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璃狐涂》 第1章 一场因听戏本子,而引发的灾难 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阿璃终于在一千两百岁这一天,平安渡过天劫,幻为人形。 时间一转眼过得很快,又过了三百八十六年。 此时,人间五月,江南水乡,雨水阵阵多如河川。 这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阵阵微风拂面,空气中夹带着栀子花一缕香气,吹的人不冷不热很是惬意。 虹桥小镇,小桥流水,游船来往,鲤鱼跳跃,荷叶摆腰,亭台楼阁,书声琅琅。 十里长街人潮涌动,河道两旁繁华喧闹。 一处茶楼二层之处,简易搭建的台上,说书先生抬手一落惊堂木,只听桌面“啪”一声脆,他便扬着中气十足的音,娓娓道来。 剧情讲到了一处高潮,随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口中唾沫星子,便如同天女散花般应景。 阿璃隐在茶楼二层一个墙角,猫着腰盘着腿,坐在地上磕着瓜子,听得甚是入迷。 “好!”男女老少鼓掌喝彩声中。二层楼下,一层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二层的欢呼声所隐藏。 十数个蒙面人闯进茶楼,各个腰上绑着大棍,手中提着砍刀。 一时间,一层大堂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呼救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几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纷纷退到楼梯,前呼后拥的爬到二层最靠里的那面墙。 各个浑身抖如筛,面上吓出一层薄汗,胆子小的更是抱着头呜咽着哭了起来。 另有几个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刀剑出鞘,纷纷挺身而出。 于是,只听见一层楼梯口,传来阵阵刀剑撞击之声。 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提着带血的大刀爬上楼梯,血迹顺着垂至地板的大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板,从楼梯到地板上一路留下瘆人的血滴。 这伙蒙面人爬上楼梯追至二层后,伸手掀翻八角桌,抬脚踹倒长条凳,一时间地上“乒里乓啷”好不热闹。 原本盛瓜子的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地上散落的瓜子被一双双大脚踩成齑粉。 这伙人满目凶光,将人逼至墙角,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这面墙上、地上便瞬间血流成河,喷洒在墙面的血迹,凝成滴状顺着墙面向下滑。 不消片刻,整个茶楼就只剩一个说书先生,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只手,手背上又浓又密的汗毛,冷不丁一看,恍惚以为看着一只猴爪。 那只手将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拖到脸跟前,上下睥睨一眼。 “嗯?还活着呢。”言语中满是讽刺。 “带回去给老大,要活的。”身后一个满身横肉,身材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大刀扛至肩头,眯起狭长的眼,一脸狰狞。 阿璃嗑瓜子的手定在嘴上,愣了一愣。 凡人的生死,并不在她所能管辖的范围。她修炼一千四百多年,也不过前不久才渡劫成灵,幻化成人形。 真不适合冒着再被雷劈的风险去救凡人。 所以,之前她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团,不让自己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改了凡人的命数。 可现在就剩一个说书先生,阿璃是真不想他死啊,这故事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要是死了,我上哪听去? 谁知道,那伙人只是抓起说书先生的衣领,将他带走。 阿璃愣了愣,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这伙人到了一处山寨。 阿璃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戏本子,讲的便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自立山头建寨为王,劫富济贫的故事,她心里便觉得,这天下的山寨都是一样的。 阿璃悄手悄脚远远跟着进了山寨,发现之前下山的打手全部褪掉人皮,露出各自真身。 此时已经月黑风高,寨中心处燃起了一堆篝火,这伙人围着篝火聚了起来。 再看那说书先生,被拉到一个为首模样的人脚跟前,一动不动的趴着,似乎是已经陷入昏迷。 一看见这些精怪的真身,阿璃便浑身一个哆嗦,觉得十分不好,他们人多不说,各个都是修为比她好的,她要是冲进去,这身狐狸皮估计就变成他们脚下的垫子。 正缩着脖子猫着腰往外逃,却听为首的那个沉声喊了句:“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给我滚出来!” 阿璃脚下一顿,她都逃了一半,那门就在眼前,现在被人喊住了,她是继续跑还是现身好? “说你呢,快滚出来。”阿璃身边有个蝎子精,厉声催促道。 阿璃一脸悔不当初的撤了隐身,一瞬间寨子里扭过头,静悄悄看着她。 …… 老话说得好,最怕突如其来的静悄悄。 那蝎子精上下瞄了眼阿璃,扯着嗓子尖声尖气问道:“你谁啊?哪来的?” ???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阿璃瘪瘪嘴角,一脸委屈的望着蝎子精。 为首的那只棕熊精,伸手抓起身旁一只鼠精的领子,沉声道:“我说的是他,你哪来的?” 我?!阿璃被所有人看的头皮发麻。 “我是路过……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转头想跑。 棕熊精直直跳到阿璃面前,阿璃正好一脸撞到他怀里。 “嗷呜”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这胸口是塞板砖了吗? “路过?你觉得我信吗?”棕熊精拎着阿璃后颈领子,迈开脚,一步一步往山寨里拖。 “老大,不如我们把她内丹掏了,给您补补身子?”蝎子精上前几步,笑得一脸谄媚道。 棕熊精扭过头,一脸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脸问道:“是我想吃,还是你想吃?” “那不能够,小的有好东西第一份肯定孝敬您的,嘿嘿嘿。”蝎子精摇头晃脑,带着一脸假笑。 棕熊精回过头不再看他,再次迈开脚步,继续拖着阿璃向前行,没理会蝎子精话里的真假。 直到走到一个屋子前,抬起一脚踹开门,二话不说,便把阿璃像扔垃圾一样扔进去,冷冷出言警告道:“不想死的话,老老实实待着。” 第2章 狐……胡萝卜精! 半夜,阿璃睡得迷迷糊糊,隐约瞧见有人影在她面前晃动,睁开眼吓了一跳,蝎子精提着一盏灯挂着一嘴的口水,眼冒绿光似的望着她。 “嘿嘿嘿嘿,你醒啦?”蝎子精讪笑着。 “你……你想干什么?”阿璃如果现在是个狐狸身,你必然能看见她浑身的毛全立起来的模样。 “不要怕,我就是来找你聊聊天。”蝎子精摆摆手,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安抚道。 “聊……聊什么天?大半夜不睡觉你对着我流口水,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阿璃一个激动,又把自己往深渊里推了一把。 “嘿嘿,既然你明白,那你不如自己把内丹掏出来给我吃好不好?”蝎子精龇着一嘴大白牙,笑得一脸阴险。 下一刻,门“咚”的被人一脚踹开。 棕熊精站在门口,冷冷看着蹲在阿璃面前的蝎子精,开口质问道:“你在干嘛?” 蝎子精冒着冷汗浑身跟斗筛子似的,站起身回道:“小……小的来看看她跑了没有,老大您请……” 棕熊精一步一步走近蝎子精,不慌不忙道:“你吃了多少别人的内丹了?” 蝎子精抖了抖,伸手抹了把头上的汗:“不……不记得了。” 棕熊精神情严肃,又朝他靠近一步问:“那你可知道内丹被掏的感受?” 蝎子精吞了口口水,身上抖得更勤了。 棕熊精再看了眼蝎子精,自言自语道:“看来你并不知道,不如今天我就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内丹被掏,如何?” 蝎子精“扑通”一声跪地求饶,棕熊精却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一只手穿过他的身体,将他腹中内丹活生生的挖出。 直到蝎子精看见自己的内丹安静的躺在棕熊精手中,才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倒下。 那只手上、内丹上还沾着蝎子精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敲打着阿璃的心。 阿璃看着那只手抖了抖,蜷起身体往墙角缩了缩,双手抱膝将头深深的缩进臂弯。 不要看,不要看,阿璃瑟瑟发抖。 戏本子里说了,知道多了会被灭口的。 “你是个什么精?”棕熊精突然问起阿璃。 阿璃听到被点名,下意识把自己缩的更圆,语无伦次道:“狐……胡萝卜精。” “胡萝卜精?!”棕熊精愣了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疑,重复了一遍。 阿璃狂点头,不敢抬起头看他。 阿璃缩在墙角抖了很久很久,可是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阿璃小心翼翼,试探着抬起头,房间又恢复了她一个人,原先躺在地上的蝎子精尸体没了,地上也没有血迹,只有一盏蝎子精带来的灯,安静的立在地上,暗示着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她……她险些被人活生生掏走内丹。 阿璃早被吓出浑身冷汗,打湿了最里面那层中衣,中衣棉质的,吸了汗便凉凉的贴在她身上。 棕熊精问她的时候,一瞬间她忽然想起金汐说过,狐族内丹为上品,如果告诉他是狐族,他……他一定会掏了我内丹的! 半惊半吓之中,阿璃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睡过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面前站着一个负手而立的青衣男子。 坐起身看了看四周,似乎也不是寨子里了。 阿璃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男子回过身时,阿璃呆了呆,这是个怎样的美男子。 棱角分明的一张脸,就像刻画出来的谪仙,那双眼睛尤其的熠熠生辉,一头墨发披在脑后,一身青衣广袖,微风吹来衣袖飘飘。 “醒了?那就跟我走吧。”男子扬起嘴角灿烂一笑,一把拽着阿璃,不由分说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阿璃回过神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找吃的,我肚子饿。”男子嘴角带笑。 “这是哪?我不是在寨子里吗?你又是谁?”阿璃歪着头,探出半张身子,探究着眼神,望着走在前面的一身青衣。 一路走到山下,阿璃才发现刚才他们离寨子不远,她扯扯手,那男子拽的很紧。 “你叫什么名字?胡萝卜。”男子头也不回,突然出声问道。 “你才是胡萝卜,我不是胡萝卜。”阿璃顿时一脸怒容,忍不住出口怒怼了一句,她不喜欢这个人。 “不是你自己说你是胡萝卜精的吗?”男子停下脚步回过头,带着一脸疑问望着阿璃。 阿璃歪着头,拧着眉想了想,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呢?棕……棕熊精! “你……你放开我,你是那个棕熊精!”阿璃大惊之下扯了扯手,拼命的想跑,奈何手腕被他拽着怎么都扯不开。 “还不算太笨!但我本身也不是什么棕熊精,只是去办事,顺便救了你两次。”男子一脸得意的弯着一双桃花眼,开心的笑着。 阿璃又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当时她撤了隐身的时候,如果他没有出手把自己关起来,可能会当场被那群精怪撕了吧? “可……可是你夺人家的内丹……”阿璃仍旧一脸怀疑的望着他。 “他自己都不知道夺了别人多少内丹,况且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男子煞有其事的感慨道。 阿璃再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毕竟眼睁睁,看着他这样残忍夺蝎子精的内丹,她还是浑身抖了抖,想想她自己腹中那颗内丹,打死她都不敢说她是狐狸。 男子看她一脸害怕,收起一脸嬉笑,振振有词道:“人有人道,妖有妖道,那些精怪作恶多端,难道我还要留他们一命继续祸害人吗?” 阿璃想了想,半信半疑道:“那你松手,我跟你走就是了。”男子挑了挑眉,一脸写着:你跑我也能把你抓到的表情。 阿璃抬起手,看着被他抓的发红的手腕,满脸拧巴的揉了揉,果然一脸顺从的跟上男子,走在身后三步远的距离之外。 男子看了看阿璃一脸痛苦的脸,摇摇头叹了口气,上前两步,拉过阿璃发红的手腕,捏了个诀在她手上施了道法,红肿和痛感顷刻间消失。 “好了吗,胡萝卜?”男子弯起那双桃花眼,嘴角带笑的戏谑道。 “我不是胡萝卜,我有名字!”阿璃跺了跺脚,义正辞严的辩解道。 第3章 狐狸的天敌是兔子?! “好吧,那小胡胡?或者小萝萝?”男子点点头,一脸正经的继续调戏道。 “都不行!我有自己的名字。”阿璃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男子笑了笑,不理视阿璃一脸憋屈的表情。 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玉佩,递到阿璃面前,徐徐道:“拿着吧,以后我保护你。”阿璃伸手接在掌心。 男子说罢,亦不等她回应,转身走在前面. 阿璃看着玉佩,上面刻着一个纂体的“清”字, 挠了挠了头,不明所以。 但是看在这块玉看着还挺漂亮的,阿璃倒也满心欢喜的收下了,蹦蹦跳跳的追上前面的男子。 “那你叫什么名字?”阿璃跑到男子前面,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半斜着身子,倒退着一步步走,一脸温和的问。 男子嘴角含笑,望着阿璃姣如秋月的面容,缓缓吐出两个字:“清扬。” 从那天起,清扬带着阿璃流连在人间数十年,清扬知道阿璃喜欢听人间的戏本,时常带着她逛茶楼,两人打打闹闹倒也热闹。 只是一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清扬眉飞色舞或者面上带笑的时候,阿璃总会陷入其中,愣愣的看半天。 但是在人间待久了,阿璃确实承认,清扬的容貌世间难寻。 这一日,走在一片树林间,前面跳出一个人拿刀,后面跳出来一个人拿斧。阿璃愣了愣,与清扬对视一眼,这是遇到打劫的了? 拿刀的说:“把身上值钱的都丢过来,保证不伤害你们。” 清扬双手抱怀,觑了一眼站在身侧的阿璃,咧开嘴角笑道:“那我要是没值钱的呢?” 拿斧的说:“那就把命留下吧!” 这时,突然从拿刀的脚旁草丛里,跳出来一只灰色皮毛的野兔,清扬低头看了眼兔子,扬起嘴角,侧转过身看着阿璃,笑得一脸莫测道:“你还不跑?” 阿璃呆了呆,侧着半张身子,与清扬面对面而站,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指着面前那个拿刀的,望着清扬一脸震惊道:“跑什么?这俩个人你给我说打不过?” 清扬咂咂舌,一脸神秘的伸出一根食指,放在阿璃面前,摇了摇那根指头道:“非也,我说的不是人,是它。”清扬转而指了指拿刀的脚下那只兔子。 拿刀的那个人闻言,亦低头瞧了一眼脚下,顿时双目一瞪,厉声吼道:“什么意思?我见过不怕死的,还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二弟,上!” 须臾,清扬抬手之间,拿刀的和拿斧的,都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阿璃眨眨眼,还是没明白:“这兔子怎么了?” 清扬弯腰坐在拿刀的人背上,凉凉道:“胡萝卜,你是记性不好到忘了你自己的天敌了么?” 阿璃满不在乎道:“我当然知道我天敌……我天敌……”阿璃猛地抬头看着兔子终于想起来了,她对清扬说过,她是个胡萝卜精啊! 可……可她活了一千六百四十三年,真的没遇到过天敌,谁能告诉她遇到天敌应该干什么?一滴冷汗瞬间冒出鬓角,顺着脸颊往下滑。 也就好不容易遇到一次,还是五十七年前清扬假扮的棕熊精…… 这?!阿璃想了想,要不尖叫一声装晕? 刚想到,立刻就表情夸张的一声“啊!”然后仰身一躺,倒在地上装死。 清扬扶额笑到直不起腰,伸腿踢了踢阿璃道:“行了……你起来吧,兔子走了。” 阿璃睁开一只眼来看,果然真的是不见了。 立刻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丢人啊,这倒霉催的,沦落到一只狐狸见到兔子还要装死,委实太过丢人。 阿璃想,这件事千万不能传到涂山,不然狐族的脸都叫她丢光了。 清扬还坐在那人身上笑的前仰后合,眼角都笑出眼泪了,身下那个人“哎呦”的叫个不停。 阿璃暗暗的磨了磨后槽牙,这五十七年来,她怎么问,清扬都不告诉她自己是个什么精。 不然以阿璃那记仇的性子,非要天天叫清扬抱着自己天敌睡觉不可,也好教他尝尝恐惧的滋味。 都走出十里地了,清扬还是在那扶着腰笑的不能自已,阿璃伸腿一脚想踹清扬,清扬往旁边轻轻一跳躲过。 阿璃望了回天,老天不长眼啊,怎么不降一道天雷劈死这个人?天知道这数十年,她在清扬身边过得多憋屈。 清扬笑够了,扶着腰道:“哎呦我的腰,哎呦我的下巴,都快脱臼了。” 阿璃横眉怒目望着清扬,清扬一看见阿璃的表情,想起那只兔子,又笑的走不动路,蹲在路边站不起身。 “清扬,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叫我知道你天敌是谁,我要不让你天天抱着睡觉,日日抱着亲嘴,我阿璃两个字倒着写!”阿璃跺跺脚,伸出一根食指,指着蹲在地上笑的正欢的清扬,扯着嗓子恨恨道。 清扬看着阿璃是真生气,略微克制着自己,手捏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摆。 他伸出手,扯了扯阿璃的衣袖道:“哎,别生气嘛,跟你开个玩笑,别这么小气。” 阿璃撅着小嘴,眼睛红了红,想起以前小时候在涂山被同类调戏欺负的时候,也像今日这般无可奈何。 虽然她知道清扬没有坏心眼,但自己真的不想再被人当做笑料,她希望自己能被别人喜欢,被别人尊重。 阿璃眼睛一眨,一滴眼泪瞬间滑下脸颊,挂在下颌处轻微晃动,一道树叶缝中透过的一缕阳光,将这滴泪照的闪闪发亮。 清扬看见那滴晶莹剔透的眼泪时,整个人愣了愣,然后叹了口气。 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递到阿璃面前,表情甚是伏低做小道:“不要哭鼻子了,我真没想让你生气,我错了好吧。”阿璃不接,拿手背擦了擦泪痕,揉了揉眼睛往前走。 清扬看着手里的帕子,还在发呆,阿璃怒气冲冲转过头喊道:“还不走!”清扬抬起头看着阿璃,脸上扬起笑道:“你等等我嘛,来了来了。” 第4章 阿璃是头毛驴子精?! 阿璃朝着跑来的清扬,伸腿便是一脚。 这一次清扬没有故意躲,只是略微闪了点身体,所以阿璃还是轻轻踹到了他的腿。 “胡萝卜,你好毒!”清扬捂着胸口龇牙咧嘴,装作被打倒胸口的样子。 阿璃面上扬起皮笑肉不笑,眯起弯如月牙的双眼道:“哼,我还有更毒的,你要不要见识下?” 清扬跑到前面,面朝阿璃倒着慢跑几步,招了招手:“来啊,来啊,有本事你打我啊!” 阿璃闻言,便伸手撸起两只胳膊上的袖子,咬牙切齿道:“我见过口味重的,我还没见过口味这么重的,有本事你不要跑!” “哎!哎……不用这么认真吧?”清扬脸色一变,转过身拔腿就跑。 “你别跑!我保证不打死你。”阿璃追在清扬身后,娇喝道。 “我又不是个傻子,你说不跑就不跑啊?打不死,打个半死也不行!”清扬扯着嗓子回道。 一个身影在前面跑着笑着,一个在后面追着闹着。 这一日,重阳节将至。 清扬带着阿璃坐在茶楼听着人间的戏本子,满满一桌全是从街上带回来的小食。 比如那串沾着阿璃口水,还剩三颗火红火红山楂的糖葫芦,再比如那吃的就剩一条整齐鱼骨的烤鱼。 还有那带着十二道褶子的梅花饼,模样看像是花瓣,中心点了一红,看着煞是漂亮,说起这梅花饼,做法倒是最简单。 将面粉放入盆中,加水和匀,制成发面团,搓条,切剂子.用擀面杖擀成面皮。 取一面皮,包入黑洋酥,捏成圆形,压扁,用刀切出花瓣,翻转一周,精置发酵。 用刀切花瓣时只能切到临近中心处,以免翻转的时候发生断裂,上笼蒸熟,取出装盘。 因着黑洋酥中含有猪油,太热便会使梅花饼受热后,馅多而流淌在了花瓣上。蒸出来模样便没了卖相,故此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买着吃。 此时这鲜活的梅花饼被阿璃咬了两口缺了几瓣,孤零零躺在一张草纸中。 一转脸,阿璃又捻起一块花糕。 清扬拎着酒壶自顾自的倒着一杯菊酒,看着满脸花猫一般的阿璃,从前襟处掏出一块帕子,沾了点菊酒打湿了,扳过阿璃那张略显稚嫩的脸,精心替她擦了两下。 阿璃抬起手,挥开被清扬遮挡的视线,又瞄着台上说书先生处,说书先生此刻正说到高潮处,讲的便是那纣王妲己祸国殃民之事。 那说书先生义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双目,一张脸因着情绪高昂红的像火燎过似的,横眉怒目的叱咤纣王一生荒淫征敛,酷刑驭下,刚愎自用,最后落了个身死国灭的下场。 顺带着将女娲娘娘座下那只九尾白狐,连带着一并骂了个畅快。 听到此处,阿璃塞花糕的手一抖,正好将嗓子眼卡住了。 顿时脸红脖子粗,抱着脖子上蹿下跳,清扬闻声转过脸,立刻抬手朝她背心拍了一掌,终于瞧着阿璃“咳”的一声,将那马蹄大小,咬了一半的花糕吐了出来。 “咳咳……咳……咳”阿璃扶着桌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清扬偷偷抿着嘴笑了笑,伸手倒了一杯菊酒,递给阿璃道:“来喝一口顺顺气。” 阿璃从桌子下抬起头,端起菊酒一扬脖子下了肚。 咂了咂舌,嗯,味道不错,清凉甘甜,并没有太重曲子味,还怪好喝的。 甚是欢喜的自己又到了一杯,“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清扬眯了眯眼笑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不同你抢。” 阿璃便想起来,正是说书先生害得她差点被噎死,转头想与人辩解,看她狐族的人好欺负么? 将手中空杯朝桌上重重一磕,站起身一拍桌子正欲发威,清扬一把拉过阿璃按在身边。 “你放开我,这士可辱不可杀,我须得好好与他议论议论。”阿璃“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脸的不平。 “你与一个凡人计较什么,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去。再说,你连士可杀不可辱都能记颠倒了,你还能论过一个说书的?” 清扬像摸毛驴子似的顺着阿璃的后背捋着,盼望着能将她那又硬又扎手的皮毛捋顺滑了。 阿璃被他这么一捋,毛的确顺滑了不少。 半晌,阿璃转过头,呆呆的望着清扬。 清扬浅浅一笑问道:“怎么了?” 阿璃道:“你老这么摸我背做什么?” 清扬坐端正了些,收起嬉皮笑脸,郑重其事道:“阿璃,其实我觉得你压根不是一根胡萝卜精。”表情端的一脸诚恳。 阿璃浑身僵了一下,舌头打着颤道:“那……那我是个什么精?” 清扬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若有所思道:“我觉得你是头毛驴子精。” 阿璃不解的歪了歪脑袋,拧眉想了一阵,甚是不解:“所言何意?” 清扬挑了挑眉,邪魅一笑道:“那毛要顺着摸。” 阿璃又道:“为何要顺着摸?” 清扬望了望远处,表情端的一副感慨万千,道:“倒着摸扎手啊!” 阿璃又想了想,还是没明白过来,但她总感觉清扬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哪里有问题,她又看不出个所以然。 阿璃一脸神色凝重的盯了盯清扬的脸,还是没看出什么来,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 清扬弯着一双月牙的眼,心里笑了一阵,骂她都听不出,又蠢又笨。 戏本子听完了,清扬拽着阿璃往外走,在街上晃荡两圈,阿璃便挣脱清扬的手,钻到一处人多的摊位面前。 进去一看,这是处坎卦算命的,那一副白胡子的老汉,身形消瘦,穿着一件土黄色算命八卦服,紧闭着双眼,手中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竿,嘴中念念有词。 旁边一小哥,同几位形色各异的男男女女介绍着。 说是这位老瞎子乃是看卦算命的大仙,过手算问之人,不管你是问姻缘前程,还是灾祸避难,那是百试百灵。 阿璃一听,便俩眼冒绿光,她是有好多事情想找人问问的。 第5章 阿璃的好奇心 一转头准备朝清扬要钱,却没看见他身影,不得与只能钻出人堆,抬头便看见清扬不紧不慢走了过来。 “清扬,给我点钱,我去叫大仙看看。”阿璃屁颠屁颠的迎上去,笑得一脸谄媚。 清扬闻言愣了愣,还有敢在他面前称大仙的?于是顺着阿璃指的方向凑过去看了看。 那老汉仍旧是坐在那一方矮墩上,不动如钟。 但他注意到,那老汉总是偷偷摸摸趁着人不注意,往袖子里揣着什么东西。 清扬牵起嘴角,心下一片了然。 从袖中掏了指甲盖大小的金子块,暗暗砸到那老汉的帽子,金子块碰着脑袋“咕噜噜”滚到老汉脚下,那老汉“哎呦”一声,下意识睁开眼看着滚动的金子块。 那双眼睛明明随着金子块滚动的痕迹,并不像说的瞎了的模样。 所有人看见老汉脚边那块金子,都一窝蜂趴地上抢,一块金块被这个踢一脚,那个推一把,在地上滚了几个圈越滚越远了。 那老汉立刻跳起来,扑身向前拉着这个扯着那个,一脸焦急道:“都不要抢,那是我掉的!” 有位身形消瘦的妇人被推了一把,后腰撞到旁边一张桌子上,捂着腰眼痛的一声惊呼,再看向推她的人,便不由得喊出声来道:“咦?你不是个瞎子!” 清扬衣在袖下动了动手,悄悄将那块金子收回手中,抱着双臂对着阿璃献宝道:“哎,你好好看看你口中的大仙。”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忘了那块金子的事,将那白胡子老汉团团围在中间,那老汉哆哆嗦嗦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时不时昂起头,一脸担惊受怕的辩解两句。 就这时,一位身着褴褛看不清衣服颜色的男子,端着个碗挤进人堆。 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四肢的衣袖裤腿都烂成碎片,从身边跑过的时候,一阵风中还带着他身上浓浓的臭气。 清扬远远的看到那人迎面跑来,隔着老远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由得眉间一拧,转过身伸手将阿璃护在身前,往旁边走了几步。 饶是如此,阿璃也是鼻子一冲,拧着眉伸出一只手,揉了揉。 “好啊,你果然不是个瞎子,你骗我说张府今日大喜,无论高低贵贱都可上门领一份赏,我尚未进门便吃了一顿胖揍,现在也叫你吃两顿胖揍。” 话音刚落,乌泱泱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涌了过来,高低胖瘦应有尽有,手上提着一根竹竿端着一只破碗,原先围着老汉的众人,早就在第一个人到来之后躲得远远的。 顷刻间,那人群将目瞪口呆的好汉重新围了起来,一顿尘土飞扬,拳打脚踢之下,只能听见那老汉的哀嚎声由大转小。 一盏茶工夫,为首的那个喊了句:“停手,也不必把他打死,留他一口气下回再来揍,我们走!”转身领着这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阿璃鼻子一痒,实打实打了个刁钻的喷嚏,一时间眼泪汪汪,再伸出手捏着鼻尖揉了揉,那模样像受极了委屈。 清扬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阿璃的发顶,一脸坏笑道:“妙极妙极,我站在你身边你便是如此想念我,我心甚慰。” 阿璃抬头望着清扬瞪他一眼,气呼呼的离开他身边,寻了个方向而去。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有话同你说,你等等我。”清扬追着阿璃的背影,匆匆几步赶上。 拽了她的胳膊扳过身又道:“我有事要离开下,你是自己回客栈还是自己在街上逛?” 阿璃便立刻忘了同他斗气,疑惑道:“你要去哪?多久回来?” 清扬嘴角带笑,眼神闪烁道:“不过是去附近办点事,大约在晚上吃饭前,我就能赶回来。” 阿璃点了点头,一脸释怀道:“那行,你记得回来吃饭就好。”他若不回来,晚饭上哪吃去。 清扬闻言一顿,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塞到阿璃手中。 甚是慷慨道:“你先拿着用,万一晚上我回来的晚一些,你便自己先吃好了,亦不必等我。” 清扬带着春风和煦的笑,抬起手揉了揉阿璃的发顶。 阿璃便像一只被惹恼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挥掉那只不安分的手,顺带着将他推了推,催促他赶快走。 清扬哭笑不得,真的是拿了钱便不认人了。 清扬望着阿璃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恢复原本清冷的神情,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 四下瞧了一眼,确认没人一个飞身冲上云霄,闪过一道青光便不见了。 阿璃一路在这瞧瞧在那摸摸,一摇一晃的走到巷子尽头。 只见两个黑影,费力的拽着一口麻袋拖在地上,麻袋所拖过之处,除了一道拖痕,还有一道细细的血迹在麻袋下沁出。 只是一个拐弯,俩黑影便不见了。 阿璃立刻被好奇心驱使着追了上去,一路上轻手轻脚追到一处井口边上,那俩人将麻袋往井口一推,然后俩个人也纵身跳了下去。 阿璃小心翼翼四下瞅了瞅,确认了四周没有人,也一翻身跳下井口。 这一跳下来,身体在空中坠了好一会才落地,看得出井口下很宽阔,有一条螺旋盘绕到井口的一条出路。 井口投下来的阳光,照在阿璃脚底落下的那一块地面,印出一道圆圆的光圈。 阿璃蹑手蹑脚贴着墙边往里走了些,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的通道很安静没有声音,她便胆子大了些往里走了走。 在暗处有一双如同猎鹰一般犀利的眼神,默默注视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往里移动。 通道干爽空气也顺畅,就是有些暗。 一直都走到了头,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也没见到那两个黑影,连麻袋也不见了。 这时,那两个黑影从一尊神像后面钻了出来,吓得阿璃脚下一阵慌乱,闪身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真晦气,咱们干嘛要把这么个废物拖回来?直接剁了不是省事?”高个那个黑影,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着。 第6章 好奇害死狐啊~ “既然老大说了要能喘气的,必然有老大的意思,你跟我说了都不算。”矮的那个黑影一屁股坐在神像脚上,不假思索的回了句。 “那老大呢?咱们过来半天了,他人哪去了?”高个那个黑影,奋力抬脚踢了一颗脚前的石头,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撞上阿璃藏身的那颗大石头上。 阿璃被吓得紧闭双眼,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想: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那俩黑影又叽叽咕咕说着闲话,阿璃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想着趁他们没发现就赶紧跑。 那两人都没有看阿璃这方向,说话声音又比较大,阿璃“嗖”的迅速钻回到通道,摸着墙壁的手有些发抖,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跳到嗓子眼。 脚下生风一般逃到出口,顺着蜿蜒盘旋的土路走到井口,刚刚探出双手抓着井檐,身子还没窜上去,一只脚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下来。 “哎呦……”阿璃落地,屁股先着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两只手捂着差点摔成八瓣的屁股,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一双脚。 那双脚朝前走了两步,蹲在她面前,一把抓起阿璃的脸,狠狠掐着脸颊处。 一双犀利的眼睛,眼神冰冷的打量着阿璃,道:“既然来了,跑什么?” 阿璃只能顺着他手的方向,昂起头看着他,浑身一抖冷汗就冒了出来。 男子似笑非笑,又问:“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其实从阿璃跳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暗处看见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哪冒出来的,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谁知道她只是到里面转了一圈,原路返回准备跑,所以他伸手甩出鞭子缠住她一只脚,直接把她拽了下来。 阿璃痛的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男子将她的脸一扔,眼神冰冷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道:“说,谁让你来的?” 阿璃小心翼翼坐起身,屁股还痛的要死,只能轻轻坐在地上,伸出手揉了揉两个脸颊,脸不红心不跳的谎称道:“我就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这么凶干嘛……” 男子冷笑一声,抬手挥起手里那根,带着黑色闪电的鞭子,鞭子落地时震耳欲聋的一声“啪”,落在离阿璃一寸的地上,裂出深深一道沟壑。 阿璃抖了抖,好奇害死狐,好奇害死狐啊…… 没事干跟着他们来这干嘛,打又打不过,说谎又不会。 清扬,你可一定要快点来找我。 阿璃瞅了一眼男子,一脸看不清道不明的表情,小心翼翼说了句:“我……我就是看见有两个人扛了个麻袋,我以为有宝贝。”以她的脑子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男子带着怀疑的口气,重复道:“宝贝?”一甩手鞭子缠住阿璃的腰,他转身朝通道里面走去。 “你放开我啊,我不进去,你放我走吧,我什么都没看见……”阿璃的屁股被拖得生疼。 来到神像下,两个黑影立刻恭恭敬敬上前行礼道:“老大,人我们拖回来了,您这是……”两个人都看见身后那个龇牙咧嘴的阿璃,呆若木鸡。 “叫你们带个人回来,都能被人追踪,还能指望你们干点什么,嗯?”男子最后的字带着浓浓的质疑。 两个黑影连忙跪地求饶道:“老大我们错了,您就把我们当屁放了吧,我们不会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的。”说着磕了几个巨响亮的头,阿璃都替他们疼。 “看好自己嘴巴,滚!”男子低声吼了句,俩黑影便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脚下带着小跑,滚出了通道直到看不见。 男子拖着阿璃走到神像后,阿璃才看出来,原来神像后有个洞,难怪刚刚阿璃进来没看见那俩黑影,不由得后悔自己跟上来干嘛的。 男子丢下手里的鞭子,走到麻袋跟前踹了两脚,麻袋便稍微动了动,男子咬牙切齿的叹道:“原来没死啊?说来也是,你要这么容易死了,还怎么玩下去?” 男子蹲下身伸手解开麻袋,阿璃看见他从麻袋里掏出一个浑身血淋淋的一个人,一头头发半散着粘在满脸鲜血的脸上,模样是看不出来了。 麻袋里那个人被男子提在手中举到面前,另一只手捏成拳,狠狠朝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上砸了两拳。 阿璃吓得一声惊呼,把自己缩了缩往后退了退。 男子转过脸来恶狠狠威胁道:“安静点,不然我不保证下一拳砸的是你还是他!” 阿璃立刻用力抿着嘴,瞪大眼睛再往后退了退。 男子转回头,将那个人重重扔到地上,又一阵拳打脚踢,直打的满手是血,气喘吁吁,这才直起身又不甘心的踢了他一脚。 男子朝阿璃走了两步,捡起地上的鞭子,阿璃以为男子要揍她了,吓得嚎啕大哭道:“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呜呜呜呜……” 男子却只是手下一扯,收回缠在阿璃身上的皮鞭,一圈圈缠在手心捏着,一句话没说从她身边走出洞口。 阿璃看他走了,愣了愣,抽泣着擦了擦一脸的泪水,缩在墙角不敢动,她是不敢跑了,万一下一次打的是她呢,阿璃看了看那个麻袋上躺的人,一张脸肿成猪头了,浑身是血,也看不出伤口在哪。 阿璃缩在墙角那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感觉时间过的太漫长了,她好想清扬,她被抓到这来,清扬什么时候能发现她不见了,什么时候能来救她,清扬,你怎么还不来…… 想着想着便又哭哭啼啼起来,她不会要死在这了吧,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敢多管闲事。 阿璃看了看那个人,都怪他,就是因为他害得自己沦落到此。 过了这么久,那个人还是一动不动,阿璃慌了神,该不会死了吧? 小心翼翼摸过去,伸出一只手在他鼻子处探了探,像被针扎一样收回手,一脸惊恐的往后退了数步,跌坐在地上愣了愣,好半天才转过神来,连屁股的疼痛都来不及顾,手忙脚乱爬起来就往洞外跑。 第7章 死道友不死贫道 刚好迎面碰见之前那个男子,阿璃立刻像脚下被钉了钉子一样,站在那不敢动。 男子眯了眯眼,问道:“想跑?” 阿璃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颤着嗓音回道:“不……不是,他……他好像死了。”阿璃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地上那个人。 男子闻声眉头一拧,快步走到麻袋那,伸出手探了探他的气息,再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白瓷瓶,拔掉塞子倒了一颗药,捏着他的嘴巴逼着他张开口,扔进去那颗药,站起身收回药瓶。 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丝毫的感情,亦不拖泥带水。 男子望着呆呆的阿璃,又道:“你看着他,留一口气就行,他要是死了,下一个就轮到你。”语气不紧不慢,听着就像问你喝不喝水一样。 阿璃浑身抖了一抖,小心翼翼道:“可他伤这么重,你不给他治一下吗?”万一真死了怎么办?下一个就该打她了。 男子将手里药瓶扔向阿璃,药瓶在空中划了个弧线,在阿璃手间滑到地上,所幸地面是土不是石头或者砖,落地也没有摔碎。 阿璃立刻弯下腰捡起小瓷瓶,用袖子擦了擦灰,紧紧的捏在手心,警惕的看着男子。 “你看着他快不行了就给他吃一颗,只要不死就行。”他的伤管他什么事,没弄死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他治伤。 阿璃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十分利索的点了点头,男子也不多言,负着手离开洞口。 阿璃刚松一口气,准备弯腰坐地上,屁股还没挨着地,那男子走而复来,气势冲冲走到那个一动不动的人跟前,又抬脚踹了两脚。 阿璃一愣,直接跳起来冲过去,抱着男子的腿扯着嗓子求道:“别踹了,再踹就真的死了啊。” 男子闻言,抬着的脚终是没再落下,十分不耐的一把挥开阿璃,带着浑身的戾气再次离开。 阿璃慌忙凑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这……这明显更弱了啊! 阿璃都快哭出来了,不是说不要让他死了吗?怎么还在往死里打啊…… 连忙从小瓷瓶倒了一颗药,费了半天劲才掰开他的嘴丢了进去,这药才吃了没多久,能不能再吃也不知道,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你可千万别死啊,我因为你被困在这已经很可怜了,你要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你可别害我啊……”阿璃在他耳边碎碎念,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 “你把药咽下去,你有没有咽下去啊?”阿璃又爬过去掰开他的嘴,那是个黑色的药丸,洞里黑咕隆咚的也看不清,瞧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能放开他的嘴,老老实实守在旁边,时不时用手探探他的气息。 她这颗心七上八下的,看着倒是十分精神,没有一丝犯困的意思,缩在离那个人不远的墙边,疲倦的靠在墙上。 —— 另一边,清扬当天半夜回到客栈,里里外外问了个遍,都没人见过阿璃回来,又将她可能去过的地方转了两个来回,还是没有消息,清扬心口一揪,难道出事了? 脸上带着焦急,朝个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客栈门前,清扬一脚踹开客栈的大门,惊醒了在大堂打着瞌睡的小二。 “你……你什么人?”小二吓得哆哆嗦嗦钻到桌子底下,指着清扬声音像蚊子一样质问。 “你这常年住天字号的人呢?!”清扬一把拽着小二的衣领,将他从桌子底下捞出来,横眉怒目的吼道。 “在……在里面。”小二吓得两个腿打着摆子,额头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还不快带路!”清扬伸手将小二一推,那小二“蹬蹬蹬”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地上,翻了个身手脚并用的爬起来,走在前面爬上一道楼梯,只是心里害怕加上手脚哆嗦,一道楼梯摔了数个跟头,几次险些摔下一楼去。 上到最顶楼一处拐角处,小二战战兢兢回头看了眼清扬,咬了咬牙拍门唤道:“客官……客官您醒……” 清扬一把推开小二,抬腿就是一脚,门华丽丽的又倒下了。 房间一瞬间亮起来,发亮的乃是床边一个男子手心的一团火。 那个人穿着中衣显然是刚被吵醒,一脸不可思议的站起身,看了眼清扬对小二扔出一袋银子:“没你的事,你先下去。” 小二颤抖着手捧着银子,道了声谢退下了。 “帮我找个人。”清扬言语间很是着急。 那人走到桌边点亮烛台,手上那团火便熄了。 “你这是怎么了?”那人神色凝重,看着一脸紧张的清扬,发丝有些凌乱,一张脸紧绷着,嘴唇微微抿着,灯火照射下额间显出一层薄汗。 清扬上前一步,言辞间很是激动的再说了一遍:“你帮我找个人。” “好,我帮你!可你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找什么人?”男子毫不犹豫的应下了清扬的请求。 清扬拧了下眉,道:“边走边说,没时间了。” 男子点了点头,转身从衣架伸手扯下一件黄色外衫,手中一挥,套在了身上,捞起桌上一柄折扇:“走!” 云间两道身影疾驰而过,清扬将阿璃的样貌略微详细的形容了一遍,又说了大概消失的时间,黄衣男子闻言身子晃了一晃,跌下云端,落地时一只手撑着地面,稳住了身形。 清扬追着黄衣男子的身影落下云端,静静站在他身边。 黄衣男子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上的灰,眉间不解道:“我刚没听错吧,你是要我帮你找个姑娘?” 清扬微微低了下头,垂下眼帘不过瞬间,抬眸后又神色如常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找人要紧。”阿璃连自保都不会,如果真的被什么人抓了…… 黄衣男子一脸狐疑的跟着清扬身后,将他说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看着清扬的背影思虑着什么,忽然看见清扬右手袖子一大片血迹。 上前一把拽住他右手,清扬被迫拉着站住了身形,黄衣男子撩起清扬的袖口,发现血迹是从肩头留下来的。 “你受伤了?”黄衣男子凝眉不解。 第8章 你要脸吗? 清扬挥开他的手,将衣袖略微整理了下,毫不在意的解释道:“不碍事,伤口震开了而已,我回去的时候上过药了。” 清扬足下再一点地,飞身狂奔,黄衣男子亦只能追上前面那道匆忙的背影。 但不知过了多久,阿璃靠在墙边渐渐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那个男子一脸阴晴不定的蹲在那,一双眼死死盯着地上那个麻袋上的人。 阿璃心里一个“咯噔”,他不是又准备往死里打了吧。 一个拔地而起,挺身拦在男子面前,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道:“让……让他养养伤再打吧,现在这样你也打不舒服不是。”万一他动个手指头,就把他弄死了可咋办。 男子朝地上男子昂了下下巴,缓缓道:“你睡得倒是舒服,他快死了。” 阿璃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不……不是吧。”转过身一探气,真的气若游丝,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手忙脚乱在身上摸药瓶。 “药呢?……我的药呢……”阿璃急得满头大汗,可就是摸不到。 男子转过头看着她刚刚靠的墙边,伸出手指了指:“在那。” “哪?……”阿璃猛地抬头,目光顺着男子的手指看去,一阵风冲过去,再一阵风冲回来,哆哆嗦嗦倒出一颗药丢到他嘴里。 “听话啊……快咽下去,千万别死了。”阿璃哆哆嗦嗦的紧紧捏着手里的药瓶,说句话都在打着颤。 身后男子一声嗤笑,道:“不要紧张,有这药吊着想死也不容易。”男子缓缓起身,看了看阿璃的头顶,再看了眼地上的要死不活的人。 咬了咬牙关,脸上浮上一层怒气,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两脚踹到他脸上的欲望,转身而去。 阿璃饿的前胸贴后背,靠在墙边看着那张猪头一般的脸,鼻青脸肿不说,满脸是血都结痂了,头发跟着血痂贴在脸上,阿璃几次伸出手想帮他把头发捋捋。 但还是努力将手收了回来,叹了口气看着他昏昏沉沉的睡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真的好多好多年没挨过饿了,不由得感觉身心俱惫。 —— 另一边,清扬与男子将阿璃离开的地方,方圆十里全部查了个遍,仍旧没有任何消息。 清扬焦急的心情一下到了极限,心情暴怒之下,抽出佩剑在一块空地挥舞了好久,剑气所划之处,山崩地裂草木尽摧。 黄衣男子回来时看到四下一片狼藉,愣了愣。 上前拍拍清扬的肩膀,宽慰道:“你也不要太紧张,也许没你想的那么糟。”男子亦觉得自己的宽慰显得那样苍白无力,无声的叹了口气,究竟什么样的姑娘,能把清扬逼到这份上…… 清扬眸间闪了闪,心里有了主意。 将手中的剑插入地面,席地而坐,捏了个诀,默念了一句咒语。 黄衣男子闻声扭转过头,面上大惊失色,怒吼道:“清扬!你疯了吗?”他竟然将自己元神中,生生抽出一缕神识,只为了寻一个人…… 一枚带着青色微弱光芒,像萤火虫一般大小的神识,在空中飘飘荡荡,下一刻清扬脸色惨白,捂着胸口摇摇晃晃站起身,拔出地上的佩剑,默默无语跟随着那忽隐忽现的神识,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黄衣男子一只手捏着折扇,骨节捏到发白,深不可信的望着那个背影。 清扬,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 —— 另一边,男子再次来到洞里,手中带了两个草纸包的馒头,和一只装满了水的水囊。 阿璃欣喜若狂的接过,抱在手里往嘴边送,吃的狼吞虎咽的。 男子走过去看了看那个人,气息比刚来的时候好了一些,捏了捏拳,实在是看见他就忍不住想揍。 阿璃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他捏拳的时候,一脸讨好的冲过去,龇着牙劝道:“嘿嘿,忍一忍,咱们忍一忍好吧?等他再好一点,让你打个痛快。” 男子看着阿璃一脸假笑,嗤之以鼻道:“你倒是挺在意他的死活?” 废话!俗话说得好,这死道友不死贫道。 他死了你要弄死我的,不然我有这么闲? 阿璃可不敢这么说,只能继续龇着牙美,道:“嘿嘿嘿,我这个人心肠好。我觉得吧,只要不是抢你媳妇挖你祖坟,没什么非得往死里打的,你说是吧?” 男子斩钉截铁道:“不,还有一种。”阿璃咬馒头的嘴一顿,咽了口唾沫,不耻下问道:“还有什么?” 男子冷哼一声,凉凉道:“看他不爽!” 阿璃愣了愣,下意识问了句:“那你看我爽不爽?” 男子猝不及防她突然这样问,表情滞了滞,不过片刻,脸上逐渐浮现一丝笑意,道:“你觉得呢?” 阿璃看他脸上有笑意,感觉有戏。也跟着笑得一脸兴致盎然道:“我觉得我看着挺可爱的,像我这么聪明伶俐,纯真美丽,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你肯定下不了手的,对吧?” 男子笑意更甚,认认真真看着阿璃,道:“你要脸吗?” 阿璃摇摇头,诚然道:“不啊,我有脸了,还要什么脸?” 男子垂眸,望着阿璃手里的馒头,又问:“你吃好了吗?” 阿璃刚准备张口说没吃好,手里馒头就被他夺了过去。 ??? 男子站起身,看着一脸敢怒不敢言的阿璃,一脸:你奈我何的表情,大摇大摆离开了洞口。 阿璃磨了磨牙,转过身将水囊打开,掰开那个人的嘴,小心翼翼往里倒了一点,看着他咽下去又倒了一点,大概倒了四五口,将身上一块衣角放在嘴里咬了半天撕出一道口子。 顺着这个口子扯下一块巴掌大的布块,再倒了点水打湿,往他的裂出血口嘴唇上沾了沾。 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皮微微动了动,睁开一道眼缝,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但能感觉像是有人在照顾他,于是眼睛一闭又睡了过去。 阿璃收起水囊,抱在怀里靠在墙边发着呆,突然从洞口处传来许许多多嘈杂的脚步声。 一群黑衣人涌进洞口,这阵势把阿璃吓得再往后退了退,一双眼睛惊恐的看着一堆人,抱着双臂瑟瑟发抖。 第9章 生死一瞬间 一位身材魁梧的黑衣人,拨开面前的人堆走上前,他左手拎着一个几乎昏迷的人,右手扶着腰间一柄大刀,扫了一眼墙角的阿璃,又看了看地上那个人,左手一松,那个人脸朝下摔在了地上,一声闷响。 阿璃认出这人就是之前扛麻袋的高个子,不禁一阵头皮发麻。 之前抓阿璃的那个人,她觉得求饶或许还能活着,但是看这一帮人如此凶神恶煞,恐怕求饶是没用了。 清扬,你在哪…… 黑衣人上前一步,将麻袋上半死的那个捞起看了看,一松手重新丢回麻袋上,看了眼阿璃,转身而去。 “拖出来,一个不留。”黑衣人的声音从人堆后传来。 “是!”震耳欲聋的应声,吓得阿璃抖了抖,那个人呢?之前抓她的那个人去哪了? 人群上前两个人,一个将半死不活的拎着往洞外拖,一个上前一把拽着阿璃往外拖。 阿璃被拽着拖在地上,磨破了腿上好几处皮,胳膊就像快被拽断一样生疼。 她想站起身,试了两次毫无可能。 半死不活的那个被人重重摔到地上,掀起一片尘土。 下一刻,阿璃也被扔到那个人身边。 两个人各自拔剑,阿璃看到刀剑出鞘的瞬间,面上如同槁木死灰一般凄凉,只能瞪大眼睛,无声的掉着眼泪。 死了,这下真的要死了。 两把剑高高扬起,对准他们俩的脖子处。 通道口处,那个之前绑架阿璃的男子拖着鞭子,不紧不慢的从通道阴影处走出来。 一双眼蔑视的的扫了一眼所有人,鞭子在手中一个挥舞,将那两个举剑的一人一鞭抽到脸上,他们俩便抱着脸满地打滚。 身后一大把大刀袭来,男子身形纹丝不动,手下再一个挥舞,就如同身后长了眼睛一般,将大刀掉转过头原路挥了回去。 身材魁梧的黑衣人从暗处站出,一道深深的刀疤斜着劈在整张脸上,一脸刀疤的黑衣人狰狞着笑了笑,道:“我找了您好久了,寻风。” 被称为寻风的男子,一声嗤笑道:“真不好意思,劳烦你千里迢迢来寻我。” 一脸刀疤的黑衣人摇了摇头,缓缓道:“不,妖王的命令是地上那个,此次我并非专程来寻你,只是顺道而已,也省了我不少麻烦。” “那也要你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寻风手中鞭子一舞,与黑衣人纠缠了起来,阿璃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人,目光都关注着那两个身影。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探了探地上的人,人还活着。 一个使鞭一个使刀,攻击距离悬殊较大,寻风原本也不想在这里多做纠缠,不过打了一炷香,寻了个空挡的机会,长鞭缠着黑衣人拿刀的手,将他双手一缠捆了个结实。 再几个翻身一绕,将他双手捆在身后,朝通道外跑去。 阿璃身后的人,有一大半提着兵器匆忙追赶而去。 身后,一胖子问:“怎么办?” 瘦的那个瞄了一眼地上两个人,沉声道:“杀了他们再去追。” 胖子点点头朝阿璃走近两步,阿璃原本扶着地面的手,死死扣着地面,昂头望着那人,连逃跑都放弃了。 此时,一柄飞剑带着煞人的青光,直直呼啸而来,刺穿了那个下令的喉咙,飞剑在他身后插入墙壁三分,剑柄处那枚青色的剑穗,随着剑身摇摇晃晃几下,便停下了。 清扬飞身上前,用了十成灵力的一掌,拍在离阿璃最近的胖子胸口。 那胖子直接像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整个身体深深陷入墙壁中,张口吐了两口血,两腿抽搐两下,瞪大眼睛脖子一歪,断了气。 一柄折扇在清扬落地时,旋转在空中将其它的人喉咙一一划破,速度之快,那柄扇面愣是一滴血未染,再旋转着飞回了来处。 一时间满地喷着血,那些人捂着脖子一个个倒在地上。 阿璃坐在地上,愣愣的昂着头,看着脸色苍白的清扬, 阿璃满是泪水的眼眶里,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盯着那一身青衣。 清扬,终于赶来了…… 清扬低下头看着呆滞的阿璃,满眼心疼的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将她环在怀中:“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自责。 阿璃眨了两下眼,眼泪下眶,砸在清扬的肩头,瞬间被衣服吸干。 阿璃闭上眼,靠在清扬怀中晕了过去。 清扬将搂在怀里阿璃拉开,望着那张脸焦急的唤道:“阿璃……” 黄衣男子快步上前,将手探向阿璃的手腕处片刻,松了口气道:“不过是太累晕了过去,你不要紧张。” 清扬用力咬了咬牙关,一脸自责的将地上的阿璃轻轻抱在怀中,头也不回的离开。 黄衣男子一愣,站起身望着清扬的背影,手持着那半和的扇面指着地上那个人,扬声问道:“喂,这个怎么办?” 可清扬早已离开,根本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黄衣男子摇着头,走到墙壁上取下清扬的佩剑,嗤笑道:“清扬啊,你连你祖传的佩剑都不要了吗?” 再走上前,蹲下身看了看半死不活的那个人,从旁边地上拾起一个瓷瓶,打开来闻了闻便双眼放光,看着那张肿的看不出模样的脸,叹道:“这可是好东西啊,你能活到现在多半是因为这瓶药吧?” 黄衣男子又摇了摇头,甚是无奈的伸手把这个人背在背上,一步一步离开了井底。 躲在暗处的寻风,捂着胸口一处血涌不止的伤口,看到他们安全离开,才扶着墙面跌跌撞撞离开,只是他扶过的墙面,拓着一张张血掌手印。 清扬将阿璃带回客栈后,阿璃便足足睡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晚上,清扬刚刚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准备给阿璃喂点水喝。 “啊!”阿璃一声尖叫从床上坐起身,目光惊慌失措的看了看四周,才想起来已经回来了。 下一刻清扬放下手中的水杯,两个大跨步坐在床边,看着一脸惊恐万分的阿璃,眼底深深地刺痛。 “阿璃,不要怕,我们回来了……”清扬抬手将阿璃脸上的泪拭去,轻声细语的安抚着。 阿璃“哇”的一声扑进清扬的怀里,嚎啕大哭了许久。 第10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清扬深深叹了口气,将阿璃搂的更紧了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背,一只手扶着她的脑后,任由她眼泪鼻涕全部染在胸口。 那个下令要杀了阿璃的声音,时不时盘旋在清扬耳边,如果再晚一点,如果再晚一点…… 即便是从元神中抽取一缕神识又如何,还好最后赶得及,他只恨不能早点。如果早点,阿璃都不至于几经生死。 他是恨自己的,明知道阿璃不会安分守己,明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话乖乖等他,亦知她不能自保,便不该这样丢下她一个人。 只是那日在街上突然收到一个讯息,他是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去的,这是他的责任,亦是他最后悔的一次。 —— 另一边,黄衣男子将半死不活的人扛回客栈,打水给他擦了脸,擦了身子换了衣服,看着那张满脸浮肿的模样,总觉得很眼熟,但是他记性一向挺好的,怎么会想不起来呢…… 同样是三天后,那人迷迷糊糊醒来,睁开眼睛看着桌前,对着一堆瓶瓶罐罐忙活着的黄衣男子背影,闭上眼仔细想了想,他记得最后的记忆,是一个姑娘在他旁边,一脸绝望的哭着。 黄衣男子端了一只碗,里面是刚刚调好的药,转过身来坐在床边伸手掀开他的衣服,那男子的眼睛“唰”的睁开,将坐着的人吓了一跳:“哎!你吓死我了,你可算醒了。” 说完将碗里的药涂到他身上伤口处,一心一意给他治着伤。 男子看着坐着的男子愣了愣,不可置信的唤道:“扉颜?!” 黄衣男子闻声亦愣了愣,手持竹片在碗里铲药的动作一顿,一坨药跌回碗中。 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看了看那张脸,还有刚刚说话的声音,虽然有点沙哑,但是八成是一个人。 “是你?!”这就太巧了吧…… 俩人一时默默无语,看着对面的人瞠目结舌,他俩确实是认识的,不光他俩,其实清扬也是见过的。 只是没见过这样的他而已。 寻风那处藏身已久的枯井被妖族发现了,妖王亲自点兵以枯井为点,扩大区域大肆搜寻了半个月,没有找到任何踪迹,就连活着的人说看见过寻风,也查不到一丝蛛丝马迹。 枯井被发现之后,寻风带着重伤消失在人群中。 直到半个月后,扉颜给清扬发了消息,约见深夜在一处山谷中,清扬哄着阿璃睡下了,不过半柱香就到了约见之地。 扉颜负着手站在一池瀑布面前,头都没回就知道是清扬来了,摇着怀中那柄折扇,甚是无奈的摇摇头道:“你迟到了。” 清扬点点头,上前走到扉颜身侧,嘴角带着一丝无奈的笑,道:“我把她安顿好,便以最快速度赶来的,你也不必同我计较吧。” 扉颜侧目,看着清扬嘴角的那一丝无奈,抬手甩开折扇遮着半张脸,偷着笑了笑,揶揄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没有觉得是件麻烦,反而一脸幸福呢。” 清扬一脸茫然的愣了愣。 是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傻乎乎的,那时只是想着一个人在人间很是无聊,有一日遇到个看着顺眼的,又成天傻乎乎的姑娘在跟前围着,给自己找点乐子也是挺好的。 虽然嘴上总说着,把她当丫鬟使。 只是没想到她这脾气秉性,委实不是个能当丫鬟的命格。 倒是成日里叫他鞍前马后的伺候着,没得还得看她的脸色,有时候她脾气上来了,你还得连哄带骗着。 想到此处,清扬头疼了一疼,什么时候变成一祖宗了?成日里叫他捧在手心里供着…… 扉颜又嬉笑了一声,“啪”半合起折扇,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将折扇叠好,嘴角咧着笑意,叹道:“哎呀,清扬呐,你心里什么时候住进了个人,你还不自知吗?” 清扬呆了呆,甚是疑惑道:“有吗?你说我对她?” 扉颜伸手,一柄带着青色剑穗的利剑,被他甩手插入地下三分,清冷的月光印在一晃一晃剑身上,反照到清扬脸上。 扉颜笑得一脸意味不明,反问道:“那日你急着救她,连“青鸾剑”都忘了收,你可记得?” 清扬看着一晃一晃的月光,仔细想了想,确实是当时看着吓成那样的阿璃,心痛的就把所有事情都忘了,或者说,都觉得没她重要了。 清扬心口一窒,难道他真的什么时候已经喜欢上了这个蠢笨的丫头! 扉颜看到此处,心里大喊:完了!这表情就已经说明了。心口一阵火涌上心头,甩开那柄刚折好的折扇,“呼哧呼哧”闪着狂风,感受着丝丝凉意。 清扬伸手,拔起地上那柄“青鸾剑”,眼神深沉,不知所思。 扉颜抬头看了看月亮,意味深长道:“该如何你自己选择,我只希望你记得你是谁,还有你的责任。” 那日,清扬抽取元神中一缕神识的事情,他是真的不想再看见了。 元神中的神识,若非那人在他心中至关重要,便是将元神全抽了,只怕也找不到他们所在何处。 扉颜抬手在清扬肩头拍了拍,转身摇着折扇,扬长而去。 清扬坐在瀑布水池边,看着头上的月亮,又看着从上而落瀑布,再看着瀑布下潺潺的池水。 他喜欢谁,原就不该受身边人置喙,只是他们家如今这一辈,已经不像以前那般,更何况阿璃…… 想起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偷听见父亲与母亲的谈话,那个父辈的兄弟,因此被家族除名,终身囚禁。 阿璃,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该拿你怎么办…… 那个时而精灵古怪,时而呆萌蠢笨的丫头,就这样长长久久,随着日月更迭,悄悄住进我的心了吗? 清扬回到客栈的时候,心里还是没想明白,鬼使神差的摸进阿璃房间,就那样悄无声息坐在阿璃床边,静静看着她睡着的模样。 睡相就像孩子一样,说的梦话都是吃啊喝的,偶尔流着口水吧唧嘴。 要不然就是将被子紧紧搂在怀中,偶尔张开大口狠狠咬在嘴边的被子上。 第11章 何为胡(狐)身大事? 清扬看着看着,嘴角笑意渐渐浮上,眼神也带着一丝温柔。 “清扬……”阿璃抱着怀里的被子梦呓道。 清扬闻声怔了下,以为她睡醒了,看见他坐在这叫出口的。 阿璃却又撒娇的唤了句:“清扬……” 这一次清扬听清了,俯下身,看着撅着小嘴的阿璃,险些笑出声,轻轻对着她的梦呓道:“我在呢,叫我做什么。” 阿璃咧着嘴角甜甜一笑,朝着半空中伸出手,清扬心中一动,抬起胳膊伸手将她的手捏在手心攥着,眼神带笑,面上一片温柔。 清扬想,在一起过了数十年,自己从来都没想过,为什么从一开始便细心将她护在身边。 也许是心底从来就不排斥她,才会在这么多年不知哪一日,由着她钻进心里了吧? “阿璃,跟我在一起你会害怕吗?”清扬眉间带着隐隐的担忧。 阿璃微微摇了摇头,侧了身,背朝着墙。 清扬讪笑一声,他笑阿璃不明所以,亦笑自己稀里糊涂,问阿璃有什么用,只是这条路,要如何走…… 翌日,阿璃大清早睁开眼,便看着清扬嘴角带笑盯着她的脸,惊叫一声抱着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清扬吓了一跳,伸手将被子扯下她的脑袋,一脸莫名其妙道:“怎么了?” 阿璃噘着嘴,斥责道:“你怎么进来的,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清扬愣了愣,面上有一丝尴尬一闪而过,他总不能说坐在这看了一个晚上了吧。 “嗯,你还说,一大清早我还在我屋里没起床呢,就听见你说要吃烤鸭,要吃烧鹅,要吃猪肘子。我还以为你醒了,特意喊我起床带你吃饭呢。”清扬这谎话说的有水平,阿璃在梦里也的确是说了这些。 阿璃歪了歪头,好像是昨晚做梦喊着要吃这些来着? 清扬站起身,耳边有一丝绯红,垂下眼帘整了整仪容,再转过头来时神色泰然,道:“快些起来吧,带你去吃你想吃的。” 清扬先一步回房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从来没这么尴尬过,盯着一个姑娘睡觉看了一晚上,真的是…… 在水盆撩了两捧水搓了搓脸,让心情平复了下,坐在桌子边等阿璃起床。 阿璃梳洗完毕,拐到隔壁清扬屋里,立刻撸起袖子,对着等候点菜的小二掰着手指头吩咐着菜式。 清扬嘴角含笑的望着傻乎乎的阿璃,没注意听她叫了什么,也就任由她点菜,没出声。 不到半个时辰后,清扬一条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晃着,看着满满一桌,落得像山一样高的一桌菜,目瞪口呆。 “你只是一只胡萝卜精,这样吃大鱼大肉的,真的好吗?你爹妈知道吗?”清扬忍不住毒舌一句。 阿璃嘴里塞着一只大鸡腿,左手抱着一只烤鸭,右手抓着面前盘子里的猪耳朵,满脸是油。 “爹娘?那是什么?我从出生就没见过爹娘,日日啃胡萝卜……”阿璃只管往嘴里塞着东西,吐字不清道。 清扬愣了愣,荡着正欢的腿也顿了顿,抬腿放下椅子扶手,绕过桌子走了两步,上前一把抢过她左手的烤鸭。 那烤鸭胸口最肥的部分,已经被阿璃咬了几口,上面还沾着口水,清扬咧开嘴角龇了龇牙,表现的一脸嫌弃的模样。 “啧啧啧,你说你是几百年没吃饭?还是跟着我日日受苦?吃相能不能稳重点!”清扬将手里烤鸭翻了个身,一口咬上去,撕下鸭背上的一块肉,满是嫌弃的咂舌道。 又想了半天,不对啊,她自己就是胡萝卜,还啃胡萝卜? “阿璃,自己啃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清扬好奇着伸出脖子,望着两手油腻,奋力于一桌子肉菜上的阿璃。 阿璃吃的正欢,又忘了自己是胡萝卜精的事情。 “哪有啃自己,这不是没吃的吗。我从小到大就一个好朋友,为了不嫁给梼杌,去仙门下拜师去了。” “胡萝卜不是就浇点水就可以了吗,哎……哎你别吃了,你再吃下去你还嫁不嫁人了?回头肥成那个样子,你看谁抱得动你。” 清扬放下手里的烤鸭,将阿璃两只油腻腻的爪子从盘子里捞出,拿起一块帕子,一根根擦着她的爪子。 “嫁人?我要嫁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呢。”阿璃想了想,从天劫过后至今四百四十三年了,除了跟着清扬在人间混了数十年,自己以前一个人在人间是如何过的? 虽然胸口贴身放着救命恩人的白鳞,可还是不知道要去哪才能找到他呢。 阿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定要找到,总不能平白丢了狐族的脸,须知我狐族于三界六道之中,可是最知恩图报的灵族了。 待阿璃想完了,清扬那边也刚好擦完。 清扬又凑上前,伸出手将阿璃的脸顺道擦了擦,道:“胡萝卜,你看你这么笨,修为也不甚,脾气还不好,你以后可怎么办呀,你可想过?” 阿璃想了想,义正言辞道:“我只有一件人生大事。哦不,狐身大事须得完成,其它的暂时没想过。” 清扬咧着嘴,嗤笑道:“你一根胡萝卜,能有什么胡身大事?” 阿璃认认真真道:“四百四十三年前我遇天劫,得好心人相救,不过那时我昏迷不醒,没看见好心人的样子,我醒来的时候好心人也不见了。我是一定要找到他,报了这救命之恩的。” 清扬将她上下打量一眼,神色颇为嫌弃,叹道:“你一千二百岁才遇天劫?倒也算一门本事。这修为好点的不到八百遇天劫的已然不少,你生生比别人多活将近两轮,厉害啊,好生厉害。” 阿璃知道被他嘲笑笨拙,倒也不生气:“没办法啊,同族都有兄弟姐妹父母长辈,只有我是一个人。我一个人在涂山的时候,日日遭同族欺凌,嘲笑我……”关键时刻,阿璃突然收声,扭头看了一眼清扬。 嘲笑我是只,一条尾巴的白狐。 她差一点就把自己暴露了,好险,好险…… 清扬挑了挑眉,兴趣盎然的继续追问,道:“说啊,嘲笑你什么?” 第12章 须知:佛,亦是要靠金装的 阿璃伸了伸脖子,暗暗提醒了下自己的小命,清了下嗓子,将被清扬攥在手心里的爪子抽回来,伸手倒了杯水,双手捧着杯子递到嘴边。 战战兢兢的继续道:“嘲笑……嘲笑我是棵连叶子都长不好的胡萝卜。” 清扬闻言将她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深以为然的附和道:“确实看着没什么营养,须得好好补补。浑身瘦巴巴的,跟竹竿上挂了件衣服似的。” 阿璃讪讪笑了笑,抱着茶杯不敢继续接,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说了不该说的,小命不保。 这一顿饭吃完,桌上盘子空空如也。清扬看着身边那根不起眼的胡萝卜,这看着也不像个能吃的啊,跟着他混了数十年,也从未见她这样吃过。 清扬思索着,平日里自己是真的没把她喂饱过吗? 不是,这是重点吗?重点是她把这么多菜塞哪去了? 他围着阿璃转了两圈,阿璃身形单薄,胸无二两肉,屁股也不突不翘,这身上也没兜没藏的,她到底怎么吃下的! “清扬你找什么呢?”阿璃看着他转着圈,一脸探究的模样。 “没什么,你这衣服是不是该换了?穿了多久了。”清扬右手抵着下唇,上牙咬着唇边,一脸思索。 “好像是很久了吧。”阿璃歪了歪头,想了想道。 “不是,这衣服是谁帮你挑的?”清扬伸出原先抵在嘴边的右手,一脸嫌弃的揪着一片衣角,抬头问了句。 “我自己啊,我看街上都这样穿的。”阿璃一脸:你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的表情。 大街上衣服的确都是这样穿的,但架不住阿璃就这一身衣服,再勤着洗洗,不掉色也起毛了。 “我平日里怎么就没发现这个事情呢?来,跟我走吧。”成天将这只胡萝卜带身边,还穿成这个样子,简直丢光了他清扬的脸。 一条街,十间成衣店,四家布匹店,带着阿璃兜兜转转一圈,身后排了好长一队人,无不是手上捧着,摞的比脸都高。 再到六家饰品店转了一圈,浩浩荡荡领着两队人,准备回客栈。 离客栈还有一条街的时候,清扬却突然停下脚步,看了眼身侧的阿璃,又转身进到旁边胭脂水粉店, “这位公子可是需要点什么?”一位粉衣姑娘,莲步轻移走上前,对着清扬轻声漫语道。 清扬将这位粉衣姑娘上下打量了一眼。 嗯,妆容不浓不淡,粉不厚,眉不浓,脸上淡淡的一抹颊红,一张殷桃小口涂的点绛唇,显得唇色饱满晶莹剔透。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嗯,女人便是该如此姿色,他们家这个带在身边的,委实算不上个女人。 “今日本店新上的花钿、唇脂、傅粉、额黄、妆粉、石黛,公子是准备送给什么样的美人?”身后又上前一位黄衫女子,手中捏着一方白色丝帕,掩在嘴角,举手抬足间,笑得大方得体,妩媚多情。 再看她从头到脚,却是一身上好的绫罗绸缎,珠环钗饰,既不喧宾夺主,亦相辅相成,端的一身好装扮。 清扬很是满意,微微侧身让出身后的阿璃,将手放在她后腰轻轻推了一把,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道:“便由着你们瞧着我身旁这位姑娘适宜些什么,一并装了,随我走一趟可好?” 两位姑娘顺着清扬身旁望去,上下瞧了一眼,便知道清扬的用意,满脸笑的如浴春风,一番指点介绍,忙的不亦乐乎。 于是,清扬便随意指指点点,打包了一堆瓶瓶罐罐,并着这两位姑娘带在身后,这才齐全的回去了。 原来,清扬想到依着阿璃那不谙世事的模样,这些东西即便再漂亮再名贵,用在她身上也是白瞎。 所以去胭脂水粉店买了点东西,顺便带着两位打扮尚可的姑娘回去给她拾掇拾掇。 清扬坐在房间百无聊赖玩着一把玉笛的时候,门被人推开了。 清扬只不过一个转身看了一眼,手一抖,玉笛险些掉在地上。 头梳惊鸿归云髻,上钗一对长流苏步摇,任凭流苏摇摇坠在耳畔,下簪四支短簪,只留了琉璃点翠露在外,刘海中分别在耳后,松松散散遮住了耳朵,另挑了两缕青丝垂下。 再看这妆容,肌若凝脂,白透且散着自然的红润,娥眉桃目,唇间一抹点唇。 削肩细腰,身着一袭素锦外披浣湘纱,隐约可见里面素锦的大片刺绣,灯光烛火下,浣湘纱暗藏的细细金丝尽显无疑。 臂弯披着一条轻薄的白纱,脚着白色刺着梨花的绣鞋。 清扬眸间一柔,扬起嘴角笑得很是满意,绕着阿璃转了三圈,真真是柔桡轻曼,连他都移不开眼。 “阿璃姑娘人美身段美,公子真是好眼光,为姑娘选的东西更是品质绝佳的上品,如此为了心上人费心的,咱们也不是没见过,只是都比不上公子的细心妥当,更别说一掷千金了。”那位黄衫的女子,一双眼睛瞧着阿璃,再转头瞧着清扬,一张脸笑得揶揄。 粉衣女子亦嘴角含笑,道:“是啊,阿璃姑娘得公子如此真心相待,这天下的女子,怕是都要羡慕不已了。” 阿璃呆了呆,不明白她们为何笑得这般奇怪。 清扬闻言笑容更甚,对于两位姑娘的夸赞,叫他心里很是受用,又掏了些银子打赏她们,挥挥手将人都撵走了。 清扬将手中的玉笛放在桌上,拉着阿璃的手扬着笑:“如此装扮倒像回人样,走,出去逛逛。” 阿璃何时穿成这样过,一路上不是自己踩自己前摆,便是旁边人踩阿璃披帛,一路上磕磕绊绊,好容易找了处凉亭坐下。 走这一条路,倒胜过翻山越岭,只是清扬一番好意,她却不敢叫苦怕累。 晚风阵阵,带着风中栀子花的清香,圆月高挂,又圆又亮。 清扬看着阿璃笑道:“你可喜欢这身装扮?” 阿璃想了想,点点头嘴角带笑,诚然道:“喜欢是喜欢,只是不大方便。” 第13章 坑蒙拐骗,方是正经 “既然喜欢,以后便不要穿成那样了,你同我游历人间,我日日带着你,好没面子。”清扬昂了昂下巴,一脸嫌弃。 清扬又低头望了眼阿璃,耳边染上一抹红晕,轻声细语问道:“你可想过,今后要找个什么样的夫君?” 阿璃歪歪头:“我不用想啊,因为我在找他。不管他是何模样,只要是他就好。” 清扬嘴边的一丝笑意凝住,十分不悦道:“谁?你这么快便有心上人了?”什么时候的事? 在一起数十年,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阿璃望着一脸神色不明的清扬,十分坦然道:“便是救我渡劫那位好心人,凡人的戏本子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清扬冷冷一笑,又问:“如此,我救了你两次,为何没见你以身相许?” 阿璃又道:“可我只有一个,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你救我不假,我想好了,便是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不犯天怒,我定赴汤蹈火。”一脸诚恳。 这下,清扬脸上连一丝假笑都做不出来了。 垂着眸,有几分情绪低落,道:“你一根小小胡萝卜,又有什么可赴汤蹈火的。你同我在一处,不开心么?” 阿璃愣了愣,他从未见过清扬这般,仔细想了想过去的数十年。 阿璃一直以为,清扬脸皮厚的城墙拐弯加钢板,你便是骂他一句,他亦能嬉皮笑脸的让你十句骂回来。 但阿璃天生就不是个会看人脸色的人,十分不懂人情世故。 她以为,他是嫌弃阿璃身为一根胡萝卜修为不甚,于他无用。 踌躇半晌,小心翼翼道:“好……好像是为你做不了什么,但我会努力的,也许有朝一日,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也未可知。” 清扬抬起眼,一双黑色的眸,径直望着阿璃道:“你日日听人间戏本子,便只学会以身相许来报救命之恩么?” 阿璃有些手足无措,挪了挪身形,不解道:“那……还能怎么报?” 清扬眼神闪了闪道:“我救你两次,只一点,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你可应?” 阿璃想了想,若是找不到那个人,自己也无处可去,金汐也不在涂山,她也不想回去一个人。 数十年前,没遇到清扬的时候,自己是怎么在人间晃荡来着?隐约都记不大清楚了。 若是清扬想找个人陪他说话解闷,自己还是能做到的。 阿璃一脸顺从的点点头,道:“好啊,你若要我陪着你,我便形影不离,你若有危险,我定生死不弃。” 清扬心脏停了一瞬间,她并不懂。 如此也好,就将她拴在身边。 许是千千万万年以后,她能懂了,自己也依然站在她身边一步之遥。 阿璃,我不怕时日久远,不怕你不谙世事。只怕你什么都懂的时候,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不是我…… 清扬眸间闪了闪,阿璃便陷在清扬那双深沉的桃花眼中。 清扬走上前两步,弯下腰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阿璃的脸颊,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 清扬目光一片柔软,情不自禁的探下头,靠近了那张朱唇,不过是轻轻的触了下阿璃的嘴角,他的心脏便“砰砰”的跳着,耳边亦染上一抹红晕。 只是浅尝,清扬便觉得上瘾,嘴角带着笑,看了看乖巧的阿璃,再次靠近些,想要再尝。 阿璃忽然向后一仰,望着面前的清扬,眸间不解道:“清扬?你在做什么。” 清扬瞬间清醒,略微有些语无伦次道:“方才……你脸上有东西。” 阿璃伸手摸了摸面皮,信以为真。 清扬直起身,朝阿璃伸出一只手,温柔道:“我扶你回去吧。” 阿璃笑了笑,点点头,将自己的爪子递到清扬掌心。 清扬合掌,捏着阿璃纤细的手指,轻轻一把拽起阿璃,另一只手环住她的腰,面上一片疼爱。 夜幕之下,天空点点星辰之光,微风中沁人心脾的栀子花香,还有方才浅尝阿璃的唇甜,令清扬心中甚是开心。恍惚觉得,若是日日如此,无论用什么来换,都是值得的。 翌日,清扬在自己房中左等右等,都未见阿璃来找他,不禁拉开门转到隔壁,立在阿璃的门前拍起了门。 “阿璃,阿璃你起来没有啊?”清扬站在门外拍着门,可不管他怎么拍,都没人回话。 清扬抬起腿就是一脚,整个门应声而倒。 四下扫了一眼,房间是空的。 不禁心下一惊,门反锁着人去哪了? 这时,床上平铺的被子下,有什么东西正在微微的,一扭一扭在蠕动。 清扬掀开一看,阿璃趴在床上摆了一个大大的大字。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眼前一片大亮。 阿璃抬手掩着眼睛,不满的嘟囔着:“不要吵,我还没睡醒呢。” “都快晌午了,你是打算要睡到天黑吗?快起来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清扬坐在床边扯了扯阿璃的耳朵。 “啊……啊!疼啊,别拽了,我起还不行吗。”阿璃夺回耳朵,闷闷不乐的坐起身。 “嗯,快些起来,今日我要带你去见几个朋友,你就穿昨晚那一身吧,省的带出去丢我的人。”清扬嘴角带笑。 清扬出门转了一圈,再走进阿璃房门时,看见阿璃正好坐在梳妆台前,清扬看着镜中的阿璃,微微一愣,不知从哪找来一支笔,笔头蘸着鲜红的朱砂。 “别动,我给你添点东西。”清扬嘴角带笑,伸出一只手稳住阿璃的肩,拿起笔在阿璃的眉心处细细画着。 “你在画什么啊?”阿璃被他挡着镜子,不知他在做什么,只感觉眉心处凉凉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别乱动,也别说话。”再勾勒几笔,便成了。 “清扬,我饿了,我们是吃了饭再走还是……”清扬将原本扶着阿璃肩膀的手,换成了带着几分力道,食指抬起她的下颌,强迫她昂起头。 这下阿璃便是连说话也不能了,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不然便是望着面前认真仔细的清扬。 清扬淡淡的气息喷洒在阿璃脸上,有点痒痒的。 又描了两笔,清扬看了看。 第14章 肾虚体弱,腰痛腿软之兆。 嗯,甚是满意。 只是朱砂未干,他便惯性的向前凑近了些,张口吹了吹。 清扬暖暖的气息打在阿璃的眉心,又变成凉凉的风。 轻轻吹了几口,朱砂亦干了。 清扬垂着眼看了看阿璃,微微有些陷在其中。 两个人的距离实在太近,他一只手抬着阿璃的下颌,另一只手的笔什么时候掉落都未发现。 阿璃看清扬目不转睛的样子,又不好开口,便也顺着方向看着清扬的眼睛,但不知为何,阿璃觉得今日的清扬与往常任何时候都不同。 眼睛,是眼睛,清扬眼睛没有以前那么闪闪发亮。 阿璃凑近了些,想再看清楚,那双眼睛为何与平时不同。 清扬却瞬间清醒,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璃,心口酥酥麻麻像蚂蚁在爬。 “阿璃,你喜欢我吗?”清扬情不自禁脱口而出。 当他问出这句话便吓着了,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不是他想要问的。 阿璃歪着头,仔细想了想:“喜欢啊,你对我还是不错的,带我吃好吃的,带我去听戏本子,还送我这么多东西。” 清扬心口一窒,他问的不是这种。 算了,反正她也不懂,左手恋恋不舍的离开阿璃的下颌,身子往后退了退。 向她伸出手:“走吧,我们要快点,很晚了。” 阿璃将手放在他掌心,乖巧的点了点头。 来到一处酒楼,阿璃看见前面有个人,扶着腰一瘸一拐走进去。歪着头想了想,也没想明白这人走路姿势为何这样怪异。 清扬拉着阿璃进来后,找到一处包间,一推开门,已经有五位在桌子前坐着了。 看见清扬他们进来,一位黄衣男子站起身,眼睛朝阿璃定定瞧了一眼,再恢复往常那样如轻风和煦般的笑容,摇着折扇对清扬打了个招呼,从一身紫衣的姑娘身边让开了坐,走到窗前。 “咦,清扬居然带来一个姑娘。”一身玄衣的男子指着清扬,表情很是惊奇。 清扬嘴角笑意大盛,手伸到阿璃后腰轻轻一扶:“她叫阿璃。” 坐在南面的紫衣女子,看见清扬这一动作,嘴角强力的抿着笑,看向阿璃抬手掩唇笑道:“认识清扬几百年,从没见他带过朋友,更没见过他带过姑娘,阿璃姑娘请坐。” 阿璃闻言,木讷的点点头回道:“我也才认识他几十年,没见他提起过任何朋友。”便弯腰坐在了紫衣姑娘身边空位上。 剩下三位男子便起哄道:“清扬,怎么说也认识这么多年了,对外不足以道也就罢了,这位……” “闻者不如见面,百闻不如一见,对吧?”清扬挤眉弄眼的抢道。 “行行行,如此,你今日便罚定了,这位……阿璃姑娘可会饮酒?”蓝衣男子开口问道。 阿璃刚欲开口,清扬伸手拦下递过来的碗:“她不会,我替她喝便是。” 几个男子又一阵起哄,小小的包间,顿时间好不热闹。 这时,有人道:“咦,绎轩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 北面那个蓝衣男子“噗嗤”一声捂着嘴笑道:“他别是又看见什么妙曼之人去了。” 东面那个玄衣男子笑道:“哎,还真有可能,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他指着一个背影说了声“好”。” 站在窗边的黄衣男子,闻声回过头,亦摇着扇子笑道:“这都多久了,你们还没习惯吗?”说罢摇了摇头。 阿璃看着他们一人一句,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成这样。 身边那个紫衣姑娘朝阿璃靠近了些,凑在耳边窃窃私语道:“他们说的那个,是个比较特殊的人。” 阿璃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晓得。” 一屋子人“唰”的望向阿璃,他们手下吃菜、端酒杯、端茶盏的动作一顿,目瞪口呆,空气一时寂静。 阿璃扭头,扫了一眼他们的表情,转头看向清扬问:“清扬,他们说的可是我们进来的时候,那个走在我们前面的公子?” 清扬想了想,点点头道:“看背影好像是。” 阿璃点点头,又道:“那就是了,方才我们进来的时候,他走在我们前面,扶着腰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彼此眼神间交流着什么。 阿璃一脸莫名其妙的转过头,望着清扬:“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清扬带着一脸玩味的微笑,半眯着眼睛望着阿璃,反问道:“阿璃,你知道?” 阿璃点点头,诚然道:“知道啊,我之前在茶楼听人间戏本里讲过这么一段。” 阿璃想了想,又道:“戏本子说过了,往往这般的男子,当是肾虚体弱,腰痛腿软之兆。” “噗……” 东边那个玄衣男子正在喝茶,一口水没咽下,反而从口鼻喷出,正好喷了西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绿衣男子一脸。 北面蓝衣男子闻声身子一歪,阿璃与紫衣姑娘,亦侧身躲过了这一殃及池鱼般的灾难。 就看西面一身绿衣的男子,一头一脸的水往下滴。 “哈哈哈哈哈哈哈” 被喷了一脸水的绿衣男子,一脸阴郁的望着对面那个罪魁祸首,眉头缓缓拧成结,放在桌上的左手捏成了拳,紧了紧。 一屋子人笑得前仰后合,连阿璃身边那位紫衣姑娘,都擦着眼泪笑的直不起腰。 ??? 清扬本来也想笑,但他伸手在桌下掐了自已一把,生生忍住了。 西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绿衣男子,神色泰然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低头伸手弹了弹前胸衣襟上的水珠。 淡淡开口问道:“哦?活到今日,竟还不知人间戏本子里还讲这个。” 北边那个蓝衣男子,闻言,一只手拍着桌子,笑到停不下来。 窗边站着的那位黄衣男子,一只手扶着窗户,右手一抬将折扇遮着半边脸,两只眼弯了弯,只看见有身形微微颤动。 东边那个玄衣男子,笑的更是趴在桌子上,花枝乱颤。 就在这时,门一开,阿璃口中那个肾虚体弱,腰痛腿软之兆的男子,扶着腰走了进来。 瞬间,一屋子的人表情更是精彩。 第15章 爷今儿就要吃你,爷今日改吃素! 阿璃眨了眨眼,嘴唇轻启,尚未张口。 清扬“嗖”站起身,拱了个手,一把抓住阿璃的手腕,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家里锅上煮着东西,告辞了。” 这一路上,清扬若有所思,几次欲张口问阿璃,又看了眼身边。 算了,还是回去再说吧。 回到客栈,清扬将门一关,表情异常严肃,望着阿璃道:“你倒是好好给我说说,你成天都听了些什么?” 阿璃一脸莫名其妙,反问道:“你一直都跟我在一起,我听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清扬哂笑道:“莫说他们了,纵然是我活了近一万岁,也是从没听说这人间戏本子,是有哪一段还讲断袖的!” 阿璃上前一步,紧紧盯着清扬的眼睛问道:“断袖?何为断袖?” 清扬一愣,反口问道:“你不是说你知道吗?” 阿璃想了想,又道:“那位姑娘告诉我:他们说的是一个比较特殊的人。我想应该就是戏本子里说的,穿梭于烟花之地,终日沉迷女色,寻花问柳之人。” 清扬哭笑不得摇了摇头:“你以后还是少听些戏本子吧。” 阿璃又上前一步,直视清扬逼问道:“为什么!我这狐生就剩这点爱好了,你也不许?” 清扬正愁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阿璃却再上前一步,逼问道:“你刚刚说的断袖又是什么?” 清扬转过身,端起茶壶倒了一杯水,递到嘴边回避道:“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问了。” 阿璃转到清扬面前,抬手一拍桌子,中气十足的扬声娇喝道:“快说!” 清扬一口水呛着,咳了半晌,一脸幽怨的眼神看了看阿璃,再往旁边迈出一步:“都说了,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谁料他退一步,阿璃便进一步,清扬无奈只能以进改退,可无论阿璃如何撒娇卖萌,清扬都不肯说,直将他逼到退到退无可退之地。 清扬脚跟磕到床边,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床边,昂头看着阿璃气鼓鼓的模样。 焦头烂额道:“姑奶奶,你不要问了,能告诉你我肯定就跟你说了。” 阿璃双手叉腰气呼呼的,威胁道:“你到底说不说!” 清扬抬起一只手扶额,难道真让他告诉阿璃这世上还有一种人便是男人与男人?! 下一刻,阿璃一把将他推倒按在床上,两下爬上床骑在他身上,两只手抓着他的手腕摁在耳边两侧,摆了一个十分暧昧的姿势。 阿璃恶狠狠地盯着清扬,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吃掉。” 清扬没提防阿璃,一时间被她轻易压在身下,表情甚是无奈,看着上方的阿璃,长长的的吐出一口气。 “我就躺在这,你要吃便吃吧。”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没想到阿璃真的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咬在清扬的脸上,贝齿上用了三分力。 清扬吃了痛,眉头一拧,却一动未动。 阿璃见咬他都没反应,松了口,起身看看他,清扬也目不转睛的望着上方的阿璃。 阿璃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真没意思,阿璃噘着嘴,翻身准备下床。 清扬却拽着她一只手,眸间神色黯然,道:“怎么不吃了?” “你不好玩,你一点都不好玩。”阿璃嗔道。 再努力扯扯手,他还是拉着不松。 “不好玩?我觉得挺好玩的。”清扬手上用力一拽,阿璃便扑到清扬胸口处。 清扬一手搂着阿璃的后腰,一个翻滚,便成了阿璃下,清扬上。 “你干什么?!”这下轮到清扬骑在阿璃身上,阿璃神色有点慌。 “没什么,就是被你吃了一口,怎么也得吃回来,不然你总觉得我脾气好,好欺负。”俯下身还未靠近,阿璃便挣扎的手推脚踢,大吼大叫。 “别动!你是想我把你捆起来吃掉?”清扬低声威胁了一句。 阿璃闻声便不挣扎了,只是眼眶红了红,鼻子一酸有点委屈,她以为自己是开玩笑,他却是真想吃她一口。 “清扬你醒醒吧,你是只棕熊精啊,我……我只是根胡萝卜,我不好吃的。”阿璃撒娇求起饶来,清扬是最没脾气的。 “是吗?我平日里肉食吃多了,今日改吃素,偶尔换换口味也挺好的。”清扬一改平日嬉皮笑脸的模样。声音有些低沉,郑重的表示:爷今儿就要吃你,爷今日改吃素! 阿璃闻言,心道:怎么就老忘了他是只棕熊精的事呢?如今却是连撒娇求饶都没用了。 阿璃索性双目紧闭,吃吧,反正就一口。 清扬看见身下的阿璃,眼皮下眼珠子不安的转动着,长长的睫毛也跟着颤动。 无奈的笑了笑,俯下身在她耳边侧脸处,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缓缓松开阿璃的手,起身整整仪态,意味不明的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阿璃坐起身,捂着被他亲过的地方,愣愣的看着清扬渐行渐远的背影。 清扬回到自己房间,十分疲倦的躺在床上,好久都没缓过来,他觉得阿璃有时候看着很聪明,有时候笨的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他曾几何时有过这样失败的感觉,伸手把床边被子搂在怀里抱着,心里却叹了口气。 晚上吃饭的时候,阿璃眼神不敢与清扬接触,就算不小心碰见也会立刻闪开,这令他很受伤。 于是默默地喝起酒来,一桌子菜没见动几筷子,酒倒是喝了三坛。 清扬脸上红扑扑的,身体还有些摇摇晃晃,看阿璃的人影都是一会两个,一会三个。 阿璃倒是吃着吃着心情就变好了,一桌子菜吃完,低头看了看圆滚滚的肚皮。 转过身,举着两个油乎乎的爪子,习惯性的递给清扬,想叫他帮忙擦。 只可惜脑子没反应快,递过去才想起下午的事情。 万幸的是清扬喝的醉呼呼的,她缩缩脖子刚准备收回爪子,清扬便伸手挥了两下,一把抓住她的手,从怀里掏出帕子,胡乱抹着。 他擦着擦着,身子一歪眼一闭,摔下凳子不省人事。 第16章 论:醉酒后适合做什么,答:搂着心爱的姑娘~ 任凭阿璃如何拖拽,也扛不动他啊,只能请了两个人把清扬扛回去,两人进门往客房床上一撂转身就走。 “哎,不是,得给他脱……衣服啊。”阿璃看着已经走了的人,小心翼翼探了下头,见他睡得迷迷糊糊的。 “清扬,你起来把鞋子衣服脱了再睡吧?”阿璃躲在半扇门后喊了句。 清扬还是面朝下趴在床上,半张身体在床外耷拉着。 阿璃朝前走了两步,又道:“清扬?”他一动不动。 阿璃深深吐了口气,走到床边伸出一根指头,戳了戳清扬的肩部:“喂,醒醒!”他还是一动不动。 “你不是凶么?你倒是站起来再凶啊!”现在躺在床上跟头猪似的,叫都叫不动。 阿璃弯下腰把他鞋子脱了,使出吃奶得劲,才把他悬在外面的半张身体翻了个个,叫他面朝上仰面躺着,再半跪在床边,伸手准备去帮他脱掉外衫。 却被他翻身一压,顺手捞过阿璃搂在怀中,两只腿被他夹在腿中,一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将她紧紧地箍在怀中。 “清扬!清扬你醒醒啊,你……”奈何阿璃如何推,她跑不掉也动不了。 就只能这样蜷缩在清扬胸口处,阿璃气得牙磨了磨牙,抬头打量着清扬的脖子,真想将牙磨得尖一些,扑上去一口咬断他脖子。 但她看着看着,便觉得熟睡中的清扬,非常乖顺,阿璃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在清扬下颌处呼扇呼扇。 清扬不甚清醒的伸出手,挠了挠那个位置,阿璃趁机扭了扭身子,也只比刚才向上爬了点,正好面对着清扬的睡脸。 清扬带着酒味的气息,喷在阿璃的脸上,很难闻。 阿璃扭过脸四处躲,却怎么也躲不过,只能老老实实向下挪挪,蜷在清扬怀里。 时间一久,迷迷糊糊打起瞌睡,朝清扬脖子处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第二天,清扬醒来的时候,看见怀里的阿璃,愣在那半天不敢动,脑子一刻不停的转动着,想忆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喝酒。 但是看着怀里阿璃乖顺的模样,他的心软了又软,像是掉地上都捡不起来。 弯着眼睛,嘴角扯出一丝宠溺的笑,偷偷在她前额落下一吻,继续搂着阿璃装睡。 一个时辰后,阿璃才醒,清扬实在把她箍的太紧了,简直都要喘不过气。 “清扬!清扬你给我醒醒。”阿璃扯着嗓子在清扬耳边吼了好几声,清扬才缓缓睁开眼睛,装作被喊醒的模样。 “你怎么会在这?”清扬睁开眼,坐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带着受到惊吓的模样。 阿璃磨磨牙,瞪他一眼准备下床,又被他一把捞住。 “你还要干嘛?”阿璃怒气冲冲扭过头,不耐烦道。 “昨晚我怎么回来的?”清扬问。 “我找的人把你扛回来的,还有问题吗?”没有她就要回自己房间去睡觉,一晚上被箍在这么小的位置,搞得她现在浑身疼。 清扬松了手,阿璃便忙不迭的跳下床溜了。 这一觉阿璃睡到晌午都没起来,午饭都错过了。 阿璃睡醒后,伸着懒腰来找清扬要吃的,一推开门,清扬提着笔在纸上画着画,阿璃走过去看了看。 是幅美人图,那女子虽不说多妩媚动人,却也是明眸皓齿,看着甚是漂亮。 “睡醒了?那有点心。”清扬抬眼看了看阿璃,指了指旁边柜子上两盘糕点。 阿璃闻言,转身拈起一块塞在嘴里,又一手拿了一块,继续转过身来看他画。 阿璃虽然没见过这女子,却觉得画的就跟活人似的,栩栩如生。 嘴里塞着吃的,吐字不甚清晰的开口,问道:“你画的是谁啊?” 清扬笔尖一顿,继而下笔继续画着,淡淡回道:“我娘。”阿璃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点心,发现认识他数十年,自己好像真的没问过他家的事情。 这也难怪,毕竟阿璃是只孤狐,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父母长辈,自然而然时间久了便忘了要去问别人。 良久,阿璃由衷叹道:“你娘好生漂亮啊,说起来,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你出来数十年也不曾回去过,你娘不担心你吗?” 清扬直起身,认真的望着阿璃的头顶,缓缓道:“我娘已经死了。” 阿璃往嘴里塞糕点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看清扬,见一脸肃静的模样,嘴里迅速咽下最后一口糕点。 拍了拍手,又抹了抹嘴,小心翼翼垂着头,认真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清扬望了望她,轻轻道了句:“无妨,我娘也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清扬再弯腰画了几笔,画便成了。 清扬将画拿在手中,对着墨没干的地方轻轻吹了吹。 阿璃看着他那般小心,心下一片肃然起敬。 清扬将画放置一边,转头对阿璃道:“给你画一幅吧。” “我?”阿璃一脸,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清扬点点头:“你坐那吧,找个舒服点的姿势便好。” 阿璃便真的喜滋滋坐在桌边上,身子半趴在桌上,抬起一只手撑着下颌。 清扬抬头看了一眼:“你坐端庄点,要画许久呢。” 阿璃撅了噘嘴,坐正身子。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璃不是抓耳就是挠腮,很是无聊。 “清扬你还要画多久啊。”阿璃伸手掩着嘴,打了个瞌睡,眼角挤出一点泪花。 “嗯,就快好了。”清扬又抬头看了两眼。 终于在阿璃困得眼睛都快合上的时候,清扬道:“好了。” 阿璃瞬间清醒,从板凳跳起来,一脸激动万分的转到清扬身边,望着清扬道:“真的吗?给我看看。” 清扬却拿起画一闪身,躲了过去:“不给你看,你回去睡觉吧。” “你给我看看,看完我就去。”阿璃一心只想看画,哪有困意。 清扬将画藏在身后,又道:“你不是饿了吗?你去喊他们准备吧。” “吃什么饭啊,你给我看了再去吃。”阿璃上前要抢。 第17章 胡萝卜花灯 清扬藏,阿璃抢,两人站的十分近。 阿璃抓着清扬的两只胳膊,却怎么都抢不到,索性扑入怀中,手伸到清扬背后去抢。 清扬垂目看着怀里的阿璃,含情脉脉,很是温柔,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扑到他怀中的。 可惜阿璃手短,即便是扑到清扬怀里,依旧抢不到画。 “清扬,你给我看看嘛,就看一眼好不好。”阿璃跺着脚,在清扬怀里撒娇道。 清扬回过神,将背后的画举到头顶,笑道:“你抢啊,抢到就给你看。”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跳起来去抢,蹦了三次都没抢到,脚下再一用力蹦得更高。 这一次虽然没抢到画,嘴唇却在清扬颊边蹭过。 清扬便没了逗她的心思,缓缓放下手,任她抢了去。 阿璃看着手里的画,笑得一脸欢喜。 清扬上前一步,拉起阿璃执画的手,望着阿璃的笑颜问了句:“好看吗?” 阿璃抬起头看着清扬的眸,深深陷了进去。 清扬又向前走近一步,一脸温柔的笑:“阿璃,你喜欢吗?” 一只手挑起阿璃下颌,深情的垂着眼睛,看着那张柔软的嘴唇,慢慢凑近。 就在一指距离的时候,阿璃回过神。 看着眼前这么近的清扬,往后退了一步,她以为他又要吃她。 居然破了?清扬愣了愣。 略显尴尬的放下那只手,强自镇定道:“饿了是吧,我们去吃饭吧。” 虽然不到晚上,但架不住阿璃一天没吃饭,所以,点的菜多了点。 阿璃吃的热火朝天,两手都是油腻。 清扬给她倒了杯水,递在嘴边。 阿璃转头道了声谢,准备用两只手掌去捧杯子。 “我喂你,你手上都是油。”清扬避开她的手,再次递到阿璃嘴边,缓缓道。 阿璃只是侧首看了他一眼,便乖顺的就着清扬递过来的杯子喝完了。 然后继续埋头,奋斗于美味佳肴之中。 清扬端着酒杯,眼睛却一直盯着阿璃,只是她吃相十分不好看,两个腮帮子塞得满满的,两只手在盘子间翻来翻去。 他笑了笑,眼神中浓浓的宠溺。 他房中那副丹青,不过是等阿璃的时候闲来无事,顺便想让娘见一眼阿璃,才会临时起意。 只是,为何会破了…… 清扬望着阿璃,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 又过了数月,人间一年一度的七夕到了。 阿璃由清扬带着上街上去看花灯,一条长长的街望不见头望不见尾,因为你看见的都是一颗颗滚圆的脑袋,还有头顶上挂着数不清的花灯。 阿璃甚是喜欢这些花灯,一直翻看着头上的花灯,脸上欢天喜地的乐着。 清扬望着身前阿璃的笑颜,十分慷慨的笑道:“看上哪个,便买一个带回去挂在你床头。” “真的?那我要两个。”阿璃说道。 “为什么?”清扬不解。 “咱们俩一人一个啊,多好看。”阿璃抬起手,看着一个又一个形态各异的花灯,眼花缭乱。 “哎,清扬你看这个,这是个胡萝卜,还有这个这是个狐狸,还有熊,我们要哪两个?”阿璃兴高采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清扬。 清扬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眼面前挂着的三种灯笼,扬着嘴角的笑道:“你挑吧,你挑的便是极好的。” 阿璃歪着脑袋想了想,又看了眼清扬,眼中狡黠一现,抿嘴一笑:“老板,要这个胡萝卜跟狐狸的。” 清扬付了钱,漫步在阿璃身后,问道:“为什么选这两个?” “因为我是胡萝卜啊,把胡萝卜给你,你挂在床头,便像日日看着我一样,也不会老想吃我了。”阿璃伸手递给他手里的胡萝卜花灯。 清扬接在手中,看了看憨态可掬的胡萝卜花灯,一声嗤笑:“能看不能吃,还不如能看又能吃的,你觉得呢?” “不不不,我也不能吃。把我吃了谁陪你玩啊,你说对吧?”阿璃摆着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清扬指指她手里的狐狸花灯,疑惑的问:“那你为什么选狐狸的?” “狐狸的好看啊,我就喜欢狐狸。”因为她是只狐狸啊。但阿璃可不敢说,她还是很惜命的。 清扬望着一脸兴奋的阿璃,点点头道:“好,你喜欢就好。”不置可否。 正往回走,却在路上见到了上次那几个熟人,清扬笑着与各位打着招呼。 “咦!你们看,清扬兄与阿璃姑娘。”玄衣男子揶揄道。 “清扬兄今日怎么如此开心,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乐乐?”蓝衣男子附和道。 清扬回头看了眼阿璃,转回身笑道:“没什么,你们这是从哪来,到哪去?” “哎,我们刚从那边坐船走水路,刚刚上岸便一眼瞧见你了。”玄衣道。 清扬看了眼身边黄衣的纸扇男子,抬手拘了个揖,面上也正色几分:“又见面了,扉颜兄。” 被称为扉颜的人,“啪”的半和扇面,亦抬手作揖回礼笑道:“好巧啊,以前从未在一个地方常见你。” 清扬回以浅笑,在转脸对着绿衣、紫衣姑娘亦顺带着问了声好。 紫衣姑娘上前走两步,拉着阿璃掩唇笑道:“阿璃姑娘,数月未见,你可还好啊?” 阿璃难得遇到个愿意同她交好的姑娘,自然面带喜色道:“自然是好的,见到你便很好。” 阿璃与紫衣姑娘相视一笑。 这时他们几个男人聚做一堆,低声聊着什么,清扬时不时回过头看看阿璃,只是阿璃同那姑娘聊天也没注意他。 过了会一抬头,这几个男人都不见了。 “咦?刚刚不是好端端在这聊天呢,什么时候不见的。”阿璃伸长了脖子,四下打量着人群,想看看清扬到哪去了。 那紫衣姑娘笑了笑,道:“阿璃姑娘,今日这街上有处好去处,想来,他们去凑热闹了吧。” 阿璃眼睛亮了亮:“好去处?什么样好去处不带我去,清扬太过分了。” 那姑娘又掩着嘴角,乐道:“那去处可不是个正经姑娘该去的地方,你同我四处逛逛,一会他们就回来了。” 第18章 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好地方 阿璃将她打量了一遍,略微迟疑的问道:“我还未请教……姑娘叫……” “我叫筠竹。”女子露出一排整洁的贝齿,微微浅笑。 “筠竹姑娘,你就带我去找那处好地方,我只要将清扬拽出来就好,行吗?”阿璃抓着筠竹的胳膊,面带乞求道。 筠竹歪了歪头,一脸深不可测的乐道:“你确定吗?回头清扬若知道我带你去那,是不会放过我的。” “放心包在我身上,要打要杀我站前面,绝不会牵连你的。”阿璃拍了拍胸脯,看着甚是讲义气的模样。 于是,筠竹便真的牵着阿璃来到一处名为“拂苓苑”的楼下。 阿璃抬头看了看牌子,不解道:“这是哪?” 筠竹神秘的贴近阿璃耳边,低声浅笑道:“这便是我说的,男人们都喜欢的好去处。”说罢掩着嘴角偷笑。 阿璃笑了笑,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这兴许就是人间戏本里所说的,所谓: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地方吧? 同筠竹一起隐了身,进门之后便看见,一个个衣衫轻薄,十指尖尖,一脸娇柔媚态翩翩的女子。 娇滴滴的在男人身边围绕着,站着、坐着、躺着,什么姿势都有,有的男人身边还站着三五个一脸妩媚的女子。 阿璃听见这些女子说话,便浑身抖了一抖。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她歪头想了想,既然清扬来这里,他可是也喜欢这种的? 阿璃望着身边,正笑的一脸意味深长的筠竹:“筠竹姑娘,麻烦你帮我四下找找清扬,也不必拽他出来,你找到告诉我便是。” 筠竹顺从如流点点头:“好啊,你去吧。” 阿璃便一间一间房悄悄探进去,发现大多数都是有人的房间,极少数是无人的。 每一个房间还各不相同,虽然男男女女人数不一样,但做的事情也是大相径庭的。 比如这第一间,便是个好玩的把戏,那一男一女身上轻轻披了一件极其单薄的轻纱,几乎类同于未穿,一前一后围着一张圆桌一追一赶,好不快活。 再比如这第二间,三个姑娘搂着一个男子,这个喂酒,那个喂菜,一声一个娇滴滴的“公子”,那男子的表情甚是满足。 还有这第三间,床上却是个三个文人雅士之人,各自执着一支笔。 一个在那女子丰满的心口之处,写了一首词,并画了一朵姿态妖艳的牡丹。男子画完,还凑上前去吹一吹,那女子便一声娇喘,软在他怀中,男子如火如荼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 另一个男子在女子后肩处,提笔写了一首风流诗词,写完后,亦是双目放光,伸出手抚着那四周,很是激动的颤着身体。 还有个男子却是在女子肚脐处,写了两个字“文榭”,双目带着仿佛饥渴的模样,顺着肚脐处看向下方,那若隐若现的轻纱下微微打开的双腿。 再说这第四间,却也是个有情趣的,女子与男子坐在一个大浴桶中,女子在上,男子在下,女子一上一下之间,大浴桶中的水,便随着一泼一撒跟着一起律动,那男子一脸爽快,那女子更是如坠云端,娇~喘的声音也是一声比一声大。 阿璃点了点头,真是一处比一处新鲜。 又来到第五间房,女子被那男子扛到桌上,一把挥落桌上碍事的摆件,拎起一把水壶,将女子从头到脚打湿,再看那女子便犹如风雨过后,那支带着水珠的玫瑰一般艳丽,男子看着一身水珠的女子,眼神带着浓浓的贪婪。 阿璃接连看了五间房,看的很是顺畅,觉得趣味盎然,便不知羞的隐着身,继续推开下一个房门,迈步踏入。 这时,顶层五楼一间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清扬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迈步走出,转身随手带上门,正准备下楼。 一扭头看见坐在一楼一张桌边,隐着身的筠竹。 筠竹正瞪大眼睛,看着一个坦胸露乳的女子,以口对口喂着身下一个脸横肉的男子,他只觉得一道惊雷劈顶,她怎么来这了? 清扬足下轻点,翻身直接跳下五楼,疾步走到筠竹身后,一把抓着她手腕,怒喝道:“你怎么在这?阿璃呢?” 筠竹回头愣了一愣,看见是清扬,抬手掩着嘴角笑了笑:“阿璃姑娘去一间间房寻你去了,怎么,你没见到么?” 糟了!阿璃不谙世事,这种地方对她来说那就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地。 “你怎么敢带她来这里!”清扬大怒,奋力甩下筠竹的手腕怒吼了一句,转身就跑。 阿璃是隐着身的,他心中一紧张,却忘了要隐身一说,大咧咧一道道门撞开,闯进去查找。 一时间,可谓是春光乍泄,满室旖旎之光。 整个楼便闹了起来,各种男人辱骂声,女子尖叫声,还有老鸨喊叫声。 阿璃一连看了五间房意犹未尽,坐在又一间房支着脑袋看那俩人玩着游戏。 那女子叫的声音,阿璃从未听见过. 嗯,如何形容呢,就好像是痛并快乐着。 女子上衣尽数褪去,趴在床上撑起半张身子,腰身紧紧贴在床上,下身又高高撅起。 阿璃看的很是激动,这是什么玩法? 却看那风流男子,手中斜持着一支蜡烛,游走在女子后背,一滴一滴蜡泪落在女子光洁如玉般的后背。 那女子蹙着眉,转回头侧着半张脸。张着殷桃小口轻声轻喘着。 男子玩够了,一脸怪笑着伸出一只手,摸向女子腰间扯着下身的衣物…… 门“砰”的被人一脚踹开,终于在好戏正式上演之前,清扬一把抓住正坐在桌边,看的目不转睛的阿璃,夺门而出。 清扬感觉自己的胸腔充满了怒气,仿佛下一刻便要盛不下,随时要炸裂开来,他是怎么都没想到,阿璃会找到这来。 他不知不觉拽着阿璃走了三里路,对身后阿璃的叫喊声充耳不闻。 清扬专门寻没人的地方走,阿璃却是突然弯下腰,狠狠咬着清扬的手臂。 第19章 暴怒下的清扬 清扬吃了痛,脚下一顿,回过身看着阿璃的头顶,眼睛通红,额上青筋暴起,双唇微微张开颤栗着,浑身上下发着抖。 衣袖下漫出血迹,比起那日小打小闹,现下这口才是真真实实下了狠力气的。 清扬松了手,阿璃也便松了口。 阿璃手腕铁青,眼中噙着泪,紧咬着下唇,咬的太用力竟有些发白。 “你……!”清扬看着那张咬到发白的唇,气的抬手就是一拳,阿璃后退一步撞在墙上,那一拳将墙壁砸了个洞。 阿璃望着从来没有这样过的清扬,后背紧贴着墙壁,缓缓摇摇头。 心中默默念着:不要吃她,不要吃她。 这话也就是没说出口,清扬若是听见,只怕会将她直接生吞下肚。 “你为什么跟着筠竹来这种地方?”清扬咬牙切齿的问。 “我……转身看你……不见了,我想找……你”阿璃吓得浑身颤栗,像筛糠一样哆嗦起来,脸上现出怯弱的讨饶的神情,小心翼翼的回道。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就敢进?”清扬又问。 “我听人间戏本子说了,那是芙蓉帐暖度春宵的好地方。”阿璃一个哆嗦,嘴巴也便利落了。 “很好,又是戏本子。戏本子还教了你什么,你今日都同我说个明白,可好?”清扬抬起另一只手,一掌拍在阿璃另一边的墙上,掌下裂出一道七八寸深深的裂缝。 阿璃又抖了抖,看着喘着粗气的清扬,落下两行清泪。 她做错什么了,为什么他可以去那种地方,自己就不能去找他。 阿璃吓得只剩下哭,哭的很是伤心,却也委屈。 “哭什么?说啊!”清扬难得一次没心软,大吼了一声。 “你想听什么……我,我就是去找你……你为什么突然跟他们走了……哇……”阿璃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委屈。 清扬咬了咬牙,都是那帮损友…… 那会他看着阿璃同筠竹聊天,觉得让她交个朋友倒也不错,便与那几个狐朋狗友,聊起拂苓苑新来的一个花魁,他们说的那个花魁他也略有耳闻。 为人清高自傲,任何人花多少钱,都不肯请入闺房一叙,他们与他说笑打赌,看清扬能否让花魁请他们进去。 这件事对清扬来说,委实算不得什么大事。 他本来打算把这帮狐朋狗友送进去,就准备回来找阿璃,可他怎么也想不到,筠竹敢把阿璃带到这来! 他方才那会若是没进去!若是没进去…… 清扬简直不敢想,这蠢货心怎么这么宽?里面都脱成那个样,她倒是一点都脸不红心不跳,看的还津津有味的。 “好看吗?”清扬磨磨牙,一脸怒气滔天。 “什么?”阿璃哭声渐小,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望着清扬。 “我问你看的好看吗?”清扬恨不得捏死她。 阿璃想了想,不知死活的点点头:“你不是也来看这些的吗?” 清扬怒极反笑,垂下头缓缓点头,原来他也是来看这些的…… 下一刻,清扬带着一脸怒容,直接一只手按在阿璃肩头,将她抵在墙上,带着怒气吻上他思念许久的双唇。 阿璃愣在那一动未动,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清扬,他闭着眼睛,脸上生气而又温柔,阿璃忘了呼吸,直到肺里憋闷的感觉将她唤醒。 许久她才反应过来,恢复了呼吸,伸手推了推清扬,清扬一把抓起她的手捏在手中摁在墙上,颤抖着加深这个吻。 为什么,为什么要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气疯了,本来他并不想在阿璃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她做这种事情,想让她慢慢心甘情愿,可是他等这么久,这个傻子…… 阿璃见推不动他,不得以只能张口咬破他的嘴唇,清扬吃了痛,豁然清醒的睁开眼,缓缓离开那张带着他一丝血迹的红唇,眸间恢复了三分清醒。 阿璃微颤的双唇微微有些红肿,他太激动了。 阿璃用袖子抹了抹嘴,清扬看见这个动作浑身一颤。 “对不起。”清扬站起身,眼神带着关心,却不后悔。 总是这样不谙世事,我就这样默默站在你身边,要守着你到何时你才会懂?清扬心下一片悲凉…… 阿璃靠着墙壁瑟瑟发抖,太可怕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清扬,霸道且温柔,但是还有什么,她却说不出来。 这时远远的筠竹走来,清扬看了眼筠竹,眼神不甚友好,但并没有发作,开口道:“筠竹,麻烦你替我送阿璃回客栈可好?” 语气虽为请求,筠竹还能听不出这句话含着多少危险?她点点头,伸手拉走浑身发抖的阿璃,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清扬的视线。 旁边走近一个人,打着扇子问道:“你便是如此喜欢她,要到这一步?” “关你何事?”清扬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身要走。 扇子“啪”一声半和上,伸手拦在他身前,清扬不解的望着他。 “清扬,咱们认识也有个几千年了,你对他们不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 “扉颜,我不管你知道什么,或者想知道什么。我劝你都当不知道的好。”清扬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扉颜侧身一步,走到他面前站定,认认真真看着他的眼睛。 缓缓道:“她若不会,你可以慢慢教。若你要等她自己会,你可等得起?” 清扬微微一愣,他等不起,那丫头一心要报那渡天劫的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如果等到她找到那个人,他要如何自处? 清扬回到客栈的时候,站在她门口许久,多次抬起手想敲门,却不敢,他看见她要怎么说? 阿璃,对不起,但我不后悔,清扬双手在袖中紧紧捏着拳,深深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似乎要穿过门看向屋内的阿璃。 一连三天,阿璃都不曾找他说过话,这让清扬很是伤情。 第20章 一字一句的期许 到了吃饭时间,阿璃还是闭紧门窗,不曾有要出门的意思,就算吩咐人把饭菜送进去,阿璃不是不吃就是吃不了几口,清扬心里就像被人挠下一道道又痛又痒的爪印。 那日扉颜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为什么自己要等呢?难道他就不能主动些吗?难道真的要等到她找到那个人,离开自己的那一天吗! 门又被清扬一脚跺开,阿璃吓得一翻身,手脚并用的往床角躲,清扬疾步坐到床边,伸手上前一拽,将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阿璃拉在面前。 “啊!……”阿璃的尖叫声刺破长空,也深深刺痛清扬的心。 清扬眸中带着痛苦,额前青筋尽显无疑,万分悲痛道:“阿璃,你便是如此怕我吗?”阿璃习惯性的摇摇头。 不说怕也不说不怕,但无论如何,这神色看来,这都不是不怕的表示的吧? 清扬不管不顾,将阿璃拉在怀中,紧紧箍在臂弯处。 感觉到阿璃浑身抖得像个筛子,清扬面上更加痛苦,他伸出一只手抚着阿璃的后背道:“阿璃,我从来都不想让你怕我,你感觉不到吗?你露出这幅表情,让我真的很伤心。” 过了会,怀中阿璃抖得不那么明显了,清扬将阿璃拉出怀,捧着她的脸,满面痛苦之色深深的凝视着。 看着他的脸,阿璃还是一脸茫然,虽然不再害怕,可是她不懂…… “清……清扬,我不是怕你,我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有时候,你会像以前一样很开心。可是最近这些年,你有时候的情绪我看不懂,你为什么发怒,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伤心,我做错什么了吗?” “你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我。扉颜说得对,我一直都在等你自己慢慢懂,却忘了可以去教你。”清扬有些懊恼自己懂得有点晚。 清扬又道:“你听听我的心,你真的不明白它在说什么吗?我心跳的每一下,为你喜、为你忧、为你悲、为你欢,你听一听好吗?” 阿璃望着清扬深情而痛苦的眸,那里有她的身影,心里突然感觉好像很难受,酸酸疼疼的那种感觉。 清扬垂首,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很是无奈,他要如何教她?人人都懂得的道理,她却分毫不懂。 阿璃捂着心口,她听见了他的心跳,她知道他说的一字一句的期许,都是真心实意,是这世间最美的词语。 可是她不懂…… 阿璃缓缓闭眼倒在清扬的臂弯,清扬脸色大变:“阿璃,你怎么了,阿璃……” 筠竹来的时候刚好听见清扬在表白,打死她也不敢这时候进去,就一直在门外静静地站着。 此刻一听便知不妙,冲进来一看,虚惊一场。 这三天阿璃战战兢兢,也不好好吃饭,只是身体有些虚弱。 “清扬,你别怪我。带她去“拂苓苑”是扉颜的主意,他看出来阿璃不谙世事,不甚了解男女之情,我们也是想帮你……”筠竹看着清扬心情似乎比较平静,慌忙趁此解释。 清扬抬手揉了揉前额:“我知道,没有怪你们,” 筠竹垂下眸,将情绪遮在眼底,缓缓点点头,又道:“扉颜说过,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翼翼,这等事情你自然不肯轻易说出口,我们看着也是着急,你不用担心,我会慢慢教她的。” “不必强求,顺其自然吧。”清扬起身又道:“麻烦你帮我看护她一会,我去找点吃的。” 给阿璃表白,仿佛是用尽他这一生的力气,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来一遍,若她还是不懂,或许便是天意…… 等阿璃醒来的时候,清扬却意外的病倒了,扉颜与筠竹都在他房中照顾,阿璃也静静坐在桌边发呆。 扉颜给筠竹使了个眼色,筠竹便将阿璃哄回自己房中。 “筠竹姑娘,清扬真的没事吗?”坐在床边的阿璃甚是担心,低着头手中揪袖口。 筠竹坐到阿璃身旁,抚了抚阿璃的背,劝慰道:“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心力交瘁罢了,你若是真心疼他,便不要再伤他的情。虽然他外表看着坚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是留给了你。” “我没有想伤他,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老惹他生气……”阿璃一脸茫然,眼神有些哀伤。 筠竹点点头,抚上阿璃的侧脸,微微笑着,眸中带着温暖道:“我知道,我都知道,没关系慢慢来。” 筠竹顿了顿,又问:“那你可能明白清扬对你说的那番话?”阿璃抬起头看看了筠竹,摇摇了头又点点头。 筠竹叹了口气,就知道是这样。 她将阿璃的手,拉到自己手中,望着一脸纯真的阿璃道:“你喜欢清扬吗?是不是看见他就会开心,看他生气你会着急,又或者你想看他笑,更或者你害怕他生气?” 阿璃细细想了想,低着嗓子道:“我喜欢同他在一起,是很开心。我害怕他生气,他一生气就要吃我……” 筠竹扭头望着门口,淡笑道:“是吗?他若想吃你,必然不会告诉你,更不会留到现在吧?” “可是他会咬我……”那天晚上那种。 筠竹拍了拍阿璃的手背:“阿璃,两情相悦的人,碰碰对方无可厚非。就像我和你,可以拉手可以拥抱,你和他若是彼此喜欢,这亦不算捷越。可能清扬对于如何跟女孩子表露心意不甚了解,但他绝对不是想伤害你,更不是想要你怕他。” 阿璃懵懂的点点头,或许自己是有点不太懂,但是如果清扬并不想伤害她,她便并不是想这样。 筠竹将阿璃的乱发撩在耳后道:“如果,你心中是喜欢他的,他对你做什么的时候,你若是能给他一丁点回应,这样你们相处起来,便会更开心,懂了吗?” 阿璃眨巴两下眼,似懂非懂颔首道:“嗯,我会慢慢去学的,谢谢你筠竹姑娘。” 筠竹抬手掩唇笑道:“以后喊我筠竹便好,实在不必这么生分。” 清扬这一病,阿璃便被他俩留在清扬的屋里。 第21章 阿璃姑娘天资聪慧,恐世人难及。 阿璃想,以前自己病的时候,清扬是如何照顾她的来着? 于是学着有模有样,将一条毛巾打湿,放在清扬前额,替他盖好被子,坐在桌边望着烛光打着瞌睡。 清扬半夜迷迷糊糊转醒,便是看见趴在桌边头如捣蒜的阿璃。 他感觉脑袋上有什么东西,伸手取下来一看,是一条毛巾,这傻子,当所有的病都是用毛巾的么…… 下床将毛巾挂好,清扬将阿璃抱起送到床上。 身体一挨到床,阿璃便大展手脚,睡相极差。 清扬不禁咂舌:就这模样,谁敢娶回家啊!也就自己大发慈悲,敢收下这祸害。 阿璃睡得鼾声渐起,清扬却在开门的时候,回头望了眼床上,嘴角浮现一丝浅笑,关上门出去了。 直到阿璃醒来,清扬都没回来。 阿璃坐在桌边啃着点心,早饭是已经过了,午饭还没到点,索性先垫吧垫吧。 门被人推开,阿璃头都没抬道:“嗯?你回来了。”没有人回话,阿璃抬起头一看,门是开着的。 “嗯?起风了吗?”不应该啊他们住的房间最靠里,什么风能刮到这来?阿璃起身搓了搓手上点心渣子。 走到门口直接愣那,清扬躺在地上浑身是血,将一身青衣染得变了色。 “清……清扬,你怎么了?”阿璃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将清扬拖进门,躺在地上的清扬,身上伤口处一直冒着血。 就算她按着那一个个窟窿,血还是会从指缝流出,她急得直掉眼泪。 “这怎么办呢?这到底该怎么办……”阿璃急的哭出声。 清扬动了动眼皮,怎么听见她哭了?费力的抬起眼睛,看了看阿璃,十分努力的勉强扯起嘴角:“不……要哭了,难看死……了。” 看见清扬转醒,阿璃哭的更凶:“你去哪了,怎么成这个样子。” “去找筠……竹……”清扬头一歪昏了过去,他费尽力气也只能说出最后这句话。 “筠竹……筠竹在哪啊……清扬……”阿璃抬起手,那窟窿流出的血没了阻碍,争先恐后的往外冒。 这!阿璃在房间里扫了一眼,要怎么办…… 毛巾!用毛巾堵上这个窟窿。 这已经是阿璃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她飞快跑到盆边取下毛巾,拧成了伤口大小的疙瘩,就这么塞了进去。 清扬面上一拧,十分痛苦。 阿璃看出血都被堵上了,拔腿就往外跑,在大街上寻找筠竹的身影。 筠竹,你在哪?筠竹…… 阿璃吸着鼻子东窜西找,总算在一家酒楼楼下听见筠竹的声音,她便火急火燎冲上二楼,一把推开门扑了进去。 “筠竹……快救救清扬吧,他快死了。”一屋子人刹那间静悄悄,所有人怔在原地,看着阿璃的模样。 阿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衣服上都是血迹,两只血手爪,紧紧抓着筠竹的胳膊,扑倒在筠竹怀里。 “阿璃你起来,扉颜。”筠竹最快速度反应过来,转脸喊了声扉颜,拉起怀里的阿璃就往外跑。 三个人很快赶回客栈,阿璃走的时候慌慌张张,连门都没关,此时门口被挤满了人。 “麻烦让下,里面这位是我们朋友。”扉颜用扇边,拍了拍挡着路的人,人群让开一个口子,三个人钻了进去。 扉颜看见那条毛巾的时候,眼睛瞪得老大,不可思议道:“这是你干的?!” “我……我看那窟窿一直流血……”阿璃不知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解释。 筠竹踹了扉颜一脚,骂道:“哪这么多废话,还不救人?” 扉颜将清扬背到床上躺好,这才将毛巾取出来,血又流出来撒了一床。 扉颜望着清扬那处伤口,道:“把他衣服脱下来。” 筠竹从随身的锦囊袋取出一些瓶瓶罐罐,手忙脚乱翻弄着,头都没抬。 扉颜转过身,看着阿璃又说了一遍:“把他衣服脱下来。” 阿璃看了看筠竹,又看了看扉颜,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问:“你说我?” “不然你觉得我喊谁?”扉颜一脸郁闷的反问。 阿璃抽了抽鼻子,只能上前替清扬把衣服脱下来。 然后站在床边看着一地的瓶瓶罐罐,一脸惊奇,筠竹那巴掌大的锦囊袋,居然能装这么多东西。 忙活了一炷香,好容易给清扬把血止住, 扉颜在水盆里洗着手:“筠竹,你把药留下给阿璃,教她如何上药,我们便可以回去了。” ??? 筠竹愣了愣,再转头看着阿璃,她也愣在那。 “不是,她连个窟窿都要用毛巾塞,你确定把药留给她她能搞定?” 扉颜转过身,甩了甩手上的水,一双眼看着筠竹,笑得一脸高深莫测:“那不是你跟我该操心的事。” ??? 你跟清扬真的是远日无仇近日无怨吧! 为什么我感觉,你是希望阿璃把清扬往死里搞呢? 筠竹很努力的憋了半天,总算把这句话憋回去了。 筠竹转过脸,装作若无其事对阿璃道:“那你过来,我教你。” 天黑的时候,筠竹还在教阿璃,也就是从不到中午吃饭,一直教了半下午。 扉颜打着扇子靠在窗边,笑的腮帮子都酸了。 “啪”一声半和扇面,走到阿璃身边,含笑叹道:“阿璃姑娘天资聪慧,恐世人难及。” 阿璃跟筠竹抬起头看了看他,异口同声道:“你什么意思?” 筠竹其实听出了他是在说阿璃笨,但是她不知道他说那句话要干嘛。 阿璃却云里雾里,因为从未有人夸她聪明过。 扉颜眯起眼睛笑了笑,一把抓住筠竹手腕:“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阿璃姑娘好好琢磨,想必不是很难。” 下一刻,筠竹就被扉颜拖出了客栈,她默默跟在扉颜身后,怎么都没想明白扉颜这是在做什么。 扉颜抬手甩开扇面,在怀中打着扇,望着面前的街景,含笑道:“不必担心,死不了。” 筠竹一脸不快,上前几步,看着扉颜侧脸,拧着眉头,带着几分埋怨道:“你让我教她,又让她自己琢磨,回头出问题了少不得又得折腾我。” 第22章 这个我必须自己去,你帮不了我。 扉颜停下脚步扭过头,嘴角扯着笑意,看着筠竹一字一句认真道:“不管教不教得会,你都是要再来一趟的。我不过是让你顺便教她点技能,免得下回清扬满身窟窿,她怕是要把窗幔都扯下来,塞进清扬的肚子里去。” 说完继续迈开步,打着折扇一摇一晃,跟没事人一样。 扉颜跟筠竹前脚出门,没多久清扬就醒了,看着还在桌边翻腾药材跟纱布的阿璃,出声唤道:“你干什么呢?” 阿璃一歪头,看见清扬醒了,丢下手里的东西,坐到床边欣喜万分:“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 清扬扯着苍白的脸笑了笑:“还好叫你找到筠竹,不然真叫你弄死了。”想想那条毛巾,清扬就恨得牙痒痒。 阿璃撇撇嘴,问道:“你饿吗?还是渴,要不要喝水?” 清扬虚弱的点点头:“先倒杯水,再去布置晚饭吧。”就算他不能吃,阿璃也是要吃的。 阿璃记得筠竹吩咐过,有很多菜都不能吃,准备晚饭就费了不少心思。 晚饭是端到房里来的,可清扬并不想吃,甚至下不来床,阿璃坐在桌边吃了两口,伸手一推,亦没了心思。 阿璃趴在床边蹲着,看着清扬虚弱的样子闷闷不乐的。 清扬苍白着脸笑了笑,开口问道:“怎么了?” 阿璃摇摇头道:“清扬,你为什么身上这么多伤?”给他脱衣服才发现,清扬身上很少有好的地方。 清扬看着阿璃身后的烛光,目光毫无焦距,神情低落的幽幽道:“没什么,我们家的人都这样。” 阿璃是个死心眼的性子,她是很少去打听别人的事情,如果人家愿意说,你不问人家也会告诉你。 但如果有些事人家并不想说,你又何苦去问呢? 阿璃想,或许清扬有自己的难处吧。 许久,清扬回过神,轻轻往里挪了挪,拍拍床边道:“蹲那做什么,上来躺着吧。” 阿璃顺从如流的点点头,脱了鞋躺在床边。 头一沾枕头,很快阿璃便犯困,迷迷糊睡着了。清扬昏迷中睡了一下午,现下倒是清醒得很,看着阿璃沉睡的模样,轻轻牵起一丝笑意,嘴角带笑的盯着她的脸。 阿璃睡着睡着,便翻身朝床外滚去,清扬起身慌忙伸手去拦,扯到伤口,血又透出纱布。 门一开,扉颜摇着扇子一只脚踏进门,刚好看见他捂着出血的伤口。 扉颜扭过头看着身后,幸灾乐祸咧着嘴,笑道:“筠竹你看,我说什么来着。” 门后走进一身紫衣的筠竹,黑着脸恶狠狠的看着清扬。 清扬便立刻明白了,低头看了看阿璃对扉颜道:“你帮我把她送回去。” 扉颜将半张脸藏在扇后,揶揄道:“这可是你让我送的哦。” 清扬耳边红了一红,看着扉颜将阿璃抱出房间,乖乖的任由筠竹换药,只是筠竹手下的比较重,清扬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 “还知道疼,你晓得给你止血就用了多久?好不容易好点,你就不能老实会!”筠竹头都没抬,对着清扬一通臭骂。 “姑奶奶我错了,嘶……你轻点……”清扬身子又下意识闪了一闪。 “谁是你姑奶奶!我还没你大呢。”筠竹抬头黑着脸骂了声,收起锦囊起身。 清扬捂着腹部伤口上的纱布,嬉皮笑脸道了声谢:“筠竹姑娘,多谢你救命之恩。” “清扬,我可提醒你一句,你们家现在还没后辈呢,你可得惜命点。”筠竹隔着半和上的门缝,丢下这一句,门狠狠一摔“砰”的一声。 清扬应着这下摔门,身子朝后仰了仰,直觉的筠竹年龄不大,脾气倒不小。 一想起筠竹的话,不禁觉得头又疼了一疼,他倒是想惜命一点…… 翌日,阿璃伸着懒腰坐起床,才发现是睡在自己房中,穿好鞋子搓了把脸,转到隔壁清扬屋里。 她进来的时候,清扬刚刚坐起身。 “你别动你别动,你要做什么我帮你。”阿璃疾步走到床边。 清扬愣了愣,想了想。 伸出两条腿准备下床,道:“我还是自己来吧。” 阿璃弯下腰伸出双手,一把将清扬摁住:“不管你要干什么,你现在都不能随便下床,我会帮你的。你是要洗脸、还是吃饭,还是喝水啊?”阿璃一脸认真道。 清扬张了张嘴,望着阿璃道:“这个我必须自己去,嗯,你帮不了我。” “不行!你现在要听话。”阿璃以前生病的时候,不肯喝药。 清扬便是连哄带骗的,偶尔还得威胁,她便想的,如今清扬肯定也是这般。 清扬脸上红了一红,正不知怎么开口时,扉颜带着筠竹来了,清扬一看见扉颜,顿时犹如见到救命恩人。 “扉颜,你陪我去个地方!筠竹你看好她。”忙不迭由扉颜搀着,一步步小心翼翼往外走。 “哎!扉颜你怎么让他下床啊喂,筠竹,你怎么不管管他。” 筠竹拉着阿璃的胳膊,掩着嘴笑道:“便是医者,也不能不让人方便啊。” 阿璃愣了愣,眨眨眼,他说的是这个啊…… 顿时一张脸,从头顶红到脖子根。 筠竹又笑得更欢,阿璃便更窘迫了。 中午的时候,四个人在一起吃饭,清扬不便下床,阿璃将饭端在手上喂他。 清扬耳根红了红,一动不动的看着阿璃。 “嗯?烫么?”阿璃挖了一勺饭递给清扬,他却一脸受惊的呆在那没动。 阿璃以为是怕烫,便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递了过去。 扉颜用折扇遮着半张脸偷笑,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一般的双眼盯着清扬。 清扬看见扉颜这样,一张脸又了红红,目光躲闪着,以最快速度张口咬下那口饭,在嘴里嚼着。 扉颜笑的更欢了,连带着桌子都有些晃动。 筠竹在桌下踹了扉颜一脚,扉颜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面色如常的收起扇面,老老实实坐那吃起饭来。 筠竹却是一张脸直抽抽,眉毛亦是一抖一抖,实在忍不过去,便用袖子掩着嘴角偷笑。 第23章 我愿倾尽一世温柔,换有你在身边的一朝一夕 这一顿饭吃完,清扬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 扉颜跟筠竹强力忍着笑,忍到憋出内伤。 喂完一碗,阿璃甚是体贴的望着清扬,柔声问道:“还要吗?” 扉颜跟筠闻声,不约而同的把头“唰”扭过来看着清扬。 害得清扬最后一口饭差点没喷出来,手捏成拳,掩着嘴角挡了挡,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阿璃点点头,拿起手帕凑上去,准备给清扬擦擦嘴,扉颜跟筠竹,挑着眉毛,那两双眼睛瞪得跟鸡蛋一样大。 清扬赶紧先一步抢下手帕,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自己来就好。” 扉颜跟筠竹刚迈出客栈门,纷纷对视一眼,闪身坐在路边笑到肚子疼。 阿璃挠了挠头,望着清扬道:“我怎么好像听见筠竹跟扉颜在笑呢?” 清扬如何能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暗暗磨了磨后牙槽,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嗯?你听错了吧,阿璃你过来。” 阿璃放下手里的点心,坐在床边等清扬吩咐。 清扬眯着眼睛笑了笑,伸出手替阿璃将嘴角的点心渣子擦掉。 这次受伤,亏了有筠竹的药,清扬只不过养了八天,便能下床走动了。除了那天扉颜跟筠竹在这蹭了一顿饭,后来他们再也没留下来过。 在那以后,每次扉颜看清扬跟阿璃的眼神都是带着笑,筠竹也是经常掩着嘴角在后面偷笑。 好不容易能下地,清扬便想带着阿璃去街上逛逛。 夜晚,街上人人手捧着一盏河灯,清扬想起来,今天是中元节。 于是也买了两盏河灯,交到阿璃手中,微笑道:“我们也应应景。” 阿璃点点头,捧着点燃的河灯轻轻放入水中,替未曾谋面的父母默默悼念着。 清扬却看着暗暗烛光中,阿璃忽明忽暗的侧颜,若有所思。 阿璃抬起头问:“你不放吗?” 清扬眼中流露柔情,笑了笑:“你替我放吧。”反正他也不信这个。 阿璃点点头,将另一只河灯放下水中,双手合十默默许愿,看着甚是虔诚。 “清扬,我替你许了祝福,愿你一世安好。”阿璃放下手,转过脸认真望着清扬道。 阿璃回过头,伸出手在两盏河灯边轻轻撩动水面。 河灯,寄托着主人对亡者的悼念,对生者的祝福,随着水波,一圈圈荡向河中心,越飘越远。 阿璃静静站起身,看着远处那两盏载着她心愿的河灯,心中仿佛一片安宁。 清扬眸中一明一暗,他张口轻唤,道:“阿璃!” 阿璃转过身,不明所以的看着清扬。 清扬伸出一只手搂住阿璃的后腰,往怀里轻轻一带。 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她的下颌,满眼深情的低下头,印在她柔软的红唇。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我愿你一世安好。 从来没有人,让他这样牵肠挂肚,让他甘愿默默守护。 阿璃,我愿倾尽一世温柔,换有你在身边的一朝一夕。 只有这一次,清扬在阿璃万分清醒下,如此毫不隐瞒自己的爱意。 清扬只是吻在阿璃唇上,并没有进一步动作,他的心微微颤抖,他不知道阿璃会作何反应,或者一把推开她,或者再擦擦嘴唇,或者发怒给他一巴掌,或者…… 然而,阿璃只是瞪大了眼睛,静静的站在那一动不动,身形也绷得紧紧的。 稍稍片刻,阿璃放松了身形,屏住的呼吸也恢复如常,略微迟疑着,两只手探向清扬的腰间。 清扬浑身一颤,他欣喜万分,眸间带着深深的爱意,嘴唇带着微微的颤抖,她回应了。 清扬微微闭上眼,微微将头侧向另一边,再次轻轻触碰着阿璃的柔软,阿璃小心翼翼的望着清扬,看他面色一片温柔,亦学着他闭上双眼。 清扬沉浸在这份甜蜜中,久久不愿离去。 他的心跳个不停,就仿佛以前都从未跳动过,但是从这一刻,这颗心便开始跳动,手搂着阿璃的后腰,亦越来越紧,清扬微微睁开眼,看见同样闭着眼睛的阿璃。 “阿璃……”清扬带着万分柔情,轻轻唤道,眸中无尽的爱意。 阿璃闻言睁开眼,看着面前静默不语的清扬。 “阿璃,你愿意与我在一处吗?”他小心翼翼,轻声问道。就像捧着怕摔碎的娃娃,轻手轻脚。 阿璃想了想,点点头道:“我愿意!” 清扬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愣,再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阿璃抿嘴一笑,又道:“我愿意。” 须臾间,清扬眉开眼笑,将阿璃紧紧搂在怀中,大口大口喘着气,天知道他刚刚问那句话的时候,心脏仿佛都停了。 阿璃看他开心,也很开心的觉得,以后天天这样,便是最好的了。 清扬攥着阿璃的手,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傻乎乎的一个人笑着,笑着笑着便回头看看身边的阿璃,然后笑容更甚。 他想早点与阿璃成婚,虽然他们家这一辈,还没有谁成婚。 但清扬觉得,即便自己早些成婚也无妨,他想回趟家,将这件事郑重的告诉家里人,然后再着手商量大婚事宜。 “阿璃,我可能要回家一趟,这几日,我叫筠竹来陪你好不好。”清扬眉目温柔的望着阿璃的侧颜。 阿璃点了点头,他是该回家看看了,毕竟都在外面晃了数十年了:“好啊,你不必担心我,我在客栈等你回来就是了。” 清扬嘴角扬着笑,猜想着回头带她回家的时候,她会是什么样呢?肯定特别惊讶吧。 清扬攥着阿璃的手,更紧了紧,将她搂进怀中,将头埋在她后颈处,闻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心中涟漪一片,一圈圈的荡漾着。 三日后,清扬果然是一大早拽起阿璃,宠溺的跟她道了别,就离开了客栈。 他前脚走,筠竹后脚便来到客栈,可是楼上楼下都没看见阿璃,很是奇怪,便随便找了个小二打听。 小二问遍了整个客栈,没有一个人知道阿璃去哪了,筠竹心口一惊,觉得大事不好,连忙跑去找扉颜。 “扉颜,阿璃不见了!”筠竹一把推开扉颜的房门,扉颜正在给绎轩后背上药,上身是没穿衣服的,筠竹不禁抬起手,遮了下脸。 第24章 失踪的阿璃 满屋子浓浓的药味,扉颜不痛不痒的随口问道:“你不是说清扬回家一趟,叫阿璃在客栈等你,你确定清扬没把她带回去吗?” 筠竹闻声放下胳膊,一脸焦急的望着扉颜道:“千真万确,清扬说了他没将阿璃带走,我去的时候,阿璃房门开着的,我问遍了整个客栈,确实是没见。” 扉颜眸色一凝,脸色颇为严肃道:“那她能去哪?会不会出去玩了,或者去茶楼听戏本子了?” “我回来的时候看了她常去的地方,都没有人,会不会出事了……”筠竹上前一步,一把抓着扉颜的手臂,前额带着一层薄汗。 扉颜将手里药瓶塞到筠竹手中,两步走出房门,一个闪身便飞上云端,终于在半路的时候看见清扬的身影。 一只火麒麟从天而降,直直落在清扬面前,化成人身转过身来,正是扉颜。 “扉颜?你来找我的吗?”清扬看着扉颜一改常态,面上十分正经,心中有些慌张。 “阿璃不见了,你知道去哪了吗?”扉颜上前一步,严肃问道。 清扬双眼一瞪,上前一步推了扉颜一把,怒道:“什么叫不见了?我走的时候她还在睡觉,我说了筠竹一会就会来陪她。” 扉颜身形被推得后倒退一步,心里又气又愤,不禁叱道:“你与我发什么脾气?筠竹去的时候,门打开着,阿璃不在房中。筠竹回来的时候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她去的地方统共就那么几处,没有便是没有。” 清扬闻言,怒转过身,一闪身不见了。 待清扬回到客栈,果然没有看见阿璃。 筠竹跌跌撞撞冲进门来,一头汗水,有几滴顺着鬓角落下,看见清扬一脸怒气冲冠的样子,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正好撞上身后的扉颜。 扉颜上前一步将筠竹护在身后,看着清扬脖子上青筋骤起,一双眼瞠目欲裂,脸色红的犹如被火烧火燎。 “清扬,你有空在这发火,不如想想她会去哪,或者被什么人带走了。”扉颜亦寸步不让的审视着清扬,以防他突然发作。 “筠竹,你到底有没有好好找?”清扬瞪着扉颜,咬牙切齿的问着他身后的筠竹。 筠竹从未见过这样的清扬,吓得浑身发抖道:“我……我问过了,客栈上下都没见过她,该去的地方我也去了……” 下一刻,清扬跳出窗子,几个跨步便不见了背影。 扉颜暗暗叹了口气,好险。 转身看了看筠竹,还不忘嗤笑道:“没想到,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这般怕他?” 筠竹抬头白了他一眼,也转身出了客栈,虽然不知道会去哪里,要到哪里去找阿璃,但也不能坐在客栈等消息。 筠竹在大街上,四目巡视着来来往往的人。 扉颜亦步亦跟在筠竹身后,只怕她被清扬撞见,变成一顿出气。 筠竹来来回回找了三遍,抬手用袖子拭着脖子上的汗,眯着眼睛在烈日下转来转去。 突然,扉颜伸手一捞,将筠竹拉在一处阴凉地。 扉颜望着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你回去吧,别找了。我去找清扬,他自己惹的事,肯定知道阿璃在哪。” 筠竹愣了愣,望着扉颜道:“你的意思,是前段时间伤清扬的人做的?” 扉颜抬手甩开折扇,替筠竹扇着风,一脸沉重:“只有这个可能了,你老老实实回去,顺便替绎轩把伤治一治,我去帮他,他伤还没好。”说完“啪”将扇子折了一折收回袖中。 筠竹望着飞上云端的扉颜,心里暗暗希望他们能相安无事的将阿璃带回来。 筠竹终于在无涯冰川找到清扬,此时他持着那柄泛着青光的“青鸾剑”正大杀特杀,连身上那处最重的伤口震开,都毫不在意。 扉颜上前一步,伸手拦下清扬,侧着身子劝道:“你自己还有伤,我替你去。”刚走两步,清扬一把拉着扉颜。 “这点小伤而已,不用介意,这是我自己的事。”他们既然敢掳走阿璃,那就让他们阖族死在这! “夜枭,你给我滚出来!”清扬运用灵力愤怒一吼,整个冰川内,回荡着清扬暴怒的声音。 “不出来是吗?好,今日我就杀光你狼族。”清扬咬牙切齿道。 “清扬,你是不怕死吗?”一声阴沉的声音,出现在他们身后。 闻声,一旁的扉颜面色大变,一脸血色褪了个干净。 “梼杌?!”扉颜回过身,望着那人,下意识将清扬又挡了一挡。 梼杌向前走了几步,若有所思的看着清扬,又转脸看了看扉颜道:“你来干什么?” “梼杌,是你派人抓了一个姑娘?”扉颜挡在清扬面前,谨慎的问道。 梼杌沉默着看了看扉颜,转身面无表情的找了一处高地,坐在上面俯视着二人。 清扬伤口的血,一直滴滴哒哒落在冰面,扉颜一只胳膊扶着有些站不稳的清扬,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折扇尾处,防备着看着上面的梼杌。 梼杌扭头斜视着身边那一身黑衣,语气不紧不慢,毫无波澜道:“你们抓人了?”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清扬,躬身回道:“属下见那个女子跟清……” “把人放出来,就当是给扉颜一个面子。”梼杌面色不善的打断道。 黑衣男子不甘心的捏了捏拳,朝身后挥了挥手,过了一会,有人抱着昏迷中的阿璃放在扉颜面前。 清扬跪在地上将阿璃抱在怀中,就像丢失了最珍爱的宝物,失而复得的喜悦。 清扬摸着阿璃的脸,又查看了她身上,毫发无伤为什么不醒? 清扬抬起头看了看扉颜,扉颜拧眉蹲下身,探了探阿璃的脉搏,一抬头大怒道:“夜枭,你做了什么?!” 那夜枭冷笑一声道:“你该庆幸你们来的算快的。” “你!!!”扉颜执扇的手指着夜枭,怒发冲冠。 清扬即便再不明白,也知道那句话什么意思,将阿璃缓缓放在冰面,手中重新拿起“青鸾剑”。 剑尖直指夜枭,沉声道:“解药拿来。” 第25章 生与死难抉择 夜枭摇摇头,望着底下两个人讥笑道:“怎么,难道连闻名于三界的筠竹姑娘,都没告诉过你们,“一滴泪”无解吗?” 两人顿时一愣,双双对视一眼,清扬立刻抱起冰面上的阿璃,转身便走,脚下不做任何停顿。 扉颜望着梼杌,缓缓道:“如此多谢了。”转身欲走。 梼杌沉声道:“扉颜,你祖辈的救命之恩,今日我算是还了,日后再见,你好自珍重。” 扉颜再回头,那上方只有夜枭一个人站在那。 他紧了紧手中那把折扇,连忙疾步追清扬背影而去。 “一滴泪”取得是取处子的血,灌溉着无涯冰川数万年才生出的一朵凛霜花,冰花长出的时候,再取那些女子的一滴眼泪,才能长成,数万年来,这些女子早已不在,哪还有解药。 凛霜花极具奇寒,处子新鲜的带着温度血日夜灌溉,才能破冰而出,还需用自己的体温护着那颗幼小脆弱的花苗,没有人能忍得了凛霜花的奇寒,大部分都是活活冻死的。 清扬将阿璃送回客栈,一滴泪无解,阿璃迟早都会被活活冻死,身体结成一块冰,然后慢慢碎成齑粉。 “阿璃……”清扬将阿璃的手握在手心,心中悲愤万分,脸上神色凄厉,眼中深深的绝望。 扉颜半路转道将筠竹拽上,一块赶往清扬住的客栈,进门便看着清扬跪在床边,地上一滩血迹,扉颜气的气不打一处来,对筠竹指着清扬道:“先看看他,别让他死了。” “不用管我,先看看阿璃吧”清扬颤着声挪开床边,给筠竹让出位置。 扉颜咬牙切齿看着清扬,执着折扇的手气得发抖:“你们家几代都没出过你这样没出息的后辈。清扬,你可真给你们家祖宗长脸!” 扉颜将手中折扇往桌子上“啪”一拍,又道:“你知不知道,梼杌那祖宗,便是我们家长辈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的,若不是我祖上救他一命,凭你,能带着阿璃竖着出来?” 这边,筠竹看过阿璃的脉,不可置信的望着扉颜,惊呼道:““一滴泪”?” 没错,不会错。阿璃体内已经开始有冻结的迹象,最多一炷香,她就会彻底被冰化,碎成齑粉。 清扬跌坐在床尾地上,面上一片凄凉,一双拳捏到发青发白,身上那处伤口的血还是在流。 筠竹看了看扉颜道:“别骂了,先把他伤口的血止住。” “他不是要死吗?止什么,叫他流死吧,我倒要看看阿璃醒来,能不能为他哭一场。”扉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都不想看见他。 转过身,重新拿起桌上折扇甩开来扇着风,好驱驱这一身的火气。 清扬闻声迅速扭过脸,看着扉颜痴呆道:“你刚刚说什么?” 筠竹伸手扶起地上的清扬,踌躇良久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没有人试过,并不知道能不能行。” “有办法就行!”清扬一把抓住筠竹的胳膊,一双眼睛通红,一脸乞求的望着筠竹。 “好,叫我先把你的伤治治。”筠竹轻言细语哄着。 清扬便乖乖任由筠竹上药。 筠竹将他胸口那处伤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转身向扉颜伸出手:“拿来。” 扉颜看了看筠竹,又看了看痴痴呆呆的清扬,真正气的七窍生烟。 筠竹不由得一跺脚,急道:“你快拿来啊!” 一个满身刻着封印符的红色小瓶,安安稳稳躺在筠竹手中,筠竹转身将它放到清扬手心,道:“你知道这是什么,你自己考虑用不用。” 筠竹拉着一脸不快的扉颜,离开了客栈。 清扬倾斜瓶口,一颗火红色的珠子滚到他手心,是只上万年火狐的内丹。 火红火红的内丹,火狐内丹具有极强的火性,阿璃中凛霜花,只有极强的火性,才能保证她身体不被冻住。 但是一个要冻,一个要烧,究竟是冻得住还是烧的掉,不过是在两种死法里选一个罢了。 清扬晃了晃身形,一步一步缓缓挪到阿璃床边,两种死法都是备受煎熬,不管最后剩下哪个,都会死的连灰都不剩。 清扬将昏迷的阿璃抱在怀中,眼眶红了红,一滴又一滴的眼泪,落在阿璃发间。 清扬将火狐的内丹放入阿璃口中,再催动灵力将内丹送至腹中,用灵力在阿璃体内,炼化了这个内丹。 一个时辰后,阿璃腹内仿佛被火烧,她迷迷糊糊伸出手,想要挠腹中内脏。 清扬一把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唤道:“阿璃,你醒醒……” 阿璃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脸不忍的清扬,蜷起身子在床上挣扎打滚,哭着嗓子喊道:“啊……痛,我好痛,清扬……好痛。” 清扬紧紧抓着阿璃的双手,强自镇定自己的心神,轻轻的劝慰着:“没事的……阿璃,你忍忍……”清扬把头埋在阿璃双手中,大滴大滴的眼泪,掉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阿璃拼尽全力也不能把手从清扬那里夺回来,一双嫩白的皓腕被清扬捏到发紫。 无论阿璃在床上如何撕心裂肺的呼喊着、哭闹着,清扬拼死也只能阻止那双十指尖尖的手指伸到腹中,避免她抓烂腹部,将内脏掏出。 “阿……璃,你听话,忍忍就好……”清扬本来可以捆住阿璃,可是他实在不忍心。 阿璃扯不回手,便拼了命挠清扬,不过半天,清扬一身青衣被那双手撕成了碎片。 一向注重仪态的清扬,发丝凌乱,,双目通红布满了血丝,满头大汗都顾不上去擦。 阿璃叫到嗓子沙哑,腹中却越来越痛,痛到最后连每一下呼吸都是痛的,她无力的蜷在床角,眼神却越来越凶狠。 她恨清扬,她恨清扬死死拽着她的手,恨这种痛苦,这种痛从轻到重,再从重到缓缓消失。 在痛楚即将消失的瞬间,阿璃蓄力已久的双手突然发作,朝着清扬面部抓去。 顷刻间,清扬一个不防,阿璃伸出的手指停留在清扬眼前,差点让阿璃得手,险些将清扬一只眼珠挖掉。 “阿璃……”清扬惊出一身冷汗,她是被痛到失去理智了吗?除非是痛到绝境,只把自己当做了敌人。 “放开我……”阿璃哑着嗓子,恨恨的望着清扬。 第26章 备受煎熬的两个人 清扬抓着阿璃手腕手又紧了紧,死死咬着牙关,无可奈何的垂下头,将自己最难过的表情藏在双臂中,再抬起头来,脸上依旧是挂着关心和疼爱。 “听话,忍一忍好不好。”清扬情绪激动的浑身发着颤,看她一个人痛苦,自己的心就仿佛跟着她一起烧起来。 阿璃闻言,眼皮重了重,身子一软,清扬慌忙伸出手接下阿璃的身体。 将阿璃的头放在枕头上,慌忙去桌边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将阿璃头部抬高,喝了一口水俯身渡给阿璃。 来来回回喝完一杯水,又慌手慌脚的打湿一条毛巾,细心的将阿璃一头大汗擦了擦,扯开衣带,剥下阿璃的外衫和中衣,只留下了一件薄如蝉翼的小衣。 清扬脸色浮上红晕,身子僵硬了些,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仔细替阿璃擦着身子。 一切收拾停当,有人在外面敲门,清扬身形不动,抬头问道:“谁?” 门口老板娘踌躇许久,问了句:“公子,不知姑娘是否身体不适?下面客人都找咱们了,这马上也要天黑了,姑娘要是再吵到其他客人……”老板娘后面的话也不好意思再说了。 清扬看了看阿璃,略微思量片刻,头都没抬的回了句:“等会我们别的地方,房间空着等我们回来。” 老板娘闻言,一张脸喜上眉梢,道:“就知道公子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如这样,公子要去哪,咱们帮你租个车?” “不必,什么都不需要。”清扬抚上阿璃疲倦的睡颜,眼里带着不忍。 老板娘乐呵呵的走了,清扬在房中四处看了一圈,伸手准备了点用得上的东西,再给阿璃带了几件衣服,打包放进一个锦囊,拴在腰间。 用棉被包着阿璃,抱着她跳出窗子,飞上云霄。 来到上次与扉颜约定的瀑布边上,寻了一个山洞,带着阿璃住了进去,将带来的东西放在随手可取处。 阿璃悠悠转醒,看着身处山洞,张口问清扬,却发现没有了声音。 清扬转过头看见她醒来,快走几步蹲在阿璃身边,柔声宽慰道:“没事的,只是你之前用嗓子太狠,暂时失声而已,以后会好的。” 阿璃鼻子一酸,她想起来晕过去之前差点伤着清扬,心里愧疚,想同他道个歉却是不能了。 清扬明白她想说话,捏了个诀,施法将阿璃与他神识相牵,两人便不用开口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但清扬还是愿意同她说话,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道:“好了,你乖乖的不要在发脾气,你想说什么我都能听见。”清扬勉强一笑。 忽然,阿璃痛的浑身一缩,将自己团在一起,两只手不安分起来,清扬只能严阵以待,紧紧拽着阿璃的双手。 时不时哄着她:“不要去想,不想就不会痛……”神情很是温柔,将阿璃当个孩子哄,只是这种痛苦,哪里是这么轻描淡写能忍的。 很快,阿璃又痛到意识不清,使出浑身的解数攻击清扬,清扬一个躲闪不及,脸上被深深的挖了一道。 血液漫出皮肤,顺着腮边流下聚在下颌处,再落到地上一滴一滴砸出血花。 或许是血液的红色,亦或者是痛楚减轻,阿璃缓缓收了力道,缩了缩自己,想逃离清扬的怀抱。 “阿璃……我没事的,你别怕。”清扬仍旧固执的,一把将阿璃捞入怀中紧紧抱着,万分疲倦的闭上眼帘,心痛成一团。 “清扬,你放开我,我会伤着你的。”阿璃咬着嘴唇,利用这种痛提醒自己。 “我不放,我会陪着你的,就让我陪着你吧。”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至少让我陪着你,不要你一个人去承受。 清扬将怀里安静下来的阿璃拉出来,发现她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血顺着嘴唇流到下颌,清扬眼底一阵刺痛。 不得已只能挥手将阿璃砍晕,细心替她把伤口处理后,紧紧握着阿璃的手,贴在自己额前微微垂着头,心中十分自责。 “阿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如果他不是急着想要回去,也许就不会被妖族抓走落单的阿璃,他怎么就没想到妖族的虎视眈眈呢。 不过片刻,阿璃又被痛醒,一睁开眼,看见满目担忧的清扬,阿璃下意识往后退了退,躲在被子里贴着墙壁。 即便是有厚厚的棉被,她还是能感觉到,墙壁透过棉被带来的那种凉意。 清扬上前一步,不顾阿璃反对,执意将她搂在怀中:“你若痛的难受,伤着我也无妨,我陪你痛好不好……” “不要……清扬你放开我。”阿璃眼中聚满了泪水,随着身子痛的发颤而落下眼眶。 清扬牵起嘴角笑了笑:“没关系的,以后我都会陪着你,便是你将我弄瞎了,大不了以后换你来照顾我,可好?” 阿璃颤抖着唇,哽咽着道:“可我那么笨,我不会照顾人。” 清扬红着眼睛,眼中聚着泪光,惨然一笑道:“罢了,能照顾成什么样,就凑合着过吧,只要有你就好。” 一滴泪顺着清扬的眼角落在唇边,阿璃艰难的凑上前去,将那滴眼泪用舌尖舔去,是淡淡的咸味。 阿璃想,她要一辈子都记得这滴眼泪。 戏本子里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在清扬眼里,阿璃的动作让他心口发颤…… “阿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清扬苦笑着,望着紧咬着牙关“嘎吱嘎吱”作响的阿璃。 清扬将衣襟胸口那块手帕掏出:“别咬牙齿了,给你这个。” 阿璃落下一滴泪,张开口方便清扬将手帕塞进口中。 剧痛袭来,阿璃痛的发抖,连喘气都不平稳,浑身衣服被汗水打湿,满头大汗顺着后颈滴到脖子,然后被清扬手臂上的衣袖吸干。 清扬紧紧抓着阿璃两只手,眼睁睁看着阿璃受尽折磨,除了痛楚什么都做不了。 火狐内丹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长,一开始只有一炷香,到第二天的时候,一发作便是两个时辰。 第27章 求求你,杀了我吧…… 阿璃睡着的眼睛忽然“唰”的睁开,此时洞里只有她一个人,阿璃呆了呆想到,现在已经不是身处客栈的时候了。 清扬如此紧张,即便是她痛晕了过去,清扬却要时刻保持清醒,连合眼都做不到。 终究都是因为自己,难怪以前她在茶楼听凡人的戏本子时,凡人对于像她这样,只会给人添麻烦的人嗤之以鼻,果然是害人不浅。 内丹再一次发作,阿璃伸出手揉着小腹,却感觉并不能缓解,不由得喘着粗气。 仿佛吸进去的每一口气都格外的痛,痛到后来,便是连呼吸都要格外小心翼翼。 阿璃浑身发着烫人的温度,棉被又被汗水打湿,冰冰凉凉的贴在身上,阿璃死死咬着嘴唇,把自己的身子蜷成个团。 刚开始痛的轻轻啜泣,后来痛的狠了忍不住嘶吼出声,手下腹中内脏就像被乱刀砍着一样,早就痛的忍无可忍。 挖出来,把它挖出来,一个声音在心里回响。 阿璃神志不清,果然是顺着那声音,五指蜷缩指尖深深抓入腹中。 下一刻清扬一脸慌张,怀里抱着一捆枯树枝出现在阿璃面前。 清扬进入洞口,扔下手里一堆干柴,疾步上前一把掀开棉被,看见阿璃的手已经刺穿了腹部。 迅速伸手抓住那只手的手腕:“阿璃!”清扬一声惊呼下,阿璃闻声,迷茫的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不清的清扬,忘记了手下的动作。 下一刻,清扬抬手将阿璃打晕,再把她那只手从刺穿的腹部捞出,那五个指头洞像小溪的流水一般,鲜血潺潺的往外冒。 清扬扯下一片衣摆,先替阿璃缠住受伤的腹部,再用手帕替她擦了擦手。 阿璃突然提前醒来,应该是火狐内丹发作的时间越来越频繁,如果不是阿璃的叫喊声,清扬未必能在最后关头赶回来。 不过是离开了一会会,就这样痛苦到要挖出内脏吗? 清扬看着阿璃指尖里残留着的鲜血,浑身颤栗。 太阳早已下山,清扬在洞内燃了个火堆,伸手将棉被中阿璃湿透的外衫与中衣换下来,搭在火堆附近烤着。 阿璃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的时候,侧了侧头看着火堆旁忙碌的清扬,红色的火焰照在清扬憔悴的容颜,他似乎是瘦了。 “清扬……”阿璃哑着嗓子,扯动伤痕累累的双唇,轻轻唤了声。 清扬闻声迅速来到阿璃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脑袋,替她擦了擦汗:“醒了,是不是还在痛?” 阿璃摇摇头,满嘴血痂的嘴唇,稍微一动就会裂开,阿璃便不再开口。 “我刚刚是不是又做了什么。”阿璃感觉到腹部的疼痛,不是来自内脏。 清扬转身端来一杯水,微微抬起阿璃头部,阿璃便顺着清扬的手慢慢喝了一点。 清扬将水杯放下,将阿璃上半身抱在怀里,身子靠在石壁上,神情有些疲倦。 伸手将她脸上贴着的碎发捋了捋,却还是努力笑着看着阿璃:“没事,都会好起来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阿璃像生病时委屈的孩子一样,将脸埋在清扬怀中,伸手环着清扬的后腰。 清扬无声的叹了口气,望着阿璃的发顶,再望着不远处的火堆,目光深沉不知思虑着什么。 仅仅这一个晚上,阿璃便发作了了五次,次日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清扬累的连站起身都需要扶着石壁。 可这样下去,不是他先累到筋疲力尽,就是阿璃先把自己弄死,再掏出腹中的内脏。 很显然,他一个人已经照顾不了阿璃。 思索片刻,当下捏了个诀,垂下疲惫不堪的双目,希望他们能赶在他动不了之前,接手神志不清的阿璃。 太阳挂上天空,暖暖的阳光照在清扬身上,一晚上湿透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即便是丁点暖暖的阳光,亦让清扬恢复了些许气力,像是从地狱深处,爬向温暖的人间。 清扬弯腰将阿璃从湿透冰凉的棉被中捞出,将棉被挂在洞口边上晒一晒潮湿的一面,再抱着阿璃坐在洞口晒着太阳。 阿璃刚睡着,发作亦要晚些,便趁此安逸的时间,晒晒太阳休养生息吧。 下一次发作的时候,又会是何等的痛苦,又能熬过几次呢…… 没过多久,阿璃从痛楚中醒来,绝望的眼神,痛的不能呼吸的模样。 晨曦中,清扬深深的将阿璃这幅表情刻在眼底。 “阿璃,即便再痛,求你为了我,忍一忍好不好?”声音哽咽,清扬含着泪,第一次无比绝望,可心里总在提醒自己,不要放弃希望,不能放弃,只要熬过七天…… 可是,一天都这样漫长,面对以后的七天又该怎么过,没有答案。 直到阿璃再次痛到昏过去,清扬紧紧搂着怀里的阿璃,浑身瑟瑟发抖。 不过一个时辰,阿璃又被腹内烧灼痛醒过来。 她一脸泪痕的哭着,闹着,生不如死。 清扬除了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困在那,连替她分担的办法都没有。 “清……扬,清扬,求求你,你杀了我吧!”最痛的时候,阿璃哭着喊了一句话,听到这句话,清扬浑身颤栗的身形,在那一刻瞬间静止。 他迟疑着垂目,看着怀里生不如死的阿璃,心如刀绞。 阿璃双手被捏的不成样子,尖尖的指甲永远停在那一寸的距离,清扬不眠不休,丝毫不敢懈怠,也仅仅只能在阿璃痛昏过去的时候,替她揉揉手腕。 “清扬,杀了我吧。”半昏迷半清醒的阿璃,在清扬耳边轻轻道。 这只是不到两天的时间,要熬过七天,已经不是靠忍耐做得到的。 一遍遍灼烧,时间一点点拉长,到最后三天便是成日的灼烧,除非被痛晕过去,否则连一丝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杀了我吧。”阿璃又说了一遍,眼角垂下一滴泪,落到清扬颈间。 清扬颤抖着双手,看着怀里的阿璃,泪无可抑。 他忽然想起以前,那个笑靥如花,那个一脸虔诚,那个机灵古怪,那个淡淡回应他的吻,搂着他腰的阿璃,恍惚觉得,与怀中这个阿璃判若两人。 第28章 无论上天下地,你去哪,我陪你。 最可怕的不是死,是凌迟,是一刀一刀那种,生生磨灭你所有的希望。 让你生无可恋,让你坠入无限深渊,永远毫无落地的那种绝望。 你不知道你会坠到何时,不知你还要忍受多久,亦不知你还能不能活下去,却觉得活下去都没希望了,不如死了解脱。 阿璃现在这样,折磨的不是一个人。 两个人都在这份凌迟里,彼此看不到希望,受尽折磨,一个受苦,一个被受苦,谁又比谁好一丁点呢? 清扬恨自己不能替阿璃分担分毫,恨自己将阿璃害到这一步,如果不是他,或许阿璃不用受这份罪。 “啊!啊……清扬,你放开我……求你了。”阿璃再次发作,一身衣服被打湿贴在身上,满头大汗,湿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一脸泪痕。 清扬死死掐着阿璃的手,将她困在身后石壁角落处,动弹不得。 两个时辰后,阿璃再次晕了过去。 清扬微微有些晃神,也许阿璃说得对,让她这么辛苦的活着,生不如死。 难道因为爱她,忍心强留她承受折磨人,更折磨心智的痛苦吗…… 清扬抬手,“青鸾剑”躺在他手中,他握着剑柄一点点抽出那把剑,一脸沉静的伸出一只手抚着剑身。 指尖触到冰凉的剑身,清扬恍惚想起,第一次握着这柄剑时,他接过了现在的清家。 清扬看着昏迷的阿璃,悲愤交加。 若阿璃真的受不了,想一死解脱的话,成全她,便是成全自己。 大不了也随她一起,不管形神俱灭还是天雷加身,无论上天下地,你去哪,我陪你…… “青鸾剑”对准阿璃小腹,只要刺进去,这天地间便再也没有阿璃,她亦可以解脱。 持剑的手带着那柄剑,连带着垂在半空中那根青色的剑穗,一直在半空中颤抖。 清扬双目通红,紧咬着牙关,眉头拧成一团,就那样看着阿璃惨白的脸,僵持着下不去手。 阿璃渐渐转醒,微微睁开眼,拧着眉痛苦万分。 她看见持着剑对着自己的清扬,使出全身的力气,凄惨一笑。 正是这个笑容,压垮清扬最后一丝理智。 不过两日,便将那个昔日里,欢乐且无忧无虑的阿璃折磨成这样,或许死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吧。 “阿璃……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论你在哪里……”清扬哑着嗓子,淡淡的微笑着,眼中噙着泪,手上一蓄力发,刺向阿璃。 一拳重击打到清扬脸上,直接将清扬打飞出去,撞在石壁再跌到地面。 扉颜气的发笑:“清扬,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祖辈留给你的“青鸾剑”就是让你来杀你至爱之人的?你可真是出息了,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拳,亦将清扬打醒。 他猛然抬头看向阿璃,有些后怕。 筠竹随后赶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痛苦的阿璃,查看了阿璃体内的内丹元神,捂着她小腹被刺穿的伤口,抑制着那里太多的鲜血流出。 一阵手忙脚乱,替阿璃止住血后,筠竹终于松了口气,也是气结。 一双眼睛有些悲愤的望着清扬,却是连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口。 筠竹知道,他承受的是阿璃数倍的痛楚,所以才会动了这种心思。 “筠竹,你照看阿璃,我送他去别处休息。”扉颜迈步上前,准备捞起趴在地上的清扬。 “我哪都不去。”清扬摇摇晃晃站起身。 扉颜上前抬腿就是一脚,这一脚直直踹到清扬胸口,没用三分力,清扬却倒在地上,试了三次都没站起来。 “筠竹,想办法叫他睡一觉。”扉颜黑着脸,冷冷望着一动不能动的清扬。 筠竹对清扬一个弹指,下一刻,他缓缓闭上眼帘,睡过去了。 扉颜背起清扬,将他扔到洞口下一颗大树阴凉处,转身回到阿璃这,正好看见筠竹正与阿璃的手较着劲。 平日里看着没多大力气的阿璃,现下倒是比起一个男人不弱多少。 筠竹眼看就快挡不住阿璃,扉颜上前垮了一大步,抓住阿璃肩头,生生卸了阿璃的胳膊。 “扉颜!你……”筠竹目瞪口呆的望着扉颜。 扉颜却望着筠竹,沉声反问道:“治标不治本有用吗?你把她胳膊卸了,好歹能接回来,你若是一个看不住,她可是会掏出自己内脏的。” 筠竹望着一脸沉重冷静的扉颜,数次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璃胳膊被卸,只能大声哭喊,可是喉咙也哑了,嘴唇也被咬烂了,一张嘴唇都是血印和咬烂的伤口。 突然阿璃张口就去咬自己舌头,幸亏扉颜手快,又“咔嚓”一声,卸了她下巴。 “扉颜!你……你手下留点情啊!”筠竹满脸心疼的看着阿璃,拿出随身带的一条干毛巾,给她擦着满脸的泪水和汗水,现在下巴也卸了,口水也跟着到处流。 扉颜“啪”甩开折扇,慢条斯理道:“除非你想得出比我还好的办法。”说完也不理会筠竹埋怨的眼神,望着下方树荫下的清扬发着呆。 许久,扉颜转身对筠竹缓缓道:“你先照看着,我去去便来。” 不等筠竹细问,一个闪身飞上了云霄,筠竹张着口半天,只能叹了口气,转过脸看着昏迷中的阿璃,神色很是担忧。 扉颜落到一处林间,七拐八绕走了一阵,找到一处隐秘的山洞,一弯腰钻了进去。 “扉颜?!”山洞角落里坐了一个人,正在火堆面前啃着一只烤的金黄的野兔,看见扉颜有些吃惊。 扉颜动动鼻尖,闻了闻狭小洞中烤肉味,一脸严肃的表情缓了缓,走到他身边席地而坐道:“你倒是过得潇洒。” “怎么了?”一身紫衣的男子嚼了两口,吞下嘴里的肉,不解道。 “清扬出事了,可我想来想去,或许只有问你。”扉颜望着紫衫的男子,面前火堆中,干柴“噼里啪啦”炸着火星。 第29章 人生苦短,奈何我命太长。 深夜,清扬在树下悠悠转醒,略微想起睡着前发生的一切,心急如焚回到洞口,筠竹正坐在阿璃身边照应。 筠竹看见清扬愣了愣,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醒了。 清扬上前几步,好奇为何阿璃如此安静。 阿璃身上扎着银针,两只胳膊松垮垮的放在身体两边,只有头还能转动,一双眼睛无神而憔悴,看得人不由得心疼万分。 “他怎么敢……”清扬眼中带着怒火。 “扉颜已经去想办法了,在这之前,一切都是权宜之计。”筠竹无奈的替扉颜辩解了一句。 不过一会,扉颜身后带着一身紫衫的绎轩走进洞口。 “清扬,你醒了。”扉颜看着清扬默默无语的背影,略带歉意的先开口,有示好的意思。 清扬缓缓转过身,看了看扉颜,再看了眼绎轩,双手在袖中捏成了拳,面上一片怒气。 绎轩下意识上前一步,替扉颜挡了一挡,缓缓开口道:“清扬兄,我知道有个地方,应该能缓解阿璃姑娘的症状。” 清扬眼神亮了亮,脸上的怒容一扫而光,上前一步激动道:“什么地方?” “妖族圣地。”绎轩一字一句,直视着清扬双眼,十分严肃道。 筠竹闻言站起身,望着绎轩惊呼道:“你是说妖族圣地的玄晶棺?” 绎轩点了点头,转头望着清扬,又道:“妖族圣地的玄晶棺,至少可以抽走阿璃姑娘身上,六成以上的寒性与火性。” “若是如此,剩下的寒性与火性,两两相抵,阿璃岂不是就有救了?”筠竹眼神亮了亮,言语间有些欣喜。 清扬转身在洞里来回踱着步,仔细思考着绎轩的话,如今妖族跟魔族联手,贸然带着阿璃去妖族,恐怕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清扬兄,扉颜会带你们去妖族圣地,其他的就交给我吧。”绎轩看出清扬的担忧,看了眼地上的阿璃。 清扬回过身看着绎轩,神色不明道:“你有什么办法调走妖族大部分人?” 绎轩浅笑,什么办法都没有。但是如果妖族发现了自己的踪迹,是一定会倾巢而出的。 “清扬兄,你可以不信我,难道你也不信扉颜吗?”绎轩眼神明亮,信心十足。 “何时动身?”清扬便不再追问。 “天一亮,绎轩会去妖族露面,我们只须等他们人去楼空,只是这一次我们至少要在那待五天,筠竹跟我们一起,如果绎轩中途有什么意外,还得靠你我拦住他们。”扉颜低头看着筠竹,再看了看清扬,说出自己想法。 清扬点点头,绎轩一个人有什么能力他不清楚,但是大半以上妖族之力,靠他一人的确太难。 “好,此次便要拜托诸位,若阿璃脱险,清扬定会铭记诸位大恩。”清扬有些激动,抬手郑重的朝三人揖个礼,胳膊微微发颤。 “咱们兄弟间,无需这般客套,再说送与你们清家的人情,这笔买卖只赚不赔。”问题有了解决办法,众人心里便放松了些。扉颜打趣一句,轻轻推开了清扬的手。 几人又随意交谈几句后,绎轩与扉颜对视一眼,双双告了辞。 清扬心中略微松快,目送他们离去。 —— 悬崖之顶,绎轩盘腿坐在悬崖边,静静望着悬崖下一言不发。 扉颜从身后走来,亦坐在绎轩身边,伸手递给他一坛酒,绎轩看了看扉颜,扬着嘴角的笑意接在手中。 “你说你图个什么?”扉颜抱起酒坛喝了几口,扭头望着绎轩的侧颜,有些惋惜。 绎轩抬了抬头,看着天空仿佛近在咫尺的星光,幽幽叹了句:“有时候活得久了,怎么活着都不重要了。” “你真的有把握,能骗妖族倾巢而出?”扉颜仍旧不可置信。 绎轩垂眸看了看悬崖下,低声回道:“也许吧。” “你就没什么话,要给我说的?”扉颜又问。 绎轩转头看了眼扉颜,笑了笑:“说什么?”抱起酒坛灌了两口,有些辣嗓子,微微皱了下眉。 “平日里,咱们几个见了面就是喝酒,胡天海地乱侃,从没刻意去询问各自的出身,那你呢?”扉颜顺着悬崖下瞧了一眼,十分感兴趣到底绎轩有什么样本事,可以操控大半个妖族。 绎轩哈哈大笑,抱着酒坛又喝了几口,用袖口擦了擦下巴,眼神飘向远处。 “扉颜兄,你做神仙做得开心么。”绎轩嘴角带笑,反问道。 扉颜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一句。 突然抬手拍了拍大腿,甚是感慨道:“你是不知道,三界中家规最严的是清家,但是论罚得最狠的便是我们扉家。清家世代注重子孙修行,从出生起便担着重责。我们扉家就厉害了,一千六百五十条戒规,犯哪一条都是往死里打,到现在我身上还背着十多道戒罚。” 绎轩眯了眯眼,望着扉颜,惆怅道:“想不到扉家家规如此森严。” “开玩笑,扉家上下哪个人不是打出来的。”扉颜抬手甩开手中折扇,强颜欢笑道。 麒麟一族奉天帝之命,在凡界看管妖魔两族,身负重任。 正因严于律己,才能廉洁奉公。 “扉家上下,就没有人出过错吗?”绎轩笑了笑,不置可否。 扉颜摇扇的手一顿,神色一变,沉声道:“所以,扉家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绎轩扬起酒坛的手一顿,眼神复杂的看了看扉颜,再喝了一口道:“凡人总说:往事不堪回首。我以为,这句话还是挺有道理。” 扉颜低头望着手中的折扇,一只手抚上扇面,神情肃然。 是啊,往事不堪回首。 不论是以前的清家还是以前的扉家,曾经经历过的,再也没有勇气再来一遍。 “如果五天后我回不来,总算做了件对事。”绎轩扬起嘴角笑了笑。 人生苦短,奈何我命太长,至少到头来做对一件事,也是好的。 “等清扬这边安顿好,我会赶去救你。”扉颜收起折扇,郑重许诺道。 第30章 谜一般的绎轩 绎轩眼神恍惚,他们认识几百年,除了偶尔碰面一起喝喝酒,似乎并没有太深的交情,其他人看待他又是嗤之以鼻。 他藏身于人间,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世。他装作喜好龙阳的姿态,在碰面时发现危险,随时撤离。 扉颜是这一群人中,无论人前还是人后都不会嘲笑他的人,他这一生,活得凄惨过,活得窘迫过,活得生不如死过。 扉颜却从来不曾嫌弃,如今更是允诺会救他。 扉颜看着绎轩迷茫的神色,失笑道:“怎么了,我这么说你是不是特别感动?” 绎轩回了神,转过脸望了望远处,原先即便浮上心头的感动,也被他这句话打散了。 扉颜不由自主笑出声来,上前凑近绎轩一些,揶揄道:“哎,你不是害羞了吧?” 绎轩转过头来,别有深意的望着扉颜,笑得一脸暧昧不清,轻飘飘道了句:“你别忘了,我喜好龙阳。” 扉颜嘴角的笑意滞了一滞,差点把这事忘了! 不好,光去打趣他了,竟然忘了这一茬,这月黑风高的,他要是把自己摁倒可怎么办。 绎轩看他这幅表情,低声浅笑了一下,又抱起酒坛灌了两口,反正连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知道,他爱怎么想,便随他吧。 俩人各自抱着酒坛,喝了个底朝天,扉颜酒量一向不好,却爱显摆不肯服输,是以,他们聚会第一个喝醉的永远是扉颜。 待绎轩将手上这坛酒喝完,扉颜伸手拍了拍绎轩的肩头,趴在他肩上,舌头打着转道:“不就是个小小的妖族嘛,不怂!你先去把他们弄出来,等他们出来以后,咱们一个站前一个站后,直接把他们当饺子包了。” 绎轩望着满嘴酒气的扉颜,嘴角含笑道:“好啊,我等你。” 扉颜却觉得他这笑容不甚友好,有些不高兴,言语带着不满道:“你笑什么,你是不相信我吗?” 绎轩一脸诚恳,摇摇头道:“没有,我等你便是。” 扉颜心满意足,靠在绎轩肩头,兴致盎然的讲起他以前在家的糗事,绎轩认认真真的听着,偶尔还会哑然失笑。 天边擦亮的时候,东边的太阳一点一点从太平线升起,绎轩回头望了眼靠在峭壁的扉颜,他此时还未醒来。 绎轩走到悬崖边,大风呼啸而过,吹起他一身紫衣,扬起他一头墨发在风中飘荡。 他垂眸看了眼脚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开口轻声道:“我等你。”说罢,头朝下纵身一跃。 劲风迎面扑来,绎轩缓缓闭上眼睛,在快落地之时“唰”的睁开眼,双脚蹬地,一只手捏成拳抵在地面,稳了稳身形。 “砰”的一声巨响,绎轩脚下踏出一块龟裂的大坑,不过片刻,闻声赶来的妖族众人将绎轩团团围住。 夜枭从人堆后踏步而来,眯了眯眼,不可置信道:“绎轩,我不去找你,你倒是敢自己送上门来?” 绎轩抬眸,望着夜枭一声冷笑,沉声问道:“夜枭,你真以为我是没脾气的吗?” 被夜枭追的东躲西藏一千多年,若非他愿意,就凭他区区一只狼妖?不过是在梼杌手下当一条听话的狗,才混到妖王之位罢了。 夜枭脸色阴沉,往后退了几步抬手一挥,数十号人震天的喊杀声冲向绎轩。 绎轩抬手一挥,一柄半人高的长刀握在手心,刀身带着深紫色的闪电,“噼里啪啦”炸在耳边。 绎轩双手握刀对着面前一扫,面前的人顿时被截为两段,倒在地上蠕动着。 不过一招就解决了虾兵蟹将,绎轩抬起头蔑视着夜枭道:“怎么,你统领妖族这么多年,还是只会用这一招吗?” 夜枭闻言不由得面上大怒,朝绎轩疾走两步便加速冲到面前,抬手一剑劈到绎轩头顶,夜枭那柄剑与绎轩的大刀,相撞谁也不让谁,两把兵器摩擦发出“吱吱吱”的噪音。 夜枭再次提剑挥砍了三次,均被绎轩大刀所挡,两个人谁也占不了上风。 夜枭眼中闪过一丝毒辣,脚下一跺,踢出数枚暗器,绎轩足下一点向后飞去,挥舞大刀击飞空中飞来的暗器。 才躲过暗器,夜枭的剑便迎面刺来。 绎轩急急侧过身子,夜枭又调转方向追着绎轩挥去,绎轩一个旋身,剑气挥到对面山崖,墙壁留下三寸深的剑痕。 绎轩不做停留,提刀朝夜枭后背砍去,夜枭一个弯腰在地上滚了一圈躲过。 俩人势均力敌,谁也伤不到谁,也讨不到任何便宜,绎轩握着大刀的手紧了紧,想要将他们引走,毫发无伤是不可能了。 俩人挥舞着手里的刀剑再次迎面而上,越来越多的妖族人站在夜枭身后,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生死相拼。 足足打了两个时辰,俩人身中数处伤痕,衣服破烂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夜枭!” “绎轩!” 两人嘶吼一声,再次迎面而上,两股巨大的灵力相撞,将四周山崖震得山崩地裂,一时间烟雾弥漫,看不清发生了什么。 原本处于观战的妖族众人,均被这两股灵气所震,口吐鲜血捂着胸口倒地不起。 等了好久,烟雾才散尽,绎轩以长刀撑地,微微弓着身摇摇晃晃,嘴角流出一道血迹。 夜枭则半跪在对面,腹部横着一道刀痕,几乎划破肚皮,脚前洒出一大片血泊,伤口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绎轩深吸一口气,拔起长刀退了几步,脚下踉踉跄跄,转过身拖着大刀艰难的撤退。 夜枭咬了咬牙,面上一片狰狞,道:“给我追!” 立刻有人上前将夜枭搀回去包扎伤口,另一位腰间别了一把大刀的黑衣人,带领妖族剩下的人顺着绎轩的方向追去。 下面打的惊天动地,悬崖之顶的扉颜被惊醒,一双眼带着血丝蹲在悬崖边,看到大部分妖族大军已经出动。 没多久,清扬抱着昏迷中的阿璃,身后跟着一脸疲惫的筠竹与扉颜汇合。 第31章 六瓣剑叶楹姝草(上) “绎轩将人引走了,我们须动作快些。”扉颜站起身,看了眼清扬怀中的阿璃,面上有些担忧绎轩。 他醒来的时候只看见绎轩撤离,他没想到绎轩说的办法,是以自己作为诱饵。 他的伤才好没多久,拼得半死才将他的命捡回来,早知道是这个办法,起码扉颜会陪他一同去。 四个人轻手轻脚摸进妖族山洞,筠竹招出迷蝶,将所有路上站岗放哨的人放倒,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妖族圣地。 一处圆形血池中央停放了一座玄晶棺,棺体偏圆浑身漆黑,半漂浮在血池的上空,扉颜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玄晶棺。 “怎么是这样的?不是应该玄晶打造的吗。”筠竹诧异道。 “妖族的玄晶棺不同于天庭,你们看这棺下的血池,想来玄机便在这血池中。”扉颜拧眉望着那一池平静的血池。 清扬抱着阿璃上前一步,准备飞到棺上。 “慢着!”身后传来一声阻拦。 三人回身,看见一身黑衣的寻风,清扬抱着阿璃的手一紧,脚下做好了随时撤退的准备。 扉颜一脸惊讶,道:“寻风殿下?”他怎么会来这里,看样子也是偷偷混进来的,他是跟踪进来的? 寻风看了眼清扬手里的阿璃,再抬眼看了看清扬道:“妖族圣地从来只有妖王血脉的人能靠近,绎轩没有告诉你们吗?” “便是夜枭做到妖王,也不敢轻易踏进这里一步,你们是想被拉进血池,成为牠们的一部分吗?”寻风走到血池前,深深望着那一池平静的血池,看不出悲喜。 “寻风殿下,是来帮我们的吗?”扉颜恍然大悟道。 “寻风?”清扬轻轻低吟了声这两个字,垂眸思虑片刻,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 寻风一个飞身,跳到棺边,抬出左手轻轻抚上玄晶棺,棺盖像受他感应,原本死气沉沉的玄晶棺,从棺内发亮,透过棺盖缝隙,射出一线光芒。 寻风抬手一挥,棺盖被他掌力掀开漂浮在一边。 众人被棺内光芒刺着眼,纷纷抬手一挡,清扬双手抱着阿璃,只能闭上双目,一点点睁开,适应这道强光。 玄晶棺内躺着一具女尸,传说妖族的玄晶棺,安置的是妖后的遗体。 “扉颜,我为什么要帮你们?”寻风低头望着棺内的女尸,若有所思道。 女尸面上一片安详,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头上带着一顶缀满了流苏的高冠,流苏静静垂在女尸一头青丝间,几乎看不出哪里是青丝,哪里是流苏。 女尸身着红色中衣黑色外衫,云袖长摆,一双尖头黑色绣花鞋,绣着一片诡异的红色祥云。 这是妖族妖后大婚的喜服。 扉颜拧眉,难道是来阻止?既然要阻止完全没必要现身才对。 “妖王之子——寻风!”清扬猛然抬头,望着棺边的寻风才想起来,自从妖魔两族被梼杌和夜枭收服后,已经过了四千三百八十六了,难怪他想不起这个人。 寻风微微抬起头,对着清扬侧目道:“现在的妖王是夜枭。”他现在是妖魔两族,喊杀喊打的余孽。 他早已不是什么妖王之子,从那天以后,什么都不是了。 扉颜执扇的右手捏成拳,抵在在嘴边清了清嗓子,觉得有些尴尬。 “寻风殿下,我们有位朋友需要借用玄晶棺一用,不多,也就五天。”扉颜和颜悦色上前一步,抬起双手恭恭敬敬作了个揖,一脸讨好道。 “不借!”寻风眼睛都没眨,直接拒绝。 “为什么?”清扬拧眉,脸上有些不悦。 怀中阿璃悠悠转醒,睁开眼看了看清扬,又转头环顾了下四周,清扬感觉到怀中阿璃苏醒,蹲下身将阿璃放在腿上,伸出一只手抚了抚她的眉眼。 “你再忍忍,马上就好了。”清扬轻轻安抚道。 阿璃微微点了点头,精神不佳。 筠竹走上前,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喂给阿璃。 寻风默默看着他们,在看到那个药瓶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低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清扬再次不悦,脸色十分难堪。 “我若不同意,你奈我何?”凭什么他能笃定,自己一定会将这玄晶棺借给他? “寻风殿下,传闻妖族玄晶棺内一直安置着你母亲的遗体,若非情非得已,我们也不会不问自取。”扉颜又上前一步,再次求道。 “好啊,拿一样东西来换。”寻风扬起嘴角,眼中带着一丝不屑。 “什么东西?”清扬问。 “一样,能生死人肉白骨的好东西。”寻风一字一句念道。 阿璃望着寻风,眼睛有些迷茫,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 “你莫非是想要复活妖后?”扉颜惊道。 妖王已死,复活妖后做什么? 扉颜捏着扇柄的手紧了紧,生死人肉白骨,是一株名为“楹姝”的仙草。 楹姝草,六瓣剑叶,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 筠竹无声的叹了口气,垂下眼中的情绪,再抬起眼,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将手里的药瓶塞到阿璃手里,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阿璃的手有些凉,筠竹温暖的手,给她带来了些许温度。 “阿璃,以后不能再任性了,知不知道?”筠竹眼中一片平静,伸手将阿璃的胳膊、下巴接了回去。 筠竹长长吐了一口气,一脸宁静的站起身,抬眸望着寻风道:“我答应你。” 筠竹垂下眼帘,抬手捏了个诀,将双手合十,掌心打开时,一株六瓣剑叶的仙草浮在筠竹面前。 楹姝草飞到寻风面前停下,寻风眼风扫过,再抬头往筠竹面上停了一停。 筠竹还是一脸平静的望着寻风,嘴角依然挂着淡淡的笑。 “筠竹……”扉颜脚下迈出一步,一脸悲伤。 清扬一脸震惊,猛地低头看了看阿璃,嘴唇微启一条缝,却始终未发声。 寻风抬手将面前的楹姝草收到袖中,伸手抱起棺中的女尸,飞到筠竹面前,伸出手将女尸交到她面前。 筠竹微微一怔,从寻风手中接下女尸,让女尸双脚站地靠在自己身上,一只手搂着她的肩,一只手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第32章 六瓣剑叶楹姝草(下) 寻风再侧身伸出手,从清扬手中接过阿璃,飞回棺边将她安置在棺内。 寻风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递到阿璃嘴边,阿璃盯着那颗药看了看,没有动。 “怎么?你不敢吃。”寻风嗤笑道。 阿璃张口,寻风将那颗药喂给她道:“这颗药能暂时封住你体内灵气。”他看了看阿璃手中,筠竹交给她的那个小瓷瓶,眼神有些难懂的情绪。 阿璃吃了那颗药,眼皮变重,缓缓合上眼睡了过去。 寻风看她睡着,转身飞下棺边,伸手接过女尸抱在怀中,看了眼扉颜跟清扬,沉声道:“那我便先走一步。” “五日后,麻烦寻风殿下将阿璃姑娘带下来。”扉颜望着寻风的背影,再提醒了一句。 寻风侧过身,望了一眼扉颜,扭头对筠竹道:“还不跟上?” 筠竹回头望了一眼扉颜,牵强的弯起嘴角,朝他勉力一笑。 扉颜,以后我不能再陪你喝酒了。 复转头看了看玄晶棺,再看了眼清扬,便抬脚跟着寻风背影离去。 扉颜一脸悲痛的模样,静静地望着筠竹消失的背影,他连一句阻拦的话都说不出口。 “扉颜……”清扬望着扉颜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对扉颜说什么,话到嘴边生生顿在那,没了下文。 扉颜抬手抓着清扬衣襟,浑身微微颤抖着,一双眼充满了怨气,胸口起伏喘着粗气。 都是因为他,绎轩冒死引走妖族大军,筠竹将真身交给寻风,两个人,他在同一天内,几乎连失两位好友。 良久,扉颜狠狠一把搡开清扬,清扬后退几步,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一言不发,默默看着愤怒的扉颜。 “清扬,你最好祈祷绎轩能活着等我赶到。”扉颜抬起执扇的手,咬牙切齿的望着清扬,怒吼了一句。 一转身,那道黄色的身影挥袖出了洞口。 清扬愣了半天,转过身朝着玄晶棺凝视许久,都是为了他,全都是因为他而起。 阿璃,现在我只有你了…… 清扬跌坐在地想起以前,第一次见绎轩和筠竹还有扉颜的那一天。 —— 另一边,寻风带着筠竹避开所有岗哨,将女尸带到一处河边,抱着女尸一步步淌下河中,将女尸浸入水中,施了一道封印,沉在水底。 “你这是……”筠竹面色大惊,惊呼道。 “离开玄晶棺,我母亲的尸身会很快化成白骨,留着也没用了。”寻风望着下沉的那抹身影,言语间带着失落。 他记得小时候,母亲说过,她最喜欢这条河。 “那你要楹姝草做什么?”筠竹不解。 “不过是个借口,早知道你是的话……”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吧?不过是舍不得母亲也从这世间消失,找的一个借口罢了,他哪知道这世上还真有楹姝草。 “那你把我真身还我!”筠竹咬咬牙,不甘心就这样被他骗去了。 寻风回过头,望着筠竹一脸平静,道:“不过是笔交易,你情我愿而已。” “你!”筠竹气结,无言以对。 “还给你也行,你得答应我个条件。”寻风看着气鼓鼓的筠竹,下意识接道。 “什么条件?”只要能要回真身,什么条件都能谈。 “等我想好了再说吧。”寻风从水里一步步淌回岸边,从袖中取出楹姝草,递给筠竹。 筠竹抬起头,满腹狐疑的望了眼寻风,朝着自己真身伸出手。 寻风将手往回一缩,静静看着筠竹。 “你什么意思!”筠竹拧眉怒视,当寻风耍她。 “你别忘了,有条件的。”寻风再道。 筠竹愣了愣,低下头望着他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不会忘的。” 寻风嘴角微动,重新将楹姝草递给筠竹。 筠竹像是怕他反悔,一个眼疾手快,从他手中抢回了自己的真身。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寻风转过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筠竹默立在原地,直到他背影消失,才重新回到清扬身后。 清扬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地上,微低着头,望着眼前的空地,脸上看不出喜怒,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筠竹。 筠竹弯腰伸出手,扶上清扬的肩头,轻道:“清扬。” 清扬猛地抬起头,看见筠竹的瞬间,整个人怔在那。 筠竹在清扬对面席地而坐,扭头望了眼玄晶棺,缓缓道:“为了阿璃,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怎么忍心看着你们去死。” “不是这样的。”清扬脸色微变,缓缓垂下头,无力的辩解道。 “无妨,我回来了。”筠竹回过头,看着情绪低落的清扬,毫不介意。 “筠竹,我不知道你的真身是楹姝草,如果我知道……”如果知道,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阿璃熬过七天,大概吧。 筠竹轻笑,在知道的那一瞬间,你不是也没有表态吗?其实在你心里,下意识是默许的吧。 “清扬,救阿璃与救你,并无分别。”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保护你,哪怕用我的命。 筠竹依然是淡然的神色,静静地坐在清扬身边,没有一丝埋怨,没有一点的失望,她的命,从来都是他的。 世人都以为,在很久很久以前,楹姝草已然消失在天地间。 清扬,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永远会站在你身后。 可是,若有一天我不在了,谁还能替我守护你呢。 筠竹再次抬眸,望着玄晶棺心中默念,道:阿璃吗? 筠竹眼神恍惚,那个时候,女娲后人为什么要将楹姝草托付给清家呢? 第33章 金羽炽箭 另一边,绎轩捂着胸口那个窟窿,脸色煞白的靠着一棵树,颤抖着伸出一只手摸入怀中,取出一颗金丹,艰难的咽入喉咙,吞下腹中。 他一路朝着不周山的方向逃,只希望离妖族越远越好。 或者运气再好点,有哪个闲着无聊的神,看见仓皇而逃的他,伸个援手什么的。 嗯,这世上最闲的神也就数扉颜了吧? “咳咳……咳……”绎轩咳出一口血,再喘了两口气,提起大刀继续往前走,脚下就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力气。 一定要走远点,哪怕就是要死,也要有多远死多远,只要拖过五天的时间,他们就能安全离开妖族。 绎轩眼前模糊一片,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嘴角咧出一个难看的笑,看来受的伤不轻啊。 绎轩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离妖族的距离,叹了口气,怎么感觉没走多远呢。 脚下被一根冒出地面的树根一绊,绎轩直直面朝地摔了下去,幸好用手撑了一下,避免了那张脸与大地亲密接触。 绎轩眼前又模糊了些,眼皮重到似乎抬不起来,强自睁开之后就垂下。 一双脚步从身后急急赶上,将地上趴着的绎轩翻了个身,上下打量了一眼他的身上,将半昏迷的绎轩背在背上。 绕着这片树林奇怪八绕走了几圈,消失在尽头。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妖族大军赶至这片树林,身材魁梧的黑衣人,环视了眼四周,发现脚跟前有一摊血迹。 蹲下身用手沾了点血液的气味,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这个方向,继续追。”黑衣人脸上那道刀疤,随着他说话的表情,恍若一条蜈蚣在脸上蠕动。 “是”身边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走到身后指挥大军继续追。 一脸刀疤的黑衣人站起身,受了这么重的伤,没人帮他不可能走远,可他们追了这么久,没道理追不到人吧。 还有谁能帮他,难道是寻风?黑衣人双目一瞪,如果寻风也来了,拖着绎轩不可能走多远,倒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加速前进,他们走不了太远,给我追。”黑衣人沉声喊了句,身边大军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从天追下一道金黄火焰,正好拦住了妖族大军的道路。 火焰消失时,扉颜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执着折扇,徐徐转过身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扉颜四目环视一圈,漫不经心道。 “扉颜,你敢多管闲事!”一脸刀疤的黑衣人,上前几步,抬手扶上腰间的刀,随时准备攻击。 “嗯?是谁给你的自信。”扉颜笑得一脸讽刺,就算扉家只剩他一个人,还真敢说啊? 扉颜原本负在身后的左手,转到身前摊开掌心,右手执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左掌,又道:“扉颜任天庭神职许久,倒是有一阵没活动筋骨了。” 扉颜双目一凌,右手折扇抬手一甩,执扇冲向妖族。 “你带两队人,绕过这片树林继续追。”一脸刀疤的黑衣人望着大杀特杀的扉颜,拔出腰间佩刀。 “尊主……”身边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似乎想拒绝这道命令。 “抓住之后就地处决,不留活口。”虽然梼杌下令要抓活的,但他们实在浪费太多精力了,完全没必要。 蒙面人立刻单膝跪地,垂首领命后以最快速度,带了两队人消失在树林间。 扉颜看见后拔腿去追,却被一脸刀疤的黑衣人挡住去路。 扉颜拧眉不悦,看来不解决这群人,是不能及时赶去绎轩身边了。 扉颜“啪”收起折扇,望着手中叠扇的手,唤道:“扉家许久不问妖魔两族之事,看来你们是忘了我扉家的手段。”扉颜将折扇收回袖中。 嘴角挂着一抹冷笑,上前迈了一步,道:“区区一介妖族,竟敢冒犯天神。”扉颜伸出左手,轻唤:“诛邪,该醒了。” 一柄闪着金黄闪电的弓箭,发出耀眼的光芒后,出现在扉颜手中,扉颜眸中金光闪现,显出了天神原身。 第一支“金羽炽箭”在右手搭了个满弓,续足了灵力的箭朝着目标呼啸而上。 半个时辰后,扉颜收回诛邪,默立在一脸刀疤的黑衣人面前,此时那黑衣人胸口正中,刺穿了一只“金羽炽箭”留下的洞口,气若游丝。 扉颜垂下眼眸,冷冷俯视道:“回去转告妖魔两族,若是不能安分守己,那就自求多福。” 一脸刀疤的黑衣人闻言,身怀重伤又急火攻心,不由得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走出那片树林,扉颜便喷出一大口血,身子晃了两晃,“噗通”一声单膝磕在地面右手撑地,粗喘着重气,许久缓不过来。 绎轩,我怕是要晚点……你等我。 “金羽炽箭”每一支箭须得消耗扉颜一成灵力,一共射出八只箭。 如今的扉颜,连运气都十分艰难。 第34章 七彩琉璃盏 —— 另一边寻风随着追赶而至的两支妖族大军,在他们之前率先找到昏迷中的绎轩。 寻风伸手抓住扛着绎轩的绿衫男子肩头,绿衫男子头都没回,直接转身一掌,寻风大惊之下,只得伸出另一只手与他掌心相抵,两掌相抵后,两人皆退后数步才稳住脚跟。 绿衣男子看见寻风便是一愣,撤回手转头看了看绎轩。 寻风看见绿衫男子的脸,亦是一愣,忽听闻身后大队人马杂乱的脚步声,沉声道:“快走,先找地方躲起来。” 绿衫男子点点头,急道:“多谢。”脚下不做停留,扛着绎轩抱腿就跑。 寻风手中一扬,那条带着黑色闪电的鞭子静候在寻风脚下,像一位忠实仆人等待主人召唤。 一阵灰飞烟起,急促的脚步声中,妖族追兵终于赶上来了。 “寻风?把他给我拿下。”追赶而至的蒙面黑衣人,冷冷望着面前的寻风,整张脸只有一双眼露着凶狠的目光,像极了一头发怒的饿狼。 寻风毫不犹豫甩开长鞭,长鞭在空中飞舞,抽着空气发出呼啸风声,被长鞭抽到的人,无不丢盔弃甲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两队人马就倒下一半,剩余的人犹豫不决徘徊在安全距离,脚下不安的踩着碎步,想上不敢上的模样。 寻风扫了一眼,寒声道:“怎么不上了?” 蒙面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个竹筒,挥手放入天空,半空浮现一枚血云的信号,寻风顿时感觉不妙,他们在向魔族搬救兵。 果然,不过多久,半空中黑压压飞来一片大军,老远看就像飘来一大团黑云。 寻风捏着长鞭的手紧了紧,眉间一抹担忧,如果梼杌也来,他是绝对挡不住这些人的。 魔族大军落下云端,团团将寻风困在中间。 两族大军为首的低声交流几句,便挥手指挥着各自的人摆好阵势,一时间寻风脸上冒出不少冷汗。 该怎么办?跑是跑不掉了…… 寻风双眼赤红,握着手中长鞭奋力一挥,将包围圈扩大了不少。 祸害,他心里恨恨道,魔族全是祸害,绎轩是,前任魔王亦如是。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偏偏要去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至少他还是名正言顺的妖王之子,也不至于这般苟延残喘。 绎轩!寻风咬咬牙。 绎轩,你到底凭什么! 寻风杀红了眼,逢人便挥,所有靠近长鞭范围都是敌人。 他浑身发抖,喊着、杀着,手里不停歇的挥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追赶而至的扉颜跳入寻风身边,被他甩手一鞭打在身后。 扉颜身形晃了晃站住脚跟,拧着眉咬着牙闷哼一声,伸手扯住了那根长鞭,沉声唤道:“寻风殿下,是我。” 寻风闻声短暂找回理智,一双眼看着有些模糊的扉颜,低声急道:“你快去找绎轩。” “寻风殿下,那你……”扉颜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神色担忧。 “不用管我,快滚!”寻风怒吼一句,抓起长鞭缠住扉颜的腰,将扉颜甩了出去。 有人拔脚去追,全被寻风长鞭一捆,长鞭再甩两下,全部打的趴在地上站不起身。 “寻风,你要想死在这,我便随你的意。”蒙面黑衣人沉声道。 抬手一挥,包围圈又聚在一起。 寻风遥遥望着扉颜的方向,脚下虚晃两步。 罢了,他已经尽力了。 扉颜,绎轩就交给你了…… 寻风深吸一口凉气,掏出一颗指甲盖大的药,丢进嘴里囫囵嚼了几下吞下喉咙。 呵呵,寻风看着眼前的那些人,平时他见到这些人躲都来不及,今天却为绎轩死守在这。 心中不由得暗暗嘲讽,道:寻风,你管这么多闲事干嘛? 不过片刻,寻风身上灵气暴增,面上一凌,整个人直直站起身,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脚步有力,步伐不乱,手中鞭子挥的如同龙鸣虎啸。 寻风像极了一具没有感情的木头人,刀砍在身上不躲,剑戳在身上不动,只一心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面无表情的杀,杀,杀! —— 扉颜被寻风丢出包围圈,时不时低头看看手心那只小小的七彩琉璃盏。 小小的七彩琉璃盏中,装着半瓶鲜红的血液。 七彩琉璃盏像一截手指大小,外面刻着魔族特有的封印,便是扉颜也看不懂。 那是寻风在最后一刻塞给他的,这应该就是找绎轩唯一的线索。 扉颜整整绕着三座大山追了一天,时而翻过重重山岭,时而游过深深海底。 一身黄衫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以前,身上压了一道褶子,都要回去换件衣衫的扉颜,浑身上下挂着破烂的口子,裤脚处满是泥点。 手背、指尖带着一道道细小的刮痕,刮痕处凝结着细小的血痂。 扉颜脸上挂着薄汗,脖子上一滴一滴汗流到胸口,一双手扒着快比人高的杂草,根本无暇顾及。 手中七彩琉璃盏光芒更亮,扉颜眼神一闪,面上有些喜色,他们距离已经很近了,之前追了这么久,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误以为是追兵,明明眼看就要追到,反而走远了。 绎轩,你站在原地等我…… 扉颜脚步加快,深浅不一的踩在杂草丛中,身子歪歪斜斜摇晃着。 突然发现前面杂草,有一处浅浅踩踏过的小路,他急忙小跑着冲到前方。 直到扒开最后一层杂草,才看见脸色惨白,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绎轩。 “绎轩!”扉颜眼圈泛红,快速上前一步将绎轩身体查看了一番,又伸手为他探了探内丹元神。 当察觉绎轩只是重伤加上流血过多,扉颜一身冷汗的跌坐在绎轩身侧,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拔了塞子,小心翼翼抬起绎轩的头部。 身后一只长枪朝着扉颜后背戳来,扉颜抽出袖中折扇转身挥去。 绿衫男子改攻为守,长枪收回再出,一时火星四溅。 “扉颜?!” “寒云?!” 第35章 你终于来了…… 两人打了个照面愣了一愣。 寒云率先回过神,拧眉诧异道:“你怎么找来的?” 扉颜亮出手中那只琉璃盏,道:“半路遇到寻风殿下,他给我的。” 寒云收起长枪上前一步,接下扉颜手中那只七彩琉璃盏,只看了一眼便认出,这是魔族的封印。 可是寻风从哪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寒云抬头,静静望着扉颜,再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将七彩琉璃盏塞到袖中,又道:“这一路是你在追我们?” 扉颜闻言,亦将手中折扇塞回袖中,挂着一脸的抱怨,道:“你还说,上山下海我都过了个遍,你带着一个重伤不醒的,腿脚倒是利索。” “寻风怎样?”寒云丝毫不理会他的埋怨,又道。 “我走的时候,魔族来了一大批增援。”扉颜收起一脸埋怨,正色道。 寒云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绎轩,再望着扉颜道:“我去救他,绎轩殿下就交给你了。”说罢转身要走。 “你跟绎轩什么关系?”扉颜扬声问道。 寒云脚下一顿,再次迈出脚步几个闪身不见了。 扉颜眯了眯眼,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他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第一次认识绎轩喝酒的时候,寒云便是在同一天认识了扉颜他们。 寒云喊绎轩殿下,难道他是魔族的人? 这台大戏是越来越热闹了。 扉颜回神,重新坐在绎轩身边,掏出一个锦囊倒出瓶瓶罐罐仔细调着药。 夜晚草丛里有些凉,绎轩昏昏沉沉醒来,看见身边的扉颜,月光下,扉颜的眸照的有些发亮。 “你终于来了……”绎轩扯起嘴角,静静望着扉颜。 扉颜闻声转过头,看着有些虚弱的绎轩,面色大喜道:“你可算是醒啦!” 绎轩打量了四周一眼,抬头看着天上繁星点点,常常舒了口气,活着真好啊。 “扉颜,谢谢你。”绎轩轻轻道,语气有些酸涩。 大约在意他生死的,也就剩下一个扉颜了吧。 “好说好说,只是我并没做什么,你猜猜谁带着你逃命的?”扉颜摇头晃脑,满脸笑意。 绎轩转过头望着扉颜,略微有些吃惊,道:“不是你么?” “这个人你做梦都想不到,看来我一直小看咱们身边这群狐朋狗友,没想到一个比一个藏得深。”扉颜叹了口气,心事重重道。 绎轩愣了愣,眼神迷茫的望了望扉颜,身边的狐朋狗友,别人他是不知道,但是绎轩自己是没别的朋友,也就扉颜、清扬、筠竹、孤白、寒云、凡之。 可是现在清扬、筠竹跟阿璃在妖族圣地,当时还有谁能出手救他呢? “是寒云,怎么样?”扉颜右手捏拳抵在右脸颊,胳膊肘撑在膝盖处,甚是欢喜的望着一脸震惊的绎轩。 “谁?寒云……你确定是寒云不是孤白吗?”绎轩激动地坐起身,牵动到伤口吃了痛,无奈之下只得重新躺了回去。 “哎哎哎,不要太激动,我没说错你也没听错,的确是寒云而非孤白。我也以为,就算他俩同时看见你被人打得半死,孤白伸出援手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但是结果让人很意外啊。”扉颜伸手将他摁在地上,很是怅然的摇了摇头。 谁都想不到一天到晚话很少,只是喝酒听他们胡侃的寒云。 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伸手救屁股后面一群追兵的绎轩。 绎轩仔细想了想,似乎自己同寒云并没有什么交情。 扉颜装作随口一说,道:“寒云居然是魔族的人?” 绎轩瞪大眼睛,惊道:“怎么可能?”魔族现在都是梼杌的人,他是魔族的人为什么还救自己。 扉颜若有所思的望了望绎轩,看来你也不知道啊。 绎轩跟寻风,是数千年来,妖魔两族上下寻而不得的人。 多的不说,便是前不久绎轩被人暗算遭了伏击,寻风也是冒死才把他从风尖浪口拖出来的。 只是寻风这个人,做事情太过纠结,他被感情左右,一直处于矛盾之地。 既恨绎轩恨得想要他死,却又下不去那个手。 那天扉颜带着绎轩走的时候,扉颜不是没看见,墙上地下都是寻风那条长鞭“闪电”的痕迹。 他可以很肯定,是寻风把阿璃跟绎轩困在井底,阿璃是怎么来的他不知道具体内情,但是肯定是看见不该看见的,被寻风强行扣留了。 最近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的出事? 好像所有的事情,阿璃总能参一脚,所有事情还都围绕着她转? 绎轩这边也是一脸呆滞,大脑飞速回想着以前的点点滴滴,好像寒云留给人的印象,从来都很浅薄。 只有一次,绎轩身上带着伤,与他们打闹的时候被扉颜一把推得撞向一张桌角的时候,他都已经做好准备受这一下。 后腰相撞却没有感觉到痛苦,回过头,正是寒云一手握着那尖锐的桌角,一脸万年寒冰脸,面无表情道:“别闹了。” 寒云仍旧一脸若无其事,端起酒壶给自己杯里添了酒,连给他一个眼神的空隙都没有。 从那以后绎轩细心留意过,寒云便再没出现过任何特别的举动。 扉颜叹道:“行了,你好好休息,别想这么多,回头你再去问他好了。” 绎轩点点头,只有这样了。 扉颜将身上外衫脱下,盖在绎轩身上,绎轩愣了愣道:“夜深露重,你把衣服给我……” “你是病人,比我重要。”扉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煞有其事道。 绎轩便心安理得的受着扉颜的好意,衣服带着扉颜淡淡的体温,给他带来一丝丝温暖,绎轩嘴角微动,闭上眼沉沉睡去。 扉颜伸出手在唇边抵着,轻轻咳了两声,转过身看了看绎轩,起身走远了些,捂着嘴狠狠咳了一阵。 半晌,待气顺了些,扉颜低头一看,手心沾了不少血。 “诛邪”是天帝赐予扉家的镇邪弓箭,一箭可诛数千,但扉颜并不能得心应手的操控“诛邪”。 第36章 阿璃的天劫 以他的修为,八只箭,也只有三只发挥了神力。 可那时候,还有什么办法,能以最快速度速战速决? 还有寻风,那时候他已经筋疲力尽了吧。 可是为了让绎轩跑的远一些,他放弃了逃跑。 扉颜缓缓捏紧满是鲜血的手,瞪着双目,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怒气。 梼杌,你欺我扉家无人,便可以纵横妖魔两族,对前任妖王魔王痛下杀手,终日追杀两族后人? 扉颜抬起头,遥望九霄云端处,恨道:“天帝,你看见了吗?” 扉颜眼眶微红,一声苦笑,看见又如何?高高在上的天帝,又怎么会承认,当年天帝一怒,浮尸遍野的场面是个错误呢。 扉颜摇摇晃晃跌坐在杂草上,高高昂着头,双眼绝望的看着九霄云端处。 风吹过,杂乱的墨发飘到眼前,任由它凌乱的飞舞。 —— 这一日,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天雷滚滚,震耳欲聋,天空乌云密布。 大风所刮之处,树冠摇摇晃晃,稍弱一些的树苗、树枝纷纷“咔嚓”断裂。 一只皮毛光滑似缎的小白狐,气喘吁吁一路狂奔,穿过一片灌木丛,一道天雷劈在前一刻小白狐窜过的位置,刚刚好劈到它右后腿爪子印上。 天雷劈过的地方,正好形成埋的下一人的巨坑,冒着黑烟。 小白狐闻声回了下头,窜的更急了。天雷轰隆声接踵而至,丝毫不给它喘息的机会,小白狐不敢跑直线,以灌木丛藏身东躲西藏,哪里有灌木丛往哪钻。 又一道天雷劈下,大约是劈早了点,小白狐眼前电光火石一声巨响,意外的与天雷擦肩而过。 小白狐噙着泪,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抖了抖一身的土,回头望了眼差一点要它命的巨坑,龇着嘴呜咽一声。 随便寻了个方向,又抬足狂奔。天雷亦步亦跟,求追不舍。 小白狐跑着回头望着身后,只管逃命,却不想“砰”一声巨响,整个狐便飞到空中旋转了整整六圈,满头鲜血淋漓,缓缓闭上眼睛落入一条河中。 落入河面后,就沉沉的坠入河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天雷驻足,在小白狐掉落的湖面四周劈下一道道闪电,试探着湖底。 劈了整整七八道滚雷,河面波涛汹涌,自河底游出一条巨蛟,外形与龙很是相似,眼睛上眉部分有突起的肉块在眼睛之间交叉。 巨蛟的颈部有着白色的花纹,巨蛟背上有蓝色的花纹,胸是赭色,身体两肢像锦缎一样有五彩的色泽。 长了一对爪子,尾巴尖上有着坚硬的肉刺。只是蛟背上驼了一只浑身湿哒哒,还在滴着水的小白狐。 小白狐已经失去了意识,软软的趴在巨蛟后背。 天雷与巨蛟对峙,巨蛟游在半空中,整整盘了三圈,天雷降下一道闪电劈在巨蛟身前,巨蛟张开口对着天雷一声嘶吼。 许久后,漫天的乌云散尽,点点星光露出头,一轮圆月挂于高空,照亮了巨蛟脚下这片河域…… 巨蛟离开河面在上空盘旋数圈,确定天雷已散,才向岸边一座山崖飞去,进入一个一人高的洞穴,将身上湿漉漉的小白狐放在地上,用头上又短又直的角,顶了顶那只昏迷沉睡的小白狐,可它一动不动。 巨蛟盘起身体守在洞口闭上眼,不知睡了多久,天边出现亮光,太阳徐徐自地平线升起,正好照到洞口,巨蛟睁开眼看了看旭日,又回头看了眼小白狐,见它还是没有一丝醒来的征兆。 巨蛟游出山洞,恋恋不舍的最后回望着洞里那只小白狐。 跳下山崖游入河水,几个翻滚便不见了。 半个月后,在弱水河畔最高的一座山崖洞地上,一双眼睛在眼皮下转了转,那双明眸缓缓睁开,女子从地上爬起身,身形单薄,个头也不是很高,脸上略带稚嫩,一头及腰的青丝。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从手里掉落出一片白鳞。 “这是什么?”白鳞……白鳞!她想起来了,她正在渡天劫。 天劫这东西是个欺软怕硬的,遇到好欺负的往死里追,看见皮硬的,那是虚张声势随便劈着玩玩就散了的。 但不管你是皮硬的还是皮薄的,若是能承受的住三道天雷,或是躲过三天,那便算你过了。 那天,这该死的天劫,整整追了她三天。 天劫是集天下妖、灵、鬼、怪、仙、神都要亲身经历一遍的。 她只是一只涂山最最普通的一只白狐,只有一条尾巴那种的白狐,比不上人家九尾白狐尊贵。 她是只无爹无娘的孤狐,没有人疼她爱她,渡天劫这种事情,有爹有娘的可以寻着爹娘做依靠,便是劈下来,自然承不了多少痛苦。 可她没有,她从出生就被所有狐族嘲笑,没有九条尾巴,也不够聪明,没有人收养,更没有人能帮她。 天劫到来的那一天,她还傻乎乎以为只是刮风下雨,可是当第一道天雷劈下来的时候,她才知道天劫是认真的。 那一道天雷,把她住了一千年的狐狸洞都劈开了,她想,自己这细皮嫩肉的,可能还没自己住的狐狸洞结实吧?那就只能逃了…… 于是乎,这一阵东躲西藏,不辨方向,天雷又紧跟不舍,整整追了她三天。 到了第三天那日,不眠不休跑了多远她是不知道,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只要躲过今晚,只要躲得过…… 只是最后,因为回头望了一眼天雷离自己还有多远,便撞上一棵横着倒在地上的大树,脑壳都快撞开了。 在空中打转转的时候,她已经彻底失去逃跑的能力。任由自己掉到河水里,闭上眼想的:反正没爹没娘,死便死罢,了无牵挂。 坠落河底的时候,肺里灌入河水,她当时不是没挣扎过,倒不是害怕死亡,不过是身体本能罢了。 有时候,你是不怕死的,可是真当生命在流逝的瞬间,你的身体自己会本能作出一系列反应,这便是求生欲。 她手中这片白鳞,是她迷迷糊糊抓到一个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把她带到这里。 不记得是不是梦境,她恍惚看见,一片金色的光芒照在洞口,那只闭着眼睛守在洞口的蛟,头顶中间长了一只又短又直的角,浅浅的呼吸,犹如冬眠一样安逸。 这片白鳞便是那只蛟脖子上的,她的命是牠救的。 天雷在与巨蛟对峙的时候,她曾有过片刻清醒,睁开眼看到,是他把为她挡下了天雷,赶走了天劫…… 她紧紧攥着手心里的白鳞,跑出山洞向下看着悬崖下的河域,河水表面波光粼粼,一阵阵风吹来,将她一头及腰墨发扬起,一些较短的碎发贴在脸颊挂在睫毛。 伸手将乱发拨开,撩到耳后,缓缓坐在悬崖边。 许久,确定真的找不到任何痕迹,她小心翼翼将这片唯一的白鳞,放在胸口,然后轻轻拍了两下前襟,确保不会掉出。 凡人戏本里最经典一句台词便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既是如此,无论你在天涯海角,找到你,我便以身相许罢。 第37章 孤白,寒云 —— 清扬正坐在玄晶棺下,血池附近盘膝入定,此时忽然“唰”的睁开双眼,抬头望了眼玄晶棺。 他与阿璃神识相牵,她想什么说什么,清扬都感觉得到。 方才他看见的那一幕,便是阿璃在一千二百岁经历天劫的时候吗?只是,那只蛟…… 清扬目光深邃,他停止了思索,他不敢继续想下去。 阿璃,就因为他比我先一步救过你,就因为他比我早见到你,我从一开始便失去了与你相守的资格吗? 清扬胸口一痛,他抬起右手抚上心口处,很是伤情。 筠竹在一边炼药,等结束后。 她睁开眼看着清扬面色不适,略微关心道:“清扬,你怎么了?” 清扬摇摇头,低头看了看心口处那只手,忽然间觉得,曾经差点持剑杀了阿璃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守在她身边? 若是,阿璃真的找到了他,若是,阿璃还想以身相许,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成全? 口口声声说爱她,一步一步让她走到今日,身受万般磨难,或许跟着他以后还要承受更多吧。 如果是这样,哪怕痛到刻骨铭心,哪怕痛到痛不欲生。阿璃,我愿放开你,此生不再与你纠缠眷恋,只求你一世平安顺遂。 —— 终于,在第二天太阳挂在正中的时候,寒云遥遥望见寻风身边,一脸刀疤的黑衣人,高举着那把大刀,以天开天辟地之势朝着寻风后背劈去。 一柄带着墨绿闪电的长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黑衣人后背飞去。 黑衣人感觉到身后杀气,在余光中看到那急速飞来的长枪,迅速撤回手向后飞去。 这一躲也只是与长枪擦肩而过,肩头被长枪蹭过,刺穿了衣衫贴着皮肉蹭掉一块皮。 黑衣人一头冷汗,抬手捂上肩头,鲜血透过指缝流了出来。 “寻风?”寒云蹲下身,看着趴在地上血泊中的寻风一动不动,拽起他一只胳膊扛在身上。 手下一抬,那柄扎在远处的长枪飞回到他手中,寒云取回长枪,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跑。 他倒不是打不过,只是寻风眼下需要救治。 可他能带着寻风去哪?去找绎轩殿下是不可能的,总不好带着追兵给他们添麻烦。 寒云转过头,果然身后那群人,穷追不舍的跟在身后。 寒云足下一点,扛着寻风飞上云端,身后黑压压一片大军,亦随着追上。 不远处,前方孤白一身蓝衫迎面而来,两人相视而立,寒云将肩上的寻风递了过去,孤白抬手接过寻风扛在自己肩头。 “你带着人先走,他伤势太重。”寒云将手中墨绿色的长枪一挥,将孤白跟寻风拦在身后。 “多谢了!”孤白望着寒云后背感激道。 寒云回头望了一眼寻风,只那一眼,便再转回脸,一脸杀气提枪而上。 孤白带着寻风走了好远,寻风渐渐睁开眼,看了眼孤白,轻道:“你……怎么来了?” 孤白看寻风醒来,急忙坠下云端找了一处有水的地方,扯下一片宽厚的树叶盛了点水给他喝。 “殿下,孤白来迟了。”孤白垂首单膝跪在寻风身前,满是自责。 寻风喝完了水,精神略微好点,只是伤势太重,动一发而牵全身的痛,再加上那颗药有反噬作用,他此时如同全身骨头被人敲断,眼神有些疲倦。 “在这躲两天,你再将我送回妖族圣地。”寻风幽幽道。 “殿下?”孤白大惊,抬起头一脸不解的望着寻风。 “嗯?你有意见。”寻风冷冷质问道。 “孤白不敢。”孤白重新垂下头,他想,反正筠竹姑娘在圣地,或许殿下这身伤也只能依靠他们。 寻风抬手在怀里又摸出一颗药,孤白看见那颗药瞬间扑身上前,一把拽着寻风的手腕,大惊失色道:“殿下!不能再吃了。” 寻风一双眼望着孤白,冷道:“松手。” “殿下,这药吃多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孤白苦苦劝解道。 “我要你来教?”寻风咬牙切齿道。 孤白闻言,只能无奈的收回手,歪过头去不再看寻风。 寻风眼神一怔,还是张口把那颗药吞下。 不过一炷香,寻风皮外伤在一阵白雾下悉数愈合,仿佛不曾受过伤害。 只有那一身黑衣的破烂处,暗自提醒着那里曾经历过什么。 寻风缓缓站起身,脚下有些软,身子晃了晃站稳脚跟。 默默看着一脸隐忍的孤白,叹了口气道:“放心吧,只是吃了两颗而已。”还不至于到那一步。 寻风捏捏拳,拧着眉缓缓抬起头,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寻风。 “殿下,下一次请让孤白在您身边吧。”孤白一脸悲恸道。 风嘴角微动,面上松了些威严,连哄带骗道:“好,下一次。” 昔日,两族后人被梼杌手下追杀,前任妖王临死前将寻风交给孤白,要他勿论生死,必得护寻风周全。 孤白抱着哭的死去活来的寻风,掩着他的眼睛将他拖出妖族,身后妖王被人粉身碎骨,掉落在地上的内丹被一脚踏成齑粉。 “起来吧,我说过不必这样。”他与孤白名为君臣,其实与兄弟也差不了多少,或许是寻风天生王者之气,孤白总是小心翼翼,以一个下属的姿态侍奉左右。 “殿下,您在这先休息,属下去帮寒云。”孤白起身,躬身一礼道。 寻风面上一紧,不解道:“你在哪看见他的?我不是让他走了么。” “属下不知,半路见到寒云时他正扛着您,将您交给属下他一个人留在那断后,属下着急您的伤势……” “速去速回,记住,你们两个人都要回来。”寻风郑重道。 孤白一愣,心口一暖道:“属下一定会活着回来,属下还要看着殿下收回妖族。”孤白嘴角含笑道。 寻风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手下带了几分力道捏了捏他肩头,目送他转身而去。 喉咙涌上一口血腥,他抬手捂着嘴,生生将那口血咽了下去,满口血腥味在舌尖盘旋,久久不散。 寻风席地而坐运功疗伤,渐渐入定。 第38章 往事不堪回首 —— 这日,天庭七万七千八百九十五年,从天而降三万天兵天将,将奉天帝之命看管妖魔两族的扉家上空,围得水泄不通。 “扉榭……”一身白色战袍的男子,向前迈出一步,一脸痛苦而为难。 “事到如今,动手吧。”扉家院中,八百多身着黄衫的男女老少身前,站着一位白发银须的老者。 老者一脸泰然,像是早已预料到会有今日。 老者双目平静,昂首望向那三万天兵天将的首领。 白色战袍的男子,缓缓抬起一只手,在空中停留了许久,那只手指尖微微颤抖,终是轻轻一挥。 数千只“白翎凤羽箭”搭了个满弓,随着这只手的号令,争先恐后朝着地上那老者以及身后射去。 老者在箭发瞬间,抬手广袖一挥,在面前布下一道结界,将这些箭挡在身前三步远的距离。 不过是一挥手,就能将数千只箭击落,修为可见一斑。 “家主,让我去吧。”身后上前一位黄衫少年,是一位容貌俊朗的翩翩少年,手中握着一柄朱红色的弓箭。 老者回首,望了一眼少年,眼底带着不舍,缓道:“不必,只是可惜,扉家今日怕是保不住了。” “扉隽想为扉家尽最后一次力。”少年一双眼如同漫天星辰,带着从容与坚定,还有一丝希望的曙光。 老者一双眼有些湿润,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的肩头,满脸悲痛道:“好孩子,可惜你生在扉家……” “扉家没有错,扉隽不悔此生。”少年掷地有声道。 老者闻言,热泪盈眶的点点头,脚下跨出两步,站在扉隽身后,握着他两只手搭起弓箭。 “孩子,今日我便教你扉家的“啸云箭法”。”老者在扉隽耳边轻道,手眼将那柄朱红色的弓箭对准了上空。 “啸云箭法”是历任扉家家主,才可以学习的第一层箭法,掌握起来并不是很难,属于入门级。 可重点就是这种箭法,只有成为扉家下一任家主才可以学。 扉隽惊道:“家主,这……” “无妨,今日之后,扉家不会再有家主。”说罢,手中那支箭带着一身霹雳的黄色金光,从满弓间极速穿过老者布下的结界,箭身忽然像长出一条尾巴。 满身的黄色金光在箭尾处,烧毁原先箭尾那朱红色的箭翎,显出一道以自身金光镀出的箭翎。 扉家家主历来只有弓没有箭,箭随心而来,以自身修为灵力而出。 即便从地上捡一根树枝,亦能化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神箭。 那支箭射出后,刺过前排盾牌先军,射过中排弓箭手,停在后排一辆马车面前,化成一道金粉散在空中。 良久,马车内响起一道沉稳的男声:“扉榭,你可担得起天帝之怒?” 老者闻言,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松了挽弓搭箭的手,弦间第二只赤羽箭失了支撑,无力地跌落在地面。 “家主……”扉隽不明所以,诧异的望着身后老者。 老者呆滞的眼神望着半空中天兵天将,似乎想穿过人群,看清他们身后传来声音的那个地方。 许久,老者一脸不可置信,道:“天帝?”天帝居然亲自来看扉家伏法。 片刻,老者缓缓低下头,嘴角扯出一丝无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老者越笑越激动,从低垂着头顶到仰天大笑。 扉家顺应天帝之命,手掌“诛邪”震慑妖魔两族,成也功名,败也功名。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老者笑得一脸老泪纵横,忽然戛然而止,满目悲愤道:“天帝!我扉家三万多年来忠心耿耿,只这一次违逆天意,便要落到这一步。天帝,你就不怕三界心寒,不怕六道人怨吗?” 人群后的马车,被人从内挑开一道窗幔,那只执掌三界生死的手,修长而宽厚。 “扉榭,我只要人。”只要交出来,扉家还是以前的扉家,同样可以沐泽天恩,威慑两族。 天帝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字字铿锵。 老者闻言,一滴豆大的老泪,坠落眼角砸在耳边。 老者头重脚轻的向前迈出两步,僵着脖子昂起头,望向那个声音飘来的方向,轻声而绝望的吐出两个字:“休想。” 掀起窗幔一角的手,闻声便顺着原路返回,只留下窗幔落下的那一颤,而后便是空气中一片寂静。 良久,“杀!”一声震怒的命令,回荡在扉家上空,盘旋了整整三圈。 老者闻声,掀起衣摆,郑重的双膝跪地,缓缓闭上眼。 刹那间,老者布下的结界被人破除,三万天兵天将杀喊声震耳欲聋。 而扉家家主,依旧跪在原地纹丝不动,扉家上下咬紧牙关,望着老者微微弯曲的后背,紧紧握着手中弓箭,扭过头去不敢再看。 扉家上下放弃抵抗,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血流成河,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扉家大院。 那只朱红的弓,被一只蹬着白色战靴的脚所踏,顿时断为两截,残败的躺在地上。 那身白色战袍衣摆处,落在血泊吸足了鲜血,逐渐将那抹鲜红晕染着往上攀爬。 男子深深的叹了口气,无奈而痛苦。 七十七年后,天庭七万七千九百七十二年。 一身红衣的男子,带领着四千多人深夜摸向魔族。 红衣男子,遥遥望着魔族的洞口,微微眯着眼不知思虑着什么。 身后一身黑衣的男子上前一步,弯腰拱手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红衣男子闻言,眯起的眼睛恢复了寻常,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道:“是嘛,那就开始吧。” 下一刻,四千多人整齐的步伐,悄无声息的摸进那处洞口。 一炷香后,红衣男子一个闪身,来到一处房间门口,正好看见魔王与一位女子神色慌张的说着什么。 红衣男子缓缓推门而入,嘴角带着笑打招呼,道:“魔王大人。” 魔王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到身后,一双眼警惕的望着他:“梼杌,你想干什么?” 梼杌闻言大笑,来干什么?我说来喝茶你信么。 梼杌指了指他身后的女子道:“这位是令千金吧?”传闻中,妖魔两族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 梼杌抬眼看去,一身蓝衣,肤若凝脂,媚眼如丝,琼鼻小口。 嗯,长的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魔王将女子往身后又推了推,彻底挡在女子身前。 梼杌嘴角含笑,问道:“魔王大人,咱们做个游戏如何?” 魔王满脸愤的盯着梼杌,全身紧张的绷着身子,不言语。 梼杌不理视他的态度,继续道:“嗯,我就当你同意了。” 下一刻,魔王身后的女子,被一阵力量拖出魔王身后。 “宁儿……”魔王伸手欲夺女子,却被梼杌反手一掌拍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连起身都不能。 女子被梼杌掐着脖子提在空中,一张精致的脸痛苦的挣扎着,一双手想掰开掣肘她脖子的手掌,力气却像一个婴儿一样娇弱。 试了好几次,即便是十指尖尖的指尖划破那只手背,却丝毫不能撼动一分。 梼杌看着地上起不来的魔王,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是让你女儿在你面前为我承欢好,还是你亲自调教她更合适?” 魔王脸色瞬间又红又青,指着梼杌气到发抖:“你……畜生!” 梼杌听见这两个字,面上出现一丝愠怒,掐着女子脖子的手收紧了两分。 “嗯?这便恼羞成怒了。”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梼杌伸出一只手,无情而野蛮的扯下女子身前的衣衫。 “嘶”的一声,女子身前的衣服碎成条絮,妙曼的身姿呈现在人眼前,引人遐想。 魔王大怒,一时间气血上涌,又喷出一大口血。 梼杌很满意的上下将女子打量了一眼,长得不错,身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真是可惜啊…… 梼杌抬手一掌直劈女子的天灵处,将她打晕了过去,女子顿时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人,软软的瘫在半空中那只手掌里。 “宁……儿……”魔王悲愤的唤道。 梼杌却一挥手,将她扔到魔王身边,上前两步蹲在魔王面前讥笑,道:“怎么样?想好怎么选了么。” 魔王却手忙脚乱的脱下外衫,披在女子身前将她裹了裹,小心翼翼的往怀里搂着。 一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愤怒的盯着梼杌。 梼杌抬手低头,搔了搔前额,甚是不爽道:“我让你选的时候你不选,是要我帮你么?” 魔王一双眼瞪得仿佛快掉出来一样,梼杌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不会选了,嗯?”最后一个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不满。 “你要怎样我都无所谓,求你放过我女儿吧。”魔王终究是低头求饶。 梼杌一脸惋惜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快就求饶呢?”这样他这个恶人还怎么演下去? 魔王只能将怀中女子搂紧了些,望着他浑身瑟瑟发抖。 梼杌忽然点头道:“如你所愿。” 第39章 队友前来支援 —— 另一边,孤白赶至寒云身边的时候,两人背靠背而立,一个手持长枪,一个双手持画戟。 “你怎么回来了?”寒云低声问道。 “笑话,这种事情怎能让你魔族一力承担?”孤白嘴角一撇,很是不待见。 “不如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孤白一时兴起,想出这个绝妙的提议,身在苦中,方要及时行乐才是。 “输了可别哭鼻子。”寒云瞥一眼,似笑非笑道。 孤白闻言,杠着脖子扯着嗓子回道:“谁……谁哭鼻子了?” 寒云抿唇,笑而不语。 一时间长枪挥舞,画戟直劈,一直从云端打到地面,两人额前一片汗珠,后颈已被汗水打湿。 孤白长吐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汗,叹道:“哎,你怎么样?要不要喊声大哥,我与你换个方向,我怎么觉得我这面的人这么弱呢?” 寒云闻言,收回长枪立在脚下,下意识抽了抽嘴角,答应的十分爽快:“好啊!” 当下便与孤白换了方向,这一换过来,寒云上前一步冲上去就是一挥。 孤白愣了愣,不是吧,你大哥都没叫呢! 提起画戟也冲了上去,半盏茶功夫,孤白脚下踹倒一人,扭过头朝寒云骂道:“寒云!你得了便宜还卖乖。” 寒云一脸无辜道:“嗯,不是你要换的么?” 一只斧朝着孤白面门劈下,孤白朝后一跳闪过,又骂道:“好歹我也是来帮你的,你就不能谦虚点?” “你刚刚不是说,你这边人太弱。”是你自己要换的,我是很谦虚啊! 孤白气结,伸手一刺,画戟挑着一具尸体高高挂起,孤白将画戟一甩,那尸体就像风筝一样飞了出去。 “快给我换回来。”孤白手下一个横砍,咬牙切齿道。 “我不!”寒云头都没回,拒绝的十分利索,眼底带着一丝笑意。 “我给你说,你要不换过来我不干了。”孤白说罢向后退了一步,当真收手不打了。 寒云暗叹口气,正准备转身与他换位,抬眼看见一只比人脑袋还大的重锤,朝着孤白后背飞来。 “快走!”寒云飞身上前,一把推开毫无防备的孤白,抬起长枪拦下那记重锤,站到了孤白原来的位置。 孤白被狠狠一推,差点摔了个狗啃屎。 转过身一看,梼杌举着另一只重锤挥手而至,两只重锤的力道,直接将寒云手中那柄墨绿色长枪,生生压得断成两截掉在地上,两只重锤的力量被长枪拦了大半,剩下的全部砸到寒云胸口。 寒云身子一晃,“蹬蹬蹬”退后数步飞了出去,跌落在孤白飞身而来的怀中,孤白看见梼杌瞬间脸色大变,扛起寒云拔腿就跑。 “一群废物,给我追。”梼杌一声令下,冷冷看着那俩个人背影,所有人立刻追了上去。 梼杌踢开地上断作两截的长枪,抬脚准备去追,走了两步脚下一埂,挪开脚一看,是一只小小的七彩琉璃盏。 梼杌弯下腰伸手捡起,静静注视了半晌,咧起嘴狰狞一笑,魔族封印,有点意思。 他望了眼众人追去的方向,没了提步再追的兴趣,反而朝着另一个相反的方向而去。 —— 已经过去两天了,还有三天,阿璃就可以恢复。 清扬很担忧扉颜跟绎轩,他蹲在筠竹面前,看着专注炼药的筠竹,缓缓道:“我去找扉颜跟绎轩,这里就交给你了。” 筠竹闻言“唰”的睁开眼,手中动作一顿,药炉黑烟一冒,炼药失败了。 筠竹连看都没看药炉一眼,将袖中一只小瓶递给清扬道:“你带着这个,只要你带回来的还有一口气,便能性命无忧。” 清扬点点头,将那只小瓶贴身放好,起身望了一眼玄晶棺,转身匆匆离去。 筠竹将失败的药草倒出,重新凝神定气,重开药炉继续炼药,她能做的就是在他们都回来的时候,尽最大努力为他们疗伤。 筠竹额上沁着一层薄汗,双手捏决缓缓垂下眼帘。 扉颜、绎轩,你们一定要活着回来…… 清扬站在一处树林间,施展一道“寻灵”,不到一炷香时间便知晓了清扬与绎轩身处方位。 当下飞身穿入云霄,不过两个时辰就来到一处山洞。 清扬来的时候,扉颜正在为绎轩换药,绎轩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脱了衣服一看,浑身上下就胸口附近那处剑戳的窟窿最吓人。 扉颜一回头,看见清扬愣了愣,有些不自然的回过身,继续为绎轩上药。 清扬张口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扬兄?你怎么来了。”绎轩惊道。 阿璃那里没人守着,万一有人冲进去…… “我在那守了两天,也没见一个人进来,想来有那血池的缘故,平时没人进那圣地,我放心不下你们。” 清扬掏出怀中那只小瓶递给绎轩,又道:“我来的时候,筠竹姑娘要我把这个给你。” 扉颜敷药的手一顿,不过瞬间便恢复了动作。 清扬将这一切收在眼底,微微垂眸看着绎轩,绎轩也看见了扉颜的模样,勉强牵起嘴角扯了一丝笑,道:“如此,多谢。” 扉颜冷哼一声道:“谢他做什么,不过就是跑来送瓶药,轻飘飘一句话而已。” 清扬如鲠在喉,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扉颜缠上纱布,扶起绎轩想为他穿上衣服。 清扬上前一步蹲下身,伸出手道:“我来吧。” 扉颜手背一挥,一张脸冷冰冰,拦道:“用不着。” 绎轩看了看清扬,他缓缓收回手,长长吐了一口气,不与扉颜计较。 “扉颜,我渴了。”绎轩突然出声道。 扉颜抬头看了他一眼,上药前不是给他喝过了吗?为他穿好最后一件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清扬兄,扉颜只是暂时生气。”绎轩抬起头,静静看着清扬道。 清扬垂着眸,像是根本不信。 绎轩又道:“就算他生气,过段时间他便自己好了。”根本不需要你这样自责。 清扬抬起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甘愿救阿璃?连命都可以不要。” 绎轩嘴角微动,眉间淡然道:“重要吗?” 清扬拧眉,不解道:“这样都不重要?” 绎轩点点头,淡淡一笑道:“是啊,不重要。” 第40章 绎轩的身世 没一会,扉颜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坐到绎轩身边交到他手中。 绎轩接过碗转而递给清扬,道:“清扬兄大老远跑一趟,喝点水吧。” 扉颜瞪着眼睛望着绎轩,再看了看清扬,努力的憋着没说一个字。 清扬看了看扉颜,接过绎轩手中的碗,淡道:“多谢了。” 这两天他在妖族圣地跟筠竹一样,没吃没喝的守在那。 一碗水,顷刻间便见了底。 碗“啪”一声摔到了地上,扉颜跟绎轩闻声,纷纷抬头望向清扬,谁知清扬一脸大惊的望着洞口,急道:“快走!” “走?走哪去。”话音刚落,梼杌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不紧不慢的迈进山洞。 绎轩与扉颜望着背光而立的梼杌,仿佛心被人揪在手中的那种感觉,下意识就想跑,可他站在洞口,往哪跑? 强光之后梼杌的脸有些看不清,他讥笑道:“绎轩,我没想到你敢自己跑去妖族,多年不见,你倒是长了点你父王的傲骨。” 听见梼杌提到父王二字,绎轩浑身一颤。 扉颜暗自捏着袖中那柄折扇,嘴上不解道:“梼杌,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哦!我捡到一样东西。”梼杌将七彩琉璃盏拿出,扔到扉颜面前。 扉颜伸手接下,七彩琉璃盏刻着符文的身上,有一些血迹。 扉颜手一抖,寒云…… 绎轩一把将七彩琉璃盏抢过来,七彩琉璃盏在他手心像一盏烛火,发着明亮的光芒。 他一眼便认出七彩琉璃盏身上的符文。 浑身颤栗道:“这是哪来的?” “好像是一个叫寒云身上掉的吧?”梼杌叹了句。 扉颜不可置信道:“是我给寒云的,怎么在你那?” 梼杌一脸玩味道:“我可没杀他,就是给他了两锤,被人扛在肩上逃了。” “扉颜,你哪来的?”绎轩一把抓着扉颜,说话都带着颤声。 “是寻风殿下给我的。”扉颜没见过如此模样的绎轩,下意识就回答了他的疑问。 “怎么样,你们讨论好了没?”梼杌有点没了耐心。 清扬却忽然出声,问道:“寻风也就罢了,寒云怎么回事?” 梼杌忽然有了看好戏的念头,大咧咧往门口一坐,笑道:“怎么?你们从来都没怀疑过么?那我就跟你们说明白。” 梼杌一只手撑着腿上,一只手在地上漫不经心的画着,道:“昔日,我带人欲灭魔族,魔族公主被魔王悄悄送去妖族搬救兵,可惜那魔族公主受了重伤,她赶到妖族的时候,记忆有所丢失,不知怎么阴差阳错与妖王成了一对伴侣,尚未成婚便珠胎暗结。” 梼杌抬起头看了看绎轩,抬起手指了指他,道:“嗯,怀的便是你。” 清扬一愣,扉颜倒是早就猜到了,不过是有些尴尬。 梼杌又在地上画道:“可那时魔族已经被灭,我正带着人赶来妖族,妖王便将魔族公主藏了起来,我杀了妖王不久,你便出生了。” 梼杌又抬手,指着绎轩字字诛心,道:“你便是魔族公主与妖王之后,身上留着两族的血脉,是也不是?” 绎轩紧紧咬着牙关,怒目而视的望着梼杌,不置可否。 梼杌讽刺一笑道:“你也不必急着跟我否认,你们魔族的诛心石便是个证据,你若是不认,我便将你带回去,试一试那诛心石。” 梼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我记得妖王当时有个儿子,他爹拼死将那不到千岁的儿子,托给了身边一个下属,一脸慷慨赴死的拦在我身前,我便一气之下将他粉身碎骨,并且一脚踏碎他的内丹。当时他那个下属叫什么来的?哦,孤白!” 三个人心头一颤,孤白…… 梼杌却咧起嘴角,笑道:“那魔族公主更是个有意思的人物,她若是老老实实生下你,我倒也不会想着去找她。可不知为何,她拼死生下你,将你胎盘之血封在那七彩琉璃盏中,刻上了她自创的一道封印,亲手交给保护她的一个属下。又不知什么原因,魔族公主像是突然想起了一切,冲到我面前说要报仇。至于那属下叫什么,还用我说么?” 扉颜与清扬,我看着你,你望着我,心中不约而同暗道:寒云! 真是热闹啊,一直以来他们这圈朋友,竟然有两个都是默默守护绎轩的。 故事讲完了,梼杌起身拍了拍灰,又道:“绎轩,你可知从你出生起,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就暗中派孤白在你身边,竭尽所能的呵护着你。就在不久前,那座枯井底下,也是他不惜暴露自己,把你藏在他藏身几百年的老巢。” “哦,对了!你知道你为什么能被扉颜所救,而扉颜还正好能带着你逃到这么远么?”梼杌笑吟吟道。 “因为扉颜耗费八成灵力,使用了天帝所赐“诛邪”阻拦了大半以上妖族,却分身无暇,无力阻拦另两只与魔族合并的大军。也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不惜吃下“湮灭”一个人死守在那打了一天一夜。万幸的是,你身边那个寒云还知道回去救他,这才为他留了条命。” 之前不惜暴露自己行踪,如今更是以命相拼,好一出兄弟情深啊,真令人感动。 绎轩早就将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一双眼睛瞪得快要从眼角爆裂而出,眼睛红的像出了血。 “梼杌!梼……杌……”绎轩颤抖着直起身,恨恨的望着一脸奸笑的梼杌,恨不能将他扒皮拆骨。 第41章 今日状态已改~ 今日,狐狸的文正式改状态为签约了。 首先感谢一直对我有过帮助的每一位朋友,还有看过狐狸文,并且默默支持投票的每一位亲,着重点名感谢一位名叫yaoveu的亲! 是你们让狐狸这么多天来的付出,获得些许安慰。 这位名为yaoveu的亲,你是狐狸第一位打赏者,是你的打赏感动了狐狸,爱你哟,笔芯? 各位亲们,狐狸再次感谢你们,鞠躬! 2018.10.9 第42章 扉颜神职来之不易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那个尊贵的魔族公主,死的这样凄惨。更不知道原来他以为这一身的贱命,是靠这么多人一步一步护着活到今天。 他恨,他恨梼杌,更恨自己,为什么他的出生就是一场灾难? 扉颜早在听了个开头的时候,便死死压制着绎轩,以他知道的一星半点,他隐约是猜得出一部分的,但是连他都没想到这件事会如此坎坷曲折。 梼杌很是开心,能看见这样表情的绎轩,摇摇头叹道:“我找了你这么久,你总能在关键时刻从我手下溜走,难道你就没怀疑过吗?” 是啊,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幸运呢?如果不是有人刻意放他走,那便是有人拼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舍命相护。 梼杌望着被蒙在鼓里的逸轩,继而道道:“逸轩呐逸轩,你可知有多少次,那个叫寒云跟孤白的人,配合着寻风替你将危险拦在身后。又有多少次,寻风带着一身伤躲在枯井底,重伤的时候甚至几次差点醒不过来。” “梼杌,你如今想怎样?”清扬上前一步,将两人护在身后冷声道。 梼杌扭过头,冷冷看着清扬,叹道:“清扬,别说他俩是现在这样,纵然是你那晚突袭,落了个什么下场,你可还记得?” 清扬眸间刺痛,那天晚上,他将阿璃留在客栈,第二天浑身上下带着血窟窿回来的那次。 扉颜大惊,猛地转头看着清扬的背影,惊道:“那次是你偷袭的梼杌?”他当时看见清扬那一身伤,知道是梼杌的手笔,但是真的没想到清扬敢去偷袭啊! 清家数万年来,无论是君主也好,清家亲眷也罢,别说去单打独斗了,就是群攻能活下来的,那也是一只手指头能数的过来的。 他还以为是梼杌发现了他,顺手收拾他呢! 清扬却拧着眉一脸凝重,那次只是觉得是个好机会,他本来是出去散心的,却看见梼杌不知道为何,在一家酒楼里宿醉。 他在楼下守了好久,再三确定只有他一个人,才敢去偷袭罢了。 只是因为,他想尽快解决清家祖训。 他想毫无牵挂的同阿璃永远在一起。 否则,他们即便是有在一起的一天,他们的子孙后代,还是要受清家祖训的掣肘。 梼杌向前走了两步,仔仔细细望着清扬道:“清扬,我今日不是来找你的,咱俩的事改日再算。”言下之意是叫他滚远点,不要碍手碍脚。 清扬闻言一阵沉默,身形依旧挡在两人面前一动不动。 片刻后,他忍不住嗤笑,道:“梼杌,改日你找我何事?你跟我都心知肚明,这笔旧账,清家数万年死的人,你要算哪一笔?” 梼杌眼中杀气骤现,正准备出手。 扉颜顿时脸色大变,站起身急道:“梼杌,多行不义必自毙。天庭不是不管,而是想看看你能狂大到何时。” 梼杌转过头看着扉颜,眯了眯眼,道:“扉颜,你家祖辈的救命之恩我是还了的,如今,你还想拿什么来救他们的命?” 扉颜一声怒吼道:“梼杌,你不要忘了,我扉家上下八百多余口是怎么死的!”他脖子上青筋暴起,双手紧紧攥着拳。 梼杌眯起的眼睛缓缓恢复如常,一脸严肃的望着扉颜。 良久,梼杌再次咧起嘴角,笑道:“好!如你所愿。” 梼杌神情复杂的看了眼三个人,转身而去。 “扉颜,这是最后一次,用你扉家上下八百多余口,换他们两个的命。望你今后,好自为之。”梼杌的话远远的飘荡在山间,每一处角落,每一处山洞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扉颜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回过身解了绎轩的禁锢,绎轩如同一只被惹毛的狮子,咆哮着挣扎起身去追梼杌。 清扬一把拽住绎轩的肩头,下一刻扉颜一根银针刺入绎轩头顶,绎轩便被生生定在原地。 “绎轩,你该学学扉颜。”清扬望着瞪着一双眼,怒不可遏的绎轩。 少年时,扉颜是扉家亲眷里最吊儿郎当的,扉家上下对这么一个后辈,打罚责骂都用尽也是无功而返。 扉颜少年心态,你将他打的狠了,不过是躺上数月,待伤好了又是一条好汉的模样。 扉家最后一任族长,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摇摇头甚是无奈,道:“罢了,随他吧。”反正扉家也不指望他继承天帝之命。 扉家第一任族长年少时,在不周山附近看见垂死的梼杌,亲自背回了扉家。 衣不解带照顾了数月,终于将只剩一口气的梼杌救活。 谁知好景不长,三万多年后。 天帝终于查出,当年梼杌逃亡至不周山附近,是扉家族长救走梼杌,天帝派三万兵将胁迫扉家交出梼杌。 彼时,扉家誓死不从。 一夜间,天帝一怒浮尸百里。 只因在那之前,扉颜再次深夜逃出扉家,躲在人间玩了数月。 阴差阳错躲过了这一劫。 清扬到至今都记得,扉颜回到扉家,望着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扉家。 他双膝重重跪在院子正中间,怀里抱着父母亲的头颅,昂头冲天,撕心裂肺悲哀的哀嚎声。 即便是天帝,赐予扉家在人间看管妖魔两族的重责,执掌天帝所赐“诛邪”,也不过因此将麒麟一族抹杀。 扉颜恨,可他当时只是扉家修为最低的一只麒麟,报仇吗?连活着都如此苟延残喘,拿什么报仇呢? 可怜扉家上下八百多余口,只剩下扉颜一人。 扉颜说:“扉家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一件事,唯独一件,便是逆了天帝的意。” 扉颜不服天帝,但要面见天帝就需要升神。 他仰天大笑,笑得一脸讽刺而无奈,笑得一脸泪流满面。 他彼时不过七千四百六十岁,清扬那时也就五千零九十五岁,亲眼看着扉颜一脸视死如归的踏上天梯,九九八十一道天梯,四十六道天雷加身,数次将扉颜劈的元神将散未散。 扉颜愣是咬着牙,吞下腹中翻涌而上的鲜血,身形摇摇晃晃,满脸是血的迈上最后一层天梯。 天帝终于不再追究扉家的过错。 由此,扉颜一步升神,成为三界最小,也是第一个走上天梯破例升神的先例。 彼时同此时,又有何分别? 第43章 常言道:灯下黑~ 扉颜将绎轩拖回地上,揭开绎轩粘在伤口处的血衣,刚刚那动静,把他辛苦半天的精力全浪费了。 重新给绎轩上药止住了血,扉颜望着一脸呆滞的绎轩,徐徐道:“你这才哪到哪?你还有人守护,还有同父异母的哥哥。而我只有一个人,一群狐朋狗友罢了。”说完,笑得一脸凄凉。 绎轩缓缓回过神,转回盯着洞顶发呆的眼,看着扉颜那一脸的自嘲,眼神闪烁。 许久后,扉颜从压抑的过去回到眼下,将清扬之前带来的药凑在鼻间闻了一闻,眼睛微微有些晃神。 倒了一半喂给绎轩,贴身将药收好,回头对着清扬背影道:“待绎轩身体好些,我们去找寻风殿下,你先回吧。” 清扬回过头,回道:“阿璃那里很安全,倒是孤白与寒云,我先去一步,你们随后赶来。” 扉颜闻言点点头,又道:“也好,只是你须得小心,别跟梼杌又碰上面。” 清扬颔首道:“你们保重。”说完一个飞身上了云霄。 绎轩望着扉颜若有所思的侧颜,缓缓闭上眼装睡。 扉颜亦不想多言,无声的叹了口气。 清扬站在一处悬崖山顶,再施一次“寻灵”之术。 “寻灵”是清家独有一门术法,与世间灵修的飞禽走兽通灵的一种。 通过天地间飞禽走兽的眼睛,看见他想看见的,听见他想听见的一切讯息。 只是这门术法需要极大的灵力,使用者在施法期间神识极其不稳,需要在十分安全的环境下施展。 不知是孤白他们藏得太深,还是去的地方太过偏僻,整整找了半天,耗费大半灵力,都没有找到一丝痕迹。 清扬脚下不稳,晃晃身退了一步,单膝落地用手撑着地面,呼吸有些急促,面上有些苍白,一滴汗从额角落下。 清扬有些着急,连“寻灵”之术都探寻不到人的踪迹,还是他此生以来第二次。 清扬跳下悬崖,身体自由在半空极速坠落,落地时,身处一处森林。 从袖中抽出那只玉笛,盘膝席地而坐,缓缓垂下眼眸,递到唇边悠扬吹起一支乐曲。 不过一炷香,清扬掀起眼帘时,面前或站立或蹲坐或伏首,竟然密密麻麻蹲坐了不少飞禽走兽。 清扬将玉笛收回袖中,等他站起身时,所有飞禽走兽亦纷纷起身,纷纷半躬身体向地面伏首,一副乖顺的模样。 “我要找三个人,需要你们的帮助。”清扬眼神温和,轻轻吐出这句话。 抬手捏了个诀,垂下眼帘将自己的神识传递给它们。 飞禽走兽得了清扬给的讯息,纷纷昂头回应一声,四下散去。 一只火红的狐狸留在最后,清扬低头凝视,上前几步伸出手抚着那只火狐的后背,轻道:“你有话同我说么。” 火狐抬起头“吱吱吱”叫了几声,清扬嘴角带笑,缓道:“无妨,你替我回家说一声,我或许暂时不能回去。” 火狐猛地摇摇头,又叫了几声,声音有些胆怯。 清扬抚着它后背的手一顿,慢悠悠收回手,缓缓站起身,一双眸冷冷凝视着它的眼睛,右手缓缓背在身后,又道:“你有些放肆了。”语中有些许不悦。 火狐倒退几步,身体发着颤,温顺的躬下身俯首在地。 清扬眼中有些怒气,他没想到这只火狐敢在他共享神识的时候,对自己行窥心之术。 “这次便罢了,你走吧。”清扬思量许久,原先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握上了“青鸾剑”。 火狐仍旧颤抖着站起身,眼神带着恐惧望了望清扬,后退几步,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清扬望了望妖族的方向,他心中挂念阿璃,没主意掩盖自己的真实心绪,被一只火狐偷看了心。 狐族天生自带媚术,更懂得窥人心,他原以为没人敢对他逾越。 不过好在时间不长,那只火狐也只是知道阿璃身份,知道清扬对她的心思,仅此而已。 清扬垂眸看了看“青鸾剑”。 或许,没必要为了此事杀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那只火狐的心思,他从来只当没看见罢了。 清扬再抬起另一只手,一柄浑身冷清的白色佩剑,剑柄处坠着一条与清扬佩剑相同的白色剑穗,此时正静静的躺在他手中。 清扬眸中有些情绪,他有些犹豫。 夜晚太阳落山后,星光浮上天空,终于有消息传来。 此时清扬在原地坐定,一收到消息,“唰”的睁开眼,迅速从地上站起身,朝着一处飞了过去。 翌日,太阳升起时,清扬终于找到一身血衣的孤白,初时他以为是孤白受了伤,细看得知那不是他的血。 “清扬?”放下一身防备的孤白有些意外。 “他怎么样了?”清扬快走几步蹲在寒云身边,伸出手探向他的元神内丹处。 “不知为什么,没见到伤口也没见血,寒云只是昏迷不醒。”孤白在那日后,扛着寒云藏入无涯冰川。 半晌,清扬收回手松了一口气,抬眼看着孤白道:“你倒挺会躲,居然跑来狼妖的地界?”说罢,四下环视一眼,这算什么? 整个妖族、魔族都想不到,你们要找的人就在你们妖王家里? 难怪在用“寻灵”之术都探不到,因为这里就没有修灵的飞禽走兽,修妖修魔的还差不多。 孤白抬手搔搔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被追的没办法了吗。” 清扬失笑道:“我夸你呢,寒云没什么大碍,就是在关键时刻将自己封了起来,全身灵力阻挡在受袭之处,要醒来需要比较长的时间。” 孤白大悟道:“这样啊,那我们去找寻风殿下吧。” 他们逃了这么远,也不知道寻风去哪躲着。 清扬点点头,很是赞同:“嗯,之前我已经知道他在哪了,只是觉得你们比较危险。” “太好了,那便麻烦你带路了。”孤白大喜道。 清扬与孤白一人扛起寒云一只胳膊,不到两个时辰就找到了寻风,他此时一身疲惫,窝在一个隐蔽的草窝里。 第44章 兄弟相认 此时,他头发有些凌乱,精神看着也不太好。 孤白将寒云撂在地上,急忙上前单膝跪地,微微低着头略微激动,道:“寻风殿下,属下带着寒云活着回来了。” 寻风扬起嘴角,勉力一笑道:“甚好,你可有受伤?” “属下无碍,只是寒云为了属下挡了梼杌的攻击,现在神识不清醒,暂时也没什么危险。”孤白抬起头,望着寻风回道。 寻风点点头,动了动身体,清扬上前一步,扶着他的胳膊问:“你吃了什么药?” 寻风望着清扬一愣,有些尴尬的转过脸,想逃避这个话题。 孤白抢道:“寻风殿下吃了两颗“湮灭”,还请清扬兄替我家殿下看看……”下一刻,寻风抬腿一脚踹到孤白胸口处,没用多大力气,只是将他踹歪了些。 “你废话太多!”寻风一脸怒气,瞪着眼睛望着歪在地上的孤白。 孤白从地上爬起来,恢复了之前的跪姿,低头不敢言语。 清扬看了看孤白的头顶,缓缓道:“既然吃了两颗,也不算太晚,只是以后你不能再吃。” “湮灭”是最快速度恢复身体力行的妖族禁药。 极其耗损修为与元神,曾经有人吃过三颗便神形俱灭的下场,是妖族在垂死挣扎的时候,恢复身体最好的办法。 短期内将修为灵力提升三倍以上,瞬间恢复身体上下全部的伤处,哪怕重到要死,都能顷刻间痊愈。 寻风无语,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气结的望着面前的孤白,咬咬牙道:“还不滚起来?” 孤白抬起头,心虚的觑了一眼寻风,缓缓站起身。 “你可知道绎轩怎样?”寻风转头望着清扬问。 “我去找你们之前先找的扉颜,有扉颜照顾他,你不用担心。”清扬避重就轻道。 “那就好……”寻风松了口气,脸上神色一松。 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寒云缓缓睁开眼。 孤白大喜,扶着寒云坐起身,怨道:“你昏迷到现在,快吓死我了。” 寒云将几个人打量了一眼,缓缓坐正身体,拱手作揖道:“多谢清扬兄,寻风殿下。” 寻风嘴角微动:“该是我谢你吧,孤白性子太跳脱,办事随心所欲,你们能安全逃走,全靠你才是。” 寒云望了一眼一脸郁闷的孤白,亦带着一丝浅笑,回道:“寻风殿下身边有这样一个下属,确实有些不稳妥。” “寒云,你这话什么意思?!”孤白嘴角抽抽,甚是不悦。 “没什么意思。”寒云嘴角一扬,眼底带着笑。 清扬看着他俩热闹,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在一起喝酒玩耍的日子。 “寒云,以前从没见你笑过。”清扬亦笑着调侃道。 寒云脸上笑意顿了顿,一脸平静回了句:“大家身份都这么明显,我也不用装下去了。” 清扬点点头,的确。 这件事后,他们几个人身份都大白于天下。 寒云伸手在袖中摸索着,摸了半天也没摸到,脸色大变,望着寻风一脸惊恐道:“殿下,七彩琉璃盏不见了。” “什么意思?!”寻风脸上浮现怒色。 “应该是与梼杌交手的时候掉了。”寒云惨白着脸回道。 寻风闻言大惊,脸上瞬间添了几分煞白。 清扬出声道:“不必担心了,虽然七彩琉璃盏落在梼杌手中,梼杌也确实去找过绎轩跟扉颜,不过梼杌最终还是放了他们,当时我也在。” “梼杌会这样好心?”寻风一脸不可置信道。 清扬颔首道:“自然不会,扉家当年救梼杌累及阖族被灭,他欠扉颜一个人情。” 说完,他顿了顿垂下眼眸,又道:“梼杌将你们的事情都告诉我们,绎轩受到的打击有些大,我叫扉颜留下照顾他,先一步来寻你们。” 一时间,洞内寂静无语,他们三人各自想着心事。 清扬抬头看着洞口外的亮光,想起今日是最后一天,过了今日阿璃便能醒来了。 下午,清扬给扉颜送了口信,几个人朝着一处山谷汇集。 半夜的时分,扉颜带着绎轩终于跟清扬他们碰上面。 当绎轩看见寻风的时候,心中激动万分,却不知该怎么表达,愣在那静静的站着。 寻风垂着眼,只是看着绎轩脚前那块空地,没人知道他想什么。 扉颜瞅了一眼尴尬的气氛,对绎轩道:“我刚刚交给你的药呢,还不给你大哥?” 这明显就是找机会让他们相认,绎轩怎么会不懂。 绎轩从袖中掏出药瓶,上前迈了两步,缓缓递给寻风,张了张口,良久轻道:“大哥。” 寻风抬起眼,从恍惚中回过神,带着一丝疑问道:“你叫我什么?” “大哥!”绎轩忽然觉得,叫过一声之后,再叫一声便如此顺风顺水的,仿佛念过千万遍一般。 两个人的心脏同血液,仿佛便在这一刻,调为同一频率一样。 寻风眼中带着一丝温暖,嘴角牵着笑,抬手接过绎轩递来的药瓶,在手中转了两圈。 寻风微垂着头顶,掩藏着眼睛里带着的一片热泪,另一只手打开瓶塞仰头咽下,有一滴滚烫的热泪,便在这一刻顺着仰头的动作,悄悄从眼角落在发间。 低下头后寻风一脸常态,绎轩静静望着寻风,心里有一种感动。 “绎轩殿下!”寒云与孤白上前一步,掀起衣摆郑重单膝跪地垂下头顶,左手扶在膝盖,右手扶在地面,异口同声的沉声向绎轩唤道。 绎轩眼底带着感激的情绪,看着两个人的头顶。 他嘴角一扬,上前两步扶着两个人肩起身,三人站起身后,面上都是一片喜色。 这下便是大团圆了,扉颜从袖中掏出折扇,甩开来摇晃着走上前,嘴角带着愉悦的笑,叹道:“哎呀,你们从此就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日后同你们喝酒的时候,可不要欺负我哦?” “扉颜,去去去,不要来煞风景,走远一些。”孤白忍不住挥挥手,撵他道。 “扉颜兄,多谢你救我家殿下。”寒云神情庄重道。 “是啊,还没谢过你,扉颜,你对我们两个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俩铭记在心。”寻风上前一步,抬手一礼。 第45章 扉颜与绎轩 扉颜愣了愣,挡下寻风行了一半的礼,嘴角僵了僵道:“算不得什么大事,大家都是朋友。” “扉颜,谢谢你。”许久没出声的绎轩,眼底带着笑,侧身轻轻对着扉颜道。 扉颜一时有些受宠若惊,看了眼身后的清扬,目光带着些许求救的意思,他有些不适应。 清扬扬起嘴角,笑道:“你们突然对他这样感激,他恐怕还有些不习惯,不如我们先回吧?” 当下六个人一前一后飞上云霄,一个时辰后,众人落到那夜扉颜同绎轩喝酒的悬崖顶。 寻风对众人道:“我带清扬去接人,你们在此等候片刻。” 绎轩点点头,接道:“人越少越好,大哥注意安全。” 寻风一怔,嘴角绽放一个笑意,颔首道:“好!” 转身带着清扬,悄悄朝悬崖下飞去。 绎轩又转头对寒云道:“你们去找点酒来。” 寒云与孤白对视一眼,转身一同离开。 扉颜皱眉道:“你是要在此处喝酒?”这下面就是妖族地界,大家身上都有伤。 绎轩点了点头,双目直视着扉颜,叹道:“我喜欢这里。”望着扉颜的眼睛,有些情绪。 扉颜却以为,这里倒也算他半个家,魔族那儿暂时回不去,在这里或许多少有点近乡情更怯的心境。 便顺从的点点头,他若喜欢,便是陪他也无妨。 绎轩嘴角带笑,就地而坐,风吹过浮起他些许墨发,扉颜上前一步,替他将长发拢了拢,顺在身后,亦坐在他身边。 他愣了愣,缓缓道:“扉颜,你不怕我了?” 扉颜不解道:“怕你什么?” “嗯,没什么。”绎轩转回脸,心绪飘飘荡荡道。 “啊,你说的是你喜好龙阳之事?!”扉颜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绎轩身形未动,只是浑身僵了一僵。 “我经过此事才想起来,这些年你在我们面前所待的时间少之又少,多半有很多都是故意演的吧。”扉颜取出袖中折扇,打开来笑吟吟的在怀里扇着风。 他觉得自己窥到了真相,一门心思沾沾自喜。 绎轩抬眸望着远处,眼神带着些许犹豫不决,轻笑道:“是啊,有多半吧……” 扉颜依旧自娱自乐的龇着牙美。 一轮满月静静地挂在天空,照亮绎轩的脸,刻画出他一张精致的五官,扉颜愣了愣神,手中摇扇的手停了下来。 绎轩扭过头,望着扉颜问道:“怎么了?” 扉颜回过神,笑嘻嘻道:“以前没仔细看过,这时乍一看,竟然觉得你同你大哥有几分相像,嗯,不过你比他看着更精美一些。” 你讨论个男人说他“精美”,那就等同于说他像个女人了。 扉颜自己没意识到,绎轩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评价自己。 绎轩表情滞了一下,觉得他应该没有恶意,索性不当一回事,并不生气。 他长舒一口气道:“或许因为我娘吧,我见过我娘的画像,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至少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一位比他娘美貌的女子。 扉颜笑道:“难怪,你大哥长得虽然英俊,但多少有些英气逼人,有当年妖王些许风范。倒是你,我没瞧见你同那妖王有多少相似之处。” 绎轩点点头,赞同道:“嗯,大哥将来要收回妖族,自然有些王者风范。” “那你呢?你要不要收回魔族?”扉颜正色道。 绎轩愣了愣,他从没想过。 “收回魔族吗?呵呵。”绎轩冷笑,这句话就好像是梦里都不敢想的吧? “我觉得并无不妥,只要缺个机会罢了。”扉颜望着远处,心中盘算着。 绎轩道:“在这个机会到来之前,如何能安然活着便是最要紧的。” 扉颜“啪”的收起半和的扇面,郑重道:“你放心,只要有机会,咱们这一帮人是一定会帮你的。” 绎轩微微皱眉,下意识道:“若是牵连你们,是会送命的。” “这算不得什么,你此次这般不顾及生死,清扬他们定会鼎力相助的,当然,我是最罩你的。”扉颜笑得一脸得意。 绎轩哑然失笑道:“你?!你罩我么?” 扉颜板起脸来,十分不悦道:“怎么,你不信我?咱们这群人里,就算天赋异禀如清扬,也没到万岁修为升神,我可是七千六百四十岁那年便升神了,你还怕我罩不住你么?” 绎轩轻笑一声,眼底带着笑意,甚是配合道:“信!我信你。” “你还笑,你这样是信的姿态吗?”扉颜一张脸憋了个通红,有些急躁。 绎轩正张口准备哄他,清扬抱着刚刚苏醒的阿璃,身后跟着筠竹和寻风站在身后。 绎轩便闭上嘴,将准备脱口而出的话吞了回去。 筠竹却是十分惊奇,上前几步,看着从未表现如此情绪的扉颜,呆呆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绎轩抬起头,一脸平静道:“没什么,聊聊天而已。” 筠竹望着如此这般的扉颜,抬起手捂着嘴角偷乐道:“聊什么呢,把一向好脾气的扉颜都惹毛了?” 绎轩愣了愣,看了眼扉颜,正思索着要如何回答。 扉颜却尴尬的渐渐缓下情绪,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捏着手中的折扇走到清扬面前,看了看迷迷糊糊的阿璃。 寻风上前一步道:“刚刚苏醒,精神是会有点恍惚,大约明天就能清醒。” 清扬闻声点点头,对着众人笑道:“如此,我便先带她回去了,明日请各位吃饭,还望大家都来。” 筠竹看见清扬也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心中也跟着放松了些,扬声道:“只吃一顿饭未免有些小气。” 清扬瞧了一眼阿璃,再次乐道:“这样,三天如何?” “可是不醉不归,大摆三天?”扉颜喜滋滋接道。 清扬颔首,脸上挂着和煦的笑:“自然是!” 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一时间扉颜同筠竹是最开心的,俩人就差抱团跳起来。 寻风嘴角含笑,垂眼看向绎轩,绎轩亦起身唤了一声,道:“大哥,一起来吧。” 第46章 醉酒后的扉颜 “对,寻风殿下同我们一起去吧。”身后孤白同寒云提着八只酒坛站在那,面上泛着红光。 寻风回头望了他们一眼,转回头看着绎轩,笑道:“好啊!” 孤白跳起来,抬起胳膊一把搂过寒云,将寒云拉到怀中,寒云猛地被这一下带过去,险些摔倒。 看着欣喜若狂的孤白,表情甚是无奈,躬着身勉强抬起头,在孤白腋下求救的望着绎轩,哀求道:“殿下救我。” 绎轩笑出声,上前一步,眨着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前的范儿呢?” 寒云瞬间瘪了,殿下这是怪他藏得太深吗…… 清扬望着众人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阿璃,提醒道:“你们小声些,莫要惊动了下面妖族,我们先走一步。” 众人忙收敛喜色,纷纷与清扬告别。 六个人八坛酒,几个人围成个圈。 绎轩左手坐着扉颜,右手坐着寻风,寻风那边坐着孤白同寒云,于是筠竹便坐在扉颜左手处。 六个人坐在地上,时不时左转同这边聊两句,又转右边同那边谈两句,再望向面前议论几句。 绎轩嘴角一直带着淡淡的笑意,抱着酒坛同寻风畅饮,再看向左边扉颜时,眼底带着笑,他觉得扉颜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不像往常与别人在一处时那么装模作样。 其实,扉颜本来就是在装正经,少年时他跟清扬在一处的时候,就是妥妥一枚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账。 只是家境大变,他便收起那颗浪子的心,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处世,将以前的模样锁在心底。 “绎轩,你一个人发什么呆呢?”寻风嘴角噙着笑,望着绎轩呆呆的看着扉颜的神情。 绎轩回过头,望着寻风回道:“没什么。大哥,我敬你。” 寻风抬手举起酒坛与绎轩碰了一下,微微眯着双眼盯着绎轩,张口喝了几口。 绎轩发现寻风盯他,表情带着些许不自在。 寻风又望了一眼扉颜,眼神带着些许探究。 昔日,他是知道绎轩做出喜好龙阳的模样,只是一来他不太敢信,二来那时候连活着都东躲西藏的,觉得不太可能。 扉颜被他的眼神盯得抖了一抖,转过头,寻风低着头看着自己掌心。 扉颜皱了皱眉,难道自己喝多,出现错觉了? “扉颜,谢谢你来救我。”绎轩轻声望着扉颜道。 扉颜侧目,满脸不在意道:“你已经道过谢了,没必要这样挂在心上。” 绎轩望着扉颜侧颜,将笑意凝在嘴角。 也谢谢你……没有食言。 悬崖之顶,五个人开怀畅饮,半空中那轮又大又亮的满月,挥洒着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几个人身上。 酒喝了大半,绎轩便晕乎乎望着绎轩,眼神迷离。 绎轩伸出手,稳住他胳膊,轻道:“醉了便歇着吧。” 扉颜抬手拂开绎轩的那只手,身子便失了重心朝前扑去。 绎轩眼疾手快向前一步,捞住他半截身子。 筠竹在一旁掩着嘴角,嬉笑道:“扉颜呐,你这酒量不好,怎的酒品也不甚么?” 她这是笑扉颜有投怀送抱的意思。 绎轩觑了筠竹一眼,眼神有些不悦。 刹那间,筠竹的笑戛然而止,恹恹的放下唇边的手。 寻风瞧了一眼筠竹,出声解围道:“绎轩,你将扉颜扶到一边歇息,替他醒醒酒吧。” 绎轩收回眼神,对寻风点了点头,扶起扉颜走到一边墙边坐下。 “你若是累了,先睡吧。”绎轩起身欲走。 扉颜拽着他的衣袖,绎轩脚下一顿,回头而望。 一个醉意朦胧,昂头看着月下的绎轩。 一个不明所以,垂首望着醉酒的扉颜。 扉颜迷离着双眼,笑道:“跑什么,酒还没喝完呢。” 绎轩嘴角微动,带了一丝笑意,劝道:“嗯,留着你明日再喝。” “明日有明日的喝法,你别跑。”扉颜不依不饶道。 绎轩甚是无奈,只得弯腰坐在他身边,转脸侧目道:“好,我不走。” 扉颜顿时笑得像个得了一块糖的孩子,手中扯着绎轩的衣袖拉着他喝的畅快。 筠竹从绎轩把扉颜带走,一双眼睛便静静瞧着两人,此时一看微微凝眉,不甚了解他们之间关系,何时变得这样好。 寻风伸出一只手指勾了勾,对着筠竹,唤道:“你,过来。” 筠竹闻声望去,再愣了愣转向两边瞧了瞧,一脸惊呆的表情。 寻风又道:“就是你,过来。” 筠竹起身,走了几步站在他面前。 寻风拍了拍身侧那块突起的石头,道:“坐!” 筠竹皱了皱眉,还是乖顺的坐下。 寻风扭头,瞧了一眼笑的甚是开心的扉颜,回过头望着筠竹,一声轻笑道:“筠竹姑娘,似乎与扉颜关系匪浅?” 筠竹颔首道:“不止扉颜。” 寻风抬眼瞧着筠竹,又道:“还有清扬。” 筠竹再一点头,叹道:“我与他一同长大。” 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寻风愣了愣,楹姝草,受清家庇护,亦生生世世守护着清家吗? “我听孤白说,你时常陪在扉颜身边。”既然青梅竹马,为何中途跟了扉颜? 筠竹轻启朱唇,本欲回答,眼睛望着寻风看了片刻,转移话题道:“孤白很闲么?” 寻风失笑,这是拒绝回答了。 “不如,你以后跟着我吧。”寻风用手撑着脑袋,侧着头顶眯了眯眼,望向筠竹。 筠竹面色一冷,惊道:“为什么?” 寻风想了想,道:“嗯,你欠我个条件,我总不好遇到事情的时候再去找你。”所以,你就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等事情做完你便解脱了。 筠竹想都未想,直道:“不行!”这是什么理由? 寻风眉头微皱,声音有些慵懒道:“嗯?那你把真身交出来。”说着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递到筠竹面前。 筠竹哑口无言,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回头望了一眼扉颜,那货形象全无,手中扯着绎轩一缕发丝,手举到高处在月光下细细瞧着。 “不必急着回答我,你想想也是可以的,我不介意。”寻风望着她一脸憋屈,轻笑道。 第47章 莫名其妙的清扬(上) 筠竹望了一眼寻风,闷闷不乐。 动身准备离开寻风身边,寻风已经先一步按住筠竹的肩头,认认真真对她道:“不管你怎么回复我,在你回复我之前,必须跟我在一处。”他言语中,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筠竹愣了愣,寻风的手便收了回去。 这一夜,除了孤白同寒云嬉闹,剩下四个人各怀心事。 天亮时,绎轩睁开眼,看了一眼身侧的扉颜,还有他身上盖着的自己的外衫,是扉颜睡着时他披的。 伸手将扉颜胸口掉落一半的外衫,朝上拽了拽。 远处,寻风静静的负着手站在那,默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绎轩起身时,看见寻风的脸,身子顿了一下,脸色瞬间有些苍白,眼神亦有些躲闪。 寻风看到此处,不置可否的转过身,抬脚向远处走去。 绎轩拧眉,垂首看了眼扉颜,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寻风身后走去。 “大哥……早”绎轩有些口中发苦。 寻风点点头,望着绎轩意味深长的,叹道:“早啊!”说完便不再看他,眼神飘向远处。 绎轩眼光扫了一下四周,昨晚他睡下的时候,仿佛看见大哥身边坐着筠竹,那时只是看见了筠竹半个背影。 现在他站的角度便能看清,筠竹身上盖着一件黑衣。 而另一边,孤白与寒云背靠背睡在一处。 绎轩回过脸看向寻风,默不作声。 寻风觑他一眼,嘴角微动道:“你以为,我喜欢她?” 绎轩静静望着寻风的眼睛,没有回答。 寻风抬起手,在落在绎轩肩头之前顿了顿,很是慎重的落在他肩上,神情复杂的望了他一眼。 转身走到孤白身前,轻咳了一声。 孤白便睁着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醒来,抬手挡了挡刺眼太阳光,才看清身边的寻风。 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躬身一礼道:“两位殿下,早啊。” 那边寒云也几乎在同一时刻醒来,抬手揖一礼对寻风和绎轩道:“两位殿下,早。” “去找点水和吃的。”寻风轻声吩咐了句。 即便他们几个男人不吃不喝,筠竹一个姑娘,多少还是要照顾一下。 俩人得令,转身离去。 没多久太阳光照在扉颜脸上,带着一丝刺痛将他唤醒,睁开眼一看大家都醒了。 起身伸了伸胳膊,看着最近的绎轩,笑着打了声招呼:“绎轩,早啊!” 绎轩还是那身紫衣,衣袖翩翩,不躁不乱点头回了句:“早。” 寻风望了一眼绎轩,再看了看其他人道:“孤白与寒云去取水了,马上就回来。” 筠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上前几步走到扉颜身后,伸手替他拽了拽后面的褶子。 绎轩的眼睛,便直直的注视着那只手,脸上看不出表情。 寻风再看了一眼绎轩,轻声唤道:“回来了。”绎轩闻声收回目光,探向寻风。 话音刚落,孤白同寒云便落在身边。 待众人梳洗完吃了早点。 一行人浩浩荡荡赶去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临近晌午了。 每个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拎着一些刚从街上买的东西。 众人进门时,清扬正在给阿璃喂着水。 筠竹脸上笑意大盛,捂着嘴角站在床边,揶揄道:“阿璃现在是越发娇贵了。” 阿璃看见筠竹欢喜的紧,探出身子一把拉过筠竹,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道:“筠竹,我可想死你了。” 筠竹伸手戳了下她眉心,嗔道:“你哪里是想我啊。” 清扬从床边起身,对着众人抬手作揖,与众人淡笑着轻谈了几句,众人便将带来的东西都递给清扬。 筠竹坐在床边,伸手替阿璃捋了捋一头散发道:“身体如何了?” 阿璃甚是欢喜,道:“挺好的,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筠竹将一个药瓶塞给她,道:“之前你身上和清扬身上的伤,涂上这个可以去疤痕。” 阿璃接下药瓶,伸手环住筠竹的腰,乐道:“筠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筠竹轻轻拍了拍阿璃的后背,眼神望着清扬的背影。 心中暗道:索性总算苦尽甘来,只希望阿璃同他以后都能好好的。 寻风正好看见她望着清扬,眉间微皱,再看了看扉颜,不知想些什么。 清扬将他们带来的礼物一一放好,回身对筠竹道:“那就麻烦筠竹姑娘照顾阿璃,我们去大厅等你们。” 筠竹嘴角带笑,颔首道:“放心去吧,一会保准将你的阿璃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清扬面上一顿,垂下眼道:“是替阿璃自己。”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筠竹瞬间不解,望着阿璃看了看,这是怎么了? 一行人步下楼梯来到大堂,清扬要了一壶好茶,再点了些点心,六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坐下。 扉颜将手中折扇往桌上轻轻一放,端起盖碗茶,幽幽问道:“你似乎有心事。”说完探头嘬了一口。 众人纷纷看向清扬,想起方才他那句话。 清扬却像事不关己一般,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场面一时寂静无声,剩下四个人互换了个眼神,最后留在寻风身上。 寻风垂眸伸出手端起茶托,另一只手抬起上面的茶盖,微微摇着头吹着碗中的茶水。 小二走上前,将桌子摆上了清扬点的吃食。 孤白无语与身边寒云眼神交流。 绎轩伸手抓了一把瓜籽,递到嘴边无声的嗑着,眼神看了看扉颜,扉颜依旧撑着那面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在怀中扇着风。 清扬收回沉思抬起头,看了看四周,眉头微动,强颜欢笑道:“昨日我说过了大摆三天,不知各位可有什么想法?” 孤白干巴巴笑着,开口道:“客随主便,我们是无妨的,就看两位殿下意下如何。” 清扬闻言,侧目望着并排而坐的寻风和绎轩,他两人异口同声道:“亦是如此。” 说完,兄弟俩冲着这份默契,双双对视一眼,嘴角带笑。 清扬再转头看向邻座的扉颜,扉颜发现清扬望着自己,“啪”的半收折扇,道:“你是知道的,不必问我。” 清扬勉强挂在脸上的笑意凝住,问了一圈等于没问。 只得缓缓起身,答道:“好,我这便吩咐。”说着转身去找小二。 第48章 莫名其妙的清扬(中) 孤白缩缩脖子,抬起手拍了拍前额,表情一脸憋屈。 他是真的很想问,但是两位殿下都不开口,就连关系最好的扉颜都不说,他是决计不敢张口去问的。 寒云侧目嗤笑,道:“不怕死你就去问。” 这边,扉颜低下头,伸手捏了捏眉心,昨夜喝的酒还是有些未散,一来看见这档子事,不免觉得头微微有些痛。 绎轩就坐在扉颜身侧,他看见扉颜这般,不免有些关心,道:“怎么,你酒劲还未散么?” 扉颜身形未动,低着头情绪不明,回道:“嗯,有点。”但绎轩听出他语气中,似乎有些心烦的意味。 抬头看了看清扬的背影,清扬神色如常的与小二交谈着,扉颜是在为他心烦么? 清扬回头,正好对上绎轩的眼睛,绎轩回以淡淡一笑,收回探究的眼神。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在他耳边道:“你若想好好聚三天,便少些关心。” 这话寒云听见了,孤白却没听见。 孤白看见寒云猛地抬头看向寻风,亦好奇的回过头望了一望,并未发现什么。 那边扉颜抬起头,从思绪中回过神。 不过片刻,筠竹扶着阿璃从楼上迈步而来。 众人眼光一瞬间待在阿璃身上,有些移不开眼。 清扬听见她俩脚步,只是下意识回了下头,却呆在原地。 阿璃一身素锦白袍,一条白娟披帛挂在臂弯,一头青丝绾在一侧,发中簪着一支素色步摇,随着一步一迈之间摇曳生姿。 原本掩着双耳的刘海尽数梳到耳后,两只娇小的耳垂,挂着一对细线坠着水滴状的白玉,鬓角间挑了两缕青丝亦随风而荡。 剩下的半头及腰青丝,仍旧顺服披在身后,一张脸淡施脂粉,双颊那一抹淡淡的红晕,细嫩的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 黛眉正中,是他以前为她画过的花钿。 阿璃步下最后一层台阶,白袍拽地之处,掀起一片微尘。 扉颜最先回过神,第一眼便望向清扬。 果然不出所料,再看看众人,暗暗叹了口气,便是清扬都这样,其他人他或许就不用去看。 只是一点意外都没有,委实有些没意思。 绎轩收回眼神看着身边的扉颜,再瞧了一眼清扬呆滞的模样,也不做声。 寻风眼风望了一下众人,只得开口赞道:“筠竹姑娘真有心,将阿璃姑娘装扮的如此楚楚动人。绎轩,我说的可对?” 绎轩被点名,茫然的望了望寻风,看到他暗示的眼神,亦笑着回道:“大哥说的正是。” 清扬回过神,转头对小二道:“暂且这样,你先去吧。” 小二躬身离去,清扬在袖中的手微微捏成拳,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抬腿走向阿璃身边。 阿璃受了夸赞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搔了搔发间,眼神有些躲闪的抬头望了望清扬。 走近些,清扬将她耳边一抹绯红收在眼底。 清扬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很快掩去,轻轻伸手扶着阿璃的后腰,指了指之前坐的位置道:“你同筠竹坐一处吧。” 众人一愣,纷纷看着清扬。 阿璃笑靥如花,点了点头,真的就坐了过去, 筠竹眉间一拧,暗道一声:不好! 又很快收起这幅表情,脸上扬着笑,道:“我还是同扉颜坐一处好了。”说着脚下朝扉颜迈出一步。 清扬抬手一拦,面上还是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轻道:“我同扉颜许久没聊过了,今日便给我行个方便吧。” 谁信啊!一桌子人就差跳起来。 筠竹一脸诧异的抬眼,看见清扬眼中不容动摇的眼神,还未开口。 阿璃已经伸手拽她摁在身边,笑嘻嘻道:“我也许久未与你聊过了呢,就叫他俩坐去吧。” 筠竹牵强的掀起嘴角笑了笑,转头瞧着扉颜甚是无奈。 扉颜脸上挂着一丝冷笑,转过头看着面前的茶盏,暗暗摇了摇头。 清扬脚下两步,一侧身也坐到了扉颜身边。 如此这样一来,筠竹夹在清扬跟阿璃中间,她将两人来回看了看,不禁头皮阵阵发麻。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阿璃笑嘻嘻的看着左手两位问道:“我叫阿璃,之前未曾请教两位……” 孤白闻言,满脸笑意接道:“我叫孤白,你左手这位是寒云,我左手这位,是我主子寻风殿下,他旁边那位是我主子弟弟绎轩殿下,是寒云的主子。清扬身边那位是扉颜,你都见过的。” 阿璃点了点头,一脸感激道:“此番你们为了救我,都受了不少伤,清扬说请你们吃饭,我却觉得救命之恩用一顿饭委实太轻了些。” “阿璃……”筠竹看见清扬脸色有些凝重,怕阿璃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筠竹打着哈哈,再笑着拦道:“阿璃,你不必担心,若是你算得这样清楚,下回轮到我们有危险,真的就不好算了。” 阿璃歪头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 于是她伸手端起面前一盏茶,站起身对众人道:“如此,我便以茶代酒敬各位,今后但凡用得着阿璃的,还望你们不要客气。” 孤白闻言,伸出一只手欲拦,却被最近的寒云抬手拍了下去,还不忘递给他一个眼神,暗道:多事。 阿璃仰脖,将一盏茶喝了个干净。 之后,她看见众人愣愣的看着她,不甚明白,轻声问道:“怎么了……” 筠竹也是后来,自然不知道那盏茶是清扬喝过的。 也带着探究的目光探向扉颜,扉颜与筠竹对视一眼,他看了看那盏茶,再觑了一眼身边的清扬。 筠竹瞬间就明白过来,她说怎么正好一盏茶搁那摆的正合适呢? 瞬间脸上挂着一抹绯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阿璃坐下,扬声唤来小二:“小二,快来加两碗茶。” 伸手准备将阿璃面前的茶碗撤走,阿璃不明所以,却伸手拦道:“怎么了?添点水就是了。” 筠竹苦着脸,正想着怎么把这只茶碗夺回来,扉颜却嘴角带笑,一脸若无其事,道:“筠竹,让小二为阿璃添点水便是。” 第49章 莫名其妙的清扬(下) 筠竹闻言愣了愣,看着一直坐在那一声不吭的清扬,咽了口唾沫,松开手不再去抢。 清扬从阿璃抬手端起那只茶盏的时候,心仿佛就被人揪起来一般,放在膝盖的手指微微收紧掐着膝盖。 可是他抬头,望着笑靥如花的阿璃时,却在那张笑脸中愣住了,再想出口阻拦的时候,她已经仰头喝完了。 所以,这件事不过是一桌人默不作声,任由阿璃喝完这盏茶,做了幕后推手而已。 小二很快上了两碗茶盏,放在筠竹与清扬面前,看着清扬的时候愣了愣,再看了看阿璃面前的茶盏。 张张口准备说话时,寻风抢先道:“那位姑娘的茶空了,还不去续?” 清扬垂下眸,掩盖眼底所有的情绪,默不作声。 小二愣了下,立刻顺从如流的走过去,为阿璃添水。 阿璃看大家都默不作声,她望向垂眸不语的清扬,嘴角噙着笑轻道:“清扬,都准备了些什么菜。” 清扬闻声抬起头,看着阿璃娇嫩的脸,嘴角扯出一个笑意道:“嗯,都是你喜欢的。” “既然请大家吃饭,应该问客人喜欢吃什么才对。”阿璃歪歪头,凝着眉觉得不大好。 “无妨,他们说客随主便。我吃什么不都随着你么。”众人双眼纷纷扫过两人,这是隔空秀恩爱么? 寻风失笑道:“不错,我们只要有酒便好,吃什么自然是随着阿璃姑娘要紧。” 阿璃看向寻风,皱着眉盯在他脸上看了半晌。 筠竹看身边清扬的脸色有些不悦,伸手扯了扯阿璃衣袖,急道:“怎么了?” 阿璃歪歪头,呢喃道:“你……你仿佛看着有些眼熟。”但阿璃怎么看,都想不起来这个人。 这边清扬也侧目看向寻风,拧眉思索着什么。 清扬看阿璃有些苦恼,出声提道:“你说的是在妖族圣地的时候吧。” 他知晓阿璃对人脸很难记住,但是唯一见过的他,就记得是在妖族圣地阿璃醒来的那次。 阿璃闻言,缓缓点头道:“哦……或许是吧。” 寻风眯了眯眼,看了看身边绎轩,看来她记性不大好。 不过一会,一桌子菜上齐了,阿璃惯性的抬起手就准备去抓面前盘中的猪蹄,所有人瞪着一双眼睛,盯着阿璃那只手。 阿璃关键时刻想起,这不是两个人吃饭的时候。 一脸尴尬的笑着收回手在身上蹭了蹭,解释道:“不……不好意思。” 筠竹将筷子塞到阿璃手中,阿璃不甚会用,挑了三次都没挑起面前那块猪蹄,噘着小嘴有些不太高兴。 筠竹伸出筷子,转眼间便将那只猪蹄挑起,递到阿璃碗中。阿璃甜甜的对筠竹笑着道了声谢。 扉颜侧目,看见清扬的筷子在一块猪蹄前停下,缓缓收回手,改为端起面前酒杯。 扉颜将脸转到一边,强忍着没笑出声。 绎轩看着扉颜这模样,也挂着一脸笑意。 猪蹄到了阿璃碗里,她便抱在手中毫无顾忌的啃了起来。 一只猪蹄啃完,阿璃觉得口干,伸手去端茶盏,手中一滑,茶盏落地碎成渣。 小二闻声忙来收拾,阿璃愣愣的看了看地上的渣滓,回头时正好对上清扬转过来的脸。 阿璃心里有些不开心,眼眶红了红,清扬眉间一拧,眼中有些不忍心的情绪。 他伸手掏出一块手帕,递给筠竹道:“你替她擦擦手。” 筠竹低头看了看那块手帕,她自小跟清扬一起长大,他从来没有用手绢,更不会随身带着。 筠竹若有所思,转身将阿璃油乎乎的手指擦了擦。 地上收拾干净,小二重新端了一碗茶送到阿璃面前。 阿璃静静地看了看那只茶碗,抬头对众人道:“我吃饱了,你们慢用。”说完没看任何人,急急忙忙离开桌边。 清扬望着阿璃急匆匆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那个影子,才转过头看了看手中那杯酒。 筠竹愣了愣,看了看清扬,再看扉颜时,扉颜对她使了个眼色。 筠竹也放下手中筷子,对众人告了一声:“我去看看阿璃,你们慢用。”起身去追阿璃。 寻风看着清扬失落的眼神,并没有张口劝慰的意思。 首先他们并没有多熟,再说他还搞不清筠竹跟扉颜还有阿璃的关系,若是不小心说错什么,只怕会更麻烦。 扉颜侧目望着清扬,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清扬抬眸看着扉颜,眼神带着一丝受伤的情绪。 许久,扉颜都没见清扬有说话的意思。 无奈的摇摇头笑了笑,反正他是不懂,他连杀阿璃的勇气都有,为什么现在做出这幅样子。 清扬眼底闪过痛楚,也无奈的笑了笑,一杯又一杯灌自己酒。 扉颜一把将他手里的酒壶夺过,往绎轩那边远处重重一磕,再伸手推远了点。 绎轩看了看那只酒壶,也抬手把酒壶往寒云那送了送。 寻风望了望绎轩,暗暗摇摇头。 他们把酒壶夺了不给清扬喝,清扬一声苦笑,抬头将他们环视了一眼,轻飘飘问了句:“如果是你们,差点亲手杀了她,如何做得到当没发生一样?” 绎轩拧眉,他不知道还有这一出,但他看向扉颜时,扉颜那不屑一笑,说明他是知道的。 绎轩不知前因后果,如果真的爱一个人,什么样的情况下会生出杀她的意思呢? 寻风抬起手,撑着桌子摸着下巴,对孤白轻道:“你们先下去吧。” 两个人闻声,起身行了一礼,双双迈出客栈。 清扬缓缓站起身,走到阿璃原先坐的那个位置,扶着桌子慢慢坐下身,歪着头看着脚边那一滩地上的水痕。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办法不看她。 一颗心随时随地都在她身上,只是抬眼一瞥,在看见她眸的瞬间,心口就忍不住那样的痛楚。 寻风徐徐起身,坐到空出来的那条长凳,拿起酒壶给清扬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 清扬望了一眼寻风,寻风却并没有与他对视。 不过一会,筠竹神色慌张的跑下来,一脸焦急道:“阿璃把自己锁在里面,我怎么敲门都不开。” 第50章 昔日寻死觅活,今日若即若离 扉颜猛地转头看着清扬,眼底有些怒火。 寻风终于看不下去了,望着一脸沉默的清扬道:“我没有爱过一个人,若让我亲手杀死最爱的人,我办不到。” “但若有一日她生不如死,而杀了她又是最好的结果。即便要我活着承受自己亲手杀死挚爱的这份痛苦,我心甘情愿。”寻风又道。 筠竹上前一步推了一把清扬,清扬身形晃了晃几乎要摔过去,寻风连忙伸手挡了一下,才避免清扬摔下桌子。 “昔日寻死觅活是你,如今若即若离也是你。阿璃此番受苦,这么多人为着你不计生死,我原以为你总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只盼着此后好好待她,你倒好……”筠竹双目泛红,颤抖着手,恨恨指着清扬骂道。 扉颜伸手将筠竹往身边凳子一拽,笑道:“你急什么,他要死要活由着他去。” “可是阿璃……”筠竹一双眼含着泪,哽咽道。 “没什么可是,阿璃并不懂感情,对她来说就是失去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扉颜嗤笑一声,叹道。 温暖的怀抱,是谁都无所谓,反正不是清扬也会有别人,只是无端惹得阿璃难受,他们这些人不忍心罢了。 筠竹气不过,挥手推下桌上几只盘子,一瞬间“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狼藉。 寻风拧眉看着筠竹,她此时一只胳膊伏在桌上,低头将脸藏在手臂中喘着粗气,以此缓释心中的怨气。 “不管你想怎样,都该对阿璃姑娘有个说法。”许久未出声的绎轩,缓缓开口道。 是啊,不管今后如何处理两人关系,至少在一起这么久了,总得有个说法。 清扬神情木讷的站起身,一步步挪到阿璃门口,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音,清扬背靠在门口,感受到阿璃的神识在哭。 许久,清扬开口唤道:“阿璃,你开开门。”语气带着深深的疲倦。 过了一会,身后门被阿璃打开,清扬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抽噎着一脸委屈的低着头站在清扬面前。 清扬眼底刺痛,伸手将她的脸抬高了些,瞧见她哭的一脸通红,妆也有些花了,那双眼有些躲闪,小巧的鼻头也哭的红红的。 清扬深深叹了口气,轻轻移动指腹,拭去阿璃一脸的泪水。 怎么会忍心呢?伤害她比伤害自己还痛,到底是谁伤害谁?到头来竟然不过是自我惩罚。 “阿璃,我不能永远在你身边。”清扬无奈道。 阿璃抬起头,眼神迷茫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从今以后,我会教你法术,会带你修行,只希望你能有能力自立,而不是永远等别人救你……”清扬终究还是没能直说。 放弃她,叫清扬如何说的出口。 阿璃吸吸鼻子,所以他才不会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吗? 清扬见阿璃不再难过,缓缓放开她,退后一步距离,艰难的笑着道:“以后不管是生活,还是修行,你都要学会自立,你已经不小了,我亦不能,永远及时赶到你身边。” 或者有一天,我没资格再站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能替我保护好你自己。 楼下三人都支着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筠竹闻言大怒,“嗖”的站起身转身而去。 扉颜却起身先一步,伸手阻拦了筠竹的去路,投给筠竹一个十分冰冷的眼神。 只这一眼,筠竹便像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桶冰水,瞬间恢复清醒。 清扬下来的时候,满地狼藉都已经收拾完了,桌边坐着的三个人谁都不言语。 扉颜抬眼看向清扬道:“你最好不要后悔。” 其实想都不用想,清扬日后肯定是会后悔的,但扉颜不知道为什么,就想戳戳他的心口,就想叫他深深痛着。 绎轩有些不忍,一把抓着扉颜的肩头,低声阻道:“扉颜,别说了。” 扉颜回过脸看了看绎轩,终于不再刺激清扬。 —— 另一边孤白和寒云在街上,来来回回将整条街转了十遍,孤白有些累,背靠着一面墙,双手抱怀看着寒云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寒云昂头,望了望天空,叹道:“等天黑吧。” 孤白闻言直起身,惊道:“也不用等天黑吧?” 寒云转头,朝他浅浅一笑,道:“不怕死你就回。” 孤白浑身打了个哆嗦,清扬的手段他可是听说过,执着一柄“青鸾剑”杀伐果断,从不留情。 昔日,他俩藏在绎轩身边,当两个路人甲的时候,便发现清扬很难同他们胡闹。 永远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明明那时候看着他年纪不大,怎么就端出一副活了数万年似的神态? 便是今天,清扬那副模样,他们都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寻风将他俩支出来,也是为清扬留些颜面,要让外人知道他这样,下巴怕是都惊掉了。 孤白摸了摸脖子,咂咂舌道:“那……算了,我们还是等天黑吧。” 寒云闻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再理会他。 任由着孤白靠着墙站累了,又蹲在墙角在地上画着圈圈,等腿蹲麻了,又窜到屋顶坐在屋脊长吁短叹。 好不容易挨到太阳下山,孤白从地上一个“嗖”窜起身,满脸哀怨的同寒云道:“咱们能回了吧。” 寒云觑了一样孤白,甚是配合道:“走吧。” 于是孤白一蹦一跳走在前面,寒云一步一迈走的很慢。 孤白一回头,两人差距足足有十多步,一脸不满的折回,走到寒云身后推着他的背,催促道:“快点,快点……” 寒云无奈,侧着半张脸道:“行,我快点。” 孤白撇撇嘴,不再推他。 两个人还是磨叽了一个时辰,待天黑透才回到客栈。 客栈大堂已经挂起了灯笼,将大堂照的一片亮堂。 孤白与寒云踏进门口,寒云眉头一拧,这气氛看样子还不如他们走的时候,他侧目看着孤白:你确定要过去? 孤白看着清扬在桌边低着头沉默的模样,浑身打了个颤,嘴唇张了两张,终究还是把打招呼的话咽了下去。 扭头望着寒云,贪生怕死的递了个眼神:咱们要不再出去转一圈? 寒云得了他的意见,转身欲再次离开。 “哪去?给我回来。”寻风连头都没回就知道孤白他们回来了。 第51章 被烫伤的阿璃 孤白一脸苦涩的望了望寒云,硬着头皮挪了过去,两人躬身一礼,道:“二位殿下,属下回来了。” 声音不算太大,但这姿势引得大堂其他桌子的人侧目。 绎轩扫了一眼四周的眼神,轻道:“坐吧,这里人多。” 扉颜摇着折扇,对着低头不语的清扬道:“须知,便是凡人断奶还需要时间。我以为,此事你不要做的太过决绝,欲速则不达,你们相处这么久,有些事情已然形成习惯。” 清扬缓缓抬起头,一双眼睛挂满了红色的血丝,生生把众人吓了一跳。 他长长舒了口气,微微点头轻道:“我知道了。” 筠竹带着阿璃重新回到桌边,阿璃紧紧捏着衣袖,极力抿着嘴角,小心翼翼看向清扬。 感受到阿璃的目光,清扬心口一窒,同样转过脸望向她。 阿璃看见清扬布满血丝的眼,下意识退后一步,正撞到身后迎面而来的小二,手中拎着一壶滚烫的开水。 这一撞,阿璃自然而然回过身,顿时,一壶开水洒出一半泼到阿璃脚背。 “啊!”阿璃一声尖叫,连连跳着脚后退几步又磕着长凳,身子一歪向地上倒去。 筠竹连忙伸出手去抓向阿璃,却从阿璃手中一个错过。 事发突然,只有离她最近的扉颜,准备伸手去扶阿璃。 清扬骤然收缩的瞳孔,脚下一个跨步,上前一把横抱起即将倒地的阿璃。 她此时痛的脸色煞白,在他怀中浑身瑟瑟发抖。 小二忙不迭跪在筠竹身边,嘴里哆哆嗦嗦求着饶命。 清扬此时怒不可遏,抬腿一脚将那人踢得飞了出去,落到身后空着的一张桌子上,那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小二吐出一口血,身形晃了晃,气若游丝的昏了过去。 清扬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抱着阿璃又迈了一步。 阿璃痛的小心翼翼吸着凉气,伸手拽着他衣襟,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轻轻摇了摇头。 筠竹上前一步,递给清扬一瓶药:“你带她先上去,我稍后来。” 这边这么大动作,大堂立刻被人围了起来。 老板娘看见小二被打的吐血,挤进人堆伸手探了探他的气息。 “这!快去报官,杀人啦……”老板娘对着围着看热闹的人群喊道。 清扬眼神一冷,喝道:“找死?”欲要再行一步。 “清扬,阿璃的伤势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要同他们置气。”扉颜上前两步,站到老板娘面前拦道。 清扬望着怀中阿璃,眼底满是心疼,再转过头时,对着老板娘怒目而视。 最终只冷哼一声,足下轻点飞上顶楼,一翻身抱着阿璃跨过栏杆,来到阿璃房间门口,抬腿踹门而入。 他摸着黑疾步走到床边,将阿璃小心翼翼放在床上,转身回头一挥手,桌上那盏烛台便亮了起来。 再回过头坐在床边,轻手轻脚替她脱了鞋袜,阿璃吃了痛,下意识想缩回脚。 清扬一把拽着她的脚裸,抬眼看向满脸是汗的阿璃,柔声道:“马上就好,你忍忍。”一如以往的温柔。 阿璃点点头,咬着下唇扭过头,不敢再看那只脚。 她脚上脚趾处被烫的最严重,全是葡萄大小的水泡,在灯火下照明下,一颗颗饱满晶莹剔透。 楼下,老板娘让人将小二抬到一处僻静的库房。 扉颜将所有人撵到门外,筠竹喂他吃了颗药,再运灵气替他疗伤。 不过一盏茶,那小二悠悠转醒。 睁眼看见他们,立刻吓得跪地求饶。 扉颜将他拽起身,意味深长道:“你若想少生事端,出了这道门便不要再提起此事,以后做事多点小心。” 尽管当时所有人都知道是阿璃撞的他,可清扬这般护着,没当时将这人踹死,已经是脚下留情了。 小二头如捣蒜,战战兢兢的跟在他们身后出了库房。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见小二活生生的站在面前,一时间议论纷纷。 扉颜瞧了一眼身侧的筠竹,筠竹会意。 当下施了一道法术,将众人定在原地,抹去了他们的记忆。 众人片刻后回过神,面面相觑,四下散开了。 “其余的的交给你,我去看看阿璃。”筠竹与扉颜交代一句,也随着人群离开。 扉颜漫不经心的在整间客栈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转了个遍,一一抹去了众人对这件事的记忆。 再回到桌边时,寻风突然问道:“筠竹呢?” 扉颜诧异的望向寻风,道:“你对筠竹很关心?” 寻风笑道:“有点,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一直跟着你么?” 扉颜反问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寻风凝视着扉颜,一字一句道:“妖族圣地。” 不提还好,提起此事扉颜便怒了,眼底带着些许怒气,望着寻风不甚友好。 绎轩开口劝道:“大哥,我们去看看阿璃姑娘吧。” 寻风扭头看了一眼绎轩,只能起身离坐。 绎轩看着寻风离去的背影,继而对着扉颜再道:“一起去吧。”说罢,立在他身边,静静等候。 如此一来,扉颜一肚子火便散了散,起身跟随绎轩走上楼。 一屋子站满了人,阿璃的伤处已经敷了药。 筠竹收起药包对众人道:“让她休息会,我们先回吧。” 众人赞同,纷纷道了别,约好明日再见,便一同出了客栈。 阿璃躺在床上,清扬坐在桌边看着一本书。 她看着烛火印在清扬脸上忽明忽暗,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待她睡过去,清扬才放下手中的书。 这么长时间,他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清扬眼神眷恋的望着阿璃,一步一步轻轻走近,一弯腰坐在床边,静静凝视阿璃的睡颜。 他此时面上一片温柔,眼底一片疼爱,仿佛与方才判若两人。 清扬伸出手,轻轻拂过阿璃的眉眼。 果然还是不舍,可能我爱你,远比我自己想的还要深。 那便这样吧,给彼此时间,到你我都能轻松放手的那一天。 众人闷闷不乐,各怀心事的离开客栈,到分别时,筠竹将之前炼的药分给众人。 “之前我在妖族圣地时,为你们制的药,这两日我看伤势最重的是寻风与绎轩,其他人便当着养生吃好了。”筠竹含笑道。 “你倒是挺大方,这些药都是靠你一身修为来炼,用来补身未免有些暴殄天物。”扉颜伸手,从孤白和寒云手中夺回药瓶。 “哎?!不是,筠竹姑娘送我的,你这么拿走不合适吧?”孤白急眼道。 第52章 不过一个玩笑 “没什么不合适,她的就是我的。”扉颜煞有其事道。 寻风闻言,抬眼望向筠竹,眼神带着探究。 筠竹察觉到那探究的目光,坦荡的回望了寻风一眼,唤道:“扉颜,以后我会跟着寻风,那药你带走也好,我不在的时候你少喝点酒。” “你等会?!你刚说什么。”扉颜大惊,将筠竹跟寻风看了看,目光落在寻风处。 寻风转头,面无表情的望着扉颜道:“你看我做什么?” 扉颜眯了眯眼,神情不悦道:“你威胁她?” 筠竹上前一步,扯着扉颜的衣袖,道:“没有的事,你不要多问。”说完便松了手。 扉颜一时间哑口无言,只能静静看着筠竹走到寻风身后。 良久,扉颜一声冷哼,道:“好啊!”怒转过身,一个人朝一个方向走去。 绎轩拧眉,张口对寻风道:“我去看看他。” 寻风觑了一眼绎轩,微微颔首,他便迫不及待追了出去。 寒云对两人人行了礼,与孤白对视一眼,双双点头后,转身跟着绎轩而去。 寻风望着他们消失,这才一转身走在前面。 筠竹微垂着眼,看着脚前的空地,想着扉颜方才的神情,他肯定是怨自己,既然嫌他多事。 筠竹长长叹了口气,自己竟不知。 寻风闻声,脚下一停站定身形,侧过身看着她道:“你舍不得扉颜?” 筠竹茫然,抬头看着他道:“什么?” 寻风望着筠竹若有所思,嘴唇微动,却道:“没什么,走吧。” 他抬腿走了几步,却不放心。再次驻足,侧首望着一边孤白,吩咐道:“你也去吧。” 孤白心下大喜,比起跟着寻风殿下,他更愿意同寒云与绎轩殿下厮混。 孤白领命,几个闪身不见了。 寻风暗笑,当他看不出他按捺不住的心思么。 再者,绎轩重伤,扉颜灵力尚未恢复,让他俩看着,是极好的。 “你若是实在舍不得扉颜……”寻风眼神看着远处,对筠竹低吟道。 “你怕是误会了。”筠竹断言道。 寻风闻言,转过头嘴角含笑的看着筠竹,反问道:“是么?” 筠竹抬起头,一脸平静的凝视着他,颔首道:“是!” 寻风缓缓点了点头,深深望了一眼筠竹,不置可否的转过身,走在前方。 “寻风,你强迫留我在身边是为了绎轩吧?”筠竹望着他的背影,立在原地扬声问道。 寻风嘴角微动,轻笑一声道:“谁知道呢。” 转瞬间,寻风立在了筠竹身后,靠着有些近,上半身胸膛几乎贴在她后背上,微微倾斜着,双唇靠在她左耳边,声音慵懒而富有磁性。 寻风微垂着眸,目光停留在她玉颈往下滑至胸口。 看见她呼吸一窒,忽然浑身微微一颤,向前迈了一大步,愤然转身。 筠竹抬起一只手,指尖冷冷指着寻风,双颊绯红,目光带着娇羞:“你!” 方才那一瞬间,他动作太快。 筠竹只觉得,好像是她说完那句话,下一刻他便贴在自己后背,唇边蹭过她的左耳垂,完全属于挑逗她。 “嗯,我如何?”寻风嘴角带笑,上前一大步,左手一把抓住她的皓腕,右手探向她后腰,将她强行拽到自己怀中。 筠竹挣扎半天,却是纹丝不动。 筠竹颤抖着双唇,浑身上下微微颤栗,她忽然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微痛制止了身体的颤抖。 寻风轻笑一声,继而诱惑道:“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很诱人?” 筠竹咬嘴唇的模样,活像一只遇见大灰狼的小白兔,寻风玩性大起,若是亲她一下,她会不会就此晕过去? 那双眼睛带着一丝惊慌失措,面上却是如此倔强。 寻风微微歪了下头顶,真的探身而上,只是眼底却毫无波澜的盯着筠竹眼睛。 筠竹挣扎不开,那张唇近的几乎碰上。 她一怒之下紧闭双眼,双手捏成拳将自己元神从后背震了出去,悬在三步之外半空中。 寻风一愣,缓缓松开筠竹的身体。 只见那具身体瞬间在空中散成一片金光,他抬眼看向那三步外的楹姝草,嘴角勾起一个最大的笑容,有点意思。 为了躲避他,不惜生生刨出元神,毁了自己身形。 寻风低头扯了扯松散的衣襟,漫不经心道:“筠竹,这是第一次。”他倒想看看,下一次再强迫她,筠竹会不会自毁元神。 下一刻,寻风抬手挥出一枚金丹。 金丹打到毫无防备的楹姝草身上,下一刻筠竹便恢复了人形,倒退几步跌坐在地上,她气息微微有些急促,抬起头不解的看着寻风。 “来日方长。”寻风望着地上的筠竹,意味深长轻道。 筠竹将自己元神分离身体,就像把自己活生生劈成两半,修为也好,灵力亦罢,都会受到重创。 寻风说完便不再看他,大步流星的从她身边踏过。 筠竹却还是捂着心口,垂眸思虑着他那颗药。 寻风脚步一顿,站在十步外,头都没回问道:“还不跟上?” 筠竹闻言,缓缓坐起身,手撑着地面慢慢爬气身来。 她脚步有些虚晃,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寻风身后,望着他的背影。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玩的有点大了。 筠竹之前炼药用了自己不少修为和灵力,甚至用了自己的血,现在这一下,她与他没什么不同。 寻风有些抑郁,不过是逗一下她,这是不要命都要躲着他么? 他愤然侧身,一把抄起身后虚弱的筠竹,面上带着些许怒意。 “你……你放我下去!”筠竹大惊,以为他又要轻薄自己。 “老实点!你连路都走不动,是要我陪你走一晚上吗?!”寻风低下头凝视着筠竹,语气中带着轻轻的呵斥。 筠竹闻声便愣在那,小心翼翼盯着他的脸看了看。 寻风将怀中挣扎的有些掉落的人,往怀中送了一下,抱着筠竹手臂的手紧了紧。 脚下一点地面,纵身穿入云霄。 筠竹神情呆滞的望着月色下的寻风,方才那阵撩拨,她未尝过情爱,自然是被他撩拨的动了心。 可她看见他眼底沉静的情绪,便认定他只是玩弄她。 要她筠竹沦为一个男人的玩物? 还不如要她去死,这点骨气她还是有的。 可他那颗药,哪来的? 不过一颗药,便恢复了她损耗一大半的修为和灵力,使得元神重新化为人形。 第53章 不能白扛这个锅 寻风低下头,看着愣愣的筠竹,笑得一脸玩味道:“怎么,喜欢上我了?” 筠竹双颊一红,没好气道:“你不要脸!” 寻风笑道:“对,我有一张脸还要来做什么,能吃吗?” 筠竹气结,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下文。 寻风不再逗她,抬头看着前方道:“带你去一处地方,可以恢复你的身体,不过……” 筠竹感觉到有一丝不好的意味,抢道:“不过什么?” 寻风却笑而不语,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不过要你与我同浴,你猜这一次,我们俩谁赢谁输呢? 很快寻风带着筠竹,来到一处冒着寒气的水池边。 “这!这是什么?”筠竹目瞪口呆望着白雾氤氲的水池。 寻风望着她这一脸惊讶,抱着她一步一步迈进寒潭,眼看池水即将漫过筠竹的身体。 筠竹才慌了神:“你!你要干什么?” 寻风却笑道:“疗伤。” 你在逗我玩?疗伤跑来这里…… 筠竹再次看了看四周,寒潭寒气太盛,冻得她牙齿上下打着寒颤。 只有寻风的身上有着些许的温度。 筠竹被冻的下意识紧紧扒在他胸口取暖,忘却了之前他轻薄自己的事。 寻风却哑然失笑,胸口处传来他闷笑声带来的震动。 筠竹颤着牙齿哆嗦道:“你……笑什……么?” 寻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飘飘回道:“我笑,你等会会更冷。”冷到你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 说着脚下再迈两步,进入池中心。 寻风与筠竹便沉入这座寒潭,全身掉入冰冷的寒潭后,筠竹受了惊吓,慌忙要游出去。 他扯着筠竹胳膊,伸手将她搂在怀中,两人四目相视,寻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双手交叠在筠竹身后,搂着她后腰。 筠竹一愣,身形有些僵硬,她本身是棵仙草,极惧寒冷,现在掉在这寒潭里,不消一会就将她冻得失了神志。 面前他身体上传来的温度,像是饥寒交加之人经不起的诱惑,她哆嗦着靠近那片仅有的温暖之地。 寻风眼中一晃神,低头看了看怀中筠竹的发顶,脸上那一丝笑意渐渐消失。 他不是准备看她笑话的么,为什么…… 一炷香后,寻风将筠竹横在怀中抱出寒潭,看着怀中有些神志不清的筠竹,他像是恶作剧后的孩子,心里美滋滋的。 筠竹一身紫衣被水打湿,紧紧贴着她妙曼的身姿。 寻风微微一愣神,身子仿佛有些僵硬。 施了一道法,在池边燃了个火堆。 