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的青春牧歌记》 夏日梦境1 （一） 又到了夏天了，知了在树上此长彼短地叫着，错落有致，不绝于耳。树木噼哩啪啦地生长着，绿油油的叶片因为阳光的照射而折射出宝石一样的光芒，逼人眼目。 十八岁的少年牧歌走出家门，准备去找他的好友野舞。 野舞是他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认识的，然后一同玩耍，一同成长。野舞家住在旧友路。 他们这里的街道的名字差不多都是以数字开头，挺有趣的！ 叫什么一心街、爱（谐音：二）请路、三人行步行街、四海路、五湖街、咏柳（谐音：六）街、七夕路、八道街、旧（谐音：九）友路、石（谐音：十）头路、百合街、秋千路、万古流芳街…… 其中，爱情路上的奇怪现象，为它画上了传奇的色彩。因为它里面有一个大的菜市场，而市场前面有一个十字路口总是交通繁忙、多交通事故，后来弄了斑马线，不知为什么新人的轿车总是喜欢从那儿开过，说什么从那儿开过之后，新婚的夫妇在爱情和婚姻的道路上从此以后就会天长地久、美美满满的。 听到这消息，女记者便赶去采访在爱情斑马线上工作的交通指挥官，一来二去，两人就产生了火花，结成了连理。那儿从此竟然再也没有发生过一起交通意外事故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爱情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谁也不希望自己在爱情路上出现意外事故罢了！ 好，现在回到我们的故事之中来吧！牧歌他住在七夕路上。 七夕路上的巷子很窄，两旁有点老旧的房子离彼此约摸只有一米之遥。 那儿的人们总是习惯在阳台上搭一条竹竿到对面人家的房子里晾晒衣服。 有风吹过的时候，那一排排花花绿绿的衣服总像旗帜一般随风飘扬，有着浓得化不开的生活味道在里面，诉说着邻居街坊们彼此之间相亲相爱的淳朴。当然那些衣物不免有点会影响市容。 牧歌低着头走路，地上的阳光翻腾喧嚣着，里面有细微的尘土在翩跹舞蹈。 突然间，牧歌觉得脖子上凉嗖嗖的，他抬起头来看见一个个大红大绿的胸罩，几乎要昏死过去。 恶心死了！牧歌不胜烦恼，然后不禁加快了步伐穿越这巷子。 牧歌身材挺拔，已经进入了少年期的成长阶段，脸庞被岁月精雕细啄着，有了分明的轮廓，也就越发地吸引人的目光了。 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走到八道街。女生们纷纷贪谗地看向他，说着“那男孩子真帅啊”之类的话。 牧歌仍旧自顾自地走路，连头都不曾抬一下。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从念初一开始就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那时候的野舞和他走在一起时，野舞总是备受女生们的冷落，于是就生气了，孩子气地问他为什么女生们都喜欢你，而不喜欢我？ 牧歌一脸无辜地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自己根本就没有去招惹过那些女生。 舞，你觉得我帅吗？他问野舞。 一点儿也不帅！野舞堵气似的说道。 我也这么觉得！牧歌一本正经地说。 野舞听了他的话，不禁踢飞了脚边的一粒石头，然后轻轻地认真说道其实，不是很帅，只不过是比别的男生却都要帅罢了！ 闻言，牧歌不禁笑了。 那么我呢？野舞用鞋尖拨弄拨弄了地上的泥土，然后抬起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牧歌问，你觉得我帅吗？ 野舞期待着他的回答，他是那样的优秀，他有的东西，自己怎么学也学不会。 牧歌笑了笑，看着他认真地说道舞，我喜欢你！声音轻柔而温润。 野舞先是愣了愣，接着在牧歌的左肩上连打了几发龟波气功，然后就跑到女孩子堆里去——他害羞了！ 不过，野舞却也欢喜，他的心底一片晴朗，脸上的笑容灿若星辰。 要牧歌说一句“我喜欢你”简直比登天还难，但是他竟然说了，竟然说了！ 牧歌走过八道街，站在野舞家门前，抬起右手按响了门铃。 约摸三分钟后，野舞的妈妈出来开门。 野舞的妈妈是一位年轻貌美的母亲，二十岁就奉子成婚。 “伯母，野舞在家吗？” 野舞的妈妈见站着的是青春年少的牧歌，而不是什么上门推销吸尘机之类的大叔，不禁眉开眼笑了。 “啊，原来是牧歌呀！”她笑着说，“野舞他去约会了！” “哦，这样。”牧歌喃喃道，脸上不由得有点失落了，原本打算约他一起去爬山的。 “那么难得有一天假期，牧歌不去和女朋友约会吗？”又道，“牧歌该不会还没有女朋友吧？” “嗯。”牧歌轻轻应了声。 野舞的妈妈不禁有点吃惊，刚才那句是无心之问。这么出类拔萃的少年竟然还没有女朋友？！一点儿也不像自己的儿子，女朋友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蚂蚁，自己想管也管不来。 大概是遗传的吧！她想着，又道：“要进来坐一坐吗？” “不了！”牧歌轻轻说道，“那么，伯母，我先走了！” 她目送着牧歌离去的背影，少年沉默孤傲，和自己的儿子一点儿也不相似，也不知道他们俩怎么样成为好朋友的？ 树上的知了仍旧叫着，烦躁的声音不绝于耳。 牧歌渐行着，不知为什么突然觉得这样的青春未免太长了些，又太可惜了些。 “唉——”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走过八道街，往回走去七夕路。 他低着头走到人家的屋檐底下，鼻头上仍旧沁出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但是，他之所以走到人家的屋檐底下，并不是因为怕阳光、嫌热，而是那一个个晾晒在头顶上方的大红大绿大紫的胸罩。 他讨厌那样的胸罩。 “妈妈，我讨厌你！”突然从对面楼上传来一个响彻云霄的女孩子的声音。 少年牧歌情不自禁地抬起头望去。 “谁叫你把我的衣服晾晒到阳台那里去的！”女孩子的声音又响起了，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满与指责。 然后，女孩出现在阳台上，用收衣服的长杆工具把一根竹竿上晾晒着的其中一条七分裤、一件短袖衬衫、一条内裤、一件淡肉色缀着精致蕾丝边和一个小蝴蝶结，并且有许多透气小孔的胸罩收起来。 女孩乌黑亮丽的长发随着动作下垂轻漾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巷子中的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孩的身上，于是年轻漂亮洁净的脸庞上不禁红了起来，像是熟透了的樱桃似的。 女孩拿着衣物快如闪电似的跑回了屋里头。 “奶奶，那个姐姐怎么了？”小孩子侧仰着头看着老人问。 老人只是笑，并不回答，然后拉着孙子走远了。 “真奇怪！”风送来小孩子这么一句嘟嚷。 站在屋檐下，发愣的牧歌还仰着头望着对面楼上的阳台。 不知为什么，他内心里突然出现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愫，一种奇异的感觉，一种颤动，一种类似于花骨朵儿轻轻缓缓绽放的颤动。 牧歌收回了视线，又看了看那家蓝底白字、宋体的门牌号码——69号，距离自己家不太远，却也不太近，正好隔了十五栋房子。 牧歌挪动脚步的前两秒钟，又再次望了望那阳台，目光所能看到的只是被他忽略掉的还晾晒在阳光下的衣物，那女孩早已杳杳无迹，就像是自己做了一场梦一样！ 夏日梦境2 （二） 少年牧歌回到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才好。 于是，他把一张《神秘园》cd唱片塞进了dvd机里，音乐响起，舒缓闲逸…… 他又把一张躺椅搬到客厅走出阳台的那个门口，然后躺下去看起一本叫《苏童作品集》的书来。 光线充足，猛烈的阳光却照不到他的身上。 时间如流水般无痕，缓缓地流淌而过…… 书本在牧歌手中翻掉了一大半，他渐渐地觉得屋里的音乐越来越缥缈…… “啪嗒——”一声，牧歌手中的书本掉在地上了，他睡着了。 男孩均匀的呼吸声轻微而细小，就像是沐浴在阳光下的大海，沉稳悠然。他耷垂下的刘海儿、睫毛投下细细的阴影。熟睡的模样化掉了平日里所有的锐利与尖刻，线条柔和像清晨透过树叶缝隙的第一缕阳光。 梦境中。 少年牧歌置身于一望无际的绿野上，微风吹过，青草摇曳轻漾，头顶上方的天空湛蓝深浓、清澈如洗…… 一株花瞬间破土而出，迎风而舞，细嫩的花瓣上轻轻缀着露珠，就像美人洗净了脂粉一样。 女孩缓缓走向牧歌，笑容恬淡如风。 牧歌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女孩，女孩乌黑亮丽的长发散发着淡得几乎闻不到的果萃花香。 牧歌伸出手抚过女孩的头发…… 然后，牧歌就醒了，音乐早已停止了，屋外的阳光使他的脑袋有那么一瞬间呈现出一片空白，继而记忆起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那个女孩，那个给他一种奇异感觉的女孩。 牧歌情不自禁地再度闭上眼睛，想睡一个回笼觉，只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肚子里传出一声声“咕咕”的声响，划过这午后的寂静。 牧歌死心地坐起来，看着自己的手，指间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果萃花香以及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于是心里不禁惆怅不已。 夏日梦境3 （三） 家里已经没有任何食物了。 牧歌不得不换上鞋子，出门去超市买食物。他一边走，一边回味着刚才所做的梦。 七夕路69号也女孩也正要出门。 牧歌心里不由得又惊又喜，他悄悄地跟在女孩子的身后。 女孩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墨色的长发垂肩。牧歌在此之前一直认为白色是一种很矫情的颜色，不想女孩却把它穿得如此的自然妥贴舒服好看。 这白色就像是为她而生似的，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比她更会穿白色衬衫的女孩了！牧歌这样想到。 地上投着两人有点儿单薄的影子，女孩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足音细而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青涩的恋人了呢！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 不然/草木怎么都会循序生长/而候鸟都能飞回故乡/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无能为力的/ 不然/日与夜怎么交替得/那样快/所有的时刻/都已错过/忧伤蚀我心怀/一定有些什么/在落叶之后是我所必须放弃的/是十六岁时的那本日记/还是/我藏了一生的/那些美丽的如山百合般的秘密”女孩子轻轻地念道。 那是席慕容的诗——《如歌的行板》。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谁念这首诗会念得比她更加动听悦耳了！牧歌又情不自禁地这样想到。 兴许是由于在太阳底下走路的缘故吧，女孩细长白净的脖子有了薄薄的汗。 于是，她举起双手放到耳旁，把头发掠起至脑后，左手抓起，修长的指尖一右一左的先后插进头发里，轻轻一梳，接着右手抓着马尾，左手将右手腕的黑色橡皮筋拉弄进头发里；然后将橡皮筋弄转变180度翻进头发里，右手拉住它再翻弄到左边，一条随意简约的马尾就扎好了。 牧歌一瞬也不瞬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明白女孩子的手为什么会这么的灵巧，像是被施了魔法似的，头发三进三出橡皮筋里、几秒钟后就扎好了，真不可思议啊！ 然后，男孩透过薄薄的夏衣，看到少女若隐若现竖过蝴蝶骨的肩带，细细窄窄的，心不禁陡然漏了一拍，呼吸都变得有点儿急促起来，那种奇异的感觉，类似于花骨朵儿轻轻缓缓绽放的颤动又开始蔓延泛滥起来。 女孩仍旧没有发现有人在跟踪她。她走进了咏柳街的一间新华书店里头，买了一本《柳公权楷书毛笔字帖》，然后走向五湖街的一间大型超市。 要帮爸爸买纯生啤酒，帮妈妈买海天酱油、蓝月亮洁厕液，帮弟弟买喜之郎果冻和维他奶，还有帮自己买护舒宝。女孩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要买的东西。 少年牧歌一边像贼一般偷偷地看着女孩挑选所需要的东西，一边想着怎样去接近她，问她的名字。 嗯，首先绕过两个货架，假装在挑选海苔饼干，接着拿起一包，转身，然后假装一副很吃惊的样子，笑着说——嗨！好巧呀！ 我们认识吗？女孩问。 唉，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女孩开始搜索记忆，然后摇了摇头，说我确实不认识你！ 我呀，牧歌！我是牧歌呀！ 我想你认错人了！你说你认识我，那么请问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 我、我……你、你…… 很显然这个计划是无法实施的是极度失败的，因为搭讪的企图太过于明显了。 于是，牧歌不得不想第二个计划。 看准女孩打算要从货架上取下什么样的商品，接着自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手也放到那商品上，然后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彼此推让着。 你要吧！ 不，你要吧！ 不，你要吧！我想你很需要它！ 不不，你要吧！这是你先看上的！ 不…… 牧歌这样想着，想着两人这样一来二去地推让着，彼此之间就慢慢地熟悉了起来。 你真好人！女孩温柔地对他笑着，我叫xxx，我们做个朋友吧！ 于是，少年牧歌想自己就算是立即当场死去，今生也毫无遗憾了！ 不料，女孩却没有再挑选东西了，直接穿过一个货架的走道，走去收银柜台。 牧歌不禁也立即排队站到女孩的身后，女孩的前面还有三个人等着结帐。 通常这种情况下，等到女孩结帐的时候，收银员小姐肯定会问女孩有没有五毛钱什么的。 女孩说没有。 自己就立即说，有，我有！并且用不容别人拒绝的速度，第一时间把零钱递到收银员小姐的前面。 谢谢！女孩笑容可掬地说，请问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改天我把钱送还给你好了！ 牧歌这样幸福地想着，收银员小姐却冷冷地看着他。 牧歌不禁连忙把海苔饼干什么的放到柜台上面，然后才发现自己竟然两手空空，什么东西也没有，不由尴尬得红起了脸来。