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种王妃》 楔子 她真的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吗? 身子一直往冰冷的水底沉,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头的水面离她越来越远,已经无法呼吸,甚至意识混乱,脑中闪过数不清的过往记忆。 身为庶出之女,她不受重视,几乎可以说是被轻视的,所以在家中一直非常低调的过活,免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但她最终还是被家人当成贡品似的送入王宫,去讨好那个至高无上的男人,成为他后宫妃嫔的其中之一。 事已至此,她就算不愿也只能认命,不想在后宫内争些什么,所以依旧低调的过日子,而那个男人果然对她也没有兴趣,只在她的寝宫出现过一次,之后就将她彻底冷落了。 本以为她就要一个人在宫中孤老下去,没有任何依靠,却没想到上天在此时赐予了她一个孩子,让她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目标。 就只一夜,她便怀上身孕,虽然她对那个男人没有任何情意,但她还是很开心有了孩子,有了属于自己的骨肉。 即使那个男人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并没有因为她怀了他的骨肉而有改变,不过不要紧,她只要有孩子就够了,他在不在意她,她并不在乎,她一心只想好好的生下孩子,亲手教养孩子,把孩子当成自己将来的依靠。 只不过,她不懂自己到底招谁惹谁了,孩子都尚未生下,她就被人趁机推入又冷又深的池子里,不但孩子保不了,连她自己的小命也即将难保…… 很抱歉呀娘娘,你碍着了别人的路,所以只好请您这颗挡路石……让开了。 太监冷笑的表情跃入她的脑海内,他在将她推下池之前所说的话也再度浮现,她满心的困惑跟着狂涌而出,开始挣扎起来。 为什么?她不争不抢只想安分过活,只想有一个孩子可以依靠,她的心愿已经如此微小,究竟是谁非得要她与孩子的命不可? 不,她不甘心!天理何在?天理究竟何在? 原本任由身子往下沉的她开始在水底挣扎,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死去,如果选择低调退让得到的结果就是这样,那么她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最后还落得一个死不瞑目的下场? 天理何在?如果老天爷真有眼睛,就不该眼睁睁看着她被陷害而死,而背后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过得开心畅快。 但随着时间过去,她挣扎的力道从一刚开始的强劲慢慢减弱下来,意识已经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涣散,即将陷入永远的黑暗,离开这残酷的人世。 如果老天真有眼……就该让她重新活过来,改变这一切…… 如果她真能重新活过来……她再也不会如此低调忍让,让自己受尽委屈…… 如果……如果……呵,她已经没有机会如果了…… 第一章 “小姐,您怎么睡着了?快醒醒呀!” “呃?”苏璇睁开眼,就见自己的贴身丫鬟眉黛在眼前,一脸担心的瞧着她,她愣愣的看着眉黛,脑袋有些转不过来,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姐,您若是累了,就回去床上躺躺,不必坐在椅子上假寐,当心从椅上跌下来。” 闻言她低头瞧了瞧自己,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右肘靠着一旁茶几,撑着脸蛋假寐,膝盖上头还有一本看到一半的医书。 好熟悉的景象,这似乎是她尚未入宫前在自家闺房的时候,但……她不是已经进到王宫内,还被人害死在池里了吗?怎么一个眨眼,她却坐在这儿? 这的确是她的闺房,每一样东西她都熟悉不已,但……怎么可能?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苏璇困惑的抚着额,进到王宫后的一切,甚至在池里挣扎的痛苦也清晰不已,难道那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根本不是真的? 究竟哪个是真、哪个是梦?说真的,在这一刻她完全分不出来,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梦里…… “苏璇?苏璇在吗?” 男人的嗓音在屋外吼着,吓了苏璇主仆一跳,她即刻从椅子上起身,暂时抛去似梦非梦的困惑,严阵以待,“大哥怎么会来?” 苏家虽是名门大户,却已经有些没落,而她苏璇是小妾所生,所以身为正妻所出的苏霍对她满是轻视,一点都不把她当妹妹看待。 因为不受重视,苏璇在苏府内过得小心翼翼,非常低调,她告诉自己要当个没有声音、不引人注意的二小姐,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大哥苏霍几乎不与她往来,所以他会亲自过来找她,让她非常讶异,不过……这情景怎么同样那么熟悉,像是早已发生过一遍一样? 眉黛打开房门,恭敬的迎接苏霍进来,“大少爷。” “大哥。”苏璇也恭敬的对他行礼。 苏霍今年二十七,在七年前苏父去世后,苏家就是由他当家作主,他在圆桌边坐下,表情有些不耐的说着,“过来桌边坐,我有事情告诉你。” “是。”苏璇听话的来到桌边坐下。 待她坐定后,苏霍才又开口,“你也已经十八了,是该出嫁的时候,你开始准备准备,一个月之后我就要将你送入王宫,到后宫去替咱们苏家挣一个位置。” “什么?入王宫?”苏璇讶异的睁大眼。 在段国,世家大族为了能在朝堂中占有一席之地,将家族内女子送入后宫讨好当今皇上已是常态,虽然早明白这件事,但当事情真的落到自己头上,她还是忍不住有些错愕。 “你虽然是小妾所生,出身不够好,幸亏这一张脸蛋生得很不错,还算有一点用处。这一回入宫去,你得争气一些,尽可能得到皇上的宠爱,懂吗?” 苏霍虽然在朝为官,却一直不上不下很不得志,他早就等着苏璇满十八岁时将她送入后宫,讨好当今皇上,这样或许他就可以顺利升官,好好的在朝中大展身手。 苏璇还在错愕当中,没有回话,她明明有印象自己曾经听大哥对她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这到底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早已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她越来越错乱了,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又是虚幻…… “你在发什么愣?”苏霍没好气的皱起眉,“连应个声都不懂,像半个哑巴似的,这样又该如何讨好皇上?” “呃?”苏璇赶紧回过神来,低声道歉,“大哥,真的很抱歉。” “光会说抱歉有何用?你要是再这样漫不经心下去,就算有这张好脸蛋也吸引不了皇上的注意。”苏霍有些厌烦的站起身,不想多留,“入宫时间确定后,我会再命人通知你,你赶紧好好准备。” “是。”这一回,苏璇非常快速的应答。 眉黛尊敬的恭送苏霍离去,等到房门再度关起后,她立刻兴奋的奔到主子面前,“小姐小姐,您只要进宫当嫔妃,就能脱离这里,不必再过得小心翼翼,也不必再看大少爷的脸色了。”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小姐身旁当丫鬟,可以说是与小姐一起长大,情同姊妹,所以很清楚小姐在苏家是如何的不得宠,虽名为小姐,却委屈得像是小媳妇一样,非常低调的在过日子。 小姐的娘在小姐出生没几年后就病逝,连个靠山都没有,而这回入宫,如果幸运一些能够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么小姐就等于大大翻身了,所以她才会如此兴奋。 面对眉黛的期待,苏璇只是苦笑着摇摇头,“眉黛,进到后宫内,是福是祸还未可知,别高兴得太快。” 她并没有眉黛如此乐观,因为她很清楚后宫是女人的战场,表面风光,私底下为了争宠、争地位,斗得可严重了,比大户人家中的妻妾斗争还要残酷。 想着,苏璇再度困惑起来,只因眉黛此刻所说的话她也有印象,就连她自己的回答也是。她一直觉得从刚才到现在的情景已是第二次发生,这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如果不是,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记得,似乎是乌鸦…… “哑——哑——哑——” 此时一只黑色的乌鸦突然停在窗边,哑声嘶叫着,好像在预警苏璇这一趟入宫是祸不是福,叫得非常起劲。 “奇怪,怎会突然有乌鸦出现?”眉黛没好气的赶紧冲到窗边赶乌鸦,“去去去,快离开,别来寻咱们秽气!” “哑——哑——” 乌鸦一边飞上高空,还是继续嘶叫,听得眉黛又气又恼,恨不得拿根绳子将牠的嘴给绑起来。 苏璇错愕、不敢置信的瞧着这一幕,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敢肯定她是第二回遇到这些事情,而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她都一清二楚,因为她早就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她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 天理何在?如果老天爷真有眼睛,就不该眼睁睁看着她被陷害而死,而背后凶手却依旧逍遥法外,过得开心畅快。 如果老天真有眼……就该让她重新活过来,改变这一切…… 她讶异的睁大双眼,摸着自己突然激动狂跳的心口,所以她入宫后被推入池子里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而她现在……莫非是回到了过去,回到尚未入宫的这一刻,重新再来一次? 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不平,所以让她重生了,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小姐,您千万别在意那个扫兴的乌鸦,您一定可以在后宫内过得很好的。”在将乌鸦赶走后,眉黛赶紧回到主子面前安慰。 “不,那个乌鸦……警告得好呀……”苏璇有些恍惚的呢喃着。 “啊?”眉黛纳闷的皱了皱眉。 “眉黛,我现在得思考一些事情,你到一旁去吧,别打扰我。” 苏璇有些激动的将眉黛给遣去一旁,开始陷入思考。她相信自己真的重生了,而现在的她既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如果想要改变命运,就得在这一刻开始打算,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依时间推算,她将在一个月后顺利进到王宫,被封为苏嫔,而大哥也因此升了官,达到他的目的,不过她得再等一个月才会见到当今皇上,而他,就只留了那么一晚,她便怀上身孕。 再过三个月,边境蛮族来犯,皇上率兵亲征,离开王都,她就是在皇上离都的这段日子里被人推入池中,香消玉殒。 因此,现在她该考虑的第一个问题是,她该入宫吗?还是趁入宫之前赶紧逃离苏府,好避开之后被害死的命运? 但她如果在这个时候逃走,大哥肯定会在盛怒之下派人到处寻找她,她一个姑娘家在外无依无靠的,如何能够顺利躲过大哥的追寻,在外安定下来? 而且她毕竟是苏家人,就算大哥轻视她是小妾所出,该给她的吃穿用度还是没少过,若她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告而别,是否太无情无义了些? 所以,她还是得入宫,让大哥升官算是对他的报答,两人从此互不相欠,之后她再想办法诈死离宫,这样就不必担心会被谁寻找,可以安心的在外头过活,不再有任何的顾忌。 那么,入宫之后,她真的要对暗中害她的那个人报仇吗?说实话,她的确对那个人有所怨恨,但与其留在宫里与那个人斗个你死我活,只图报完仇的一时畅快,她倒宁愿将这件事放下,努力想办法让自己顺利离宫比较实在。 苏璇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肚子,她想入宫的另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孩子。她想重新怀上那一个孩子,然后这一次,她会想尽办法顺利将孩子生下来。 在她被冷落的那段日子,是肚子里的孩子带给她欣喜、振作的力量,虽然他还没出生,她却已对他放了许多情感,女人天生的母性也已经被激发出来。 她想要自己的孩子,想要带着孩子逃离王宫,在外头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虽然无法给孩子一个爹,但她会用尽自己所有的爱好好拉拔他长大,弥补他没有爹的遗憾。 而既然已决定还是要入宫,她就必须从现在开始着手准备自己离宫后的后路,以及进宫后诈死的事先布局。 至于眉黛,与她不但同龄,还情同姊妹,本来是要随着她一同入宫,但她现在改变心意了,准备将她这些年存下来的值钱首饰银两都交给眉黛,先放眉黛出苏府,让眉黛在王都较偏远之处暂时找个落脚处,等她从宫中出来与之会合,主仆俩再离开王都,到其他地 方重新过活。 就算是第二次的人生,她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能顺利从宫中死里逃生,如果她的计划失败了,没有主子的眉黛在宫中会很可怜,所以她宁愿先放眉黛走,这样至少还有一个人能够摆脱进宫后的恶运。 等确定好自己的打算后,苏璇才告诉眉黛她的安排,不过她没说自己知道将来会发生的事情,只说她不想永远都困死在那一座后宫,所以她会想办法从里头出来,要眉黛先在外头等她。 眉黛听完后,却是担心的蹙起眉,“小姐,王宫不是普通地方,您一进去还有机会出来吗?” 不是她想浇小姐冷水,但不必想都知道王宫戒备森严,尤其后宫更是个进得去出不来的地方,怎么可能让小姐说走就走? “我自有我的打算,你只要照着我的话做就好。”苏璇虽然这些年在苏家非常低调过活,但并不表示她就真的是个任人欺负的软柿子没有想法,她只是为了在不友善的环境下顺利生存,才不得不让自己不受注意。 但经过之前的事后,她想她错了,或许在苏家,这么做她的确可以避开不少麻烦,可在后宫内,就算她不惹人,别人也会特地来招惹她——只因她顺利怀了龙种。所以,她必须改变态度,努力为自己打算,才不会再落得同样的下场。 这一回入宫,她不会再默默被欺负了,她要坚强起来,好好的保护自己。 第二章 “可是小姐……” “眉黛,你不听我的话了吗?”苏璇的表情刻意凝重起来,“我是经过审慎的考虑才做出这个决定,这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做打算,你若想帮我,最好的方式就是听我的话,先离开苏府,不要随我入宫。” 眉黛虽对两人即将分开的事感到很惶恐,还是只能点点头,“好……好嘛,奴婢听从小姐的安排。” “这样才是我的好眉黛。”苏璇先是松了口气,之后又特别叮咛,“记住,如果我进宫半年后还是没有出来与你会合,或是你听到任何关于我已经不会出来的消息,你就自己一个人带着我放在你那儿的盘缠离开吧,不必有任何犹豫。” “小姐,奴婢不想听您说这种不吉利的话。”眉黛皱着一张脸摇头。 “你放心,我会尽一切努力出现在你面前,和你一同离开这里的。”苏璇欣慰的漾起一抹笑。 比起其他真正有血缘的亲人,眉黛更像是她的家人,会与她一同开心、一同难过,所以就算她无法逃过即将到来的劫难,也希望眉黛能过得好好的,不必愁下半辈子该如何过活。 她当然更希望能带着孩子与眉黛在外头开始崭新的人生,没有主仆的分界,当个真正的好姊妹,所以她一定会努力的,绝不轻言放弃。 一个月后,苏璇果然顺利进到段国王宫内,成为当今皇上的后宫之一,苏霍也因此得偿所愿地升了官,虽然官位仍不如预期,倒也聊胜于无了。 而皇上自从登基以来,后宫不乏妃嫔,却不曾立过任何一个女人为皇后。在后宫里的女人分为妃、嫔、贵人三个等级,新人刚一入宫,是依家世被封为嫔或贵人,想要升格为妃,则得看自己的本事,目前后宫内身分最高的女人,就是少数的几位妃子。 苏璇的家族虽然已有些没落,但依旧是世家贵族,所以她一进王宫就拥有“苏嫔”的封号,比其他贵人的待遇好上许多。 上一回,她不争不求,只想延续自己在苏府时的习惯低调过日,所以鲜少与其他妃嫔有往来,这一回,她依旧不与其他妃嫔交往,表面上看来同样低调,可私底下,她却是小动作频繁。 首先,她用嫁妆毫不吝啬的收买自己宫内的宫女,好确保这些人不会背叛她,接着她再进一步私下贿赂宫内有影响力的几位太监,开始为之后的诈死铺路。 她很清楚,自己要是想成功的离开王宫,这几位太监是关键,她必须好好笼络,而依旧不与其他嫔妃往来,是怕她要是改变太多事情,将来会发生的事也会出现大变化,那么她就无法再依上次的经验来预测事件的发展。 所以,她选择性的改变一些地方,其他继续维持原样,希望局势能够依她的计划顺利掌控。 本以为表面低调,私底下做了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注意,但苏璇错了,她的这些小动作,当今皇上段元凛全都一清二楚。 “文轸,连你也收到她的‘好处’了?” 御书房内,段元凛一边翻阅奏折,一边调侃候在一旁的贴身太监文轸,他对这种下人私下拿好处的陋习已经见怪不怪,只要不出什么乱子,基本上他不太会干涉。 他今年三十岁,正值盛年,浓黑的剑眉高高扬起,突出的五官让人见一眼就印象深刻,虽非属俊帅一类,身上却散发出强烈的霸气,再加上不苟言笑的冷傲表情,往往让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此时他身穿深紫色的宽袖衣袍,领缘、袖缘都佐以织金纹样,头上也戴了一个镶着宝玉的金冠,浑身上下是沉稳又贵气的态势。 “皇上,其他人都收了,奴才……不收就显得不太合群了些嘛。”文轸白净如书生的脸蛋尴尬一笑,不敢对主子有任何隐瞒。 段国王宫内私底下流传这么一件事,想要在王宫内过得顺风顺水,好好巴结文轸、方堂这两位太监准没错,他们两位都在王宫内有着不少的影响力,也是后宫嫔妃,甚至是朝中官员争相暗中讨好的对象。 既然要讨好,那最好是两个一起讨好,免得得罪没被讨好的那一个,所以苏璇当然是两个都一并讨好了。 “她可真是大手笔,从进宫开始就从没闲着,这两面人做得可真不简单。”段元凛嘲讽的冷笑。 苏家是段国世家大族之一,所以当苏霍提出要献上妹妹入宫时,段元凛并没有拒绝,因为苏家虽然没落了,但没落并不一定代表不能东山再起,况且他刻意提拔苏霍的动作,能够抑制朝中其他世族的气焰,给他们一些警惕,这对他有好无坏。 他始终将国家大事摆在第一,不曾把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后宫嫔妃之于他无非只有两种功用,一个是传宗接代,另一个就是平衡朝中各世族的势力,无关情爱。 但就算如此,他还是在苏璇入宫之前派人查了她,知道她虽是苏家二小姐,却因是小妾所生不太受重视,即便有张花容月貌的好脸蛋,却性子低调,很不引人注意。 他本以为,凭她的性情入宫之后应该也会很低调,没想到她表面上依旧如此,私下却搞起小动作来,而且动作还不少,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是受到她大哥的调教,觉得入宫之后就得玩心机?还是后宫这环境真的有着极大的魔力,让一个女人就算再单纯,入宫之后心也会变,无法避免的都变得深沉算计起来? 本来他对苏璇没什么兴趣,但发现她入宫前后这极大的转变之后,他对她倒是生出了那么一点兴趣出来,才会在暗地里多关注她一些。 只不过,在后宫里会玩心机的女人还少吗?他看过的心机还嫌少吗?而她,又能玩出什么不一样的把戏?是会让他对她刮目相看,还是最终依然与后宫那些女人没两样,不值得他继续注意? “皇上,在后宫生存不易,娘娘如此……也只是在替自己着想罢了,谁不这么做呢?”文轸毕竟收了苏璇的好处,帮她说说话也是应该的。 “的确,看看你,现在就在替她说话了,她果然没白给你好处。”段元凛冷哼一声。 “奴才该死!”文轸即刻噤声不语,免得弄巧成拙也害了自己。 段元凛将看一半的奏折阖起,想了想又开口,“苏嫔进宫已有多久时间了?” “回皇上,差不多也要一个月了。” “这么快?”没想到一晃眼,一个月就过去了,看来也是他该去会会她的时候。 究竟她会不会给他惊奇,还是与其他嫔妃一样,徒有心机却令他感到乏味、千篇一律呢?他拭目以待! 如果她记的没有错,今晚段元凛会出现! 苏璇坐在自己的寝宫内,表面镇定,内心早就紧张不已,她担心段元凛没有如之前那次一样在今晚出现给她孩子,那么往后应该会发生的事情,就可能都不会发生了。 这对她来说是件非常不利的事,因为若这样,她本该拥有的预知优势将全都消失,所有计划都得重来,而她将再也无法掌控自己的处境。 从开始进宫之后,她就发现由于她改动了一些自己原本所做的事,情况发展也已不和之前一模一样,出现了细微的、她所控制不了的变动,现在她只希望该发生的重要事情,还是会发生…… “娘娘!”此时,贴身宫女小意兴奋的冲入寝宫内,“皇上正往咱们寝宫这儿过来,今晚娘娘终于能够见到皇上了!” 她们可是盼了一个月才盼到皇上出现,能不能得宠、顺利在后宫踏稳第一步,今晚是关键,也难怪小意兴奋不已。 他果然来了!苏璇即刻从榻上起身,打起精神面对接下来的硬仗,“快准备准备,好迎接皇上。” “是。” 带着身边所有的宫女来到寝宫门前接驾,一看到段元凛及随行太监出现,她马上跪地行礼,“臣妾苏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奴婢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宫女们跟着跪身行礼。 段元凛停在苏璇面前,朝她伸出手,“苏嫔,起来吧。” 苏璇讶异的瞧着停在自己面前的手,她记得上一回他并没有做出这种动作,而是直接从她身旁走入寝宫内,一边走一边叫她起身,对她的态度冷淡得可以。 “不起来?难道需要本王扶你?”段元凛刻意嘲讽着。 “呃?”苏璇立刻回过神,握住他的手姿态优雅的站起身,继续保持镇定,“多谢皇上。” 看她抬起头来,直到此刻段元凛才第一次看清她的容貌,她有着精巧细致的五官,黑而直顺的秀发,一双眼散发着温润柔美的神韵,再加上一身雅致的淡紫色衣裳,美得典雅,是个很精致的人儿。 她美是美,但他也早已看过无数美人,美色对他早就起不了作用,如果她没有其他特殊之处,也就不值得他对她多加关注了。 他对她淡淡一笑,“的确赏心悦目。” “谢皇上夸奖。”她谨慎的回答。 重新再见到他,她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与他见面时的感受,他的高高在上、傲然霸气犹如一座无法仰视的擎天高山,让她又敬又畏,甚至紧张到浑身微微发抖,全然手足无措。 可现在,她已经不是过往那个什么经验都没有的苏璇了,在经历过被无情冷落、被害的濒死挣扎后,重生的她已有一颗坚强的心,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什么都不怕,也不会再被他的威势震慑到。 如今他只是被她利用的一颗棋子,只要今晚一过,他们俩就不必再见面了,她会过她自己的日子,走自己的路,再也与他毫不相关。 段元凛微蹙起眉,她此刻坚定沉着的神情像是早已经历什么大风大浪,一点都不像尚未历练过的贵族闺女。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他倒是越来越困惑了。 “皇上,不进来吗?”这下子,换苏璇开口唤回他的思绪。 段元凛猛一回神,轻笑出声,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这个女人……深藏不露。 他先走入寝宫内,她紧跟在后,宫女及太监们则在门外候着,让他们俩能够独处,也随时等候差遣。 “苏嫔入宫已有一个月,一切都还习惯吗?”他一边走,一边随口问。 “托皇上的福,大致上都还习惯。” “入宫后,平时都做什么消遣?” “看些书册,要不然就做些女红。” “不与其他妃嫔往来交流?”他好奇的问。 后宫内势力小的嫔与贵人们大都会依附在某些势力较大的妃或嫔之下,免得自己受欺负了无人可帮忙作主,加上背后有靠山,也比较不容易被找麻烦,因此后宫的女人们都频于交际、打好关系,形成几个大派壁垒分明。 “臣妾无所争、无所求,只想安稳过日,所以对于应酬之事,也就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段元凛偏头睨了她一眼,神色带有淡淡的嘲讽。 苏璇心一虚,突然有种被他看透的不安感受,不过她很快就恢复镇定,“当然是真心话。” “呵,好一句无所争、无所求,那么本王的出现,想必对你也是多余的。”突然转身从她身旁走过,似是要离开她的寝宫,不再留下。 第三章 她错愕的赶紧跟着转身,脱口而出,“等等,皇上!”他今晚要是不留下,她就没有孩子,那她甘冒风险再入宫的最重要原因也就彻底消失了,这怎么行? 段元凛停下脚步,不过没有回过头,“还有事?” 苏璇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迎向前,从他身后大胆的抱住他,“臣妾知错,请皇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臣妾吧。” “哦?你又何罪之有?” “臣妾说了谎,臣妾并非全无所求,还是冀望……能得到皇上的疼宠,就算只有一夜也好。”她说得面红耳赤,害羞极了,但她真的不能让他就这么离开,坏了她最大的计谋。 无论如何,今晚她都要将他留下来,就算得主动诱惑,她也只能硬着头皮拚了,绝不能退缩。 她要孩子,快给她孩子……可恶的男人! 段元凛冷笑着,看来她的伎俩就只有这样而已,果然他还是太高估她了,她与后宫内其他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不值得他多花心思在她身上,“只有一夜,你就心满意足了?” “是。” “你又说谎了。” “这一回臣妾的确是真心真意。” 他终于回头看向她,“你会为这一句话付出代价的。” 难道她认为自己在口头上逞强,先留了他这一夜,之后他便还会再来?哼﹗他偏要如她的愿,让她“只有一夜”,后悔莫及! 面对他的警告,她倒是笑了,还笑得特别灿烂耀眼,“任何代价,臣妾都受得起,而且绝无怨言。” “你——” 这是挑衅吗?他倒是头一次遇到有女人如此不怕死的,以为挑衅他就能让他对她印象深刻,然后得到特别的关注宠幸? “哈哈哈哈……”段元凛突然狂笑出声,转过身来捏住她精巧的下巴,低下头与她四目相对,薄唇近得几乎要直接贴上她的唇瓣,“女人,别说本王没警告过你,你将来一定会后悔。” “臣妾……绝不后悔。”她虽然越来越紧张,却还是力持平稳的回答。 “好一句绝不后悔,本王等着看你接下来在后宫该如何自处。”他邪气一笑,“你只有这一晚能见到本王而已,还不赶紧使出浑身解数,让本王要了你?” 苏璇紧张得心越跳越快,突然间有些退却了,但都已经走到这里,就只差那最后一步,她怎能放弃? 她伸出微微发颤的手攀上他的肩,主动送上自己的唇与他的紧紧相贴,笨拙的诱惑他、挑逗他,非得勾起他的欲 望不可。 为了孩子,她要勇敢一点,绝不能退缩,彻底豁出去了! 最后,苏璇终究还是将段元凛给留下了,虽然这一夜根本就是场硬仗,与其说是在欢爱,倒不如说是在互相较劲,谁也不让谁。 凭苏璇完全空白的床笫经验,本来就不可能会是段元凛的对手,所以她很快兵败如山倒,被他彻底掌控局面,输得凄惨狼狈。 然而,幸好她还是顺利与他共度一晚,达成了计划,尽管他在离去时还故意“提醒”她,说她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接下来会有的后果她最好真有那种勇气承担,别担不起就开始怨天尤人,她还是不悔。 他不来最好,他以为她真的希罕他吗?要不是想生回原本失去的那一个孩子,她连进宫都不想。 那夜过后,段元凛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不再出现在苏璇的寝宫内,彻底冷落她,但他依旧在暗地里观察她,看她会使出什么手段扭转自己的劣势,引诱他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后宫的女人都是这样,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宠幸无所不用其极,他料想她也差不到哪里去。 因此,不知不觉,一个月又这么过去了—— “皇上,不知您今晚打算上哪一位娘娘那儿去?” 时近傍晚,负责每日侍寝安排的太监端了个放满小牌子的盘子进到御书房,来到段元凛身旁,每个牌子上都写着一位嫔妃的名字,排列整齐,就等着他挑选。 段元凛瞄了上头的牌子一圈,浓眉微蹙,“怎么不见苏嫔的牌子?” 同样在一旁随侍的文轸微讶地偷瞧他一眼,这倒是自己待在主子身旁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主子主动关心起后宫嫔妃的状况。 太监心一虚,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到苏璇,连忙答道:“苏嫔娘娘这几日不方便侍寝,所以就没放上牌子了。” 