将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来拧了拧水,挂在火堆边烤着火。 再瞧着她一身湿哒哒的衣服,微微蹙着眉。 当下背对着筠竹,用法术褪去她身上衣服,同样挂在火堆边烤着。 他从一棵树下翻出一套黑衣,头都没回将,施法将衣服甩到身后盖在了筠竹身上。 转身来到她身边,将她往火堆那挪近了些,这才坐在她身侧望着火堆发呆。 半夜火堆燃尽,两人的衣服也烤干了。 筠竹缓缓从昏迷中醒来,看了看坐在身边的寻风,坐起身发现身上衣服都没了。 不由得一声尖叫,抓起盖在身上的那件黑衣,掩着自己的身体。 寻风被这声尖叫惊回了神,转过头道:“衣服烤……”下一刻,筠竹抬手一巴掌盖在寻风脸上,一声清脆加上寻风脸上清晰的五个手指头印。 寻风眯了眯眼,脸上浮现一层愠怒,缓缓站起身。 身上衣衫半干半湿有些凉,他冷冷道:“衣服干了,你自己穿吧。”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筠竹却浑身发抖,眼中有些委屈的含着泪,一点一点挪过去扯下衣服,钻到一旁较低的灌木丛中,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穿好后捡起地上原先披着的长衫,走出灌木她看了一眼火堆边挂着的那件外衫。 顺着来时那条小路走了一阵,看见负手而立的寻风,她眼中带着恨,上前便是一掌。 寻风立在那一动不动,生生受了这一掌,一口血涌上口中,寻风皱着眉,强忍着没喷出那口血,一丝血从嘴角流出。 寻风喉咙一动,咽下那口血缓缓转过身,筠竹看见他嘴角的血,愣了一下。 那一掌她用了大半的灵力,就……流了一丝? 寻风沉声轻道:“打够了?” 筠竹想起,手掌触到他后背,传来的是衣服上的冰冷。 寻风向她走近一步,又道:“我问你打够了没有!” 筠竹怔在原地,没了言语。 “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寻风一声冷笑。 月色下,筠竹看见他牙缝中夹杂着鲜红的血迹。 筠竹张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觉得我乘人之危?”寻风又上前一步。 筠竹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回答。 “那我岂不是太亏?”寻风再上前一步,一把拧着她皓腕强行拉入怀中。 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子逼迫她抬起头,带着血腥味的吻钻入筠竹口中。 筠竹惊得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带着怒气的眼神,连喘气都忘记。 下一刻她被寻风扔了出去,筠竹抱着脖子跌坐在地上,咳了半晌。 寻风用手指擦了擦嘴角,玩味道:“就这样的本事?” 筠竹一张脸涨的绯红,却依旧昂着头,带着不服的眼神望着他。 就算错怪他又如何,你脱了一个姑娘的衣服,坐在她身边,谁能不气愤不怨怼? 不过是扇了他一巴掌,打了他一掌,可他却夺了她的吻。 寻风上前再走两步,筠竹惊得摇着头,手脚并用的倒退着往后退。 可寻风脚下生风,几步便从她身边踏过,根本没看她一眼,筠竹愣了愣,不过一会,便看见他换了身衣服,重新折回来。 筠竹有些后悔自己有点冲动,从地上爬起身,张口要跟他道歉,却被寻风丢来一个犀利的眼神,惊得筠竹将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寻风转头便走,筠竹愣了愣,连忙赶上前去跟在他身后。 走了一阵,寻风脚下一顿侧身而视,冷声道:“跟着我做什么?” 筠竹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绊倒,稳了稳身形,低下头不敢看他眼睛。 第54章 昨夜路太黑 寻风拧眉不解,不再看她转身而去,筠竹再抬起头欲跟上,寻风却没了踪影。 她环顾四周,朝前跑了几步也无迹可寻。 筠竹一个跺脚,面上有些气恼,娇叱道:“连句道歉都不让人说。” 不得以,她只能自己漫无目的的四处乱转。 寻风靠在一处树冠中,冷眼看着她半生气半撒娇的模样,又看着她漫无目的乱窜,眼底带着疑惑。 “寻风你给我出来!”筠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他,气的连害怕都忘了,冲着静谧的四周就是一吼。 话音刚落,原本在树上歇息的鸟,惊得一阵扑腾着翅膀钻出树冠,飞向远处。 筠竹又一跺脚,抬腿迈出一步,欲要再寻。 寻风又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身后,沉声道:“找我做什么?” 筠竹闻言脚下一崴,面上一拧,痛呼道:“哎呀!” 下一刻“噗通”一下,跌坐在地上抱着那只脚,一口一口吸着凉气。 那只脚腕方才整整转了一圈,此时,瞬间像蒸好的馒头一样肿了起来。 寻风额筋跳了一跳,很是无奈的走过去,一弯腰蹲在她面前。 望着痛得一脸眼泪汪汪的筠竹,开口问道:“需要帮忙吗?” “你说呢?!”筠竹气不打一处来,怼了一句。 寻风却不与她计较,伸手将她脚上鞋袜褪去,果然是脚脖子到脚背都肿起来了。 “走个路都能崴着,也算一门本事。”寻风凉凉道。 “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突然出现的,本来对他就有些忌惮,默不作声在身后出现,吓了她一跳。 寻风不理她的埋怨,伸手抱起她,转瞬间重新回到寒潭池边,把她放在池边,将她崴着的那只脚放了进去。 筠竹望着这地方有些尴尬,昂起头看着身边负手而立的寻风,踌躇道:“你伤得重不重,我带了药……” “不必,我还得谢你手下留情。”寻风一动未动,沉声道。 筠竹吃了瘪,喉咙里就像塞了个鸡蛋,仿佛连呼吸都觉得堵得慌。 筠竹伸手扯了扯他衣摆,带着讨好的语气道:“别生气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 寻风转过头,垂眸望着一脸讨好的筠竹,反问道:“不是故意的?”那一掌最少用了一半灵力吧? 筠竹哑然,硬着头皮,又道:“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寻风总算听了一句顺耳的,缓缓点头道:“甚好,我以为你只会伤人,不懂得道歉。” 筠竹又被怼了一句,脸上有点挂不住,还是牵强的讨好道:“你……你就原谅我吧。” “我要说不呢?”寻风得寸进尺道。 筠竹脸色大变,抬手指着寻风鼻子,娇叱道:“寻风,你夺了我的吻我还没找你算账,低声下气给你道歉便宜你了,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我夺了你的吻,给你个机会你夺回来?!”寻风蹬鼻子上脸。 “你!你……”筠竹气的一脸绯红,竟是半天都接不上一句话。 寻风缓缓点头,笑道:“伏小做低从来都不是你的风格,还是这样看着顺眼些。”说罢转身离去。 等等…… 筠竹望着他的背影,眨了两下眼,恍然大悟,他故意激怒自己的? 第二天,众人如约回到清扬他们住的客栈楼下。 扉颜抬眼正好看见寻风,以及被他横抱在怀中的筠竹,扉颜眉间一拧,面色有些凝重的思量着什么。 筠竹抬起头看见他扉颜的脸色,脸上浮现一片绯红,小声对寻风道:“快放我下来。” 寻风低头看了她一眼,顺从的将她放下。 筠竹朝众人扫了一眼,果然众人带着不解的目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寻风侧目,看了看他们三个,抬手捏拳在唇边咳了一声。 三个人闻声,立刻收了看热闹的心,仅剩扉颜一人毫不避讳的盯着筠竹。 寻风转头对筠竹道:“你先进。” 筠竹一愣,与其在这被人盯着看,她倒是更愿意快点逃离现场。 筠竹点了点头,顺从如流的提着裙摆,一瘸一拐的扶着门走了进去。 扉颜看了看筠竹轻点地面的左脚,瞬间了然。 收了之前的探究,跟在筠竹身后,上前道:“我扶你。” 绎轩在同时,抬头看了看寻风,他还是站在那面无表情。 他上前一步,同寻风打了声招呼:“大哥,咱们进去吧。” 寻风看他一眼,点点头道:“好。” 身后再跟着孤白与寒云,四个人便踏入客栈大门。 清扬此时正在大堂与小二说着话,看见众人进来,上前几步拱手道:“阿璃还未起身,我布置了张桌子,稍后就来。” 众人也不客气,重新做回昨天那张桌子,其他人还是俩俩相坐,只是扉颜留在筠竹身侧,徒留下一张空下的长条凳。 清扬将阿璃从床上拖起来,待她收拾妥当这才领着她下楼,一抬眼看见那张凳子微微愣了愣,还是如平常一般坐了上去。 阿璃却站在凳子边上小心看了看清扬,清扬回头似笑非笑道:“怎么不坐?” 阿璃得了他首肯,心里略微有些欢喜,刚刚坐下身。 身后走来昨天那个烫着阿璃脚背的小二,手中拎着水壶前来倒茶。 清扬微微皱眉,伸手将阿璃面前茶碗端到自己面前,叫他在自己身侧倒好了,再伸手递给阿璃。 众人望见,心中一宽松了口气。 不过片刻,桌上摆满了早点,各种小菜和各式包子。 清扬从袖中掏出手帕,放在阿璃面前道:“记得自己擦手。” 阿璃看了看那张帕子,乖巧的点了点头,清扬说过要她以后自己学着自立。 扉颜忽然开口问道:“筠竹你脚怎么了。” 筠竹一口包子噎着嗓子眼,慌忙抱起茶盏灌了两口,将气捋顺了,还未开口。 寻风忽然接道:“昨夜路太黑,筠竹脚下没留神,踩了颗石头崴了脚。” 扉颜侧目看了看寻风,再问道:“是这样啊?”眼神转向筠竹,等她回话。 筠竹立刻头如捣蒜,道:“是啊!” 阿璃忽然接道:“咦,你也受伤啦?” 筠竹眯起眼,皮笑面不笑道:“嗯,是啊。” “那你是左脚还是右脚?”阿璃兴致盎然道。 “呵呵,跟你一样,左脚。”筠竹打着哈哈道。 清扬眼风扫了一圈,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递到阿璃碗中,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弯了弯眼睛,凉凉道:“少说话,仔细别噎着了。” 第55章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阿璃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塞下手里那口包子,抓起碗里的就咬。 一顿饭吃完,阿璃就着手边的一块布擦着手,然后凑上前准备擦擦嘴。 清扬手臂被拉扯的往阿璃那边一拽,阿璃才看清那是清扬的袖子。 她呆了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惶恐不安的看向清扬的脸。 清扬只是抬手,将那只袖子从她手里拯救出来,轻道了句:“无妨,洗洗就好了。” 阿璃结巴道:“不然你……换下来,我去洗洗……” 清扬头都没抬道:“不必,明天再说吧。” 一时间,扉颜同筠竹四目相视而笑。 清扬同扉颜一样注重仪容,他居然说等明天再说。 吃了早点,众人约着一起去城郊西处一片梨园看梨花, 清扬便吩咐后厨准备一些易带的小菜,顺便找了辆宽敞的车,将两个伤号送到车里坐着。 其余六个男人一路说说笑笑,俩个姑娘在马车里叽叽喳喳。 赶到梨园时,清扬抱下阿璃后,扉颜与寻风各站一边朝筠竹伸出手。 筠竹一愣,看了看两个人不知所措。 清扬看见此景,嘴角带笑道:“扉颜,你带药了么?” 扉颜迟疑间,寻风已经将筠竹抱下马车,他只能缓缓收回手。 绎轩看了看有些失落的扉颜,眸中有些情绪。 几个男的在梨园转着笑着,清扬将阿璃一个人留在那不放心,没有跟他们去,找了一处最大的梨树阴凉下。 一施法,布置了几张桌子并着几个坐墩。 阿璃闻着梨花清新的香味,时不时与筠竹交谈着,没多久寻风踏步回来,走到筠竹身边坐下。 清扬抬头看了看寻风,两人淡淡点头浅笑。 “你怎么回来了?”筠竹不解道。 寻风抬眼看了看远处,他们嬉笑的背影回道:“没什么,我独来独往惯了。” 筠竹点点头,以为只是他突然来到这个朋友圈不适应。 寻风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去转转?” 筠竹讪笑道:“还是不了,我这脚……你!”下一刻寻风抱起筠竹,带她朝远处走去。 阿璃忽然笑道:“咦?寻风怎么对筠竹这么好!” 清扬嘴角含笑,乐道:“其实我觉得,他们俩个挺好的。” 阿璃又问:“怎么,难道寻风喜欢筠竹么?” 清扬眼底带笑,看了一眼她。 然后缓缓站起身,抬手折了一支梨花,再一弯腰坐在她面前,递给阿璃道:“给你。” 阿璃喜滋滋接过那支雪白的梨花,凑在鼻间闻了闻。 “清扬,你知道会算占卜的大仙哪里有么?”阿璃忽然抬头问道。 清扬闻言一愣,眉间一拧不解道:“你要问什么?”难道她是想问渡她劫的那只蛟?袖中那只手缓缓捏成拳。 阿璃道:“我想问问看我何时能升仙。” “为何忽然想升仙?”清扬心中一松,只要不是问那件事就好。 “嗯,我想去找金汐,我还未同你提起过,那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好姐妹。”阿璃嘴角带笑,想起那个调皮可爱的朋友。 “你倒是说过,她去仙门下拜师了。”清扬点点头道。 “是啊,所以很难见到她了,不过我若是升仙了,自然可以去找她啦。”想想就有点心潮澎湃呢。 清扬浅笑道:“这些小事情,也值得满世界找大仙?”把他放哪去了。 阿璃一脸神色凝重,伸出个指头搔搔头,嘟囔道:“这不是小事,我同她已经九百四十六年未见了,心中很是挂念。” 清扬闻言,亦正色道:“占卜之事,便是问未来之事,不见得是件好事。你若肯听我一句劝,一字记之曰:“缘”。 缘来聚,缘灭散,不究过往,不执今后。” 问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知道了又能如何?事情是肯定会发生,你改变不了结果,只会迷失本心。 就像你过独木桥,你若不向下方悬崖看,可能很容易便能走过。你若向下看徒增恐惧不说,还会累及自身。 阿璃甚是不解,挠挠头心中郁结。 她又想了想道:“我不懂何为“缘”,我只想知道我与她可有相聚的一天?纵然不能成仙也是无妨。”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略微有些伤神,道:“你有空担心,不如勤快些修行,许是你升仙后,见她的日子多着呢。”你便是这样想离开我身边,去寻别人么? 阿璃噘着嘴一脸不快,她此生最讨厌修行两字,要她修行可是比要她饿三天都难。 清扬知她苦恼,很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发顶,道:“该给你换药了。” 阿璃闻言,便将自己那只受伤的左脚递了过去。 清扬解开纱布一看,水泡早已破烂,伤处也结痂了,他有些心疼的拧眉问道:“你觉得疼么?” 阿璃摇摇头道:“比这疼的都经历过了,这种疼反倒是感觉不出什么来。” 清扬手下一顿,眼底浮现一片哀伤。 取出扉颜刚刚给的那瓶药,仔细替阿璃上了药后包扎好。 再抬起头时,神色一如往常。 “阿璃,让你受到这么多伤害,是我对不住你。”清扬看着阿璃略微清减的面容,缓缓道。 阿璃从未见他这般严肃,此刻心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下意识摆摆手,答道:“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忽然看向清扬脸颊处,那里原本应该留下的那道抓痕的位置,如今愣是一点痕迹都没留。 阿璃不禁一脸赞许的叹道:“筠竹的药当真好,说不留疤便分毫不留。” 清扬抬手摸到那处,隐约想起当时,心口不禁酸了酸。 他终是恨自己,将所有错处都揽在自己身上。 清扬伸手在阿璃手中那支梨花中,扯下一小朵梨花,替她簪在发间,眸间一片柔和,道:“以后不会了。” 以后,到你能自保的那一天,我便像当初放走筠竹一般,将你从我身边撵走。 无论你自己行走在人间,亦或者你回到你族中,不管是怎样,只要离开我,你都会是安全的。 此生,即便我不能留你在身侧。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阿璃,对不起。 第56章 聆音 出去的四个人都陆陆续续回来,扉颜看着清扬的那一眼,便看出他藏在眼里的伤痛。 再看看毫无察觉的阿璃,隐约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大好。 若是阿璃并不能理解,清扬每日怀着一颗自责的心,他们两个人在一处,受伤害的绝对是阿璃。 不一会寻风抱着筠竹回来了,筠竹手中也拿着一支梨花,脸上有些许笑意。 扉颜心中有点失落,他想,也许是习惯了筠竹这么多年一直在身边,忽然有一天,筠竹跟人家走了自己才不习惯吧。 绎轩上前,递给扉颜一杯酒道:“筠竹姑娘有大哥看护,你不用太担心。” 扉颜抬眼,看见绎轩一脸真诚的表情。 或许吧,既然如此,他又该怎么过呢? 清扬身边有阿璃,筠竹也跟人走了,他又剩下一个人了么? “绎轩,你会一直陪着我吗?”扉颜忽然张口问道。 绎轩一愣,继而笑道:“不光我,还有寒云和孤白,我们四个一同在一处。”他知道扉颜喜欢热闹。 扉颜眼神一亮,笑道:“对,还有他们两个。” 不过几句话,扉颜便像是回到以前,一屁股坐在人群堆里,同他们抢酒喝。 寻风抬头看向绎轩,他不是没听见他们对话。 绎轩也回头看了看寻风,再低头看了看他身侧的筠竹,嘴角含笑,唤道:“大哥。” 兄弟俩相视而笑。 按说喝酒,少不得要有歌舞相伴,只是两位姑娘都脚上有伤,清扬便笑着取出玉笛,抵在唇边为大家吹奏一曲。 众人歪歪斜斜,在梨树树荫下或依或靠,或坐或站,抬头望着头顶上方雪白的梨花,神情惬意。 待清扬吹完,阿璃笑得一脸欢愉道:“极少见你吹,我倒从来没问过,你从哪学的啊?” “他?他一身修为也好,法术也罢,都是他家老祖宗亲自教的。”扉颜歪着脑袋,好不得意道。 “咦,你家老祖宗还在呀!”阿璃甚是吃惊道。 清扬一双眼遥望远处,幽幽道:“也不在了,与我父母同一日一同去了。” 阿璃张了张口,又恨自己多了句嘴。 清扬知道她肯定又要道歉,转回头笑道:“无妨,不必与我道歉,已经习惯了。” 习惯?阿璃诧异道:“是我这般多嘴,令你习惯了?” 清扬摇摇头,又道:“不是,清家如今也没剩多少人了,已经习惯想起每一个都是已故之人。” 众人一时间纷纷唏嘘不已,只有阿璃不甚了解,半知半解的点点头,暗想:以后还是不要随意问起他们家的好。 此时,寻风忽然开口道:“清扬兄精通乐律,想来应该听说过“聆音”吧?” 清扬闻声望去,饶有兴趣道:“你也知晓?” 阿璃好奇心又被勾起,龇着牙冲清扬道:“那是什么?” 清扬望着手中那只玉笛,叹道:“是与我这只玉笛出自同一人之手的一把古琴。” 筠竹抿嘴乐道:“说起这把琴,我倒是听到一个趣闻,说是当年这一笛一琴,皆由女娲娘娘座下娥陵氏所造,只是后来不知何原因那把古琴不知去向。” “正是,恰好那把古琴在我这。”寻风嘴角带笑,接道。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一双眼“唰”的望向寻风。 寻风一抬手,一把五弦的古琴,安安静静躺在他面前桌上。 这一眼望去,的确是与清扬手中那只玉笛材质相同,浑身散着玉质得天独厚的清透。 五根琴弦不知是什么材质,看上去细如蚕丝。 清扬眼底一寒,手中那只玉笛捏的紧了些。 “聆音”消失数万年了,怎么会在他手中? “清扬兄,不如今日我便将这原物归于你手。”寻风淡然道。 清扬眸间不解,拧眉望着寻风,不清楚他寓意为何。 “你会这么好心?!”扉颜许久未言,此刻忽然出声。 寻风扭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过是些许敬意,另外,筠竹在我这里,我总不好叫清扬兄空手。” 扉颜一声冷笑,原来如此。 他拧眉望向筠竹,道:“你便想好了,要跟着他了么?” 筠竹闻声,转头看了看清扬,又看了看寻风,有些不好开口。 清扬望着筠竹,淡淡开口道:“筠竹,你愿意么?”他是不在乎筠竹跟谁,只要不是跟着他,怎么都好。 筠竹晃晃悠悠起身,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清扬面前,恭恭敬敬在清扬面前,缓缓屈膝拜下身去,久久没有抬头。 阿璃愣了愣,她一直以为,筠竹即便是不比清扬有威严,至少也是不怕他的。 筠竹抬起头时,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清扬问他的那句话,是不打算叫她回去了。 她不管是跟着扉颜还是寻风,都再也回不去了。 “筠竹愿意。”筠竹颤着嗓子,吐出这四个字。 清扬垂眸,眼底掩去一丝不舍。 再抬头时,清扬带着衷心的笑意,道:“你愿意就好,今后不管你如何抉择,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 是么?只要她开心就好,可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身边就不开心呢…… 筠竹望着清扬,迟迟没有言语。 寻风起身,将筠竹拉起来扶到座位,伸手将那把古琴递到清扬面前桌上,道:“如此,“聆音”便物归原主了。” 清扬微垂着眼帘,望着桌前那把“聆音”,面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扉颜却心口堵得慌,他只觉得:一把琴就让清扬将筠竹送给寻风。 他很难理解,再再抬眼看向筠竹时,筠竹双眼无神,神情呆滞的望着面前那只酒杯。 扉颜气的坐不住,起身挥袖而去。 绎轩看了一眼寻风,点点头,转身跟着追了出去。 一旁孤白与寒云立刻四目相视,心照不宣的同寻风打了招呼,也跟上绎轩的背影。 清扬看人都走了,望着筠竹道:“筠竹,以后你会明白的。” 筠竹愣愣的回过神,望向清扬一脸泰然的表情,心中不甚了解。 她再转头看了眼阿璃,心中一时涌动一丝不甘心,她痴痴道:“为什么?你将我撵走,可你却将她带在身边数十年如一日,我与你自小的情谊,却抵不过一把琴?” 清扬眼底瞬间浮现一丝怒意,抬眼凝视着筠竹,冷冷道:“你说什么?!” 第57章 聆音认主 寻风身形朝前倾,微微挡了清扬的视线,开口道:“对不住了,我先带筠竹去休息。”说着不管筠竹如何挣扎,执意拽起她走远。 清扬呼吸略急,显然是气着了,眼睛瞪着眼前那把琴,手在桌上缓缓捏成了拳,直捏到骨节发白。 阿璃早已吓傻,坐在清扬身边许久都不敢出声,但她着实害怕,清扬会一拳砸烂面前那把古琴。 她看众人的态度,觉得这把琴应该挺重要的,于是试探着伸出手,想将那把琴挪开些,免得被清扬拿去出气。 阿璃试探着伸出一双手,指尖微颤,一双眼只顾着觑着发怒中的清扬,一时不察,手指被琴弦一勾,指尖破了皮流出一滴血,落在琴身处。 被勾住的琴弦,发出“铮”的一声响,清扬从愤怒中回过神,眼前古琴又后续奏出三支音。 清扬面色大变,猛地看向阿璃道:“你做了什么?” 阿璃下意识后退一步道:“我……我只是想把琴挪开,不小心……”她扬起那只破了指尖的手。 清扬看见她指尖的血,整个人愣了一愣,伸手一把抓过那只手含在口中,眼神凝望着那把琴。 “清……扬”阿璃怯怯道,她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那只指尖在他舌尖以及吮吸下,让她有点酥酥麻麻的触感,她面皮红了红。 清扬只是静静不语,良久,清扬将她的手松开,看了看上面没有再冒血,取出手帕替她包了包道:“罢了,也是天意。” 这把琴已经认主,契机便是阿璃那滴血。 清扬将那只玉笛放在古琴身边,捏了个诀,对两件乐器施了法后,一琴一笛浮在空中,无人奏乐却琴笛相合,谱了一段乐曲。 良久,乐曲作罢,琴笛重回桌面,安安静静躺着。 清扬转头对阿璃道:“既然如此,“聆音”便是你的了,今后我会教你音律,无论你走到哪里,记得都要将琴带在身边。” 阿璃懵懂的点点头,清扬说琴是她的了,虽然她不甚明白为什么,但听清扬的绝对不会错。 清扬看着她呆傻的模样,若是叫她知道“聆音”为何物,只怕她也不敢收。 他伸手抚上她的眉眼,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就这样吧。 清扬将玉笛收回袖中,心中想着筠竹方才那句话,她还是怨自己把她送走么? 筠竹,你可知如今的清家,从我执掌以后,已经无法成为庇护你一生的地方? 傍晚时,众人陆陆续续回来,清扬看众人情绪稍微平和些,提议回客栈吃晚饭。 只是扉颜与筠竹一点兴趣都没有,脸上恹恹的看不出悲喜。 清扬点点头,叹道:“那便明日再见,希望最后一日,大家都能尽兴些。” 众人各自离去,清扬带着阿璃坐着马车赶回客栈。 清扬为她点了一桌好菜,阿璃看到一桌美味佳肴,便将今天那些不是很明白的事情抛诸脑后,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他也只是偶尔吃一点菜,大多数都是喝着酒发发呆。 待她吃完了,那双手又伸到他脸前,清扬看了看那双手,再看向阿璃。 阿璃恍然大悟道:“哦,对了,我忘了你要我自己来。” 清扬叹了口气,还是拿起桌上的帕子为她擦着手指。 “阿璃,你要我将你怎么办。”你便是如此习惯了我,就如同我已习惯照顾你一般。 从未觉得是一种麻烦,甚至心甘情愿。 可是这样下去,我怎能放手让你离开…… 阿璃歪了歪头,拧眉不解,问道:“什么怎么办?” 清扬抬起头,伸出帕子擦着她的嘴角道:“你什么时候能长大?” 阿璃噘着嘴道:“我不小了哇,我都一千六百四十三岁了。” 清扬瞪她一眼,轻叱道:“光长岁数有何用?”修为也好,法力也罢,便是脑子都不见长。 阿璃生了气,夺回爪子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倒了一杯水抱在嘴边喝。 清扬瞬间没了脾气,叹了口气,看了看手里那油乎乎的帕子,往袖口塞了塞。 阿璃喝了水站起身,噘着嘴斜他一眼,道:“我回去睡觉了。”转身就走。 清扬伸手一把拽着她胳膊,阿璃朝后退了两步,身子一歪倒在他怀中。 清扬愣了愣,看着那张脸有点失神。 从回来后,他一直强忍着与她靠太近,别说抱她,就是牵手都不曾有。 阿璃缓缓起身,不甚欢喜道:“你又要干嘛?” 清扬眨眨眼,回了神道:“才吃了饭就睡?今晚我给你几本书你看看。” “啥?看书……”阿璃话还没说完,清扬竟然真的抱出一塌书,从中翻了翻,挑出三本递给她。 “嗯,先看看,不明白再问我。”清扬接道。 “清扬,你是认真的吗?”阿璃搔搔头,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清扬将她仔细看了一眼,轻笑道:“不想看?那就抄吧。”转手准备替她准备笔墨纸砚。 阿璃瞬间抢过那三本书抱在怀中,龇着牙笑道:“看!我看还不行吗?” 她抱着书苦着脸坐在桌边,清扬也在一边捧着一本书。 她是真的抱着书就浑身痒,感觉就像浑身上下爬满了虱子,一会搔搔头,一会挠挠手。 许久之后,清扬终是忍不住了,放下自己手里的书。 一把将她手里的夺了过来,翻起一页前后看了一看,点头道:“嗯,整整一个时辰,一页都没翻,你是在背吗?” 阿璃扬起笑,嬉皮笑脸道:“对啊对啊,背书嘛,自然是慢一点。” 清扬看她一眼,笑道:“甚好,那你给我背背,我看你这么久背会了几句?” 阿璃的笑凝在脸上,仿佛下一刻就快哭出来的模样。她上前一步拽着清扬的袖子撒娇道:“清扬……你就饶了我吧。” “不行!老老实实看书,看完我要问你的。”清扬想都没想拒绝了。 阿璃撅噘嘴,再上前一步,抱着清扬的胳膊继续道:“清扬,我知道你最好了,你对阿璃也最最好了,不要逼我看书好不好嘛。” 清扬额筋跳了一跳,继续黑着脸道:“不逼你你会看吗?”打死他都不信。 第58章 阿璃的梦呓 阿璃得寸进尺,走到清扬身边伸出两只手,甚是讨好的替他捏肩捶背,道:“人家就不是看书的命嘛,不要看书好不好。” 清扬转过身,捉住那双勤快的粉拳。 他将那双柔嫩的小手攥在手心,再看阿璃的眼睛,一双眼委屈巴巴的。 片刻后,清扬十分无奈道:“你忘了你要去找金汐?你忘了你要升仙么?” 阿璃瘪瘪嘴角,眼看要哭。 清扬垂首叹了口气,狠下心道:“你哭也没用,你今天要么就把这书在我这读完了回去睡,要么就什么时候读完什么时候去睡。” 阿璃哭着嗓子问道:“是不是读完了就能去睡。” 清扬原本打算叫她理解,可现在看来…… 罢了,一步步来吧。 “嗯,今晚先读完,明日我再同你讲解。”这样一点点慢慢教吧。 阿璃噘着嘴含着泪花子,赌气般奋力从他手里抽出爪来,再次拿起那三本书。 就着袖口擦了擦脸,哽咽着读了起来。 清扬眉间不忍,几次心疼她,张张口想让她去睡,终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他不由得,又暗暗叹了口气。 清扬再拿起自己那本书,耳边是她断断续续抽噎的读书声,自己眼前那些字,他是一个也看不下去了。 一炷香后,清扬扔下手里的书,起身上前一步将阿璃一把抱在怀中。 将阿璃吓了一跳,手足无措的望着清扬。 清扬将阿璃放在床上,细心替她脱了鞋子,再坐在床边伸手将她脑袋箍在怀中。 摊开她手中那本书,冷声道:“一页三十六个字,你便念错二十八个,是不识字么?” 阿璃愣了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不是在看书么,怎么都知道她念错了几个? 清扬头疼不已,指着书上一个个字,要阿璃同他一起读。 有些字生僻的,清扬时不时停下与她讲解一番。 不知过了多久,只看着桌上蜡烛燃了一大半,烛火晃动火星噼啪。 “这个字讲的……”清扬一低头,阿璃已经留着哈喇子睡在他肩头。 清扬哭笑不得,一脸无奈的放下手中的书,心中百感交集。 这可如何是好?即便他有心教,也得阿璃有心学啊! 所谓,不怕学生笨,就怕学生不肯学。 清扬是真的没招了,他仔细想了想,他们清家亲眷数万年来,是如何学习与修行的? 家族中也不是没有懒惰之人,那都是恨不能打掉几身的皮,逼着你直到学会为止。 叫他打阿璃么?那还是算了,还不如打他呢。 清扬看了看阿璃,万分疲倦的靠着身后的围栏,仰起头看着床顶,不知想些什么。 “清扬,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会听话,我会改的……”忽然,阿璃略带委屈的梦呓一句。 清扬一愣,转头看了看她发顶,眼底深深的刺痛。 当初他能如此坚决撵走筠竹,可如今连他都不知道,到了那一天,自己是不是真的能舍得放手。 “阿璃,我不敢再将你继续留在身边,经历过的事情,我没有勇气再经历一遍。”清扬愣了愣,轻声细语回了她一句梦呓。 阿璃忽然哭出声,眼泪砸在他肩上。 “不要……不要丢下我,前面路好黑,我一个人走不动,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阿璃泪难自抑,哭着渐渐醒来。 哭着醒来的阿璃恍然明白,方才那只是一场梦,可那场梦和清扬那句话,绕在她心间盘旋许久,挥之不去。 阿璃抬起头望着清扬,红着眼眶“吧嗒吧嗒”掉着眼泪。 清扬呼吸一窒,心口处传来一阵刺痛。 他满眼心疼的看着一脸委屈的阿璃,伸出手拭着她面上的泪泽,心中痛的难忍。 “清扬……我梦见你不要我了,就像今日你说不要筠竹一样。”阿璃哭着嗓子,念道。 清扬张了张口,眼中有些许泪光闪现。 “阿璃,你和筠竹不一样。”良久,他只能轻轻说出这一句。 让你走是爱你,我没有勇气,更没有把握能护着你。 让她走是不忍心,不想再牵扯进去一条无辜的命。 “有什么不一样,说到底你就是不要我了!”“哇”的一声,阿璃痛哭出声。 清扬忽然间想起来,他与阿璃神识在一处,自己想什么她都会知道。 他嘴唇微颤,看着如此委屈的阿璃,只能伸手将阿璃搂在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背。 一滴泪,顺着清扬眼角落在阿璃后背。 “阿璃,不要怕。”没认识我之前,你能安然无恙的活着,离开我以后,你还是能像以前那样随遇而安。 “我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阿璃突然瞪大眼睛,仿佛像是受到惊吓,伸出手紧紧抱在清扬腰间。 仿佛下一刻,清扬就会不要她一般惊恐不安。 “没认识你……之前,我可以一个人跌……跌撞撞浑身是伤的活着。可我认识了你,哪怕磕……着碰着都会让我……痛到痛不欲生,又怎么……能在没了你以后随遇而安?”阿璃在清扬怀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哽咽着嗓子,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清扬闻言,缓缓垂下眼帘,紧紧闭着那双不舍的眼,手下轻轻抚着阿璃的后背,只希望能让她平静下来。 阿璃这一哭,持续了太久,直到把自己哭累了,又睡在清扬怀中。 清扬轻轻将阿璃从怀里分开,她立刻像受到惊吓,紧紧拽着手中捏着的那一片衣角。 他无奈叹了口气,不敢再动她,半搂着不安的阿璃,轻轻靠在身后的半张枕头上,阿璃仍旧挂着一脸泪痕,枕着他胳膊沉沉睡着。 清扬扯出一丝苦笑,阿璃,我此生最大的天敌便是你了。他不怕艰难不怕身死,可他怕阿璃受牵连。 一心为她好,可那是她想要的吗? 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吧? 清扬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也睡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天亮,清扬睁开睡眼时,阿璃已经坐在床边,谨小慎微的看着他。 清扬愣了愣,想坐起身,胳膊传来的麻木感,令他拧着眉咬着牙。 缓了半天,这才十分艰难的坐起身,阿璃惊慌失措的伸出双手,想将他扶一扶。 第59章 图个开心罢了 他抬眼,看着一脸泪痕的阿璃,扬起嘴角,故作轻松道:“不错,今天醒来挺早。” 阿璃闻言,缓缓垂下眼帘,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接话。 清扬探头看了看窗外,大概估摸了下时辰,对阿璃道:“你先回去梳洗下,他们应该快到了。” 阿璃抬眼,小心翼翼看了看清扬,迟疑着缓缓退下床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出去。 清扬垂眸,看见地上躺着的那本书,伸手捡起拍了拍灰,坐在床边陷入沉思。 众人再见面时,清扬打量了一眼筠竹,也许是过了一晚的缘故,筠竹面上一片泰然。 但清扬知道,那只是表面而已。 今日天气晴朗,艳阳高照。 清扬提议去湖边泛舟,众人无一异议。 当一群人见到那艘画舫时,无不目瞪口呆。 湖面波光粼粼,一艘红色漆着黑顶的画舫,破开寂静的湖面停在湖中心。 “清扬兄,这未免也太……”绎轩一双眼,直直的望着面前那座画舫。 “我记得第一次带阿璃去划船时,她见到与这一般无二的画舫,赞不绝口。”清扬道。 他嘴角带笑,望着阿璃欢呼雀跃的背影。 “清扬,你这是不是太奢侈了点?”扉颜将折扇半遮着半张脸,一双眼完成了月牙状。 “有吗?图个开心罢了。”清扬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 “嗯,是挺开心的。”寻风双手负在身后,上前一步,望着阿璃又蹦又跳的背影,赞道。 “我见过风流公子宠姑娘的,但宠成这样的,天下间应该一般无二了吧?”孤白惊得下巴都合不拢。 “哦?还是你见多识广。”寒云在他身后,凉凉道。 孤白闻言一个激灵,回过头朝他嘿嘿一笑。 清扬依旧挂着和煦的笑意,与众人道:“既然要玩,便要尽兴,船上已备好一切,请。” 寻风侧首,望着一直未语,但眼神迷茫的筠竹,道:“走吧。” 筠竹回过神,扭头望着寻风默不作声。 寻风抱起筠竹在众人身后,带着筠竹上了船。 清扬与阿璃站在岸边看着他们上去了,他朝阿璃伸出手,柔声道:“我们也上船吧。” 阿璃面上欢喜,一张嘴都快咧到耳后跟。 十分乖顺的将自己的爪子递到清扬手中,头如捣蒜般点了点头。 他眸中带着一丝阿璃不易察觉的温柔,轻轻扶着阿璃后腰,踏水而上。 红漆黑顶的画舫分为上下两层,上层又分前亭后阁。 只见那前面的四角亭子玲珑精致,四角处各挂着一枚精致的风铃,船摇风动之下铃声悦耳。 亭内美人靠、盘龙柱子、矮几龙柱上的浮雕盘龙和祥云一层扣着一层,层层错落有致,雕刻精细到盘龙身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细细可数。 再看那后面那间楼阁,花窗处遮着轻纱帷幔。 细看下层,画舫周身雕刻、花窗,整条船弧线优美、高高翘起的船尾,上面的雕花栏杆与船舱、船头的雕刻遥相呼应,船身四周贴着浮雕祥云。 金色的轻纱帷幔绕在画舫四周,并着花窗垂在两侧,随着清风拂来,为整艘画舫添了一抹灵动。 待人都到齐后,清扬立在船头一挥手,那画舫便自己朝着一处方向驶去。 一层的船舱,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船舱两边已经摆好了八张茶几,并着坐墩。 每张桌上,水果、点心、佳酿堆得满满当当。 清扬抱着阿璃放到船舱最里的座位,才在她右手侧坐下。 于是,寻风扶着筠竹坐在船舱另一侧靠里的座位,正好与阿璃坐个对面,然后坐在她左手边。 扉颜跟绎轩对视一眼,绎轩抬腿走到寻风左手落座,扉颜便随着绎轩坐下。 寒云抬头望了一眼,清扬正在给阿璃擦手,忙的不亦乐乎,根本没在意谁坐哪。 他抬腿走到清扬右手落座,孤白也就随着坐下。 不一会,清扬转过脸来嘴角扬着笑道:“昨天看大家未能尽兴,今天便不醉不归。”说罢,抬手轻轻抚掌三下。 只听二层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六位带着面纱,只漏出一双眼睛的姑娘。 莲步轻移,缓缓从二层下到一层船舱,姑娘们一双娥眉含情,目光温柔似水。 六位姑娘微微俯身一礼,在地毯中间摆好姿势。 一位同样面纱覆面,上身着粉衣下身青色襦裙的女子,抱着一把琵琶,在楼梯口事先准备好的一把椅子那福了个身,弯腰坐下轻弹两个音,一首撩人心弦的琵琶曲,便如清泉一般从她指尖流出。 六位姑娘随着这曲琵琶轻弹,脚步轻移挥袖摆腰,纤细的兰花指在头顶跳跃。 众人各自端着酒,时不时扭头与旁坐轻谈几句,阿璃酒量尚浅,亦不太喜欢饮酒,所以她那边摆的只是清茶。 此时,她一手一个抱着点心吃的不亦乐乎,眼睛瞅着她们看着正在兴头。 清扬嘴角浅笑,望她一眼转过脸,端起自己面前的酒 不多时一曲罢,几位姑娘躬身行一礼,缓缓退出船舱而去。 “清扬兄,果然是一切准备妥当。”孤白一脸笑意赞道。 寒云扭头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只要有姑娘看便是极好的,对吧。” 孤白一张笑愣在那,半天才打着哈哈道:“我当然说的是全部了。” 寒云依旧一脸不信的模样,扭过头不再看他。 筠竹抬眼时,目光落在阿璃脸上。 阿璃正好也抬头看到她的目光,一瞬间不留神将自己呛着,咳了几声吐出一口点心渣子。 手忙脚乱端起手边的茶灌了三口,好容易顺过气,再看筠竹时,她已回头与寻风说着什么。 清扬手下一顿,侧目出声道:“怎么了?” 阿璃歪了歪头,筠竹刚刚看她的眼神,好奇怪。 清扬看见她这幅表情,下意识望了一眼筠竹。 筠竹刚好扭过头来,正好对上清扬打量的目光。 她微微怔了一下身,眼神带着一丝怨意,躲开他的目光,低头抓了一把瓜籽。 清扬垂下眼帘,心中若有所思:看来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 第60章 筠竹的过往(上) 吃了一半的酒,众人起身,或站,或依靠在花窗边,望着画舫外面的风景。 画舫驶进一处崇山峻岭之中,气温稍稍有些凉意。 清扬蹲在阿璃身边,抬手将一件披风披到阿璃身后,伸手给她在前襟系了个结。 “进山后有些凉,你身子刚好,须得注意点。”清扬望着她轻声道。 阿璃乖顺的点点头,咬着手中最后一块点心,问:“上面是干什么的?” “你想去看么,我带你去。”清扬缓缓起身,对着众人道:“走吧,去上面逛逛。” 筠竹不动,寻风瞧她一眼,也没有起身的意思。 其他人,前簇后拥的顺着那楼梯口,上到二层那处四角凉亭中。 孤白四处转了一圈,一脸惊奇道:“咦?那些姑娘呢,怎么不见了?” “先前在阁中设下阵法,已经将她们送了回去。”清扬回道。 寒云白孤白一眼,对清扬道:“不必理会他。” 孤白闻言撇撇嘴,寒云总不喜欢他这一点。 “看看姑娘怎么了,人都有爱美之心,对吧?”扉颜摇头晃脑,问着清扬身边趴在美人靠上的阿璃。 阿璃点点头,顺从道:“对啊,我也觉得她们漂亮。” 孤白像是有人撑腰,对着寒云昂头“哼”了一声。 众人纷纷抿嘴一乐。 阿璃昂头,望着两侧驶过的崇山峻岭,脚下这画舫像一叶扁舟,在山间湖泊中静静行驶。 “清扬,我们是等会去爬山么?”阿璃指着最高的那处山顶,那山顶都快钻云里去了。 “你脚伤未好,待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如何?”清扬回道。 “你们去玩吧,我跟筠竹在这里等你们就好。”阿璃咧着嘴,言下之意,有撵他们走的意图。 清扬瞬间便明了,转头与众人道:“不如,咱们去山上转转吧。” 众人闻言,下意识的看了看阿璃。 阿璃咧着嘴角,乐呵呵道:“我有些困了,等下我就不去了。” 其他人闻言,便释然着应下一起同前往。 清扬施了道法,画舫朝着一处山脚底下,稳稳当当停下了。 他将阿璃送到后面那间楼阁,居高临下的望着美人榻上的阿璃。 神色忧虑的叹了口气,道:“你真的一个人可以吗?”他还是有些担心。 阿璃头如捣蒜道:“可以的可以的,你放心吧。” 清扬眉间微皱,若是筠竹发起脾气来,阿璃可能会有些吃亏。 他伸手揉揉她发顶,道:“好,你自己注意点。” 阿璃伸手,将那只不安分的手拍掉,一脸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哎呀你快走吧,啰嗦死了。” 众人下到一层,同筠竹相约爬山,她得知阿璃一个人留在上面,便也推拒了相邀,撵着寻风跟着他们走。 寻风走在最后,还是不放心,折回来望着筠竹,意味深长道:“你若是有些想说的,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能上手。” 筠竹一愣,她还能吃了阿璃不成? 心中虽然知道寻风是好意提醒,却嫌他多事。 筠竹拧眉不悦,道:“废话真多,还不快滚?” 寻风闻言,面上一松,点点头转身离去。 筠竹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昨天那时她心存怨气,倒也不是真的针对阿璃,不过是气不过罢了。 今日她这般沉默,大约也是觉得有些面上过不去。 叫她们俩谈谈,或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筠竹看人走光了,一闪身来到二层,一伸手推门而入。 阿璃此时正趴在花窗,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听见门声,她回过头,刚好看见筠竹一只脚踏进来。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从花窗边起身,跳着脚坐回到美人榻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揪着衣袖。 筠竹深吸一口气,缓了缓心神,一步步挪过去坐在她身边。 许久,两个人都没有开口,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沉重。 忽然,筠竹开口道:“阿璃,你听清扬说起过我吗?” 阿璃伸手搔搔脸颊,踌躇道:“好……好像没有吧。” 筠竹像是早就知道,长长舒了口气,叹道:“原来,并没有啊” 阿璃不明所以的点点头,道:“是……啊。” 筠竹眼神飘向门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道:“我第一次见清扬的时候,是他五百岁修为人形。” 她从记事起,她一直跟随着父亲,陪着当时的清家家主清渃在人间,亦就是清扬的父亲。 清家每一任家主,身边都会随身跟着一个人。 筠竹刚出生不久,母亲便离开人世。 她父亲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无论去哪都会带着筠竹,清渃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孩子。 她爱笑,笑起来明媚灿烂,仿佛这世间最美的一朵花。 “筠竹,你要记得,有朝一日你便是拼了自己的命,也要护着清家下一任家主。”筠竹是听着这句话长大的。 她想,每个人都不是无缘无故来到这个世间,或许她来到这世间走这一遭,就是为了那个人。 “楹姝草”,合着女娲娘娘的泪,灌溉着女娲之血长成。 世人道:“楹姝草”能生死人肉白骨,能起死回生。 那是女娲娘娘,留给这世间唯一的希望。 当年,女娲后人将“楹姝草”亲手托付给清家。 或许,女娲后人早就知道,清家生生世世的无奈与责任。 每一任清家家主身边的“楹姝草”是一个人,更是一颗以牺牲自己为代价,竭尽所能救治清家家主的保命丸。 每一任清家家主身死,皆是“楹姝草”心神耗尽,无力回天的征兆。 筠竹天性开朗,就算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救命的一颗药,她觉得那是她的使命。 耗尽心血如何?修为散尽又如何? “楹姝草”数万年来受清家庇护,代代忠于清家,那是刻骨铭心的感恩。 她恍惚间还记得,那一日,是天庭七万三千三百年。 父亲牵着她的手,立在清家院中一棵树下。 她站在父亲身侧,遥遥望着院中一个小小的青衣背影。 彼时,天雷滚滚而来。 便是筠竹看了,都吓得往父亲身后一躲,抱着父亲的腿,从父亲身后探出头来。 她一双眼睛瞪的忒圆,一脸惊恐的看着远处,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 她心中暗道:你快跑啊…… 第61章 筠竹的过往(下) 可那个背影,还是那样静静的杵着。 那个背影看似孤单,却并不怯懦。 三道实打实的天雷,不曾放水,更不曾劈歪,正正从他头顶劈下。 “彼时,三道天雷加身,他一身青衣被劈的冒了烟,却还是立在那纹丝不动。”筠竹呢喃细语道。 突然,她眼神忽然明亮,又道:“天雷过后,他就躺了一天。不顾身受重伤,执意请清家祖宗带他去闭关修炼。” 那时,父亲指着清扬的身影道:“从今以后,你必须在他需要你的时候,默默地站在他身后,守护着他。” 那时,清扬五百岁,筠竹二百五十三岁。 天雷之后,原本父亲是要拉着筠竹给清扬治疗。 但清渃于心不忍,他不同意这么快就让小小的筠竹,为了清扬牺牲自己。 那时,尚有一丝神志清醒的清扬说:“孩儿没事,不要再让其他人为孩儿受苦。” 五百岁,别人家的孩子还在摸爬滚打,清家的下一任家主,便早早的历了天劫,更怜悯小小的筠竹,不忍她受苦。 筠竹想到此处,鼻子酸了酸。 他竟然真的不接受筠竹和她父亲的治疗,只草草喝了两碗药,跟着清家祖宗去静室闭关。 她一直不懂,即便是不接受治疗,也没必要这么拼。 清渃总是一脸温柔的笑,伸手揉揉她的头顶,轻声道:“筠竹,你家世代为清家做的够多了,如果可以,放下吧。” 放下……吗? 可我是为你而生,没有你,哪来的我呢? “后来,我再一次看见他时,是他三千八百岁那年,修为仙再次历天劫,十六道天雷加身,期间不带停顿一次劈完,他浑身上下没几处好的,摇摇晃晃回到自己狐狸洞,睡了七天七夜。” 筠竹一脸泪泽,一滴又一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而有力的坠在前襟,将那一片衣衫打湿。 十六道天雷,没有一道不是犹如劈在她身上,她就立在他身后那样眼睁睁看着,看着他默默受着。 那时,清扬三千八百岁,筠竹三千五百五十三岁。 狐狸洞中,她哆哆嗦嗦伸出手,探向床边那个浑身是血的清扬,不知道为什么,筠竹只觉得替他心疼。 清扬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她道了一句:“无妨。” 她便哭的像个孩子,都这样了,还是不舍得让自己为他治伤吗? 清渃看见浑身是伤的清扬,也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儿子他知道,最是能忍。 清渃看着角落里哭的很是伤心的筠竹,朝她招手道:“筠竹,不要哭鼻子了,过来。” 她茫然的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走向一脸温柔的清渃。 “没事,他会好的来的,你不要伤心了。”清渃很喜欢这个小小的筠竹,即便她长大了些,清渃还是会伸手揉揉她的发顶。 清渃的手很暖,一直都如他这个人一般,带给身边人温暖和仁爱。 筠竹一直觉得,清渃就像她父亲一般。 她一直觉得,清扬就像自己的哥哥,是除了父亲以外,她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 想到此处,筠竹忽然笑出声来,笑的一脸明媚道:“从他升仙后,我便陪着他修行,亦时常跟他去人间,只是我们从来都以为,日子会这样平淡如水的过着。” 突然,有一天都变了。 这一天,什么都变了…… 那天后,清扬执掌清家,接过他祖宗手中那柄“青鸾剑”,逼迫筠竹离开清家,离开他。 没有原因,不容拒绝,决绝的就像换了个人。 那时,清渃已经不在了。 昔日,挂着一脸疼爱,揉着她发顶的手掌的主人,掌心没有了温度,亦没了一脸温柔的笑颜。 没有人可以反驳清扬的决定,就像清扬必须接手清家家主一样,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哭过,闹过。 即使她闹得天翻地覆,清扬依旧不恼不怒,不为所动。 可到底也抵不过清扬一个冰冷的眼神,让她恍然明白,原来自己只是他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她一脸悲恸的伏在他脚边,哽咽的问道:“是不是一定要我走?” 他面无表情,道:“是!” 她昂起头,望着清扬清冷的面孔,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我还能回来吗?” 他沉默良久,眨了下眼,道:“最好不要。” 她终于身子一歪,一脸绝望的,静静的看着他。 那张脸,她日日看着,比她看自己看的还多,还长久。 可这张脸,酷似清渃的容颜,为什么没有清渃的温柔与疼爱,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决绝? 筠竹从地上缓缓爬起身,对着清扬深深拜了一拜,伏在地上许久没有抬头,她哭的整个身子发颤,瘦弱的肩膀随着她无声的哭泣而抖动。 待她起身的时候,身前早已没了清扬。 她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清家的,只是恍惚记得,是扉颜亲自来接她。 筠竹陪同清扬时,二人时常与扉颜碰面,三个人关系倒也融洽。 她望着扉颜,心口寒了一寒,道:“他不要我,就将我推给你么?” 扉颜抬眼望着筠竹,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只是那双眼,藏着些许她不懂的东西。 她不记得,当初自己用了多久的时间,才将那段过去埋在心底,就此尘封不再揭开。 直到那一日。 那把琴,那句话。 他彻底绝了,她回清家的最后一丝希望。 那一瞬间,她恍惚觉得,自己像被人丢进了一个垃圾桶,是太旧了,还是嫌弃了? 她看见阿璃时,羡慕、嫉妒、甚至怨恨。 凭什么?我生而为你,你却赶我走。 而她却被你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呵护着。 她为你受苦不假,可我从头到尾,却连为你受苦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可以为你受苦,可你从来没给过我这个机会。 你这般为她寻死觅活,我忍。 你这般爱她不求回报,我忍。 可我只是想回清家,我只是想还能待在你身边,你却连我这样一个如此卑微的希望都要剥夺。 清家,难道真的,就没有我一丝容身之地吗? 第62章 寻风的试探 筠竹转头望着阿璃,幽幽道:“阿璃,你可知我如何羡慕你?” 阿璃望着她一脸泪痕,只觉得十分悲伤,不甚了解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筠竹扯出一丝苦笑,面上挂着伤情,道:“因为无论你是哭是笑,是喜是悲,总能惹得他束手无策。”而这正是我做不到的。 清扬并不是无情。 而你,是他最后的软肋。 当你见识过一个人千般坚毅,再看他绕骨柔情时,你便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筠竹抬手,擦了擦一脸的泪痕。 罢了,同阿璃有什么好计较的,说到底不过是被扫地出门,不许她再回去罢了,不回就不回吧。 她站起身,望着阿璃温柔一笑道:“阿璃,清扬以后就交给你了。” 阿璃歪了歪头,筠竹这一哭一笑,到底是悲还是喜? 她说把清扬交给自己是什么意思? 阿璃一脸茫然的问道:“交给我的意思是说,让我照顾他吗?” 筠竹愣了愣,笑道:“你就这么理解吧。” 阿璃面上有些担忧,道:“可我并不大会照顾人,不过我会尽力的。” 筠竹脸上一片温柔,点了点头,轻道:“如此便好。” 清扬一行人于山顶站了片刻。 扉颜走到清扬身边,仿佛若无其事般,瞅着手中折扇扇面问:“你可知道,当年你执意撵走筠竹时,她恨了你多久?” 清扬侧目,冷冷觑了他一眼,拧眉反问道:“说到底,还不是你没做好善后?” 扉颜顿时不悦,“啪”的半和扇面,执着那柄折扇,指着清扬鼻子,低声骂道:“要么说你该呢?你活该被阿璃牵着鼻子,活该为她当牛做马。”说罢,狠狠捥他一眼,挥袖而去。 寻风望了一眼扉颜气呼呼的背影,缓缓开口道:“你真的不怕,筠竹会因此迁怒阿璃么?” 清扬侧身,望着寻风的脸,神色凝重。 寻风看他这幅表情,不禁失笑,又道:“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便当真了?筠竹说:你与她一同长大。在我看来,你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她。” 筠竹善解人意,她如此重视清扬,绝不会做任何对阿璃不利的事,否则也不会甘愿献出自己真身。 清扬眉间一凌,冷声道:“呵,不过几天而已,你倒是了解了?!” 寻风点点头,接道:“是不了解,但也比你看的更清楚些。” 清扬上前一步,脸上带着愠怒,正欲同他好好理论一番。 绎轩已先一步夹在二人中间,好声相劝道:“清扬兄,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吧。” 清扬被这一挡,仿佛泼天的愤怒亦能结冰一般,竟然真的渐渐冷静下来。 他深深瞧了一眼寻风,眼底有些意味。 再转眼望着寻风,咬牙切齿道:“你最好守着筠竹安生些,莫要生事。” 寻风冷冷一笑,道:“筠竹跟我,都很安生。” 下一刻,清扬便化作一道青光,飞身离开。 绎轩叹了口气,回过身望着寻风道:“大哥,清扬兄只是关心则乱,你不该踩着他痛处。” 寻风眸间一寒,道:“你在帮他?” 绎轩顿时语塞,他犹豫许久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被人看穿的心事,何苦呢?” 清扬不愿说,筠竹便不问,一个不说一个便沉默。 绎轩不知道这样是好还是不好,但是这是他们已经默认的相处模式。 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身为局外人,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寻风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清扬那种人,若非以阿璃可能会被筠竹迁怒为由,怎会让寻风得偿所愿? 故意激怒清扬,后果不是任何人可以预见的,若他日清扬回过味来,这笔账只怕是不好算。 “大哥,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和平共处。”绎轩拧眉叹道。 绎轩转身欲走,寻风却沉声喝道:“站住!” 寻风抬眼,瞧了一眼远处。 其他人离得稍远些,方才那声呵斥,也没引起他们注意。 他再压了压声,继而道:“你心思如此通彻,不如将你自己的事捋一捋?” 绎轩浑身一僵,缓缓转过身,眼底有些惊恐的模样。 寻风走到他身边,抬起一只手放在他肩头,望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 忽然,他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意,又道:“你猜,若是他知道你的心思,会如何?” 绎轩闻声一阵沉默,渐渐垂下头,一双眼盯着脚尖,心绪不明。 寻风眼神从他脸上挪开,望向扉颜的背影,道:“别怪大哥没提醒你,你最近很是扎眼。” 他为此故意支走筠竹,目的就是怕一个女子心思细腻,迟早会看出绎轩异态,到时便是想瞒都瞒不住了。 绎轩声若蚊蝇般,轻道:“多谢大哥,我会注意的。”言罢,抬腿从寻风身边走过。 他手下一空,搭在绎轩肩头的手失了支撑。 寻风将那只手背在身后,缓缓捏成拳。 他到底还是护短,大概是因为,绎轩是他在这世间最后一个亲人了吧? 绎轩,你若是能好好护着你那点心思,或许你希望的和平相处,还能多些时日。 想到此处,他忽然望着远处的孤白,扬声唤道:“孤白。” 孤白闻声,迅速迎面而至,垂首跪在他身前。 “我交代你件事,不许第三个人知道,包括寒云。”他凝视着孤白的发顶,轻声道。 孤白从未见他这般严肃,一脸诧异的昂起头,看见他一脸凝重的神色,下意识心中一紧,再次垂首道:“是!” —— 二层,画舫楼阁门口,清扬从半空中跳至上甲板,神色有些慌张。 抬手时,下意识带了三分力道,那门被他推开后,撞至门边“砰”的一声,又缓缓弹了回来。 美人榻上,阿璃一只手撑着脑袋,正呼吸均匀的合着眼,侧身躺在那睡得香甜,他揪着的心,这才松快下来。 他松了口气,轻手轻脚走到跟前,目光柔了又柔。 又怕她这样睡着着凉,将自己的外衫脱下轻轻盖在阿璃身上,这才转身带门离开。 清扬跳至上甲板时,筠竹便感应到了。 第63章 隔着千山万水,隔着年年岁岁 清扬跳至上甲板时,筠竹便感应到了。 她执着酒杯的手一晃,那酒便洒了一小半。 她不禁一声轻呵,脸上挂着一丝无奈,暗叹道:便是如此担心受怕,以至于连船都不用走的,改跳了? 清扬步到一层船舱时,他歪头看向筠竹,筠竹却连头都没抬。 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抬手捏成拳,掩着唇边清了清嗓子。 轻声道:“你如今,连声招呼都懒得打了。”好歹是她半个主人,便如此,受她这般轻待。 筠竹闻言,依旧一动不动,一双眼望着手中的清酒,故作惊讶道:“嗯?你回来啦。” 清扬气结,他回来她能不知道? 你责备她不同你打招呼,她便做做样子给你打一个,教你横竖挑不出一丝错出来。 清扬坐在桌前,抬手揉了揉额角,从前筠竹在他身边是什么样子来着? 他怎么记得那时筠竹对他惟命是从,言语间轻声细语。 怎么自从跟了扉颜后,常常对他横眉竖目的? 清扬伸手给自己倒了杯酒,甚是无奈的叹道:“自从跟了扉颜,你是出息了。” 筠竹闻言,抬起眼看着他一脸郁结的模样,轻笑道:“呵呵,还亏了你给我找了个好去处。” 清扬脸色僵了僵,这话无论如何接不下去了。 筠竹又道:“清扬,曾经你把我扔给扉颜,如今你将我扔给寻风,从始至终,你可有问过我?” “我没问你么?”那日,他明明问了筠竹:你可愿意?难得的一次问了。 第一次他没问过,至少这次是真心实意问了的! “有!”筠竹将那声音拉得长长的,言语间多是凄凉。 可那时,难道她要说不愿意? “清扬,我同你一同长大,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一直默默守护着你,可你知道我有多累吗?”筠竹伸手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站起身。 筠竹一步步缓缓迈向清扬,又道:“你那遥不可及的背影,你那固执倔强的脾气,还有你那张万年不变的脸,至少在很多很多年里,我是了如指掌的。” “可是在我第一眼看见阿璃的时,那一瞬间,我仿佛见到恍如隔世的你。你眼里有着她的影子,脸上有着为她而扬的笑意,甚至于,你会让她同你并肩而立,而那个位置,从来都不是我可以奢望的。” 筠竹跌坐在清扬桌前,眼中含着泪光。 她伸出手,探向清扬的脸颊处,幽幽叹道:“我们是亲人啊,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可为何你连我都能舍下?”一次又一次…… 但将要触到之时,筠竹的手顿在清扬面前,她缓缓摇摇头,渐渐退却了。 他已经,不是她曾经认识的那个人了。 清扬整个人微怔,轻轻咀嚼那两个字:“亲人?!”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在筠竹眼中,他渐渐替代了她父亲,成为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筠竹笑,笑的很是无奈和凄凉。 果然,果然你从来都没想过。 是啊,又有谁能想到呢。 “罢了,不管过去如何。从今以后,阿璃会替我守着你,只是我要你永远记得,无论如何护好你自己,不要轻易死了,更不要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至少留一口气,等我回来…… 既然,你的身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 我便随你的意,隔着千山万水也好,隔着年年岁岁也罢,只要你还活着,就好。 清扬看着醉熏的筠竹,微启双唇时,竟然忍不住发颤。 “你醉了。”良久,他只能轻道。 筠竹望着眼前模糊的清扬,痴痴笑道:“醉?你说的没错,自从跟着扉颜,我就没清醒过。” 她成日醒着,却还不如醉了的时候清醒,只有喝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无比清醒。 数十年来,在清扬看不见的那些年里。 她一整日,竟有一大半都是醉着的。 只有扉颜偶尔带来他的消息时,筠竹才会偶尔清醒,坐在大门口,一言不语的发着呆。 筠竹一只手撑着下颌,双眼迷离的望着清扬,笑道:“你知道吗?小的时候我,总在你身后默默看着你的背影。后来和你去人间之后,我便由身后换做身前,我日日看,夜夜看,总觉得此生最令我欣喜的事,便是能从你身后站在你面前。” 清扬拧眉,那段日子也是他为数不多,最潇洒惬意的日子,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以后改变了。 下一刻,筠竹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她呐呐自语道:“可为什么?只有那么三千八百一十三年。” “不要说了!”清扬面色一冷,他沉声叱道。 筠竹摇摇晃晃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脸道:“就是这样,你可还记得?那日你撵我走的时候,你便是这般态度强硬,逼得我退无可退。” 清扬眼底闪过一丝哀伤,伤害筠竹不是他本意,但筠竹的确因他所伤。 当年,他或多或少从扉颜那说起过。 数十年来,筠竹长醉不醒。 即便清醒,也是一个人默默坐在门口晒一天太阳,扉颜劝了无数次,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口气,在她坐的位置支起一架凉棚。 那时,她坐在门口,多半是为了等他来接她回家吧? 可惜,他从未踏入过那道门。 他以为,不去招惹筠竹,过上个数年,待筠竹想开了便能放下。 只是,她却不知疲倦的这般活着,就那样过了数十年。 不管是艳阳高照,亦或是风雨交加,不管是满天星辰,亦或是日出日落。 她最好的时光,便是靠着一次次等候,与一次次失望渡过。 他心中不忍,眼底印着她微醺的面容,不知为何,竟然觉着有些憔悴。 “筠竹,对不起……”踌躇许久,他觉得自己能做的,似乎只剩下道歉。 筠竹闻声浑身一颤,她僵着脖子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清扬刚欲再言,筠竹却忽然挥手,将他面前桌上所盛之物尽数挥到地上。 “不要说……我不要,不要听……”筠竹捂着耳朵,摇摇晃晃站起身,往后跌跌撞撞退了两步。 道歉?那她以前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惩罚他,还是惩罚自己? 寻风刚走到船头,便听见里头一阵“乒里乓啷”,瞬间脸色大变。 第64章 并肩而立,共赏朝暮 他两步迈进船舱,看见一脸惊恐的筠竹,眼神慌乱的躲闪着,神色十分痛苦。 他上前一步,将筠竹护在怀中,再看向清扬。 清扬也微微有些慌神,不过很快,他又强自镇定下来。 “你做了什么?”寻风有些诧异。 清扬却闭口不言,他眉间微皱,嘴角有些下垂,一双手攥成拳,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一众人陆续迈进船舱,看见地毯上一片狼藉,还有护着筠竹的寻风,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时阿璃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从二层楼梯走下。 她睡得真香,此刻被吵醒,心情不甚好,噘着嘴嘟囔道:“你们在干什么呀,吵……”她脚下踩到一块硬物。 阿璃低头一看,是个酒杯。 再抬眼才看清满地的乱七八糟,她躲闪着地上的物什,下意识朝清扬走去。 望着一众人,吞吞吐吐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清扬起身,拉过阿璃将她按在坐墩上。 “没事,筠竹有些喝醉了。”他轻声哄骗道。 说罢,他转身一挥袖,地上便恢复了原样。 再起身时,他面色已恢复如常,望着有些缓过来的筠竹,叹道:“过去的事情,你若还是难以释怀,便记恨着吧。” 或许对于她来说,恨着他,会让筠竹好受些。 寻风闻声欲张口,被筠竹一把拽住袖子,他低头看了一眼筠竹,她还是护着清扬。 他只能暗叹一口气,转身对身后人道:“我带她去楼阁歇息。” 说罢,也不顾众人探寻的目光,将筠竹抱在怀中带上了二层。 寻风将筠竹放在美人榻上,刚欲转身,筠竹已经先一步扯住了他的衣袖。 他不解的望向筠竹,筠竹避开与他相视的眼,小心翼翼道:“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寻风沉默片刻,点点头道:“可以。” 于是,筠竹迟疑的松开了他的袖子。 他一转身,弯腰坐在一把椅子上,拧眉问道:“你怎么了?” 筠竹歪歪斜斜靠在美人榻是,略显疲惫的合上眼,缓缓道:“没什么,就是有些喝多了。” 喝多了?这种话也就是骗骗自己而已。 别说寻风不信,即便是她自己,她有多清醒自己还能不知道么,不过是托词罢了。 她清醒到,看见他一脸不忍的表情,心中窃喜,看到他手足无措的道歉,心中剧痛。 她所做的,难道就是为了一句道歉吗? 一层,船舱众人面面相觑,各自回到自己位置。 清扬望着阿璃,眼神有些呆滞。 阿璃愣了愣,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抬手摸了摸面皮,迟疑道:“怎么……了?” 他回过神,眨了眨眼调整心绪,朝她招招手,道:“过来些。” 阿璃不疑有他,果然凑上前去。 他抬手间捻成弹指,在她眉心重力一弹,阿璃“嗷呜”一声抱着前额,埋首在膝间半天不动。 顷刻间,眼泪漫出眼角,挂在她长长的睫毛上。 清扬愣了愣,面带悔色的拨开她的手:“怎么了?很疼么……”言语中,带着浓浓的心疼。 阿璃呜咽着,猛然抬起头冲他吼道:“你来试试!” 那颗脑袋撞在清扬下颌,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 他龇着牙抱着下颌,方才那一撞,使得他正好一口咬破舌尖,此刻嘴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扉颜在对斜面桌前坐着,躲在折扇后笑的直不起腰,就连绎轩,都将手捏成拳掩在嘴边,也是极力忍着没笑出声。 孤白和寒云就更不敢笑的太明显,纷纷转过脸,憋得一脸猪肝色。 清扬缓了一会,抬手强行拨开阿璃的爪子一看,果然眉心处一片红肿,看来当时是下了不小的力气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心翼翼伸出手,替她揉了揉眉心,歉声道:“对不起,真没注意……” 以他那么骄傲的性子,被阿璃发现盯着她发呆,光注意挽回颜面去了,别的事便被忽略了。 哎!清扬顿时感觉,仿佛像是一根肠子,被人打了七八个结似的难受。 怎么就下这么重的手呢?失策,失策了…… 傍晚时,画舫停靠在一处浅滩,阿璃站在二层四角凉亭处,遥遥望着地平线上的落日,脸上挂着欣喜的笑意。 清扬看着她如此欢喜,柔声道:“往常没见过么?”居然这般高兴。 “你知道什么,往常哪能看见这么完美的日落。”阿璃捥他一眼,不屑道。 他点点头,笑着附和道:“嗯,我不知道。”多少次?他一身是伤的躲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看着日升或日落。 这么多年,他仿佛从未在意日升或日落,但有阿璃在身边,他总想同她一起,像现下这般。 并肩而立,共赏朝暮。 身后扉颜望着前面俩人,相依相伴的身影。 他眼神有些恍惚,心中思量着什么。 绎轩慢步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阿璃与清扬,嘴角带笑道:“怎么了?” 扉颜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一直觉得筠竹挺好的。可清扬似乎并没有对筠竹有过多的感情,而筠竹呢,她总说自己对清扬并不算男女之情。” 可是没有男女之情,筠竹为什么要这么多年,苦苦等候呢? 他其实是有一点点懂得的,大约你从小看着一样东西,你总觉得这样东西很重要,可忽然有一天那样东西不属于你了,你会难以释怀。 可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为什么要在知晓后眷恋不舍呢?难道真的放不下手,还是真的不愿意放手呢? “筠竹姑娘很好,但有些事情未必适合。”绎轩思量一阵,忽然感慨道。 扉颜疑惑的扭过头,望着他不解道:“并未在一处,又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 绎轩望着他的眸,嘴角浅笑道:“因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你总是追逐着那个背影,从未想过与他携手,更不敢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 大约是怕吧,心中有所畏惧,不敢上前便只能在背后遥望,就像现在的他,他只能看着扉颜的背影,不敢上前,不敢去说。 扉颜拧眉,有点懂又好像不懂? 什么时候起,绎轩说话变得这么深奥了?这种话便是连他都说不出口的,绎轩却懂得? 第65章 莫名的悲伤 绎轩一声轻笑,转过身离开。 扉颜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过味来。 夜间风有些大,清扬依旧将那件披风盖在阿璃身上,看着一众人醉得东倒西歪,觉得无比轻松。 他轻轻将阿璃搂在怀中,明明知道自己舍不得,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不要太靠近她,可总忍不住靠近,更管不住自己的心。 清扬弯着嘴角,看着睡着香甜的阿璃,一脸温柔的在她眉间落下一吻。 阿璃,你若再不肯走,此生我绝不会再松开你的手。 我只能为你放手这一次,再不会有以后。 翌日,当太阳从地平线爬起来时。 清扬从睡梦中睁开眼,阿璃窝在他颈部睡得正香。 他轻轻起身,将胳膊从阿璃头下挪出。 转脸看见其他人逐渐醒来,他轻手轻脚走了过去,对众人轻道:“三天已过,你们如何打算?” 寻风看了一眼身侧的筠竹,答道:“妖族虽受重创,但梼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还是老样子,躲着便是了。” 扉颜点头道:“经此一事,我们同梼杌的差距显而易见,我也要回扉家老宅闭关。” 清扬看着绎轩,绎轩微微一愣,侧目看了看寻风,思索着如何开口时,扉颜忽然拍着他的肩道:“你若无处可去,随我回扉家吧?” 绎轩双眼发着光,一脸不可置信的反问,道:“跟你回扉家?!”声音中,带着旁人无法轻易察觉的颤声。 扉颜笑道:“怎么,我扉家虽然没落了,起码住还是能住下的,你该不是嫌弃我家败落,不肯纡尊降贵?” 绎轩当下便板起脸,轻斥道:“胡说八道!” “那便是了,哎,孤白与寒云也一道来吧,左右你俩闲着也是闲着,空了我们四个人刚好凑一桌酒。”扉颜扭头,满面欢喜的冲着身后静立的俩人道。 寒云望着绎轩,一脸淡然道:“殿下去哪,寒云就去哪。” 孤白刚欲跟道,下意识看了眼寻风,那话在嘴边转了两圈,准备咽下。 寻风看见孤白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看着我做什么?”说完,他眼神望着绎轩,没了下文。 孤白便接道:“若是扉颜不嫌弃的话,那我也跟着绎轩殿下……” 扉颜闻言,面上乐的一片灿烂,再次望着绎轩道:“如何?只差你点头了。” 绎轩望了一眼寻风,点点头道:“那便叨扰了。” 按理,他是应该跟寻风走,只是扉颜提出的邀请,无论是私心或是杂念,他都无法抗拒,只是心中有些愧疚。 寻风面色如常,像是早就料到会是这结果。 当下同众人作揖道:“如此,我带着筠竹先走了,各位后会有期。” 筠竹抬头望了一眼清扬,再看了看熟睡中的阿璃,略微思考片刻,上前一步交给清扬一个锦囊,道:“我素日里用的药都在里面。以后,望你善自珍重。” 希望你能护好阿璃,更要护好你自己。 清扬接在手中,真心实意道了句:“多谢。” 待他们走后,扉颜叹了口气,望着清扬手中的那个锦囊,沉声叹道:“你们这一别,何时再见尚未可知,只盼着你那袋药最好别用上,不然……”肯定又是生死相拼的下场。 筠竹以前跟着他,好歹能时常见面,这下被寻风带走,去何处不知,何时再见亦不知,真的是天各一方啊。 清扬垂眸,看了看手中那个锦囊,认得出是筠竹亲手绣的。 扉颜摇着头,一脸惆怅的表情,带着三个人离开。 清扬看着其他人渐行渐远的背影,转身回到阿璃身边。 他一脸若有所思,望着手中那只锦囊,一种难言的心绪,缠在心头。 对他来说,筠竹是他儿时的伙伴,他不希望筠竹同他赴险,不愿看她牺牲自己。 受伤亦好,天劫亦罢。 那是他自己的责任和因果,要他看着筠竹耗损自身元神与修为,是万万不能够的。 不多时,阿璃从他身边坐起身,迷迷糊糊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面前是清扬的背影,只是他好像已陷入沉思。 阿璃轻启朱唇,还未开口说话。 突然她感觉到,一阵由心口传来的酸楚,那不是她的感觉。 却像是莫名其妙,突然钻出来的一股深沉的悲伤,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 阿璃伸手揉着心口处,有些难过的想哭,她哑着嗓子对着清扬的背影,轻唤道:“清扬……” 清扬听见那声带着伤感的呼唤,背影一怔,缓缓转过身。 阿璃望着他,颤着嗓子,带着哭音唤道:“清扬,我好难受。” 清扬顿时慌了神,察觉出她有些被自己感染到,若是在这样下去,恐怕会伤了阿璃的。 他微颤着伸出手,轻轻抚上阿璃的眉眼,强制着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安抚心绪。 片刻后,阿璃终于失了那阵莫名的情绪,脸上挂着泪痕,略微有些精疲力尽的靠在花窗边,眼皮微微有些沉。 “你若还是困,就再睡一会。”清扬不忍,轻声哄着她。 阿璃闻言,便真的阖眼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平稳。 于是。清扬便趁着此时,施法撤了他与阿璃的神识相牵的“共灵”之术。 “共灵”是清扬幼时自创的一种通灵之术,幼时的他常年修行,没有朋友更没有玩闹的时间,自从他自创下这道法术后,便将飞禽走兽的神识与自己的相通,通过此术观望这大千世界。 后来遇到筠竹,筠竹就像是侍从一般跟随着他,期初他并不适应,只觉得一个姑娘跟着自己诸多不便,但筠竹恪守职责,始终跟在他身后,时间久了他慢慢也就习惯。 亲人吗?他以为自己最多算她半个主人,即便是朋友也是最亲近的了,从未想过在她心里,自己是她这世上最亲的人。 待阿璃再次醒来时,不远处是清扬负手而立,孤单而落寞的背影。 她朝四周瞧去,发现此处是一片山谷中,空气中淡淡的青草气息,远处有一条从山涧流下的小溪,清扬正是站在那处小溪边。 她摇摇头,将头中些许眩晕感挥去,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待走近清扬才发现,清扬闭着眼,眉目间一片安宁。 阿璃以为他站在这睡着了,露出一脸顽皮的笑意,伸出一只手朝着他盖在眼睑处的睫毛搔了搔。 可她放下手时,清扬并没有像她想的那般立刻睁开眼。 “咦?睡得这么沉么。”她再次一脸坏笑,伸出那只手指头。 清扬忽然“唰”的睁开眼,右手已先一步捏住了阿璃那只手腕。 第66章 就是……脚底痒! 阿璃一声痛呼:“啊!清扬……痛……你放开我。”阿璃扯扯手腕,小脸拧巴成一团,龇着牙求道。 清扬闻声,像是缓缓回过了神,直到看清了眼前的阿璃,他心下一惊,慌忙松开那只手。一双眼带着心疼,双唇微启探出手去。 阿璃朝后跳了两步,甚是委屈的颤着嗓子,道:“同你开个玩笑而已,需要下这么重手么……” 她抬起左手,揉着自己那只微微有些红肿的手腕。 噘着小嘴,望着面前不知所措的清扬。 “对不起,叫我帮你看看……”清扬上前一步,欲要帮她施法缓解痛楚。 阿璃又退了一步,很是警惕的望着他,道:“你别过来……”刚刚清扬睁开眼睛时,目光有些陌生,是她不曾见过的一种神态。 恍若陌生人,并且带着生人勿进的距离感。 清扬双唇微颤,缓缓收回探出的那只手,背在身后缓缓捏成了拳。 他低着头,微垂的眼帘下,是他一片歉意的目光。 阿璃瞧他果然没在靠近,蹲在小溪边将手腕探入小溪中。 冰凉的溪水漫过阿璃红肿的手腕,缓解了她些许痛楚。 片刻后,她侧过头,正好看见清扬那微垂的眼眸,她愣了愣。 缓缓起身,走上前两步,轻声问道:“清扬,你怎么了?”为什么他的神情那么痛苦? 清扬抬起头,望着她面上一片关心的面色。 眨了眨眼,收起眼底的思绪。 他探出一只手,将阿璃那只手腕拉到眼前,右手捏了个诀,手掌拂过后,那只红肿的手腕恢复如常。 “以后不要再顽皮了。”清扬凝视着阿璃的眸,叮嘱道。 阿璃误以为,他是怪自己趁他睡着的时候嬉闹,搅扰了他的好梦。 不由得心头冒了一把火,奋力扯回自己的手腕,噘着嘴蹲在小溪边,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水。 清扬知她在赌气,暗叹了口气,道:“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在这修行。” 阿璃闻言,抬头望了望四周,一脸茫然道:“这是哪啊?” 清扬双唇微启,轻飘飘吐出四个字道:“须臾幻境。” “须臾幻境”是幻术的一种,只有清扬能开启的一种特殊幻境,幻境里的人非他允许出不去,亦进不来。 在这幻境中,没有黑天白天之分,没有时间流逝。 “你可能感受到,这里与别处有什么不一样么?”清扬又问。 阿璃看了看指间的小溪,一脸诧异道:“有么?”这水与平时的水有什么不一样? 清扬上前一步拽起阿璃,拉着她足下轻点,朝着高处那山涧之顶飞去。 站在山涧顶端,阿璃看着脚下那处泉眼,目瞪口呆。 “这!这小溪从哪来的?”她指着那处泉眼,侧首不解道。 清扬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阿璃没有言语。 阿璃不解,不说话什么意思? “我问你哪来的,你看着我做什么?”阿璃呆呆道。 清扬牵起一个笑意,凝望着她答道:“是你。” 阿璃愣了愣,十分不理解道:“我是在做梦,还是你没睡醒?”怎么可能是她…… 清扬不由得哑然失笑,道:“说对了一半,的确可以理解为梦境,只是这是你的梦境所化。” 是他趁着阿璃睡着的时候,以她的梦境为引,开启的属于她的须臾幻境,所以,当梦境化为现实,仅存在阿璃意识中。 “我的梦境?!”阿璃一脸不可置信道。 她什么时候做过这个梦,她怎么不知道? 清扬一脸认真,颔首道:“的确是你的梦境,只是被我化为形。” 阿璃低头看着脚前那处泉眼,与其说那是一出泉眼,不如说是山顶处一个碗大的坑,这一池的小溪都是从这个坑潺潺流出。 你敢信?山顶的一个坑里,能流出源源不断的水源。 她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这也只能用梦来解释了吧…… 阿璃僵着脖子转回头,望着清扬继而道:“这……真是我的梦啊……” 清扬“噗嗤”一声笑出声,点点头,十分肯定道:“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阿璃一脸不放心,吞吞吐吐道:“那!我没再梦见过……什么……别的稀奇古怪的东西吧?”万一她要是梦见自己变回了真身! 想到此处,她浑身抖了一抖。 天知道,若是叫清扬知道,自己骗了他会是什么下场。 看她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清扬眉头微动,虽然不甚明白,却一脸坦诚的摇摇头,答道:“并没有。”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阿璃松了长长一口气,一双眼弯成月牙,一脸皮笑肉不笑道:“还有什么?” 清扬抬眼扫了扫四下,若有所思道:“还有……” 阿璃刚刚松下来的神经骤然绷紧,嘴里牙齿打着架,打起十二分的警惕,死死的盯着他脸:“还有……什么?”脚下不由得朝一边挪了挪,做好逃跑的准备。 清扬垂眸,看着她如此防备的姿态,拧眉不解道:“你做什么?” “啊?没啊,就是……脚底痒!”她嘴角抽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脚底……痒?!”清扬闻言一愣,盯着她看了半晌,不由得仰天大笑。 结果一口气没喘过来,竟有些咳了起来。 他右手捏拳掩在唇边,身体略微前倾,一连咳了好几声,咳声有些发闷。 阿璃先前有些恼怒被他嘲笑,现下忽然见他咳起来,不免有些担心。 又将她心里那点火熄灭了,上前给他抚着背顺顺气,道:“好端端怎么咳起来了。” 清扬顺了口气,转身看着她笑了笑:“无妨,就是天气有些凉了。” “须臾幻境”中没有日出月落,更没有四季更迭。 他不过是方才在西边运用“寻灵”之术时,忽然被阿璃扰了心神,元神归位的瞬间,受了些许轻创。 阿璃疑惑的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信。 清扬却不给她询问的机会,环顾四周道:“方才说到了,这里是你梦境所化,你梦到了什么,这门术法便能幻化出什么。” 他侧目,望着阿璃一双明亮的眼。 第67章 阿璃的发小,金汐 清扬继而道:“而我如今要说的,便是这门术法。” 阿璃正欲开口,肚子“咕噜咕噜”造起了反,她低头看了看那声响之处,抬起手揉了揉腹部。 “我饿了……”阿璃抬起头,苦着脸朝他撒娇。 清扬嘴角微动,眼底带笑道:“甚好,我再同你讲一件事。” “什么事?”阿璃不解。 他凝视着阿璃,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在这“须臾幻境”中,没有时间,没有四季,所有的一切需要靠你自己。” “这是何意?” “比如说,你现下饿了要吃东西。” “你不会告诉我说,连吃的都要靠幻化出来的?”阿璃一脸震惊。 清扬颔首,答道:“确实如此。” “你是在……开玩笑吧?!”阿璃呆了呆,幻化的东西能吃吗? 清扬轻笑出声,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道:“没有!” 说罢,清扬抬手在掌心处凝出一团青光,伸手递到阿璃面前。 她愣了愣,顺势从清扬那那团青光接在手中,瞠目结舌的望着那团光,显然还没从不可思议中回过神。 “等你幻化出来,再来找我。”清扬嘴角噙着笑意,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 “不是……你……”还没教我怎么幻化呢。 阿璃连一句话都没能说完,望着他纵身一跃的背影,消失在眼前。 此时她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唱起戏来,阿璃伸手揉了揉腹部,一屁股坐在原地,仰起头冲着天空,歇斯底里的呐喊道:“好饿啊……” 不知坐了多久,叫了许久的肚子好不容易消停,阿璃苦着一张脸,望着手心那团光,连哄带骗道:“鸡腿?鸭脖!你们出来好不好……”那团光一动未动。 “烤乳猪、麻辣鱼、红烧肉?”忽然,她手心那团光跳了两跳,那光分明比之前弱了点。 阿璃心里“咯噔”一下,这几个意思?! “羊腿、驴肉大饼、酱牛肉、麻辣兔头?”那团青光又跳了跳,更弱了一些。 阿璃顿时急眼了,她哭着嗓子哄道:“好好好,咱有话好好说,你就说你能给我吃什么肉吧?!” 那光似乎不买她的账,再跳了跳,缩小至指甲盖那么大。 清扬死哪去了?这团光要是消失了,她会不会变成修仙界有史以来,第一只被活活饿死的狐狸? 阿璃顿时泪流满面,抬手抹了把脸,呜咽着哭道:“我不吃了,我不吃肉了还不行吗?你给我根胡萝卜就行了,呜呜呜呜呜……” 只见那团光跳了跳,竟然真的变出一棵胡萝卜。 她愣了愣,终于仰头,嚎啕大哭起来。 看见这颗胡萝卜,阿璃心中实在百感交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吃过胡萝卜了?自从离开涂山后,哪怕自己在人间晃荡,也再也没吃过一口萝卜。 她恍惚想起那一日,那年金汐还在涂山,那时她们朝夕相处。 金汐不到六百岁,已然历过天劫化为人形。 那一日,金汐与阿璃哭哭啼啼诉着苦。 “阿璃……待我年满千岁后,我娘要逼着我嫁人!”金汐哭的梨花带雨,从阿璃身后跑来。 阿璃回过头,昂首望着金汐那张面若桃花的容颜,神情有些呆滞。 金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噘着嘴责备道:“阿璃!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阿璃晃晃脑袋,缓回心神道:“金汐……你别生气,你是不知道,在咱们涂山就属你的模样最是姣好,我回回见了便得发会呆。”便是阿璃这只母狐狸,亦觉得移不开眼。 金汐翻了个白眼,不同她计较。 她蹲在阿璃面前,带着浓浓的鼻音,继而道:“阿璃,我娘她要我千岁以后,嫁给梼杌那怪物。” 阿璃歪了歪头,接道:“梼杌那老祖宗,修为近万不说,乃是西方称霸,能斗不退的厉害人物。你若是能嫁给他,日后便不需要这般费劲的修行了,也算一门好事。” “你……你在说什么?!”金汐愣了愣,不可思议道。 阿璃伸出舌头,朝着金汐泪痕处舔了舔,继而道:“你调皮任性爱闯祸,你娘亲自然是为你找了个好靠山。” 金汐气结,“嗖”的一下站起身,恨恨道:“你可知那梼杌是何模样?” 阿璃一歪身子,在地上打了个滚,翻起身道:“唔,我记得听人说过,说是长相似虎,尾长丈八尺。” 金汐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抬腿一跺脚,娇叱道:“那梼杌一窍不通,四六不懂,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你若觉得这是门好姻缘,要嫁你嫁!”说罢便一扭头要走。 阿璃却慌了,只当金汐真的愿意将这门顶好的姻缘送给她,连忙几个跳步窜到她面前,拦身道:“不不不,毁人姻缘者,三界不灵,六道不受,我被同族欺辱了一辈子,此生再也不想遭别人嫌弃了。” 金汐闻言,顿时气的七窍生烟,只恨不得伸出双手,活活掐死她算了。 “你……我再不理你啦!”金汐眼角闪着泪花,呜咽着夺路而逃。 阿璃却愣在那望着她的背影,半晌没回过神。 她这是又做错了什么? 傍晚时,阿璃伏在自己狭小的狐狸洞中,两只爪子抱着那棵胡萝卜啃了一大半,吃的正香,这是她唯一的晚餐。 金汐却在这时,一躬身从洞口钻了进来。 阿璃愣了愣,她那时说再不理自己,她便觉得自己讨人厌了,也不敢再去厚着脸皮讨人嫌。 没想到,现在金汐却来找她了,她龇着牙乐道:“咦,你又来理我啦!” 金汐脚下一顿,身子僵在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暗暗磨了磨牙,真想转身离去,再也不要见到她。 只是眼睛正好落在她爪子上,瞧着剩下的小半截胡萝卜,神色带了些许不忍。 她上前两步,一把夺过阿璃爪中的胡萝卜屁股,挥手一扬扔出了洞口。 阿璃面带懊恼道:“哎……哎!金汐啊,你可知道那节胡萝卜,我须得耗费多少心血,养多久才能长出来啊!” 第68章 清扬的梦境 金汐却瞪她一眼,训道:“我是不知道的,狐狸做到你这一步,养胡萝卜还养出心得了?!”说着一弯腰抱起阿璃,抬腿迈出狐狸洞口。 “咦,你要带我去哪……”阿璃昂起头,望着头顶的金汐。 “我娘说,叫我来带你回家吃饭!”不然她才不会这么快消气呢。 阿璃在金汐怀中,望着眼前夕阳西下,橘红色的阳光带着许暖意,还有金汐怀里的温暖。 这一刻,阿璃心中很是感动。 回忆到那段岁月,阿璃便更伤感了些。 她拿起那棵胡萝卜在前襟蹭了蹭,趁着张嘴哭的顺当塞到嘴里,“嘎嘣”咬了一口,挺脆。 阿璃脸上“吧嗒吧嗒”落着泪,嘴里“吧唧吧唧”啃着胡萝卜,心下一片悲凉! 一边吃着一边哭,待心绪平缓下来,那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清扬静静立在阿璃身后,望着她如此委屈,又可怜巴巴的背影,一脸的不忍心,几次伸出手探向她肩头,却咬着牙原路退回。 阿璃低头,瞅着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口胡萝卜屁股,十分珍惜的丢进嘴里,“嘎嘣嘎嘣”嚼了几口吞下肚。 她仔细想着,当年金汐丢出她狐狸洞口,那截胡萝卜屁股,有最后这口几倍大? 阿璃抬起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吸了吸鼻子,缓回心神。 虽然一根胡萝卜是没吃饱,但好歹祭了过五脏六腑,之前饿的“咕噜咕噜”声也消了。 她爬起身拍了拍灰,转过身脚下一顿,抬眼一看。 清扬此时正立在她三步之外,他眉头微拧,嘴角略微有些紧绷,一双眼底带着些许心疼。 阿璃只看了一眼,愣了愣垂下头。 她撇着嘴角,鼻子一酸,想哭。 清扬上前两步,眼底带着温柔,轻道:“做得很好,有进步。” 阿璃缓缓抬起头顶,望着他带着哭音道:“你去哪了?要是我没幻化出来,你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清扬嘴角微笑,柔声道:“怎么会呢?” 此时她饿到极致,自然不会懒惰,只是有他在,阿璃肯定不会静下心来。 他抬起手,将她面上泪泽拭去,略带戏谑道:“你一直说自己长大了,怎么还动不动哭鼻子?” 阿璃闻言一愣,一双杏眼带着微薄的怒气,埋怨道:“你还说?!我若是连根胡萝卜都幻化不出来,就要活活饿死啦。” 清扬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阿璃却不知自己已深处陷阱,茫然道:“什么事?” 清扬早在三千八百岁便修为仙。 是以,他吃不吃都是可以的。 “嗯,我教你门好术法。”他此时笑的,活脱脱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阿璃看见他的眼,不知为何,浑身抖了一抖。 清扬伸出一只手,扶在阿璃后腰处,缓缓垂下眼帘,道:“把眼睛闭上。” 阿璃愣了愣,便亦学着他闭上眼。 片刻后,清扬睁开眼看了看眼前,弯了弯嘴角。 那只手离开她的后腰,他望向阿璃,笑道:“睁开眼看看?” 闻声,阿璃掀起眼帘。 只一眼,便被面前景色所深深吸引。 微风吹过静谧的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飘向远方。 头顶万里无云的蓝天,倒印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衬得这一池湖水湛蓝,仿佛一颗蓝宝石。 湖中心有一棵参天大树,四周环绕的湖水,环绕着那棵参天大树,显露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陆地。 远处,湖边围绕着的一棵棵垂柳,柳枝随风而动,像极了舞女长长的水袖,身姿摇曳翩翩起舞。 柳枝之长,伸出些许柳条垂至湖面,轻轻拍打着湖水,再激起丁点水花。 柳树下,一棵棵树影倒印在湖面,形成镜像。 水色天边,一轮不知是日出亦或是日落,太阳撒着橘红色的暖光,温暖的挂在地平线之上。 阿璃望着如此景色,呆呆望了半晌。 清扬回望阿璃呆滞的面容,嘴角微动,眸中一片温柔。 这是他,不止一次梦见过的场景。 那时,梦境中他与阿璃。 便是这般,与他并肩而立,相依相偎。 “好漂亮啊,这也是梦境么?”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梦见过这么漂亮的地方啊。 清扬扬着笑意,轻启双唇道:“是我的梦境。”那只温柔的手掌,探向阿璃的后腰。 下一刻,俩人已经立在湖中那颗树下。 阿璃不顾脚上的伤,跳着脚来到湖边。 她蹲下身望去,只见湖水清澈透底,水草在湖底伸展着腰身,随着湖底深处的暗潮涌动而飘摇。 清亮的湖面,倒映着阿璃笑的欢畅的笑颜。 阿璃伸出手指,调皮的搅动着印着她倒影的湖面。 微凉的湖水在她指尖跳跃,激起一圈圈涟漪,晃晃荡荡飘向远方。 这里的景色,她心中很是喜欢。 清扬望着蹲在湖边,那个开心的背影,唤道:“阿璃,你过来。” 阿璃回过头望了他一眼,便乖巧的挪了过去。 清扬揉了揉她发顶道:“坐在我身边,我教你。”说罢,他掀起衣摆,席地而坐。 阿璃歪了歪头,有模有样的学着他的样子,盘腿坐在他身边。 “你修行欠缺甚多,说到底不过是心性不定,你若能坐在这一动不动,便能成了大半。” 阿璃不信,费解道:“坐在这就能成?!” “一动不动,便能成。” “多久?” 清扬乐道:“时间对你来说也是无用,你先做得到,再论成否。” 她不屑一顾道:“不就是静坐么……” 清扬却笑而不语,阿璃生性好动,这对她来说形同酷刑加身。 果然,阿璃只是坐了片刻,便抓耳挠腮。 他伸出手,捞住阿璃那只不安分的爪子。 阿璃却仍未觉得有异,诧异的望着他:“干嘛?” “说好一动不动,便是一动都不能动,你这样是不成的。”清扬道。 阿璃咂咂舌,叹道:“也不知道为何,总感觉……浑身痒。” 这是自然,阿璃虽化为人形,却并没有朝修仙的境界修炼。 如今,她最多只能算一只灵,比精好那么一丢丢,要往修仙的境界修炼,少不得得抽了她一身懒筋。 第69章 修行不易,趁早弃疗 “那你便静下心。”清扬松了她那只爪。 阿璃深深叹了口气,不解道:“所以,你是说这样坐下去就能成仙了?” 清扬眨了眨眼,面不改色的模样,继而骗道:“能成一大半。” 阿璃一脸挂着:我不信! 可是,瞅了他半天,也没看出他有半点说谎的样子,半信半疑的转回脸。 她磨了磨牙,静心是吧! 不就是坐么,不就是静心么,还能比历天劫难么? 阿璃深吸一口气,双手重回膝间,重新闭上眼,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 清扬见她听话,偷偷抿着嘴角偷笑。 须得在此处教她许久,总惦记着吃算怎么回事?还是得先教她脱离凡胎的掣肘。 此处灵气充沛,紧靠吸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便已足够维持到修行结束。 谁能想到,不过是一个静坐,阿璃就被闷到抓狂。 她一仰身躺在地上,在地上打了三个滚,一脸憋屈。 清扬抬起一只手捏成拳,架在腿上撑着脑袋,静静地看着她摸爬滚打。 既不出言阻止,更没有像往常一般哄她。 修仙难么?他觉得尚可。 只是,对于阿璃这种不思进取的人来说,那无疑是难比登天。 可他修了近万年,即便面对的是梼杌,仍旧没有半分胜算。 更妄论梼杌之上,还有没有别的甲乙丙丁。 想到此处,他忽然像是没了耐心,凉凉道:“闹够了么?” 阿璃一愣,回过头看了看他。 清扬双眼目光清冷,没了往日的柔情。 阿璃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浑身一个激灵,乖巧的坐起身,恢复了原先的姿势。 清扬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喜,从前阿璃并不能察颜悦色,如今竟然能看出自己不悦。 总算有些进步,如此一来,以后也能少受点苦头。 他点点头,继而道:“你不是一直问,要坐多久么?”他伸出另一只手,一道光过后,他指尖捻着一支线香。 他眸间一闪,那支线香顶端,燃出红色的火星,继而飘出一缕青烟。 香烟袅袅,在他眼前盘旋着飘向远处,然后消失在空中,清扬朝两人面前土里一立,那支线香稳稳地插在土中。 “待这支香燃尽,你便能休息。”清扬指了指那支香,朝阿璃道。 她晓得清扬认了真,不敢再吊儿郎当,规规矩矩坐在那,一双眼紧紧盯着那柱香。 只恨不得凑上前去吹一吹,好叫那香燃的快些。 清扬瞧她注意力只放在那柱香上,顿时觉得心力交瘁。 那香是重点么?怎么如此颠三倒四……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若这般静不下心,那便跟我来罢。”清扬站起身,若有所思的俯视着阿璃。 阿璃愣了愣,不用修行了?顿时笑得欢畅,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喜滋滋跟在清扬身边。 “阿璃,修行如此艰难,恐真的不适合你。”清扬缓道。 阿璃咧着嘴角,头如捣蒜般附和道:“嗯嗯嗯,我深以为然。” 清扬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 “你有什么心愿么?”清扬望着眼前那片湖面,意味深长道。 阿璃乐道:“我只要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再无其他。” 清扬闻言,侧过脸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嘴角微动欲言又止。 他眼底藏着情绪,面上却并不显山露水。 “走吧,带你去吃饭。”清扬伸手捻了个弹指,朝着她眉心一弹。 阿璃一声痛呼:“啊!”从一棵树下坐起了身。 她环顾四周,这地方她上次来过,那时她身中“一滴泪”。 清扬迈步而来,朝着坐在地上发呆的她,伸出手道:“走吧。” 阿璃稀里糊涂,将爪子递了过去,问道:“之前,我是在做梦吗?” 他将阿璃轻轻带起身,回道:“算是吧。” 转瞬间,两人来到一处酒楼。 清扬招手叫来小二,只淡淡说了句:“荤菜不要重样,尽管上。” 那小二喜不自禁,忙扯下肩头的毛巾,一张脸笑的如同开了花似的,手上殷勤的擦了擦桌子。 乐道:“这位客官好口服,咱们小店新来了厨子,拿手绝活便是荤菜,只是一条鱼便能做出十八道不重样的来,客官您看……” 清扬瞧了眼那小二,仅一条鱼便能做出十八道不带重样的,之前他那句不带重样尽管上,便被生生打脸了。 想到此处,他扭头看向阿璃道:“嗯,你怎么看?” 阿璃望着他一脸茫然,回道:“怎么看?我坐着看啊!”难道应该站着看? 清扬被她这一句,堵得忘了自己原想说什么。 他朝小二挥挥手,恼道:“你先下去吧。” 那小二在两人脸上看了个来回,一脸皮笑肉不笑的退了下去。 转过身一脸鄙夷的神色,轻声嗤道:“怕是银子没带够,便学着人家富家公子哥来摆起谱吧?” 狐狸的耳朵最是尖,阿璃闻言“唰”的抬起眼,小心翼翼瞅着她对面清扬的脸色。 清扬闭着双眼,抬手揉了揉额角,看着神色些许不耐。 阿璃清了清嗓子,道:“那个……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你看着点。”清扬眼睛都没睁,声音略显疲惫道。 阿璃得了令,抬起手撸起袖子,扬声唤道:“小二,过来!” 先前那小二,一甩手将那条毛巾甩在肩上,脚下生风似的几步窜了过来,嬉皮笑脸的凑上前,笑得一脸褶子。 “客官想要点什么?”那小二微微躬着背。 “小二啊,给我们换一张店里最大的桌子,另外荤菜不要重样,我不管你是鸡鸭鱼肉,还是牛羊猪狗。一样只准一个菜品,叫你家厨子给姑奶奶我朝拿手的上!”阿璃拍着桌子,眉飞色舞道。 那小二闻言,笑的更灿烂了,那本来就不大眼睛,如今乐的眯成一条缝,忙不迭的应道:“哎,客官放心,您就请好了吧!” 一转过身,脚下步步生风般朝身后跑去,扬声阔步的喊道:“三楼雅阁,麻溜的给这两位客官把门打开,再上一壶顶级的碧螺春。” 第70章 丢人丢到姥姥家 话音刚落,立刻有人从楼上“蹬蹬蹬”疾步赶来,朝着阿璃同清扬抬手一引,道:“两位客官,这边请。” 清扬闻言,脸色总算是缓了缓,带着阿璃跟随那人来到三楼。 阿璃一只脚踏进门槛,满脸惊奇的赞道:“哇……果然是不一样啊。” 从前他们都是在大堂,或者清扬房间摆一张桌子,并没有进过这样豪华的雅阁。 这一间雅阁,顶他们之前住的房间有两个那么大。 “哇……你看这张桌子,就算咱们俩在上面睡觉,打滚都不会掉下去。” “清扬!清扬你快看,这是什么做的,好漂亮啊……” “哎,还有这个,这又是什么好玩的?” “清扬……”阿璃欣喜若狂,俩眼仿佛泛着光。 她一会伸手摸摸玉器摆件,一会绕着大圆桌,桌上桌下转了几圈,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清扬嘴角抽了抽,斜眼看了看身侧的小二。 那小二微低着头憋着笑,时不时抬起手掩下嘴,生怕破了功。 清扬扶额,一脸闷闷不乐,这才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他心中委实懊恼不已,暗自腹议道:我平时带她见的世面,是不是真的太少了? “咳咳……这边不需要你了,你下去帮着催催菜。”清扬面色不善的撵了撵人,再看着阿璃那副稀罕劲,头大如斗。 他一弯腰坐在桌边,朝阿璃招招手:“你过来。” 阿璃回头望了他一眼,仍旧爱不释手,摸着面前那只玉葫芦,问道:“怎么了?” 他再次招招手,哄道:“嗯,你先过来。” 阿璃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手里的玉葫芦,索性一把抱在怀中,三步并作两步,立在清扬身边道:“何事?” 清扬垂眼,看了看她怀里的玉葫芦,问:“你喜欢啊?” 阿璃点点头,诚然道:“喜欢啊。” “嗯,一会给你买个,你给人家放回去。”清扬强忍着,没伸出手给她一记爆栗。 “真的?”阿璃眉开眼笑道。 “真,比真金白银还真!”你先给我放回去,我丢不起那个人。 阿璃又道:“一模一样的?” 清扬嘴角抽抽,再次忍了忍:“嗯,你要哪个买哪个。”还不给我放回去? 阿璃点点头,又在怀里摸了几把,这才乖乖的把那东西放回原位。 几乎在同时,先前派去催菜的小二一只脚踏进来,朝着两人躬身道:“二位客官,可以上菜了么?” 这么多菜,小二以为兴许还有客人没到齐,故此特意上来请示。 “上吧!”清扬闻言回过身,朝他颔首道。 那小二转头,冲着门外唱道:“三楼雅阁,上菜咯!”那音唱的是九曲十八弯,听的人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阿璃一脸兴奋的坐在清扬身边,龇着牙美。 清扬生怕她一个没兜住,哈喇子再从牙齿缝流出来了,道:“好歹把你那口水收收。” 阿璃闻言,慌忙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低头看了看手心,并没有流出口水的模样,抬起头瞪着双眼,正欲同他争几句。 下一刻,门口飘来馋人的肉香。 阿璃一张口,便真的从齿缝里流出一道清亮的口水,挂在嘴边。 清扬哭笑不得,掏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嘴角,叹道:“你多少顾着点我的脸面,可好?” 话音刚落,几位端盆捧碗的小二鱼贯而入,来来回回跑了几趟,这满满一大桌便摞了个山高。 之前引领他们上楼的小二,上前一步躬身道:“两位客官,菜齐了。” 说完,扭头朝身后一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怀中抱着好大一坛酒,迈步上前,将酒坛放到清扬手边,再躬身退下。 “这坛酒和那壶顶级的碧螺春,是本店专门送给您的,凡是进了雅阁的客人,喝的都是咱们老板娘亲手酿的酒。还请两位客官慢用,没别的事,小的先退下了。”那小二甚是恭敬的退了两步,跨出门槛,顺便带上了门。 看来这家老板还挺会做生意。 清扬望着眼前一桌菜,赞许的点了点头。 他抬手,掀开酒坛子上的大红色封布,顿时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雅阁内一时间充满了厚重的酒香。 阿璃鼻尖动了动,顺着味猫了过来:“嗯?这酒的味道好特别啊!” 清扬嘴角噙着笑,望着阿璃道:“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阿璃从未正儿八经饮酒,是以,她有些犹豫。 “好喝么?” “好喝!” “比起菊酒如何?” “菊酒于他而言,只是茶。” 阿璃咂了咂舌,菊酒都那么好喝,或许这个比菊酒还好喝? 她一口唾液涌上来,口中犯了犯酸,迫不及待从旁边拿了只空碗递过来,殷勤的望着清扬傻笑。 清扬却笑而不语,伸手拎起酒坛为她倒了半碗。 “咦?你竟然如此小气,这么一大坛却只与我分个半碗!”阿璃皱眉,甚是不悦。 清扬带着一脸狡黠,问了句:“你确定要一碗?” “那当然!”阿璃昂着下巴,趾高气昂道。 他嘴角动了动,强忍着没笑出声,再次抬手给她倒了个满碗。 阿璃心满意足的捧着满满一碗酒,喜滋滋回到自己座位。 她看着清扬端起杯一仰而尽,亦学着他的模样,端起碗来灌了一大口,还未来得及下咽,从舌尖到舌根传来一阵剧痛。 下一刻,阿璃扭过头,鼓着腮帮子瞪大眼睛。 “噗”的一声,将那一大口酒喷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清扬指着阿璃,除了笑,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璃一下“嗖”的从板凳上跳起来,张大嘴巴吐着舌头,一只手在舌头跟前呼扇,仿佛屁股后面着了火似的,愣是围着大圆桌跑了三圈。 “辣……辣死我了……呜呜呜,怎么这么辣?”阿璃连蹦带跳,边跑着,边给舌头扇着风。 旁边,清扬笑不可仰,伏在桌上起不来身。 阿璃满头大汗,只顾着口腔中的刺痛,忘了去找清扬算账,此刻被辣的眼泪汪汪,像只小狗一样吐着舌头。 “哈哈哈……你,你过来……哈哈哈哈哈……”清扬笑的挤出两滴眼泪,挂在眼角。 第71章 酒足饭饱之后 清扬伸手给她倒了杯茶,笑的一只手都拿不稳杯子,那一杯茶晃晃荡荡泼了一半。 阿璃从他身边跑过,一把夺过杯子仰头灌了下去,再将杯子塞回他手中,迈开步继续绕着桌子跑。 清扬伏在桌上笑的没了力气,过了半晌,忽然没了动静。 他诧异的抬起头时,迎面立着气鼓鼓的阿璃,瞪着一双仿佛冒着火的杏眼。 清扬愣了愣,他下意识的想逃命,似乎眼下正处在生死存亡之际? 阿璃抬起一只脚,狠狠跺上清扬的脚背。 他“嗷呜”一声,抱起那只受伤的脚,朝身后跳了跳,躲远了些。 “你别过来……”他看见阿璃朝他走了两步,觉得甚是危险。 “你有本事骗我喝酒,为什么没本事叫我过去?”阿璃撸起袖子,一脸气势汹汹。 清扬心中警铃大作,绕着桌子跑了两步,扭头辩解道:“是你自己说倒满的,怎么怪起我来?” “你还说!不是你说好喝的吗?”阿璃抬手,一巴掌拍在桌面,厉声喝道。 “你自己出去打听打听,谁家的酒不带辣的。”清扬据理力争。 阿璃上前追了几步,喝道:“有本事你别跑,咱们站着说话。” “那好汉还不吃眼前亏呢,我要站着就不是好汉!”清扬杠着脖子回了一句。 阿璃指了指他鼻子,咬牙切齿道:“有本事,你等我追到你试试看。” 清扬一脸不屑一顾,道:“等你有本事追到,再说。” 不过追了两圈,阿璃便气喘吁吁。 她一屁股坐到板凳上,喘着粗气摆了摆手:“我不追了……不追了还不行吗……” 清扬双手撑着桌面,缓了两口气:“不追了是吧?” 阿璃抬起头望他一眼,无力地摆了摆手,径自倒了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又拎着茶壶倒了一杯,这次喝的慢了些。 清扬长舒一口气,抬手略微整理了下仪容,一弯腰就近坐上一张板凳,离着阿璃坐的远了些。 阿璃冷哼一声,道:“我还能吃了你么?” 清扬眯了眯眼,笑道:“保持一定距离,对彼此都有好处。” 阿璃捥他一眼,伸手朝面前的烧鸡身上扯下一只腿,塞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清扬看到此,很是同情的转过脸,再看了看那只烧鸡,心中默默替它默哀了两句。 一个时辰,阿璃吃饱了,拍了拍自己滚圆的肚皮,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表情。 清扬那边,一坛酒喝了一半,望着眼前所剩无几的空盘子,由衷赞道:“若是论吃,你居第二无人敢称其一。”扫盘子这种事情,阿璃做起来最是得心应手。 阿璃一张口,打了个响亮的饱嗝:““嗝”反正……也吃不穷你,也不知为何,总觉着今日饿的有些狠了。”话毕,又打了两个嗝。 清扬深以为然,颔首道:“饿了七天,是有些狠了。” “多……多少?”阿璃扶着桌子坐直了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清扬。 “须臾幻境”一日是外面的一月,他们才进去没多久,是因为阿璃吃不了修行的苦,才提前出来的。 清扬不做解释,抬手将剩余的半坛酒封了口,施法将这坛酒变小,塞到随身带的一个锦囊中。 阿璃看了半晌,忽道:“你能把我也变小,也塞这里面么?” 他眉头微动,不知阿璃又想了什么鬼点子:“你要做什么?” 阿璃面皮红了红,微垂眼眸望着怀中圆滚滚的肚皮,道:“我吃得太多,走不动道了……” 清扬闻言,顺着她的目光,朝她身前看了看,顿时气不打一处出来。 只见阿璃那肚子,竟然叫她吃的显了怀。 他表情端的一脸恨铁不成钢,抬起手扶额,轻道:“有件事,我得给你说好。” 阿璃不解:“要说什么?”这么一本正经的,她猛地还有些不习惯。 清扬抬眼,一脸诚恳道:“出了这门,你离我远点。” 他是真不敢想,阿璃那扶着腰挺个大肚子,要再扯着他袖子,她的名节事小,他的名节是要是不要了? “嗯?我走不动了,你须得扶扶我。”阿璃噘着嘴,撒娇道。 扶你?我不将你打包成团,一脚踢出门去,已经算对你很不错了! 清扬咬了咬牙,极力忍耐着没将这句话脱出口,神情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约是上辈子真的欠她的…… 站起身走到阿璃面前,不情不愿的朝着阿璃递出一只手。 阿璃龇着牙,美滋滋的把自己的爪子递了过去,像条八爪鱼似的抱着清扬的胳膊,十分吃力地站起身。 被她这猛力一拽,整个人朝下歪了歪,他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 清扬张了张口欲言又止,阿璃这姿势,他是真的越看越觉得,干脆出了这道门就隐了身,省的引人注目。 “那,这碗酒怎么办?”阿璃眼光瞄着那只酒碗,一脸惋惜道。 清扬看了眼那大半碗酒,淡然道:“不喝了,走吧。”说完迈出一步。 “不是你等会,我阿璃所到之处盘碗皆空,平白留下这么碗酒,丢我名声。”阿璃扯着他衣袖,豪言壮语道。 “你要怎样?”清扬拧眉不解。(本书首发起点女频,已正式签约上架,盗版必究。) 阿璃端起那碗,接道:“自然是喝在肚子里,带走了。”说完便低头喝了一口。 瞬间,她那对弯眉,仿佛被人拧成了一对麻花。 清扬看到此,立马伸出手夺了过去,往桌上一扔,轻声训道:“不过一碗酒,也值当你为难自己?” 只见,阿璃“咕咚”一声,把那口酒咽了下去。 清扬愣了愣,真喝了…… 这么多年来,清扬从未纵容她喝过酒,有时她眼馋清扬喝的开心,给他一哭二闹要尝尝,清扬都是捡着一些清酒,叫她沾一滴尝尝味道。 今日这酒,那可是十成十的烈酒,不然也不会一口逼得她喷了出去。 他略微有些担心,侧了侧身,探出另一只手搭在她肩头,言语间有些焦急,道:“你怎么样?” 阿璃沉默片刻,忽然咧起嘴角仰着头,望着他笑得一脸灿烂,道:“嘿嘿,好得很啊……” 第72章 上架感言~ 清晨醒来打开窗,心情美美哒~ 2018.10.30这一天,狐狸的书终于上架啦~ 在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狐狸要感谢所有读者,是你们一路陪着狐狸走过风雨,并默默投票打赏。 感谢所有帮助过狐狸的朋友,感谢编辑。 此书刚发表时,曾历经磨难。 此书9.7号发表,经历过开头文三次大改,终于在9.14号这天接到站短,然后就是断更二十多天,全文进行大整改。 于2018.10.1正式重新发表,中间添加了很多剧情,读过狐狸书的老读者会明显看出来。 狐狸的书,大概有些不太适应网文风格,很多人看过前几章,觉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在讲什么。 所以狐狸这本书的数据,一直凉凉。 关键的雷,狐狸埋的有些深,只看几章的读者,可能会觉得这本书索然无味。 但是狐狸对于剧情的推动,应该算不慢了,现在不过七十多章,剧情已经快到三分之一。 因为切入点的问题,目前读者所看到的属于养成阶段,男主对女主的呵护备至,以及情感由浅到深的过渡。 上架后,读者会看见整本书三条感情线的交叉,以及男女主身世、甚至这本书的由来。 上架后必然会流失一定收藏与读者,但是第一批的首订,无疑是对狐狸努力的一种肯定! 请大家一如既往支持狐狸吧,投票什么的、打赏什么的、订阅什么的,不要停!!! 咳咳,从今起狐狸要埋头苦干,毕竟完结一本也是需要莫大的毅力~ 前方80w字在向狐狸招手,敌军还有3个月抵达战场~ 你们的狐狸我还在磨笔头,期待着能给读者一份交代~ 以上,感谢所有喜欢这本书的读者,感谢所有订阅的小可爱。 笔芯,爱你们呦 感谢(?′w`?) 第73章 传说中的一口倒 好得很?清扬仔细看了两眼,她此时一脸笑意,一双眼却没了神采,这明显有些醉意。 清扬喝酒无数,今日的酒连他都不能多喝,阿璃这一口下去,看来是直接醉了。 这醉的有些猝不及防啊!看来只得等她酒醒了。 他拖着醉的七荤八素的阿璃,出了酒楼。 阿璃脚下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脚脖子不听使唤,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 她这副醉态,清扬又不敢撒手叫她自己走,好在前面不远处,有家客栈。 他望着阿璃,叹道:“还能走么?” 阿璃伸出一只脚崴了一下,整个人歪了歪。 清扬眼疾手快的将她接在怀里,一时间又气又恼。 索性一把将她横抱在怀中,脚下快走几步,朝着不远处的客栈方向而去。 清扬一只脚踏进客栈时,迎面走上一位身形有些消瘦的伙计,当下冲着那伙计急道:“找两间相邻的厢房,干净敞亮通风就好,快!” 那伙计看了看清扬怀中晕乎乎的阿璃,愣了愣忙不迭应了声:“好好,客官跟我来。” 清扬将阿璃放在床上,正欲起身,却被她一把勾住脖子。 “哪去?你说过给我买玉葫芦的。”阿璃大着舌头,吐字不清道。 他一脸无奈,道:“好,你先松手,我去给你买。” 阿璃却不信,嚅嗫道:“你当我是小孩子么?”清扬明明说了要带她去挑,她要哪个买哪个。 “没有,你听话先睡一会。”这时候就是有,打死也不能认啊! “你说好让我挑的,你自己去买的不算。”阿璃不满道。 清扬顿时无语,不是醉了么?记得倒是清楚…… 他继而哄道:“好,我坐在这等你睡醒,然后带着你去挑。”抬手扯了扯脖子上那只手臂。 阿璃却搂得更紧,将他往面前带了带,半带威胁的声,问道:“我睡着了,你又要跑去哪?” 清扬汗颜道:“哪都不去,我就在这。” 阿璃半信半疑“真的?” 清扬暗叹口气,他恍然想起,扉颜有一次同他喝酒时说过:这女人要喝醉了,比起个男人更烦。 “真的!”想到此,清扬连忙义正言辞回道。 阿璃撇撇嘴角,松了那只胳膊,放他起身。 清扬好容易得了自由,抬手擦了擦前额一层薄汗,长长松了口气。 阿璃望着他如释重负的模样,幽幽道:“清扬,你是不是嫌我麻烦?” 清扬闻言一愣,僵着脖子望向阿璃,道:“你说什么呢?” “没有么?”阿璃翻了个身,背朝着他转过脸,一抬手掩了掩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竟然有些犯困。 他说没有就没有吧,尚且来不及与他辩论是真是假,就被周公强行拖了过去。 清扬却望着她的后背,暗自思索着什么,许久一动未动。 这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下午。 清扬在阿璃床前,面带一缕愁容,脚下来回踱着步。 他没想到阿璃这一醉便是一天一夜,若是阿璃再不醒来,自己要不要将她拖起来醒醒酒气? 此刻,阿璃正好伸了个懒腰,哼哼唧唧悠悠转醒。 清扬快走两步坐在床边,探出手扶她坐起身,柔声道:“醒了?” 阿璃迷迷糊糊点点头,只感觉头昏脑涨,含糊道:“清扬,我渴。” 清扬愣了愣,嘴角牵起一丝笑意,起身为她端了杯茶,递到嘴边:“你这一觉睡得深沉,渴坏了吧。” 阿璃一把抢过茶杯,只两口便见了底。 她噘了噘嘴,将空杯子塞到他手中,可怜巴巴的昂着头,望着清扬道了句:“还想喝。” 清扬闻声,立马回身几步走到桌边,拎起茶壶回到床边,刚刚蓄满了一杯,便被她迫不及待的一把抢了过去。 阿璃抱着茶杯,“咕嘟咕嘟”几口喝完,长长松了口气,恢复了三分精神。 “还喝么?”清扬扬了扬手里的茶壶,问道。 阿璃弯起双眼,眯成一条缝,甚是乖巧的颔首道:“嗯!” 第三杯喝完,阿璃便像那久旱逢甘露的小草,舒展着身子恢复了生气。 清扬将茶壶送回桌上,微垂着眼眸望着那只茶杯,手指摩挲着杯口,轻声缓道:“阿璃,你想筠竹么?” 身后阿璃不明所以,歪了歪头,问道:“说起来,那日我们喝完酒后,早上我醒来他们就不在了,我倒一直忘了问你。” 清扬回过身,脸上似笑非笑道:“嗯,他们……各有各的去处。” “你收拾下,带你去买点东西,然后我带你去看筠竹吧。”清扬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缓缓捏成拳。 一个时辰后,清扬带着阿璃来到一处玉器店,店内只有一个略微发福的男子。 男子鼻子与嘴巴之间,留着一道一字胡须,身着一身蓝色缎面的袍子,头带同为蓝色的头巾,在头顶抓了个鬏,此时正躺在一把摇椅上,一摇一晃打着瞌睡。 那男子看见清扬进门,微微坐起身,将他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这才缓缓站起身,上前一步笑得殷勤,拱手道:“不知这位公子需要些什么?” 清扬在店内随意转了一圈,将店内陈列的玉器扫过一眼,回道:“葫芦。” 那男子愣了愣,下意识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清扬回过头,将他看了一眼,转身坐在一把椅子上,继而道:“玉葫芦。” 阿璃上前一步,接道:“快把你家所有葫芦,抱出来给我瞧瞧。” 那男子这才反应过来,略带谨慎的回道:“呃,这位姑娘,咱们小店并没有玉葫芦。” “你们这么大的店,居然没有葫芦?”阿璃一脸的不可置信。 那男子忙解释道:“姑娘恕罪啊,咱们小店只承接定制,并没有卖品。若是姑娘现在定做,小店保证一定让二位满意!” 清扬望了一眼那男子,问道:“既然是定做,原石谁出?” 男子恭恭敬敬回道:“若是二位放心小店,咱们一定照价出原石。若是您二位自己有原石,也是可以的。” 清扬想了想,看来这店是以卖原石与制作赚钱,省去了寻常玉器店倒卖的一笔费用,但就凭他上嘴皮碰下嘴皮这么一说,谁又能知道他提供的原石值不值那个价,许是黑店也未可知。 第74章 欲言又止的筠竹 清扬点点头,朝那男子吩咐了句:“拿纸笔来。” 男子立刻转身,从柜台处端来笔墨纸砚,熟练的拿起一支笔朝砚台内润了润笔尖,恭恭敬敬递给清扬。 清扬接过笔,略微想了想,便在纸上画了起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纸间画了一只巴掌大的葫芦,那葫芦嘴略微有些翘,葫芦身形上下匀称,葫芦身上写着一个纂体的“清”字。 清扬停笔,将那张纸执在手中吹了吹墨迹,小心翼翼递给那男子道:“就照这样的做,原石带我过些时日交给你,你出个价格。” 那男子将那幅画接过手中,满口答应一定没问题。 其实葫芦并不稀奇,但一般人也不会专门定做一只玉葫芦,所以他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不大理解,费这半天劲,所求不过一只葫芦? 出了玉器店的门,清扬脚下一顿,侧身对阿璃道:“你等我下。”一转身又钻回了店内。 阿璃搔了搔头,看着清扬的背影,又走到柜台边提笔写了什么,只是距离太远她看不清,清扬写完后又与那男子轻声交谈着,她拧眉不解。 不过片刻,清扬已经迈步出来了。 “怎么了?” “没事,有点小瑕疵,临时想到改了改。”清扬望着阿璃,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回道。 阿璃茫然的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清扬带着阿璃,站在一处竹林深处的小院中,望着几步之外,在院中立着一袭紫衣的背影,正在躬着身晒药草。 她几乎在同一时刻,停了手里的活,愣愣的转过身。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清扬那一脸淡然的笑,还有他身边那个一身白衣的阿璃。 她鼻子酸了酸,眼中聚起泪花。 “筠竹!”阿璃不顾脚上的伤,朝着那个愣在原地的身影扑了过去。 筠竹被撞得退了一步,抬起手将扑了个满怀的阿璃搂在怀中,一脸惊喜道:“阿璃,你怎么来了?” “筠竹你想我没啊?阿璃好想你啊!”阿璃在她怀里撒着娇。 筠竹一时间哭笑不得,抬眼望向她面前的清扬,眼睛一眨,一滴泪落在阿璃肩上。 “阿璃,我也想你。”筠竹望着清扬,轻声道。 太阳落山时,寻风提着几只野兔和两条鱼回来了。 他看见清扬时,面上略微有些吃惊,转瞬间便释然,笑道:“我说今天的野味,怎么一个个朝我手底下钻,原来是家里来客人了。” 清扬淡笑道:“既然如此,无酒岂不是可惜?我这里恰好有半坛好酒,正好与你们尝尝。” 阿璃嗤笑一声,指着清扬揶揄道:“人家拿来新鲜野味招待你,你将吃剩下的酒倒给他们喝,你可好意思?” “这有何妨?只要对得起“好酒”二字,我是无所谓的!”寻风笑着接道。 筠竹抬手掩着唇,乐道:“那你就有口福了,清扬尝遍美酒,得他评出“好酒”二字,自然是值当一尝。” 一时间四个人开怀大笑,围着院中燃起的篝火,烤着野兔与两条鱼。 筠竹时不时伸手,将鱼和野兔翻个面,同阿璃咬着耳朵,畅谈甚欢。 那边,两个男人也是推杯换盏,时不时轻笑几声。 筠竹抬眼,看了看清扬有些心绪,一时没察觉,将那条鱼靠的离火近了些。 “筠竹,你再往里递,那条鱼便不能吃了。”阿璃忽然扬声笑道。 她猛地回过神,看了一眼手里的鱼,鱼头处有些烧焦的模样,她往后缩了缩手,看了眼阿璃问道:“你们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么。” 阿璃摇摇头,诚然道:“今日清扬问我,有没有想你,我才想起来,那日我睡醒后便不见了你们。” 所以,是清扬想要带你来找我。 筠竹瞬间明了,忽然心中像是被人戳了一下,有一刹那间的刺痛。 她猛地转过头看向清扬,想从他脸上察觉出什么。 清扬正巧侧目,与筠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筠竹便犹如浑身掉入冰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清扬挪开眼,继续与寻风浅笑,倾谈着什么。 阿璃茫然的伸出手,抚上筠竹的后背,不解道:“怎么了?你冷么。” 筠竹慌乱的摇摇头,抬起眼看了眼阿璃,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不能说!或者说,是她不敢说…… 可是,阿璃该怎么办? 她强自镇定了心神,眨眨眼睛颤着声回道:“我没事,我进去穿件衣服。” 说完将手中那条鱼塞给阿璃,一起身快步离开院中,推开一扇门钻了进去。 阿璃看着那扇门合上,拧眉不解,她怎么没觉得冷呢? 筠竹靠在关上的房门,缓缓跌坐在门后,她紧紧咬着下唇,一双眼聚满了泪水。 忽然,她忍不住抽泣一声。 筠竹慌忙抬手,两只手用力捂着嘴,生怕再有一丝声音泄出。 过了会,烤熟的肉味飘了过去,清扬起身上前两步,翻看了几只野味,选了一只烤的最好的野兔,伸手递给阿璃道:“饿了吧,可以吃了。” 阿璃喜滋滋的接在手中,凑在鼻间闻了闻,顾不上烫嘴,张口咬在兔子腿上。 立刻朝后收了嘴,再对着腿上那块肉吹了吹。 清扬眼底带笑,转头看了看那扇合上的房门,轻描淡写的问了句:“筠竹呢?” 阿璃咬下的那块肉,在口中烫的她从左边换到右边,又从右边换到左边,含糊不清道:“她刚刚说冷,进去穿衣服去了吧。” 清扬闻言,垂眸又选了一只野兔,插在阿璃脚边道:“哦?那你先吃吧。” 说完他站起身,拿着两条鱼来找寻风,分给他一条道:“鱼刺多,我咱们男人,还是将省事的留给两个姑娘的好。” 寻风点点头,附和道:“有道理。” 心中不由得暗叹:清扬细心之处,恐无人能及。 寻风吃完了一条鱼,也不见筠竹出来,他眉间微拧,对清扬道:“我去看看。” 清扬含笑颔首,望着他起身而去。 寻风走到门口,抬起手轻轻敲了两下:“筠竹?” 门后筠竹恍若梦醒,抬手擦了擦一脸泪痕,轻声道:“怎么了?” 寻风闻言,便听出筠竹略微有些鼻音,她哭了? 第75章 清扬的重托 寻风略带诧异的侧目,看见清扬还在望着他的方向,回过头望着眼前的门,瞬间扯出一丝笑意,又道:“肉都快烤焦了,你有些受凉么,怎么鼻音有点重?” 筠竹像是受了这句话的点拨,猛然醒悟,清了清嗓子回道:“嗯,是有点受凉,头还有点疼,你们先吃吧。” 寻风点点头,道:“好啊,你早点休息。”一转身,朝清扬信步走来。 “没什么事,女孩子总是身体柔弱,没事受个风寒什么的。”寻风一屁股坐回清扬身边,淡然道。 清扬闻言,点了点头笑而不语。 没事受个风寒?呵呵…… 深夜,清扬立在院中望着头顶正中,那轮上弦月。 一身紫衣,从身后缓缓上前。 “清扬,你想好了吗?”筠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 清扬眨了眨眼,垂下头望着筠竹的眼睛,没有言语。 筠竹忽然退了一步,身子歪了歪,她艰难的扯出一个笑,转身走了几步,跌坐在一张凳子上。 她神情有些凄凉,像是悲伤,又像是痛苦。 “筠竹,拜托你了。”许久,清扬轻飘飘说了这一句。 片刻后,筠竹抬起头时,原本清扬立的那个位置,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果然……果然你对任何人都足够狠! 筠竹冷笑一声,双眼渐渐浮起的泪水,一滴又一滴聚在她下颌。 冷漠又无情,真对得起你的身份。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只是…… 筠竹又想起,昔日有一双大手温柔的揉着她的发顶,笑得一脸温柔,柔声对她说:“筠竹,不要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的一切就这么改变了。 那一年,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 给她温暖的人死了,她以命相守的人变了。 那张酷似清渃的脸,她再也没能看懂,她极力的想追逐他的背影,只求一步之遥,却被他无情的推开。 阿璃,你可知,你如今便是昨日的我? 筠竹抬手,拭去下颌处的泪泽,昂起头望着头顶那轮明月,清冷的月光,一如他方才清冷的表情。 将阿璃托付给她,是因为筠竹是个姑娘,更能贴心抚慰她受伤的心? 还是筠竹走过这条路,好方便的做个领路人? 没有人知道答案,况且答案并不重要。 那一夜,筠竹昂着头看了一晚上的月色。 而在另一间屋内,窗边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了一晚上的她。 次日,筠竹在门外驻足许久,不知鼓足了多少勇气,才轻轻推开那扇门,一脸忧虑的坐在阿璃床边。 她不知道要如何说,更不知道阿璃会如何。 就那样静静看着睡梦中的阿璃,心中默默祈祷:睡吧,睡得越久,就不用太早醒来,更不用面对现实。 筠竹心中百味杂陈,心疼与痛苦并肩而行,缠在她心头久久不散。 晌午时分,阿璃翻了个身,转了几下眼珠子,睁开眼醒了。 “咦?筠竹。”阿璃迷迷糊糊坐起身。 筠竹面上略显不自然,张口良久未语,最后道了句:“你饿了么?” 阿璃转了转头,望了眼窗外。 以往,要不就是清扬来拖她起床,要不就是清扬等她起床。 她看了看日头,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晌午了,起来收拾下吃午饭吧。”筠竹从床边起身,回道。 “好啊,清扬呢?”阿璃下床,将两只脚穿好鞋。 筠竹垂下眼眸,转身望着窗外轻道:“他有点事,离开些时候,让你留在此处,由我照顾你。” 阿璃闻言,穿衣的手停在半空,愣了愣。 有点事离开了?阿璃心中有一点难受,可她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望着筠竹的背影,求证道:“你说他只是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还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筠竹张了张口,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她几步迈到窗边,背着阿璃咬了咬牙,讪笑着回道:“是啊,会回来的,来接你回家。” 说完,便泪如雨下,却又强忍着没出声。 寻风推门而入,似笑非笑着望着阿璃,轻道:“饭都上桌了,快洗把脸来吃饭。” 筠竹便在此时夺门而出,捂着嘴跑向竹林深处。 阿璃抬腿欲要去追,却被寻风抬手拦下,道:“阿璃姑娘,该吃饭了你去哪?” 她闻言愣了愣,迟疑道:“我去看看筠竹……” 寻风继而道:“不必,灶上还有汤,她应该是怕扑了锅才会这样。”拦着阿璃的手臂,却并没有退却。 阿璃只能顺从的点点头,转身走到桌边的脸盆旁,再回头看了看门口一脸沉静的寻风,半信半疑的搓了两把脸。 三个人坐在院中桌边,一盆满满的豆腐青菜汤放在桌中心,一道素炒青菜,一道凉拌竹笋。 筠竹望着那碗汤,深吸了一口凉气,强自调整了下情绪。 伸手拿起手边一只空碗,盛了一碗汤,递到阿璃面前。 阿璃神情恹恹,盯着面前那只碗中微微晃荡的清汤,久久没有动手。 “阿璃,先吃饭吧。”筠竹望着她,轻声哄道。 “清扬……真的会回来吗?”阿璃一动未动,问道。 寻风侧目,看了眼阿璃,又看了看筠竹。 筠竹哑言,心口处疼成一片,她倍感疲惫的闭上眼帘,暗暗叹了口气。 “当然会了。”寻风夹起一筷子竹笋,递到筠竹碗中,以眼神示意她为阿璃夹菜。 筠竹会意,缓缓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菜递到阿璃碗中,牵强的笑道:“是啊,过几天待他办完事,就回来接你。” 阿璃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 她不信!若只是离开几日,又怎么会不与她打招呼,说走就走? 筠竹被这一眼,惊得呆在那半晌未动。 寻风也被这一眼惊了瞬间,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像极了一只常年吃素的大白兔,忽然间一口吞下一只青蛙,令人震惊与费解。 “阿璃姑娘,你若是不信,便不用再问,你若是信,又何必再问?”寻风回过神,拧眉道。 第76章 清扬的不请自来 阿璃闻声,眼底的情绪缓缓退去。 她沉默片刻,再抬起眼时面带笑意,道:“嘿嘿,逗你们玩的,吃饭吧。”然后笨拙的举着筷子,夹了几根竹笋递到筠竹碗中。 筠竹心中松了一口气,微动嘴角回以一丝笑意,埋头吃了一口菜。 一顿饭,三个人吃的身心俱惫。 阿璃只吃了几口菜,推了碗坐在那发呆,剩下两个人便觉得,饭菜在口中形同嚼蜡,也失了胃口。 寻风见大家都没了胃口,起身将饭桌收了起来。 筠竹看着伏在桌面,一脸闷闷不乐的阿璃,张了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寻风张口唤道:“筠竹,你不是要去采药么?” 筠竹侧目,望着寻风愣了愣,她何时说要去采药了?不过片刻,她便明白寻风的用意。 她起身走到阿璃身边,蹲在她面前一脸温柔的伸出手。 筠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柔声道:“阿璃,陪我去采药吧。” 她的手心温暖而柔软,遇到阿璃十指间的冰凉,形成了鲜明的差距。那双温暖的掌心,包裹着那十指间的冰凉,以自身的温度温暖着阿璃。 阿璃抬起眼,望着筠竹忧虑的面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筠竹身后背着一只荆条编制的竹篓,竹篓中静静躺着一只小小的药锄,阿璃垂着眼看着脚前的路,亦步亦跟的随在她身后。 她回头看了眼阿璃,很是无奈的摇摇头,又朝前走了几步,眼睛无意中在一棵树下瞄了一眼,面上带了些许笑意。 “阿璃,你过来看。”筠竹朝阿璃招了招手,指着她面前那株三寸高的草。 “怎么了?”阿璃觑了一眼,便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株草不过三寸,叶子呈心形,顶端开着一朵蓝色的小花。 筠竹含笑,道:“你记着这株草的模样,在这片林间转转。” “这是什么?”阿璃上前一步,又看了一眼。 筠竹伸手扯下一片叶子,伸到阿璃面前道:“你尝尝。” “这样就能吃了?” “嗯,你试试。” 阿璃半信半疑接在手中,看了两眼那片叶子,递到嘴边咬了一小口。 顿时,眼睛有了些许神采,望着那被咬了一口的叶片,惊道:“咦?怎么是甜的。” “对啊,很甜吧。”筠竹像是献宝,带着一丝得意。 阿璃将剩下的叶子全部丢在嘴里,细细嚼了两口,口齿间仿佛吃了一块糖,还有些清香的味道。 她弯下腰,学着筠竹的模样,再探手摘了一片叶子,又塞进嘴里,叹道:“想不到一棵草就这么好吃,早知如此就好了。” 阿璃喜欢吃甜食,平日里清扬总不肯叫她多吃,总说甜的吃多了会坏牙,想到此,她神情又忽然有些落寞。 筠竹将身后竹篓摘下,拿出里面那把小药锄,递给她道:“你要看见了记得挖出来,把根留住就更好了。” 阿璃顺从的点了点头,伸手接过药锄转过身,朝着与筠竹相反的方向走了过去。 筠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一歪身靠在那棵树上,望着阿璃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她走远了些,才敢掩面而悲。 —— 清扬逃离筠竹院中后,心中怅然若失,不辨方向的乱走一气。 待他回过神时,正立在扉家老宅门口,他望着那扇木门,踌躇许久才抬起一只手缓缓推了一下。 来到院中时,一张石桌边,四双眼睛齐齐望向他。 “咦?刚刚还说到你,你是踩着点来的么?”扉颜挂着一脸笑意,手中那柄折扇在他怀中呼扇着。 清扬上前两步,轻道:“论我什么?”眼风朝寒云与孤白扫过一遍,点了点头,算打了招呼。 扉颜朝清扬身后望了一眼,不解道:“阿璃呢?” 这俩人秤不离砣,何时分开过? 但清扬反常的垂下眼,一弯腰坐在空下的那张石凳,望着石桌上的酒坛,侧目望着孤白道:“还有杯子么?” 孤白愣了愣,看了看其余三人的表情,立刻起身:“好……我去给你拿。”说着一把拽起寒云。 待他俩起身离开后,扉颜看着有些逃避的清扬,一脸的笑意戛然而止。 摇扇的手顿在怀中,他神色凝重道:“怎么了?” 清扬恍若未闻,面上仿佛如波澜不惊的水面一般,伸手将手边孤白的杯子拿了过来,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欲饮。 扉颜忽然伸出手,一把拦下清扬嘴边的酒杯。 “说清楚,到底怎么了?”扉颜神色不悦。 与清扬对面而坐的绎轩微微拧眉,扭头望了一眼右手侧的扉颜,眼底带着些许忧虑。 这桌酒才喝了不到一半,扉颜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但愿此刻,清扬不要再说了什么,惹得扉颜趁着酒劲发作起来,那可就糟了。 清扬此时的神情,扉颜觉得十分的熟悉。 下意识的,他恍惚又看见很久很久以前。 也是在这样一个深夜,清扬立在他床边,一把拽醒睡得正迷糊的他,轻飘飘问了句:“你能替我照顾筠竹么?” 彼时,他也是这样的神情。 此时,他也是这般的神情。 扉颜一声冷笑,继而道:“别告诉我,你把阿璃留在筠竹那了。” 清扬望着扉颜,没了言语。 只是,无人知,他此刻心口痛到无法释怀。 “扉颜,有话好好说。”绎轩眉头拧的更深了,起身探出一只手上前,一把扼住扉颜的手腕,用了三分力道。 扉颜侧目望着绎轩,冷声道:“这事你别管,先去睡吧。” 绎轩胸口一窒,呼吸顿了一下,再次好言相劝道:“事情还没……” “还不够明显么?他将阿璃丢给筠竹,就像当年把筠竹丢给我一样,不是么?” 扉颜甩手,将手腕从绎轩的手中挣脱开,一脸愤恨的看着他。 绎轩愣了愣,筠竹也是以前跟着清扬的? 沉默已久的清扬终于开了口:颔首道:“是!”。 “你混账!” 扉颜抬手一掌,挥落他手中那只酒杯,一杯的酒,尽数泼在清扬脸上,顺着他脸上的轮廓滑下,一滴一滴落在他身前。 第77章 扉颜的耍混撒泼 酒杯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应声落地,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 扉颜气到极致,收回袖中的手紧紧捏成拳,仍旧极力忍耐着。 绎轩面色大变,生怕扉颜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朝扉颜迈了一步,拽着扉颜的胳膊拦道:“扉颜?!” “你要怎么样对阿璃,原本由不得我指手画脚。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还把阿璃送去筠竹处,将筠竹那原本藏得极好的伤疤,再一次血淋淋的撕扯开来。”扉颜与阿璃并不是多熟,他才不在乎清扬做了什么。 只是,筠竹却与他相处多年。 他实在不敢想,清扬将阿璃送去筠竹那里,会对筠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她心里的伤痛还未抚平,清扬却又将阿璃送了过去…… 也许清扬是有私心,想着筠竹是个姑娘,会更方便照顾阿璃。 但是他是否想过筠竹,又要她情何以堪? 而此时,筠竹须得强自隐忍着心里的疼痛,还得对着阿璃强颜欢笑。扉颜心中的怒火彻底被点燃,他扬起拳头,朝着清扬脸上狠狠地挥了过去。 拳头在离清扬面前一寸前,被绎轩拦了下来。 而清扬依旧一动未动,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 “扉颜!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绎轩又紧了紧手指,那只手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直将那手腕捏到发白。 “松手!”扉颜头都没回,恨恨的望着清扬道。 “你放开他。”清扬转头,望着如临大敌的绎轩,淡然道。 绎轩迟疑了片刻,只得松了手。 那记猛拳牟足了劲,狠狠落在清扬的脸上。 清扬身子一晃,从石凳上摔了下去。 他张了张嘴,活动了下牙口,只觉得吃了那一拳,令他半边牙都松了松,一时间血腥味弥漫在口中,一丝血迹悄悄从嘴角流出。 扉颜愤然起身,上前两步一把抓起地上的清扬,咆哮道:“你到底有没有心?怎么下得了手!” 伤害一个真正关心你的人,并且,一而再再而三。 清扬闻言一声惨笑,侧过另一边脸,指了指道:“还有这边。” 扉颜大怒,扬手又是一拳,直接将清扬打得飞了出去。 清扬背部撞到地上,一声闷哼。 一颗石子正好硌在他右肩处,他拧眉缓缓坐起身,再动了动另一边牙,张口吐出一口血唾沫。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身上的浮灰。 扉颜上前两步欲要再揍,绎轩连忙几个跨步,拦了过去:“够了,出出气就可以了,别伤了和气。” “还打么?”清扬抬眸,直直望着扉颜,问道。 扉颜原本已经被绎轩拦下,闻此言犹如火上浇油般,跳着脚要冲上去再给他两拳。 “有本事还手啊!站那让我打算什么本事?”扉颜气急败坏,一双手拼命想挣脱绎轩的束缚。 “够了!别闹了……扉颜喝多了,我先带他去休息。”绎轩不由分说,将扉颜连推带搡,硬生生将他拖走了。 清扬看着俩人离去,这才伸手抚上右肩,微微扭动了下肩关节。 “咔嚓咔嚓”几声后,清扬慢步到桌边,坐回了那个位置,一把拎起酒坛,从头顶灌了下去。 连喝带浇,将自己淋了个透。 清冷的酒打在面上,辛辣的酒气钻进鼻腔,又酸又呛。 半坛酒,不过转瞬间便见了底。 待酒坛空了,清扬抬手一扬,将手里那空酒坛朝身后甩了过去,一声清脆的响声后,酒坛子四分五裂。 清扬微垂着头顶,一滴又一滴的清冷的残酒,顺着他凌乱的发丝滴落在身上,他满面悲凉,眼神空洞而无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扬越笑越激动,最后竟然湿了眼角。 谁能告诉他,他还能怎么办? 大仇未报,梼杌虎视眈眈,阿璃自保不能,留在他身边更会成为众矢之的,而将她交给四个大男人照顾也不合适,唯有筠竹。 他相信筠竹可以照顾阿璃,哭闹过后情绪总会渐渐稳定,纵使他背着骂名又如何,筠竹怨他又能如何? 至于扉颜,不过就是替筠竹抱不平罢了。 只要她安好,即便要他负了天下,又如何…… —— 绎轩将扉颜连推带搡带回了房间,将扉颜一把推倒在床上。 “你老老实实睡吧,别闹了。”绎轩劝道。 扉颜一个骨碌翻坐起身,杠着脖子扯着嗓子,冲着门外喊道:“清家数万年来,有没有出过一个如他这般冷酷无情的?真是把你们清家祖宗的脸都丢光了!” “少说两句吧……”绎轩拧眉,十分不悦道。 扉颜却不理会,一屁股从床上跳了起来,顿时脖子和前额青筋暴起,继而吼道:“哎!清扬,你脚程快不妨回家看看,你们清家的棺材板,是不是就快压不住了!” 绎轩嘴角抽了抽,这与那泼妇骂街有何区别? “我还不妨告诉你,你们清家列祖列宗,要知道出了你这等冷血无情的后辈,也不消什么起死回生之法,直直就能被你气的从棺材板里爬出来!”扉颜越骂越上瘾,尤为觉得不尽兴。 朝前迈了几步立在窗下,一脸讽刺的笑骂道:“左右你们清家如今后辈单薄,能将作古许久的祖宗请回来,也倒算门幸事。” 绎轩再也忍无可忍,上前几个跨步,一把捞住他后领。 将他重新拖回床边,将他摁在身下沉声道:“越骂越上瘾,脸面都不留了?” “脸面?!”扉颜闻言,怒极反笑。 又道:“我今日送他八个大字,你自己出去问问,他敢不敢接?” 绎轩不解:“你送他什么?” 扉颜睁着一双赤红的眼,一脸愤恨道:“自私自利、刻薄寡恩!” 言罢,他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得一脸疯癫,继而道:“如此极品之人,难道打不得也骂不得,还要我给他铺着红毯,上赶着放串鞭炮,送一幅匾不成?” “扉颜……”顿时,绎轩哑口无言。 罢罢罢,他们之间的事,他原就插不进手。 不过是怕等扉颜酒劲过了,俩人再见面时拉不下那个脸。 想到此,绎轩起身松了手。 扉颜倒在此时忽然停了疯癫行迹,他一脸沉默着坐起身,将头埋在膝间,久久没有言语。 第78章 过客……么? 绎轩走至窗下,遥遥望着院中那席青衣,如此寂寥与落寞。 他与清扬知之甚少,并不清楚他是个怎样的人。 “他还在那么……”良久,扉颜声音带着疲倦,幽幽问道。 绎轩闻声,侧首望着一动未动的扉颜,颔首道:“还在。” “筠竹和阿璃……”扉颜一想到此,便觉得头疼欲裂。 不禁抬起一只手,捏了捏眉心处,欲言又止。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绎轩轻道。 说完,绎轩转身从桌边拎了个酒坛,推门而出。 他将酒坛放在石桌,撩起衣摆坐在清扬对面,抬头望了一眼清扬。 低下头,抬手为两人各自倒了杯酒,将酒杯递到他面前:“清扬兄,扉颜喝醉了说的胡话,你别当真。” 半晌后,清扬扯扯嘴角,讪笑道:“无妨,我的确混账了一些。” 绎轩长叹一口气,拧眉不解道:“你是否有难言之隐?” 清扬闻言,僵着脖子缓缓抬起眼,默默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以为呢?” “有时间,不妨回头看看。”绎轩却忽然换了话题。 “看什么?”清扬不解。 “看看你身后,一些你不曾看见过的过往。”昔日,他也以为自己孑然一身,直到身边有了扉颜、寒云、孤白、大哥。 过往…… 清扬垂着眸,一阵苦涩感从心头涌出,从五脏六腑蔓延至全身,苦到连口中分泌的唾液都带着苦味。 那时,清扬将她从寨子带离后,五十七年里,两人朝夕相处。 阿璃像极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没有远大抱负,不思进取,成日除了吃就是睡。 她唯一的爱好,就是去茶楼听戏本子。 然而,清扬唯一的爱好就是捉弄她。 初时,阿璃对他甚是忌惮,对于他各种捉弄总是忍而不发,时间久了,偶尔被他闹急眼了,也不过朝他拳打脚踹。 他并不放在心上,常常乐此不疲。 偶尔板起脸吓唬她,也总能获得意外的收获,看着她谨小慎微的模样,亦或是咬牙切齿的憋屈感,心里早已笑疯。 或许,正因为他这些年过得太过冷清。 看着活的这般没心没肺的阿璃,他打心里是羡慕的,同她在一处,自然而然恢复了几分朝气。 “清扬兄,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绎轩望着陷入沉思的清扬,踌躇许久,幽幽道。 “不妨直说。”清扬回过神,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轻轻放下酒杯,轻道。 “我以为,有些事错了还能改,但错过便永远成为过客。” “过客……么?”清扬微微晃神,口中轻声念道。 “所谓过客,既过了便不复存在。你于她生命中,永远擦肩而过,再无瓜葛。”绎轩缓缓道。 闻言,他沉默半晌,起身探手取过那坛酒,再为自己倒了一杯。 清扬抬首,望着绎轩一声轻笑,道:“那便如此好了。” 说罢,垂下眸凝视着那杯酒,探出手欲端起酒杯。 绎轩拧眉不解,他已经说的这样明白,清扬却还是死咬着牙,连一丝退路都不留么? “阿璃姑娘于你而言,无足轻重么?”绎轩言语间有些冷淡,带着些许怒意。 清扬端着酒杯的手一抖,撒了几滴落在手背。 他将酒杯重新放回桌面,若无其事般朝身侧甩了下手,那几滴清酒便随着这道力,离了手背。 绎轩静默无语,冷眼望着清扬。 他眉头微拧,微垂着头顶半掩着眼帘,神思不敏,行动迟缓。 不过重复着倒酒与喝酒,却看得人心口抑郁难平。 直到清扬将一坛酒喝了一大半,他才起身道:“既然如此,明日我带扉颜去看望两位姑娘和我大哥,就不招待清扬兄了。” 清扬头都不抬,自顾自的点点头,回道:“嗯,不必管我。” 绎轩看了眼他手边那只酒坛,暗暗叹了口气。 这又是何苦呢? 他不甚了解感情之事,却尤觉得此番清扬这幅姿态,在他一个外人眼里都满目伤情,更况论当事人如何。 绎轩迈步回到门前,伸手推门而入,惊着了倚床而寐的扉颜。 他闻声“唰”的睁开眼,看清来人,缓缓坐起身,抬手捏了捏眉心:“不小心睡了过去,什么时辰了?” 绎轩轻道:“寅时将过。” 扉颜一愣,从床边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去歇着吧,天亮后我要出趟门。” “我与你一道去。”绎轩接道。 扉颜望着他沉默半晌,颔首道:“也好。”说完,转身重回床边,倚在围栏边阖眼而息。 他一夜未眠,不免有些困乏,才阖眼不久,便已睡沉。 绎轩挪步桌边,弯腰坐在一张椅子上,扭头望了一眼,此时扉颜紧锁眉头,像是睡梦中亦不安稳。 还在为筠竹担心,亦或是替清扬着急么? 绎轩扭过头,遥遥望着窗外,想着自己的思绪。 天边放亮,一缕阳光透过窗棂射入屋内,绎轩抬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喝了一半。 床边扉颜悠悠转醒,睁开眼环视了一眼屋内,最后望向绎轩。 绎轩另外倒了一杯茶,起身走到床边,伸手递到他面前:“醒了?” 扉颜接过茶杯喝了两口,抬手拍了拍额前,恢复了三分清醒。 “你怎么没回去睡会?” “不困,就没睡。” “他呢?” “嗯,还在。” 就那样坐在那,直到天亮。 扉颜起身走到墙角,撩起清水搓了搓脸,又道:“呵呵,做出一副领罪的模样,便能心安理得了么?” “扉颜,我相信扉颜兄,你也一样。” 只不过有时候,扉颜一想到当年筠竹的神情,他便从心中带怨。 “不说了,找来寒云他们,随便吃点准备上路吧。” 绎轩颔首,转身而去。 扉颜换了套衣服,坐在石桌边望了清扬一眼,一声冷笑:“敢问一句,你如今醉着还是醒着?” 清扬闻声,才转回思绪,抬眸望向扉颜,他眼中带着血丝,神情有些呆滞。 绎轩眼风扫过二人,抢先开口道:“清扬兄若是累了,吃完饭不妨回去歇会。” 寒云与孤白,端上一盆熬得糯糯的清粥并着几盘小菜。 “殿下,吃饭吧。”寒云坐在石凳上,禀道。 第79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绎轩颔首,朝着俩人催道:“吃饭吧,一会我同扉颜出趟门,你们留下替我们照顾清扬兄。” 寒云应了声“是”。 清扬端着那碗清粥,递到嘴边的手顿了一顿。 “怎么又是粥啊,我不要喝粥!”阿璃那半撒娇半是埋怨的声,在清扬耳边呢喃。 他抬首侧目,四下一望,哪有人影。 清扬咬了咬压根,压下心口那处酸痛,低头喝了一口。 绎轩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扉颜。 扉颜像是酒劲过了,人也清醒了不少,只是静看,没再出言。 昨晚那些咄咄逼人的话,仿佛不是从他口中说出一般。 清扬只喝了半碗粥汤,留下半碗米沉在碗底。 孤白望了一眼那只碗,不解道:“清扬,你不喜欢喝粥么。” 扉颜轻笑出声,道:“他们清家常年粗茶淡饭,哪有他不吃的。” “扉颜,少说两句。”绎轩拧眉拦道,生怕俩人再闹起来。 “行,我吃好了。”扉颜望了一眼神色紧张的绎轩,放下手中竹筷。 起身迈出两步,又回过头看着清扬的背影,轻道:“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又以为,谁能骗得了谁呢?” 绎轩放下碗筷,对寒云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照顾清扬,寒云颔首了然。 “清扬兄,我们先走一步。”也不等他回话,提步追赶扉颜而去。 绎轩上前一步,拽过扉颜肩头,沉声道:“扉颜,你有些过了。” “过了?那你可知,若非痛到痛不欲生,他是打死都不会吭一声的?”清扬一生最能隐忍,最能克制己欲。 清家数万年来,唯有他心智最为坚定,忍而不发是常态。 绎轩拧眉,继而道:“既然是他的选择,你何必咄咄相逼。” “我是叫他醒醒!他若再这样下去,只剩孤道寡命这一条路可走。”扉颜怒道,挥袖而去。 “到底是因为筠竹,还是真的为清扬好,你当真分得清?”绎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喃喃道。 傍晚,扉颜手中拎着几样小吃,立在筠竹面前时,印在他眼底的,是筠竹一脸愁云惨淡的神情。 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筠竹垂下眼,掩去些许落寞的神色,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再抬头道:“连你都赶来看我?” 她知晓,定然是清扬去找他。 扉颜默然无语。 “你与清扬发生争执了?”筠竹又道。 扉颜不悦,道:“你还有空替他说话?”他抬起眼看了看院中,又问:“怎么就你一个,阿璃跟寻风哪去了?” “寻风带她去河边散步,我正准备去找他们,一起吧?”筠竹上前两步,答道。 河边,阿璃蹲在那眼神痴呆,望着一池平静无波的小河,伸手在脚边摸了颗石头,扬手砸进河里。 看着眼前平静的河面,由寂静转而荡漾,一脸不知所思。 “阿璃姑娘。”寻风从她身后上前,递给她一根竹竿。 阿璃闻声望去,看着他手里那根竹竿愣了愣,顺势接过手中:“做什么?” 寻风指了指河里:“钓鱼。” 钓……钓鱼?阿璃傻了眼,望着那根光秃秃的竹竿,再三确定只有一根杆。 寻风轻笑,将那根竹竿从她手中拿了回来,一弯腰坐在她身边,将竹竿甩到河面,一双眼静静盯着河面。 “这……能钓到鱼?”阿璃很是费解。 这样当然钓不到,不过是他看着阿璃兴致缺失,给她找点事干。 “只要你心里有鱼饵。”寻风嘴角噙着笑,哄骗道。 下一刻,寻风扬起竹竿,竹竿的另一头竟然真的有一条鱼粘在那,此时正摇头摆尾奋力要逃。 阿璃连忙跳起来,一脸惊喜的赞道:“好生厉害,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都能钓到鱼的。” 寻风收回竹竿,阿璃连忙上前探出两只手,将那条鱼从竹竿上摘下。 只见那鱼在她手中扭了两扭,“噗通”一声逃回河里,一摆尾不见了踪迹。 阿璃愣了愣,眨眨眼睛回过神,有些手足无措道:“对……对不起……” 寻风望着她嘴角带笑,轻道:“无妨。”将那根竹竿又塞到她手里。继而道:“既然是你放跑的,不想挨饿就自己钓。”说完转身而去。 “哎?!不是……”刚刚不是还说没事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啊。 阿璃扭头,望着那鱼逃走的河面,那可是她的晚饭啊,就这么没了,她恨不能捶胸顿足。 一屁股重新坐了回去,学着寻风的模样将竹竿甩去河面,咬着下嘴唇,一双眼半信半疑的盯着竹竿那一头。 两个时辰后,寻风拎着几条被草绳拴在一处的鱼,走了过来。 “怎么,一条都没钓到么?”他嘴角扬着笑,眼底带着打趣的意味。 阿璃抓耳挠腮半刻,昂起头换起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你不会真的不给我饭吃吧……” 寻风张口,还未来得及回答她。 “寻风,你看谁来了。”筠竹从身后走来,扬着笑道。 他闻声侧首,正好望见绎轩迎面而来:“大哥!”。 寻风望了望他身边,只有扉颜一人,当下了然。 “来的正好,我也准备回去了,一起走吧。”说完,转头望向已经起身的阿璃。 阿璃看见扉颜与绎轩,上前一步惊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扉颜抬手,扬了扬手里的几包小吃:“给你送好吃的。” 阿璃听见有吃的,顿时眼睛亮了亮,她上前几步,笑得一脸殷勤:“太好了,刚好我晚饭没了,这下不用挨饿了。” “晚饭怎么了?”筠竹望着阿璃,不解道。 寻风觑了一眼阿璃,笑道:“鱼从她手里逃走的。” “所以大哥你骗阿璃姑娘,叫她饿肚子?”绎轩摇摇头,一脸无奈。 阿璃愣了愣,瞅了瞅寻风:“你骗我的啊?” “饿着你,筠竹第一个不饶。”寻风答道。 筠竹朝他瞪他一眼,上前一步拉过阿璃,安抚道:“放心吧,有我在还能叫你饿着。” “早说啊,我在那坐了许久,屁股都疼了。”阿璃闷闷不乐。 众人哑然失笑,伴着落日往回走去。 晚饭后,众人在院中乘凉。 第80章 梦醒时分 寻风施法,在院中宽阔之地安置了一张卧榻。 筠竹与阿璃坐在一边,寻风与绎轩坐在另一边,扉颜坐到他们身后靠里塌角处,倚在那摇着折扇。 不多时,夜深了有一些凉意,阿璃揉了揉眼睛,泛起困来。 寻风找来一件披风,递给筠竹道:“不如送她进屋先睡。”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我才不要先睡。”阿璃瘪瘪嘴角,对筠竹撒起娇。 筠竹闻言,亦学着扉颜脱了鞋子坐在靠近塌角的位置,对她招了招手:“那你靠在我怀里眯一会吧。” 阿璃咧起嘴角乐了乐,顺从如流的蜷在那,头枕在筠竹腿上阖眼睡去。 筠竹将那件披风轻轻盖在阿璃身上,抚着她柔顺的青丝,一身的心思放松了些。 又过了许久,大家东扯一句西拉一句,聊完了家常。 扉颜望着着对面,坐着一脸淡然的筠竹,摇扇的手停在怀中。 “你还好么。”扉颜沉声问道。 筠竹抚着阿璃秀发的手顿了顿,恢复如常,轻道:“哪来的好与不好呢,不过老样子罢了。” “你还未同阿璃说罢?”依着阿璃的脾气,若是知晓,怕不是他们今天看到的这般光景。 “瞒得了一日算一日,瞒不过之时,便是梦醒时分吧。”筠竹抬头,静静凝望着扉颜,叹道。 扉颜长叹一气,摇摇头道:“我早知,你会这样说。” 筠竹顿时默然无语,片刻后,她幽幽问道:“他可有说过什么话?” 扉颜一声冷笑,反问道:“你希望他说什么?” 筠竹凝眉不语。 是了,他又怎会说呢? “筠竹姑娘,阿璃姑娘日后还要多靠你照拂。”绎轩忽然出声。 寻风侧目,言语间带着探究:“你知道了什么?” 绎轩动了动嘴角,避开他的话题道:“没什么,总会过去的。”说罢他起身看了看扉颜。 与此同时,扉颜将折扇收回袖中,从塌上起了身,同绎轩朝二人告了声辞,趁着月色往回赶。 阿璃此时睡得恍惚,半梦半醒中,仿佛看见面前站着清扬的身影,她有些激动,唤道:“清扬,你回来啦。” 清扬缓缓转过身,神色复杂的望着阿璃,没有言语。 “你怎么了?”阿璃上前一步,神色担忧的望着他的表情,继而道:“你是来接我回去的么?” 清扬不置一词,脸上没有分毫表情,连眼睛里都没了往日的温柔。 阿璃脚下退了一步,觉着眼前的清扬有些陌生。 下一刻,清扬突然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下意识伸出手,向清扬伸出手去,却扑了个空。 阿璃脸上惊恐万分,而那个人只是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跌下去。 身体急速向下坠去,阿璃伸手想拽住什么,可是抓哪哪空,她惊慌失措,不明白清扬为什么这样对她。 忽然她恍若坠到了地面,浑身一震,渐渐从睡梦中醒来,不知不觉中,脸上挂了一片泪泽。 正欲起身,却觉得浑身僵硬,是被梦魇后的症状。 “你若是累了,早些休息。”寻风抬手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阿璃竖起耳朵,依旧蜷在那装睡。 筠竹摇了摇头,身心疲惫道:“无妨,这才几日。” 寻风收回手,递到嘴边喝了一口,将茶杯落在矮几上:“一个谎言之后,又要无数的谎去圆,倒不如趁早说清。” 筠竹闻言,惨然一笑道:“然后呢?看阿璃像我当初一样痛苦,无穷无尽的等待……” 阿璃张口死死咬着下唇,眼泪在瞬间漫出眼眶,顺着眼角砸在发间,顷刻间又被筠竹腿上的衣服吸干。 原来是真的,她之前猜测的是真的,梦境也是真的。 “她同你不一样。”寻风忽然提高了声。此言一出,他亦愣了一愣,沉声道:“他一字不留,你又何苦替他瞒着?” 阿璃恍然想到那日,清扬意味深长的问了她一句:你想筠竹么? 那时便打算好了将自己送走,所以才走的那么匆忙么? 当下死咬着贝齿,愣是将下唇咬出血来,硬生生憋着没哭出声。 她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哭、不能闹,清扬已经不要你了。如今寄人篱下更不能惹别人烦,若是惹烦了筠竹,连筠竹都不要自己,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好啊,那你去同阿璃说:清扬不会来接你了。”筠竹侧目,望着寻风凄凉一笑。 阿璃闻言,终是没忍住,呜咽出了一声,立刻抬起手捂了捂嘴,心里暗暗责备自己这般没用。 下一刻,筠竹浑身僵了一僵,脸上的血色渐渐褪了下去。 寻风拧眉,察觉出一丝异样:“怎么了?” 筠竹垂首,望着阿璃没了声响。 他立刻站起身,上前两步再道:“怎么不说话?” 筠竹颤着双唇,望着被一头青丝遮了半张脸的阿璃,轻声唤道:“阿璃……你醒着么?” 寻风闻听此言,浑身一震。 半晌,阿璃默默坐起身,一脸泪泽的望着筠竹,颤着被咬破的下唇,低声问道:“筠竹,清扬再不要我了,是吗?” 筠竹此时才发现,方才阿璃枕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被她泪水湿透,如今她起身后,那片衣摆冰冰凉凉的贴在她腿上。 似乎是被这冰凉的衣摆所冷,又似乎是夜深露重的寒意,又似乎被阿璃下唇上的鲜血所惊。 筠竹颤着牙齿,缓缓伸出手,抚上阿璃的泪痕,哑着嗓子道:“阿璃……以后跟我们在一处,不好么?” 阿璃落下一滴泪,张了半天口,只道:“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么?” 筠竹哑言,眼中浮现泪花,她艰难道:“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阿璃不语,仍旧默默掉着眼泪。 她能说不要么?她只想同清扬在一处,可清扬已经不要她了,那日清扬在“须臾幻境”问她:你可有什么心愿? 彼时,她心中只装着吃是第一位的,可若是如今你再问她,她可以饿肚子,可以听话,也可以静下心去修行。 她只想问一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可她如今,连一句苦苦哀求都做不到。 她所求之人,连一句话都没留,一个招呼都没打,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到她眼前,又悄无声息的从她面前消失。 第81章 筠竹劝退 阿璃越想越伤心,却死咬着牙不敢哭出声来。 生怕惹恼了筠竹,更怕再遭人嫌弃。 筠竹看在眼里十分心疼,伸手将她搂在怀中,哽咽道:“阿璃,对不起……” 寻风重新坐回原位,耳边听着俩个人轻声的啜泣,心烦意乱。一只手攥在矮几的一角,直捏到骨节发青,恨不得将那桌角捏碎。 不知哭了多久,阿璃收了眼泪平静下来,异常的平静。 筠竹轻声细语,哄着阿璃道:“夜太深了,我送你回去睡吧?” 阿璃看着筠竹一脸温柔的模样,下意识又默默告诫自己一番:筠竹不同于清扬,不会时时纵容着自己。 她沉默片刻,乖巧的点了点头,从塌上退了下去。 回到屋内,筠竹替阿璃铺好床,哄着她钻到被窝,替她掖了掖被角,轻道:“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阿璃望着烛光中筠竹忽明忽暗的容颜,一句话绕在嘴边盘了几圈,几次张口却没出声。 筠竹知她有话想问,但那谨小慎微的模样,叫她心中不落忍。 她与阿璃认识不久,但阿璃绝不是那种心中憋的下话的人,她有什么便问什么,不会察颜悦色,更不会审时度势。 “你想说什么便说,这里只有我们两个,”筠竹从锦囊里掏出一个药盒,挖了一点药粉,涂在阿璃咬破的下唇处。阿璃犹豫半晌,轻道:“以前,是清扬把你丢给扉颜的吗?” 筠竹上药的手顿了顿,她抬眼看了看阿璃,再低下头将药盒收进锦囊。 阿璃眼神微微慌乱,暗自自责,自己又多嘴讨人嫌了。 “对……对不起”阿璃除了道歉,也不知还能说什么。 筠竹抬眸,望着阿璃叹了口气:“阿璃,你喜欢清扬吗?” 阿璃愣了愣,以前筠竹问过她。 “阿璃,你涉世未深,见过的男子也不多。可你真的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吗?”筠竹又道。 阿璃沉默,她想了想,自己在人间这么多年,除开遇到清扬之前,她一直以清扬为中心,遇到清扬后所认识的这些朋友里,她也总觉着清扬对她是最好的。 她认为,自己是喜欢清扬的。 “你若是真的喜欢清扬,只怕你走的路会比我更辛苦。”筠竹看她若有所思,幽幽道。 阿璃不解:“为什么?” “无可奈何!”只这四个字,便是清扬这一生的写照。 清扬面上坚毅,那是清家历代教化所得,但他内心又极其柔软,像极了他母亲,只是碍于太多的无奈,他比清家任何一个人都隐忍。 小小年纪便肩负起清家,若是以往还好,可当初清扬接手清家时,是历代清家都没有经历过的最艰难时刻。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更没有退缩的可能。 阿璃,你如此心思单纯,若清扬只是普通人,你们自然可以并肩而立,恩爱一生。 可清扬注定不能,他爱你,却有很多身不由己。 这份爱,注定了能爱不能给。 “你不能与他并肩而立,便将成为他的负累,这一生他若为你所困,他负重前行不说,你内心可心安理得?”筠竹怅然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思修行,拖累了他么?”阿璃想起,那时他是有心教导她修仙,只是那时的阿璃,心猿意马。 筠竹摇摇头,继而道:“与修行无关,但……也有关吧。你只需要知道,有些感情,并不是像凡人一样,两情相悦就够了。” 阿璃不甚了解,却只觉得是因为修行之事,清扬才会把她送来筠竹这里,若是她好生修炼,兴许…… 阿璃鼻子犯了酸,心里有些难过。 她从来都没为将来发过愁,总觉得过一天是一天,兴许哪天再历个天劫一道雷劈下来,她便神形俱散也未可知。 今日不知明日事,只管眼下最为要紧。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成为了身边人的一种负担。 说到底,不就是嫌弃她修为不甚好? 阿璃朝里翻了个身,往被子里拱了拱,委屈的泪水从眼角落下。 筠竹见她心情不好,伸出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哄道:“有些人在你生命中出现,不过是做个引路人,有些人在你生命中出现,却是与你走过一生之人。” “清扬的确是世间极少有的男子,但与他在一处,你所须背负的是你难以想象之重,他必然是知晓此理,不忍心要你为他承受。”一如当年,他不要我承受一样。 阿璃抬手,将被子蒙在头顶之上,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筠竹闻声,心中倍感忧伤,默默坐在那望着被子里的阿璃,无声落泪。 清扬,你到底想要什么? 亦或者,为了清家你便什么都不要了? 桌上那半截蜡烛,烛火摇曳,蜡泪成灰。 以至于多年之后,筠竹想起这个夜晚,总是暗自自责,若是那时她没告诉阿璃,若一如既往要她做个傻乎乎的阿璃,总不至于…… 一连三天,阿璃躲在屋内不出来,茶饭不思。 筠竹放心不下,日日愁眉苦脸。 她立在阿璃门前,尚未推门而入,便被寻风一把拽了过去,将她强行拖回屋里。 筠竹甩开他的手,扯回自己的手腕,伸手揉了揉,怨道:“你干嘛?” 寻风转身关上了门,回过头望着她,拧眉道:“这种事情,你去凑什么热闹?” 筠竹不悦,问:“那就让她这样窝在房间里?” “这种事情,你去又能如何?”寻风很费解,当年扉颜也是跟在她股后面团团转,她才走出来的么? “我……”筠竹哑口无言。 她咬咬牙跺了跺脚,转身坐到桌边倒了杯水,心事重重的喝着。 寻风站在窗边,望着阿璃房间那扇紧闭的房门,眼中带着忧虑。 但愿,她能够最快的好起来,像以前那样。 几日后,筠竹拉开门迈出一只脚,正打算朝着厨房,准备今日的早饭,可她一抬头,却愣住了。 天才刚亮,阿璃已经坐在院中。 “阿璃,你起来这么早……”这不像她的作风。 阿璃正在院中蹲在地上,手里攥着一节木棍在地上画着什么。 此时听见筠竹唤她,忙丢了木棍起身,迎了上去:“筠竹,你能教我修行吗?” 筠竹愣了愣,她还没放弃么? 第82章 不耻下问 当年,她也曾哭过闹过,得来的不过是清扬那冷清的一眼,阿璃却只哭了两场,反而一改本性,认真起来了么? “阿璃……”筠竹于心不忍,是当下断了她的念想好?还是至少有希望的好? 阿璃见她面色犹豫,情绪有些低落:“怎么了?不行么……” “没什么,她只是有些吃惊。”寻风上前两步,替筠竹圆场。 筠竹回头,望了一眼寻风,牵强的一笑,附和道:“是……啊,的确有些吃惊。” “那你是答应了么?”阿璃闻言,抱着一丝希望,神色紧张的望着筠竹问道。 筠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没了声。 寻风将话接过,叹道:“若论救命治人,她倒也能给你指点一二。” 筠竹听出,他暗喻自己修为不高,佯怒道:“你什么意思?” 他望着筠竹似笑非笑,没有回答。 寻风转脸,望着阿璃问:“你修的什么。” 阿璃愣了愣,一脸茫然道:“修行还有讲究?” “清扬没告诉你?”这下寻风也愣了。 他与筠竹对视一眼,俩人各自揣摩着,清扬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寻风忽然望着筠竹,问道:“清扬是修什么的?” 筠竹茫然的摇了摇头:“不知。” 寻风眯了眯眼,思量着她这俩字,是防备他不肯说,还是真的不知。按说青梅竹马的交情,没理由连清扬修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信我?”筠竹见他这幅神情,拧眉不悦,亦不作任何解释,转过身挥袖而去。 阿璃一脸尴尬的将俩人看了个来回,望着筠竹的背影,犹豫了半晌道:“呃……要不然,你去给她道个歉什么的?” 寻风望着筠竹的背影,被这一声唤回过神:“什么?”他又望了一眼筠竹离开的方向,失笑道:“道什么歉?” 阿璃歪了歪头,不解道:“咦,你是个男的却不懂?女孩子生气了不是要去追么。” “谁教你的?” “我在茶楼听戏本子,人家是这样说的呀!”难道她记错了? 寻风点点头,道:“若是你生气了,我倒还会追一追。” 阿璃愣了一愣,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寻风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忽道:“说起来,你似乎还是没想起一些事情。” “想起什么?”阿璃一头雾水。 “没什么,先说正事。”寻风双手抱怀,望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你是怎么修为人形的?” 阿璃搔搔头,想了一阵道:“我跟着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修炼,不过她倒是很早就修成了。” 寻风点了点头,道:“那你试试看,能召唤什么。” 阿璃歪了歪头,伸出一只手指搔了搔头,想了一会,不耻下问道:“所以,如何召唤?” 寻风:…… 忽然刮来一阵风,寻风抬起眼看了看。 等风停了,阿璃兴致勃勃道:“这是我召来的吗?” 寻风:…… 不多时,天上渐渐下起雨来,阿璃伸出手心,乐道:“这个应该是了吧?” 寻风叹了口气,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阿璃,凉凉道:“下雨了,回去避避雨吧。” 他总算知道,清扬为什么没按章程来教她了。 因为你根本无从教起,你只能把她当算盘珠子,你拨一下她动一下,你不拨她是不会动的。 修仙这种事,虽然他身为妖不甚了解,却还是知道,哪能是别人说一句你练一句啊! 阿璃回到屋内,依着窗边,看着从屋檐落下的雨滴,心绪渐渐飘回到从前,心口处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叫她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那时她刚跟着清扬。 平日里从不轻易与他靠近,即便是随行,也始终保持在几步以外,直到那一天,天上下起了细雨绵绵,清扬在街边买了一把纸伞。 她彼时立在一处矮小的屋檐下,被风雨打湿了半边身,衣摆与裤脚染了不少泥垢。 清扬转过身,看着她一脸戒备的望着自己。 他弯起嘴角,笑道:“我就是要吃你,也得将你洗刷干净,你这一身风雨,我可下不去那个口。” 阿璃半信半疑,不知所措。 清扬上前两步,将大半个伞立在她的头顶,问道:“怎么,你打算住在这?” 她望着那张笑脸,也不知什么原因,向他迈出了第一步。 一把伞,大半都支在她头顶那一边,清扬的半边身子淋了个透,可即便如此,阿璃仍旧与清扬中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 清扬拧了拧眉,将持伞柄的手换了换,探出那只未被打湿的手,搂向她后腰处,将她往伞内捞了一把。 “你!你干什么?”阿璃被他搂在臂弯,浑身僵了僵。 “这么大一把伞都站不下你,还在往外跑。”清扬弯了弯嘴角,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璃愣了愣,她倒不是故意往外躲,只是脚下有些坑洼处有积水,她顾的着脚下便忘了头顶。 是以,越跑越远没注意已经离了伞下,她看了看清扬那只撑着伞柄的手,整只袖子早已湿透,湿哒哒的贴在胳膊,还往下落着水。 她不免有些内疚,驻足而立,有些歉意的望着他。 清扬也停了下来,望着她一脸凝重的神色,问道:“怎么了?” 阿璃盯着他侧过来的半边湿身,内疚道:“以后,我可以自己撑一把伞,这样你就不必管我了。” “就为这个?”清扬舒了一口气,将纸伞塞到她手中,继而道:“你若嫌不自在,就自己拿去。” “那你呢?” “我?以后我再买一把。”清扬浅笑。 阿璃望了一眼伞外,雨势不见转小的迹象,叹了口气,歉然道:“那便下次再说,今日先这样吧。”说完,将手里的纸伞,朝清扬那边挪了挪。 两人走了一条街,阿璃撑伞的手举的不够高,时时撞到清扬的发顶,她这一路,撞一回便道一次歉。 撞了个四五回,清扬伸手揉了揉发顶,将纸伞夺了回来,一脸郁结道:“还是我来吧。” 雨停以后,阿璃便将这件事忘了个干净。 第83章 失常的阿璃 以至于后来下雨时,依旧是清扬为她撑着伞,她一身清爽,清扬却半身淋漓。 想到此,阿璃便心口泛酸。 她从未察觉到,原来以前的阿璃,是在他全心全意庇护之下,与他朝夕相处了那么长一段岁月。 这段岁月,长到她已经习以为常,长到她想不起,没有清扬时,自己是如何走过来的。 阿璃不知不觉湿了面,倚着窗边蹲下身,将自己团成个圆,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越哭越伤心。 “清扬……清扬你为什么不要我了?”阿璃落下一滴泪,喃喃自语道。 “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留,连个道别也没有?” “我再也不惦记吃了,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你忘了么?我这么笨,修为不甚,脾气又不好,也就你不嫌弃我,可如今连你都不要我了,是吗?” “清扬,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她真的好想再看看那张脸。 阿璃将头埋在臂弯,将自己往怀里团的更圆了些,张口咬在臂弯处,不知不觉越咬越深,白色的衣袖顷刻间鲜红一片,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仍旧不肯松口。 突然很想一个人,一日日过下去,清扬的模样在她记忆中没有消减,反而像是在她脑中反复烙印,一遍复一遍,挥之不去。 她想起他始终挂在嘴角,那风轻云淡的笑,想起他印在眼底的倾世温柔,想起他几十年如一日,对她贴心照料。 阿璃觉着心口憋闷,她摇摇晃晃站起身,眼前迷离脚下虚晃,她伸出手,朝身前摸了摸,哽咽道:“清扬……你在哪?” 只是这一次,她的手再也没有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接过。 她脚下不知怎么一崴,整个人朝地上狠狠摔了过去。 阿璃伸手撑了一下地面,总算没摔着脸。 一块玉佩从袖口掉落,阿璃抬起袖口擦了擦眼,总算看清面前,那块有她手掌一半大的青白玉。 阿璃愣愣的看了看,朝前爬了一步,伸手将那枚玉佩拾了回来,坐起身捧在掌心,长长的指尖,摩挲着玉佩上那纂体的“清”字。 一遍又一遍,眼中泪无可抑,嘴角却咧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她恍然想起那时,你说过:以后我保护你。 清扬,清扬…… 可是,你为什么食言了? 那枚玉佩被她攥在手心,小心翼翼的贴在心口处,渐渐哭声大了起来,她却怎么都收不住。 胸腔里那颗狐狸心,就仿佛被人一点点撕开了一道口子,为什么会这么痛…… 阿璃将头埋在胸口,那里痛的她直不起腰来。 那种心情,像是失去了最心爱的玩具,又像是被人抛弃。 从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饿肚子,可是即便饿得再狠,她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以前她以为,这世上最难过的事就是饿肚子,直到如今,身边没了清扬,却让她彷徨,让她惶恐不安。 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比饿肚子还无法忍受的艰难。 下一刻,那扇门被人从外面撞开,门晃了两晃,缓缓停下。 筠竹看着坐在地上,那个缩得小小的背影,正哭声撕心裂肺。 “阿璃……”筠竹蹲下身,伸出手想捞起她。 却像被人迎面拍了一掌,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下。 筠竹低头咳出一口血,又虚弱的喘了两口气。 “阿璃……”筠竹伏在地上,朝她伸了伸手,努力想坐起身,却觉得无比艰难。 阿璃还是蜷在那,一动未动,似乎并没有看见筠竹。 寻风闻声赶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离门口不远的筠竹,他急忙上前两步,抱起地上的筠竹:“怎么回事?” 筠竹虚弱不堪,只摇了摇头便昏了过去。 寻风只能将她放到门口,背靠着门。 再上前几步,走到阿璃面前,顿感不妙。 阿璃埋首在怀前,两只手捧着什么捂在心口处,只有一枚青色穗子垂在两手之中,随着灵力而动。 “阿璃,你听得到么?”寻风伸了伸手,却不敢触到她。 她却恍若未闻,浑身灵力大盛,那灵力将她从头到脚包了起来,就像身上穿了一件衣服一样。 “阿璃……你到底怎么了?”寻风咬了咬牙,试探着伸出手 只刚刚靠近她的一片衣角,那灵力放出一道雷电迎面劈来,他下意识撤回了手,却还是迟了一步。 他摊开手心一看,整个掌心处一片焦黑。 “你不要命了么?”寻风面色一凛,扬声呵斥道。 可即便如此,那个小小的身影依旧沉浸在痛苦之中,就像刺猬一样,将自己全身的柔软,藏在浑身是刺的外表下。 为了一个抛弃你的人,竟然绝望至此? 这样是放任不管,她迟早会耗尽灵力,油尽灯枯而亡。 寻风再看了一眼掌心,金么?他嘴角扯出一丝无奈的笑。 阿璃,这世上除了清扬,真的没有让你值得留恋的么?你的目光这样坚定不移的追随着他。 却从未在我身上,停留下一分一毫。 可即便如此,叫我怎么眼睁睁看着你,死在我面前呢? 寻风思虑片刻,忽然下定了决心,抬手一掌,朝她前额拍去,这一掌用足足用了十成的灵气。 “阿璃!!!”最后一刻,在这声悲凉的呼唤中,两人灵力相撞,一阵地动山摇后,几间房屋轰然倒塌,将所有的一切,深深埋在废墟之下。 阿璃一身灵力被他强行化去后,缓缓垂下眼帘,失了意识朝后倒去。 近在咫尺的寻风,一脸慌张的伸出手,将她紧紧护在怀中,接踵而至的残垣断壁,重重的落在他后背,他紧咬牙关发出一声闷哼。 再低头看了眼,在他胸口一脸恬静的阿璃:还好,她没有受伤。 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悠悠醒来,浑身上下传来剧痛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只觉得喉咙里有什么堵在那,她虚弱的咳了几声。 扭过脸,吐出一口哽在喉咙的淤血,顿时胸口的憋闷感一扫而光,她不由得张大口,贪婪的吸着空气。 眼前一片漆黑,发生了什么? 那时她只记得,她看着窗外的雨想起了以前,然后呢…… 第84章 五行缺金 胸口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压在那,分量还不轻,几乎喘不过气来,她艰难的伸手推了推,却纹丝不动。 忽然,耳边传来几声不甚清晰的谈话声。 “这……什么……么……” “快找人。” 然后,再听见的就是“乒里乓啷”木板的碰撞声。 阿璃张了张口,声若蚊蝇道:“救……救命。” “寒云,我们要不要……” “别吵!” 阿璃又喘了两口气,续了些气力,推了推胸口那个压得她快要窒息的重物。 “救……救……”阿璃喉间涌上一口血,她歪歪头,吐了半天,气息更弱了一些。 下一刻上层的木板被人掀开,阿璃第一眼瞧见的,是漫天星辰的点点星光,然后是眼帘慢慢阖上前,寒云大惊失色的容颜。 总算……有人来救我了……么? 阿璃头一歪,彻底失了意识。 “寻风殿下?!”寒云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将压在阿璃身上的寻风拖到一边。 孤白闻声,一脸血色褪的煞白,几个跳步赶了过来,上前试了试他的气息,伸手查看了他的内丹。 寒云这边也已经抱出阿璃,他四下打量一眼道:“快找筠竹姑娘,他们俩都在这,筠竹姑娘应该离开太远。” 说完他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枚飞信放到空中,那枚飞信升空,不做停顿,朝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而去。 寒云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喂给阿璃吃了一颗,转头道:“接着!给寻风殿下先吃一颗。” 孤白立刻照着他的吩咐,给寻风喂了药,看着两人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立刻同寒云继续在废墟中寻找。 “筠竹姑娘……” “筠竹姑娘你在吗?” 喊了半天,也没听见有人回应,寒云咬了咬牙道:“时间不等人,掀起来找。” 俩人施法,很快将废墟清理了一大半。 就在这时,从那支离破碎的门板下伸出一只手。 “寒云,这里……”孤白指着床板,朝着寒云喊了句,立刻跳了过去。 “筠竹姑娘,你怎么样?”孤白上前,将她背上的板子掀了掀,寒云趁此机会,一把将她抱了出来。 她此时蓬头垢面,嘴角挂着一丝血痕,额前沁出一层冷汗,牙齿打着寒颤。 “阿璃……怎么样了……”筠竹呼吸有些急促,一只胳膊捂着肋骨处,看样子是被倒塌的房屋砸伤了。 “他们两都受了重伤,发生了什么事?”寒云将筠竹带到寻风面前,看着筠竹强忍着身上的痛,一双手哆哆嗦嗦的探向他的内丹。 片刻,筠竹伸出的手倏然收回,一脸震惊的望着寻风,怎么可能呢? “内丹……裂了?”筠竹简直不可置信。 孤白与寒云闻言,冷汗一滴一滴顺着额角落下,一脸血色褪了个干净。 “快……让我看看阿璃。”只不过转瞬间,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催促着寒云将她抱去阿璃身边。 果然,两个人内丹都受了重创,有不同程度的裂损程度。 到底在她晕过去时,发生了什么? 筠竹在阿璃身上扫了一眼,立刻被她那只褐色衣袖所吸引,当她掀起来阿璃那只衣袖时,发现血痂带着衣袖粘在她伤口处。 只看了一眼,便知这是她自己咬的。 筠竹扭过脸去不忍再看。 阿璃…… 她四下望了一眼,几间房子全塌了,加上他们两人这重伤,多半也是寻风与阿璃做了什么。 筠竹浑身轻颤,也不知是疼痛还是冷,颤着嗓子道:“有没有给扉颜送信?” 寒云拧眉回道:“送过了,最快明天天一亮,他们才能赶到。”在他们赶来之前,他们三个人的伤势还需要治疗。 筠竹望着阿璃陷入沉思,她从没有遇到体内内丹破损的情况。 内丹并非坚不可摧之物,但若出现耗损,今后的修为便再也无法提升,若再遇到生死关头,这破损的内丹再受个重创…… 筠竹浑身一个激灵,后果不堪设想。 “筠竹姑娘,你身体怎么样?”寒云面色有些担忧。 “无妨……就是一点小伤。”比起他们来说,的确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小伤。 她抬手运气,在掌心聚了一团灵力,抚上断了的肋骨处。毕竟还是断骨之痛,即便她再能忍,却还是痛到浑身颤抖,不消一会,一头冷汗顺着鬓角落下。 过了一炷香,筠竹收回手,气息渐渐平稳,也不再痛得浑身发抖,只是一身的衣服被汗水打湿,冰冰凉贴在身上,再加上夜里的寒意,她感觉有些冷。 筠竹咬了咬牙,起身来到空地处,施法支出一张软塌,转身对寒云道:“把他们带到这来。” 内丹出现裂痕,修为会逐渐消散,得先想办法阻止。 筠竹望着孤白问道:“寻风修的什么?” 孤白下意识看了看寒云,见他没有异议,答道:“修火。” 筠竹看向软塌,那么就剩阿璃了。 她如今就躺在那,要知道修的什么,只需要将自己的修为渡过去,查看她内丹的反应就知道了。 当下在手中聚起灵气,缓缓将修为在她丹田内推了进去,不过片刻便发现,渡进去的修为顷刻间消失殆尽。 内丹没有任何反应,渡进去修为却不能融合,莫非是相克? 筠竹惊诧不已,阿璃修金? 天庭中,司金职可谓少之又少。 但她与清扬在一处这么久,清扬并没有刻意教她修行,是不是留了一丝底线? 即便主修属性为金,但后期修行若是能加以引导,也不是没有可能转换的机会。 筠竹抬眸,望着身边两人道:“你们谁是修火?” 寒云与孤白对视一眼,答道:“我主修火,孤白修土。” “又是土么……”筠竹咬着下唇,费力思考着什么。 “有什么不妥么?”寒云见她神色为难,问道。 筠竹叹了口气,望着阿璃幽幽道:“阿璃修金,可我只能化土修,无法转而金修。” 孤白接道:“虽然说阿璃姑娘是金修,土修生金,若是成倍的土修,总能化成金修吧?” 第85章 应该先救谁? “成倍?成倍……”筠竹咀嚼着这两个字,只是理论上是可以这样说,但没有人试过,并不知道能不能成…… 不管了,目前也没更好的办法。 筠竹将两人环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寒云面上,道:“寒云,一会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 寒云颔首道:“单凭筠竹姑娘吩咐。” 筠竹点了点头,她盘膝坐在两人中间,将身边一个紫色的锦囊打开,取出一本书,咬破指尖,凝了一滴血落在封面处。 筠竹手中捏了个诀,施了一道法后,缓缓垂下眼帘。 那本书在月色下徐徐打开,书中每一个字散着耀眼的金光,开始一页页翻动,后来越来越快。 直到一盏茶的时间后,那本书渐渐停了下来,筠竹“唰”的睁开眼,瞧着书上那页字看了三遍。 办法有了,可是…… 她将两人看了一眼,先救谁呢? 筠竹有些犹豫,她思虑片刻,目光留在寻风脸上,暗暗咬了咬牙。心道:寻风,若你还能清醒过来,便是要我以命换命,亦不反悔。 下定决心后,她从锦囊中取出一株药草。 侧首望向寒云,道:“等我将修为渡入丹炉,你再将火修渡入,大概需要一个时辰的时间,能扛得住么?”筠竹神色有些紧张。 寒云颔首道:“放心!” 筠竹松了一口气,望着寒云的眼底有些歉意,若是他知道自己此番不是为救他的殿下,后果如何…… 她抿了抿唇,摒弃私心杂念,静下心来朝丹炉内渡入修为。 不过一炷香,一滴一滴冷汗从额角落下,脸色逐渐转而苍白。 “就是现在!”筠竹声音有些颤抖。 寒云不做犹豫,按照筠竹吩咐,将自己的修为渡入丹炉内,两股修为一明一灭之后,重新化作另一道崭新的修为,在丹炉内盘旋了许久。 “孤白,将丹炉内修为引到阿璃内丹中。”筠竹话音刚落,孤白便上前一步,引出丹炉内这股修为,再传入阿璃那颗破裂的内丹中。 天边擦亮时,废墟前立着瞠目结舌的扉颜与绎轩。 扉颜顿时傻了眼,看着被夷为平地,变为废墟的房屋,这是被人寻仇了么?做的这么彻底。 “他们在那。”绎轩转身,朝竹林中指了指。 扉颜神色紧张,脚下生风的冲了过来,筠竹已经昏了过去。 他上前一把接过筠竹,发现她一身修为消失了大半,不禁怒从心头起:“到底怎么了?!”。 绎轩迈步上前,看着脸色煞白的寻风,顿时大惊:“怎么会这样?” 寒云道:“殿下,筠竹姑娘光救治阿璃姑娘,还没来得及……”下意识看了一眼扉颜怀中,已经虚弱不堪的筠竹。 扉颜急道:“那阿璃现下如何?” “筠竹姑娘将大半修为全渡给了阿璃,她还能有什么事……”孤白小声在旁嘀咕了一句,语气带着些许不满。 “孤白,你说什么呢?”寒云沉声叱道。 “我说错了吗?筠竹姑娘说要你帮忙,这可倒好,真是一丁点都没剩,全帮给她了!” 绎轩拧眉,一个转身立在孤白身前,抬手朝他胸口给了一拳。 孤白一时没想到绎轩会出手,被一拳打的飞出去数步,撞到一棵较粗的竹子,才停了下来,此时嘴角流出一道血,他捂了捂胸口,将头低了下去。 寒云脚下迈出一步,张口拦道:“殿下……” 绎轩回头望了眼寒云,转身回到软榻边,扶起寻风道:“一边跪着去,等大哥醒来,自然有他发落你。” 孤白眼眶红了红,挺了挺脊背,掀起衣摆端端正正跪在原地。 寒云叹了口气,亦走到他身边,与他跪在一处。他侧首,望了望孤白挺直的后背,他这是不服。 孤白并没错,他这是替寻风殿下与自己不平,但他却忘了,阿璃受清扬重托,由寻风殿下跟筠竹姑娘照顾。 以寻风殿下的脾气,再加上筠竹姑娘与阿璃姑娘的关系,这种时候,优先救阿璃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只是寻风殿下…… 寒云抬眼看向软塌处,不由得紧了紧拳,只希望他的伤不那么重。 一个时辰后,扉颜收手时,筠竹悠悠转醒。 “扉颜……”筠竹一手撑着塌边,一只手捂上心口。 大半修为没了,她现在虚弱无比。 扉颜起身,转到筠竹面前,神色焦虑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怎么一个二个都伤成这样。” 筠竹疲惫的摇了摇头:“不清楚,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忽然她想起来。 “寻风,寻风怎么样了?”筠竹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绎轩身边。 绎轩额前一层薄汗,收回手道:“我之前已经给我大哥渡过几次修为,可是丝毫没有起色。” 筠竹点点头,怅然道:“自然是没有起色,他们两人的内丹都裂了。” “裂了?” “什么?!” 绎轩与扉颜震惊不已。 筠竹苍白着脸色,颤了颤唇,汗颜道:“我将自身修为炼化后,只够补阿璃的内丹,已经不能再……” “需要做什么,不妨直说?”绎轩并不在意,接道。 筠竹退了一步,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并不是谁的修为都能补,阿璃伤势比寻风的重,阿璃修为属金,我用了大半修为用“筑基草”炼化,再配以寒云的火修化成土修,最后由孤白的土修引着,成倍的土修才勉勉强强修补了她的内丹。” 合三人之力,将这大半修为生出数倍,才能将将好补了阿璃的内丹,如今,绎轩却要以一人之力,去补寻风的内丹。 扉颜上前一步:“绎轩,你要三思。” 筠竹拧眉,望着寻风继而道:“若是以你一人之力,生生硬来补寻风的内丹,恐怕……” 绎轩问:“恐怕什么?” 筠竹却神色担忧,张了张口许久,犹豫道:“最好的结果就是你一身修为如数补了他的内丹,而你……” 绎轩闻言,微微拧眉垂了头顶。 “绎轩……你……”扉颜咬了咬牙,那句不赞成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 唯一能救寻风办法,只有眼下这一条路。 他脚下匆匆走了几步,对着就近一棵竹子踹了几脚。 良久,绎轩抬起头,望着扉颜的背影,轻笑道:“不碍事,一身修为罢了。” 扉颜背影一震,缓缓转过身来,望着绎轩的眼中,情绪不明。 “只有一点,这件事我不想大哥知道。”以免他为此担忧。 扉颜一步步走了过来,咬了咬牙,鼻子酸了酸,道:“放心,你就是退回原形,大不了我把你抱回扉宅养着,许是过个千八百年,我们还能一道喝酒。” 绎轩嘴角微动,望着他的目光柔了再柔。 如此,亦挺好…… 第86章 是炖蛇羹?还是泡酒? 扉颜坐立不安,在软榻边十步外的林间来回踱着步,手中紧紧攥着那把折扇,将扇柄捏的“嘎吱”作响,眼中带着焦虑,时不时转头望向软塌处。 软塌一角,绎轩与寻风渡着修为,脸色白了又白,一脸的冷汗顺着额角往下落。 筠竹坐在阿璃身边,时不时转脸查看绎轩和寻风的状况。 不知何时,一条两指粗的青蛇,从软塌不远处,顺着一根竹子悄无声息的滑了下来。 那条青蛇一双橘红色的圆眼,头型比一般蛇类较大,呈三角形。颈细、尾较短,有缠绕性。上颌骨具中空管牙,有颊窝。 背面通身绿色,上唇色稍浅,尾背及尾尖焦红色,头及躯尾腹部均为黄白色。体侧纵线纹路红白各半,前到眼后下角,后到尾中段。 这种蛇大多于阴雨天活动,晴天的傍晚亦可见到,傍晚及夜间最为活跃。 青蛇匍匐在地上,悄然潜行。 众人神情紧张,并没有注意到危险的靠近。 青蛇昂起头,对着软塌的方向吐着嘴里的信子。 “嘶……嘶……”。 好香啊~ 这是什么味道? 那条青蛇顺着软塌,慢慢爬到了阿璃脚下,再顺着软塌爬了上去。 筠竹转过脸时,正好看见那条青蛇在阿璃颈部,悠然自得的吐着信子,浑身一个激灵:“扉颜,你快过来……” 扉颜闻声,脚下疾步赶来,走进看见那条青蛇,不由得愣了愣。 那青蛇似乎也被筠竹声音所扰,回过神来张开血盆大口,准备低头朝阿璃颈部咬去。 扉颜上前一步,寒声叱道:“小小一条竹叶青,竟然也敢冒犯?” 青蛇顿了顿,转了转头望着扉颜,吐着嘴里的信子。 再回头望了一眼沉睡不醒的阿璃,不由得埋首,一脸贪婪的模样,又在她身上闻了闻。 它是顺着这味道寻来的,本来它在洞里睡得正酣,忽然闻到一股从来没有闻到过的一种味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味道? 好像是香,又好像是甜,而且越是靠近软塌,它便像着了魔似的被吸引了过来。 直到筠竹出声,才将它从神情恍惚中拉了回来。 原来那阵味道是出自这个人身上,可到了嘴边的肉,又如此诱人,若是不咬一口就走,岂不是暴殄天物? 是以,它刚刚准备朝她细嫩的脖子处咬上一口,却被身后那人的一句话,打断了念头。 嗯?这话何意。 扉颜见它被喝住了,嘴角扯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你往那姑娘手中瞧一眼,你可识得?” 青蛇转身朝阿璃手边滑去,不过看了一眼,便惊得跳了起来,滚落到软塌下盘作一团,瑟瑟发抖。 扉颜顿时松了口气,嘴角挂着笑迈步上前,将阿璃手中那枚玉佩摘下。 蹲在那条竹叶青面前,由衷赞道:“不错,还算有点眼力界。也得亏你临门一脚收了口,不然你自己爬去,给这玉佩的主人将自己炖了做蛇羹,那都算轻的。” 青蛇抖了抖,只恨有口不能言。 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炖成蛇羹这笔账,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扉颜却不理视它怎样想,又道:“来来来,你替我去给这玉佩的主人带句话。” 那青蛇朝后退了退,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双眼只差含着热泪。 这是真打算把它送去炖蛇羹么,不是还没咬上么…… “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块玉佩你拿着,找到人交给他,顺便把那姑娘的情况与他说一说。”扉颜仿佛哄着三岁孩子,将手里玉佩,朝那条青蛇面前递了过去。 青蛇频繁吐着嘴里的蛇信子,内心十分抗拒,它能不接么,它能不带么? 扉颜继而道:“你放心,这一趟不会叫你白跑,我瞧着你这修行,许是快修成灵了吧?你要不去送也行,回头我把你这临门一口的事与他说道说道……” 那蛇一听,伸长了脖子张开大口,眨眼间将扉颜手里那块玉夺了过来,塞在口中。 我送!我送还不行吗…… 那条竹叶青要是能说话,少不得给扉颜哭个天昏地暗,顺便给他嚎几句:什么上有老下有小,什么有眼不识泰山,怎么就对这姑娘起了歹心,云云…… 扉颜望着青蛇慢吞吞的匍匐前行,凉凉道了句:“我说,你可得快点,若是动作慢了,那玉佩的主人就不是炖蛇羹了,我仿佛记得,他上次说要泡酒来的?” 说罢,将头昂了昂,一只手摸了摸下唇,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蛇顿时停在原地,十分哀怨的回头望了一眼扉颜,暗自腹议道:是做蛇羹好,还是被拿去泡酒好? 它仔细想了想,还……还是做蛇羹吧,好歹来得痛快。 当下准备蓄力狂奔时,扉颜又道:“记得把那姑娘的情况往最坏了说,说轻了……” 扉颜朝它一声冷笑,轻飘飘道:“回头我把你带回去泡酒。” 那条竹叶青,仿佛被一道天雷劈顶,直劈的它眼前晕了晕,走了个十分曲折的蛇步,在心里哀嚎道:怎么说来说去,还是要泡酒? 你们对于泡酒这种事,竟然这么热衷的么?! 一阵风过,那蛇便没了踪迹。 扉颜一声轻笑:“跑的还挺快。” 筠竹不解道:“你做什么?” 扉颜看了一眼阿璃,再看了看筠竹苍白的神色,收起一脸笑意,郑重道:“这么大的事情,咱们这鸡飞狗跳的,我还能让他稳坐高台?” 他一弯腰坐在软塌一角,甩开折扇在怀里摇了摇,觑了一眼一脸担忧的筠竹,笑道:“放心,不过叫他上上火罢了,如今没了大半修为的是你,还不兴叫他这个罪魁祸首,来感个恩戴个得么?” 筠竹拧眉,抚上阿璃一头青丝,叹道:“我不指望他感恩戴德,只是心疼阿璃……” “所以啊,我叫那竹叶青往重里说,咱们就等着看吧。”扉颜“啪”的一声半和扇面,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叠起了扇子,他就等着看清扬那铁骨,能化作怎样的刻骨柔情。 想到此,他抬眼看了看一边的绎轩,此时他脸色,明显比之前看着又白了几分。 第87章 要死了? 扉颜暗暗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待绎轩结束,我先带着他回扉宅,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你了。” 筠竹颔首,了然道:“绎轩回去后,你一个人怕是也照顾不来,就将那两人一并带回去吧。” 扉颜转头,看了眼远处还跪在那的两个身影,道:“是得带回去,寻风要知道孤白那番话,拨他一层皮都是轻的。” —— 那条竹叶青,像是真怕被扉颜拎回去泡酒,当真只用了半日,就在一处客栈闻见了清扬的气味。 顺着窗边悄无声息的摸了进去,昂起头看了。 清扬正坐在桌边,一桌摆了三只酒坛,空了两只,还剩半坛。 此时他神情恍惚的望着床头,那里挂着一盏胡萝卜花灯。 清扬眼前朦胧,恍惚间又像是回到那晚,阿璃立在他面前,满心欢喜道:“你将这灯挂在床头,便像日日看着我一样,也总不会老想着吃我了。” 他扯出一丝无奈的笑,伸手揉了揉肉额角,怎么就遇上这般痴傻的,还念念不忘呢? 竹叶青鼓足了勇气,顺着桌腿爬了上去,在桌上盘作一团,静静望着清扬。 清扬醉的有些狠,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抬起头收了一脸笑意,冷声道:“呵,赶来为我添一盘下酒菜么?” 竹叶青浑身抖了抖,张嘴吐出了那块玉佩。 清扬顿时犹如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他一把抓起那块玉,仔细看了看,颤着声道:“哪来的?” 竹叶青吐了吐信子,刚准备缓口气,被他一把掐着脖子拽到脸前。 那张放大的脸,仿佛从毛孔中透着寒气,将它冷的直打寒颤。 清扬吼道:“我问你哪来的?!” 竹叶青摇头晃脑说了一番,清扬一张脸瞬间白了三分,手下渐渐松了力道,它连忙趁此机会逃得远远的。 直到走远了,它忽然想起来,那人不是说它不会白跑一趟的吗?可刚刚那架势,要不是清扬要它回话,那手劲只怕能当场将它段成两截,也未可知…… 它又浑身一哆嗦,什么好处啊,再大的好处也没命重要啊。 不是,等会!刚刚那会情急之下,是怎么给他说的来着? 它歪了歪头,想了半天总算想起,只是这一想到那句话,它一身的劲都卸了下去,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将它摔了个头晕脑胀。 如果它没记错的话, 好像说的是…… 要死了? 它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盘算着,说轻了那人要把它拿回家泡酒喝,可眼下说的似乎又太重了,等待它的会是什么? 半夜子时,清扬带着一身露水,脸色苍白的立在筠竹面前。 筠竹被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开口。 清扬却一把掐着她的胳膊,颤声问道:“阿璃怎么了?” 一旁寻风从软塌迷迷糊糊坐起身,抬眼便看见这一幕,眉头一拧。 筠竹被他掐的生疼,颤着牙齿没有回话,她心中是有些自责,自己没能看护好她。 寻风起身,上前一步,一把抓着那只铁腕,冷道:“你有什么资格质问她?” 清扬红着眼眶,侧目道:“这没你的事。” 寻风一愣,冷笑道:“别忘了,是你自己把阿璃送来的,也是你不辞而别,连一句话都没留下,一脸决绝的将她从你身边推开。” “那又如何?至少将人交给你们的时候,还是活的。”清扬恨道。 筠竹被痛的站不住身,忍不住想逃。 听他这句话愣了愣,茫然道:“什么意思?” 清扬转过脸来,满目怨恨的望着她,冷道:“你还来问我?!” 筠竹从未见他如此,一时间悲愤交加。 她拼了全力,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哽咽道:“是!我是没看护好阿璃,我连寻风都不救,一身大半修为全补在阿璃一人身上,你还要我如何?不如一剑劈死我算了?” 清扬退了两步,站住脚跟,闻言愣了愣。 他只顾着找筠竹撒火,却没来得及看阿璃一眼,当下快走几步,来到软榻边,看着阿璃一脸恬静的睡颜。 探手查看了阿璃的内丹与元神,再抬头看了看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却不像将死之人。 清扬轻轻将阿璃抱起,靠在自己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心中总算松了口气。 寻风上前一步,走到筠竹身边关切道:“你将自己修为大半渡给了阿璃?没事吧?” 筠竹强忍着泪,摇了摇头,转过身走向远处。 寻风回头望了一眼,看着他一脸疼爱的抱着阿璃的手,印在他眼底甚是讽刺,不禁眉头又拧了几分,转身朝筠竹追去。 筠竹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抬手拭了拭泪,转过身来。 寻风张了张口,道:“阿璃……伤的很重么?” 那时他只能想到用尽所全力,化去阿璃一身狂躁不安的灵力,但这种方法等于以命相拼,非死即伤。 筠竹点点头,黯然道:“应该没什么事了。” 寻风又道:“那我……” 筠竹抬头看了他一眼,低回头顶,不敢看他眼睛,回道:“你只是受了点轻伤,我替你看过了。” 寻风眯了眯眼,察觉到筠竹躲闪的神态,怎么可能呢? 可是他暗自运用灵力,并无异样,正欲再问,清扬从身后踏步上前。 一时场面尴尬无比,清扬思量许久,唤道:“筠竹,对不起。” 筠竹咬了咬下唇,心下一片凄凉:又是这句话。 半晌后,她侧过身,避开清扬略带歉意的目光,轻道:“不必。” 寻风望了一眼四周,说道:“我安置几座屋子,你们聊。”脚下一迈,朝着那处废墟走了过去。 清扬上前一步,望着筠竹的背影,张口欲要再言,却被筠竹拦了一句:“阿璃没事,休息一阵应该就能醒了,我去帮寻风。”说完,转身从清扬身边擦肩而过。 一片竹叶从一根竹子上飘下,落在清扬肩头。 许久后,清扬抬起手,将肩头那片竹叶拈在指尖,垂着眼看了看。 筠竹来找寻风,四下看了一眼道:“以前的屋子我正觉得不好,趁此机会,布个更好的吧。” 第88章 被困识海 寻风点点头,侧首望着筠竹问:“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屋子面前有条小溪就最好了,门口得有架水风车,再铺条石子路,至于房子,当然是越大越好。” “我一直以为,你是喜欢在竹林才会选这里。” 筠竹摇了摇头,道:“给阿璃准备的。” 寻风不解:“给她准备做什么?” 筠竹扭头,望了一眼寻风笑道:“等她哪天再被清扬赶出家门,好歹我这里也算她半个家啊,也不至于叫她留宿街头。” 寻风闻言一愣,失笑出声,由衷赞道“你与阿璃,关系真好。”好的让人羡慕,竟然还巴不得她被人赶出家门。 清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冤枉筠竹,她却并不心存怨怼,也不觉得都是阿璃惹的麻烦。 筠竹不明就里,只当他夸自己,灿然笑道:“那是自然!” 寻风嘴角带笑,回过头看了看软塌处,阿璃依旧安安稳稳的沉睡在那。 半个家……么? 不知为何,他心中涌上一丝异样的温暖,就那样安安静静的被他掩在心底。 “清扬此次过后,会带阿璃回去么?”寻风怅然道。 筠竹却不甚在意,弯起嘴角乐道::“无妨,不回去更好。总之房子我给她备下了,走要留全凭自己意愿便是。” 寻风顿时汗颜,一时间哭笑不得,当下抬手一挥,废墟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他凝视着面前的火堆,幽幽道:“既然要换处景致,这里便留不得了。” 寻风与筠竹回到软塌,清扬抬首看了一眼远处,问道:“怎么烧了?” 筠竹恍若未闻,弯腰坐在软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歪斜斜的倚着。 寻风瞧了一眼筠竹,接道:“准备换一处景致。” 清扬点了点头,道:“需要我帮忙么?” “不用,不过找处有水的地方,往前一段就是。” 清扬闻言,也不好再接话。 他再次搂了搂怀里的阿璃,抚上她的眉眼,一脸温柔的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还不醒呢?” 寻风闻言也是面带疑惑,扭头望向筠竹。 筠竹仔细想了想,连寻风最后治疗的都醒了,按理是不该迟迟不醒才对。 她不得已只能再次起身,来到阿璃身边,运用灵力探向她内丹,内丹已无大碍,元神也没有受损的迹象。 再次抬手时,探向了阿璃前额,将自己神识潜入她元神中。 只觉得站在一片白雾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她正欲往前走,却被人迎面推了一把,逼了出来。 筠竹收回手,身形晃了晃。 寻风上前,扶了她一把:“怎么回事?” 她抬手拭了拭额前薄汗,喘息不稳道:“看不清,像是因为什么原因困在“识海”。” 清扬一愣,困在“识海”…… 寻风不解,再问道:“有危险么?” 筠竹摇摇头,缓了口气,回道:“应该没有危险,但是这样沉睡下去,也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清扬垂眸,望着阿璃沉睡的脸,柔声道:“我去叫醒她。” 筠竹再次摇摇头,犹豫道:“阿璃若是执意不肯醒来,或者将你也留在里面,就再也没人能救得了你们,让我去吧。” 寻风拦道:“你都这样了,要去也是我去。” 清扬抬首,将两人看了一眼道,回以一个淡笑,眼神坚定道:“我去将阿璃带回来,完完整整的带回来。” 筠竹伸手,扯着他衣袖的手微微颤抖:“一定要回来!” 清扬颔首,道:“好!” “你带一样东西进去,免得你在里面待得久了,或者被阿璃“识海”困在里面,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在清扬坐定前,筠竹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 清扬低头从袖中拿出那块玉佩,左手牵起阿璃,缓缓垂下眼帘,入了阿璃“识海”深处。 寻风见她如此不安,宽慰道:“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筠竹拧着眉,仍旧不肯真的放下心来。 清扬再睁开眼时,天地间一片白茫茫,脚下一条白石子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的朝远处延伸。 他四下打量一眼,再低头看了看右手中那块玉佩,放入袖中,迈步随着这条小路而去。 亦不知走了多久,遥遥看去,前面有处宽大的亭子。 亭子四周挂着数层白纱帷幔,透过白纱隐隐约约能看见里面大致陈设。 一架高约八尺的绢素屏风后,支着一张美人榻。 美人榻一边支着一张矮几,上面杂七杂八堆了些什么,离得有些远,看不太清。 “主上,带来了。”一声尖细的嗓音,从屏风后传来。 美人榻上一个身影动了动,换了只胳膊枕在头下,慵懒的声音宛转悠扬,道:“嗯?叫我看看。” 那女子声音听着有些耳熟,却又有点陌生,清扬不由得朝前走了几步。 只见那女子慢悠悠从美人榻坐起身,瘦肩细腰,一头及腰长发如黑瀑一般,顺帖的伏在身后。 女子伸出一根纤纤细指,指了指前面道:“这个,是个什么精?” 那尖细嗓音回道:“蛤蟆精。” “哦?那便剥了他的皮,一身的疙瘩看着人恶心。”女子柔声吩咐了一句,立刻有人将那人拖到一旁。 女子漫不经心,又抬手指着下一个问:“这个呢?” “回主上,这是个兔子精。”那声音更加讨好。 “兔子……么?我脚下正好缺张毯子,虽然小了点,落脚是够了,也剥了吧。” “是是是,主上还有这个,这是个螃蟹精。” “螃蟹?嗯,给我把他身上的壳一寸一寸敲碎了,要碎到摸不出骨来才行。”女子声音极美,说出的话却如此残暴。 “是!属下这就照您吩咐办。” 下一刻,两个剥皮的惨叫声从屏风后传来,透过屏风都能看见那一地的鲜红,像一条小溪缓缓流着。 敲骨的那个,倒是看不见一丝血流出,却被折磨的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清扬眉头拧到极致,耳边听着那撕心裂肺的惨痛声,终于忍无可忍,足下点了两下,从亭子上空飞了过去。 立在剥皮的人身后,抬腿踹了两脚,将那两个持刀的踹飞了出去,再转身一脚,踹到举着石锤的那人后背。 第89章 投怀送抱的阿璃 剥皮的两个人早已疼晕了过去,身上挂着半张刚剥下来的皮,剥过皮的地方血肉模糊,早已看不下去。 三个人被踹之后,在地上一个打滚跳起身,准备扑身而上。 “好了,都下去吧。”屏风后,那女子冷声道。 待所有人退了下去,清扬仍旧站在那,凝视着白纱后那若隐若现的屏风,以及屏风后不甚清晰的人影。 “你打算站在那多久?”女子勾起嘴角,妩媚一笑,柔声道。 清扬疑惑道:“你是谁?” “我是谁,你不知道么?那你进来看看,我是谁。”女子重新慵懒的伏在美人榻,娇柔道。 清扬闻言,当真一步一步朝亭中走去,脚下迈上白玉台阶,抬手拂过一层白纱,眼看着那若隐若现道人影。 走过数层白纱帷幔后,他立在那架绢素屏风面前,他犹豫了。 女子柔柔一笑,揶揄道:“怎么不进来?” “你不是那个人!”清扬掷地有声道,转身欲走。 “是你不敢看,还是我当真不是你要找的人?”女子轻笑出声,拦道。 清扬闻言,足下一停顿,站在那没了动作。 女子缓缓从软塌坐起身,一双嫩白的赤足踩在冰凉的地上,一转身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她立在清扬身后,伸出一双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的藕臂,贴身上前,搂住了清扬的腰,将头轻轻靠在他后背上,轻声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走什么?” 清扬身形一僵,他明显感觉到身后的女子,无论是身高还是身材,都与阿璃有着天壤之别。 女子抵在他后背的身形很软,而阿璃,并不是! 他低头看向身前那双手,比起阿璃的手来说,更加纤细,十指尖尖。 “不是!”清扬再次道。 抬手将身前,那双软若无骨的柔荑松开,再次迈出一步。 “是吗?你只喜欢那个胡萝卜,而不喜欢我。”女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 清扬脚下再次停了下来,他一脸疑惑,甚至还有些不确定。 “识海”是阿璃的意识,在这里遇到的只能是阿璃,可是他看见的,听见的,这个女子都与阿璃大相径庭,两人完全没有相似之处。 女子赤着脚,一步步从他身后绕到面前。 清扬一双眼从疑惑,渐渐转为震惊。 眼前的阿璃只比他低半个头,眉若柳叶,媚眼如丝,精致的琼鼻,一张红唇饱满而诱人。 “阿璃?”他还是不可置信。 阿璃妩媚一笑,扬起双臂搂上他的后颈,伏在他胸口,娇声道:“不过多久没见,你便不认识我了么?人家可是想你许久了。” 清扬愣了愣,阿璃柔软的身体入怀,他说没有感觉那都是假的。 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他只觉得连气息都有些急躁,强自深吸了两口气,将她的胳膊松了松,柔声道:“阿璃,你怎么睡这么沉?” 阿璃撅着小嘴,将双手从他腰间穿过,再次扑在他怀里,挤出两滴眼泪,楚楚可怜道:“还不是怪你,你就这样不要人家了。” 清扬身形僵了僵,脸上浮起红晕,身上亦有些燥热,他他后退一步,重新解开身后那双手,深吸了一口凉气,道:“几日未见,你倒是越来越会撒娇了,我带你回去吧。” 说着抓起她的皓腕,不由分说转身就走。 阿璃并不拒绝,被他拖在身后,来来回回走了几圈,竟然离不开这座亭子。 清扬意识到有问题,转身看向阿璃:“怎么会这样?”她却一脸笑意,妩媚的回望着他。 阿璃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凑近清扬耳边,轻声道:“谁知道呢?”说完便扬起胳膊搂住了清扬。 清扬一声惊呼:“阿璃……” 阿璃将脸凑得很近,在他面上仔细闻了闻,望着他双唇,叹道:“清扬,你喝了很多酒么?” 清扬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该如何接话。 阿璃弯起嘴角,轻轻的将自己热烈的红唇印了上去。 一双媚眼如丝,将清扬一脸震惊的模样尽收眼底。 阿璃见他半天没了反应,玩心大起,伸出柔舌朝他唇上舔了一口。 清扬浑身一颤,只觉得身子燥热难忍,下意识张了张唇,还没等他推开阿璃,她已经先一步探入清扬口中。 他脑中一片混乱,浑身僵硬的杵在那。 阿璃却像是尤不满足,搂着他后颈的手朝怀里捞了一把,清扬才像是回过神,微微回应着阿璃略带侵略的吻。 两人的鼻息渐渐急促,喷洒在彼此的面上,情意渐浓。 清扬像上了瘾,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搂上阿璃的后腰,一双手抚在她后背,不安分的游走。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沉醉在那双红唇之中。 将他这么久,甚至更久的想念,一点点汲取在自己口中。 阿璃一声缨咛,彻底软在清扬怀中,两人的双唇由此分开,两颗心在胸口跳的仿佛如一只兔子。 他喘着急促的呼吸,低头一脸温柔的看着怀中。 阿璃倚在他怀中,双眼迷离,双唇有些微肿。 在清扬眼中却像是更加撩人,他似乎有些按奈不住自己,伸手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声音中带着无尽的迷恋,唤道:“阿璃……” 他眼神飘向远处,有些无可奈何,他就算再逼迫自己,再狠下心肠,在看见她的那一眼,所有的功课都白做了。 大约,上辈子真的欠了她什么! 良久,清扬缓回过神,感受着阿璃柔软的身躯,耳边越来越烫,他何时这样过? “清扬,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阿璃在他怀中昂起头,望着他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娇声道。 他垂下眼看了一眼,便觉得整颗心仿佛被人揉成了一个疙瘩,一脸疼爱道:“不会的,再也不赶你走了。” “真的?你要是骗我呢。”阿璃双眼仿佛闪着耀眼的光,手臂又缠上他后颈。 清扬便真的没了脾气,抚上她的眉眼,叹了口气:“不会的!” 他这是被阿璃吃的死死的,连一丝拒绝的意思都说不出口。 “清扬,人家腿软,你抱我进去嘛。”阿璃又撅着嘴撒起娇来,手上挂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松开。 第90章 ?情深意浓之时 清扬甚是无奈,只得弯腰将她一把横着抱起。 转过屏风后,他将阿璃轻轻放在美人榻上,刚要起身却被阿璃勾住脖子,她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哪里都不许去,就要你在我眼前。” “好,我不走,能松手了么?”清扬嘴角挂着笑。 阿璃却勾起嘴角,妩媚一笑,缓缓摇了摇头:“不行!” 清扬无奈,只得坐在美人榻,身子被她勾的太近,两张唇近在咫尺。 阿璃仰身朝美人榻躺去,清扬一时不防,被这一下带的压到阿璃身上。 清扬一声惊呼:“阿璃……” “嗯?这里只有我们俩个,你还要给我摆正人君子的风范?”阿璃望着清扬那张唇,舔了舔自己的红唇。 当下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伸出一只手指,指腹在他唇上临摹着他的唇形,最后指尖在他唇上划过,顿时一滴鲜血从伤口处凝了出来。 阿璃凑近,伸出粉舌舔了过去。 清扬眸色深了深,才压下去的火,又有些窜起来的势头。 阿璃将那滴鲜血卷入舌尖,回到口中咂咂嘴,点点头赞道:“不错,原来你的血味道这样好。” 清扬眉头微动,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 阿璃却已经俯下身,整个人贴在他胸口,仔细听了听他的心跳,那颗不安分的心脏“噗通噗通”跳的极快。 她听了半天,仿佛越听越开心,嘴角绽放出最大的笑容。 阿璃抬起头,抚上他的侧脸,柔声道:“清扬,你爱我么?” 清扬一愣,眼底的温柔,因着这句话仿佛要溢了出来。 他张口欲言,却被阿璃再次印上的红唇所拦。 清扬伸手搂上她后腰,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何必说呢? 他缓缓坐起身,将阿璃搂的更紧了些,埋首将这道吻加深。 一只手臂弯处枕着她的后颈,另一只手捧上她的脸颊。 两人耳鬓厮磨片刻,便自然而然到了情浓至深处。 阿璃探出一只手伸到清扬怀中,脱下他那件青色外衫,清扬只是浑身一震,吻得更加温柔,也伸手替她将外衫褪到肩头。 再伸手扯开里面那件中衣的衣结,薄如蝉翼的小衣就在眼下,临了,清扬有些犹豫。 阿璃冰冰凉的指尖抚上清扬的脸,略带埋怨的唤道:“清扬?” 他回过神,眼底带着一丝歉意,重新低下头吻了上去。 手下将那小衣衣结打开,将那小衣褪了一个角,余光瞄了一眼,便犹如惊雷劈顶,一身的欲火在瞬间熄灭。 他一脸震惊,双眼直愣愣的看着阿璃左胸口那个位置,呼吸由略急变为急促,只是脸色越来越难。 阿璃见他如此,眸中媚态一扫而光,她知道之前的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伸手将有些脱落的小衣扶正了些,重新系好衣结。 再抬手将外衫从臂弯重新套在肩上,从美人榻坐起身,将两条腿叠出了个舒服的姿势,伸出一只胳膊的枕着半张脸,重新倚了上去。 他仍旧一脸悲伤与不可置信的表情,默默看着阿璃穿好衣服,舒舒服服的倚在他面前。 许久,他哑着嗓子问道:“为什么?” 阿璃眨了眨眼,微微动了下头,那只手背从锁骨处,渐渐滑向略尖的下颌,姿势说不清有多撩人。 她昂起光滑的下颌,仔细想了想,喃喃道:“为什么呢?!” 清扬凝视着她微微昂起的下颌,顺着那条优美的线条,滑到她白嫩的脖子,然后就是胸口那对呼之欲出的柔软。 他连忙转过头,移开眼不敢再看。 阿璃清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清扬,当个明白人不累么?” 清扬闻声,不可置信的望着阿璃,反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堕印哪来的?” 她勾起嘴角笑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下颌,指尖在他下颌处蹭了蹭,声音慵懒道:“你说呢?” 微微的痛感,让清扬找回了一丝神智。 他避开下颌那只略带撩人的指尖,从美人榻上退下,转过身穿好外衫,伸手理了理仪容。 再转回身时,又恢复了以往神色清冷的模样。 他拧眉想了想,会不会是个什么妖,潜入阿璃“识海”,化成了阿璃的模样? 可他再低头看了看,美人榻上那个一脸娇媚的女子,立推翻了之前所猜。 她是阿璃!即便模样再像,但亲过她以后,他更加确信那是阿璃,气息骗不了人。 阿璃有些不耐,从美人榻坐起身,赤脚落地,走到清扬面前,软软的身形靠在他怀中,轻声道:“你想的累不累?当做没看见不好么。” 清扬不置可否,轻道:“照堕印看来,是才形成不久吧。” 阿璃彻底失了耐心,不由得面带愠怒,脚下退了一步离了他怀中,抬起头来冷声喝道:“是又如何!你是有办法替我除了这堕印,还是打算替我灰飞烟灭?” 清扬面色不忍,一双眼带着痛苦,望着她毫不在意的模样,颤声道:“你也知道,最后的结果是灰飞烟灭……” 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走上这条死路? 阿璃冷冷一笑,朝他迈进一步,望着近在咫尺他,一双手又朝他腰间摸了过去,一字一句道:“这样有什么不好么?” 清扬浑身一震,低下头看着身前的阿璃,目光冷清而痛苦。 “不要这样看着我……”阿璃忽然收回手退了一步,眼中迅速聚着水气,她忽然情绪激动,抬起一只手指着清扬,脚下再退了一步。 “对,就是这种眼神,这个眼神我看够了!要杀要打我奉陪到底,可我只求你一件事,不要再这样看着我,我不要……”阿璃频频后退,哭的泪无可抑。 清扬拧眉不解,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他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道:“阿璃,你在说什么?” 阿璃却像受到惊吓,再退了一步跌坐在地,望着他声嘶力竭道:“你别过来!清扬,我恨你。我恨你,你知道吗?” 清扬那只手闻声而僵,在半空停了半晌,终究还是原路退了回去。 阿璃却捂面而泣,哭声凄厉而悲伤,是他从未听过,更无法想象到的绝望。 第91章 是她又不是她 阿璃越哭越激动,最后俯身躺在地上,哭的几乎喘不过气,眼角的泪水落在地上,留下一滩泪痕。 清扬不敢靠近,只能闭着眼,默默立在那。 不知阿璃哭了多久,耳边听着她哭到精疲力尽,才敢缓缓睁开眼。 望着在地上缩做一团的阿璃,他缓缓蹲下身,轻声哄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璃愣愣的转过眼珠,看着他不明所以的表情,她忽然又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清扬彻底没了耐心,他上前一步,将阿璃从地上拉起身,掐着她的双臂,神色万分痛苦:“说啊!到底怎么了?” 阿璃依旧满脸泪水,在他面前笑得一脸无可奈何。 忽然,阿璃像是笑够了,她缓缓垂下头,望着近在咫尺的清扬为了一句:“你是爱我多一点,还是爱你自己多一点?” “什么意思?” “如果有一天,要在杀我和不杀之间做选择,你选哪个?” “我不选!” “呵呵……清扬,你会选的。” …… 阿璃双眼迷离,很是留恋的看了看清扬那张脸,忽然问道:“凭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得告诉你什么?” 清扬气结,掐着她双臂的手不由得又紧了紧,恨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说?” 阿璃忽然鼻子一酸,眼前又看不太清了,她伸出一只手,抚上他的侧颜,眼前被泪花迷了眼,看不清真切。 良久,她颤着唇问道:“清扬,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阿璃!”他却觉得,阿璃在回避他的问题。 阿璃落下一滴清泪,叹道:“清扬,留下来吧。” “什么?”清扬愕然。 阿璃扯出一丝笑意,暗暗捏了个弹指,朝他眉心处一弹。 清扬双眼一闭,渐渐倒下身去。 阿璃伸出手将他揽入怀中,望着他一脸平静的睡容,伸出手抚上他的眉眼,微颤的指尖下,是她一遍又一遍描绘着他的轮廓。 许久,她一滴热泪落在他脸上,砸出飞溅的泪花。 她哽咽着嗓音,在他耳边呢喃道:“清扬,留下来吧,不要再继续走下去了。” 阿璃埋首,凑到清扬颈间,迷恋而贪婪的嗅着他的气息。 这是她最怀念,也是她最难拒绝的从前。 她越是迷恋,越是坚定不移的认为,只要能将清扬留在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清扬清醒时,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美人榻,正打算起身。 正伏在他胸口睡得正香的阿璃,拧着眉动了动身子,带着一丝慵懒而不满的声音,娇声缨咛了一声。 他只能重新安分的躺了回去,看着阿璃那张妩媚而精致的容颜,他微微有些发愣。 清扬承认,如今面前的阿璃,有着他不能抗拒的皮囊,总能轻易将他迷得晕头转向,举手投足间的动作,更加分外撩人。 “好看么?”阿璃轻飘飘的一句话,如一道惊雷突降,破坏了这安逸的气氛。 他移开眼,耳边爬上些许红晕,面上带着一丝不自然,道:“原来你醒了。” 阿璃缓缓抬起头,伸手将他的脸掰至自己面前,柔声道:“不,我没睡。” 然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声轻笑:“呵,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许久不曾睡过了。”好像是……几百年了? 清扬拧眉不解,面前的阿璃,是她又不是她。 那种分外熟悉,却又分外陌生的感觉,像一把尖刀,一遍又一遍凌迟着他,将他的心刺的痛不欲生。 “阿璃,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会有堕印,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阿璃眼神迷离,指腹从他侧脸移到他的唇角,在那片敏感处反复摩挲,反问道:“你就这么想知道吗?还是那句话,有时候活一世,不过是难得糊涂罢了,知道太多徒添烦恼。” 清扬微微有些不适应,唇角处被她蹭的发痒,他歪了歪头,避开那撩人的指腹。 阿璃勾起嘴角,笑的妩媚多情。 她凑近了些,追着唇角:“清扬,你的阿璃已经长大了,之前你曾尝过,可令你满意?” 清扬再次躲闪了些,可他们之间距离本就不远,又能躲去哪里。 阿璃见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躲闪,心中有些失落,喃喃道:“怎么,你并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 清扬张了张口,第一次口是心非,道:“不喜欢!” “是么,那为什么你心跳成这样?”阿璃伸手从他领口摸了进去,冰凉的指尖下,是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跳。 他倏然伸出手,将游走在他胸膛的那只手腕,紧紧捏在掌心,只觉得滑如凝脂,令他心旷神怡。 清扬发觉,同她在一处,无论做什么都极具危险。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她总能轻易撩拨起他身心的欲望。 捏着她皓腕的手,像触到烫手的山芋,慌忙松开。 阿璃微微一笑,凝视着他眼底的隐忍,再次伸手在他胸膛游走,有意无意间用十指纤纤的指尖,在他心口那打着圈圈。 清扬身受如此魅惑,只觉得身体里的火仿佛烧遍全身。 他呼吸渐渐加粗,忍无可忍时紧紧闭上眼帘,心里恨不得念十万遍清心咒。 阿璃从他呢喃的口语中看懂了,知他如今正靠着清心咒,来换一身清心寡欲。 她软软的身躯,朝清扬怀里挤了挤,柔声道:“忍着做什么?” 再伸手,抓过他一只手,将手指从他指缝穿过,十指交叉紧紧纠缠在一处。 两只掌心相对,阿璃将他手背放在自己脸颊边,恋恋不舍的蹭了蹭,轻声道:“到现在还学不乖么?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聪明如你,为何偏偏要选最笨的办法。” 清扬咬了咬牙,仍旧紧闭双眼,哑着嗓子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阿璃吃吃的笑,翻身压在清扬身上,将自己烈焰红唇凑到他眼帘,轻飘飘落下一吻。 下一刻,那双眼缓缓睁开。 清扬大惊,她如今的本事,竟然到这一步了么? 阿璃巧笑嫣然,乐道:“你再躲,看你还能躲到何处?” “阿璃!你……”清扬气结。 “有什么好躲的,过去在我面前,你是如何对我施展媚术,又是如何一遍又一遍骗我的吻,这么快便忘了么?” 第92章 清扬的沦陷 清扬努力克制着自己,故作镇定道:“你也说了是从前!” “嗯,虽然说现在你是抛弃我,可我并不觉得你对我没情。不然如今,你又怎么会欲火焚身,忍无可忍?” “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璃朱唇轻启,一字一句,字字诛心道:“我想如何,你心知肚明,不是么?” 清扬哑言,他已经忍到极限,真的要么? 虽然都是她,可是那一步他也不知为何,总有点不敢越雷池半步…… 阿璃收起一脸笑意,拧眉不悦道:“这么难么?” 清扬忍得满头大汗,一张脸憋得通红。 她侧目,余光瞄了一眼身后,缓缓起身道:“不急,来日方长。” “放我出去。” “休想!” “你将阿璃怎样了?” 阿璃目光一寒,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就是她,她也是我?”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留下来,永远陪着我……”阿璃赤脚落地,抬手在矮几旁一挥,一池氤氲的池水出现在眼前。 阿璃一步步迈向池边,脚下是她刚刚褪下的外衫、中衣,身着一件小衣迈入池中。 池水漫过细腰,忽然她脚下一顿,轻飘飘的问了句:“清扬,你知道外面等待你的是什么吗?” 清扬从她脱衣时,抱着非礼勿视的态度,将脸转了过去。 此时听她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转头望着她的背影,拧眉不解。 “清扬,前面的路太黑了……”阿璃的话音,戛然而止。 池水漫过漆黑如墨的发顶,她沉了下去。 过了许久,阿璃都没有从池底浮起,四周一片寂静,寂静的让人有些害怕。 清扬有些不放心,起身走到池边,望着平静的池面,一双眼焦急的找寻着她的身影:“阿璃?” 池面依旧毫无波澜,没有丝毫回应。 他蹲下身,手伸到池中试了试水温,这么久过去了,水温摸着还是有些烫手。 下一刻,阿璃从池底钻出,昂起头甩过一头湿漉漉的头发,面上冒着些许热气。 她一身薄如蝉翼的小衣紧紧贴在身上,许是憋闷太久,她张着红唇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那对呼之欲出的柔软,在湿透的小衣下,几乎一览无余。 清扬愣在当场,他喉结动了动,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 阿璃睁开媚眼,正好瞧见蹲在池边的清扬,顿时心情大好,朝他迎面趟水而过,昂着头笑得一脸妩媚:“怎么,你担心我?” 清扬回过神正欲起身,却被阿璃一把拽着手:“你既然这么放心不下我,为什么不下来?”说着手下奋力一扯,轻而易举的,将毫无防备的清扬拉下了水。 她身上那件小衣形同未穿,如今更是紧紧贴在身上,她心口那枚堕印若隐若现,像一块胎记随着她的呼吸跳跃。 阿璃朝他走一步,他便退一步,直到他后背抵在池边,退无可退。 “阿璃!你……”清扬神色慌张。 “嘘……”阿璃伸出一只食指,压在他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手中捧着池水,一遍遍淋在他身上,柔声道:“我不逼你,但是你也知道,若是我不肯,咱们谁都回不去。” 清扬叹道:“一定要这样?” 阿璃点点头,笑得一脸得意:“是啊,我就是要这样!” 她再靠进一步,将身子埋入他怀中,凝视着他道:“抱着我。” 下一刻,他僵硬着伸出手,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在她身后十指交叠,掌下触到一片滑嫩的肌肤,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清扬脸色铁青,他极力忍耐着,可水下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他。 阿璃无辜的眨眨眼,在他怀里蹭了蹭又道:“明明很喜欢,为什么强念清心咒来压抑自己?” 清扬目光灼灼,极力抿着嘴角。 “从看见堕印后,你便不再碰我。”阿璃低头,扯开那件小衣的衣带,在胸前抓了一把,将那件湿透的小衣扯下。 她再抬起头,清扬已经闭上了眼睛。 阿璃抬手,勾着他的后颈,将身体重新压在他怀中。 清扬缓缓睁开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璃,若有所思的凝视了片刻。 她身后那双僵硬的双手,缓缓抚上她的后背,他的那一处,在两人几乎毫无缝隙的腿间,带着灼人的温度与坚挺。 “怎么,不念了?”阿璃勾唇一笑,眼中带着胜利的喜悦。 清扬低下头,急促的呼吸打在阿璃脸上,有些烫人。 他倾着头顶,双眼迷离而深情,一遍又一遍轻轻的吮吸着,那张令他疯狂而迷恋的红唇。 在最后一丝理智丧失前,清扬沉声念道:“你不要后悔。”他的唇瓣一张一合间,轻轻撩过她的红唇。 阿璃勾起嘴角,笑了一笑,轻道:“不悔!” 很多年后,清扬想起这一幕。 他不知道那时自己,怎么忽然就想通了。或许是阿璃太过诱人,或许是忍了太久忍无可忍。 也或许是,他根本从一开始就在期待这一刻。 他只记得,那时候第一次与阿璃在一处,仿佛如久旱逢甘露,又仿佛如尝了甜头不知疲倦。 他沉沦在此,反而越求越多。 清扬从未这样失态,即便未曾经历过,也不该如此痴迷。 他望着怀中那张精致的面容,眼中带着心疼。 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轻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阿璃在他颈部蹭了蹭,意犹未尽的吻了上去,再探出柔嫩的粉舌舔了舔。 清扬浑身一颤,只觉着腹中那股邪火刚刚扑灭,此刻又被撩起。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往怀里揉了揉,强忍着欲望:“别闹了。” 阿璃却恍若未闻,攀着他的后颈又凑近些,将他压在身下,柔软的唇带着急促的呼吸,清扬觉得脖子有些痒。 “阿璃!别闹了。”他将阿璃从怀中扯出。 阿璃却双眼无神,又要凑上去。 清扬不明就里,只当她又在撩拨自己,又气又有些埋怨,道:“听话好不好,这样下去,我怕会伤着你。” 阿璃伸手勾向他后颈时,指尖蹭到他脖子不小心挂了一道,那道伤口顷刻间漫出血来。 她伸出粉嫩的舌头,舌尖卷着那几滴血,被带回口中。 清扬吃了痛,眉头微皱,又被她嫩舌一舔,顿时察觉出一丝异样,低头看了眼阿璃,神色大变:“阿璃,你能听见我说话么?” 阿璃咂咂舌,又凑了上去。 清扬拧眉,却任由她伏在那道伤口处,贪婪的吮吸。 他颤了颤唇,只能环着她的裸背,任由她汲取。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璃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她看着眼前清扬脖子那道伤口,猛地从他身前直起身来。 一时间春光乍泄,清扬转了转脸,避开眼前那道旖旎的风景。 阿璃神情有些慌张,伸手抚上那道伤口,一脸歉疚道:“对不起……” 手下灵力一聚,再挪开时,那道伤口已经愈合。 第93章 我就怕你望而却步 清扬轻道:“无妨,你醒来就好。” 阿璃愣了愣,见他如此不自然,转身从地上捡起衣服穿回身上。 她躺在池边,将手脚放了进去,有一下没一下撩着水。 眼角落出一滴泪,滴在池中不见了踪迹。 清扬起身穿好衣服,将她从池边抱起,走回美人榻边,将她轻轻放了上去,哄道:“真的没事。” 阿璃转了转身,将后背丢给他,面上一片泪泽。 她那枚堕神印记,也会一点点蚕食她的精血,所以她才会嗜血。 等到堕印一点点蔓延到她脖子…… 清扬有些心疼,轻轻坐在她身边,执意将她搂在怀中,耳边听见她一遍遍吸着鼻子,知道她在偷泣。 “很快,我就会灰飞烟灭,是不是?”阿璃哽咽着,问道。 他将阿璃往怀里带了带,吻着她的发顶,缓缓闭上眼,回道:“不会的,不会有这一天的。” 阿璃咬了咬下唇,转过身一把勾住他脖子,带着撒娇的语气,命令道:“以后不许让我喝你的血!” 清扬哭笑不得,要喝的是你,不让喝的还是你。 他心口痛到不行,脸上依然挂着笑:“你知道,我拦不住你的。” 阿璃愣了愣,咬咬牙面上红了一红:“我不管,你想办法。” 清扬眼底一片悲伤,轻道:“好,我想办法。” 经此一事,清扬意外的好脾气,对阿璃有求必应。 阿璃像是怕极了,不知何时自己就真的灰飞烟灭,总缠着清扬,极尽撩拨与魅惑,清扬无不是束手无策,被她逼得丢盔弃甲。 清扬与阿璃心照不宣,不再提及堕印一事,只是他冷眼看着阿璃那枚堕印,像一只长出触角的怪兽,一点点朝着阿璃脖子处爬去。 每当两人情深意浓时,只一眼便能叫他从情欲中瞬间清醒,旖旎的氛围瞬间支离破碎。 阿璃凝眸,望着中道而止的清扬,兴致一扫而光。 自此之后,阿璃便不再故意招惹他,俩人之间,恍若立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阿璃渐渐无语,更加脆弱敏感。 她不需要睡觉,清扬却总哄着她,拉她一起相拥而眠。 起先她还能顺从,后来却连敷衍都不乐意,无论清扬如何安抚她,她都不愿。 阿璃坐在池边发呆,清扬看着闷闷不乐的她,于心不忍。 他坐在阿璃身后,将她搂入怀中。 许久,他叹了口气,无奈道:“阿璃,你若是不开心,可以说与我听。” 阿璃垂眸,望了望那双在她身前交叠的双手,没有言语。 她来到这,是为了留下清扬在这“识海”。 如她所愿,清扬的确留下了,可清扬无法接受有堕印的她,这是不可忽略的事实。 无论她如何装作没事,清扬望见堕印时,那震惊与痛苦的眼神,是她最心力交瘁,而又无可奈何的。 “清扬,我不怕灰飞烟灭,可我怕没有你。”许久,阿璃幽幽道。 清扬浑身一颤,搂得更紧道:“不会的!” 阿璃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反问道:“是吗?” “一定,一定有办法的……”清扬咬咬牙,宽慰着阿璃,宽慰着自己的心。 阿璃转过身推了他一把,将他压在身下,直视着他的眼底,又道:“是吗?” 清扬没了言语,他一遍遍劝慰着阿璃,又何尝不是劝慰着自己,一遍遍自欺欺人罢了。 “这堕印是不是让你很难堪?”阿璃柔声问道。 他张了张口,想再说一句谎话。 阿璃已经先一步褪去外衫,将中衣往下拽了一把,再次逼问道:“是不是很难堪?” 清扬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她却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枚堕印就是你与我最后的时间。”这样你还会觉得很难堪么? 我不怕死,我不怕堕身成魔,可我就怕你望而却步。 阿璃一声嗤笑,缓缓起身拉好衣领,重新系上衣结,不做留恋的站起身。 清扬起身,疾步上前拽住她臂弯,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觉得堕印难堪,他是觉得堕印的背后的结局难堪。 要他眼睁睁看着,阿璃在他面前灰飞烟灭。从此,在这天地间,连一片衣角都不剩。 他才恨不得,也随她一道灰飞烟灭。 阿璃笑,笑得一脸无奈,她转过身,伸手推了他一把:“不是这样?”清扬脚下退了两步。 她上前两步,再次推了他一把:“你惯会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当我不了解你么?”清扬又退了两步。 清扬眉头轻皱,并不打算解释。 阿璃见他如此,仿佛被点了火的炮仗,不由得火冒三丈,又上前推了他一把。 这一次,清扬却一把抓着她的柔荑,攥在手心揉了揉。 他身形一晃未晃,问道:“你了解我?” 阿璃愣了愣,不甘示弱道:“难道我还不了解?” 清扬牵起嘴角笑了笑,眼底却带着淡淡的怒气:“你若真了解我,不妨说说,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不知为何,阿璃退了一步,她本能的想逃。 这个时候的清扬,还是有脾气的,根本不能与那时候的清扬同日而语。 她也不是那时候的阿璃,眼下如何不知危险。 清扬进了一步,笑道:“躲什么?” 被他攥在手心的柔荑,令他心旷神怡,他揉了又揉,比起以前捏在手心里的手,更加柔软纤细。 阿璃再退一步,睁着眼睛说瞎话:“我躲了么?” 清扬再进一步,笑得一脸莫测道:“嗯,没躲你退什么?” “你别得寸进尺。” “这话是我对你说才对吧?”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恨道:“不就是推你两下,这样小气?” 清扬沉默半晌,回道:“我记得是三下!” 说完,他不给阿璃回嘴的时间,再上前一步,松了那只柔荑,抬手捏上阿璃略尖的下颌,霸道的吻上那张红唇,狠狠吮吸在口中。 阿璃身形僵了僵,忘了呼吸。 许是见她不再反抗,清扬眼底火气散去,浮起一片情愫,下意识将这吻放轻了些,探入她口中,寻找着那片粉嫩的灵舌,另一只手在她后腰渐渐收紧。 不过片刻,阿璃便回过神,放松了身形,找回了呼吸。 清扬眼底带笑,从进来到现在,一直被阿璃吃的死死的,早就憋闷已久,眼下算是找回了点场子,心中些许欢愉。 第94章 我们来谈件正事 阿璃渐渐被他吻到站不住脚,伏在他怀中,身形软了些。 这时,他才停了这个吻,打算放过阿璃。 清扬手中捏着阿璃下颌,稍稍抬了些,直视她眼底,嘴角带笑的哄道:“还生气么?” 阿璃此时更显妩媚,双颊一抹绯红,抬手拂开那只手,转身回到美人榻边,伸手端起矮几上一杯水,喝了两口。 她觉得甚是丢脸,不管是眼下的清扬,亦或是未来的清扬,她若是敢撩拨魅惑,即便主动权在她手中,最后仍旧败下阵来。 清扬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杯,瞧着杯口那鲜红的唇印,伸出指腹缓缓拭去,再抬眼瞧向阿璃。 只见阿璃那鲜红的唇瓣,正挂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分外惹他怜爱。 当下将水杯朝矮几一搁,俯下身直逼阿璃而去。 阿璃顺势朝后倒了下去,面上带着些许惊诧:“你干嘛……” 清扬牵起嘴角,笑道:“嗯,你嘴上有东西。”凑上前去,朝她唇瓣舔了一口。 “清扬!你欺人太甚……”阿璃愣了一愣,老脸一红,娇声叱道。 怎么说,她也是这天地间,最为高贵的一只母狐狸,竟然一而再再而三被他吃干抹净。 再说,好歹之前主动权在她手里,总想着他此时未经历过情事,要将他捏成扁的还是圆的,都由着自己高兴。 清扬却意外发现,眼下的阿璃,纵然她如今修为功力在自己之上,却还是有些怕自己的。 想到此,他更加有恃无恐。 他嘴角含笑,抓起她一只手按在她耳侧,叹道:“嗯,这个词用得好,你我行了夫妻之礼,我若是不欺你,又该欺谁?” 阿璃却慌了神,欲撑起身,还未坐正又被他一把推了回去,另一只手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摁在头顶。 清扬不给她发作的时机,急道:“我们来谈件正事。” 阿璃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接道:“什么?” “我们何时出去,又如何三聘六礼宴请三界六道,何时生儿育女?”清扬声音带着情愫,撩过阿璃心弦。 将她惊得呆在当场,一双眼渐渐浮上水气,鼻子泛起了酸。 良久,她颤声道:“你刚刚……说什么?” 清扬叹了一声,神色有些隐忍的模样,再凑近了些:“既然,你没听清,就等会再说罢。” 眼下,他有一件极为要紧的事情,已到忍无可忍,不必再忍的地步。 他真的不知,为何一靠近阿璃,便像极了欲求不满之人。 几经缠绵后,清扬拥着阿璃在怀,深情的吻着她的眉眼,由衷道:“阿璃,我很欢喜,欢喜你是我的。” 阿璃一脸娇羞,在他脖子处拱了拱,闻着他身上,属于他独一无二的气息,缓缓阖上了眼。 清扬低眸,望着睡着的阿璃,目光柔了再柔。 手抚上她一头及腰长发,触感是那般柔丝顺滑,如同一匹上好锦缎,在他指尖一穿而过不带停歇。 清扬垂眸,瞧着她微微红肿的双唇,动了动喉结,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下腹渐渐燃起欲火,他缓缓闭上了眼,暗自叹了一口气。 心下思忖道:无论如何,都不该再要。 可怀中阿璃尤物一般的美好,简直令他欲罢不能。 他仔细想了想,忆起儿时父亲与母亲恩爱夫妻,但也未见父亲沉迷于夫妻欢好之事。 怎的到了他这,生生沦为风流好色的模样。 当下重新拾起了清心咒,好驱一驱这一身的欲火焚身。 说到底,男欢女爱之事极费体力。 待他好容易散了这一身的火,身体也越发疲惫,渐渐犯起了困意,索性伸手将阿璃往怀里再揉了揉,两人贴身而眠。 不知睡了多久,清扬被怀中阿璃的一句梦呓惊醒。 “不要……你不要过来!” 他睁开睡眼,低声唤道:“阿璃?” 阿璃却手脚挣扎,哭着嗓子嚷道:“求求你……不要过来,你放了我吧,求你了……清扬。” 清扬顿时慌了神:“她梦见了什么?为什么喊的是我。” 略微思索后,他颤声开口,对上阿璃的梦呓:“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又为何不肯放过你?” 阿璃死死咬着下唇,哭得泣不成声,喃喃道:“不是的……你不要这样说……”下一刻,阿璃“唰”的睁开眼。 正好对上清扬那双疑惑的眼神,她瞬间变了脸色。 清扬面上一怔,没想到她突然醒来,有些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对我梦呓?”阿璃语中带着寒意。 他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阿璃渐渐坐起身,面若寒霜,冷冷的看了他片刻。 突然,她翻身越过清扬,赤脚下了美人榻,一身衣衫已穿戴整齐。 腮边一滴残泪滑下,她抬手拂过面上,低头垂眸看了一眼掌心,那滴冰冷眼泪。 许是在他怀中安心,竟然睡了几百年以来的第一觉,若不是他出言对自己的梦呓,她也不会这么快惊醒。 阿璃拧眉,面上浮起一片忧伤:只是,那个梦…… 清扬起身,歉声道:“对不起……” 阿璃恍若未闻,转身绕过屏风,一步步迈下白玉台阶,望着脚边已经干透的褐色血滩。 她目光清冷,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身后不远处,清扬几次张口,却难再言,他神色担忧,不知阿璃在想什么。 忽然,阿璃伸手抚上心口,她垂眼瞧去,只见那枚堕印,又朝上爬了爬。 她眼前一片发黑,脚一软身形歪了下去。 “阿璃!”清扬疾步上前,扑上前去,接下她倒下的身形。 耳边那声呼唤,让她找见一丝神志,她伸手奋力一挥。 清扬被她一把推得歪到一边,他伸手撑了一下地面,稳住了身形,转过脸不解道:“阿璃你怎么了?” 阿璃凝眸,一声厉喝道:“离我远一点!” 说完,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朝着远处摇摇晃晃而去。 她只觉得喉咙干涩的疼,像渴急了的人,急迫的想找一口水喝。 阿璃记得这感觉,那时她便是在有这感觉后迷失了神智。 第95章 割肉饲血而食 阿璃记得这感觉,那时她便是在有这感觉后迷失了神智,清醒后第一眼便看见,自己正伏在清扬脖子处喝着他的血。 她渴,忍不住张口咳了两声,再次跌坐在地,却没了力气。 阿璃歪了歪身,躺在地上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眼皮渐渐变重,她露出一丝苦笑。 她恍惚想起,清扬那双痛苦而绝望的眼神。 不要,不要这样看着我…… 阿璃努力坐起身,掀起衣袖,右手食指指尖,朝小臂内侧狠狠划去。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漫出,顺着胳膊流到手心,再从指尖坠落到地面。 阿璃牵起嘴角笑了笑:血!多漂亮的颜色。 她低下头,伸出舌尖舔了一口,拧了拧眉:不极清扬鲜血的味道好。 身后,清扬看着远处地上那个背影,正低头在怀中做着什么。 只那一眼,他心中涌上一种不安,脚下快走几步上前,直到立在阿璃身前。 阿璃听见身后脚步声,背影一震,缓缓抬起头来。 只见阿璃双眼无神,从鼻尖到下颌,染了一嘴的鲜血。 清扬眼底刺痛,他缓缓蹲下身,强行拉过那支鲜血淋漓的胳膊,替她止了血。 再抬起眼时,他痛苦不已。 他颤着手,抚上阿璃的眉眼,悲恸道:“阿璃……不要这样好不好……” 阿璃神志不清,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血痕,似乎意犹未尽。 清扬强忍着眼泪,艰难的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继而道:“我们出去吧,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再也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再也不会离开你。” 不知是不是饮了血,亦或是听进了清扬的话,阿璃渐渐恢复神智,看到他眼中的眼泪。 阿璃浑身发颤,她奋力扯回胳膊,朝后退了退,下意识想逃。 清扬却一把拉住她胳膊,柔声哄道:“不要怕,我会陪着你的。” 他望着眼前,这个逐渐走向灰飞烟灭的阿璃,心口处痛到不能呼吸,眼泪再也忍不住,纷纷夺眶而出。 他在心中思忖片刻,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继而道:“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这一天到来。” 只要有他在一天,无论如何,都不会让阿璃变成这样。 以后的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上天入地,九霄酆都。 你去哪,我寸步不离。 阿璃扯了扯胳膊,渐渐哭出声来:“我不用你陪我,你放我走,我要生要灭与你何干?” 清扬落下一滴泪,哽咽道:“阿璃,这一生你都是我的妻。”不陪着你,我又去陪着谁? 阿璃望着他那滴泪,愣得忘了言语。 她这一生,看着最爱自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哭成这样。 是她累及挚爱,也是她一生最大的罪孽。 不是这样的…… 她在这里等他,本意不是这样的! 可为何,她还是无能为力? 清扬见她无心挣扎,从袖中取出那块玉佩,掰开她攥得紧紧的粉拳,塞在她手心,合上她的手掌,捂在自己掌心道:“阿璃,前路艰难也好,崎岖难行也罢,我会与你相依为命,并肩而立。” 阿璃颤了颤双唇,低头看了一眼,他那宽大厚重的手掌,此刻正紧紧护着自己的双手。 她便泪无可抑,扑到他怀中放声痛哭。 清扬抚上她耳后如瀑青丝,将她紧紧搂入怀中,怅然道:“阿璃,对不起,让你受过这么多痛苦。” 阿璃缓缓摇头,不是这样的。 可她却不知要如何说,几乎哭的喘不过气。 许久后,阿璃在他怀中停了哭声,只有偶尔几声抽噎。 清扬埋首在阿璃颈间,心绪难平。 一遍又一遍,暗自提醒自己,无论如何也要阻止这一切,不要今日的阿璃再出现。 但他却又万分不舍,眼下的阿璃,如此令他眷恋不舍。 阿璃轻轻推开他的怀抱,缓缓坐正身形,红着一双眼,凝视他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清扬张了张口,眼中带着不舍,反问道:“若是因此令你消失,你会怨我么?” 阿璃闻言,微微一愣。 她渐渐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初见他时,极其妩媚的笑意。 直起身凑到他面前,扬起广袖一把勾住他后颈:“你若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清扬牵动嘴角,淡笑道:“不悔!” 阿璃心中怅然,眼底闪过一抹的悲伤,转瞬即逝。 既然我留不住你,便由着你吧。 只是,奈何清梦短暂。 思及至此,她再次倾身吻了上去,将他轻轻推了一推,伏在他身前。 清扬心知,这一吻既是分别,不忍闭眼。 眼底深深刻画她此时倾世容颜,吻得格外温柔。 阿璃眼角落下一滴泪,抬手抚上他的眼,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阿璃侧首望了一眼身侧。 美人榻上,清扬阖眼静躺在那。 她信步来到池边,望着池水上,印着她一脸狰狞的血痕的容颜。 不禁一声讪笑,自嘲道:“当真丢光了脸面。”探出手,撩起池水洗了一把脸。 洗过脸后,阿璃坐到清扬身边,望着一脸睡容的清扬,抬手朝矮几后挥了下袖。 那一池水从中裂出一道缝,将池水倾池而泄。 一张软塌由下而上缓缓升起,上面睡着面容稚嫩的阿璃。 塌上的阿璃缓缓醒来,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了眼四周,最终看见美人榻上,一张与她容貌七分相像的女子。 她一脸诧异,道:“你是谁?” 女子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下一刻,她看见那女子目不转睛,深情款款的望着塌上的清扬。 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疾步走了过去,揉揉眼睛再看了一眼,确认真的是清扬时,她跺了跺脚,厉声叱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女子侧首,清冷眼神的横了阿璃一眼。 她便“蹬蹬蹬”退了三步。 阿璃颤了颤牙,心道:“这人好生厉害。” 女子扬手,朝她递出那枚玉佩,冷声道:“交给你了。” 阿璃定睛一眼,那是清扬给她的玉佩,当下顾不得怕,上前一把夺过玉佩,紧紧攥在手心。 女子转过脸,恋恋不舍的望着清扬,伸出手抚上他侧脸,伏首在他耳边轻道:“我走了。” 第96章 再见时,亦再见! 女子转过脸,恋恋不舍的望着清扬,伸出手抚上他侧脸,伏首在他耳边轻道:“我走了。” 然后缓缓起身,朝阿璃走去。 阿璃浑身一个激灵,一脸惊恐的朝后退着步:“你要干嘛……” 女子神色忧伤,望着她叹道:“阿璃,记住我一句话,不要总相信眼睛看见的。” 阿璃一脸茫然,不甚明白:不相信看见的,难道要相信听见的? 女子侧过身,让出一条道:“你拿着这枚玉佩,过去拉着他的手。” 阿璃张了张口,本想问个来龙去脉,还未等出声。 女子媚眼一凝,眼底似乎闪过刀光剑影的杀气。 她便很识时宜将话咽了下去,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清扬,颤着手伸了过去,握着清扬的手心,忍不住出了一把冷汗。 女子眉头微拧,看她那副模样很是困惑:“当年的清扬,到底喜欢自己什么?这样痴傻也就罢了,容貌与资质皆是平庸。” 阿璃回过头,问道:“然后……呢?” 女子回过神,最后望了一眼清扬,转过身脚下莲步轻迈,立在白玉石阶上,微微昂起下颌,凝望着白雾蒙蒙的天空,轻声道:“清扬,我回来了!” 一片白光大盛,阿璃攥着玉佩的手,抬起来挡了挡眼睛。 清扬“唰”的睁开眼,眼前一片大亮。 筠竹上前一步,长舒一口气,叹道:“你终于回来了!” 清扬抬眼,看向一脸担忧的筠竹,问:“多久了?” 筠竹叹道:“都过去了半个月,当真快急死我了。” 清扬转过脸,看着身边阿璃,神色有着些许不自然,他伸手推了推阿璃,唤道:“阿璃?快醒醒。” 阿璃被这一晃,迷迷糊糊坐起身来,抬手掩了掩眼睛,等研究适应了亮光,四下扫了一眼。 他们正处在一座院中,门口一座水风车,还有从门口铺进来的石子小路,当下脸上带着浓浓的惊喜,笑得灿烂。 筠竹伸手敲了她一记爆栗:“没良心的,看不见我么?” 阿璃咧着嘴角,伸手将筠竹搂在怀中:“筠竹,就知道你最好了,竟然真按照我说的准备了新家。” 筠竹又气又笑,哪是专门为你准备新家,还不是你把我房子都拆了,我才不得以准备新家? 清扬嘴角微动,望着阿璃背影,若有所思。 忽然他转过头,朝远处看了一眼,起身道了一声:“我去去就来。”匆匆忙忙下了软塌,直奔竹林而去。 筠竹急道:“哎……阿璃刚醒……”这人急着干嘛去? 竹林尽头,清扬脚下一顿,遥遥望着十数步外,那一袭白衣的背影。 女子脚下一顿,停在一扇门前,叹了口气:“跟着我做什么?” 平白的追来,不是惹她后悔么? “阿璃……”清扬欲言又止,脚下又上前迈了一步。 女子微微侧首,冷声喝道:“别再过来。” 清扬迈出的一只脚,只得原路退回。 “记住你的话,如果你做得到的话……”女子眼中浮起一片水气,纵然万般不舍,可那是他的选择。 清扬衣袖下的手,缓缓捏成拳,他还是不舍:“我只是想,再见你一面……” 女子轻笑出声,反问道:“你舍不得我么?” 若是,若是你说不舍,我怕是……我怕是再无力走一步…… 可她既希望他说,又盼望着他不要说,明明嘴硬心软,明明举步维艰,却还要装作铁石心肠,装作走的潇洒。 清扬拧眉,面上浮现一片忧伤,道:“若你因我执念,而不复存在,我心中或存些许不忍……” 女子只当他贪恋,缓缓摇摇头,念道:“红尘百劫苦,虚幻总是甜。” 清扬拧眉,心下了然道:“我并非贪恋,只是总觉得对你不住。”因他一己私念,抹杀了眼前的她。 到底是对,还是错? 女子袖中的手紧紧攥成拳,极力迫使着自己想要转过身的欲望,可她也深知,再多看一眼,便是再也放不下。 良久,她脚下迈出一步,又道:“清扬,记得你说过的话。”说完,脚下一迈,不做任何留恋的跨入那道门,背影彻底消失在一片强光之中。 清扬望着已经消失的那扇门,还有此生不会再见的阿璃,神情说不上的落寞。 醒来后,看着阿璃天真无邪的笑脸,他脑中总想起那个笑得一脸妩媚,一颦一笑极尽温柔的身影。 他也不知为何,只是想再见她一眼,而她却像是知晓自己的心思,连头都不肯回。 清扬望着消失的背影,心口漫上一丝怅然,喃喃道:“阿璃……” 身后不远处,筠竹牵着阿璃来寻清扬,却在距他几步之遥之处,阿璃停了脚,扯着筠竹一脸怯懦的神色。 筠竹不解:“怎么了?” 阿璃也不知为何,只觉得不敢去见他,吞吞吐吐,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清扬回身,看见她拽着阿璃立在不远处。 他身形僵了僵,强自缓了缓心神,走上前道:“阿璃,你找我?” 阿璃退了一步,再次扯扯被筠竹拽在手里的胳膊,支吾道:“我……我没有……” 清扬拧眉,看她神色越发紧张,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 筠竹气结,一把甩开她的胳膊,气道:“是吗?你确定不是你找他,难道是我?” 清扬脚下又迈了一步,再次问道:“阿璃,有事不妨直说。” 阿璃扯着手里的衣袖,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侧了侧身躲过他的目光,回道:“我想问……我是不是还要留在这……” 说完,她紧紧咬着下唇,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吊着,静静等他回应。 完了完了……他要是说是,我要怎么办啊!!! 清扬一愣,想起那时,不惜割肉饲血而食的阿璃,不禁脸色白了白。 她的话,言犹在耳:“记得你说过的话。” 清扬上前两步,一双眼带着些许不忍,朝阿璃伸出一只手,轻道:“阿璃,以后我会陪着你。” 以后的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上天入地,九霄酆都。 你去哪,我寸步不离。 是他这一世,唯一的心愿。 第97章 扉颜的宠物 筠竹愣了愣,恍惚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不甚明了。 她仔细看了看清扬,拧眉不解,到底在“识海”发生了什么? 阿璃闻言,也是呆了呆,木讷的转过头,再问了一遍:“你是说……我不用留下了么?” 清扬颔首,又道:“是!” 阿璃扭头看了一眼筠竹,立刻扯着嘴角龇着牙美,直恨不得咧到耳后根,忙不迭将自己双手都递了上去。 筠竹又气又笑,朝她胳膊拧了一把,骂道:“瞧你没出息的,给他一只手已经便宜他了。” 阿璃却吐了吐舌头,做了一副鬼脸,闪身躲在清扬身后,瞪着眼睛看她跳脚。 清扬嘴角动了动,一双眼看着调皮的阿璃,情绪不明。 晚饭时,筠竹最后端上一盆汤,拍了拍手道:“好了,可以开饭了。” 阿璃一脸不可思议道:“筠竹,为什么清扬在,就有这么多好吃的?” 筠竹横眉怒目,伸手扯着她脸皮,骂道:“你少没良心,还不是给你做着吃的?哪样不是你喜欢!” “痛痛痛……你松手!哎呀……”阿璃夺回脸皮,眼角挂着两滴泪花,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 清扬望着她那模样,怔在那半天未动。 他此刻心中百味陈杂,总是在不经意间,将眼前的阿璃,同“识海”中那个阿璃对比或者重叠。 筠竹转脸,望着呆若木鸡的清扬,抬手撞了一下寻风,给了他递个眼神。 寻风依旧是似笑非笑,张口问道:“清扬兄,怎么不吃菜?” 清扬回过神,朝他们点点头:“吃,一起。” 吃了饭,清扬道:“一会我要带上阿璃,要去一趟扉颜那,你们有什么需要交代的么?” 筠竹转脸看了一眼寻风,装作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 寻风眉头微动,看了一眼与阿璃咬着耳朵的筠竹。 无论他如何试探,筠竹都不肯说他的伤势,他清醒过来时,也没见扉颜他们的身影。 难道真像筠竹说的,他的伤并无大碍? 临走时,筠竹轻手轻脚走到阿璃身边,偷偷给她怀里塞了个锦囊,做了个“嘘”的手势。 在她耳边轻道:“交给扉颜就行了,他知道。” 阿璃点点头,藏在腰间。 筠竹面带不舍,替阿璃将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阿璃,以后要听话,不要老使性子。再被他惹烦了又将你丢回来,不过回来你也别怕,我给你留着屋子。” 阿璃大惊,跳到一旁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一定会听话的,不要给我留着。” 筠竹抬手捂着嘴角,暗暗笑她:总算聪明了一回。 清扬望向阿璃,伸出一只手,道:“走吧,还要赶路。” 阿璃点了点头,转头朝寻风挥了挥手,将爪子递到清扬手中。 寻风牵起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筠竹尤不放心,上前一步,看了看阿璃,又看了眼清扬。 寻风轻笑出声,感觉她这样不舍得的模样,仿佛像送嫁,乐道:“筠竹,你怎么了?” 筠竹回头瞪了他一眼,转回头望着清扬,出声道:“我把人还给你了,以后一定要好好的。” 清扬面上一怔,牵着阿璃的手紧了紧,颔首道:“好!” 翌日清晨,清扬拉着阿璃,推开扉宅的门。 院中立着一只浑身漆黑,半人高的鹰隼。 清扬望了一眼,微微有些吃惊,还未来得及说话。 一旁阿璃挣脱他的手冲了上去,一脸震惊道:“哇,扉颜厉害啊,都养起宠物来了?” 那鹰隼愣了愣,扭头看了眼清扬,点了下头。 清扬抿了抿唇,回以一笑。 再看向阿璃时,她正围着鹰隼转着圈,还伸手摸了摸那一身漆黑的羽毛,不禁额前青筋跳了一跳:“阿璃,回来……” 阿璃却不知所以然,挥挥手道:“你自去找扉颜好了,叫我我抱抱它。” 那鹰隼闻言,立刻倒退两步,离远了些。 阿璃愣了一愣,心道:咦?这鹰隼竟然听得懂她的话! 不远处,扉颜迈步走来,叹道:“老远就听见阿璃那嗓门了,我说清扬,还不赶快把你家的牵远点,回头再吓着我们绎轩了。” 阿璃闻言,脚下忍不住朝后跳了一步:“你等会……”她歪歪头顶,再次看了看那只鹰隼,继而道:“这是……绎轩?” 绎轩垂了垂头顶,朝扉颜身边走了两步。 清扬叹了口气,上前一步拽起阿璃的手,深感歉意道:“阿璃不是故意的,你们别放在心上。” 扉颜一屁股坐在石凳,摆了摆手道:“那是个没心没肺的,谁同她计较,要算也是算你头上。哎,你舍得接回去了?” 清扬面上闪过一丝尴尬,点了点头,牵着阿璃坐到扉颜身边,对阿璃道:“筠竹要你带来的东西呢?” 阿璃歪歪头顶,伸手搔了搔头,有这么回事么? 想了半天,她手忙脚乱的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恍然大悟道:“哦哦哦,是这个吧……” 然后转身走到清扬右手边,乖乖坐了过去。 没过多久,寒云同孤白走上前来,两人手脚麻利,很快将一桌早饭摆上了桌。 阿璃探头,瞅了一眼碗里的清粥,怅然道:“怎么又是粥啊!” 清扬侧首,对孤白道:“拿只空碗来吧。” 不一会,孤白递上空碗,清扬将阿璃面前那碗清粥上层米汤辟了出来,再将自己碗中那碗米汤倒在那半碗米汤中,兑成了满满一碗米汤,推给阿璃道:“吃吧。” 阿璃点点头,这才拿起竹筷,自顾自吃了起来。 清扬将两只半碗米兑到一处,自己端起了碗。 孤白愣了愣,看着他一番行云流水般熟练的动作,两眼发呆。 扉颜抬首,叹道:“看什么?阿璃都叫他惯坏了,知道她不爱吃粥,但凡吃粥,两人都是这样兑着吃。” 孤白瞪着一双眼,将清扬与阿璃来回看了几遍,口中犹如嚼腊,食不知味。 寒云倒是嘴角带笑,清扬虽然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但至少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 第98章 苦逼的竹叶青 扉颜摇了摇头,从桌上拿起一块馒头,转头递到半空,身后那只鹰隼张口,从他手里叼了过去,昂起头张大嘴晃了晃脑袋,吞了下去。 阿璃夹菜的手一顿,那筷子青菜原路掉回盘中。 扉颜却没察觉到阿璃的震惊,伸手夹了一筷子青菜,再转脸喂给鹰隼,那鹰隼依旧顺从如流的张开嘴,任他丢了进去。 阿璃便不能再淡定了,她支吾道:“绎轩……以后,都要这……样吃饭吗?” 绎轩闻声,似乎是一口菜没咽好呛着了,忍不住低着头朝地上咳了几声。 扉颜却面不改色,伸手端着自己面前那水杯,转身抚上它的后背,关切道:“呛着了?来喝口水。” 清扬闻言手下一抖,差点将碗从手里扔出去,眼疾手快的稳住后,他面色如常的将碗放在桌上,转过脸看着阿璃,一字一句道:“以后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阿璃瘪着嘴,手里攥着竹筷,戳着面前那碗清粥,不情不愿的答道:“哦!” 不让说,那就不说呗…… 寒云与孤白对视一眼,想笑不敢笑的模样。 吃过饭,扉颜坐在那石凳上,一脸惬意的表情,手里摇着那把折扇。 清扬端起茶杯轻轻吹了一口,水面那根茶叶梗飘飘荡荡,朝着另一边浮了过去。 清扬觑了一样清扬,凉凉道:“说起来,我派去给你传信的那条竹叶青,你可得好好感谢人家。” 清扬侧首,反问道:“我谢它?” 照他的脾气,那条竹叶青最好保证这辈子别叫他逮着。 “那可不,听说你腿脚可利索了,当天半夜就赶了回来。”扉颜甩开折扇,一脸戏虐道。 果然是听见要不行了,才知道心疼。 清扬眯了眯眼,冷道:“我还没问你呢,是你叫传的口信“要死了”?” 扉颜摇扇的手顿了顿,僵着脖子回头望了一眼清扬的脸色,又在怀里呼扇起来:“哎!我可没这么说……”这锅打死也不能背啊,他刚过两天好日子,还真不想这么快热闹起来。 清扬牵起嘴角,似笑非笑道:“哦?那它就是该死了。” 扉颜“啪”一声半和折扇,叹道:“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也是为你好不是?再说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是挺皆大欢喜的嘛!” 清扬如何不知,这事扉颜绝对出了不少力。 他点点头,回道:“如此甚好,到底也是有功,谢便谢吧。”当下施了“寻灵”之术,传话给条竹叶青,叫它来扉宅领谢。 结果不到一个时辰,那条竹叶青,甚是激动的盘在扉宅门口。 清扬抬眼,正好瞧见它一脸想进不敢进的模样。朝它招了招手:“来,进来说话。” 那竹叶青,喜滋滋吐着蛇信子,一阵风滑了进去。 清扬将它仔细打量一眼,道:“看着修为不低,是卡在那晋升不了么?” 竹叶青头如捣蒜:您老眼明心亮,您老甚是睿智。 清扬嘴角微动,带着淡笑道:“你辛苦跑一趟,为我带句话,让我一路跑的喘气都不利索,这账要如何算?” 竹叶青愣了愣,转头看了眼扉颜,心道:您老可要救我啊! 扉颜失笑出声,叹道:“不要慌,他同你开玩笑的。” 竹叶青将信将疑,再看了一眼清扬。 清扬点点头,附和道:“嗯,不管如何都是要谢你的,这样吧,你咬我一口吸点血,应该对你修行有所帮助。” 竹叶青两眼放光,有这等好事…… 但是它又有些犹豫,再看了一眼扉颜,这一口真的可以咬么? 扉颜淡然道:“叫你咬,你便放心大胆咬。” 竹叶青一个激动,就差当初哭了出来,俯身朝清扬又是伏首又是摆尾。 清扬伸手,一把抓着竹叶青,准备带上石桌。 扉颜却忽然摇着折扇,凉凉道:“哎呀,现在叫你咬你反倒诸多忌讳,若是那时我与筠竹一个不留神,阿璃那脖子……啧啧啧。” 清扬手中一紧,那竹叶青两只眼都差点爆出眼眶,嘴里那蛇信子伸的老长,嘴咧出一道缝,脖子几乎要被当场捏成两截。 扉颜将折扇半遮着面,笑道:“哎呦,不小心把往事说出来了。”一双眼却弯成一对弯月,一副乐不思蜀的模样,哪像是无意为之。 清扬面上一凌,冷声道:“还有这等事?” 扉颜伸手一拦:“不知者不怪,不知者不不怪嘛,好在它最后收了口,也算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不是?” 清扬扭过脸,望着他一脸笑意,问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这么用的么?” 扉颜打着哈哈,笑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要在意细节。” 清扬不与他计较,转过脸看了一眼竹叶青,沉声道:“算你福大命大!”要真咬上一口,他保证将这条竹叶青,做出十八道蛇宴还不带重样的,将它从头到脚,一丝都不浪费。 当下手一松,那竹叶青哆哆嗦嗦喘了半天,两只眼哀怨的望了望扉颜,这人怎么这样啊…… 清扬神色不耐,伸出一只手,沉声道:“快点咬,咬完快滚。” 竹叶青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张开口,在他指头豆上咬了一口。 清扬眉都没皱,仿佛没被咬到一般。 那竹叶青不敢顺杆子爬,得了便宜就卖乖,当真吸了一滴血,立刻松了口。 再次朝他伏首,再三言谢后,将自己团成个团,麻溜的从他眼皮子底下滚远了。 扉颜在一旁,躲在折扇后笑的浑身发颤。老话说得好:这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他倒是很乐意看见清扬跳脚的模样! 甚好甚好,此番一闹他只觉得通身舒畅,喜不自禁啊。 清扬扭过头,冷冷看他一眼,问道:“好笑吗?” 扉颜立刻收了幸灾乐祸的脸,一脸: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在他横眉立目的注视下,缓缓收起那把折扇塞到袖口,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阿璃蹦蹦跳跳从远处走来,看清扬黑着一张脸,下意识看了看扉颜,问:“哎……你怎么惹他了?” 第99章 扉颜vs清扬 扉颜一脸抑郁,朝她看了一眼,再看了看清扬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小声愤慨道了句:“谁哪敢惹他啊,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势。” 清扬动动嘴角,问道:“你刚说什么?” 阿璃上前一步,伸手拉了一把清扬,劝道:“好啦好啦,不要生气嘛。” 清扬转过脸,抬眸望着阿璃,问:“你去哪了?” 阿璃转身,指了指身后:“跟寒云孤白去放鹰。” 清扬顺着她指的方向瞄了一眼,嘴角抽了抽。 下一刻,扉颜直接跳了起来,朝着阿璃嚷道:“你好好说话,什么叫放鹰。” 清扬转过脸,望着一蹦三尺高的扉颜,冷道:“你蹦这么高干什么?” 扉颜闻言,立刻气焰灭了三分。他咂咂舌,道:“不是,你真的要把你家的好好教教,别老戳人痛脚。” 清扬点点头,深以为然:“教我是肯定会教,只是你到底活到这把年纪,没得跟个小辈计较长短,不嫌失了身份么?” ??? 扉颜瞠目结舌,今天的清扬,火气很大? 不是,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没见他这么大火气啊! 阿璃愣了一愣,清扬这是在维护她么? 扉颜抬手,摸了摸下唇,若有所思道:“清扬,你是不是有心事?”他是真的很反常啊,反正自己是没见过他如此这般。 清扬愣了愣,转过有些不自然的脸色,淡然道:“没什么。” 扉颜刚要追问,孤白上前一步,同扉颜道:“我们带着殿下回来了。” 清扬抬头道:“孤白,你跟寒云今天有事外出么?” 孤白没想到他会有此一问,下意识看了看扉颜跟阿璃,答道:“等会要下山一趟,厨房菜不够了。晚上人多,须得买些菜回来。” 清扬点点头,回道:“我这有样东西,你替我送一趟。” 扉颜拧眉,一脸憋屈,仿佛不吐不快道:“这俩是绎轩跟寻风的属下,叫你这么呼来唤去的,不对吧?!” 清扬转头,望着扉颜轻飘飘问了句:“你有意见么?” 扉颜闻言一愣,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有!” 清扬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孤白:“行么?” 孤白见扉颜这样伏小做低,惊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回道:“啊……好啊!” 清扬在石桌上抬手一挥,一块巴掌大的红漆木盒,静静落在桌面。 他将木盒递了过去,与他说了个地名。 孤白接在手中,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扉颜。 扉颜立在清扬身后,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孤白立刻识相的退了下去。 清扬起身,转身跟扉颜道:“我去看看绎轩,你要一起么?” 扉颜点了点头,答道:“看啊,一起看。” 阿璃张了张口,一句话挂在嘴边忍了半天。 扉颜走在前面,没留意他俩没跟上。 “又怎么了?”清扬瞄了一眼阿璃,问道。 “我……我就是觉得,以前绎轩是个人,咱们多少人去看他都没问题,只是眼下变回原形,怎么总觉得像去看耍鹰的呢?”阿璃歪歪头顶,伸手搔了搔头,没留意前方清扬忽然驻足,一头撞在清扬后背。 她“嗷呜”一声捂着鼻子,眼中浮上泪花。 清扬转过身,咬了咬牙,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恨意,沉声道:“从现在开始少说话,记住了吗?” 阿璃眨眨眼,可怜巴巴问了句:“要憋到什么时候?” 清扬叹了口气,无奈道:“到我们离开之后吧。” 说完也不再等她回话,转身追着扉颜背影而去。 清扬站在绎轩面前,上下看了一眼问道:“怎么样了?” 扉颜摇了摇头,一脸愁容回道:“不甚好。” 清扬拧眉,又问道:“筠竹怎么说的?” 扉颜叹了口气,蹲在绎轩身边,抚着他的翅膀,愁道:“他一身修为散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一点也只是比没有强一点而已。” 清扬闻言,神色凝重的来回踱着步,思忖良久,问道:“若是修为能日进万里,最快要多久才能变回来?” 扉颜愣了愣,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绎轩,叹道:“怎么着,也得三百年吧……” 清扬点点头,回道:“那就好,就怕是一条捷径都没有。” 寒云闻言有些激动,上前一步抢道:“清扬兄,有什么办法能让绎轩殿下,修为日进万里吗?” 清扬直言道:“寻常修炼或者用法器,都是没用的,除非去福泽之地,不分昼夜闭关潜心修行。” 扉颜大喜,右手捏拳在左掌心狠狠一砸,惊道:“我怎么没想到呢?我们扉家确实有一块这样的修炼之地。” 阿璃一脸疑惑,问道:“清扬,你怎么知道的?” 扉颜大喜过望,一脱口接道:“还用说么,他……”话音戛然而止。 清扬冷冷的眼神,正目不转睛的望着扉颜。 阿璃打破砂锅问到底,上前一步问道:“他什么?” 扉颜抬手掩着唇角,眼神闪烁的轻咳了两声,继而道:“以前……听我给他说起过这么个地方。” 清扬闻言,缓缓挪开眼神。 扉颜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还好还好…… 他可不想还没等绎轩修回人形,自己就被清扬一顿胖揍,沦落到要同绎轩一道去福泽之地修行的地步。 思及至此,扉颜就很是匪夷所思。 今日的清扬,为何这么大火气呢? 吃过晚饭,阿璃摸着身前圆滚滚的肚皮,望着石桌上的残羹剩饭,点点头赞道:“不错不错,今晚的饭做的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比起酒楼的厨子也差不到哪去。” 孤白一脸得意,昂着头接道:“这还用说,寒云的手艺就快赶上我了。” 阿璃闻言,信以为真道:“真的?那我何时能尝尝你的手艺?” 寒云笑而不语,摇了摇头。 孤白却一副惋惜的神色,叹道:“哎呀,那你可没口福了,我这个人不经常下厨的,平时都是趁寒云做饭时,在旁边指点一二。” 阿璃一脸怅然,道:“那太可惜了。” 清扬眼见她又被人骗了,脸上有些挂不住,抬头冲着孤白问道:“你平时不做饭,看上去是挺闲的?” 第100章 这是一道选择题 孤白愣了愣,回道:“不闲啊,清扫院落,侍奉绎轩殿下。” 清扬却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绎轩稍后要闭关修行,只怕一时半会用不上你,不如你替我办件事?” 孤白只觉得大事不妙,可他却不知道何处得罪了清扬,往身侧寒云处瞅了一眼,给他递了个眼色。 寒云却一动未动,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大有: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担的架势。 孤白咂咂舌,暗道:关键时刻见死不救,这笔账日后再算。 他牵强的扯着嘴角,咧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回道:“这……替你办事,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清扬点点头,赞道:“到底是有交情的,你这样舍身就义,我要不给你安排个上刀山下油锅,也对不起你此番慷慨陈词。” 孤白哑言,愣在那仿佛石化了一般。 心道:不要这样吧,我就随口说说而已。 清扬又道:“我听说,当日寒云为救你,他那柄长枪折了。” 寒云抬起头,望向清扬的眼神带着疑惑,怎么忽然扯到他身上了。 孤白望了一眼寒云,点点头回道:“是有这么回事。” 清扬再道:“那柄长枪,现在何处?” 寒云抬手,唤出那柄墨绿色断为两截的长枪,递了上去。 清扬接过手中,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拧着眉吸了一口凉气,神色有些复杂。 孤白看到他如此神态,不禁一脸焦急,桌上的手缓缓捏成拳,屁股底下如坐针毡。 但见清扬迟迟不语,忍不住急了眼,问道:“这是能修,还是不能修?” 寒云出言拦道:“孤白!”说完,朝他摇摇了头。 清扬抬起眼,望着极力抿着唇,神色焦急的孤白,牵起嘴角浅笑,道:“我记得古书中有记载,的确有法子可以修补那柄长枪,只是须得你跑一趟。” 孤白忽然从担惊受怕,一下子看见了希望。 捏成拳的手砸了一拳石桌,乐道:“太好了!别说跑一趟,就是把我的画戟拿去给他炼化,我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那一拳使了三分力道,一桌盘碟碗筷在桌面上跳了一跳。 寒云望着孤白喜上眉梢的模样,叹了口气,喜忧参半。 修补是可以的,只是看方才清扬的神色,问题应该是存在于怎么修补,他拧眉望向清扬,只盼望不至于太难。 清扬的确是没说完,他将长枪还给寒云,问道:“你修的可是火?” 寒云颔首,回道:“正是!” “嗯,那就是了。眼下需要一些材料重新炼化这柄长枪,不过这炼化的材料,有些难办。”清扬话音一转,望着孤白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道:“你方才说过赴汤蹈火,是吧?” 孤白僵了僵下巴,转瞬间恢复如常,不甚在意道:“嗨,我以为什么事呢。清扬兄只管吩咐,我说到做到。” 清扬赞许的点点头,说:“算不上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是取了猰貐之颅、凿齿之齿、九婴之胆、大风之心、封豨之麟、修蛇之眼,仅此而已。” 孤白一脸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身子一歪,“噗通”一声,跌下了石凳。 这六样材料取回来,他还能有好吗? 夜深时分,清扬替阿璃掖好被角,转身来到桌边,执起那烛火欲灭。 阿璃望着他背影,低声唤道:“清扬……” 声音不大不小,却在安静的屋内显得异常清晰。 清扬闻声,转身退了回来。 他立在床边,轻声问道:“怎么了?” 阿璃抿了抿唇,支吾道:“没什么……就是,想唤你一声。” 清扬面上一怔,望着有些欲言又止的阿璃,不知为何又想起那张倾城容颜。 他弯腰坐在床边,哄道:“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阿璃点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阖眼睡了过去。 待她睡熟后,清扬却盯着她发起了呆。 “识海”中,他已然认定,愿与阿璃共结此生。 可回来后,他却忽然退却。 徘徊在现实与虚幻之间,寻不到出路。 他只觉得,若反之逆行,将改了阿璃今后的命数。 可若不改,身带堕印的阿璃,便是她最终的归途。 生与死,不过他一念之间。 是要她如眼下这般痴傻? 还是任她今后堕身成魔? 阿璃,你要我将你怎么办…… 清扬心中抑郁难平,望着阿璃稚嫩的脸庞,只觉得寸步难行。 他不记得,自己何时离开阿璃的房间,又是怎样离开她的房间。 眼前景象清晰时,看见的是扉颜那双,恍若能看穿他内心的眼。 他侧了侧身,避开他打量的目光。 可扉颜却并未退却,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就那般直直的望着他。 清扬忍无可忍,沉声道:“看够了吧?” 扉颜收起手中折扇,抬头望了一回月,叹道:“哎呀,月亮真亮啊!” 清扬哑言,偏偏不好发作。 扉颜转脸,看了眼清扬,又道:“你到底怎么了?” 从他一来,扉颜就觉得有问题,可问题在哪? 清扬沉默不语,挥手在石桌布了一套茶具,抬手倒了一杯茶,端至嘴边正欲饮。 扉颜轻咳一声,不满道:“我的呢?!” 清扬抬眼,略带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将喝了一口茶的茶杯放置手边,又倒了一杯茶推了过去。 “这还差不多……”扉颜嘟囔一句,夺过茶杯喝了一口,顷刻间喷了出来。 他瞪着眼睛看了看清扬,再探出手掀起茶壶上的盖子,往里瞧了一眼,叹道:“清扬,你喝的是茶吗?” 清扬望他一眼,不置可否。 扉颜咂咂舌,这茶还不如他去抓一把黄连来泡呢! 他拧着眉伸出一只手来,冲着清扬推了推那只茶杯,叹道:“得了,你也别端着了,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我倒是无所谓,再这么憋下去,只怕阿璃要在你身边吃不少苦。” 清扬闻言,端茶的手顿了一下,再朝嘴边递了过去。 许久,在扉颜耐心消耗之前,总算听见清扬幽幽开了口,说:“我好像……看见来自未来的阿璃。” 第101章 量身定做的课程表 扉颜闻言,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嗖”的站起身指着他,讶然道:“你等会……” 清扬转过脸来,看着他吃惊的模样,点了点头又道:“你没听错。” 扉颜转身,在一旁疾步徘徊了片刻,又快步走到清扬身侧,躬身问道:“你确定,是来自未来?” 清扬愣了愣,不确定还能求助你么? 扉颜见他如此,咂了咂舌道:“她说什么了?” 清扬拧眉,想了许久后,最终只摇了摇头:“几乎什么都没说。” 扉颜顿时跳脚:“那……那你做这幅要死要活的样,干什么?” 清扬却扭过脸,望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道:“堕印!” “什么?你确定你没看错。”扉颜脸色大变。 清扬扯出一丝苦笑,转回头不再言语。 扉颜见他这般,重新坐回原位,沉声道:“那你到底知道什么?” 清扬不语,伸出一只手,将那只空了的茶杯捏在手指间,翻来覆去的把玩着。 “那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了?”扉颜不禁头疼了一疼,微垂着头顶伸出手,捏了捏眉心。 这叫他怎么能不头疼,来自未来的人,身上带着堕印,光这两点就已经很棘手了,偏偏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许久,清扬叹道:“她只是想留我在阿璃“识海”,仅此而已。” 扉颜愕然,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出来的?” 清扬手间茶杯一晃,跌落在地,碎成了渣。 他垂眼看了看,弯腰伸出一只手,拾起地上茶杯一角残片,置在手心处,缓缓捏成拳,答道:“我说:无论天上地下,无论阴晴圆缺,无论是生是死,我都会陪着她,不再叫她一个人。” 残片划破掌心,一滴滴鲜血从指缝流出,落在地上砸出血花。 扉颜闻言,猛地抬起头,愣愣的看着清扬,许久都没能回过味来。 清扬抬起头,望了望那轮明月,叹道:“扉颜,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亲眼看见她身上那枚堕印。” 扉颜收起一脸惊讶的神色,渐渐明了他此刻的心情。 清扬的性子,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偏偏还知道了,那恐怕是不惜冒着逆天改命遭天谴,也一定会改变这种结局。 片刻后,扉颜问道:“你准备怎么办?” 清扬摇了摇头,心力交瘁道:“不知,但我会尽力而为。” 扉颜叹了口气,又道:“你不要……让我有朝一日,看着你身遭天谴。” 清扬动动嘴角,极力扯出一个笑,道:“逆天改命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 扉颜点点头,松了口气道:“那就好!” 清扬望着扉颜,面上一片凄凉,再道:“若是有一天,我不能再守护阿璃,她若执意堕身成魔,可不可以……让她少受点苦。” 扉颜咬了咬牙,骂道:“那是你的人,凭什么像托孤似的丢给我?” 清扬轻笑一声,知他嘴硬心软。 漫漫长夜,院中却坐着两个身影,一夜无眠。 翌日,阿璃起来后,看见院中那一袭青衣的背影,蹦蹦跳跳立在他身后,踮起脚尖探出手捂着他的眼睛。 阿璃压着嗓音,沉声道:“猜猜我是谁?” 清扬对她这种小把戏,很是无可奈何。伸手扯下蒙着他眼睛的双手,转过身来。 望着才到他胸口的个头,叹了口气:“阿璃,你何时才能长大?” 阿璃垂下头顶,暗自撇了撇嘴,怎么老说她长不大。正好瞧见他手上缠的纱布,伸手抓着他手腕,皱了皱眉道:“咦?你何时受伤了么。” 他伸出手,揉了揉她发顶,笑道:“无妨,一点小伤。” 告别扉颜等人,清扬带她住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间。 这一日,清扬坐在门口一张矮几前,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半天。 阿璃采了一束野花,蹦蹦跳跳凑了过来,一屁股坐在清扬身侧,探出半个脑袋,瞅着桌上那张纸。 清扬侧首,瞧了她一眼,眼底带笑。 阿璃歪着脑袋,问道:“这是什么” 清扬搁下笔,将纸执在手中,吹干了墨递给阿璃:“你看看,以后就照着这上面写的,开始修行。” 阿璃愣了愣,又要开始修炼…… 苦着一张脸把纸接在手中,缓缓站起身来,将纸对着太阳光照了照,在清扬面前踱着步,喃喃道:“辰时起身,巳时读书,午时吃饭、午休,申时习琴,酉时习剑。” 清扬点点头,又道:“其余的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 阿璃撅着小嘴,坐回清扬身边,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道:“真的好多啊,可以减少点吗?” 清扬愣了愣,仔细想了想,又转脸提起笔来。 片刻后,交给阿璃两张纸:“那就这样,换着来修。” 阿璃将两张纸并在眼前,来回瞅了瞅。 一张纸上写的辰时起身,巳时读书,午时吃饭、午休,申时到酉时习琴。 一张纸上写着辰时起身,巳时练字,午时吃饭、午休,申时道酉时习剑。 阿璃眼含热泪,哽咽道:“我为什么要习琴还要练剑啊,我可不可以只学一个……” 清扬不解,问道:“很多么?” 阿璃头如捣蒜般点着头,继续扯着他袖子撒起娇来:“是特别多啊!” 清扬却一本正经道:“那就按照第一张来?” 阿璃闻言,瘪了瘪嘴角,想哭。 清扬不为所动,轻飘飘道了句:“你忘了,筠竹交代你什么?” 下一刻,阿璃抬手捂住了嘴,强忍住没哭出声来。 只是一双眼眼泪汪汪,看得人不忍心。 清扬叹了口气,继而哄道:“修行不易,我知你举步维艰。就按照剩下两张来修,七天轮一次,可好?” 阿璃紧紧咬着牙,缓缓点了点头。 一滴泪落下,砸在清扬手背,有些灼人的温度。 清扬垂眸,朝手背那看了一眼,抬手扯下阿璃捂在面上的手,替她拭了拭眼泪,心中早就心疼的不知所措。 阿璃扑到清扬怀中,哭的像个孩子。 清扬身形一震,迟疑着伸出手抚上她后背,有些心不在焉的安抚着她:“好了,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第102章 奋发图强 清扬身形一震,迟疑着伸出手抚上她后背,有些心不在焉的安抚着她:“好了,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 阿璃却不管不顾,搂着清扬的脖子哭的惊天动地。 清扬一个头两个大,只得抚着她的背,任她发泄。 阿璃鼻子凑在他颈间,嗅着他的气息哭了一阵,渐渐停了哭泣,从清扬怀中坐起身。 红着一双眼,抬手就着袖口擦着脸上的泪痕,两个脸蛋并着鼻尖哭的通红,清扬瞧了一眼,顿时又气又笑。 知道的说他严格苛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把阿璃卖了呢。 她吸了吸鼻子,伸出手中两张被捏的皱巴巴的纸,不情不愿道:“先修哪个?” 清扬哭笑不得,伸手捏着她的鼻尖,乐道:“刚哭完,就自己上赶着修行了?” 阿璃咬了咬牙,身子朝后躲了躲,避开清扬的手,恨道:“伸脖子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左右躲不过去,还不如自己看开点。” 清扬哑然失笑,伸手捏了个弹指,朝她眉心轻轻弹了一下,板起脸嗔道:“我说要拿你去砍了么?” 阿璃拧眉,伸手朝有些微红的眉心揉了揉,瞪他一眼不再言语。 清扬嘴角微动,眼底带着温柔,将她如今的模样深深刻入眼底,只盼望岁月悠长,再回首时,立在他身边的阿璃,恍若初见的模样。 次日,清扬将阿璃从床上拖了起来,连哄带骗着洗了脸,将早饭端在她面前时,阿璃正垂着头顶,坐在桌边打盹。 清扬摇了摇头,伸手握着阿璃肩头,将她晃了晃,唤道:“阿璃!快点吃饭。” 阿璃迷迷糊糊睁开眼,抓起面前的馒头,睡眼朦胧的朝嘴里塞去。 清扬刚刚拿起竹筷,看她这般模样叹了口气,唤道:“阿璃,吃饭要快些,已经迟了。” 阿璃闭着眼,将馒头在嘴里咬了一口,整个人又睡了过去。 清扬伸手,将她叼在嘴里的馒头拿下,她却还半张着口,一动未动。 他顿时没了脾气,无奈的望着眼前这睡神,头大如斗。 三天后,清扬被阿璃气的起不来床。 这日,阿璃睡到午时,肚子饿的咕噜咕直叫唤,她才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 正犯嘀咕:咦?今日清扬为何没来拖我起身。 她穿戴整齐,拐去清扬房间,见他一反常态睡在床上。 她瘪了瘪嘴,心道:成日说我赖床,今日却比我还能赖。 阿璃轻手轻脚摸了过去,望着清扬后背朝外,看不见脸,当下起了捉弄他的心思,拽起被角一个猛力,将他身上的被子掀开来。 她哈哈大笑,等着看清扬吃惊的模样,可等她笑了半天,依旧不见清扬动弹一下。 阿璃眨了眨眼,凑上前去,轻声问道:“清扬,你醒着么?” 可床上那人,依旧一动不动,也没回话。 阿璃愣了愣,再次走上前一些,推了他一把:“清扬……” 清扬依旧未动。 阿璃拧了拧眉,伸手将他后背扳了过来,就看见清扬双眼紧闭,紧紧咬着牙关,一张脸又青又白。 她顿时慌了手脚,再伸手推了推:“清扬!清扬你醒醒……” 可无论她怎么叫,清扬一动不动,也没睁开过眼。 她急的哭了起来,嘴里念念有词:“怎么办!怎么办……筠竹也不在身边。” 她伸出手摸了清扬的额头,倏然退了回来,哭着嗓子唤道:“清扬,你醒醒!你到底怎么了啊……呜呜呜呜……” 片刻后,清扬拧了拧眉,好吵,耳边是阿璃的声音么? 阿璃惊慌失措,一双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又以为他身上是不是又有什么窟窿,或者哪里受了伤:“清扬!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清扬缓缓睁开眼,看着身边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阿璃,愣了愣神,哑着嗓子问道:“你哭什么?” 阿璃见他终于睁开眼,又哭又笑的扑了上去:“你!你吓死我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清扬茫然道:“怎么了?” 阿璃跺跺脚,气道:“你说怎么了!都睡到这会了,叫半天也不醒,你知道你这脸都成什么颜色了吗?” 清扬缓缓起身,动了动肩膀,传来“嘎吱嘎吱”声,看来的确睡得久了。可他记得睡前并没有什么异常。 他如往常一般,哄着阿璃睡下了,才回到自己房间坐定了一个时辰,然后觉得身体有些乏,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扯了半个被角盖在身上,睡了过去。 阿璃见他沉默,小心翼翼问道:“清扬,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清扬头有些疼,她站在跟前吵吵闹闹半天,令他有些不适,他叹了口气,指指门口:“你先出去。” 阿璃上前一步,伸出手想扯他的袖子。 清扬猛地抬起头,眼神明显不悦,再道了一遍:“出去!” 阿璃瘪了瘪嘴角,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清扬靠在床边,伸手揉了揉额角,神色有些疲倦。 阿璃站在门外,脑中飞速的运转着,她想:这几日修行时,自己总赖床,读书打瞌睡,习琴老走调走神。 一定是清扬生气了,所以才会生病了。 她脚尖在地上磕着地面,忽然发现附近有一块凸起的石块,渐渐将那颗石块从土里踢了出来。 石子滚了几圈停在远处,阿璃伸手搓了搓脸,转身看了一眼身后那道门,其实她知道清扬有多辛苦,也知道教她有多费劲。 有过被清扬丢给筠竹的经历,她再也不想被清扬嫌弃,当下下定决心,一定要改了赖床的毛病,也要在修行的时候不咬笔头、开小差。 阿璃记得,以前在茶楼听人讲戏本子。 说是凡人为了逼迫自己用功读书,总会在寒冬腊月冷水洗脸,穿着单衣薄裤。 人挨了冷,便能多提起几分精神。 是以,从那以后清扬再来喊她,端来的热水总是被她换做一盆冰冷的井水,身上的衣服总比平日穿的少了一两件。 果然,那戏本子里讲的一点不错。 清扬见她这样,诧异之后多了些许慰藉。 第103章 舍不得勘破 秋去冬来,阿璃坐在屋檐下,伸手靠近嘴巴哈了一口,再搓了搓手。 眼前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景致,她瞧着很喜欢。 清扬端了个盘子,蹲在阿璃身边递了过去:“给你。” 阿璃喜滋滋的看了清扬一眼,从盘子中拿出那巴掌大的烫手红薯,在两手间换来换去:“嘶……好烫啊……” 清扬嘴角挂着笑,伸出手替她将那红薯从中间掰开。 瞬间,一团红薯的香味带着飘荡的热气,朝着阿璃面前扑了过来。 只见那红薯心红中透着金,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阿璃将一半推给清扬,递到他面前,喜滋滋道:“咱们俩一人一半。” 清扬微微一愣,笑着接过那半截红薯,笑道:“可惜了,你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阿璃低头咬了一口,烫着嘴皮,朝后躲了躲,扭头问道:“怎么说?” 清扬扬了扬那半截红薯,叹道:“分红薯,分红薯,自然是分红。” 阿璃歪了歪头,乐道:“还有这种说法?” 清扬嘴角噙着笑,回道:“图一乐呵呗。” 阿璃点点头,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若有所思的问:“那我要是给你分梨子呢?” 清扬挂在嘴角的笑意,凝在那许久。 以阿璃眼睛能看见的速度,渐渐散去后,斩钉截铁道:“梨子不能分!” 阿璃愕然,不明白他这前一刻还笑得欢喜,为何下一刻冷若冰霜。不解道:“为什么?” 清扬拧着眉,望着她稚嫩的小脸,幽幽道:“因为应了谐音:分离。” 阿璃愣了愣,望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尴尬的不知如何接下去。 索性扭回了头,望着眼前飘落的雪花,伸出一只手接在手心,那片雪花碰到阿璃掌心的温度,顷刻间化作无踪无迹。 分离……吗? 仅仅是两个字,念出口时,便让人如此难过。 她眼中渐渐聚起水气,微微张开的双唇,轻轻颤抖,不知为何如此感伤。 清扬见她如此,出声唤道:“阿璃……” 阿璃眨了眨眼,逼回眼底的泪花,吸了吸鼻子,再转回脸来,依旧是笑靥如花:“怎么了?” 清扬张了张口,弯起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没什么。” 他不会与她分离,也不会让那一天来临。 只要活着一天,我便守着你。 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伸展着藏了一季的懒腰。 院中,清扬在院中踱着步,耳边听着阿璃奏出的每一个音。 忽然,他脚下一顿,转身朝阿璃身后走去。 他坐在阿璃身边,将她瘦弱的身形环在怀中,伸出手拨了三只弦,叹道:“你仔细听这三个音,弹了个把月,却还是分不清宫、商、角、徽、羽。” 阿璃歪了歪头顶,觉着自己没听出来有什么区别。 抬手搔了搔头,问道:“我刚刚弹得错了么?” 清扬眉头微拧,又道:“若是当个曲听,错个把音人家听得出来,也不会同你正儿八经计较些什么。可若是与敌人对战,你弹错一个音,轻则重拿轻放,重则累及自身。” 阿璃却不懂,又问:“你是要我拿这琴去打架?” 清扬见她这般诧异,淡笑道:“怎么,你可是看不上这琴?” 阿璃顿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敬畏道:“那倒不是,只是都打起来了,我却坐在这安安静静弹着琴,敌人有这闲情逸致么?” 清扬轻笑一声,将她细细看了一眼,赞道:“看来书也不是白读的,这等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加分不少啊!” 阿璃面上一红,转过脸去。 清扬手下再奏出两个音,再道:“你若是分不清音律,就一根根弦练,时间久了记住了音,便什么都能融会贯通。” 阿璃伸手搔了搔头,清扬都这样说了,那就练吧。 清扬抬眸,瞧见琴身落了一片花瓣,他探出手准备拂下。 阿璃却以为他准备起身,转脸道:“晚上……”下一刻,两张唇擦边而过,将她嘴边的话停了下去。 她抬起手,指腹抚上唇边,愣愣的瞧着清扬。 清扬被她突如其来擦边一吻,也是惊在当场,望着她痴呆的模样,缓缓移开了眼。 他再次伸手,拂去琴身那片花瓣。 阿璃眼看着他默默站起身,还愣在那不知所措,她要不要道个歉?可是这种事情,她道歉真的对么。 清扬走了几步,回过身催促道:“还不继续?” “啊?……哦!”阿璃倏然收回压在唇边的手指,重新将手挪到琴身,强自稳定心神,抬眼看了看面前矮几上的曲谱,弹着剩下的半截曲子。 只是一出手,便一连弹错了四五个音,阿璃咬了咬牙,也只能硬着头皮弹下去。 清扬如何能听不出来,只是没再出言指出,而是嘴角微动,转过身后绽放了一个极大的笑容。 在阿璃看不见的地方,平日里清冷的如一池春水的清扬,此时笑的像偷吃了糖的孩子。 春去夏来,院中那颗柳树下,阿璃执着一柄寒剑,脚下笨拙的走着剑步,几次险些将自己绊倒。 清扬拧着眉,倚在树干上,望着不远处的阿璃。 阿璃气息微乱,在口中念念有词:“最后一招,上善若水……”只是她转身挥手一甩,那柄剑与不知怎么,竟然从她手中飞了出去。 阿璃心下一惊,瞪大眼看着那柄剑朝着清扬飞去,惊得她双手捂着嘴巴,才没叫出声。 清扬冷眼瞧着那柄剑迎面飞来,却是一动未动。 下一刻,“铛”的一声,那柄剑刺入清扬耳边一寸的树干内,剑柄处那只纯白的剑穗,在晃动的剑身下,随风飘扬。 清扬双手抱怀,冷声问道:“你是要练飞剑吗?” 阿璃放下手,站了个伏小做低的立姿,双腿并拢,双手交叠在身前,垂着头顶望着脚尖,不敢与他辩解一句。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叫她练琴还好,尤其是练剑,是这剑浑身长了刺还是什么? 阿璃拿着这剑,发挥不发挥威力那都两说,重点是这剑她都舞不好。 清扬气结,难道阿璃不适合练剑? 第104章 夜夜飞剑入梦 见她这副模样,清扬也不好再去骂她,从树干上起身,伸手将那柄剑从树干上拔了下来。 走到阿璃面前,他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把剑,缓缓递到她身前。 阿璃愣了愣,抬起眼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双手手心朝上,从他手中接回了那柄剑。 她转了个身,扎了个剑步,正欲再练。 清扬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叫她自己练,不是把剑甩出去,就是被自己绊倒,这剑法有这么难吗? 虽然这套剑法他没练过,可他看一遍就会了,并不难啊! 阿璃神色有些闷闷不乐,脚下一步一步挪了过去,垂着脑袋等他训斥。 清扬却抓着她的手,将她半搂在怀中,说道:“剑在手里,意在心中。你要知道拿起剑为了什么,或者是保护什么,或者是为了某个人。” 说着脚下一点,带着阿璃的手臂,拖着她并不熟练的剑步,行云流水般使了一套“上善若水”。 最后那奋力一挥,之前他倚着的那棵三人粗的柳树,缓缓倒下,掀起几人高的灰尘。 阿璃抬手捂着口鼻,挥挥面前的尘土,咳了几声,叹道:“你确定这是最简单的剑法么?” 清扬轻笑出声,回道:“我并没有用灵力。” 阿璃愣了愣,瞅着手里那把寒剑,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没用灵力就把这树拦腰砍了? 那她这么久在干嘛?! 抱着烧火棍跳舞吗?! 阿璃又自然而然,站了个标准的认错站姿。 清扬将她上下打量一眼,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叹道:“都练了这么久了,骂也骂过了,骂你要是有用,我也不至于日日飞剑入梦。” 阿璃愕然,抬起头不可置信道:“你连做梦,都梦着我练飞剑的吗?” 清扬气结,咬牙切齿道:“不然呢?” 阿璃缩了缩脖子,撇了撇嘴角,这么凶! 本来听他说梦见自己,内心还是挺高兴的,怎么听到最后,总觉得变味了呢…… 夏去秋来,阿璃坐在院中剥着莲子。 清扬从她身后踏步而来,坐在她身边看了一眼,伸手拿起一只莲蓬,撕开来取出一粒莲子,问道:“琴习了么?” 阿璃嚼着一颗莲子,回道:“习了。” 清扬又道:“剑习了么?” 阿璃张嘴,丢进一颗莲子,又嚼了两口,再道:“习了。” 清扬气结,丢下手里那支莲蓬,转了转身,与阿璃斗起气来。 阿璃转脸,看了看清扬憋闷的表情,嘴角抿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碗来,碰了碰清扬肩头:“嗯?” 清扬头都不回,黑着脸又往边上挪了挪。 阿璃咂咂舌,气性还真大! 起身蹲在清扬面前,张开嘴从碗里拈了一颗莲子,丢进嘴里嚼了嚼,赞道:“哎呀,这莲子就是好吃。” 再瞄了一眼清扬,声音中带着威胁的意味:“真不要?那我可拿走了啊!” 下一刻,清扬伸出手一把将碗夺了过去,抓起一把莲子丢进嘴里,瞪着眼睛望着阿璃,仿佛要把她塞进嘴里似的。 阿璃伸手捻成弹指,朝他眉心弹了一弹,吐了吐舌头。 原来,清扬见她蹲院里在那剥了半天,以为等他出来有现成的吃,谁知道当时阿璃剥一颗吃一颗,吃的比剥的还快,那张脸顿时就不开心了。 突然,清扬扭头望着阿璃面前的桌子,看了半天问道:“莲心呢?” 阿璃张口,又丢进一颗莲子,回道:“莲心怎么了?” 清扬讶然,瞪着眼睛望了她半天,再低头看了看碗里的莲子,竟然真的是没有剔除莲心的:“你不知道吃莲子,要剃掉莲心么?” 阿璃瞥他一眼,仿佛是他小题大做一般:“莲心具有清心火、平肝火、止血、固精之功效。又不是不能吃,你不吃的挺好的么!” 清扬闻言愣了愣,说到底他吃到现在,的确是没吃出莲心的苦味。 反正有人剥好的,现成吃又不累,又有什么好挑挑拣拣的,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于是又喜滋滋抱着碗,吃得一脸欢快。 阿璃转过脸,看着嘴里嚼的欢快,脸上一脸笑意的清扬,弯了弯一双杏眼,心中也是欢喜。 夜深了,阿璃还闹腾着不肯睡,清扬一把拖着阿璃后领,将她扔到床上,不理会她张牙舞爪的抗拒。 “我睡不着!”阿璃磨磨牙,恨道。 清扬嘴角微动,淡笑道:“那你是要我把你打晕?” 阿璃缩了缩脖子,秒怂。 清扬见她识相,伸手将被子扯了过来,细心盖在她身上,手中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像极了哄孩子睡觉的模样。 阿璃原本就不困,叫他这样拍着,反倒是越发精神。 她瞧着面前清扬烛光下的侧颜,那额头到鼻梁然后到唇再到下巴,仿佛镀了一层金边,闪闪发亮。 阿璃越瞧着越觉得,清扬的容貌是世间难寻的,可他到底是个什么精,却始终不得而知。 百思不得其解下,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暗暗叹道:这世上竟然还有比她狐族幻化出的人形,还俊俏美丽的么? 清扬转过脸来,见她一脸纠结的盯着自己,手下僵了一下,愣道:“你做什么?” 阿璃回过神,摇了摇头,矢口否认道:“没什么。” “没什么就快点闭上眼。你若实在不累,起来看看书练练字,可好?”清扬满是威胁的口气。 阿璃浑身一个哆嗦,手里拽着被子闷上头顶,吓得闭上了眼。 清扬将她从被子下解救出来,叹道:“逗你玩的,赶快睡。” 阿璃撅噘嘴,翻了个身背朝着清扬,在被子里扣着手指头玩。 只觉得周公今日不肯来拖她去睡,清扬又这般守在她身边,大有:你不睡着,我不会走的架势。 阿璃咬咬下唇,闭着眼睛自行去找周公。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璃迷迷糊糊睡着了。 清扬探出身,再替她掖好被角,才在她眉心轻轻落下一吻,起身离去。 平日里教导阿璃,他没有什么时间修行,眼下万岁将至,他升神天劫近在眼前。 只能挑了阿璃睡下,夜深人静十分在自己屋内,补下平日空下的修行。 寅时,清扬“唰”的睁开眼,朝着门口望去。 