于是，连忙转过身，胡乱地拿了几包面霸、两袋法式小面包和一盒奥利奥结帐。 牧歌看了看已经走出了超市正门口的女孩，不由得心急地说：“快点！” 收银员小姐却像没有听到似的，依旧阴冷着脸，不紧不慢地麻木地做着她的工作，末了问：“要袋子吗？” 没带环保袋出门，牧歌便说：“要！” “五毛钱一个！” “哦！”牧歌答道，然后付过钱，拿了东西就飞快地跑出超市。 女孩还没走得太远，牧歌的心才安定了下来，然后一路尾随跟踪着她、护送她回家。 夏日梦境4 （四） 是夜，月亮轻漾。 牧歌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满脑子却都是女孩的身影，于是不得不再度睁开眼睛。 夜，并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让人窒息、害怕的黑，而是一种让人既烦恼，又欢喜的带有明度的黑。 牧歌轻轻地叹喟了一声，打开台灯，看了一下钟——凌晨十一分四十三秒，便又关了灯，重新躺回床上，眼光光地注视着蚊帐。 一定有些什么，是我所不能了解的。他想。 也不知过了多久，牧歌才在女孩的身影里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朦朦胧胧中…… 他梦到自己温柔地抚摸着女孩如墨般乌黑亮丽的长发。风一扬，女孩柔顺的长发至指间滑落。 牧歌一瞬也不瞬地温柔地注视着女孩。 女孩的笑容恬淡如风，细碎的金色的阳光轻跃在她的眉间上。 牧歌忍不住缓缓地靠近女孩，右手慢慢地举起，轻柔地捧住女孩的左脸庞，红润的唇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上移动到她的眉间上…… 然后，牧歌就醒过来了。 清脆的鸟声至窗外飞泻而进，阳光亦袭明而来，洒满了一房子。 牧歌又羞又喜，又觉惋惜惆怅。 新的一天，就这样在牧歌的复杂情绪下展开了。 牧歌依旧像往常那样走进校园里，女生们依旧不敢靠近他，只远远地观看着他。 唉，他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伤了她们的心。 牧歌把左手插进裤兜里，头微低着，走在一排排玉兰树下，那些支离破碎的光和影投到少年的身上，形成了一幅色彩斑驳的画面。 洁白的玉兰花掉了一地，空气中飘着一阵阵淡雅的花香。 少年牧歌突然想看看树上的花开成什么样子，怎么会掉了一地？ 于是，他抬起头来，看见几片花瓣纷纷掉落，像跳芭蕾似的在空中优美地蹁跹舞蹈着。 牧歌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接住了一瓣，然后傻傻地想到：莫不是为了自己的想念而掉了一地？ 牧歌的目光移至树上，洁白的花朵依旧像雪一样绚烂了一树，绿油油的叶子像往常那样反射着明亮的有点扎人眼目的光泽，于是不禁笑了，笑自己竟然如此的多情。 看到这个情景的女生们都忘记了呼吸，然后都呆掉了，她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亲眼所见到的，她们都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了呢！ 于是，校园里铺天盖地地传开了校草牧歌今天早上是否笑了的议论声。 “你今天笑了吗？”中午吃饭的时候，坐在对面的野舞问。 牧歌抬起头来，看着他，关于今天早上是否笑了的事情远得恍若隔世，便茫然地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太清楚！” “你有病吗？”野舞不满地说道，“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情耶！”他的脑袋都装些什么？ “总觉得这一两天发生的事情都不太真实！”牧歌喃喃地说道。 野舞奇怪地看着他，没有什么不同，头发依旧那么黑，鼻子依旧那么挺直，莫不是…… “你恋爱了吗？”野舞突然有所惊悟地问。 “哎？”牧歌满脸迷惑地定定地看着他。 野舞不由得泄气了，不再去追问，低下头扒着饭。他的样子哪里像是恋爱了。 牧歌也不再说什么了，低下头开始吃饭。 天台上的生物园里什么声音也没有，只有两人吃饭所发出的轻微的声音。阳光直直地打下来，一棵像大伞似的细叶榕树把它挡住在外头。 “牧歌，难道你就不想谈恋爱吗？”野舞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餐盒里只剩下少许饭菜了。 牧歌把饭吞下去，然后慢慢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并未回答。 野舞继续说道：“你西班牙的姑姑上网聊天的时候总是要我督促你找女朋友！” 牧歌淡淡地笑了笑，然后把杯子放到像树头一样的桌子上。 “喂，你该不会是这么多年来都偷偷地暗恋着我吧？”野舞突然诡秘地道。 闻言，牧歌不禁笑了出来，学他的语调道：“你有病吗？” “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年来都不去谈恋爱，都不去找女朋友？” “爱情这种东西是要不期而遇的！”少年牧歌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看你才有病吧！”野舞突然大笑起来说，“爱情哪有那么多的不期而遇？你不去努力，不去寻找，难道天上真的会掉下一个林妹妹？” 牧歌无言，许久才说：“如果不是姑姑的话，我一无所有！” “那么，你为什么还不赶紧听你姑姑的话，去找一个女朋友？” 牧歌摇了摇头，野舞一点儿也没听明白他的话。 “现在的女孩子太现实了，一会儿说爱她就请她吃哈根达斯，一会儿说吃德芙巧克力，一会儿说喝蓝山、拿铁咖啡，一会儿又说吃法国大餐什么的，我哪有那么多的钱！” 野舞无话可说。 “我既不是什么高贵的王子，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儿子，我只是一个普通贫穷的男孩！我不想我人生的第一次恋爱就充满铜臭味！”牧歌淡淡地说道，“我崇尚的是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 夏日梦境5 （五） 黄昏，大片大片的云霞腾挪聚散，把天空演绎得格外的淋漓尽致的美。 牧歌站在十字路口上等野舞，野舞却迟迟不来。 无事可做，牧歌便抬起头观看日落一点儿一点儿地向下西沉，落至远处的树木里，他惊奇地发现由于色光变化的原因夕辉竟然变成了缓缓的黄色，离开树木后又变回一个红通通的大大的圆圆的日落。 真美！他这样想着，然后向右手边瞧了瞧，又向左手边看了看。野舞只叫他在这十字路口等，所以他并不晓得野舞会在哪一个方向哪一条路出现。 突然间，牧歌像做梦似的看见那个住在七夕路上69号的女孩子缓缓地走向他。他不禁用手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肉，疼的，那么也就是说不是自己在梦里了。 牧歌的心像鼓点般疯狂地捣着，又思及自己在梦里抚摸过她的头发，甚至还亲吻过她，身体内的血液不由得一下子就窜到脑门里，脸烫得像被熊熊火焰燃烧着似的。 她在笑，她的眼睛里都有了晶莹透亮的笑意。牧歌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在一瞬间，他有了一个很强烈的直觉——女孩确确实实是走向自己的。他以为！ 但是，女孩却仅仅与他擦肩而过而已，并没有说“嗨，好久不见”之类的话。所以牧歌知道自己所谓的直觉其实是错觉罢了。 他转过身，脉脉地看着女孩的背影越走越远，怎么也没想明白女孩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的开心与好看。 七夕路69号的女孩早已经杳杳无迹，牧歌却仍旧像一根树桩一样呆立着。迟到的野舞小跑着过来，微黄的头发帅气地飞扬着。 “我刚才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了！”野舞辟头盖脸地说的第一句话竟不是什么“对不起，我迟到了”之类的话。 是她！七夕路69号的女孩！牧歌在心里笃定地想到。 “她好像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了！”野舞兀自地说道。 她也喜欢看书吗？牧歌在心里亦兀自地想到。 “那女孩长得真漂亮！”野舞仍然自顾自地说话。 嗯，她确实长得很漂亮！牧歌也仍然自顾自地想到。 “她的长发枣红色，皮肤雪白雪白的，身材丰满得无话可说……”野舞喃喃地说着。 闻言，牧歌懒得理他，兀自大踏流星步地往校门走去。 原来，搞了半天两个人说的并不是同一个人。 “等等我嘛！”野舞在后面大叫着，追上牧歌。然后，两人一起去蛋糕屋打零工，这几乎是他们每天放学后必做的工作。 蛋糕屋坐落在石头路上，位置偏僻，并不是处于什么黄金地带，原来是无人问津、几乎接近于破产的，但是因为野舞和牧歌两个年轻人的到来而慢慢地起死回生了——野舞的一大群女朋友和牧歌的超级忠实粉丝总是有事没事地来这儿光顾——蛋糕、奶茶什么的也确实不赖，而且还可以见到两个英俊的帅哥何乐而不为了呢！ 最近，除了一些小女生以外，甚至连一些白领女郎也来光顾了。两个少年使她们得以释放来自办公室里明争暗斗的压力，使她们得以放松紧绷着的麻木的神经，看到青春光彩、活力四射。 “请问美丽的小姐，你是要吃点什么，还是喝点什么？”穿上了工作服的野舞露出自信迷死人的笑容问道。 “不，我要等那位！”女郎的目光落到不远处正在招呼客人的牧歌的身上。 “难道让我招呼你不好吗？”野舞微弯着身体，亲切地道。 “不！”女郎一口拒绝了，看都不看一眼野舞，托着下巴喃喃地说，“我要等那个头发黑黑的少年！他的笑容可真迷人啊！”要是我能够再年轻十几岁就好了！ 野舞不禁生气了，这已经是他今天放学后来这儿打工，第n次听到同样的话了，他带着满肚子的火走到柜台旁边，站到老板的左手边，交叠着手臂，冷冷地看着牧歌忙得满头大汗，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 “哎！野舞，你的好朋友牧歌他今天是怎么了？”老板远远地看着牧歌若有若无的笑容问。他平时都是臭摆着一张脸的，根本就不管什么“顾客就是上帝”之类的废话，酷得不行。 “鬼才知道！”野舞黑着脸，冷冷地说道。 “看来我可以炒你鱿鱼了呢！”老板开玩笑地说道。 “喂喂，你这样做未免太过分了把！”野舞不满地嚷道。 老板不禁“哈哈”地爽朗大笑出声来。 “那些白痴的ol女郎肯定在想自己如果可以年轻是十几岁就好了，那样的话就可以向牧歌要签名什么的！”野舞笃定地说。 “呵呵，如果我是一个年轻女孩，我想我甚至还会去追求牧歌了呢！”老板笑着道。 “难道我不帅吗？”野舞不满地看着老板道，“难道我不好吗？” 老板听了，并没有回答，只是“哈哈”地大笑着。帅不帅、好不好，只是各人看各人的罢了！ 夏日梦境6 （六） 牧歌更加勤奋地去学校里的图书馆了，为的就是能够遇见和自己一样住在七夕路上的69号的女孩。他一天去好几次图书馆，但是每一次都没有遇见她，不禁失望了。 然而，就在他失望的时候，女孩却突然出现了。 牧歌发现她总是喜欢突然出现。当然或许过去自己可能和她见过几千万几亿次面也不一定，只是当时的自己还不认识她、还不知道她的存在罢了！ 女孩来还书——安房直子的《狐狸的窗户》。 那是一篇童话故事，讲诉的是“我”迷路在一片蓝色秸梗花田，遇见一头白狐狸，染蓝四根手指组成一个窗户，在窗户里看到美丽的景象的故事。 牧歌在小时候就看过那个童话故事，每一次看完后都觉得忧伤得难以释怀。 曾几何时，他也希望自己能够遇见那头白狐狸帮他染蓝手指头。 牧歌猜想女孩大概还喜欢圣埃克苏佩里的《小王子》、安徒生的《海的女儿》。 女孩子还了书，又外借了一本沈从文的《边城》便走了。 牧歌偷偷地看了看女孩的借书卡——田园诗。 她的名字叫田园诗，连名字都这么美！牧歌欣喜若狂地想到。然后，用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上面秀逸的字迹。 牧歌把那部安房直子的童话书取了出来，坐在图书馆靠窗边的角落里慢慢地阅读起来。 轻柔、细碎的阳光从明净的玻璃窗户照进来，投到少年牧歌的身上，落至牧歌抚在书页上修长的手指。 牧歌仍然像儿时那样能够遇见那头白狐狸帮他染蓝手指头，只是这一次不单只希望能从窗户里看得见妈妈，还希望能够看得见一个女孩，一个叫田园诗的女孩罢了！ 夏日梦境7 （七） 牧歌总是能遇见少女田园诗了，或许更准确地说是他总是在跟踪她罢了。 牧歌希望能够和她说上话什么的，但是每一次却都无法鼓足勇气，每一次看着她渐渐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那种永远也无法踏出第一步的无力感便狠狠地侵蚀着他，让他痛苦不堪、不甚烦恼。 时间一日复一日，一天天地过去了，牧歌还是没能和田园诗说上话。牧歌觉得自己十足十的像一只彻头彻尾的驼鸟。 他突然很羡慕野舞了，野舞大胆热情、英俊帅气，又很会说话，哄女孩子开心，他身上有太多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了。牧歌甚至希望自己可以做一分钟的野舞了。 今天，一定要和田园诗说上话，哪怕只是一句——今天的天气好好哦！牧歌这样暗下决心。 然后，他看到田园诗出门了。今天的她起床晚了，所以走去公车站，准备坐公车上学。 牧歌走在她身后，心无规律地乱跳着，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什么时候说好了？是在她上公车时，还是下公车时？还是……少年的心乱糟糟的，女孩上车了。 正值上学、上班高峰期，公车里人为满患，牧歌立即站到少女的身后，帮她隔挡掉所有想要挤到她身边的男人。 人家是有男朋友的！那些想要占便宜吃豆腐的男人便知趣了，只能悻悻然地瞪了一眼牧歌。 牧歌理也不理他们，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站在田园诗的身后，像一面城墙一样护着她。 田园诗微侧着头，望出公车的玻璃窗外，表情安然。 牧歌能够闻到田园诗淡淡的洗发水味，目光又从她的后脑勺落到她细窄的肩膀上。 透过薄薄的校服，他能够看到田园诗的内衣。 今天，她穿了那一件淡肉色的缀着精致蕾丝花边的胸罩。 那也是牧歌最喜欢她穿的一件。那件内衣就似当日的她那般可爱！ 少年牧歌呆呆地看着，那是他最美丽的绮梦！ 公车到站了，少女下车。牧歌才醒过来似的。跟在田园诗的后面渐行着。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要跟她说什么才好。 难道不成说——“啊，你的胸衣真漂亮！”吗？那么结果不用脑袋想也可想而知了，首先得到的是女孩的一记响亮的耳光，然后是一句惊天动地的“你流氓啊！” 不！绝对不能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之中去的，即使那是一句无比真实，也是自己最想和她说的话。 