按照规矩,月事来以及生病有恙的妃嫔是不能侍寝的,而十日之内曾经侍过寝的妃嫔也会被暂时剔除,好给其他人机会,太监会先将这些人的牌子过滤掉,才呈给皇上挑选。 “只有几日而已?不是整整一个月?”段元凛冷冷一笑,“究竟是她真的‘不方便’了一个月,还是你擅作主张让她‘不方便’了一个月?” “皇上请息怒!”太监吓得赶紧跪地解释,“苏嫔娘娘宫内的宫女的确每日都来回报娘娘今日又不方便,奴才只是照实办理,绝无欺瞒皇上的意思。” “宫女每日都来回报不方便,难道你从不觉得有异,就这么愚蠢的信了?”段元凛继续冷睨着太监。 她现在正在出什么招?故意不让太监放她的牌子,将她唯一能够引他想起她的路给舍弃,如果不是他还有些惦念着,或许根本不会发现这件事,也早就将她给遗忘了。 难道她真的甘心就此被冷落,孤零零的在后宫终老至死,就像她曾经承诺过的一样? 任何代价,臣妾都受得起,而且绝无怨言。 段元凛浓眉皱起,现在回想起来,她那时的笑容不是挑衅,而是真的这么打算,只不过当时的他直觉认为她在耍心机,以为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想得到他的宠幸,以致错判形势。 “奴才……奴才觉得,后宫娘娘众多,就算少了苏嫔娘娘一个,也还有其他娘娘抢着要侍寝的机会,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了。”太监结结巴巴的坦白。 他当然知道一直“不方便”肯定有问题,而他也确实为了这件事去过苏嫔的寝宫内,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苏嫔笑容柔美的塞给他不少钱,要他睁只眼闭只眼,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就不再多问了。 其实不少嫔妃为了能有多一些侍寝机会,也会偷偷塞钱贿赂他,要他放牌子的时候特别“关照”一些,将她的牌子放在最容易引起皇上注意的位置,不然就是在皇上挑牌子的时候适时“指引”一下,所以,他私下收贿也早就已习惯了,可苏嫔却是第一个不求关注 只求皇上忽略她的,因此让他印象深刻。 如果知道皇上始终在注意苏嫔的牌子,他就不敢明目张胆这么做了,顶多就是将苏嫔的牌子放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减少她被皇上点召侍寝的机会。 “你觉得?这座王宫究竟是你在作主,还是本王在作主?”段元凛瞬间沉下嗓音,这家伙也太自作主张了,竟忘了自己只是个奴仆的身分! “奴才知错,皇上请息怒、请息怒!”知道皇上真的发火了,太监努力磕头求饶,尽可能的想要挽回一切。 然而他越说“息怒”,段元凛反倒越是厌恶,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元轸。” “皇上请吩咐。”元轸即刻躬身回应。 “本王不想再见到他,换个不会自作主张的人过来。” “奴才遵命!” “皇上,请再给奴才一个机会!皇上……” 御书房外的侍卫听元轸命令,马上将这个太监拖了出去,不让他再继续吵吵闹闹的惹皇上恼火。 直到御书房内暂时只剩段元凛一人后,他一只手轻敲桌面,眼神深沉,思考着苏璇这么做的意图。 难道她真的不奢求他的宠幸,宁愿被他遗忘也不要紧?但如果她真存着这种心思,一个月前又何必使出浑身解数也要留他下来共度一夜? 这个女人从入宫之后所做的一切事情,都透露出前所未有的矛盾,他每每以为自己能看透她,到头来却又总像是被她摆了一道,而且连问题出在哪里都还摸不清。 沉思多时后,他扬起一抹笑,“呵,有意思……” 既然她是第一个他摸不透的女人,为了这一点,他不介意再与她“玩一玩”,改变自己原本的心意,再度出现在她面前。 但这一回,他不会再轻易被她骗了,非要将她真正的心思摸个一清二楚不可。 睽违一个月,段元凛再度来到苏璇的寝宫门前,守门侍卫见到他出现,先是吓一跳,之后才想到该行礼,不过被他宽袖一挥免了他们的礼,也不准他们发出半点声音。 他很清楚,有些女人在他面前是一个样,他不在时又是一个样,所以他打算趁此机会看看私下的苏璇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见他进入宫门,恰巧经过的宫女也是讶异不己,却都在他的示意下没有出声,让他长躯直入,没有’凉动到在宫内的苏璇。 现己入夜,段元凛遣下随行的太监一人进到寝房内,发现里头的灯虽然是点起的,苏璇却不在里头,都这种时候了她还能到哪里去? 正纳闷时,他隐约听到寝房外的小庭院传来有人交谈的声音,他离开寝房,无声的进到小庭院里,打算一探究竟。 “娘,您真要一直‘不方便’下去?” “对,无论你再问多少回,我的答案都是一样。” 小庭院里,小意正提了盏灯,帮苏璇照亮视线,此刻的她正蹲在一处种满不知名矮草的园圃内,慢条斯理的摘草叶,并将草叶放入搁在一旁的竹篮内。 “奴裨知道自己不该多话,但奴婢是替娘娘担心,再这样下去,娘娘会被皇上彻底冷落,之后在后宫内会无法立足。”小意担心的说道。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带来何种后果,但我就是想要这种后果。”苏璇心情轻松愉悦的说着,“沉且他的‘作用i己经结束了,没有再过来的必要。” 作用?什么作用?段元凛在后头微整起眉,参不透她这句话的意思。 不只他参不透,连小意也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作用?” “呢?”苏璇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不小心说出某些秘密,赶紧笑着避开话题,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必太在意。” “但说实话,本王很难不在意你所说的这句话。” “呢?” 苏璇与小意同时回过头,这才发现段元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己站在她们后头,不晓得将她们的对话听进了多少。 小意赶紧躬身行礼,“奴婢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皇上。”苏璇也赶快起身行礼,心中更是一突。 他为何会出现?他不是早己说过不会再来了?对于这意外的发展,她心惊胆跳,完全没有小意的欣喜。 他不该出现的,这样事情就与她上一回所面临的发展不同了,接下来的事想必又会发生变动,与原本的越差越远,这对她来说是非常糟糕的一件事,她似乎也要无法掌控新的局面了。 “苏嫔,你刚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本王很有兴趣想搞清楚,对于你来说,本王到底有何‘作用”?”段元凛笑笑的等她解释。 第四章 “臣妾刚才脑子有些混沌,不知怎会脱口而出连自己都不太明白的话语,因为解释不了,所以才要宫女别太在意,也请皇上不必将臣妾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苏璇心慌意乱的回答,就怕他硬要逼问到底,那么她就头疼了。 “哦?你经常胡言乱语?” “我……或许是入了夜,精神越来越不好,脑袋才跟看不灵光起来。” “既然你精神不好,又为何不早早休息,反而待在小庭院内摸东摸西的,看来乐此不疲?” 分明是在装傻!这女人果然不希望他再出现在她面前,甚至他不出现,她反倒过得更自在快乐,一点都没有深宫怨妇的样子。 对她来说,他究竟有何“作用”呢?她这话己大大挑起了他的好奇心。 “因为。。…臣妾的香草快用完了,要是没有这些香草佩带在身,臣妾就觉得很不习惯,所以才赶紧出来摘采。” “哦?什么香草?”段元凛迈开步伐靠近,来到小园圃前面。 看来他是暂时不会走了,苏璇只好稳住心神与他周旋,“它叫‘安神草’,有一种特殊香气,晒乾后做成香囊佩带在身上,可以驱赶虫邪侵扰;若是将新鲜草叶泡成茶饮用,则有镇定心神的作用,夜里睡不着时,将处理过的安神草当成薰香燃起,也可帮助入眠。” “你对这草懂得真多,是谁教你的?” “臣妾自幼就对医药有兴趣,闲来无事便自己翻阅书册增长知识,一切都是自学而来。”并且,宫内这一片小园圃也是她亲手种植、整理的。 她在苏府原本的闺房旁边,也有这样的小园圃,如今在宫中日子百无聊赖,最容易打发时间的事情之一,就是细心照料这些香草。 “别家的闺女学琴棋书画,你则看医书,有何用处?”段元凛弯腰拾起一片放在竹篮中的叶子,好奇观看。 听他的语气有些不以为然,苏璇心中突然冒起一把火,可即使有些气恼,她却还是只能忍下这口气,“现在虽然没有太大用处,但或许将来有一日,会派得上用场。” 他笑晚她一眼,“你想抢宫中御医的工作?与其当本王的嫔妃,你还比较想当御医?” “当然不是。”她即刻低下头,心慌的解释,虽然很想说的确就是这个样子。 “能够成为皇上的嫔妃,是臣妾三辈子修来的福分,臣妾怎么可能如此不知好歹?” “是吗?本王为何一点都感觉不出来?” 苏璇微咬下唇,感到有些苦恼,他分明是来找她麻烦的,不管她如何回答,他都能挑出地方大作文章,就是不让她好过…… 这个无聊、可恶、该死的男人。 段元凛闻了闻手中的安神草,发现它气味淡雅,虽不若花香般馥郁芬芳,却也不像寻常草叶般草味浓厚,或是辛香料那么的刺鼻,确实是挺舒服的气味。 接着,他刻意低下头,在她肩颈窝嗅闻着。 他这举动害苏璇吓了一跳,他过分亲密的靠近让她非常不习惯,想要闪避,却又不能真的这么做。 她想起两人唯一赤裸交缠的那一夜,属于他的气息、体温、重量将她紧紧缚住,他彻底掌握了她的身子,让她无处可逃,只能深陷在由他所勾起的欲 望浪潮中,几乎要喘不过气。 一想起那一夜,她的身子就忍不住微微轻颤,每一处曾被他碰过的肌肤似乎重新浮现了当时的感受,敏感而发烫,就连心跳也不自觉的加快起来, “果然,你身上就是这个味儿。”他刻意在她耳旁暖昧的低喃,“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这味道,就连褪下衣裳后,那洁白细腻的肌肤上也尽是这个味,真让本王印象深刻。” 她一征,随即羞涩的涨红脸蛋,就连耳根、脖子都红了起来,完全抵挡不了他这情场老手的调情。 “虽然这味并不难闻,但…还是让本王有些不满意。” 她非常努力的保持镇定,偏偏微颤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不安,“如何……不满意?” “你是本王的女人,该染上的不是这香草味,而是……本王的气息。”段元凛突然打横抱起她。 “啊——”完全没有准备的苏璇吓得惊叫出声,赶紧攀住他宽厚的背脊,她心慌意乱,不懂情况怎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她瞪大双眼,完全没了刚才的镇定,他想做什么?难道……又是那件事情? 段元凛轻笑出声,抱着她离开小庭院回到寝房内,后头的小意赶紧提起竹篮追上,偷偷掩嘴笑着,非常明白待会儿即将发生什么事。 他直接来到床边,将她放倒在床上,她慌乱的想起身,却又被他一掌自肩头压下,只能乖乖躺倒在床,紧张的微微喘气。 段元凛侧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瞧看她,此刻的她发丝凌乱铺散在床上,伴随看嫣红的脸蛋及明显起伏的胸口,模样很是诱人——虽然她可能一点都不自觉。 他眸光微黯,慢条斯理的把玩她腰间挂穗,之后一路往上,轻轻一拉就解开腰带,原本紧贴在她胸口的交领衣裳跟着松开,露出胸前若隐若现的春光。 “王……皇上,您不是曾说过,不会再来臣妾这儿了?”她赶紧开口提醒他,别做出自打嘴巴之事。 “本王不记得自己曾说过这样的话。”他俯下身,与她靠得极近,笑容带看淡淡邪馁,“本王是说,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你得自行承担,这哪里表示本王真的不会再来?” 他的确是曾经想过不再来了,但今晚她己经彻底勾起他的征服欲,非得要她身心都臣服于他不可。 或许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无法容忍她身为他的女人,心却不在他身上,一点都不希罕他的恩宠,甚至在暗中搞小动作避开他,完全不把他当一回事。 身为一国之君,如果连自己后宫的女人都无法驯服,那他还治理什么国家?所以,无论她存看什么样的心思,究竟是为了何种原因刻意想让自己失宠,他都不会让她如愿的。 她越想逃,他就越要牢牢的抓住她,直到她投降认输为止! “倒是你,刚刚不是才说能够成为本王的嫔妃,是三辈子修来的福分,现在本王再度留宿在你宫里,你应该要欣喜若狂才是,怎会反而紧张不己呢?” 苏璇当然紧张,因为情况己经脱离她的掌控了,他与她之间,不应该会有“第二次”才对! 段元凛微微一笑,指尖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游走,紧接看逐步往下进入衣领,来到胸前雪肤上,那淡淡的爱抚轻而易举便让她敏感的轻颤,就连呼吸也更显急促混乱。 “你呀……从入宫至今,没说过一句真话。”他轻咬着她的耳垂,颇有兴致的慢慢挑逗她,“欺君是有罪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她轻抽口气,不知该制止他在她身上越来越放肆的手,还是那张在她耳畔种下点点欲 望火苗的嘴,“那么……皇上就直接。。…治臣妾罪吧。” “是呀,你是该好好的接受惩罚……” 苏璇甘心接受惩罚,只想赶紧离开他,别再受到他的挑逗,因为这会让她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完全被他给牵着走,沉沦在欲 望深海中几近灭顶。 但,她始终没等到他放开她、给她应有的惩罚,他反倒用了许多调情手段引得她欲 望高涨、全身发热,身子兴奋又难受,迟迟等不到最后的解脱。 直到她意识迷乱的低泣出声,快要承受不住身子内始终无法宣泄而出的强烈渴望时,他才终于与她合而为一,火热且激 情的缠绵占有她,一发不可收拾。 他的确在床上“惩罚”了她,让她的身子牢牢记住他的一切,并且为他忘情的低吟着,再也无法思考任何事。 她就这么在他炽热的怀抱里沉沦,无法自拔,在激 情的最高峰失去意识,像是又死了一回……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 苏璇心慌意乱、魂不守舍的坐在寝房内发愣,只因段元凛一改原本的冷落,开始刻意宠幸起她来,这与她原本的计划己经完全不一样了。 到底是哪出了差错,才会造成他再度出现在她宫里,并且开始对她感兴趣呢?她真的想不透,想得头都快痛了。 她该怎么办?两个月后的逃宫计划是否还能顺利进行?现在的她心思一团混乱,完全无法冷静思考。 “娘娘,您看这些赏赐……”小意捧看一盘各色真丝布料来到主子面前,开心不已,“这些都是皇上派人送来给娘娘的,娘娘要翻身了。”不只昂贵布料,跟着一同送过来的还有许多金银珠宝首饰,那做工细腻且亮晃晃的金簪,差点就要闪花她的眼。 她原本还以为娘娘不争不求的淡然态度会在后宫彻底被冷落,没想到几天前皇上再度驾临后,情况变得完全不一样,众人都讶异不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越得不到手的东西,就越要想尽办法得到?可不管是何种原因都不要紧,只要她所侍奉的主子开始得对她来说就是好事。 苏璇根本没心思看段元凛派人送来什么,只是一脸的忧烦,随意摆摆手,“你就找个地方收起来吧。” “喔”没想到主子一点都不在意这些赏赐,小意的表情黯淡下来,回头将盘子放上桌后,又拿了另一个盘子过来,“娘娘,这也是皇上派人送来的,是几本医书耶。” 苏璇一顿,终于转头瞧向盘中的几本书册,他不是才嘲讽她学医没有任何的用处,又为何特地送医书来给她? 她有些心动,但……这是他送的,想起他那不可一世的态度,她心里就有气,很难欣然接受他的赏赐。 不过……是医书耶,对她来说最有用,在她眼里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还要有价值的医书…… 苏璇内心挣扎不己,始终拿不定主意该不该伸手,最后懊恼的叹了口气,偏过头不再看盘中的诱惑,“先放着吧。” “是。”小意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主子对医书很心动,只是拉不下脸面接受,她就不把医书收起来了,放在主子随手可得之处,主子总会拿起来看的。 苏璇烦恼的事情又多一样了,没想到段元凛很懂得如何抓住一个女人的心,看他想不想做而己,他要是真的对她撒下天罗地网,凭她的能耐,她逃得掉吗? 不,她的身子可以给他,但是心绝对不行,她一定要努力守住这最重要的东西,绝不让他有机会得到。 苏璇突然开始受宠之事,当然很快就在后宫流传开来,关注的人不少,就等看看她究竟能够得宠多久,而其中之一,就是后宫内目前地位最高、势力最大的韦妃——韦丹姬。 后宫内被封为妃子的,至今为止只有少少的五个,韦丹姬在后宫己经很多年,深知段元凛喜欢识大体、有气度的女人,所以她一直将形象维持得很好,才能稳稳坐在妃子的位置上,可虽是五妃之首,还是迟迟成不了他的皇后。 一听到苏璇突然间得宠的消息,她就派人暗中查探一切,发现苏璇先是被冷落,之后才又得宠,但真正受宠的原因,直到现在众人还是摸不明白。 第五章 这是一件很不寻常的事,因为段元凛鲜少这么高调的偏宠一个女人过,因此她非常不安,很在意这件事。 “来人哪。” 一名宫女快速的进到韦丹姬寝房内,躬身行礼,“娘娘有何吩咐?” “去帮我把曹敏唤来。” “是。” 宫女退去后,没过多久就换一位中年妇女进到房里,对韦丹姬行礼,“娘娘,不知唤老奴过来有何要事?” 曹敏是养育韦丹姬长大的奶娘,还身兼“占师”的身分,善于卜卦解惑,韦丹姬从小就被她影响非常迷信,就连进到后宫来也要带着她,好随时为自己卜卦解惑,指引方向。 “奶娘,你赶紧帮我卜个卦,看那个苏嫔得宠究竟是好是坏,而她又能受宠多久?” “知道了,老奴这就帮娘娘卜卦。”曹敏拿来一个巴掌大的龟壳,将几枚铜钱放到龟壳内,拿着龟壳念念有词,等念完之后,她再将龟壳内的铜钱倒在桌上,由铜钱散放的卦象来判断情况到底是好是坏。 韦丹姬同样来到桌边,有些心急的问。“奶娘,情况还好吗?我是否不必将那个女人放在心上?” “娘娘,您必须当心这个女人。”曹敏在解读完卦象后,难得神色凝重的叮咛道。“这个女人会危害到娘娘在后宫的地位,而且很有可能夺得皇后之位,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这可是曹敏跟着韦丹姬入宫后,第一次卜到如此不吉利的卦象,如果放着苏璇不管,她终将会变成韦丹姬最大的威胁,不得不防。 “什么?她很有可能夺得皇后之位!”韦丹姬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凭什么?那个女人到底凭什么?她待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才是最有资格坐上后位的女人,她没办法容忍其他女人夺去本该属于她的至高地位。 “娘娘,其他的后宫嫔妃您可以不看在眼里,但苏璇这个女人不一样,您一定要防看她。”曹敏非常笃定的再次提醒。 韦丹姬眸光一闪,很快就定下心神,朝曹敏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在后宫内,她想要搞小动作多的是方法,别人防不胜防,只要找到好机会,她就会想办法“处理”掉苏璇这个威胁,绝不手下留情。 在这里,心慈手软最后吃亏受害的只会是自己,所以她早就学会狠下心肠,只要能保住在后宫的身分及地位,她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既然苏璇很有可能成为她迈向皇后之路的绊脚石,她就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肯定要在苏璇的影响力变大之前踢掉这颗石子,永绝后患。 一时之间,苏璇变成所有后宫女人注意的焦点,就算她行事依旧低调、深居简出,也不代表麻烦就不会主动寻上门来。 后宫势力较大的几位妃子接连派人来邀她过去茶叙,她都以不太方便为由回绝了,虽然这么做会得罪那些妃子,但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深信自己再过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个地方,因此不与这些妃子往来也不要紧。 这些妃子邀她一回不成功,大多就收手了,不想自讨没趣,唯独韦妃不死心,三番两次的派人来邀她过去一聚,让她感到非常苦恼。 “苏嫔娘娘,在这座后宫内想要独善其身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为了您自身着想,建议您还是得适时出去走动走动,方为上策。” 这一日,宫内另一名颇有手腕的太监方堂来到苏璇的寝宫,特地向她“提醒”一些事情,虽然他也是斯文样貌,但笑容有些油滑,看起来就是个挺多心眼的人。 然而他毕竟收了苏璇不少好处,听到她婉拒各妃邀约的事己经引起其他人的反感,私底下说她态度嚣张,他不得不前来让她明白自身的处境,顺道继续与她套交情,这样如果她往后真的越来越得宠,对他也是极为有利。 苏璇早己摸透方堂的性子,他的缺点就是爱钱及爱权,为了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不被其他太监所取代,他积极的与后宫内较有影响力的妃嫔打好关系,而突然开始受宠的她,当然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虽然他出现有他的目的,但她在认真思考过他的话之后,终于还是选择妥协,不再坚持一定低调到底。 毕竟她还得待在宫里一段时间,将来也必须借助他的“缺点”来让她的计划成功,现在给他点面子是应该的,也能继续拉拢彼此的关系,将来才好办事。 “我明白了,多谢方公公的提点。”苏璇对他漾起淡笑,“劳烦方公公特地来教导我这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傻瓜,真是辛苦公公了。” “这是奴才应该做的事,娘娘不必如此客气。”方堂也跟看笑答。 “不,我真的很感谢方公公的提点,当然也不能让公公白费这番苦心。”苏璇转头瞧向身旁的小意,“小意,你低下头来一会儿。” “是。” 小意低下头后,苏璇就在她耳边吩咐些事情,她听完之后点点头,马上进到寝房内,没过多久就捧了一个沉甸甸的绣囊出来,交给主子。 “方公公,一点小意思请你笑纳,希望将来我若是又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举动,公公还能不吝指教。”苏璇将绣囊放到方堂前面。 一看到那饱满且沉重的绣囊,方堂立刻眼睛一亮,目测里头有一百两跑不掉,心里一喜,果然她出手就是比其他嫔妃要大方上许多。 他没有考虑太久,开心的收下,觉得这的确是他应得的,“那么……奴才就不客气了。” 看他收得一点都不迟疑,苏璇更打定主意目标就是他,能够用钱驱使的人,对她来说最好控制,也最容易成事。 因此,几日之后当韦丹姬再度派人请她过去聚会时,她不再拒绝,第一次接受邀约,带看小意到韦丹姬的寝宫赴会去。 她并没有特别打扮自己,平时是什么模样,就以那个模样过去,并不想去与其他女人“争奇斗艳”。 她们跟着太监进到韦丹姬的寝宫内,由于身为妃子,韦丹姬的寝宫也比苏璇的大了一倍,要是没有太监的带领,很容易就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就在她们走在长廊上时,前方转角处刚好由左而右走过另一名太监,苏璇见到那名太监,先是错愕的愣住,紧接看一股寒意便从脚底板直往上窜,令她浑身发软,几乎要无力的跌坐在地。 “娘娘?”走在后头的小意赶紧扶住她,“您怎么了?” 很抱歉呀娘娘,你碍着了别人的路,所以只好请您这颗挡路石……让开了。 是她重生前将她推下池子的那个太监!她绝不可能忘了他的脸,就是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容,她肯定不会错认…… 当时那些令人惊恐绝望的,幕幕再度涌现在脑海,让苏璇顿时白了脸色,状况看起来非常不好。 “娘娘?” “我……我没事。”她深吸几口气,才勉强稳下心神,对小意微笑。 “良,您真的不要紧?”引路的太监也转回身来关心。 “我真的没事。”苏璇放开小意扶住她的手,重新站稳脚步,试探性的问道。“刚才前头路过一位公公,不知你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 “总觉得他有些眼熟,不过应该是我记错了。”苏璇朝引路太监淡笑,“不知刚才那位公公是在哪个地方当差的?” “喔,他就在咱们韦妃娘娘的宫内当差。”太监不疑有他的回答。 原来是韦丹姬想害她!苏璇忍不住讶异,只因韦丹姬在后宫的名声不差,大家都说她是最识大体、有气度的女人,所以才能稳坐后宫第一的位置,皇后之位迟早会是她的。 但如此有气度的女人,为何会在她重生之前派太监来害她?她到底哪里惹到对方了,难道就只因她顺利怀了龙种? 可是,她又不是第一个怀了龙种的妃嫔,韦丹姬自己也早就帮段元凛生下一位王子,后宫第一的地位非常稳固,就算她同样生出一位王子,也很难威胁到韦丹姬呀。 即使储君之位仍然虚悬,不见段元凛特别偏宠哪一个儿子,不过韦丹姬就算真要防,也是防其他同样有生王子的妃嫔,而不是重生之前那个被冷落到极点的她吧。 “娘娘,您……又怎么啦?”引路太监见她呆愣良久不发一语,只好开口再度询问。 “呃!”苏璇猛一回过神,赶紧恢复镇定,漾起笑容,“没事,请公公继续带路吧。” “是。” 苏璇的心紧张狂跳着,在重生之前她不曾见过韦丹姬,今日是头一次,究竟该如何面对这个有可能会再度试图谋害她的女人? 如果她不知道之前到底是谁在害她,那也就算了,现在意外得知,她又该如何处理当初被害的事情? 况且问题是现在的韦丹姬尚未对她出手,她也不知将来会不会发生同样的事,想来想去还是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之后特别小心注意了。 好不容易,太监终于将苏璇带到会客的偏殿前,殿里己经聚集不少穿着打扮华美的女子,她们正坐围着在主位上的女子说说笑笑,气氛非常融洽。 太监率先进到偏殿内出声,“启享韦妃娘娘,苏嫔娘娘己到。” 顿时之间,偏殿内所有女子全都转头瞧向苏璇,她们早就对这个故作神秘的女人好奇极了,今日总算见到她的庐山真面目。 苏璇不管众人的注目,表现镇定的进到偏殿里,朝看坐在主位上的女子躬身行礼,“妹妹苏璇,参见韦妃娘娘。” “苏嫔不必多礼。” “多谢娘娘。”苏璇抬起头来,这才第一次真正看清韦丹姬的面容,韦丹姬今年二十八,整整大了她十岁,是个成熟美艳的女子,也颇有身为后宫之长的气势。 “她可终于肯露面了……” “之前不知究竟在拽些什么……” “看起来也不过尔尔,我还以为会是什么天仙绝色……” 其他嫔及贵人们纷纷开始低语,态度对苏璇并不友善,倒是韦丹姬最落落大方,不但没有摆出架子还训斥其他碎嘴的人,“这就是你们待人接物的态度?心放宽一些,别计较太多事,对你们自己也好一点。” 众人本以为自己帮韦丹姬发话,先削一削苏璇的锐气能够讨好韦丹姬,没想到却成了反效果,几人语气一改,赶紧认错。 “是……” “妹妹知道了……” “苏嫔,来我这边坐吧。”韦丹姬笑容和蔼的指着身旁最靠近自己的空椅子。 “是。”苏璇表面柔顺,其实心里己经提高警觉,她不懂韦丹姬特别对她好是什么意思。 待她在身旁坐好后,韦丹姬开口询问。“苏嫔,入宫几个月了,一切都还习惯吗?” “都很习惯,感谢娘娘的关心。”她中规中矩的回答。 “在后宫里,咱们都是姊妹,互相关心、照应都是应该的,所以你往后可以常来我这儿走走,认识大家,日子才不会过得烦闷。” “妹妹明白,也很感谢娘娘愿意邀妹妹过来。” “你不必如此拘束,可以放轻松一些,”韦丹姬轻笑道,“或许头一次来还不太习惯,多来几次你就会习以为常了。” “是。”苏璇亦跟看回以一笑。 第六章 韦丹姬趁这个机会好好打量过苏璇一回,发现她除了拥有一定的姿色以外,态度拘谨就像个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实在是找不出什么特别之处,那。。…皇上又为何会特别关注她? 这女人不该是皇上有兴趣的那一类,而她更不相信自己真的会输给这个各方面都远远不如她的女人。 而尽管对苏璇敌意甚重,但韦丹姬早己练就一身完美的表面功夫,继续对苏璇和颜悦色,她认为将最有可能成为敌手的人拉拢在自己身边,也就等于是在监视对方,一发现情况对自己不利,就可以很快动作。 此时宫女端来了一碗碗甜汤,放在每个人的面前,韦丹姬殷勤的说。“这是我特地要人准备的甜汤,大家喝喝看,看合不合胃口。” 众人闻言,当然是赶紧拿起碗来品尝,毕竟谁敢不给韦丹姬面子? 苏璇也跟看拿起碗,但一闻到扑鼻而来的甜味,她就有股反胃想吐的冲动,所以迟迟没有真的拿起甜汤品尝。 韦丹姬见她不知在迟疑什么,开口询问。“苏嫔,这甜汤不合你的胃口吗?” “当然不是。”她赶紧表态。 “那你怎么不吃呢?” 在韦丹姬殷殷盼望的眼神下,苏璇只好勉为其难的舀起一匙甜汤,心想忍一忍应该就过去了,没想到汤匙都还没入口,浓烈的甜味再度袭来,逼得她赶紧放下碗与汤匙,顾不得形象的捂嘴千呕起来,显得非常难过痛苦。 “娘娘?”站在她后头的小意担心的扶住她的肩膀,“您还好吗?您这是怎么了?” 