子走上四楼，虽然走得缓慢，但还是感到有些不舒服，因此她才会坐在楼梯上。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到楼下去谈。” “好。” 符律尧往下走，回头，看见她慢慢地一个阶梯一个阶梯走下来，他没有多想，转过身，略微蹲下地背对着她。 “上来，我背你下楼。” “不用了，我慢慢走就行了。” “明明脚就还在痛不是吗？快点上来。” 贝芸心最后还是趴在那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的背上，由他背着下楼。 符律尧缓慢的走下楼，不是因为她太重，事实上她体重轻得不像话，而是他想把握两人这几分钟的相处，以后，他不能在她身边了。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感受着彼此身上的体温和气息。 符律尧背着她来到住家附近的一处空地，然后将她放下来。 多日不见，她像是又更瘦了一点，不过气色已经比在医院见到时要好了许多，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把手伸回来后，开口说道：“芸心，我们分手。” 贝芸心震住，没想到他会提出分手。虽然刚刚康靖咏希望她能主动离开律尧，可是，她还是想要跟他在一起。 为什么要分手？她想到的是，他听见了那天简秘书说的话了。 “律尧，你是不是听到了那天简秘书跟我说的话？我跟你说，其实我根本就不在乎当什么贝家小姐——” “是我玩够了。”符律尧截断她的话，说出自己想好的分手理由。 “什么？”贝芸心呆了下。 “你也看到了，我穷到没有多余的钱可以请女朋友去看场电影，可是又想谈场恋爱，体验一下恋爱的感觉，刚好你跟我告白，也愿意只在店里约会，所以我就答应了，跟你在一起的日子，我过得还满开心的，感觉很不错。” 贝芸心看着那张帅气的脸，尽管他说话的语气跟平常一样，但英挺的两道浓眉揪紧着，看起来很压抑也很绷紧，让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果然听到那天简秘书跟她说的话了。 “蓝圣浚说你原本计划高中毕业后去美国留学，后来又说不要去，我希望原因不是因为我，你也看到了，我要照顾爷爷奶奶和弟弟，也要打工赚钱，接下来我会变得更忙，所以，恋爱游戏就到这里为止，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其实没有钱无所谓，我可以跟你一样去打工……” “贝芸心，别闹了，你别跟我说因为当腻了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所以想体验一下穷人的生活，我告诉你，那并不好玩，听懂了吗？”符律尧以警告口吻说着，就怕她真的留在台湾。 “我不想去美国，我想留在台湾。”她知道自己给人不太可靠的感觉，可是她会努力学习，也会认真去工作，不会变成他的负担。 “你留在台湾可以做什么？跟我一样，每天忙着打工赚钱是吗？”干么要这么坚持，是为了他吗？笨蛋！符律尧收起感动，要自己不能对她心软。“你也看到了我要照顾我的家人，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再去照顾你。” “我不用你照顾，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真倔！符律尧内心深吸了口气。“贝芸心，我这样跟你说好了，就算你不去美国，留在台湾，我还是一样会跟你分手，现在的我要应付联考，还要打工，不想再浪费时间去谈什么恋爱，不想让自己多个包袱，所以，我们分手，你乖乖回去做贝家小姐。” 贝芸心感觉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跟她分手，要把她赶去美国。 她很想跟他说，她不想要分手，可是，她能为他做什么？康靖咏说的那些事，她全都不会做，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个能力打工赚钱养自己，她也不知道，那么是不是到头来，她又要让他为她担心，然后真的变成了他的负担？ 她不想增加他的压力，但她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她无法证明自己可以自食其力。 如果想要跟他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得有所改变，就算无法帮上他的忙，但至少要让自己变得独立，变得不需要去依赖任何人，然后康靖咏说的那些事，她也会努力学习去做的。 “我们一定要分手吗？” “对。”只有彻底跟她分手，这丫头才会死心去美国，那本来就是她该去的地方，她不该跟他这个穷小子混在一起，与其看她吃苦，过自己这样的生活，他宁愿她还是贝家小姐，那才是她该待的位置。 但他都已经说成这样，连包袱这种难听的字眼都出来了，她还是不点头，真的这么喜欢他？ 其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就很喜欢她，虽然很想跟她说，等她大学毕业后回来台湾，他们可以再在一起，可是他不能那么做。除了蓝圣浚外，也许在她身边会出现比他条件更好，也更喜欢她的男人出现，他不能用约定将她困住，既然现在放手了，他就不该也不能再有任何妄想了。 “你去了美国之后应该没有人会虐待你了，你要记得吃饭，而且三餐都要吃得很饱，至少要把自己吃胖十公斤以上。”她太瘦了。“还有，不要跟陌生人讲话，注意周遭安全，虽然你说自己很聪明，可还是要再小心一点，别再让自己受伤了，知道吗？”他忍不住叮咛。他知道，就算跟她分手，他还是会为她担心。 贝芸心很想跟他说，吃胖十公斤的话，她就会变成一个小胖妹，但此刻，她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人到最后，依然很为她着想，依然很温柔，依然为她担、心。 她真的很喜欢他。 贝芸心吸了吸鼻，不让自己哭出来，不然他肯定会更担心她了，然后，她突然想做一件事。 “律尧，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就两天一夜的那种，我知道你很忙，可是，我很想跟你去旅行。”想想，她和他都没有单独的相处过呢。 第十一章 “为什么突然说想去旅行？” “就当是做纪念也好，旅行之后，我会答应分手，不会再来找你，也不会再跟你见面。” 符律尧想了下。“好，那就下个星期去旅行，我会跟店长请假，也会请朱阿姨过来帮忙。”还有，两个国一的弟弟多少也可以看顾爷爷奶奶。 “谢谢你。”贝芸心笑了，笑中带泪。 这次旅行，算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的单独约会，为了留下美好回忆，她很坚强，没有哭，也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跟他在一起的最后时光，她的脸上都堆满甜蜜的笑。 【第四章】 离开饭店后，符律尧和王启嘉回到律师事务所。 这间律师事务所的老板是符律尧系上教授的好友，因此念大学时，他除了上课和打工之外，也到律师事务所当实习生，大学毕业那年他就考到律师执照，退伍之后便直接进入事务所工作。 他们两人一进入事务所就遇上康靖咏，也念法律系毕业的她，跟着符律尧一起进入这间律师事务所工作。 “符律师，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在工作上，康靖咏一向称他符律师。“对了，今天晚上老总要在“喜春阁”请大家吃饭，当作是郑律师的欢迎会，你们都会去吧？”喜春阁是间知名的中式料理店，老总很喜欢那间店。 “嗯。”符律尧说完，直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康靖咏觉得他表情怪怪的，其实他刚刚走进来，神情就不怎么好看。“启嘉，符律师怎么了？你们刚刚去谈的和解案子不顺利吗？为什么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我觉得应该和案子没有关系。”和解案对学长来说轻而易举，是因为于董事亲自打电话给学长，学长才接下这个小case.“对了康律师，你从小就认识学长，那我问你，你认识一个叫贝芸心的女人吗？” 听到贝芸心这个名字，康靖咏瞬间变了脸色。“启嘉，为什么你会突然问起贝芸心？” 没想到连康律师的反应也这么大，这让他更好奇贝芸心到底是何方神圣。“看来康律师也认识贝芸心，她和学长有什么关系吗？” “她是符律师的初恋女友。”康靖咏回着。 “什么？她是学长的初恋女友？！”王启嘉很惊讶。大学时，他跟学长交情还不错，因为学长从不交女朋友，又拒绝一堆女人的倒追，一度他们两人还被传有特殊的情谊呢，结果原来学长曾经有过女朋友。“原来如此，难怪学长见到贝芸心反应会那么激动。” 律尧哥和贝芸心见面了？康靖咏内心莫名的有着不安。“启嘉，你们在哪里见到她的？” “说来也真巧，我和学长去饭店要跟受害者谈和解，结果贝芸心就在那间饭店工作，她是受害者的上司。”由学长当时的样子来看，似乎还是很在意她，该不会还爱着对方吧？那康律师要怎么办？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康律师很喜欢学长，更不用说他们还是青梅竹马，现在又在同一间律师事务所工作，不过学长对康律师，始终像妹妹一样。 以前他觉得很困惑，明明康律师长得不错，自信亮丽，就长相和能力来说，跟学长都很般配，为什么学长会没有跟她在一起。曾经，他也小小的怀疑过，学长该不会真的是同性恋吧！可是又没有见他有那方面的兴趣。 结果，今天看见学长见到贝芸心的激动样子，才知道原来，他不是对每个女人都不为所动，而是要看对象。 贝芸心是受害者的上司，那么意谓着律尧哥日后还会再跟她见面了？康靖咏转身看着符律尧办公室的门。就算分手十年了，他依旧很在意贝芸心吗？ 隔着一道门，坐在办公室里的符律尧内心复杂纠结。 相隔十年，再见那个女人，他不知道有多惊喜，她模样还是一样的甜，但是，她身边已经有了蓝圣浚。 她是何时回来台湾的？怎么会在饭店工作？应该在家里当个少奶奶才是，蓝圣浚那家伙也真是的，为什么要让她辛苦工作？ 不过他又能怎么样？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放开她，失去爱她的资格了。 十年前，他们决定来趟分手之旅，贝芸心说想去看阿里山日出，所以星期六早上十点，他们搭火车南下嘉义，一路上，他们始终十指交扣。 只是，他们的运气不怎么好，从台北出发时就天空阴霾，下午两点左右到嘉义火车站，外面已经是滂沱大雨，当他们向路人询问要搭什么公车上阿里山，那人跟他们说，这种天气上去阿里山也看不到日出，就只能待在饭店而已，因此劝他们改日好天气再来。 那天，雨真的下得好大，是因为知道他们心中的难过吗？ 去不成阿里山，也去不了其他地方，再加上雨势太大，共撑一把伞的他们身上都被雨水给淋湿了，因此他们就近找了间平价旅社入住。本来他要了两间单人房，但芸心说只要一间双人房就好，因为她晚上不想睡觉，想要跟他聊天聊到天亮，他笑了笑，点头答应，因为他恐怕也睡不着。 到了晚餐时间，外面的雨势还是很大，因此他们到隔壁超商买了熟食来吃，芸心还是一样吃咖哩饭，但抱怨没有他拿给她的好吃，她说了，当时他拿给她吃的咖哩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养乐多喝起来也很甜很好喝。 晚餐过后，他让芸心先洗澡，接着换他洗，当他洗好走出小浴室，芸心却不在房间里，还在想她去了哪里，一会儿她便进来了。 “你去哪里了？” “我去一楼的柜台。” “去做什么？”他看见某人微红了脸，然后低下头，右手上似乎拿着东西。 “你手上拿什么？”他走向她，拉起她的右手，当看见她握在手心里的东西，他面颊不由得一热。“你为什么会有这个？”是保险套。 贝芸心小脸更红了。“是柜台大姊给我的。” “她为什么要给你这个？” “是我跟她要的。” 符律尧很惊讶，还没来得及多问什么，贝芸心已经上前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声音微抖，听得出来很紧张。“律尧，我们来做爱。” 他整个愣住了。“贝芸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今晚过后，我们就要分手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见面，至少在今天让我是你的，而你符律尧，也是属于我贝芸心的。”她不想要他以后忘记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永远记得她这个人，她想了很久，决定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就算这样可能只会让他偶尔想起她，她都满足了。 然后她像是豁出去似的，开始脱起身上的衣服，他顿时喉头紧缩，虽然她给人感觉很纤细，但不会过头，牛奶般的肌肤，看起来自皙细嫩，直到她一丝不挂的站在他面前，他的心怦然狂跳，无法思考什么，连外面的雨声也消失了，因为他只听得到自己像擂鼓般的心跳声。 当她一脸娇羞又紧张地对他伸出手，他抱住了她，然后吻她。 那天晚上，他们做爱了，非常美好的一夜，隔天早上他醒来时，贝芸心已经离开了，只留了一张纸条给他，说她无法看着他跟他说再见，因此先走了。 符律尧大手抚着额头，无奈的笑了。直到现在，想起十年前她大胆的提出做爱要求，他仍感到很惊讶，心跳得很快。 尽管已经过了十年，但那仿佛是不久前才发生似的，他还记得抚摸她婴儿般肌肤的感觉，记得那触感有多么的柔软细嫩，甚至胸口依旧留有当他进入她紧窒体内那一刻的感动。 和她分手后，没有多久便是大学联考，大考过后，在朱阿姨的安排下，奶奶进入安养院，接着放榜收到成绩单，他考得不错，然后没有意外的进入他自己的第一志愿台大法律系。 十年来，他连一刻也不曾忘记过她，也因此，在饭店再次见到她时才会那么惊讶，无法冷静。 想起她脸上那抹淡然浅笑，他对她而言，应该已经是过去记忆了。 之后，符律尧有电话进来，他收起失落的心，接听电话，认真办事。 晚上，在郑律师的欢迎会上，喝最多酒的人不是开心旗下又多了一名大将的老总，也不是高兴加入知名律师事务所的郑律师本人，而是符律尧。不过他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开心表情，只是自己一味的独自灌酒。 尽管坐在旁边的王启嘉低声劝了他几次，但见他像是存心想喝醉，也就不再劝了，这样的学长，又再次让他大开眼界。 第十二章 康靖咏看着符律尧从坐下后便开始喝酒，始终神情痛苦的样子，不禁想起以前也曾见过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当时他是因为无法好好保护女友而自责，现在呢，也是为了贝芸心吗？ 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七、八分醉了，再喝下去，恐怕会醉倒在地上，因此聚会一结束，大家说要换地方喝酒，康靖咏就站起来说要先送他回去。 “符律师喝太多了，我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总看着爱将，也觉得他感觉起来怪怪的。“话说回来，律尧今天怎么会喝这么多，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律尧不只平日很少喝酒，也会劝大家少喝，怎么这会儿自己却喝醉了？ “没什么事，他可能是太开心。”康靖咏拉起他。“符律师，起来了，我们要回去了。” 符律尧没有回答，直接趴在桌上，康靖咏见状，让王启嘉帮忙搀扶。 “康律师不只工作表现好，还是个贤内助，什么请我们大家喝你跟律尧的喜酒呢？呵呵呵。”五十多岁的老总开心地笑着说。 康靖咏回以微笑，然后跟王启嘉一起带着符律尧离开。 将他送进康靖咏的车子里，王启嘉担心的问道：“康律师，学长好像醉了，你一个人可以吗？要不要我也一起上车，待会儿我再自己坐车过来。” “不用了，先让他休息一下，到家时他应该就会好一点了，你不用担心，要是真的叫不醒，我会请我们大楼的管理员来帮忙，对了，这是律尧哥车子的钥匙，你把车开回去，明天上班开到事务所来，好了，明天见。” 