第105章 你们有没有睡一张床? 不多一会,阿璃轻手轻脚拉开门,转过身关好门后,回头瞅了一眼清扬的门。 抬手拍了拍胸口:还好,没惊醒他。 正猫着腰一步一步往外走,身后清扬的门“吱扭”一声开了,他立在门口,拧着眉叱道:“你不睡觉,上哪去?” 阿璃缓缓直起腰,十分不甘心的望了他一眼,可怜巴巴凑到清扬门口,倚着门槛求道:“我就出去一会会,明天保证按时起床,好不好……” 清扬不解:“深更半夜,你要做什么?” 阿璃抿了抿唇,死命的摇着头不肯说。 清扬将门一把推开,抬腿从门槛迈了出来,伸手扯着阿璃胳膊,将她往回带。 “清扬!求你了……我真的就出去玩一会,一个时辰。”阿璃蹲下身,奋力扯着手腕,不肯回去。 清扬回头看了她一眼,迈开腿继续走。 “不要一个时辰了,一盏茶,就一盏茶好不好……”阿璃见他不依,再次求道。 清扬恍若未闻,一把推开了房门。 阿璃扶着门框,死活都不肯进去:“哎哎哎!一炷香,就一炷香好不好!” 清扬手下顿了一下,冷声道:“那你就不用去了。” 阿璃讶然,问道:“为什么?” 清扬觑她一眼:“你来回不要时间么?” 阿璃一头黑线。 …… 清扬见她不语,望了她一眼:“一盏茶?” 阿璃哭丧的脸,下一刻如春分拂面后,随风绽放的报春花,欢天喜地道:“一盏茶!一盏茶后我就回来……” 清扬退后一步,给阿璃让出了一条道。 阿璃咧着牙花子,连蹦带跳的从门口跨了出去,脚下生风般跑的不见了人影。 清扬额前青筋跳了跳,只能坐在院中,等她回来。索性这里非常安全,她别说深更半夜出去晃一个时辰,就是在外面坐上一夜,除了会被蚊子叮几个包,也没什么不同。 阿璃还算是守时,不到一盏茶时间,又蹦蹦跳跳回来了,看见院中坐着的清扬,惊道:“咦,你在等我啊?” 清扬抬眼看了她一眼,瞪着眼睛训道:“还不去睡!” 阿璃吐了个舌头:“睡就睡,这么凶干嘛。” 从这天起,一连好几晚,阿璃总会在这个时间段摸出门,然后被清扬揪着领子提溜回来。 再可怜巴巴的,扯着清扬的袖子,一哭二闹三上吊。 清扬拿她没办法,只能夜夜坐在院中,等她回来了再回去修炼。 有时阿璃回来时,裤腿跟鞋子上都是泥巴,清扬问过几次,都被阿璃囫囵了过去。 再问多了,她就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低着头等你训,反正明日该怎样就怎样。 时间久了,清扬便不再纠结她深夜出门,又一身脏兮兮的原因。 转眼间,四年后,这年初秋。 清扬带着阿璃去看筠竹。 两个姑娘见了面,抱作一团交头接耳。 清扬与寻风照旧,偶尔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阿璃望着院门口的小溪,还有缓缓旋转的水风车,叹道:“筠竹,你们喜欢这里么,怎么在此住了这么久?” “我还不是为了你啊!万一哪天清扬欺负了你,你一个人跑出来又不知道如何来找我,我只能一直住在这,等你离家出走啊。”筠竹拧着阿璃的脸皮,说道。 “哎……疼!哪有你这样的,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筠竹抬眼,看了一眼清扬,凑近阿璃问道:“他对你可好啊?” 阿璃点了点头,回道:“和以前差不多吧。” 筠竹捂着嘴角,笑道:“你和他,有没有进展啊?” 阿璃不懂,问道:“什么是进展?” 筠竹愣了愣,看了眼清扬,她再问下去,清扬会不会一巴掌把她拍死?她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道:“就是……你们有没有睡到一张床上。” 清扬侧目,瞧了一眼阿璃的神色。 寻风的话,在耳边问道:“清扬兄,你看如何?” 清扬转回眼神,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回道:“你安排就好。” 寻风端酒杯的手一顿,清扬他刚刚,是走神了吧? 阿璃摇了摇头,面不改色道:“没有啊,我们又不是没地方住,为什么要睡在一处?” 这下,便是寻风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愣在那,很是尴尬的看着清扬,张了张口不知说什么。 清扬额前青筋又跳了跳,抬手揉了揉额角,脸色黑了黑。他到底该怪筠竹多事,还是应该怪阿璃嗓门太高…… 筠竹下意识抬起头,朝清扬那看了一眼,寻风刚好回过头来,拧着眉瞪了她一眼,再转回头对清扬举杯,似笑非笑道:“清扬兄,喝啊。” 阿璃却好死不死,在这个当口对筠竹问道:“你与寻风是睡在一处的么?” 寻风的手一抖,杯子差点掉落。 筠竹一口唾沫没把自己呛死,抚着胸口咳了半天,好容易顺过气来,真恨不得一把掐死阿璃,骂道:“你个傻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啊!” 阿璃伸手搔了搔头,不是她先问自己,是不是与清扬睡在一处么?怎么自己问她,就平白挨了一顿骂呢? 清扬见寻风手足无措的模样,心里早已笑翻。从来都是阿璃把逼得他头疼脑胀,眼下能看见逼到别人的光景,他还是挺喜闻乐见的。 只是他面上还要装作没听见,伸手倒了一杯酒,笑而不语。 筠竹忽然扬声,对清扬喊道:“明日带上扉颜,咱们一同去酒楼吃饭吧,我也有许久没见他们了。” 清扬放下手中的酒杯,叹道:“他们四个都忙,就我们几个去吧。” 寻风不解:“寒云跟孤白也忙?”他们两什么时候,也有忙这么一说? 清扬嘴角微动,淡笑道:“是啊,我有事交代他们去做。” 寻风愣了愣,那是他们兄弟的属下,被清扬支走做事? “寒云的“魄云枪”不是断了么,要修补这把枪需要一些材料,我叫孤白带着寒云去找材料去了,少说也得数十年。”清扬眯了眯眼,解释道。 解释这种事情,他是不屑于做。但他与寻风交情不深,有些许隔阂,恐生事端。 第106章 她这是……吃味了? 解释这种事情,清扬是不屑于做。但他与寻风交情不深,有些许隔阂恐生事端。所以,哪怕是不得已,少不得得解释两句。 寻风恍然大悟,重新将清扬酒杯倒满,再为自己倒满了酒,举杯赔罪道:“清扬兄,还得多谢你如此费心。” 清扬点点头,举杯回道:“无妨,不算什么大事。” 筠竹叹道:“那他们就没口福了,明日镇上新开了一家酒楼,厨子据说是从祖辈起就为皇帝做饭的,我们原本就打算去尝尝呢。” 一听见有吃的,阿璃两眼放光道:“好啊,好啊!清扬我们多留几日吧。” 清扬见她欢喜雀跃,嘴角噙着笑,颔首道:“好!” 一家酒楼下,阿璃与筠竹捂着耳朵,看着酒楼门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兴高采烈。 清扬侧首望着阿璃,嘴角含笑。 待鞭炮放完,匾上红布被人摘了下来,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酒巷深”,写的随性自在。 酒店开业大吉,宴请了镇里有名的艺伎。 寻风定的位置在二楼,正好将整个临时搭建的舞台俯瞰全局,免了阿璃在人堆里看热闹的麻烦。 也许是新开张人多,菜上的有些慢。 阿璃坐在清扬身边,筠竹与寻风各自坐在一边,清扬抬头看了一眼筠竹,转回脸将注意力放在楼下舞台上。 筠竹顺着清扬的目光,瞧了一眼那艺伎,整个人愣了愣。 阿璃吃的正欢,见清扬与筠竹只注意看楼下。 也站起身伸出脑袋往楼下看了一眼,只瞧见那女子身姿妙曼,舞着两只水袖在舞台中央,旋腰摆手回眸一笑。 阿璃看了几眼,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闷闷不乐坐了回去,看着清扬依旧望着移不开眼。 她心口忽然有些不舒服,她喃喃道:“好看么?” 清扬回过神,望着她没明白过来:“什么?” 阿璃瘪瘪嘴角,抬眼望了一下筠竹,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神色,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抱着鸡腿油乎乎的爪子。 心里没由来的,突然有些不高兴。 她将爪子递到清扬脸下,怨道:“给我擦擦手。” 清扬眉头微拧,不知她突然怎么了,却还是从怀里掏出手帕,细心替她擦着每根手指。 后来清扬再移开眼,往舞台上瞅时,阿璃总是有意无意间,用她那颗脑袋阻挡着他的视线。 筠竹抬手,掩在唇边躲在袖子后,抿着嘴偷笑。 寻风面不改色,将阿璃与清扬来来回回打量了好几遍,只喝酒不做任何反应。 晚上,阿璃吵着要与筠竹一同睡。 清扬愣了愣,向筠竹询问道:“可有什么不方便?” 筠竹笑道:“把阿璃交给我,你还不放心?” 清扬闻言,也只能点头称是。 阿璃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清扬看那个女子的眼神,仿佛嗓子里塞了一个鸡蛋,上不得下不能。 筠竹见她碾转反侧,翻了一个身,望着她的后背而卧,问道:“阿璃,你怎么了?” 阿璃长长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在筠竹耳边,闷闷不乐道:“今天,那个姑娘跳的舞很好看么?” 筠竹愣了愣,她这是吃醋了么?这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奇景啊。 不由得笑出声来,而且越笑越大声,又恐吵着隔壁屋的清扬,抬起手捂着嘴,一个人狂笑不止。 阿璃却恨得咬牙切齿,锤了她半天,怨道:“你笑什么笑!” 筠竹被她捶的,险些喘不过气来,忙求饶道:“姑奶奶,你消停会吧。一会把他招来了,我要你自己去问他去!” 阿璃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瘪了下去。 筠竹伸手,替她将碎发捋到耳后,柔声道:“你看见他看别人,心中不舒服么?” 阿璃想了想,点点头道:“清扬喜欢会跳舞的女子么?” 筠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片刻后反问道:“他喜欢谁,你不知道么?” 阿璃摇摇头,又点点头,继而道:“我知道你说过,他喜欢我。可是我从未见他像今日这般望着别的姑娘,清扬他是不是喜欢别人了?”语气到了最后,竟然带了一丝委屈和可怜。 筠竹叹了口气,伸手抚着她的青丝,哄道:“你别胡思乱想,他这人最是清心寡欲,凡夫俗子怎能入得了他的眼。” 阿璃半信半疑:“真的么?” 筠竹垂下眼,将实话在嘴边转了两圈,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再抬起眼劝道:“你若是担心他喜欢会跳舞的姑娘,你便学上一支舞,不就不怕了么?”实话不能说,那就只能转移阿璃注意力了。 阿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话是没错,可我不行的……” 筠竹板起脸,唬她道:“那他回头被人抢走了,你不要跟我哭鼻子。” 阿璃闻言,又像一支好斗的公鸡,斗争的意志旺盛起来。道:“不就是跳舞吗?就不信学不会。” 两个人钻在被窝里,为学跳舞做起了细致的安排。 第二天吃饭时,阿璃心神不宁的一粒一粒米往嘴里送,清扬抬起头,看过她好几次,最终忍无可忍的,放下手里碗跟竹筷,叹道:“有话不妨直说?” 阿璃抬起头,愣了愣道:“什么?” 筠竹清了清嗓子,给阿璃使了个眼色道:“你有话要跟清扬说,是吧?!” 阿璃刚准备说没有,看着筠竹挤眉弄眼的示意,立刻想了起来,放下碗筷,望着清扬道:“我……我想留在这,住一段时间。” “什么?”清扬愣了愣,下意识看了眼筠竹。这很一反常态啊,阿璃竟然会主动要求留下,与他分开几天? 筠竹侧了侧身,推脱道:“不关我的事,是阿璃自己要留下的。” 清扬再看着阿璃,问道:“你留下做什么?” 阿璃哑口无言,眼神朝着筠竹瞄了过去,她该怎么说? 清扬也转脸,一脸审视的望着筠竹。 筠竹直接炸毛,“啪”一声撂下碗筷,声音提高了八度:“看什么看?” 清扬眉头微拧:“你叫唤什么?” 筠竹微微昂了昂下巴,不甘示弱道:“我叫唤怎么了?寻风还没说话呢。” 第107章 正式开始授课! 寻风扒饭的手顿了顿,不由得眨了眨眼,这管他什么事?但是筠竹都扯到他了,他不说话好像画风不对? “呃……清扬兄,不如你让阿璃姑娘,在这小住几日?”寻风放下手里的碗筷,劝道。 清扬看了一眼阿璃,又问道:“你要留下住多久?” 阿璃搔了搔头,再遮着半张脸,看向筠竹张张口问:多久啊? 筠竹被清扬盯得死死的,只能当没看见。 阿璃见筠竹不理她,尴尬的收回遮着脸的手,支吾道:“大概……十天?” 清扬拧了拧眉,回道:“好!”当下重新端起碗,吃了起来。只是无人知晓,他听闻阿璃要留下,心中是何等的不舍与孤单,十日对他来说,有些漫长…… 阿璃松了口气,抬眼看了看筠竹,一脸求救的模样。 筠竹只恨不能活活掐死她,昨晚不是说好了半个月么,十天就她那点资质,能练出个屁啊! 清扬临行前,望着阿璃伸手揉揉她发顶,轻声道:“不要给人家惹麻烦,十天后我来接你。” 阿璃甚是乖巧,点点头应下了。 清扬走后,筠竹抱出一匹红绸,挽在阿璃臂弯。 替她裁了适宜的长度,正式开始授课。 阿璃愣了愣,不可思议道:“转圈?” 筠竹觑她一眼,凉凉道:“你以为转圈这么容易?来你给我转个一炷香我看看。”说罢,真的点了一支线香,立在一尊青白玉雕成的香插中。 阿璃嗤之以鼻,伸开手臂原地转了不到五圈,整个人就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 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还不停往后倒,筠竹上前接住她半截身子,问道:“一炷香还没烧一半呢,你还行么?” 阿璃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贴着边转了好几圈,才定下睛来。 当时就抱着筠竹喊救命:“筠竹,我不行了……” 筠竹叹了口气,给她丢了个危机感:“会跳舞的姑娘排着队等你家清扬呢,你就在这坐着吧。” 阿璃闻言愣了愣,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撸了撸袖子道:“我跟她们拼了!” 筠竹一把捞住她胳膊,将她拽了回来:“你这是,要把天下会跳舞的姑娘都打死么?” 阿璃想了想,好像是不太合适。 筠竹伸手,扯了扯她脸皮,训道:“转圈已经是最简单的,你若头晕的紧,不妨闭上眼先练着,记着你可只有十天。” 阿璃夺回脸皮,用手搓了搓脸蛋,眼含着泪花回道:“我知道了,以前只觉得清扬严厉,你还不如清扬呢!” 筠竹骂道:“眼下十天内,你能学个皮毛都算谢天谢地了。我不严格你能行吗?” 闻听此言,阿璃像是下定了决心,竟然真的在院子里一转就是一天。 筠竹坐在院中捧着手心那堆瓜子,百无聊赖的嗑着。 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伸手朝身侧递了一下:“嗯?” 寻风摇摇头,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筠竹吐出一口瓜子壳,叹道:“从明天起,你去镇里弄点冰来。” 寻风拧眉不解:“又做什么?” 筠竹又吐了一口,再道:“这么练下去,阿璃的脚会肿起来,找冰来给她敷敷。” 寻风点点头道:“行,那我去做饭了。” 筠竹头都没回:“嗯,去吧。” 阿璃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那张床上的,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晕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倒在床上时,连鞋子都没来得及脱。 筠竹摇了摇头,替她把鞋子脱了,将身子挪了挪,为她盖好被子,才轻轻离开了屋内。 转了三天圈后,筠竹点点头道:“勉强算你过关吧,反正也不上台表演,从头到尾也就他一个人看,也无所谓了。” 阿璃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开始修炼二阶段:挥水袖。 筠竹挽着红绸,教道:“挥动的力量来自于手腕,胳膊只是支撑,你试试?” 阿璃点点头,觉着这个看着很是简单。 同样材质尺寸的红绸,在阿璃手中,还没筠竹挥出去的一半长,她顿时傻了眼。 筠竹叹了口气,将红绸塞到她手中,郑重其事道:“好好练吧!” 阿璃这一练,又是三天。 筠竹咬咬牙,看着阿璃挥出去的距离,眼一闭心一横,勉强算过关吧。 “剩下就是将转圈与挥水袖结合在一起,我跳一遍你看看。”筠竹手中的红绸,像是有生命,又像是听她召唤。 筠竹一收一放之间,不见有一丝拖拉的痕迹。 阿璃跳着拍着掌,赞道:“筠竹,你好生厉害啊。” 筠竹面皮红了红,看了一眼阿璃身侧站的寻风,瞪了一眼:“站这干嘛?” 寻风嘴角含笑,看了一眼阿璃道:“好,我去做饭。” 阿璃歪了歪头,不是才吃过吗??? 夜晚,阿璃坐在床边,筠竹毛巾包着冰块,敷在阿璃脚腕处,看那脚腕已经又青又紫,肿成发面的模样。 她深深叹了口气:“阿璃,差不多就行了。” 阿璃却摇摇头,回道:“我觉得我从未替他做过什么。若是他喜欢看别人跳舞,我就想学着为他跳一支舞,虽然笨拙一些,但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 筠竹手下一顿,缓缓抬起头,望着阿璃明亮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笑道:“真好。” 阿璃不解:“什么真好?” 筠竹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回道:“我说你们这样真好,两情相悦,心心相惜。” 阿璃道:“你说的我不大明白。但只要是好的,那便好。” 筠竹眼中落寞一闪即逝:是啊!是好的,那便很好。 这一练又是三天,终于在最后一日,筠竹说不必在练了,要她休息一天。 休息的这一天,阿璃坐在院中门口,心中很是雀跃。 筠竹看出她有些激动,坐在她身边问道:“你想好了么?” 阿璃不解:“想什么?” 筠竹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在手心,柔声问:“你要这样一直跟着他,却没想过以后么?” 阿璃茫然,问道:“以后?哦,我除了要找一个人,并没有特别要紧的事情,一直跟着他也是无妨。” 第108章 我想你了 筠竹望着她痴傻的模样,叹道:“你就没想过……”话到嘴边,忽然停了话语,她缓缓站起身来,转身一看。 身后不远处,立在那与阿璃遥遥相望的,那一袭青衣。 筠竹愣了一愣,竟然连一日都不肯多等么? 阿璃甚是欢喜,不顾脚上的伤,蹦蹦跳跳扑了过去。 清扬将她接在怀中,满眼带着温柔:“提前来接你,你会生气么?” 阿璃摇了摇头,埋首在他怀中,闷声道:“清扬,我想你了。” 清扬微微一愣,伸手揉了揉她发顶,叹道:“我知道。”他也想她,日日掰着指头数着时辰,虽然区区十天,但总觉得一天天过得好慢长。 筠竹转过身,虽然嘴角带笑,眼中却渐渐浮起一片水气。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以为那个温柔而宠溺的动作,在那个人离去后,会由清扬带给自己。 迎面走上寻风,见她眼中有些泪光,眉头微动:“怎么了?” 筠竹伸手,紧紧抓着他一片衣袖,嘴角扬着笑,微低着头顶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颤声道:“寻风,留下来陪我会。” 寻风愣了愣,回道:“好!”于是默默静静立在她面前,任由她那只手紧紧扯着衣袖。 筠竹伸出舌尖,一遍又一遍舔舐着唇边,然后用力抿着唇,极力压抑着眼中的泪花。 他没见过,筠竹在自己面前这样想哭,却又极力隐忍的模样,莫名的有些不忍心。 将她胳膊拉了一把,拥在怀中哄道:“没事了。” 筠竹在他怀中身形僵了僵,一滴再也忍不下去的清泪,砸在他胸口的衣襟,转瞬即逝。 许是多日未见,阿璃分外想念清扬,像条尾巴似的,寸步不离的跟在他屁股后面。 在厨房,清扬帮寻风切菜时,她在身旁搬了个小板凳,支着脑袋看着他认真而熟练的动作。 清扬放下菜刀,侧首望着阿璃道:“让一让。” 阿璃愣了愣:“啊?哦……”起身搬着小板凳,往一边挪了挪。 清扬嘴角噙着笑,看了她一眼,从旁边取过一摞盘子,放在砧板旁重新提起了菜刀,将刚切好的菜挪到盘中。 阿璃“噌”的窜了过来,伸出手道:“给我吧!” 清扬头都没回:“不用。”抬手将装满菜的盘子,挪到砧板边上。 阿璃悻悻的收回手,有些失落:“哦……”又坐回小板凳。 另一边,寻风朝热锅里倒了些清油,转过身看了眼阿璃,对清扬道:“清扬兄,剩下的我自己来。”他准备开始炒菜下锅,恐油烟熏着阿璃。 清扬闻言,将菜刀放回砧板,端着切好的两盘菜,伸手递给寻风道:“那好,辛苦你了。”一转身出了厨房。 阿璃屁颠屁颠跟着清扬,从厨房一直跟到屋内。 筠竹抬眼,看了看亦步亦跟的阿璃,捂着嘴乐道:“阿璃,你是跟屁虫么?” 阿璃吐了吐舌头,龇着牙冲清扬傻笑。 清扬望着筠竹手中针线,坐在一张椅子上,甚是好奇的问道:“在做什么?” 筠竹看了眼阿璃,轻声道:“为她做了点东西,就快好了。” 清扬点点头,又道:“也不必这样麻烦,需要什么都可以去外面买。” 筠竹抿了抿唇,回道:“女孩子有些东西,都是自己亲手缝制。阿璃不会,又没有人能照顾她,我能帮一些便多做点。” 阿璃凑了过去,搂着筠竹撒起娇:“筠竹,我知你对我最好了!” 筠竹歪了歪身子,骂道:“快松手,仔细我手里拿着针。”手里已经下意识将针头捏在指尖,唯恐真的扎着她。 阿璃闻言,老老实实松了手。 清扬望着阿璃,笑而不语。 夜深人静,筠竹哄了阿璃睡下,正准备回房间去睡觉,望见清扬负手立在院中。 她愣了愣,迎了上去,道:“你在等我?” 清扬回过身,伸出手交给筠竹一样东西,道:“前些天我回了趟家,替你将这个取了回来。” 筠竹看清那样东西,愣愣的伸出手,从他手中接了过来。 良久,她都没有说一个字,只觉得眼前被泪花迷了眼,迷迷糊糊看不真切。 此时她掌中,静静躺着一串手链。 她忆起,那是父亲临终前交给她的。 当初她那样仓促离开清家,等后来想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被她丢到哪去了。 筠竹颤了颤唇,扯出一个笑,轻笑道:“我都……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呢?忘记了丢到哪去,还是忘记了应该回去找,更或者忘记了她以后都回不去了呢? 清扬思量许久,轻道:“筠竹,寻风待你好么?” 筠竹缓缓抬起头,笑靥如花道:“挺好。” 我这样说,可能安你的心? 清扬颔首,道:“如此,亦挺好。” 筠竹笑了笑,望着一脸淡然的清扬,手中紧紧攥着那串手链,掩饰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开口问道:“清家……都还好吗?” 清扬见着她那一脸的强颜欢笑,心中犹如翻江倒海,沉默许久,回道:“还是老样子。” “手链,多谢你跑一趟……”筠竹脚下退了一步,再转身离去。 清扬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一片怅然。 他没能来得及告诉她,那串手链一直在他书房,夹在一本书中。 翌日,清扬望着满满一桌包裹,目瞪口呆。 “阿璃,红色的包裹是衣服,蓝色包裹是鞋袜,还有这个盒子里装的,你不舒服的时候记得泡着喝,还有……我记得还有个……”筠竹拉着阿璃,啰里啰嗦的念道。 阿璃歪了歪脑袋,拧眉看向清扬,端的一脸愁眉苦脸。 清扬了然,阿璃那粗到不得了的神经,哪有那个本事一样样记在心里。立刻上前一步,接道:“不用一样样说,她记不住。” 筠竹愣了愣,抬手拍拍前额。嘴里叨叨着:“对对对!我忘了……”一转身,凑到桌边拎起笔,弯腰在纸上写了片刻。 再起身时,把纸条叠了两层,塞到最上层那个包裹里,又掏出个锦囊将东西满满当当塞了进去。 第109章 将错就错 筠竹塞到阿璃怀中,拉过她的手,又念了一遍:“阿璃,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清扬是个男人,总有些许不周到的,你若是缺了什么叫他告诉我,知不知道?” 不过五年多没见,阿璃便整整瘦了一圈,这一身穿戴外面看着还凑合,贴身小衣都开了线。清扬到底是个男子,总不能牵着她去挑这些。 趁着这十日,筠竹替她做了不少贴身衣物,还有为那几天准备的驱寒药草,当真是操碎了心。 阿璃头如捣蒜,不耐道:“我知道,我知道了!你都说了八百遍了……” 筠竹不悦,伸手揪着她的脸皮,骂道:“还没出门都嫌我啰嗦了,就知道你没良心。还不跟着他快点滚!” 阿璃夺回揪得生疼的脸皮,扑到筠竹怀里,用脑袋蹭了蹭,撒娇道:“筠竹最好了,阿璃最喜欢筠竹了。” 筠竹鼻子酸了酸,扯下她勒到喘不过气的胳膊,颤着声说道:“好了,跟他走吧。”说完,微微侧过身,抬手掩在鼻下,眼底聚起泪花。 阿璃心口犯酸,退了一步:“那我走了。” 筠竹闻言,强忍着泪一动不动。 阿璃再退了一步,哽咽着嗓子带上了哭音,吼道:“我真走啦!” 筠竹不敢回头,生怕一个没忍住当场哭了出来。抬手朝她挥了挥,撵道:“去吧,去吧……” 阿璃瘪瘪嘴角,一步一步挪到清扬身边,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着清扬。 清扬叹了口气,朝阿璃伸出一只手,轻道:“走吧,过段时间我带你回来看她。” 阿璃掉下一颗眼泪,顺从的点了点头。 寻风从门口进来,望了一眼阿璃,再看了看筠竹,淡然道:“清扬兄,你们这是要回去了么?” 清扬点了点头,回头望了一眼筠竹,对寻风道:“筠竹就交给你了,麻烦你照顾她。” 寻风颔首,看了一眼清扬挽着阿璃的手,吸了一口凉气,淡然回道:“这是自然。”说完,朝后退了一步,方便他们出门。 阿璃一只脚跨出门槛时,不舍得回过头,正好望见筠竹含泪的一双眼。 寻风嘴角噙着笑,送完他们回到屋里,望着偷偷抹眼泪的筠竹,戏谑道:“上一回送阿璃,倒还没这次看着郑重其事。” 这是,又送了一回嫁么?还准备了这么多嫁妆…… 筠竹转身坐在桌边,不理会他出言戏谑。 一路走来,拉着哭哭啼啼的阿璃,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清扬的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望着阿璃头顶轻道:“你哭什么?” 阿璃摇了摇头,回道:“不知,只是心中难受。”又径自吸着鼻子,暗自伤怀。 清扬一时无语,抬起她的下颌,伸手为了拭了拭泪痕:“别哭了,回头眼睛会涩。” 阿璃讶然:“你怎么知道?” 她好像也没哭过几次……吧? 清扬望着阿璃,面上似笑非笑,重新伸出手将她牵在手心,转身走在前面:“没什么,今晚回去给你吃一碗蜜。” 平日里,清扬总不要她多吃甜食,这会见她伤怀得紧,才大发慈悲的准她吃一碗蜜。 阿璃一听有甜食,两只眼恨不得冒金光:“真的吗?” 清扬回首,眼底带着温柔:“真,比真金白银还真!” 阿璃闻言,便忘了伤怀的事,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傍晚时分,阿璃坐在院中,手里扯着一团青色的线。 清扬从厨房出来,手里端了一只碗,走到阿璃身侧,放到她面前:“说好的,一碗蜜。” 阿璃侧首,看了一眼那碗,果然盛着晶莹剔透的蜂蜜,由衷赞道:“不错不错,果然比真金白银都真。” 清扬见她仍旧在手中缠着那团线,伸出手从她手下扯出一根线。 阿璃抬手“啪”的一声,将那根线扯了回来。 清扬伸手,揉了揉被她拍过的手背,略感一些委屈,不解道:“你在做什么?” 连蜜端过来,都没能叫她放下手中的线。 阿璃弯起一双杏眼,笑眯眯道:“我新学了一样东西。” 清扬嘴角一动,带着笑道:“筠竹那学的?”再伸长脖子,朝她手里望了一眼。 阿璃将手一缩,护在怀中:“还没学会呢,待我做好了才能看。”之前缠了几根,被筠竹称之为“一团乱麻”。 那几日,她转的头晕脑胀,坐在院中在休息时,瞧见筠竹腰间系了一支流苏结,她瞧着很是喜欢。 她记得,清扬笛子上也有一支,只是瞧着旧了点。 清扬被她勾起好奇心,连哄带骗道:“我也会,拿来我教你。”伸手拽着阿璃袖子,大有非看不可的架势。 阿璃涨红了脸,他若不会也就罢了,闻听此言又躲了一跺。 她以为,筠竹会的东西,清扬也会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一个男人都会的东西,她却被筠竹笑成“一团乱麻”,这就有点有失颜面,说不过去了吧? 清扬见她如此,反而越发好奇,只得再凑近一些,像极了哄骗大白兔的大灰狼:“嗯,阿璃乖。叫我看一眼。” 阿璃歪了歪身子,瞪着眼睛道:“现在还不行。” 清扬再进了一步,嘴角含着笑:“这种事情,还要分天时地利人和么?”不知不觉,他大半个身子已将阿璃环在怀中。 待他意识到的时候,阿璃退无可退,他却将错就错。 阿璃却真的以为,他此刻还是执意要看自己手中的线,只顾着脸面忘了危险,将手中的结压在身下,几乎躺在地上。 清扬只觉得,心脏停了一瞬间。 他伸出手,抚上阿璃眉眼。喃喃道:“阿璃……”身子不由自主,渐渐倾身压了过去。 阿璃愣了愣,不知他这是何意。只顾着伸出手抵在他胸前,轻轻推了一把。 清扬小心翼翼靠近,心却跳的分外欢脱。胸前那双手轻轻那一推,多少带着些欲拒还迎的暧昧,令他渐渐有些心动。 两人唇瓣之间,仅留有一指之距,阿璃不知为何,觉着双颊发烫,歪了歪头,有些躲闪的动作。 第110章 我不想看见你 清扬伸手摸向她后腰,阿璃透过衣衫,察觉到他掌心有些微热,只觉得仿佛背上也因此燥热起来。 她气息微微有些急促,一双眼躲闪着,不敢迎上他的眼睛。 须臾间,阿璃又想了想,来而不往非礼也。 于是,也学着他的模样,迟疑着伸出手摸向他腰间。 清扬浑身一颤,眸色仿佛深了些。 阿璃惊慌失措,不知接下来该如何,两只手不知何时已经捏了一把汗,下意识攥着他腰间的衣服,没了动作。 所以?接下来该如何…… 清扬垂下头,阿璃以为他要吻上来,猛地闭上了双眼,却没如期等来清扬的吻。 她察觉到后腰的手,与上身的清扬一同抽身离开。 阿璃睁开眼,看见他立在那,脸上笑得一脸得意,顺便伸手扬了扬手中,她那支缠了一半的结。 她愣了愣。 所以?清扬刚刚……耍她了么? 阿璃一张脸瞬间憋得通红,丑大了! 当下一骨碌爬起身,伸手去夺:“还给我!” 清扬脚下退了一步,乐道:“我以为是什么稀奇玩意,原来是这个。好了还你。”说着伸出手,那支乱糟糟的半支结,静静躺在他手心。 阿璃闻言,一把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一转身进了屋子,顺带将门关了个严实。 阿璃坐在床边,眨了眨眼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不由得越发觉得丢人,双颊红的像熟透的苹果,抬手摸了摸面皮,却觉得甚是烫手。 忍不住咬咬牙,转身趴在床上手捏成拳,在床上狠狠砸了几记粉拳,才算是出了几口气。 清扬仍旧站在原地,清风卷起他几根墨发,在风中飘飘荡荡,一如他纷杂的思绪。 他垂着眸望着桌上,那晶莹剔透的碗中,盛着大半碗亮晶晶的蜜。 那时,他的确动了心。 只是阿璃探向他腰间迟疑的双手,将他最后拉了回来。可为了自圆其说,搂着阿璃的手,摸到了那支未成形的结。 清扬弯腰,端起桌上那碗蜜,走到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我要睡了!”阿璃不知此时,心里那种感觉到底算什么。是期待落空的失落感?亦或是被人算计的耻辱感? 清扬闻言,盯着碗内亮晶晶的蜜,说:“那我就吃了。” 阿璃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从床上一咕噜爬了起来,气冲冲的走到门口,奋力一把拉开门,伸手将那只碗抢了过来,又“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清扬愣了愣,没想到她真的生气了…… 他暗暗思忖道:“阿璃不懂感情,为什么会生气?”难道是为了那支结? 阿璃坐在床边,舀起一勺蜜塞进嘴里,口齿间沁着槐花的香气,她点了点头,咂咂舌叹道:“还是甜的好吃。” 当下又舀了一勺,吃的不亦乐乎。待一碗蜜见了底,她将之前的事忘了个七七八八。 走到门口拉开门一看,清扬居然还立在那里。 清扬:“我……” 阿璃:“你……” 清扬瞧她手里那支空碗,面上闪过一丝尴尬,轻咳了一声,伸出手,道:“把碗给我吧。” 阿璃歪了歪头顶,拧眉不悦。他立在这就是等这只碗的?再低头看了眼空碗,心中一片怅然,她是不是还不如一只碗? 阿璃缓缓将手抬起,递出手中那只碗。 清扬接在手中,问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阿璃杏眼一瞪,娇叱道:“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想看见你!”说罢,门又“啪”一声摔到清扬面前。 清扬捏着碗的手,缓缓地紧了紧,他眼中一片哀伤。 她说:“不想看见你!” 清扬脚下退了一步,看着眼前那扇紧闭的房门。 她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 这让他,莫名的心有点痛。 他真的想冲进去,一把拉过阿璃,直视着她那双明亮的眼睛,认认真真的问一句:“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看见我?!” 可他却不敢,如果阿璃说是呢? 教他情何以堪…… 第二天,阿璃睡醒后,在院内里里外外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清扬的身影。 阿璃想,也许他有什么事出门了吧? 直到中午,阿璃饿的肚子咕噜噜叫唤,她摸去厨房,掀开锅盖一看,温好的饭菜俱全。 吃了午饭,她还是像往常一样去睡午觉。 下午醒来,她坐在院中听着蝉鸣,手中依旧缠着那团青色的线。 直到日落西山,阿璃慌了神。 她丢下手中那团线,漫山遍野走了一遍。 直到天黑透,阵阵凉意袭来,她双手抱上双臂搓了两把,驱了驱寒意,喃喃道:“也许,清扬已经回去了……” 足下一阵狂奔,回到院中一看,桌上还是她走时的模样,屋里屋外都没有人影。 她愣了愣,心中感觉从未有过的惊慌。 阿璃鼻子一酸,眼中漫出泪花:“人呢……” 她恍然想起,昨夜她一时气愤,说了那句:“我也不想看见你!” 阿璃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一滴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我……我只是说了一句气话,你……你回来!” 你回来好不好…… 只要你能回来,我以后再也不发脾气了。 只要你能回来…… 可是,到底要怎样做,你才能回来? 整整一夜,阿璃坐在桌前哭醒了睡,睡醒在屋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没能找到清扬,又蜷在桌前伏在桌上哭泣。 第三天早上,阿璃从桌上醒来时,照例在屋里屋外找寻着那个身影,也许是一夜没吃饭,哭的太消耗体力,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阿璃扶着门框,深一脚浅一脚摸进厨房。 掀开锅盖一看,昨晚的晚饭,还有今早的早饭,都安安静静躺在锅里。 “清扬……”锅盖“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她一阵风的,又冲出门把院里院外跑了一遍,然后再去周围转了一圈,却还是没能找到,她想看见的那道身影。 阿璃一脸泪痕,刚刚落下被风干,再落一遍新的泪痕。 最后,阿璃蜷在厨房角落里。既然清扬都会回来给她做每顿饭,那她就只能在这里等。 第111章 一会,一会就好…… 只是两顿饭没吃,体力消耗殆尽,不知何时,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午时,清扬化作一道青光,钻进厨房。直到看见灶上,锅里的饭菜一动未动。 清扬心口一揪,难道阿璃不在家? 或者,被人抓走了? 他慌了神,脚下迈出两步,一只脚刚跨出门槛。 “清扬……”阿璃缩在墙角,睡得迷迷糊糊,哭着嗓子喊了一声。 清扬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顺着声音在厨房阴暗的一角,看见了缩做一团,正双手抱膝,倚墙而眠的阿璃。 他愣了愣,不知该叫醒她,还是应该转身遁走。 清扬蹲下身,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心里早就疼作一团:她在唤我,或许她并不是真的不想见到我? 阿璃梦见面前,迎面立着一袭青衣的清扬,生怕他再走了,伸手抓了过去:“清扬……别丢下我……” 下一刻,她睁开眼时,手中正好拽着清扬的手。 阿璃眨了眨眼,定睛一看,蹲在面前的的确是清扬,嘴巴一瘪,朝着他脖子哭着扑了过去:“清扬……你去哪了呀,你怎么丢下我走了……” 清扬将她稳稳的接在怀中,伸手抚着她的后背:“我没有丢下你……”是你,你说不想看见我,是你想丢下我。 阿璃埋首在他颈间,眼泪鼻涕流他一身。 清扬叹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不吃饭,不饿么?” 阿璃拼命的摇摇头:“你不在……我怎么还有心思吃饭……” 清扬沉声训道:“胡闹!”嘴上这样说,心里却一片温柔。对于阿璃来说,人生大事就是吃饭睡觉,而他此时不在,她却两顿未吃。 是不是,他在她眼里比吃饭还重要? 阿璃从他颈间起身,红着眼睛抽噎道:“清扬,我那天晚上说的是气话,我不是真的不想见你。” 清扬望着她红肿的眼睛,轻道:“我知道。”若她此刻再说,他是决计不会再信了。 阿璃闻言,再次扑在他颈间,手臂紧紧环着他的后颈。 清扬叹了口气,哄道:“先起来吃饭吧。” 阿璃喃喃道:“等一会……” 清扬不解,问道:“等什么?” 阿璃凑在他颈间,贪婪的闻着他的气息,回道:“再叫我抱一会……” 清扬愣了愣,感觉她气息喷洒在颈间,还有她柔软的双唇,稍稍躲了躲:“阿璃……痒……” 阿璃却不管,喃喃道:“一会,一会就好……” 清扬顿时没了脾气,只能任由她埋首在那。 吃了午饭,阿璃午睡时非要清扬在身边,手中紧紧扯着他袖子,像是生怕他跑了。 清扬见她睡着,伸手扯了一下衣袖。 阿璃一脸惊恐的睁开眼,望着他哼哼了一声。 清扬叹了口气,柔声道:“你松开,我睡在你身边。” 阿璃半信半疑:“真的不是跑?”她却忘了,清扬要想跑,她就是压在他身上也是无用。 清扬伸手将她往里推了推,当真脱了鞋,一侧身睡在外侧,伸手拽了被子盖在她身上:“睡吧……” 阿璃伸手,捞住他后颈扑了过去。 “阿璃……”清扬一声惊呼,被她这奋力一扑,换了个仰面的姿势。 她已经先一步,在他颈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缓缓阖眼睡了过去。 清扬浑身僵在那,一动不敢动。 许久后,清扬微微动了动身形,环上她的后腰,在她发顶落下一吻,阖眼与她一同睡了过去。 只是此时,他嘴角的笑意,却带着深深地满足。 后来,每日午睡时,阿璃总要搂着清扬,埋首在他颈间,才能安心入睡。 清扬将她宠的不成样子,最后发展成晚上睡觉,也吵着要同清扬一起。 他知道阿璃不懂,自己却不敢放任为之。总在她睡熟后,悄悄退了出来。 阿璃睡觉沉,半夜也几乎从不起夜,从未发现清扬半夜溜走的迹象。 是以,她觉得这样挺好。下一次见了筠竹,被她问起有没有睡一处,也算实至名归。 日升日落,四季更迭。 第二年,夏末时分。 阿璃忽然又到寅时起身,翻身一看清扬不在身侧。 她想了想,并没放在心上。 偷偷摸出门时,又被清扬逮在手里。 清扬拧眉,不敢过重苛责,怨道:“怎么又半夜往外跑,还带了个包袱,你是要离家出走吗?”之前大半年里,几乎都未见过她半夜起身。 阿璃扑到他怀里撒娇:“清扬,你就让我去一会会,你先回去床上等我,乖嘛……” 清扬额前青筋跳了跳,哭笑不得道:“阿璃,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阿璃不甚在意,又在他怀里哼哼唧唧半天。 这样一来,清扬又没了脾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叹道:“去吧,快去快回。” 阿璃重重颔首,眉开眼笑的松了他,一阵烟不见了踪迹。 过了几天,吃过晚饭阿璃蹭到清扬身边,伸手扯着他的袖子道:“清扬,今晚你有没有时间啊……” 心里暗道:你要敢说没时间,我锤死你! 清扬愣了愣,回道:“你有事?” 阿璃点点头,神神秘秘道:“今晚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算起来,也算是准备了快一年。 清扬眼睛亮了亮,嘴角噙着笑:“什么好东西?”当下暗暗想了一番,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今晚,你记得等我啊……”阿璃笑得一脸神秘,出奇的没有缠着他一起睡。 后来他想,也许是晚上有事,所以睡了也是要起身的,就没来缠着自己。 夜半三更,寅夜时分。 阿璃欢天喜地,扯了一段三指宽的白绫,对清扬扬了扬手:“先给你带上这个。” 清扬哭笑不得,只能顺着她的意。 掩上双眼后,阿璃牵起他的手:“跟我走吧!” 清扬嘴角含笑,攥紧了那只柔嫩的小手,心里柔了又柔,脚下迈出一步,任由她引着朝院外走去。 阿璃拉着他,时不时提醒着脚下,一步步走了约小半个时辰的时间,阿璃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渐渐松开拉着他的手。 第112章 吃飞醋 清扬闻见四下一片青草气息,耳边听见不远处,有小溪池塘的水声。 清扬伸出手,向前摸去:“阿璃……” 没有声音,没有人。 清扬又唤了两声,依旧没有回应,他伸手扯下眼前白绫,只见十数步外,阿璃一身红衣,双臂挽着三尺红绸,在他面前扬着红绸,一收一放间翻滚的红绸在空中翩翩起舞。 阿璃一曲舞毕,忽然从草丛中,飞出数不清的黄绿色荧光。 她喘着急促的呼吸,从袖中伸出一只手,接下眼前那只萤火虫,捏在手心朝清扬迎面走了过去,然后献宝似的在他面前张开手掌。 那只小小的萤火虫,在她手心爬了两步,扑闪着翅膀飞到了空中。 清扬凝眸,望着眼前一身红衣,气息微喘的阿璃,上前一步伸手搂着她后腰,柔声道:“你就是给我看这个?” 阿璃平定了些许喘息,满面欢喜的答道:“对啊!” 清扬嘴角噙着笑,问道:“还有么?” 阿璃歪了歪头顶,还有什么? 下一刻,清扬挥袖。 大片的流萤从草丛中飞出,恍若耀眼星辰。 阿璃大喜,赞道:“清扬,你好厉害啊!”她之前为了这些萤火虫,又是抓又是捕,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清扬伸手,接过眼前一只萤火虫,递到阿璃眼前,看着那黄绿色的荧光,印在她明亮的眼底。 一明一灭之间,说不清的情愫涌上心间。 萤火虫扑闪着翅膀飞走,阿璃昂着头看着它们越飞越远,笑得一片灿烂。 清扬勾唇一笑,问道:“喜欢么?” 阿璃扬起双臂,搂着清扬后颈,笑靥如花道:“嗯!” 清扬抬手,执着她略尖的下颌,低头吻了上去,搂在她后腰的手,一点点越收越紧。 阿璃愣了愣,也搂紧了他的后颈,任他熟练的探入口中,与她柔软的嫩舌纠缠在一起。 清扬眸色一片深沉,越吻越深,直将阿璃吻到站不住脚。两张唇这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他低头凝视着怀中懵懂阿璃,抬手扶上她的眼。 下一刻,阿璃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清扬弯腰一把横抱起她,望着怀中她安静的容颜,手臂不由自主的紧了紧,抬腿往回走去。 他永远记得那一晚,阿璃一身红衣,在漫天流萤中,为他挥袖而舞。也记得掌心微光中,印在阿璃明亮的眼底,那一明一灭的荧光。 这一生,他只愿此情此景,永不停息。 惟盼岁月静好,春去秋来,再回首你笑靥如花。 惟盼流年匆忙,夏去冬来,再回首你缱绻在侧。 —— 空灵山谷中。 一身白衣的女子,坐在一张琴桌前。 琴桌前,置着一尊镂空的白玉香鼎,此时正青烟袅袅,散发着幽幽乌沉香的香气。 女子指尖冷清,曲子随着她指尖跳跃,如纤纤玉手撩过人心弦。 一曲罢,女子抬眸望向远方。 还是,没有么…… 女子叹了口气,心中有些失落,垂着眼帘神情恹恹。 良久,远处走来一只麋鹿。 女子抬眸,瞧见那只麋鹿缓缓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垂首拜下。 她木讷在此,片刻后缓过神来,面上流露出欣喜若狂的惊喜:“清扬……清扬你快看!” 阿璃激动万分的琴桌前爬起身来,转过琴桌冲到卧在那的麋鹿身侧,伸出手抚上它的脑袋:“小麋鹿,你是来找我的嘛。” 清扬迈步而来,望着一脸欢喜的阿璃,嘴角噙着笑,赞道:“有进步!”练了二十三年琴,数个月的“召灵”之术。 总算召来了第一只,也是唯一一只,愿意臣服于阿璃的灵兽。 阿璃抱起小小的麋鹿,搂在怀中爱不释手,麋鹿像是也喜欢阿璃,长长的脖子蹭在阿璃颈间。 阿璃大喜:“清扬,小鹿它喜欢我!”阿璃摸着它长长的脖子,仔细看了看。 它头脸像马、角像鹿、颈像骆驼、尾像驴。颈长似骆驼,尾端有黑毛。 头大,吻部狭长,鼻端裸露部分宽大,眼小,眶下腺显着。四肢粗壮,主蹄宽大、多肉。 头顶角多,叉似鹿角。但角的形状看上去又与寻常鹿不一样,很是特殊,没有眉杈。 阿璃搔了搔头,看模样像是头公的? 清扬蹲在麋鹿身侧,伸手抚了抚它的背,麋鹿仿佛有些不适,原本卧在那的姿势,此时却朝阿璃怀中躲了躲。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这是头公的,却与阿璃如此亲昵。好选不选的,怎么召来这么一头灵兽…… 清扬张了张口:“阿璃,让它走吧……”他不喜欢这头鹿,换个什么都行,是它就不行。 见它赖在阿璃怀中,心中更是火上添油。 他却并未意识到,心中那种不快,只是吃醋。 阿璃舍不得,微微拧眉道:“为什么?三次“召灵”,也只有它肯过来,为什么要放走……” 第一次“召灵”时,“召灵”之术练了数月,她只想的琴技已熟,即便不能像清扬那般,召来一群神兽。 也好歹能召来如白泽、毕方这样的一只充充门面。 可谁知,第一次“召灵”未果,第二次“召灵”失败,好容易第三次成了,虽说来了只并不起眼的麋鹿。 阿璃又将它仔细打量了两眼,心中暗暗叹了口。 呃……好歹能当个坐骑吧! 清扬脸色变了变,语气不悦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到时寻个比它修为高的,还不是轻而易举。” 眼下,他只一心想要阿璃放了它,下次再召个什么,到时再说。 阿璃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恋恋不舍的松开双臂,看了一眼怀中麋鹿,伸手抚上它的脑袋:“小鹿啊小鹿,你回家吧……” 麋鹿昂起头,眼中带着乞求。 它听懂了琴音中召音,寻着灵音而来,难道她找的不是它么? “召灵”之术,单字一个“召”与一个“灵”。 意思是通过琴音中的“召”召唤一定范围内的灵兽。“灵”是指通过“聆音”这把琴,奏出召唤者的指令。 属于两门法术并做一门,需要极大修为,还需要召唤者与灵兽心灵相通,才能达到“召灵”之术的效果。 第113章 见字如见君 阿璃修为尚浅,原不该现在学这门术法。 只是有一次授课时,清扬正好讲到这一节,阿璃缠着他施展“召灵”,见到他召来如此多的神兽时,便缠着他要学。 清扬拗不过她,只能当做复课来授。 麋鹿见阿璃当真要放它走,心中一片怅然。 它一步步从阿璃怀中退了出来,走了一半回头望了一眼阿璃,回过头消失在林间尽头。 阿璃立在那,望着小鹿失落的背影,心中略感自责。 召它来的是她,要它走的还是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 清扬上前,执起她的手劝道:“走吧,那麋鹿……不合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舌尖忍不住颤了颤。 心中不由得,觉得自己越活越回去了,眼中竟然容不下一头鹿。 阿璃心口发闷,扑到他怀中伸手搂着他的腰,闷声道:“所以,我又失败了么?” 清扬抚上她的后背,柔声道:“没有,待你修为更好时,会有更好的灵兽等着你。” 总之,今后他会严格把关。 对阿璃太亲昵的不行,修为太低的也不行,长得太丑的不行,长得太漂亮的也不行! 他见阿璃闷闷不乐,忍不住逗她:“我突然想起来,临出门之前我吃了一碗蜜。” 阿璃闻言,从他怀中起身,一脸愤恨道:“你居然背着我偷偷吃蜜?!” 清扬嘴角噙着笑,弯着一双月牙般的眼睛,伸手撩起她的下颌,诱惑道:“阿璃与我之间,还要分的这般清楚么?” 他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心里却都是坏到长了虫的点子。 阿璃愣了愣,不明所以。 清扬眸底,一片似水柔情:“你若想吃,可以来找我要!”我吃了蜜,你来吃我不就好了。 阿璃不知所以然,问道:“我问你要,你便给我么?”她怎么不记得?以前问他要甜食吃,清扬都怎么回她来的? 无外乎:女孩子,吃多了甜食不好。 为何今日,竟然像转了性子,叫她来找他要? 清扬指腹,摩挲上那张柔软的粉唇,喃喃道:“你可以直接来吃,我不介意。” 闻言,阿璃颊边,瞬间染上一片红晕,这样再听不出来,她才算白活了。 他……他在使坏! 那凡人的戏本子里,是怎么说来的? 对!登徒子。 像他这样的所作所为,实打实就是一个登徒子。 那在凡人眼里,是看见了,必定往死里打的。 当下,脚下一跺,伸手一把推开清扬,娇声叱道:“好你个清扬!你……” 清扬嬉皮笑脸,上前迈了一步,伸出手道:“我怎么了……” 阿璃脚下频频后退,指着他那只手,语无伦次道:“你……你别过来,离我远点……” 他这哪是出门前吃了蜜,分明出门前吃错了药吧? 如此浪荡的行为,这哪像他?! 清扬再迈一步,笑道:“你只管跑,看我抓不抓得住你!”说完,又脚下疾走两步,欲要再追的模样。 阿璃顿时大惊,若是叫他捉到,不知又要如何调戏自己。 他不介意,她倒是很介意。 林间,一青一白两道身影,一个追一个赶。欢声笑语盘旋在上空,并着晨曦的阳光,如诗如画。 这一日,清扬带着阿璃在一家茶楼。 阿璃抓着一捧瓜子,一颗一颗往嘴里塞着,沾了一嘴的瓜子壳都来不及擦,看上去听得很是入迷 清扬手中举着酒杯,另一只手持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纸条。正拧眉望着那张纸上的字,一筹莫展时。 一阵“噼里啪啦”的掌声中,传来数人几声叫好的声下,说书先生扬手猛地拍了下醒木:“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话毕,急急端起一盏茶,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看上去像是渴坏了。 至此,阿璃渐渐收回思绪,拍了拍嘴上挂的一堆瓜子壳,眼神转向清扬,但瞧他神色不甚好看。 屁股下挪了挪身,朝他那凑了过去,眼睛瞄了一眼他手中字条,问道:“怎么了?” 她好像是在吃了午饭,临出门的时候,见到清扬不知何时,从何地取来一张字条,如今两个时辰过去了,他还在看。 清扬闻言,将字条迅速收在掌心,捏成了个团。 阿璃愣了愣,她只瞄了一眼,也只看见抬头的五个大字“见字如见君”。她在心中默默将这五个字念了个五六遍,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她依稀记得,凡人间女孩子与情郎私下传递纸条,大致也是这样写的? 清扬侧首,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听完了?待会想去哪。”他太过于专注,以至于连书讲完了,都没能将他从思绪中喊回来。 只是那一瞥,但愿阿璃并不能看见什么。 阿璃心中隐隐有些不痛快,不知他为何掩着藏着不给自己看,但她又不敢直言质问,他既然做出这幅姿态,肯定是不想她知道什么。 若是逼着他,能不能看见自己想看的两说,若是他生了气,回头少不得还得哄他,这笔买卖委实不划算。 不知是什么原因,清扬这些年来气性倒是越来越大。平均下来,至少三天一场小气,十天一顿大气。 阿璃这小胳膊小腿的,在他生气的时候,总是一副伏小做低的姿态,鞍前马后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他一个不耐,再火上浇了油。 清扬见她迟迟不语,脸上变换着各种颜色,时而微微发白,又一转眼的时间隐隐有些泛红。 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病了? 当下伸出手,朝她额前探去,却被阿璃抬手“啪”的一声拦了下去。 她缓缓站起身,若有所思的望着清扬,幽幽道了一声:“我想出去走走。” 清扬随即起身,说道:“去哪?我陪你。” 阿璃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必,我一个人可以的。”说完,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一路小跑的离开了桌边。 她心事重重,没头苍蝇的东逛西窜。 不知不觉,闯进了一座僻静小院。此时院中繁花盛开,花丛中蹲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的背影。 第114章 一个爱情故事(上) 她被院中百花争艳所引,不知不觉一步步来到那粉色衣裙女子身后,她脚下一顿驻足而立,静静望着她手脚麻利,正替手中一株白芍药换盆。 这株白芍药,花瓣看上去大约有个十多枚,花丝黄色,花盘浅杯状。茎的顶端叶腋处,一支并着两朵,一支并着三朵盛开正艳。 女子两手都是土,前额凝着一层薄薄的汗珠,她抬手用袖口拭了一遍,又埋首忙碌起来,丝毫没注意身后站着一个人。 直到换好了盆,女子缓缓起身,腿脚传来丝丝麻木感,她身形晃了晃,眼看要栽下去。 阿璃伸手,一把捞住女子的胳膊替她稳了身形。手下感觉那女子浑身一颤,转过头望着她的眼中,带着些许惊诧:“你是谁?” 阿璃松了手,退后一步望着身侧的花圃,语无伦次道:“我……我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我进来后看见好多花,不由自主走到这的。我……我马上就走。”话毕,转身顺着来路欲逃。 “等一下……”女子出口拦道。 阿璃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面上有些尴尬。 女子上前,将她浑身上下仔细看了两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璃愣了愣,回道:“阿……阿璃。” 女子抿唇一笑,转身走到不远处一张是桌面前,在一盆清水内洗了洗手,拿起桌子上的干毛巾,擦擦了水。 转过身来朝她招手道:“阿璃,你过来。” 阿璃踟蹰不前,心中有些后悔乱跑。 女子不再催促,弯腰坐在石凳边,望着四周百花争艳的花圃,不知所思。 良久,她幽幽叹道:“阿璃,你喜欢花么?” 阿璃点点头,蹲在手边一盆火红的花面前,低头凑上鼻尖闻了闻,并没有预想到的花香。 咦?这世上还有种花,是没有香气的么。 女子望着她疑惑的模样,淡然道:“你能不能,帮我把把那盆花端过来?” 阿璃闻言,端起那盆花朝石桌走去。 待她将这一盆花放在石桌,才看清整盆花的模样。 花序修长,色红鲜艳,每朵花像一个小爆竹,密集成串,酷似一串串鞭炮。 女子将花盆捧在手中,望着繁密火红的花朵,神情有些哀伤,但嘴角却依旧挂着淡淡的笑。 阿璃不明所以,只觉得是不是误闯了人家院子,惹来主人不悦。正思忖着要不要告罪。 “阿璃姑娘,你喜欢听故事吗?”女子抬眸,望着立在石桌前,愁眉不展的阿璃,问道。 阿璃呆呆一愣,颔首道:“喜……喜欢啊。”这是什么意思,她误闯了人家园子,主人竟然要拉着她讲故事? “那你坐吧,我的故事有些长。”女子抚上她胳膊,轻轻推了一把,阿璃顺势坐在一旁石凳上,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那女子道:“你看这盆花,没有别的花香,没有别的花雍容华贵,但这花却有个意义非凡的说法:代表恋爱的心。” 陷入了爱情的心,无疑再也装不下其他的事物了。爱情,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感情之一。 阿璃茫然,恋爱是什么…… 女子伸手,抚上那盆花的花束,幽幽道:“我听说过一个爱情故事,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初登神职小小花神。这一年,这位小花神降临凡界,替这一年的百花布职。春天有迎春花报春,夏天荷花满池飘香,秋天桂花浓香远溢,冬天有寒梅傲雪。” “那一年,凡界出了一件大事。掌管大地的女娲后人留下一个孤女,神形俱化于天地间。不知是大地悲悯,亦或是因她身陨而至使大地受损,凡界所有的花草树木一夜间化为灰烬。” “那位才初登神职的小花神,耗尽了一身修为,才勉强唤醒天地间的花草树木。 她不得已又化作一株芍药,立在一处悬崖峭壁处,靠着天地间的灵气,以及日月精华得以存活。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不知过了多少年,有一个男子上山采药,发现了那株芍药。” 女子眸间隐隐浮上一片水气,她如鲠在喉,眉头微微颤了几下,有些讲不下去的模样。 阿璃不解,接道:“后来呢?” 女子恍若初醒,腮边落下一滴泪,她伸手拂去那道泪痕,继而道:“后来……那株芍药被他带回家中。男子不论日夜,不管风雨亦或是寒暑,在他终日悉心照料下,那株芍药幻做人形,只是他却看不见。” 阿璃点点头,只觉得这样的人一定是个好人。 “三年后,那株芍药被一道天旨引入天界,天帝念她恪尽职守,要她依旧管辖着凡界花草,更是赐给她一颗药,补上了她大半修为。” 阿璃眼睛亮了亮,由衷赞道:“这是好事啊!” 好事…… 女子摇了摇头,哽咽道:“只是,待那株芍药再回到恩人身边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不剩几天性命。” 阿璃闻言愣了愣,都说好人有好报,可为何那男子救了花神一命,却要沦落到这般下场。 她瞧着眼前女子这般伤感,只当她是同自己一样,替那男子叹一声命运弄人。思及至此,她只能劝慰道:“命运弄人,原也不是我们能做得了主的。” “可是……他明明知道,那株牡丹便是能救他性命的良药,却不忍心伤她分毫,最终抱着那盆芍药而去。”女子说完,伏在桌面泣不成声。 那时,她现身在他床头,生生掰下自己三瓣真身,宁可折了自己一身修为也要救他一命。 他却态度坚决,宁愿死也不要她耗及自身。 他说:当初在悬崖那一瞥,他不知她是九天仙子,抱回家养了三年,还只是当是一株比较特殊的芍药。 他见这株花四季常开,品种更是世间稀有,想着寻一位大户人家换点钱花。可因为价格一直谈不拢,更因为这一养就是三年,他越发不舍。 一个黑心的大户人家,不知从哪弄来无解的毒药,想着将他弄死,便能名正言顺的眛下这株旷世芍药。 第115章 一个爱情故事(下) 他说,若不是他起了贪心,也许也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他说,一己贪念累及自身,不值得她为自己折损修为。 可是,三年来的每个日日夜夜。 刮风下雨,阴晴月缺,是他匆忙搬进搬出的身影,即便他一念之差要将自己卖了,但救命之恩大于天,她又怎会放在心上。 他说,我从未见过仙子,是不是九天之上的仙子,都像你这般貌美。 他说,若是能重活一世,他绝不会再有这般贪念,会更加悉心照料。 她泪无可抑,伏在他床边哭的起不来身。 他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意,气若游丝道:“不要……哭,不……值得。” 她闻言,抬眸望着他皮包骨头的模样,抬手拭了拭一脸泪泽。在他弥留之际,她问他:你可有什么心愿。 他彼时,连气息都喘不上几口,却奋力朝着床头那盆牡丹伸了伸手。 她手忙脚乱将自己真身递了过去,就瞧见他惨白着脸,伸手环住那盆花,笑得一脸满足。 他不敢亵渎九天花神,只能紧紧搂着那盆芍药,只当是搂住她一般,笑得如此心满意足。 缓缓阖眼而去,气绝身亡。 她颤着双手,伸到他鼻下一探,此时他进出的气息,已经荡然无存。 她不由得万分悲恸,声嘶力竭的唤了一声:“李郎!”伏在他床边,哭的几乎断过气去。 不知哭了多久,女子渐渐从回忆中醒过神来。 伸手摘下一朵花,将那白色花萼一头递进嘴里,微微抿唇吸了一口。 阿璃亦学着她摘了一朵花,含在口中抿唇吸了一口。 一阵甜蜜涌入口中,阿璃眼睛瞪大了些,甚是惊奇。 “他爱养花,那时院中养的最多的就是这“一串红”,他在照料花圃的时候,时常会采一朵含在口中。” 阿璃听闻至此,心口浮现些许忧伤,再叹一句:造化弄人。 她将手中那盆花,推到阿璃面前:“这盆花你带走吧,送你了。”女子缓缓起身,下了一道逐客令。 阿璃闻言,垂首望着那盆火红的“一串红”愣了愣,伸手将那盆花抱在怀中,致谢道:“多谢这位姐姐。” 女子望着阿璃,怅然道:“不用谢,命该如此。” 阿璃茫然,不懂她为什么说。 “那……我走了。”阿璃朝她挥挥爪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谁知,她离开不久便瞧着天空黑云滚滚,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匆忙立在一棵大树下,跺跺脚恨道:“这什么破天气?刚刚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了?” 她定睛一看,黑云中掩着不少人,各个身着白色战衣。瞧着他们去的方向,怎么越看越像是她离开的那座小院? 阿璃脸色一变,大声惊呼道:“不好!”那个姐姐怎么对付的了这么多人,当下不管头上会不会降雨,怀中紧紧抱着那盆花,匆匆赶了回去。 小院门前,女子迈步而出。 昂头望着半空中黑云滚滚,凌冽的狂风席地而来,风过之处,花圃里先前争奇斗艳的景色,瞬间化为残花败柳。 “流觞,速速降服,与我等回天庭复命。”一身白色战衣的男子,扬声劝道。 流觞嘴角浅笑,额前刘海被风扬在半空,她缓缓道:“我不会跟你们走的。即便是死,我也宁愿死在这里。” 这里有他,她不会离开,也不舍得再离开。 “你可知,如今你执意抗命不遵,自掩身份藏在凡界,致使凡界数千年来花神一职形同虚设,下场是什么吗?”男子拧眉不解,他奉命追查这位花神踪迹数万年,却忽然在刚刚寻得了她的讯息。 他不懂,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当年扉家是,今日的前任花神亦如是。 阿璃远远看见那个身影,与云端那个白衣男子争执着什么,不敢再凑上前,掩身在一棵树后,一脸担忧。 流觞无所畏惧,昂首望着云端那个一身战衣的男子,回道:“数万年来,流觞恪尽职守,不惜耗损自身修为。最终得天帝垂怜召回天庭,重掌凡界花神一职,可那又如何?” 她脚下再迈一步,逼问道:“这花神我不当了,这一身修为我也不要了。我只求让我留在这,让我守着我想守的人,便算触了天规么?” 男子摇了摇头,斥道:“大胆!花神一职岂容你挑三拣四?你一身修为得天帝垂怜,也是说不要就不要的?” 流觞闻言,扬声吼道:“那你便动手杀了我吧!很多很多年前,我便活够了。” 若不是……若不是舍不得这一院的花圃。这么多年来,她总能在这一院的花圃中,看见他些许残影,总觉着他没有走,或者还会回来。 只是日日复日日,年年复年年。 她不过是永远陷在回忆,不过守着一片再也没有他的苗圃,永远走不出来罢了…… 流觞抬手,唤出各色花瓣,凝在手中化作一条三尺绸带。 男子挥手,数十位白色战衣的天兵跳下云端,落下地后与流觞动起手来。 流觞手中三尺绸带挥舞,天兵天将近不得身,反倒是被绸带所抽之处,皮开肉绽,甚至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地上天兵天将捆的捆绑的绑,竟然没几个能站得起来,站在眼前的只有三个抱着断裂的胳膊,踌躇不前。 云端,那个白衣男子眉头一拧,持着一柄三角叉,冲了下来。 流觞手中一挥,绸带直逼男子面前。 两人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流觞瞅见一个空挡再次直劈他面门。 男子挥起三角叉一挡,绸带扫过他头顶银盔。 他听见清脆的一声响,那头盔裂了好深一道缝。不由得心中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没这银盔,那一下他肯定脑袋开花。 小小花神,下手却不含糊。思及至此,他不再留有余地,挥着三角叉步步紧逼。 半个时辰后,流觞望着他迎面而来的三角叉,嘴角含笑,停了手中绸带,立在那任由那柄三角叉刺穿胸口。 第116章 欠你的我还了 流觞脚下退了一步,口中吐出血来。 男子的头盔,“咔嚓”一声裂成两半掉在地上。 流觞双目缓缓瞪大,眉头颤了两颤,上前迈出一步。三角叉又入了胸口三分,流觞痛到极致,咬了咬牙再上前一步,嘴角流出源源不断的血痕。 她却一双泪眼,颤抖着抬手,朝着他面上伸了过去。 原来,你真的会回来。只不过她没想到,却是以这种身份。 如此也好,欠你的一条命,最终还给你了。 几乎在瞬间,男子头疼欲裂,他一只手抚上头,龇牙咧嘴的脚下退了一步,抬手将三角叉抽离了流觞胸前。 她身形一软,倒了下去,胸口那道伤痕,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 “姐姐……”阿璃怀中抱着那盆花,跌跌撞撞的从树后冲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在流觞身旁:“姐姐……对不起……”她丢下那盆花,颤着手探向她胸前那个伤口,想替她堵住喷涌而出的鲜血。 顷刻间,鲜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印在阿璃眼底的是深深的鲜红,一双杏眼渐渐浮上水气,眼前的景象一片模糊。 男子“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丢了手中三角叉,拼命的拍打着头部,想缓解那深入骨髓的痛。 流觞侧着首,凝望着男子痛苦的神色,一双眼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艰难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意,咳出两口血后,一双明眸渐渐失去了神采。 无论阿璃如何捂着她的伤口,那鲜血仍旧从指缝流出,带着温热的鲜血,顺带着带走流觞的生命。 阿璃颤着满是鲜血的双手,缓缓抬在眼前。是她,是她害的流觞。是她,是她带来的这一切。 男子痛的在地上打滚,不停地拍打着头部。 片刻后,一大串的回忆涌入他脑中。 他于悬崖峭壁,只是那随意一瞥,她迎风摇曳在他眼底。 他小心翼翼将她带回家,悉心栽入他院中最好最大的一个花盆中。 在一个狂风暴雨交加的深夜,他在床上熟睡中,被风卷窗棂的拍打声惊醒,连鞋都顾不得穿,冲去花圃只为捧她回屋。 还有,在自己垂死挣扎的床前,她现出真身后,生生掰下自己三瓣真身,哭着求着自己吃下。 还有她在自己弥留之际,哭到泣不成声。 他瞪着一双不敢置信的眼,手脚并用的爬到流觞身边,将她那浑身是血的身子搂入怀中。 流觞眼角落下一颗泪,她虚弱的抬起手,抚上他懊悔的一张脸,看着泪水从他眼中漫出。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一个字,她多想问问他,你去了天庭后,是否看见了诸天的仙女,她们是否像她一般貌美。 她多想笑着,对他说:不要哭,不值得。 她多想笑着,对他说:万幸,我等到你回来了。 可她没时间了。她看见,从她指尖开始,她的身形已经渐渐化作花瓣,散落飘零在空中。 他一脸泪痕,伸手想要抓回那些花瓣:“不要……流觞不要走。”可是那些花瓣却越散越快。 最终,流觞扯出一丝笑容,彻底化作满天花瓣,被带入半空越飘越远。 阿璃靠在那棵树,努力捂着嘴没能哭出声。 男子仰天,撕心裂肺的唤了一声:“流觞!” 为什么会这样,她掩了自己一切行踪,在这座院中苦苦等了他数万年,等来的是他插入胸口的那柄三角叉。 阿璃伸手,递上倒在脚边的那盆花:“这是她留下的,她说你最喜欢这盆花。她说你走后,她替你照顾这一院的花圃,她会学着你,摘了花蜜来吃,她还说……” 阿璃声音哽咽,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还说,这盆花有着特殊的意义:代表恋爱的心。 可她苦苦等候这么多年,等来的就是最爱的人,给她当胸致命一击,取了她的性命。 爱,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流觞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怕。 阿璃哭到不能自已,为什么在她看来,爱是一件令人疯狂,甚至令人连生死都不在意。 如果……如果有一天,清扬也提着一把剑,信誓旦旦要杀了自己。她是不是也会学着流觞,甘愿一心赴死?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捏着手中流觞那条绸带,缓缓站起身来。 他凝视着身前,那个哭的伤心欲绝的阿璃,轻声道:“这盆花,送给你吧。”说完,他转身走了几步,弯下腰重新拾起那柄三角叉,看着上面沾着的血迹,浑身微微发颤。 凡人升仙,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以及负担,都会被人封印前身记忆,他以前总听起过别人聊起,对于他们热衷于解除封印一事,付之一笑。 前程过往,既然已经过去了,何必再记起来呢? 他缓缓伸出手,用手中流觞那条绸带,细心擦下两面残留的血痕,然后再将那条绸带卷了起来,塞入胸口处。 此生,他是不会再允许自己,将这段回忆忘却。流觞,诸天女仙中,我尤觉得,只有你最是貌美。 他牵起嘴角,含泪笑了笑,只可惜你再也听不见。 清扬赶来时,只看见阿璃一脸泪痕,捧着一盆花神情呆滞。 他心中一紧,蹲在她身侧伸出手,拽着她胳膊唤了声:“阿璃……”不过两个时辰,到底发生了什么? 阿璃缓缓抬起眼帘,望着眼前清扬的脸,吸着鼻子问道:“清扬,如果有一天你要在杀我和不杀之间做选择,你选哪个?” 清扬浑身一颤,瞬间忆起那次在阿璃“识海”中,一脸悲戚的阿璃,也是这般问他,他只觉得浑身仿佛掉入冰窟,瞬间将他冻了个透彻。 “我……不选!”无论何时,他都不会杀了阿璃,绝对不会! 阿璃闻言,呆滞到忘了哭泣,只瞪着一双哭着红肿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他。 她深深望着清扬的眼底,那里印着她一脸悲伤的表情。 不选……吗? 那为什么,流觞爱的人却能下得了手呢…… 她不懂,不懂流觞,也不懂她爱的那个人。 甚至于此时,她也看不懂清扬。 第117章 你打伤我了,你要负责 清扬眼底带着痛,柔声哄道:“阿璃……我们先回去吧。”说着伸手扶着她胳膊,想要将她拉起身。 阿璃手中紧紧抱着那盆花,朝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清扬的手,自己缓缓站起身。 清扬愣了愣,他察觉出阿璃的疏离感。眉头不由得又拧了起来,他再次伸手:“阿璃……” 阿璃脚下又退了一步,表情甚是疲倦:“我自己会走。” 清扬半空的手,尴尬的停了片刻,只能缓缓收回。 也许,她只是现在心情不好。但他并不是太担心,阿璃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也许明天一觉醒来,什么都会好起来。 可这次他却想错了,一连十多天,阿璃情绪恹恹,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山珍海味在她眼前,她也只是瞥了一眼,最多一样吃一点便伏在桌上没了兴致。 清扬慌了神,却又不敢逼问她,生怕触着她本就敏感的神经,只能更加关注阿璃日常行为举动。 阿璃日日望着那盆花,一脸沉静不知所思。 偶尔见她伸手,扯下一朵花递到口中,吸了一口再将那朵花拿在眼前,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半天。 眼看就快过去一个月,清扬实在受不过这样的低气压,忍无可忍的将阿璃堵在院中:“你到底怎么了?”有气可以骂,有火可以打,这样不冷不热的吊着,他是真的受不了。 阿璃茫然的抬起头,不知何意:“什么怎么了?” 她沉浸在流觞这件事中,日日想着她们相遇那天的谈话,以及那个男子。总觉得数万年来,流觞藏的这么好,却在她出现后就被天界抓了个正着。 她总是日日自责,流觞的死她是罪魁祸首。 那日,流觞见到她时,必定是大感意外。所以撵她走时,叹了句:命该如此。 清扬伸手,掐着阿璃双臂的手,不知不觉用了三分力气。 终于,他如愿的在阿璃脸上见到了,这么久以来第二种神态。 “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阿璃拧着眉,身子朝后退了两步。 清扬忍无可忍,压抑着怒火道:“从回来那天,你就摆着这幅臭脸,我到底哪里不让你称心如意,你说出来。” “你放开我!你现在就让我很不称心如意。”阿璃扯扯胳膊,眼中浮现些许泪花,他是疯了吗! 她心情不好,不高兴嬉皮笑脸,更没心思跟他斗嘴耍贫,甚至没工夫去屁颠屁颠哄他开心,不行吗?! 清扬却不肯放过她,仍旧掐着她双臂,沉声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他不喜欢这种感觉,眼前的阿璃,像极了一只捉摸不透的小猫。 他情愿阿璃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会哭会闹。 即便被她偶尔伸出的小猫爪挠伤了,但至少那样的阿璃,是如此鲜明的站在他面前,她的一颦一笑,他都清楚原因。 可是现在,她不光情绪低落,甚至不对任何事或者人多加关注,更对他恍若陌生人。 他不知道她为何伤心,不知她为何情绪低落,甚至于百般讨好也换不来她莞尔一笑。 那种无力感,折磨得他简直抓狂。 到底在那天,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我叫你放开我!”阿璃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推了他一把。 只见他身形像断了线的风筝,飞出去撞在一棵树上。落地后清扬抚着胸口吐出一口血。 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疼,他拧着眉喘了两口气。 阿璃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那双手,简直不敢置信。她什么时候修为高到能伤着清扬了?不会的……一定是清扬一时不防,才会被她所伤。 思及至此,她慌忙奔了出去,蹲在他面前伸出手,想扶他起身。 清扬抬眸,拧着眉望着手足无措的阿璃,心中却很疑惑,她方才哪来的这么大灵力。 “对……对不起。”阿璃说完,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她有多冤,明明是他先惹自己的,最后还要她先道歉。 清扬靠在树干,昂起头看了看天空,他一时半会居然还起不来身,阿璃这一掌到底用了多少灵力…… 她还想拉清扬起身,清扬却扯回手臂,道了句:“不必!” 阿璃以为,清扬是生他的气。不由得火上心头,跺了跺脚骂道:“清扬,你别蹬鼻子上脸。是你先惹我的!” 她心情不好,才不会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或者跟他各种伏小做低。 清扬没想到她忽然发火,刚准备回两句嘴,却忽然话到嘴边僵住了,他扯出一个笑,乐道:“对对对,是我先惹你的。” 只要阿璃不像之前那样,被她拍一掌而已,还是可以接受的。 他倒吸一口凉气,只是这掌拍的委实不轻,估计他要躺床上养个两天,于是侧首望着阿璃,又道:“我伤得很重,要回床上养着才行。” 阿璃闻言,愣了愣接道:“你什么意思?要我伺候你么?” 清扬可怜巴巴的望着她,一副:是你把我打伤的,我赖定你了。 阿璃怒从心头起,恨恨的喘了两口气,只恨不得再给他一掌,直接拍死他得了,省得一天到晚那么多麻烦。 清扬坐了这么半天,觉着应该能动了,这才靠着树干缓缓站起身,扶着腰往回走。 脚下刚刚走了两步,回头望着盯着他后背一脸恨意的阿璃,弯下腰“哎哟”喊了一声。 阿璃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怒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吐了出来。不就是要她伺候吗?当下撸起袖子,磨了磨后槽牙,多大点事! 但是,做饭这种事。 阿璃实在是不会做啊! 她仔细想了想,眼下也就只有煮粥是最简单的,不过是抓两把米洗一洗,再往锅里倒两碗水煮就是了,她见到清扬是这样做的。 当即,撸起袖子拎了一只碗,舀了半碗米。 在碗中接满了水,伸手下去搅了两下,小心翼翼辟出碗里的水。 倒入锅中再添了两碗水,将锅盖往上一落。暗暗点了点头,心说:做饭而已,也没什么难度嘛。 第118章 黑暗料理 只是……阿璃拧眉想了想,他现在是重伤在身,须得好好补补才行,不然回头他落下病根什么的,她岂不是要伺候他一辈子? 想到此,她将手中的碗放在灶边,走出门去。 一个时辰后,她浑身上下脏兮兮的,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厨房。 对于生火这种事情,她是一窍不通的,做一顿饭火有没有架起来,清扬是不知道,但是又浓又黑的烟,一路飘荡到他所在的屋子。 阿璃蹲在厨房门口,两只手撑着脑袋,抬头看着从里面翻滚的浓浓黑烟,一筹莫展。 良久,她喃喃道:“我就是想生个火,怎么整出来这么多烟呢?” 清扬正在屋内坐定,闻到浓烟睁开眼一看,一室青烟袅袅恍若仙境,匆忙下地穿上鞋,拉开门朝厨房奔了过去。 遥遥望见,她全须全尾的蹲在厨房门口发呆。 清扬见此景,不由得舒了一口气,还好她没把自己烤焦了。拧眉走上前,立在她身边,一脸疑惑的问道:“怎么回事?” 阿璃侧首,昂起头望着他无辜的眨了眨眼,又转过头望着厨房门,伸手指了指里面:“我在做饭啊……” 清扬额前青筋跳了跳,一个没忍住:“你确定不是烧屋子么?”看这仗势,应该够起一把大火。 别说是烧一间厨房,你就是把她丢进去,也不用一个时辰,熏好的腊肉是成了。 阿璃一脸茫然,摇了摇头回道:“不知道啊……我就是点了把火,然后往里面添了两把柴。”结果火是没见,倒是一直朝入口冒烟。 刚开始她还守在炉子跟前,拿着一柄扇子朝里面呼扇着风,谁知道不扇还好,呼扇了几下,这烟反倒是越发浓了起来。 没多久她便坐不住,躬着身子捂着口鼻,从灶台边仓皇而逃。 清扬无奈的叹了口气,扬手挥了一把,屋子恢复了原样,也没了滚滚浓烟。 他走进厨房,站在灶台边看了半天。 抽出炉膛内,半截烧的黑漆漆的木柴,凑在鼻间闻了闻,递到身边阿璃面前:“这柴哪来的?” 阿璃指了指门外,回道:“门口捡的啊。” 清扬气结,前两天下了一大场雨,这木柴湿成这样,要是能点着也是一门本事。 无语的望了一眼阿璃,忍了忍没言语。 再掀开锅盖,不由得目瞪口呆,简直是旷世奇景。一锅粥五颜六色,好不美观。 清扬额前青筋又跳了跳,指着锅里问道:“你放的什么?” 阿璃一双眼弯了弯,乐道:“专门给你做的,很补的。”为此还废了她好大一番力气呢。 清扬一脸不信,又道:“给我做的?”一锅白粥,要想做出五颜六色来,的确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倒是更好奇,阿璃怎么做出来的。 阿璃颔首道:“我去山上摘的果子啊,还有拔的嫩叶啊苔藓什么的,还有你平时吃的根茎、果实、昆虫、蛙、腐肉之类的,我找到什么就都放进去一起煮了。” “谁告诉你我吃这些的?”清扬抬手,捂着嘴差点没吐出来。 居然还有腐肉! 是谁说他平时吃这个的…… 阿璃愣了愣,反问道:“你不吃吗?”亏得她好不容易在这山上碰见了个人,还特意请教了一番,人家的确是这样说的呀! 清扬抬手指了指锅:“你把这,连锅带饭全给我扔出去,有多远扔多远!”说完,夺门而逃。 站在院中一棵树下,愣是扶着树干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吐得舌根发痛,胃里没了东西,再也吐不出来。 阿璃一脸茫然,难道他幻化成人形后,已经不再吃以前吃过的这种? 思及至此,她甚是赞成的点点头。她不也是很久不吃胡萝卜了么,他肯定也是一样的。 当下转头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脸来伸出双手,拎着锅边撒腿就跑。 转过屋后就是悬崖,阿璃奋力扬手一扔,那口锅带着五颜六色说不清的食材,滚落崖底。 至此,阿璃才张开口,抚着胸口大喘了半天。 早说啊!她费这么大劲,清扬还不吃。 树下,清扬扶着树干身形晃了两晃,实在是吐不出来却又觉得恶心。 阿璃转到屋前,看他这样难受,回屋里倒了一杯水,走过去递到他面前:“漱漱口吧……”至于么! 清扬吐得脸色发红,双眼噙着眼泪,顺着他起身的动作落了一脸的泪痕,伸手接过面前的水杯,漱了两遍。 见此,吓了阿璃一跳。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良久,清扬坐在院中小凳上,脑中极力想挥去刚刚那副画面,却尤觉得那锅粥就在眼前,喉咙处又泛起了恶心,立刻抬手捂了捂嘴。 阿璃立在门口,倚着门框望着清扬背影,烦躁的伸手搔了搔头,怎么会这样啊…… 她确实是按照棕熊平常吃的,为他煮了一大锅,但怎么适得其反了呢? 还没等她想明白,清扬也没调整过来。 半空中一道绿光闪过,落下云端。 “清扬兄!”寒云迈步上前,唤道。只是看清扬脸色一会泛白,一会泛红,他不由得愣在当场,不明所以。 清扬抬头,看见是他便将嘴边的手收了下去,疑惑道:“你怎么会来这?” 寒云走到桌边,回道:“我去问过筠竹姑娘。”扉颜还在跟绎轩殿下闭关,这世上唯一可能知道清扬踪迹的,也就剩筠竹一人。 清扬点点头,又问:“你找我……有事?”他不是应该跟寒云在一处么,难道六样材料这么快找齐了? 寒云点点头,面露难色道:“其实,也不该麻烦你。”只是他们实在被逼得没办法了,寻风殿下也对此事不甚明了。 “怎么,遇到难题了么?”清扬一针见血,很快明了。 寒云颔首,叹道:“六种材料,已经收到了五种,就差最后一个。”若不是被逼无路,他也不会贸然来请清扬出手相助。 清扬端起面前水杯,凑在嘴边的手停了一下。他垂下眼帘,望着水杯中的茶汤,暗暗思忖道:这个忙到底该不该帮。 第119章 寒云的到来 寒云见他如此,知晓他在犹豫,咬了咬牙又道:“若是……清扬兄不方便的话……” 清扬抬起头,接道:“缺哪一个?” 寒云眼中看见了希望,连忙回道:“九婴之胆。” 北方有一条大河,水深千丈,波浪汹涌,人称凶水。凶水中有一只九头怪物,名叫九婴,既能喷水,又能喷火。 那一年,凡界十日并出时,凶水也沸腾了,九婴嫌水中太热,就跳上岸来,见人就吃,吃的时候,必须有九样食品同时供它吃。因此成为大羿第三个斩杀目标。 它是水火之怪,能喷水吐火,它的叫声如婴儿啼哭,有九头,故称九婴。 阿璃走上前来,不解道:“你们说的九婴,就是传说中大羿斩杀的那个?”不是被斩杀了么,怎么还有呢…… 寒云回道:“的确是被大羿斩杀过,但并没有消失。我们也是找了好些年,才有了消息。只是以我跟寒云的修为,并不足以与之抗衡。” 再说他们要的是九婴之胆,总不可能站到人家面前说:你好,我要借你的胆,你自己掏出来给我吧。 这种东西别说是有借无还,就是有借有还,谁干呐?! 清扬缓缓起身,望着寒云道:“好!我跟你们去。”转身,他望着阿璃,伸手揉了揉她发顶,继而道:“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 阿璃摇摇头,扯着他衣袖,不舍道:“我不要在家等着,你带我一块去好不好,也让我见识见识。” 清扬眉间一拧,脸色颇为凝重:“这次不同往日,你还是在家等我。”九婴是上古凶兽,他也不敢说十拿九稳。 阿璃瘪瘪嘴角,扑到他怀中伸手揽住他的腰,可怜兮兮道:“我保证听话不乱跑,也不给你们添乱还不行吗……” 寒云见此,面上有些震惊的模样,不知他们如今这般亲密,正犹豫着要不要回避。 清扬已经将她从怀中拽起身,柔声哄道:“听话,我很快就回来。”阿璃那次的事情,他虽然不曾清楚前因后果,也知道筠竹隐瞒了很多。 但那都是阿璃做下的事,绎轩也好,寻风也罢,甚至筠竹一身修为。她终究是欠了这么多人的债,而这些都需要还。 九婴之胆,他无论如何要走一趟。 阿璃跺跺脚,不依不饶的发起脾气:“我不!你要去就把我带上。”她才不要一个人坐在家里数日子。 清扬想了想,再道:“你若是担心一个人,我送你去筠竹那。”留她一人在家,要真是点了房子事小,把自己熏了当腊肉才是个麻烦。 阿璃不许,说什么都不肯。 清扬一反常态发起了怒,挥手扯回自己的衣袖,眉目间带着怒气:“不去就留在家里,哪都不许去!”说完便转身而去。 寒云见此,亦不好再劝,只躬身朝阿璃行了一礼,转身追了上去。 清扬心想,兴许他真的惯坏了阿璃,竟叫她如此不知轻重,不分轻重缓急。 阿璃心中委屈,眼中噙着泪,追着他的身影跑了许久,却赶不及清扬一道青光不见了踪迹。 她鼻子一酸,一颗泪珠滑落腮边:“清扬……清扬!”她蹲在原地,将双手紧紧箍着双臂。 她不想等,不想看见他的背影。 云端,寒云思索再三,终开口问道:“清扬兄,这样留下阿璃姑娘一个人,恐怕有失妥当。”阿璃一个姑娘家,不出事则以,若是出了事,清扬只怕不能善罢甘休。 清扬回首,只见那身白衣蹲在那缩做一团。他心中不忍,脚下却并不做停顿。 带上阿璃在身边,只会令他劳心分神,她不能去! 傍晚时分,清扬立在筠竹身后,他神情有些担心:“筠竹,我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阿璃那里劳烦你替我看护几日。” 筠竹侧首,望了一眼寒云回道:“你们去吧,我收拾下这就过去。”说罢,转身回屋内取了一些包裹,装进随身的锦囊中,院中已没了清扬的身影。 她转身来到屋后,寻风正在劈柴。 “寒云上次来找你,说过什么?”筠竹开门见山,寒云来找过寻风,才问了两句话,连茶都来不及喝就走了。 现在连清扬也是,她不觉得有什么事能这样着急。 寻风侧首,望了一眼神色凝重的筠竹,抬手抹了把额前的汗珠:“他们找到了九婴下落。寒云问我九婴的事,我不清楚。” 筠竹颔首道:“寒云可有说过,九婴在何处?” 寻风转过头,重新抬手举起斧头,朝着面前立着的一节圆木劈了过去。 “说啊!你是不是知道?”筠竹向前迈了一步,急道。 那截圆木应声而裂,劈成两半后落在地上晃了晃,寻风头都没抬,回道:“不知。” 筠竹不信,却也知道从他这得不到答案。怒极反笑:“好啊!孤白跟寒云是你们的人,清扬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他们俩偿命!”当下旋身,挥袖而去。 寻风侧首,望着那身紫衣转过屋后,消失在视线中。 他举起手中斧头,上下看了一眼,丢在墙角。 偿命?! 一个两个都是如此,也就他清扬的命最金贵最值钱。他实在有些搞不懂,清扬到底有何与众不同?阿璃如此,筠竹亦如此。 寻风站起身,拍拍身前的浮灰,走到身旁小溪边上,撩起水洗了洗手。 起身后,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闪身飞上云端,追着筠竹而去。 寻风追上筠竹,劝道:“你着急上火做什么?不过区区一只九婴而已,又不是梼杌。”他还不信清扬他们三个人加一起,还对付不了一只九婴。 筠竹横他一眼,不置可否,脚下却越行越快。 清扬临近万岁,他化神天劫近在眼前,若是此次出个事故,唯恐天劫不能安然度过,她也懒得同寻风说这样仔细。 寻风见她油盐不进,心中又恼又气。怨道:“即便这会你赶去阿璃那里,又能如何?”难道要把危险同阿璃絮叨一番,徒添一个放不下心的? 第120章 惶恐不安 筠竹面上一凌,叱道:“你既不打算说,我亦不打算再问。现如今你跟过来做什么?” 她不知清扬如何对阿璃说的,只是看他来时的神色,只怕阿璃那边也不怎么好,她心中担忧,脚下越行越快。 寻风被筠竹一顿冷嘲热讽,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当下决定不再言语,只默默跟在她身边,追着她的脚程。 阿璃伏在院中小桌上,手中捏着清扬的那只茶杯,茶已经凉透,攥在手心有些冰冰凉。 他走时是生着气的,会不会妨碍到他做事? 片刻后,她又想:他走时没说过要几日才能回来,这几天我该怎么过呢…… 天色渐晚她却没有困意,阿璃抬头,看见月色躲在云端,只露出一小半的亮光,厚重的云层缓缓从月亮身上蹭过,月亮渐渐从云端露出整张脸来,一片皎洁的月色洒在院中,将院中照的一片敞亮。 清扬……清扬此时在哪?他那里可能看见同样的月色么? 思及至此,她却又觉得委屈不已,为什么说什么都不能带上自己,难道她真的这般累赘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望着头顶的月亮,缓缓地从东头爬到西头。 天边渐渐擦亮,阿璃依旧伏在桌上,神情恹恹无精打采。 筠竹从云端落在院外,疾步朝阿璃迎了上去:“阿璃……” 阿璃听见她的声音,猛地坐起身来,望着她的身影不可思议道:“筠竹?你怎么来了……” 筠竹坐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搂在怀中,拍了拍她的后背:“清扬临行前,特意去找我。他说去做一件事情,要我替他照看你几日。” 阿璃心中难受,既有些开心,却也带着些许酸楚。 他担忧自己一个人,去找来筠竹陪自己,宁可绕一圈跑一趟,也不肯将自己带在身边…… 阿璃推开筠竹,有些闷闷不乐:“你都知道了。” 筠竹点点头,劝慰道:“你莫要难过。清扬去做事情,你安心留在家等他回来,不好么。” 阿璃摇摇头:“我只想能时常看着他,哪怕什么都不做,能看见他在我能看见的地方,便是极好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清扬不在的时候,自己整个人仿佛都是不完整的,她只想站在能看见他的位置,哪怕什么都不做。 筠竹叹了口气,伸手将她碎发理了理,怅然道:“他有他自己需要做的事情。你若是肯支持他,哪怕什么都不做,肯听他的话便是难得了。” 寻风将面前,两个人看了个来回。忍不住轻笑出声,问道:“清扬在你们眼中,这般平庸么?”他甚至有些怀疑,他听说的那个人,与她们认识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清扬五百岁化形,三千八百岁升仙。一柄“青鸾剑”,三界六道更是无人不知。 筠竹闻言,侧首不悦道:“你知道什么!”别人说也就罢了,她若是也跟着唇边带笑的赞一句,那才是真的不了解。 阿璃忽然想起,他之前受了重伤,临走前又吐成那样。思虑再三,越想越是惶恐不安:“筠竹,我……我将他打伤了。” 筠竹愣了愣,不太明白:“你?你将清扬打伤了?!”这不能够吧…… 忽听此言,寻风却脸色一变。追问道:“你说真的?”之前他曾见过阿璃失常那时,那周身的灵力极其磅礴。只是他不知,是不是因为情绪失控或是别的原因,导致灵力极其不稳。 寻风原本放在桌上的手,不知何时一捏成拳,全身上下紧紧绷着,望着阿璃的双眼亦带着严肃。 阿璃抬首,望着筠竹不可置信的脸,再瞧着寻风如临大敌般紧张,下意识的她神情也慌了起来。 她缓缓起身,想着那时她那奋力一掌。 “那时……他与我大吼大叫,双手紧紧掐着我胳膊。我……我最近心情不好,我与他说了两遍,让他放开我……可是,可是他不听。”阿璃浑身微微发颤,贝齿紧紧咬着下唇。 她也后悔了,可是没想到这么快,被寒云找去帮忙取九婴之胆。 筠竹愣了半晌,仔细揣摩着阿璃那番话,她也恍然忆起阿璃那次失常之举,若是……若是真的! 清扬究竟伤的如何,为何未曾与她交代一句,只说了让她来照看阿璃呢,会不会他在阿璃面前装着伤的比较重? 筠竹两只手紧紧攥在一处,抱在心口自我安抚着: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清扬……一定是与阿璃装作受伤,想叫她着急罢了。 可万一,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筠竹慌了神,她一把抓着寻风的胳膊:“你到底说不说?”只有他知道九婴在哪,也只有他知道清扬的去向。 寻风垂眸,望着筠竹那只瑟瑟发抖的手,缓缓挣开她的束缚。他若是说了,阿璃与筠竹一定想都不用想,只想片刻飞到那去。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橘色的暖光照在阿璃身上,将她纤瘦的身影投射在院中。 天光放亮,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了。 “太晚了……就算你们赶的过去,恐怕也来不及了。”寻风垂首,幽幽叹道。 阿璃浑身哆哆嗦嗦,僵着身子转到寻风面前,颤着牙道:“在哪……”她要去,她一定要去,不管有多远。 寻风咬紧牙关,望着阿璃默然不语。 阿璃缓缓蹲下身,昂首望着拧眉隐忍的寻风,再次道:“告诉我,他在哪好不好……”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道。却像是一把锋刃尖刀,戳着他心口那颗心脏。 寻风沉默许久,终究拗不过阿璃一双哀求的眼,他缓缓扭过头沉重的闭上眼帘,答道:“诸次之山……” 阿璃闻言,不由得愣了愣,颤着唇又问道:“你刚刚说什么……诸次之山?” 那地方离她,恍若天边。 筠竹不忍,张口唤道:“阿璃……也许,也许没那么糟……”也许,那只是她心中念念不忘的奢求。 若是取不到,不过就是少了一项材料,清扬不会将自己置身于困境,他一定会有所思量,他一定会记得,阿璃还在等他…… 第121章 一只白色的凤凰 阿璃身子一歪,跌坐在地喃喃道:“也许……也许?”如果,没有也许呢?若他当真因为自己这一掌,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她颤抖着双手,缓缓抬在眼下,凝视着在这双手掌,心中内疚、自责、后悔、后怕。 阿璃想,若是他真的因为自己出了事,她还能等到那个身影,还能再看见他风轻云淡的笑么? 她眼前渐渐模糊,微微颤着唇张口呼吸,只觉得心口那里,仿佛喘不过来气。 筠竹伸手,想拉她起身:“阿璃……不要这样。”声音强忍着,掩去她哽咽的声,尽力忍着没哭出声来。 阿璃顺势起身,一双眼无助的望着筠竹:“我……我要去找他。”她心心念念,只有这一个念头。 九婴生于天地初分之时,当时天地灵气厚若实质,不知产出多少强横的灵兽怪物。这只九命老妖于深山大泽之中,阴阳之元气氤氲交错,化生而出,乃是九头蛇身,自号九婴。每一头即为一命。因是天地直接产出,无魂无魄,身体强横异常,已为不死之身,又加有九命,只要有一命尚在,只需于天地间采集灵气就能恢复。 九头怪九婴自恃有九个脑袋,九条命,丝毫不畏惧北伐的大羿。 它九口齐张,喷吐出一道道毒焰、一股股浊流,交织成一张凶险的水火网,企图将羿困住。羿知道它有九条命,射中一个头后,非但不会死,而且会很快痊愈,故再使连环箭法,九支箭几乎同时插到九婴的九个头上,将九婴的九条命一颗心都没留下。 便是强大如大羿这样的,对付九婴亦是十分艰难。 思及至此,阿璃惶恐不安,即使远在天边又如何? 阿璃绕过筠竹,重新坐回桌前,探手唤出“聆音”。 筠竹与寻风,无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阿璃低眉信手,指尖在细如蚕丝的琴弦拨弦两三声,声声冷声冷涩,双手一拢一拨一捻之间,宛如一位娇柔女子悲声而泣。 筠竹缓缓摇头,仍旧无法相信,不但“聆音”在她之手,甚至于“召灵”之术,清扬也尽数传授与她。 清扬待阿璃,竟然到了这一步么…… 只是阿璃奏出的“召灵”,非但与清扬的不同,更显悲凉与哀痛之意。不知是何缘故,一曲停罢,却未有任何回应。 阿璃再次抬手,重新将全部灵力注入指尖,借由“聆音”之声,整座山谷回荡着清冷可悲可泣的琴音,让人心绪随着这音符,亦为之所感。 二遍奏完,却仍旧如石沉大海,阿璃垂下眼帘,静静望着面前“聆音”,又抬起手来。 筠竹上前一步,抓住她手腕拦道:“不要弹了!即便是清扬,“召灵”之术一天内最多用三次,你不要命了吗?” 阿璃抬起眼,面上如一池清水般的平静,带着浅笑的嘴角。 寻风上前一步,拦下筠竹的手:“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知为何,他看见阿璃眼底情愫,听见她琴声低声吟泣。 指尖再次落下,琴弦划破指尖,一滴又一滴鲜血凝出,不多时,“聆音”一身琴弦尽数染红,滴滴鲜血从琴弦落下琴身。 一曲奏罢,阿璃掀起眼帘,一双眼静静凝视前方。 一声尖锐的鸟鸣声过后,从云端落下一只十数丈高的大鸟,浑身体羽洁白光亮,长颈修长,似鹤而大。 头顶一块浅黄色的肉瘤,头顶并着几根纤细的白翎,展开翅约十丈宽,后尾似凤凰长约三丈,羽细且长。 阿璃抱起面前“聆音”,脚下轻点跃上那只鸟的后背,伸手摸了摸它的长颈,一弯腰坐了下去。 那只鸟引颈再叫了一声,张开双翅扑闪几下,须臾间穿上云霄。 筠竹追了两步,伸出手扬声唤道:“阿璃……” 阿璃回首,大风扬起她一头青丝,她眯起双眼,将筠竹担忧的神色尽收眼底。 离得远了,她回过头望向前方,这只鸟在云端急速掠过,时而伸长了纤细的长颈,啼鸣几声。 阿璃抚上它的长颈,幽幽道:“多谢你肯带我一程。” 一个时辰后,大鸟俯身冲下云端,在半空中引颈啼鸣了一声。 阿璃了然,缓缓从它背上站起身,朝着它身下看去,脚下那座小小的山峰就是“诸次之山”。 她伸手扶着大鸟长颈,轻声唤道:“你若是方便,可否能再低一些。” 大鸟闻言,再啼鸣一声展翅冲了下去。 待大鸟再次停下时,她遥遥望见“诸次之山”一角,山与河交界处,一只与大鸟体型相似,长着九支脑袋与长颈的九婴,正喷火吐水与三个身影纠缠在一处。 阿璃扬起手,指了指那里:“我想去那!” 大鸟得令,挥着翅膀冲了过去。 清扬一身青衣染了不少血迹,持着“青鸾剑”挥手砍下九婴一颗头颅,九婴仰天嘶吼一声,痛到失了理智,只顾胡乱喷火吐水。 孤白一身蓝衣,烂得不成样子。与一身绿衣的寒云一边诱敌,一边躲闪着九婴不辩方向喷来的水与火。 忽听上空一声鸟鸣,纷纷心头一惊,误以为来的是敌非友,纷纷退后几步昂首顺着鸟鸣声望去。 只见一袭白衣的阿璃,稳稳立于十数丈的大鸟身上,皆是又惊又喜。 清扬眼中一亮,阿璃召来的是鸿鹄! 三界六道中,五凤之一。 鸿鹄,飞行极高极远,又被凡人誉为白色的凤凰。 孤白与寒云皆是震惊,不过数十年未见,阿璃修为长进如此之高,竟能召来五凤之一,而鸿鹄也心甘情愿为她所驱使,哪怕只当一只坐骑。 阿璃只瞧了一眼清扬,嘴角噙着淡笑。 清扬眉间微拧,那副神情…… 还未等他来得及想,寒云唤道:“清扬兄?”他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能扬声问他。 清扬闻言,收回心绪,手中紧紧握着那柄“青鸾剑”,再次提剑而上。 鸿鹄身上,阿璃再次弯腰坐下,“聆音”在手间拨出两三音。九婴像是受了重创,再次痛不欲生退了几步,仰着脖子嘶吼几声,继而喷火吐水。 第122章 我来接你回家 清扬闻声,回头望了一眼鸿鹄,咬了咬牙脚下轻点飞身而上。 趁着寒云与孤白诱敌之时,再挥剑砍下三只头颅。 半空中,阿璃嘴角噙着笑意,眼神望着清扬背影,手下不做任何停顿,徐徐弹出空旷清冷的琴音,声声入耳,撕破了九婴腹中内脏,一肚子肝肠心肺皆像被人一脚踩爆。 满腹淤血与破碎的内脏,只留了一颗完整的胆。 渐渐地,九婴不能再动,喷出最后一口火后,轰然倒塌。 清扬上前,举起“青鸾剑”奋力一挥,坚如盔甲的九婴腹部,此时在这柄剑下,脆如纸张一劈即裂。 待孤白挖出九婴之心,清扬回首遥望半空鸿鹄背上,那青丝飞扬噙着一脸笑意的女子。 他收起“青鸾剑”,再次点足飞身而上,轻轻落在鸿鹄背上,蹲下身半跪在阿璃面前,探出手抚上阿璃的眉眼。 眼中却带着惊喜与一丝浅痛,他颤了颤唇:“阿璃……”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璃勾唇一笑,轻声回道:“清扬,我来接你回家。” 清扬拧眉,问道:“你怎么……”怎么会带着这幅表情,怎么会有召来鸿鹄的能力,怎么能助他杀了九婴…… 阿璃朱唇轻启,幽幽反问道:“这样,不好么?” 下一刻,阿璃缓缓合上眼,身子朝后倒了过去。清扬急忙上前一步,伸手将她身子搂在怀中。 鸿鹄引颈,啼鸣了一声挥动了两下翅膀,朝着来时的路冲入云霄。 寒云与孤白抬首,瞧见鸿鹄载着清扬与阿璃往回走,兴高采烈的扬起手挥了挥手臂道别。 清扬望着他们欣喜的表情,扭回头望着怀中陷入昏迷的阿璃,抬手抚上她的眉眼,心中百感交集。 他只觉得,浑身仿佛坠入冰窟。身上渐渐涌上寒意,仿佛要将他冻成冰块。他只觉得,他刻意那藏在心中,那至深至浓的哀痛,又渐渐浮了上来。 鸿鹄载着一身疲倦,满腹心事的清扬,与一脸恬静沉睡在清扬怀中的阿璃,飞回了家中。 清扬抱着阿璃落地,转身对鸿鹄道谢:“多谢神兽相助。” 鸿鹄引颈啼鸣了一声,望着他怀中的阿璃,探出又长又细的嘴,在她脸上蹭了蹭。 这才展开翅膀,扑闪了几下穿入云霄。 筠竹上前迎去,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能回来,看着他怀中沉睡的阿璃,担忧道:“阿璃怎么了……” 清扬抿着唇,沉默不语的朝屋内走去,将她轻手轻脚的放在床上,抬手在她脸上摩挲几下,恋恋不舍的站起身。 门口,筠竹与寻风一脸焦急。 见着清扬出来,筠竹上前一把抓着清扬:“到底怎么了?” 清扬垂眼,看着筠竹那只手,没了动作。 筠竹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立刻像被针扎一般缩回了手。 “阿璃没事,就是有些太累了。”清扬将手负在身后,淡然回道。 寻风微微拧眉,他说没事? 他仔细将清扬浑身上下打量了一眼,他除了身上带着不少污血,的确是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故此,他伸手拉了筠竹,告辞道:“既然你们都没事,我们便回去了。” 筠竹走了两步,想起带来的锦囊,转身递给清扬:“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阿璃。告诉她,我们先走了。” 清扬伸手接过,颔首道:“好!”他不想告诉别人,是不想承认阿璃有了变化,还是他从潜意识害怕这种变化。 他不知道,但是那是他的噩梦。 待他们走后,清扬回自己屋内换了一身衣服,再次坐在阿璃床边,眼底带着浅痛,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刚刚应该问问筠竹,可他担忧筠竹心思细腻,因为他的疑问而感觉到什么。 若是,阿璃醒来后还是那副表情,还是那样他该怎么办? 深夜,阿璃悠悠转醒。 她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清扬伏在他床边。顿时心情大好,比吃了三碗蜜还喜滋滋。 阿璃朝他面前凑近了些,瞧着他掩在臂弯的半张睡颜,看着他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就不由自主的咧着嘴角,伸出一只手搔了搔他的睫毛。 清扬被这一闹,顷刻间便醒了。他“噌”的一下坐起身,看见一脸傻笑的阿璃,终于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 他伸手揉了揉阿璃的发顶,宠溺道:“傻笑什么呢?” 阿璃再凑近了一些,动作有些大,清扬不由得仰身往后躲了一下。 她却觉得清扬在躲她,笑意凝在嘴角,她想:清扬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可是这么多气,他眼下该气的是哪一出? 清扬见她若有所思,问道:“傻乎乎的,又想什么呢?” 阿璃愁眉苦脸,问道:“清扬,你可还是在生我的气么?” 他冷不防被这样一问,一时间没转过来:“生你什么气?”他从来没正儿八经同阿璃生过气。 以他的性子,真的生气起来,别说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早就在你哭第一声的时候,伸手把上吊的绳子挂你脖子上了,你不是要去么,给你备好了! 阿璃苦着脸,支吾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么多桩,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你会气哪一桩。 清扬仔细想了想,好像从头到尾,最让他抓狂的就是这近一个月来,神情厌倦,捉摸不透心思的阿璃,其他对他来说都算不得事。 思及至此,他伸手抚上阿璃的眉眼,叹了口气道:“以后,不要再让我为你担忧了。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想不明白的,可以直接问我。” 阿璃歪了歪头顶,问道:“是不是问你什么都会告诉我?” 清扬愣了愣,渐渐收回手。他有些躲避这个问题,因为确实有些事情,他一直瞒着阿璃,甚至不希望她知道。 阿璃见他这样为难,噘着嘴垂下眼眸,她细细想了想。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小秘密吧,他若不肯说,自己倒也懒得问。 她神情不耐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不说我也不想问。” 第123章 聆音之别 阿璃神情不耐的挥了挥手:“算了算了,你不说我也不想问。”何苦惹得两个人都不痛快,再说她并没有什么想问的。 阿璃避过清扬,挪了挪身子想下床。 清扬忽然拽着她胳膊,将她吓了一跳,她愣了愣问道:“你干嘛?” “我只能说……不会骗你。”这是他能给予的承诺,即便有些事情不能说,但他绝不会骗她。 阿璃拧了拧眉,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不过她仔细想了想,吃不着肉有着汤喝,也还是能凑合着过的。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她挥了挥手,叹道:“无所谓了。反正咱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也没什么想问你的,你不想说我自然不会去问。”平白的讨个没趣。 清扬却心事重重,望着她不甚在意的模样,心口又添了些堵。 他张了张口:“阿璃,我不能……”话到嘴边,他欲言又止。不能说,还是不敢说,他已不知。 阿璃从床上落下脚,弯腰提好鞋跟。闻听他这般遮遮掩掩,不由得眉头深锁:“你今天是怎么了?”她与他在一处这么久,从未见他如此这般。 “阿璃,你的琴我帮你带回来了。”他收起一脸愁容,抬手递上“聆音”。 阿璃接过手中,抬手抚上琴弦:“说起来,此番“召灵”之术,倒是召来了一只与众不同的神兽。”又大有气派的模样,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思及至此,她面上笑得欣喜若狂。 “你手指受伤了?”清扬上前一步,一把抓过她的皓腕,那时带她回来,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变化,竟然没注意到她手上带伤。 只是他抬手运用灵力,伤口并没有如他意料愈合,竟是不见分毫好转的迹象。 清扬心口一惊,面色凝重了几分,怎么会这样? 阿璃缩回手,不甚在意:“无妨,过些时候自己也就好了。”能召来这么大一只神兽,受点皮外伤算不得什么大事。 “那只大鸟飞的又高又快,这么远的路程,不过打个盹的时间便到了。也不知是何方神兽,亦不知今后可否再见。”怎么偏偏,那时她浑身的气力仿佛被瞬间抽空,眼睛一闭睡了过去呢。 心中不由得叹道:委实太过遗憾。 “你口中那只“大鸟”,为远古神兽五凤之一的“鸿鹄”,世人常将它唤做白色的凤凰。你但凡是平日里对功课多上一点心,也省的张口“大鸟”闭口“大鸟”了。”清扬拧拧眉,忍不住纠正道。 五凤之一纡尊降贵前来相助,到她口中便成了“那只大鸟”。 阿璃闻言,不由得又惊又喜,叹道:“那个就是“鸿鹄”啊!人家不是没见过嘛……” 说完,一转身将手中“聆音”轻轻搁置在桌上,指尖勾住一根弦,轻轻拨了一下。 “铮……”“聆音”应此一鸣。 清扬却忍不住再道:“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是第一次见。”可这并不能成为理由,实在不能成为说辞。 他顺着“聆音”之声,眼睛瞄了过去。只是一眼便觉得“聆音”与往常看着不同寻常。 “是是是,那个……“鸿鹄”是吧?我记下了。不过那时,我唤它“大鸟”也未见它有任何不满。”阿璃嫌他太过较真,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清扬愣了一愣,以为误听:“你说什么?你叫它“大鸟”它未曾不满?”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据他所知,这些远古神兽的脾气,那可是一个比一个骄傲。 仅仅被她唤做“大鸟”这一点,即便是不把她从背上甩出去,那也不会再听她随意驱使才对。 可那会他们回来,“鸿鹄”却对阿璃表现分外亲昵。 “鸿鹄”这是……改性了? 阿璃回过身,一脸诚然道:“对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如此尊贵的神兽,“大鸟”两个字的确听着不大合宜,不如我们为它起个名字吧?”阿璃龇着牙花子,笑得一脸欢喜。 清扬哭笑不得,起身上前两步,在桌上倒了两杯茶水。 抬手,给她递去一杯茶,叹道:“此番你“召灵”之术能将它召来,大约是你祖辈积下的福德,这种事情未尝见得次次都有。你却劳心费力想着取个名字,真的准备收在身边当只坐骑么?” 阿璃伸手接过茶杯,不受他这番话所感,却依旧兴致盎然,道:“有备无患嘛,再说有这么大一只神兽当坐骑,不也是一桩美事?”下次再见,她定要问问“鸿鹄”,问它可否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若是它肯,必定得替它取个顶好听的名字。 清扬喝完手里的茶,将茶杯搁在桌面,伸手探向“聆音”随手一拨,“聆音”琴弦一动,琴音低沉发闷,声音远远不及阿璃方才随意一拨。 他眉头微拧,疑惑不已。 难道他如今的修为,竟不如今日阿璃了么?更或者是“聆音”与以往不一样了? 还未待他想出个所以然,阿璃五脏六腑叫了起来。 阿璃伸手,捂着身前的肚子,一脸不好意思。 清扬嘴角微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昨天我走了以后,你没吃饭么?”他明明叫筠竹来照顾她,难道筠竹都不给她饭吃的? 阿璃瘪了瘪嘴,很是难为情。昨天他走后,自己一味地伤心,竟然连吃饭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临近清晨筠竹才赶来,那时三个人谁都未想起,需要做饭这件事情。 “对了,筠竹走的时叫我把这个交给你。”清扬从袖口掏出锦囊,递到阿璃面前。 阿璃伸手接过,望着锦囊熟悉的针脚与绣花,一片暖意涌上心头。 “我去做饭,很快。”清扬交代一声,转身迈步而去。 解开锦囊,挪回床边将锦囊底朝天的抖了抖,不过片刻便将一张床堆了个满满当当。 竟是一如以往,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准备的甚是齐全。 阿璃鼻子酸了酸,这些年来除了清扬,便是筠竹待她最好了。 没过几天,寒云同孤白便寻上门来。 第124章 初到南海 阿璃瞧着一桌猰貐之颅、凿齿之齿、九婴之胆、大风之心、封豨之麟、修蛇之眼。 不由自主浑身一哆嗦,朝清扬身后躲了两步。 这二十多年来,清扬就叫这俩人在三界六道中找这些,这……也太惨不忍睹了点。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阿璃,嘴角带笑道:“难看是难看了点,但胜在好用。” 说完,他指了指桌上两个,又道:“牙齿跟鳞片留下,我另有用处。剩下的你们回去找扉颜,叫他开炉便是。” 寒云了然,伸手将两样材料包了起来,递给清扬。 孤白眨了眨眼,将寒云看了好几眼。寒云知他想说什么,伸手推了他一把:“既然如此,我们便动身回扉宅了,此番多谢清扬兄出手相助。” 半路,孤白还是没憋住,一脸郁结的转过身,望着身后的寒云问道:“那两样材料虽说不难,但就此白白送他也不合适吧?” 寒云抬起眼,瞧着他一脸憋屈的表情,脸上似笑非笑:“这话,你方才怎么不说?” 孤白瘪了瘪嘴,愤慨道:“清扬那个老奸巨猾,当初我杵着一根树枝,混身上下衣不蔽体,活脱脱像个要饭的。风里来雨里去用这么多年才找齐的材料,竟被他轻飘飘一句话骗去了两个……”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痛心疾首。 只恨不能老泪纵横。 “阿嚏……阿嚏!”院中,清扬十分刁钻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阿璃正端着一碗蜜,抬手掩着碗口,免得他打起来没完:“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不刮风下雨也不是换季,居然打起喷嚏来了。 清扬捏了捏鼻尖,暗暗心下了然,定是被某个人怨了几句。 当初,他看着孤白坑骗阿璃,心中大感不爽。于是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可以叫他吃些苦头,又能帮寒云修补那柄长枪。 只是这俩人,动作委实太快了点。区区二十多年,六样材料就都寻到手了,他不由得叹了口气,早知道再给他多找点事干。 “过几天,咱们去一趟南海。”清扬端起面前的茶杯,淡然道。 阿璃咽下口中那勺蜜,不甚明白:“去南海做什么?” 清扬侧首,望着阿璃舀了一勺蜜,张嘴送进口中,嘴角正好挂了一滴蜜,她伸出柔软的嫩舌,下意识朝嘴角舔了舔,竟然没够到。 他眸间一柔,伸出左手探向她嘴角,用大拇指指腹抹去了那滴蜜。 阿璃愣了愣,颊边爬上一抹绯红,慌慌张张起身道:“我……我去倒杯水喝。”一转身,迅速钻进了屋子。 清扬嘴角微动,渐渐收回手,垂眸望着指腹上那滴黏腻的蜜滴,抬手递在嘴边,张口吮在唇间。 嗯,是很甜。 放下手,清扬面上笑得一片温柔。 阿璃坐在屋内那把椅子上,此时正歪着头顶,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年来,清扬总是做些令她看不懂的举措,这种行为叫什么?下回她见了筠竹,定要好好问问。 从很久以前,他偷偷将自己吻过阿璃的每一个记忆,封在她记忆深处。 有些事情,他只想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比如他如此深爱阿璃,比如他一身的责任与未来。 今后他们二人,要走的路还有很长。 在一个雨天,清扬撑着那把淡青色的纸伞,一手扶着阿璃的后腰,与她立在南海面前。 雨并不算太大,却下的有些急。 雨滴砸在纸伞上“啪啪”作响,南海水面被细雨砸出一圈圈涟漪,一个圈荡着另一个圈,一池的圈相互碰撞,海面便热闹了起来。 阿璃未曾在雨天来过海边,脚下迈出一步,想去蹲在海边看个尽兴。 清扬伸手一捞,将她重新拽回臂弯:“老实些,一会人家就该上来接咱们了。你注意少说话,别说多错多便是。” 他心中有些担忧,此番来是为了借一样东西,虽然说他与那南海水君的关系尚可,但阿璃不通人情世故,又心直口快易招惹事端。 若是留她一人在家,她又不开心。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望着身侧这个傻乎乎的阿璃,真的是操碎了心。 不多时,海面掀起巨浪。 有位一身红衣的女子,从浪头踏来。 “今日布雨,你怎么来了。这一路不好走罢?”红衣女子款款走来,嘴角噙着得体的笑意。 “只有南海布雨时,水君才会正好歇息在家。阿璃,快来见过三公主。”清扬侧首,手掌在阿璃后腰轻轻推了一把。 阿璃闻言,乖巧的面上带着笑,开口道:“我叫阿璃,见过南海三公主。你生的真美。”说着露出六颗贝齿,笑的欢乐。 南海三公主闻言,将他俩仔细打量了一番,笑着回道:“多年未见,竟不知你从何处骗来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倒真是叫人见了欢喜的紧。”三公主上前两步,伸手拉着阿璃的手。 阿璃抬手,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抬起头望向清扬,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清扬嘴角微动,叹道:“你如今见她夸你自然欢喜的紧,待某一日叫她三言两语噎着,只怕你恨不得当场一掌拍死她。” 阿璃的嘴,最是像极了三月的天,你永远不知她下一句会说什么。 南海三公主抿唇一笑,转身挥了下广袖:“外面下着雨,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说着,拉着阿璃朝前走。 阿璃转头,望着清扬看他示意。 清扬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将纸伞递给了她:“你先拿着。” 阿璃接在手中,跟着南海三公主走在前面,清扬负着双手,在二人身后紧紧跟随。 入了海底,阿璃抬手掩了掩盛光。 她以为海底一片漆黑,竟不知底下处处夜明珠照亮,竟比起陆地还要亮堂几分。 “哇……这里的夜明珠,都这么大啊?”阿璃探手上前,摸着手边那颗半人高的月明珠,瞠目结舌的赞道。 南海三公主莞尔一笑,回身望着清扬怨道:“怎么,这小姑娘与你在一起并不久么,你也没带回家去看看?” 第125章 南海三公主 南海三公主莞尔一笑,回身望着清扬怨道:“怎么,这小姑娘与你在一起并不久么,你也没带回家去看看?”他家池底,也是有不少夜明珠,虽说不是颗颗这么大,多少也该见过。 清扬面上一怔,没了言语。 南海三公主心思透彻,见此便抬手掩上了唇边,不由得暗暗叹了句:自己好端端的,多这事作甚? 阿璃撒开南海三公主的手,朝着前面不远处那硕大的蚌壳走了过去。 “三公主,还请您莫要言明我的身份。”清扬见此,没有出言阻拦,急急低声求道。 南海三公主面上闪过一丝诧异,片刻便不再追究,颔首道:“既然如此,你于她慢慢走着,我先行一步。” 清扬抬手,揖了个礼:“如此,清扬多谢了。” 一道红影闪过,清扬迈步上前,望着蹲在蚌前一脸惊喜的阿璃,嘴角含笑道:“你在看什么呢?” 阿璃头都没抬,朝他招了招手,唤道:“清扬你快来看,这蚌壳这么大,我能躺的进去么?若是晚上睡在这里面,是什么样的感觉。”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一脸宠溺的望着她的头顶,他以为阿璃会问:“这里面是不是有比脑袋还大的珍珠。”却没想到,她想进去睡一觉。 阿璃伸出手,捏成拳探向蚌壳敲了两下。 “笃笃……” 清扬伸手欲拦,却已经迟了:“阿璃……” 一声清脆的声音后,蚌壳却纹丝不动。 阿璃更加好奇起来:“咦?这壳怎么没开呢?”当下又准备探手再敲两下 这蚌壳此时缓缓打开了来,只见那壳中竟躺着一颗淡紫色的珍珠,夜明珠的光芒照在珍珠表面,竟还能反射大半的光。 阿璃张大嘴巴,惊得合不拢下巴。 南海竟是这般富有,门口都摆着这么大蚌壳,就不怕来人偷么…… 远远走来,依旧那一身红衣的南海三公主。 见到蚌壳开了口,阿璃一脸震惊的表情,笑着望着清扬叹道:“哎……我家这蚌壳数千年来,从未见开过一次口。父君说:既然不愿开口,定然是等有缘人,就摆在门口,谁有本事谁拿去罢了。” 清扬闻言,张了张口欲要推拒。 “你同我客气什么,咱们两家的关系一直都是要好的。既然今日这蚌壳开了口,便就此送与阿璃姑娘。一来算是见面之礼,二来嘛……”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将两人来回打量了一眼,嘴角带着戏谑的笑意。 南海三公主抿了抿唇,又道:“只愿阿璃姑娘,能看得上这颗珍珠。”她觉着清扬待她这般好,两人关系定然已经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 故此,送她一颗珍珠,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清扬面上有些犹豫。 再转脸时,望见阿璃已经一骨碌钻到那蚌壳中,正爱不释手的抚着那颗滚圆带着光泽的珍珠。 那推拒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若是阿璃没上手,他还能推拒一二,可她都表现出这幅神态,若是自己再执意推拒。一来伤了阿璃的欢喜,二来却辜负南海三公主一番好意。 清扬抬手,躬身揖了一礼,诚心谢道:“如此,多谢三公主赠礼。” 一旁阿璃,见清扬这般郑重道谢,忙不迭放下手中那颗脑袋那么大的珍珠,学着清扬恭恭敬敬道了谢:“阿璃,多谢南海三公主。” 南海三公主闻言,上前拉起阿璃的手,拉着她朝里引道:“算不得什么大事,你莫要学的像他那般板正,我初见你便欢喜的紧,亦不必句句唤我南海三公主。我名唤做:涟绮。” 阿璃回首,望了一眼身后清扬,见他只是面上一片似笑非笑。回首乐道:“既然如此,阿璃便学着清扬,称呼你三公主好了。” 清扬眸中,闪过惊诧一瞥。 阿璃此番做的很好,既没有失了礼数,亦圆滑的恰到好处。 涟绮回眸,望着清扬一脸无奈的笑,真真不能理解。这么好的姑娘,究竟是怎么被他坑蒙拐骗了去? 入了大殿,清扬拉过阿璃,躬身揖礼。 “清扬,拜见南海水君。” “阿璃,拜见南海水君。” 上座,案前正坐着位面上一片笑意的长者。见到清扬与阿璃,立刻从案前起身绕了下来,乐呵呵道:“清……清扬不必多礼,咱们也是许久未见了。这位小姑娘生的如此灵秀,你可要抓紧了啊。” 清扬闻言,耳边悄然爬上一抹绯红,他下意识转头瞧了阿璃一眼,眼神带着些许躲闪之意,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好在,阿璃并不甚明白。 她只听闻长者夸她了个灵秀,一个人龇着牙美,心中欢愉的不得了。 一旁,涟绮立在那抿唇笑而不语,只觉得此生能瞧见清扬这般神色,当真实属不易。 南海水君瞧着清扬,却是越看越欢喜。一旁涟绮上前,拉着南海水君的胳膊撒起了娇:“父君……清扬许久不来,哪有叫客人站着叙旧的。” 话毕,转身唤道:“还不快上茶,看座。” 南海水君闻言,不由得摇头叹道:“看看……到底是女儿大了留不住,她到现在还是向着你啊!” 阿璃心中“咯噔”一下,却是忆起从前听人间戏本子时,说书的常念那句: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所以,这南海水君的弦外之音,三公主莫不是看上清扬了? 她刚刚想到这一层,三公主摇着南海水君的手臂,面带娇羞的娇嗔道:“父君!您惯会嘲笑女儿。” 这……阿璃便再也不能淡定了。 她脚下迈出一步,急声问道:“三公主,也喜欢清扬么?”她不自知,自己已经无意间吃了好酸的醋。 涟绮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言语。 清扬已先一步伸手,将阿璃一把拉回身侧,沉声拦道:“阿璃,不可无礼。” 南海水君见状,一脸的笑意凝在面上,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涟绮与清扬自幼相识,如清扬这般优秀的男子,涟绮似水柔情的性子,多少带着些许动心。 第126章 南海之外,有鲛人 涟绮与清扬自幼相识,如清扬这般优秀的男子,涟绮似水柔情的性子,多少带着些许动心。若不是他心疼女儿,不忍她嫁去吃苦受罪…… 想到这,南海水君便是一脸遗憾,如此一对郎才女貌,却终究没能成为一段佳话。 涟绮望见众人神色,最终将目光停在阿璃面上。她上前一步,面上带着合宜的笑意:“阿璃姑娘,我已与东海大皇子定了婚。待我婚嫁之日,还望你赏脸来吃一杯酒才好。” 清扬闻言,不由得愣了一愣。 涟绮的心思,他或多或少能略猜一二,南海水君宠女之事,三界六道皆有耳闻。 是以,他并不过于担心,涟绮对他的好感,也永远只是好感而已。 阿璃闻言,一颗心总算放进了肚子,不由得愧疚不已。她慌乱的点了点头:“好……好啊,那我便先在此祝贺你了。” 涟绮嘴角微动,回以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她方才如此失礼之事,再抬眼望了一眼清扬,面上一片淡然。 有些人,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她是南海三公主,即便不为两海联姻,她最终的归宿都不是清扬。 清扬抬手,躬身行了一礼:“三公主……” “若你是道歉,实在不必。若你是道喜,实在太早了些。”涟绮朱唇轻启,将他嘴边的话推了回去。 她喜欢他,阿璃并无说错,何错之有?她即将嫁人,所嫁之人并非她心中的那一个,又何来的喜呢? 故此,清扬便被她堵在那,一时间进不得退不能。 正所谓知女莫若父,南海水君伸手拉过清扬,引着他朝坐席而去。时不时问问对他嘘寒问暖一番。 涟绮伸手拉过阿璃,柔声唤道:“阿璃姑娘,我们也坐过去吧。” 阿璃知晓方才失礼,如今又恢复了谨小慎微的模样,顺从如流的跟在涟绮身后与她坐在一处。 酒吃了一半,清扬举起酒杯,开口朝南海水君求道:“今日贸然造访,实在是晚辈失礼。只是却有一事,想与南海水君求个方便。” 南海水君闻言,渐渐收起一脸笑意,放下手中酒杯,侧首望着清扬,认真问道:“所求何事?” “清扬想借道南海,前去鲛人族境地。”南海之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织绩,其眼泣,则能出珠。 要入鲛人族境地,必然得过南海。 涟绮手下一抖,打翻面前酒杯,神色慌张道:“你去那里做什么?”鲛人族潜在南海之外,原本过着隐世而居的日子。 只是近些年来,鲛人族不知受何人怂恿,竟多次意图冒犯南海。 若非如此,她也不必急着与东海结为联姻,不过是所求东海助力,以护佑南海数万水族身家性命。 清扬嘴角微动,面上挂着似笑非笑:“没什么,我需要一物,无论如何都得去一趟。” 近些年来,他听闻最多的,便是那鲛人族蠢蠢欲动,屡次在南海边境肆扰生事,此番听闻涟绮与那东海大皇子联姻,便将这桩联姻的缘由猜了个七八分。 阿璃不解,低声朝涟绮问道:“那鲛人族,很是难办么?”她倒是听说过不少鲛人的传说,但大多都是些凡人口耳相传的故事,并不能全信。 涟绮望向南海水君,眸中一片急色,只盼她父君能劝阻清扬,不要令他前去孤身冒险。 南海水君了然,叹了口气说:“如今鲛人族不比当年,能不去还是别去的好。你需要什么可以与我讲,若是我这有的你便拿去,若是我没有的,我会托人替你去寻。” 清扬缓缓摇头,淡笑道:“此事,非得我专程去一趟不可,还请水君行个方便。” 闻言,南海水君侧首望了一眼涟绮,一脸:我劝了,他执意如此,我也很为难啊…… 涟绮面露憾色,转首望着阿璃,一把拉过她的手:“你劝劝他,如今也只有你劝得动了。” 阿璃不以为然,她见清扬这般镇定自若,只当这鲛人族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难事,抿唇乐道:“三公主请放心。无论他去哪,我都会陪在他身边的。” 涟绮一愣,拉着她的手缓缓松开来。 或许,她渐渐明白自己与阿璃,到底何处有所不同。 涟绮抬眸,望着清扬的目光带着忧伤。片刻后,她伸手倒了一杯酒,起身朝清扬敬道:“既是如此,涟绮亲自送你们过去。” 他既要去,她便为他引一回路,只当是再陪他走一段罢了。 清扬端起酒杯,起身回道:“如此,多谢三公主。” 次日,涟绮手掌水族叱令,在头前带路。 清扬身侧立着阿璃,他多次侧首,眸中带着忧虑。脚下停了下来,叹道:“阿璃,不如……待会你同三公主先回去。”此时,他却仍旧不想阿璃涉险。 涟绮闻言,脚下一顿立在原地,转过身望向阿璃。 阿璃摇了摇头,将手中“聆音”换了只手来抱:“不要,我说过会陪着你的,你别总想撵我走。”上次她不是还帮了清扬么?怎么如今,他总将自己当做从前,这般嫌弃她不中用。 清扬眉头微拧,阿璃如今的性子是越发固执。她认定的事情,几乎在他这里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时常想,还是许久以前,那时她日日乖巧谨小慎微的模样,最能听他的话,顺着他为她交代的事去做。 阿璃抬起头,望见他拧眉的模样,踮起脚尖伸出手,抚上他的眉间:“你别老是这般拧着,时间长了不疼么。” 清扬眼底闪过一丝讶然,被她突然这一动作所惊。眉心间是她指尖下柔软的指腹,带着一丝冰凉揉在那处。他心中不由得为之所动,伸手执着她的柔荑,在手心中攥了攥。 阿璃脚跟落地,抬眼望着他神色不明的一张脸。没注意到清扬手中的小动作,一心挂念着要做个跟屁虫,不想被他留在身后。 “你就让我陪你去吧,好不好……”阿璃撅着小嘴,哀声求道。 涟绮移开眼,转而望向清扬,正好瞧见他一脸柔情。 第127章 涟绮受辱 涟绮移开眼望向清扬,正好瞧见他一脸柔情,手中更是恋恋不舍的攥着阿璃的手,她眼底闪过惊慌,张了张口垂下眸去。 他的眼中,满满当当都是阿璃的身影,他的柔情,绵绵长长都是倾注于一人之心。 涟绮朱唇轻颤,心中渐渐有些伤情。连忙转过身去,不敢叫他人瞧见,抬眸遥遥望着前路,渐渐平静心绪。 不是已经想清楚了么?与东海大皇子的联姻,从答应的那天起,她便该心如止水,不再奢求更多。 只是,望着他这般柔情,心底深处那个声音,悠悠荡荡又响了起来:如果,他曾给她一丝一毫,她也能回应他更多…… 可从一开始,清扬便是行为举止,恭敬有礼。 永远与她之间,仿佛竖着一面看不见的围墙。 那是她,永远越不过的隔阂。 清扬很是无奈,转身牵着她的手,叹道:“走吧。” 阿璃闻言,瞬间欢喜了起来,脚下紧紧随着清扬的步伐,与他并肩而行。 涟绮听见身后他们跟了上来,立刻收起一脸惨然的神色,脚下迈出一步,同时暗暗提醒自己一句:涟绮,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 迎面,三五个鲛人,此时正围着个圈,对着里面那个人拳打脚踹。 其中一个停下手,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玩意?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身后上来一个南海的人,哆哆嗦嗦伸手递上一样东西:“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爷大人别跟小的一般见识。”说完,伸手抬起袖子拭了拭额前的冷汗。 那人伸手捏在指间,翻来覆去看了一眼,朝他脸上砸了过去:“真以为爷稀罕?还有地上这个,刚刚是不是叫嚣着罩着你来着?”话音刚落,他伸手拨开还在拳打脚踢的几个人,又朝那人脸上狠狠揍了几拳。 涟绮见状,疾步上前喝道:“放肆!在我南海境内,鲛人族竟敢猖狂至此?!”她一脸怒容,一声喝令下,众人纷纷回头望了过来。 那人站起身,将涟绮上下打量一眼,眼光落在她臂弯水族叱令,一声讥笑迈步上前,一脸讽刺道:“哟……这不是南海三公主么?今儿飘的什么浪,把您飘这么大老远来了?” 说着,伸手朝涟绮面上探去,脸上带着轻薄之意。 涟绮脚下一退,冷声喝道:“大胆!见我水族叱令不跪不拜,言语轻佻不尊不敬,嫌命长了么?!” 那人一愣,回首望着身后众人轰然大笑,转过脸来正欲再上前一步。 清扬上前两步,伸手一把扯过涟绮交到身后,涟绮“蹬蹬蹬”退了数步,阿璃伸手将她身形稳了稳,关怀道:“三公主,没事吧?” 三公主摇了摇头,贝齿咬着下唇,抬眸望着清扬背影:“我没事……”这等羞辱,便是将南海与鲛人族的关系,彻底摆在明面上了。 她尊为一海公主,都受这般待遇,南海的数万水族,更加毫无尊严可提,这是耻辱,比起羞辱来说不值一提。 清扬执着那柄“青鸾剑”扬手一挥,那人的脑袋便喷出一滩血落在了地上,眼珠子转了转,仰视瞧着一脸寒意的清扬,以及他手上那柄正滴着血痕的剑,翻了个白眼死了过去。 那具身体,此时才缓缓轰然倒塌,落在地上化作半人身半鱼尾,鲛人族的原形。 原本围在远处看热闹的,还有不少鲛人族,先前还聚在一处起哄,此时一见,愣是各个僵在当场。 这人……出手就砍了他们王子的脑袋! 这么多年来,南海从不正面与鲛人族对抗,他们早已忘了谁才是这片南海的主人,更加忘了鲛人族原就是仰人鼻息,在南海之境外避世而居。 有眼尖的,指着清扬手中那柄泛着青光的寒剑,吞吞吐吐道:““青……青鸾剑”!” 声虽不大,在格外寂静处却分外响亮。 一时间,看热闹的鲛人族做鸟兽散,纷纷落荒而逃。 先前被围攻的地上那个人,正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一脸污血与乱糟糟的头发,只能从一身衣着看出,是南海的水族。 身后,立刻有人上前,将那半死不活的拖了下去。 涟绮从阿璃臂弯站起身,缓缓走到清扬身后,伸手朝他递上了水族叱令,一双眼噙着泪,颤着声说:“你也看见了……若再往下走,南海便不能再护着你了。” 清扬转首,垂眸望着她颤抖的双手中,那只水族敕令,轻声道:“不必,你留着吧。”横竖也用不上了,拿着还碍事。 涟绮回去的路上,好歹还能傍身。 阿璃迈步上前,望着涟绮的眼神带了些许同情,她身份如此这般尊贵,却在自己海域受此羞辱,即便在熟人面前,也是难堪的吧? 若是她,只怕是当场哭了出来。 “三公主,回去南海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比我们更需要。”阿璃开口,柔声劝道。 涟绮闻言,手指收了收力度,紧紧握着那枚水族敕令,缓缓退了一步,她一双眼中带着不舍,不知他此次一行,将会遇到什么。 只是不管他回不回得来,南海都不可能为他出面,如今的他们自保都尚且如此艰难,实在不能再讨公道。 涟绮眼睛垂下一滴泪,她喃喃道:“一定……一定要回来。”只要他能回来,她会拼了这条命,将他们送离南海。 清扬不语,侧首唤道:“阿璃,我们走吧。” 阿璃点点头,将臂弯“聆音”横在怀前,与清扬一前一后,一青一白的身影深入鲛人族境地。 有南海士兵上前,对涟绮劝道:“三公主,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回去吧……” 涟绮望着那两个身影,缓缓摇了摇头:“不行,我要在这里等他们。”若是……他们浑身是伤冲了回来,她好歹还能来得及挡住追兵,及时将他们送回地面。 鲛人族境内,伸手不见五指,全是雾气弥漫。 不由得阿璃有些心慌,不能视物会让人莫名的没有安全感。这是人与动物的共通性。 第128章 龙绡宫 不由得,阿璃有些心慌,不能视物会让人莫名的没有安全感。这是人与动物的共通性。 清扬伸手,拉了一把阿璃:“你紧张么?”心中还是有些后悔,就不该任由她闹脾气。 阿璃摇摇头,望了眼四周:“只是……不习惯而已。”她上下牙齿打着寒颤,嘴硬的不肯服输。 清扬神色担忧,阿璃的声音都带着颤声,他转身看了眼身后,思忖着要不要退回去,将阿璃推给涟绮带回南海。 “阿璃……” “啊!……”阿璃一声惊呼。 清扬闻声大惊,阿璃竟然从他手中倏然脱离,他心口一紧扬声唤道:“阿璃……你在哪?”四周一片白雾茫茫,没有一点声音。 他握着那柄“青鸾剑”的手紧了紧,脚下疾步追去,只是四周看不见不辨方向,他只能唤着阿璃的名字,期望能听见她回应。 怎么会……怎么会一下,就从他手中脱离了呢? 难道那时有人靠近?修为竟然如此之高,连他都尚未察觉么……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渐渐醒过神,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来。略略回想了一下,便蹲在地上四处摸索:““聆音”……“聆音”哪去了?” 摸了几次都摸不到,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清扬呢?刚刚她怎么突然就被一股力量拽了过去,然后就是昏迷不醒,醒来后“聆音”不在身边,清扬也没了踪迹。 “你在找什么?”浓雾中,一声温柔的女声。 阿璃愣了愣,收回手缓缓站起身,顺着那道声音处望去,只是雾气弥漫看不见人影。 “你过来……不要怕。”女声柔声唤道。 不知为何,阿璃便真的不再害怕,一步步迈了过去,走了十几步,她四周环视一圈,却并未见到一个人影。 阿璃开口,轻声唤道:“你在哪……这里雾太大了,我看不见你。” “不用找了,我就在你面前。”女声回道。 确实,听声音就像那个人立在你面前,可她伸出手,指尖穿过的只有这片浓郁的雾气。 难道……这声音是这团浓雾? “我等你好久了。”女声幽幽叹道,在阿璃耳边叹了口气。 阿璃一个哆嗦,感觉就像鬼魅伏在你耳边一声叹息,感觉阴森森的。几乎差点哭出来:“你……你等我干嘛?” 她好像是第一次来鲛人族境地吧?平时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杀人放火的事情吧?怎么就突然有个看不见的人说:哎,我等你好久了,你怎么才来? “你害怕我?”女声带着疑惑。片刻便明白过来,不由得一声轻笑:“那我便换个模样好了。” 四周浓雾渐渐聚集,凝在阿璃面前现出一个并不清晰的人形,阿璃隐隐约约能看见,是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的女子。 四周忽然能看清了,阿璃环顾了四周一圈,问道:“这是哪里?” 女子脚下迈了两步:“这里,是龙绡宫。”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人来过这里了。 “是你带我来的?” 女子却反问道:“你不是来找我的么?”她在这待了多久了?这里一日一日都是一副模样,时间就仿佛没有流逝,也似乎没有停止。 她终日以浓雾的形态,飘散在这圣地,等她来。 阿璃愣了愣,不可置信道:“你等我?” 女子转身,轻道:“你跟我来。” 阿璃环顾了一眼四周,依旧是一片空寂,没有任何摆设或者出口之类的,眼下也只有跟她走了。 走了一段路,眼前豁然明亮起来,她抬手掩了掩眼前,放下手后,面前出现一座高台。 女子立在她身侧,指着那高台上一个盒子:“东西在那。” 阿璃茫然:“什么……什么东西?” 女子不言,只是静静望着她。 阿璃咬了咬牙,提起裙摆一步步迈上台阶,站到高台桌子面前,看清了那只四四方方的盒子。 那是一只蓝色的大匣子,上面描着精美的花纹,还有两个字,阿璃拧眉,细细瞧了瞧那两个字,喃喃道:“鲛……鲛……”可她鲛了半天,愣是没将第二个字看明白。 “鲛绡”女子出声,轻道。 鲛人即泉先也,又名泉客。南海有龙绡宫,泉先织绡之处,绡有白之如霜者 凡人流传,南海出鲛绡纱,泉室潜织,一名龙纱,其价百金,以为服,入水不濡。 阿璃了然的点了点头。伸手拨了匣子上那个扣,“咯噔”一声盒子应声而开,她回首望了一眼高台下那个女子,是要她打开的意思么? 那女子颔首:“时间来不及了,你须快点。” 阿璃回过头,掀起匣子的盖子,一件白霜素衣,正静静的躺在匣中,她眼中惊喜涌出,情不自禁伸手将那件衣服拿了出来。 忍不住,由衷赞道:“这件衣服,好漂亮啊……” “碧泉任务已经完成,请主上更衣。”女子遥遥拜下,伏首称臣。 阿璃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你说什么?这衣服……给我的?”等会,她好像是跟清扬来取一样东西,是要取这个? 她唤自己主上? 但是,清扬并没说过在这存了一件衣服呀! 女子抬起头,轻声催促道:“主上,先换衣服吧。”她将阿璃掳来,定然已经惊动了那位。况且鲛绡离匣,整个鲛人族都会有感应。 时间,真的要来不及了。 阿璃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衣服,好像也是时候换了。 于是解开身前衣结,将身上那件旧衣褪了下来,再将那件白霜素衣套在身上,衣服略微有些大,她微微有些发愁。 “主上,您腰间有根锦带,可以暂时束身。”这身衣服对她现在来说,还是有些不贴身,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阿璃在腰间摸了半晌,终于从不起眼的缝里找到了锦带,两边一扯,衣服就束在身上,只是裙摆略微有些长,走路有些不大方便。 阿璃转身准备迈下高台,余光望见匣底安安静静躺着一块玉,模样与清扬给的那块玉佩,瞧着竟然有几分相似。 第129章 你不是脚疼么? 阿璃伸手,将那块玉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玉佩上刻着一个纂体的字。 阿璃歪了歪头顶,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了,回头问问清扬就好。伸手塞入袖中,提着裙摆迈下高台。 “主上,碧泉要走了。”碧泉缓缓起身,退了两步,再次俯身拜了下去。 阿璃弯下腰,伸手欲要扶她起身。却忽然觉得头晕目眩,感觉像是天旋地转不知多少个圈,愣是赚得她眼冒金星,胃里翻江倒海,泛起了恶心。 待她缓过来,眼前已换了光景。 清扬执着一柄“青鸾剑”,正与里三圈外三圈的鲛人族热血奋战。阿璃低头看见怀中正抱着“聆音”,当下便将“聆音”横在怀中,指尖勾弦,奏出略急且清冷的琴声。 琴声恍若一股清泉,从“聆音”琴身处流出,清扬背影一顿,转身望向身后:“阿璃……”她怎么忽然又出现了。 那时他失了阿璃踪迹,却又不敢离开此地太远,追了几步便不再再行。亦不知过了多久,那浓雾渐渐散去后,鲛人族举兵而来,他便在此奋战了些许时间。 只是,这毕竟是在鲛人族境内,他即便是杀了百人,依旧有千人在等着他。正觉费力时,阿璃便抱着“聆音”出现在他身后。 阿璃单手弹奏,指尖在弦间不曾停留,听见她琴音的鲛人族,无不捂着耳朵抱着脑袋倒在地上蜷缩着。 只是“聆音”之声,本就不是靠耳朵来造成伤害。虽不像那日对战九婴,能有毁灭性的伤害,但这足以令帮到清扬。 一炷香后,地上成片的鲛人族尸体,一个摞一个,漫天漫地的鲜血汇成一条血河。 阿璃提起裙摆,迈步上前。 清扬将“青鸾剑”收回剑鞘,收了佩剑。他将阿璃打量了一眼:“你这是……哪来的?” 阿璃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问道:“你带我来,就是叫我取这件衣服?” 清扬摇摇头:“不是。不过顺手拿走他们镇宫之宝,倒也是挺好一件事。”他嘴角带着笑,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就是衣服略大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改改。 阿璃愣了愣,这衣服不是他要来取的,那那个叫碧泉的人,为什么说在此等她许久? “那我们是来……干嘛的?” “没什么,就是看着不顺眼。”清扬转身,望着身后涌上来的鲛人族,抬手唤出“青鸾剑”,寒剑再次出了鞘。 阿璃立在清扬身侧,将“聆音”横在身前,警惕的望着那群人。为首的那个叫人看见阿璃愣了愣,挥手令身后众人停了下来。 “你!鲛绡怎么在你身上?”那人指着阿璃,一脸怒不可遏。 阿璃下颌一昂:“别人送的!”她说的是真话,那真的是一个叫碧泉的女子送她的啊…… 那人咆哮道:“嚣张!太嚣张了。冲进我鲛人族境地,杀我族人还抢我族镇宫之宝。”简直欺人太甚!!! 阿璃呆了一呆,回道:“你是在逗我吧?我上你境地来,不杀人不放火,我是来喝酒的么?” 那人闻言,愣是气的浑身发抖:“给我上!” “你等会……”阿璃上前迈了一步。众人见她上前一步,纷纷往后退了三步远。 那人扭头,看了看退到他身后的族人,下意识也退了几步。转回头望着立在那没了下文的阿璃,不由得愣了愣,一脸不明所以:“你……你干嘛?” 阿璃歪了歪头顶,回道:“没干嘛啊,我刚刚脚下踩了一颗石头。”要打架不得站稳了打么?万一脚底一滑摔个鼻青脸肿,委实丢人。 清扬嘴角抽了抽,强力忍着没笑出来,望着眼前鲛人族,沉声问道:“叫你们首领出来,否则……” “否则什么……”那人杠着脖子,不肯服输的模样。 阿璃轻笑出声,叹道:“你脑子不好么?你若不去叫人,我们便踏着你尸体去找,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那人闻言,又是蹦又是跳:“嚣张!太嚣张了……”还没等他说完。 阿璃伸手掏了掏耳朵,又叹了口气:“哎!你能换个新鲜的吗?我耳朵都磨出茧子了。” 清扬侧首,望着与那人斗嘴乐此不疲的阿璃,出声道:“同他废话什么?”其实他就是看阿璃同他斗嘴,他心情很不爽。 “没事干呐。你看他跳了半天,不还是不敢上来么。”那就只能气气他,就算不能气死他,过过嘴瘾呗。 那人闻言,侧首望着身后,指着身前令道:“给我上!给我杀了他们。”身边众人面面相觑,又往后退了几步。 阿璃一看,原本站的较远的两只脚,收近了些:“哎……到底打不打?”站的她脚都疼了。 清扬见她不耐,又问道:“你怎么了?” 阿璃侧首,望着清扬犹豫道:“要不……我们回去吧?”其实她是不喜欢打架的,再说打架这种事多费体力啊,有那时间还不如躺着睡一觉呢。 “不想打了?” “没意思,脚都站疼了。你还有事么?没事咱们回去吧。” “好!”清扬将剑重新收回,伸手接过她怀中的“聆音”替她收了起来,弯腰将她抱在怀中。 阿璃冷不防他这一手,不由得吃了一惊:“你……你干嘛?” “你不是脚疼了么?”清扬转身,脚下迈出一步。那群人大眼瞪小眼,就看着这俩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不是……哎!这就走了?”那人杠着脖子,扬声唤了一句。 清扬却连头都没回,直接当没听到。 那人看着面前成堆的族人尸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转身朝身边那人踹了一脚:“还不去收拾?等我请你吃饭啊!” 于是,本来追上来的追兵,反倒是成了打扫战场的勤务兵。 涟绮坐在一块珊瑚上,眼神呆滞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直到听到脚步声,心中“咯噔”一下,为什么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出来的到底是阿璃?还是清扬? 她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缓缓站起身来。直到看见那身青衣怀中正抱着窝在他臂弯的阿璃,她紧紧捏成的拳松开来,面上带着震惊。 第130章 真的是别人送的 涟绮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缓缓站起身来。直到看见那身青衣怀中正抱着窝在他臂弯的阿璃,她紧紧捏成的拳松开来,面上带着震惊。 难道阿璃受伤了? 她上前迎去,望了一眼阿璃问道:“怎么回事?受伤了么?” 清扬嘴角噙着笑,宠溺的望着怀中,瞪着一双大眼睛的阿璃:“她啊,说站的脚疼。” 涟绮愣了愣,就……只是脚疼? 继而她看见阿璃身上那件衣服,伸手扯着她的袖子,神色慌张道:“鲛绡?你们就是为了取这个?” “不是啊……人家送我的!”阿璃接道。真的是送的啊,怎么就没一个人相信的呢?她是长了一张骗人的脸吗? 涟绮又愣了愣,她说送的,但这怎么看都像是抢的吧?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穿身上了,总不能脱了给他们送回去吧。 涟绮脚下退了一步,跟在清扬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南海。 龙绡宫,鲛人首领望着那只空荡荡的蓝色匣子,不由得气的火冒三丈,扬手将那只匣子挥下了高台。 那只蓝色的匣子在台阶上滚了几圈,落在了最底层。 他看着脚边地上,那件白色的旧衣,伸手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中狠狠道:“今日之耻,我与你不共戴天!” 一路上,阿璃窝在他怀里,渐渐泛起了困意。 清扬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带笑:“若是困了便睡会,你醒来我们也就回去了。” 阿璃点点头,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涟绮上前,看着他这般惯着阿璃,一时间竟不知是什么滋味,喃喃道:“此间回去还需要走一个时辰,不如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 清扬摇了摇头:“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阿璃修为不好,“聆音”耗费她太多灵力,若是再次交起手来,他要护着阿璃还有看着涟绮,实在无暇分身。 涟绮闻言,转身吩咐道:“叫后面的快些走。”那士兵得了令,转身朝身后两列队伍催促了起来。 一行人脚下疾行,一个时辰不到便回了南海龙宫。 南海水君立在门口,正负着手神色焦急的徘徊在此,有人道:“水君,您看三公主回来了。” 闻言,南海水君猛地抬起头,脚下快步迎上:“可算是回来了,这是怎么了?” “无妨,她只是有些困了。麻烦水君找人安排间房,叫她休息会便是。”清扬轻声回道,唯恐吵醒阿璃。 涟绮走在前方,回首朝他接道:“那就跟我来吧。” 清扬朝水君打了声招呼,随着涟绮来到一处甚是明亮的房间,清扬驻足在门口,低下头看了看怀中阿璃,没有跟进去。 “怎么了?”涟绮回身,望见他立在那一动不动,退了回来。 清扬抬眼看着屋内,问道:“有没有暗一点的房间。”实在不是他故意挑拣,只是阿璃睡觉最怕屋内有亮光,一点小小的光都容易扰她睡不好。 涟绮愣了一愣,转身望着屋内挥了下手,原本亮堂的房间顿时暗了下来,一颗颗璀璨的夜明珠身上,密密麻麻盖了不少青荇草。 “这样,可还行?”涟绮回首,问道。 清扬颔首,谢了一句:“多谢三公主体谅。”这才抱着阿璃迈进了门,将她轻手轻脚放在床上,捉起她的手指瞧了两眼,不由得眉头紧锁。 之前的伤养了快半个月,也才看着好些。如今这一次,便是旧伤另添新伤,又不知须得多久才能见好。 涟绮立在床边,看他这般愁眉不展,忍不住劝道:“你莫要着急,我去寻些药来,应该能用得上。” 说罢,她转身出了房间,靠在门外一座珊瑚树上,伸手扶了扶几乎要跌倒的身形,抬手抚上额前。 一位婢女经过,匆忙上前扶住她:“三公主,您怎么了……”声音带着焦急,不知晓里面有人睡着,声音有些大。 涟绮一惊,抬头望着那婢女做了个“嘘”的动作,叹道:“你莫要多嘴,去将“玉肌膏”拿来,一会交给里面的人。” 婢女神色担忧,又道:“您没事么” 涟绮摇摇头,催促道:“还不快去?记得嘱咐下去,莫要来打扰这间屋子的人。” 婢女闻言,退了一步福身行了一礼,疾步退了下去。心道:也不知这间屋子住的到底是何人,竟能令三公主这般挂心。 清扬从屋内迈步而出,望着涟绮摇摇晃晃的背影,微微张了张口想唤住她,却看她一身红衣转了个弯,背影彻底消失。 涟绮有隐疾,身子一向不大好。 儿时,南海水君带着她亲自上门求药,那时见到的她,一天的时间竟是一半都躲在屋内。 经过她门前,总能看见她伏在窗棂,探着一双眼睛瞧着外面人来人往,待眼睛瞧见他时,略带害羞的抿唇一笑,渐渐退下窗棂。 待她再好一些,便能倚在门口,不用总是坐着或者躺着,一身艳丽红衣靠在那,面色瞧着也比刚来好了不少。 那时,娘亲曾见他多次看涟绮,试探的问过,自己可是喜欢那个小姑娘?他那时虽不懂感情,即便知道涟绮十分娇美,却仍旧面上一片淡然,回道:“三公主身体不好,我只是略尽关心。” 那时,娘亲抿唇一笑,不置可否。 过了不久,他再经过门前时,便不再抬头去看。没想到她迈下门槛,一步步追到面前:“清……扬,我可以这样叫你么?”声音有些害羞,一身红衣拦在身前,颊边带着一抹红晕。 清扬愣了愣,他觉着母亲那日的话,的确有几分道理。人家上门来看病,你经过人家门口时常侧目,虽一字不说,多少有些失了礼数。 可涟绮如今立在身前,这样直白的同自己打招呼,他总不好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于是他恭恭敬敬俯身一礼,尊称道:“清扬见过三公主,不知三公主身体可好?” 涟绮闻言,抿唇害羞一笑,回道:“比起刚来之时,的确好了不少。你们家的药果然不负盛名。”一双眼偷偷往他脸上望去,看了一眼便垂下眸,不敢再看。 第131章 涟绮旧疾复发 涟绮闻言,抿唇害羞一笑,回道:“比起刚来之时,的确好了不少。你们家的药果然不负盛名。”一双眼偷偷往他脸上望去,看了一眼便垂下眸,不敢再看。 清扬点点头,张口准备告辞。 “清扬……以后,你若是有空,可以常来南海做客,我同我父君定会好好感谢你们。”涟绮脚尖磨着地面,垂着头顶掩饰着她一脸的红晕,朝他发出邀请。 清扬抬手躬身一礼,婉拒道:“多谢三公主美意,只是我修行甚是繁重,恐怕不能应三公主之邀。”那时他并未了解,涟绮此番话含着深意。 涟绮闻言,抬起头时眼中竟带着一层水气,她以为清扬对她关心,亦是喜欢自己的,这才不顾女子的矜持追了出来,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清扬从未见过,有女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般神色。当时心中不甚了解,只以为他说没时间,伤了三公主的好意。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尴尬。 涟绮心中怅然若失,脚下退了两步,侧身让开了路。 清扬也是个傻的,只是再次躬身一礼告了辞,并着说了几句祝她早日康复之类的话,从她身前走了过去。 走了几步,他忽听身后一声抽噎,他转身回首望去,瞧见三公主立在那望着他的背影,正抬手捂着面,哭的泪水涟涟,如今瞧见他转过身,她哭声一顿浑身一僵,眼中带着惊慌转身落荒而逃。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遍了每个人的耳朵。父亲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依旧是微微一笑,不管也不问。 母亲得知后,一脸愁容的叹了口气,每每准备同他说些什么时,却总被父亲中道拦下。 再过了很多年,他回想起那日三公主双颊绯红,一双灵动的眼神,以及略带羞涩的笑意,他才恍然大悟。 只是,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他总不好特意上前去道一声歉,一来旧事重提免不了尴尬,二来他的确没有那个心,道这个歉做什么? 是以,从那以后他便觉得。若是真的对别人没什么意思,就不该去关心也不该去张那个口,若不是他当初路过门前,总过多关心来求医问药的涟绮,后来也就不至于惹出这些事,平白伤了一个女子的心。 后来,他待筠竹更是如此。唯恐筠竹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与精力,从一开始便待她不冷不热,面上过得去罢了。 省的她一个女子,又常留身边,叫人人前人后再说出些什么来,伤了筠竹的清誉。 前去寻药的小婢女,再次匆匆折了回来,望着立在那沉默不语的清扬,福身唤道:“公子,方才我们三公主叫奴婢找来的“玉肌膏”,要奴婢交给您。” 清扬闻言,回过身应道:“好,给我便是。麻烦你替我谢谢三公主。” 小婢女双手奉上一只瓷瓶,福身告退而去。 清扬拿着药瓶,重新回到床边小心翼翼为阿璃上着药膏,将两只手指尖都涂了厚厚一层药,这才停下手。 静静坐在床边,眼中带着深情凝视着她那张睡颜,将她两只手捉在掌中,唯恐她不老实,将药膏蹭掉。 “阿璃……”突然,他轻声唤了声。将她名字念在唇间,心中满满的柔情,以前他从未这般喜欢一个人,或者说从一开始见到别的女子,便与见到她是不一样的。 涟绮娇美,筠竹贴心,但他觉得这些都不及阿璃。 她虽不甚娇美,也不够筠竹那般事事周全。但她就那般天真活泼,从一开始便抓不住,任由她年年岁岁长久的住在心里。 时间长了,总觉得看她哪哪都好。 再看别的女子,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大约这就是凡人说的:情人眼里出西施罢? 她不必娇美,自己看着她略显稚嫩的容颜,仿佛还像个孩子,倒也看的习惯了。她不必事事周全,自己总在她身边,会替她事事周全,足矣。 他这一生,只想与她这般相依相伴,只想同她并肩而立,陪着她走她想走的路,望着她一切安好。不求一生多长,不念情意长短,是她就好。 若是,在他心中一定要有个奢求,那便是想同她成婚论嫁,共同抚育儿女,同她长长久久,缱绻在侧。 清扬轻声一笑,掌中抚着她一双柔荑,那些奢求如此渺茫,与其费尽心思去求个奢求,还不如顾好眼下。 涟绮摇摇晃晃回到自己房间,从枕边摸出一个药瓶,拔开瓶塞颤着手倒出里面的药,不想手一抖大半瓶的药抖落在手心,涟绮眼前模模糊糊,张着口喘着气,却尤觉得吸不进几口。 前额挂满了一层凉汗,努力的想将手心中多余的药收回瓶中,却试了几次仍旧收不回去。 一位婢女进门,正好看她跌坐在地上,伏在床边喘不过气,神色一慌手中托盘跌落在地:“三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涟绮将手中药递给她,只见那手哆哆嗦嗦,满满一手心的药竟然从手心滚落了大半。 “您别急,我帮您。”婢女手脚麻利的数出十多颗药,转身匆忙倒了一杯水,服侍着她慌慌张张吞下药。 再将她扶上床,看着她渐渐气息平稳,已经是一炷香以后的事。 婢女像是吓得不轻,不敢离开床边,立在那默默守护着。床下撒了一地的药丸,此时七零八落的滚在那,也来不及去收拾。 待涟绮重新缓了过来,坐起身抬手抚了抚额,疲惫的问道:“父君此时在哪?” “水君就在大殿,说是叫我来请您过去问话。您既然身体不舒服,那奴婢去回水君,晚些时候再问?”婢女见她好转,这才转身收拾着地上的狼藉,回道。 “不必,我坐会就好了。”她已经许久未曾犯病,也不知会这般突然,大概是许久未犯,平日也没想过带瓶药在身边。 婢女收拾好屋内,又到了一杯水,递到涟绮手边:“三公主,大皇子与二皇子回来了。” 涟绮闻言,心中一个激动:“太好了!” 第132章 遭人嫌弃 婢女忍俊不禁,乐道:“是啊,两位皇子在这时候赶回来,咱们也不必惧怕鲛人族前来冒犯。” 涟绮喝了两口水,将杯子塞回给她,从床上缓缓下地,感觉好了很多,抿着唇乐道:“我去看看大哥和二哥。” 大殿内,两位皇子正与南海水君谈到鲛人族,涟绮脚下疾步赶来,老远就欢快的唤道:“大哥,二哥。你们可算回来了!” 大皇子与二皇子对视一眼,纷纷开怀大笑。 南海水君乐呵呵道:“你们走后,涟绮天天缠着我问,两个哥哥几时才能回来啊……” 二皇子笑道:“我还以为,赶不及送三妹出嫁。没想到等我们回来了,三妹还没嫁出去呢!” 涟绮瞪他一眼,怨道:“怎么,你是巴不得我快点嫁人?”伸手扯着南海水君的胳膊,撒娇道:“父君,您快快快您的好儿子。您可是有两个儿子,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人家却惦记着,早点把你掌上明珠嫁出去呢!” 南海水君哈哈大笑,指着二皇子骂道:“冀舟,这么说你三妹,太过分了啊!” 冀舟闻言,转头朝大皇子求救:“大哥,你看看父君。同为父君的孩子,打小起,三妹告状从来就没输过。” 涟绮笑得一脸得意:“谁叫你们俩都是男子,就我一个女儿身,父君多宠我那是应当的。” 大皇子轻笑出声,戳着涟绮痛脚而去:“我听说那位可是来了,还带了个姑娘上门。”说完,笑吟吟望着她一张脸变了颜色。 涟绮顿时急眼,扯着南海水君的胳膊求道:“父君,您还不管管?大哥这是揭我的短呢……” 冀舟却步步紧逼,叹道:“哎?怎么没见人呢,说起来我们还从未见过,这清……” “咳咳……”南海水君轻咳了两声,冀舟嘴边的话凝在嘴角,没再往下说下去。 南海水君转头,笑着问道:“涟绮,清扬呢?” 涟绮垂下眼眸,回道:“阿璃姑娘正睡着呢,清扬看见她手指有伤,我叫人找来了“玉肌膏”,眼下应该正在给阿璃姑娘上药呢。” “怎么?那位姑娘受伤了?”南海水君有些吃惊。 “看起来,应该是被她先前怀中抱的那把琴所致。不过些许小伤,应该不碍事。” 正说着,清扬迈步而来,躬身朝南海水君躬身作揖道:“见过水君、三公主。” 冀舟将清扬上下打量了一眼,侧首望向大皇子。 南海水君笑呵呵,朝两位皇子招了招手:“这是我长子:司祁,次子冀舟。” 两位皇子拱手,敬道:“见过清扬兄。” 清扬亦回礼:“见过两位皇子。” 涟绮嘴角含笑,转身吩咐人上茶,众人纷纷落座。 清扬对面三张桌,分别坐着司祁、冀舟、涟绮,此番两位皇子初见清扬,知晓他身份尊贵,又得小妹倾心,自然而然对他的一举一动格外在意。 清扬知晓被人盯着看,心中隐隐有些不快,但碍于南海水君的颜面,也不好张口说什么。 正低头喝着茶,假装当没注意。 阿璃由婢女引着,迈进了门槛,扫了一眼众人,朝南海水君规规矩矩行了礼,见过两位皇子,转身同清扬挤在一张桌前。 清扬嘴角噙着笑,朝一边挪了挪,低声道:“你规矩些,手好些了么?” 阿璃点点头,乖巧道:“我醒来便看见,这手上涂满了药膏,是你做的?” 清扬转首,望着涟绮示意她:“你须得感谢三公主,“玉肌膏”是他们的。” 阿璃闻言,接了一杯茶起身,敬道:“阿璃,多谢三公主施药之恩。”脸上挂着十分欢愉的笑意。 涟绮抿唇一笑,执起面前茶杯站起身:“阿璃姑娘不必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快请坐下吧。” 司祁见到阿璃这样欢脱的性子,觉着十分有趣。暗暗与冀舟交换了眼神,见他也并不排斥阿璃,两人面上带着三分笑意。 阿璃落座,南海水君开口问道:“此番你们闯进鲛人族境地,是否取到了想取之物?” 清扬轻轻搁下茶杯,抬首回道:“时间紧迫,尚未来得及便被发现了踪迹,只能暂且退了回来。” 司祁闻言,面上挂着一缕愁容:“鲛人族生性蛮横,只怕不日便会追来。”南海与鲛人族迟早必有一战,只是眼下却因他挑起纷争,心中略微有些不快,看他的眼神也就带了些许不满。 清扬望了一眼司祁,他以为自己进去惹了一屁股债,匆匆忙忙逃回来是为了请南海联手,共同对付鲛人族么? 他嘴角微动,回以对方一个淡笑,不置可否。 南海水君闻言有些担忧:“不如我即刻上报天庭,求天帝派兵前来助战。” “那倒不必,鲛人族不到上万余人。此番我们杀的,没有三千也有一半,倒不用急着上报天庭求天帝派兵。”清扬张口,宽慰道。 “多少?”冀舟一声惊呼。 清扬闻言,转头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垂眸叹道:“的确,是有点少了。” 司祁转头望了一眼冀舟,眼中带着一丝责备,转脸望向清扬,举杯赔罪道:“清扬兄,冀舟不是这个意思。” 涟绮面上有些焦急,开口解释道:“我二哥心直口快,也不知晓前因后果,方才那句话实在是有些冒犯,还请清扬与阿璃姑娘,莫要怪罪才是。” 说着端起了面前茶杯,再次站起身来:“涟绮以茶代酒,向两位赔罪了。”说完仰脖喝了下去。 阿璃转过脸,看了看清扬垂眸不语的表情,知他心中不悦。他们本来就不是去打架的,进去后被迫与清扬分开,待她回来清扬已经与他们打了起来,眼下被人质疑,的确有些不太舒心。 阿璃见他不说话,自然也不敢开口。 司祁端在手里的茶杯,只能这么端在半空不上不下。 冀舟此时也感觉到,方才那句话有多冒犯,且不说人家本意只为取一样东西,就算是惹了一屁股债回到南海,眼下他又没说不管,自己那句话反倒是有嫌弃的意味。 第133章 四个人的密谋 冀舟这才端起茶杯,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起身赔罪道:“清扬兄,我不是那个意思……”可他却是在说不出,自己那句话还有什么其他意思,一时间场面又僵在那。 上座,南海水君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尚未开口。 清扬缓缓抬起眼帘,望着冀舟说了一句话:“这件事是我惹的,我自然会自行处理妥当。” 南海水君闻言,那手端的杯子又只能放了回去。清扬拒绝了他们的赔礼,这令他多少有些难堪。 按说清扬是晚辈,他若是摆出长辈的架子,自然能呵斥他两句,但此事毕竟是冀舟失言在先,清扬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他指手画脚? “祁儿,舟儿。放下吧……”南海水君摆摆手。两位皇子闻言,只能将茶杯放了回去。冀舟仍旧站在那,不知该不该坐回去。 清扬转首,望向涟绮:“三公主,麻烦你给阿璃找件衣服,她身上这件不大合身。” 涟绮闻言,起身走了过来,牵起阿璃:“我们走吧,叫他们说正事。” 阿璃并不想走,却看见清扬态度坚决,又不敢在人前叫他难堪,只能乖顺的跟着涟绮退了出去。 清扬望见她离开,起身朝南海水君躬身一礼:“方才阿璃在身边,我有些话实在不方便说。还请水君不要怪罪。” 阿璃回首,见清扬缓缓直起身,又朝两位皇子说着什么。 “三公主,为什么有时候,他不愿意跟我说很多事情呢?为什么总要回避着我?”阿璃转回头,抑郁不已。 涟绮脚下一顿,再次迈步道:“男人有男人的打算,女子永远只是他身边那一朵锦上添花。他总希望你能不受风吹雨淋之苦,能安然与他站在一处便是,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他总不希望你去参与的。” 阿璃不解:“我为什么不能与他参与,是我拖累他帮不到他么?”但她修行这么长时间,已经不像当初一无是处,即便不能帮他很多,助力也是可以的吧? “男人大多喜欢女子柔弱,最好能一直受他庇护,能一直依附于他。”其实,她也不太懂。 两个哥哥年少时,便离家去拜师学艺。 从前跟人比修为,后来连所拜的师傅也要再三斟酌,既要选个名声在外,又要有真才实学,最好还能对弟子倾囊相授。 那时她也不懂,问过父君为什么,父君说:男儿顶天立地,便要做出男子气概。不但要行的正坐得端,还需得做那如同不周山般的支柱,更要有撑得起一片天的力量。 女子嘛,就该做那锦上添花的美。至于能不能帮衬到夫君,那还要看夫君想不想要接受。 阿璃闻言,摇了摇头不甚赞成:“我不这样觉得,女子能安逸的做那锦上添花是很好。但须知一个人撑起一片天,是得如何辛苦与艰难,我更愿意同他一起,只求要他轻松一点点。” 涟绮一愣,立在原地转头望向阿璃,眼中带着惊诧:“你……不怕艰难,也愿意同他在一处。” 阿璃颔首:“艰难自然是有的,可我能立在他身侧,能陪着他便是极好的。” 她只想同他一起,不管是风吹雨淋,亦或是骄阳烈日,他需要的时候,他转身的时候,自己能与他立在一处,陪他长长久久。 涟绮将她,一脸淡然的表情深深刻在眸底。或许,她并没有那个勇气,做那同他撑起一片天的人,但阿璃兴许能做到。 思及至此,她将阿璃的手紧紧攥在手中,抿唇一笑衷心祝福道:“清扬……有你在身边,真好!” 涟绮闺房内,她叫人找出那条新做的素锦长袍,将衣服在她身前比了比:“看着还行,当初我做的时候跟你差不多高。只是我做了便忘了穿,一直搁在箱子里,只是时间有些久,你莫要嫌弃才好。” 阿璃将衣袖扯起来一看,银色的绣线藏在衣间,隐隐像是秀了什么图案,她歪着脑袋看了半天。 涟绮抿唇一笑,同她讲道:“这绣法很是奇特,灯火下看不出真切,但若是熄了灯火……”话音一落涟绮挥袖掩去一室照明。 衣服竟透着光,从领口到长摆,绣的全身都是梨花。 阿璃伸出手,抚上那透着光的纹路,由衷赞道:“真漂亮!”她一直喜欢梨花,有一双清扬当初为她买的鞋,便是绣着梨花的鞋面,她一直不怎么穿。 换上衣服,涟绮替她扯了扯裙摆,点点头打量了一眼:“还行,比起你这件鲛绡是合身不少,你这件衣服便收着吧。待你回头长起来了再穿。”说完,递给一个婢女要她收起来。 涟绮带着阿璃回了大殿,清扬回首见她换了身衣服,转身将她浑身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朝她伸出手,嘴角噙着笑:“阿璃,过来……” 阿璃迈步上前,伸出手将手递在他掌心,长袍拽地缓缓拖在身后。 司祁与冀舟对视一眼,纷纷朝涟绮望去。清扬甚是喜欢这位阿璃姑娘,并且如此不知避讳人前。 涟绮嘴角带笑,并无一丝不适。 俩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妹不要耿耿于怀就好。 清扬拉着阿璃,另一只手朝她后腰轻轻推了一把,将她交给南海水君道:“那么便这般说定了。我将阿璃交给水君,若她不周到之处,还望水君海涵。” 阿璃不明,愣了愣的看了看眼前的南海水君,他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却仍旧点了点头:“好!你放心去吧。” 清扬转过脸,望着阿璃柔柔一笑,道:“你乖乖的,等我回来。”再转身,便挥袖而去。 阿璃心中大惊,他又丢下她去哪…… “清扬……清扬!”阿璃提起裙摆,脚下迈出一步伸手,欲要捉他衣袖,却被南海水君伸手拽住了胳膊,衣袖从她指尖一寸滑过,她手下扑了个空。 阿璃挣扎不已,论修为又岂是南海水君的对手,南海水君脚下纹丝不动,阿璃却无论如何迈不出第二步。 第134章 不要挡我的路 阿璃挣扎累了,跪在南海水君脚边,望着已经看不见的背影,哭的一脸泪痕。 涟绮有些不忍,上前欲要求他父君,却被他大哥伸手拦下,神色凝重的拧着眉,朝她暗暗摇了摇头。 阿璃哭累了,缓缓站起身,转身问南海水君:“你们让他去哪了?是不是又让他一个人去鲛人族境地?” 南海水君不语,望着她伤心的神情,转头唤道:“涟绮,将她带回你房中。你若敢叫她离了南海境地,就别再叫我一声父君。”说完,转身离了大殿。 涟绮闻言,长长叹了口气。清扬定是不想阿璃再与他涉险,这才同她父君做了一笔交易,只是…… 她拉过阿璃,抬手拭去她一脸泪泽,柔声劝道:“阿璃,他说叫你乖乖等他回来,你便听一回话吧。” 阿璃哭的双眼微痛,低下头抬手掩着眉目:“我不想……不想等。”为什么总要她等他回来。 司祁上前一步,劝道:“清扬兄有自己的打算,阿璃姑娘不必太过担心。小妹你快送她回去歇息。” 阿璃放下手掌,缓缓抬起头来,僵着脖子望向司祁,一字一句道:“你说得轻松!你们南海的事情,这么多年都没有解决好。你们多少人?清扬又是几个人?他孤身一人前去,你叫我不必太过担心?” 司祁闻言,一时语塞在此,没了下文。 冀舟却看不过去,出声道:“方才是我说错了话,我们三兄妹与他致歉,是他自己不接受。并且在你走后提出再去一趟,为了你的安全,将你留在南海境地,你如今却来怪我们?” 阿璃一声冷笑,骂道:“你那时,不是就这个意思么?你的意思他应该帮你们灭了他们阖族,而不是只杀了区区数千人。” 冀舟气结,指着阿璃怒道:“你!你简直……” “住口!”司祁伸手拦下冀舟,朝他瞪了一眼。再次同阿璃劝道:“这件事都是误会。” 阿璃拧眉不悦:“误会?!”她转首望着涟绮,等她说话。 涟绮张了张口,同两位哥哥道:“那时,在离鲛人族境地不远。鲛人族二王子对我言辞羞辱,打伤我南海水族,是清扬一剑砍了他的脑袋,引起了鲛人族躁动。否则……他们也不会取东西被人发现。” 取个东西而已,神不知鬼不觉就能偷出来,没必要大张旗鼓被人发现,她那时便觉得,清扬那一剑会带来不少麻烦。 可那时,她一心感激他为自己出气。事后又没来得及将这件事告诉父君跟两个哥哥。所以他们才觉得,清扬进去惹了一屁股账,逃回的南海境地。 两位皇子闻言,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不早说?!” 阿璃一把推开涟绮的手,脚下退了一步:“三公主……”她,他们。他们全都在利用清扬。 三公主如何?鲛人族如何?南海数万水族又如何? 这些破事关清扬什么事?一个个听说清扬逃了回来,既不肯出手相帮,还要出言不逊,激得清扬去而复返。 叫他一个人去对付,他们南海都不敢轻易出手的鲛人族。 阿璃绕过三个人,提起裙摆朝外跑去。 涟绮大惊,连忙化做一道红影追了过去。 司祁转首,对冀舟急道:“快去禀告父君,派兵前去鲛人族。”这已经不是清扬一个人的事。南海若是不出兵,便会被三界六道指着脊梁骨骂一辈子。 这个小妹,怎么这般不知轻重?这样大事居然一个字都不说…… 冀舟早已吓傻,闻言愣了片刻,立刻头如捣蒜:“啊?哦……哦!好……”匆忙转身追他父君而去。 涟绮落在阿璃身前,伸手拦道:“阿璃……你不能去!”清扬既然说了不想她去,她是无论如何要替清扬守好阿璃的。 阿璃冷声道:“让开!”他们南海不派人去,却还要阻止自己去,这是何道理? 涟绮摇了摇头,面露难色:“阿璃,我哥哥已经去找父君了,这件事南海会同清扬一起处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阿璃一双眼噙满了泪,脚下朝旁边迈了一步:“不要挡我的路!”他们去不去都已经不重要了,她只担心清扬。 涟绮伸手拽住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阿璃弯腰咬在她胳膊上,最少用了一半的力气,牙齿已经咬破皮肉。之前被南海水族拽住胳膊,她只恨当时没咬他一口,那样他自然会松开自己,也不会任由清扬一个孤身犯险。 涟绮紧咬着牙关,扬声唤道:“我……我只是想说,你不认识路,我带你去好不好……”眼中已经浮上一片水气,阿璃这般坚决的要去,她原本挂在嘴边的阻拦,下意识换成了这句。 阿璃闻言,果然渐渐松开口。 她抬起头,半信半疑的抬手擦了擦嘴,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只顾着着急,却是忘了自己并不认路,这番跑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他。 涟绮捂着被咬的手臂,点了点头:“我给你带路,走吧。”于是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匆匆忙忙朝一个方向跑去。 冀舟找到南海水君,将那番话转述了一遍,惊得他从桌边“噌”的站起身,立刻喊来人点兵布将。 黑压压一群南海水兵,浩浩荡荡朝着鲛人族境内行去。 待她们闯进去时,地上已经横七竖八躺了一路的人。 阿璃浑身发颤,这一地的尸体大多四分五裂,又都是残臂断腿,还有被踩的稀巴烂的脑袋。 这……她从未见过清扬这样。 她恍惚想起来,有一日她听人说起过,清扬执着“青鸾剑”最是杀伐果断,从不手下留情。 只是她认识清扬这么久,即便是见到他杀谁,也没这般残忍的场面,一时间她竟然有点害怕。 涟绮也未见过这等场面,两个女子相互搀扶着摸索着,脚下尽量找些好走的路,更是不敢去看那些尸体。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听见打斗声离得近了…… 阿璃松了涟绮,急急唤道:“清扬……” 第135章 灵池 阿璃松了涟绮,急急唤道:“清扬……” 执着“青鸾剑”的手一顿,那席青衣挥剑再砍了一剑,开天辟地之势朝那人面上砍了过去。 清扬背影朝后跳了两步,沉声喝道:“站那在,别过来!” 阿璃离他数步之遥,听了他的话真的立在原地不敢在前进一步。她颤了颤唇:“清扬……你把“聆音”给我,让我帮你吧。” “不必!我说了叫你乖乖听话,可你从来不肯听……”清扬摇了摇头,甚是无奈。 阿璃上前一步,朝他后背伸出手:“清扬,你转过来好不好……”他为何要背对着自己,不肯转过身同她说话? 远处,那个人从地上摇摇晃晃爬起身,身形晃了几晃。 清扬扬声唤道:“三公主,还请麻烦你将阿璃带下去。”他不敢转身,怕被阿璃看见他这副模样。 他手中,那柄“青鸾剑”一滴一滴往下落着血滴,有他的,也有那些人的,寒剑散发着青光,又抬手挥了起来。 “清扬……”阿璃喃喃的唤了一句,她想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她想要回“聆音”,她想帮他…… 涟绮上前一步,拉住她的胳膊,唯恐她上去添乱:“阿璃……你别令他分心。”若是清扬一个不留神,后果不堪设想。 身后忽然涌出一批鲛人,涟绮将阿璃护在身后,唤出一柄红色的佩剑:“阿璃,你莫要离我太远。” 留下这一句,轻轻推了她一把,与那群人斗在一处。 阿璃一双眼只顾着看清扬,被她推了一把,身形晃了两步,立在那一动不动。 之瞧着清扬,与那人打的难舍难分。 兵器相撞,火星与噪音同进同出。阿璃没有“聆音”在手只能干着急,一时没注意身后。 不知是谁瞅着了落单的阿璃,一剑从她后背刺入胸前。 阿璃脚下朝前趔趄两步,抬手抚上胸口,只觉得那里痛的喘不过气来,眼前那席青衣的背影,已经模糊不堪。 长剑抽出,带着她鲜红的血撒了一地,她再趔趄一步,抬手伸向那个背影:“清……扬。” 与此同时,清扬背影猛地一震。他听见阿璃微弱的呼唤,长剑挥下砍掉了那个人的脑袋,猛地回过身,正好看见阿璃胸前那处伤口。 “阿璃!阿璃……”清扬飞身而至,在她倒地的瞬间接下她的身形,一身素锦长袍,胸前竟然被染得鲜红, 涟绮闻声,转过头正好看见清扬接下阿璃的那一刻,不由得浑身一颤,到底还是出事了…… 阿璃缓缓闭上眼,没来得及看清扬一眼,头一歪失了意识,嘴角缓缓流着血痕。 只一瞬间,清扬身上周身灵气大盛,头都没抬一下,仅仅抬手一挥,涟绮面前的鲛人便被横腰截断。 在地上躺了一大片,正痛苦不堪的蠕动着两截身子。 清扬他…… 涟绮脚下退了一步,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清扬……不要!”他怎么会…… 清扬缓缓起身,朝涟绮说了一句:“我不是叫你看好她么?”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哀乐,甚至没有任何高低起伏。 涟绮望着眼前的清扬,有些熟悉又陌生的模样,脚下再退了一步:“我……”她竟然哑口无言。 “三公主,请你把龙珠拿来。”清扬握着那“青鸾剑”剑柄的手紧了紧,脚下朝她迈了一步。 涟绮频频后退,口中喃喃念道:“不要……”但不知为何,她眼中浮上眼泪。 龙珠有神奇的愈合作用,阿璃心口那个伤,眼下找不到任何救治的办法,只有她体内那颗龙珠。 涟绮打了一个冷颤,直觉的面前的清扬阴森恐怖,他竟要杀她…… 涟绮脚下一绊,整个人跌坐在地,昂首望着立在身前的清扬,不由得绝望的闭上眼,一颗泪滴落下眼中,滴在下颌处凝成水珠。 清扬举起“青鸾剑”,握着剑柄的手又紧了紧。 “清扬……”阿璃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转过身,却发现阿璃仍旧静静躺在那,难道是他幻听了? 下一刻,司祁带着人冲了进来,看见阿璃一身血衣躺在地上,连忙冲上去探了探她气息,连忙唤道:“快跟我走!。”说着不顾清扬是否在意,已先一步抱起阿璃。 “大哥……”涟绮一声轻唤,就差一步,她便再也见不到亲人了。 清扬拦在身前:“做什么?”阿璃现在极其脆弱,没有龙珠恢复伤口,很可能就形神俱灭。 “再迟就来不及了!”司祁抱着阿璃,拧眉回道。 一行人尾随着司祁,将阿璃抱到龙绡宫内,绕过高台之后,有一座湛蓝的池水。 司祁跳了下去,将怀中阿璃沁在池中。 清扬不解:“这是做什么?” “鲛人族有座“灵池”,能修神形,补灵力。”冀舟上前,望着司祁怀中,只将身体沁在池中,口鼻留在池面之上的阿璃。 身后远处又传来鲛人追兵,清扬嘴角微动,牵起一个淡淡的笑意:“阿璃交给你们了。”留下这一句话,整个人便不见了。 龙绡宫门口,一道青烟后清扬执剑立在门口,抬眼望了一眼众人,脚下迈出一步,众人见他一身异样,纷纷后退。 清扬再次迈出一步,挥剑甩了出去。 “青鸾剑”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六忽然不知变作了多少柄寒剑,直面朝他们冲了过去。 一盏茶后,清扬脚前一片烂泥一般的血肉。 他眼中带着恨意,竟将这些鲛人斩成了肉泥,这样就算有灵池,鲛人族也恢复不了神形了吧? 难怪南海与他们斗了这么多年,鲛人族就像杀不完似的,无穷无尽的骚扰着南海。 清扬杀红了眼,追着将鲛人族里里外外杀了个便,忽然立在一处冰门门口。 抬手一挥,“青鸾剑”劈开冰门应声而倒。 他抬腿迈了进去,整间房内像是一座天然的冰室,四下打量了一眼,觉得这个寒室相当好。只看了一眼便知晓这座冰室的冰,取自于南海海底万年寒冰,终日不会融化。 寒室正中间摆了一张冰床,此时冰床之上,有一个女子正安安静静躺在上面。 第136章 鲛人之祖——碧泉 寒室正中间摆了一张冰床,此时冰床之上,有一个女子正安安静静躺在上面。 他缓缓靠近那张冰床,瞧见那女子头白发,整张脸面孔上冒着寒气,一双手交叠置于身前,像是睡着了一般。 “清扬,你帮我把她带走吧。”忽然,阿璃的声音又出现在他耳边,清扬身形一顿,转身找寻却,却并未见到阿璃。 为什么两次,都能听见阿璃说话,却找不见她在何处。 难道,阿璃神形已经脱离? 那便再也回不去了! 清扬神色慌张,急急唤道:“阿璃!你在哪?”得想办法将她神形留住,否则就算那身体伤口好了,也只是一句躯壳。 可他找了很久,依旧没看到阿璃的神形,当下重新在手里捏了个诀,闭上眼沉声喝道:“封!” 转过身,将冰床上那个女孩子抱在怀中,带回了龙绡宫。 众人见他抱了一个女子,纷纷大吃一惊。 冀舟语无伦次道:“你……你从哪带回来的?” 清扬不解,回道:“一座寒室内,怎么了?” 涟绮走了过来,伸手拂开掩着她半张脸的一头白发,惊道:“这是……碧泉?” 鲛人之祖:碧泉 清扬又问:“她现在,到底活着还是死了?”因为连他都看不出来,怀里这个到底是死是活。 冀舟指了指“灵泉”:“你将她放进去,就知道了。” 清扬抬眼,望了望司祁还站在池中,怀里抱着阿璃。忽然想起两次听见阿璃的声音。 下意识,他转头望着涟绮,想问她那时有没有听见阿璃说话。 却又觉得,那时自己正要杀她,这种事情怎么问得出口。想了两圈,打消了念头。 望着怀中碧泉,问:“要像阿璃这样么?” 冀舟回道:“不必!直接沉进去就是了。”鲛人原本就是靠这个“灵池”来恢复生命的,不必像寻常人那样。 闻言,清扬蹲下身将她缓缓沉了下去。 渐渐,“灵池”像是一锅煮开了的水,水面上冒着热气,并冒起了泡泡。 涟绮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池水,没有想象中的温度或者寒冷。不由得感觉奇怪。 过了许久,池中有东西动了起来,司祁脚下退了两步,那东西竟然就靠近两步。 司祁咬咬牙,望了一眼阿璃身前的伤口,差不多愈合了,思忖着要不要跳上岸去,也不知这池里到底是个什么。 不多一会,那东西浮出水面。 正是之前沉入“灵池”的碧泉,此时已经睁开眼睛,朝司祁怀中的阿璃看去,伸出手欲要靠近。 清扬那柄剑便朝前横去,有阻拦的意识。 碧泉伸出一只手,指尖轻轻挪开那柄泛着青光的剑,笑道:“我可以救她,你们不用担心。”话毕,指尖划在寒剑处。 “世人介传言,说龙绡宫有一座“灵泉”,可修神形,补灵气。”她伸手,将指尖血滴渗入阿璃胸口。 “其实,鲛人族的血才是修神形,补灵气的好东西。这座池子不过是带有疗伤的作用罢了。”话音刚落,阿璃胸口的伤痕冒着白烟,全部愈合了。 碧泉又道:“很快她就醒了,先上去吧。” 司祁闻言,抱着阿璃跳上了岸,伸手将她还给清扬。一行人渐渐往外走去,准备回程。 清扬临走时,侧首望着池中碧泉:“你呢?” 碧泉嘴角带着笑意:“劳烦你帮我转告主上,我须晚些时候才能去找她。”她眼下,需要重新掌管鲛人族剩下的族人。 清扬不解:“你主上?” 碧泉伸出手,指了指他怀里的阿璃:“碧泉,只有一个主上。”整座龙绡宫也只会听一人号令。 “哦,对了。那件鲛绡还请收好,此物为龙绡宫镇宫之宝,日后还有大用处。”碧泉转身,渐渐沉入“灵泉”不见了踪迹。 一路上,涟绮跟在两个哥哥身后。 清扬抱着阿璃在他们身后,时不时垂首望着怀中阿璃,她还是那样静静地睡着。 但是神形与气息都完好,抱着她的手臂不知不觉紧了紧。 差一点,他便失了她。 直到回到南海,阿璃都未能醒来。 清扬忧心忡忡,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只希望下一刻,她便能睁开眼唤他一声。 涟绮立在门外,背后靠着珊瑚树,没有出声也没有进去。 她没能看好阿璃,险些害死她。但在那一瞬间,清扬举剑要杀了她,还要取她的龙珠替阿璃愈合伤口。 这一幕幕,令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里面的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幽幽转醒,拧眉叮咛了一声。 清扬从恍惚中回过神,凑近了些唤道:“阿璃……你醒了么?”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颤抖。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害怕,看见她倒下去的那一刻,鲜血从那伤口处漫出,胸前衣襟处,顷刻间被鲜血染得一片鲜红。 阿璃缓缓睁开眼,望着一脸焦急的清扬,四下看了一眼。 眨了眨眼,忆起最后看见的。 是他与人斗在一处,还有那把插入她胸口的剑,然后她好像做了个梦。思及至此,她抬手抚向头,拧眉有些不适。 “你不舒服么?”清扬伸手,探向她前额。 阿璃摇了摇头,另一只手抚上胸口:“我不是……死了么?”那柄剑入了胸口,她居然还能活着看着清扬。 “阿璃,对不起。”清扬身形一僵,心里的歉意渐渐放大。 阿璃抚着胸口那片衣襟,一身新衣此时染了半身鲜血,衣襟也被戳了一个大窟窿。 “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有雪。”阿璃伸手,将他搁在额前的手拉了下来,正好看见一手干涸的血痂。 清扬喉咙发苦:“血……” 阿璃望着他的手背,喃喃道:“你受伤了,没去敷药么?” “无妨,都是些小伤。”清扬忽然俯身,将躺在那里的阿璃,轻轻带入怀中。 那是担心受怕,是险些失去她,再难以抑制的激动。 手中渐渐缩紧,埋首在她颈间,疲惫的闭上双眼,只能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正渐渐由急到缓,渐渐恢复了律动。 “你累了么?”阿璃轻声问道。 第137章 我们回家吧 清扬缓缓点点头,十分配合道:“是啊,很累了。” 闻言,阿璃便心疼不已,想他一个人在鲛人族境地浴血奋战,回来后连药都来不及敷,就这般枯坐在她床边。 醒来第一眼,能看见他是极好的。 “你若是累了,就在这歇会吧?”说着侧了侧脸,望着他半张疲惫的脸,说道。 清扬微微点头,应道:“好!”又朝着她颈间寻去,嗅着她身上的气息,学着她的模样,将唇缓缓凑了过去。 柔软的唇瓣,遇见娇嫩的颈部肌肤,情不自禁的吻了起来,一遍又一遍细细吻在那。 阿璃缩了缩脖子,躲闪着:“嗯……”她此时才知,她总这般缠着清扬,他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他实在是害怕。 经历过这件事,他便觉得以前总刻意躲闪,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感情,有些不像他的作风。 他瞻前顾后,唯恐将来有一日,阿璃知道了会怨他恨他。 可若是今日,阿璃当真一命呜呼,他只怕会恨自己之前太过优柔寡断。他知道阿璃心中喜欢自己,虽然她不甚明白男女感情之事。 但他一步步,任由阿璃与自己纠缠不清,却还刻意保持两个人的距离,说白了就是有些故作矜持。 清扬若从一开始,就固守本心不与阿璃纠缠,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他亲近至此。 他放任阿璃与他亲近,喜欢被她日日缠着,更喜欢她对感情一副懵懂的模样。虽然知道不好,却分外贪恋这种关系。 清扬追逐着她的躲闪,伸手将她往怀里捞了一把:“阿璃……”他神思渐渐有些迷失。 情不自禁时,口中吻着她一片肌肤,吻的愈来愈深。 “啊……”阿璃吃了痛,惊呼了一声。 清扬闻声,渐渐被理智唤醒。望着眼前那圈深红的颜色,眸色渐渐深了下去。 这里不合适…… 清扬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强忍着问道:“阿璃,我们回去吧?” 阿璃只以为他想回家:“好……我们同三公主告个别吧。”说完准备起身,却被他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不禁脸红了红,支吾道:“你……起来一些。” 清扬却纹丝不动,只将她搂的更紧:“我起不来。”他如今这样,起来便会让人看出端倪。 阿璃不解:“你身体不适么?”伸手朝他腰间和后背摸了过去。 “别动!”清扬沉声念道,闭上眼又埋在她颈间,这才是最要他命的。 阿璃被他一吓,那双手停在他腰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举着胳膊却又有些累人,下意识的攥住了他腰间的衣衫,半挂在那。 “阿璃!”清扬甚是无奈,咬牙切齿的唤道。他真是作茧自缚,真恨不得不顾一切把怀里这个吃下肚,也比现在这种境况要好。 阿璃闻声抖了抖,听出他语气中咬牙切齿的恨意,却一脸茫然。她又哪里惹到他了?不是他说不让动的吗…… 他口中急促喘着粗气,喷到阿璃颈间,又热又痒。 若是不舒服,应该问问三公主有没有药什么的,这样伏在她身上,便能好了么? “你……到底怎么了?” 清扬长长叹了口气,侧身躺在她身侧,伸手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就这样,让我睡一会就好了。” 说完也不再管她,真的闭眼睡了过去。 阿璃一只手被他压在身下,没多久就有些发麻,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清扬的脸,猜测着他应该睡沉了,这才缓缓抽了回来。 再抬眼望见他没被惊着,好不容易舒了一口气。 他从未这样,以往也从不与自己贴这么近,今天自己贴了过来,还对自己咬牙切齿的,想想就匪夷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睁开眼时,望见她又睡了过去。 当即起身,悄悄从床上退下。 待阿璃再睁开眼时,瞧见涟绮正坐在她床边发呆,双眼呆滞无神,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 涟绮见她睁开眼,仿佛吓了一跳,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惊慌,然后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个笑:“阿璃姑娘,你醒了……” 阿璃愣了愣,不知她前后变化为何如此之快。 缓缓坐起身,问道:“三公主,你找我么?” 一个人平白无故坐你床边,两个人又不是很熟悉,她盯着你你不难受么? 涟绮闻言,慌慌张张起身,说道:“我见你衣服破了,替你准备了件新衣,你若是能起身,就把衣服换下来吧。” 阿璃低头,看了一眼身前那处衣襟,再抬起头回道:“哦,衣服给我我自己换吧。”涟绮手上并没有衣服。 涟绮愣了一愣,再扯扯嘴角笑了笑:“哦……好啊!”转过身,走出了门。 阿璃拧眉不解,从床上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 没走多远,被人从旁拉了一把,吓了她一跳,差点没叫出来,定睛一看:“清扬?你干嘛……” “你去哪?”他刚同水君告了辞,准备回来喊她起身,远远看见她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阿璃指了指那个方向:“我觉得涟绮好奇怪。”说是给她换衣服,手里也没衣服,而且拿个衣服需要走这么远吗? 清扬闻言,抬眼看了看那个方向:“你管她做什么?”这里是人家家,人家去哪还要给客人说? “她说我衣服破了,要给我换衣服。可是却一出门跑的这么远,不奇怪么?”阿璃歪了歪头顶,一脸疑惑。 正说着呢,涟绮去而复返,手中捧了一件衣服。 涟绮迎面走来,望见两人正好看着她,愣了愣:“阿璃,清扬……你们怎么在这?” 清扬望了一眼阿璃,回道:“阿璃睡醒了,便急着寻我。我刚刚同水君告了辞,正准备去唤她。” 涟绮闻言,脸上闪过一抹失落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衣服递给阿璃:“那就换了衣服再走吧。” 阿璃接过衣服,朝她道了谢转身而去。 清扬望见她背影消失,转过脸对涟绮施了一礼:“三公主,此番叨扰数日,实在对不住。” 涟绮侧了侧身,避过他这一礼道:“没什么……” 第138章 莫名其妙的怒火 清扬垂下眼帘,又道:“一时情急冒犯了三公主,是清扬的不是,若三公要追究,清扬愿一人承担。” 涟绮摇了摇头:“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她虽然心寒,却还是不忍心。 父君同两位哥哥,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不会轻饶了他。 “就当是,还了当年的救命之恩吧……” 从此以后,她嫁去东海,与他再无相欠。 清扬直起身,谢道:“多谢三公主,那么清扬告辞了。”说完,转身踏步而去。 “清扬!你是为了我,才去招惹鲛人族的么?”涟绮望着他的背影,扬声问道。 清扬脚下一顿,微微侧首:“自此后,三公主可自行寻觅良配,算是将欠你的,还你罢了。” 昔日,他欠了一个女孩一颗心,如今见她过得不好,又因身不由己,同一个并无感情的人共结连理。 他只是想尽他的所能,还她一份自由。 清扬再次迈步,不作任何留恋。 涟绮眼中噙着泪,死死咬着下唇忍着没出声。他果然是因为自己,才会一次又一次杀进鲛人族,只是她却没能看护住阿璃,险些将她害死。 她不禁自问,若是那时阿璃真的没救,她是否真的愿意交出龙珠,以命换命呢?一滴泪落下,嘴角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却不知,自己到底该哭还是该笑? 阿璃换了新衣,立在清扬面前转了两圈:“怎么样?好看么……” 清扬嘴角微动,回道:“好看!” 一袭及地的青衣,与清扬站在一处倒显得如此般配。 他伸手,将阿璃柔荑牵在掌心:“走吧,我们回家。”眼底满满的都是温柔。 涟绮将他们送到岸边,递上那件鲛绡:“还有这件衣服。”阳光下,白霜鲛绡显得晶莹剔透,薄如蝉翼。 阿璃接在手中,致谢道:“多谢三公主。” 涟绮抿了抿唇,淡笑道:“阿璃姑娘不必这样客气。待我大婚之日,还望你与清扬同来饮一杯喜酒。” 阿璃闻言,吃惊不已:“如今鲛人族已不足为患,三公主还是决定嫁入东海么?” 涟绮抬眼,正好瞧见他拧眉望了过来。回以一丝浅笑,道:“我虽与东海大皇子不曾谋面,但听传言是个极好的男子,能寻到这样的夫君,是涟绮的福气。” 清扬点了点头,赞道:“那就好。”只要她觉得好。既然是她真心愿意嫁过去,而非情势所迫,两海之间没了交易,涟绮最少不会过得太难堪。 “阿璃,我们走吧。”说着牵起阿璃,朝涟绮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阿璃被他牵着,一只手抱着衣服,没办法同涟绮挥挥手,只能蹦蹦跳跳的同她道别:“三公主,我们走啦。” 涟绮面上带着浅笑,朝她挥了挥手。 既然无论如何走不到一处,嫁与谁又有什么分别,再说这门亲事说定后,南海人人论道:此番婚事是顶好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彻底放下。堂堂正正以南海公主的身份,嫁去东海,惟愿两海联姻,能造福两域水族。 清扬,多谢你替我做的这一切。 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阿璃跟在清扬身后,时不时低头望着怀中的鲛绡,满面欢喜。 清扬嘴角噙着笑:“喜欢么?” 阿璃重重颔首,笑得一脸灿烂:“喜欢啊,就是大了些。”现在穿着不大合身,衣摆也有些长。 清扬闻言,笑意凝在嘴角。他记得第一眼看见那衣服时,恍惚觉得有些眼熟,如今仔细瞧了瞧,却仿佛一道天雷劈顶。 他忆起,那时碧泉说:“这件衣服有大用处。” 清扬脚下站定,冷冷望着她手中的衣服,沉声说道:“这身衣服,不许拿出来穿。” 阿璃不解:“怎么了?”她低头看了,没觉得自己哪句话惹到他吧?为什么他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清扬一反常态,一把甩下她的手,吼道:“我说了不许!听到没有?”他一脸怒容,双手在袖中紧紧攥成拳。 阿璃脚下退了一步,一脸惶恐的模样,显然受了惊吓:“好……我不穿。”一件衣服惹他发这么大火,她也很是委屈啊。 清扬见她害怕,下意识明白是自己反应太大。面上露出一丝尴尬,转身走在前面唤道:“快些走吧。” 阿璃怀中紧紧抱着那件鲛绡,亦步亦跟的尾随在他身后, 清扬走了一阵,待气渐渐消了,心中或许有些不忍心,转脸望见她仍旧一脸谨慎的模样,转回头去暗暗叹了口气。 到家后,阿璃立刻找了个匣子,将这件衣服装了进去。弯腰蹲在床边塞在床底下,又恐哪天自己手贱再翻了出来,惹得清扬发火,于是找了根长长的棍,将那匣子推到最里面。 这样就不容易看见了,看不见也就想不起来翻出来,不由得暗暗点了点头,觉得自己甚是聪明。 摊开手看了看手心的灰,朝墙角水盆走了过去,洗了洗手摸去清扬房中。 听见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阿璃蹦蹦跳跳窜了过来。 一屁股挤在清扬身侧,瞧见他正拿着一只盒子,歪着脑袋指了指他手上的盒子:“这是什么?” 清扬侧首望了她一眼,将盒子打开递给她:“早都做好了。”只是他一直忘了给她,一直放在他那。 阿璃看见盒子中,有一枚大约两指节这么长,一只青白玉葫芦。 她此时才想起来,多少年前的事。那时他专门给她做了一只葫芦,还是清扬亲自画的。 伸手将盒子里葫芦拿了出来,葫芦身上刻着那纂体的“清”字,瘪了瘪嘴不高兴,送她的东西不刻她的名字,却刻着他的字。 清扬见她噘着嘴,以为她不满意这葫芦:“不好看吗?”他觉得挺不错的啊! 阿璃一前一后晃着身子,歪着脑袋瘪着嘴角,不满道:“你给我送的东西,却要刻着你的字。” 清扬嘴角含笑,哄骗道:“就是我送你,才要刻着我的字。要不然你回头送我个,刻着你的字?” 第139章 矜持是什么? 阿璃抬头,拧眉想了一会:“是这样?”但是好像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她画不出来,也没有玉给做啊。 清扬抿着唇,又道:“你那结编的如何了?回头将这葫芦编个结,就可以带身上了。” 阿璃闻听此言:“你等着!”抬起屁股,一溜烟跑回自己屋里,翻出一大把打着各种结的穗子。 再一阵风回到清扬屋中,攥着那一大把穗子扬在清扬面前,自豪道:“你瞧瞧,你编的有我好么?” 她才不信,练了几十年还不如一个男人。 清扬接在手中,放到桌面上捡出了两根青色的,两根白色的,将剩下的穗子挪到一边,再从那两根青色的穗子里挑了一根最好的,穿在玉葫芦上,打了个结实的结。 抬头,朝阿璃招了招手:“你过来,我给你系上。” 阿璃乖顺的站了过去,任由他为自己系在腰间,待系好了,伸手将那只葫芦攥在手中,微微有些冰冰凉。 清扬点点头:“嗯,穗子长度也刚好。”转过脸,伸手将剩下三只穗子取出那只青色的,从袖中掏出那只玉笛,摘掉那支旧的换了上去。 阿璃拾起那支旧的,一眼认出:“这是筠竹编的吧?” 清扬点点头:“嗯。” 阿璃转脸,望着他忽然问了句:“你不喜欢筠竹么?”他们在一起比她久,筠竹又这么温柔贴心,男人不是都喜欢这样的吗? 清扬愣了愣,转过头望着她没了下文,他只是没想到她忽然有此一问。现下叫她这样一问反倒是疑惑起来,自己应该喜欢筠竹的吗? 阿璃见他这般,觉得很是不爽。 于是,她声音更小声了些,喃喃道:“你是不是喜欢筠竹?” 清扬回过神来,拧着眉不解道:“你想什么呢?”他要是喜欢筠竹,还有她什么事…… 阿璃却觉得不信,朝他逼近了一步,可怜巴巴的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被我戳着痛脚了?不敢承认。” “没有啊!”清扬转过脸,手上系好了玉笛上那根穗子,将笛子重新收了回去。一抬手唤出“聆音”挑了那只结比较大的白色穗子,在琴脚处系了上去。 阿璃哼哼两声,竟委屈的带了哭声:“你就是喜欢筠竹,你骗我!”嘴巴一瘪,呜咽着哭了起来。 清扬吓了一跳,连结也不打了,伸手将她摁在身侧,抬手擦着她一脸鼻涕眼泪:“你这是做什么?我真的没有……” “那她为什么给你打穗子?!”阿璃没有收声,反而越哭越大声。 清扬愣了愣,这……这事他不知道啊!筠竹编好了给他系上,他也懒得再摘下来,就一直这么挂着了。 他望着哭的眼泪汪汪的阿璃,手足无措:“真没有!”多大一点事,至于哭成这样吗? 阿璃越哭越伤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在清扬面前哭,给他急的恨不得满头大汗。 清扬被她哭的心烦意乱,强忍着心里的火,咬了咬牙伸手掐着她双臂:“我喜欢谁,你不知道吗?” 阿璃抬手抹了把眼泪,哭的惊天动地:“我不知道!呜呜呜呜……”她就知道筠竹说过,凡间女子常将这种东西送给自己喜欢的人。 筠竹送给他,他一挂就是数千年,不是喜欢是什么? “我喜欢你!”清扬又气又恼,这个傻子! 阿璃哭声一顿,眼角挂着残泪,愣愣的抬头,望着面前气急败坏的清扬,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清扬身子僵了僵,他刚刚说什么了吗?掐着她双臂的手一松,转过身伸手继续系着琴脚那支穗子。 阿璃呆了半天,望着他若无其事打了一个结,再看着他抬手收起“聆音”,愣在那忘了哭。 清扬却不停顿,再抬手唤出那柄白色的佩剑,拿起那支剩下的穗子,沉着脸色伸手系了上去,期间再没抬起过头。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现在心里究竟有多纠结。阿璃已经渐渐懂了,喜欢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才会对筠竹这根穗子反应这么大。 虽然他之前与阿璃说过一次,但那时她还什么都不懂,如今她已经懂了,他却又怕了。 待他将最后一根穗子系好,清扬收起佩剑。 转过脸时,瞧见她一脸哭的脏兮兮的,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在墙角水盆边,打湿一条毛巾拧了干,再坐了回来。 伸手抬起她的下颌:“你若是没听清,便不用再问了。”他只怕再这样下去,便真的不能停了。 阿璃抬手,挡下他右手那条毛巾:“你说都说了,是打算不认么?”不由得,眼中又浮起泪花。 清扬避开她那只手,继续替她擦着脸:“我喜欢你,我认。但喜欢是什么,你知道么?”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说了,同她再说一遍也没什么。 阿璃想了想,喜欢应该就是像她这样,很喜欢很喜欢清扬,想一直在他身边,想日日见到他,便觉得欢喜。 清扬见她这幅神态,手下一停。果然,她只是处于懵懂的状态。心中那种无力感,又悄然爬了上来。 他倾身,在她唇间轻轻嘬了一口,放开那张唇,轻声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亲你么?” 阿璃眨了眨眼,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她仔细想了想,道:“要不然,你再亲一口?”也许下一次,她就明白了。 清扬闻言,忍不住轻笑出声:“阿璃,你是连矜持都不要了么?”哪有上赶着叫人再亲一口的,就不怕他图谋不轨么? 好吧,他承认他已经有太多次图谋不轨了。 阿璃愣了愣,十分不懂:“矜持?”这个词新鲜,往常她听凡人讲戏本子时,倒是经常听说书的先生讲。 但是,这跟他亲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仔细又想了想,他今日说的话十句有一半是她不能理解的,问他又答非所问,那不如自己寻答案好了。 于是,她伸手勾住清扬的脖子,将他往下拽了一把,将自己柔软的唇印了上去。 清扬眼底闪过惊慌,浑身僵硬在那,垂眸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小脸,心跳不由地又加快了一些。 第140章 最好听的一句话 阿璃只是印了上去,却没找到答案。于是朝后退了一步,咂咂舌想了想,不如再试一遍。 清扬眼瞧着她再次凑了过来,眸底颜色深了些,原本抬着她下颌的手,渐渐抚上她后腰,温热的掌心温度,透过衣衫印在阿璃身上。 阿璃眨了眨眼,又退了下来。 心中有些郁结,怎么还是没明白清扬为什么亲她?她抬眼望了望清扬,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正准备松手,清扬已经伸手,将她往怀里猛地捞了一把,阿璃吃了一惊,伸手抚上他胸口。 清扬倾身,温柔的吻上那张柔软的唇,将她的唇瓣噙在口中,用力吮吸着。一只手紧紧搂着她后腰,另一只手扶在她脑后,不断加深着力度。 像要将她吃进肚里,更像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片刻,唇瓣的柔软已经不能满足他,他舌尖轻松地敲开贝齿,直接钻了进去,寻到她柔嫩的舌尖,与她缠在一处,一遍遍汲取在她口中。 像吃了蜜一般,不知足的一遍又一遍。 阿璃抚在他胸口的手,不由得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他将她吻得喘不过气,她惊慌失措的只想逃。 松开她的唇瓣,清扬却将她箍的更紧,垂眸望着她气喘吁吁的模样,心情一片大好。如今她双颊绯红,又有些惊慌失措的模样,叫他更加欢喜。 “好了么?”清扬嘴角噙着笑,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阿璃刚缓过气,不明所以:“什么……” 清扬伸手将她横抱在怀中,起身朝着床边走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再次倾身压了上去。 伸手将她衣带解开,幽幽问道:“阿璃,你喜欢么?”手下却不带停顿的将她外衫剥了。 阿璃以为,他问的是他亲吻自己,缓缓点头,侧过脸不敢看他眼睛:“喜……喜欢啊。” 清扬起身,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道:“睡吧。”侧身躺在床外边,将手放在她身前,轻轻拍了拍。 她还不懂,这种事情他不会连哄带骗。 须得两个人真心喜欢彼此,或者至少等阿璃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要同自己在一起。 阿璃一脸茫然,怎么说着说着,哄她睡起觉来了…… “清扬……我,我不困啊!”阿璃转了转脸,望着闭着眼躺在身侧,正假寐哄着她入睡的清扬,为难道。 清扬缓缓睁开眼,望着她微肿的嘴唇,伸手将她往怀里捞了一把,埋首在她颈间:“那就陪我睡吧。” 阿璃翻了个身,凑上他胸口,一脸憋屈的表情。 “清扬,我们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在一起。” “是。” “你会不会嫌弃我?” “不会!” “清扬,阿璃喜欢你。” 清扬手下一顿,缓缓睁开眼帘,凝视着他怀中那张懵懂,而又信誓旦旦的小脸,她第一次同他说:我喜欢你。 他眼底一片深情,面上却依旧是一片泰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听见那句话时,心脏停了半拍。 阿璃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有些慌张,不知他是不是没听清,又或者是他并不在意。 她面上一红,朝后退了一些想要逃走。 清扬伸手,将她揉进怀中,紧紧搂着她后腰:“跑什么?” 阿璃心跳的如同小鹿乱撞,矢口否认道:“没……没跑啊。”两个脸蛋却又红又烫,她不知为何会忽然这般。 只能在他怀中,慌乱的喘着气以平静自己的丑态。 清扬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爱她、守护她、等候她如此之久,终于听见了回应。 虽然她懵懂,但她心中真真实实有了他的位置。不知为何,他竟激动到不知该如何回应。 大约,他从未想过会有这天。 大约,今日真的是个好日子。 阿璃伸手环住他的腰,一脸绯红道:“我……我听说,凡人男女之间若是真心喜欢彼此,便能求月老赐一段姻缘。我们……要不要去求一根红线,像凡人一般拴在手上。” 清扬嘴角噙着笑,将她往怀里又紧了一些:“不用。”他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出,想同自己有段姻缘。 许多年前,他小心翼翼向她求娶。那时她不知情为何物,恐怕也并不甚了解,他那句:你愿意与我在一处吗。 如今她竟然扑入自己怀中,一脸小女儿的羞涩,想与自己约定此生,这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场景。 “唔……清扬!”阿璃伸手,朝他胸前推了一把。他将她箍的太紧,险些透不过气来。 清扬松了松胳膊,嘴角带着浅笑哄道:“睡吧……”他此番知晓,阿璃心中有他,便觉得幸福的不得了。 求姻缘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去烦月老? 月老扯了一辈子红线,这凡间的男男女女都够他忙活的了,他与阿璃这种事情,委实犯不着再去叨扰他老人家操心。 阿璃抬首,望着他一脸温柔的神态,提道:“清扬,我们以后都能睡在一处么?” “你想与我睡在一起?”清扬心中一动,竟有些喜不自禁。 阿璃埋首在他怀中,微微点了点头,面上羞的更红了些:“嗯……有你在,我便睡得很好。”她喜欢嗅着他的气息,喜欢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脸。 她不知,自己为何看见他,在他怀中便能觉得心中十分安定,只是那种安定的感觉,令她分外迷恋。 “好……”清扬心口柔到仿佛拾不起来。无论她现在说什么,他都只剩一句“好!”,便是阿璃此刻要了他的命,只要是她说,那便很好。 阿璃抬起头,面上挂着红彤彤的欣喜:“真的么……”以往她总是死缠烂打,直到他缠到不行才被迫答应。 眼下她随口一提,如今他竟然连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阿璃伸手,勾住他脖子撒起了娇:“清扬,阿璃喜欢你。”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最好听的一句话。 诚然,这也是清扬最喜欢听的一句话。 虽然已经听了一次,再听却尤觉得兴奋,情不自禁朝她面前凑近了些:“嗯,我知道……”眼底是她一脸娇羞的模样,比起这世间的花还好看三分。 第141章 一直在等你长大 阿璃想了想,又道:“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她以前同筠竹撒娇时,也说过自己最喜欢筠竹了,可眼下与清扬比起来,她觉得她更喜欢清扬一些,与筠竹是不同的。 清扬眸色深了一深,与她再凑近了些,望着她那双柔软的唇瓣,喉结不由自主的动了动:“我知道……” 他呼吸渐渐急促,有些微烫的气息洒在阿璃面上,她不知不觉也同他一道,加重了呼吸。 清扬凑在她颈间,又像在南海那次深情的吻了起来。 渐渐情难自抑,他不知何时已倾身压在她身前,身上的欲火似乎越烧越旺,原本盖在阿璃身上的被子,眼下也不知何时被掀到一边。 最后的理智告诉他,他欠阿璃一个交代。 他将阿璃的柔舌吸入自己口中,竟越吸越深,像是要吞下肚一般,阿璃舌根吃了痛,忍不住哼了一声。 清扬耳边听着那声叮咛,身上更加燥热了起来,这完全是饮鸩止渴。 思及至此,他缓缓松开了阿璃,望着她口中喘着气,软软的躺在他怀中,早已分不清东南西北。 这幅神态,实在叫他忍无可忍,只能埋首在她颈间狠狠吸了一口,再印上一道吻痕,一深一浅两道吻痕相互交印,令他心中十分欢愉。 就像在一样纸上盖了印记,证明了那是你的。 “啊……”阿璃抬手,抚上他吻的那处,哀怨道:“你咬我……”从前未曾见他如此,怎么从东海那养成了这么一个毛病。 清扬将她往怀里揉了一揉,哑着嗓子在她耳边轻道:“你感觉到了么?”他是真的已经忍到极致。 阿璃双眼渐渐恢复清明,却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由得愣了一愣:“什么?” 清扬叹了口气:“这样呢?”天知道他这有多窝火。 清扬先一步捉住那只手,抬手吻在唇间,隐忍道:“你若要与我睡在一处,便会这般。” 阿璃眨了眨眼,不甚了解:“所以,你才不肯与我同睡么?”可这东西是哪来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清扬低头,张口噙住她耳垂含在口中,用舌尖舔了一舔。 阿璃缩了缩脖子头一歪,那耳垂便被救了下来,她伸手推了一把他胸口:“好痒……” 清扬嘴角微动,凑在她耳边沉声道:“你若要与我睡在一起,我便像方才那样咬你,或者……吃了你。”最后三个字,他拖得长长的音,听在耳中如同魅惑一般。 阿璃一脸委屈,他为何又要咬她又要吃她。可怜巴巴问道:“那要怎样,那个东西才不会出现。” 清扬愣了一愣,知晓她口中“那个东西”指的是什么,眼中掩着浓浓的欲望,半直起身深深望了她一眼。 伸手将她指尖噙在口中,认真将每一只指头吮了一遍,像极了真的要吃她的模样:“嗯,你乖一点就好。” 阿璃一个哆嗦,忍不住将手抽了抽,生怕他真的张口咬了下去,那她这只爪子便废了。 清扬用力一握,一脸坏笑:“现在知道怕了?”这是个傻到冒烟的,你说什么她便信什么。 阿璃又惊又吓,完全忘了之前他吻自己的那份甜蜜,只当那也是要吃她的舌头。 不知不觉,脸上挂了哭意:“我……我不与你睡了好不好?” 太危险了,与一个时常想吃你的人睡在一处,连有没有可能睁开眼,看得见明天的太阳都是一个问题,哪还管没他在身边,能不能睡的安宁? 清扬眼底笑意大增,口中却挂着疑惑:“你不要与我睡了?” 阿璃鼻子一酸,眼中挂着几朵泪花:“不睡了不睡了!我以后还是去自己房中,再也不敢拉你一起了,你便饶了我……” 清扬甚是满意她这副模样,硬是拧着眉头,装作不悦道:“嗯?那可不行。你自己说的要与我睡在一处,我也同意了,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 阿璃几乎要哭了出来,惊恐不已:“我不想被你吃,也不想被你咬……”她算不算作茧自缚?自己上赶的送到人床上,不是找死么? 清扬缓缓起身,将她从怀中松开,就见她猛地坐起身,一个“骨碌”滚下床穿了鞋子,连头都不带回的夺门而出。 清扬望着她的背影,竟然逃的比兔子还快,心中又气又笑。 重新躺回床上,将她盖过的被子捞入怀中,嗅着她淡淡的气息,阖眼渐渐睡了过去。 她还小,再等等吧…… 再过一段时间,若是她真的懂了男女之情,他是一定会将她吃干抹净,到时他们该成婚了吧? 那时,他们要几个孩子好呢? 阿璃,我一直在等你长大。等到你嫁给我的那一天,你可知道? 数月后,阳春三月又至。 阿璃坐在院中习琴,清扬陪在桌边刚刚入定。 忽然飞来一只青鸟,堪堪落在阿璃琴桌前,扰了她三分注意力,指尖一不留神又弹错了一支音。 阿璃手下一顿,侧首望向身边清扬,见他依旧一动不动,恍以为他入定入的深沉,没察觉她的错误,心中一片窃喜。 伸手将越过琴身,将那琴桌上的青鸟捉在手中,上下左右看了一眼,伸出手戳了戳那只青鸟的翅膀,玩得正开心。 清扬缓缓睁开眼,正好瞧见她歪着脑袋逗那只青鸟。只看了一眼便认出,那青鸟是扉颜派来传信的。 他伸手,朝阿璃唤道:“别玩了。” 阿璃被他吓了一跳,浑身一哆嗦,转过脸面带怨色,撅了噘嘴不情不愿的,将手中青鸟递了过去:“你吓我一跳!” 青鸟立在清扬掌中,叽叽喳喳几几句。 清扬点点头,扬手将它放飞。 阿璃伸手欲拦:“哎……你好歹叫我玩会。”那青鸟扑腾几下翅膀,竟化作一道烟不见了。 第142章 阿璃撒娇求关注 阿璃甚是疑惑,一只鸟都能化作烟,这是成精了还是成仙了? 她修行这么久,却还不能心随意进,也不是想去那就去哪,想飞多远飞多远,多半还是要靠清扬拖着她。 一只小小青鸟,比她看起来都要灵便。 不由得,心中一片怅然。低头看了看身前的“聆音”,幽怨道:“这琴我练了这么久,之后也曾试过“召灵”之术,却再也没能召来鸿鹄,到底为什么啊……” 清扬抬手,在一旁支起一座矮几,上面摆了一盘下了一半的棋局。 伸手捻起一颗黑子,思忖道:“你修行不足,机缘也未到,自然是召不来的。” 有那闲工夫抱怨,还不如多下下功夫去修行,方才是正经。 阿璃侧目,瞅了一眼他面前的棋局,朝他那凑了过去,伸手拉了拉他衣袖,哀声求道:“清扬,你若是得空,且多陪陪我嘛。” 平日里,她修行的时候,清扬不是在旁边入定,就是自娱自乐做着自己的事,她若是错了哪出,清扬便开口给她指一指,多一句不再说的。 清扬侧首,嘴角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她撒娇的模样无动于衷:“修行是你自己的事,况且我不是一直陪着你么?” 阿璃将他衣袖晃了晃,哼哼唧唧道:“你哪里有陪着我,不过是坐在一旁指指错处,又是喝茶又是下棋,全然没有用心去陪。” “那要如何?叫我手把手教你么?”清扬转过头,伸手执着黑子落下一处,不再理会她胡搅蛮缠。 修行这么久,该教的能教的都已经教过了,他不可能永远手把手教下去,况且修行之事,向来是各看机缘。 清扬伸手从棋盒拈出一颗白字,徐徐再道:“能教你的只有这么多,剩下的全凭你自己修炼,我能做的只有眼下这样,陪着你罢了。” 阿璃瞧他,依旧全神贯注的注视着面前那盘棋。心中隐隐不快,又听他说的那样一板一正,只觉得他敷衍自己。 于是,松了扯着他衣袖的手,朝他膝间扑了过去。 清扬身形一震,垂眸望着她伏在自己膝间,胳膊枕在他腿上,将头靠在胳膊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他腿上。 “琴还没习完,怎么又趴下了?” 阿璃闷闷不乐,转过头望着他没有言语,只是眼中带着幽怨,虽然没有言语却看得他没了脾气。 清扬叹了口气,伸手将那颗白子扔入棋盒,伸手揉了揉她发顶:“怎么了?” 那只手抚上头顶,阿璃便心里十分受用,立刻乖得像只小猫,眼中幽怨之色尽数褪去,带了几分柔色。 “清扬,你陪我会吧。”阿璃动了动胳膊,伏在他膝间的身子再靠前了些,缓缓闭上眼有些困意。 清扬抚着她一袭青丝,柔声道:“你若是困得紧,就回屋里睡吧。” 阿璃微微摇摇了头,依旧伏在他膝间一动不动,只是气息逐渐平稳,竟然渐渐睡了过去。 清扬拿她没办法,只能这么坐在那,望着她半张睡颜愣愣的出神。 青鸟传信,是扉颜要他去一趟扉宅。 第143章 吊起来罚 清扬带阿璃去南海之前,寒云和孤白拿了材料回去,扉颜同绎轩在境地闭关没出来。 前两日,绎轩勉强修回人形,适才出关。 扉颜来信说许久未见,已给筠竹跟寻风发过飞信,希望大家齐聚扉宅,算是暗暗庆祝绎轩修回人形。 绎轩这么得以快修回人形,当然是喜事一桩,他自然也是要带着阿璃回去一趟。 “阿璃,醒醒别睡了。”清扬伸手,将她拽了一把。 阿璃眉头微拧,似乎有些不满睡着正香,却被他搅扰了。将他那只胳膊搂入怀中,歪头又枕了上去。 他不得已,叹了口气伸出另一只手,将她再捞了一把,阿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眸中带着怨意将他推了一把。 清扬不防被她伸手一推,歪身倒了下去,她却没心没肺伏在他胸口,又阖着眼睡了过去。 无奈之下,他只能一只手枕在脑后,抬眼望着湛蓝的半空中,一朵又一朵洁白的云朵缓缓飘过。 另一只手环在阿璃后腰,就任由她伏在自己胸口,浅浅睡着。 蓝天白云下,他胸口伏着乖巧的阿璃,觉着心中一片宁静,不由自主的嘴角挂着笑。 待阿璃睡醒时,正值日落西山。 睁开眼望着她身下的清扬,下意识看了他一眼,见他闭着眼不由得松了口气,伸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还未等她挪开身,便被她身后那只手又捞了回来。 清扬翻身将她箍在怀中,慵懒的在她头顶念道:“哪去?” 阿璃几乎被她勒到喘不过气,伸手推了他几次都纹丝不动:“清扬……你松……松一些。” 清扬缓缓睁开眼,望着胸口那个一脸憋闷的阿璃,牵动嘴角笑了笑:“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重?还敢压在我身上!” “你胡说!我就没胖过,你才胖,你全家都胖……”阿璃磨了磨牙,恨恨道。 她胖吗?她一点都不胖好不好! 清扬将手臂收紧了些,回道:“嗯?是么。” 阿璃只觉得气都喘不过来似的,在他怀里挣扎了半天,也未见松快一丁点,不由得又气又急翻了个白眼。 清扬愣了一愣,这是被他勒死了? 慌忙松开了些,还没等他坐起身,阿璃手脚麻利的逃出他怀中,伸手拍了拍一身的会,恨恨骂道:“臭清扬!你是要勒死我嘛?” “我臭?!”清扬呆在那一动不动,仔细想了想,抬起手闻了闻衣襟和袖口,没有臭味啊…… 阿璃跺跺脚,指着他鼻子继而骂道:“臭清扬,死清扬,烂清扬!” 闻言,清扬算是明白了。嘴角弯了弯,眯了眯眼问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从哪学的?”什么时候起,阿璃也学会骂人了,还有这都跟谁学的…… 他怎么就臭了?怎么就死了?又怎么烂了? 阿璃瞧着他那神情,晓得有些危险,脚下退了两步,恨恨道:“你管我?你管天管地你还管我学骂人?” 清扬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我不管你?那你还想让谁管你?”这世上除了他,还有谁敢管阿璃? 阿璃脚下退了两步,指着他怯怯道:“你……你想干嘛?” 清扬脚下朝她迈出一步,似笑非笑道:“不干嘛,你信么?” 闻言,阿璃转身就跑。 清扬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双唇轻启,念道:“捆!” 下一刻,阿璃脚下被一道金光所绊,将她从下到上捆了个结结实实,里三层外三层的,活脱脱像极了捆的结结实实的粽子。 “啊!放开我……”阿璃被捆的一动不能动,只能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 清扬不紧不慢,一步步走了过来,垂眸望着蜷在地上的阿璃,轻道:“你再跑啊?”她是真以为自己是吃素的吧? 这么多年来,从未与她较过真,就真的当他没脾气了? 今晚得好好想想,是把她红烧了还是清炖了?或者下油锅里炸一遍? 阿璃蜷着身子往后挪了挪,感觉他此刻一定很生气,自己一定很危险,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对大家都有好处。 “清扬……我错了,你饶了我吧!”阿璃抿着嘴,眨巴着一双灵动的眼,装的可怜兮兮的,只求他能心软放了自己。 清扬摇了摇头,又道:“你刚刚不是骂的很开心吗?”这是越惯越出毛病了?什么时候起打哪学来的骂人。 阿璃狂摇头:“不不不!我骂的一点都不开心。”结果她到现在还没找到重点,只顾着矢口否认。 “不开心啊?起!”话音刚落,阿璃一声惊呼下,竟然真的头朝下像是被人吊挂了起来。 清扬不理会阿璃的哭喊,招招手将她唤到身后,跟着他进进出出转悠了好几圈。阿璃喊累了终于收了声,只是一张脸红的像猴屁股一样。 待清扬将一桌子饭摆上桌,伸手指了指阿璃那双脚:“松!”只听“噗通”一声,阿璃一声尖叫躺在了地上。 她缓了半天,才伸手扶着脖子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通红渐渐散了下去,眼泪汪汪的盯着清扬没出声。 清扬嘴角含笑,甚是满意她这幅表情:“效果不错,你以后再做错事,我就把你捆起来吊在半空。” 阿璃委屈的吧嗒吧嗒落着泪,偏偏敢怒不敢言,站了个伏小做低的姿势,立在那不敢动。 清扬端起碗筷,指了指那只碗:“坐下吃饭吧。” “我……我不想吃。”阿璃哽咽着,说了一句话。把你倒吊着捆半个多时辰,起来我问问,看你还想吃啥? 清扬也不管她,自顾自吃了起来。 待他吃完了,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一抬头阿璃还是抱着脖子,站在那一动未动。 他朝阿璃招了招手:“来过来,我给你看看。” “不……不用了。”阿璃脚下退了一步,面上甚是谨慎。 清扬伸手,一把将她拽了过来。抬手在她后颈施法并揉了揉,她感觉疼痛感消失了,立刻转了转脖子,一声声“咔嚓咔嚓”声后,恢复如常。 “你以后学一个坏毛病,我便治你一个坏毛病。你要是不怕就尽管学好了,我不怕累。”清扬侧首,嘱咐完这句话,便不再管她,转身回了自己屋子。 第144章 自封五识 阿璃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望着桌前给她留的饭菜,探头朝他门口望了一眼,却被他抬手“砰”的一声关了门。 他这是真生气了么? 还未等阿璃想出个所以然,突然肚子“咕噜”一声,催着她赶紧吃东西。 阿璃吃了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今天清扬太凶了点,以前从未见他这般认真,现在居然把她吊起来…… 阿璃心事重重,一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天边擦亮才渐渐有了困意,钻在被子里寻周公去了。 清扬做好了早饭,却见她还没起身。 不得以,只能去喊她起床,只是将她从床上拖下来便废了很大的力气,待她坐在桌前时,两个眼底的青紫,看着就像被人一边打了一拳。 两只眼皮,仿佛被人糊上了浆糊,即便是强打起精神,依旧重如千斤,不由得张口打了一个哈欠,伸手将面前那碗朝旁边推了一把,伏在桌上又泛起了困意。 清扬拧眉,刚刚端在手里的碗筷又放了下来。张口唤道:“先把饭吃了,一会还要出门。” 半晌,阿璃探出一只手,虚弱无力般晃了晃:“不吃了……”这时候,你就是给她鸡腿也拉不起来。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清扬无奈,长长叹了口气,重新端起碗筷自顾自吃了起来。 等他吃完饭,伸手推了推阿璃:“阿璃醒醒,我们该上路了。”可是无论他如何唤她,都不见她动一下。 起初还以为她病了,再三查探后,发觉她只是睡得深沉。迫不得已只能将她抱在怀里,朝着扉宅方向飞去。 阿璃迷迷糊糊睁开眼,眼前烟雾尽数退去, 迎面是一间人字顶,上下两层的四角木屋,只是没看见入口,于是阿璃顺着木屋朝前转了过去。 待她立在木屋正前方,看着木屋两边半人高的扶拦,延伸到木屋正门口下的台阶,屋前屋后各撑着八根檐柱,原木色的屋顶和窗棂栏杆,台阶两边立着两尊青白玉的门灯。 下意识的,阿璃拧了拧眉。不知是好奇驱使,亦或者是被什么吸引,她一步步登上台阶,跨过门槛进了木屋。 只见屋内三面墙下,立着一盏盏白色烛台,烛火静静摇曳,照亮三面墙上一层一层,一张张刻着名字的牌位,她正一张张牌位扫过,细细打量着。 忽然不知从哪来的一阵凉风,将木屋的三扇窗棂吹得“啪啪”作响。 阿璃浑身一个哆嗦,心中不知怎么忽然怕了起来,脚下“蹬蹬”退了两步。 这里供奉如此之多的牌位,必定是一座祠堂。 她一个族外人猝然闯入,或许是打扰了人家的先祖也未可知。 于是,她颤着双手在身前合十,惊慌失措的对着三面墙频频鞠躬,嘴中喃喃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闯进来的……” 下一刻,她转过身发足狂奔,待她挂着一脸惊慌逃出木屋后,天上逐渐飘下雪花。 阿璃不由得愣在那,她忆起那次在南海,她便是梦见自己身处在这院中,那时她不知为何,只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眼前只能望见从天而降的鹅毛大雪。 所以她猛地没认出来,上次她来过这里。 阿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间木屋,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这里是什么地方? 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地上却并没有留下一片雪花,也没见雪花融化的痕迹,莫非只是幻象? 阿璃伸出手,接下眼前一片雪花,冰冰凉的雪花入手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滴雪水也未留下。 忽然,她听见“叮铃……叮铃”,一阵清脆的铃声,似乎是随着人一步一步走动,而晃动发出来的声音。 这里还有人么? 阿璃转身,朝着四下环视了一圈,却找不到铃声来自何方。 心中的恐惧,仿佛数丈高的海浪迎面扑来,又似乎像是淹入无底的海中,她只觉得连呼吸都不能够,浑身发着颤战栗不止。 似乎还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迫使她双腿一软,竟然双手撑着地面跪在地上,伏在那大口大口喘着气。 那种无形的压迫感,还有之前在木屋所见的惶恐,逼得她渐渐哭出声来,她张张口想要唤一声清扬。 这里是哪…… 却发现无论如何,她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清扬抱着阿璃行在云端,忽然感觉怀里的阿璃似乎微微发抖,以为她做了噩梦:“阿璃?” 他唤了几声,都未见她睁开眼。清扬逐渐有些担心,脚下不做停顿行得更快了些。 片刻后,只是见她抖的更勤,更是渐渐哭了起来,满头满脸挂着冷汗,双目死死紧闭,却从眼角落下一滴又一滴泪珠。 清扬心中一慌,落下云端寻了一处山顶,伸手探向她元神与内丹,并没有丝毫异样。 难道又像上次一样?被困于“识海”中么? 他再次运用灵力,朝她“识海”探去,却发现无论如何都进不去,看上去像是五识尽封。 她竟然自己闭了五识? 清扬没了主意,自封五识就像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房子里,听不见、看不见、闻不见、尝不见、感受不见。 “阿璃,你到底怎么了……”他从未教过阿璃自封五识,她修行这么久也未问过这种东西,那她怎么会突然自封五识? 待他傍晚落在扉宅门口,肚内的五脏六腑仿佛被火燎过似的,已是急的慌了手脚。 抬腿一脚,踹开扉颜大门,抱着阿璃冲了过去。 扉颜俩手拎着六只酒坛,刚伸手放到石桌上,就听大门被人猛地踹了一脚。转过头刚准备骂,还没来得及张口,清扬顶着一张煞白的脸,怀中抱着阿璃立在他身前。 “扉颜,阿璃出事了。”清扬一阵风立在扉颜面前,抱着怀里昏昏沉沉的阿璃,急切道。 扉颜愣了一愣,低头看了看她脸色,瞧着虽然不太好,却不像是出了什么事:“这是怎么了?” 身后筠竹老远瞧见清扬的身影,双手各拎着两坛酒,从他们身后慢步而来,嘴角带着淡笑扬声道:“人都齐了么?” 第145章 再聚首 清扬将阿璃朝怀里捞了一把,急道:“筠竹,快来看看阿璃。” 筠竹放下手中酒坛,见他一脸急色有些不解:“出什么事,将你急成这样?” 清扬摇了摇头,叹道:“阿璃自封五识,睡了一天了。” “你教她的?”扉颜闻言,诧异道。 自封五识可不是什么好事,寻常人没事也不会将这东西练上一回,阿璃的修为是不可能自学成才,那就只有清扬教的这一条路了。 筠竹踹了扉颜一脚,轻叱道:“瞎说什么呢?”这又不是什么好玩的,平白无故教她自封五识。 扉颜抱着腿,朝旁边跳了两跳,龇着牙喊道:“自封五识这种事,除非她自己解了,我们谁能有办法?” 清扬咬了咬牙,沉声道:“我知道,可是……”可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担心受怕。 忽然,怀中阿璃不安的动了动脖子,睫毛颤了几颤睁开眼来,望着眼前一脸神色凝重的清扬,张口带着一丝惊讶:“清扬……你怎么了?” 筠竹舒了口气,气得说不出话来。 清扬见她醒来,那颗心才逐渐稳了下来:“睡醒了?”他倒希望,这次只是个意外,或者是怕他打扰她睡觉,无意间将自己五识尽封。 阿璃转转头,望见身边的筠竹跟扉颜,脸上笑意大盛:“筠竹!”伸手将清扬一推,从他怀里跳了下去。 清扬手中一空,觉得浑身一片凉意,原来他一直急着赶路,再加上担忧阿璃,不知不觉出了一身汗。 阿璃扑过去就是一个满怀,在筠竹那又是撒娇又是卖萌,叫筠竹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拧着她脸皮:“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这副模样。” 阿璃伸手抢回脸皮,用掌心揉着被她扯的生疼的脸:“哎呀,人家喜欢你嘛。” 寻风与绎轩走来,同清扬打了声招呼,转头望着阿璃又傻又天真的模样,几个男的纷纷笑得一脸无奈。 阿璃转头,正好瞧见绎轩,顿时又惊又喜:“咦?你……” “阿璃!不要闹了过来。”清扬知她又要多嘴,赶忙先一步拦道,生怕她闯出祸端。 寻风转头,看了一眼绎轩道:“你怎么了?” 绎轩面不改色,侧首望了一眼扉颜:“没怎么。”说完便挨着扉颜,坐在一张石凳上。 寻风拧了拧眉,有些不解。 过了好一会,孤白跟寒云从厨房端上一盘盘下酒菜,八个人围着石桌坐在一处,大家许久未见都喝得有些多。 阿璃坐在清扬身侧,瞧着他们喝得开心,也跟着乐得自在。 清扬时不时与她夹些爱吃的菜,将她面前碗中堆得像座小山,引得众人频频侧目,偶尔戏谑阿璃两句。 清扬心情大好,也不与众人计较,耳边听着众人拿他俩开玩笑,抿着唇挂着笑意,一双眼瞧着傻乎乎的阿璃,并不生气。 翌日,扉颜在他家后山处支了张桌子,阿璃吵着叫清扬一起爬山,上次去游玩时,脚上带着伤没去成。 伸手指了指最高的那处山,扯着清扬袖子撒娇道:“清扬……你就带我去嘛!” 筠竹坐在桌边,看着她朝清扬撒娇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掩着嘴角,笑得欢喜。 清扬拗不过她,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与众人知会了一声,带着阿璃扬长而去。 筠竹瞧着他俩这样好,心中也放心不少,嘴角挂着笑意同扉颜抢酒吃,绎轩也怕扉颜吃多酒耍酒疯,与筠竹串通一气,惹得扉颜很是不痛快。 寻风话不多,总是歪着头看着他们打闹,偶尔看着筠竹闹的狠了,伸手将她往身边捞一把:“一见到扉颜,你素日里的端庄可是全毁了?” 筠竹白他一眼,嗔道:“我与扉颜那么熟,在他面前端庄的起来嘛?”说完便不再管他,又伸手夺过扉颜手里的酒杯,与他嬉闹在一处。 寻风无奈,暗暗摇了摇头。 绎轩绕过筠竹,凑到寻风身边端了杯酒:“大哥,我们也许久未见了。” 寻风抬眼,瞧了瞧他一脸淡然的笑意,点了点头端起酒:“是啊,许久未见你过得挺好。” 这不是一句问话,数十年未见,再看到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觉得他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人似乎开朗了些。 而且与扉颜关系,似乎比以前更亲近许多,也不总像以前那样,时常默默无语,都能与他闹在一处。 若非是他知晓,叫外人看起来,两人仿佛是关系好得不得了的兄弟,并不会想到那一层去。 绎轩淡笑,回道:“大哥不是过得也挺好的么?” 寻风闻言一愣,知他意有所指,转头望了一眼筠竹的背影,回道:“比起以前,不过是多了个说话的人罢了。”伸手将酒杯凑在面前,仰头一饮而尽。 绎轩嘴角微动淡然一笑,不置可否。 扉颜被筠竹闹的急了眼,伸手朝她腰间抓了一把,扬着手中的一块坠子:“咦?这是个什么东西……” 下一刻,筠竹浑身一僵,转头惊慌的看了寻风一眼,回身朝扉颜扑了过去:“你快还我!” 扉颜定睛瞧了一眼,似乎是妖族的东西,下意识瞧了一眼寻风,知道肯定是他的,顿时大喜:“哦……原来如此。” 筠竹面色焦急,不由得张口咬着下唇,起身又朝他追了过去。 扉颜急急忙起身,手中扬着那只坠叫嚣道:“来啊,你追的到我就还你。”说着竟朝远处跑去。 筠竹当即起身,边追边喊:“扉颜,你皮痒了!”心中暗暗后悔,怎么就叫他一把拽去了,早知他这样就不去闹他了。 寻风侧首,对寒云孤白唤道:“还不去看着点?” 俩人被点了名,双双对视一眼起身随他俩而去。 “你待在这里许久,不如带我四处转转?”寻风抬首,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 绎轩点点头,起身指了指另一处山头:“那我们去那里好了。” 不久后,清扬带着阿璃回到原地,却见众人都没了身影:“咦?他们人呢……” “坐着等会吧,也许都去爬山了。” 阿璃手中捻着一支梨花,看清扬一屁股坐回原位,与他对面席地而坐,问道:“清扬你会算卦?” 清扬抬眼,拧眉问道:“谁告诉你的?”之前没告诉她,就是怕她知道了缠着自己,到时给她算也不是,不给她算也不是。 阿璃嘿嘿一笑,又撒起了娇:“清扬你这么厉害,这点芝麻大的事情肯定难不住你,你就给我算一卦嘛……” 清扬刚刚张口,欲要再同她说一遍劝阻的话,阿璃已先一步知晓他要说什么,顿时不悦。 第146章 一支卦 阿璃抬手掩着双耳,急声怨道:“我不听我不听!什么占卜之事泄露天机,什么迷失本心,说到底就是不想给我算。” 清扬颤了颤唇,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知晓她又耍起小性子,于是打算不管她,待她气消了忘了这件事就好。 于是自顾自倒酒喝酒,不再看她一眼。 阿璃见他这般,不由得怒火攻心,起身寻了与他最远的角落坐了过去,只是她越想越气,竟不知不觉落起泪来。 可她默默垂泪良久,转过头瞧他,却还是坐在那一动不动,竟不知来哄她一句,心中更是委屈,当下愤然起身,重新坐回他对面,呜咽着哭了起来。 清扬端酒杯的手一顿,心中又渐渐心疼起来,他只想的叫她一个人哭够了,撒完了火这事就算过了。 谁想到,你不去哄她,她就坐在你面前哭,哭得像个泪人,一双眼红的像个兔子眼睛。 清扬叹了口气,伸手探向她面前,欲替她擦擦眼泪。 阿璃身子朝旁边一躲,哭道:“你管我做什么,哭死好了。”这说的就是气话了。 “你若不想我管,又何必坐回来?”清扬又气又好笑,忍不住回了句嘴。 阿璃闻言,抽噎一声哭得更凶了:“你!你就不要管我好了,你叫我哭死在你面前,也省的日日烦你。” 清扬一个头两个大,阿璃耍起脾气来,才不管你开心不开心,也不管你愿不愿意,必定得她舒坦了你才能舒坦。 她若不知也就罢了,偏偏知道清扬会算,那这事如何能善了,那必定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思及至此,清扬无奈道:“你今天,是不是非要我给你算一卦才肯罢休?”罢了,这事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就算个卦么,跟要命似的! 阿璃哭声一顿,喃喃道:“你又肯了?” 清扬气的直磨牙,他若是不肯,她今天还能消停么? 阿璃伏在桌前,朝他逼近恨恨道:“你若是敢反悔,我一口咬死你!”声音中带着浓厚的鼻音,还有三分撒娇的模样。 清扬心中一柔,再也狠不下心,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若非要算,我便随便给你起一卦。” 阿璃脸上挂着泪痕,咧着嘴角笑道:“行行行!”这事不急,叫他随便算个什么看看准不准,若是回头应了这卦象,再去求他算算何时能再见到金汐便是了。 清扬伸手将她脸上泪痕拭了拭,脸上挂着温柔,嘴里却嫌弃道:“又哭又笑,老猫撒尿。” 阿璃撅噘嘴,伸手拍下他那只手,瞪了他一眼。 清扬嘴角浅笑,垂眸看着她手中那支梨花枝,伸手捻成弹指朝那花枝弹了一下,花枝上梨花花瓣散落大半,缓缓飘落在桌面,显出了一只卦象。 清扬看见那只卦象的瞬间,脸上笑意一点点退却,脸色竟渐渐难看起来,阿璃愣了一愣,看了看那桌上的花瓣,又看了看清扬的脸色。 “清扬……怎么了?”难道是这只卦象不好么? 清扬默然不语,只是紧紧拧着眉心,一双眼紧紧盯着那支卦,原本握在手中的酒杯被他紧紧攥在手心,“啪”一声应声而碎。 而他却将碎瓷片握在掌中,任由瓷片划破掌心流出一滩血水。 阿璃顿时急了,催道:“清扬,你说话啊!” “不能说!”许久,清扬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阿璃更显着急,急忙伸手掰着他那只攥得紧紧的拳:“你这是怎么了啊!你看出什么了你说清楚,你松手……” 清扬缓缓抬起头,凝视着近在咫尺的阿璃,神色尽显痛苦而哀伤:“我说了……不能说!”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阿璃闻言,浑身一颤鼻子一酸,眼前浮起一片水气,双瞳噙着满满的眼泪,仿佛收不住似的一颗一颗落着泪滴,却死死咬着唇没吭一声。 下一刻,阿璃收回手愤然起身,低头擦了一把眼泪夺路而逃,却正好撞上信步而来的扉颜。 扉颜被她撞得退了几步,站住脚跟望着跌坐在不远处,哭的很是伤心的阿璃,愣了愣:“这是怎么了?” 阿璃抬头看他一眼,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朝远处跑去。 扉颜望着她的背影,下意识转头看了看清扬,却从他脸上看见从未见过的哀恸与愤怒,不由得愣在那。再低头瞧了一眼他面前,桌上那数十瓣梨花花瓣,也只是刚刚看了一眼,就被一只手挥过。 扉颜抬头,看见清扬铁青的脸,正目不转睛的望着他,他没由来的心中一个“咯噔”,下意识退了一步。 身后绎轩走上前,被他这一退撞了一下身,他伸手推了他后背一把:“怎么了?” 扉颜当下转过身,伸手捞了他一把:“快走!” 清扬此时已怒不可遏,他方才似乎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若是再留在此处,不知清扬会不会一掌劈向他。 他拉着绎轩不辨方向跑了一圈,躲在一处山洞,盘腿躲在里面叹了口气,神情很是复杂。 绎轩从未见他如此,张了几次口,最后却选择闭口不言,默默陪在他身边,等他缓过来再说。 待筠竹同寻风一前一后回来,清扬仍旧坐在那自顾自的喝着闷酒,瞧见桌上一滩血迹,脚下疾步凑了过去,正好看到他受伤的那只手。 “清扬!你干嘛呢?”筠竹一声惊呼,坐在他身侧开始替他处理伤口,待她刚将瓷片取出。 清扬却收回手道:“不用上药。”就叫他痛着清醒一些,也是好的。 否则他不知道,要怎么悔恨。 筠竹闻言,转头望了眼四下,询问道:“阿璃呢?” 清扬一声凄惨的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道……”那时,他一时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可能真的伤着她了,大概自己跑到哪里躲着哭吧。 筠竹气不打一处来,刚刚还觉得他们好端端的,这才好了多久就又出事了? 她瞧着清扬那副模样,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起身急道:“你便在这醉生梦死吧,我去找她。” 路过寻风身边时,伸手将他拽上:“跟我去找人。” 寻风转头看了眼清扬,他依旧是坐在那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连找人的意思都没有,他不由得拧眉有些不悦。 不知清扬喝了多久,只知道几只酒坛都见了底,其他人还没回来,他伏在案前渐渐睡了过去。 睡梦中,清扬听见一阵阵铃声,清脆而悦耳。 他睁开眼却漆黑一片,眉头微拧仔细回想了一下,似乎之前他正情绪低落的一个人喝闷酒,那这里是哪? “你怎么了?”一声温柔的女声,忽然从他前方传来。 第147章 莫问是劫是缘 清扬抬起头,望向那个方向不解道:“你是谁?这是哪里?”说着试探的迈开脚,朝前走了两步伸出手。 “你在怕什么?”女声又道,语气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清扬摇了摇头,怅然道:“我不知道……”他忽然从看见那支卦后,变得很怕很怕,甚至惊慌失措,还有悲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人同你一样,长跪我佛脚下。他问:我心中有一位爱我之人,却与我此生修行背道而驰,我舍不下众生亦舍不下她,究竟错在我不该与她相逢,还是错在我未能勘破?” 清扬闻言,低头思忖许久,问道:“敢问,我佛是如何说的?” “叮铃……”一声铃声下。 女声仍旧带着一丝浅笑,回道:“我佛说:红尘百劫苦,浮世千重变,一步一踏处,亦步亦跟缘。人世间诸多情,皆为心之所向,与我所爱之人,同行快乐之事,莫问是劫是缘。” 莫问……是劫是缘! 良久,清扬像是醍醐灌顶幡然醒悟,重新抬起头,望向那女声处,急切道:“你是谁?” “叮铃……叮铃……”铃声一声声响过,声音越飘越远。 清扬知她走远了,伸手拦道:“告诉我,你是谁?” “莫问未来事,默行眼下错。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今日苦恼的苦恼,在某一日的将来,恍若隔世。” 清扬忽然浑身一颤,从桌前缓缓直起身,渐渐从梦中醒来。 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天上繁星点点,一轮弯月静静挂在天上,他这一觉睡得天都黑了。 “阿璃……”清扬张口,拧眉暗暗自责,这件事与她又有什么错,却将一腔愤慨的情绪,尽数落在她身上。 清扬伸手扶着桌面,手心处传来一阵剧痛令他痛到缩回手,脚下晃了两晃,站稳身形绕过桌子,急急忙忙追了出去。 其他人在整座扉家上下,里里外外翻了个便,却并没能找到阿璃,一声一声呼唤声,此起彼伏的在山间回荡。 阿璃窝在一棵梨树下,不知何时哭的睡了过去,竟然在梦中也是浅浅哭着,脸上被风干的泪痕,一遍遍被新的眼泪滑过。 清扬蹲在她身边,望着她此时的模样,心中早痛的不得了。 伸手替她拭过眼泪,将她轻轻拉起抱入怀中,背后倚着那颗两人粗的梨树,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昂首望见一片片随风飘零的花瓣,渐渐落在两人身上,嗅着风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曾几何时,他曾祈愿过。 想尽此一生陪她身侧,想同她生生世世并肩而立,一起看尘世间花开花落,一起过春夏秋冬四季更迭,一起走过人世间风雨之路,一起尝尽酸甜苦辣咸之味。 清扬嘴角浅笑,低头在她嘴角落下一吻。 此后,我不会再问是劫是缘。 次日,待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璃才渐渐醒来。 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清扬依旧挂着一脸温柔的笑,她低头看见自己在他怀中,移开眼准备起身。 “哎,我身上麻了你别乱动。”清扬将她捞了一把,拧眉叹了口气,又哄道:“以后我再也不与你发脾气了,你别走好不好。” 阿璃半信半疑,望着他带着歉意的神色:“再也不吼我了么?”说起来,他吼过自己两次了,上一次从南海出来一次,昨日又是一次。 他这脾气来的奇怪,去的也甚是莫名其妙。 清扬微微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伤着你了,以后也不会了,我们便和和气气的,再也不闹脾气了好不好?” 见他这样,阿璃心中一软,想起他昨日伤了手,吞吐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清扬见她关心自己,抬眼瞧着她微微一笑,轻声回道:“无妨,筠竹将瓷片都取了出来,过几日便好了。” 阿璃愣了愣,伸手将他那只手捉在面前,顿时又气又急:“你连包扎都不会么?” 清扬毫不在意,伸手将她再往怀里捞了一把,安抚道:“这点小伤过几日便好了,不用在意。” 阿璃闻言,气的直哼哼。 清扬见她这样,心情一片大好,又道:“你若是心疼我,以后就不要再提昨日的事,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好不好?” 阿璃拧眉不解,但瞧着他满怀希望的模样,觉着虽然好奇那支卦到底说了什么,却也不想让俩人之间再有不愉快,只能缓缓低下头,算是默认了他的提议。 清扬抬手,指了指远处:“你瞧,太阳升起来了。” 阿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橘红色的暖日,从地平线缓缓升起,一瞬间天地间亮堂了起来。 忽然见着日光,眼睛微微有些不适应,抬手掩着日光从指缝中看去,橘红色的日光,将她整只手都照的仿佛镀了一层边。 清扬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柔声道:“你若是喜欢,咱们回去后天天陪你看。” 阿璃嘴角挂着笑,叹道:“那么早我可起不来,我还是愿意多睡会,只恨不得叫太阳晒屁股呢。” “说的也是,那就看日落吧。”反正日出日落除了方向不同,并没有什么分别。 阿璃摇了摇头:“天天看有什么意思,再说咱们那座山上,光秃秃的又不像扉颜他们家,好歹还种着这么大一棵梨树。” 清扬点了点头,回道:“说的有道理,之前我便觉得咱们山上太光了些。不如咱们回去也种上一片梨树,到时候结了果子,叫你吃都吃不完。”说完,宠溺的垂眸,望着她半张侧颜。 莫问未来事,默行眼下错。 不管未来那天多久到来,在此之前我只愿与你长长久久,不叫来日悔当初,不叫今日虚度日。 每一天,有你在身边的每时每刻,我都会牢牢记在心里,记到我再也不能记下去的那一日,就叫今日替你永远陪着我。 也好过,待那日来临时,连一片过往与曾经都不能留下。 “阿璃,我喜欢你。”清扬眼中带着柔情,张口轻轻唤道。 阿璃不防他忽然说这句话,愣愣的回过头,将他看了半晌,没有回应。 清扬轻笑一声,柔声道:“怎么,你不回应我的么?”说完,面上露出一副哀伤的神色,装作伤心的模样。 阿璃心慌了一下,移开眼躲过他灼灼的目光,用力抿了抿唇,嗫嚅道:“我……我也喜欢你,这个你是知道的。” 清扬却耍起无赖,哄骗道:“这句话得时常说,才会叫对方知道,不然天长日久便会忘了。” 阿璃信以为真,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倾着头顶拧眉思索着,想了想觉得好像有几分道理。 第148章 阿璃点点头回道:“哦,那我记下了。” 清扬抿唇但笑不语,只是双眼紧紧盯着她,等她再说一遍。 阿璃颊边一红,小声再道了一句:“我也喜欢你。” “嗯?你说什么了……” 阿璃清了清嗓子,回道:“我说,我喜欢你!” 清扬微微拧眉,可怜巴巴问道:“说的这样牵强,你是骗我的么?” “哪有!” “那你再说一遍……” “我喜欢你!” “还是很牵强,哎……”清扬抬手捂着心口,仿佛心中受了伤一般难过的模样。 见此,阿璃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翻身将他一把勾住脖子,恶狠狠的盯着近在咫尺的清扬,恨恨道:“我喜欢你!还不行么?” 清扬眯了眯眼,笑道:“行……我日日听着才是最好的。” 阿璃张了张口,还未出声,忽听背后传来扉颜一声咳嗽,阿璃回头去望,正好瞧见扉颜等人立在不远处,个人神态各异。 筠竹又掩着嘴角,躲在扉颜身后偷笑,正好被清扬抓了个典型:“笑什么笑?你们都很闲么?” 闻言,众人一阵风似的散了。 阿璃瞧着他们逃的这样快,闷闷的转回头,问道:“他们这是怎么了?” 前一刻,清扬黑着的脸一瞬间挂起了笑意,望着她哄骗道:“没事,他们就是闲的了。刚刚说到哪了?我们继续……” “噗嗤!”扉颜一个没忍住,在一颗石头后笑出了声,这才是旷世奇谈,清扬何时这般没脸没皮过。 闻此,清扬脸色一黑,气急败坏的扬声吼道:“扉颜!!!” 下一刻,扉颜扯着脖子喊了句:“我什么都没听到……”急忙脚下抹油开溜了。 于是,众人都听见,整个山谷回荡着扉颜那句话,一个个扶着山壁笑得直不起腰。 待清扬将阿璃带回去时,众人正坐在一处吃饭,扉颜抬首望了一眼清扬,戏谑道:“你们两个有情饱腹,竟然还知道饿?” 众人闻言,无不抿嘴偷乐。 清扬脸色黑了一黑,正欲发作。阿璃已先一步伸手,从他手里抢过一张饼,就着他啃过的地方撕了下去。 然后将他咬过的那处塞了回去,回道:“呐,你这看热闹的人也看饱了,还吃什么饭?”说完,将她撕下来的大半张饼撕成两半,蹦蹦跳跳回到清扬身边,朝他递出去半张。 清扬转头,嘴角含笑的望着她手中那半张饼,伸手推了一下:“你先吃吧。” 扉颜瞧着手里那一口饼,眨了眨眼抬头望着阿璃,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正在嘴边凝成一句话,打算骂出去出出气。 还未张口却又转过脸,抬手指着清扬骂道:“好好一个姑娘,跟着你都学会怼人了。” 原来,他觉得骂阿璃清扬一定会一巴掌拍死他,但是骂清扬就不一样了,他还巴不得替阿璃挡着呢。 果然,清扬眉毛都没动一下,对于扉颜的控诉全盘接收,并且好脾气的没回嘴。 筠竹朝阿璃招了招手:“阿璃,快坐过来一起吃。”说着朝旁边寻风挤了挤,轻轻推了他一把:“没眼色么,你坐过去些。” 寻风端碗的手一晃,那粥洒出了一滩泼在手背,他甚是无奈的转头看了一眼筠竹,将碗放回桌面,从身边孤白手里接过一条手巾,擦了擦手叹道:“你激动个什么?” 这两人现在好的跟一个人似的,哪还会腻着她坐,倒把他这个人当碍事的了。 阿璃赶忙接道:“你们吃吧,我们去旁边坐就好了。”说完,拉着清扬朝空出来的位置凑了过去。 筠竹闻言,朝寻风气急败坏的横了一眼,嚷道:“坐过去点,挤死人了。” 寻风愣了一愣,这话怎么说的,她那边都宽敞的都能坐一个人了,刚张口准备辩解两句,转脸看见筠竹恶狠狠的目光,顿时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转脸望着孤白无奈的挥了挥手,孤白立刻识相的端起碗离开座位,转到空下来的位置,寻风这才又朝旁边挪了挪。 绎轩与扉颜坐在对面,正好看见寻风敢怒不敢言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对筠竹叹道:“筠竹姑娘,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筠竹抬起眼看了看绎轩,再转脸看了看寻风,脸上一片诧异的回道:“他算什么老实人?” 她同扉颜还有清扬跟阿璃,四个人都是修仙的,除开阿璃没有仙藉,另外一拨寻风跟绎轩、孤白、寒云,他们四个都是妖族魔族的。 按理说两边人没打起来都算好的了,如今八个人坐在一处谈笑风生,又称兄道弟的,眼下还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叫人匪夷所思了好么。 绎轩转眼,瞧着寻风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索性不再深究。 待众人吃完饭,清扬被扉颜他们拖走,着手准备开炉炼化,阿璃觉得无趣没有跟着一起,同筠竹两个人坐在一处谈天说地。 这一炼便是七天,七日后清扬一脸疲惫来寻阿璃,与众人道了别回到家中,一连休息了三日才缓过来。 忽然有一日,清扬从山下小镇里带回几十棵梨树苗,全部立在屋后墙角处,刚直起腰来,阿璃便从后面凑了上来。 阿璃两眼一亮,甚是欢喜的扯着清扬的袖子,惊讶道:“咦?你还真去买了树苗回来?” 清扬伸手,揉了揉阿璃发顶,笑得一脸宠溺道:“我何时骗过你?从明日起我便不能再看着你修行了,待我早些将这些树苗种好,再回来陪你好不好?” 阿璃甚是感动,她不过随口一提,自己都未曾放在心上,他却牢牢记在心里,回来刚休息没多久,便急着去山下找来树苗。 不知为何,她鼻子一酸竟有些湿了眼眶,扑在他怀中环住他的后腰:“清扬……谢谢你。” 谢谢你待我如此之好,也谢谢你将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这一年,清扬一共在山腰处种了两亩梨园,一共八十四棵梨树苗。这一年,阿璃能做些简单的饭菜,虽然色香味差些,却好歹能做熟给半山腰地里忙碌的清扬送去。 这一年,每每待太阳日出时,清扬总会扛着锄头去半山腰,两人过着凡人一般男耕女织的生活。 这一年,每每待太阳夕照时,阿璃总会蹦蹦跳跳来寻清扬,两人并着身后晚霞有说有笑往回走。 日子虽然平淡,两个人却都很满足。 五年后,这片梨园结了第一批果子,阿璃兴高采烈拉着清扬,专门跑了一趟筠竹家与扉颜家,将堆积如山的梨子分了他们许多许多。 三月赏梨花,十月在梨树下吃着梨子赏月,清扬望着阿璃欢喜的模样,心中无限满足。 只盼望岁月静好,再回首伊人缱绻在侧。 第149章 寻风番外(1) 天庭七万七千九百七十二年,扉家被灭七十七年后。 一身红衣的男子,夤夜时分带领着四千多黑衣人,悄然摸向魔宫入口处。 此时,红衣男子遥遥望着眼前魔宫的洞口,正微微眯着眼,不知思虑着什么。 身后一身黑衣的男子上前一步,弯腰拱手禀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红衣男子闻言,眯起的眼睛恢复了寻常,渐渐从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笑意,道:“是嘛?那就开始吧。” 下一刻,四千多人整齐的步伐,悄无声息的摸进那处洞口。 一炷香后,魔宫内尸横遍野,满地血流成河。 红衣男子脚下几个跳跃,闪身来到一处房间门口,正好从一旁的窗口处,看见屋内魔王与一位女子,正神色慌张的说着什么。 红衣男子缓缓推门而入,嘴角带着笑的打了一声招呼,道:“魔王大人。” 魔王扭头一看是他,不由得浑身一僵,伸手一把将面前的女子推到身后,一双眼警惕的望着他:“梼杌,你想干什么?” 梼杌闻言大笑,来干什么?我说来喝茶你信么。 待他笑够了,抬手指了指他身后的女子,一脸似笑非笑道:“这位就是令千金吧?”传闻中,这可是妖魔两族,不可多得的一位美人呢。 梼杌抬眼看去,一身蓝衣,肤若凝脂,媚眼如丝,琼鼻小口。 嗯,长的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魔王将女子往身后又推了推,彻底挡在女子身前。 梼杌嘴角含笑,问道:“魔王大人,咱们做个游戏如何?” 魔王满脸愤懑的盯着梼杌,全身紧张的绷着身子,默然无语。 梼杌不理视他的态度,脚下走了两步,继续道:“嗯,我就当你同意了。” 下一刻,他猛地抬起一只手,五指屈成爪状探向魔王身后的女子,只见那女子被一阵无形的力量,生拉硬拽的拖出魔王身后。 “宁儿……”魔王伸手欲夺女子,却被梼杌反手一掌拍在地上吐出一口血,连起身都不能够。 女子被梼杌掐着脖子,轻而易举的提在空中,一张精致的脸痛苦的挣扎着,一双手想掰开掣肘她脖子的手掌,手下的力气却像一个婴儿一样娇弱。 试了好几次,即便是十指尖尖的指尖划破那只手背,却丝毫不能撼动一分。 梼杌看着倒在地上起不来身的魔王,饶有兴趣的问道:“你说,是让你女儿在你面前为我承欢好,还是你亲自调教她更合适?” 魔王闻言大惊,一时间脸色瞬间又红又白好不热闹,片刻后他抬手指着梼杌,气到浑身发抖:“你……畜生!” 梼杌听见这两个字,面上出现一丝愠怒,掐着女子脖子的手收紧了两分,那女子顺势张开口,拼命的想多吸两口气。 “嗯?这便恼羞成怒了。”好玩的还在后面呢。 梼杌伸出一只手,无情而野蛮的扯下女子身前的衣衫。 “嘶”的一声,女子身前的衣服碎成条絮,妙曼的身姿呈现在人眼前,引人遐想。 魔王大怒,一时间气血上涌,又喷出一大口血。 梼杌很满意的上下将女子打量了一眼,长得不错,身材更是让人移不开眼,真是可惜啊…… 梼杌抬手一掌,直劈女子的天灵处,只这一下便将她打晕了过去,她身形一软,顿时犹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人,软软的瘫在半空中那只手掌里。 “宁……儿……”魔王老泪纵横,一声悲愤的唤道。 梼杌却一挥手,将她扔到魔王身边,看着那女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停下,身上沾满了灰尘。 再上前两步,蹲在魔王面前一脸讥笑,出口问道:“怎么样?想好怎么选了么。” 魔王却手忙脚乱的脱下外衫,披在女子身前将她裹了裹,小心翼翼的往怀里搂着。 一双眼布满鲜红的血丝,愤怒的盯着梼杌。 梼杌抬手低头,搔了搔前额,甚是不爽道:“我让你选的时候你不选,是要我帮你么?” 魔王一双眼瞪得仿佛快掉出来一样。 梼杌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不会选了,嗯?”最后一个音,拖得有点长,带着不满。 “你要怎样我都无所谓,求你放过我女儿吧。”终究,魔王一双老眼狠狠一闭,对他低头求饶。 梼杌面上挂着一脸惋惜,幽幽道:“哎呀,你怎么这么快就求饶呢?”这样他这个恶人还怎么演下去? 魔王不语,只能将怀中女子搂紧了些,望着他浑身瑟瑟发抖。 梼杌忽然点头,笑得一脸狰狞道:“如你所愿。” 起身一脚将魔王脑袋踩在脚下,用了三分力气碾压着他的脸,另一边脸在地上摩擦着,很快磨破了一层皮,沾了一脸土。 再抬脚狠狠跺了两下,然后收回腿,静静俯视着他的表情。 魔王像是真的放弃了反抗,将头埋在女子发间痛苦不堪。 忽然梼杌嘴角咧出一丝狰狞的笑,伸手将两个人拎在手中拖到门外。 就这么一会功夫,魔族就已经被攻下来了,求饶的都留了下来,奋力抵抗的都被乱刀砍死。 “来人,搬把椅子过来。”梼杌出声唤道。 立刻上前一个手下搬来一张椅子,立在梼杌身边。 梼杌将魔王塞在椅子中,让他坐好。 另一只手拎着那个女子,扔到众人脚下一脸狰狞的笑,众人望着地上那个衣衫不整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或贪婪或狰狞或不屑的眼光。 魔王闻言从椅子上跌下地,抱着梼杌的腿哭求道:“求你了,求求你放过她吧。” 梼杌笑了笑,问道:“两条路,你是想让她死还是想她活?” 魔王想都不想,喊了两遍:“活,想活……”只要她能活着,用他这条命去换也算不得什么。 梼杌闻言,笑得一脸莫测叹道:“甚好,既然要活着,便少不得受些磨难。” 魔王一愣,神情呆滞的抬起头,望着梼杌不明所以。 梼杌望着他那副表情很是满意,咧起嘴角露出一排排牙齿,又道:“满身耻辱的活着,明白吗?” 许久后,魔王一会哭一会笑,痴痴呆呆的指着地上那女子,彻底疯了。 梼杌看了眼疯狂的魔王,冷冷吩咐道:“给她找件衣服,穿好了直接扔出去。”转身拎着疯狂的魔王的后领,消失在众人面前。 待那女子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丢出魔族地界,她摇摇晃晃站起身,脚下虚弱的朝着一条路走去。 三年后,一身蓝衣的女子,在一身黑衣男子怀中娇羞的靠着,一只手轻轻抚着身前的肚子,看样子是即将临盆。 “宁儿,待你将孩子生出来,我们便成婚,从此后我们一家四口永远在一起,可好?”黑衣男子眼中一片柔情,嘴角含笑问着满脸欣喜的女子。 “寻殷,你真的要……”女子一脸欣喜后,脸上浮现一丝担忧。 她身世不明,他却执意要娶她么? 寻殷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含着她的指尖,令她心口发麻,颊边浮现一片红晕。 寻殷笑道:“快些生出来吧,为夫等的太久了,要不是因为这个孩子……”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求欢之意。 女子垂下眼眸,一脸娇羞的嗔道:“哪有你这样当爹的?” 第150章 寻风番外(2) 寻殷亲吻上女子耳垂道:“嗯,真不该如此早当爹,白白浪费了这么长时间。” 女子在他怀中一酥,伸手推了推他,娇声道:“别……小心孩子。”手抚上他的胸口,却没用几分力气。 寻殷在她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笑道:“嗯,嘴巴说的义正言辞,身体似乎并不是这样?”女子在他怀中,早就软到一双媚眼迷离,直勾得他真的想将她吞下腹中。 寻殷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长叹了口气,强忍着压制着身上那团火。 当夜,他搂着女子在怀中熟睡,忽然有人在门外发出声响。 寻殷小心翼翼抽出胳膊,起身披衣下床。 站在门口,他拧着眉头,一双眼冷冷环视一眼四周,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低声唤道:“孤白。” 一声令下,转瞬间身前立下一个蓝衣的男子,垂着头顶单膝跪在他脚下。 “带着风儿去圣地。”男子拧眉吩咐道。 “妖王?!”蓝衣男子抬起头不解。 寻殷凝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不管何时,都要死死护着风儿。” 蓝衣身形一怔,再次低下头回道:“属下遵命。”一眨眼便消失在一阵风中。 寻殷回身,从床上抱起女子,女子迷迷糊糊醒来,带着些许不满道:“这么晚……去哪?” 寻殷将手紧了紧,不作任何回答,快步出了屋子,朝一处地室走去。 七拐八绕走了好远,打开最后一扇门,一间十分简单的屋子,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和一把椅子。 寻殷将女子轻轻放在床上,转身走到桌边点亮那只蜡烛,重新坐回床边,抬手抚向她的眉眼,道:“我有些不安心,先将你藏在这里,若是无事我再来接你。” 女子有些吃惊,抓着他的手道:“出什么事了?”她从未来过这样一处地方,而且现在这么晚,忽然抱着她神色慌张的躲在这里,任谁都能看出有问题。 寻殷静静望着女子道:“希望没事而已。” 说罢,转头朝门外一声喝道:“滚出来!” 门口缓缓走进一身绿衣的男子,寻殷看了看他道:“看好你主子。” 绿衣躬身作揖道:“请妖王放心。” 寻殷从床边站起身,女子拉着他的手,一脸担忧道:“你去哪?他是谁?” 寻殷万分不舍的望着她,轻声哄道:“我出去看看,他是你父亲最信得过的人,你想知道什么,就去问他吧。” 说罢,狠下心丢开她的手,在她一声声呼唤声中,丢下一个背影匆忙离去。 当他离开地室,赶到妖族圣地时,蓝衣的男子果然带着一个孩子站在那等他。 “父王,发生什么事了?”孩子一脸焦急的望着寻殷。 他在睡觉,孤白闯进来拽起他就跑,只说是有危险。 寻殷抚上孩子的头顶,一脸如临大敌般认真,突然拽起孩子的手臂,将他拖到里面一处血池前。 抬手划破孩子掌心,将他的血滴在血池中,血池瞬间从毫无波澜变得奔腾翻涌起来。 不久,翻涌的血池中飘出一滴血,冲着孩子眉心处飞了过去。 那滴血碰到孩子的眉心就钻进皮肤,瞬间消失。 孩子痛到极处,双手抱着眉心,大声吼叫着,在地上打滚。 孤白上前一步,将孩子抱在怀中。 “快走!”寻殷看了眼孩子催促道。 孤白领命,抱着痛的要死的孩子,一转身朝出口奔去。 才走到门口,梼杌那片红色的衣角便缓缓走进来,负着手站在他们面前。 “这是准备去哪?”梼杌迈步而入,抬眼望着寻殷问道。 寻殷看见他便知,他担心的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只是宁儿快要临盆,他却看不到那孩子一眼了。 寻殷扭过头,望着孤白怀里的孩子,吼道:“风儿!你一定要活下去,还要看护好那个没出生的弟弟。” 那孩子早从惊吓中忘了疼痛,红着眼睛挂着泪痕,茫然的摇着头,伸手朝他的方向伸出手,喃喃道:“父王,不要……” 下一刻,寻殷召唤血池的血,将梼杌团团围住。 “快走!”寻殷冲着孤白嘶吼了一句。 孤白咬咬牙,怀中紧紧搂着孩子,一只手抚上他的眼,眼看着梼杌伸出那只手,将寻殷撕了个粉碎,转身朝着出口而去。 满地残骸,一颗血红的内丹沾着血液掉落在地上,梼杌抬起一只脚,将那枚内丹狠狠的踩成齑粉。 寻风猛然睁开睡颜眼,浑身上下一身冷汗浸透了中衣,胸口涌上满腔的悲愤感,他僵着身子缓缓坐起身。 抬眼望着头顶斜上方,那口枯井井檐投下来的清冷月色,愣愣的发起了呆。 这场噩梦,叫他想起很多年以前,从那时起他变得一无所有,大概就是在那个女人来到妖族的时候吧? 那个女人,还有她的孩子,改变了他原本顺遂的一生。 他恨,很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 可是绎轩,却又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他可以恨可以怨,甚至忍不住想将他抓来暴打一顿。但他无论如何都忘不掉,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无论如何都要活着,更要看护好这个弟弟! 多么讽刺啊,他们母子二人害得自己沦落至此,却还要自己一次又一次将他从虎口救下。 忽然,枯井口闪过一道人影,一身蓝衣的孤白,翻身从枯井口跳了下来。 落地后朝着寻风方向走了过去,许是井底太过黑暗,直到蹲在寻风身前,才浑身一僵愣在那。 他竟没想到,这么晚寻风还没睡,看见他走过来也未曾出声,一时间将他吓了一跳。 “殿下……您还没睡么?” 寻风脸色有些难看,许是沉浸在过去悲伤中,亦或是身上重伤未愈,瞧着面部线条有些僵硬,沉默片刻沉声道:“刚醒,你怎么回来了?” 他派孤白去暗中协助寒云,这深更半夜的,他却突然跑回来找他。 孤白闻言,脸上浮上一片愁容,一脸焦急道:“殿下,大事不好了,绎轩殿下被抓走了!” 寻风愣了一愣,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孤白踹的仰面飞了出去。 孤白“骨碌”一下翻起身,重新跪在十步外:“殿下息怒,妖魔两族派人来袭,绎轩殿下察觉到风声便逃了,属下同寒云断后,再去找人时怎么也找不见。后来我与寒云抓了几个活口,逼问出绎轩殿下的下落,如今正关在离这不远的废弃山洞里。” 寻风浑身怒气大盛,起身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抓起孤白的领口,叱道:“那你还不去救人?” 孤白面露难色,回道:“我与寒云打进去,抢人自然不成问题,但从此后殿下的行踪便再也藏不住了。” 日后他们在前头走着,屁股后面是源源不断的追兵,这一追一赶的什么时候是个头? 所以他同寒云一合计,还是先回来问问寻风殿下,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把人抢回来,那自然是很好的。 寻风手下一松,孤白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未等他这口气喘利索,又听头顶传来寻风低沉的嗓音:“我派两个人跟你去,他们负责把人偷回来,其他的你俩自己想办法!” 孤白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望着寻风看了两眼,再低回头顶回道:“是!属下一定会将绎轩殿下救回来的。”说完起身,静静立在寻风身前。 第151章 寻风番外(3) 人是孤白与寒云弄丢的,他俩即便是拼了命,也一定会将殿下救回来。但寻风身上有伤,不能再跟着他们去救人,救人一事刻不容缓,多耽搁一刻钟都是危险。 寻风领着孤白从枯井跳出,七拐八绕的来到一处山洞,人还未进去便听见里头传来鼾声如雷。 他们走到洞里,寻风朝地上躺着一个个子矮的走了过去,伸腿在他腿上轻轻踢了两脚,那矮子扭了扭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寻风又伸腿朝他腿上踢了两脚。 那矮子迷迷糊糊睁开眼,尚未看清眼前便嘟囔道:“你踢爷爷作甚?!”下一刻,他看清立在身前那个人的脸,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磕头,诚惶诚恐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该死,老大您是我爷爷……” 寻风懒得同他计较,挥挥手指了指那个睡得正香的:“把他喊起来,我要你们俩做一件事。” 那矮子头如捣蒜:“是是是!”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连滚带爬的凑到不远处那高个的身边,伸手在他脸上打了几个响亮的耳光。 三下清脆声后,那高个的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看清眼前的矮子正抡直了胳膊准备打回去,却见那矮子挤眉弄眼的将他摁下,转头示意他看看身后。 高个子抬眼望去,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学着矮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老大,您怎么这时候来了……” 寻风一声冷哼,冷冷一笑问道:“我什么时候来,还得请示下你们?” 高个子的浑身一哆嗦,头低了几分:“不敢不敢!老大您有什么事,但凭您吩咐。” 寻风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孤白:“你们俩跟他去办件事,也不是很难,把一个人带回来就成。” 这俩是当年妖族被灭时逃出来的,原来在妖族里就是个混吃混喝,平时做点打杂之类的事,要修为没有要胆子不大的那种,但眼下要找两个可靠的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叫他俩把人拖回来,这点小事应该还是能办到。 俩人在地上愣了愣,抬头看了眼孤白,再对视一眼频频应好。 看着那俩人跟着孤白走了,他才重新回到枯井下,又在原来睡的地方侧身躺了回去。 果然是祸害! 寻风暗暗咬了咬牙,眼中怨气大盛。他如今一身重伤,也是之前为救他所创,只是这伤还没好他就又惹出事端来。绎轩跟他母亲,魔族的人都是祸害! 寻风咬牙切齿,捏拳在身下狠狠砸了一拳,顿时地面四分五裂,沟壑丛生。 他却像感觉不出痛,举起拳头又狠狠砸了一拳。 若是这次将他救了回来,自己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将这么多年心里的怨气好好发泄一回,算是收收利息吧! 待那两人将绎轩装在一口麻袋,将人送了回来,却不知哪里冒出来一个傻不愣登的姑娘,虽然人傻了点,心肠却是好的。 他对绎轩拳打脚踢,将这些年心里的怨恨尽数发泄了出来,那姑娘却横插一杠子,几次拦着生怕他将绎轩真的活活打死了。 他却忽然起了玩心,想要逗一逗她。 原先吓唬她说:他若是死了下一个便是你。他只是说了一句威胁的话,却没想到她便真的信了。 同她谈过几句,觉得她十分有趣,若不是非常时候,他倒是挺愿意和她继续相处下去。 不久,闻风而来的妖族追了上来,他一身重伤原本可以自己逃命,一个是他放不下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是一面之缘却十分有趣的姑娘。 他咬了咬牙,决定无论如何拼一把。 待他将追兵引走,再次返回枯井时,正好瞧见那两个修为远在他之上的人,又看见她一脸惊恐的倒在那个人怀中,而那个人也是对她呵护备至。 他想,那个又傻又呆的姑娘,原来早就有了守护她的人,自己平白无故的逞什么英雄? 于是他暗暗讪笑自己一阵,心中暗道:寻风啊寻风,自身都难保还有空去管别人是死是活,真的是多管闲事。 后来,他从孤白那得到消息,那个又傻又呆的姑娘中了“一滴泪”,正好绎轩同他们提议去妖族圣地,借用“玄晶棺”为她拔毒。 别人不知,他如何能不知道? 那圣地的血池,以及那口“玄晶棺”岂是他们想进就进的?再说那口“玄晶棺”里面躺着可是他母亲的遗体,若是离了“玄晶棺”便会化作一具枯骨,是不是真的应该救她? 思量一夜,他心里有个声音,死去的已经死了再也醒不过来,可若是活着的人还有救,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立在她面前时,看着怀中她清瘦惨白的面孔,更加坚定了想要救她的心,只是看到她母亲的遗体,他又有些退缩了。 于是,他提出一个苛刻的条件:用“楹姝草”来换。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世上还真的存了一棵“楹姝草”,而那个女子一脸淡然的看破生死,愿意用自己去换。 也许,这就是命数。 在最尴尬的时候,遇到一个令自己欢喜的人,更尴尬的却是她身边有一个守护她的人。 待他正大光明与他们相处在一起,她却迟迟想不出自己是谁,这令他多少有些伤情。 原来从头到尾,自己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竟然连容貌都不曾留在她心里,只有一个模糊不清的大致模样。 只是后来,他不知是何缘故,那个一直守护在她身侧的人,毅然决然的一把推开她,将她送来与他跟筠竹在一处住着。 那时他想,也许自己还有一线机会,与她能有交集的可能。 待他看见她失常的那一刻,他也不知为何,似乎是心甘情愿,又似乎是心中有一丝奢望,想要试着朝她走近一步,叫她看见自己的身影。 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等她醒来以后,她的目光却依旧随着那个身影,甚至不知疲倦的追随着他,连一丝多余的一眼,都不曾在他身上停留。 或许,他们两个并不是一种人,才会一次次擦肩而过,成为彼此间最熟悉的过客,即便是视线有所交集,也换不来她莞尔一笑。 偶尔与筠竹相处久了,从她口中听得最多的便是扉颜与阿璃,他时常一壶清酒两只酒杯,一边喝着闷酒一边听着她絮絮叨叨。 有时,他总在不经意间,从筠竹身上寻找阿璃的影子。 时间久了,他偶然的发现,的确能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能看到她们之间一丝一毫的共同之处,即便只有一丝一毫,也曾令他心中雀跃不已,下意识的便与她更亲近了几分。 再与她相见时,却瞧见那个人似乎与与阿璃起了争执,并且放任她一个人不知去向,一个人坐在那喝闷酒。 他们寻遍满山,次日清晨在一处不起眼的山腰处,见到他们二人正卿卿我我,在晨曦下互诉衷肠。 那副美如画卷的场景,印在他瞳孔中有些刺眼,他只看了一眼便侧过身不再去看。 他心中有些酸楚,却仍旧不在脸上显现出来,同众人一起该笑就笑,只是他自己知道,这笑容背后有多艰难。 但他觉着,若是她就此幸福,也算是一件好事。 第152章 三百年后 三百年后,天庭八万两千四百七十四年。 夜深人静时分,正是个杀人越货的好时机,对于他们来说,便是最恰当的形容。 浓浓的夜幕下,一道道黑影趁着夜色,爬上一座邻水而建的山上。 一身黑衣的男子抬起手挥了一下,身后人影轻声轻步带着整齐的阵型,分做三股朝着三座屋顶跳去。 三座屋顶上坐落着三道阵法,不过须臾间,三座阵法被破,整座山从上而至的封印裂开来。 黑衣男子挥手,剑指直指最高的那座山峰,三股人影立刻跳下屋顶汇成大军,朝着那座山峰移动。 “什么人!”巡夜的一身青衣一声喝道。下一刻便被割开喉咙,血喷四溅。 “动作快点,被发现了。”黑衣男子负手而立,沉声吩咐了一句。 “属下遵命。”另一身材有些魁梧的男子,拔出腰间大刀,加入缓缓移动的大军。 当旭日升起,橘色的太阳光照在整座大山的时候,山脚下捆着一群青衣,只瞧那跪的躺着,老弱妇孺亦不剩。 腰间别着大刀的黑衣魁梧男子,脸上一道很深的刀疤,从前额一直滑向左下方嘴角,看上去像是脸被劈成两半的模样。 有人搬来一把靠椅,他便默默立在椅子旁,一只手扶着腰间大刀,眼神阴冷的扫过眼前被捆的人群。 为首的黑衣男子从一间屋子迈出,他微微侧面,用斜眼瞄了眼地上被捆的人群,缓缓挪到椅子前弯腰坐下,表情甚是慵懒的靠着后背。 “夜枭,你是如何破阵而入的?”人群中,一男子声音引起人注意。 “如何破阵而入?”椅子上的夜枭,玩味的咀嚼着这句话,抬起头朝着天空望了望,又转回头看着地上的一片人堆,反问道:“你以为,如今的青丘,还有什么能拦得住我吗?”声音低沉而自信。 身边腰别大刀的黑衣男子,略微垂首低声问了句:“妖王,都在这里了,开始吗?” 夜枭不甚在意的垂目,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捻了捻,头都没抬。 轻飘飘道:“那就开始吧,谁先来?刚刚谁先说话的,就他吧。” 下一刻,一个双手被束缚在后背的青衣男子,被人从人堆中拖出来,丢在夜枭脚下。 夜枭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又垂下眼帘,抬起一只手背,拂了拂腿上的衣摆。 他百无聊赖,道:“嗯,你倒是与我说说,在哪?” 面前的男子强力镇定着,咬了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夜枭拂衣摆的手顿了顿,拂衣摆的手改为撑起脑袋,歪着头看着脚边的人。 突然抬起腿,将脚搭在男子的肩头。 底下地上默默无语的人群突然躁动起来,夜枭脚下的人怒不可遏的颤着抖道:“夜枭!你敢……” 夜枭将头从手上挪开,冷冷望着男子,诧异道:“怎么,你还能跳起来杀了我?” 他忽然顿了顿,一双眼阴鸷扫过地上的人群,又道:“不说是吧?你们有谁不想死,知道的可以说一声。” “夜枭!!!”男子暴怒吼着,阻断了夜枭的问话。 夜枭脸上肌肉抖了一抖,笑得一脸狰狞:“你以为不说就完了,你以为我是来看风景的是吧?” 夜宵转过脸看着人堆,伸手点向地上三个身影,缓缓道:“看来是该放放血了,就这三个吧。” 立刻,三个人影又被拖出人堆。 将其中一个人头发抓在手心,扯着头皮被迫昂起头,大刀划过喉结,血立刻喷出去一丈远。 片刻之下,手里的人化作一只浑身火红的狐狸,四肢抽搐着在地上挣扎。 “啊……!!!”人堆传来尖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有个大胆的直起身子,对着夜枭隔空骂道:“夜枭,你是个有种的你把老子放开,让老子与你决一死战!” 夜枭扭过头,看了看那个人讥笑道:“你想跟我打?我没兴趣。” 扬手一挥,另外两个人也被割开喉咙,不过眨眼间,地上已经有三具狐狸尸体。 夜枭脚下那人挣扎着要扑上去,却被夜枭搭在肩头的脚压着动不了身。 “畜生,你就是个畜生!”男子见起不来身,张口骂道。 夜枭猛地转过头,怒目而视。 抬起的腿一收一放之间,他已经被踹出去老远,仰面躺在地上。 夜枭起身离开椅子,走到他面前,抬起一只脚,踩在他脸上狠狠地碾道:“畜生?你现在被畜生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 “啊!”脚下的男子痛苦的大叫。 夜枭转过头看着人群,邪魅一笑道:“还有谁?想来试试的尽管说。” 人群纷纷往后挪了挪,有几个人却是原地丝毫未动,纷纷瞪大眼睛怒视着夜枭。 夜枭看了看那几个人,咧起嘴笑道:“有点意思,青丘之国倒是有几个有骨气的后辈,虽然不比当年,风范还是有的。” 夜枭抬起脚一个用力,脚下之人的脑袋踩得四分五裂,瞬间变成一具死狐。 夜枭来回在人群面前踱着步,人群中年龄小的哭闹不止,被大人拦身藏在身后。 夜枭点了点头又道:“看来是不打算说了?”夜枭蹲在最近的一个人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脸,狠狠掐在手心。 “说啊,我就想知道东西在哪?不说就都得死。” “夜枭,我青丘之国若是怕死,这天下便没有青丘二字了。杀要剐尽管来,何必浪费彼此时间呢?”一道清冷的女声,字字珠玑,声清语冷。 夜枭闻声望去,抬手指了指那个女子,令道:“带上来,让我看看比起当年的清舒又如何?” 下一刻,有人将那女子摔在夜枭脚下,女子直起腰,身子侧了侧,即便是跪着,姿态依旧是不卑不亢。 夜枭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嗤笑道:“怎么,即便是跪着,也不愿跪正在我面前,不屈服是吗?” “夜枭,别白费力气了,青丘上下不知道你要找什么,更不会告诉你在哪,动手吧。”女子面色冷若寒霜,说出的话就像讨论天气一般,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第153章 青丘灭门之灾 夜枭右手挑起那女子的下颌,半眯起眼笑道:“我很好奇,你是青丘哪一辈?倒与我听说的清舒有那么几分相像。一直以为,我这一生,不能有幸目亲眼睹清舒这一身的傲骨,却不想在你身上能瞧见几分。不如你跟我求个绕,我便放了你,也省的青丘绝了后?” “放你娘屁!”忽然,那个一直没说话的男子扬声骂道。 夜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女子,恍然大悟。 夜枭问:“如此一来,她是你媳妇了?” “不必同他废话,不过是折辱青丘的手段而已。都要死了,折辱不折辱的,还有那么重要么?”女子双目含恨,冷声道。 夜枭笑了笑:“是吗?” 他迅速探出另一只手,直直伸向男子咽喉,指尖一个用力,便将方才说话的那人脖子生生折断,手中的人又化为一只狐狸尸体。 女子瞳孔一阵紧缩,面上一片悲恸,却仍咬着牙只字未语。 夜枭扬手将手里的尸体甩到身后,转过脸来。 手中再抬起的那一张妩媚的脸,一脸奸笑的继续道:“你还真是一身傲骨,虽然他不是你们清家的人,却好歹是你丈夫,你便是叫一声,哭一嗓子,也不是一件丢人的事吧?” 女子一动不动,长长的睫毛一下一上,眸中隐隐有些泪渐渐散开。 夜枭耐心散尽,抬起手一挥:“杀!” 原本有些安静的人群开始尖叫。 “住口!怕死的便不该生在青丘。”女子扬声喝道。 女子目光一片决绝,在夜枭捏到发青的手指间中,用力扭头夺回自己的下颌。 只见她直直站起身,疾步走到人群前,沉声道:“我先来!” “郡君!”“郡君不要啊……”人群后男男女女扯着嗓子,对着人群前那一身俏丽的身影喊道。 女子闻声背影一滞,缓缓侧过身,望着身后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轻声道:“不要怕,青丘自建立起便知晓有这一天,这是我们的责任。” 夜枭望着那女子决绝的模样,一脸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一脸刀疤的黑衣人手起刀落,砍的不亦乐乎。 只是,再没有人听见一句哭喊声。 —— 招摇山下,西海南岸。 这天,天气晴,万里无云。 一只手抬到头顶,将炎炎烈日挡在手心,又透过指缝露出一星一点的阳光。 那只手纤细灵巧,透过强烈的阳光,照得一片粉嫩。 片刻,那只手放下头顶,女子身着一袭青衣,外披一件白色纱衣,一白一青两相交印。 头梳挽云髻,一头墨发松松散散,颊边挑了几缕青丝自由散着,随风而动。一根长簪别在挽云髻发顶处,任凭流苏摇摇晃晃垂至后颈。 女子眉目如画,那双眸盼若琉璃,眉心正中一朵朱砂所画花钿。 肤若凝脂,小巧琼鼻,朱唇皓齿。 “清扬,你快过来呀!”女子蹦蹦跳跳挥着皓腕,笑得一脸灿烂。 “好好好,这么大太阳你倒是一点都不嫌累。”嗔怪的声音中,一双青靴走至女子身边,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 持在手中,探向那张小巧玲珑的脸,轻拭着前额薄薄的一层汗珠,又将鼻尖那丁点汗珠带走。 还未见那只手放下,面前的人儿就跑出去老远,清扬一声惊呼:“阿璃……” “清扬,你快点。”阿璃咯咯一笑,扬声笑着催促,声音如同出谷黄莺。 阿璃跑出几步,转回身面朝清扬,倒着一步一跳的伸出藕臂撒娇道:“清扬,你快一点嘛。” 清扬一身青衣,手持一方手帕,正嘴角含笑的看向阿璃方向。 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手中方帕往怀中一塞,足下轻点抬腿追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嬉闹着,一条林间小路,便充满了男子与女子的笑声。 清扬伸出一手,将身前近在咫尺的阿璃捞入怀中,双手掐着她的腰,出口便带着浓浓的威胁,道:“看你这下还跑不跑了?” “跑啊,这次换你来跑,我来抓你如何?”阿璃侧首,望着身后清扬一脸得意。 清扬瞪了阿璃一眼,微微喘着粗气,叹道:“我可跑不动了,你跑的比兔子快。” “我若不比兔子跑得快,如何保自己的小命?”阿璃趁清扬说话分神之际,“嗖”的从他手中逃出,又跑出老远。 阿璃笑得一脸得意,蹦蹦跳跳逃得更远了些:“清扬,你真好骗。” 清扬抬着头,眸底浓浓的宠溺,嘴角愉悦的笑着。 出了林子,强烈的日头又晒在头顶,阿璃走在沙滩,一步一个脚印。 蹲在海边,手伸到海水中,有些冰冰的,她掬起一捧水抛到空中,看着扬至半空的海水砸在海面,玩的不亦乐乎。 阿璃远远地跑去西海水边玩水,没发现清扬没跟过来。 清扬在林间遇到一只火狐,他愣了愣,望着林子出口处阿璃的背影。 “你怎么会在这?!”他拧眉不解,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那只火狐龇着牙喘着粗气,冲着清扬呜咽着叫了几声,伏在他脚前流出泪来,直哭的起不来身。 刹那间,清扬一张脸血色褪尽,一双眼瞪得似乎要裂出眼眶,他一双手紧紧攥成拳,浑身怒气大盛。 忽然他抬手一拳砸向地面,顿时十步内草木尽摧,好几棵一人粗的树,瞬间变成光秃秃的树干,只见这些树干冒着黑烟,残留着些许火焰,摇摇晃晃倒在地面。 清扬此时蹲在那,浑身微微发着颤,一身怒火无可抑制。 他脚下是一片被火燎过焦土,一阵黑色的烟雾散去,空气中残留着些许刺鼻的烟味。 当阿璃再见到清扬的时候,发现他面色有些苍白,以为他不舒服。 便学着以前她生病,清扬照顾她时,伸手探向她前额的动作,扶上清扬的前额。 阿璃刚玩过溪水,手有些冰凉。 一下将清扬从晃神中激得回过神来,伸手抓过前额那只手问:“怎么这么凉?” 阿璃裂开嘴,笑得一脸无碍,道:“不是手凉,是水凉。” 第154章 青丘君主:清扬 阿璃裂开嘴,笑得一脸无碍,道:“不是手凉,是水凉。”清扬将阿璃的手攥在掌间,用自己的体温替他暖着。 “阿璃,我想回家了,你愿意跟我回去吗?”清扬低沉着声音,异常严肃的望着阿璃的眼睛,问道。 阿璃歪着头想了想,点点头道:“好啊,你要回家我便送你回去,然后等你什么时候想出来了,再来找我便是。” 原来只是送我回去吗?也好,现在这时候,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等到阿璃站在青丘的脚下,一脸震惊的看着清扬,道:“你……你是青丘的人?” 前方石阶上,清扬身形晃了两晃,他转回身脚下迈出两步,向石阶下的阿璃伸出一只手,面上有些难言之隐。 阿璃却下意识退了两步,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清扬眼底一片刺痛,就知道,就知道她晓得自己是青丘的人,便会这般抵斥…… 突然青丘里面冒气浓浓黑烟,一声声狼声仰天长啸,清扬猛然回头,不由得心下大惊道:“不好!”转身就向着黑烟之处跑去。 阿璃在他身后追了两步,却惨白着脸色,一步步退了下来,她摇着头眼神慌乱,喃喃自语道:“不能……不能进去!涂山清规戒律第一条:不可踏入青丘一步……若是进去了,此生便再也不能回涂山了。” 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没说过你是青丘的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偏偏就是青丘的人? 阿璃满眼噙着泪,在满腔悲愤交加的情绪下,愤然转身仓皇而逃。 她一路不辨方向,脚下生风般逃得飞快。 阿璃呜咽着,抬手用袖口擦着一脸的泪水,嘴里委屈的骂道:“骗子!明明是棕熊精,怎么会……怎么会变成狐狸了……呜呜呜呜……” 忽然脚下踩到一个地洞,脚下一空,直接面朝下摔了个结实。 她顿时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一双手拍奋力打着面前的地面,哭的很是伤心。 不知哭了多久,阿璃哭的满脸通红,抽噎着坐起身,就着袖口擦了把脸。 “我再也……再也不……要见你了。”阿璃噘着嘴,信誓旦旦道。 她手脚并用的爬起身,一瘸一拐走了几步,忽然又蹲在地上双手抱膝瘪着嘴角,看着像是又要哭。 阿璃回过头看了看来时的方向,她一眨眼,一滴泪顺着眼角砸在手背。 她又抽泣着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过去。 “死清扬!臭清扬……坏清扬,烂清扬……”她走一步骂一句,越骂走的越快。 此刻阿璃心里就一个念头:不能就这么走了,一定要跟他算账,为什么骗我?! 只是阿璃本就是个迷糊,跑的时候慌不择路,现在要走回去少不得迷个路,再磕磕绊绊的,难免走的慢了些。 —— 这边,清扬一时情急顾不得同阿璃解释,几个跳跃跨进青丘山中, 他脚下不做停留,抬手唤出一柄剑,利剑出鞘,是一柄剑身缠绕着淡淡青光的好剑。 一路上,地上青丘狐狸的尸体鲜血放尽,扔的遍地都是,清扬赶到的时候,眼见着又一只狐狸被活着划破脖子,四肢抽搐着,睁着眼睛看着清扬。 清扬挥剑斩去,拦下了那人伸向下一只狐狸的爪子。 落在地上的一只断掌,瞬间变回狼爪。 “啊!!!”被砍断手的人痛的大吼一声,抱着那只鲜血淋漓的断臂,“蹬蹬蹬”退了数步,倒在地上打着滚。 立刻,冲上来无数的人围着清扬,一时间刀枪棍棒齐上,各种兵器朝着清扬招呼过去。 清扬立在原地,双手捏诀喝了一声“开”,破解封在自身上封印。 一道青色强光,将围着清扬而上的人群震开,青光慢慢淡下去之时,清扬的面目有了变化。 内眼角下陷外眼角上挑,眸中是一双蓝色的瞳仁,一身青光环绕,呈现出青丘君主的原貌。 “青丘君主,别来无恙。”身后传来一声问候。 清扬目光一凌,挥手便是一剑,对面亦抬手用剑相抵。 “夜枭,你胆敢屠我青丘满门!”清扬咬牙切齿愤恨道。 “青丘君主何必大动肝火,我也是奉命行事。”夜枭无可奈何解释道。 “那便生死相拼吧。”清扬挥剑再砍,这两人剑术不分伯仲,一打便是一个时辰。 —— 半个时辰后,阿璃跌跌撞撞,总算找到一条正确的路,她一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青丘的山门,踌躇许久。 还是一咬牙一跺脚,自己给自己打气道:“便是拼了永生不得回涂山的罪,我也要找这个骗子算完账!” 她伸手揉了揉双膝,那一下磕的结实,她真的是被气到极致才会忍着这么久的痛楚,还跑了这么远走回来。 阿璃直起身磨了磨后槽牙,看她等会如何一口咬断他的脖子! 她伸手捡起一根长些的树枝,暂且拐着当拐杖,一瘸一拐朝着青丘那座山头走去。 —— 此时,清扬一脚踹向夜枭胸口,直将他踹的飞出去数丈外,一口老血从口中喷出。 他龇着牙,抬手擦了擦嘴角,望着清扬笑道:“青丘君主好修为,不愧修炼近万年,执掌青丘为三界第一的灵族。”夜枭喘着粗气道。 “夜枭,今日你既然敢屠我青丘,你便不可能活着回去,受死吧!”清扬提剑再上,自夜枭头顶砍下。 夜枭抬剑横挡,竟是被灵力所震,脚下地面石板大片碎裂,夜枭不负重力,一只脚跪在地上,双手更加用力与清扬相抵。 脸上龇牙咧嘴的面目,渐渐化为一只狼脸。 “青丘君主,今日我既然敢来,便没想能活着回去。” 话音刚落,所有的狼族众人纷纷围起他们二人,生生逼出内丹从口中吐出,只见十数枚内丹齐齐打在清扬身上,仿佛十数道天雷加身。 “轰”的一声,烟雾弥漫久久不散,清扬以剑撑着身子,摇摇晃晃看了看四周满地狼族尸体。 这是宁可死都要杀了他么? 呵呵,天下第一灵族又如何,一身上万修为又如何? 第155章 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了…… 这是宁可死都要杀了他么?呵呵,天下第一灵族又如何,一身上万修为又如何? 青丘变成这个样子,他一个青丘君主,活着又有何用? 清扬抬头看了看夜枭,视线微微有些恍惚。 至少……要让犯我青丘之人,有来无回。 清扬勉强站起身,抬起手中的剑凝视道:“夜枭,你可知我为何能做到青丘君主之位?” 夜枭闻言一愣,继而惨笑道:“略有耳闻,怎么?今日青丘君主是要玉石俱焚吗?” 清扬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再道:“只是可惜了,你狼族今日不是倾巢出动,不然一门换一门,不算太亏。” 清扬抬起右手剑在眼前,左手捏成剑指,将手触在剑身划过,指尖有鲜血流出。 天空忽然暗云涌动,齐聚清扬头顶。 “夜枭,拿命来!”清扬一声怒吼。 右手将剑甩上半空,双手捏了诀,一柄剑化为成百上千,滚滚黑云注入这些剑柄处,生生将一柄泛着青光的剑,渡上一层漆黑如墨的剑气,而漆黑如墨的剑身,又紧紧缠绕着深紫色的雷电。 成千上百的剑只瞄准了一个人,夜枭。 —— 阿璃站在青丘山门前,不由得又胆怯了些,立在那来回走了两圈,嘴中喃喃自语道:“为了找那骗子算笔账,我就拼了永生不能回涂山的罪,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忽然头上暗云涌动,从四面八方齐聚青丘山头,阿璃一个哆嗦,当年历天劫的心理阴影她可没治好,打那以后平日里听见个旱雷都要抖三抖。 如今这暗云涌来,颇有几分天劫的模样,叫她如何不胆战心惊? 她缩着脖子躲在一棵大树下,瞪着眼睛望着那片黑云。 只见那片黑云齐聚后,像是抱团蓄力的模样,并没有再挪动,阿璃便小心翼翼从树下探出头来。 “咦,怎么停那了?”下一刻,黑云间有一柄剑深入那紫色的雷电中。 阿璃心中“咯噔”一下,不好,那是清扬的佩剑! 她顿时丢下手中那根树枝,不顾一身的伤痛,连滚带爬的冲进了青丘的山门。 夜枭死后,天上的黑云并没有散开,反而是越积越多,清扬抬头仰望头顶,牵动嘴角扯出一丝绝望的笑。 下一刻,他身形一晃,半跪在地上,缓缓闭上眼睛,静待天谴。 终于在最后一刻,阿璃气喘吁吁的爬上最后一层石阶,看见不远处半跪在地上的清扬。 而就在此时,天谴带着深紫色的雷电呼啸而来,比起天劫的天雷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璃双目瞪得仿佛要爆裂出眼眶,在看到那道深紫色的雷电瞄准清扬后背时,不知从哪来的勇气,又仿佛那勇气狠狠推了她一把。 她便奋不顾身般,满脸惊恐的冲上前去,朝着清扬后背用尽此生全力推了他一把,直接将他推得滚出好远。 那倒深紫色的雷电,最终落在阿璃背上。 清扬在地上滚了几圈,猛然回身看见的是她天谴加身时,一张脸倏然变得煞白,且瘦弱的身形浑身上下缠绕着那道深紫色的雷电。 “阿璃!!!”清扬绝望的一声嘶吼,他艰难从地上爬起身,冲向倒下的阿璃。 头顶处滚滚黑云缓缓散开。 引天谴,天谴之威,必然要带走两个生命,一为诛杀者,二为召唤者。 阿璃在清扬怀中,艰难的吐着鲜血,流了清扬一身,清扬抖着手捂住阿璃的口,不要吐了……不要吐了…… 似乎只要这些血不吐出来,阿璃便能活下去。 一滴泪,落在阿璃的眼中,阿璃略感不适不适的眨了眨眼,那滴泪伴着阿璃的眼泪坠下眼角落在耳边。 “阿璃,你怎么这么傻……” 血从清扬的指缝澎湃而出,清扬顿时撕心裂肺的扬天大吼一声“啊!!!”。 为什么,连天劫都如此害怕,为什么还要来挡天谴。 阿璃费力的拉下清扬盖在她嘴上的手,用力咳了两声,吐出更多的血:“我……我说过,你若……咳咳,你若受伤……” 阿璃的眼睛,闪了闪。 你若有危险,我定生死不弃。 清扬,你的救命之恩,我还了…… 阿璃已经说不出话来。 好疼,就像被一座大山重重压在身上,碾压到每一根骨头碎成齑粉。 阿璃看着痛苦不已的清扬,想起第一次见他时,那般丰神俊朗,犹如谪仙。 原来,清扬你就是谪仙啊…… 阿璃好想骂他,这个骗子!欺负了她这么久,还没欺负回去,自己就要死了。 罢了,反正欠他两条命,这辈子就这样吧。 下辈子,如果还有下辈子,换我来欺负你,可好? 阿璃缓缓闭上眼。 “阿……阿璃,你别睡,你醒醒……”可不管他怎么唤,阿璃的睫毛静静的躺着,没有再颤动一下。 天庭八万两千四百七十四年,青丘之国被狼族所屠。 三界一片哗然,青丘之国第一任国主,乃是女娲娘娘座下九尾白狐。 八万多年来,青丘之国不涉世事,现任君主清扬五百岁便修为灵,三千八百岁修为仙,如今只差一步便可化神。 天庭敕令,着天兵天将挥军直下,灭了狼妖族一千四百多人,只留下妇孺儿童。 青丘之国,经此一事元气大伤,原本满地灵狐的青丘,人迹罕至。 “清扬,无论如何,阿璃的身子经不起这样搁置,求求你……你就听扉颜的吧。”筠竹跌坐在清扬面前,一脸泪痕的哭求着清扬,一双手用力掰着清扬的胳膊,却丝毫撼动不了他的一双铁臂。 身边走上前一双黑靴,他蹲在筠竹身边,轻轻将筠竹拽起身搂在怀中,凝视着地上似痴似傻的清扬道:“给他点时间,你也别太过伤心。” 扉颜咬咬牙,手中扇柄处被他捏的几乎欲裂。 他上前一步,一把扯向清扬肩头,忍无可忍道:“清扬!你该知足了,阿璃没有形神俱灭,已经是给你留了最后一丝念想,难道你要抱着她在这里,坐到她变成一具白骨吗?” 第156章 我只想你好好的 绎轩拧眉,上前一步拉着扉颜胳膊,劝道:“你莫要激动,再给他点时间。” 扉颜大怒,一把挥开绎轩的手,厉声吼道:“时间时间!还要多久?已经三天了,若非我及时施法封印,只怕阿璃身体早该臭了吧?!” 寻风怀里的筠竹,埋首在他怀中,已然哭着上气不接下气。 一边孤白与寒云,亦是静默两边不敢言语。 “阿璃会醒来的……”一定会的。清扬双眼无神,痴痴地望着怀中双目紧闭的阿璃,念道。 忽然,筠竹悲到极致,一口气没缓过来,身子一软两眼一闭,竟然真的昏了过去。 寻风急忙伸手捞住她,神情慌张道:“筠竹!” “大哥,你先带筠竹姑娘去歇会吧,这里有我们看着就好。”绎轩说完,转身去找人,安排了一处能让筠竹歇息的地方。 寻风望了一眼清扬,知道暂时也劝不动他,只能一把横抱起筠竹转身离去。 忽然,从天而降漫天大雪,众人纷纷抬头,如今已是暮春四月,却难得的能见到这样大一场大雪。 雪花落在清扬眼前,将他昏昏沉沉的神志拉回了一丝清明,他愣愣的看着一阵风过,带来漫天鹅毛大雪落在阿璃脸上,轻轻盖在她睫毛。 没有融化,没有消失。 忽然,他悲从心来,眼中滚下热泪。 阿璃已经死了,连一丝温度都没能剩下,鹅毛大雪落在她脸上还不如落在地上,起码大地的温度足以融化。 扉颜抬起头,看着头顶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花,世间一片寂静,静到能听到他们几个人的呼吸声。 清扬怀中紧紧抱着阿璃,整个人哆哆嗦嗦发起抖来,眼中大颗大颗的泪水,一滴一滴狠狠砸在阿璃面上。 不知不觉中,清扬心中最后一点理智崩溃。 他伏首在阿璃身前,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身上一团青光大盛,离他最近的扉颜被这道灵力所震,犹如迎面接了他十成十的一掌,直接飞身弹了出去。 落地时口中吐出一口血,却还挣扎的坐起身,绎轩离得较远些,只是在飞出去之后,从半空摔下半跪在地,伸手撑着地面稳住了身形,下一刻从嘴角流出一丝血痕。 寒云顿时大惊,疾步走到绎轩身边,伸手将他扶起,一脸担忧道:“殿下……” 绎轩抬手挡过他的搀扶,脚下虚晃两步走到扉颜身侧,急道:“你怎么样?” 扉颜面上一片急色,抬手指着清扬的背影,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脸上血色渐渐褪了个干干净净。 绎轩抬起眼,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清扬身后渐渐化出九条蓬松的白色长尾,正一根根轻轻摇摆在身后。 绎轩心中一紧,只觉得十分不好。 扉颜半空中的手颤个不停,努力再三才吐出一句话:“拦住他……” 他这是要用自己一身修为,化散他体内内丹,。 待他内丹化尽,一身修为跟灵力耗尽后,他就要散尽元神,他这是要跟阿璃一起去死! 喉咙间,忽然涌上一口急气,他低头猛咳几声,急忙抬手捂上嘴,只觉得手心一片湿润,挪开嘴张开手心一看,手心印着一片鲜血。 绎轩眼中一片担忧,哪里还顾得上清扬,眉间拧成了个疙瘩:“扉颜,我如何才能帮你?” 他是魔修,渡修为给扉颜只会适得其反,见他这般重伤却束手无策,他只恨自己无能为力。 扉颜摇了摇头,抬眼看着眼前清扬的背影,神情痛苦万分。 绎轩知道,扉颜此刻若是还有丁点力气,一定会奋不顾身拦下清扬,可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扉颜这样为清扬拼命,那他呢? 如果为了救清扬,而要搭上扉颜一条命,他是无论如何都不允许的! 绎轩见他这样紧张清扬,心中默道:扉颜,你别怨我…… 扉颜又气又急,却偏偏任何事都做不了,伸手紧紧抓住绎轩的胳膊,眼中带着迫切的请求,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除了吐出一口血,什么都说不出。 绎轩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我做不到!” 扉颜面上愣一愣,脸色更加难看了些:“你……” 他没想到绎轩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清扬此时生无可恋,一心只想寻死,自己被他误伤一动不能动,可绎轩却又不肯出手相助。 “扉颜,我只想你好好的。”片刻,绎轩低声说了一句。 闻言,扉颜浑身微微一僵,瞪着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绎轩。 绎轩垂下眼,避开他的目光:“你是不是一定想他活下来?” 如果我跟他只能活一个,你是不是也想他活下来? 可是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只是默默站起身,一只手缓缓攥紧了拳。 如果这是你的希望,我成全你…… 绎轩嘴角微动,对坐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扉颜微微笑了一下,眼底藏着深深的眷恋。 正是这一笑,扉颜看出了一瞬间不一样的味道,那种眼神跟那种笑容,是他以前从未看见过的。 但是却似曾相识。 绎轩转头唤道:“寒云孤白,跟我一起上!” “是!” “是!” 两人抱拳应声,三个人朝着清扬后背,拼尽全力朝他拍出一掌,却忍不能撼动清扬一下。 他仍旧保持那个姿势坐在那,仿佛那三掌根本没拍到他身上,还是一动不动。 三个人僵持很久,额前挂着一层冷汗,看样子已经到了极限。 “叮铃……”一声铃声下。 三个人忽然撤掌倒退数步,待他们三人站稳脚跟,顺着铃声方向看去。 “叮铃……叮铃……” 又响起两声铃声,朝他们近了些。 绎轩眸间带着疑惑,刚刚那声铃声将他们逼退,不上分毫却修为颇深。 寒云忽然拧眉,转脸冲着绎轩唤道:“殿下?”他隐隐觉得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正逐渐的朝他们赶来。 一只浑身冒着火光的红色大鸟,忽然从天而降。 下一刻,三个人忽然感觉仿佛被人扼喉,只觉得呼吸困难,两腿不停地发软,双手颤抖个不停。 第157章 九转金莲(1) 大鸟走下两个姑娘,一个绿衣白裳,撑着一把纸伞立在身后,一个一身浅紫衣裳,面上噙着淡笑的女子,遥遥立在数丈之外。 那浅紫衣裳的女子,只看了一眼恍若未闻的清扬,抬眼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的四个人,目光落在坐在地上重伤不起的扉颜,开口道:“芷烟,去看看。” 闻声,身侧撑伞的那位女子颔首道:“是!”伸手将那柄纸伞收了起来,疾步朝扉颜走去。 扉颜望着远处那个浅紫衣裳的女子,拧眉思量片刻,那种感觉虽然极具威慑,却不像是她故意为之,更像是与生带来的。 绿衣女子上前,抬手在扉颜额前一点,他双眼一闭缓缓倒下身去。 绎轩上前一步,伸手欲拦。 绿衣女子侧目,冷声道:“你若是想救他,不要在此碍事。” 浅紫衣裳女子脚下迈出两步,“叮铃……叮铃……”两声悦耳铃声再次响起。 似乎是铃声,又似乎是清扬恢复了神志,他渐渐抬起头来,双眼迷茫的朝着铃声方向看去。 正是那两声铃声,将他许久许久以前的记忆唤醒,那两声铃声似曾相识。 女子嘴角浅笑,望着一脸面如死灰的清扬,问道:“清扬,你醒了么?” 其余三人闻言一愣,这个人是认识清扬的么? 清扬眼前渐渐清晰,看清了离他几步之外,那个一脸带着淡笑的女子。 女子垂眸看了一眼他怀中的阿璃,伸手接下半空落下的一片雪花:“你想要救她么?” 清扬并不是一心寻死,只是想将他那颗内丹化散了渡入阿璃身体里,期望能让她体内的内丹活过来。 可是阿璃魂魄已散,他抱在怀里的只有一句躯壳,纵然他把自己化了,也是再也唤不醒的。 清家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女子长长叹了口气,脚下上前迈了两步,“叮铃……叮铃……” 她微微弯下腰伸出手,手心朝上递到清扬面前:“走吧,我带你去救她。” 此时,清扬仿佛才如梦初醒,张口喃喃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女子淡然一笑:“跟我走吧!” 清扬望着她那只手,下意识的伸手递了上去。下一刻,清扬和他怀里的阿璃,以及那个淡紫衣裳的女子顷刻间消失。 绎轩一直看着扉颜,偶然转过身却见那片空地空无一人,惊道:“怎么回事?” 绿衣女子正闭着眼,手中朝扉颜身前渡着灵力,全神贯注的替他疗伤。 寒云见此,宽慰道:“殿下,应该不会有事的。” 她们若是要害谁,也犯不着替扉颜疗伤,再说数丈外那只浑身火光的大鸟,此时还静静立在那。 清扬睁开眼时,他们正身处青丘后山一角。 那女子望着眼前一池小溪,缓缓道:“清扬,你听说过九转金莲么?” 九转金莲,曾经是佛祖脚下莲池中一朵普通莲花,普通到十分不起眼的地步。 那时,佛祖坐下一位极具慧根的弟子,自请去人间渡凡尘八苦,隐去一身修为投身凡间。 