唉——，那么自己应该和她说些什么才好了呢？牧歌愁得眉头都打结了。 他不禁想起了诗人戴望舒的《烦忧》来。 烦忧 说是寂寞的秋的悒郁， 说是辽远的海的怀念， 有人问我烦忧的缘故，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说出你的名字。 有人问我烦忧的缘故， 说是辽远的海的怀念， 说是寂寞的秋的悒郁。 夏日梦境8 （八） 是夜。 牧歌又失眠了，凌晨两点钟才沉沉地睡去。然后，又做梦了。 梦，是白天现实生活中欲求不满的最好的反映。 ……少女如泼墨般深浓，如绸缎般柔顺的长发随风飞舞着……轻柔的阳光妩媚地照到大地上，青草摇曳，因为色光的折射，她洁净白晰的脸庞上既轻漾着淡淡的绿色，又有水蜜桃般醉人的粉红……她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牧歌，眼睛里像掺揉了许多碎金似的，笑容甜美迷人…… 牧歌情不自禁地扑向她…… 牧歌被自己的梦惊吓醒了，然后感觉到自己的内裤湿漉漉的。 清晨的阳光像被人捉进了袋子里，又从被切开了一小口的洞里哗啦哗啦地倒出来。 牧歌懊恼地换了条内裤。他甚至不敢看镜子中的自己。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卑鄙无耻下流贱格，就像一个十足十的混蛋流氓、社会人渣败类。 少年牧歌低垂着脑袋，没有精神地走出家门。他想自己再也没有颜面见到她了，再也不要见到她了！ 他难过得几乎泫然而泣。整整一个早上他都软塌塌地趴到桌子上。爱慕他的女生们担心到心都碎了。 然而，一所普通的高中学校毕竟还是太小了，有时候想躲着不见一个人也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情。 牧歌又看见田园诗缓缓走向他了，但是他这一次却没有了任何的惊喜与兴奋可言，有的只是羞耻与痛苦，羞耻得直想找地缝转进去，然后永生永世都不再出来。然而地上并没有裂缝可转，所以他只好转身就逃。 “砰——！”一声巨响，牧歌撞到一棵大树上，跌到在地上，眼冒金星，鼻血哗啦哗啦地流着。 在此之前，牧歌还老想着像《一棵开花的树》里的诗句所描绘的那样——“如何让你遇见我，在我最美丽的时刻”，不想今天真的撞到一棵开花的树上了。 田园诗被他吓了一大跳，身体本能地冷颤了一下，然后快速地走上前去。 “哎，同学，你没事吧？”她蹲在牧歌的面前，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啊，你流鼻血了！要去校医室吗？” 少年牧歌听到她关切的问候，脸不禁快速地红了起来。 田园诗突然有点想笑了，他还是像她第一次见到他那般喜欢脸红了呢，就像熟透的蕃茄那样可爱！但是，转念之间又觉得自己在看见别人受伤了却还笑，实在是有点幸灾乐祸，太不礼貌了吧！可就是忍不住，终究还是浅浅地笑了出来。 她的眼睛清澈而明亮，纯净得像湖水一样，她微笑着帮他擦鼻血。牧歌不敢去看她的眼睛，于是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晕了过去…… 校医室，少年躺在有着白净床单的床上，窗外的一方天空湛蓝得如同水洗过一般，金色的阳光均匀地洒落，万物承载着它的爱抚，欣喜地微笑着。 少女田园诗俯近身，看着牧歌的脸，他的眉头纠结着，像是在昏睡中被什么困扰着。 他的眼角流出了透明的液体，一滴两滴三滴……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痛苦地喊道，声音尽管轻微，却重重地砸落到田园诗的心上，让她的心蓦然疼了起来。 窗外的知了声此起彼伏地响着…… 少年牧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眼眶里还盈润着泪水。那是一双澄清干净的眼睛，那是少女迄今为止见过最漂亮的一双眼睛。 “我不要见到你！我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你了！是你，是你扰乱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他无比痛苦地恼羞成怒地大声说道。 田园诗的身体就僵硬住了，不明白他为何一醒过来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这很明显是对自己说的。于是，她的心就尖锐地疼了起来，感觉一点儿也不像刚才的疼。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他如此的讨厌了呢？ 她无辜地看着他，他的语气太过于冰冷、太过于伤人了！她不由得跑出校医室，一路狂奔着，阳光噼哩啪啦地鞭打在她年轻的身上，烙下了刻骨铭心的伤痕。 知了还在此起彼伏地叫着。少女却没有听到，泪水纷纷扬扬地甩在空气里。 牧歌呆呆地望着窗外那一方湛蓝的天空。那样的蓝是心底深处的忧伤啊！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喉咙间溢满了苦楚的干涩。为什么要说出那样伤人的话了呢？ 夏日梦境9 （九） “姐姐，这几天看上去都不开心了呢！”弟弟夕树走进了田园诗的房间，坐在她的床上，看着坐在书桌前没有什么精神的她问道，“姐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田园诗摇了摇头，然后才翻开被她搁置在桌子上许久了的书本。 “姐姐骗人！”夕树笃定地说道。 田园诗没有说话，眼睛就忽然轻易地有了泪光。 “不和未泯姐姐说，也不和夕树说吗？”少年道，“其实，我们在姐姐的心里都不重要了吧？！姐姐不开心，有了心事都不说出来，让我们分担！” 闻言，田园诗猛地一个劲地摇头，眼泪就噼哩啪啦地掉下来了。 “姐姐，不要哭嘛！”夕树慌张地说道，“姐姐，不要哭了，好吗？一看见姐姐哭，夕树这里就会痛！”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田园诗想张开口说话，可是却又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无比的委屈，胸口堵得厉害，难过得直想好好地大哭一场。 夕树一边心疼、难过地看着他的姐姐，一边递着纸巾给她。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记忆中的姐姐好像从来不曾为了什么事情而像今天这样委屈伤心过。 田园诗哭了约摸一个钟头，才渐渐地平覆了情绪。 夕树默默地走出她的房间。 “他说——”田园诗突然开口了，不大的声音却充满了整一个房间。 “嗯？”夕树转过身，重新坐到她的床上，膝盖挨着她的膝盖，等待着他的姐姐说下去。 “他说他不要见到我！永远也不要见到我了！是我，是我扰乱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他说。”少女低着头，眼底有着大片浓重的哀伤。 “所以姐姐很在意？”夕树看着她问道，“姐姐做了什么事情让他说出那样的话了呢？” 田园诗摇了摇头，末了却又说：“在他撞到树干上，流鼻血的时候，我、我……忍不住笑了！” “嗯？”姐姐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幸灾乐祸的人！夕树想到，故而又问，“姐姐为什么会笑了呢？” “因为、因为觉得他可爱！”少女轻轻地说道。 闻言，弟弟夕树不禁笑了。 “不是有句话这样说的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嗯？”田园诗抬起头来看着她的弟弟，眼睛、鼻子都是红红的。 “姐姐不是也说过‘我讨厌妈妈’那样的话吗？可是还没有过一会儿，姐姐就已经不记得了，还像一个小孩子似的抱着妈妈的脖子撒娇什么的！”夕树喃喃地说道。嗯，确实是这样！有时侯说“我讨厌妈妈”这样之类的话想也不想一下就脱口而出了。有时侯，妈妈还会一脸的难堪了呢！ “他，那个人说那些话时恐怕也和姐姐一样想也没想一下就说出来了吧！” “真的是这样的吗？”田园诗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弟弟问。 “嗯！”夕树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田园诗就一脸轻松地笑了。 “那个人……”夕树顿了顿，看着她说，“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啊？”田园诗始料未及弟弟会这样问她。 “男朋友，是吗？” “啊，不不不！”田园诗连忙摇头兼摆手，样子可爱极了！ “那么，就是姐姐喜欢的人了！”少年夕树不由得笑着道。 不知道为什么，田园诗的脸就红了起来，像喝了不少酒似的。 从什么时候，比自己年幼了三岁的弟弟夕树已经长大了呢？ 夏日梦境10 （十） 田园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脑袋里乱哄哄的，杂乱无章的思绪纷纷扬扬，像是飞舞的棉絮，极力地想把它们像收拾狼籍的书本那样收拾一下，却又怎么理都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这样折腾了许久，田园诗才迷迷糊糊起来，却也睡的不踏实——作了一个梦。 梦中的男孩越走越远，决绝地头也不曾回一下，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成为一个点，最后消失在地平线那头，心被一种无力感以及无辜感充斥着，久久都不能消散。 田园诗醒过来时，有那么一瞬间脑袋是空白的，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但是，那种梦里残留下来的无力感以及无辜感却还在不温不火地蔓延着，使她异常的难受。 田园诗不作思想地起床，不作思想地去上学。 校园里头的玉兰花开得灿烂极了，空气空弥漫了忧伤的气息。 田园诗在进课室前，无意间看到了站在对面教学楼走廊上的牧歌，心就像被谁用针刺痛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连忙低下头，然后逃似的快步走进课室里。 牧歌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心就不由疼痛了起来，她的眼神里盛满了哀伤。 牧歌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对面的那个门口，他知道自己伤了她了，深深地伤害了，以致于在她不小心看到自己时，就低下头逃走了。 阳光细细地打在少年的身上，他叹了一口气，树上洁白的玉兰花纷纷扬扬地掉落，像是下了一场忧伤而美丽的雨一样。 两个人一整天都不开心。 少女田园诗站在明净的玻璃窗户前，微仰着头呆望着外面的天空，整个人一动也不动，像一尊石膏像似的。 学生们一个接一个地陆续地走出学校，原本热闹的校园顷刻间变得一片寂静了。 黄昏柔和的光线把田园诗衬托得越发的美丽与落寞。 好友未泯经过她的教室门口前刚好看到了这个情景，不禁呆了一会儿，然后才走进去课室，坐到她身后的一张椅子上，看着她的背影。 “这样的田园诗会让人很心疼啊！”她说。声音不是很大，轻轻的，却足以填充整间课室的寂静。 闻言，少女转过身，看见了自己的好友。 “夕树说你有了喜欢的人了！” 田园诗柔柔地笑了笑，却隐忍着苦涩的味道在里面。 “可能不太是这样！”她随意坐到一张椅子上，轻轻地说道。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的距离，看着彼此，互相交谈了起来。于是，整个教室里就显得越发的安静了，仿佛隔离了这个世界似的。 “什么叫可能不太是这样？”未泯问道。 田园诗摇了摇头，她自己也不太明白，沉默了三秒钟后才说：“你不觉得这样太荒唐了一点吗？我总共才只见过他两次面而已，甚至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嗯？” “只见过两次面就喜欢上，不觉得太荒唐了点吗？”田园诗像在对她的好友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未泯答非所问。 “什么样的一见钟情？”田园诗亦答非所问道 “像你和他那样的！” 闻言，田园诗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心目中的理想男友是怎么样的？”未泯看着她问，“和那个人相同吗？” “不太相同，却也不远了！” “那是什么样的？” “头发浓墨般黑，眼睛清澈而明亮，做事情的时候专心致志，不太爱说话，说话时却不像他那样的伤人！” “啊？我还以为田园诗会喜欢那种热情开朗，身上带着强烈阳光气息的男孩了呢！” “嗯？为什么？”田园诗不解地看着她的好友。 “因为田园诗是一个相对比较安静的女孩子呀！” 比较安静的女孩就要喜欢比较热情开朗的男孩吗？田园诗不禁着这样想到，但却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来。于是，两人沉默了大约三十一秒钟。 “未泯，可有喜欢过的男孩？”田园诗突然间问道。 “啊？”未泯像听到了她的问题，但又不确定，于是像刚睡醒般发出了迷糊的一声。 “喜欢的男孩，可有过？” 未泯闻言沉默了几秒钟，然后才缓缓地说道：“青梅竹马！我只要在书本上，或者是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词语，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来，尽管我们并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青苹果·故事的结局 （十一） 那时候我的名字不叫未泯，而叫小女孩，这是邻居的一个小男孩叫起的；而他，那个小男孩的名字也不叫邻居哥哥，只是我喜欢这样唤他罢了。 我们上同一个幼儿园同一个班。 我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户望着小男孩一会儿和别的小女孩打闹、追逐、坐翘翘板、滑滑梯，一会儿又和别的小男孩打球、赛跑……笑容在阳光下闪亮闪亮的。 我的鼻子就不禁有些酸了，眼睛蒙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妈妈叫他照顾好我的，但是他却没有。 我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没有人理睬我，难过一点儿一点儿地吞噬着我幼小的心灵，我想回家，可是妈妈已经不爱我了，所以才会狠心地把我扔到那个有许多小朋友，陌生得让我害怕的地方。 