康靖咏都这么说了，王启嘉自然也只能接过车子钥匙，然后说再见。 十多分钟后，康靖咏开车回到公寓大厦的地下室。她和符律尧就住在这栋大厦，符律尧住在七楼，而她则是他楼上的邻居，住在八楼。 她将车子停好后，摇着身旁的符律尧，幸好休息了一下后，他还有点意识，可以自行下车和走路，让她不用去请管理员来帮忙。 两人搭了电梯上楼，直到七楼后，康靖咏从他的公事包拿出房子钥匙，开门进入，只见他快步地走进房间，还以为他累了想休息，结果，康靖咏跟着进入，才发现他是冲进去浴室里吐，但他还是慢了点，秽物一半吐在马桶，一半吐在自己的身上。 符律尧真的醉了，醉得不知道身旁有人，他直接脱下弄脏了的衣服，脱得只剩下一件贴身底裤，接着走出浴室，倒床就睡。 康靖咏看着这一幕，秀气的脸上微红，又看向脏成一片的浴室，还有那些脏衣服，摇了摇头，决定等一下再处理。她拿过一条毛巾，用温水冲了下，拧干，打算帮他擦一下身体。 “唔唔……” 当她走出浴室，就听到符律尧似乎在说话，待她走近，听清楚他口中说出的话后，不由怔在原地。 “芸心……芸心……贝芸心……” 康靖咏抿着唇，眼眶微红。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站在他身旁，他都看不见她的存在吗？ 她到底要怎么做，他才会接受她的心意？ 康靖咏用力地握紧手上的湿毛巾，其实她多少也是明白的，十年来，尽管他不曾提起过贝芸心，但是她知道他从没有忘记过她。记得有次她跟他外出，遇到高中生放学，律尧哥望着一个高中女生看了许久，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是什么变态大叔，但她知道，他透过那个女生看的是贝芸心，因为那个女高中生的模样有点像贝芸心。 律尧哥从小因为成绩优秀，再加上长相不像一般东方人那般扁平，五官英挺出色，因此很受到女生的喜欢，但不管是谁对他告白，他都一律拒绝，情书更是连看也不看就直接丢了，就跟现在一样，有客户要介绍女儿给他，就算是那种可以少让他奋斗三十年的千金，他都予以拒绝。 只有贝芸心才可以吗？非得要贝芸心吗？为什么？ 康靖咏深吸了口气，走到床边，坐在床沿，替他擦去身上的脏物。 她从小就看着他，追着他跑，所以一次也好，就不能试着接受她的心意吗？康靖咏看着床上酒醉的男人。 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绝对不能让律尧哥再跟贝芸心在一起。 翌日早上。 当符律尧醒来，只有一种感受，头很痛。 发现是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不禁纳闷地想，昨天他是怎么回来的？ 他只记得自己因为心情烦闷，喝了不少酒，那之后，他就不太有记忆了，是启嘉送他回来的吗？应该是。 他准备起身，大手一动，却碰触到旁边有东西，他愣了下，转过身，看见康靖咏躺在他身边，他除了愕然，也震骇不已。 因为他们两人都全身赤裸。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靖咏会躺在他身边？ 此时康靖咏也醒来，她拉过被子，遮掩自己赤裸的身体，看见符律尧一脸的震惊。“律尧哥，你醒了？” “靖咏，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来。” “然后呢？” “我也醉了，我们都喝醉了，所以，你不需要在意，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不会要你负责的，借一下浴室。”康靖咏用被子围住自己赤裸的身体，从旁边椅子上拿起自己的衣服，然后走进浴室。 直到走进浴室，她才大大的吐了口气。刚刚真是让人感到很紧张！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在等律尧哥醒来。 这么做是对的！康靖咏这么告诉自己。 她穿好衣物后从浴室走出来，神情很平常的说要回家洗个澡然后上班，没有多待就离开符律尧的住处。 下午，主管会议结束，一走出会议室，蓝圣浚叫住了贝芸心。 “总经理，什么事？” “贝副理，刚刚开会时，我发现你心不在焉，一直在发呆。” “有吗？”贝芸心装傻。 “下次开会再发呆，小心我扣你薪水。” “真是小气上司，这样就要扣我薪水，你不怕我去跟采凝学姊打小报告？”她不禁笑了。 蓝圣浚摸着她的头，语气像大哥宠小妹般的疼爱，“一整天你的脸上都没有笑容，你看，像这样笑起来的样子可爱多了。” 现在他对芸心的感情就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或许在更早之前，他已将对过世妹妹的疼爱转移到芸心身上，所以，总是对这丫头放不下心，当然，比起他对她的照顾，他更希望她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 “圣浚哥，谢谢你的关心。”贝芸心甜笑着。这些年，除了好友元乔外，她还得谢谢圣浚哥跟采凝学姊对她的照顾，因为有他们，她现在才能这么平安的生活。 而前方，符律尧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里好一会儿，看着眼前蓝圣浚和贝芸心两人“打情骂俏”的一幕，心很酸。 他没有先通知就直接过来找贝芸心，一名女服务生说她在开会，不过应该快结束了，因为知道他是律师，是为了官司而来，因此女服务生将他带到会议室前方，请他等候会议结束。 此时贝芸心看见他了，表情愣了下，而蓝圣浚则是一贯的挑衅神情。符律尧知道自己不被欢迎，但还是走过去。 他还没有开口，蓝圣浚就先说话了。“符律师不是前几天才来过？今天又来做什么？不是说是个大律师，怎么看起来好像很闲的样子。” 符律尧没有表情地说道：“我是来谈和解案的，对了，上次我还没有正式自我介绍，这是我的名片，我现在是天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他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两人。 “这是我的名片。”蓝圣浚收下他的名片后，也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社交的基本礼仪。“不过你确定是来谈和解案，不是另有所图？” 贝芸心一听，怕他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因此连忙开口，“总经理，这里交给我处理就行了，你的秘书一直在等你。”她看圣浚哥好像还有其他行程，因为秘书从刚刚就一直在原地等候。 “好吧，就交给你了，不过如果你不想处理这种麻烦事，跟我说一声，我会另外派人接手负责。” 在蓝圣浚离开后，贝芸心问：“你今天来，想谈什么？” “我想见受害者，想亲自跟她交谈，可以吗？” “这个嘛，你等我一下。”贝芸心走到旁边，拿起手机拨打电话给杜美琪，询问她是否愿意跟于少爷的律师见面。 而站在原地的符律尧，就看着贝芸心打电话。十年后的她不再绑着小马尾，而是留着微卷及肩的短发，过去稚嫩的脸蛋，此刻散发出轻熟女的美丽风韵，但依旧保有少女时的纯真气息，甜美俏丽迷人。 第十三章 相思十年，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他却无法碰触她。符律尧刚刚泛酸的心，此刻再多添一分浓浓苦涩。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谈和解只是个借口而已，他是来见她的，自从和她相遇之后，他的心没有一刻平静，莫名的，就是想前来看看她，算是一解相思之苦，虽然见过之后，内心感觉更苦了，但他仍想见她。 此时贝芸心打完电话，收了线，走回来。“符律师，抱歉，美琪她的情绪还是很激动，但如果你真的想要跟她见面谈的话，我还是会跟她说的。” “那就麻烦你了。”符律尧还想再说什么，但这时手机响起，他看了下来电显示，然后接听。“靖咏，什么事？” 站在他面前的贝芸心微讶。打电话给律尧的人是康靖咏吗？她想起当年那女孩有多么清楚而且直接表达对他的爱意，而当时的她，也很想跟他在一起，但少了自信，少了勇气，更怕自己会成为他的包袱，因此只能答应分手。 她不想去知道他现在和康靖咏是什么样的关系，脑袋嗡嗡地响，她没有去听他们之间的交谈，只感到自己的心又隐隐作痛了起来，待符律尧讲完电话，她微微一笑。 “符律师，抱歉，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我要去工作了。” “嗯，再见。” 贝芸心转身离开，唇边的微笑变苦笑。何时他们之间变得如此的生疏了？ 也对，就算他曾经喜欢过她，那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亏当年的她还曾对他要过小小的心机，不顾羞怯地将他扑上床，结果，记得那一夜的就只有她自己？ 不过就算两人现在成了陌生人，但她仍不后悔当时所做的事。 贝芸心没有转身，如果她转身了，就会发现，身后的男人用着比十年前还要热切的目光看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男人才叹气离开。 符律尧走出饭店，天空开始下起雨来，他快步回到自己的车上，正要启动车子引擎时，过去的一位客户打电话给他，向他询问一些法律上的问题，因此他暂停动作回答对方的问题。 外边的雨势愈来愈大，二十分钟后，待符律尧收了线，外面已经是滂沱大雨，这让他想起当年和贝芸心的旅行，结果他们哪里也去不成，就只是窝在旅社里，做着十八限的事…… 他不准自己再想下去，该忘记的，当然也是因为，再想下去晚上又要失眠了。 符律尧启动车子正要离开，就看见旁边街道上，有个女人撑着一把伞往前走，那身影看起来很像贝芸心，不过女人把伞压得很低，让他无法看清她的长相，因此不是很确定那是不是她，此时一阵强风吹来，女人手上的伞先是开花，接着握不住地被吹走了。 看清楚女人的长相后，符律尧从置物箱拿出一把折叠伞，迅速下车。 手上的伞被吹到后方，贝芸心全身都湿透了，她走过去捡起来，有点烦恼。刚刚下班从饭店出来，以为雨势会变小，结果却变成了强风豪雨，现下该怎么办？要搭计程车回去吗？运将会不会拒载呢？ 忽地，她的上方有人为她撑着伞，她转头一看，惊了下。居然是符律尧，他不是早已经离开饭店了？ 只见他拿着伞为她遮雨，而他自己却是淋雨状态。“我身上已经湿了，你自己挡雨就行了。”贝芸心欲将他手上的伞给推回去，可是，完全推不动，男人执意为她遮雨，毫不在乎自己也被雨水给打湿了。 “你现在下班吗？那上车，我送你回去。”符律尧替她拿过开花的伞。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雨愈下愈大，你要我们两个人一直站在这里淋雨吗？” 贝芸心看着他。她反正已经是湿了，他犯不着陪她一起淋湿吧！不过看样子，若是她不上车，他似乎不打算离开。 看着雨水打在那张英挺的脸上，她心软了，无法看着他一直淋雨，因此跟着他一起回到他的车上，让他送自己回家。 一上车，只见符律尧拿过车上的面纸盒，一下子连抽了十数张，堆成一叠，擦干她的头发，尽管动作有些焦急，却很温柔，面纸吸了水之后，他揉成一团地往脚底小垃圾筒丢，接着又再次抽了十几张面纸。 贝芸心见状，阻止道：“不用再擦我的头发，这样就可以了，你身上也湿了，擦你自己。”他的头发和脸上还滴着水呢。 “淋一点小雨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倒是你，不要感冒。”符律尧说完，再次将手上的一叠面纸往她头发上吸水擦干。 很简单的话，却句句都是关心，这让她想起以前的事。当她骗他说自己因为感冒而好几天没有到超商找他，他就紧张的直摸着她的额头，最后还抱住她，她还记得那是个很温暖的拥抱。 忽地，她身上多了件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表面虽然有点湿，但是内里是干的，先盖着。” 外套还留有他身上的体温，盖在她身上，感觉就像是被他抱着似的一样温暖，贝芸心眼眶微红，垂下脸，努力克制此刻内心的感动，不准自己在他面前落泪。 和他分手这十年来，不管面临怎样的问题，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她以为自己已经学会了坚强，也变得很坚强了，结果，一遇到他，她的心就犹如豆腐似的，轻轻一击就软弱无比。 因为，她真的很想念他，可是，他身边已经有人了。 而符律尧见她突然低下脸去，一副看起来不想理会他的模样，以为她是不想要自己碰触她，他还记得蓝圣浚下午摸她的时候，她是很开心地笑着。不想她为难，因此在擦完第二次之后，他将面纸盒放回去，开车前往她刚刚跟他说的住址。 【第五章】 “你住在这里？” 符律尧将车子停在一栋没有警卫的公寓大楼前面，外墙有些斑驳，看得出来屋龄不小，她就住在这里令他很诧异。 “嗯，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还有很抱歉，把你车子给弄湿了，我下车了，再见。”贝芸心先将外套还给他，然后解开身上的安全带，开门下车后，正想要再次跟他道谢，却看见符律尧也下了车。 “你……” 他绕过车头，来到她身边。“我送你上楼。” 直到现在，他还是一样很温柔，可是，她怕自己的心会被他此刻的温柔给搞得变成豆腐渣了，因此她拒绝。“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 “我身上都淋湿了，给我一条干毛巾不为过吧！”符律尧想要知道为什么她会住在这里。 他都这么说了，贝芸心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毕竟他也是因为她才会淋湿的，因此两人一同走进电梯，上楼来到她所住的七楼。 一个楼层有好几个住户，看起来都是小单位，而且公寓就只有一道门而已，连多加装一个铁门也没有，进屋后，就跟他猜测的一样，坪数很小，一房一个小厅，外加一个称不上是厨房的流理台。 此时贝芸心从房间里拿出一条干毛巾给他，他接过后，随意的在头脸上擦了下便问道：“为什么你会住在这里？” “这里房租便宜，而且距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贝芸心很老实的回答，几年前她就是看中这样的便利性才租下的。 “我的意思是，堂堂贝氏建设的大小姐，为什么会住在这种地方？隔壁住了些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你应该都不知道吧！” 贝芸心被他的问题给问倒了。套句电影台词，她不当大小姐很久了，然后呢，隔壁邻居是做什么的，她还真是不知道耶，因为她甚少跟邻居说话，偶尔见了面，顶多就是点个头而已。 不过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了，连分手时也都还在为她担心。 “蓝圣浚都不管你的吗？为什么他会让你独自一个人住在这里？”刚刚进来，他看了下旁边的鞋柜，上面只有女鞋，而一眼就看完的屋子里，更是见不到任何属于男人的东西，那意谓着，她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的。 “圣浚哥他对我很好。”不能再好了。 “他若真的对你好的话，为什么会让你住在这种地方？” 他此刻非常的火大，因为蓝圣浚那家伙明明对他承诺会好好照顾她的，而且他之前还以为他们或许已经结婚了，结果却是这个样子？可是下午看见他们相处的状况，感情又很好，这是怎么一回事？ “贝芸心，你跟蓝圣浚之间是怎么回事？你们两个人不是在一起吗？” 第十四章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以为她跟圣浚哥是一对，因为十年前她就跟他说过了，圣浚哥是个对她很好的大哥哥，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未来更不会变。 不过这些都和他没有关系了。 就如同她祝福圣浚哥找到幸福，她同样也会祝福他，其他的，她并不想多说，因为若他知道了当年她并没有去美国，也离开了贝家，以他责任感强烈的个性，肯定会很自责，那不是她所乐见的。 冷不防地，她打了个喷嚏。 符律尧看见她冷得抖缩了下，尽管有太多问题想要问，还是怕她冻坏了，因此让她去洗热水澡，自己先行离去。 