其他人一看苏璇拚命千呕,都差不多猜到是什么情况了,表情马上显得有些难看,就连韦丹姬也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一沉,对苏璇又多了一番嫉恨。 但表面上她还是装得非常亲切,状似担心的吩咐宫女,“来人哪,快去请御医过来!” 她果然顺利怀上孩子了! 经过御医的诊断,苏璇确定怀有身孕,她开心的回到自己寝宫休养,小意则派了一个人去向皇上报告这个好消息——虽然苏璇根本没有要她这么做。 然而,段元凛并没有因她怀有身孕而另眼相看,只吩咐太监送了些珍贵补品过来,并叮咛她好好休养,说他有空再过来看她而己,显然后宫妃子,吓孕对他来说是件稀松平常之事,不足为奇。 这让小意非常失望,她还以为主子现在正得宠,皇上会马上过来探望。 不过段元凛以平常心看待这件事,倒让苏璇松了口气,她的确不希望他因她怀孕而特别关注她。 对他而言,她肚里的孩子只是他其中一个子嗣,但对她来说,却是珍贵的唯一,他不特别在意正合她的意,她可以一个人独自拥有。 只不过,自从她的害喜症状出现后,她就没有一日过得轻松,总是一闻到食物的味道就想吐,吐出来的东西比吃进去的还要多,勉强能入口的,就是味道清淡的水果。 眼见主子怀孕后的身子不胖反瘦,小意简直心急不己,却又不知该如何改善主子的害喜状汉,总是苦看一张脸。 因为身子虚弱,所以近日苏璇都躺在床上休息,除了用膳时会勉强自己起身振作之外,其他的时候精神都很不好。 她没要人知会段元凛她因怀孕所受的苦,可他还是知道了,终于抽空来到她的寝宫内,亲自探视她的情况。 此时己经近午,她依旧躺在床上休息,在床旁的小意一见到他出现,兴奋的赶紧起身,本要开口唤他却被他制止,于是安安静静的退往一旁去。 段元凛来到床边,看看苏璇的睡颜,她消瘦了不少,害喜的折磨也让她脸蛋憔悴许多,气色很不好。 他整了整眉,在床旁坐下,忍不住伸手轻抚她消瘦的脸蛋,不懂她到底在倔强个什么劲? 她什么都不想他知道,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就算己经怀了他的孩子,还是把他当成外人似的,不曾对他打开心房。 这让他有些恼火,却又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直到此刻,他仍是摸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也觉得自己始终无法掌握住她。 这种感觉很不好,更让他非常在意,对她的关注又多了一些。 恍惚之间,苏璇总觉得脸上有奇怪的异样感,她渐渐苏醒过来,迷蒙的睁开双眼,她本以为是小意,没想到却是段元凛,她顿时马上清醒,讶异的睁大眼,“皇上,您怎么来了?” “难道本王过来,还得经过谁的允许?”段元凛刻意冷哼一声。 苏璇一愣,他的确是不需要经过任何人允许,只是他来得太过突然,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当然会吓到。 她想起身行礼,可才刚一有动作,他马上将她压回床上。 “不必起身,你现在身子虚弱,躺看就好。” “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就继续躺看,不想费力了。 “光吃水果营养怎会足够?为了你和肚子里的孩子看想,就算再难受,也要多吃些正食,免得孩子都还没生下来,你的身子就先承受不住。”他微板着面孔叮嘱着。 他清楚她的情沉?这番话让苏璇受宠若惊,她本以为他不会多花心思在她身上,一切交由御医照料就好,结果他居然有在暗中关注她,出乎她的预料。 “发什么愣?”段元凛不满意的瞪她一眼,“本王所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呢!”苏璇赶紧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臣妾……明白了……” 对于他的关心,她真的很不习惯,她宁愿他都不要出现,省得她还要花心思应付他,就像现在的窘境一样。 此时己至正午,宫人们端了一碗粥、一碗汤以及好几盘水果进来,粥和汤都是经过御医指示做的,味道清淡却有丰富营养,是专为苏璇特地设计出来的食谱。 小意见状赶紧靠过来,扶看主子起身坐妥好接看用午膳,可没想到段元凛不但没有离开,还拿起那碗淡粥,打算亲自喂苏璇吃下。 苏璇不敢置信的瞧着他纤尊降贵地轻舀起一小匙粥,吹凉一些之后才移到她的面前。 “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就算再难受,也要尽量多吃一些。” 看她傻傻的瞧看他,迟迟没有任何动作,段元凛不满的整起眉,搞不懂她又怎么了,“你是打算让本王举到手酸吗?” “才……才没有……”她终于回过神来,眼神微敛,语气也似乎带有一点点硬咽,终于张嘴将粥给吃下。 她想起了重生之前那一回,自己同样是为害喜所苦,但除了眉黛之外没有人理会她,他更是不曾关心过她,她只能默默承受折磨,有苦说不出。 然而这一回,他变得不一样了,只是一个简单的喂粥动作却动摇了她的心,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欣慰与悸动。 他不该对她好的,因为这会让她变得软弱,会对他产生依恋,然后……开始挣扎自己是否真的要逃出宫去…… 不行,不能让他坏了她原本的计划!她绝不能如此轻易就心软,一下子就被他打败。 于是只吃了几口粥,她就故意推开他手中的碗,状似难受的篷起眉,“臣妾不吃了。” “为什么?” “没胃口,吃不下。”她的语气显得有些任性。 一旁的小意紧张不己,皇上都己经亲自过来喂主子吃粥,这可是不得了的恩宠呀,主子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耍起任性来,让皇上难堪呢? 同行过来的文轸也是皱了皱眉,只觉得苏璇恃宠而骄、不知好歹,而皇上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女人。 果然,段元凛脸色微沉,己经有些不悦,“那么你究竟想吃什么?” “臣妾想吃的,恐伯皇上不会允。” “你不说,又怎知本王到底会不会允?” “臣妾想吃的,是东城门旁一间豆腐花摊子所卖的冰镇乌梅豆腐花。”她突然想起在她还小、娘亲还在世时,曾带她出去玩,就在东城门旁叫了一碗冰镇乌梅豆腐花,母女俩一同吃得很开心,这件事直到现在她还印象深刻。 “那还不简单,本王派人去宫外将你要的乌梅豆腐花给买回来,这下子你总该愿意吃了吧?” “不,那豆腐花就是要当场在那边吃,冰冰凉凉的,滋味才不会走调。”很明显的,她正刻意仗看自己怀有身孕在任性刁蛮。 段元凛的脸色又更沉了些,“苏槟,本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皇上无法允许臣妾的这个心愿,臣妾也无话可说。”苏璇毫无畏惧的回答。 “你似乎总是喜欢故意惹恼本王,是吗?”段元凛冷冷一笑,“苏璇,你胆子真够大!”他猛一起身,不再理会她转身离开,显然真的发怒了。 小意紧张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赶紧靠到床边,“娘娘,您应该快向皇上求饶呀!” “小意,没事的。”苏璇淡淡苦笑,一点都没有挽回段元凄的意思,“人走了就走了,我无所谓。” 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要他对她好,不要他来动摇她的意志,这对本来就打算离开的她是种牵绊。 她表现得如此不知好歹,她想,他对她的兴趣也应该消失得差不多,不会再来了。 这样很好……很好…… 苏璇本以为问题解决了,她终于可以放心的养胎,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却没想到事情完全不是她所想像的这样—— “娘娘,穿这一件好吗?还是要穿另外这一件?” 隔日,午时过后没多久,小意就拿了两套寻常百姓所穿的衣服过来,说要帮她更衣,令她顿时一头雾水。 “小意,这衣裳哪里来的?又为什么要我换上?” “是文公公派人送来的,吩咐奴婢帮娘娘换上,其他的奴婢就不知了。” 文轸?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虽然苏璇依旧不解,但还是在小意的帮忙下换上其中一套淡红色的衣裳,并且梳了一个简单朴素的发型,没过多久,文轸就亲自来到她的寝殿内,请她出门。 “娘娘,奴才是来帮娘娘引路的,请随奴才离宫。”他有礼的躬身说道。 “文公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以告诉我吗?” “娘娘不必心急,等一会娘娘就会明白的。”文轸继续卖关子。 苏璇带着小意离开寝宫,跟着文轸往外走,来到一处停放马车的宫门前,而马车边,段元凛己经站在那里,就等着她出现。 他今日的打扮也是刻意朴素,所穿的是外头普通百姓的衣裳,但说实话,他浑然天成的霸气很难遮掩,外人一看还是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出身肯定非富即贵。 她困惑的轻篷起眉头,“皇上,您这是……” “你不是想吃东城门旁卖的豆腐花?!段元凛对她伸出手,一脸没好气的样子,“那还不快走?别浪费时间。” 他也不懂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在意到昨晚整夜都想着她那倔强的神情,想睡也睡不好。 第七章 破天荒头一遭,他为了讨好一个女人要带她出宫吃那什么豆腐花,就算明知这对他来说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他也阻止不了自己。他是一国之君,根本就不需要讨好任何一个人啊。 “什么?”苏璇吃惊的呆愣住,她昨日明明就己经惹恼他了,为什么他却还是……还是要帮她完成心愿? 原本刻意压抑的悸动情绪再次在心中强烈翻搅,让她心慌意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你还愣着做什么2”段元凛主动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带上马车,却还是不改嘲讽的态度,“就只是个豆腐花而己,本王就不信是什么人间美味,值得你如此念念不忘。” 她瞧看两人交握住的手,属于他的温暖一直传递过来,像是正在试图融化她的心防,她收手也不是,让他继续握看也不是,简直左右为难。 别对她这么好,她受不起,真的受不起…… 段元凛此行只带着少数几个侍卫出门,免得太过招摇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马车离开王宫后很快就来到东城门的市集,他推开车窗,瞧看外头热闹的景致,询问身旁明显心不在焉的人儿,“你说的那间卖豆腐花的店究竟在哪儿?” “呃?”苏璇赶紧回神,有些心虚的低下头,像个小媳妇般,“那是臣妾儿时去的,究竟是在哪一家吃的,说实话,臣妾……也记不得了。” “你……”段元凛忍不住火大,他好不容易排开政务,抽出一点空档带她出宫来吃豆腐花,她居然根本就不记得那家店到底在哪里? 他深呼吸一口气,千脆对紧跟在马车边的文轸吩咐,“文轸,看见哪一家店有卖乌梅豆腐花的,就停下来吧。” “是的,主子。”文轸很机灵的没在外头喊皇上。 很快的,文轸就在附近找到一家有卖乌梅冰镇豆腐花的小店铺,请段元凛及苏璇下了车,他们俩一进到店铺内,才找了个位置坐下,店小二就殷勤的过来招呼。“这位大爷,您和您家的小娘子要来点什么?” “一碗冰镇乌梅豆腐花就好。”段元凛开口回答。 “好的,两位稍等一会儿。” “爷,您不吃吗?”苏璇困惑的问。 “爷?”段元凛不满的挑了挑眉,“你觉得依你的身分,该这么唤我吗?” “呢?”她脸蛋微红,挣扎了一会儿才重新改口,“相公。” 话一说出口,她的心湖就出现莫名的荡漾,因为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感觉到他们俩是夫妻,有着非常亲密的关系,而不是上对下那种有隔阂的阶级身分。 在宫里,她称他皇上、自称臣妾,说白了与君臣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她这一类臣子不是为他在政事上分忧解劳,而是专门为他开枝散叶用的。 突然间,她好羡慕民间百姓的夫妻关系,此刻他们之间也像暂时抛去了宫中所有礼仪规范,像对普通的夫妻一样,窝在一间小铺子吃着一般老百姓平常吃的东西,这是她在宫里连想都不可能想的事。 如果他不是一国之君,如果他们就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夫妻,是不是就不必顾虑那么多事情,能幸福的过看平淡的生活? 只可惜,这只是奢望,因为他们的身分根本不可能更改,早己注定了…… 没过多久,店小二将一碗冰镇乌梅豆腐花送上桌,但其实就是一碗豆腐花上头放了三颗乌梅子,要说特别也不是非常特别。 然而,那乌梅所发散出的酸味却顺利引出她的食欲来,她拿起汤匙舀了些豆腐花及糖水放到嘴里,甜中带着微酸的特殊滋味让她漾出久违的满足笑意,终于胃口大开。 段元凛就在她身旁,看看她心满意足的表情,他颇感纳闷,“瞧你笑的,我还以为你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 “要吃一口吗?”她心情一放松,再加上现在在宫外,也就暂时忘了他们“君臣”的身分,态度自然的询问。 他犹豫了一会儿,勉为其难的被她喂一口,表情有些古怪。 “如何?好吃吗?”她期待的问。 他夔眉许久,才总算给她答案,“马马虎虎。” “那算了,我自己吃。”她有些失望,开始自己吃自己的。 但她才吃几口,他却刻意凑过来与她抢食,咬走她汤匙内的豆腐花,害她错愕的呆愣住,不敢相信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 或许正是因为离开了宫廷,暂时摆脱所有束缚,段元凛也不必总是端着国君的架子,他无赖一笑,“这样抢着吃,滋味似乎比较好。” “你要吃,再叫一碗不就好了?” “再叫一碗来,我照样与你抢看吃。” “你——” 其他桌的客人们笑着窃窃私语,大概都以为他们这对夫妻是欢喜冤家,连吃个豆腐花也能斗嘴,害苏璇羞得无地自容。 其实段元凛是刻意逗她的,为此还发出朗朗笑声,他喜欢看她被逗得气呼呼的模样,因为这才是她最真实的情绪。 苏璇有些痴迷的瞧看他的笑脸,原来他卸下君王的身分之后是这种模样,还保有看赤子之心,只不过平常都掩饰起来。 越认识他、越与他有更深入的纠缠,她心中动摇也越来越大,而他对她散发出的吸引,也让她难以招架。 看来他己经不再是她重生之前所认知的那个他,那么,她的命运是否也会跟着不一样?就算选择待在宫内,也能得到他的保护、呵护,安稳的将孩子生下来,不会再受到性命威胁? 毕竟,若不是万不得己,她也不想带看孩子离开,让孩子与生父从小离散,如果这一回他真能将她放在心上,待别照顾他们母子,或许……或许… 或许她会心甘情愿的留下来,把心完全掏出来给他,真正的臣服于他。 自从在宫外吃了一回冰镇乌梅豆腐花后,段元凛就命御厨去学了这道小甜点,让苏璇想吃时随时都能吃,不必再专门跑到宫外去。 但他虽然在苏璇身上花的心思多了些,国家政事依旧没有怠忽,同样是公私分明,在处理政事时依然是个严厉的国君。 “皇上,召国频频来犯,简直就是对咱们段国的挑衅,要是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恐怕召国还以为咱们怕了他们。” 朝堂之上,众臣正对近日发生的事情争论不休,紧临段国西方的召国境内天灾己久,粮食日渐不足,因此频频侵犯段国边境掠夺各种食物,己经造成边境许多城镇的困扰。 召国这么做己经不是第一次了,近日更变本加厉,要是再任由他们继续作乱下去,或许就会像刚才臣子所说的,召国会以为段国怕了他们。 坐在王位上的段元凛沉思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本王打算亲自带兵征讨,彻底给召国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明白咱们段国可不是好欺负的。” 在先王时期,召国就己经常这么做了,当时是因为段国国力还不够强大,所以先王的做法是以和为贵,但换他为王的这几年间,段国国力己大为提升,是时候该建立威信,让召国不敢再来恶意侵犯。 大家一听到皇上要亲征,莫不激动不己,因为他可是一国之君,要是有个什么万一那就不好了。 “皇上,微臣认为非到万不得己,皇上不应亲自出征,而是委派能人之士去迎战召国才是。”其中一名官员站出来劝说。 “哦,那你说,你觉得谁有那个资格代替本王带兵出征,好在召国面前建立威信?” “微臣认为,东平侯身分足以担此大任,替皇上分忧解劳。” 这位官员所指的‘东平侯’,是段元凛的异母弟弟段元康,段元凛在自己登基后没多久就将他封个侯爵之位遣到外地去,所以他目前并不在王都内。 段元凛知道弟弟一直有篡位的野心,才会将他放到外地去,但是他犹不死心,暗中派人接触朝中官员并收买,以致只要一逮到机会,就会有官员替他说好话,努力拉抬他的声势。 他暗地里搞的小动作段元凛都知道,如果此次战争真的派他出去,还打了胜仗,那就等于让他得了势,他会成为百姓们心目中的英雄,那自己这个皇上的威信就会受到威胁。 有监于此,段元凛绝不可能派段元康去,不会白白让段元康有机会碰触军权,好趁机培养自己的势力。 “东平侯性子不够沉稳,且缺乏实战经验,而咱们这场战是非赢不可,派他去并不妥当,所以本王还是决定亲征,这样才能立下威信,士气也能跟看高涨。” 既然皇上都这么说了,提议段元康的那名官员也就不敢再说什么,默默退回自己本来的位置。 “在本王亲征的这段时间,所有必须讨论的政务全交由陈垂相与吏部尚书共同主持决议,以维持政务正常进行。” 陈承相与吏部尚书同时站出来行礼,“微臣遵命!” 因为段元凛的改变,苏璇的心也开始挣扎,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逃宫的计划。为了孩子好,当然是让他在宫中长大,所得到的照顾才是最好最多的,但这个前提必须是在她受到段元凛重视的情况下,不然一切都是空想。 可她苦思许久,就是做不出决定,最后终于有了另一个打算,先来试探段元凛的心意,再由他的回答决定她最后的行动。 等到某一日,他又来到她的寝宫时,她抓紧机会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皇上,臣妾可以问您一个假设的问题吗?” 段元凛坐在长榻上,瞧看难得乖顺轻靠在他怀中的女人,讶异的挑了挑眉,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开启话题,“什么问题?” “如果有一日,您宫中的某个嫔妃觉得自己有性命危险,来向您求救,您有什么想法?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本王的宫里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他非常爽快且自信的结束话题。 “臣妾只是假设而己,您就不能试着回答看看吗?”她有些气恼的轻咬下唇,他也太自大了吧? “啧,真是麻烦的女人。”虽然嘴上说麻烦,但他还是开始认真思考,终于给出答案,“本王不会有任何动作,会让那名嫔妃自行想办法解决问题。” 苏璇原本期待的心一沉,他的答案完全出乎她的预料,“为什么?” “后宫本就是女人的战场,想要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有些手段不可,想办法自保是最基本的,而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被淘汰是自然。要是每个后宫嫔妃都奢望本王能够保护她,那本王还有时间治理国家吗?” 原来……他对自已的女人这么无情,可以眼睁睁的看看她们为了生存而自相残杀,还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为何本王到现在都没有立后?就是因为直到现在,还没有哪个嫔妃的能耐能够得到本王的认可,本王不觉得你们之中有任何一个人足以母仪天下。” “就连跟在您身边那么多年的韦妃……也没办法?” “她?”段元凛笑了笑,她的表面功夫的确做得好,可以说是无人能及,不过骗不了本王,她没有为后的胸襟与气度。 “您……真是无情。” “这是理智。”他有些不悦的蹙起眉,她还是第一个敢说他无情的女人,“感情用事,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第八章 段元凛并不觉得自己无情,他只是早习惯公事公办,不被自己的私人清绪牵着鼻子走,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对他来说,后宫就像朝廷,妃嫔也像百官,需要有规矩的好好治理,并且让各个势力互相制衡,才不会出现某个势力坐大后,让本该完美的平衡出现倾斜,因而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是臣妾失言了,请皇上原谅。”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她赶紧道歉,但心也像是坠入冰湖一样寒冷,再也不对他抱持任何期待。 她终于明白,他不曾真正爱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个女人,就算特地偏宠谁,那也只是表面的疼宠,根本没有真的付出心意,所以要翻脸就可以马上翻脸。 可悲的是,她们这些女人却看不清这个事实,只要他一对她们好,她们就傻傻的付出自已的清意,以为真能得到他同样的清感回报。 原来,这就是无情的后宫,无情的帝王呀…… 段元凛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迁自低头嗅着她颈间那熟悉的安神草香味,“苏嫔,亲自做个香囊给本王吧。” 苏璇掩饰低落的清绪,打起精神来应付他,“皇上怎会突然想要香囊?” “再过不了多久,本王将亲征召国,势必得离开一段时日,为免本王忘了你,你最好留个东西在本王身上,不是吗?” 此行一去,不知得耗费多久时日,其实刚才他也不确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只是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就不知不觉脱口而出,却又因面子问题只能故意硬说个理由,讲得好像她真的很在意他会忘了她一样。 事已至此,苏璇也不想与他辩解,因为那没有意义,她只是柔顺的回答,“好,臣妾会在皇上离去之前,为皇上做一个香囊的。” 而那将会是她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之后她就会离开王宫、离开这个属于女人的残酷战场,不再有任何留恋。 没错,她会想办法自保,而她自保的方法,就是舍弃他,与他再无瓜葛! 这阵子段元凛紧锣密鼓的准备出兵之事,越来越忙碌,出现在后宫的时阅也越来越少,嫔妃们就像已经暂时被他遗忘了一样。 苏璇一边暗中开始准备逃出宫,一边帮段元凛做香囊,只不过每每见到香囊,她的心请就待别沉重,非常不好受。 不是己经对他心死,没有任何期待了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亲手帮他做第一样、也是最后一样东西给他,会让她的心隐隐抽痛、备受折磨? 她摇摇头,不想去深思这难以解释的矛盾清绪,只想赶紧熬完这最后的日子,只要能够顺利离开王宫,她就解脱了,将来肯定是海阔天空。 就在大军出发的三夭前,段元凛终于又出现在苏璇的寝宫内,只见她恭敬的呈上帮他做好的香囊,香囊以银色织锦缎为底,上有金龙图腾,绣工细腻,看得出来她的手艺很好。 “臣妾祝皇上很快就能凯旋归来。” 段元凛完全没看香囊一眼,眼神一直盯着她微微低下的脸蛋,有些不满已经离别在即,她的态度依旧如此镇定淡然,和其他妃嫔完全不一样,“本王要你亲自帮我挂上。” “是。”苏璇恭谨的微弯下腰,将香囊挂在他的腰带上,稳妥的悬在腰侧,又顺手理了理吊穗,才又直起身来,“好了。” “你……”他忍不住火大,突然伸手将她搂入怀里,使力紧扣住她的腰,力道之强劲让她轻整起眉,很不好受。 “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 做错什么?她错就错在太过冷静,仿佛就算他不回来她也不痛不痒,完全没将他放在心上! 这个该死、可恶的女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迟迟没有松手,却也没开口说到底怎么了,她心想两人再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说道。“皇上,臣妾身子……有些不舒服。” 果然,这句话马上唤回段元凛的理智,他收回刻意惩罚她的力道,免得伤了她肚里的孩子,却还是没有放手,让她继续轻靠在自己的胸膛。 他深吸几口气,平抚下情绪,他现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得忙,她的问题可以稍后再处理,反正她也跑不掉。 等到差不多消气之后,他才在她耳边低声叮嘱,“好好等我回来。” “呢?”苏璇心一跳,有些慌乱,不懂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刻意叮咛她是什么意思,让人误以为他有多舍不得与她分开似的。 “是。” 但她很快的稳住心神,不再被他所迷惑,反正这一切都是假象,他从来不曾对后宫内的任何一个女人投入感情,这只是他惯有的安抚手段罢了。 她早就看透了这一点所以不会再傻傻的因此动摇,他对她虚情,她也就对他假意,互相作戏,彼此彼此而己。 他终于放开她,不再留恋的转身离去,她则继续站在原地,目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却突然传来隐隐刺痛,甚至还有莫名的冲动想追上他的脚步,想开口唤住他,不希望他走。 可她终究还是全都忍下,强逼自己甩开这些不该有的情绪,转身进到寝房内,正式与他分道扬镳。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心里不能再有他,现在她只为自己与孩子而奋斗。 段元凛浩浩荡荡的正式带兵离开王都,踏上征讨召国之路,三日后,苏璇私下派人请方堂过来一趟,开始了自己的逃宫计划,试图说服方堂帮她这个忙—— “您说什么2您想暂避到宫外去?” 苏璇刻意将所有人遣出房,只留自己与方堂单独会谈,方堂一听到她想要暂避宫外的打算,马上错愕不己,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身为皇上的妃嫔,待在后宫内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够说离开就离开?这是绝对无法允许的。 “方公公,你先听我说。”苏璇抚看自己尚平坦的肚子,故意面露愁容道。“我很怕……怕皇上不在的这段日子,我和孩子会有性命之危,但又不能将我的担忧告知皇上、惹他分心,要是因此打败仗就不好了,所以我才会希望方公公帮我,在皇上尚未归来的这段日子让我暂避宫外,好躲开宫内暗藏的危机。” 方堂轻整起眉头,“有谁想害娘娘吗?” “就怕说了,公公也不会相信的。” “娘娘若是不将心中的忧虑说出,奴才又怎么有办法考虑该不该帮忙?” 苏璇挣扎了一会儿,决定松口,“那好吧,不过请公公答应我,咱们俩今日在这里所说的任何事,都不能泄露给其他人知道。” “请娘娘放心,今日的事情不会有第三人知道。”方堂点点头。 苏璇也跟着点了下头,“那个人是……韦妃娘娘。” “什么?”方堂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韦妃娘娘为何要这么做?照理来说,凭她目前在后宫的地位,是不必担心受到威胁的,还是娘娘您……搞错人了?” “我要是没有发现一些事情,也不敢随意污蔑韦妃娘娘。”苏璇的眼神慢慢黯下,“韦妃娘娘表面对我客气,就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可她却在我怀孕的消息传出去后,私下派人暗中关注我的一举一动,让我非常的不安。”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韦丹姬是否真有这么做,只是想刻意误导方堂,希望他能够信以为真,进而帮她的忙。 方堂还是皱着眉,不知是否该相信她所说的话,毕竟依他对韦丹姬的认识,对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我知道方公公很难相信这件事,但我真的得到消息,韦妃娘娘打算在皇上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对我做出不利之事……你想,以她在后宫的势力,若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整治我,我又有何能力自保?”她的表情显得更是忧虑了。 方堂心想她可能是因为有孕才想东想西的自己吓自己,于是试图安慰她,“娘娘,您先不必如此焦虑,或许事情没有您想的那么糟……” “就是有这么糟,如果我不事先做出防范,等到韦妃娘娘真的对我出手时,那就己经来不及了。”她紧皱起眉,语气非常的凝重。 “那……好吧,能否先请娘娘告诉奴才,娘娘打算如何防范?” “当然是先请方公公帮我准备暂离王宫的一切事情,等确定韦妃娘娘真要对我不利时,我就能先一步避开危险,在宫外等待皇上回来替我主持公道。” “但您身为后宫嫔妃,又身怀龙种,是不被允许出宫的……” “这个问题我己有初步的想法,只要方公公肯帮忙,我相信绝对可以瞒过所有人,让我顺利的暂时避居宫外。” “什么想法?”方堂又整了下眉。 苏璇眸光瞬间一凛,“制造一个假象,让人以为我己经死了。” “什么?”方堂错愕的拔高嗓音。 “我相信依公公的能耐,绝对可以帮我这个忙,这件事非公公不可。” 方堂专司管理后宫的各种事务,他要安排一个人俏俏离宫绝对不是难事,所以苏璇希望他能事先帮她准备一个与她身形相仿的尸体,然后再制造一场火灾意外。 以烧焦的尸身营造出她死亡的假象,如此一来她就算偷偷离宫也不会有人起疑。 而她说要暂居宫外避险直到段元凛回来,其实是假的,只要一离开王宫,她就会找机会从暂居之处逃离,彻底远走高飞。 面对她这太过危险且惊人的要求,方堂不得不陷入长思,“这个嘛……” “方公公,我当然不会让你白做这些事情。”苏璇见了立即从宽袖中拿出一个鼓鼓的囊袋,放到他面前,“只要方公公愿意帮这个忙,事后我也不会亏待公公,公公能够得到的益处会更多。” 方堂的眸光闪了闪,微微拉开囊袋的绳子,发现里头放看一大叠银票,看来肯定比上一回的一百两还要多。他顿时满心挣扎,想得到这些钱,又害怕帮这个忙会有危险,处理得不好,连自己都会遭殃。 “方公公,你还犹豫什么呢?”苏璇将囊袋又往他的方向推前一些,轻漾着笑容,“己经到手的银票,怎能眼睁睁的看它飞走,你说……是不是?” 有钱能使鬼推磨,就是苏璇此刻最好的写照。 方堂果然被银票给迷了心窍,开始暗中在王宫外不远处寻了一座民宅,里里外外都重新整理布置一顿,好让苏璇在那里暂时安居,等段元凛回来, 但,韦丹姬真的会对苏璇不利吗?说实话,方堂还是很困惑,没见到确切证据以前,他是不会相信的。 半个月之后,小意拿了一封信进到苏璇的房内—— “娘娘,一个自称是从许嫔娘娘那儿过来的宫女,送了封信来。” “许嫔?” 许嫔原本是许贵人,在半年前才升上嫔位,是个颇有野心的女人,并且很努力在扩展自己后宫的人脉势力。 苏璇的心突然狂跳起来,从小意手中接过信,打开一看,信里只写了简单的几句话, 你目前的处境极为危险,欲知详情,明日傍晚独自一人至望月池边相会。事关你性命安危,切勿迟疑也别张扬,不见不散。 “果然还是来了。”她心情激动,上次她就是被一模一样的信给引到望月池边,然后就被韦丹姬宫内的太监推下池去,不明不白的死了一回。 第九章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韦丹姬既然还是打算让她死,这回她不会再让自己白受委屈,一定要好好的回敬韦丹姬一顿。 内心打定主意后,她即刻吩咐小意,“小意,赶紧去请方公公过来一趟。” “是。” 方堂过来之后,苏璇就将这封信拿给他看,说这是韦丹姬打算一箭双雕,一方面害她,另一方面顺便嫁祸给太有野心的许嫔,好一次除去两个对手。 方堂讶异的看看信,虽然内心依旧有些怀疑,但在不知不觉间己经多信了苏璇几分,“那么娘娘,您接下来的打算……” “就按照原定的计划,趁这个机会诈死逃宫,先到宫外暂避祸端,另外……”她的眸光慢慢黯下,“也要让韦妃聪明反被聪明误,自食恶果。” 隔日傍晚,苏璇依约来到望月池边,没过多久,她就发现埋伏在暗处的太监即将出来与她见面,她假装没有发现他的身影,突然转身离开望月池边,而且离开的脚步非常快速,让太监措手不及。 太监没有多想,赶紧小心翼翼的在后头跟着她,苏璇很快进到一处己经很久没使用的院落内,太监怕跟丢了她,只能加快脚步追过去。 “啊——” 太监都还没进到院落内,就听到里头传来一记苏璇的惨叫声,他吓了一跳,马上冲进去,却发现院落那荒废的小庭院竟突然看起火来,而在火舌的中央,似乎倒了一个人! 那人是苏璇!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那里有惨叫声……” “有烧东西的味道,里头似乎失火了……” 此时院落外出现侍卫的声音,并且似乎正往院内走,太监心一惊,想要赶紧逃跑,他绝对不能与侍卫正面碰上。 “站住!是谁鬼兔祟祟的逃跑!” “真的失火了!快、快多找一些人来救火——” 这一夜,王宫非常混乱,早己弃置不用的偏僻院落突然失火,火熄灭后竟发现了一个身分不明的女焦尸,而侍卫也逮住那名试图想逃跑的太监,怀疑是他纵的火。 只是太监矢口否认,说他只是恰巧经过,与那场火完全没有半点关系,但侍卫根本不信他的话,仍将他逮捕入狱,准备好好调查一番。 同一晚,小意焦急的寻找自己的主子,说主子独自去望月池边散心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种种迹象显示,消失的苏璇非常有可能就是那个烧焦的尸体,消息传出之后,宫中陷入一阵恐慌,纷纷猜测苏璇究竟为何会死于非命,而那个想害死她的人又是谁? 然而苏璇根本没死,事实上那被烧成焦尸的是方堂帮她备好的替身,就在这混乱的一夜,她在安排下顺利离开王宫,到宫外方堂为她置办好的民居内躲看。 计划己经成功了一半,苏璇努力不让喜形于色,继续忍耐,等待最好的机会离开这里,去与眉黛会合,她们必须离开王都才能真正摆脱一切,重获新生。 又过了五日,苏璇在清晨时用早己准备好的迷药,迷昏了民居内的丫鬟及侍卫们,独自一人离开,终于来到了眉黛暂居之处—— “眉黛!” “小姐!” 苏璇一进到眉黛暂居的民居小跨院前,眉黛就兴奋的紧抓着她的手,将她上上下下全都仔细看了一遍,“小姐,您好像瘦了些,住在宫里的日子不好吗?” “总而言之,一言难尽。”她苦笑的摇摇头,“先别说这些了,咱们必须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刻就离开王都,这样成功的机会最大。” “好,奴婢马上去雇马车,小姐您先在这儿等等。” 眉黛很快就雇来马车,城门一开她们就立即出城,往早己决定好的落脚处唐湖镇前进,那里距离王都约一个月车程,是个中型城镇,不算太繁华也不是太偏僻,苏璇打算先在那里安稳的将孩子生下,之后要不要再换别的居处,到时再决定。 从马车的小窗望看后头越来越远的王都城墙,苏璇心头那股熟悉的沉重感又出现了,她不在乎与大哥再也无法相见,但为什么……此时此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目前根本不在王都的男人——段元凛? “小姐,您在看什么?”眉黛纳闷的微整眉头。 “呢?”苏璇回神,淡淡一笑,“没什么,只是趁这个机会,再望故乡最后一眼而己。” 不能再想了,从她踏出王宫的那一刻,就舍弃了与他有关的所有事情,两人再也不会相见。 往后的人生,是只属于她的全新人生,不再被任何人所左右。…… 苏璇迷昏丫鬟及侍卫的事,方堂很快就知道了,他也同时惊觉自己被她给摆了一道,虽然完全想不透她想逃跑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 而等他想派人寻找时,苏璇早就己经顺利离开王都,找都找不回来,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弄假成真”了,真的当她己死,免得自己倒霉。 三个月后,段元凛凯旋而归,当他志得意满的回到王宫,以为终于可以好好的休息时,才发觉在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后宫居然发生他意想不到的大事—— “皇上,请相信臣妾,臣妾绝对是被冤枉的……” 王宫偏殿内,韦丹姬正跪在殿阶下哭哭啼啼,努力想要让段元凛相信她是清白的,只因被抓住的那名太监经查出来是她宫里的人,虽然始终否认火是他放的,但没有其他人能够证明他的清白,因此他还是被当成杀害苏璇的凶手,她也连带受到牵连。 而在她的旁边,还跪了另一个女人,就是同样被陷害的许嫔,只是许嫔不屑的对她冷笑着,想看这一回她还能如何逃出生夭。 虽然邀苏璇到望月池边的信是一位自称许嫔那儿来的宫女送的,但一来信的笔迹并非许嫔所有,再来,如果许嫔真要害苏璇,又岂会笨到自留线索?所以这么一分析,许嫔很有可能是被嫁祸的,可惜当初那位送信的宫女如今也不知下落,目前很难断定许嫔是否真的有罪。 韦丹姬当然辩解那位太监肯定是被其他嫔妃收买,好把罪行嫁祸给她,但逼问那名太监究竟被谁收买,太监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韦丹姬也还是有极重的嫌疑。 坐在殿阶上的段元凛冷看一张脸不发一语,所有打胜仗的喜悦全都被冲得一千二净,只剩满心郁闷。 他不想再听韦丹姬的解释,对同样站在殿阶下,负责调查此案的官员命令道。“继续查下去,务必将苏嫔的死因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能让真凶逍遥法外。” “微臣遵旨。”官员低头领命道。 “在确定真凶究竟是谁之前,韦妃由妃降为嫔,韦嫔与许嫔在各自的寝宫内闭门静心,没有本王的允许随意走出自己的寝宫宫门,以真凶论处。” “皇上!”韦丹姬不敢相信的瞧看段元凛,他居然为此将她由妃降为嫔,还变相的把她关禁在自己的寝宫内? 她不甘心!到底是谁反过来嫁祸于她,让她陷入如此糟糕的境地里? 相较于韦丹姬的惊愕,许嫔倒是欣然接受这个处置,反正倒霉的不只有她一个,韦丹姬比她更惨,就算自己被连累,也值得了。“臣妾遵旨。” “皇上……” 段元凛起身离去,完全不理会韦丹姬的哭喊,他脸色阴郁的在宫廊上走看,脚步又重又快,害得后头的太监们不得不快步跟着走,就怕在这个节骨眼上惹恼他,自己的下场会很惨。 他不是回到自己的寝宫去休息,而是一路来到苏璇曾经住过的宫殿,在这座己经没有主人的寝宫里,处处透着萧瑟之气,非常寂寥冷清。 来到寝居旁的小庭院,院里由苏璇亲手栽种整理的小园圃早己荒废,上头杂草丛生,他己看不见她蹲在园圃旁轻松自得拔安神草的模样,只剩脑海中的记忆与荒废的现实有看些许模糊的重叠。 再进到她的寝房内,干干净净的房里不再弥漫看淡淡的安神草香气,她曾经在这里生活过的点滴依旧只存留在他的记忆中,在现实世界里,他己经找不到任何她曾经存在过的迹象。 如果有一日,您宫中的某个嫔妃觉得自己有性命危险,向您求救,您有什么想法?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 后宫本就是女人的战场,想要占有一席之地,就必须有些手段不可,想办法自保是最基本的,而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被淘汰是自然。要是每个后宫嫔妃都奢望本王能够保护她,那本王还有时间治理国家吗? 现在回想起来,她并不是随意问出这个问题,应该是早就察觉自己有危险,试图向他求救,但他不但没明白她的心思,还将她求救的路给堵死,让她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件事,然后,终究还是被淘汰了…… 是呀,她如果因为自保能力不足而被淘汰,照他原本的想法,这对他也没有任何损失,为何他会因此感到胸口无比的窒闷,甚至是……懊悔?懊悔自己没有在那个时刻察觉到她的不寻常,直至今日才恍然大悟,她曾经向他求救过…… 前所未有的失落怅然突然朝段元凛猛烈袭来,让他的心像是空了一个洞,非常不好受。他多么希望能回到她向他求救的那一刻重新开始,这样他或许就有办法挽回一切,她也不会死了。 您……真是无情…… “呵呵呵呵……” 他突然自嘲的狂笑出声,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她说的对,他的确无情,就是因为对后宫妃嫔不曾放过任何真情意,他才能说出那些无情的话语,还能眼睁睁看看她们在后宫内互相争斗、暗耍心机,不管谁输谁赢他都无关痛痒。 然而她却不一样,在他试图抓住她的心时,也在不知不觉间对她放入了真感情,越是抓不住她,他在她身上耗费的心思就越多,感情也放得越多,所以才会在失去她时第一次感到愤怒、后悔,甚至想不计代价的挽回一切。 但,人都己经死了,他又能如何挽回?他只能带着这个懊悔继续往前走,没有退路可言。 为何他领悟得这么迟?与其现在才来后悔莫及,他宁愿永远不要发现自己早就对她动了心,而且还……收不回来了…… 三年后,唐湖镇—— 小女娃一个人在镇外小道上行走,两旁尽是茂密的林子,虫鸣鸟叫声不绝,除了她之外,没有其他的大人在。她有着圆圆的脸蛋、嫣红的双颊,一脸单纯傻气的模样看起来非常可爱,很是讨喜。 走看走看,前方突然出现一个刚从林内打猎回来的盛年壮汉,紧接看小女娃背后出现另一个女娃的声音,开心的高嚷看,“爹、爹……” 爹?小女娃停下脚步,微偏看头,似乎不太懂“爹”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时另一个看起来比她大一些的女娃从她身后快速奔跑向前,直往壮汉的方向冲过去。“爹!” 壮汉开心的扬起笑,轻轻松松就将奔向他的女娃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粗壮的手臂上,女娃也非常亲昵的环住他脖子,父女俩感情看来很要好。 第十章 小女娃继续停在原地,瞧看他们的眼神似乎出现某种羡慕的光彩,她一直舍不得移开眼,就算壮汉己经带看自己的女儿转往另一条岔路,她也迟迟没有收回目光。 “安儿,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自己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呃!”小女娃转过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背后己出现一个熟悉的青年身影,她即刻开心的快步走向他,“尉、尉……” 但她走得太急太快,一不小心就被路上的小石子给绊到,眼看就要摔得一身土,幸好青年反应非常快,赶紧冲向前去惊险万分的抓住她双臂。 “小心!” 小女娃摇摇晃晃的,好不容易才重新站稳脚步,随即给青年一个大大的案笑,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呀你,我真不知该怎么说你,也不晓得你到底听不听得懂二”青年无奈的一叹,为免小女娃再跌跤,他千脆将她从地上抱起,就像刚才的猎户一样,让小女娃坐在他的臂膀上,“你娘和眉姨找你找得都快哭了,真不明白你究竟像谁,一学会走路后三不五时就到处乱跑,都不知该害伯。” “咦?”她眨了眨眼,想起刚才看见的画面,马上依样画葫芦抱住青年的脖子,很开心的和他脸贴着脸,“爹、爹……” “嘎?别半路乱认爹!”青年的脸一黑,立刻辩驳,“我今年才十八而己,连个妻子都没有,哪里生得出你这个笨娃儿?” “爹、爹……”小女娃才不管他说什么,还是继续开心的抱住他脖子,并且在他脸蛋上蹭了蹭,撒娇极了。 “唉,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青年没辙了,也只能由看她乱叫,“我带你回去找你娘吧,她们肯定急死了。” 可青年才一迈开步伐,小女娃倒是直起身子,伸手往与他脚步相反的方向拚命指,“人,睡睡。” “什么?”他往她所指的方向转头。 “人,睡睡。”小女娃还是只能说出这些话,像是要青年往她所指的那个方向走过去。 青年无可奈何,只好照着她的指示走,拐入一条林荫小径,然后在小径的尽头处,他终于发现她所说的话到底意指什么。 只见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男人倒在杂草丛内,看起来非常狼狈,而且一动也不动的,只有胸膛看得出些微起伏,显然还有几口气在。 男人身穿紫色衣袍,看来质料非常好,腰间还挂了一把镶有贵重宝石的长剑,一望即知身分非富即贵。 青年放下小女娃,蹲在男人身边察看了一下,小女娃也睁着好奇的大眼,等着看青年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不知他的伤严不严重……”青年一边察看,发现男人腰侧有伤,在衣上染出一块深印,不禁喃喃自语,“虽然他身上带着剑有些危险,但又不能真的放看人不管,让他就这么一直昏在这里……” 挣扎了好一会儿,青年还是抵挡不住乐于助人的个性,决定将这个男人带回去,至少先看看到底有没有救。 他将男人从杂草堆中拉起,费了一番心力才将人背在背上,奋力站起身,然后对看身旁的小女娃说道。“走吧,安儿,咱们回家。” “回家!”小女娃轻抓着青年的裤管,笑容灿烂的附和。 很快的,他们回到唐湖镇旁的一处小聚落,这处聚落离城镇近,往来方便,聚居在这附近的人之所以宁愿舍弃直接住在镇里的方便及安全,选择这里作为安身之处,都各有各的理由,无法一语概括。 看到前方道路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小女娃马上放开青年的裤管,直朝那女人狂奔而去,“娘、娘!” 站在路中央的女子原本一脸担心忧虑,眼眶也早己红了一圈,在见到小女娃朝她奔过来的身影后,马上转忧为喜,激动不己。 “安儿!”她蹲下身,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女儿,母女开心相会二抱了好一会儿之后,她才低头捧着女儿的脸蛋,眼眶含泪的低声斥责,“你究竟跑到哪儿去了?娘不是说过,你这么小的一个娃儿,不能自己一个人随意乱跑,会有危险的吗?” 小女娃还是笑,举起又白又嫩的小手擦掉母亲眼角即将滑落的泪珠,“娘,不哭不哭。” 她到底是真不懂还是故意装不懂?女子无奈的叹了口气,连她也对自己的女儿无可奈何。 这名女子就是苏璇,虽然今年才二十一岁,却因为独自扶养孩子,气质己经变得有些成熟,并且散发出为人母的特殊韵味。 至于她怀里的小女娃苏安儿,就是当年在段国王宫内所怀下的龙种,在这里生下孩子后,因为孩子一刚开始的健康状沉不是很好,所以她也就没有离开的打算,决定继续留在这儿努力将孩子扶养长大。 苏璇站起身子,对朝她们这里走过来的青年感激行礼,“阿尉,谢谢你又帮咱们把安儿找回来。” “小事一桩,璇姊不必这么客气。”秦思尉露出如阳光般的笑容,“我总觉得安儿似乎与我特别有缘,只要凭着感觉,十之八九都能寻到她的行踪。” 秦思尉与苏璇比邻而居,本来没有什么往来,但某一回安儿生病需要特殊药草,外头却风雨大作,没法出门,苏璇硬是要出门,被眉黛制止,主仆俩正吵吵闹闹时,秦思尉主动来敲门,说愿意帮她们冒着风雨去拿药草,让她们感激不己,两家这才开始有往来。 由于苏璇只大秦思尉三岁,他叫她苏夫人、苏大娘等等也都非常奇怪别扭,最后干脆就叫她璇姊了。 至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老实说她们从来没搞懂过,只知道他是专门做“研究”的,奇怪神秘得很。 再看一眼,苏璇很快就发现他背上背了一个人,“阿尉,你背上那是……” “是安儿带我找到他的,他一个人昏在林子内,我也不知道他伤得究竟严不严重,璇姊你帮忙看看吧。” 苏璇定居在这里后,自己种药圃,继续努力看医书、钻研医术,一般的病痛她都可以处理,附近的居民也都把她当大夫看待,有什么问题都会来询问她。 “看是可以看,只不过……咱们一家都是女的,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恐怕不便。”她不得不为她们的处境打算,就怕会带来麻烦。 “喔,我明白。”秦思尉点点头,“这样好了,他就待在我那儿吧,男人与男人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璇姊你再过去我那看看他的伤势就好。” “好,就这么办吧。” 语毕,秦思尉将依旧昏迷的男人背回自己的竹院内,苏璇则带看苏安儿找到同样在外头找人的眉黛,回到三人所居的院落。将女儿交由眉黛照顾后,苏璇就拿看药箱走到隔壁的竹院,预备帮那来路不明的男人看伤。 进到屋内,她就见秦思尉将那男人放在一张靠墙的长榻上,己经先将男人身上的剑及外袍脱下,只剩最内层的单衣,方便她诊视上药。 一来到长榻边,她本要先帮男人把脉,确定脉象是否正常,却在见到男人沉睡面容后狠狠倒抽一口气,甚至不自觉退了一步,一脸错愕。 “璇姊,怎么了?”秦思尉不解的瞧向她,“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呃。”苏璇赶紧回过神来,强自镇定的淡淡一笑,“怎么可能认识?只不过乍看第一眼时觉得有些眼熟,可再多看几眼之后,就发现认错人了。” “是这样啊,我差点要以为你瞧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呢。”秦思尉没有多想,笑着调侃。 的确是不该见呀!苏璇心惊胆跳,从没想过自己会碰到这种事情,被秦思尉给带回来的男人,居然是段元凛!他不是该在王都内当他的王,怎么会跑到唐湖镇这种小地方,还落得昏迷不醒的地步? “璇姊,你不帮他看伤吗?” 苏璇再度回神,赶紧着手把脉好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免得又被秦思尉看出什么异样。 她本以为自己躲到唐湖镇己经够远了,远到两人一辈子都不会再偶遇,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面临了计划即将被拆穿的危机,若是段元凛在这个时候醒过来,她就死定了。 如果可以,她真想赶紧带看安儿逃跑,躲到其他地方去,但段元凛现在身上有伤,要她置之不理任由他自生自灭,她又狠不下这个心,毕竟……他终究是安儿的亲生父亲。 唉,这棘手的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无论如何,她不能让段元凛发现她根本没死,也不能让他见到安儿,她一定要想个办法掩饰这一切不可。 段元凛整整昏睡了三日才终于醒来,但他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痛,腰侧的抽痛一阵阵袭来,让他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只能一动也不动的继续躺看,连起身都无力。 “你醒了吗?谢天谢地。你昏睡了整整三日,我差点就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他在哪里?与他说话的男子又是谁?段元凛试看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被蒙住了,并且上头还裹看像是泥状的草药,微带腥味的草药味淡淡弥漫,逼得他不得不整起眉来。 他的眼睛怎么了?为何要这样蒙起? 见他伸手想将眼上的布条扯下,秦思尉赶紧过来制止,抓住他的手道。“等等,梅大夫说你眼上有伤,如果不敷这个药,将来很有可能会慢慢看不到东西,所以绝对不能拆下来。还有,你腰际的伤虽然没有伤到内脏,但伤口颇深,如果随意妄动让己经缝起的伤口再裂开,休养的时间又会拉长。” 璇姊说这人身上有多处擦伤,但都只是不碍事的皮肉伤,唯独腰侧的伤口是被利刃所伤,需要特别照顾。 见璇姊还特别叮嘱他,在这个男人面前若要提到她时,就说她姓“梅”,称她“梅大夫”,绝不要让这人知道她的本名。 他问为什么,璇姊只说不希望让来历不明的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既然她都央求了,他也只好答应照办,虽然他想不透不过说个名字而己,能够惹上什么麻烦? “我眼上有伤?我记得我的眼睛不曾受过伤。”段元凛纳闷道。腰伤是肯定有的,但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他确定自己的眼睛都还好好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梅大夫说你眼睛有伤,也帮你治疗了,你要是不想冒可能失明的风险,就最好暂时听话,别轻举妄动。” “啧!”段元凛不怎么甘愿的收回手,暂时放弃拿下眼上布条的打算。 “我叫秦思尉,不知你如何称呼?”即便觉得这个男人脾气似乎不太好,但秦思尉心想他应该是因受伤而心情恶劣,所以还是非常好客的问道。 段元凛突然沉默下来,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不知救他的人是好是坏,甚至连看都看不到……思量了好一会儿,他还是诀定隐瞒自己的身分,“敝姓段。” 看来这人的防心很重,不愿意透露自己太多事情。 秦思尉无所谓的耸耸肩,不介意对方对他的防备,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样对所有人友善,“段公子,除了伤势之外,你还有什么事情想知道的?” “我现在在哪儿?是你将我救回来的?” “这里是唐湖镇旁的一处聚落,的确是我把你从附近的林中背回来,并且请大夫来看你的伤。” 第十一章 唐湖镇?段元凛眉一皱,他本来是在另一处地方寻找“那个人”的下落,却遇到有心人的埋伏,想取他性命,他在侍卫的保护下突破重围,率先骑马逃离,看来是在不知不觉间往唐湖镇的方向过来了。 而他因为身上有伤,禁不起长久的奔驰,才会从马背上落下失去意识,最后被陌生人给救回来。 “那个该死的家伙……居然欺骗我……”他恼恨的低声咒骂,要不是他急欲找到“那个人”的行踪,因而失去该有的理智,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落入对方的圈套,差点就没了性命? 这样看来,他也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对方迟早会寻过来的,他必须在此之前找到自保的方法…… “阿尉。”此时苏璇推开屋门,带看药箱进到屋里,“那个人醒了吗?” “啊,你来得正好,他刚醒呢。” 躺在床上的段元凛一顿,这个女人的嗓音怎么那么熟悉?与他记忆中的“她”好像…… “真的?那就太好了。”苏璇漾起一抹笑,其实心里正紧张看,不知段元凛会不会认出她来? 其实段元凛的眼睛根本没伤,是她刻意包扎起来的,就是要他留在这里养伤期间当个瞎子,只要他什么都看不到,她想自己被认出的机会也能降低许多。 “阿尉,我要帮他换腰伤的药,你可以帮我扶他暂时坐起吗?” “当然可以。”秦思尉马上动手,扶看虚弱的段元凛坐起身。 段元凛讶异的篷起眉,“你刚才说的‘梅大夫’是女的?” “是呀,我刚才忘了告诉你吗?梅大夫虽是一介女流,医术可不差,在咱们这里是公认的好大夫。” “少说废话。”苏璇一边靠近榻边,一边有些难为情的瞪了秦思尉一眼,“快帮他解开衣带,这样我如何帮他换药?” “是是是,就来了。” 一股熟悉的草药香伴随看其他药味一同朝段元凛飘过来,他心一阵紧缩,靠看本能往前一抓,恰好就抓到苏璇的手腕,“你……” “这位公子,请放尊重!”苏璇吓得赶紧抽回手,沉下嗓音警告,“我是大夫,不是什么花街柳巷之女,岂容你如此随意轻慢?” “你是谁?哪里人?梅真的是你的本姓吗?”段元凛语气焦急的逼问。 他刚才闻到了熟悉的安神草气息,那味道分明是从她身上传过来的,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她的声音像苏璇,又是个大夫,身上甚至同样有看安神草的香气……只有一处相像是巧合,但接——连三的相像己经不是巧合能够解释的事了,肯定事有蹊跷。 他原本以为苏璇死了,但后来派人清点她寝宫内的物品时,宫女小意发现她各样东西都在,珍贵的珠宝首饰一样没少,独独他送给她的几本医书不翼而飞,完全失去下落。 除了她以外,其他人要那几本医书做什么?在察觉这件事后,他就要人把己下葬的那个尸身再挖出来,命令御医想尽办法都要查出尸身死前身上究竟有没有孕,结果,那个尸身肚子内根本没有孩子。 苏璇分明还活看,只是早己逃离王宫不知去向,这三年来他都在找她,却迟迟没有消息,难道……这会让他阴错阳差的寻到人了? “我与你素不相识,这些事情你都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好好的养伤,别再给咱们添更多的麻烦。”苏璇冷声回答,心中忐忑,莫非他己经发现了什么? 秦思尉兴味十足的瞧看他们,看出两人都莫名的激动,尤其是璇姊,她对一个陌生人激动什么?他这个旁观者怎么看都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关系,才不像璇姊原本说的完全不认识。 段元凛不相信自己会认错人,会在身上放安神草的女人,可不是大街上随便找都有,“你为何不回答?难道是心中有鬼?” 段元凛不相信自己会认错人,会在身上放安神草的女人,可不是大街上随便找都有,“你为何不回答?难道是心中有鬼? “不是我心中有鬼,而是你莫名其妙!” 苏璇将药箱塞到秦思尉的怀里,急看想离开这里,“阿尉,你己经见我帮他换过几次药,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身子突然有些不舒服,只好麻烦你一个人帮他换药了,真是抱歉。” “嘎?我一个人帮他换药?”他又没有三头六臂…… 管不了秦思尉答不答应,苏璇掉头就走,脚步又快又急,简直如避洪水猛兽。 “等等,别走——啊——”段元凛一听到她快速离去的脚步声,急得想下榻追她,然而他才动一下身子,马上牵动到腰部的伤口,吃痛的闷哼一声。 “唉唉唉,你还不能下床呀。”秦思尉赶紧阻止他,“别激动,先冷静下来养好伤要紧。” 同一时间,苏璇头也不回的冲出去,直到回到自家门前,她才停下脚步喘气不己,压着自己激烈狂跳的心口,希望能够赶快冷静下来。 他真的认出她来了吗?但对他来说,她己经死了,他又怎会认为一个己死的女人还会出现在人世,帮他包扎换药? 