第一世,他出生在一处穷苦人家,母亲生了他却养不起,偷偷爬上山,将他放在一座寺院门口。 眼看着一个小和尚,将哭的声音沙哑的襁褓,小心翼翼的抱进了寺院。 母亲捂面哭的泣不成声,一路跌跌撞撞下了山。 十八年后,那个被母亲遗弃的婴儿长大成人,成为寺院里主持身边最得意的一个弟子。 他自请下山去化缘,顺便佛法普度与众生,以解众生之苦。 一年后,他途径一条小溪,抬眼见到那溪水中,正亭亭玉立一朵盛开的莲花。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朵莲花很是眼熟。 世上莲花大多一个样子,他自己也不知为何,竟然会觉得那朵莲花分外眼熟。 也许是机缘,也许是他下意识的一念间,他决定每天都来这条小溪,同那朵莲花念经诵读。 时间飞逝,一转眼十月已至。 那朵莲花的花瓣逐渐凋落,长出一朵莲蓬傲立溪中,他又颂完一遍经从岸边起身,伸腿下入溪中淌过水走进那朵莲蓬,竟然意外的发现,那朵莲蓬中只长了一颗莲子。 他一脸又惊又喜,忍不住伸手将那颗莲子剥出,塞在袖中带在身边。 十多年后,主持圆寂坐化。 这个小和尚,成了这座寺院新的主持。 他住的僧寮门口,砌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水池,这座水池内只有那一朵莲花,正是当年他带回来的那颗莲子所种所养。 他仍旧习惯日出日落时分,对着这朵莲花诵经。 但奇怪的是,一直到这个小和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和尚,这朵莲花再也没能结出一颗莲子。 这一直成为他的遗憾,总以为年年收获一颗莲子,这座水池便能长出满满一池的莲花。 又过了很久,这位白发苍苍的老和尚坐化圆寂后,那朵莲花便一夜之间枯死过去。 第二世,他出生在一个富贵人家,他是位风度翩翩的俊俏公子哥,但他不好女色,不喜功名利禄,一直喜读佛经,书房内大多摆的也是诸如此类的。 父亲打骂,母亲哭诉,他却不知退缩不知疲倦,经书被烧被撕,他就再去外面偷偷摸摸一本一本寻来。 藏在床板下,在月明的夜里偷偷摸摸捧着书,靠在窗棂下就着月光默读。 在他二十岁时,忽然一夜之间家道中落,没过多久父母含恨而终。 他终于扔下一身束缚,一个人爬上山中寺院,虔诚跪在佛像前,如愿剃度成为一名僧侣。 数年后,一位前来寺院还愿的小姑娘,交给他一颗再普通不过的莲子,并再三告诫他不能送人。 起初,他只当小姑娘是害怕他不重视这颗莲子,所以再三感谢后,一直珍重的放在他所住的僧寮抽屉里。 只是从那以后,他夜夜都能梦见,一位红衣女子背对他而坐,一直期期艾艾的问他:“为何?为何……” 待他醒来后,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当自己犯了戒心,竟然半夜梦起一个女子,每日加倍的诵经礼佛。 第158章 九转金莲(2) 待他成为一院主持,某一次找东西时,无意间从一个盒子里翻出那颗莲子,于是信手重在门口那只大水缸中。 原以为过了这么久,这颗莲子已经不能再长出花来,却不想那朵莲花,却在一夜间亭亭玉立在水缸中。 他方才使知,这颗莲子为何得那小姑娘如此珍视。 几十年后,在一个日落西山的傍晚,他立于水缸前最后颂了一回经,回到屋坐在床上圆寂坐化而去。 院中,那只大水缸中,那株莲花在顷刻间,迅速的枯死。 就这样,这朵莲花兜兜转转,陪伴了他六世。 陪着他日夜诵经,陪着他朝朝暮暮,一人一花在这尘世间展转。 第七世,凡间历经战乱,无数冤魂在大地之上的半空中呜咽,尘世间一片怨气。 他身为寺院一名弟子,被主持派往山下超度怨灵。 途径一座村庄,遥遥见到一位红衣女子被身后一团漆黑的怨气纠缠,正一脸惊恐的迎面跑来,忽然她脚下被绊了一脚,直直摔入他眼前。 他脚下急急迈了两步,伸手将她接下,正好免了她窘迫的摔那一跤。 他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张口问道:“女施主,你没事吧?” 那女子抬起头,一双眼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大师,求您救我……” 只这一眼,他不知为何,心中觉得这女子很是熟悉。 伸手将她扶起,绕过她身前,抬手双手合十,缓缓闭上眼念起了大悲咒。 待他一遍念完,抬起眼时,那团怨气亦逐渐散去。 他转过身,对那姑娘弯腰鞠了一躬:“女施主,那团怨气已散,你已安全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竟不知那红女子遥遥跟在十步外,正不紧不慢的尾随于他,他急急赶路,并未察觉。 夜深了,他寻到一处倒了一半的房子,找了个避风的墙角蜷缩在那,手中抱着一张冰冷硬的跟石头一样的半张饼,张口咬下一角,狠狠的扯了半天才撕下来,在口中翻来覆去的咀嚼着。 那红衣女子上前,捧了一碗清粥,柔声道:“大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 他不由得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走了大半天,这位姑娘却在这时出现,难道是一路尾随而来么? 当下坐起身,将那半张饼重新塞回袖中,双手合十念道:“女施主,多谢你好意,这碗粥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我叫红莲,方才我已经吃过了,大师不用客气,就当是我谢你救命之恩好了。” 这荒郊野岭的,能有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已是不易,怎么可能她自己吃了再给自己端来? 他说什么都不信,伸手推了推那只碗:“贫僧带的有干粮,女施主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红莲摇了摇头,继而道:“红莲只是想报恩,求大师收下吧。” 推拒了几番,那位名叫红莲的女子态度诚恳而坚定,无论如何自己婉拒,都执意要他收下,于是他长叹一口气,频频与她致了谢意,伸手接过那只碗。 见此,红莲莞尔一笑,缓缓起身而去。 他吃了一碗稠稠的热粥,身上渐渐涌上暖意,抬眼寻那红衣的身影,却不见踪迹。 于是将空碗放在身侧,将一身单薄的百衲衣裹紧了些,盘腿坐正身形,双手置于身前合十,低声颂起经来。 第二天天亮时,他睁开眼看了看放碗的身侧,那只空碗已不见了踪迹。 他起身四下找寻一番,想与那姑娘道声谢,却寻不到人影,只能略带遗憾的朝着一处方向走去。 待他走远了,红莲才从一棵树下探出身,脸上挂着俏皮的笑意,远远跟着那个身影。 几天后,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里,他身上带的干粮吃完了,四周又无村庄,他盘腿坐在一棵大树下,听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又闭上眼默念起经文来。 不多时,他忽然闻到一阵米香。 睁开眼时,手跟前正摆着一碗清粥,这一次粥顶加了一块咸菜。 他抬眼朝四下望去,仍旧没看见人影。 于是他双手合十,道了一声:“多谢女施主。”他面带感激的端起那只碗,拿起筷子捻起那块咸菜咬了一口,呼噜呼噜的吃了起来。 待他吃完,才想起不对。 看样子他走了这么多天,这位姑娘却一直跟在他身后,等到他捉襟见肘时,及时的为他端来一碗饭。 可眼下正下着雨,她一个姑娘家从哪端来的饭,又在何处避雨? 他不禁有些担忧,扬声唤道:“女施主,请来树下一道避避雨吧……” 只是他喊了许久,仍旧不见那道红色的身影。 他叹了口气,望着黑压压的天空,替她有些担忧。 “你是在唤我么?”树后,红莲面上带着一丝笑意,探身问道。 他转过身,看到那个容颜俏美的红莲,双手合十鞠了一躬:“女施主……” 红莲莞尔一笑,抢道:“我叫红莲,不叫女施主。” 他直起身,看着面前那一身红衣,面上不禁红了一红,他从未与姑娘接触过。 沉默半晌,想起自己要与她道谢,再次道:“多谢女施……” 红莲叹了一口气,倚在树干上,伸手扣着树皮,神色有些伤情:“都说了,我叫红莲,我名字很难听么?还是特别不好记?” 他结巴半天,终道:“多谢……红莲姑娘。”说完,便觉得耳朵根一阵发烫,已是面红耳赤。 闻言,红莲心中大喜,望着他一脸窘色宽慰道:“大师不必客气,不知一碗清粥可是饱了?若是不够……” “够的够的,这种地方能有一碗已是弥足珍贵,岂敢奢求再多……” 红莲抿唇一笑,伸手从身后拿出一把纸伞,抬手撑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外面下着雨不甚方便,叫我替你撑着伞吧。” 他闻言大惊,慌忙急道:“怎敢劳驾,还请红莲姑娘将伞交给贫僧。” 红莲眉头一蹙,为难道:“可是伞只有一把,若是交与你我自己怎么办?” 第159章 谢谢你守护我如此之久 红莲眉头一蹙,为难道:“可是伞只有一把,若是交与你我自己怎么办?” 闻言,他此时一愣,方觉得很有道理。 进退两难时,红莲以退为进,深深叹了一口气,伸手交给他面前:“好吧,那就给你吧,等什么时候雨停了我再走。” 他连连摆手,回道:“不……不用了,贫僧自己等雨停了就好,姑娘先行一步吧。” 谁知,红莲竟渐渐抽泣起来,他从未见过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泣,也不知是哪句话惹了人家。顿时手忙脚乱:“红莲姑娘……贫僧可是说错了什么?” 红莲跺了跺脚,伸手将那把纸伞塞到他怀中,转身逃出树下,冒着细雨在泥泞的路上渐行渐远。 他手忙脚乱接过纸伞,愣愣的看着那道红影远去,再低头看了看纸伞,这才撑着纸伞提步追去:“红莲姑娘,伞……纸伞还你!” 红莲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头都不回的赌气道:“不要了,就送你了吧!” 虽是这样说,脚下却渐渐跑的慢了下来,等他急急忙忙从身后追来。 他伸手拽着红莲衣袖,气喘吁吁道:“这如何是好?伞是姑娘的,贫僧身子强些,临点雨也是不打紧,还请红莲姑娘撑着伞走吧。” 红莲眼泪汪汪,娇声问道:“你肯与我撑伞一起走了?” 他面上一怔,吞吞吐吐回道:“这……这不大合适。”他身为出家人,与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走在一处,只怕被人看见是个麻烦。 红莲低头,瞅着他那只手扯着自己衣袖,怨声问道:“这样就合适了?” 他闻言,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此时才猛地收回手。刚刚只怕她再跑,不得已才伸手拽住了她,此时两个人站着说了几句话,他却都没想起该松手。 这!这……他一时间慌慌张张,伸手将纸伞递了过去:“红莲姑娘,这伞你拿好。” 谁知,红莲挥手将纸伞打落,只见那纸伞从手中脱落,落地滚了两圈,堪堪停下。 他慌忙走了两步,弯腰拾起纸伞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泥点,抬起头时,那道红色身影再次跑远。 他叹了口气,再次追了上去:“一起走……贫僧与你一起走可好?” 红莲脚下一顿,转身望着他疑惑道:“真的?” 他抬眼,看着红莲一脸湿泽,也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点了点头:“真的!” 这一世,她一身红衣随他走遍,这尘世间每一处怨气聚集之地,随他救过不少需要帮助的人们。 只是尘世污浊,他穷尽一生也未能度化完。 他弥留之际,是她坐在身边默默垂泪,看着他消瘦苍白的面庞,恋恋不舍。 她知道,他这一世就此圆满。 可他下一世,却不会再记得她,不会记得一个叫红莲的女子,不会记得无数个朝夕相伴。 他睁开眼,望着身旁她一脸泪水涟涟,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难过,他不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 最终,他带着那一份不解的情绪,怅然离去。 第八世,他一生经历过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忽然看破世俗遁入空门。 她撑着一把纸伞,静静立于寺院山下,却不敢再上前一步。过了这一世他便真的圆满,可以重回佛祖座下。 眼下,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一步,她却无论如何不敢叨扰,只是这样远远看着他,只要他好便得以心安。 谁知,他这一世却有个劫。 那日他下山,去替一户人家做法事。 不知哪里来的精怪,竟听说吃了他能增强修为,竟在一处荒郊野岭将他团团围住。 一连困了他七天七夜,他盘膝坐于一处山洞中,只阖着眼双手合十置于身前,默默加持着。 这七日来滴水未进,他此时全凭一口气吊着。先前那些精怪见抓不得他,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打算等他精力消耗尽了,再冲进去将他吞下肚中。 终于,红莲从天而降,救他于危难中。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不然脸色一白,颤了颤唇喃喃道:“是你……” 这一世,他不知何故,总是记得那样一张脸,那样泪水涟涟默默哭泣的容颜。 只这一眼便恍然如故,他动了凡心。 红莲送他回寺院,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她依旧撑着一把纸伞置于他头顶处。 “伞……送给你吧。”良久,红莲轻声道。 他垂眼望着伞柄处,默然而立迟迟不接,竟难以转身而去。 红莲伸手,交于他一瓣莲瓣:“你带在身上吧,若是你有了困难,我一定及时赶来。” 那一夜,他握着那瓣莲瓣入眠,却魂游至佛祖脚下,他虔诚跪于佛祖脚下。 带着一腔疑惑道:“我心中有一位爱我之人,却与我此生修行背道而驰,我舍不下众生亦舍不下她,究竟错在我不该与她相逢,还是错在我未能勘破?”“” 佛祖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来,淡然笑道:“红尘百劫苦,浮世千重变,一步一踏处,亦步亦跟缘。人世间诸多情,皆为心之所向,与我所爱之人,同行快乐之事,莫问是劫是缘。” 他清醒之时,便觉得大彻大悟。 于是离开寺院,与红莲一并游历人间。 红莲不忍,终是因她坏了他一身得道修为。 他却淡然一笑:“佛在心中,与在不在寺院无关。修行在身,与在不在寺院无关。” 可他离了空门,便是脱离了佛祖的庇护。 那一日,他所要超度的是一股前所未有的怨气,怨气看似受了他的超度,渐渐散去。 实际却是在散去后,暗中储存更强大的实力,趁他们不妨之时,倾力袭来。 他此时一条命去了一半,看着身边灵力大失,却依旧不肯弃他而去的红莲。 不知为何,他只想让她活下来。 他眼中带着笑,伸手将她搂入怀中,怀里红莲身形微微有些僵硬。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从未有过丝毫僭越。 他低沉而深情在她耳边,轻声道:“红莲,谢谢你守护我如此之久。” 这一次,就让我守护你吧。 第160章 求借龙绡宫寒室 这一次,就让我守护你吧。 他划破手腕,将伤口流出的金色血液镀于她一身,待红莲反应过来时,他闭上眼却再未醒过来。 红莲哭的泣不成声,她今日使知,他此生的劫数便是自己。 若是早知,若是早知当初…… 她情愿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某处,也不愿显身与他眼前,不愿他落的今日…… 一道上天接引之光,将红莲与他接回佛祖座前。 佛祖一双慧眼,望着座下跌坐在地上,哭的浑浑噩噩的红莲,问道:“你哭什么?” 红莲闻言一愣,缓缓抬起头茫然道:“我不应该哭么?”她彻底失了他,在这天上地下,再也看不见他,听不见他说一个字。 佛祖微微一笑,反问道:“他就在你身上,就在你身体里,你们再也不会分离,又为什么要哭呢?” 他宁愿放弃一身修为,宁愿一死换来她的安然无恙。 红莲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这一身的金身,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她要的不是这些,她想看见那个身影,听得见他日夜诵经,还有他怀抱的温度。 “既然你如此看不破,便就此沉睡吧,待你能看破能顿悟的那一天,你便能醒来了。” 话音刚落,红莲缓缓闭上眼,一滴滚滚热泪落下眼眶挂在下颌,下一刻便化身为一颗金色的莲子。 故事说完,淡紫衣裳的女子转身,望着一脸沉思的清扬,柔声问道:“清扬,你可能明白?” 清扬缓缓抬起头,静静凝视着那一袭淡紫衣裳的女子,不置一词。 他无法判定红莲的爱情错与对,也无法断定高僧的牺牲值不值得。 爱本无错,况且连慈悲为怀佛祖都说:与我所爱之人,同行快乐之事,莫问是劫是缘。 高僧爱天下苍生,同时也爱红莲。大爱与小爱之间他不曾割舍任何一方,他从头到尾都不曾错过,更不曾过错。 错过任何一方,都会令他此生痛苦不堪。 过错任何一方,都会令他此生留有遗憾。 高僧大彻大悟,走了一条两不相负的道路,不负卿人不负天下苍生,更不负己心,不负此生。 淡紫衣裳的女子转身,指了指眼前那片小溪:“就在此处吧,你若是能潜心唤醒“九转金莲”,阿璃便有救了。” 说完,她扬手向那片小溪挥了挥衣袖,那边池塘顷刻间长出一池迎风摇曳的莲花。 淡紫衣裳的女子,望着眼前一片莲池,淡然一笑:““九转金莲”何时能长出,哪一朵是“九转金莲”我也不得而知,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 她转过身,脚下迈出两步。 清扬出声拦道:“你是谁?” “下一次再见面时,我会将名字告诉你,不过……你最好期盼,那一天不要这么早到来。”女子微微侧首,望了一眼他怀里的阿璃,笑得一脸莫测。 女子一闪身回到远处,正好看见那名叫芷烟的女子缓缓起身,身形晃了两晃,抬手扶了扶额前。 女子伸手,将她身形扶了一下:“既然事情办完了,我们走吧。” 芷烟额前一片细汗,面上也有些疲惫之色,缓缓点头:“是。” 当下重新撑起那柄墨绿色的纸伞,紧紧跟在那淡紫衣裳的女子身后,漫天的鹅毛大雪,在此时忽然停了下来。 两个女子足下一点,飞身越到那只浑身冒着红的火光的大鸟身上,淡紫衣裳的女子伸手抚上它颈部:“朱雀,我们回吧。” 下一刻,朱雀引颈长鸣一声,像是回应了她的话,呼扇着翅膀飞到半空,不过须臾间便看不见影了。 绎轩将扉颜背在身后,寒云上前道:“殿下,叫属下来吧。” “不必,你在头前引路。” 清扬抱着阿璃一闪身来到南海,同南海水君知会一声,再次踏入鲛人族境地。 许是他上次来此大开杀戒,又或是碧泉说了什么,鲛人族见他纷纷躲得远远的。 待他来到龙绡宫,碧泉从座上疾步走下,望着他怀里没了一丝气息的阿璃,长叹了一口气道:“送去寒室吧,只有将她这具身体冻在那处。”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开口问道:“此番我来,是想问问鲛人之祖,可否将寒室借我搬去青丘?” 碧泉闻言一愣,以他的修为,往返于青丘和南海并不算什么难事,可他却还是想阿璃离他近一些么? 清扬见她有些犹豫,怅然道:“是不行么?若是需要什么代价清扬都付得起。” 碧泉摇了摇头:“并不是这个意思,你若要用寒室当然是可以搬走的,只是需要浪费不少修为。” 清扬垂眼,望着怀里阿璃苍白的面庞,沉声道:“只是浪费一点修为而已。” 修为再修便是了,但他却不舍得阿璃离他这样远,若非逼不得已,他只想这样抱着她,再也不离开她的身边。 可他还有事要做,他要去唤醒“九转金莲”,他想要救阿璃活过来。 一个月后,清扬将寒室建在后山那条小溪旁,他不管雨打风吹亦或是艳阳高照,他总坐在那条小溪旁,静静望着眼前一池亭亭玉立的莲花。 按照听到的故事来看,红莲应该是就此化作一朵金莲,可这一池的莲花究竟哪一朵会是红莲的真身? 扉颜撑着一把伞,从他身后走上前,伸手将纸伞遮在清扬头顶。 清扬微微侧首,淡然道:“不用,雨不大。” 扉颜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觉得他说的没错,叹了口气道:“雨是不大,也架不住你在这一坐就是一天。” 闻言,清扬默然无语,转过脸抬眼遥望眼前,摇曳在细雨绵绵中,那一池清莲。 他恍惚忆起,那一年他曾带着阿璃泛舟于莲池,彼时他坐在船头,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摘莲蓬,嘴角噙着笑意,伸手扯过一张大过头顶的荷叶,掩在面上打瞌睡。 他知晓阿璃玩的开心时,肯定忙的没空搭理他,索性叫她自己玩去,若是阿璃玩累了自然回来喊他回家。 只是,待他这一觉睡醒,睁开眼看见小舟内堆了满满一仓的莲蓬,阿璃正伏在船尾那一头,此时学着他的样子,在面上盖了一张荷叶。 第161章 你说什么 清扬轻手轻脚挪了过去,伸手揭开那张掩着她一张睡颜的荷叶,她倾身半伏在船尾,手臂垫在头下当枕头,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眼帘下的眼珠不安分的左右转动, 忽然,阿璃动了动身子,换了另一只胳膊压在脑袋下,替换了那只被压的发麻的手臂。 清扬轻笑一声,伸手将她轻轻捞入怀中,许是阿璃方才醒了一些,这一动她她竟然睁开了眼。 她看见清扬近在咫尺的脸,咧着嘴角笑了一笑:“刚刚还梦见你呢……” 清扬面上一喜,柔声道:“是么,都梦见什么了?” “我梦见你给我当枕头。”阿璃朝他怀里蹭蹭,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 清扬顿时觉得又气又笑,他就不该相信阿璃,怎么可能梦到个叫他称心如意的。 以前阿璃做了梦,睡醒后总要同清扬絮叨一番,今日是梦见他做了什么好吃的,明日是梦见他带阿璃去哪玩。 他是真心觉得,这是个没心没肺的。 与她在一处无论多久,总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模样,就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清扬无可奈何一笑,垂眼看着她又闭上眼,像要继续睡的模样:“你还要睡么,不如回去睡好了?” 阿璃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喃喃道:“就在这处吧,可以闻见淡淡的花香……” 闻言,清扬抬头看了眼四周,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觉得有什么淡淡的花香:“我没闻见什么味啊!” 阿璃在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而回道:“我鼻子可灵了,你是知道的。” 清扬了然,这一点他倒是清楚。 往事历历在目,伊人已长睡不醒,徒留他一人日日面对着一池清莲,任思念绕心间情难诉。 扉颜见他这般沉默,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日事发突然,我见到那两个女子还没说一句话,便失了知觉。你可知她们是何人?” 清扬眨了眨眼,吐出两个字:“不知。” 扉颜垂眼,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侧脸,使知他无心交流,伸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两下,用力握了握他肩头:“清扬,你想开一点。” 就这样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就像踩着了清扬的一条尾巴似的,直接将他惹毛了。 他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脸掀起眼帘,阴恻恻的望着扉颜,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扉颜握在他肩头的手,“唰”的收了回来,脚下退了两步,一脸的悔不当初。 心中一阵后怕,他这是魔怔了么?竟然连一句实话都听不得了…… 思及至此,他转过头发足狂奔,唯恐清扬伸手将他捞了回来,一顿照死里打。 扉颜一阵风的从后山狂奔下来,临了转个头往回看了一眼,还好没看见清扬立在身后,还没顾得上松口气。 直接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险些将他撞得一屁股坐地上。 绎轩伸手将他胳膊捞了一把,看他神色慌张,不禁愣了愣:“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个月,他们一行人为了帮清扬,都在青丘住着没回去,刚刚扉颜说下雨了给清扬送把伞去,他原本想跟着一起,扉颜却说去去就回,没必要叫他跑一趟。 他点了点头,留在山脚这等他,远远看着他慌不择路的一路狂奔,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闻言,筠竹等人也侧首,朝扉颜这边望了过去。 扉颜抬起头看了看绎轩,转过脸看看众人等他解释的目光,很是憋屈的叹了口气:“这……清扬听不得阿璃已逝的事实啊!” 众人为之一愣,不明白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 筠竹最先回过味来,拧着眉头问道:“你说什么了?”她知道阿璃对他来说有多重要,但他身为青丘君主,有自己的责任,还不至于一蹶不振吧? 扉颜知她何意,一脸委屈道:“我……我就说了叫他想开点。” 只见筠竹一声冷笑,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要是他,我把你从头到脚的骨头,一根根打断再给你从后山扔下来,你信么?” 绎轩瞬间了然,伸手将他往凉亭拉去:“嗯,这件事你确实做的有些欠考虑。” 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个女子给清扬说了什么,但既然清扬守在后山种那一池莲花,又特意赶去南海深处龙绡宫借来寒室,并且将阿璃安置在后山。 肯定是那个不知身份的女子,告诉他尚有一线生机,你屁颠屁颠跑过去安慰他:你看开点人死不能复生。 他不把你打个半死,真的已经很不错了! 扉颜讶然,一脸震惊的问道:“难道……你们真的觉得还有救么?”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筠竹漫不经心端着一杯茶,不去看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人的表情。 良久,寻风轻飘飘问了一句:“筠竹,你相信阿璃还回得来么?”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多想听见那个答案。 她到现在还没想起自己是谁,他的心思也未曾与她透漏半分,她就已经再也睁不开眼,再也不能说一个字了。 筠竹手腕一哆嗦,险些将茶晃出,每个人都问她一句话:阿璃还能醒来么? 可是,她又该去问谁呢? 这一个月,他们在山脚下帮清扬打理青丘上下,清扬才得以清闲的坐在后山陪着阿璃,守着那一池清莲。 筠竹垂下眼,望着茶杯内漂浮在水面的茶梗,眼前渐渐花了眼,眸中一片水气弥漫。 扉颜虽然说错了话,却也是最实际的一句话,他们不可能永远留在这帮清扬打理青丘,虽然她也很想留下…… 筠竹轻轻搁下茶杯,起身道:“我去给他道个别,咱们就走吧。” 待她满怀心事的爬上后山,望着坐在那莲池边一动不动的清扬,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筠竹开门见山,轻叹一口气,朱唇轻启柔声道:“清扬,我们要走了。” 清扬像是早就了然,轻轻“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筠竹抬眼望着那一池清莲,面上一片哀伤之色。 第162章 含心草 忽然,天上细雨渐渐停了下来,头顶一片乌云散开,一米阳光从云层间照下,一片片荷叶上晶莹剔透的雨珠,在荷叶上滚来滚去。 在荷叶上来回翻滚了几圈,倾向一边将荷叶压弯了腰,几颗雨滴落入小溪中,不见了踪迹。 清扬抬起头,望着云间射下的一米阳光,找到了一丝温暖的痕迹。 他一身青衣早已潮湿的贴在身上,扉颜送来的纸伞就撂在他脚边,他却懒得去撑。 筠竹张了张口,话到嘴边想说些什么,却发觉不论说什么都不对。眸中渐渐聚着泪花,望着他一动不动的背影,含泪淡然一笑,转过身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清扬,阿璃走了以后,你这命只怕是也跟去了大半,此时对你而言,只恨身为青丘的君主,只恨那时拼了命都要杀夜枭。 只恨引来天谴加身,只恨阿璃推开你的那双手,只恨死去的不是你自己吧? 她恍然明了,当年他为何态度坚决而狠心,毅然决然推她离开青丘,离开他身边。 原来,那才是清扬藏在最深处,外人不足以道明的温柔。 他是清渃引以为傲的儿子,那张酷似清渃的脸庞,虽然经常不苟言笑,却有着与清渃一样的温柔。 不知不觉,筠竹湿了一脸泪泽,脚下深一脚浅一脚的踏在石阶上,心头涌上百感交集的情绪。 她一直都怨他,恨他决然无情,时到今日青丘灭顶之灾来临,她望着昔日人声鼎沸的青丘,现下人迹罕至。 才真的明白,清扬的一番用心良苦。 从他接过“青鸾剑”,接任下青丘君主之位,他便知道青丘早晚都有这一天。 他将自己推出去,托付给扉颜,请他代为照顾。后来遇到寻风时,又将自己交给了寻风,意在为自己寻一个归宿。 能为她想到的,能为她做到的,清扬一样一样都替她打点好了,就算被她怨怼数千年,也从不曾解释过一字半句。 筠竹脚下一崴,青石阶上刚刚下过雨,她这一滑险些滚下山去。 得亏一双手及时搀住她,一脸担忧:“你怎么样?” 筠竹闻声缓缓抬起眼,看见寻风拧眉立在身侧,抬手拭了拭一脸泪泽:“没事……” 寻风眉头拧的更紧,小心翼翼试探的问道:“是不是他说你什么了?” 筠竹摇了摇头,释然一笑:“我今日才知,他从来都是那个他,不管多少年前还是多少年后,他都不曾变过。” 多可笑啊,她总是自诩说自己了解他,却迟迟看不透他当年的一番用心良苦,还对阿璃诸多羡慕与妒忌。 寻风松了口气,换了个轻松点的口气,戏谑道:“他没发疯就好,我就怕是他伤着你,你向来对他不一样,总是对他给予你的委屈照单全收。” 闻言,筠竹幽怨的横他一眼,娇嗔道:“你有意见啊?!” 寻风哭笑不得,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回道:“我哪敢啊?他怎么说也是你半个主人,对你说什么做什么连我都不容置喙。” 闻言,筠竹之前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垂眼望着山脚下那群人影,叹道:“走吧,我们回家。” 不光是清扬有事要做,筠竹也要回家寻找救阿璃的办法,她实在看不得现在的清扬,与阿璃这样生死相隔。 时光荏苒飞逝,这一日筠竹背着背篓,正打算出门采药。走出家门没多远,一棵树下长得一棵草,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面上渐渐浮上一丝悲伤的神色,前行的脚下一顿,转而朝着那棵树下走去。 蹲下身扒开杂草从,这才将那株长着心形叶片的“含心草”露出来,不过才长出了不到两寸的模样。 她伸手,抚上那株“含心草”的叶片,眼中哀伤弥漫:“阿璃……“含心草”都长出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当年清扬将她送来,她为了哄阿璃开心,叫她在这山上找找这株草,靠这“含心草”叶片的甜味,以及药效缓解她悲伤的心情。 谁知,阿璃在短短一日内,掏空了这座山上所有的“含心草”,竟然连一棵幼苗都没能留下。 她暗暗叹了口气,深以为阿璃此番做的太过,唯恐伤了她日后的修行。 天地万物各有自己的缘法,不管是一草一木一花一鸟,亦或是飞禽走兽,都有自己的修道之路。 若因一己私欲断了别人的缘法,必然会在自己修道之路上添上一笔虐账,轻则欠下的还清则已,重责累及日后修行。 这世上的人情亦如是,你此番欠了人情,必然是要还了才能算完,你若不痛痛快快自愿去还,上天也总会在适当的时候,迫使你还了那份欠下的债。 筠竹取下身后背篓,从里面拿出药锄,小心翼翼将“含心草”根部的土保留着,伸手小心翼翼探着草根深处,将那株草全须全尾的移了出来。 寻风抬起头,看见她手中谨慎的捧着一株草去而复返,一脸疑惑道:“你怎么才出门就回来了?” 平时筠竹出门,短的一天半天,长久的十多天也是有的。 筠竹坐在院中竹椅上,望着手中那株“含心草”轻道一句:“替我找个盆来。” 闻声,寻风瞅了一眼她手中那株草,一眼认出是当年她长吁短叹,自认为没同阿璃讲清楚,为她添了一笔虐账。 那时他哭笑不得的劝道:“不过挖空一山的草而已,这座山没有别的山也有,哪里就严重到要记一笔虐账的地步?” 彼时,筠竹听了他的话将信将疑,一连几天都再三问他,是不是真的没关系。 寻风心口一酸,想起了那个机灵古怪的阿璃,暗暗点了点头,起身去屋后寻了一只最好看的花盆,放在桌上推给筠竹:“果然应了我的话,迟早这山上都会长出来的,你别这样难过。” 筠竹将“含心草”移栽到花盆后,双手捧着那株小小的“含心草”的花盆,望着那株草的神情有些落寞,长长叹了口气,道:“等这座山长回了漫山的“含心草”,那时阿璃会回来么?” 第163章 渐行渐远的两个人 寻风哑然,同筠竹一同望着那花盆内的“含心草”,没了下文。 筠竹抬起眼,看了看寻风忧伤的神情。 伸手抱起花盆走去屋后,来到屋后小溪边将花盆浇了一遍透水,再将花盆抱去自己屋内的桌上,再伸手拂了拂那“含心草”的叶片,重新背起背篓离家而去。 寻风望着筠竹离去的背影,静静坐在院中垂眸而思。 筠竹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她屋里桌上那盆“含心草”的浇水任务就落到了寻风头上。 那日刚刚移回来时,见着叶子有些蔫吧,也许是长了几天服了盆,“含心草”又恢复了生机盎然的姿态。 筠竹从外归来,在院中放下背篓径直回了屋内,恰好看见寻风在给“含心草”浇水。 寻风侧了侧头,嘴角带着浅笑:“回来了?” 筠竹上前坐在桌边,伸手倒了一杯水:“嗯,有吃的么?”这几天在外,她几乎都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 寻风点了点头:“你坐一会,马上就好。”说完放下手中的水壶,转身朝厨房走去。 没一会,厨房的烟囱冒起袅袅青烟。 接着便是菜入锅时,“刺啦”一声以及锅铲碰撞声,简单翻炒了几下菜香飘出了厨房。 待他做好饭端来时,站在门口看见筠竹坐在桌边,头枕着手臂伏在桌上浅浅睡着,怀中正拘着那“含心草”的花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两盘菜,轻轻走了过去,将菜放在桌上,伸手从她怀里小心翼翼抱起那花盆。 筠竹仿佛受了惊吓,半睡半清醒间,下意识伸手去夺那花盆,伸手抱到那花盆时,整个人便彻底清醒了,抬眼看了看寻风,才放松了一身的戒备。 寻风手下一松,任由她抱着那盆“含心草”,开口轻道:“饭做好了,你若困了就先睡一觉。” 筠竹摇了摇头,将花盆往旁边推了一下:“你吃了么?”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平淡,不似以往那般谈笑风生。 寻风弯腰坐在桌子另一边,缓缓点了点头:“我吃过了,吃了饭你去歇着吧,你采回来的药草我替你收拾。” 筠竹夹起一筷子菜,递到嘴边的手顿了一下:“你会么?”继而张口递了进去,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咀嚼着。 “这么多年了,多少会一点。”寻风讪笑一声,回道。 闻言,筠竹吃饭的手停了下来,将筷子放在盘子上,咽下了最后一口菜,默不作声。 一时间,两个人都各自沉默,各自想着他人无法探寻到的心事,这种状态如今已经成为他们俩,心照不宣的相处方式。 大概最开始,是从那一次寻风喝醉后,趴在桌上喊出阿璃的名字时,筠竹整个人像是掉进了冰窟,她到那一日才使知,原来寻风有这样一份心思。 那日过后,筠竹便一日比一日冷清,脸上再难见到笑颜,起初寻风不知前因后果,戏谑她一句:“我是欠了你多少钱么?你成日给我这幅脸子看?” 筠竹闻声,抬起眼帘深深望了他一眼,脸上就差写着明知故问四个字。 过了一段时间,他发现筠竹与他渐渐疏离,已然没了从前那份亲昵,他便知道那件事叫她看出来了。 这一过便是两年多,两个人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对话的方式永远是一问一答,后来筠竹常常出门去采药,也不知是找借口躲着他,或者真的是采药的地方越行越远。 短的几日,长的半个月,筠竹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 忽然,筠竹开口说道:“刚刚……我梦见阿璃了。”这些年来,她用尽了各种办法,炼了不少药送去青丘,总是不见任何起色。 即便心中再着急,也未曾梦到过阿璃,便是连清扬都没有梦到过,她以为阿璃是不是早已消散在这天地间,没了踪迹。 刚刚不过伏在桌边浅眠一会会,竟然梦见阿璃笑的一脸欢喜,蹦蹦跳跳的朝她迎面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伸手接过阿璃,醒了方知是梦。 寻风闻言,沉默了片刻问道:“梦里……她好么?” 筠竹鼻子一酸,眼泪一颗一颗落下眼眶,强忍着没哭出声,紧紧抿着唇点点了点头,颤声回道:“好……依旧是那样傻乎乎的笑着,还扑过来抱我。” “那就好……”寻风牵动嘴角,似有似无的笑了笑,起身朝院外走去。 筠竹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着手旁那一盆“含心草”,是因为这株草的缘故么? 她竟然破天荒的,第一次梦见阿璃。 几日后,筠竹捧着那盆“含心草”,一个人来到青丘后山,在那小溪边找到清扬的身影,伸手将“含心草”递到他面前,幽幽叹道:“最近,我在家附近看见这棵草,意外的梦见了一次阿璃,特意带来给你看看。” 闻言,清扬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身影晃了晃,缓缓转过脸,朝那盆“含心草”望去。 就是一株不到两寸高,长着心形叶片的草,既没有任何特异之处,也没从中看出阿璃一丝气息。 他缓缓摇了摇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到面前那一池清莲上,轻叹道:“就是一株草,仅此而已。” 筠竹缓缓收回手,声音中有些情绪低落,垂眼看着怀中的“含心草”,喃喃道:“是么……”她一直满心希望,这株草真的有什么不同。 “我想去看看阿璃。”筠竹转脸,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寒室,同清扬问道。 清扬依旧面无表情,轻声应了一声:“嗯。” 筠竹转身,朝十步外那间安置阿璃身形的寒室走去,进门前特意将怀中“含心草”留在门口,生怕被里面寒气冻坏了。 寒室正中的冰床上,阿璃双手静静放在身前,面上凝着一层浅薄的寒气,睫毛处凝着冰花挂在上面。 筠竹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一抚,轻声叹道:“阿璃,我们都很想你,你可有想我们呢?” 你可知道,有一个人也同清扬一样,在你不知道看不见的地方,真心挂念你呢? 第164章 你若不肯醒来,至少等等我 筠竹眉眼间挂着愁绪,心口处悲喜交加。 从她知晓的那一天,她便忽然慌了神,她不知清扬知晓会怎样,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寻风的感情从何时起,她不得而知,但以她的了解,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 阿璃身边有清扬,他便小心翼翼将这份感情藏着掖着,未敢透漏半分,若非是那日他酒醉不小心念到阿璃的名字,恐怕就连她都不曾知晓。 筠竹收回手,轻叹一声:“阿璃,我要走了,下一次再来看你。” 筠竹脚踏出寒室那一步,弯下腰正准备抱起“含心草”,远处清扬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就要走了么?” 筠竹浑身一僵,心中暗道:还好她没说出口! 她知道清扬耳朵尖,十数步外而已,她说的话肯定会被清扬一字不落的听了个全,这也是寒室建在此处的原因之一。 他或许想着,某一日阿璃睡醒了,他便能第一个感知到,迅速出现在她身边吧? 抱起脚边的“含心草”,筠竹直起身回道:“嗯,我走了……” 闻言,清扬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待筠竹回了家,找了个不高不低的架子,将那株“含心草”放了上去,然后将架子搁置在床头,上下左右看了几番,暗暗点点头,高低正合适,放在那也不碍事。 既然清扬说没什么特别,她就当一盆普通的花养养好了。 不管是她似有所思也有所想也好,亦或是别的原因也罢,将这株草摆在床头,只期望能多梦见阿璃几回。 日子依旧平淡如水的过着,偶尔筠竹会去青丘看望清扬,顺便带一些最近新炼制的丹药。 只是可惜,这些灵丹妙药喂给阿璃后,都如同石沉大海,一丁点起色都不曾经有,最后清扬叹了口气,让她不必再费心费力,顺其自然就好。 筠竹默然无语,低头垂眼望着手中的药瓶,倔强的不出一声,清扬劝她放弃,自己却从未放弃过一日。 他不过是舍不得自己浪费修为,舍不得一次次看见失望,他那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守在莲池边,日子过的漫长而没有希望。 但是,这世上的事,大约都有一个道理: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就不会经历一次又一次跌入谷底的失落,就那样漫长的等候,也许就是这世上最顺其自然的事了。 只是清扬似乎忘了一点,他们的寿命何其漫长,紧紧靠着等待,就这样漫无目的等下去,却也是最难熬的煎熬。 忽然,筠竹犹豫了许久,轻声问道:“清扬,我能搬回青丘住么?” 闻言,清扬的确吃惊不小,他面上渐渐有了表情,眉头深锁嘴角微抿,转脸将筠竹看了几眼,觉得她似乎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心事重重:“为何突然想回来,是与寻风出了什么事么?” 筠竹依旧垂着头顶,缓缓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回来帮帮你,如今青丘正是用人之际。” “真的只是这样?”清扬不信,如果真的这样简单,筠竹又怎么会是眼下这幅神态。 虽然他现在每天过的浑浑噩噩,但依旧能看出,筠竹每一次来都比以前看上去更忧郁。 起先他以为,可能筠竹与阿璃关系要好,同他一样茶饭不思,又拼命采药炼药,耗费灵力与修行所致。 闻言,筠竹缓缓抬起头顶,望着清扬张了张口,嘴边的话换了一句:“你若还是不肯我回来,那便算了。” 清扬摇了摇头,回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不是寻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唯恐筠竹是受了欺负,如今他们是最亲的亲人,若是筠竹受了委屈,他自然是要出面管一管的。 有些话她如何说得出口?这件事若是说出来了,清扬会放过他吗…… 在大家的眼中,筠竹跟寻风的关系就像清扬与阿璃,虽未及婚嫁,却是大家眼中的一对璧人。 半晌后,筠竹面色渐渐缓和,嘴角微动付以淡然一笑,轻声回道:“清扬,我们是有仙藉的,寻风是妖。” 两个人走的都不是一个道,如果在一起会被三界六道所不齿,更甚者不得善终。 闻言,清扬为之一愣,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筠竹是不在乎仙藉的,或者说不会在乎寻风是不是妖。 如果阿璃真的是妖族,清扬是肯定不会在乎,他会引导阿璃修仙道,最后两个人殊途同归。 筠竹见他如此,渐渐了然:“算了,既然你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那我便回去了。” 清扬点了点头,沉声道:“若是他欺负了你,至少你可以跟我说,或者你不愿意跟我说,可以去找扉颜。” 他以为,筠竹还是记恨他将她撵出青丘,所以有些事情不愿告诉他,故此有所隐瞒。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脸上神色疲惫:“不必,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她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既没有说受欺负了,也没有说没受欺负。 一时间令清扬很费解,难道是他自己多心了? 目送着她退出寒室,转脸看了看冰床上静静躺着的阿璃,神色一片哀伤:“阿璃,你究竟……还要睡多久?” 在一起这么久,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总围绕着一个整日里叽叽喳喳,像只麻雀一样喧噪。 可忽然有一天,她就那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令他心如刀绞的痛不欲生,只恨不能与她一同死去。 可她拼了命就下清扬,若他真的就这样随她而去,如何对的起她以命相托? 狼族虽已被灭,但夜枭也只是实施者,背后的策划者又是谁?是梼杌?亦或是另有其人? 阿璃不能白死,青丘的仇不得不报,他在这世上还有责任和重担,他从来都不能潇洒的活着…… 思及至此,清扬缓缓蹲下身,深受将阿璃的手握在手心:“阿璃,你走得太快了,可是前面的路还有很长,若是你能停在那等等我,便等我一下吧?” 你若不肯醒来,至少等等我…… 第165章 青丘出了个好管家(上) 扉宅内,扉颜正弯着腰,在床边手脚麻利的忙着什么。 绎轩从门外一推门,端着一盆洗脸水走了进来,看见他脚下忙碌的穿梭于房间内,翻箱倒柜找着衣服,再走到床边一件件放在,一张平铺在床上的包裹。 走到墙角,将手里的水盆搁在洗脸架上,转过身看他忙的不亦乐乎,不禁愣了一愣,疑惑的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扉颜闻言,侧首望了他一眼急道:“唉,你来的正好,快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啊去青丘常住罢。” 绎轩眉头微微一拧,更是不解,好端端的怎么想到去青丘常住了? 扉颜见到绎轩站在那一动不动,又转头催促了一声:“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去收拾东西呀!” 谁知,绎轩却像是忽然闹起了脾气,一转身弯腰坐在了床边:“我不想去青丘。” 闻言,扉颜愣了一愣,缓缓直起身道:“这是怎么了?” 绎轩转过脸,望着扉颜张了张口,嘴边的话绕了三圈,又咽了下去,又缓缓的转过头,不置一词。 他要怎么说?难道你叫他说自己不喜欢痱颜对清扬那么在意? 对于绎轩来说,他还是很介意的。他至今都忘不了那一天。 对于绎轩来说,他宁愿跟扉颜两个人住在这扉宅内。永远只有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人,也不必去理会其他的人。 一如他的心思,只想叫他自己知道,却不敢再叫任何人知晓。 他甚至清楚,痱颜看待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像兄弟,像挚友。 可当清扬或者筠竹,亦或者是阿璃任何一个人出了问题,扉颜总是在前面不遗余力的赴汤蹈火,可是他却总是在后面担惊受怕。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有很多次都想问问他,如果出事的是我,你又会如何? 扉颜见他欲言又止,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他身侧,一脸惆怅道:“如今都过去三年了,你看那个还坐在青丘里半死不活的,说到底毕竟是兄弟一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见此,绎轩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他只能柠着一双眉,却紧紧绷着嘴角,一脸的不高兴。 扉颜见他依旧不开心,仔细想了想,也许是他住在这里习惯了,突然要换去青丘,有些不大适应。 随即伸手拍了拍他肩头,宽慰着笑道:“青丘比起咱们扉宅,那可是一处人杰地灵的宝地,你在那处修炼,也只会比这里更甚,再也差不到哪去的。” 绎轩闻言,一种心力交瘁般的疲惫感涌上心头,缓缓摇了摇头,虚弱无力般低声轻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扉颜愣了一愣,不是这个意思,那还有什么意思?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绎轩已经先一步起身,朝着门口转身而去:“我去收拾东西。” 他既然要去,自己除了随行还能有什么办法?左右不过是他去哪,自己跟着去哪而已。 转去自己房里静坐了许久,这才扬声唤了句:“寒云,你若是无事来一趟。” 没多久,他的房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寒云疾步走了进来,半跪在他身前垂着头顶:“殿下,您唤属下?” 绎轩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起身:“先起来,去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去青丘常住。” 寒云抬起头瞧了一眼绎轩,也只是微微一愣,便顷刻间了然于心,这一定是扉颜的主意,但看殿下的脸色如此不善,想必是不太愿意去的。 于是他并未起身,反而重新垂回头顶,继而道:“若是殿下不想去……” 若是不想去青丘,他可以带着殿下去别去,更或者去找寻风殿下那也是好的。 完全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 绎轩再次摇了摇头,依旧抬手示意他起身。 他是不想去,但他却不想与扉颜分开,他只想时时与他在一处。 见此,寒云弯腰作揖回道:“那好,属下这就去准备。” 绎轩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神色疲惫,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寒云这才告退离转身去。 于是一个时辰后,你只看四个人一人肩上背了一只包裹,在院中集合了一齐离开扉宅院内。 扉颜留在最后末尾,待众人出了院子,这才转身冲着门口挥了下衣袖,将肥宅的门阖上后,再双手结印施了一道封印。 转回身时,满面含笑的冲众人挥了挥手,催促道:“走吧!” 只见四道光窜入云霄,不过半日的功夫,四个人已立足于青丘的山脚下。 才踏入青丘地界,立刻有三男两女上前迎来。 为首的那个女子弯腰作揖,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道:“原来是扉颜上神到此,待奴婢速去禀报君主。” 扉颜笑的一脸欢喜,这声上神他听着很是受用:“好说好说,你速去禀报,就说我们要在此常住。” 那女子闻言愣了一愣,侧首朝旁边的一位男子望去,轻声吩咐道:“你快些赶去后山传话。” 那男子闻言,甚是恭敬的朝扉颜等人弯腰揖了一礼,再转头朝女子应了声:“是!” 待那男子化作一阵青烟散去,为首的那个女子,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路,伸出一只手引路:“诸位,里面请。” 扉颜走在前头,绎轩紧紧尾随着他身侧,再跟上寒云同孤白,那剩下的三个青丘的人便走到最末位。 扉颜将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嘴角含笑道:“这位姑娘竟然看着有些眼生,我上次来时似乎没见过你,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在这青丘所管何事?” 那女子莞尔一笑,微微垂着眼帘,表情甚是恭敬道:“奴婢宛柔,因着君主无暇料理青丘杂物,是以,暂且由宛柔看护。” 那就是说除了青丘国事,从上到下吃穿住行,一日进出等等,都由她管着? 扉颜暗暗叹道:清扬这是当真心无旁骛,整颗心都扑在那莲池上了! 只是管家这事儿可大可小,是得一个知根知底,且有能力的人才能做得了。 这样一说,倒不能小看了这女子的身份。 第166章 青丘出了个好管家(下) 宛柔却不敢得意忘形,将头顶垂低了些回道:“奴婢不敢,不过替君主略微分担一些罢了,上神这边请。” 扉颜转脸一看,果然到了一处分叉口,两条路通向的不同方向。 不过三年没来,这青丘变化如此之大啊? 扉颜不由自主的赞了一声:“如今的青丘,倒有些叫我认不出了。” 宛柔神色一黯,轻叹道:“当年一事之后,青丘之国满目疮痍,奴婢回来以后得君主看重,怎敢有一日懈怠,这三年下来,也不过能看得过去罢了。” 这倒是实话,当初夜枭欲要灭青丘满门,他最后赶来也不过救下了极少数的同宗及门人。 所有的房屋也被烧毁了。 待众人跟着宛柔来到一处山洞,无不惊诧,原来他们已经不再伐木造屋,而是挖出一座座山洞,不但多且结实不易毁。 众人再看宛柔的神色,便多了一抹赞许,清扬如今基本上撒手不管,一个女子倒是将青丘上下打点妥当。 况且他们刚刚立在山脚,她便带人相迎,举止投足间也毕恭毕敬,丝毫不见一丝架子。 清扬这管家,选的当真是好! 扉颜一脸的赞许之意,看得绎轩心里老大不痛快,却又不敢表现出来,闷闷不乐的坐在山洞内的石桌边。 寒云上前,轻声问道:“殿下是否饿了?属下去做些饭菜来吧。” 绎轩抬眼看了一眼扉颜的背影,只见他还昂着头,甚是感兴趣的望着这座山洞,原本想问他的话便咽了下去。 那边宛柔已经听见了寒云的话,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转头吩咐了一个男子:“去准备些吃的和酒水来,上神一行人赶路辛苦,叫人多备些。” 那男子点头称“是”,转身而去。 宛柔脚下迈了两步,走到绎轩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站定,柔声道:“奴婢已派人去准备,诸位在此歇着便是。奴婢去看看君主有何吩咐。”说完弯腰揖了一礼,转身离去。 扉颜晓得,之前去通知清扬的人肯定是无法回话的。在清扬眼中,他们来便来了,哪里有那一池清莲重要? 宛柔来到后山处,果然看见之前传话的门人一脸为难的立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忽见宛柔来了,顿感觉如见了救命恩人。脸上顷刻间露出三分喜色,五分惆怅,剩了两分自责。 还未待他张口,宛柔已抬手挥了下袖:“你先下去吧,仔细照顾着上神他们便是。” 待他走后,宛柔半跪在清扬面前,垂首轻道:“君主,宛柔来请示下。” 清扬一动不动,沉声道:“这点小事也来问我?”言语间已有不耐之意。 宛柔抬起头,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柔声道:“君主,扉颜上神是您至交好友,奴婢不敢怠慢。” 闻言,清扬微微动了动目光,瞧了一眼宛柔,眸中隐隐有些不快的情绪:“青丘哪一座山他没跑过? 怠慢不怠慢的,只怕是他了解的青丘每一座山头,比起他们扉宅的山尚有过之而无不及,又何谈怠慢二字? 他要去哪就任由他去便是,今后也不必问我。” 这倒是实话,扉颜与他自幼相识,少时痱颜常常偷偷溜进青丘来爬山,他不止一次问过,你老偷偷摸摸来我青丘做甚? 但扉颜既说不出个一二三,也乐此不疲的一次次往返,多来几次清扬也就懒得再问。 反正他们扉家得天帝之命,守护三界六道的安宁,青丘也在这六道之内,亦算不得捷越。 闻言,宛柔便不再叨扰清扬,与他告了声退,从后山退了下来。 待扉颜等人酒足饭饱,稍稍歇息了片刻,扉颜一阵风的跑来找清扬。 隔着老远,便扯着嗓子唤道:“清扬啊!三年不见你可想我嘛?” 闻言,清扬的嘴角不自然的抽了一抽,冷道:“不想!” 扉颜早知会得到这两个字,也不与他一般见识,从袖口抽出那把折扇。 甩开来在胸前扇了一扇,幽幽叹道:“唉呀,如今已到九月,凡间的荷花早已凋零,要想赏荷还得来你青丘才行。” 清扬充耳不闻,全当做没听到,既不接话亦不与他闲聊。 扉颜讨了个没趣,甚是无聊,伸手朝着最近那朵荷花探出手去,打算凑近闻一闻。 下一刻,清扬一下“噌”的站起身,抬手指着扉颜背影,厉声斥道:“扉颜,你给我松手!” 扉颜被这一声吼,手下一哆嗦脚脖子一崴,惊得几乎跌下池中,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转回头看见他一脸的怒容。 他不就是伸手摸了一把,不是要摘花什么的,这就把清扬吓得这副模样。 顿时抬手摸了一把额前冷汗,一脸无奈的哄着他道:“好好好!我不摸了,我不摸了还不行吗……” 见此,清扬一脸深红的怒容渐渐散去,重新盘腿坐了下去,脸上的表情渐渐恢复了如初般冷漠。 既看不出悲也看不出喜。 扉颜咂了砸舌,抬手在头顶搭了个凉棚,朝着日头望了一眼。 这九月的日头,也很毒啊…… 再转头看着清扬,那一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坐在那不知所思不知所想。 再叹了口气,一脸怅然道:“你这衣衫几日未换了?还有你那胡子,你多少注意你那青丘君主的形象,可还好?” 清扬沉默许久,沉默到扉颜以为他不会回一个字的时候,他却忽然开了口:“我忘了……” 他日日夜夜常坐在这处,脚下岩石上都坐出了个坑。 青丘上下无人敢来找他,也就宛柔偶尔会上来一趟,为他送一些东西,再好言相劝叫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打理打理仪容。 在荷花的整个生长期中,他须得经常摘除桔叶,拔除杂草,踩入池泥作肥料,防治杂草丛生。 他一日日照看这池清莲,偶尔还要施施肥,看着春暖花开抽生立叶,又看着一朵朵清莲亭亭玉立,再看着一朵朵清莲花瓣凋零。 每一片花瓣与荷叶,他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哪一朵花最先盛开,他知道哪一朵花最后凋零。 第167章 你做了什么? 他一日日照看这池清莲,偶尔还要施施肥,看着春暖花开抽生立叶,又看着一朵朵清莲亭亭玉立,再看着一朵朵清莲花瓣凋零。 每一片花瓣与荷叶,他都了如指掌,他知道哪一朵花最先盛开,他知道哪一朵花最后凋零。 他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这一池清莲上,若非是宛柔时不时来请,扉颜恐怕要见到一个蓬头垢面的青丘君主。 见此,扉颜长长叹了口气,伸手将他胳膊拽了拽:“你去收拾收拾,再好好睡一觉,兴许等你醒来就等来了,你想要的就出现了。” 清扬僵着脖子微微转了转脸,神情有些呆滞的望着扉颜,睡觉……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睡过了。 扉颜见他这般木讷,又催了一声:“快去吧,这莲花我先帮你看着。我怕你再这么坐下去,阿璃没醒你自己先疯了。” 闻言,清扬移开落在扉颜面上的眼神,又朝着远处那一池清莲看了一眼,略微有些犹豫。 扉颜叹了口气,不由分说的扛起他胳膊,将他整个人架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松下了后山,交给宛柔叫他去安排。 也许是从阿璃死后,清扬的精神一直处在混沌期,也或许是他熬了这么久,待一切收拾妥当,总算老老实实睡了一觉。 扉颜负着手在身后,将那池莲花绕着转了三圈,一脸疑惑的表情。 原先这里是一处小溪,自从种上这一池清莲后,清扬将两头一堵,挖了不少淤泥滋养这池莲花,原来的小溪另辟了一条路,朝着山涧流了下去,形成一个人工的小瀑布。 说起来,这一池的清莲被清扬打理的十分的好,那一片一片的荷叶茂盛,叶面亮绿,每一朵荷花都开的比手掌长。 就是不见这莲花增长,来来去去都是那十几株。 思及至此,扉颜幽幽叹了口气:“怎么种了三年,就不见多长出几株呢?” “多长什么?” 忽然,绎轩的声音从扉颜身后响起。 扉颜回过头看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莲池:“这莲花啊,长得还不错,就是这花开花落几番下来,愣是多一株也没有长出来。” 绎轩闻言,顺着他所指大致的扫了一眼,对他说的话深以为然,这一池莲花确实长得非常好,的确能看得出清扬费了不少心思。 扉颜侧首,望着绎轩询问道:“你说……会不会是缺了点什么?不然怎么长了三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绎轩缓缓摇了摇头,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清扬种了三年,怎么也比你经验丰富,他都找不出个所以然,你又能有什么办法?” 扉颜却不服气:“这天下的莲花还不都是一个样子?”他还不信了,就因为是清扬种下的,生生比别的莲花金贵了不是? 于是,他丢下绎轩留在原地,一阵风的跑下后山,四下找人打探,才寻到了那名唤宛柔的女子:“宛柔姑娘,你家君主平日里是如何为后山那莲花施肥的,你可知晓?” 宛柔正在监督门人修行,忽然见他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不曾想他就是为问这个,顿时呆了一呆。 片刻后缓回心神,抿唇一笑:“君主的事情,奴婢自然是不敢多问的。不过有一日宛柔上后山时,曾见到君主将一些袋子放置在寒室中,不知是不是……” 还未等她说完,扉颜已然转身离去,头都不回的道了句:“我先去看一眼,若不是再来问。” 宛柔愣了一愣,望着他来去匆匆的背影,嘴角无奈的笑了笑,转过脸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而严肃起来。 待扉颜气喘吁吁爬回后山,才松了两口气,就一头钻进寒室,在里面绕了两圈,找到几只布袋。 扉颜这一来一回忙的满头大汗,这忽然间入了寒室,将他整个人冻得直打哆嗦,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拭了拭额前,拖着两只布袋快速的出了寒室。 绎轩见他拖出两只布袋,上前拦道:“你千万不要随便乱来,回头要是出了问题,清扬是不会放过你的……” “能出什么问题,我不过是帮他施个肥,让他休息休息罢了。”扉颜却不以为然,拖着两只布袋朝莲池边走去。 绎轩张了张口,正准备再劝。 却看扉颜已经手脚麻利的拎起口袋,朝着那莲池水面撒了上去,他再想拦也是不够了。 绎轩拧了拧眉,只盼望着扉颜此番不要好心办了坏事,不然依着清扬现在的精神状态,恐怕真的不会善了。 清扬这一觉睡得深沉,直睡到太阳落了山,天色渐渐黑了下去。 待他睁开眼,缓缓坐起身环视了一眼四周,渐渐想起来扉颜叫他回来收拾一番睡个觉。 于是他一闪身,重回了后山的莲池旁,也许是夜深了扉颜并没有守在莲池边,今夜乌云盖顶,星光月光都躲在云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清扬又坐回原位,凝视着眼前那片莲池看了一阵,缓缓阖眼入定。 待天色渐明时,清扬睁开眼的瞬间,心仿佛被人重锤了一拳,将他痛到忍无可忍。 渐渐地,清扬浑身颤抖着跳下莲池,伸手抚着一株株残荷,眼中噙着慢慢的泪水,随着他脚下一步一淌,重重垂下眼眶。 原来一夜间,曾经碧绿中盛开艳红的荷塘,而今是一池残荷,满目碎萍。 一泓碧水之上,无数枯梗败叶,断茎垂荷在寒风中摇曳。 以往即便是花开花落自有时,也不会在一夜间如此枯败,原先亮绿的荷叶发黄枯萎,水面飘了厚厚一层莲瓣。 扉颜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的是近在咫尺,清扬那张愤怒到极致的脸,他猛地从睡梦中惊醒,低头看了一眼。 清扬正一把抓着他领口,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 下意识的,扉颜浑身冷汗一冒,急切道:“清扬,你这是做什么?” 清扬双眼瞪得仿佛要爆出眼眶,浑身上下冒着戾气,紧紧咬着牙关,咬牙切齿道:“你做了什么?!” 第168章 一夜间枯败的莲池 扉颜一脸茫然,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何意:“我?我做什么了……” 清扬将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见他这样不明所以,伸手将他领口奋力一拽,下一刻两个人闪身来到后山。 当扉颜看见那一池残荷,整个人仿佛被雷劈过一般,愣在那不知所措,只不停地摇着头,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呢……” 清扬将他猛地搡了一把,对跌坐在地的扉颜怒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扉颜脸上的血色,顷刻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他只是施了肥而已,他走的时候莲花还好好的。一晚上的时间竟然枯败至此,扉颜只觉得一阵寒意涌上,他下意识朝清扬看了一眼,却看他不知何时,那把“青鸾剑”竟然被他握在手中。 “我没有做什么!我只是施了个肥……”扉颜见此,心中一寒恢复了一丝理智。 他与清扬自小的感情,如今不过枯败了一池莲花,他竟然拎着那柄剑咬牙切齿的要说法。 闻言,清扬也是愣了一愣,一身的戾气淡了几分,面带一缕疑惑的复道:“施肥?” 下一刻,绎轩提着那把大刀朝着两人中间劈了过来,清扬顺势朝后“蹬蹬蹬”退了三步,转脸望着绎轩一脸不解。 大刀劈下去的那一下,看得出至少用了五成的功力,大刀深入地面三寸深,地面“咔嚓咔嚓”裂出一道鸿沟,一阵尘土飞扬。 顷刻间,扉颜只是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那灰土。 绎轩直起身,将大刀收了起来。侧身朝清扬弯腰揖了一礼:“清扬兄,不管扉颜做了什么,他都不是有意的。若是你执意要算账,那我们今日便好好算算。” 谈及到扉颜,绎轩向来是最护短。 清扬闻言一愣,喃喃道:“好好算算?你要与我算什么?” 绎轩转脸,望了一眼地上的扉颜,一脸忧虑的朝他面前伸出一只手:“先起来再说。” 两只手握在一起,绎轩不过轻轻一拽,扉颜便站了起来。 待他起了身,绎轩伸手为他弾了弹一身的尘土,转过身回道:“昔日,阿璃姑娘身中“一滴泪”须得借助妖族圣地玄晶棺,是我孤身一人前去引走妖族大队人马,险些死在他们手里。” 扉颜伸手拽了一把绎轩,惊呼道:“别说了!”再说下去,以后他们是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了么? 若是将每一笔账都记得这样清楚,清扬的确不会怪罪他,但从此以后只怕是再回不到从前了。 绎轩回首,看见他一脸惊慌的神色,剩下的话在嘴边,却没能继续说下去,他知道扉颜不想。 闻言,清扬脸色变了一变,垂下眼望了一眼手中的“青鸾剑”,将手中的剑收了回去。 他方才的确是被气急了,并不是真的要杀扉颜,再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便是打一架,气过了也就算了。 绎轩回过头,看清扬收起了剑,剩下的话便不必再说下去了,他再抬手揖了一礼:“多谢清扬兄,若是没事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拽着扉颜下了后山。 清扬转过脸,望着那一池枯败的莲池,心里酸涩的不成样子,他不知道这池莲花还不会不会长出来。 亦不知道,若是再也长不出来,可不可以寻来普通的莲花种子,又或者要去找那个为他种下一池莲花的女子? 可他不知那人是谁,即便是天涯海角找到了那个人,如果得知这一池莲花被这样怠慢了,不肯再出手相助,又该如何是好? 山脚下,扉颜挣脱了绎轩的拖拽,一脸愧疚的立在那沉默不语,他只是想帮清扬施个肥,却将那一池莲花给糟蹋了。 还让绎轩将陈年旧事搬出来,这才替他解了围。 绎轩拧了拧眉,开口劝道:“我们还是回扉宅吧?”毕竟是寄人篱下,再加上扉颜闯的祸,再留下去大家相见,也不知该如何相处。 扉颜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这样回去我也不能安心,至少得等这一池莲花活过来,至少……” 至少他要没了愧疚,不想带着一身自责离开。 绎轩闻言,略略思考了片刻,提议道:“不如,我们去找找那个女子?” 如果这一池莲花不能复活,那就只能去找那个人,求她再出手相助一次,哪怕付出任何代价。 听到这句话,扉颜缓缓抬起头,觉得绎轩这个提议确实不错,跟着绎轩找来寒云与孤白,四个人跟宛柔告了辞,另请她告诉清扬一声,四个人又背着来时的包裹,急匆匆的离开了青丘。 宛柔来到后山时,见到那一池枯败的莲池,惊得愣在当场,好半天才缓过来。 将四个人离去的事情告诉清扬后,见他依旧一动不动,不置一词。 许久后,清扬缓缓抬起手,挥了挥衣袖,言语中透漏出浓浓的疲惫感:“下去吧。”他以为,绎轩同扉颜终究是生了他的气,说走便走了。 清扬抬起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暗暗叹了口气,这些年来他不止一次想过,也许这一池的莲花只是个幌子。 只是为了给他一个希望,以至于不叫他当日便寻死罢了。 只是当这一池莲花枯败时,他整个人险些崩溃,尽管这么多年毫无唤醒的痕迹,但他总觉得一日一日期盼着,守着这池莲花。 就像是一日一日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他总觉得阿璃一定会回来,他还能再见到她笑靥如花,再听见她欢乐的笑声。 能对着他撒娇,对着他哭鼻子,对着他耍脾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清扬不知为何,竟一个人独自发笑,刚开始只是低声浅笑,笑到最后竟是仰天大笑。 他只觉得,他这一世就是个笑话,至亲至爱之人,没有一个留下来,这漫长的岁月里,最终只留下了他一个人。 清扬落下一滴热泪,颤着声唤道:“阿璃……”可那个人再也不会回应他,再也不能站在他面前。 想到此,清扬便心口痛的忍无可忍,像是万箭穿心,又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心脏,几乎痛得他忘了呼吸。 第169章 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想到此,清扬便心口痛的忍无可忍,像是万箭穿心,又像是一把尖刀狠狠插入心脏,几乎痛得他忘了呼吸。 他两眼一黑,身子朝着一处歪了过去。 待他再醒来时,他已经躺在自己洞里,床边是宛柔伏在那,头枕在臂弯上浅浅的睡着。 清扬缓缓坐起身,但还是惊醒了床边的宛柔。 她惊慌失措的站起身,面带担忧的劝阻道:“君主,您还是多躺一会吧,您现在身子还很弱。” 清扬摇了摇头,将腿落下了床边:“我还要去后山。”不管如何,他还要试试,待等下一个花期时,若这一池的莲花还能长出,那便还有希望,若是没有…… 宛柔闻言,面上带了哭容,“噗通”一声跪在清扬身前,苦苦哀求道:“君主,求求您了……您不能忘了,您是青丘的君主啊!” 她从未将寒室那个女子放在眼里,总觉得不过就是一具躯壳,纵使君主要复活她,这样一日一日等着,也未见有复活的征兆。 是以,她觉得那女子已然无法复活,那时看见一池清理枯败,心里除了震惊之外,还隐隐有些窃喜。 既然这些莲花败了,那她复活之事,决然不能了。 清扬垂眸看了一眼宛柔,沉声念道:“有些事情你既然要藏着,便该彻头彻尾的藏仔细了,连一分一毫都不该露出来,明白么?” 宛柔浑身一颤,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见此,清扬不再看她一眼,起身虚晃了两步,伸手扶着桌边稳了稳身形,朝着门外走去。 转眼间,绎轩一行人,在人间兜兜转转晃了三年,但是无论他们如何打探消息,甚至特意画了画像,都并没有人知晓那个女子的半分消息。 既不知她是何人,亦不知她所在何处…… 扉颜那颗心,便渐渐忐忑不安起来,只能盼望着那一池清莲只是应时枯败,待等来年能够重新长出。 这一日,四个人刚刚来到一处酒楼,屁股都尚未坐热,绎轩眉头一拧,一双眼谨慎的朝四周探去。 身边寒云与孤白,也几乎在同时察觉到周身异样,整个酒楼的一层大堂出奇寂静,只有柜台内一个男子正垂着首,手指飞快的拨着算盘。 大堂内,回响着“噼里啪啦”算盘珠的碰撞声,但你若要仔细看去,那男子翻来覆去拨的,都是一串一模一样的数字。 他们似乎……被包围了? 下一刻,邻桌坐下了一个黑衣人。 他未点酒菜,但小二却神情恍惚的端上几盘小菜,并着一壶上好的花雕酒。 见此,绎轩沉声对寒云吩咐道:“若是动起手来,你带上痱颜先走。”只要扉颜离了他,便不会再有危险。 他们的目标,只是绎轩。 寒云得了吩咐,却没有回应,只是与孤白眼神四目对视一眼,彼此间心知肚明。 只是没想到,那邻桌的酒菜上来,那黑衣人却一动未动,右手的五根指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桌面。 在这寂静的环境里,那五只手指头敲击到桌面,就仿佛一阵有节奏的击鼓声。 绎轩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拉了一把扉颜:“我们换一处再吃。”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甚是配合道:“的确是该换个地方了。”若说进门时他尚未察觉,落座时没观察到,但那邻桌的黑衣人坐下身后,他就不得不察觉到,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了。 只是他们四个人匆忙起身,脚下不做停留的拔腿就走,那黑衣人依旧是不紧不慢的坐在那,甚至连右手的敲击声,都没一丝一毫的停顿。 直到走远了,绎轩回头望了一眼,拧眉不解。 难道是他的错觉?这人并不是针对他的? 扉颜从袖里翻出那把折扇,悠哉悠哉的甩开来,在怀里呼扇了几下:“唉……这算怎么回事?” 没道理布了一场局,这请君入瓮也入了,眼下却叫他们全须全尾的逃了出来吧? 寒云亦是疑惑不解,张口朝绎轩问道:“殿下,咱们要不要迅速离开此地?”若是那伙人目标是他们,还是迅速消失的为好。 闻言,绎轩赞许的点了点头:“有道理,还是先离开再说吧。”说完转头望了一眼扉颜,有些担忧道:“不如……你先回扉宅等我?” 他只想扉颜不被牵连,等他们将这伙人甩开了,再聚在一起便是。 扉颜闻言面上一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你这说的什么话?!”他扉颜就算再贪生怕死,也没到独善其身的地步吧? 脸色顿时一黑,径直朝前方走去。 绎轩伸手揽过他肩头:“扉颜!我只是……” 扉颜猛地转过脸,瞪着一双眼冷声道:“只是什么?你是想说不想拖累我,等你们安全了再去找我?” 绎轩脸色一僵,揽着他肩头的手顿时一松。 尽管知道,这句话多没意思,但那是他唯一的希望,只希望他能好好的。 见他这般,扉颜怒从心头起,侧身指着绎轩厉声吼道:“绎轩我告诉你,咱们在一处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那伙人既然能追到这来,我早就不能置身事外。再说,我扉家原就是受命于天帝,负责在人间震慑妖魔两界,如今你要我有事先走?呵呵……” 扉颜一声冷笑,心里不禁寒了三分。 绎轩眉间拧成了个川字,只恨有苦说不出,紧绷着一张脸默然不语,只是眼底浓浓的哀愁,仿佛像是无声的抗议。 寒云上前一步,截道:“扉颜兄,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离开这个地方再说。” 闻言,扉颜一脸怒容缓了一缓,转过脸迈步走在当先。 寒云见状,转过脸望着绎轩:“殿下,咱们先去一处安全的地方,再同扉颜兄解释吧……” 绎轩望着扉颜走在前,不紧不慢的脚步,缓缓点了点头,提步追了上去。 待一行人走远了,那身黑衣的男子才现身,只是遥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身后走上一双缎面金靴,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嘴角含笑,一双眼温柔似水,左手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开口道:“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第170章 为什么要跑 身后走上一双缎面金靴,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嘴角含笑,一双眼温柔似水,左手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缓缓开口道:“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闻言,那黑衣男子脸色一变,转过身躬身揖了一礼:“见过……”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伸手,将他揖了一半的礼一拦,叹道:“哎!都说了以后见面不必这样客套,你怎么又来了?说起来,你主上现在如何了?” 那一身黑衣的男子被他这一拦,便直起身与他四目相对,淡然道:“还被关在极渊之地,大概只剩半条命了吧……” “我与你出个主意,兴许能让那人放你主上出来也未可知。”男子嘴角噙着笑,微微眯着眼一脸柔和的神情。 闻言,黑衣男子“咚”的一声,单膝重重跪在地上,垂首回道:“若是能救主上出来,七刹愿付出任何代价。” 那头戴玉冠,满面含笑的男子,再次伸出左手,摸向右手大拇指处的扳指,笑得一脸莫测:“好说好说,只要你愿意听我的,那便能如你所愿。” 在那之后,七刹如鬼魅似幽灵,时常尾随跟在扉颜一行人身后,并没有任何行动的意图,却像极了一头盯着猎物的豹子。 一双眼冷漠而锐利,他甚至不避讳扉颜一行人敏锐察觉,反正他们发现七刹的身影,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一日,在他们一行人逃了几里路后,扉颜忽然脚下一停,立在原地转过身,一脸不解道:“不是,为什么我们要跑呢?” 被人追着跑了快一年,即便是再好的耐心,只怕也消失殆尽了吧? 再说了,连一次手都没交过,又怎么知道打不打得过呢?偏生他还就跟着绎轩三个人跑了这么久。 照他的脾气来说,怎么着也得打一场,看看敌我双方的实力,不然这样被撵在屁股后面追着,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们这样跑,只怕是要将整个凡界兜上好几圈,还不知能不能甩下那人。 孤白喘着粗气,缓了两口气摆了摆手,一脸不赞同的神态:“绎轩殿下……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打不得啊打不得。 再说那人目前只是尾随,并没有动手的意识,还不知道那人有什么目的。要是他们先动起手来,说不定正中了人家圈套呢…… 扉颜是一脸憋屈,想他扉颜堂堂一天界神职,却被个不明身份的人追的满世界跑,这要叫清扬知道了,会不会一剑劈死他,省得叫外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白白丢了他的脸? 想到此处,扉颜不禁一脸愁容,长长叹了口气:“要是清扬在就好了……” 依着清扬的脾气,在发现被人跟踪的时候,便不会容忍到今日,再说有清扬在,胜算也能多几成。 绎轩闻言,脸色不怎么好看起来:“你很思念他么?” 扉颜冷不丁听他这句话,整个人惊得呆在那:“我一个大男人没事想另一个男人做什么?” 绎轩听了这句话,心里喜忧参半。喜的是他并不是想清扬,忧的却是自己这一门的心思,终不足以道出口。 若有一日,你也长久见不到我,扉颜你可会想我呢? 绎轩暗暗叹了口气,神情渐渐有些忧郁。 孤白待气顺了,直起身将他们俩来回看了一遍,一脸疑惑的开口问道:“咱们……还跑么?” 绎轩闻声抬起眼,看着扉颜没了下文,若是扉颜不想跑,他自然也不会说跑的话。 扉颜见他那样望着自己,知道是在征求他意见,咂了咂舌想了一想:“算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闻言,孤白松了一口气,一把捞过寒云的肩头,满面带笑道:“走,跟着哥哥打猎去。” 寒云白他一眼,冷声道:“好像是我比你年长!” 孤白不以为然的“嗨”了一声,摇头晃脑道:“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父就免了,喊声哥哥也不算过分吧?” 寒云冷冷一笑,继而道:“我竟不知,何时曾拜你为师?!” 孤白却不在意,捞着他朝一片林间走去:“你忘啦?你回回打猎数目都没超过我去……” 扉颜望着他俩渐行渐远的背影,笑叹一声道:“哎,这俩关系怎么就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呢?” 绎轩抿唇一笑,幽幽叹道:“寒云隐在我身边这么久,若非那次梼杌说起,他恐怕还不知要藏多久。只是这种孤寂的日子太过漫长,有孤白陪着他,日子或许不那么乏味罢。” 扉颜赞成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寒云话很少,但每句话都说的很有分量,孤白话特别多,尤其是废话就更多了,两个人在一起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还有些互补的意味。 扉颜转过头,朝绎轩玩笑一句:“哎,寒云跟孤白两个,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闻言,绎轩神情惊慌的愣了一愣,望着他一脸玩笑的神情,幽幽问道:“扉颜,你是不是很鄙夷那种……” 扉颜摇了摇头,笑道:“不不不,我倒不是鄙夷。就是越看他俩感情越好,情不自禁想到这一层,哈哈哈哈哈。” 绎轩脚下上前一步,继而追问道:“若是,你当真有一日见到有一个男子喜欢另一个男子,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不适? “你这说的什么话,当年你装作喜好男风,我不也没有对你另眼相待过么,怎么如今却没头没脑的问这一茬?”扉颜伸手指了指绎轩,笑得前仰后合。 绎轩听了这句话,才渐渐放下一颗心,心中些许宽慰了一些。 只要……只要他不会有任何不适,那就很好了。 他从未想过,要扉颜有同他一样的感情。甚至不敢去奢望会有朝一日,扉颜在知道自己心思后,能接受他的感情。 或许,在某一日的将来,扉颜也会遇到他中意的女子,那时他除了遥遥望着那张脸,道一句恭贺与祝福,再不能够做什么了…… 他只是希望,那一天能够晚一些,再晚一些。 第171章 你威胁他啊? 绎轩脚下再上前两步,伸手将他拥在怀中。 扉颜不防他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整个人僵硬在他怀中,脑中一片茫然的白:“绎轩?你这是……” 绎轩心中一暖,在他耳边轻道:“扉颜,多谢你从未对我另眼相看,也多谢你不嫌弃我这种尴尬的身份,更加多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扉颜愣了一愣,这才缓释了一身的僵硬,大方的伸手环在他后背,手下略带了三分力道,一脸郑重的拍了拍他后背:“兄弟一场,说这话就见外了!” 绎轩身为魔族公主和妖王之子,又不停的被妖魔两界追杀,扉颜身为天界上神,妖魔两族即便是要出手做些什么,还需掂量掂量他手里的“诛邪”弓箭。 只是与他在一处之后,这三界六道的说三道四,早将他耳朵磨出茧子了。 扉颜从来都是付之一笑,只当未闻。 若是扉家阖族还在,将他被拖回去揍个半死也是有的,可现在扉家不都死光了么,阖族上下也就剩了他一个人。 天大地大,他是现任扉家最大。 既然如此,谁爱说说去,反正身上不疼不痒的,又不掉一块肉,他乐得与绎轩在一处相处,这算什么罪过? 闻言,绎轩缓缓闭上眼,在心里默默道了一句:“多谢你出现在我生命中,让我遇到你。” 世人常道,妖魔鬼怪吃人害人,可他身为妖魔两界之子,却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一生凄苦逃亡,恍以为这一世,他最终会被逼得失了常性,做一回真真正正的魔。 可他有了依恋,他有了最喜欢的人。 即便这人世间再苦,即便这一生凄惨无比,他能够看见扉颜,能够与他长久的在一处,便什么都不求了…… 时间一转眼又过了三年,扉颜坐在一处酒楼顶层,正坐在靠窗边的位置,一脸惬意的喝着酒。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他那把描着山清水秀的折扇,眼睛却朝着窗棂往楼下望去。 正好看见绎轩身后跟着寒云和孤白,他们三个人拨开拥挤的人群,朝这家酒楼迈步而来。 扉颜摇头晃脑的叹了口气,甚是感慨道:“可算是来了……” 绎轩带着寒云跟孤白从楼梯处走来,四下扫了一眼,在靠边的位置看见满脸堆笑的扉颜。 扉颜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们来了。转过脸朝他们招了招手:“这里……” 绎轩落了座,端起面前的酒杯:“你说要带我看什么?” 扉颜笑得一脸神秘,朝阁楼下的街道处昂了昂下巴:“你仔细看着,一会便知道了。” 绎轩嘴角含笑,朝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不过是街道两旁站满了人,将原本就狭窄的通道,挤的更窄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 忽然,一声清脆的开锣声后,整齐而有力的击鼓声从远处传来,只听那鼓点声震耳欲聋,接着是马蹄声车马声,还有无数整齐有序的脚步声。 绎轩闻声望去,只见前方整整齐齐走出了将近三十多个人。各个端着十六个铜器喇叭,大小各八个,八个唢呐,接着是两面云锣、两根龙笛、两根平笛、两根乐管、两根笙、四面铜鼓等等…… 走在之后的,大约有十名一脸严肃的男子,无不是腰间佩刀在步辇前导路。后有俩名佩刀护卫站在步辇一左一右,另有佩仪刀者十人、佩弓箭者十人,站在步辇之后 再看那座,由十数人扛在肩头的金黄色的步辇,步辇四周围着一个个服装艳丽的蒙面少女,手臂挥在半空在头顶处跳跃。 步辇后,跟着三辆马车,马车旁跟随着一列整齐的随从,有男有女有高有低有胖有瘦,无不是步履整齐,一身穿戴极为考究。 绎轩从未见过这样的大场面,一时间看直了眼。 扉颜转脸见他这副吃惊的模样,很是得意道:“怎么样?你瞧这人间帝王的仪仗是不是奢华无比?” 绎轩闻声转过脸,甚是不解道:“你要我看这个做什么?” 扉颜“啪”的半合折扇,一脸义正言辞道:“我叫你看看人家是怎么享受的,回头等你收回魔界,怎么着也该端起架子才是。” 他们修仙,倒不怎么在乎这些虚的,但这对扉颜来说是个遗憾。所以他就怂恿着绎轩,叫他显摆起来,自己也能赏心悦目不是? 孤白闻言,不由得拍着桌子笑的前仰后合。扉颜这个上神当的,碍于他神职不便,竟然想到叫绎轩殿下学学人间帝王的威风。 扉颜望着孤白笑得几乎岔了气,脸上不由得挂不住了,伸手指着孤白,转脸朝寒云问道:“你管不管?”不管他可往死里打了…… 寒云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扉颜,不甚了解为什么要点到他,转脸看了一眼绎轩,不知该当如何。 只见绎轩轻笑一声,轻轻将手中的酒杯往桌面上一搁,转过脸望着孤白似笑非笑,缓缓道了一句:“孤白,当年你指责筠竹姑娘救阿璃而不救我大哥的事,我大哥还不知道呢。” 闻言,孤白那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愣愣的望了一眼绎轩,再转头看了一眼扉颜,整个人瞬间蔫了! 只见孤白扭了扭屁股,身子坐端正了些,端起一杯酒朝扉颜敬道:“扉颜上神,孤白再也不敢了!” 听了这句话,扉颜脸上不悦散了散,伸手朝孤白挥了挥手,满不在乎道:“算了算了!” 孤白转脸,望了一眼绎轩殿下,意思询问下这事能翻篇了不?只看他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抿唇不语的死死盯着他。 直将孤白盯得浑身汗毛一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于是乎,孤白不得已苦着脸,将手里酒杯朝朝扉颜面前再伸了伸,一脸委屈的求道:“扉颜上神,您大人有大量就喝了这杯酒吧,否则绎轩殿下不会放过我的……” 扉颜闻言一愣,转脸看了看绎轩,饶有兴趣的凉凉道:“你威胁他啊?” 绎轩侧首,望着扉颜浅浅一笑,回道:“没有啊!” 第172章 扉颜的尾巴不好踩 绎轩侧首,望着扉颜浅浅一笑,回道:“没有啊!”他就是恐吓了一下下而已,又不是真的就此告诉大哥去。要让大哥知道了,一顿连环窝心脚,是少不了孤白的。 扉颜一脸:你不必说,我懂得的神情。 转脸朝孤白叹了口气,一脸义正言辞道:“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最是好说话,又怎么会见死不救,你说对吧?” 孤白正襟危坐,甚是配合俯首称道:“是!”他怎么就得意忘形,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这尊上神。 也许是,他们打成一片的时日太久。孤白这个人又太过随性,很多时候又潜意识把自己置身于,初识大家不知彼此身份那段岁月。 那阵子称兄道弟,没有身份悬殊,打闹互损是常态,没有寻风这个正儿八经的主子在身边,他顶天也就俱一俱绎轩殿下。 自从跟着绎轩殿下后,他逐渐的恢复了以往的随性,真的是失策啊失策! 扉颜伸手,接过孤白递了老半天的酒杯。 将将递到嘴边,饮酒的动作一顿,半眯着一双眼,又凉凉道了一句:“这次我便放过了你,你也知道我这记性不大好,你们家绎轩殿下的记性可是相当不错的哟!” 这摆明了就是说,下次孤白再得罪了扉颜,他就让绎轩去捯饬孤白,非得将他收服的妥妥当当。 孤白闻言一惊,下意识转脸看了一眼绎轩,心道:这事是还不能翻篇吗? 那他今后,岂不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绎轩却连一丝余光都未曾分给孤白,只抿着唇角,望着扉颜那一脸得意洋洋的得意样,不置一词。 明明知道他投来求助的目光,却故意不给予一丝回应,完完全全把孤白这个人无视了。 寒云望着扉颜跟绎轩殿下这一唱一和,再看着孤白那一脸生无可恋的哭丧着脸,侧转过脸强力忍着才没笑出声。 扉颜端在唇边的酒杯挪到眼下,面带一丝犹豫的摇了摇头,又凑在唇边顿了一顿,抬起眼看了一眼对面孤白,他正一颗心七上八下坐立不安的望着自己。 看着他这般诚惶诚恐的神色,顿感身心舒畅,抿着嘴角缓缓摇了摇头,仰脖一饮而尽。 直到看着扉颜将那杯酒喝了,孤白那颗七上八下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去。 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敢踩着扉颜的尾巴了! 扉颜喝完酒将酒杯递了回去,转脸朝楼下瞅了一眼,刚转回的脸又“唰”的扭了回去。再急急忙忙的起身,朝绎轩道了一句:“你们先在这吃着,我去办件事很快就回来。” 绎轩愣了一愣,不明所以。 只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凑到窗边往下一看,扉颜着急忙活的从酒楼门口出来,四下打量了一眼,朝着一处方向奔去。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拨开拥挤的人堆一转眼不见了。 寒云见他颇为在意,开口唤道:“殿下,不如叫属下去看看?” “不必,他既说了很快回来,就在此等等吧。”绎轩缓缓摇了摇头,一双眼却在人堆里,来回在此间寻找扉颜的身影。 他究竟看见了什么,怎么这么匆忙的撇下他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边,扉颜穿过拥挤的人群,寻着那个背影紧紧追了上去,那走在前方的人,似乎意识到身后有人追来,嘴角微动弯了一个弧度,一闪身朝旁边一处僻静的巷子走了进去。 扉颜急急忙忙追上那道背影的脚步,待他钻进巷子追了一阵,百思不得其解道:“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正当扉颜一脸懊恼时,身后走上一双金靴,那头戴玉冠的男子一脸淡笑道:“你在找我?” 扉颜闻声回过头,见到那个人十分高兴,急忙上前几步,抬手揖礼:“扉颜不是有意冒犯,还请恕罪。”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笑着伸手将他这礼一推:“无妨,我不过是顺道来这里逛逛,没想到你会在此处。” 扉颜这才直起身,面上挂着恭敬的神色,心中却隐隐有些忧虑,他说他闲的没事随便来此逛逛…… 这话,怎么听得这么可疑呢? 天庭天规森严,因着很久很久以前一桩事,天庭上司神职的神仙,在凡界有很多事不能做。 他不过是在那随意朝楼下扫了一眼,就那么刚巧不巧的从人堆里看到一道仙障,寻思着这是哪路神仙不要命了,敢在凡界随意布下仙障。 所谓仙障,便是一道神仙以外,凡人与六道中妖魔鬼怪所不能进入,更看不见的一处结界之处。 顺道来这逛逛需要特意布一道仙障么?他怎么觉得这像是专门引他出来的呢……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轻笑一声,反问道:“怎么,你不信我?”言语中,隐隐有些不悦。 扉颜哪敢得罪他,躬身一礼道:“扉颜不敢,不过是吃多了些酒,大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怀疑跟说出口是两个概念。 他要承认自己怀疑他,那事情就得上升到另一层层面。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转过身,望着身后扉颜追上来的来路,幽幽叹道:“你若没事便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四处逛逛,所以才没带人来,你也不要留下搅了我的兴致。” 扉颜闻言,俯首称“是”,再躬身行了一礼,原路返回。 那男子嘴角含笑,望着扉颜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脸的笑意忽然逐渐放大,嘴角咧的弧度越来越深,饶有兴趣的望着扉颜离去的那个方向,不知思索着什么。 扉颜一脸疑惑的回到酒楼,一屁股坐到之前绎轩坐的位置,整个人十分严肃。 绎轩早在他从那个巷子拐出来,便一眼看见了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直到他坐下还是那副神态,忍不住拧眉问道:“怎么了?” 扉颜缓缓的摇了摇头,伸手端起面前的酒杯,看也不看的朝嘴边递去,绎轩伸手将他那只手拦下,他才像睡醒一般回过神,侧首望向绎轩,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绎轩见此,眉头拧得更深,缓缓道:“酒杯是空的!” 第173章 绎轩笑起来最好看了 绎轩见此,眉头拧得更深,缓缓道:“酒杯是空的!” 他不过出去了一趟,怎么一回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扉颜转过脸朝杯中望了一眼,这才看到酒杯的确是空的。于是讪笑一声,叹了口气说:“唉,我刚才看见一个姑娘,长得很像是我一个很久没见过的熟人,我追上前一问,竟然不是……” 孤白与寒云对视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朝绎轩脸上望去。果然,只见绎轩那张脸僵了一僵,默不作声的盯扉颜看了片刻,这才缓缓松开那只手。 伸手拿起那把酒壶,再伸手夺过扉颜手里那只空杯,不置一词的给他把酒倒满,再塞回他手中。 扉颜呆在那,默默看着绎轩这一连串的动作,再端着那只倒满了酒的酒杯,惊得说不出话来。 绎轩这是……怎么了? 绎轩搁下酒壶,转脸看着惊呆了的扉颜,昂了昂下巴:“喝啊!” 扉颜愣了一愣,想搁下手里的酒杯,问问他这是怎么了。 谁知,绎轩一反常态的态度强硬:“不许放!” 闻声,扉颜端着酒杯的手一抖,险些将里面的酒洒出来,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绎轩,十分的疑惑,自己这是怎么招惹他了? 孤白这次学了乖,即便是再想笑也不敢表现出来,伸出一只手紧紧捂着嘴巴,转脸看了一眼寒云,以眼神暗道:“怎么样,现世报来了……” 寒云横他一眼,转过头望着窗外不做回应。 扉颜转脸望着寒云,那人眼神跟心思都飘到窗外,明显已经置身事外的模样。再看向孤白,差点忍不住上去给他一脚,那货完全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态,指望他肯定是不行了…… 扉颜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 这!他得有多无辜啊? 还没等扉颜想出个所以然,绎轩又开口催道:“怎么不喝啊?”声音中,有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出来的幽怨。 扉颜努力扯了扯嘴角,打着哈哈:“哈哈哈,我喝……”他喝还不行吗…… 谁知道,这一喝起来就没完没了。 扉颜喝完一杯,绎轩就拎着酒壶倒一杯。扉颜看他脸色不好也不敢多问,只能埋着头一直喝,这一来二去竟然空了三壶酒。 绎轩抬起酒壶的手晃了晃,这壶酒又空了底,抬头朝寒云看了一眼。 寒云立刻心领会神,起身寻了个小二又要来一壶。 扉颜这边喝的天旋地转,已然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瞧着端上来的酒壶一壶变两壶,两壶变三壶,到最后竟越来越多…… 他大着舌头,抬手朝绎轩摆了摆手:“我……我喝不……下去了。”只见绎轩那张俊美的脸,在他眼中变做了无数张。 扉颜随即笑得一脸欢喜,凑上前朝那一张张脸仔细望去,竟不知已离着并排而坐的绎轩,近在咫尺。 他口中喷出的酒气,尽数洒在绎轩脸上,绎轩却垂着眸望着他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凝眸思虑着什么。 忽然,扉颜他伸手指着绎轩的头顶:“唉!这张脸……你怎么不笑呢?还有这张……我跟你说,绎轩笑起来……最好看了。” 见此场景,寒云几乎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往常他们俩喝酒的时候,喝了一阵绎轩就将寒云和孤白支走,说是叫他们自己随性的喝去,不必在这拘着。 孤白此时一看,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伸手扯着寒云胳膊,匆忙朝绎轩告了一声:“绎轩殿下,我跟寒云去集市上买点东西。” 绎轩恍若未闻,连余光都没分给孤白一下。 孤白见此,拉起身边的寒云就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待那两人离了桌,绎轩适才张口,紧紧盯着扉颜近在咫尺的脸,轻声道:“我笑起来好看?” 心里其实早已笑疯,他说自己笑起来好看…… 扉颜一脸傻笑,慢悠悠点了点头,回道:“好……好看!”他家绎轩最好看了,这张脸若是打扮打扮,比起个女子都要美上三分。 闻言,绎轩僵硬许久的脸色,渐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又问了一声:“你想不想日日看着?” 只听“啪”一声,邻桌传来一声脆响,扉颜顺着声转脸望去。 邻桌这桌酒吃的热闹非凡,是为了庆贺一位,在前几日刚刚行了凡间男子弱冠礼的一位少年。 那少年唇红齿白,也是一副翩翩公子的风度。 而刚刚,他们正好喧闹声过,众人举杯共饮之时。绎轩那不高不低不轻不重的话,恰好被那个耳尖的少年听见,顿时犹如如一道惊雷劈顶,惊得他手中一哆嗦,那空杯落地应声成渣。 同桌的其余人,纷纷张口询问他怎么了。 那少年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都没听见,可这句话他盘旋在嘴边许久,也不敢说出口。 只是嗫嚅许久,吞吞吐吐道了一句:手滑! 于是众人再寻来一只酒杯,摆在少年面前,继续热闹非凡起来。 那少年几度越过人缝,朝那对面一桌望去,恰好看见那两个陌生男子并排而坐,却又近在咫尺。 顿时脸色一变,他这是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绎轩怎会不知,那少年正好望过来的灼灼目光? 即便是叫他听去又如何?不过是暗暗叹一句:莫要因着他,将那少年的一生改了便是。 “你说啊?要不要日日看着……”绎轩深深望着扉颜的侧脸,低沉着声音,再次张口问了一遍,这才将扉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只是这一次,那个少年再也听不见了。 扉颜许是真的醉的不轻,亦像是受了他的蛊惑,回答的十分干脆利落:“当然要!” 这便够了! 闻言,绎轩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缓缓站起身伸手将他捞起,再扛在自己肩头:“走罢,我们换一处地方继续喝。” 扉颜喝醉了之后,最听话的是他,最不听话的还是他。 你要说:你喝醉了,咱们回去睡吧。那他肯定是不依不饶,硬是拽着你走出一条笔直的线,问:你看我走的直不直? 第174章 你倒是吐啊? 你要说:你喝醉了,咱们回去睡吧。那他肯定是不依不饶,硬是拽着你走出一条笔直的线,问:你看我走的直不直? 既然是直,那就说明他没喝醉…… 但你若说个:咱们换一处地方,继续喝。 那他肯定笑得像一朵花似的,任由你连拖带拽的跟你去任何一处地方。 他们在一处这么久,绎轩早已对他了若指掌。 找了间客栈,绎轩将喝的迷迷糊糊的扉颜撂在床上,转身去桌边倒了杯水,扶着他半坐起身:“来,继续喝吧。” 扉颜不疑有他,果然顺从的接过他手里的杯子,仰脖灌了个底朝天,然后将杯子塞到他手里,咂了砸舌道:“怎么……像水一样?” 你这会喝的可不就是水么…… 绎轩抿唇一笑,暗暗点了点头:“嗯,这酒就是这样寡淡的味道,还要喝么?” 扉颜后背倚在床栏上,双眼迷茫的望着床边的绎轩,傻笑着摇了摇手:“以后……还是我去选……地方。”绎轩选酒的本事真糟糕,怎么专挑些味道寡淡的酒给他喝…… 这酒要没了酒味,那还不如喝白开水呢,没得浪费粮食。 绎轩失笑出声,点了点头顺从道:“好好好,你衣服带了么?把你这身衣服换了吧。” 扉颜略微想了一想,伸手拿出另一套衣服,喜滋滋的朝着绎轩献宝道:“咦……你看我带了。” 绎轩笑得一脸无奈,直觉得扉颜今日喝得太多,失了理智。要叫他们瞧见,堂堂天界上神喝成这副样子,扉颜的脸可算是丢尽了。 “我去给你要桶水,你待会洗洗。”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待他转了一大圈回来,扉颜连外衫都没脱下来,伸手扯着袖子朝他诉苦道:“这衣服……怎的拽不下来啊?” 绎轩愣了一愣,走上前瞧了一眼,真是哭笑不得。 扉颜这次醉的,竟是连衣服都不会脱了…… 于是,绎轩只得伸手帮他解了衣衫,将他脱下来的那堆衣服团了起来,抱在手里:“我去给你洗衣服,一会洗澡水就送来了,你可别在木桶里睡。” 扉颜神情木讷的点了点头,也不知是表示知道了,亦或是答应他。 绎轩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离去。 等他洗完衣服,推门而入时,没看见木桶里坐着扉颜,以为他听了话回床上去睡,只是等他来到床边,却并没有扉颜的身影。 心里略微有些吃惊,他喝成这样,洗了澡还能去哪?连那套衣服跟中衣都在床上散着,人却不见了…… 顿时心中一慌,他该不会是睡在木桶里面了吧?! 转身急行两步,朝木桶地下一望,只见扉颜将自己蜷在木桶底下,静静的躺在里面。 绎轩脸色瞬间发白,慌忙伸手将他一把捞了出来,晃着他的两只胳膊急切唤道:“扉颜?!” 只是扉颜耸拉着脑袋,一头长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整个人像是没了气息。 绎轩颤抖着伸出一只手,将他贴在脸上的头发朝旁边捋了捋,下一刻直接将他从水里捞了出来,再将他平放在床上为他施法,想逼出他体内的水。 不料来回试了几次,都不见有一滴水从他口鼻中流出。 难道……已经回天乏术了? 绎轩一脸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探向他小腹中的内丹。 片刻后,他脚下踉跄着退了两步,浑身上下发着颤,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一双眼呆滞的望着扉颜那张脸,眼神慌乱的聚起一片水气,嘴里颤着声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不过是去洗了个衣服,怎么一回来他就死了!一定是他看错了,或者是他自己吓自己,扉颜……扉颜一定是在与他开玩笑! 绎轩扑上前,伸手拍打着扉颜的脸:“别闹了,快睁开眼睛,你……你再闹我生气了!” 有一次,扉颜喝醉了酒在木桶里泡澡,他进屋没看见扉颜在房间,也就坐在屋里等他,可他左等不来,又等不来。 于是伸手帮他收拾收拾,这散落来一床的衣服,恰好看见木桶边上挂了一件,这才走过去,只是没想到他刚刚走到木桶边,扉颜从里面“唰”的站起身,呲了他一脸的洗澡水。 一想到这,绎轩又气又急,手下不禁加大力度,狠狠地拍着他的脸催促道:“扉颜!你给我醒醒……” 不要再闹了,不要在装了好不好…… 扉颜,你不要离开我! 我只求你这一点。 只要能再看着你,你要与别的姑娘在一起也罢,你要替别人操心也好,我都不会再生闷气,不会再与你赌气,只有你还活着…… 绎轩伏在扉颜胸口,欲哭无泪。 片刻后,绎轩僵着脖子缓缓起身,望着床上那个人的脸庞,咬牙切齿的大吼一声:“扉颜!!!” 下一刻,扉颜再也忍不住了,努力忍着一脸笑意,从口中喷出一道小小的水柱,缓缓睁开眼望着绎轩,从床上坐起身咧着嘴角,一脸欢笑道:“绎轩,是你救我的罢?” 那一瞬间,绎轩一张脸气的通红,望着嬉皮笑脸的扉颜气的直发抖,他虽然想过是扉颜的装的,却没想他装的这般真实。 竟然连内丹都探不出一丝活着的气息,若非自己伏在他胸口处,听见他那若有若无,轻微到极致的心跳声,恐怕还要被他蒙在鼓里。 绎轩怒火攻心,真想上前一巴掌拍死这个没心没肺的,只是抬起的手扬在半空一顿,改为伸手成爪,朝着扉颜的脖子伸了过去。 将扉颜重重抵在床栏边,这么蓄力一撞,扉颜后背吃了痛,顿时龇牙咧嘴的叫喊着:“痛痛痛痛痛,唉,你轻一点好不好。” 绎轩咬牙切齿道:“你还知道痛?你倒是吐啊!”难怪逼了半天水,愣是没见一滴。 扉颜立马求饶:“唉……我没水了,真的没了!”他就含了那一小口水,就是故意吓一下他而已,没这么认真吧…… 绎轩铁青着脸色,恨道:“没了?” 第175章 你有意见? 绎轩铁青着脸色,恨道:“没了?” “真没了……”这时候就是有也不敢说啊,况且他真没了…… 绎轩气急败坏的倾身凑了上去,将他那张唇深深的吻了上去,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扉颜吓得一动不敢动。 瞪大了眼睛,望着那一脸怒容的绎轩,连反抗都忘记了。 绎轩深深吻了几口,神色复杂的深深看了一眼扉颜,再缓缓退了回去,另一只手紧紧捏成拳,朝他腹中不轻不重给了一拳。 扉颜被惊呆的表情瞬间换了脸,弯着腰抱着腹部蜷缩在那,绎轩原本掐着他脖子的手,在那一拳之后也缩了回来。 绎轩缓缓从床边站起身,冷冷盯着在床上蜷缩成一个团的扉颜,凉凉道了一句:“很好,果然是真没了……” 扉颜闻声一愣,侧着脸望着居高临下的绎轩,嚷道:“你……你就为了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然后你就又是亲我,又是打我? 绎轩缓缓点了点头,理直气壮道:“对!怎么,你有意见?” 扉颜将身子团的更圆了,忍不住朝后缩了缩,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没……没有!” 绎轩像是很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很好,我要你就此记着一辈子,有本事你就继续闹腾。”说完,愤然转身离去,临走还不忘给他带上了门。 一声关门声过后,房间里只留下龇牙咧嘴的扉颜,一个人趴在床上揉着肚子,“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门外,绎轩站在门口回过身,朝门内那声叫唤之处望去,紧紧抿着双唇一脸绯红。 第二日,绎轩清晨醒来,在自己屋中坐立不安,生怕今日见到扉颜时,他会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亦或者表现出厌恶的神态。 寒云寻到他房间门口,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殿下,属下回来了。”昨晚那一出,孤白急急忙忙拖他走,之后无论他怎么问,孤白都三缄其口避而不谈,只说离开就对了。 绎轩抬起头,朝门口应了声:“进来!” 寒云推门而入,看见绎轩坐在床边眉头深锁,走上前躬身一礼:“殿下,属下回来晚了。” 绎轩不甚在意,反问了一句:“孤白呢?” 寒云直起身,望着绎轩略显忧愁的神色,回道:“孤白去看扉颜兄有没有起身,属下特意来请示殿下,咱们是继续赶路还是在此处多待些时日。” 绎轩点了点头,起身道:“先弄点吃的,之后……再说吧。”他心中没底,不知扉颜会如何,亦不知昨晚那一吻之后,他们之间该何去何从。 待他从门内出来,隔壁扉颜身后跟着孤白,也迈步而出,绎轩侧首自然而然望了过去,心口一窒。 只见扉颜换了一身衣服,神清气爽的摇着那把折扇,脸上依旧是那副优哉游哉的神态。 一转身正好看见绎轩,“啪”的半和扇面疾行两步凑了过来,乐呵呵的同他打着招呼:“绎轩你几时醒的,怎么也不来喊我?” 闻言,绎轩抿着唇角淡然道:“我以为,你酒醒还要一阵,便没去喊你。” 孤白笑嘻嘻的插了句嘴:“方才我过去的时候,扉颜兄刚好收拾妥当,正打算来喊绎轩殿下起床呢。” 绎轩缓缓点了点头,吩咐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说完,转头望向扉颜,打算看他有没有与寻常有什么不同。 扉颜伸手,一把拉住绎轩的胳膊,一脸神秘道:“我都安排好了,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绎轩垂下眼帘,望了一眼他攥着自己胳膊的手,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也许昨夜他酒醉的太狠,不记得那一件事了罢…… 虽然心中有些如释重负,却又有一点点小失望,他倒是很想知道,扉颜若是记得那个吻,他们之间又该如何? 左右不过两条路,要么是就这样走下去,要么是分道扬镳,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可他眼下这样,仿佛是不记得的模样,只有绎轩一个人记得那个充满霸道的吻,他的感情依旧是要被隐藏在不见天日的心底。 绎轩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抬起眼望着扉颜颔首道:“好!”不记得便不记得吧。起码不会失去,即便不能再进一步,不会失去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四个人离了客栈,朝着一处方向有说有笑的走去,行了一半的路,扉颜忽然停下脚步,在原地站定后微微侧身朝身后望了一眼。 “怎么了?”并肩而行的绎轩察觉到他忽然停下,也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扉颜一脸疑惑的模样,问了一句。 闻言,扉颜转回身,之前脸上的神态顷刻间烟消云散,淡笑着回了句:“没什么,走吧……”说完迈开腿,继续朝前走去。 绎轩一脸狐疑,再次朝身后看了一眼,并没察觉出一丝异样,这才跟着扉颜的步伐。 一盏茶后,扉颜驻足的地方站着两个人影,那身黑衣的男子立在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身后,看上去很是恭敬。 头戴玉冠的男子转过身,望着黑衣男子叹道:“我也只能帮你这么多了,剩下的还得靠你自己才是。” 那黑衣人躬身一礼,一脸感激道:“待七刹主上获救后,七刹一定实现诺言。”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嘴角噙着笑意,不紧不慢道:“你说的是付出任何代价对么?” 黑衣男子将头低了一低,斩钉截铁道:“是!” 那头戴玉冠的男子,抿着唇角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抚上右手大拇指那个扳指,但笑不语。 代价什么的,若是他想要比比皆是。 又怎么犯得着,叫他特意跑来凡界一趟,出手搅动这一池,原本就不怎么清澈的水,还因此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没办法,谁叫那个人已经出手相助了呢…… 若是她还没出手,自己当然可以悠哉悠哉的,只看着这暗云涌动,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便是了。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逼得她来追你,我可不会出手相救。”头戴玉冠的男子,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散做一阵轻烟,不见了踪迹。 第176章 神秘人的一笔交易 “此地不宜久留,若是逼得她来追你,我可不会出手相救。”头戴玉冠的男子,笑着留下最后一句话,转身散做一阵轻烟,不见了踪迹。 黑衣人这才直起身,也散做一道黑影不见。 半年后,一天中午正好赶路到一处小镇,四个人寻了一间面馆,正一人一个方向围坐在一张方桌前,一人要了一碗面。 身后,那身黑衣的男子迈步走上前,立在扉颜身侧道:“麻烦挪一下位子。” 扉颜正端着杯子喝着茶,忽听此言一口茶喷了出来,他慌忙侧过身去,朝着没人的身侧咳了半天。 其他三人已然起身,一脸如临大敌的望着那个人,万分戒备。 待扉颜咳顺了气,伸手抹了一把下巴,转过脸望着身侧那个黑衣人愣愣道:“怎么,你这是追饿了么?” 哎,你听说过么?有人追你一追就是几年,如此不知疲倦的不紧不慢的追在你身后,既不出手也不出声。 那黑衣男子,依旧不咸不淡的说了那句话:“麻烦挪一下位子。” 扉颜转脸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朝旁边挪了挪屁股摆了摆手:“哎哎哎!算了算了,要打早都不知道打成什么了,犯不着这个时候凑一张桌子上打。” 闻言,寒云同孤白转脸望向绎轩,绎轩只是看了一眼扉颜,一弯腰重新做了回去。 于是他们两个也只能坐回原位。 那黑衣人倒是不客气,一屁股坐到扉颜身侧,朝小二要了一碗面,一个人旁若无人的,将面前那碗面“呼噜呼噜”吃的,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孤白看傻了眼,转脸朝寒云看了一眼,看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是追累了,过来跟他们凑个桌吃碗饭? 孤白转脸将店内扫了一眼,又不是没有空桌子了,为什么非得跟他们凑一张桌啊?! 待那黑衣人吃完了一碗面,将碗搁在桌上,右手将筷子往碗上轻轻一搭,一双眼扫过了众人脸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悠然道:“我只是来传句话。” 扉颜侧首,愣愣道:“什么话?” 那黑衣男子转脸望向扉颜,突然轻笑一声:“扉颜上神,青丘经历过灭顶之灾,你猜能不能经受得住再来一次?” 一句话,四个人均变了脸色。 扉颜脸色顿时煞白,沉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夜枭已死,按说不该这么快又有人打上青丘的主意。 梼杌这些年了无音讯,总该不是梼杌要卷土重来吧? 难道是夜枭办事不利,未能将青丘灭族,梼杌打算亲自上阵,势必要将青丘灭了族才肯罢休? 七刹突然半眯起眼,反问道:“你们四个人,在人间兜兜转转行走了这么久。难道就没想过,会招惹到是非,为青丘再招祸劫么?” 他们打听九转金莲的事情,早已传的三界六道皆知,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七刹做的手笔,但即便没有他推波助澜,传的沸沸扬扬也只是早晚的事,迟早那个人会知道。 七刹出手,不过是希望借此机会放自己主上出来,大家各求所需而已…… 只那一句话,扉颜便知晓问题出在他们身上,顿时如坠冰窟的寒意,慢慢的从后背爬了上来。 九转金莲是何物? 若是有人知道了九转金莲的下落,他们真的不会起了贼心吗? 绎轩一声冷笑,叹道:“你会这么好心,特意来提醒我们?” 七刹转脸,朝着左手边绎轩的脸上望去:“来提醒你们是真,但也想同你们做一笔交易。” 扉颜想都没想,断然拒绝道:“你要我跟你做交易?”修仙之人,最忌讳与妖魔鬼怪来往,绎轩等人已是破了规矩,但要跟他们这种人做交易,被天界知道了,那便不是小事。 七刹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是也不是!你是天界的人,若是有所顾虑,我可以考虑与他做这笔交易。”说完,伸手指了指手旁的绎轩。 绎轩是魔族妖族之后,与七刹算是同根,不存在任何讳忌。 扉颜望了一眼绎轩,微微拧眉有些犹豫,打着绎轩的旗号倒是方便,但这个人可不可信就两说了。 故此,扉颜转过脸重新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朝唇边凑去,心里却盘算着这个人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假。 如果按照这个人说的,他们在人间逗留了这么久,寻找唤醒和救助九转金莲的法子被传得人尽皆知。 那青丘的确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才经历过一次灭顶之灾的青丘,真的受不住再来一次。 扉颜无意害得一夜间莲池枯败,若是再害得青丘再遭一回,那他此生真的没脸再见清扬了…… 绎轩知晓扉颜的顾虑,点头应了一句:“好!这笔交易我同你做。”扉颜不能做的事情,他愿意替他去做。 扉颜“唰”的转过脸,厉声喝道:“绎轩!”这人来路不明,说的话遮遮掩掩,可信度有多少尚未可知,他怎能这样轻易便答应了? 七刹抿唇一笑,点了点头,朝绎轩道:“好,之后我会来告诉你这笔交易要怎么做。”说完,不等他们再说,起身匆忙离去。 孤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微微一愣最先反应过来:“哎!不是你饭钱还没给呢……” 寒云叹了口气,一脸嫌弃的抬手掩住了眼,他是真的不想跟他坐在一张桌子上,也不想说认识他! 都什么时候了,这人的注意力放在一碗面上。 绎轩望着一脸愁容的扉颜,出声宽慰道:“放心吧,我会掂量着办的,只是今后我们恐怕不能再打探下去了。” 扉颜一脸郁结的摇了摇头,缓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只是想帮忙,没想到却越帮越忙,如果要清扬知道了,他会不会提剑一剑劈死他? 九转金莲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清扬和青丘都不安全,他们要不要赶回青丘,提醒清扬早做准备? 不……不能回去,他们若是这会回去了,才等于告诉别人九转金莲在青丘,只是他们从来没说过九转金莲在青丘,那个黑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第177章 就这么简单 不……不能回去,他们若是这会回去了,才等于告诉别人九转金莲在青丘,只是他们从来没说过九转金莲在青丘,那个黑衣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连串的问题砸来,扉颜头痛欲裂,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一脸的疲惫之色。 “寒云,在附近找处休息的地方。”绎轩见状,转脸朝寒云吩咐了一声,再转过脸有些担忧的望着扉颜。 扉颜考虑再三,终究还是派了青鸟前去青丘,为清扬送了封信,意在要他提高警惕以防万一。 清扬看了信,简直气得七窍生烟。 清莲还未重开,扉颜竟然跑去凡界,还给他惹了这么大的麻烦!此时,他不能再这样苦守着莲池,青丘已经不能再经历一次灭顶之灾。 倏然起身后,化作一道青烟飘下后山,在修行之地寻到宛柔,命她每日查看结界封印,不论日夜提高警惕,更要对周遭任何异样通报与他。 宛柔心中一惊,谨慎的应了声“是”。再抬起眼,眼前已没了清扬的身影,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青丘从这一日起,紧闭大门,不再与外界有任何交集。 扉颜一行人,整日在凡界愁眉苦脸,既盼望着那个神秘的黑衣人前来,又盼望着他不要来。 扉颜身心俱惫,整个人茶饭不思消瘦不少,惹得绎轩看在眼里疼在心口,尽管总宽慰他说:或许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但这种宽慰的说辞,多少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们只希望,黑衣人带来的那笔交易,利大于弊…… 数月后,黑衣人夤夜造访。 绎轩坐起身说的第一句话,是他最担忧的一件事:“你想要的是什么?”绎轩身份最为尴尬,能给予他交易的,少之又少。 七刹只是抿唇一笑,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活着。”他想要青丘一众人都活着,需要那个人的算盘落空。 只有这样,他的主上才有被放出来的可能。 闻言,绎轩整个人愣了一愣,那不等于这个黑衣人,白送来的一笔交易?这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么…… “就这么简单?”绎轩将信将疑,将那个黑衣人仔细打量了一番,一时间看不透彻。 这个人肯定不简单,他所求的也不可能就是叫他们活着,难道是施恩之后,再从他们每个人身上讨回报? 七刹缓缓的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踱起了步,幽幽叹道:“确实……就这么简单!” 绎轩索性不再追问,又道:“时间什么时候?” 七刹仔细想了想,遥遥望着窗棂外的夜色,幽幽叹道:“很快……” 忽然,门被人一脚踹开,只见扉颜一脸急色的冲了进来。从七刹到来,他便躲在门外偷听,只是担忧绎轩背着他做了什么不好的交易。 没想到,七刹的要求竟如此简单…… 只是问到时间,却又那么模棱两可,顿时再也憋不住了,这才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绎轩见他这般着急,只是拧眉有些忧虑,从床上下来,上前拦道:“扉颜,此事动手的在别人,他也只能知晓个大概。” “大概是多久,十天还是半个月?”扉颜心急如焚,不知不觉声线提高了三分。 七刹侧转过身,望着那两个人道:“即便我告诉你们,你们也不能赶去青丘相助,反而要拦截住后方” 绎轩闻言一愣,回过身又道:“后方又有多少人?”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不知!” 扉颜再也按奈不住,朝那一身黑衣的七刹,抬腿迈向一步:“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七刹半眯起眼,朝着扉颜凝视了片刻,心中不甚明白,扉颜虽然位列天界上神,为何遇事还是这样不沉着。 此事,他只能在背后推波助澜,既不能露面,也不能帮任何一方,但扉颜却不理解。 绎轩急忙抓向扉颜肩头,沉声拦道:“扉颜,其他的交给我行么?”他这样情绪激动,肯定是半分也听不进去的。 扉颜回首,望了一眼绎轩一脸担忧的神色,暗暗咬牙再看了一眼七刹,转身匆忙离去。 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内,绎轩房中传来若有若无的轻谈声,扉颜在自己房中坐立不安,一脸焦急的在房中来回踱着步。 待七刹走后,绎轩转到扉颜门前,一把推门而入时,看见扉颜坐在床边伸手揉着眉心,知他心烦意乱:“放心吧,这一次有我们”。 青丘不会再像上次一样,任由清扬一个人力挽狂澜。 即便是不为青丘,不为清扬,只为了安扉颜的心,这一次他们会站在清扬身后,不遗余力的拦下身后之人。 闻言,扉颜缓缓抬起头,一双忧虑的眼望着几步外,绎轩那张镇定自若的脸庞。 曾几何时,他一直以为绎轩没有脾气,遇到事情多半也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可这一次他闯下的祸,绎轩从始至终都留在他身边,陪他走到至今,甚至愿意为了安他的心,出手援助。 许久,扉颜幽幽叹道:“绎轩,你修为还未补回来,并不适宜留下……” 绎轩却像是,早都预料到他会有这样一说。只是抿唇淡然一笑,回道:“扉颜,无论是你的事还是我的事,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独善其身的余地,不是么?” 扉颜插手于妖魔两界的俗事,不止一次救下他这个妖魔两界之子,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形同一体,再也分不清彼此。 若是从一开始,扉颜不管闲事,依旧过着他闲云野鹤般的生活,或许他还能与清扬把酒言欢,能与筠竹在凡界走街串巷。 在人间过着再普通不过的日子,某一年的某一天,遇到一个他看得顺眼的姑娘,与伊人携手度过此生。从此不再理会三界六道中的是是非非,做一个天上地下最闲散的一枚散仙。 可他遇到了绎轩,偏偏还一次又一次出手相助,两个人朝夕相处在一处过了近五百年,现在才想到独善其身是不是太晚了点? 闻言,扉颜笑得一脸无奈,缓缓摇了摇头叹道:“真是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第178章 没有……就没有吧 绎轩却不甚在意,脚下漫步到他床边,一弯腰坐了下去:“好像……最先被牵扯进来的是你。” 扉颜侧首,一脸茫然道:“是么?” 绎轩不语,只是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静静凝视着扉颜。眼底温柔而热烈的感情,被他小心的藏在最深处,只有自己知道。 扉颜见他沉默,转回脸仔细想了想,忽然问了一句话:“前几天,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话题忽然一转,绎轩有些没转过来:“什么梦?” 扉颜转过头,犹豫地看他,迟疑着该如何问出口。这句话要怎么问?难不成要直接了当的说:我梦见你吻我? 万一绎轩矢口否认,反而将他看做有想法,那他们从此以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好得像一个人似的么? 他这边暗自发着愁,绎轩就更犯愁了,莫非是扉颜如今担忧清扬的事,影响到连睡梦都在发愁? 当即深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下自己抑郁不平的心境,叹道:“你也不要太担心了,好在一切尽在掌握。” 闻言,扉颜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掌握……掌握什么?”随即浑身一个激灵,身子朝后微微仰了仰声。 这到底是他掌握了自己,还是自己掌握了他? 绎轩见他这般如临大敌,好言好语宽慰道:“他会尽快将时间定下来,总而言之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 扉颜此时才觉得松了一口气,将先前夸张的姿势收了收,又坐回原来的姿势,搞了半天他还不知道自己要问的是什么…… “你早点休息吧,别想太多。”绎轩起身,朝他再劝了一句,准备回自己房间补觉去。 扉颜缓缓点了点头,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问了句:“你跟我没仇没怨吧?” 绎轩不明所以,转回身一脸诧异,这话怎么说? 扉颜见他疑惑不解,嬉皮笑脸的说了句:“没事没事,我就是好像做梦梦见你揍我一拳。” 闻言,绎轩整个人僵在那,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扉颜,不知该怎么回,难道他这是在隐晦的提起,那天晚上的事? 见此,扉颜不淡定了,脸色“唰”的变了一变,沉声惊道:“你不是真的半夜来我房间,趁我睡觉给我一拳吧?!”其实他想问的是,绎轩是不是趁他醉酒,亲了他…… 下一刻,“没有!”绎轩侧转回身,面朝着两步外的门,斩钉截铁道。 他此时已顾不得扉颜信不信,只想迅速逃避这个问题,顺带着逃离他的视线,唯恐他继续问下去。 扉颜见他反应这样强烈,心里原本的质疑,不由得加深了。 但是……他又不好再问一句:你是不是亲了我!这句话要问出来,他估摸着这朋友都没得做了…… 只能暗自点了点头,一脸愁眉苦脸道:“没有……就没有吧。” 绎轩听他这句话,微微侧首道:“早点睡吧。”说完朝前走了两步,伸手拉开门,不做停留的走了出去。 一声关门声后,只听屋内坐在床边扉颜很是抑郁的,长长叹了口气,心中感到十分不痛快。 这要是个梦倒也好了,可万一要是真的……那他是当做没发生的好?还是保持距离好? 但不管是哪个,两个人之间必然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之前那种日子。 若是……绎轩当真是喜好男风,他知晓定然不会说什么,可他喜好男风的作为,不是当年装出来的吗? 眼下无缘无故这么做,就令人很费解了。 扉颜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姑娘的!至少除了绎轩这个人,他从来没跟别的人好到那个地步。即便是清扬与他自幼相识,但清扬也没与他几百年间朝夕相处过,即便一处喝酒,也是点到为止。 更别说,两个人挤在一张床上睡什么的。 他们这几百年间,可是一起喝酒、洗澡,甚至挤在一张床上睡过,在扉颜看来,他俩关系跟亲兄弟没什么差别。 如果,真的被绎轩亲了,他倒是真的要好好想想,要不要认认真真同他谈一谈,只是照现在看来,这话简直没法谈啊…… 他只问了一句,绎轩就态度非常强硬的回避了,那他所谓的以为是梦,是不是根本就不是梦? 绎轩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失了眠。 扉颜那欲言又止的试探,还有那略带探究的眼神,无一不像是一把磨的又快又利的尖刀,像是要一点点将他隐藏在心底,难以启齿的感情拿出来。 他不敢走出那一步,若是真的大白于天下,扉颜又该如何对他? 两间房中两个人,一个长吁短叹一脸愁容,一个心事重重一脸忧虑,两个人都瞪着眼睛各自发呆,顺带着支棱着两只耳朵,侧耳倾听旁屋里的动静。 一直到天边放亮时,绎轩听见这一晚上,扉颜一共叹了六百三十九声气。扉颜听见这一晚上,绎轩上床下床四百二十一次。 可这两人,眼巴巴望着窗外大亮,却谁都没有打开门,像往常一样走到另一个人房间。 寒云同孤白,见到两个紧闭的房门后,一人立在一处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就听见两个人异口同声道了声:“进来。” 以这两人的修为,偏偏又听见了对方那一声回应,纷纷一脸说不清是尴尬还是无奈的神色。 “殿下,您昨夜没睡好么?”寒云瞧着绎轩的神色,一脸疲惫的垂着头,一身衣服穿戴整齐,连一道褶子都没有,显然是一夜没睡…… 绎轩缓缓站起身,走到墙角水盆处搓了搓脸,两只手撑在水盆边,任由脸上的水滴一滴一滴低落,砸在水盆中。 也许是洗了把脸清醒了几分,亦或者是他自己调整好了,这才站起身取下架子上搭的那条手巾,将脸上的水擦了擦:“昨夜睡到一半,那个黑衣人来了一趟,待他走之后便睡不着。” 寒云闻言,神色担忧道:“他与殿下说了什么为难的?若是殿下为难,不知属下可否能替您分忧……” 第179章 好巧 寒云闻言,神色担忧道:“殿下是否有什么为难的?若是殿下为难,不知属下可否能替您分忧……” 分忧?绎轩回过身,望着寒云没了下文,他倒不担忧青丘的事情,眼下如何处理扉颜的疑虑,才是刻不容缓之事。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孤白一推房门迈了进来,一脸笑意道:“殿下,我们一起去吃东西可好?” 绎轩朝他身后望了一眼,问道:“扉颜呢?” 孤白尚未有何不适,顺从如流的回道:“他说先去外面逛一圈。” 闻言,绎轩眉头深锁,朝孤白摆了摆手道:“我没胃口,你们去罢……”说完,将手里的手巾扔回水盆,溅起一片水花,再转脸时,已不见了身影。 扉颜在小镇里转了一圈,停在一处酒楼下,这家酒楼与别家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家做的一盘鱼,是扉颜跟绎轩都赞不绝口的一道特色菜。 他记得,绎轩曾为此学了一个月,却也只学着做出了大差不差味道,离他们家大厨的水准,还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当时他问绎轩,何必多此一举? 绎轩只道是:自己做着方便。 后来有一日,孤白做饭时说漏了嘴。他才想起来,每次将这道菜买回来,绎轩只吃鱼尾,大半条都叫自己吃了个干干净净。 扉颜再去问绎轩时,他总说自己只喜欢吃鱼尾,此乃鱼之精髓所在。扉颜信以为真,回回吃鱼总留了鱼尾给他,绎轩只是含笑收下。 扉颜嘴刁,吃鱼的第一筷子必然是鱼腹,而这第一筷子永远是绎轩替他夹下,剔除了刺放在他面前。 最初几次,扉颜还有些受宠若惊,后来慢慢已然习惯,就算这桌饭众人都吃完了,一碟鱼腹处最嫩的肉,依然为他留着。 他此时正立在门口,垂着头顶陷在沉思中,酒楼内从里走上前一位小二,迈步上前点头哈腰道:“这位客官,进来尝尝咱们家的鱼吧,那是别处都吃不到的。” 扉颜闻声抬起头,牵强的淡笑了一下,望着那瘦瘦高高的小二调侃道:“我看对面店里也有一道招牌鱼,比起你家的又如何?” 只见那小儿闻言愣了一愣,笑得一脸恭维道:“这位客官您要信得过咱们,进来尝一尝便知。” 扉颜被这句话提起了兴致,兴趣盎然道:“为何你不是夸下海口,拼命夸自己的好处?” 那小儿咧开嘴角嘿嘿一笑,有些害羞道:“咱们店老板和老板娘说了,出来做生意讨生活都不容易,何苦为了几两银子贬低别人,抬高自己来着?” 闻言,扉颜顿时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他对这句话深以为然。只是世人只知抬高自己蔑视他人,却鲜少有人知晓给别人留一条路,也等于是为自己留下了口碑。 当即,将之前的抑郁一扫而光,抬腿迈了进去,从袖中抽出那把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小二,给我打包两条你们家的鱼,鱼要选饿了三天的。” 那小儿晓得一脸谄媚,伸手擦了擦桌子板凳,连忙道了声:“客官您稍等!”接着转身朝后堂一溜烟跑了去。 还没等扉颜喝两盏茶,那道熟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掌柜的,要两条鱼带走!” 闻言,寒云一脸疑惑的,转脸问向刚刚开口的绎轩:“殿下,为何今日要两条?”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买一条鱼,回去也是紧着扉颜吃。 寒云不喜欢吃鱼,孤白是不敢跟扉颜抢着吃,一条鱼大半都进了扉颜的五脏庙。 绎轩略微有些沉默,思量了许久回道:“不过是让他高兴罢了。”极为简单,且单纯的心思,只是想哄他高兴。 端着茶碗的扉颜,此时才将凑在嘴边许久的茶碗搁了下来,缓缓起身朝他们二人走去,伸手拍向绎轩肩头:“果然是好兄弟,总是记得我喜欢什么。” 绎轩微微一愣,转身看到扉颜一脸笑意的模样,竟然有些窘迫的神色,不敢看向他明亮的双眼:“你怎么在这?” 正好这时,之前跑去后堂的小二提了两个包,一路跑了过来,朝扉颜递上两个油纸包:“客官,您的鱼好了!” 扉颜接过手中,朝绎轩扬了扬,笑得一脸欢喜:“巧了,我也是来买鱼的。” 绎轩闻言面上一怔,默默看着扉颜那一如既往的笑意,瞬间了然于心:“好,那等我的鱼好了,我们一起回吧!” 扉颜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应了声“好”,与寒云坐在手边一张空桌,再抬起头看见依旧立在原处的绎轩,疑惑道:“怎么不坐?” 绎轩默默点了点头,走到扉颜对面那处空位。 扉颜忍不住轻笑出声,笑道:“坐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了你。”说完侧过头,朝小二催了一声:“我们这两条鱼还要多久,还不帮我催一催?” 闻言,一个皮肤黝黑的小二,忙不迭跑去后堂掀了帘子,一头钻了进去。 待扉颜转过脸,绎轩已然坐在他手侧空出来的那张桌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以前,一件事情被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深埋在心底。 不多时,那皮肤黝黑的小二,挑帘从后堂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两个油纸包好的包,朝扉颜身边走去:“客官,您的鱼好了!” 绎轩接过手中,朝扉颜问了句:“还有什么要买的?” 扉颜起身,朝寒云问了问:“孤白哪去了?”平时孤白一直跟着寒云,两人就是做个饭都要同进同出的,眼下却少了个人。 寒云望了一眼绎轩,见他没有阻拦的意图,这才不紧不慢回道:“我们分头寻殿下和你,我先寻到殿下,尚未看见他。” 扉颜想了想,又问:“你们早上吃了么?”此时已临近午时,他早上一起床就跑了出来,在这小镇上转了半日,原本打算买了鱼回去吃,既然大家都在外面,也没必要再回去吃了。 寒云摇了摇头,答道:“你出门之后,殿下也出门了”他担心殿下一个人不安全,匆匆交代孤白一声,也紧跟着追了上去。 第180章 你与我哥挺像 扉颜了然的点了点头,朝他挥了挥手:“我们在此等你,你去寻他回来便是。” 寒云起身,朝绎轩告了一声,走出酒楼后四下望了一眼,朝一处方向寻去。 扉颜招手,扬声唤来一个小二:“小二,快来替我把这鱼拆了,拿个盘子盛上,再拿一壶酒来。” 绎轩微微拧眉,劝道:“别喝了罢?”现在还不到午时,若是喝的酩酊大醉,可如何是好? 扉颜抿唇淡笑,侧首望了他一眼,问:“我不过出来逛逛,你担心什么?” 绎轩闻言,面上微微一怔,缓缓移开眼,目光有些躲闪:“我也是……随便逛逛。” 他心事重重的出了门,随便找了一处有水的岸边,直到坐到如梦初醒,转身才看见不远处,寒云一直默默守候在那。 寒云问他:“殿下有什么心事么?” 他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 鬼使神差的,他带着身后如影随形的寒云,走到了这家酒楼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身望着身后寒云问道:“若是你同孤白有了点不愉快,该怎么办?” 寒云仔细想了想,摇摇头回道:“孤白不会。”这倒是实话,他们之间即便是闹了不愉快,过个一两日,寒云僵在那不理他,他自己都会屁颠屁颠来找寒云。 顿时,绎轩瞪着眼睛望着一脸诚恳的寒云,一时间哑口无言,心中暗暗叹道:他这话似乎问得反了。 继而,绎轩再道:“那孤白又该如何?” 寒云又仔细想了想,回道:“就是属下喜欢什么,他便拿来什么。” 绎轩得了答案,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酒楼,想起扉颜喜欢他们家的鱼,于是拖着寒云走了进来。 眼下,扉颜这样一问,绎轩反而不怎么好意思回答,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一脸的难堪之色。 扉颜并不在意,他是不是真的随便逛逛,不过是没话找话,却没想到一句话把气氛弄得更窘态。 顿时感觉,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伸手将那盛鱼的盘子,朝绎轩手边推了推,催促道:“咱们先吃,不必等他们。” 绎轩朝盘子里望了一眼,顺势拿起筷子,习惯性的朝鱼腹处夹了过去,待他夹上那快肉,他便反应过来,下意识抬起头,朝扉颜脸上望去。 如今这时候,他要再像以前那样,可否会引来扉颜不适? 只是扉颜,此时却自顾自的倒着一杯酒,虽然知道他望着自己,只假装不知情。 思及至此,绎轩夹筷子的手一松,正准备默默原路退回去。 扉颜瞧见他这失落的神情,赶忙眼疾手快的,拿起自己面前的小碗,一脸平静的伸了过去。 绎轩看见伸过来的,那只白瓷小碗,不由得微微一愣,抬起眼看了看扉颜。 扉颜再将手里的碗伸了伸,假装一脸疑惑道:“嗯?你不是给我夹的么。” 绎轩心中一动,险些激动的热泪盈眶。 扉颜见他这般激动,忍不住调侃道:“唉……我就让你帮我夹块鱼,不至于让你如此激动罢?” 绎轩此时,犹如历经了一次劫后重生,重新伸出筷子,夹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试了几次才夹起那块鱼腹处的嫩肉,仔细剃了鱼刺放在扉颜碗中,正欲伸向向另一条鱼。 扉颜已先一步,甚是满意的缩回,端着白瓷小碗的那只手,拿起筷子夹起另一条鱼腹处,手脚麻利的送到绎轩面前。 绎轩垂眸望着自己面前,心里一片感动。 扉颜一脸平静道:“你总说喜欢吃鱼尾,从没见你吃过别的,今日鱼多,你且尝尝看?” 绎轩拿起筷子,微微颤抖的手挑起一块鱼肉送到嘴里,滑嫩的鱼肉在舌尖一卷,果然鲜嫩无比。 扉颜喝了一杯酒,幽幽叹道“咱们兄弟在一处这么多年,同吃同住同修炼,比起当年我那个亲哥都要好上几分。诶……我那个亲哥,我可与你说过么?” 绎轩微微一愣,不明所以。 扉颜侧首,望着绎轩抿唇一笑,再道:“我哥叫扉隽。”他哥是扉家这一代,修为最好,当初的扉家族长曾给予扉隽“典范”两字。 扉隽是扉家的“典范”,扉颜是扉家的“废物”。 两个兄弟脾气秉性截然相反,但兄弟俩感情非常好。扉隽常常给受了罚的扉颜留饭、上药,甚至说:你只管过你的逍遥快活,扉家的重担你不必理会。 是啊,如果扉隽还活着,如果扉家最后一个活着的不是他这个“废物”而是他哥哥“典范”。 事情,又会是怎样的另一面? 绎轩忽然听他提起家事,面上一片淡定,心里却十分好奇。扉家被灭说到底不过是天帝的一句话,但他不懂的是,为何扉家当初宁可被杀,也不愿意透漏出梼杌的去向。 扉颜转回脸,望着手中的空杯,在指尖转了两圈空杯,一脸自嘲道:“我哥在世时待我极好,族里罚我打我他都会帮我说话,他走了之后我一度不能接受。清扬那时刚刚接手清家,自己一身责任用重担,哪有功夫管我呢……” 说完,牵起嘴角苦笑了一下,伸手拎起酒壶又倒了一杯。 扉颜仔细想了想,转过脸望着绎轩,一本正经道:“你与我哥挺像,做事永远周全妥帖,与你在一处总让我觉得,恍若他还在我身边。” 闻言,绎轩浑身一颤,仿佛从头到脚僵硬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许久,他僵着脖子转过脸,望着扉颜一字一句道:“就……这样?”就因为他像扉颜的兄长,所以他才一次次留他在身边。 绎轩此时忽然忆起,当年扉颜将他从枯井下背回家,将他那身伤养了个七七八八,他能下地之后不久,便同扉颜告了声谢,一个人寻了处安全的地方,继续过起了以前的日子。 若非是后来,阿璃中了“一滴泪”扉颜找上他,可能大家依旧是过着偶尔见面一起吃酒,喝酒打诨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也不会跟着他,一跟就是几百年。 第181章 摊牌 “我……像你哥?”绎轩牵强的牵起嘴角,笑得有三分苦涩,扉颜这番话,等于是在告诉自己,他知晓了。 只是知晓了是一回事,说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绎轩以为,最坏的结果是扉颜知晓后,唯恐避之不及,却没想到他说:你同我哥很像。 扉颜这是希望,自己以这个身份留在他身边,也只能是这个身份才能留在他身边么…… 绎轩原本搁在桌面上的手,缓缓的从桌上退了下去。 两只手搭在膝盖,缓缓垂下头顶似乎在思虑着什么,扉颜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他如此沉默。 他在等绎轩的回复。 扉颜从未想过,以前绎轩装做喜好男风,竟有一日变作了事实,而他喜欢的竟然是自己。 有一种尴尬叫:假作真时真亦假。 一直以为是假的东西,某一天它竟然变成了真的。 那种无处宣泄的烦闷,仿佛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紧紧的扼住你的喉咙,猝不及防是真,难以置信也是真。 两人静默片刻,空气中的气氛明显降了几度寒意,绎轩缓缓点了点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句:“很好,那便这样罢。” 抬起头时,脸上依旧挂着那略带几分苦涩的笑意,甚至有一丝痛苦和努力压抑的愤懑。 在这片刻的思虑中,他替扉颜做了个决定。 他认为扉颜只是碍于一些原因,在得知他的想法后,没说一句:大家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已然是为彼此留了一份体面。 可这在绎轩看来,这份体面却是扉颜施舍来的。 这份体面,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扉颜却不知,他以为绎轩这是答应了,此事翻篇再也不提,两个人依旧是以兄弟相处。 他适才松了口气,伸手拎起酒壶朝绎轩酒杯里满了一杯,再将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喜笑颜开道:“你说这寒云,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话音刚落,寒云身后跟着孤白跨进门槛,正好听见扉颜那句话:“扉颜兄,我们回来了。” 扉颜转过脸,笑嘻嘻的眯着眼朝他们招了招手,道:“回来的好,今日咱们鱼多,一人一条管饱。”说着,喊了声小二,叫再添两幅碗筷。 孤白闻言,只差两眼放光,立刻坐到那张空的板凳上,笑的一脸欢喜道:“今儿什么日子,一毛不拔的扉颜上神,居然买了这么多条鱼……” 小二走上前,手脚麻利的布好两套碗筷,一溜烟退了下去。 扉颜此时一听,好脾气的没与他一般见识,转脸对着孤白,笑着骂了一句:“吃鱼还堵不住你的嘴?!” 下意识的,孤白抬眼朝绎轩处看了一眼,只见他垂着眼帘并没在意,整个人仿佛置身事外。 不由得松了口气,只要绎轩殿下不拾掇他,那自然是万事大吉。 对于扉颜的一声笑骂,龇着牙花子咧嘴笑了笑,伸手挑起一条鱼,拎到自己面前的碗中,美滋滋吃了起来。 从寒云他们回来,绎轩都一直很沉默。 尽管扉颜几次找他说话,他只是问一句答一句,聊的很是枯燥。 一来二去,扉颜便有些很在意,时常侧着脸去看绎轩,又见他情绪低落,想张口说些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 孤白瞧见这气氛,就算再不明白也看出有问题。 只是默默啃着自己碗里的鱼,只当做没看见,当初殿下叫他来跟着绎轩,便是与他下了死命令的,要他无论如何不要掺和扉颜与绎轩殿下的事,看见便要当做没看见,听见便要当做没听见。 这几百年来,他不知道有多少次,借着各种由头拉开寒云,不要他看见听见太多,唯恐叫绎轩殿下面上难为情。 ― 这边,一座深渊下空旷的山底,七刹神情凝重的,微微垂着头顶单膝跪在下方,一双眼盯着地面,全身上下绷得紧紧的,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么紧张,身上最里面一层的衣衫已经湿透,面上却丝毫不见一丝紧张的异样。 许久后,是几层台阶上,一把浑然天成的石椅前,正坐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男子。 闭目沉吟了许久,缓缓睁开眼朝着台阶下,垂着头顶的七刹幽幽问道:“九转金莲的事,还有谁知道?” 七刹再将头低了一低,沉声回道:“只有属下知道。” 话应刚落,一双脚从七刹身后疾步而来,边走边朝着坐上之人急道:“尊上,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夜枭虽死,却大伤了青丘的元气,如今这时候若是再攻,只需要以摧枯拉朽之力,都能将青丘手到擒来。 坐上,那半倚在石椅上的黑袍男子,听了那个人的话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伸手指着七刹:“这件事你速去办好。” 七刹得了命令,正抬起头遥遥望着坐上的男子,抬手抱拳准备应声。 身侧那个男子却忽然拦道:“尊上,这恐怕不妥。” 七刹猛地侧过脸,望着那男子沉声叱道:“萧鸣!你想干什么?”声音虽然不大,却听得出咬牙切齿的恨意,和一触即发的怒意。 那男子只横了一眼七刹,转过脸朝坐上之人抱拳唤道:“尊上,不可啊!”言语间欲言又止,却极力阻止的模样,令坐上之人起了疑心。 黑袍男子缓缓起身,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埋下台阶,长长的黑袍静静拖在身后,像一条尾巴。 他立在七刹身前,盯着七刹的两只眼犀利而阴鸷。 “这件事本尊另有安排,你先下去吧。” 七刹一脸怒容,一双眼几乎喷着怒火朝萧鸣横了一眼,紧紧咬了咬牙关,朝那人抱拳一礼:“属下……遵旨。” 萧鸣见状,面上虽然毫无情绪,心里却欢喜万分,静静看着七刹一脸颓败的站起身,又一步一缓的朝外走去,心里别提有多得意。 即便他得了消息又如何,只要自己一句话,尊上还不是要改变主意?想立功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正当他沾沾自喜时,黑袍的男子冷声问道:“有何不妥?” 第182章 七刹的计谋 萧鸣一个激灵,慌忙收起面上得意之色,侧身弯腰回道:“尊上,七刹这则消息不假,属下来之前确实接到了各地传来的消息,但这件事不能交给七刹去做。” 黑袍男子脚下迈了两步,负手而立,再道:“理由?” 萧鸣直起身,一脸凝重的问:“尊上可记得,七刹是怎么来的么?” 闻言,那黑袍男子转脸,侧首朝萧鸣看了一眼,渐渐想起七刹是梼杌的人,只因为梼杌如今被罚关在“极地之渊”。 这七刹才顶了梼杌的位置,代为镇守在魔族。 夜枭死后妖族上下早已大乱,族内几个有能力的,更是谁都不肯服谁,妖族之间的争夺愈演愈烈。 如今,七刹他能有条不紊的暂为镇守魔族,是因为魔族上下知道梼杌还回的去。 如果,梼杌从此以后回不去,那凭七刹的本事,自然是镇守不住魔族那一个个蠢蠢欲动的心。 当初,梼杌得尊上的重视,派他拿下妖魔两界后,替尊上镇守两界,顺便替尊上办三件事。可是在梼杌拿下妖魔两界后,那三件事却一再被搁浅。 尊上之命:将魔族与妖族合二为一,彻底铲除魔族与妖族后人,以及灭了青丘。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是妖族当时掌握在夜枭手中,勉勉强强算你第一条做到了。 但剩下两条,尊上突然发现,梼杌是数次故意放走这些人,明显是与尊上的意思相反,倒行逆施而为。 这样一来,尊上如何不怒气冲天? 当初将梼杌关在“极地之渊”,不过是对于他一个小小的惩罚。 萧鸣知道,迟早梼杌还会被放回去,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尊上不再相信梼杌和七刹。 甚至,他想要替代梼杌在妖魔两界的位置! 思及至此,萧鸣一脸担忧不已的叹道:“尊上,不可不防啊!”七刹是梼杌的人,梼杌多次违抗尊上之意,多次与尊上要做的事背道而驰。 这一次,七刹又真的会从命么? 长袍男子在萧鸣面前,不紧不慢的来回踱着步,仔仔细细将所有的事想了几番,觉得深以为然。 若非是梼杌留着还有用,他早在知道的那一刻将梼杌粉身碎骨,也犯不着关在“极地之渊”。 黑袍男子转过身,望着萧鸣唤道:“这件事,交给你去。” 萧鸣一脸慷慨陈词道:“属下……一定带回九转金莲!” 门外,七刹倚在山洞外,听到这句话嘴角一弯,一阵风过不见了踪影。 七刹等的就是这个结果,萧鸣的私心从梼杌被关压在“极地之渊”后,渐渐的由暗转明,已经明显到就差张口说出来的地步。 九转金莲在青丘,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件差事? 棋局已备好,剩下的只是时间而已。 这一次,七刹若是要与将梼杌从“极地之渊”带回来,青丘就不能有事,清扬不能死,九转金莲不能被萧鸣多走,所以那时他才会对绎轩说:活着! 只有萧鸣空手而归,引得那个人勃然大怒,梼杌才有可能提前从“极地之渊”放出来,所以他才会追着扉颜他们四个人,在人间兜兜转转跑了七八年。 他要通过这四个人,把消息带给萧鸣,而在他去请命的时候,萧鸣才会及时的出现,并加以阻挠。 因为七刹知道,萧鸣这个人不相信任何人。 他自负且自满,他除了自己不会信任何人,自己带去的消息,不一定会激得他亲自出手,必须是在萧鸣反复确认了消息,甚至看见成败就在眼前,他才会毫不犹豫的去抢。 而这正合七刹心意,他不怕萧鸣不来抢,相反的是他很害怕萧鸣不去抢,但是计划居然这么畅行无碍,还真是出乎七刹意料之外。 他以为,萧鸣至少还要再三思虑,反复琢磨试探于他,只是眼下看来,萧鸣真的是等的急不可耐,贪欲之心溢于言表。 不过短短几天,萧鸣已经计划周详,暗中调兵遣将,忙的连睡觉都时间都没有。 七刹两手踹在怀中,漫不经心的倚在他桌前,饶有兴趣的瞧着萧鸣,见他正奋笔疾书的在桌上涂涂写写,淡然开口问道:“唉?我听说你几夜未睡,需不需要我帮忙?” 闻声,萧鸣“唰”的从桌前抬起头,一脸戒备的望着他,顺带着伸手把手里的东西,往怀里掩了掩,冷声问道:“谁让你进来的?” 七刹轻笑一声,似笑非笑的回道:“尊上叫我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只见萧鸣冷笑一声,将手里的东西随手翻了个个,背面朝上的摊在桌上,漫步绕过桌前立在七刹身前,半眯起眼望着七刹,一脸讽刺道:“属下……哪敢请的动您呐!” 七刹如何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却丝毫不在意:“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同在尊上座下效力,并没有什么分别。” 萧鸣抬起一只手探向七刹,还未到他脸前,七刹已然身子一偏闪过,一脸戒备道:“你做什么?!” 这时,萧鸣嗤笑一声答道:“你也看见了,咱们之间谁都不信谁,何谈相助呢?” 七刹对他的厌恶感,已经到了极致,否则也不会对他仅仅伸来的一只手,就这样避之不及。 只是眼下,被他这样轻而易举的试探出来,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摆在明面上,不免有些惺惺作态的意味。 “七刹,明人不说暗话,我们各为其主,我信不过你!所以帮忙什么的……属下敬谢不敏。” 帮忙?他不来给自己添乱,不给他找点事做已然不错了! 两人嫌隙如此之深,在这节骨眼上谈什么合作? 闻言,七刹弯起嘴角,甚是配合道:“你不必如此防备于我,若是我在此时做了什么手脚,想必你也不会在尊上面前放我一马。再说,真的是尊上叫我跑这一趟,你又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之之腹呢?” 说完,伸手朝萧鸣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三下。 只是这第三下,却被萧鸣身子一侧躲过了,七刹最后那一拍,在他肩头擦肩而过,落了空。 第183章 到底是还是不是 只是这第三下,却被萧鸣身子一侧躲过了,七刹最后那一拍,在他肩头擦肩而过,落了空。 萧鸣咧着嘴角,狰狞一笑:“好啊,这么说来你还非帮不可了!”说完,他转身朝桌前转去,将那几张作战图,伸手翻了几翻。 从中抽出一张,低头写写画画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再次绕回七刹面前,朝他递了过去:“如此,就麻烦你了!” 七刹垂眼,瞄着面前那张图纸没有接过手,暗自思忖道:这张图是真是假两说,就算萧鸣真的给了一张真图,任务失败他肯定要拉自己垫背。 这张图,简直就是催命符…… “怎么?你不敢接么?”萧鸣笑得一脸莫测,冷眼看着七刹在那一瞬间,思绪万千。 七刹抬起眼,朝萧鸣面上望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抬手接下:“怎么会呢?” 他不能不接! 萧鸣笑得一脸欢喜,幽幽问道:“需要属下,为你讲解一下么?” 七刹嘴角微动,一脸淡然道:“这倒不用,若没别的事,那么我就先回去了。”说完,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朝洞外走去。 直到望着七刹的背影消失,萧鸣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散,而是换了一副无比阴沉的面孔。 明明知道自己是故意拉他下水,却不动声色的接下,到底为什么? “来人,给本座盯着他。”萧鸣沉声念了一句,下一刻,一道黑雾闻声而动,朝着七刹背影追去。 七刹回到魔族,屏退左右。 将自己一个人关在房内,翻来覆去将那张图看了无数遍,心中疑惑不已。 萧鸣这是……给了自己一张真的作战图! 在他拿到这张作战图时,萧鸣定然已经派人将他监视起来,即便他如今再想做些什么,已经不能够了。 这张图如果不能及时传出去,扉颜他们就可能岌岌可危,萧鸣这一次是计划好了,务必做到势在必得。 有什么办法,令他不用出去,而这张图又能被扉颜他们知晓呢…… 一连几天,七刹被这张图困扰的身心疲惫,一日日坐在屋里愁眉苦脸。 谁知,这天深夜里,困乏了几日不能安然入睡的七刹,伏在桌上压着那张图阖眼小憩,却被外面的吵杂声惊醒。 他立刻从桌上站起身,伸手将那张图折了几下塞到胸口,急步走到门口,打开门问道:“怎么回事?!” 立刻有人跪在七刹脚前,言简意赅的说了句:“妖族来了一大帮人,吵着要见魔王。” 七刹微微一愣,魔王不在的消息被他瞒的死死地,在夜枭死后,两族之间一直是各扫门前雪。 不,应该说在梼杌被关在“极地之渊”后,当时的妖族在夜枭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与魔族划清了界限。 七刹那时不是没找过夜枭,可夜枭仗着梼杌不在,根本没将七刹放在眼里,甚至自以为能取代梼杌的位置,一心灭了青丘立立威风。 凭夜枭的能力,原本是攻不下青丘,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祭品,强行破了青丘的结界。 他这事做的雷厉风行,愣是连七刹都没听到一点风声,等七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夜枭已经被清扬就地正法,妖族在一夜之间损失惨重。 后来就是族内争斗,为了妖王的位置,来来回回打了不知道多少场,又消耗了妖族一部分势力。 可问题是,这个时候他们找魔王干什么?! 七刹眉头一拧,垂眸望着脚边那个身影,沉声问道:“他们来了多少人?” 那人支支吾吾,答道:“三……三” 七刹眉头深锁,一脸疑惑。 三三? 须臾间,他明白那人只是惶恐的不能言语,顿时怒气一盛,抬腿准备踹那人一脚。 只是他这一脚还没落上去,那黑压压一片人影,便朝着这屋门前涌了过来。 “七刹,魔王在哪?”一个尖嘴猴腮的人,阴阳怪气的指着七刹问道。 闻言,七刹抬起的脚缓缓放了回去,朝脚前那人沉声骂了一句:“还不快滚下去?!” 下一刻,那人连滚带爬的滚开七刹身前。 七刹负手而立,冷冷扫了一眼,将面前的一排人挨个看了一遍后,紧紧绷着唇角,不置一词。 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大呼小叫? 别说现在了,即便是夜枭在时,他也不敢站在这里这样说话! 问话的那个,将七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一脸不耐道:“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老子……” 闻言,七刹目光一寒,抬手朝那人伸了下手,那人的脑袋直接“砰”的一声,炸成一堆粉末,那具身体摇摇晃晃倒了下去。 顿时,黑压压的人群一阵骚动,整个朝后退了几步,一脸谨慎的望着门口,那一脸阴沉的七刹。 一时间,场面十分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生怕一个祸从口出,成为第二个没了脑袋的尸体。 七刹冷冷扫了一眼,脚下朝前走了两步,只是他走一步,众人小心翼翼退三步,一个个如临大敌,脑袋上顶着冷汗。 “你们……有事么?”七刹脚下落定,负手立在那望着他们环视了一眼,凉凉问了句。 众人纷纷摇头,胆小的竟然哆哆嗦嗦,几乎快要跪了下去。他奶奶的,到底是谁说的魔王不在,管事的就是个无名小卒? 你家无名小卒,伸个手指头就能爆头啊??? 七刹一脸不悦,抬头望了一眼半空,忽然想起来在魔宫看不见凡界的天空,转头朝身后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有人回了句:“就快卯时了。” 七刹转过脸,朝那一群人再扫了一眼:“所以……你们是来喊本座起床的?” 没事这么大早来干嘛? 众人也不管是与不是,只顾着纷纷点头,有几个哆哆嗦嗦伸手,用袖口拭了一把额前冷汗。 七刹冷笑一声,望着这群人凉凉道:“刚刚,那个人不是说你们是来找魔王的么?” 只见这一群人,一半点头一半摇头。 七刹目光一寒,沉声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第184章 一个年轻的少年 七刹目光一寒,沉声道:“到底是还是不是?” 众人面面相觑,之前点头摇头的纷纷掉了个个,然后众人一脸悔不当初的,望着一脸寒意的七刹。 七刹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朝身边不冷不热的吩咐了一句:“那就都杀了吧!”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有一个声音突然吼了出来:“七刹,他们怕你我可不怕!有本事你站那不动,也叫我伸手点一点……” 顿时,原本躁动不安的人群,忽然间鸦雀无声。 七刹闻声,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一脸疑惑道:“刚刚是谁在说话?” 下一刻,拥挤的人群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顷刻间从中间一分为二,整整齐齐站了两堆人。 只留下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少年,一脸傻呆呆的神情,愣愣的站在那瞪着大眼睛,僵着脖子左右瞅了瞅那两堆一脸,或崇拜、或震惊、或鄙夷、或嫌弃、或担心的神情。 下意识的,那年轻的少年,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缩着脖子小声念了一句:“不……不是我说的。” 真不是他说的啊! 谁知道怎么突然间,这堆人相当默契的站了两个人堆,把他这个刚刚化为人形的小妖,就这么孤零零的落了单。 他才来妖族不久,完全是一脸不知所以的跟着族里的人,起了个一大早匆匆忙忙赶路,披星戴月的朝魔族赶来。 叫他好好想一想,是谁告诉他:要带他来魔族长长见识的? 说好的长见识,没说来送死啊! 左边最近的那个人,伸手指着他一脸肯定道:“就是你说的!” 右边那个最近的,也一脸义正言辞道:“没错,就是你!” 闻言,那年轻的少年再次愣了愣,这话是不是他说的,他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只见他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朝七刹辩解道:“真……真不是我啊!” 七刹一脸似笑非笑,朝那年轻的少年招了招手:“来!” 那少年将头摇的十分卖力:“不……我不去。”他都说了不是他说的,怎么就没人信呢…… 七刹好脾气的没发作,再次招了招手:“乖,头前说话。” 那语气,像极了哄骗小孩子的模样,一时间众人纷纷瞪起眼珠子,在朝那年轻的少年望去,这是怎么个说法? 这时左边的人堆里,有一个肥头大耳的,戳了戳身边那个瘦的跟竹竿似的:“唉,这货哪来的?” 瘦竹竿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脸茫然道:“不知道啊……” 只见一道声响起:“嘶……那不是才来了三个月的小妖么,谁带上来的?” 肥头大耳的和瘦竹竿,前后左右望了望,没见有人开口说话的模样,一时间疑惑不解,这是谁在说话? “唉唉唉,朝这看,这里这里!” 这俩此时低头一看,有个个头到肚脐的矮子,正蹦跶着挥着手臂,给自己找找存在感。 那瘦竹竿愣了一愣,弯下腰问道:“咦,你来干什么?” 他一个负责在妖族打扫的妖,跑来这场合凑什么热闹? 先前被爆头那个,那叫一个五大三粗,还不够人伸手点第二下,这矮的几乎看不见人,还能干点啥? “实在不是我要来,那会我正在院中洒扫庭院。 这帮人风风火火的聚作一堆,叽里咕噜也不知商量着什么。我一时好奇就想凑过去瞧瞧,结果那人山人海,围的那叫一个水泄不通。待我好容易挤了进去,他们二话不说,连推带搡的就给我带这来了……” 闻言,那俩人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一脸同情的望了一眼那矮个子的,暗暗叹了句:真可怜。 再不约而同的转脸,朝那当中年轻的少年望去,纷纷一脸同情的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们以为,这年轻的少年也同这矮个子的小妖一样,不明所以的被这群人带来魔族,眼下又被人当了出头鸟,这是要小命休矣,小命休矣啊…… 那年轻的少年,见七刹招了两次手,一个激动没忍住,顿时哭出声来:他怎么这么冤呐…… 碍于七刹的淫威,那年轻的少年即便再不情不愿,也不得不抬动,那双似乎重若千斤的腿,小心翼翼的迈出了一步,转脸朝右侧人堆望了一眼,似乎盼望着谁能救他一把。 此时,不知是谁使了个坏,在这年轻的少年迈出第二步时,作法在他脚下使了个绊,只见他脚下被勾,整个人下意识的朝前扑去,脚下顿时迈出两大步,几乎脸朝地摔了过去。 连忙手脚并用撑了撑,一阵连滚带爬后,那年轻的少年,十分利索的离开了左右两堆人群,站了个离七刹十分靠近的位置,顿时浑身一哆嗦,吓得连哭都忘了。 七刹面上挂着一脸的和蔼可亲,轻声问了句:“还能站的起来么?” 闻言,那年轻的少年愣了一愣,这才晃晃悠悠站起身。 七刹点了点头,伸起一只手。 那年轻的少年看到那只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大叫了一声抱着脑袋,呜咽一声,带着哭腔蹲在地上哭道:“真不是我说的!我不想死啊……” 众人纷纷抬手捂脸,以往也不是没见过怂的,但没见过这么怂的! 妖族的脸,今儿算是丢到家了…… 人家只是抬了个手,搔了搔头而已。 见此,七刹也是一愣,那搔头的动作一顿,缓缓收回手背在身后,一脸无奈道:“起来。” 那少年头都不敢抬,仍旧紧紧抱着那颗滚圆的脑袋,此时却十分有骨气的,喊了声:“我不!” “本座叫你起来!”七刹耐心用尽,忍不住咆哮了一声。 这时,七刹身侧一个属下看不过去了,疾步上前一把揪着那少年的领子,将他提溜了起来。 七刹望着那少年哭的一脸泪痕,颇为嫌弃道:“哭哭唧唧像什么样子?” 只见那少年吸了吸鼻子,十分有脾气的怼回了一句:“都要死了,怎么着还不兴我哭一鼻子?” 七刹轻笑一声,问道:“是谁告诉你,这就要死了?”他有说过吗? 第185章 生死一念间 七刹轻笑一声,问道:“是谁告诉你,这就要死了?”他有说过吗? 七刹转脸,给那个提溜着人的属下一个退下的眼神。那人得了令,松开那少年的后领,退回了原位。 只见,那个年轻的少年哭声一顿,痴痴呆呆的抬起头,一脸茫然道:“此话当真?” 七刹笑得一脸莫测,不置可否的再次朝他招了招手。 那个年轻的少年,半信半疑的朝前走了两步,一脸谨慎的望着七刹。 只见七刹一脸神秘的,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道:“你帮本座一个忙怎么样?” “帮……帮忙?”那年轻的少年,将七刹仔细看了两眼,一脸疑惑不解,他这是走的这是什么路数? 七刹一脸凝重的点点头,幽幽叹了句:“本座寂寞啊……” 说完,用余光看着那年轻的少年,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 那个年轻的少年暗暗思忖道:他说他寂寞……他说他寂寞!他说他寂寞?! 忽然,他伸腿朝后退了一大步,一脸戒备且十分认真道:“我觉得……我一个人挺好的!” 只见七刹脸色一黑,只差点没伸手,把这少年的脑袋拧下来炖汤喝。 那张脸忽而泛青,忽而泛红,下一刻又泛了白。待七刹将这张脸,五颜六色换了一遍下来,早已不记得在心里默念了几遍:“我忍!” 他还得靠这人,把消息带出去…… “本座在这魔族已久,你也看见了他们都怕我。今日正好你来,咱们比划比划,点到为止如何?” 那年轻的少年微微一愣,此时才恍然大悟道:“就这样?!” 闻言,七刹一脸愠怒,咬牙切齿的瞪着一双眼,一字一句反问道:“不然呢?” 要不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他现在就给他扒皮拆骨。谁给他的胆子,会以为自己想跟他那个…… 这时,那个年轻的少年,才一脸释然的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满面欢喜的满口应好。 却忽然间,想到一个问题:他一个才化作人形的妖,与这人实力悬殊太大,完全没有丝毫胜算。 “还是算了……”那年轻的少年缩了缩脖子,胜负结局一目了然,没有挣扎的必要。 七刹眉头一拧,沉声问道:“又怎么了?” “我打不过你,我认输!” 他这个人,最不喜欢做无用功,既然早知结果,他自是不乐意再去费那个气力。 七刹脸色一黑,没想到这少年这么死心眼,连哄带骗都拿不下,那就只能靠实力了。 “我要是非要跟你打呢?” 那年轻的少年,仔细想了一想,回道:“如果你是邀请我,那我拒绝。如果你是命令,那我服从。” 七刹点了点头,朝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就当是命令好了!” 这小妖看上去傻乎乎的,但做事情却不含糊,或许真的能帮到他也未可知。 那个年轻的少年,一脸神情恹恹的点了点头:“哦……” 七刹转脸,朝身边吩咐了一句:“搬个椅子过来!” 下一刻,一把椅子安安稳稳落在七刹身后,他顺势弯腰坐了下去。 那个年轻的少年呆了一呆,喃喃问了句:“这样……打?” 七刹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嗯……你若能逼得本座从椅子上站起身,便算你赢。” 这便是要考他头脑了,实力悬殊太大打是打不赢的。 那年轻的少年咧嘴一笑,仿佛胜利在望一般得意洋洋道:“好说好说,只是我赢了有什么好处?” 他此时若不讨个好彩头,等下赢了这人赖账可如何是好? 七刹眯着眼睛想了想,反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那年轻的少年,“咕噜咕噜”转着两只眼珠子,不过堪堪转了两圈,心下有了主意,笑得一脸欢喜道:“我要你最重要一件东西!” 闻言,七刹的嘴角微微弯起,不动声色的颔首道:“好!” 那个年轻的少年,摩拳擦掌的绕着椅子转了三圈,将目光锁定到他怀里。 那里衣襟处,似乎有些不平整,看样子是临时塞了个什么东西,那一定是个很重要的东西! 打是打不过了,但是如果抢了他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你说他会不会站起身? “那我可不客气了!”话音刚落,他伸腿踹了一脚椅子腿,一声“噼里啪啦”后,七刹屁股下的椅子,顿时四分五裂。 七刹一开始以为,这是要攻他下盘,一时没有提防,等他想去拦时,椅子已经先一步开了花。 他顿时起身,朝旁边挪了一步。 七刹脸色一黑,冷声道:“你以为这样也算吗?” 那个年轻的少年,十分利索的点了点头:“算啊!” 七刹冷冷横他一眼,一脸不屑的侧过脸:“本座说不算,那便是不算!” 那年轻的少年脸色一急,上前一把抓着他胸口衣襟:“你这么大个人了,说话还不算数?” 顿时,七刹脸色一青,垂眸望着他那只纤细的爪子,一脸怒气极力隐忍的模样。咬牙切齿道:“给本座松开!” 下一刻,那个年轻的少年咧开嘴,甜甜一笑,用非常小的声音道了句:“如此,我便算赢了吧?” 说完,脚下朝身后远远一跳,扬着手里的一样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一眼:“嗯……这是什么?!” 七刹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厉声喝道:“给本座拿来!” 那年轻的少年,脚下朝后退了三步,朝他扬了扬那件东西,得意洋洋的叫嚣道:“我凭本事拿走的,你凭什么叫我还回去?” 七刹脸色更不好看了,再次上前一步,冷声威胁道:“本座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你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个少年,不甚赞同的摇了摇头:“很不凑巧,我的话也不喜欢说第二遍,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啊!” 七刹一声冷笑,由衷赞道:“很好,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着,七刹脚下一点冲了上去,以眼睛都不跟不上的速度,出现在那个年轻的少年面前,一只大手正掐着他的脖子。 第186章 我们不熟 说着,七刹脚下一点冲了上去,以眼睛都不跟不上的速度,出现在那个年轻的少年面前,一只大手正掐着他的脖子。 顿时,那个少年手一哆嗦,那件东西从他手中脱落,跌落的瞬间被七刹伸手接下,重新塞回了衣襟里。 七刹手中力道一紧,那个年轻的少年不由得张着口,努力抢夺着多吸两口气。 顿时,人群中传来阵阵唏嘘声。 众人纷纷暗道:这就是个傻子,平白惹毛了那个人,这下是要死的透透的! 只是,要看好死还是不好死了。 七刹的手指只要再动一下,手里这少年的脖子,就会“咔嚓”一声应声而断,就像伸手折一枝花一样简单。 那年轻的少年,伸手掰向那只大手,费了半天劲才断断续续说出一句话:“这……算不……算?” “算,当然算!!!”只听旁边那两堆人,纷纷一脸兴奋,异口同声的嚷了一句。 那是他们妖族的人,虽然说跟他们没关系,但到底算是代表妖族出面的,少不得得争一把! 七刹面上一怔,转过眼风凌厉的横了一眼众人。 就看那众人脖子一缩,又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七刹当了“鸡”,杀了来敬一敬这帮“猴”。 七刹面上依旧杀气腾腾,手却松了一松:“你胆子倒不小,就这么不怕死么?” 顺势又将那少年的脖子,往后推了一把,逼迫他昂起头大口大口喘气。 那年轻的少年,感觉到他的手松了松,知道还有得救:“点……点到为止!” 这么多人作证呢,这个人总不好众目睽睽之下耍赖吧?! 闻言,七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是无奈道:“既然如此……你赢了!”说完,竟然真的缓缓松了手。 那少年一时被松开,抱着脖子好一阵咳喘,待气顺了些直起身,望着一脸似笑非笑的七刹,伸出了手:“好处拿来!” 七刹眯了眯眼,审视着面前这个少年,暗道:他这刚从虎口脱险,就敢张口问老虎要肉吃,有点意思…… 少年见他默然不语,心口一惊呼道:“你该不是要耍赖吧?!” 七刹脸色一黑,沉声反问道:“本座像这种人吗?!” 那少年愣愣的,将七刹打量了一番,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叹道:“挺像的!” 一时间,众人纷纷捂脸:真不想说这人是从他们妖族出来的,这不是上赶着摸老虎屁股,在虎口拔牙么…… “那个……你们有事慢慢聊,我们就先回妖族了。”忽然,有个人满脸堆着笑,十分讨好道。 闻声,七刹侧首看着那个笑得一脸殷勤的人,再转脸扫了一眼那少年,问了一句:“你们不等他么?” 下一刻,众人纷纷摇头摆手,阵仗看的那叫一个整整齐齐,齐声道:“我们不熟!” 七刹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想回就回吧!” 众人面上一喜,转身正准备离去,脚下走了两步,又听身后一道凉凉的声音。 “既然如此,我便将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你跟我来。” 众人脚下一顿,转过脸来满面堆笑。 七刹转身正欲走,见他们又停在此处,一脸疑惑道:“怎么不走了?” 众人指了指那少年,异口同声道:“等他!” “你们不是不熟么?” 众人又道:“熟!”熟的就差烂在锅里了…… 七刹转脸,一脸义正言辞道:“你来说,你与他们熟么?” 那少年仔细想了一想,怎么说也是妖族的人,和这个人比起来,妖族还是更熟一点吧? 当即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熟啊!” 只见众人那张脸,一个个笑得仿佛一朵盛开的菊花,都笑出褶子来了! 七刹望着众人,笑而不语。 妖族内部向来不和,这个刚修成人形的小妖,在妖族应该也没什么地位。 妖族最近不是争妖王之位,争得头破血流人心惶惶么?“你叫什么名字?” “支枝,我叫支枝!” 七刹将他打量了几眼,问道:“吱吱?你是鼠妖么……” 支枝愣了一愣,勉强点了点头回道:“就……就当是吧!” 七刹并不在意他是个什么妖,抬手摆了摆:“这些暂且不说,我忽然想起你们妖族的妖王之位空缺已久,不如由你来做!” “我?!”支枝一脸震惊,转脸看了看那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一脸为难的摆了摆手:“我……我还是算了吧!” 他一个刚修成人形的小妖,要啥没啥的突然做起了妖王,别说众人同不同意,首先他自己这一关便过不去。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没等坐上那个位置,这帮人的眼神就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七刹怎么会知道他的顾虑,转脸望着那众人,轻飘飘的问了句:“你们有意见么?” 众人伸手,将惊得合不拢的下巴朝上推了一把,一脸敢怒不敢言的神色,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谁都不敢说话。 七刹一脸理当如此的表情,转脸望着支枝,又道:“他们都没问题,你有什么问题么?” 支枝顿时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们所谓的没问题都是假象,难道这个人透不过假象,看不清真理么? “我……我就想当一只无忧无虑的妖,妖王什么的,妖族什么的,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啊……”良久,支枝吞吞吐吐的,婉拒了七刹的好意。 转脸看着那众人的神色,若是这个人不在,一个个仿佛要顷刻间将他剥皮抽骨,生吞活剥了似的。 支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再顺着脖子摸了摸脑袋,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都在。 七刹却一副不以为然,抬手扬了扬方才被支枝夺过去的那件东西,一脸神秘的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支枝回过神,朝他手里的东西望了一眼,似乎是一副图纸。 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回道:“我还没来得及看,不知这是什么。” 七刹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你若做好了,妖王之位便是你的。” 第187章 还没到饭点么 七刹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一字一句道:“你若做好了,妖王之位便是你的。” 支枝尚未说话,就听见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嘶”。 七刹侧首,望着众人似乎有些不悦,沉声问了句:“怎么,你们有意见?” 众人纷纷摇头,很是怕死的回了句:“不敢……” 闻言,七刹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转过脸望着支枝:“你若实在不想回妖族,留在魔族亦尚可。” 支枝一脸苦不堪言,重点不是留在妖族还是魔族,重点在于他坐不住妖王之位啊! 思量片刻,支枝一脸小心翼翼的,又试探着问道:“做得好便是妖王,那我要是做的不好呢?” 七刹愣了一愣,他从没见过还有这种追求的。妖族里什么时候多出这么一位,清心寡欲的快与天上的神仙一般无二。 这到底是他活的太像个魔,还是这个少年活的太像个神? “你……就这么不想做妖王么”七刹匪夷所思的,又问了一问。 支枝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甚是乖巧的回了句:“我实在不是那个料。” 七刹了然的点了点头,亦不强求:“罢了,那就这样。”说完,转身离去。 待他钻进了屋子,支枝才想起来好处没拿,转脸朝众人看了一眼,见他们一个个瞪着恶狠狠的目光,下意识一哆嗦,连蹦带跳的跟着钻进了屋子。 七刹坐在桌前,抬眼看着那小妖一脸见了鬼似的神情,不紧不慢的问了问:“怎么,又后悔了?” “不不不,我是来问你要好处的。”妖王这么大一根骨头啃不动,换条鱼骨总还是可以的吧? 七刹抬眼看了眼窗边,朝支枝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一些。 支枝会意,抬腿朝前走了几步,安安静静等他吩咐。 “本座有件事很是难办,身边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这可如何是好?”七刹装作一脸愁肠百结的神情,开口问道。 支枝仔细想了想,很是同情的望着七刹那张脸,宽慰道:“这个……信任是靠考验累积起来的,慢慢来,慢慢来。” 七刹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回道:“那我便放心了。”说着,起身离开桌前,朝支枝走去。 待他立于支枝面前,仔细朝支枝面上看了两眼,长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可莫要令本座失望。” 闻言,支枝快速的眨了眨眼,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番期待,表现得一脸茫然。 七刹也不与他解释,伸手拽着支枝朝床边走去。然后竟然自顾自的侧躺了上去,摆了个及其舒服的姿势,朝支枝招了招手:“过来。” 支枝浑身上下一哆嗦,脚下退了两步,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人躺床上像什么样子,两个人若是熟悉也就罢了,他们熟么? 七刹再次招了招手:“本座说过了,不喜欢一句话说第二遍。” 支枝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然下意识张口反驳了一句:“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两次了……”说完,他便后了悔,正好看见床上那人脸色一僵坐起身来,他想跑也是来不及了。 七刹脸色一黑,坐起身跨出一大步一把捞过支枝,将他的后背靠在自己结结实实的胸口,脚下一退再原路躺回床上,紧紧搂着支枝入怀。 支枝早已吓得浑身僵硬,任凭七刹将他箍在怀中,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两只手蜷缩着护在身前,借此挡一挡两人之间的距离。 七刹阖上眼,将唇朝他耳后凑去,支枝缩了缩脖子,在他怀中微微发抖。 见此,七刹轻声细语的在他耳边念道:“不用紧张,本座对你没兴趣,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只是这一作戏,七刹却及其放松的睡了过去,等他这一觉睡醒,恰好看见一个属下站在门口,一副想进不敢进的模样。 “给本座滚进来!”七刹声音不大,语气中却暗藏着杀气。 激得他怀中的支枝又一哆嗦,原本还想问他一声:你睡醒了能不能松一松。 他这一觉睡得舒坦,支枝却被他勒的险些透不过气。 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人,缩着脖子硬着头皮走了进来,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不敢朝床上望去,面上有些汗颜,吞吞吐吐道:“护法……大人” 七刹一动不动,问道:“怎么了?” 那人抬起眼瞄了一眼床上,只见两人的姿势说不上有多令人面红,不禁脸上一臊重新诺开眼,结结巴巴道:“妖……妖族……” “你是舌头打了结?要本座给你捋捋么?”七刹眉头一拧,十分不悦道。 那人闻听此言,仿佛舌头上的结顷刻间散去,十分利落的回了一句:“妖族的人都回去了。” 支枝几乎要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挣脱着七刹的束缚:“唉……我还在这呢!”他们怎么把自己给落下了。 七刹伸手,将支枝重新按在怀中,冷声道:“怎么,他们回去还要本座起来,给他们送行吗?” 那人鬓角落下一滴冷汗,忙低了低头:“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七刹很是不耐,神情不悦的问了一句:“还没到饭点吗?” “到了,到了!”那人抬手,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护法说饿了,没到饭点也得吃饭呐! 七刹双目一瞪,望着立在那一动不动的人沉声叱道:“还不去端饭来?!” 这时,那人才忙不迭的告了声罪,从房间里急急忙忙退了出来。 直到出了屋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顿时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句:还是活着好啊! 等那人的身影消失,支枝小心翼翼问:“那个……我能起来了吗?” “急什么,本座有话对你说!”七刹无声的勾唇一笑,凑近他耳边窃窃私语了片刻,直到再次听见脚步声,他最后道了一句:“你可莫要令本座失望。”说完,便松了手。 七刹缓缓坐起身,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肩膀,起身朝送饭的人挥了挥手:“下去,若无召唤不必进来。” 第188章 人不见了 七刹缓缓坐起身,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肩膀,起身朝送饭的人挥了挥手:“下去,若无召唤不必进来。” 那人小心翼翼应了声“是”,这才退了下去。 支枝坐起身,就听见浑身上下的骨头“咔嚓咔嚓”作响。 顿时苦着一张脸,朝七刹望去,暗自腹诽了他好一顿才解了气。 七刹端起面前的碗,头都没抬的吩咐道:“你出门随便找个人问一声,他们会带你去吃饭。” 闻言,支枝不可置信的指了指七刹面前的三菜两碗米:“你……你这不是给我带的一份吗?” 七刹仍旧头都不抬,咽下一口饭缓缓道:“本座何时说过,这有你的饭了?” 支枝暗暗咬了咬牙,气急败坏的转身出了门,在路上随手拦下一个:“饭在哪?!” 那人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没好气的说了一句:“想吃饭?等着吧……” 现在离吃饭的点还早着呢,这哪来的没规矩的,张口闭口嚷着要吃饭? 说完,便扭过脸不再理他。 “等?去哪等?”支枝愣了一愣,又问了一声。 那人十分不耐,伸手指了指远处:“看那,左拐右拐直走,左拐就到了!” 支枝只觉得听起来就够晕的,再次问道:“能不能带我去啊?” 那人推他一把,十分不耐烦道:“没看我站岗呢?!” 支枝一脸委屈的,望了一眼他指的那条路,嘴里默默念着他说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的摸了过去。 七刹吃完了饭,便自顾自的去处理公务,完全把支枝这个人忘了个干净。 待外头天黑了下来,七刹从桌前抬起僵硬的脖子,扬声唤了一句:“来人!” “护法,您有何吩咐?”进来一个男子,不卑不亢的立在桌前,轻声问道。 “那个叫吱吱的,去吃个饭需要一天的时间吗?去给本座把人找回来!”眼下这个点,就是晚饭也该吃过了。 那人抱拳,领命退了出去。 七刹埋头,重新在摇曳的烛光中,对着桌前一张图纸仔细研究着。 过了许久,那人重回七刹面前,面带疑惑的回了一句:“护法,人不见了。” 此时,七刹这才一脸惊愕的抬起头,一脸疑惑道:“什么叫不见了?” 随即,七刹想到是不是他吃了饭,偷偷摸摸跑出魔族,回他们妖族了? “属下查过了,人并没有离开魔族,但是……确实是不见了!”那人一脸愧色,不过是找个人而已,居然就此将难住他。 七刹面色一冷,缓缓从桌前起身,沉声吩咐道:“把人都集合起来,挨个问!” “是!”那人转身离去,在漆黑的夜幕下行色匆忙的点兵点将。 不过一会,七刹立在屋前,听闻了那个人的报告,眯起眼思量了片刻,将那附近所有的地形仔细想了想几遍,面色顿时一青。 糟了!他该不会是闯进了魔族的禁地…… “把人都散了,你跟我走。”七刹望着眼前的魔人,朝那人留了一句话,转身便走。 那人转身,朝就近一个男子四目对视一眼,两人立刻分工而动。 待他追上七刹,来到一处凌乱不堪的怪石面前,略微有些慌张:“护法……” 魔族的禁地,向来只有魔王才能进,即便是魔王也从不轻易踏入。 七刹此时已经顾不得了,这个人是他唯一的希望,即便是龙潭虎穴九霄云殿,他也一定要闯上一番。 “你留在这,等本座出来。”七刹脚下上前一步,踏进了那片乱石之中。 走了片刻,七刹忽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一脸防备的回过头,愣了一愣:“本座不是……” “护法,就让属下陪着您吧。”那人一脸诚恳,求道。 七刹越过那人,望了一眼他身后的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罢了!”从他们俩踏进乱石的那一步,再想退回去就很难了。 “跟着本座的脚印,万不可行差踏错一步,否则后果难料……”七刹转过身,又朝前走了一步。 那人望着四周,面带疑惑道:“护法,您有没有想过,他若是闯了进来,又是如何走进去的呢?” 即便是七刹他们,都不可走错一步,那么一个不了解情况的外人,是如何做到的? 七刹脚下一顿,仔细斟酌了一番他那句话,顿时拧起两道眉毛。 他转过身,一脸疑惑的问:“为何本座以前从未见过你?” 那人面色一怔,躲闪过七刹探寻的目光,避重就轻的回道:“属下……的确是才来的,您日理万机,自然是没见过。” “哦?本座竟不知,一个新来不久的,就能在没有魔令的情况,召集到魔族上下。”七刹嘴角咧出一个笑意,意味深长道。 那人张了张口,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七刹目光一凌,冷声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面上一惊,大呼冤枉:“护法,属下没有受任何人所派,属下绝无二心!” 七刹却是不信,正准备详细责问,整座魔宫忽然上下左右摇晃起来。 从天而降不少石块,两人只顾着躲闪迎着头顶砸去的石块,哪里还记得脚下的步法,和刚才的争执。 待两人,躲到一处暂时安全之地。七刹一脸凝重的转过头,审视着那个陌生的男子:“你到底是谁?” 男子摇了摇头,只是无奈的道了一句:“属下……真的不是您的敌人。” 七刹冷笑一声,继而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属下,只是想报恩!”说完,那男子掀起衣摆重重跪了下去,垂着头顶不在言语。 七刹愣了一愣,冷冷望着他的头顶没了言语,报恩是这么报的吗? 若不是被逼急了才说,他刚刚都准备将这人灭口。 “本座回来以后,时常察觉到有人在窥视本座,你可不要说是你!” 男子面色一变,一脸惭愧不已:“正是属下……” 七刹再次愣了一愣,那……萧鸣派来的人呢??? 难道,那人混迹在妖族来的人中,亦或者,根本就是那个吱吱? 第189章 支枝的秘密 七刹脸色一沉,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尚未来得及想明白,整座魔宫又晃了三晃。 “护法,眼下该怎么办?”男子后背紧紧贴靠在墙壁上,侧首望着身同样贴墙而立的七刹,神色担忧道。 七刹抬眼望了回头顶,没有再见到从头顶上砸下的石块,天摇地晃也已经消失。顺势贴着墙壁朝深处走去:“先进去看看。” 这一路既要防着从天而落的石块,也要小心脚下避免触及到阵法。看似平坦的道路不能走,只能从一地的乱石中寻找落脚点。 待两人走至禁地深处,抬眼看见那个人影正在里面,朝着四处没头没脑的乱撞。 七刹脸色大变,飞身上前拦道:“住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闻言,支枝转过身,挂着一脸的泪水,整个人惊慌失措的,抬手拍着隔离阵:“救命啊……” 七刹却对他的呼救不闻不问,转身朝一处石壁前站了过去。 在上面摸索着找了许久,才看出一丝门道,转脸朝那个男子吩咐道:“你去阵法那边,找找看。” 男子领命而去,绕着隔离阵转了三圈,这才看出一个隔离阵角,立着一座巴掌大的碑。 “护法,属下找到了。”男子抬起头,朝七刹喊了一句。 七刹望着石壁上那刻着的图案,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支枝凑到男子身边,拍着阵法叫道:“唉!你们快放我出来啊……” 男子充耳不闻,只望着石壁前静默的身影,等他一声令下。 这道阵法要是毁了,禁地里的一切,可能都会被埋在废墟下。为了一个人毁了这里,到底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七刹转过身,朝男子道了句:“必须同时敲碎,如果有危险就朝外跑。” 男子点了点头,甚是配合道:“是!”说着一只手攥成了拳,瞄准了那座碑,一双眼紧紧盯着七刹的手。 七刹见他已做好准备,抬手蓄力一掌,重重的拍在那石壁上的图案。 与此同时,男子手前的石碑应声耳碎,那道隔离阵从上之下渐渐消失。 支枝一屁股坐在地上,百感交集的哭了起来。 他还以为,自己就算死在这里面也没人知道…… 七刹全神戒备的看了看四周,似乎并没有什么危险。这才提步走了过来,望着嚎啕大哭的支枝,十分嫌弃道:“除了哭,你还能干点什么?” 支枝的哭声一顿,抬起头愣愣的瞧了一眼七刹,顿时指着他的鼻子,怨声责备道:“你怎么才来……” 七刹脸色一黑,尚未来得及发作。 一旁的男子已然不悦,沉声呵斥道:“放肆!” 闻声,支枝一个哆嗦,转脸看了看那说话的男子,又抬眼看了看七刹,这才知道后怕。 瘪了瘪嘴角,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后面的灰,一脸委屈的立在那。 七刹不理会他,沉着一张脸径直朝支枝身后走去,却将支枝吓了一大跳,误以为他要收拾自己。 “你……你别过来!”支枝脚下退了两步,一脸戒备的望着七刹。 七刹伸手拽着支枝胳膊,将他像丢包袱是的甩到那男子的面前:“把这人先带回去,给本座看严了,若是再丢了本座拿你是问!” 男子抱拳,干脆利落的应了声“是”,拽起支枝转头就走,徒留下一脸沉思,望着一尊玄晶匣子。 支枝被男子拖着走,脚下磕磕绊绊走得极为艰难:“你……你慢一点,就把他一个人留在里面,不用管吗?” 男子扭过脸觑了他一眼,满不在乎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支枝吃了瘪,脸色顿时一羞:“也不能怪我啊,我不过是迷了路走进来的,你以为我乐意把自己困在这里面?” 男子脚下一顿,一脸疑惑道:“你怎么走进来的?” 支枝愣了一愣,别开脸不在看他的眼睛,支支吾吾道:“就……就那么走进来的啊……” 男子微微拧了拧眉,知道他没说实话,但他并不在乎,这个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当即转身抬腿就走。 “唉……”支枝被他这么一拽,身形一歪朝一块半人高的石块上倒去,下意识的他伸手撑了一下石块,才避免脸蹭了上去。 男子转过身,十分不悦道:“又干什么?”下一刻,他看见那块石块沾了血的地方,裂开缝缓缓长出一颗绿色的嫩芽,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这嫩芽长成一颗小树,大约有两指粗细。 支枝龇牙咧嘴,抬起手掌看了看掌心,破了皮的地方,正是肉最厚的那一处。 此时正沁着一曾细小的血珠,伤口上还有一些脏灰。 支枝痛的手微微发颤,心口涌上一股火气,另一只手奋力挣脱开来,伸手紧紧捏着手腕,借此缓解痛处。 男子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指着那棵小树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支枝一肚子火气,哪管他好奇不好奇,侧过身不去理他。 只对着那处伤口轻轻吹了几口,瞧着原本沁着一层细小血珠的伤口,血珠越冒越大。 “别按着了,待会血会越流越多。”男子好心好意,对他提醒了一句。 支枝猛地转过头,一双眼中目光含恨,没好气的朝他吼了一句:“管天管地你管我?!” 闻言,男子脸色一变,转过脸不再看他,一弯腰坐到一旁的石块上。 待支枝撒了气,转过脸看了看手掌,挤出的血足够多,这才伸手从那两指粗的小树上,揪下几片叶子,超嘴里塞了进去,拧着眉在口里嚼了一阵,再吐出来敷在伤口处。 再伸手揪两片叶子,盖在铺在手掌上,那薄薄一层嚼碎的叶片,闭上眼默默念了一句什么,那伤口便愈合了。 男子低着头,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绪,不知道他已经处理好了伤口,支枝已经越过他身前,朝着出口走去。 男子站起身,朝支枝喊到:“喂,你别瞎跑,回头再触到了什么。” 支枝脚下一顿,一脸愤怒的侧过身:“不走你留下来好了!” 第190章 我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支枝脚下一顿,一脸愤怒的侧过身:“不走你留下来好了!” “我是叫你别乱走,跟在我身后,你是还想被困在阵里么。”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个事支枝就来气,脚下狠狠跺了两脚,又蹦又跳的骂道:“这什么破地方啊!我不过是摸了摸那个匣子,至于把我关起来吗?” 男子脸色一沉,一脸震惊道:“你是摸那个匣子才被关起来的?” 刚刚他们走的时候,护法正好在看那个匣子,他会不会有危险…… 思及至此,男子也顾不上支枝来,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回跑。 “喂!!!你不走啦……”支枝看着他转头往回跑,不由得愣了愣,才扬声1问了一句。 只是那此刻男子心急如焚的,根本连头都来不及回,只当没听见他的话。 “这人到底谁啊……一天竟整些莫名其妙的!”支枝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甚是烦躁的嘟囔了一句,自顾自地朝出口而去。 男子刚跑了一半,在途中遇到迎面而来的七刹,脚下渐渐停了下来,气喘吁吁道:“护法……” 七刹面上一怔,喃喃道:“你怎么回来了?人呢!” 人…… 男子此时才想起来,七刹叫他看好人,他要真的一个人走出去再迷了路,他又该到哪去寻? 男子头顶微垂,一脸愧色道:“属下听她说,是摸了那个匣子才被关,属下担心……” “废物!你当他可以与本座相提并论?”七刹面上一冷,厉声呵斥道。 说完,立刻抬腿朝前追去,脚下走得比进来时还快。 男子立刻随着七刹身后,两个人一路无语,脚下急急忙忙追着。 路过方才停下的路时,七刹瞧了一眼那棵两只粗的小树,驻足停了片刻,侧首望着男子问道:“这哪来的?” “这石头沾了他的血,然后就长出这棵小树来。” 七刹拧眉思索了片刻,再次抬腿朝出口追去:“若是人再消失不见,你就提头来见本座!” 男子像是早已料到,依旧不卑不亢的应了一声“是”,紧紧跟在七刹身后。 直到赶至出口,七刹才瞧见那个身影,扬声唤了句:“给本座站住!” 支枝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当真停下脚转过身,望见那两人急急忙忙赶来,忍不住抱怨道:“你们俩走的真慢,我一路上歇了三回。” 七刹脸色一黑,伸手提溜着支枝的衣领朝前走去:“是嘛,本座要知道你本事这么大,也不用管你死活了。” 支枝立刻换了一张谄媚的笑脸,一脸讨好道:“不不不,我只是走了近路而已。” 七刹转脸,瞧着支枝冷哼一声,不置一词。 回去他得好好问问,为什么他可以在这里面来去自由,为什么他的真身是一棵榕树…… 出了禁地,七刹仍旧没有放开支枝的意思,直到回了他那间屋子,才将支枝扔下,自己走到椅子边,不紧不慢的坐了下去。 那个走在最后的男子,看了看七刹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了句:“护法,若没别的事,属下先行告退。” 七刹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一双眼紧紧盯着支枝。 “唉……你等会!你叫啥来着……”支枝从地上爬起身,指着那男子问道。 男子愣了愣,转眼朝着七刹看了看,抱拳回道:“属下喻龙。” 支枝了然的点了点头,一脸我记住你了小子!“行了,我记下了,你走吧……” 喻龙朝七刹抱了下拳,转身朝门外走去。 七刹见喻龙离开,幽幽问道:“说!你进那干什么?怎么进去的?都干了什么?还有……你居然是,榕树精!” 支枝一脸坦然道:“对啊,我是榕树精。”他当时也没问过自己是什么精,只凭着一个名字就说自己是老鼠精。 再说了,是个什么精很重要吗? “本座问的,可不止这一点!”七刹一脸似笑非笑,一脸阴恻恻的望着支枝。 他还挺会避重就轻,单拣无关痛痒的说。 支枝抬手,一脸郁结的挠了挠头:“我要说我迷路了,你信吗?” 七刹冷笑一声,又道:“好,本座就信你是迷路了。难道迷路是一条道走到底,不知道回头么?” 支枝哑口无言的望着七刹,一脸委屈却无从说起。 给支枝指路的,那个人说的路线是没错,但支枝不辩方向,再加上魔宫内道路七拐八绕,分叉口一个比一个多。 三拐两不拐,一趟下来支枝就已经不知身在何处,再原地转个圈那敢情好,连前后都不分了。 他就算想退,那也不知退到哪去了啊…… 支枝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迷路这个深奥的字眼。 七刹却不与他计较,再次问了一句:“你进去这么久,就这么一直被关在阵法里?” 支枝一脸坦诚的点点头,回道:“对啊,我就一路走到那里面,伸手摸了个匣子,就再也出不来了。唉,那是个什么宝贝?” 七刹不置可否的移开眼,缓缓道:“不该你知道的事,就别瞎打听!” “这怎么能说是与我无关的事?!就为了这么一个破匣子,给我关了这么长时间,我总得知道是为了点什么吧!”支枝贼心不死,急忙凑到七刹桌前,大有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 七刹忽然咧开嘴角,朝支枝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道:“你若真想知道,本座也可以告诉你。” “真的!”支枝两眼冒光,一脸的雀跃不已。 七刹顺势点了点头,又道:“不过在你听了之后。本座要将你的五识尽封,从此以后,你这一辈子看不见也听不见,更别提开口说话了。” 支枝脚下“蹬蹬蹬”退了三步,抬手捂着耳朵喊道:“我不听我不听,你别告诉我……” 许久,支枝抬起头,看着七刹一动不动坐在那,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己,苦着脸求道:“能不能饶了我,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七刹脸上挂着淡笑,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决定放他一马。 第191章 讲个故事 “你似乎,对那里面很熟悉?”七刹缓缓起身,脚下绕过桌前,朝支枝面前走去,伸手抓起他一只手。 支枝挣扎了两次,没能夺回,面上带着惶恐:“你……你干嘛?” 七刹不置一词,拖着支枝朝床边挪去,意味深长的拖着声音,叹道:“我忽然……对你很感兴趣!” 支枝忍不住一哆嗦,战战兢兢道:“有话好好说,别总在床上讲行不行?” 七刹却恍若未闻,伸手将她另一只手也拽到面前:“我听说你受伤了,哪只手?” 支枝愣了一愣,不甚明白他这话题换的这样快,又打什么鬼主意? “到底哪只手?”七刹难得的好脾气没发作,还将话说了第二遍。 支枝扬了扬右手,一脸诚然道:“这只啊!” 七刹将他那只手,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云淡风轻的“嗯”了一声:“伤口愈合倒是挺快的!” 支枝挣脱了七刹的钳制,不以为然道:“我们做树精的,肯定比你们要方便许多,这有什么好稀奇?” “你到魔族来干什么?”七刹双手负在身后,一脸义正言辞的问了遍。 一提起这个事,支枝就一脸郁结:“我就听他们说,要来魔族办件事。我从未来过这里,随便来转转而已。” 七刹脸色一沉,脸上明显挂不住了。当他们魔宫是菜市场吗?什么时候起,成为外人随便来转转的地方了…… “转转?!那你转也转过了,比起你们妖族来,如何?” 支枝仔细想了想,十分中规中矩的答道:“就是感觉有些压抑,有时候会觉得透不过气,地方比妖族大,人也比妖族多。” 七刹点了点头,算是比较满意他的评价。 “说起来,为何我被关这么久,你们一点都不知情?”支枝一脸疑惑,反问道。 按理说,他被困于结界中,他们应当立即有所警觉,不然岂不是丢了什么,也无人知晓。 可他被关了大半天,七刹才带人来救他,若是贼人只怕早就得手而去。 七刹转过脸,挪步到床边,一弯腰坐了上去:“本座没审你,你倒是问起本座了?” 支枝十分小心的觑了他一眼,见他面上没有悲喜,心中松了松。 “我之前与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了?”七刹侧身,躺在床边,阖上眼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支枝一脸茫然:“什么事?”他俩说过这么多话,这冷不丁又是问得哪一出? 七刹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掀起眼帘,深深望着支枝:“看来,有些话还是得给你长长记性!” 话音刚落,支枝已被一阵风卷着,不知转了几个圈,跌落在七刹怀中。 俩人又恢复了先前的躺姿,支枝的后背抵着七刹宽阔的胸膛,还没等他坐起身逃。 七刹已先一步,将他牢牢箍在怀中:“本座觉得,你有时看着聪明,有时又像是装傻,这倒也无妨。你扮作什么,本座一定尽全力配合!” 支枝忍不住心里犯了苦,他从未装做什么过,实在是七刹这个人太善变。 “我没有啊!!!”支枝一声哀嚎,将三分委屈,三分愤怒,三分害怕,外加一分不满,嚎的那叫一个无比生动。 七刹冷笑一声,听出他的深意,充耳不闻。 “先前听你对魔宫评价甚是满意,本座对你也颇为满意,不如你就留下来,可好啊?” 支枝瘪了瘪嘴角,几乎差点哭出声来:“我……能说不好吗?!” 七刹想都未想,斩钉截铁道:“不行!” 若支枝是萧鸣派来的人,七刹肯定不会放他走。若支枝不是萧鸣派来的人,查清来龙去脉后,还要靠他跑一趟。 因为,十天之后,萧鸣就要动手了。 支枝一脸委屈,蜷在七刹怀中动弹不得。十分不明白,有什么事是坐着说不了的…… 七刹缓缓阖眼,慵懒的在支枝耳边念道:“本座困了,你与本座说个故事。” 支枝顿时傻了眼,说……说故事? “我……我不会讲故事!”憋了半天,支枝决定实话实说。 七刹不以为然,不甚在意他会与不会:“无妨,讲讲你的身世也好。” 支枝啃着指甲盖,翻来覆去仔细想了好一阵,这才娓娓道来:“我……不知道我打哪来的,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就长在妖族的后山上……” 七刹闻言,半信半疑的睁开眼,朝支枝后脑勺看了一眼:“怎么会不知道?” 世间万物即便再混沌,始于哪里长于哪里,都会有自己刻骨铭心的记忆,那是刻在元神内的烙印,就像让你永远记得回家的路,应该怎么走。 因为那是一种指引,就仿佛是一盏照亮的灯,就那样静静的立在那处,等你归来。 支枝一脸茫然,十分诚恳道:“是真的不知道啊……而且我迷路,我眼中看见的路,与常人似乎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支枝也不知哪里不一样,他也没看过别人看见的路,即便想解释却无从比较。 七刹见他如此苦恼,也不打算再深究下去,漫不经心的,继续引导他说下去:“长在后山,然后呢?” “说也奇怪! 有一日,我立在后山昏昏沉沉的睡着,从天上劈下一道雷,在我脚下劈出好大一个坑。就在我以为,下一道雷要劈在我身上时,我竟然就化成人形了。” “化成了?!”七刹愣了一愣,这大概是有史以来化成人形,最快且便捷的罢! 支枝笑得一脸得意洋洋,喜不自禁道:“是啊!” 七刹沉默半晌,仔细想了想问道:“那后山,就你一个人立在那?” 这傻小子,莫不是错借了别人的机缘,提前修成的吧? 支枝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一脸诚恳道:“是只有我一人啊……” 这下,就连七刹也犯了迷糊。 他活到至今,见过经历过听到过,无数种千奇百怪的机缘,数不清道不明的化形。 但既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历天劫,甚至连自己的来路都不清楚。 第192章 你有毛病啊?! 但既不需要修炼,也不需要历天劫,甚至连自己的来路都不清楚。 还迷路迷成这样的,实在是世间难寻第二人。 支枝忽然见他这样沉默,隐隐约约察觉到有问题,于是好奇的问了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七刹挪了挪身子,回道:“没什么,你继续……” 支枝有些失落的“哦”了一声,继而说道:“之后的就是我来到妖族,与他们过了不到三个月,然后来到这里啦。” 七刹点了点头,前后虽然不清不楚的,但总算说完了。 至于真假么…… 这两天且再看看,到时候在处置也是无妨,心里打定了主意后,便阖眼睡了过去。 他这么睡着还好了,被他箍在怀里的支枝却硌的难受。 打量着等七刹睡了过去,悄悄从他怀里滑出去,回头他问起来,就说是他自己松了手就好。 谁知道,七刹是个睡着了便一动不动的,别说从他怀里滑出去,就是动一下都会惊扰到他。 于是,这一夜下来。 支枝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立在后山做一棵树的那段时日。那时成天一动不动的立在那,如今是一动不动的躺着这。 这树生,过的委实憋屈啊! 七刹睁开眼的时候,支枝才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没多久,正是最累最乏之时。 他望着鼾声四起的支枝,不怀好意的弯着嘴角笑了笑,缓缓松开了箍着他的双臂,只见支枝果然是睡得死沉死沉。 连身子一点点朝床下滑去,都没有察觉到。 只听“噗通”一声,紧接着是支枝杀猪般的嚎了一声:“啊!!!……” 支枝睁开眼,看了看脸下的大地,抱着脑袋坐起了身,抬眼瞧着七刹正支愣着脑袋,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一脸憋屈,道:“你有毛病啊!” 七刹脸上的浅笑,顷刻间凝在嘴角,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支枝气的吭哧吭哧,此刻直觉得被撞的地方,似乎被一片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 恍然以为流了血,将手掌凑在眼前看了一眼,并没有预想到的一片鲜红。 抬手抱着被磕的部位,一双眼满含怨恨的望着七刹,手里不紧不慢的揉在那。 七刹坐起身,望着床边跌坐在地的支枝,异常严肃的警告了一句:“不要以为,本座真的不会杀你!” 说完,便冷冷横他一眼,起身离了床边,走了两步脚下一顿:“本座今日很忙,就赏你在床上睡一天罢。” 支枝愣了一愣,抬眼望着七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心里渐渐疑惑起来:真的假的?他怎会这么好心…… 但转过脸,朝那张大床上看了两眼,终究是经不起诱惑,扶着床沿站起身,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直接四脚朝天的躺了上去,再顺势打了个滚。 睡了个四脚朝地,心里暗暗叹了一句:这床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思及至此,支枝猛地抬起头,忽然间想到一件事:这么大的床,他干嘛每天拽着自己挤在床边睡? 几乎是在想到的同时,支枝将一口银牙咬的“嘎吱嘎吱”作响。 他分明是故意的…… 支枝这一觉睡得不醒,连早饭午饭都省了,等睡到临近晚饭时,他被饿得醒了过来。 几乎从床上下不来地,还没等他从床边站起身,喻龙走了进来。 抬眼看见坐在床边的支枝,唤道:“我还以为,再能省一顿晚饭呢,既然醒了就来吃饭吧。” 支枝一脸疑惑道:“我睡了很久吗?” 喻龙将手里的饭菜摆到桌上,头都没抬:“我来了三回,总算见到个竖着的,你说呢?” 支枝十分不悦,他睡觉怎么了? 七刹都不管他,这个人倒是最喜欢管他,他们之间很熟吗? 喻龙起身,望了他一眼不善的面色,也不想与他多说一个字,抬腿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这给谁的饭?”支枝望着他欲要离去,问了一句。 喻龙侧首,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护法说,生怕你找个饭再把自己找丢了,叫我专门来给你送饭。” 支枝从床边站起身,朝桌边凑了过去看了一眼,嘴里念了一句:“为什么给我就一碗米?” 喻龙愣了一愣,回过身望着支枝,暗自疑惑道:他这是还在记恨,昨日给护法送饭的送了两碗米? 其实,昨日送饭的确是送了两人的份,只是七刹故意不给他留饭。 今日七刹出门时,就喊来喻龙,要他按时给他送饭来,若是他没醒就不用喊他。 “他人呢?”支枝转过脸,一脸疑惑道:“他不回来吃饭么?” 喻龙脸色黑了黑,沉声喝道:“放肆!什么他?那是护法大人……” “好好好,护法大人!”支枝摆了摆手,不去计较这个人对七刹近乎膜拜尊崇。 连带着对他,都不允许有一丝不敬。 七刹那个狂傲自大的毛病,应该就是这帮属下惯的! 支枝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一定是这样! 喻龙扭过脸,不情不愿的丢下一句:“护法此时不在魔宫,还没回来,你先吃吧。”说完,拔腿就走。 支枝愣了一愣,想起来他走之前说过:今日他很忙。 不过,他忙什么去了? 算了,管他忙什么干嘛…… 支枝走到椅子前,端起碗筷朝嘴边送去,一碗米不过一眨眼就见了底。 大约是一天一夜没吃饭,他觉得一碗米下肚,胃里还是空空如也。 若此时,有一锅米在他手边,他早就吃下三碗了。 只是他又不辩方向,不敢自己一个人乱走,其他人又使唤不动。 也就只能将就着,把盘子里剩下的菜全部打包塞下了肚。 等他吃光了饭菜,七刹一只脚跨进门来,正好看见他抹着嘴角上的油。 “你吃的倒挺快!”七刹不冷不热,随口说了一句。 支枝抬眼,看他迎面走来:“不是你说的不用等你么……” 七刹脸色一黑,板着脸道:“你是听不出来好赖话么?本座即便是这样说了,你也该稍微客气一下,多少等一会吧!” 第193章 我要回家! 闻言,支枝哑口无言的想了想,这个人一定是被属下惯坏了! 属于那种,被人众星捧月惯了,就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只要有一个没围着他转的,那他就浑身不舒坦。 支枝没来的回话,七刹已黑着脸,扬声对着门外不冷不热的唤了句:“给本座把晚饭送来。” “你今天不在魔宫,上哪去啦?” 七刹回过脸,望着支枝一脸好奇的模样,朝他面前走进两步,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念道:“你很想知道?” 支枝浑身汗毛一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屋子里就两个人,偏生他说话要跑到你耳边窃窃私语,这是个什么毛病…… 还没等支枝回应,七刹已先一步提溜起支枝的后领,将他从椅子前拽起了身,扔到一旁。 他这一扔不得了,只见支枝在原地打了三个转,顿时眼冒金星的不知身在何处:“我……我给你说!!!” “你要说什么?” 支枝一屁股跌坐在地,抱着天旋地转的脑袋,简直晕的他直犯恶心,哪里还能与他说的下去。 此时,喻龙重新端着饭菜走了进来,眼风扫过地上晕的直不起身的支枝,径直朝七刹桌前走去:“护法,您回来了。” “嗯,他今日做了什么?”七刹端起碗筷,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低头吃了起来。 喻龙微微愣了一愣,转头望了一眼晃晃悠悠站起身的支枝,眸间带着些许疑惑:“他?不过是睡了一日罢了……” 支枝站起身,东倒西歪的摸到七刹桌前,望着那五六张脸的七刹在那东南西北的旋转,咬牙恨道:“我不是你魔宫的属下,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现在就派人送我回妖族!” 七刹执筷的手顿了一顿,抬起脸面无表情的,开口反问了一句:“你要回妖族?” 支枝一脸憋屈,仅仅留下两日,就没一件叫他顺心的事,虽然妖族不好过,但起码人家忙着自己的,没空去折腾他。 七刹就不一样了,他把支枝放在眼皮子底下,仔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甚至没事还欺负欺负他,偏偏支枝敢怒不敢言,如何过得不憋屈? “喻龙,本座是否该送他回去?”忽然,七刹放下碗筷,转脸望向沉默在旁的喻龙。 喻龙将他们两人看了一遍,心中思忖道:看样子护法并不想让他走,但他既然张了这个口,护法少不得面上有些挂不住,这是要借自己的口将他留下么…… 七刹见喻龙立在眼前,只顾垂着眼不答话,微微拧眉有些不悦:“嗯?你有话不妨直说。” 喻龙抬起头,小心翼翼问道:“护法,您是问属下个人的想法,还是属下该说的想法?” 七刹眯了眯眼,不置一词。 其实要不要送支枝走,不过是看他到底是不是萧鸣的人,若不是既可替他将图送出去,之所以问喻龙,也不过是试探他一下而已。 “若以属下个人所想,应当把这个人哪来的送哪去。若是以属下该说的而论,护法要属下怎样做,属下绝无二话。”喻龙躬身抱拳,端的甚是恭敬。 支枝此番已从眩晕中解脱开来,听见他二人这一番话,差点跳了起来:“哎……我留在此处也是无用,你们强留下我做甚?!” 七刹侧首,望着支枝一脸不耐,沉声喝了一句:“给本座闭嘴!” 只这一声,支枝缩了缩脖子闭上嘴,再也不敢吭一声,恶狠狠的瞪着眼睛望着七刹,只恨不能用眼神杀死他。 七刹缓缓站起身,离开桌前道了一句:“撤了吧。” 闻声,喻龙转头望了一眼那只碗,不过才吃了两三口的模样,此时被孤零零的搁在桌上:“护法,您再吃点吧。” 七刹最烦有人在他耳边念道,虽然知道喻龙一番好意,却仍旧一脸怒容的侧过身,虽未置一词眼神却冰冷犀利。 喻龙见状,立刻单膝跪下垂着头顶:“属下再也不敢了,还请护法恕罪。” 七刹朝他挥了挥手,朝着床边走去。 喻龙收了饭菜,转脸看了看站在桌边不敢啃声的支枝,带着一脸疑惑转身离去。 这两日魔宫都传遍了,宫里的人都说:护法喜欢这个从妖族来的小妖,每晚两人都要搂在一处睡在一处。 喻龙不信护法会好这个,即便是真的也不该喜欢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妖。魔宫山下嚼舌根的都被他拖下去打了一顿,待他将谈论此事的人打了一半,再打死了三个之后,便再也听不见一丝风声。 “我不信……我不信!!!”喻龙所在一处无人之地,一拳一拳重重砸向石壁,直到满手鲜血淋漓,他才一脸颓废不堪的跌坐在地。 他奉若神明的人,居然喜欢…… 即便是真的,又为什么是这样一个人? 七刹坐在床边,朝支枝招了招手:“你过来!” 支枝望着他坐在那,实在是不想凑过去,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咱们站着说不成么?” 非得每次都要躺床上,这一点真的不能忍! “你是要本座拽你过来,还是你自己走过来?”七刹好脾气的问了一句,话音刚落自己也愣在当场,他何时这般好脾气过,但是对着支枝自己始终一忍再忍,毫无由头的一次又一次,任由他踩自己的底线。 难道……他真的喜欢男人,喜欢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妖? 闻言,支枝一脸委屈的,一步一步挪了过来,静静立在他面前,等待着七刹将他强行搂在怀中。只是等了片刻也未等来七刹的动作,忍不住抬眼一看,望见七刹望着他的模样,微微有些失神。 支枝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 七刹此时才回过神,自顾自的侧身躺在床上,伸手拍了拍身前那块空地:“若不想本座来拽你,自己乖乖躺好便是。” 支枝仔细想了想,还是顺从如流的躺了下去,只是这一次七刹没能再用胳膊箍着他,两人虽然离得近,却并没有像以前那样暧昧。 第194章 你手脚好利索啊! “本座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七刹沉稳的声音,静静在支枝耳边响起。 支枝僵着身子,极力想与七刹保持距离,不想将后背靠在他怀中,支支吾吾道:“若是我能办得到……我一定替你去做。” 七刹轻笑一声,余光瞧见一道人影闪过窗前。 实在不是他不想杀了这个人,只是若是此时杀了他,便会打草惊蛇,倒是萧鸣再做了什么,他无法自圆其说。 七刹抬起手,楼上支枝腰间,将他往怀里捞了一把,突如其来的动作将支枝吓得不轻,七刹沉声喝了一声:“别动!” 支枝身子更僵了些,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唯恐他对自己做些什么。 “你来了两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么?”七刹眼睛瞄着窗外,轻声问了一句。 支枝愣了一愣,微微侧首瞧了一眼身后的七刹,看见他借由着自己挡着的身形,朝窗外望去,下意识转过脸朝窗外去看。 七刹搂在他腰间的手抚上了他双眼,悄声提醒道:“别看……你仔细听我说便是。” 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支枝是从床上跌落到地上磕醒的。 他坐起身捂着鼻梁,一脸委屈巴巴的瞅着桌前处理公务的七刹,一脸愤愤不已。 七刹一脸似笑非笑的瞧了他一眼,移开眼看着桌前的一张图:“本座可什么都没做。” 非但没做,七刹起身时还特意将他往床里面推了一推,谁知道这人睡觉极其不老实,前两日由他紧紧搂在怀里,才能避免了他摔下床,今日七刹起身的早,他一个人在偌大的床上睡着,还能自己滚了下来。 支枝从地上爬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十分不客气的吼了句:“我饿了!” 七刹头都没抬,扬声唤道:“把饭端过来。” 支枝见他这般专注,朝着桌前凑去,就看见一张平铺在桌上的图纸,长约二十寸,宽约十余寸。 七刹见他凑过来看,连忙收了起来,一脸神色凝重道:“你活腻了么?” 闻言,支枝抬起头,望着七刹那张脸,神情木讷的愣了一愣。忽然嘴角一撇仰天嚎了一嗓子,又蹦又跳的哭了起来:“马上派人送我回妖族,我现在就要回去!” 七刹脸色一黑,只气得差点冲上去一把扭断他脖子:“放肆!”正巧这时喻龙端着饭菜走了进来,见着支枝撒泼打滚的模样,嘴角不由自主的动了动,两只手背的青筋顿时暴起。 他几乎差点忍不住,当场要弄死这个小妖。 抬眼看着七刹气急败坏的,指着正在地上打滚的人,一张脸气的变了色,却依旧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头。 喻龙立在门口,望着屋内这一出不算闹剧的闹剧,既没有上前说话,也没有转身离去,就那样静静望着七刹,没动一下。 良久,七刹奋力一掌,直将那张桌子劈成了四分五裂,一头青筋挂在额角:“滚!现在就给本座滚,从今以后不许踏进魔宫一步!” 说完,转脸望着喻龙,仿佛是才看见他一般:“来的正好,带两个人,把这个废物给本座丢出魔宫……不,送回他们妖族!” 喻龙愣了一愣,心中不由得酸了酸。 护法气成这样,却还记得支枝迷路,一个人走不回妖族么? “护法,是要属下现在就去么?”喻龙略微带着一丝不解,既然护法这么喜欢他,为什么忽然下了狠心要送他回去? 七刹脸色一黑,勃然大怒道:“不是现在,难道留着送你么?!” 喻龙应了声“是”,找个空地将饭菜搁下,伸手拖着坐在地上死活赖着不肯起身的支枝,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待支枝的声音消失不见,七刹望着屋内一片狼藉,心中忽然涌上一股怅然若失的失落感,脚下不由自主的走到床边,一个人默默的坐了半晌,再侧身躺了上去。 支枝……你一定要活着。 七刹缓缓闭上眼,不去理会窗外的嘈杂声。 这一路上,支枝不是肚子饿了就是渴了,再不然就是逮蝴蝶追小鸟,直逼得喻龙忍无可忍。 原本半日就能到的妖族,眼下走了一半还不到。 “喻龙,我饿了!”支枝插着腰,颐指气使的吩咐道。 喻龙脸色黑了黑,幽幽问道:“又……饿了?” 支枝点了点头,一脸义正言辞道:“对啊,你快去给我逮两只鸟来,你们两个生一把火,一会咱们烤鸟肉吃。” 那两个魔人倒是一脸欢喜,当真转身去林间寻干柴去了。 喻龙冷笑一声,望着支枝数了数:“这一路上,你吃了一只兔子,三条鱼,十六只知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又饿了?” 支枝眨了眨眼,仔细想了想,装的一脸无辜道:“有么?可我是饿了啊,哎呀快些去吧别耽误了赶路,你不是还急着回去么……” 待喻龙转身离开,支枝四下瞅了一眼,将手掌掌心贴在地上,运用灵力将一根根纤细的枝条扎入地下。 “你在干嘛?!”身后,喻龙阴恻恻的问了一句。 吓得支枝手一哆嗦,顷刻间收了灵力,转过身望着身后,正站着手里捉着两只鸟的喻龙,笑得一脸牵强,仍旧不忘赞赏两句:“呵呵……你……手脚好利索啊!” 下一刻,去林中拾干柴的两个魔人去而复返,手里抱着一捆捆干柴,笑嘻嘻的问道:“咱们在哪烤?” 只见喻龙冷笑一声,望着支枝阴恻恻的接了句:“你们懂什么,烤着哪有生吃味道好,我说的可对?” 此时,喻龙即便说太阳是黑色的,支枝也不敢辩解一句,只笑得更加牵强,诚惶诚恐的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一句。 见此,喻龙将手里鸟的脖子“咔嚓”一声拧了下来,顿时鲜血喷了喻龙一脸,他却连眼都不眨。将手臂伸到支枝方向,松开五指落下那两只鸟的脑袋,只见那两只鸟的脑袋带着鲜血滚了几圈,停在支枝脚边。 支枝浑身一个哆嗦,看向喻龙的眼底充满了恐惧。 第195章 你觉得冷不冷 支枝浑身一个哆嗦,看向喻龙的眼底充满了恐惧。 喻龙上前两步,在支枝面前蹲下身伸出手,两只鸟的身体此时软软的躺在他手心,一动也不能动。 “你不是饿了么?” 支枝怕死的摇了摇头,哆哆嗦嗦道:“我……我忽然又不饿了,你留着吃吧。” 喻龙似乎很是满意看见他眼下的模样,嘴角牵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支枝:“是嘛!那咱们继续赶路吧?” “好,好……好!”支枝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站起身,脚下朝后退了两步,一脸警惕的望着喻龙,与他保持着距离。 喻龙收起面上的笑意,将手中那两只没了脑袋的鸟扔了出去,侧身为支枝让出一条道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支枝侧首,朝身后地面上忧心忡忡的觑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强自镇定后,率先走在前面,接着喻龙紧跟其后,最后那两个抱着干柴的魔人,只得丢下手中的干柴,尾随在俩人身后。 一行人走远,之前支枝用手掌接触过的地面,突然间破土而出,钻出一棵嫩绿色的小苗,不过眨眼间便长成一颗小树。 ― 此时人间六月,正是天气燥热之时。 绎轩一行人,约好了一同去山上避暑,带足了吃的喝的,大有不玩尽兴不归的架势。 扉颜侧首,望着独自坐在一旁饮酒的绎轩,思量许久。 自从他隐晦提及那件事后,绎轩便像是变了一个人,再也未曾展颜过一次,与他时刻保持这距离,甚至于不曾与他眼神交流。 绎轩的沉默,使四人之间流露出些许压抑的气氛。 别说是扉颜了,连寒云这个知之甚少的,都隐约察觉出一丝异样,只是身为属下的他,也不好直言去问发生了什么。 孤白这个人,却是个急性子。 虽不甚了解前因后果,但就扉颜与绎轩的神态,和举止间的疏离,隐隐约约猜出了个七八分,整个人成日的忧心忡忡。 偶尔抬眼望一回天,便必定得垂首叹一口气。 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寒云便受不了了,抬起头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扉颜,再转脸望向孤白,拧眉问道:“都带你来山上避暑了,还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孤白愣了一愣,转首望着寒云,一脸茫然道:“谁愁眉苦脸了?”这两日,绎轩的脸色不好看,连带着扉颜的情绪也不太好。 上面俩人的心情不好,潜移默化的直接影响到孤白这个人。寒云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他可是从头操心到现在。 当初,绎轩选择跟扉颜去扉家老宅,孤白之所以跟绎轩走,是因为前一日山顶上,寻风对他下了一道暗令。 寻风担心绎轩的事情败露,可能会引起一些是非。 所以,才特意派了孤白守在他们身边,又担心寒云知情过多,会对绎轩有看法,叫孤白帮着瞒着一天是一天。 这下可好了,俩当事人装聋作哑,生生急死孤白,这个跟着遮着掩着的帮凶。 孤白是真着急,急的一天到晚火烧火燎的坐立不安,偏生又只能干着急,简直操碎了心。 寒云见他反倒是一脸茫然,不由得更奇怪了,眉头拧的都快夹死一只蚊子了:“你不愁,叹什么气?” 孤白顿时哑言,朝绎轩和扉颜看了看,更加一脸憋屈,下意识抬手捂着脸,随便扯了一个谎:“我忘了带醒酒茶了。” 寒云见他这般,也猜出来他只是随口一说,往常喝成什么样,醒酒茶什么的也没见用过,都是喝醉了倒头就睡,睡到酒醒就作罢。 忽然,扉颜面上挂着一丝浅笑,朝着离在远处的绎轩张口唤道:“照你这样喝下去,只怕是明日我们酒醒了,还得我扛着你下山。” 绎轩端着酒杯的手一顿,停在唇边半晌,就听他不咸不淡的道了一句:“倒不至于。”说完,仰脖又灌下一杯。 闻言,扉颜面上的淡笑凝在嘴角,这话再也接不下去了。此时他才觉得,这样下去恐怕要被绎轩活活冻死。 渐渐收起脸上的表情,也学着绎轩自顾自的到就吃酒。 一阵风吹来,孤白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伸手搓了搓双臂,转脸朝寒云问了一声:“你觉得冷不冷?” 寒云一脸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干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不冷。”大夏天的,要不是酷暑难耐,他们也不至于跑到山里来避暑乘凉,怎么可能觉得冷呢…… 孤白转回头,望了望那两个人,再浑身一哆嗦,感觉似乎更冷了:“不行,我晒会太阳去……” 说完,一骨碌站起身,从树荫下离了桌,跑去太阳下站了站,顿时感觉一身的暖意,昂起头闭着眼感受着阳光。 站了片刻,整个人舒缓了过来,转脸朝寒云招了招手:“快来晒晒太阳,真舒服!” 寒云仿佛像看傻子似的,将孤白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一脸嫌弃道:“你若是想晒太阳,又何必跟着?”大家都是来山里避暑的,这人却是上山来晒太阳的,是觉得站在山上离太阳更近更暖和吗? 这不是个傻子,又是个什么…… 孤白并没将寒云的嫌弃放在心上,自顾自的立在太阳下站了会,这才重回树荫下,一屁股坐回原位。 转脸望着那两个吃闷酒的人,不置一词的摇了摇头,伸手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是两个人的事情,自己是无法插手的,连寻风殿下都不敢随意置身其中,最多派自己从中暗助,他一个下属,怎么好参与呢? 他即便是再着急,也不可能去帮绎轩殿下去诉衷肠,更不可能劝扉颜坦然接受,这件事除了他们两个人,没有任何人能帮得上忙。 只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早点结束,不然长此以往下去,这两个人没崩溃,自己已经先被他俩的气氛给活活冻死。 思及至此,孤白又伸手搓了搓胳膊,无可奈何的叹了口一气。 傍晚时分,太阳斜挂在天边。 第196章 一分为二的 傍晚时分,太阳斜挂在天边。 扉颜喝的酩酊大醉,已伏在桌上睡了过去,绎轩也是醉的不成样子,一只手扶在额前,胳膊肘撑在桌面扶着脑袋,时不时的揉一揉额角,一脸的潮红,一身的酒气,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寒云起身,轻手轻脚走到绎轩身侧,替他盖了一件黑色披风,动作尽量轻缓,唯恐惊了他的睡意。 谁料,绎轩根本就没睡着。 “不必管我,给他盖上便是。”绎轩一动未动,依旧阖着眼,哑着嗓子说了一句。 寒云却没收回,盖在他身上的那件披风,低声说道:“属下带了两件,这就去给他盖上。”说完,起身朝扉颜走去。 此时,绎轩长长舒了口气,缓缓睁开眼,微微动了动脖子,望向伏在桌上的扉颜,双眼中带着一丝忧虑和担忧。 忽然,桌前不远处的土下,发出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就连伏在桌前睡着的扉颜,都迷迷糊糊坐起了身,眯着眼朝那声响处望去。 不多时,那地面开裂顶出一棵嫩苗,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顷刻间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孤白愣了一愣,立刻起身戒备起来,跳到桌前拦道:“寒云,带着他们先走……” 话音刚落,那棵参天大树的树干中闪闪发亮,那亮光从树干中走了出来缓缓化作人形,只见立在那的,是个唇红齿白面目清秀的少年郎。 “跑什么?我是来找你们的!”支枝扬了扬手上那根羽毛,正是之前绎轩亲手交给七刹的信物。 闻言,四人均卸了一脸警惕,同时一脸严肃的聚了起来。 支枝转身,从树干处撕下一块,大约有两个巴掌这么大的树皮,走到桌前摊开,不慌不忙的缓缓道来:“这是七刹要我交给你们的,不过这只是一半。” “为什么只有一半?!”扉颜闻声惊呼道。 支枝见他言语中带着不满,顿时不乐意了:“你可知仅这一半,便费我多少气力?” 两个半张的图,一张刻在分身上,一张刻在本尊上。 他们面前这张,就是刚刚从本尊身上揭下来的。 闻言,绎轩点了点头,甚是感激的问道:“那另一半在何处?” “我现在就回去,换了我的分身来给你送图,不过需要晚点。”支枝说完,转身欲走。 孤白伸长了脖子,看了看桌上那张图,一脸茫然道:“送个图而已,还要分做两份来送?” 支枝脚下一顿,转过脸来怒容满面的,望着孤白伸手指了指他:“你!过来叫我扒一层皮试试!” 要知道,这两张图分做两半,一半是图一半是文字。分别刻于支枝的分身与本尊身上,为避免被人发现,还特意刻在了树皮内侧,表面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那一晚,他疼得死去活来。 方才之所以能,不皱一下眉头的揭下来,不外乎因为七刹已做了处理,那一块已是死皮,再感觉不出一丝痛处。 但每一笔每一画的痛楚,他是生生熬过来的,甚至冒着危险赶来送图,却被人一顿数落。 绎轩起身,朝支枝抱拳行了一礼:“实在对不住,是我们失礼了,七刹可还留了话,还请告之一二。” 见此,支枝面上怒容渐渐散去,摇了摇头说:“他只交代我,两份东西尽力送到,若是其中一份出了差池,剩下的便要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两份东西都很重要,但因为分做两份,成功的机会多了一半,那另一半的也就成了目标。 所以,刻在支枝本尊上的,是文字。 绎轩了然于胸,那个人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能亲自前来,才会用这样的方式传递信息。 扉颜低头,快速的扫视了一遍树皮上的内容,不禁面色一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抬首朝支枝道了声谢:“方才实在有些失礼,多谢了!” 支枝面上缓和了几分,摆了摆手道:“我也不是小气之人。既然如此我便先行一步,告辞了。” “敢问这位朋友,如何称呼?”扉颜起身,追问道。 支枝嘴角牵出一个笑意:“我叫支枝。”说完,转身重回树干内,只见数丈高的参天大树,在顷刻间缩小致一根藤蔓,钻回破裂的地面。 众人匆匆忙忙收了东西,动作迅速的下了山。 待支枝本尊回到分身脚下时,已是半夜。 喻龙双手抱怀倚在一棵树干上,正睡得沉稳。 支枝的分身,从睡梦中睁开眼,起身朝一处暗处走去,脚下格外的小心翼翼,走两步便回头望一眼身后,唯恐喻龙或者那两人悄没声息的跟了来。 再三确定没人跟踪后,这才运功与地下的本尊互换。 只是没想到,喻龙从天而降一刀劈来。 幸亏支枝及时收了手,不然那一刀劈下去,即便元神不毁,也是受了重创难好,不由得火冒三丈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呀!” “我还没问你在干什么,你倒先问起我来了?”喻龙一脸阴沉,沉声念道。 支枝一脸戒备的,脚下退了一步:“我不过是看着月色好,起来汲取大地灵气罢了,你至于草木皆兵吗?” 喻龙一脸莫测的望着支枝,眯了眯眼:“月色好?”此时头顶星云皆所在厚云深处,哪里的月色好? 支枝抬起头看了看半空,意识到扯了一个很假的谎,语无伦次道:“我睡下之前,的确是看见有月色的,只是现在没有了而已……” 喻龙一双眼紧紧盯着支枝,对他的说辞不置可否。 支枝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脚下一步一步退着,神色也有些慌慌张张:“夜深了,我先回去睡了。” 说完,他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再回头看喻龙一眼。 喻龙望着他越跑越快,突然飞身追上,在半空跳下落在支枝面前,伸手拦了一拦:“即是如此,你跑什么?我给你护法不是正好可以令你安心汲取大地灵气么?” 说完,朝支枝身后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继续。 第197章 我的头发 说完,朝支枝身后昂了昂下巴,示意他继续。 支枝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虽然喻龙也不一定能看出有什么区别,但如果……好死不死的看出来了,怎么办? “我……我方才汲取了一点,忽然觉得没月光在灵气不够充沛。还是等下次月色好的时候,我再汲取好了,呵呵呵……”支枝咧着嘴角,一脸假笑的推辞了一句。 喻龙冷笑一声,转脸望了回天空,又道:“很巧,月色如今出来了,继续吧?!” 闻言,支枝转过脸朝头顶斜上方望了一眼,顿时感觉大祸临头。好死不死的,这月光怎么又出来了? 下意识的,支枝两只脚发软,虽然眼下的境况令他无比的想逃,却架不住身体早已吓得动弹不得,顿时身形一晃,整个人跌坐在地。 七刹,你若再不来,我怕是要交代在此了…… 喻龙一脸玩味的笑,望着一脸惶恐不安的支枝,嗤笑道:“这倒是件稀奇事!从你见到护法的第一眼,直到你离开魔宫,你向来是没大没小不分尊卑,为何独独怕我的紧?” 支枝愣了一愣,仔细想了想:是啊!连七刹他都敢老虎嘴上拔毛,却格外怕他一个下属,这要是叫七刹知道了,会不会气得冒烟? 说到底,不过是支枝格外惜命。担忧喻龙便是那个在窗外偷窥监视之人,见他一眼便不由自主的怵三分。再加上支枝身上怀揣着两份图,便觉着像是揣了数不清的金银财宝,唯恐喻龙或者别人打他主意。 一来二去的,人家还没对他动手,他险些要将自己吓死。 思及至此,支枝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口水,半信半疑的抬起头,望着喻龙的眼神也不那么惊慌了:“那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喻龙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右脚朝旁边迈出一步,不置可否的转过身,一脸默然。 若不是他太扎眼,喻龙才不会没事干盯着他。不过是看七刹待他很特别,便不由得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才会在意到他罢了。 “喂……我给你说话呢?!” 喻龙一动不动,凉凉道了一句:“你乐意做什么都好。我不过是奉命送你回去,除此以外多余的事,我一件都不会管。”说完,左脚迈出一步,留下身后的支枝依旧呆坐在地,大步流星的离去。 大哥……有话你早说啊!!! 支枝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这人真是给他吓得不轻。 待喻龙的身影消失,支枝重新盘起腿双手捏诀,再次运用灵力送入身前的土下。 身后一身黑衣悄没声息的靠近,支枝全神贯注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那黑衣人立在支枝身后,举起一把约两寸长的匕首,云端的月色照在比手上,印着明晃晃的亮光,折射到对面那棵榕树的树干处。 黑衣人高高举起匕首,奋力朝支枝颈部扎去。 下一刻,在匕首落在支枝脖子前,他身子一歪就地打了一个滚,朝着一旁“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在较为安全的地方,一脸警惕的抬头,朝那人望了一眼。 那人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阴鸷的眼睛,此时正恶狠狠地盯着支枝,见他从手下逃离,眼底杀意骤然一现,朝支枝伸出一只手,咬牙切齿道:“把东西交出来。” 不知为何,在这关键时刻,支枝反倒是没了之前的慌张,小心翼翼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警惕道:“你要什么东西?” “别跟我装糊涂,七刹交给你的什么!”黑衣男子脚下迈出一步,朝支枝面前缓缓靠近,手中那把冒着寒光的匕首,在他手中紧紧握着,缓缓逼近。 支枝额角落下一滴冷汗,暗自提醒着自己要冷静,这时候无论是跑或是先动手,都不是一个理智的好办法,唯一能救他的只有喻龙,可惜喻龙刚刚离去,又怎么会去而复返? 若是他张口喊一嗓子,这么近的距离的确能喊来喻龙,但等他赶到自己是死是活那就得两说了。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黑衣人进一步,支枝脚下就退一步,一时间两个人彼此僵持不下,也许是黑衣人失了耐心,将手中那只匕首扬手甩了一下,只见原本长约两寸的匕首,竟渐渐化成了一把长剑。 支枝瞪着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黑衣人,一个没忍住:“你是在逗我吗?!”原本他还觉得,那人拿着个这么短小的匕首,真要是打起来,说不定还能投机取巧的从他夺了过来,形势反转也不是没有可能。 下一刻,变作他手无寸铁,那人拎着一把长剑,他就算是个木头,站着叫他削那也不是个啊! 黑衣人提着长剑,脚下跨出两大步,朝支枝迎面刺去。 见此,支枝被吓得险些三魂没了六魄,只顾着拼命躲闪那柄寒剑,嘴里还不忘振振有词道:“我……我给你说……” 话还没说完,只见那柄寒剑迎面劈下,支枝侧身翻了一个跟斗,险险躲过这蓄力一劈:“别拿着这么长的剑乱砍,伤……伤到人……你可赔不起!”说着,为了躲那把剑横向一劈,顿时两腿前后一劈坐在地上,发顶擦过寒剑利刃,一头的墨发随即散开,披在了肩头。 顺带着,从半空中飘下几缕,被削断的头发丝。 头发丝落地,顷刻间化作片片榕树叶,支枝瞅着那几片树叶,两只眼瞪得又大又圆,只听他扬声大叫了一声:“我的头发!!!” 支枝两只眼里像是燃起了一把火,抬手拍向地面,从图层下涌起一根根比人胳膊还粗的根茎,从土下破土而出朝那黑衣人缠去。 黑衣人脚下一点,朝后退了数步。 支枝显然是真的发了怒,挥手变出一把木剑,与方才只知躲避的行径判若两人。 支枝脚下的榕树藤蔓根茎,像是与他并肩作战,又像是冲锋陷阵的将领,朝那黑衣人所站之处,急速攀爬而去。 第198章 琉璃青焰 支枝脚下的榕树藤蔓根茎,像是与他并肩作战,又像是冲锋陷阵的将领,朝那黑衣人所站之处,急速攀爬而去。 地面裂出一道道沟壑,一根根比女子手腕还粗的藤蔓与根茎,像一只只大手,目标只有那一身黑衣的男子,不管他是站在地上,或是飞到半空,或是踩踏着别的树干。 所到之处一片尘土飞扬,一处处坑坑洼洼的惨不忍睹。 黑衣男子踩踏过的树,纷纷像是被人施以一记重拳,要不就是四分五裂,要不就是拦腰而断。 支枝挥舞着木剑,由底下藤蔓根茎护着,直逼得那人进退两难。 那男子被逼的急了,手里长剑再次扬手一挥,化作一把冒着蓝色火光的大刀。 支枝脚下一顿,不由得愣了一愣,这玩意还能变的??? 下一刻,那黑衣男子提着大刀,不再惧怕迎面而来的藤蔓与根茎,大刀扬起一阵连削带砍,那大刀上蓝色的火焰像是长了手脚,竟顺着被砍的地方朝着来处燃去。 支枝瞧见迎面扑来的大火,以及大火中提刀砍来的黑衣人,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不由得双手抱头,使出毕生的气力,凄厉的大喊了一声:“啊……!” 只是在支枝的喊叫声过后,他并没有感受到预计中的痛楚,却闻见一缕仿佛皮肉被火烧火燎之后的焦糊味道。当他小心翼翼放下抱在脑袋上的双臂,缓缓抬起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喻龙深锁着眉头,一动不动的立在他一步之外的距离,眸中带着些许担忧。 “喻……龙”支枝愣了一愣,鼻尖闻着焦糊的气味越来越大,顺着味道寻去,瞧见那深蓝色的火焰从喻龙身后的披风缓缓爬了上来。 支枝一脸惶恐的伸手,手中那柄木剑化作一枝榕树杈,惊慌失措的朝着喻龙身上奋力拍去:“喻龙!你背上有火……” 谁知,那蓝色火焰遇到榕树树杈,反倒舔着火舌越烧越旺,没能灭了火反倒是助长了火势,喻龙伸手一把夺过支枝手上的树杈,朝着远处甩手丢了过去。 支枝顿时慌了神,嗓子里带了些许哭声:“火……火!你背上的火……” 喻龙却像是不痛不痒,伸手将支枝横抱了起来,脚下几个跳跃,将他放在一处榕树下:“老实呆着,我去去就回。” 说完,一转身匆匆离去。 在喻龙转身的瞬间,支枝看见他被火烧空了衣衫,露出了小麦色结实的后背,正中间那一道长约十余寸,两指宽的伤口正鲜血淋漓,一滴一滴往下留着血滴。 支枝鼻子一酸,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喻龙……你的伤!” 喻龙身上的衣物被蓝色的火苗烧尽,化作一片片灰烬落在地上,身后那道伤口处,残留着些许蓝色的火焰,不过燃了一会会,竟然渐渐灭去,化作一道青烟。 待喻龙重回黑衣男子面前时,一身衣衫只剩了件下身的长裤。看见喻龙毫发无伤的立在自己面前,黑衣男子面上一怔,不禁冷笑了一声道:“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人不怕琉璃青焰的火。” 喻龙抬手,唤出一把银白色的长剑,执着那把长剑与黑衣男子四目相对,仿佛根本没听见他那句话,也没打算回复。 黑衣男子指了指喻龙,暗自讥笑道:“你不再穿件衣服么?一会打起来,我只怕你连条裤子都不剩。”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不可一世的姿态。 喻龙缓缓摇了摇头,面无表情的,轻轻吐出两个字:“不用!” 黑衣男子愣了一愣,眼底流露出一丝恨意,握着大刀手柄处的手紧紧攥了攥,再次扬起那把大刀上蓝色的火焰冲了上。 这一战不过打了半柱香,那黑衣男子只剩脑袋依旧裹得严严实实,面巾连一丝松动也没有。身上的衣服便被削了个破破烂烂,别说蔽体了,连挂在身上都很是费劲。 黑衣男子始终想不通,打了这么半天,这个人既不伤他,也不步步紧逼,难道是有意放他一马? 思及至此,黑衣男子抬起头,气喘吁吁的缓了两口气,沉声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喻龙嘴角微动,扯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觉得他这番话问的有些可笑,却又将问题绕了一个弯,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你是谁派来的?” 顿时,那黑衣男子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不知自己该跑还是留下。 他仔细将喻龙打量了一番,甚是疑惑的又问了一句:“你为何不怕“琉璃青焰”?” 闻言,喻龙面上神色有了一丝变化。只见他双眼眯了眯,紧紧拧着眉头,暗暗咬了咬牙,接着他十分不悦的反问了一句:“是谁给你的“琉璃青焰”?” 黑衣男子默然不语,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都被他四两拨千斤的推了回来,既无法判定是不是自己人,也无法判定该不该走。 任务没有完成,若是他此时回去,定然是活不过明天。 即便他想继续留下,也得在保证自己没有被暴露的情况下,但他一时间也拿不准,喻龙有没有将他认出来。 “你想逃?”喻龙见他半天没了回应,猜测出他一定是在谋划着如何全身而退,不由得将手里那把银白色的长剑紧了紧,脚下一步步朝他逼近,一脸恨意的寒声喝道:“你以为,琉璃青焰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么?” “琉璃青焰”,这个名字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在三界六道之中。 仅凭着他敢使出“琉璃青焰”,喻龙就有一百种弄死他的法子,之前不过是小打小闹,看看这人有什么本事而已,谁知这一番打下来,喻龙还没活动开筋骨,他已经气喘吁吁招架不堪。 待喻龙拧下他的脖子,一脸嫌弃的把那颗脑袋朝远处一脚踢了出去。 就见那颗带着血迹的脑袋,在半空划了一道弧线,掉落在一处灌木中。 喻龙转身,朝支枝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抬头朝四处望了一眼。 第199章 我不是男人吗 喻龙转身,朝支枝所在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抬头朝四处望了一眼。 支枝担心喻龙身上的伤,在榕树下等了半晌,越等越焦虑,耳边听着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忽然间戛然而止。 不由得心口揪了一下,面上有些紧张,扶着身后榕树的树干,全身僵硬的站起身。 那边……是谁赢了? 支枝手心攥着一把冷汗,哆哆嗦嗦顺着脚下的小路寻去,走了一半的路,忽然听见不远处的水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一处水池里扑腾。 下意识的,支枝朝那水声处挪去,走了两步,忽然从树林那一头,刮来一阵极其猛烈的大风,将树林里的树刮的东倒西歪。 支枝险些,被这阵突如其来的风,刮的飞起来,伸手拽住一棵树干,闪身躲到了那棵树的另一面,刚刚站稳没多久,就听见一声嘶吼声。 这声音……听在耳里仿佛有点不一样,那嘶吼声不是受了痛楚的叫喊声,更像是宣泄…… 几乎在嘶吼声停下的同时,那阵莫名其妙的大风也渐渐停了下来。 支枝转过身,继续朝大风刮来的方向,小心翼翼的靠近,穿过一条一人宽的沟壑,面前立着一排,整整齐齐大约一人多高的树,将道路遮挡得严严实实。 一阵树摇叶摆之后,支枝头上顶着三片树叶,一身脏兮兮的从树后挤了过来。 原本白白净净的小脸,此时脏的一道黑一道白,活脱脱像极了一个要饭的。 支枝抬起眼,正好瞧见喻龙一丝不挂的,背对着他立在池边,手里拎着一件衣服正在往身上套。 此时正巧,月色又从云端露出了脸,将喻龙那结实的身材照得清清楚楚。 一瞬间,支枝老脸“唰”的一下,像极了被蒸熟的螃蟹,从脖子根红到了头顶。 “啊!!!”支枝一声尖叫,抬起双手捂着脸,跺着脚转过身去。 喻龙从他走过来便感应到,原本正在水池里游得畅快,不得已逼的提前上了岸。 支枝捂着脸,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扬声怨道:“你洗澡怎么不说一声啊!” 喻龙穿好了衣服,转过脸看着他的背影,十分无可奈何,他不是都提醒了么…… 再说,谁知道他就这么从树间挤了进来,真是防不胜防啊! 等会……凭什么他洗澡被人看光光,还要被偷看的人责备? “好像……是你自己钻进来的?!”喻龙黑着脸,明显一脸不悦。 支枝转过头,捂在脸上的的手劈开了一条缝,偷偷觑了一眼,见他已经穿戴整齐,正一脸不悦的望着他。 喻龙暗暗叹了口气,抬腿迈开脚:“瞧你这身脏的,我去外面等你,你洗洗干净再过来。”说完,飞身越过一人高的树冠,不见了身影。 支枝却没反应过来,好端端的,他洗什么澡?但是看见这一池清澈的水,顿时将之前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 待他靠近水边,低头朝水里望了一眼,看见那一副邋里邋遢的模样,正无比清晰的倒印在水面,这才明白喻龙那一脸嫌弃,由何而来。 “一个男人,居然还怕脏!”他还没嫌弃喻龙脏呢…… 支枝洗完澡,头上的湿发披在脑后,发尾处还在一滴一滴凝着水珠往下落。 喻龙嘴里叼了一根细细长长的树枝,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棵树下,听见支枝的脚步声,“噗”的一声吐出嘴里的树枝,缓缓站起了身。 “走吧,回去收拾一下继续赶路。”喻龙转身,朝着之前睡觉的那片林子走去。 支枝脚下急忙追了两步,上前一把扯着喻龙的衣袖:“哎……你伤怎么样了?” 喻龙不着痕迹的,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句:“不碍事。” 怎么可能不碍事呢…… 咦!说起来,喻龙为什么一点都不怕那道蓝色的火焰? 支枝伸手,上前一步拦在喻龙身前:“你没说实话吧?那么大一道伤口,这么快就不疼了?” 喻龙侧首,一脸面无表情的望着支枝,看着他白净的脸庞,如此细腻水灵,心口不知为何隐隐一动,继而慌张的移开眼。 支枝以为说的他心虚,沾沾自喜道:“不要强撑着嘛,你为我受了重伤,咱们便是晚些时候赶路,也不碍事的。” “碍事!”下一刻,喻龙想都没想,断然拒绝了支枝的提议。 支枝却不死心,脚下上前一步,与喻龙只有一步之遥,昂着头望着喻龙一本正经的严肃样,继而说道:“我不急着回妖族,真的不碍事!” 闻言,喻龙垂下眼眸,望着那昂着头,一脸认真恳求的支枝,整个人愣在当场。 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孔,下意识吞了一口口水,喉结处向下滑动再恢复了原样,默默抬脚朝退了一步。 支枝愣了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何意? “喂,我洗过澡了,咱们都是大男人,没必要这样一脸嫌弃吧?”支枝上前一步,脸上带了一层愠怒。 喻龙张了张口,略微犹豫了一下:“你……是男人?!” 他这幅样子,委实不像个男人! 且不说他面貌俊秀,皮肤光洁且细腻,身材苗条腰围纤细,嗓音清脆。 如今湿着一头墨发披在脑后,看上去怎么也不像个男人吧? 之前,他总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护法会对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子,这样欢喜。 眼下看来,这小子八成是女的吧! 如此一来,护法喜欢男人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若是护法喜欢她,自己自然而然要与他保持距离。 万一哪一天,护法要是将她再接过来,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那才是最可怕的。 支枝愣了一愣,表现的比喻龙还要震惊,一脸不可置信道:“我……我不是男人吗?” 闻言,喻龙也愣了一愣,她自己的性别,她难道不清楚吗? 支枝仔细想了想,自己有什么地方像个女人吗?头一次,他对自己的性别有了质疑。 “我觉得,我真的应该是个男人……吧?!”良久,支枝不是很肯定的总结了一句。 第200章 我能信你么 “我觉得,我真的应该是个男人……吧?!”良久,支枝不是很肯定的总结了一句。 喻龙一脸疑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几乎忍无可忍道:“你是……分不清男女吗?” 支枝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十分肯定道:“不不不,我觉得可能你有误解。” 他一棵榕树精,本身就没有男女雌雄公母之分,修成个人形不过是件从天而降的好事。 是以,他一直都当自己是个男的! 喻龙不以为然,十分严肃的说了句:“这都无妨,有没有误会都不重要。” 管她是男是女作甚?她说自己是男的就男的吧,只要护法喜欢就好。 说不准,护法就喜欢她这样扮着男装,两个人在一处也方便。 喻龙绕开支枝,抬腿朝前走去。 支枝却不干了,一把拽着喻龙不放,大有说不清楚不许走的架势:“你……你先等会,咱们把事说清楚。” “说什么?”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自己并不在意她是男是女,这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 支枝仔细想了想,松开拽着喻龙的手,指了指身边里的最近那棵树:“你看看,能分的出来么?” 喻龙面上一怔,顺势将那棵树看了两眼,一脸茫然道:“分……男女?” 一棵树哪来什么男女! 支枝点了点头,一脸你懂得的表情:“所以,从我化为人形后,一直觉得自己是个男的。” 忽然,喻龙垂下眼帘沉默不语,暗自思忖道:难道他是个既可以说是男,也可以说是女的形态? 支枝又想了一想,再道:“别的精我不知道,但我们植物类的,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修成自己想要的。” 喻龙听了这话,顺嘴问了一句:“那你想修成什么样的?” 支枝愣了一愣,愁眉苦脸的挠了挠头顶:“这事……我还没想好!” 忽然间,喻龙蹦出一个想法,一脸严肃道:“不用想了,修成女身吧!” “啊?!”支枝一脸愕然,十分不解道:“为什么啊!” 喻龙移开眼,不自然的抬起手,掩在唇边咳了一声,随便扯了一个谎:“嗯,你还是修成女身好看。” 他不敢说实话,这叫他怎么说? 难道说:因为我们家护法喜欢你,所以你修成男身诸多不便,还是修成女身吧。 闻言,支枝半信半疑,愁眉苦脸想了一想,似乎女身是挺漂亮的,再说自己这么爱美,修成个男身就不能太过花枝招展了。 思及至此,支枝以为:喻龙说的颇有几分道理! 支枝解决了一桩困惑已久的大事,心情那叫一个如释重负,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头,满口应好。 见此,喻龙才偷偷松了口气。 支枝就地盘膝而坐,双手捏了一个奇特无比的诀,催动全身的灵力,将自己一层一层用树叶包裹了起来。 只见那滚成一个团的树叶下,透出令人刺眼的强光,令人不能直视。 喻龙侧过脸,抬手掩上眼前,静静守候了片刻,就听见一声声“咔嚓”,像是瓷器开裂一般的声响。 喻龙放下手,转脸朝支枝方向看去,只见那层层包裹的树叶开始龟裂,出现一道道粗细不一的裂纹。 下一刻,树叶化作尘土,散落在四周,一身蓝衣的支枝,缓缓睁开眼站了起来。 喻龙望着面前,那个已经化成女身的支枝,整个人呆在那半天没缓过神来。 如果说之前,支枝的皮肤细腻光洁,那眼前这个支枝的皮肤,就像能从底层透出光来,仿佛如同瓷器一般光洁诱人。 支枝在原地转了两圈,蓝色裙摆顺势飞舞,飘飘欲仙的立在喻龙面前,望着怔在原地的喻龙,脸上带着欢喜:“怎么样?” 喻龙此时才回过神,面上微微一红,心慌意乱的胡乱赞赏道:“嗯……不错!” 支枝面上的笑意一晒,微微有些不满他的评价,低头浑身上下看了看,撅着小嘴闷闷不乐道:“就……不错?” 不应该啊!他们植物的容貌,虽然说不上多么貌美,但那种与生俱来的鲜嫩,不论是化男化女,都是挺招人喜爱的吧? 喻龙急急催促道:“好了,咱们赶紧赶路吧。” 支枝一脸郁闷,脚下不紧不慢的跟随在喻龙身后。 耸拉着脑袋,情绪非常低落。 喻龙回首,望见她那比起龟爬,快不了多少的速度,一脸无奈道:“天都快亮了,咱们还要加快速度赶路。” 闻言,支枝恍然想起,身上还有一半的图没给那些人送过去,顿时慌了神。 “糟了,我把这事忘了……”支枝脚下一顿,猛地抬起头,一脸慌张的神色,望着十步外的喻龙,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将这事告诉他? 见此,喻龙眉头一拧一脸疑惑。 不过是催促她一声,她不但不走快些,还一脸慌张的模样停在那。 不得已,喻龙叹了口气,转身朝支枝走了过去,立在她面前停下脚步,有些神情不耐烦:“又怎么了?” 支枝犹豫片刻,抬起脸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那个黑衣人,你知道是谁吗?” 喻龙想了想,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什么意思?”支枝一脸茫然,望着喻龙傻了眼。 喻龙轻笑一声,答道:“意思就是……我知道他是跟随而来的其中一个魔人,但并不知道是谁派来的。” 支枝愣了一愣,这才想起来,当时喻龙非常及时的去而复返,才没叫她被一把火烧死。 喻龙点了点头,继而道:“回去后,我发现少了个人。 起初以为他可能去小解,可是过了半天,也没见他回来。我见你迟迟不归,这才又来寻你。” 他若是不及时寻来,支枝就要被那人烧成灰烬,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剩。 支枝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喻龙,暗地里将他说的话翻来覆去想了一想,不置一词。 喻龙眉头一拧,一脸震惊的反问道:“怎么,你不信我?!” “喻龙,我能信你么……” 第201章 你说了我便信 “喻龙,我能信你么……” 支枝一脸神色凝重,凝眸望着面前的喻龙,问的直白而认真。 在那千钧一发,不管喻龙是为了责任也好,或是发自内心的想救她也罢。一个曾经救你于水火的人,不惜以身体挡住你面前的伤害,不管那伤害是轻是重,那种心底涌上的感动,令支枝想无条件的信任这个人。 喻龙听到这句话,初时以为支枝说的是一句反话,面上神色一冷,并没有打算做多余的解释,转身打算离去。 “我只想听你说,只要是你说的,我便信……”支枝面上一急,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急急拽住喻龙一只胳膊,语气中带了一丝迫切的希冀。 闻言,喻龙缓缓侧过身,望着支枝一脸期待的模样,下意识的回道:“能!” 这时,支枝整个人紧张的神色,在顷刻间尽数褪去,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底带笑的松了喻龙的那只胳膊。长长舒了口气,面上带了三分笑意,仿佛是如释重负,又仿佛是寻到了她想要的依靠:“其实,我并不是急着回妖族。而是替七刹将一份东西送出去,那个人就是冲这份东西来的。” 喻龙眼睛一亮,整个人为之振奋:“什么东西?” “一份图,我必须在回妖族之前,将这图送去它该去的地方。” 喻龙略略想了想,朝支枝伸出手,掌心朝上摊开来:“我替你去送。” 谁知,支枝缓缓摇了摇头,一脸为难道:“这副图刻在我后背,只能我亲自去送。” 闻言,喻龙面上一惊,望着面前支枝如玉般的面庞,眼底渐渐浮上一层担忧。 为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甘愿叫人刻在自己的后背。不惜跋山涉水独自前往,其中的痛楚和险境,竟然要到这一步了么? “既然如此,我送你去!”喻龙眼底带着一丝不忍,想起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再看向支枝的时候,心里渐渐涌起些许的愧意。 支枝摇了摇头,觉得有些不妥:“你觉得,我们要面对的只有那一个人么?如果还有别……” “正是因为如此,才应该叫我送你去,若是你在半路出了事,恐怕连性命都不保。”喻龙急急拦道,说话的声音不由得提高了三分。 直吼得支枝,一脸呆若木鸡般的望着他,那微微张着的唇,将后面的话停在了那,再也说不下去。 见此,喻龙面上一怔,脸上浮上一层不太自然的神色,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有意要吼你,你……你一个人确实不安全。” “我知道……”支枝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还是那样无条件的相信他。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沉寂,支枝百无聊赖的蹲在一棵树下,手里捏了一节手指粗细的树枝,在地上专心致志的挖着一个坑,自顾自的思量着什么。 喻龙焦灼不安的站在不远处,脚下来回踱着步,时不时侧目觑她一眼。 不多时,支枝面前挖了一个碗大的坑。 “你这是干什么?”喻龙走了过来,在支枝面前立定。一脸疑惑的望着脚前那个浅坑,他们之前不是在讨论要不要一起去送东西吗?她怎么还蹲在那挖起坑来了…… 支枝抬头,望着他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做准备啊!哎,对了。你身上有没有什么刀啊剑的,给我用用……”说着,朝居高临下的喻龙伸出手心,在半空晃了晃。 喻龙眉头一拧,不甚了解她要那东西干嘛。下意识的瞅了一眼脚前那个浅坑,不以为然的反问了一句:“你不会要借来挖坑吧?!” 闻言,支枝不由得愣了一愣,真想说一句:我早怎么没想到呢?还害得她废那半天劲在这刨坑。继而同他催促了一声:“哎……不是,你就借我用用呗,怎么这样小气?” 喻龙一脸无可奈何,将手伸到胸前衣襟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只匕首掉了了个,捏着匕首尖刃处,将匕首把那一面放在支枝手中,这才收回手。 支枝脸上带着笑意,将手里的匕首朝喻龙扬了扬,道了声谢:“这还差不多,谢啦!”说完,将匕首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看,觉得挺眼熟,喃喃自语道:“咦?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喻龙双手负在身后,嘴角微微一勾,轻笑一声回道:“可不是才见过么!” 支枝“唰”的一下抬起头,望着喻龙似笑非笑的模样,一脸不可置信道:“你不会告诉我,这就是刚刚那个人拿的吧?” 喻龙依旧一动不动,只是眉头微微扬了扬,暗暗叹了句:还不算太蠢。 支枝咂了咂舌,心说:这玩意可是个好宝贝啊!如此一来,他那一刀亦不算白挨,能收了这么一件能随意变换的兵器,也不算太亏啊。 当即点了点头,伸出另一只手,将匕首放在掌心后,那只手紧紧握着匕首刃,只感觉到那匕首沁着凉凉的寒意,就仿佛手里握了一块冰。 喻龙脸色一变,脚下上前一步急忙弯下腰,朝着支枝面前伸手拦道:“你干什么?!”话音刚落,只见支枝右手握着匕首的手,以异常迅速的动作,快速的将那只匕首抽了出来。 顿时,左手溅出一片血花,支枝将左手紧紧攥成拳,任由那手指缝中的鲜血,血流如注的流在面前浅坑内。 喻龙一把攥着支枝左手手腕处,一脸气急败坏道:“你疯了吗?!” 支枝龇着牙吸着凉气,无可奈何道:“你以为我想啊!”不到一会,待面前浅坑内存了大约一半的血,支枝朝喻龙求道:“哎!你快救救我……” 她不说倒好,说了这句话后。 只见喻龙脸色一黑,将原本紧紧攥着她手腕的手甩开,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态,侧身立在一旁,转过脸看也不看。 “哎?不是……你别松手啊!这血流的多了,太多了……”支枝另一只手还拎着那只匕首,实在腾不出功夫来去疗伤,偏偏不知这人又在发什么疯…… 第202章 另一个支枝 喻龙侧首,冷冷望了一眼支枝,凉凉道:“无妨,流一流总会自己停的。”说完,赌气般的扭过头,竟真的不再管她一样。 支枝急了眼,望着比之前小了一些的血流,几乎快哭了出来:“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啊,你知道我这一身才多少血嘛!” 喻龙双手随意的负到身后,一脸:你活该的神色。 “大哥!我错了,你救救我吧……”见此,支枝十分配合的服了软,嗓子里几乎要带上哭声,哭丧着脸朝喻龙哀求道。 见此,喻龙面色一缓,侧首看了一眼可怜兮兮的支枝,没好气的重新伸出手,从她右手中一把夺回匕首。 支枝愣了一愣,差点跳了起来:“不是……我叫你救我,你这么急着拿回你匕首干嘛?”这节骨眼上,孰轻孰重还分不清的吗? 喻龙将脸一板,沉声吐了一句话:“你有本事自己放血,你就自己救。” 支枝吃了瘪,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 右手捏了一个诀,伸手从左手上蘸了几滴血,挥手甩到身侧的脚边,不一会一棵小榕树从土下钻了出来,支枝带着一腔怨气伸手扯下几片树叶,只将那小树拽的晃了几晃,险些被她拽折了腰。 待支枝治好了伤口,转眼望着面前浅坑里的大半碗鲜血,一屁股坐在地上盘起了腿,催动自身灵力注入其中,不过一盏茶时间,那浅坑内的血尽数沉到土下。 喻龙愣了一愣,所以她忙活了半天,就这么当水浇到土里,图了个什么? 支枝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朝喻龙冷哼一声,朝身后走了两步,后背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十分霸气的扭过头,赌气不再看他。 还没等喻龙开口,浅坑内长出一棵纤细的树苗,不过转眼间便又高又粗,直逼得喻龙往后退了几步,一脸震惊的望着那颗榕树越长越高。 待那棵榕树停了生长,下一刻又缓缓缩了回去,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芒,亮的人睁不开眼,直到亮光缩到一人高,才渐渐消失化作一个人影。 喻龙转过脸一看,有一个蓝衣的支枝立在坑前,顿时愣在当场,指着她问支枝:“这……是你么?” 支枝扭过脸,看着喻龙一脸震惊的表情,很是自豪道:“你说是就是吧!”说完朝那个支枝面前走了过去,两个支枝仿佛照镜子一般,面对面而立,四目相视一笑。 喻龙嘴角抽了抽,整个人差点都凌乱了。 他这一辈子,分身什么的见得多了,但是需要放自己血来召唤分身的,还真的是头一次见,召唤个分身而已,需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的确,召唤一个分身不需要这么麻烦。而麻烦的就是,那半幅图要想被刻在另一半分身身上,就等于需要一个有血有肉的分身。 第二个支枝越过面前的自己,径直走向喻龙,盈盈一笑:“咱们走吧。” 喻龙还没反应过来,朝两个支枝来回打量了一眼,愣了愣:“走哪?” 只见远处那个支枝,颇为嫌弃的朝他挥了挥手,不胜其烦道:“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就跟着他去就是了。” “那你呢?”喻龙几乎是下意识的,将这句话脱口而出。 闻言,那第二个支枝莞尔一笑,朝另一个自己抿唇一笑:“我自己去罢。” 支枝急了,脚下匆匆忙忙凑了过来,一脸严肃道:“开什么玩笑?你若不能安然回来,我是要受重创的。” 此番话,搅得喻龙一头雾水,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支枝:“受什么重创?” 支枝张了张口,望着喻龙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吞吞吐吐墨迹了半天,才道了一句:“她是我分了一半元神精血所长,等同另一半的我。如果她受伤或者死了,无论天涯海角,都得一分不差的返还到我身上。” 闻言,喻龙脸上的神色瞬间凝重起来,转脸望着第二个支枝,异常严肃的问道:“你能自保么?” 第二个支枝转脸,望了一眼支枝,微微张了张口,再垂下了眼帘,不置一词。 见此,喻龙眉头深锁,更不放心了。长长叹了口气,再道:“那你知道路么?” 支枝此时恍然想起,从袖子里摸索出一根黑色的羽毛,递给了喻龙:“拿着这个,会给你们带路的,剩下的她都知道。”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伸手将那根羽毛接过手中,小心翼翼的塞入胸前衣襟里,再三确定了放的很妥帖安全。 一切做完,喻龙这才抬起眼,心事重重的望着支枝嘱咐道:“你一个人要小心。” 支枝甚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忽然间感觉,像是心中空落落的失了什么,有些堵得慌:“嗯……你们也要小心。” 说完,支枝心慌意乱的转过身,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锤了捶胸口,想驱散那心口处的憋闷感,才刚抬起脚刚走了两步。 身后喻龙朝她身后跨了两大步,一把拉住她胳膊,将她奋力拉了一把,拽到自己面前,静静凝视着她的脸,没了下文。 “你……你干嘛?”支枝愣了一愣,痴痴问道。 喻龙拉着支枝的手缓缓收紧,眸底带着浓浓的担忧:“我很快回来,你……你一定要等我!” 支枝一时间呆在当场,忘了回应。 “听见没有?!”喻龙见她不答话,手中一个用力,沉声喝道。 支枝吃了痛,顿时跳了起来,龇牙咧嘴的喊道:“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就是等你回来么……” 喻龙得了她的回应,这才缓缓松开,将她胳膊钳制十分紧的大手。 支枝见他松了手,立刻仓皇而逃,连头都不敢回。 “这人是疯了吧?我这细胳膊细腿的,经得起你这么摧残么……”走远了些,支枝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看见那两道身影越走越远,这才放心大胆,喃喃自语的嘀咕了一句,转身朝昨晚他们睡觉的那片树林走去。 这一路上,喻龙与另一个支枝两人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赶着路。 第203章 不一样的两个人 这一路上,喻龙与另一个支枝两人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一前一后急匆匆的赶着路。 “支枝”抬起头,微微有些气喘吁吁,脚下踉跄着两步站定。 抬手就着袖口,匆忙拭着面上的薄汗,“支枝”朝着前方,越行越远的喻龙背影望去,张了张口想唤他一声,话到嘴边想起分别时,喻龙的紧张和不舍,这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支枝”不由得长叹一口气,略微调整了下喘息脚下再次迈开步。 喻龙并未发觉,身后“支枝”已然体力不支,他心中焦急以至于忽略了身边,只想快些去早些回。 天已大亮,太阳从山头爬起,喻龙这才停下脚步,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整个人愣了一愣。 只见她两条腿仿佛不听使唤,两只脚一深一浅,明明一马平川的路,却叫她走出来了个坎坷不平一般,整个人的背也有些驼,打一眼看上去,好像是后背上背了一座山,压的她直不起腰来。 好容易,等“支枝”一步一步挪到喻龙面前,她才抬起头望了一眼喻龙,费力的摇了摇头,气喘吁吁道:“你……前头……带……路,我……我……” 喻龙微微拧眉,若是他一个人去送,根本不需要费这个劲,但若是带着个人一步步走,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他归心似箭,哪有这个功夫耽误在此? “休息会,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一会我背你。”说完,喻龙撩起衣摆,就地盘腿而坐。 “支枝”像是没想到,喻龙会说出这句话,整个人呆滞的愣了一愣。直到看着他确实坐了下去,这才抬眼在四周打量了一眼,脚下迈开步朝地上一块石头走去,对着那屁股大小的石块上,弯腰用力吹了口气,一层细小的浮灰从石块上散落,再用手轻轻的拂过石面,这才小心翼翼坐了上去。 喻龙看着她坐了下去,幽幽叹道:“你果然……不是她。” 闻言,“支枝”愣了一愣点点头,不紧不慢的回道:“我的确不是她,不过空有她的外表罢了,你是不是……很关心她?!” 话到嘴边,“支枝”下意识的把喜欢她,换成了关心她,心中渐渐浮起一种异样的情绪。 喻龙侧首,在心中仔细思量了一番,幽幽叹道:“我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支枝”抬起眼,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喻龙,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她没告诉喻龙,支枝一半的元神和精血在自己身上,他说的每句话,自己都会有所感应。 只可惜,那些感应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支枝带与她的。 望着喻龙,“支枝”微微有些愣神,她不过是一节长埋于地下,一根在很多年前,便已枯死的榕树藤。 这世间的一切,原本都与她再无瓜葛。 她既没有长成参天大树,也没能修炼到支枝这一步,尚未来得及尝试人间的一切,没明白做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就此沉睡在地下。 四周只有无尽的黑暗和冰冷,没有温暖的阳光,和别人关心的话语,甚至没有一个喜欢的人。 如今,体内波涛暗涌般的情绪。 像是沙滩上的浪花,一遍一遍拍打着,原本安安静静沉寂在岸上的沙滩,一次又一次,留下属于它的印记。 “支枝”羡慕,重新活过来被赋予生命,她对支枝原本心存感激。 可是送完图以后呢? 她又要重回阴暗的地下,又要再一次死去…… 几乎,在一瞬间,“支枝”眼底浮上一片哀伤的神色,渐渐的被一种叫恐惧的情绪影响。 她不想再一次死去,不想再一次长眠于地下。她想像别人一样,可以在日出时,感受到那触手可得的温暖,可以在累的时候,有人贴心温暖的话语在侧。 这种想法仅仅只是冒出了一点头,就如同数丈高的惊涛骇浪,朝着一个卑微且渺小的她,席卷而来。 她无从躲闪,甚至连在巨浪中呼吸都已不能够,只想拼命抓住什么,只要抓住一个,一个就好…… “支枝?!”下一刻,喻龙紧紧钳制着“支枝”的双臂,面上一脸焦急的神色,眼底是浓浓的担忧。 “支枝”空洞的眼神渐渐恢复一丝清明,她晃晃悠悠从这一声呼唤中醒来。 原来,不知何时“支枝”已从石块上跌下,躺在地上抱着脖子。虽然奋力张着口呼吸,却仍旧喘不过一口气,就仿佛是在海里溺水之人,惊慌失措的想浮出水面,喘一口气,哪怕是一口都好呢? 喻龙察觉到“支枝”异样,慌忙起身走了过去,却见她神情恍惚,仿佛经历了什么,恍然以为是支枝那边出了什么事,顿时心急如焚。 “支枝”眼前清晰后,看见的是近在咫尺,喻龙那张放大了的脸。再就是,看见自己紧紧拽着喻龙衣襟的那只手。 原来,真的是他救了自己…… 她奋力想要抓到的,最终果然被她抓到了,自己也从而得到救赎。 “支枝”想要坐起身,刚刚撑起半个身子,便被喻龙眼疾手快的扶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是不是支枝那里出了什么事……”喻龙甚至没有过问她如何,张口就是这样一句话。 闻言,“支枝”面上原本一丝浅薄的欣喜,顷刻间化为乌有。 他关心的,他在乎的,从来都不是自己! 如果不是她身上有那个人,一半的精血和元神,如果不是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如果不是牵扯到那个人的性命。喻龙根本不会来送她,更不会体贴入微,甚至连一个字都不会与她多说…… 原本,她对支枝心存的一丝感激,在这一切再清楚不过的事实面前。仿佛一件精美绝伦的玉器,在狠狠落在地面上的那一刻,瞬间粉碎成渣,不堪一击。 “支枝”心口一痛,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了一句:“没有,她很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即便是将来支枝不好了,她也绝不会说一个字。 我和你,注定只能留下一个。 第204章 你牙疼吗 闻言,喻龙总算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将面前的“支枝”看了两眼,问道:“你怎么样,还能走么?” “支枝”仓皇不安的点了点头,想要站起身,不过脚下一软身子朝一边倒去。 喻龙及时的伸出手,将她一把捞了回来:“小心!” “支枝”被他一把拽入怀中,手掌下抚着的是他结实的胸膛,还有那一下一下结实有力的心跳。 莫名的,在那两人近在咫尺,四目交集的一瞬间,“支枝”想要独自占有这具身体,独自占有他。 “支枝”望着他那张唇,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距离一点点拉近,“支枝”的心跳却渐渐加快,心慌意乱之时,她将眼帘狠狠一闭,朝着眼前印了上去。 下一刻,原本搂着“支枝”腰身,那条强有力的臂膀松开来。 喻龙脚下退了一步,一动不动的立在那,一脸平静的,审视着眼前的“支枝”,只是眼底有些异样的情绪。 “支枝”扑了个空,睁开眼看见远在一步之外的喻龙,下意识的浑身一僵,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喻龙依旧不置一词,冷眼看着她一脸惊慌的模样,静静的等她解释。 等了半天,也没有等来接下来的说辞。喻龙便没了耐心,抬起腿面无表情的,从“支枝”身边走过。 在他擦肩而过的瞬间,“支枝”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身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噙着泪水,拼尽全力喊了一句:“你别忘了,我身上有她一半的精血和元神!” 闻言,喻龙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支枝”的眼睛带了一丝不解,沉声问道:“所以呢?” “支枝”愣了一愣,垂下眼帘掩去她慌乱的眼神,语无伦次的在心中找着说辞:“所以……所以,所以方才……并不是我有意冒犯!” “支枝”猛地抬起头,一脸紧张的望着喻龙,一双手在广袖中紧张的攥成了拳,心跳渐渐加快。 她不知道喻龙会不会信,亦不知他若看出自己撒了慌,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喻龙眉头一拧,脚下一步一步朝“支枝”走了过来,立在她身前站定,问道:“完了么?” “支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愣望着喻龙没回过神:“什……么?” 下一刻,喻龙弯腰伸出手,将她一把横抱在怀中,脚下飞速的朝一处方向奔去。 “支枝”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只下意识的伸手搂上喻龙的脖子。在他怀里稳下了心神,望着头顶上,他棱角分明的五官,若有所思。 另一边,支枝挂在一棵树上,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朝树下望了一眼,就看见树下那个魔人,正呼噜呼噜打着呼噜。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她折腾了一整晚,几乎就没怎么睡,怎么这个魔人却从晚上睡到天亮,她都醒了这还睡着呢?! 支枝从树上跳了下去,抬手一巴掌拍到那魔人的脑袋上。 那魔人脑壳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直接“噌”的一下站起身,一脸戒备的四下望了一眼,异常紧张的问了一句:“敌人来了吗?” 见此,支枝一脸恨意,再抬起手朝着他脑后勺又拍了一巴掌,咬牙切齿的呵斥道:“睡睡睡!不许睡了,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那魔人双手抱着脑壳,一脸委屈的转过身。望着一身女装的支枝愣了一愣,将她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眼。连脑壳上的痛也顾不上了,下意识松开捂着头顶的两只手,脚下朝后跳了一步,一脸震惊道:“哎呀!” 他不过睡了一觉,这人怎么变成了个女的…… 支枝呲着牙,露出一副凶狠的表情,抬手扬至半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哎呀什么?你牙疼么?!” 那魔人顿时抱着脑壳,一脸委屈的摇了摇头:“不疼……” 就是疼,那也不敢说啊! 闻言,支枝一脸这还差不多的表情,点了点头放下扬在半空的手,再道了一遍:“我饿了,快去找点吃的来。” 于是,那魔人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转身一溜烟不见了身影。 支枝百无聊赖的坐在一棵树下,心里盘算着,喻龙他们应该走了多远,又想了想等图送完,她是回魔族呢还是回妖族?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肚子一声一声“咕噜咕噜”声,打的那叫一个震天响。 支枝左等右等,直等到日上三竿,那个去找吃的的魔人,还是没有回来。 找个吃的而已,要费这么大功夫么? 支枝暗自想了想,觉得还是喻龙在的时候方便,别说是抓兔子逮鸟什么的,就是捕一只熊回来,恐怕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这魔人的本事,看来有待提高啊! 嗯……回头等喻龙回来了,一定要与他说道说道,连找个吃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能指望些什么。 忽然,支枝抬起头发现,树林见不知何时,起了一场薄雾。 “哎?!这都什么时辰了,还会起雾的嘛……”支枝感觉出一丝不好的意味,从树下缓缓站起身,朝前后左右看了看。 整个林间的雾只有半人高,还有渐渐转浓的趋势。 支枝下意识慌了心神,脚下点地飞身跳上一棵树上。两只手抱着树杈,低下头望着树下越来越浓的大雾,眼睁睁看着树下白雾茫茫的一片,已经看不见地面,却束手无策。 她一个人挂在树上,还在担忧那个去找吃的的魔人,身长了脖子朝四下望去,只盼着那魔人能快些回来。 支枝再一低头,整个人浑身一颤,差点从树杈上掉了下来,两只手紧紧抱着树杈,挂在树杈上瑟瑟发抖,一张脸吓得花容失色。 她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攀着树杈又往上挪了挪,险些要哭出声来:“别上来……我跟你们说不要逼我……” 支枝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哇”的哭出了声,再次抱着树杈往上挪了挪。 第205章 怕什么来什么 支枝低头看了一眼,整个人“哇”的哭出了声,再次抱着树杈往上挪了挪。 等到支枝挪到,无处可挪的地步,正诚惶诚恐的骑坐在最高一根树杈上,将那树杈在两腿间紧紧夹着,双手死死搂着树杈一动不敢动,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直哭的这片树林里的树,都跟着晃三晃。 时间一久,支枝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但低头看了一眼,又仰天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就在这时,她骑坐着的那根枝杈根部,像是承受不住支枝的重量,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支枝浑身一个哆嗦,一脸惊恐万分的扭过头,朝那声响处望了一眼,连哭都不敢使大力。 “坚持住啊……”支枝眼睛一挤巴,又落下两行眼泪珠子。 话刚说完,还没等支枝找好另一处高枝,那树杈根部再次发出一声,比之前更大更清脆“咔嚓”一声响,支枝紧紧抱着整个树杈落下半空。 “啊!!!”支枝抱着那节树杈,身体在半空中急速落下。 下一刻,就在支枝一脸绝望的,以为自己要摔到地下那片浓郁的浓雾中时。 她后领好巧不巧的,正好挂在树顶下最粗那处枝桠处,整个人晃晃悠悠的,随着阵阵微风在半空荡来荡去,像极了挂在树上的一件衣服。 支枝喊叫声一顿,低头望了一眼脚下,顿时嚎啕大哭,对此番死里逃生感触颇深。 第一次,支枝心怀感激的哭成个泪人。心中暗道:她若能逃出去,一定要好好感谢救她命的这棵树,以及这根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的枝桠。 一道黑影,落在对面一棵树杈上。那人从头到脚与之前那个人一样,捂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一双深红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对面,被挂在半空中的支枝。 “你倒真是命大!”黑衣男子冷哼一声,眯着一双狭长的眼睛,冷嘲热讽道。 支枝顿时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 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一脸戒备道:“你到底想干嘛?” 要杀就杀,要剐就剐。做这些不痛不痒的手段,将她逼的进退无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只见,黑衣男子缓缓摇了摇头,饶有兴趣道:“我以为你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 说完,挥袖朝着支枝所挂的树下一扫,从黑衣男子衣袖间,密密麻麻跳出来一片,通体深红的蜘蛛群。 那铺天盖地的蜘蛛群,刚刚跳下地面,便顺着树根急速爬了上去。 “啊!!!”支枝望着那群蜘蛛群,张大嘴巴抖着小舌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喊声。 她此生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这东西。 很久以前,支枝还是一棵立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树时,身上只是挂着一只黄豆大小的蜘蛛,她都能瑟瑟发抖的抖一天,就差把那一身绿叶抖落个一干二净。 眼下,这一只只牛眼大小的蜘蛛,各个通体深红,全身长着一层短小的绒毛,八只爪子看着又细又长,爬起路来却十分利索。 转眼间,便从树下攀爬到树干,朝着挂着支枝的那根树杈涌去。 这不是要她的命么! 密密麻麻的蜘蛛群,很快成群结队的聚集了过来。 支枝后领被挂在那枝桠处,想转个身都不行,跳下去也不行,只能束手无措的听着,头顶枝杈的斜上方,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窸窣声。 下一刻,蜘蛛群已来到支枝头顶,顺着枝桠争先恐后的朝支枝扑了过去。 支枝被逼的急了眼,抬手招出地下藤蔓树根,右手朝着衣领处的枝桠挥去。 枝桠“咔嚓”一声,应声而断。 砍掉的枝桠上,附带着三五只红色的蜘蛛。其中一只顺势吐出一口蜘蛛丝,粘在支枝衣领处,电光火石之间,那只蜘蛛顺着那根丝,爬进了支枝衣领内,张开大口在支枝后颈部咬下一口。 支枝痛的呻吟了一声,抬手捂上那处伤口,却没摸到有任何东西,收回手递到眼前看了一眼,手心处染着一片猩红的鲜血,令人触目惊心。 下一刻,支枝整个人掉落到地面的浓雾中,脚脖子很不是适宜的扭了半个圈,顿时从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她不敢停留在原地,顺势就地打了几个滚,抬起头正好看见她方才落地的地方,正从半空垂下一根根纤细的蜘蛛丝,有几只动作快的蜘蛛,已顺着蜘蛛丝滑了下来。 支枝顾不上脚踝上的痛,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一瘸一拐的朝着一处相反的方向跑去。 对面,那棵树杈上站着的黑衣人,见到她头也不回的跑。 神情既没有一丝紧张的模样,也没有立即动身去追,只是望着地上那团白雾中,那道若隐若现的蓝色身影,眯了眯那双狭长的眼。 没跑多久,支枝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正疑惑着,那人居然没有追来? 还没来得及细想,后颈处那个伤口,却像是突然间着了一把火,顷刻间涌上一片火辣辣的痛感。 支枝只觉得,浑身像是被人抽走了元神,一种彷徨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抬手捂上那处痛处,渐渐的弓下身子,最后身子一歪倒在地上,真个人蜷缩在一处,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不多时,支枝身上的皮肤,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老化。像是一个长期放在桌上的苹果,原本光滑细腻的外表,转眼间变得皱巴巴。 而这一切,她却都不知情,只顾忍耐着一身痛不欲生的疼痛。 与此同时,另一边。 喻龙怀里的支枝,毫无征兆的痛呼了一声:“啊……” 这种疼痛,像是被人连根拔起时,根系被人生生扯断,那种疼痛险些痛的她晕了过去。 喻龙闻声,慌忙从云端落下,两人落在一片山间林中,看着怀中痛的浑身发抖的“支枝”,心中一紧:“你怎么了?!” “支枝”牙齿打着颤,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忍受着身体里着刻骨铭心的痛,惨白着面庞,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第206章 到底要什么 “支枝”牙齿打着颤,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忍受着身体里着刻骨铭心的痛,惨白着面庞,虚弱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喻龙自然不信,深锁着眉头咬了咬牙,再次问了一遍:“是不是支枝出事了?” “支枝”将手递到嘴边,将食指一曲,张口狠狠咬了上去,暗自与自己较着劲。 无论如何,她都要赌一把。她就赌另一个支枝死了,自己是否能代替她活下去,能否将身边这个人留在身边。 她就赌,这个人不敢轻易离开自己。 反正,就算她完成了任务,最终也不过是哪来的回哪去。如果另一个支枝死了,她还能活下来,即便要她受些痛处,也是可以忍受的。 她想活着,从未如此的想活着。也许是长眠于地下太久,此番重新醒来,令她无比渴望着能活下去,活得更久…… 哪怕,是夺了别人的命呢? 支枝将自己半个元神和精血给她,就应该想过会有这个可能。 她们两个,必须只能活一个。 “支枝”越咬越用力,很快贝齿将自己的食指咬破了皮,鲜血从手指上沁了出来,缓缓流下。 疼痛令她疯狂,令她失了理智。眼底渐渐浮上一丝贪婪和狠厉的目光:那么,你就去死吧,我会替你好好活下去的! 喻龙察觉出她一丝异样,抬手打晕了“支枝”,这才将她那只手解救了出来。 他将“支枝”放在地上,后背靠着山壁,整个人忧心忡忡的守在一旁,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庞,若有所思。 不知过了多久,“支枝”缓缓睁开眼醒了过来,看见身前几步外,负手而立的喻龙。 感觉头有些痛,“支枝”抬起手想揉一揉额角,手抬至眼前愣了一愣,原来要破的伤口,已经简单处理过了,正包扎的严严实实。 “支枝”心头一暖,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照顾过她,这种温暖深入她心,令她迷恋。 同时,更加坚定了,那份难以启齿的心思。 喻龙回过身,望着独自出神的“支枝”,迈开脚迎了上去:“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支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抬起头望着喻龙浅浅一笑,淡然回道:“没什么事,我只是旧疾复发而已。” “真的?!”喻龙凝视“支枝”良久,再问了一遍。 “支枝”脸上牵强的扯出一个笑容,咬牙切齿的回了一句:“自然是真的。” 就算他不信又能怎样,“支枝”只要一句话就能叫他寸步难行。 是真是假,只有她说了算…… 喻龙沉默良久,静静望着那张脸,暗自思忖着她为何要撒谎? 可他想了许久,仍旧想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最后想到:大约他不懂女人的心思。 喻龙伸手,从怀里掏出那根黑色的羽毛,上前一步执起“支枝”的手,轻轻放在她的掌心:“剩下的路,你自己小心。” 说完,起身转身就走。 “支枝”面上慌了神,“唰”的一下从地上爬起身,望着喻龙离去的背影,用尽全身的气力,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你不要忘了,我与她共享半个元神与精血,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也活不下去!” 闻言,喻龙脚下一顿,一脸不为所动的转过身,望着“支枝”冷冷回了句:“你应该清楚,若不是如此,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几回。” “支枝”脚下倒退一步,一脸震惊的望着喻龙,心中隐隐有些忐忑不安,暗道:难道,他都知道了? 这一路上,她曾三番五次的,想偷走他藏于胸口处的那只羽毛,却从未的手。 喻龙转身,正欲离去。 “支枝”脚下坚定的迈上前一步,厉声喝道:“慢着!” 喻龙眼底浮上一层愠怒,怒转过脸沉声问道:“还有何事?!” “支枝”愣了一愣,随即凄惨一笑,脚下缓缓朝他面前走去,问:“你就没想过,我一个人会不会把图送到?亦或者……我宁愿与她一同死去,也不要你回去救她!” 她脚下一顿,停在距离喻龙三步之外,忽然一脸的决绝,眼中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气魄。 下一刻,“支枝”迅速抬起手,唤出一截大约六寸长三指粗的木棍,削尖了的那一头,离她的小腹只有一寸距离,正对准自己的内丹处。 喻龙脸色一变,同时跨出一只脚,伸出一只手拦道:“慢着……你到底想怎么样?!” 闻言,“支枝”神态恍惚了一下,痴痴念道:“我想……怎么样?!” 她应该说,希望他留在她身边? 还是应该说,希望他把自己当成她? 一直以来,她以为自己只是简单的,奢望着能够活下去,才会伸手去夺取,原本属于别人的东西。 可到了这时,“支枝”恍然有一点茫然。她到底是本来就想夺取别人的东西,还是借由这个借口,假装名正言顺的去夺取?! 忽然,“支枝”眼中浮上一片水气,忽然“哈哈哈哈”笑了起来,笑到最后却一发不可收拾。 她脸上的笑容,笑得一脸无奈而悲伤。 她不是……只是想活着吗? 但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想要的东西里,包含了他,还有他给的温柔和温暖? 喻龙身后,缓缓走上一身紫衣的姑娘。 她从后背取下一个背篓,伸手撂在地上,朝着喻龙身旁走去,缓缓摇了摇头,望着眼前似痴似傻的女子:“实在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只是我实在忍不了了。” 本来她都要走了,忽然听见那女子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喻龙愣了一愣,也顾不得她这偷听别人说话的失礼之举。转脸望着“支枝”,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劝道:“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但凡我做得到,必定全力相助。” 身边,那个紫衣姑娘看不下去了,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侧脸问了喻龙一句:“她要说喜欢你,要你为她留下来,你留么?” 第207章 连哄带骗 身边,那个紫衣姑娘看不下去了,一脸忍无可忍的表情,侧脸问了喻龙一句:“她要说喜欢你,要你为她留下来,你留么?” 闻言,喻龙忽然就此沉默。 “支枝”却像是忽然看透,一脸绝望而凄厉的说了一句:“我就知道……” 这么久以来,冰冷而黑暗的地下没有让她有一丝绝望,反而是重活一日,却像是身心俱惫的活了一世,那种无力感和嫉妒令她几乎疯狂。 一旁,那个紫衣姑娘看着他俩这种关系,隐隐猜测出了那么三分,既然这男子不喜欢她,少不得她便要劝解一番。思及至此,她上前一步柔声问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支枝”此时转了转眼珠,像是才看见面前多了一个人,眼底带着诧异问道:“你是谁?” 这……紫衣姑娘面上闪过一抹尬色。 她来了半天了,却被人像是才看见一般,到底是她太没有存在感,还是这女子眼中除了这个男子,再也看不见别人? 忽然,女子见她上前一步,面色一凛厉声吼道:“别过来!” “你不必紧张,我不过是路过而已。我此生最是见不得痴男怨女,你这一副样子委实难看了些,连我都看不下去,又更何况是个男人了?” 紫衣姑娘脚下退了一步,给足了她自以为的安全距离,心里却有些看不得她那种哀怨的模样。只是这个男人不喜欢你罢了,又何必做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 从方才,他们几句对话里隐约听得出,这女子大约受了什么人的术法,成为了别人的替身。 