离开贝芸心的住处，他马上拿出手机，掏出蓝圣浚的名片，打电话给他。 为什么那家伙会没有做到当年对他的承诺？ 符律尧怒不可遏，电话一接通，他气怒地正要开口质问蓝圣浚为何会失信，没想到电话那端却传来女人的声音。 “喂，你好。” 怎么会是女人接听？打错了？“这是蓝圣浚的手机？” “是，没错。”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感性。 “你是谁？为什么会接听蓝圣浚的手机？”是他的秘书，还是新欢？ “我是他的女人，那你呢，又是谁？别跟我说你是他的男人。” 女人一说完，电话那端传来蓝圣浚要女人别闹了的声音，那指责的语气夹带着宠溺，接着拿回手机，换他说话。“我是蓝圣浚。” “我是符律尧，今晚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个面！” 因为蓝圣浚人还在饭店工作，因此两人约在饭店地下一楼的钢琴酒吧见面。 当符律尧走出贝芸心所住的公寓，正要开车前往饭店时，康靖咏打电话给他。 “律尧哥，你今天大概几点会回到事务所？我的车子中午的时候借给我妹和她男友了，所以晚上想要搭你的便车一起回去，可以吗？” 康靖咏的父亲几年前再婚了，继母是大陆福建省人，之后生了一个弟弟，她开始工作后，便和妹妹两人搬到外面居住，待妹妹也大学毕业了，姊妹两人开始积极存钱买房子，一年前终于买了房，和符律尧再度成为邻居。 她妹妹的公司就在事务所附近，因为未来妹夫到大陆出差，今天中午回来，因此妹妹想开车去接他，她于是直接把车让妹妹使用。 “靖咏，抱歉，我现在急着要去见一个人，今天可能不会回去事务所了，你自己搭车回去。” “律尧哥，你要去见谁？是客户吗？” “好了，就这样。”符律尧不是故意要挂掉她的电话，而是他急着前去跟蓝圣浚见面，没心思多说，然后，他打电话给王启嘉。“启嘉，我今天不会回事务所，所以你可以先下班了。”说完，他立刻收了线，开车前往饭店。 在律师事务所里，王启嘉看着手机。学长好像真的有急事的样子，连给他说个再见的时间都没有……他又转头看向康靖咏。“康律师，我今天是开车来上班的，可以顺道送你回去。” 刚才他在自己的办公桌整理文件，康律师过来问他学长何时会回来，他说不知道，因此康律师直接打电话给学长，之后学长又打了电话给他。 “你是在同情我吗？”康靖咏自我解嘲地说着。 刚刚律尧哥连回答也没有，就直接挂了她的电话，他到底是去见谁？她记得他晚上没有行程的，难道是……要去见贝芸心？ 王启嘉暂停手上的整理工作。“康律师，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虽然他的年纪比她小了一岁，但他不想被当成轻浮的小子。 “我知道，跟你开玩笑的，别放在心上，我只是心情不太好而已。”自从知道律尧哥和贝芸心相遇后，她的情绪就一直处在低落中，特别是律尧哥这些天对她的态度，似乎没有不一样。 为什会这样？ 她以为那天过后，律尧哥对她的态度应该会有所改变才是，就算不是马上成为男女朋友，但至少两人之间的关系会更亲近一点。 那天早上她穿好衣物离开他家时，送她出门的律尧哥只对她又说了一次抱歉，那之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看着她，那表情很像想问她，为何要这么做？尽管她有些心虚，但还是觉得自己那么做是对的。 因为，她已经想不出任何办法可以“靠近”他了。 她和律尧哥虽然住同栋公寓，跟小时候一样，成为楼上楼下邻居，还在同间事务所上班，感情也看似很好，但那是因为他们认识很久，彼此很熟了，可是其实她跟律尧哥就像两条平行线似的，并肩而行，却始终没有交会。 她怕这样下去，他们之间会真的像平行线一样，到了终点，依旧不会有交集，因此她做了改变，硬是让他们之间有了交会点，不这么做的话，她真的很怕以后会失去他。 王启嘉看着康靖咏。他其实一直很欣赏她，觉得她为自己的事业认真打拚的样子很有魅力，他不喜欢那种凡事都想要去依赖男人的女人，不过他也知道，康律师的眼里只看得到学长。 本来他也看好康律师和学长会在一起，因为学长对其他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但至少还会跟康律师一起去吃个饭，再加上他们在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匹配，所以也觉得就跟老总那天在迎新会上说的一样，大家得准备包红包给他们。 但那天看见学长对贝芸心的态度，还有激动的神情，都是他第一次见到的，甚至几乎忘了他们是去工作的，所问的问题全都是关于贝芸心的事。知道她是学长的初恋女友后，再加上这些天学长动不动就一个人沉思，他多少明白，学长不是对感情冷处理，而是只爱贝芸心。 至于康律师，现在看来，就如以前学长曾经跟他说过的，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而已。 “康律师，外面雨下很大，坐我的车回去吧！”明知道学长心里有着别人，却还爱着他，而且还爱了这么多年，康律师心里其实一直以来都很苦闷吧！听说女人面对爱情都会变笨，看来康律师也是。 “启嘉，我请你吃晚餐。”康靖咏心情很闷。“但是你要陪我去喝酒。” 当符律尧来到钢琴酒吧，看见蓝圣浚已经坐在里面了，然后，他身旁坐着一个长发美女，两人谈笑着，模样看起来像是一对恋人。 俊眉一横，他走了过去。 蓝圣浚看了眼符律尧，自动忽略他脸上那抹怒气。 “采凝，这家伙就是符律尧。”他为女友薛采凝介绍。知道他还在饭店加班，因此采凝买了晚餐过来和他一起吃，听到符律尧要来找他，她说想见见他。 薛采凝美艳的脸仰起。她想见见让芸心无法爱其他人的男人，原来长这个样子喔，像只发怒的大猩猩。 符律尧不喜欢眼前女人审视他的表情，就跟蓝圣浚一样教人讨厌。 “你是谁？跟蓝圣浚是什么关系？”他不悦地问。 “怎么，你现在是未老先衰吗？刚刚我不是在电话里跟你说了，我是蓝圣浚的女人。”薛采凝啧了声，个性和优雅的外表差很大，但转过脸面对蓝圣浚，又笑得很媚。“我还以为长得多好看，只是一只大猩猩而已，还是亲爱的长得帅。” 蓝圣浚被女友的话给逗笑了。 薛采凝起身。“亲爱的，我先回去了，你们慢慢谈。” 他跟着起身。“嗯，晚点我也就回去了。”他们目前住在一起。 看着长发女子离开，符律尧问道：“那女人是谁？” “她不是说了，她是我的女人。”蓝圣浚目送女友走出了酒吧，回答着。“还有，我们年底要结婚了。” “什么？你要跟那个女人结婚，那芸心呢？芸心该怎么办？还有，为什么让芸心住在那种公寓，你当初不是说了会好好照顾她的吗？”符律尧激动的低吼着，没想到他居然要结婚了，但是对象却不是贝芸心。 蓝圣浚看了下周围投来的目光。“符律尧，冷静点，先坐下再说。” 符律尧当然也发现自己成为酒吧注目焦点，因此他气冲冲地坐下，在服务生上前来，他点了杯酒。 “你怎么知道芸心的住处？你当了变态，跟踪她回家？” 符律尧瞪了某人一眼。“刚刚雨下很大，我开车送她回家的。” “是吗？刚刚你见到的那位，她是我的女友，她叫做薛采凝，是芸心的学姊，曾经也是室友。” 符律尧没想到那个女人居然会是贝芸心的学姊。“芸心她知道你跟她学姊的事吗？” 第十五章 “当然知道，我和采凝交往很多年了，而且芸心还是我们的伴娘。”他原本打算年初就跟采凝结婚，但画廊有地方会漏水，得好好整修，因此他们才决定年底结婚。 芸心不但知道蓝圣浚要和她学姊结婚，而且还是伴娘？！“蓝圣浚，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会没有跟芸心在一起，而是要跟她学姊结婚？” 蓝圣浚喝了口酒，“符律尧，你现在是以什么身分来质问我这些事？”他想知道眼前这个小子对芸心还有爱吗？虽然他答应芸心，不主动找他，但今天可是这家伙自己主动找他见面的。 “我是贝芸心的前男友，关心她不行吗？” “你结婚了吗？或者有女友？” “我没有结婚，和芸心分手后，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符律尧坐得很正，说话也很严正。 “你的意思是，十年来，你没有再跟其他女人交往？”见他没有回答，看起来是了。“为什么？还爱着芸心？” 符律尧眉心揪拧。虽然他不知道蓝圣浚问这个做什么，但他想让他知道，他这个穷小子对芸心的爱不输给他。“没错，直到现在，我仍然爱她，从来没有想过跟其他女人在一起。” 蓝圣浚看着他。如果是别人这么说，他肯定不会相信，但眼前这小子的表情超认真严肃的，语气也是，这让他不无惊讶，因为他居然和芸心一样倔，不，应该说，对他们之间的爱，他们两个都很坚持。 当年，他以为芸心和符律尧不过是交往几个月，再加上他们当时年纪小，那样的爱情只是小朋友间玩玩的初恋而已，换个环境，长大后就会忘了，直到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不管是几岁的爱情，它还是爱情，是真真实实的在爱一个人，就算时间不长，但他们的确相爱了。 “符律尧，你听好，当年芸心最后没有去美国留学，她一直都住在台湾。” 符律尧震惊不已。芸心一直都在台湾？！“为什么她没有去美国？如果她不去美国留学的话，她爸爸不是会把她赶出贝家吗？”当年，他为了怕她吃苦，也为了不让她被父亲赶出家门，因此才做出了分手的痛苦决定。 结果，当年的她，却没有出国留学？ “芸心她选择留在台湾念大学，当然，贝伯父非常生气，他一向爱面子，重男轻女的观念也很重，他说到做到，不再提供金钱给芸心，不过还是让她住在家里，是芸心自己决定不当贝家大小姐，然后搬走的。” “为什么她要那么做？”符律尧错愕地问着。 “芸心是为了想跟你在一起，所以才选择留在台湾，她说了，一旦她听从父亲的命令去了美国，那么这辈子可能就再也无法跟你在一起，因此她决定自食其力，她未来的人生由她自己负责和做决定，我劝过她，但她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倔强，我想是因为不想放弃跟你之间的爱情。” 符律尧握紧着手。怎么会这样，芸心居然没有去美国，而且十年来，一直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但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再次见面，甚至以为她跟蓝圣浚在一起了。 “当年芸心从她继母那边拿回自己的银行帐簿，那里面有一点存款，是她妈妈留给她的钱，大学联考放榜，她就找房子搬离贝家，然后开始过着边读书边打工的日子，她比我想像的还要坚强独立，每次我回来台湾都会去找她，她总是笑着要我不用担心她，她过得很好，那个时候她在加油站打工，手心都起水泡又长茧，是之后到采凝父亲经营的画廊打工，情况才好了一点。”从来没有做过事的大小姐，远比其他人要来得更辛苦。 符律尧听得心很痛。明明是为了不让她过苦日子才分手的，但那个女人却自己选择过打工赚钱读书的日子，怎么会那么笨，这样还敢说自己很聪明？ “我从美国留学回来后，进入自家饭店工作，之后芸心大学毕业，我要她到我家饭店工作，那样至少我可以确定她不会被欺负，工作不会太辛苦，一开始她拒绝我，因为不愿意再麻烦我，也不想我再为她担心，是采凝帮我劝她，再加上她的好友宋元乔也打算进入我们饭店工作，她才答应。” 蓝圣浚将所有的事情都跟符律尧说了。为什么要跟他说呢？ 因此他知道，芸心直到现在，依然爱着这小子，既然她只爱符律尧，他就只好帮忙了，或者该说是对她的弥补。 当年的他，自以为是的认为芸心跟符律尧在一起，将来会过得很辛苦，这小子也配不上她，因此他要符律尧放开她，让她过她贝家小姐的生活，却没有想到，那样的生活并不是她所想要的。 当时的他，颇能感受家长们的心情——为孩子安排了一切，认为那样对孩子是最好的选择，却忽略了孩子的心情，他也是，站在大哥的立场，他希望这个妹妹要过得很好很幸福，最后却变成了破坏她幸福的坏人。 十年来，每每看见她孤单一个人，他就不无后悔，若当年他不是拆散，而是力挺他们的爱情，是不是情况就会不一样？ 现在知道这个家伙也依然爱着芸心，他真的后悔了。 十年来，芸心改变不少，她学会凡事自己来，不求别人，一个人平静过日子，到最后凡事无欲无求，而符律尧看得出来也很认真打拚，以他当年的家世背景，如今变成了大律师，过程肯定比别人要来得辛苦，尽管他依旧看他不顺眼，内心对他却是赞赏的。 “符律尧，你刚刚不是问了我跟芸心的关系吗？我曾经有过一个妹妹，但她很早以前就去世了，之后我一直当芸心是妹妹，对她很关爱，现在也是，虽然两家人希望当亲家，但芸心把我当哥哥，我也很高兴有她这个妹妹。”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续道：“其实这些话，前几天当我再见到你时，就想跟你说了，但被芸心阻止，她说是她自己决定一个人生活，和你没有关系，她不想让你以为她在等你，不想破坏你目前的生活，更不想让你因此感到内疚而要对她负责，所以，除非你确定自己可以给她幸福了，不然，不要一直来干扰她平静的生活……” 蓝圣浚话还没有说完，某人已经起身往酒吧大门走去。 真是的，没有礼貌的小孩，他还在说话耶，还有，酒钱呢？ 不过他希望一切不会太迟。 【第六章】 贝芸心洗了个热水澡后，为自己煮了热腾腾的咖哩饭。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吃咖哩饭，她心情就会感到很平静也很温暖，这或许和律尧当年拿咖哩饭给她吃有关。 当年的她，肚子真的很饿，但又不想多花钱去买吃的，因此每次律尧为她送上的咖哩饭，她就都吃光光，肚子不饿了，心也跟着暖起来。 她有乖乖听他的话，每餐都有吃东西，不让自己饿肚子，不过她只让自己增胖了三公斤，那已经是极限了，胖十公斤会变成小胖子。 其实，再次见到他，见他变成意气风发的大律师，她真的替他感到很开心，早就知道他将来会很有出息的，她还满会看人的嘛，呵呵。 当年的她，最后决定自食其力，学习独立，她想变成一个可以待在律尧身边，但不会成为他包袱的女友，虽然父亲后来让简秘书来找她，要她搬回贝家居住，但她拒绝了，因为她想要未来可以自由决定自己的人生。 她知道，她又惹父亲生气了，不过呢，父亲还是让简秘书固定时间存钱到她的银行帐簿里，就如简秘书跟她说的，再怎么不听话的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看来父亲对她也不是全然冷漠，只是她还是没有去动用那些钱。 想想，父亲的生日好像快到了，每到父亲生日或者父亲节时，她不忘送上一份礼物和一张小卡片，都是拿给简秘书转交给父亲，然后她才知道，父亲又跟现任妻子分居了，原因不外是又有小三了，她只是笑了笑，不多发表意见，毕竟那是属于父亲自己的人生。 吃到一半时，门铃响起，贝芸心感到纳闷，是谁呢？很少会有朋友或同事来找她的，邻居也都不认识。 她走到门口，从鱼眼望出去，没有看到人，之后她又认真的看了下，还是一样不见外面有人，她猜大概是找错门吧！ 贝芸心不以为意，转身走向客厅，然后，就听到从大门那边传来细碎声响，她困惑的回头，竟看见有人从大门底下的细缝丢进多片的刀片，让她当场吓呆，小脸发白，全身颤抖不已。 第十六章 也许她该上前开门，看看是谁故意在恶作剧，可是她太害怕了，身体完全动不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该不会是认错门了吧！ 过了好一会儿，门铃再度响起，原本就已经够害怕的贝芸心忍不住叫了一声，几乎快要吓哭了，此时外面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 “芸心，是你在叫吗？发生了什么事，你快点开门。” 是律尧！贝芸心松了口气，身体这才不那么僵硬，走过去开了门。 大门一开，符律尧见她一脸的害怕，眼眶还带着泪水，急问：三歹心，发生什么事了？” 贝芸心哽咽。“刚刚有人丢这个进来……”她说不出来，但比了下方。 看到地上五、六片的刀片，符律尧震惊不已。“是谁做的？” “我、我不知道……”她刚才完全没看到人。 符律尧一把将颤抖的女人给抱进怀里，“不用怕，我在这里。” 贝芸心没想到他离开后会再度回来，但她真的很高兴他出现，因为她真的很害怕。心有余悸的她忍不住哭了。 “不要哭，我会在你身边。”符律尧安抚着她，之后打电话报警。 十分钟后，警察来了，开始询问相关事情，这栋大楼虽然有监视器，但其实早就已经坏了，另外，贝芸心也不知道她周遭的人谁会做这种事，因此警察只好先做备案，然后要她随时注意自身安全，若发现可疑者，再打电话报警。 在警察离去后，符律尧问道：“真的不知道是谁要恐吓你吗？” “嗯。”