我将所有的力量都凝聚在手心里，抓住上衣的下摆。我要我的小狗狗。 许久许久之后，终于熬到了放学，妈妈来接我回家。我便扑入妈妈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我还以为妈妈已经不爱我了呢！ 妈妈轻轻地拍着我的背，柔声地哄问我怎么了。 我只是哭，把一天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小男孩在他妈妈的臂弯里嘲笑我，结果被他妈妈教训了。 “你是哥哥，为什么不照顾好邻居妹妹？” “我不喜欢她！” “为什么？” “她不漂亮！” “你……” 越来越浓烈的训骂声，他妈妈不曾骂过他，为了我却骂了，于是他就更加不喜欢我了。 可是第二天妈妈又叫邻居阿姨把我托付给他。 而我也就寸步不离地紧紧地跟着他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姨姨叫我跟着你的！” “妈妈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吗？” “……” “我不喜欢你！” 我也不喜欢你！我在心里大声地说道。但是在大得让人害怕的幼儿园里我却不认识任何人，只认识他，所以还是得跟着他的。 “我说了不许跟着我的！” 还是跟着，阴魂不散地跟着，跟鬼魅似的。 “我讨厌你讨厌你讨厌你！” 我怔怔地望着他，心一点儿一点儿地被刺痛，比跌破膝盖还要痛。于是，便转身就飞跑回教室，单薄的衣服被风灌满，像一只孤鸟。 小男孩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我坐在座位上一笔一笔地用心绘画着我的小狗狗。泪水落在洁白的纸上，一滴一滴的，很快就被风干了。 “嗯，你画的小狗很丑呢！”班上一个调皮的男生这样说，并且把我的画弄坏了。 于是，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打倒在地上。 小男生洁白的衣服沾上了脏灰脏灰的尘埃，脸庞上都有了几点鲜红的血迹，双眼盛满了恐惧。 班上的小女生们被吓哭了，老师闻言赶来扶起小男生，关怀备至。然后，狠狠地批评了我。 大家都认为我是一个坏孩子，包括邻居小男孩在内，他庆幸没有让我跟着他。我很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那个小男生有错在先，老师却只批评我一个人。 翌日，我把我的小狗狗带回了幼儿园。 小孩子们都围住了我，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怀里抱着的那一条眼睛漆黑，毛长而白得发亮，异常漂亮可爱的小狗。 “可不可以给我抱一抱小狗啊？” “我也要抱！” “我也要！” “我也要！” 大家早已忘记我是一个坏孩子了。 “给！” 我把我的小狗狗递给其中的一个小女生。大家渐次依依不舍地轮流抱小狗，并且抚摸它。 昨天那个弄坏我的画的小男生定定地望着我，不敢接过小狗。 我冲他甜甜地一笑，他才放心地接过小狗，并对我灿烂地笑着。 “你的小狗很漂亮了呢！” 闻言，我的眼睛都弯成月亮形了。 轮到邻居小男孩抱小狗了，小狗却不愉快地狂吠着。我怕他会打它，便迅速地夺回小狗。 小男孩委屈、尴尬地站在那里。 “哼，我才不要抱它了呢！它丑得像条可怕的毛毛虫！”说完，便跑走了。 我低下头，轻柔地抚摸着小狗狗的毛。 “为什么不给同学抱一抱你的小狗狗呢？” “老师，小狗狗不喜欢他！他说小狗狗丑得像条可怕的毛毛虫！他会打它的！” “是啊，你为什么要说她的小狗狗丑得像条可怕的毛毛虫呀？嗯？” 小男孩扁着嘴巴，有点想哭了。 “我、我……我还没有见过白色的毛毛虫！” “小狗狗不是毛毛虫！” “是呀，小狗狗又怎么会是毛毛虫呢？可是，同学之间要互相尊重、爱护礼让，所以你和他，还有小狗狗一起玩一起做游戏，懂吗？” “嗯！”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男孩却把我的小狗狗带走了，整天和它黏在一起。于是，我决定从此以后都不再带小狗狗去幼儿园了。 “你为什么不带白色毛毛虫来？” 我不理会他。我不喜欢他叫我的小狗狗作毛毛虫，一点儿也不喜欢。 “为什么？” 小男孩紧跟着我，甚至还扯着我的衣服。 “幼儿园不准带狗狗来的！” “可是你昨天带了！” “昨天我不知道！” “你说谎！” “我没有！” “你有！” “我没！” “有！” “没！” “力啦”一声，我的上衣被扯破了，我不由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男孩慌张地望着我，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老师赶来抱起我，柔声哄着我：“好了，不哭，不哭了啊！待会儿老师用针线帮你缝补好衣服，缝一条漂亮的小狗狗下去，好不好？嗯？” 我依旧抽噎着。我从来没有被别人扯破过衣服。 “你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呢？欺负女孩子不是好男孩，懂吗？” 小男孩低低地垂着脑袋。一整天都不敢看我一眼，却心心念念想着我的小狗狗。 周末，小男孩便缠着他的妈妈买一条白色毛毛虫给他。 “妈妈，我要条白色毛毛虫！” “那你自己去门前的那一棵苹果树找找看有没有吧！” “那里没有的！我要妈妈买给我！” “傻孩子，哪里会有毛毛虫卖的！” “有有有！邻居家就买了一条！” “净胡说！妈妈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白色毛毛虫了呢？” “妈妈骗人！那天放学你还赞她们的毛毛虫漂亮可爱了呢！” “天啊，你这孩子，那是狗，不是什么白色毛毛虫！” “我不管了！我就是要妈妈买一条给我！” “那……好吧！” “来瞧瞧，这条怎么样？” “我只要白色，不要别的颜色！” “这条？怎么样？” “它不像白色毛毛虫！” “那、这条？” “它的眼睛不够圆不够黑！” “……” “……” 最终还是两手空空地回家，小男孩神情沮丧，他妈妈便拉着他到我家里玩。 小男孩望着我和小狗狗一起在地板上开心地玩耍着，不禁两眼放光。 “孩子，带着狗狗和哥哥一起到楼下的空地上玩吧！” “妈妈！”我望着妈妈，不满地嘟着嘴巴。 “乖，去吧！妈妈和姨姨有话要谈呢！” “我……”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小男孩就抱起了我的小狗狗“咚咚”地跑下楼。我只能在后面穷追不舍。 “把小狗狗还给我！” 小男孩得意洋洋地笑着，跑着，脑袋里想着怎样将白色毛毛虫据为己有。 “我恨你！把小狗狗还给我！” 他准备爬上苹果树上一辈子都不下来，却不小心摔了一跤。我赶紧把我的小狗狗夺回，准备离开时，却看见了他左裤腿膝盖处有触目惊心的鲜红。 “别动！”我放下小狗，然后跪下，小心翼翼地帮他挽起裤管。 小男孩疼得禁不住叫了一声，我便帮他轻轻地吹着膝盖。他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心中像头顶上方的天空一片柔柔的晴朗。 “小女孩！” “嗯？” 我抬起头，定定地瞅着他，见他没有恶意才放心地低下头帮他吹膝盖，继而掏出小手帕帮他包扎。 “小女孩！” “很疼吗？” “不是！” “……” “小女孩……你怎么会包扎伤口的？” “我以前帮小狗狗这样包扎过！” 他很高兴。 “小女孩，我摘苹果给你吃，好不好？” “不好！你现在受伤了！” 小狗围着我们打转，温驯地叫着。 “小女孩，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和白色毛毛虫玩！” “我不要！你总是欺负我的！” “小女孩，我不会再欺负你了！老师说欺负女孩子不是好男孩！我决定做一个好男孩！” 我用清明的眸子望着他，小男孩笑容可掬，于是我也笑了。 就这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做游戏一起闯祸一起调皮捣蛋。老师一见着我们便紧皱上眉头。 有一天，小男孩生病了，在家里休息。 “邻居哥哥，你怎么了？” “小女孩，邻居哥哥没事！只是发烧罢了！” “是不是太过调皮，所以才会生病的？” “不是！妈妈说要长高，所以才会发烧的！” “哦！”我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一个苹果，“邻居哥哥，我给你带了一个苹果！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嗯，好吃好吃！很甜了呢！” 我看着小男孩一口一口津津有味地吃掉青苹果，心满意足地笑着。 “邻居哥哥，你要快点好起来哦！” “小女孩放心，邻居哥哥会很快就好起来的！然后摘很多很多的苹果给小女孩吃！” 果然，小男孩很快就好了起来了，爬上门前的苹果树上，捧了一怀青苹果下来——两个。然后，拿起其中一个在衣服上擦了擦，美美地大咬了一口，引得我眼巴巴地望着他，不停地咽口水。 小男孩笑了起来，递了另一个苹果给我。我学着他的样子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大咬了一口，却不禁眯起了眼睛来。 “邻居哥哥，它好酸呀，还带点涩了呢！” 小男孩笑得更欢了，把自己咬了一口的苹果递给我。 “邻居哥哥，你骗人！这个还是那样！” “小女孩，邻居哥哥不骗人！真的很甜很好吃嘛！” 说完，小男孩坐在苹果树下“喀嚓喀嚓”地吃起来。我坐在他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然后缓缓地舔了舔手中的苹果，似乎真有甜的味道呢！ 日子越来越向简单而明快的方向飞去。 “邻居哥哥，小狗狗是不吃青苹果的！” 小男孩不理我，轻柔地抚摸着小狗狗的脑袋。 “白色毛毛虫，苹果好不好吃啊？” “汪！”小狗狗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在回答说好吃。 我嘟着嘴巴生气了。 “它不是毛毛虫，是小狗狗！” “可是它像毛毛虫耶！” “我不理你了！” “好啊！” 小男孩拐了我的小狗狗上苹果树，一脸灿烂地笑着。 “邻居哥哥！你坏！你说过不再欺负我，现在你却……” “你承认小狗狗是白色毛毛虫，我就把它还给你，并且送很多很多的青苹果给你！” “我不！” 我倔强地仰着小脸。小男孩随手摘了个苹果吃，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我坏坏地笑着。 “哼！” “小女孩，你真的生气啦？别走啊！邻居哥哥只是逗逗你玩而已！”小男孩对着我离去的背影大声喊道，心里后悔不迭，立即跳下树，“小女孩！小女孩……” 我不理会他，并且越走越快，穿过大门，小跑上楼，穿过大厅，进了房间。 “小女孩，对不起！邻居哥哥把小狗狗还给你就是了！别生气好不好？” 我已经把被单蒙住了脑袋，并没有听到小男孩迟来的道歉。 渐渐地，小男孩没有了力气再擂房门了，便抱着小狗蜷蛐在门外，心里堵堵的。 我睡着了，并且做了一个梦。然后，哭着从梦中醒过来，打开房门，不停地向小男孩道歉，小小的身躯亦跟着不停地颤抖。 “小女孩，你怎么了？” “邻居哥哥，对不起……我，我不是真的不想把一树的苹果都摘下来的……我……”我大哭着，断断续续地忏悔着。小男孩却兴奋地惊叫起来。 “小女孩，你真的会爬树了吗？什么时候学会的？那以后我们不就可以一起上树里玩吗？” “可是、可是，我把邻居哥哥的青苹果都摘了……我……” “没关系啦！小女孩喜欢就行了！我把青苹果全都送给小女孩好了！” 小男孩说完，紧紧地拉着我的小手跑下楼，仰着脑袋看见满树的苹果依旧绿得发亮，笑得几乎喘不气来。 “小女孩，你做梦了吧！”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1 （十二） “后来呢？”田园诗见未泯停了下来，就连忙问道。 “后来？”未泯苦涩地笑了笑，“后来——有一天早上，我睡醒觉去找他玩时，他们却已经搬家了，再后来我们家也搬了，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 “不会觉得伤感吗？”田园诗一边走着，一边问。 这时候，启明星已在天空上闪烁着。夜已经有点黑了。 “有点吧！”未泯这样说着，心就有点儿痛了，“甚至还会有种像洗澡——洗着洗着就突然没有了水的感觉！” 田园诗无语。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了呢？！”未泯笑了笑说，“好了，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田园诗一瞬也不瞬地望着未泯离去的背影，耳朵里响着她那句“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了呢”，心中就充满了难以释怀的伤感。 青春，是一个这样美好的词语，我只希望在我的青春里不要发生令人太难过的事情，我只希望它单纯而美好而已！ “漂亮的女孩，你一个人回家吗？”身后突然响起这样的一句话，把田园诗吓了一大跳。 田园诗本能地回过头去，然后看见一个即使站在夜色里，笑容却依旧灿烂得如同夏日里最热烈的阳光的男孩。他，漂亮得像蝴蝶，讨厌得像蜜蜂。 田园诗理都不理一下他，回过头就自顾自地走起路来。 “你一个人不怕吗？”男孩紧跟在她后面说，“让我护送你回家吧！” 有你护送才可怕呢！田园诗这样想到，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舞，你在干什么？”前面突然窜出了一条人影。 田园诗又被吓了一大跳，一边想着他们该不会是早有预谋的团伙吧，一边抬起头来，但是接触到少年牧歌的目光后，心便安定下来了，与其同时却又隐隐地疼痛了起来，于是就把头微微地低下了，然后走自己的路。 牧歌见她如此，便觉得异常的难受了。 “哎，你怎么还没有回家？”野舞问牧歌，却看见他正在看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装满了快乐。 三个人静静地走着。没走几步，野舞的声音就响起了。 “漂亮的女孩，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嗯？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的耳熟了呢？然后，田园诗就想起了自己和好友的对话来。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什么样的一见钟情？” “像你和他那样的！” 田园诗不由得偷偷望向她的左手边，发觉男孩也正看着自己，便又快速地低回了头，一颗心慌乱地跳动着。 “漂亮的女孩，请你和我交往吧！” “舞，你在乱说什么？”牧歌瞪着野舞道，“还不赶快回家，你妈妈会担心你的！” 