别的或许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术法这种的,对于她来说那简直是信手拈来,当下先得哄得她卸了一身的防备,叫她近身去看看才好。 “支枝”听了她这句话,下意识地露出一丝羞愧的神色,神情有些担忧道:“我这幅样子……难看?”可她的模样,不是跟那人一模一样么? 此时,喻龙侧目觑了一眼身侧的紫衣,言语中带着一丝不悦:“你莫要恼了她。”万一哪句话说的她发了疯,真的出了事可就麻烦了。 紫衣却颇为不赞成的摇了摇头,幽幽叹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她眼里只有你,只要你能看见她,那才是她最在意的事。” 这姑娘的怨气,若是肉眼能看见,只怕是要冲上云霄罢? 紫衣姑娘想了想,朝那一身戒备的女子问了一句:“我与你同为女子,又与你无冤无仇,不如你叫我过去,给你讲几个变好看的法子?” “支枝”缓缓摇了摇头,转眼望着紧绷着一张脸,面色有些难看的喻龙,痴痴道了一句:“我好看与否,早已不重要。” 反正,这张脸也不是她的,不过是看他颇为在意,勉强用着罢了。 紫衣姑娘见状,用胳膊肘撞了撞喻龙,面上却挂着温柔的笑意:“话也不是这么说的,至少你从未见过他对你为之惊艳的目光,你不想看么?” 喻龙愣了愣,一瞬间没反过来。 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紫衣姑娘,心中暗自将她那番话转了几圈,再转过脸时看见“支枝”一脸期盼的模样,隐隐有些明白了,这才努力叫自己放松一些,找了一个合适的语气,装作同样一脸期待道:“嗯,想看……” 紫衣姑娘抬手,从额前抹了一把冷汗,面上十分牵强乐着,与对面的女子打着哈哈:“你看,我就说了他想看么!” 心中却捏了一把汗,还好这男的反应过来了,他此时要说个“不想看”,那可真是爱莫能助了。 “支枝”听了喻龙的话,面上的紧张渐渐退去,脸颊处不知何时已爬上一抹绯红,一副小女儿的神态尽显无疑。望着那个紫衣姑娘,有些害羞道:“那你……过来吧。” 那紫衣姑娘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欢喜,低声嘱咐了一句:“你莫要随意动手,至少看我信号。”这才迈开脚步,朝着那一脸兴奋而期待的女子身边走去。 喻龙听了她的话,便暂时放弃了动手的打算,将两只脚收的近了些,站了个与肩齐的姿势,负手而立。 那紫衣姑娘一靠近她,便伸手小心翼翼的推了推她手中的木棍,讨好的哄道:“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挪开些的好,先叫我悄悄你体质如何?” “支枝”半信半疑的望了一眼她,疑惑道:“变好看的法子,还要看这个么?”她到底没化成个人形过,自然是不懂得,女子想要变好看到底需要些什么。 紫衣姑娘继续带着笑意,执起她一只手拉着她原地坐了下去,哄骗着说道:“我骗你做什么?” “支枝”略略想了想,转脸望了一眼远处的喻龙,见他神色恢复如常,便真的渐渐放下一身的戒备,丢下了手中木棍,将另一只手也递给了她。 紫衣姑娘接过她两只手,一双手在上一双手在下,两双手掌心相对,教她与自己一同闭上眼静下心,这才慢慢运用自身的灵力,小心谨慎的探向这个女子的元神和内丹处。 喻龙见她这般,一时间进退两难。 按理说“支枝”丢了防备,就应该当即拿下,这女子怎么真的与她看起来了?但他又不敢贸然动手,他此时冲上去又不能杀了她,毕竟这个“支枝”如今与另一个支枝性命相连,若她知晓他们骗自己,勃然大怒后真的自灭,那就真的束手无策。 心烦意乱时,喻龙在附近不安的来回踱着步,时间一点点等下去,面上虽然神色依旧,眼底的焦急却渐渐加深,望着那两个女子长长叹了口气。 只希望,那个紫衣姑娘,别真的忘了初衷。 大约两盏茶后,紫衣姑娘缓缓睁开眼,望着对面那个一脸恬静的女子,微微拧了拧眉头,眼底带着疑惑,不过思量了片刻,又转头望了一眼不安的喻龙,与他使了一个颜色。 喻龙恰好抬起头,见到那紫衣姑娘的颜色,不禁愣了一愣,这是叫他动手? 第208章 熟悉的气息 可是……他真的敢动手吗?! 眼下不能打不能杀的,真的动起手来,便不能反悔…… 紫衣姑娘见他为之一愣,不禁有些着急。怎么给他示意动手,他反倒退却了?若是再不动手,等她警惕起来,可如何是好? 于是又朝那女子方向转了转眼珠,暗暗催促了一遍。 喻龙心里比她还急! 暗自咬牙,大不了先捆起来,待他先赶回去救了支枝,再想办法。 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上去,恰好这时“支枝”睁开了眼睛。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支枝”已被喻龙钳制在手中,再想动一动已然不能。 “支枝”面色瞬间变得煞白,望着近在咫尺的喻龙,一脸哀怨的流出泪来,颤着嗓音哭道:“你骗我……你居然骗我?!” 闻言,喻龙面色为之一怔,略微有些歉意的道了一句:“对不起。” “支枝”勃然大怒,厉声吼道:“你以为,我只有那一个法子么?” 喻龙浑身一颤,面上带着一丝恐惧,生怕下一刻,“支枝”真的自灭。 紫衣姑娘缓缓站起身,不急不缓的说了句:“不要紧张,没有万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叫你动手的。” “支枝”恨恨的扭过脸,望着她眼中带着愤怒和恨意,咬牙切齿道:“原来是你!” 她此时才悔不当初,为何轻易信了他们的话。 想想就知道了,喻龙这样担心支枝的安危,却在此时能静下心来等她,这就是最大的错误。可她实在太想看见,喻龙为自己为之惊艳的模样,她实在太贪心了。 “支枝”昂头大笑,笑得绝望而痛苦,令听见这笑声的人不寒而栗。 忽然,她笑声一顿,低下头闭上眼帘准备散毁去自身元神和内丹。 紫衣姑娘上前一步,右手伸出两指将灵力集中在两指之间,朝着她胸口划入,两指仿佛变成一柄细小的匕首,轻而易举的便将她开胸破肚。 先一步,伸手将她体内那一半的元神,生生从她体内剥离。 动作之快,连喻龙在那一瞬间也未能看清全部动作。等他看清时,那紫衣女子的手中正捏着一支,大约有半只胳膊长的树杈。 “这就是元神?!”喻龙简直目瞪口呆,看着她满手鲜血中,紧紧攥着的那截树杈一脸震惊。 紫衣女子点了点头,一副理所应当的口气:“对啊!”说完,低头看了看脚前那一摊血迹,咂了砸舌又道:“就是可惜这么多精血了。” 喻龙转脸,看着手里“支枝”两只眼缓缓阖上,整个人渐渐像融化了的雪,从他手中顷刻间消失不见。 紫衣姑娘伸手,将那截树枝交给他道:“这个你收好,回头交给本尊便是。” 喻龙接在手中,朝她再三道谢,急匆匆的转身准备离去。 那紫衣姑娘捡起地上,自己那只背篓,正好看见旁边有一支漆黑的羽毛,捡起来朝喻龙喊道:“喂……这是你的么?” 喻龙闻声脚下一顿,微微侧了侧身,看清她手里那跟羽毛。瞬间一脸紧张的,伸手摸了摸胸前衣襟处,这才一步步走了过来。 他伸手接下,紫衣姑娘手里的那根羽毛,神色颇为遗憾道:“其实这东西,如今也没什么用了。” 紫衣姑娘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你要找的人不在了么?” 喻龙缓缓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叹道:“不,是需要送的东西不见了。” 闻言,紫衣姑娘缓缓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刚将身上的背篓挂在一只肩膀上,整个人为之一怔。 喻龙抬手抱拳,感激道:“今日多谢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转身,脚下踏出一步。 “等一下……”紫衣姑娘伸手,扯着喻龙的衣袖,神色有一丝焦急的拦道:“对不起……那跟羽毛能不能再叫我看一眼。” 喻龙转过身,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那跟黑色的羽毛,以为这紫衣姑娘想要,再次伸手推了过去:“若是姑娘想要……” 紫衣姑娘急忙解释道:“不是的……我只是察觉到,上面有一丝我很熟悉的气息。” 只是这气息不是很浓郁,只有那么一丁点,所以当时她捡起来的时候,并没有留意到。 喻龙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将那只羽毛递了过去。 紫衣姑娘接在手中,将羽毛安置在手心,两掌相对暗暗运用灵力,不过片刻便“唰”的一下睁开眼,面上有一丝惊喜之色。 果然是他! 紫衣姑娘一脸又急又喜的神色,急忙问道:“实在对不住,我记得刚刚你说,这东西对你来说已经无用?” 闻言,喻龙愣了一愣。 刚刚说送她,她还说不用,不过片刻又想要了? 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人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既然她需要就给她好了。 随即,喻龙很是大方的点了点头,慷慨道:“既然姑娘用得上,那便留给你好了,日后再见必定重谢。” 紫衣姑娘莞尔一笑,笑着回了一句:“那倒不必,如此多谢了!” 喻龙再次转身而去,脚下急急忙忙的赶路,很快消失了背影。 支枝睁开眼时,只感觉浑身火烧火燎过的痛,身上最痛的一处,便是后颈被那只红蜘蛛咬过的地方,几乎痛得她忍无可忍。 四下打量了一番,牵强的坐起身,后背靠着石壁。 看模样,像是一个山洞中,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昏迷前还在那个树林子,怎么跑到这来了? 正在此时,之前那个放红蜘蛛的黑衣男子,从洞口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看见坐在那一脸震惊的支枝,饶有兴趣的走了过去,蹲在她身前将她打量了一番,阴恻恻的笑道:“这么快便醒了?” 支枝下意识的想逃,奈何身上火辣辣的疼痛,再者也无路可逃,只能惊慌的望着那个人,浑身瑟瑟发抖的问了一句:“你……你要干嘛?!” 那黑衣男子,半眯着一双狭长的眼,冷声问道:“说!你离开魔宫准备去哪?” 第209章 来晚了 那黑衣男子,半眯着一双狭长的眼,冷声问道:“说!你离开魔宫准备去哪?” 支枝浑身一哆嗦,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将声音提高了三分:“你!你问的不是废话么?我自然是要回妖族了……” 那黑衣男子自然不信,冷哼一声继而问道:“你是不怕死?还是以为能活着从我手心逃出去?!” 说完,男子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支枝,眼底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蔑视,伸手指了指她后颈部,再道:“怎么样,疼么?” 支枝咬了咬牙,抬起眼恨恨的望着那个人,没说一个字。 她若是喊一声疼,只会叫这人更加嚣张,就是痛死也不能说。她做一棵树做了数千年,这点骨气还是有的! “看来还是不够疼,不如我再给你添点?”黑衣男子话音刚落。 支枝只觉得,被咬过的后颈处皮肤下,似乎有个什么东西在蠕动着,顿时浑身一个哆嗦,暗道:莫非是咬她一口的红蜘蛛,从伤口处钻了进去,寄生于她皮肤下? 刚准备伸手去拍,黑衣男子已先一步下手为强,将她那只手擒在手中,狠狠捏着她的手腕:“急什么?” 那红蜘蛛从伤口处钻了出来,顷刻间跳上男子的肩头,同样朝着支枝张牙舞爪的叫嚣着。 支枝看见那只红蜘蛛的瞬间,整个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阵阵发麻。 她明明记得,当时被咬了一口之后,曾伸手摸了一把伤口,怎么就没注意到,皮肤下钻了这么大一只蜘蛛呢? 黑衣男子阴恻恻的一笑,手下一个用力,生生拧断了支枝的手腕,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后,是支枝凄厉的哀嚎声。 他仿佛很是满意,听见如此撕心裂肺的痛呼声,心满意足的松了手。 故此,支枝这才重重趴在地上,颤抖着伸出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摸向右手手腕处。 右手手腕被拧断,此时整只手仿佛垂头丧气般,没精打采的耸拉着。 支枝面上挂着一脸冷汗,正一滴一滴往地面上狠狠砸去,此时她若是但凡有一点气力,一定会骂的这人爹妈都不认识。 可眼下,痛的她几乎快昏了过去,身上哆哆嗦嗦的停不下来。只能小心翼翼,急促的倒吸着每一口凉气,以此缓解身上的痛感。 黑衣男子蹲下身,一把捏着支枝下颌,一字一句冷声问道:“我再问你一遍,到底离开魔宫是要做什么?” 支枝眼中聚着泪花,实在不是她要哭,手腕被他拧折的瞬间,这泪便瞬间漫了出来。 此时正一滴一滴落下眼眶,砸在黑衣男子的手上。 支枝强忍着剧痛,望着那人一双深红的眼眸。身上的颤抖在一瞬间停了下来,忽然间像是什么都不怕了,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问道:“那你觉得……我准备做什么?” 闻言,黑衣男子面上一怔。他的目光凝视着支枝那双噙着泪,却又眼中带笑的模样。 从支枝的眼底,黑衣男子察觉出一丝从容不迫的心境。一瞬间惊诧不已,她这是……连死都不怕了么? “你不要逼我!”黑衣男子捏着支枝下颌的手骤然缩紧,像是要将她的下巴捏碎一般。 支枝眼角落下一滴泪,不知怎么的,恍然想到一件事来,若是她就这么死了,有没有人会替她落一滴泪? 还有,那个替她挡了一刀的喻龙,若知道她早晚要死,是不是会后悔替她挡了那一下? 她若死了,剩下的那半个元神和精血,便送给那个人吧,就当是叫她替自己活下去好了。只是可惜了,她此生这么轻而易举的化身成人,却也同样这么轻而易举的死了…… 果然,这世上的事,都是一报还一报。 支枝用另一只手掌撑了撑,她这样昂着脖子,脖子痛的不行。 稍稍直了直后背,看着面前那个眼底带着震惊的男子,她很是虚弱的喘了两口气。道了一句:“哎……你若是想杀我,就请下手利索着点,我实在挺不住了。你叫我痛痛快快的死了,你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黑衣男子眼底的震惊,在听到这句话后转瞬即逝,瞬间凌厉了起来。 他没有想到,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有力气说这么多话,眼底杀意骤现。 原本捏着她下颌的手,朝她脖子探去,五指弯曲一个用力,便将她脖子“咔嚓”一声,轻而易举的拧断了。 支枝两只眼中的神采,在瞬间黯淡逝去,头顶一歪,脑袋松垮垮的挂在被捏断的脖子上。 黑衣男子松开手,望着她那具身体渐渐化作一抔黄土,缓缓起身随即离去。 虽然命令里,没有说要他杀了这个人。 但是显然,他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倒不如杀了省事。 喻龙一路风风火火的寻来,在路上找到了一具烧得漆黑的魔人尸体,顿时感觉不妙,心中一遍遍期盼着,希望她还活着。 谁知当他找到那处山洞时,看见的只有石壁前那小小一堆黄土。 喻龙几乎不敢置信,缓缓蹲下身伸出一只手,将那抔黄土抓起一把,紧紧的攥在手心,心中一片悲凉。 他……到底还是来晚一步。 她……到底还是没等来他。 一颗泪从喻龙眼角落下,滴落在那小小一堆黄土上,转瞬即逝。 他心中无限悔恨,为何当初要送另一个支枝,而不选择留在她身边。明明……她才是最危险的的那一个!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良久,喻龙坐在那抔黄土前,一脸悲伤的表情,语气中带着沙哑的嗓音。 当夜,喻龙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的倚靠在石壁前,右手轻轻搭在那抔黄土堆上,昂着头顶抵在石壁上,一下一下磕着脑袋。 一声又一声,头顶和石壁两两相撞。一下又一下带着“砰砰砰”的声响,带着特有的节奏,回荡在山洞中。 下一刻,一双手拦在头顶与石壁只见,没有感受到预期而来的疼痛,喻龙“唰”的一下睁开眼,侧首朝着右手边望去。 第210章 快去吧 下一刻,一双手拦在头顶与石壁只见,没有感受到预期而来的疼痛,喻龙“唰”的一下睁开眼,侧首朝着右手边望去。 只见眼底带着淡笑的支枝,正一脸俏皮的笑着望着他。见他停了动作,这才收回手来。 喻龙心中忽然一个激动,伸手将她搂入怀中,颤抖着身形紧紧环着她瘦小的身躯。 她实在太瘦弱了,以至于喻龙的双臂能完全将她抱个满怀。 “支枝……原来你没死?!”喻龙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见的,明明已经搂她入怀,却还是不敢置信。 他害怕,害怕那只是他一场梦,更害怕从她口中听见,她已经死去的事实。 支枝将下颌抵在喻龙肩头,微微昂着头莞尔一笑,面上带着一丝不满,嗔怪道:“傻子,你很希望我死了么?” 喻龙失笑出声,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水气,很是自责的回了句:“对!我就是个傻子,只有傻子才会问这么傻的问题……” 支枝伸出手,楼在他的腰间,明显感觉到他身体轻微的一颤,面上带着一抹娇羞:“你紧张什么?你不喜欢么……” 喻龙愣了一愣,双臂将她搂的更紧,心情激动万分,却又隐忍含蓄的回应道:“嗯……” 支枝面色一怔,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的转了两圈,疑惑的又问:“你“嗯”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喻龙张了张口,正准备说喜欢,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七刹那威严的面孔。 他嘴里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下一刻,喻龙缓缓松开支枝,望着她那不明所以的双眸,一脸的欲言又止。 若是,护法喜欢她,自己又该怎么办? 这两日,喻龙无数遍问过自己,护法与支枝到底孰轻孰重? 但是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护法在他心里一直是山一样的存在,高大威猛毋庸置疑。 背叛谁,他都不会背叛护法。 但是看见支枝,他一腔的热血就仿佛是一座火山,波涛暗涌的情愫就像是聚集在火山口处,随时准备喷涌而出的岩浆。 炽热,而势不可挡。 一个是不可背叛之人,一个是不愿割舍之人,无论选哪个,都注定了辜负另一个。 他纠结,甚至深深陷入两难之地,若有任何一个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他都愿意去做。 支枝面上带着一丝紧张,目不转睛的看着喻龙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喜欢?” “喜欢!”下意识的,喻龙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是他一直最不敢说出口的感情。 他喜欢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之前在魔宫里,看见支枝与护法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他暗自生气嫉妒的,难道不是因为护法喜欢她? 后来,与支枝接触了几次,从心底厌恶排斥她,不也是因为不满她整日给护法添麻烦么? 殊不知,这一趟奉命来护送她回妖族的路上,却这样莫名其妙的喜欢上了她。 视护法如神一般的自己,嫉妒、不满、厌恶、甚至排斥她的自己,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喜欢上了她…… 迄今为止,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更不要说叫他说出口。 支枝听到他那两个字,面上渐渐露出一丝羞涩,渐渐将头低了下去。 喻龙垂眸,望着她头顶遮掩的半张脸,知晓她害了羞,唇角带着一丝浅笑,眼底带着欢喜轻声问道:“怎么,这不是你想听的么?” “的确……这是我想听的。可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回来的这样迟?”缓缓地,支枝一脸绝望的神情抬起头。 闻言,喻龙面色一怔,愣在当场没了言语。 下一刻,支枝抬手指了指他胸前:“快去吧……” 喻龙脸色一变,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好,可他有说不出那种感觉:“去哪里?” 支枝双眼含着泪,牵动嘴角无奈的一笑,眼里带着浓浓的不舍和依恋。 一瞬间,在他面前化作一抔黄土,落在地上重新堆成了一个尖尖的黄土堆。 忽然,喻龙心口处像是被人狠狠插入一把尖刀,痛的连心跳都停了一停。 下一刻,喻龙睁开眼,下意识朝右手边看了一眼,那土堆还是他刚刚坐下时的模样。 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喻龙一腔的欢喜,转瞬间变作悔恨,看见她化成黄土的那一瞬间,是他所不能承受的痛。 心中的悔恨一点点放大,喻龙只觉得胸腔里憋了一团怒火,急切的想发泄出来。 他迫切的想知道,到底是谁杀了支枝?他想要将那人剥皮抽筋,想将他身上每一根骨头踏在脚下碾碎了。 喻龙愤然起身,一双眼底带着浓浓的怒火,几乎耐不住要喷出火来。 脚下不安的,在洞里来回踱着步,一双拳捏的骨节“咔嚓咔嚓”作响。 也不知来回绕了多少遍,喻龙余光瞄了一眼地上那抔黄土,思索着找个东西将支枝抱起来带走。 四下望了一眼,在一处洞脚捡了一只蒙着厚厚灰尘的陶罐,这才重新走了过去,一弯腰蹲在黄土边。 神色颇为凝重的,伸手抓起一把黄土,在手里缓缓握紧成拳,看着细细的黄土从他指缝流失,心情无比沉重。 待他一把一把抓起黄土,装进那只大肚宽口的陶罐中,地上的黄土只剩浅浅一层,一只手已然抓不起来。 喻龙伸出另一只扶着陶罐的手,两只手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浮土聚成了个小土堆。 略微敞开的衣襟,从他怀中掉落出那半截树枝。 喻龙望见那半截树枝,手里的动作当即一顿,一双眼直愣愣的盯着那半截树枝,发了会呆。 他才恍然想起,梦里支枝含着眼泪,伸手指着他的胸前,眼中含着泪朝他催促着快去。 当时,他尚且沉静在悲痛中,醒来后便将这事忘了个七七八八,若不是此刻这半截树枝,从他衣襟处掉落出来,他恐怕也想不起来这件事。 只是,支枝叫他快去,他却实在不知道该去哪…… 第211章 绎轩发飙了 只是,支枝叫他快去,他却实在不知道该去哪…… 匆忙收起地上剩下的最后点浮土,喻龙将陶罐封好口,小心翼翼的抱在怀中,急急忙忙朝魔宫返回。 另一边,寻风一个人在竹屋待着无聊,想起许久未有扉颜跟绎轩的消息。 当即,重新翻出七彩琉璃盏,又来到筠竹睡的屋中,坐在桌边提笔写了一份信,找来一只空碗将那封信,压在那张空桌上。 待他将几间竹屋的门窗关好,绕着竹屋饶了三圈,再三确认一切妥当。这才低头看了一眼,静静躺在他手心的那只七彩琉璃盏,朝着绎轩他们所处的方向,纵身一跃窜入云霄。 次日清晨,孤白起身后照例来找绎轩,途径窗边时,听见几声喜鹊婉转的叫声。 孤白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只见左侧一棵榆树枝桠上,正立着一对喜鹊,“洽—洽—”的叫得正欢。 当即面上一喜,伸手一把推开绎轩的房门,一脸兴奋道:“绎轩殿下,今日连喜鹊都来叫门,一定是有好事临头啊!” 绎轩正坐在桌边束发,忽然见他如此兴高采烈的闯了进来,面上虽然有几分不悦,却并未发作。 他只是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了孤白一眼,拿着梳子的手略微一顿,继而转回脸看了一眼镜中,顺便提了一句:“你是高兴的忘了敲门么?” 此时,孤白才想起来,是自己高兴的忘了形,连忙抱拳道了声歉。 绎轩站起身,抬手整理了下仪容,迈步从孤白身边走过,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以后注意些便是。”说完,已率先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立在门口,绎轩一眼便望向不远处那棵榆树,果然看见那一对黑白相间的喜鹊,正交颈亲昵在一处,偶尔互相叫两声,似乎是在交流着什么。 绎轩眸底的情愫深了一深,心中略微感到有些失落。不过片刻,他便收起一腔心绪,暗自叹了一句:什么时候起,他竟羡慕起这种东西了? 寒云站在一张方桌前,刚刚摆上碗筷抬起头,看见的依旧是绎轩那看不出悲喜的面孔,但他知道绎轩的心情不算差,却也算不上好。 随即,他移开眼看了一眼,在绎轩身后跟随而来的孤白,眼底带着询问的意味。 孤白撇了撇嘴角,双手一摊表现的一脸无辜,意思是: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 寒云了然,望着刚刚坐下身的绎轩,伸手递了一双筷子,张口问道:“殿下,需要属下叫一壶酒么?” 闻言,绎轩猛地抬起头,一脸诧异的望向寒云,言语间带着一丝疑惑:“大清早,叫酒干什么?” 寒云适才松了口气,点点头附和道:“殿下说的是,那我去喊扉颜来吃饭。”说完,快步离开方桌前,朝着店外走去。 绎轩拿筷子的手顿了一顿,侧过脸朝孤白问了句:“怎么,扉颜不在店内?” 孤白咬了一口手里的馒头,嘴里塞着吃的,不甚方便开口回话,只能狂点头。 绎轩微微拧眉,很是嫌弃看着孤白,那一副像是饿死鬼投胎,又仿佛是几天没吃过饭似的,那一顿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脸色不禁黑了一黑。 他平日里,没叫属下吃饱过么?! 孤白手里,最后一口馒头刚刚塞进嘴里,又伸手从竹篮里拿起了另一块。不经意抬起头,看见绎轩正瞪着又大又圆的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他拿馒头的手,下意识缩了一缩,“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心翼翼的问了句:“绎轩殿下……您有事么?” 此时,门外走进两个人。 绎轩听见脚步声,就知道是他们回来了,这才将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收了收,伸着手里的筷子,从竹筐中夹起了一个馒头,低下头慢条斯理的咬了一口,自顾自吃了起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一身黄衫的扉颜,手摇着一把折扇迈进门槛,身后跟着一身蓝衣的寒云。 只见扉颜“啪”的一声,半合起折扇,移步到方桌面前坐了下去,将手中那把半合的折扇,轻轻搁置在右手边。 他这才抬头,望了一眼正对面而坐的绎轩,看得出他依旧心情不大好,便不好开腔去与他搭话。只好转过脸,朝孤白笑着打趣道:“你是不是,又吃的一副恶狗扑食的模样,惹得咱们绎轩殿下没了胃口?” 绎轩眉头深锁,隐隐有些不悦。 闻言,孤白小心翼翼转过脸,看了看绎轩那张极为严肃的面孔,小声回了句:“属下吃饱了,你们慢用……”说着,站起身准备从桌边离开。 绎轩抬起头,望着扉颜一脸不悦道:“你这话说的,好似是我不叫他吃了!” 扉颜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解释道:“没有啊,我只是说,他吃饭的仪态太过粗鲁……”说完,转脸望着站在桌边,准备转身离去的孤白,朝他招了招,拦道:“哎!你跑什么,我又没说不叫你吃。你继续吃你的啊!” 孤白将头摇的,像极了一只拨浪鼓,一脸怯懦道:“属下饱了……” 闻言,逸轩的脸色更黑了。 他重重叹了口气,伸手放下自己手里的竹筷,抬起头望着扉颜,又埋怨了一句:“在一张桌上吃饭,有什么事情也犯不着这会拿出来指摘罢?” 扉颜从未见绎轩如此,此时被连番说了两句,面上怎么都有些挂不住。 他张了张口,想去努力解释什么,却又觉得很是冤枉。他是说错了什么还是做错了什么?犯得着大清早见第一面,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冷若寒霜的面孔么?! 寒云见气氛不对,快步朝孤白走了过去,拽着他坐了回去:“殿下跟扉颜都没那个意思,你也不用这样。” 扉颜低着头,仔细想了一想。越想头越疼,转脸朝一个店小二吼了一嗓子:“小二!给我拿一壶酒来。” 闻言,寒云和孤白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朝绎轩面上望去。 第212章 你要对谁不客气 闻言,寒云和孤白都不约而同的愣了一愣,下意识的抬头,朝绎轩面上望去。 只见绎轩缓缓站起身,搁下手里吃了一半的馒头,压着心里的火气,沉声道:“我先回房间,你们继续吃吧。” 说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不多时,那小二手里端着一壶温好的酒凑上来,将酒壶放在桌上,抬眼看了看众人的脸色,脚底抹油的溜了。 寒云见绎轩带着一身怒气,知道此时不能去问,拿起面前那副筷子,认认真真吃了起来。 扉颜心情很是恼火,却又无处发泄,只能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闷酒。 孤白将这两人看了一番,这才伸出手上竹筐里,又摸了一个馒头,张开大口咬了上去。 扉颜侧目,望了一眼吃的没心没肺的孤白,冷哼一声嘲讽道:“这样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闻言,孤白嘴里咀嚼的动作一顿,考虑着要不要咽下去。 寒云抬起眼,朝孤白淡定自若的说了一句:“把你耳朵闭起来,好好吃你的饭。” 得了这句话,孤白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再一次甩开腮帮子,不顾形象的吃了起来。 扉颜这一壶酒还未喝完,隐隐有些醉意,总觉得眼前的景致晃来晃去,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处。 忽然,门口落下一道身影,那人四下看了一眼,抬腿迈进扉颜他们所在的这家客栈。 那一袭紫衣刚跨进门,便看见大堂里坐着的那道熟悉的身影,随即脚步轻快的迎了上去。刚刚刚立在扉颜身后,便闻见浓浓的酒气,忍不住伸手捏了捏鼻子,抬手拍了拍扉颜肩头。 寒云与孤白侧首,望着那一袭紫衣面上露出三分欢喜之色,刚准备开口说话。 那紫衣姑娘抬起手,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那两人点了点头,朝有些醉意的扉颜看了一眼。 寒云起身,坐到了扉颜对面,给那个紫衣姑娘让出了位置。 扉颜头都不抬,抬手挥了挥不耐烦道:“走开,本上神此番心情不好,休要惹我。” 紫衣姑娘脸色一变,这才多久没见,扉颜就摆起上神的谱了?!随即抬头,朝那两人脸上望去,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只可惜,孤白同寒云可不敢说,纷纷低下头重新吃了起来。 见此,紫衣姑娘眉头一拧,再次朝扉颜肩头伸手拍了拍。 扉颜顿时借着酒气,抬手重重拍了下桌面,直拍得那桌子“咔嚓”一声,晃了两晃差点没四分五裂。 店里的小二,一脸心疼的凑了上来,可怜巴巴诉着苦:“几位客官,你们可不能喝了酒就砸了咱们的小店呐……” 孤白起身,从怀里掏了一袋银子,挥手扔了过去:“这钱你看够不够?” 那小二,手忙脚乱的接下那袋银子,稍稍掂量了一下,面上换了一张略带不好意思的笑颜:“够是够了,还多了不少呢……” 孤白挥了挥手,撵道:“再听见声响也不必过来了,再多的就赏你了。” 闻言,那小二笑得一脸欢喜,兴高采烈的道了半天的谢,这才屁颠屁颠的退了下去。 紫衣姑娘面上带了一副不悦,移步到之前寒云坐的那条板凳,望着头都不抬一下的扉颜,担忧的问道:“扉颜,你这是怎么了……” 从认识他以来,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扉颜,大清早喝酒不是重点,重点是喝了酒耍脾气,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这一点都不像她认识的他。 此时,扉颜才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一双眼看见身旁那一身紫衣,不由得愣了愣,不可置信道:“筠竹?你怎么来了……” 筠竹面上一黑,带着三分怒意,低声骂道:“我若不来,如何见得到扉颜上神大展神威,您此番这是要对谁不客气?!” 一番话,直骂得扉颜不禁脸红了红。也不知是喝酒上头,还是被筠竹夹枪带棒的一顿数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扉颜揉了揉眉心,神情有些疲惫道:“就你一个来了么?” 这句话,其余三个人均愣了一愣。 筠竹面上有一丝躲闪的神色,不是很自然的反问了一句:“你还想让谁来看你?清扬么?!” 寒云转头,与孤白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隐隐约约,察觉出一丝异样的气氛。 筠竹姑娘自从跟了寻风殿下,何时曾单独一人出来过? 寒云放下手里的竹筷,望着筠竹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句:“不如……我们先回避下?” 筠竹面上一怔,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寒云带着孤白来找绎轩,站在门口抬手敲了敲门:“殿下,筠竹姑娘来了。” 屋里并没有人回应,寒云与孤白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为之不解,难道殿下不在? 下一刻,房门被绎轩一把打开。他也听出这句话有问题,为什么不是筠竹跟寻风来了,只有筠竹一人? 绎轩看了看两个人,转身朝里走去:“进来说吧。” 待寒云,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绎轩听,整个屋子里忽然静默了起来。 许久,绎轩起身扯了扯衣袖:“走吧,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当绎轩身后带着两人,再次出现在大堂时。筠竹先一步起身,朝着绎轩笑着问了声好:“许久不见,你修为补的如何了?” 绎轩难得的动了动嘴角,面上带了一丝笑意:“多谢筠竹姑娘关心,好了很多。” 众人落座,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不少无关痛痒的话。 扉颜转脸,朝店小二吩咐一句:“给我们换张桌子,再倒点茶水来。” 那小二之前拿了一大袋银子,此番自然是随叫随到,手脚麻利的倒了四碗茶,这才退下。 绎轩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抬起头望向筠竹,嘴角噙着笑意:“不知筠竹姑娘怎么一个人找到这来的,我大哥呢?” 筠竹抿着唇,目无斜视的望着绎轩回道:“我昨日在附近采药,无意中遇到个人拿着你给的信物,才顺着扉颜的气息找来的。至于你大哥……应该还在竹屋罢。” 第213章 你听我解释 筠竹抿着唇,目无斜视的望着绎轩回道:“我昨日在附近采药,无意中遇到个人拿着你给的信物,才顺着扉颜的气息找来的。至于你大哥……应该还在竹屋罢。” 说完,筠竹从袖中掏出那根黑色的羽毛,轻轻搁在桌上,伸手朝绎轩面前推去。 看见这根羽毛,其余四个人的脸色均为之一变。 他们还在等待那个少年送来另外半幅图,但信物在此就足以证明,另外半幅图已然无法送到。 “筠竹姑娘拿到这信物,可经历过什么?”寒云思索片刻,犹豫着开口问道。 筠竹神色颇为严肃,却又有些疑惑的侧首,朝扉颜反问道:“是遇到了一桩比较稀奇的事,不过我暂时还没想明白,我比较在意的是,你们的信物怎么会在外人之手?” 若非那羽毛上,沾染了些许扉颜的气息,筠竹一时半会还找不到这来…… 绎轩侧首,望了一眼扉颜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知晓他仍旧自责,无法张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筠竹听,但他觉得,扉颜若跨不出这一步,只怕这一辈子都陷在自责中。 是以,他直言不讳的说了一句:“不过是九转金莲的事情而已。” 他这一句话,筠竹却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什么叫,而已?” 扉颜面色一窘,神情有些内疚却有些气愤,他气的是绎轩不顾及他的颜面,将自己做的事抖落出来,若是筠竹知晓了前因后果,少不得又得骂他一顿。 他心中一片烦躁,抬手挥了挥道:“不算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九转金莲的事,不是在青丘瞒得好好的?难道是你们将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一想到这,筠竹一时激动,抬手时掀翻了面前的茶碗,茶水顷刻间泼向扉颜,舒展开的茶叶也随着茶水,泼到了桌子上。 寒云起身,找小二来收拾残局,话题暂时搁浅。 筠竹面上一片忧虑,只一心想着各种后果,却忘了扉颜那边自责内疚的心境。 等桌子收拾好,小二重新将筠竹面前上了一碗新茶,转身离开桌前。 话题再开,绎轩幽幽开口,宽慰着筠竹不安的心情:“这件事,谁也不想发生。筠竹姑娘遇见的拿着此信物之人,应该原本是准备为我们送另外半幅图,索性我们已经知晓了一大半的事情,既然剩下的那一半图出了问题,不要也罢。” 筠竹抬起头,朝着绎轩不解的看了一眼:“什么图?” 此时,扉颜再也坐不住了,“唰”的一下站起身,一只手拍在桌子上,朝对面绎轩坐着的位置半倾着身子,冲着他低声吼了一句:“你把她牵扯进来做什么?” 绎轩缓缓抬起头,望着扉颜又气又急的模样,一字一句道:“事到如今,你还以为这是一个人的事情么?” 七刹送来的那半张图,他仔细钻研了一天一夜,发觉这一次的事态极度严重,说是堪比当年都不为过。 不过当年,是他们先去招惹的夜枭,不为输死拼搏,只要拖延时间既可。 这一次,他们势必要灭了青丘,夺得九转金莲才会罢手,即便扉颜尊为上神,但他才将“诛邪”的威力练到一半,此番又能射出几只赤羽金箭不得而知。 青丘不能出事,九转金莲也同样不能出事。 这一次,明显是要经历一场硬仗,双方必定得有一方倒下,事情才能算得圆满。 扉颜咬咬牙,强忍着胸腔内的怒气和怨气,咬牙切齿道:“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扉颜还不至于自己惹的祸,叫别人替我去填!” 这一句话,明显就是有赌气的成分,绎轩拧了拧眉刚张口准备说点什么。已被筠竹先一步拍案而起,言辞犀利的呵斥了一句:“扉颜!你若是酒没醒就给我滚回去睡一觉,待你何时能分清我是不是别人,咱们再来谈。” 一旁的小二闻声转过头,探着脖子朝着那桌瞅了一眼,见着这桌上的客人又一幅剑拔弩张的气势,顿时扭头就跑,一弯腰躲在柜台后面,将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暗自心道:他们要打要杀都不打紧,反正银子是给了的,大不了损坏了什么再添就是,但自己的小命却十分要紧,万一真打起来将他连累,岂不冤枉。 被筠竹这一通呵斥,扉颜愣了一愣,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面子要不要紧,语无伦次的解释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筠竹却不肯放过他,朝他气势汹汹的逼问道:“那你说!你什么意思?” “我……我!”扉颜憋得脸红脖子粗,却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说辞。 孤白顿时从板凳上跳了起来,一副看好戏的的热闹样,拍着手同筠竹告着状:“筠竹姑娘,你可别信扉颜的,他这些年可没少说你坏话,总挂在嘴边上的是那句什么来着……”说完,扭头望着寒云,朝他挤眉弄眼的暗示着接自己的话。 寒云嘴角抽了一抽,很是无奈的望了一眼孤白那嬉皮笑脸的样,被逼无奈的接了一句:“说……筠竹姑娘哪有热闹朝哪钻,跟她有没有关系都得插一脚。” 闻言,筠竹的火“腾”的一下烧到极致,抬手一把掀了方桌,一阵“乒里乓啷”声响过后,就看那满地的瓷器碎片茶叶什么的,摔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寒云和孤白,早就知晓会是这下场,手疾眼快的一把拉起绎轩,跳起来躲在了相对安全的境地。 扉颜一身的酒意,顷刻间散了个干干净净,此刻也不消什么醒酒茶了,他此番清醒的不得了,脚下退了两步,伸直了手臂拦在筠竹面前,小心翼翼为自己辩解道:“筠竹你听我解释……” 筠竹怒极反笑,仿佛眼底冒着火星子,冷笑一声道:“好极了,我倒真想听你好好解释一番,你说便是,我在这听着呢。”说完,上前跨出一步。 扉颜此刻只顾着怕,虽然他说的句句属实,但他是真的怕啊! 第214章 这厮要害我 扉颜此刻只顾着怕,虽然他说的句句属实,但他是真的怕啊! 筠竹爱絮叨,以前总是管着扉颜吃酒,若是扉颜哪句话说错做错,那便是要吃好几顿冷眼的,有时扉颜觉得自己就像是找了个老妈子,成天到晚的被念,不胜其烦。 筠竹抬腿,踢翻脚跟前那条长凳,再上前一步厉声喝道:“说啊!你不是要解释么?” 扉颜浑身一哆嗦,下意识往绎轩那望了一眼,也忘了之前他将自己的事抖落出来,只盼着他能帮忙救一下场。 见此,绎轩脚下迈了一步,竟当真准备上去救他。 寒云同孤白两人伸手,将绎轩死死拦在身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暗自说着劝解的话,无非是:叫绎轩别心软,扉颜之前耍酒疯,活该此刻被人拾掇等等…… 绎轩一脸不忍,抬眼望了望被筠竹逼得频频后退的扉颜,还有筠竹那一副怒火冲天的神态,被逼无奈的忍了又忍。 筠竹抬起一脚,铆足了劲踹到扉颜腿上,横眉怒目的喝道:“什么叫哪有热闹往哪钻?” “嗷呜……”扉颜一声痛呼下,两只手抱着那条右腿搓了搓,站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单腿朝后跳了一跳,苦不堪言道:“哎……我只是说你爱凑热闹而已,你至于吗!” 筠竹咬了咬压根,简直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又道:“好!那咱们再说说,什么叫有没有关系都要插一脚,我插谁的脚了你给我说清楚!”说完,抬手一掌朝扉颜劈去。 扉颜后退无路,当即转身转过一张桌子,后背冲着门口倒退了走了两步,仍旧绞尽脑汁的想着说辞,一时急的满头大汗:“我……我是说你一天劳心费神,实在是不利于你修身养性,你平日里少管点事情就很好了。” 筠竹一掌劈空,转过身立在原地原本没想再追。此番听了他的话,不禁怒从心头起,再抬手劈了过去:“扉颜!你是在骂我多管闲事么?!” 扉颜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解释。 却被躲在一旁看热闹,看得一脸兴致盎然的孤白接了过去:“筠竹姑娘,扉颜可是给你起了个好听的雅名呢!” 扉颜愣了一愣,他怎么不记得有这么一出呢?!当即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厮要害我! “什么雅名?他扉颜何时有这等闲情逸致,学会给人起雅名了?”筠竹一脸疑惑,停下了手里的进攻,立在那扭头看了一眼笑得一脸灿烂的孤白。 只见孤白双手抱胸,嬉皮笑脸的望着一脸惊恐万分的扉颜,一字一句道:“包打听!” 此言一出,筠竹的脸瞬间黑的像一个锅底,抬起手续足了灵力,迎面朝着正立在那一副呆若木鸡的扉颜冲了过去。 绎轩脸色顿时一变,一把挥开同样愣在当场的孤白,疾言厉色的呵斥道:“你怎么能添油加醋呢?!”说完,人就急忙赶去救扉颜。 孤白脸上的笑意凝在嘴角,整个人仿佛受了惊吓,惊得合不拢嘴。 扉颜转过脸来时,筠竹的掌风已在面前,气势汹涌且不加丝毫的留情。这一掌拍下去,虽不至于叫扉颜直接被拍死在当场,但难免会受到一些重创。 绎轩神色焦急,奋不顾身的伸手准备去拦,却眼看要来不及,一时情急下紧急唤了一声:“手下留情!” 下一刻,筠竹的手腕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紧紧握在掌心,那掌下的灵力没能施展出威力,便顷刻间散了过去。 绎轩望着那人,面上又惊又喜,脚下上前两步迎了上去:“大哥!” 寻风朝绎轩点了点头,垂眸望着一脸震惊的筠竹,面上似笑非笑道:“你不过是去采个药,竟然数月不归还跑到这打起架来了?” 闻言,众人皆为之一愣。 采什么药,需要离开家几个月?他们之间,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筠竹移开眼,默不作声的扯了扯手臂,从他的手中挣脱,一身的火气散了个干干净净。 扉颜此刻得了救,转脸朝寻风道了声谢,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心中暗道:方才筠竹那会是真的怒了,这一掌拍下来至少得有数天下不来床是真的。 孤白深知自己闯了祸,此刻见到寻风来了,更是缩着脖子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叫寻风点了名,或是叫扉颜告上一状,那他不脱层皮是过不去的。 寒云侧首,见他恭恭敬敬的走上前,朝寻风抱拳道:“殿下,您来了。” 寻风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寒云见此,开口说了一句:“既然都到齐了,属下这就去叫小二来收拾一下,大家坐着说话吧。” 绎轩点了点头,又添了一句:“顺便把午饭备上。” 寒云应了一声,转身去寻小二,扬声喊了几遍都没见到人出来,这才从柜台后面,提溜出那捂着双耳,缩在柜台最里面犄角旮旯处,浑身瑟瑟发抖的小二。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收拾下,再把午饭给我们备上。”寒云手下一松,那小二脚脖子一软又差点倒在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的抬腿踢了一条脚边的长凳,不偏不倚的落在小二屁股下面,见他稳稳地坐了上去,这才转身离开。 那小二战战兢兢,回过头见着大堂那满地散落的桌腿凳腿,再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众人,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坐在凳子上缓了两口气,起身去后堂找来扫把簸箕,小心翼翼避开那几个人,热火朝天的忙碌了起来。 待众人重新坐下,气氛一时间安静的出奇。 扉颜的酒醒了,筠竹的气也散了,孤白收起一脸的悠闲,与寒云正襟危坐在一条长凳上,不敢率先开口。 寻风喝了两口茶,将手里的茶碗往桌上轻轻一搁,抬眼扫过众人,嘴角带着淡笑问道:“都不说话?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筠竹低垂着眼帘,单独坐在扉颜旁边那条长凳上,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 第215章 给我也看看 筠竹垂着眼帘,坐在扉颜旁边那条长凳上,对他说的话充耳不闻,既不打算接话,也不打算张口缓和气氛,一个人想着自己的心事。 扉颜看着筠竹这般,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害怕张口问了什么不该问的,惹得筠竹刚熄了的火气再冒了上来,只能跟着一起沉默。 绎轩抬眼,见着正对面的扉颜如此神色,轻笑一声开口道:“没事的大哥,筠竹姑娘与扉颜这样好的关系,两人许久未见面,偶尔打打闹闹实属正常。” 寒云点了点头,附和着绎轩说假话:“是啊,寻风殿下不必担心。” “是么?若是我没拦住方才那一掌,在场的诸位你们谁还能来得及拦下?”寻风牵起嘴角,轻描淡写的反问了一句,众人哑然。 寻风微微侧目,望着左手斜对面的孤白,点名问了一句:“你来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闹得这么大场面?” 闻言,孤白只觉得后脊背仿佛爬上一抹凉意,冷得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眼神闪烁着支吾道:“属下……同扉颜开了个玩笑,没想到筠竹姑娘会生这么大气。” 寻风点了点头,似乎是自责又似乎是惋惜,轻声嘱咐了一句:“想来也是,我将你放出去许久,叫你将心性玩的太野了些,不如你此番跟我回竹屋吧。” 孤白面上一白,转脸看了看寒云,眼底多少有些哀求之意。 见此,寒云张了张口,正准备替孤白求情,却正好看见绎轩那双略带警示的眼神,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不敢开口更没有再看孤白一眼。 绎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跟着说道:“好啊,大哥你来的正好,我也想同你一起回去。” 闻言,其余五个人均为之一愣。 还是扉颜率先开了口,听着话音带了三分着急:“你要走?!” 绎轩转过脸,望着扉颜一脸不解的神色,微微点了点头,转过脸不再看他,朝寻风问道:“大哥那里,可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寻风眉头微拧,眼风将其余五个人看了一遍,神色忽然间凝重起来。他们不过十多年没见,彼此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落到眼下这般? 绎轩移开眼,望了一眼筠竹吃惊的表情,笑着再问了一遍:“筠竹姑娘,我可以跟大哥去竹屋么?” 筠竹没想到他会来问自己,比起刚才更加讶然:“你问我?!” 绎轩点了点头,回道:“毕竟是筠竹姑娘的家,绎轩是该问下主人。” 筠竹转脸望着寻风看了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己,看不出什么意思,重新垂回眼帘道:“无妨,我长久不在竹屋住着,时常在外采药,你若是想去去住便是。” 语气极其平静,就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扉颜心里,却有些说不清感觉,像是不希望绎轩离开,又觉得没有挽留的理由,再加上最近一段时间,大家相处的确实很尴尬,再这样下去不知道会多难受。 是以,他虽然心中不舍,却没有出口阻拦,只是学着筠竹沉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碗,自顾自的喝着茶。 若是绎轩觉着跟他在一处不开心,扉颜是不可能硬留他在身边,再说人家亲兄弟两个,自从相认便没有在一处相处过,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让绎轩去呢? 思及至此,扉颜心中渐渐浮上一片孤独。他想:也许是不久之后他们都要走了,自己又恢复了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种空虚的寂寞感。 喝茶的时候,便觉得这茶比黄连还苦,忍不住拧眉伸手将茶碗撂在桌上,埋怨了一句:“小二,你这茶里放什么了,这苦的人还能喝吗?!” 只见茶盖跳了一跳,险些从茶碗上掉了下来。 闻声,那小二小心翼翼的凑了上来,掀开盖碗朝里面瞅了一眼,小声回了一句:“客官,您的茶可是上好的毛尖,小的可没掺东西啊……” 寻风扭过脸,看了一眼绎轩眼底带着一丝疑惑,但碍于扉颜在场,没能说出口。他想问:你真的要跟我走,不留下来陪扉颜了么? 绎轩了然,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做了回应。 见此,寻风长长吸了一口气,重重的呼了出来,抬手朝那小二挥了挥:“你替我们看一眼后厨,叫他们把我们中午的饭准备好,我有些饿了。” 那小二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句话是叫他赶紧走,当即满脸堆笑的退了下去。 扉颜脸色不好看,筠竹一门心思沉默不语,气氛静的仿佛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许久,筠竹抬起头重新提道:“你们之前说的什么图,拿出来给我看看。” 绎轩抬起眼,看了一眼扉颜的脸色,正犹豫着要不要给。 此时寻风看出端倪,很识时宜的开口问了一句:“嗯,正好也给我看看。” 这下,绎轩只能乖乖的拿出那半张图,平铺在桌面上。 待绎轩将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寻风跟筠竹的脸色就更加难堪了。这么大的事情,扉颜竟然不与他们通知一声,若不是他们此番寻来,恐怕最后都来不及去给他们善后。 筠竹气到不行,抬手扶着前额喘着粗气,眼中直逼出一片水气,气到连骂人的气力都没有。 寻风侧目,望着筠竹的模样开口劝道:“扉颜是为你好,这件事你即便是知晓了也无可奈何,还不如提前一步去青丘,帮清扬看护着九转金莲。” 打仗这种事,筠竹的确不适合去上,再说之前救阿璃,她自己的修为也是欠缺不少,也只能勉强炼炼丹药,叫她上战场无异于螳臂当车。 筠竹缓缓抬起头,眼底含着泪花,语气中藏着怒气:“连你也觉得,我实在无用么?” 寻风眉头一拧,连一句解释都不想说。 难道,筠竹就不能从他这句话里,听出来自己的关心么? 并不是因为自己觉得九转金莲重要,才会叫她先一步回去看护。看护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叫她待在清扬身边,危险也相对渐小很多…… 第216章 说出去都没人信 并不是因为自己觉得九转金莲重要,才会叫她先一步回去看护。看护当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叫她待在清扬身边,危险也相对渐小很多…… 寻风心累,昂起头重重叹了口气,再低下头望着筠竹沉声说道:“有句话我只说一次,信不信随你便。我从没有想要改变什么,有些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你自作聪明干什么?” 众人听了这句话,吃惊的程度不亚于绎轩说要跟寻风走。 筠竹只是愣了一愣,眼底又哭又笑道:“原来……是我自作聪明?!” 是啊,他喜欢阿璃便是他自己的事,自己喜欢他也是自己的事。可是为什么,自己在知道他喜欢阿璃的时候,偏偏做出这幅姿态来? 是怨他,还是恨他? 早知道……千金难买早知道! 早知道他会喝醉了唤出阿璃的名字,她一定不会在那时凑过去,也就不必知道原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徒添烦恼惹人厌烦。 绎轩神色一紧,伸手扯住寻风的胳膊,低声唤道:“大哥……”他这个大哥,其实脾气并不是很好,甚至于并不喜欢与别人知晓自己的心事。 否则,也不会暗地和孤白帮着寒云数次相助,他们若是想相认,也不必等到那一天。 此番话,明显伤着了筠竹的心,才会令她又哭又笑。 寻风却不避讳,冷笑一声又道:“难道不是么?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不堪,你却日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你那么聪明干什么,是天要塌了还是地要裂了?!” 筠竹眼角滑下一滴热泪,只见她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那你留我在身边干什么?!” 众人脸色一白,朝寻风面上瞧去。 果然,寻风方才还能冷笑的出来,此刻却连笑都不能够,一张脸阴沉的不像样子,紧紧咬着的牙关,从侧脸上可以清楚的看见脸颊下牙关的蠕动。 寻风静静看了筠竹许久,一双深沉的眼底印着筠竹那张悲伤的脸,看出她眼底的伤心和痛苦,一字一句道:“你不是……喜欢我么?” 他喜欢阿璃,但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尽管心里有一份期待,却像是海市蜃楼永远只能远远地看着,你永远无法抵达,无法近身。 但筠竹喜欢他,他也知道。 有时候他想,如果日子就这样过着,也许并不算太坏。 在一起久了,寻风已经习惯了筠竹在他身边,偶尔会给他发脾气,还会对他管着管那,他不知道别的男女在一起是怎么相处的,但是同筠竹在一起,他们可以一起喝酒一起做饭,日子寻常而普通。 在那间竹屋,两个人就仿佛一对普通的凡间男女,隐居在那片山上,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 闻言,筠竹愣了一愣,眨了下眼睛,眼睑再次落下一滴泪,整个人却像是被一道惊雷吓着了,整个人痴呆着望着寻风,片刻后喃喃问道:“是不是,就是这么简单?” 就因为自己喜欢他,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理由。他喜不喜欢自己都不重要,反正自己喜欢他,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受着,如果她不知道,日子就可以那样平平静静的过着? 寻风重重点了下头,十分肯定道:“就这么简单。” 他要的,从始至终都这样简单。 忽然间,筠竹无奈的露出一张笑颜,缓缓摇了摇头:“如果我不知道,如果你不说,我们又能在一处多久呢?” 扉颜却吓得不轻,虽然他隐隐觉得筠竹好像是喜欢寻风的,但寻风这个人非常淡漠,你从他的一举一动中几乎是看不出喜怒哀乐,所以他以为寻风顶多就是对感情不通。 但此时听了一番下来,这里面似乎还有个人夹在其中? 这谁啊! 筠竹待在寻风身边已久,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么一个人?! 他思量了许久,抬手挠了挠眉头,被自己心里那好奇到极致的好奇心驱使着,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嘴:“所以……你喜欢的到底是谁?” “关你什么事!” “关你什么事?” 筠竹与寻风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纷纷转过头朝着扉颜斥了一句。 扉颜被两人冲了一句,活像一口馒头卡在嗓子里吃了瘪,无可奈何的哂笑了一声,直咂舌:“啧啧啧!你俩要不是一对,那说出去都没人信!” 那两个人面上一怔,相互对视了一眼,匆匆移开眼躲避开来。 见此,绎轩和扉颜都付之一笑,寒云同孤白抿着嘴,在一旁偷笑不敢出声。 不多时,小二上前说道:“各位客官,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是现在上菜么?” 扉颜面上大喜,转过脸笑着喊道:“这还用问么,再拿三壶酒来。” 筠竹面上一黑,一脸不悦道:“刚刚没一巴掌将你打醒是不是,你此番还敢要酒喝?” “无妨,你且叫他喝着。待会他若是发起疯来,你也好与我们殿下一起打,我们会为你助威的!”孤白嘿嘿一笑,嬉皮笑脸的接了句。 绎轩失笑一声,还没来得及骂孤白。 寻风已经先一步侧目,只见“唰”的一下,凌厉的眼风朝孤白扫了过去,吓得孤白浑身一个激灵,收起一脸笑意坐了个端端正正。 其余的人,见之纷纷一乐。 一顿饭吃完,扉颜又不负众人所望的醉了,由孤白和寒云连拖带拽的送回了房。 桌子上只剩下了寻风和筠竹。 不知为何,大约是这些年来两人话题渐渐减少,又或许是方才闹的那一出,此番两人依旧是各自顾各自的,谁都没有先开口。 小二凑上前来,笑着朝二位问道:“两位客官新来的小店,要不要我给你们准备间房?”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要两间。” 说完,两人又将头一低,默默叹了口气,心道:以前怎么就没见这么默契呢…… 那小二得了指示,赶忙转身去收拾房间。 “那个……绎轩他们都要住过来,房间可能不太够。”筠竹低头,喝了一口酒清了下嗓子,扯起了一个话题。 第217章 筠竹的威风 “那个……绎轩他们都要住过来,房间可能不太够。”筠竹低头,喝了一口酒清了下嗓子,扯起了一个话题。 寻风想了一想,缓缓摇了摇头,幽幽道:“倒也不用,反正扉颜又不来住。”说完,伸手拎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再朝筠竹那扬了扬酒壶,示意给她倒上一杯。 筠竹愣了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酒杯,伸手欲要接过他手里的酒壶:“我自己倒吧。” 寻风轻笑一声,问道:“你何时这般客气过?” 说完,避开筠竹探过来的那只手,反而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夺过她手里的酒杯,为她斟满了酒,搁在她面前。 筠竹愣愣的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虽未言语却心中所感,差点哭了出来。 寻风抬起眼,瞧着筠竹眼泪汪汪的模样,失笑出声道:“这是怎么了?” 筠竹面上闪过一丝羞涩,别开脸不再看他。心中暗自懊恼,道:人家不过是给你倒一杯酒,你便眼窝子浅到这步田地,真真丢脸…… 寻风见她这般不自在,暗自思忖道:可是我说错什么,惹得她又不高兴了么? 只是翻来覆去想了一通,也没找出个头绪,索性直言道:“若是我哪句话说的不对,你不妨直说。”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眼睛盯着面前那只酒杯,却不置一词。 寻风眉头一拧,不免有些焦虑不安,低头喝了一杯闷酒,暗暗谈了一口气:“这些年来你愈发沉默。” 筠竹抬眼,诧异的望着寻风:“有么?” 此言一出,筠竹便恨不得咬掉舌头。 她可不是日日消得人憔悴么! 若是叫清扬,或是扉颜见到了她这副模样,多半得将她拷问一通。 “筠竹,以后你心里有事,不妨直说。”寻风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脸,神色颇为认真。 他从没说过,是以为有些事情说出来,就显得太过于苍白无力。 比如他喜欢阿璃,亦比如他默认了筠竹的感情。 如果说出口,多多少少会叫人以为,他是欺负筠竹的善良,其实他只是顺其自然而已。 比如你饿了三天,面前摆了一个馒头,你从不吃不带馅的面食,却在无可挑剔之时,唯有默默吃掉这个馒头。 他一直不敢与筠竹认真谈起此事,也是不想让筠竹难堪。 筠竹牵强一笑,半垂下眼帘:“我哪有什么心事……” “没有最好。”寻风伸手倒了杯酒,并不戳穿她的心思。抬手将酒杯递到嘴边一顿,再道:“明日,你便回青丘去罢。” 闻言,筠竹面色“唰”的一下,不禁白了三分:“你……” “只有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第一次,寻风语气异于平常的严肃,眼底带着认真。并不是与她商量,而是嘱咐。 他们要去做男人该做的事。大约等这件事情结束了,再见到筠竹时,她会生气会埋怨。 但不管是哪一个,只要他能活着回来,能够再站在她的面前看见她,要打要骂他都受着。 “是不是一定要我去?”筠竹眼底带着一丝愤懑,一字一句道。 寻风重重颔首,答道:“是!” 筠竹缓缓起身,面上看不出一丝喜怒:“不必明日,我现在便过去。”说完,转身欲要离去。 寻风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刚刚迈出去一只脚的筠竹拽在原地。 筠竹脚下一顿,一动不动:“还有事么?” 见此,寻风嘴边的话便说不下去了,他只能掩去眼底的担忧,缓缓松了手:“没事了。” 待筠竹离开许久,绎轩从楼上踏步而来,掀起衣摆坐在空出来的板凳上:“筠竹姑娘呢?” 此时,呆呆坐在那一动不动的寻风才恍然大悟的抬起头,冲着店里的小二唤道:“我的房间在哪?” 那小二满脸堆笑,凑上前答道:“实在不好意思客官,两间上房如今就剩一间了,要不您看能不能委屈下……”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 寻风抬手,朝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无妨,那位姑娘不住了,给我收拾出来便是。” 绎轩愣了一愣,眼底带着疑惑道:“她去哪了?” 寻风转脸,看了眼之前为筠竹倒的那满满一杯酒,怅然道:“也好,省了我一笔房钱。” 说完,竟然丢下一脸茫然的绎轩,转身找那小二带路,先一步回房间去了。 筠竹喝了一半的酒,面上带着一抹红晕,口齿间带着一缕酒气,落在青丘山脚下时,才走了两步便被人拦了下来。 “什么人?!” 筠竹正在气头,不禁冷笑一声,瞧着面前几个眼生的青丘门人,张口问道:“我竟不知,如今的青丘连我都不能进了?!” 说完,掌中聚起灵力,毫不留情的朝面前三位持剑对质的三人,抬手挥了过去。 那三人急急避开,见到来人气势嚣张,不由分说的持剑冲了上去。 一番打斗声过后,宛柔带人冲了出来,遥遥瞧着那身紫衣,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走到近前,她面上一怔飞身跃了上去。 筠竹抬腿,朝一个姑娘小腹踹了一脚,手起掌落正要一掌朝她面前劈下。 宛柔先一步上前,伸手拦在二人之间,面上一片焦急道:“还请筠竹姑娘手下留情……” 听见这话,筠竹知晓这是个认识她的,自然而然收了掌中灵力,直起身望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宛柔,仔细看了两眼:“你是何人?” 宛柔起身,低眉顺眼的揖了一礼,神情甚是恭敬:“奴婢宛柔,见过筠竹姑娘。” “哦,你便是宛柔?我来青丘数次,皆是只闻其人未见其身,今日倒是巧得很呐!”筠竹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幽幽叹道。 宛柔将头顶一低,道了声:“不敢。”说完,转脸冲着其他人低声呵斥了一句:“还不快见过筠竹姑娘!” 此时,众人纷纷弯腰,朝筠竹揖了个大礼。 见此,筠竹也不好再耍威风,自顾自的抬腿走在前面,凉凉道:“青丘如今的门人,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第218章 我那不是夸你 见此,筠竹也不好再耍威风,自顾自的抬腿走在前面,凉凉道:“青丘如今的门人,是该好好调教调教了!” 宛柔不敢不应,更加小心的低了低头,答道:“是!奴婢谢筠竹姑娘提点。” 待筠竹走远了,宛柔两道峨眉一拧,冷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这时,被筠竹踹一脚的姑娘,已经被另两个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起了身。那姑娘此时正弓着背一只手抚在小腹,面上疼出一脸的冷汗,痛的险些背过气去。 左边那个,一脸埋怨的说:“我们看她要闯进来,就拦在面前问了一句她是谁,结果她二话不说就打起人来了……” 宛柔有些不信,或者说她不敢相信,她知道的筠竹,可不是这样的脾气秉性。 不过…… 宛柔抬眼朝她去处望了一眼,就从刚才她的神情来看,或许还真有可能。 “你们送她回去歇息,以后小心点便是。”宛柔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 如今的青丘,除了君主以外,还有哪个够胆子去拦她的路? 打了人,还得毕恭毕敬的跟她道一声谢,这件事就像是长了一双翅膀,连半个时辰都不到,传进了青丘上下每一个人的耳朵。 于是乎,筠竹走在路上,那擦肩而过的无不是恭恭敬敬,保持在六步开外,连揖礼都揖的格外标准。 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筠竹逮着错处,那便十分难堪了。 当然,这事也传进了清扬耳中,他此时正在冰室陪着阿璃。忽然听到筠竹此番事迹,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下,之后又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静静望着躺在冰床上,一脸恬静的阿璃。 不多时,筠竹立在门口甚是恭敬的揖了个礼,扬声唤道:“筠竹求见。” “进来!” 闻听此声,筠竹下意识愣了一愣,这才抬腿迈进了寒室,只觉得一股极寒得了凉气迎面扑来,像是要从她每一个毛孔钻进身体里一般。 看着阿璃,筠竹不禁神色一黯,抬起眼看向清扬,面上一怔:“你最近,是不是太急于修行了。” 清扬转过脸,望着筠竹问道:“你来,就是问这个的?” 筠竹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道:“我来是替扉颜传句话,他们要我留下来帮你。” 清扬眉目间一冷,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他找到觊觎九转金莲的人了么?” 待筠竹将前前后后的事情,如数珍珠似的,一桩桩一件件巨细无遗的讲给清扬听。 再抬起眼,他看见清扬略带忧虑的神色,下意识开口劝道:“总之……这一次我们会与你一起守护青丘,守护好阿璃。你也不要太过担忧。” 清扬转脸,望着那熟睡之人的脸庞,伸手抚上她的眉眼:“青丘不会出事!” 他也绝不会允许青丘再出事,毕竟那是用阿璃的命换来的。若是再出了事,恐怕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给阿璃交代。 筠竹以为,清扬是承了他们的情,心中稍稍宽慰了些,缓缓点了点头:“说的对,青丘不会出事。” 良久,两个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筠竹抬起眼看了看这间寒室,暗暗叹道:这南海底下的万年寒冰,当真是厉害得紧。 这么多年来,依旧是寒意彻骨的冷,连一分一毫都未缩减。 “许久不见,你如今的脾气倒是愈发见长。”忽然,清扬清冷的声音,在寒室中响起。 冷不防,将筠竹吓了一跳。 她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什么?” 清扬慢悠悠的转过脸,好似漫不经心般叹了一句:“筠竹姑娘,都亲自调教起青丘的门人了?!” 闻言,筠竹像是受了寒意,一身的汗毛在顷刻间竖了起来,浑身一个哆嗦:“没有……我就是试一试她们。” 清扬半信半疑,不置可否道:“哦?那还真是劳烦筠竹姑娘了。”说完,起身朝寒室外走去。 筠竹只能尾随着,跟在清扬身后出了寒室,绞尽脑汁的扯开话题:“嗯……大约明日扉颜他们就要动身了。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清扬脚下一顿,转过身意味深长的觑了她一眼,回道:“筠竹姑娘不用去帮扉颜么?” 筠竹牙酸了一酸,伸手抚上腮帮子,一脸哀怨道:“清扬,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清扬似笑非笑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被人家赶回来的?” 闻言,筠竹的牙酸是彻底好了,却又换上了头疼的毛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额角:“我倒没发现,许久不见你的嘴是愈来愈厉害了,简直刀刀见血。” “多谢夸奖。”清扬留下这四个字,一闪身不见了。 筠竹抬起头,看着面前空无一人,差点暴跳如雷:“哎……我那不是夸你!” 她回头望了眼身后寒室的门,一脸怅然道:“阿璃,你快些醒来吧。” 不然就目前来看,清扬要么就是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要不就是逮谁呲谁。 就这么一会会的时间,她就被清扬那一把把无形的小刀,扎的遍体鳞伤惨不忍睹,身上的那几处窟窿眼,还正往外泚着血呢…… 直到睡觉前,清扬都没能再出现。 筠竹将可能想到的,他会去的地方挨个跑了一遍,也没找到清扬的踪影。 今日一见,她觉得清扬十分不好。 看他面上的气色,和周身不太稳定而又磅礴的灵力来看,应该是有一段时间内强自提升修为,隐隐约约有一些入魔的势头。 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清扬轻责伤了根本,葬送一身修为。 重则堕身为魔,身加堕仙印记,待等印记长到眉心,为三界六道所不能忍,众神追之杀之。 半弦月遥遥挂在半空,夜色下的青丘格外寂静。 筠竹满头大汗,脚下几个轻点纵身跃向高处,爬上了青丘最高的那处山顶。 一屁股跌坐在地气喘吁吁,好容易待她喘顺了两口气,伸出两只胳膊撑在身前,一脸焦急的神色,俯身朝山下望去。 清扬……你到底在哪! 第219章 那个人没脸 清扬……你到底在哪! 另一边,喻龙带着盛满黄土的陶罐,重新回到魔宫。 待他将前因后果告知七刹后,七刹望着桌上那只陶罐陷入沉默。无人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是悲或伤。 喻龙抬起头,一脸焦急道:“护法,求您救救支枝。” 七刹朝喻龙挥了挥手,不置可否:“退下吧。” 他眼底淡淡的忧伤和疲倦,几乎将他全身的气力在瞬间抽干,令他连多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喻龙张了张口,欲要再说些什么,在看见七刹那副神色后,嘴边的话饶了三圈只得咽下。 他的任务,是护送支枝安全返回妖族。 如今支枝身死,他的任务失败。 七刹没有拿他是问,已经实属难得,可这样的结果,令喻龙坐立不安。 他情愿叫七刹重罚,令心中得以少许宽慰。 七刹抬手,将右手扶在额前,缓缓闭上一双满是疲惫的眼,暗自责怪自己将支枝派去。 若她不去,应该还活的好好的吧…… 明日就要开战,虽然只送过去了半张图,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两败俱伤。萧鸣是无论如何,也抢不走九转金莲。 至于代价,就是以支枝性命做前提,更要加上留在后排阻挡支援的其余人。但是那个能救支枝的人,自己要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全须全尾的救下来呢? 一想到这些问题,七刹便觉得头疼欲裂,他也不知,自己一动不动的坐了多久。 只等他抬起头来时,看见默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喻龙,不由得愣了一愣:“你怎么还在这?” 喻龙面上一片忧虑,缓缓摇了摇头:“属下……”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 他只是想问问,护法有没有想到办法。 七刹动了动身子,后背靠在身后的椅子上,迟疑的问了句:“你想救她?!” 喻龙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答道:“属下任务失败,只想做点什么来挽回一些。”他半垂着眼帘,掩下眼底真实的想法。 “好……你上前来,我与你看样东西。”七刹朝他招了招手,挥手摊开一张图,伸手指了指图纸一角,沉声再道:“这一次若是再失败,就不必回来了。” 喻龙抬起眼,眼底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抱拳应到:“属下遵命!” 即便七刹不说,喻龙也会拼命而为。 天边擦亮时,自不周山下而使,由萧鸣打头阵,领了三千多身着黑衣之人,朝着青丘之地浩浩荡荡而去。 距离青丘还有一半路程时,忽然一道人影落在萧鸣面前,单膝跪地道:“左使,计划有变!” 萧鸣面上一凛,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这才沉声喝道:“你不是应该看着七刹,怎么回来了?” 那人抬起头,脸上却无五官,只有声音略显紧张道:“属下之前一直看着他,只是……” “只是什么?!”远处,七刹一声喝道。 众人抬眼闻声望去,只见七刹脚下踏着一只裂天兕。尖嘴长脸,头上顶着一只尖角,形像犀牛角。 身形似马,四肢像牛。 一身棕色的短鬃毛,尾根处粗得像人一只臂膀,由粗到细,直至尾端细如蛇尾。一阵两人高的灰尘扬起,顺着他们来的方向,一路风尘仆仆的朝队伍飞奔而来。 只见那裂天兕每跑一步,大地为之一颤,待它收住脚的那一刻,地上出现四个浅坑,四只蹄子正好陷在那四个浅坑里。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心说:这要是被踩上一脚,能直接将人踏穿一个洞…… “左使,七刹前来助阵!”七刹嘴角含笑,眼底带着讽刺,自裂天兕后背跳下。 萧鸣冷笑一声,眯着一双眼将他上下打量一眼,再道:“护法大人,您只需要站在队伍末端看着就好,不要添乱便算是助战。” 七刹侧首,望了一眼萧鸣脚下半跪的那人,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震惊,一瞬间又恢复如常。含笑答道:“既然左使吩咐了,七刹自当配合。” 萧鸣抬手,扬声下令:“继续前进。” 谁知,那张没脸的人张口拦道:“左使大人……不能去啊!” 闻言,众人纷纷停在原地,侧身朝说话的那人望去,不知该不该继续前进。 七刹面上冷冷一笑,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有何不可?” 萧鸣面带一冷,朝七刹看了一眼,隐隐有些不满,转过脸朝那人喝道:“退下!” 那人犹犹豫豫,下意识望了一眼七刹,只见他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如鲠在喉。 这才抬手指着七刹,鼓足勇气喊到:“左使,他做了手脚。” 闻言,萧鸣“唰”的一下转过脸,望着七刹的眼底带着防备:“七刹!你敢……” “我敢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放了人在我身边?他说什么你都信,那你不如问清楚,我做了什么,咱们也好一起去尊上面前对质一番。”七刹面上带着一丝愠怒,怒极反笑。 此言一出,萧鸣反倒一愣。 他转过脸看了看那个人,问道:“你看见了什么!” 那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见此,七刹冷冷一笑:“怎么样?咱们是进还是退?” 萧鸣面色一黑,脸上便挂不住了。 七刹明明知道自己派人监视他,还会做手脚?难道他就不怕此番无功而返,回去无法给尊上交代么! 眼下,该信七刹还是该信那个人? 那个没脸的人,见到萧鸣有些动摇,不禁有些惊慌:“左使,属下句句所实啊……” “给本座滚下去!”萧鸣双目一瞪,沉声喝道。 那人无可奈何,却苦于拿不出证据,只能将头一低,退出萧鸣面前。 萧鸣侧首,冷冷望着七刹:“你还不走,还要我派人请你么?!” 七刹一脸无辜的装傻充愣道:“走哪?” “来人,请护法大人去后排歇着,没本座命令不许他动一下!”萧鸣扭回脸,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目视前方,扬声唤道。 第220章 求生欲挺高 “来人,请护法大人去后排歇着,没本座命令不许他动一下!”萧鸣扭回脸,脸上带着不悦的神色目视前方,扬声唤道。 下一刻,从身边走上来四个人。 七刹将手负在身后,云淡风轻般说道:“谁敢动本座一下试试?!” 萧鸣眼底杀意骤现,顿时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拍碎了最近那个黑衣人的脑袋,只见那具身体晃了两晃,缓缓倒了下去。 有人递上一条手巾,萧鸣接过手中擦了一擦手上的鲜血,之后将那条被染红的手巾,随意丢在那具没了脑袋的尸体上。 七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道:“左使大人好大的火气,不就是让我去后面歇着么,我自己走便是。” 说完,一转身带着那头裂天兕,不紧不慢的朝队伍后方走去。 剩下的三个人,既不敢跟的太近,又不敢违背萧鸣的命令,只能一步一跟的,与他保持三步开外的距离,紧随其身后。 见此,萧鸣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他再次抬手,队伍再次动了起来,又朝着青丘的方向前行。 距离青丘三十里之外,萧鸣停了下来。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两处方向。身后上前两只小队,分别由两个为首的带领着,脚下急急忙忙奔去。 直到那两队人离得远了,萧鸣侧首,望了一眼身边那个人,只是看了一眼,那人便抱拳领命,迅速转身离去。 不一会,那人带领着七八个人,手里分别加持着各种法器,朝着之前分赴两个方向,两队中间那处方向奔去。 七刹立在队伍最后,仍旧负着手一动不动,看着萧鸣一句话不说,却能将这百十号人指挥的俨然有序,心中默默的涌上三分赞许之意。 其实,若不是七刹要救梼杌出“极地之渊”,也不会与萧鸣有太多的恩怨。 萧鸣这个人,有野心有能力。 与他做对手,是一件极其费心费力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花这么多年的时间,就为了布下今日这样一盘棋。 七刹甚至可以发誓,救主上出来以后,他再也不想与这个人交手,更不想与他为敌。 因为跟聪明的人交手,招招步步均得兵行险招,否则毫无胜算的能力。 过了今次,萧鸣这辈子都不会再上他的当,这是他十分确信的一件事。 七刹抬起头,望了一回天仔细想了想。 他忽然很想问青丘君主,既然已经知道了青丘的危机,为何不请天庭派兵? 只是略微想了一想,七刹便发出一声无奈的笑。 大约,多半是因为忌讳罢?! 人界,由大地之母女娲的后人所管辖。自第一任女娲后人始,天界、魔族甚至于地府,无一不是忌惮一条,很久以前的约定。 若是青丘君主朝天界请兵,恐怕便是你们自家人从里面打开了一道门缝,邀请外来人进来的。 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天界觊觎人界实在太久了,久到天帝那颗蠢蠢欲动的心,几乎要按耐不住。 世人只道:扉家麒麟一族,被天帝派往凡界看管妖魔两界。殊不知,这也是天帝的一枚棋子,意在监视凡界的一举一动,好在关键时刻趁虚而入。 青丘君主此番,是宁可拼了阖族的性命,也不愿将一丝机会让给天界。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牵起一丝无奈的笑意,凉凉道:“何苦呢?!” 人界与天界的恩怨,早已不是一个约定能守得住的,平白搭上这么多条人的性命,只为守住凡界的底线,真的值得吗? 一旁,一个看守七刹的黑衣人,缓缓转过脸一脸茫然道:“什么……” 七刹侧首,望着他若无其事的摆摆手:“无妨,不过是年纪大了,偶尔想想往事罢了。” 闻言,那个人更加不解,正欲再问。 另一个伸手拉了他一把,低声劝道:“你别多事,忘了前面那人怎么死的了么?!” 见此,那个一脸好奇的人,浑身一哆嗦重新站直了身板,也不好奇了。 七刹见着他们如此严阵以待,不由得一脸无奈。 他今日,不过是来看一场好戏的。 所谓看戏,自然要有一副看戏的姿态,于是乎,七刹转脸指着一个人问:“你给本座半个椅子来,本座累了。” 那人愣了一愣,显然是没反应过来。 “怎么,左使大人说叫你们看着本座,难道说了只许本座站着么?”七刹怒上心头,忍不住手心痒了一痒。 一旁,那个先前拉他一把的人,又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快去给他搬罢,他若是自己去搬,我们仨都得跟着去送死。” 闻言,那人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转身去寻了。 七刹侧首,望了一眼方才说话的那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了一句:“你……倒是挺聪明。” 其实,他是想说:你求生欲挺高。 自己刚刚手痒,他便哄的那人屁颠屁颠的去了,当真是个可塑之才。 那人咧开嘴角,嘿嘿一笑道:“属下就是个小喽啰,时间长了自然就懂一些,刚刚那个人是新来的,您别见怪……”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一副我懂得的神情。 抬眼朝队伍前方看去,只见萧鸣不知何时又派出了两只队伍,先前庞大的队列,一下少了近一半。 七刹正感疑惑时,头前的萧鸣转过脸,朝他这处方向望了过来。 下意识的,七刹抬起手冲他挥了挥手,脸上挂着笑意。 萧鸣明显一愣,缓缓转过脸沉思道:他冲着自己打招呼做什么?还有那个笑,怎么看都觉得阴森森的,他不会真的做了什么手脚罢! 不多时,去找椅子的人,满头大汗的搬着一把藤椅跑了回来:“椅子来了……”说着,将那把藤椅安置在七刹身后,直起身摸了一把脸上的汗,气喘吁吁。 七刹转身看了一眼,这才缓缓坐下身去,将身子往后一靠,顿时赞不绝口道:“嗯,你这椅子编的甚好。” 可不是么,这椅子靠背偏后,人坐上去形同半躺,十分舒适。 第221章 本座困了 可不是么,这椅子靠背偏后,人坐上去形同半躺,十分舒适。 先行出发的两列队伍,分别赶至青丘的前后山,找到阵法命门所在,只见那两列队伍的黑衣人刚刚到位,便分作两拨。 一拨人数不到三十人,剩下的都站做一堆。 为首的将那剩下的人环视一眼,缓缓抬起手重重一挥。 就见那剩下的一堆人,全部举起一只三寸左右的匕首,深深划破喉咙,匕首所划之处均可看见皮肉下的气管,刀刀致命。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十具尸体,一地蜿蜒曲折的血河,朝着那剩下的人脚下汇集在一处。 为首的人带领着剩下的人,围绕在血池周围低声沉吟着一道咒法,那滩血池表面“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泡泡,渐渐在地上化作一个图案,青丘的阵法在那副图案下,散发着一道微弱的青色光芒。 咒法整整念了半个时辰。 那道原本就微弱的青色光芒,终于“啪”的一声散了。 一前一后两列队伍,几乎都在同一时刻解开阵法,两个为首的人去而复返,重回萧鸣面前复命。 萧鸣听见阵法已解,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七刹,见他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藤椅中,那脸色不由得黑了一黑,冷哼一声回过头,心道:他倒真会忙里偷闲。 不过,阵法轻而易举被破除,恐怕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吧? 萧鸣直觉的感觉到,他们此番的行动似乎都在一双眼睛下,仿佛是等待着他们上门。 他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的想要撤退,却又有些不舍得放弃,毕竟为了破除阵门已经损失了上百人,若是不战则退无功而返,尊上那里交代不过去。 “去!把他给我带上来。”萧鸣仔细想了想,决定叫他去前面探探路。 闻言,立刻有一个黑衣人走到队伍最后,朝着七刹抱拳说道:“护法大人,左使有请。” 七刹动了动身子,倾身靠在藤椅一侧,阖上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一脸疲惫之色昏昏欲睡的模样:“什么事啊……” “这……属下不知。”来传话的人,小心谨慎的回道。 七刹却不为所动,满不在乎道:“左使大人不是说了,叫我待在队伍末端一动都不要动么?” 来传话的人愣了一愣,接道:“左使大人说的是:没有他的命令,您就待在这里一动不能动。眼下左使大人请您,您自然是……” “本座困了,待本座睡醒再说罢!”七刹才不管他原话说的是什么。反正他就是个来看戏的,什么冲锋陷阵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他是能免则免。 闻言,来传话的人就很为难了,侧首望了一眼队伍前方萧鸣的背影,心里还没想好要怎么做,萧鸣已经一脸不耐的转过头,冷着一张脸朝这边望了过来。 叫个人而已,需要这么久吗?! 传话的人,被萧鸣的神色所震慑,“唰”的扭过脸朝身边两人令道:“将护法大人抬到前面去。” 此言一出,那两个被点名的眼珠子瞪得老大,一脸的不可置信。这两人低头,看了一眼窝在藤椅上的七刹,犹豫着要不要动手,但是仔细想了一想,不管他们动不动手,两位大人势必要得罪一个。 两人对视一眼,伸脖子一刀缩脖子还是一刀,无非看是早死还是晚死了。 于是乎,窝在藤椅里假装打瞌睡的七刹,就一动不动的由着这两人,将他连人带椅的抬到了队伍前方。 这两人,轻手轻脚的将椅子放在萧鸣身侧,那藤椅一晃未晃,甚至落地时连一声轻微的响动都没有,仿佛是害怕会吵醒了窝在藤椅里睡得正香的七刹。 见此,萧鸣的脸就更不好看了,只见他伸腿一脚踹的那藤椅“咔嚓”一声,应声碎成一根根藤枝。 屁股底下落了空,七刹却仍旧是那副旁若无人的姿势,窝在那一动不动。 萧鸣愣了一愣,低头一看气的差点吐血,原来那两人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一个钻到七刹屁股底下,用自己的后背当起了人肉坐垫,另一个跳到七刹身后,用后背接着七刹的身子,没叫他朝后倒了过去。 “七刹!!!”萧鸣咬牙切齿,恨恨咆哮了一声。 七刹微微拧了拧眉,这才装作被吵醒的模样,睡眼朦胧的睁开眼,朝四下望了一眼,喃喃道:“谁敢直呼本座名讳……” 萧鸣一张脸被气得有些发红,额头跟脖子上的青筋暴露无遗,一双手捏成拳将指节攥的“咔嚓咔嚓”作响,浑身上下充斥着怒气和戾气。 七刹感觉到身侧,萧鸣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面上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脸上挂着一丝紧张:“怎么了?可是计划出了问题?” 他刚说完,便觉得身下的藤椅似乎有些不一样,低头看了一眼“嗖”的一下站起身,指着那两个人喝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那两个人回过头,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七刹,转过脸看了看萧鸣,浑身上下如同抖筛子似的不寒而栗,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两个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脸上挂着一层冷汗,顺着额角一滴一滴往下落,他们两个谁都不敢伸手擦一下。 七刹转过脸,一脸悔恨的模样朝萧鸣解释道:“左使大人,本座真的是睡糊涂了,没想到您手下的人……” 萧鸣抬手,拦下了七刹接下去的话,沉声说道:“废话少说,你现在进去看看。” “看看?”七刹整个人愣了一愣,继而装傻道:“去看什么?” 萧鸣僵着脖子扭过头,眯着一双眼望着七刹,一字一句道:“你以为呢?!” 七刹此时挂着一幅恍然大悟的神色,甚是配合的商量道:“去!本座这就带人去,不过本座今日来没有带属下。不如您借我百十号人,本座用完便还你。” 闻言,萧鸣怒极反笑:“堂堂护法大人,进去看一眼而已,还需要人手么?” 第222章 应该怎么样进去 闻言,萧鸣怒极反笑:“堂堂护法大人,进去看一眼而已,还需要人手么?” 这就是拒绝了,七刹也不与他啰嗦,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折了回来,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地上跪着的:“那你把这两个借本座用用,可好?” 这就是拒绝了,七刹也不与他啰嗦,转身走了两步,又转头折了回来,伸手指了指那两个地上跪着的:“那你把这两个借本座用用,可好?” 萧鸣扭头,眼风冷冷扫过了地上那两个人,沉声喝道:“还不快滚!” 见此,那两个人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身,麻溜的滚到七刹身后。 七刹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朝萧鸣道了声谢:“多谢左使大人。”说完,转身急匆匆的离去。 萧鸣望着七刹离去的背影,一张脸气的几乎要扭曲的不成样子。 七刹立在青丘脚下,抬眼望了一眼半掩在云雾见的山峰,抬脚大大方方的朝面前那条青石阶上踏去。 身后两人急忙上前,伸手将他拦了拦,一脸惶恐道:“护法大人……咱们不能进去啊!” 七刹不禁轻笑出声,疑惑道:“为什么?” “这样进去不是找死吗?阵法被破,青丘的人肯定有所察觉,此时堂而皇之地进去,不是叫人一顿往死里打么……”另一个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继而接道。 闻言,七刹迈上上一层石阶的脚,缓缓收了回来:“那你们以为,咱们要怎么进去?”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犹豫道:“要不然……咱们偷偷摸摸进去?” 七刹差点一个没绷住,几乎要仰天大笑了出来。他直觉得,这俩能活到今天简直就是个神话,他们俩这脑子也就到这一步了。既然堂而皇之进去要被人往死里打,那偷偷摸摸进去,岂不是叫人打死一遍再打活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张口,只觉得一阵杀气从脚下涌上,急忙伸手拽着那两人的领子,脚下轻轻点地两下,整个人飞至半空纵身一跃,朝后退了十多步。 原先站过的地方,从底下窜出密密麻麻一片剑尖冲上的剑阵。 那两人回头望了一眼,才发觉自己刚刚死里逃生,纷纷抹了一把额前冷汗,冲七刹再三言谢。 七刹缓缓抬起一只手,示意他们噤声。 那两人很识时宜的闭了嘴,顺着七刹注视的那片剑阵望去。 前一刻还是剑尖冲上的剑阵,此刻已化作一片片形似竹叶的模样,渐渐从土下退去。 七刹挥手,指尖灵力一聚斩下离他最近一片竹叶,伸手将那半枚竹叶吸入掌中,翻来覆去看了一看,眼中带着一丝疑惑。 这是……警告么?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手心那半枚竹叶化作灰烬,七刹翻过手心,将手里那一撮尘土倒在脚前,抬腿再次迈上青石阶,只是脚下越发小心,一双眼望着遥遥在前的青丘山门,眼底带着一丝紧张。 “护法大人……不能去啊!” “护法大人,咱们先回去回话吧?” 对于身后,那两个人劝阻和担忧的话语。 七刹充耳不闻,仿佛那青丘的山门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令他可以不管不顾的迎上去,哪怕下一刻剑尖再次从地底冒出,将他脚底扎穿一个窟窿,也无法阻拦他前进的步伐。 下一刻,七刹脚前“唰”的再次刺出一把剑尖,他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脚踏了上去剑尖刺穿脚底板,从脚背上毫不留情的刺穿,顿时血流如注。 他抬起那只脚,脚底板带着血迹印上了上一层青石阶。 很快,另一只脚背也被再次从地下涌上剑尖戳穿,两只脚却不做丝毫停顿和躲闪,就那样一步一步顺着青石台阶踏了上去。 青石台阶上,印着一道比一道深的血脚印,看在眼中格外的触目惊心。 七刹仿佛感觉不到痛,仍旧面不改色的一步步走上去,直至走到了青丘门前,一道紫衣的身影凭空出现,身后还带着十数位手持佩剑的青衣男女,正一脸戒备的冷眼望着他。 他抬眼,望见站在头前那个紫衣姑娘的面上,挂着一副生人勿近的告诫。 七刹脚下一顿,愣愣的望着那个一身紫衣的姑娘,问道:“你是谁?” 筠竹微微拧眉,眼底带着一丝诧异。有人破了青丘的阵法,接着她便看见这个人,可他见到自己第一面反而问自己是谁? 此时,身后一个青衣女子娇声喝道:“你是何人?!” “我?……”七刹不防被反问了一句,一时间却不知该怎么解释,自顾自的想了想,又抬起眼望着那身紫色的身影,带着一丝迫切的心情又问道:“你是不是认识支枝?” 闻言,筠竹又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将这个人仔细看了看,几乎下意识觉得,破除青丘阵法的应该不是这个人,但他此时出现在这,总不可能是来青丘喝茶的吧! 七刹见她不语,甚至一脸听不懂的神色,下一刻若有所失的喃喃道:“不……认识吗?” 也是,或许像支枝这样植物化成的精灵,大概都会在身死时化作一抔黄土,也许这个姑娘正好也是其中一个吧。七刹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一道女声响起。 “慢着,是你带人破了我青丘的法阵?!”筠竹脚下上前一步,追问道。 七刹左脚向旁边微移了一步,半侧着身子朝筠竹望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不是。”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身后,一道男声响起。 筠竹仍旧一动不动,盯着七刹的眼睛连一眨都未眨。 七刹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他若是想要进去,自然有的是办法,犯不着这么大阵仗。 见此,筠竹垂眼看了一眼他脚下,只见那脚底的血已经打湿了靴子,伸手从袖口取出一只药瓶,与他交代了一句:“这里有一瓶药,你回去后洒在伤口处,这血才能止得住。”说完,将手中那只褐色的小瓷瓶扬手一挥,扔到了台阶下那人面前。 第223章 再也救不回来了 见此,筠竹垂眼看了一眼他脚下,只见那脚底的血已经打湿了靴子,伸手从袖口取出一只药瓶,与他交代了一句:“这里有一瓶药,你回去后洒在伤口处,这血才能止得住。”说完,将手中那只褐色的小瓷瓶扬手一挥,扔到了台阶下那人面前。 七刹伸手,接过面前的瓷瓶捏在手里,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赐药。” 筠竹转过身,正准备重回山门。 “敢问……这世间植物化成的精,若是死了是否还有得救。”七刹望着手里那只褐色的瓷瓶,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 筠竹脚步一顿,眼底带着一丝疑惑转过脸:“你是来求药的?” 那未免太巧了吧? 青丘阵法被破,就有人上山来求药,这得多大的误会…… 七刹一时语塞,犹豫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回道:“算是吧。” “身死化作黄土,魂魄不入三界六道,这样便算是真的死了。不过有些植被可以将元神留下长眠于地下,永世不见天日,类同沉睡也等同于死去。”筠竹说完,半张的两半唇忽然顿了一顿,嘴边的话停了。 其实……还有一种。 不过,这个应该与他所求无关,再说这件事情她还未去查证,并不能直接说与他听。 七刹见她欲言又止,意识到她或许有什么没说完,拱手再道:“还请姑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婉言相拒道:“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不知你所问之人,如今怎样?” “他……化作了黄土。”七刹神色一暗,眼底微微一痛。方才听她这么一说,即便支枝留下一半元神,却也只能沉睡不醒,再也无法复活。 见此,筠竹面上浮上一片愧色,柔声劝慰道:“这世间的生死,各有各的缘法,既然已从此间脱离,便是机缘已到,不该执着于过往才是。” 七刹面上带着一丝自责,沉重的叹了口气,抬起一只手缓缓捏成了拳,心中带着悔恨:“若不是因为我,他也不至于才刚刚化作人形,就变成一抔黄土。” 闻言,筠竹脸上亦有一丝惋惜之色,修成人形说容易却也不易。 他们做植被的,能活到那一天已实属不易,先不说他们生命脆弱且短暂,还要随四季变换生死交替,若是挨过了便能活着到第二年的春暖花开。 若是长在荒无人烟处,就更难捱得过。 “你……还是看开些罢。”筠竹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句比这更能抚慰人心的话。 七刹苦笑一声,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一步一步摇摇晃晃朝青石台阶下走去,手中捏着的那只褐色的小瓷瓶,从他指缝中脱落也未察觉到。 此时,青石台阶下那两个人,见他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走了下来,慌忙迎了上去,并从青石台阶旁边的杂草上捡起了那只瓷瓶,在胸口衣襟处蹭了蹭灰,塞在自己怀中替七刹装着,免得他再弄丢了。 宛柔见状,轻声朝筠竹问道:“筠竹姑娘,难道就这样让他走了么?”即便他真的不是破阵之人,但是这么轻易的放走了,不摸清此人身份,着实有些可疑。 筠竹转脸朝宛柔看了一眼,下一刻嘴角带笑道:“你若想抓人,也不需特意同我知会一声。”说完,一转身率先走进山门,径自离去。 “宛柔姐姐,咱们要抓人么?”一旁,一个傻乎乎的女孩子,不知轻重的问了一句。 闻言,宛柔转首冷冷横了她一眼,眼风之凌厉将那女孩子吓了一跳,脚下下意识倒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再言。 七刹这边,任由他们两个一左一右搀扶着,也没刻意装模作样。 萧鸣见此,先是略微有些吃惊,继而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朝送他回来的那两人问了一句:“你们进去了吗?” 两个人将头摇的,像极了一只拨浪鼓:“没有……” 这样一来,萧鸣就更奇怪了。伸手指着坐在树下神情有些恍惚的七刹,又问:“那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一个什么人死了,然后护法问了一个从青丘山门走出来的姑娘,那姑娘说没得救,然后……然后就成这样了。”其中一个刚说完,另一个小鸡吃食一般在旁边狂点头,附和道:“对对对。” 萧鸣愣了一愣,他不是叫七刹去看看青丘什么情况的吗? 他怎么跑去问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七刹!”萧鸣抬手就是一拳,直接朝他脸上呼了过去。 只见在那拳头即将贴到脸上的那一刻,七刹像是忽然间回过了神,下意识歪了歪头侧身躲过了那一拳,那一拳带着灵力捶到七刹身后那棵一人粗的树干上,顿时木屑像天女散花般,喷的到处都是。 “砰”的一声过后,萧鸣缓缓收回手,一双眼阴鸷的望着七刹冷声道:“怎么,你醒过来了?” 七刹转脸,觑了一眼替他承下萧鸣一拳的树。 只见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拳头大的深坑,险些将这棵树打穿,深坑里还隐隐约约飘出一股烧焦了的烟味。 他一脸伤心欲绝的表情,抬手抚了抚额,长长叹了口气:“再也救不回来了……” 萧鸣顿时感觉,自己气的头顶上都要冒烟了,之前一拳捶到树干上的手又捏成了拳,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七刹抬起脸,一脸悲恸道:“就是你派去的那个监视我的人,他杀了我最喜欢的一个年轻人。” “七刹!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情跟我在这瞎扯?!” 那两个人见到这幅场景,急急忙忙朝远处躲了躲,唯恐那两人打起来,被误伤了什么的就不好了。 其余人,哪见过萧鸣这般暴跳如雷的模样,一个个惊得几乎合不拢嘴。之后纷纷暗道:这护法是真不怕死啊! “我要你去干什么,你都忘了个一干净吧?!”萧鸣一双眼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一身怒气咆哮道。 第224章 凡事要讲道理 “我要你去干什么,你都忘了个一干净吧?!”萧鸣一双眼瞪得快要掉出眼眶,一身怒气咆哮道。 七刹不惧萧鸣暴跳如雷的怒火,反而“嗖”的一下站起身,冲着他咆哮道:“本座正是为前去打探才受了这副重伤。既然被人发现了,总得找个合适的说词吧?!” 此言一出,那两个抱作一团的人相互对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纳闷:是这样吗? 他们当时不是已经劝阻了七刹,反而是七刹无视他们的劝阻,非要一个人往上走。 于是乎,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扯着嗓子喊道:“不对!那会我们两个已经劝过护法大人了,是护法大人执意要上……” 闻言,萧鸣眯起一双带着恨意的双眼,望着七刹一字一句道:“你是故意的?” 七刹转过脸,一脸怒容的指着说话的那个:“你仔细想清楚,到底是你劝解在前还是本座受伤在前。”这句话明显就是威胁了,赤裸裸的威胁。 偏生这两个是脑子转不过来圈的,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是……劝解在前。” “错!你们刚到山脚下就说不能进,本座堂堂一个护法还能不战则退么?!”七刹义正言辞的,同那两个人正儿八经“讲道理”。 那两人再对视了一眼,心说:好像是这个道理哦…… 七刹抬起一只还在淌血的脚底,伸手指了指脚底板又道:“咱们再说,本座受伤之后你们又说不能进,简直是荒唐!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掉头回家了?” 此时,别说这两个人了,身后的队伍中人人纷纷点头,心道:护法做的没错啊! 萧鸣拧了拧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偏生又看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硬是把这件事搅和的有错的成没错,没错的反倒是有错。 那两个,抱团站在一处的两个人,此时才松了手站正身形,一副像犯了错似的表情,等待着七刹和萧鸣发落。 见此,七刹悄然松了一口气,转过脸看着萧鸣十分无奈的商量道:“这看也看见了,本座还为此受了重伤,是不是可以在后面歇着了?” 萧鸣一张脸冷若寒霜,不置可否的盯着面前的七刹,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刹嘴角微动,扯出一个笑意:“既然如此,之后的事情就劳烦左使大人费心了。”说完转脸朝那俩人招了招手:“哎……你们两个扶本座去休息。” 闻言,那两人小心翼翼的掀起眼帘,朝阴沉着一张脸不置一词的萧鸣看了一眼,见他没出言相阻,这便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一左一右扶着他朝队伍最后走去。 萧鸣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带着不信却无可奈何,他不相信凭七刹的实力,会受这么重的伤,还找了一个所谓的借口才能回来。 只能将目光重新投向青丘方向,希冀另一只队伍能够带来好消息。 另一边,绎轩等人如约赶至后方支援必经之路处,五个人分作两股守在道路两边。 绎轩跟寻风和寒云躲在树上,孤白与扉颜躲在一块大石头后面。 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能告诉他们支援到底是什么时候会来,他们只能守在这里默默地等。 忽然,一道黑影接近绎轩,他回过头望了一眼,来人并不认识:“是谁?!” 一句话,其余的人纷纷警觉起来。 喻龙身上披着一件密不透风的斗篷,怀中抱着那只陶罐,将几个人挨个打量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道:“就你们几个?” 寻风眯了眯眼,将他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什么人?” “我来找一个人,七刹让我来的。”喻龙伸手,将斗篷上的帽子从头顶拂过。 绎轩以为七刹有事情交代,神色一紧道:“是不是计划出了问题。” 喻龙摇了摇头,伸出掩藏在怀中的那只陶罐:“想找一个你们可能认识的人,救一个人。” 闻言,五个人均为之一愣,在这个节骨眼救什么人? 寻风脸色一僵,语气颇为不耐烦:“等这件事完了再说吧。”说完,转身跳上原先藏身的树冠中,只见树枝轻轻颤了两颤,没了动静。 见此,众人转身欲要重回各自藏身之处。 喻龙面上一急,张口问道:“我只想知道,那个一身紫衣的姑娘在何处。” 一句话,惊得众人回过身,还没来得及开口。 先前先一步,已经回到树冠中的寻风“唰”的一下跳了下来,不由分说与喻龙打在一处,喻龙一只手抱着陶罐,另一只手只能防御不能进攻。 两人打了不到一盏茶,胜负已分。 喻龙抱着陶罐护在怀中,单膝跪在地上另一只胳膊正无力的垂在身侧。 寻风右手扣在他喉咙处,只要稍稍用力就能捏死他,只是很好奇为何到现在为止,他都格外小心翼翼的护着怀里那只陶罐,不肯放手。 绎轩上前一步,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拦道:“大哥……” “说!你怎么知道她的?”寻风眼底带着杀意,丝毫没有因为绎轩的阻拦而动摇。 扉颜上前两步,看了眼四周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们换个地吧。” 寻风点了点头,另外伸出一只手抓着喻龙衣领,纵身一跃朝远处而去。 绎轩有些担忧,转身朝寒云吩咐道:“你留下来,我去看看。”说完,紧随着寻风方向而去。 找了一处僻静的山洞,寻风将喻龙像扔东西一样随手扔了进去,转脸看到身后的绎轩,神情有些不悦:“你来干什么?” “大哥,我看他不像是来找事的。”绎轩知道,寻风此时是紧张过度了。 闻言,寻风不置可否的转过身率先钻了进去。抬眼看见他一身的尘土,像是在地上滚了一圈,手里仍旧紧紧抱着那只大肚圆口的陶罐,匪夷所思的伸手指了指那个陶罐:“这是什么?” 喻龙低头看了一眼陶罐,神情有些黯然伤神道:“是一个……朋友。”也许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第225章 情况不容乐观 喻龙低头看了一眼陶罐,神情有些黯然伤神道:“是一个……朋友。”也许他们之间,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寻风嗤笑一声,笑道:“是女的吧?” 闻言,绎轩一脸震惊的看了一眼寻风,再看那个人一脸被戳穿心事的窘色,暗自吃惊寻风的料事如神。 寻风就地盘膝而坐,伸手指了指对面背靠石壁的喻龙:“你是如何认识那位姑娘的,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喻龙仔细想了想,看样子若要得知那位姑娘的下落,首先要得到面前这个人的信任,当即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见面之事告知。 听完之后,绎轩这才松了一口气,在寻风身边席地而坐:“这件事应该没错,当时筠竹姑娘确实是拿着我信物前来,说是路上从别人手里借来的。” 寻风侧首,望了一眼绎轩,眼中有一丝埋怨他多事的意味,这才转脸望着喻龙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还是早点离开魔宫吧。” 喻龙听见这句话,整个人背影一震浑身僵硬在那,心中还没想明白他是如何看出来的,正准备扯开话题避而不谈。 一旁的绎轩疑惑不解,望着喻龙一脸震惊道:“为什么?” 寻风抬眼觑了一眼喻龙,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闭口不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你要找的人不在这里,眼下正在青丘。” “那就更糟了!护法已经追着萧鸣一起去青丘,萧鸣对九转金莲势在必得,即便没有后援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喻龙脸色一白,下意识从地上“唰”的一下站起身,忘记自己断了的一只胳膊,不小心触到骨折处,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又白了三分。 绎轩听了这句话,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转脸看向寻风一脸紧张,生怕他当场发怒。 闻言,寻风手上动作一顿,暗自点了点头心事重重道:“所以,我们需要速战速决。” 从山洞里出来,喻龙依旧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抱着陶罐朝青丘方向奔去。 绎轩和寻风重回原地,其余人看他俩神色如常,再者谈论的是筠竹和寻风的事,其余人就没有去过问谈论的过程,只有绎轩望向扉颜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忧。 寻风见他一副愁眉苦脸,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凡是牵扯到扉颜,他整个人便什么都顾不得了,这样下去别人看不出有问题才怪,思及至此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依你之见,扉颜若是知道又会如何?” 只这一句话,绎轩便回过味来,面上带着一丝惊慌望向绎轩,脸不红心不跳的说了句谎话:“我没有担心他。” 寻风轻笑一声,看了一眼绎轩不置可否。 一双眼睛无时不刻不是看在那处,真的当别人都瞎么? 只不过,他倒没那个兴趣与他讨论真假,一想到筠竹在那面临的危险,他脸上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支援先来,还是青丘那边先动起手。 另一边,前去青丘的第三只队伍潜入青丘,一行人朝着后山的方向径直而去。 轻车熟路的,就仿佛在青丘待过,熟知这里每一条岔口通向哪里,连绕道都没有更别说走错路了。 一行人摸到后山一看,顿时傻了眼。 那莲池中,全是一片枯败的残荷,哪有什么九转金莲? 为首那个黑衣人愣在当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直到身边有人低声问道:“咱们要带走的,到底是哪一朵?” 此时,这群黑衣人顿时明白过来,要么是根本没有九转金莲,要么就是九转金莲没了。 “撤……先回去问左使再说。”为首那个转身沉声令道。 一只浑身带着淡青色灵力的飞剑,“嗖”的一声刺破长空落在他们脚前:“走?走哪去……”清扬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出现在这群黑衣人面前。 为首的黑衣人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脚下下意识退了两步,与清扬那只“青鸾剑”拉开了距离。 下一刻,清扬身后露出那九条蓬松洁白的尾巴,面上容貌又恢复了青丘君主的原貌,一双湛蓝的眼珠熠熠生辉,仿佛两颗璀璨的蓝宝石。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吧。”清扬上前两步抬起手,插入地面六寸的“青鸾剑”得到他的召唤,“嗖”的一声飞回到清扬手中。 剑尖斜指向地面,日光照在寒剑上反映出的强光,逐一扫过对面黑衣人的眼睛。 在他们抬手遮挡的一瞬间,众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脖子似乎抹过一丝凉意,下一刻血像是瀑布一般喷涌而出。而他们最后看见的,是清扬那仍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面上似笑非笑。 只有他手里那柄“青鸾剑”,剑身正朝下一滴一滴落着血滴。 直到最后一个黑衣人倒下,清扬依旧是那副神色,脸上带着的笑意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 清扬坐在莲池边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清点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数的认认真真不紧不慢,直到筠竹匆忙赶来,才看见他放下手。 见此,筠竹浑身一哆嗦像是有些害怕,小心翼翼的凑了过去蹲在清扬身边,看着清扬面上瘆人的笑意:“清扬……我找了你一晚上,你去哪了?” 清扬低下头,望着筠竹略显担忧的脸,扯了扯嘴角笑得更阴冷:“我哪里都没去。” “这些人……都是你杀的?”筠竹目不转睛,望着清扬那双湛蓝的眼睛,明知故问道。 这时,清扬的脸上瘆人的笑意略微消失了一点,他抬眼看了看那些尸体:“嗯……一百六十三个人,大部分应该都还在外面,没有进来吧?” 筠竹颤了颤唇,缓缓伸手探向清扬眉心处,她想要验证一件事,看看他是不是隐藏了自己眉心处的堕仙印记。 下一刻,清扬倏然伸手一把拦下,筠竹那距离自己眉心只有一指距离的手,笑道:“怎么?你以为我已沦为堕仙?”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颤着声回道:“清扬……不是我以为。” 第226章 知道,不代表要做到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颤着声回道:“清扬……不是我以为。” 她几乎可以肯定,清扬一定是即将逐步沦为堕仙,还刻意藏起了自己身上的堕仙印记。 清扬那握着筠竹的手指倏然收紧,几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样,痛的筠竹忍不住朝后缩了缩胳膊,却死死咬着下唇。直将那唇色咬得泛白,面上沁出一层薄汗,却没有喊一声痛。 再次收紧的力度,逼得筠竹痛呼一声跌坐在地,另一只手伸向清扬紧握的手腕,试图掰开他的掣肘,她似乎听见了手腕传来轻微的“咔嚓”声,若是再施加一点力道,她的手便要断了:“清……清扬,你不要阿璃了么……” 闻言,清扬手中的力道在瞬间松了,筠竹赶忙趁机夺回那只胳膊,只见手腕处又青又紫的五根手指印,就那样清晰的留在她手上。 筠竹来不及去顾,仍旧冲着清扬苦苦哀求道:“清扬,阿璃会回来的,若是她回来了你不在,你要她怎么办……” 清扬面上瘆人的笑意一点点散去,一双眸渐渐明亮起来。眼前模糊的画面在瞬间恢复了清晰,看见一脸薄汗的筠竹跌坐在自己面前,微微有些失神:“筠竹……” 筠竹见他恢复如常,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忍着痛继而说道:“清扬,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四周看见满地的血和尸体,只是微微一怔。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禁地。 所以突然见到这幅场景,下意识的愣了下:“是我杀的么?” “这些都不重要,清扬……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修下去了。九尾狐一族亦正亦邪,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清家不惜牺牲这么多人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你真的打算什么都不要了吗?”筠竹苦口婆心的劝着他。 只希望他心里有留有一丝牵挂,不至于迷失在绝望中任其自流,反而有意顺势朝最坏的方向发展。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了一句:“我知道……” 可是知道,不等于要做到。 他身为青丘君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青丘再遭一次灭顶之灾,要眼睁睁看着阿璃再无复活的可能么? 最近一段时间,他强行在禁地提升自己的修为。虽然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修为的确在增长,他便将那一些不太对劲的征兆自动忽略了,只要修为能提高,其他都不再重要。 只是昨夜,他忽然在一瞬间失了意识,之后便是刚刚看见的一切。 筠竹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抚向受伤的手腕,右手掌将灵力聚起,低声浅吟念了一道诀,手掌拂过手腕处时,疼痛和手指印一起消失了。 清扬施了一道法,将面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全部收拾掉。这才转身,对筠竹一脸歉意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从筠竹担心和害怕的眼神中看出,自己一定在没有意识的时间内,做了什么不太好的事。 筠竹长叹一口气,望着一脸愧色的清扬欲言又止。 她相信清扬一定不是有意的。 但自从清扬失去阿璃后,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再加上方才清扬那种状态,她实在是害怕下一次,自己不能及时将他拉回来。 另一边,萧鸣双手负在身后,一双眼焦灼不安地望着青丘的方向。 他抬起头,望着即将爬上头顶正中的太阳,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眼,“传令下去,天黑之后就动手。” 闻声,立刻有人转身离去下去传话。 萧鸣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深知进去的第三只队伍已凶多吉少,但他没有后退的余地。 青丘如今不比当年,阖族上下也就一个清扬令他忌惮三分,若是此番他不能拿下“九转金莲”,待青丘的君主升神,再想动手就不那么容易了。 待夕阳落下,天地间陷入一片黑夜之中,萧鸣抬起头,望了一眼漆黑夜的天空,竟无无半点星辰与月色。 当即心头大喜,只道:天助我也! “左使,是否可以动手了?” 萧鸣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面前那处方向:“给我上!” 一声令下,萧鸣身后两侧涌上大批的黑衣人,各个疾步如飞的,朝着青丘飞奔而去。 萧鸣转过身,望着不远处坐在树下的七刹,若有所思。 七刹察觉到他打量的目光,随即抬眼望了回去:“左使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萧鸣移开眼,望着守着七刹的那两个人,问了一句:“护法大人的伤,怎么样?” 闻言,那个皮肤黝黑的回道:“血是止住了,不过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再动。” 萧鸣暗自点了点头,觉得他不能动也好,随即望向七刹:“既然如此,你便留在这罢。” 说完,转过身化作一道黑雾,不见了踪迹。 七刹面上一沉,一双眼底带着焦虑,正思量着,要如何甩开这两个眼线。 披着斗篷的喻龙,抱着怀里的陶罐朝七刹飞奔而来:“护法大人……” 见到他,七刹面上一怔,顿时火气“腾”的一下冒了起来,沉声呵斥道:“你怎么过来了?!” 喻龙一脸急色,转脸看了眼旁边那两个人,眼底带着戒备。 七刹侧首,望着那两个人问了一句:“你们是自己睡,还是让本座帮你们一把?” 那两人随即对视一眼,纷纷明白过来,这是要让他们把自己打晕啊! “喻龙,去帮他们一把。”七刹神情不耐的挥了挥手,吩咐道。 于是,喻龙弯腰把怀里的陶罐放在七刹身侧,转身朝那两人走去。 还没等那两人反应过来,喻龙一个闪身已到眼前。伸手将那两人掐着脖子,提溜到半空。 两个人脚下一空,两只脚在半空中扑腾,因着脖子被人掐着,喘气都吸不上几口,还想讨价还价说声自己来,都吐不出一个字。 喻龙将那二人扫了一眼,觉得与其叫他们睡过去,还不如捏死的方便。随即头也不回的开口问道:“护法大人,要不要直接杀了?” 第227章 萧鸣的打算 喻龙将那二人扫了一眼,觉得与其叫他们睡过去,还不如捏死的方便。随即头也不回的开口问道:“护法大人,要不要直接杀了?” 七刹一听,面上略微有些犹豫,暗自在心中思忖一番。 闻言,那两人眼珠子瞪得又圆又大,只能拼命的多喘两口气,能多活一刻便争分夺秒罢。只恨喊不出声:不是说好的睡过去吗?! 七刹觉得,杀了这两人还得给萧鸣一个交代,虽然这点小事不足为惧,但他是个十分怕麻烦的人。再说这两人活着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他略微犹豫片刻便道:“倒也不必如此,打晕了既可。” 喻龙了然,手里像捏着两只蚂蚁一般轻而易举的,将两个人脑壳像磕鸡蛋一样两两相撞,只听见“砰”的一声,两个人两眼一翻齐齐晕了过去。 他一松手,两个人身子一软到底不省人事。 七刹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望着喻龙身影道:“本座不是叫你去接人么?” “大人,此人并不在那,眼下正在青丘里面……”喻龙回过身,一脸为难道。 闻言,七刹脸色一变。 几乎在下意识,他想到了那个一身紫衣的姑娘,如果说之前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巧合,那么眼下便觉得太巧了些。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脚底钻心的痛几乎令他站不稳身形。 喻龙上前,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惊呼道:“大人……您受伤了?” 此前七刹一直坐在树下,他一开始也没在意,直到看见七刹连站起身都颇为困难,才觉得蹊跷。 七刹避开喻龙伸来的手,脚下踉跄两步抬眼望向青丘:“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得不去了……” 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掺和到这件事中。 “大人,您哪里受了伤?不如叫属下为您看看。”喻龙一脸担忧的望向七刹,虽说那个人对支枝极为重要,但若是七刹此番受了伤,便不该再去涉险。 七刹不以为然的抬起手,示意他不必再言:“本座先前已见过那个人,她说支枝已然魂灭,便不可能再活过来。不过依本座之见,她似乎对本座有所隐瞒也未可知。” 他不敢冒险,不论那个人能不能复活支枝,或者她对自己有所隐瞒也无所谓,大不了就是做个交易或者逼迫,用什么手段都好,总得先将人救出来才是正经。 喻龙听了这话,仿佛眼底的希望尽数湮灭。 整个人像是受了不小的打击,沉着一张脸绷着嘴角。 七刹侧首,望着喻龙抑郁的神态,整个人也怔在当场,他以为喻龙从来都看不上支枝,觉得他碍事麻烦,即便当初他一脸愧疚的求自己去找人救支枝,他也恍然以为那是对任务失败的内疚和自责。 “怎么,你似乎……很难过?”七刹面上带着不解,眼底带着一缕探究的目光,审视着喻龙的反应。 喻龙抬起头,望着七刹的目光愣了一愣,低头回道:“属下只是觉得……这次怕是要空手而归。” 七刹缓缓移开眼,转脸望着青丘的方向,缓缓摇了摇头再道:“那倒未必!” 他认为,现任青丘君主虽然尚未升神,其修为和灵力颇为深厚,就凭萧鸣那点本事,最多也只能打个两败俱伤,除非他有什么杀手锏。 杀手锏…… 七刹眼底一阵刺痛,整个人慌了神,不由得惊呼一声:“不好!” 破除青丘阵法的方法,是他亲手去安排的。 虽然避开了萧鸣知道的法子,选了一个最蠢最笨的生死阵法,替他们消耗了上百余人。但那只是一块敲门砖,萧鸣将这件事交给自己的时候,肯定是在私底下做了很多准备,最起码要防备自己这块敲门砖打不开门。 既然如此,他无论破不破得了青丘的阵法,一定还有多方准备。 喻龙上前一步,一脸不解道:“大人,有何不妥?” 七刹仔细想了想,额角渐渐浮上一片冷汗,一滴汗从额角滑下落在鬓角。 凭他对萧鸣的了解,萧鸣熟知三界六道的旁门歪道。叫这厮对付九尾狐族,他肯定不会用寻常手段。七刹一脸悔不当初,只恨此番漏了这一茬要紧的事,他只道萧鸣一介不魔不妖之人,对付一个修灵成仙的青丘君主,简直是去拿鸡蛋碰石头。 却忘了,如今的青丘不比以往,清扬这人责任心极其重,肯定不愿看见青丘再遭一次灭顶之灾。 九尾狐族,乃是上古神兽一族。 他们自天地而出时,便是集邪恶与灵慧于一身。当年女娲娘娘以自己仁爱之心,驯善九尾狐一族,教会他们如何埋下与生俱来的邪恶,更是带走了涂山九尾狐之祖的后人,留在其座下谆谆教诲。 但据说,九尾狐族有可能在某一个契机之下,拥有某种法力重新解开,原本在他们一族元神深处的一道禁锢。 只是没有人知道,九尾狐族若是解开,那道烙印在他们元神深处的禁锢,会发生什么样不可预料的结果。但依照七刹对萧鸣的了解,他若是知道这件事,的确是有可能拿此事做文章。 “他要的不止是“九转金莲”和青丘灭族!”七刹双手紧紧捏成了拳,指节处传来阵阵“咔嚓咔嚓”的声响,他几乎是可以猜到,萧鸣到底想要干什么。 喻龙一脸茫然,看见七刹忽然间暴怒,却不甚了解前因后果,正犹豫着要不要问问。 七刹倏然转过身,一脸急切的对他问了一句:“你可知道“琉璃青焰”?” 喻龙愣了一愣,默然无语。 他不知道七刹这句话,是试探还是真的只是询问,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琉璃青焰”他当然知道,那是他们一族的法术。 他不知道七刹这句话,是试探还是真的只是询问,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出来。“琉璃青焰”他当然知道,那是他们一族的法术。 只是,他们一族应该只剩他一个人。 第228章 喻龙的身份 只是,他们一族如今应该只剩他一个人。 七刹此时问起“琉璃青焰”,他若是说了,便等于要将过往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那他以后很可能就再也不能留在魔宫。此时,他恍然想起不久之前,那个人曾对他说过:你还是早点离开魔宫罢。 七刹见他这样沉默,心中微微有些惊诧,不明白这是何意? 喻龙思量片刻,只能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七刹。 七刹见状,不免更加疑惑:“你这是什么意思?” “属下……知道。”喻龙低着头顶,被逼无奈的道了一句。 “琉璃青焰”并不是个什么秘密,至少在三界六道还曾经流传过一道传说。 传言中,三界六道有三种法力无边的火焰。 其一:天下至纯至净“炎阳赤焰”,其二天下至刚至阳“三昧真火”其三天下至阴至柔“琉璃青焰” 他不过随口问了一句,却换来喻龙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还带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这就……很令人匪夷所思了。 但此情此景已然是十万火急,七刹哪有空管他这幅神态有何缘故,随即点了点头继续道:“当年本座曾收过一团“琉璃青焰”,特意封在一个密罐中,你速回一趟魔宫带来。” 闻言,喻龙惊诧的抬起头,问道:“现在?” 七刹微微拧眉,面上似乎是有些不悦。 见状,喻龙只能双手抱拳,朝他低头应声道:“是……属下这就去。”说完,一转身朝着魔宫方向离去。 七刹越看喻龙这幅神态,越觉得可疑当即唤道:“给本座滚回来!” 下一刻,喻龙已半跪在七刹眼前,面朝着眼前七刹的靴子望去,才看见他脚背上似乎有被刺穿的痕迹,但他此时却不敢开口去问,他如今躲着七刹都来不及,哪敢多言。 “你连问都不问,这样回去得找到什么时候?”下一刻,七刹带着责备的语气,望着身前的喻龙,沉声问道。 喻龙暗自松了口气,这才回道:“属下以为,就放在您房间里,” 七刹眯了眯眼睛,暗自将他说的话想了想,考虑着他这句话有几分真假。不过思量了片刻又放弃了追究的意图,眼下还是需要以青丘的事最为要紧。 “东西在我房中不假,只是这密罐却不在寻常的地方,你须得……”话说了一半,七刹的话音戛然而止,望着喻龙后颈处,眼睛仿佛看见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东西。 下一刻,喻龙看见那双脚朝自己面前走来。 七刹伸手摸向喻龙后颈,只是掀开衣领看了一眼,便愣在当场。 喻龙却一动不动,虽然不明白七刹此番动作的缘故,却也不敢开口问及缘由。 七刹脸色一沉,面上带着一丝愠怒:“喻龙,你到底是什么人?” 即便是之前不明白,在听了七刹这句话时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一些,当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七刹的那只手,避重就轻道:“属下,就是您魔宫的一名下属。” “本座记得,在许多年前曾经救过一条黄龙。喻龙,你如今有多少岁了?”七刹只这一句话,便指出了喻龙最担忧的事实。 片刻后,喻龙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不得已只能无可奈何的站起身。缓缓抬起头直视着七刹回道:“属下……如今四千六百多岁,您是在三千二百多年前途径夷山时,救下的属下。” 也是在那时,七刹从他那里收下一团“琉璃青焰”。 七刹是真没想到,当年那条奄奄一息的黄龙,如今竟然化作一个魔族的人,站在自己面前。甚至不惜以毁了自身的元神为代价,日夜留守在魔宫内。 他们神龙一族,元神命脉在后颈处,若非刚刚他离得近,七刹恐怕不知要到何时才会知道他的秘密。 七刹并未责怪之意,只是言语间带着一丝无奈:“你来魔宫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你们神族在魔宫长久待下去,会有损元神很难恢复。” 喻龙暗自点了点头,应道:“属下知道。” 七刹眼底带着一丝不忍,叹了口气:“这件事过了以后,你便走吧。” 喻龙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看着七刹没有回应,他之所以来到魔宫,不过是想为他做点事,不需要他知道自己是谁,即便是损伤元神不得恢复,只要报了救命之恩,他便得偿所愿。 他当然知道,如果七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将他撵走。 所以,他以为自己隐瞒的挺好,却在这个节骨眼上的时候,被七刹发现了。 七刹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很淡然的笑意:“既然你在这,就不必再专程跑一趟。” 喻龙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倒希望,七刹没能看穿他的身份,情愿多跑一趟。“大人……您需要我做什么”也许,这是他最后能为他做的一件事。 七刹指了指面前青丘的方向,缓缓道:“逼不得已时,本座需要你用“琉璃青焰”一把火烧了青丘。”那是无路可走时,他唯一能想出来的办法。 不能让青丘的君主解开元神中的禁锢,更不能让解开禁锢的九尾狐族落在那个人手里,否则将三界中永无宁日! 七刹冷笑一声,望着青丘暗道:萧鸣啊萧鸣,你倒是打了一副好算盘。 想要把解开禁锢的清扬送去那个人身边,也得先掂量一下清扬是否会如他所愿跟他走,那个人又能否驯服那样一个九尾狐族罢? 喻龙却愣了一愣,惊呼道:“非烧不可么?”这一把火烧出去,青丘可就什么都不剩了…… 七刹略微沉默片刻,幽幽叹道:“青丘和三界,总得则其轻重保其之一。”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做这样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回头叫那个人知道了,如何找一个合适的说词,才是最麻烦的一件事。 闻言,喻龙暗自想了一想,又道:“若是将来天庭追究起来,只怕不能善了。” 七刹侧首,望了一眼喻龙含笑道:“你尽管放心好了。” 第229章 你会记得我说的话么 七刹侧首,望了一眼喻龙含笑道:“你尽管放心好了。” 到时,九霄云巅上的人开心还来不及呢,只是这话他可不会跟喻龙明说。 天帝垂涎人界良久,碍于女娲一族在凡界看护大地,所以不敢明目张胆的插手。如今女娲仙使后辈被灭族,女娲族少了一大助力,天庭只怕是要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立刻收服凡界。 凡界这锅粥,向来是热闹非凡的,一个魔族一个妖族,外加一个冥界。 这三个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也就是仰仗第一任女娲后人的福泽庇佑,这三个才不敢在凡界明目张胆的动手脚。 当然了,青丘跟扉家的事情都是一场意外。 这一场意外,可以说是令天帝最后悔的一件事。扉家被灭门没多久,妖族魔族相继沦陷为梼杌手中一枚棋子,紧接着没过多久,梼杌带着两族去替那个人夺那个东西。 东西自然没能夺到,但那时七刹并没在当场。 不是很清楚,原本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简单的事情,最后怎么铩羽而归?但从梼杌之后的言辞中,他隐隐约约听出来,梼杌后悔了。 也是在那以后,梼杌对那个人的命令,多数表面服从,背地则是得过且过。 天帝因一己之私灭了扉家,导致后来凡界的整盘棋惨不忍睹,凡界女娲后人能忍?所以才会有后来的事情,夜枭那次明目张胆的欲灭青丘满门在先,天帝大张旗鼓派兵在后的替青丘寻公道。 出师之名,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激昂。与其说是替女娲仙使后辈寻个公道,还不如说是去捡一个现成的表现机会。说白了还不是之前欠了女娲族一笔账,此番看着能捞个好处,便迫不及待的挥军直入。 只是这一次,青丘若是真的被自己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只要他不说喻龙不说,任由天帝和那帮上神怎么查,最终也只会不了了之。 喻龙不知道七刹打的什么主意,只是暗自想着:若是天帝查到他头上,他只能自己打碎牙齿和着血往下吞,承认火是他放的,与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真要他一把火烧了青丘,多多少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 “要连着那个姑娘一起烧了么?”下意识的,喻龙问了一句。 七刹愣了一愣,似乎是这时才想起来那件事,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过:“嗯……这个人必须想办法带出来。” 喻龙点了点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抱拳回道:“那属下,这就去烧了。” “谁叫你现在烧了?!”七刹沉声呵斥一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先找一处地方,带着本座去看看情况再说。” 于是乎,喻龙带着七刹偷偷溜进青丘,带着他躲在一处山顶,遥遥望着远处,青丘的人与萧鸣带来的人打作一。 另一边,清扬与七刹苦战在莲池附近。 除了那一池枯败的莲池,身边几乎没几块好的地方,这两人打起来都不留后手,无不是招招朝着对方死穴而攻,若是身边多站一个人,都会被伤的体无完肤。 清扬手中那柄“青鸾剑”,带着凌冽的剑气朝萧鸣劈了过去,萧鸣却不敢迎面相抵,一路被清扬逼得频频后退,不由得仓皇而逃。 七刹冷笑一声,暗道:果然不出所料! 只是下一刻,清扬望着萧鸣逃去的方向,心中不由得一慌。 萧鸣十分清楚,自己无论如何也打不过清扬,只能专挑他痛脚踩,一转身朝着寒室奔去。 寒室门口三步开外,正立着一直忧心忡忡关注着清扬的筠竹,此时见到那人朝自己面前奔来,当即明白他意欲为何,抬手朝身后寒室门打上一道封印,转过身来面上已挂上了一副临危不乱的镇定。 筠竹抬手,半空中唤来无数修长竹叶,双手捏诀念了一道法诀,那面前无数竹叶顷刻间化作利刃,利刃恍若一把把三寸长短的匕首,朝着萧鸣面前刺去。 不多时,萧鸣已到眼前。 筠竹面上微微一愣,不知他为何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避开这漫天的竹叶阵。 萧鸣伸出一只手,朝着筠竹脖子掐去,打算先用她威胁清扬看看,电光火石间便得了手,转身看着十步外清扬,五指关节弯曲正扣着筠竹的脖子:“你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叫她身首异处。” 清扬脚下一顿,朝着筠竹面上看了一眼,一时无语。 筠竹依旧是那副镇定自若的神色,面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慌张,甚至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望着面前的清扬问道:“清扬,你会记得我说的话么?” 无论如何,无论在我能不能看见你的角落,我都希望你不要放弃自己,更不要放弃希望,阿璃会回来,我也一定会回来…… 清扬浑身一震,隐隐觉着有些不妙。 筠竹一身的修为散了个七七八八,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也才修回了一小半而已。更何况她一直在采药炼药,补回来的修为更是入不敷出,她一定是放弃了抵抗,不愿意成为清扬的负累。 还未等萧鸣回过味来,筠竹抬手生生挖出自己的元神,朝清扬面前丢了过去。 清扬立刻接下面前飘来的那六瓣长穗剑叶,伸手往怀中一揣。 他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胸口处那株“楹姝草”正微微发着抖,清扬心中一疼,眼底印着淡淡的哀伤,看着面前萧鸣手中筠竹的身形散做金粉,消失的无影无踪。 筠竹……你一定很疼吧? 清扬握着“青鸾剑”的手一紧,眼底杀意骤现。 若说之前相搏,他是有杀了面前这个人的心情,那眼下只怕恨的要将他生吞活剥。 清扬抬起剑,剑尖直指萧鸣,嘴角扯出一个笑意道:“很好,你准备好了么?” 萧鸣此时才慌了神,转脸望着身侧的寒室,暗自思忖这道封印最快需要多久才能解开,若是不能解开封印,又有什么办法能摧毁这座寒室,从方才清扬和那个女子的反应看来,他们都很紧张这处地方。 第230章 九转金莲醒了 萧鸣此时才慌了神,转脸望着身侧的寒室,暗自思忖这道封印最快需要多久才能解开,若是不能解开封印,又有什么办法能摧毁这座寒室,从方才清扬和那个女子的反应看来,他们都很紧张这处地方。 清扬此时却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筠竹施的那道封印,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破,至于摧毁就更不可能。 当即不由他多想,再次提剑劈了上去。 萧鸣不敌清扬,拼尽全力也只接了两招便招架不住,口中吐出一口血抬手抚着胸口处,只觉得体内的灵力乱窜,似乎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他那只提着剑的右手,此时已不由自主的哆哆嗦嗦,只能装作不经意般,将抚上胸口的那只手接过那柄剑。 清扬轻笑一声,望着他赞了一句:“没想到,你还能左手持剑。” 此言一出,萧鸣不禁咬牙切齿,冷笑一声回了句:“真没想到,青丘君主修为这般深厚。只是不知道,当初夜枭是用了什么法子,逼得你自己引来天谴之威,又如何迫使挚爱之人替你去死的呢?” 闻言,清扬脸上那一丝浅笑缓缓消失,换上了一副怒不可遏的怒容,一双眼恨恨的盯着萧鸣,眼眶中那湛蓝的眼珠忽然失了神采,原本湛蓝湛蓝的颜色忽然深了下来。 眉心处,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线条,那道线条正一点一点蔓延,仿佛一支无形的笔在那描画着什么。 萧鸣面上一怔,忽然仰天大笑起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就能将他自己逼得解了元神深处那道禁锢。 远处,山顶上的七刹面色一沉,眼底浮上一丝惋惜的神色。 最终……九尾狐族还是落到这般田地了么? 七刹转身,朝身边喻龙低声吩咐了一句:“烧了吧……” 喻龙面上大惊,转过脸看着七刹问道:“那个姑娘的元神还在他怀里,也不要了?!” “怎么要?”七刹侧首,望着一脸震惊的喻龙,一脸无奈而痛苦。 虽然他知道那是救活支枝唯一的办法,但元神在清扬怀里,那东西是你问他要他就能给你的么? 七刹转回脸,似乎不忍心看着身后山顶下,清扬一点点解开禁锢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冲喻龙挥了挥手:“快点烧吧,时间再晚就来不及了……” 等清扬真的解开了禁锢,区区一个“琉璃青焰”能拦得住他么? 喻龙转过脸,望着远处那个笑得一副欣喜若狂的萧鸣,双手紧紧攥成了拳。若是可以,他现在就想冲下去把那个人吞进肚子里,把他身上每一根骨头都嚼的碎碎的,再一颗一颗吐出来。 只可惜,他做这些都没有用,只能遵循七刹的吩咐,用一把火清洗这里,最好能连带着萧鸣,一起烧在这场大火中。 忽然,在清扬身后不远处,那一池枯败的莲池中忽然钻出了一根荷梗,随即又长出两三根粗壮的荷梗,不到一柱香的时间,那几根新生出的荷梗抽出嫩绿的荷叶,荷叶舒展开身姿,长长一张犹如脸盆大的荷叶。 萧鸣的笑声一顿,愣愣的望着眼那番景象,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最后抽出来的那根荷梗,顶端长出一株红莲。 喻龙顿时喜出望外,朝着身边七刹唤道:“大人,您快看……” 七刹一脸茫然的回过身,朝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怔在当场。 此时,原本头顶上看不见星月的漆黑夜空,忽然像是有一双手拨开层层乌云,那清亮的月色照在那株红莲上。 几乎在同时,清扬木讷的转过身,一双眼看见那株红莲时,原本黯淡的眸色忽然间明亮了起来,心中不由得激动万分。 “清扬,你不等了吗?”一声幽怨的女声,从那朵含苞待放的红莲中传来。 只见,那株红莲在清亮的月色下,舒展开一片片莲瓣,开出一朵直径超过两寸的重台红莲。 花瓣呈椭圆形,花药条形,花丝细长着生于托。子房椭圆形,花柱极短。 清扬脚下不由自主,朝着莲池迈步而去,双眼激动地涌上热泪。 他等了十多年,终于等到了…… 下一刻,那朵重台红莲化作一道人影,从水面上踏步而来,脚下所走过的地方,均长出一株株清莲。待她走上岸边,原本枯败的莲池,已恢复了一池清莲亭亭玉立的模样,在清亮的月色下散发着阵阵荷花的清香。 直到走进了一些,清扬才看清那女子的身上,依旧是那一身鲜红的红衣,只是衣边处镀了一层金边,那女子正一脸不知是伤心亦或是痛苦的神情,静静看着清扬不语。 清扬颤着一只手,想要伸手摸一摸看看是不是真的。 他感觉一切来得那么突然,就仿佛做梦一般,几乎令他不可置信。 直到他拽着女子的衣袖,他才恍若初醒:“长出来了……” 身后,萧鸣纵身跳了过来,伸手欲要夺过那个女子,被清扬反手一掌直接拍飞了出去。 清扬收起些许激动地心情,转过脸对那女子揖乐一礼:“还请稍等片刻,容我处理点私事。” 那女子颔首,转身朝清扬平日坐的那块石头边走去,垂眸看见他坐出来的那个浅坑,弯腰轻轻坐了上去,转脸望着面前那一池清莲,暗自想道:他平日,便是这样静静的守护在此么? 这处地方,能清晰的看见每一株形色各异的莲花,有几片莲叶几瓣莲瓣,都能一眼看的清清楚楚。 山顶,七刹见清扬要找萧鸣算账,慌忙带着喻龙跳下山顶,朝着那两人方向行去。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抬手收起“青鸾剑”,走至那女子身后,再次躬身揖了一礼:“清扬,见过红莲姑娘。” 闻声,红莲缓缓移开眼转过脸,抬头望向清扬道:“你杀了他么?” 清扬起身,缓缓摇了摇头回道:“有人相救,我没去追。” 红莲垂下眼帘,不置可否的转过脸,望着面前莲池又道:“你在此等了十几年,却为何在方才放弃了?” 第231章 最后我成了你 红莲垂下眼帘,不置可否的转过脸,望着面前莲池又道:“你在此等了十几年,却为何在方才放弃了?” 清扬面上闪过一抹悔意,如实回道:“我并未放弃,不过是时日太过长久,令悔恨大过希望,忽然听见那人说的话,加深了这桩痛苦以至于险些迷失。” 红莲一脸漠然的神色,对于清扬的解释似乎并不关心。她沉睡了这么久,却在睡着的时候能听见他的心声,能听见他的祈求和希望。 还能听见他们的过往,甚至看见那个睡在不远处的姑娘。 红莲不知,自己的故事跟他们比起来,到底谁的故事更加凄婉动人? 亦或者两者从来都没有可比性,也未可知。 红莲默然无语,清扬便静静的立在身后,既不出言打扰,也不心急如焚的等候。 两个人影一立一坐,两个人都在清亮的月色下,闻着这一池清莲的花香,赏荷不语。 远处,宛柔身上带着轻伤,遥遥望着清扬和那一袭红衣,整个人震惊之余还隐隐有一丝惊慌,一个人哆哆嗦嗦的站在那发抖,既不敢上前也没有后退。 真的……长出来了?! 一直以来,宛柔都以为“九转金莲”只是一个不可能的希望,只是用来安抚清扬的一个借口。 “宛柔姐姐,咱们要不要跟君主说一声?”一旁搀扶着宛柔的小姑娘张口问道。 宛柔一脸惊恐万分的摇了摇头,脚下退了两步:“别过去……”这个时候去打扰君主,后果简直不可预料。 两个身影仓皇而逃,一路踉踉跄跄的跑下了后山。 红莲忽然张口问道:“你没有话要说么?” 清扬收回目光,朝坐在那的红莲面上望去,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他要怎么说呢? 比如:我想借你元神去救个人? 元神这东西,哪有借不借的说法,没了元神就是个死。 红莲缓缓起身,轻声说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如果你能回答我,你有求我必应,这样可好?”红莲转身,望着身边的清扬,面上挂着一丝浅笑。 “清扬若知道答案,自当愿为红莲姑娘解惑。”清扬点头,十分真诚道。 红莲抬手从面前莲池唤来漫天的莲瓣,有白色、粉色、红色、深红、浅紫色等等。 “两个相爱之人,若一方不幸消失于天地间,另一方又该怎样?”红莲掌心,落下一枚粉红的莲瓣,她静静凝望着手心那片莲瓣,幽幽问道。 清扬仔细想了想,眼睁睁看着阿璃离去之后,他几乎痛苦的活不下去,抱着阿璃的尸身在山脚下坐了三日,那时神情恍惚不敢置信,只觉得这只是一场噩梦。 若非他是青丘君主,即便是同阿璃一起死去,都不足为奇。 这个问题,他没有可以对比的选择,他所知道和了解的,只有切身体会,但这种答案又是不是能令红莲满意的呢? 红莲知晓他有所迟疑,柔声说道:“无妨,你怎样想便怎样说好了。” 见此,清扬深吸了一口气回道:“我只觉得,若是两个相爱之人,得知对方消失一定是痛苦的无可述说,恨不能随着她一块去了。但若是她牺牲自己的命,只为了另一个人能够活下去,我想不该令她失望。” 红莲转过脸,一脸平静的望着清扬那张略微有些紧张的神色,开口又道:“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清扬微微一怔,不由得哑口无言。 他为了自己爱的人,用另一个人的生命做代价,实在是有些自私。 清扬的回答,是属于完全没必要找来红莲的答案。 阿璃为他而死,他既不能跟随而去,又要按照阿璃的希望活下去,那他这十多年等候红莲苏醒,又算怎么回事呢? 红莲嘴角微动,面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其实你早就有答案,只是不愿意说出口,不是么?” 清扬愿意按照阿璃希望的那般,能够替她活下去,但是活下去的日子何其艰难,凡人常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心里真的认定了一个人,其他人在你眼中便成了凑合。 可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心安理得的凑合着过下去,一如清扬和红莲。 挚爱之人离去,这尘世间的幸福快乐欢歌笑语,都亦随着另一半彻底离去。 他们放不下,忘不掉。 但是清扬有机会,他可以等,可以想办法重新救回阿璃,只可惜红莲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红莲释然一笑,再次缓缓抬起手,手心正静静躺着一株重台红莲:“这是我的元神,现在交给你了。” 清扬愣了一愣,显然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中回过神,他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能叫红莲心甘情愿的交出真身,一脸茫然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这么心甘情愿,为什么这么淡定自若? 红莲莞尔一笑,伸手递到清扬面前,笑而不语。 “你……不会后悔?”清扬伸手从红莲手中顺势接了过来,望着手心中那朵红莲,面上带着一丝疑惑。 他不觉得,这世上有什么人什么事,值得别人感动到为另一个陌生人付出生命。即便你的故事万般动人,会惹得人闻之落泪,却并不会叫人不计生死的为你付出自己。 红莲重新弯腰坐了回去,抬眼望着面前的一池清莲,淡然回道:“会后悔的,从来都是那一日我在他面前出现,令他生生毁了自己之前七世的修行,之后为与我相伴而离了佛门,死后魂飞魄散于三界六道中,从此再无踪迹。” 明明这一世终了,他就能重回佛祖座下,明明他就要历劫归位。 她早就不想活了,是佛祖将她留到今日。 红莲想:也许慈悲的我佛早就知道,她还有未完成之事,才会叫她沉睡了这么久,只为等来清扬,为了成全他和他挚爱之人。 其实……她觉得这样亦挺好,用自己一命换另一对相爱之人的另一命。用他的话来说,自己是以小爱成就大爱。 所以,最后我成了你! 第232章 人呢? 闻言,清扬忽然间自责不已,望着手心中红莲的真身,有一些犹豫。 他暗自思量了片刻,宽慰红莲道:“其实,红莲姑娘的确该好好活下去,实在是清扬有些太自私……” “不是的,你不必如此内疚自责。我是心甘情愿,也不会后悔。”红莲嘴角带着浅笑,将清扬的话拦了下去,抬头望了一眼明亮的月色,幽幽叹道:“大约,这是我这最后一个夜晚了,你能让我一个人待会么?” 清扬将手中红莲的真身收起,躬身再次朝她揖了一礼:“清扬在此,谢过红莲姑娘。” 红莲点了点头,淡然道:“好,希望你们以后能替我们,好好的活下去。” 清扬起身,望着红莲落寞的背影,心中犹如打翻了油盐酱醋茶,只感觉内腹间酸甜苦辣咸充斥在身体里,将他逼得苦不堪言。 若说以前,他曾逼迫涟绮取龙珠为阿璃疗伤,纯属下意识和自私的想法。 但是今日,他通过红莲隐隐约约明白了一些,以前他不曾经历过的过往。 红莲知他心中困惑和苦楚,甘愿牺牲自己来成全他,并且将未来全部的希望都留给了他们。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设身处地的站在他的位置,更不可能明白清扬一个人在这些年过的何其艰难。 清扬隐隐有一些心疼红莲,她在这么长的时间内,毫无希望生无可恋的沉睡着,睡醒的第一眼,看见同病相怜的自己,明明知道自己要的是她的命,却仍旧不悲不喜的交出自己真身。 这天地间的岁月,对于凡人来说弹指之间,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寂寞。 红莲就那样,在这段孤独与绝望的岁月里,一个人沉睡着。 或许,死亡对于她来说,就像是一种解脱。 红莲望着眼前那一池清莲,眼中渐渐聚起泪花,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她还是一朵红莲,朝朝暮暮得他呵护,世人总道:是她一世又一世陪在他身边。 可谁人又能知道,他又何尝,不是一世又一世的,陪在自己身边? 花开花落,四季更迭。 她不舍得枯败,他不舍得离去。 一人一花,在那段凡人眼里转瞬即逝的轮回中,相依相伴相守相诺。 最终,他消失在三界六道不复存在,而她却无奈而痛苦的沉睡在漫长的岁月中。 好在,如今她也要解脱离去。 红莲长长舒了一口气,面上又哭又笑的哭道:“时至今日,我却仍旧不知你的名字……”红莲抬手,抚到面上哭的泣不成声。 清扬远远站在下山的必经之路处,耳边听见红莲那声泪俱下的悲恸,心情亦跟着沉重不已。 不知为何,只有这一次的哭声令他却迈不开脚,他弯腰坐在脚下的青石台阶处,就默默的坐在那陪着红莲,听见她的哭声由小变大,再从大变小,最后只有偶尔几声抽噎。 另一边,喻龙一边扛着被清扬打到半死的萧鸣,另一边搀扶着七刹,一路足下发狂的狂奔出百里地,却仍旧没喊一声累。 七刹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朝喻龙道了句:“不必跑了,他不会追来的。” 于是,三个人寻了一处破屋,喻龙将那萧鸣往地上一扔,萧鸣痛的差点跳了起来,嘴里哀嚎了几声,痛晕了过去。 喻龙十分鄙夷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萧鸣,转过脸问道:“大人,为什么救他出来?”要依着他的脾气,真的不帮着清扬砍他两刀,都算是不错了。 七刹转脸,觑了一眼半死不活的萧鸣,冷笑一声道:“他要是死了,接下来的戏就不好唱了。”他不但要萧鸣活着,还要他又蹦又跳的在那个人面前告状。 最好能把,从头到尾所有的错都归结到自己头上。 甚至添油加醋一些,也是无妨。 他越是蹦跶,那个人就会越生气,到时候自己随便说点什么,这件事就算完美解决。 想到此,七刹脸色带着一丝胜利的喜悦,朝喻龙宽慰道:“无妨,咱们有的是法子折腾他,现在天色也晚了,先睡一会吧。” 谁知,喻龙闻言脸色一白,问了一句:“大人,那支援那边呢?” 此时七刹也才恍然想起,他们这边只顾着逃命,忘了扉颜一行人了,但他仔细想了想,似乎在青丘观战时也没见萧鸣来得及召支援,也或许支援的队伍根本没来? “喻龙,辛苦你再跑一趟,给他们传个话,叫他们赶紧散了。” 于是,等喻龙再风风火火的赶去时,见到绎轩等人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催促着他们赶紧走,说完转身跑的比来时还快。 孤白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嗤笑了一句:“这是屁股后面着火了么?跑的这么快!” 这时,寻风才想起来,没跟喻龙问一句筠竹怎么样了。 扉颜也是心急,朝众人说了句:“我要赶去青丘看一眼才能放心,你们是跟我一起去还是先回?” 寻风转脸望向绎轩,还未开口说话便被绎轩抢了先。 “既然是一起来的,就一起去看看再回去吧。”绎轩知道寻风放心不下筠竹,自然是要去看一眼的,他打算跟寻风看完后,直接跟着他回竹屋,所以也不愿意自己一个人先回。 众人趁着月色朝青丘赶去,等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一行人爬上后山,遥遥望见坐在山道的青石阶上的清扬,一脸的神色难看。 众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脚下加快了步伐。 寻风第一个爬上来,微微喘着粗气朝清扬问道:“筠竹……人呢?!” 闻言,清扬才像是回过神,望着寻风略带急切的面色,忽然觉得有些难启齿,只能伸手摸向怀中,掏出那株“楹姝草”朝寻风面前递了过去。 之后赶上来的扉颜和绎轩,见此纷纷浑身一震。 寻风不可置信的盯着清扬手中那株“楹姝草”,犹豫半天才伸手接了过去,只见那株“楹姝草”的六瓣剑叶,在寻风手中微微抖动。 第233章 清扬挨打 寻风不可置信的盯着清扬手中那株“楹姝草”,犹豫半天才伸手接了过去,只见那株“楹姝草”的六瓣剑叶,在寻风手中微微抖动。 清扬知他难以接受,心中同样抑郁难平,连解释都说不出口。 扉颜上前一步,一脸震惊的望着绎轩手里的六瓣剑叶,一双眼瞪的又圆又大。 身后,寒云与孤白这才爬了上来,两个人还未意识到这格外沉寂的气氛,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 “怎么会这样?”绎轩望向清扬,言语间带着三分着急。虽然他与大哥知晓筠竹会有危险,却没想到清扬竟然连人都没有护住。 良久,清扬沙哑着嗓音,才说了一句:“筠竹受人钳制,她怕我受人掣肘进退两难,于是亲手散去一身修为,生生将元神刨出……” 话还没说完,寻风那捏的“咔嚓咔嚓”作响的拳头,已经朝清扬脸上呼啸而去。 只见那拳头迎面而来,清扬却依旧一动不动坐在那,硬生生吃了他这续足了全力的一拳,左边的脸被那铁拳顺势一扭,整张脸朝右边侧了过去,嘴角渐渐流出一道血痕。 扉颜上前一步,伸手拽住寻风抬起的另一只拳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那只手拽的十分大力,一双眼紧紧盯着清扬,忽然问了一句:“那你都做了什么?”。 清扬知道,扉颜这是在问:他是如何处置钳制筠竹的那个人? 可是,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僵着脖子将脸扭了过来,抬眼望着扉颜那双带着疑问的眼,很是沉默。 下一刻,扉颜拽着寻风胳膊的那只手,也学着寻风重重砸了过去。 同一个地方,一前一后两个人不留余力的,给了清扬一人一拳。而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躲闪,甚至连身子都没挪一下,被这一下重拳打过之后,清扬嘴边的血迹一滴一滴往下落。 绎轩伸手,拽着扉颜的胳膊一脸焦急,他以为扉颜拦下大哥,那扉颜一定会很理智,却没想到他倒是自己上手去打了一拳。 扉颜奋力一扯,轻而易举的挥过绎轩拽的手,只不过是打了一拳,便吃痛般的拧着一双眉,轻轻甩了甩那只右手,转过身不置一词的朝着山下离去。 在他看来,筠竹受人钳制也好,清扬被人掣肘进退两难也罢,令自己气愤的是在这之后,他竟然毫无作为。 如果是扉颜的话,他一定叫那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寒云上前一步,对寻风和绎轩问了一句:“两位殿下,咱们现在去哪?” 绎轩伸手拽了拽寻风,长长叹了口气道:“大哥,筠竹姑娘会回来的,咱们去竹屋等她回来吧?” 闻言,寻风转头望了一眼绎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四个人没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 清扬看着那五个人各自离去,既没有出言也没有起身相送,他心中悔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为了等红莲苏醒,他在莲池边风吹雨淋,等了十多年。 若是在那时追那些人而去,回过头来红莲不见了,下一次能不能等她醒来,就不得而知了,两厢比较之下,他默认放弃了为筠竹报仇的事情,毕竟他潜意识知道,筠竹还是能回来的。 扉颜可以打他,寻风等人也可以骂他,自己的确是没做到保护筠竹,并且自私自利的为了自己的事情,将筠竹的牺牲置之不理。 清扬只能暗自立誓,总有一天一定会亲手为筠竹讨一个公道。 半个月后,清扬在扉宅找到独自一人喝酒的扉颜。 扉颜知道他来了,竟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自伸手举起竹筷夹了一筷子菜,张口喂到嘴里“咔嚓咔嚓”吃的旁若无人,暗自点头心道:嗯,这萝卜腌的不早不晚刚刚好,还挺脆。 清扬知他故意不理自己,只能厚着脸皮走到桌边坐下身。 “谁让你坐这了?”扉颜一声带着埋怨和怨怼的语气,十分不满的侧过脸看着清扬,心说:这人什么时候起,变得这么厚脸皮了? 依他的了解,清扬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 自己摆明了态度就是不想见到他,他但凡是有一点愧疚之意,都该哪好玩哪凉快待哪去,别再出现在他的眼前。 谁知道,他们二人许久未见,清扬竟然学会了没脸没皮,对他的无视置若罔闻。 清扬脸上一僵,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只是一想到要求他问事情,暗暗咬了咬牙忍了忍,十分诚恳道:“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当时恰逢九转金莲苏醒,我怕错过良机才没去追。” 扉颜脖子一杠,扯着嗓子提高了三分声线:“这就是你的借口?!” 其实,扉颜当然知道清扬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作为朋友作为一个事外人,他既是清扬的挚友,却也是筠竹最好的酒友。 你叫他当做事不关己,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扉颜多多少少,要为筠竹叫一声屈,叫清扬心里添点堵,只有这样才能令他深知,自己对筠竹的亏欠到底有多少。 清扬一副赔罪的,伏小做低的模样,垂下眼帘暗自点了点头道:“是……我知道自己欠筠竹的很多很多,待阿璃回来了,即便是要我亲手把自己的修为补给筠竹,我都绝无一丝半点的犹豫。” 扉颜咂了咂舌,心说:这还差不多。 伸手拿过一坛酒,摆在清扬面前指了指酒坛:“你不是要立誓么,来吧!” 清扬望了一眼酒坛,手心向上伸出右手,左手捏成剑指在手心一划,掌心皮肉“刺啦”一声开了裂,清扬将那手捏成拳,将手心的血滴落在酒坛内。 鲜血从掌心漫出,透过五指指缝一滴一滴从酒坛口落入酒中,“滴答……滴答”几声过后,清扬这才收回手。 扉颜很识时宜的,伸手扯下衣摆上一条长布,朝清扬面前递了过去:“快包上,别把你九尾族的血浪费了。” 清扬抬眼,看了看扉颜那张戏谑的表情,知他火气消了大半,嘴角微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顺势接过他手中的长布,将右手手心随意上了几圈,将布头塞在几圈下。 第234章 两人的嘴 清扬抬眼,看了看扉颜那张戏谑的表情,知他火气消了大半,嘴角微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顺势接过他手中的长布,将右手手心随意上了几圈,将布头塞在几圈下。 他这才拎起酒坛,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 待他将空酒坛往桌上一搁,几乎一张脸都挂着残酒,衣襟处也湿了一大片。 这大半坛酒灌下去,清扬差点当场打了个饱嗝。 扉颜见他喝完了,眯着眼笑眯眯的问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这事?” 此时,清扬伸手就着袖口擦了擦脸上的酒,坐正了些身形回道:“当初那个女子教我唤醒“九转金莲”,却并没有告诉我之后该如何,如今九转金莲在我手上,我却束手无策。” 闻言,扉颜了然的点了点头,暗自想了一番,这才起身说道:“你跟我去个地方,咱们先看看再说。” 清扬跟着扉颜来到扉家后山一处山洞,抬眼看了一眼那一人多高的洞口,看上去平平无奇:“来这做什么?” 扉颜刚刚迈进洞口,转身望着身后一脸疑惑的清扬,十分不耐的朝他招了招手:“你还害怕我把你卖了不成?还不快进来!” 清扬点了点头,很是无奈的望了一眼扉颜,迈步跟了进去:“你便是要卖了我,也无人敢收。” 扉颜咂了咂舌,一脸嫌弃转身念道:“说你一句你就要怼回来,你还真是不肯吃亏,让我一句会死嘛?” 清扬仔细想了想,毕竟是求人办事,这样寸步不让似乎是有些不好,随即点了点头:“行,待会我让你一句。” 闻言,扉颜脚下一顿,转过脸看了看清扬,一脸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的模样。 “走啊,站在这做什么?”清扬跟在他身后,见他突然停了下来催促了一声。 扉颜一脸悔恨道:“我到底上辈子做错了什么,遇到你这么个朋友?” 清扬扯了扯嘴角,强自忍着没对他一句,越过他走在了前面,直到走到山洞深处,眼前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转身问了一句:“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此言一出,清扬便仰起头朝上面望了一眼。 原来,他方才说话听见洞里的回音声很大,适才察觉出似乎这里面的空间很大? 下一刻,扉颜抬手招出一团蓝色的火焰,甩手朝着一处方向扔了过去,那团火不知是碰见了什么,“哄”的一声绕着石壁一层一层向上,燃出一条条火线。 清扬定睛一看,才发现那蓝色的火线下,竟然挖了一条小小的沟壑,走进再闻了一闻,眼底带着一丝惊诧:“鲛人族的油?” “不错,我可是专门去杀了一条鲛人炼出来的油,刚刚好够用。”扉颜面上带着三分得意的笑意。 清扬转脸,望着扉颜凉凉道了一句:“要是叫鲛人族知晓了,恐怕你这一洞内的书都要烧光了。” 闻言,扉颜脸上的笑意凝在嘴角,甚是头疼道:“哎……你不是说不怼我了么?” “很不巧,刚刚我已经让过你一句了。” 清扬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竹简打开来随意翻了翻,颇为佩服的点了点头,赞道:“没想到你们扉家的书,倒是被你保护的好好的。” 一句话,令扉颜脸上的神色为之一黯,伸手抚上书架的书,脚下不紧不慢的朝前走了几步,手指拂过每一本竹简的底部,心情沉重道:“人都没了,其实书在不在对我来说也不再那么重要,我不过是……留个念想。” 当年,扉颜不学无术,他哥哥扉隽却爱书成痴。成日手中抱着一部竹简,每一次他凑上去看都不尽相同,一日里最多换过六本。 扉颜总笑他哥,说他将来若是成了家,是不是日日将媳妇扛在肩头,走哪带哪? 彼时,扉隽脸上瞬间一红,伸手猛地敲了敲扉颜的脑壳,一脸愠怒的挥袖离去。 昔日,扉家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家主,那位扉家的“典范”就在那一夜之后,与扉家上下八百多余口,化作一一具冰冷的尸骸,流干身上每一滴血,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他最敬爱的兄长,他那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没能活到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他曾经的一句玩笑话,却随着生死魂灭后湮灭在三界六道中,没了踪迹。 清扬见他这幅神态,心知他又回想起了从前,心情亦随之一沉,当年的事情一出,他被家里人派去查一宗消息,没能陪在扉颜身侧,在他最需要朋友的时候,自己消失了。 对此,他心中总是觉得亏欠。 可自己若是总惦记着,如何弥补与他就有些显得太没意思了。 清扬将手中竹简卷了起来,照着原位放了回去,转身对扉颜劝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毕竟你这幅不思进取的模样,若是你们家人还在,恐怕要将你日日吊起来打个半死。” 闻言,扉颜苦笑的摇了摇头,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手下停在一本竹简上,转过脸朝他颇为无奈的,骂了一句:“你还是闭嘴吧,明明是安抚人的话,怎么到你嘴里就变了味呢?” 清扬付之一笑,朝他身后走去:“你知道,我忍不住。” 他与扉颜在一处,总是挑着扉颜的痛脚去踩,就像是自己哪件事情做的不如人意,他便将刀子往自己心窝里戳一般,两个人在一处就是相爱相杀,彼此以互损来增加这份友谊。 扉颜轻笑一声,转过头不置可否,目光却字字细细略过每一本竹简下,挂的那半截大拇指大小的小木牌,木牌上的字都是他兄长扉隽最后整理时,亲自一笔一本一片一根挂上去的。 凡人都说,见字如见人。 扉隽的字体,笔锋处刚劲有力,一笔一划极为认真。 一如她的人,做什么事情都那么认真。 如果活着的,是他兄长该有多好?起码他兄长熟知扉家的每一本书,每一本都能一字不差的倒背如流,眼下找书这样的事情,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扉隽一定能够伸手就把那本书找来,更或者连书都不用找,直接就能回答清扬的问题。 第235章 早就习惯了 扉隽一定能够伸手就把那本书找来,更或者连书都不用找,直接就能回答清扬的问题。 清扬看见他如此难过的回忆起往事,心中隐隐有一些后悔,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没能陪在身侧,如今自己遇到难题第一个却想到他,还将他那结痂的伤口血淋淋的撕扯开来。心中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搪塞的说了一句:“若是可以,我自己在这里找便是。” 扉颜叹了一口气,脸上渐渐恢复了以往那般的神色,伸手拿起手下那本竹简,解开竹简上的绳子在手中摊开来:“连我都不一定找得到,你一个人在这里得找到什么时候去,莫非你又不急了?” 清扬抬头,望了眼数丈高的山洞顶,四面石壁凿出的空隙上订着书架,这打一眼望上去没有个数万本,也离得不远了,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的确,叫他自己找下去也不是办法,低头看了看身侧的扉颜,眼底带着对他深深的感激。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扉颜从不是一个简单的朋友那么简单。 扉颜察觉到他的目光,从竹简前移开眼,转首望向清扬嗤笑一声道:“你别这么看着我,我觉得很可怕。” 闻言,清扬眼底的感激之情一扫而光,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架下,伸手抱出七八筒竹简,就地盘腿坐了下去,唯恐将竹简放在地上会弄脏了,将竹简放在腿上抬手布了一张矮几,这才将竹简搁了上去。 见此,扉颜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转回脸继续看手上的竹简。 他们找起来破费功夫,两个人也只有四只眼,即便是快速阅览一天下来也只够看完一面墙,扉颜坐在地上哈欠连天的泛着困。 一双眼挂着挤出的泪花,模模糊糊的看不清眼前的字,这才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 刚放下手,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清扬抬起头,看了看扉颜那疲惫的神色,重新低头看着手里的竹简:“不如你先去歇着吧,等你休息好了来换我。” 扉颜愣了一愣,抬起头望着清扬一脸不解道:“你刚说话了么?” 听见他这反问的一句,清扬放下手上的竹简点了点头,一脸愧意道:“你的确是该去歇息一会了。” “哦……没事,我再看一会就好。”扉颜脸上挂着倦意,疲惫不堪的牵动嘴角笑了一笑,伸手拿起另一本竹简。 清扬起身,走到扉颜身边弯下腰,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竹简。 扉颜冷不防他这一手,不禁昂起头疑惑道:“你干什么?” “照你这样看下去,我怕你会错过一些答案,等你养精蓄锐后,再来找更合适。”清扬委婉的,对扉颜劝了一句。 扉颜想了一想,抬手撑着脑袋倚靠在手边的凭几上,冲清扬挥了挥手撵道:“那我就在这小憩一会,你先去看吧。” 清扬略微犹豫了一下,知晓他是不放心叫自己一个人在这翻找,自己跑回床上睡大觉,所以说什么都不会回去睡,这才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也好,你歇着吧。” 说完,伸手将他面前桌上的竹简抱在怀里,转身走到自己桌边,将怀里的竹简堆在矮几上,重新坐了下去。 扉颜之前喝了点酒,又陪着清扬查了一日的书,眼下不过刚刚阖眼就睡了过去。 “绎轩……” 闻声,清扬抬起头朝门口看了一眼,并没有见到人。再转过头看向扉颜才明白过来,这小子睡着睡着说起了梦话而已,当即无可奈何的笑了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还没等他重新看向竹简,扉颜又喃喃的说了一声:“你不要走好不好?” 清扬执着竹简的手微微一抖,一双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重新注视着扉颜的睡颜,只见他面上隐隐有些乞求的神色,再想起刚刚那句话,隐隐听出一丝哀求之意。 这时,他才想起来,扉颜已经同绎轩在一起相处了许久,今日他来找扉颜却只看见他一个人喝闷酒,并且因着他心中有事急着要寻答案,一时半会还真没想起来问。 听扉颜此时的语气和神态,难不成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清扬不过略略想了一想,低下头重新看向手里的竹简,几乎可以说是一目十行的急速阅览,不到一炷香,面前十几本竹简摞的像山一样高,一本一本捆好了系好了绳子,再起身从哪拿的放回了原处。 扉颜这一觉睡得格外久,直睡到第三日的太阳升了起来,他的脑袋从捏成拳的手上滑落,将他险些磕在面前的桌上,整个人顿时清醒了不少。 他转过脸看了看清扬,见他仍旧坐在那张桌前,转脸看了看石壁上的书,一脸震惊道:“这两面墙的竹简,你都看完了?” 闻言,清扬头都没抬淡淡点了点头,轻声回应了一声:“嗯。” 扉颜吞了一口唾沫,起身整理了下仪容,冲着山洞门口望了一眼:“现在是第几日了?”他这一觉,莫非睡得太久了些? 清扬抬起头,顺势望向山洞外瞅了一眼日出的朝霞橙光:“大概是第三日了吧。”说完,转回眼又将目光投向手中的竹简。 顿时,扉颜忍不住脑袋上冒汗,一脸愧色道:“实在对不住,大概是前日饮了酒,这才叫我睡得久了些,你去歇着吧我帮你找。”说完,朝清扬桌前走了过去,伸手想接过他手上和桌上的竹简。 清扬手中一闪,躲过了他伸来的手,抬起头朝他淡笑道:“不必,我这么多年很少睡觉,早就习惯了。” 扉颜面上一怔,只能缓缓收回手直起身,望着他虽然面带一丝疲惫之色,一双眼却明亮的厉害,看上去不但没有一丝困意,反而比他这个刚睡醒的人还清醒几分。 “清扬……这些年我听筠竹说你过得很苦,你就从来没想过,若是阿璃一日不醒来,你就这样一日生活下去么?”良久,扉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话。 第236章 法器是个大麻烦 “清扬……这些年我听筠竹说你过得很苦,你就从来没想过,若是阿璃一日不醒来,你就这样一日生活下去么?”良久,扉颜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心里话。 清扬缓缓抬起头,望向一脸担忧的扉颜回以淡然一笑,回道:“快了,“九转金莲”都已经到手了,距离阿璃醒来的那一日,还会遥远么?” 扉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直觉告诉他,找到“九转金莲”只是一个开头,之后要复活阿璃的路还有很长很长,若是那条路长的令他们都无力抵达呢? 清扬是不是依旧,要一个人步履蹒跚,一跌一撞的自己走下去? 扉颜不是很明白,清扬这样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错,自己没有喜欢过一个人,根本不能理解这种感情,自己也没经历过清扬经历的一切,无法站在他的角度看待对错。 但是他想,若是没有寻风和阿璃,若是清扬喜欢的人是筠竹,如今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扉颜只是觉得,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辛苦,他不明白清扬为什么要选一条这么难走的路。 清扬见他这般,反倒安慰扉颜道:“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说完,低下头将手里的竹简扫了两眼,摊在桌上卷了起来,系上竹简上的绳子,伸手落在那堆积如山的竹简上,起身将这些竹简抱在怀里,欲要放回原位。 “给我吧,你去拿没看过的。”扉颜伸手,想要接过清扬手里的竹简。 也许他是有很多地方帮不到清扬,但有一定点能帮的,自己还是希望能搭把手,减轻一些他的负担,哪怕叫他好走一点呢? “好!”清扬点了点头亦不客气,将手里七八本竹简交给他,转身朝着另一面石壁走了过去。 待清扬抱着落了一些浮灰的竹简回来时,矮几上的竹简已被清空,扉颜精神抖擞的冲清扬笑了笑,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竹简:“这些我来看,你再去找些吧。” 清扬眼底带着浅笑,虽然知道扉颜这是好意,但仍旧张口损了一句:“这东西这么沉,你倒是挺会捡现成的。” 扉颜知道,清扬这是不好意思了,也不与他计较,转身朝自己桌边走去。 直到第四日,扉颜又熬了一天一夜,一双眼底带着深深的青紫,望着面前手里的竹简愣了一愣,抬手揉了揉眼睛又敲了半晌,“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冲清扬激动的嚷道:“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闻言,清扬执着竹简的手一抖,手中的竹简“啪”的一声掉到桌上,转过脸看着喜不自禁凑过来的扉颜,心中激动地心情,简直难以言表。 “你看……这上面说了,天谴之威灭魄散魂,当以神形俱灭湮灭于三界六道。”扉颜将手里的竹简递到清扬面前,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清扬看过竹简上的字,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伤心。 连古籍都说:天谴之威灭魄散魂,从此消失在这三界六道。可阿璃却没有因此神形俱灭,也就是说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变数,才改了这种结局。 但是什么样的变数,就不得而知了。 扉颜知道这算不得什么答案,因为古籍上说的明眼人都知道,但或多或少还是有一丝希望,总比没有答案要好很多。 清扬仔细想了想,又问:“若是聚魂呢?” 闻言,扉颜整个人愣了一愣,目瞪口呆的喊了一声:“清扬……你是疯了吧?” 先不说这阿璃的魂聚不聚的回来,即便是能聚会来,都死了这么多年了,聚回来的又是个什么? 清扬知道他为何震惊,当即解释道:“我说的,不是一般的聚魂。” 这时扉颜就更吃惊了,不是一般的聚魂难道是二般的? “我觉得阿璃身体里留有一魂一魄,所以留有神形。”清扬不是很肯定,但他内心深处总觉得有这个可能,或者说是希望有这个可能。 扉颜愣愣的想了想,忽然说道:“我之前看的竹简里好像也有说过,关于上古时期女娲后人救过一个人,所用的方法是招魂引。只是这个办法需要一样法器,此法器须得是至阴至柔不损伤魂魄,才能有能力承载魂魄,然后将承载着散落在世间的魂魄的法器引渡到此人体内。可是……” 可是这法器是个大麻烦,即便是法器的麻烦解除了,如何将法器内承载的魂魄引渡到阿璃体内,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他们又不是人,是天地间灵气孕育而成的灵兽,即便是修炼到极致升神后,也没有说是魂魄散了,聚起来还回身体里,就又能活过来的。 这不是说故事,你想到什么就是什么。 清扬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嘴里喃喃反复念叨:“法器……” 当初那个女子,叫他先把红莲唤醒,得来了“九转金莲”是不是意味着,这东西就是炼就法器最至关重要的东西? 难道下一步他要去找那个女子,问她如何炼就法器? 可难就难在,扉颜在人间寻找十几年,也不曾找到关于那个女子的半点信息,而当日他也没能问出那女子是谁,这兜来兜去转了一大圈,所有的问题又停留在原地了。 “至阴至柔倒也好办,我倒是知道这世上有几样至阴至柔的,但至于适不适合炼就法器就很难说了。”扉颜伸手将手中的竹简卷了起来,系上绳子塞入袖中,冲清扬催了一句:“咱们去一趟寻风他们那,问问他们有什么意见。” 这时,清扬脸色为之一黯,看神情似乎有一些犹豫。 扉颜愣了一愣,伸手拽了他一把:“快走啊!” “寻风他们,若是不肯帮忙怎么办?”清扬心中隐隐有些担忧,再说他们修仙的事情,找寻风他们俩一妖一魔,也不一定有什么好法子。 扉颜却不以为然,又捞了清扬一把催道:“你与其在这苦思冥想,不如去问问他们,毕竟他们在人间和妖魔两界都有消息,或许真能帮上忙也未可知呢。” 第237章 心有隔阂的众人 扉颜却不以为然,又捞了清扬一把催道:“你与其在这苦思冥想,不如去问问他们,毕竟他们在人间和妖魔两界都有消息,或许真能帮上忙也未可知呢。” 于是乎,清扬几乎是被扉颜硬拽着,十万火急的往筠竹住的那处竹屋赶去。 当他们两人落在竹屋时,院中四个人为之一愣。 孤白抬手朝扉颜招了招手,笑嘻嘻道:“到底是你们耳朵灵不禁人念叨,还是真的好巧啊!” 寒云转脸望了一眼绎轩,见他微微一愣之后,略微有些躲闪的别过脸,伸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孤白,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一眼他。 孤白脸上的笑意,在顷刻间消失殆尽,缩缩脖子不敢再言。 清扬见此,转脸望了一眼扉颜,不置可否。 寻风看了看那两个人,起身朝屋内走去:“绎轩,过来搭把手。” 绎轩适才起身,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扉颜,转身跟着寻风进了屋子。 扉颜打着哈哈,抬眼看了看日落的夕阳,冲寒云孤白问道:“你们四个这是准备做什么呢,吃过饭了么?” 寒云点了点头,回道:“刚吃过,两位殿下准备出门一趟,你们有什么事么?” “呃……”扉颜伸手挠了挠耳朵边,顺势侧过脸看了眼清扬,心里顿时对清扬不肯来的态度,颇为赞成。 他们一来,寻风就把绎轩叫进去了,留下两个不能管事的与他问话,他是问还是不问? 扉颜要是问了,寒云肯定甚是配合道一句:我帮你去问问。 他要是不问,又该找个什么由头解释来意呢? 清扬看了一眼甚是为难的扉颜,当即上前一步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声:“麻烦你帮我问一声你们家两位殿下,就说清扬有困惑难解,可否来请教下他们。” 寒云点了点头,也客客气气回了一句:“那就请二位稍等。” 寒云进了屋内,看见寻风黑着脸坐在桌边,对面坐着坐立不安的绎轩,当即走了过去冲两人抱拳道:“二位殿下,清扬说……” “不见!”寻风沉声吐出两个字,抬头望着绎轩又道:“你也不许见。” 闻言,绎轩便长长叹了口气,又朝寻风劝了一句:“大哥,看着筠竹姑娘的面子,至少听听他们说什么可好?” 寻风两眼一瞪,差点跳了起来:“要不是看着筠竹的面子,刚刚我已经一鞭子抽上去了。” “属下这就去回话。”寒云点了点头,脚下退了一步转身欲要离开。 “给我站住!” 头一次,绎轩在寻风面前这样说话,平日里总是寻风说一他不敢说二,第一次在寻风明言后拂了他的意。 寒云听见这句话,转过身望着绎轩低下了头。 按说他是绎轩的属下,的确该遵循着绎轩的意思,只是他以为绎轩会像往常一样,遵照着寻风的安排不敢违逆,所以下意识的就听了寻风的话,想去回了清扬。 闻言,寻风当即“唰”的一下站起身,望着绎轩眯了眯眼睛:“你若是实在喜欢与他在一处,也不必住在我这,省的我妨碍你们见面。” 绎轩顿时气结,一脸急色的冲寻风解释道:“大哥!筠竹姑娘还需要他们帮忙,才能早日回来啊……” 之前从青丘离开后,寻风连声招呼都没叫绎轩打,直接带着他回了竹屋。 当时扉颜一个人回了客栈,等了三日也没见他们任何一个人来,就知道他们一定是直接回去竹屋了,这才失魂落魄的一个人回了扉宅。 绎轩方才在清扬他们没到时,与寻风提议,他去找扉颜问一声,看有什么办法叫筠竹早日回来,只是还没劝动寻风首肯,他们人就落在眼前了。 闻言,寻风脸上的怒意散了一散,重新坐了回去。 “大哥,就让我替你去问问吧……”绎轩一脸着急,又不敢将寻风逼得太紧。 既然寻风不愿意见他们,自己替代他去问一声,不管能不能得到答案,他们之间总归还有转圜的余地。 寻风默不作声,一个人坐在那不言不语,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同意。 见此,绎轩仔细看了看寻风的脸色,见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大的火气,随即站起身对寒云唤道:“给我过来。” 寒云觑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寻风,这才跟着绎轩身后出了屋子。 绎轩走到清扬面前,不卑不亢道:“不知青丘君主此番前来,有何困惑是我们帮得上的?” 清扬眉头微微一动,听着这句颇为生分的话,就仿佛两人面前隔着千山万水一般,叫人无法靠近。随即更加客气道:“绎轩殿下,咱们能坐下说么?” 绎轩点了点头,转头看了寒云一眼。 寒云了然,转身与孤白搬来几把椅子,清扬与扉颜坐在一处,对面坐着绎轩。 扉颜觉得这气氛,实在是说不上的难受,像是有人扼喉一般令人喘不过气,他从未与绎轩这般坐着说过话,像是两个阵营的人,正刀剑相向似的。 清扬有些东西说不清楚,转头望着扉颜看了一眼,瞧着他脸色难看犹豫了片刻,出声问道:“这几日我与扉颜查看了一番古籍,其中说需要找至阴至柔的东西炼就一样法器,这世间至阴至柔的东西本就不多,统共不过两三样,只是哪一样东西适合炼就不甚清楚,毕竟“九转金莲”仅此世间一份,若是出了差池将回天乏术,再无法挽回了。” 绎轩点了点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问道:“这与我们有何关系?” 闻言,扉颜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额角隐隐有些汗沁了出来,紧紧抿着唇角不置一词,眼帘半掩着望着绎轩脚前那块空地,心中猛地一沉。 清扬也略微有些尴尬,转脸看了看扉颜的脸色,又问了一声:“两位殿下如今这样,不过是生清扬的气而已,若是两位殿下不想出手相帮,清扬绝不多说一个字。” 说完,清扬起身望着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扉颜,问了一句:“你要留下,还是与我一同回去?” 第238章 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清扬起身望着仍旧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扉颜,问了一句:“你要留下,还是与我一同回去?” 绎轩几不可见的,将搁在膝盖上的手紧了一紧,望着沉默不语的扉颜,看他脸色不甚好,以为他身体有些不舒服,下意识的问了一声:“扉颜,你哪里不舒服么?” 闻声,扉颜缓缓抬起眼,望着对面隐隐有些担忧的绎轩,只觉得有些话忽然变得无法开口去说,若是他们这次来,绎轩他们不是这样冷漠的态度,或许他会半真半假的问一句:你可知我等了你三日? 但是这一切,在绎轩开口的那瞬间,就注定了再也无法说出口。 等了三日又如何,他既然只字片语都没有留,就那样跟着寻风回去了,眼下问与不问又有什么意义呢? 大约,他们恨极了清扬,也就顺带着恨极了他吧? 扉颜牵起嘴角,苦笑了一声客气的回道:“多谢绎轩殿下关心,我很好。”说完缓缓站起身,扭头对清扬说了一句:“咱们走吧。” 清扬点了点头,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绎轩见他这般,心中不知为何忽然一痛,脚下急急迈出一步,伸手拽住扉颜的胳膊:“你……一定要同我这样说话?” “似乎,是绎轩殿下你们将我二人如此礼待,我们不过是客人,又哪里敢与二位殿下不客气呢?”扉颜伸手,将绎轩的那只手推了一把,跟上前面清扬的背影。 绎轩心中苦的不得了,只觉得像是刚刚咽下一把黄连,望着扉颜的背影遥遥唤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 忽然,寻风从屋内走了出来,望着扉颜二人的背影扬声唤道:“怎么,青丘君主要回去了么?” 清扬脚下一顿,回过身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反问道:“寻风殿下,这是特意来送我们么?” 只见寻风冷冷一笑,回道:“要走也可以,不如你先告诉我怎么样能让筠竹早日回来?” 扉颜回过身,望着寻风那副问罪的神情,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即便是不管,过个千儿百年的,她也该回来了。” 闻言,寻风眼里浮上一片怒意,正欲发火。 绎轩上前一步,朝扉颜一脸着急的拦道:“不如你将法子说与我,不论你们要问什么,我一定替你们问到。” 在一旁,站立很久的寒云此时也上前一步,朝扉颜劝道:“筠竹姑娘也是你们的好友,难道你们不希望她早日回来么?” 清扬瞧了一眼众人,最后望向扉颜的身影,暗暗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些人不过是生自己气,连带着害扉颜跟着受气罢了,不过是自己一念私心,最后闹的众人都不好过,他不知道若是早知如此,自己是会去追那个人,还是依旧自私的放他逃走? 扉颜转过脸,望着清扬询问他的意思。 他若是不愿意受人的气,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自当与他同进同出,因为他相信,即便是过个千儿百年筠竹回来了,也不会对清扬有一丝怨怼。恰恰相反,倒是会对他们这些人怎样,就不得而知了。 清扬看扉颜望向自己,嘴角牵出一丝淡笑:“你望着我做什么,这办法你不知道么?” 扉颜了然,清扬这是不打算干涉自己的选择,筠竹若是能早日回来,他们这群人说不定真的能回到最初那般,也许她还能帮着清扬早日救回阿璃。 “好啊,我可以告诉你们。”扉颜回头望向绎轩点了点头,表情平淡如水。 他们之间,若是以后都只能以这种关系,那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一点点适应了。 两个阵营是么? 看来他们之间,迟早要爆发一场史无前例的争斗。 只是扉颜一直想知道,绎轩若是与自己动起手来,自己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 待四个人坐在桌边,绎轩听了扉颜的交代,转脸望向寻风有些欲言又止,很显然,筠竹是修仙之人,他们即便留下筠竹真身“楹姝草”,也什么都做不了。 因为在他们手中,那就是一棵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楹姝草”。 寻风交出筠竹的真身,恋恋不舍的递给扉颜道:“那就……烦请你带回去吧。” 扉颜接下“楹姝草”,小心翼翼的塞在袖中,唯恐将她一瓣剑叶折着,这才抬起头问了一声:“至于我们要问的其实很简单,清扬已经有了“九转金莲”,但需要一样合适的至阴至柔之物,与之一同炼就造出一门法器,能收集阿璃散在这世间的魂魄既可。” 寻风很是疑惑的望着他们两人,嘴里又念了一遍:“至阴至柔之物?” 那来找他们干什么? 他们四个人,有哪个是炼就至阴至柔的么? 扉颜知道他的意思,继而解释道:“我与清扬倒是知道仙界的情况,但不甚清楚你们两界,所以特意请教一番。” 寻风忽然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件事你们找错人了。” 清扬微微一愣,以为寻风是不想帮忙,看向扉颜道:“既然如此,咱们还是先回吧。” 绎轩面上一紧,对他们两个解释道:“我大哥不是这个意思,妖魔两界至阴至柔之物只会噬魂,根本无法承载阿璃姑娘的魂魄。” 一言既出,扉颜与清扬均为之一愣。 两人面上均浮现一片失望之色。 还没等他们两开口一旁的寻风却眯了眯眼,恍然想起一件事来。“那日来找我们通风报信的人,却是个有可能帮得了你们的人。” 清扬不明所以,只能转脸望着扉颜。 扉颜微微一愣便想起来,惊呼道:“你说那个找筠竹的?” “什么找筠竹的?”清扬一脸茫然,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绎轩虽然没看出什么,但提到这个人也是有印象的,随即接道:“只是这个人眼下在不在魔宫,确实需要去打探一番。” 清扬越发好奇,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刚刚你们不是说,妖魔两界的至阴至柔之物,会噬魂么?” 第239章 要是不借呢 清扬越发好奇,紧接着又问了一句:“刚刚你们不是说,妖魔两界的至阴至柔之物,会噬魂么?” 寻风点了点头,继而道:“嗯,叫寒云去看一眼便是,只要不打草惊蛇就好。” 清扬转脸,望向扉颜问了一句:“你们这样无视我,真的好么?” “嗯?你刚说什么?”扉颜转过脸,望着清扬一脸茫然。 清扬顿时火冒三丈,这三个人是对他有意见呢?还是他太没有存在感? 此时,绎轩才朝清扬解释道:“清扬兄,你别生气……” 什么不生气? 他明明都快被气死了好不好?! 扉颜转脸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寒云在外面吗,快进来你主子叫你。” 绎轩愣了一愣,冲扉颜回了一句,道:“我没叫。” 寒云走了进来,冲绎轩和寻风抱拳一礼:“殿下,你喊我。” 绎轩张了张口,看了一眼趁热打铁看热闹的扉颜,不甚自然的回了句:“嗯……你想办法去魔宫一趟,就找那天给咱们通风报信的那个人,先看他在不在。” 寒云领命,转身离去。 寻风颇为感兴趣的琢磨了半天,脸上带着三分笑意:“说起这个人,我觉得相当有意思。” 身为仙界的人,却不惜损伤元神都要住到魔宫中,反正他是受不了那种伤痛,等于生生将你的魂魄撕开,恨不得撕成几瓣来。 那不是普通的人,所能承受的痛楚。 扉颜见他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也随之感兴趣的问了一句:“怎么个有意思?” “你们仙界的人,没有几个不知道魔宫不能长待吧?”寻风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朝扉颜和清扬面上扫了一眼。 清扬点了点头,很肯定道:“这种事,连五百岁的娃娃都知道。” 别说住进魔宫了,就是接触到魔族的法器,身上都会留下一道类似烫伤的烙印。 若是再碰到修行相克的五行,那便是十分要命的。 清扬记得,当初天界和魔族那场大战,声势浩大不说,第一任女娲后人甚至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修补了战后几乎千疮百孔的大地。 也是那一场征战,魔族上下经历了一次大换血。 之后的新魔君,甚至在很久的一段时间内,与天庭和人间和睦相处。 天庭、人间、魔族也是在那一时刻,达成了一份人尽皆知,且不可撼动的约定。 正是这一约定,换来了三界至今的太平。 只是无人知道,这份约定带来的代价有多惨烈。 他们青丘,也只因为青丘之始祖的关系,名义上女娲座下仙使的后裔,才能窥得其中一星半点的来龙去脉。 寻风嗤笑一声,幽幽叹道:“这才是最有意思的地方,宁可损伤元神也要留在魔宫,若没有特殊的缘故,凭一般人的毅力恐怕也做不到吧。莫非是你们天庭特意派人,来魔宫监视魔族动态的?” 清扬与扉颜对视一眼,纷纷摇头表示不清楚。 天界的事情,轮不到他俩两去操心,他们俩一个是被天庭几乎放弃的人,一个是人间女娲后人的使者,虽然他连女娲后人的面都没见过,但至少名义是凡界的。 天庭就算有任何安排,也不会传到他们两人的耳朵里。 绎轩听了半天,总算明白过来。 难怪那日,寻风看似没头没脑的奉劝了他一句:你还是趁早离开魔宫吧。 那时,绎轩还十分不解,以为大哥是在劝那个人离开七刹身边,不要与他为虎作伥什么的…… 既然要等寒云带消息回来,清扬与扉颜自然是留宿在竹屋,索性竹屋还住得下,他们两个挤到寒云和孤白住的屋子。 孤白随着寒云一同去了魔宫,两个人里应外合做起事来事半功倍。 恰好寒云去的及时,那喻龙再过两天就要离开魔宫,这两日正守着七刹愁眉不展。 寒云的到来,将那两人吓了一跳。 喻龙看着七刹,等他回应。 “你来干什么?”七刹脸色一沉,看上去不甚欢迎的模样。 喻龙冲七刹抱拳道:“护法,属下先去外面看着。” 七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一双眼警惕的盯着面前的寒云。 寒云看着喻龙出去,这才回道:“这个人,可否借我们用用?” ??? 七刹一头雾水,望着寒云半天没做声,脑中飞速的猜想着缘故。 他们……是很缺人手吗? 即便是很缺人,哪有跑到他面前借人的道理? “本座要是不借呢?”七刹想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但是直接问他原因也不太合适,先不说他说不说是一回事,说的是真是假又是另外一回事。 寒云面上一怔,面上有些为难。 其实,他只需要看一眼这个人在不在就可以回去复命了,只是听见底下的魔人谈论这个人不久就要离开魔宫,他觉得七刹与他们曾经合作过,叫他给属下下达个命令帮帮他们,应该没那么困难。 谁想到,七刹连原因都没问他,直接拒绝了? 寒云仔细想了想,又道:“有什么办法可以借?” 他想,若是事情有商量的余地,待他回去把条件说一声,或许真的有转圜的余地。 反正,殿下的命令是把人借过来,并没有说能不能讲条件,他把条件带回去殿下若是不肯,自己也就不必再跑一趟,若是殿下肯做一笔交易,他们就再跑一趟接人。 闻言,七刹像是听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昂头大笑了一阵,低下头望着寒云的目光便十分欣赏起来:“你们借人一事势在必行,还是只是随口一问?” 寒云几乎想都未想,很肯定道:“属下只是奉命前来,对于属下来说借人是势在必行,因为这是主子的命令。”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真有意思,他这句话回答的十分有意思。 他说的是这个人对他很重要,至于对主子来说,重不重要他不知道。 无形中,将讲条件的筹码压了下去,逼得七刹想要坐地起价都得再三思量一番,更不能底气十足的与他抬价。 第240章 叫声舅舅我听听 他说的是这个人对他很重要,至于对主子来说重不重要他不知道,无形中将讲条件的筹码压了下去,逼得七刹想要坐地起价都得再三思量一番,更不能底气十足的与他抬价。 七刹仔细想了一想,问道:“你是哪位殿下的下属?” 寒云不卑不亢的回道:“绎轩殿下。” 七刹点了点头,原来是昔日魔王的手下,算起来他们也算是半个同宗门人,当即从座椅上缓缓站起身,脚下不紧不慢的踱步在寒云周围。 “你若是非要借人,本座这里缺了一位大将,这可如何是好呢?” 寒云微微一愣,下意识道:“他不是过两日就要走了么?”马上就要立刻魔宫的大将,还有那么重要么? 七刹微微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将消息摸得这样清楚,看向他的眼神更是欣赏,心中暗道:这么好的下属,自己怎么就碰不到呢? 好不容易碰到个喻龙,偏偏又不是能留在身边的人。 喻龙走后,他大约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能够适应吧? 七刹忽然颇有深意的望着寒云,幽幽问道:“若是,本座要你留下,换喻龙去帮你们,你可愿意?” 闻言,寒云忽然沉默不语,他想要拒绝七刹的提议,可他更怕回去看见殿下他们失望的神色,随即问道:“是不是借他几日,我便要留在魔宫几日?” 七刹眼底带笑,缓缓点了点头赞道:“嗯……你挺聪明。” 至少,在喻龙不在的以后,在这数千魔人里面算是最聪明的一个。 寒云想了一想,或许也就待两三天,但是能完成殿下交代的一项任务,在这留个两三日又算得了什么呢? 之后,寒云叫孤白带着喻龙先回,并且将两人的交易说了一遍,请他代为照顾两位殿下,转身又走进魔宫而去。 当孤白带着喻龙回到竹屋时,四个人的吃惊程度不必他的小。 只见孤白,仿佛一副小媳妇受了气那种一脸憋屈道:“二位殿下,寒云留在那可怎么办呐?” 绎轩看了一眼喻龙,问道:“你是仙界的人?” 喻龙愣了一愣,点了点头诚然道:“是!” 寻风嘴角带笑的看向孤白,戏谑了一句:“你跟寒云都被七刹耍了。” 虽然说,喻龙离开了魔宫,但也不是无迹可寻,七刹却哄骗着寒云留在身边,以交换做代价强留下寒云,至于最后他会不会放寒云出来,恐怕就得两说了。 因为喻龙是不会回去了。 清扬也付之一笑,望着孤白那哭丧着的脸笑道:“无妨,他要是敢不放人,我亲自去接。” 闻言,孤白原本哭丧的脸顷刻间欢喜了三分,有清扬的这句话比吃什么蜜都好使。 魔宫,七刹一连打了十几个喷嚏,一脸的苦不堪言。 身边,寒云看着他狼狈的模样,却恍若未见,仍旧站在那一动不动。 清扬看着喻龙,觉得他身上的气息非比寻常,面上带着一丝疑惑道:“你是龙族的人?” 他也只能看出喻龙属于龙族,但具体是哪一只龙族就不得而知了。 喻龙点了点头,回道:“我是黄龙。” 黄龙司火,掌管天下至阴至柔之火“琉璃青焰”,应龙司水,掌管天下至纯至净之水“清灵仙露”。 清扬愣了一愣,转脸望向寻风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此时,寻风伸手从袖子里拿出那只小小的“七彩琉璃盏”,朝喻龙扬了一扬问道:“你可知道这个?” 只见喻龙眼睛一亮,面上带着三分喜色,伸手从寻风手里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激动地一双手微微发颤,眼中一片湿润,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扉颜忍不住喊了一声:“哎……认识不认识的,也不至于哭嘛!” 喻龙抬起头,冲在座的四个人看了一眼,疑惑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个。” 寻风嘴角带笑的回道:“这东西是你们黄龙族长亲手炼制的,没有错吧?” 当年,黄龙族长喻风炼就了这枚“七彩琉璃盏”,目的在于封印他妻子的一滴眼泪,谁想到此物刚刚练成,她妻子便去世了。 这件法器便被搁置了,后来不知道怎么流落到魔族公主的手中,而魔族公主又恰好用这件东西封印了绎轩的胎盘之血。 那一日,寻风一眼看出喻龙的身份,只是没说穿而已。 眼下,清扬正好要寻找至阴至柔之物炼就法器,还有什么比黄龙家的“琉璃青焰”更为至阴至柔? 扉颜之前犹豫不决,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黄龙一族没了,好巧不巧的,他却刚好碰到了一条黄龙,轻而易举的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寻风饶有兴趣的转过脸,看着清扬与扉颜那一副震惊的模样,若不是知道这两人是真不知情,他都要抚掌仰天大笑,赞一句:好巧! 可不是好巧么,这两人费了四天的时间,几乎要看瞎两双眼,却不敌他出门就碰上一条黄龙,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就这么巧,正好赶上了。 喻龙看着清扬,心中微微有些发怵,下意识的便不敢多看他。 毕竟,做了亏心事的人,若不是亏心事做的多了,自然做不到神色如常。 清扬隐隐有些纳闷,看着喻龙那想看不敢看的模样问了一声:“怎么了?” 喻龙移开眼,故作镇定的回了一句:“没什么,你们要我来做什么?” 此时,扉颜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喻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口唤道:“小外甥啊~” 顿时,一众人大跌眼镜,就连寻风都看懵了,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去,指着扉颜问道:“你刚刚叫什么?” 喻龙自己也是吓了一跳,将那笑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扉颜,上下左右看了一眼,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句:“你谁啊?!” 现在的人,求人办事之前,都先乱攀亲戚的吗? 不管是不是认识,反正张口外甥侄儿叫一嗓子,见面三分亲是吗? 只见,扉颜依旧乐呵呵的,安抚着喻龙惊魂未定的心:“不要紧张,我大约是你未出五福的舅舅。侄儿乖,来叫声舅舅我听听。” 第241章 我去做什么 只见,扉颜依旧乐呵呵的,安抚着喻龙惊魂未定的心:“不要紧张,我大约是你未出五福的舅舅。侄儿乖,来叫声舅舅我听听。” 喻龙整个人呆了一呆,似乎努力在回忆里寻找着什么。 清扬略略想了想,便恍然大悟起来。 许多许多年前,扉家嫁去喻家一个女儿。 好巧不巧的,这两人还真是正儿八经,带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喻龙愣了一愣,将扉颜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你是扉家的人?” “正是,正是!”扉颜眯着桃花眼,脸上笑眯眯的回应道。 喻龙倒也是个听话的,当真将头一低躬身揖个礼,将他晚辈的风范端了个正:“喻龙,见过扉家舅舅。” 其余人那一副震惊的模样,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还是绎轩最先反应过来,只见他痴痴呆呆的望着喻龙,喃喃道:“那我平白丢了个寒云,算怎么回事?” 喻龙想了一想,老老实实的回道:“依照我对护法的了解,他最多是玩心突发,留下寒云玩几天应该就会放回来了。” 只见,寻风要有兴趣的摇了摇头,缓缓道:“这件事就不好说了,不过事情因你们而起自然也得因你们而解,这喻龙是清扬兄要借的,那我们的人自然还得靠清扬兄带回来才是。” 闻言,清扬甚是配合的附和道:“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如我们先谈谈法器的事?” 话题转了一大圈,终于重回正题上。 清扬抬手召唤出“九转金莲”,抬头望了一眼喻龙问道:“若是用你喻家的“琉璃青焰”可否将这件东西炼就成一门承载魂魄的法器?” 喻龙看见“九转金莲”时,眼前顿时一亮,伸手从清扬那里接了过来,一脸惊奇道:“这便是传说中的“九转金莲”? 看上去,与普通的莲花确实有挺大差距。只是这世间只有一件,先前并无炼就过得经历,我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成,不过这“九转金莲”何其纯净,与我“琉璃青焰”在一处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不过为避免“琉璃青焰”初火过于纯粹伤害到这花,还需要一样东西来缓释一下。” 清扬点了点头,很是赞同他这番比较中肯的话。 毕竟这种事情,说大话自卖自夸的结果,会造就不可预见的结果。 扉颜一只手摸着下唇,暗自将喻龙说的仔细钻研了一番,想到一件事情:“当年喻风炼就“七彩琉璃盏”时,也说过“琉璃青焰”初火纯粹而精烈,他说过我们扉家有个“什么什么”能缓释来着?” 绎轩听他这么一说,很是好奇:“你说的什么什么,到底是什么?” 扉颜头都没抬,抬起一只手摆了摆,淡道:“别吵,我正想着呢。” 喻龙一颗心都扑在那朵“九转金莲”上,再说当年喻风炼做“七彩琉璃盏”时,他还没出生呢,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族中大事,没道理等他出生了再从头到尾说给他听。 不过是喻家家谱中写过这么一段,他才知道了个大概。 “九转金莲”说到底,也只是脆弱的元神。 七刹之前叫喻龙一把火烧了清扬,清扬近万岁一个完完整整的人,都经不起“琉璃青焰”的洗礼,更别提如此脆弱一朵花的元神了。 寻风一双眼在众人面前扫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落在绎轩身上。 今日,绎轩为了扉颜不惜忤逆他这个大哥,这可是之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一想到这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人常言说:女儿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到了绎轩这,这个道理还是没能逃过。 寻风这个大哥当得,若不是大家彼此之间熟稔至此,他甚至要怀疑扉颜,是不是给绎轩教导了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以至于绎轩无论何时何地都护着他。 那简直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说说不得骂骂不得。 寻风暗自思量着,绎轩这明显是人在眼前心在天边,要不干脆把他继续撵走,叫他跟着扉颜过得了? 他这边目不转睛的望着绎轩,暗自打着自己的注意。 绎轩被他盯得坐不住,抬起头哀怨道:“大哥……您有话不妨直说。” 闻言,寻风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我没事啊。” 下一刻,扉颜拍着桌子跳了起来,一脸欣喜若狂道:“我只道是什么了!” 清扬面上一喜,略显紧张和激动,焦急的催促道:“是什么?” “清天镜!是清天镜没错。”扉颜望向清扬的脸,一双眼熠熠生辉散发着激动的光芒。 “清天镜”原本是青丘的法宝,后来第五代青丘君主与扉家家主交好,特意与扉家互换了两件法宝,两家结为世交。 与其说是结交,不如说是青丘对扉家表明态度。青丘不参与天界与凡界太多的恩恩怨怨,即便在双方之间奔走,大部分也是为了青丘女始祖的命令,彻查一件事而已。 只要扉家不冒犯,青丘决计不会同扉家作对,两家可以结亲结盟结友邻。 后来这几万年来,清家与扉家的的确确关系匪浅,清扬与扉颜也是自小就认识,不过清扬碍于身份与各种束缚,在没经过族中长辈允许的情况下,不得随意离开青丘。 两个人关系虽然不错,却极少见面玩到一处。 也只是在清扬历劫化仙之后,带着筠竹游历人间才与他厮混在一处。 “喻龙你只需要将“琉璃青焰”注入“清天镜”之内,再通过“清天镜”缓释过得火焰炼化“九转金莲”,其他的交给我们便是了。”扉颜转过脸,一脸欣喜的冲喻龙嘱咐道。 喻龙点了点头,很是干净利索的回道:“好,你怎么说我怎么办就是了。” 扉颜望着众人打了声招呼:“既然如此,我与清扬这就带着喻龙先回扉宅。”说完转身,迈出一只脚离开身后的椅子。 “等一下,绎轩你跟着他们一起去罢。”寻风站起身,冲绎轩说了一句。 绎轩愣了一愣,转过脸看了看扉颜同样吃惊的表情,不解道:“我去做什么?” 第242章 东西呢 绎轩愣了一愣,转过脸看了看扉颜同样吃惊的表情,不解道:“我去做什么?” 寻风离开身后椅子,望向清扬看了一眼,道:“清扬兄与扉颜要处理的事情挺多,筠竹的元神留在扉家难保有什么照顾不周的,你替我去看着点便是。” 闻言,清扬眉间一拧隐隐有些不满,什么叫筠竹的元神留在他们那照顾不周? “这你不必多虑,筠竹与我们的关系如此深厚,即便是清扬抽不开身,我每日都会去看一眼筠竹。”扉颜看清扬脸色一黑,生怕他们起了争执,立刻出言解释道。 寻风摇了摇头,似乎觉得只是看一眼太过敷衍,还是望向绎轩道了一句:“去罢!” 这句话,明显就是下达命令,不容他们拒绝。 清扬张了张唇正欲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扉宅又不是他们青丘的,只要扉颜不拒绝,即便是寻风叫绎轩跟去扉宅,与他有何关系? 再者……清扬转脸,朝着扉颜面上深深看了一眼,他觉得扉颜应该挺希望绎轩去。 绎轩微微低着头顶,半掩着眼帘掩饰着眼底的情绪。 他自然是愿意与扉颜在一处,但是他们之间已经处在,这样一种两看相厌境地,自己真的要跟着过去么? 或者说,扉颜会希望他过去么? 扉颜看到绎轩这般,再转脸看了看清扬,望见他那十分复杂的眼神,整个人愣了一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清扬缓缓移开眼,矢口否认自己有什么想法。 喻龙看着众人神色各异,但他正巧知道他们口中“筠竹”是哪个,心中隐隐有些做贼心虚的开了腔:“呃……不如我们一起走?” 寻风冷笑一声,幽幽回道:“我去做什么?”他要是真的去了,只怕大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大哥……你多保重。”此时,绎轩抬起头朝寻风道了一声。 寻风脸上冷笑渐渐散去,神色有些凝重的点了点头,他有什么需要保重的,不过是一个人在竹屋有些无聊罢了。 四个人重新回到扉宅,扉颜从宗祠墙角,那口落满了尘灰的木质大箱子里,翻出了那个蒙了厚厚一层浮灰的“清天镜”。 执在手中抬在眼前吹了一口气,厚厚的飞灰在眼前飞舞。 扉颜抬手挥了挥面前,忍不住捂着口鼻轻咳了两声,这件东西平日里用不到,被他藏在这口箱子里压了许久,今日总算是重见天日了。 转脸,看了看脸上神色分不清,是喜是怒的清扬略显尴尬的解释了句:“这个……至少我没把他弄丢,你这样想想就不那么生气了吧?” 清扬很是配合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没丢已经很难得了。” 这东西,要搁他手上的话,只怕在他接过“青鸾剑”的那一天,就把这东西有多远扔多远了。 “清天镜”在他们清家,只是用来当一面镜子使的。 清扬记得他还小的时候,听他母亲说过一个故事。说是他最小的那个姑姑在比他年纪还小的年纪,整日哭闹不止,然后家里的长辈翻出“清天镜”给她玩,这才将她哄好。 彼时,清扬只是颇为羡慕那个最小的姑姑,至少他从小到大还不曾哭闹过一次。 清家从上到下都知道,清扬脾气很随他父母。 这样一来,扉颜更加尴尬了。 他不过随口那么一说,清扬倒是接的挺快,一点不带犹豫的。 “哎,要不等喻龙用完了,我还是还给你吧?”扉颜觉得,在他眼里几乎毫无作用的一面镜子,兴许在他眼中有些分量。 左右他拿在手里也是压箱底,还不如趁此机会还给清扬算了。 清扬愣了一愣,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还是放你这吧。” 起码,不管过个多少年,这东西至少还在。 清扬抬眼看了看四周,扫了一眼那堆积如山的排位,躬身揖了一礼,一转身出了宗祠。 待这面“清天镜”交到喻龙手里,扉颜将“清天镜”的用法同他一说,喻龙便头如捣蒜的应“好”。 清扬开炉,扉颜在一旁助法,喻龙将“琉璃青焰”注入“清天镜”。 半个时辰后,这才将“九转金莲”投入“清天镜”之上,利用镜中的火焰,将“九转金莲”置身于那青色的火焰中。 清扬立在一旁,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喻龙做着这一切。 手心微微的汗意,暗自彰显着清扬惶恐不安的心。 这一开炉,便是三天三夜。 清扬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个地方。 筠竹那边有绎轩看护,扉颜也乐得自在偷了三日的懒。 喻龙将“琉璃青焰”从“清天镜”引出后,根本无需在这蹲着,但是碍于那两人紧张的神色,也不好开口说休息。 三个人就这么不眠不休的,蹲守在扉家的祭坛这,谁都没出去。 绎轩每日都会来到山下,一脸担忧的在此等候两三个时辰,却也也不见有一个人出来,但又不敢贸然进去,最后只能悻悻离去。 三日后的这天,绎轩永远都忘不了。 当他看见,那三个身影从山上下来,慌忙迎了上去,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清扬,想从他脸上看出些许反应。 若是失败了,他再张口去问,唯恐惹得清扬发怒。 只见清扬那张脸,阴晴不定的变换着。 绎轩看了几眼也未能看明白,不得已只能看另外两个人。只见扉颜那张脸,疲惫里透着些许失落的神情。 再看喻龙,同样是拧眉不语,神色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太好? 难道……失败了?! 绎轩想了想,挑了个看样子最好说话的喻龙,凑进一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失败了么……” 只见喻龙缓缓抬起头,神情异常复杂的摇了摇头:“没有啊,炼出来了。” 这样一来,绎轩就更不明白了。 既然成功了,他们三个人这副神色又是什么意思? “东西呢?”绎轩下意识的问了一嘴,因为三个人两手空空的下山,他到现在还没见到东西。 第243章 结灵之地 “东西呢?”绎轩下意识的问了一嘴,因为这三个人两手空空的下山,他到现在还没见到东西。 只见,喻龙缓缓抬起头,望着头顶上半空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绎轩顺势,随着喻龙望向的方向抬起头,只见那半空中悬浮着一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灯体全身闪烁着青蓝色的微光,形状正好是“九转金莲”的原形。 这是……炼成了一盏灯? 绎轩不可思议的愣了愣,望着那盏琉璃灯喃喃道:“这是……” 扉颜抬眼,看了眼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转脸朝清扬问了句:“如今成与不成都这样了,你多少看开一些,或许结果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差。” 清扬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也是再无他法。 如今法器既已出世,下一步就该着手于如何令这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化作一件能够承载阿璃魂魄之物。 四个人,一路默然无语的来到扉家后山,那里是安置筠竹的圣地。 一棵高约七八丈的槐树,繁叶茂的长在那圣地中心处。 槐树之粗,须得三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环得住。 树下,树荫印下的影子,围绕着槐树投射下的树荫处,向树冠处盘旋着一道道金色的玄光。 只见那株六瓣剑叶的“楹姝草”,暂时被栽培到一口盆大花钵中。花钵正好立于槐树树下,数丈高的槐树树冠处吸收的玄光,再化作一第一滴金色的水滴,从槐树叶尖滑下,滴落在那花钵土壤里。 金色的水滴,落入土壤转瞬即逝。 “回头给你大哥说一声,叫他不用太过担心,筠竹在这里再待上个几年,就能恢复以前的神识。到时候他若还是不放心,就叫他亲自来看看,顺便陪筠竹说说话也是好的。”扉颜双手负在身后,抬起头环视了一眼四周。 绎轩已在此处看守了三日,自然知道这圣地绝妙之处,在于那极其浓郁的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入槐树树冠,再被槐树吸收吐露出更为纯粹的灵露,很适宜滋养筠竹眼下这样的元神。 喻龙瞠目结舌的望着眼前的景象,一脸的震惊:“这就是结灵之地?” 扉颜嘴角一勾,侧首望着喻龙投去一瞥赞赏的目光,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赞道:“不错!” “结灵之地”数千万年,三界六道统共不过出现两处,其中一处竟然就藏在扉家的后山,若不是扉颜带他们来此,恐怕这件事还真没多少人知道。 当然,这件事天界是十分清楚的。 三界六道中,植物修成的灵若是待体内的灵力耗尽后,就会陷入一番死一样的沉睡,既大限已到。 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其实植物到了一定的期限,也要寻找能够汲取的到灵露,既可以提高自身的修为,又能延长生命。 而盛产灵露的地方,只有“结灵之地”。 此时,喻龙慌忙从怀里掏出,支枝分身的那只枝桠,慌忙递给扉颜问道:“可不可以将这个,一并留在这“结灵之地”里面?” 扉颜看见他手中的那只枝桠,整个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咂了咂舌道:“喻龙啊……上次你捧着个罐子说要救个人,这次又拿个树杈子来叫我帮忙,你到底有几个红颜知己呐?!” 喻龙面上浮现一抹羞涩,耳边隐隐有些发烫,眼神闪烁的胡乱搪塞了一句:“那个罐子与这枝桠都是同一人,再说哪有什么红颜知己,不过是朋友罢了。” 清扬嘴角微动,面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喻龙的侧脸,问道:“是么?” 扉颜伸手,夺过喻龙手里的枝桠,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稍稍在手心里掂量了两下,心里盘算着:这是个什么样的朋友,才能叫他日日揣在怀里抱在手上的? 再说这枝桠上的气息,他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熟悉的感觉呢? 扉颜迈步上前,凑到槐树下那只花钵边上,随手插在“楹姝草”的身边,起身将这两个来回打量了几眼,最后将目光留在“楹姝草”身上,幽幽叹了口气,一脸伤感道:“哎……筠竹,我给你找了个伴,如此一来你也不会寂寞了吧。” “扉颜,你家书阁里那本介绍法器的竹简,我须得亲自去翻一翻,你可记得放在哪了?”清扬望着扉颜略显惆怅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 扉颜回过头,转身朝清扬面前走去,同他摇了摇头:“我没事记得那东西做什么?你若想知道,我再陪你去找一趟便是。” 清扬侧首,望向绎轩和喻龙,面上有些犹豫:“那他们呢?” 闻言,扉颜也略微愣了一愣,一时间6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将那两人打量了一眼道:“不如……你们在此等着?” “一起去吧,人多找的也能快一些。”绎轩上前一步,刚刚说完却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脸望着扉颜又问了一句:“你们扉家的书阁,应该不是什么禁地吧?” 扉颜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率先走在前面:“扉家就我一个人了,还有什么禁地不禁地的?!” 于是乎,四个人又爬上了那座山,那两个是第一次来,看见面前不起眼的山洞,也像清扬第一次来时愣了一愣,他们家的书就放在这? 连扇门都没有…… 不是说,书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宝贝疙瘩么,即便没上香供着,也不该随便找出山洞来放吧! 扉颜回头,望见那两人吃惊的表情,一副很满意他们的表现,一双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一副:你们太大惊小怪的模样。冲着身后招了招手:“你们还不快进来?” 绎轩与喻龙对视一眼,望着清扬一脸淡定的率先走进洞口的背影,只能头一低跟着走了进去。 一座其貌不扬的山洞,直到他们走了进来,才知道内里藏有乾坤。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那两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一动。 他暗自思量着:自己第一次来时,扉颜也是这样看着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如今看到别人这幅表情,倒还真有点感慨万千,不由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第244章 最要命的方法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那两人,嘴角微不可见的动了一动。暗自思量着:自己第一次来时,扉颜也是这样看着自己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如今看到别人这幅表情,倒还真有点感慨万千,不由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扉颜只顾得上,给这两个人介绍这个指点那个,全然忘了带他们来此是找书的。 只有清扬一个人一双手两只眼,仔仔细细翻找着面前,这面墙上所有的竹简和图册。 扉颜那边高谈阔论话毕,转过脸看见清扬仿佛置身事外的,一个人专注的找着书,不禁有些愧疚的凑上前,朝清扬手里的竹简看了一眼,问道:“你……找的怎么样了?” 清扬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愣愣道:“什么?” 扉颜讪笑一声,随意搪塞了一句:“呃……你要找什么来着?” “我记得上次,在你这看过一本讲“聚魂术”的书,后来你睡醒的时候还是你去放的。”清扬卷起手中的竹简,系上绳子捆好,照原路放了回去。 扉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抬手指着北面那面墙说道:“那我应该是放在那边了。”说完拽着清扬朝那面墙面前凑了过去,抬起头望着石壁边上,竹简下挂着的一块块写着字,随风飘荡的小木牌。 绎轩和喻龙也凑了过来,昂着头望着那一面墙密密麻麻的小木牌,只觉得这样看下去也不是个办法:“那本书叫什么名字?” 说起这个,清扬便有些惭愧。 那日,扉颜在旁边睡得不醒,他当时只顾得着急找炼制法器的书,全然没将那本书放在眼里,只随意瞄了一眼内容,就收到一旁隔着去了。 之后扉颜忽然睡醒,自告奋勇的接过那些竹简,替他收了起来。 以至于不但是书名,就是放在什么地方,他都不是很清楚。 此番被问及,清扬一脸懊恼的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不知。” 闻言,绎轩长长吐了一口气,说道:“那就都抱下来,一本本翻吧……” 于是,这整整一面石壁上,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的竹简、图册一一都被他们取了下来。 四个人分别揽了一定分量的任务,各自认真的找了起来。 当洞外,半弦月挂在山洞顶时,清扬总算找到了那本,详细记载了“聚魂术”的竹简。 喻龙与扉颜,分别挤在清扬左右两侧,身后立着躬着背,望向清扬手里那本竹简的绎轩。 四个人将“聚魂术”看了一遍,清扬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中。左手边的扉颜,一脸焦急的从他手里夺了过来,一脸愁容的又读了两遍,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这书上说,魂魄离体就会散落在三界六道各处,无踪无迹可寻,除非用找寻之人其中一魄为引,以其魄中指引的方位,才能找寻出散离在三界中,那虚无缥缈无踪可循的阿璃魂魄。 这不是要人命么?! “清扬,我给你说不可以啊!”扉颜一脸急色,一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额头上青筋跳了三跳。 喻龙望着清扬那不甚明了的脸色,也小心翼翼的附和了句:“即便你搭进去一魄,也未必一定能将人就回来,别到最后反倒是伤了你元神,那可就得不偿失……”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坚定的回了一句:“并不会!” “清扬兄,你不是真的要生生剥离自己一魄,用来寻找阿璃姑娘的魂魄吧?”绎轩眉头一拧,略微有些不太赞成这种没有把握的事情。 毕竟,书上也只是提及到这么一种方法,书最后留了一句话:未曾有过先例。 也就是说,这一切只是一种猜想和揣测。 先人都未曾做过的一件事,如今清扬却要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的跃跃欲试。 扉颜听见清扬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也要试一次,他紧攥着竹简的手不禁气得发抖。 在这一瞬间,他隐隐有些后悔了。或许自己从一开始他便不该答应他,不该任由他这么疯癫下去。 他要种莲花。 好!他们这帮朋友就放任他种了十多年莲花。 他要连法器。 好!他们这帮朋友能帮忙的那是一个没落下。 如今倒好了! 他竟然要剥离自己一魄,再拖着自己剩下残缺不齐的元神,去三界搜寻阿璃散落在世间的魂魄。 这叫他如何不恼,叫他如何不气?! 扉颜眼中,那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诉说着他无能为力且不知所措的情绪。 绎轩见状,面上隐隐有些担忧,转脸朝喻龙使了个眼色,叫他将扉颜带出去透透气。 喻龙只得低声下气的哄着扉颜,拉着他朝洞外走去。 绎轩见他立刻,这才捡起扉颜掉落在地上的竹简,用手拂了拂上面的灰,看着竹简上方帛带断裂处,又看了一眼竹简下方欲断未断的帛带,不由得叹了口气。 只能小心翼翼的卷在手中,准备待会找条新的帛带,将这本竹简重新穿起来。 绎轩将手中竹简看了两眼,幽幽问道:“清扬兄,你是不是非试不可?” 清扬侧首,脸上竟然隐隐带着三分喜悦,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回了句:“非试不可!” 闻言,绎轩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劝得动他,只能无奈而牵强的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这竹简上的方法,你可都记清楚了?” “自然。”只有这一件事,他不允许其中出现一丝偏差。 绎轩知道,有些人有些事一旦做了决定,你再想叫别人放弃几乎没有一丝可能性。对于他来说,不过是看着扉颜着急上火,能帮着劝便劝一句。 但是,清扬连一丝犹豫都不曾有,甚至在知道方法后心感稍慰。 或许在他看来,与其孑然一身完整而长久的活着,还不如拖着残缺的元神与阿璃在一起待一天。 既然如此,他们这些外人又有什么好评头论足的呢? 即便扉颜与清扬关系再好。 可他如今要做的,是他自己认为最值得的一件事。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值不值得,不过是愿不愿意罢了。 第245章 我陪着你 “既然如此,清扬兄你自己决定就好,这竹简我先拿回去修补修补,就不留下来陪你了。”绎轩双手作了一个揖,对着清扬深深躬身一礼,转身寻扉颜而去。 清扬望着他缓缓离去,眼底带着一丝被理解后的轻松。 若是扉颜在他身边,肯定又蹦又跳的与他争执。绎轩提前将扉颜支走,看似不在意的随口而问,实际却是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而这一次,无论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清扬都会不遗余力的,做好迎接阿璃回来的准备。 绎轩一只脚还没下山,老远就听见扉颜那气急败坏的嚷声,当即脚下一顿立在原地,遥遥望着扉颜那身黄衫,在喻龙身边不安而急促的踱着步。 他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这才抬脚步下最后一道台阶,朝着那两人走去。 “不行!说什么也不行……”扉颜双手背在身后,冲着喻龙侧首嗷嗷了一句,气得脸红脖子粗。 喻龙一脸很是为难的模样,欲言又止了半天,看着扉颜在自己面前转来转去,只觉得转的他两眼冒金星,隐隐有些头晕外加一点头疼。 绎轩走上前,拧眉朝喻龙不解道:“这又是怎么了?” 喻龙看见绎轩下来了,下意识朝他身后望了一眼,却没看见清扬跟在身后,顿时犹如见到救命恩人,朝绎轩面前走了两步,一脸百般无奈道:“我把扉家舅舅交给你了。”说着,转身就要逃走。 “站着!你这是哪去?”绎轩想都没想,直接不客气的叫住了喻龙。 只见喻龙身影一顿,逼不得已的转过身,一脸挂着难为情的模样,望着绎轩说道:“我去小解……” 闻言,绎轩也不好戳穿他,微微低下头眼帘一掩。神情不耐的抬手挥了挥,放他离去。 见此,喻龙头也不回的溜了。 直到走远了些,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绎轩寻个一块大石头,旁若无人的坐了上去,也不与急的团团转的扉颜开腔,双手轻轻搁在两膝,低头看着脚前那块空地,一脸的面无表情。 喻龙呆了一呆,心中暗道:莫非绎轩不打算管这件事么?但转念一想,这又管他什么事?随即转过身有多远走多远,他是一点都不想参合到这件事中。 再看绎轩,虽然低着头垂着眼,余光却能清楚的看着,扉颜那双淡黄色的金靴,在自己身前一遍又一遍的转来转去,步伐急切而不稳,一如他现在的心境。 不知扉颜是越想越气,亦或是看着绎轩一副事不关己的静静坐在一旁。他只觉得胸腔里的火气,竟有些越烧越旺的架势,侧首望着一动不动的绎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张口,声线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三分:“你都跟他说什么了?” 绎轩愣了一愣,缓缓抬起眼帘,朝着怒火中烧的扉颜脸上带着疑惑,冷冷问道:“你问我?” 闻言,扉颜像是更火大,转过身望着绎轩冷哼了一声,嘴里酸溜溜的说了句:“这地方,还有第三个人么?” 绎轩眉头一拧,隐隐有些不悦。他生清扬的气,本来就生的没理没由的,眼下这是瞅着身边立着谁,就把火气泼到谁头上么?亦不由得冷笑一声,反问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又操的什么心?” 扉颜冷不防被他一顿抢白,脸上白一阵红一阵的,面子便有些挂不住了:“这种事情他糊涂,我们作为他朋友,就不该伸手拦一拦吗?” “你拦了有用么?!”绎轩眯了眯眼睛,几乎是毫不留情的,当头泼了扉颜一身的冷水,只期望他能理智一些,看清时势和自己的身份。 刹那间,扉颜就仿佛被一桶冰水泼得醒回了神。 他一身的怒火,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直以来,扉颜都以为清扬只是走不出,或者是他不愿意走出。 自己只是想让他快点走出困境,不要一直沉浸在悲恸的过去,但是却忘了,自己做的这一切在清扬的眼中,可能只是不帮忙,反添乱的举动。 有时候,不是你以为的最好的,你给对方付出的就是对方想要的。 见此,绎轩缓缓从石头上起身,望着扉颜那一副痴呆的模样,问道:“醒了么?” 扉颜抬眼,望着绎轩一副安然若素的模样,隐隐有些不解,道:“若是此番是你大哥,要不惜一切的救筠竹,你是不是也能这样置身事外?” 绎轩缓缓摇了摇头,语气格外坚定而自信道:“无论是谁,结果都一样。” 闻言,扉颜仿佛打了霜的茄子,眸底那所有炽热而激烈的情感仿佛在瞬间熄灭,整个人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自顾自的陷入到沉思中,原来这么久以来,不过是他做了这么多多余的事么? 绎轩见他这样情绪低落,隐隐有些不忍,又轻言细语的安抚了两句:“你依旧是他最好的朋友,而他也很清楚你是担心他,仅此而已。” “他是不是……一定要做?”良久,扉颜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疲倦不堪的问了一句。 见此,绎轩知道扉颜懂了,随即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如实告知:“是!” 扉颜牵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意,笑得苦涩而无奈。 他缓缓抬起眼,遥遥望着半山腰处,那衣袖与衣摆随风而飞舞的青衣,脚尖一点地面纵身飞上了半空,堪堪落在清扬的身边,望着他那毅然决然的表情,伸手拍在他肩头笑道:“不管你要做什么,在阿璃没回来之前,我陪着你。” 闻言,清扬眼底闪过一抹震惊的目光,愣愣的看着前后变化如此之大的扉颜,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以为,最起码扉颜与他大吵大闹一顿,甚至拿了绳子要来捆了自己,这才是他的行事作风。 却没想到,绎轩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令他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不但不反对他的做法,还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来,这样的扉颜是他从未见过的。 第246章 一定…… 却没想到,绎轩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能令他瞬间如同醍醐灌顶,不但不反对他的做法,还说出这样感人肺腑的话来,这样的扉颜是他从未见过的。 清扬望着眼前的扉颜,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的,复述了一遍他刚刚的话:“你……要陪着我?” 扉颜一脸释然的表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没办法,谁让咱们关系好呢!” 这样的结果,如此出乎意料。 虽然清扬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实在不行就把扉颜打得下不了床,只要他没法拦着自己做想做的事,回头要他如何赔罪都能接受。 但事情如此轻而易举的解决了,扉颜不但不会阻拦自己,甚至会体谅他理解他帮助他。 头一次,清扬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个兄弟,对他之前所做的对或不对的一切,通通既往不咎了。 清扬抬手,重重拍在扉颜肩头,嘴角噙着笑意:“行!下一次你有事的时候,我一定双倍奉还。” “哎哎哎!”扉颜忙不迭的闪了闪身,躲过他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掌,十分嫌弃的将他上下看了一眼,这才道了一句:“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山脚下,绎轩见到那两道身影面对面站着,却没能大打出手甚至连一句争吵都没有,这才心中稍感宽慰的松了一口气。 此时,去而复返的喻龙凑了过来,顺着昂着头望向山腰处的绎轩,也十分好奇的望了过去:“怎么了?” 绎轩低下头,看着喻龙那昂的高高的头,轻笑一声回道:“你想知道,就自己上去问你扉家舅舅。”说完双手背在身后,朝着“结灵之地”的方向走去。 不管扉颜最后的决定是什么,他如今还要留在扉宅帮大哥看护筠竹的元神,就叫他去帮帮清扬罢。 当天晚上,扉颜不知从哪抱出两坛酒,非要拽着喻龙与他们一道喝酒,喻龙一脸严阵以待的神色,说什么都不肯喝一口。 清扬抬眼看了一眼喻龙,幽幽问道:“你是不是,身体不大好?” 闻言,其余三人均愣了一愣。 绎轩不清楚清扬的医术极为精湛,只以为他只会一些粗浅的医术方法,却没想到清扬不说话则已,一说话便是一针见血。 扉颜却是完全没想到,愣了一愣转过脸,望着喻龙上下打量了一番,十分震惊道:“你身子不好?!” 只见,喻龙脸色僵了一僵,吞吞吐吐道了一句:“都是陈年往事了,不提也罢。”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轻轻放下手中空了的酒杯,也不再追问。 绎轩见他如此遮遮拦拦,心中虽然有几分疑惑,却不想去追着人家提及不想说起的往事,只是暗自琢磨了一阵,想起之前他们都疑惑的一件事,为何喻龙宁可毁伤元神都要去魔宫? 一想到这,他抬眼偷偷打量了一眼喻龙,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两件事之间说不定有什么瓜葛,也未可知。 扉颜见众人神色都不自在,也不好在张口追问,只能将话题扯回清扬身上,转脸冲清扬端着酒杯敬了过去,一脸操碎了心的百感交集:“哎……你想好要怎么做了么?” 清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与满脸愁容的扉颜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伸手将倒满酒的酒杯与扉颜碰了碰:“我准备提前历天劫,倒是你帮我剥离出来其中一魄就是了。” “清扬兄,这是准备提前升神?”绎轩手中酒杯一晃,散出一半的清酒。 喻龙闻言直摇头,忍不住奉劝了两句:“你若要在升神的时刻,从神形涣散的当口生生剥出一魄,等同于生拉硬拽。咱们先不说你缺失后的神形,能不能承受的了剩下的天雷,就算你咬着牙承受住了,剥离的那一魄也有可能顺带着其他的魂魄离体,其危险程度和痛苦,不是靠忍着就能挨过的。” 连喻龙都知道的道理,扉颜就更清楚了。 只是这次,扉颜比起其他人都要沉默,只是默默低着头想着什么,之前与清扬碰杯的酒,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端在手里,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 绎轩看了一眼扉颜,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此时,清扬故作轻松的轻笑一声,抬眼扫过其他三个人的面上,反而宽慰着沉默不语的扉颜,和一副如临大敌的另外两个人:“如今在三界中,想要完整不伤元神剥离其中一魄的法子,只有筠竹知道,只可惜……。” 只可惜,如今的筠竹散去了一身的修为,只留下了虚弱不堪的一株元神。 “你可以找天帝。” 许久,扉颜那轻轻地声音,疲惫而无力的钻进每个人的耳朵。 清扬望着他低沉的头顶,和半张看不清喜怒哀乐的神情,嘴角噙着浅笑问道:“你觉得,天帝是乐见其成。亦或是决不允许呢?” 的确,清扬是可以找天帝帮忙。 但依照天帝那副心计,会不会在其中做什么手脚,亦或是趁此向青丘提点什么,就很难说了…… 片刻后,扉颜将手中酒杯轻轻搁在桌上,两只手从上到下的用力搓了搓脸,眨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红着一双眼回道:“好……我知道了。” 见此,绎轩只能无可奈何的暗自叹了口气,他想:若是清扬在这其中没撑过去,亦或是中途出了什么意外,扉颜会不会此生都困在这件事中,再也无法原谅自己? 清扬知道,自己带给扉颜带来了沉重的压力,心中亦有些许的自责,只是这件事没法交给其他人,他能够信任的人只有扉颜。犹豫再三之后,他还是问了一声:“若是叫你很为难,我可以想别的办法。” 只见扉颜缓缓抬起头,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底带着坚定不移的信念,一字一句道:“不必。” 把他交给别人,自己才真的很为难。 扉颜暗自发誓:哪怕要他拼了自己的命,这件事也决不允许有任何差池。 清扬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抗住,自己也一定能不负使命,完成他的嘱托。 第247章 二十一道天雷 清扬一定能安然无恙的抗住,自己也一定能不负使命,完成他的嘱托。最后,阿璃也一定能够回来,扉颜从未像这一次,如此虔诚的相信着。 十天后,一切如同清扬计划好的,提前迎来他升神的天劫。 清扬身后,静静站着扉颜和绎轩。喻龙则化身为一尾黄龙,盘旋在清扬头顶上空,远远瞧见那滚滚黑云飘来。 他低下头,冲着下方立在那一动不动的清扬,张口发出一声低沉的龙吟。 “我知道了,你先避一避吧。”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没有一丝压力与紧张。 扉颜双手渐渐捏成拳,瞪大了眼睛望着不远处,那个略显孤独而又坚毅的背影,心中涌上一种百威陈杂的情绪,作为朋友兄弟他不想,更不愿意清扬如此奋不顾身。 但是作为朋友和兄弟,自己更应该帮他尽全力相助,毕竟他如今可以托付的人,仅仅只剩自己一人而已。 天劫自远方赶来,滚滚黑云中暗藏着一道道仿佛树根一般的闪电,狂风席卷起平地上的尘土打着转,卷起数道由地面直达滚滚黑云深处。 清扬一身青衣,在狂风中被吹的“烈烈”作响。衣摆和广袖像是要带连着人,一齐被卷入其中才肯罢休,只是清扬双脚下仿佛生了根,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二十一道天雷,是清扬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承受的一切。 他却像是毫不在意,只静静看了一眼头顶的黑云,再收回目光回头望了一眼扉颜,眼底带着一份诚恳的托付,嘴角带着一丝淡然的笑意,抬手唤出“青鸾剑”挥手插入脚边。 另一只手始终一动不动的背在身后,那只藏在广袖下紧紧攥成拳的手,像是捏着一件什么东西。 而是一道天雷,第一道只是试探,劈的清扬发尾冒了烟,散出一缕青烟后发梢微微卷了卷,像是被火燎过后的模样。 他一动不动,一双眼平静无波的望着斜上方的半空,眼睁睁看着第二道天雷朝他迎面劈了下来。 清扬身形微微一颤,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神有些不安,脚边上“青鸾剑”发出“铮”的一声,声音久久不散像是替自己的主人担忧。 一炷香后,二十一道天雷不过才劈了一半,黑色的浓云在半空中翻滚,似乎非要将下面的人劈死在当场,才肯罢休。 清扬双眼有些看不清眼前,脚下也隐隐有些站不住的趋势,身形微微晃了两晃,轻轻抬起一只脚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双脚之间的距离类同他的肩宽,好使自己能站的更稳一点。 扉颜咬了咬牙,抬腿迈出一只脚欲要上前。 “扉颜,现在还不是时候……”绎轩立刻伸手,眼中带着担忧拦在他身前。 见此,扉颜无可奈何的望了一眼远处,眼睁睁看着他又接下两道天雷。 “十二……”扉颜浑身微微发颤,轻声默念出这个数字,话语中隐隐约约带着些许颤声。 当年,清扬化仙所承受最多的天雷,也不过十六道。 天雷不会一气劈完,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与你没轻没重的嬉笑打闹,有时轻一下有时重一下。又像是猫捉老鼠后的伎俩,将你在手心里翻来倒去的玩弄着。 扉颜曾经承受过四十六道天雷加身,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天雷是个什么尿性。 下一刻,四道道闪闪发亮的天雷一气劈下,清扬身形晃了两晃,身上的青衣被烧了几处窟窿。 这时,他嘴边淌出血来一滴一滴落在身前,衣襟处不可避免的沾了一片鲜红。他却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艰难而轻声的道了一句:“呵……才一十六道么?” 他眼前一片模糊,脚下感觉像是踩在棉花上,软飘飘的有些站不稳。 脚边上的“青鸾剑”像是受了某种感应,“噌”的一下从地上飞起,绕着清扬身边飞了两圈停在他面前,忽然剑尖指向地面的立了起来,飘飘荡荡的悬浮在半空中。 “青鸾,退下!”清扬缓了两口气,抬起眼朝面前的“青鸾剑”沉声喝了一句。 那柄“青鸾剑”却固执的立在那,像极了一个衷心护主的下属,期望替清扬挡一挡面前的天劫。 上古时期,有一对神鸟名为青鸾火凤,乃一雌一雄。 两只神鸟终日形影相随,后来不知是何缘故,化作一对佩剑传于清家。 清家第一任女始祖,最开始使用的并非是“青鸾剑”而是“火凤剑”,后遇到命中天选之人将手中“火凤剑”赠与他,从此之后改用了“青鸾剑”。 之后,历任青丘君主使用“青鸾剑”,其夫人原该使用“火凤剑”。但“火凤剑”极其认主,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得了。 以至于,世人只知道青丘君主的佩剑乃是“青鸾剑”,却无多少人了解,与之相对的另一把“火凤剑”。 清扬不禁有些着急,若他不能承受的下该有的天雷,不能将元神劈的涣散一些,扉颜是不好将其中一魄生生剥离他体内,便不能按照计划的那般。若是不能将那一魄安置于青蓝色的琉璃灯,他又该如何去寻得阿璃? 一想到这,清扬便急的失了往日的沉稳,抬手奋力一挥强行将“青鸾剑”收入手中。刚刚好,又接下三道威力十足的天雷,直劈的他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亏得他手中那柄“青鸾剑”,很识时宜的在清扬向前扑过去时,带着他的手插入身前的地面。 “青鸾剑”插入地面近一半,才勉强扶住了清扬的身形。 清扬深知自己已是到达极限,剩下两道天雷若是受得住,他便能如愿升神。 但是天雷最后劈下的瞬间,亦是扉颜动手剥离他体内一魄的时机,在那之后他是死是活尚未可知,升不升神就不再显得那么至关重要了。 清扬始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此时缓缓抬在眼前,待他张开手心时,那枚原本系于他玉笛微端那处,阿璃亲手打的一根墨绿色的穗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手心。 第248章 他刚刚动了 清扬始终背在身后的那只手,此时缓缓抬在眼前,待他张开手心时,那枚原本系于他玉笛微端那处,阿璃亲手打的一根墨绿色的穗子,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手心。 “阿璃……你等我。” 他眼中涌上一片水气,眼前迷迷糊糊的看不真切。 清扬想了想,那日她替自己扛下天谴之威时,那一道天雷可抵得上他今日的二十一道天雷么? 阿璃,我等了你许久,若是不能见到你醒来,我又怎么舍得离去…… 头顶上空,最后两道天雷落下。 清扬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从他眼睑滑下面前。 与此同时,身后的扉颜瞅准了时机,在天雷落在清扬身上的瞬间,从他神形涣散的三魂七魄中,选了一只最容易剥离的那一魄。 清扬仿佛听见,扉颜划开他一身骨肉的声音,又仿佛感觉到扉颜那只手深入他体力,拽取了一样什么东西,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便抽了出去。 下一刻,扉颜不带停顿的捏了一个诀,迅速而敏捷的将清扬的身形封印了起来,以免有其他魂魄被牵连或者露出。 后来,清扬整个人感觉置身于一个漆黑无比的深渊,身子不由自主的朝前趴了过去。 半空上,喻龙跳了下来化身为人形,冲过去将清扬翻了过来,伸手探了探他的元神和内丹,抬起眼看向扉颜时,脸色十分难看。 “他怎么样了?”扉颜将手里清扬的一魄,暂时封在一个瓷瓶中,塞在袖子里急急迎了过来,抬手探向清扬前额试探他的五识。 绎轩从身后迎了上来,光看了看清扬的脸色便知道,他此番即便是不死也得脱层皮。 刚刚历了天劫,清扬身上一层似有似无的金光,正微弱的彰显着他此时的身份。 下一刻,从天而降一道金光,落在清扬昏睡的面上。 原本头上的滚滚黑云散开来,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庭,八万两千五百年,不足万岁的清扬历劫升神,彼时从天界落下的金光,是他升神后的一道接引之光。 只是此时清扬已在生死间徘徊,无法应召天界接引之光,上天界受万神恭贺。 一行人,将半死不活的清扬马不停蹄的扛了回去。 扉颜不眠不休的,留在他床边照看了整整三个月,才终于等到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天。 那时,扉颜激动地热泪盈眶,又笑又哭的坐在清扬床边拍着大腿。 绎轩眼底带着一丝动容,转过身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上带着三分的笑意,侧首望了一眼窗外,正是落英缤纷的好时节。 一切虽然艰难困苦,但好在他们总算闯过来了。 清扬虽然醒来,体内骤然失了一魄,导致他人有些神志不清。 你与他说话,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你若是弄疼他,他也毫无感觉一般一动不动。 扉颜望着他直愣愣的眼神,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怅然不已。忍不住伤感了起来,望着清扬那呆滞的眼神絮絮叨叨的念叨着:“若是阿璃醒来,你却永远是这幅模样,我又该如何是好?” 忽然,他看见清扬眼皮微微动了一下,像是眨眼的模样。 他恍以为看错,抬手揉了揉眼睛,看着清扬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态,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莫非是他太期望清扬醒来,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于是,扉颜转身朝喻龙唤了一声:“喻龙,你过来帮我看看,清扬与往日可有什么不同?” 喻龙闻声凑到床边,将清扬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暗自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同。” “嘶” 扉颜倒吸一口凉气,自顾自的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我眼花看错了?” 此时,绎轩推开门手里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扉颜坐那念叨着什么,便随口问了一声:“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扉颜又朝绎轩招了招手,转脸望着清扬念道:“你来看看,我方才提到了阿璃,他好像动了一动。” 闻言,绎轩刚好将手里托盘放在桌上,直起身朝窗边走来。 “动了!” “我就说我没看错嘛……” 窗边那两个人,一个躬着背瞅着床上的清扬一脸惊喜,另一个坐在清扬床边欣喜若狂,两个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看什么呢?”绎轩凑近,往清扬脸上看了两眼,没看出与往常有什么区别。 扉颜笑得一脸得意洋洋,转脸冲绎轩道了一句:“你仔细瞧着他不要眨眼睛,再念声阿璃就知道了。” 喻龙顿时直起身,兴奋的转过身时,不小心撞了一下绎轩,慌忙道了句歉:“对不住……哎!他刚刚又动了。” 闻言,绎轩一脸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身朝桌边走去:“先吃饭吧。” 扉颜脸色一僵,望着绎轩那一副不冷不热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缓缓从床边起身凑了过去:“你这是不高兴么?” 绎轩摆好碗筷,抬起眼看了看扉颜,一脸茫然道:“没有啊。” 扉颜将他脸色打量了两眼,仍旧没看出一丝高兴或者不高兴的神态,但自己就觉得绎轩这反应太过平淡,就算是朋友一场,见到清扬醒来多多少少应该有点喜色吧? 至少……连喻龙都是有几分兴奋的呀! 喻龙从床边离开,走到桌边自顾自的坐了下去,端起碗筷时才发现气氛不对,抬起头将那两个一言不发四目相视的两人,来回看了几遍,很是疑惑道:“你们俩在干嘛?” “吃的饭!” “吃的饭。” 两个人同时转过脸,毫不客气的冲喻龙说了三个字。 这时,喻龙不由得愣了一愣,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随即,他一脸憋屈的“哦”了一声,埋头扒着碗里的饭,不再抬眼看那两个人。 “先吃饭吧。”绎轩拉开椅子,一弯腰坐了上去,对扉颜眼底那股探寻的目光置若罔闻。 扉颜瞧见他那副漠不关心的神情,略微有些觉得心寒,他有点不明白,绎轩这种漠视的原因出自哪里。 第249章 带瓜子了吗 扉颜瞧见他那副漠不关心的神情,略微有些觉得心寒,他有点不明白,绎轩这种漠视的原因出自哪里。 绎轩却丝毫不顾及,他此时做何感想。竟当真端起碗筷,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见此,扉颜也不好说什么,随即转身走到床边,替清扬细心查看了一番,又喂他吃了一粒药。 绎轩侧首,望着他如此贴心照顾,只觉得心口处酸了一酸,他尚未自知,一股酸溜溜的话便出了口:“你伺候他伺候的,比起你家中长辈也差不到哪去罢?” 下一刻,喻龙一脸震惊的从面前的饭碗中抬起头,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好。 还未等他开腔打圆场,场面已不在他所能控制的范围内。 只见,在那一眨眼的功夫下。 扉颜已冲到绎轩眼前,一把抓着他衣领口,瞪着一双眼恶狠狠的望着面前的绎轩,像是随时准备撕了他:“你再说一遍?” “怎么,我哪里说错了么?从照顾他这三个月以来,你可曾自己照过镜子,瞧瞧你现在的模样?”绎轩迎上他那双充斥着怒意的双眼,心中微微有些难受。 当初他从枯井底,将自己背上来时,虽是尽心尽力为他疗伤制药,与今日的清扬比起来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绎轩冷眼看着这一切,却从未提过只字片言。眼下不过随口说了一句话,他这怒气冲冲的模样,竟是要与自己动手么? 是否……在扉颜的心中,清扬到底还是比他更重一重天? “你少在这说风凉话!生剥一魄的不是你,历经二十一道天雷的也不是你,我不指望你对他如何上心,只要别添乱就好。”扉颜怒从心头起,张口就骂。 闻言,喻龙慌手慌脚的搁下碗筷,绕过桌边凑上来抓住扉颜的手腕,急急忙忙劝道:“有话好好说……” 扉颜“唰”的一下扭过脸,望着喻龙声线提了三分高度,喝道:“说什么?!你是没看见他那事不关己的态度,还是没听见他刚刚那番风凉话?” 喻龙被他一顿抢了白,劝阻的话便顿在嘴边说不下去了。 绎轩冷冷一笑,望着愤愤不平的扉颜凉凉又道:“你吼他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你我之间看不顺眼。也好,咱们认识许久却从未交过手,不如借一步比划比划?” 喻龙脸色一变,当即喊了一句:“绎轩!你少说一句……” 听了这句话,扉颜就仿佛被人当头泼了一勺油,那一身的怒气愈加重了三分,手中拽着他领口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的回道:“正合我意!” 话音刚落,扉颜另一只手抬手就是一拳,那一拳只冲喻龙心口,没用多少灵力却用足了气力。 直将他一拳打飞了出去,“砰”的一声后背撞到墙上。喻龙下意识抬起手,抚向那一拳落下的地方,再抬起眼看向桌边时,哪里还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他甚至没有提防扉颜这一拳袭来,只觉得喉咙里涌起一股血腥,只道是:这两人都在气头上,若是放任不管,说不定真打起来不要命…… 一想到这,喻龙捂着心口朝门外追去。 徒留下,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两只眼无神而空洞的清扬,神情呆滞的盯着屋顶。 扉颜与绎轩出了屋子,两个人朝着一处山顶飞去。一路上默默较着劲,双方都想给对方脸上揍一拳。 以至于,两人四拳“噼里啪啦”连走了一百多招,愣是谁都没占到一丝便宜,也没吃到多少亏。 不过是,扉颜一拳给他脸颊贴肉擦过,拳风擦过后划破了一层皮肉,落下一道细小的血痕。 又不过是,绎轩一拳朝他胸口冲去,他急急侧身躲过时,肩头被他反手挠了一爪,“刺啦”一声后肩头的衣服被扯破,破烂处隐隐可见三道细小的抓痕。 喻龙赶到时,从原先的一脸急色,瞧到最后竟然将后背倚在一处石壁上。 只见他双手抱怀,一只脚架到另一只脚前,脚尖悠闲的立在地面,悠哉悠哉的望着半空中,那一黄一紫两道身影。 他这边看的精彩处,还不忘给那边打的正欢两人,拍手叫好:“哎……这招偷的好!” 闻声,扉颜脸色一黑转过头,冲着喻龙扬声骂了一句:“喻龙!别忘了你到底哪边的?” 喻龙愣了一愣,转脸看了看同样望着自己的绎轩,再望着扉颜那张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色,顿时一脸为难道:“对不住……一时激动忘掉了。” 只见,绎轩嘴角几不可见的微微一动,扭脸瞅着扉颜一时不防。二话不说,抬腿给他胸口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顿时,扉颜脚下“蹬蹬蹬”退了数步,抬起眼望着对面而立的绎轩,抬手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敢偷袭我?!” 绎轩双手负在身后,两脚站成了与肩齐的距离,一脸满不在乎的嘲讽道:“偷便偷了,你能奈我何?” 这样一来,扉颜如何能忍。 两个身影四双手,又在半空中纠缠了起来。 喻龙抬头,望着那两个斗得正不亦乐乎的两个人,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满面愁容的叹了口气:“有什么事一顿打解决不了的,请打两顿。” 反正他是不会,再傻乎乎的冲上去拦架了,一个不留神,再叫他们俩联手揍一顿,就太划不来了。 此时,从不远处赶来两道身影,喻龙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百无聊赖的抬手与他们打了声招呼:“你们来的正是时候。” 那寒云落在喻龙脚边,抬头冲着半空看了两眼,不禁愣了一愣,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只见喻龙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冲孤白问了一句:“带瓜子了么?” 孤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顿时傻了眼:“这时候要什么瓜子啊?还不去帮忙拉架……”说着抬腿,准备飞身上前去拦一拦那两个人。 “唉唉唉……你没事闲的操什么心?!”喻龙眼疾手快的,一把拽着孤白的后领。 第250章 或许 “唉唉唉……你没事闲的操什么心?!”喻龙眼疾手快的,一把拽着孤白的后领。 孤白后领被他这么一拽,整个人立在原地动弹不得,转脸朝寒云急着叫唤:“你站着干嘛呢,快帮忙去啊!绎轩殿下这会哪里是他的对手,此番若是受了伤,回头殿下那里不得扒了咱俩的皮……” 寒云张了张口,还未来得及说话。 “说你傻,你还冒起烟来了?瞪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他俩那打的什么架?”喻龙抬腿,在孤白膝盖后腘窝处,不轻不重的踹了一脚。 孤白一个膝盖打弯,差点当场跪了下去,得亏后领处,被喻龙结结实实拽了一把。 这时,他半躬着身望着半空中的两个人,没来得及转脸找喻龙的麻烦,整个人却一脸震惊的愣了愣。 此时,喻龙拽着他后领的手,才缓缓收回:“问你呢,带瓜子没有?” 孤白呆了一呆,这才直起身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只口袋敞开口递了过去:“就这么多。” 喻龙伸手抓了一把,孤白两眼直愣愣的盯着那两道身影,将手又递给了一旁的寒云。 寒云垂眸望了一眼身前,只见孤白手心上,落着一只鹿皮缝制的口袋,里面装了小半袋葵花籽。随即抬手挡了一把,推了过去:“不用。” 于是,寒云痴痴呆呆的收回手,伸手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瓜子,与喻龙俩个人肩并肩的,倚靠在石壁上,嗑着瓜子望着半空中那两个人。 寒云扫了一眼,身边看热闹得两个人,缓缓摇了摇头,走到旁边靠在石壁,自顾自的望着山下的景致。 不多时,半空中的两个人,几乎在同一时刻收了手,脚下朝后几个轻跃,立在那四目对视了一眼。 扉颜冷哼一声扭过脸,正好看见下方那三个人影,刚准备同他们打招呼,就看见喻龙和孤白脚前的空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瓜子壳,顿时气的差点冒烟。 只见他,“嗖”的一下从半空中跳了下来,指着孤白一脸愤慨,道:“又是你带的瓜子是吧?!” 此时,喻龙刚好嗑完了手里最后一粒瓜子,随意的拨拉了两下手里的瓜子屑,点点头跟道:“没错。” “哎?……”孤白一脸慌张的,扭头望了一眼喻龙,正要辩解两句。 扉颜已先一步暴跳如雷,扭头朝还立在云端上的绎轩,扬声吼了一句:“你们家的人,你管不管?” 这时,绎轩冷冷抛下一句:“他是我哥的属下。”言下之意,有本事你找他去! 说完,自顾自的跳下云端,挥袖扬长而去。 这时,寒云从石壁上起身,默不作声的跟在绎轩身后往回走。 扉颜仿佛一拳砸在了棉花上,气得他心中憋闷的不得了,冲着孤白扬了扬拳头:“还看?” 孤白朝身后跳了两跳,直到离得扉颜远了些,这才一脸无辜道:“打不过绎轩殿下,就会拿我撒气……”说完,头也不回的溜了。 扉颜脸色一黑,抬腿欲要追去:“胆子肥了你?” 喻龙上前一步,伸手拦在扉颜身前,阴阳怪气的问了一句:“你不饿是不是?” 扉颜愣了一愣,一脸狐疑的望着喻龙,甚是不解道:“什么意思。” “你连着几天没吃饭了,自己不知道吗?”喻龙觑了一眼扉颜,幽幽问道。 不说还好。 他这么一提,扉颜顿时两脚一软,整个人差点栽了过去。得亏喻龙眼疾手快的,伸手捞了扉颜一把,这才将他连拖带拽的带下山。 扉颜与绎轩打了一架,两个人都心里憋了一口,谁也不肯退一步。 从那一日后,绎轩就守在“结灵之地”外。 偶尔,喻龙会来看一眼,与“楹姝草”一同养在花钵中,支枝的半个元神,与他浅谈几句。 待清扬恢复神智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床边,那一脸忧心忡忡的扉颜。 他眨了眨眼想要坐起身,不过刚刚有了动作,扉颜已经先一步伸出手,搀扶着他坐了起来。 清扬环视了一眼四周,望着扉颜轻声问了一句:“阿璃呢?” 闻言,扉颜脸色僵了一僵,垂下眼帘吞吞吐吐道了一句:“这段时间,我一直忙着照顾你……” “所以,你没去找过?”清扬心中一急,抬腿准备下床。 扉颜慌忙伸手拦他,一脸紧张的劝道:“清扬,清扬你听我说……等你稍微好一点了,我陪着你去找行不行?” 清扬不置可否,伸手虚弱无力的推了一把扉颜的手臂,之后才发现,自己一条腿麻木的无任何感觉。 就好像,那条腿不是他自己的。 清扬愣了一愣,伸手捏了捏大腿,仍旧没有任何感觉,当即狠狠掐了一把。 “清扬!过段时间好不好……或许过段时间,你的身体就能恢复过来了。”扉颜一把拽着,清扬那只狠狠掐向自己大腿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 清扬缓缓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震惊,望着扉颜默念着那两个字:“或许?” 闻言,扉颜抬起一只手用力捂着嘴,避免自己发出一丝哭腔,倔强的将脸扭向他看不见的另一面,一双眼里蓄满了泪水。 或许,不知在哪一个春暖花开时,亦或是叶落霜降惊蛰日,清扬能够像以前一样,风度翩翩的站在地上。 更或者,直到他们神形俱灭的那一日,清扬都再也不能,双腿直立的站在地上。 而作为扉颜来说,他却成为了始作俑者。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原本立于这天地间,那一身傲骨的清扬,从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清扬一双眉渐渐拧起,他默默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没有知觉的双腿,一双唇瓣微微颤抖,却死咬着牙没出一声。 如果阿璃能回来,即便是用他一双腿来换,他依旧甘之如饴。 只要自己还活着,能够看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不过是失去一双腿而已,不是么…… 片刻后,清扬嘴角扯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意,轻声说了一句:“回头,你帮我准备个方便出行的工具,我还要去找阿璃呢。” 第251章 好心没好报 片刻后,清扬嘴角扯出一个十分牵强的笑意,轻声说了一句:“回头,你帮我准备个方便出行的工具,我还要去找阿璃呢。” 闻言,扉颜一个没忍住,抽噎了一声,用袖口胡乱抹了把脸,转过脸来,看着清扬那故作坚强的笑容,心口忍不住的发酸:“好……” 这时,喻龙带着寒云和孤白,一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床边坐着刚刚清醒的清扬。 “可算是醒了,我这扉家舅舅成日急的上火,嘴上的泡刚下去又冒了上来。你若再不醒来,他怕是连粥都喝不成了。”喻龙快步上前,笑着与清扬感慨两句。 此时,清扬转脸望了一眼扉颜,果然看见他左边嘴角处,有一块黄豆大小的粉红色,看样子是最近才长好的。 他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清醒时,还暗自埋怨他不去帮自己寻阿璃。顿时,心中渐渐浮起一片愧疚,汗颜道:“扉颜,我实在不该与你置气。” 闻言,扉颜不由得愣了一愣,先前激动的神色此时也缓了一缓,显色有些不大适应他此番的道歉,略微有些尴尬的回应了一句:“咱们兄弟之间,说这些做什么,你饿不饿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清扬点了点头,甚是感激的望着他回道:“好,多谢了。” 扉颜摆了摆手,一脸郁结道:“你不过是睡了大半年,才醒来就这般与我客气,委实不像你作风。” 清扬望见扉颜匆匆离去的身影,暗自思忖着:自己平日里是不是对身边的人,特别不客气? 寒云与孤白上前,乐呵呵的冲他道了声喜:“见过清扬上神。”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才反应过来,他如今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上神了…… 只是,忽然被他们两个这样,郑重其事的道一声喜,一时间有些不自在:“不必这样客套,像平时一样直呼名字便是。” 此时,孤白抬起手臂,撞了一下身边的寒云,喜滋滋的乐道:“你看我就说嘛,清扬兄不会同咱们摆上神的架子。” 寒云侧首,颇为嫌弃的白了孤白一眼,转过脸冲清扬问了一句:“筠竹姑娘已恢复了五识,虽未幻化成人形,却能与人交谈,她时常提及你,既然你醒了,要不要先去看一眼?” 众人纷纷惊诧,平日里寒云是他们这些人中,话最少的,能三个字绝不五个字。 眼下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的确令人惊讶。 不过,清扬微微惊诧之后,低头看了眼双腿,似乎有些为难的神色。 见此,寒云不由得愣了一愣,难道清扬并不关心筠竹姑娘? 不然,为何在听见他的话后,露出如此令人费解的神色。几乎是下意识的,他顺势又道:“若是,清扬兄不急着见筠竹姑娘,就等过两日……” “我……走不出这件屋子。”清扬低着头,望着那两条没有知觉的腿,费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句话。 闻言,三个人仿佛被一道平地惊雷,劈的回不来神,孤白更是惊得合不拢嘴。 三个人望着清扬的双腿,谁也不敢随意接话。 良久,清扬重重吐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时,面上带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没关系,过几日扉颜替我做个能代步的东西,我再去看她。” 寒云暗暗咬了咬牙,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巴掌,难怪他们之前进来的时候,看见他们俩如此神色,当时还以为是他们激动的…… 就在此时,扉颜端了一碗清粥走了进来,抬头看到他们气氛如此沉重,端着碗朝床边移步走了过来:“说什么呢?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 三个人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立在那,谁都没有先开口,仿佛没听见他问话一般。 清扬伸手,从扉颜手里接过碗,低头喝了一口,缓缓咽了下去,回道:“没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们我暂时走不了路,要过两日才能去看筠竹而已。” 闻言,扉颜脸色一黑,眼底带着埋怨的目光,凌厉的扫过那三个人的面上,十分不悦。当即挥了挥手,很不耐烦的撵了撵他们:“清扬如今需要静养,没什么事你们别上这屋来,都出去吧。” 于是,三个人垂头丧气的,被扉颜轰了出来。 寒云转头正欲给扉颜解释一句,却见他毫不客气的“啪”一声关上了门。 喻龙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清扬贵为青丘君主,眼下这腿就这么废了?虽说,这并不影响他尊贵的身份,但是升了上神没了双腿,多少令人有些唏嘘不已。 但转念一想,当初最坏的打算朝,是清扬直接当场挨不过天劫,神形俱灭了。 如今天劫扛过了,上神的身份也有了,救阿璃的事情也有眉目了,才费了一双腿而已,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罢? 一旁,孤白伸手揉了揉发麻的下巴,伸手拽了拽寒云的胳膊,宽慰道:“你别放在心上,清扬兄不是那样小气的人,所谓不知者不怪,咱们哪想到他腿……” 下一刻,寒云阴鸷的眼风,朝孤白面上袭来,将他后面的话吓得戛然而止。 孤白浑身一哆嗦,脚下退了一步松开手,十分后怕的说了句:“行行行……” 不让说就不说呗,自己还不是为了安抚一下寒云。怕他太自责内疚,觉得他伤了清扬的自尊。 真的是……好心没好报! 孤白一转身,一个人生着闷气去“结灵之地”,看见绎轩百无聊赖的,一个人坐在槐树树荫外,便摆着一张臭脸凑了过去。 绎轩见他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一句话不说蹲在他脚边,当即觉得有些好笑,忍不住出口问道:“这是怎么了?” 孤白捡起脚边上一颗石头,捏在手里,扬手朝“结灵之地”外面那道金色的玄光扔去,明明看着没任何东西阻拦,却像是立了一堵墙似的,将那颗石头反弹了回来。 那石头像是长了眼似的,径直朝孤白飞了过来,他当即身子一歪脖子一缩,险险躲了过去。 第252章 怀念从前 只见那石头,竟像是长了眼似的,径直朝孤白飞了过来,他当即身子一歪脖子一缩,险险躲了过去。 绎轩不由得轻笑一声,把他当成了往常与寒云闹别扭时的,以为他又耍起了小脾气,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不再看他,也不再问。 待了一阵,孤白闲的发闷。 转脸,看了看坐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绎轩,他很是不解的张口问道:“绎轩殿下,你与寒云在一起不觉得闷吗?” 寒云就是个没锯嘴的闷葫芦,绎轩殿下就像是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这两人要成天呆在一起,是不是会把他俩给闷死? 绎轩转过脸,望着孤白那一脸憋屈的神色,缓缓答道:“还行。” 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没有多余的话要说,留给彼此一份清静,叫别人有自己的空间想自己的事,其实也挺好的。 孤白却不懂,但他仔细想了想。平日里都是自己追在寒云屁股后面,与他有话没话的找着话题,偶尔还遭他一顿白眼和嫌弃。 那是不是说,其实寒云也挺喜欢安静的? 想到这,孤白又问了一句:“你们不说话的时候,都坐在一起干什么?” 闻言,绎轩下意识愣了一愣,不说话的时候在干什么来着? 好像,没话说的时候,自己一直在默默想着扉颜在做什么,或者想着扉颜说过什么,还有扉颜做过什么。 至于,那时候寒云在做什么,他的确是没刻意观察过,好像也是静静的低头,想着什么吧? 孤白见到绎轩如此努力的回想,当即明白了一大半:得了,这俩主仆还真的是像! 绎轩想了一会,侧首望着昂着头看向天空的孤白,忍不住问了一声:“你与他在一起时间比我还久,怎么跑来问我?” 孤白一脸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幽幽叹道:“我是真觉得……与他在一起累得慌。” “怎么了?” 孤白“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转脸望向绎轩,一脸茫然的问:“你不觉得吗?其实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甚至我好心好意去哄他,他还嫌你烦嫌我多事。” 几乎在一瞬间,绎轩突然把眼前的孤白,看作成了扉颜,仿佛刚刚与他说那番话的,就是扉颜在同他下,愤愤不平的控诉着自己的心声。 他几乎呼吸一顿,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就这么……难懂吗?” “难啊!还真不是一般的难……”孤白摇头晃脑,恨不得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绎轩心思一沉,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大致想了一番,似乎扉颜的确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 不仅如此,他甚至比自己还要更生气。 “对了,绎轩殿下。你最近不要去扉颜那边,现在那个屋子是生人勿近,也不要随便问起清扬兄,最好把他当不存在就好,省得被扉颜骂……”孤白朝天上翻了个白眼,一副谁稀罕似的神态。 绎轩却不明所以,怎么话题又扯到清扬跟扉颜身上去了,顺势问了一句:“这又是为什么?” 孤白张了张口,有些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眼神闪烁飘忽不定。 绎轩便更好奇了,随即摆出身份压他一筹:“怎么,还有对我不能说的事?” “不……不是!因为这事叫扉颜听到我又得挨一顿骂。”孤白一脸为难,吞吞吐吐道。 绎轩不由得笑骂,道:“我是你半个主子你都不怕,却怕起他们上神来?” 孤白一听,“唰”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跳着脚叫嚣道:“呸呸呸……上神又怎么样?还不是废了一双腿……”说完,他整个人愣在当场,抬手捂着嘴,望着目瞪口呆的绎轩,一副悔不当初的神色,欲言又止道:“绎轩殿下……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就当没听见好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溜。 下一刻,却被身后的绎轩,沉声喝了一句:“给我滚回来!” 孤白哭丧着脸,十分不情不愿的转回身,小心翼翼道:“绎轩殿下,您就不能当没听见吗?” “可以,不过你把话说清楚,谁腿废了?你要不说清楚也行,我亲自去问扉颜。”绎轩缓缓起身,双手顺势背在身后,毫不客气的威胁道。 见此,孤白是真的恨不得一头撞死,这才一五一十的跟绎轩,将方才发生的一切说给他听。 良久后,绎轩一脸神色凝重的,朝孤白挥了挥手:“快滚!” 听到让他走,孤白立马从愁眉苦脸换了个喜上眉梢,一转身消失的无影无踪。 绎轩弯腰,重新又坐了回去,一只脚踩到屁股下坐的那块石头,右手胳膊搭在那只绻起的膝盖上,遥遥望着眼前“结灵之地”,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清扬……双腿居然废了?! 绎轩知道,如今谁要是打清扬的脸,扉颜肯定最先站在前面不同意。 毕竟这事,他早已置身其中。 所以,他们三个无意间揭了清扬的底,扉颜才会如此强忍着怒火,毫不客气的下了一道逐客令。 这个时候,不光是清扬,恐怕扉颜也陷入那种痛苦中,无法自拔吧? 可他却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即便是知道了也要当做不知道,不能去安抚扉颜和清扬,甚至还要装作不知道。 绎轩心中有些难过,有些感情不能说出口,有些事不能做的太明显。 其实,他倒是情愿扉颜与他划清界限,两人从此天各一边。 但事实上,绎轩不舍得离开,更加不想离开,而他隐隐感觉到,扉颜也不希望他离开。 绎轩苦笑一声,侧首望着扉颜住的那座山脚,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人。可到最后,自己愿意留在的只有他的身边。 “扉颜,什么时候起,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我陪你喝酒,听你讲曾经的过往,你的开心和不开心,我全都知道?” 风中,绎轩微微眯着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住的地方,轻轻的呢喃自语,像是叫风带去他的倾诉,又像是叫风吹散他的奢望。 第253章 成精了 风中,绎轩微微眯着一双眼睛,注视着他住的地方,轻轻的呢喃自语,像是叫风带去他的倾诉,又像是叫风吹散他的奢望。 几日后,扉颜为清扬量身定做了一把椅子。 清扬一能下地,便急着找扉颜商量,尽快将自己封印的一魄,转移到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上。 扉颜望着面前,那盏散发着淡淡青蓝色微光的琉璃灯,又望着自己手中瓶中封印的清扬那一魄,甚是匪夷所思:“清扬,你能醒来大约是祖宗积的德顶了天,才能付出极小的代价吧?” “我们九尾狐族,原本就比这三界六道中的众生,多生出一魄。”清扬嘴角带着淡笑,一副像是说起今日天气不错的表情,云淡风轻般说了一句。 扉颜愣了一愣,一副恍然大悟道:“所以,你这是早就算好了?!” 清扬一副,你何必这么大惊小怪的神色,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嗯……也不算是吧,之前我只是猜测着这法子可行,才会拜托与你。” 扉颜当时的心,就仿佛像是一只玻璃杯落在地上,那碎的可不止一片两片。 那满地的玻璃渣,简直碎的拾不起来啊…… “这些话,你早点说能死吗?”亏得他一天到晚,亏心的那是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暗自把他这双废了腿的责任,尽数都揽在自己头上。 他这边,急的恨不得屁股后面冒了烟,当事人却从头到尾,没给他透漏出半个字。 是看他着急好玩呢,还是想看他最后知道答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 清扬微微一愣,缓缓抬起眼疑惑的望向他,直到看见扉颜隐藏在眼底的怒火,以及从他话语中听出些许,随时准备爆发的火气,反应到他可能真的不知情。这才面上带着一丝歉意,道:“我以为,你知道这事。” “什么?” 扉颜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看着面带愧色的清扬,仔细在脑中思索了一番,从不知道多久远以前的记忆中,仿佛忆起有这么一件事。 扉家与清家交好的那一辈,扉家家主写入扉家纪实录中,言简意赅的提了那么一句,说是青丘的九尾狐族天生多出一魄。 这事,原本算是九尾狐族的一个秘密。所以此事也只是写在,只有扉家家主才能看的纪实录中,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 扉家被灭后,扉颜将所有的书般到那间山洞,在整理书册、卷轴和竹简的时候翻到了那本竹简,当时还以为里面都记载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结果饶有兴趣的摊开来看,上面不过是写着扉家的“啸云箭法”,以及各种各样在当时所搜集到的一些,在他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的信息。 要不是上面写着“九尾狐族”四个大字,他恐怕连那本竹简里记了些什么,都想不起个一二三。 闻言,扉颜面上一怔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摸了摸鼻子,与清扬一脸窘态的道了声:“呃……我大约是想起来,好像知道有这么回事。但事情过去那么久了,我也就……” 见此,清扬才稍稍松了口气,轻声附和了一句:“嗯,那就好。” 一时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扉颜暗自想了一想,这事不管他知不知道,清扬难道就不能提前给他通个气什么的吗?当即一脸憋屈的,又不甘心的转过脸朝清扬念了一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爱看书,以后你凡事多给我讲两句成不成?” 清扬愣了一愣,一只手按在膝盖处稍稍用了些力,才强忍着没让自己跳了起来,将眼帘一耷拉点了点头,不情不愿的应了一声:“好。” 之后,扉颜按照清扬照那本竹简所描述,将他那一魄注入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中,待那一魄与那盏灯相融后,原本散发出的淡蓝色微光,却忽然大亮了起来。 直照的人目不能直视,两个人纷纷抬手掩了掩眼睛。 过了片刻,那盏灯上的强光渐渐弱了下来,亮度介于强光与弱光之间。 清扬放下手抬眼望去,只见那光是从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中心所出,亮光照在一片片晶体透明的莲瓣上,也不知是莲瓣本身的颜色,还是灯芯处散发的亮光,照的那九瓣青蓝色的莲瓣熠熠生辉。 扉颜也不由得看的呆在当场,谁能想到,这样一盏晶莹剔透的琉璃灯,居然是一样寻人和承载人魂魄的法器,实在是有些暴殄天物啊…… 没过多久,那浮在半空中的青蓝色琉璃灯,“唰”的一下飞到清扬面前顿了一顿,紧接着绕着清扬周围转了三圈,清扬一双眼紧随着琉璃灯的行踪,心中有一丝激动,伸出手想要接下它。 谁知,那盏琉璃灯看见清扬伸过来的手,却“唰”的一下飞到扉颜面前,在他周围又转了三圈,停在两人中间,像是一个人看着他们俩在思量着什么。 “清扬……这灯还成精了不成?”扉颜一脸震惊的,望着那浮在半空的琉璃灯,伸出手想要试探着将它接下,手还没靠近琉璃灯,它却向后退了一步。 咦? 难道还真的成精了! 清扬望着那盏琉璃灯,朝它伸出一只手手心向上,轻声唤道:“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只有你可以找到她,请你帮帮我可好?” 闻言,那盏琉璃灯浮在半空那定了片刻,像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在考虑对方说的话。 清扬小心翼翼的,将那只手又往前探了一探,眼中带着一丝恳求:“帮帮我……找到她好不好?” 扉颜看了半天,估摸着这灯是有点不大情愿的模样,看着满怀期望的清扬,忍不住劝了一句:“不如……咱们过两天再试试?” 只见,清扬面上那一闪即逝的失望之色,那只手无可奈何的原路收了回去。继而,有些怅然若失道:“扉颜……不会是哪里出了差错吧?” 扉颜眨了眨眼睛,仔细将前前后后思量了一圈,十分肯定道:“绝对没有!” 第254章 说了什么 扉颜眨了眨眼睛,仔细将前前后后思量了一圈,十分肯定道:“绝对没有!” 清扬有些大失所望,缓缓的点了点头:“那就好。” 之后连着半个多月,这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一直养在清扬的房中。每一日清扬睡觉前,这盏灯小心翼翼的靠近他枕边,距离永远保持在他能够得着的一步之外。 每晚,清扬都会看着那盏灯入睡,就像看着阿璃近在眼前, 每天清晨醒来,清扬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漂浮在眼前的琉璃灯。时间久了,连清扬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他每日看着这盏灯,还是这盏灯每日看着他。 灯中分明有他的一魄,却始终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然是他其中的一魄,又怎么会感应不到清扬的本心呢?偏偏像一个调皮的孩子,逼得你抓狂却又不敢打骂。 这一日,扉颜照旧来清扬房中,望着那浮在半空若即若离的琉璃灯,长长叹了一口气,十分为难道:“我这到底抽的是你哪一魄?怎么看着如此胆小……” 这话,清扬听了也很是惆怅。 三界六道中,一切生灵遵循着三魂七魄。 唯独他们九尾狐族,天生就违背了众生之道,比别人多生出一魄来。 清扬亦是一筹莫展,望着那飘忽不定的琉璃灯,他比谁都更加犯愁。 两个人长吁短叹的,一声接着一声叹着气。 忽然,门口有人走了过来,抬手敲了敲门,轻声问道:“清扬兄,筠竹姑娘问起你,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闻言,屋内两人纷纷对视一眼。 扉颜很是赞成的点了点头,与清扬讲道:“咱们与其坐在这叹气,不妨去问问筠竹?” 于是,扉颜带着清扬来到“结灵之地”,绎轩等人也识相的找了个由头离开,将他们三人留在那好好聊聊。 筠竹见到坐在自己面前的清扬,整株身形止不住的颤抖,那六瓣剑叶微微发颤,不用说也知道,筠竹此时一定很难过,扉颜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清扬,瞧见他面上依旧挂着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心中隐隐一痛。 大约从清扬醒来以后,他便时常能从清扬的脸色看见这幅神态,像是无声的安抚你说自己没事,又像是毫不在意眼下残废的双腿能不能站得起来。 清扬那竭尽全力,安抚人心的笑意,自以为做的挺好,却叫人看着心中更难受。 “筠竹……清扬会好起来的。”良久,扉颜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意,装作心有成竹的模样,信誓旦旦的说道。 他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筠竹反而抖的更勤了…… 顿时,扉颜哑口无言的愣在那,看着瑟瑟发抖的筠竹,一句话噎在嗓子眼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清扬嘴角微动,轻声问了一句:“筠竹,你大约什么时候能回来?” 闻言,筠竹那微微发颤的剑叶顿了一顿,渐渐恢复自如。 “她说什么了?”扉颜一脸茫然,望着清扬跟筠竹看了几个来回,一脸焦急的问。 清扬嘴角含笑,朝扉颜道了一句:“她说:多亏你,只要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大约十年左右就能回来了。” 闻言,扉颜自然是喜上眉梢,立刻转过脸,一脸兴奋的对筠竹说道:“咱们之间,哪需要这样谢来谢去的,你早点回来就是最好了。对了,你替他看一眼这琉璃灯,怎么如此近不得人?” 过了一会,筠竹像是问了清扬什么,只见清扬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似乎极力隐忍着什么,两只手在膝盖上不安的磨了磨:“嗯……剩下的你就别费心了,我会安排好的。” 扉颜愣了一愣,十分好奇的问了一嘴:“她又说什么了?” 这一次,清扬却没有那么好脾气的与他解释,反而一脸不耐的侧首望了他一眼,颇有些嫌弃他多事的意味。 见此,扉颜也不好再张口去问,只是在他那好奇心的驱使下,叫他十分不安的抓耳挠腮,一脸焦急的来回打量着这俩人,奈何却不知他们谈的什么。 之后,他看见清扬低下头沉默许久。 不多时,清扬一动不动的,轻轻道了一句:“不会的。” 扉颜越看越急,索性在清扬身后,不安的来回踱着步,时不时侧首望一眼花钵里的筠竹,只是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反倒把他看的更着急了些。 “扉颜,咱们走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扉颜听见清扬唤了他一声,立刻迎上前附和道:“走……那什么,筠竹你好好在此养着,过两日我再来看你。” 送清扬回了屋子,扉颜还没从那好奇中醒过神来,坐立不安的在清扬面前折腾。 “我这里你要是坐不住,就回自己屋去可好?”清扬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张口问了一句。 扉颜仰天长叹了一声,一脸憋闷的低下头,望着看不出喜怒的清扬,十分悲凉的哀嚎道:“哥……你是我亲哥!刚刚你俩到底说了些什么,多少告诉我一点好不好?” 清扬望着他几乎抓狂的神态,却仿佛没所触动般,避重就轻的回了一句:“不过是叮嘱几句,叫我莫忘了身份和责任罢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清扬望着扉颜那不可置信的模样,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回道。 闻言,扉颜也只得作罢,将信将疑的转过脸,自顾自的在房中来回踱着步,顺带问了一句:“筠竹有没有说过,这灯怎么回事。” 说完,他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漂浮在清扬面前的,那盏青蓝色琉璃灯。 清扬转脸,抬眼望了一下那盏灯,幽幽说道:“它在等。” 扉颜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等什么?” 清扬眉间一拧,面上隐隐有些不耐的神色,实在不想与他多说一个字。 但扉颜这个人,偏偏属于好奇什么便要弄清楚什么,你今日不同他说个清楚,他能追在你屁股后面天天烦你,待你什么时候说清楚了,他才会放过你, 第255章 能听懂人话 但扉颜这个人,偏偏属于好奇什么便要弄清楚什么,你今日不同他说个清楚,他能追在你屁股后面天天烦你,待你什么时候说清楚了,他才会放过你。 “不知道。” 扉颜愣了一愣,等什么不知道? 他一脸狐疑的将清扬上下打量了一眼,十分怀疑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见此,清扬是真的懒得与他解释,没好气的转过脸:“不信就算了。” 闻言,扉颜知道清扬隐隐有些不悦,也不好再去多嘴,转脸看了看那飘忽不定的琉璃灯,一脸愁容道:“那就这么等着?” 关键,他们一群人都不知道,这盏灯到底在等什么…… 有问题并不可怕,可怕的就是你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毫无头绪,没法迎刃而解啊! 实际上,清扬比他看见这盏灯都愁。 不知是因为腿不好以后,他的脾气变得暴躁,还是因为看不见希望备受折磨,数次看着这盏琉璃灯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都忍不住想把它一巴掌拍碎。 清扬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一次又一次忍着这盏灯,容忍它像个孩子一眼在自己面前挑衅,自己却头疼欲裂抓狂不已。 “这灯里有你的一魄,我估摸着这事还得你自己解决。”扉颜仔细想了想,甚是感慨道。 清扬冷冷一笑,望着在他周围飞来飞去的琉璃灯,放在腿上的手就仿佛是不听使唤似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乱动。 心里像是有个声音,一直在暗暗怂恿他:砸了它,把它砸了就好了。 清扬眼底闪过一丝狠厉,瞅准那盏灯离他最近时,在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一瞬间,手指已经“唰”的一下探了过去。 那盏琉璃灯,似乎没想到一切那么突如其来,当即定在那一动不动,直到被清扬抓在手中,才奋力想要挣脱。 “清扬!你干什么……”扉颜脸色顿时一变,脚下急忙迈上前一步抓着他的手腕,生怕他指尖一个用力,将这脆弱的琉璃灯捏成齑粉。 清扬愣了一愣,看着手中那奋力想要挣脱的琉璃灯,整个人脸上的狠色尽数在顷刻间退去,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手,却又怕这琉璃灯再在自己面前瞎晃悠,下一次他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些什么。 当即,他拽着那盏琉璃灯朝扉颜面前推了过去,甚是烦躁的说了一声:“带着这灯上你房间去,我现在看见它就烦。” 扉颜一脸茫然的接过瑟瑟发抖的琉璃灯,却发现他将这盏琉璃灯拿在手里时,那盏灯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再也没从他手中脱离,老老实实的待在他手中。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抬头看着转过身去的清扬,张了张口准备叫他看看,话到嘴边却生生停下,他忽然间想到:若是清扬下次再发起脾气来,说不定真叫他把这灯砸了? 那还是算了吧,或许放到自己屋里更妥善一些。 扉颜直起身,手里捂着那盏琉璃灯,生怕他又调皮飞了出去,缓缓点了点头,冲清扬的背影应道:“好……就放在我那吧,当务之急是把你身体养好一些,咱们也好去找阿璃不是?” 清扬微微低着头,面上像是有些颓废的神色,有气无力的抬手朝身后挥了挥,示意他快快离去,好觉他一个人静一静。 扉颜了然,当即转身从房间离去。 回到他自己的房间,那盏琉璃灯就像是一个冲出栅栏的猪,又“嗖”的一下从他手中脱离,像一个初到陌生之地好奇的孩子,在他房间里东瞅瞅西望望,乐此不疲的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扉颜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盏灯晃悠的他眼前直冒金星,顿时有些明白清扬的感受。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天到晚你的面前飞着一只蚊子,偏偏你看得见还不能把它拍死,你日日看着日日受着,隔着谁时间长了恐怕都有些受不了吧? 扉颜幽幽叹了口气,甚是无可奈何的望了一眼那盏灯,宠它喊了一句:“你再转来转去,我就把你送回清扬那!” 闻言,那盏灯猛地定在半空中,竟像是听懂了他的话,老老实实找了一处地方,稳稳的落了下去当真不转了。 见此情景,扉颜面上带着惊喜的笑意,起身走到那张矮几边,忍不住问了一句:“原来你听得懂人话!” 那盏琉璃灯转了个方向,像是一个生气的人,不愿意看见惹它生气的人似的。 于是乎,扉颜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又道:“你若早些这么听话,也不至于险些叫他把你砸了” 后来的一个多月,这盏琉璃灯一直放在扉颜房中隔着,扉颜日日忙的要死,不是忙着给清扬看身体,就是忙着照看筠竹,一天到晚不在房中,那盏灯憋闷在房子里,像一只没头苍蝇乱窜。 只有等天黑了,扉颜回屋中来睡觉时,这盏灯屁颠屁颠凑了上去。也不像以前那样与人保持着距离,有时甚至敢落在扉颜肩头,像一个在家憋闷到不行的孩子,看见大人回来了忍不住上去亲昵一番。 起初,扉颜还能与它说上两句,时间一久他也没那么多闲心,累了一天恨不得躺在床上不下来,哪有空去伺候它…… 直到有一天,扉颜打着哈欠推开自己的房门,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个什么,直接长着口朝前扑了过去。 “啊!!!” 只见那整个房子晃了两晃,掉落下不少尘土。 清扬刚刚脱了外衫,躺下身去扯过边上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就听见扉颜那声凄厉的喊叫声,顿时翻身坐了起来,急急忙忙坐到那把椅子上奔出门去。 待清扬来到扉颜房门前,只见那门都没关,屋里漆黑一片也看不清楚,当即急切的问了声:“扉颜?你是不是在屋子里。”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他几乎都不用转头去看,就知道一定是闻声赶来的另外四个人。 “出什么事了,刚刚那声是扉颜的吧?”孤白伸长了脖子,朝漆黑的屋内望了两眼,犹豫着问了一声。 第256章 你明白吗 “出什么事了,刚刚那声是扉颜的吧?”孤白伸长了脖子,朝漆黑的屋内望了两眼,犹豫着问了一声。 