贝芸心不知道自己得罪谁了。 “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的事？” “麻烦的事？除了替美琪乔她和于少爷的案子外，其他就没有了，你想会不会是因为美琪一直不和解，于少爷生气，然后故意恶作剧？” “于少爷？不，不可能会是他做的，因为他跟他父亲一样，都很怕麻烦，以为什么事都可以用钱来解决，所以，不太可能会是他。”若是这么做，不是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了吗？ 而且那小子有色无胆，其实很担心自己得去吃牢饭，只是他也不是很确定，明天找于少爷套个话，大概就知道是不是他做的了。 “总之，你不能再继续住在这里，也许会有危险，你去收拾简单行李，晚上就搬到我那里去住。” 听到他要自己搬去他家住，贝芸心很惊讶，不过她没有忘记他身边已经有人了。“不用了，谢谢你，我刚刚可能吓坏了，现在没事了。” “那个恐吓你的人可能还会再找上门，所以你快点去整理衣服。”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待在这里，他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真的不用了，而且我怕你的女朋友会误会。” “不用担心那个，我没有女朋友，快点去收拾行李。” 没有女朋友？那个康靖咏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们没有在一起？ 符律尧看见她桌上放着吃了一半的咖哩饭。“咖哩饭？这是你的晚餐？” “嗯。” “到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很喜欢吃咖哩饭？以前跟我在一起，都只能吃过期的咖哩饭，你吃不怕吗？” “不会，我觉得当时的咖哩饭真的很好吃。”说完，贝芸心脸颊微红。这样不就让他知道自己到现在还喜欢着他？“我进去收拾衣物。” 符律尧当然也看到她脸上的红晕。为什么上次见面，他会没有发现，这个女人其实一直到现在都还爱着他？ 不过还好，现在知道了也不会太晚。 他坐在椅子上，将剩下的咖哩饭吃光。 半个小时后，贝芸心跟着符律尧来到他的公寓。 四十坪大的房子，格局方正，是一间相当气派漂亮的房子，不过，不见他的其他家人，而且感觉这里只住他一个人。 符律尧带她进去客房，将她的行李放下。 “这里是你的房间，这个周末我会陪你去把剩下的行李全部搬来，你以后就住在这里，你先整理一下，我去拿饮料。” 贝芸心呆了下。她以后就住在这里？不是只是暂住几天而已吗？ 没有心思整理衣物，她跟着走出客房，看见他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 “有话跟我说？好啊，坐下，我也有话要跟你说。” 两人坐在客厅里，符律尧先开口。 “我想你大概是想问我的家人，我奶奶目前一样住在安养中心，我会定期去看她，不过她还是不认得我，我爷爷在我大二那年去世了，至于我两个双胞胎弟弟，那两个小子很厉害，国二跳级读高中，高二又跳级念大学，毕业后获得教育部公费留学，目前在美国读书。”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没有见到他的家人。 他的两个弟弟听起来很优秀，不过她想若是律尧不用为了课业和家庭经济两头忙，应该也会有这般成就，因为他很聪明，只在课堂上听老师讲解就全都记起来，真的很厉害，但因为他是家里的长子，有必须负起的责任，无法随心所欲的去做自己的事。 当然，他现在是个大律师，没有输过官司，还是很厉害啦。 “这间公寓是我两年多前买下的，目前还在缴房贷，然后我的银行里有一笔小额定存，本来那笔钱是要给我弟弟他们出国当生活费的，不过他们在大学时自己打工存了不少钱，因此没有拿我的钱。” 贝芸心听着，有着不小感动。他这个大哥真的很棒呢。 “芸心，我……” 叮咚！叮咚！ 当符律尧正想跟她说起晚上见过蓝圣浚的事，门铃却响起了，他只好先走过去开门，是康靖咏。 “律尧哥，你回来了，晚上你是去和谁……”康靖咏看见玄关处摆放一双女人的高跟鞋。“律尧哥，你有客人？” 她刚结束和王启嘉两人的餐聚，现在才回家，想起符律尧晚上挂了她的电话，莫名的，她就是想知道他去和谁见面了，因此下楼来找他。 “靖咏，你来得正好，我介绍一个朋友给你认识。” 跟着律尧哥他走进客厅，看见贝芸心坐在里面，她震惊不已。“贝芸心？！你怎么会在这里……” 符律尧很惊讶。“靖咏，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芸心？” 康靖咏哑了下，才说道：“十年前她来找你，就是住户们找里长来要你们搬家的那天，我跟她见过面，也知道她就是你的女朋友。” “是吗？”他不知道那天她们两个见过面，因为那天挡在他家门口的人不少，因此他连芸心是何时来找他的都不知道，只是，这么多年，他从来不曾听靖咏提起过这件事。 律尧哥会这么问她，表示贝芸心并没有将那天她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跟他说。康靖咏松了口气。不过就算贝芸心说了也无所谓，因为她当时会劝他们分手，也是为了律尧哥好。 而贝芸心再次见到康靖咏，也觉得惊讶不已。 听着符律尧为她介绍康靖咏，说他们以前是邻居，现在一样是邻居，还有，康靖咏跟他一样是个律师，也是他的同事。贝芸心尽管微笑地与对方打招呼，内心却讶异连连，是邻居还是同事？ 她不禁想起她十年前对自己说过的话，那么直到现在，她还喜欢律尧吗？ 康靖咏只是跟贝芸心说了声你好，然后就故意问道：“律尧哥，你跟贝小姐不是已经分手很久，而且没有联络了不是吗？” “最近我们因为一件案子再度重逢，芸心她住的地方发生了一些事情，不太安全，因此我让她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他看着贝芸心，嘴角扬起温柔浅笑。如果可以，他希望她永远住在这里。 听到符律尧要让贝芸心跟他一起住，康靖咏很吃惊，可这里是符律尧的房子，她不能拒绝，也没有那个权力阻止。 本来就没有忘记过对方，现在又住在一起，而且，她不是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笑意，律尧哥他很少笑，就算打赢官司，也只是淡笑一下而已，更不用说像此刻笑得这么温柔深情，贝芸心在他身边，他就这么高兴吗？ 康靖咏不想再看下去。“律尧哥，我累了，想回去休息，你不用送我了。”她离开前，又看了眼贝芸心，然后才走出去。 贝芸心看得出来康靖咏并不开心，脸上表情仿佛是在指责她，为什么又出现在符律尧面前，让她很在意。 “律尧，我想今晚就先打扰一晚，明天我就回去了。” 第十七章 “不行。”符律尧断然拒绝。“在还没有找到恐吓你的家伙前，你只能住在这里。以前，因为我无法保护你，害你受伤了，现在，我不准有人再伤害你！”当时无法保护她，让他自责许久，也是他决定分手的原因之一。 没想到直到现在，他仍为十年前的事感到自责，她都已经全忘了。“我住在这里，怕给你带来不方便……” “不会不方便，现在我是一个人生活，早上我们一起出门上班，你下班后我会开车过去接你，所以，你就在这里住下来，听到了没？” “可是……” “可是什么？你有什么问题，一次说清楚。”见她没有说话，他问：“你难道是在担心蓝圣浚那家伙会不答应你搬来跟我一起住？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会亲自跟他说的。” 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已经见过面的贝芸心，担心蓝圣浚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说道：“圣浚哥那里，我会自己跟他说的。” “嗯。”但他还是会打电话给那家伙，让他在上班时多注意一下芸心的四周，找出到底是谁在恐吓她，至于刀片，只是要吓吓她，还是真的想要伤害她？恐怕得等那个人再现身，被警方抓了之后才会知道。 总之，除了进入饭店上班外，他不会让她离开他的视线，不会让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有机会伤害她。 晚上，贝芸心躺在床上，完全没有睡意。 是因为换了个地方睡觉吗？ 还是因为律尧就在这里的关系？ 她的心直到现在，仍感到有些不踏实，此刻的她，真的跟律尧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不是她自己在幻想？ 可是，她真的可以跟他一起生活吗？ 此时手机响起，贝芸心起身接听，看到是宋元乔从美国打了国际电话给她，她开心接听。 “喂，元乔。” “芸心，你家里的电话怎么没人接，你不在家吗？”宋元乔有些担心地问着。她是算准时间，想说现在这个时候，好友应该准备上床睡觉了，不料打了两次家里电话却都没人接听，再加上芸心是个宅女，因此她担心好友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否则为什么会不在家？ “我现在暂时住朋友家。” “住朋友家？是谁？”宋元乔问着。她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又在同一间饭店工作，再加上芸心的朋友并不多，因此她可说几乎全都认识。 “是符律尧。”贝芸心老实的回答，关于她和符律尧之间的事，她曾跟好友说过，宋元乔都知道。 “符律尧？你高中时期的初恋男友？就是让你都已经过了十年，却依旧无法忘怀，也无法和其他男人交往的前男友？也是让你常常动不动就发呆神游的对象？爱吃咖哩饭也是因为他，对吧！” 贝芸心笑了。干么说得那么复杂。“没错，就是他。” “喔天啊，才一个星期没有跟你联络，没想到你不但已经跟初恋男友复合，还搬去跟他同住，进度有够快的。”宋元乔很惊讶。 “你不要误会，我跟律尧不是复合，之前美琪不是被入住饭店的富二代伤害吗？律尧是那个富少家请来的律师，那天我见到他时，也很惊讶。”她跟律尧是真的没有复合，可能分开太久了，他们之间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目前大概就是这样的情形。 “那为什么你会去住在他家？” “因为我发生了一点事，他担心我的安危，所以让我暂时搬来他的公寓。” “你发生了什么事？” 贝芸心将晚上有人丢刀片进入她住处的事跟好友说了。 “太可怕了，芸心，你千万不要再回到原住处了，而且，居然所有监视器都是坏掉的，真是太夸张了！还有，你真的不知道是谁想要伤害你吗？”总是要有可疑的对象，警察才能去调查啊。 “我真的想不出是谁会做这种事。” “你的生活一向很单纯，除了饭店就是家里，偶尔跟我出去逛个街，不然就是去你学姊的画廊帮忙，这样，到底是谁想要伤害你？”宋元乔叨念着，忽地大叫，“难道是那个富二代干的？” “我本来也想会不会是他，可是律尧说了不太可能，我相信律尧说的，只是，这么一来，我真的不知道会是谁了。” “不知道是谁反而让人觉得更可怕！芸心，我看你就乖乖听符律尧的话，暂时住在他家，而且，也许你们会因此旧情复燃也说不定。” “元乔，你在说什么？” “符律尧会这么担心你，还把你接去他家住，不就代表他对你仍然有爱吗？你不也一样，虽然你常说自己过惯了一个人的生活，自由自在的没什么不好，但这十年来，你不是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他？既然现在老天爷给你们一个再在一起的机会，我觉得你要让他知道，你仍然爱着他。” 贝芸心一阵沉默。 “芸心，你看看我，我不就是最佳的例子。当我跟邵宇复合后，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明明就还爱着他，为何要跟他分开那么多年？唯一庆幸的是，他没有被其他女人给抢走，不然我就真的是史上超级无敌的大笨蛋了！芸心，你自问，若今天你和符律尧相遇，但他已经结婚有妻小了，你会怎么样？” 贝芸心想着好友的问题，她还是一样会祝福他，但心碎了。 “应该会很难过对吧！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和别人争，但是爱情不一样，若符律尧是你的幸福，你就要去争取，不要让自己后悔了，我不想我没有当成史上超级无敌的大笨蛋，却换成是你。” 之后，贝芸心又和好友聊了几句才收了线。将手机放在桌上后，她躺在床上，想着以前的事。 当年律尧提出分手，她明明不想分手，却不知道要如何证明自己可以独立，可以不成为他的包袱，因而只能答应分手，那样，是因为她没有积极去争取吗？如果当时她大声的说不要分手，情况会不一样吗？ 但要怎么去争取呢？ 贝芸心想着，然后发现自己似乎更睡不着。 看来今晚可能要失眠了。 而房间外，符律尧也睡不着，站在客房前许久。 晚上他本来要跟芸心说，自己已经和蓝圣浚见过面，也知道她当年为了自己而放弃去美国留学的事，可如此一来，会不会被误会他是因为内疚而要对她负责呢？蓝圣浚那家伙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这样。 分开十年，其实再见面，他多少感觉得到她变得比以前沉默多了，尽管脸上还是一样堆着笑，但不一样，像是把她心里的事及情绪藏得更深，像之前，他问她的事，她几乎都选择不回答。 说起来，都是他的错，当年提出分手时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也没有先问过她想要怎么做，就迳自决定分手。 以为对她最好的决定，却让她过得辛苦。 他真的很想将她抱进怀里，诉说十年的相思。 但是，不急，慢慢来，现在她就在他身边，他会用行动来表达，让她知道，他比十年前更爱她，然后，不会再放开她了。 符律尧大手轻碰着客房的门。这一次，他们可以获得幸福了吧！ 【第七章】 贝芸心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醒来走出房间，符律尧已经做好早餐了。 看着桌上丰富的早餐，贝芸心想着，他是多早起床弄这些的？ “你应该早一点把我叫起床，我借住在这里，应该是我来做早餐才对。” “是我自己想要做早餐给你吃的。”符律尧说着。“好了，快点吃早餐，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去饭店上班，然后我再到事务所。” “你这样太麻烦了，等于要绕半个台北市，我可以自己搭车去。”再说，律师工作应该比她这个饭店副理要来得繁重和辛苦。 符律尧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如果再次让你受伤，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贝芸心知道他仍为十年前她受伤的事感到自责，其实那明明就不关他的事，不过他表情看起来很沉重，让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能点头。 “我知道了，就让你送我去。” “嗯。” 因为要低头吃东西，贝芸心将右脸颊旁的发丝给轻轻勾到耳后，符律尧将她这女性的柔美动作给看进眼里，不禁微微一笑。 贝芸心吃了好几口，感觉坐在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动作，她抬眼，这才发现他盯着她看，让她的心跳快好几拍。“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我在想，当年若是我们没有分手，也许我们已经结婚了，而婚姻生活就像现在这样，一起吃早餐，然后一起上班，平静又和谐。” 第十八章 听到他说的话，贝芸心内心也有所感触，偶尔在路上看到夫妻带着小孩经过，她也常会情不自禁地回头看，想着若是她和律尧没有分手，也许已经结婚，而且也有了孩子。 没想到他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们分手是事实。 忽地，温柔的大手摸着她的头，她看着他。 “快点吃早餐。” “嗯。” 两人开始吃早餐，之后符律尧开车送她到饭店上班。 来到饭店前，贝芸心正要下车，符律尧不忘再叮咛她，“芸心，不知道是谁想要伤害你，所以，你自己要随时注意周遭安全，知道吗？