闻言，野舞想“哈哈”地放声大笑，但是却忍住了，只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牧歌后，便弯着嘴角微笑着走了。 田园诗望着野舞离去的背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呼吸都变得紊乱而小心翼翼，她甚至有点儿想开口叫那个轻浮的男生不要离开。 牧歌的手心也都出汗了，他不自然地把手插进裤兜里，又取了出来。这是他第一次和一个女孩子这样肩并肩地走路了呢。 田园诗仍旧低着头，她想撒腿就跑回家里去，可是却又不舍得。 于是，这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着。月光轻柔地洒在他们的身上。 “那个……”牧歌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是紧绷着的，“对不起！” “啊？”田园诗怀疑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来看向他。 “对不起！”牧歌望进了她的眼睛里，但是一秒钟后却又低下了头。 田园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却轻松了许多，高兴的喜悦之情在不断地冒泡泡。 然后，两个人又再度一起沉默了下去，惟有夏季的虫声与他们的足音应和着。星星缀满了辽阔深蓝的天空。 “哎，你叫什么名字？”田园诗突然问道。 “牧歌！” “放牧的牧，歌声的歌？”她看着他的侧脸问。 “嗯！”牧歌微低着头，答道。 她的目光太过于灼热了，令牧歌既欢喜，有紧张，一颗心前所未有地加速跳动着，溢满了一种暖暖的，似要渗透出来的感觉在静静地散发着甜蜜、醉人的气息。 “你的名字真好听！” “是吗？” “嗯！” “……” 牧歌不再说话了，静静地走着，一点儿也没有发觉少女的脚步慢了许多。 “时间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她说，“它可以使人忘记许多，譬如：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最初忘掉对方的样子，接着慢慢地连对方的名字也会忘掉，然后像从来没有遇见过一样……” “嗯？”牧歌转过身，不明所以然地看向田园诗。她低着头，所以牧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名字不仅仅只是一个符号而已！” 是的，名字不仅仅只是一个符号而已。譬如你的名字，对我而言。原本的你对于我来说就好像是远在天边的星星那样遥不可即。“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叫什么吗？”田园诗定定地看着牧歌道，“你为什么就不问一问我的名字了呢？” 牧歌吃惊地看着她，她的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田园诗！”少年牧歌慌张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急忙地说道，“你的名字叫田园诗！” 一滴眼泪划过少女田园诗的脸庞，发出月亮般温柔的光芒，她不禁笑了，然后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 牧歌忙别过头，虚张声势地保持镇定，继续渐行着。 “牧歌！”田园诗试着唤他的名字，声音轻柔得如同脉脉春水。 “……” “牧歌！”她只是想叫一叫他的名字罢了。 少年牧歌低着头，特地走到没有灯光的黑暗里。田园诗不禁偷偷地笑了。 当田园诗即将走进家门的时候，牧歌突然开口了。 “田园诗。”他亦试着叫她的名字，声音低低的，哑哑的。 “嗯？”她一瞬也不瞬地微仰着头看着他，眼睛里像是揉了些碎金似的。 “我……” “嗯？” “没什么！”男孩摇了摇头，然后大踏流星步走了。 少女田园诗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开心地笑了，眼睛都弯成了月亮形。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2 （十三） 这一晚，牧歌和田园诗都睡得很好，一夜清梦都天明。 清晨，柔和的阳光像细碎的花瓣撒满了大地。 “嗨！好巧啊！”田园诗一出家门就见到牧歌，不禁灿烂地笑了起来。 “嗯！”牧歌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左手插进裤兜里。 其实，他一直都在等她。只不过，从前走在她的身后，她并不知晓罢了；现在走在她的左手边，这一直是他的梦想——与一个叫田园诗的美好女孩肩并肩地上学。 好幸福啊！牧歌不禁嘴角上扬，眼睛都有了柔软的弧度。 田园诗脉脉地看向他，发现少年牧歌在清晨柔和的阳光里带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心里面便溢满了像蜜一样快要渗透出来的感觉。 没有过多的言语，语言在他们单纯的情感面前显得是那样的多余而又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们肩并肩地静静地走着，风轻扬，树上洁白的花朵就不停地落下，好像永远也下不完似的，在空中翩跹舞蹈着，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 “那是牧歌的女朋友吗？” “牧歌有了女朋友了吗？” “……” 类似于这样的话，从女生们的口中一个接一个地传下去，不一会儿就传遍了整间学校，人人都知道了。 田园诗是牧歌的女朋友！传言到了野舞的耳朵里就成这样了。 “喂，你干嘛要做牧歌的女朋友？”野舞拦住了女孩的去路，单枪直入地问道。 田园诗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他的头发微黄，有着大自然中阳光的色泽，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的。 “你是谁？” 闻言，野舞差点儿要昏倒。难道他真的这么容易让她淡忘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对他呢，男人的自尊心不由得受创——伤了！！！唉，自己好歹也是一棵校草呀！ “我昨晚才请你和我交往来着，你却今天就做了牧歌的女朋友，难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 交往？女朋友？过分？田园诗的脑袋闪着这三个词。交往？哦——，昨晚那个漂亮得像蝴蝶，讨厌得像蜜蜂的男孩！咦，今天怎么不觉得他讨厌了呢？奇怪！女朋友？哎，慢着——他说我是谁的女朋友？牧歌的？？？谁说的？难道是牧歌……田园诗想到这，不禁眉目如画，嘴角上扬开心地笑了起来。 “喂喂，你笑什么？”被人说过分了还笑，真是莫名其妙！ 田园诗没有回答他，依旧开心地笑着，笑得灿若礼花。 笑笑笑，野舞被她气疯了。“笑吧！现在不笑更待何时？”野舞恶作剧地说，“牧歌他呐，怎么说也是一个鼎鼎有名的校草，而像你这样的女人……唉，比你漂亮、比你优秀、比你好的不知道有多多少倍了呢！” 闻言，单纯的田园诗的脸上果然没有了笑容。 “那该怎么办？” 这一下子轮到野舞开心地笑了，笑得灿若星辰。 “说嘛！”田园诗急忙问道，一点儿也没觉得他脸上的笑容有什么不妥。 “我哪晓得！我又不是牧歌！”野舞这样漫不经心地说着，坏主意又却上心头，“虽然我和牧歌是好朋友……” “就是嘛，你和牧歌是好朋友，”田园诗果然上当了，“你肯定知道的，你就告诉我该怎么办嘛！” “这样好了，你先在这里”野舞说着，微弯下脑袋，用手指了指右脸颊上的颧骨，坏笑道，“先在这里亲一口，我就告诉你！” “我不要！”田园诗扭过头，想也不想地坚决地拒绝道。 “那算了！”野舞笑着，迈开脚步。 “不要嘛！”田园诗急忙用手扯住了他腰间的衣服。 “不要走，还是不要吻？”野舞笑道。 “两样都不要！”田园诗还是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世界上哪有这么好的免费午餐的？！” “告诉我嘛，好不好？”田园诗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请你告诉我嘛，好不好？” 男生懒得理她，铁石心肠地站立着，一副坚决的表情犹如固若金汤的城墙。 田园诗见他如此的表情，不由得泄气了，微踮着脚尖，撅着嘴巴缓缓地靠向他的右脸颊…… 正在走去图书馆，离他们只有十米之遥的牧歌见到门口的少男和少女如此暧昧的情景，心突然像被挖掉了一般，疼痛得让他几乎窒息过去，他受不了如此的打击，像一头受了伤的兽物一样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他们怎么可以如此地对我？？？怎么可以了呢！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3 （十四） “我……”田园诗润泽的唇离野舞英俊的脸还有两厘米的时候，她突然放弃了，“我还是不要了！”她的吻还是要留给自己最喜欢的男孩的，尽管只是像礼仪般象征式的浅吻，她还是在乎的。 野舞不禁欣慰地笑了。他的好朋友牧歌看上的女孩果然不错！ 田园诗失落地低下头，迈开脚步走开。 “哎，那个——”野舞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喊道，“牧歌他中午习惯在天台上的生物园里吃饭，你去碰碰运气吧！” 闻言，田园诗不禁回眸对野舞笑。 “要好好加油哦！”野舞握起两个拳头，帅气地笑着说。 “嗯！”田园诗也握起两个拳头，并对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真好！她开心地笑着，心里充满了对野舞的感激之情。 然而，田园诗中午在天台上的生物园里并没有见到牧歌，心里不由得一阵失落。但不过只一瞬间，她又开心起来了。 她坐到像大伞似的榕树下的椅子上，想到牧歌他曾经也像她现在这般坐过这里吃饭，胃口便大增，心里充满了甜蜜蜜的幸福的感觉。 我总有一天会在这里遇见他，然后和他一起共进午餐的！她想。 下午放学后，野舞在蛋糕屋里忙得焦头烂额的，牧歌却一言不发，冷峻着脸，看都不看一眼野舞。 老板看了一眼牧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甚至还考虑要不要加一件羽绒服。他又看了看野舞，立即就觉得暖和起来，通体舒畅。 他们是怎么了呢？以往他们都是一起来蛋糕屋打工的，今天却是牧歌先来，野舞后到，而且牧歌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牧歌，你今天怎么了？”野舞在打完工后，两人回家的路上时问道。 牧歌仍旧一言不发，沉默得像一棵夜里的树。他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好友和喜欢的人曾在图书馆的门口做出那种事情来，心里面就难过得要死。 “发生什么事情了？告诉我好吗？嗯？”野舞把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 牧歌却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既伤心，又愤怒地说道：“我都看见了！” 嗯？看见什么了？野舞迷惑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好朋友。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地对我了呢？你们不可以这样对我呀！”牧歌哀伤地叫道。 野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一副稀理糊涂的样子，他伸手想拍牧歌的肩膀，给他些许安慰，但是他却又再度躲开了。 “你和田园诗在图书馆门口接吻，我都看到了，都看到了！”牧歌痛苦地叫道，心撕裂般疼痛着，“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了呢？你们不可以，你们不可以啊！” “不！牧歌你误会了！”野舞连忙解释道，“那只是我跟田园诗开的玩笑罢了，其实……” 话还没说完，牧歌的拳头却已送上。 野舞先是一愣，然后嘴角的血腥味在舌间荡漾飘散蔓延开来，他就不禁难过伤心了——牧歌竟然为了一个女孩子而动手打他了。 野舞冷然地看了一眼牧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原来这么多年的友情是那样的不堪一击的。 不——！！！牧歌在心里话大声呼喊道，脚却挪不开步伐，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拳头，骨节间似乎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望向天桥的尽头，然后飞快地跑去。 “舞！”他用手扳住了野舞的肩膀。 野舞的双眸里早已经溢满了泪水，像澄清的湖面泛起了涟漪。 牧歌的心不由得痉挛着，他伸手轻轻地抚上野舞破损切红肿的嘴角。 他，下手太狠了！ “我们就这样了吧！”野舞道。 “不——！！！”牧歌拒绝地大喊道，“舞，原谅我！原谅我，好吗？” 不能够就这样的，不能够就这样散了的！野舞是他这一辈子最要好的朋友啊！ “对不起！舞。”牧歌后悔莫及，眼里亦溢满了泪水。 “我们还是就这样地散了吧！因为我在牧歌你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任何份量了，所以还是不要再做朋友了吧！” “不！并不是像舞你所说的这样的！”牧歌急忙地说道，“而是舞是我一直以来最要好的朋友、是我在乎的人，而田园诗她，她也是我喜欢的人，所以当看到舞和她接吻时，心便难以承受了！那种被自己做喜欢的人所背叛的感觉很难受啊！真的很难受很痛苦啊！” “不，我并没有背叛牧歌你！田园诗她也没有，她虽然不知道我是在跟她开玩笑的，但她最终还是没有吻我！” “真的？”牧歌定定地看着他道。 “嗯！”野舞点了点头，接着说，“田园诗她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我跟她说牧歌你是那样的优秀，而比她好的女孩不知要多多少倍，她听了所以就着急了，问我该怎么办，我说要她在我脸上亲一口，我才告诉她，于是就有了你看见的那一幕了。这都只是一个恶作剧的玩笑罢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牧歌听了，不禁浑身都轻松了。 “现在，在牧歌你的心里面，田园诗她才是占第一位，才是最重要的吧！” “老实说，我并不知道舞和她究竟谁在我心里才是占第一位的！