喻龙也不是很肯定,准备越过清扬进屋去看看,刚刚迈出一只脚:“先进去看看吧。” “别进来!!!” 下一刻,喻龙迈出去的一只脚退了回去,众人一脸疑惑不解的望着漆黑的屋内,一副不明所以的神态。 清扬眉头微动,听着扉颜刚刚喊出的那句话,似乎像是舌头捋不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不禁疑惑道:“你嘴怎么了?” 下一刻,门外的五个人听见几声“乒里乓啷”的声音,之后一团蓝色的火焰在扉颜手中亮起,将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内照了个亮堂。 “嘶……” 清扬身后,传来两个人下意识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的声音,就连绎轩跟扉颜都愣在当场,半时天没回过神。 只见,扉颜挂着一下巴的血,坐在屋内的地上,房间里一片狼藉就像是早了贼似的,能躺着的绝不立着,就连桌椅板凳都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 绎轩率先走了进去,弯腰朝扉颜伸出一只手,略微有些担忧:“能起来吗?” 扉颜下意识的伸出另一只手,由绎轩轻轻一带站了起来,伸手抹了一把下巴上淌的血,朝门口那四个人问了一声:“谁看见那盏灯了?” 闻言,四个人均为之一愣,这个时候找那琉璃灯干嘛? 很快,清扬率先反映了过来,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疑惑道:“这都是它干的?” 扉颜愣了一愣,暴跳如雷的叫嚷了起来:“不然呢?难道是我闲的没事把自己屋里搞成这样,害我自己摔成这样的吗?” 孤白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声。 寒云侧首,朝孤白冷冷横了一眼。 孤白立刻收了声,抬手捂了捂嘴,十分艰难的忍着没再笑出声。 “我们过来的时候,什么都没看见。”喻龙说完,低头看了看身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清扬,略微犹豫了片刻问道:“清扬兄比我们都先到,若问看见个什么……”那也应该是他先看见。 此时,清扬缓缓开口道:“我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并没有看见那盏灯,或许知道自己闯了祸躲起来了。” “为什么是躲起来了,而不是逃跑了?”孤白将捂着嘴的手一松,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下一刻,,其余人那像看傻子一眼的目光移到孤白脸上,他立刻又把自己的嘴捂了起来,另一只手急急忙忙摆了摆,表示自己不会再多嘴了。 “那盏灯就在附近,我能感应的到。麻烦你们帮他收拾一下,以后这灯还是留在我这的好,至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清扬说完,转过椅子准备离开。 扉颜愣了一愣,急急忙忙解释道:“我不是这意思……” 可清扬头也没回,径直朝自己的屋子离去。 绎轩转脸,朝寒云和孤白吩咐了一句:“先帮忙收拾下,有事明天再说。” 于是喻龙与他们两个动起手来,三个人很快将屋子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你嘴巴伤着了么?”坐在椅子上的绎轩,正一脸担忧的,望着张着嘴痛的合不拢嘴的扉颜,忍不住问了一句。 扉颜痛的只能张着嘴吸凉气,听到他关切的话语,龇牙咧嘴的模样缓了缓,大着舌头不甚清楚的回了一句:“这都是些小伤,过几日就好了。” 听了这话,绎轩却仍旧不肯放心。若不是碍于喻龙他们在场,恨不得上去掰着他的嘴看一看,到底里面伤成什么样了。 扉颜朝喻龙他们挥了挥手,脸上牵强着挂着笑意,吐字不清道:“辛苦你们了,这么晚都回去睡吧,我也困了。” 见此,绎轩只能无声的叹了口气,起身与他们三个一同离开。 清扬刚刚回了屋,抬眼就看见躲在墙角处,散发着青蓝色光芒的琉璃灯,眼中闪过一丝惊诧,没想到它惹了祸竟然躲到自己这来了。 想想也是,他方才急着出门,离开的时候没关房门,竟没想到这盏灯竟然偷偷摸摸溜到他房间里。 清扬望着那盏灯,看它的样子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担心受怕的缩在墙角,唯恐别人打它骂它。好脾气的没发作,幽幽问道:“为什么这么做?” 只见,那盏灯缩在墙角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像是一个被问罪的孩子,哑口无言的站在那。 于是,清扬也只能放弃。 当即不再管它,自顾自的上床脱衣熄灯睡觉。 只见漆黑的屋内,那盏琉璃灯正幽幽散发着青蓝色的光芒,将半个屋子照得一室光明。 清扬瞪着眼睛望着屋顶,几乎毫无睡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说几句话,而这些话他不能给扉颜说,也不能给绎轩和其他人说,他侧首望着墙角的琉璃灯,缓缓说道:“你原本是我体内一魄,应该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 闻言,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小心翼翼的飘了过来,定在清扬床边的半空上。 “有一个人,她还在我找不到的地方等我,只有你能带我找到她,明白么?” 那盏灯一动未动,仍旧在床边的半空中浮着。 良久之后,清扬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一笑,转回脸幽幽叹道:“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清扬缓缓闭上了眼,眼角重重垂下一滴泪,砸落在枕边很快没了踪迹。 那种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令他心力交瘁。 他不知道还要怎么做,才能利用这盏琉璃灯找到阿璃,也不知道要过多久阿璃才能醒来。 以前,清扬以为自己能克服一切困难,挺过一切艰难险阻,哪怕穷尽一生的时间,都能够等待阿璃醒来。反正他的生命如此漫长,用来等一个人足矣。 可事到如今,他才真的明白,那种遥遥无期的等待,看着希望就像在眼前,却又像海市蜃楼一样触不可及。 清扬真的很累,累到他几乎想一觉睡过去,从此不用再睁开眼睛,看到另一个没有希望的明天。 第257章 绳子好用么 次日一大清早,绎轩就来到扉颜的房中,无论如何都要亲眼看看他的伤势。 扉颜一个大老爷们,叫他把嘴掰开给另一个人看,多多少少有点不太好意思,说什么都不肯依着他,直将绎轩急的较了真。 “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捆床上?” 闻言,扉颜不禁愣了一愣,朝门外望了一眼暗道:这三个人怎么就没跟着呢? 绎轩半威胁半哄着,又对扉颜说了一句:“大不了,让我帮你上上药。” “我又不是躺床上不能动,再说这点小伤上什么药呢……”扉颜一脸忌惮的朝后退了一步,绞尽脑汁想办法婉拒他的关心。 绎轩却不理他,不知何时手上竟然真的拎了一条细绳,看上去最多也就一直粗细,长约六寸左右。 “你……你有话好好说!”扉颜看见那条细绳,顿时脸色白了三分,脚下又朝门口退了一步,恨不得转身就跑。 绎轩早已明了,绳索扔出手后念了一声诀,那根不过六寸左右长短的牺牲,竟变作两指宽扁长扁长的带状,长度更是骤然增长,愣是一圈一圈绕了扉颜七八圈才打了个结。 扉颜脚下被那带子绊了一脚,整个人被捆的结结实实的朝地面上倒去,眼看着面部就要着地时,正好被绎轩伸手拽了一把,接着毫不停留的拖到床上,就那样直接扔了上去。 “绎轩,你竟然敢来真的!” 厨房,喻龙盛饭的手一抖,那筷子上的面又掉回锅里,下意识抬眼朝扉颜房子望了过去,喃喃自语道:“这一大清早,绎轩跑我扉家舅舅房里干什么了?” 寒云转身,端了两盘菜朝门外走去,就仿佛没听见一样。 孤白瞧着他走出门,这才窜到喻龙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了一声:“呃……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一件好事。借此机会你多向人家寒云学学,看看人家两耳不闻窗外事,做到怎样的心无旁骛。学学,好好学学吧。” 喻龙当即傻了眼,这跟这都是哪啊? 待他们三个准备妥当,喻龙去清扬房中送了一份饭菜,转身准备去喊扉颜他们来吃饭,却被孤白手疾眼快的拦了下来。 “哎哎哎……你这是闲的没事么?快点吃饭,等会还要下山一趟。”孤白将喻龙连哄带骗的推到桌边,按着他的肩膀将人塞到长凳上,正准备坐下一起吃饭。 喻龙却十分不解的,问了一句:“你们做属下的,都不去喊自己主子来吃饭的吗?” 只见,孤白笑眯眯的转过脸,与喻龙幽幽道了一句:“小孩子家,一天到晚操的心倒是不少,我们绎轩殿下正在办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你就安安心心吃饭吧。” 喻龙愣了一愣,转脸看着低头吃的津津有味的寒云,顿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多时,三个人一阵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饭菜吃了个干干净净。 身后,绎轩一脸阴晴不定的,朝他们三人走了过来。 “绎轩殿下,那绳子好用么?”孤白两眼仿佛闪着光,起身小心翼翼的对绎轩追问了一声。 寒云转身走到厨房,倒掉锅里的水重新下了两把细面。 绎轩不知是心情不好,亦或是自顾自的想着什么,完全没顾得上回孤白的话。 喻龙却格外好奇,扭头冲孤白问了一声:“什么绳子?” 孤白抬眼,用责备的眼神觑了一眼喻龙,冲他挥了挥手:“去去去,看看清扬那边吃完了没,把碗筷什么的收回来。” 喻龙十分不悦,却又无可奈何的起身,照他吩咐去做。 孤白看着喻龙走远了,这才一脸紧张的低声问道:“绎轩殿下……” 此时,绎轩才恍然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抬头望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空盘空碗,愣愣道:“你们吃这么快?” 孤白却摇了摇头,小声回了句:“实在不是我们吃得太快,而是您回来的太晚了。” 还好,寒云甚是有先见之明的,并没做他们两个人的饭菜,而是单独留了细面,待绎轩回来这才重新去做起了饭。 绎轩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暗自点了点头。 孤白见此,急的仿佛屁股底下如坐针毡,当即起身去厨房寻寒云去了。 “寒云……你快看看绎轩殿下这是怎么了?”孤白风风火火的冲进厨房,正好看见寒云刚刚做好了两碗面。 寒云伸手,端起其中一碗朝孤白身前递了过去:“你把扉颜的饭,给他送过去。”说完,端起另一只盛满了细面高汤的阳春面,给绎轩殿下送去。 直到那碗搁在绎轩眼前,他仍旧没从思绪中回过神。 寒云隐隐有些担忧,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清早醒来,殿下不知为何,特意找孤白借用一样东西,之后就是他们在厨房忙活时,听见扉颜那声非常不一般的惊呼。 之所以说这声惊呼不一般,实在是带着三分惊慌和三分恐惧,又从剩余的四分中,带了一丝令人听不懂的意味。 “殿下,先吃饭吧。”寒云忍了半天,最后只能催了一句。 绎轩抬起头,看了一眼立在身边的寒云,问道:“扉颜那边……” “殿下请放心,属下叫孤白去送饭了。”寒云以为,绎轩担心自己没给扉颜做饭,赶忙解释了一句。 绎轩摇了摇头,一副担忧不已的神色叹道:“他嘴里都烂了,最近可能都吃不了。” 闻言,寒云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完全没想到绎轩一大清早避开他们,是去看扉颜的伤势,只不过片刻间又恢复如常,问道:“那……这几日属下给扉颜煮点粥吧?” 另一边,孤白端着汤面来扉颜房中。 一进门就看见他,一副痴痴呆呆的神色坐在床边。一个没忍住差点笑了出声,立刻抬手掩了掩嘴,一遍一遍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要提…… 扉颜抬眼,看见孤白那憋得十分艰难的模样,整个脸为之一僵,脸色一阵黑一阵红,脸上好不热闹。顿时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第258章 都给我滚 扉颜抬眼,看见孤白那憋得十分艰难的模样,整个脸为之一僵,脸色一阵黑一阵红,脸上好不热闹。顿时咬牙切齿,恶狠狠的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孤白一脸无辜的眨的眼,将手里端着的碗扬了扬,伸手放在桌上:“没什么啊,我就是来给你送饭的。” 闻言,扉颜一脸十分不信的,望了一眼那碗面,冷冷道了一句:“端回去,我不吃!” 孤白以为,扉颜被绎轩捆起来,伤着他脆弱的小心灵,当即忍了半天的笑意,小心翼翼的哄了句:“哎……不管怎么样,饭还是要吃的嘛。” 扉颜抬眼,冲笑得一脸莫测的孤白,暴跳如雷的吼了一句:“给我滚出去!” 孤白缩了缩脖子,看着扉颜仿佛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下意识觉得还是小命重要,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外走去:“好好好,我站在门外总行了吧。” 心中暗暗有些不屑:就是被殿下那个啥了么,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扉颜紧紧咬着牙关,双手不知不觉以捏成了拳,胸口像是燃着一团火焰,还有些越燃越烈的形势。 “事已至此,你也不用发这么大火吧?”孤白好心好意,站在门口又劝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听见孤白说了这句话,坐在床边气的吭哧吭哧的扉颜,直接浑身一颤僵着脖子,扭脸望着站在门口的孤白,一字一句问道:“你知道了什么?” 孤白微微一愣,面上有些尴尬之色,隐隐还有些害羞的模样,伸手搔了搔头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扉颜只觉得的大脑“轰”的一下,下意识想冲上去把这个人捏死在那,脸上的颜色就更精彩了。眼底甚至隐隐带了一些,随时准备喷薄而出的怒火:“说啊!” 孤白浑身一个激灵,硬着头皮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不就是被绎轩殿下那个啥了么,这多大一点事啊……” 话音刚落,远处走来了三个人影,走在前头的正是绎轩,身后跟着喻龙和寒云。 孤白回过头,看见急急忙忙走来的绎轩,三步并作两步躲在他身后,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 “吵什么呢?” 众人顺声望去,瞧见清扬坐着轮椅也赶了过来。 扉颜红着一双眼,“唰”的一下从床边站起身,端起桌上那只盛满汤面的碗,挥手朝门口扔了出去,只听见“啪”的一声,那只碗在绎轩脚前一步远的地方,摔得四分五裂。 绎轩眉头微微一拧,看着从那破碎的碗中流出的汤汁,缓缓流到自己脚前,整个人仿佛呆了一般,一动不动的立在那。 “都给我滚!”看见绎轩的扉颜,再也忍无可忍的暴跳如雷。 清扬侧首,望着一动不动的绎轩,神色有些疑惑,转脸朝房内气得浑身发抖的扉颜,又轻飘飘的问了一声:“你是叫我们滚出扉宅,还是滚出你的视线?” 扉颜已被气得七窍生烟,哪里还管他们怎么想,挥着衣袖又歇斯底里的吼了一声:“爱滚哪都好,别再叫我看见你们!” 绎轩“唰”的一下抬起眼,愣愣的看着扉颜片刻,忽然张口轻轻道了一声:“好!”说完,一转身离开了门前。 喻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进去劝扉颜两句。 却被清扬上前,一脸神色凝重的拦了一拦:“你去看看绎轩,别叫他离开扉宅。” 喻龙却不懂,十分震惊道:“绎轩要走么?” 清扬张了张口,转脸看了看在屋内乱砸一气的扉颜,心事重重的又催了一遍:“你快去吧。” 待喻龙找到绎轩时,他们三个人正准备出扉宅的大门,一想到清扬的嘱咐,当即追上前去:“绎轩,你这是准备去哪?” 绎轩听见喻龙的声音,脚步仍旧不做丝毫停顿,只当做没听见一般,目无斜视的望着眼前扉宅的大门,径直走了过去。 寒云见此,脚下一顿停下来,转身拦住了追赶而至的喻龙,很是无奈的说道:“别追了,我们殿下主意已定。还请你有时间多帮我们照看下筠竹姑娘,毕竟扉颜还要看顾清扬兄。” 喻龙面上一片急色,望向越走越远的绎轩背影,伸手推了一把寒云:“清扬说了,不让你们走。” “说什么呢,这里可是扉宅不是青丘,连扉颜自己都说了不想看见我们,难道我们还能厚着脸皮,当做没听见么?”孤白上前,阴阳怪气的接了一句。 喻龙望着孤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口无遮拦的骂道:“还不是你惹是生非,闯出来的祸?” 孤白被人戳了痛脚,当即脸红脖子粗的,杠着脖子同他辩解道:“你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用知道,就看咱们来的时候扉颜的状态,便什么都不用问了。”喻龙冷哼一声,一脸鄙夷的望着孤白接了一句。 孤白脸上有些挂不住,伸手朝喻龙搡了一把:“就显得你能耐了是吗?”他这一把不打紧,却将形势变了一种氛围。 喻龙一时不防,被他搡了一把脚下倒退了两步,却直接变了脸色,冷声问道:“你们俩到底让不让?” 寒云还未开口,孤白已经扯着嗓子吼道:“不让!有本事你踩着我脑袋过去?” “好,我倒想知道你脑袋到底有多硬!”喻龙脸色一沉,不由分说上前与孤白打了起来, 这一打起来不要紧,那是拳拳到肉丝毫不带放水的,一开始只是比比手脚,到后来竟不知是谁先开始用了法力。 寒云一开始只是袖手旁观,只为了拖延住喻龙叫绎轩先走,谁知道后来两人越打越厉害,到后来竟然连法术都不用了。 喻龙手中握着那柄冒着蓝色火光的大刀,朝对面挥着长枪的孤白提刀砍去。 下一刻,眼看大刀与长枪相撞之事,寒云脸色一变纵身迎了上去。 “铛……”的一声下。 三个人纷纷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倒退了几步才站稳脚跟。 孤白面上有些煞白,侧首望了一眼身边的寒云,见他额前沁出一层冷汗。 第259章 他只是可能不懂 孤白面上有些煞白,侧首望了一眼身边的寒云,见他额前沁出一层冷汗。 喻龙脚跟刚刚站稳,挥手将手里的大刀朝孤白面前直了过去,扬声问道:“还要打么?” 寒云伸手,拦了拦孤白正欲冲上去的身形,抬起脸朝喻龙那望去,一脸为难的劝了一句:“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于公于私都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况且扉颜兄生这么大气,我家殿下也不可能再留下来……” “你与他废话什么,腿长在绎轩殿下身上,还能由着他们呼来唤去么?”孤白伸手,推了一把寒云拦在自己身前的胳膊,气急败坏的嚷了一句。 寒云侧首,冲着一副不知悔改的孤白,厉声喝道:“你少说一句会死么?” 孤白被他骂的愣了一愣,当即有些下不来台,正准备张口辩解两句,却看见寒云眼底的寒意,顿时嘴边的话散了个干干净净,也不急着冲过去找喻龙接着打了。 “寒云,我与你们在一处不久,但具扉颜所言,你们家绎轩殿下跟他关系匪浅。此番不过是孤白惹的祸,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也不该叫他就这么负气离去,难道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么?”喻龙拧着一双眉,甚是不解。 寒云也知道,这件事归根到底都是在孤白身上,事情若是不弄清楚,便无法解决,当即转脸望着一脸尴尬的孤白,询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孤白张了张口,望着眼前的寒云欲言又止,转脸看着远处的喻龙,他觉得这事实在说不出口,自己连他们的关系都对寒云遮遮掩掩,如今当着喻龙的面,怎么说得出来? 寒云见他这般吞吞吐吐,真恨不得抬腿踹他一脚,都什么时候了还掖着藏着?当即厉声吼了一句:“说话啊!” “我……我给了绎轩殿下一根“束仙索”,绎轩殿下可能把他捆了,对他……对他……” 喻龙与寒云微微一愣,顺着他说的不清不楚的那句话,略微猜想了片刻。 当时,他们赶到的时候,明显看得出扉颜的愤怒明显到了极限,再看到扉颜那一身的衣衫略微有些凌乱,和他们赶到时听见的那句话,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猜了个七七八八。 寒云原本有些隐隐担忧的事,在暗自思索了片刻后,心中当即“咯噔”一下,抬手一巴掌拍到孤白后脑上,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等着寻风殿下剥你的皮吧!”说完一转身,朝着绎轩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边,绎轩脚下步履匆匆,也不知是心中压着火,还是他急急切切想要离开此处。 一抬起眼,却瞧着清扬远远坐在轮椅上,遥遥望着自己神色不明。 他脚下一顿,寒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清扬先是垂下眼眸,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表情,略微想了一想抬起眼,望着绎轩那冷若冰霜的脸色,幽幽问道:“我以为,无论如何你都是最了解他的。” 闻言,绎轩绷着嘴角默然无语。 在一处这么多年,他也以为没人能够比他更了解扉颜。 “扉颜不是有心如此,你也不该这样不明不白的负气离去。”清扬望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绎轩,开口又劝了一句。 见此,绎轩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带着一丝疑惑道:“你知道什么?” 清扬伸手揉了揉双腿,缓缓垂下眼不做任何回应,就仿佛没听见他那句问话。 绎轩仔细想了想,心里忽然有些紧张,面上浮现一片惊慌之色,随即侧过身不再看清扬,抬眼望向不远处那一片茂密的树林,隐隐有些担忧。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将自己的思绪隐藏的格外好,难道这么久以来都是他自欺欺人,身边所有的人早已心照不宣的,看出他的一直压抑在内心的情愫? 但是转念一想,清扬那双能洞悉世间的眼,若是连这点东西都看不出来,这将近一万的年岁,亦算是白活了吧? 思及至此,绎轩微微有些惊慌的神色渐渐散去,言语间带着一丝无奈,道:“这件事……还有人知道么?” 清扬手下动作一顿,抬起眼望着绎轩棱角分明的侧颜,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我不知道。” 绎轩眨了眨眼,轻声自嘲的笑了一声,转过身望着清扬静静看了片刻,抬起脚又朝前方迈步迎了过去,只是这一次的脚步,不急不缓不轻不重,仿佛放下了一样心事。 清扬看着绎轩一步步走近自己,眼底闪过一丝无奈拧了拧眉,在他与自己擦肩而过时,忍不住又道了一句:“你真的舍得么?” 绎轩脚下一顿,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无论自己舍不舍得,他留在扉颜身侧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 绎轩怎么敢,以他了解的扉颜,若是这件事被所有人知道了,恐怕就是他们两个再无相见之日。 他只能借着这次的机会全身而退,给彼此一条还有退路的路,旁人只知道他们吵了架,朋友之间吵架也很正常,他们还有再同桌喝酒的那一天。 再见面时,还能彼此含笑打声招呼,不是么…… “你不该拦我,如果你想为他好,也想为我们好的话。”绎轩抬起头,望了一眼蓝天白云,神情有些疲倦。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话,却还是奉劝了一句:“有些事情,并不是一味的躲着就能躲得过去,不过你想躲便躲罢,不过是看你们能不能躲得过自己的心罢了。” 或许是阿璃的离开,清扬对于感情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看法。 他觉得,扉颜不像是绎轩想的那样避之不及,相反,扉颜很可能只是没明白感情是怎么一回事,只尊崇自己以为的以为,刻意的排斥绎轩的感情,仅此而已。 此时,清扬看着远处从追来的寒云,讳莫如深的放弃了劝阻。 “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筠竹姑娘怎么办呢?”寒云气喘吁吁的撵了上来,立在绎轩身后问道。 第260章 感觉到了什么 “殿下……咱们就这么走了,筠竹姑娘怎么办呢?”寒云气喘吁吁的撵了上来,立在绎轩身后问道。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忽然间想到了那一日,寻风态度格外强硬的,硬是要绎轩跟着扉颜回扉宅,也许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应该是寻风吧? 难怪,难怪当初他说什么都要把筠竹要走,也许那个时候的寻风,只是出于一个兄长的立场,唯恐绎轩的事情被外人看出端倪,惹得最后大家都下不来台。 只是他这种做法,到底是对是错已经说不清了。 当初,如果换做自己第一个知晓这件事,只怕是把扉颜跟绎轩隔开都还来不及,哪里会纵容绎轩长期留在扉颜身侧,叫他们两个人这么不清不楚的在一块,搞得现在如此尴尬。 绎轩忽然听到寒云这句话,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自己只顾负气离去,却忘了大哥还在等筠竹姑娘回去,自己眼下这么甩手走了,又该有谁来照顾筠竹。 “绎轩,明日我会离开扉宅,无论如何我都想去凡间看看,有没有可能找到阿璃散落的魂魄,扉颜一定会与我一同上路,你便可以安心留在此处,静候筠竹姑娘醒来,也好圆了你兄长的心愿,你觉得呢?”清扬说完,侧首昂起头,望着左右为难的绎轩,轻声问道。 这时,孤白和喻龙吵吵闹闹的追了上来,远远看见那三个人在那,当即收了声迎了上去。 绎轩转过身,望着清扬那一脸淡然的神色,心中有一些感激。 他知道,清扬这是在给他两全之法。 “可你的身子……”感激之后,绎轩却又有些担忧的,望向他手下轻轻揉着的一双腿,心中多少带着一丝愧意。 若不是为了他们,清扬这样残缺的身子,原该等好些了再去罢? 清扬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再道:“不过是腿不大方便而已,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话音刚落,扉颜从半空中跳了下来,一脸急色的冲清扬骂道:“我转个脸你就不见了,自己的身子竟然半分都不带爱惜的么?”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紧接着飘了下来,静静落在清扬腿上。 清扬看了一眼琉璃灯,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盏灯还是第一次如此靠近他,于是为微颤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琉璃灯捧了起来:“是它带你找来的么?” 扉颜一脸愠怒,忍不住提高了三分声线,喝道:“不然呢?!” 清扬眼底一湿润,眼眶中竟浮上一片泪泽,颤着唇一连唤了三声:“好……好,好!” 既然这盏灯能找来自己,他便虔诚的信着,或许有朝一日,这盏灯真的能带着他找到阿璃散落的魂魄,也未可知。 扉颜见他如此激动,不禁愣了一愣,轻声问了一句:“你这是怎么了?” 清扬抬手抹了一把脸,激动万分的抬起脸,冲扉颜乐道:“咱们明日就去人间吧。” 扉颜面上大惊,不由得惊呼了一声:“哪能这么快?” “就明日吧,我的身子也不会比这更差了,在哪里养着都是一样,不过是要劳烦你跟着我走一趟,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清扬刻意将话说的极其委婉,想要扉颜自己说出那句话。 果然,扉颜见清扬在自己面前如此见外,当即有些不悦的斥责了一句:“说什么呢?!你这幅样子哪能离开得了我。明天就明天,只是我们这一走筠竹却没人照料了。”扉颜转身,望着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绎轩,面上隐隐有些尴尬之色,硬着头皮问道:“能不能……麻烦你们在扉宅,帮我们看护着筠竹的元神?” 见此,绎轩也不推辞,重重点了点头应声道:“你们安心去吧。” 这时,所有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场闹剧的风波,就在清扬和绎轩的计划中,以雷声大雨点小的局势,完美的谢了幕。 第二日,清扬与扉颜来到“结灵之地”,与筠竹和众人告了一声别,两个人离开扉宅去了凡界。 两个人来到的第一处地方,就是阿璃身中“一滴泪”时,他们藏身于此的那条瀑布附近。 再来到这里,清扬只觉得心中隐隐发痛,抬眼望着他们待过的那个山洞入口,以往深埋在心底的思念,忽然间像是数丈高的巨浪,朝他铺天盖地的扑了过来。 扉颜见他如此难过,犹豫着开口劝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这会不是来找阿璃的嘛,你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吧,我觉得这里充斥着太多痛楚和不好的回忆,阿璃或许不会在这……” 他实在不知该怎么劝,只想叫清扬不去回忆不开心的过去。 清扬落下一滴泪,正好砸在他手中捧着的那盏琉璃灯中,只见那盏灯晃了两晃,在清扬没防备的当口,“唰”的一下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不知是阳光耀眼,亦或是那盏琉璃灯自己绽放的光泽,漂浮在半空中的青蓝色的光芒,忽然毫无征兆的亮的比以往都耀眼。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抬眼望着那半空中的琉璃灯,幽幽问道:“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 那盏灯在半空悬浮了片刻,光芒逐渐淡了下去,又飘回到清扬面前。 清扬不明所以,只得伸出手将面前的琉璃灯接过手中。 下一刻,他整个人仿佛被人从后拽了一把,待他定睛看清周围,身边已经没了扉颜的身影,低头看了一眼更是惊诧,自己竟然不是坐在轮椅上,而是两腿直立立的站在原地。 而他手中,没了那盏琉璃灯。 身边的景致没有一丝变化,而扉颜不知去向,自己又站了起来,几乎在下意识的,清扬抬起头望向那座山洞的入口,脚下轻点纵身飞了过去。 落地时,清扬整个人浑身一颤,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脚下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缓缓伸手探了过去:“阿璃……是你么?” 山洞里面,紧贴着石壁坐着一个蜷缩在此的白衣女子,只是女子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看不清脸。 第261章 阿璃呢? 落地时,清扬整个人浑身一颤,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脚下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缓缓伸手探了过去:“阿璃……是你么?” 山洞里面,紧贴着石壁坐着一个蜷缩在此的白衣女子,只是女子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臂弯看不清脸。 不知为什么,清扬竟然又有些惊喜又有些害怕,只能蹲在她身前,颤抖着手缓缓探了上去:“阿璃,对不起……我来晚了。” 那个白衣的女子浑身瑟瑟发抖,掩在双臂下轻轻啜泣着,仿佛没听见有人说话,不知有人在靠近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疼……” 清扬那只手,在触到白衣女子的肩头时,听到这不甚清晰的话,忽然间顿了下来。 “好疼……” 此时,清扬一直潜藏在心底的懊悔和悲伤,再也抑制不住,顷刻间,两颗豆大的热泪从眼眶滑下,他探出手的手指缓缓捏成了拳,在她肩头上空逐渐收紧,直将骨头捏的“咔嚓咔嚓”作响。 他记得,阿璃最害怕疼。 阿璃走后,清扬一直在想。那一日阿璃躺在他怀中,吐光了一身的鲜血时,是不是很痛? 清扬望着眼前,那后背紧紧贴着石壁,埋首在臂弯喊痛的女子,忽然间泪无可抑,一双眼底带着深深地懊悔,缓缓将捏成拳的手收了回来,努力压抑着内心极其悲恸的情绪,轻声哄道:“阿璃,咱们回家吧?” 此话一出,那瑟瑟发抖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满脸泪痕的一张脸,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阿璃哭声一顿,望着眼前的清扬,仿佛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喃喃问道:“你是谁?” 清扬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竟是问的这个,也微微有些惊诧,暗自思忖着:难道是阿璃魂魄离开太久,已经不记得很多事情了? “你认识我么……”阿璃见他不答,继而有些疑惑的又问了一句。 此时,清扬唯恐惊着阿璃,只能抬手抹了一把脸,努力扯出一个笑意回道:“难道……你不记得自己是谁了么?” 闻言,阿璃微微一愣,缓缓摇了摇头,有些情绪低落的回道:“我似乎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我睡醒来的时候就躺在这里,只记得很疼很疼。” 清扬极为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朝她面前缓缓伸出一只手,轻声道:“那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回家。” 阿璃望着面前,那只干净修长的手掌,手心朝上在她面前停下。不知为什么,忽然感觉这只手,是那样的似曾相识。 于是,她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他掌心中。 就在此时,阿璃忽然浑身一震。 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过后,从阿璃的眼角中,流下两道鲜红的血痕,下一刻,鼻孔、嘴边、耳朵相继淌出血来。 “阿璃!” 清扬睁开眼时,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扉颜一脸急色,伸手扶了一把清扬,蹲在他身边急切的问道:“怎么回事?” 此时,清扬才仿佛从惝恍迷离中清醒过来,抬眼环视了一眼四周,转脸望向身旁的扉颜,喃喃问道:“阿璃呢?” 扉颜微微一愣,并没有反应过来。 “我问你阿璃呢?”清扬一脸急色,忍不住提高声线又问了一遍。 扉颜缓缓站起身,望着坐在轮椅上气息不稳的清扬,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怎么了。” 从刚刚那盏琉璃灯,在半空散发出一道强光,又飞回到清扬手中之后,清扬双眼一闭就像是睡了过去,无论他如何呼唤,都喊不醒他。 就仿佛,自己自封五识一样。 清扬见到他这样严肃,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了刚刚没想到的一件事,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眼又问:“刚刚你一直在这?” 此时,扉颜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低头朝他手中那盏琉璃灯看了一眼,伸出手道:“把灯给我看一眼。” 清扬低头,看了看手里那盏琉璃灯,面上有些犹豫着将那盏灯拿在手里,朝扉颜面前递了过去。 “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扉颜伸手,将琉璃灯顺势接了过来,放在手心上下左右看了几番,随口朝他问了一句。 但是等了半天,扉颜都没听见清扬吭一声,这才转脸,眼底带着深深地疑惑,朝清扬面上望了过去:“问你话呢!” 清扬转过脸,遥遥望着那座山洞的入口,抬起手指了一指:“我去那里,看见阿璃躲在里面,她好像不记得自己是谁,也不记得我是谁……” “然后呢?” 清扬眼底一痛,缓缓将手收了回来,一脸悔恨道:“然后,我说要带她回家,她却忽然七窍流血凄厉的惨叫一声,我便回到了这。” 顷刻间,扉颜便了然于此。 因为他知道,璃七窍流血的模样,一定是清扬心底最深的痛。 那一日他们虽然来的迟了些,但阿璃那副凄惨的模样,时至今日还令他觉得触目惊心。 刚刚那须臾间,琉璃灯一定是带着清扬,找到了阿璃散落的魂魄中,最好找的那一魄:惧! 世人只知道人有三魂七魄,却不知道这七魄代表着“喜怒哀惧爱恶欲”。 在阿璃的记忆深处,她最为恐惧的就是在那座山洞里经历的一切,其中包括当初清扬想要杀她的心。 虽然那是阿璃捱不过时,苦苦朝清扬一遍一遍求死,最终逼得清扬起了杀心。 但仍旧不能否认,在清扬举起“青鸾剑”的一瞬间,阿璃是害怕。 “既然如此,咱们先去山洞看一眼吧。”扉颜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伸手将琉璃灯朝清扬面前递了过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待他们两人来到山洞,清扬望着之前看见阿璃的那处位置,一脸神色凝重的伸手指了指:“我看见她的时候,她就躲在这里。” 扉颜捏了一道诀,将那处墙角施了一道法。 下一刻,就看见一道淡淡的光圈,在那里围出了一道蜷缩在此的身影。 清扬眉头微动,心底浮现一片悲痛难忍的情绪,眼中不知不觉一片湿润。 第262章 你就没想过么 清扬眉头微动,心底浮现一片悲痛难忍的情绪,眼中不知不觉一片湿润。 扉颜暗自叹了口气,转脸看着清扬强忍着悲伤的模样,心中十分的不落忍,张口劝了一句:“你先下去歇着吧,我留下来替你看着就是了。” 清扬一动不动,望着那道淡淡光圈形成的人影,默不作声。 见此,扉颜也不再劝他,转身走到山洞口,望着即将升至头顶的太阳,幽幽叹了一句:“你也不要总是这样,今后的路还长着呢,你总不能找到一个便崩溃一次,我怕你没凑齐阿璃的魂魄,哪天先把自己的魂丢了……” 清扬精疲力尽的吐出一口气,稍稍缓了缓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才发现直到现在,喉咙里还充斥着一股血腥味。 当他再次看见阿璃那副神态时,一时间又急又怕,如刀戳心般不忍,吐出一口血这才醒了过来。 清扬觉得,或许扉颜说的有道理。若是长此以往下去,即便他没将自己的魂丢了,也不是阿璃当初认识的他。待她醒过来之后,看到如此悲伤、痛苦和沮丧的自己,阿璃怕是会伤心的吧? 扉颜一弯腰,在洞口处席地而坐,伸手朝身边空地上拍了一拍,转脸冲清扬唤道:“一时半会她还不会回来,不如你过来与我晒晒太阳,今天的天气不错,太阳光也挺柔和,既不会觉得晃眼,还能感受到温暖的暖意,你不如过来感受一下。” 清扬点了点头,轻声应答道:“好……” 于是,清扬调转过轮椅,与扉颜一高一低坐在洞口晒起了太阳,恍然间又想起那一日,他抱着裹在棉被里痛的死去活来的阿璃,在温暖的旭日下驱散着前一夜的寒意。 “曾经我以为,阿璃会长长久久的留在我身边,或许直到我神形俱散的那一日,要留下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着,没想到她却先我一步离去。”清扬望着远处,忽然怅然论道。 扉颜仔细想了一想,觉得昔日里朝气蓬勃的一个人,忽然变得情凄意切起来,是个十分要命的事情,怅然若失的叹了口气,忍不住宽慰了两句:“咱们都活到这把年纪,用凡人的寿命来衡量的话,也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呢?再说了……阿璃复活之日指日可待,你都等了快三十年了,没理由在这个时候撑不下去了吧?” 清扬牵起嘴角,十分凄凉的笑了一笑,缓缓转过脸望着扉颜,直截了当的问了一句:“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扉颜愣了一愣,猛地没想到清扬话题转的这样突然,如此突然地指到自己。 清扬望着扉颜那一副不知所以的神色,想了一想转了个弯,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将来想找个什么样的姑娘?” 扉颜面上一怔,面上浮现出一抹转瞬即逝的尴尬之色,转脸移开自己的眼睛,目光微微有些躲闪道:“你怎么突然……对这种事情感兴趣了?” 清扬见到他一贯的避重就轻,避实就虚之态,也不刻意出言戳穿。转过脸遥遥望着远处,凉凉问道:“怎么,你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么?” 闻言,扉颜微微低下头,几乎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一张脸。那张极为精美的脸,无论是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也不知是他日日见着次数多了,亦或是有些什么别的缘故,他甚至抬手就能画出来,甚至丝毫不带丁点偏差。 “这句话……绎轩也同我问过,但是我好像真的从来都没想过。”良久,扉颜嘴角扯出一个假笑,抬头冲清扬回道。 清扬转过脸,一双几乎能看穿别人内心深处的眼,就那样直直的望着扉颜的眼睛,轻笑了一声问道:“是么?” 扉颜脸上笑容一凝,僵在嘴角再也装不下去,索性转过脸不再看他。 于是,清扬也转回脸,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思,不再与扉颜刨根问底。 许久,扉颜小心翼翼的转过头,望着一脸沉思的清扬,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却又没出声。 “你想说什么?”清扬半掩着眼帘,伸手揉了揉坐着发麻的双腿,忽然开了腔。 扉颜眨了眨眼,装的一脸无辜道:“我什么都没想说啊,就是想问你饿不饿,要不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清扬揉腿的手一顿,转过脸看着扉颜点了点头,十分配合的道了一声:“好啊。”不就是充傻装愣么,反正他是不急,就看扉颜自己急不急了。 两个人找了一处餐馆,简简单单点了三盘菜,再要了两碗米饭,清扬低头自顾自的吃着,丝毫不去在意对面扉颜那仿佛屁股底下长满了钉子,如坐针毡的挪动着屁股。 直到清扬面前的饭吃了一半。 扉颜再也坐不住了,伸手在桌上轻轻叩了两声,朝清扬唤道:“你……你吃慢点行不行,我又没跟你抢,咱们要壶酒吧,坐在这边吃边聊好了?” 清扬抬起头,掀起眼帘朝扉颜望了一眼,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模样,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快点吃完回去吧,说不定阿璃回来了。” “不是……这一时半会的她还回不去,你先跟我聊两句行不行?”扉颜一脸焦灼不安的,同清扬求道。 此时,清扬才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聊聊?” 扉颜忙不迭的点头,甚是好脾气的附和道:“聊!聊什么都行。” 于是,清扬直起身形,将手里的竹筷轻轻搭在碗上,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擦了擦嘴,这才问道:“说罢,你想聊什么?” 扉颜咂了咂舌,面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面前架在碗上的竹筷,轻声道了一句:“看来你还没想好要聊什么,你慢慢想着好了。” “哎哎哎……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你跟绎轩说了什么。” 第263章 为了什么 “哎哎哎……我就是想问问你,昨天你跟绎轩说了什么。”扉颜脸色一黑,伸手就要去夺清扬手里的竹筷。 清扬缩了缩手,刚躲过扉颜的阻拦。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对面扉颜那张极力忍耐的脸色,故作神秘道:“想知道?” 扉颜磨了磨牙,看着清扬那副隐隐有些得意的嘴脸,强忍着扯了扯嘴角,朝清扬十分牵强的笑着回道:“想……” “你何不自己去问他?”清扬嘴角微动,将目光从扉颜脸上移开,手中竹筷探出,朝着面前一盘鱼腹处夹去,刚刚拨下那块肉沿着原路返回。 下一刻,扉颜“唰”的一下站起了身,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脚下快走两步绕过桌边,脸红脖子粗的冲清扬较起真,抬手将他手腕一拍,那竹筷连着那筷子鱼肉,应声跌落在桌上。 “你干什么?!”清扬手中的竹筷一落,当即猛地抬起头,望着立在他身侧的扉颜,一脸的不可置信。 扉颜意识到,自己的确有些反应过激,脸色闪过一丝尴尬的神色,手足无措的就近坐了下去,支支吾吾的道了声歉:“刚刚……我是过分了点……” 不等他说完,清扬却一脸神色凝重的,将他的话拦了下来,反问道:“过分了点?” 扉颜愣了一愣,低下头略微思索了片刻。不过片刻后,他像是做了个什么艰难的决定。 只见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抬起头时,已换了一副坦然地神情,朝清扬郑重其事的再道:“此事是我不对,还请你别放在心上。” 清扬原本凝重的神色,渐渐换成一副疑惑不解,缓缓摇了摇头:“我并不是生你的气,只是发觉你变了很多。” 比如,从前从来没与他正儿八经红过脸,方才却与他格外较真。 再比如,昨天他真的是追着自己,才找来的么? 还有那一日,扉颜睡梦中的呓语,又真的只是他们关系匪浅的缘故么? 桩桩件件,都经不起清扬仔细推敲。 见此,扉颜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朝清扬避重就轻的转移开话题,答道:“你没生气就好。小二,这边换一壶热茶来。”说完,抬手从箸笼取出一双干净的竹筷,伸手递给了清扬。 “好嘞,客观您稍等。”那小二扭头应了一身,随即转身朝后厨走去。 清扬垂眸,望了一眼扉颜递过来的竹筷,顺势从他手中接下。再抬眼,看着坐在手边的扉颜,有一些话却如鲠在喉。 不多时,那小二拎了一壶滚烫的开水壶,走过来换了一壶新茶。 清扬思量片刻,伸手端起面前的茶碗,递到嘴边嘬了一口,转脸看着沉默不语的扉颜,轻声道了一句:“扉颜,咱们兄弟一场,有些话你若是想知道,我自然也不会刻意瞒你,但你想知道什么,不妨直说?” 扉颜暗自叹了一口气,缓缓摇了摇头,一脸的茫然道:“罢了,这件事也没什么可问的,还是谈谈阿璃的事情吧。” “阿璃?”清扬端着茶碗的手一顿,眼底带着一丝担忧,将手里的茶碗轻轻搁在桌上,接着问了一句:“莫非你察觉到有什么变故么?” 扉颜拎起手边的茶壶,替清扬将那几乎见了底的茶碗,缓缓续了八分满,将茶壶搁在一旁,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之前你说阿璃惨叫了一声,你便醒了过来?” 清扬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应道:“不错,当时我伸手想要将她拉起身,她的手刚刚放在我手上,之后便看见她七窍流血的模样,直到她凄厉的喊叫了一声,我才醒了过来。” “那时,你心中是否想到了什么?” 清扬一脸不明所以,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刚刚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被扉颜抬手拦了下来。 “或者说……是否当时你心中想到了阿璃去世时的模样,才引得她化作那般神态?”扉颜小心翼翼,尽量言辞谨慎而又婉转的,做了一番猜测。 话音刚落,他便瞧见清扬面上浮现一片伤痛的模样,赶忙再道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得知晓她为何如此,下一次咱们才能将她收回琉璃灯中。” 闻言,清扬忽然间陷入沉默,缓缓垂下眼帘不置一词。 扉颜见此,也不好再出言逼他,只能暗自叹了一口气,抬手拾起邻座旁边自己那双竹筷,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自顾自的吃着面前的菜,只是口中如同嚼蜡,全然不知是何滋味。 有些事情,即便他说得再多做得再多,都抵不过清扬自己走不出心里那道坎。 从很久以前便是这样,清扬不愿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别人,一如当年逼走筠竹,再比如用同样的手法,想要逼阿璃离开。 “你说得对,一直以来是我忘不掉……甚至不敢忘。”良久,清扬长长舒出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一脸诚然道。 扉颜夹菜的手一顿,之后缓缓从盘子中撤离,一脸感同身受的模样,将手里的竹筷轻轻搁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就像一场长睡不醒的噩梦,你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阿璃是为你而死。这些年来,你一次次将自责、内疚、痛苦、绝望甚至愤恨的感情埋在心底,你将所有的一切过错,全部背在自己的身上,却忘了阿璃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 清扬一脸苦笑的昂起头,眼角渐渐湿润。 他永远都忘不掉,阿璃一副恋恋不舍的神色,眼底带着对他深深的眷恋,他无可奈何的看着那双黑色的眼眸逐渐黯然失色,最后缓缓阖上了那双原本明眸神采动人的眼睛。 如果那时,阿璃能够说话,她会对自己说什么? 阿璃,就为了曾经一句他不曾放在心上的话,当真赔上了自己的一条命。 若是早知如此,他当初一定不会自私的哄骗她,叫她说出这样一语成谶的誓言。 “阿璃……是为了我,一切都是因为我。” 第264章 你是谁 “阿璃……是为了我,一切都是因为我。”清扬一双眼又哭又笑,缓缓低下头来抬手扶着前额,用力拍了三拍笑意更甚。 扉颜不忍,伸手一把拽着清扬的胳膊,沉声喝了一声:“你既然知道,就不该白费了阿璃一番心意。无论她在或不在,你都该好好替她看着这凡世间的盛景,替她走过她走过亦或没走过的路,不是么?” 无论他们此行,到底能不能集齐阿璃散落在人间的魂魄。 扉颜都希望陪清扬走过这一遭后,能令他想起一星半点的美好回忆,哪怕阿璃真的复活无望,至少也该叫清扬好好的活下去。 “你之前说过,阿璃不识得你也不记得自己。那她一定是在接触到你后,感应到你心底的意念,从而令她回想起最不愿记得的回忆,比如说疼痛和死亡。”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依旧如疯似狂的又哭又笑,仍是不为所动。 于是,人来人往的大堂掌柜的店小二,以及正在别的桌吃饭的食客,纷纷小声窃窃私语,有的伸手指着清扬的背影,轻声与旁边的人嗤笑讨论着。 扉颜见清扬仍旧萎靡不振,心口不由得火上心头,“噌”的一下站起身,伸手扯了扯清扬那只胳膊,厉声呵斥道:“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可有昔日里阿璃所见过的模样?你这样又该如何找回阿璃,阿璃又怎么可能肯跟你回去?” 清扬奋力挥手,一把甩开扉颜拽的紧紧的手掌,苦笑声渐渐小了下去。 他不过抬手抹了一把脸,待手掌离开面上时,脸上神色已然恢复如常,僵着脖子扭过脸,望着立在他身边目瞪口呆的扉颜,缓缓问道:“你吃好了么?” 扉颜愣了一愣,适才缓过神来不可置信道:“你……你方才是真疯还是假疯?!” 清扬默默转过脸,转动身下轮椅的轮子,自顾自的转身走在前面:“记得把饭钱付掉。” 扉颜转头,望着还在指指点点的旁人,火气“腾”的一下冒了起来,抬手猛地一拍桌子,那桌子立刻四分五裂,顺带着一桌瓷盘瓷碗跌落在地上碎成了渣。 于是看热闹的人脖子一缩,纷纷转过头端起酒杯碗筷,装作喝酒吃菜的模样,原本安静的大堂,顷刻间响起了人们喝酒划拳和不少高谈阔论之声。 扉颜甩手朝小二扔出一袋银子,黑着脸吼了一声:“不用找了。”随即迈开腿朝门外走去,神色焦急的追逐着清扬的身影。 待他们离开后,原本吃菜喝酒的人们,立刻将话题一转,大大方方谈笑着方才的一切。 扉颜追上清扬后,还没来得及开口抱怨两句。 清扬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率先开口说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说的有道理,若我是阿璃也不喜欢看见现在的自己,我虽然不能立刻调整好自己,却会尽力而为,再也不要你们为我担心。” 闻言,扉颜原本嘴边的话僵了半天,只能顺势接道:“你能这样想当然是最好,我相信只要你恢复到以前丰神俊朗的清扬,阿璃一定会回来的。” 清扬抬眼,望着半空中优哉游哉飘荡的白云,以及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幽幽应道:“是啊……一定会回来的。” 之后,两个人重新回到山洞中,一连等了十几天,等到秋风瑟瑟草木枯黄,清扬也再也没能见到阿璃,只是他心中却格外的平静。 在这天傍晚,扉颜出去买吃的,他一个人守在山洞门口,看着秋风拂过卷起几片枯黄的树叶,金色的叶片在风中打着卷飘过他的眼前。 “阿璃……秋天又到了。” 清扬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遥遥望着远处那片树林,树冠处像戴了一顶金色的帽子,秋风拂过时树冠微微晃动。 忽然,清扬嘴角微微一僵,一双眼睛微微瞪大,望着远处静立不动的树冠,像是发现了什么。而他却又有些担心,那样细微的变化只是自己的臆想,只能静静的将自己的呼吸放轻放慢,更加仔细的望着眼前的景色。 在他身后,阿璃依旧一身白衣,缓步轻轻走上前,随着清扬极力注视的方向,抬眸望去:“你在等谁?” 清扬心中一跳,连呼吸都变得紊乱了起来,只能尽力缓释着自己激动地心情,带着一脸激动的神色,转过头望向身后,直到看见阿璃的那一刻,他眼角逐渐湿润:“阿璃,我在等你。” “阿璃……这是我的名字么?”阿璃一脸茫然,朝着坐在轮椅上的陌生人,痴痴的问道。 清扬嘴角微动,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一双眼中带着温柔:“阿璃,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阿璃眨了眨一双秋水明眸的眼,朝面前轮椅上的人走进了一步,问道:“我的家在哪?” 清扬张了张口,望着一步之遥的阿璃,激动地几乎浑身发颤,连带着说出的话,都带了几分颤声:“有你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阿璃像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起脚又向前走了一步,轻声问道:“那你是谁?” 闻声,清扬忽然一时语塞,整个人微微发颤的身体,逐渐镇静了下来,望着眼前阿璃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庞,嘴唇颤了两颤,竟然发不出一声来。 “你怎么不回答,你又是谁?”阿璃歪了歪头顶,一脸疑惑的望向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更加好奇的又问了一遍。 良久,清扬思量再三,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带着无限的温柔,嘴角的笑意绽放到最大,一双眼睛满含热泪的答道:“以后,你将是我的妻。” 不知为什么,阿璃心中隐隐有些触动,像是有一阵暖流涌上心头,令她感觉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触及到的温暖,于是她缓缓蹲在这个男子身前,张口问道:“你叫什么,能告诉我么?” 清扬不由得轻笑出声,眼前被热泪挡着看不清面前阿璃的模样,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轻声吐出两个字,回道:“清扬。” 第265章 我就知道你可以 清扬不由得轻笑出声,眼前被热泪挡着看不清面前阿璃的模样,缓缓伸出自己的手,轻声吐出两个字,回道:“清扬。” 阿璃望着面前那只修长的手掌,顺从如流的将自己的手交付了上去。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清扬刻在记忆深处,那样一段似曾相识的记忆。 “那你叫什么名字?”阿璃跑到男子前面,双手交叠背在身后,半斜着身子,倒退着一步步走,一脸温和的问。 男子嘴角含笑,望着阿璃姣如秋月的面容,缓缓吐出两个字:“清扬。” 下一刻,清扬掌心发出一道青蓝色的强光,将丝毫没有防备的阿璃,直接收入琉璃灯其中一片琉璃莲瓣中。只见那枚收入阿璃的琉璃莲瓣,颜色比起其他莲瓣看上去更加璀璨耀眼。 清扬缓缓睁开眼,垂眸望着掌心那盏琉璃灯,略带欣慰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 无论过了多久,无论阿璃记不记得自己,记不记得曾经的过往,她依旧是当初那个阿璃,他说什么便信什么。 清扬心中既是激动,又隐隐有些惆怅。 若自己不曾先一步将她拴在身边,她这样单纯而傻里傻气的性子,估计会被人骗的骨头都不剩了吧? 清扬伸手,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一片承载阿璃魂魄的莲瓣,眼底带着浅浅的温柔,虽然那只是阿璃其中一魄,却足以令他慰藉自己这颗冻透了的心。 他恍然觉得,就这样也挺好的。 在每一处他们走过的地方,寻找着曾经留下的痕迹和记忆,顺带着找一找阿璃有可能留在此处的魂魄,只要不刻意强求有所收获,心中怀着一片平静而释然的心境,说不定才会收获一份意外的惊喜。 扉颜从外面归来,看着清扬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手中爱不释手的摩挲着那盏灯,恍然以为他又伤了情,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轻轻走上前劝道:“先吃点东西吧。” 清扬抬起眼,眼底带着浅笑望着扉颜,像是才发现他回来一样:“回来了?” 扉颜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清扬是这样神态,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抬手指了指他捧在双手中的琉璃灯,疑惑着问道:“这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反应。”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伸手将琉璃灯递了过去:“你看看有什么不一样。” 扉颜顺势接过手中,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最终将目光停留在那格外璀璨的琉璃莲瓣上,一时间惊奇不已,有些激动地问道:“咦?这瓣琉璃莲瓣怎么与众不同。” 清扬深吸了一口气,再如释重负的吐了出来,嘴角含笑道:“刚刚我收了阿璃那一魄,正是承载在这片琉璃莲瓣中。” “收到了?!”扉颜一脸震惊,忍不住提高了三分声调,张口惊呼了一声。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片温柔而耀眼的笑意,郑重其事的再道了一遍:“是!” 此时,扉颜亦是又惊又喜,手里捧着那琉璃灯,喜不自禁的哈哈大笑着,由衷的赞道:“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一定会做到的。不错不错……做的不错,咱们就这样慢慢找着,顺便把你那颓废治一治,到时候等阿璃醒来了,咱们一定叫她见到从前那个神采奕奕的清扬。” 清扬嘴角噙着笑意,重重点了下头,满心欢喜的应道:“好。” 之后,扉颜带着清扬离开了这充满痛苦回忆的山洞,两个人一时间也没有想好下一站去哪里。 秋风渐凉,清扬忽然毫无征兆的虚弱了些,时不时低头轻咳几声。 扉颜看在眼里,隐隐有些担忧却又束手无策。 最后他决定,不如先找个地方等过了冬天,再带着清扬出去找寻,趁此时机也好将他的腿看一看,总这样坐着轮椅多少有些不大方便。 “清扬,咱们找处地方待着,等春暖花开了咱们再出来找可好?”扉颜趁着清扬又轻咳片刻之际,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清扬下意识的想要拒绝,抬起眼看见扉颜担忧的神色,也不好再拒绝他一番好意,只能一脸失落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低头想了片刻幽幽说道:“去梨山吧。” 重回梨山花了不到一日时间,两人站在山顶那两间房屋面前时,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清扬……你们就住在这样的房子?”扉颜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普普通通两间土坯房,惊得简直合不拢嘴。 扉颜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对于这一现象自然是惊讶不已。 只觉得,他们扉家的茅房都比他们住的屋子,要好上不知道几翻。 清扬叹气,不过是因为回到老地方,看到景物依旧人事已变,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句:物是人非。此时听见扉颜那异常惊讶的语气,还没从中反应过来,侧首望向呆若木鸡的扉颜,一脸不解的反问道:“怎么了?” 扉颜咂了咂舌,转过连甚是不解的望着清扬,一脸郁结道:“你起一套好一点的房子,很难吗?” 清扬此时才明白过来,忽然有些惆怅的转过脸,望着面前那两间被岁月磨损的破烂不堪土坯房,抬手挥了一下广袖,整座房子又变作了新盖起来的模样。 此时,扉颜才收了收一脸的震惊,恍然想到:阿璃离开这么多年,这房子立在山顶上风吹雨淋的,如今都快过了三十年了,没了清扬时不时的修葺一番,自然是看着破烂不堪…… “若不是阿璃离开了这么久,可能我们还会回到这里住着,过着像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只是没想到,时间一转眼过了这么久,连房子都变了一副样子。”清扬言语间,透漏着一抹看透世事的苍凉,仿佛像一个活得太久的老人,一副回顾过往时唏感慨。 扉颜不禁呆了一呆,当即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开口拦道:“你等会……好像你还没我大吧?怎么一副成天活得像要化成尘土似的模样。” 第266章 蹩脚的说辞 扉颜不禁呆了一呆,当即受不了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开口拦道:“你等会……好像你还没我大吧?怎么一副成天活得像要化成尘土似的模样。” 他这个样子,实在令自己很为难啊…… 清扬此时才意识到,一不留神又陷入了自我颓废的模样,当即转过脸朝扉颜强颜欢笑的,扯开话题道:“先进去坐会吧。” 当初,是阿璃缠着清扬一遍又一遍问,人世间的凡人是不是跟他们一样,过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彼时,清扬郑重其事的同阿璃说:凡人也分三六九等,有人从出生起便不用为生计发愁,甚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边一直有人小心翼翼的服侍着。 而有些人,就要在每一个严寒酷暑,风吹雨淋的日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勤劳作。 那时,阿璃不懂清扬说的意义,一遍一遍问得多了,清扬不由得一脸无奈,觉着叫她过一过这样的日子,比自己解释起来更有意义。 于是,他带着阿璃来到这座荒山之顶,特意起了这样几间土坯房,原原本本的还原了凡人的生活,连带着后来他开荒种梨树,都全然不用法力,选择扛着锄头一块地一块地的翻种。 直到他们离开这里,这座荒山被清扬种栽种了八十四棵梨树,年年月月陪着阿璃,在这荒山之处过着那样恬淡安谧的日子,虽然枯燥乏味了一些,但在现在看来,却是那样的弥足珍贵。 此时,他隐隐约约有些明白,那个浅紫衣裳的女子,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你今日苦恼的苦恼,在某一日的将来,恍若隔世。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清扬说不定早已与阿璃成婚,或许连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吧? 若是早知今日,他当初一定不会蹉跎岁月。只会全心全意的守着她,就像佛祖说过的那样:与我所爱之人,同行快乐之事,莫问是劫是缘…… 当初他执着于未来,险些被一道卦象迷失了自我。 好在他最终,还是与阿璃留在这座荒山,渡过了足以令他一世怀缅的生活。 大雪封山时,清扬在院中雪地里赏景,天地间一片白雪皑皑,他一身青衣坐在轮椅上,遥遥望着远处,回忆起曾经。 阿璃喜欢在大雪后,拉着清扬漫山遍野的踏雪而游。 听着脚下厚厚的雪堆,在自己脚下每一次的踩踏之后,发出一声一声“咯吱……咯吱”的声响,这令她格外开心。于是,她也“咯咯”的笑着,奔走于更深更远的雪地中。 等她玩够了,回了屋子脱掉冰凉湿透的鞋袜,又哆哆嗦嗦的蜷缩在棉被中,一声接一声打着喷嚏…… “清扬,你一个人坐在院里干什么?”扉颜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和一碟小菜。 听到扉颜唤他,清扬渐渐从回忆中醒过神,抬起头朝半空望了一眼。 他看见,雾蒙蒙的天空正洋洋洒洒落着雪花,一片一片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额前、鼻子、嘴巴、脸颊等等…… 扉颜见他面上看不出悲喜的模样,却从他的一举一动中,感受到浓浓的伤感。 于是,他转身将手里端着的吃食,送到清扬睡的那间屋子,又走到床边拿了一件外衫,从房间走了出来。走到清扬身后,伸手将那件外衫披在清扬肩上,轻叹了一声,劝道:“下雪了,你先进屋把饭吃了,待会雪停了再来坐可好?” 清扬缓缓低下头,望着欲言又止道的扉颜,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之后,便真的乖乖回到屋内,坐在桌边端起扉颜刚刚做好的清粥,眼前的碗中飘荡着氤氲的白雾,手中感受到这粥,透过瓷碗传来的一片暖意。 那温暖是粥带来的,却也是扉颜带来的关怀。 清扬低头喝了一口,暖暖的米汤进入口中,一点一点咽下喉咙,顿时感觉到那熨帖的温暖,顺着五脏六腑温暖着他冰冷的身躯,身子也逐渐暖和起来了。 扉颜立在门外,看见他乖乖的吃饭,适才松了一口气。 一转身回到厨房,搬了个小板凳,站在灶前端起一只空碗,另一只手伸手舀着锅里剩下的半碗米汤,这才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伸手捞过半块拳头那么大的咸菜疙瘩。 一个人“呼哧呼哧”,专心致志的吃了起来,却没注意到清扬走进厨房,恰好看见这一幕。 那一瞬间,清扬整个人愣在当场。 他几乎下意识的,抬手挥掉扉颜手中那咬了一半的咸菜疙瘩,脸色铁青的望着被吓了一跳的扉颜。 扉颜“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咸菜,有一种偷吃被人抓了个现行的窘迫,伸手就着袖口抹了下嘴角,楞楞道:“你这么快吃完了?” 清扬脸色铁青,转过脸环视了一眼厨房,问道:“没吃的了么?” 若不是他突然过来,还不知道扉颜背着自己吃的什么。 “不是……我想着凑合一顿吃完,然后下山去买些米啊、菜啊什么的,你是不是没吃饱?”扉颜慌慌忙忙站起身,略微有些紧张的同清扬解释着。 在清扬看来,他如此紧张而牵强的解释,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于是自顾自的,摸到以往装着粮食和菜的橱柜中,伸手拉开柜门望了一眼。 扉颜匆匆忙忙放下碗,走上前故作轻松的拦下清扬的手,将橱柜门伸手关上,略带嫌弃的说了一句:“我骗你做什么,这几日我天天忙着制药,忘了家里快没米和菜了,正打算吃完饭下山一趟呢……” “那你也不用吃成这样吧?”清扬眉头一拧,隐隐有些不悦。 就算没吃的了,他完全可以下山去镇子里吃了饭,再带着米和菜回来。 扉颜张了张口,绞尽脑汁的自圆其说道:“这不是给你做饭,发现锅里剩了点,总不好倒了吧?” 清扬一双洞若观火的慧眼,在扉颜刚说第一句话,便看出他那极为蹩脚的说辞,不过是用来打发自己的借口。 第267章 床底有什么 清扬一双洞若观火的慧眼,在扉颜刚说第一句话,便看出他那极为蹩脚的说辞,不过是用来打发自己的借口。 扉颜见他默然不语,心知他肯定是不信的,当即长叹了一口气,暗自点了点头:“好吧……我与你说句实话。前两天我下了一趟山,发现凡界各处灾难不断,很多人因为吃不上饭而活活饿死……” 清扬面上一怔,面上微微有些担忧的神色,拧眉问道:“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即便今日我告诉你,你又能怎样。”扉颜一脸无可奈的转过身,重新坐到灶边那个小板凳上,端起刚刚放在灶边的碗,低头又喝了一口米汤。 清扬见他如此,心中隐隐有些愧意:“你若是想吃什么,只管自己便是。”说完,一转身准备朝门外离去。 扉颜望着手里半碗米汤,忍不住牵起嘴角自嘲的笑了一声。 其实,他们都不需要吃饭,而他们仍旧像普通人一样吃着一日三餐,不过是想找一找活得像个人的感觉罢了。 扉颜端起碗,仰脖喝下最后两口米汤,抬手擦了擦嘴角。 清扬独自一人回屋,一个人坐在桌边陷入沉思,屋中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不知为何忽然躁动不安了起来,在屋里来来回回绕了几圈,引得了清扬的注意。 他抬眼,看向漂浮在床边的琉璃灯,眼底微微有些疑惑。 自从数月前,在山洞里收了阿璃一魄后,这盏灯便像是一盏普普通通的灯,再也没能出现任何反应,此时却像是一个睡醒的孩子,如此活蹦乱跳在屋里打着转。 还未等清扬想出个所以然,那盏灯忽然朝地面猛地追了下去。 清扬心里“咯噔”一下,恍以为那灯要摔到地上,唯恐它跌落到地上摔个粉碎,抬起双手撑了一把轮椅,未等站稳便飞身上前,伸直了胳膊探出手去接,那轮椅被他猛地撑了一把,竟朝着相反的方向滑了过去,正好磕到墙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下一刻,他也不知是脚下一软,亦或是那盏灯顺势一拽,整个人“砰”的一声倒在地上,清扬手里紧紧捏着琉璃灯,还刻意微微举起手来,唯恐碰到地面时不小心磕着它。 这时,那盏琉璃灯忽然亮光大盛。 清扬微微一愣,抬眼朝手中琉璃灯望去时,正好看见床底深处,似乎有一个四四方方的物件。 扉颜在厨房听见声响,撂下手里刷了一半的碗筷,一个闪身飘到清扬睡得房中,一进门看见清扬倒在床边,再扫了一眼屋内,看见墙边地上倒着的轮椅,当即手忙脚乱的走上前,伸手将清扬胳膊捞住,准备往肩头上扛:“轮椅怎么跑那去了?” 清扬伸手推了一把扉颜,抬手指了指床底下那个看不太清的物件:“先把这个拿出来。” 扉颜愣了一愣,低下身子侧脸朝床下望去,看见那个四四方方的东西,也不由得起了疑惑:“这是你藏的?” “不……这间屋子以前是阿璃睡的。”清扬缓缓坐起身,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琉璃灯,忽然觉得方才的一切,都是这盏琉璃灯,为了引自己发现床底那个东西。 待扉颜,将那个东西从床下拖了出来。 上面浮了厚厚的一层尘土,扉颜摸哪哪留下清晰无比的指头印,如他这般爱干净的人,怎么可能受得了满手的灰土,一捞出这件东西,龇牙咧嘴的望着两只黑黢黢的双手,走到水盆边洗手去了。 这是一口木质的小箱子,清扬并没有在意箱子上的灰,伸手准备将那只尘封已久的木箱掀开,却意外地发现,这箱子上被上了一道封印。 清扬一眼就看出,这道封印是阿璃所施。 顿时心中隐隐一痛,不过抬手轻轻一挥,便轻而易举的破了那道极为简单的封印。 清扬颤着一双手,缓缓掀开木箱上的盖子,第一眼看见里面有一张较大的油纸,似乎里面包裹着一件什么东西,他看了看两只脏兮兮的手,抬眼朝扉颜望了过去,朝他催促一句道:“帮我打湿一条手巾。” 扉颜刚刚擦完手上的水,听见身后清扬的话,下意识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也看见那木箱中有一张较大的油纸,正将一件什么东西包裹的严严实实,扭回头将手里的手巾按到水盆中,捞出来拧了拧水:“你不知道这屋里藏着个东西么?” 说完,转身将拧干了水的手巾递给清扬,看着他擦干净了手,顺势接了过来远远地扔到水盆中,手巾掉入水盆激起四溅的水花,跌落水盆撒了一地。 清扬小心翼翼的揭开油纸,印入眼帘的是那件从龙绡宫带回来的“鲛绡”,一如他初见是的白霜素衣,没有沾染一星半点的尘埃。 扉颜顿时感觉眼前一亮,上前一步蹲在清扬身边,望着那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鲛绡”,一脸惊喜的咂舌道:“啧啧啧,阿璃怎会有这么好一件东西,还藏得这样隐秘?” 清扬面上神色为之一黯,伸手拾起躺在油纸里的“鲛绡”,神情有些郁郁寡欢道:“当初我说不许她再拿出来穿,之后我便再没见过这件衣服,或许就是那时她藏在床下的吧。” 扉颜却不甚理解,伸手捻起“鲛绡”的一只衣袖,眼中带着赞赏的目光,将那衣袖在眼前拎起,望着其晶莹剔透的模样,幽幽叹道:“这么好的东西,你却不许她穿在身上,真正是暴殄天物啊!” 清扬伸手,从扉颜手中夺过“鲛绡”的一只袖子,将衣服原模原样的叠在油纸里,又将油纸四个角掖好压在衣服下,抬手将木箱又阖上,重新下了一道封印,这才推给扉颜,道:“放回去吧。” “哎?!不是……那你把它拿出来干什么。”扉颜一脸郁结,看着那落了厚厚一层灰的木箱,十分嫌弃的不想接过。 清扬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将远在墙边的轮椅招了过来,一只手朝地面猛的一拍,整个人从地上弹起身坐回到轮椅上去。 第268章 大梦一场 清扬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抬手将远在墙边的轮椅招了过来,一只手朝地面猛的一拍,整个人从地上弹起身坐回到轮椅上去。 待坐好后,弯下腰伸手探了探衣摆处的尘土,仿佛事不关己的凉凉道:“你是拿出来的,自然也由你放回去。” 扉颜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侧首望着清扬那不屑一顾的神色,不由得哀嚎一声:“要不是你……得,我放还不行吗?!”说着又拎起那口木箱,照着床下稍稍用力推了一把。 那口木箱顺着地面朝床底滑去,“砰”的一声碰到墙面,又归了原位。 扉颜起身,重新走到水盆边,看着水盆内的水都变了色,只能连着水盆和盆里的手巾,一起端着出了门,重回厨房打了一盆水,将自己的手和手巾,以及那水盆里里外外洗了三遍,这才直起身松了一口气。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在清扬发现那口木箱后,又像是沉睡了过去,安安静静的做着一盏灯,此时正被清扬捧在手里,仔仔细细的打量着。 很显然,这盏灯察觉到阿璃的气息,才会引得他发现那口木箱,虽然不知道是灯里自己的一魄,还是收到的阿璃一魄所指引,但起码是件好事。 或许以后在凡间找寻时,这盏灯也能清晰的感应到阿璃的气息,祝他早日寻到阿璃其他魂魄。 这天晚上,清扬入眠没多久,不知是那盏灯中阿璃的魂魄,亦或是清扬见到衣服有所感触,令他第一次梦到阿璃。 梦中,是以前阿璃刚刚认识他不久时的模样。 阿璃那一双狡黠的眼睛,面对清扬时“咕噜咕噜”乱转,你与她说一句话,她都要慎重小心的思虑半天。 清扬带她去镇子上最好吃的酒楼吃饭,阿璃手里拿着竹筷在嘴里“嘎吱嘎吱”的咬着,一双眼望着对面而坐的清扬,趁着他倒酒的功夫,以最快的速度夹起一块肉丢在嘴里。 若是清扬抬头望她一眼,她又将竹筷递到嘴里装模作样的咬着。 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清扬知道她对自己略微有些防备,只能默默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酒,余光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夹起桌子上的各种肉菜,不要命似的往嘴里塞。 清扬趁她往嘴里塞肉的一瞬间,忽然掀起眼帘望了过去。 顿时,阿璃一阵捶胸顿足的,一张脸顿时憋得通红,显然是噎着了。 “这桌菜都是你的,我不会与你抢。”清扬嘴角微动,抬手给她倒了一杯凉茶,伸手递了过去。 阿璃那时哪里顾得上防备,不由分说的伸手接了过去,“咕嘟咕嘟”的往下咽。 直到她嗓子里卡着的菜下了肚,这才伸手拍了拍胸口,打了一个格外响亮的饱嗝,抬起双手用手背擦了擦嘴,嘴上的油,尽数被蹭到手背上。 清扬弯起嘴角,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伸手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朝她伸出一只手。 “干嘛……”阿璃愣了一愣,不明所以。 扉颜扬了扬手里的手帕,另一只手又朝她面前伸了伸:“把你的爪子拿来,我给你擦擦。” 阿璃一脸狐疑的,将清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看了几番,仔细想了想这才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爪子递过去了一只。 清扬嘴角微动,抓着她那只油乎乎的爪子,朝自己面前轻轻捞了一把,捏着手帕的另一只手伸了过去,仔仔细细替她擦着每一根指头。 待一只擦完了,清扬松开那只手,又朝阿璃面前伸了过去,示意她换另一只手。 有过第一次,阿璃便顺从如流的递上另一只爪子,看着他格外认真的模样,对他的防备之心逐渐淡了下去,张口问道:“你为什么带着我啊,我给你说我很能吃的,你不怕没钱付账啊?” 清扬抬起眼,朝一脸试探的阿璃望了一眼,轻笑一声回道:“无妨,大不了把你留在店里洗锅刷碗就好了。” 闻言,阿璃脸色一黑,“嗖”的一下将那只爪子缩了回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见此,清扬脸色顿时一变,手忙脚乱的冲她哄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不会真的把你留在这的。” 阿璃嘴角一瘪,抬起眼可怜巴巴的望着清扬,一张口带着三分哭腔:“真的?” “真!比真金白银还真……”清扬此时哪敢继续惹她,她现在就是要星星,清扬也会眼睛都不带眨的,飞上天给她摘去。 从那以后,在吃饭方面清扬几乎是完全顺着她,她要鸡不敢点鸭,哪怕她吃的再多也不敢抱怨一句。 后来没过多久,阿璃便被清扬养的刁钻了些,吃饭完全不用筷子了,都是上手直接抓,抱起来直接啃。 反正噎着了有清扬端茶倒水,手和嘴巴脏了有清扬给她擦。 清扬立在几步开外,望着不远处桌上那两道熟悉的身影,不知为何忽然间湿了眼角,心中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再睁开眼时,清扬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竟然泪了目。 直到彻底清醒过来,胸口那处的压闷感才逐渐散去,情绪逐渐恢复到常态。 自从阿璃走后,自己从未有过一次梦见她,要么是一夜无梦睡到大天亮,要么是一夜无眠瞪着眼睛到大天亮。 他一直以为,是阿璃不愿意入他的梦中,无论自己在房间里点了多少“逐梦”,他始终没有追到自己最想看见的梦境。 而这一次,竟然叫他突如其来的梦到了从前,清扬心中不免激动万分,清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从床上下了地,跌坐在地上望着床底那只四四方方的木箱。 鬼使神差的,又将那只木箱拖了出来。 待他将那件“鲛绡”拿在手中时,隐隐约约还能嗅见衣服上,阿璃那一抹淡淡的气息。 清扬心中一片激动,忍不住将这件“鲛绡”紧紧搂入怀中,就仿佛搂住了阿璃一般,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桌上那盏琉璃灯,依旧暗暗的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 第269章 似是而非 清扬心中一片激动,忍不住将这件“鲛绡”紧紧搂入怀中,就仿佛搂住了阿璃一般,屋子里一片漆黑,唯有桌上那盏琉璃灯,依旧暗暗的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 三个月后,凡界暮春三月。 清扬那座梨山,半山腰处绽放着怒放如雪的梨花。 天气恢复了春季温暖,清扬恋恋不舍的望着眼前,看着一树又一树的梨花,那绽放在枝头的花瓣在微风中,飘散着浅浅的花香。 扉颜从山顶来到半山腰,望着清扬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棵最大的梨树下的轮椅上,缓缓迎了上去:“你不是一直想下山么,咱们今日就去吧?” 清扬听见扉颜的脚步声,却还是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仰着头望着头顶的梨花,忽然听见他这番话,眼中微微有些神采,这才把僵着许久的脖子动了动,侧首望向身边那负手而立的扉颜。 只见他昂起头,面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遥遥望着一望无垠的梨园,忍不住咂舌叹道:“你将这些梨树种的十分不错,这么多年没打理,却也长得极好。” 清扬面上微微一僵,顺势抬眼朝头顶望去,幽幽叹道:“这棵梨树,是阿璃亲手种下的。” 闻言,扉颜不由得愣了一愣,转脸望着清扬那一张看不出悲喜的脸,心中不免暗暗自责:自己真不是有意戳他心口的!奈何清扬如今患得患失的厉害,不管自己说什么,总有揭人伤疤的迹象。 或许是扉颜自责的紧了些,清扬隐隐约约有些察觉到他的愧意,随即转过脸望着他宽慰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扉颜只得自顾自的,暗自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 清扬抬手,抚着跟前这棵梨树的树干,心中忆起了阿璃栽种这棵梨树的那一天,眼中渐渐浮现一片温柔,手掌缓缓离开树干,催动着身下的轮椅转了个方向,率先朝下山的路行去。 扉颜见着他转身离开,立刻提步随着他的背影追了上去,开口问道:“咱们先去哪里?” 清扬仔细想了一想,吐出了一个地名:“虹桥小镇。” 待他们二人来到虹桥小镇,扉颜望着一副死气沉沉的街景,愁眉苦脸的望着清扬问道:“咱们没来错地方吧?” 清扬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长廊和河道,脸上浮现一抹愁容。 倒不是说变化很大,而是昔日人山人海的街道,以往熙熙攘攘挤满了行人的长廊,和从前桥下一只只来来往往的扁舟,仿佛都像是梦醒时分一样,寻不到一丝一缕的痕迹。 别说来往穿梭的船只了,即便是偶尔走出一个过路的行人,也是脚下步履匆匆,一副神色紧张的模样。 见此,他二人面色不禁变了一变。 清扬忽然想起,三个月前扉颜说过,凡界各地灾祸不断,导致不少人食不果腹,饿死了不少人。 即便如此,如今已经过去三个月,为何远在千里之外的虹桥小镇,也是如此光景? 清扬抬手,右手捏拳在轮椅扶手处,轻轻叩了三下:“笃笃笃……” 一道烟雾自地下升起,烟雾散过后化作一个躬着背的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手里杵着一根弯弯曲曲的桃木拐杖,表情甚是恭敬的朝清扬与扉颜揖了一礼,开口唤道:“青丘君主,扉颜上神,老儿这厢有礼了。” 扉颜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三分笑意,望着那唤他一声上神的老者,抬起右手手心朝他面前虚推了一把,含蓄着笑道:“地仙不必多礼。” 清扬却不与他客套,直言不讳的问了一声:“如今的凡界,都是眼下这番光景么?” 这时,那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面上微微有些一怔,一脸愧色的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诉起苦来:“青丘君主当真是慧眼如炬,此小镇往日里就比其他地方热闹几番,只看这一处地方,便可见一斑呐……” 清扬微微有些拧眉,望着那老者等他继续说下去,却只等来那老者一脸愧色的摇着头,面上不禁有些疑惑,继而问道:“说完了?” 那老者愣了一愣,转脸望向扉颜面上有些不解的模样。 扉颜了然,当即开口又问了一声:“地仙可否查过,这次凡界的灾祸来自哪?” “这……”那老者顿时哑言,转脸望着清扬那一副严肃异常的神色,额前顷刻间吓出一头冷汗,当即抬手就着袖口拭了一把。 此时,清扬脸上的神色不由得更难看了,眼底带着深深的不满,张口便呵斥道:“你身为一方土地,却对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不清不楚,莫不是年纪大了糊涂的紧?” 那土地面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当即躬身揖礼喊道:“还请青丘君主见谅,实在不是小老儿渎职怠慢。早在三个月前,小老儿便将此事通报天庭,就连天庭也查不出任何头绪。此次灾难,就仿佛像是一夜之间,没源没头的在大地上蔓延了起来……” 话说到这,就连扉颜面上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 当初,他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凡界各地闹闹饥荒什么的,如今听土地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有些不妙。 清扬眉头一拧,抬手冲土地轻轻挥了挥手,沉声令道:“退下吧。” “是……”那土地说话声都带着颤音,哆哆嗦嗦的冲二人揖了一礼,化作一道烟朝地下钻了进去。 扉颜抬起头,望了一眼阴沉的天色,就仿佛到了晚上一样黑,叹道:“这还不到晌午,天就黑成这样了?” 清扬伸出一只手,抚上自己那双没有知觉的双腿,一脸的若有所思。 “清扬,莫不是梼杌做了什么吧,我怎么觉得这阵势,不是一般人做得出来的呢?”扉颜低下头,望着身前黑着脸色的清扬,一脸担忧的问道。 闻言,清扬揉腿的手忽然一顿,缓缓抬起眼帘径直望着扉颜,语气冷到极致,道:“只怕是似是而非。” 第270章 何苦为难 闻言,清扬揉腿的手忽然一顿,缓缓抬起眼帘径直望着扉颜,语气冷到极致,道:“只怕是,似是而非。” 从很久之前,他们救阿璃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梼杌都忽然像蒸发了一样,在凡界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带着魔族和妖族都查不到一星半点的踪迹。 此时这场毫无头绪,甚至来势汹涌的凡界灾祸,的确需要一个修为远在清扬或者梼杌之上的人,才能有能力办得到,但不知道为什么,清扬几乎可以肯定,至少这一次不是他做的。 如果梼杌需要动手,就不会存在夜枭带人灭青丘,以及那次夺取九转金莲时遇到的陌生人。 除非有什么特殊原因,导致梼杌无法出手…… 不由得,清扬心中“咯噔”一下,忽然想到:莫非他被人控制了? 青丘数万年来彻查的事情,最终查到梼杌和前任妖王和魔王,便戛然而止。 如今梼杌忽然被人钳制,或许是顺藤摸瓜的好时机! 清扬抬手,召来一只青鸟落在手心,随即捏了一道诀施在青鸟身上,那青鸟便扑腾着翅膀,朝着青丘的方向飞去。 扉颜忽然心中一紧,朝清扬问道:“你还要查?” “难道你就不好奇吗?是什么人控制住了梼杌,又是什么人将这样一个似是而非的罪名,堂而皇之地栽赃在梼杌身上。”清扬侧首,望着桥下原本清澈见底的河水,竟浑浊的恍若黄河之水。 此时,扉颜被清扬这么一提醒,原本扑朔迷离看不清的一些事情,也逐渐的在心中明朗了起来,朝着桥边石柱上抬手猛地拍了一掌,恍然大悟道:“对啊!这梼杌好像是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 难怪呢,他说这妖族和魔族在这几百年前,怎么就这么安分守己,这完全不像梼杌的性格啊! 清扬抬眼,望着扉颜那恍如大梦初醒的模样,忍不住出口损道:“你们扉家要让你做家主,恐怕你连这天下易了主都察觉不出。” 扉颜愣了一愣,转过脸看着清扬那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甚是不悦道:“哎哎哎……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过分了啊!” 闻言,清扬不由得嗤笑一声,火上浇油的又添了一句:“多的不说,你扉家的职责是看护妖魔两界,眼下却连这样明显的异样都看不出来,你这上神做得实在有些名不副实。” 扉颜一听,当即脸色一变,一脸愠怒的望着清扬,杠着脖子叫嚣道:“别说我没警告你啊,本上神不高兴了。是!我虽然是没你慧眼如炬,没你心细如尘,但我九九八十一道天梯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有本事你也上去走一趟,叫那四十六道天雷劈一劈试试?” 别说四十六道天雷了,前不久那二十一道天雷,不都将他劈了个七荤八素,差点活不过来了么…… 于是乎,扉颜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朝另一边扭过脸去,抬手抽出袖中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在怀里“呼哧呼哧”扇得正起劲。 清扬知他生了气,当即也不与他计较。 那青鸟飞了半日,总算飞到青丘的地界,扑棱这翅膀幽幽落在青丘门口。 此时,恰好是宛柔照例来门口巡视的时间,正与旁人询问着今日的状况,那青鸟扑棱着翅膀,在宛柔面前落了下去。 顿时,宛柔的注意力便被吸引了过去。 认出是清扬派来的青鸟,当即蹲下身去伸出一只手掌来,手心朝上落在青鸟面前,看着它轻轻跳到自己手心中,这才直起身来,转脸朝看守大门的三个人,轻声嘱咐了一句:“若是累了,便换人来歇一歇。” 那三人抬手揖礼,恭恭敬敬道了一声:“是。” 宛柔带着青鸟回到自己的房间,捏了一个诀解了青鸟身上的封印。 不多时,宛柔换了一身衣裳,神色匆忙的从自己的房间离开,前去修炼之地点了七个修为极好的门人,一行人急急忙忙的朝虹桥小镇赶去。 待宛柔来到一间客栈门口,八个人刚刚走进门,迎面走上一个小二,一脸戒备的望着宛柔一行人,神色有些紧张道:“各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宛柔掏出一袋银子,伸手朝小二面前递了过去,说道:“这钱你拿着,也不必管我们做什么。” 那小二愣了一愣,犹犹豫豫的伸出手接过那袋银子,一脸疑惑的转身离去。 宛柔带着人行至二层,径直朝最里面两间厢房门前走去,走到最里面那间门前,停下脚步抬手叩了叩门,唤道:“君主,宛柔求见。” “进来。”房屋内,清扬坐在桌前看着一本书,扉颜坐在旁边自顾自喝着茶。 门从外被人轻轻推了一把,“吱呀”一声应声而开。 宛柔一行人走了进来,整整齐齐站了两列,朝清扬动作整齐而规矩的抬手揖礼,呼道:“见过君主。” 清扬抬起头,朝宛柔面上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近来,青丘可有什么动静?” 宛柔看见清扬身上的气息,微微有些晃神,忽然听到他的问话,当即回过神恭恭敬敬的回道:“遵君主的命令,门口依旧每日派人看守着,并没有什么动静。”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移开投向宛柔面上的目光,转眼望向摊在桌上的书卷,凉凉再道:“连凡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没有听见丁点动静?” 闻言,宛柔浑身一颤,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顶看着面前的地板,咬着牙没有辩解一字半句,额角一滴冷汗落下,顺着鬓角缓缓淌下。 宛柔身后,那七个门人在宛柔跪下的瞬间,像是约好了似的一同跪了下去。 扉颜抬眼,将跪在前面的宛柔,和她身后那七个穿着青衣的门人望了一眼,转脸望着清扬低声劝了一句:“连咱们都没能察觉,你又何苦为难他们呢?” 闻言,清扬伸手捻起面前书卷当前一页书角,抬手轻轻掀了过去:“看来,是我为难你们了。” 第271章 你知道在哪? 闻言,清扬伸手捻起面前书卷当前一页书角,抬手轻轻掀了过去:“看来,是我为难你们了。” 宛柔浑身一哆嗦,将头顶低的更低了些,颤着嗓子回道:“一切都是宛柔的错,请君主惩处宛柔便是。” 扉颜张了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清扬依旧望着眼前的书卷,既不兴师问罪,也没有叫他们起身,就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 见此,扉颜就更不好说什么了,望着一脸平静的清扬,伸头朝他面前那本书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一张口差点惊呼出声。 就在此时,清扬侧首望着扉颜看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也想看?” “不不不……你看就好。”扉颜连忙摇头摆手,起身将身下的椅子往旁边挪了一挪,这才一屁股坐下去,离清扬稍稍远了些,多少有些唯恐避之不及的意味。 清扬暗自点了点头,转过脸望向跪在地上的八个人,对宛柔道了一句:“我罚你们跪了么?” 那八人随即会意,抬手作了一个揖,纷纷呼道:“谢君主。”一个个这才站起身。 “你们先下去准备准备,稍后请女娲后人现身。”清扬合起面前的书卷,将那本书朝宛柔方向的桌上搁了过去。 待宛柔一脸恭敬的领了命,拿着那本书带着人从房间退了出去。 扉颜那憋了好久的话,终于有机会说了,拖着椅子往清扬身边凑近了一些,一脸匪夷所思的模样问道:“你们青丘原就是女娲座下仙使后裔,怎么见个女娲后人却要用招引之阵?” 清扬侧首,望着扉颜那一副费解的神色,反而张口反问了一句:“很难理解么?” “不难吗……”扉颜愣了一愣,反而叫清扬给绕晕了似的,暗自腹诽是不是自己理解有误? 清扬微微仰了仰后背,一副没见过扉颜这么傻的模样,直言不讳的问了一声:“你们扉家在凡界这么久,可曾有你们扉家任何一任家主见过,或是听谁人提起过女娲后人?” 听清扬这么一问,扉颜也逐渐明白过来,连扉家的那本纪实录中,都尚未提到过凡界女娲后人的只字片语,似乎在前一任女娲后人身陨后,就再也没有一丁半点关于她们的消息。 “那你现在开启招引之阵,是打算借女娲后人之力,解除大地的祸端?”扉颜恍然大悟,此时才明白他翻那本书的缘故。 清扬望着扉颜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再道:“若女娲后人能解除此次凡界的灾难,也不会时待今日,由你我请她现身。这件事过去三个多月,仍然没有一丝变好的迹象,显而易见她们出事了。” 扉颜面色“唰”的一变,“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脸慌张道:“那咱们还用这阵法有何用?不如即刻去找女娲后人的身影救人啊!” “说得轻巧,你知道女娲后人在哪么?”清扬白了扉颜一眼,一副明显是被他愚蠢的想法气到了模样,转过脸去不再看他一眼。 扉颜仔细想了想,又惊呼了一声:“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们青丘世代守护,竟然也没人知道?!” 闻听此言,清扬一时间也有些晃神,他总觉得有些什么模糊不清的东西,一直潜藏在他记忆深处,幽幽叹了口气道:“我……好像真的没见过。” 但他却知道,青丘的“青冢”确实藏着一本书。 可是这些年,他怎么找都没找到那本书。 关于这本书的记忆,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偶然偷听到父亲与母亲的谈话,才隐隐约约有这个印象。 所有的事情好像就像近在眼前,待你伸手去抓的时候,却发现不过是水中捞月,一切如梦幻如泡影般触不可及。 纵然清扬急切的想要找到答案,却只能在一处不近不远的地方,遥遥望着近不得身。 扉颜长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可奈何模样,重新跌坐回椅子上,后背重重靠在椅子上,生无可恋似的道了一句:“那咱们就只能这么干看着……” “不!招引之阵只是一个障眼法。”清扬双眼闪过一抹精光,一脸郑重其事的模样,仿佛已经有了完全的对策,一切在他心中早已胸有成竹。 闻言,扉颜面上才浮现一片生色,一脸呆滞的转过脸,望着清扬那坚定的表情,缓缓坐正身形求证似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有办法还是没办法,一口气把话说完可好?” “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咱们只需要等一切安排妥当,安心等着便是。”清扬转过脸,望着那扉颜那一脸担忧的模样,略微有些犹豫着说了一句。 实在不是他防备扉颜,只是怕这件事被有心人知道了,或许从中窥得一两个要点,对女娲后人或是大地之力动了手脚,那后果不堪设想。 扉颜面上微微一怔,一双眼看着清扬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一瞬间也想到了什么,随即扭回脸不再去问。 就像他方才看清扬看那本书,一时好奇伸长了脖子望了一眼,却在明白他看的是什么之后,选择了能躲多远躲多远是一个道理。 他的身份实在尴尬,若不是扉家被天帝灭的就剩他一人。 扉家与清家,也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两家互不相犯,保持着面上过得去罢了。 知道太多,他们两兄弟之间倒是没什么,就怕上面那个不叫人省心的天帝,再从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倒是没准害得他里外不是人,也是极有可能的。 扉颜缓缓闭上眼,冲清扬摆了摆手道:“你爱干什么干什么便是,本上神为了你的事费了不少心力,这段时间就没怎么歇过,你自去忙你的就好,我啊……就在这睡上个七天七夜,好好养养我这身子才是正经。”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忍不住张口戳了戳扉颜的心窝子,念道:“好歹也是一方上神,不但不思进取,也从不需要为三界六道操心,怎么就把你累成这副样子?” 第272章 大地恢复生机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忍不住张口戳了戳扉颜的心窝子,念道:“好歹也是一方上神,不但不思进取,也从不需要为三界六道操心,怎么就把你累成这副样子?” “你可别没良心,我这人就算不是个称职的上神,对你可是鞍前马后鞠躬尽瘁,只有我想不到的,就没我做不到的。日后你再张口闭口数落我,惹恼了我撂挑子不干了,我回我的扉宅醉生梦死去,留你自己孤零零一个人找去罢!”扉颜双手抱怀,一副不甘示弱的模样,将后脑勺搁在椅子靠背上,闭着眼睛养着神。 闻言,清扬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转脸望着寂静的窗外,面上一片默然。 傍晚时分,宛柔身后带着七个门人,按照书卷中的指示,找到了一处灵力充沛的山涧处,抬眼望着不远处那顺着横七竖八的大石块,从石头缝中缓缓流下清澈溪水,再落到低处的地面,溪水上弥漫着浓浓的白色气雾。 由远到近流淌过宛柔的面前,身后有个小姑娘面带惊喜的弯下腰,撩起脚边的溪水惊呼道:“宛柔姐姐,这里真是一处好地方啊。” 宛柔面带一丝笑意,缓缓点了点头转过身,朝那七个人吩咐道:“你们按照书上的记载,将阵法准确无误的排好,我先回去请君主。” “是!”那七个门人,异口同声的应道,纷纷一脸振奋的模样,井然有序的忙碌了起来。 待宛柔来请清扬时,看见一旁扉颜依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轻声问了一句:“君主……咱们要等扉颜上神醒来么?”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睡得略沉的扉颜,见他一脸的放松模样,深知他的确是累着了,不咸不淡的冲宛柔问了一声:“阵法都准备好了?” 此时,宛柔面上一片温柔之色,轻声回道:“我叫他们留下布阵,先一步来请您。” 清扬抬手,捏了捏额角面上露出一片疲惫之色,吩咐了一句:“你回去看着吧,等阵法布好了再来告诉我一声。” 此时,宛柔面上一怔,似乎是有些出乎意料,有些不太确定清扬的意思,又小心翼翼问了一遍:“君主……您现在随宛柔过去,兴许他们就正好完成……” 清扬“唰”的一下抬起头,一副明显不悦的神色,望着宛柔冷冷看了一眼,将她的话生生截了下去,凉凉问道:“还要我说一遍么?” “宛柔不敢!我现在这就回去看着,务必将阵法确认无误,再来请您移步。”宛柔抬手作揖,将头顶低了三分,一脸恭敬的回道。 清扬却放下额角的手,又对她道了一句:“确认好了,与我发个口信过来便是,也不必再绕一圈特意告诉我一声,带着他们先回去吧。” 闻言,宛柔面上愣了一愣,一副愕然的神色抬起头,惊呼道:“先回去?” 清扬眉间微微一拧,看着宛柔那一副震惊的模样,很是不满道:“是不是我每一句话,你都要听第二遍才能理解?” 宛柔心口一惊,一脸惶恐的低下头,有些失落的应道:“还请君主恕罪,宛柔这便回去看着……”说完,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匆匆离去。 清扬见到她离去,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眼底带着一丝哀伤之色。 若不是他不能自己动身,完全不需要叫宛柔他们跑过来,若不是他无法自己行走,又不想叫宛柔等人知晓,也不必这样遮着掩着,不过就是为了避免青丘上下有所影响。 这事……也只能是能拖一天,就是一天了。 宛柔却以为,清扬把她撵走是因为扉颜还在熟睡,不忍扰他清梦。 又或者清扬确实累了,想要等第二天睡醒。 是以,直到第二天的天色方亮。 宛柔看见东边阴沉的天色,隐隐透着的一抹晨曦,才招出青鸟与清扬送去一份口信,这才带着众人朝青丘方向返回。 清扬接到青鸟的传信,当即一个人坐着轮椅,朝着已经布好的阵法之地行去。 扉颜从他出门那一刻便知晓,却只能龇牙咧嘴的坐起身,伸伸胳膊腿揉了揉发麻的后背,起身离开清扬的房间,转去旁边自己的房间补觉去了。 反正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是他能插手去管的,何苦委屈自己来着? 不到半个时辰,清扬就来到了这处格外荒僻的溪涧,抬眼望着这唯一一处未被影响的净地,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千:“女娲后人,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整整三日,清扬不眠不休的守护在这阵法左右。 利用身前这道阵法,将这净地充沛的灵力尽数渡入阵法内,直到他看见阵法逐渐扩大加深,知道在大地的某一处角落里,女娲后人的大地之力正在逐渐恢复。 七日后,原本能站下十个人的圈内,竟扩大了几番。 忽然,阵法发出一道耀眼的强光,那阵法最大的范围在一瞬间向更大的地方扩去,之后阵法同强光一同消失在大地上,头顶的天空就仿佛被人从里面撕开了一道口子。 阴沉的天空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重新见到了蓝天白云以及炽热的太阳光,大地在一瞬间散去死气沉沉的模样,原本有些发黑的花草树木,也缓缓的换回了原本的颜色。 清扬略微有些激动,颤抖着双手作了一个揖,恭恭敬敬的唤道:“青丘清扬,见过女娲后人。” 这时,山涧不远处的丛林里,传来了几声清脆的小鸟叫声。 远在客栈的扉颜,原本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泛着困。 忽然间“唰”的一下睁开双眼,“噌”的一下从床上弹起身,急急忙忙走到窗边朝外面望了一眼,见到一副生机盎然的大地,和蓝天上缓缓飘过的白云,以及不远处树杈上“喳喳”的鸟鸣声,不由得欣喜万分:“太好了!” 这场人间的灾难,像一场瘟疫一样持续了三个多月,终于在这一刻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第273章 有没有想解释的 这场人间的灾难,像一场瘟疫一样持续了三个多月,终于在这一刻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话说,七个月前。 萧鸣带领三千多黑衣人攻上青丘,最终却落了个小明差点不保。 七刹与喻龙,将半死的萧鸣带回深渊下那座空旷的山底,将他们所看见的所知道的,一五一十禀告与黑袍的男子。 萧鸣身负重伤,苦无有口难辩不能开口,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瞪着一双瞠目欲裂的眼珠,死死盯着七刹的背影,只恨不得将他瞪穿一般。 待七刹与喻龙一唱一和,照着事先商量好的计划,将此次任务失败归结于萧鸣的自负,还说特意带回来了两个人证,足以证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座上,那黑袍男子倚靠在石椅的靠背上,一双眼带着疑惑和审视的目光,将那并排跪在台阶下的两个人,来来回回打量了几番,适才幽幽开口,一副悠闲的模样,问道:“人呢?” 喻龙双手抱拳,低头应了一声:“禀尊上,那两个人此时正在门外。” “嗯……”黑袍男子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嗓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声音,示意着叫他们把人带进来。 喻龙即刻起身,转过身微微转过脸,觑了一眼躺在地上除了拼命瞪着他的萧鸣,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抬起脚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 不多时,去而复返的喻龙手里拎着那两个人的后领,将那两个人像扔包袱一般摔倒台阶前,又顺势跪了下去,低下头顶等候座上之人吩咐。 那两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哆哆嗦嗦的跪在台阶前,一遍又一遍磕着头求道:“尊上……尊上饶命啊!” 黑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面上浮现一抹极为不耐的神色,沉声问道:“饶命?莫非是你们做了什么,这才要本尊来饶你们的狗命?” “冤枉啊……属下就是长了一百颗脑袋,那也不敢违背您的意思做点什么啊。”皮肤黝黑的那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着,嘴里呜咽着解释道。 七刹一动不动,仍旧跪在一旁半垂着眼帘,面上不悲不喜的没有一丝表情,心里早已打定好了主意,从现在开始,座上那个人不点他的名问话,势必要三缄其口一言不发,随这两个脑子不大好的去闹腾。 喻龙侧目,望了一眼旁边默然不语的七刹,随即重新低回头顶继续沉默。 座上那黑袍男子缓缓起身,抬起一只右脚朝前迈了一步,左脚蹋下一层台阶,沉声问道:“仔细看看,可认得他们是谁?” 这两人脑袋上顶着一头冷汗,忽然听见黑袍男子问话,胆战心惊的朝两边望了一眼,头如捣蒜般答道:“认……认得。” “看仔细了?”黑袍男子下过上层台阶,抬腿走在两层台阶中间的平台上,沉声念道。 那两人自然十分肯定,信誓旦旦的抬起一只手指着天发誓道:“属下看清楚了……这三个人都认得。” 闻言,那黑袍男子又点了点头,抬手指着直挺挺的躺在地上的萧鸣,再次问道:“这人是谁?” 心直口快的那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脸望了一眼转过头,额角上落下一滴冷汗,赶忙抬手抹了一把答道:“这……这是左使大人。” 黑袍男子又挪了挪手指,指向他们斜上方跪在那沉默不语的七刹,继而问道:“这个又是谁?” “这是魔宫的护法大人。”另一个皮肤黝黑的,忽然开口抢答道。 这时,那个心直口快的转过脸,眼底带着一副不满的神色,狠狠瞪了一眼那个皮肤黝黑的,暗自埋怨他抢了自己的话。 “既然都认识,就说说吧。”黑袍男子抬起一只脚,迈向下层的最高一层台阶,脚下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 那两个人愣了一愣,忽然间没反应过来,只能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声:“说……说什么?” 一瞬间,黑袍男子下台阶的脚忽然一顿,扭过脸朝默不作声的七刹望了过去,面上脸色不禁黑了一黑,心道:这是从哪找来的两个蠢货? 此时,喻龙缓缓抬起头,朝那黑袍男子抱拳说道:“尊上,还是由属下来问他们吧?”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抬手撩起身后长袍转过身,双手静静背在身后而立。 七刹适才起身,望着那俩个一脸茫然的蠢货,略微想了一想开口问道:“从你们见到本座开始,将你们看见的听见的,一五一十说出来。” 那两人即刻四目对视了一眼,一人一句一道一和的,将昨天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讲了个明明白白。 片刻后,那黑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两个没了惶恐的人,甚是疑惑的开口问道:“打晕了?” “确确实实是把我们俩打晕了,之后醒来便是被带了回来,尊上您可要相信属下们啊……” 闻言,黑袍男子面色有些阴沉的转过脸,遥遥望着立在台阶下恍若未闻的喻龙,一脸严肃的问道:“你没有想解释的么?” 这时,七刹才双手抱拳,甚是恭敬的回道:“尊上,原本这件事属下是不想被外人知道的,只是眼下这时候……属下再不讲明白便成了罪人。喻龙,拿出来。” 一旁的喻龙随即了然,伸手从怀里掏出支枝那截枝桠,起身朝前走了一步,躬身举到头顶之上,回道:“尊上,这件事说起来都是为了一个人,一个……令护法大人念念不忘的女子。” 之后,喻龙便神色并茂的讲述了一段,由萧鸣派来的那个没脸的属下,错杀了七刹派他送回去的一个姑娘,导致那姑娘神形俱灭。再者,护法大人是如何如何的痛心疾首,此番打晕他们两人,正是不得已而为之等等…… 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愣了一愣,再次四目相对望了一眼,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不就是一个姑娘么,实在不行完全可以把他们俩撵远点,为什么要打晕了扛回来呢? 第274章 任你处置 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愣了一愣,再次四目相对望了一眼,惊得几乎合不拢嘴。 不就是一个姑娘么,实在不行完全可以把他们俩撵远点,为什么要打晕了扛回来呢? 此时,黑袍男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对喻龙此番说辞无法做到相信,转眼望向七刹又开口问了句:“既然,萧鸣派去的人错杀了你的心爱之人,你在见到萧鸣和那个人时,为何没有一丝半点的愤怒,反而顺从萧鸣指示,前去青丘一探虚实?” 此时,忍耐许久的七刹一脸悲愤的抬起头,红着一双眼眶满含怨气道:“属下不过死了个心爱之人,哪里比得上尊上您的计划重要?” 黑袍男子一时沉默,眯了眯双眼疑惑的看着七刹,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刻,七刹忽然双膝一曲“砰”的一声重重跪了下去,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弯腰磕起了头,每一下都是“咚”的一声发出巨响,不过磕了三个头,额前便破了皮肉流出血来,只听他哽咽着嗓子求道:“尊上!求尊上替属下做主,萧鸣杀了属下心爱之人,属下与他不共戴天,要么叫他将那个人交出来,要么属下便要剥了萧鸣的皮,已祭奠我所爱之人。” 此言一出,那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萧鸣,挣扎着想要从地上坐起身,恨不得上去狠狠踹七刹一脚,无奈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却连头都没能从地面上抬起,反而浑身痛的冒了一身冷汗。 “好啊!本尊就将这萧鸣交给你,任由你处置便是。”黑袍男子勾唇一笑,面上的表情说不清有多邪魅,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看着跪在那悲痛不已的七刹,转过身朝上层台阶走去。 喻龙愣了一愣,转过脸看着跪在那的七刹,心里暗自道了一声:不好! 七刹如果真的一刀劈死萧鸣,自然是他们两都愿意看见的结果,但他可不信那个人会真的让七刹一刀劈死萧鸣,保不准只是个试探而已。 只见,七刹再次弯下腰重重磕了一下头,激动地浑身微微发颤,连说话都带了一抹似有似无的颤声:“属下……谢尊上!” 黑袍男子走到石椅前,挥手将身后长袍撩了一下,身上带了一抹至高无上的霸气,稳稳的朝身下的石椅坐了上去,抬手朝七刹面前挥了挥:“去罢。” 这时,七刹才从地上站了起来,额前破了皮肉的伤口,一道道猩红的鲜血从眉心滑下来,在鼻梁处劈作两道开来,一脸狰狞的模样转过身,脚下朝地上的萧鸣走了过去。 萧鸣见他来真的,当即心里“咯噔”一下变了脸色,望着他双眼带着一抹狠厉,知道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若不是……若不是他此番动不了! 喻龙转脸,朝台阶之上的石椅中瞧了一眼,见那个人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七刹的一举一动,心里在一瞬间想了无数种可能发生的一切,最后望向立在萧鸣身前,将手里的大刀高举过头顶的七刹背影,拼尽全力扑了上去,奋力拦在七刹身前喊道:“大人!支枝姑娘已经死了,您杀了左使大人也是无用啊……” “滚开!”七刹双目带恨,沉声冲喻龙吐了两个字。 喻龙一把抓住七刹握着大刀的手,一脸紧张的又劝了一句:“左使大人并不知情,况且人也不是他杀的……” 七刹抬腿就是一脚,将喻龙直接踹飞出去,抬手指着跌落在远处的喻龙,扬声吼了一句:“你若再敢碍事,本座将你连他一起砍了!” 喻龙口中喷出一口血,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冲跪在远处看呆了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人不禁又愣了一愣,彼此对视一眼交换着主意,皮肤黝黑的那个低声问道:“咱们要拦么?” 另一个转头,望了一眼上座的黑袍男子,喃喃念道:“若是……若是护法真的砍了他,尊上一怒之下将咱们连带着一块砍了,那岂不是殃及池鱼?” 闻言,两个人“唰”的一下站起身,冲着挥刀蓄力劈下的七刹拦了过去,一个“噗通”一声跪在他身后一把抱着他的双腿,另一个抬手拦着七刹手里的大刀挡了一挡。 此时,喻龙脚下摇摇晃晃朝前走了两步,伸手将地上的萧鸣捞了一把,抬手将他胳膊扛在自己肩头,转身朝着门外一阵跑的不见人影。 “喻龙!!!”七刹被那两人拦着,一时间没来得及飞身去追,另一只手抬手一拳打飞那个拦刀的,再一掌拍飞那个抱腿的,提起大刀准备朝门外追去。 此时,看了半天的黑袍男子忽然开口喝道:“给本尊站住!” 七刹背影一震,脚下当即站在原地转过身来,一脸愤恨的望着黑袍男子,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尊上,您这是何意?” 黑袍男子缓缓站起身,望着一身戾气的七刹开口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死了的人再也活不过来,你即便是砍死了他又能如何?不如做好准备,去“极地之渊”接你主子回魔宫罢。”说完,人影忽然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那空空如也的石椅面前。 七刹心中顿时大喜,面上却装作一副极度绝望的模样,手中握着的大刀顿时一松,那柄大刀“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它的主人此时正半低着头顶,脸上隐隐可见暴起的青筋。 不久后,七刹亲自赶往“极地之渊”,当他看见一身修为散了近一半的梼杌,双眼带着激动而难过的热流,重重跪了下去,声音哽咽着唤道:“主上……” 梼杌看见七刹的一瞬间,面上苍白的脸色扶起一个牵强的笑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叹道:“先回去再说吧。” 于是,七刹抬手抹了一把湿润的眼角,起身伸手欲要搀扶梼杌,一脸担忧道:“主上,叫属下扶着你吧?” 梼杌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就这样被你扛回去,还不把魔宫上下牙都笑掉光了。” 第275章 如何交代 梼杌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就这样被你扛回去,还不把魔宫上下牙都笑掉光了。” 七刹知他脾气,故此不再坚持。与梼杌返回魔宫时,恰好遇见才来魔宫三天的寒云。 梼杌抬眼,看见他在这里面上微微一怔,恍然以为绎轩他们闯入魔宫来了,不由分说挥手就是一拳。 寒云看见梼杌的那一刻,惊讶程度完全不亚于梼杌,完全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传来火辣辣的一痛,人朝后飞了出去。 “主上……”七刹惊呼一声,伸手去拦却扑了空。 可此时,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七刹望着眼前,只见寒云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就那样毫无防备的,硬是接了梼杌一拳重击。 落地时,寒云双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伸手撑了撑地面,身体却依旧没能停下来。 他双膝和手掌在地上撑着,身体急速倒着拖行了一丈远,双膝和手掌带起尘土,地上划出三道鲜红的血痕。 寒云眉头微微一拧,察觉到手掌和双膝磨破了皮,胸口中了梼杌那一拳的位置,虽然受了重创,却没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他不禁好奇,是梼杌手下留情么? 待寒云好不容易停下,当即“哇”的一声从喉咙里吐出一口血。 七刹脸色一变,慌忙上前两步单膝跪地,垂首望着面前的地面求道:“主上,还请您手下留情,属下……有事向您禀告。” 梼杌眼底带着一丝疑惑,缓缓收回那只握紧拳头的右手背在身后,俯视着七刹的头顶,点了点头:“好啊。” 他倒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些年里,魔宫竟然成了他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么? 待七刹,将来龙去脉与七刹说了个清楚,他便一脸沉默的坐在那,不置一词。 许久后,梼杌抬手冲七刹挥了挥,沉声道:“从今日起本王要闭关,退下吧。” 七刹双手抱拳,低头应了一声:“是!”转过身,正准备离去。 “把他关起来,等本王出来再说。”梼杌望着七刹的背影,冷冷又道。 闻言,七刹脚下忽而一顿缓缓转过身,望着梼杌那看不出息怒的神色,垂眸应道:“属下……遵命。” 七刹走出门,即刻抬手召来两个魔人,阴沉着脸色吩咐道:“把新来的那个,关到岩洞栓起来。”说完,便抬脚匆匆离去。 回到自己房间,七刹便一脸懊恼,他怎么光顾着欢喜主上回魔宫,忘了寒云还留在这呢! 待主上出了关,还不一定怎么折腾寒云。 一想到这,七刹一脸的悔不当初,心道:当时要是没把他留下就好了,眼下这还真是个大麻烦…… 一连半个月,寒云被关在岩洞里,四根手腕粗细的铁链,似模似样的拴在他手腕和脚腕,将他吊在了半空。 七刹每日都会到梼杌门前转一圈,名为探望实际是探查。 他得找个,令梼杌不大好强行出关的时机,在那个当口将寒云偷偷摸摸的放走。 这样一来,回头待梼杌出了关,最多把他揍一顿出出气,也不会因此要了寒云的命。 又过了两天,七刹估摸着差不多了,悄没声息的放倒岩洞那几个守卫,问寒云该如何找到他们的人。 起初,寒云误以为七刹装模作样套自己的话,为的是探得绎轩和寻风的所在,好带着梼杌去一网打尽,死死咬着牙不肯说一个字。 七刹气的七窍生烟,也顾不得有些话不能说,冷冷哼了一声,笑道:“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躲躲藏藏这么多年,数次从我们手下溜走?” 寒云面色一怔,脸色白了白问道:“什么意思?” 七刹张了张口,将嘴边的话绕了三圈,继而道:“没什么,不过是年纪大了偶尔感慨一番而已。仔细掂量清楚,你若想死在此处,本座是无所谓的。” 说完,也不顾寒云如何追问,挥袖转身离开。 寒云望着七刹离去,低头看了看捆着自己的四根铁链,仔细想了一想。 七刹若是真的要困住他,凭这四根铁链有什么用? 不封了他的法力,这四根看上去挺粗的铁链还不是跟豆腐似的,一击即碎。 寒云转动了两下手腕,又转动了两下脚腕,一声声细微的“咔嚓”声后,双手缓缓捏成拳,运起灵力一震。 四条铁链,顷刻间碎成粉末落在地上,半空中的寒云顿时失了束缚。 轻轻从半空跳了下来,两指轻点地面翻了个跟斗。 一路上小心翼翼探着路,眼看着岩洞入口近在眼前,只可惜还没等他走到跟前,一道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往哪跑?” 寒云回过头,正好看见七刹立在身后。 七刹上前两步,将背在身后的两只手拿到身前,右手摸了摸左手腕:“怎么说你们也欠了我一笔账吧,你就这样偷偷摸摸跑了,本座要如何交代?” “你想如何?!”寒云仔细想了想,觉得是有些欠妥当。 那天若不是七刹拦着,梼杌不可能就给他一拳再把自己关起来,显然是七刹与他说了什么。 “你若不想告诉本座他们在哪,就自己放条口信回去,叫他们来魔宫接你。至于怎么接,还要本座教么?”七刹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指,戳着寒云的肩窝处,笑得一脸莫测。 寒云忽然明白过来,七刹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放他走可以,重点是怎么放。随即想到一个问题:“恐怕梼杌并不会坐视不管,我们的人来了只怕是有去无回。” “这个你不要担心,你需要做的就是尽快让他们来接你,毕竟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寒云点了点头,当即应道:“我便信你这次。” 第二天天一亮,一只飞鹰落在竹屋窗前。 寻风正在筠竹屋里,给“含心草”小心翼翼浇着水,忽然听见身后有动静,随即转头望了一眼,瞧见是一只鹰隼不禁愣了一愣。 这不是寒云养的那只鹰么?! 寻风放下手里的水瓢,走到窗边伸出手,那只鹰隼跳到他胳膊上。 第276章 手痒而已 寻风放下手里的水瓢,走到窗边伸出手,那只鹰隼跳到他胳膊上。 待他解除了鹰隼身上的封印,一只小小的匣子出现正鹰隼背后。 寻风打开匣子,里面藏着一张手指长短的卷纸,打开来看了两眼面色不由得冷了冷。 当即冲出筠竹屋内,连门都来不及带上,直接纵身窜上云霄。 赶到扉宅时,孤白正好在与绎轩说话。一回头,看见寻风行色匆匆的迎了过来,当即愣了一愣,口无遮拦的叹道:“殿下……您也不用刚派了属下来,就自己追了上来吧?” 绎轩望了一眼孤白,眼底有些不悦的神色,转脸冲寻风打了声招呼:“大哥,你来看筠竹姑娘?” “扉颜呢?”寻风一脸神色凝重的,张口朝绎轩问道。 身后走来喻龙,恰好听见寻风的问话,抬头冲寻风背影答了一句:“正闭关炼药呢,你有事?” 寻风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拧着眉转过脸,朝喻龙问了一声:“几时能出来?” 喻龙这时才瞧见他一脸急色,不禁愣了一愣,答道:“天还没亮的时候刚进去,一日两日也说不清楚……” “来不及了!”寻风直接摆了摆手,转身唤道:“绎轩,快随我去魔宫接寒云回来,梼杌回魔宫了。” 闻言,孤白差点直接跳了起来,瞪着一双眼睛问道:“这么快?!” 绎轩一脸的血色,顷刻间退了一半。 “我也随你们去,毕竟此事都是因我而起。”喻龙上前一步,接道。 寻风略微有些犹豫,问了一句:“扉颜在闭关,没人看着筠竹的元神,恐怕不妥吧?” 绎轩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接道:“你留下看护筠竹姑娘,如果扉颜提前出关了,你再来接应。” “好!”喻龙点了点头,看着他们三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转脸望了一眼山下,扉颜的那间屋子,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他能早点出来。 路上,寻风将信件内容告知绎轩和孤白,再三叮嘱道:“此番只为接人,能不动手便不要闹出动静。梼杌虽处在闭关的紧要关头,咱们却不知道具体怎样。” “嗯……”绎轩心急如焚,脚下一次比次加快速度,隐隐有些超过寻风与孤白。 待他们赶至魔宫,隐身于对面的山脚,看着魔宫门前两排魔人,正来回交错着徘徊在入口。 “不对啊……”孤白望着入口处,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寻风望着孤白后脑勺,轻声问了一句:“哪里不对?” 孤白悄悄退了两步,转过脸来回道:“上次我跟寒云来的时候,魔宫门口压根没人看守,怎么梼杌回来了,反倒格外严起来了呢?” “莫非……梼杌出了什么事?”绎轩仔细想了想。魔宫之前没有梼杌坐镇,仅凭着七刹一人都没把魔宫围得像个铁桶。 如果不是刻意为之,那就只有这一个可能。 寻风暗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附和道:“有道理……” “那咱们,要不要顺便把梼杌除掉?”孤白眼睛忽然一亮,神色略微有些兴奋的模样,只觉得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寻风气结,恨不得抬手一巴掌拍死孤白,冷声问道:“你以为,七刹是干什么吃的?” 孤白愣了一愣,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由衷赞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到……” 虽然打过两次交道,看出七刹并不是像梼杌那般,凶神恶煞的对他们非打即杀,但这不代表,七刹会无视他们对梼杌先动起手。 有可能,还没等他们摸到梼杌一根头发丝,七刹就带人把他们三个当饺子包了,煮给梼杌补补身子,这都是极有可能的。 寻风看着孤白那后知后觉的模样,手心不由得痒了又痒,忍到忍无可忍时,另一只手探出,朝发痒的掌心挠去。 绎轩见到他这个动作,不禁愣了一愣,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手痒而已。”寻风含糊的应了一句,抬眼朝魔宫入口看了看。 孤白尚未察觉到,寻风已对自己极力按耐着不满,顺嘴接了句:“殿下……你今早是不是抓了什么不该抓的,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闻言,寻风挠手的动作一顿。 只见他,忽然抬起那只发痒的手掌,照着孤白脑袋上一连拍了三个巴掌,嘴里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吃错了,你才抓了不该抓的,叫你话多……” 孤白抱着脑袋,忙不迭的低声求饶:“殿下……殿下别打了,我错了。” 一连拍了三巴掌,寻风手下传来一阵麻木感,直觉得手心发痒的症状也随之消失了,当即点了点头,身心愉悦道:“好啊,知错就好。” 绎轩忽然抬手,冲身后微微摆了摆,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寻风和孤白转过脸,朝魔宫门前望去,见到一身黑衣的七刹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冲门口那两列巡逻的魔人招了招手。 那两列魔人当即停在原地,冲七刹扬声唤道:“护法大人!” 孤白随即龇牙咧嘴,抬手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道:“站那么近,需要这么大声么?” 只见寻风抬手,又一巴掌狠狠拍到孤白后脑勺上,瞪着一双眼不怒自威的眼睛,恶狠狠的望着转过头来的孤白。 随即,孤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抬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他不说话了,这总行了吧?! 远处,那七刹抬手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耳朵,抬起眼扫了一眼那十二个人,正好看见对面山脚下,趴在山脚处的几双眼睛。 绎轩发觉他望了过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躲在山后。 见此,七刹扬声冲面前那十二个人吩咐道:“都给本座打起精神,待明日魔王大人出了关,各个有赏。” 这声音虽然不小,却没显得那么刻意为之,且正好被对面藏在山后的三个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绎轩瞬间了然,七刹这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 要想救出寒云,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第277章 三个问题 绎轩瞬间了然,七刹这话明显是说给他们听的。 要想救出寒云,今天是最后的机会。 “谢护法大人!”十二个魔人纷纷抱拳,再次气势如虹的回道。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斜目朝对面山脚下望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殿下,咱们现在就冲进去么?”孤白望着寻风,压低嗓子问了一句。 绎轩抬眼看了看半空,瞧见头顶上的“太阳”隐在厚云之后,当即满面愁容,道:“魔宫深入地下,连头顶上的天色都是人为所伪造的,不似妖族藏匿于峡谷之中,可以待天色黑下方便行动……” 闻言,孤白却不敢苟同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绎轩殿下,你现在看到的天色,是魔宫仿照凡界所造,其实与凡界的时间没什么分别。” “当真与凡界一模一样?”绎轩眼中一亮,面上隐隐有些欣喜的模样,再次求证道。 此时,寻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朝相反的一处方向走去。 这种大事,孤白岂敢信口开河,自然是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属下都是听寒云说的,他可是从魔宫出来的人,自然是对魔宫的一切了如指掌,哎……您看殿下都走了,要不咱们也等一等,待天色黑了再动手?”孤白扭头,望了一眼寻风渐行渐远的背影,催道。 “也好……”绎轩顺从如流的点了点头,转身朝寻风背影追去。 只是这世间等起来,便显得如此漫长与乏味。 绎轩心中担忧寒云,唯恐他在里面被梼杌折腾的死去活来。一来二去,这心中越想越焦灼,只得一遍一遍来回踱着步,是不是仰起头望一回天色,之后便暗自叹了口气,又抬腿踱起了步。 孤白见他一脸担忧,随即像是被感染了似的,屁股在石块上扭来扭去,颇有些如坐针毡的模样。 “你屁股底下长了刺么?!”寻风侧目望向孤白,一脸神色凝重的斥责了一声。 一共就三个人,有两个在你面前坐立不安的。 即便寻风再从容自若,也架不住他们在面前晃啊…… 孤白却一脸委屈,抬眼朝绎轩望去,见他也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自己,心里不由得更憋屈了,心说:这简直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 他还不是被绎轩殿下感染的,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却被殿下当了靶子一通数落,他那个冤简直了。 偏生,孤白一脸委屈还不敢叫冤,只得缩了缩脖子应声道:“殿下,你们饿不饿?” 绎轩迈开脚,朝寻风身边走了过去,一弯腰坐到一块石头上,朝孤白挥了挥手:“去找点水来。” 于是,孤白当即像冲出栅栏的猪,“噌”的一下站起身,跑的不见了踪迹。 绎轩看着孤白的背影,不禁愣了一愣一脸愕然。 只见孤白在自己的面前一溜烟不见了,眼前只剩他跑过的路上,扬起那半人高的尘土。“大哥,你平日里是否经常骂他?”否则,他至于跑的连头都不回么? 直到孤白跑出去好远,这才收住脚站在原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一脸怅然道:“还好我跑得快,以后我绝对不留在二位殿下身边,省得最后挨骂的都是我。” 不多时,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三个人同时出手,不过手起手落的一瞬间,十二个人纷纷先后倒地。 待他们一路轻手轻脚摸进了魔宫,三个人纷纷傻眼,望着面前四通八达的小路,实在不知该走哪条。 寻风与绎轩纷纷侧目,望着身边的孤白的目光,带着一丝询问的意味。 “这……寒云可没告诉我啊。”孤白下意识的往远处挪了一步,像是唯恐他们两人踹他一脚似的,一脸防备的神色。 绎轩不禁犯了愁,抬眼望向面前四条小路,无可奈何的叹道:“虽然我们只有三个人,却只能一人一条路去试探了。” “试什么?这样试下去毫无意义。”寻风缓缓摇了摇头,望向孤白又唤了一声:“你去!” 孤白即刻了然于心,点了点头一闪身消失的没了影。 下一刻,他人影出现在寻风面前,手里还掐着一个魔人的脖子,笑眯眯的开口问道:“来与我们说说,你可知道寒云身在何处啊?” 那魔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孤白愣了一愣,继而问道:“那我换一个问题,你可知道梼杌在哪?” 那魔人又摇了摇头。 孤白脸色当即变了一变,再问了一句:“那这四条路,是通向哪的你可知道?” 还未等那魔人回应,孤白捏着他脖子的手收紧了一些,恶狠狠的威胁了一句:“你要是再敢摇头,我叫你脑袋搬家你信不信?” 此时,那魔人终于换了个动作,脸上泪流满面的点着头,生怕脖子上的脑袋被他“咔嚓”一声拧了下来。 孤白此时松了一口气,手起手落间一把扯出那魔人的舌头,十分利索的给他那舌头上打了一个结,这才放开了他。 那魔人张着口,想要说话却发不出来一个音来,脸上挂着一幅绝望的模样,战战兢兢的看着面前那三个人,两条腿不停的打着哆嗦。 寻风上前一步,一把扯过那魔人的领子,身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冷冷开口道:“带我们去找七刹。”说完,甩手将那魔人朝面前四条小路扔了过去。 那魔人“砰”的一声摔到地上,诚惶诚恐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指了指右边那条路,示意着往那里走。 绎轩随即开口,沉声说道:“头前带路。” 孤白立刻上前,一把拖着那魔人的后领,将他提溜着朝那条小路走了过去。 之后,绎轩与寻风紧随其后,四个人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一处空旷之地。 那魔人抬手,指了指面前不远处的一间屋子。 寻风抬手,朝那魔人额前狠狠拍了一掌,那魔人当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瞬间化作一只蜥蜴。 “大哥……”绎轩面上一惊,想要出手相阻却已来不及了。 第278章 是挺简单 “大哥……”绎轩面上一惊,想要出手相阻却已来不及了。 寻风却不甚在意,望着地上那只蜥蜴随便寻了一个去处,四只爪飞奔着逃离了他们三人面前,适才冷哼一声,望着绎轩那极力隐忍不满的神色,道:“我没杀了他,已然不错了。” 孤白暗自点了点头,冲绎轩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在意这点小事。 依照着寻风往日里雷厉风行的手段,这人见过他们三人的脸,不杀了他真的算他运气好,不过是散了他一身修为而已,修为嘛……迟早都能修回来的,不是么? 绎轩哑口无言,修为散也散了,人也跑了。 实在是,没必要再去讨论是非对错,只能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脸望向不远处那间屋子,看着门口站着四个黑衣守卫,屋子门口还有两列队伍,像之前在外面看见的那些人一样,来回徘徊在此处。 “后面那四个人是个麻烦。只要我们一现身,势必会引得那四个人警觉,到时随便他们其中一个人喊一声,整个魔宫的人不消片刻,便会齐聚在此。”说完,孤白抬手指了指四下蜿蜒的小路。 寻风望了一眼四下,沉声附和道:“魔宫真不愧有着地下蚁穴的美誉,人道蚁穴沟壑纵横,建筑栉比,却不知魔宫道路四通八达,仿佛一座地下迷宫。” “殿下,属下先去引走巡逻的两列人,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绎轩迟疑的张口,面带一丝犹豫道:“不如我去吧。” “嗨……不过是引走他们,属下并不会与他们交起手来,绎轩殿下不必担心。”孤白故作轻松的摆了摆手,起身朝寻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去。 绎轩的修为还没有补回来,这种有可能出现危险的事情,孤白不可能让他孤身犯险,再者而言,谁说他们两个就很轻松呢? 若是他们冲进去,与七刹三言两语起了争执,纵然他引走那两列巡视的魔人,却也拦不住整座魔宫闻风而来的支援,他不过是觉得绎轩留在寻风身边,多少有个照应罢了。 “谁!” “怎么了怎么了?” “我刚看到那边有个人影过去了……” “他在这边!” “怎么两边都有,分开追!” “是!” 两列巡逻的魔人,当即朝两边相反的方向追去。 门口那四个守卫,立刻提起十二分的警觉,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前方,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吵什么呢?”门内,七刹慵懒的声音响起,他坐在书案前靠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额角,一副疲惫不堪的神色。 站在离门口最近的守卫,随即转身朝门内抱拳回道:“护法,好像是巡逻的发现有什么异常,已经赶去追了。” “嗯?什么异样……” 那守卫有些迟疑,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呃……这个属下也不知道。” 七刹揉额角的手一顿,缓缓放下抬起眼朝门外望了过去,面上隐隐有些不悦的神色,疑惑的反问道:“不知道?” 那守卫当即低下了头,一副聆听训诲的模样。 “本座养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去查!”七刹抬手,“砰”的一下拍到桌上,阴沉着一张脸厉声呵斥道。 那守卫当即抬起头,朝七刹应道:“属下这就去。”说完转身,抬手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你跟我一起去看看。” 门口四个守卫当即撤了一半,七刹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倚着,仿佛之前训斥守卫的与他判若两人,现在这个七刹脸上没有一丝怒意,反而戴了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大哥,七刹这是在帮我们么?”绎轩望着门口剩下的那两个守卫,疑惑不解道。 寻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也是十分不解:“不知道,先进去再说。” 之后,坐在书案前的七刹,听见两声轻微的,仿佛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嘴角微微一动,抬眼望着从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抬手打了声招呼:“两位殿下,好久不见……” 绎轩还未来得及张口,一旁的寻风上前一步问道:“寒云呢?” “寻风殿下急什么,离天亮早着呢。”七刹缓缓起身,手掌顺势撑了一把桌面,人朝前走手指顺着书案边滑动:“两位殿下初次来到我魔宫,怎么能来去匆匆呢?” “你是故意引我们进来的?!”绎轩面色一变,浑身一僵防备了起来。 七刹见他如此,点了点头回道:“这话,对也不对。”说完,嘴角噙着笑意望向寻风,一副等他回应的模样。 见此,寻风大概猜测出七刹的意思,随即朝身边绎轩伸手拦了一把,说:“听说梼杌回来了,所以你不敢明目张胆的放寒云离开,却故意引我们前来,是为了做一出好戏吧?” 七刹嘴角一动,当即抚掌笑着赞道:“不错不错,常听说妖族的寻风殿下足智多谋,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绎轩暗自松了一口气,催问道:“你想我们怎么做?” “好说……寒云被困在岩洞中,与其说被困在那里,不如说是他在等你们来接他,只要你们想办法把岩洞推倒了,毁了岩洞就能带他离去。” 寻风微微拧眉,似乎有些不大信任面前这个人,问道:“就这么简单?” 闻言,七刹转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绎轩,再看向寻风道了一句:“对你来说,是挺简单。” 寻风微微一愣,转脸看了看身边的绎轩,一时间似乎有些疑惑,他听出来这个人的话意有所指,而且还是跟绎轩相比。 他们兄弟两的修为的确有一些差距,但摧毁一座岩洞这种小事,为什么会叫这人刻意说出:对自己来说很简单? 绎轩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望着寻风的眼中带着一丝惊慌,唯恐他在此时忽然发现了什么,发作了起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吞了一口唾沫,急道:“大哥,咱们先带寒云出去吧?” 第279章 属狗的么 绎轩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望着寻风的眼中带着一丝惊慌,唯恐他在此时忽然发现了什么,发作了起来可就大事不妙了,吞了一口唾沫,急道:“大哥,咱们先带寒云出去吧?” 这时,寻风双眼闪过一丝震怒,以往不太明了的事情,忽然间像拨开了云雾见了天日一般,显得如此一目了然。 只是眼下却不是与他算账的好时候,他只能强忍着一身的怒意,将手紧紧攥成拳,狠狠瞪了绎轩一眼,脸上的表情格外阴沉。 “你刚刚说,需要我们把岩洞毁掉,那这岩洞在何处?”绎轩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脸朝七刹询问道。 七刹双手负在身后,幽幽问道:“不知二位殿下,进我魔宫这一路走来,可有看见一处火光冲天的地方?” 闻言,寻风忽然忆起方在在门口,等孤白引走巡逻的魔人的时候,他隐隐瞧见东南角的半空中,仿佛有些火红的光亮,离此处倒也不远,随即抬手指了指那处方向,问道:“是在那里么?” “不错!”七刹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浅笑。 绎轩继而问道:“岩洞那边,可有什么结界什么的?” 七刹一脸诚然的摇了摇头,回道:“并没有。” 别说结界了,就连拴寒云的那四根铁链,也被七刹偷偷从玄铁换做了普通的铁链,除了能把他吊在半空中,其他什么用也没有。 七刹本就想让寒云走,自然是能省的全都省了,唯恐给他们救人添一丁半点的麻烦。 正因为此,这座岩洞才不得不毁掉,省的梼杌回头出了关,看出七刹阳奉阴违私自放走了寒云,找他兴师问罪。 寻风望向七刹,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是否,当真毁的干净便好?” “自然是!”七刹嘴角微动,似笑非笑的答道。 寻风一副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身便往屋外走去。 见此,绎轩自然二话不说跟随而去,大约是心里略感愧意,面上看着有些失落远远跟在寻风身后,与他保持着两三丈的距离。 不多时,寻风顺着眼前火光抬眼望去,待他看清立在高处那座岩洞,不禁愣了一愣。 与其说是岩洞,还不如说是炎洞来的贴切。 原来,他们远远看见的半空中那火红光亮,实际上是一座浑身冒着赤红色火苗,那赤红色的火苗仿佛是长在岩洞外围,将这岩洞变成了炎洞。 那炎洞上红色的火苗窜入半空,那红色的火光印在天空上,仿佛火苗烧红了半边天一般绚丽。 “大哥……” 寻风“唰”的一下扭过脸,面上带了三分怒意,冷冷望着绎轩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来,适才沉声道:“回去再找你算账!” 绎轩张了张口,竟发不出一声来,只得垂下眼默然无语。 寻风冷哼一声,飞身窜入那炎洞之中,轻轻松松放倒那几个看守的魔人,来到拴着寒云的铁链下。 “寻风殿下……”寒云看见寻风的瞬间,恍然愣了一愣。 寻风抬眼,看了看那拴着他的四根铁链,脸上带着一丝愠怒道:“就这种铁链,还要我亲手帮你么?” 闻言,寻风适才回过神,即刻将双手捏拳震碎拴着他的铁链,从半空中跳了下来,单膝落地垂首问道:“寻风殿下,不知绎轩殿下在何处?” “哼!你主子倒是挺有本事的,将你们这群人上下统一口径,将我这个大哥瞒得死死的……”寻风垂眸望着寒云的头顶,忍不住冷嘲热讽了一句。 寒云微微一怔,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寻风,见他眼底若隐若现的怒意,一时间虽不知到底为何,却猜测十有八九是与绎轩有关,当即低回头顶答道:“寻风殿下,虽不知您为何发怒,但属下敢发誓,无论何时何地,绎轩殿下心中极为敬重您。” 寻风一只手忽然紧紧收成拳,强忍着胸口那越燃越烈的怒意,“唰”的一下转过身,抬腿朝炎洞外走去。 寒云抬起眼,看见寻风几乎有些僵硬的步伐,缓缓从地上站起身。 待寻风一只脚跨出洞口,迎面便飞来蓄力一拳,他心中一紧张慌忙闪身避开。 下一刻,从四面八方涌来的魔人,朝着炎洞下等待的绎轩涌了过去,从后而来的寒云远远看着,便不由得惊呼一声:“殿下小心!”之后便飞身扑了过去。 还没等寻风站稳脚跟,七刹那只带着拳风的拳头,又朝寻风迎面飞了过去。 于是在一瞬间,炎洞上下一片混乱。 寻风与七刹不用兵器,两人偏偏靠赤手相搏,一拳一掌来来往往,谁都没能占到一丝便宜,反而是将炎洞砸出大大小小的坑。 之前,前去引走巡逻魔人的孤白,也在这时赶了过来,与寒云将绎轩拦在两人身后。 但这群魔人就仿佛疯了一般,一个倒下另一个踩着倒下的尸体,前仆后继的朝炎洞下的三个人扑了过去。 这时,扉颜与喻龙相继赶到。 扉颜手中那柄绘着山清水秀的折扇,在他手中轻轻一挥,那一堆魔人便被扇子掀翻了过去。 此时,喻龙正好从半空中,跳入扉颜刚刚打开的一道缺口,伸手将绎轩拦在身后:“不是说接人么,怎么打起来了?” “你费什么话呢,是不是看见以前在一处共事的魔人,下不去手啊?!”孤白手中紧了紧画戟,忍不住张口冷嘲一句。 喻龙顿时变了脸色,侧首望着孤白的侧脸喝道:“你说的什么混账话?”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孤白不甘示弱,扬手朝面前挥了一把,眼见又倒下一批魔人。 扉颜忽然跳进圈内,抬手将半和的折扇拍到孤白和喻龙头顶,只听“啪啪”两声过后,他二人纷纷抬手揉了揉头顶,一副龇牙咧嘴拧眉瞪眼的模样。 “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你俩属狗的啊?见了面就咬……”扉颜拧着一双眉,一脸不悦的扫了一眼身边的绎轩,随即抬起头往半空中望了一眼。 第280章 警告而已 “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你俩属狗的啊?见了面就咬……”扉颜拧着一双眉,一脸不悦的扫了一眼身边的绎轩,随即抬起头往半空中望了一眼。 只见七刹与寻风打的十分火热,两个人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来。 喻龙抬头,朝寻风和七刹望了一眼,当即有些紧张道:“这可如何是好?” 孤白扭头看了一眼喻龙,张口正欲再损他两句,一想到扉颜当即打消了念头,冷哼一声继而冲上面前,同那扑来的魔人斗在一处。 “我去帮寻风!”喻龙张口说了一句,飞身就要上去帮忙,却被人在腰间狠狠拽了一把,重新落在地上转过脸,望着拉他的寒云急道:“松手。” 扉颜抬手挥了一把折扇,又打出一道缺口来,即刻厉声喊道:“打什么打!还不快走……” 于是,寒云拽着喻龙,孤白带着绎轩纷纷从缺口逃离。 扉颜手中折扇一收,不慌不忙的缓缓闭上眼睛,待他“唰”的一下睁开眼时,眸中现出一片金色的光来,抬手唤道:“诛邪!” 闻声,那群魔人忽然顿在原地,一个个有所防备的踟蹰不前。 “很好!原来我扉家的“诛邪”弓箭,诸位还是有所耳闻。”扉颜唇角微动,甚是邪魅的勾唇一笑,抬手拉出了一个满弓,只见一根金色的“金羽炽箭”在他指尖续足了灵力,正瞄准了面前的魔人。 那群魔人见状,纷纷做鸟兽状朝四下散去。 扉颜却没收手,当即仰起头抬手将“金羽炽箭”瞄准了七刹。 原来,他们在下面打的分身无暇,却不知何时起岩洞之上的两人,七刹与寻风打的难解难分,两人都掏出了各自的兵器。 那柄大刀避过寻风呼啸而来的鞭子,朝寻风面上蓄力砍了下去。 扉颜右手轻轻一松,那支金色的飞箭便冲着两人当中的缝隙飞去。 一声尖锐的风声过后,七刹适时往后撤退了一步,望着那支近在咫尺的金箭,带着如同破竹之势的力道,刺穿炎洞外壁穿了进去。 之后便是无数声“咔嚓咔嚓”,岩壁上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痕迹,七刹与寻风当即从炎洞跟前离开。 下一刻,炎洞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爆裂声,整个高耸入云端的炎洞在顷刻间碎成一块块大石块,滚落到地面上。 扉颜足间轻轻一点,飞身越上半空中,遥遥望着躲在远处的七刹,扬声说道:“七刹!念在曾经打过交道的份上,这一次我只是与你提个醒,绝无下次!” 之后,跳下半空抓起寻风,头都不回的扭头就跑。 七刹伸手弹了弹身上的浮灰,望着扉颜与寻风的背影顷刻间消失在眼前,随即嗤笑了一声,暗道:“扉家的“金羽炽箭”么?” 说完,回头望了一眼碎的四分五裂的炎洞,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转过身往回走去。 第二日,梼杌出关之后,对七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人呢?” 昨晚那场动静,他就是个聋子也听见了。 七刹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顶一脸愧色道:“扉家的人来了,属下……没能留住人。” 梼杌坐在那一动不动,一双犀利的目光静静凝视着面前的七刹,仿佛要将他看穿一般。下一刻,梼杌抬起一只手五指弯曲将七刹一把抓到自己面前,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缓缓搁在他的头顶,又问了一句:“是么?” 七刹微微愣了一愣,不过片刻便像认命似的,沉重的答道:“是……” 梼杌冷冷一笑,右手间凝聚一道法力,当即重重拍到七刹头顶之中,这才松开抓着他领子的手。 那七刹双眼一瞪,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人抽搐着倒了下去。 梼杌却冷眼望着他在地上拼命抽搐,面上一片平静,仿佛没有一丝的悲喜。 许久之后,地上的七刹动了动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的七刹,很努力的想要坐起身,却发现除了动一动手指脚趾,其他的一样也办不到。 “七刹,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不喜欢别人违背我的意愿,哪怕这个人是你也不可以。”梼杌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躺在那一动不能动的七刹,继而又道:“这一次,只是个警告而已。” 七刹眨了眨眼睛,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只是……警告么? 其实,七刹并不这样认为。 以他的了解,昨晚即便是梼杌闭关的重要时刻,若是他不愿意,扉颜他们任何一个都不会活着离开,如今对于他的“警告”,不如说是做给外人看的一种手段。 梼杌说完这句话,便转身缓缓离去。 七刹躺在冰凉的地上,仔细想着为什么呢…… 为什么梼杌是愿意放他们走的,又为什么要做出这种掩人耳目的手段,到底是给谁看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七刹才觉得四肢传来一丝触感,他咬着牙动了动胳膊和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地上坐起身,此时身上出了一层汗,他气息微微有些不稳,正小心翼翼的喘息着。 只觉得心口处,随着每一下的呼吸,传来一阵剧痛。 梼杌立在炎洞的废墟前,抬眼望着原本高耸入云端的炎洞,只剩一小半留在地上,原本赤红色的墙壁如今都变成了死气沉沉的灰色。 他弯下腰,捡起脚边一块炎洞的石块,只轻轻收紧五指捏了一把,那灰色的石块便化作了齑粉,在他手指间滑落。 “扉家……”梼杌眼底带着一片哀伤,微微张口呢喃道。 梼杌此生,唯独最亏欠最对不起的,便是当年对他有救命之恩的扉家,因他的缘故被天帝灭了全族。 这么多年来,扉颜明里暗里与他作对,甚至不惜一次又一次为了那些人,以扉家八百多余口的性命,同他一次又一次的讲条件。 梼杌抬起头,望着头顶那片虚假的天空,心中倍感凄凉。 他要与何人诉说,又有何人能明白他的无奈? 第281章 一笔交易 梼杌抬起头,望着头顶那片虚假的天空,心中倍感凄凉。 他要与何人诉说,又有何人能明白他的无奈? “梼杌,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远处,一道金光落在梼杌身后十步远,一个头戴玉冠的男子立在此处,面上正带着浅浅的笑意,望向梼杌正仰头望天的背影。 忽然听见这声音,梼杌面上微微一怔低下头,右脚朝身后迈了一步转过身来,待他看清那个人影,忍不住嗤笑一声道:“九宫,你竟敢来我魔宫?” 闻言,那位名叫九宫的男子,勾起唇角笑意更甚抬起左手,摸向右手大拇指上面套的一枚墨绿色的扳指,继而叹道:“梼杌,莫非你的属下没告诉你,今日你能站在这里同我说话,是何缘故?” “若非如此,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梼杌眯了眯双眼,浑身上下带着一丝愠怒,仿佛随时准备爆发。 九宫转脸,望了一眼四周满地碎石和那小半截炎洞的底部,忽然道了一句:“梼杌,不如咱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梼杌脸色为之一黑,从鼻孔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转身抬起腿,欲要先一步离开。 “我可以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也可以帮你做你要的,但我一个条件,这个条件对你来说十分容易,你不如考虑考虑,再做决定如何?”九宫见他不屑一顾的模样,仍旧不慌不忙的立在那处,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徐徐道来。 梼杌耳边听见他的话,脚下的步伐却依然未有一丝停顿,似乎连听他说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见此,九宫垂下眼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嫉恶如仇。” 只可惜,今日的梼杌哪里有资格嫉恶如仇呢? 当年的事情,是他亲手挑起魔宫和妖族,致使两界联起手将青丘逼上绝路的,今日他倒是端起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会不会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境? 九宫回过身,望着梼杌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左手从扳指上挪开,收起面上的浅笑,换上了一抹诡秘的神色。“梼杌,别人不了解你,本座多少还是能将你拿捏在手心的,不是么?” 话毕,九宫化作一道金光,朝着他来处离去。 之后三日,梼杌时常感觉九宫没走,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人,一遍遍附在他耳边轻声念着那句话:“你不想知道答案了么?” 梼杌端着碗的手一抖,那只碗落在桌上,将碗里的汤洒了一桌。 “主上……叫属下来收拾一下吧。”七刹上前一步,一脸敬畏的说道。 梼杌阴沉着一张脸,望着洒到桌上的汤顺着桌边流到地上,很快桌上只剩几片青菜叶和几块切成丁的豆腐,还静静躺在桌上微微冒着白色的水汽。 他不说话,七刹不敢自作主张动手收拾,只能垂首立在桌前一动不动。 良久,梼杌缓缓起身,轻轻搁下另一只手中捏着的竹筷,心情阴郁的从桌边离开。 这时,七刹才敢伸出手,将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净,端着那只盛汤的碗准备在盛一碗。 “都收了。”梼杌抬手解开腰间腰带,将身上那件沾了菜汤的脏衣褪下。 七刹转过脸,看着梼杌正自顾自的脱着衣服的背影,随即应了一声道:“是!”于是端起一桌的碗和盘子,转身走了几步交给门口守卫,又朝梼杌床边走了过去:“主上是不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闻言,梼杌“唰”的一下扭过脸,侧首望了一眼七刹,眼底带着一丝警告,沉声道:“你最近,是不是关心的事情太多了?” 七刹心里“咯噔”一下,当即单膝跪了下去,垂下头顶答道:“属下只是想替主上分忧。” 梼杌垂眸,望着七刹的头顶看了很久,耳边似乎又响起九宫那含笑而说的话,“你不想知道么?你不想知道么?你不想知道么?”当即咬了咬牙根,面上神色不禁浮上三分怒意。 他想知道! 梼杌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到底是谁将他藏身在扉家的事情告诉天帝,他比任何人都想捏死那个告密者,甚至不惜投靠于那个人,以至于被那个人利用,也是自己亲手挑起魔族和妖族,在一夜之间将青丘逼到那种境地。 虽然之后他名正言顺的,亲手灭了魔族妖族,甚至将魔族收在自己麾下。 但那又如何? 他不信,凭他小小魔王,能将他的事情讲到天帝面前。 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天庭的人参与其中,而那个人许诺只要自己帮他,势必会叫他亲手了结心愿。 梼杌并不关心谁跟天帝作对,他只知道天庭的人都有嫌疑,而他那时藏身尚且艰难,那个人是唯一可以给他一处庇护的选择,他那时根本无路可走。 否则就不知在明天,亦或是在后天,在一个刚刚睡醒的清晨,亦或是在一个更深露重的深夜,被天帝派来的人捉回去。要么便是投身在那个人手下,不但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 青丘的事情,是梼杌此生最后悔的。 他手上虽没有青丘的血,但青丘确实是因为他走到这一步。 对于清扬他们这些人,不管是出于私心亦或是不得已,他都不想造虐更甚。 所以,扉颜一次一次与他谈条件,梼杌便一次又一次装作逼不得已,放他们离开。 以至于最后,被那个人知晓自己实际上阳奉阴违,派人将他抓去“极地之渊”关押,原本他以为自己再也没有可能离开那里,却不想他还是活着离开了。 他想活着,还没有查到答案,他怎么舍得就此死在里面? 扛了几百年下来,一身修为散了近一半。 梼杌很清楚,那个人不会这么放他出来就此作罢。以后等待自己的还不知有多黑暗的道路,他只是那个人手里的一把刀,只要那个人一声令下,他都得毫不犹豫的动手。 因为,他没有命留到下次,那个人也不会再一次容忍他的悖逆。 第282章 心情不好 “你想为本王分忧?”梼杌凝视着七刹的头顶,眼底带着一丝犹豫的神色。 七刹缓缓抬起头,一脸诚恳的望着梼杌,郑重其事道:“属下……愿意尽自己所能。” 这一刻,梼杌从七刹的面上看到一种坚定的神色,仿佛不管自己上天入地,面前这个属下都甘愿一路相随。 如果……九宫真的能给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助他一臂之力,他倒是情愿脱离那个人的掌控,不用再这样活得何其艰难。 在一瞬间,梼杌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摆脱眼下的这种日子。 “主上,若是您有什么为难之处,而属下恰好可以替主上分忧的话,您不妨交给属下。”七刹仰着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仿佛闪着明亮的光,一脸诚然道。 梼杌张了张口,一脸平静的道了一句:“先起来吧。”说完,伸手将脏衣服扔到塌边处,走到旁边的椸架面前,伸手扯下搭在上面的黑色外衫,抬手将外衫挥起套上一只袖子,另一只手随即穿过另一只广袖。 七刹默默起身,抬眼望着梼杌的背影默然无语,他有点猜不透。 分明看出,梼杌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自己也再三言明想尽点微薄之力,难道他不信任自己? 待梼杌穿好衣服转过身,抬起头看着七刹仍旧一副失落的模样立在原地,于是抬手冲他挥了挥:“本王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七刹微微一愣,看着梼杌当真顺势坐在榻上,倚着凭几靠了上去,缓缓闭上眼假寐。 见此,他只能轻手轻脚的伸出手,取过梼杌扔在塌边的脏衣,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待他前脚走出门,梼杌原本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来,一双眼顺势望着远处某一点,心里将九宫的话仔仔细细思量了几遍,面上一片犹豫。 没过两天,梼杌正在书案前低头写着什么,一道人影又不请自来的落在他门口,在那一瞬间,梼杌笔尖微微一顿,继而又顺着写了一半的字继续动笔。 “我可是专门给你了几日,不知你考虑的如何了?”那双缎面的金靴缓缓走进门,九宫面上依旧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遥遥望着在书案前奋笔疾书的梼杌,云淡风轻的问了一声。 写完最后一个字,梼杌提起笔舒了一口气,轻轻将手中的笔搁在砚台边,适才抬起头望向离书案三步远的九宫,拧眉似是不悦道:“九宫,你把本王这当什么了?” “呵……不过几千年未见,你倒是端起魔王的架子来了?”九宫轻笑一声,一脸感慨的神色,转过脸自顾自的在屋内打量了一遍,继而叹道:“说起来,你留在魔宫这么多年,当真无碍么?” 凭他立在此处,隐约感觉到浓郁的魔气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想要一点点蚕食着他身躯,然后将他的元神一点点撕扯开来,他便觉得梼杌的处境,多多少少也会有所影响。 闻言,梼杌将头一转,伸手将面前写好的竹简卷了起来,系好上面的绳子搁在右手边,伸出左手又拿起另一本竹简抬手解开绳子,打开来摊在案前望了一眼。 九宫见没人回话,当即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望着专心致志望着面前书案的梼杌,顿时有些被别人晾在一旁的尴尬之色,只是以他的修养和气势,实在做不出当场跳脚的姿态来。“你这是……在赶我走么?” “九宫,咱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本王不屑与你这天庭之人打交道,你如今来找我也不过是求本王办事而已,你当知本王没对你动手,已经算客气的了!”梼杌头都没抬,抬手重新拾起砚台边的笔,伸手在砚台里润了润笔尖,不急不缓的回道。 梼杌这番话,当真说得是一丝委婉都没有,说成是直言不讳的撵他走也不为过。 谁知,九宫不过是脸色变了一变,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轻笑道:“魔王大人当真是快言快语,九宫的确是有求于你,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寻上门,若是魔王大人此刻心情略好,不如先听听交易是什么?” 梼杌“唰”的一下抬起头,望着一脸强颜欢笑的九宫,冷冷吐出两个字:“不好!” 九宫脸上的笑意忽而一僵,愣愣道:“什么?!” “本王说,本王此刻心情不好,非但仅是此刻不好,不管何时见到你们天庭之人,本王的心情都不会好。”梼杌几乎毫不留情的,将自己的本意脱口而出,说完也不顾九宫呆滞的模样,低头又望向案前。 这下,九宫是连一丝假笑的模样都做不出来了。 恰好在此时,七刹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还没踏进门便看见一个人影立在书案不远处,当即微微一愣脚下停了下来,暗自思忖着若是他们在谈论什么,自己此时进入恐怕会打扰到谈话,一时间踌躇不前。 梼杌抬起头,朝门口张望的七刹唤道:“进来,正好本王有事交代你去办。” 九宫回过头,朝七刹面上望了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算是与他打招呼。 “七刹不知九宫殿下在此,还请殿下恕罪。”七刹走进门,手里端着一盘水果也不方便行礼,只得微微低了低头顶,一脸敬畏之意。 九宫侧身让开书案前,幽幽叹道:“无妨无妨,原就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七刹忽听此言,张了张口不知该接什么,索性不再接话,走上案前将手里那盘水果搁在案边,适才问道:“主上,您需要属下做些什么?” 梼杌头都没抬,伸手指了指九宫的方向,冷声回道:“送客。” 闻言,九宫与七刹均为之一愣。 七刹抬头朝九宫望了一眼,看见他面上挂着一抹愠怒,转过脸朝梼杌劝道:“主上,当日您被捉去“极地之渊”受苦,属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还是九宫殿下出谋划策救您出来的……” 言下之意,他若就这样真的把九宫撵走,颇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 第283章 往死里打 七刹抬头朝九宫望了一眼,看见他面上挂着一抹愠怒,转过脸朝梼杌劝道:“主上,当日您被捉去“极地之渊”受苦,属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还是九宫殿下出谋划策救您出来的……” 言下之意,他若就这样真的把九宫撵走,颇有些忘恩负义的意味。 闻言,梼杌黑着一张脸抬起头,朝七刹和九宫望了一眼冷笑一声,当即搁下手中的笔起身道:“甚好,本王走。” “看样子……是没法谈了。”九宫无奈付之一笑,愤然转身离去。 梼杌转过脸,朝七刹使了个以眼神示意他去追,自己又弯下腰坐了回去。 七刹即刻会意,不敢耽误转身朝门外撵去。 九宫显然是被梼杌气得不行,这一出门就连头都不曾回过,不曾想身后有人相随。 他这一路走的行色匆匆,刚离了魔宫步入凡界,即刻纵身一跃窜入云霄中,尚未行至一半,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追唤道:“九宫殿下,还请留步。” 九宫听见七刹的声音,一张带着愠怒的脸转了过来,望着从远迎面撵上来的七刹,没好气的挥了挥衣袖,一道凌厉的灵力挥向数步近的七刹,继而冷声道:“七刹,你这是要追着本座上天庭么?!” 七刹瞧见那一道灵力打来,当即闪身险险躲过,耳边听见九宫那一句呵斥,立即躬身作揖道:“九宫殿下,今次是属下主上无礼在先,属下替主上先赔个不是,还请殿下恕罪。” “哼!”九宫挥袖,微微侧身一步负手而立,面上早已没了以往的温文尔雅。 七刹只得将头低的更低一些,适才谦卑的问道:“九宫殿下,可否找一处方便的地方,听七刹解释两句。” 九宫微微侧目,不屑一顾的觑了一眼七刹,转回脸没了下文。 见此,七刹知晓他定是不愿与自己多言。 天庭的人惯是如此,自恃清高总觉得高人一等,自己不过是魔宫一个护法,还入不上他九宫殿下的法眼。 “九宫殿下,此时主上一时半会难以释怀。若是殿下信得过,属下愿意帮您从旁劝劝,不过还需要些时间才好。” 闻言,九宫侧首望着七刹,不冷不热的问道:“你要多久?” 七刹面露难色,迟疑半天回道:“这……或许经年数载,或许明日也不一定,属下不敢妄言。” “经年数载?”九宫面上一冷,不禁冷笑一声又道:“就算本座等得起,只怕倒是你们无力回天罢!” 七刹微微一愣,望着九宫的眼底带着一丝疑惑,询问道:“九宫殿下,不知您说的,到底是怎样一件难办的事?” 九宫方才张口,话在嘴边停了下来,四下打量了一眼,说:“你是要与本座,在这里谈?” “这……还请九宫殿下移步。”七刹此时装作恍然大悟,一脸愧意答道,心中却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个时辰后,七刹一脸神色凝重的立在梼杌面前,将两人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告知梼杌后,只见梼杌那脸上的神色当真精彩无比。 一时间,屋内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七刹书案面前,一动不动的半掩着眼帘垂首而立。 梼杌思量许久,适才开口问道:“你是如何答的?” “属下的回复自然还是以相劝为主,毕竟九宫殿下法眼如此颇高,此事由属下来做他是无论如何放心不下的。如若属下实在劝不动您,势必会瞒着您将这件事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动用您的力量,将此事依计而行。”七刹缓缓抬起头,一脸诚然道。 梼杌深锁眉头,似乎觉得这个回复有些棘手。 但仔细算起来,这个临摹两可的回复,已经是七刹十分努力的结果。 即便现在叫他俩互换身份,只怕梼杌也找不出一个比这更好的说辞,既能安抚九宫又能套得这笔交易,只不过问题难就难在九宫的条件。 “他有没有说过,女娲后人现在在何处?”梼杌深吸了一口凉气,复重重吐出才问。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一副疑惑的神色答了一句:“九宫殿下心机如此深沉,想要借您的手阻隔女娲后人与大地互为生息的能力,或许怕有人与女娲后人通风报信,亦或许连天庭都不甚清楚她们的下落,所以并没有告诉属下。” 梼杌却半信半疑,倒不是说他怀疑七刹,只是连天庭的人都不知女娲后人在哪,实在是一桩最不像谎言的谎话。 他几乎可以肯定,即便是外人不足以知晓,但九宫必然是十分清楚的。 “主上……咱们要怎么办?”七刹虽然看他犯愁,却也不得不询问下一步的计划。 梼杌疲惫的闭上双眼,颇为无可奈何的问了一句:“你以为,本王只是他计划中唯一的选择么?” 七刹微微一愣,一脸愕然的反问道:“难道……” “没有本王出手,依他的能力自然能做到想要的结局,之所以一次两次来找本王,不过是不想脏了他自己的手罢了。王若是不出手,女娲后人的结局,不会比你我目前预测的好到哪去。”梼杌缓缓的睁开眼,脸上一副略感忧虑的神色,沉声说道。 起先他派七刹去做这件事,不过是对这笔交易略微有些动心而已,但知道这笔交易之后,却逼得他不得不答应。 “来人!”梼杌双眼一瞪,厉声喝道。 不过瞬间,从外匆匆忙忙进来了两个魔人,应声道:“魔王大人,有何吩咐?” 梼杌抬手指着面前立着的七刹,咬牙切齿道:“把这个人给本王拖出去,往死里打!” 闻言,那两个魔人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望着七刹的背影,踌躇着要不要动手。 顷刻间,七刹便明白梼杌的意思,随即挂着一脸悲愤的神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主上……属下完全是为了您好啊。” “愣着做什么,等着本王亲自动手吗?”梼杌见那两个魔人一动不动,当即抬手一巴掌拍在案上,那书案“砰”的一声颤了三颤。 第284章 差点谈崩 顷刻间,七刹便明白梼杌的意思,随即挂着一脸悲愤的神色,“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喊道:“主上……属下完全是为了您好啊。” “愣着做什么,等着本王亲自动手吗?”梼杌见那两个魔人一动不动,当即抬手一巴掌拍在案上,那书案“砰”的一声颤了三颤。 那两个魔人见此,当即应了一声“是”,上前两步拖起跪在地上的七刹,不由分说往门外拖去。 七刹被那两个魔人挂着胳膊倒着拖行,两只脚跟在地上划出两道拖行的痕迹,却尤不忘朝屋里的梼杌喊叫着:“主上!属下真的是为您好啊……” 几日后,在魔宫的两重天内,九宫再一次现身在七刹身前,看着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好的地方,伤口结痂的伤口烂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连他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嘶……你主上倒真的下得去手?” 怎么说,也是追随他这么多年的属下,又尽职尽责的为他马首是瞻,为了救他出来也费了不少心思和气力,怎么说打倒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当真往死里打呢…… 昏昏沉沉的七刹,耳边隐约听见有人说话,随即睁开那一双肿得像核桃的双皮,微微抬起头半眯着眼缝瞧了一眼,当即将脑袋又垂了下去。 “本座可是听说你快被人打死了,特意来问你一声,要不要本座救你出去,再帮着你同你主上劝上两句?”九宫轻笑一声,望着七刹那只剩一口的模样,凉凉叹道。 七刹仍旧垂着头,只恨不能做任何回应。 见此,九宫也淡了一番看热闹的心情,抬手一挥那捆着七刹的玄铁链应声而断,下一刻九宫适时的伸出手,拎住了仰面朝地上趴去的七刹后颈衣领,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哎……走吧,这里实在不是一处好地方。” 九宫强忍着周身的疼痛,拖着七刹从两重天退了出来。 之后便拎着他来到梼杌面前,待他看见梼杌一脸惊讶的神色,一时间九宫心情大好,拎着七刹后衣领的手随即一松,那七刹不做任何迟疑“砰”的一声,脸朝地摔了上去。 九宫看着自己指尖,略微拧着眉用五指并拢捻了捻指尖,似乎嫌弃脏了手似的,慢条斯理的幽幽道来:“梼杌,你这属下几乎快要被人打死了,本座可是特意从天庭赶来帮你救人,你就没是点什么想说的么?” 梼杌移开眼,朝地上只剩一口气的七刹望了一眼,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九宫真的来了,不然七刹真的死在二重天也未可知,只是面上却还要装作强忍怒意的神态,沉声问道:“本王何时求着你来救人了?过了这么多天,还没能打死他,命倒真是硬啊?!” 闻言,九宫就忍不住嗤笑一声,笑道:“是嘛?那是本座不嫌累,特意大老远跑一趟自作多情么?这倒也无妨,本座来都来了,也不介意再顺道给魔王把人弄死。”说着抬手就是一掌,续足了灵力朝地面上趴着一动不动的七刹挥去。 在那一瞬间,梼杌抬手一挥散去九宫那聚了一般灵力的一掌,只见那道灵力仿佛一只烛火,被另一道又急又猛地灵力吹散了,顷刻间消失在七刹后背上。 九宫嘴角微动,抬眼望着梼杌那张又黑又臭的脸,问了句:“魔王这是何意?” “本王魔宫的人,何时论到你天庭之人来处置?!”在那一瞬间,梼杌想到遥远的从前,深埋心底的怨气瞬间被激起,他此刻完全不用故作姿态,对九宫的愤怒和怨怼完全由心而发。 这一个激动不要紧,他瞬间将原先计划好的事情忘了个一干净。 九宫轻笑一声,抬手抚上右手大拇指上那枚墨绿色的扳指,缓缓点了点头应道:“魔王大人所言极是,是九宫越俎代庖僭越了,还望您不要介怀。” 梼杌转过脸,放下手里的酒杯,提起架在盘边的竹筷,伸手夹了一筷子菜送进口中。 “说起来,魔王大人似乎对本座敌意太甚了些,不知可是九宫做错了什么?”九宫上前两步,自顾自的落座在梼杌身旁的一把空椅上。 梼杌“唰”的侧首,一双隐隐带着怒意的眼睛,望着九宫毫不客气的坐了下去,当即咽下口中的酒菜,沉声问道:“九宫殿下,又何必明知故问?!” 他是没想到,九宫居然这样不避讳自己的敌意,明知别人不待见他,却还能如此镇静自若的坐在旁边,像老朋友似的与你闲谈。 “但当年的事情,先不说本座立场是如何,彼时本座才不到四千七百岁,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该算在本座头上罢?”九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梼杌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问道:“九宫殿下,还能摘的更干净一些么?” 闻言,九宫面上微微一怔,忽然间哑口无言。 “不论往日,你我之间有没有任何仇怨。就冲本座出谋划策救你出“极地之渊”,如今又帮你将属下带了回来,梼杌!你是不是该思量下,对本座友好一些?”九宫后背朝身后椅子靠去,拧眉问道。 梼杌倒酒的手微微一顿,随即侧首冷冷问道:“本王倒情愿你再将本王送回去,你天庭的人情恕本王承不起。” “你!!!”九宫刚刚依靠在椅子上的后背,“唰”一下顿时坐起了身。 梼杌眯了眯眼睛,望着他有些激动的模样,幽幽问道:“怎么,九宫殿下还准备同本王动手吗?” 闻言,九宫忽然沉默片刻,随即勾唇一笑问道:“梼杌,本座三番五次好言相劝,你当真以为本座非你不可么?” 正是这一句话,将梼杌之前一个激动,忘得干干净净的事情忽然间想起来了,一身的怒意顷刻间淡了一半之多,暗自默念着:计划重要! 抬眼望着还在地上趴着的七刹,他扬声唤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找人看看,只要死不了既可。” 第285章 怎么没人 正是这一句话,将梼杌之前一个激动,忘得干干净净的事情忽然间想起来了,一身的怒意顷刻间淡了一半之多,暗自默念着:计划重要! 抬眼望着还在地上趴着的七刹,他扬声唤道:“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找人看看,只要死不了既可。” 九宫默然不语,看着门口走进来两个魔人,一左一右架着七刹的胳膊,将人拖了出去。 “本王当然知道,以你九宫殿下的能力,自然不是非我不可。”梼杌端起酒杯,仰脖灌下。 九宫冷笑一声,缓缓起身朝门外走去,距离门口一步之遥时。 那双缎面金靴,忽而立在原地停了下来,他嘴角含笑问了句:“本座倒想知道,那个人还能护你到几时?” “九宫,你不会是想告诉本王,天庭已经准备对那个人动手。”梼杌抬起眼帘,眼底带着一丝防备望着门口,看着九宫逆光而立的背影,身形恍若带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闻言,九宫微微侧身,似笑非笑的望着梼杌,反问道:“你怕了?” 梼杌面上微微一冷,对于九宫的反问忽然沉默,半晌后他强牵起嘴角,面上笑得格外僵硬,抬手朝九宫方才做的椅子上一引,道:“九宫殿下,若是天庭要没有什么急事,不妨坐下来与本王喝两杯。” 九宫眉头微微一挑,似乎对梼杌的表现有点出乎意外。 “莫非,九宫殿下怕本王对你做些什么?”梼杌微微拧眉,即便自己实在不想与九宫虚与委蛇,但女娲后人此番有难,而他却除此之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九宫缓缓点了点头,转身朝梼杌身边的位置走去,半信半疑的望了一眼梼杌,适才重新坐了回去。 梼杌一遍遍暗自提醒着自己,一边抬手在面前轻轻一挥,桌面上即刻出现一只白瓷酒杯,梼杌自顾自的拎起酒壶倒满了一杯酒,酒杯倒满的一瞬间,那只酒杯径直朝九宫面前飞了过去。 九宫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倒满酒的酒杯临近面前便停了下来,酒杯里的酒一滴未洒,不过在杯中微微晃了两晃。 “请!”梼杌端起手边自己的酒杯,朝九宫面前敬道。 九宫迟疑了片刻,这才伸手接过面前的酒杯,应声道:“多谢魔王大人。” 梼杌虽已明白九宫意图,却还要装作才知晓的模样,一副脸上凝重的神色,格外认真仔细与九宫讨论了两个时辰,之后便起身将他送出门外。 不多时,脸色煞白的七刹在他面前出现,看上去像是虚弱不堪,却又强忍着提起精神,同梼杌问道:“主上,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么?” 梼杌看他这般虚弱,沉重的舒了一口气,“回去疗伤吧,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出面了。” “主上,属下并无大碍。”七刹仍旧固执的坚持,不肯退下。 梼杌知道,即便他逼着七刹留在魔宫,他肯定也不会乖乖听话,与其叫他自己偷着摸着跟随,还不如带在身边安全一些,故此也不多加阻拦,抬眼望着屋檐上空那虚假的天色,叹道:“好好回去睡一觉,明日跟本王去个地方。” 闻言,七刹煞白的脸色忽然露出一丝欣喜的神态,抬起头欢欣鼓舞的追问道:“主上……您同意了?” 梼杌侧首,望着他那虚弱的模样,忍不住板起脸威胁道:“明天本王要还是看见你这副模样,你就老老实实呆在魔宫哪里都不许去,否则本王不介意把你腿打断。” “就算打断属下的腿,属下爬也会爬着到您身边。”七刹说完,顿时整个人怔在当场,似乎对方才自己说出这话震惊不已,他甚至有一瞬间恍惚觉得,这句话不像他说出口的。 梼杌也为之一愣,望着七刹那副震惊和惶恐的模样,冷哼了一声转过身离去。 第二天天刚亮,梼杌带着面上没有那么惨白的七刹,行了半日的路程来到一座庙前。 “主上,怎么没人呢?” 七刹一脸疑惑的打量了眼四周,转头看见梼杌立在院中一座水池面前,那水池的水清澈见底,水池四周砌着两圈拳头大小的鹅卵石。 梼杌一双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池水,重重长叹一口气,一脸沉重的神色说道:“你去里面在香炉里抓一把香灰,找一块红纸包好。” 七刹领命离去,伸手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 迎面便看见那尊女娲神像,两丈高的石像庄严而肃穆,石像下方的长条供桌上,摆着一架双耳三角鼎立的紫铜香炉。 他刚刚抬脚准备迈进门槛,自女娲神像透出三道灵力,直接迎面拍到七刹面前。 七刹一时躲闪不及,顿时脚下不稳“蹭蹭蹭”退了三步,直接仰面朝身后倒去,之后便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翻涌,喉咙涌上一口血腥味。 此时,梼杌抬起头,瞧见七刹倒在地上脸色一变,当即越过面前的水池朝七刹身边飞去,蹲下身伸手替他探查了一番,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 女娲一族最是和善,并不会出手致人于死地,方才那三道灵力也不过是略带警告的意味。 照此看来,她们临走之前似乎预料到,会有不速之客找来,这才匆匆忙忙离去。 “还能起来么?”梼杌看着一头冷汗的七刹,眼底隐隐有些担忧。 七刹用胳膊肘撑着地面,费了半天劲才坐起身,抬眼望向门内那尊女娲神像说道:“属下没用,竟然没想到女娲后人在神像设下阵法……” “不!并不是她们设下的。”梼杌一脸神色凝重的缓缓起身,朝七刹伸出手又道:“是本王一时疏忽,忘了许多年前一桩旧事,起来再说。” 七刹微微一愣,没有顺势将手交给梼杌,反而诚惶诚恐的回道:“属下自己可以起来。” 闻言,梼杌也没有再执着,收回手转脸朝门前走去。 “主上小心……”七刹脸色一变,随即大喊了一声,一个紧张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第286章 神奇种子 闻言,梼杌也没有再执着,收回手转脸朝门前走去。 “主上小心……”七刹脸色一变,随即大喊了一声,一个紧张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 谁知,梼杌却头都没回,只伸手朝身后拦了一把吩咐道:“就站在那里,别过来。” 七刹不敢近身,一脸担忧的望着梼杌的背影,唯恐他也像自己一样被哪里的阵法所伤。 梼杌遥遥望着门内女娲神像,抬手作揖躬身一礼,表情甚是恭敬道:“魔族梼杌,今日贸然造访女娲宫,实在是有一件迫不得已的事,才胆敢惊扰了女娲一族。” 说罢,梼杌缓缓起身抬起脚,脚步坚定不移的朝门槛内迈去。 “主上!”七刹上前一步,伸出手恨不得将他一把拽回来,却想到他之前的嘱咐,又不敢贸然上前,一脸急色的望着梼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走了进去。 第一只脚踏进门槛后,梼杌见四周并无异样,适才抬起另一只脚跨进门槛,待他站在门内后暗暗松了口气,便朝着前方供桌上双耳三角鼎立的紫铜香炉望去。 梼杌脚下再行了三步,又抬手作揖行了一礼,道:“女娲后人即将大难临头,还请女娲族允许梼杌带走一把香灰,便于寻到女娲后人的下落。” 说完,梼杌再次起身,抬脚朝供桌前走了一步。 这时,女娲神像却忽然光芒大盛,神像周身仿佛镀了一层金边。 七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急声催道:“主上……” “闭嘴!给本王退下。”梼杌抬眼,望着屹立在数步开外的女娲神像,望见石像的那双眼睛有些异样,他顿时明白过来,若是自己不顾警示再往前走,石像双眼上设下的阵法便会启动。 但他只能往前走,只有长年累月留在女娲神像下的沉香,由历代女娲后人供奉的沉香香灰,带着女娲族特有的气息,才有可能借此找到女娲后人的去向。 七刹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绷紧了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渐渐将全部的法力注入脚下,脚后跟逐渐抬起身子微微躬着背,随时做好了在一瞬间扑进去的准备,心里打定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将他带出来。 哪怕之后,梼杌一巴掌拍死他,他都不可能坐视梼杌身处险境,自己却无动于衷。 梼杌此时心跳不由得加快三分,目不转睛的望着石像的那双眼,暗自在心里思忖着,是不顾一切拼一把,还是设法先毁了那石像的一双眼? 若是毁了石像的双眼,就等于毁了女娲神像。 先不说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假如他真的毁了女娲神像,等同于生生毁了女娲后人一半的神力,如果有的选,他是真的不想这样做。 七刹却不知梼杌为何停在那处,只觉得自己急的如同被人架在火上烤,偏偏又不敢出声去问,面前不由得挂了一层冷汗,额角的汗滴顺着鬓角往下落。 梼杌转脸朝庙里四下望了一眼,目光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香炉下,正好看见那处压着的一张巴掌大小的红布。 一时间,梼杌甚至有些震惊,这简直就像是她们走之前事先安排好似的。 当下,他抬头望了一眼女娲神像的那一双眼,心中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只见他掀起衣摆直接跪了下去,另一只手抬起时,手中出现一柄五六寸长短的匕首,“女娲娘娘,梼杌今日既然敢来,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打算。”说完,抬手用那柄匕首划破手腕。 梼杌最先原是修的仙道,自从哪一件往事后,便摒弃仙道随那个人转向魔道。 是以,他体内原先修仙所结的内丹,被他尽数散去。 女娲一族,数万年来承袭天生神力,一代又一代延续至今,女娲后人所拥有的神力逐渐减少,之后历代的女娲后人,将自己一半之多的神力封印在女娲庙屹立的女娲神像中。 她们只留下少之又少的神力,依靠着与大地同生同息的关系。她们以大地为生,以大地为养,而大地供奉着女娲后人,也等同于从她们仅有的神力中,汲取着生生不息的力量供养着大地。 压制大地之力,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 当然,摧毁女娲神像就是最简单的办法。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在梼杌面前淌向面前一片不大不小的血泊,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颗褐色两头尖椭圆形,形状类似果实的东西,随手丢进了那一片血泊中。 东西落在血泊中,不过片刻便吸足了鲜血,紧接着一声声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那黑色的外壳里有什么东西正要破壳而出。 就在这时,那褐色的外壳竟然真的破裂开来,一朵娇嫩带着粉红色花朵,正含苞待放的从褐色外壳中挤了出来,不过一转眼的时间便开出一朵小花。 之后,花朵下抽出一根根细细长长的蔓藤,蔓藤满身带着尖尖细细的小刺,一眼望上去恍以为是荆棘,只是蔓藤的柔软与荆棘不可相提并论。 这时,那粉红的小花忽然伸出一根根又细又黑的根须,深深扎入血泊之下,那粉红色的小花忽然间颜色变得深了起来,隐隐有些黑红之色。 那些细细长长的蔓藤,一转眼的功夫已经由四根长成十几根,之后又长成几十根。 也不知,是蔓藤吸足了地上的血泊,还是血泊渗入地下被土吸走,只见那一滩鲜红的血泊,就此不见了踪迹。 梼杌手腕的伤口渐渐结痂,鲜血落下最后一滴正好砸在那黑红色的花瓣上。 只见那疯狂生长出来的藤蔓,顺着地势朝庙里四处蔓延爬去,所行过之处全是被身上黑色的小刺剐蹭的痕迹。 不消片刻,那些藤蔓爬满了女娲庙的四面墙壁,只剩下面前那一尊女娲神像,依旧全身散发着一道微弱的金光。 “传言,第一任女娲后人与我魔族曾有一段过往,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女娲神像上如此浓厚的灵力,当是出自她之手吧?” 第287章 以形补形 “传言,第一任女娲后人与我魔族曾有一段过往,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女娲神像上如此浓厚的灵力,当是出自她之手吧?” 只见,那长满小刺的藤蔓竟围绕着女娲神像盘成了一个圈,仿佛像是不敢靠近,但实际上那个圈却在以人眼几乎看不出来的速度,在逐渐收紧。 数万年前,第一任女娲后人与魔族天庭达成了一条协议,在凡界的范围内,即便魔族与天庭的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也得按兵不动。 魔宫上下更是在那以后,对女娲一族诸多避让,一直到今日。 梼杌瞧见那藤蔓越缩越紧,扭曲缠绕在一起的藤蔓大约比手臂还要粗,只是越靠近女娲神像那一根根藤蔓便像是着了火,纷纷化作灰烬。 他立在原地,还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那藤蔓化作灰烬之后,小花颜色进一步加深,花蕾处隐隐可见呈现出一抹褐色,于是催生出更多的藤蔓,更多的藤蔓纠缠盘结在一起,由胳膊粗细变作了大腿一般。 只见那女娲神像的一双眼,竟然微微闪了一闪,更加凌厉的灵气从双眼中迸出,石像双眼的灵力,集中对地上一步之外的藤蔓包围圈扫去。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梼杌一个闪身踏着藤蔓而上,伸手一把扯下香炉底下压着的那块红布,顺势探向香炉内急忙抓了一把。 这时他脚下的藤蔓已然化作灰烬,石像的那双眼睛对准了他。 “主上!”七刹再也等不了,立刻一个箭步闪身到梼杌身边,将后背对着女娲神像,朝梼杌肩头推了一把。 这时,梼杌微微一愣便反应了过来,立即抬手再取来匕首,朝小臂上纵向划了一道七八寸的伤口,匕首划破袖子割破了皮肉,伤口朝外一翻鲜血淋漓。 那血从伤口处喷涌而出,落在地上的藤蔓与小花之上。 于是,那藤蔓像疯狂追逐猎物的捕食者,竟在一瞬间朝梼杌面前涌来。 梼杌抬手将七刹一把抓到身后,那铺天盖地的藤蔓带着又尖又细的小刺,在尽数扑向梼杌的一瞬间,被女娲神像双眼中再次迸出的灵力化作灰烬。 这时,梼杌转过身捞起一脸震惊的七刹,头也不回的逃出了庙门。 下一刻,那庙门“咣当”一声自己合上了。 七刹才从死里逃生出来,震惊的望着梼杌那只皮肉翻卷的小臂,看着他脸上身上被藤蔓扎出的细小窟窿,那伤口处正凝着一颗颗鲜红的血滴。他不禁咬了咬牙,万分悔恨道:“主上……您不该救属下。” 自己原是想就梼杌,却不想反而为他添了麻烦。 梼杌气息微急,摇摇晃晃的身形一个踉跄,单腿“咚”的一声跪了下去,那只划破伤口的手臂还在“滴答滴答”淌着血,也不只是划破的伤口痛,亦或是被藤蔓上面的刺扎的痛,此时正浑身微微发颤。 七刹哽咽着嗓子,伸手抓起梼杌的胳膊,想将他扛起来,试了两下却没拽动,他知道是梼杌自己不想起来,随即劝道:“主上,您先到旁边休息一会,把身上的伤治一治吧?” 梼杌缓缓摇了摇头,喘着急促的呼吸说道:“没用……你把这香灰收好,待会去……去找她们。”说完,他伸手将七刹抓在手里的胳膊夺了回来,另一只手撑了撑地面摇摇晃晃站起身。 “主上,那些东西怎么办?”七刹转脸,望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立即回过脸朝七刹追了过去。 梼杌脚下一脚深一脚浅的,朝面前的水池走了过去,断断续续的回了句:“不用担心……只要……只要女娲神像还在,那些藤蔓……迟早化成灰。” 七刹伸手想要扶一把梼杌,却被他固执的拦下,只能亦步亦跟的,尾随着他身后一步远的距离。 只是没想到,梼杌一只脚刚踏出女娲庙的门槛,另一只脚刚刚抬起来时,先行迈出去的一只脚忽而一软,整个人朝前仰面摘了过去。 幸亏身后的七刹及时上前,一把捞住梼杌的肩头,当即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顺势将他背在身后。 七刹背着他走了两里地,一抬头发现不远处有个野熊的巢穴,七刹将半昏迷的梼杌往背上托了一托,侧首朝梼杌唤了一声:“主上,您再坚持一会。” 闻言,趴在七刹背后的梼杌,缓缓抬起搭在他肩头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手指。 见此,七刹不禁咬了咬牙,脚下两个箭步朝那巢穴走去。 来到巢穴洞口,他背着背上的梼杌一头径直钻了进去。 那躲在洞里睡觉的棕熊,忽然见有生人闯了进来,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张口咆哮了一声,还没等它叫声停下,七刹一抬手挥出他的大刀,拿刀毫不犹豫的看下棕熊的脑袋。 只见那棕熊的脑袋“砰”的一下落地,随即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七八圈,适才停了下来。 七刹将梼杌轻轻放在地上,转脸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棕熊身体,又转回脸问了一句道:“主上,虽然这熊的味道不好闻,但您这会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是将就吃点吧?” 梼杌缓缓睁开眼,看见七刹一脸担忧的模样,很想告诉他这些都是徒劳的,话在嘴边却没能吐出一个字,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七刹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慰藉的笑意,转身朝地上棕熊的尸体走了过去,手起刀落的砍下棕熊一只右前腿,给梼杌递了上去。 梼杌看着眼前被砍下来的棕熊腿,几乎差点笑出声来。 七刹这是……准备以形补形么? 他知晓七刹一片好心,总不好就此辜负,于是伸手顺势接了过来,张口咬着断口处的皮,撕开那条腿上上的皮毛,就连着血和着肉,一块块撕咬着吞下腹中。 七刹看他大口大口吞咽着,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转身又朝那棕熊尸体旁边走过去,挥手砍下另外一只前腿和两只后腿。 待他拎着三条腿回来时,梼杌正好刚刚啃完。 第288章 怎么是你 七刹看他大口大口吞咽着,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唾沫,转身又朝那棕熊尸体旁边走过去,挥手砍下另外一只前腿和两只后腿。 待他拎着三条腿回来时,梼杌正好刚刚啃完。 “主上,您再吃点吧。”七刹递上另一条前腿,问了一声。 梼杌甩手将手里的骨头扔到远处,“噗”的一口吐出一块骨头,抬起眼朝七刹望去,见他一脸关心的模样,轻笑一声说:“不过受了点小伤,一只胳膊就足矣,剩下的你吃罢。” 七刹微微愣了一愣,张口颤了颤唇瓣,几乎要惊呼出口。他实在不相信这只是些小伤,若非梼杌一身修为散了近一半,哪至于在女娲庙中被逼的如此狼狈,再说他如今这副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小伤吧? 他就地盘腿而坐,一脸的敢怒不敢言,将那另一只前爪并着一只后腿仍在脚边,抱起一只后腿撕咬了起来。 大约,是因为吃了点东西补充了点气力,梼杌说话也变得利索起来,见他这样低头狠狠撕咬着棕熊腿,不禁眉头一拧问道:“生闷气给本王看的?” 七刹一口咬在腿上,听见他那句话动作随之一顿,缓缓抬起头望着梼杌,一脸委屈的问了一句:“主上,您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梼杌忽而面色一僵,望着七刹没了言语。 “主上,那藤蔓和种子是怎么回事?”七刹缓缓放下手中的腿,疑惑地问道。 梼杌重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一副心事重重道:“你在魔族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过“孽荆藤”。” “这……这就是“孽荆藤”?!”七刹一脸愕然,攥着棕熊后腿的手一个哆嗦,差点把腿给丢在地上。 梼杌微微仰起头,不由得无奈一笑,一脸感慨的叹道:“是啊。” 七刹脸色为之一怔,神色凝重的追问道:“所以……传说是真的?” 闻言,梼杌反倒一脸不解,低下头朝七刹望了一眼,很是疑惑的问:“你以为,这种事情全部都是空穴来风?”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回道:“属下只是觉得……这件事传了这么多年,添油加醋的可能性比较大,听人说起时也多半当个故事听,没想到是真的。” “嗯,是被添油加醋了不少,但有一件事倒是真的。”梼杌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道:“女娲后人当年与魔族有一段鲜为人知的过往,这“孽荆藤”的种子就是她留下的。” 七刹不禁愣了一愣,再道:“怪不得,一粒种子就能催生出如此强势的藤蔓。” 但有一点,他还是不太明白,用“孽荆藤”来干扰女娲神像的神力,从而借此趁机偷到香灰,完全是舍近求远,不及直接毁了神像来的利索。 梼杌见他欲言又止,迟疑了半天适才问道:“香灰呢?” 七刹从思忖中回过神,微微愣了一愣伸手摸向怀中,掏出那块包裹严严实实的红布包,这才递了过去:“在这里。” “待会我们分开走,你去追女娲后人,将她们逼到一处地方就好,至于怎么逼你自己发挥既可。”梼杌抬手,将一道术法施在红布之上。 下一刻,七刹看见红布中飘出一缕若隐若现的烟雾,似乎是淡淡的金色,又似乎是淡淡的银色,竟有几分看不真切。望着那道烟越飘越远,竟朝着巢穴外飘了出去,他随即明白过来,说道:“主上,配合九宫殿下的阵法需要耗损极大的修为,不如让属下去吧。” 梼杌摇了摇头,一脸义正言辞道:“不可!” “主上,您就交给属下吧,属下一定会令九宫殿下相信的。”七刹一脸恳求道。 梼杌心中一急坐起身,身上结痂的伤口立刻裂开来,鲜血从伤口处渐渐流出,他眉头一拧痛的闷哼一声,只得将后背又靠在墙上,一口一口倒吸着凉气:“九宫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七刹全然不顾,起身朝梼杌面前跪了下去,双手抱拳求道:“主上,属下从未有一次悖逆您的命令,但是这一次,请恕属下不能听您的话了。”说完,“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匆匆忙忙离去。 “七刹!!!”梼杌捂着伤口,一脸又气又急的朝那背影吼去。 只是不管他如何呵斥,七刹脚下一步一步坚定的离去,并未做丝毫的迟疑,就仿佛耳边没听见一般。 过了许久,梼杌看见身上伤口的血迹又再一次凝固,垂眼看向面前地上的红布包,只得一脸无奈的拾起来塞到怀中,顺着眼前漂浮的烟雾,朝指引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七刹一路疾行赶到附近的村庄,刚一进村庄便察觉到一股浓浓的怨气,越朝着九宫所在之地走去,越能感觉到怨气愈加浓郁。 “七刹,怎么是你?”九宫远远看见七刹,面上微微一愣随即问道。 七刹上前,甚是恭敬的作揖应道:“九宫殿下,属下主上受了重创,特意派属下来祝您一臂之力。” 九宫脸色一变,当即厉声喝道:“凭你也运作的了这“噬魂阵”?” “九宫殿下,这话属下就听不得了,主上为了让这道阵法发挥更大的作用,特意带着属下去了一趟女娲庙,将“孽荆藤”种在女娲庙里,还被“孽荆藤”反噬受了重伤,被逼无奈才派属下前来,既然您觉得属下无用,那么七刹这便告退。”说完,他一脸愠怒的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九宫听完他说的话,一时间半信半疑。 此处虽然是绝佳之地,能更好绝断大地与女娲后人互依生息的关系,但距离女娲庙如此近,距离越近越担风险,所以他才会请梼杌出手去牵制。 “既然如此,本座与你赔个不是,实在是本座出言无状,这“噬魂阵”已布好,怨灵怨气也已备齐,不如咱们先做完眼下的事,事成后本座上门亲自与你主上赔罪,如何?”九宫连忙出言相阻,唯恐他真的一怒之下不管不顾。 第289章 好巧不巧 “既然如此,本座与你赔个不是,实在是本座出言无状,这“噬魂阵”已布好,怨灵怨气也已备齐,不如咱们先做完眼下的事,事成后本座上门亲自与你主上赔罪,如何?”九宫连忙出言相阻,唯恐他真的一怒之下不管不顾。 七刹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望了一眼身后,只看那九宫面上那张赔笑的表情,当下心中暗暗窃喜一番,面上却要装作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九宫见他犹豫,当即趁此又说道:“时间紧迫,实在不好就此耽搁下去,本座答应你的事绝不会食言。” “好!那我便信你。”见此,七刹不由得见好就收,应得干脆利索。 另一边,梼杌一路上紧赶慢赶,靠着香灰的指引轻而易举的寻到一处山脚,只抬头看了一眼头顶上方,便纵身跃上。 山洞里坐着两个女子,其中一位脸色瞧着有些不太好,此时正盘膝坐在地上打坐,双眼紧闭一脸挂着薄汗,眼帘下的眼珠一直不安的转动,那又密又细的睫毛盖在眼睑处,恍若翩翩欲飞的蝴蝶翅膀一颤一颤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睁开眼来。 洞口处,立着另一个撑着纸伞的姑娘,一脸紧张的神色环视着四周的动向,那只握着伞柄的右手握的十分紧,指尖隐隐有些泛白。 下一刻,梼杌堪堪落在洞口处。 一把绿色的纸伞,带着灵力从那个绿衣白裳的姑娘手里飞出,径直朝他面前逼去。 梼杌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将全身灵力聚在掌心,与那近在三步之外的纸伞僵持不下,他此刻浑身重伤另一只手又偏偏不能动,不敢对此掉以轻心,却又唯恐下手太重,一时间瞻前顾后进退不能。 芷烟见他并没有进攻的意识,反而抬起双手在身前捏了一个诀。 下一刻,自伞顶处突然长出三根深绿色的藤蔓,每一根都有大约两指粗细,顷刻间三股藤蔓缠绕起来,朝着梼杌掌心逼去。 梼杌顿时大惊,立刻撤掌朝后躲了一步,立刻抬手招出一只比脑袋还大的重锤,下意识的将大锤高举过头顶,牟足了劲准备朝那纸伞砸去,刚刚落下便犹豫了一瞬间,就在那手下停顿的片刻,纸伞居然朝后退了过去。 芷烟冷冷望着梼杌,心跳却“砰砰砰”急的仿佛一只兔子在蹦,若不是那个人犹豫的片刻,她的武器怕是就要被毁了。 梼杌面上微微一怔,手中重锤稍稍偏了一偏,朝着那女子身侧挥了过去。 谁知,那芷烟并不知道他刻意打偏,好巧不巧的正好往那偏的地方侧身躲去。 在那一瞬间,芷烟瞧见自己正好迎面躲到那大锤挥来的地方,再想往旁边躲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收起纸伞双手举在身前,只求能替她挡那一击。 见此,梼杌脸色顿时大变,脚下下意识上前迈了一步,眼底带着一抹担忧,望着那姑娘接下他一击重锤后,整个人朝身后飞了出去,直到后背撞到山壁上才摔到地上咳出一大口血。 梼杌顿时愣在原地,他实在没想到这女子会自己撞上来…… 好在,他那一锤也不过用了三分灵力,即便是伤着也不打紧。 只是……他捏着锤子的手犹豫不动,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出手。 这时,原本在洞里打坐的的姑娘“唰”的一下睁开眼,苍白着脸色朝不远处的芷烟唤了一声:“芷烟……”之后,她便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起身,抬手抚着胸口处努力喘了两口气。 芷烟只觉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裂了一般,痛的她连喘口气都带着剧痛,用胳膊撑了撑地面,扭过脸看着深一脚浅一脚,走过来那道浅紫色的身影,一脸急色的喊道:“别……别过来。” 那浅紫色的身影,摇摇晃晃走到芷烟身边,当即“噗通”一声跌坐到她面前,抬手聚起灵力朝她胸口附了上去,片刻后适才松了一口气,叹道:“还好……伤得不是很重。” “你……快走吧,我留下来拦住他。”芷烟抬手,推了推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吸着凉气,希望能缓解身上的疼痛。 这时,那浅紫色的身影抬起脸朝梼杌面前望去,一眼便看见他胸口飘出的那道烟雾,牵强而无奈的笑了一下,问道:“你要的人是我,能不能放她走?” 梼杌将手里大锤收起,下意识的说道:“你怎么样了?” 闻言,那两个女子皆为之一愣。 “传言,女娲后人有预知的力量,我以为你躲到这里是知道有人要你的命,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梼杌一脸疑惑,望着一脸惨白几乎没有血色的女子,惊愕道。 芷烟微微一愣之后,将梼杌仔细打量了一番,想到刚刚两人交手时,他似乎一直在防守而已,就连那一下重锤挥来,也是走错一步正好打到自己身上。 那淡紫衣裳的女子苦笑一声,缓缓转过脸望着芷烟,轻声怅然道:“我……已经很久不能预知了。” 这下,就连梼杌也不由得愣在当场,伸手掏出胸口那个红布包,问道:“那这块红布,怎么在香炉下压着?” “这是很久以前,我随手放在那里一直没收,好像是有一天初瑶睡醒了,与我讲起她做的一个梦……”芷烟面上一怔,忽然惊呼道。 “做的一个梦?”梼杌微微拧眉,似乎努力在联系着什么。 此时,初瑶才恍然大悟般忆起,很久很久以前她与芷烟说起的那个梦,梦里具体什么内容,在她睡醒后便忘了一干二净,唯独记得的是香炉下压了一块红布。 睡醒后,她就把这个唯一记得的事情,讲给了芷烟听。 为此,芷烟一连琢磨了好几天,她知晓初瑶预知的能力非常弱,几乎从未听她能预知到什么,所以觉得这个红布极有可能很重要,所以特意找来一块巴掌大的红布,郑重其事的压在香炉下。 从那以后,她每日都会来看一眼这块红布,却发现这块红布连动都没动过一次。 第290章 若水冰封 为此,芷烟一连琢磨了好几天,她知晓初瑶预知的能力非常弱,几乎从未听她能预知到什么,所以觉得这个红布极有可能很重要,所以特意找来一块巴掌大的红布,郑重其事的压在香炉下。 从那以后,她每日都会来看一眼这块红布,却发现这块红布连动都没动过一次。 时间一久,芷烟与初瑶就把这件事忘了。 她们两人又不常在女娲庙待,只是偶尔会回来住一阵子。 若不是梼杌带着来,凭她们如何想也想不到,这块红布竟是以这种契机出现。 芷烟伸手,一把将初瑶为她疗伤的手捉住,一脸担忧的神色摇了摇头,伏在她耳边极小声的说:“初瑶,别再为了我浪费灵力,我能够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侍奉你保护你,你快走吧……” 初瑶听见她这番话,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眼里渐渐涌上泪花,却仍旧扬着脸上苍白的笑意,轻声回道:“芷烟,我走不掉了……” 至少,你还有可能逃走。 “女娲后人,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人。”见此,梼杌只能坦白道。 初瑶微微一愣,一脸疑惑的转过脸望着梼杌,心里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刚张口准备说点什么,心脏处猛地一痛,她凄厉的惊呼一声:“啊!!!”随即趴在地上缩做一团。 “初瑶……你这是怎么了?”芷烟一脸惊慌的伸出手,将初瑶拉入怀中哭出声来。 此时,梼杌急忙迈步上前,蹲在芷烟身边急道:“应该是“噬魂阵”开启了,快带她走!” “什么“噬魂阵”?现在她都这样了还能去哪……”芷烟手中紧紧搂着初瑶,眼睁睁看着她那张惨白的面孔,忽然像是转成烟灰色。当即一脸恐惧的愣在那,嘴里喃喃道:“初瑶……初瑶你怎么……。” 梼杌看见她双眼一闭,脑袋一歪彻底昏了过去,知道再也耽误不得,当即伸手从芷烟怀里抢过初瑶,慌忙起身道:“快跟我走!” 纵然他脚步再急,却也能看出初瑶在他怀里渐渐变得冰冷,之后身躯开始变得僵硬,待他来到若水河畔时,初瑶身躯已然石化。 “女娲一族与大地同生共息,连初瑶都变成这样,大地……大地会怎么样?”芷烟一脸悲愤,几乎哭的泣不成声。 梼杌抱着石化的初瑶,疾步蹚入若水河边,弯下腰水小心翼翼将初瑶双腿置在若水河中,对身后芷烟的话恍若未闻。 大地,会在一夜之间死气沉沉,所有凡界的生灵和人,会以最快的速度灭亡。 “噬魂阵”一旦开启,就需要源源不断的怨灵。而“噬魂阵”正好处在女娲庙附近,借住附近刚刚死去的怨灵,从而弱化女娲庙中女娲神像的神力,再将足以致死的怨气,通过女娲神像散播到凡界每一处地方。 若水河的水,是从天庭流向凡界的神水。 他只能期望着,若水河的水能暂且保住初瑶,等到自己想到办法救她。 若水河水浸在初瑶双腿上,以十分缓慢的速度,令她那石化的双腿渐渐恢复,虽然依旧是僵硬冰冷,却恢复了人身的模样。 芷烟上前一步,望着初瑶渐渐恢复的双腿,一时间又悲又喜,颤抖着一只手伸向初瑶的脸边,指尖只是轻轻一触,那脸颊上便簌簌的往下落灰。 “别碰她!”梼杌忍不住沉声呵斥一声,随即更加小心翼翼的,将她那没浸在若水河水中,剩下的半截身子沉了下去,只留下一张脸留在水面上。 见此,芷烟只得退后一步,望着梼杌怀里的初瑶哭声渐小。 直到初瑶脸上的石化散去,恢复了原先那张惨白的面孔。 梼杌朝芷烟吩咐道:“你先上岸去,不管看见什么别过来。”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随即转身犹豫着朝岸上走去。 梼杌见她离去,适才将初瑶一把沉在若水河水中施了一道法法,紧接着河水迅速结冰,水面在一瞬间便成了冰面,将沉在水底的初瑶冰冻在河水中。 “你干什么?!”芷烟惊呼一声,一脸惊慌的迈出一步,心里暗暗懊悔不该相信这个人。 梼杌“唰”的一下转过脸,朝芷烟沉声斥了一句:“想救她就别过来。” 闻言,芷烟脚下第三步顿在那里,再也不敢迈出脚,一脸的将信将疑,哽咽着嗓子威胁道:“你若是敢做些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梼杌冷笑一声,对她这句看似威胁的威胁,一屑不顾的转过脸,接着抬起两只手指,在冰冻住的河水上上下下划了四道。 紧接着,那将初瑶冰冻住的若水河底涌起,地下河水托起照着初瑶身形划出的冰块,随着梼杌转身朝岸边走去,那冰块随即跟在他身后朝岸边挪去。 河水带着冰块缓缓落在岸边,随即一滴不落的退回河中。 芷烟趴在厚厚的冰面上,望着厚厚的冰里初瑶的身影,隐隐有些担忧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暂时将她封在里面,等到找到救她的办法,这块冰会自动融化,眼下需要你带着她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不要让任何人找到你们,只要她还活着,大地便有可能恢复。”梼杌伸手,将包着那香灰的红布包递了过去。 芷烟抬起眼,看着他递过来的红布包顺势伸手接过,疑惑道:“到时候,没有人知道我们在哪,你又该怎么救她?” 梼杌一脸神色凝重的,反问了一句:“我有说过,是我来救她么?” 闻言,芷烟不由得愣在当场,微微张着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被他那一番话所噎,顿时语塞没了下文。 梼杌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继而问道:“你一个人能带她回去么?” 芷烟缓缓起身,抬手朝冻着初瑶的厚冰招了招手,那块厚冰随即立了起来,飘在她面前。 见此,梼杌点了点头,又吩咐一句,道:“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千万注意别把冰磕着碰着,万一有了裂缝封印就破了。” 第291章 破冰而出 芷烟缓缓起身,抬手朝冻着初瑶的厚冰招了招手,那块厚冰随即立了起来,飘在她面前。 见此,梼杌点了点头,又吩咐一句,道:“那就好,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你千万注意别把冰磕着碰着,万一有了裂缝封印就破了。” 说完,也不待芷烟回应,转身朝着一处方向离去。 芷烟带着冰冻这初瑶身躯的厚冰,朝着青丘不远的方向而去。 待她将初瑶带到一个山洞中,这一躲便是一个多月,她一个人在洞里不知时间流逝,掐指算了算日子才发现,不知不觉凡界已然过了一个多月。 “初瑶……”她一脸忧虑的坐在厚冰边,仍旧像往常一样朝初瑶渡入大量灵力。 待一切做完之后,她一动不动的立在洞口处,遥遥望着青丘那座最高的山头,心中一遍又一遍起了那个念头。 阿璃死后,初瑶一直藏匿在凡界。尽管多次带着芷烟追着扉颜一行人的踪迹,却只是远远地看着并不现身,连九宫曾现身于凡界,甚至施法布下“仙障”引走扉颜,都被她一一看在眼里。 芷烟永远记得,当初阿璃身死的前一夜,初瑶深夜熟睡却忽然坐起了身,惊着了睡在一旁的自己,那时她望着初瑶一双水色的眸子,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前方。 正是那一夜,初瑶重得女娲一族预知的能力,并且一脸悲悯的神色告诉她说:“最终,青丘还是到了这一步……” 第二天,她跟着初瑶赶往青丘,那时她以为初瑶说的是青丘阖族被灭。 如今看来,青丘从来指的就不是青丘的人罢。 从女娲娘娘座下仙使,那凡界人人口中的“妲己”,在女娲娘娘身陨三界中后。 九尾狐一族,便就此退出了天庭与凡界的立场。 直至第一任女娲后人,将“楹姝草”托付给清家以来,九尾狐一族与女娲一族鲜少来往,仅仅为两族族长偶尔相聚,女娲一族秉持着第一任女娲后人的遗命,并不过多的将九尾狐一族,牵扯到凡界与天庭纠葛当中。 可是眼下…… 初瑶性命危在旦夕,青丘的君主可曾有所发觉? 若不是初瑶再三嘱咐过,不许她擅自前往青丘找清扬,恐怕在初瑶被冻在厚冰的那一日起,她就直奔青丘去请清扬出以援手了。 这一躲便是一个多月,此时凡界已入寒冬了罢? 转眼又过了三个月,这一日芷烟像往常一样,静静立在山洞门口望着青丘的山头,一脸的愁眉不展。 忽然,她听见身后的厚冰“咔嚓”一声,当即心中“咯噔”一下转过头,只见那厚冰上出现了一道三寸左右的裂痕,裂痕之处隐隐有一道白色的雾气飘了出来。 芷烟脸色一变,当即一脸煞白扑了过去,眼睁睁看着那道三寸左右的裂痕逐渐扩大加深,厚冰下初瑶的双眼依旧紧紧闭着。 “怎么……怎么突然裂了!”她顿时吓得惊慌失措,颤抖着手捂上厚冰上的裂痕,希望阻止裂痕中的白雾飘出来,却发觉那厚冰裂痕越扩越大。 芷烟记得那个人说过,若是厚冰破裂了,封印就会消失。“初瑶……初瑶你快醒醒。” 她几乎急得快要哭出来,半趴在厚冰上束手无策的看着身下,厚冰的裂痕深入到初瑶的身边,眼看厚冰便要彻底粉碎。 忽然,厚冰下的初瑶“唰”的一下睁开眼,那双眼底带着一片水色。 芷烟哭声一顿,愣在那里不敢置信,只得轻声唤了两句:“初瑶,初瑶你醒了么?” 下一刻,厚冰“啪”的一声碎成了粉末,初瑶缓缓坐起身来,却只字片语未留,起身从洞口走了出去,抬手招出一支钟形的铃铛。 只见那枚手掌大小的铃铛,周身镶着七枚一模一样的小铃铛,随着每一下风动之时,那枚铃铛带着七枚小铃铛,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铃声“叮铃”。 而每一下铃铛发出一声响后,一片厚泽的灵力从铃铛内荡出。 灵力形成一道淡紫色的光圈,像极了平静的水面忽然投入一颗石子,一波又一波淡紫色的光圈越飘越远,初瑶缓缓垂下眼帘,闭上那双水色的清眸,两只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印,低声浅吟着一首梵音。 随着她口中梵音低吟浅唱,那斜上方漂浮的铃铛响声愈加响亮,那道淡紫色的光圈亦随之颜色加深,一圈比一圈扩大深远。 一个时辰后,初瑶面上挂了一层薄汗,才缓缓的睁开眼。 此时,铃铛也停止了响声,随着微风吹来偶尔一荡发出一声脆响。 下一刻,初瑶眼底的水色逐渐散去,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身子一软,竟“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索性她用手撑了撑地面,才没趴下去。 “初瑶……你怎么样。”芷烟从她立在洞口招出“瑶铃”时,便抬手招出那柄绿色的纸伞,静静立在她身后默默守护,此时见她极度虚弱,抬手朝头顶挥出纸伞,一脸紧张的上前将她搂在怀中,叫她靠在自己身上。 那柄绿色的纸伞飞到头顶上空,立即从伞内射出一道金色的光,金光尽数照在初瑶身上,为她渡入深厚的灵力。 初瑶倚靠在芷烟臂弯,只觉得一双眼帘似乎有千般重,却还是极努力的睁开着眼睛,抬头望了一眼那柄绿色的纸伞,疲惫不堪的轻道:“我……没事。” “初瑶,你快吓死我了,我以为那冰破了你就……”芷烟眼中噙着泪,脸上却欣喜若狂。 初瑶见她又哭又笑,十分疲倦的牵起嘴角,勉强轻笑一声,叹道:“清扬……” 芷烟微微一愣便明白了过来,疑惑着问道:“是他救的你?” 初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头顶一歪便昏了过去。 芷烟伸手替她查探了一番,适才松开了一口气,就抱着昏过去的初瑶静静坐在那山洞门口,看着眼前青山绿水,仙气环绕的整座山峰,抬手伸向半空中,指尖触及那空中极其细小的仙气。 第292章 好久不见 芷烟伸手替她查探了一番,适才松开了一口气,就抱着昏过去的初瑶静静坐在那山洞门口,看着眼前青山绿水,仙气环绕的整座山峰,抬手伸向半空中,指尖触及那空中极其细小的仙气。 只见,她一脸的感慨道:“女娲娘娘,求您庇护这唯一的后人罢。” 另一边,梼杌立在凡界一座林间。抬眼看着面前,那一棵棵发黑发灰的花草树木,逐渐恢复了原本的颜色,面上凝重的神色不由得松了一松。 “主上,女娲后人是不是已经醒了?”身后,七刹望着眼前的景象,一脸的喜悦。 梼杌缓缓转过身,抬手朝七刹挥了一拳。 七刹微微一愣,下意识的脚下退了一步,身子却依旧一动未动。 那只拳头,只是带了一分力道,重重砸在七刹肩头。 见此,七刹不由得一脸愕然不解,抬起眼直愣愣的望着梼杌,不知所措。 “那一日,你全然不听本王的吩咐,本王发誓得给你一拳。”梼杌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将拳头收了回来负在身后,随即抬腿朝七刹身边走了过去。 看着梼杌与自己擦肩而过,七刹一时间仿佛没回过味来,还傻呆呆的立在那一动不动。 梼杌抬起头朝四下望了一眼,沉声喝道:“还不给本王跟上?!” 此时,七刹才猛地转过身,脸上渐渐浮现笑意,脚下急急迈出两步,朝前面的背影追了过去。“主上,您说这清扬是不是有点笨,早在“噬魂阵”运作的那一个月后,我就引扉颜发现了端倪,他们偏偏拖延了这么久……”语气中,颇有些嫌弃和鄙视的模样。 闻言,梼杌反而一脸确信不疑的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本王瞧着,要么是扉颜没说清楚,要么就是清扬一心扑在别处,一时大意忽略了这件事。” 七刹脚下忽然一顿,紧接着又追上梼杌问了一句:“主上,属下怎么觉得您好像很欣赏他?” 梼杌侧首,朝七刹面上疑惑的望了一眼,反问道:“有么?” “有……而且还很明显。”七刹不怕死的点点头,一副郑重其事的说道。 梼杌转过脸,仔细的想了一想,适才回道:“清扬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但他身为青丘君主做到这一步,依然算不错了,即便是欣赏他也无可厚非罢?” 七刹拧眉,将梼杌这番话在肚子里转了两圈,顷刻间便已释然,随即赞同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看,至少比扉颜要强不少。 梼杌脚下一顿,转脸朝七刹愣愣的看了一眼。 七刹见他忽然停下,随即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疑惑的问了问:“主上,怎么了?” “你将扉颜与清扬比?”梼杌似乎很是惊奇,声调不由得提高了两分。 七刹张了张口,正想说他们两个扉颜还略大一些,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清扬身负重责责无旁贷,从出生起就从未轻松惬意的活过一日。 而扉颜就不同了,吃酒玩乐可是一件没剩,纵然在扉家被灭之后,一步登天升为上神,但他到底比不上清扬修为深厚,两者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一想到这,七刹嘴边的话绕了一圈,随即改口道:“是属下一时糊涂了。”说着,一脸愧色的点了点头。 “本王这辈子只后悔过两件事,一则害得扉家阖族被灭,二则挑动妖魔两族对付青丘。如今活到这把年纪,回头看看往事,当真悔不当初……”梼杌一脸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甚是怅然道。 七刹见他今日这般感慨,心中隐隐有些觉得不好,随即劝慰道:“主上,扉家的事情是有人刻意为之,您至多算是个导火索,至于青丘那桩事……就更冤枉了。” “冤枉?这世上的事,从来都是讲究一个因果报应,欠青丘的迟早要还,不过是看如何还罢了……”梼杌仰头望了一回天,继而感叹道:“凡界的天色,到底是比魔宫的好的不止一星半点,既然事情都已处理好,还是尽早回去罢。” 另一边,清扬返回客栈时,刚一进门就看见扉颜,正一脸喜不自禁的迎了上来:“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一连睡了七日,直睡得我浑身上下骨头疼,你要不要睡一觉歇息会,待你醒了咱们也好四处逛一逛?” 清扬一脸疲惫之色,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 说完,也不顾扉颜没有离去,自己坐着轮椅来到床边,抬手一拍轮椅扶手,整个人纵身一跃翻身落在床上。 见此,扉颜甚是识趣的转身离开,还不忘随手带上房门。 清扬只是阖眼,侧身躺在床边假寐。 也不知为何,那盏琉璃灯忽然从他袖子中钻了出来,在房间里飘飘荡荡。 清扬连眼睛都未睁开,只轻声念了一句:“回来。” 那琉璃灯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孩子,在房间里兜兜转转晃悠了几圈,最终落在一架博物架面前悬浮了片刻,之后缓缓落了下去,停在那博物架底部的柜门前,然后用自己的灯体碰撞着那扇柜门。 听见动静,清扬的双眼“唰”的一下睁开来,缓缓起身朝那处动静望了一眼,眼底浮现一片疑惑:“你在干什么?” 说完,便一翻身下了床,正好落在床边的轮椅上,催动着轮椅朝那博物架行去。 琉璃灯看见清扬过来,当即停了动作漂浮在他眼前,似乎在静静等待着什么的。 见状,清扬立刻了然,抬手超那柜门轻轻一挥,那扇小巧的双开柜门“啪”的一声打开了。 清扬看见那柜门打开的瞬间,整个人微微愣在当场。 一瞬间,他仿佛置身于很久以前的那一天,那时他不似现在,那时她久伴眼前。 清扬缓缓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的往柜门方向递了过去,身子亦随之向下倾斜。 下一刻,那柜门里一前一后飘出来两件东西。 清扬眼眶微红,感觉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胡萝卜,小狐狸……”好久不见! 第293章 回忆之地 清扬眼眶微红,感觉眼角似乎有些湿润,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胡萝卜,小狐狸……”好久不见! 面前,两只纸质的红色花灯,一只做成了憨态可掬的胡萝卜,一只做成了活临活现的小狐狸。 一瞬间,清扬恍惚回到了那一年,面前是阿璃那张笑颜如花的脸,抬手一把将胡萝卜花灯推到他的眼前,煞有其事的说着:“把胡萝卜给你,你挂在床头便像日日看着我一样。” “阿璃……”清扬缓缓伸出一只手,将那只胡萝卜花灯下垂挂的红色流苏捏在手中,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那个酸甜苦辣咸混在其中,亦不知是伤感多一些,还是欣慰多一点? 当年他们走得匆忙,再加上这两盏纸做的花灯,模样看上去也很一般,清扬便没将这两样东西带走。 只是没想到几百年过去了,无论这间客栈如何转手,换了一代又一代的老板,这两盏花灯却被藏在这间屋子的博物架中,除了颜色已经淡到看不出来,保护的倒是完完整整。 经过了几百年的岁月,这纸质的花灯上的纸,早已脆弱的仿佛一用力便会碎成粉末。 清扬眼底带着深深地温柔,缓缓松开捏着花灯流苏的手,朝那两盏花灯挥了下衣袖,只见那两盏花灯顷刻间恢复如初,又色彩鲜明艳丽了起来。 此时,那盏琉璃灯一直静静的悬在清扬手边,就那样同清扬一起望着那两盏花灯。 次日,清扬与扉颜离开客栈时。 清扬忽然拦下一位体型微胖的伙计,随口询问了一句:“我那间房子里,有两只看不出颜色的花灯,不知是谁的吩咐叫收在那里的?” 那伙计微微一愣,一副神情茫然的模样,抬手挠了挠头顶答道:“什么花灯……” 闻言,清扬不禁愣了一愣,又问道:“那博物架下的柜子里,不是放着两只花灯么?” “这位客官……咱们真的不知你说的什么博物架,还有什么花灯。”那伙计一脸为难的,冲清扬解释了一句转身自去忙了。 扉颜见此,亦不禁疑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清扬微微拧眉,一脸匪夷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当年我给阿璃买了两只花灯,谁知道昨日竟然从柜子里翻了出来,我以为这两样东西是店里的掌柜收起来的,难道不是么……” 扉颜没放在心上,一脸无所谓的叹道:“嗨……我以为什么事呢。” 清扬却一脸的神色凝重,缓缓摇了摇头念道:“不对!” 说完,抬手招出那两只纸质的花灯,只见那两只花灯浮在半空自顾自的打着转。 扉颜将那两只花灯看了一眼,随即喃喃道:“哪里不对了?”这不就是两只普普通通的花灯么。 “如果不是这家店主吩咐,不是打扫房间的伙计所为,有没有可能是阿璃的魂魄回来,亲手将这两只灯收起来呢?”清扬一脸紧张的望向扉颜,寻求着他的回应。 扉颜刚张口准备说一句不可能,但抬眼看见清扬那目光灼灼一脸期待的模样,那三个字就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抓耳挠腮了半天,只能一脸牵强的委婉应道:“这……阿璃如果真的是自己回来收的,几百年过去了她又是上哪找到的呢?”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适才想到这一点,当即一脸怅然道:“我倒是忘了这一点,看来是我想多了。” 听他这么一说,扉颜当即一脸懊悔,忙不迭出言劝慰:“不是……你也别这么快气馁,我只是觉得等她自己来收是晚了点。” 清扬抬起眼,朝一脸急色的扉颜看了一眼,点头应道:“不必担心,我想自己出门转转。”说完便催动着轮椅转身,自顾自的朝门外走去。 见此,扉颜顿时觉得汗颜,抬手在嘴上拍个不停,暗暗懊悔这嘴多话了。 清扬在街上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多时辰,发觉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明显比他刚来时多了不少,路边虽然鲜少有商贩和叫卖声,但有不少店铺相继开门营业。 他也不知时下意识,亦或是有什么牵引着他,一抬眼竟看见那夜他带阿璃来的凉亭,只不过那时星光漫天,这时春风拂面太阳斜挂在东面。 见到那空空如也的亭中,他仿佛又看见阿璃坐在亭子一角,而自己弯腰立于她面前,正伸手抬起她那略微有些圆润的下颌,一脸情深而又小心翼翼的靠近。 那时,他极力屏着自己的呼吸,胸腔里心跳的“砰砰”跳着,直到将阿璃那张娇嫩的红唇触上,便立刻面红耳赤的退了一步,待他再上前一步时,阿璃却忽然朝后退了一步。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直到看见那凉亭一角的两个人影散去,方才如梦初醒般恍悟。 那空荡荡的凉亭中,哪有阿璃与他的身影? 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回忆罢了。 即便只是回忆,清扬却依旧深感欣慰,这是他第一次哄骗阿璃,第一次尝试她嘴角的香甜。 他几乎不记得,自己一共哄骗阿璃多少次。 说起来,与阿璃亲昵至此的是他,后来与阿璃尽力保持距离的还是他,以至于他每次看见阿璃扑过来,总忍不住想要躲一躲。 清扬眼睛渐渐犯酸,眼底涌上一片泪意。 他一直以为,阿璃对感情一直懵懵懂懂,并不了解这个亲吻算什么。 可即便如此,这也不能成为他私心的借口,他总得等阿璃真的明白感情是什么,总得等阿璃知晓他们之间那道,几乎无法逾越的鸿沟时,得到她最后的选择。 他一直在等,却不知等到最后的结果,却教他如此痛彻心扉。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清扬望着阿璃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曾有过多少次的欲言又止。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听见阿璃的选择。 于是,他自欺欺人的拖着,一心觉得只要这样过下去,只要他不张口去问,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第294章 梦里见过 他一直在等,却不知等到最后的结果,却教他如此痛彻心扉。 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清扬望着阿璃那张略显稚嫩的脸,曾有过多少次的欲言又止。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听见阿璃的选择。 于是,他自欺欺人的拖着,一心觉得只要这样过下去,只要他不张口去问,他们就可以长长久久的在一处。却想不到会沦落到今日,一个魂飞魄散散落在不知在哪,一个半死不活的剩半条命。 若是早知道…… 清扬嘴角微动,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眼睑落下一颗热泪,重重砸在清扬的手背上,他竟然觉得有些烫手。 他的懊悔和悔恨,在每一个长夜漫漫中,像极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一遍又一遍凌迟着他的心,直痛的他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阿璃离开以前,他无时不刻不谨记着,自己身上还背负着使命。 在阿璃离去之后,忽然间他觉得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凡界与天庭的恩恩怨怨,青丘这么多年的牺牲,都比不上阿璃骤然离去,带给他的伤痛。 若不是偶然来到此处,恰好得知女娲后人有难,他可能都不会过问一句。 清扬很清楚,青丘被灭族的仇恨不得不报,但此时他已然顾不得其他。 若是阿璃能醒来,他自然会将这笔账算的清清楚楚。等他将这件事做完后,他须得好好同阿璃问一问,当年应允嫁给他的话,还作不作数? 清扬噙着满眼的热泪,眼前被泪花迷了眼睛,几乎看不清眼前的景致。 凉亭中,清扬在此一坐便是一天,心里一遍又一遍回忆起往事,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一般,坐在昔日阿璃坐着的位置面前,就仿佛昔日他立在她面前时的距离。 太阳一点点西落,橙红色的晚霞挂在西面,印着半边天的云都泛着橙光。 清扬却仍旧一动不动,没能抬起头看一眼这无限美好的景色,仿佛身边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扉颜远远坐在一座假山顶,看着清扬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重重叹了一回气,抬眼朝西面那处晚霞望了望,一脸怅然道:“阿璃走了这么久,纵然伤心难过也该有个期限吧?怎么就无休止的徘徊在痛苦中,死活走不出来呢……”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已经露了头,正一闪一闪的挂在北面天空上,仿佛朝着地上的人眨着眼睛。 扉颜低头,朝凉亭里那个木讷的清扬望了一眼,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当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纵身一跃朝那凉亭跳了下去,脚尖落在凉亭翘起的一角处,双手背在身后仰头再叹了一声,问道:“清扬,阿璃离去这么些年,你可曾有一日是活着的?” 闻言,清扬那睁着很久,微微有些干涩的双眼,终于眨了一眨。适才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扉颜,你没有经历过我走的路,自然无法理解。” 此言一出,扉颜不禁觉得如鲠在喉,直堵的他嗓子眼上下不能,张口想要反驳一句,却突然间觉得词穷。 此时,那闪着青蓝色微光的琉璃灯,又从清扬袖中钻了出来。 清扬微微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目光随着那琉璃灯移动。 那琉璃灯在凉亭转了两圈,最后停在清扬面前的空位上,那盏灯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微光,仿佛像是在与清扬说着什么。 清扬微微一愣,伸手将那盏琉璃灯从空座上拿了过来,双手抱着琉璃灯搁在双腿上,轻声说道:“连你也记得这里,是不是?” 凉亭顶上,扉颜立在那一角甚是尴尬,抬起头冲天长叹一声,暗自在嘴里喃喃道:“阿璃若再不回来,我怕是要跟着你抑郁而终。回头我若是死了,恐怕也是这三界六道中,第一个抑郁而终的上神罢?!” 这时,他忽然间觉得,跟绎轩在一起的这些年,实在是过着如鱼得水般美好的生活。 他干嘛这么想不开,非要跟着清扬受这份罪? 这时,一阵风忽然从南面吹来,或许是三月天气略微有些凉,凉亭上下的两个人都被这阵凉风,吹得身上带了两分寒意。 清扬那垂在脑后的长发,亦随之轻轻飘扬起一缕墨发。 忽然间,他双手捧着的那盏琉璃灯光芒大盛。 下一刻,清扬余光瞧见一道白衣,正缓缓在他面前落座。 清扬“唰”的一下抬起头,一脸紧张的朝着面前望了一眼,心口忽然随之一窒,张开口颤声唤道:“阿璃……”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不对,你怎么看得见我呢……”阿璃面上带着浅笑,一脸惊讶的问道。 清扬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微微有些紊乱,又恐自己这样吓着阿璃,忙不迭的调整着自己的情绪,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你不认识我么,上次同你说过的。” 见此,阿璃一脸的疑惑,反问道:“上次?我在这里很久很久了,除了今日见到你同我说话,从未再有第二个人看得见我,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哦?那可能是在梦里吧,我在梦里见过你……”清扬轻笑一声,对一脸傻乎乎的阿璃轻声哄骗道。 阿璃将面前的清扬上下打量一番,半信半疑道:“你在梦里见过我?” “这是自然,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的名字。”清扬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 闻言,阿璃歪着头顶仔细想了想,觉得仿佛有几番道理,当即信以为真,一脸欢喜的同清扬聊道:“在梦里,你都梦了些什么呀?” 清扬望着眼前阿璃那一副欢喜的小脸,心中没由来的一动,情不自禁的回道:“梦里……你答应嫁给我。”说完,他便为之一怔,眼底带了一抹惊慌之色,唯恐吓着阿璃将她吓跑。 谁知,阿璃只是愣了一愣,看着清扬那微微有些惊慌的神色,没了下文。 “阿璃……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扬见她忽然间默然,立刻忙着解释道。 第295章 又收一个 清扬望着眼前阿璃那一副欢喜的小脸,心中没由来的一动,情不自禁的回道:“梦里……你答应嫁给我。”说完,他便为之一怔,眼底带了一抹惊慌之色,唯恐吓着阿璃将她吓跑。 谁知,阿璃只是愣了一愣,看着清扬那微微有些惊慌的神色,没了下文。 “阿璃……我不是那个意思。”清扬见她忽然间默然,立刻忙着解释道。 良久,阿璃忽然垂下头顶,顺着向下的目光瞧着自己的双手,正不知所措的揪着衣袖,继而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那……嫁给你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是不是可以吃很多甜的,还有很多肉肉吃,还能穿漂亮的衣服?” 闻言,清扬整个人愣在当场,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阿璃半垂着的头顶,张了张口却没出声,心里却急速将她的问话转了几番,思量着她到底什么意思。 见此,阿璃忽然抬起头,一脸紧张的朝清扬望了一眼,支支吾吾道:“不……不可以么?” “可以!”清扬唯恐她反悔,忙不迭先应了下来。接着试探的问了一声:“只有这些?” 阿璃嘴角微动,面上扬着愉悦的笑意,重重点了点头,回道:“我就记得,记忆里最开心的事情,就是有人送我好几套很漂亮的衣服,那个人总是带我去各处吃好吃的,满满一桌都是肉肉……” 清扬轻笑一声,忽然感觉心口没由来的发酸,朝阿璃面前伸出一只手,一脸温柔道:“是啊,梦里是我带着你吃肉,是我送你的这身衣裳,也是在梦里,你答应做我的妻。”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只瞧着眼前这个人越看越眼熟,以至于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深信不疑,那只手心朝上的手掌,仿佛在他朝自己面前递来的一瞬间,她便心甘情愿的将自己托付于此。 接着,她弯着一双眼睛,将自己的爪子顺势递到他掌心。在那一瞬间,她找到了记忆深处,那只温暖了她很久很久的手掌,她望着眼前的清扬,一脸激动的喃喃自语:“是你!” 清扬看见面前的阿璃,全身骤起一道金光,接着眼前便没了那道身影。 下一刻,扉颜从凉亭上轻轻跳了下来,伸手拍到清扬的肩头唤道:“哎……我同你说话呢。” 此时,清扬才缓缓睁开眼,望着双腿上那盏光芒由强转弱的琉璃灯,望着琉璃灯又一枚莲瓣更亮了些,顿时心中激动万分,伸手小心翼翼捧起琉璃灯,眼里闪着泪光道:“扉颜,阿璃还是像以前一样,连与我讲条件的模样都不曾变过,还是要我带着她吃好吃的,送她漂亮的衣裳……” 扉颜微微一愣,朝他手中捧着的琉璃灯看了一眼,适才一脸惊奇道:“就这么一会的功夫,你又收了一个?” 清扬微微点了点头,眼睑落下一行滚烫的热泪,被迎面而来的凉风吹散,脸上只剩一片凉意。 他几乎有些激动万分,原以为寻找阿璃的魂魄格外艰难,没想到一连两个都是这么的轻而易举,心情顿时大好,侧首望着扉颜看了一眼,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咱们赶往别处看看?” 扉颜晓得他此时兴奋不已,看着他脸上久违的朝气,心里也十分的松快,一脸的喜笑颜开,随即一连说了三声好,应道:“好好好!你说咱们下面去哪?” 清扬仔细想了想,问道:“暂时没有什么别的想法,随便照着以前走过的地方,挨个走一遍罢。” 闻言,扉颜嘴角的笑意直接僵在嘴角,忍不住艰难的吞了口唾沫,一脸震惊道:“都……都走一遍?” 大约是,清扬此时人逢喜事精神爽,并没有将扉颜那副神态放在心上,只是略略克制了下激动地心情,点了点头再道:“虽然是耗时了些,但我不想错过每一个可能。” 至少,在收到阿璃第二个魂魄之前,他从没想到有一个魂魄会在这里等他。 虽然凡界如此之大,照着他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再走一遍,有可能耗费几百年的时间,但他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一想到阿璃的魂魄,有可能在任何一个他们曾经去过的地方等他,他那凉了许久的心,才渐渐温暖了起来。 只恨不能一夜间,将所有的地方挨个查探一番。 扉颜只得暗暗长叹一口气,一脸认命似的模样,对清扬回道:“你须得有个大致方向,咱们就算挨个走一遍,也得有迹可循才是,哎……你方才收的是她哪一个魂?” 清扬仔细想了想,一脸肯定的回道:“是喜。” “这样一来,咱们就十分明了了。七魄中还剩了怒、哀、爱、恶和欲。你仔细想想,可有什么令她生气的、伤心的、心爱的、讨厌的、以及执念。你若是想得出来,咱们也少走些弯路不是?”扉颜一根一根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项一项如数家珍似的,同清扬列了个大致。 清扬将这些年的事情,零零总总回忆了个一遍,适才长叹一口气,一脸怅然的回道:“阿璃最生气的,莫过于我将她丢到筠竹那里,险些再也不管她了罢?” 经他这么一提,扉颜当即一拍巴掌,一脸兴奋的应道:“所言极是!我怎么就没想到,当年阿璃可是在筠竹那里受了一番苦,险些就不回来呢。” 闻言,清扬一脸的怅然不禁带了三分悔意,一脸的悔不当初。 见此,扉颜真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嘴,立刻挂着一脸牵强的笑意,忙不迭同清扬劝慰道:“这……你先别急着难过,再说事情不都过去了么,咱们还是先去筠竹以前那竹屋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吧。” 清扬垂眸,望着手里那盏琉璃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回道:“当年,我赶回来的太晚,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阿璃到底经历了什么?” 扉颜伸手搔了搔头顶,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按理清扬这副模样,他实在是不该将这事旧事重提。 第296章 看见什么 清扬垂眸,望着手里那盏琉璃灯,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轻声回道:“当年,我赶回来的太晚,并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阿璃到底经历了什么?” 扉颜伸手搔了搔头顶,一脸为难的欲言又止,按理清扬这副模样,他实在是不该将这事旧事重提。 但是清扬既然问起,自己总不好装聋作哑说不清楚吧? 清扬见他许久不答,这才转过脸朝扉颜望了一眼,问:“当年的事,我虽不甚明了,但却十分清楚,到底是阿璃欠了绎轩和他大哥还有筠竹的人情。你也晓得,在三界六道中,这因果轮回的法则,是任何人都逃不出去的。” 言外之意,若是他不能帮阿璃还了恩情,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日,影响到她魂魄归位。 扉颜当即更加为难,下意识的从袖子里抽出那把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扇面,在怀里“呼哧呼哧”的扇着凉风,脚下不安的在清扬身边来回转着圈,嘴里打着哈哈说道:“哎!眼下不是三月的天么,怎么就这么热呢?哈哈哈哈……” 见此,清扬知道扉颜有所顾虑,又幽幽道了一句:“扉颜,你不必担心我承受不承受的住,毕竟比起阿璃承受的一切,我能挽回的实在太少了。” 闻言,扉颜“啪”的一下,将手里折扇敲在左手手心中,一脸忿忿不平道:“这话我可就不乐意听了,你说你一个青丘的君主,为了一只一条尾巴的白狐,都半死不活的成这副模样了,还要怎么挽回?是不是非得搭进去你这剩下的半条命,这事才算完?” 清扬一双明亮的眼睛,在他手中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的照耀下,格外的熠熠生辉,只见他一脸坚定的神色,沉声应道:“扉颜,纵观我这一生,这八万多年来,我可有一日是为我自己而活?若不是为了青丘,若不是为了我这青丘君主的身份,阿璃何至于此?!” 扉颜浑身一僵,一脸愕然抬起手中半合的折扇,直指着清扬的脸厉声吼道:“清扬!你莫非是魔障了吧?”他们相识这么多年来,从未听清扬有过只字片语的抱怨,他所认识的清扬,事事以青丘为先,行的正坐得端,不枉他这青丘君主的身份。 如今,他却一脸义正言辞的同自己说:他前半生都奉献给了青丘,如今剩下的这半生已经不想浪费,只想做一件他最想做的事。 “我有说错什么吗?”清扬并不退却,反而一脸凝重的神色,字字珠玑般的反问道。 扉颜简直忍无可忍,顿时气得仿佛七窍生烟,手里攥着扇柄的手不禁气得发抖,他咬牙切齿的望着眼前清扬那固执的模样,恨道:“清扬……你这番话敢在你们“清冢”,当着你清家历代祖先的面,当着你爹娘的面,再说一次吗?!” 闻言,清扬忽然浑身一颤,眼中坚定不移的神态忽而有些退却。 这时,扉颜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当真是额前挂了一层冷汗,立刻抬手抹了一把在眼前望了一眼,适才松了一口气,看着清扬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道:还好……还好他没彻底丧失理智。 还好,他心中对“清冢”还存在一份敬畏之心。 扉颜一转身,找了一处空地弯腰坐了下去,适才语重心长的痛清扬劝道:“这些年来,我知道你心里苦心里难,很多事情尽量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事情总得有个了解。无论你如何爱阿璃,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无权指摘,青丘如今这幅田地,从上到下就属你最大,你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说完,他声音随之一顿,又苦口婆心道:“但你不要忘了,你们青丘这么多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倘若你现在拍着桌子给我说:无论如何你拼着命不要了,势必要将阿璃救回来,作为兄弟我自然是无话可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清扬缓缓闭上眼睛,心情沉重的吐出这么一句,一双手紧紧攥着双腿上,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面上一片凄凉。 扉颜抬手,冲清扬无力的摆了摆,继而又道:“有些事情,我一直再三的告诉我自己,不要去触碰到你那一身的结痂,可是到今日我才发现,你这一身的结痂根本不是好不起来,是你每一次在结痂之后,又将那伤口血淋淋的撕扯开来,是你!是你一遍又一遍的提醒你自己,阿璃的死是因为你,也是你!是你一次又一次的逼着你自己,让自己陷入深深的痛苦中,不愿看一眼这个世间……” “你现在要重新走一遍当年你们走过的路,作为兄弟我陪着你!只有一点,清扬!我今日就问你一句,阿璃走了这么久,你如今再重新走一遍,眼里又能看见什么?” 闻言,清扬“唰”的一下睁开双眼,一脸震惊的朝扉颜看了一眼,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见此,扉颜缓缓站起身,冲清扬重重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伸出手,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头,叹道:“我若是你,便好好珍惜着自己剩下的半条命,在以后重新走过以前的路时,好好看一看沿途的风景。阿璃将命都不要了,让你活下来不就是为了这么?” 清扬红着一双眼,死死咬着牙关,强忍着心口几乎撕心裂肺的痛楚。 这么多年来,阿璃的死一直凌迟着他的身心,早已蒙蔽了他的双眼,叫他看不清这个五彩缤纷的凡界。 在这一瞬间,他恍然忆起,阿璃是非常喜欢这个凡界的。 阿璃说:这个凡界有春夏秋冬,有花开花谢花结果,有东边日出西边日落。 这个凡界有各种各样的颜色,有蓝天白云,有百花争艳,有鸟儿啼鸣,有海纳百川,有青山绿水,有他在身边…… 可是,阿璃走了以后,清扬眼中的世界忽然变作一片黑白,是那种除了黑就是白,再也没有一丁半点别的色彩。 第297章 你不也是 一片竹海。 一眼望去,只能看漫无边际的竹林,四周青山环抱,湖水常年清澈如镜,水在峦间绕。 “哭什么哭!“一声女子的怒吼声,在竹林间骤然响起。 只见一身白衣的女子,正双手紧紧攥成拳,浑身上下带着强力按捺的怒意,瞪着一双几乎快喷出火的眼睛,横眉怒目的望着身前的地上,正坐着另一个一身白衣的女子,她此时正双手掩面,哭的一番梨花带雨的模样,不由得叫人渐渐生出一份怜惜之意。 纵然是听见身边,那个同是一身白衣女子的吼叫,却仍旧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连哭泣声都不曾减弱几分。 见此,那个浑身怒意的白衣女子,当即怒从心头起,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狠狠搡了一把坐在两步之外哭泣的女子,只见她身子顿时一歪,侧身朝旁边倒了过去。 那女子伸手,在身体靠向地面时,及时的撑了一把地面,适才转过头来,双眼含怨似的噙着泪,冲推她的白衣女子哽咽道:“我哭我的,碍着你何事?” 只见那始作俑者,不但不心怀一丝愧意,却又将那攥成拳的双手紧了紧,厉声吼道:“你一天到晚的哭,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不得不跟着你?!” 那歪在地上的女子撑了一把地面,适才坐正了一些,仰起脸望着与她一模样的面孔,期期艾艾道:“我……我又没叫你跟着我,明明是你走不了非要跟着我,这会倒是同我发起脾气来。”说着,心中不觉更加委屈三分,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又伤心了三分。 “你!!!”那立在地上一身怒意的女子,伸起右手的食指,一脸恨意的指着那还在哭泣的女子,将牙根咬得“嘎吱嘎吱”直作响,再道:“给我起来,咱们俩打一场。” 这时,那坐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她,甚是不解道:“为何?” “你哪里这么多的废话,还不给我站起来!” 那女子抬手拭了拭面,抹去脸上的泪泽,继而摇了摇头回道:“我不跟你打。” 此时,那立在那里的姑娘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弯下腰,一把扯起坐在地上女子的胳膊,连拖带拽的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你弄疼我了,松手啊!”那女子一时停了哭泣,另一只手朝她紧紧掐着自己胳膊处探去,费劲全力想要掰开她那将自己掐的生疼的手指。 直到原先哭泣的女子被拖了起来,那一脸怒意的女子抬手朝附近的竹子半空挥了一把,只见两枝大约手指粗细的竹枝,从半空“噼里啪啦”落了下来。 那一脸怒意的女子上前,弯腰拾起那两枝竹枝,手起手落间不过片刻后,两枝大约有胳膊这么长的竹枝,被清除了多余的枝桠和竹叶。 “啪”的一声,她随手将一根处理好的竹枝,扔在另一个一脸忧伤的女子脚下,紧接着微微拧着眉头,厉声喝道:“给我捡起来!” 那一脸忧伤的女子,脚下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将头摇的仿佛像个拨浪鼓:“我说了……我不同你打。” 闻言,那拧眉不悦的女子当即咬了咬牙,恨恨的说道:“好啊!那你就等着被我打吧!”说完,脚下狠狠一跺,手中抬起自己那根竹枝径直冲了过去。 这时,那个一脸忧伤的女子脸色不由得一惊,脸上顷刻间白了三分,张口紧紧咬着下唇,脚下“蹬蹬蹬”一连退了数步,也不知是被什么绊了一脚,亦或是她自己太害怕,竟惊呼一声一屁股仰面跌了过去。 待她一抬起眼,那个女子手里的竹枝已然近在眼前,她当即双手抱着头,凄厉的喊了一声:“啊!!!” 只是她一脸惊恐的喊了声后,身上并没有感觉到突如其来的疼痛,只得浑身僵硬的松开抱着脑袋的胳膊,透过双臂之间的缝隙缓缓抬起头,正好看见那女子的竹枝,就在自己面前三寸远的距离停了下来。 “你再哭一声,我抽死你!”那女子甩手,将手里捏的那根竹枝摔在脚边,还不忘愤恨的撂一句狠话。 再看那地上的女子,此时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吓着了,竟当真忘了哭泣,只是一脸惶恐不安的望着那个女子,将双腿抱在双臂中,蜷缩在那一动不敢动。 见到她这副模样,那一脸怒容的女子心中一痛,张了张口还没出声,两瓣唇却微微有些颤抖,她眼底浮现一片但有的神色,缓缓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想要安抚她一番。 只是手还未到她身前,那蜷缩在一团的女子,便一脸惊慌的退行了一步,一双仿佛受了惊吓的眼睛,紧紧盯着她伸过来的手。 “我不打你,你……你怕我么?”那女子见她这般,心中不由得一酸,喃喃道。 那缩做一团的女子猛地摇了摇头,未能张口回应她一个字,只是双臂将自己团的更圆一些,身形微微有些瑟瑟发抖的模样。 那女子伸出的手,适才缓缓收了回来。 不怕么? 若是不怕,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她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缩做一团的人,脸上带着不悲不喜的模样,冷声道:“阿璃,不要再哭了,那个人真的有这么重要么?” 闻言,地上缩做一团的阿璃,一脸急切的惊呼道:“那是自然!”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他若是觉得你对他也同样重要,又怎么会把你和我丢弃在此,又怎么会任由你一个人默默哭泣?” 地上的阿璃张了张口,想要努力辩白着什么,却忽然觉得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解释。 良久后,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立在身前的阿璃,一字一句问道:“你不也是么?” “什么……” 缩做一团的阿璃,忽然停止了身上的瑟瑟发抖,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忽然一脸认真的又道了一句:“你不也是,因为太在乎他,所以无法原谅他所做的一切,才会如此忿忿不平么?” 第298章 一哀一怒 良久后,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立在身前的阿璃,一字一句问道:“你不也是么?” “什么……” 缩做一团的阿璃,忽然停止了身上的瑟瑟发抖,从地上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忽然一脸认真的又道了一句:“你不也是,因为太在乎他,所以无法原谅他所做的一切,才会如此忿忿不平么?” 这时,那个先前一脸怒意的阿璃,不禁浑身一颤僵在当场,一双眼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那个成天直至到哭泣的阿璃,哑口无言。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心中只记得伤心与痛苦,而你却将这份伤心与痛苦化作愤怒。阿璃,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不是么……”她缓缓上前一步,静静凝视着面前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淡然道。 对面,那个浑身微微有些僵硬的阿璃,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矢口否认道:“不一样!” 他对她来说,是愤怒是痛恨。 自己不会因为以前的点点滴滴,就全然忘却他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以前诸般好又怎样? 就因为以前的好,自己就要将他所做的一切冰释前嫌么! 凭什么…… 从前,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新鲜。不过是把自己当做一个宠物,养在身边给他带来欢乐或是解闷,等到他不需要的那一天,就将自己像丢包袱一样,毫不留情的甩手仍给别人,一个字不说一句话不留,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她恨! 凭什么你想要的时候,我就得乖得像一只狗,在你身边摇尾乞怜,对你撒娇给你解闷,又凭什么在你不想要的时候,就可以连问都不用问一声? “是吗?”一脸忧伤的阿璃,轻声呢喃道。 若没有刻骨铭心的在意,又怎么会在被人抛弃的时候,化作滔天的怒意久久不散? 即便她矢口否认,自己还是比她看的更清楚一些吧? 一脸忧伤的阿璃,不由得牵起嘴角苦笑一声,轻声问道:“既然不一样,你又为什么离不开我?” 此言一出,那心怀怒意的阿璃,脚下顿时朝后退了一步,一脸惊恐的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道:“不一样……我和你不一样。” “这么久以来,你竟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么?你心里的怨也好恨也罢,不过就是在你被抛弃后,伤心欲绝所化作的怒!” 她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陷在永无止境的悲哀中,一个陷入不断加深的愤怒中。 这两个人,谁又能离得了谁呢…… 此时,一脸忧伤的阿璃鼻子一酸,眼眶顷刻间聚起了泪花,又“吧嗒吧嗒”的落着泪。 下一刻,对面那个一脸惊恐的阿璃,脸上的神色逐渐浮上一片怒意,不过转眼间便又恢复了初时那副模样,一脸愤怒的盯着对面的阿璃,咬牙切齿。 一脸忧伤的阿璃一边落着泪,一边抬手抚向面上,张口继而问道:“你现在,总该相信了吧?” 这么久以来,一个成天的落着泪伤着情,而另一个就暴跳如雷的愤怒着,每句话都充满了滔天的怒意,仿佛真的要打死另一个自己才肯作罢。 只有一个停了眼泪,另一个愤怒的情绪才会逐渐消散。 她们是阿璃魂魄中,一个哀和一个怒。 “我不相信……”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当即狠狠一跺脚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那个挂着一脸泪泽的阿璃,只抬手又擦了一把眼泪,静静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并没有出言阻拦的意识。 不过片刻,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忽然脚下一顿,身体不受控制的朝身后急速退去,她伸手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一根竹子,想要摆脱身体不受控制的状况。 谁知,任由她如何双手十指交叉,紧紧搂住那根竹子,都没能改变最后的结局。 “咔嚓……咔嚓”竹子根部,仿佛要被她连根拔起的模样,正一点点的被她带离土里。 下意识的,她手中赶忙一松,整个人便被朝后吸了过去,最后“噗通”一声跌落在,一脸忧伤的阿璃面前。 她龇牙咧嘴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坐起身朝身后望了一眼,见到她依旧是暗自伤心落泪,那一双哭得通红的眼,仿佛在说:你看见了吧? “就算是真的……那又怎样?你就非要成天哭的要死要活,惹得我天天怒火滔天么!”她咬了咬牙,一脸愤恨的仰起头冲哭泣的阿璃喊道。 阿璃抬手抹了一把脸,吸了吸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回道:“我已经很努力了,我也不想成天哭成这样,但我发现你发火的时候,我就能暂时停一停,趁此歇一会罢了……” “什么意思?那就是以后你哭我就追着你打,你就能不哭了?”地上的阿璃不禁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问道。 哭的一脸通红的阿璃赶忙摆了摆手,一脸紧张道:“不不不……我不是这意思。” 她要说是,以后还不得被另一个自己,在这竹林撵着打? 地上的阿璃却不信,当即扶着腰从地上爬了起来,脸上神色凝重的威胁了一句:“说的挺有道理,要不是你说我还想不出来,这事如今简单了,你若再哭的哼哼唧唧,看我不打死你。”说着,扬起右手的巴掌高举过头顶,一副要拍到她脑袋上的模样。 那阿璃哭泣当即一顿,面上不禁白了三分,脚下朝身后不停退着步子,嘴里喃喃道:“你别过来……” 另一边,清扬被扉颜一通教训,心中情绪极度不稳定。 他一方面深觉得对不住阿璃,另一方面又觉得无法给青丘一个交代,一时间困在其中,尽管他极努力的想找一处出口,却又身心俱惫。 “清扬,不管你想要做什么,只求你能凡事留一丝底线,不像以往那般不管不顾,一心只陷在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中,你会发现阿璃留给你的,并不只是一条命而已。”扉颜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带着忧虑,看着沉默不语的清扬。 第299章 都因为你 “清扬,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只要凡事留一丝底线,不像以往那般不管不顾,一心只陷在无尽的痛苦和悲伤中,你会发现阿璃留给你的,并不只是一条命而已。”扉颜长叹了一口气,一双眼带着忧虑,看着沉默不语的清扬。 闻言,清扬那一双悲伤欲绝的眼,仿佛恢复了一丝神采。 次日,两个人直奔筠竹那间竹屋而去。 寻风正坐在院中,手里处理着一只脖子上扎了一支箭的野兔,那只箭拔起的瞬间,桌上溅出一道血痕。 扉颜见到他,心里便忍不住犯怵,又不敢先开口与他打招呼,只得抬起一只手攥成拳,抵在嘴边轻咳了一声,随即咧开嘴角冲他嘿嘿一笑。 寻风抬起眼,面无表情的将那两个人扫了一眼,重新低回头顶问了句:“今日刮的什么风,把你俩吹来了?” 清扬侧目,朝身侧的扉颜望了一眼,眼底带着大为不解的疑惑,怎么感觉寻风话里藏针,还是戳的人见不着血的那种? “哈哈……今天我们大约是被肉味引来的吧。清扬,咱们今日可以改善伙食了,寻风亲自给咱们烤野兔吃,哈哈哈哈……”扉颜打着哈哈,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望着身边的清扬,试图缓解尴尬。 寻风掀起眼帘,朝扉颜冷冷望了一眼,凉凉道:“谁告诉你,我会烤野兔了?” 扉颜嘴角牵强的笑意顿时一僵,愣愣道:“那不然呢?” “红烧!”寻风冷笑一声,轻轻吐出两个字。 扉颜当即转过脸,冲清扬尴尬的笑着问了句:“红烧也好啊,对吧清扬?”说着朝他挤眉弄眼,示意着他给个回应,不然场面实在太冷了。 清扬张了张口,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好,只能问道:“三个人吃一只兔子,未免有点少?” 谁知,寻风恍若未闻一般:“清扬,我今天心情好,一会把这兔子烧好了,咱俩喝点酒吧?”寻风伸手,将手里攥着的内脏放到手边一只空碗中,幽幽问道。 扉颜当时便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那我呢?” 寻风不置一词,手里拎起那只野兔的两只耳朵,抬手朝着半空挂了上去,待他双手离开时,那野兔就仿佛被钉在一面看不见的墙上一般,静静的挂在半空中。 他转过脸,眼风朝桌上那把匕首看了一眼,只见桌上那柄大约六七寸长的匕首,随即从桌子上飞了起来。 匕首异常锋利无比,先是在野兔前肢腕关节和后肢跗关节,将皮呈环状切断。 紧接着,他伸手拽着野兔嘴上一块皮,匕首立即跟上他的动作,下刀那块皮上割了下去。 “刺啦……” 片刻后,寻风双手拽着野兔的皮子,手下猛地一拽,整张兔皮便完完整整的被剥了下来,他将那野兔的皮子皮,毛朝下底部朝上摊在桌上。 接着,那被太阳光照的闪着寒光的匕首,刀尖朝着野兔腹部由上至下轻轻划了一道,接着那野兔的腹部立刻敞开了一道,长约十余寸的口子。 寻风重新低下头,伸手探入野兔破了膛的肚中,一把扯出野兔腹中的内脏,手里攥着一把血淋淋的肠子。 只见那兔子小小的心脏还在隐隐跳动,鲜血“滴答滴答”在他指间落在地上,砸出一滴滴血花。 这段时间内,他都再没有说一个字。 扉颜看着他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蚂蚁,直瘆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头皮隐隐发麻。 老实说,他们也不是平时没抓个野兔,开个膛破个肚什么的。 但是在这个时候,平日里处理的手段在寻风手里,看上去有那么几分阴森森的意境。 清扬侧首,朝身旁浑身僵硬的扉颜看了一眼,一脸的同情之色溢于言表。 良久,扉颜彻底投降,一脸悔不当初的对寻风解释道:“实在不是我们想要瞒着你,只是绎轩不想要你担心而已……” 寻风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只是抬手摘下挂在半空中的野兔,弯腰端起那盛着野兔内脏的瓷碗,转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你到底怎么惹他了?”清扬见寻风依旧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很是疑惑啊! 扉颜看着寻风一脚跨进厨房的门,适才转过脸望着清扬一脸悲愤,道:“还说呢!还不都是为了你……” 清扬轻笑一声,一脸嫌弃的道:“尽管你确实是陪着我来的,无缘无故看了他这一番冷眉冷眼,的确叫人不是个滋味,但总不至于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 “怎么就是推到你身上的呢?要不是你把阿璃送到这来,就不会造成两个人的内丹俱裂,若不是绎轩为了补寻风的那颗内丹,又怎么会从上到下都瞒着他?”扉颜一脸悔恨,急的就差跳起来了。 闻言,清扬适才微微一愣,喃喃问道:“绎轩的内丹是绎轩补好的?” 扉颜身子往后一仰,一脸不可置信的惊呼一声:“不然你以为呢?当年绎轩那副模样你又不是没见,你觉得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那样!” 清扬忽然脸色一沉,垂下眼眸暗自思忖了起来。 起先他以为绎轩变成那样,只是简单的渡修为,虽然他也曾经疑惑过,到底什么样的伤势至于绎轩做到这一步,等同于他将自己所有的修为都散了个干净。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就忽然明了了起来。 寻风当时的伤势,与阿璃相较之下不分伯仲,阿璃的内丹是结合了筠竹、孤白、寒云三个人的修为补好的,那寻风当初若是没有绎轩,后果便不堪设想…… 随后,所有人都没告诉他,当初筠竹救阿璃的时候,相当于间接地放弃了寻风。 而绎轩之所以沦落至此,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为了他和阿璃,补上了筠竹的亏欠。 清扬、阿璃和筠竹,他们三个人欠下的,又何止寻风跟绎轩两个人?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清扬缓缓抬起眼,额角上的青筋隐隐有些爆起,一脸的悔恨交加。 第300章 哪个才是 清扬、阿璃和筠竹,他们三个人欠下的,又何止寻风跟绎轩两个人? “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说……”清扬缓缓抬起眼,额角上的青筋隐隐有些爆起,一脸的悔恨交加。 扉颜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了半晌,适才垂头丧气的说了一句:“这些事情……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他们做的这些,就是为了叫清扬心里不好受么? 清扬一双手在膝间缓缓捏成拳,强忍着心里百感交集的心绪,默默催动着轮椅掉转了方向。 “清扬……你干嘛去?!”扉颜见他动身,恍以为他要动手,才朝后退了两步,却见他转头欲走,适才扬声问道。 清扬听见他那声呼唤,将身下的轮椅停在原地,缓缓抬起一双隐隐闪着泪花的眼,长长输出一口气,应道:“我一个人走走,不用管我。” 说完,轮椅的轮子又动了起来。 扉颜看着清扬落寞的背影,长叹一口气念道:“我就是嘴欠,没事跟他说这个干嘛……” 扉颜转头,望了一眼厨房方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看见寻风正好剁完野兔,将砧板上切好的肉块丢进一只木盆中。 “嘿嘿嘿……寻风,你忙着呢?需要做什么你告诉我,我来帮你呗。”说着,一脸讨好的迎了上去,伸手朝寻风手里的木盆探上。 寻风一脸不冷不热的神色,将手里的木盆缩手一闪,避开了他递过来的双手。 扉颜脸上的笑意一僵,再次扯出一个更加讨好的笑,再次伸手探了上去:“咱们都这么熟的关系了,你不必客气。” “扉颜,我跟你可一点都不熟!”寻风毫不客气,言简意赅的拒绝了他。 扉颜只得缩回手,一脸苦不堪言的解释道:“这事不是我们想瞒你,实在是绎轩不肯说啊!” “咣当”一声,寻风扔下手里的木盆,那木盆往地上一撞,里面的肉块掉出来一大半。 “他叫你不要说你就不说?他叫你去死你去不去?!”寻风沉着一张与锅底一般无二的脸色,咬牙切齿的问道。 闻言,扉颜一脸的委屈,却又不敢跟他叫板,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应道:“是是是!大哥你说得对……” “谁是你大哥?”寻风双眼一瞪,几乎恨不得一巴掌拍到他脑袋上。 扉颜抬起脸,就差委屈的哭出声来,“这事都过去了,你们这会算账又有何用?” 一个是这样,两个还是这样。 他是不是长着一张好欺负的脸?怎么这两个都这样对他…… “清扬呢?”寻风移开眼,朝扉颜身后的门外望了一眼,却没见到一个人影。 扉颜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不知道,说是想一个人走走。” 闻言,寻风蹲下身默默拾起面前的肉块,三下五除二的扔到木盆中,有端着木盆朝门口走去,看着面前立在那垂头丧气的扉颜,说道:“让一下。” “什么……”扉颜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面前的寻风。 寻风扬了扬手里的木盆,“你挡着我路了。” 下一刻,扉颜脚下退了两步,垂回头顶一动不动的立在墙根,一脸的有苦难言。 见此,寻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盆,朝扉颜面前推了一把。 扉颜正情绪低落的立在那,自顾自的想着心事,瞧见眼前出现寻风那只手递来的木盆,不禁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抬起头,眼底带着疑惑。 “你不是要帮忙么?”寻风见他如此惊讶,适才问道。 闻言,扉颜脸上的惊讶,渐渐带了一点激动的神色,忙不迭伸出双手接过面前的木盆,一把接在怀里,兴高采烈道:“帮!”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寻风见他离去,这才放下一脸凝重的神色。 他并不是真的,怪罪扉颜的知情不报,只是在忽然知道真相后,总有一口气堵在心里,又不好对绎轩发作。 而扉颜,就成了最适宜的代人受过者。 他被瞒在鼓里这么久,如今不过是给扉颜一通闷气而已,也算不得什么罢? 再者而言,寻风心里十分清楚。无论自己如何给他气受,扉颜都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绝不敢吭一声。 是以,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另一边,清扬一脸悲喜交加的神情,不辨方向四处乱走,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待他回过神时,眼前是筠竹以前那间竹屋的旧址。 原先的竹屋被毁后,那片空地很快又被新长出来的竹子占据。 如今再看来,颇有点物是人非的意境。 忽然,竹林间渐渐起了大雾,雾气由淡逐渐变浓。 清扬环视四下一眼,眼底带着疑惑。 他分明感觉到,这雾气并没有威胁,而且他也没感应到附近有人。 眼下不到正午,阳光虽然不那么强烈,却也不是该起雾的时候。 不多时,两道白色的身影在他身后快速闪过。 清扬催动着轮椅转过身,却只看见一片白色的衣角。 他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有些心跳加速,仿佛感应到足以令它激动的某样东西。 在那一刻,清扬下意识的惊呼一声:“阿璃……” 即便他看不清楚,即便没有任何征兆,即便他收了阿璃两个魂魄。 此时此景,尽管与之前比较大相径庭,他几乎连一丝迟疑都没有,如此坚定不移的认定,那道身影里只有一个是阿璃。 这时,清扬的身后一左一右,又闪过两道白衣的影子。 “阿璃……你在哪?”清扬立刻转过身,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望去,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决。 心的感应不会欺骗他,就算某一日他没了眼睛,没了耳朵。 清扬仍旧可以,在人海茫茫中,第一眼找到她的身影,那种感觉就仿佛两人之间系着一根红线。 纵然隔着千山万水,他的心都会在须臾间,找寻到她留下的一片气息,认出她在哪里。 只是眼下,这两道转瞬即逝的白色身影中,究竟哪一个才是阿璃? 忽然间,清扬有些不知所措。 第301章 找他回来 只是眼下,这两道转瞬即逝的白色身影中,究竟哪一个才是阿璃? 忽然间,清扬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轻微的啜泣声,转过身一看,只见阿璃正坐在不远处的地上,捂着脸“呜呜呜”的哭着,他心中仿佛被一根细针扎了一下,心脏猛地一阵剧痛。 “阿璃……”他催动着轮椅缓缓上前,伸出一只手想要捞起她。 却在指尖触及她肩头的瞬间,那道身影化作一道烟雾消失不见。 清扬心中猛地一沉,眼底仿佛带了一抹哀伤之色,抬起头朝四下望了一眼,口中颤声唤道:“阿璃……”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啊!!!” 清扬扭过脸一看,只见一身白衣的女子仿佛从半空掉落在地上,此时正伏身趴在地面,嘴里不住地倒吸着凉气:“嘶……” 他面上微微一怔,有些犹豫的张口唤道:“阿璃,是你么?” 这时,那个白衣女子闻声转过脸,再看那一张略写稚嫩的脸庞,不是阿璃又是谁? “是你?!”阿璃看清身后,眼中忽然惊现一抹怒意,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了身,连身上的疼痛都顾不得了,抬手指着清扬的面上,厉声喊道:“你过来干什么!!!” 清扬正准备朝前迎去,忽然见她如此惊恐的神色,再也不敢上前一步,只是一时间不明白她何以至此,随即一脸茫然的安抚道:“我……自然是过来寻你的。” 只见,阿璃忽然冷笑一声,将一口牙根咬得“嘎吱嘎吱”作响。 她望着一脸不明所以的清扬,只觉得这场景分外的刺眼,他自己做了什么,竟然不知道么? “阿璃,刚刚我好像看见你坐在地上……” 阿璃忽然跺了跺脚,双眼仿佛要喷出火似的,咬牙切齿的恨道:“那不是我!” 清扬愣了一愣,看着眼前满脸怒意的阿璃,仿佛不像他认识的那个人,至少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见过阿璃如此神色。 瞬间他面上沉了一沉,暗自思忖道:看气息是没错的,可到底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以前收回的魂魄,一个不记得自己是谁,一个记得自己是谁却不记得他是谁,眼下这个就更不得了,不但记得自己是谁,还对他有这么大的敌意…… “阿璃,你若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可以跟我直说。”思及至此,清扬觉得还是先问清楚,她为何这么大的火气。 闻言,阿璃却怒极反笑,双手在身侧紧紧攥成拳,歇斯底里的吼道:“你自己说,你有哪一桩事叫我高兴?” 清扬眉头一动,两个眉间锁得越来越深,一副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他自以为,阿璃与自己在一处,是十分开心的,难道事情并非他想的那样…… 就在清扬一筹莫展之时,阿璃忽然又化作一道烟雾,在他眼前消失不见。 “阿璃!……”清扬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催动着轮椅闪到那道烟雾面前,最终也没拦住阿璃的消失,指尖那道白雾从指缝溜走,他手心一空什么都没留下。 为什么…… 他一脸的痛苦,望着空空如也的手心,抬眼看向空荡荡的四周,只有那渐渐淡下去的雾气,提醒着他刚刚确实看见了阿璃。 另一边,寻风做好了饭菜,朝扉颜问了一声:“你还是去找一找吧,都这么长时间了,叫他回来吃饭。” “还是别了吧……”扉颜一脸的如临大敌,十分惜命道:“你是不知道,那个人发起脾气来可不一般,你看我平日里都不敢惹他就知道了。” 寻风嗤笑一声,冷声道:“当初你们瞒天过海的时候,你怎么没想到会有今天?” 扉颜“唰”的一下抬起脸,杠着脖子嚷道:“那能一样吗?!当初又不是我一个人要瞒着的,这事筠竹也有份,你敢等她回来的时候,找她算账么?” 他一脸鄙夷,暗中喃喃道:“不就是看我好欺负么,我脾气好就该被你们欺负是吧!” “你说什么?”寻风黑着一张脸,沉声问道。 扉颜顿时收起一脸的表情,装作刚刚不是他在说话:“谁?谁说话了,找人是吧,我去还不行么……”说完,一转头出了厨房。 待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是正午时分了,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正上方。 “这人说随便走走,怎么就一去不复返了呢,吃饭不积极那哪行?”扉颜暗自嘟囔了几句,抬手朝四个方向点了点,念道:“东南西北……东南西北。” “叫你找人,在这干什么呢?!”厨房内,寻风抬起脸冲着窗外吼了一嗓子。 下一刻,就见扉颜浑身一个激灵,也顾不得什么东南西北了,随便寻了一处方向,撒开两只脚丫子飞奔而去。 扉颜在四周转了大半天,也没见到清扬的身影,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四下望了一眼找了个石头,一屁股坐在阴凉处,寻出他那把绘着青山绿水的折扇,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 他这厢找的精疲力尽,也懒得再一遍一遍跑,抬起脚底板踹了踹地面。 这时,一道白色的烟雾从他脚边的地下冒了出来,那道烟雾凝在半空化作一道人影,只见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脸上乐呵呵的上前一步,抬手作揖唤道:“不知扉颜上神大驾光临,小仙有失远迎啊……” “呵呵……你身为一方山神,若是连你都不知,我哪一只脚先踏上你的山头,你这山神怕是也做到头了吧?”扉颜面上带着冷笑,凉凉道。 此言一出,那山神脸上的笑意便凝在嘴角,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犹豫了半晌,觉得再讨论这个委实没意义,索性直接询问道:“上神唤小仙来,可是有什么要训示的?” 扉颜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拍在另一只手心中半和上,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半和的扇面折了折,适才不紧不慢的问道:“青丘君主现在在哪,你要再说句不知道,你试试?”说完,侧目眼角带笑的望着山神,面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威胁道。 第302章 不关我事 扉颜将手里的折扇“啪”的一声,拍在另一只手心中半和上,伸出两根手指将那半和的扇面折了折,适才不紧不慢的问道:“青丘君主现在在哪,你要再说句不知道,你试试?”说完,侧目眼角带笑的望着山神,面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威胁道。 那山神浑身一个哆嗦,连忙恭恭敬敬的回了句:“青丘君主此时就在,离这不到两里地的竹林中,您若是不急,小仙愿意与您带个路。” “那倒不必,不到两里地是吧,哪个方向来着?”扉颜随即起身,将手里叠好的折扇塞回袖中,伸手扯了扯衣摆,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山神眨了眨眼睛,适才转身朝着东面的方向抬手指了指,说道:“就在那……” 扉颜抬眼望了望那处方向,心中不由得略感遗憾,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当即连招呼都顾不上与那山神打,飞身化作一道金光朝那方向飞去。 这时,那山神才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抚着心口喘了两口气,再次化作一道烟钻入地下。 不到两里地,用飞的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用不上,不过转眼就落下半空,立在清扬不远处的身后。 扉颜抬眼朝四处望了一眼,看见原来筠竹建屋的地方,早已看不出一丝痕迹,但清扬却了如指掌的,立在阿璃住的那间屋的门前。 他看见清扬那落寞的背影,强牵起嘴角一丝笑意,想尽量用轻松一些的语气,与他打个招呼:“你怎么跑这来了,你可知我把这座山都快跑遍了。” 清扬眨了眨眼睛,长时间未眨眼睛,眼珠传来一阵干涩感,令他眼底微感刺痛。 “走吧,寻风把饭都做好了,让我来寻你回去吃饭的,你若还想回来看,先回去吃了饭再来,反正这竹林也跑不掉……”扉颜抬手,拍了拍清扬的肩头,催促了一声。 清扬睁开眼,幽幽说了声:“刚才我看见了,阿璃的魂魄在这里,或许这么多年她一直没有离开。” 见此,扉颜不禁心头一喜,惊呼一声问道:“你收到了么?”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眼底带着深深地悲伤,问:“为什么……她会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看见是我就变得如此愤怒?” 扉颜当即想到,是不是清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得阿璃哪个比较敏感的魂魄,疑惑道:“你得说清楚,是看见你做了什么,还是听见你说了什么?” “不,是看见我的一瞬间,她就已经变得愤怒。”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道。 扉颜抬眼朝四处看了看,喃喃道:“你有没有想过,阿璃为何留在此地?” 正是这句话,将清扬一直自欺欺人的心态彻底瓦解。 在扉颜没来之前,他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了这一层,但他总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否认,不敢承认眼前这个事实。 时至今日,清扬最难以释怀的,便是将阿璃推离身边。 “阿璃跟你说过什么?”扉颜见他忽然沉默,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知晓他一定是想到了什么,随即问道。 谁知,清扬却只字未提,催动着身下的轮椅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哎?……”扉颜刚准备再问,手却便先一步捂上了嘴。 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转身朝清扬身后追去:“你……你就算急着回去吃饭,也不至于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吧。” 待他们两人回到竹屋,寻风坐在桌边盯着面前两盘菜,那眼睛一眨不眨的模样,仿佛要将两盘菜盯出两个窟窿来。 听见脚步声,他这才抬起眼朝远处望去,正好看见那两个身影走来,这才起身端起两盘菜,冲清扬道了一句:“稍等一下,我去把菜热一热。”说着,转身欲走。 “不用了,就这样吃罢。”清扬不冷不热,说道。 寻风脚步一顿,转过脸朝扉颜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扉颜见他看自己,只能迈步上前接过他手里的盘子,转身摆在桌上:“热了反而烫嘴,就这样吃吧,咦?你不是要跟清扬喝酒么,你家酒藏在哪我去拿?” “不喝了,一会吃了饭我还得回去。”清扬挪到桌边,抬手拿起桌上的竹筷,端起面前那只小碗,伸手夹了一块野兔肉,递到嘴边慢条斯理的吃着。 寻风见他这样,顿时更加好奇了,朝桌边走了过去坐在扉颜对面,冲他使了个眼色。 扉颜一脸无辜的摇了摇头,暗示不关他的事。 这一顿饭吃完,扉颜刚刚放下碗筷,还没来得及张口缓和下尴尬的气氛。 清扬朝左右手两侧的两人望了一眼,率先开口道:“我吃好了,还有事先走一步。” 扉颜咂了咂舌,只能眼看着他自顾自的离去,没出言拦他。 “我不是叫你喊人回来吃饭吗?你去了这么长时间,就把人找回来,魂丢了?”寻风眉头一拧,望着清扬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疑惑道。 扉颜顿时大呼冤枉,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一脸怅然道:“你是不知道啊,我这么多年跟着他,还真没几次见过他回魂的模样,他要哪一天回魂了,那才是普天同庆的大事啊!” “你把话说清楚,上次你们来借寒云的时候,他还没这么严重吧?”寻风摆明了一脸不信,只当扉颜是在推脱罪责。 扉颜一脸欲言又止,最后只得长叹一口气,起身收起桌上三副碗筷,索性转身朝厨房走去。 寻风一脸狐疑的望着扉颜背影,只得起身端起那两盘剩菜。 送到厨房时,他一抬眼看见扉颜正在一只木盆里刷着碗筷,搁下手里的两盘剩菜,转身出了厨房朝屋后走去。 扉颜走出厨房时,正好看见他钻进筠竹的屋子,当即跟了上去。 立在门前,正好看见他在朝桌上那盆长着心形叶片的花盆里,一舀一舀的浇着水。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脚下忽而一顿立在那,再转过脸朝那花盆望了一眼,问道:“这是筠竹养的?” 第303章 你有意见 起初,他并没有在意,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脚下忽而一顿立在那,再转过脸朝那花盆望了一眼,问道:“这是筠竹养的?” “嗯……”寻风轻轻应了一声,抬手拎着那花盆朝门口走了过去。 扉颜顺势侧开身,给寻风让出了门口,眼睁睁看着他抱着那“含心草”搁在院中的地上,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触动,却又不知来自哪里。 寻风缓缓站起身,望着那盆“含心草”在阳光的照耀下,叶片微微晃动。 “筠竹怎么想起养这个?”扉颜迈步上前,一脸疑惑道。 闻声,寻风一瞬间的愣了愣,他苦思冥想许久都未想起,当初筠竹是因为什么,忽然就将这一株“含心草”养在花盆里,最后不甚肯定的回了句:“大概,是自从阿璃将这山上的“含心草”都挖空了,忽然见到又长出来一株,筠竹便格外欢喜吧?” 扉颜一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当即好奇的问了一句:“阿璃还干过这等事?” 寻风侧身,扭脸朝扉颜望了一眼,似乎是不太高兴他这样说,冷声道:“你有意见么?” 扉颜当即满脸堆笑,脚下朝后退了一步,抬起一只手摆了摆:“不敢不敢……”说完,一转身朝清扬离去的方向,飞奔着跑去。 “我去找清扬,得看着这个魂不守舍的人,别叫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你留在家里做晚饭吧。” 寻风见着他跑的飞快,就跟见了鬼似的,冷哼一声转过身,脚下刚迈出一步,立刻顿在原地转过脸,朝扉颜那消失不见的方向,一脸不悦暗道:“凭什么要我给你们做饭?!” 扉颜知道清扬在哪,于是轻车熟路的寻了过去。 一抬眼,遥遥的便看见清扬的身影,忍不住头大如斗的咂了咂舌,虽然说跟寻风在一起老挨怼,但是待在清扬身边也不好受啊,这低气压简直了…… 清扬听见他的脚步声越走越近,随即转过脸唤道:“来了?” 扉颜愣了一愣,轻笑一声问道:“看来你是在等我啊,那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我以为你有话要跟寻风说,所以先走一步。”清扬转过脸,望着面前的竹林,一脸的神色凝重。 扉颜仔细想了一想,这才明白他说的有话说指的是什么。 原来那会寻风跟他使眼色的时候,都被清扬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 “我与他可真没什么好说的,哎……你是不知道啊,我见着他我怕得很!”扉颜将那最后一个很字,长长的拖了一个音,以表示自己到底有多怕。 清扬侧目,朝扉颜脸上觑了一眼叹道:“你一介上神,怕一个魔王之子,你扉家的脸面要是不要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单看他寻风我自然是不怕的,但他是绎轩的亲大哥啊,这关系摆在那我硬是矮了一头,上神的面子在他跟前也不管用。”扉颜一脸的懊恼,一想到这直叹气。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适才说道:“嗯,是这个道理。” 扉颜愣了一愣,抬起头一脸茫然的看向清扬,叹道:“哎?你这是又好了!” 刚刚那副模样还要死要活的,不过吃了顿饭的功夫,怎么就恢复了呢…… 清扬却不知他意有所指,疑惑的问了句:“什么好了?” “没……没什么,那个……刚刚我们说到哪里了?”扉颜赶紧岔开话题,唯恐一个不留神把实话说出来,惹得清扬一剑劈了自己,那多不划算。 待清扬将之前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扉颜后。 扉颜一脸的神色凝重,一副郑重其事道:“没跑了,她绝对是记得当年你只字片语不留,硬是将她丢弃在筠竹这里,这口怨气消不掉啊!” 清扬一脸的悔恨,脸上的表情带着三分悲伤与痛苦,默然不语。 “呃……这当务之急,是得想办法将她怨气消了,也许事情就迎刃而解。”扉颜看他忽然如此,只得出言宽慰道。 清扬深吸一口气,喃喃道:“那到底该怎么做?” 如果是阿璃站在面前,他几乎可以肯定,三言两语就能将她哄好,纵然是滔天大怒也能顷刻间烟消云散,可这个阿璃……是她又不是她。 她几乎半点都不为之所动,至少哄骗的法子是消不掉她的怒意。 “要不然你给她打一顿出出气?”扉颜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出了个最笨的主意。 清扬僵着脖子转过脸,一脸愕然的望着扉颜,反问道:“打一顿出出气?” “这……我也不知道啊,你先这么说看看,如果她真的把你打一顿出了气,当然是最好了。”扉颜一脸为难,临摹两可的答道。 清扬见他那副模样,当即决定还是自己想更可靠,冲他挥了挥手道:“我自己想想,你别打扰我就好。” 扉颜一脸的憋屈,几乎差点当场喊出来,只得转身忿忿不平的朝远处走去,边走边念道:“用我的时候一副模样,眼看着我想不出办法了,就跟撵苍蝇似的……” 清扬将他的嘟囔,一字一句听在耳里,却不屑与他争执,抬起头朝竹林上空望了一眼,只见茂密的竹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 只有一星半点的阳光,透过层层竹叶的缝隙,落了下来。 那一道道阳光照在清扬身上,将他身上照出一个又一个亮点。 这时,清扬抬手掩着眼前,将照在他脸上那道阳光拦在手掌,透过指缝看向那木阳光。 一瞬间,他恍惚又回到了那个夏日。 阿璃总会抬起手,冲着强烈的日头遮去,又微微张开五指,将那耀眼的阳光透过指缝漏了过来,在那耀眼的阳光下,她那纤细的五指被照的微微透红。 “清扬……”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在唤他。 清扬猛地转过头,看见阿璃依旧是那身白衣,静静的立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距离。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愣愣的看着身后,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没了下文。 第304章 一石二鸟 “清扬……” 忽然,他听见身后有一道声音在唤他。 清扬猛地转过头,看见阿璃依旧是那身白衣,静静的立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距离。 他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愣愣的看着身后,那令他朝思暮想的一张脸,没了下文。 “清扬,你是回来接我的吗?”阿璃一双眼闪着泪花,脸上带着三分激动的模样,喃喃问道。 这时,清扬才恍然醒悟,这一切都是真的,他随即转过身,朝阿璃面前挪了过去,伸手想要执起她的手,却又担心她会像之前那样,化作烟雾消失不见。 阿璃看他手停在自己身前,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轻笑一声缓缓顿了下来,仰着脸望着清扬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清扬指尖一抖,紧接着连心脏也停了一瞬间,紧接着他小心翼翼的探出手指,想要抚上阿璃的脸庞:“阿璃……对不起。” 原来,这一刻他才知道,不管是那年被他丢弃在竹屋的阿璃,亦或是现在魂魄散在世间的阿璃,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身在何处,她永远在等自己。 “对不起,我来晚了。”清扬双目赤红,眼中落下滚烫的热泪。 阿璃嘴角含笑,一双眼底也带着激动的笑意,只是眼中不断的落着泪珠,一遍一遍打湿她的脸。 清扬手指触到阿璃的面庞,大拇指的指腹温柔的替她拭着泪,一脸的百感交集。 “你为什么丢下我,难道你说以后会保护我,都是骗人的么?”阿璃带着哭腔,一脸伤心的朝清扬质问道。 清扬心口猛地一痛,另一只手在膝间狠狠掐着大腿,强自按捺着自己的情绪,只能再道一遍:“对不起……” 时至今日,他才恍然明白,自己对阿璃所做的一切伤害,除了一句“对不起”,再也补偿不了什么。 阿璃一双眼又哭又笑,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的从眼角落下。 一道白色的身影带着一身的怒意,从清扬身后疾步追来。 清扬察觉到那强烈的怒意,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阿璃,心中暗道一声:“难道……是两个?” 下一刻,那个一身怒意的阿璃飞奔上来,一把捞起蹲在他面前的另一个自己,拦在她的身前。 清扬一双眼带着震惊,静静的看着面前两个阿璃,在心中略略思索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转过身,朝另一个阿璃伸手搡了一把,厉声呵斥道:“为什么要来见他!” 只见那个一脸泪泽的阿璃,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上,一双眼噙着眼泪,望着另一个自己不敢出声。 清扬当即一个不忍,出言拦道:“阿璃……” 这时,跌坐在地上的阿璃,忽然抬手捂面呜咽着哭了起来。 那个一身怒意的阿璃,见到她又这般哭哭啼啼,当即火冒三丈的蹲下身,两只手紧紧掐着她的双臂,厉声喊道:“叫你别哭,你还是一天到晚的哭!” “阿璃,你若是怨我恨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你释然,你告诉我好不好?”清扬上前,一把掐住她那双手腕,唯恐她伤到另一个自己。 只见,那个浑身怒意的阿璃,一脸恨意的转过脸,一字一句道:“休想!” “阿璃……”清扬没想到,她会回复这两个字,一脸的愕然。 还没等他想好下一句,面前那两个阿璃便化作烟雾,再一次的消失在他的面前。 清扬手中顿时一空,抬起眼扬声唤道:“阿璃!!!” 闻声,坐在远处的扉颜慌忙起身,脚下急忙朝清扬身边迎去,一脸紧张道:“怎么了?” “两个!我看到两个……”清扬伸出手,一把掐着扉颜的胳膊,急道。 扉颜猛地听他这么说,一时间没明白过来,接着追问道:“你说清楚点,什么两个。” 待他听完清扬的叙述,整个人简直惊呆了。 扉颜一脸神色凝重的,在清扬身边踱着步,仔细将每一个细节推敲了一遍,喃喃道:“她说,那一个阿璃一天到晚哭?” “不错!” “你见到的那个阿璃,永远是一副怒容?” “不错。” 