他不该出现的,他一出现就将她原本平静的日子搅得一团乱,就连心……也跟看混乱不己…… 苏璇回到屋里后,就将安儿抱在自己的怀里,她坐在榻上,一脸心神不宁,这不对劲连安儿都感觉得出来,虽然乖乖的坐在她怀中,眼睛却是一直瞧看她,像是想要看出她到底在烦忧什么。 “小姐,您不是到隔壁去帮那个男人换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眉黛从屋后进到里头,讶异的愣了下,再环视一下屋内四周。“咦?药箱呢?” 她跟着主子来到唐湖镇后,主子本要她别再管主仆身分,两人直接以姊妹相称,但她还是坚持要叫主子小姐,并且打定主意要一直跟在主子身边,绝不嫁人。苏璇对眉黛的询问根本没听进去,继续抱看安儿恍神,魂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眉黛纳闷不己,因为主子除了刚来唐湖镇落脚的那一、两个月曾经如此失魂落魄以外,就再也不曾这个样子过,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来到苏璇身旁,轻拍一下主子的肩膀,“小姐。” “吓!”苏璇终于吓得回过神来,“你……你吓我做什么?” “明明就是小姐您自己吓自己。”眉黛整了夔眉,回想一下,敏锐的问。“似乎是隔壁那个身分不明的男人出现后,小姐您就怪怪的……他究竟是谁?和小姐您有关系吗?” 苏璇的心狠狠一跳,她的不自在真有这么明显?“别乱猜,没这回事。” 眉黛质疑的挑眉,她好歹也和小姐从小一起长大,小姐的异样难道她还看不出来?这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苏璇继续不安的苦思着,她到底该不该带着孩子与眉黛连夜逃跑?怎么做对她们现在的处境最好?为什么她就是无法爽快俐落的做出决定,就算答案根本是显而易见的…… 此时,秦思尉抱看药箱,一脸无奈的进到她们屋内,“璇姊,那位公子不让我替他换药,他坚持要你帮他换不可。” “不换拉倒,让他自生自灭吧。”苏璇没好气的冲口而出。 秦思尉诧异的与眉黛对望一眼,只因苏璇之前无论病患脾气多么糟糕恶劣,她总是很温柔、很有耐心,从不曾像现在如此不耐烦。 要说她与那个男人真的不认识、没有恩怨吗?他们现在可是越来越怀疑了。 “璇姊,你真要放任他的伤口因为不换药而开始恶化,甚至因此丢了小命?你真忍心?” “你……”苏璇没好气的瞪了秦思尉一眼,他居然帮看那个男人说话? “他己经向我保证了,接下来他不会再对你做出任何冲动之事。刚才他是刚苏醒,脑子还没完全清醒,所以对你有些误会,现在己经不会了。” 苏璇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敌不过自己的良心,无法视而不见,她将安儿交由眉黛顾着,与秦思尉再度回到他的屋里,帮段元凛换药。 一进到屋内,她就见坐直身子的段元凛马上将头往她的方向一转,像是看得到她似的,她顿了顿,随即稳住心神,继续往他的方向前进。 她不能有任何退却的反应,这样只会显得她作贼心虚,她一定要大大方方的面对他。 苏璇与秦思尉一同来到榻边,开始帮段元凛换药,此时他也己经冷静下来了,非常配合,不再有任何冲动之举。 其实,他己认定梅大夫就是苏璇,但既然她不想承认,他就暂时顺看她,打算慢慢来,免得将她给逼急,人又跑了,“不好奇我为何会受伤?” “那与我大夫医人并无关系。”苏璇淡淡的结束话题。 只不过段元凛不管她想不想听,就是要说,“我在找一个人,那个人三年前诈死离开我身边,这一回我就是来寻她的,没想到却中了敌人的计落入陷阱中,才会落得如此狼狈。” 苏璇的手抖了一下,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继续若无其事的包扎。 “我曾经非常愤怒,不懂她为何要逃离我身边,甚至有过将她给碎尸万段的念头,但当一开始的恨过去之后,我只想找回她,只想好好问她离开我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如果可以,我愿意试看与她修补关系,只要她也愿意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其实段元凛大概猜得到,她之所以毅然决然决定离开他,应该是他原本的态度让她感到心寒、绝望,她才会做出这种需要极大勇气的惊人之举,宁愿割舍一切与他再无瓜葛。 他承认,在他心里她是个特殊的女人,想忘也忘不了,所以才不死心的派人寻找她的下落,尽可能想挽回一切,不想这成为他心中一个永远的遗憾。 而某人就是抓住他这个弱点,故意放出假消息让他以为她真的出现,当他一赶到消息中所指之处,马上被对方早埋伏在暗处的杀手攻击,却也因此阴错阳差的找到她。 苏璇紧抿着唇瓣,没有再发出半点声音,然而她包扎的动作却微微加快,想要赶紧结束离开。 “她这些年来过得好吗?难道她真的将我忘得一千二净、一点留恋都没有?你说……她到底有没有想过我?心里究竟还有没有我的存在?” “包扎好了。”她完全不理会他说了些什么,转头吩咐秦思尉,“有任何问题再过来找我。” “好。”秦思尉点点头,越来越肯定这两人之间绝对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男人是安儿的亲生父亲? 这下子,他终于仔细瞧了段元凛的脸,虽然眼睛被蒙住,但只看轮廓,似乎还真有那么一点和安儿相像的感觉。 苏璇再度离开秦思尉的屋子,段元凛也没有再开口阻止她,但他们都很清楚,有些事情是无法再逃避了,终究到了该面对的时候。 走出屋门没几步,她就在外头停下脚步,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酸涩,任由眼泪静静的滑落,低声抽泣。 这些年来她确实也不曾忘记过他,她曾经想试看这么做,但是没办法,直到那时她才明白,对一个男人心动就是心动了,想要收回情感真的好难,尤其当时她又怀着他的骨肉,只要孩子还在,她就无法将他自心中抛却,心里总有一块被他所彻底霸占住的角落。 第十二章 就因为她不曾对他忘情,才会在要不要带着孩子逃走这个问题上挣扎不己,只不过在这之前她一直在逃避,不肯面对自己最真实的心意。 如果可以,我愿意试着与她修补关系,只要她也愿意再给我们彼此一次机会。 他们俩真的可以重新开始吗?她不知道,她现在的心一团混乱…… 为了段元凛的问题,苏璇夜不能眠,一整晚就只是看看身旁熟睡的女儿发愣,内心持续挣扎。 她如果带看女儿跟他回去,女儿就是个公主了,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然而在那座后宫里,处处暗藏阴谋算计,她又怎能肯定成为公主真的比做为普通百姓还要好? 宫里未知的危险太多,她自己陷入危机不要紧,但她绝无法让女儿也跟着身陷险境,时时担心小命不保。 当初她之所以逃宫,就是因为那座王宫对女人来说只是个互相争斗的战场,毫无安全可言也没有任何寄托之处,现在好不容易在外头过看安稳的日子,她又为什么要回到那个让她厌恶的地方? 不过,段元凛毕竟是女儿的爹,女儿现在还小,对自己只有娘没有爹的事还懵懵懂懂,不是很明了,可是等她再大一点时,看到其他孩子都有爹就她没有,会有什么感受? 以前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在孩子生出来后她陆陆续续的注意到,感到烦’恼又棘手,也才终于明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问题太多太多,一个弄不好怕就会影响孩子,在孩子心里留下不好的阴影。 “唉……”她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别想睡了。 沙沙沙…… 宁静的夜里,外头却传来不寻常的声响,像是有不少人陆续聚集,但三更半夜的,还有谁会在外头走路,而且为数似乎还不少?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考虑了一会儿,苏璇还是决定起床一探究竟,搞清楚内心的疑惑。 同样的夜,段元凛也夜不成眠。他向秦思尉稍微问了下“梅大夫”的事情,但秦思尉大概觉得自己不好透露别人太多的事给他知道,所以只说梅大夫与另一个情同姊妹的丫蓑独立扶养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娃,除了养育孩子长大之外,她平日就是当个大夫行医,附近的居民都会来找她看病,生活非常单纯。 两岁多的小女娃……他心中很震愕,她帮他生了一个女儿吗?不知那个女娃长得什么样子?是比较像他一些,还是像她? 拥有孩子对他来说己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就是莫名对这个孩子有期待,多么希望能赶紧亲眼看看她。 只是苏璇此刻根本就不想与他相认,还会愿意让他看孩子吗?而他究竟要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她答应与他回王宫去? 他不想强迫她,因为这么做只会让彼此的关系更糟糕,他宁愿多花些心思与时间,只求能慢慢扭转自己此刻在她心中的劣势。 沙沙沙…… 双眉瞬间拧起,他敏锐的察觉到有危险慢慢逼近,看来是原本偷袭他的那批人马己经发现他的行踪,打算再度来袭击他了。 他从长榻上起身,往旁一摸就摸到秦思尉帮他放在一旁的衣裳及长剑,他紧握住剑鞘,仔细聆听四周动静,随时准备反击。 咚!咚!! 几道黑影从推开的窗户外接连跳入,浓厚的杀气也跟看进逼,段元凛马上拔剑怒喝出声,“想偷袭本王?门都没有!” 黑衣人惊觉自己的行动己经被发现,即刻提剑朝段元凛的方向攻击,好几个人围攻他一个,招招凌厉,明显就是要置他于死地。 黑暗的屋内,就见人影左右不停的闪窜,两剑交击声不间断的持续出现,打得激烈。段元凛靠着听声辨位奋力回击,反应好得惊人,但他毕竟只有一人又有伤在身,就算刚开始的气势的确让这些黑衣人吓一大跳,但很快就被他们合力压制,慢慢处于下风。 “喂喂喂,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呀?”在后头房间睡觉的秦思尉被前头的打斗声惊醒,赶紧冲了出来,“别在我的屋里作乱,到时收拾整理是件很头痛的事呀!” 其中,名黑衣人见状突然朝他冲过来,打算杀人灭口,他低咒一声,脚一踢就将地上的驱蚊炉精准踢向黑衣人的脸蛋,热烫的炉子马上烫得黑衣人惨叫出声,好不凄厉。 “啊——” 段元凛管不了秦思尉到底有没有能力自保,因为他己经快自顾不暇了,在经过激烈的厮杀之后,他眼睛上的布条早己微微松开,他干脆一把将布条扯下,抹掉眼皮上的药渣,己无法再不管伤不伤的问题。 很快的,原本模糊的视线开始清晰起来,他才知道总共有五名黑衣人围着他, 还有一个己经捣着脸躺在地上哀号,屋里被一番打斗搅得一团乱…… 不行,屋里的空间太小,只会绑手绑脚,他必须想办法到外头去,才不会被这群黑衣人给逼到死角。 此时一名黑衣人又朝他砍过来,他先是侧身避过,再一个回旋将对方踢飞,黑衣人顿时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正好空出窗边的位置,让他有机会可以过去。 他没有半点迟疑,动作迅速的跳窗离开,其他黑衣人也紧追出去,不想让他再度逃了。 一来到屋外,段元凛正思考该往哪边跑时,隔壁的苏璇却在这时出现,一脸担忧,“发生什么事了?” “该死!”她现在出现只会被卷入危险当中呀! 见黑衣人己经从屋内追出来,他只能选择冲向她,把她挡在自己的背后,与黑衣人再度大打出手。 苏璇没想到会有杀手来袭,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被动的被他抓住手左右闪避,连连后退。 秦思尉紧接看冲出屋子,看到苏璇居然也在场,他同样心急,赶紧动脑筋帮他们想脱离危险的办法。 苏璇跟看段元凛一直往后退,脚步又快又急,不料踩到一个小凹洞,她顿时重心不稳的往后跌坐下去,“啊——” 段元凛闻声一转头,就让黑衣人逮到破绽朝他挥剑而出,他来不及回击,只能选择蹲下身将苏璇紧紧抱在怀里,宁愿自己受伤也不要她受到伤害—— “皇上!”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另一道身影突然现身横插而入,打断黑衣人对他们的袭击,接看又有好几个人陆续出现,与黑衣人打了起来,看来是段元凛的人及时赶到了。 来营救的人为数不少,足足是黑衣人的三倍以上,所以黑衣人很快就处于弱势,情况快速逆转。 等到确定己经不会有危险后,段元凛才松开手,瞧着怀中的人儿,“你还好吗?” “呃?”苏璇傻愣在他的怀里,发现他己经把遮住眼睛的布条拆下了,原本的紧张退去后她开始心慌意乱,不知如何面对他。 虽然夜里光线不足,但段元凛还是看到了她的样貌,终于能够肯定她的身分,“你果然是苏璇。” 看来他们俩的缘分还没断,他才能与她再度相逢,既然还有缘,他就要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不让她再继续躲避他。 苏璇咬着唇低下头,心中百感交集,看来是必须硬着头皮面对现实的时候了,她到底该怎么办? “皇上。”前来拯救段元凛的侍卫长在他身旁跪下,“请恕微臣救驾来迟,差点又让皇上遇险。” “你们能够及时赶到就好,那些黑衣人呢?” “全数都己活捉,微臣会尽力从他们口中问出背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他点点头,“这事就交给你办了。” “是。” 段元凛拉着苏璇一同起身,但他才一有动作就忍不住闷哼一声,差点又要软脚跪地。 幸好她赶紧扶住他,担心的问。“怎么了?”见他忍痛扶腰,她即刻伸手摸上他腰伤之处……果然湿了一片,肯定是刚才的打斗太激烈,让他的伤口又裂开了。 “你的伤口又在流血了。”她忧心不己的催促,“快跟我走,我重新帮你处理包扎。” 这次苏璇将段元凛带回自己的屋内,其他赶来的侍卫在侍卫长的指挥下开始收拾残局,另外一部分就守在苏璇屋外,以防再有杀手偷袭。 她点起屋内的灯火,要他坐在一旁的榻上,很快将药箱拿出来,重新拆下他腰上己经半湿的布条,用千净布巾擦拭血迹,双眉始终皱得死紧。 经过方才外头的一场混战,眉黛早醒了,安儿也被吵醒过来,眉黛抱看安儿好奇的靠在通往后院的门边观看,对段元凛非常好奇。 段元凛忍着痛意不发一语,静静等着苏璇处理完他身上的伤口,依恋地贪看着她的容颜。 己经三年了,他和她整整分别了三年,这张脸蛋不知在他脑海中出现过多少次,他从来不曾遗忘她。 如今她变得成熟了些,除此之外其他一点都没变,还是习惯淡雅的装扮,身上总带有安神草的香气,喜爱医术到真的当了大夫,而他……甚至还成了她的病人。 一个女人带看孩子在外头过活,难道不辛苦吗?她怎会有如此大的勇气,又是怎样度过这三年的? 她知不知道他对她的思念己经成了一种病,一种难以治疗的心病,而唯一的解药就是她,找不到她这个药,他的心病也就没有治愈的机会。 现在他终于找到她了,但她肯不肯当他的解药治愈他的心病呢?这又是一个答案尚未明朗的问题。 苏璇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重新将段元凛的伤口包扎完毕,她不禁大大的松一口气,终于能够安心下来。 整理好药箱的东西,她正要转身,他就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等等——” “怎么了?” “你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他早己迫不及待想要解开心中诸多困惑,像是她离开他的真正原因?以及她到底要不要与他重新开始,和他回王宫去? 苏璇顿了下,她还没准备好面对这些问题,只好心虚的转移话题,“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休养,别再让伤口裂开,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吧。” “你……” “哎呀,安儿,你要跑到哪儿去?”原本乖乖在眉黛怀中的安儿突然挣扎起来,眉黛抓不住,只好让她滑了下来。 安儿一落地就进到前屋去,隔看一段距离,睁大一双大眼直瞧看段元凛,似是对他非常好奇。 段元凛一瞧见她,内心一震,难道这女娃就是苏璇为他生下的女儿?那圆圆嫩嫩的脸蛋虽然稚气十足,却还是可以看出这个娃儿长大之后,肯定会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就像她的娘亲一样。 看见女儿忽然闯进来,苏璇有些六神无主,不知该不该向他解释安儿的身分、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莫名的紧张起来。 段元凛屏气凝神,等看她对他坦白小女娃的身分,但他等了老半天,却始终只看到她一脸欲言又止,迟迟不吐出最重要的话来。 “姊。”秦思尉进到屋里,关心的问。“一切都还好吧?” 安儿一见到秦思尉出现,马上被转移注意力,朝他的方向走过去,伸出手要抱抱。 第十三章 “安儿,你被吵醒了吗?”秦思尉很顺手便将她抱起,“害怕吗?没事了,不怕不怕。” “爹!”安儿开心的搂住他的脖子,娇喊一声。 “嘎?”秦思尉一愣,他不是己经说过自己不是她爹了?他可没能耐生出她这个笨丫头呀。 安儿此话一出,不只秦思尉傻眼,就连苏璇及眉黛也错愕极了,然而这其中脸色最难看的,就非段元凛莫属了。 他不管自己的腰伤,愤怒的站起身,指着秦思尉质问苏璇,“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竟允许自己的女儿随意认外人爹?还是那娃儿根本不是他的种,真的是秦思尉的? 苏璇见他发怒,像是己经直接判定她的罪,也忍不住火大起来,冲动的脱口而出,“就是这个意思!” 什么跟什么意思?秦思尉一脸茫然,这完全不关他的事,闯祸的人是安儿呀。 段元凛更火了,她居然理直气壮的对他顶嘴还完全不辩解,简直要气死他,“苏璇,你——” “皇上。”此时侍卫长也进到了屋内,“黑衣人都己捆绑起来,准备带回宫中拷问,不知皇上打算何时起程离去?” 段元凛怒瞪苏璇一眼,马上转身,“即刻就走!” “等等!”苏璇紧张的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走,“你的伤需要休养,并不适合立即赶路。” “那又与你何千?”他甩开她的手,嘲讽的冷笑,“你不是一点都不想让我知道你的存在,现在我要走了,不会再继续扰乱你平静的日子,你应该要开心才对,不是吗?” 不,不是这样的!她想开口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愁容满面的与他对望,心中挣扎又难过。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难道还想怪我?” 段元凛不再看她,毅然决然的离开,不顾自己的伤势疼痛,内心愤怒早己烧去他所有的理智,令他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地方,别再看到她。 “皇上!”苏璇追到门边,看着他坚决离开的背影,感到苦涩而心痛,却己没有勇气再向前留住他的脚步,央求他不要走。 她自嘲的苦笑,觉得自己真是矛盾,他在的时候,她巴不得他赶紧离去,别发现她的存在,现在他如她所愿的走了,她却又痛苦不己,不希望他就此离去。 毕竟,两人己经有三年没见面了,而她……其实没有一刻忘记过他…… 秦思尉不敢置信的瞧瞧段元凛和苏璇,再瞧瞧自己怀中的安儿,苏璇喊那个男人“皇上”,那么安儿不就是……小公主? 太不可思议了,他居然跟皇上的女人比邻而居……如果皇上真的误以为这个小娃儿是他的种,他会不会被抓起来砍头呀? 段元凛说走就走,毫不留恋,在侍卫的保护下很快就离开唐湖镇,之后再也没有消息。 他一走,苏璇马上变得郁郁寡欢,心情非常沮丧低落,连饭也吃不下,没多久就消瘦下来。 为什么?当初她决定离开他时,不曾像现在如此痛苦,那时怀有身孕的她都能够振作起来,现在怎么不行了?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是因为他给了她复合的希望,让她的心因此动摇,但最后又翻脸不认人的离去,使她再次受到打击,她才会一踊不振吗? “娘……”安儿走到她的面前,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裙子,想引起她的注意。 苏璇因女儿的动作回神,弯下腰将她抱在怀里坐好,摸着她柔嫩的小脸蛋,忍不住叹了口气,“究竟是谁教你对阿尉喊爹的?” 如果不是女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喊,或许状况不会变得这么糟,这下子她该怎么收拾残局? 不,不必收拾了,因为他人都己经走了,她想见也见不到,更不用说向他解释这个误会。 “唉……”她再度叹了口气,心中泛看一股深沉的无力感。 安儿瞧看娘亲不开心的模样,小脑袋微歪了歪,突然扑入她的怀里,在她的胸前蹭呀蹭的,不断的撒娇。 苏璇终于因为她这个举动漾起笑颜,原本沉闷的心绪也舒缓了一些,“好,娘知道你担心我,娘会开始努力振作的。” 是呀,她还有安儿,安儿才是她最重要的宝贝,至于那个男人……有或没有她都不希罕了。 在沮丧几天之后,苏璇总算开始打起精神,不再去想段元凛曾经出现的事。至于他的伤,她相信自己也不必担心,王宫内医术比她好的大夫多的是,他随便找都有,肯定死不了人。 在人前,她又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就像这三年来过的一样,没有太大改变,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还是常常不由自主的想起段元凛,只不过每每出现这样的思绪,她就逼自己不能再想,警告自己不能再被他左右心绪。 而眉黛及秦思尉也都不知如何向她询问段元凛的事,她当作没发生,他们就跟看装傻,免得不小心碰触到她的伤口,她又会难过不己。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两个月后,段元凛又出现了。 哒哒的马蹄声连绵不绝,并且越来越靠近,听到声响,在前院整理药圃杂草的苏璇站起身,困惑的瞧看从远方逐渐靠近的一批马队,不知他们究竟从何而来,又打算往哪儿去? 然而当马队越来越靠近,近到终于能看清楚最前方的人是谁时,她却错愕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又来了…… 是段元凛!他来做什么?他不是己经回到王宫去了吗? 段元凛拉紧缓绳,在苏璇的屋前停下来,居高临下的瞧看她,后头约二十人的侍卫们也跟看停下,气势惊人。 苏璇愣了好一下子,才开口询问。“你……你又回来做什么?” “本王在自己的土地内,要去哪里就去哪里,还需要你的批准吗?”段元凛冷哼一声。 苏璇内心一把火立即升起,他这是什么态度?以为自己是一国之君就能理所当然的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把其他人当一回事? 段元凛说完就从马上跳下来,把缓绳交给后头的侍卫,接着堂而皇之她打开竹篱笆门进到前院里,对她说道。“本王打算在这里住下。” “什么?!”苏璇惊愕不己,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本王要在这儿住下,够清楚了吗?”他重复。 “谁……谁让你住下的?”她气得脸都涨红了,他说住就让他住,还真是好大的王威呀! “本王要在哪儿住下,凭你的身分阻止得了吗?你有说不的权力吗?”段元凛得意的冷笑。 上次他负气离开,回宫冷静下来之后却还是放不下她们母女,决定要与她耗下去,耗到她愿意带看孩子与他回王宫为止。 三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足以让他们有些隔阂,所以他打算直接进入她们的生活,要她们不得不接受他、习惯他,知道她们是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最好乖乖的投降。 他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失手过,偏偏只有她是个例外,为了这个“例外”,他愿意多花些心思,就是要将她手到擒来。 “你……”苏璇气到双眉几乎拧成一个结,他的意思就是,他打定主意要硬住下来了? 屋内的眉黛听到外头的争吵声,赶紧打开窗户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想到段元凛离开两个月后居然又出现,冷不防倒抽一口气,讶异极了。 瞧见眉黛在探头探脑,段元凛毫不客气的命令,“你,快去清出一间房来,让本王住下。” “呢……是。”眉黛吓了一跳,但可没胆违逆一国之君,赶紧转身忙碌去。 “眉黛?”苏璇不真夕置信的瞧着眉黛,她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倒戈了,这到底有没有天理? 段元凛得意的勾起嘴角,那挑衅意味十足的模样,让苏璇气得牙痒痒,恨不得不顾礼教的一脚把他给踢出门。 他究竟想怎么样?既然都己经离开了,又为何回来招惹她? 可眼下既然他住下的事己经阻止不了,她也只能满肚子火气的警告他,“容我‘提醒’您,咱们住得简单、吃得也简单,完全比不了您在王宫时吃好住好,就怕您尊贵的龙体习惯不了。” “这你大可放心,本王曾经带兵出征过,出征时的吃与住,糟糕程度恐怕不是你想像得到的,你不必担心本王会适应不了。”他轻而易举就回击了她的话。 “你……”她深吸好几口气,才能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伸出手指看外头一大群的侍卫,“那这些人呢?咱们可招呼不起。” “你不必操心,他们自会在附近扎营住下,吃食方面也会自理,绝不会麻烦到你一分一毫。” 苏璇的头开始有些隐隐作痛,看来他都己经打算好了,这一次是有备而来,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真是冤家、真是冤孽,他为什么就非要来纠缠她不可呢? 见她气到什么反驳的话都吐不出来了,段元凛反倒心情大好,悠哉的开口,“还有问题吗?” 怎么没有问题?问题可大了! 段元凛的强行进驻,彻底扰乱苏璇原本平静单纯的生活,他也不说到底想干什么,就只在她们的屋子住下来,与她们一同生活。 而他的侍卫们也像他所说的一样,直接在附近空地扎营生活,这声势浩大的样子立刻引来左邻右舍的关注,纷纷关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上回夜袭的事,苏璇和秦思尉好不容易才以“寻错仇”的理由掩盖过去,可这一回段元凛堂而皇之的进驻,苏璇真的不知该如何解释她与他之间的关系了。 这附近的人都以为她是寡妇,所以才会和丫鬟,同养育孩子,大家多是怜悯她们的,虽然她总是笑笑的将话题带过,不曾真的承认过,可这反应反而让大家以为自己猜对了。 只有秦思尉比其他人知道多那么一点,但也只是晓得安儿的父亲还在人世,万万想不到那个人居然就是段国君主! “苏璇呀,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一名来找苏璇看病的大婶瞧了瞧“坐镇”在屋里的段元凛,忍不住好奇的问二不只她好奇,附近所有人都好奇到极点,只是没机会问而己。 段元凛知道自己成了焦点,但他还是好整以暇的坐着,想看她如何解释他们俩的关系。 苏璇脑袋这下子真的开始痛了,挣扎犹豫许久,她才回答,“一个……暂时来投靠的亲戚。” “亲戚?”段元凛扬高嗓音怒瞪她,表达他目前心情非常不满,他可是安儿的父亲,岂是“亲戚”两个字就能蒙混过去的? “你有何不满?”苏璇不甘心的回道。“我不管你在外头是什么,在这间屋子里我才是老大,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己经受够他一出现就摆起大老爷架子,一副吃定她的模样,她要开始反击。 从没被呛过,他气得火大站起来,“你——” “我什么我?去后院砍柴!”她鼓起勇气指着后院的方向,化身成母老虎。 “咱们养不起吃白饭的家伙,你既然要赖在这儿就该有贡献,把后院的柴都砍一砍,别在这儿无所事事的当小白脸。” 第十四章 段元凛简直不敢置信,才三年不见,当年那个娇柔的小女人居然变得如此强势大胆,不要命的叫堂堂一国之君到后院砍柴?她这样的行径再度让他有种摸不透的感觉。 这也难怪,苏璇离宫之后与眉黛相依为命,两个女人想在外头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学着坚强及强势点是不行的,不然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更容易引来危险。 大婶好奇的瞧看他们唇枪舌战,这一点都不像亲戚单纯来投靠呀,倒像是冤家找上门来了。 “谁说我来吃白饭的?你若是要钱,我有的是,你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钱这种东西我不希罕,你要是想继续留下来,就要照看我的规矩走——到后院砍柴去!” “你……” “去、砍、柴——” 段元凛咬牙切齿,连吸了数口气才愤恨的低咒一声,转头往后院的方向走过去。 好不容易将人给赶出去,苏璇大大松了口气,回头对大婶微笑,“大婶,你只是受了点风寒,我帮你开几帖药,按时服用过几日就会好的。” “谢谢你呀,苏璇。”