一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我。” 昨天晚上，在芸心回房间后，他打了电话给蓝圣浚，知道有人恐吓芸心，蓝圣浚也十分震惊，说会负责调查饭店员工里是否有人想对芸心不利，甚至还想要让芸心暂时留职停薪，直到抓到犯人。 但是他的看法不同，他当然也担心芸心的安全，可是与其让她待在家里躲避，倒不如维持她平常的生活步调，如此，若对方真是有心想要伤害她，应该会有其他行动，那样才能彻底揪出威胁。最后，他们决定让芸心正常上下班。 看得出来他为她担心，她微微一笑。“我知道了。” 向他说了声再见后，贝芸心下车走进饭店里。她不禁想起十八岁的他，每次在她要从超商回家，他也总是像这样不断叮咛她要小心点，还有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若是她没有好好回答他，他会担心的加重语气，要她确实答应，才会让她回家。 没想到二十八岁的他依旧如此，就像元乔说的，是对她还有爱吗？ 不过贝芸心并没有特别去问他现在对自己的感觉，而他也没有说什么，觉得这样也好，让借住在他公寓的她，内心可以更自在一点。 两人就这样过起半同居的生活，每天，符律尧总是亲自接送她上下班，然后一起吃晚餐，有时他下厨，有时是她，有时是两人一起做晚餐。而晚餐过后，他几乎往往就会开始工作，贝芸心这才晓得，原来律师的工作比她想像中来得忙。 一个星期过去，贝芸心不再收到类似恐吓的东西，周围的人看起来也很正常，身边更没有出现怪异的陌生人，她猜想，也许当时是有人丢错门了，只是符律尧仍坚持送她上下班。 这天，符律尧刚下庭便开车来接她下班，将她送进屋子里后，他又要赶回事务所，但离开前不忘叮咛。 “有陌生人按门铃，记得不要马上开门，要先确认对方身分，不对，不管是谁都不要开门，然后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可能是他的表情太过认真严肃，让贝芸心忍不住地跟他开起玩笑，因为他给自己太大压力了。“你放心，我又不是七只小羊里面的其中一只笨羊，会去开门让大野狼进来，除了你自己拿钥匙开门进来，否则我不会去开大门。”说完，就发现他用怪异的表情看着她。“怎么了？” 符律尧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很开心，因为刚刚那一刻，他仿佛见到了十八岁的贝芸心，会俏皮的跟他开玩笑。 “没什么，我先回事务所了，记住了，不要当笨小羊。” 符律尧回到律师事务所时，刚好赶上客户预约咨询的时间，客户已经来了，而王启嘉已经帮他准备好资料，是关于土地买卖纠纷的问题。 一个小时后，咨询结束，客户离开，王启嘉也已经马上做好客户记录，跟在符律尧身边多年，他学会了做事要有效率，今天可以完成的事，绝不会拖到明天再处理。 “学长，你看起来有点累，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我没事。”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大事。刚进入律师行业时，他很努力工作，还曾经有过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一、两个小时的纪录，而且还满常发生的。 “还没有抓到恐吓贝小姐的嫌犯吗？”这阵子学长除了手上的工作外，还要保护贝小姐的安全。 “对。”关于这一点，让符律尧有着很大不安。 他在第一时间就探问过于少爷，果然不是他做的，他因为怕进去吃牢饭，别说给对方二十万，就算对方开口要两百万，也要达成和解，于少爷的态度就跟他先前的猜测一样，以为有钱就能解决任何问题。 不是于少爷的话，那又是谁？ 芸心说可能对方搞错对象了，让他不用担心，可是他私下去过她住的旧公寓，询问了其他住户，并没有发生其他恐吓的事，要说真是搞错对象，似乎也不是，虽然旁边商店有监视器，但那天雨下太大，画面模糊。 不过，他没有将这事跟芸心说，免得让她太过紧张，就让她误以为是对方搞错了，而他则继续调查就好。 “学长，那么后天高雄王董的那件案子，你要亲自南下，还是要请其他律师帮忙？”从学长每天亲自接送贝小姐上下班来看，有可能会交给其他律师接手，不过还是要看学长的决定。 “既然我已经答应王董了，就不能临时更改，后天我会亲自南下去高雄。”他接手的案子，从来就不会临时更改，或请其他律师代劳，再说王董算是老客户，他更不可能那么做。 “那贝小姐呢？这样好了，由我代替学长接送，保护她的安全。” “不用了，我打算带她一起去高雄。” 晚上，当贝芸心被符律尧告知要她后天请假跟他一起去高雄时，觉得很惊讶。 “你还在担心恐吓事件吗？我想那应该是搞错对象，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尽管去高雄工作就行了。” “不是的，我是想跟你来个两天一夜旅行。”就知道她会拒绝，他已经想好让她答应跟他一起去的理由。 “两天一夜的旅行？” “我只工作一天，到下午就结束，而大后天是你的休假日，因此隔天我们可以在大高雄旅游，还记得吗？十年前的那次旅行，大雨打乱了我们的行程，我们什么地方都去不成，这次，跟我一起去高雄，让我们完成十年前未完成的旅行。” 贝芸心动摇了，没有想太久，便点头答应，决定明天上班就去请假。 符律尧就知道她会点头，好歹他也是辩才无碍的律师，对付她这样的笨小羊，不用太费心力。虽然也可以请启嘉帮忙接送，可是，他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否则他会不放心。 两天后，他们一起南下高雄。 出发的这一天，一大早太阳公公就露脸了，显示一整天都会是好天气，想起十年前那次旅游的天气，也许是老天爷要配合他们内心的难过，所以不只阴霾，最后还下了一整天的大雨。 坐在高铁上，贝芸心想起，当时因为知道那是最后和他相处的时间，因此她几乎都黏在他身边，两人的手也一直紧握着，就算坐在火车上也一样。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符律尧摊开了手心，而贝芸心没有多想，小手贴上他的大手掌，两人十指交握，手心里传来男人握紧的力道和温度，一瞬间让她微红了眼睛，因为她没想到他们还会有这样十指交握的一天。 符律尧将她的头压向自己的肩，意思是让她贴近一点，贝芸心照做了。十年前他们就是这样，两人紧紧相依偎，那个时候她多么想要让时间停止。 “我要纠正我那天说的话，今天不是十八岁未完成旅行的延续，而是属于符律尧和贝芸心二十八岁新人生的第一次旅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那表示接下来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 贝芸心侧脸贴在他的肩臂上，鼻头微红，她的心持续感动着。是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感性，还是他此刻说的话？ 十八岁的那次旅行，她的心情其实很悲伤，尽管一路堆着笑脸。那是因为她希望他记住她微笑的模样，虽然他没有说过喜欢她的笑容，但是她知道他喜欢，每次她笑，他总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神情温柔，唇边轻轻勾起笑意，他不知道，这样的他看起来比平日还要更俊帅迷人。 他说了，这不是十八岁那次未完成旅行的延续，而是属于他们新人生的第一次旅行，那么她可以用开心的心情出游吗？ 当贝芸心贴着他的臂膀，符律尧也将脸轻靠在她的发梢上，大手握紧着小手，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开她的手了。 到高雄时已是十点多，两人先去了预定的饭店，他们订的是有两张单人床的双人房，因为符律尧不放心让她自己一个人住。 第十九章 那之后，符律尧离开去工作，要到傍晚才会回来，至于贝芸心则是准备了多本小说，并保证自己绝不会偷跑出去，因为与其一个人无聊的逛街，她宁愿选择窝在饭店房间里啃小说，反正放假时，她也常一个人窝在屋子里一整天，很习惯了，也因此常被好友说是宅女。 和她生活的这一个星期来，他发现她其实不怎么喜欢出门，若他没有带她出去买个东西或吃饭，她就是待在屋子里，就跟当年她可以假日一整天窝在超商是一样的，只可惜那个时候，他没有发现她不爱待在家里是有原因的。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的事。 未来，他想要好好跟她一起生活，共度一生。 符律尧出门工作后，贝芸心就坐在椅子上看小说，中午的时候，符律尧打电话给她，说帮她在饭店点了午餐，结果看到服务生送来的午餐，她忍不住笑了。 是咖哩饭和一瓶养乐多。 怕他正在工作，贝芸心没有打电话，只是传了line的讯息给他。 “咖哩饭，好吃。养乐多，好喝。” 结果，他回讯了。 “要全吃光，知道吗？” “会胖。” “你太瘦了。” “其实都胖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回去后，我要看你所谓胖的地方。” 贝芸心惊得呆了下。他要看她圆圆的小腹、粗粗的大腿？那么她现在还要把这盘咖哩饭吃光吗？还有，现在开始做仰卧起坐，到他回来前，腰围可以瘦个几寸吗？因为她腰腹间其实很有肉的。 “不行，不给看！” “别紧张，以前我不是全看过了。” 贝芸心脸颊莫名的发烫起来，一颗心跳得很快，想起十年的她，是如何在他面前宽衣解带，顿时觉得好丢脸。 然后，她的手机又有新讯息进来。 “我也胖了不少，你要看吗？” 贝芸心紧张得差点握不住手机，脸颊上的热度不断地往上攀升。她记得他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总是一脸的正经，老气横秋的，怎么这会儿变成这个样子？是她以前不够了解他吗？ 正想着，又有新讯息进来。 “虽然胖了点，但体力比以前更好。” 他体力比以前好，关她什么事！贝芸心放下手机，用双手替发烫的脸颊扬风，因为一则比一则更教人脸红心跳的讯息，看得她整个人都快要冒烟了。 “你快点专心工作，我也要专心看小说了。” 贝芸心传了讯息后，小手还微微抖着，看到他回传了——“好。”她才大大地吐了口气，因为再line下去，她怕自己心脏会负荷不了。 符律尧轻笑地收起手机，此刻他正好刚跟客户用完餐。 当王董从洗手间回来，就看见符律尧脸上带笑，让他很惊讶。 “没想到符律师也会笑得这么开心，怎么，是在跟女朋友聊天吗？” “是未来的老婆。” 王董惊喜。“是吗？那结婚时要记得寄喜帖给我，我会包一个大红包给你，谢谢你这一年多帮我处理官司。” “不用这么客气，那是我该做的事，不过我会寄喜帖给您，欢迎您来参加我的婚礼。” 虽然他还没有向贝芸心求婚，但是在他心里，她是他唯一的新娘。 由于符律尧比预定的时间要晚回来，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因此他们取消了去西子湾看夕阳，直接去知名的六合夜市。 十八岁以前的她没有去过夜市，因为上下课都是由司机接送，班上的同学也几乎不去那种地方玩，但独自一人生活后，她倒常跟元乔去逛夜市，此刻她跟着律尧一起逛，也很怡然自得。现在的他，应该不会再觉得她跟他是不一样的人了吧！ “你喝过弹珠汽水吗？” “当然喝过。”贝芸心很骄傲地回着。那些年，她跟着元乔到处逛街，可不是白混的。 符律尧看着她，实在很想说，只是喝过弹珠汽水而已，有必要露出“我很厉害”的表情来吗？真是可爱。 不过他知道，为了他，她很努力让自己学会独立坚强，还有过平凡的日子，从什么都不会，到什么事都要自己来，日子应该过得很辛苦，想到这里，他不禁为眼前的笨女人感到心疼，当然也为她骄傲，她真的很厉害不是吗？ 他忍不住轻摸了下她的脸，感谢老天爷让她再度回到他身边。 此时他感受到好像有人盯着他们，他回过头，只见前方尽是来逛夜市的人潮，没有看见什么特别奇怪的人。 贝芸心好奇的跟着他回头看。“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天的人真多。” “是吗？”贝芸心看着前方人潮，然后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咦？” “怎么了？看到认识的人吗？是谁？”符律尧问着。 “没有啦，我也觉得今天晚上逛街的人还真的很多呢。” “我们走吧！”符律尧牵着她的手往前走，走着走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下。他双唇抿紧，表情僵硬。 他的感觉应该不会有错，刚刚真的有人盯着他们，因为那目光相当凶狠锐利，没想到真的有人想要伤害芸心，而且居然还从台北一路跟着他们到高雄来，一想到这里，他胸口不安的震荡着。 而贝芸心也在想，刚刚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好像是她的前继母，不过她猜应该是自己看错了，简秘书说过，前继母和父亲离婚后，就搬回花莲老家，和她的家人住在一起，所以，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看错了。 她不再想这件事，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逛着夜市。 “律尧，我想吃烤玉米。” “好。” 符律尧不想让贝芸心知道有人跟着他们，他不想让她感到害怕。看来他不但不能松懈，而且还要更加小心保护她。 又吃又喝的逛完夜市，回到饭店的房间里，贝芸心已经累到瘫坐在椅子上。 “好累喔，身体动不了了，可是又好想去洗澡。” 符律尧看她一副气力用尽的样子，觉得好笑。不过逛个夜市而已，以后该好好锻链一下她的体力，不过不是今天，她看起来累了。 “我来帮你洗澡。”他说道。 听到他说要帮她洗澡，贝芸心几乎是立刻坐正，一脸紧张地看着他。“你是在开玩笑的吧！” “不是开玩笑。”符律尧将刚刚买的东西放下，然后脱下西装外套走向她，蹲在她面前说道：“我抱你进去洗澡。” “等一下！”她慌张的伸出双手挡下。“符律尧，别开玩笑了。” 符律尧拉过她挡在面前的小手，亲了下她白细的手背。“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害羞，不是还咻地一下，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 她羞红了脸，伸手捣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下去。“我那个时候会那么做，其实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黑眸定定凝着她。 面对他的深情凝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猛烈，脑海闪过好友说的话——至少要让他知道，她到现在还爱着他，不要让自己后悔…… “因为我不想你忘记我，但我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你不会忘了我，所以我想，若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你应该就不会忘了。” 原来她当时心里是这么想的，多么笨拙的方法，但真挚无比。 “也许你的方法奏效了，和你分手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再交过女朋友，因为不曾忘记过你。”其实就算当时她没有那么做，他也不会忘记她的。 认识她之前，他从来没有对哪个女孩在意过，甚至觉得谈恋爱是浪费时间的蠢事，可是认识她之后，他的心没有一刻平静过，总是很自然地在意起她的事，一开始他以为那是因为她是个怪怪女生，但后来发现自己目光根本无法从她身上移开，甚至在她没有到超商来的日子，心情就特别烦躁时，他就知道，他喜欢她，也因此后来当她向他告白，他几乎马上就答应了。 和她分手后，他的日子依然过得很忙碌，照顾家人、大学课业及打工三头忙，也一直单身，因为没有遇到任何引起他注意的女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他觉得这世上，不会再有比贝芸心更美好的女孩了。 