扉颜倒吸了一口凉气,叹道:“这不会是一怒一哀吧?”可是他从来没听说,这两个魂魄是在一起的呀! 但这时候,他也不好说叫清扬在这等着,自己跑回扉宅翻书。 “如果真的是一哀一怒,你要不要试着先把两个分开来,我觉得那个哀似乎比较好接近。”扉颜侧首,望着清扬提议道。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叹道:“办法是个好办法,只是我该怎么把这两个分开呢?” “你不是说,刚开始你见到的是“哀”么?”扉颜一脸疑惑。 清扬仔细想了想,他见到“哀”的时间很短,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另一个就已经追赶而至,再从刚才的状况看来,明显是“怒”压制着“哀”。 若是,“怒”不让“哀”再出现,那他又该怎么才能见到呢? 清扬长叹一口气,一脸疲惫道:“你若是见了就知道,那个“怒”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任凭我怎么说都无动于衷,只怕我就是死在她面前,都未必会叫她动一动恻隐之心。” “哎!这倒是个好办法,反正你平日里坑蒙拐骗的法子就没少用,如今将你那本事拿出来好好试试,说不定就成了呢……”扉颜当即面上一喜,附和道。 清扬愣了一愣,不明白他这是何意:“你在说什么?” “你就在她面前死一回不就好了?你死上一回看看那个“怒”会不会有所反应,到时候你再趁着她不防备收了她,不就一石二鸟了么?!”扉颜噙着嘴角的笑意,侃侃而论。 清扬垂下眼帘,将扉颜的提议想了几番,最终点了点头应道:“有道理。” 只是等他们两人商量好办法,一连一个多月阿璃都没能出现,清扬日日守在这竹林里等着,却都未曾再见到任何一个阿璃。 第305章 这什么味 清扬垂下眼帘,将扉颜的提议想了几番,最终点了点头应道:“有道理。” 只是等他们两人商量好办法,一连一个多月阿璃都没能出现,清扬日日守在这竹林里等着,却都未曾再见到任何一个阿璃。 扉颜百无聊赖,就一直不远不近的坐在旁边,偶尔嘴里叼根竹叶,偶尔抬起头望一回天天。 清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那样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偶尔抬起眼左顾右盼寻找着阿璃的身影,待他没有发现任何迹象后,又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竹林里偶尔有些鸟鸣,太阳从东升西落,夜幕又一次降临。 扉颜“啪”的一声收起手中的折扇,站起身朝他身后走了过去:“又到一天吃饭时,咱们先回去吃饭吧?” 清扬适才回过神,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眼底似乎有些惊诧的神色:“这么快?” 扉颜当即愣了一愣,张口咬了咬下嘴唇角,有些疑惑的打量着清扬,问道:“最近一段时间,你似乎总是很安静,没有像以前那样总是焦灼不安。” “不好么?”清扬扭回头,微微垂下眼帘,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扉颜缓缓摇了摇头,一副很困惑的模样:“倒不是说好不好,只是你这样久了,我有时觉得你虽然在眼前,心却不在。” 远处,寻风身后跟着孤白,遥遥唤道:“天都黑了,还要我来喊你们回家吃饭?” 闻声,扉颜顺势望去,瞧见孤白时明显愣了一愣:“你怎么过来了,留下绎轩跟寒云两个人在家,这样好么?” 孤白笑嘻嘻的迎了上去,冲着扉颜招了招手:“哇……这么久不见,你看到我就这么大反应!” “他哪里是看见你这么大反应!”寻风冷哼一声,朝着身侧孤白的面上,很是嫌弃的看了一眼,好像有些不满他自作多情。 扉颜转过身,拧着眉头又问了一遍:“你回来做什么?” 虽然说,扉宅平时也不会有人过去,但只留下喻龙、绎轩跟寒云三个人,多少有些冷清。 “我就是回来给殿下报个信,顺便去附近买点东西,过两日就回去了。”此时,孤白也意识到,扉颜并不是看见他有感而发,而是因为他想到某个人罢了。 清扬转过身,冲寻风点了点头说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为我们做饭,不如从明日开始,换扉颜留下做饭好了。” 扉颜一脸惊愕,冲清扬望了一眼问:“为什么是我?” “不然呢?!” “不然呢……” 下一刻,寻风与清扬异口同声道。 扉颜仔细想了想,好像真的除了他最闲,是唯一一个适合留下做饭的人。 但不知为什么,一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要天天围着锅灶转,只感觉浑身上下不舒服,一脸讨价还价的朝寻风问道:“要不这样,我出去给你打猎找吃的,你来做饭怎么样?” 寻风将他上下打量一眼,斩钉截铁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不怎么样。” 扉颜:“呃……” 孤白不由得嗤笑一声,扬声叹道:“说起来,我还从来没吃过你做的饭,你可要大展身手给我们好好露一段。” 扉颜只觉得头皮发麻,脸上牵强的扯起一个笑意,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句:“我尽力……” 一行四人回到竹屋,孤白跟着扉颜去厨房端饭菜。 清扬坐在桌边,还是那副神情冷淡的模样,半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此,寻风起身转去厨房,从墙边立着的橱柜上翻出一壶酒,再找了四只杯子,重新回到桌边时,孤白跟扉颜已经摆好了碗筷,就等他一人上桌。 “这什么味……”扉颜鼻子动了动,面上带着贪恋的神色,朝寻风手中望了过去。 寻风抬眼,朝扉颜脸上看了看,手中揭开瓶子上的封布,一阵清香的酒味从瓶子里飘了出来,顷刻间散的满院子都是。 此时,清扬闻到味道也从沉思中回过神,转脸朝寻风手上望去:“竹叶青?” 寻风微微点了点头,自顾自的倒着坛子里的酒,转眼间便倒了四杯,由一旁的孤白眼疾手快的,一杯一杯递了过去。 扉颜端着自己那杯竹叶青,一脸的感慨道:“一闻到这味道,我就想起筠竹了。” 认真算起来,筠竹与清扬虽然从小在一处,却只是远远站在他身后望着,真正与清扬在一处的时间,远远没有扉颜跟筠竹的长久。 但筠竹酿酒的手艺,清扬也是熟知的。 “那年,是清扬你最后带走阿璃那次。没过几天筠竹就开始酿酒,说是待阿璃再受了委屈回来,好歹能给她借酒消愁一番,省的再伤心过度,这竹屋就不保了。”寻风望着自己面前那杯酒,嘴角含笑道。 清扬端起面前的杯子,递到嘴边嘬了一口,那酒十分清冽润喉,就仿佛渴了许久的人喝下的第一口水,叫人身心舒畅。 他轻轻搁下酒杯,眉间染上一抹忧愁:“这酒,倒是没多少酒味,若是阿璃喝上一口,一定会喜欢的。” “是啊……筠竹说阿璃不会喝酒,只能为她做这种带着酒味,度数却偏低的。”寻风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句。 清扬闻着那熟悉的酒香,就仿佛回到了过去他们三个人喝酒的日子,面上那忧愁的神色渐渐散去。 扉颜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掰着手指头算了半晌,转脸朝孤白问了一声:“筠竹怎么样了?” “绎轩殿下说,筠竹姑娘整天吵得很。”孤白咧着嘴角,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 扉颜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又问了一声:“什么意思……” 清扬轻笑一声,接着回了句:“筠竹离不开“结灵之地”,绎轩虽然成天守在阵外,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若是筠竹同他问上一句,只怕是一问三不知。” 依照筠竹那闲不住的性子,自然是无法忍受。 “对!筠竹姑娘总是没话找话的,与殿下说着以前的旧事,可你们走了这么久,以前的旧事早都说了不下两遍了,绎轩殿下被吵得不得了,索性不再理睬她。” 第306章 随口一说 清扬轻笑一声,接着回了句:“筠竹离不开“结灵之地”,绎轩虽然成天守在阵外,对外面的事情知之甚少,若是筠竹同他问上一句,只怕是一问三不知。” 依照筠竹那闲不住的性子,自然是无法忍受。 “对!筠竹姑娘总是没话找话的,与殿下说着以前的旧事。可你们走了这么久,以前的旧事早都说了不下两遍了,绎轩殿下成日被吵得不得了,索性不再理她。可谁知道,筠竹姑娘见绎轩殿下不理她,一个人竟然旁若无人的唱起歌来……”孤白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笑而不语。 闻言,扉颜只觉得脸上一红,赶忙伸手端起面前的杯子,仰脖喝了一大口酒。 当年,清扬将筠竹丢在他那里时,很长一段时间筠竹都是日日醉醺醺的,她喝醉后最喜欢唱歌,只是这唱的嘛……就有点叫人不敢恭维了。 清扬也不由得一脸无奈,虽然他没有正儿八经听筠竹唱过,但光听孤白这么一说,可以想象到那场面,那真的是相当尴尬。 寻风倒觉得新鲜,侧脸朝左手侧座位上的孤白望了一眼,脸上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惊讶道:“哦?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忽然有些想去听一听。” 孤白:“千万别……” 扉颜:“你可要想清楚!” 清扬正好端着杯子喝着酒,忽然听寻风这么一说,正好咽下去的时候呛了一口,立刻捂着口转过脸去激烈的咳了半天,直咳得眼角淌出眼泪。 寻风见他这样,甚是不解道:“至于么?” 扉颜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认真道:“还真挺至于的。” 清扬咳了半天,好容易顺过气来,只是咳得没有之前那么凶猛,偶尔还是会轻咳两声。 “殿下,实在不是属下说。若是您真的要去扉宅,恐怕筠竹姑娘话比现在还多,恐怕倒是还拉着你不叫你回来,非要听她再将从前的往事再说一遍,那才算完……”孤白唯恐他真的要去,忙不迭劝了一句。 见此,寻风也只得打消了念头,一脸怅然若失道:“罢了,我只是随口一说。” 此时,孤白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清扬伸手拿起面前的竹筷,抬眼朝众人催促一句:“吃饭吧,待会都凉了。” 于是乎,四个人各自揣着自己的心思,安安静静的吃着饭,桌上只有轻微的碗筷触碰,和几个人轻微的咀嚼声。 第二天,清扬清晨醒来时,正好看见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瞬间,他坐在轮椅仰头望着窗外发起了呆,一双眼直愣愣的看着窗外,从屋檐边上一滴一滴落下豆大雨滴。 寻风路过他窗前时,正好看见清扬坐在屋里发呆,于是一弯腰搁下手里的小药锄,轻轻拍了拍两只手上的灰,抬手叩了三下门。 “笃笃笃” 清扬适才被这叩门声唤回神,转脸朝门后望去:“请进。” 寻风一把推开房门,迈步朝他面前走了进来,四下望了一眼走到一把藤椅面前,问道:“我能坐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似乎对他这样客气有些意外,随即点了点头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自然是可以的,请坐吧。” 寻风也不客套,随即弯腰坐了上去,学着清扬抬眼顺着窗外望了过去,轻叹了一口气说:“外面下着雨,你还要去么?” 清扬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 “我听扉颜说,阿璃的魂魄在以前住的竹屋旧址徘徊?” 此时,清扬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仔细想了半晌问道:“当年,多谢有你们救她。”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将投向窗外的眼睛收回目光,僵着脖子转脸望向清扬,看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心口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发堵。 他做这一切,并不是想要看清扬一脸感激的模样,可是当清扬这样认真的感激他时。 这一瞬间,他竟然觉得这感激里面,多少有些讽刺的意味。 “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何必再提呢?”寻风缓缓移开眼,有些不想去看清扬的眼睛。 清扬以为,寻风只是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 再说这么大的事情,只靠他轻飘飘一句多谢,未免有些太牵强。 于是,他轻轻点了点头,又道了一句:“现在说这些,的确有些太无趣,只是欠你们的终归要还,若是有什么我能做的,清扬自当义无反顾。” 寻风“唰”的一下站起身,朝清扬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丢下一句:“随便你。”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他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抬眼正好看见孤白的背影,当即面色一沉喝道:“站住!” 孤白脚底抹油的步子当即一顿,立在原地一脸的悔不当初,只得牵强的挂着笑意,转过身来嬉皮笑脸的唤道:“殿下,好巧啊……” 寻风冷哼一声,拿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迈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一开始,孤白以为他走上来要收拾自己,当即脸色白了三分,又偏偏不敢撒腿跑,只得浑身僵硬的立在那,直到看见他从身侧走了过去,这才僵着脖子转过脸,朝寻风背影望了一眼。 寻风脚步不紧不慢,转过屋角身影随即消失不见。 “嗨……”此时,孤白才长长松了一口气,还没等他喘两口。 清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抬眼看着孤白那副死里逃生的模样,眼底带着惊诧:“怎么了?” 孤白闻声望去,看见清扬没声没息的出现在身前,惊呼一声:“啊?!没事……那个,扉颜叫我喊你去吃饭。”说着,转身朝寻风离去的方向迎去。 清扬一脸狐疑的,抬眼望着孤白的背影看了好一阵。 孤白转身绕过屋角,回头瞧见清扬还愣在原地没跟上,随即倒退一步仰着身子,冲他唤道:“走啊?” 清扬这才催动着剩下的轮椅,朝孤白迎了上去,随口问了一声,道:“你平时,也起这么早么?” 第307章 绝不骗你 清扬这才催动着剩下的轮椅,朝孤白迎了上去,随口问了一声,道:“你平时,也起这么早么?” 孤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啊,毕竟我要照顾殿下,总得早起晚睡才好。” “你又被扉颜利用了。”清扬轻笑一声,叹道。 此时,孤白愣了一愣才恍然想起,当即一脸懊恼道:“我就说么,扉颜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勤快。” 要知道,他在扉宅住了那么久,还从未见过扉颜进过厨房。 他今早起来,刚洗漱完就被扉颜连哄带骗的带到厨房,扉颜一会叫他递个这个拿个那个,一会叫他倒油一会叫他切菜,说是帮忙实际上都是他在做饭。 扉颜都干了些啥来的? 孤白仔细想了想,除了接水淘米,偶尔朝灶里扔几根干柴,好像真没干啥…… 问题是,自己怎么就这么老实,在他滔滔不绝之中,把一顿早饭都做好了? 然后,等一切都做的差不多时,扉颜冲他说了句:“你去叫他们来吃饭,剩下的我帮你做。” 最后他还真的一转头,如此顺从如流的去了。 待清扬跟孤白上桌时,扉颜看见孤白那一脸郁闷的模样,转眼看了看清扬,见他眼观鼻鼻观心,专心致志吃着面前的饭菜,只得低下头扒一碗饭,吃的一脸谨小慎微。 吃了饭,外面的雨也渐渐停了下来。 寻风拎着筠竹那把小药锄,与剩下的三个人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朝竹林深处走了过去。 孤白与清扬告了别,说是出去一趟,转过脸看见扉颜时,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转过脸离去。 “哎?!”扉颜抬手指着孤白的背影,冲清扬怨道:“你看看这个人,居然拿鼻子哼我……” 清扬轻笑一声,对于他的抱怨笑而不语,转过身朝老地方而去。 刚刚下过一场小雨,地上略微有些泥泞,头顶上空的竹叶时不时落下一滴雨水,有的落在清扬头顶,有的落在他肩头顷刻间消失不见。 他面上,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悲喜的模样,静静的坐在轮椅上。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清扬再抬起眼的时候,面前站了一双绣着白色梨花的绣鞋。 他心口顿时一窒,抬起头朝面前望去,果然看见的是那样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只是看着他的眼底,带着浓浓的眷恋。 “阿璃……”清扬朝面前伸出手,想要一把拽着她,唯恐她再次消失。 阿璃缓缓摇着头,哽咽着说了句:“你不是他,他不会像你这样……”说着,脚下朝后退了一步,接着另一只脚也随着退了一步。 清扬面上一惊,立刻催动着轮椅追上去拦道:“阿璃,我是清扬,你好好看看我!” 阿璃紧紧咬着下唇,一张脸色带着惊慌和不可置信,斩钉截铁的喊道:“不是!他不会像你这样,无论何时何地,清扬永远是那样的玉树临风肆意潇洒,而你……” 她一双不可置信的眼,将目光停在了清扬那身下的轮椅,还有他那双从未动过的双腿。 清扬心中猛地一痛,重重的闭上双眼掩去眼底的伤痛,再睁开眼时眼底带着温柔:“阿璃,我只是暂时受了些伤,不能站到你面前而已。扉颜已经在为我想办法,很快我就能站在你面前,像以往一样在雨天为你撑伞。” 阿璃一双眼闪着泪光,看着面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的顾虑逐渐动摇,只是还有些犹豫:“可是她说你不是,虽然气息极为相似,但你是那样的阴郁,不似我认识的那般丰神俊朗。” “我很害怕……你离开我太久了,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你找回来,也不知道你何时才能回来。每一天我睁开眼睛,看见的都是噩梦一般的现实,这个噩梦实在太长了,你明白么?”清扬强忍着内心激动的心情,尽量不让自己声音发颤,目光深深遥望着那张容颜。 闻言,阿璃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缓缓上前一步问道:“清扬,你能回到以前的模样么?” “好……”清扬颤着嗓子,朝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满含热泪的一双眼,带着无限的温柔。 阿璃迟疑着伸出手,朝着身前那只手心向上的手掌,缓缓递了过去。 就在这时,身后一道烟雾突然出现,一只手上前一把抓着她的手腕,一个猛力往后一拽,阿璃脚下踉跄两步,险些摔倒。 另一个满脸怒意的阿璃,眼底带着恨意望向清扬,冷声道:“你休想再骗她!” 这时,被她拦在身后的阿璃,另一只手一把拽着她的衣袖,一脸哀求道:“他没有骗我,他是清扬!” “你是不是很恨我?”清扬望着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轻声问道。 只见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不然呢?” 清扬眸底情绪为之一黯,神色黯然道:“若是我死了,能不能消除你心里的恨?” “那你就去死啊!”阿璃厉声喊道,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怨气,仿佛随时会扑上来要了他的命。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抬手招出那柄“青鸾剑”,甩手朝阿璃脚下扔了过去。 “叮……”的一声,那柄“青鸾剑”入地三分,剑身带着剑柄和上面挂着的那枚淡青色的剑穗,轻轻晃了几晃停了下来。 身后那个阿璃脸色一白,用力拽着身前阿璃的胳膊,苦苦求道:“不要啊……” 只见那个一脸怒意的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没想到他真的把剑交给自己,要自己杀了他?“你骗了她,现在又想来骗我?”下意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 “这一次,我绝不骗你……”清扬苦笑一声,深邃的目光迎上她的眼,眼底似乎还带着深情。 身后,那个阿璃哭的像个泪人,泣不成声的拽着身前的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杀他!” “你到现在还相信他!好……我就叫你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308章 你个蠢货 身后,那个阿璃哭的像个泪人,泣不成声的拽着身前的自己:“不可以……不可以杀他!” “你到现在还相信他!好……我就叫你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身前那个阿璃愤然转过脸,冲哭的伤心欲绝的自己怒吼了一声,抬手将她拽着的那只胳膊奋力一挥,顾不得摔到地上的自己,转过脸拔起脚边的“青鸾剑”,脚下急急迈出两步,手中“青鸾剑”刺破长空发出一声尖锐的剑鸣声。 倒在地上的那个阿璃,一“骨碌”从地上爬起身,急急忙忙追上前去,想要替清扬拦下那一剑。 谁知,清扬抬手一拍身下的轮椅,整个人迎面飞了上去。 “呲……” 手里拿着“青鸾剑”的阿璃,一双眼瞪得越来越大,一脸惊恐的望着那柄“青鸾剑”刺穿了清扬胸膛,鲜血从剑尖凝聚一滴一滴落在他轮椅后。 “清扬……”此时,身后那个一脸泪泽的阿璃,脚下踉踉跄跄走上前,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捂着他胸膛流出来的鲜血。 那个一脸怒容的阿璃,手中仿佛刺痛般“嗖”的一下收回手,微微张着口“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抬起双手在眼前不可置信的看着,嘴里喃喃道:“怎么会……” 清扬嘴角淌出一道血,强自提起精神抬眼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璃,气若游丝般问道:“我……说过,这一次……不会骗……你。” 此时,跪在地上的阿璃仰天哀嚎了一声,顿时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不是这样的…… 他骗了自己那么多次,却偏偏在这一次,是真的…… “阿璃,对不起。”清扬看着那两个阿璃,一个哭的像个孩子,一个哭的一脸绝望。 就在这时,清扬袖中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忽然从他袖子里钻了出来,那盏灯悬在半空发出一道耀眼的光,之后那个一脸绝望的阿璃,抬眼朝虚弱不堪的清扬深深凝望一眼,接着便化作一道光被收入琉璃灯内。 “清扬……你不要死。”另一个捂着清扬伤口的阿璃,哭的几乎喘不过来气。 清扬轻笑一声,伸手抚向阿璃的发顶,脸上带着浓浓的宠溺,轻道:“你还没有回来,我怎么舍得离去?” 闻言,阿璃眼眶落下两滴豆大的眼泪,重重闭上眼帘化作一道光,接着被收入头顶那盏琉璃灯中。 这时,那盏琉璃灯更加璀璨了些,缓缓落到清扬面前。 清扬看着眼前,那亮着四片莲瓣的琉璃灯,轻笑一声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那盏琉璃灯徐徐落下,最后停在清扬腿上,一闪一闪散着青蓝色的微光。 另一边,扉颜正在筠竹那间屋里,仔细观察着那盆“含心草”。 下一刻,一道白色的烟雾从底下窜了出来,化作一个白眉白须的老者。一脸急得快哭的模样,冲扉颜唤道:“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扉颜转头望了一眼,正是之前见过的山神,当即微微一愣,问道:“你来做什么?” “上神呐……您快去看看吧,青丘君主性命危在旦夕呀!”那老者急的恨不得捶胸顿足,冲着背对着他盯一盆花的扉颜喊道。 扉颜心里一个“咯噔”,当即转过脸来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哎……您自己去看看吧,青丘君主那血都快流尽呐。” 闻言,扉颜立刻化作一道金光飘出门外。 那山神还没来得及转身,面前又跳出来扉颜的身形,生生将他吓得丢了一半的魂,抬手捂着心口喘着气道:“上……上神怎么又回来了?” “人在哪?” 那山神抬手,指着那处方向说道:“就是他天天待的那里。” 接着,扉颜又化作一道金光不见了。 那山神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这才化作一道烟雾又钻到地下。 几乎是一转眼的时间,扉颜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只见清扬一双眼紧闭,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垂着脑袋,身下轮椅的鲜血淌了一地,胸口那柄“青鸾剑”插入了三分左右。 “清扬!我叫你假装你怎么动真格的了?!”扉颜气急败坏,忍不住喊了一声,随即将他胸口那柄“青鸾剑”看了又看,急的脑袋上冒了一层汗。 这一剑处在的位置极为凶险,他不好在这里拔剑,只得先小心翼翼的把他送回竹屋。 待清扬醒过来时,又过去了大半个月。 他睁开眼的那一刻,看着守在身边的扉颜,恍然有那么一刻稍稍愣神,再看了几眼适才唤道:“扉颜?” 见到他能说话能认出自己,扉颜立刻激动的哭出来了,顿时拍着大腿又哭又笑的骂道:“你个蠢货!我叫你去骗一骗她,你倒好……真提剑把自己给杀了。”说完,抬手抹着眼角的眼泪。 闻声,寻风从门外匆忙推门迈了进来,看见床上的清扬睁开眼睛,适才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浅笑道:“你要再醒不过来,扉颜怕是要回扉宅给你拿药了。” 还好,筠竹这里留了不少好药。 扉颜哭了片刻,适才缓了缓心绪,长长松了一口气,转脸看着清扬那目光灼灼的眼睛,顿时脸上一臊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大老爷们掉眼泪啊!”说完,起身从屋子里走了出去。 寻风嘴角噙着笑,走到扉颜之前做的凳子上,冲清扬宽慰道:“你别怪他,那天我回来的时候,你的气息几乎都要散了,他也是真的怕了。”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回道:“我知道……” “我听扉颜说,加上这次的所得,你已经收了阿璃四个魂魄,这么说来就还剩下三个了?”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似乎心情有些大好,轻轻叹道:“是啊,没想到这一趟时间久了点,过程艰辛了点,却一下收到两个,剩下的三个仿佛也不觉得又那么遥远了。” 寻风见他如此,也打心眼里替他高兴,随即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顺便给你做点好吃的,叫你补补身子,你想吃什么?” 第309章 会错了意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似乎心情有些大好,轻轻叹道:“是啊,没想到这一趟时间久了点,过程艰辛了些,却一下收到两个,剩下的三个仿佛也不觉得又那么遥远了。” 寻风见他如此,也打心眼里替他高兴,随即起身说道:“我去看看他,顺便给你做点好吃的,叫你补补身子,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也不用特意为我费心思,帮我开导下扉颜,替我说两句好话。”清扬微微侧过脸,朝寻风轻道。 寻风暗自点了点头,转身朝屋外走去。 果然,一处房门老远就看见,扉颜站在院中双手插着腰,一副气的“吭哧吭哧”的模样。 大抵,寻风从未见过扉颜这般,此时忽然看见这一幕,顿时哭笑不得:“他成天睡着你提心吊胆,他醒来你这又是作甚?” 扉颜抬手抹了一把脸,眨了眨眼睛转过头问道:“你饭做好了没?” “嗯……就快了。” 扉颜转身,脚下急急忙忙的朝厨房奔了过去。 待他走进厨房,一把掀开锅里的盖子,望着里面那几道凉拌的小菜,不由得愣在当场。 寻风随后走了进来,见他立在灶边拎着锅盖,转身去橱柜里拿碗筷。 “这就是你做的饭?!”扉颜目瞪口呆,望着锅里那三盘凉菜,惊呼道。 寻风抱着碗筷,转头望着一脸震惊的扉颜,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去了,你怎么能这样省事,连炒个菜下个面都懒得做,就弄这三盘小菜来打发我们……”扉颜一脸郁闷,实在是有些不开心。 寻风暗自点了点头,细数道:“原先清扬可说好的,从天起叫你来做饭,我不过是看着你日日守着他,这才包揽了做饭的差事,再者而言,这么久以来我做的饭你吃过几口?” 扉颜当即愣了愣,忽然想到他这么一个多月来,几乎就没好好吃过一碗饭,最多拔两口菜把碗一推,就又钻到清扬那屋子里去了。 别说一个多月前,你就是问他三天前都吃了些什么,他也是一件也说不出的。 寻风见他哑口无言,随即转身迈步出了屋子,还不忘给身后的扉颜吩咐一句:“记得把菜端出来。” 清扬虽然已经醒来,却还不能起身。 故此,扉颜就端着那三盘凉菜,摆去清扬的屋里。 他与寻风坐在桌边,大约是见着清扬醒来,扉颜心情出奇的好,津津有味的吃着凉菜,就差来一杯清酒应应景。 清扬在床上看着他们俩吃,面上一脸的无奈:“你们两个,是看我躺床上不能动,专门在我面前吃香喝辣,让我看着眼馋?” “不不不……这话你就说错了。毕竟你睡这么久的时间,我一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也是一副废寝忘食的模样,实在是寸步不敢离开你的身。”扉颜嘴里咀嚼着一口菜,筷子又伸向了最远处,瞄准那盘蒜泥茄子而去。 寻风立即抬手一拦,用自己手里的竹筷将他挡了下来,抬眼说了句:“你都吃光两盘了,是不是给我留点?” “你这人怎么忒小器,不过吃了你两盘凉菜而已,你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就不能再去厨房添两个菜?”扉颜“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菜,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说道。 寻风不禁轻笑一声,不甘示弱道:“要添菜可以啊!出门左拐再左拐,走到头就是厨房。” 闻言,扉颜厚着脸皮笑着说道:“别这样,我这一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顿饭,实在是双腿发软两手发抖,做不了那掌勺掂锅的事。”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怎么,你是要我下床给你炒两个菜?” “别别别!这不是还有寻风在么,你老老实实搁那躺着不要动,回头再出个好歹我今晚又睡不成了。”扉颜一脸紧张,扭头冲床上的清扬叮嘱了一句。 寻风顿时又气又笑,反问道:“扉颜,你是不是会错了意?” 扉颜一时间没明白,趁着他没注意手下竹筷一动,伸手偷了一筷子茄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缩回手张口将那一筷子茄子递到口中,笑得一脸小人得志的模样:“嗯?我错了么……” 见此,寻风轻轻搁下自己手里的竹筷,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让你寸步不离的不是我,叫你废寝忘食的也不是我,凭什么你饿了我就得给你做饭吃?” 扉颜面上当即一愣,眨了眨眼转头看了一眼床上的清扬。 清扬见他忽然看向自己,面无表情的把脸转了回去,选择假装没听见。 扉颜仔细想了想,总不好把问题都推给清扬,只得厚着脸皮去跟寻风讨价还价。 转回脸时,他感觉自己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跟了,只能讨好的冲寻风说:“这个事……咱们各司其职都是为了清扬好,我就是牺牲一点个人时间,你就是辛苦一点多准备点饭菜,你看就算清扬不吃,咱们两个男的吃三盘凉菜,实在是太少了点。” “哦?其实这三盘菜原本就没你的,你心里没点数么?”寻风故作一脸疑惑,同扉颜较起了真。 这样一来,扉颜脸上的笑便僵在了脸上,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没想到,寻风竟然真的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只得恹恹的搁下手里的竹筷,可怜兮兮的看着那剩下的半盘茄子,赌气一般的侧过身,冲清扬说了一句:“清扬,你好好在床上躺着,我下山出去买点吃的回来,你是想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 清扬闻声一愣,忽然听见他喊自己,当即脸上挂着惊讶,转脸反问道:“你觉得呢?” 扉颜顿时语塞,只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偏偏又不肯就此罢休,只得咂了咂舌叹道:“罢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我下山吃个饭就回来。”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这时,寻风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专心致志的吃着那剩下的半盘茄子。 第310章 一夜未归 扉颜顿时语塞,只觉得面上有些挂不住,偏偏又不肯就此罢休,只得咂了咂舌叹道:“罢了,你还是老老实实躺着,我下山吃个饭就回来。”说着,起身就往外走去。 这时,寻风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专心致志的吃着那剩下的半盘茄子。 “绎轩若是知道,你趁着他不在慢待扉颜,你猜他会不会跟你急?”清扬望着寻风,面上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的笑意,轻声问道。 寻风手下竹筷一顿,再也没了继续吃的心情,将手里的竹筷往桌上轻轻一搭,转过脸望向躺在床上的清扬,不冷不热的问道:“你都知道了?” 清扬缓缓转过脸,对他的问话不置一词。 见此,寻风便不再拐弯抹角,一脸神色凝重道:“若不是看在绎轩的份,早在你将筠竹害得如此,咱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如今你们两在我这蹭吃蹭喝,他同我急什么?” 清扬面上神色为之一僵,眉头微微一拧。 “如果我猜得没错,扉颜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对绎轩若即若离,你们修仙的人最看重世人的眼光,依照扉颜的性子,恐怕……”寻风轻笑一声,话音戛然而止。 随后,寻风缓缓起身收起面前的碗筷,端着那剩下的半盘凉菜,一转身离去。 待扉颜回来,已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清扬手中捧着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一脸惬意的神色坐在院子里。 “咦?你怎么下床了。”扉颜手中一左一右提着两个酒坛,遥遥看见清扬坐在院中,随即脚步急匆匆的迎了过来。 清扬见他身上的衣服连一道折都没有,眼底带着一丝惊诧的目光,轻声问道:“你去哪了。” 扉颜双眼忽然有些躲闪,扬起手里那坛酒,一脸惊喜道:“清扬,我给你带了两坛好酒,我昨天喝了不少,喝晕了便没来得及回来。” 清扬张了张口,几乎想要毫不留情的揭穿他的谎话,最终忍了又忍渐渐闭了口。 他这一身衣衫,整洁的像今早刚穿在身上似的,哪里像是在哪家店里喝的酩酊大醉,赶不及回来的模样? 寻风正巧拎着筠竹那把药锄,另一只手提着背篓上的背带,迎面朝他们二人走来,见着一夜未归的扉颜,竟然面上没有任何反应,就仿佛不知情似的。 清扬见他准备出门,随即问道:“去哪?” “我就在附近,随便挖点竹笋什么的。”寻风脚下不做停留,与清扬侧首道了一句,转回脸便径直离去。 见此,扉颜面上便有些挂不住了,脸上的尴尬不知该开口打招呼,还是不开口。 直到寻风走远,扉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清扬第一次见他这样举手无措的模样,不禁轻笑了一声,望着扉颜的后脑勺唤道:“你何时也变得这般,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什么作风?”扉颜当即转过身,一脸疑惑的看着清扬,十分不解。 清扬伸出手,朝扉颜面前递了过去。 扉颜愣了一愣,有些不甚理解他要干嘛,道:“什么?” “酒坛拿来,你不是说给我带的么,尽管我现在不适合饮酒,但我倒是可以先收着,免得叫你带回你屋里,最后都叫你一人喝光了。”清扬嘴角带着一丝浅笑,一本正经道。 闻言,扉颜只得一脸心疼的模样,将手里拎着的两坛酒递了上去。 清扬催动着轮椅转过身,冲身后发呆的扉颜叹道:“你若是想去,就不要扭扭捏捏的站在这,让别人看了还以为你怕他呢。” “谁……谁怕他了?!”扉颜脸色一红,杠着脖子喊了声,随即转身朝寻风身后追了上去。 待清扬将两坛酒搁好,再出房门时院里早没了扉颜的身影,他不禁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 扉颜被寻风三言两语刺激的,连屁股都坐不住了,急急忙忙想要逃离此处,再看他一声衣衫如此整洁,恐怕是一夜没睡。 既然一夜没睡,自然是因为什么耽搁了。 不用想都能猜到,扉颜一定是连夜回了扉宅一趟,偏偏还要装模作样,不想叫别人知晓。 另一边,扉宅。 喻龙一脚踏入“结灵之地”,仔细询问了筠竹支枝的状况,得知支枝一切都好,当即面色大喜。 寒云与孤白守在绎轩身边,偶尔你一句我一句拌着嘴,搅得绎轩频频侧首。 绎轩遥遥望着“结灵之地”,望着筠竹的元神微微有些晃神。 昨夜他们四个,从扉宅酒窖里搬出一坛好酒,四个人推杯换盏喝的也算尽兴。 但不知是他许久未见扉颜,亦或是喝了他的酒心里亏心,总觉得他仿佛就在身边,只是当他抬眼四下观察一番,却没能看见一个人影。 那一瞬间,他不禁怅然一笑。 那时,扉颜正隐在一处山峰,背后靠着山壁遥遥望着山脚下,那四个人喝的热火朝天,心里顿时又气又怨,一脸幽怨的冷哼一声,暗道:“居然能找到我藏酒的地方,还偏偏选了一坛最好的酒……” 说完,他便将目光投向绎轩脸上。 许久未曾见他,这一眼在看上去便有些挪不开眼。 “怎么看着像是有些瘦了?”扉颜望了两眼,眼底便有些疑惑。 再看向坐在一旁,嬉笑着与寒云打闹的孤白,便觉着都是他的错,不然怎么看他长胖了呢? 这时,喻龙举杯朝绎轩敬酒道:“我敬你一杯!” 绎轩明显愣了一愣,有些惊愕道:“你敬我?” 喻龙侧首,朝着寒云和孤白望了一眼,见他俩又你一言我一句斗了起来,顿时一脸无奈道:“别的不说,就冲着你能忍得了这两个属下,喻龙就是十分佩服的。” “喻龙!别以为绎轩殿下在这,我就不敢打你啊。”正与寒云斗嘴的孤白“唰”的一下扭过脸,冲喻龙抬手指着他的鼻子,嚷嚷着警告了一句。 喻龙一脸不以为然,冲他挥了挥手道:“行行行,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绎轩当即轻笑一声,便看着喻龙跳了起来,连带着将喻龙拉入了斗阵。 第311章 她的眼泪 一转眼,十年后。 这一年春暖花开,筠竹毫无征兆的突然从“结灵之地”苏醒,恢复了至少三成的修为,重新化为人形。 绎轩、喻龙、寒云、孤白,四个人守护的使命已然达成,商量着何去何从。 喻龙见支枝仍旧未能复活,不忍留她一人在扉宅,只得独自留下。 于是,绎轩等人随着筠竹回到竹屋。 四个人回到竹屋时,寻风正好从房间走出来,怀里正抱着那盆“含心草”,余光瞄到一道紫色的身影和熟悉的气息,当即脚步一顿呼吸接着一窒,待他一脸惊讶的看清那张脸,适才唤道:“回来了?” 筠竹嘴角含笑,一双眼带着浓浓的欢喜,应声道:“嗯……我回来了。” 寻风扬了扬手里那盆“含心草”,神情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看看,我养的怎么样?” 筠竹脚下迈出一步,缓缓迎上寻风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抚上那盆“含心草”的叶片,面上一片温柔的笑意:“虽然没我养得好,但好歹没养死,已然不错了。” “呵……”寻风轻笑一声,垂眸望着身前筠竹那双望着“含心草”的眼,轻声问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怎么没叫绎轩给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筠竹缓缓抬起眼,深深凝视着寻风问道:“我倒是没问你,这些年你一个人住在竹屋,过得甚是自在罢?” 寻风抬起眼,朝远处看热闹的三个人望了一眼,板着脸沉声道:“看什么看?!” 绎轩忍不住轻笑一声,转脸朝身后的两个人催促道:“咱们许多年未回来了,不如到附近去转转?” 寒云立刻会意,伸手一把拽着孤白的后领,连拉带拽的朝身后竹林深处离去。 “寒云!你松开手我自己会走……”孤白挣扎着,将自己的后领从他手里解救了出来,才站稳脚跟便一脸闷闷不乐的,冲绎轩告着状:“绎轩殿下,您真的要好好管管寒云了,怎么能这么暴力!” 绎轩脸上带着浅笑,不置可否的缓缓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应声道:“是挺暴力。” 筠竹望着身后,看着那三个人叽叽喳喳的往竹林深处走去,脸上一片浅笑。 待那三个人离去,寻风板起的脸瞬间换了一副面孔,像是带了三分委屈和三分抱怨,同筠竹怨道:“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火气?” 筠竹转回脸,冲寻风横了一眼伸手夺过“含心草”的花盆,一转身朝院中那张桌子边走了过去,坐下身将花盆搁在桌上,适才幽怨的轻道:“这十多年,你可有去扉宅陪过我一日?” 此时,寻风才恍然大悟。 原来,筠竹怨自己不去看她,觉得他一个人在竹屋过得轻松惬意,甚至可能有几分乐不思蜀。 寻风暗暗叹了一口气,挪到桌边坐了下去:“这事你便怨不得我了,是清扬他们不叫我去的。” 闻言,筠竹伸手扯下“含心草”一片发黄枯萎的叶片,扭过脸朝寻风赌气般砸了过去,娇嗔道:“你少拿他当挡箭牌。” 寻风一脸无辜的伸出手,抓住筠竹的手腕,装作一副内疚愧心的模样,朝她哄道:“好好好,我不该听信他们的话,我错了。” 筠竹抿唇一笑,脸颊上不禁浮上一片绯红,伸手将被他捉住的手腕扯了扯,转过脸应道:“你今日倒是奇怪,居然肯低头认错。” 寻风见她要逃,手下拽着她又往怀里带了一带,嘴角含笑道:“咱们这么多年没见,能不能待会再谈对错。” 筠竹心跳如兔,脸上不由得更加红了几分,微微垂下眼眸轻声道:“不谈对错,那我们谈什么?” “前两日清扬过来了一趟,说是走遍了世间各地,却没能找到阿璃最后一个魂魄。”寻风一脸担忧,朝满脸羞色的筠竹问道。 筠竹整个人愣了一愣,“唰”的一下扭过脸时,面上那些小女儿的姿态瞬间全无,一双眼惊讶的望着寻风,惊呼道:“你说什么?” 寻风以为,她是惊讶这件事情,于是又问了一遍:“以前阿璃与你最亲,你不如去帮帮清扬,看看他可有遗漏了哪处没去?” 筠竹脸上的惊讶,逐渐增加了一抹愠怒,一双眼含怒的看着寻风,微微张着口似乎想要说点什么。 “怎么了?”寻风面上微微一怔,对她这样的神色十分不解。 筠竹呼吸渐渐急促,胸口一上一下轻微的起伏,扯了扯手腕将被他攥在手心的手夺了回来,僵着脖子转过脸,望着面前那盆“含心草”,强忍着怒意冷道:“我知道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会。” 寻风见她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虽然有一些不明白,却也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得暗自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我先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待寻风起身离去,筠竹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泪光。 眼前望着那盆“含心草”,视线愈来愈模糊,最后只能看见满目的绿色。 她刚刚醒来,便急着要回来竹屋,不过是听绎轩说这么多年,他一直守在这里没离开。 绎轩提议,叫筠竹歇息两日缓缓神,等他去给寻风传个口信,叫寻风来亲自接她,却被她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那时心心念念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竹屋,想亲眼看见他看到自己的神情,是怎样的欣喜若狂。 结果,欣喜若狂没见多少,张口闭口却还是别人…… 这教她如何不委屈,如何不失望? 待寻风煮了一碗面,端着碗来到院中时,桌边早已没了筠竹的身影。 他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素面,一脸的沉默。 筠竹极力捂着嘴,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落下眼眶,慌不择路的朝竹林深处跑着,脚下深一脚浅一脚,脚步踉跄着走在翠绿的竹间。 另一只手,时不时的撑着身侧的每一棵竹子,跌跌撞撞的朝远处跑去。 绎轩等人过了许久,打量着天色已临近晚饭时分,这才转身朝竹屋走去。 第312章 再回扉宅 绎轩等人过了许久,打量着天色已临近晚饭时分,这才转身朝竹屋走去。 谁知,他们一回到竹屋只看见寻风一个人,前前后后转了两圈都没能看见筠竹。 绎轩不禁疑惑,朝寻风问道:“大哥,筠竹姑娘呢?” 只见,寻风缓缓摇了摇头,没了下文。 另一边,清扬立在招摇山下,抬眼望着不远处西海岸边。 只见那与天地链接成一线碧蓝色的海水,正卷席着一层又一层的雪白的海潮,朝着岸边一遍又一遍的拍在金色的沙滩上。 那雪白的海潮远远望去,就仿佛为这片碧蓝色的西海,绣上一层又一层裙边,蓝白相应煞是好看。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正打着转悬浮在他身侧,像是一个与他并肩而立一样,陪着他欣赏着面前的美景,就那样静静地相伴,不吵不闹。 “阿璃,你还记得这里么……”清扬面上带着三分浅笑,七分淡淡的忧伤,伴着扑面而来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轻声问道。 那一年,从这里离开之后,阿璃就再也没走出青丘。 他始终都记得,这是阿璃最后来过的地方。 这些年他走过世间各个角落,却始终没能找到阿璃最后一个魂魄。 这里,是他唯一没来过的地方,他不过是抱着最后的希望,踏上这令他久久不敢靠近之处。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缓缓从他身侧的半空中飘远。 在烈日之下,青蓝色的琉璃灯愈加璀璨,仿佛连那青蓝色都比往常略深一些。 只见那盏灯,仿佛调皮的孩子,在岸边海潮上飘荡着,随后那海潮竟然像是被它所吸引一般,从岸边跳起追随着那盏琉璃灯,紧紧跟随在它身后,在碧蓝色的大海和天空中,一会打着转朝高空追去,一会又飘到海面上盘旋。 清扬眼底带着浅笑,静静地凝望着那盏琉璃灯,面上一片眷恋的神色。 随着琉璃灯收入阿璃魂魄,这盏灯就仿佛成了阿璃。 它会调皮,会开心会难过。 有时,清扬与它说话,偶尔也能得到它些许回应。 清扬知道,阿璃还像那一年似的,对这里的美景一如既往的喜欢。 玩耍片刻,那盏琉璃灯忽然散了身后的海潮。 顷刻间,那海潮便“哗啦”一声,落回到海水中。 清扬脚下迈开一步,随即缓缓走向海边,抬起一只手朝琉璃灯面前探去,嘴角带着一抹浅笑:“阿璃,玩累了就回来吧。” 闻言,那盏琉璃灯便十分听话的,朝着那手心朝上的手掌上飘了过去。 待它安安稳稳落在清扬掌心后,便恢复了一盏灯的安静,仿佛像一个玩累的孩子,安安静静的坐下来休息。 清扬将它收回袖中,抬眼看了看面前的碧海青天,喃喃道:“下一次,我会陪着你再来,到时你牵着我的手,可好?” 这话语中,带着浓浓的期盼。 转过身,清扬脚下迈开步子,脚下不做一丝留恋的离开,仿佛那身后的美景多看一眼,便会深深刺痛他的眼底。 林间,扉颜靠在一棵树干上,瞧见清扬正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面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依旧是那副不悲不喜的模样,他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嘴角带着浅笑道:“你饿了么?咱们找处地方吃点东西可好?” 清扬脚下不做停顿,经过扉颜面前时轻轻点了点头,轻声应道:“随意。” 扉颜轻笑一声,走上前追上清扬的身后。 这些年来,清扬的话愈来愈少,但是鲜少见到他再如以前那般颓废。 他虽然不曾开口问及缘由,但多多少少猜测到,一定是阿璃与他说过什么。从竹林离开之后,清扬对自己的身体也注重起来。 每日除了徘徊在凡界各地,就是配合着扉颜治疗。 那听话的模样,即便是叫筠竹看见了,恐怕都得为之惊叹。 既然清扬不愿开口,扉颜便只得厚着脸皮,充当那个插科打诨的主。这些年来他绞尽脑汁,尽力带着清扬多去各处热闹的去处,美名其曰:替阿璃先试试,若是你觉得新鲜,倒是也好带她来逗她开心。 这一招,真的是屡试不爽。 也不知,是清扬为了迎合扉颜一番苦心,还是他真的相信了扉颜的话。 反正扉颜说去哪,他便默默应允相随。 时间久了,哪一处又什么好吃的,哪家店里的菜偏甜、偏辣,哪家茶楼的说书先生讲得好,清扬均能做到如数家珍。 只是这样一来,扉颜心里便觉得亏心的厉害。 他不过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清扬竟然当了真。 一转眼过去十年,阿璃剩下的那一魄始终找不到,他那颗心便犹如十五只木桶打水——七上八下。 算了算日子,扉颜不禁脚下一顿“嘶”了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问道:“我觉着,筠竹是不是该回来了?” 清扬脚下一顿,侧身朝身后扉颜面上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你不如给家里捎个信,问问绎轩近况如何。” 扉颜当即点了点头,一副言之有理模样,笑着问了声:“要不,咱们也别在这里耽搁了,直接回一趟家看看。” 清扬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也好。” 说完,不等扉颜再言,转过身率先走在了前面。 两人一前一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回到了扉宅,他们这厢刚刚推门而入,便觉得家里十分的寂静。 扉颜微微愣了一愣,看着眼前这境况似乎有点意外,当即转身朝着后山那“结灵之地”寻去,等到他俩来到后山,清扬抬眼瞧见对面山峰处,屹立着那棵一人粗的梨树。 只这一眼,他便瞬间想起那日,阿璃窝在梨树下浅浅的哭着的模样,再也移不开眼迈不动脚。 “怎么了?”扉颜忽然瞧见他愣神,一时间有些好奇。 清扬一双眼遥遥望着对面,轻声道了句:“我想去对面看看。” 扉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那处地方随之微微一愣,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一会我过去找你。” 第313章 你看如何 清扬一双眼遥遥望着对面,轻声道了句:“我想去对面看看。” 扉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到那处地方随之微微一愣,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一会我过去找你。” 说完,便转身急急朝“结灵之地”离去。 清扬纵身化作一道青光,在两座山峰只见瞬间穿过,落在对面山峰半山腰处,抬头望了一眼那棵一人粗的梨树,只见头顶缓缓落下一片片雪白的梨花瓣。 再低头看下树下,已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的花瓣。 他脚下迈出一步,踏在这软软的花瓣上,缓缓走到树根处望着那里空空荡荡。 那年那天,他来到这时阿璃就俯身趴在那里。 那时,她身上铺就一层雪白的花瓣,就仿佛盖了一件衣裳。 只是眼下…… 清扬走到那个位置,转身靠着树干坐到了树下,头顶抵在树干仰着脸,望着头顶那一树雪白的花瓣,洋洋洒洒从树枝落下。 那一朵朵小花打着旋,悠悠飘落在他面前。 “阿璃……” 清扬缓缓闭上眼,面上未见得一丝悲伤的模样,心下却一片悲凉。 只因他知,阿璃不喜欢见到他如此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待清扬察觉到有人靠近,“唰”的一下睁开眼时,看见的是筠竹落在面前,朝他一步一步迎了过来,面上带着几分重逢后的欣喜:“清扬……” 清扬忽然见到她,面上带着些许惊喜,眼底带着一丝激动的神色:“筠竹,你回来了。” 筠竹满眼噙着泪,极力抿着颤抖着的双唇,激动地不停地点着头,哽咽着嗓音应声道:“嗯,我回来了,这些年来扉颜将你照顾的可好?”说着,她缓缓蹲下身去,一双眼上上下下将清扬仔细打量。 那时,她看见清扬还坐在轮椅上,再见时他身旁已没了轮椅。 “清扬……你的身体好了么?”筠竹有些不确定,还是温柔的朝他问了一句。 清扬轻笑一声,后背从树干上移开,坐正了些叹道:“你看着如何?” 筠竹颤抖着伸出手,在清扬胳膊上抚了一把,不禁又哭又笑道:“好!就这样挺好。” 清扬见她这般激动,忽然忆起那日他放走的那个人,心中涌上一丝愧意,垂下眼帘怅然道:“筠竹,是我对不住你。” 筠竹抬手拭了拭脸上的泪泽,顿时觉得有些难为情,只见她微微侧过脸,喃喃道:“你当知晓,我极不愿意听你说这些。” 接着,扉颜从对面纵身跃了过来,正巧看见筠竹在此,当即十分激动的唤道:“筠竹,你怎么在这?” 筠竹抬眼朝扉颜望了一望,一双眼眶微微泛红,嘴角噙着一丝浅笑缓缓起身,嗔怪道:“你当是不愿意见我,才会这样问罢?” “这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听喻龙说你先回了竹屋,突然在这见了你有几分惊喜罢了。”扉颜一脸委屈,只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筠竹看。 清扬随即站起身,冲扉颜说了句:“绎轩他们也不在了?” “我家里就剩了一个喻龙,想必其他人也都回了竹屋。”扉颜点了点头,回道。 筠竹缓缓垂下眼帘,只当充耳不闻。 见此,清扬心中渐渐起了疑虑,但他瞧着筠竹的神色,觉着此时问不出个所以然,随即说道:“咱们先去准备点吃的,筠竹这一来一回也饿了吧?” “对对对,是得先弄点吃的来,咱们好不容易等筠竹回来,不大醉他个七天七夜,也得做桌好菜庆祝庆祝,我待会给绎轩他们说一声,叫他们也来热闹热闹。”扉颜满面欢喜,一副摩拳擦掌迫不及待的模样。 筠竹面色一紧,脱口而出:“叫他们做什么?” 清扬朝筠竹脸上望了一眼,随即转脸朝扉颜挥了挥手,道:“今日咱们不叫别人,既然喻龙还留在这里,就把他喊来就好。” 扉颜面上微微一怔,一双眼在筠竹和清扬面上来回看了几眼,这才磕磕巴巴的应道:“呃……好吧,我去唤他下来。”说完,纵身又朝着对面山峰而去。 清扬见他离去,适才轻声问了一句:“寻风可是做了什么?” 筠竹抬起眼帘,朝清扬望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眼神闪烁着应了句:“管他什么事,不过是我觉得人多了炒的紧,咱们许久未曾这般安静,若是你喜欢热闹再叫他们来就是了,何必有此一问?” 清扬一双眼,将筠竹那躲闪的神色尽收眼底,只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头顶的梨树,依旧在微风中轻轻摇摆,一片一片仿佛雪花般的梨花,顺着风的方向越飘越远。 这时,清扬袖中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又仿佛一个睡醒的孩子,从他袖口中钻了出来,欢快的在满天的梨花雨中,忽高忽低的飘着打着转。 筠竹见着那盏灯,眼睛不禁为之一亮,惊喜道:“这便是收阿璃魂魄的法器?” “嗯……九转琉璃灯。”清扬点了点头,双手负在身后,看着那盏灯在筠竹身边一圈一圈的转着,嘴角渐渐浮上一抹笑意,接着又道:“阿璃认出了你,欢喜得不得了。” 闻声,筠竹不禁喜不自禁,伸手朝那盏灯探去:“真的?阿璃在这灯里还能感应到我么?” “只是缺最后一个魂魄,我走遍了凡界各地却总是寻不到,若是找齐了阿璃的魂魄,她或许很快就能醒来……”清扬言语间,有一丝低落的情绪。 筠竹转过脸,看着清扬那面上无悲无喜的模样,张了张口笑着劝道:“凡人有句话说的极好,正所谓好事多磨,好在只是缺最后一个魂魄,你也不必这么伤感。” 清扬苦笑一声,望着筠竹那略显担忧的神色,应声道:“这些年来,无论是你,亦或是扉颜劝我,我像是听了太多的劝解,我是不是令你们太担忧了?” “不是……不论是我或是扉颜,咱们都希望阿璃早点回来,既然只剩这最后一步,不如你稍稍宽心些,这些年你在凡界来回奔波,是该稍稍歇息一阵了。” 第314章 不正好么 清扬苦笑一声,望着筠竹那略显担忧的神色,应声道:“这些年来,无论是你,亦或是扉颜劝我,我像是听了太多的劝解,我是不是令你们太担忧了?” “不是……不论是我或是扉颜,咱们都希望阿璃早点回来,既然只剩这最后一步,不如你稍稍宽心些,这些年你在凡界来回奔波,是该稍稍歇息一阵了。” 清扬脚下迈出一步,抬手朝那琉璃灯探去:“走罢。” 下一刻,那盏琉璃灯竟然真的听了他的话,乖乖的落在他的掌心。 筠竹面上微微一愣,缓缓点了点头跟在身后。 待他们两人下山,扉颜和喻龙正在商量着什么。 老远看见筠竹走了过来,喻龙当即一脸欢喜的唤道:“筠竹姑娘,咱们又见面了。” 筠竹随即点了点头,应道:“我不过是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得回到这来,早知道就不急着回去了。” 清扬见他俩关系看上去很是熟稔,以为是筠竹在“结灵之地”得他照拂,只是微微有些吃惊便释然。 扉颜却不一样,拧眉思索了好一阵,抬起头来时,看着那两人依旧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颇为好奇的转过脸,冲清扬问了一声:“你不绝得奇怪么?” “奇怪什么?”清扬连眼皮子都没抬,不冷不热的回道。 扉颜再转过脸,看着喻龙与筠竹相谈甚欢的模样,嘴里低声嘀咕道:“他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闻言,筠竹跟喻龙同时收了声,转脸朝扉颜望了过去。 扉颜活像偷吃被人抓了个现行,脸上顿时尴尬的像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准备转身逃走却又疑惑道:“不对啊!你俩这熟的有点过了吧?” “哪里过了?”筠竹一脸茫然的,望着扉颜愣愣道。 清扬觉得扉颜有点小题大做,随即冲筠竹说了句:“没事,你们聊天别忘了做饭。”说完,转身朝院中的石桌边走了过去。 扉颜一脸狐疑的将那两人望了一眼,转身朝清扬身边凑了过去:“按理说,筠竹也不过在这里养了个十来年,怎么就跟喻龙关系这么好呢?” 清扬一抬手,石桌面前白了一套茶具。 他也不管扉颜如何的匪夷所思,自顾自的泡着茶。 “哎哎哎……你不觉得奇怪么?”扉颜一弯腰坐在清扬身侧,一脸好奇道。 清扬掀起眼帘,淡淡看了一眼一惊一乍的扉颜,问:“奇怪什么?” 扉颜仔细想了想,适才说道:“筠竹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她一向是对谁都格外热情的,喻龙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对谁都是不冷不热的,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清扬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抬眼朝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背影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这不正好么?” “哪……那好了?”扉颜一脸茫然,显然还没明白过来。 清扬搁下手里的茶杯,侧首朝扉颜望了过去,一脸的意味深长道:“既然喻龙性格有些偏冷,遇到一个性格热情的,不是正好么?” 扉颜差点跳了起来,一脸震惊的惊呼道:“他俩???” 清扬抬眼一看,只见远处那俩人纷纷回头,朝扉颜那投去疑惑的目光。 扉颜当即轻咳了一声,掩饰些许尴尬的场面,抬起手撑着脑袋转向清扬,用胳膊挡了挡半张脸,轻声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要知道,那“结灵之地”可还住着一个呢,虽然谁都不知道那个姑娘跟喻龙是什么关系,但从喻龙这样上心的态度看来,也不是普通朋友那么简单吧。 万一哪天,住在里面那个出来了,喻龙要真是跟筠竹有个什么恩怨的,他们三个是不是得打起来? 不对!筠竹的竹屋那里,不是还住了个寻风吗? 这场面……到时候可不好控制啊! 一想到这,扉颜便浑身一个激灵,这要是真的打起来了,他是要帮筠竹跟自己这个外甥呢,还是帮理不帮亲呢? 清扬见他这样,只觉得他像是臆想症又犯了,只能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喝着茶,等待筠竹他们把饭做好。 没多久,筠竹和喻龙将饭菜端上桌。 清扬几乎全程专注吃饭,并没有过多关心其他人。 喻龙和筠竹却谈笑风生的,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 扉颜瞪着一双大眼睛,将那两个人看得仿佛要看穿个窟窿,手里夹着一筷子菜,看都不看就朝面前喂去。 得亏,在关键时刻清扬伸手拽了他一把,才避免了扉颜将那筷子菜塞到鼻孔里,当即拧眉叹了口气,轻声念了句:“你若不想被筠竹打的瘫在床上,还是收敛点好。” 闻言,扉颜只得一脸恋恋不舍的模样,低下头端起碗吃着自己面前的菜。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扉颜东瞅瞅西望望,悄没声息的摸到厨房,轻手轻脚的朝正在洗碗的喻龙身后走了过去,像鬼魅一般附在他耳边唤了一句:“喻龙……” 喻龙没提防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又这样鬼鬼祟祟的喊他,手里一个哆嗦差点把碗扔了出去,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唰”的一下扭头朝身边的扉颜望了一眼,待看清是他之后松了一口气,怨道:“扉家舅舅,你这是干什么?” 谁知,扉颜一脸严肃的抬起一只手,掩着半张脸给他打了个眼色,轻声急道:“你小点声,我可是为了你好,冒着被打的危险来救你。” 喻龙当即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救我?”说完他扭头朝厨房门外看了一眼,更是一脑门官司。 冒着被人打的危险——救他?! “此话怎讲?”喻龙见他如此这般谨慎,下意识选择相信了扉颜,一定是真的为他好才会如此这般,随即压低嗓音问了声。 扉颜眨了眨眼,在心中将想要说的话踌躇许久,适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筠竹姑娘是不是挺好的?” 喻龙不禁愣在了当场,眼底带着震惊的神色,直愣愣的望着面前的扉颜,飞速的思考着这句话。 第315章 都是误会 扉颜眨了眨眼,在心中将想要说的话踌躇许久,适才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觉得……筠竹姑娘是不是挺好的?” 喻龙不禁愣在了当场,眼底带着震惊的神色,直愣愣的望着面前的扉颜,飞速的思考着这句话。 只是他以为,扉颜说这句话是询问他这个旁观人的意见,误以为扉颜是对筠竹有什么想法,不过震惊了半晌便回过来味,当即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将手里的碗和抹布丢回木盆里,甩了甩双手的水,支支吾吾的答道:“这……筠竹姑娘吧……”他话音一顿,抬眼看着面前扉颜那一脸期待的模样。 “我觉得是挺好的!”他仔细想了想,若是扉颜想要追筠竹姑娘,叫这样好的一个姑娘当自己的舅母,倒也是一件美事。 这时,扉颜心里“咯噔”一声,这一脸的神色就精彩了。 那是三分懊恼两分悔恨,另外又添了五分的气不打一处来。 他心里那叫一个急,心说:哎呦喂,还真叫自己猜准了! 喻龙看着他这幅神色,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之后,那直接木讷在那一动不能动,十分不理解这是何缘故,只以为他有什么难为之处,好心好意的问了句:“扉家舅舅,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只要我能帮你的,你尽管说就是了。” 扉颜一张变幻莫测的脸,抬手指着喻龙念道:“你说说你,你后山还养着一个,你就敢上前面翘山脚,你捅出这么大篓子,你叫我帮哪一个?” 喻龙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这?这从何说起……” “先不说筠竹喜不喜欢你,你都不该去喜欢她啊,她跟寻风那点破事还扯不清理还乱呢,你后山还养着一个,你就敢横插一脚去撬寻风的山脚,你说到时候真的打起来了,你叫我帮谁?!”扉颜一脸悔恨交加,只恨不得一巴掌拍到喻龙脑壳上,好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 喻龙听他这样一说,尽管不是十分明白,却也听了个大概,当即惊呼一声问道:“不是你问我筠竹姑娘怎么样么?难道不是你喜欢她,你……你以为我喜欢她?!” “我喜欢她???”扉颜当即愣了一愣。 之后一脸嫌弃的说道:“你可算了吧,先不说我与她在一起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换作任何一个人,但凡是见过她那段时间的模样,我保证就算是寻风,也绝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 闻言,喻龙明显怔在当场,喃喃道:“没这么夸张吧?” “不是……你既然不喜欢她,你没事跟她这么近乎做什么,你不是挺不冷不热的一个人么,怎么就看了十来年,忽然对她这般热情?”扉颜摆了摆手,不想再继续之前的话题,忽然话题一转一脸严肃的问道。 喻龙愣了一愣,适才说道:“我没与你说过么,当年我奉七刹的命,送支枝另一半真身来给你们送信,半路却出了点意外,还是筠竹姑娘出手相助。” 此言一出,扉颜当即傻了眼,惊得几乎合不拢嘴:“原来,当初给筠竹绎轩信物的,是你?!” “是啊!这事你不是知道么……” 扉颜当即捂脸,心里悔恨的不知成啥样,暗自庆幸还好这事没叫筠竹听见,这误会真的是太…… 还没等他庆幸完,筠竹已经黑着一张脸,迈过门槛走了进来,一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就那样目不转睛的瞪着扉颜,胸口一上一下骤然起伏,显然是气得不轻。 “糟了!”扉颜脸色大变,当即惊呼一声,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转身就想要逃。 可是厨房就这么大,他转脸一看无处可藏啊! 喻龙从未见着筠竹这般,猛地看她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当即心口一惊呼道:“筠竹姑娘,这都是误会一场,我刚刚已经跟扉家舅舅解释过了,你不要生气。” 筠竹一直未语,那眼睛横了一眼喻龙,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见此,喻龙只好把嘴巴一闭,再也不敢张口说一个字。 顷刻间,扉颜脑袋上冒出一把冷汗,他只得面上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冲筠竹哄道:“呃……都是误会,说开了不就好了么……” 此时,筠竹冷笑一声,脚下上前迈了一步,轻声问道:“误会?” 扉颜哪敢不配合,当即头如捣蒜应声道:“误会!绝对是误会……” “你不是说,但凡见过我当年的模样,谁都不敢对我有非分之想么?难道这也是误会?”筠竹脚下再上前一步,讥笑着问道。 扉颜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顺着鬓角缓缓往下滑,他不禁抬起袖子抹了一把冷汗,只能笑得更加小心翼翼,转脸朝喻龙喊道:“那个……刚刚你听见我说了么?” 喻龙张了张口,正准备替扉颜圆这个谎,只见筠竹那一双欲要喷火的双眼,“唰”的一下移到了他的脸上,嘴边那句话就只能咽下,只得硬着头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在那一瞬间,扉颜只觉得天仿佛都要塌了下来。 不远处,清扬正在自己的房间,盘腿坐于床边打坐,却听见一阵“乒里乓啷”各种声响。 下一刻,他“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竖起耳朵倾听那声音的来处,就听见扉颜和筠竹仿佛在争执什么,一旁还有喻龙焦急的劝阻着什么。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长长叹出一口气,重新闭上眼帘。 “清扬……” 待他听见一声熟悉的轻微呼唤声,当即“唰”的一下再次睁开眼,印入眼帘的却是在他之前去的那座山峰半山腰处。 “清扬……” 清扬转过身,在四下环视了一眼,却不知那声呼唤从何而来,只得回声唤道:“阿璃!你在哪……”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阿璃都没能在他面前出现,也再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他只得一脸失望的转过身,朝那棵梨树走了过去,后背倚着梨树缓缓坐下身,仰头望着头顶上一片一片落下的梨花花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316章 你行不行 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唤,阿璃都没能在他面前出现,也再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他只得一脸失望的转过身,朝那棵梨树走了过去,后背倚着梨树缓缓坐下身,仰头望着头顶上一片一片落下的梨花花瓣,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清扬……你醒醒。”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感觉有人在抚上他的脸,甚至一声一声唤着他,他渐渐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面前,是阿璃那一张带着浅笑的脸。 他当即将后背离了身后的树干,上前一把捉住阿璃的肩头,急急唤道:“阿璃!”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侧过脸看了看他那双静静握着她肩头的手,撅着小嘴冲清扬轻声撒着娇,道:“疼。” 清扬当即愣了一愣,立刻将手松开了些,歉声道:“对不起……” 阿璃伸手,将清扬的后颈搂在臂弯,嘴角甜甜一笑问道:“清扬,你怎么才来找我,我睡了好久的一觉,仿佛睡了很久很久,一直在等你来找我,可你迟迟不来。” 清扬垂下眼眸,凝望着近在咫尺的阿璃,只感觉心尖微微有些颤抖,那僵在半空中的手朝她后腰探了过去,紧紧将她搂在怀中,眼中一片温柔:“我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阿璃莞尔一笑,仰起头在头顶看了一眼,说道:“你忘了么,你在这里同我说过什么?” “没有忘……”清扬脱口而出,一双眼凝视着阿璃那洁白的脖子,搂着她后腰的手愈加紧了些,探头朝她那白皙的颈部凑了过去,鼻尖嗅着阿璃身上那特有的气息,浑身微微有些发抖。 阿璃松开他的后颈,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娇嗔道:“好痒……” 清扬顺势松开了些,一双眼带着深情凝视着阿璃的面容,轻声问道:“阿璃,回来吧。”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凑上清扬面前闻了一闻,这才朝后躲了一步:“你喝酒了么?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 “你指的是九转琉璃灯么?”清扬当即了然,问道。 阿璃点了点头,诚然道:“我知道她们一直都在,我也知道你在找我,可是我一直都只能留在这,一直沉睡在这里等你来寻我。” 清扬眸间一柔,望着阿璃更加温柔了些,轻声说道:“就因为我说过那些话么?” 阿璃轻笑一声,身后环着清扬的后颈,将他轻轻一把推到身后的梨树树干上,撒着娇问道:“嗯?你说过什么话,我怎么都不记得了呢……”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深情的望着阿璃那张粉嫩的双唇,轻声呢喃道:“阿璃,我喜欢你。” 待他倾身吻向阿璃的瞬间,整个人忽然像是从梦中突然醒来一般,浑身微微一震睁开眼来。 待他看清眼前,清扬不由得微微一愣,四处打量了一眼看出来依旧是在房间内,只见面前那盏亮着八枚莲瓣的琉璃灯,正幽幽散发着青蓝色的光。 他心中顿时一喜,伸手将那盏琉璃灯接过手心,急急忙忙下床朝门外跑去。 一座山头,扉颜正被筠竹追的气喘吁吁,转头一看不远处筠竹的身影,当即“哎呦”一声一屁股坐了下去。 待筠竹追了上来,朝扉颜狠狠踹了一脚骂道:“你倒是跑啊!” 扉颜此时连喘气都来不及,哪有多余的空跟她斗嘴,抬起手冲她摆了摆手。 不多时,清扬落在两人面前,将手里的琉璃灯递了上去:“阿璃的魂魄已经全了,我须得赶回青丘去。” 那两人顿时一喜,此时也顾不得算账了,连忙凑上去看了又看。 “咦?这怎么还空着一枚莲瓣?”扉颜看了半天,伸手指了指那最后一枚没有亮起的莲瓣,疑惑道。 筠竹望着那空下来的一枚莲瓣,也困惑不已,抬头冲清扬问了句:“这灯颇为奇怪,为何是九枚莲瓣,照理说阿璃只有七个魂魄,这亮起的第八个又是什么?” “当初我生刨下来的一魄,一直在灯芯中作为引,阿璃所有魂魄收齐之后,这灯芯的一魄便转到了莲瓣上,至于这空下来的一瓣……”清扬话音一顿,也困惑不解。 扉颜摆了摆手,一脸无碍道:“这倒不是什么大事,我觉得不过是“九转金莲”的真身是九个瓣而已,这空着就空着吧,咱们还是先去青丘,将阿璃的魂魄先还到她身上,再看如何吧!”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冲那两人望了眼,问道:“你俩还能走么?” 筠竹跟扉颜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行不行?!” “嗯,我看你们俩精气神挺足的,那咱们就动身吧。”清扬轻笑一声,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于是,三个人跟喻龙交代了一声,又朝着青丘的方向奔去。 兴许是清扬集齐了阿璃所有的魂魄,人逢喜事精神爽,脚下竟越飞越快,将那两人远远甩在身后。 扉颜与筠竹之前斗气这么久,此时自然赶不上清扬的脚步,只得两人暗自叫着劲,两个人一会他超前一步,一会她领先半截。 好不容易落到了青丘山脚下,那两人两腿站在地上隐隐有些发抖,连走路都摇摇晃晃起来。 清扬刚刚上前两步,立刻从门口结界处走出六个青衣的门人,纷纷朝他作揖问好。 他只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转过脸朝身后两人问道:“要不要叫人扶着?” “不需要!” “不用……” 两人说完,还瞪着一双眼相互冷哼一声,随即扭过脸去。 见此,清扬也不再管他俩,朝那几个门人吩咐道:“给他俩找个房间,让他们休息会。” “君主……”宛柔一脸欣喜,从结界一步跨了出来,立即抬手作揖冲清扬唤道。 清扬望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迈步从她身侧走了进去。 宛柔抬起眼,朝那累的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再次作揖唤道:“扉颜上神,筠竹姑娘,请跟宛柔来吧。” 清扬回到自己的洞里,叫人打水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第317章 没事找事 待他一身清爽,坐在桌边翻看着堆在他桌前的公务,不禁头疼了一疼。 随手拿起一本来翻开看了看,眉头微微一拧似乎有些不悦,只是随手丢到手边,又拿起了另一本。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传来宛柔的声音。 “君主,您吃点东西吧?” 清扬缓缓抬起头,朝门口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 “奴婢之前去看过,两位只是有些累着了,大约明日就能恢复体力。”宛柔嘴角含笑,垂眼望着身前端着那盘百合羹,再问了一句:“君主,奴婢特意煮了……” 清扬伸手朝身边扔下一本,冷声打断了她的话,道:“我不饿,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宛柔愣了一愣,嘴角的笑意僵在脸上,转身将手里的托盘交给身后的门人,缓缓应声道:“是。”这才迈上台阶朝洞里走了进去。 一抬眼,看见清扬面前的桌上,那些本子本分做了两堆,正整整齐齐的摞在他左右手处,再看清扬脸上的表情,虽然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随即将头一低,怯声道:“君主……这些天来,奴婢将不能做主的事务,才送进您的桌上……” “我不是说过了,叫你自己看着办么?”清扬拧眉,再一次打断了宛柔的话。 宛柔心中一慌,头顶更加低了些,只得小心谨慎的立在那,等候清扬的训话。 清扬见她这般,不禁语气放送了一些,望着左右手那两堆本子,吩咐了一句:“叫人来把这写东西搬出去,我已经都看过了,这一堆立刻去办,另一堆你自己抽空去处理吧。”说着他起身从桌边离开,径直从宛柔身侧走了出去。 待他走了,宛柔这才缓缓抬起头,朝着那桌上两摞本子无声轻叹了口气,转身冲洞外吩咐道:“去找两个人来。” “是!”门外,那个青衣的小姑娘应了声,手里端着托盘转身离去。 清扬出了洞门,就奔着后山走了过去。 刚刚爬上山顶,一抬眼见着那座寒室依旧是静静屹立在那,一时间竟说不清是激动多一些,还是伤感多一些。 待他走进寒室,望见那张冰床上睡着的阿璃,脚下小心翼翼地迎上前去,就仿佛怕惊醒了熟睡在冰床上的佳人。 这时,他袖中的琉璃灯竟然“唰”的一下,自己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朝着躺在冰床上的阿璃,围绕着转了好几圈,看上去颇有些兴奋的模样。 清扬嘴角轻笑一声,望着那蠢蠢欲动的琉璃灯,问道:“你也想早点回到身体里去,是不是?”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竟在半空中情不自禁抖了起来,就仿佛是被寒室的寒气所冻着了一般,像个人怕冷似的瑟瑟发抖起来。 清扬抬起手,朝那哆哆嗦嗦的琉璃灯探了过去,唤道:“你若是冷了,还是先回到我袖子里去吧。” 下一刻,那盏琉璃灯乖乖落在他掌心,被他转手塞到了袖子里。 他抬起眼,望着冰床上熟睡的阿璃,轻声唤道:“阿璃,我离开这些天,你可有想我?”说着,他捉住阿璃冰凉的左手,搁在自己掌心用两只手捂着,期望能将她那冰凉的手暖热一些。 过了好半天,清扬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只见手背上已染了一层白霜。 他只好放弃,将阿璃的手重新放回她身前。 “阿璃,很快你就能醒来了,到时候就不这么冷了。”清扬俯下身,在她眉心落下如羽毛一般轻轻的一吻。 待他再直起身来时,环视了一眼四周厚厚的冰壁,眼底带着一丝期待。 或许,明天他就可以将这间寒室,还给鲛人之祖了。 次日,清扬一早来到寒室。 筠竹跟扉颜从昨晚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再也没从床上爬起来,这一夜过去也不过才休养了八成,一大早被宛柔叫醒心情很不好,偏偏又不好发作。 只得两人同病相怜的对视一眼,朝着后山奔了过去。 待他们两人来到寒室,清扬已足足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 他们三人商量一番,便开始动手将琉璃灯内阿璃的魂魄,转到冰床上阿璃的身形。 只是他们从大清早开始,一直到日落西山,三个人使出浑身的解数,仍旧不能将琉璃灯内阿璃的魂魄引渡到阿璃身形中。 扉颜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底下的凉意透过衣物,像一根根带着尖刺的绣花针,直扎的他屁股痛,忙不迭又跳了起来,一脸郁闷道:“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魂魄集齐了,却不能按照书上说的,顺利引到阿璃身形中。 “清扬,那本书你带了么,我看看是不是你哪里记错了。”扉颜伸出手,朝清扬探去。 筠竹两眼一瞪,恶狠狠的骂了句:“你以为都跟你似的?!” 扉颜当即不乐意了,义正言辞的解释道:“俗话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那要是他真的记错了什么,或是漏了什么,大家岂不是白费力气?” 筠竹上前一步,抬手指着扉颜面上,满口威胁之意逼迫了一句:“要是清扬没记错,你是不是给我把书吞下去?” “吞就吞!你叫他把书拿出来啊……”扉颜脖子一杠,不甘示弱的接道。 清扬双拳紧握,沉声吼道:“你们两个都别说了,叫我一个人安静会,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于是,筠竹再上前一步,伸手一把揪着扉颜的衣领,拽着他就往寒室外离去。 “你松手!我又不是没长腿,我自己会走。”扉颜压低嗓音,冲走在前面的筠竹喊道。 筠竹一脸的神色凝重,脚下一顿转过脸来,冲扉颜咬了咬牙恨道:“你看不出他现在有多心烦么,还在这给他没事找事?” “我就是想要那书看一眼,万一真的是漏了什么关键地方,或者有哪里记错的,不是白耽误这么长时间么?”扉颜一脸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的表情。 筠竹抬腿,朝着扉颜狠狠跺了一脚。 第318章 你管不管 筠竹一脸的神色凝重,脚下一顿转过脸来,冲扉颜咬了咬牙恨道:“你看不出他现在有多心烦么,还在这给他没事找事?” “我就是想要那书看一眼,万一真的是漏了什么关键地方,或者有哪里记错的,不是白耽误这么长时间么?”扉颜一脸我没有错,错的不是我的表情。 筠竹抬腿,朝着扉颜狠狠跺了一脚。 “你知道什么……或许是我们都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本书上记载的办法或许根本就是个幌子,一个给看见这本书人期望的幌子。清扬如此通透的一个人,又怎么会不明白。”筠竹眼里渐渐涌上眼泪,再也说不下去。 这时,扉颜才恍然大悟。 顿时明白,自己无形中将清扬置于何地。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骗局…… 若是如此,清扬以后又该怎么办? 之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清扬一步都没有走出寒室,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有多绝望和伤心。 即便扉颜与筠竹日日苦劝,他就仿佛一具没有灵魂人偶,一动不动的坐在阿璃身侧,一双眼睛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她,面上不悲不喜。 时间久了,他们俩也不再劝他,只是每天来看看他可否想通。 这一日,筠竹与扉颜同行上山。 一抬眼便看见清扬缓缓迈步,从寒室中走了出来,她心中顿时一喜快步迎了上去,看着神情有些木讷的清扬,她颤了颤唇,幽幽唤道:“清扬……” 似乎,清扬被这一声呼唤喊回了神,他僵着脖子转过脸,朝身侧的筠竹望了一眼,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句话反倒令筠竹面上一怔,一脸的不解:“我不该在这,又要去哪呢?” 清扬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望着筠竹那一脸担忧的模样,忽然像大彻大悟般,问道:“难道,阿璃和我如今的境地,还不能叫你明白什么最重要?” 扉颜见他意有所指,急忙插嘴道:“清扬,我们只是担心你。” “你们回该去的地方吧,即便阿璃不能再醒过来,但她说过她从未离开。”清扬留下这样一句话,随即迈开步朝着山下离去。 筠竹愣愣的望着清扬离去的背影,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扉颜侧首,望着筠竹那副忧心忡忡模样,长舒一口气叹道:“他总算是想通了,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我倒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虽然不知道你与寻风又发生了什么,你们俩却不该这样彼此蹉跎,有些事有些话还是须得早些说清楚的好。”说完,他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慌不忙的转身便走。 没过几日,寻风便亲自来到青丘。 筠竹房间里,扉颜手里呼扇着那柄折扇,脚下徘徊不定的踱着步,一遍又一遍的唉声叹气,反观筠竹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坐在桌边安安静静的喝着茶。 “人家专门来寻你,你说你在这赖着不走算什么,好歹那竹屋也是你的地盘,你就任由着他在那住,自己吓得不敢回家?”扉颜脚下一顿,一脸气急败坏的嚷道。 筠竹猛地抬起头,侧首朝扉颜那一脸急色的面上望了一眼,声线顿时提高了三分,问:“谁告诉你我吓得不敢回家了?” 扉颜不禁瞠目结舌,抬手“啪”的一下半和扇面,指着洞门口惊呼一声道:“人都站在你门口了,你连个门都不敢出,吃饭喝水都等着人来送,不是吓得是什么?” 筠竹当即心里一堵,将手中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只听“砰”的一声,茶杯底部与桌面发出一声响,筠竹微微昂着下颌,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一歪身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侧倚着,面上一脸的冷若冰霜。 见此,扉颜不禁长叹一口气,十分不耐的说道:“得,你就在这躺着吧,我先替你出去问句话。”说完,一转身朝洞外走去。 才刚走出洞门,就看见寻风的背影正负着手立在不远处,只看得见背影看不见脸,他一时间也不知寻风此时心情怎样,故此心里有些犹豫着打退堂鼓。 再怎么说,他那见面三分怵还是有的。 只是一转脸,刚刚迈出一只脚准备退回去,一抬头看着筠竹洞门口,脚步顿时一定立在那,不禁头大如斗。 扉颜转过身,一步步走到寻风身后,故作轻松的笑着问道:“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寻风早在他出了洞口便知晓,只是听着他徘徊不定的脚步声,一直憋着没回头罢了,此时他既然走上来搭话,自己自然是不能拂了他的面子,随即转过身应道:“筠竹出来时间够久了,我来带她回竹屋。” 扉颜脸上挂着三分笑意,故意装作听不懂的模样,点了点头回道:“相比竹屋而言,她住在青丘的时间更久,待她什么时候想回竹屋了,自然就回去了嘛。” 寻风当即愣了一愣,转脸冲洞口望了一眼,再转回脸看向扉颜,面上似笑非笑的答了一句:“有道理,不如你帮我传一句话问问,她屋里那盆“含心草”眼见着要修为人形,她管是不管了?” “这个好说,我替你跑一趟便是了。”说完,扉颜一转身匆匆忙忙朝洞口走去,一头钻进洞就奔着床上歪着正舒服的筠竹迎去,言简意赅的问道:“人家问你,你那盆“含心草”就要化形了,你管不管?” 闻言,筠竹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一脸欢喜道:“真的?” 扉颜侧了侧身,脚下迈出一步,一副我不知道你别来问我的神色。 见此,筠竹一阵风的从床边跑到洞口,在将要处洞口前顿了顿身形,稍微整理了下脸上欢喜的表情,换了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这才不紧不慢的朝洞外走去。 待她一走出洞口,就看见寻风正负手立在不远处,目光灼灼的望着她。 “你既然来了,怎么不把“含心草”带过来?”筠竹微微侧过脸,避开了与他四目相视。 寻风仔细将筠竹打量一番,这才嘴角噙着笑问道:“我要是带来了,你还会跟我回竹屋么?” 第319章 只是这样 寻风仔细将筠竹打量一番,这才嘴角噙着笑问道:“我要是带来了,你还会跟我回竹屋么?” 筠竹顿时语塞,转过脸来望着他没了言语。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但只要你生气了一定是我错了,不如你同我说道说道,此番究竟为何?”寻风脚下朝筠竹面前迈出一步,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筠竹冷笑一声,冷冷问道:“重要么?” 寻风脚下一顿立在原地,转脸朝四周望了望,适才问道:“那你怎么不回去?” “你管得着么?!”筠竹声音一寒,面上带了一层愠怒。 寻风刚刚张口,正准备说些什么。 扉颜急急忙忙从洞内迈步出来,冲着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劝道:“哎哎哎……你们俩不要一张嘴就吵架好不好,有什么事情非要动嘴呢?还有你,人家既然来接你,你见好就收不好么?”一转脸,他朝筠竹指责道。 筠竹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骂道:“扉颜!你若是不给我滚远点,我打得你见好就收。”说着,冲他扬起一只拳头,仿佛下一刻就要呼到他脸上似的。 扉颜脚下当即退了一步,冲随时可能暴跳如雷的筠竹哄道:“好好好,我滚还不行么?”说着,脚下抹油溜的不见了人影。 寻风脚下又上前了一步,问道:“我只问你一句,你走不走?” 筠竹那冷若冰霜的脸“唰”的一下转过脸,冲寻风喝道:“我若不走,你能奈我何?” 寻风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好!”说完,他便直接脚下一点地,纵身上前伸手抓向筠竹,将她不由分说的拉入怀中,一闪身不见了踪迹。 这时,躲在远处的扉颜抬手抹了一把额前,一脸感慨道:“早这样不就完了么,何必费这么多话呢?” 一路上,任凭筠竹如何又吼又叫的威胁他,寻风只当充耳未闻,仍旧面不改色的朝竹屋奔去。 直到落地站在竹屋面前,寻风这才松开了怀里的筠竹。 筠竹顿时又气又恼,扬手冲寻风挥了一巴掌,只听“啪”的一声,又重又清脆的响声,顿时惊着了竹屋里的三个人。 绎轩身后跟着寒云和孤白,三个人才冲出屋子,一抬眼看见他们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当即愣在当场不知该进该退。 寻风眯了眯眼睛,沉声喝道:“给我滚进去!” 此言一出,那三个人立刻掉转过头,头也不回的溜了。 筠竹那一巴掌用了狠劲,直到此时手掌还微微有些发麻,她缠着一双唇望着对面,看着他一脸危险的表情,正抬腿朝自己走近一步,当即脚下频频后退,喃喃道:“你别过来!” “够了么?”寻风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筠竹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什么……” “我问你打够了么?!”寻风脚下迈出两大步,一抓抓着筠竹那只略微有些发麻的手掌,朝自己面前拽了过去,沉声道:“若是没打够,你继续。”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扯了扯那只胳膊,一连拽了几下都没能挣脱,不禁扬声喊道:“你放开我!” “你到底还想怎么样?”寻风手中攥着她皓腕的手指,逐渐越收越紧,不甘示弱的厉声吼道。 见此,筠竹鼻子一酸急的哭了,她望着一脸怒意的寻风,歇斯底里的的吼道:“我想要怎样你不知道么?我只想要你眼里有我,只想你张口闭口说的都是我,可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我去找清扬,你为什么将阿璃的事这么放在心上?” 屋内,绎轩听见这话顿时愣在当场,之前他一直以为筠竹不知道这事,但现在看来这事早已摆在明面。 寻风望着筠竹一脸泪泽,另一只手将她后腰楼上,霸道的往怀里猛地一搂,沉声道:“你吃醋了?” 筠竹不禁愣了一愣,只能侧过脸口是心非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以为,你事事将他们的事放在心上,才会急着将这事告诉你。”寻风垂眸,望着筠竹那张气的微微有些发红的脸颊,轻声解释了一句。 筠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脸半信半疑的转过脸,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寻风,喃喃道:“只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为什么你总将阿璃诸般忌讳,且不说她已经这幅田地,即便她如今还活着,你以为清扬和你们几个,会眼睁睁看着我去做什么?”寻风苦笑一声,心中渐渐苦涩。 从很久以前,他就再也没有任何可能了。 筠竹心中顿感愧疚,眼睛望着他那张略微印着微红五指的右脸,一脸心疼道:“疼不疼……你怎么不躲啊。” 寻风松开紧紧攥着的那只左手,将那只手环在她身后,把她往怀里一带,埋首在她耳边轻道:“疼,但是能让你出一口气听我解释,便不重要了。” 筠竹抽噎一声,伸出手环在他腰间,轻声唤道:“寻风,我们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好……” “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先给我说明白,不要让我胡乱去猜,好不好?”筠竹哽咽着嗓子,既感愧疚又有些委屈道。 寻风搂着筠竹后腰的手缓缓收紧,嘴角噙着浅笑应道:“好!” 就在这时,扉颜落在两人身后,见着那两个人抱的这般紧,立刻抬手捂上脸转过身,忍不住咂舌道:“啧啧啧……刚刚还斗得跟乌眼鸡似的,这会又好的不能再好。” 筠竹立马松开寻风,伸手朝他身前轻轻推了一把,脚下退了一步瞪着扉颜,跺了跺脚骂道:“你来干什么?” “我若不来,怎么带走那剩下三个碍事的,这不是妨碍你们么?”扉颜松开捂着脸的手,转脸冲寻风龇着牙笑道:“大哥,我把绎轩他们先带走了。” 这时,绎轩正好从屋内走了出来,望着一脸欢喜的扉颜,眼底带了些许笑意。 “绎轩,你大哥与筠竹在这里蜜里调油,你们三个男人诸多不便,不如还是跟我回扉宅去罢?”扉颜面上扬着笑意,冲绎轩招了招手。 第320章 永在一起 “绎轩,你大哥与筠竹在这里蜜里调油,你们三个男人诸多不便,不如还是跟我回扉宅去罢?”扉颜面上扬着笑意,冲绎轩招了招手。 绎轩转脸望向寻风,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寻风点了点头,应声道:“去罢。” 于是,扉颜带着绎轩跟寒云孤白,冲筠竹打趣了一句:“你可不能趁我们不在,欺负寻风哦。” 筠竹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脚下迈前一步,扑过去就要锤扉颜。 却被寻风一把拽回怀中,抬眼望着扉颜和绎轩的脸上,轻笑着道:“与他计较什么,你若要打只管打便是。” 扉颜当即哈哈大笑,带着众人挥了挥手告别离去。 “筠竹,去看看你的“含心草”。”寻风牵起筠竹,一脸温柔的说道。 待两个人刚一进屋,筠竹抬眼看见眼前的光景,不由得愣在当场。 桌上那盆“含心草”,那一片一片心形的叶片,正在朝房间内吐着一颗颗像萤火虫光亮的灵气,整个屋子都被这星星点点的灵气照亮。 她面上一片惊喜,有些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抚上那盆“含心草”的叶片,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加深,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难以抑制的激动,嘴里喃喃念道:“快成了……就快要成了!” 寻风上前一步,将激动不已的筠竹揽在怀里,嘴角噙着浅笑哄道:“也不知这个化出来是个什么东西,若是个小孩子可如何是好。” 筠竹微微一愣,抬头朝寻风望了一眼,疑惑着问了句:“是个小孩子有什么不好,反正我们……”话说了一半,她便忽然收声顿在那,望着他微微垂眸的模样,再也说不下去。 寻风眸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揽着她的手下意识松了一松,轻声问道:“你喜欢孩子?” “我……我仔细想了想,孩子很麻烦很难照顾,的确没什么好的。”筠竹双目闪烁着,躲开他略带审视的目光。 下一刻,寻风缓缓松开揽着她腰身的手,脚下退后一步说道:“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说完,一转身朝着屋外走了出去。 筠竹死死咬着下唇,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声来,只是眼眶忽然不争气的有些发酸,但她却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哄着自己:“不要哭,不要哭,这不都是你想要的么……” 只是,她越是这样哄骗着自己,越是令她觉得心里堵得慌,眼泪便顺着她眼眶滑下,面上流下两行清泪,最终凝在她那圆润的下颌。 “滴答……”一声。 不知是眼泪太重,亦或是筠竹隐隐有些发颤的身体,眼泪最终从她下颌跌落,砸到了她身前那株“含心草”的叶片上。 筠竹只顾悲戚,并未注意到“含心草”遇到她的眼泪后,浑身仿佛罩了一道金光。 第二天,筠竹在厨房做饭。 寻风一只脚踏进厨房,看着她忙碌的身影,想要张口与她打个招呼,话却僵在嘴边没能出声。 筠竹知道他走了进来,却仍旧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没有开口的意思。 见此,寻风只得转身,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厨房。 听见他脚步渐行渐远,筠竹淘米的手当即一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愣愣的望着面前那盆淘了一半的米,和小半盆乳白色的淘米水,暗自伤神。 直到筠竹把饭端上桌,两个人仍旧默然无语的吃着饭,谁也没开口说一个字。 一顿饭吃的格外安静,除了几下轻微的碗筷触碰声,连咀嚼声都几乎听不到。 寻风搁下手里的碗筷,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再从鼻子里缓缓喷了出来,轻声开口说道:“我吃好了。” 筠竹正好朝嘴里递了一筷子饭,在嘴里缓缓咀嚼着点了点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眼睛依旧是望着桌上那两菜一汤,没有说话的意思。 寻风当即起身离开,从屋后翻出筠竹那把小药锄,走到屋前问了句:“这药锄你今天有用么?” 筠竹暗自咬了咬牙,面上一片慌张的摇了摇头,低头又吃了一口米,胡乱的咀嚼两口便咽了下去,只觉得嗓子里顿时被噎了一口饭,她却忍着没吭一声。 “那好,我出门一趟。”说完,寻风缓缓点了点头,转身便找来那只背篓拎在手里,朝竹林深处离去。 筠竹这才搁下手里的碗筷,抬起一只手锤了锤胸口,起身朝屋内奔去。 直到她喝了三杯水,这才如释重负的将手里的空杯搁在桌上,望着那盆“含心草”发起了呆,眼睛明明看着那盆“含心草”,但心思全然不在那上面,连那“含心草”上面的小花都未能察觉到。 直到天黑,寻风才披星戴月的回到竹屋。 待他将今天挖的竹笋送去厨房,才发现桌上为他留着晚饭。 他一张看不出喜怒的脸,静静望着面前那凉了的饭菜半晌,之后便洗了洗手搬来凳子,就在厨房默默吃着那已没了温度的饭菜。 深夜,筠竹听见有几声轻微的呼唤声,她从睡梦中渐渐醒来。 发觉那声音,是从桌上那盆“含心草”的方向发出,当即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惊讶的望着那盆“含心草”身上的灵气愈加深厚。 她慌忙从床上下来,走到那盆“含心草”面前,将自己的灵力输给它。 没过多久,那“含心草”便化作一道光从花盆离开,化作一道人影落在筠竹身边。 筠竹一脸欢喜的模样,望着与她一般高金色的人影,带着疑惑轻声问道:“你怎么没有彻底化好,就急着出来了?” “我没有想好,该化做什么模样。”那道人影,有些犹豫的应道。 筠竹不由得面上一怔,脑中忽然跳出来那张脸,于是她轻声问了句:“我有个朋友不在了,若是你没有想到什么更好的,不如用她的吧?” “好……” 过了片刻,那道金色的人影逐渐划出了一个人的模样。 筠竹望着面前那张脸,眼角顿时有几分湿润,她上前一步抚上那张脸,口中喃喃念道:“真像……” “我是照着你的记忆,幻化出来的。” 筠竹一脸激动万分的点了点头,应道:“我叫筠竹,不如……你就叫阿璃吧?” “阿璃?!” 身后,忽然传来了寻风带着三分激动的声音。 筠竹浑身顿时一僵,她望着眼前阿璃,一脸悲凉的应声道:“她不是阿璃,只是长得像罢了。” 寻风一时不解,待他看到桌上那盆“含心草”的花盆空了,顿时面上一紧不禁沉声道:“你居然叫她用阿璃的模样?” “这样不是很好么?”筠竹缓缓转过身,望着寻风那一脸震惊的模样,凄凉一笑又道:“这样,我们三个又能永远在一起了。” 寻风顿时气结,望着筠竹那副神态也不好再言,只得将那阿璃深深望了一眼,轻声道:“随你。”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筠竹落下一滴泪,望着那空荡荡的门口,轻声说道:“阿璃,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起,好不好?” 阿璃感觉到她很难过,上前一步伸手将她环在身前,抬手轻轻抚在她的后背上,轻声哄道:“你说好,我们便永远在一起。” 第321章 再相见,不复见 三百多年后。 青丘圣地,寒室内一张冰床上,始终躺着一个沉睡不醒的女子。 清扬除了需要处理国事,剩下的时间都是呆在这个小小的寒室。 “阿璃,你的手好凉。”清扬将阿璃的手攥在手心,趴在寒冰玉床上,用自己的体温替她暖着手。 低下头,对着手心哈一口气,搓了搓那只手,暖了好久,还是不见有任何温度。 是了,怎么会有温度呢。 清扬看着阿璃苍白的睡颜,一张口嗓音沙哑低沉,眼底带着一抹哀伤:“阿璃,你已经睡了三百八十六年了,还准备睡多久呢?” “阿璃,你醒醒吧。凡间过了这么多年,不知道又出了多少新的戏本子,我带你去听好不好?” 突然,清扬抬起一只手捂着心口,自从阿璃睡着以后,清扬好像患上一种病,时常令他心痛无比,比起用刀子剜心有过而无不及。 痛到痛不欲生时,清扬便真的捅自己一刀,以此缓解。 可刀伤反反复复刺在一个位置上,那块肉便惨不忍睹了。其实清扬知道,那都是因为一个人罢了,知晓她死了,不会再醒来了。 而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心痛也好,自残也好,不过就是用来折磨自己,才能让心里舒服点吧? 阿璃静静地躺在那,一如他第一眼看见她的那身装扮,只不过当时她还能说能笑,如今只能静静躺在这。 三百八十六年。 那天过后,清扬突然间觉得,做神仙的,生来便与天地同寿,并不算是件好事。 譬如在阿璃死后,这三百十六年来,他一日一日数的何其艰难。 “君主,有一位姑娘自称是阿璃姑娘的朋友,想见一面。”一声清脆的女声,立在洞口外道。 宛柔微微低着头顶,双手在身前作了个揖,一脸恭敬的模样。 在她身后两步外,正默然立着一身金色衣衫的女子。 闻声,清扬仔细想了一想,忽然忆起很久以前一桩往事。 彼时阿璃还活着,心心念念求自己替她算道卦,只求问何时能与这个位名叫金汐的朋友,有再聚首的那一天,他垂眸望了眼冰床上沉睡不醒的阿璃,轻声唤道:“请进。” 宛柔听见应允,适才抬起头转身,向身后那一身金色衣衫的姑娘,抬手朝里引道:“金汐姑娘,君主有请。” 金汐微微颔首,面上一片淡然道:“多谢。” 只见那双同为金色的绣鞋,一步一步迈上前,从寒室门口走了进去。 待清扬看见金汐走进寒室的瞬间,他恍惚在她身上看见了阿璃的影子。只是金汐举手投足之间,有着狐族成年女子长成的妩媚姿态,不似阿璃那般蹦蹦跳跳。 金汐对着清扬抬手揖了一礼,适才开口轻道:“涂山金汐,见过青丘君主。”此番,算是与青丘君主打了招呼。 清扬微微颔首,道了声:“金汐姑娘,不必如此多礼。” 金汐便不再客套,遥遥望着玉床上的阿璃,脚下上前迈了几步,看着她躺在玉床上一动不动,鼻子一酸便红了眼眶。 回想起以前那个机灵古怪的阿璃,她渐渐哭出了声。“阿璃,不过一千六百年不见,你便躺在那不起身了么?我回来了,你起来看看我啊……” 金汐握着阿璃冰凉的手,一滴一滴眼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阿璃,你醒醒吧。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为了去仙门拜师丢下你一个人,我若不走你也不至于离开涂山。” “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好不好?以后我会在涂山保护你,以后我们永远都在一处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辱你,谁敢我便将他腿打断,你醒醒好不好……”金汐越哭越悲,最后竟哭得声嘶力竭。 许久,清扬哑着嗓子,出声道:“金汐姑娘,阿璃好不容易睡着,还是不要吵着她。” 金汐拜在仙门下学艺一千六百年,日子枯燥乏味。时常听些修仙界的奇闻轶事,其中听说的最多的,便是这位青丘之国的君主。 年纪轻轻修为灵化为仙升神,一生平安顺遂,丝毫没有遇到过人生的跌宕起伏,更别提有什么不能称心如意的事了。 “青丘君主,我来带阿璃回家,请您行个方便。”金汐擦了擦一脸泪水,屈膝行了一礼,表情不卑不亢。 清扬面上一紧,看了眼阿璃,摇摇头回道:“唯有此事不可,我同阿璃说过,要她陪着我,阿璃也说过生死不弃。” “可是,青丘君主守了阿璃近千年,而这千年更是我们缺失彼此的时间。”金汐眨眼时坠下一滴泪。 再相见,不复见。 见此,清扬略略想了一番,道:“那你便留在青丘吧,想来青丘和涂山没多大差距,你既想陪着阿璃,我亦想。”这也是唯一一个,能两全其美的法子。 是以,从这天起,金汐便留在青丘常住,两个人经常见面,自然而然谈起阿璃。 “当年我娘说,我若不能好好修炼,就要在我满千岁的时候逼着我嫁给梼杌,我那时年纪小,只知道不能嫁给不喜欢的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去找阿璃。”金汐望着寒室门口,遥遥回忆道。 “阿璃不会哄人,肯定让你生了一肚子气。”他嘴角微动,面色也连带着柔和了几分。想起阿璃的性子太过单纯,她分不清哪句话会惹人不快。 金汐点点头叹道:“是啊,她说:你娘亲定然希望你嫁的好,梼杌那个老祖宗,修为近万不说,乃是西方称霸,能斗不退的厉害人物。你调皮任性爱闯祸,你娘亲自然是为你找了个好靠山。” 金汐又摇了摇头,哭笑不得道:“我问她:你可知那梼杌是何模样?她却说:听说长相似虎,尾长丈八尺。” 清扬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这倒真像是她说的出的话。”好友眼看要掉悬崖了。 她指着面前那座悬崖,幽幽道:跳吧,摔不死你的,最多摔个半死。 金汐看着阿璃,眼中有泪光,又强颜欢笑,道:“是啊,我同她说:那梼杌一窍不通,四六不懂,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你若觉得这是门好姻缘,要嫁你嫁。” 第322章 不想再糟嫌弃了 金汐看着阿璃,眼中有泪光,又强颜欢笑,道:“是啊,我同她说:那梼杌一窍不通,四六不懂,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告之则顽,舍之则嚣。你若觉得这是门好姻缘,要嫁你嫁。” 清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捏了捏拳,心口处又犯痛,不到片刻竟痛到连四肢都麻了。 金汐却突然抬起双手捂着脸,哭着嗓子呼道:“阿璃却说:不不不,毁人姻缘者,三界不灵,六道不受,自己被同族欺辱了一辈子,再也不想遭别人嫌弃了……” 金汐终究趴在阿璃身上放声大哭,且一发不可收拾。 良久,清扬双手紧紧捏着膝盖骨,双目通红,颤抖着双唇,哑着嗓子,问:“涂山同族,为何欺辱阿璃?” 金汐呜咽着,道:“九尾白狐为涂山至尊,执掌涂山君主。只可惜在最后一只九尾白狐死了以后,涂山便再无九尾。只因她生来只有一条尾巴,阖族上下只有她一只白狐。虽为白狐,却不是一只九尾白狐,平白丢了涂山的脸。” 清扬脸色铁青,终是忍不住了,满脸怒气的站起身,脚下快步走出寒室。 寒室门口,清扬满目悲凉的仰望着天空。 自他出生,便知晓青丘之国国主将来是他,成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别人修炼一天,他便要不眠不休修炼七天。 因为,他是一只青丘的九尾白狐! 他这一生,永远都在为别人拼命,因为这是他的命,但是阿璃呢?如果自己没有强迫她留在身边,现在她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 阿璃……那个笑靥如花的姑娘,就为了替他挡下天谴,吐光了一身的鲜血,在自己怀里闭上眼,再也没有醒来。 心太痛,痛到快不能呼吸。 清扬捂着心口,跌跌撞撞回到自己洞中,拿起桌上那把尖刀,一抬手扎到心口处,鲜血瞬间从刀口处蔓延,将一身青衣染变了色。 其实,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在她傻乎乎撤出隐身之前,他便知道那里站了一只蠢笨的狐狸。 只是没想到,她蠢到自己撤了隐身站出来。 那一刻他看到周围精怪贪婪的眼神,那是要撕了她吞她内丹的眼神。 他只能以最快速度把她关在那里。 半夜他看见有人进那个房间,这才有了后来。 只是他看见她吓得蜷在墙角的模样,随口问了她一句她本身,她居然敢说是胡萝卜。 本来想安慰她几句,却觉得她那样害怕,说什么都是听不进去的,索性将屋内恢复原样,以免吓着她。 出了屋子提前行动,连夜不眠不休,将全寨里面的精怪全部杀光,才带着还在昏迷的她离开寨子。 他以为,青丘之国如此出名,将青丘君主的字给她看,她便能知晓他们是同类。 可是数十年来,每每阿璃总要在各种时候套他的话,喝酒的时候套酒话,高兴的时候套实话。 蠢笨如斯,天下无二了吧? 她终究是害怕的,只是平时不容易显现出来,再加上清扬从一开始便对他甚是友好,慢慢她也忘记要害怕。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那次遭打劫。 他明明暗示的那么明显,阿璃是有多宽的心,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便是假装害怕都装的一点都不像,害他笑的眼泪汪汪。若是青丘之国君主这幅模样被别人看见,恐怕谁都不敢认他。 那日吃饭的时候,替她擦手擦脸,这姑娘依旧没心没肺傻乎乎的受着,将她的手攥在手里这么久,若非差点露馅,也想不起收回吧。 还有……还有替她装扮后的模样。 凉亭下,还要靠坑蒙拐骗将她拴在身边。 以身相许吗?我救了你两次,你何不嫁给我呢…… 呵呵……想他青丘之国的君主,对一个不知连何为媚术,甚至抵挡不了媚术的小狐狸迷的失了心。 阿璃,我总以为,只要将你拴在身边,千千万万年,总有你懂得的那一天。 我只要能熬到那一天,我便能与你携手,永远站在你身侧,看着你笑靥如花,看着你喜怒哀乐,看着你生生世世,倾尽一世给你温柔…… 阿璃,你可能明白我的心? 只是,我来不及等你明白,便数次让你身困险境,我不敢冒险,更冒不起这个险,只求你能一生平安顺遂。 你若是肯,你若是听我的话。 狠心丢下你而去,你却能日夜哭的肝肠寸断,教我实在硬不下心肠。 阿璃,你便是我最舍不得的那个人。 那日,你若是就此离去,你若是没有去而复返,至少你还能带着我希冀好好活下去…… 清扬脚下一片血迹,刀口上的血,还在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他摇摇晃晃走了几步,侧身躺在床边。 有时候,真觉得活着太痛,而作为神仙,与天地同寿,活的又是那么长久。 如果阿璃还在,天地同寿对他来说,都是不够的。 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只想站在你身边看着你。 哪怕你不懂,哪怕你不谙世事,看着你就好…… 待金汐擦了一脸泪水,收拾些许情绪走出寒室,站在山顶瞧着山下不少人神色匆忙来回奔走,随即心中渐起疑惑,闪身落在山脚处,伸手拦下一个路过的青衣侍女,轻声问道:“怎么了?” “金汐姑娘,我们君主失血过多,麻烦您让一让。”那略显消瘦的青衣侍女,急急忙忙赢了两句,说完便一闪身不见了身影。 “失血过多?”他好端端的怎么会失血过多?金汐歪着头想了半天。 不管了,去看看就知道。 连路都不用问,只管顺着人流走的方向,自然就到了清扬住处。 几位青衣的侍女出出进进,有端盆的有端药的,还有端着纱布剪子的。 金汐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被来来去去的人挤来挤去,索性只能站在一个,看着不碍事的角落。 侍女包扎伤口的时候,金汐正好瞧见他心口那块肉,不禁打了一个颤。 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口,还是伤在一个位置,即便是疼不死,恐怕流血也流死了。 第323章 你还要求吗? 侍女包扎伤口的时候,金汐正好瞧见他心口那块肉,不禁打了一个颤。 这样反反复复的伤口,还是伤在一个位置,即便是疼不死,恐怕流血也流死了。 待清扬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时。 金汐正凝眸,望着桌上那把,带着清扬那略微有些干涸血迹的刀,微微有些出神。 他低头看了一眼,瞧见胸口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恍以为是金汐做的,当即双眼空洞无神的望着洞顶,淡淡问道:“是你救的我?” 金汐回过神,转身看见清扬那双睁开的眼,瞧着他如此清醒,却仿佛:“什么?哦……不是我,这是你自己做的?”说着,她伸手拿起桌上那把六寸长短的匕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往心口扎刀,不管深浅都会很伤,他倒真下得去手。 “让你看笑话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自私?在这样一个多事之秋,还如此的不惜命。”清扬一双眼无神的望着洞顶,自嘲道。 闻声,金汐侧首朝清扬望了一眼,淡然回道:“没什么笑话,我也并不觉得好笑。当初我听说阿璃没了的时候,也曾想过来给你一刀。” 如今看来,你早不知给自己多少刀。 金汐抬眼,朝他那处被包扎的严严实实的心口望了一眼,有些话便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呵呵,阿璃有你这个朋友真好。”清扬一脸苍白,勉力扯起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说完,便轻轻的坐起了身,触动了刚刚愈合的伤,顷刻间便有血迹渗透到最外层的纱布上。 “青丘君主,您现在需要静躺。”金汐急忙上前两步,一脸急色的劝道。 好歹是阿璃用命换来的,如何就不能爱惜点。 清扬恍若未闻,仍旧固执的坐了起来。 金汐伸出手,想要搀扶他一把,却被他手臂一抬适时挡下。 “无妨,伤口总能愈合,这点小伤死不了。”伤口疼,心才不会那么疼。清扬坐到桌边自己倒了一杯茶,又为金汐倒了一杯,道:“请坐吧。” 一时间,两个人各喝各的茶,都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洞外有人进来,看见清扬起身,不禁大惊失色,当即惊呼一声道:“君主,您……” “放下药出去吧。”清扬头都没抬,吩咐了一句。 那小侍女只得屈膝应了声“是”,这才搁下手里端的一碗药,再抬眼朝金汐问了声好,迟疑着退了出去。 金汐瞄了眼清扬手边那只碗,只见里面盛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面上还冒着一缕淡淡的白色雾气,正氤氲的朝上空缓缓飘着,微微动了动鼻尖,闻着气味似乎是生血的良药。 清扬抬手,用手背触了下碗边,然后端起碗来一饮而尽,看动作十分熟练,像是经常做的模样。 “青丘宗主还是爱惜点自己吧,便是为了阿璃的心意,这种事情还是莫要再做了。”金汐还是没忍住,言语中略带不满。 清扬沉默,眼神飘向洞口处远方,缓缓道:“时至今日,我依然像是陷在那一天出不来。我总想,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要夜枭死,或许也不至于……” “此话对,但也不对。彼时,您修为如此深厚,若非强弩之末,自有一万种杀他的办法。可您是青丘之主,阖族被屠,即便是我也无法做到冷静。我娘说过,国恨家仇,不死不休……” “国恨家仇,不死不休?”清扬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是啊,自己站在青丘之主的位置上,有所为有所不为。只是代价,太过惨痛罢了。 金汐仔细想了想,念道:“说也奇怪,为何天谴加身,阿璃却神形俱在,连元神都好好的,只是浑身精血尽失……” 三百多年来,清扬不是没想过有办法救阿璃,可不管吃什么仙丹灵药,不管渡多少修为,都像是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能找到地藏王就好了。”金汐突然冒出一句。 清扬侧过头,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模样,疑惑道:“找地藏王做什么?” “我听我娘说过,阿璃原是不该出生的。她娘临死前苦求地藏王救阿璃一命,念了整整七七四十九遍,总算在咽气之前请到地藏王。只是二者只能选其一,做母亲的自然是宁可自己死,都要孩子活下去。”金汐一脸感慨,由衷钦佩阿璃有个好母亲。 她娘就没这么伟大了,从小到大不知打了多少顿,次次打的金汐想离家出走。 闻言,清扬浑身一僵。 地藏……地藏! 或许真的还有机会。 清扬激动的起身,衣袖带翻茶杯,只见那茶杯在桌上滚了一圈,摔到地上应声碎成渣。 或许,阿璃还能回来,清扬看了眼地上茶杯诶的碎渣,疾步离开, 他已是上神,想见地藏王原就不是什么难事,可你既然求人办事,自然要做出一副态度来。 清扬来到寒室翻身坐上玉床,动作一大难免牵扯到伤口,他拧着眉捂了捂心口处,有血渗透出来,沾了一手心。 他仿佛像是没感觉到痛,眉头都尚未动一下,下一刻轻轻将阿璃半抱在怀中,半跪在玉床上,轻轻合眼呢喃道:“大慈大悲地地藏王,清扬求您现身一见。” 这一求便是三天。 期间,清扬连眼都未睁过。 “你所求之人,原就不该生于世,你还要求吗?”普度众生地藏问。 “清扬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她能醒来。”清扬声音嘶哑,颤声回道。 一道光所照,是来自地狱的红色。 清扬睁开眼时,地藏王就在眼前。 清扬将怀中阿璃放在地上,虔诚的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叩首道。 “大慈大悲地藏王,清扬愿付出一切代价,只求她能醒来。” 地藏王头戴毗卢冠,一副身披袈裟的出家僧人之相,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身旁静坐有一头形似狮子的怪兽坐骑。 地藏王睁开双眼,看了看平躺在地上的阿璃,又抬眼看了眼清扬,复缓缓合眼不置一词。 第324章 先去凡界看看 地藏王头戴毗卢冠,一副身披袈裟的出家僧人之相,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身旁静坐有一头形似狮子的怪兽坐骑。 地藏王睁开双眼,看了看平躺在地上的阿璃,又抬眼看了眼清扬,复缓缓合眼不置一词。 “地藏王,清扬求您,求您解了清扬的苦,亦解了她的苦吧。”清扬神色痛苦,苦苦哀求道。 “所谓八苦即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阴盛苦,为苦谛所摄。你以化身为神,原不该来求我,更不该有苦。” 清扬面上一怔,当即缓缓垂下眼帘,望着地上的阿璃面上略微浮上一抹憾色,应声道:“地藏王所言极是。只是清扬修行万余年,执掌青丘君主之位,带领青丘上下修灵,原不该有被阖族被屠的下场。 青丘之国数万年,更是无数次入世度众生。此次,清扬知道不该来求地藏王,可若是有任何罪孽也不该加诸于她身,清扬愿意替她受过,只求她能醒过来。” “因无缘,则不果,机不投,因不果,因因果果,来往于世。欲知前世因,则今生所受者是,欲知后世果,则今生所为者是。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种什么因,受什么果;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地藏王沉沉吟道。 清扬见地藏王不动于衷,不禁神情激动,脸上漏出一丝急色:“地藏王,清扬使知,既是因果轮回,万般雷霆也好,天谴之威亦罢,我愿一己承受。阿璃修行不易,从未做过一件错事,万不该受此报应。” 原本伏身在地藏王身边安静的怪兽,闻听此言忽然坐起身,微微躬起背,目光紧紧盯着清扬,龇牙咧嘴发出一声声低沉的威胁声,似乎准备随时扑过来。 地藏王睁开眼,侧目看向怪兽,沉沉唤道:“谛听!”那谛听闻声,转头望了一眼地藏王,回过头收起嘴脸,缓缓坐下身,恢复了安静。 清扬深深叩下一首,迟迟不肯抬头:“地藏王,您曾于自在王如来像前立弘誓愿:愿我尽未来劫,应有罪苦众生,广设方便,使令解脱。您为人除掉八苦之盖障,专门济度人道,只求您大发慈悲,救救她吧。” 地藏王目光落在清扬头顶,沉思片刻道:“你执意如此,只会受更多苦,生生世世便再也无法解脱。” “清扬愿意!”清扬伏地,深深叩首道。 生生世世又如何,她活着便很好。 地藏王垂目吟道:“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狱未空,誓不成佛。” 金汐追着清扬来到寒室,里里外外却找不到他的身影,就连阿璃都不见了,在青丘上下问了个遍,人人都道不清楚。 她想,或许清扬自有办法带她去见地藏王,就只能每天枯坐在清扬洞口等他回来。 十天后,金汐又坐在清扬洞口,正守得心情烦闷时,抬眼一看见着清扬抱着阿璃正迎了过来,恍以为是除了幻觉,抬手擦了两下眼睛,真的是他们回来了! 她当即起身,一脸惊喜的跑上前去,站在清扬面前看了看他怀中的阿璃,当即愣了一愣,喃喃说道:“怎么还是老样子?” 清扬不置可否,绕过金汐朝自己洞门口走了过去,待他抱着阿璃轻轻放在自己睡的床上,眼神恋恋不舍的望着那张睡颜。 金汐随后跟了进来,边走边道:“你不是带阿璃去见地藏王了吗?阿璃怎么还没醒?” “金汐姑娘,我须得离开青丘一阵,这段时间能麻烦你留下来,替我照看阿璃么?”清扬抚上阿璃的眉眼,一副神色凝重的模样,朝她问了一句。 金汐上前一步,凑到床边望着清扬,一脸不解的反问道:“阿璃还在这里,你又要去哪?” 清扬缓缓缩回手,起身望着金汐,面上不禁带着一抹喜忧参半的神色,怅然道:“地藏王只留了一句话,并没有说得很明白,我一时半会也参悟不透,只得先去凡界看看。” “看……看什么?”金汐顿时愕然。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床上的阿璃,迟疑着继而道:“如今阿璃不需要留在寒室,身体与常人无异,只是睡着无法醒来,必须留人照看着,若是你还有事……” “我倒是没什么事,那我就留下来照顾她好了,只是不知你这一走要多长时日?”金汐连忙接过话,又问了一句。 清扬转过脸,望着金汐摇了摇头,眉头微微一拧,吐出两个字回应:“不知。” —— 另一边,筠竹坐在自己屋里的桌椅边,手里正一针一线的,收着一件月白衣裳的边。 阿璃手里端着一筐晒好的药草,朝着筠竹那间屋子走过去,人还没有迈过门槛,一道细长的黑色影子,已经先一步投射进屋子的地上,印出她纤细的身形。 筠竹抬起头,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看见是她不禁莞尔一笑,唤道:“回来了?” “嗯,我刚看着这药草正好晒干,顺便给你带进来。”阿璃将手里盛着药草的簸箕,轻轻搁在桌边顺势坐了下去。 筠竹点了点头,转过脸手里麻利的撩起针线,在衣服上打了两个结,抬手将衣服凑到唇边,用虎牙磨了两遍。 那针线尾端顺势一断。 阿璃伸手,拎起桌上那只茶壶倒了两杯水,朝筠竹那边推了一只杯子,两只眼瞧着她手上那件衣裳,端起自己面前的水杯凑到嘴边,随口问道:“又在做什么?” 筠竹将针线缠到白色的线团上,侧首望着阿璃抿唇一笑,适才拎起怀里的衣裳,在面前抖了抖展开来,回道:“你快来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阿璃喝了半杯水,将手里的杯子轻轻搁在桌上,轻声回道:“我不是还有衣服么,怎么又给我做?” 筠竹轻笑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嗔怪道:“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多月,没听你说一句谢谢,倒听了一句埋怨,你便是这样心疼我的?” 第325章 自欺欺人罢了 阿璃喝了一半,将手里的杯子轻轻搁在桌上,轻声回道:“我不是还有衣服么,怎么又给我做?” 筠竹轻笑一声,言语间带着一丝嗔怪道:“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多月,没听你说一句谢谢,倒听了一句埋怨,你便是这样心疼我的?” 阿璃嘴角微动,起身走到筠竹面前,仔细看了两眼那件衣裳,伸手将筠竹拎衣服的手拽到面前,翻过手背看了两眼,像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似的,嘴里碎碎念道:“又戳了不少针眼,为了一件衣服值得么?我还有衣服穿,你也别再辛苦受这个罪了。” “还说呢!一个多月前我便发现,你那两件衣服都快磨成纱了。”筠竹一把扯过自己的手,随即站起身掰过阿璃的身形,将手里的衣裳比在她后背,上下左右仔细望了一番。 继而又道:“其中,就属这领口、衣摆跟裤脚磨损的最厉害,若是再不给你做件衣服,你怕是要露胳膊露腿呢。”她一双眼瞅着肩头和腰身,抿了抿唇乐道:“比着看倒是刚好,你快去试了给我看看。” 说着,她伸手掰过阿璃的身子,将那件衣裳塞到她怀中,挥了挥手催道:“快去罢!” 阿璃拗不过她,只得无奈的舒了口气,低头望了一眼怀里的衣裳,顺从的转过身去换衣服。 待阿璃换好衣服,转身立在筠竹面前,面上带了一抹羞涩,微微低着头顶有些手足无措。 筠竹迈步上前,在她面前转了两圈,笑得一脸欢喜道:“阿璃你可喜欢?” 阿璃脸颊微红,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喜欢。” 此时,寻风手里端着饭菜,一一摆在院中那张小桌,转头冲筠竹窗口望了一眼,这才迈步走了过去,立在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唤道:“筠竹,该吃饭了。” 筠竹扭脸,朝紧闭着的房门应声道:“这就来。” 寻风听见回应,转身又朝后厨走了过去。 待他再端着一盆汤来到前院,一抬眼便看见筠竹牵着阿璃走到桌边。 寻风一眼便看见阿璃身上那件新衣,不禁眉头微微一拧,低头望了一眼手里的那盆汤,迈步迎了上去:“菜齐了,咱们吃饭吧。” 闻声,阿璃转过脸望向迎面走来的寻风,看见他手里还端着一盆汤,赶忙转回脸伸手挪一挪桌上那三盘菜,桌子正中间立刻腾出来一汤盆的空位。 寻风走到桌边,恰好看到桌上已经清理出来,随即一弯腰捧着汤盆,朝那处空地搁了下去。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伸手抓起桌上那三双竹筷,取出一双递给阿璃,唤道:“快吃罢。” “谢谢。”阿璃伸手接下,轻声道。 接着筠竹又取出一双竹筷,朝着寻风递了过去,随口说道:“一会吃了饭,你把我才炼好的药,给绎轩送去。” 寻风刚刚坐下身,伸手接过筠竹递来的竹筷,点了点头:“好。” 阿璃侧首,朝寻风脸上望了一眼,见他一副看不出喜怒的模样,当即有些欲言又止。 寻风只当做没看见,伸手夹起面前一筷子竹笋,转手递到筠竹碗中,轻声道:“绎轩的药,差不多也该停了吧?” 筠竹咽下一口饭菜,缓缓点了点头,适才回了句:“这是最后一瓶了,抽空我回扉宅再帮他看看。”说完,抬起眼朝阿璃望去。 正好看见,她低着头用竹筷戳着碗里的米,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她便低头望了一眼桌上,看着那三菜一汤问道:“阿璃,你怎么不吃呢?” 阿璃抬起眼,下意识朝寻风看了一眼,适才回道:“没什么,大概是没什么胃口吧。” 筠竹转脸,朝寻风望了一眼,再看向阿璃时便有些疑惑。 寻风却依旧面不改色,左手端起碗底,右手拿着筷子专心致志扒着碗里的饭,吃的很快。 待他三下五除二,吃光了碗里的饭后,左手朝桌子正中间那盆汤将空碗递了过去,右手拿起那汤盆里的木勺,舀了两勺汤盛在碗中,这才原路退了回来,端起那小半碗汤一饮而尽。 “我吃好了。”寻风搁下手里的碗筷,轻声说了一句,这才起身离开桌边。 筠竹抬眼,朝寻风渐行渐远的背影望去。 阿璃见他离去,才略微有些神情放松些,显得不那么拘谨。 “阿璃,多吃点菜。”筠竹面上带着浅笑,伸手夹起一筷子菜递到她碗中,说道。 阿璃抬起头,朝筠竹回以淡然一笑,应道:“谢谢。” 筠竹嘴角依旧带着笑意,望着阿璃的眼底,却带着淡淡的忧虑。 自从阿璃出现,寻风就一直对她不冷不热。 每天三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最初阿璃见着了还会与寻风打招呼,只是寻风却从来不用正眼看她,更别说回应了。 阿璃虽然不知缘由,但寻风这样的态度,她只得格外的谨小慎微,只要寻风在身边,她便像方才那般拘谨。 筠竹只得无声的叹了口气,重新低头吃起了自己的半碗饭。 待她吃完了饭,起身收起桌上的碗筷,却被阿璃先一步伸手夺了去。 “我来洗碗。”说完,阿璃转身朝厨房走去。 筠竹张了张口,看着她勤快的背影,一时间哑口无言,只得转身朝自己的屋子走去,翻出那瓶青蓝色的小瓷瓶,转去寻风房间。 刚一推开门,她便看见寻风正坐在窗下的桌边,看样子似乎是在等自己,随即迎了上去,将手里的小瓷瓶递到他眼前:“记得,不要将阿璃的事告诉他们。” 寻风半垂着眼帘,手里端着喝了一半的茶杯,沉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这才搁下手里的茶杯,顺势结果筠竹递来的瓷瓶。 “你到现在,还是不喜欢她么?”筠竹见他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忍不住轻声问道。 寻风抬起眼,冲筠竹面上望了一眼,反问道:“即便再像,也不过是化作阿璃的模样,何必呢?” 筠竹顿时哑然,转脸朝旁边的空位看了一眼,弯下腰坐了上去,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深深地无奈:“我知道,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第326章 寻风抬起眼,冲筠竹面上望了一眼,反问道:“即便再像,也不过是化作阿璃的模样,何必呢?” 筠竹顿时哑然,转脸朝旁边的空位看了一眼,弯下腰坐了上去,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了深深地无奈:“我知道,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罢了。” 寻风见她如此,自然也不好再去说什么,伸手将那青蓝色的小瓷瓶塞入怀中,起身说了一句:“我走了。” “寻风,就当是为了我行么?这么多年来,你还是这样不冷不热,你看看她见到你时的模样,有多么的谨小慎微……”筠竹迅速起身伸出手去,一把拽着他的胳膊,哀声求道。 寻风当即“唰”的一下转过脸,一脸神色凝重的截住了她接下来的话,沉声道:“若不是为了你,她岂能在竹屋一待几百年?你与其想着我怎样待她,不如好好在家里想想,此事若是被清扬他们知晓,该如何解释!” 说完,他另一只手抬起,将筠竹拉着他臂弯的手轻轻的拂开,一转身朝屋外走了过去。 闻言,筠竹不禁一脸悲色,那只被寻风拂开的手,无力地缩了回去。 阿璃洗完碗,从寻风门前走过时,仿佛听见屋里传来筠竹在里面低声的抽泣声,下意识以为是他们发生了争执,于是脚步当即一顿停在门口。 她侧耳倾听片刻,尚未听见里面有别的声音传出,当即暗自思忖道:莫非是寻风骂哭了筠竹,却又不肯去哄她? 想到这,她脚下迈出一步准备进屋。 可阿璃转念又一想,寻风平日里最不喜欢见到自己,若她此时进去,岂不是更讨人嫌?一想到这,她脚下当即顿在原地,踌躇不前。 筠竹那清浅的啜泣,从屋里一阵阵传了出来。 站在门口的阿璃一双眉越拧越深,暗暗咬了咬牙,这才鼓足勇气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抬眼,只见屋里只有筠竹一人,她不禁愣了一愣。 筠竹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起头朝门口望去,看见阿璃一脸惊讶的模样,立刻转过脸去,手上慌忙的擦着脸上的眼泪,强自掩饰自己的哭腔,哑着嗓子问道:“有事么?” “筠竹……他是不是欺负你了?”阿璃收起一脸的惊讶,缓步上前伸手扶上她的肩头,想将她背对的身形掰过来。 筠竹慌忙摇了摇头,将手上的眼泪在衣服上蹭了蹭,应声道:“没有。” 阿璃却不信,随即蹲下身仰头望着筠竹,带着些许撒娇般的模样,冲她问道:“你还骗我是不是?他若是没惹得你难过,你又一个人坐在这哭什么?” 说着,竟拽着筠竹的胳膊,奋力将她掰得转过身来。 筠竹顿时收了哭声,红着一双眼睛垂眸望着阿璃,长叹一声一脸的无奈。 望着那张与阿璃一模样的脸,明明知道不是一个人,却不由自主的把她们当做一个人。 除开眼前这个阿璃乖巧善解人意,不似她认识的那个阿璃傻乎乎的,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 她不觉得,她们只见有什么区别,就连两个人撒起娇的模样,都一如既往的令她束手无策。 筠竹不禁破涕为笑,伸手将蹲在自己身前的阿璃搀扶起来,望着她一脸担忧的神色,轻声说道:“没有骗你,我突然想吃点桂花糕,不如你下山一趟去镇上,去帮我买一点回来好不好?” 阿璃眉头一拧,有些不放心:“你是故意要支开我么?” “没有……只是很久没吃了,突然想吃而已,你若是不肯替我去卖,我自己去就是了。”说着,筠竹从竹椅上站起身。 阿璃当即轻轻推她一把,将她重新按到竹椅上坐了下去,连忙哄道:“我去还不行么,你在家待着别乱跑,我一会就回来。”说着,转身朝门口走去。 筠竹望着阿璃的背影,忽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起身追了出去,冲阿璃急急忙忙的唤道:“阿璃!你等一下。” 闻声,阿璃脚下一顿转过身来,冲筠竹疑惑道:“怎么了?” 筠竹一转身,径直朝自己的屋子冲了进去,不过片刻又急急忙忙的朝阿璃走来,一抬手将一顶带着白色轻纱的帷帽,轻轻戴在了阿璃头顶,伸手替她将帷帽上的轻纱放了下来。 待她一切收拾好,又仔细望了两眼,适才说道:“不要去人太多的地方,早去早回。”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浅笑着应声道:“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虽然我不经常去镇上,但总不至于被人拐走罢?” 筠竹嘴角微动,望着阿璃挥了挥手,催促道:“去吧,路上不要耽搁太久。” “嗯,我去去就回。”阿璃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去。 筠竹望着阿璃的背影,看着那帷帽边的轻纱,在她每走一步时轻轻随风飘扬。 不知为何,她心中隐隐有些担忧,不由得抬起手抚向心口处,感受到手掌下传来那“噗通噗通”的心跳,所传来的微震。 —— 另一边,清扬立于一座悬崖边,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正飘飘荡荡的在他头顶斜上方悬着。 清扬一双眼环视四下,仿佛在犹豫着什么。 这时,那盏琉璃灯仿佛感应到什么,“嗖”的一下从清扬面前迅速飞去。 他顿时心中一动,化作一道青色的光追着那琉璃灯而去。 待那盏琉璃灯停下,清扬随即脚尖轻轻落在一颗榕树树冠处,侧首望向那盏琉璃灯,眼底带着些许疑惑。 它怎么带自己到这来了?! 清扬转过脸,望着那车水马龙的街景,以及那徘徊在耳畔处,那不绝于耳的吆喝声,一脸的不解。 再抬眼,朝筠竹他们住的那座山遥遥望去,他不禁叹了口气,怅然道:“罢了,既然都到这了,随便逛逛顺道再去看看筠竹罢。” 那盏琉璃灯,仿佛是听懂了清扬的话,随即欢快的在他身边打着转,欢乐的像个孩子。 清扬嘴角微动,望着那盏灯的目光,柔了又柔。 随即,他忆起地藏王说的那番话:“生与死,因与果,皆在你一念思量。” 第327章 擦肩而过的过客 一闪身,清扬从那棵两人粗的榕树树冠落了下来,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亦紧跟随其后,在人头涌动的街上,擦过一个有一个路人的肩头,哪里热闹往哪钻。 清扬眉头微动,当即轻声唤道:“阿璃,不要乱跑!”说完,抬腿急急追去。 那盏琉璃灯哪肯听话,根本不顾清扬的呼唤,饶有兴趣的挤到一个又一个摊位前。 “咦?这什么东西……”一个身穿桃红衣裳小女孩,正骑坐在一位穿着粗布衣裳,中年男子的脖子处,正好看见眼前飘来那盏琉璃灯,当即一脸惊奇的叫了一声,随即探出一只手到面前,眼看就要摸到。 旁边,一位穿着锦衣华服的男青年,闻声扭头冲那小女孩望去,立刻“哎呦”一声跳了起来,一脸紧张的喊了声“不要乱碰,这可是我家那盏独一无二的琉璃灯,摸坏了你可赔不起!” 那小女孩伸出的小手一哆嗦,立刻一脸惊慌的缩回手,瞪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愣愣的望着说话的男青年。 那盏琉璃灯仿佛没发现,有人正在打它的主意,仍旧全神贯注的望着下方那小摊摊主,用绘画的方式写出一个个字。 下一刻,那穿着锦衣华服的男青年,转身指了指身后两个布衣的小厮,令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着本公子拿下来?” 那两个布衣的小厮,慌忙头如捣蒜的应声,两个人蹲下身,抱起那公子一条腿,待两人齐齐起身时,那锦衣华服的男子伸出手,将琉璃灯一把拽到手中,一脸的贪婪尽显无疑。 清扬适才追了上来,站在人堆外面正好看到这一幕,立即朝那锦衣华服的男子喝道:“这不是你能拿的东西,拿来!” 那锦衣华服的男子扭过脸,看见身后立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俊俏公子,正一脸愠怒的望着自己,当即三分不悦,呛声道:“你说给你就给你?你叫它一声,且看它答应不答应!”说完,一脸鄙夷的扬了扬手里的琉璃灯。 “我再说一遍,拿来!”清扬缓缓抬起一只手,手心朝上朝身前探去。 那锦衣华服的男子微微愣了一愣,有点被清扬的气势所震慑,仔细将他上下左右打量了几番,嗤之以鼻:“本公子若是不答应,你能奈我何?” “阿璃,回来!”清扬沉声喝了一句。 只见,那锦衣男子痛呼一声:“啊!!!”那只捏着琉璃灯的手吃了痛,立即五指一松放开了琉璃灯,掌心顿时鲜血如注。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当即趁此回到清扬掌心乖乖落下,他立即缩手将那盏琉璃灯收回袖中,冷着一张面孔转过身,挥袖离去。 身后,那人群越聚越多,那锦衣华服男子的痛呼声,还有人群中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尽数飘进清扬的耳畔。 他依旧冷着一张面孔,脚下步子越行越急,只想迅速离开这里。 此时,从清扬身边路过一个女子,身形纤细略微有些偏瘦,头上戴着一顶帷帽,轻纱后的那张面孔,隐隐约约有些看不真切。 那女子莲步轻迈,缓缓自清扬身侧擦肩而过。 清扬面上带着薄怒,脚下步履匆匆而过,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一身白衣的女子,继续朝远处行去。 许是身边有人疾行,迎面带来一阵微风,只见那轻纱由中间的缝隙被吹开一角。 阿璃嘴角噙着淡笑,目无斜视的望着前方,接着那吹起的轻纱一角,缓缓落下。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朝着两处相反的方向,彼此尚未主意到身边走过的那个过客。 这时,清扬袖中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突然从他袖中悄悄的溜了出来,接着一溜烟钻进那身白衣的衣袖中。 阿璃瞧见几步之外,那聚在一起的人堆,正对着她身后的某人指指点点,她随即脚下一顿立在原地,转过身朝那疾步离去的青色背影望了一眼,只觉得那背影仿佛有些熟悉。 她微微拧了拧眉,眼底渐渐浮上一片疑惑。 尚未等她想明白,只见那青色的背影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 阿璃嘴角微动,暗自摇摇了头自嘲一句,道:“真是糊涂了,真正认识的人连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又怎么会在这里遇到“熟悉的人”呢?” 思及至此,她再次迈开脚朝前走去。 待她买了桂花糕,将那油纸包裹的结结实实的小包裹提在手中,冲那老板再三道了谢,这才漫无目的在街上乱逛。 阿璃甚少来到山下,这几百年间都是跟着筠竹采药,或者留在竹屋炼药,自然觉得人世间的一切很新奇。 虽然筠竹再三叮嘱,不许她去人太多的地方,但她下来一趟不容易,总不可能真的买了东西就回去。 恰巧,她路过一家酒楼楼下时,闻见一阵甜丝丝的味道,当即口中唾液泛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发酸,脚下便再也走不动了。 阿璃顺着味道走进门,迎面走上来一个个头偏矮的店小二。 “这位姑娘,您几位啊?”那小二点头哈腰,面上一片恭敬着笑道。 阿璃朱唇轻启,轻轻吐出两个字:“一位。” 那小二当即应声,抬手朝靠墙的一张四四方方的桌边引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吧,不如坐在靠墙的那张桌上,此处僻静不受打扰,您看怎么样?” 阿璃当即点了点头,脚下朝那靠墙的桌边走了过去。 那小二随即跟上,待阿璃落了座,手里捏着一条灰色的毛巾,颇为勤快的擦着桌面问道:“不知姑娘喜欢什么口味的,需不需要小的给您介绍几种?” “方才走过门口,我闻见一阵香甜的味道,是从你们家里飘出来的,不知是什么?”阿璃抬手摘下头顶的帷帽,轻声问了句。 那小二一抬头,看见阿璃那一双娥眉,那白净的脸庞带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那一张小口唇红齿白,煞是好看,他顿时便愣在当场,整个人傻呆呆的没了反应。 阿璃未得回应,不禁抬起头朝那小二望去,见到他那副呆滞的模样,当即面上闪过一丝尬色,顿时如坐针毡般不安。 第328章 怎么找到这来 那小二一抬头,看见阿璃那一双娥眉,那白净的脸庞带着一双灿若星辰的眸,那一张小口唇红齿白,煞是好看,他顿时便愣在当场,整个人傻呆呆的没了反应。 阿璃未得回应,不禁抬起头朝那小二望去,见到他那副呆滞的模样,当即面上闪过一丝尬色,顿时如坐针毡般不安。 下意识的,她伸手探向搁在桌边的帷帽,准备仓皇而逃。 “这位姑娘,好像不是本地人?” 阿璃伸向帷帽的手一顿,随即侧首朝声音望去,只见一位身穿白衫的公子,头顶带玉冠玉钗,正一脸浅笑着望着自己。 她仔细瞧了两眼,再三确认自己不认识这个人,随即转过脸朝左右望了一眼,旁边两侧再无其他人,当即抬起脸问道:“不是本地人,就不能来吃饭么?” 这时,那小二也从突然回过神来。 那白衫的公子,嘴角噙着浅笑朝那小二望了一眼,说道:“你还没回答这位姑娘,你们店里的香甜味打哪来的?” “哦!那味道是咱们家厨房新上的菜品,名叫“蜜三汁”,姑娘若是喜欢偏甜的菜品,不妨点一道来尝尝?”那小二忙不迭,朝那身边的公子一脸感激的笑,又冲阿璃面带愧意的回道。 那公子点了点头,应声道:“你去吧,就要这一道“蜜三汁”来,银子我替这位姑娘付了便是,你看够了么?”说着竟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伸手递给那小二。 “不必,我自己带的有银两,一道菜我还是付的起的。”阿璃随即起身,冲那小二拦道。 那白衫的公子轻笑一声,冲阿璃说道:“在下只是想跟姑娘交个朋友,并没有恶意。” 阿璃抬起眼,冲那面上带着善意笑容的公子,面上带着得体的笑,应声道:“哪有第一次见面,便急着做朋友的,不如留到下次可好?” 见此,那公子面上微微一怔,点头回道:“如此也好。”说着,便将那递出银子的手缩了回来。 “就要这道“蜜三汁”,麻烦请你们厨子做快些,我还要赶路。”阿璃转脸,冲那小二吩咐了一句。 那小二当即应声,忙不迭去后厨传话。 待阿璃转过脸,那身着白衫的男子已经转身离开。 待那男子走到一张桌前,转过身坐下时,一抬眼正好看见阿璃望着自己,当即点了点头面上带着浅笑。 阿璃也回以淡然一下,随即重新坐了回去。 不多时,小二端着一盘金灿灿的菜上了桌,朝阿璃笑着说道:“姑娘,这便是本店新上的菜品,您慢慢享用。” 阿璃从筷筒取出一双竹筷,夹起那堆得像小山一样,一片金灿灿不知是何物,低头尝了一口。 一瞬间,那口齿间仿佛喝了一口蜜,嚼了几口吞下腹中,只觉得仿佛不用嚼,颇有些入口即化口感。 阿璃心头顿时一喜,便将剩下的一张口都丢了进去。 待她吃完了一盘,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盘子,竟有些意犹未尽似的,恨不得把盘子抱起来舔上面的汤汁。 这道念头刚刚冒个头,就被阿璃打散了去,只暗自讥笑自己太没出息。 阿璃结完账,看着之前坐着那白衫男子的桌子已然空了,随即冲那小二问了句:“那桌子上的人,什么时候走的?” “这位公子早都走了。” 阿璃点了点头,抬手将帷帽戴在头顶,接着道了句:“若是下次你再见到他,烦请你替我道句谢。” 那小二面上微微一愣,即刻应道:“小的明白,下次见到那位公子,一定把话带到。” 阿璃道了句谢,伸手拎起桌上那一兜桂花糕,随即转身离去。 —— 另一边,清扬一路不做停留,径直朝着筠竹的竹屋而去。 筠竹正坐在院中炼药,额前沁着一层薄薄的汗珠,一双眼睛紧紧的闭着,那纤细而浓密的睫毛,仿佛如一对翩翩若飞的蝴蝶,微微的颤抖着。 清扬见她全神贯注,便刻意藏起自己的气息,缓缓走到她身边,就近找了个空位坐了下去。 不多时,筠竹睁开眼看见身侧的清扬,当即吓得不轻,当即“噌”的一下站起身,顺便带翻了面前那鼎青铜的炼药小炉。 下一刻,一阵黑烟从小炉摔开的缝隙中冒了出来。 清扬从未见她如此惊慌过,忽然见她这般紧张,不禁愣了一愣。 筠竹一张脸上的血色,尽数退了一半,一张唇颤抖着问道:“清扬?你怎么过来了……” 清扬眉头随即一拧,反问道:“我不能来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在青丘守着阿璃,怎么突然过来了?”筠竹连忙躲开他的目光,伸手收拾着面前桌上那一烂摊子。 清扬转过脸,垂眸望着桌面轻道:“阿璃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前阵子来到青丘,我也是才从她那知晓,关于阿璃一桩旧事,她原本没有那个命留在世上,是她母亲苦苦求地藏,为她求了一线生机。” 闻声,筠竹捧着青铜小药炉的手随即一抖,抬起眼朝清扬望去,颤声道:“然后呢?” “我带着阿璃去见地藏,地藏只告诉我时机未到,还劝我不要总守在阿璃身边,在凡界寻找因果。”清扬抬起眼,朝筠竹答道。 筠竹愣了一愣,接着问道:“那你怎么找到我这来了?” 见此,清扬便十分不解。 他一双疑惑的眼,死死盯着筠竹那一张惊慌的面色,沉声道:“你不欢迎我来?” 筠竹见他起了疑心,随即强自镇定心绪,重新坐了回去,适才幽幽回道:“没有,只是奇怪你来的这么突然,你需要我帮你什么,我一定尽力。” 清扬却不信,一双眼望着筠竹不置可否,心中却暗自思忖着,该如何套出筠竹的心思。 “你……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筠竹被他看得心里发慌,随即扯了个借口,想要逃离。 清扬并没有觉得饥饿,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应声道:“好啊。” 第329章 把东西还给我 “你……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筠竹被他看得心里发慌,随即扯了个借口,想要逃离。 清扬并没有觉得饥饿,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应声道:“好啊。” 闻听此言,筠竹忙不迭的起身离去,连桌上那只青铜的小药炉,都忘记一同带走。 清扬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垂眸朝着那只小药炉望了一眼,适才收回目光。 小坐片刻,他忽然意识到,那盏琉璃灯居然这么安静,当即疑惑的伸出右手,探向另一只袖中。 只见,清扬在袖中摸索两下,那本来就有些面无表情的脸上,正在逐渐为之僵硬,眼底甚至带着一抹惊慌的神色。 清扬“唰”的一下站起身,将两只衣袖都找了一遍,也未能找到那盏琉璃灯,当即心中“咯噔”一声,脱口而出惊呼道:“不好!”说完,便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桌前。 筠竹一进厨房,便魂不守舍的站了半天,最后回过神时,才想起自己来厨房的缘故,赶忙手脚麻利的准备了两道小菜,又从橱柜里翻出一个小酒坛,这才朝前院走去。 待她手里端着酒和小菜走到前院,一抬头院中早已空无一人,她不禁有些惊讶,扭头在四下望了一眼,将手中端的酒菜搁在桌上。 接着,她又去那几间空房寻了一圈,最后回到桌边低头看着那桌上那只青铜小药炉,嘴里喃喃道:“莫非……是我魔怔了?” —— 另一边,阿璃手里提着桂花糕,朝着回竹屋的方向往回走,一路上走着玩着。 途径一条小河边时,正好转头看见那清澈见底的河里,一条体型略小的鱼,正围着一条稍大一点的鱼摆尾。 看着那两条鱼在小河里畅快的游着,阿璃竟渐渐的望出了神,不禁停下了脚步,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蹲在河边津津有味的看着。 这看着看着,时间便一点点流逝,亦不知过了多久,她许是看累了,随即站起身揉了揉发麻的双腿,重新朝竹屋走去。 刚走没多远,迎面一道青烟“嗖”的一下,略过阿璃的头顶迅速不见了踪迹。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转身朝那青烟消失不见的方向望了一眼,眉头微微一拧脸上带着些许不满,喃喃道:“这是哪里的神仙,怎的这般莽撞?” 说完,一转身又朝着回竹屋的方向,迈开脚步念道:“但愿,不会撞到什么人才好。” 清扬一阵风风火火,重新回到那个摊位面前,那位置早已空了,连街上的行人也少了起来。 他四下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焦急的神色,暗地施展了“寻灵之术”探查到当时在场所有人的气息,随即马不停蹄的追了过去。 待他一番追查下来,都没能找到琉璃灯的下落,此时已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这时,清扬只能将两次擦肩而过,那头戴帷帽的女子,作为最后的找寻目标。 随即再次施展“寻灵之术”,冲着竹屋的方向折返而去。 阿璃走的这条山路,若正常行程不到一个时辰,就该回到竹屋,偏偏她这一路边走边玩。 清扬追赶来时,她正蹲在林间摘野菜。 他落在阿璃身后,不过离得近了些,便感应到琉璃灯的气息,随即心中一片窝火,张口时语气颇为不善,冷声喝道:“把东西还给我!” 阿璃忽然听见身后有人说话,心中不禁吓了一跳,摘野菜的手一哆嗦,转过头来。 隔着轻纱帷幔,阿璃看不太清他的模样,只感觉他周身气息很不寻常,似乎还有些莫名的熟悉。 她缓缓站起身,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当即拧眉道:“什么东西?” “明知故问?!”清扬双手捏拳,一脸的阴晴不定。 心中暗暗思忖道:若不是看她是个姑娘,自己肯定二话不说动起手来。 阿璃一脸茫然,将他那咬牙切齿的语气,尽数听在耳中,不免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于是打算不再理他,蹲下身伸手又摘了起来。 清扬之前一直按捺的火气,此时见着她这般无动于衷,心口的火顿时间犹如火上浇油般,越烧越旺。 方才与她再次擦肩而过,若不是自己心急如焚,也不至于找这么一大圈下来。 此番看她这么满不在乎的模样,那一肚子的火还怎么压得下去? 清扬当即挥手,那一掌带了三分力道,径直朝着她后背劈了下去。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阿璃手掌拍向地面,整个人翻了个身一跃而起,一连向前翻了三次,才收住力道停了下来。 阿璃再站起身时,不禁动了怒。 清扬一掌劈空,不禁面上闪过一丝惊愕,再抬眼看向跳到远处的人影,再次沉声威胁道:“倒是有点本事,若是不想死,趁早把东西交出来。”说着,那之前一掌拍空的手掌,朝前伸去。 阿璃只顾得生气,完全没打算解释,当即挥手甩出一道藤鞭,那条两指宽的藤鞭带着倒刺,“啪”的一声甩到地面时,那草木顿时化作一片齑粉。 见此,清扬扬手唤出“青鸾剑”,不由分说朝着那人影,提剑砍了上去。 阿璃见着那“青鸾剑”,整个人就仿佛被施了定身咒,那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再一次浮上心头。 她望着对面,那个模糊不清的身影越来越近,嘴唇微微张开一道缝,似乎有个名字就在嘴边,可她却始终想不起,是什么……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带着寒光未有丝毫停顿,冲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形劈下。 此时,阿璃才仿佛如梦初醒,看见那一剑劈下的瞬间,挥动手中藤鞭拼命抵挡。 下一刻,“青鸾剑”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手中藤鞭劈成两截,眼看那道剑气要落到自己身上,仓促之间已再躲闪不及,她脚下“蹬蹬蹬”退了数步,最终还是被剑气自头顶劈下。 阿璃头顶的帷帽,被剑气劈作两半。 她身形一侧,顿时摔下身去。 第330章 为什么会这样 下一刻,“青鸾剑”不费吹灰之力,将她手中藤鞭劈成两截,眼看那道剑气要落到自己身上,仓促之间已再躲闪不及,她脚下“蹬蹬蹬”退了数步,最终还是被剑气自头顶劈下。 阿璃头顶的帷帽,被剑气劈作两半。 她身形一侧,顿时摔下身去。 她一头青丝散开来,掩住了半张面孔,喉咙涌上一股血腥味,张口便咳出血来。 清扬提剑再上,这一次却是准备毫不留情的取她性命。 阿璃察觉到那杀气,却紧紧咬着牙关,再想动弹已是不能。 在那“青鸾剑”逼在一步之外前,剑锋忽而一顿停了下来。 阿璃两眼一抹黑,直接昏了过去。 “青鸾剑”前,散发着青蓝色微光的琉璃灯,正刚刚好拦在剑尖前。 清扬不禁微微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一道紫色的身影落在眼前,不去看清扬与那琉璃灯一眼,反而朝倒在不远处的身影扑了上去:“阿璃!” 这一声呼唤,惊的清扬浑身一颤,一双眼带着疑惑和震惊,望着筠竹的后背,一字一句道:“阿……璃?” 筠竹拂开阿璃面上散乱的青丝,眼里噙着满满当当的泪水,伸手将阿璃抱在怀中,慌乱的探查她的伤势。 清扬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散尽,一转身朝那地上两个人影飘去。 筠竹一双手微微有些发抖,一双眼紧紧盯着阿璃面上,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仿佛在她一眨眼的功夫,怀里这个人便烟消云散。 清扬僵着身形,只感觉到从头到脚都传来刺骨的寒意,他一步一挪的上前,直到看见筠竹怀里的那张脸,他心脏猛地一痛,下意识的伸手抚上心口,一脸的悔恨交加。 “为什么会这样……” 筠竹眼角落下一滴泪,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声,与其说她不敢回答,不如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啪……”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从他手中跌落在地。 筠竹双肩隐隐约约有些发抖,即便是哭泣也只不敢出声,唯恐惊着了身边的清扬发了怒。 她不敢说! 正如寻风预料的那样,若是清扬知道阿璃不是阿璃,谁也无法预测到,结局该如何收场。 清扬“噗通”一声,跪在阿璃身侧,一脸紧张的朝筠竹问道:“阿璃怎么样?” 筠竹呼吸一窒,带着浓重的鼻音,颤着声回道:“有点……严重。” 清扬听了这句话,一双眼便红了起来,缓缓抬起双手看了又看,喃喃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筠竹抽噎一声,沉重的闭上双眼,两颗泪珠从眼睑落下,面上一片悲凉的神色。 谁能想到,她给阿璃准备的帷帽,却害得这么个下场。 若不是筠竹担心,看着阿璃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又害怕清扬再折回来碰到阿璃,她也不会急急忙忙寻出来。 尽管如此,却还是慢了一步。 片刻后,筠竹收了手上的灵力,扭头朝一脸悔恨的清扬说道:“我把她的气息暂时稳住了,必须得赶紧回去。” 清扬脸上顿时一松,伸手朝阿璃探了过去:“给我。” 筠竹当即一愣,低头看了看阿璃有些迟疑,却只得将阿璃交给他。 清扬小心翼翼的抱起阿璃,望着她那惨白的容颜,心中早就疼得不成样子,一路上火急火燎的朝竹屋奔去。 之后,筠竹身边跟着琉璃灯,紧紧尾随清扬身后,心中忐忑不安的走在最后。 直到天色黑透,筠竹一头冷汗的打开房门,抬眼看见清扬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当即愣在当场。 “怎么样?”清扬一张口,声音沙哑。 筠竹缓缓点了点头,应声回了句:“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叫她休息会。” 清扬顿时松了口气,轻声应道:“也好。”说完,一转身朝院中的桌边走了过去。 筠竹只得转身带上房门,朝着清扬迎了过去,见他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以为他还是但心阿璃的伤势,随即安抚道:“伤势虽重,但不足以致命,你也不必太过自责。” “阿璃为什么会在这?”清扬想了许久,仍旧没想明白缘由,况且从交手时看来,这个阿璃分明是个活生生的,不是以一个魂魄的形态存在。 筠竹顿时哑然,望着清扬那双眼睛,嘴唇颤了两颤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清扬不由得更加疑惑,再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筠竹“唰”的一下扭过脸,慌忙避开清扬的目光,双手紧紧捏成了拳,面上带着难言之隐的神色,哀求道:“能不能……不要问了。” 清扬转过脸,看见阿璃房间的窗户里,透出一道道青蓝色的微光,琉璃灯就那样静静的悬在床边,像是在等她醒来。 连琉璃灯都寸步不离的跟在身侧,若说她不是阿璃,谁又能信呢? 但阿璃似乎不认得他,脾气和性格也有些执拗,虽然当时自己态度不好,但阿璃的反应与他认识的,仿佛是两个人。 “也好,等阿璃醒来了我去问她。”清扬点了点头,选择以退为进。 筠竹顿时扭过脸来,朝清扬惊呼一声道:“你问她做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清扬眉头微拧,眼底带着疑惑:“什么都不知道?难道她失忆了?!” 一瞬间,清扬以为这个阿璃,就像他之前遇到的那两个魂魄,只是失去了记忆。 筠竹张口咬着下唇,面上带着些许惊慌失措。 清扬见她这般,顿时意识到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不然依照筠竹的性子,绝不会这样闭口不提。 既然她不肯说,他自然也不会逼迫,只需要等阿璃醒来,或许问一问寻风,事情多半就能水落石出了。 随即,清扬四下望了一眼,轻声问道:“寻风呢?” 闻声,筠竹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地摇着头。 “大概,寻风去扉颜那里找绎轩了吧?既然阿璃已经脱险,我待在这也是无所事事,就顺道去扉颜那看一眼好了。”说完,清扬缓缓站起身,伸手扯了扯衣摆,抬腿便要走。 第331章 并不想担心你 随即,清扬四下望了一眼,轻声问道:“寻风呢?” 闻声,筠竹死死咬着下唇,拼命地摇着头。 “大概,寻风去扉颜那里找绎轩了吧?既然阿璃已经脱险,我待在这也是无所事事,就顺道去扉颜那去看一眼好了。”说完,清扬缓缓站起身,伸手扯了扯衣摆,抬腿便要走。 见此,筠竹心底最后一丝防线,便瞬间为之瓦解。 她当即扑了上去,伸开双臂拦着清扬的去路,一张口带着哭腔:“不要……这不关寻风的事。她不是阿璃,她只是我带回来的“含心草”,养了一阵子后化成人形,我便许她用阿璃的模样,真的与寻风无关。” 清扬当即浑身一僵,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面前的筠竹,将她说的话细细捋了捋,适才开口:““含心草?”” “我知道……我知道不信我,她现在就躺在那里,你只需要自己亲眼看一看,便晓得我说的是不是实话。”筠竹一脸慌张,浑身上下微微发抖。 清扬默然无语,将筠竹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尽收眼底,他自然没必要再专门去看一眼,只看筠竹这副神情,便知她说的是真是假。 但他心底,始终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 清扬右脚朝旁边挪了一步,一脸冷若寒霜的转过身,缓缓朝着那间亮着琉璃灯微光的房间迈去。 筠竹望着他的背影,身上抖得越发勤了些,她只得双手抚上双臂,一遍一遍摩挲着双臂,暗暗祈祷清扬不会一怒之下,将所有的怨气撒在阿璃身上。 清扬立在门前,抬起手欲要推门,手掌在门前一寸距离停下。 在那一刻,他竟有些心慌意乱。 思量片刻,清扬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最终还是伸手一把推开房门。 那扇门“吱呀”一声,缓缓应声而开。 床边,那盏琉璃灯依旧静静守在那,仿佛谁都不能引起它的注意。 清扬缓步走到床边,望着那与阿璃一般无二的面容,心中顿时感觉五味杂陈。 若她不是阿璃,琉璃灯为何要跟着她,又为何引他来到这里? 若她是阿璃,此时已变作另一个人,到底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导致她重活于世,却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 这一夜,清扬枯坐床边,望着那熟悉的一张脸,不知想了多少。 带他回过神时,转头朝门口望了一眼,正巧看见寻风走了进来。 寻风朝清扬微微点了点头,这才走进屋中。 清扬转回脸,继续望着床上的人,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见此,寻风走到桌边一张藤椅上,不请自坐了下来。 他刚刚回来,就看见筠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目光呆滞的坐在院中。 只是没想到,他昨日走时才留下的话,这么快便应了验。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抬眼望着清扬的侧脸,一时间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他看来,床上躺的那个人,不过是借用了阿璃一副皮囊,尽管他不太赞同此事,甚至觉得将来会惹来麻烦,但这几百年间,他只能做到不闻不问。 毕竟,那是筠竹想看见的。 既然清扬已经知晓,无论他最终是打算要一剑劈死这个人,还是任由她披着阿璃的皮囊继续活着,都不是他和筠竹可以阻拦的。 寻风仔细想了想,若自己是清扬,又该作何选择? 他绞尽脑汁想了许久,最终拧了拧眉一脸烦躁。 这时,清扬缓缓从床边站起身,朝着寻风面前站了过去,见他一脸烦闷的神色,开口问道:“你找我?” 寻风当即起身,将脸上不耐的神色掩了掩,回应道:“我刚刚回来,听说你来了。”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率先迈步朝门外走去。 寻风转脸,朝那盏静静悬在床边的琉璃灯,和床上那个人影望了一眼,扭回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两个人坐在院中,各自想着如何打开话题。 桌上摆着一套紫砂茶具,两只茶杯倒了个七分满,一人面前一杯,正徐徐冒着氤氲的白雾。 片刻后,还是清扬率先开了口,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她是什么时候化作人形的?” 寻风仔细想了想,回了句:“我去青丘,带筠竹回竹屋的那一次。” 闻言,清扬眨了眨眼睛,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递到嘴边喝了一口,暗道:算起来,竟也有三百多年了。 若非他此番离开青丘,琉璃灯不知何时才会引他来到这里,发现这样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这件事,原是筠竹的不对,你若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替她受着就是了。”寻风幽幽开口,语气中带了三分坚定。 清扬抬眼,冲寻风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轻声反问了一句:“你替她受着?” 寻风听出他语气中的疑惑,当即有些不悦,不客气的说道:“怎么,你是不信,还是我不配?” 清扬将手里的茶杯,轻轻搁在桌面,望着寻风那不服气的神色,不置一词。 时至今日,他还是有些不太明白。 筠竹为何要将她化作阿璃的模样,仅仅只是想要一个像阿璃的人,留在身边么? 寻风与筠竹在一起这么多年,两个人看似貌合,实则神离。 他以为,寻风将筠竹接回去,算是默认了彼此之间的感情,但是照目前来看,似乎有什么因缘,夹在他们两人之间,拘谨着两个人的感情。 “寻风,你打算修仙道么?”清扬眯了眯眼,望着寻风疑问道。 闻听此言,寻风搁在膝间的五指,骤然捏成拳。 这一微妙的动作,皆被清扬尽收眼底。 下一刻,寻风不禁轻笑一声,朝清扬反问道:“你自己的事情尚未理清,就急着担心我么?”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我并不想担心你。” 言外之意,自然是担心筠竹了。 寻风岂会不知,他与清扬本就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清扬若是真的这么关心他,那才是真的有毛病。 只是,清扬这问题太过犀利,他有心避而不谈,却发现似乎避无可避。 第332章 想要复活她的人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我并不想担心你。” 言外之意,自然是担心筠竹了。 寻风岂会不知,他与清扬本就没什么特别好的交情,清扬若是真的这么关心他,那才是真的有毛病。 只是,清扬这问题太过犀利,他有心避而不谈,却发现似乎避无可避。 筠竹修的是仙道,寻风修的是妖道。 自古以来,不是没有妖魔弃道重修的先例。 只不过,比起人死后下十八层地狱,要他们弃道重修有过而无不及。 其中的痛苦,已非一言以此可以形容的出。 寻风垂下眼,望着面前那杯几乎有些凉了的冷茶,端起来仰脖而尽。 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句话,并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也一锤定音的决定了,他跟筠竹无法像一般道侣,可以拥有子嗣。 至今,寻风都记得,筠竹看着即将化作人形的“含心草”,一脸欣喜的说过:“若是个孩子,有何不好?” 筠竹想要的,他偏偏给不起。 这世上有一种无奈,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若筠竹不在意,他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同她在一处便罢了。 偏偏,筠竹想要的,是他无论如何给不起的。 “真可惜,我恐怕永远与仙道无缘。”寻风无奈一笑,望着手中那只空了茶杯,手指一松。 那只空杯“啪”的一声,落地碎成一堆瓷片。 清扬面上浮上三分震惊,又带了七分的愤怒,当即冷声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将筠竹置于何地?!” “问得好!青丘君主,我倒想问一问你,逼得筠竹自毁形神的人,你可有替她讨回公道?”寻风“唰”的一下抬起头,冲清扬逼问道。 清扬面上一怔,没了言语。 寻风趁热打铁,又冷笑一声逼问道:“还有一事,我倒没来得及请教青丘君主。你青丘阖族被灭,若此番阿璃醒来,你可否与她游山玩水共结姻缘,从此不问过往?” 清扬脸上一黑,随即垂下眼去。 寻风两次出声,逼得清扬无话可说,自然有些得意,当即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依靠在藤椅的靠背上,幽幽再道:“青丘君主,你若是嫌我待筠竹不好,自然可以问她一声,愿不愿意跟你回去。” 此时,清扬默然无语,心里清楚的如同明镜一般。 筠竹定然是知晓缘故,却又不舍得离开他,只得这般不清不楚的跟在他身边,选择闭口不提。 “此番是我多事,还请见谅。”清扬伸手,再翻手取了一只茶杯,递到寻风面前,拎起茶壶替他倒了杯茶,歉声道。 见此,寻风当即见好就收,坐起身端起那杯茶,冲清扬敬了一敬。 清扬端起面前自己的茶杯,已回敬之。 屋角,筠竹一只手紧紧捂着口鼻,早已哭得泣不成声,偏偏还要掩藏起来,唯恐叫那两人察觉到,听完最后一句话,便一转身仓皇而逃。 直到跑远了些,筠竹跌坐在地,才敢哭出声来。 待阿璃醒来,已经过去七日。 她睁开眼时,最先引入眼帘的,是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 清扬还未来得及上前,那盏灯便“嗖”的一下,飞到阿璃面前,在她面前兴奋的飘来飘去。 阿璃看见那琉璃灯,整个人不禁愣了愣。 清扬上前一步,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忽然听到这声音,阿璃心跳猛的停了一下,转过脸朝那声音望去,见着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子,下意识想做起身,当即动了动手脚,却只有手指有所反应。 她心中顿时一惊,心慌了起来。 “不要担心,再养养就好了,口渴么,要不要喝点水?”清扬一脸温柔,内心俨然将她当做阿璃。 阿璃张口,轻声问道:“筠竹呢?” 下一刻,筠竹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进来,一抬头看见阿璃醒了,顿时一脸惊喜的搁下手里的碗,朝床边挪了过来,伸手抚上阿璃的脸颊,激动万分的念叨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哑着嗓子说道:“我渴。” “我去给你倒。”筠竹当即答应道,准备起身。 清扬先一步迈出脚,朝筠竹说了句:“我来吧。”说完,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再折回来递到筠竹手上。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适才转过脸,坐到阿璃身边,小心翼翼给她喂了半杯水,就不许她再喝。 阿璃隐隐有些不大乐意,同筠竹一脸哀怨的望着。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轻轻退了出去。 之后,他坐在院中,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即便那容貌和神情,与阿璃再为神似,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她不是阿璃。 阿璃不似她,对自己诸般依赖。 连讨水喝这点小事,都得找来筠竹才肯开口。 所以,他才会倒了水转手叫给筠竹,由她去喂。 筠竹从屋里退了出来,看见清扬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院中,看在眼里颇有些不忍,随即凑上前去,轻声唤道:“我没想到阿璃这么快醒来,那碗粥我是给你端出来,还是你随我们一同吃?”。 清扬缓缓抬起头,仿佛如梦初醒般回过神,应声道:“不必管我,这会不饿。” 筠竹了然,他只想一个人待着,随即转身离去。 待她吃过饭,这才端着半碗米汤来喂阿璃。 阿璃半坐起身,后背靠在床栏处,任由筠竹喂了半碗米汤,再贴心的提她擦了嘴角。 她一双眼,望着绕在她身边的琉璃灯,一脸的不解。 筠竹顺着她的目光,朝那浮在半空的琉璃灯望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还记得,我与你说的那个朋友,不在了么?” 阿璃收回目光,往筠竹那一脸怅然的面上投去,默然点了点头。 “这琉璃灯中,承载着她七个魂魄。”筠竹嘴角噙着苦笑,幽幽再道。 阿璃仔细想了想,轻声试探着问:“有人,想要复活她么?” 筠竹起身,将手里那只小碗搁在桌边,背对着阿璃承重的叹了口气,回道:“你那日见到的,和刚才见到的,就是想要复活她的人。” 第333章 为什么没点灯 阿璃仔细想了想,轻声试探着问:“有人,想要复活她么?” 筠竹起身,将手里那只小碗搁在桌边,背对着阿璃承重的叹了口气,回道:“你那日见到的,和刚才见到的,就是想要复活她的人。” 闻言,阿璃忽然心中一揪,仿佛心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种说不清的情绪,顷刻间涌上心头。 她只得张开口,努力的吸着一口一口的空气,仿佛溺水之人想要争分夺秒的,多抢一口气。 “阿璃,他与我说,是琉璃灯带着他找到的你,之前琉璃灯无辜失踪,最后也是在你身上发现的,所以……”筠竹话音一顿,再也说不下去。 阿璃好不容易喘过气,急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筠竹咬了咬牙,垂下眼帘轻声回道:“他想要带你走。” 闻言,阿璃顿时两眼一黑,身子一歪栽了过去。 筠竹听见声响,下意识回头望去,瞧见阿璃半个身子倒在床边,眼看要滑下床去,脚下急忙迈出两步,惊呼一声扑了上去:“阿璃……” 屋后,寻风手里举着一柄斧头,正在劈柴。 忽然听见筠竹一声惊呼,他手中的斧头一歪,顺着那竖在地上的干柴,错了过去。 他侧首,朝不远处小溪边清扬的背影望了一眼。 就见清扬当即化作一道青烟,朝屋前奔了过去。 见此,他便转回脸,一脸事不关己的举起斧头,又朝面前竖着的干柴劈了下去。 只听“咔嚓”一声,那干柴应声裂作两半。 寻风抬手,将那斧头凑近面前望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劈不动了呢?”说着,自顾自的站起身,朝那静静流淌的小溪边走了过去。 一块青色的磨刀石,正浸在那清澈的小溪边。 他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伸手将那磨刀石从小溪里捞了出来,搁在手边一块大石,左手在小溪里掬了一捧水淋在斧头上,适才将斧头挪到那块青色的磨刀石,有一下没一下的磨了起来。 清扬冲进屋内,看见筠竹立在床边,当即疾步迎了上去,看见阿璃双眼紧闭,眉头微微拧起,不禁有些担忧,朝她轻声问道:“怎么突然成了这样?” 筠竹正弯着腰,伸手替阿璃掖好被角,适才长长舒出一口气,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声音中带着三分歉意道:“我告诉她,你要带她走……” 清扬不禁面上一怔,疑惑道:“你很急么?” 闻声,筠竹顿时哑言,朝床边离远了两步。 的确,阿璃身体尚未恢复,即便是要跟清扬走,也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她却比清扬还着急,着急要将这事告诉阿璃…… “阿璃怎么样?”清扬暗自叹了口气,也不忍再苛责筠竹,朝阿璃床边坐了过去。 筠竹转身,走到桌边拿起先前搁的空碗,应声道:“只是忽然有些激动,睡一觉就好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 阿璃再次睁开眼时,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那盏琉璃灯微微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静静悬在她床尾。 清扬搬了一把椅子,坐在阿璃床边闭着一双眼。 阿璃微微转过头,看见他半张脸在那青蓝色的微光中,迷迷糊糊有些看不清。 不知为何,她只觉得心口又高兴又有些难过。 她抬起一只手,抚上胸口轻轻锤了锤,想要驱散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清扬忽然“唰”的一下睁开眼,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床上阿璃那张脸,身子朝前倾了些,轻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阿璃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慌张的摇了摇头。 见她这般,清扬伸出手,朝她哄道:“把手给我,我替你查探一番。” 阿璃心中一暖,便任由着他将手捉了过去。 之后,便瞪着一双眼望着自己那只手,像是生怕被他夺了去。 清扬心中一窒,微微有些轻痛,掩去眼底黯然的情绪,将她手腕朝上搁在床边,复伸出三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她手腕处。 见此,阿璃才终于放下心,转脸望着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轻声问道:“为什么没点灯呢?”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幽幽回道:“我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才会醒。”说完,另一只手朝身后桌上,轻轻挥了挥衣袖。 下一刻,那桌上的烛火便燃了起来,屋里顿时一片光亮。 这么多年来,他一个人在房间时,并不习惯点着灯。 毕竟,有这盏琉璃灯在侧,这点微光足以。 反正,他也不需要看书写字。 大多时候,清扬都像之前那样,静静的坐在桌边或是床上,要么回忆从前,要么入定。 不多时,清扬将那三只手指松开,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下,轻轻掖了掖被角,说道:“你元神似乎有些不稳,是不是时常心口难过?” 阿璃微微侧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这种情况,大概有多久了?”清扬后背缓缓靠在藤椅上,继而问了一句。 阿璃转了转眼珠,仔细想了想答道:“自从有了意识,便有这个毛病。我一直都以为不足一提,没想到愈发严重。” 清扬微微拧眉,眼底带着疑惑。 元神不稳,的确会造成心口难受,但是元神不会无缘无故不稳。 但目前看来,是阿璃的元神,想要主动与她自己分离。 这世上,从未有人的元神,会主动离开躯体。 思及至此,清扬心中的怀疑逐渐加深,他转脸朝琉璃灯望了一眼,脸色便不好看了。 阿璃不明所以,看他忽然神色凝重,顿时心中微微一紧,略带担忧的问道:“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缘故?” 清扬回过脸,朝阿璃静静的看了一眼,宽慰道:“或许只是因为你受了伤。待过些时日再看,若还是眼下这种情况,我便带你去找找缘由。” 阿璃一脸悻悻,却只能作罢。 清扬眉头微拧,起身冲阿璃说道:“你早点歇着吧,先把伤势养好,平时也不要多思多虑,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叫筠竹来聊一聊。” 第334章 那半截酸笋呢 清扬眉头微拧,起身冲阿璃说道:“你早点歇着吧,先把伤势养好,平时也不要多思多虑,你若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叫筠竹来聊一聊。” “好……”阿璃缓缓点了点头,慢慢合上了眼。 清扬转身,将桌上的烛火熄灭后,才从屋中退了出来,顺带关上了房门。 这一养,足足养了三个月。 这一日,阿璃坐在院中,望着头顶密密层层的竹叶,隐约可见有些竹叶已经枯黄,但大部分还是翠绿的。 此时正是秋日正午,但头顶的阳光被竹叶掩的严严实实,竹林间只有微量的秋风拂过,带来一点点凉意。 这时,琉璃灯跟着筠竹,从厨房来到前院。 筠竹看见阿璃坐在院中,端着手中的饭菜超桌边走去,嘴里又不禁埋怨起来:“才刚好一些,就跑来院子里吹凉风,说什么都不肯在屋里吃饭。” 阿璃回过头,冲筠竹淡然一笑,撒着娇:“我早都好了,偏偏被你扣在屋子里,连口气都不让出。” 琉璃灯飘荡到阿璃面前,定在半空一动不动。 阿璃嘴角微动,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往前探了一探。 接着,那盏琉璃灯便十分乖巧的,落在了她的掌心。 见此,筠竹面上的表情渐渐僵在脸上,眼底带着一抹惊慌。 这段时间,琉璃灯与阿璃越来越亲密,没由来的,她便有些担忧。 一道青烟自竹林间飘来,化作一道青色的人影,徐步迈进竹屋院中,正好望见那盏琉璃灯落在阿璃掌心,当即嘴角微动,浅笑着冲阿璃唤道:“这么快便好了?” 筠竹见着清扬,那僵在脸上的表情,仿佛寒冬的厚冰遇到暖阳,逐渐的缓了过来,讪笑着应道:“青丘不比凡界,虽说不过是一去一回,咱们凡界的时间可不等人,你这一走便是两个月,她便急得在屋里坐不住了。” 寻风随后跟来,手里端了一小碟竹笋。 隔着老远,阿璃鼻尖动了一动,转脸冲寻风望去,轻声问道:“什么东西,这么酸?”说着转身,朝那小碟望了过去。 寻风轻轻搁在桌上,起身朝清扬引座道:“既然来了,一起尝尝筠竹不久前做的酸笋。” “酸笋?!”清扬愣了一愣,转脸望向筠竹,一脸的不解。 筠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态,冲清扬招了招手:“看着我做什么,先坐下来尝尝。” 于是,清扬只好将嘴边的话,又原路咽了下去。 阿璃迫不及待,举起竹筷夹起一根竹笋,在鼻尖闻了一闻,只觉得那酸味冲鼻,不禁浑身一哆嗦。 清扬见她龇牙咧嘴,好像有些想吃不敢吃的模样,嘴角噙着浅笑,伸手夹起一根递进嘴里咬了一口。 “咔嚓”一声,竹笋应声而断。 清扬眉头当即一拧,抬眼朝筠竹望去,那眼神包含了诸多情绪,当真复杂。 最终,他还是囫囵着咀嚼了两口,“咕咚”一声将那酸笋咽了下去。 阿璃当即一脸好奇,冲清扬问道:“好吃么?” 清扬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好吃。”接着将筷子上剩下的半截酸笋全部丢进口中,又匆匆忙忙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阿璃看的半信半疑,转过脸看向寻风,见着他一根接着一根,吃的十分开心的模样。 顿时,她便信以为真。 也学着清扬,张口咬了小半截。 那嘎嘣脆的一声,竹笋掉入口中,那竹笋中的酸汁顷刻间漫在嘴里。 “唔……”阿璃当即丢下手里的筷子,抬手捂着嘴,才没当场吐了出来,急急忙忙站起身朝远处跑去。 清扬当即轻笑一声,看着她丢下的半截酸笋,伸手夹起递到口中。 顿时,那寻风跟筠竹的眼睛,瞪得跟牛眼一样大。 直到清扬咽了下去,那两人的下巴都没能合上。 清扬转过脸,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人,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寻风当即抬手捏拳,掩在嘴边侧过脸,咳了半晌,直咳得满目通红,才缓过来气,转过脸来强自镇定着,吃着面前的饭菜。 筠竹见他憋得这样难受,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也没心思去管清扬。 不多时,阿璃擦着嘴角走了回来,坐到桌前不禁愣了一愣,喃喃道:“那半截酸笋呢?” “你不是吃不了么,我丢了。”清扬端起自己面前的碗,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着谎。 阿璃抬起头,朝四下望了一眼:“扔哪了?” 清扬转脸,望着旁边只顾埋头吃饭的两个人,风轻云淡的说道:“扔了就扔了,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哦……”阿璃了然的点了点头,重新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吃完了饭,阿璃坐在院中,琉璃灯在她身边飘来飘去。 清扬与寻风坐在桌边,两人一白一黑的下着棋,棋盘上斗得格外激烈。 阿璃望着又在眼前转过一圈的琉璃灯,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摊开来,念道:“歇会吧,转的我头晕。” 下一刻,那琉璃灯竟然真的听话,乖乖落在她掌心。 清扬抬眼,朝阿璃望了一眼,说道:“最近,你可有心口再难受过?”声音不轻不重,仿佛询问天气一般。 阿璃仔细想了想,适才回道:“好像没有了。” 清扬两指间夹着一枚白棋子,朝着棋盘轻轻落下一子,点了点头接道:“那就好。” 寻风抬起头,朝阿璃和清扬望了一眼,低下头又看向面前的棋盘,不置一词。 在他看来,此阿璃非彼阿璃。 他始终觉得,她们是两个人,所以对于清扬之前的举动,他是十分震惊的。 清扬一双眼盯着棋盘,却知道寻风忘了那一眼,甚至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阿璃一只手撑着脑袋,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 筠竹收拾完厨房,看见阿璃在那打瞌睡,走上前准备唤她去屋里睡。 “叫她睡吧,最多盖件衣服就好。”清扬伸手,从棋盒拈出一颗黑子,轻声拦道。 筠竹的手当即停在阿璃肩头前,只得转过脸来,不由得朝清扬怨道:“你怎么也惯着她?” 第335章 舍不得也要舍 筠竹收拾完厨房,看见阿璃在那打瞌睡,走上前准备唤她去屋里睡。 “叫她睡吧,最多盖件衣服就好。”清扬伸手,从棋盒拈出一颗黑子,轻声拦道。 筠竹的手当即停在阿璃肩头前,只得转过脸来,不由得朝清扬怨道:“你怎么也惯着她?” 清扬恍若未闻,一双眼睛专注于面前的棋盘,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筠竹,去泡壶茶来吧。”寻风抬起头,朝筠竹唤道。 话音刚落,清扬指尖那枚黑子便落了下来,抬起头望了一眼寻风,催促道:“该你了。” 闻言,寻风将目光重新投在棋盘上,将局势大致扫了一眼,当即面色一紧,一副略微有些为难的模样。 见此,筠竹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朝阿璃那间屋子走了过去,从床尾取了一件略厚的外衫,折回院中轻轻盖在阿璃身前,这才转身去自己屋里翻茶盘。 不多时,她手里端着一张长十余寸,宽约八寸的木色小茶盘,重新回到桌边。 筠竹朝着脚边一挥手,只见一道光过后,地上多了一只高约七八寸的炉子,上面架了一只铜制水壶,正“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壶中的水,沸水顶的那上面的铜制壶盖,一遍又一遍的跳起。 她拎起水壶,用沸水烫过茶盘与茶具后,又将水壶搁在脚边,这才伸手打开一只圆肚的青花瓷小罐,另一只手拿着茶匙,在青花瓷小罐中取了一勺茶叶。 寻风犹豫再三,迟疑着手中那枚白字,无处安放。 清扬等得久了,不禁侧目望向旁边的筠竹,看着她一手把着那只紫砂壶,自高处提起压低手腕,致使那紫砂壶中的茶汤止泻而下。 一时间,水声三响三轻、水线三粗三细、水流三高三低、壶流三起三落。 清扬微微有些晃神,望着她那熟稔的动作,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 他记起许久以前,那时他与阿璃还住在桃山。 阿璃不会茶道,若是叫她泡茶,那一定是直接用水去冲,接着就端上桌。 那时,清扬望着自己那存茶的茶罐,总是一脸的心疼不已。 筠竹搁下手中的紫砂壶,端起一只品茗杯,朝静静愣神的清扬递了过去,手在半空端了片刻,也没见他伸手接下,她不禁愣了一愣,轻声唤道:“清扬?” 此时,清扬才回过神,赶忙伸手接过她递了半天的杯子,脸上挂着歉意道:“不知怎么的,走神了。” 寻风抬起头,朝清扬望了一眼,转脸将筠竹递来的茶杯接下,一脸的若有所思。 筠竹将紫砂壶内剩下的茶汤,尽数倒在茶盅。 又拎起脚边的水壶,再一次朝紫砂壶中注入开水。 清扬喝完一杯,随手将空了的杯子搁在手边,又朝着那棋盘专注起来。 就这样,筠竹静静坐在一旁,偶尔替下棋的两个人泡茶倒茶,顺便看着清扬在棋盘上大杀特杀,数次将寻风逼得进退不能,便偷偷掩着唇角暗自偷笑。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阿璃睡得不舒服,拧着眉头动了动身子,那盖在身前的外衫,顺着她歪歪斜斜的身子,渐渐往下滑落。 清扬身形未动,手中那枚白子在腋下轻轻一弹,那枚白子竟像是长了眼睛,自己“嗖”的一下飞过去,正好将那渐渐滑落的外衫朝上一挑,之后便“咕噜咕噜”滚到地上,再没了动静。 见此,筠竹眼底浮上一抹忧虑,犹豫再三之后清了清嗓子,迟疑着向清扬问道:“你……还要带她走么?” 寻风当即抬起眼,朝筠竹望了过去,见她神情有些紧张和担忧,又转脸看了看对面垂眸思量的清扬,随即接过她的话,轻声问了句:“你总说她不是阿璃,却又将她当做阿璃,不觉得自相矛盾么?” 筠竹当即愣了一愣,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 寻风手里把玩着一枚黑子,一脸的不冷不热,回道:“若她不是阿璃,就该跟着清扬回去,若她是阿璃,那还用说么?” 依照清扬的脾气,若她不是阿璃,她有着阿璃一模样的面孔,若是阿璃不能醒来,大抵也不会放任她留在这里不管。 若她是阿璃,跟着清扬走方是正经。 这一点,寻风相信筠竹是清楚的。 否则,也不会藏起这个长得像阿璃的人,一藏就是三百多年。 之前不管是扉颜他们过来,亦或是寻风过去,筠竹都将阿璃藏得好好的,没能透出一丝风去。 筠竹愣在当场,哑口无言。 清扬落下一子,随即伸手端起手边的茶杯,一口饮尽。适才缓缓站起身,伸手理了理衣摆和衣袖,转身朝阿璃边上走去,一弯腰将她抱起身,连招呼都没打,朝着她那间屋子离去。 寻风低头望了一眼棋盘,脸色不禁又黑了一黑。 一共下了六把,统共就赢了一次。 转脸望着筠竹,看见她一脸快哭出来似的,当即心里一慌,暗暗叹了口气搬起身下藤椅,朝筠竹旁边凑近了些,轻声哄道:“你这是做什么?不管她是不是阿璃,跟着清扬才是最好的结果,难道你不希望她们在一起么?!” 筠竹鼻子一酸,心里没由来的一片酸楚。 尽管她十分清楚,阿璃只有跟着清扬才是最好的,但她实在是舍不得。唯恐再见时,阿璃像上次一样,只能看见她闭上眼睛,再也醒不过来。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舍不得。”筠竹呜咽两声,一张口带着哭腔。 寻风一脸的无奈,伸手将她往怀里拉了一把,轻轻在她耳边劝道:“舍不得也得舍。你难道忍心叫清扬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阿璃么?不管她是不是阿璃,至少有她陪着,日子也会好过一些,你觉得如何?” 筠竹伏在他肩头,耳边听着他轻言细语的劝慰,轻声啜泣着点了点头,一脸的舍不得。 见此,寻风不禁轻笑一声,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劝解筠竹,倒不是真的为清扬做打算,不过是想着赶走这个麻烦,不用日日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得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那不是她。 第336章 极为相似的两个 见此,寻风不禁轻笑一声,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他之所以劝解筠竹,倒不是真的为清扬做打算,不过是想着赶走这个麻烦,不用日日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还得一遍一遍提醒自己,那不是她。 清扬将阿璃抱回屋中,轻轻搁在床上,正准备帮她挪挪头和脚,好叫她躺的舒服一些。 阿璃那双睫毛颤了两颤,猛地睁开眼睛悠悠醒来。 清扬手下顿时一僵,望着突然醒来的阿璃,微微有些惊慌失措,唯恐她会高兴,自己未得她的允许,擅自抱她回来。当即一脸紧张的解释道:“我看你睡着了,筠竹可能抱不动你,所以……” 阿璃突然醒来,看见近在咫尺的那张脸,整个人仿佛没有彻底醒来,仍旧有些迷迷糊糊,此时看见他一脸尴尬之色,神情紧张的解释,才明白自己已经躺在屋里的床上。 她用胳膊撑起上半身,朝床栏靠了上去,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不冷不热的应声道:“多谢……”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听见她这么客气的道谢,猛地有些吃惊,原以为她即便不会发火,也不会给以这么温和的模样。不过片刻,他便收起脸上的惊讶,应声道:“不必言谢,你要喝水么?” 阿璃放下手背,点了点头回道:“那就麻烦你了。” 清扬嘴角微动,转身朝桌边走了过去,拎起水壶倒了一杯水,折回来递给她:“还困么?” 阿璃接过他递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一大半,适才觉得彻底清醒了,嗓子里也没有之前那么干涩,面上带着浅笑:“暂时睡不着了,或许还得晚些。” 清扬一时不解,随口问道:“怎么?” “我睡眠一向多,但不知为何睡得极累,一旦中途醒来便要许久不得入眠,以至于我半夜都不敢起来喝水,否则一醒来再想睡下,便极难了。”阿璃低下头,往手中抱着的那只茶杯望了一眼,喃喃道。 言语间,似乎有些疲惫和无奈。 清扬望着阿璃的头顶,想了一想问道:“你若是这会不困,我留下来与你聊聊天可好?” 阿璃抬起头来,朝清扬点了点头,一脸淡然道:“好啊。” 于是,清扬转身从桌边取过一把藤椅,走到阿璃床边一搁,轻轻坐了下去,伸手朝阿璃问道:“你还喝么?” 阿璃低头,将杯里剩下的半杯水一仰脖喝了个干净,这才伸手给清扬递了过去:“不喝了。” 清扬接过手中,将那杯子在手中把玩着,暗自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你走了两个月,是回家了么?”阿璃见他不语,当即随便扯了个话头,随意问道。 清扬点了点头,诚然回道:“对,你听说过青丘之国么?” 阿璃仔细想了一想,暗自在之前与筠竹聊天的内容中思索了两遍,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如实回道:“好像没听说过。” “筠竹没告诉你,她的家在哪么?” 阿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面上带着三分浅笑,应声道:“她倒是说过,不过只是说那里远离凡界,是一处绿水青山,天杰地灵的好去处,她说那里灵气充沛适合修行,还说那里的人都很好,每个人都善于医术,时常来凡界帮助凡人。” 清扬嘴角噙着浅笑,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不错,我们都来自一个地方,那里有个名字叫“青丘”,凡人常说的“青丘之国”就是这个。” 此时,阿璃倒是摇了摇头,一脸诚然道:“我不常去凡间,从化作人形后,一直留在竹屋跟筠竹炼药,或者替她去别的地方采药,那日在下山遇到你,也不过是替她去买桂花糕。” 提到那日,清扬便面带一丝愧意,微微坐正身形,一脸严肃的朝阿璃歉声道:“一直没来得及给你道歉,那日我出手伤你,实在非我本意。” 阿璃倒是一脸不在意的,冲清扬摆了摆手,“都过去这么久了,道歉什么的也没必要,筠竹也与我说过,一切不过是场误会,我也不会记恨于你。” 见此,清扬心中微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你刚刚说,你家是在青丘对么?”阿璃一脸好奇,冲清扬问道。 清扬见她感兴趣,自然顺着话往下说:“不错,你想去看看么?” “你要带我回你家?”阿璃愣了一愣有些意外,当即惊呼一声问道。 她从未离开过竹屋,潜意识里她早已将筠竹在的地方,当做了她自己的家。 此时清扬相邀,她不免觉得有些惊讶。 清扬当即意识到,自己这样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模样,唯恐会叫阿璃反感,当即解释道:“恕我冒失了,若是你想去青丘做客,随时可以。” 阿璃适才松了松绷紧的神经,一脸释然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从未离开过竹屋,所以也没去过别的地方。” “那你喜欢凡间么?”清扬眸光微微一闪,眼底带着一抹狡猾。 阿璃尚不知险,仍旧顺着清扬的话回道:“喜欢啊,那天在山下,我吃了一道十分好吃的菜,叫什么……“蜜三汁”?!” 清扬嘴角忍不住轻笑一声,问道:“你很喜欢吃甜的。”这句话,并不是问话。 阿璃重重点了点头,应声道:“对啊!”她恍以为,他是在问自己,于是又一次心无城府的,把自己卖了。 清扬心中隐隐一痛,垂下眼眸长叹了一口气,一脸喜忧掺半的答道:“喜欢吃甜的……是件好事。” 就比如,面前的阿璃如同本尊一样,同样的心无城府,同样的容易相信别人,同样的好骗。 一瞬间,他恍然想起当年,南海三公主涟绮曾问他:你是如何把这样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骗来的? 眼前的阿璃,身上有太多与她相似之处,再加上琉璃灯的寸步不离。 他忽然觉得,或许阿璃真的是以另外一种模样,重新回来了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躺在青丘的阿璃,又该算什么呢…… 第337章 此番只为还债 入夜,筠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院中。 清扬在屋中与阿璃聊天,两个人清浅的谈话声,以及阿璃偶尔的浅笑,时不时地从窗户传了出来。 筠竹一脸的愁容,望着那扇窗户透出来的些许烛光,眼底印着忧虑。 不多时,阿璃抬手半掩着面,打了个一个哈欠,眼中浮上一片泪花。 清扬随即站起身,搬起那张藤椅搁回桌边,转脸朝阿璃说了句:“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阿璃一脸疲惫,嘴角却带着一抹淡笑,冲清扬点了点头,这才躺了下去。 清扬见她躺好,抬手毁灭桌上那只蜡烛,从屋中退了出来。 筠竹正望着那扇窗出神,忽然见着屋内烛火一灭,心中竟隐隐一动,几乎下意识的要站起身来。 只是还未等她起身,下一刻便看见,清扬一脚迈出门槛的身影,于是她扶着桌面正欲起身的动作,便停在了此。 清扬随手带上房门,这才朝院中迈步走了过来,朝着桌边那个不甚清晰的人影,张口问道:“怎么还没睡?” 筠竹搁在桌面上的手随即一撤,整个人往藤椅后缩了缩,心不在焉的回道:“我瞧着月亮出来了,本打算唤阿璃出来赏月,却听见你在房中与她聊天,就没敢打扰……” 清扬走到她旁边的空位,轻轻坐了下去,抬起头朝那头顶望了一眼,只见那清冷的月色,正透过密密麻麻的竹叶,星星点点透了下来,才带来些许的光亮。 之后,他缓缓低下头,朝筠竹面上望了一眼,适才轻声问了一句,说:“你还是不放心,我把她带走?”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有些无话可说的转开脸,避开了清扬的目光。 无论她放不放心,阿璃最终都会跟他走,她心中很是明白,自己的意见根本无足轻重。 “筠竹,你觉得她是谁?”清扬见她默然无语,仔细想了想问道。 闻言,筠竹幽幽开了腔,一脸肯定的说道:“我亲眼所见,她乃是一株“含心草”所化,我曾探查过她元神亦是如此。当年,阿璃将这座山上的“含心草”尽数挖空,我也是在阿璃离去十几年后,才将她移回来重在家里,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应声道:“不错,你说曾经梦到阿璃,甚至将她带来与我看。”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还将她当做阿璃?”筠竹一个激动,原本缩在藤椅的半个身子,直接扑到桌上。 清扬见她如此,未曾出言指责,只是一双眼略带不满的,将她冷冷望着。 筠竹见他这副模样,伏在桌上的半个身子缩了缩,微微垂着头顶重新坐了个端正。 “如你所说,她元神本尊皆是一株“含心草”,试问这三百多年来,你可曾有起过丝毫疑虑,她与阿璃何至于如此相像?”清扬侧首,抬眼朝阿璃屋子的窗户望去。 筠竹呼吸一窒,顿时哑口无言。 清扬抬手,自袖中取出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那道微光在黑暗中,显得比平时要更亮几分。 那九枚花瓣中,独独有一枚花瓣,不同于其他八枚,依旧黯淡着毫无光亮。 因着其它花瓣璀璨光亮,再看向那枚黯淡无光的花瓣,心中便觉得像是缺了一角,一种说不清的滋味,蔓延在心间经久不散。 清扬伸手,将琉璃灯交到筠竹面前,示意她接下:“伸出手来。” 筠竹当即愣了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了他的话,缓缓朝琉璃灯伸出手来。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此时正静静躺在清扬手心,看上去与普普通通的琉璃灯,一般无二。 只是,在筠竹伸手靠近琉璃灯时,那盏灯在清扬手心晃了两晃,随即“嗖”的一下漂浮在半空,朝着筠竹周围转了两圈,最终停在她面前,又安静了下来。 筠竹愣愣望着那盏琉璃灯,再一次朝那盏灯伸出手去,却又在一步之遥处,被那盏灯溜了。 这时,她隐隐约约好像明白了点什么,朝清扬迟疑着问道:“这灯,不是承载着阿璃的魂魄么?为何连我的近不得身!” “不错,琉璃灯中承载着阿璃魂魄,她魂魄知道你是谁,所以只是疏离,并不曾对你做出伤害。”清扬说完,朝那琉璃灯探出手去。 只见那盏琉璃灯,便乖巧的落在他掌心,仿佛一个听话的孩子。 筠竹猛地想起,清扬一直将琉璃灯带在身边,但是从清扬来的那一天起,这盏灯便与阿璃寸步不离。 甚至,清扬离开将琉璃灯留下,都未曾嘱咐过一字半句。 而这盏灯,日日停在阿璃手心,与眼下跟清扬的情况,没有什么分别。 筠竹浑身一僵,后背突然感觉一片冰凉,不知不觉中身上起了一层冷汗,牙齿忍不住的打着寒颤。 “但是……但是我亲眼所见,这三百多年来,阿璃用自己的血,亲手在山上种下一株株“含心草”,她本尊与元神皆为“含心草”,这些不可能有假。”她像是仍旧不死心,颤着唇辩解着,试图说服清扬,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清扬收起掌心的琉璃灯,深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回道:“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一想。当年阿璃一时兴起,挖空了这一山的“含心草”,彻底断了这山中“含心草”的缘法,或许此番只为还债,也未可知。” 这世上的一切,最终都逃不过一个因果。 正因为此,才会有地藏王的那番话。 生与死,因与果,皆在你一念思量。 大抵,大慈大悲的地藏王,一早便知晓,阿璃命中欠下了一笔账,此时正好借着“含心草”的契机,还债罢了。 筠竹僵着身子,缓缓站起身来,朝清扬万般无奈的丢下一句话,说道:“你若执意如此,便随你吧。”说完,手脚冰凉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见此,清扬长长舒出一口气,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最终还是说服了筠竹,同意他将阿璃带走。 第338章 赔偿误工损失 筠竹僵着身子,缓缓站起身来,朝清扬万般无奈的丢下一句话,说道:“你若执意如此,便随你吧。”说完,手脚冰凉的朝自己屋子走去。 见此,清扬长长舒出一口气,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最终还是说服了筠竹,同意他将阿璃带走。 筠竹僵着身子,摸到自己房门前,伸手推门的手顿了一顿,随即又猛地转过身来,朝院中清扬的背影,咬着牙说了一句:“我不管她是不是阿璃,只希望……你不要让她再死一次,可好?” 闻言,清扬心中隐隐一痛,微垂着一双眼帘,轻声回应道:“不会了,再也不会。” 很多年前的那一幕,不管是筠竹亦或是清扬,都全然经不住,再经历一遍。 三天后,清扬带着阿璃告别筠竹。 阿璃惦记之前尝过的“蜜三汁”,央求着清扬带着她再吃一遍,才肯罢休。 清扬拿她无法,只得应允。 再次来到这家酒楼,那小二一眼便认出阿璃,赶忙笑得一脸殷勤迎了上去:“姑娘,您有许久没来了。” 阿璃点着点了点头,见那小二认得自己,便自然而然的亲近三分,笑着吩咐了一句:“的确过了许久,再给我们上一盘你们店里的“蜜三汁”来。” 那小二满脸堆笑,忙不迭的应声:“姑娘您稍等,小的这就去给您安排。”说完,转脸朝身边的清扬望了一眼,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 清扬抬眼,见到他怔在当场,沉声念道:“再给我带一壶酒过来。” 闻声,那小二顷刻间如梦初醒,应声离去。 阿璃不禁好奇,朝清扬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这小二命格奇特,那双眼睛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会受些许影响罢了。”清扬毫不在意,不冷不热的解释了一句。 阿璃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这时,那小二手里端着一壶酒和两只酒杯,再次凑了过来,笑着将酒壶搁在桌上,拿起一只杯子朝清扬递了过去,转手又拿起另一只准备推给阿璃。 “她不喝酒,还是收下去吧。”清扬拎起酒壶,自顾自的带着酒,随口吩咐道。 见此,那小二满脸堆笑,又把手上的杯子收了回来,朝阿璃说道:“姑娘,您上回交代我带的话,小的跟那位公子说过了,之后便再没有见到那位公子来过。” 闻言,阿璃才想起那个一身白衫的翩翩公子,当即感激的同小二道谢:“多谢你还记得。” “姑娘客气了,小的再去给您去后面催一催菜,您稍等。”那小二一脸恭敬的,转身朝后厨奔去。 清扬抬眼,朝那小二的背影望了一眼,仰脖喝下嘴边那杯酒,适才说道:“他这双眼睛,遇到我们倒没什么,就怕将来遇到什么不好的,恐有性命之忧。” 阿璃转过脸,听见清扬这么一说,当即拧眉说道:“那可有什么法子,叫他看不见么?” 清扬转过眼睛,瞧见阿璃一脸紧张的模样,幽幽叹道:“凡人的事情,实在不便掺和。” 阿璃不解,她记得清扬曾经说过,他们青丘的人常年来凡界帮助凡人,为何今日却不赞同了呢? “那小二口中说的公子,是你朋友么?”清扬拎起酒壶,又朝空了的酒杯中倒着酒。 阿璃摇了摇头,随后有点了点头。 清扬倒酒的酒壶一顿,疑惑道:“这是何意?” “我与他是第一次见面,但他说要与我交朋友,我说待再见那日,我们便交做朋友。”阿璃嘴角微动,面上一片淡然的笑意。 清扬眉头微拧,看着阿璃那似喜非喜的模样,也不知她遇到的是何人,竟有些不悦。 不多时,那小二端着一盘金黄的“蜜三汁”,朝着阿璃面前走去,将那盘子靠近阿璃放下,嘴里殷勤的说道:“两位请慢用。”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清扬搁下手里酒壶,朝那小二招了招手,又道:“你过来看看,这盘子里有什么。” 那小二转过脸,朝清扬脸上望了一眼,再往那桌上的盘子仔细看了两眼,一脸疑惑道:“请恕小的眼拙,这……有什么不对么?” 清扬伸手,将那盘子端到自己面前,侧首朝那小二唤道:“你靠近些来看。” 那小二当即凑上前,离那盘子更近了些。 但不论他怎么看,都没看出这道菜有什么不对,抬起头正准备朝清扬细问。 下一刻,清扬一双手伸出食指与中指,朝着那小二脸上伸去,两指分别朝他那两只眼珠子抠了一把。 “啊!!!”那小二尖叫一声,双手抱着眼睛。 顿时酒楼大堂的人,所有人侧目议论纷纷。 清扬嘴角噙着浅笑,朝那小二笑着说道:“真对不住,想与你开个玩笑,没想到你正好凑上来,下手有些重了。” 这时,从柜台后走上来一位带个灰布高帽的男子,朝着捂着双眼蹲在桌边的小二走了过去,一脸担忧的问:“这是怎么了?!” “掌柜的,我与你们小二开个玩笑,不小心戳到了他眼睛,如今看来他今日是做不了活了,我这里有一锭银子,算是给你赔偿他今日误工的损失,您看……”清扬伸手,递上一块分量十足的十两银子。 那掌柜当即满口应好,伸手接过清扬手里的银子,转身唤人来将那小二带回去休息,又冲看热闹的众人挥了挥手,叫他们不要在意。 直到周遭安静下来,阿璃瞪着一双眼睛,直愣愣的望着清扬,仿佛第一次见到他似的。 “好了,快吃罢。”清扬伸手,将那盘金灿灿的“蜜三汁”,朝阿璃面前推了推,催促道。 阿璃一脸欲言又止,望着清扬似乎不吐不快。 清扬见她这般,不由得轻笑一声,问:“我都帮你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不是说,不该掺和凡人的事么?” 清扬伸手,从筷筒中取出一双竹筷,将筷子掉了个头给阿璃面前递了过去:“嗯,我自己是不会掺和的。” 第339章 迟迟不归的清扬 清扬见她这般,不由得轻笑一声问:“我都帮你了,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不是说,不该掺和凡人的事么?” 清扬伸手,从筷筒中取出一双竹筷,将筷子掉了个头给阿璃面前递了过去:“嗯,我自己是不会掺和的。” 阿璃愣了一愣,差点一拍桌子跳了起来,他这言外之意,不就是为了她么? 顷刻间,她脸上浮上一层愠怒,磨了磨牙恨道:“听你这意思,是为我所累,不得不出手?” 清扬嘴角微动,脸上挂着浅笑,大呼冤枉:“岂敢岂敢,不过是为你证明一下,我对你言听计从,绝不悖逆而已。” 见此,阿璃半信半疑的望他一眼,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竹筷,从面前的盘中夹起一筷,递到嘴边张口喂了进去。 清扬见她不再追究,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道:如今的阿璃聪慧的紧,比不得从前。好险好险,还好此时她涉世未深,否则还真不好骗过去。 待阿璃吃了一半,清扬那一壶酒也喝的见了底。 他抬眼,发现阿璃吃的非常仔细,极为认真的吃着每一口,仿佛舍不得吃完似的,当即嘴角噙着笑意,问道:“好吃么?” 阿璃伸手,将那筷子伸进嘴里,唆着那竹筷舍不得松开,一脸欢喜的点了点头。 “掌柜的,再给我们上一盘这“蜜三汁”。”清扬见她高兴,面上带着浅笑转过脸,冲那柜台上翻看账本的掌柜唤了一声。 闻声,那掌柜抬头瞧了清扬一眼,忙不迭应了一声“好”,转身朝后厨走去。 阿璃心中一暖,连看向清扬的眼睛,都喜不自禁的带着笑意,三下五除二将剩下的那小半盘,吃了个底朝天。 没过多久,第二盘又端了上来。 阿璃一脸欢喜,朝清扬兴致勃勃的邀请道:“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清扬轻笑一声,拎起那酒壶晃了晃,回道:“我有这个就好,你慢慢吃,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说完,站起身走到柜台,递给老板一锭银子。 阿璃一双眼睛跟随着清扬的背影,看着他走到柜台前结账,心里突然有点慌张。 若是清扬去了许久不回来,或是将她遗忘在这里,可如何是好?当即追了上去,冲清扬迟疑着说道:“你去哪,带上我一起吧。” 清扬侧首,朝那桌上刚上的那盘“蜜三汁”望了一眼,转回脸哄道:“我很快回来,你安心留下吃完饭,待会我回来接你。”说着,伸手揉了揉阿璃的头顶。 阿璃冷不防他伸手探过来,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下一刻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掌心抚上她头顶,那掌心的温度顿时令她安心不少,只得怅然若失的点了点头,目送他转身离去。 清扬这一走,阿璃只觉得那盘“蜜三汁”,吃起来也没之前那么香甜,才吃了不到一半,便没了胃口。 她时不时地扭过脸,朝着门口望一眼,看着大堂里来来去去的食客,越发觉得没意思。 掌柜的看她坐在那里发呆,当即招手唤来一个小二,叫他给那张桌送去一壶热茶。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点过去,阿璃喝光了三壶茶,倾身伏在桌上,眼巴巴的望着那人来人往的门口,期望着下一个就能看见那个身影。 只是一次次期待,换来的都是失望。 时间久了,她心中不免觉得委屈,暗自琢磨着,若是他真的把自己给忘了,索性这里离竹屋还不算太远,她自己也能摸回去。 思及至此,阿璃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唰”得一下站了起来,扭脸朝着那掌柜愤恨道:“掌柜的,若是那个人折回来找我,还请您帮我带句话,就说叫他不必找我了。”说完,一转身朝腿边的长凳踹了一脚,气呼呼的朝门外走去。 闻声,那掌柜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的看着阿璃朝外走去。 直到阿璃的身影自门口消失,他才指着那门口,气急败坏的抬起手,指着那门喃喃道:“这……这……” 说着,还转脸望着一旁的小二,见他也是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当即无奈的“哎”了一声,收回手来。 阿璃出了酒楼的门,径直朝着返回竹屋的方向走去,走到街头抬眼一看,不远处聚集了不少人。 她一时好奇,便凑了过去。 只见那里三圈外三圈的人群中,一个粗布衣裳的男子,正伸手拖拽着另一个盘着长发的妇女,嘴里一声一声的哄劝着,不叫她离去。 再看那盘着长发的妇女,此时一脸悲戚的面容,泪水涟涟的摇着头,躬下腰频频后退,嘴里呜咽着喊道:“不要……” “哎!这男的真是狠心,竟然为了一己之私,竟要将这新娶得媳妇往火坑里推。” 另一个随即附和道:“谁说不是啊,你说这男的多狠啊,赔上了前面那个媳妇,眼下又要赔上这个……” 此时,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老妇人,抬手抹着眼泪朝那男子劝阻道:“三儿啊,你快放你这媳妇一条活路吧,事到如今你怎么还做得出来这种事?” 那粗布衣裳的男子转过脸,却是一脸的委屈,冲那老妇人哽咽着嗓子解释道:“我知道我对不起崔娘,只能委屈委屈她了。” 阿璃听得糊涂,于是又凑近了些,想听个明白。 “三儿啊,你已经毁了崔娘,难道还要再送一个进去吗?!”那老妇人气急败坏的跺着脚,一只手“啪啪啪”的拍在自己腿上,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闻言,那粗布衣裳的男子面上一犹豫,转脸看着那盘着长发的妇人,咬了咬牙再次劝道:“是我没用,你跟着我也没好日子过,你就听我的话吧,那林员外家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保准过得滋润。” 这时,一位男子,抬手指着那粗布衣裳男子的鼻子,一脸愤然的扯着嗓子呵斥道“三子,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怎么不说那林员外是个七十的老头,最喜欢虐待身边的女人,但凡是去了他家的,有几个女的是活着出来的,你不能想要救崔娘出火坑,就把你才新娶的媳妇,往火坑里推吧?!” 第340章 只是一个意外 闻言,那粗布衣裳的男子面上一犹豫,转脸看着那盘着长发的妇人,咬了咬牙再次劝道:“是我没用,你跟着我也没好日子过,你就听我的话吧,那林员外家穿金戴银,吃香的喝辣的,保准过得滋润。” 这时,一位男子,抬手指着那粗布衣裳男子的鼻子,一脸愤然的扯着嗓子呵斥道“三子,你说的倒是好听。你怎么不说那林员外是个七十的老头,最喜欢虐待身边的女人,但凡是去了他家的,有几个女的是活着出来的,你不能想要救崔娘出火坑,就把你才新娶的媳妇,往火坑里推吧?!” 此时,阿璃脑中“轰”的一下,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再看向那个盘着长发的妇人,只觉得心中一片动容。 那盘着长发的妇人,面上一片泪泽,却只能哭泣的往后躲闪,只一心想要挣脱那男人又瘦又干的一双手。 这一幕,阿璃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打抱不平,当即伸手拨开挤在前面的人群硬挤到圈内,二话不说挥手就把那男子打得鼻青脸肿。 她那边打得酣畅淋漓,周围人群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时不时还有人扬声赞道:“打得好!” 还没等阿璃收手,那边愣了半天的盘发妇人扑了过来,伸手将那男子拦在身下,朝阿璃高高举起的拳头哭着求道:“姑娘……求您放过他吧。” 阿璃愣了一愣,高举的拳头停在半空,一脸不解道:“他这般待你,你却还替他求情?” 那盘发妇人颤了颤唇,转头望了一眼被打得半死的男子,转回脸哭道:“我既是已经嫁给他,就是他的人了,他若是死了,我又该怎么活呢……”言语间,道尽了无尽的辛酸和无奈。 至此,阿璃只得放下手上的拳头,脚下退了两步,望着那妇人喃喃道:“既然如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一转身匆匆离去。 阿璃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竹屋的。 当她看清眼前时,是筠竹那样一双担忧的眼睛。 “阿璃……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筠竹伸手,将阿璃的双手攥在手心,轻声问道。 阿璃张开口,原本想要说点什么,却在看见筠竹那双眼时,嘴边的话变了一变,回道:“筠竹,我舍不得你。”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怔,仔细将阿璃打量了一番,朝她身后望了一眼,又问:“先不说这个,清扬呢?” 她以为,阿璃是与清扬发生争执,一气之下不愿意跟他走了。 阿璃不愿多说,只是摇了摇头回了句:“不知道。” “不知道?!”筠竹一脸愕然。 接着,阿璃轻轻挣开筠竹的手,转身朝院中的桌边走去:“我渴了,有茶么?” 筠竹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就阿璃的反应来看,明显是有问题的,只是她似乎不愿意提及。 见此,她只能长叹一口气,对阿璃说了句:“你等会,我去给你泡茶。” —— 另一边,清扬匆匆忙忙返回酒楼,一进门看见他们坐的那张桌子已经换了陌生人,当即一脸紧张的拦下过路的小二,询问道:“之前与我一起来的姑娘,原先坐在那张桌子,她人呢?” 小二抬眼一看,当场认出清扬来,随即一脸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悄声回道:“嗨……那姑娘等你大半天,您始终都不回来,她一气之下便走了,临走还把我们掌柜呲了一顿,我们掌柜差点没气的吐出一口血来。” “她说什么了?” 那小二扭头,朝柜台里正拨着算盘的掌柜望了一眼,这才抬手掩着半张脸,凑上清扬耳边嘀咕了一阵。 闻言,清扬不禁愣了一愣,一脸疑惑的望着小二,甚至有些怀疑真假。 只见那小二瞪着一双眼睛,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就差在脸上写着:我说的都是真的。 “走了多久了?” 小二倒吸一口凉气,仔细琢磨了一番,回道:“大约大半个时辰了吧。” 见此,清扬只得道了一句谢:“多谢。”说完,转身就跨出门槛,朝着竹屋的路上追了过去。 待他一路风尘仆仆,追到竹屋时。 筠竹正一脸神色不明的坐在院中,寻风依旧是一身黑衣,在她最近的空位坐着,手里正利索的剥着竹笋的外皮。 清扬抬眼,朝阿璃那房间的窗户扫了一眼,知道她正躲在屋里生闷气,当即带着歉意朝筠竹走去。 寻风听见脚步声,一抬头看见他走了过来,侧首朝筠竹望了一眼,见她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当即扭回脸继续剥着笋,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 “筠竹,我来接阿璃了。”清扬走至桌边,看出那两人不大高兴,便没有不请自坐,颇有些认错的态度。 闻声,筠竹一脸不耐的抬手,揉了揉额角。 寻风忙完手里的活,桌上堆了一堆的笋皮,他站起身躬着背,将那笋皮拢作一堆。 清扬上前一步,伸手说道:“我来帮你。” 寻风侧首,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多谢青丘君主好意,实在不敢劳您动手。” 清扬伸出的手一僵,只得原路退回。 寻风将笋皮扔进盛着剥干净的竹笋筐,一手挎起竹筐,转身朝后厨走去。 清扬有些莫名其妙,如果只是因为他把阿璃晾在那里,完全不至于叫这两个人如此恼火。 “筠竹,我临时将阿璃留在酒楼,是因为临时有事,我已经尽快干回来了。”清扬略略思索,朝她解释了一番。 闻言,筠竹揉额角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朝清扬问了一句:“清扬,我能放心将阿璃交给你么?” 清扬面上一怔,眉头微微拧起,沉声问道:“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他临时走开,筠竹便不放心将阿璃交给他? “今日只是一个意外,若你实在不放心,以后我定寸步不离。”清扬郑重承诺道。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幽幽问道:“清扬,你要带阿璃去哪?是回青丘么?” 清扬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筠竹这么快转移话题,当即挪步坐在一旁的空位上,认真回道:“阿璃说,她从未去过凡界,我打算带她四处走走,若是最后她玩累了,我再将她送回来,你看如何?” 第341章 为何令你如此执着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幽幽问道:“清扬,你要带阿璃去哪?是回青丘么?” 清扬愣了一愣,似乎没想到筠竹这么快转移话题,当即挪步坐在一旁的空位上,认真回道:“阿璃说,她从未去过凡界,我打算带她四处走走,若是最后她玩累了,我再将她送回来,你看如何?” 筠竹面上挂着淡淡的愁容,望着清扬那云淡风轻的模样,略带迟疑的反问了一句:“你以为,我相信有朝一日,你还会把她送回来么?” 清扬张了张口,却没吐出一个字来。 “你总与我说,她就是阿璃,我便随你的意,同意你将她带走。”筠竹缓缓抬起眼,望着阿璃房间的窗户,渐渐湿了眼角,话语忽而一顿。 接着,她一脸悲戚的继而说道:“可我今日才想起一件事,你会甘愿她这样活着,弃了那留在青丘的形神么?若是有朝一日,你最终放不下你心中的执念,一心要杀了眼前这个阿璃,去复活那死了三百多年的阿璃,我又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会。”清扬几乎想都未想,望着筠竹那一脸悲怆,斩钉截铁的回道。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一双眼噙着眼泪,愣愣的望着清扬,没了言语。 清扬转过脸,面上看不出悲喜。 他忽然低头,摊开右手垂眸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抹哀伤。 初见阿璃时,一顶帷帽掩下她的气息和容貌,自己几乎亲手杀了她,那之后的悔恨和暗自庆幸,是他从未与别人说起的。 如今阿璃站在眼前,叫他怎么下得去手,亲手杀了她呢?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松,只要清扬不会起了杀心,她便安心不少,随即又添了一句:“可她活着,那青丘的形神便永远沉睡着,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你可想清楚了?” 清扬沉默半晌,最终嘴角微微一动,轻笑一声回道:“就这样吧,阿璃的元神且放在她这里,若是哪一日她时日到了,我必定在她神形俱灭前,亲手将阿璃的魂魄收回。” 他这一生如此漫长,用来等一个人足矣。 筠竹自然信他说得出做得到,但她只能默许,并不能替阿璃做主,于是扬声朝阿璃房间唤道:“阿璃,即便如此,你还是愿意跟他走么?” 屋内,阿璃心事重重的坐在床边,那盏琉璃灯静静停在她手上,正幽幽散着青蓝色的微光。 她微低着头,半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 清扬搁在膝间的手,缓缓捏成了拳,侧耳倾听屋内的动静,只是等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响动。 他心中微微一紧,手心起了一层薄汗。 若是阿璃不肯跟他走,可如何是好? 筠竹看阿璃未曾回应,倒也理解她此时的心境,于是便想劝劝清扬:“阿璃既然已经换了形神,便是另一个人了,你实在不该执着于过去。” “那我这么长时间,都在做什么……”清扬心中一痛,情绪便有些激动。 筠竹张口想要再劝,却发现无从说起。 的确,清扬等待三百多年,目的就是为了令元神归位,阿璃如今知道清扬打的什么主意,不肯跟他走也是合乎情理之中。 两边都没有错,她现在帮哪一个,势必要辜负另一个。 不管阿璃是不是从前那个,她如今等同于重生,又怎么甘愿叫别人觊觎着夺自己的魂? “筠竹,你应该明白,我已经尽力了。”良久,清扬深深吐出一口气,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 闻言,筠竹亦无话可说。 若是叫她来做选择,是留下眼前的阿璃,还是救躺在那里的阿璃,她也会像清扬那般无从选择。 不管是过去的阿璃,亦或是现在的阿璃,她早已分不清,谁亲谁疏。 若是清扬独断专行,只需要将阿璃从这里带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下手,谁又能阻拦得了他呢? 况且,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救活阿璃,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拦。 思及至此,筠竹沉重的吐出一口气,抬手朝额角揉去,场面一时间陷入两难之境。 片刻后,阿璃木讷的从床边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走到门前,遥遥望着清扬,面上一片悲凉。 筠竹见她突然走出门,揉着额角的手一顿,身子朝前一倾,一张口带着三分惊愕:“阿璃……” 闻言,清扬才僵着脖子侧过脸,看见她眉头微拧,一双眼眶微微泛红,不禁心口一窒又疼了起来。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为何令你如此执着?”阿璃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份酸楚,一如眼下她的心境。 清扬微微一愣,突然有些晃神。 阿璃抬脚,一步步朝清扬面前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认真,心口慢慢的疼了起来,她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她自己的心在痛。 筠竹连忙站起身,匆忙拦在她与清扬之间,轻声拦道:“阿璃,你若是不肯……” “清扬,你能告诉我吗?她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令你苦苦守候三百多年。”说完,眼角便落下一行清泪。 她面上一片平静,内心却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清扬缓缓起身,望着阿璃的眼神有些复杂,眉眼间像是带了些许愁绪,又带着深深地眷恋:“你原本就是她,不过只是缺了记忆罢了。” “记忆?”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她忽然很想知道,以前的那个自己,与这个既温柔又有些忧虑的男子,有过怎样的过去,不知怎的,她脱口而出:“既然如此,你带我去找找那些记忆,或许我就有答案了。” 筠竹面上一紧,不禁惊呼一声唤道:“阿璃……” 清扬更是没想到,阿璃会主动要跟他走,不由得愣在当场,因为激动却又强自按捺着,一张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愿意跟我走?” 此时,阿璃才意识到,自己若是就此跟他走,恐怕再想反悔就不能了。 她当即面上一顿,转脸朝筠竹望去,瞧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第342章 有什么不妥么 清扬更是没想到,阿璃会主动要跟他走,不由得愣在当场,因为激动却又强自按捺着,一张口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你愿意跟我走?” 此时,阿璃才意识到,自己若是就此跟他走,恐怕再想反悔就不能了。 她当即面上一顿,转脸朝筠竹望去,瞧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牵强的笑着哄道:“筠竹,你曾告诉我每个人都有曾经,也曾告诉我只有一个有曾经的人,才会拥有将来,可我的曾经一直空缺,一直没有过去的记忆。今日,我只是去寻找我丢失的记忆,不必替我担心。” 闻言,筠竹重重闭上双眼,两行泪珠自眼睑落下,随即伸手将阿璃紧紧抱在怀中,哭的泣不成声。 —— 另一边,扉宅“结灵之地”中。 喻龙瞧见,种在花钵的那只枝桠,竟团着一层金色的仙气,再看那枝桠分叉处,不多时便抽出嫩芽来。 他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愣在那半天未动,直到那枝桠渐渐长成一棵两指粗的小树,才恍然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在旁边打转,一脸激动却又着急的紧。 “这……我要怎么帮你?” 话刚出口,喻龙便觉得自己蠢到家。 支枝如今只是一株榕树,又不能言语又不能动,怎么可能回复他呢。 他在花钵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眼睁睁看着那两指粗的小树,嫩叶的嫩绿渐渐加深,转眼便浓成墨绿色。 喻龙满心欢喜,望着那越长越好的榕树,高兴地一个劲“哈哈哈哈”傻笑。 “长得好!长得好啊……” 寒云从远处走来,老远便看见那花钵中长出一棵一人高的榕树,又看见喻龙喜不自禁的绕着那棵榕树傻笑,仿佛被感染似的,脸上带着些许笑意,冲喻龙抱拳贺道:“恭喜喻龙兄,总算守的云开见日出。” 喻龙瞧见他走来,当即从“结灵之地”阵法外走了出去,兴高采烈的说道:“你来的正好,支枝是你们妖族的人,我不知是不是听不懂她的话,你帮我看看她可是需要我帮忙做什么?” “这倒不难,我先替你看一看。”寒云点了点头,朝那“结灵之地”的阵法靠近了些,仔细将那棵两指粗细一人高的榕树看了几遍,不禁拧起眉头,微微有些疑惑。 喻龙见他这般,当即心中“咯噔”一下,略微有些紧张,那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僵在脸上:“怎么了,可否是有什么不妥?” “你确定,这位支枝姑娘,是妖族的么?”寒云侧首,朝喻龙一脸怀疑的问道。 喻龙仔细想了一想,随即答道:“支枝曾说过:自她有记忆起就在妖族的后山上,化成人形后就顺势留在妖界了,大概是妖族的吧……” 寒云不禁愣了一愣,一脸的震惊不已,但他还是很委婉的说道:“不如你去问问扉颜,或者请筠竹姑娘来看看?” 听了这话,喻龙才恍然大悟一般,连忙应声道:“有道理,麻烦你替我先看着,我去山下请扉家舅舅上来一趟。” “你扉家舅舅来了,你找他作甚?” 闻声,喻龙扭头朝身后望去,就见到孤白背着双手,跟在扉颜和绎轩的身后,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扉颜一看见那棵榕树,当即脸色一变微微拧眉,两脚一顿立在原地。 绎轩见他忽然停下,随即侧首问道:“怎么了?” 下一刻,扉颜再次迈开脚步,脚下急急忙忙的朝那“结灵之地”迈进。 见此,绎轩只得走到那阵法外,朝寒云轻声问了句:“有什么不妥么?” 寒云当即抱拳,微微低着头顶应声道:“属下总觉得,这榕树似乎非我族类。”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转脸朝那榕树望了一眼,凭直觉来讲,的确是有些非魔非妖的资质。 扉颜绕着花钵转了好几圈,手里捏着扇柄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手心,一声一声倒吸着凉气:“嘶……”一脸的百思不得其解。 喻龙见他这般,一颗心紧张得不得了,随即一脚踏进“结灵之地”朝扉颜身边凑了过去,神情慌张的问:“你倒是说句话啊!” 扉颜摇了摇手中那柄折扇,头都没抬一下,甚是感兴趣的蹲下身,朝那榕树树干和根部看去:“不要慌,你叫绎轩去给他大哥送个信,请他们来吃顿饭。” “这时候吃什么饭啊?”喻龙额前挂着一层汗,急的差点跳起来。 见此,绎轩连忙朝喻龙唤道:“吃饭不过是个由头,我会在信里说明,务必请我大哥带着筠竹姑娘一同前来,你也不用太着急。”说完,转身朝寒云递了样东西,轻声道:“去吧,务必要快。” “是!”寒云双手抱拳,领命而去。 初时,扉颜想都没想就将那枝桠插在“结灵之地”,不过是随手的举动,倒是没想过这“结灵之地”的灵气,对于出生妖族的支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 如今这枝桠一转眼的功夫,就长成了一颗榕树,浑身上下仙泽如此浓郁,哪有半点妖族的气息? 扉颜一脸疑惑,暗自想道:“莫非……是这支枝姑娘的元神在此处待久了,吸多了这仙泽的灵气,由妖化作我仙族的一员了?” 刚刚想到这,他就立即推翻了这推测。 这世间的修行,从来不是说换就换的,那又不是换件衣服的事,再说本尊气息若是妖魔,待在仙泽如此浓郁之地,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的呀! 喻龙一脸紧张的,来来回回的在扉颜身边转圈圈,一双眼就差长在他后背上了。 “扉颜,你看出了什么,不如先与喻龙上说一说,也好让他安心一些。”绎轩见着他如此不安,忍不住对扉颜说了一句。 孤白坐在一块大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阵外站着的绎轩,再看着蹲在花钵一脸好奇的扉颜,和那魂不守舍的喻龙,真是越看越无聊,当即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朝绎轩唤道:“绎轩殿下,既然要请殿下跟筠竹姑娘吃饭,那属下先下山去买菜了。” 第343章 到底什么时候开饭 孤白坐在一块大石上,百无聊赖的看着那阵外站着的绎轩,再看着蹲在花钵一脸好奇的扉颜,和那魂不守舍的喻龙,真是越看越无聊,当即仰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很快,他忽然像想到了什么,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来,朝绎轩唤道:“绎轩殿下,既然要请殿下跟筠竹姑娘吃饭,那属下先下山去买菜了。” 绎轩见他待着无聊,也不想拘着他守在这,随即点了点头:“快去快回。” 孤白面上一喜,当即领命离去。 半路上,正好遇到传信折回的寒云,于是将他伸手一转:“叫他们几个琢磨去,你陪我下山买菜。” 寒云转脸,望了一眼绎轩身后,随即转回头说了句:“什么时候,买菜还需要两个人一起了?” “哎呀!今天人多,走吧走吧。”孤白连拖带拽,大有不把他拽走誓不罢休的模样。 绎轩听见,随即转过身冲寒云挥了挥手:“陪他去吧。” 闻言,寒云无可奈何的双手抱拳,应了一声“是”,这才被孤白拖着离去。 “喻龙,你这位朋友,倒是个十分奇特的人啊!”琢磨了许久后,扉颜缓缓站起身,笑得一脸莫测。 非仙非魔,似妖非妖。 当真是奇特啊! 三界六道中,向来划界分明。 正所谓不是黑就是白,不是正就是邪。 突然蹦出来一个人,你说她居然能做到这一步,难道还不够奇特么? 喻龙听得一头雾水,但看扉颜那笑得一脸神秘,直觉的觉得不算太坏,至少不是坏消息就很不错了,随即问道:“既然如此,那她还要多久才能幻化出人形?” “等着吧,应该很快。”扉颜面上带着笑意,冲着喻龙丢下这句话,转身朝阵法外绎轩身边走去,冲他笑吟吟的唤道:“咱们只要等着筠竹来了,好好聚聚。” 绎轩见他如此欢喜,又瞧着一脸喜忧参半的喻龙,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的问了句:“没事了?” “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咱们去酒窖看看,今日喝哪一坛,叫喻龙在这守着就是了。”扉颜脚步轻快,三步并作两步,率先走在前面朝一处方向行去。 绎轩扭过头,冲隐隐有些担忧的喻龙轻声说道:“你看他还有心思想着喝酒,就该知道问题不大,安心等着吧。” 闻言,喻龙长长舒出一口气,只得默默点头应声道:“所言极是,再坏也坏不到哪去了。” 绎轩见他释然,点了点头:“你能想明白就很好,我大哥他们最多半日就能赶到,很快。” “多谢。”喻龙一脸感激的,冲绎轩抬手作揖,深深揖了一礼。 绎轩回以一丝浅笑,随即转过身朝扉颜背影追去。 喻龙默默望着那一前一后两道背影,有些许看不透摸不清的东西,若隐若现的浮现在心头。 可他一心担忧支枝,唯恐她不能全然重生。 所以没有过多去想那两个人之间,看起来有些微妙的关系,转过身又望着那棵榕树,看着那榕树还在一点点长高长粗,并且枝繁叶茂,面上一片激动的神色。 两个时辰后,寒云与孤白还在厨房忙活。 寻风带着筠竹,赶到扉宅。 扉颜正坐在院中,与绎轩面带浅笑的聊着什么,扭头一看见他们这么快出现,当即一脸的惊喜的笑道:“原本最少半日的路程,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寻风坐在绎轩身边的空位,筠竹随即坐在他旁边。 “绎轩的那份书信,催的可比那酆都城的阎王令还急,寻风正做了一半的饭都直接倒了,拖着我就往这边赶。”筠竹面上带着笑意,抿着嘴角打趣道。 闻言,绎轩不禁面上一怔,脸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寻风转头望着筠竹,语气中带着些许埋怨的意味,辩解道:“哪有这么夸张?正巧那饭糊了而已。” 筠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接了一句:“这么多年来,每日都是你做饭,怎么偏巧今日就糊了?” 见此,扉颜强忍着没笑出声,伸手摸出他那柄折扇,打开来掩着半张脸,笑得一双眼弯成了月牙状,因着他努力憋笑的缘故,全身微微颤抖,连那持着扇柄的手带着折扇,亦在微微抖动。 寻风“唰”的一下抬起眼,冲扉颜冷冷望了一眼,黑着一张脸沉声问道:“好笑么?” 扉颜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立即“啪”的一声收起折扇,起身朝厨房走去,一边走一边念叨着:“呃……我去厨房看看,这两个人做顿饭,怎么这么慢呢?” 绎轩望着他一溜烟的逃了,嘴角噙着浅笑也不揭穿。 扉颜一脚踏进厨房,冲寒云和孤白嚷道:“到底什么时候能开饭,寻风他们都到了。” 孤白一听见寻风的名字,当即一脸惊讶的转过头,惊呼道:“这么快?” “你家殿下收到书信,可是连做了一半的早饭都倒了。”扉颜伸头,朝那砧板望了一眼。 那一眼看上去,七荤八素四凉菜,准备的都差不多了。 孤白一听,自己家殿下连早饭都没吃,赶忙手脚麻利的将那炒好的菜往厨房外端去。 “寒云,你替我跑一趟,叫喻龙先下来吃午饭。”扉颜伸手,取过搁在一旁的托盘,将那一盘盘炒好的菜挪到托盘,随后朝门外走去。 待他一只脚跨出门槛,却又退了回来。 扉颜抬手,朝那两只托盘招了招手,那两只摆满了菜的托盘,便一左一右听话的跟随在他身后。 寒云收拾好厨房,随即朝那“结灵之地”的后山奔去,最后等他两人落座。 满满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还有从酒窖里新开坛的陈年老窖,再加上围在石桌边满满当当的七个人。 这顿饭,气氛的也算热闹。 酒过三巡,扉颜搁下手里的酒杯,一脸意犹未尽道:“说起来,这酒还是清扬埋在我家酒窖的,咱们背着他提前挖出来喝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突然提到清扬,筠竹面上神色为之一黯。 第344章 醉得有些厉害 酒过三巡,扉颜搁下手里的酒杯,一脸意犹未尽道:“说起来,这酒还是清扬埋在我家酒窖的,咱们背着他提前挖出来喝了,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突然提到清扬,筠竹面上神色为之一黯。 寻风听到他提起清扬,下意识觉得筠竹又得伤怀,转过脸朝筠竹望了一眼,还真没让他失望。 扉颜见她黯然伤神,整个人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 筠竹原本递到嘴边的酒杯,缓缓从原路退回,又搁在了面前的石桌上,无声的叹了口气。 见此,便是孤白也感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即搁下了手里的竹筷,大有支棱起耳朵听个明白的意图。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前段时间,清扬来我们竹屋一趟,顺带着带走了个人。”寻风一脸无碍的敷衍了一句,拿起面前的竹筷,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筠竹心中有愧,颤了颤唇想要说点什么,却没能吐出一个字。 她瞒着众人,藏起阿璃三百多年,一来有自作主张擅自将阿璃容貌许给他人,二来有隐瞒不报耽误清扬救阿璃的时机。 扉颜不明就里,以为清扬又为难了筠竹,当即脸色一变沉声道:“他又要你做什么了?带走了个人,你们竹屋还住着一个人么?” 寻风充耳不闻,只顾着低头吃菜喝酒,并不打算通过自己的口,将前因后果告知众人。 筠竹默然片刻,最终还是幽幽开了口:“阿璃的魂魄,不知为何突然留在一株“含心草”中,那“含心草”你也见过,是在你们离去竹屋后化为人形,他带走的……是那带着阿璃魂魄的“含心草”。” 待她说完,在座的众人无不惊愕的说不出话来。 绎轩眉头一拧,朝着寻风望了过去:“大哥,这件事你从未透露过半个字,你就不怕清扬知道后,做出什么来么?” 寻风抬眼,朝一脸神色凝重的绎轩望了一望,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反问道:“怕他?!”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嘴边的话顷刻间烟消云散,再没了下文。 他倒是忘了一点,这件事说到底都是筠竹的意思,筠竹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这个大哥又怎么会告诉别人呢? 若是清扬要算账,寻风也定然是站在头前的那个。 扉颜愣了愣的将寻风跟筠竹,来回望了那么几眼,适才问了一句:“他没发什么疯,做什么吧?” 以他的了解,清扬对任何事情都很有理智,唯独面对阿璃的事情上,他始终耿耿于怀。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回了句:“他带着阿璃,去凡界了。” 见此,扉颜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招呼着众人继续饮酒吃菜:“他爱去哪任他去吧,只要不再浑浑噩噩那就是极好的了,咱们吃咱们的,来来来……” “嗯!难得扉颜说一句我爱听的。我也觉得不去管他最好,奈何筠竹总舍不得阿璃,一想起这事就得伤一回情。”寻风暗自点了点头,端起面前酒杯,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孤白立刻伸手,抱起那酒坛给众人倒酒。 闻言,扉颜立刻伸手拍了拍前额,装作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伸手指着与他斜对面而坐的喻龙,眯起眼睛冲筠竹问了一声:“瞧瞧我这记性。 今日叫你们来可不光是喝酒吃饭的,我这外甥那个朋友,就是与你在一个花钵里,同养在“结灵之地”的那个枝桠,今日不知怎么突然发了芽,转眼的时间竟长成一棵榕树,我瞧着很是奇怪,待会吃了饭你替我去看一眼可好?” 见状,筠竹只得勉强提起精神,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扉颜见她应允,随即端起面前的酒杯,朝着众人敬道:“原是我不应该,没事提起那如痴似狂的人做什么,没得坏了咱们吃酒的兴趣,我敬大家一杯,权当赔罪了。” 说完,仰头率先饮尽。 于是,众人纷纷举杯。 这一顿饭没吃多久,扉颜却又不可避免的醉了。 绎轩一脸担忧的冲众人告了罪,一个人扛起扉颜的肩膀,将他大半个身子的重量依附在自己身上,连拖带拽的将他送回屋中。 筠竹喝了不少,虽然没有多少醉意,一张脸却又红又烫。 喻龙担心她不胜酒力,于是迟疑着问道:“不如你先找个房间先歇会,支枝那里也不急于一时半会。” 筠竹双颊发烫,一双眼却明亮的紧,只见她轻笑一声问道:“你是怕我上山时,脚下一个打滑跌下去?” “那倒不是,不过是不敢太麻烦你罢了。”喻龙面上有些紧张,连忙解释道。 寻风走上前,伸手将筠竹往怀里一带,看见她满面红光的模样,若是眼神再躲闪一些,就像极了姑娘家一脸娇羞的模样,于是嘴角含笑的打趣一句:“嗯……确实醉得有些厉害,不过不妨事,我带你上去便是。” 筠竹面上微微一愣,似乎有些不大适应他这么体贴入微,再说大家都在跟前,这样搂她自然不可避免的害了羞,当即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是要我给你走个直线看看么?” 身后,寒云拖着孤白,连声招呼都没来得及跟寻风打,匆匆忙忙的朝一处方向离去。 于是,这偌大一个院中,只剩了他们三人。 寻风对筠竹的推搡根本没放在眼里,另一只手一把抓住她一只柔荑,笑得一脸莫测道:“你不要我扶着你,是想我抱着你上山去么?” 下一刻,筠竹那张脸不禁更红了一些,当即又羞又恼的骂道:“寻风,你若是喝醉了,给我滚去睡觉去。” 喻龙见他俩打情骂俏,当即一脸尴尬的进退不能。 寻风轻笑一声,转脸朝面前喻龙望了一眼,凑到筠竹耳边念道:“人家等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还在“结灵之地”,你就可怜可怜人家,先解了人家的相思之苦,之后再来算我的账如何?” 第345章 怎么突然这么冷 喻龙见他俩打情骂俏,当即一脸尴尬的进退不能。 寻风轻笑一声,转脸朝面前喻龙望了一眼,凑到筠竹耳边念道:“人家等了这么多年的姑娘还在“结灵之地”,你就可怜可怜他,先解了人家的相思之苦,之后再来算我的账如何?” 好巧不巧,喻龙正好听见寻风提及自己,那一张脸红的与筠竹一般无二,慌忙解释道:“哪有什么相思之苦……我……” 闻言,寻风一脸认同的点了点头,似笑非笑的接了一句:“知道你们修仙的脸皮比较薄,你说没有就没有。” 喻龙在想要解释,却实在说不过他,最终只得默不作声,不再反抗。 筠竹只觉得,那又红又烫的双颊更热了些,也不只是羞的,还是酒吃多了造成的,抬脚朝寻风虚张声势的踹了一脚。 寻风知她害羞,当即双手一松朝后跳了一步,既放开了她又躲过这飞来的一脚。 “喻龙,他最近脸皮厚的厉害,你不必与他计较,咱们先去看看什么情况。”筠竹一双眼瞪着寻风,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了这么一番话,于是转身离去。 寻风双手负在身后,目送着筠竹越走越远,面上带着浅笑。 待筠竹看见那棵两人高的榕树,下意识的愣了一愣。 一旁,喻龙脸上的震惊,比起她也少不了几分。 不过吃顿饭的功夫,这棵榕树竟长了这么高,树干看起来也有一人腰粗, 若是这榕树照这速度长下去,到了明天至少得跟“结灵之地”那棵槐树一般高了。 筠竹伸手,手心朝那榕树树干附上,暗暗将自身的灵力探入榕树内,缓缓闭上了眼。 待她睁开眼时,耳边似乎能听见一阵轻微的“哗啦啦”水声,像是一条小溪流过的声响。 筠竹低头,朝着四下望了一眼,只见脚下所站的并不是地面,而是密密麻麻蔓延着的榕树树根。 顺着脚下的树根,她来到一棵十丈高的榕树下,仰头望见枝繁叶茂的的树冠中,垂下密密麻麻褐色的气生根,打一眼望上去,恍以为是挂着流苏的络子。 望着眼前的光景,筠竹不禁愣了一愣,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接着,筠竹手心忽然一阵刺痛,仿佛是一把尖刃刺透了掌心,她一声惊呼脚下退了两步,身子一歪险些摔过去。 “筠竹姑娘!你没事吧……”喻龙慌忙上前,伸出手一把将筠竹揽在怀中,迎面接上她这一倒,脚下不由得也跟着踉跄了几步。 筠竹跌坐在地,额前沁出一层薄汗,呼吸亦随之急促,抬眼望着那棵一人粗的榕树,低头再望了一眼发痛的掌心,拧着眉头犯起了难。 喻龙见她这般,心里又紧张了起来,“筠竹姑娘,你还能站起来么?” 筠竹回过神,将那隐隐发痛的掌心紧紧攥成了圈,忍着疼痛应道:“我没事,她不出三日便能化作人形。”说着,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在喻龙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喻龙看着筠竹额前细汗,眼底带着些许关心。 筠竹弯腰,弹了弹身上的浮土,先前那隐隐作痛的掌心,痛感亦随之渐渐消失。 直起身时,她望着那榕树无声的叹息,一时间竟有些迷茫,有谁会在自己元神深处下一道封印,这不等于固步自封么? 说起来,从筠竹重新化为人形到如今,也不过才休养了三百多年,这样贸然用自己的元神潜入,的确是有些冒险的行为。 万幸,那道封印并没有多凶险,只是将她这个外来者逐了出去。 只是这样一来,便探不出这支枝到底是仙是魔。 筠竹仔细想了想,自封元神这种事,既不会碍着别的人,又不会违反哪条仙道天条,怎么看也不是一件非得弄清楚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于是,她朝喻龙宽慰一笑,轻声道:“我没事,你好好准备准备,她马上就能回来了。” 听见她这么说,喻龙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稳稳的放回肚子里。 筠竹见他欣喜若狂,眉头微微一拧,推说自己发觉酒劲有些上头,想回去睡一觉。 闻言,喻龙脸上带着笑意应道:“那我送一送你吧?” 筠竹再三挽留,才劝得喻龙留下,自己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寻风坐在筠竹屋内,正翻看着她很久以前留下的书。 下一刻,房门别人大力撞开,接着“噗通”一声,筠竹后背靠着房门,脸色煞白的跌坐了下去。 寻风扭过头,望着筠竹那副模样,当即扔下手里的书,一阵风扑了过去,将有些虚弱的筠竹一把横抱在怀里,朝床边走了过去。 仿佛她是一件微微磕碰就会碎裂的琉璃,小小心翼翼将她搁在床上,看见她额前挂着一层冷汗,伸手替她拭了拭汗,一脸紧张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她……她体内有一道封印。”筠竹费了半天劲,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寻风脸上顿时一变,言语中带着些许苛责:“你身子才好些,竟敢做这么危险的事?” 筠竹浑身微微发颤,似乎觉得有些冷,上下牙齿在嘴里打着架,哆哆嗦嗦的又问了句:“怎么突然这么冷?” “冷?!”寻风愣了一愣,将她脸上仔细看了一眼,只见她面上又浮起一层冷汗来。 顿时,他气不打一处来。 “你见过有几个冷的,像你这样还出汗?” 闻言,筠竹被噎得说不出一个字来,转过头伸手去扯靠在墙边的被子。 寻风沉重的呼出一口气,颇为无奈的伸手,一把从她手中夺过被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又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中。 筠竹愣了一愣,颤着唇惊呼一声:“寻风?!” “叫我做什么,你不是冷么?”寻风黑着一张脸,颇有些怨怼的情绪。 筠竹磨了磨牙,恨恨道:“你不说帮我去找扉颜,竟敢……” “找扉颜?那家伙这会酒醒没醒还尚未可知,再说你自己的医术有多好,还需要别人来帮你看么?”寻风并不买账,双手将她又搂紧了一些。 第346章 三天确实有点难 筠竹愣了一愣,颤着唇惊呼一声:“寻风?!” “叫我做什么,你不是冷么?”寻风黑着一张脸,颇有些怨怼的情绪。 筠竹磨了磨牙,恨恨道:“你不说帮我去找扉颜,竟敢……” “找扉颜?那家伙这会酒醒没醒还尚未可知,再说你自己的医术有多好,还需要别人来帮你看么?”寻风并不买账,双手将她又搂紧了一些。 筠竹一脸又气又恼,偏生此时无法发作,张口就朝着寻风臂弯处,狠狠咬了上去。 谁知,寻风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仍旧死死抱着她不撒手。 一双眼垂着眼帘,静静望着那张口狠狠要在他肉上的女子,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仿佛是连一丝痛觉都感觉不到。 见此,筠竹只得缓缓松了口,仰起头望着寻风,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还不松手?” “有本事你别松口,我若是松一下手,从今往后我寻风两个字倒着写!”寻风眸色一浓,沉声回道。 筠竹愣了一愣,说不出一句话来。 下一刻,人未跨进门槛,声音便传了进来。 “筠竹,你那本……”扉颜一抬眼,看见床边坐着寻风,手中紧紧抱着筠竹,那嘴边剩下的半句话,立刻戛然而止。 他不过愣了一愣,看见寻风那张本来就不大好看的脸色,又更加黑了一黑,慌忙将迈进门槛的一只脚退了回来,转头朝身后的绎轩挥了挥手:“走走走……” 绎轩愣了愣,望着一脸慌张的扉颜,刚张口准备问问什么情况,就听见一声隐隐带着愤怒的声音。 “给我滚回来!”房门内,寻风咬牙切齿的喝了一声。 于是,扉颜脚下一顿,转过脸来朝房内皮笑肉不笑的咧着嘴角,强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筠竹说她冷,你过来帮她看看。” 闻言,扉颜点了点头应声道:“是……” 扉颜只得硬着头皮,再次迈开脚朝房内走去。 这时,跟在身后的绎轩进了房门,才看见床边那两个人,这姿势若是没那层棉被,说不清有多非礼勿视。 此时,他略带同情的抬眼,朝扉颜后背望了一眼,忍不住替他喊冤。 明明这俩人住着他扉家的房子,房门又没有关,误闯进这一幕也并非他本意,偏偏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的确是有些委屈他了。 “呃……不如你将她放到床上?”扉颜伸手,上下左右试了半天,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于是不怕死的抬起头,朝寻风提议道。 寻风低头,朝一脸憋着笑的筠竹看了一眼,这才将人带被重新搁在床上。 随即起身,朝站在远处的绎轩招了招手,低声询问道:“你不是把他拖回去睡觉了么?” “嗯,今日酒醒的早了些。”绎轩点了点头,回应道。 寻风顿时气结,转头望着扉颜的后背,一脸不满的催了句:“还没看完?” 扉颜抬眼,朝抿着嘴角偷笑的筠竹望了一眼,转过头一脸憋屈的表情,朝身后回了句:“这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呢。” “大哥,这里交给扉颜吧,我陪你出去走走。”绎轩眼瞧着寻风要发作,立刻出声拦道。 见此,寻风朝绎轩面上扫了一眼,眼神中多少有些嫌他多嘴的意思,这才转身朝屋外走去。 这时,扉颜幽幽叹了口气,抬手抹了把额前虚汗,冲筠竹悄声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惹他了?” 谁知,筠竹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凉凉道:“这可不是我害得你,实在是你正好一头撞了进来,还逼得他日后都不好过。” 扉颜面上一怔,低声惊呼道:“这怎么还牵扯到以后了?”一想到后果这么严重,他实在是一脸的悔不当初。 什么时候来找筠竹不好,偏偏要选在这个节骨眼来。 日后,若是寻风拦在绎轩跟自己之间,那他还能有好日子过么? 一个时辰后,扉颜从筠竹房间退了出来。 老远看见寻风和绎轩,正在一排杨树下倾谈着什么,一脸讨好的笑着凑上前去,冲寻风唤道:“寻风殿下,要一起喝酒么?” 寻风侧首,朝扉颜冷冷看了一眼,问:“筠竹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修养个七八日多吃点好的补补,就又能活蹦乱跳了。”扉颜咧着嘴角,自己也不知道脸上笑得不知道有多假。 闻言,寻风冷笑一声,刻意轻声细语的威胁了一句:“三天之内,她若是不能活蹦乱跳,我就叫你这辈子都不能活蹦乱跳。” 说完,丢下一脸震惊的扉颜,和一脸愕然的绎轩,扬长而去。 扉颜一脸欲哭无泪,朝着绎轩委屈道:“开什么玩笑,三天?” 你就是把他炖到锅里煮了给筠竹吃,三天之内她也不可能下得了地啊…… 绎轩一脸爱莫能助,上前一步抬手拍了拍扉颜的肩头,连哄带骗道:“三天确实有点难,你赶快去想办法吧,我尽量在这边帮你说点好话。”话毕,一转身也走开了。 扉颜望着绎轩的背影,一脸的悔恨交加。 待他稳定了情绪,一屁股坐在杨树下,将家里各种大补小补的仙丹药丸,细数了一通下来,顿时有了主意。 接下来的三天,寻风忽然留在自己房间里,门窗紧闭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每日的饭菜都是搁在门口,也不知他是何时吃了,最后门口只剩空盘空碗筷。 以至于扉颜有机会,逮着筠竹睁着眼睛的时间内,每隔一个时辰就会被他逼着吃一堆补药。 一连吃了三天,筠竹伸手抚着身前那圆滚滚的肚皮,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 这不知道的人,只看着她这肚子,恍以为她有了五个月身孕呢。 第四日,寻风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 迎面碰到前来送饭菜的孤白,当即一脸淡然的吩咐道:“以后不用来送饭了。”说着,朝那前院走去。 孤白愣了一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端着的饭菜,才恍然大悟,随即一脸欢喜的追了上去,兴致勃勃的问道:“殿下,您以后都跟我们一块吃么?” 第347章 我不过吓他一下 第四日,寻风那扇门忽然就打开了。 迎面碰到前来送饭菜的孤白,当即一脸淡然的吩咐道:“以后不用来送饭了。”说着,朝那前院走去。 孤白愣了一愣,低头看了眼手里端着的饭菜,才恍然大悟,随即一脸欢喜的追了上去,兴致勃勃的问道:“殿下,您以后都跟我们一块吃么?” 寻风遥遥望着那一身紫衣的背影,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轻轻点头应了一声:“嗯。” 筠竹一只手抚在身前,望着桌上的饭菜发起了愁,实在是想吃却吃不下去,忽然听见寻风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另一只手扶着石桌笨重的转过身,惊讶道:“你舍得出来了?” 他看见筠竹那副模样,整个人顿时立在原地,一脸震惊的盯着她那圆滚滚的肚子,眼底带着一层怒意:“怎么回事?!” 筠竹低头,朝着那突出来的肚皮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些许委屈的意味,扭头朝扉颜望了一眼。 扉颜心里一个“咯噔”,差点从石凳上跳了起来,一脸惶恐的解释道:“这真不是我干的!” 寻风一脸愠怒,脚下几个跨步立在筠竹面前,将那显了怀的肚子看了几眼,转过头伸手指着扉颜问:“你都干了些什么?” “这真不是我干的……”扉颜一脸委屈,朝筠竹求道:“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这误会可是要人命的。” 筠竹手里轻轻抚着那突起小腹,眉目间一片忧虑,深深叹了口气怨声说道:“寻风,你不在这三日里,他成天逼着我吃各种仙丹,害我成了这幅样子,毁我清誉败我名节。” “谁……谁毁你清誉败你名节了?这里统共就咱们几个,大家都知道你这是吃出来的问题,你可不能乱说话!”扉颜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噌”的一下从石凳上跳了起来,面上带着三分薄怒。 筠竹斜目,冰冷的眼风扫到他面上,冷声问道:“这仙丹谁的?又是谁一天得逼我吃十次的仙丹,才肯放过我?” 闻言,扉颜额角再滑下一颗冷汗,喃喃道:“这……这仙丹是我的,也是我叫你吃的,但是你虚不受补,身体无法及时克化,总不能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吧?” 筠竹朱唇轻启,正准备反驳。 一旁,绎轩伸手将筠竹拦了一拦,一脸看不出喜怒的模样,朝扉颜问了句:“一日吃十次?” 别说是筠竹了,你就是喂只猪一天吃五顿,你且再看看那猪会变成什么样。 “不是……你要我在三天之内,叫她能下地活蹦乱跳,那只剩这一个办法了。”扉颜下意识的迈出左脚,朝着身旁绎轩身后躲了一躲,怯声回道。 筠竹如今才知,这一切都是寻风惹出来的事,当即眼眶一红委屈的快哭了出来。 她一个姑娘家,身子变成这副模样,自然避免不了伤怀。 即便是凡界一个普通的女子,也是极在意自己的体态容貌,更况论筠竹这样的,虽不至于到没脸见人的地步,却也不能淡然接受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绎轩唯恐寻风真拿扉颜问罪,忙不迭朝那快哭出来的筠竹唤了一声:“筠竹姑娘,还请你说句好话吧。” 他认为,不管寻风有多大的怨气,只要筠竹能在前面挡上一挡,纵然怒火滔天,最后到他们面前的,也都不算什么了。 筠竹一张口,尚未吐出一个字来,哭声却出了腔。 听见她的哭声,寻风当即顾不上同扉颜算账,低头望着筠竹哭的一脸委屈的模样,心中已然懊悔的不成样子,却只能轻声哄着她:“我不过吓一下他,谁想到他为了如期,竟想出这么一个蠢法子……” “你没事吓他做什么……呜呜呜呜。”筠竹扬着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脸,冲寻风怨道。 见着她哭,寻风一脸懊恼的犯了愁,转脸望向扉颜,咬牙切齿的恨道:“你个蠢货,叫她以后怎么办?” 扉颜仔细想了想,这才朝哭的期期艾艾的筠竹安抚道:“你哭什么,你这体内的仙丹总有克化的那一日,你若想早点恢复原样,每天在我们家后山多跑几趟,兴许几日就好了。” 闻声,筠竹那哭声忽而一顿,戛然而止。 见着她停了声,寻风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脸上带着赔罪和讨好的笑意,朝筠竹哄道:“不过几日而已,很快就会过去。” 筠竹眨了眨眼,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但总归是有了法子,于是转头望着一桌有些凉意的饭菜,问了一句:“那咱们还吃么?” “你……还吃得下么?”寻风垂眼,朝她那圆滚滚的肚子望了一眼,迟疑着问道。 筠竹一脸怅然,暗自点了点头说:“的确是吃不下了。”说着扶着石桌,另一只手捧着身前的肚子,小心翼翼的站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吐出,将先前阴郁的心情都抛诸脑后,抬手指着远处云端中若隐若现的一座山头,朝寻风说道:“走吧,咱们去爬山。” “好。”寻风立即应声,伸手将筠竹搂入臂弯,以便她能靠在自己身上,走着也松快点。 见着他们俩离去,扉颜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只见他从绎轩身后闪身出来,一脸的沾沾自喜,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大咧咧的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抬手冲着还望着他们背影的众人招呼道:“来来来,咱们吃咱们的,回头叫孤白给他们在厨房留点吃的,到时候也不至于饿肚子。” 绎轩侧首,望着他那一副悠然自得模样,手里捏着一双竹筷,吃得那叫一个大快朵颐,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照着寻风的脾气,今日若不是筠竹哭这一嗓子,他很有可能叫扉颜一顿吃下筠竹三天的量,非逼得扉颜亲自难过一回,才能罢手。 想到这,绎轩不禁好奇的问道:“扉颜,你是明知筠竹会这样,还是真的没想到。” 扉颜手中的筷子不停,侧首朝着绎轩笑吟吟的望了一眼,将夹起的一块鸡肉递到他碗中,顺带着说了一句:“吃罢,我给你挑的是带骨头的肉。” 第348章 这就能吃了么 照着寻风的脾气,今日若不是筠竹哭这一嗓子,他很有可能叫扉颜一顿吃下筠竹三天的量,非逼得扉颜亲自难过一回,才能罢手。 想到这,绎轩不禁好奇的问道:“扉颜,你是明知筠竹会这样,还是真的没想到。” 扉颜手中的筷子不停,侧首朝着绎轩笑吟吟的望了一眼,将夹起的一块鸡肉递到他碗中,顺带着说了一句:“吃罢,我给你挑的带骨头的肉。” 绎轩面上微微一愣,低头往那碗中看了一眼,果然见着是他爱吃的,心中不禁一暖,又抬头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猜。”扉颜咧着嘴角,笑得一脸莫测。 见此,绎轩便不需再问,当即一脸担忧道:“今日算运气好,以后你最好小心点,别再叫我大哥捏着错处。”否则,即便是他开口求情,结果也不见得会好到哪去。 扉颜一脸不在意的神色,凑近绎轩轻声说道:“你以为,我没算到今日这一出?” 他唯一没算出的,是寻风竟然这么快就打开门,原本打算叫筠竹多难受几日,这下全部都泡汤了。 寻风性格有些霸道,对扉颜这个天界上神,心中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有些不放在眼里。 只是,扉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可是这三界六道中最桀骜不驯的,平白叫一个前任妖王之子压了一头,纵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极其不服的。 今日这一出,不过是扉颜算准了,筠竹就是他最大的软肋,所以扉颜明知故犯,故意将筠竹弄成这副模样,叫寻风自己吃个哑巴亏。 绎轩知道,他是迫于自己的关系,在寻风面前便自然而然的矮了一截。 扉颜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以往这么多年被寻风迫压了自己一头,他若不趁此机会踩踩他的尾巴,不叫他痛上一回,那他就不是扉颜。 思及至此,绎轩再看碗里那块鸡肉,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 他原本是天界上神,不论麒麟一族如何衰落,他始终不必看任何人的眼色,却因着自己的关系,一次次被人强压一头…… “怎么不吃啊?”见他迟迟不动筷,扉颜愣了一愣,吃菜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绎轩缓缓点了点头,伸手拿起面前那双竹筷,只觉得不管是那双筷子,亦或是手中端着的这只碗,都犹如千斤之重。 —— 另一边,清扬带着阿璃来到一处小镇。 正好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清扬抬头朝两边对面而开的酒楼望了一眼,抬手指了指跟前的门,冲阿璃问道:“就在这家吃吧?” 阿璃抬眼,瞧见那酒楼门口上方挂着一方横匾,提着烫金的大字,唇齿微动不禁念出了声:“红厨酒楼?” “嗯,他们家做的菜偏甜。”清扬微微点了点头,一针见血的指出缘故。 阿璃喜欢甜食,若是点上的饭菜偏甜,她便会吃的很开心。 他面上带着浅笑,又问了一句:“行么?” 闻言,阿璃不禁愣了一愣,有些受宠若惊的说了句:“不过是找个地方吃饭,你拿主意就好。” 见此,清扬不再追问,抬手指着对面那家酒楼又道:“这家做的菜偏辣,不知道你习不习惯?” 阿璃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说:“你做主吧。” 清扬仔细将两家望了一眼,朝那身边的酒楼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一个小二问了些什么。 阿璃望着他后背,只听见轻微的说话声,并没有挺清楚一个字,于是抬头朝那门匾再望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清扬才说完话,转身准备朝外走,却看见阿璃迈过门槛走了进来,当即迎了上去,轻声说道:“咱们去对面吧。”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好。” 待他们两人进了对面那间酒楼,小二殷勤的将他们二人引到靠里的座位。 才将将坐稳,那小二就松了热茶和茶碗来。 清扬转脸,朝阿璃望了一眼,本打算问她想吃点什么,却发现她一双眼睛静静环视着四周,仿佛对这家的装潢很感兴趣。 于是,他随意点了两个小菜。 阿璃歪着头顶,仔细瞧着那墙上挂着的一把折扇。 那扇面上密密麻麻提着一首词,字体偏小又有些龙飞凤舞,看起来颇有些费力。 清扬转过脸,朝着她目光着方向望去。 只看了一眼便转过脸来,望着看着有些费力的阿璃,嘴角若隐若现的带着一丝浅笑。 阿璃唇齿微动,将看见的每个字,轻轻念了出来:“皑皑檐上雪……” “你喜欢?” 阿璃移开目光,朝清扬面上看了过去,见他一脸淡然的模样,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清扬眸中一黯,神色略微有些受伤的模样。 这几日走来,阿璃总是这样一幅若即若离,并没有初认识她时的活泼,也再未见过她笑。 仿佛在担心受怕什么,如此小心翼翼的将自己跟他隔开,形成两个看不见的结界。 忽然,他忆起当年。 清扬初带阿璃从那寨子离开,在凡界行走的那段日子里,她便是如此战战兢兢,对他时刻抱有警惕。 不多时,小二手里端着托盘,送上两盘菜来。 光闻着,就觉得鼻子有些痒痒的。 清扬拿起一双竹筷,照例先朝阿璃递了过去:“你要不要尝一口试试?” 阿璃顺势接过竹筷,朝那一盘鱼伸了过去,只见那上层铺满鲜红辣椒,若不是鱼尾露在外头,几乎看不出下面是一条鱼。 她用竹筷挑起一小块鱼肉,递到眼前小心翼翼看了看,伸手挑出几根细小的鱼刺,凑到鼻前闻了一闻,味道有些辛辣刺鼻,她当即抬手掩着口鼻。 “你若吃不了,就等一会。”清扬见她不适,出声拦道。 阿璃不解,拧着眉头问道:“等一会,这就能吃了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恍然明白她问的是筷子上的鱼肉,当即轻笑一声回道:“我在对面点了几个菜,应该马上就送来了。” 见此,阿璃望着眼前筷子上的鱼肉,有些不知如何安放。 第349章 可否听我说一句 她用竹筷挑起一小块鱼肉,递到眼前小心翼翼看了看,伸手挑出几根细小的鱼刺,凑到鼻前闻了一闻,味道有些辛辣刺鼻,她当即抬手掩着口鼻。 “你若吃不了,就等一会。”清扬见她不适,出声拦道。 阿璃不解,拧着眉头问道:“等一会,就能吃了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恍然明白她问的是筷子上的鱼肉,当即轻笑一声回道:“我在对面点了几个菜,应该马上就送来了。” 见此,阿璃望着眼前筷子上的鱼肉,有些不知如何安放。 “给我吧。”清扬伸手,拿起面前的空碗,朝阿璃面前递了过去。 阿璃愣了一愣,缓缓放下捂着口鼻的手,面色有些迟疑:“这样不好吧?” “无妨,你不是还帮我剃了鱼刺么。”清扬嘴角带着浅笑,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阿璃只好顺从,将那筷子上的鱼肉,搁在清扬递过来的空碗中,然后把手里的竹筷搭在面前的盘子边上,扭头朝门外望了过去。 清扬知道她在等什么,于是低头自顾自的,吃掉了碗里那块鱼肉。 尽管之前已经交代过,但鱼肉入口后,那辛辣刺鼻的气味,还是如同洪水猛兽,自口腔内直冲上鼻。 清扬拧了拧,抬手朝鼻梁上捏去,两指捏着鼻子轻轻揉了揉,指尖带着些许灵力,轻而易举的将那不适驱散。 不多时,从门外进来一个小二,手中端着一张托盘,上面正摆着两道菜。 “哎哎哎……你怎么跑我们家来了?”一道不满的声音,从店内一个小二的口中传出。 这时,那端着菜的小二不敢再进,只得小心翼翼陪着笑,冲着那说话的小二,好商好量的应声道:“这位小哥,你们店里有位客官在我们家点了菜,麻烦您通融下,叫我送进去可好?” 阿璃面上一喜,张口欲要唤他进来。 谁知,那先前阻拦的小二快步上前,将那送菜的小二往外驱逐着喝道:“去去去!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两家面对面开门做生意,大家各凭本事招揽客人,你说你是前来送菜,别是打着送菜的由头,来探我们虚实吧!”说完,伸手将他往门外推了一推,挥手叫他快走。 那送菜的小二脸上笑得更加谦卑,尽管受到那小二驱逐,面上没有半分怒意,脚下朝门外频频后退,手里那托盘晃了两晃,差点将里面的菜摔出来,但仍旧殷勤的笑着,同那小二扬了扬手上的托盘:“那我就不进去了,麻烦小哥帮我送进去可好?” “你这人有毛病嘛?!”那小二一声喝道,脸上神色已然十分不耐。 见此,那送菜的小二脸上笑意一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那小二见他还不走,扬起拳头要打,瞪着一双大眼睛威胁道:“还不走?!” 那送菜的小二,身子往后躲了躲,望着那高举的拳头,一脸的为难之色。 清扬转过脸,朝阿璃面上望了一望,见她眉目间隐隐有些怒意,不由得会意。 于是,他轻轻搁下手中的竹筷,转头朝站在柜台后看热闹的掌柜唤道:“老板,你过来一下。” 那掌柜的年纪有些大,身体微微有些发福,见到有客人叫他,连忙应了一声:“来了来了。”绕过那半人高的柜台,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待他站在清扬面前,一脸陪着笑道:“这位客官,有何吩咐?” “老板,你们家的店面装的这样好,花费了不少财力和人力吧?”清扬嘴角带着浅笑,幽幽问道。 那掌柜的面上微微一怔,一脸不好意思的笑着应声:“这位客官好眼力,咱们小店对面那家是个老店,为了能招揽生意,这才耗费了不少精力在这布置上。” 清扬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继而再道:“正是这个道理。我请这位姑娘来吃饭,她便是一眼看中了你们家的布置,纵然饭菜不合胃口,也极力勉强着想来试一试,只是她口味偏淡,实在享不了这口福。我临进门前便在对面点了两个菜,你看能不能放那小二进来?” 见此,那掌柜恍然大悟,一脸后知后觉道:“实在对不住,咱们没想到,真的有客人会在对面点菜,我马上放他进来,马上放他进来……” 说完,一转头冲那门口气势汹汹的小二,扬声唤道:“李二,叫他把菜送过来。” 那扬着拳头的李二闻声,手下一顿转过脸看了一眼,见着掌柜的正对自己挤眉弄眼,于是只得放下手里的拳头,侧身让开一条道,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赶紧送去,送完了不许逗留。” 那送菜的小二脸上再次带着笑,咧着嘴角冲李二道谢说:“多谢小哥,多谢小哥。”说完抬腿迈过门槛,脚下急急忙忙朝那掌柜所站之处奔去。 待那小二将有些凉了的菜搁在桌上,小心翼翼的陪着笑意又道:“二位客官,不好意思菜有些凉了。” “无妨,倒是差点害得你被人打。”清扬不甚在意,与他歉声道。 那小二挠了挠脑袋,一脸害羞道:“客官言重了。” “掌柜的,可否听我说一句?”清扬转脸,朝那微微有些发胖的掌柜,提议道。 那掌柜自然不敢不听,赶忙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朝清扬半躬着身子说道:“客官请讲。” 清扬轻笑一声,适才幽幽说道:“既然对面是家老店,想来这小镇上的街坊邻居,即便没有吃腻也多少想尝尝鲜。本店菜品味道比较重,正好应了街坊邻居想要尝一尝鲜的想法,只是人的口味各有不同,总会有人如同我请的这位姑娘一般,享受不了本店的滋味,你不如放宽些,与对面多多亲近。” 即便有朝一日,街坊邻居尝了鲜,觉得还是对面那家更合胃口,他这费了不少人力物力的新店,多少也可以在对面的帮衬下,不至于倒闭。 只是这话,清扬并不会直截了当的与他说个透切,他能不能明白过来,就看自己的悟性了。 第350章 又摆在何处呢 那掌柜愣了一愣,面上有些犹豫之色:“这……” “无妨,我只是随口一说。”清扬转过脸,朝那送菜的小二又说道:“辛苦你跑了一趟,这点钱你拿着,以聊表我的谢意。”说着,送上一锭分量十足的五两银子。 那小二呆了一呆,显然有些受宠若惊,忙摆着手推说道:“不不不……小的可不敢接,再说都是分内之事。” “拿着吧,这菜钱我还没付呢,你拿回去给你们家掌柜,剩下的都自己收着吧。”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将那锭银子搁在桌上,朝他面前推了一推。 见此,那小二只好收下,连忙回道:“一会,小的把剩下的钱给您送来。” 阿璃面上带着浅笑,朱唇轻启接道:“既然叫你收着,你便收好就是了,未等本店掌柜的许可,你是进不来的。” 那小二面上微微一怔,即刻了然。 于是跟几位告了别,拿着那只托盘急急忙忙朝门外走去。 那掌柜的见他离去,自然也拱手告辞。 适才,阿璃望着清扬轻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店?” 清扬咽下口中酒菜,抬头望了一眼这店内的景致,只见整个店里多数挂着各种诗词画幅,墙上还有些不知名的题词。 倒也难怪,寻常的酒楼几乎都大同小异,偏偏有一家与别人与众不同,在那成堆的里面便出了挑。 阿璃来凡界这几日,与他大大小小去过不少客栈、酒楼、茶肆、戏园。 猛地见到一个与众不同的,自然会格外关注。 “我见你一直往这家店里面望,就想带你进来看看。”清扬低下头,嘴角带着浅笑答道。 既然人家是酒楼,自然不能叫你平白无故的进来看一眼,只能选在这里吃咯。 阿璃愣了一愣,随即面上一片赧然之色,说话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不必管我如何,你做主就好了。” 清扬见她面上一片为难之色,知道她一定是觉得给自己添了麻烦,随即应道:“阿璃,从很久以前,我便是事事都听你的,处处以为你为先,所以无需介怀。” 闻言,阿璃心中猛地一痛,抬手抚上心口处,下意识拧了拧眉,心中一片怅然。 说到底,他待自己好,原也不过是为了她那一缕魂魄,从来都不完全只是为了她。 清扬见她不适,随即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眉间渐渐舒展开来,无声的叹了口气,说道:“快吃罢,都凉了。” 清扬见她一脸神情恹恹,对面前的饭菜没什么胃口,却又不知是哪里惹她不高兴,情绪看上去便有些低落。 吃完饭,两个人心事重重的在街上闲逛。 清扬不知在想着什么,一双眼垂着眼帘,只看着眼前的地面。 阿璃左顾右盼,望着街道两边的店面,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忽然,清扬像是从思绪中醒过神,侧首望见旁边有间成衣店,当即脚下一顿停了下来,朝阿璃说道:“阿璃,去看看这家店吧?” 阿璃回首,见着清扬停在一间店铺面前,抬头朝那门上牌匾一望,见着是间成衣店,随即转身跟着他走了进去。 店铺不大,里面也只有一个又矮又瘦的中年男子看店,脖子上挂着一条长长的皮尺,见着有客进门,立即迎了上去:“这位公子,是要买成衣,还是定做?” 清扬不置可否,只是四下扫了一眼,见着四面墙上所挂的衣裳,比店内桌子上铺的,无论是颜色还是做工,都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但他也只是看过便过,并未过多停留。 待他将这铺子转了两圈,面上有所犹豫之色。 阿璃见他有所迟疑,将这铺子上下寻了一遍,也随之犹豫着朝那老板问道:“怎么都是女装,没有男装么?” “这位姑娘,是要给公子选衣裳,还是定做?”那中年男子转过脸,朝阿璃笑着问道。 这一问,可把阿璃给难住了。 她不知清扬的喜好,只得朝清扬侧颜望去,幽幽问道:“我成日只见你穿这一件,大概是定做的吧?” 清扬微微一愣,一脸茫然的回过头,看着阿璃的眼神带着疑惑:“什么?” 阿璃一时语塞,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那中年男子随即讪笑着,朝清扬赞道:“公子身上这件衣裳,料子既轻又薄,看上去不是寻常的布料,想必有专人定做吧?” 清扬点了点头,回了句:“我的衣服,都是家里人做的。”说完,转脸看向阿璃说道:“咱们走吧,这里的衣服不适合你。”说着就要往店外走去。 “公子且慢……”那中年男子一听他们要走,脸上顿时显出急色,朝清扬问道:“这位公子,您是觉得小店衣裳哪里不合适么?” 清扬停下脚步,侧身朝墙上和桌上扫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无论是布料或者是做工,看上去都有些不尽如人意。” 闻言,那中年男子脸色便难看了些。 他略微想了想,适才上前一步悄声说道:“实不相瞒,咱们这小镇的街坊邻居,日子过得的比较拮据,所以您要求的东西,的确不会摆在店里。” “哦?”清扬略微有些惊讶,随即又问了一句:“既然不会摆在店里,又摆在何处呢?” 那中年男子脚下退后一步,抬手朝一面墙上引道:“自然是保管到妥善的地方了。” 清扬抬眼,朝他手引的方向看去,只见那面墙上,正挂着一件水色的罗裙,这一眼看去也并没觉得有什么。 但他定睛一看,却发现那衣裳下大有文章,他带着三分好奇迈步上前,将那件衣裳从墙上取下,才恍然大悟。 “咦,这里怎么有个小门?”阿璃看见那扇不太大的木门,也好奇的迎了上去。 那中年男子脸上带着神秘的笑,走上前催促道:“两位请吧,里面一定有你们想要的。” 清扬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嘴角带着浅笑问道:“你敢不敢陪我进去?” 第351章 那熟悉的声音 清扬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嘴角带着浅笑问道:“你敢不敢陪我进去?” 阿璃一脸不解,又因为刚才与他说话,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微微扬着下颌没好气道:“有何不敢?!”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面上略微有些犹豫。 “请吧?”身后,那位中年男子面上带着盛情,殷勤的催道。 见此,清扬只得暂且搁下顾虑,伸手朝那矮小的木门轻轻推了一把。 待阿璃躬着身形,从那小门钻了进来,立刻感觉一阵寒气迎面逼来,不禁令她不寒而栗,于是伸出双手环住双臂,上下搓了几回,抬起眼朝着面前望去,只看了一眼便愣在当场,一脸愕然的模样。 身后,那中年男子跟了进来,朝着阿璃和清扬的背影,笑得一脸得意之色,喜不自禁的说道:“怎么样?” 清扬眉间一冷,不禁冷笑一声,望着那一排排桁架上,所悬挂着一件件质地上乘,色彩绚丽的彩衣。 阿璃愣了一愣,被那些颜色鲜艳的衣裳,渐渐忘却了周身逼人的寒气,脚下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站在最近那桁架前,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一身长袍红衣,赞声道:“真漂亮……” 清扬眼底浮起一片寒意,迈步上前伸出手,将那红衣一只宽广的袖口拎在指尖微微一捻,只见那三指间竟一片鲜红。 阿璃面上一惊,恍以为他受了伤,立即一把抓住他的手,递到眼前仔细望了一眼,惊呼道:“你没受伤?” 清扬见她如此紧张,恍若一阵暖流涌入心中,当即反手将阿璃略微有些冰凉的手掌攥在手心,一把将阿璃拦在身后,转身朝那中年男子冷声道:“他们家的衣服,都是从世间难寻的灵兽身上,活生生剥皮缝制而成,连这火狐的皮子都未晒干,就急着做成衣裳摆出来了,自然是漂亮的紧。” 这红衣之所以艳丽,不仅仅只是火狐皮毛颜色,这火狐皮子里的兽魂,此时正血肉模糊的渗着血。 若是活生生剥皮,那皮子上必定会留有灵兽兽魂,所以还需要一样能震慑住兽魂的法宝,将那皮子上灵兽兽魂的灵力尽数散去,再选一年中日头最为毒辣的七七四十九日,再把那皮子放在日头下暴晒,才可以准备制衣。 想来是有人,为了令这衣裳足够引人注意,仅仅只是粗略的将那兽魂封印在皮子内。 闻言,阿璃脚下一个迈步,朝清扬身后靠得更近了些,一脸惶恐的回过头,朝那鲜红欲滴的红衣看了一眼,只觉得身上更冷了些。 那中年男子面上微微一怔,再看向阿璃和清扬的目光,便多了几分阴鸷,只见他脚下上前两步,面上一改之前假笑,阴森森的笑道:“看来,今日很不凑巧,碰到识货的了。”说着一只手朝那袖中摸去。 清扬眉间一拧,身形一动不动低声朝阿璃吩咐道:“不要离我太远。” 阿璃不知是冷的,亦或是心中害怕,一张口竟带了三分颤声:“你……你牵着我,会……会不会……不方便。” 只听“铛”的一声,一只铃铛从那中年男子袖中拎了出来,他笑得一脸阴险,脚下上前两步摇了摇手中的铃铛。 清扬那拉着阿璃的手又紧了一紧,一双眼望着他手中那只铃铛,面上神色为之一冷。 他倒是大意了! 先前收到线报,说是有人专门猎杀狐族。 清扬也是无意间,走到这家店面门口,也是在进入店中才感觉到,一道似有似无的灵力,所以他暗中施展“寻灵术”,将那微弱的灵力找寻了一遍,却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就当他以为,或许那道灵力是从别处而来,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去,却被那道小门所吸引。 那道门上,竟留下一道冥界的封印。 这封印唯一的作用,竟是将那封印后的地界,化为地府通向人间的夹缝。 这道夹缝,不在三界六道之内,只起到一个通行的作用。 凡界与酆都,从始至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冥界在凡界为了方便,的确会在不影响凡界的地界,留下一道来往的通行夹缝,但从来都是选在荒无人烟处。 三界六道中,凡人惧怕生死,连带着对冥界都谈之色变,冥界上到鬼王下到鬼差,从来不在凡界显出身份,更别说在人居住的地方,留下这种通行夹缝。 那这道封印,背后隐藏着什么呢? 进入这扇门时,清扬原打算叫阿璃在外面等他,但是一想到之前将她一个人留下,令她如此不安。 况且,他也曾许诺不会叫她再离开自己的身边,再说不管发生什么,自己总还是有能力护好她的。 不过略微迟疑了一会,便带着她一块进去了。 “这位公子,你长得一双好眼睛,竟能识得那样一张上好的火狐皮子,不过……可认得这个?”那中年男子,笑得一脸狰狞。 阿璃只觉得头有些发昏,脚下晃晃悠悠有些站不稳似的,无意中朝前伸出手去,想要抓住点什么稳一稳身形,下一刻她竟真的捞住了个什么,这才没倒下去。 “阿璃?!”清扬倏然转过身,见着阿璃神色有些不对,一把抓住她那微微有些颤抖的手,眼底一片慌张。 见此,那中年男子手中的铃铛,摇的更勤了。 阿璃晃了晃脑袋,缓缓抬起脸来,只见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眸,竟有些涣散开来,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只看见那一道道重叠的青色身影。 耳边,是他略带紧张和担忧的呼唤声。 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是谁?” 清扬愣了一愣,面上一脸神色凝重。 阿璃那伸出的手,此时正拽着清扬衣袖,不知为何头忽然疼了起来,那拽着他衣袖的手便松了,抬手抚向额前身形晃了晃,又努力的想着。 那个声音,到底是谁的呢? 不知为何,她觉得那声音很熟悉,甚至于听见的时候,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第352章 来历不明的铃铛 阿璃晃了晃脑袋,缓缓抬起脸来,只见那一双原本明亮的眼眸,竟有些涣散开来,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真切,只看见那一道道重叠的青色身影。 耳边,是他略带紧张和担忧的呼唤声。 她仔细想了想,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起来:“是谁?” “什么?!”清扬愣了一愣,面上一脸神色凝重。 阿璃那伸出的手,此时正拽着清扬衣袖,不知为何头忽然疼了起来,那拽着他衣袖的手便松了,抬手抚向额前身形晃了晃,又努力的想着。 她一时间竟想不起,那道声音到底是谁的呢? 不知为何,阿璃觉得那声音很熟悉,甚至于听见的时候,连心都跟着颤了一颤。 只是没想到,她这边努力的想回忆起那个声音,却渐渐地越忘越多,任她怎么想,都始终记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里,之前发生过什么。 “阿璃,你能听见我说话么?”清扬拉着阿璃的手紧了一紧,一副如临大敌模样,下意识将那身后摇铃的人忽略了。 下一刻,阿璃一脸痛苦的表情,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清扬眼疾手快的,一把将阿璃倒下的身形接在手中,抬眼朝四下望了一遍,于是一把横抱起阿璃朝远处走去,将她轻轻搁在一处空地后,这才转过身抬手招出那柄“青鸾剑”,朝那中年男子面前扑去。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清扬抬手便剁掉了那男子摇铃的手,只见那只捏着铃铛的手掌,从手腕处被那“青鸾剑”齐整的斩下,此时连手和那只核桃大小的铃铛,落在地上再没了动静。 “啊!!!”那男子一声凄厉的尖叫,抱着那只没了手掌的胳膊,在地上痛的直打滚。 清扬一脸恨意,手中“青鸾剑”幽幽散发着青色的光,剑身光洁没有一丝血迹。 待他收起“青鸾剑”,冷冷望着那停止了打滚,一头冷汗缩做一团的男子,一字一句道:“谁教你的?” 那男子一脸血色,在刹那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一只手撑着地面,整个人一脸恐惧的望着清扬,手脚并用的在地上退行着:“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清扬眼底杀意一现,上前一步逼迫道:“你以为,凭你一介凡夫俗子,能有那个本事猎杀我狐族灵兽,还能将皮子做出这种衣裳来么?!” 见此,那男子知道自己这是一脚踢到了铁板。 好死不死,正好请了狐族的人来看他们的皮,这真是想死都不知往哪投胎好。 “狐大仙饶命啊,我只是一个做衣服卖衣服的普通人,有一天……一个黑衣人遮着脸,深更半夜来到我床前,二话不说朝我脸上赏了一个巴掌,然后问我想不想发财……我、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答应他做这些事啊!” 清扬眯了眯眼睛,又问:“你敢说,这些衣服都不是你亲手做的?” “我……我哪有这本事啊!”那男子顿时呜咽着哭了出来,用哪只沾满了地上尘土的衣袖,抹着脸上的泪痕。 清扬侧首,朝那地上被砍下的手掌中望了一眼,再次问道:“那这只铃铛,又是何人给你的?” 闻声,那男子哭声一顿,望着远处自己那只断了的手掌,一脸委屈道:“衣服、铃铛,都是那个人给我的,他还告诉我说:有人要是看出衣服有问题,就叫我死命摇这个铃铛就好。” 说完,又哀嚎一声哭了起来。 清扬抬手,朝那铃铛的方向伸了过去,下一刻那铃铛便从那断了的手掌飞出,落在清扬掌心。 “若不是看在你是凡人,今日我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快滚?!”清扬将铃铛收入袖中,沉声朝那男子喝道。 那男子忽然听他说要放自己走,于是哭声一停,手脚并用的从地上连滚带爬的往门外跑去。 见着他头也不回的跑出门,清扬这才转过身,朝着阿璃身边走了过去,伸手将阿璃轻轻揽在怀中,眉目间一片担忧。 待阿璃醒来,已经是傍晚。 她睁开眼坐起身,朝着空荡荡的房间扫了一眼,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这时,清扬一推门走了进来,见着她已经坐在床边,面上带着浅笑,扬了扬手里端着的一碗饭,冲她柔声问道:“好点了么?正好我做了饭,你要不要下来吃点?” 阿璃抬起手,拍了拍有些发闷的前额,一脸怅然道:“我怎么了?” “大概是累了吧,现在头还疼么?”清扬将手里的碗搁在桌上,朝窗边走了过来,抬手伸出两指探向阿璃前额,指尖带着些许灵力。 不一会,阿璃便精神了许多,抬起头朝清扬道了声谢:“谢谢你,这里是哪?” “等你明天睡醒了,只需要出门看看,就知道了。”清扬一脸浅笑,故作神秘。 阿璃点了点头,朝那桌边望了一眼,问道:“怎么只有一碗饭,你不饿么?” 清扬朝阿璃伸出一只手,那修长干净的手指,掌心朝上:“来吃饭吧,专门给你做的。” 阿璃愣了一愣,朝着那面前的手掌望了一眼,面上有几分羞涩的模样,径自下床穿好鞋子,朝桌边走了过去:“没想到,你还会做饭。” 清扬见着她避开,心底隐隐有些怅然,面上笑意僵了一僵,又动了动嘴角,牵强着带着笑意,朝桌边走了过去:“我若不会做饭,早在几百年前,你恐怕就饿死了。” 话毕,他猛地愣了一愣。 阿璃心中一疼,顿时觉得有些伤情。 每一回,他口中的自己都是从前如何,或许在他的眼中,也总将如今的自己,当做从前吧? 可是有多少次,阿璃都几乎忍不住,想要迫不及待的说一声:你心心念念的从前,不是我。 阿璃无数次在心里问:若是有朝一日,从前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都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会选择哪个呢? 但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可笑。 若是没有从前的那个自己,他又怎么会如此呵护备至,又怎么会形影不离呢? 第353章 什么时候出来的 阿璃无数次在心里问:若是有朝一日,从前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都能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他又会选择哪个呢? 但她又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可笑。 若是没有从前的那个自己,他又怎么会如此呵护备至,又怎么会形影不离呢? 有时候,阿璃真的很羡慕从前的自己,至少那个自己被他藏在心里,仿佛无论生死都从未离开过他。 阿璃一声苦笑,缓缓伸出手端起面前的饭碗,看见那米饭上铺满了剔光了鱼刺的鱼肉,拿起筷子往嘴里递了一块,吃的格外艰难。 清扬见她情绪低落,又不知该如何哄她,只得默默坐在一旁。 待她一碗饭吃完,将手里的碗筷搁在桌上,心情又不免低落了几分。 这碗中的鱼肉,只取了一条鱼腹部最嫩的肉,几乎入口即化,没有一根鱼刺,她仔细的想了想,做出这样一碗饭,至少得要四五条鱼才够吧。 思及至此,阿璃忽然感觉身心俱惫,也似乎没有多余的气力去应付他,于是缓缓站起身,轻声说了句:“多谢你为我做饭,我有些困了。” 见此,清扬也只得顺从的点了点头,起身迈出一只脚,又退了回来朝她叮嘱道:“之前,你睡着的时候我替你查探过,如今你的元神比之前更不稳,若是你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好……”阿璃神情淡然,面上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随口应声道。 清扬怎么会看不出,她那一脸的敷衍之意,正欲要再说点什么,眼前阿璃已经转身朝床边走去。 于是,他嘴边的话顿在嘴边,只得原路咽下。 从桌边到床前,不过七八步的距离,但那种由内而外的无力感,令她每走一步都分外疲惫。 刚刚走到床边,她连脚上的鞋子都懒得脱,身子一歪面朝墙侧身躺了下去,随即长长叹了口气,声音中尽是无奈。 清扬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收起桌上的空碗筷,心事重重的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阿璃两只脚朝鞋跟胡乱一蹬,那双鞋从她脚上脱落自床边摔下,东一只西一只的掉在床前。 阿璃伸手,将床边的被子一把扯过来,随即整个人钻了进去,身体蜷缩在一团。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只是受着他给予的关心和照顾,多多少少有些心里不是滋味。 一时间,竟不知该怎样面对他。 不知不觉,她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或许是因为昨夜睡得较早,天边刚刚方亮,阿璃便醒了过来。 当她洗漱完毕,拉开房门时,便看见那道青色的身影,正坐在院中那张四四方方的矮几边。 听见声响,清扬转过脸朝她打了声招呼:“醒了?” 阿璃轻轻“嗯”了一声,抬眼朝四下望了一望,这才迈过门槛朝他身边走去:“这里……是山顶么?” 清扬点了点头,伸手将面前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口清粥,端起来一饮而尽,然后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转身朝厨房走去。 阿璃看见十余步外,有一棵三人粗的柳树,此时已入深秋,那柳树上的叶子通体金黄,晨曦的阳光本就有些金灿灿的,此时照在那棵柳树上,只觉得那柳叶比起金子的颜色还要更亮一些。 清扬又端了一只碗,从厨房走了出来,一弯腰搁在那矮几上,朝阿璃唤道:“吃饭吧。” 阿璃顺势应声:“好啊。” 待她坐在桌边,拿起筷子在那碗粥里搅了搅,顿时愣在当场,抬起眼朝清扬问道:“这是粥么?” “嗯。”清扬点了点头,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了下去,随即又解释道:“我不知你爱不爱吃,于是只留了米汤。”