大婶对她“变脸”的快速吓了一跳,不过完全没有表现出来,笑笑的回答。 看样子,这两个人肯定有什么,她吃的盐可是比他们吃的米还要多,骗不过她的。 “这没什么,不必客气。”苏璇千笑道。 另一方面,到后院去的段元凛虽然万分不甘心,却还是拿起斧头,只不过他对看一大叠尚未处理的木柴怒目而视,木柴当然甩都不甩他,不会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请他息怒。 “我可是一国之君,居然叫我砍柴!这简直就是污辱,不可饶恕!”他气呼呼的说。 但既然那个女人如此不可饶恕,他还听她的话做什么?大可拿出君王威严压死她,这不是他最会的? “王……皇上。”在竹篱笆外围的侍卫长见主子怒火冲天,连忙小心翼翼的提议,“微臣可以挑几个人过来,帮皇上将这些柴砍了,很快就能处理完的。” 段元凛想也不想,直接给他一记冷眼,“滚!” 他要的是苏璇心甘情愿的重新接纳他,如果连这点小事他都不愿做,推给别人代劳,她对他的印象只会更差,那就违背他的本意了。 所以,就算他再不悦,她要他做,他就做,绝对要让她刮目相看! “是。”侍卫长自讨没趣的摸摸鼻子,赶紧闪得远远的,免得继续惹人厌。 花了好一段时间,段元凛才将该劈的柴全都劈完,心里颇志得意满,这下子看苏璇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没有进到屋子,而是去到前院,才走进去就见眉黛正陪着小安儿蹲在院子内玩挖土种菜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一见到他出现,眉黛赶紧起身向他行礼,因为这附近的人都不知道他真正的身分,他也不想曝光,所以她就没有开口唤他了。 “姨,菜菜。”安儿拿了一根刚拔起的杂草,开心的向眉黛炫耀,却发现眉黛正站直看身子,于是她也跟看站起身,眨巴眨巴的瞧着来人。 段元凛己经在这里住了几日,但苏璇一直把他当空气,能不理就不要理,甚至也没向他介绍过安儿的身分,这让他很不是滋味。 而安儿每每瞧见他,都是静静的睁着一双大眼盯着,没有其他动作,似是对他有些好奇又不敢妄加靠近,只能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段元凛也不懂该如何和孩子亲近,平常在宫里,他的子女们见到他都得按规矩行礼,不敢有太过逾越的动作,导致现在他也不懂怎么和眼前的小女娃自然的互动。 眉黛瞧他们俩僵持不下,想要靠近却又不知怎么办,干脆主动提议,“皇上,您……可以试看抱抱她。” 段元凛瞧了她一眼,有些困扰,他怕孩子不认识他,被他一抱恐伯就要开始号陶大哭。 “话说回来,就是小小姐率先发现您,才能将您救回来呢,果然父女间就是有某种看不见的线牵在一起。”眉黛笑笑的说着。 段元凛试看往前走一步,发现安儿还是停在原地,大眼依旧与他四目相对,没有出现任何害怕的反应。他又继续向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让她的视线能够与他平视。 好轻、好软的小身子。他的心里出现一种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伯做错任何一个动作都会吓到她,不知该如何安抚。 安儿在他怀里眨了眨眼,微偏看头,看来有些困惑,但没多久就突然漾起大大的粲笑,抱住他的脖子喊道。“爹!” 她居然喊他爹了!难以抑制的狂喜从段元凛心底涌现,他第一次觉得孩子喊他爹的声音是人间天籁,内心也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充实,像是为她这一句话付出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这是他可爱的女儿呀,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小丫头会比她更可爱了,她肯定是独一无二的。 “那个呀……我奉劝你,别高兴得太快。”秦思尉不知何时靠在竹篱笆外头,笑笑的打破他所有美好想法,“似乎只要是将安儿给抱起的男人,她都会把对方喊成爹,不管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她真的爹。” 段元凛的喜悦消失,心情瞬间降到谷底,像是当头被人淋了一大桶冷水似的,不禁冷着脸怒瞪他,“以后不准你碰安儿半根寒毛,连靠近都不准靠近!” 安儿看到秦思尉出现,随即就被转移注意力,开心的朝他伸出手,“尉……尉……” “嘿,现在可不是我靠近安儿,是她主动想靠近我哦。”秦思尉不怕死的接着调侃。 “安儿,以后别靠近那个男人。”段元凛火大的将女儿脸蛋扳回来,“还有,你只有一个爹,我就是你的爹,懂吗?” 安儿眨了眨眼,一脸迷惑,不太明白他到底说了些什么。 “我才是你的爹、唯一的爹,懂吗?懂吗?”他开始努力教育自己的女儿,无法忍受女儿继续喊错爹。 “可我从来没听璇姊承认你是安儿的爹耶。”秦思尉笑笑的又道,继续唯恐天下不乱。 “你……”段元凛愤怒咆哮,“来人哪,将那个不要命的男人……” “你想对阿尉做什么?”听到外头吵吵闹闹,苏璇赶紧出来制止,“阿尉帮了咱们不少忙,是咱们的恩人,我不许你伤他半根寒毛。” “你竟敢帮他说话。”这下他更怒火中烧了,“别忘了,你是我的女人。” 她同样也很火大,他把她当成什么了,只是他的一个所有物?“现在的我,只是安儿的娘!” 她想不认帐?看来她真是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大胆,偷了他的种不说,还想撇得一乾二净。她究竟把他当成什么了,只是个用来借种的男人,借完种之后,就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 “该死的苏璇,你……” “呜哇……” 感觉得出他们在吵架,安儿马上哭了起来,声音响亮得很,却也顺利制止了他们的争吵。 安儿一哭,段元凛就慌了,手忙脚乱的不知该如何安慰,倒是苏璇赶紧上前将安儿从他手中抢过来,让孩子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拍着安儿的背柔声安抚,“安儿乖,不哭不哭……” 她一边安抚孩子,一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要不是他,她怎会和他吵架,害得安儿因为不安而哭泣? 段元凛也不甘的回瞪,同样希望安儿能够快些停止哭泣,只是他苦于不知该用什么方法,只好紧跟在苏璇身旁,她往左,他就跟着往左,她往右,他就紧接看往右,眉头始终紧整看,对孩子的关心溢于言表。 一旁的眉黛不禁偷笑,只因现在的皇上根本不像一国之君,更像个初出茅庐什么都不懂而手忙脚乱的父亲。 秦思尉也扬起了笑意,看来皇上与璇姊之间并非没有情意,而安儿,或许就是能让他们重新修补关系的最大关键。 接下来还会如何发展呢?他们拭目以待。 苏璇终于明白,有个打死不退的“跟屁虫”是件多么令人头痛的事。 由于有些药草平地种不活,所以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山采药,而这一回段元凛硬是要跟,即使他对药草一点都不懂,完全帮不上任何的忙……或许不能这么说,至少他可以出卖自己的劳力,帮她提篮子。 本来他还要带几名侍卫随行,但他们没一个人懂药草,全都跟去没什么用处只是碍眼,所以最后他也就没让他们跟了。 “这山路如此陡峭又荒凉,你一个人在山里行走,难道都不觉得危险?”段元凛一边跟在苏璇后头,一边不满的念道。 她常常进山里采药,可这山路崎岖难行,走一趟不知要耗费多少力气,也不晓得会遇到多少危险,哪是一个娇弱的女人家该面对的事? 而且昨晚下过雨,他们刚才一路走过来,有些地湿气非常重,又软又滑的,一不小心恐伯就会摔得一身烂泥。 她出身世家大族,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族小姐,现在却为了生活事必躬亲,将双手都给磨得粗糙了,他光用想的就觉得心疼。 如果她愿意跟他回宫,根本就不必做这些粗活,就当个事事有人服侍的妃嫔,这样不好吗? “这些年来我都这么走过来了,也没发生什么事,我自会知道要如何小心行事。”她没好气的应答。 “不行,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她终于停下脚步,火大的转头与他对视,“我早己不是当年那个苏璇了,现在的我,不必靠任何男人都能活下去,当然也包括你,所以你别想继续千涉我的生活。” “别忘了,你是偷偷逃出宫的,光凭这一点我就能判你死罪。若不是我对你还有些许情意,你以为你真能支使我做任何事,将我的尊严践踏在地?”他不甘示弱的回嘴,要她认清事实。 “没人逼你留下来,纤尊降贵的被我使役,你要是不满,大可马上掉头回去,没人会阻止你。” “你一” 苏璇不再理会他,转头自顾自的走着山路,脚步又快又急。 段元凛本要负气下山,未料苏璇却在这时不慎滑一跤,往一旁的山坡跌了下去。 “啊——” “苏璇!” 他赶紧冲过去,却只勉强抓到她的手,整个人和她一起滑了下去。他使力将她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住,他们就这样一路往下滑,一直滑到坡底才好不容易停下来。 他们俩惊魂未定的拚命喘气,好一阵子都没说话,只是紧紧的互相抱在一起,等待紧张的情绪缓和。 吐出一口气后,苏璇抬起头,关心的问看,“你伤看了没?快告诉我,哪里伤到了?” “我没什么大碍,你不必担心。”段元凛回答,其实他的背传来阵阵刺痛,肯定严重擦伤,但他并不想现在告诉她,反正死不了人。 “真的没事?” “苏璇,咱们别再争吵了好吗?”他将她的头再按进自己怀里,无奈的一叹,“你不在的这三年,我没有一刻忘记过你,那种无尽的相思折磨你懂吗?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吗?”那就好像是中了蛊,当毒性开始发作时,心酸、心涩又心痛,痛到最后就变成心麻,己然分不清究竟是什么滋味了。 第十五章 听到这话,苏璇再也抑制不住未曾忘怀的情意,紧紧回抱住他,鼻头酸涩,眼眶泛红,“我何尝不懂?我也不曾忘过你呀。” 只不过当时碍于情势所逼,她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可她的人虽然离开他,心却失落在他身上,想拿也拿不回来了。 如果不是有孩子在,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涯不涯得过离开他的这三年,会不会忍不住又回到他的身边。 原来他们一直在思念彼此,原来他们都在分别后才明白对方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 “苏璇,别再排拒我了,好吗?”这一会,他不是以君王的身分在命令她,而是以一个爱她的男人身分在恳求她,早己顾不得什么面子了。 她的回应是更加紧抱着他,在他怀里流下感动的泪水,头一回与他有着心灵互相契合的充实与满足。 三年的分别,只是让她更放不下对他的情意,她真想时间一直停留在这一瞬间,这个他们心灵最靠近的一刻…… “奇怪,小姐这回怎么去得那么久?” 眉黛站在竹篱笆门前,等待苏璇及段元凛的归来,却迟迟没有看到人出现。现在己是夕阳西下的时刻,要是平时苏璇早就己经回来了,所以眉黛才会忍不住担心起来。 她到底该不该请那些侍卫们去找人?要是入了夜,小姐他们还没回来,那就有可能是出事了…… 一想到这里,眉黛就紧张得要去请侍卫们帮忙找人,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她看到苏璇他们回来的身影,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怪怪,他们俩显得有些狼狈,而且皇上还握看小姐的手一路走回来,一点都不避嫌了? “小姐!”眉黛来到他们面前,忍下好奇先关心两人的状况,“你们怎么弄得一身脏?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在山上摔了一跤而己。”苏璇脸蛋微红,怕眉黛注意到他们交握的手,她暗暗要抽回手,但段元凛却不放,摆明就是要给大家看,“麻烦你去准备热水,咱们俩要清洗一下。”她只好连忙吩咐道。 幸好滑下去的山坡不陡也不深,他们没受什么太严重的伤,费了一番劲终于还是走上来,就只是全身上下脏得不像样。 “好。”眉黛很识相的没有问他们到底怎么了,不过心里己经有底,看来主子和皇上之间的僵局有进展了。 她请侍卫们帮忙,很快就烧了两桶热水,一桶给苏璇洗浴,另一桶就搬到段元凛暂住的客房内。 房内,段元凛一脱下肮脏的上衣,背部就出现斑斑擦伤,虽然伤口不深,但一大片的看起来也够吓人了。 “叩叩。”此时苏璇在外头轻敲房门,“我可以进去吗?” “进来吧。” 她只先把脏衣裳给换了,就赶紧带看药箱过来,一进房就见到他背上大片的擦痕,眉心紧蹙,心疼的来到他面前,“你坐下吧,我帮你上药。” “好。”看到她担忧的神情,他心情大好,喜欢被她重视的感觉。 等他在床边坐下,她先是小心翼翼的用湿布巾擦掉他背上的血污,无法避免的又看到他腰间己经痊愈、剩下一道痕迹的刀伤。 其实她一直把这件事记挂在心,但自从他硬要与她们住在一起后,那占地为王的嚣张态度让她气得不轻,因此她才不加理会他,刻意与他赌气。 “你的腰伤……痊愈得很好。” “终于肯关心我了?”他偏头笑晚她一眼。 “谁教你一开始的态度实在是嚣张到太惹人厌。”她没好气的轻哼一声。 他识相的不再继续破坏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平和气氛,开始转移话题,“多亏你处理得好,连宫里的御医都称赞。没想到真的被你说中了,终有一日派上用场……还真是一语成凿呀。” 别家的闺女学琴棋书画,你则看医书,有何用处? 现在虽然没有太大用处,但或许将来有一日会派得上用场。 想起之前曾经说过的话语,她也忍不住轻笑出声,当年她只是因为不太服气才会这么说,没想到还真的成真了。 “对了,那一日袭击你的人究竟是谁指使的?事情解决了吗?” “是我的异母弟弟东平侯。”段元凛的眼神微微黯下,“他想要夺取王位己经许久了。” 他让人从那些被抓住的黑衣人口中套出幕后主使者,之后回到王都除了养伤之外,就是处理东平侯谋逆的事,等到事情全都处理完毕,他才再度回到唐湖镇,面对她这个问题。 本来他不想动东平侯,只要对方愿意乖乖的当个闲散侯爷,别有过多的野心,也就不会自找死路。可他己经给过机会,既然对方不领情,他也就不必再继续心慈手软,该消灭的祸害就是要消灭,管他是不是亲兄弟。 “事情能顺利解决那就好。”苏璇的心有些沉重,难道身为王室子弟,就是避不了为争权夺势而出现兄弟相残的戏码吗?真是太残酷了。 她很快就帮他的背上好药,拿起摆在旁边一套千净的衣裳亲自替他穿上,弯腰低头帮他绑好衣上的系带。 “好了……”她一抬起眸,正好与他凝视她的眼神对上,某种若有似无的暖昧情慷开始在彼此间蔓延,隐隐勾动了心绪。 他们想起曾经有过的缠绵,想起两人曾毫无距离的爱欲纠缠,此时此刻回忆重新涌上心头,对彼此的渴望也重新复苏,就只差那最后一步…… “苏璇……”他伸出手,轻抚她依旧柔嫩的脸颊。 这亲密的举动让她敏感的微微发颤,心也跟着急跳起来,熟悉的悸动强烈的冲击着她的心,她就算想骗自己也骗不了。 他想要她,而她也想要他,他们正在互相吸引看,即将为了彼此而迷乱…… “小姐,晚膳都己经……”眉黛很不凑巧在此时来到大开的门边,撞见段元凛似乎想凑上去吻住苏璇,她倒抽一口气,立刻转头往回走,一边走还一边刻意大声说。“奴婢什么都没看到,奴婢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呢?”苏璇马上从迷乱中回过神来,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整理药箱,根本不敢再继续瞧向段元凛,“你打理好自己之后就赶紧出来用晚膳吧,凉了就不好吃了。”收拾完东西之后,害羞不己的她就落荒而逃,却也己经掩饰不了她早对他再次心动的事实。 “啧!”段元凛懊恼兼欲求不满的低咒出声,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再度得到她了。 不要紧,三年他都忍了,还差得了这几日吗?他相信,苏璇很快又会重新回到他的怀里,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 段元凛知道,苏璇目前心中第一重要的东西,就是她心爱的女儿小安儿,他充其量只能排第二,或许连第二还排不到,所以,他除了开始努力挽回她的心之外,也把目标放在安儿身上,用心与安儿培养父女之情。 只要女儿一心向看他,甚至勃看他不放到忽略了她这个娘,他倒要看她会不会紧张?这样到最后,她也只能乖乖回到他的身边了。 还有另一个也很严重的原因,就是他不准自己的骨肉乱认路人当爹,他一定得把女儿教到会认爹为止,这事关身为父亲的尊严,他绝对不能马虎。 就因为这些复杂的心思,他放下身段努力与女儿打好关系,不管她想要玩什么他都陪看她玩,就算那游戏简直无趣至极,他也发挥了极大的耐心,陪她玩到底。 对于段元凛想讨好女儿的举动,苏璇并不阻止,孩子毕竟是他的种,女儿能得到父亲的疼爱与重视是好事,她当然乐见其成,只要他别将孩子从她身边带走、拆散她们母女俩,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不过……他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他是一国之君,不该久留在外地,终究是要回王宫的,当他不得不回去时,她和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厌恶那座充满尔虞我诈的后宫,如果可以,她永远都不想回去,但……他会允许她这么做吗? 她诈死离宫是欺君大罪,他知道之后不但没有严惩她,也尚未硬逼着她跟他回宫,她明白他对她己经够宽容了,无奈她心里还是有道沟过不了,宁愿继续保持现状,也不想面对最后的抉择。 “小姐,晚膳都准备好了,皇上和小小姐呢?” “他们不在前院吗?” “不在耶,不知到哪儿去了。” 夕阳西下,己是人们纷纷归家的时候,但段元凛却带着安儿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连个行踪都没告知。 苏璇有些恼火,难道他不知道己经快到用晚膳的时候,安儿也该饿了吗?这样让孩子饿肚子的父亲,真是不应该。 她要驻守的侍卫在附近帮忙寻人,自己也亲自动身去找,她无法呆坐在屋里千看急,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走看走看,她来到不远处的唐湖畔边,就见段元凛躺在有树荫遮蔽的草地上,安儿则趴在他的胸前,湖上凉爽的风吹过来,父女俩正睡得香甜,根本不知道日头己经要西下了。 看着这祥和的一幕,她不禁鼻头一酸,眼眶微红,既感动又感慨,舍不得开口打破这宁静美好的画面。 如果是在规矩极多的王宫内,孩子能够与父亲享受一般老百姓的天伦之乐,而没有任何隔阂吗?不,不能,王子王女们连想见父王一面都很不容易,更不用说像此刻这般毫无顾忌的相处了。 他们要是寻常百姓就好了,夫妻俩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不必面对各种心机算计,每日都过得战战兢兢,没一刻能放松下来。 平时警觉心就高的段元凛在苏璇靠近没多久就睁开眼,仰头瞧着她,“该用晚膳了吗?” “嗯。”她眨了眨眼,将浮在眼眶的泪水眨去,才来到他身旁蹲下身,要将安儿抱起,“以后尽量别让孩子在外头睡着,她身子骨不是很好,很容易就会受寒。” “还是我来吧。”他坐起身,继续让安儿趴在他的肩上睡觉,“为什么她身子骨不好?” “因为早产,刚开始非常难带,一直在生病,有好几次差点就不行了,幸好终究握了过来。虽然这一年身子较健康些,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点好。” 就因如此,她才会帮女儿取名为“安儿”,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女儿能够平安长大,这样就好。 况且安儿因为刚出生时状况不好,所以成长学习的速度比同年龄的孩子要慢上许多,她虽然担心,也明白这事急不来,只能发挥更多耐心来教导孩子。 想必她刚将孩子生出来的那段日子,一定非常辛苦……段元凛听了心疼,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而且事情己经过去,现在再说什么都没任何用处了,于是他只能静默不语。 他抱着孩子,与她一同往回家的路上走,最近他们己经能心平气和的相处在一块,彼此间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宁静和默契,像是老夫老妻,更不再针锋相对。 这不是正是她曾经希望的?她只想和他当一对普通夫妻,过看平淡幸福的日子,吃穿不必多好,只要过得去就行,就像现在一样。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到底还能维持多久,而不被残酷的现实所破坏? 第十六章 段元凛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你终究还是该带着安儿与我回宫,别再逃避下去。” 苏璇心一跳,终于还是从他口中听到她最不想面对的问题了,“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你们母女在外生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仍是需要人保护,而我也无法容许自己的骨肉流落民间,只要你肯带看安儿随我回到王宫,你逃宫一事我就既往不究。” 在回去处理事情的那两个月,他没有一日不记挂她与孩子,所以这一趟回来,他一定要让她心甘情愿带看孩子与他回去不可,不然他永远都不会放心。 “保护?说得真好听。”苏璇苦笑道,“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后宫是女人的 战场,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有自保能力,没有自保能力的女人,如果一心奢望皇上能够保护她,那只会落得被淘汰的下场,不是吗?” 所以,她跟看他回到王宫有什么好?不仅必须独自面对隐藏在四处的危机,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她们的处境只会更危险而已。 段元凛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难看,这些的确都是他曾说过的话,但他己经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对她认错,两人就这么僵住了。 “我之所以会逃出宫,就是为了自保以及保下我肚里的孩子,不管你信不信,当时的我就是感觉到自己有危险,若再继续留在宫里,不只孩子保不住,我自己也是死路一条,因此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 “你感到有危险?你知道谁想害你?”他拧起眉,非常重视这个问题。 后宫的争斗是一定有的,如果只是单纯的争宠较劲,他可以不当一回事,可如果演变成想将某个对手给除去,危及到了性命安全,那就不是他所能允许的范围了,非得追究到底不可。 “算了,事情都己经过了,况且我也没有任何确切证据,一切都只是假设。”只要她不回到那座王宫,韦丹姬就不再是威胁,但他的态度也很坚决,就是想带着她与孩子回去……她到底该如何抉择? 她没有答案,也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做出最后的决定。 段元凛与苏璇的关系继续陷入胶看,他没有硬逼问她答案,她也就顺势装傻,能拖得了一时算一时。 “璇姊,我告诉你一件事。” 秦思尉趁看段元凛不在屋内时,特地跑来与苏璇说些事情,天知道他现在己经被段元凛归为不受欢迎之人了,不但不准他靠近安儿,连璇姊也不让他靠近。 他只能说,这个男人的醋劲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呀! “什么事?瞧你神秘兮兮的。”苏璇不解的瞧看他。 秦思尉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启口,犹豫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说道。“璇姊,你有打算带看安儿随皇上回宫吗?” 闻言,她马上一脸戒备,“他找你来当说客?” “才不是,他应该巴不得我永远消失在你和安儿面前吧。”秦思尉继续把话题导回正题,“那么璇姊,你究竟会不会跟他走?” “我……还不知道。”她困扰的叹了口气。 “我明白人家总说劝合不劝离,但我想……我还是必须叮咛你,能不要回去就不要回去。” 她讶异的瞧向他,“为什么?” “因为我帮你算了下回去是好是坏,结果……不是很好,所以你在这件事情上头,一定要慎重的考虑。” “你会卜卦那一类的事?”这倒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过。 “有大概涉猎一些。”他语焉不详的简单带过。 其实他帮她算出来的结果是大凶,如果她真的回去王宫,恐怕会有危及性命的事发生,只不过他无法说得太明白,只好暗示她能不要回去就尽量别回去,这样才能避开劫难。 苏璇知道秦思尉不是个会说谎的人,因此也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来,难道如果她回到王宫,当年有人想害她的事情就会再度重演? 就在此时,段元凛好巧不巧从外头进来,见到秦思尉在屋内,他马上大拧起眉头,“你来这儿做什么?” “闲来没事,来串串门子。”秦思尉立即转身撤退,走之前还不忘再次叮呼苏璇一句,“你自己好好考虑斟酌,就是这样。” “好。”她朝看他点点头。 秦思尉一离开,段元凛马上不放心的逼问。“他刚才和你说了什么?” “他不己经说了?就是来串串门子、闲话家常罢了。” “这种理由,鬼才会相信!”他嗤之以鼻道。 “你不信就算了。”她负气的转身要走。 “等等!”他抓住她的手,“我必须回王宫了。” “什么?”她凉慌的回过头。他要回去了? 明知他总有一日要回去,可当事情真的来临时,还是让她受到不小的震撼,无法立刻接受这个事实。 “我出来己有一段时日,宫里己有些重要的事情也因为我而耽搁下来,我不得不回去处理。” 他暂时离开王都,政务都是垂相与吏部尚书在帮他处理,虽然他信任他们,但终究还是会有他们无法做决定的事,必须等他回去亲自处理。 刚才己有宫中的人快马过来请他回宫,他因而决定回去。他待在苏璇这儿本就违背了他原本以国家大局为重的信念,他明白自己的任性必须有个限度,不能为了她一个女人荒废国事,反正他对她的容忍己经到了极限,若她再继续不知好歹,他也无法再对她宽容下去。 苏璇想到刚才秦思尉叮狞她的事,她有危险是其次,只怕自己要是有个什么万一,被留下来的安儿怎么办?她不能让安儿成为没有娘疼的孩子。 思及此,她终于狠下心来,说出一直犹豫不决的话,“我不会和你回宫,安儿也不会,你自己一个人回去吧。” 段元凛简直不敢置信,“什么?!你……” “你的后宫不缺我和安儿两个人,我求你让咱们母女俩安安稳稳的在外头过活吧,如果你对我……尚且还有一点情意的话。” 段元凛瞬间怒火中烧,他都己经纤尊降贵的与她在这儿生活,就是想要挽回她的心,没想到她的心倒是比他更狠,无论他做什么努力都还是改变不了,事情一点转园余地都没有。 那么,他再继续留在这儿又有何用?只是让自己的自尊继续被践踏而己。 “随便你!” 他喷而甩下她的手,转身离开屋子,事己至此,两人要断就断吧,他再也不会希罕了。 “王……”她有一股冲动想追上前,将他紧紧抱住、叫他不要走,但最终还是硬生生的忍住。她咬住下唇,将满满的悲苦全都吞落肚子里,独自一人承受。 既然她己做出最后的决定,无论有什么后果都必须承担下来,不会再有人心疼了…… 段元凛这次亦和上次一般决绝,一出去就马上要驻扎的侍卫们以最快速度收拾东西,他们要立即赶回王都,不再继续逗留。 苏璇待在屋内做自己的事,对段元凛即将离开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他不曾出现过、不曾在这里住过短暂的一段日子。 眉黛在院里瞧看一群人的行动,内心很焦急,她不懂主子到底与皇上又出了什么问题,只知道不能让他们就这样分开。 女人在外头自力更生毕竟还是很吃亏,没有男人保护凡事都得自己来,那种辛苦她们这三年来己经尝得够多了,她真的不希望主子再继续辛苦下去。 不过,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真是急死人了。 “姨……”安儿在此时拿看一朵黄色小花,开心的来到她身旁,将小手举高高,像是要把花送给她。 “安儿,别吵眉姨,眉姨现在正要想办法……”眉黛突然顿住,瞧向安儿的眸光一亮。 或许这么做会有转机也不一定,就这么试试看吧。 “小姐、小姐——” 眉黛急急冲入屋里,一脸慌张,但苏璇却是不动如山的坐在椅子上,帮安儿缝制看新衣,淡淡的问。“怎么了?瞧你急成这个样子。” “奴裨当然急呀,皇上打算离开,而且马队己经开始行动了。” “是吗?果然就是他的作风,说做就做。”苏璇轻声一笑,内心万分苦涩。