符律尧本以为自己说完之后，眼前的女人应该会感动的哭了，结果，她不但没有一丝感动，反而还一脸怀疑的表情看着他。 “怎么，不相信从以前到现在我只有过你这一位女朋友？” 她也不是不相信，只是…… 第二十章 “你知道下雨的那天，我送你回去后，为什么又再次去找你吗？”见她摇头，他继续说道：“我离开你的住处后非常生气，所以跑去找蓝圣浚了。” “你去找圣浚哥？为什么？”她都不知道他曾经私下去找过圣浚哥，但是圣浚哥也什么都没有跟她说。 “那个家伙当年以你未婚夫的姿态出现在我面前，然后对我承诺，他以后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吃苦，想想我是多么痛苦的放开你，结果，他却让你在他的饭店工作，而且还一个人住在那么老旧的公寓里，所以我去找他理论，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们会在一起，又或者会结婚。” 贝芸心愕然。“我和圣浚哥不是那种关系，我们只是……” “你和他只是兄妹关系，那天到后来我才知道的，而且，他也跟我说了你当年并没有出国留学的事。” “是吗？”怪不得圣浚哥不敢说他私下和律尧见过面，原来他什么都说了。 符律尧看着她。“芸心，我一直以为你去美国留学了，因此没有找过你，可是既然当年你没有去留学，那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你来找我，我们不会分开这么久的。”这是他一直很想知道的。 “其实，我曾经去找过你。”这件事，连元乔跟圣浚哥都不知道。 “什么？！你来找过我？什么时候？”符律尧很震惊。 “在大三的上学期，那时候我已经学会了独立生活，打工赚钱，还有，也学会了煮饭和洗衣服，不需要别人照顾我，不会变成你的包袱，所以我跑去你家找你，那天正好是国庆日。”当然，也是因为很想念他，所以，她去找他了。 大三那年的国庆日？符律尧想着那天的事，或许已经是太多年前的事，他有点忘了。“那天，你有见到我吗？” “那天早上，我去按了你家门铃，可是好像没人在家，我坐在楼梯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你回来，我有点渴了，所以跑去附近商店买水喝，然后就坐在店前的椅子上等你，快到中午时，你回来了，还有你的两个双胞胎弟弟，以及康靖咏，你们一起回来了。” 经她这么一提，他有点印象了，因为他很少在休假日不打工的，而且还和两个弟弟及靖咏一起出门。那天他正好休假，和两个弟弟要去安养中心探望奶奶，靖咏也说要去，因此大家就一起去看奶奶。 原来那天，芸心去找过他？“既然看到我，为什么不叫我？” “因为我看到康靖咏抱着你的手臂，笑得很开心，你们两个看起来就像一对情侣，我以为她已经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才没有开口叫你。”那个时候，她想起康靖咏说过很喜欢律尧，因此她以为他们两人后来交往了。 “我跟靖咏是情侣？那是不可能的事，靖咏对我来说，只是像家人一般的妹妹而已，我跟她之间，就像你跟蓝圣浚那样，只是兄妹关系，没有任何一丝男女感情存在。”所以，就因为看见他和靖咏在一起就离开了？怎么会那么笨呢，至少跟他打声招呼，那么他们也就不会错过彼此这么多年了。 不过现在他明白了，为何两人再见面后，她始终对他保持着距离，更像是有所顾忌，还阻止蓝圣浚来找他，说不想破坏他目前的生活，原来，她以为靖咏是他的女朋友。 又笨又让他感到心疼，还让他气到差点去揍蓝圣浚，能这样左右他情绪的，就只有她了。 “跟蓝圣浚见面的那次，他最后说，除非我能确定可以给你幸福，不然不要破坏你平静的生活，他好罗唆，我没有等他说完就跑去找你了。”因为他不想再浪费和她在一起的时间了。 “芸心，还记得你第一天住进我的公寓，我跟你说过的事吗？那天，我没有把话说完，我是个律师，我有稳定的收入，我的房子还在缴房贷，另外银行有一笔小额存款，我的生活就跟一般上班族没两样，很普通也很平凡。 “我想说的是，如果你愿意，要不要跟我一起过这样的平凡生活呢？我也许没有办法给你住豪宅，但是我会对你很好，也会很爱你，一直到你很老了，我都会像现在这样握着你的手，也许我们会儿孙满堂，也许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但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幸福。” 贝芸心感动得哭了，完全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从十八岁认识他以后，就想要跟他一起生活，后来分手，她以为那是不可能达成的愿望…… 符律尧将哭红双眼的小女人温柔地抱进怀里。 从这一刻起，他们以后的每天每分每秒，都会过得很幸福。 【第八章】 隔天早上，贝芸心是在符律尧怀里醒来的。 她看着他的睡脸，觉得好不可思议，他真的就在她身边了吗？忍不住地，她伸手轻抚着男人俊帅的脸庞，是有温度的，是真实的，她不是在作梦。 昨天晚上，听到他开口要她跟他一起生活，她简直哭惨了，等情绪稍微平稳之后，她就去洗澡了。 接着换律尧去洗澡，而她则是躺在床上等他。 那之后呢？ 她依稀记得自己有点困，因为心情放松了，再加上逛夜市很累，因此就先眯了下，后面就没有印象了，她该不会真的睡着了？ 此时符律尧也醒来，看着身旁的贝芸心，他笑了，笑得性感迷人。 她看傻了眼，然后也跟着痴痴笑着。 “我想，我们今天哪里都不要去，就这样看着对方就行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怎么看她都觉得不够。 贝芸心被他逗笑了。“那么也不用吃东西，看我就饱了？” “被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饿了，身体饿了很久了。”符律尧目光紧锁在那笑得娇甜的脸蛋上。真美，害他更饿了，身体“饿”了。 她一时没有听清楚他说的话，以为他是真的肚子饿了。“那我们快点起床出去吃早餐，然后就去旗津坐渡船。”那是他们今天旅游的第一站。 “我不想下床。” “为什么？不是说肚子饿了？” 符律尧忍不住又想起，她不是说自己很聪明，还说自己不是笨小羊，这样到底哪里聪明了，他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有时女友太单纯，男人也会很辛苦的，又不能说得太明白，怕吓坏了她。 昨天晚上，两人心意相通，又决定携手共度一生，他进去洗澡，洗好后，热血沸腾的走出来，结果，她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很熟，他看着，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上床抱着她睡觉。 “比起去吃东西，我更想要吻你，因为让我饿的人是你。” 贝芸心先是愣了下，明白他话中的含意后，马上羞红了脸，这才想起他刚刚好像说他的身体饿了…… 才想要说还是应该先吃早餐才对，结果，男人的唇已贴上了她的，她虽然微惊了下，但没有拒绝。 本来她还想着，也许他只是想要一个早安吻而已，结果一个早安之吻，吻到欲罢不能，像是想要把以前失去的给补回来似的，男人深情的吻中带点挑逗，还有些专横，不容她拒绝，而且也要她跟他一样地充满渴望。 直到她身上的衣物不见了，两人裸裎相对，她这才确定他是真的饿了，而不是在开玩笑。 他说他也胖了，但她觉得他不是胖，而是变得更壮了点，肌肉也比以前来得结实，肤色也黝黑了点，不同于男孩时期，现在的他身材很man，充满男人味。 忽然，他下了床，然后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保险套……他怎么会带保险套来旅行？早就计划好了？ …… 那天，他们最后哪里都没有去，一整天都窝在饭店房间里，一直到下午，他们才离开饭店，搭高铁回台北。 天成律师事务所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符大律师正在恋、爱、中。 不只一向严肃的表情变得温柔，甚至有人进律师事务所两年从来没有见过符大律师笑过，在近一个月来，却常常见到大帅哥的脸上挂着笑意，让一堆人看了很不习惯。总之，那沉浸爱河的光芒亮度强大，简直要闪瞎事务所里的所有人，当然包括康靖咏。 这下子大伙才相信符大律师的真命天女另有其人，以前符律师常说康律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原来是真的，大家还以为他们只是很低调的在一起，看来真的不是一对恋人。 “喂芸心，我现在要出庭，今天可能会比较晚过去接你下班。” “我知道了。” 第二十一章 瞧，符大律师连要去法院出庭，都先打个电话给女朋友报备一下，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对方。 符律尧并不承认自己散发什么恋爱的光芒，但最近的他的确心情很好。该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内心很快乐，这是他二十八年来，第一次体验到什么叫做幸福美满的生活。 从高雄那趟旅行回来后，他跟芸心过起了真正的同居生活，每天抱着她睡觉，醒来后见她像只小猫似的窝在他身边酣睡，总是感到很满足。 然后他才知道，原来她是只贪睡的小猫，假日总是喜欢睡到自然醒，而且就如她自己说的，一整天不出门都行，像昨天星期日，午餐过后他进书房工作，她则是坐在客厅里看书，结果他一走出书房，就发现她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没有吵醒她的蹲在她面前，静静的看着她睡觉，白皙娇俏的脸蛋，怎么看都不腻，尽管她已经不当大小姐了，但举手投足间，依旧难掩她身上那抹天生的高雅气息。 因为她的睡脸实在太可爱了，让他忍不住偷袭玩亲亲，只见她微睁开眼睛，娇憝地朝他笑了笑之后，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而他则是克制不住那被她娇媚模样勾起的欲/望，热吻着她，直到她醒来，双手环住了他的颈肩。 于是等不及晚上了，两人来了场午后的热情欢爱。 明明都已经是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了，但是每次见到她，欲/望和冲动就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非常的热血且难以控制，他当然也知道她会这么贪睡，自己要负上很大责任，因为前一晚他几乎没怎么让她睡觉，需索无度让她累坏了。 但他觉得那是因为他们分开太久才再度在一起，情绪上难免激动，欲/望也特别的强烈，他想，过阵子应该会好一点。 不过真的会如此吗？ 他不自觉地一笑，走出律师事务所。 康靖咏手上拿着牛皮纸袋看着符律尧离开。其实她从刚刚就一直站在大门旁，只是他都没有看见，或者该说，一直以来，他都看不见她的存在。 因为一直看着他，她当然也看见他脸上那抹笑容，她知道那是为了贝芸心而笑的，连柜台小妹都说“符律师看起来好幸福喔”。 他幸福，那她呢，她的幸福又该怎么办？她的幸福只有他能给。 律尧哥难道忘了那一夜吗？ 就算他忘了，可是她没有忘。康靖咏小手捏紧着牛皮纸袋。 她不能让自己的幸福就这样消失了，因为该消失该离开的，不是她的幸福，而是贝芸心，她不该再出现在律尧哥面前的。 只是，她还有机会得到律尧哥吗？ 康靖咏美眸一敛。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元乔，这么晚了还没有睡？” 午休时间，贝芸心接听宋元乔从美国打来的电话，现在美国纽约那边的时间大概是晚上十二点多。 原来元乔是打来问八卦，想知道她现在和律尧的感情进展，她真想问，是不是每个女人结婚后都会变得婆婆妈妈，然后爱讲八卦呢？ 不过她还是向好友报告了和律尧之间的事，其实不就是一起生活嘛，没有什么特别好讲的，不过呢，最近有不少同事都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因为她的笑容比以前要来得开心多了。 她有笑得那么明显吗？不过她最近开心的事真的不少，例如美琪，原本一直说不和解，但是后来知道她跟符律师在交往，再加上自己准备跟男友结婚了，需要结婚基金，也就答应跟于少爷和解。 总之，她很满意现在和律尧一起生活的日子，就如他说的，很普通很平凡，但却让人感到很幸福。 从以前，她就想要过这样的生活了。 结束和好友的通话，楼下服务人员打了电话给她，告知她有访客，是天成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贝芸心以为是符律尧，结果来到饭店大厅一楼，却看见康靖咏。 “康律师？” “我有话跟你说，我们找个地方谈。” 因为还是休息时间，因此贝芸心和康靖咏走出饭店，到前方谈话。 留着一头乌黑长发的薛采凝踩着高跟鞋，来饭店找蓝圣浚，门房看见她，很恭敬的向她打招呼，因为她是未来的总经理夫人，也是饭店集团未来的董娘。 她常到饭店来，知道有不少女服务生私下都说她看管总经理看得很严，常到饭店盯人，未免黏太紧了，一副很怕总经理被人抢走的样子，她听到她们的不满，只是一笑置之，要是对流言八卦认真，那才是输了。 再说，要不要给她们检查她的手机，看看到底是谁黏谁了。 今天她刚好到饭店附近办事，早上要出门时蓝圣浚知道了，便要她中午过来陪他一起吃午餐，她觉得麻烦拒绝，那家伙居然死皮赖脸的说若她不来，他就不吃午餐。 没错，在大家看来风度翩翩、做事沉稳大器的男人，其实常跟她撒娇，刚刚还一连拨了两次电话给她，就怕她不来陪他吃饭，所以，到底是谁比较黏谁呀。 忽然，薛采凝看见贝芸心和一个不管表情和穿着都相当俐落的女人走出来。那个女人是谁？觉得学妹的表情怪怪的，她决定跟上去瞧瞧。 贝芸心和康靖咏来到饭店旁边的转角，这里没有什么人会来，比较适合谈话，当她想问康靖咏要跟自己谈什么，没想到她竟丢出一颗震撼弹。 “贝芸心，我怀孕了，是律尧哥的孩子。” 贝芸心震愕不已。 “一个多月前，我们事务所举办欢迎餐会，那天我跟律尧哥都喝醉了，然后我们共度了一夜。”康靖咏直说道。 所以，她有了律尧的孩子？！贝芸心愕然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怀孕这件事，我还没有跟律尧哥说，我打算这一、两天跟他说，你也知道，以他负责任的个性，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至于你，我希望你可以主动离开他。” 她也知道自己这么一说，就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但她不想要失去律尧哥。 “贝芸心，既然十年前你已经跟律尧哥分手了，就不该再出现，为什么还要出现呢？还有，你到底为律尧哥做过什么，凭什么跟他在一起？”其实康靖咏更想说的是，凭什么她可以拥有律尧哥，而自己却落空？ 时间仿佛回到十八岁那一年，眼前的女孩也是这般不高兴的呛着她，像是在跟她说，为什么要来跟她抢她的律尧哥。 “要我再跟你说一次吗？我从小就喜欢律尧哥，律尧哥下课去打工时，我帮忙打扫他家里，帮他照顾他年幼的两个弟弟，还煮东西给他们吃，也帮忙喂符爷爷吃饭，还有，在符奶奶患上老人痴呆症后，也是我帮符奶奶洗去身上的大小便，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律尧哥，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后来，又努力跟他成为同事，就是希望自己能在事业上对他有所帮助，而你呢，你又为律尧哥做过了什么事？” 康靖咏咄咄诉说着心中对她的不满。 贝芸心听着，再度哑口无言。 “为什么不说话？怎么，认为律尧哥爱的人是你，要我别破坏你们两个人吗？好呀，可以，那你就陪着我到医院去把孩子给拿掉。”康靖咏犀利说着。对敌人仁慈，换来的是自己的失败。 贝芸心刷白了脸，身子颤抖着。 “不……” 康靖咏等着她的回答。 “不要那么做……”她两手交握，抖得很凶。 “那么你会主动离开律尧哥吗？” 她浑噩地点了点头。“我会离开律尧的……” “好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我相信你做得到，打搅了，再见。”康靖咏简洁有力的说完，没有再绕回饭店，直接离开。 “芸心，那个女人是谁？” 贝芸心回头，发现是薛采凝。“学姊？” 薛采凝走向她。“刚刚跟你说话的那个女人是谁？” “她是康靖咏，是律尧的青梅竹马，现在则是同事。”刚刚所听到的事太过震骇，让贝芸心直到现在说话都还有些微颤。 “我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她真的怀了符律尧的孩子吗？”她有听到她们说的话。 “我不知道……” “我觉得有必要押着那个女人上医院做检查，看她是不是真的怀孕了。”人家说怀孕的女人会散发母爱，但那个女人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母爱，虽然这只是种感觉，但她真的很怀疑，对方真的怀孕了吗？ “学姊，不需要那么做。”贝芸心摇摇头。 第二十二章 “难道你真的要傻傻的跟符律尧分手？也许那个女人是在骗你的。”此时薛采凝的手机响起，是蓝圣浚，她只说了“在乔事情，等会儿上去”后就收了线，“芸心，女人要是想要得到一个男人，可是花招百出，你别被骗了。” 她被骗了吗？贝芸心苦笑。“不是那样的，学姊，你刚刚不是也听到了，她为律尧付出很多，她是拚了命的在爱律尧。” “芸心，感情又不是交易，不是付出多少就要回报多少，有没有爱才是最重要的，那个叫康靖咏的女人，很明显的是爱不到符律尧，所以在这里对你耍手段。”薛采凝说出旁观者的结论。 “但不管是不是手段，对律尧来说，她是很重要的家人，我不想也不能去伤害她，以及无辜的孩子。”相信律尧也不会那么做的。 “那么，你要和符律尧分手吗？” 贝芸心笑得苦涩。她也不知道，她得好好想一想，才能做出决定。 蓝圣浚一见到亲爱的女友走进办公室，就上前想要拥抱她，不料却被她一把给揪住了领口。 他的女友外表美丽优雅，其实不拘小节，动作还有点粗鲁，嗯，这应该说是有点呛辣，但他喜欢。 薛采凝劈头就问：“蓝圣浚，我问你，外面有没有女人可能怀了你的孩子？你老实给我招来。” “采凝，你现在到底在说什么？”蓝圣浚一头雾水。 “你有没有给我劈腿？还是说哪天曾经喝醉了，跟其他女人上床了？” 蓝圣浚拉下她揪住自己领口的手。“跟你同居以后，我每天都有回家睡觉的不是吗？还有，我几乎每天晚上都被你给榨干了，哪有其他体力去应付其他女人。”他说完就换来一记拐子，真辣。 “没有就好，被我发现你在外面乱搞，你就死定了！” “我除了你，没有别人了。”蓝圣浚笑说着。 当年他只要从美国回来台湾，就一定会去找芸心，就算她说了不需要他帮助，他还是想要确认她过得好不好，然后有一次她说自己搬家了，正跟一位美术系学姊一起住——那个学姊就是薛采凝。 记得他第一次到她们居住的公寓，看见薛采凝，先是对她的美貌感到惊艳，接着则是被她的动作给吓傻，只见她双手环抱在胸前，大刺刺的挡在他面前，仰起脸，一副黑道大姊大的模样，真的和那优雅外表很不搭。 她一开口就直率的说：“我们这里禁止男人进入。” 她的样子美丽又帅气，他在那个时候就迷上她了，当然，是苦追多时，再加上有芸心的帮忙，才让他抱得美人归。 “不过你怎么了，怎么一进来心情就这么不好？” “刚刚在楼下，有个叫康靖咏的女人来找芸心，说她怀了符律尧的孩子，还要芸心离开符律尧。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对，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但除了我以外。”蓝圣浚自认是个好男人。“不过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有女人怀了符律尧那小子的孩子？” “是真的，芸心考虑要跟他分手。” 该死的符律尧，不是说要给芸心幸福的吗？到底在搞什么鬼，还让他被女友莫名的削了一顿！ 蓝圣浚生气的拿起手机，马上打电话给符律尧，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女人怀了他的孩子。 而正好开车要回事务所的符律尧接到蓝圣浚的电话也很震惊。靖咏怀了他的孩子？这有可能吗？ 走进事务所后，他直接去找康靖咏。她不在办公室，而她的助理说她刚刚才回来，不过不知道人在哪里。 事务所才多大，符律尧找着康靖咏，在经过茶水间时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是王启嘉和康靖咏。 “康律师，你说你刚刚去找贝芸心，告诉她，自己怀了学长的孩子，然后要她跟学长分手，离开学长？” “对，没错，就是那样。” “康律师，你在说谎对吧！昨天晚上我们还去喝酒，如果你真的怀了学长的孩子，就不可能喝酒的。”他知道她有多喜欢学长，因此，她绝不可能伤害肚子里的孩子。 “我是在说谎，那又怎么样？你要去告诉律尧哥吗？好啊，你去说呀，但从此就不再是我的朋友。” “康律师，你很聪明，应该知道强摘的瓜不甜，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 康靖咏咬着下唇。“你懂什么，你知道我从几岁就爱着律尧哥吗？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失去律尧哥，所以别说假怀孕了，更激烈的事我也做得出来。” “康律师，你清醒一点，你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女人，不要被一时的气愤给冲昏头，做出伤害别人也让自己受伤的事。”王启嘉劝着。 “我已经做了，无法回头了，你要嘛就帮我，不然就闭嘴。” “康律师，你这是何苦呢？” 符律尧没有再听下去，沉默的离开。 我宁愿粉身碎骨，也不要失去律尧哥…… 他知道靖咏喜欢他，可是对他而言，她只是个很重要的朋友，在年少时，她给予他及他的家人很多帮助，因此他并没有像对其他向他告白的女生一样，绷起脸冷漠拒绝她，因为他不想伤害她，可是他对她，对外人，甚至对所有人都说过，靖咏是妹妹，他以为这样她就会明白，就会懂了。 结果，却害她受伤更重。 他哪值得她粉身碎骨，真的不值得。 贝芸心一整个晚上都在想着中午康靖咏跟她说的事，符律尧也知道女友为何失神，甚至还不时皱眉，看似很烦恼的样子，因此晚餐过后，当他们坐在客厅里，他决定跟她把事情说清楚。 “蓝圣浚跟我说靖咏中午去找过你。” “嗯。”他这么问，表示他也知道了康靖咏怀孕的事？ “你相信靖咏说的吗？”符律尧问道。 贝芸心看着他。老实说，她不全然相信，因为律尧只把靖咏当成妹妹，因此就算喝醉了，应该还有些自制力，可是，也不能说完全不可能不是吗？ 不过让她真正烦恼的是，对律尧来说，康靖咏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就跟家人一样重要，一个处理不好，万一伤害了康靖咏，律尧肯定会很自责，这个男人很爱将责任往身上扛，连她当时跳楼受伤，他都能自责了十年。 她不想伤害律尧重要的朋友，更不想他日后数十年为此事难过或内疚。 贝芸心还没有回答，门铃忽然响起，符律尧只好先暂停两人的谈话，走过去开门，是康靖咏的妹妹康靖华。 “律尧哥，我有话跟你说，我可以进去吗？” 符律尧让康靖华进到屋里来。 她见到了贝芸心，礼貌性的打了声招呼，“贝小姐，你好。”贝小姐入住律尧哥这里后，她曾经有好几次搭电梯遇上她。 “你好。”贝芸心微笑道。 康靖华比姊姊小了两岁，她们姊妹感情一向很好，今天她是为了姊姊的事而来的。“律尧哥，我可以跟你单独谈吗？” “芸心不是外人。”符律尧觉得没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事。 “没有关系，你们谈，我去房间整理衣服。”贝芸心猜想康靖华是为了她姊姊的事而来，或许她不好在场。 康靖华想了下。“贝小姐不用回避了，因为这事和贝小姐也有关系。”随即，她语气有些激动的说：“律尧哥，我想请你救救我姊姊，我很怕会失去她。” “什么意思？”符律尧惊讶。 “律尧哥，你应该知道我姊姊有多喜欢你，虽然我也知道你只是把她当妹妹，可是，你和贝小姐分手这么多年，不曾再有过女友，这让我姊姊一直抱着总有一天你们会在一起的希望，她是为了仅有一点的希望而努力读书、努力工作，让自己跟上你的脚步，只希望可以待在你身边。” 康靖华现在说的这些，符律尧也明白。只是连靖华都晓得他只把靖咏当妹妹，只有靖咏不知道，又或者是她不想知道。 “可是没想到你跟贝小姐复合了，自从贝小姐搬来跟你同住之后，我姊姊她开始失眠，情绪焦躁，虽然她表面上跟平常一样，但我知道，我姊姊她只是在忍耐，咬着牙在苦撑。”康靖华不是来打悲情牌，而是不想眼睁睁看姊姊情绪崩溃。 符律尧没想到康靖咏的情况比他想像的还要糟糕，他不禁又想起她那句粉身碎骨。那丫头，何时才肯放了她自己？ 第二十三章 “律尧哥，上次我姊姊是不是告诉你她把车子借给我去载男友？其实不然，是她因为精神状况不好而撞车了，还有，她上次在厨房里做菜，居然拿刀子割自己的手臂，我吓坏了，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说她只想知道痛的感觉是什么，然后她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竟然说不觉得痛。”想起那件事，康靖华身体颤了下。“律尧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姊姊吧，她再这样下去，会继续伤害自己的，我很怕有天我会失去她。”说完，她哭了。 符律尧面容僵硬，而贝芸心则从旁边拿了面纸给康靖华，本来犹豫不决的心，现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她不愿意伤害康靖咏，她相信律尧比她更不愿意见到对方受到伤害。 康靖华擦去眼泪，哽咽着。“律尧哥，我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可是我姊姊她真的非常爱你……所以律尧哥，我求求你救救我姊姊吧！” 那之后，符律尧送康靖华出去，回到客厅，他看见贝芸心脸上已经不见烦恼，露出淡淡微笑，那表情像是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美丽善良的她，会做出什么决定，他已经猜到了，因此抢在她说出决定之前，他先说了自己的想法。 “芸心，我想我们先分开一阵子，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我会去找你。” 贝芸心摇头。“律尧，我们分手。” 她刚刚的表情已经写着想分手了，可是当她真的说出来，还是让符律尧惊讶。“芸心，我们不必要分手，只需要暂时分开……” “律尧，万一发生憾事了，我想我们都会无法原谅自己的。”特别是他，肯定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伤害了最重要的朋友，那不是她所乐见的。“律尧，若是我们不分手，你就是劈腿了不是吗？我们应该对她公平一点，所以，我们分手。” 唯一能救康靖咏的办法，就是放手，尽管她得再次心碎，但是，总比发生让大家都遗憾的事来得好，况且，她已经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你放心，我会比以前更坚强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我。” 【第九章】 晚上，贝芸心打包整理自己的东西。 明天是休假日，她已经决定明天早上就从律尧的公寓搬走，不过不会搬回原租屋处，而是搬到她父亲多年前送给她的豪华套房，她从没想过搬进去住，不过现在派上用场，因为她不想律尧为她担心，而那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全，很安全的。 看来，她还是无法跟他一起生活到老。 不过，能有一个月的幸福生活，她很开心。 见整理得差不多，一身汗的她回房间洗澡，走出房间，就看见符律尧坐在客厅里，眼睛盯着她打包好的行李，表情僵硬。 不管康靖咏是不是真的怀孕，以她目前如此偏激的行为来看，可能真的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而那样，相信律尧也会很痛苦，因此她决定退出，很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这世上不是每件事都能如自己所愿的，既然曾经拥有过幸福生活，她是该感到满足了。 她走向他，甜甜地笑道：“上次是你提出分手的，这次换我，一人一次，很公平，不过这一次，我想我有办法跟你说再见了。”该说是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吗？她内心苦笑。 符律尧脸部抽紧，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然后吻上她的红唇，激烈交缠吮吻着，贝芸心抱住了他，回应他的热吻。 直到快要无法喘气，他们才分开，符律尧摸着她的脸颊。“对不起。” “是我提出分手的，你不用道歉。”她也摸着他那帅气迷人的脸。“再抱我一次，最后一次。” 符律尧抱起她，直接走进房间。 一躺在床上，两人为彼此脱着衣服，但随即又接着吻，当他带点力道，重重地进入她的体内时，两人都深喘了口气，她知道，他是为了要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但未免太强势了，这样，她怕自己会不想离开他。 “再用力一点没关系。” 她猜自己疯了，又或者是，想记住他在自己体内的感觉。 床上的两人不再说话，热情交吻，激烈交缠，高潮不断，身体激颤不已，连心也跟着颤动不已，灌入深处的不只是灼热，还有满满的爱。 翌日上午。 搬家公司的小货车已经来了，贝芸心帮忙搬着自己的东西到车上，符律尧也跟着提行李，因为行李不多，半个小时后，属于她的东西都在车上了。 康靖咏从外面买东西回来，看见这情况，她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你今天要搬走了？” “对。” “以后不会再见面了？” “应该是吧！” 此时，搬家公司的人员问：“可以走了吗？” 贝芸心转身，走向符律尧停在旁边的车子，因为他坚持要送她过去新住处。 她和符律尧才刚往前走几步，后方传来一声带着愤怒且尖锐的声音。 “臭丫头，去死！” 从街树旁冲出一个女人，手上拿着近十公分长的刀子，表情憎恨地举起刀刺向贝芸心，由于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伙全吓住了，包括贝芸心。 “唔！” 走在贝芸心前头的符律尧见状，急忙转回身替她挡下妇人刺过来的一刀，刀子凶猛地刺入他的左胸口，女人却没松手，把刀拔出来后随即又刺向她，符律尧不顾身上受了重伤，伸出手抓住疯狂女人的双手，连同她手里的刀柄也紧紧握着不放。 女人面目狰狞，看起来像鬼一般的惊悚可怕，但贝芸心还是认出她来，她是她的前继母廖玲凤。 “放开我！我要杀了这个臭丫头，我要杀了她！”廖玲凤疯狂的尖叫着，四十岁的她，看起来却像个老妇似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也很不好。 一旁搬家公司的人赶紧打电话报警，想上前，但见妇人不断挣扎，怕会让她更激动挣脱，只好按兵不动，而贝芸心看到符律尧胸口不断冒出鲜血来，蓝色休闲衣瞬间血红一片，当场吓哭，颤抖地喊着，“律尧，别管我了！你快点放开她，快放手！你流太多血了，不能再用力了……” 符律尧脸色煞白，双唇毫无血色。他知道自己的血正不断的流失，但是，他仍死命抓住女人。“我绝对不会放手！” “律尧，不要，我拜托你，快点放手……”见他胸口不断冒出血来，贝芸心全身颤抖地哭着，她想上前拉开，但又怕一拉扯，会害他更用力，血流得更多更快，她哭得无助，害怕又担心。 “我不放！” 康靖咏也想要上前帮忙，但被符律尧给制止了。 “不要，你们两个人都不要靠过来，我没事，我熬得住。”就算身体快要撑不住，但他抓住妇人的力道依旧强劲，让她无法动弹。 直到警察到来，压制住了廖玲凤，符律尧这才放开手，却也不支昏倒在地，被随即而来的救护车送到医院急救。 在医院手术室前，贝芸心和康靖咏焦急地等候，接着王启嘉接获通知赶过来，而蓝圣浚也来了，对于廖玲凤想要杀她震惊不已，打电话联络了简秘书，想知道当年她父亲和对方离婚到底有什么问题。 