那是没有一条明确的界线的！”牧歌看着野舞真诚地说道，“我只是不想失去你，不想失去你这个好朋友，不想失去这份一直被我珍惜着的友情罢了！” 闻言，野舞就欣慰地微笑了。与其同时，心里面亦溢满了惆怅与伤感——以后他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女孩的，然后和她一起结婚一起生活，到那时候牧歌在他心里就不是唯一的了！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4 （十五） 天空晴朗如洗，蓝得澄清明净，让人看了即使原本烦躁的心也得以快速地安定下来。天台上生物园里的植物都茂盛地生长着，应在这夏季里开花的都绚烂地开放，尽情地燃烧着生命的张力。 田园诗拿着便当，满怀希望地奔上天台，然而还是空无一人，便不由得有点儿失落了。 她顺手把便当搁在榕树下的桌子上。然后，钻进了花丛里——除草。因为没有什么心情吃饭，所以就想干一点儿活，出一点儿汗，轻松一下了。 田园诗像一位花匠那样认真地拔草，泥土的芳香让她感到有一种亲切、愉快的感觉。 嗯，只要一想到这些花朵在我的照料下会开得更加的灿烂、更加的美丽，我的心情就会一片大好！ 她额头上的一滴汗水滑落，轻打到她的睫毛上，使她的眼睛有点儿涩，于是她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用手背擦了一下，然后她看到自己的手指头已经被青草的汁液染成了绿色。 田园诗不禁笑了笑，忽然间就想起了安房直子的《狐狸的窗户》来。 小狐狸和“我”把四根用桔梗花染蓝的手指组成一个菱形的窗户就会看到美丽的景象，那么我用四根青草汁染绿的手指也组成一个窗户，往里面瞅会看到什么了呢？ 田园诗这样想着，就真的用四根染绿了的手指组成了一个窗户，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往里面瞅，脚上传来不适的麻痹感使她不得不站起身。 然后，她透过被自己举起的手指窗户真的看到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少年，而且还看到了一幅自己做梦都不会梦到的画面——牧歌正咬着筷子吃惊地傻了似的木呆地看着自己。 田园诗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那、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的？”许久之后，牧歌才首先开了口。 田园诗笑了笑，牧歌就浑身不自然了——刚才自己举着筷子含在嘴里的样子一定很糗吧！ 可是，这也不能够怪自己的，这非自己的本意。他正在开心地吃着“野舞”的便当，正津津有味地吃到一半的时候，她却突然“窸啦”一声地从花丛里钻出来，吓着他。 “好吃吗？便当。”田园诗走近他，笑着问。 “嗯，好吃！”牧歌像个孩子似的欢快地答道，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那个，便当该不会是你的吧？” “嗯！”田园诗开心地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走到水龙头的旁边洗干净了双手，坐到牧歌的对面。 “我、我……”牧歌难为情地说，“对不起！我，我还以为这便当是野舞的，所以才……” “没关系啦！”田园诗仍旧开心地笑着，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儿也不介意他吃了她的便当。 牧歌会是一个善良的男孩子呢！她突然这么觉得，因为只有这样的牧歌见到别人的便当才会想也不想一下就毫无顾忌地开心地吃起来。而在田园诗年幼的时候，妈妈总是告诫她不要乱吃陌生人的东西。 “此刻的我感到不安了！”牧歌看着她，坦诚道。 “那这样好了，”田园诗说着，拿过他的便当，“你吃我的，我吃你的！” “可是……”牧歌话还没说完，打开了他的便当盒盖的田园诗就呆掉了，他的便当里——白花花的米饭上只躺着几片菜叶子。 但是，一秒钟后田园诗就微笑着开始吃他的便当了，并且装出一副好好吃的样子。 “那、那个，真的没、没有关系吗？” “嗯，没有关系！”她笑着道，“我正在减肥了呢！” “减肥？”牧歌错愕，然后又道，“可是你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胖！” “是吗？”是的，她就是那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女孩，平时的她最讨厌听到不胖的女孩总是有事没事嚷着说要减肥了。但是此刻的她却说，“可我还是觉得自己不够瘦，所以这一阵子都不想吃肉！” “所以就有了想减肥的念头？” “嗯！所以牧歌的便当最适合我吃了！” “是吗？” “嗯！” 于是，牧歌也就真的信以为真了。 田园诗吃着牧歌的便当，突然间就感到了心疼了。他平时都是吃这样的便当吗？ 她不禁抬起头看向牧歌，发现他的视线正落到自己的头上，于是便本能反应地用手摸到自己的头发上，拿掉了一片树叶。 “还有吗？”田园诗笑着问。 “有。” 于是，她再度伸起手到头顶上摸索着，她扎着的头发已经有点儿乱了，才触及到一片柔嫩的花瓣。 “左边还有！”牧歌又道。 自己的样子一定很滑稽吧！她这样想着，摸索着。 “左一点儿，”牧歌提示道，“不，右一点儿，不不，太过了，左一点儿……” 他见田园诗在他的提示下仍旧像瞎子摸路一样在头顶上乱摸一通，头发都乱了，便微起身，凑过去帮她拿掉。 轻柔的触感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落到她的头顶上稍左的地方，田园诗清晰地看到牧歌的左眼皮上有一个小小淡淡的疤痕，呼吸就变得有点儿紊乱起来了。然后，她看到牧歌漫不经心地把从她头上拿下的花瓣夹进放在桌子上右手边的书页里。 她一边微笑着，一边拉下后脑勺的橡皮筋，打算重新扎过头发。 “很美！”牧歌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情不自禁地喃喃说道，“你这个样子很美！” 闻言，田园诗就停下了手中扎头发的动作，让长发自然随意地散落下垂着。她羞涩地低下头吃饭。 她还是宛若自己初次见到她那么可爱了呢！牧歌一瞬也不瞬地忘情地看着她。 “看够了吗？”被他注视了许久的田园诗终于忍不住了。 牧歌连忙低下头，吃剩下的一半便当。如此的自己真是太失礼了。 田园诗抬起头来看向他，于是又见到了他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蕃茄一样。 真可爱！她情不自禁地开心地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月亮形。 “那、那个，你怎么会出现在天台这里的？”牧歌突然结巴地开口问道。 等你！田园诗在心里脱口而出，但是这话要是被他知道了会羞死的！ “拔草！”她轻轻地说道。 “拔草？” “这里不是有一个生物园吗？” 是哦，自己刚才还亲眼目睹她从花丛里窜出来来着！ “真是一个热爱劳动的勤奋好女孩了呢！” 闻言，田园诗不禁笑出了声来。她永远也不会把真相告诉他的。 “刚才我还看到你这样做来着！”牧歌说着，用四根手指头组成了一个菱形的窗户。 “哦，因为看到自己染绿了的手指就不由得想起了安房直子的《狐狸的窗户》来，于是就突发奇想了！” “想看看用手指组成的窗户往里面瞅是否真的会看到什么？” “嗯！”田园诗点了点头，“这么说，牧歌也看过那一篇童话？” “嗯，小时候经常看！不过，前些日子又把它看了好几千万遍！” “好几千万遍？”田园诗不禁有点儿吃惊地看着他，然后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的！”喜欢一个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看她看过的书、走她走过的路，做一切她做过的事情。 “那么，牧歌已经能够把它背诵出来了吧？！” “嗯！已经到了滚瓜烂熟的地步了！”牧歌说道，又问，“小狐狸和里面的那个‘我’都是用桔梗花染蓝手指头的，而你是用青草染绿的，那么往窗户里面瞅的时候还会看到什么吗？” 田园诗不禁笑了起来，欢快地说道：“牧歌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青出于蓝吗？” 闻言，牧歌也不禁笑了。她从窗户里看到的会不会就是自己了呢？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5 （十六） “姐姐今天是怎么了？”弟弟夕树把脑袋探进厨房里头道。 只见田园诗正在厨房里“乒呤乓啷”地瞎忙和着，一会儿惨叫道“啊——，忘记了放水”；一会儿又大声道“忘记了放盐”；一会儿又喃喃道“要放3克葱、10克生姜”…… “姐姐，你在干什么？”夕树走进厨房里，站到她的身旁问。 “学做菜！”田园诗头也不抬一下，脆脆地答道。 “学做菜？”夕树满脸的不可思议。姐姐不像是在学做菜，倒像是在拆厨房吧！ “为什么要学做菜？” “啊，不知道做到哪一步了！”田园诗看了看食谱，自语道，“是该放调味料吗？” “什么呀，烧红锅下油，放入姜片，再放肉啊菜啊什么的，最后快熟了才放调味料！”夕树道。 “可是书上的步骤好像不是这样的！”田园诗道，“夕树不要打断我的思维，走出去啦！姐姐现在没有工夫跟你聊天！” “聊天？我没有和姐姐你聊天，只是建议罢了！” “走啦！出去啦！”田园诗推弟弟出厨房，又关上了门。 “你姐姐她在干嘛？”坐在沙发上的爸爸从杂志里抬起头来问。 “她说学做菜！” “学做菜？”爸爸一脸的错愕。他的女儿连酱油和蚝油都分不清。 “嗯！”夕树点了点头，又道，“爸爸，妈妈去哪里了，还没有下班吗？”她的厨房要毁了。 “同学聚会，你妈妈今天去参加同学聚会了！” “那岂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嗯！” “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噢，不！我的意思是说妈妈打扮得美若天仙地去参加同学聚会，要是见到了初恋情人，那么爸爸不怕吗？” 爸爸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然后又看起了手中的杂志来。 这时候，田园诗从厨房里出来。 “开饭喽——！”她大声地叫唤道，额头上挂着亮晶晶的汗水。 夕树怀着一丝希望走到饭厅的餐桌前，然后就绝望了。爸爸一脸兴奋地走过去，然后亦呆掉了。 要叫外卖吗？夕树用目光询问爸爸。 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说道给姐姐留一点儿面子吧！ 夕树坐下，用筷子夹了夹离自己最近的所谓的菜。 “姐姐，这是什么？”是用来烤鸡翅的炭吗？ “呵呵！蛋，是鸡蛋！”田园诗不自然地笑着说道，“原本是想把它煎得金黄金黄的，不想却成了焦黑焦黑的！”这叫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爸爸夹起了一块菜放进嘴里，然后不禁“哇”的一声连忙吐了出来，紧接着拿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水，“好咸啊，连舌头都又苦又麻了！” “姐姐，可能把盐错认为糖了吧！”夕树不由得笑着说道，“姐姐，你可真迷糊啊！” “呵呵……”田园诗极度不自然地笑着。 夕树小心翼翼地夹起一粒像绿豆一般大小的菜，然后闭上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放进嘴里…… “我……我看姐姐还是不要学什么做菜了！爸爸，我们还是叫外卖吧？” “叫什么外卖啊？”刚进家门的妈妈听到儿子最后的一句话，不禁笑着，递起手中的食物扬了扬，“就知道你们不会照顾自己！” “万岁！妈妈万岁！”夕树高兴得手舞足蹈地欢呼道，然后直奔向门口那一边，接过食物。太好了，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 妈妈走向饭厅那边，隔了一段距离，惊奇地看到了自己的女儿竟然穿着围裙，俨然一个典型的贤妻良母。 “我们的阿诗也会做菜了吗？” 闻言，夕树笑得肚子都疼了，爸爸则讪讪地笑着。而田园诗的脸色则越发的难看。 事实胜于雄辩，当妈妈见了一大桌子不像菜的菜，不禁连忙跑向她心爱的厨房。 于是，这夜里整条七夕路都听见了一声来自69号房子里传出来的无比惨烈的叫声。 “妈妈，请您别这样！”田园诗走进被自己搞得乌烟瘴气的厨房里，扶住了虚弱的妈妈道，“我帮您把它恢复原来的样子就是了！” “还能恢复吗？”妈妈气若游丝地说道。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田园诗信誓旦旦地说道，然后开始清理收拾厨房。 她一边跪在地板上，一边用力地擦拭着地板，心情就阴霾起来，整一个人都没有精神了。 这样的自己太差劲了！我的心意永远也无法传达到牧歌那里去了吧！ “阿诗，为什么会突然想学做菜了呢？”妈妈一边洗着盘子，一边问。 “妈妈，不是曾经说过会做菜的女孩子最有魅力吗？” “是这样说过来着！可是，那时候的阿诗总是不以为然的，不是吗？” “……田园诗我……其实是太差劲了！……太没有做菜的天份了！”她的声音明显地低落了下去。 “傻瓜，阿诗第一次做菜竟然都没有切到手指头已经很了不起了！”妈妈转过身，蹲下看着她说道。 “真的？”田园诗抬起头来，半信半疑地问道，眼里还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嗯！”她的女儿太需要鼓励了，“没有人一生下来就什么都会的！” “那么，妈妈请您教我做菜吧！”田园诗一下子就鼓起了劲来。 “好的！妈妈我要把我们家的阿诗打造成一个全世界最有魅力的女孩！” 闻言，田园诗就开心地笑了起来了。 于是，田园诗就真的在妈妈的教导和帮助下，认认真真地用心学起做菜来了。 然而，像她这般没天份的人，学艺的道路坎坷啊，前方的路看都看不清楚！连妈妈都偷偷地摇头了，田园诗却仍然在披荆斩棘的道路上努力奋斗着，想要学好做菜的决心坚不可摧、挡也挡不住。 原本的夕树实在是太害怕尝试她做的菜了，总是躲到好友霁的家里。霁是一个温柔优雅、干净，好似王子一样的男孩，他从来都不会拒绝别人。 可是慢慢地，夕树就被他的姐姐百折不挠的精神所感动了，自愿甘心地成为她的“白老鼠”。 “姐姐是一个执着的人啊！”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6 （十七） 七夕路69号房子的阳台上摆满了一盆盆绿色的小植物，它们在田园诗的悉心照顾下茁壮成长着。 “咦？那是什么？”来到田园诗家玩的未泯看到阳台上似曾相识的小植物，不禁好奇地问。 “那是姐姐的宝贝植物哦！”夕树微笑着道。 “它们长得好好哦！”