这次一别,他应该就不会再出现了吧?不再出现也好,她也不必再挣扎纠结,能够继续安稳的过看平淡日子。 这本就是她想要的,也是她逃出宫最重要的原因,她应该高兴而不是难过,赶紧把这不该有的情绪给舍弃吧。 “可是小小姐在知道皇上要离开之后就追出去了,奴婢拦也拦不下来呀!” “你说什么?”苏璇马上将缝了一半的衣裳放下,起身追出去,“安儿!” 一跑到院外,她果然见到女儿追在快速远离的马队后头奔跑,一边跑一边哭着大喊。 “爹……爹……” 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女儿己经认得段元凛是她唯一的爹了,一听到眉姨说爹要离开她和娘,她就哭看追出去,不要与爹分开。 “安儿!”苏璇快步追上前,很快就赶上女儿的脚步,挡在她面前,蹲下身将她抱入怀里柔声安慰,“你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去处理,咱们不能妨碍他,跟娘回家去好吗?” “呜……爹不要安儿了……”安儿在娘亲怀里号陶大哭,一张小脸都涨红了,哭得好不凄惨。 “爹没有不要安儿,爹只是暂时离开而己,咱们,同回家等爹回来好吗?” “呜……爹……安儿要爹爹……” “安儿……” “爹……” 瞧女儿哭得如此伤心难过,苏璇整颗心都紧紧揪了起来,原本坚定的心意再度动摇,不确定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女儿好不容易有了爹的疼宠,她却又硬生生终止他们父女相处的机会,这对孩子来说是多大的伤害? 如果孩子不曾明白有爹的快乐是什么,那或许还好一些,但是现在…… “呜……爹……”安儿还在哭着。 苏璇紧抱着女儿,也忍不住心酸的落下泪来,她何尝想这样伤害孩子,但是她真有放不开的苦衷呀。 如果她和他只是一般寻常人家不知该有多好,她就不必考虑这么多、挣扎这么久,连个完整的父爱都无法给孩子,甚至还怕孩子在成长阶段时时暴露在危险当中,缺乏强壮的力量可以保护她们。 如果她有足够的力量,她绝对不会让孩子如此受伤,但是……但是……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非常快速的逼近中,最后终于在苏璇身旁停下。 她抬起模糊的泪眼,瞧看坐在马上的男人,虽然完全看不清楚他的五官,可她还是知道,坐在马上的人是段元凛。 他又回来做什么?既然己经离开了,就不要又回来搅乱她的心湖,让她一直摆脱不了他的影响。 段元凛重重叹了一口气,跳下马蹲下身将她们母女俩抱在自己怀里,“苏璇,跟我走,我不会再让你在后宫没有任何依靠,我会保护你、保护我们的孩子,不会再让你战战兢兢的过日子了。” 第十七章 终究还是放不下她,所以他妥协了,愿意为她改变既定的原则,只要她肯回到他的身边来。 他的心里早己满满都是她,被她所占领,他打败了外敌却敌不过她,面对她,他除了认输之外,还能怎么办? 他就是爱惨她了,心甘情愿被她所束缚,甚至为了她而许下不曾对任何女人说过的承诺,只因她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听见他的话,苏璇的心防瞬间崩塌,靠在他的肩上泣不成声,至此才明白自己心里最纠结之处到底为何,原来就是他一心一意守护的承诺。 女人所要的就这么简单而己,但在君王的身上,想得到这种承诺根本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有些女人终其一生都没办法得到,但他却给了她,有了这个承诺,就算她再如何厌恶后宫那个阴险的环境,也愿意为了他抛开所有顾忌不安,再去面对一次,勇往直前。 因为这一回,她能够有依靠,不再是孤独一人了…… 眉黛欣慰的看看这一幕,眼眶微微湿润,很开心主子终于想通,要带看孩子跟皇上回宫去了,毕竟除了独自养育孩子非常辛苦外孩子没有父亲也是一种遗憾,现在安儿还小不懂,等到她越来越大,这个问题就会跟着棘手起来。 但幸好一切都要圆满了,不管是小姐或是小小姐,都有了最好的依靠,一个坚不可摧的强大靠山。 秦思尉靠在自己的竹篱笆院墙远远看看他们,双眉越皱越紧,看来他刚才对璇姊的忠告己经没用了,她最后还是会跟看皇上回去。 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终究还是躲不过呀…… 段元凛将苏璇母女带回王宫之事,马上引起众人议论纷纷,没人想到苏璇当年不但没有死,还在宫外产下一位公主,这其中的曲折真是太令人好奇了。 而苏璇一回到王宫,马上由原本的嫔升为妃,除了一同入宫的眉黛之外,段元凛也将早己调往其他宫的宫女小意重新调回她身边,供她使唤。 不但如此,他还特地在她所住的寝宫多安置了侍卫,时时刻刻保护她们母女,送入宫的吃食也会特别检查过,以确保食物的安全。 他这么大动作的保护她们母女,当然又引起另一番讨论,后宫妃嫔也很明白,苏璇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很不一样,所以她一回后宫没多久,就有一些妃嫔及贵人主动想来与她交流,打好关系。 因此,苏璇一回到宫内就非常忙碌,见了不少人,其中一位还是她的大哥——“二妹,原来你并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你都不知道三年前以为你死的时候,我有多么伤心……” 苏霍一来就滔滔不绝的说看他有多为她伤心,又有多开心她回来,与过往判若两人,对她热络到了极点。 苏璇表面微笑以对,事实上她很清楚这是因为她升为妃了,还是段元凛目前最珍视的妃子,所以大哥才会努力馅媚她,想与她打好关系,就像其他人一样。 与大哥话家常约一个时辰后,她就用身子有些疲惫为由希望改日再聊,大哥当然没有异议,还特别叮嘱她好好休息才心满意足的回去。 然而除了苏霍之外,苏璇倒是主动命人请了一个人过来,那个人就是——“娘娘,奴才千想万想,还真的没想过您连奴才也一并给算计进去了。”方堂苦笑道。 当年段元凛怀疑苏璇没死后,就彻查宫内所有的人,他相信除非有人帮她,不然凭她一人之力是绝不可能设下这个局,因此到最后,方堂还是难逃被抓出来的命运,只好将苏璇要他帮忙的事说出来,好不容易才免去一死,不过内官品级己降下好几级,被派去做苦差事了。 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经过这次教训,他可终于学乖了不少。 苏璇回宫在知道方堂的事之后,就央求段元凛撤回对他的惩罚,毕竟如果不是他,当年她和孩子或许真会死在宫里也不一定。 段元凛心想方堂应该也受够教训了,就允了她的请求。 “方公公,很抱歉,当时的我真的有不得己的苦衷,非得利用你不可。”苏璇歉然的笑着,“不过现在皇上也己经让你恢复原职了,我再加赠一些银两给公公做为补偿吧,” “不不不,奴才心领了,能够恢复原职奴才己是感激涕零,不敢再多受些什么了。”他现在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呀。 既然方堂坚决不接受,苏璇也就不勉强他,让他离开她的寝宫去办自己的事了。 “娘。”安儿在这时扑到她脚边,撒娇的抬头对她粟笑。 苏璇蹲下身来与她平视,笑得温柔,“咱们的安儿真可爱。” 原来是眉黛和小意一同将安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看女儿对新的环境很好奇,苏璇就牵看她的小手一同到御花园内散步,让她开开眼界。 除了苏璇母女外,她们后头还跟了不少宫女,排场与过往不可同日而语,虽然苏璇挺不习惯,但她现在既然是后宫身分最高的五妃之一,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才不会被人说闲话。 果然,安儿一到御花园就被各式各样的花花草草吸引住目光,兴奋又开心,放下娘亲的手到处寻宝去了。幸好宫女多,可以帮苏璇看顾乱跑的安儿,她也轻松省事许多,脸上始终带看笑意。 直到现在,她还是不确定自己带安儿回宫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但至少此时此刻,她胸中有看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到非常的欣慰。 走着走着,御花园内又多了另一批人马,是韦丹姬带着宫女们出来透透气了, 一见到苏璇同样在这里,她先是一愣,接看才轻咬下唇努力漾起笑容,主动来到苏璇面前打招呼。 “苏妃娘娘,别来无恙。”韦丹姬朝她行礼道。 自从三年前因为苏璇的事被降为嫔之后,至今她都还没回到妃的身分,所以现在她矮苏璇一截,换她该向苏璇行礼。 由于当初那名太监从头到尾都坚决否认自己对苏嫔有不良意图,最后又在牢里自尽而亡,所以韦丹姬究竟有没有打算对苏璇不利,也就因为缺失确切证据而不了了之。只是她仍因此被段元凛冷落,声势一落千丈,原本依附她的众多嫔及贵人们也转而依附其他人去,想挽都挽不回来。 “韦嫔不必客气,起来吧。” “多谢苏妃娘娘。”韦丹姬抬起头后,刻意开口道。“娘娘真有手段,现在皇上的一颗心都在您身上,甚至还为了您一改他对待后宫嫔妃的原则,妾身真是好生羡慕。” 话说得好听,她根本就恨死苏璇了,如果不是这女人,她又怎会由妃变嫔,甚至失去在宫中的势力? 本来以为苏璇己死,她就算被降为嫔,这口气还勉强忍得下去,但如今知道苏璇根本没死后,她的喷怒及不甘便一发不可收拾,想克制都克制不了。 果然真的被曹敏说中了,苏璇这女人是个大威胁,三年前没将她除去是一大失策,三年后她重新回归就马上爬上妃的位置,难保皇上不会再破例立她为皇后。 “我的手段和某个人比起来,或许还差多了。”苏璇意有所指的道,“我只求自己能够平安生活,但有人却是以除去可能威胁到她的对手为目标,以此巩固自己的地位,然而人在做,天在看,这种恶意伤人的事情,总有一日是会报应回自己身上的。” “娘娘您究竟在说些什么?妾身听不懂。”韦丹姬表面依旧保持笑意,实际却暗自心惊,,苏璇凭什么肯定当年她的确有害人的意图? “我想聪慧如你,多想几遍总会明白其中道理的。”苏璇笑容温和的回答。 她己不是三年前那个只一心想逃的苏嫔了,既然选择回到宫里,她就会努力想办法生存下去,勇敢面对所有问题,不会再示弱,也不管背后有没有段元凛的保护。 她要坚强,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的孩子。 韦丹姬微微一顿,居然觉得苏璇身上似乎散发出一股强大不可侵的气势,与三年前极尽低调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但她怎么会甘心认输?陪在皇上身边最多年的人是她,她才不愿意屈居在苏璇之下! 强烈的怨怒淹没了她所有理智,让她脱口而出,“娘娘,看看妾身这个前车之监吧,只要一有小过错,就会被皇上给打入冷宫,过往的恩宠都不复存在,这就是后宫的无情、说翻脸就翻脸的君王之爱。” “多谢韦嫔的提点,那我也提点韦嫔一件事吧。”苏璇不为所动,淡淡一笑,“与其浪费唇舌在我身上,你倒不如多花点心思去讨好皇上,重新得回皇上的恩宠,这样不是实在一点吗?在这里暗示我终将失宠,对你一点帮助都没有,简易就是徒劳之举。” 韦丹姬狠狠倒抽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竟被她轻而易举便反将一军,这实在是太令人气愤了! “若没别的事好说,恕我先行离开吧。”苏璇姿态优雅的转身,“安儿,明日再来玩,好吗?” “嗯。”安儿乖巧点头,由宫女身旁回到母亲的身边。 苏璇牵看安儿的手,母女俩开心的渐行渐远,完全没有受到韦丹姬的影响,这让韦丹姬对她更是怨恨,恨到在心里诅咒她这样的好光景不长久。 她不会让苏璇一直嚣张下去的,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 苏璇与韦丹姬在御花园内的一番对峙,很快就传到段元凛耳里,他可以说是有些讶异,也能说并不怎么讶异。 她变坚强了,既然在宫外时她就敢顶他的嘴,甚至拒绝与他回宫,完全不把他一国之君的身分放在眼里,回宫之后敢与韦丹姬舌战,也就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这样的改变到底好不好?说实话他还真不知道,倒是越来越拿她没辙了。 当夭夜里,他就到她的寝宫去了,进去的时候她刚好坐在妆台前,让宫女拆掉她的盘发,放下柔黑的秀发准备入睡。 他一把从后将她搂住,在她耳边低喃,“这么早就要睡了?” “呢!”她偏头瞪了他一眼,“你似乎挺爱吓人的?” “就只爱吓你一人,如何?” 眉黛及小意相视一笑,识相的无声退下,顺便将其他宫女也一并遣退,独留两人在房里。 “没想到堂堂一国之君,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幼稚的话语?”“一国之君也是人,也有童心大起的时候。”他大言不惭的回答。 “算了,不与你说了。”苏璇想要起身。 但段元凛还是不放过她,继续搂着她问。“听说你今日遇到韦嫔了?” “是呀。” “你都与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寒暄几句罢了。” “真的?怎么本王听说……你堂而皇之的将本王推给她,鼓励她来讨好本王,好重新受到恩宠?” “你都知道了,又何必多此一问?”她没好气的再瞪他一眼。 他笑了笑,将掌心覆在她的心口上,“你真舍得将我推给她?” “这并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你也很清楚不是吗?”她很早就有这样的觉悟。 第十八章 一国之君不是属于任何一个女人的,他是属于整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人想独占他,都是种自私的行为。 所以她看得很开,只要他的心里有她那就好,他毕竟有身为皇上该尽的责任与义务,她不会任性要求他专宠她一人,这么做只会让他成为不明理的君王,而她或许也会成为世人口中的妖姬或祸水。 她不要他为她而变成昏君,不希望自己成为伤害他声誉的祸害,因此她选择坦然面对,当个识大体的女人。 她如此识大体,身为君王的段元凛应该感到高兴,可身为男人,他却忍不住气恼,’防她太过明理冷静,让他看不到她为他吃醋的情绪,结果变成只有他一个人在大大不满…… 这个可恶的女人,他一定要好好的惩罚她不可。 “啊——”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她全无心理准备,惊呼之余赶紧环住他脖子,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皇上……晤……” 她一被放倒在床上,他就马上压了下来,狠狠吻住她的嘴,然后伸手解开她的衣带,让她在他身下尽显无限春光。 她好不容易才得到空隙喘口气,气息不稳的问看,“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一边啃咬看她敏感的玉颈,一边用饱含情欲的低哑嗓音问道。“苏璇,你爱我吗?” “你……明知故问……” “不,我要你亲口回答我,你爱我吗?” 她羞红着脸蛋,环住他的肩膀娇羞低语,“我……当然爱你……” 要是不爱他,她又怎会在离开他的那三年不时牵挂他?要是不爱他,她又怎么会愿意重回这座她厌恶不己的王宫,不再逃避下去? 就是因为爱他,所以她才甘愿做这些改变,甚至替他设想,不希望他为了她而难做人呀。 等待许久终于等到她肯定的答覆,他原本惶惶不安的心终于定了下来,开心不己地再度封住她的唇,与她亲密纠缠,欲火一发不可收拾。 她主动的迎合他,同样渴望着他,心甘情愿将全部的自己奉献给他,不再有任何保留。 这是他们分别三年之后头一回欢爱,兴奋、激动而热烈交缠,谁都不想轻易放开谁,只想永远紧紧的在一块,不分你我,忘情欢愉。 “苏璇。。。。。”段元凛爱怜的咬看她敏感的耳垂,柔情的哑声低喃,“再帮我生个儿子吧……” 苏璇敏感的轻颤,娇喘不休,“又不是……说生就生得出来……” “那还不简单,咱们就做到你生出来为止。” 他得意的扬起笑容,再度封住她的唇,与她沉沦在无比畅快的情欲浪潮中,一遍又一遍,似是永无止境。 他终于完全得到她了,她最珍贵的心呀…… 苏璇回宫之后,一切生活与过往己有大大不同,就算她不搞凝聚势力这一套,还是有不少嫔及贵人主动来到她的寝宫与她套交情,所以在不知不觉中,她就成了后宫中最有影响力的女人。 既然想推也推不掉,她就只好接受了,而且透过与这些人交谈,她倒是知道许多之前不甚在意的事,也听到了不少宫外的消息。 其中一个让她最介意的事,就是王都附近发生疫情,但是去帮忙的大夫人手不足,因此疫情始终无法顺利控制下来。 虽然朝廷己经发出命令,调集几个最靠近王都的县城大夫过来,但也不知那些大夫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发挥出该有的力量。 她左思右想,自己学医的目的就是想要助人,可她现在处于深宫大院,完全英雌无用武之她,就算想帮忙也无从帮起。 她明白依自己现在的身分,该乖乖当段元凛的妃子,不该插手那些与她无关的事,但她就是放不下这件事,内心始终挣扎不休,睡都睡不好。 最后,她还是做出了决定,就算明知十之八九肯定会被段元凛给挡回。 “皇上,臣妾想以大夫的身分过去帮忙一段日子,请皇上成全。” 这日,段元凛一来到苏璇的寝宫内,她就以跪拜大礼向他请求,他眉心堕了整,伸手将她扶起,“苏璇,先起来吧。” 她还是没有起身,继续恳求道。“臣妾知道如此要求并不合宜,但臣妾还是希望能尽点心力,至少在大夫们陆续赶到之前,让臣妾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吧。” “你呀你,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如此紧张做什么?” “呢?”她讶异的抬起头来,“所以您是……答应了?” “先起来再说。”他故意不给她肯定的答覆。 见状,她只好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来,他在榻边坐下,她也跟看坐在他身旁,一双水眸急切的望看他希望他能赶紧给她一个确切的答覆,让她能够定下心来。 他轻笑出声,刻意捏了捏她的脸蛋,“瞧你紧张的,我都要以为那些灾民是你生的了呢。” “皇上您别取笑臣妾,医者父母心,身为大夫,只要自己有能力,大都会努力帮忙的。”她有些羞涩的红着脸蛋说。 “那可不一定,这世上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大夫也不少。”他哼笑一声。 “那么您到底答不答应?” 敛眉思考一会儿,他终于给了她答案,“你要去不是不行,但必须答应我一些事情。” “真的?”她喜出望外,原本以为事情不会这么顺利的,“什么事?” “你必须好好保护你自己,一切量力而为,而其他支援的大夫一到达、人手充足之后,你就必须马上回到宫里,不再插手这件事。” 其实他并不怎么希望她去帮忙,因为就算身为大夫、有充足的自保知识,也难保不会意外染病,但他想到可以用这件事来“运作”另一件事,因此考量大局后,他终究还是答应了。 “多谢皇上!”她开心的主动扑入他怀里,这般不合宜的要求被答应,当然要好好撒娇一番,“臣妾绝对不会让您担心的,您放心的看着吧。” “真是现实的女人……”他嘴上念归念,还是乐于享受她的投怀送抱,嗅闻着她身上不曾改变过的安神草香味。 她能为百姓们看想,这是段国百姓的福分,身为未来的一国之母,就该有忧国忧民的心思,而不是只局限在后宫女人的争斗。 他想,他终于找到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国母人选了,原来就是她,他差一点就错过她了。 幸好上天给了他再一次机会,这一回他绝对不会再犯错,会好好珍惜她。 有了段元凛的允许,苏璇很快就出宫去疫因帮忙了,她将眉黛留在宫中照顾安儿,自己则带看小意及一些愿意与她一同去帮忙的宫女,到病人聚集的医帐内开始照顾病患的工作。 她穿看打扮非常朴素,并且态度和蔼可亲,因为鲜少有女大夫,所以大家都对她好奇不己。 渐渐的,她的名声在病患间传了开来,原来她正是皇上的苏妃,因为担忧照顾病患的大夫人手不足,所以主动央求过来帮忙,她不畏被传染的风险尽心尽力照顾病患,很快就得到许多人的好感,大家也对她非常佩服。 此时,苏璇正在医帐内帮一位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喂药,老太太动作慢,她也没有显现出任何不耐,依旧温柔有礼的一匙一匙慢慢喂,“老太太,慢慢喝不要紧,就算再苦也要将药给喝下,这样病才能快快痊愈。” “娘娘,您的心肠真好。”老太太真心的喜欢她,“如果我的儿子能娶到像你这样的媳妇,那不知该有多好?” “老太太,您别取笑我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看。 “我是说真的,不只我,好多人都很喜欢您呢。咱们的皇上真是有福气,能有您这样的妃子陪伴在旁,这也是咱们段国的一大福分。” “是呀,咱们皇上的眼光真好……”附近榻上的病患们开始附和起来。 “如果娘娘能当咱们的皇后,肯定是件非常好的事……” “娘娘好心有好报,定能当上皇后的……” 一时之间,大家都衷心的称赞苏璇,甚至一直皇后皇后的唤着她,害她都难为情起来了,不知该如何回应他们的“好意”。 段元凛对要成为皇后的女人要求是非常高的,她可不认为自己有这个机会,现在的她只求能安稳的在宫中养育安儿长大,其他的,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照顾病患暂时告一段落,苏璇走出医帐透口气,顺便休息一下,小意紧接着靠过来,笑得可乐了,“未来的皇后娘娘。” “你别随便乱说话。”苏璇马上瞪了她一眼,“这种事怎能拿来开玩笑?当心传回王宫去,你的项上人头恐怕连我都保不了。” “奴婢只是把百姓的心声说出来而己,您在医帐帮忙的事己经在王都内传开来了,大家都说您有菩萨心肠,您不当皇后,又有谁有资格当皇后?” “反正不许你再随意说这件事。”她板起脸来道。 “好嘛好嘛,奴婢不说就是了。”小意吐吐舌,反正其他人还会继续说,不差她这一个。她将拿来的竹篮打开,“娘娘,该用膳了,您今日打算要在哪儿吃呢?” “随便找个阴凉的地方吧,其实我没什么胃……”闻到飘散过来的卤肉味道,苏璇突然一阵反胃,捣住嘴千呕起来,“唔……” 小意讶异的睁大眼,赶忙放下竹篮拍拍主子的背,“娘娘,您该不会……” 苏璇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下想吐的不适,微微整眉,想到的也是同样一件事——她该不会……又有喜了? 说中就中,有没有这么神准的事情呀? 苏璇身子一不适,马上就被送回王宫,请御医过来诊治,其实她自己也是学医的,不用等御医过来她也明白自己肯定又怀孕了。 果然,御医来诊完脉后,立即向她道喜,可她不知自己究竟该不该开心,因为一旦确定她有身孕,段元凛一定不会再答应她出宫去帮忙,她只能开始乖乖待在宫内养胎。 安儿趴在母亲的床畔,兴奋的摸摸她的肚子,好奇的问。“肚肚内有妹妹?” “还不知道是弟弟或妹妹呢。”一旁的眉黛也是开心不己,“公主快要当姊姊了。” “姊姊?安儿要当姊姊?”安儿其实不太懂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开心的灿烂笑看,因为她明显感受得出来,身旁的人都很快乐。 没过多久,知道消息的段元凛第一时间就来到苏璇的寝宫内,安儿一见到他出现,马上欢喜的奔向他、张开双手,“爹。” 虽然被教导要改口唤段元凛“父王”,这才符合宫中的规矩,但是安儿早就习惯喊“爹”,而且爹与父王之间,后者的称呼感觉起来较亲密,没有高高在上的隔阂,所以段元凛也就让她继续这么喊。 他顺势将她抱起,笑看轻涅她的小脸蛋,“安儿有没有乖乖的?” “安儿很乖。”她认真的点点头。 眉黛与小意同时朝他行礼,“参见皇上。” “免礼。”他抱看安儿来到床畔坐下,握住苏璇的手,神色中有看得意,“我等看你帮我生个白胖胖的男娃儿。” “若又是女儿,你该不会就要把我打入冷宫里了吧?”她故意板看脸反问。“如果第二个女儿同安儿一样讨喜,那也不错。”他的眸光顿时放柔下来, “这一回你不会再是一个人了,有许多人会护着你、帮着你,你可以安心的待产。” 第十九章 三年前她独自在外头生下早产的安儿,又独立将身体不好的安儿扶养长大,这对他来说一直是个歉疚,他很想弥补她,所以这回不会再让她孤单面对怀孕之事,他会尽可能的好好照顾她。 他不会再缺席了,他想要与她一同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如果是儿子最好,但若是女儿也不要紧,反正来日方长,要儿子并不急在这一时。 苏璇从两人交握的手上感受到他的温暖,以及他给她的力量,顿时眼眶微红,欣慰又感动,笑意盎然的点点头,“嗯。” 他的支持与关心就是给她最大的鼓励,为了他,怀孕的过程再如何辛苦难握她也甘之如怡,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很感谢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改变了她与他之间的命运及关系,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守护这得来不易的幸福,与他好好的走下去,一直到人生的尽头。 段元凛在探视完苏璇的状况后,就又回到御书房去处理国事,他一在书案前坐下,就问身旁的文轸,“外头对苏妃的评价如何?” “大家都说娘娘是菩萨心肠,不顾危险亲自去照顾百姓、视民如子,如果国家有像她这般的国母,肯定是百姓之福。”文轸如实回答。 “很好。”段元凛淡淡一笑。 这就是他甘冒风险让她出宫帮忙的原因,有百姓们替她背书就是最好的力量,他只要再放点风声出去说有意立她为后,百姓们肯定欢欣鼓舞、乐见其成,而其他同样有女儿在后宫为嫔为妃的官员,就算再不乐见这样的发展,也无法阻止民心所向,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吩咐下去,可以开始准备立后之事,不过先别张扬,静静的来,等苏妃这回顺利将孩子生下之后,无论是男是女,本王都会立她为后。” “奴才遵命。” 段元凛嘴角轻扬,知道自己终于找到能让他心甘情愿付出所有情意的另一半,她的独一无二无人可以取代,珍贵无比,世上无双。 真希望宣布立后的那一日赶紧到来,他己经迫不及待了…… 御书房外,一名太监神色凝重的快步离去,没有惊扰到任何人,他左右瞧了一会儿,确定附近没人注意到他后,就往韦丹姬的寝宫方向走了过去。 他虽然在御书房当差,却收了韦丹姬的重金,专门透露些相关消息给她,而这也是韦丹姬先前之所以能够稳坐后宫第一妃的重要原因之一。 在见到韦丹姬后,他就将段元凛有意在苏璇生下孩子后立她为后的事说出来,韦丹姬虽然内心非常错愕震撼,表面还是冷静的赐给他不少银两,继续请他帮她打探消息。 直到这太监离开后,她才命宫女唤来曹敏,难以忍耐的显露出心里的激动。 “那个女人凭什么当皇后”她愤恨的骂道,“她在皇上身边待多久?甚至还不曾为皇上生下一个儿子,皇上却愿意为她打破自己不轻易立后的原则,无论如何都想立她为皇后?” “娘娘,请冷静下来……” “你要我现在怎么冷静?”韦丹姬,脸狰狞的说,“皇后之位己经要被苏璇夺走了,我该怎么办?那本是我的东西!”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耐心等下去,皇后之位总有一日会被她拿到手,结果苏璇一出现后什么都变了,她离皇后之位越来越远,甚至早就被皇上给冷落,连想见他一面都难。 她忍了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心血,当不成国母怎么可能会甘心?无论如何她就是不服气。 曹敏叹了口气,三年前没能将苏璇除去,甚至还被她反将一军,她们就己经失去优势了,现在再做什么也于事无补,韦丹姬要是无法认清自己目前的处境,无法认命当个嫔,只会把自己逼得很痛苦,无法从中解脱。 “奶娘,你一定要帮我!”韦丹姬紧抓住曹敏的手,“绝不能让苏璇当皇后,甚至不该再让她继续留在这个世上!” 只要那女人还在这个世上,皇上就摆脱不了对她的迷恋,所以一劳永逸的方式就是让她彻底消失,再也影响不了皇上。 “但咱们最好的下手时机己经过了,三年前伤不了她,现在她回宫之后所受到的保护简直就是滴水不漏,咱们又怎么有机会再度对她下手?” 她们现在根本连碰都碰不到苏璇一根寒毛,更不用说使计伤害她了,曹敏真的不懂,难道韦丹姬所受到的教训还不够?不知该安分的接受事实? “有不靠近她就能伤害她的方法,不是吗?”韦丹姬的表情浮现明显的阴狠,“奶娘,我知道你懂那些方法,你可以用那些方法帮我的。” “你是说……对她下咒?。”曹敏心一惊,壁起眉来,“下咒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害人的咒术,要是不成功,咒术的力量会反噬回施咒者的身上,施咒者非死即伤。”这是拿命来换的赌注,不是对方死就是自己死,除非有极大的怨恨不惜一死也要报仇,要不然普通人是不会轻易选这条路走。 “奶娘,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不必担心,最后会死的人肯定是苏璇那个女人!”韦丹姬还是执意要曹敏施咒,用这个方法除去她最痛恨的苏璇。 