简秘书赶到医院帮忙协助制作笔录，贝芸心这才知道，原来继母当年被父亲以伤害和虐待她为理由，向法律诉请离婚，法院判准之后，她父亲完全不给赡养费，后来简秘书听说她精神状况欠佳，被家人送去就医，这些年来一直住在精神安养院里，前阵子自己逃出来，原来是来找贝芸心。 廖玲凤因为无法生育，压力很大，产生精神方面的疾病，再加上她本来希望贝芸心可以嫁给自己弟弟，这样就算她生不出孩子，也不用怕丈夫与她离婚，可以继续住豪宅，可是偏偏贝芸心不从，还从楼上跳下来，害她被迫离婚，她弟弟更因此入狱，她认为这一切都是贝芸心害的，因此才会想要杀她。 “那个女人真的疯了！”蓝圣浚气愤不已。那些事根本和芸心没有任何关系，找错对象报仇了吧！ 手术时间长达好几个小时，贝芸心让蓝圣浚先回饭店去，表示有任何状况，她会打电话给他，而简秘书则在做完笔录后就离开，此刻就只剩下贝芸心、康靖咏及王启嘉守着。 当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三个人全围了上去。 “该说幸运吗？那刀刚好刺在心肺之间，若偏一点的话，情况就不一样了，总之手术很成功，不过病人失血过多，目前还在昏迷状态。” 第二十四章 确定他没有生命危险之后，贝芸心擦去脸上的泪水。“律尧没事就好，我要走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你不等律尧哥醒来吗？”康靖咏问道。 “不用了，知道他没事就好了。”贝芸心看着她，“你没有怀孕对不对？”因为她穿着高跟鞋，刚刚还一路跟着跑进医院到手术室，看来完全不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因此她猜她应该没有怀孕。 康靖咏没有说话，而王启嘉想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你放心，既然我已答应你会跟律尧分手，我就会离开，不会再跟他见面。”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都很爱律尧，但你更拚命，完全不输给我……也许就如你说过的，我不该再出现在你跟律尧面前，我走了，我会祝福你和律尧的。” 王启嘉看着她离开。大概知道为何学长会那么喜欢她了，她真的是个好女人，善良又温柔。然后他看着康靖咏，叹了口气。 “干么看着我叹气？是她自己要离开的。” “难道不是你要人家离开的吗？” 康靖咏不想跟他多说，打电话回事务所向老总报告情况。 两个星期后。 符律尧在病房里来回走动，他伤口复原状况不错，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康靖咏走进病房，就看见他正在做简单的复健动作。 “太好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靖咏，这阵子辛苦你，又要来医院照顾我，又要帮我处理案子，谢谢你。”符律尧回到床上躺下。 “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康靖咏看他神情平静，问道：“律尧哥，为什么你都没有问起贝芸心的事呢？你住院，她都没有来看你。” “我猜她应该是在确认我没事后就离开了。”当然，启嘉也说了一点。“我跟她已经分手了，也说了不会再见面，所以，她不会来看我的。” “那你呢？也不会再跟她见面，然后会忘了她？” 符律尧沉了下脸。“靖咏，抱歉，我可以答应会好好照顾你，可是我不会忘了她，应该这么说，我没办法忘了她。” “没办法忘了她？那你的意思是，你还要像过去十年来一样，继续爱着贝芸心吗？”康靖咏沉着脸问。 “我想我可能会爱她很久。”或许是一辈子。 “那我呢？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你是我重要的朋友，重要的家人，也是工作上重要的伙伴。” “可是却不会是你内心重要的人，是吗？” “我很抱歉。” “我不要听你说抱歉，律尧哥，你真的无法爱我吗？” “我会好好照顾你。”这是他唯一能给的承诺。 那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他的爱！康靖咏感到很挫败，她苦笑，想起贝芸心说自己输给她，错了，其实是她输了，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输了。 “律尧哥，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对我负责，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我也没怀孕。” “我知道。”他沉声回道。 “你知道？！启嘉跟你说的？” 符律尧摇头。“那天我虽然醉了，但不是醉到完全没有意识，而且，不是我想要的女人，我不会有任何欲/望的，就算喝醉了也一样，所以，我知道我们没有发生任何事。” 康靖咏想起来了，原来他都知道，怪不得那天早上，他会用那种怪异又像不解的眼神看她。“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怀孕是骗人的，为什么还要跟贝芸心分手？你可以拆穿我不是吗？” “我不想伤害你。”符律尧无法见她因为他而粉身碎骨。 不想伤害她？贝芸心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只因为不想伤害她，所以就算很相爱，还是决定分手，而她，不想自己受伤，却同时伤害了他们两人。 “律尧哥，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可能爱我吗？” “对。” 连考虑个一秒都没有，康靖咏叹了口气，说道：“那就算了，我也不想要被同情、被怜悯，我决定了，我要去找个可以爱我的男人，然后，彻底的把你从我的心里给剔除，今后，我们就当好朋友、好伙伴。”她忽然觉得自已很傻，甚至为此伤害自己……也许忘记很难，但至少她现在终于清醒。 “靖咏？” “贝芸心离开前说她会祝福我跟你，现在，我把她的话还给你们，我会祝福你跟她……我不会再让自己受伤。”相信她不说祝他们幸福快乐，他们也一样会幸福快乐的。 她愿意放手的原因，除了因为确定律尧哥真的不会爱她外，那天他为贝芸心挡下一刀的那一幕，也教她震撼不已。 就算流光身上的血也不放开那疯女人的手，他当时那死了都要保护贝芸心的表情，非常的坚毅执着也很深情，她输了，输给律尧哥对贝芸心那至死不渝的爱。 隔天上午，符律尧拒绝让王启嘉放下工作来接他出院，因为他已经无大碍了，回到家里后，他打了贝芸心的手机。医院不是个好谈话的地方，因此他并没有在昨天打电话，而是今天才打给她，他猜她知道靖咏祝福他们，应该会开心的哭了，而他想抱着她。 只是打了她的手机多次，却一直处在关机中，因此他直接驱车来到饭店，谁知饭店服务生居然跟他说贝芸心已经离职了。这让符律尧惊讶不已，马上开车到她的新住所，结果大楼警卫说她在两天前去了美国。 芸心为什么会去美国？去做什么？何时回来？关于这些问题，警卫摇摇头，全都不知道，他们只收到住户去美国的讯息而已。 不但离职，还离开台湾，为什么？好不容易，他们这次真的可以在一起了，结果，她却去了美国，难道老天爷还想要继续考验他们？ 尝过十年相思之苦，符律尧一点也不想再尝第二次，这一次，他不再压抑自己的情感，也不再默默等待，决定主动去找她。 符律尧想到有个人一定会知道她为什么离职，当然，应该也会知道她在美国的住址，他再次开车回到饭店，打电话给蓝圣浚，接着前往对方的办公室。 一进入蓝圣浚的办公室，他立即问道：“蓝圣浚，为什么芸心会离职？还有，她去美国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 蓝圣浚睇了他一眼。“你出院了？” 听说那一刀差点刺中他的心脏，这小子真的爱芸心爱到连命都可以不要，虽然他本来就没有质疑过他对芸心的爱，但知道这小子用性命保护芸心，还是让他很感动。 所以，他此刻才会见他，才没有对他破口大骂。 “问我芸心为什么离职？不就是被你这小子劈腿给伤害了吗！所以，她决定去美国了。”蓝圣浚不想跟他说，贝芸心只是留职停薪，去美国找好友散散心而已。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会再回来了。” “你应该知道她在美国的住址，给我她的住址，我要去找她。” “你找她做什么，还想要伤害她吗？不是有女人怀了你的孩子？” “那只是一场误会，我爱她，分开十年已经够了，我不能失去她，蓝圣浚，我拜托你，请你告诉我她在哪里！”他不能也不想再跟她分开了。 “这次真的没有问题，不会再有女人说怀了你的孩子？” “一直以来，我只跟她上过床，没有其他女人。” 这么专情守贞？若是别人，他会大笑几声，毕竟都什么年代了，会谈贞操的男人没有几个，但是符律尧这小子就是这样的人，若他再差劲一点，自己就绝对不会把芸心交给他。 罢了，他也不想再整他了，而且十年前他做了错误的决定，现在，他决定支持他们的爱情。 “符律尧，你愿意以后叫我一声大舅子吗？” 符律尧没有考虑的直喊道：“大舅子，请你告诉我，芸心在哪里？” 听起来还不错。蓝圣浚走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写着宋元乔美国住址的便条。刚刚这小子打电话给他，他就知道这小子是来找芸心的，因此已经写好等他了。 符律尧拿了住址离开后，他想着，这次那两个人应该可以在一起，不会再分开了吧！ 蓝圣浚走到窗边，外边天气很好，这一次应该会是个美好结局。 真好，害他想听听亲爱女友温柔的声音。 他拿出手机，按下号码。 “做什么？” 听起来和温柔差很远，他失笑。“没什么，突然很想跟你说我爱你。” “你做了什么坏事吗？” 他算是做了好事吧！ “我现在很忙，有客人，晚上回去我会好好拷问你，先挂了。” 要拷问他吗？蓝圣浚笑了，因为他开始兴奋期待了。 总之，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尾声 【尾声】 美国纽约 贝芸心住在宋元乔家转眼已经十天了。虽然圣浚哥说，给她的留职停薪是没有期限的，她爱待多久就多久，但她觉得该回台湾了，除了不好旷职太久外，再者，说要散心，她心里想的全都是律尧的事，一如这十年来一样，她没有一天不想他。 所以，她决定回台湾，继续工作，才能藉着忙碌稍微转移注意力，才有办法继续过以前没有他的那种平淡日子。 “喂芸心，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嗯？”贝芸心微愣了下。元乔今天很忙，前几天听她说有朋友要来，结果今天早上，便看见有工人开始布置庭院，摆了不少美丽花朵和汽球，厨房那边也做了不少食物，全都端到庭院，怎么，元乔的朋友要在这里庆生吗？ 而且到底是有多少人会来？她觉得食物不少。 宋元乔走过来。“我刚刚不是要你去换上我昨天帮你买的衣服吗？你怎么还给我穿这种老旧的衣服。” 老旧？还好吧！这衣服是她去年买的，还算新。“其实我穿这样就好了。”客人是元乔和她丈夫的友人，自己又不是主人，不需要穿什么漂亮衣服。 “不行，今天……我这样说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也是个大日子，每个人都要穿得漂漂亮亮，迎接这个美好日子，所以，你马上去换衣服。”宋元乔直接将好友给推进屋子里，然后推她上楼换衣服。 贝芸心猜想她之所以会要自己换衣服，大概是因为她丈夫那些朋友应该都穿得很体面，也是，毕竟汪家是豪门。不想给好友带来麻烦，她于是乖乖上楼去换上衣服，那是一件很漂亮的洋装，又像小礼服。 待她下楼后，只见宋元乔和丈夫站在庭院里，她走了过去，就看见有辆高级房车进入。客人来了？ 看见从后座走出来的两个人，贝芸心惊讶不已。 “圣浚哥？学姊？”她呆站在原地。元乔邀请的客人是圣浚哥他们？ 接着，又有一辆同款车子进来，这次下来的人，让她更讶异，是她父亲和简秘书！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几年没有跟父亲见面了，然后她看到简秘书对她笑着的那感觉像是来恭喜她似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圣浚哥跟学姊，还有她父亲及简秘书都来了？ 再接着，又有车子进入，下来的人教她更是诧异的嘴巴大张，是何经理以及客房部跟她较为熟识的两名女部属！他们也来了？ 贝芸心的心开始激荡起来，因为这些宾客全都是跟她相关且关系很好的人，她看向好友。“元乔，这是怎么回事？” 宋元乔笑得灿烂迷人。“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喔，男主角来了。” 男主角？！贝芸心看着又有一辆车子进入，从后座下来的两个年轻男子，她不认识，不过已经猜到他们是谁了，因为他们两人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轮廓像极了某个男人。 后座再走下一个男人，是王启嘉，只见他西装笔挺的，胸前还系着小花束，笑得很开心，那模样仿佛是来当伴郎似的。 所有人都到齐了，那么那个男人呢？ 车子副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了，贝芸心看到的是一大束的红玫瑰花，她眼眶立即湿红，又看见符律尧高大的身躯缓缓从车子走下来，依旧是她记忆中那般的英挺帅气。两人目光对上，再也无法转移，彼此凝视着对方。 看到符律尧抱着玫瑰花走向自己，贝芸心热泪盈眶，哭得不能自已。 她以为她跟他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再在一起了，教她伤心。 她以为她已经失去他了，让她痛心。 她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 符律尧走到她面前，温柔地用手指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 “贝芸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又哭了，怎么都止不住泪水，元乔递上手帕给她，她用眼神问着好友，为什么这种事不先跟她说一下，好让她有心理准备？ 宋元乔吐吐舌，笑了笑。这种事先说了就不好玩了咩，瞧她，感动得跟水龙头一样，这下当不成与世无争的仙姑了，只能做人妻。 贝芸心才刚接下玫瑰花，正要开口说话，结果一旁已经有人先拉炮了，砰的一声，把等着听新娘子说我愿意的大伙全给吓了一跳。 宋元乔找着元凶。到底是谁先开炮了？人家新娘都还没有点头呢！ 没想到居然是芸心的父亲，只是他一脸尴尬，微笑地说：“我太紧张了，所以不小心扯开手上的拉炮！”看来，岳父嫁女儿，很紧张也很感动喔。 芸心跟她说过，她父亲在刺伤的那件事之后，可能是愧疚吧，又送给她一栋上亿元豪宅，虽然芸心拒绝，但她父亲的秘书还是替她办理过户了，看来也不是不爱女儿，但更爱儿子，大概是这样吧！ 好事多磨，总爱来个第二回，刚刚被打断了，因此符律尧再问了一次—— “芸心，你愿意嫁给我吗？每天，我都会做早餐给你吃，还有，我会带你到处去旅行，而且，我会爱你很久很久，直到成仙，我都会一直爱你。” 贝芸心晶眸噙着泪水，望着他说道：“下次旅行，可以不要一直待在饭店房间里吗？”前两次都是这样。 符律尧笑了，难得露出腼觍的笑容。“我尽量控制。” 她也笑了，然后点头。“我愿意嫁给你。” 虽然不是很懂男女主角说的旅行是什么意思，但听到女主角说出我愿意，一旁的宾客们个个开炮了，砰！砰！砰！旁边还有烟火助阵。 符律尧亲吻着他美丽的准新娘，他终于真正拥有她了，从认识她的第一天起，他就想要她了。 而贝芸心知道自己永远难忘这个求婚场景，多么让人惊喜又感动。 只是男女主角这一吻，会不会太久了点？三十秒？一分钟？宾客们都看傻了眼，但男女主角还在玩亲亲，眼里完全看不到其他人，吻得浑然忘我，看得出来他们两人非常深爱对方。 终于，男女主角吻够了，一回头，发现大伙脸都红了，他们害羞的笑了，然后接受大家的祝福。 一回生二回熟，所以呢，天塌下来他们都不会再分开了。 这次，他们要过得很幸福、很快乐。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小说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