未泯俯下头，用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它们的叶片，不禁说道，“很有精神了呢！” “当然！都说是姐姐的宝贝植物咯！” “田园诗，送我一盆好不好？”未泯回过头问。 “啊？”田园诗始料未及好友会这样问她，不禁面露难色，但最终还是拼命地摇头拒绝了。 “田园诗好小气呀！” “是呀，现在的姐姐已经变得很小气了！”夕树不禁认同地诉说道，“她甚至连我好心地帮它们浇水都不许呢！以前的姐姐可不是这样子的！” 田园诗听了两人的话，不禁垂下了眼帘了。 “哎，那是什么植物呀？这么宝贝。”未泯道，“我怎么总觉得它们有点儿眼熟呢？” “蕃茄！”田园诗轻轻地说道。 “哦，原来是蕃茄！”未泯喃喃道，“怪不得觉得它们有点儿眼熟了呢，原来我在我的qq农场里种过它们！不过，现实生活中的它们和虚拟的有蛮大的差别的！” “差别？哪有什么差别！”夕树道，“如果苹果叫做蕃茄的话，姐姐也一定会疯狂地种植的！未泯姐姐，你知道吗？姐姐的qq等级明明不在只能种蕃茄这样的农作物范围内，却偏偏固执地只种蕃茄！” “好奇怪呢！”未泯不禁这样说道，又问田园诗，“你为什么会疯狂地迷恋上种蕃茄了呢？” 田园诗只是笑，并没有回答。那是她心里面最甜蜜的秘密，那是她心底处藏着的最柔软的情感呢！ 一个星期前。 “阿诗，妈妈今晚下班后回来教你做蕃茄炒蛋，可好？” “嗯！” “那么，阿诗下午放学后就去爱情路的菜市场里买一些蕃茄吧！” “嗯！那么鸡蛋要买吗？” “不用了！冰箱里面还有。记着，蕃茄要挑些熟透的、厚肉的！” “嗯，知道了！” 下午放学后，田园诗就兴冲冲地奔去市场里买蕃茄了。 “要挑些熟透的、厚肉的！”她喃喃自语道，可是面对一大堆一大堆的蕃茄，她就傻了眼了。 哪里会挑什么蕃茄呀！ 田园诗弯下腰，拿起一个红扑扑的蕃茄，然后就突然想起了牧歌脸红的样子来。 “好可爱呀！”她不禁笑着说道。 嗯？可爱？老板疑惑不解地看着眼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少女，蕃茄也可爱？她更可爱了呢！ 于是，田园诗见哪一个蕃茄长得像牧歌脸红的样子就挑哪一个，结果挑了许多。 “哎，小女孩！吃得完吗？”老板问。 是哦！闻言的田园诗才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微红着脸把许多蕃茄重新从袋子里倒了出来。 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的老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可爱的顾客，于是便给了田园诗八折优惠。 “老板，您真好人！”田园诗笑得一脸灿烂，“您的蕃茄这么可爱，一定会生意兴隆的！” 闻言，老板不禁“哈哈”地大笑起来。 田园诗从菜市场里走出来，又去了百合街，买了许多花盆。 她把所有的花盆都装进泥土，然后一盆盆地亲自从一楼搬到二楼的阳台上，做好这一切时，她浑身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洗完了澡，田园诗便洗干净蕃茄，又准备了两个碟子——一个打算用来装蕃茄，另一个则用来装蕃茄籽。 她拿起一个蕃茄，傻傻地对着它笑，然后用刀把它切开。 “哎？？？怎么会没有籽的？”她出奇地道。 “阿诗的生物学得这么差吗？”妈妈笑着说，“生物学里不是有什么杂种育种、诱变育种、多倍体育种、单倍体育种什么的吗？” “是哦！”田园诗被妈妈这么一说就恍然大悟了，“可是，我以为它们里面都会有籽的！” “为什么呢？阿诗为什么以为蕃茄都会有籽了呢？” 田园诗她自己也搞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固执地认为蕃茄都会有籽呢？ “阿诗买了那么多的花盆是想种植蕃茄吧？！” “嗯！”田园诗应了一声，心情忽然就低落了起来了。 原本想着用心地种植蕃茄，等到它们都开花，结出饱满、水灵的果实，红通通的，洋溢着倾心的暖色调，从楼下巷子里经过的人都会抬起头来看一看自己种植的蕃茄，到那个时候心里面便一定会充满幸福的感觉的！ “阿诗为什么不去百合街那里看一看呢？那里有花店、有园林，还有各种各样种子、树苗之类的店铺！" "是哦！" 像蕃茄一样爱着你7 （十八） 田园诗今天的便当里有蕃茄炒蛋，她拿着自己的便当就像拿着沉甸甸的幸福。 妈妈说阿诗做的蕃茄炒蛋最好吃了，爸爸和夕树也是这么说。 嗯，牧歌他应该也会喜欢吧？田园诗不确定地猜想着，心里面便有了些许的紧张。 “已经等了许久了吧！”牧歌微笑着道。 他们已经习惯了中午在天台上的生物园里一起吃吃饭了。 “我也是刚刚才到而已！”田园诗亦微笑着道。然后，打开了两个人的便当，把自己的菜夹了一半给他。 “啊，是蕃茄炒蛋！”牧歌开心地说道，“惹人垂涎三尺的新鲜蕃茄尽带鸡蛋的金黄，看着就已经觉得很好吃了，再闻一闻，香喷喷的！” “那么，赶快尝一尝吧！”田园诗眉开眼笑地说道。 “嗯！”牧歌尝了尝，然后赞不绝口，“好好吃哦！酸酸甜甜的！真的很好吃啊！” 田园诗听了，不禁笑得更加开心了。所有的努力都没有白费啊！ “你妈妈好厉害呀！做菜做得这么好吃，可以去国际大饭店什么的当厨师了！” “不！”田园诗急了，她从来都没有如此强烈地想要在一个人的面前表现自己，“今天的菜都是我做的！” “哎？”牧歌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她，“你做的？” “嗯，都是我做的！” 男孩的脸上突然有了不愉快的神色，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说：“你不是说你正在减肥吗？” 这件事情早已经被田园诗忘记了。 “可是，为什么你亲自做便当，却还要带这么多的菜了呢？”牧歌看着她，质疑道，“不是说正在减肥吗？” 田园诗哑口无言。平时妈妈帮弟弟夕树和自己做便当的时候，自己总是骗她说正在增肥，以达到要多一点菜的目的，所以早已经忘了跟牧歌说过“正在减肥”这样的话了。 “你是在可怜我？”自尊心受损了，牧歌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责问道。 “不、不！不是这样子的！”田园诗连忙摇头否认掉，是在心疼他呀！ “那是怎样的？” “是因为……是因为想牧歌尝一尝我亲手做的菜啊！”少女的眼眶里有了点点的泪光，“牧歌不要这么敏感了吧！不要这么敏感了吧！” 牧歌看着她，心蓦然疼了起来，心里愧疚的情感汹涌着。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牧歌傻傻的！”少女田园诗的眼里溢满了爱意，无比轻柔地说道。 牧歌听到她这样宠爱的话，一颗心柔软得像蛋糕一样，忽然间很想把她抱在怀里，好好地疼爱她了。 “今天没有人陪我吃饭，我好寂寞啊！”突如其来的野舞幽幽地说道。 该死的家伙不该出现的时候就翩翩地出现。牧歌不禁不满地狠狠地瞪了一眼不识时务的野舞。 “哇，好香呀！”野舞压根就没有看到牧歌眼神里的不满，甚至还把筷子伸向了他的便当里。 “喂喂，你想干什么？”牧歌像古代会武功的人那般用筷子夹住了他的筷子，然后拿开了自己的便当。怎么可以给他了，那是田园诗的心意啊！ “田园诗，牧歌他好小气呀！”野舞告状似的说道。 田园诗只是笑，此刻的牧歌还真有点儿像小孩子了呢！ “田园诗不会也这么小气吧？田园诗不会这么偏心吧？”野舞一边坐下，一边把自己的便当靠近她的便当，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道。他的意图他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 田园诗一边笑着，一边把自己的菜夹给他。 “不要夹那么多给他嘛！”牧歌忍不住说，“你吃什么？” “哼，难道牧歌小气就不许别人大方吗？”野舞不满地说道，然后对田园诗笑得无比的灿烂迷人，声音轻柔而温润，“田园诗就不同了，人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很大方！” 闻言，牧歌就吃醋了。于是，不再理他们两个人，生着闷气自顾自地吃起便当来。 “好好吃啊！”野舞也不理会牧歌，“这些菜都是田园诗自己亲手做的吗？” “嗯！” “田园诗很有做菜的天份啊！” “哪有什么天份呀，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沙糖和精盐、酱油和蚝油都分不清楚了呢！” “是吗？” “嗯，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做菜的时候差一点儿就把妈妈的厨房都给拆了！” “噢？那你妈妈见了，岂不是要承受不住？” “是呀。还差一点儿就昏了过去了！” 野舞不禁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而爽朗。田园诗也笑了，那些学做菜的日子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了呢！ 牧歌满脸的不悦，他们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那么，田园诗在学做菜的过程中一定遇到不少的困难吧？” “是啊！困难重重的！” “那么有切到手指头、烫伤皮肤之类的事情发生吗？” 牧歌不禁竖起了耳朵。 “那倒没有！” 那就好！牧歌放松了神经。 “会觉得辛苦吗？” “怎么会呢！”为自己喜欢的人，怀着一定要让他尝到自己亲手做的菜的心情而学做菜，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反而会觉得很幸福了呢！ 牧歌突然间把自己便当里的菜夹了一半给田园诗。 田园诗错愕地看着他。 “你辛苦了！”牧歌轻声漫不经心地说道，然后又自顾自地埋下头吃饭。 田园诗不禁笑了，这样的牧歌很温柔啊！她心里不由得被浓得化不开的柔情所填充满。 野舞看了看自己的好友，又看了看田园诗，脸上的笑容更加深了。眼前的女孩是牧歌第二个这么温柔对待的人，而他对她和对自己又是那么的不同。 一笺情书 （十九） “野舞，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田园诗紧紧地跟在野舞的身后，“牧歌他真的不会生气吗？” “那你不要去好了！”野舞依旧走着路，一点儿也不顾及田园诗的忧虑。 田园诗却又不舍得了，依旧紧跟在他的身后。 “可是，如果牧歌他生我的气了，那该怎么办才好？” 生气？野舞突然觉得很好笑。这女孩子真是够迟钝的啊，一点儿也没有觉察出自己究竟在牧歌的心目中占什么样的地位。他又怎么会舍得轻易地生她的气了呢，更何况这又不是一件什么坏事情。 “难道你就不想多一点儿了解牧歌吗？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牧歌打工的地方吗？”野舞问。 “想！”田园诗的回答干脆利落，但很快却又来了个可是。 “别可是了！”野舞皱着眉头道，“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顾虑啊？” 田园诗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顾虑，只是真的很怕牧歌会不喜欢、不高兴自己就这样冒冒然地跑去看他打工罢了。 “牧歌他是那么的受欢迎，而田园诗你却又总是有这么多的瞻前顾后的忧虑，这样一来就会很危险啊！”野舞不由得又在散布危言耸听的话了，“如果田园诗再不好好努力的话，就真的很危险了！到时候可别怪野舞我没有提醒你！” “是呀，是要好好地努力了！”田园诗喃喃地说道。 野舞不禁笑了，牧歌喜欢的女孩真的很单纯啊！ 穿着工作服的牧歌见到田园诗的到来，先是微愣住了，然后却没有半点儿的不悦。 “那、那个，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田园诗差一点儿就脱口而出了，但是这样直接的话要是说了出来一定会羞死人的，于是她沉默着，求助似的望向野舞，野舞却装作没有看见似的去换制服。于是，她只好吱吱唔唔着。 见她如此模样，聪明的牧歌便明白了几分了，心情不由得一片大好，温柔地微笑着道：“要吃点什么和喝点什么吗？” 田园诗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么你先坐一坐，我去一去就回来！”牧歌说道，然后转身走了，但是不一会儿就捧着一份绿茶蛋糕和一杯丝袜奶茶出来了。 爱慕牧歌的人嫉妒死田园诗了，她的蛋糕份量十足，上面还缀着两棵诱人的樱桃什么的，看上去就已经知道很好吃了，而且牧歌还那么的温柔地对待她。 “哎，那个头发黑黑的请过来一下！”有顾客在喊牧歌。 “那么，我先去工作了！”牧歌深情款款地看了一眼田园诗后，轻轻地说道。 “嗯！”田园诗点了点头，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然后视线落回自己面前的蛋糕上。 唉，吃了它，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都不用再吃东西了！ 她这样想着，闲得没有事情可以做的野舞就高高兴兴地笑着走过来了，坐到她的对面，左手托着下巴颇有兴味地看着她吃蛋糕。 “怎么了？”田园诗把一小口溢满绿茶清香味的蛋糕吃下肚子里去，然后不禁有点儿奇怪地望着他问，“难道你不用工作吗？” 野舞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他的好友牧歌笑一笑，那么他就可以悠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不用工作了，清闲写意得很了呢！ “难道你没有看见牧歌他很受欢迎吗？” “是啊，牧歌他确实很受欢迎了呢！”田园诗满怀深情地远远地望着牧歌忙碌的身影，微笑着说道，“所以顾客们都把野舞晾在一边了！” 闻言，野舞简直是要被她的话气疯了，刚才在来的路上还对她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来着，但是一转眼之间她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还为牧歌受欢迎而自豪和高兴，笑得一脸的无邪与灿烂。 “难道田园诗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嗯？”田园诗不解地扭过头看着野舞。 “牧歌这么受欢迎，喜欢他的人一定会比天上的星星、地上的蚂蚁还要多，她们当中甚至有大部分愿意无条件地让牧歌像古代的皇帝选妃嫔一样挑选！该怎么说才好了呢？”野舞故意顿了顿，才接着说道，“总有让牧歌心怡的吧！那个让牧歌心怡的人再做一些让牧歌感动的事情……到那时候啊，田园诗在牧歌的心里就会一点儿份量也没有了，甚至连哭都会没有眼泪了呢！” “是哦！”田园诗恍然大悟。 野舞差一点儿就晕倒。这个女孩怎么就这么的白痴与迟钝啊？