曹敏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难道韦丹姬一点都不顾虑她这个奶娘的安危,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其他人是死是活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可是把这孩子当成自己亲生女儿在照顾呀,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奶娘,我的要求你从来没有拒绝过,总是会帮我做到的,这一回当然也是一样,对吧?”韦丹姬的眼神己经有些疯狂,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娘娘……” “奶娘,帮帮我,我只剩你能帮助我了。” 曹敏沉痛的闭上眼,看来这些年自己错了,错在不该毫无条件的帮韦丹姬在后宫巩固势力,因此她才会在失宠后变得如此偏执疯狂。 一步错、步步错,而她……也己经回不了头,只能继续错下去了…… 苏璇这回怀孕倒是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孕吐得难受,吃什么都是折磨,或许是因为心情轻松,她吃好睡好,很快就丰腴了些,气色也显得非常明亮健康。 “真是奇怪……”小意从外头走进来,一边喃喃自语。 坐在榻边看书的苏璇即刻抬起头,关心的问。“怎么了?有什么事?” “娘娘,刚才咱们宫的宫女去了流衣房一趟,要拿回送洗的衣裳,却发现娘娘有一套贴身衣物不知摆到哪儿去了,找了许久都找不到。” “那么其他的衣裳还在吗?” “其他衣裳都在,就是不知为何那套贴身衣物会不知所踪。不过洗衣房的宫女们己经在找了,说找到之后就会立刻送来给咱们。” 苏璇点点头,心想只是一套贴身衣物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情,也就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几日之后,她与安儿一同在自己寝宫的院子内整理草圃,她还是改不掉之前的习惯,非得种些安神草来用不可,只是她这举动可让一旁宫女非常担心,毕竟她现在身子不比寻常,就伯她一不小心累着,会出什么状况都没人说得准。 好不容易将园圃内的杂草都除尽,苏璇一站起身,就觉得脑袋一阵晕眩。眉黛见状赶紧靠过来扶住她,“小姐,您还好吗?” “我没事。”苏璇笑了笑,“只是头有点晕,过一会儿就会没……”一种低沉陌生的喃喃念咒声突然传入她的脑海中,让她的晕眩感更加严重,她摇晃脑袋想要甩去那奇怪的声音,却一点用也没有,反倒让自己更是难受。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为什么会听到那奇怪的声音? “小姐,您的脸色怎么会突然苍白起来?”眉黛担心的紧夔起眉头。 “真的吗?我……”苏璇脑中突然一片空白,霎时失去意识,毫无预警的闭眼往后倒了下去。 “啊!”眉黛惊呼着,边赶紧抱住她,与她一同坐倒在地,简直吓坏了,“小姐,您究竟怎么了?快来人哪……” “娘……”安儿担心的马上跑过来。 其他宫女也慌乱的靠过来,七手八脚的赶紧将苏璇送回寝宫内,其中一名宫女连忙跑出去请御医过来看诊,场面顿时一团混乱。 御医过来之后没多久,段元凛也急急冲入寝宫,非常担心她的状况,“苏妃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 眉黛战战兢兢的回答,“皇上,奴婢们也不知道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她将刚才在庭院内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段元凛,紧接看宫女陆陆续续从房内端出被染成鲜红色的水盆,段元凛心紧紧一缩,赶紧进到房里冲至床畔边,就怕心爱的女人有个什么万一。 “苏妃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流了这么多血?” “皇上请息怒!”御医同样颤巍巍的回答,“微臣己经尽了全力,但娘娘还是……小产了。” 小产~~他心一痛,有些无法接受,“她为什么会小产?” “微臣目前还找不出确切的原因。” “混帐上简直就是庸医!”他喷怒的咆哮出声,恨不得将御医给狠狠踢出房。 “皇上请息怒、请息怒……”御医马上害怕的跪地求饶, 段元凛不再理会他,转头看看苏璇惨白的面容,紧紧抓住她的手,一颗心害怕的狂跳看,怕会因此失去她。 孩子没了不要紧,但她绝对不能有事,一定要平安的苏醒过来不可! 后来,虽然苏璇小产后顺利止住血,却原因不明的陷入了昏迷中,一连昏睡三日都没有苏醒的迹象,这非常不寻常,因此段元凛将宫内所有御医都召集过来,要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找出病因,让苏妃清醒过来。 而安儿则暂时被安置在其他地方,由眉黛照顾,他们故意不让安儿知道苏璇昏迷不醒的事,只说她娘生了病,怕会传染给她,所以要暂时与她分开,她要乖乖等娘把病治好……他们这么做,为的就怕孩子知道实情会害怕,小小心灵也会因而受到伤害。 可惜,就算集合了宫内所有御医的力量,还是找不出苏璇昏迷不醒的原因,这让段元凛非常愤怒,差点在,气之下命人把这些御医全都拖出去处斩。 他甚至暂停早朝、无心处理政务,从早到晚都守在苏璇的房内,一刻也不愿离开。 这会他又坐在床畔紧握住她的手,瞧看她因沉睡而,日日消瘦,气息也越来越弱,状沉非常不好,他忍不住沉痛的哑声低喃,“苏璇,你不要吓我,快点醒过来好吗?” 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自己愿意付出全心去爱的女人,多么想与她一同走完这辈子,为何会突然来了这场磨难,而他却连问题到底出在哪儿都找不到? 他不想失去她,想要她赶紧睁开双眼向他微笑,说对不起让他担心了,往后她再也不会这样子吓他…… 她知不知道,现在的他好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他第一次尝到担心欲狂的滋味,完全冷静不下来,己经快要彻底失去理智。 “苏璇,就算不为我,你也要想想安儿,安儿还那么小,怎能失去母亲的呵护与照顾,你忍心让她成为没有娘的孩子吗?” 第二十章 然而,沉睡在床的人儿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只剩下微弱的呼吸表示她还活看,而如果她连这最后一点呼息都没了,或许……他就真的要崩溃了。 “苏璇,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对你说话?苏璇……” “皇上。”此时文轸进到房内,跪身行礼,“奴才有要事禀报。” 段元凛连瞧都不瞧他一眼,恼火的斥责,“本王不是己经说了?这一阵子都不要来烦本王!” “请恕奴才斗胆,但事关苏妃娘娘,奴才心想皇上,定会想知道这个消息。” 这话果然马上引起段元凛注意,他终于转过头来,“什么消息?” “有个人在宫外求见,赶都赶不走,他说他知道苏妃娘娘有难,想来帮忙。虽然不知是真是假,奴才还是来请示皇上,不知皇上见是不见?” “他说他能帮忙?”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一个普通人能够帮什么忙?但都己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有任何机会都愿意试一试,“那个人究竟是谁?” “他说他是苏妃娘娘的旧友,叫做秦思尉。” 段元凛焦急的在苏璇寝宫内来回踱步,等看文轸将秦思尉带进来,就他对秦思尉的了解,那小子是个成天窝在屋内、不知在研究些什么东西的人,到底能有什么方法帮助苏璇? 难道那小子是什么隐世的高明神医?可他年岁连二十都不到,就算真会医术,又能好到哪里去?而苏璇与他比邻而居,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邻居也是个学医的高人吗? 等了好一阵子,终于等到文轸将人给带进来,秦思尉本要向段元凛行礼,他却立即打断他,早己管不了什么礼节,“你说你有办法救苏璇?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有难的?” 苏墩突然昏迷不醒,除了宫内之人外,外人根本无从得知,而秦思尉又是从外地过来的,他有何管道能知道苏璇有难? 秦思尉平常笑笑的,但今日的他神色特别正经,一点都不像平日的他,,皇上,草民在这之前其实早就叮嘱过苏妃娘娘,只要她跟着您回宫,就会有劫难发生。草民明知娘娘在劫难逃,却还是任由她做出对自已有害的决定,这实在是有违草民的本性,所以想了想,还是过来帮忙了。” 毕竟他们当了三年的如居,而他也喊苏璇为璇姊,多少有些姊弟的清谊在,况且他更不想见到安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虽然插手这件事其实是有违天意,但他还是忍不住鸡婆。 一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跟看本王回宫会有危险?。段元凛不敢置信,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还要跟他回宫? 这个傻女人!居然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如果他早点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想尽办法要她跟着他回宫,冒这不要命危险。 只是如今事清都己经发生了,再如何懊悔也于事无补,他只能尽可能的赶紧补救,“那么你说能救她,又要如何救?” “皇上,请先让草民看看娘娘的状况吧。” 见段元凛点点头,秦思尉就来到床畔探查苏璇的状况,虽然别人看不到,可他一看就发现苏琉全身都被一股邪恶的黑气给笼罩住,命在旦夕。 “是咒术,有人在宫里对娘娘下咒,想要置她于死地。娘娘此刻正被恶气所缠绕,才会昏迷不醒。” “咒术?”段元凛怒不可遏,难怪御医怎么查都查不出病医,下该死!究竟是谁如此歹毒的想要害她? 秦思尉紧紧皱起眉,“快来不及了,咱们只剩最后一点时间能找到施咒者,要是无法及时找到对方、破坏咒术,娘娘随时都有可能断气。”苏璇被恶气缠绕的清况己经非常严重,依照他的判断,咒术已经快施行完毕了,再拖也拖不过半个时辰。 段元凛心惊不己,他绝不要苏璇就这么死去!“本王该如何帮忙才好?” “施咒之处肯定同样也有恶气存在,然而现在只有草民有办法见到恶气,希望皇上能够恩准草民在宫内四处行走不受阻挠,这样才能最快寻到施咒者,在一切无法挽回之前赶紧阻上。” 段元凛马上回头命令,“文轸!” “奴才在。”文轸表情凝重的应声。 “由你跟着他在王宫内巡视一圈,有任何人问起就说是本王准许的,谁都不许阻拦他。” “奴才遵命。” 在得到允许后,秦思尉马上离开苏璇的寝宫,文轸则紧跟在后,困惑的问。“敢问秦公子,您打算先从哪一处查起?” “你先等等,让我看一下。” 文翰都还没反应过来,秦思尉就非常灵活的跳上屋澹,而且还越跳越高,像是猴子一样,直到能够完全俯瞰整座王宫的高度为止,他才停下来,让文轸啧啧称奇。 前后左右瞧了一圈,他果然发现其中一座宫殿散发着微微的黑气,马上指着那个方向,“在那边,咱们必须抄最快的近路过去。” “是。”文轸心一跳,只因他所指的那个方向,似乎是……韦丹姬的寝宫。 在秦思尉往韦丹姬寝宫方向狂奔时,段元凛继续守在苏琉的床畔,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秦思尉能够及时阻止咒术施行,避免对方夺走苏璇的性命。 紧握着她的手,他对她柔声低喃,“苏璇,你一定要撑住,就算不为我也要为了安儿,她还这么小,不能没有娘,你如果走了,我要如何跟她说呢?” 而他呢?他又该如何找她?她若不在这个世上,他就算走遍天涯海角也无法再与她相会,除非上穷碧落下黄泉……然而他身为一国之君,怎能轻易舍弃臣民,只为了寻她而做出不负责任之举? 此刻他好痛苦,如果自己不是君王,如果不需要背负那么多责任,或许他就不会如此挣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为了她舍弃这条性命也不要紧。 但现在的他不能,就算他再如伺的悲痛,也只能死撑、硬撑下去,绝对不能倒下…… “苏璇,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到?就算只有一丁点的回应也好,让我知道你也在努力挣扎、努力想要活下去,好吗?” 可她依然死气沉沉,让他更是沮丧失落,如果她能有半点回应,就算只是指头微微动一下也好,就己然足够让他振作起来,只可惜……什么都没有,他什么都盼不到。 正当段元凛沮丧到重重叹气时,苏璇在此刻第一次有了反应,他本以为她终于听到他对她说的话,努力地想要回应他,却发现一道血痕从她的嘴角慢慢溢出往下滑落,触目惊心。 接着不只嘴角,她的鼻孔、眼角、耳朵全都流出鲜红的血液,这令段元凛惊恐的瞪大双眼,连忙将她从床上抱起身,用衣袖擦着所有血迹,几近崩溃的喊道。“不行。你一定要撑住!苏璇,你一定要撑住!” 七孔流血。不必任何人说,他也明白她快撑不下去了,但这怎么可以!他不准她死,她绝不能抛下他与孩子离开! 无奈她继续流看血,气息也越来越微弱,不管他如何擦拭就是止不了血,害他的心也跟看慌乱无措起来。 “苏璇,回来!快点回来——”他紧紧抱住她,眼中泛起悲痛的泪水,心像是被千刀万剐般的淌看血,痛不欲生,几乎到了绝望的崩溃边缘。 为什么秦思尉还没成功阻止咒术继续伤害她?她快要不行了,快呀! 于此同时,秦思尉与文轸以最快的速度冲到韦丹姬的寝宫前,守宫侍卫见到他们想靠近,马上拿刀子挡在他们面前阻止,“你是什么人?胆敢随意靠近韦嫔娘娘的寝宫?” “快滚开。我有皇上的允许,任何地方我都能进去!”秦思尉焦急的催促。 “你凭什么说有皇上的允许?把证据……” “皇上的确允许他可以自由出入王宫任何一处地方!”随后才到达的文轸喘吁吁的喊道。 侍卫认得文轸是段元凛身旁最受倚重的太监,既然文轸都这么说了,他当然不敢再阻止,即刻放行让人进入。 秦思尉一闯入韦丹姬的寝宫,就循着天空中飘着恶气的方向冲过去,经过一段路,终于在寝宫非常后头的小库房发现恶气就是从里头发散出来,他一脚将门瑞开,见到库房内果然烟雾弥漫。 韦丹姬及曹敏也都在场,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会有人闯进来,都大吃一惊。 韦丹姬率先回神,怒斥出声,“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擅闯本宫的寝宫?里” 秦思尉甩都不甩她,看见曹敏前方有个小祭坛,祭坛前方还有个正在烧东西的小火盆,他内心暗叫一声糟,马上冲到祭坛前将火盆踢翻,踩熄原本在盆里燃烧的东西,那是一套苏璇遗失在流衣房的贴身衣物,只不过己被烧得不成原形,全都焦黑一片。 “己经来不及了。”曹敏淡淡的说道,“咒术完成了。” “什么?!”秦思尉双眉紧蹙的怒瞪她。 “咒术己经完成了?哈哈哈哈……”韦丹姬倒是疯狂的笑着,“苏璇那个贱女人再也无法迷惑皇上了,她永远坐不上皇后那个位置,谁都别想跟我抢!” 秦思尉懊恼不己,如果他在察觉苏璇的灾厄己经开始时,没有挣扎老半天才决定来王都,浪费太多时日,一切或许都还来得及,不会到难以挽回的地步。 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不,就算必须付出代价,他也要扭转乾坤,让苏璇死而复生! 秦思尉才急急赶回苏璇的寝宫,就发现守在房门外的小意正掩面抽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顿时明白大势己去。 眉黛在另一处照顾看安儿,不知现在状况,而苏璇己死的坏消息目前尚未传出去,暂时还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 秦思尉脸色凝重的推开门进到房里,就见段元凛坐在床边,抱着己经没有呼吸的苏璇一动也不动,眼眶通红,连他出现了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叹了口气,来到段元凛面前,“皇上……” “你不是说能够阻止苏璇被咒术害死?!”段元凛突然揪住秦思尉衣领,发了狂的咆哮出声,“但她还是死了……她死了,你这个骗子!” 他的满腔悲痛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这小子就是他迁怒的对象,要不然他真的会发狂,他己经快要承受不住失去所爱的椎心痛苦了。 他不要她死,他要她活过来,拿别人的命来换都好,他只想要她活过来……秦思尉即便被揪得很不舒服,却也没有阻止他,“您先冷静下来,她虽然死了,或许……还能有机会复活。” “人都己经死了,又怎能死而复生?” “只要尸身尚未腐坏,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秦思尉眼神异常坚定的回答。 段元凛的神情从激动到迷惑又到半信半疑,最后终于放开他,恢复些许理智,“要怎么做才能让她死而复生?” “其实也不太能说是死而复生,而是让她‘依附’在你的命底下而活。” “什么意思?我不懂。” “如果按照天命,她就是有此劫难,注定要死在这场劫难中无法逆转,但我会使些术法,让她靠看你的命与你‘共生’,只要你还活着,她就能跟着活,等到哪一日你的性命走到尽头,她也会跟着你一同死去,所以我称这个咒术为‘共生术’。” “共生术?难道你……是咒术师?!” “可以这么说,但我比咒术师更上一层,我能‘创造’新的术法,所以称‘创术师’较为正确。” 终章 一般的咒术师只能学习既有的咒术,施行既定的咒术助人或害人,但创术师不但能改良既有咒术的缺点,还能创造新的术法,能力比一般咒术师要强大许多。 只不过身为咒术师的人多,有资质成为创术师的人却少之又少,比凤毛麟角还要珍贵,恰恰好秦思尉就是那稀少到不行的夭才创术师。 他一天到晚窝在自己的屋内“做研究”,就是在创新各种术法,因为创造一种新的术法必须经过不断的千锤百链才有可能完成,并不是随便创造就有的。 听完他的解释之后,段元凛终于瞧见一丝希望,“既然如此,那你就快点施术,让她赶紧活过来。” “但我必须让你明白,施这个共生术会让你的身子变差,等于你一个人的命得同时养两个人,而且如果这其中你生了重病,她也会跟着重病虚弱,要是遇到危险,有问题的同样不会只有你一个,连她都会受到影响。” 其实这个共生术他研究得还不是非常满意,被共生者身子会变差这个弱点他一直无法改善,只不过现下也没时间让他继续研究改善了,苏璇己不能再等下去,非得赶紧施术不可。 “若真能用我这健康的身子换回活生生的她,我求之不得,大不了之后我努力想办法让自已的身子变得更加强健,算是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段元凛毫不犹豫的说,反正先让她活过来再说,身子差的问题可以用药调养,也可以靠运动强身,只要不是难以挽回的死亡,他相信没有什么事情能够难倒他。 他愿意用自己的命养她,养到无法再养下去为止,而且绝对不会后悔。 既然段元凛能够接受因为施术所带来的不良后果,秦思尉当然也就不再有任何迟疑了,“那好,我就帮你们俩施共生术,替你逆天救回苏璇!” 苏璇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感觉身体似乎非常的虚弱,就连想要开口说话也没有力气。 费了好大一番劲,她才终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小意紧紧守在床畔,表情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一见到她苏醒,小意马上喜极而泣,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娘娘,您可终于醒了!谢天谢地、真是谢天谢地……” 苏璇一愣,她到底怎么了?为何小意的态度会如此激动,仿佛她是由鬼门关前回来的一样? “对了,要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皇上,来人哪——”小意叫守在房外的宫女赶紧去报喜讯,自己继续留在苏璇床畔,以防有其他意外发生。 “娘!” “小姐!” 眉黛带看安儿进到房内、来到床畔,安儿不知道娘亲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能见到娘很高兴,而眉黛则是开心的一直擦看泪水,庆幸小姐终于苏醒。 苏璇真的不懂她们到底怎么了,难道她生了什么重病?但她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只觉得身体好虚弱,“我……究竟怎么了?” “娘娘,您不慎小产,身子还很虚,需要好好休养,不过御医说只要照三餐吃药膳补身,身子很快就能恢复,要再怀孕也不是件难事。”小意只敢先说这个,关于主子曾经被咒死的事情,她可不敢乱说。 “我……小产了?”苏璇摸看自己的肚子,忍不住有些难过。 “小姐不必难过,您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养身,这个孩子……就当作是与您无缘吧。”眉黛也跟看安慰。 接着,段元凛冲入房内,快步来到床畔,难掩欣喜的抬手摸看她消瘦的脸颊,“苏璇,太好了!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夭知道当秦思尉说术法己经成功,只需等着苏璇自己苏醒就好,他等得多么焦心,简直度日如年,甚至一度还以为秦思尉在欺骗她,其实苏璇根本就醒不过来。 现在他总算可以大大松一口气,因为他心爱的女人真的回到他身边了。 苏璇对他漾起笑,很快就发现他的异样,“皇上,您的脸色怎么有些苍白,是病了吗?” “我是为了你而病呀。”他温柔的微笑,“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我的病也才能好,知道吗?” “嗯。”她轻笑着点点头,有这么多人在关心她,她必须努力振作,才不会再让他们继续担心下去。 韦丹姬命令曹敏咒杀苏璇的行为,段元凛当然无法原谅,两人都被赐了一杯毒酒,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代价,永远在王宫中消失了。 而苏璇在苏醒过后就开始努力调养身子,希望能赶紧再为段元凛怀上孩子,外头的纷纷扰扰她毫不知情,因为段元凛特地吩咐过,不希望那些事坏了她调养身子的心情。 不过这世上永远没有不透风的墙,到了最后,她还是从秦思尉口中知道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 “皇上他用自己的命养我?不然我早就己经没命了?”苏璇坐在床上,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难怪她醒来后就一直觉得段元凛的气色不是很好,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是呀,多亏他命硬又身带王者之气,所以用他的命再养你一个,还勉强撑得过去。”秦思尉坐在床边的圆椅上,一脸悠哉的喝茶道。 就因为段元凛的命够强、够硬,他才敢提共生术这件事,如果是普通人,他死也不会提,因为咒术失败的机会会非常大,就算勉强成功,被共生者也会承受不住一次养两个命的强大压力,很快就见阎王去了。 而他之所以还在王宫没走的原因,是因为被段元凛硬留下来当什么国师,以防苏璇又出差错没人能救,现在他可是想跑也跑不掉了。 在知道段元凛为了她做的付出后,苏璇眼中带泪,感动万分,不知该拿什么回报他才好。她只能更珍惜他分给她的命,在往后的日子里尽可能深情对待他,将自己的一切全都奉献给他。 他就是她的命、她的一切、她此生的唯一…… 此时段元凛从外头进到房里,见到秦思尉在场,马上冷下脸,“你在这里做什么?别打扰她休养。” “这就是所谓的‘过河拆桥’吗?”秦思乱一点都不怕他,故意酸溜溜的说。“要利用我的时候就把我找过来,等不需要我的时候又把我给一脚踢到旁边去,却又不让我真的走,免得之后有问题又得把我抓回来帮忙……有没有这么势利的?” “秦思尉,你……” “好好好,我现在就走,省得碍了皇上您的眼。”秦思尉起身后,刻意顿了一下才又贼笑说。“那我改去找安儿玩好了。” “什么?秦思尉——” 秦思尉动作快速的溜了,苏璇也跟看笑了,他明知段元凛最忌讳他靠近她及安儿,还故意这样刺激段元凛,存心耍着人玩嘛。 段元凛恼怒的低咒一声,要不是看在秦思尉是救了苏璇的恩人,他早就命人将那小子轰出王都,永远都不准踏入王都半步。 可来到床边坐下后,段元凛一改刚才的态度,对苏璇温柔极了,“身子还会很不舒服吗?” “不会了。”她笑看摇摇头,主动环抱住他,“你真是个不要命的傻瓜。”他一征,随即明白她指的是什么,没好气的皱起眉头,“秦思尉那个大嘴巴都告诉你了?” “如果他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才要告诉我?” “何必告诉你,省得你心疼难受。” “你也知道我会心疼难受呀?”她柔情的望着他,“所以为了我,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别太操劳,咱们一起百年好合,好吗?” 她似乎有些明白了,上天给了她重生的机会,不是让她逃离这一切,而是要她别错过自己真正的缘分,好好把握与他相守的这辈子,不再有任何遗憾。 现在她懂了,所以会更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个日子,直到两人一同走到生命的尽头为止。 段元凛笑意盎然的回抱住她,胸口满溢着温暖与幸福,“好,就这么约定了,咱们一起百年好合。” 能不能到百年,他们还不确定,但他们知道现在的两人彼此相依、祸福与共,谁也没办法独活了。 未来还很长,而他相信他们能够一起活得很久很久,长命百岁,此情不换羡煞所有人,成为人间佳话…… 尾声 一年后,王宫内—— 苏璇正在自己的寝宫内午睡,睡颜香甜,那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然是又怀孕了,只不过这一回,她己经不必担心有人会害她,可以安安心心的等看腹中孩子长大,并且顺利生产。 经过她死而复生的事情,段元凛也不想再等什么好时机了,半年前己将她正式册封为皇后,现在她己是后宫之主。 明白设立后宫也是牵制朝堂势力的方式之一,所以苏璇并没有要段元凛为她改变什么,一切都按照原本的规矩来,而她对后宫众位妃嫔贵人的公平对待也让她们心服口服,打从心底尊敬这位皇后。 这会睡到一半,苏璇突然眉心微壁,睁开双眼,开口唤道。“小意。” “奴婢在。”守在床旁的小意马上靠过来。 目前她是苏璇最倚重的宫女,眉黛则专门去顾看安儿,有眉黛在安儿身旁,苏璇大大放心不少。 “扶我起身吧。”苏璇将手伸出来。 “是。”小意小心翼翼的将主子从床上扶起。 苏璇来到桌案边,思考了一会儿,才在纸上写下一串药单交给小意,“派个人去御医院领这些药,煎好之后就送过来。” “好的。” 半个时辰后,药热腾腾的送过来了,但苏璇却没有喝的打算,而是要小意端看这碗药与她走一趟御书房。 她一进到御书房,段元凛就讶异的从桌前抬起头来。 “皇后,你怎么来了?” “臣妾当然是有事才来的。”她笑笑的卖起关子来。 转头从小意手中端过装看药碗的盘子,接看她便示意小意退下,而随侍在段元凛身侧的文轸也挺识相的主动告退,很快的,御书房内就剩苏璇与段元凛两人。 她将盘子端到他身旁,甜甜一笑,“皇上,您身子应该有些不适吧?既然不适,就不该逞强,臣妾特地帮皇上开了药方,赶紧趁热喝下,小病才不会拖成大病。” 段元凛闻言一顿,一脸懊恼不甘,“你又知道了?” 他的确感觉头有些晕、身体有些发热,似是受寒的微兆,只不过症状轻微,他本不想理会,结果她就带看药出现了。 似乎是因为共生术的关系,他身子有什么不适,她也会一并感受到,而且屡试不爽,令他简直就是无所遁形,想掩饰都没办法。 这种“后遗症”到底是好或不好?究竟还有哪些后遗症还没出现?他真想骂骂秦思尉,那创术师根本就是个半调子! 苏璇也是后来才发现,原来段元凛非常讨厌喝药,能不喝就抗拒到底,所以她才会刻意遣走宫女太监,免得他觉得自己颜面不保。 她笑看坐在他的腿上,轻靠在他的肩头柔声撒娇,“皇上,您现在可是一次要养‘三个人”呀,不好好顾看自己的身子,臣妾可是会担心的。” 怀孕是很辛苦的一件事,而依他们现在的状况,她相信也会带给他比平常更重的压力,因此她不得不看好他的身子,就算只是小病,也要非常认真看待。 段元凛轻叹了口气,认命的拿起桌上的药碗,咬牙一鼓作气全都喝下,药苦得他脸全都皱成一团,“这样你满意了吧?” 瞧他那哀怨的表情,苏璇忍不住轻笑出声,只是喝个药而己又不是要他的命,他难得幼稚的一面在此刻表露无遗。 见她笑得幸灾乐祸,段元凛气不过,突然低下头狠狠吻住她柔嫩的唇瓣,态意的唇舌交缠,趁机将嘴里的苦味全都分给她,也让她尝尝吃苦的滋味。 苏璇的眉果然马上皱起来,轻褪他的肩头以示抗议,哪有人这样子欺负孕妇的? 等到气消了、心满意足了,他才放开她,得意一笑,“这就叫做‘同甘共苦’。” “你……”她真是好气又好笑,拿他的无赖没办法。 “哈哈哈哈……” 御书房内,传出段元凛朗朗的笑声,守在御书房外的小意及文轸也会心一笑,继续静静等待。 幸福无声的蔓延着,且相信会延续得很久很久……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