牧歌和她两个人，一个总是把自己的心意深藏着，一个总是要别人说一些危言耸听的话才会去担忧，他们的感情何时才会更进一步呀？ 田园诗不由得皱上了眉头，面前的蛋糕再也没有动了，她的目光追随着牧歌的身影。 牧歌的鼻子坚挺，轮廓分明深刻，身材颀长完美，脸庞上若隐若现的笑容，更是迷人得要命！那些爱慕他的人无一不是含情脉脉、温柔无比地看着他的。 野舞见田园诗如此，也不再多说什么了，无声无息地默默走开了。让她担心多一点儿才好了呢！ 工作完毕，牧歌和田园诗跟野舞道别后，两人就一起回家。 “那、那个，不喜欢吃绿茶蛋糕吗？”牧歌轻声地问。 “啊？”心不在焉的田园诗根本就没有听到牧歌说了什么。 “绿茶蛋糕！”牧歌看着她道，“不喜欢吗？” “不讨厌！”田园诗笑了笑说。 不讨厌？那到底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牧歌不禁笑了笑。 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灯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了，夏日的虫鸣声细碎而繁多。 “你，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心事！”牧歌道。 “啊？”田园诗抬起头来看着他。 “有心事？”牧歌望进她的眼睛里道。 田园诗摇了摇头，又勉强地对他笑了笑，继而重新低下了头走路。 牧歌不时地看向她，脑海里搜索着平日里所看到过或是听到过的笑话。 “牧歌真的很受欢迎啊！”田园诗突然这么开口说道。 啊？她就是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不开心了吗？ “以后你不要再去蛋糕屋了！” 田园诗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定定地看向牧歌，他是认真的，他果然不喜欢自己跑去看他了。 “以后都不要再去了，知道吗？”牧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嗯。”田园诗低落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进家门了。 不用说，她这一整夜又没有睡好了。 一笺情书 （二十） 第二天，田园诗起床起晚了，所以一个人挤公车去上学，站到她身旁的男人无不总是有意无意地想要挨近她，这让她原本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烦躁了，下了车后就飞快地跑去课室，结果还是迟到了，被老师训话足足训了三十分钟。 唉——田园诗不由得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垂头丧气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浑身无力脸朝下地趴在桌子上。 “那个女生真大胆呀！” “是啊！” “其实不能说是大胆，而是勇敢吧？” “勇敢？那样可恶的人也能配用‘勇敢’这两个字来形容吗？” “……”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女生们叽哩咕噜的议论声，起初田园诗还以为她们是在议论自己，但是很快就发现原来不是。 “就是嘛，那样的女人竟然也敢写情书给牧歌，真是太可恶了！” 情书？牧歌？有人写情书给牧歌？我没有听错吧？田园诗不由猛地抬起头来，扭过身体，急忙冲着那一群女生大声问道：“你们是说有女孩子写情书给牧歌吗？” “嗯！” “是啊！” “难道你不知道吗？”得到一大片这样的回答与反问。 “而且据说牧歌还要亲自去见那个女人了呢！” 还要亲自见那个女人。田园诗听了，忽然觉得自己仿佛要跌进地狱里似的。 “那个女人真是幸福啊！平时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的牧歌竟然要亲自去见她，真让人羡慕啊！” “是啊！” “真希望那个人就是我了呢！” “……” 田园诗再也没有听到她们说什么了，魂不守舍地煎熬着，煎熬了一个早上后，一到午饭的时间就立即奔跑上天台上的生物园里。 她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然后一瞬也不瞬地注视着走上来的那个门口。 她一听到脚步声就立即弹跳般站了起来，准备迎上去。但是那一个人却不是分分秒秒都在想念的人——牧歌，而是野舞。于是便失望地跌坐回位置上了。 原本，野舞上来是打算好好地取笑一下她的，可是见到她这样一副失魂落魄、可怜巴巴的样子忽然就于心不忍了。 “……怎么还不吃饭了呢？” “我不饿。”田园诗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是不饿，而是没有心情吧？！”野舞坐到她的对面劝说道，“不要这样子嘛！” “野舞”田园诗抬起头来一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问道，“牧歌他……喜欢上那个女生了吗？” “怎么会了呢？”野舞笑了笑说，“田园诗你不要乱想啊！” “可是她们都说……” “她们？”野舞不解地看着田园诗。 “女生们！大家都说平时那样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的牧歌竟然都亲自去见她了！” “或许”野舞想了想才说道，“说不定牧歌他只是去退还那封所谓的情书罢了！所以田园诗不需要多想！” “真的会是这个样子吗？”田园诗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道，仿佛从野舞的嘴里说出来的都会变成真的一样。 叫人怎能忍心说不是了呢？！ “嗯！”野舞笑了笑，然后说道，“牧歌他呀，就算真的喜欢上女孩子了，那么也一定会首先喜欢上像田园诗这样的女孩子的！” “像我这样的女孩子？为什么？”田园诗不解看着他问道。 “因为田园诗可爱嘛！”野舞笑着道。 “可爱？野舞觉得我可爱吗？”田园诗难以置信地问道。 “嗯！”野舞重重地点了点头。 “野舞是骗人的吧？” “不是！真的！”野舞一副认真的模样，笃定地说道。 “可是，为什么我却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可爱了呢？我倒是觉得自己什么也不会，笨笨的！与生俱来的笨笨的！” “因为田园诗不觉得自己可爱，所以才会显得更加可爱嘛！”野舞笑着，用无庸置疑的口吻说道，“所以牧歌才会喜欢这样可爱的田园诗嘛！“ “野舞真的不是在骗人吗？”田园诗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野舞摇了摇头，托着下巴看着她。如果她不是牧歌已经喜欢着的女孩，那么他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但是，野舞不是说过让牧歌心怡的人再做一些让牧歌感动的事情，田园诗我在牧歌的心里就会连一点儿份量都没有了吗？” “是这样说过来着！” “所以牧歌喜欢上那个会写情书的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浪漫女生了！” “会写情书？美貌与智慧并重？浪漫？”野舞惊讶地问，“谁说的？” “难道不是吗？”田园诗不答反问。 “情书，谁都会写！”野舞不以为然地说道。 “我就不会写！”田园诗不像在开玩笑地说道。 野舞错愕地看着她，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坦诚地说自己不会写情书了呢。 “你写过吗？”野舞不由得问。 “没有！”田园诗答。 “那么你又怎么知道你不会写？”野舞又问。 “写情书又不是像吃饭那样简单！”田园诗理所当然地说道。 “情书，只是一种表达情感与心意的书信罢了！”野舞说，然后又好奇地问道，“喂，你又是怎么样知道那是一个浪漫、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女生的？” “写情书本身就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田园诗喃喃地说道，“而写一封能够打动对方的情书，我想是需要智慧的。所以说那一定是一个美貌与智慧并重的浪漫女生，不然牧歌他是不会亲自去见她的！” 一笺情书 （二十一） 老实说，野舞也不知道牧歌为什么会亲自见那女生，所以也无话可说了，只好静静地陪着她坐着。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灿烂夺目，植物绿油繁茂，知了单调地叫着…… “别太担心了！”许久之后，要回去课室上课的野舞开口道。 “嗯。”田园诗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拿着未吃过的便当也下楼去了，在楼道的转弯处见到了自己的好友未泯。 “田园诗，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田园诗低声地问道。 “就是那间著名的jm美术学院在暑假里有一个招生考试，我想去报考，可是在此之前我已经报名参加了一个书法比赛，而凑巧的是比赛的日期和jm美术学院招生考试的日期刚好是同一天，我去书法比赛的主办方那里请求退出比赛，可是他们说没有什么重大的特殊原因，是不会答应的，我说去参加jm美术学院的考试就是重大的特殊原因，他们却不予以理会，末了说除非我可以找到一个代替我参赛的人，所以我就想到田园诗你了！”未泯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的好友田园诗恳求道，“可以帮帮我吗？我会对你感激不尽的，帮一帮我好吗？” “嗯。”田园诗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就知道田园诗你对我最好了！”未泯不禁高兴得拥抱住了她。 田园诗把自己的脸埋到了未泯的颈脖里，拿着便当的右手和左手也抱住了她。 未泯这才觉察到田园诗的不妥，柔声地问：“怎么了？” 田园诗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她。 “又是因为他吗？” 田园诗还是没有回答，一滴滚烫的眼泪却滴落到未泯的颈脖里了，让她不由得心疼了起来，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了。 “那一个人总是使田园诗流眼泪，这么伤心难过，还不如不要喜欢他好了！” 田园诗听了，却拼命地摇头。 “田园诗啊，傻乎乎的！”未泯不禁取笑她了，同时又觉得无比的伤感——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为了一个男孩真的变得如此的脆弱了吗？可是，以前那一个总是眉开眼笑的明朗少女真的不见了呀！ 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一定不会这样的！未泯暗暗地发誓道。 “好了，”田园诗吸了吸鼻子道，“我，先回去课室了。” “真的没问题了吗？” “嗯。” “其实真的不必太难过的！” “嗯。” 田园诗便独自一人回课室了，她竭力不让自己去想牧歌，专心致志地去学习。但是一到放学，她就忍不住想要去蛋糕屋了。 离牧歌打工的蛋糕屋只有十几米的路程时，她却又想起了牧歌叫她以后都不要再去的话来。 于是，田园诗遥遥地望着蛋糕屋举步不前，然后无奈地转过身，一步三回头地离去，走了百来米路，走到天桥的时候，想见到牧歌的欲望却再度燃起了，便不由得折回身快步走去蛋糕屋。 五十米、十米、三米，蛋糕屋的轮廓越来越清晰，田园诗的心跳速度也越来越快，只剩下半米的路程时，她却再一次止步了。 田园诗就这样在蛋糕屋与天桥的返回之间，一共来来回回地走了九次，最后她无比低落地沮丧地坐在天桥转弯下阶梯的第三级上，双手抱住腿，埋首在膝盖上。 不想让牧歌生气，可是又真的很想见到他啊！ 经过天桥的人们都或淡漠或不明所以地看一眼田园诗，然后依旧自顾自地或匆匆或不紧不慢地走过，谁也没能懂得她的心情。 天空中的一颗启明星就像一个调皮的孩子似的跳跃而出，天桥上昏黄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结束了工作的牧歌和野舞分手后，走到天桥上。 “哎，你坐在这里干什么？”牧歌微俯着身体，看着她的脑袋问。 田园诗闻言，连忙抬起头来。 “为什么不回家？”牧歌皱着眉头看着她问。要是遇到了坏人，那该怎么办了呢？ 田园诗站起身，笑了笑。 “我送你回家吧？” “嗯！”田园诗点了点头。 两个人肩并肩地走着，田园诗看了看他的侧脸，发线流畅亮丽、睫毛弯长、瞳清眸明、鼻翼高挺、嘴唇性感润泽，还是那么的英气逼人啊！她不由得低下了脑袋。 牧歌一言不发地走着，并且不时地看向田园诗。 她看上去好像不开心了，为什么呢？ “牧、牧歌……真的亲自去见那个人了吗？” “谁？” “那个写情书给牧歌的女生。” “嗯。” 为什么？真的喜欢上了她了吗？田园诗定定地看着牧歌，尽管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情不自禁地难受了。 “因为对方写得很真诚。”牧歌淡淡地说道。 “所以，感动了？”田园诗闻言，心里更加难受了。 “嗯。”牧歌轻轻地应了声。 田园诗沉默了，突然之间很想放声大哭一场。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书。”牧歌看了一眼她道。 田园诗不由得有点儿吃惊，然后又难过又伤心又生气，因为第一次收到情书所以就被人家感动了，而她第一次被男孩子当面告白，也没有喜欢上对方。 “老实说，那一封情书写得真的很情真意切，让我看了感动得不行！” “所以就喜欢上她了！”田园诗冷冷地说道，她的心真的受伤了。 “没有！”牧歌看着她，认真地说道，“尽管那女生长得也不错，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可是我亲自去见她，只是觉得不能够践踏了对方的心意罢了！” 田园诗目不转睛地望着牧歌，他的神情不像在说谎。 “不是说感动得不行吗？为什么会没有喜欢上她了呢？” 牧歌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她，然后问道：“难道你希望我喜欢上她吗？” “鬼才希望你喜欢上她！” 闻言，牧歌不禁笑出了声来，然后跨了一大步追上她。 “牧歌讨厌！”田园诗情不自禁撒娇似的轻轻打了一下他。 牧歌的心里一片晴朗，又像夏花般绚烂地绽放着。他喜欢她吃醋酸溜溜的样子，喜欢她情不自禁流露出来的充满爱意的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