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低头朝那碗浓稠的米汤看了一眼,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怎么?”清扬见她不动筷,担忧道。 阿璃想,若是自己不曾知晓,他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以前那个自己的习惯来,以他心细如尘的贴心照顾,自己大概会感激涕零吧? 只可惜,无论他对自己怎样的好,都只是把自己当成以前那个她来照顾。 以前那个自己,与现在的自己,还真的是恍若一人。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一脸怅然道:“没什么,挺好的。” 说着,便伸手夹起面前的小菜,朝嘴边送了过去。 清扬见她专心致志吃了起来,随即轻声说了句:“一会我要去摘梨子,你要跟着去么?” 阿璃点了点头,脸上不冷不热的看不出情绪来。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又问了一句:“中午你想吃什么?” 谁知,阿璃还是一脸面无表情,重复着点了点头。 见此,清扬便知道,她这完全是心思不在,无论你此时跟她说什么,得到的都是这样的反应。 于是,他索性默然不语,只等阿璃什么时候回过神来,再与她问上一问。 不多时,阿璃喝完了那一碗米粥,搁下手里的碗,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 清扬伸手,将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给她面前递了过去,没有说一个字,一双眼紧张的望着阿璃面上,想看她此时是否已经回神。 阿璃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睛望着远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见此,清扬只得无声的叹了口气,伸手将阿璃的手朝自己面前拉近了些,另一只手拿着手帕,替他擦了擦手指。 这时,阿璃才恍然回过神,见着他垂着眼帘,认认真真的替自己擦着手,下意识缩手躲了躲。 清扬察觉到她手往回缩,顺势用力拽了一把。 阿璃愣了一愣,一脸惊愕的望着清扬。 “醒了?”清扬替她擦好手,这才将她的手放开,抬起头朝阿璃问道。 阿璃见他这样问,随即扯了个谎:“我不是在房子里睡着么,什么时候出来的。” 清扬见她不愿提及,于是伸手将那方手帕塞回袖中,将她面前的碗筷收起,起身送去厨房。 第354章 挖个浅坑种梨核 清扬见她不愿提及,于是伸手将那方手帕塞回袖中,将她面前的碗筷收起,起身送去厨房。 这时,阿璃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也不知为何,忽然像神游太虚一般,不知身在何处。 “阿璃,我要去摘梨子,你要一起么?”不多时,清扬收拾完厨房,甩了甩手上的水,从厨房走了出来。 闻声,阿璃不禁愣了一愣,惊讶道:“摘梨子?” 清扬面上带着浅笑,朝阿璃招了招手道:“走吧,我带你去摘梨子。” 阿璃随即起身,扭脸在院子里左右望了一眼,询问了一句:“那我们需要带些什么?” “屋子后面有竹篮,我带上就好了。”清扬说着,转身朝屋后绕了过去。 阿璃慌忙跟随着,想要去帮他提篮子。 转过屋角,只见不远处就是悬崖,当即一脸恍然大悟道:“这里真的是山顶?” 清扬弯腰,拎起那只空竹篮底朝天倒了个个,另一只手将竹篮轻轻拍了怕,随即抖落下不少尘土。 他转过脸,看着阿璃竟朝着那悬崖边走去,当即唤道:“别靠太近,仔细跌下去。” 阿璃回首,朝着清扬手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附近,一脸愕然道:“就一个篮子?” “一个就够了,走吧。”清扬一脸似笑非笑,又朝阿璃面前伸出手去。 阿璃见着他伸过来的手,略微犹豫片刻,随即迎了上去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把篮子给我吧。” 见此,清扬只得略带失落的,收回自己那只探出去的手掌,另一只拎着竹篮的手,朝阿璃递了过去:“好。” 阿璃顺势接过竹篮,看见那竹篮里面绑着的一块灰色的布,从竹篮边到竹篮底部,都绑的结结实实,下意识的问了句:“这是哪来的篮子?” “我编的。” 闻言,阿璃一脸震惊的抬起脸,只见清扬已经率先走在前面,一阵秋风吹来,他那一身青色的衣摆与广袖,像极了乘风飞舞的风筝。 清扬走了几步,却没见身后的人跟上来,随即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见着阿璃一脸惊讶的立在原地,开口催促道:“还不跟上?” 阿璃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快步追去:“清扬,咱们住人家的房子,是不是有些不大好?” 清扬回过身,继续迈步朝前走,幽幽回道:“这房子,是我们的。” 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个人就来到了半山腰,那座梨园的面前。 阿璃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望着那面前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的梨树,以及被压得有些弯的枝头,只见那一棵树上挂的梨子有大有小,有些已经黄澄澄的,还有一些依旧是青色。 “许多年没来打理,这些树竟然还能结出果子来,咱们这次回来的正是时候,就不要可惜了这些果子,全都摘下来吧?”清扬侧首,望着有些又惊又喜的阿璃,嘴角带着浅笑说道。 阿璃撂下手里的竹篮,踮起脚尖伸手朝那头顶最近的一只梨子探去。 她一只手拽着枝头,另一只手抓住那金黄色的梨子,稍微用力一拽,梨子就到了手上。 阿璃将手中的梨子凑在面前,鼻子深深闻了一闻,那梨子香甜的味道充斥鼻间,她不禁轻笑一声,将那梨子在衣襟处蹭了蹭,张口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 “咔嚓”一声,梨子清脆汁水甘甜。 清扬见着她吃的开心,眼底带着笑意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阿璃又张开口,朝着手里梨子咬下一大口,嘴里鼓鼓囊囊的,嘴里忙得不了,只得用力的点了点头。 清扬上前一步,揉着阿璃的发顶宠溺着说道:“没人跟你抢,你找棵梨树下坐着吃,我先去收梨子,一会再来陪你。” 阿璃面上带着愉悦的笑意,甚是听话的再点了点头。 清扬躬下身,将那只竹篮提在手里,转身朝梨园深处走去。 不过一会,那犹如三个鸡蛋这么大的梨子,转眼只剩一个核了,她四下里望了一眼,迟疑着不知扔到哪里去。 最后她蹲下身,在脚跟前挖了一个浅坑,将那桃核小心翼翼的埋了进去,嘴里振振有词的念道:“小梨核,若是你能长得出来,而将来我还活着的话,咱们有缘再见。” 这些果树多年未曾打理,结的果子自然比较稀少,不到晌午的时间,清扬手中提着空荡荡的竹篮,来到那棵最粗的梨树下,找到阿璃。 此时,她正坐在树下,后背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浅浅的睡着,点点阳光透过梨树的枝叶,星星点点的照在她面上,竟将那张略微有些消瘦的脸庞,照的有些闪闪发亮。 清扬眸间一柔,不忍搅扰了她的好梦,于是弯腰将竹篮搁在旁边,也顺势坐在了那棵梨树下,侧着脸望着阿璃的小脸,面上一片温柔。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头顶一歪,顿时痛的:“啊!”的叫了一声,一双眼便睁开来,抬手朝那脖子另一侧抚了上去。 “怎么了?”清扬正倚靠在树干上假寐,忽然听见她叫了一声,立即睁开眼一脸紧张道。 阿璃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脸来,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委屈道:“你去了好久,我在这睡着了,脖子疼……” 清扬一脸心疼,伸手朝她脖子探了上去:“我帮你揉一揉。” 阿璃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那脖子又传来一阵痛,她仰身朝后躲了一跺:“不用不用,一会就好了。”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只得将手缩了回来。 阿璃看出他情绪有些低落,没话找话的问了句:“这都到晌午了,咱们吃什么好呢?” “你现在饿了么?” 阿璃手中揉着脖子,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算很饿。” “你若是没多饿的话,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清扬面上带着迟疑,朝她小心翼翼征询着意见。 阿璃点了点头,朝他身边空荡荡的竹篮望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你摘的梨子呢?” 清扬轻笑一声,伸手扬了扬一只青色的小锦囊,笑着回道:“放心吧,我都给你装好了,都留给你吃。” 第355章 送与姑娘尝尝 阿璃手中揉着脖子,仔细想了想说道:“也不算很饿。” “你若是没多饿的话,不如我们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清扬面上带着迟疑,朝她小心翼翼征询着意见。 阿璃点了点头,朝他身边空荡荡的竹篮望了一眼,疑惑的问道:“你摘的梨子呢?” 清扬轻笑一声,伸手扬了扬一只青色的小锦囊,笑着说道:“放心吧,我都给你装好了,都留给你吃。” 闻言,阿璃面上闪过一丝惊愕,一张口声调不禁高了三分,问道:“这么多梨子,我一个人得吃到什么时候?” 清扬略略想了想,手里掂了掂那只青色的锦囊的分量,适才笑着回道:“若是你敞开肚皮吃,大抵也要吃个一年左右。” 阿璃瞬间默然,再没能接话。 她自顾自的想,等一年之期再到,她若还能回到这来,亲眼看看自己种下的梨核有没有长出苗来,再摘了第二年成熟的梨子,一边吃着梨子一边等待来年,是不是也挺好? 想到这里,阿璃对来年忽然有些期待,于是顺嘴朝清扬问了句:“等梨子吃完了,我们还能回来摘么?”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一脸温柔的望着阿璃,嘴角微微一动,“你若想回来,我陪你便是。” 见此,阿璃面上露出一丝浅笑,颔首答道:“好。” 简单收拾了一番,清扬重新将山顶那间屋子布上结界,一来防止有人有人住进来,再者也可保这房屋不受风吹雨淋等。 两个人下了桃山,来到附近的小镇。 清扬轻车熟路的,带着阿璃来到一处吃饭的地方。 刚刚坐在桌边,店里小二殷勤的迎了上来,笑着朝两人问道:“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阿璃抬眼,朝着清扬望去,打算叫他安排。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恍然想起很久以前,他与阿璃吃饭时,次次都是阿璃掰着指头,仿佛饿死鬼投胎似的点上一桌子菜。 如今,倒成了什么都叫他做主。 “这家店的菜味道都不错,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只要一壶酒就好。”清扬想了一想,又把问题丢回过去。 阿璃愣了一愣,眨了眨眼睛犯起了难,她实在没来过这家店,况且认真问她想吃什么,实在是个难比登天的问题。 她仔细想了半天,平日里跟着筠竹都吃的什么,大约避开这些东西,都是自己从来没吃过的,随意点个什么准没错。 于是,阿璃转脸,朝附近那桌伸长了脖子望去,那一桌坐了五个男子,正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也没发觉有人看过来。 “那就照着他们那桌,给我们也来一份成么?”阿璃转回脸,朝那小二试探的问道。 闻声,清扬就扭脸朝那桌望了一眼,整个人愣了一愣。 那小二笑着点了点头,冲阿璃满口应好,一转身去后厨传菜去了。 清扬扭回脸来,一脸神色凝重的问道:“当真要吃?” 阿璃不明所以,愣愣的回道:“不可以么?” “那倒不是,你喜欢就好。”说着,他自顾自的垂下眼帘,发起了呆。 不多时,酒先上了桌。 清扬也不需要酒菜,于是自己一杯一杯喝着酒,时不时侧过脸朝邻桌望去,见着那五个男子吃的红光满面嘴角流油,忽然脸色一沉移开眼,面上明显较之前更黑了些。 阿璃望着那桌吃的津津有味,明知不该直勾勾瞪着别人吃饭,奈何她偏偏看着眼馋,只得偷摸着一次次投过目光,偷瞄人家那桌。 或许是被看的多了,邻桌有个男子抓起盘中剩下的最后一块肉,正递到嘴前张口欲咬,正好看见阿璃一只手撑着下巴,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这边,他那张开的嘴一顿,低头看了眼嘴前的那块肉,面上有一丝犹豫着,朝阿璃问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在下这块肉送与姑娘尝尝?” 听见他说这话,同桌的人顺着他望的放下,扭脸的抬头的,一时间五双眼睛都同时望了过来。 闻言,阿璃面上“唰”的一下从头顶红到了脖子根,连忙摆着手急道:“不……不用,我们的菜马上就好。”说着抬手掩起又红又烫的面皮,移开眼不敢再看。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端起面前酒杯又仰脖饮尽,一脸说不清是犯愁还是郁结的模样。 于是,那桌上的人纷纷收回目光,又吃了起来。 不过一会,那小二端着一盘盘菜上桌,的确是与那邻桌上的一模一样。 八盘菜上桌,色香味俱全,一道道冒着氤氲的热气,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不知是不是饿的狠了点,阿璃这边吃的津津有味,清扬那边却是一脸隐忍的模样,望着阿璃吃的时候,几次张口欲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又没出声。 她吃了半饱,抬起头朝清扬望了一眼,当即愣了一愣问道:“咦,你怎么不吃?” “嗯……我不饿。”清扬迟疑片刻,随意扯了个谎。 阿璃咬着筷子,眼底带着一丝看不懂的疑惑,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总觉得他不想说,自己也不好多问,于是低下头继续啃碗里剩了一半的骨头。 “哎……老听人说狐狸肉最骚,今日吃起来倒没觉得有什么,反而觉得味道很是不错啊!” “要我说,还是这厨子的手艺好。” “对对对!不如咱们再要一盘吧?” “啪嗒”两声,阿璃手里的筷子跟嘴上的骨头,一个跌下了桌,一个掉入了碗中,她正张着一张合不拢的嘴,一双眼睛瞪得又圆又大,望着面前那盘子的肉,惊得合不拢嘴。 邻桌,那五个人的目光,再一次投了过来。 这时,清扬手中饮下最后一杯酒,“啪”的一声重重搁在桌上,一脸阴晴不定的转过脸,朝那五个人问道:“诸位,有事么?” 闻声,那五个人慌忙摆手摇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没事没事……”说完就扭回脸,再不敢看过来。 清扬转回脸来,朝目瞪口呆的阿璃望了一眼,一脸无奈的问道:“还吃么?” 第356章 我来自九天之上 这时,清扬手中饮下最后一杯酒,“啪”的一声重重搁在桌上,一脸阴晴不定的转过脸,朝那五个人问道:“诸位,有事么?” 闻声,那五个人慌忙摆手摇头,嘴里不住地说着:“没事没事……”说完就扭回脸,再不敢看过来。 清扬转回脸来,朝目瞪口呆的阿璃望了一眼,一脸无奈的问道:“还吃么?” “小……小二!”阿璃缓过神来,扬声唤道。 那小二听见有人喊,立刻忙不迭的迎了上去:“这位客官,您叫我?” 阿璃一脸紧张,伸手指着面前桌上的菜,问了句:“你给我说说,这都是些什么?” “这些啊?咱们厨子最近新开了一道菜品,您今日倒是第二桌尝到的鲜……” 阿璃“唰”的一下抬起脸,厉声问道:“我问你这都是什么?” “这……这是红烧狐排、爆炒狐狸心、炭烤狐狸腿、香煎……” 阿璃当即脸色一变,转脸朝清扬面上望去,只见他一脸怒容已是忍无可忍,当即一拍桌子喝道:“够了!” 她是真没想到,当着清扬的面吃狐狸肉。 难怪……难怪他问那么一句:当真要吃? 阿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抬手掩着口鼻“唰”的一下站起身,朝着门外飞奔而去。 这时,清扬搁在桌上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却还是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在一脸不明所以的众人目光中,起身朝阿璃追去。 一处墙角,阿璃吐得一阵天昏地暗,脸上淌满了泪水,可见她吐得十分辛苦。 清扬走到她身后,掏出那方手帕递了过去,不冷不热的问了句:“好吃么?” “你还说!”阿璃愤然转身,将他递来的手帕一把推开,就着袖口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嘴上的脏物。 那时,他定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却还是只字未提。 清扬微微拧眉,脸色十分难看。这菜是她点的,肉也是她吃的,吃的还挺香的,最后却与自己乱发脾气。 明明,自己还没有与她置气,她却脾气不小? 他递出手帕的手一收,将那手帕重新塞回袖中,也不想与她争辩什么,随即转身就走。 阿璃见他连句话都不说,转头就走,当即跺了跺脚委屈的哭了出来。 清扬心烦意乱,又不想与阿璃发火,只想找一处僻静的地方静一静,索性没顾忌身后哭泣的阿璃,脚下反而越走越远。 阿璃见他头都不回,哭得更加委屈。 她抬起哭得泪眼朦胧的脸,朝着四下望了一眼,想辩一辩筠竹竹屋的方向。 待阿璃找准了方向,面前已然聚集了不少过路的人。 一位年纪稍大的婆婆,一脸心疼的走了上来,冲阿璃哄道:“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不如说出来我们大家帮你想办法啊?” “对啊对啊,咱们这么多人,一定有人能帮到你。” 阿璃愣了一愣,望着面前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拭了拭面上的泪痕,略微有些有受宠若惊,只得诚惶诚恐的摇摇头,小声应道:“我……我回家就好。” “姑娘是想家了?那就快回去吧。”那婆婆见状,松了一口气笑着哄道。 见此,阿璃不禁破涕为笑,一脸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婆婆。” 这时,一双缎面金靴从人群后挤了上来,那头戴玉冠的男子嘴角含笑,朝阿璃唤道:“姑娘,又见面了。” 闻声,阿璃顺着声音抬眼望去,面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惊呼道:“是你?!” 阿璃与那一身白衫的男子,并肩漫步在街边。 “姑娘,咱们今日算是朋友了么?”那男子侧首,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嘴角噙着笑意。 阿璃想了一想,随即点点头应声道:“这是自然,我叫阿璃,还未请教公子叫什么?” “吾名九宫。”男子嘴角微动,轻轻吐出这四个字来。 阿璃一脸恍然,暗自点了点头轻声念了两遍,道:“九宫……九宫……” “怎么了?” 阿璃略带歉意的一笑,说道:“没什么,不过是觉得这名字很特别。” 九宫轻笑一声,抬眼朝天上指了一指:“嗯,我来自九天之上。” 阿璃面上一惊,脚下顿在原地,将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乐道:“难怪我初次见你,就觉得你很是不同。” 九宫但笑不语,抬眼朝附近望了一望,朝阿璃问道:“不如咱们找处地方,边吃边聊?” 一听到吃,阿璃脸色不禁白了一白,连忙摇头摆手道:“算了……找处安静点的地方坐会吧。” “好啊。”九宫点了点头,又指了指远处一间茶肆,问道:“那就那里吧?” 阿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一面挂着“茶”字幌子,正随风摇摆,当即应道:“就那里吧。” 九宫带着阿璃,一路上时不时浅谈几句,就来到了那茶肆的楼下。 两人为了安静,特意选了二楼。 这个时辰,这茶肆的说书人,正巧回家吃午饭。 茶肆二楼很是安静,不过一两个散客坐在靠窗处,手里抓着面前盘中的瓜子,眼睛瞄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阿璃随九宫落座,见他随意点了一壶茶并着两盘茶点,另叫了一盘瓜子,随即问阿璃要些什么。 之前吃的都吐了个干净,她此时也没什么胃口,也就婉拒了他的好意,直说够了。 九宫也不客套,挥挥手叫那小二退了。 阿璃甚少见外人,此时所交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来自天庭的,自然免不了好奇的八卦一番。 九宫倒不见外,无论她问起什么,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愣是将她想知道的,通通解释了个通彻。 一来二去的,阿璃便十分喜欢这个朋友,于是聊得很不错。 不多时,桌上摆来了两盘茶点。 九宫格外体贴,伸手将那两只盘子朝阿璃面前推了一推,笑着说道:“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阿璃方才吐过,实在不管看见什么都有些难受,正要推脱说不用了。 第357章 你同谁再一处 不多时,桌上摆来了两盘茶点。 九宫格外体贴,伸手将那两只盘子朝阿璃面前推了一推,笑着说道:“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阿璃方才吐过,实在不管看见什么都有些难受,正要推脱说不用了。 只可惜,她那饥肠辘辘的五脏六腑,却很是应景的“咕噜噜”叫了两声。 阿璃面皮一红,再不好说不用。只得一脸尴尬的笑着,伸手捻起面前那盘金黄色的差点,讪笑着说了句:“那我替你尝尝。” 说完,微微侧过身,用另一只手接在那茶点之下,张嘴咬了一小口,不过才略略嚼了两口,便觉得这茶点不干不硬十分香甜,甚至还带着几分温热,看样子是新出炉不久的。 阿璃一脸惊喜,望着面前那咬了一口的差点,赞不绝口道:“这是什么?” “我听他们管这个,叫桃酥。”九宫面带浅笑,望着阿璃那样欢喜,不免有几分被感染。 阿璃尝过一口,味道又酥又甜的桃酥馨香诱人,于是迫不及待又张口咬去。 转眼间,那巴掌大的桃酥,吃的就剩她指尖捻的那块。 桃酥好吃,奈何阿璃吃的太急,不免有些呛着,立刻侧过身捂着口咳了几声。 九宫见她被呛着,急忙给她递上一杯茶,略带担忧的劝道:“慢点,来喝点茶。” 阿璃咳出些许桃酥渣,才觉得好受一些,这才转过脸看向九宫递来的茶杯,感激道:“多谢。” 九宫一脸似笑非笑,望着阿璃两只手抱着茶杯,“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天,笑着问道:“还喝么?” 阿璃慌忙摇了摇头,面上也不知是是不是不好意思,双颊竟有些绯红。 这时,九宫微微拧眉,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再转过脸来时歉声说道:“阿璃姑娘,我去楼下买样东西,你在此处等我可好?” “嗯。”阿璃顺从的点了点头,望着起身离去的九宫,又伸手捻起另一只盘子中的糕点,朝嘴边递了过去。 先前胃里已经吐空,此时面前摆着可口的糕点,她竟一时没注意,吃完一块接着又拿了一块,就这一会的功夫,将那盘装着桃酥的盘子,吃的就剩了一块。 待她反应过来时,顿时有些汗颜。 人家不过下楼去买个东西,她竟然都快将茶点吃光了,委实有些丢人…… 她正犯愁时,桌边缓缓靠近一个人影。 阿璃抬起眼,见着面前那个人不禁愣了一愣,愣过神之后脸色便有些不大好看了,当即扭过脸冷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清扬侧首,朝那桌上另一杯冷茶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疑惑:“方才,你同谁在一处?” 阿璃面带一层愠怒,“唰”的一下转过脸来,冲他没好气的说了句:“与你何干?!” 清扬见她还在生气,不由得愣了一愣。 阿璃从不记仇,或者说与自己在一处时,从不曾如此大的脾气,自己都转了一圈火气也散了,看她样子倒有些怒意难平的意味? 想到此处,清扬只得一脸悔色,自顾自的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伸手将那杯凉茶往旁边推了一推,歉声道:“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 不提倒还好,经他这么一说,阿璃便更生气了,只见她双目一瞪,不依不饶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一个人挺好。” 清扬微微拧眉,侧目朝那只装着凉茶的杯子又看了一眼,再次问了一遍:“我不过走开一会,你就跟着别人走了,就不怕遇到坏人么?” “坏人?!”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就凭他那周身气质不凡的模样,怎么也跟坏人连想不到一块罢? 于是她不禁冷哼一声,扭过脸去不再理他。 见状,清扬忽然犯了愁。 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能解了阿璃的怒意,只得赔着小心再小心,再次放低了姿态,歉声道:“方才,我是想寻个法子,叫自己冷静冷静,唯恐将火都带给你……” “你同我解释什么,若是我惹得你不痛快,我此番便回竹屋好了,也省得惹你生气。”阿璃“唰”的一下站起身,脚下疾行几步,顺着那楼梯“蹬蹬蹬”跑下楼去。 清扬眉头深锁,冲着她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沉声唤了一句:“阿璃!” 谁知,阿璃脚下不做停留,反而越跑越快。 清扬扬声唤来一个小二,掏出一锭银子问道:“你可记得,方才坐在这桌上的人,是男是女,又是个什么模样?” 那小二一脸不解,将清扬上下左右打量一眼,有些疑惑道:“不就是方才跑出去的那位姑娘么?” “在我来之前呢?” 那小二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想,回道:“没有了啊,就见着您和那位姑娘在这桌坐过。” 清扬愣了一愣,适才将那锭银子交给小二道:“罢了,结账吧。” “这位客官,您点茶的时候,不是已经结过账了么?”那小二一脸堆笑,如实答道。 说完,转身朝旁边那走了人的桌前走去,手里麻利的收拾着桌上的瓜子壳和花生壳,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人真奇怪……” 闻言,清扬脸色更加凝重,但他此时哪有时间追查那人是谁,只得化作一道青烟,朝着那开着半扇窗户的窗口飞了出去。 阿璃心中又气又怨,一路小跑着走在路上,不知何时竟落起泪来,胸口像是塞了一团棉花,令她有些憋闷的感觉,只得抬起手锤了捶胸口,暗骂自己眼窝浅。 这时,从后面追上来一道青烟,在阿璃面前堪堪落下,抬手伸起一只胳膊拦下了她的去路,急急唤道:“阿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璃脚下一顿,被他拦在那里过不去,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侧过身去不再看他:“我管你是哪样,让开!” 清扬从袖中,掏出昨日在那成衣店带回来的铃铛,伸手递了过去,问道:“你还记得这个铃铛么?” 铃铛轻微晃动,铃声骤然响起。 第358章 你想上哪座山 这时,从后面追上来一道青烟,在阿璃面前堪堪落下,抬手伸起一只胳膊拦下了她的去路,急急唤道:“阿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璃脚下一顿,被他拦在那里过不去,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侧过身去不再看他:“我管你是哪样,让开!” 清扬从袖中,掏出昨日在那成衣店带回来的铃铛,伸手递了过去,问:“你还记得这个铃铛么?” 铃铛轻微晃动,铃声骤然响起。 阿璃心口猛地一痛,抬手捂着心口下意识弯下腰去,连带着头也一抽一抽的疼着,眼前忽然有些看不清楚。 这时,她恍然想起,这铃声曾令她这般痛苦过,只是却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曾有过这一幕。 阿璃转过脸,眼前迷迷糊糊的朝那青色的人影望去,忍着痛问道:“这……” “你不记得这个铃铛,但是你的身体却记得十分清楚,不是么?”清扬小心翼翼,将那铃铛收回袖中,以免铃铛再次发出响声,令她痛苦加剧。之后上前一步,伸手将阿璃拉入怀中,令她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里,抬手掩向她的眼前,轻声哄道:“睡吧。” 下一刻,阿璃双眼缓缓变沉,竟真的头一歪睡了过去。 清扬弯下腰,将睡过去的阿璃横抱在怀中,转身朝着一处方向缓缓走去。 直到那青色的身影消失。 一道人影化作金光,落在他们停留的地方。 九宫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双眼微微眯着,左手摩挲着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 待阿璃再次醒来,坐起身时朝四下望了一眼,只见自己正坐在一叶扁舟上,左右两岸竟是些崇山峻岭,那巍峨的山峰顶处,正弥漫着浓白的山间白雾。 “醒了?” 清扬立在船头,双手轻轻负在身后,沉声问道。 阿璃抬手,朝额角轻揉了两下,晃了晃有些昏昏沉沉的头,只觉得有些像是没睡醒一般,有些不知所措道:“这是去哪……” “带你去爬山。”清扬徐徐转过身来,面带浅笑的朝阿璃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柔声唤道:“阿璃,过来。” 阿璃微微愣了一愣,只觉得这一幕像是很眼熟,又仿佛那只手是那样的熟悉,只需要朝她面前伸去,自己便不由自主的想要递上双手。 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的手已经落入他掌心。 清扬手掌一收,将她手指紧紧攥入手心,将她往自己面前轻轻一拽,她便顺势站起身上前一步,此时那拽着她的手一松,探向她的后腰处,任她落入自己臂弯中。 一瞬间,阿璃浑身僵硬,眼底带着些许的惊慌,似乎还没适应与他如此亲近。 清扬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不由得轻笑一声,另一只手指了指小船前的河流中:“你看。” 阿璃低头,顺着他手指的的方向望去。 尖尖的小船船头,将那缓缓流动的河水劈作两半,激起白色的水花,再往旁边看去,只见那河水清澈见底,都能看见水草在河底摇摆着身姿。 阿璃不禁面上一喜,弯腰朝那船边坐了过去,随手挽起宽大的广袖,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臂,将手沁入那清澈的河水中。 冰凉的河水,和船头激起的水花,将阿璃那雪白的广袖打湿了一些。 “阿璃,袖子都湿了。”清扬忍不住,提醒道。 恰好这时,有一条大约手掌这么长的鱼,摇头摆尾的朝阿璃沁在河流中的手游了过来。 清扬眸中一惊,朝那条鱼望了过去。 阿璃望见那条鱼游了过来,当即小心翼翼的再将胳膊伸长了些,朝那条鱼身上摸了过去。 小船行速并不快,以至于那条鱼刚刚好能追上,发觉阿璃探过来的手,那鱼竟也不躲闪,任由着阿璃指尖摸到它身上。 阿璃摸见它身上的鱼鳞,当即笑出了声,朝清扬仰头唤道:“这条鱼竟不怕人?” 清扬随即蹲在她身边,撩起长袖伸手朝那条鱼摸去,只见那鱼一个摆尾,竟从他指尖溜走了。 阿璃正一脸惋惜,望着那条游走的鱼有些不悦,暗自责怪他吓走了那条鱼。 清扬知道她不高兴,顺手将她沁在河中的手一把捞了出来,望见她指尖看了看,轻笑一声说道:“它在亲你。” 阿璃愣了一愣,将指尖凑到自己眼前望了一望。 果然,指尖隐隐可见一些星星点点的红点。 清扬转过脸,朝前方看了看说道:“咱们到了。”说着,便站起身。 闻声,阿璃将那半湿的广袖放了下来,顺着前方遥遥望去。 此时正是太阳西斜,不到一个时辰就要日落。 那小船稳稳停在岸边,那橙红色的太阳斜挂在西边,晒出一片金光来。 清扬抬起头,朝那附近的山头望了一眼,问道:“你想上哪座山?” 阿璃仔细看了几番,最后望向那座山顶带着些许白雾,看上去像是仙气缭绕的模样,抬手指了一指问道:“那里怎么样?” 清扬随即点了点头,转头朝阿璃说道:“走吧。”说完,率先迈步下了小船。 阿璃愣了一愣,赶忙从船上追了上去,惊呼道:“用走的?” “既然是爬山,自然不能就这么飞上去吧?”清扬头都不回,一步步顺着一条山路走了上去。 阿璃抬起头,朝那高耸入云端的山顶望了望,有些悔不当初,怎么偏偏挑了个最高的? 终于,他们赶在太阳落山最后一刻,登上了山顶。 阿璃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山顶边上望着那太阳一点点消失,天色随即越来越暗。 清扬迈步上前,望着阿璃喘的如此辛苦,不禁笑道:“很累么?” 阿璃愣了一愣,转过脸仰头朝他望了一眼。 原以为,即便他不像自己这么辛苦,一脸汗水什么的也是有的,只是他这一副神情自若,哪里像是爬过山的人?! 她不禁抬手摆了摆手,说不出一个字来。 接着,她就地躺了下去,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只觉得离着它们十分近,像是伸手就能摘下来似的。 第359章 终究还是不忍心 终于,他们赶在太阳落山的最后一刻,登上了山顶。 阿璃累得气喘吁吁,坐在山顶边上望着那太阳一点点消失,天色随即越来越暗。 清扬迈步上前,望着阿璃喘的如此辛苦,不禁笑道:“很累么?” 阿璃愣了一愣,转过脸仰头朝他望了一眼。 原以为,即便他不像自己这么辛苦,一脸汗水什么的也是有的,只是他这一副神情自若,哪里像是爬过山的人?! 她不禁抬手摆了摆手,说不出一个字来。 接着,她就地躺了下去,望着天上一闪一闪的星光,只觉得离着它们十分近,像是伸手就能摘下来似的。 清扬见她躺了下去,顺势也就地而坐。 山顶风有些大,吹到脸上也有些凉。 阿璃累出一身汗,此时经凉风一吹,不由自主打了个激灵。 清扬瞧见她猛地一哆嗦,抬手将她一身衣裳用法术烘干,适才问了句:“好点了么?” 阿璃只觉得浑身一暖,衣裳还带着温热的余温,再看向清扬时便有些感激,缓缓从地上坐起身,瞧着山顶下望去,疑惑道:“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与你一起看看日落。”清扬转回脸,眼睛望着太阳下山的方向。 只不过,他们爬上山顶的速度慢了些,险些没赶上。 阿璃不禁愣了愣,听得一头雾水,因为她实在不能理解,自己辛辛苦苦爬上来,就为了日落。 想到此,她一脸的郁闷,又不敢表现出来。 见此,清扬遥遥望着远方,思绪又渐渐飘远,心里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他记得,阿璃最喜欢每一个日出与日落,住在桃山的日子里,自己能够陪她看日出的机会极少。 阿璃嗜睡,看日出需要牺牲她太多睡眠,所以最后两人心照不宣的,一同在院中吃晚饭,顺便等待日落西山。 只是眼下的阿璃,似乎对日落并没有多少兴趣。 “你以前……与我经常看么?”阿璃见他默然,只得没话找话的问着。 不然,在这一片漆黑的山顶,四周安静的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并肩坐着两个人却都不说话,这气氛委实尴尬。 清扬眨了眨眼,侧目望向阿璃,眉目间似乎有些不解。 他认为,阿璃是很避讳提及以前,相处这么久以来,只要是话题提到从前,她一直表现都是很避忌的。 此时……她竟然主动问起。 清扬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回道。 阿璃见他这般,当即清了清嗓子,双手抱膝将自己团了个圆,略带迟疑道:“我仔细想了想,既然你如此放不下过去,必然有什么值得你眷恋的,你若是能说与我听一听,也许我就不再那么排斥……” “她像个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她喜欢每一个日出与日落,即便每天见都不会厌倦。你是她却又不是她,你们有许多相似之处,却又有诸多不同。也许筠竹说得对,我不该总将你当做她,而应该学着适应现在的你。”清扬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些许悲伤。 阿璃默然,将下颌抵在膝盖,伸手将抱着双膝的手收紧了些,心情忽然沉重了些。 有些事情,尽管她都知道,却一直以为只要不说出来,只要掩起眼睛藏起耳朵,心就不会难受。 却原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今,亲耳听见清扬承认,他一直将自己当做原来那个人的影子,忽然觉得自己好可怜。 她鼻子一酸,却努力忍着没叫自己哭出声来,颤着唇瓣张了张口,极力掩藏着哭腔,迟疑着问了句:“你待我好……也只是因为这个吧?” 闻声,清扬愣了一愣,僵着脖子转过脸,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面容,忽然困惑了起来:“我不知道。” 对她的好,就像是情不自禁,也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更或许,在更早的时候,他早已分不清眼前的阿璃,究竟是不是他要等的那个。 有时候并不是他刻意照顾,更多的像是早已形成的习惯,连想都没想过,便已经替她做了。 阿璃以为,会听见她意料到的答案,却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不禁也愣了一愣,心中的委屈和难过,忽然淡了许多。 她忽然想,自己有没有可能,替代那个深藏在他心里的那个影子。 这个想法刚刚冒出头,阿璃便被自己吓了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种念头,脸上顿时紧张了起来。 清扬见她忽然慌张起来,以为又是自己说了什么,令她心里不舒服,顿时面上一慌张,伸手朝她肩头探去,张口唤道:“阿璃……” “你……你不用管我。”阿璃朝后退着爬了两步,似乎很害怕清扬忽然靠近,一脸的慌张和戒备。 见此,清扬不好再靠近,只得颓然的缩回那只伸出的手,一双眼紧紧盯着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阿璃别过脸去,望着山顶下不甚清晰的景致,抬手掩上心口,感觉那胸腔里的心脏,正狂跳不止。 仿佛在朝她宣示着:承认吧,你早已有了私心。 忽然,她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的捏了一把,直痛的她闷哼一声弯下腰去。 清扬见她难受,正准备上前一步替她查探一番。 “别过来……”阿璃猛地抬起头,伸长了一只胳膊拦在身前,暗自咬着牙忍着。 清扬眼底带着担忧,朝她解释道:“我只想替你看看。”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捂着心口的那只手暗自用力,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一丝痛楚,她忽然悲从心来,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笑,面上带着一抹苦笑,回道:“没关系……一会就好了。” 这样的痛楚,也不是第一回了。 往常,她也是一遍又一遍的忍着,没理由如今反倒忍不住,需要靠别人的照顾。 清扬微微拧眉,面上担忧之色又深了些。 他没有告诉阿璃,那枚铃铛究竟是何来历,又有着怎样的作用。 虽然,他那知而不言,多少有些默许的态度,但见着她痛苦,终究还是不忍心…… 第360章 哪怕是说一声 清扬微微拧眉,面上担忧之色又深了些。 他没有告诉阿璃,那枚铃铛究竟是何来历,又有着怎样的作用。 虽然,他那知而不言,多少有些默许的态度,但见着她痛苦,终究还是不忍心…… 阿璃张着口,一遍一遍努力的吸着凉气,以此来缓解那心口的疼痛。 不知为何,她竟然觉得今日的痛,比起往日来加深了不少,但她总以为是自己难过,才造成了这结果,所以并未曾在意。 清扬见她难过,不由分说上前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你!!!”阿璃面上一惊,被他搂入怀中的身形,随之僵硬起来。 清扬垂着一双眼眸,抬手将灵力聚在掌间,朝着她心口探去。 阿璃望着他一脸神情凝重,深知他是绝不允许自己推拒,尽管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愁苦,却不敢再动一下,只得颤声说了句:“求求你……不要对我这样好……”因为你的好,很容易令我沉湎其中,再也不能自已。 她实在是害怕,明知他守在自己身边,不过是等着取她那魂魄,也深知自己终要死于他的手中。 可是……自己却莫名的,有些心动。 这才是最大的笑话。 片刻后,清扬缓缓收回手,望着暗自落泪一脸泪泽的阿璃,面上神情有些晦暗。 阿璃轻声啜泣,望着他的眼有些哀求的意味。 清扬搂着她的臂弯一松,朝后退了一步,一双眼仿佛含着千言万语,却不吭一声。 阿璃忽然被他松开,他身上的温暖和气息顷刻间散去,只觉得心中仿佛忽然空了某一处,当即委屈的哭了起来。 清扬眉头深锁,望着阿璃缩做一团,埋首在膝间呜咽着,却没再上前一步,只是广袖中攥成双拳的手,紧了又紧。 他如何不知,自己待她越好,便会令她陷入两难之地。 眼下见她失声痛苦,心中更是不舍的厉害。 清扬暗自咬了咬牙,默默告诫着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该陷入太深。 他要做的,不过是守在阿璃的身边,待她这一世走完,便要亲手取了她的魂魄。 在这山顶处,忽然刮来一阵冷风。 只见那一身青衣的男子,一副痛苦而纠结的模样,静静望着对面埋首哭泣的姑娘,却不曾出言安慰,更不曾上前一步。 山脚下,立着一身绿衣白裳的女子,一脸担忧的模样撑着一把纸伞。 她面前,立着一位身着淡紫衣裳的女子,静静仰着头,望着那山顶处两道身影。 “初瑶……” 那绿衣白裳的女子,脚下上前一步,轻声唤了句,迟疑着又道:“真的不管么?” 闻声,那身着淡紫衣裳的女子转身,面上掩着一层淡紫色面纱,前额那盘起的刘海,将那额头挡了个八分,只有额角处隐隐约约可见几道黑色的网裂纹。 她迈开脚步,朝着一处方向走去,幽幽说道:“芷烟,这件事我们管不了。” “到底是管不了,还是你不想管?”芷烟脚下上前一步,朝着那女子背影急呼道。 这时,那淡紫衣裳的女子脚下一顿,微微低头的叹息一声,一副无可奈何道:“你以为,我现在还能做的了什么?” 一阵风过,将那薄如蝉翼的面纱吹起,只见她脸颊上密密麻麻爬满了黑色的网裂纹,每一道都如此的触目惊心。 若是早些年,她或许还有能力帮他们一把,只可惜如今的她,与一个凡人没有什么分别。 芷烟面上愣了一愣,面带愧色的追上前去,朝初瑶歉声道:“我……我是说你跟清扬说一声,哪怕是说一声呢?” “芷烟,他们有自己的路要走,并不是你与我可以插手的。”初瑶一脸淡然的神色,仍旧耐心的同她解释道。 芷烟却不明白,不死心的又问:“那我们来这做什么?”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迈开脚再次朝前走去,一双眼底带着悲悯之色。 芷烟愣了一愣,抬头朝那山顶的两人望了一眼,尽管万般无奈,却也只得低回头,朝那走远的背影追了上去。 许是阿璃哭累了,也或是她发泄完了心中的怨意,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最后只剩几声轻微的抽噎声。 清扬常常输出一口气,哑着嗓子问道:“你饿了么?” 闻言,埋首在膝间的阿璃愣了一愣,慌忙将脸上的泪痕胡乱抹了一把,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朝清扬面上望去。 原以为,自己忽然这样哭闹起来,他或许又该不耐烦的走开,最少也该一脸的烦闷。 只是抬起眼,却不由得呆在原地。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动未动,就那样默默守在一步之外。 “你饿了么?”清扬见她不答,只得再次问了一遍。 阿璃恍然回过神,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见此,清扬想了一想,伸手从袖中掏出一个锦囊,朝她面前递了过去:“不然,吃个梨子吧?” 阿璃抬起头,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一时间不太明白。 不过片刻,她便恍然大悟,适才伸出手去,顺势接过他递来的锦囊,解开上面的带子朝手心倾斜着倒了一倒。 只见十几个梨子,一个个争先恐后的从锦囊里掉落出来,顿时落了一地。 阿璃赶忙将锦囊扶正,另一只手慌慌张张朝地上的梨子伸去,捡起一只只梨子再丢回锦囊中。 一只梨子,正好滚落到清扬脚前,他略微犹豫一下,这才伸手捡起附近的梨子,朝阿璃面前递了过去。 阿璃当即愣了一愣,这才将拿着锦囊的手,朝他面前伸去。 清扬将手里三个梨子扔回锦囊,又低下头去捡附近的,一副认真的模样。 见此,阿璃也只得低下头,伸手捡着面前的梨子。 不过转眼间,一地的梨子就剩下一个,两个人同时伸手朝那梨子探去,两只手自然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处。 阿璃愣了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清扬便率先缩回手,不敢再上前一步,始终与他保持在一步远的距离。 见此,阿璃脸上的神色便有些黯然。 她一脸落寞的,将那最后一个梨子捡起来,重新塞回锦囊中,又将那锦囊袋口系好,起身将锦囊推给他说道:“突然不想吃了。” 第361章 你怎么出来了 不过转眼间,一地的梨子就剩下一个,两个人同时伸手朝那梨子探去,两只手自然不可避免的碰到了一处。 阿璃愣了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清扬便率先缩回手,不敢再上前一步,始终与他保持在一步远的距离。 见此,阿璃脸上的神色便有些黯然。 她一脸落寞的,将那最后一个梨子捡起来,重新塞回锦囊中,又将那锦囊袋口系好,起身将锦囊推到他面前,牵起嘴角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收起来吧,突然不想吃了。” 清扬并不伸手去接,反而脚下后退一步,脸上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云淡风轻道:“留在你那吧。”说完,一转身朝下山的路走去。 每走一步,他便觉得心情的沉重,更添一分。 阿璃见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既没有提步去追,更没有吭一声,一双眼带着浓浓的悲伤。 她脚下迈出一步,朝着山顶边缘走去,微微低头望了一眼,清扬一步一步顺着山路而下,丝毫没有去看身后,也不曾关心她有没有跟上。 “呵……”阿璃嘴角带着一抹苦笑,眼中噙满了泪水,眼泪落下眼眶,被山顶的冷风一吹,面上一片冰凉。 手中那只锦囊,不过只有一只苹果的重量,她却感觉重的仿佛拿不住。 阿璃重重吐出一口气,抬起左脚朝前再迈出一步,那只脚在半空中顿了一顿,只要身子再倾斜半分,她便自这巍峨的山顶,飘飘坠落。 最终,她自嘲的轻笑一声,缓缓将眼帘闭上,将那顿在半空的脚步,结结实实的踏了下去。 下一刻,她整个人朝着山底坠去。 清扬走在半山腰处,遥遥望见那一抹白衣自上面落下,甚至丝毫没有用法力,他心中“咯噔”一下,一脸急色喝道:“阿璃!”随即追着那身影,从半山腰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阿璃听见那声呼唤,既没有回应,也没有施展法力的意图,任由着身子快速朝地面坠下,眼见那山底离自己越来越近,却无动于衷。 清扬不由得又气又急,只得奋力朝着阿璃身后追去,眼看着自己离她愈来愈近,急忙施法想要将她定在空中。 却不曾想,阿璃头也不回的朝身后挥了挥衣袖,轻而易举的便将他那法术散了。 这时,山底已近在眼前,阿璃却丝毫没有收力的打算,看上去像是飞蛾扑火一般,不惧生死。 清扬面上一怔,伸出一只手朝那身影探去,扬声吼道:“阿璃……” 就在他以为,阿璃必定摔到山底,最终粉身碎骨,连魂魄都再也取不回时。 阿璃却忽然在半空中停了下来,一双轻轻闭着的双眼,此时已缓缓睁开来,眸中一片无悲无喜。 那一身白衣,衣袖和裙摆亦随之停了下来,她脚尖承点地的姿态,就仿佛站在地上一般平稳。 清扬骤然扑了上去,将她一把捞入怀中,接着迅速落在地上,此时他额角青筋暴露,暴跳如雷的冲她吼道:“你疯了吗?” 阿璃面上泪痕,早已被风干。 她默默凝视清扬,将他那一脸怒意尽收眼底,抬手将他轻轻推了一把,幽幽问道:“你怒,不过是担忧我魂魄散尽,你再无可能收回,再也不能令她复活,不是么?” 被她这么一推,清扬脚下退了一步,浑身微微一颤,却哑口无言。 “你以为,我是跳下来寻死的么?你想要复活她,我偏不叫你如愿。”阿璃勾起嘴角,笑得一脸莫测,接着,留下怔在当场的清扬,自顾自的转身朝那小船走去。 清扬仿佛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眼前是她方才那邪魅的一笑,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她那信誓旦旦的话。 直到阿璃的身影走远,他才恍然想起,自己奋力想追并不是她说的那般,那时他早已忘了魂魄一事,他担忧的不过是阿璃是不是真的寻死。 可他抬起眼,看见阿璃已经走到岸边,一个人踏上了小船,正侧目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那眼神似乎还带着询问。 清扬默然无语,只得抬腿朝小船迎去。 回程的路上,阿璃坐在小船尾,一副慵懒的神情伏身在船边,手指伸入凉凉的河水中,脸上依旧是那副看不出悲喜的模样。 清扬静立在船头,数次回头想要说点什么,但见着她那副神情恹恹的模样,就再也难开口。 也不知小船走了多久,阿璃渐渐犯了困意,将伸入河水中的手收了回来,蜷着身子枕着臂弯,侧着脸望向船头那一袭青衣的背影,眼底带着转瞬即逝的忧伤,紧接着缓缓闭上了眼。 这时,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自阿璃袖中钻了出来,径直朝清扬身边飞了过去。 清扬侧首,抬起一只手向那琉璃灯探去,轻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最近一段时间,自阿璃跟随清扬之后,这盏琉璃灯像是忽然陷入静默,再也没能给予任何回应。 那青蓝色的琉璃灯,飘落在清扬掌心,那幽幽青蓝色的微光,将他掌心照的一片光亮。 清扬侧首,朝船尾望了一眼,瞧见阿璃呼吸清浅,正睡得格外安宁,面容看起来较之前柔和不少。 “阿璃……” 他眉间略带愁容,情不自禁唤了一声,却不知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阿璃依旧睡在那处,不过头下压着的胳膊指尖微动,仿佛是听见了他的呼唤,做出回应一般。 同时,清扬掌中那只琉璃灯,亦像是回应他的呼唤,那青蓝色的微光似乎更亮了一些。 见此,清扬不由得愣了一愣。 若是以往,他只不过是有些犯难,总是容易将眼前的阿璃,错当成以前的影子。 如今,他这一声轻唤,两处都有所回应,清扬仿佛忽然有些明白,阿璃为何总是喜怒无常。 换做任何人,恐怕也不无法接受有人站在你的面前,却想着别人的影子。 即便是清扬想明白了,但是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他确实有些束手无策,望着掌心那盏琉璃灯,犯起了难。 第362章 最凉不过人心 如今,他这一声轻唤,两处都有所回应,清扬仿佛忽然有些明白,阿璃为何总是喜怒无常。 换做任何人,恐怕也不无法接受有人站在你的面前,却想着别人的影子。 即便是清扬想明白了,但是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问题,他确实是有些束手无策,望着掌心那盏琉璃灯,犯起了难。 还没待他想出对策,船尾的阿璃悠悠转醒。 因着头枕着胳膊有些久,她微微拧着一双眉睁开眼,顺势朝船头望去,刚好看见那正愣愣的望着自己,一动不动坐在那的身影。 他头顶斜上方,正挂着一轮明亮的月亮,此时临近十五,那月亮仿佛一张大饼被人咬了一口,只差那么一点点便圆了。 清扬背光而坐,一张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她只能看出,他似乎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甚至看见自己醒来,也不曾有所回避。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但一想到,他这般失礼的盯着自己睡觉,更可能是还想着从前的那个自己,心里便有些赌气的,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与他对视了过去。 只不过看了片刻,阿璃便有些泄气。 且不说她这赌气,颇有些让人觉得小家子气,他背光看着自己倒不碍事,自己这可是迎着明亮的月光望过去。 这看得久了,眼睛便有些受不了。 只是到目前为止,清扬却还是回不过神来,依旧坐在那里不动如钟。 一想到这,阿璃便有些烦闷了。 于是她侧脸朝河水望了一眼,伸手探入那冰凉的河水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玩着水。 入了夜之后,这河水比起她之前,倒是凉了不少。 她不过玩了一阵,便不得已缩回手来,将那手上的水甩了甩,另一只滴水未沾的手,包裹着那冻得五指略微有些发硬的手。 清扬适时回过神,就看见阿璃正搓着另一只手,下意识问了声:“怎么了?” 阿璃抬起眼,朝着清扬望了一眼,一双眼欲语还休。 清扬心中隐隐一动,起身迎了上去,伸手将她双手接过手中,当即感觉到那一只手冰冰凉,于是将那她那只手放在自己掌心,两只手替她温柔的呵护着,随口说了一句:“夜里水凉,还是不要玩了罢。” 阿璃愣了一愣,随即扭过脸说了一句:“纵然夜凉如水,也终究凉不过人心。” 闻言,清扬浑身一僵,垂下眼帘望着她那只纤细的手指,幽幽接道:“我没有人心。” 见此,阿璃不禁冷笑一声,不再接话。 他的确没有人心,他那身体里藏着的不过是一颗狐狸心。 难怪……难怪! 阿璃仔细想了想,从前她听谁说起过,说是这世上最可恶的,便是那狐狸。 世人常道:狐狸狡猾奸诈。 如今看来,倒真配的起他这个身份。 一想到这,阿璃奋力缩回自己那只手,虽然被他暖着的感觉不错,但这份温暖到底也不是为了她。 那捂在掌心的手被她一把夺了回去,掌心顿时一空,清扬下意识的抬起眼,又见到她面色不悦,但自己搜肠刮肚的想了几番,仍旧不大明白,自己哪里招惹了她。 “清扬,我从未问过你,如今我倒是十分感兴趣,究竟是何缘故,令你你心心念念想要复活以前的我?”阿璃伏身在船边,一只手撑着下颌,凉凉问道。 闻言,清扬浑身微微一颤,只觉得嘴上仿佛下了一道符咒,凭他如何法力高强,都张不开那个口。 待了片刻,也未能听见回应,阿璃不禁转过脸来,直到她望见清扬的脸色,不禁坐起了身,眼底带着一抹慌张。 只见,清扬仿佛咬牙切齿,一脸带着痛苦与狰狞的模样,将牙根咬得死死地,眼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恨意。 阿璃从未见他如此,即便是第一次相见,他举着一柄泛着青光的剑,那一身的杀气,也未曾令她怕过。 她忽然有些后怕,暗暗怨自己多嘴多舌,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是随口问问,你若是不想说……”阿璃浑身一个哆嗦,若不是四周环水,她一定转身就逃。 清扬听见她说话,周身戾气骤然减弱,渐渐散了去。 见此,阿璃立刻缩了缩身子,将自己与他隔开距离,别开脸不敢再看他,就在她以为只要默不作声,这件事就能过去。 片刻后,清扬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颤着声回道:“阿璃……是为了我,不惜以身抵挡天谴之威,魂魄散落在这世间各处。” 闻声,阿璃愣了一愣,一脸惊愕的望着清扬,却不敢再问一个字。 天谴之威。 三界六道中,不乏一些不走正途之人,或是不该存在于世间的异态。 类同于修成堕神堕仙,最终都会引来天谴之威。 阿璃十分好奇的,将清扬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强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没能张口问一句:天谴之威为何找你? 清扬沉默许久,忽然轻笑一声,抬眼望见阿璃正疑惑道看着自己,轻声问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何遭天谴之威加身?” 阿璃一脸木讷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慌忙的摇了摇头,慌慌张张的说道:“没关系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清扬望着阿璃,眉目间带着愁绪,将那深深埋入心底的记忆,重新扒开来,幽幽叹道:“那日,我青丘一夜之间被屠,狼妖族夜枭逼得我进退不能,我一时悲愤过度,只顾叫他有去无回,引来天谴之威欲要与他同归于尽,是你在最后一刻推开我,我眼睁睁看着你吐光了一身的鲜血,将你那一身白衣染得鲜红,却无能无力……”他越说越激动,眼中带着些许泪光,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闻言,阿璃心情忽然一沉,再看向清扬的眼中,带了些许内疚,她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段过往,只当他是一个辜负了从前,又拼命想要弥补什么的自私之人。 阿璃不知,天谴之威加身,会有怎样的痛苦,也不知道吐光一身的鲜血,死的何等凄惨。 第363章 你能原谅我么 闻言,阿璃心情忽然一沉,再看向清扬的眼中,带了些许内疚,她不曾想过会有这样一段过往,只当他是一个辜负了从前,又拼命想要弥补什么的自私之人。 阿璃不知,天谴之威加身,会有怎么样的痛苦,也不知道吐光一身的鲜血,死的何等凄惨。 但就凭曾经的自己,哪怕不要命都要救下他。 他如今痛苦的活在世上,一步一个脚印追回阿璃的魂魄,数百年间,他所承受的痛苦,无一不是与日俱增。 这一刻,阿璃忽然有些释然,竟不知何时,早已一脸的泪水涟涟。 清扬抬手,将阿璃面上泪泽一一拭去,眼底带着内疚和自责说道:“对不起……”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望着清扬一脸不解,对于他突如其来的道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从未想过,待你的好会令你这样不开心,也从未想过,你会如此抗拒从前的自己,而我却时常拿你与从前作比较,不懂你的心意。” 他的指尖,轻轻抚上阿璃的眉眼。 手指下的脸庞,不似以前他守护的那张面孔寒冷,她的脸颊也不再是毫无血色的惨白,而是双颊透着红润的面色。 她们是一个人,却又是不同的一个人。 想到这里,清扬缓缓收回手,眉目间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眸色深沉似海。 阿璃愣了一愣,耳边听见他真诚的歉声,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沉默片刻,忽然像是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迟疑着问了句:“若是……我原谅你,你可愿意陪我忘却曾经的过往?” 闻声,清扬面上一怔,瞬间了然阿璃的意思,一双眼因着惊讶而微微睁大,眉头亦随之微拧。 阿璃见他如此,当即低下头顶垂下眼帘,尽量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声音里却带着一丝几乎察觉不到的怅然,轻声说道:“算了……我不过随便一问。” 阿璃原本不指望清扬答应,不过是拼了全部的勇气,想要求他的心留在自己身上,在看见他那震惊的神色后,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 他能守护自己,凭的不过就是曾经的过往,若是没有曾经,他一介青丘君主,又何必不理会族中事务,整日随她在凡界徘徊? 如今,她竟敢大言不惭,叫他忘记曾经的过往,将身心尽数留在自己身上,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重重闭上双眼,只觉得脖子上的脑袋恍若千斤之重,再也不敢抬起脸,更不敢去望他一眼,只觉得再看一眼都是奢侈。 就在阿璃,恨不得一头扎进脚下的河底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 “我尽量。”清扬目光灼灼,轻轻吐出这三个字来。 阿璃“唰”的一下抬起头,一脸愕然的望着清扬,仿佛不相信自己方才听见了什么,张开口唇瓣不禁颤了颤,随即喃喃道:“你……方才说什么?” “可能,还需要些时间。”清扬面露难色,仿佛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唯恐她又会错了意,急忙又道:“我虽不不知,自己能不能做得到,但愿意为你尽力而为,这样你还能原谅我么?” 阿璃惊了半晌,适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清扬那可怜的模样,仿佛他像是一个快要被人抛弃的孩子,而那抛弃他的人,正是他面前的自己。 这一刻,她忽然有些有些发懵,一连眨眼好几下,仔细将前前后后思虑了几番,将事情捋了捋顺。 一开始,不是自己在求他么? 怎么到头来,仿佛是自己一连义正言辞的威胁他:若是你不如我的愿,我便要将你扔了?! “你能原谅我么?”清扬见她忽然沉默,为低着头顶,一双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于是更加配合的,哀声求道。 阿璃愣愣的抬起头,朝着那看着一脸委屈的清扬望了一眼,不禁头皮阵阵发麻,此时她哪里再敢说一句“不”? “原谅……呵呵,当然原谅你了。”阿璃很努力的扯了扯嘴角,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回道。 见此,清扬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一把将阿璃捞入怀中,一只手揽在她后腰处,当即察觉到她整个人一个激灵,身形顿时僵了一僵,于是幽怨的叹了口气,适才又道:“你方才,快吓死我了。” 闻声,阿璃呆了一呆,迟疑着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动作生硬的在他耳边,轻声哄道:“不怕……不要怕。” 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清扬嘴角渐渐扬起,像是小孩子骗到大人手里糖,那种隐隐雀跃却不声张,一副暗自偷着乐的模样。 方才,若是清扬言之凿凿的答应下来,她只怕会抬腿一脚,将他直接踹下船去。 先不说他说的是真是假,即便是真的,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还有何用?连刻骨铭心的过往,都能说放下就放下,要么就是没长心,要么就是根本没动心。 这样的人,自己还能指望他什么? 如今这样就挺好,纵然过往刻骨铭心难以忘却,只要他愿意倾心尽力,愿意为她就好。 阿璃抬起眼,朝那明亮的月亮望去,嘴角噙着一丝浅笑。 天边,那轮缺了一小块的明月,依然明亮如玉盘,静静的挂在那远远地天空。 这时,从旁边忽然飘来一片轻薄的云彩,轻轻环绕在那清亮的明月腰间,仿佛如一位明媚的女子,臂间正巧挂着一条透明的披帛,煞是好看。 “阿璃,明日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清扬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 阿璃正欲坐起身,却被他一把搂的更紧了些,脸颊顿时一红再也不敢动,只得心不在焉的回道:“去……去哪?” 清扬仔细想了想,那年阿璃对那处好地方的评价是什么来着? 不过想了一想,他不禁轻笑一声,回道:“是一处富丽堂皇,四处明亮的好地方。”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这富丽堂皇倒好理解,四处明亮又算什么好地方? 还未待她细问,清扬又扯开了话题。 第364章 两手空空带什么 “阿璃,明日我带你去一处好地方。”清扬唇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声说道。 阿璃正欲坐起身,却被他一把搂的更紧了些,脸颊顿时一红再也不敢动,只得心不在焉的回道:“去……去哪?” 清扬仔细想了想,那年阿璃对那处好地方的评价是什么来着? 不过想了一想,他不禁轻笑一声,回道:“是一处富丽堂皇,四处明亮的好地方。”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这富丽堂皇倒好理解,四处明亮又算什么好地方? 还未待她细问,清扬又扯开了话题。 “你说,我们两手空空带什么好?” 阿璃仔细想了一想,顺嘴答道:“哪里两手空空了,我这里还有一袋梨子呢。” 清扬搂着她后腰的手当即一松,直接将阿璃推到面前,一脸惊讶道:“送梨子?” 他若是真的将这袋梨子送上去,青丘怕是要在三界六道,再无亲友邻盟。 阿璃却不明所以,眨了眨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提高三分声调反问道:“不行么?” 清扬当即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满口应好:“你说行,自然是行的。” 阿璃歪了歪头顶,拧着眉头疑惑不解。 “罢了,明日再说吧。”清扬嘴角带着笑意,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接着又催促道:“快睡会吧,天亮就该到了。” 第二日,阿璃迷迷糊糊醒来时,一睁开眼看见自己横躺在清扬怀中,他正小心翼翼的抱着自己,脚下朝着南海岸边走去。 见着阿璃转醒,清扬面上带着浅笑问道:“醒了?” 阿璃面皮微红,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只默然的点了点头,转过脸朝身前的大海望去。 只见那南海中,海潮一层跟着一层,那海潮拍打在沙滩边时,带出形态各异颜色各不相同的贝壳。 她从未来过此处,更没见过贝壳,当即被那漂亮的贝壳所吸引,随即抬手指着那沙滩边激动的问道:“那是什么?” 清扬不过看了一眼,当即笑着答道:“今日,南海与东海大婚,你如今见到的,不过是南海用来铺路的贝壳和海螺。” “那个贝壳真好看,你快放我下来。”阿璃并没在意他说什么,反而挣扎着要从他怀中跳下去。 清扬拿她无法,只得弯腰将她双脚,搁在柔软的金色沙滩上,看着她蹦蹦跳跳的朝岸边走去,一脸带着宠溺而温柔的笑意。 阿璃蹲在岸边,伸手捡起一只锥螺,只见那壳壳口外唇很薄,壳体修长精致,约有三十层凸圆的螺层,从小到大依序排列。 形属细长锥型,外观如一个高塔形,壳顶的螺层十分小且连接处不明显。本种外壳为黄褐色或咖啡色,每一螺层均有明显的纵肋。壳口为圆形,具有深褐色角质性的圆形口盖,上有同心圆的纹路。螺轴和壳口均为圆形。 再往前走几步,她又捡起一枚棕褐色的白蝶贝。 白蝶贝的外壳十分坚厚,左壳稍稍隆起,右壳则较为扁平。前耳较为突起,后耳则呈圆钝状。 阿璃面上一喜,转过头朝清扬扬了扬两手,欢喜的唤道:“清扬,你快来帮我捡嘛。” 清扬一脸的哭笑不得,正准备招手唤她回来,只见那南海下突然涌起一道两丈高的水柱,在那水柱之上,正立着那一身蓝衣的南海大皇子——司祁。 见着清扬,司祁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冲他抬手作揖,躬身敬道:“青丘君主大驾光临,请恕我南海有失远迎了。” 清扬一抬手作了个揖,回道:“大皇子,许多年未见了。” 那司祁随即起身,冲清扬轻笑一声说了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你与我几百年未见,我与你不过几百天而已,哈哈哈哈。” 阿璃缓缓起身,朝着那司祁抬眼望去,见着他前额处有两只又短又粗的犄角,一身深蓝色的蓝衣,长得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那脑袋上顶着两只角,当即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转过头朝清扬望去,还是觉得清扬长得更好看。 此时,司祁侧首朝那岸边的阿璃望去,见着她当即笑着唤道:“阿璃姑娘,我三妹从醒来到现在,一直念叨着要见你呢。” 阿璃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顺势转过脸去,朝他又望了一眼,心里隐隐有些不悦。 她晓得,那人口中的阿璃,定然不是自己。 见着她不答话,司祁不禁愣了一愣,场面顿时有些尴尬,他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引得阿璃一脸不开心的模样。 “大皇子,咱们先进去吧?”清扬见着如此,当即似笑非笑的,出声解了场面的尴尬。 闻言,司祁立刻一脸惭愧道:“是是是!都怪我忙着叙旧,却忘了先请二位进去,清扬兄、阿璃姑娘,里面请……”说着他朝面前挥袖。 那南海,顺势自中间劈开形成一左一右两面海墙。 这时,阿璃只觉得眼前忽然亮得刺眼,当即抬手朝眼前挡了一挡,待适应了些才随着清扬身后,朝那海底那座富丽堂皇甚是明亮的南海龙宫踏入。 才踏入南海龙宫,两道立着一位位身姿妙曼的女子,每个人手中都端着托盘。 阿璃睁大了眼睛,走过每个女子面前时,都往那托盘一一看去,只见这个人端着一颗颗比大拇指甲还大的珍珠,那个人端着一株晶莹剔透的珊瑚树。 这一路望下去,样样都是她未曾见过的稀罕物。 “见过青丘君主。” 那左右两列的女子,异口同声的对着清扬,屈膝轻声唤道。 阿璃当即愣了一愣,看向清扬后背时便有些闷闷不乐,不知不觉竟有些撅着小嘴。 自己随着他来,倒是见着人人毕恭毕敬,却大多尽是碍着他青丘君主的身份,才能有这待遇。 若是自己一个人来,只怕是连给她开路的人都没有。 清扬转过脸,看见阿璃在身后闷闷不乐,于是伸手朝她唤道:“阿璃,过来与我走在一起。” 阿璃缓缓抬起眼,见着那只宽厚的手掌,正朝自己面前探来,下意识的朝停在前面的司祁望了一眼,见着他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第365章 莫要误了时辰 “见过青丘君主。” 那左右两列的女子,异口同声的对着清扬,屈膝轻声唤道。 阿璃当即愣了一愣,看向清扬后背时便有些闷闷不乐,不知不觉竟有些撅着小嘴。 自己随着他来,倒是见着人人毕恭毕敬,却大多尽是碍着他青丘君主的身份,才能有这待遇。 若是自己一个人来,只怕是连给她开路的人都没有。 清扬转过脸,看见阿璃在身后闷闷不乐,于是伸手朝她唤道:“阿璃,过来与我走在一起。” 阿璃缓缓抬起眼,见着那只宽厚的手掌,正朝自己面前探来,下意识的朝停在前面的司祁望了一眼,见着他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她心底一处,仿佛被清扬所打动,当即抬腿迈出一步,将自己的手轻轻递上他的掌心,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是那一如既往的温暖。 清扬嘴角噙着笑意,将她顺势拉到自己身侧,却没松开拉着她的那只手。 “两位,请!”司祁抬手,朝不远处大殿再次引路,一脸的恭敬。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大皇子,请!”。说完,便牵着阿璃与她并肩同行,不紧不慢的跟在司祁身后,朝着那殿内走去。 才踏入大殿,就见到一身黄衫的男子,正焦头烂额的指挥着大殿内来去匆匆的女婢。 司祁见着他一脸急色,不禁打趣了一句:“我才走开片刻,你就忙的四脚朝天了?” 闻声,那黄衫的男子回过头,见着司祁身后跟着走入大殿的清扬与阿璃,面上顿时一喜,快步迎了上去抬手作揖唤道:“清扬兄、阿璃姑娘,可算把你们等来了,我三妹为见你们一面,迟迟不肯盖上盖头,凭我父君如何劝说,都拗不过她去。” 清扬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抹担忧之色。 阿璃见那黄衫男子面色如此焦虑,又听他这样说起,心中不禁起了疑惑,随即转首朝清扬望去,轻声问道:“要去么?” 清扬略略思索一番,嘴角带着浅笑回道:“你若是想见,咱们便走一趟。” 闻言,阿璃一阵沉默。 她抬眼,朝那黄衫男子望去,见他一副十分期待的模样,拒绝的话如何说得出口。 听他所说,他那三妹是熟悉清扬与从前的自己,看样子关系也挺熟悉,她不由得便对他口中的三妹,起了好奇之心,于是点了点头应声道:“烦请你带路可好?” 那黄衫男子听见阿璃应允,当即喜不自禁的点头回声:“好好好,这边请。”说着,便转身走到头前带路。 这一路,他们必然经过南海的一座花园。 阿璃从未见来过此处,头回见着南海下如此富丽堂皇,各处明晃晃的璀璨的厉害。她不禁想起,记得昨夜入睡前清扬曾说过,要带她去一处所谓的好地方,想来便是如今见到的这番模样。 她一脸新奇的,望着四周路过的景致,实在是忍不住想要赞美一番。 清扬见着她如此惊叹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低声说道:“倒是难为你了。”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转过脸来疑惑道:“什么?” “你觉得南海如何?”清扬不置可否,故作神秘的问道。 阿璃转过脸,将四周望了一遍,即刻赞道:“果然如你所说,是一处富丽堂皇,四处明亮的好地方。” 清扬适才点了点头,嘴角带笑的说了句:“当年我带你来时,你不仅诸般好奇,甚至将人家家里最大一只贝壳里的珍珠,抱回了家。”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随即脸红道:“我怎么这般丢脸?” 清扬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宽慰道:“无妨,左右丢的最多的便是我的脸,人家只会背地里笑我,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闻声,阿璃脸皮不禁又红了一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清扬见她神色窘迫,便不再打趣她,只将牵着她的手轻轻拉了一把,带着她专心致志的赶路。 不多时,绕过一株珊瑚树,遥遥便看见那里有间房子,此时那双扇门大开,里面传出些许争执声。 “绮儿,时辰已然不早,东海迎亲的仪仗说话就到,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你上轿的及时啊……” 一身红衣的女子,正一脸镇定的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执着一柄桃木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两鬓,抬眼望着铜镜内那火急火燎的长者,慢条斯理道:“即便仪仗到了门前,女儿盖上喜帕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总归迟不了的,若是此番盖上喜帕,我便见不着阿璃一面了。” “荒唐!难道阿璃姑娘不来,你就不嫁了?”南海水君一脸愠怒,气急败坏的骂道。 此时,那红衣女子听见这番指责,面上竟带了三分哭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见此,那黄衫男子急忙迈步冲了进去,朝那红衣女子急声哄道:“三妹你快看,谁来了。” 闻声,那红衣女子朝门口望去,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得破涕为笑,起身朝跟随进来的两个人面前迎了上去,伸手一把拉起阿璃的双手,眼眶不禁红了一红,哽咽道:“阿璃,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阿璃见着她如此,尽管不知她是谁,但见着她一身新娘的装扮,只得回头望了一眼清扬,冲他投了一个埋怨的目光,随即转过脸来回道:“实在对不住,说起来都怪清扬,也不早些与我知会一声,险些耽误了你出嫁。” 那红衣女子面上微微一怔,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阿璃,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迟疑着问道:“阿璃,你怎么……” 话说一半,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转开脸望向一旁的清扬,欲言又止。 “三公主,今日是你大婚之日,还是莫要误了时辰的好。”清扬知她想问什么,但今时今日,实在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 闻言,那涟绮了然的点了点头,只得怅然应声道:“是我糊涂,一时见着阿璃欢喜,竟忘了时辰不早了。”说着,她转脸望向阿璃,一脸认真道:“阿璃,多谢你能来送我出嫁。” 第366章 莫要再留遗憾 那红衣女子面上微微一怔,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阿璃,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迟疑着问道:“阿璃,你怎么……” 话说一半,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转开脸望向一旁的清扬,欲言又止。 “三公主,今日是你大婚之日,还是莫要误了时辰的好。”清扬知她想问什么,但今时今日,实在不是个解释的好时机。 闻言,那涟绮了然的点了点头,只得怅然应声道:“是我糊涂了,一时见着阿璃欢喜,竟忘了时辰不早了。”说着,她转脸望向阿璃,一脸认真道:“阿璃,多谢你能来送我出嫁。” 阿璃愣了一愣,显然有些受宠若惊,转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一丝慌张,不知该如何应对。 见此,涟绮轻笑了一声,转脸望向清扬时,眼神里带了一丝欣喜,再看向阿璃时柔声说道:“真好,总算还是叫他找到了你,前几日我接到他的书信,得知寻到你的消息,当真欢喜的不得了。尽管你们错过了这么久,最终还是碰见了彼此,这缘份你可要守好了,莫要再留下遗憾才是。” 阿璃虽然不知,南海三公主这番话究竟有何深意,但听出来她这番话里的祝福,于是带着一番感激的神色,重重颔首道:“多谢三公主,阿璃记住了。” 清扬上前两步,朝一旁站了许久的南海水君,抬手作揖恭贺道:“恭喜南海水君,此番东海与南海结亲,实在是佳偶天成的一桩好事,再等过几年三公主诞下麟儿,水君便可以弄孙为乐,从此尽享天伦之美。” “哈哈哈哈哈!清扬啊……多谢你肯赏脸来送小女,待她嫁去东海,我便可以松了一口气,不必再日日替她操心。”南海水君说到最后,情不自禁红了眼眶,赶忙抬手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见此,涟绮不禁鼻子一酸,眼眶顷刻间噙着热泪,嘴里却倔强的强硬道:“是女儿不孝,这些年来令您操了不少心,女儿此番走了,您便可身心舒畅了。”说完,竟张口咬着下唇,暗自强忍着眼中的泪水,没让落下眶来。 “你!……”南海水君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扶着脑袋脚下晃了两晃,险些站不稳身形,得亏一旁有婢女上前,将他一左一右扶稳了。 清扬赶忙出声,朝南海水君宽慰着笑道:“三界六道中有谁人不知,南海水君宠女爱女之心,可以说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三公主自小体虚,水君自然免不了操心些,但正因为三公主身体不好,才得以日日留在水君身边,比起两位皇子,更能多尽几份孝道。” “是啊……三公主,水君定然是舍不得您的,但凡间有句话说得好:女儿大了不中留。您如今得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好姻缘,纵然水君大人心中不舍,也是要忍痛割爱的。再者而言,这东海的仪仗就要到了,您可不能在此时哭花了妆容,到时再重新来画,可就来不及了。”阿璃随即附和着,朝涟绮笑着安抚道。 见此,涟绮缓缓点了点头,收拾起复杂的情绪,转脸朝身后一位婢女说道:“去拿我的喜帕来。” 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冲阿璃淡然一笑,转身朝梳妆台前走去,缓缓坐到那铜镜面前。 这时,那端着喜帕的婢女,将那张印着烫金双喜的红色喜帕,从托盘中取了出来。 看见那大红色的喜帕,阿璃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伸手朝那婢女说道:“我来吧。” 铜镜前,涟绮面上微微一怔。 那婢女不敢自己做主,只得转过脸朝铜镜里的涟绮望去,眼中带着征询的意味。 涟绮随即点了点头,应道:“也好,就交给你吧。” 于是,那婢女将那张四四方方的喜帕交到阿璃手中,脚下退后两步,垂手静立在一旁。 阿璃接过大红色的喜帕,指尖触到喜帕上那烫金双喜的喜字,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意,眼中一片羡慕的目光。 清扬见着她如此,心中隐隐一动。 若是当年,阿璃没有被夜枭掳走,或许如今他们早已儿女成群。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就是这般造化弄人。 他们两个兜兜转转,又经历过生死之离,或许正如涟绮所说,幸好最终自己寻到了阿璃,的确不该再有遗憾。 阿璃愣了一会神,这才如梦初醒般,想起自己正拿着涟绮的盖头,于是一脸歉意道:“对不住……我见着这喜帕这般好看,便有些失礼了。” “阿璃……”涟绮如何不知,一个女子最幸福的事,便是寻一位如意郎君,并且与他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她微微移开眼,望了一眼镜中清扬的面上,见他正一脸温柔的望着阿璃的侧颜,面上带着似笑非笑。 这一刻,涟绮忽然间有些释然。 她虽不知自己要嫁的人,是不是以为如意郎君,也不知自己有没有机会能和夫君相敬如宾,但她至少愿意看见,阿璃与清扬能完成自己的心愿。 阿璃展开那张喜帕,轻轻地落在涟绮头顶,又仔细的调整了一番,将那喜帕前后左右对称,适才望着铜镜中,盖着喜帕的涟绮,真心祝福道:“三公主,愿你幸福。” “谢谢……”涟绮红唇轻启,自喜帕下道出两个字来。 见到此景,南海水君不禁又湿了眼角。 但他唯恐惹涟绮伤心,只得抬手掩着老泪纵横的眼,急急忙忙朝门外走去。 这时,进来许久都没插上话的冀舟,连忙追随掩面离去的南海水君而去。 “阿璃,我留在这里诸多不便,你留下来陪着三公主说说话,一会我过来接你。”清扬见着涟绮父兄都出了门,自然也不好再留在她闺房中,随即朝阿璃嘱咐了一番,尾随他二人而去。 盖上喜帕后的涟绮,一左一右由婢女搀扶着,坐回到床边静静等候,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有点忐忑不安,她不知阿璃坐在何处,于是抬起一只手朝前试探着摸去,张口唤道:“阿璃,你还在么?” 第367章 必然可以幸福 见到此景,南海水君不禁又湿了眼角。 但他唯恐惹涟绮伤心,只得抬手掩着老泪纵横的眼,急急忙忙朝门外走去。 这时,进来许久都没插上话的冀舟,连忙追随掩面离去的南海水君而去。 “阿璃,我留在这里诸多不便,你留下来陪着三公主说说话,一会我过来接你。”清扬见着涟绮父兄都出了门,自然也不好再留在她闺房中,随即朝阿璃嘱咐了一番,尾随他二人而去。 盖上喜帕后的涟绮,一左一右由婢女搀扶着,坐回到床边静静等候,心中不知怎的,忽然有点忐忑不安,她不知阿璃坐在何处,于是抬起一只手朝前试探着摸去,张口唤道:“阿璃,你还在么?” 阿璃听见她唤自己,赶忙迎上前去伸出手,将她在半空摸索的双手接过自己的手心,轻声应道:“三公主,我在这里。” 涟绮的双手被她接下,听出她声音中带着浅笑,顺势将她往身边一拽,另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空下来的床边:“你陪我坐会吧。” 闻声,阿璃点了点头,顺从的坐在她身旁。 “我今日出嫁,能够再见到你们俩,真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你晓得天上一日,凡界就得过一年,想想初次见你,不过是三百多天前的事情,谁知与你再见,却恍若隔世……” 涟绮一想到,如今的阿璃不似初识那般蒙昧,一时间不禁喜忧参半。 彼时,阿璃多多时候迷迷糊糊,偶尔机灵一回,总令人啼笑皆非。此时,阿璃的行为举止大多八面玲珑,与清扬之间的感情,也看着更明朗了些。 阿璃听她说起以前,不禁有些好奇道:“以前的我,与现在分别很明显么?” 只见,涟绮那盖着喜帕的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连带着喜帕也跟着动了一动,她透过喜帕下的缝隙,望着阿璃那双纤细的手,将她那微微有些凉意的手指握紧了些,笑着说道:“以前,我瞧着你不谙世事的模样,唯恐你一直不开窍,累得清扬有口难言,其实如今这样倒也挺好,只盼着你能在他身边,助他一臂之力。” 阿璃愣了一愣,十分不明白她这番意有所指的话里,到底说的什么意思,只得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细细问道:“我不懂,清扬有何难言之隐?有需要我助他什么?” “这些……待到何时的时机,清扬定然会与你说个清楚,我不过是即将嫁人,有些担心你们俩的将来,特意与你知会一声,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总得做好准备才是。”涟绮欲言又止。 阿璃仔细想了想,且不说清扬家里有什么样的事情。 你且看,他们族中那么多人,一人一件事处理起来,她怕是都得头疼上一疼,眼下他们不过刚刚好些,现在细细问起,确实颇早了点。 见此,阿璃便不再追问,只得了然的承了她的情,一脸感激道:“多谢三公主,阿璃记下了。” “阿璃……我南海千万年来极尽富庶,奈何那鲛人族愈发猖狂,搅扰的南海上下人心惶惶,我与那东海大皇子的姻缘,说到底不过是想借着联姻的由头,寻求东海一份助力罢了。 自三百多年前,你与清扬替我们南海出头,将那鲛人族收服之后,这鲛人族便彻底归顺南海。不管何时何地,你与清扬都是我们南海的恩人,只是……如今我嫁人之后,想要再见到你就不容易了,清扬那里也容不得我再多打算,若是此后你们有任何难处,一定要派人来南海知会一声,我父君同两位哥哥,必定会鼎力相助。” 闻声,阿璃仔细想了想。 青丘与南海,本就相隔甚远,且不说远水解不解得了近渴,如今的南海统共才过了三百多天的好日子,若是青丘有个捉襟见肘的难处,倒是可以寻求他们,捞一些夜明珠什么回去换点钱花。 只可惜,他们却是个从来都不缺钱的主。 若是青丘与何人打起来了,依着南海才休养生息的状况,实在帮不上什么忙来…… 这么算下来,涟绮这番承诺,就显得有些不够分量了。 但她却明白,涟绮只是一个女儿家,她始终记得清扬与自己的情谊,固然即将嫁人诸多不便,却依旧希望能够投桃报李,为他们做些什么。 一想到这,阿璃反手将涟绮的双手搁在手心,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三公主请放心,青丘与南海必定永世交好。” 涟绮忽然听她这么一说,整个人微微一怔,慌忙解释道:“阿璃,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以为,自己说的这番话,是恳求青丘在此之后,多多协助南海,万一那鲛人族再次滋事,求他们能看在自己的面上,出手相助。 阿璃不禁轻笑一声,更加耐心的安抚道:“我知道,你唯恐日后我与清扬有了困难,却落到无人肯施以援手的地步,于是不惜费心在临嫁人前,还不忘给我们留下南海这份助力,我说的可对?” 涟绮愣了一愣,暗暗点了点头。 “三公主,叫我来猜一猜,你既然知道自己与那东海大皇子的姻缘,不过是两海为了结亲互相倚靠,却依旧心甘情愿的嫁过去,大多是为了令你父君安心,令南海在今后的休养生息中,能事半功倍罢?” 涟绮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得微微拧起了眉头,一脸淡淡的忧虑。 她便知道,如今的阿璃最是善解人意。 阿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再道:“三公主,清扬当年执意为南海出头,大多也是不忍你成为两海交好的筹码,更不想让你的夫君在婚后给你诸多难堪,如今所有的一切的问题都已解决,你嫁去东海必然可以幸福。” 既然是一桩喜事,自然应该像这天下间的女儿家嫁人一般,面若桃花一脸娇羞的模样,怎么好如此愁眉苦脸呢? 闻言,涟绮心中某处仿佛像沉年积雪融化一般,忽然间暖彻心扉,她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与阿璃的双手紧紧握在一处,无声的道了许多谢。 第368章 以后就交给你了 “三公主,叫我来猜一猜,你既然知道自己与那东海大皇子的姻缘,不过是两海为了结亲互相倚靠,却依旧心甘情愿的嫁过去,大多是为了令你父君安心,令南海在今后的休养生息中,能事半功倍罢?” 涟绮张了张口,却发现无话可说,只得微微拧起了眉头,一脸淡淡的忧虑。 她便知道,如今的阿璃最是善解人意。 阿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再道:“三公主,清扬当年执意为南海出头,大多也是不忍你成为两海交好的筹码,更不想让你的夫君在婚后给你诸多难堪,如今所有的一切的问题都已解决,你嫁去东海必然可以幸福。” 既然是一桩喜事,自然应该像这天下间的女儿家嫁人一般,面若桃花一脸娇羞的模样,怎么好如此愁眉苦脸呢? 闻言,涟绮心中某处仿佛像沉年积雪融化一般,忽然暖彻心扉,她眼中闪着激动的泪花,与阿璃的双手紧紧握在一处,无声的道了许多谢。 这时,忽然有个一脸紧张却欢喜的婢女,急急忙忙朝房间内奔了进来,兴奋地说道:“三公主,东海的仪仗已经停在岸边,东海大皇子正在前厅与水君见礼,水君叫奴婢来带您出去。” 闻言,涟绮忽然心口一慌,与阿璃双手紧握在一处的手指,忽然情不自禁的微微发颤。 阿璃察觉到她的紧张,那是一个女儿家对未曾谋面,又不知将来会如何待她的夫君,一种莫名的激动和慌张的心绪,她缓缓站起身,拉着涟绮的手哄道:“三公主,我送你出去好么?” 涟绮不禁会心一笑,这笑容里包含了女儿家的羞态,和对阿璃如此善解人意的感激。 清扬听见她们一行人的脚步,侧首朝那路口望去,嘴角带着一丝浅笑,朝水君轻声说道:“来了。” 下一刻,头上盖着喜帕的涟绮,由身旁阿璃贴心的搀扶着,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婢女,一行人在万众瞩目下出现。 阿璃抬眼,便看见清扬一脸温柔的笑着,眼里只望着自己一个,似乎对任何都不感兴趣,甚至连一身红色嫁衣的涟绮,在他眼中都恍若看不见一般。 见此,阿璃不禁面皮红了一红,转脸望向那同样一身红色喜服的新郎,瞧见他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抬手作揖朝涟绮行礼,唤道:“见过三公主。” 涟绮见不到人,只从那温柔的声音中,察觉到他对自己存有一丝尊敬之意,于是屈膝福身轻道:“见过大皇子。” 阿璃嘴角噙着笑意,朝那一身喜服的新郎,递出自己搀扶着的涟绮一只手,顺带着说道:“大皇子,我们南海的三公主,以后就交给你了。” “还请水君放心。”那新郎一脸恭敬,朝水君敬道。 南海水君头如捣蒜的点点头,恋恋不舍的望着盖着喜帕的涟绮,一双眼频繁的眨着眼,免得自己当场哭了出来。 东海大皇子伸手,从阿璃那里郑重的接过连翘的手,顺带着轻声说了一句:“绮儿,咱们走吧。” 下一刻,那只略微有些粗糙的掌心,轻轻的接过涟绮的手,一副小心翼翼,分外怜爱的模样。 此时,涟绮再也忍不住,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落下,她却只能望着喜帕下,那双熟悉的脚尖,一张口带着哭腔,哽咽着唤道:“父君……女儿走了,还望父君保重身体,还请两位哥哥替小妹尽孝。” 这句话一出,只见那司祁和冀舟眼眶顿时一红,那水君忍了半天的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他只得别开脸去,抬手朝涟绮方向挥了挥手,十分不舍道:“走罢……” 阿璃见着这幅场面,不禁也落下泪来,只是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冲涟绮说道:“恭贺三公主新婚大喜,祝三公主早生贵子。” 闻言,那东海大皇子抬眼,将阿璃认真看了一眼,郑重道谢:“多谢。”说完,便牵着涟绮转身离去。 纵然涟绮诸般不舍,转身之后却也不能再回头。 喜帕下,她低声啜泣着,一双脚僵硬的跟随着身边那个陌生的男子,一步一步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眼前是那样一片喜庆的鲜红。 清扬上前,将阿璃一把捞入怀中,见着她哭的一脸泪水涟涟,不禁哭笑不得的替她拭着泪,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你若是换身红衣,别人还以为出嫁的是你呢,再不要哭了可好?” 涟绮走后,南海水君仿佛一瞬间老了几百岁,一脸怅然若失的坐在上座,胳膊撑在一旁的扶手处,目光呆滞而无神。 司祁见着他如此,只得与冀舟配合着,将今日来南海的宾客,挨个敬酒致谢。 清扬与阿璃,坐在右手下座第一排桌子,两个人一个吃着菜,另一个默默喝着酒,看着涟绮那两个兄长,忙得不可开交。 阿璃伸手将一筷子肉递进嘴里,嘴里不紧不慢的嚼着,一脸疑惑的想着,涟绮嫁人好歹有自家人需要宴请,若是自己那一日嫁人了,又该请谁来当自家人呢? 难不成,她竟混到只剩筠竹一个人的地步了? 一想到这,她便泛起了愁,只觉得吃什么都没胃口了。 清扬见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笑一声低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甚少在凡界来往,不知别人家嫁女儿是不是也同南海一样,要摆桌宴请自家来的宾客?” 清扬略略想了想,适才说道:“凡界女子嫁人后,要在第三日回门,但只是自家的亲人小聚,并不会宴请宾客,怎么了?” “哦……我只是想,若是我成亲时,又该请谁来送?”阿璃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脸愁容的叹道。 听到她这句话,清扬不禁愣了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垂下眼帘回了句:“没什么,喝你的酒吧。” 清扬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阿璃,心里却将她的话想了几番,说不清为何,他竟隐隐有些激动。 第369章 你是不是挑事 清扬见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笑一声低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我甚少在凡界来往,不知别人家嫁女儿,是不是也同南海一样,要摆桌宴请自家来的宾客?” 清扬略略想了想,适才说道:“凡界女子嫁人后,要在第三日回门,但只是自家的亲人小聚,并不会宴请宾客,怎么了?” “哦……我只是想,若是我成亲时,又该请谁来送?”阿璃一脸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脸愁容的叹道。 听到她这句话,清扬不禁愣了一愣,下意识的问了一遍:“你刚说什么?”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垂下眼帘回了句:“没什么,喝你的酒吧。” 清扬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阿璃,心里却将她的话想了几番,说不清为何,他竟隐隐有些激动。 被他这样盯着看,阿璃难免有些不自在。 只见她不安的挪了挪身形,假装镇定自若的吃着面前的美味佳肴,即便知道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却偏偏又不敢与他对视,唯恐他揪着话题不放,心里不由得悔不当初了一把。 好死不死的,问他这个做什么…… 她这边暗自懊恼,竟不知自己竹筷中夹了一筷子“佳肴”,咬下第一口却只啃下零零碎碎的渣来,看样子牙齿似乎是碰到了样“硬菜”,于是将嘴里的渣“咔嚓咔嚓”咬得格外认真,她正琢磨着这道菜挺特别。 于是她又张开口,准备狠狠一口咬下去。 下一刻,清扬眼疾手快的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执着筷子的手一把拦下,忽然低声惊呼一句:“阿璃!” 见此,阿璃不禁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侧过脸望向清扬,见他如此紧张,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清扬见她仍不自知,不由得一脸无奈的叹了声气,将她手里竹筷夹着的“菜肴”取了下来。 阿璃顺着他手望去,面皮不禁“唰”的一下,瞬间红到了脖子根。 这时,清扬将那被咬下一小块的牡蛎壳,轻轻搁在一旁,这才拿起筷子重新夹过一只牡蛎,细心将那牡蛎中的肉剔了出来,搁在阿璃面前的空碗中,轻声说道:“吃罢。” 阿璃一脸窘态,不敢再看清扬一眼,只得锁着脖子伸手将他剔好的牡蛎肉,“哧溜”一声吸入口中,心事重重的在嘴里嚼着。 清扬见她这般,唯恐她再胡思乱想,将哪个带壳的菜,连看都不看的吞下肚去,只得在旁边替她照顾着,他这边夹一个,阿璃那边就吃一个。 司祁敬完酒,端着手中的空酒杯转过脸来,正好看见清扬十分贴心的,照顾着阿璃方便,当即一脸羡慕的模样。 冀舟指挥着婢女,将每一桌空掉的盘子扯下来,再上一盘端上去,一转身就看见司祁站在那发呆,于是顺着他望的方向看了一眼,瞧见清扬夹起最后一只牡蛎,动作娴熟的将牡蛎肉剔下,在夹到阿璃碗中。 于是不动声色的转身,朝就近一位婢女招了招手,抬手朝清扬那桌前指了一指那装牡蛎的空盘。 那婢女顿时会意,轻轻福身应了句:“是。”随即走上前去,顺带着将那一桌牡蛎壳收入空盘,一转身端着盘子撤了下去,不到一会便又端着一盘撬开壳的牡蛎,又送到清扬那桌前。 清扬侧首,望着阿璃吃的正欢,嘴角微动带了三分笑意,伸手再拿起那盘中的牡蛎,又忙活了起来。 “大哥,你这是什么眼神?”冀舟上前,走到司祁身侧酸溜溜的说了一句,低声又添了一句:“你不会是对阿璃姑娘……” 司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朝冀舟沉声骂道:“嘶……我说你是不是挑事?” “冤枉啊!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万一你突然头脑发热,叫清扬兄看出个端倪来,便是小妹怕是也拦不住他啊。”冀舟一脸委屈,装模作样的胡说八道。 司祁一脸带恨的,抬手朝冀舟肩头锤了一拳,那拳不轻不重带了三分力道,将冀舟锤的脚下退了两步,才站稳脚跟。 他适才摆出一副兄长的架势,一只手负在身后捏成拳,义正言辞的说教道:“我不过是见着清扬如此贴心,一想到小妹多少有些惋惜之意罢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 “哎哎哎!我就知道大哥你不是这样的人,要我说咱们也不必羡慕人家,我觉得小妹嫁给东海大皇子挺好的。你看那大皇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将来必定是要继承东海的,到时候咱们小妹便是那东海龙母,这可比嫁到青丘好太多了。再说青丘如今不比当年了,小妹身子一向不大好,嫁去青丘也是操不完的心,何必呢?”冀舟见他认真起来,忙不迭抚掌赞道。 司祁听他这么一说,转过脸再将那清扬望了一眼,当即一脸惋惜的点了点头,应道:“听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清扬一双眼盯着阿璃,耳边将那两个人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耳中,面上却不显山露水,让人以为他压根没听见。 他只是手中不停的,替阿璃耐心细致的布菜,见着阿璃乖巧的吃下他夹来的没一筷菜,心中都无限欢喜,看向她的目光,便一柔再柔,似乎恨不得将她融在眼底,便永远能看着她的模样。 直到那桌上的牡蛎,一连被吃空了三盘,阿璃伸手揉着身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一个结实的饱嗝,转过脸来望向清扬的目光不禁带了一丝哀怨,张口求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什么?”清扬不禁愣了一愣,对她这番委屈的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璃低头,望向他又递过来一筷子牡蛎肉,只觉得那胃里已经塞得满满的,若是再吃下去只能装到喉咙里了,于是怯懦的冲清扬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只吃这最后一块,你不要再与我夹了好不好?” 清扬正伸手,准备再拿起那盘中剩下的一只牡蛎,猛地听她这么一说,于是将手原路退了回来,点点头应道:“你若是吃腻了,不妨说说你想吃哪个?” 第370章 相依为命可好 直到那桌上的牡蛎,一连被吃空了三盘,阿璃伸手揉着身前圆滚滚的肚皮,打了一个结实的饱嗝,转过脸来望向清扬的目光不禁带了一丝哀怨,张口求道:“你放过我好不好?” “什么?”清扬不禁愣了一愣,对她这番委屈的模样,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阿璃低头,望向他又递过来的一筷子牡蛎肉,只觉得那胃里已经塞得满满的,若是再吃下去只能装到喉咙里了,于是怯懦的冲清扬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只吃这最后一块,你不要再与我夹了好不好?” 清扬正伸手,准备再拿起那盘中剩下的一只牡蛎,猛地听她这么一说,于是将手原路退了回来,点点头应道:“你若是吃腻了,不妨说说你想吃哪个?” 阿璃两眼一瞪,当即将脑袋猛地摇了摇,抬手指了指身前圆滚滚的肚皮说道:“哪个都吃不下了,若是再吃下去,这肚子怕是要炸了。” 清扬垂眸,朝她指的身前望了一眼,不禁忆起曾经一段往事,于是便放下手里的竹筷。 他轻笑一声,侧首望向桌角一张盘子中,正摆得方方正正两条打湿的手巾,于是一把将那手巾取了过来,转过脸抓起阿璃的一只手,替她细细擦着说道:“若是吃饱了便歇着吧,不过我瞧着这肚子,还是能继续装点什么,毕竟比这吃的再多,也是有的。” 阿璃猛地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过往,再三将从前捋了一遍,很肯定自己从未吃过这么多,顿时明白他说的,大约是自己已经恍若隔世的从前。 于是只得默然不语,望着他细心的替自己擦净双手,最后顺带着将他那双手擦了一遍,又重新叠好那条用过的手巾,搁回到那盘中。 阿璃抬起双手,将那手心手背翻了两番,见着那每一根手指都擦得十分仔细,连带着指甲盖上,都被他用手巾搓了一遍。 她忽然心中一阵感动,缓缓放下面前的双手,朝清扬说了句:“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说完,便伸手拿起自己那双竹筷,侧脸朝清扬望去,等待他发话。 清扬拎起酒壶,朝自己面前杯中倒着清酒,忽然听她这么说,似乎有些意外,当即侧首望了一眼阿璃,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才擦过手,你还是歇着吧。” 阿璃仔细想了想,适才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过了,以后不能总是叫你照顾我,虽然不知从前我待你如何,如今我只想像你一般,咱们相依为命可好?” 清扬心口一颤,端着酒杯的手不禁微微一晃,那杯口顿时洒下三分之一来,他猛地转过脸来,一脸震惊的望着阿璃,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阿璃见他忽然严肃,张开的唇瓣不禁颤了一颤,不知该不该再讲一遍。 她顿时有些后悔,只怪自己太容易感动,见着他为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便不管不顾的,想要一一回报过去,却从未问过他一句:你可愿意? 若是……他不愿意呢? 一想到这,阿璃便一脸慌张的怯声道:“我……我不过随口一说,你当没听见好了?” 说着,她便逃避的转过脸,心中略带一丝失落的心绪。 清扬依旧愣在那,端着酒杯的那只手,指节微微有些僵硬,他从未想过,阿璃竟然想要与自己相依为命。 相依为命。 这四个字看起来如此简单,却倾注了太多的责任与感情。 即便是从前,清扬也从未与阿璃承诺,愿意承担起两个人的未来,更愿意与她相依为命。 就连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名字,他都从未与阿璃说个清楚,只是一直逃避似的,过着掩耳盗铃的日子。 他一直以为,自己对阿璃的感情,尚不及她为了自己,牺牲如此之多。 清扬害怕。 他不敢想,若是有朝一日阿璃知晓真相,知晓与他在一处需要承担的责任,阿璃是会与他并肩而立,亦或是转身离去。 清扬这一生,从出生起便没得选,尽管知道以后的路诸般坎坷,他依旧不曾退却一步。 但自从遇见阿璃,他这一身傲骨不再强硬,甚至有了私心和软肋。 清扬很清楚,即便他们排除万难走在一起,尽管他给予阿璃再多的温柔,他们都不能够像一对凡界的有情人,能够过着平安喜乐的每一天。 他能够带给阿璃的,只有在那桃山上,那恍若避世的几百年,是自己唯一能给她的。 如今,阿璃主动提出,要与自己相依为命。 这对清扬来说,当真是既激动又担忧,他怕阿璃如此不清不楚的将自己托付,最终有一日会后悔。 思及至此,清扬只得转过脸,将手中酒杯搁回桌上,缓缓站起身来理了理仪容,这才伸出手朝阿璃唤道:“既然吃好了,咱们便回吧。” 阿璃愣了一愣,这才伸出一只手递了过去,顺着他轻轻一拽的力道,站起了身。 清扬带着阿璃,对上座暗自伤神的南海水君告了辞,与司祁和冀舟致了谢。 司祁不方便离席,特意叫冀舟去送他们两人。 上了岸,阿璃蹲下身捡起面前一枚海螺,心不在焉的拿在手里把玩着,情绪似乎依旧有些低落。 清扬转身,同冀舟再客套了几句,最后说道:“多谢二皇子相送,请回吧。” 冀舟抬手作揖,礼数十分到位,冲清扬和阿璃敬道:“多谢二位来送小妹,我南海感激不尽。” 阿璃听见他提及自己,于是抬起头望了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二皇子客气了,该是我们叨扰了才对。” “阿璃姑娘,若是喜欢南海还请常来。”冀舟面上带笑,顺带着又添了一句:“别的不敢说,咱们南海定叫二位吃好喝好。” 阿璃一想到,自己在不经意下连吃了人家三盘,不禁面皮红了一红,顿时汗颜道:“多谢二皇子款待。” 清扬知她自觉地难堪,于是抬手作揖道:“告辞。” 冀舟当即回礼,将背躬了一躬,回道:“送清扬兄。” 第371章 她守了你一夜 清扬转身,同冀舟再客套了几句,最后说道:“多谢二皇子相送,请回吧。” 冀舟抬手作揖,礼数十分到位,冲清扬和阿璃敬道:“多谢二位来送小妹,我南海感激不尽。” 阿璃听见他提及自己,于是抬起头望了过去,不冷不热的说道:“二皇子客气了,该是我们叨扰了才对。” “阿璃姑娘,若是喜欢南海还请常来。”冀舟面上带笑,顺带着又添了一句:“别的不敢说,咱们南海定叫二位吃好喝好。” 阿璃一想到,自己在不经意下连吃了人家三盘,不禁面皮红了一红,顿时汗颜道:“多谢二皇子款待。” 清扬知她自觉地难堪,于是抬手作揖道:“告辞。” 冀舟当即回礼,将背躬了一躬,回道:“送清扬兄。” 清扬缓缓放下手,转身朝阿璃唤道:“走吧。”说着,便率先走在头前。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再冲冀舟微微低了些头顶,这才随着清扬身后离去。 这一趟南海之行,他们不过是吃了一顿宴席,凡界却已过去近半年光景。 此时正值初夏,天气是一阵大雨,一阵日晒。 暑热既盛,雨水亦多,可谓天暑下迫,湿气亦重,令人不免胸闷、身重、口干等等。 阿璃一路跟随清扬身后,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仰起头朝那晒的头顶发烫烈日望去,强烈刺眼的日光令她一阵炫目,只得抬手在额前挡了一挡。 清扬察觉到身后阿璃没能跟上来,当即停下脚步转过身,望见她气息略微有些急促,随即朝她面前迎去,眼底带着疑惑张口问道:“怎么了?” 阿璃用一只手在面前扇着风,却觉得那扇出来的风,都带着烫人的温度,只得作罢。她朝清扬面上望了一望,见着他仿佛一点都不觉得热,好奇的问了句:“你不热么?” 清扬将她面上仔细望了一眼,见着她额前挂着一层薄汗,连带着脖子上都有些出汗的迹象,心中略感惊讶。 虽然已到初夏,但他并没有阿璃这么怕热,仔细想一想,以往阿璃也从没有热成这样,莫非是因为她如今是一株“含心草”,体质与从前大不相同,所以对热感如此敏感? 一想到这,清扬决定去找筠竹一趟。 待清扬抱着阿璃赶回竹屋时,她几乎昏昏沉沉的,已经睁不开眼睛。 筠竹见着阿璃如此,匆匆朝清扬询问一番,便忙碌了起来。 清扬坐在桌边,默默看见筠竹忙碌的身影,见着她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模样,陷入了沉思中。 从很久以前,筠竹待阿璃就仿佛亲姐姐一般,阿璃元神尽散后,她终日不停的炼丹制药,一遍遍不辞辛苦的送来青丘。 此番,阿璃借着“含心草”重生,筠竹瞒着所有人,将她藏在竹屋中三百多年,他不曾责怪于筠竹,多少也是看在她们之间的情谊,不忍指责罢了。 筠竹一通忙下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她抬手抹了一把额前,重重跌坐在床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清扬见她忽然放松下来,当即起身走了过去,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见着她正呼吸匀称的睡着,看上去已然无碍,这才朝筠竹说了句:“我留在这看着,你歇会吧。” 筠竹缓缓抬起头,朝清扬望了一眼,又转脸看向阿璃,喃喃说道:“她如今元神与魂魄皆不安稳,最离不得人,我还是等她醒来再说的好。”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一想到那只铃铛,脸上的神色便凝重了些。 筠竹以为,阿璃只是旧疾加重,不曾想到有别的原因,于是并没打算怪责清扬,只一门心思的想要守着阿璃,待她醒过来,自己才好安心。 见她不肯回去歇息,清扬只能转身重回桌边的藤椅,又重新坐了回去,只是他微垂着眼眸,暗自思索着什么。 这一守,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阿璃迷迷糊糊醒来时,看见筠竹伏身趴在床边,头枕在臂弯上沉沉的睡着。 清扬见她睁开眼,当即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见着阿璃气色好了许多,于是低声说了一句:“还难受么?” 阿璃微微摇了摇头,望着筠竹的头顶心里猛地一暖,张口想要唤她起身。 清扬察觉到她的打算,当即拦道:“她守了你一夜,我去唤寻风来将她抱回去休息,你别吵醒她。” 闻言,阿璃当即点了点头,看见清扬转身朝门口走去。 她收回目光,低头朝那头顶望去,不过几日未见筠竹,再见着筠竹一脸疲惫的模样,心里没由来的既感动又心疼。 不过片刻,寻风轻轻从屋子外走了进来,待他走至床边,抬头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转过脸弯下腰将筠竹抱入怀中,面上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转身朝屋外走去。 此时,清扬才得以凑上前来,刚刚坐下床边,伸手就探向阿璃元神与魂魄。 下一刻,他收了灵力望向阿璃,眼底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问道:“饿不饿?” “倒没觉得饿了,只是有些渴。”阿璃见他一脸严肃,猜测他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不好,于是心猛地一沉,脸上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应声道。 清扬赶忙起身,走到桌边为她倒了杯水,再折回床边扶着她坐起身,将手里的杯子递到她嘴边,仍旧不忘叮嘱一句:“慢点喝。” 阿璃愣了一愣,抬手欲要接过他手中的杯子:“我自己来……” 清扬缩了缩手,将她那伸过来的手躲了过去,再次倔强的递到她的嘴边,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他面上一脸坚定的模样,像是写着“不容拒绝”四个大字。 见此,阿璃只得顺从的低下头,就着他手里的水杯一点点慢慢喝了下去。 才不过小小喝了两口,阿璃便身子往后一仰,抬起眼朝清扬面上望去,眼底带着惊讶与疑惑。 清扬喂她水的动作,既不生硬也不急躁,像是与她做过成千上万次一般,仿佛那只手是她自己端着杯子。 第372章 不过几日没见 清扬缩了缩手,将她那伸过来的手躲了过去,再次倔强的递到她的嘴边,虽然没有说一个字,但他面上一脸坚定的模样,像是写着“不容拒绝”四个大字。 见此,阿璃只得顺从的低下头,就着他手里的水杯一点点慢慢喝了下去。 才不过小小喝了两口,阿璃便身子往后一仰,抬起眼朝清扬面上望去,眼底带着惊讶与疑惑。 清扬喂她水的动作,既不生硬也不急躁,像是与她做过成千上万次一般,仿佛那只手是她自己端着杯子。 见她忽然停下,清扬问了一句:“不喝了么?” 阿璃想了一想,又微微倾身朝那面前的水杯凑了过去,后来她故意大口咽下一口水,那只手端着的杯子便顺势将底部抬高,一直到阿璃将那杯子里的水,喝了个底朝天,那只手才撤了回去。 清扬见她忽然喝的急,恍然以为她是渴的厉害,于是问道:“还喝么?” 阿璃一脸狐疑的摇了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扬见她如此,垂眸朝手里那只杯子看了一眼,转身将杯子送回桌边,随手搬过一张藤椅,放置在阿璃床边,问道:“你若是不困,我们聊一会?” 阿璃见他忽然一本正经起来,不知为何竟有些不适,仿佛他要与自己讨论一些,类似于生与死的大事一般。 清扬坐到藤椅上,略略思索了一番,于是像讲故事一般,幽幽道来:“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哪里么?” 阿璃一脸茫然摇了摇头,筠竹甚少提到那个从前的自己,即便提到也从未说起过清扬。 “从前的你,与我在一处吃饭时,从没有用过筷子,我头一次见着你这样的吃相,最初对于旁人投来的侧目,多少有些抬不起头来,真恨不得装作不认识你,但时间久了,我到觉得看你这幅吃相,当真痛快。”清扬忆起从前,嘴角渐渐多了一丝浅笑,神情也较之前温柔了许多。 至少,比起别的桌上那女子细嚼慢咽,看起来顺眼多了。 清扬见她愣了一愣,面上一片尴尬之色,随即又道:“我在你身边这么些年,对于给你端茶倒水,或是为你布菜喂饭,次数多的实在数不清,甚至也已经习惯如此。” 听到这里,阿璃便反应过来,他这算是在为自己解释么? “阿璃,你昨日与我说,想要与我相依为命是么?”清扬话题一转,将想要谈论的重点问了出来。 闻声,阿璃忽然面容僵硬,她竟有些不敢去听清扬接下来的话,嘴里颤声撒着谎说道:“我突然有些困,先不聊了吧。”说完便慌慌张张的钻回被窝,侧身朝墙面躺了下去。 清扬知她逃避,静静望着她侧躺的后背,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良久才道了一句:“我只是想说,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照顾你,且事无巨细事必躬亲。你也不必念着我对你的好,便努力的想要回报我什么,我要的也不是这些……” 话说一半,他忽然话声一顿,没了下文。 阿璃一只手攥着被角,紧紧的揽在怀中,听到他忽然停了下来,于是支棱着耳朵想要听下文,却迟迟未见他开口,正当她以为,清扬是不是已经离去,正打算转过身来望一眼时。 清扬缓缓从藤椅站起身来,抬手将那藤椅搬回原位,抬眼望着阿璃的后背轻声说道:“既然你困了,就好好歇着吧。”说完,抬腿朝屋外走去。 直到听见他关上门的声音,阿璃才缓缓翻过身来,直愣愣的望着头顶的床帐,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寻风将筠竹送回屋中,便转身去屋后厨房走去。 他原以为筠竹累成这样,怎么着也得一觉睡到晌午,于是只煮了三碗清粥。 谁知,筠竹在床上翻了个身,发觉自己正躺在床上,整个人瞬间清醒坐了起来,待她看清这屋里的陈设是自己的屋子,愣了一愣喃喃道:“我怎么睡这来了?” 于是她慌慌张张跳下床,两只脚套上鞋子连鞋跟都来不及提,直接拉开房门就朝旁边阿璃的房间冲了进去。 只听“砰”的一声,筠竹一把推开阿璃的房门,这声响惊得阿璃从床上一骨碌坐起身。 当她看见阿璃愣愣的望着自己,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激动的扑上去将阿璃搂入怀中,嘴里哽咽的唤道:“阿璃……” 阿璃见着她如此激动,心中也被她这情绪所感染,鼻子酸了一酸,眼眶便热了起来,嘴里却笑着埋怨道:“你是踹我的门进来的么,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筠竹被她数落,先前那激动的情绪散了三分,倒添了三分恼火,当即松开搂着她的双手,一只手揪着她的面皮扯了扯,恨恨道:“你住着我的屋子,却嫌弃我推门力道太大了?” 阿璃脸上一疼,当即顺着她扯的方向,伸长了脖子求道:“我错了,我错了……” 筠竹见她求饶,只得悻悻的松开手,将她暂且放过。 阿璃伸手,揉着那被她扯的生疼的脸颊,缩了缩脖子嘀咕道:“不过几日没见,你脾气竟这么大了,莫非是寻风又给你气受了?” “他敢?!”筠竹微微扬起下颌,颇有些趾高气昂的姿态。 阿璃当即点了点头,很是顺从的说了句:“这倒也是。” 寻风手里端着两碗煮好的粥,正准备送到院中那张矮桌上,正好听见筠竹的声音从阿璃房间传出来,于是走到阿璃门前望了一眼,果然见着她们两个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立在床前。 筠竹听见脚步声,顺势回头朝门口望去,见着他手中正端着碗,于是迎了上去:“饭做好了?” 寻风低头望了望手里两碗粥,面上泛起了愁容,他原以为筠竹一觉睡到晌午,于是只煮了三碗,于是抬头问了一句:“清扬呢?” 筠竹愣了一愣,适才想起这个人来,转脸朝院中望了一眼,问道:“你没见着他么?” 第373章 话少陪我便好 寻风手里端着两碗煮好的粥,正准备送到院中那张矮桌上,正好听见筠竹的声音从阿璃房间传出来,于是走到阿璃门前望了一眼,果然见着她们两个一个坐在床边,一个立在床前。 筠竹听见脚步声,顺势回头朝门口望去,见着他手中正端着碗,于是迎了上去:“饭做好了?” 寻风低头望了望手里两碗粥,面上泛起了愁容,他原以为筠竹一觉睡到晌午,于是只煮了三碗,于是抬头问了一句:“清扬呢?” 筠竹愣了一愣,适才想起这个人来,转脸朝院中望了一眼,问道:“你没见着他么?” “我将你送回房间,就去厨房做饭去了,我以为他留下来看着阿璃,你来的时候没看见人?”寻风也是一脸惊讶,随即扭脸朝阿璃望了过去,却没开口说话。 阿璃会意,只得吞吞吐吐回道:“他同我说了几句话,我说有些累了,他就出去了。” 筠竹不疑有他,伸手从寻风手里接过一碗清粥,转身朝阿璃床边走了过去,张口轻轻吹了吹手里那碗粥,坐到床边给阿璃面前递了过去:“不必理会他,咱们先吃就是了,小心烫啊。” 阿璃唇角微微一动,回以她淡然一笑,这才伸手接过她递来的碗,也张口朝那粥上吹了两口凉风,低下头喝了一口。 见此,寻风转身离开房屋门口,将手里那碗粥搁在院中矮桌,转身朝后厨方向走了过去。 筠竹见着阿璃吃了半碗,这才幽幽问道:“你同他走了这近半年里,都去过些什么地方?” 阿璃咽下一口米汤,抬眼朝筠竹惊诧的投去目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道:“竟然过了这么久?” 不过短暂的惊诧后,她便了然的点了点头,适才喃喃自语道:“说的也是,我同他去了一趟南海,不过留在那里吃了一顿宴席,再上岸时便觉得天气燥热的不得了,一时没察觉竟过了这么久。”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没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 这时寻风端着另一碗清粥,重新踏入房间,朝筠竹问了句:“你要留在这吃么?” 筠竹缓缓从床边站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望了一眼阿璃说了句:“我们去院里吃罢,待会来收碗就是了。” 阿璃抬起头,朝筠竹催道:“我又不是不能动了,倒也没这么夸张,昨日不过是一时热的严重了些,现在既然好了,也没道理躺在床上装病弱,你去便是了。”说完,不忘给她抿唇笑了笑,示意她可以放心。 筠竹暗自点了点头,转身与寻风朝院中走去。 寻风见她这般,猜测她一定是同阿璃隐瞒了什么,于是三缄其口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坐在她手旁的空位上,并不打算细问。 阿璃吃完了一碗粥,下床套上绣鞋朝对面桌前走去,将那空碗搁在桌上,转身返回床边时,顺便从窗口望了一眼,见着筠竹与寻风各自静默的吃着饭,两个人谁都没有言语。 她见不到筠竹的脸,只能看见她那紫色的背影,于是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 从阿璃幻化成形后,这三百多年来,她是常与他们两人同桌吃饭,以往她见着寻风便自然而然的拘谨,于是三人同桌时,她几乎都是头都不抬,只谨小慎微的吃着面前的饭菜,连筷子都不曾伸向旁边的盘中。 筠竹见她,从来都是夹着面前那盘菜朝向自己的那面,又不好与寻风去说什么,只得默默的同她夹着别的菜,劝着她多吃一些。 是以,三人同桌吃饭时,气氛一向是格外安静的。 但阿璃今日再看,觉得筠竹与寻风过得实在枯燥了些,两个人在一张桌上吃饭,竟不曾有过任何交流与夹菜。 她仔细想了想,这几日与清扬在一处吃饭时,他都是怎样照顾自己来着? 好像……他吃的极少,甚至大多时间都是在照顾自己。 一想到这,阿璃便有些闷闷不乐,清扬临走前说的那番话,恍若还在她耳边飘荡。 她甚至有些怀疑:莫非清扬并不是喜欢从前的自己,更不会喜欢现在的自己,从始至终不过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他不过是念着,自己曾为他挡下天谴之威,再加上自己死在他面前时,又是何等凄惨,依着他那不愿辜负的性子,便想要倾尽全部的心力,照顾好自己而已。 若是这样,自己那句“相依为命”在别人眼中,便多少有些令人觉得讽刺了。 阿璃心口不禁酸了一酸,再看向窗外院中,那两个连吃饭都鲜少交流的两个人,她眼中便有些羡慕的目光。 尽管寻风话少,却时常陪在筠竹身侧,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只是偶尔听着筠竹念叨,但他脸上却从来没有留露出一丝不耐的神色。 阿璃不是没有问过筠竹。 起初,她不明白筠竹为何受得了寻风,虽然寻风对她说的每一件事都认真去做,几乎半点没有违逆过她的意愿,但这人极其沉默寡言。 时间久了,日子不免有些枯燥乏味。 那时,筠竹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了出来,面上一片温柔道:“毕竟,话少陪我便好。” 那时,阿璃完全不能明白,只觉得筠竹大约是极喜欢寻风的,所以才会如此能忍。 眼下,她将寻风同清扬放在一处相比较来,心口不禁又酸了一酸,只觉得自己极其可悲。 人家不过是倾尽全力,甚至说成是报恩都不为过,可笑自己却一门心思的以为,他是将自己放在心尖上。 “阿璃啊阿璃……你真可怜。”她眼前泛起泪花,望着那院中一双人影时,不禁悲从心中来。 她抬起手,用手背拭去面上滑到下颌的泪珠,吸了吸鼻子,面上一时间又哭又笑,心里却不由得疼了又疼。 这时,一道青烟自院门口飘了进来,下一刻那道青烟化作人影,正是一身青衣的清扬。 筠竹与寻风刚好吃完,一抬头看见清扬走了过来,寻风立即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要赶回来吃饭,所以只做了三碗。” 第374章 是不是吵架了 人家不过是倾尽全力,甚至说成是报恩都不为过,可笑自己却一门心思的以为,他是将自己放在心尖上。 “阿璃啊阿璃……你真可怜。”她眼前泛起泪花,望着那院中一双人影时,不禁悲从心中来。 她抬起手,用手背拭去面上滑到下颌的泪珠,吸了吸鼻子,面上一时间又哭又笑,心里却不由得疼了又疼。 这时,一道青烟自院门口飘了进来,下一刻那道青烟化作人影,正是一身青衣的清扬。 筠竹与寻风刚好吃完,一抬头看见清扬走了过来,寻风立即说了一句:“我没想到你要赶回来吃饭,所以只做了三碗。”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接道:“无妨,我并不饿。”说完,低头朝一脸漠然的筠竹望了一眼,转身朝阿璃房间走去。 阿璃听见他的声音,赶忙抬手擦净面上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到床边弯下腰叠着被。 房门没关,清扬便直接走了进来,见着她站在床边叠着被子,又往桌上望了一眼,见着那碗底剩的一点煮烂的米,随即朝阿璃唤道:“我下山一趟,为你带了一样东西。” 阿璃叠被的手一顿,继而将叠好的被子伸手推到墙边,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什么东西?” 下一刻,她便闻见一阵熟悉的香甜味,当即“唰”的一下转过脸,见着那桌上正放着一盘金灿灿的“蜜三汁”。 “既然咱们回来了,我便想着再叫你吃一回,虽说不过几日,但咱们这趟回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清扬嘴角带着淡笑,像是献宝一般沾沾自喜。 他原以为,阿璃见着这盘“蜜三汁”,会十分意外的欢喜,再不济也会欢快的同自己道声谢,只是见着阿璃转过脸来后,他嘴角的笑意便渐渐散了去。 阿璃缓缓转过身,望着那桌上的“蜜三汁”看了片刻,这才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的走到桌边,那香甜的味道充斥鼻尖,但她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笑意,只是淡然的说了句:“辛苦你了。” 清扬微微拧眉,眼底带着一丝不解。 他特意跑一趟,自然是带了些许讨好她的意味,却没想到是这种结果。 “阿璃,你不高兴么?” 闻声,阿璃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十分不自然的笑意,抬眼望向清扬,幽幽说道:“怎么会?” 他如此照顾自己,自己不该感激涕零么,又怎么敢不高兴呢…… 清扬张了张口,嘴边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他还是觉得,如今的阿璃不似从前,以前的阿璃即便生再大的气,一碗蜂蜜都能令她瞬间火气全消。 而如今,他不辞辛苦跑这一趟,却换来这般回应,心里顿时大失所望。 阿璃顺势坐在桌边藤椅上,拿起之前吃粥的竹筷,将那盘金灿灿的“蜜三汁”伸手揽在面前,用竹筷夹起一块来递到嘴边,见着那“蜜三汁”还冒着烫人的热气。 于是,她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忍不住想要叹一声:他当真是不容易。 可不是不容易么,这么来回一个多时辰的路,为了保证这“蜜三汁”新鲜热乎,他回来定然不是用走的。 阿璃张口轻轻吹了两下,将那筷子的“蜜三汁”递入口中,不过嚼了两口,当即点了点头故作欢喜的叹道:“嗯……真好吃。” 清扬微微眯了眯眼,面上神色忽然有些难看,一字未言便怒转身挥袖而去。 见着他转身离去,阿璃长长舒出一口气,暗叹自己终于不用再装,一脸怅然的将手中竹筷搭在面前那盘子上,眉目间一片淡淡的愁容。 院中,筠竹见着清扬进去没多久,就一脸愠怒的走了出来,甚至连一句话都没留,直接飞身窜入云霄。 她当即愣了一愣,慌忙站起身抬头冲清扬离去的身影扬声唤道:“清扬……你去哪?” 只是,清扬却装作恍若未闻,转眼间便没了踪迹。 见此,筠竹便晓得他时真的生气了,于是一头冲向阿璃房间,身形尚未站稳便一脸急色问,道:“阿璃,你做什么了?”只是她话音刚落,便见着阿璃伏身趴在桌上,眼睛盯着那面前的盘子。 她不过微微愣了一愣,便反应过来,知晓这定是清扬专门跑下山一趟,为她带回来的吃食,再见着她那副满面愁容的模样,只得迟疑的问了句:“阿璃,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阿璃缓缓抬起眼,将伏在桌前的身子坐正了些,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道:“怎么会呢。” 筠竹沉沉叹了口气,急声说道:“若是没有,清扬又怎么气成那样?” “哪样?”阿璃望着筠竹,面上不以为然,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像是事不关己一般。 下一刻,寻风突然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一把拽过筠竹,就朝屋外拖去。 “你干什么……”筠竹又急又气,冲着寻风说话声不由得高了三分,面上带着些许不满。 闻声,寻风朝房间内阿璃望了一眼,再重新看向筠竹,凉凉问道:“他们两个还小么?凡事还得叫你操心。” 筠竹一时语塞,一双眼瞪着寻风说不出话来。 “你若是闲的无事,不妨替我做件衣服可好?”寻风见着她说不出话来,又添了一句,接着便松开拉着筠竹胳膊的手,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筠竹暗暗咬了咬牙,扭头望了一眼房间内的阿璃,见她手里拿着那双竹筷戳着面前盘子中,那金灿灿的吃食,只得重重叹了口气,抬腿迈进房中,走到桌前拿走那只盛粥的空碗,转身匆匆离去。 房间内终于清静下来,阿璃望着面前那被自己戳的面目全非的“蜜三汁”,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清扬对她的照顾也好温柔也罢,从来都是将她的五脏六腑熨帖的十分到位。 若是没有他那番话,阿璃定然是心心念念记得他的好,恨不得掏心掏肺也要回报于他,只可惜如今两人都把话说开了,一直以来都是一桩笑话而已。 第375章 你照看她便是 房间内终于清静下来,阿璃望着面前那被自己戳的面目全非的“蜜三汁”,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清扬对她的照顾也好温柔也罢,从来都是将她的五脏六腑熨帖的十分到位。 若是没有他那番话,阿璃定然是心心念念记得他的好,恨不得掏心掏肺也要回报于他,只可惜如今两人都把话说开了,一直以来都是一桩笑话而已。 此时,阿璃再看见他待自己的好,便觉得格外讽刺,甚至猜测清扬这样做,是不是就为了看自己的笑话。 若真是如此,叫她如何再像从前一样,满心欢喜的接受他对自己的好? —— 另一边。 清扬见着如何都哄不好阿璃,心中不免又气又感觉挫败,他本想回青丘一趟,却在中途忽然留步,转身朝着扉宅的方向奔去。 待他来到扉宅,抬眼看见那院中的石桌边围满了人。 扉颜见着他忽然到来,不觉愣了一愣。 半年前,筠竹曾说他带走了阿璃,两人不是去凡界逍遥快活去了么?此时见着他脸色不太好看,估摸着他来寻自己,多半也与那阿璃多少有些关系。 于是,他那喝了一半的酒,只能暂且停了下来,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朝清扬招了招手,调侃道:“稀客啊稀客,快过来同我们一起喝两杯。”说着,一转脸冲孤白唤道:“再去添个杯子来。” 孤白当即乐呵呵的站起身,转身去取杯子。 清扬只得落座,转脸望着那一张陌生的面孔,略略将目光停顿片刻,适才问道:“这位就是喻龙的朋友吧?” “她叫支枝,半年前刚刚重新化为人形,只是以前的事情大多记不得了,筠竹姑娘替她瞧过,只是说不打紧,我想着或许是元神受了些许伤,才会记不得之前的事。支枝,这位便是我扉家舅舅常常提起的清扬,他乃是青丘君主,未到万岁便已是上神,在咱们三界六道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喻龙与清扬介绍完,转脸望向支枝,嘴角含笑道。 听到这里,支枝连忙伸手举起面前的酒杯,朝清扬敬道:“之前,便常听扉颜上神,提到一位与他自小相熟的朋友,光是听到您的传言便钦佩不已,今日既然有缘得见,我可得好好敬您一杯。” 这时,去取杯子的孤白去而复返,将那酒杯递到清扬面前,又替他倒上了酒,这才回到自己座位。 清扬顺势举起酒杯,朝支枝淡然说道:“既然都是朋友,就不必这般客套,直呼我的名字便是。至于扉颜的话么……能听一半就已然不错了。”说着,侧首朝扉颜觑了一眼,眼神中带了些许嫌弃的意味。 见此,扉颜面色顿时僵了一僵,一脸尴尬的说道:“清扬,我可没在你背后说你坏话啊。” “这个我信,只是你向来喜欢夸大其词,去其糟粕再挑拣挑拣,倒是还有几句能听的。”清扬缓缓转过脸,幽幽再道。 支枝眼看着扉颜面色一变,差点要跳起来,当即“唰”的一下站起身,颇为殷勤的将自己的酒杯推到清扬面前,脸上挂着讨好的笑意说道:“那个……兴许是我话说的不是很好,别叫你们两个朋友一见面,就为了我争执起来。” 一旁绎轩也先一步抬手,轻轻搭在扉颜肩头,带着些许力道按捺着。 扉颜当即侧首,冲绎轩脸上望了一眼,再多的不满也只能作罢,只是冷哼了一声,不再追究。 清扬点了点头,将自己的酒杯稍稍端高了些,说了句:“请。”说完便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于是,支枝也学着他的模样一口灌下,冷不防被那酒呛了一口,顿时挤出两滴眼泪来,坐到石凳上一口一口的咳着。 喻龙见她呛着,忙不迭为她夹了两筷子素菜,哄着她吃点菜压一压,接着抬起头朝清扬歉声道:“她并不是很会喝酒,此番喝的猛了些有点呛着,还望清扬兄莫要见怪。” “无妨,你照看她便是了。”清扬应声道。见着他俩这般好,一瞬间又仿佛见着很久从前,自己与阿璃相处在一处时,也同他们这般。 他忆起从前,再看着眼下的境况,心口似乎像是缺了一角,那缺失的地方又仿佛是一个无底洞,一片漆黑又深不见底。 一旁的绎轩,见着清扬眉目间隐隐带着愁绪,于是嘴角带着浅笑,试探着问道:“清扬兄,可是有什么需要咱们帮忙的,今日大家都坐在一处,不妨说出来大家商量商量?”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侧首朝扉颜望了一眼,见他正生着闷气一个人低头吃着菜,也不出声。 他再转脸看向绎轩时,便有些犹豫道:“方便么?”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人多自然主意多,不管什么样的难题,一人想一个办法,事情总归能够迎刃而解的。”听见他们在这推来推去,一旁好奇许久的孤白,兴致勃勃的插言道。 寒云脸色顿时一黑,侧首瞪了多嘴多舌的孤白一眼,转过脸朝清扬歉声,道:“孤白就是这样快言快语,但他也是一番好意,若是清扬兄有什么不方便的,咱们这就回避。”说着,就站起了身。 孤白见着他这么说,只得一脸失望的跟着站起身,暗自埋怨寒云,又让他这好奇成了无解的难题。 清扬抬手,朝孤白和寒云招了招手说道:“倒不是我有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怕搅扰了你们吃酒的雅兴,若是几位不嫌弃,我自然是要讨教一番。” 听见他这么说,寒云同孤白又坐了下去。 扉颜吃菜的手却顿了顿,于是搁下手里的竹筷,转过脸疑惑的打量着清扬,眼底带着疑惑出口讥讽道:“这倒是一件稀奇事,什么样的难题还能难住你青丘君主?” “扉颜!”绎轩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朝他拧眉望去。 “好好好……你们说便是,我只管吃我的菜喝我的酒,再不多言行了吧?”扉颜听见绎轩的警告,于是转过脸又拿起那双竹筷,闷闷不乐道。 第376章 你明白什么了 扉颜吃菜的手却顿了顿,于是搁下手里的竹筷,转过脸疑惑的打量着清扬,眼底带着疑惑出口讥讽道:“这倒是一件稀奇事,什么样的难题还能难住你青丘君主?” “扉颜!”绎轩沉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朝他拧眉望去。 “好好好……你们说便是,我只管吃我的菜喝我的酒,再不多言行了吧?”扉颜听见绎轩的警告,于是转过脸又拿起那双竹筷,闷闷不乐道。 这时,清扬没能与扉颜置气,伸手从袖中掏出那枚铃铛,将它轻轻搁在石桌上,一双眼盯着那铃铛,脸上神色亦随之凝重起来。 见着这枚铃铛,众人的脸色纷纷变了一变。 院中的气氛,几乎在一瞬间冷冻成冰。 唯独支枝愣了一愣,转头朝周围人面上看了一眼,见着大家神色极为严肃,猜测着这东西一定大有来头,于是只得默默的不做声,打算看别人怎么说。 扉颜原本打算好,不管他说什么都不在问一句,但是气氛忽然大变,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四周,最后顺着众人的目光,朝那搁着铃铛的桌上望去。 他不过看了一眼,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冷声问道:“这冥界的东西,怎么跑到你手里去了?” 清扬侧首,不曾说出只字片语,只是投给他一个眼神,那眼神包含了太多情绪。 扉颜同他在一起这么久,是最了解清扬的脾气的,他若是不想说,你打不打死他,都听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他以为,清扬不太可能回答自己时。 清扬竟然幽幽开口,说起一件事来:“许多年前,那时我与阿璃在凡界游荡,曾接到过一张字条,那纸条上不过写了两句话:见字如见君,愿求唔君恩。” 扉颜愣了一愣,惊呼一声道:“谁给你的?” “不知道。”清扬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听他这么一说,扉颜差点跳了起来,顿时搁下手里的竹筷嚷道:“都求你的恩了,你给我说不知道?” “扉颜,你急什么?”绎轩害怕他俩吵起来,连忙朝扉颜劝声道。 扉颜扭过头来,一脸义正言辞的说:“你仔细念两遍来听听,这纸条若不是个女子写的,打死我都不信。” “不错,像是女子的口吻,那又如何?”喻龙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他的说法。 扉颜双眼一瞪,抬手指着他旁坐的支枝,嚷道:“那又如何?多的不说,若是筠竹寄给你这样一张纸条,你给支枝看一看?” 他话音一落,众人面色又变了一变。 喻龙面容顿时一僵,转脸望了一眼支枝,眨了眨眼想要说什么,却又无话可说。 支枝仔细想了想,迟疑着说了句:“那我便认为,这寄给你纸条的女子,定然与你关系匪浅,说是有情也不为过的。” “你看看!”扉颜顿时抚掌,一脸孺子可教道。 那时,这纸条传到清扬手中时,他思前想后琢磨了许久,也没从那纸条看出个所以然来,尽管他之后再多方调查,也没能查出这纸条的下落。 但他却十分清楚,这纸条是万万不敢给阿璃看的。 结果,阿璃果然是看见那开头五个字,就此与他生了嫌隙,直接一个人跑了出去。 “但是这纸条同这铃铛……有什么关系?”孤白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仍旧没想明白。 清扬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也是在前几天,才知道这纸条的意思。” 闻声,众人眼巴巴的望向他,期待着他讲个明白。 “猎狐。”清扬张口,一字一句回道。 扉颜听得一头雾水,反而更加不明白了,一脸急色的说了句:“你……你把话说清楚一点,你这样讲谁能听明白了?” “不,我大概是听明白了。”绎轩忽然出声,很肯定的说道。 扉颜转过头,朝绎轩望了一眼,十分意外不解道:“你明白什么了?” “这纸条是他们狐族的人,或者说不是在青丘的人,传到清扬手中来求他救命的,是否有人要杀她?” 清扬点了点头,应道:“前几日我见着的时候,她已经化作一件衣裳,被人摆在凡界的一家成衣店中。” “杀了?!”喻龙愣了一愣,不可置信道。 清扬面上带着一丝愧色,暗自后悔当初没能查清这纸条的来历,使得这求救的纸条变成了废纸。 那时阿璃情绪极其不稳定,他成日提心吊胆,进进出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一颗心都扑在了她身上,哪还有心情管那纸条谁送来的。 后来便是寒云他们请自己出手,去取那九婴之胆,前后被琐事牵绊,加上后来没有纸条再次传来,他便慢慢将此事淡忘,甚至后来那张纸条也被他丢了,最终也不知去向。 扉颜仔细想了想,若不是青丘的人来送信给清扬,的确是可以称之为唔君。 清扬身为青丘君主,令他们青丘的狐族,在三界六道中声名鹊起。 这普天之下的狐族,大多都以青丘为尊,那些道行浅薄的,甚至想不起还有个涂山。 说来可笑,这人送来一张纸条求救,却只有这言简意赅的十个字,既不说清来龙去脉,也不留下个去处。 照着一般的人看来,多半也当做是一朵开的极灿烂的桃花,盼求见得清扬一面,最好再有一段情缘什么的,这便是最大的误会了。 只可惜,这误会却没有办法补救。 “那这铃铛……”支枝忍不住,开口问道。 清扬望了一眼支枝,再转脸伸手拿起桌上那枚铃铛,回了句:“我见着那成衣店的老板,手中拿着这只铃铛,他那衣裳也是藏在冥界设下的结界内,将那房间变成了冥界通向凡界的夹缝。” “在凡界?还是一家人来人往的成衣店?那老板是冥界的人么?”扉颜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那老板不过一介凡人,据他所说,这铃铛与衣裳都是别人给他的。” “等会……绎轩你怎么猜到这两者有关联的呢?”扉颜又转脸,一脸意外的问道。 第377章 是否牵扯其中 清扬望了一眼支枝,再转脸伸手拿起桌上那枚铃铛,回了句:“我见着那成衣店的老板,手中拿着这只铃铛,他那衣裳也是藏在冥界设下的结界内,将那房间变成了冥界通向凡界的夹缝。” “在凡界?还是一家人来人往的成衣店?那老板是冥界的人么?”扉颜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那老板不过一介凡人,据他所说,这铃铛与衣裳都是别人给他的。” “等会……绎轩,你怎么猜到这两者有关联的呢?”扉颜又转脸,一脸意外的问道。 绎轩抬手指了指孤白,适才回道:“他们时常下山去买菜,孤白性子贪玩,又时常去人多热闹的地方凑热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听见凡界的人忽然对狐狸感兴趣,剥皮制衣自然不在话下,竟还有吃肉的。” “对对对!这事我回来时,的确与绎轩殿下提起过。”孤白忙不迭的点头应声。 这么一来,扉颜就更不明白了,望向绎轩带着三分责备低声怨道:“既然如此,怎么从未听你与我说过呢?” 绎轩抬眼,朝清扬面上望了一眼,面上闪现一抹愧意道:“我以为不过是猎杀普通的狐狸,未曾往这上面去想……” 再者而言,若他跑来同扉颜说:你叫清扬仔细点,有人要剥了他的皮制衣,砍了他的骨肉炖了吃,这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即便他说得出口,只怕扉颜也不会信以为真。 开玩笑,清扬的皮是一般人剥得了的? 闻言,清扬垂眸略略思索一番,便很快会意,于是释然的抬起眼,望着众人淡然说道:“如今再讨论这件事,实在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此翻篇吧。” 他们狐族,若是正儿八经论起宗元来,还是得提到如今并不起眼的一处发源地,凡人为它起名——涂山。 涂山,乃是世间出现第一只九尾白狐之地。 自九尾白狐诞生于世,这天下的狐族无不俯首称臣,然而在许久许久以前,涂山合全族之力,突然将整座山固封,对外只说避世。 从此,再未从涂山中走出一只狐狸来,数千万年来他们族中山门紧闭,人人恪守族规。 相反的是,与白民国和嬴土国相邻,位于黑齿国、明星山之间,却出现了一块以丘为地貌的地方,名为青丘之国。 彼时,青丘的君主——清舒。 这处福泽深厚之地,在涂山选择避世的当口,反而广招天下修仙精怪。 这凡界的狐狸,大多都是仙缘寥寥无几,甚至倾尽一世的精力,都未能修成正果的普通狐狸。 她对所有慕名前来,乞求能留在青丘修仙的所有精怪,都秉着一视同仁从不轻视的态度,欣然应允了他们留下修炼。 慢慢的,青丘之国的名声传遍了三界六道。 随着时间的推移,涂山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但清舒那宽厚仁慈的名声,以及青丘人杰地灵的传言,以至于如今的狐族,仍旧潜意识以青丘为尊。 如今你若是问一句,九尾白狐是出自哪里,世人大多纷纷指向青丘,却不会想起一个名为涂山的地方。 这也就是,为何那纸条会送到清扬手中,声声唤着唔君的缘由。 只可惜,这纸条所叙述的求救之意如此委婉,他一时被琐事缠身,又没能查到这纸条的来处,最终是错过了救人的时机。 “既然如此,那这制衣与这赠与铃铛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支枝略略想了想,迟疑着朝众人问道。 于是,扉颜脸色不禁变了变,一改以往嬉皮笑脸的姿态,面上看着很是严肃。他突然一脸神色凝重的抬起右手,将胳膊肘顶在石桌上,五指捏成拳抵在下唇,微微咬着嘴皮思索着:说到底,冥界终是归天庭管辖,莫非这“猎狐”的主意,是来自天帝授意? 他刚刚想到此处,便缓缓摇了摇暗自否认道:不对不对……天帝即便再急,也不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 依照天帝那老谋深算的性子,若真是他授意的“猎狐”,先不说女娲后人会不会出面,清扬若是不提着那“青鸾剑”冲上他的九霄云殿,那太阳都该打西边出来了。 一旁坐着的绎轩,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耐着性子任他去琢磨,只是静静坐在一旁不置一词,生怕搅扰到他的思绪。 寒云抬眼,见着绎轩眼中透着担忧,于是轻声说道:“依我所见,咱们只需要将这赠与铃铛和制衣的人抓出来,事情大概也就有个头绪了。” “对啊,那成衣店的老板呢?”孤白顿时一个激动,抬手“啪”的一声拍在石桌上,激动的喊道。 那桌上的酒菜盘子纷纷一跳,齐齐发出瓷器碰撞的声音,扉颜面前那双搭在盘边的一双筷子,“咕噜咕噜”滚下石桌,“叮哩当啷”跳了几跳,最终静静躺在地上。 绎轩当即侧首,朝一旁呆愣在那的孤白望了一眼,眼里带着些许责备的目光,轻声说了句:“去拿双筷子来。” “多拿一双,清扬兄面前只有酒杯,却没筷子。”这时,一旁的喻龙接着附和道。 孤白转过脸,看见扉颜还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仿佛像是没察觉到方才那一幕,于是他赶忙起身,生怕多留一会,叫扉颜回过神来,又得说他几句。 清扬并不在乎有没有筷子,他原也不是为喝酒吃菜来的,他只不过是拿不定主意,究竟该明察暗访调查来龙去脉,亦或是直接打上酆都,直接逼着他们交出人来? 凡人“猎狐”,顶多就是制衣吃肉,但若“猎”的是他这种的狐,那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清扬略略想了想,忽然幽幽问道:“那个成衣店的老板,被我削去了一条胳膊,想要找到他倒也不难,只是这件事与你们魔族,是否也牵扯其中?”说完,他缓缓抬起眼,朝绎轩侧目望了过去。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只觉得隐隐有些不悦,拧眉反问道:“你怀疑什么?” 第378章 凡人“猎狐”,顶多就是制衣吃肉,但若“猎”的是他这种的狐,那事情就大不相同了。 清扬略略想了想,忽然幽幽问道:“那个成衣店的老板,被我削去了一条胳膊,想要找到他倒也不难,只是这件事与你们魔族,是否也牵扯其中?”说完,他缓缓抬起眼,朝绎轩侧目望了过去。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只觉得隐隐有些不悦,拧眉反问道:“你怀疑什么?” “没什么……那件衣裳我正好带在身上,不如劳烦你替我看一眼,这衣裳上面可有你们魔族的手笔?”说着,清扬身形一动未动,只将手臂奋力朝身后一挥。 下一刻,那件鲜红艳丽的红色衣裳,便出现在众人面前。 所有人看见那件衣裳,面上除了愕然甚至带了一丝惊喜的模样,这表情中的惊喜,在支枝面上尤为明显。 支枝见着那件长摆的红衣,只觉得那红色格外璀璨,那颜色仿佛像要滴落在地上一般,她几乎差点忍不住上前,想要亲手摸一摸那件衣裳。 清扬移开眼,将众人面上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最终停在支枝那似喜非喜的脸上,幽幽问道:“如何?” 支枝愣了一愣,转回脸发觉清扬看向自己,下意识以为他是问自己这衣服怎么样,于是诚然说道:“若不是之前听了你说了缘故,我是一定要将这件衣裳夸一夸的。”说完,又转眼朝那衣裳望去。 清扬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只是重新朝绎轩望了过去,说道:“你可看明白,这衣裳暗藏什么玄机?” 绎轩仔细想了想,辩解道:“这衣裳,是活生生剥下来的皮子制成的吧?” 闻言,支枝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周身发凉,口中不觉暗暗发苦,心道:活生生剥皮制衣,这等残忍的手法,实在少见。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回道:“不错。” “这张皮子,不但被人以法宝镇压兽魂,还施了一道法?”绎轩眉头再一拧,那眉间便皱成了一个川字。 “不错。”清扬嘴角微微一动,面上竟带了些许赞赏之意,看向他的眼睛似乎亮了一亮。 这时,扉颜恍然回过神,见着众人望向他身后的位置,于是顺势扭脸望了过去,只看了一眼,顿时“唰”的站了起来,大声急呼道:“快将这衣裳收了,你们还看什么,赶紧转过脸去。” 孤白愣了一愣,一脸不明所以的问道:“为什么不能看?” “蠢货!这衣裳里的兽魂尚在,只不过她灵力彻底散尽,翻腾不出什么浪来,若是谁经不住诱惑穿在身上,她便可借着衣主的灵力来滋养自己,喻龙……还不快掩住她的眼?!”扉颜一脸急色,转过脸来看见支枝那两眼直冒光,当即朝她身旁的喻龙喝道。 此时,喻龙急忙抬手,将支枝的双眼掩在手心。 支枝眼前一黑,神志渐渐回了过来,见着喻龙掩着自己的双眼,当即抬手附上他的手背想要拨开他的手,只是拨了两遍没见他的手离开,反而越掩越紧,于是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扉家舅舅说了,这衣裳有问题,不能再看。”喻龙望着支枝的头顶,认真解释道。 这时,清扬才再次挥袖,将那衣裳重新收了回去。 “真正邪性,到底什么人做得出这种事情来,反正我不觉得天帝会使出这样的手段,这不像他那深谋远虑的性子,若是事情闹大了,对他没什么好处。”扉颜缓缓坐下身去,很肯定的说道。 清扬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扑朔迷离了些。 喻龙见着衣裳被收起来,这才放开掩着支枝双眼的手,并同她歉声道:“对不住了……” 支枝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回了句:“还没谢谢你呢,我只瞧着那衣裳很好看,不知不觉就忽然迷了进去。” 闻声,清扬仔细想了想,那时阿璃见着这件衣服时,直接走上前去,也是一脸惊喜的赞赏。 当时他恍然以为,这衣裳只是针对阿璃而来,如今看着支枝的模样,他觉得这衣裳只不过针对例如她们一般的女子。 毕竟,这世间的女子大多喜欢鲜艳漂亮的东西,这衣裳从颜色到质地竟挑不出一丝差出来,自然足够吸引她们注意。 他倒是疏忽了! “方才,清扬兄不是说那成衣店的老板,已经逃离了那家店么,不如咱们去扮做那老板,等那赠与铃铛的人出现?”喻龙略略想了想,说道。 清扬却无声的叹了口气,一脸怅然道:“已经来不及了。” “这话怎么说?”喻龙以为,清扬是不是做了什么打草惊蛇的事情。 清扬伸手拎起酒壶,朝自己面前的空杯倒了一杯酒,适才幽幽说道:“昨日我带着阿璃去南海,待我们回来已经过去近半年的日子,只怕那赠与铃铛的人,早已经逃之夭夭了,也未可知。” 闻言,喻龙不禁愣了一愣,他以为清扬一怒之下做了什么,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于是不解的问道:“当日你没想着追查什么,就放那成衣店老板走了?” “这便要说说这铃铛了,你们都知道这铃铛是来自酆都,却并不知道这铃铛有何用途吧?”清扬端起酒杯,朝嘴边递了过去,仰脖一口灌下,缓缓咽了下去。 扉颜瞧着他手中那枚铃铛,越看越觉得奇怪,嘴里喃喃念道:“我瞧着……怎么像是那招魂铃呢?” “招魂铃?”绎轩脸上表情一僵,一脸紧张的望向清扬,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猎狐”之事不小,但清扬只是砍了那成衣店老板一只胳膊,之后并没有什么作为,显然像是被什么事情脱不开身,而这脱不开身的也只有那个“阿璃”吧? 清扬轻轻搁下手中的酒杯,一脸神色复杂道:“是,却也不是。” 第379章 忽然有些头晕 闻言,喻龙不禁愣了一愣,他以为清扬一怒之下做了什么,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于是不解的问道:“当日你没想着追查什么,就放那成衣店老板走了?” “这便要说说这铃铛了,你们都知道这铃铛是来自酆都,却并不知道这铃铛有何用途吧?”清扬端起酒杯,朝嘴边递了过去,仰脖一口灌下,缓缓咽了下去。 扉颜瞧着他手中那枚铃铛,越看越觉得奇怪,嘴里喃喃念道:“我瞧着……怎么像是那招魂铃呢?” “招魂铃?”绎轩脸上表情一僵,一脸紧张的望向清扬,心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猎狐”之事不小,但清扬只是砍了那成衣店老板一只胳膊,之后并没有什么作为,显然像是被什么事情脱不开身,而这脱不开身的也只有那个“阿璃”吧? 清扬轻轻搁下手中的酒杯,一脸神色复杂道:“是,却也不是。” 此时,孤白手里拿着两双干净的竹筷,去而复返。待他将两双筷子摆在他二人面前,又兴冲冲的坐回原位,支棱起耳朵听故事。 冥界,共设有五方鬼帝。 蔡郁垒为东方鬼帝,治桃丘山。 张衡、杨云为北方鬼帝,治罗酆山。 杜子仁为南方鬼帝,治罗浮山,领羌蛮鬼。 周乞、嵇康为中央鬼帝,治抱犊山。 赵文和、王真人为西方鬼帝,治嶓冢山。 罗酆山为地狱之北都,传为冥界所在,后又被凡人称之为酆都。 世人相传,在地府冥界,立有一城。 凡人死后终将魂归此处,那鬼魂走到城门抬头望去,便一眼可看见那上面刻着,笔风苍劲的“酆都”二字。 城内多设有七十五司,各司分别承担收捕、追逮鬼魂,关告鬼魂出入之职能。阳司亲属如有为冥界鬼魂超度赎罪者,亦由酆都大帝决断赦免,发送鬼魂受炼升天。 酆都大帝,为冥界的主宰。 且位居冥司神灵之最高位,主管冥司。 内分有六官,其专责处阴间事物。世人常说:十恶不赦及大奸大恶的人,及鬼怪魑魅等都要关进此地酆都地狱,永不能超生天界。 为天下鬼魂之宗。凡生生之类,死後均入地狱,其魂无不隶属於酆都大帝管辖,以生前所犯之罪孽,生杀鬼魂,处治鬼魂。 酆都大帝任期是三千年,任期一到即改任。 阎罗王殿里,文武四大判官分属赏善司、罚恶司、阴律司、查察司。 其手下,统共有阎王(阎罗王)、十殿阎罗、土神(后土皇地祗)、泰山神天齐王(东岳大帝)、地藏王、城隍等。 冥界是掌管万物生灵生命的地方。 凡天地万物,死后其灵魂都在被黑白二常拘到阴界,其在阳间的一切善恶都要在此了结。 有道是:莫言不报应。 正所谓是活人在阳间,死人在冥界,阳间一个世界,阴间一个世界。世人都说冥界阴森恐怖,到处是孤魂野鬼。 扉颜之前提到的“招魂铃”,便是那阴官用来收捕、追逮鬼魂的一样法器。 这样法器,作用不过是用来聚魄招魂而已。 一些凡人死后,不甘心就此跟随阴官去冥界受判,自然免不了与那阴官负隅顽抗一番,这“招魂铃”便有了大用处。 清扬转手,将那枚铃铛递到扉颜面前,示意他接过去:“你仔细看看,有什么不同。” 闻声,扉颜愣了一愣顺势接下。 他凑到面前仔细望了几遍,越看眉头拧的越深,简直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绎轩见他神色凝重,意识到其中大有文章,于是耐着性子任他看完,也不催促。 孤白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面上一脸急躁的模样,眼巴巴望着扉颜一句话不说,一时间脑袋上急的冒了汗。 “这“招魂铃”……竟被人重新炼了?!”良久,扉颜沉声低吟道。 清扬赞成的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所以这“招魂铃”不再只有聚魄招魂的作用。” “那还能用来做什么?”扉颜当即侧首,一脸疑惑的望向清扬,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接着拧眉催促道:“你别总是说一半留一半,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难不成还要打一通哑谜?” 清扬伸出手,朝扉颜手中铃铛捻指轻轻弹了一下,接着那铃铛“叮铃铃……”响声一圈圈荡漾在院子里。 众人听见这铃声,纷纷拧眉。 支枝抬手朝自己心口抚去,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令她说不清是难受还是什么,只觉得眼前晃了一晃,看那对面坐着的人影,一个变两个,两个再变三个…… 喻龙扭头,朝微微躬着身形的支枝望去,略带担忧的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我……我只是觉得,忽然有些头晕。”支枝抬起脸来,找不出合适的形容,便推说只是头晕,耳边那铃声渐渐小下去,眼前喻龙那晃来晃去人影,终于合成了一个,她见着喻龙几乎没有任何不适,于是诧异的问道:“你不觉得难受么?” 喻龙当即愣了一愣,答道:“只是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你难受的厉害么?不如我送你去休息吧。” 支枝转脸,朝众人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一丝歉意道:“对不住了,我恐怕要先回去歇会。” 绎轩点了点头,朝喻龙吩咐道:“若是她难受的厉害,你就留下照顾他,不用急着赶过来。” “好!”喻龙点了点头,伸手搀扶着支枝站起身,一脸担忧道:“你还能走么?” 支枝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直起身来转脸冲喻龙施以一抹淡笑,这笑容里多少有些叫他安心的意味,接着又点了点头。 于是,喻龙搀扶着支枝,将她往一间房子引去。 这两人离座,剩下的人又接着讨论了起来。 绎轩朝扉颜伸手,轻声说道:“叫我看一眼。” 于是,扉颜便转手递给了他,随即问了句:“那日,被你砍了一条手臂的成衣店老板,必定是拿着这铃铛做了什么吧?” “他依照赠与衣裳与铃铛的人吩咐,只要有人发现端倪,便拼命的摇铃。 第380章 为什么借他啊 这两人离座,剩下的人又接着讨论了起来。 绎轩朝扉颜伸手,轻声说道:“叫我看一眼。” 于是,扉颜便转手递给了他,随即问了句:“那日,被你砍了一条手臂的成衣店老板,必定是拿着这铃铛做了什么吧?” “他依照赠与衣裳与铃铛的人吩咐,只要有人发现了端倪,便拼命的摇铃。彼时,阿璃听见那铃声,与这位支枝姑娘的状况极为相似,不过她只听了这片刻,纵然不舒服也是无妨的,至于阿璃……情况便有些严重。”说完,清扬神色忽然一黯,看上去略微有些感伤。 此言一出,绎轩便抬起眼,朝清扬毫不客气的问道:“所以你才没来得及追查,就此将那成衣店的老板放了?” 其实,他事事以阿璃为主,也不是第一次了。 早在当年,在筠竹的那件事情上,他不也是搁浅了筠竹的牺牲? 清扬心思透彻,自然听出他这弦外之音,于是坦然的将目光绎轩对视上,幽幽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我只是不想后悔。” 闻言,扉颜一脸神色不耐,转脸朝绎轩劝道:“罢了,你同他较什么真呢?但凡是他认定了的事情,任你多少头牛都拉不回来,何必自讨没趣。” 清扬眉头微拧,微微张口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却又闭口不谈,对于他们的不理解,自己不想去解释什么,随他们怎么想好了。 寒云见着气氛不太对,连忙出声向清扬问道:“清扬兄,阿璃姑娘可有什么不好?” 他以为,清扬此番来这一趟,是阿璃受这铃铛的声音影响,出了什么变故,来请他们帮忙。但他也知道,阿璃若是有哪里不适,也应该先去找筠竹才对。 所以这番话,他不过是转移话题,免得扉颜再说出什么来,令清扬有些难堪。 清扬微微松了一口气,对于寒云看似关心的出言,心里带了三分感谢,于是脸色缓了缓,真诚道:“我带她去过筠竹那里,如今虽然未能痊愈,但总归是没什么问题了。” 孤白不禁愣了一愣,迟疑着问道:“那……我们能做什么?” “我今日来,想请教一下魔族那边,是否与此事有关?”清扬亦不客气,转脸望向绎轩直言不讳的问了一声。 这时,扉颜面上一惊,转脸朝绎轩望了一眼,见他面色有几分难堪,下意识便接道:“这与魔族有什么关系?” 清扬默然无语,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绎轩的神色,像是想看他如何表示。 寒云面色微微一怔,眼底带着一抹担忧,一言不发的望着绎轩。 先前,清扬将那件衣服拿出来时,绎轩一改之前置身事外的性子,忽然间谨慎和紧张了起来。寒云虽然不知他在想什么,却能感觉到他已然不悦。 绎轩默然片刻,忽然一脸沉重的缓缓摇了摇头,轻叹一声说道:“我虽出生魔族,但终究未曾回去过。你若是怀疑什么,大可以亲自去一趟魔界,又何必来问我呢?” “那么……若是我想同你们借两个人呢?”清扬略略想了想,接着问道。 闻声,扉颜立刻会意,抬眼朝寒云望了一眼。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朝绎轩十分讨好的说了句:“我对魔宫不是很熟悉,可否将寒云借我用一用?” “我?!”寒云一脸愕然,转脸朝清扬愣愣看了一眼,再转脸望向绎轩,似乎在等他回应。 绎轩微微拧眉,似乎并不想叫寒云去涉险。 一旁的孤白,恍以为清扬要借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定然是自己了,略带自豪的同清扬说道:“你若是要将我一同借去,还得跑一趟竹屋去问问我家殿下才好。” 一想到清扬跑去寻风面前,像此时一般有求于寻风,他下意识便觉得自己有了自傲的资本。 能叫青丘君主点名求借,这得有多大的殊荣,一想到这里,他便在心里小小雀跃了一把,嘴角都快咧到耳后跟了。 谁知,清扬朝孤白轻笑一声,幽幽说道:“非也非也,我只要寒云。” “那另一个呢?!”孤白脸上的笑意僵在嘴角,怅然问道。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转脸朝扉颜说道:“另外一个,我想借喻龙一同前去。” 此言一出,说成是满座皆惊都不为过。 扉颜仔细想了想,这借寒云倒是很容易理解,毕竟寒云出自魔族,对那里的情形自然算得上了如指掌,但是借喻龙就很难理解了,毕竟他只是潜入魔宫一阵,如今身上的伤才好,实在不该再去。 “不是……为什么借他啊?!”孤白“噌”的一下从石凳站了起来,面上带着又气又急的神色,忿忿不平道。 清扬抬手,朝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孤白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连哄带骗道:“在座的各位,寒云是出自魔宫,那喻龙也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我只是为了方便才出此下策,毕竟咱们不是打架,自然是悄着来偷着走,才好全身而退。”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孤白靠不住。 孤白愣了一愣,一脸狐疑的将清扬仔细看了两眼,半信半疑道:“真的?” “这还能有假?”清扬一板正经的瞎说,脸上的表情比何时都看着更显真诚。 于是,孤白只得悻悻的坐下去。 扉颜冷眼看着,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孤白,让他自己看明白,不是清扬嫌弃他,而是有人更适合。 忍不住暗暗发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喻龙愿不愿意去,你需得自己去问他,至于寒云……”话说一半,他转脸望向绎轩,眼底带着询问和疑惑。 绎轩见着他望向自己,便知道他其实想替清扬说话,但又担心话说出口惹自己生气,所以才会欲言又止,自己虽然极不情愿,但又不忍叫他左右为难。 万一他不肯借,喻龙若是再不肯去,依照扉颜的脾气,定然是无论如何都要陪他走这一趟的。 他不过略略想了一想,只觉得自己恍若陷入两难的境地,只是他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将寒云推了出去,难道就对了么? 第381章 没什么不方便 扉颜冷眼看着,见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说服了孤白,让他自己看明白,不是清扬嫌弃他,而是有人更适合。 忍不住暗暗发笑,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喻龙愿不愿意去,你需得自己去问他,至于寒云……”话说一半,他转脸望向绎轩,眼底带着询问和疑惑。 绎轩见着他望向自己,便知道他其实想替清扬说话,但又担心话说出口惹自己生气,所以才会欲言又止,自己虽然极不情愿,但又不忍叫他左右为难。 万一他不肯借,喻龙若是再不肯去,依照扉颜的脾气,定然是无论如何都要陪他走这一趟的。 他不过略略想了一想,只觉得自己恍若陷入两难的境地,只是他若是为了一己之私,将寒云推了出去,难道就对了么? 清扬见他迟迟不答,当即便将他的所思所想猜了个透彻,于是嘴角微动淡然道:“你不必担心,无论这两人肯不肯同我去,我都不会再带上其他人。” 这时,寒云忽然出声说道:“我去!” 绎轩愣了一愣,转脸望向寒云沉声喝道:“寒云……” “殿下,属下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是去魔宫打探一番,只要我们小心一些,不被他们发觉就好。”寒云为免绎轩担忧,故意将事情说的,像自己只是出门逛一圈,那般轻描淡写。 清扬知晓,寒云先一步开口应下,绎轩即便再不心甘情愿,却也无法,于是他嘴角噙着浅笑,即刻站起身趁热打铁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去问问喻龙。”说完,便不管在座的四个人,转身力作而去。 绎轩脸色变了变,感觉心脏处仿佛缠成了一个麻团,他既不想要寒云去涉险,更不愿意扉颜去帮清扬,但是没想到寒云看透他的心思,竟然自己主动应下。 扉颜见他脸色不好看,抬眼朝寒云望了一眼,略略想了想与绎轩商量道:“你若担心寒云,大不了我去同他回了去,正所谓帮是人情不帮是本分,他活到这把年纪,总不至于厚着脸皮耍无赖。” “你们为什么都不同意寒云去?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呀,顺便还能看看魔宫里面的情况,毕竟绎轩殿下迟早是要回去的。”孤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三个。 只见他们一个比一个脸黑,简直快与那灶台上的锅灰,有的一拼了。 扉颜转脸,朝孤白觑了一眼,没好气道:“你就别在这火上浇油了,赶紧把桌子撤了,我去看一眼喻龙。”说着,起身朝支枝所在的房间匆匆找去。 清扬顺着客房一路找来,最后听见前面一间房内有动静,于是走到那扇未关的门前,抬手叩了叩门,轻声唤道:“喻龙,方便出来说两句么?” 喻龙听见他的声音,连忙应道:“清扬兄,还请稍等片刻。” “好。”清扬点了点头,转身立在屋檐下,双手随意的负在身后,抬眼朝四周的高山峻岭望去。 支枝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身,却被喻龙伸手一把拦住,一脸紧张道:“怎么又坐起来?” “我觉得已经好多了,真的不想躺在床上,清扬不是找你有事么,你快去吧不必管我。”支枝伸手将他轻轻推了一推,催促着他快走。 喻龙拗不过她,只得脚下退后一步,略显担忧的又问道:“当真好多了?” “我骗你做什么,别叫人家久等,快去吧……”支枝面上带着三分不耐,隐约有些嫌弃他啰嗦的意思,又冲他挥了挥手。 喻龙见着自己被人嫌弃,面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抬腿跨过门槛,抬眼便见着清扬那背影,当即满脸堆笑的歉声道:“实在对不住,叫你在门口站着,不如咱们去我房中聊吧?” 清扬转身,朝房门内望了一眼,迟疑着转回过脸问了句:“支枝姑娘怎样了?若是有哪里不太舒服的,或许我能帮着看一眼。” 闻听此言,他便一脸无可奈何道:“说什么都不肯在床上躺着,直说自己好多了,一听见你找我,说什么都要撵我走。” 话音刚落,那支枝便黑着脸走了过来,朝着喻龙怨声骂道:“混说什么呢?你这话说得,不显着我觉得清扬来的不是时候么?!” 喻龙当即抬手捂脸,仿佛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暗中暗暗叹道:他如今是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话的好。 见此,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朝支枝面上打量了两眼,适才说道:“看上去,的确是比方才好很多,那我便可放心了。” 说到底,终归是因他震动那枚铃铛,引得人家身体不适,若是支枝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自然心中过意不去。 “清扬,若是你们聊天的内容方便我在场,不如就请屋里坐吧,也免得再跑一趟。”支枝侧身让开一条道来,抬手朝屋内引道。 喻龙缓缓放下手来,朝清扬迟疑着问了句:“若是不方便,我房间就在隔壁……” “没什么不方便的,那就叨扰支枝姑娘了,请!”清扬抬手,朝喻龙说道。 喻龙见他这般客气,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那一身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只得更加客气的回道:“清扬兄先请。”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再与他推让,率先朝屋内迈了进去,随后喻龙跟上他身后。 支枝这才尾随在最后,见着他二人落座在那圆桌边,赶忙迎上前去,提起那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 喻龙趁着她倒第二杯时,伸手将那第一杯茶敬到清扬面前,顺势拉开了话匣子,略带不解的问道:“不知,清扬兄要与我聊些什么,可是与那铃铛或是衣裳有关?” 清扬微微点了点头,应声道:“的确与那二者有关,我打算去魔宫一趟,所以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只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闻言,喻龙忽然浑身一僵,抬眼朝支枝望了一回,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忽然默然无语,不置一词。 第382章 打我骂我都好 喻龙趁着她倒第二杯时,伸手将那第一杯茶敬到清扬面前,顺势拉开了话匣子,略带不解的问道:“不知,清扬兄要与我聊些什么,可是与那铃铛或是衣裳有关?” 清扬微微点了点头,应声道:“的确与那二者有关,我打算去魔宫一趟,所以想请你与我一同前往,只是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闻言,喻龙忽然浑身一僵,抬眼朝支枝望了一回,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忽然默然无语,不置一词。 支枝见着他忽然不说话,脸上又犹犹豫豫的模样,不禁好奇道:“人家既然来请你,方便不方便总该回一句的好,你这样又是何意?” “支枝姑娘,此事不似寻常小事。 那魔宫,原本就与我等修仙之人相冲,寻常的小仙去了,轻者连一步路都不动,重者一身的法力,却是半点也使不出来。即便是我们这样的人,去了那里以自身元神相抗衡,这一身的法力也只能使出大半来,倘若待得久一些,元神便会像被人撕裂那般,痛不欲生。”清扬并不介意喻龙的态度,反而替他同支枝解释。 喻龙眉间微拧,面上神色格外凝重,仿佛在心中翻来覆去的考量着什么,脸上拧巴的不成样子。 支枝失了记忆,并不记得魔宫是一处什么样的地方,只是听清扬这么一说,便格外担忧起来,于是一脸紧张的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们须得在那待多久?” 清扬略略想了想,缓缓摇了摇头回道:“不知。” 支枝又仔细想了想,朝喻龙问了一声:“以你的修为,你去了那里会怎样?” 喻龙见她问及自己,面上似乎有点惊讶的抬起眼,朝支枝望去疑惑道:“你担心我?” 顿时,支枝两眼一瞪一时语塞,显然是被他这句话噎住了,接着便没好气的骂了一句,说:“算我多管闲事,不该多这个嘴去问。”说着,“唰”的站起身,准备离座。 “哎哎哎……我只是一时没想到,此番见着你担心我,我心中很感激。”喻龙立即伸手去拉她,连忙一脸赔笑的哄道。 支枝侧目觑他一眼,见着他那般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冷哼一声问道:“很感激?” “那是自然!”喻龙挺了挺腰杆,一脸义正言辞的回道,唯恐她不相信自己的话,脸上那笑意尽数收了回去。 清扬见着他俩这样,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忽然像是看见了从前,那时阿璃同自己耍脾气时,自己便是那般连哄带骗的模样。 支枝见他如此认真,只得一把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转身重新坐了下去,抬手撑着下颌说道:“咱们刚刚说到哪了?” 清扬嘴角噙着浅笑,幽幽再道:“喻龙,若是你一时半会不能答应,仔细考虑一番也是好的。” “考虑什么?那地方他又不是没去过,只不过那时候他是光明正大的进出自由,如今要改成蹑手蹑脚。 怎么……你是怕被人看见说不清楚是么,这不是有个现成的借口么,你把支枝带上一同去,若是被人抓了个现行,你就推说自己是送人来的,这不就好了?”扉颜迈过门槛,大大咧咧的坐在清扬旁边的空座上,一脸得意的说道。 清扬微微拧眉,朝喻龙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脸色顿时一僵,似乎有些不愿意。 他不知,那支枝与那七刹有何关系。只是听扉颜这么一说,觉得他是叫喻龙把人送出去,他明明看出来,喻龙与支枝是有些微妙的感情,却指使喻龙将人送走,这未免有些…… “为什么说送我?”支枝整个人愣了一愣,显然没从扉颜的话里听明白,一脸茫然的望着喻龙,见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转脸看向扉颜问道:“你把话说清楚。” 扉颜脸上带着笑意,笑嘻嘻道:“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哦……我倒忘了你记忆全失,世人常说忘了好,我觉得这事得看两面,你若是不想追寻过往,那就活在当下。” 此言一出,支枝整个人仿佛被五雷轰顶,这雷轰得她一阵晕头转向,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 她身形晃了一晃,立即伸手扶着桌边,才免得自己一头栽下去,带着些许不可置信道:“我……我难道不是修仙,是来自魔宫?” “非也非也,准确来说你属于妖族,至于你怎么去的魔宫,那只有他知道了。”扉颜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用下巴朝喻龙方向扬了扬。 支枝只觉得心慌意乱,她从醒来便看见这些人,所以她几乎没有怀疑过,自己到底与他们是不是同一阵营。 如此,突然有个人告诉她:你与我们道不同,这叫她一时半会如何接受? 清扬见着支枝忽然大口大口喘气,仿佛急得快要哭出来,转脸朝扉颜瞪了一眼,沉声叱道:“你来做什么?” “喻龙,你难道从未同支枝说起过,你与她是怎样相识的么?”扉颜不理会清扬,故作惊讶的同喻龙问道,那脸上的表情,任谁都能一看看出真假。 喻龙沉默许久,这时忽然沉重的叹了口气,抬眼朝支枝望了过去,脸上带着愧色歉声道:“对不起……” 一直以来,他不想提到以前,纵然支枝多次问过自己,他是能逃避则逃避,能少说一个字便少说一个字。 在喻龙眼中,一旦将曾经都翻出来,支枝便要回到魔宫,或者回到妖族去,再也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支枝抬手捂面,强忍着没能哭出一声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她的手心中,竟觉得有些烫手。 喻龙见她默不作声的哭着,唯恐她伤心入肺腑,心中隐隐一痛劝慰道:“你若是恨我讨厌我,打我骂我都好,若是你伤心的紧,多少也哭出一声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谁知,支枝依旧是双手掩面,连一声都不吭。 气氛忽然变得很凝重,令人觉得仿佛连吸一口气,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第383章 就这样挺好 支枝抬手捂面,强忍着没能哭出一声来,眼泪“吧嗒吧嗒”的落在她的手心中,竟觉得有些烫手。 喻龙见她默不作声的哭着,唯恐她伤心入肺腑,心中隐隐一痛劝慰道:“你若是恨我讨厌我,打我骂我都好,若是你伤心的紧,多少也哭出一声来,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谁知,支枝依旧是双手掩面,连一声都不吭。 气氛忽然变得很凝重,令人觉得仿佛连吸一口气,都变得格外小心翼翼。 谁也不知,默默哭泣的支枝,心中究竟想些什么。 喻龙见她难过,心中早就悔恨的不成样子,若他不是因为自私,若是早一步同支枝讲明白,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他是真的不舍,更加不愿意将支枝送回去。 扉颜见着目的达到了,即刻起身说道:“今日算我多管闲事,原就不该走这一趟,告辞。”说完,也不等别人说一个字,脚底抹油一溜烟跑了。 清扬见着他跑的挺快,心中微微一沉,起身朝那两人歉声道:“此事不急,你们先解决眼下的事,我去替你们收拾扉颜。”说完,急急朝扉颜身后追去。 待那两人离去,喻龙心疼的不成样子,他颤着一双手,将支枝那双掩面的手掰开来,见着她哭的一脸泪痕,手心中早已湿透,他不禁更加内疚与自责,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心中的难舍怅然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一刻,他不知道除了道歉,还能再说些什么。 “你凭什么……凭什么这样对我?”支枝哭的眼前一片模糊,连那样一张又悔恨又担忧的脸,都看不清。 喻龙张了张口,想要努力解释什么,却偏偏觉得嗓子像是噎了个鸡蛋,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支枝见他不语,心中的怨气愈来愈深,她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的手,却发现喻龙那紧紧攥着她的手指,恍若一道寒铁打造的手镣,那因为用力过猛而发白的指节,不但没有松懈分毫,反倒将她越攥越紧。 几乎在同时,那手腕处浮现一片淤青,她却死死咬着牙关没吭一声,一双眼底带着怨恨和愤怒,眉间死命的拧到一处,直皱的那眉心处跟着疼了起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喻龙见着她这般,几乎哽咽着嗓子,那声音中甚至带了三分哀求之意。 支枝不语,那两行滚滚热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落下眼眶,再顺着微微颤抖的下颌,滴落到他紧紧攥着自己的手背之上。 喻龙只觉得手背一烫,下意识的拉着她的手腕缩了缩手,低头看了一眼手背的痛处,见到是一滴支枝的眼泪时,他整个人猛地一怔,于是仓皇不安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喜欢与我……们在一处。” “你凭什么替我决定?!”支枝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 那声音中,真真切切的带着三分怒意和七分恨意,再配上她此时的神色,那双牢牢禁锢她手腕的双手,微微僵了一僵,便缓缓松开来。 她的眸底印着一张怎样的面孔,那张脸面上的悔恨和歉意,以及担忧和不忍,全部在那句话之后,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喻龙将双手一松来,便觉得心里某处仿佛空了一个洞,尽管如此他还是强忍着,同支枝认真回道:“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从没有替你做主的权利,却不经你允许,且自以为是的将你留在这里,若是你想去……” “我想!”支枝未待他说完,便斩钉截铁的应道,接着她眼眶又落下一行滚滚热泪,泪珠挂着下颌,略微有些发痒,她抬手就着袖口擦去下颌的泪珠,吸了吸鼻子又道:“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只听你说。” 喻龙默然许久,缓缓点了点头,怅然道:“好……”说完,他便缓缓起身,连告辞的话都没留,转身匆匆离去。 另一边,清扬急急追上扉颜,一个闪身落在他身后,抬手将他肩头一按。 那扉颜转身便是一挥手,那柄折扇将清扬的手臂迎面打去,却没想扑了个空,于是甩手将那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脚下又朝清扬面前挥去。 清扬并没有与他动手的打算,于是打算最快的速度将他拿下,于是两人才比划了不到十招,就听扉颜“哎呦”一声,败下阵来。 此时,扉颜执扇的右手被他扣着,另一手的肩头被他捏着,左脚被他踩在脚下,右腿正单膝跪在地上,那姿势十分累人,他抱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打算,忙不迭求饶道:“快!快松手……” “你今日到底打的什么算盘?”清扬一动不动,冷冷垂眸望着扉颜那龇牙咧嘴的模样,摆明了不问清楚不打算放过他的架势。 扉颜倒吸一口凉气,脸上拧巴的快成小老头似的,一副打死不认错道:“还能打什么,不是就为了叫他帮你,顺便推他一把,么……” 清扬冷笑一声,双手同双脚同时使劲,就听见他一声惨叫,于是又道:“自何时起,我竟需要你来帮了?” “不用不用!你本事那么大,哪里需要我在后面帮你,你还不给我松开……”扉颜痛的厉害,此时矮人一截不得不低头,也不敢惹毛了他,只得顺着他说。 清扬眉间一凌,面上带了一层怒意,继而问道:“纵然我需要别人帮,也犯不着担着你落井下石,推人入火坑的名头,你打着帮我的旗号,亏心事未免做得太多了些!” 闻言,扉颜愣了一愣,才明白清扬是怒了,于是“哎呦”了两声,只得实话实说道:“你……你听我解释。” 清扬眉头微微一挑,一副看你表现的模样。 扉颜歪头,顺着清扬身后望了一眼,这才小声求道:“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隐隐有些不耐。 他这边,手下脚下正准备再施点力,那扉颜已先一步看出来,连忙伏小做低的喊道:“我不起来了,就这样挺好!”说完,他低下头,一脸的悔不当初。 第384章 到底凭什么 清扬眉间一凌,面上带了一层怒意,继而问道:“纵然我需要别人帮,也犯不着担着你落井下石,推人入火坑的名头,你打着帮我的旗号,亏心事未免做得太多了些!” 闻言,扉颜愣了一愣,才明白清扬是怒了,于是“哎呦”了两声,只得实话实说道:“你……你听我解释。” 清扬眉头微微一挑,一副看你表现的模样。 扉颜歪头,顺着清扬身后望了一眼,这才小声求道:“能不能先让我起来?”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隐隐有些不耐。 他这边,手下脚下正准备再施点力,那扉颜已先一步看出来,连忙伏小做低的喊道:“我不起来了,就这样挺好!”说完,他低下头,一脸的悔不当初。 往常,扉颜没少做这落井下石,推人入火坑的事,只是他这亏心事做得多了,便习以为常的认为,都能敷衍过去。 谁曾想,清扬那丁是丁卯是卯的性子,向来都是认真的厉害,他一个得意忘形,居然错走一步。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他面前做这种事。 “你是不知道,这支枝姑娘的身份,连筠竹都探查不出个所以然,你说这人又是妖族和魔族派来的,万一哪天背后给咱们一刀,那还了得?”扉颜一脸:我有什么办法呢? 清扬面上微微一愣,追问道:“你们怎么敢,把这种人留在身边?” “哪里是我想留啊……当初不是逼不得已,跟七刹做了笔交易么?这姑娘千里迢迢来送图被人迫害,这说到底,是咱们欠人家一条命啊!”说到这里,扉颜是一脸的委屈。 如今人回来了,按理是该哪来的回哪去。 但是那姑娘没了记忆,完全不记得以前的事情,加上喻龙闭口不提送人走的事,他这个外姓的舅舅,倒也不好张口撵人不是…… 所以,当扉颜听见清扬要请喻龙帮忙,他顿时觉得是个办法,只是没想到,他那外甥没跳起来找他算账,清扬就已经坐不住了。 清扬细细想了一想,觉得还是心里不舒服,他再看向扉颜时忽然脸上带了三分笑意,笑吟吟的问道:“这就是,你拿我当挡箭牌的理由?” 扉颜面上顿时一僵,眼神游离着不肯认:“哪……哪有这么严重。” 实在不是他不肯认,这实在不敢认啊! 他敢打赌,只要自己前脚应下来,清扬后脚能把他剥皮拆骨直接炖汤。 闻言,清扬不怒反笑,一连道了三声“好”,这才抬脚往后退了一步,手上也松了力道。 这时,扉颜才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刚从地上站起身来,一抬头看见喻龙黑着脸走了过来,他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下意识想转身就跑,只是脚来没来得及迈出一步,便觉得自己这么丢盔弃甲的逃了,实在没面子。 于是,他牵强的咧着嘴角,冲喻龙抬手打招呼道:“嘿嘿嘿……喻龙啊,你这是要去哪?” 喻龙见着他,冷声“哼”了一下,站在原地抬手作揖冲清扬躬身敬道:“清扬兄,我考虑好了,不知你准备何时动身?” 清扬心中微微一惊,转过身朝他来的方向忘了一样,见着那支枝没能跟上来,再看喻龙此时的脸色,心里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于是应道:“若是你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明日如何?” “那就定在明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说完,他便转身就走,连一个眼神都没舍得落在扉颜身上。 “哎……???”扉颜望着他远行越远的背影,直觉的丢了面子,脸上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竟有三分泛红。 清扬见着他脚步匆忙,步伐甚至还有些用力,便知道他此时正在气头,于是很是同情的觑了一眼扉颜,凉凉说道:“何必呢?” 说完,丢下又蹦又跳的扉颜,任他在身后如何的叫嚷,全然当做没听到一个字,径自离开。 这一夜,喻龙同隔壁的支枝,同样的夜不能寐。 他一个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认识支枝之后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最后一个挺身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最初,他是怀着愧疚和对七刹的忠心,信誓旦旦要找筠竹姑娘来帮忙复活支枝,后来筠竹姑娘被养在“结灵之地”,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养起了支枝那根枝桠。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喻龙便有了私心,不舍得将回来的支枝送去魔宫? 一想到明天,他就要带着支枝去见七刹,一想到支枝回到魔族,或者她回到妖族,都不能再与自己在一处,心口那份不舍得便越来越浓。 他忽然很想,再去见一面支枝。 于是,他失魂落魄的下了床,穿好鞋子站起身,犹豫了许久才迈开脚走出第一步,紧接着他又迟疑着迈出第二步,他就这样低着头,仔仔细细数着脚下的步子。 第十三步,他拉开自己的房门,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迈过门槛,连房门都没有顺手带上,向右转身又走了五步,他来到支枝的房门面前,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他既没有出声,也没有抬手叩门的意思。 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有些退却。 眼前,似乎还能看见,她咬牙切齿对自己反问着:“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他一遍又一遍的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凭什么…… 屋内,支枝在桌边抬起头,望着那扇房门上,月色倒印出他的身形,她心中隐隐一动,眉目间一片愁容。 其实,她不过是气愤喻龙对自己隐瞒,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那会在气头上的自己,却连一丝退路都没能留给彼此。 此时,她心中纵然后悔,却也不可能迈出那一步。 望着那门上的人影,支枝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暗道:你敲门啊……只要你挽留我,我就不回去了。 门外,喻龙静静驻足许久,却提不出丝毫的勇气,抬手叩一下房门,哪怕是抬起手,对他来说都格外沉重。 是啊……凭什么呢? 第385章 竟然跟你动手 屋内,支枝在桌边抬起头,望着那扇房门上,月色倒印出他的身形,她心中隐隐一动,眉目间一片愁容。 其实,她不过是气愤喻龙对自己隐瞒,过去的一切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那会在气头上的自己,却连一丝退路都没能留给彼此。 此时,她心中纵然后悔,却也不可能迈出那一步。 望着那门上的人影,支枝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暗道:你敲门啊……只要你挽留我,我就不回去了。 门外,喻龙静静驻足许久,却提不出丝毫的勇气,抬手叩一下房门,哪怕只是抬起手,对他来说都格外沉重。 是啊……凭什么呢? 自己凭什么,求她不要回去,又凭什么叫她留在自己身边? 第一次,喻龙感觉心力交瘁。 他找不到一个借口,甚至连一个理由都找不出来。 喻龙忘不掉,她那双含怨的眼,还有她那一脸的恨意,他忽然觉得,过去的半年里,自己像是一个趁火打劫的贼。 趁着支枝没有记忆的时候,他将过去隐藏,甚至自私的想要将她留在身边。 喻龙脸上渐渐浮现一抹苦笑,一双手缓缓捏成拳,不知不觉湿了眼眶,望着面前那扇紧闭的房门,却无能为力。 明明她就在屋内,自己却连看她一眼都是奢望。 明明心中不舍得,自己却连挽留的话都说不出口。 支枝缓缓站起身,脚下轻轻走到那扇门后,望着那扇门上倒印出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抬起手扶上门后,脑中飞快的想着,见到他后该如何开口。 只是,尚未等她想好由头,那扇门上的人影忽然一转身,从门前消失了。 见着那黑色的人影消失,支枝心口忽然有些发酸,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那双扶在门后的手,只得无力的重重垂下。 “过了今晚,我们便各走各的路罢。”支枝双眼噙着热泪,望着那扇门,仿佛他还立在那扇门后,嘴角带着苦涩的笑意,轻声呢喃道。 清扬遥遥站在一棵树下,见着喻龙的失魂落魄,又听见支枝略带幽怨的失望,心中隐隐有些不忍。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的提议。 若不是他,喻龙应该还能陪在支枝身边,而支枝也不会刻意问起从前,更不用致使两个人背道而驰。 忽然,他微微侧目望向自己身后,刻意压低声音骂道:“我以为,你向来只会做亏心事,却不知亏心后的滋味,今夜真是个好日子,倒叫我见着你,从不曾见过的一面。” 闻言,那躲在石头后面的扉颜,只得一脸窘态从石头后面走出来,朝清扬打着哈哈说道:“呵呵……今晚天气不错,你也是出来散步的吧?” 清扬冷笑一声,适才徐徐转过身来,一双眼将扉颜从头到脚望了一眼,不置一词。 扉颜被他看得心虚,随便扯了个谎就想溜:“呃……绎轩还在等我,我就不留下来陪你了,记得早点回去睡啊。” 说完,他转过头撒开脚丫子就逃,连头都不曾回一下,生怕清扬不依不饶的追上来,又像下午那会似的。 他一路逃的十分快,也不知是他心里内疚,亦或是被清扬吓得厉害,竟没拐去自己的屋子,径直朝着绎轩那亮着烛火的房间冲了进去。 绎轩正站在窗边,身上那件外套已然脱了一半,只听着“咚”的一声,他猛地回头一看,不禁怔在原地。 扉颜气喘吁吁的闯了进来,脚跟都还没站稳,反手就把门关了个严严实实,顺带将门后的门闩,“咔哒”一声拴上了。 接着,他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一把冷汗,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仰脖便“咕嘟咕嘟”喝了下去,直到他喝下第三杯,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绎轩愣了半晌,又将自己那脱了一半的外套重新穿在身上。 扉颜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抬起一只胳膊摆了摆手,喘着粗气道:“你……你叫我歇一会。” 闻言,绎轩了然的点了点头,走到他手旁的空座坐了下去,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递到嘴边说了句:“嗯,不急。” 还没等绎轩喝完一杯水,扉颜缓过气来,一脸郁结的同他抱怨了起来:“你瞧着,清扬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听见他这么说,绎轩猛地没反应过来,面上微微一愣说道:“有么?” “有啊!下午我不是去看看喻龙怎么说么?出来就被清扬收拾了一顿,到现在胳膊还疼呢。”扉颜一脸委屈,抬手在左手肩头揉了一揉。 绎轩不知还有这一出,于是惊讶的问道:“他竟然跟你动手?” 扉颜听见他声音忽然提高,于是抬眼朝他面上望了一眼,迟疑着解释道:“其实也不是无缘无故动手,我当着他的面给喻龙讲把支枝带上,如果不慎被发现了好歹有个借口……” 闻声,绎轩微微拧了拧眉,若这话不是扉颜说的,他是免不了要数落几句。 且不说,那喻龙待支枝是何心意。 在支枝尚未恢复记忆前,他就着急着把人撵走,实在有些不近人情。 扉颜见着他面色不悦,知道自己做的,的确是有些叫人看不过眼,于是那脸上的委屈淡了一些,另添了三分愧意,继而说道:“我承认,这事我的确做的不地道,但你仔细想一想,光是你大哥跟筠竹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今再添一个喻龙,那还了得?” 在生米未煮成熟饭之前,他这个舅舅不得做一回恶人,最好是快刀斩乱麻,能把这尚未长成的情苗,就此掐掉当然是最好。 扉颜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摇着头说道:“我回回见着筠竹,就免不了替她担心受怕一次,我是真的怕啊!”说完,他抬手抚向额前,一想到这事就头疼。 绎轩当然知道,筠竹同寻风在一处,不会有好结果。 只是他们都不适合去张这个口,唯独能张口的清扬,却又秉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甚至在自己看来,他是很乐见其成的。 第386章 你若是不放心 扉颜见着他面色不悦,知道自己做的,的确是有些叫人看不过眼,于是那脸上的委屈淡了一些,另添了三分愧意,继而说道:“我承认,这事我的确做的不地道,但你仔细想一想,光是你大哥跟筠竹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今再添一个喻龙,那还了得?” 在生米未煮成熟饭之前,他这个舅舅不得做一回恶人,最好是快刀斩乱麻,能把这尚未长成的情苗,就此掐掉当然是最好。 扉颜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摇着头说道:“我回回见着筠竹,就免不了替她担心受怕一次,我是真的怕啊!”说完,他抬手抚向额前,一想到这事就头疼。 绎轩当然知道,筠竹同寻风在一处,不会有好结果。 只是他们都不适合去张这个口,唯独能张口的清扬,却又秉持着不管不问的态度,甚至在自己看来,他是很乐见其成的。 “那你这慌慌张张的,又是怎么回事?”绎轩眉头又紧了紧,猜测着能叫他如此害怕的,恐怕只有清扬。 扉颜又沉沉叹了声,那扶着额前的手放了下来,抬脸朝绎轩诉苦道:“我怕喻龙记恨我,想着去和他谈一谈,好巧不巧的碰见清扬也在……” “他又对你动手了?!”绎轩脸色一黑,差点一拍桌子站起来,声音比之前又提高了三分。 扉颜见着他是生气了,连忙安抚着哄道:“不不不,我在他还没动手之前溜了,我是觉得憋屈啊,这喻龙都没跳起来,他跳个什么劲呐?!” 闻言,绎轩脸色缓了缓,仔细想了想说道:“喻龙到底比你低一辈,别说你拐弯抹角的要将他喜欢的姑娘撵走,你就是堂堂正正去说,他也是不敢说一个字的。” 听他这么一说,扉颜面上微微一怔,瞬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叹道:“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问题是,喻龙送走支枝后,恐怕就不会再同他这个舅舅,像以前那么亲近了。 至于清扬…… 绎轩深深吸了一口气,面色沉了一沉。 仔细想来,不管是筠竹与寻风的事情,亦或是自己与扉颜的事情,再到喻龙与支枝。 这个人,从来不曾提出分毫反对的声音。 “或许……他是觉得忿忿不平吧。”良久,绎轩幽幽叹道。 这倒不难理解,毕竟清扬与阿璃的路走的如此坎坷,阿璃离去这么久的时间里,他都没有一刻松懈。 他尝到情字中,酸甜苦辣咸各种滋味,自然凡事看的便淡然一些。 一想到这,绎轩似乎对他的意见,没有以往那么大了。 再看着眼前的扉颜,他忽然模棱两可道:“这件事,说到底都是你的错,清扬对你出手也算情有可原。” 扉颜顿时呆了一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瞪大眼睛望着绎轩,十分激动的喊了句:“你……你怎么也帮他说话?” 他记得,绎轩对清扬的态度,一直处于既不热情亦不冷淡,甚至他们两个在一起聊天,自己提到清扬的次数多了,绎轩脸上便有些不大好看。 何时起,他竟然向着清扬了? “我并不是帮着他,只是就事论事而已。”绎轩见着他如此震惊,于是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谁知,扉颜一脸的不信,并没有因为他的解释就释然,反而一脸委屈的喊道:“你还说没有,若不是我方才跑得快,说不定又叫他收拾一顿,你到底帮谁的?!” 见他跳脚,绎轩忙不迭哄着他说道:“我帮你,我肯定是帮你的!你刚说你哪疼?把衣服脱了我帮你揉一揉。”说着,便站起身走到他身后。 见此,扉颜那差点七窍生烟的火气,顿时散了一大半,抬起右手朝左肩上捏了捏说道:“这里。” 绎轩嘴角噙着浅笑,将他那半个肩膀的衣裳褪下,伸手在那肩头试探了几下,询问了一番。 这才缓缓替他揉着,眼底带着笑意望向他头顶,脸上带着三分无奈。 “我给你说,今晚我是不敢回去了,就冲着你帮他说话的份上,今晚你得做我的护卫,万一我半夜睡得正香,被他蒙着被子暴打一顿,他打完就跑了,我找谁算账去?”扉颜转着两只眼珠子,煞有其事的说道。 绎轩为他揉肩的手一顿,心里“咯噔”了一下,渐渐浮上一抹莫名的情绪,他竟说不清是欢喜还是担心。 扉颜见他忽然停下,于是扭脸朝身后望了一眼,见他眸色微微有些深,面上看不出悲喜,不由得愣了一愣问道:“怎么了?” 此时,绎轩嘴角微微一动,手下继续不轻不重的揉了起来,只是按捺着有些激动的心情,一张口隐隐带着颤声:“没什么,你安心在这睡便是,我会替你守着的,他不敢进来。” 扉颜见着他极力镇定自己,耳边清楚的听见他声音里因为激动而微颤的嗓音,忽然伸手将那露出肩头的衣裳,往身上拽了一把,站起身将衣服略略整理一番,低头说了句:“不早了,早点睡吧。”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抬起那只替他揉肩的右掌,心口猛地一沉,怅然应道:“是不早了,睡吧。” 扉颜不敢转头,转身将那两张凳子并在一起,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正准备侧躺在那两张凳子上面。 “你做什么?”绎轩愣了一愣,惊呼一声道。 扉颜回过脸,见着他面上一片惊讶之色,于是故作无所谓道:“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像什么样子,我就在这凑合一晚,待明天他走了就可以回去睡了。”说着,一屁股坐上去,正歪着身子准备躺下去,却被一只手猛地拽了一把。 纵然扉颜不说,他也是待不下去的,在这片刻间,他便有了打算:“你若是不放心,你在我房间睡,我去你房间就是了。”说着,拽着他胳膊的手一松,转身欲要离开。 听见他要留下来睡在自己房间,他以为,扉颜已经渐渐接受自己,谁知那心中的激动,尚且来不及淡下去,便被他仓惶的避开了。 第387章 现在轮到我了 扉颜不敢转头,转身将那两张凳子并在一起,将身上的衣服裹紧了一些,正准备侧躺在那两张凳子上面。 “你做什么?”绎轩愣了一愣,惊呼一声道。 扉颜回过脸,见着他面上一片惊讶之色,于是故作无所谓道:“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像什么样子,我就在这凑合一晚,待明天他走了就可以回去睡了。”说着,一屁股坐上去,正歪着身子准备躺下去,却被一只手猛地拽了一把。 纵然扉颜不说,他也是待不下去的,在这片刻间,他便有了打算:“你若是不放心,你在我房间睡,我去你房间就是了。”说着,拽着他胳膊的手一松,转身欲要离开。 听见他要留下来睡在自己房间,他以为,扉颜已经渐渐接受自己,谁知那心中的激动,尚且来不及淡下去,便被他仓惶的避开了。 扉颜抬眼,望着他那朝门口走去的背影,不知怎么竟觉得那背影有些伤感,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伤人的事情一般,当即于心不忍的开口,拦道:“你要走了,今晚谁替我守着?” 绎轩脚下一顿,面带疑惑的转过身来,顿时陷入两难。 “我仔细想了想,反正咱们也不是没有彻夜不眠过,索性今晚咱俩都不睡了,我去酒窖抱一坛酒来,咱们喝到天亮为止,如何?”扉颜脸上带着浅笑,同绎轩示威般说道。 闻言,绎轩不禁轻笑一声,心道:就凭他的酒量,一坛酒喝不到一半便醉的不省人事,如何撑到大天亮? 撑不到也无妨,只要见他醉得睡了过去,将他往床上一扔,任由他睡去便是,剩下的酒他自己喝着,也是能挨到天亮的。 一想到这里,他便点了点头应道:“好啊。” 于是,两个人一起摸黑,趁着月色摸到酒窖,挑了一大坛陈酒,再回到房间里,推杯换盏的喝了起来。 果不其然,还未等那一大坛酒喝到一半,扉颜就舌头打着转,一双眼皮像是抹上了浆糊,任他费多大的气力,也只睁开了一条缝。 绎轩见他醉的厉害,于是起了玩心,笑吟吟的望着半趴在桌上的扉颜,问道:“还能喝么?” 闻言,扉颜一脸闷闷不乐,朝他身后的窗子望了一眼,抬手将那桌子拍的“啪啪啪”,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天……天还……黑着呢。” 绎轩不禁轻笑一声,脸上带着无奈点了点头,笑着说了句:“不错,比以前有点长进。”说完,端起面前的酒壶举过头顶,仰脖朝嘴里倒了下去。 至少,他还能看出外面天色没亮。 照着扉颜的酒量,此时他大多该趴在桌上不省人事,如今这坛陈酒,后劲稍微有些猛。 扉颜只觉得四周天旋地转,虽然人醉得厉害,意识却十分清晰,他伏在桌上望着绎轩,见着他吞咽时喉结上下移动,看着有些酒顺着他嘴角流下,最后顺着下巴淌到脖子里。 他忽然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目光落在他衣领处。 直到一壶酒见了底,绎轩才意犹未尽的放下酒壶,一低下头见着他趴在桌上直勾勾的盯着自己,面上微微一怔问道:“看什么呢?” 扉颜偷看被人抓了个现行,当即有些心虚的紧,慌忙转过脸去,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你怎么一个人喝起来了。” “我见你醉得厉害,想让你歇一歇。”绎轩见他忽然间闪烁其词,心中略微有些疑惑却不做声,顺着他寻的借口回道。 接着,一把抱起手边的酒坛站起身,朝那喝空了的酒壶中倒了进去。 不到片刻,绎轩倒酒的动作一停,那酒壶刚刚好被灌满。 扉颜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将那酒壶一把拽到手中,朝绎轩喜滋滋的说道:“现在轮到我了。”说完,学着他的模样仰起头,张开嘴大口大口灌着冷酒。 绎轩搁下手里的酒坛,正准备上前去拦。 谁知,那扉颜见着他扑过来,竟灌的更快了,那一壶酒他喝下去的不到一半,剩下的大半壶全洒到胸口的衣襟,最后将那空了酒壶颠倒了个个,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冲绎轩扬了扬那空了酒壶,示意他自己也喝了个干净。 他本来就醉的厉害,这一壶酒灌下去之后,他那脸色顿时变得又红又烫。 绎轩微微拧眉,脸上隐隐有些担忧,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空酒壶,随手搁在桌上碎碎念道:“长本事了?!”说着,不管他乐不乐意,执意捞起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头,将他连扛带拖的送至床边。 他才将扉颜扔在床上,那人却挣扎的从床上坐起身,嘴里嚷着叫着非要继续喝。 绎轩黑着一张脸,沉声威胁了一句:“你再嚷大声些,清扬若是听见你在我屋里,你猜他会不会进来?” 闻声,扉颜立即抬起双手紧紧的捂着嘴,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睛,冲绎轩拼命的摇了摇头。 绎轩见着恐吓奏了效,于是伸手去扯他外衫的衣带。 扉颜顿时一个激灵,那酒劲也清醒了三分,浑身一个哆嗦往床里面缩了一缩,一脸警惕的望着绎轩,低声惊呼道:“你干什么……” “过来!”绎轩一脸严肃,一心只想着把他那撒了一身酒的衣裳脱下来,并未发觉他酒醒了些,只当他又在耍小孩子脾气,态度在下意识间便十分强硬。 扉颜又往床里缩了一缩,将那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一脸惶恐道:“不去!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过去……” 开玩笑,打不打死都不能去啊! 谁知,绎轩听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二话不说上了床,伸手一把拽着扉颜手腕,顺势往怀里一扯。 不知是他醉的厉害,亦或是绎轩在气头上,力气显得格外大了些,竟将他轻而易举的拉到面前。 扉颜仍旧不死心,另一只手奋力想要掰开他的手,屁股依旧床里面挪,可是无论他费多大气力,在绎轩面前就仿佛一个婴儿对阵一个成年人,结果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第388章 你们俩这么早 谁知,绎轩听他这么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二话不说上了床,伸手一把拽着扉颜手腕,顺势往怀里一扯。 不知是他醉的厉害,亦或是绎轩在气头上,力气显得格外大了些,竟将他轻而易举的拉到面前。 扉颜仍旧不死心,另一只手奋力想要掰开他的手,屁股依旧床里面挪,可是无论他费多大气力,在绎轩面前就仿佛一个婴儿对阵一个成年人,结果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绎轩拉着他手腕的胳膊奋力一拽,再将他往自己面前拉了一把,另一只手三下五除二,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个干净,唯独给他留了下身的衣裤。 扉颜顿时又恼又羞,奈何此时打也打不过,只得一脸委屈的冲绎轩嚷道:“士可杀不可辱,绎轩!你欺人太甚……” 绎轩将他那身衣裳,随手团了个圆,正准备松开他起身离开,忽然见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得怔在当场,疑惑的反问道:“我欺人太甚?” 有过之前被绎轩捆起来的经历,扉颜是真的怕了,此时两个人喝的都有些多,若他再将自己捆起来,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这,扉颜顿时泪流满面,嘴里呜咽着嚎道:“我把你当亲兄弟,你却对我图谋不轨,你干脆杀了我吧……呜呜呜呜……” 闻言,绎轩那拽着他手腕的手僵了一僵,适才缓缓松开来。 忽然发觉他松了手,扉颜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连滚带爬的钻到被子里,整个人缩在床角深处,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接着,他缓缓起身朝扉颜说道:“你睡吧,我替你把衣服洗了。”说完,那抓着他衣裳的手紧了一紧,转身朝门口走了过去,抬手将那两件带着浓浓酒气的衣服,塞到那盛着半盆水的脸盆中,整个人却心事重重的,望着那盆里的衣服愣愣的出了会神,半晌后才捋起袖子,抓起那盆里的衣服搓了起来。 扉颜将身上被子松了一松,伸长了脖子朝门口望了一眼,见着那忽明忽暗的烛光,摇曳着印在他那半张侧颜上,他一脸看不出喜怒的神色,手里正专心致志的搓着自己那两件衣裳。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后悔。 自从他将绎轩重新接回扉宅来,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从前,扉颜以为只要两个人像以前一样,自己装作不懂,他打死不说,日子便能回到过去。 直至方才,不知是他醉得厉害,亦或是自己太过敏感,竟又将那秘密,重新摆在两人面前。 扉颜以为,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想要忘却那两个人之间难以启齿的秘密,甚至平时故意令自己看起来像释怀的模样,谁知他费尽心思隐藏的这么好,却最终露出马脚。 他从来,都没忘记绎轩那双暗藏情愫的眼。 方才,绎轩不过是想脱下他被酒打湿的衣裳,却被自己臆想成那样不堪。 一想到这,扉颜便一脸的悔不当初。 绎轩应当是很受伤吧? 扉颜仔细想了想,该如何安抚他那受伤的心情,只是任他想破脑袋,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还没等他想出办法,绎轩已经洗好了两件衣裳,他拉开房门抬脚迈入院中,将那两件衣裳搭在晾衣绳,又转身折了回来,见着扉颜依旧蜷缩在床脚,心情隐隐有些低落,猜想他此时应该不愿与自己在一个屋里,于是怅然说道:“我睡不着,就在门口坐着,你若有事就喊我。”说完,便转身准备往外走。 “绎轩!”扉颜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这时才发觉身上没穿衣服,此时光溜溜的站在他面前,下意识便有些害羞,于是抱着双臂遮掩着说道:“我……我刚刚是喝醉了说胡话,你别忘心里去。” 绎轩脚下一顿,未曾转过身来,只是黯然回了句:“我知道。” 闻言,扉颜便愣在当场,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于是绞尽脑汁的拼命想着,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扉颜,我知道你把我当兄弟,所以我不会叫你为难。”良久,绎轩丢下这样一句话,走出房间顺便带上了门。 扉颜愣愣望着那扇关上的房门,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似的,嘴里喃喃自语道:“什么叫……不会叫我为难?” 门外,绎轩重重吐出一口气,抬眼朝院中望了一眼,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有多沉重,尽管从他回来以后,两个人都小心翼翼的相处着,表面上看着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但他依旧在午夜梦回,偷偷在内心深处期望,他接自己回来的理由里,有没有一分半点是接受? 谁知,扉颜那半醉半醒中,无心脱口的一句话,竟然像是狠狠给了他一记耳光,令他这么久以来的期许,便成了自己龌龊不堪奢望。 是啊,他怎么能奢望,扉颜接受自己呢…… 今夜,无论是房间外亦或是房间内,两个人都无心睡眠,可是这尴尬的局面,谁也无法打破。 次日,清扬起了个大早。 当他打开房门走出来时,正巧看见绎轩扭过脸看了过来,顺带着微微点头道了一句:“清扬兄,早。” 清扬下意识的转脸,朝他房门口望了一眼,转回脸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适才应道:“你也挺早,看样子是站了一晚上吧?” 绎轩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朝身上望了一眼,不禁轻笑一声回道:“不愧是清扬兄,正是。” 不多时,扉颜穿戴整齐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装作才睡醒的模样伸了一个懒腰,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挂着又黑又青的淤青,朝那两人故作惊讶道:“咦?你们俩这么早!” 清扬侧目,眼底带着似笑非笑,凉凉说道:“没你早。” 只这三个字,扉颜便装不下去了,于是灰溜溜的跑去敲寒云的门,喊他起来做早饭。 孤白抬手掩着嘴,眼角挂着打哈欠挤出的眼泪,朝扉颜脸上望了一眼,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一脸惊愕的说了句:“扉颜,你这双眼睛是被人打了么?” 第389章 心里亏得厉害 不多时,扉颜穿戴整齐从自己房中走了出来,装作才睡醒的模样伸了一个懒腰,张大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底挂着又黑又青的淤青,朝那两人故作惊讶道:“咦?你们俩这么早啊!” 清扬侧目,眼底带着似笑非笑,凉凉说道:“没你早。” 只这三个字,扉颜便装不下去了,于是灰溜溜的跑去敲寒云的门,喊他起来做早饭。 孤白抬手掩着嘴,眼角挂着打哈欠挤出的眼泪,朝扉颜脸上望了一眼,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一脸惊愕的说了句:“扉颜,你这双眼睛是被人打了么?” 扉颜尚未出声,绎轩已经先一步转过身,朝孤白吩咐道:“哪这么多废话?快点做好早饭,清扬兄他们吃完便要走了。” 于是孤白只得悻悻领命,跟着寒云朝厨房走去。 昨夜,清扬虽然早就睡下了,但扉颜在绎轩屋里闹腾到半夜,连绎轩拿自己的名字威胁扉颜,他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还说呢,这两人怎么到后面便没动静了,结果起来这才看见,绎轩衣摆处明显留下晨露打湿的痕迹。 清扬略略有些疑惑,实在不清楚过去了这么久,两个人怎么还是这样没长进,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打死不认。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何时才能有个眉目。 待寒云跟孤白做好饭,孤白负责将饭菜端上桌,喻龙转去客房喊喻龙与支枝。 支枝躲在房中,眼睁睁看着天色愈来愈亮,心情却是越来越忐忑,虽然一夜未眠,身心都有些疲惫,但却丝毫没有困意。 寒云率先来到支枝房门前,打算叫了她再去喊喻龙,于是抬手叩了三下门,轻声唤了一句道:“支枝姑娘,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恍然听见有人拍门,支枝从伏身在桌上猛地坐起身来,面上略带三分惊喜,直到听见那人开口说话,心里隐隐的期待落了空,瞧着那门上倒印出来的人影,略带失望的回了句:“知道了……” 门外,寒云听出她情绪有些低落,尚未来得及问一声,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隔壁房间,喻龙从房间内走了出来,他只得转过身去,冲喻龙唤道:“喻龙兄,早饭已准备好了。” “好。”喻龙暗自点了点头,侧首朝支枝房门望了一眼,见着她房门一如昨夜他所见时的紧闭,不知怎么心情忽然一沉,思量着她应当是不乐意见着自己的,于是转身欲要先走。 接着,支枝房门忽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来。 喻龙脚下一顿,一时不知该转身同她打声招呼,亦或是继续离开的好。 “何时动身?”支枝从门槛内迈出一只脚来,抬眼朝喻龙身后背影望去,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 喻龙听见她率先开了腔,总不好当做没听见,于是顺势转过身来,淡然答了一句:“吃过饭就走。” “好!”支枝冷冰冰的应了一声,于是越过寒云面前,目无斜视的从喻龙面前走过,率先走在了两人前头。 喻龙见着她背影渐渐离去,心中越发觉得难受的厉害,却只能一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强忍着没追上前去。 寒云从未见两人这般,对于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也不知晓,更不适合过多打听,于是只能陪着笑冲喻龙说了句:“喻龙兄,咱们也走吧。” 待他二人来到院中,一桌人都已经坐了下来,只有支枝与孤白的手旁空了两个位置。 寒云二话不说,竟先快步越过喻龙身前,落座在孤白身边,只是用余光觑了一眼旁边的空位。 见此,喻龙愣了一愣,这才无可奈何的坐了过去。 支枝见着他坐在身边,心中顿时不知是何滋味,于是抬眼朝寒云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些许谢意。 她自然知晓,若不是寒云故意抢了先,喻龙恐怕也不会坐在自己旁边。一想到这,她竟有些委屈的心口发酸,不知这喻龙为何如此不解风情,还不及一个外人看的透彻。 寒云不作声色,将支枝投来的谢意全当没看见,也知道此时喻龙食之无味,只埋头吃着自己的饭菜,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清扬与扉颜,两个人看着对面,将那三人的神色挨个望了一遍。 只见,那喻龙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只盯着面前那盘菜,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木讷的送着菜。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喻龙问了句:“好吃么?” 众人纷纷停手,侧目朝喻龙望了过去。 支枝见大家都看向他,那正主却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于是暗自在石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 这时,喻龙才恍然回过神,只是一脸茫然的转过脸,朝支枝望了过去,见她微低着头顶端起碗,朝嘴边送了一口饭。 他下意识的转过脸,往自己桌前看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 只见他面前那盘土豆片,近一小半都被他掉落在盘子外,于是他一脸歉意的搁下手中的筷子,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那桌上掉出来的菜收拾一番,嘴里不住的说道:“对……对不住。” “别收拾了。”清扬摆了摆手,率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见此,扉颜暗暗叹了口气,一副于心不忍的模样。 虽然他打着为喻龙好的旗号,真心实意是替他打算,但到底是做得一件亏心事,心里亏得厉害。 扉颜暗自思索着,是否他们同妖族魔道走的太近了些,怎么一个二个都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一想到这,他下意识转头朝绎轩望了一眼。 与此同时,那绎轩察觉到他看向自己,于是也抬脸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扉颜忽然感觉心口猛地一跳,于是迅速转过脸去,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孤白望望对面,再转脸望望身边,只见这一桌子上的人,除了自己似乎都很奇怪,那肚子里名为“好奇”的虫,便又翻腾了起来,他是真的很好奇,忍不住想跟寒云打探一番,于是悄悄碰了碰寒云的胳膊,刚刚张口还没吐出一个音。 第390章 还嫌不够乱么 扉颜暗自思索着,是否他们同妖族魔道走的太近了些,怎么一个二个都陷入其中不可自拔? 一想到这,他下意识转头朝绎轩望了一眼。 与此同时,那绎轩察觉到他看向自己,于是也抬脸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的刹那间,扉颜忽然感觉心口猛地一跳,于是迅速转过脸去,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孤白望望对面,再转脸望望身边,只见这一桌子上的人,除了自己似乎都很奇怪,那肚子里名为“好奇”的虫,便又翻腾了起来,他是真的很好奇,忍不住想跟寒云打探一番,于是悄悄碰了碰寒云的胳膊,刚刚张口还没吐出一个音来。 “吃你的饭。”寒云头都没抬,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冷冷的吐了四个字,将自己碗里最后两口米拨到嘴里,略略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于是站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冲众人说道:“我吃好了。”说完,一转身走向厨房。 见着他如此,孤白虽然碰了一鼻子灰心情十分不爽,但更加证实了他感觉的没错,他抬眼将众人打量了一圈下来,觉着问哪个都不合适。俗话说:柿子要捡软的捏,最后他还是决定找喻龙问一声,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刚张口问了一句:“呃……你们等会……” “闭嘴!”喻龙脸色一黑,毫不客气的将他未说完的话截了下去,说完不忘侧脸朝孤白狠狠看了一眼,眼底的警告意味极浓。 孤白被他突如其来的呛了一声,那脸色当即“唰”的一下变了,正准备脸红脖子粗的骂回去。 绎轩很识时宜的抬起头,冲他拦声说道:“你如果吃好了,不妨去厨房帮帮寒云。” 闻声,孤白嘴边的话只得咽下,气呼呼的站起身收起碗筷,转头朝厨房走去。 “支枝姑娘,你真的要同我们一起么?”清扬最先吃完,放下手中的碗筷,抬眼朝支枝望了过去,很客气的问了一声。 支枝听见他忽然喊自己,问起的又是这样一桩事,碗里最后一口饭便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于是她轻轻搁下碗筷,垂下眼帘暗暗点了点头。 这时,喻龙也忽然没了吃饭的兴致,搁下了手里的竹筷。 清扬转脸,朝喻龙面上望了一眼,适才幽幽说道:“喻龙,其实你可以拒绝。” 毕竟,他身上的伤也才好了不久。 此番再去,无疑是旧伤上再添新伤,以后能不能恢复都是个问题。 闻言,喻龙缓缓摇了摇头。 他怎么能不去…… 清扬见他如此,眉头微微一拧转眼望向支枝,正犹豫着要不要找机会叫他们两人谈一谈。 支枝却已然起身,重重吐出一口气后,牵强的弯起嘴角,一副看似平静的模样,轻声说了句:“我去收拾一下,你们先聊。”说完,便一转身离了座。 “你真的想好了么?”清扬见着支枝走远,欲言又止的问道。 喻龙不禁苦笑一声,黯然说道:“她说的没错,我从来都没有资格替她决定每一件事,既然她说想回去,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说完,他缓缓抬起眼朝清扬望去。 那一刻,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只觉着看着他再看自己,便忍不住自惭形秽。 他忽然想到,若是阿璃知晓这铃铛的用处,会不会恨自己?明知道阿璃如此渴望活下去,明明自己可以妥协,但他终是负了她。 尽管这铃铛,并不是他找来的,但他默默将铃铛留在身边,又何尝不是抱着放任的态度。 清扬暗自宽慰的想了想,他与喻龙最大的区别,大概只是因为自己面对的阿璃并不是从前那个,而他身边的支枝却只是失忆,仅此而已。 尽管自己有私心,尽管自己放任不管,但自己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阿璃能够回来。 他又一次,安慰着自己隐约有些愧疚的内心,纵然对不住眼前的阿璃,他也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昨晚我想了一夜,即便我如何的不舍,终究是要做选择,她想回去也挺好,这段时间她给我的快乐已然足矣,只可惜我再也无以为报。”喻龙一脸怅然,尽管脸上依旧在笑,心里却酸的不成样子。 扉颜见着他这样,那心里就像猫爪挠过似的,令他坐立不安,不知为何他竟有些懊悔,直觉的自己做了那拆散一对鸳鸯的大棒,于是支支吾吾的说了句:“其实吧……你若是能叫她重修仙道,我觉得也是来得及的。” “不了……”喻龙想都没想,一脸释然的摇了摇头,这一夜他想了挺多,扉颜的提议他也不是没想过,但一想到支枝那一脸愤恨和含怨的眼,他这句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怎么说呢? 重修仙道,须得将她一身修为尽数散去,况且最后能不能修成正果也未可知。 散去修为,无异于敲断浑身每一根骨头,再重新一根一根接起来,这其中的艰难困阻和痛苦,你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闻言,清扬默然无语,若是支枝执意要回去,那喻龙必然是要跟着一起,两人或许从此后再无瓜葛,这一别亦或是永别,也未可知。 喻龙缓缓起身,冲清扬说了句:“我去喊她,之后便动身吧。” 清扬抬起眼,望着喻龙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是不忍看着这两个人最终落到这个地步,却又不得不看见这种结果,那心里里的滋味当真是五味陈杂。 绎轩望了一眼清扬,见他无话可说,于是转脸朝喻龙说道:“去罢,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留下任何遗憾就好。” 喻龙暗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扉颜见他离去,忍不住想追上去,却被绎轩一把拽在当场,沉声怨道:“你还嫌不够乱么?” “我就是想给他道个歉……” 忽然,默然许久的清扬,冷笑一声说道:“真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你扉颜做过那么多亏心事,可有一桩一件同别人道过歉的?” 扉颜脸色一僵,转过脸来朝清扬问道:“你什么意思?” 第391章 唯恐避之不及 喻龙缓缓起身,冲清扬说了句:“我去喊她,之后便动身吧。” 清扬抬起眼,望着喻龙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是不忍看着这两个人最终落到这个地步,却又不得不看见这种结果,那心里里的滋味当真是五味陈杂。 绎轩望了一眼清扬,见他无话可说,于是转脸朝喻龙说道:“去罢,把该说的话都说了,不留下任何遗憾就好。” 喻龙暗自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扉颜见他离去,忍不住想追上去,却被绎轩一把拽在当场,沉声怨道:“你还嫌不够乱么?” “我就是想给他道个歉……” 忽然,默然许久的清扬,冷笑一声说道:“真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你扉颜做过那么多亏心事,可有一桩一件同别人道过歉的?” 扉颜脸色一僵,转过脸来朝清扬问道:“你什么意思?” “如今,这两人如你所愿的各奔东西,只想私下里说几句推心置腹的话,你但凡有丁点的愧意,还是安生些的好。”清扬微微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气的说道。 扉颜正欲发作,却被绎轩猛地拽了一把,耳边是他疾言厉色的喊着:“别闹了!” 闻声,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朝着绎轩扬声反问道:“我闹?!”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当即收起脸上烦躁的神色,那拽着他胳膊的手随之一松,不得不歉声说道:“大家心情不好,都少说两句吧。” 见此,扉颜将他俩各看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一脸愠怒的站起身,随即匆匆离去。 待喻龙来到支枝房门前,见着她房门虚掩着没关,于是立在门前少做迟疑片刻,将自己纷杂的情绪尽量掩好,这才朝着那门缝问了一声:“支枝,我能进来么?” 房屋内,支枝正坐在床边发呆,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他的声音,整个人才仿佛如梦初醒,她抬眼在四周望了一遍,却实在找不出一样该收拾的物什。 这倒也是合情合理,她住在这里不过半年,此处也不是她的家,统共不过两件换洗的衣服。 但她借着收拾东西的由头回到房间,总不好真的空着手走出去,于是她慌忙跑去衣柜前,将那两件换洗的衣服抱了出来,又火急火燎在屋里找了一圈,见着实在没有东西可以当包袱布。 正在支枝一筹莫展时,恰好望见书案墙角处那张小方桌上,那只摆着一盆兰花的花盆下,压着一张四四方方不大不小的布,于是她慌忙扑了上去,将那盆兰花轻手轻脚的抱了下来,一把扯下那块靛蓝色的方布,这才将那盆兰花重新摆了上去。 她将那方布展开来抖了两抖,走到床前将那方布平铺在床上,抱起两件衣服搁了上去,这才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薄汗,冲着门的方向轻轻应了一声:“进来吧。” 说完,支枝便一弯腰坐在床边,垂眸望着那靛蓝色的方布上,静静搁着的两件衣裳,不知为何心情忽然有些伤感。 虽然她没有从前的记忆,但从她化成人形的那一刻,便将此处当做自己的容身之地,更将这里的人当做挚友,只是万万没想到,她不但从来都不属于这里,除了这两件衣裳以外,更是没有一件物什属于自己。 门外,喻龙不是没听见屋里轻微的响动,但他未得应允不敢擅入,竟然就那么默默立在门外,一动也不敢动。 此时听见她回应,这才伸手轻轻推开那两扇门,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他在房内环视一眼,最终见着支枝默然坐在床前,微微垂眸望着那床上摆的两件衣服,面上一副看不出悲喜的模样,只是她手中缓缓摩挲在那两件衣裳上,那场面看上去竟有几分凄凉。 喻龙心口忽然一疼,那竭尽全力的才勉强掩饰好的不舍,竟再次浮在脸上,他极力忍住几乎要脱口而出的挽留,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既无奈又不舍的笑意,轻声问道:“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闻言,支枝手下忽而一顿,僵着脖子转过脸朝喻龙望了一眼,见着他面上那张比哭还难看的笑颜,原先心里藏着那些不满的情绪,也不好再发泄出口,于是她转过脸来,伸手拎起那靛蓝色方布两侧的角,熟练的打了一个结,幽幽说道:“多谢,只可惜我除了这两件衣服,再没一样可带走的。” 喻龙双手缓缓捏成拳,脚下局促不安的走了两步,转过身重重吐出一口气来,拼命的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眶,沉声说道:“回去以后,你若是有什么难处,可以送信来讲一声,大家在一起这么久,起码算得上朋友一场,自然会尽力而为。” 支枝手下,拎起另外两只方布的角,又打了一个结。 忽然听见他这么说,鼻子微微酸了酸,眼前朦胧一片看不真切,她唯恐自己一个忍不住哭出声来,当即抬手捂着口鼻,重重的闭上双眼屏住呼吸,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眼泪争先恐后的从眼眶落下,划出两行清泪。 支枝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一脸讽刺的笑道:“朋友?我以为你们只当我是魔族妖道的异类,唯恐避之不及。” 喻龙再也忍不住,当即转过身来一脸隐忍的模样,一张口声音都有些发颤:“哪有什么唯恐避之不及?若非你不容分说一定要回去……”话说一半,他忽然戛然而止。 只因,他忽然看见支枝那一双含泪的眼,便再也说不下去。 支枝双眼噙着泪,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满腹的委屈和憋闷,一脸幽怨的望着喻龙,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接着说啊!”她朝喻龙面前缓步迎了上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继而又哭道:“说到底,全都是我的不是,我却连说一句气话的权利也没有。 从我落地以来,我所信任和依赖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你,我气你怨你也不过说说罢了,你竟然真的要送我回去,回便回罢,如今我过往全然不记得了,你们说要将我哪来的送哪去,我岂敢不应?” 第392章 你还不明白么 支枝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泪痕,一脸讽刺的笑道:“朋友?我以为你们只当我是魔族妖道的异类,唯恐避之不及。” 喻龙再也忍不住,当即转过身来一脸隐忍的模样,一张口声音都有些发颤:“哪有什么唯恐避之不及?若非你不容分说一定要回去……”话说一半,他忽然戛然而止。 只因,他忽然看见支枝那一双含泪的眼,便再也说不下去。 支枝双眼噙着泪,缓缓从床边站了起来,满腹的委屈和憋闷,一脸幽怨的望着喻龙,期期艾艾的说道:“你……你接着说啊!”她朝喻龙面前缓步迎了上去,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落,继而又哭道:“说到底,全都是我的不是,我却连说一句气话的权利也没有。 从我落地以来,我所信任和依赖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你,我气你怨你也不过说说罢了,你竟然真的要送我回去,回便回罢,如今我过往全然不记得了,你们说要将我哪来的送哪去,我岂敢不应?” 说完,她便立在喻龙面前,再也不顾往日的矜持,将自己所思所想尽数倒了个干净,哭得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叫人看得十分不忍。 喻龙哪里见过她这样,只看她哭成这样,再听她满腹的委屈,如何还能强忍着按捺住?当即满脸心疼的抬起手,将她面上泪泽拭了一拭,满脸歉意道:“是我错了……我见着你那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就该想到你不过是一番气话,却恍然以为你是真的生了气,想要弃我而去。” “你同我之见,若真是有一个要弃了另一个,那个人从来都不会是我,你……你还不明白么?”支枝呜咽一声,奋力扑到喻龙身前,双手紧紧环住他腰间。 闻言,喻龙心中一柔,耳边听着她那如此露骨的表白之意,当真激动的手足无措,一双手迟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探向她后腰处,颤着嗓子回道:“我再也不能……再也不会了。” 支枝伏在他胸口处,眼泪一颗一颗的落在他胸口的衣领,不到片刻便湿了个透。 喻龙搂着她的双手,微微有些用力,仿佛他不紧紧的箍着,怀里的人就像长了翅膀的鸟儿,从他面前扑棱着翅膀飞了似的。 他从未想过,支枝竟如此的没有安全感,也从没想到,她是碍于扉颜那一席话,不忍令自己为难,才如此硬气的同自己发脾气,他更懊恼自己不懂风情,竟差点就叫她负气离去。 一个时辰后,换了一身衣裳的喻龙,身后亦步亦跟的支枝,回到前院来寻清扬。 清扬正坐在自己屋里喝茶,见着喻龙嘴角噙着笑意进门,接着又望见他身后那个眉目间隐隐含羞的支枝,心中顿时微微一松,笑着问道:“事情说清楚了?” 喻龙侧首,朝支枝望了一眼,见她面上带着羞涩的模样,转回脸来点了点头说道:“说清楚了,我同你一起去,她就留在这等我回来。” 清扬眼底带着惊讶,忍不住叹道:“她不回去了么?” “从今以后,她愿意留在这里便留,若是哪日她待得烦闷了,亦或是想起以前的事情想要回去,都随她的意愿便是。若是扉家舅舅觉得不大方便,我们就去别处好了。”喻龙双眼目光坚定,信誓旦旦的回道。 清扬见他如此,自然是一脸我心甚慰的神色。转脸朝支枝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诚然说了句:“既然如此,我与寒云一同去就是了,你也不必再跑一趟。” 闻言,喻龙面上微微一怔,转头看了一眼支枝,转回脸坚持着说了句:“我既然答应过你,自然不会食言。” “并非是你食言,当日全因我令你们发生矛盾,如今你们好不容易把话都说开,实在没有非你不可的必要,莫非你觉得我进得去出不来?”清扬轻笑一声,反问道。 喻龙慌忙正色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放心吧,不过是去探探魔宫的情形,人多反而容易被发现了,至于扉颜那里你不必担心,他不过是害怕你们两个尚未想明白,便这么不明不白的在一处,将来恐不能承担后果。 如今我看着,你们已然想清楚了,只要你去同他说一声,我相信他便不会再阻拦你们。”清扬搁下手里的茶杯,从桌前站了起来,抬手在喻龙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接着,便匆匆忙忙的走出房门,去寻寒云。 清扬找到寒云,两个人同绎轩告了声别,直奔魔宫方向而去。 直到他们离开,扉颜都没去送清扬,一个人躲在屋里生闷气,喻龙带着支枝去敲扉颜的房门,还未来得及张口说话,便听见扉颜十分不耐烦的声音从房门传了出来:“我睡下了,有什么事等我睡醒再说!” 喻龙不知他发的什么脾气,正迟疑着该怎么办才好。 绎轩远远见着,冲他俩轻飘飘的说了句:“他昨晚一夜没睡,你们若是有什么话,不妨等他心情好了再讲?” 见此,喻龙只好作罢,带着支枝回到自己房间。 绎轩见着他们离去,朝着扉颜房门望了一眼,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但他不过静静的站了片刻,便转身离去。 另一边,竹屋。 自清扬不留一句话,就那么满脸怒意的离去。 筠竹唯恐阿璃难过,只要是有闲着的时间,便总黏在她身边,简直恨不得晚上也同她睡在一处。 阿璃兴致恹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整个人心事重重的坐在一旁发呆。 筠竹见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于是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去附近的山上采药,期望着替她找点事做,也不至于叫她总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谁知,她转了半座山回来,阿璃却坐在山崖边,正遥遥望着远方,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见此,筠竹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身后背着的竹篓,走到阿璃身边坐了下去,柔声宽慰着她:“你是不是在想他?” 第393章 还是回来的好 筠竹见着她这副模样,实在是担心得不得了,于是连拖带拽的拉着她,去附近的山上采药,期望着替她找点事做,也不至于叫她总坐在那里胡思乱想。 谁知,她转了半座山回来,阿璃却坐在山崖边,正遥遥望着远方,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见此,筠竹无声的叹了口气,放下身后背着的竹篓,走到阿璃身边坐了下去,柔声宽慰着她:“你是不是在想他?” 阿璃眨了眨眼睛,忽然问道:“从前,你总告诉我皇天不负有心人,你说只要自己坚持对的事情,总有一天会守的云开见日出,对么?”说完,她缓缓转过脸来,认真的望着筠竹。 筠竹以为,她说的是自己,于是想也不想的应声道:“那是自然。” “若是有一日,你发觉寻风留在你的身边,处心积虑的为了自己的私心,你再看他往日待你的好,可还会觉得感动?”阿璃目不转睛的,望着筠竹脸上的表情,像是要看透她一般。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忽然没了言语。 此时,她才知道阿璃为何如此,只是她虽然能理解阿璃,却并不能诚然回应。 筠竹牵强的笑了笑,哄着阿璃说道:“你不过出去了一圈,怎么就这么多烦恼呢?” 阿璃见她避而不答,心中多少有些明白,她定然是夹在中间,无论是偏向哪一方都不对。于是便不忍再去为难她,只是幽幽叹了口气,说道:“说也奇怪,我不过是陪他去了一趟东海,竟然自作多情的以为,他是愿意同我相依为命的。” 自从见着清扬,很多情绪她都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仿佛她等待了许久许久,好容易等着他来了,便一股脑的想要托付出去。 “阿璃……即便他对你有所私心,你都该相信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当日他既然应允过,就绝不会自作主张对你做什么,这一点我愿意用我的性命做保证。”筠竹不知如何宽慰她,才能叫她心里好受一些,只得以退为进。 闻言,阿璃忽然转过脸,情不自禁的轻笑一声,那笑声中有无奈和心酸,也有无能为力无力感。 她要那承诺有何用? 如今,自己虽然跟在他身侧,却看不透摸不清他的心思,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心了。 明明他就在眼前,在自己一伸手就能触及到的距离,却为何她总觉得,那人像是与他隔着天涯海角? 筠竹见她面上一片悲凉,便有些于心不忍,只得更加好言哄道:“若你与他在一处不开心,还是回来的好。” 阿璃遥遥望着天边,见着那广袤的天地,却觉着自己竟如此落寞,这天下除了筠竹的竹屋,竟只剩下留在他身边,这一条路可走了么? 纵然跟着清扬不好过,她也不想留在竹屋讨人嫌,这三百多年来,她是真的看够别人的脸色,更过足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日子,于是她缓缓地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没什么开心不开心的,我毕竟占着她的魂魄,只怕他也不会就此罢休。” 想到这里,阿璃便想开了些。 既然事情都已说开,她倒也无需再费那个心力,只要顺着自己的心意,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任由他寸步不离的跟着,不管是以守护为名亦好,或是以监视为名亦罢。 总归,她尽管敛住心性,从此只当他是无关之人。 管他前程亦或过往,任他终究痴心难托付。 她只要能活着喘一口气,即便他再殷切的想要复活那个人,总不能伸手掐住自己的脖子,活活勒死她吧? 说到底,这条命终归还是被自己牢牢攥在手心里。 那她还有什么可伤怀的? 阿璃心绪一想开,整个人便轻松了不少,缓缓从悬崖边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抬眼朝她脚边那个一脸担忧的筠竹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递到她面前,一脸淡然的说道:“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咱们回去吧。” 傍晚时分,阿璃同筠竹有说有笑的回到竹屋,还没能走进院内便听见里头传来谈话声,两人当即抬眼望去。 “筠竹姑娘回来了!”支枝见着筠竹,面上堆着笑意站起身,颇为勤快的迎了上去,伸手接过她背上的背篓。 此时,喻龙也暂且停下与寻风的谈话,朝筠竹笑着说了一句:“筠竹姑娘,支枝想你想的厉害,我们下午来时,听寻风说你们正好出门采药,她便闷闷不乐的等了半日的功夫。” 闻言,筠竹莞尔一笑叹道:“怪我怪我,我不知你们今日要来,出门的不是时候,寻风你做好晚饭了么?” “正要去做,你们先聊。”寻风说完,便转身朝厨房方向走了过去。 阿璃未曾见过支枝,一双眼睛偷偷将那支枝打量了半晌,又朝着那说话的喻龙望了过去。 支枝也是头一回见阿璃,脸上带着三分浅笑,冲她亲热的唤了句:“这位姑娘好生漂亮,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必定是阿璃姑娘。” 闻声,阿璃微微拧了拧眉头,转过脸将那支枝疑惑的看了一眼,心里暗自猜测着,看她如此揣测,必定是不认得自己的,既然不认得自己,却为何又喊得出自己的名字? “支枝,不许胡闹。”喻龙见着阿璃拧眉,当即起身朝支枝身边走了过去,接着转脸望向阿璃,略带歉意的说了一句:“阿璃姑娘,支枝性子太直,往日常听见我们提起你的名字,初次见着便欢喜的紧,还望海涵。” 阿璃适才舒展眉头,微微颔首应道:“原来如此。” “都去坐着吧,我去给你们泡一壶茶来。”筠竹伸手,将阿璃轻轻推了一把,引着他们三个人落了座,这才转身回房间。 支枝一脸欢喜,望着对面坐着的阿璃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像方才那般惹人不悦,只得瞅着阿璃喜不自禁的笑着。 阿璃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低下头顶,百无聊赖的扯着袖口。 喻龙见着她们两个这般,当即轻笑一声说道:“阿璃姑娘,你身体可好?” 第394章 是在一处了么 支枝也是头一回见阿璃,脸上带着三分浅笑,冲她亲热的唤了句:“这位姑娘好生漂亮,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必定是阿璃姑娘。” 闻声,阿璃微微拧了拧眉头,转过脸将那支枝疑惑的看了一眼,心里暗自猜测着,看她如此揣测,必定是不认得自己的,既然不认得自己,却为何又喊得出自己的名字? “支枝,不许胡闹。”喻龙见着阿璃拧眉,当即起身朝支枝身边走了过去,接着转脸望向阿璃,略带歉意的说了一句:“阿璃姑娘,支枝性子太直,往日常听见我们提起你的名字,初次见着便欢喜的紧,还望海涵。” 阿璃适才舒展眉头,微微颔首应道:“原来如此。” “都去坐着吧,我去泡一壶茶来。”筠竹伸手,将阿璃轻轻推了一把,引着他们三个人落了座,这才转身回房间。 支枝一脸欢喜,望着对面坐着的阿璃想要说些什么,又怕像方才那般惹人不悦,只得瞅着阿璃喜不自禁的笑着。 阿璃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于是低下头顶,百无聊赖的扯着袖口。 喻龙见着她们两个这般,当即轻笑一声说道:“阿璃姑娘,你身体可好?” 阿璃猛地抬起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喻龙,不冷不热的问道:“此话怎讲?” “哦……我昨日听清扬兄说,你似乎有些身体不适。”喻龙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实在汗颜的紧。 他一个大男人,初次见面问人家姑娘身体如何,实在是一件孟浪的事情,但他也是第一次见阿璃,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好的话题。 一旁,支枝连忙附和道:“对啊,我昨日也受那铃铛影响,难受了许久不见好转,听清扬说你伤的似乎比较重,可有请筠竹姑娘看过了?若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得早些诊治,免得拖到后面更严重了,那可要受不少罪呢。” 闻言,喻龙抬手扶了扶额角,一脸的无可奈何。 阿璃耐着性子,听她说完这絮絮叨叨的一堆话,适才嘴角微微一动付以淡笑,轻声回了一句:“多谢关心,已经差不多好了。” 支枝听她这么说,当即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嘴里碎碎念道:“那就好,那就好!” 阿璃转过脸,朝喻龙望了一眼,略略想了一番,尽管不久前她才信誓旦旦的开导自己:以后不去管他不去看他,更不要去在意他。但是一听见他的消息,仍旧有些不由自主的想打探,于是又自欺欺人的寻了个借口:自己只不过想知道,他为何同别人提起自己罢了。 待她寻了一个适宜的借口,随即清了清嗓子,幽幽开口问道:“你昨日……见过他了?” 这时,筠竹端着那张茶盘走了过来,话题忽然被中断。 阿璃也不知为何,见着筠竹忽然坐在旁边,竟有些害怕喻龙在此时说些什么,叫筠竹看出自己仍旧挂念那个人。 支枝见着筠竹泡茶,很感兴趣的凑了过去,好奇的指着那茶盘上的茶叶罐,问了一声:“这是什么茶?” “前天,清扬来时带的茶叶,我还没打开看过,还不知他又从哪寻的好茶。”筠竹手里提着开水壶,面上带着三分浅笑,朝那茶盘上的茶壶和茶杯,挨个烫了一遍。 只见那青瓷茶壶和茶杯,外壁被开水烫过后,一阵淡淡的氤氲白雾缓缓飘起,最后消失在空中。 阿璃忽然想起,那夜他们在坐在扁舟上,还曾兴致勃勃的讨论过,该送什么给南海三公主。 不过一天一夜,所有的一切再看一遍,却如此的不堪入目。 阿璃不懂,他若待自己无心,又何必给她诸如此类的错觉,若说他待自己有心,这实在是太有心了些…… 心心念念想要你的命,如何算不上太有心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冷冷一笑,说了一句:“你往日里总说,他凡事最是心细体贴,待身边的人总是好的,到底是我涉世未深,不知何为人心深浅。” 闻声,筠竹手下忽然一顿,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有些不太明白她这指的是什么,只是听着她有些冷嘲热讽的语气,察觉出她隐隐有些不悦,于是试探着问了句:“阿璃……” “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们也不必如此紧张。”阿璃讪笑一声,垂下眼去没了言语,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 喻龙不知,阿璃这突如其来的感叹,究竟有何而感,只是略略想了一想,迟疑着说了句:“阿璃姑娘,有一句话我实在不知当讲不当讲?” 阿璃头都没抬,淡然应道:“你若是十分想说,我便少不得听你指教一番。” “指教不敢当,不过是听清扬兄说了几句,我觉得他很关心阿璃姑娘你的,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喻龙一脸认真道。 这时,阿璃缓缓抬起眼,朝他身边支枝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随口问了句:“你们两个,是在一处了么?” 下一刻,筠竹一脸震惊的转过脸,朝喻龙惊呼道:“真的?” 喻龙面色“唰”的一红,转脸朝支枝望了一眼,脸上带着三分羞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筠竹转过脸,望着同样一脸绯红的支枝,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喜不自禁的乐道:“这么大一件事,怎么不见你们说呢?”说完她便愣了一愣回过脸,朝阿璃望了过去,笑着问道:“到底还是阿璃眼尖,竟一眼瞧出来了!” 阿璃嘴角噙着浅笑,望着那两个满脸羞红的两个人,见着他们面上的笑意带着三分羞涩和幸福,忽然说道:“自我看见他们,就瞧见他们两个眉目间,有着你身上的影子。”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怔,面皮当即红了一红。 她自然明白,阿璃口中那所谓的影子,不过是阿璃在这三百多年间,从她和寻风那里看出的情愫。 一想到这,筠竹忽然浑身微微一僵,怔在当场。 此时,阿璃不禁轻笑一声,望着筠竹默不作声。 第395章 你到底怎么了 阿璃嘴角噙着浅笑,望着那两个满脸羞红的两个人,见着他们面上的笑意带着三分羞涩和幸福,忽然说道:“自我看见他们,就瞧见他们两个眉目间,有着你身上的影子。”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怔,面皮当即红了一红。 她自然明白,阿璃口中那所谓的影子,不过是阿璃在这三百多年间,从她和寻风那里看出的情愫。 一想到这,筠竹忽然浑身微微一僵,怔在了当场。 此时,阿璃不禁轻笑一声,望着筠竹默不作声。 筠竹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在嘴角,转脸朝喻龙面前望了一眼,再转过头来看向阿璃,半晌后她忽然颤着嗓子唤道:“他竟然……” 阿璃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筠竹眼底的担忧不置一词。 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暗道:原来,你才发现么? 喻龙不明所以,见着筠竹忽然变了脸色,又见着阿璃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筠竹与清扬自小相识,纵然清扬对自己的情感控制的极其好,但清扬从前待阿璃是何模样,她可是记忆犹新。 她见过清扬踌躇,见过他退却不前,见过他眼里只有那一个人影。 可她唯独没见过,清扬如此冷静和执着的,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甚至再未见他眉目间,看见过一丝的温暖。 他的确心细如尘,贴心将阿璃照顾的极好,可那又怎样呢? 清扬看向阿璃时,眸底从未有过温暖,眉目间也从未有过那似水柔情,比起他看向筠竹时,还要冷静和镇定。 如果说,清扬只是将感情隐藏的极好,总不会事事从容不迫,就连前日将阿璃送来竹屋,他脸上除了担忧和紧张,再也看不出多余的情绪来。 假如,是那个从前的阿璃。 他又该如何? 这一刻,筠竹忽然觉得身上渐渐浮起一片凉意,竟有些不寒而栗。 “不会的……他答应过我,不会这么做的。”她双手微微发颤,渐渐将十指攥进手心,那十指尖尖的指甲,掐入掌心时不免痛了一痛。 闻言,阿璃缓缓垂下眼眸,没有人看见,她眼帘下掩藏着怎样的情绪。 气氛忽然安静到极致,甚至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喻龙虽然不甚明白,却也不好贸然开口。 支枝见着阿璃垂眸不语,又见着筠竹肩头微微颤动,只当她是冻得瑟瑟发抖,于是一脸关心的说道:“筠竹姐姐,你是不是觉得冷,我替你取件衣服来披着可好?” 这时,阿璃忽然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抬起眼帘,朝支枝淡然说了句:“你不知她衣裳放在何处,还是我去吧。”说完,抬腿离开座前,朝旁边的一间屋子走了过去。 阿璃走进筠竹的屋子,熟门熟路的走到里间墙角处,打开那一人多高,竹子编成的双扇门衣橱,伸手在里面随意翻了翻,找了一件深紫色的带帽斗篷,随手便从那整整齐齐的衣服堆里拽了出来,正当她准备关上衣橱门时。 一枚青白玉佩,底部系着一条青色的穗子,也不只是她拽出斗篷时顺势从别的衣裳中带出来的,亦或是那玉佩原本就搁在这件深紫色的斗篷中。 在那玉佩即将摔在地上的一瞬间,阿璃迅速伸出手,施法将那玉佩召回自己面前。 只见,那枚青白玉佩,在半空中缓缓转了两圈,那玉佩下的青色穗子,亦随着玉佩旋转微微摆动。 “清……”阿璃望着那玉佩上,刻着一个纂体的字,情不自禁的念出了声。 这时,她忽然心口猛地一痛弯下腰去,并且下意识的抬手掩向胸口,下一刻脑中忽然乱哄哄的发出一些噪音,那噪音尖锐刺耳,令她头疼欲裂。 阿璃脚下“蹬蹬蹬”退了数步,两只手抱着耳朵猛地摇了摇头,那件深紫色的斗篷飘然落地,孤零零的落在她脚前。 接着,她眼前忽然漆黑一片,就像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底,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丁点的光亮,不知怎么先前脑子里的噪音与头疼也在此刻忽然消失。 忽然失了明,阿璃隐隐有些害怕,心慌意乱的张开口,下意识的伸出双手朝周围探去,并颤着声音喊出了一个名字:“清扬……” 直到她念出了口,整个人便怔在原地。 接着,忽然有一双温热的手掌,将她那有些微凉的双手攥入自己的手心,耳边是那仿佛听过千万遍,既温柔又熟悉的声音:“阿璃,我一直都在。” 下一刻,她眼前忽然恢复了光明,当见着清扬那熟悉的面庞,还有他眼底深深的眷恋,以及他脸上的温柔和笑意,她竟鼻子一酸湿了双眼。 “怎么哭了?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哪怕有一日你烦了厌了倦了,我就远远的跟在你身后,不叫你看见好不好?”清扬迈步上前,一脸心疼的替她拭着眼角的泪痕。 阿璃默然不语,眼泪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眼泪默默坠落,他便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替她拭去,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清扬指腹带来的温度,是那样的温暖。 她从未见过,清扬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虽然平日与他相处,也能感受到他的贴心,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男子。 但是看着眼前再回想过去,却总觉得,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温柔。 “阿璃!” 这时,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眼前清扬的身影,便化作一道烟雾,从她眼前消失。 筠竹一脸担忧,见着阿璃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忽然,阿璃愣愣的回过神,当她看清面前的筠竹,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唤道:“筠竹?” “阿璃……你到底怎么了?”筠竹一脸急色,显然是真的吓着了。 阿璃低头,望着那件深紫色的斗篷,此时还静静的躺在她脚前,于是蹲下身伸手捡了起来,又将那斗篷弹了弹灰,展开来轻轻披在筠竹身后,伸手将那领口的两根带子,在她面前系了个活结,接着在这短短时间内,略略将思绪捋了一遍。 第396章 你们还没想好 “阿璃!” 这时,忽然有人推了她一下,眼前清扬的身影,便化作一道烟雾,从她眼前消失。 筠竹一脸担忧,见着阿璃一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吓得几乎魂不附体。 忽然,阿璃愣愣的回过神,当她看清面前的筠竹,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唤道:“筠竹?” “阿璃……你到底怎么了?”筠竹一脸急色,显然是真的吓着了。 阿璃低头,望着那件深紫色的斗篷,此时还静静的躺在她脚前,于是蹲下身伸手捡了起来,又将那斗篷弹了弹灰,展开来轻轻披在筠竹身后,伸手将那领口的两根带子,在她面前系了个活结,接着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略略将思绪捋了一遍。 她十分肯定,这段记忆绝不是她见过的,最有可能是在见着那枚白青玉佩后,才突然显现了出来。 只是,在阿璃见着清扬的那一瞬间,自己的情绪就已经不受控制,若是此刻你问她,你为何又哭又笑? 她怕是自己也说不明白。 “筠竹,那块玉佩是你的么?”思量再三,阿璃幽幽开口问道,与此同时她也替筠竹系好了斗篷,于是缓缓抬手指向那衣橱旁,依旧悬在半空中的那枚青白玉佩。 闻声,筠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在见着那枚玉佩时,不假思索的说了句:“以前跟在清扬身边,这是他交给我贴身保管的,后来我离开青丘便将这玉佩收了起来,是这玉佩有什么问题么?” 阿璃仔细听她说完,这才朝那衣橱面前走去,伸手将那悬在半空的玉佩攥在手心,又顺便将衣橱的门轻轻合上。 待她转过身来,为了让筠竹安心,投给她一个淡然的浅笑,随口说了句:“没什么,不过是见着这玉佩有些眼熟,然后好像想起了些什么。” 筠竹双目微微一瞪,面上浮现一片似乎是惊,又似乎是喜的模样,喃喃道:“你想起什么了?” 阿璃微微张口,正思索着如何搪塞过去,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影,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两人几乎同时转过脸,便望向支枝满脸带笑的站在门口,殷勤的朝筠竹和阿璃唤道:“寻风大哥说饭好了,叫我来喊你们去吃饭。” 阿璃当即点了点头,不冷不热的应声道:“知道了,筠竹咱们先去吃饭吧,我饿了。” 筠竹只得做罢,朝阿璃面前走了两步轻声问道:“当真没事么?若是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 “没有,就是看见那些忽然有些感触,倒也不是不舒服,好了不提了,咱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我可是饿了一天,就等晚上这顿呢。”阿璃脸上挂着浅笑,伸手搂向筠竹的一只胳膊,略微有些撒娇道。 见此,筠竹也拿她无法,于是转过脸朝门口的支枝说道:“走吧,看看你寻风大哥做了什么拿手好菜。” 支枝欢喜的点了点头,转身给她俩让开一条道,之后紧随在两个人身后,一同朝院中那张桌子面前走去。 五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吃饭,位置顿时有些紧张,于是阿璃挑了个桌角的位置,左边挨着筠竹,右边挨着支枝。 两个大男人倒是宽敞的坐着,时不时地转过脸交谈几句。 阿璃侧耳倾听了片刻,不过是寻风照例打听扉颜与绎轩的情况,顺带着谈起了喻龙与支枝的事情。 喻龙面带害羞,同寻风问道:“此次我贸然前来,便是想同在座的各位说一声,虽然今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还不得而知,但我愿意尽我所能守护着她。” 闻言,支枝双颊绯红的低下头顶,羞涩的不敢抬起头来。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见着喻龙脸上有些激动的高兴劲,转脸朝筠竹默默看了一眼,似乎犹豫着想说不想说的模样。 筠竹见他看向自己,别过脸去淡然说道:“你看着我做什么?”说完,便自顾自的吃着自己的饭菜。 阿璃头也不抬,默默扒着自己面前的菜,不肯伸手够旁边里的菜,显得格外的拘谨。 筠竹见她如此这般,心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分别在另外两只盘子里夹了一大筷子菜,然后堆在阿璃面前那只碗里,直到将她那碗,摞了个像小山一样高高尖尖的模样,这才悻悻作罢。 阿璃抬眼,冲筠竹勉强装了一个笑脸,又低下头默默吃了起来。 她自然是晓得,筠竹与寻风在一处这么久,两个人虽然表面上看着挺好,但终究谁也不敢提及那根刺,那根刺无处不在,一旦不小心提起来,便会扎的他俩痛不欲生。 在喻龙这种外人看来,是极其羡慕他俩的感情,不然也不会专程跑来一趟,并且满脸欢喜的同众人分享他们的幸福。 只可惜,喻龙与支枝这种刚刚在一处的有情人,又怎么能体会到,筠竹与寻风这数百年间的心酸? 方才,听闻了喻龙一番陈述,寻风是想要略略的劝上两句,虽不说是反对他们的选择,但人家既然特意来讲,自己总不好闷着头一脸赞成。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望了筠竹一眼,她便有些心里不痛快了。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朝那两个不明所以的一对有情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你们若是想清楚了,愿意风雨同舟携手并进,我们自然是诚心祝福两位。” 闻言,阿璃忽然从碗里抬起头来,抬眼将一脸欢喜的支枝看了看,又冲着一脸坚定的喻龙望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既然你们决定要在一处,那是修仙的改修魔道,还是修魔的改修仙道?” 下一刻,喻龙整个人愣了一愣,扭头朝一脸等待自己回话的阿璃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阿璃再看向支枝,见着她脸上的欢喜之色渐渐淡了下去,看着像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于是她默默点点头,又说了一句:“看来你们还没想好。”说完,又低下头吃了起来。 第397章 被炼成什么样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朝那两个不明所以的一对有情人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说了一句:“你们若是想清楚了,愿意风雨同舟携手并进,我们自然是诚心祝福两位。” 闻言,阿璃忽然从碗里抬起头来,抬眼将一脸欢喜的支枝看了看,又冲着一脸坚定的喻龙望了一眼,突然开口问道:“既然你们决定要在一处,那是修仙的改修魔道,还是修魔的改修仙道?” 下一刻,喻龙整个人愣了一愣,扭头朝一脸等待自己回话的阿璃望了一眼,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时,阿璃再看向支枝,见着她脸上的欢喜之色渐渐淡了下去,看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于是她默默点了点头,又说了一句:“看来你们还没想好。”说完,又低下头吃了起来。 她这番话看似无心,实则是代替寻风将无法说出口的话,讲了个一清二楚。 阿璃在筠竹身边三百多年,亲眼见着他们两个,明明彼此陷于道不同的艰难困阻中,却又谁都不肯退步,是痛苦亦好是幸福也罢,个中滋味只有他们自己才能品得出。 她曾不止一次,旁敲侧击的问过筠竹,到底这样做值不值得,每每当她提及此事,筠竹脸上的神色就变得复杂起来。 大多时候,筠竹都是一副略感伤情的模样,显得比任何时候更加沉默。 初时,阿璃恍然以为,是自己问的问题太戳人痛处,只是当她如今再看往事,便有点明白筠竹的沉默,从来都不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筠竹与寻风,原本不该交错。 谁知道,截然不同两条路上的人,就这么阴差阳错的走在了一起。 偏偏,他们明知前路坎坷,仍旧踏着步步荆棘,走出一条旁人钦佩而羡慕的道路。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阿璃一直想问一句:既然你们走的如此辛苦,走的如此痛苦不堪,为何就不愿意分道扬镳? “喻龙,阿璃虽然说话坦率,又有些没遮没拦,但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认真考虑清楚,不要盲目步了我与寻风的后尘。”筠竹生怕喻龙误会,连忙放下手里的竹筷,匆忙解释道。 闻声,喻龙尽管心中不痛快,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故作不予计较的模样,脸上挂着牵强的笑意应声道:“这是自然,阿璃姑娘也是一番好心。” 一旁,沉默半晌的支枝,忽然好奇的问了句:“筠竹姐姐与寻风大哥在一处,不是挺好的么?” 这时,筠竹面色微微一怔,没了言语。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垂下眼帘低头重新吃了起来,不打算再多说一个字,之前她不过简单明了的提醒了一句,就遭了喻龙好一顿不快。 即便人家没有表现出来,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谁知道她此时再讲个什么,又会惹出什么是非? 喻龙听了支枝的话,忽然觉得有些愧疚不安。 她如今没了记忆,待等过上千八百年的,在找回记忆的那天,若是怨怼自己趁虚而入,可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喻龙便有些慌张,实在不想将话题继续下去,于是侧首望向邻座的寻风,装作随口一提道:“对了,寻风兄可曾知晓,妖族魔界中是否有一种邪术,可以重新炼就凡人魂魄?” “炼魂?!”寻风面色忽然一沉,看上去有些惊愕。 喻龙仔细想了想,也不是很肯定那是不是炼魂,于是将清扬那件衣裳的事情仔细叙述了一遍,最后添了句:“依我看来,这衣裳之所以刻意留下那灵兽兽魂,又将那皮子制成这样一件衣裳,其目的必然十分阴毒。 若是真的有人穿在身上,那衣裳里的兽魂日日汲取着穿上它人的灵力,咱们倒也罢了,凡人穿在身上,必定是要害死那凡人。” “这和炼魂有何关系?”寻风阴沉的脸色随之一缓,似乎毫不在意。 在他看来,衣裳都到清扬手里了,随他怎么处置了便是。只是须得将那制衣的人尽早挖出来,免得下一件衣裳出世,又不知要搅动出怎样的风起云涌。 喻龙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幽幽问道:“可这衣裳,的确被人下了一道炼魂的邪法,若是衣主是个凡人,这魂魄去向何处,又会被炼成什么样?” 这时,寻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转过脸朝筠竹望了过去,沉声问道:“你怎么说?” “凡人魂魄若是落入歹人手中,势必会影响女娲后人的大地之力。之前听扉颜说过,女娲后人曾受过一次重创,这些年来我隐约能感觉到,她的灵力已经大不如前,恐怕在上次大地灾祸之后……”筠竹眉头渐渐紧锁,面上挂了一片担忧之色。 说完,她紧紧咬着下唇思忖道:说也奇怪,女娲后人既然有难,为何却不来找青丘和自己? 凡人的魂魄,由女娲娘娘亲手所创,数千万年来,凡人的魂魄在他们身死后,通通收归到酆都城内。 世人只道:人死后魂归冥界。 却极少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凡人的魂魄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也只掌握在极少人手中,眼下若真的有人想要炼魂,必然与那赠与衣裳和铃铛的人有关。 种种迹象表明,这人极可能是来自冥界,不但如此,他还从别处寻来“炼魂”这种阴邪的法术。 寻风恰好也想到这一点,于是一针见血的问道:“既然铃铛在清扬手中,为何不直接去冥界走一趟?” “他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去……”筠竹缓缓摇了摇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且不说见不见得到酆都大帝。 这冥界在三界六道中,本是最神秘的一处地方,世人常说冥界归天庭管辖,实则两处根本分不清孰轻孰重。 恰恰相反,介于冥界负责凡界凡人魂魄生死,他们立场本身与女娲一族倒是更偏颇一些。 只是如今的女娲一族,并没有插手过冥界任何事。 第398章 你也要跟着去 世人只道:人死后魂归冥界。 却极少有人知道,那是因为凡人的魂魄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个秘密也只掌握在极少人手中,眼下若真的有人想要炼魂,必然与那赠与衣裳和铃铛的人有关。 种种迹象表明,这人极可能是来自冥界,不但如此,他还从别处寻来“炼魂”这种阴邪的法术。 寻风恰好也想到这一点,于是一针见血的问道:“既然铃铛在清扬手中,为何不直接去冥界走一趟?” “他不是不去,而是不能去……”筠竹缓缓摇了摇头,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且不说见不见得到酆都大帝。 这冥界在三界六道中,本是最神秘的一处地方,世人常说冥界归天庭管辖,实则两处根本分不清孰轻孰重。 恰恰相反,介于冥界负责凡界凡人魂魄生死,他们立场本身与女娲一族倒是更偏颇一些。 只是如今的女娲一族,并没有插手过冥界任何事。 这时,天帝见着如此好的时机,自然免不了将手伸得长了些,冥界也未曾过多考量,便成了如今这幅局面。 青丘不问天庭与凡界的事,清扬便不能去。 虽说他大可以打着狐族的旗号,请冥界将制衣的人交出来,但他一人如何对抗背后有着天庭的冥界。 只怕冥界,也不会将清扬放在眼里。 相反,到时天帝又会出面,名为安抚实则招募,只要清扬接受天庭的帮助,他便再无立场可言。 如此一来,清扬如何能忍? 话题转了几圈,最终只能回到原点。 寻风仔细想了一想,又问道:“你看清楚了,那衣裳的确下了一道“炼魂”的法术?” 喻龙略微有些迟疑,转头看向阿璃与支枝,最后回过脸说了句:“这个我不敢确定,所以清扬兄已经带着寒云去了魔宫,说是想要暗自探查一番,兴许待他回来便有了答案。” “什么……” “什么?” 闻言,筠竹与阿璃当即面色大变,两个人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就连寻风,都不禁愣了一愣,十分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今早吃过饭后,他们便动身去魔宫,没一会我便带着支枝往这里赶……”喻龙见着他们如此紧张,下意识便也有点紧张,毕竟清扬张口请他一同前往,最后自己终究没去成。 若是清扬与寒云在魔宫出了差池,他心中便十分过意不去,到时不用别人指责,恐怕他也无法宽恕自己。 阿璃执着竹筷的手,原本打算将筷子架在面前的碗上,谁知她手指微微一抖,那竹筷“噼里啪啦”的从碗上摔下了桌,她慌忙弯下腰捡起筷子,抬眼朝筠竹望了过去,哽咽着说道:“他怎么敢……” 筠竹知她心里慌乱,于是伸手将她双手拉入自己手心,触到她那微微有些冰凉的双手,强自镇定自己心里的紧张,轻声哄道:“凭他的本事,若只是去探查一番,应该足以全身而退。” “若是……若是有什么意外呢?”阿璃慌了心神,低下头从衣袖中翻出之前那枚青白玉佩,望着那玉佩上的“清”字,心里着急的仿佛要着起火来。 筠竹见她如此,不知是被她所感染,亦或是再也镇定不住自己那颗同样忧心忡忡的心绪,转过脸朝喻龙问道:“他走的时候可说过什么?” “我们问过他去多久……”喻龙不敢欺瞒,诚然回道。 阿璃一脸紧张,不等他说完便问道:“那他是怎么说的?” 筠竹侧首,望着阿璃心急如焚的模样,虽然自己也同样心急,却还是安抚着说了句:“你稍微宽心些,听喻龙把话说完好么?” 阿璃略急的喘了两口气,平定了些许心绪,这才做出一副安静聆听的模样。 “他只摇了摇头,说了两个字——不知。”喻龙说完,便悄然的叹息了一声,脸上渐渐浮上一片懊悔之意,他越发觉得自己理应一同前往。 一想到这,他便冲筠竹和寻风说道:“不如这样,我将支枝留在你们这里,现在赶去魔宫看看,兴许还能帮上什么忙。”说着,便站起身准备离去。 “你若是要去,便将我带上。”支枝接着放下筷子,伸手一把扯着喻龙的衣袖,焦急的说道。 喻龙转过脸来,连哄带骗的同支枝说道:“我去去就回,你又何必跟着我跑呢。” “我不管,清扬与寒云一同前往,阿璃姑娘与筠竹姐姐还这么担心清扬,你现在一个人去又叫我怎能放得下心!”支枝不依不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见此,喻龙实在束手无策,暗自想着要不要把她打晕了托付给筠竹,正准备动手时。 阿璃上前一步说道:“不如这样,我也跟你一同去,一来我可以替你照看她,二来我待在这里也不放心……” 闻言,喻龙是真的头大如斗,一个支枝就已经很棘手了,此时若是再带上一个阿璃,那不是乱上加乱么! 这时,筠竹张口正要说话。 “你可别告诉我,你也要跟着去。”寻风当即先声夺人,言语间带着强烈的不满。 筠竹拧着眉头,侧首朝寻风看了一眼,仿佛嫌他多事一般,然后转过脸对喻龙说道:“你只管去就是,支枝由我替你看着。”说完,她走上前一把拉过支枝,另一只手拽过阿璃。 支枝自然不肯,于是挣扎着想要从筠竹那里夺回自己的胳膊,只是无论她如何又哭又闹,筠竹那只手就仿佛鹰爪,仍旧不肯松懈分毫。 阿璃倒是安静,一双眼默默看着喻龙转身离去,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一下,就仿佛脚下生了根,紧紧的扒着那地面似的。 “筠竹姐姐,你不能叫他一个人去啊……”支枝见着喻龙离去的背影,眼泪汪汪的哭诉,哭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要拆散他们。 筠竹只是侧首朝她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若是叫你跟着去了,才是给他添乱才对。” 第399章 哪里都不许去 这时,筠竹张口正要说话。 “你可别告诉我,你也要跟着去。”寻风当即先声夺人,言语间带着强烈的不满。 筠竹拧着眉头,侧首朝寻风看了一眼,仿佛嫌他多事一般,然后转过脸对喻龙说道:“你只管去就是,支枝由我替你看着。”说完,她走上前一把拉过支枝,另一只手拽过阿璃。 支枝自然不肯,于是挣扎着想要从筠竹那里夺回自己的胳膊,只是无论她如何又哭又闹,筠竹那只手就仿佛鹰爪,仍旧不肯松懈分毫。 阿璃倒是安静,一双眼默默看着喻龙转身离去,既没有出声也没有动弹一下,就仿佛脚下生了根,紧紧的扒着那地面似的。 “筠竹姐姐,你不能叫他一个人去啊……”支枝见着喻龙离去的背影,眼泪汪汪的哭诉,哭得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要拆散他们。 筠竹只是侧首朝她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若是叫你跟着去了,才是给他添乱才对。” 闻言,寻风不禁轻笑一声,对筠竹说了句:“你多少松开些,人家的胳膊都快叫你扯断了。” 筠竹面色一凌,微微扬起下颌反问道:“那交给你来看?” 寻风当即退了一步,连忙摆手说道:“是你说要帮人家看人,我还是去做我的活。” 直到看着喻龙走远了,筠竹一手拉着一个拽着另一个,打算将这俩人关到自己房间去,正转身走了一步,右手拽着阿璃的胳膊却将她倒拽着退了一步。 她一脸疑惑的转过脸,望着一动不动立在那里的阿璃,张口问道:“你怎么了?” 阿璃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喻龙离去的方向,既不出声也不眨眼。 筠竹恍以为她独自生闷气,于是笑着打趣了一句,道:“你今日就是站成一棵树,也别想我答应你跟着去,人都走远了你就别在这里望,不如跟我进屋去吧?” 谁知,阿璃木讷的扭过脸来,眼神空洞而无神的望向筠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支枝低头抹着眼泪,哭的既委屈又愤懑,独自一人默默生筠竹的气,只觉得她如此铁面无私,竟是半分都不留情,于是便有些赌气的别过脸去,不去看她们俩。 筠竹见着阿璃转过脸的瞬间,整个人愣了一愣,下意识侧首朝旁边的支枝望了一眼,见她微微侧着身形,正抽噎着几乎上气不接下气。 于是她立刻松开拉着阿璃的手,转身拖着身后的支枝,脚下火急火燎的朝自己屋里走了过去。 她心中着急得厉害,对于支枝情绪便有些怠慢,只是将她送进房间,顺带着拉上了房门,在房门关了一半时,她才恍然想起什么,手下关门的动作当即一顿,抬眼望向站在屋子里,暗自抹着的眼泪支枝说道:“眼下我有桩重要事情需要办,暂时还不能陪着你,你也不必想着走得出这间屋子,左右没人看着你哭,你且把你的眼泪收一收,省些气力的好。” 说完,筠竹便伸手将那关了一半的门,关了个严严实实,这才转身朝门口走远了几步,抬手将那间屋子从上到下施了一道法,以防她不听话想着跑出去。 “你……你不能就这样关着我啊!”支枝见她竟真的将自己独自困在屋子里,于是慌慌张张的跑向床前,冲她哀求道。 筠竹依旧面不改色,恍然大悟的说了句:“我倒是忘了,你即便走得出这间屋子也不知该去何处,但我毕竟答应了喻龙要看好你,所以在他没回来之前,你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她便不顾身后的房间里,支枝趴在窗口一脸急色的呼唤,转身再次朝阿璃走了过去。 待筠竹仔细将阿璃看了几眼,便将阿璃扶到桌边坐了下去,这才匆匆转去后厨,找着正在刷锅洗碗的寻风,一脸紧张的神色跌跌撞撞的冲进门,对着他背影急声说道:“寻风,阿璃跑了……” 寻风刷锅的手一停,侧首往身后看了一眼,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疑惑着问了句:“跑哪了?” 筠竹当即上前两步,细细说道:“我原想将她俩带回屋里,谁知竟发现那是阿璃留下的分身,我猜她定是追着喻龙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寻风听她说完,将筠竹面上仔细打量了一眼,转回头忙着手里的活,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说道:“那又如何?” 筠竹张口,紧紧咬了咬下唇,直将那下唇咬得失了血色,若放任阿璃这样跟了过去,万一真的忙中添乱,后果便不堪设想,这才哀声求道:“你能不能,帮我去把她带回来……”她即便知道自己有些强人所难,却苦于无人可以托付。 闻言,寻风手下的活依旧不紧不慢的忙碌着,耳边将筠竹那小心翼翼的请求,一字不落的听了个清楚。 下一刻,房间里除了锅碗瓢盆轻微的碰撞声,便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寻风静静沉默,手里麻利的将所有的活做完,将那洗碗的抹布娴熟的搓了两把,再从洗碗盆中拎了出来,将那抹布从中一叠为二两只手朝相反的方向拧了两把。 抹布中的水,“哗啦啦”一声从他手中跌落在水盆中,水面顿时激起一片水花,他将拧干的抹布展开来擦了擦手上的水,适才转过身望向筠竹,只是略略思量片刻,轻声问了一句:“你为何待她这般上心,只因为她化作了阿璃模样?”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眼下……”筠竹一脸紧张上前一步,嘴边的话才说了一半。 寻风面色一冷,将手里的抹布甩手扔回水盆中,“啪”的一声,那抹布摔到水面激起一片水花洒出盆外,接着筠竹的话便停在嘴边,没能继续说下去。 筠竹见他面色不大好看,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微微低下头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迟疑着说了句:“若是你不肯,我便自己跑一趟就是了。”说完,转身抬腿准备离去。 第400章 敢走出这个门 “这些事情我们以后再说,眼下……”筠竹一脸紧张上前一步,嘴边的话才说了一半。 寻风面色一冷,将手里的抹布甩手扔回水盆中,“啪”的一声,那抹布摔到水面激起一片水花洒出盆外,接着筠竹的话便停在嘴边,没能继续说下去。 筠竹见他面色不大好看,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微微低下头顶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迟疑着说了句:“若是你不肯,我便自己跑一趟就是了。”说完,转过身抬腿准备离去。 “你敢走出这个门?”寻风咬了咬牙,沉声念道。 她才刚迈出两步,身后便传来寻风隐隐有些暴怒的声音,下意识的便顿住了脚。 筠竹心中着急,情绪自然急躁了一些,只见她猛的转过身来,冲着寻风微微扬起下颌,冷声说道:“我为何不敢?” 闻声,寻风脸色顿时黑了一黑,眼底警告的意味极浓。 “你既不肯帮我,又何必管我做什么?”即便见着他面色越发难看,筠竹也丝毫不肯退让。 见此,寻风忽然冷笑一声,双手抱怀身子倚靠在身后的桌边,一副饶有兴趣的模样,一字一句道:“你可以试试!” 筠竹自然知道他已然怒了,可她此时哪里顾得上这些,当即转身化作一道紫光,从房间里一闪即逝。 下一刻,寻风亦随之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紧紧追随那道紫光而去。 那道紫光从竹屋出来后,不做片刻停顿便直接窜入云霄,之后便朝着魔宫的方向直奔而去,接着她回头朝身后望了一眼,果然见着那寻风阴沉着一张脸,正越来越快的朝自己靠近。 筠竹心中“咯噔”一下,脚下便越发快了些。 寻风见着前方,筠竹的身影竟渐渐有些离得远了些,不由得轻笑一声暗叹了一句道:“倒真是我将你宠坏了,竟然敢如此任意妄为。”当下便不遗余力的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你追我赶。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寻风便轻而易举的追上筠竹,自袖中掏出一根六七寸长的“束仙索”,不由分说便将筠竹捆了个结实,之后便带着她跳下云端。 待两人落地,才发现他们正身处一座山谷之中。 “放开我!!!”筠竹低头望了一眼,便认出捆着自己的是什么,于是咬牙切齿的冲他背影嚷道。 寻风抬眼往四周看了看,只当没听见身后筠竹那勃然大怒的嘶吼。 许多年前,孤白因为一时好奇,不知从哪淘到这件法宝,这样法宝在他们手中平平无奇,不过一指粗细六七长短,平日里只当做一般的绳子用。 但那只是因为对他们没用,所谓“束仙索”,不过是一根专门用来捆束类似筠竹这种修仙之人,绳索烧不断砍不烂,被束者法力尽封,却是连个凡人都不如。 不但法力暂且被封,连一丝气力都使不出来,任凭你如何想要挣脱,都是不能够的。 筠竹见着他对自己置之不理,心中的火“腾”的一下火冒三丈,抬腿就朝他身后踹去,眼看着那脚就要踹到他腿弯处,那人却一晃眼在面前忽然消失。 她脚下力道一空,整个人便朝前扑了过去。 下一刻,寻风忽然从她身后出现,伸手将她往怀里捞了一把,在她耳边带着玩味的笑意,轻声嘱咐道:“咱们脚下是山坡,你若就此跌下去,一定是不到滚落山脚不停歇,你还是站稳写的好。” “寻风,你有本事放开我。”筠竹侧首,一双眼带着怒意瞪着他,看上去像是一只发怒的小猫。 闻言,寻风将筠竹身形扶正了些,不慌不忙道:“你不过才恢复两成法力,放开你又如何?”无论她怎么逃,无论她如何挣扎,终归是逃不出的。 筠竹又气又急,一双眼隐隐有些水气,她声音颤了两颤说道:“阿璃不能去,若是她添了什么乱,或是与喻龙出了什么事,你叫我如何向清扬交代?” “你同他有什么好交代的?”寻风并不在意,甚至可以说是不屑一顾。 筠竹略略迟疑片刻,颤了颤唇继而说道:“阿璃……阿璃不能出事,否则她便再也回不去留在青丘的那具身形了,她是阿璃啊!” “你说什么?!”寻风愣了一愣,恍然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什么,一脸愕然的望着筠竹,显然又惊又吓,脸色顷刻间白了三分。 筠竹见他如此神色,眼神下意识的有些游离,脚下踉跄的退了一步,紧紧咬着下唇不敢出声。这么久以来,她一直瞒着寻风不敢说,归根结底不过是怕寻风知道后,生出什么事端来。 见着她如此神色,寻风便知道自己没听错,他不禁回想起以往的种种,尽管他刻意不叫自己去注意,那个与阿璃长得一般无二的女子,但他仍旧是从丁点的蛛丝马迹中,寻到过阿璃的影子。 初时,他恍以为是巧合,后来便觉得是她故意学的同阿璃一样,渐渐的对她便有些厌恶,甚至连抬眼看她都不肯。 如今,筠竹竟然说她是阿璃…… “怎么可能?!”寻风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一双眼忽左忽右的苦思冥想,自己从前究竟为何讨厌她,说到底不就是亲眼看着她为一株“含心草”所化。 可这时候,亲手培养这株“含心草”的筠竹,亲口告诉他那是阿璃,这叫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尽管,筠竹十分不想承认,可如今这种状况,若是再不坦白,就真的大事不妙了,于是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一脸绝望而痛苦道:“时至今日,我也依然有些不敢置信,阿璃那散落在世间的魂魄,竟有一枚投身在那“含心草”上,清扬说:兴许她是回来还债的。” 说完,她眼角的泪珠便落下眼眶。 好不容易,他们俩感情才稍稍稳定一些,清扬来带走阿璃时,筠竹曾想过要同寻风讲一声,但她生怕寻风知道后,对阿璃的感情死灰复燃,她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第401章 你这样可不行 可这时候,亲手培养这株“含心草”的筠竹,亲口告诉他那是阿璃,这叫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尽管,筠竹十分不想承认,可如今这种状况,若是再不坦白,就真的大事不妙了,于是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一脸绝望而痛苦道:“时至今日,我也依然有些不敢置信,阿璃那散落在世间的魂魄,竟有一枚投身在那“含心草”上,清扬说:兴许她是回来还债的。” 说完,她眼角的泪珠便落下眼眶。 好不容易,他们俩感情才稍稍稳定一些,清扬来带走阿璃时,筠竹曾想过要同寻风讲一声,但她生怕寻风知道后,对阿璃的感情死灰复燃,她便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不知过了多久,寻风恍然回过神来,望向跌坐在自己面前的筠竹,见着她一副悲伤欲绝的模样,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道:“你当真不是为了哄我去救她,才刻意同我说谎?” 筠竹一脸凄凉的神色,不知不觉中一脸泪泽。 尽管她如此卑微的,小心翼翼的留在他的身边,纵然知道他心里有一处地方,是自己拼尽全力都无法抵达的,但她仍旧自欺欺人的觉得,若是自己足够有耐心,是不是也有可能令他回头看一眼。 正因为自己知晓,阿璃的离去成为他心底一处遗憾,在听见清扬说阿璃是阿璃亦不是阿璃时,她便下意识的不敢告诉寻风真相。 可如今,再不说已然不行了。 此时天气微凉,筠竹坐在地上察觉到身下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渐渐要将她身上的温度全部夺走,她忽然有些认命,或许自己终是抵达不到他心里那处。 或许从头到尾,自己不过是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在看不见丁点希望时,总会迷途知返的回过头。 若是他执意不肯放弃,恐怕他们这些朋友多年的感情,最终也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连带着她都将成为人人同情的对象,说不定清扬同扉颜,还会跟他勃然大怒的要个说法。 筠竹仔细想了一想,当年她究竟是为何心动?思量片刻,她忽然牵起嘴角扯出一个凄凉的笑意,反问道:“你以为,依着清扬那样的性子,会随意接受一个只是同阿璃长得相像的女子?” 那一日,他们四个人同坐吃饭时,清扬丝毫不曾嫌弃阿璃那咬过一口的酸笋,神色如常的替她吃了下去。 彼时,他们两人的震惊,可以说的上目瞪口呆。 如今再看往日,筠竹倒是有些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幽幽再道:“寻风,我真的累了。” 她不想再看着,寻风听见阿璃丁点风吹草动时,那一副担心受怕心急如焚的模样,更不想这样痴等下去,毕竟她这一生实在漫长,若是永远这样等下去,那人生何止一个凄凉了得? “你说什么?”寻风一时没反应过来,忽然听见她说这句话,只觉得一头雾水。 前一脚,他们还在说阿璃,后一刻她忽然说自己累了? 寻风将筠竹仔细看了一眼,见她面上的泪痕已被风干,也没了先前那一副伤情的模样,恍以为她是说自己不闹了,求他放了自己,于是念了一道诀,伸手将那束在筠竹身上的“束仙索”收在手中,顺势朝袖中塞了进去,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搀扶她站起身。 谁知,筠竹竟然面无表情的抬手,不轻不重的将他探来的双手一把推开,喃喃说道:“不必,以后的路我可以自己走了。” 闻言,寻风眉头一拧,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对,于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在生气?” 筠竹探了探身上的浮土,一脸淡然的抬起脸,静静凝望着寻风说道:“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愿意随我去救阿璃?” 说完,她便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缓缓摇摇了头又叹道:“原是我糊涂了,如今你知晓她不不仅仅是一个化作阿璃的外人,她的安危你自然是放在心上,那我便先回竹屋,等你将人带回来。”说完,转身朝前迈了一步。 下一刻,寻风一脸不解的伸出一只手来,将筠竹一只胳膊拽住,面上神色有些凝重,沉声问道:“真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快去把人带回来吧。”筠竹目无斜视的望着前方,话语间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像是问他晚饭吃什么似的。 寻风自然不信,他记得上一次筠竹如此这般,还是因为他醉酒失言唤出阿璃的名字,如今再看她此时的模样,略略思索片刻说道:“其一,我见你如此担心外人,显然有超过担心我的趋势,你晓得那魔宫是何地方,如今梼杌已然回了魔宫,那里的危险不比从前。其二,我并不知她便是阿璃,确实在忽然听你说起有些反应过大,但那只是……” “你无需同我解释,我并非只是担心她而不顾及你,实在是我无人可以托付,不得已才求你罢了。再说……我也并没有生气。”筠竹不等他说完,便张口打断了他的解释,顺势抬起另一只手,将他那拽着自己胳膊的手拨开,化作一道紫光纵身一跃飞上云霄,朝着竹屋方向而返。 寻风眉头不由得更紧了一些,眼睁睁看着筠竹的身影渐渐消失,却不能追上去解释,正如筠竹所说,眼下须得将阿璃先一步带回来才好,于是他只得转过身,朝着魔宫的方向匆匆追去。 另一边,魔宫入口对面的山脚下。 两人依照计划,准备伪装成魔人潜入。 寒云原就是出生于魔宫,他只需换做另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些魔人便看不出端倪。 而清扬正好恰恰相反,他周身上神的仙气很是扎眼,须得从头至尾藏得严严实实,再将面容换了一张及普通的模样,之后自己低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朝寒云说道:“走吧。” 寒云当即上前一步,拦道:“你这样可不行。” 第402章 要抓个人来么 另一边,魔宫入口对面的山脚下。 两人依照计划,准备伪装成魔人潜入。 寒云原就是出生于魔宫,他只需换做另一张陌生的面孔,那些魔人便看不出端倪。 而清扬正好恰恰相反,他周身上神的仙气很是扎眼,须得从头至尾藏得严严实实,再将面容换了一张及普通的模样,之后自己低头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朝寒云说道:“走吧。” 寒云当即上前一步,拦道:“你这样可不行。” 清扬脚下一顿,整个人愣了一愣再低头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哪里不行?” “我们魔族,哪有你这周身的气派?你这样走过去,恐怕一眼就叫那入口的守卫看出端倪来。”寒云面上带着浅笑,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商量的架势。 清扬微微抬起头来,仔细想了一想,以往他遇到魔人的时候,都是什么气势来着? 片刻过后,他便有了主意。 只见清扬抬起双手,将脸上狠狠搓了两把,十分牵强的抽动着嘴角,面上做了一个一脸怪笑的表情,原本挺拔的身姿微微后仰,两只腿朝两边分开了些,走出一个外八字的步子,两只胳膊在身边随着迈左脚甩右手,迈右脚甩左手的架势。 待他在寒云面前走了两圈,侧首虚心求教道:“这样如何?” 寒云瞪着一双眼睛,目光随着他来回走动的身影,将面前那个清扬看了几番,迟疑着说道:“清……清扬兄,你这是学着从前见过的魔人吗?” “不错。”清扬脚下一顿立在原地,点了点头问道:“有什么不合适么?” 寒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只得从怀里摸出两块牌子,伸手朝清扬面前递过去一块说道:“若是这样,只怕要委屈你一下,装作我身边的下手。” “这倒是无妨,那咱们快进去吧。”清扬伸出手,顺势将那块半个手掌大小一块黑色的木牌接过手中,起初他以为只是一块木牌,直到接过手中才察觉这牌子仿佛是木头,殿在手中却沉重的有些分量,他翻来覆去将那木牌看了两眼,忽然惊讶道:“黑木?” 寒云嘴角带笑的点了点头,忍不住赞道:“到底是清扬兄,什么东西到你手里,一眼便能看个透彻。” “这算不得什么,不过没想到你们魔族,竟然自黑海中取出沉了数千年黑木,将这如此罕见的黑木制成了出入魔宫的令牌。”清扬眼底有些许笑意,甚至脸上有些讽刺的神色。 寒云自然明白,清扬之所以这般表情,不过是鄙夷魔族那自以为是的高傲。 魔族向来自诩不凡,处处都要同天庭一较高下。 他甚至听见老魔王说过:天庭既有九霄云殿,魔族就有赤焰魔宫,天庭既有人人敬拜的天帝,魔宫就有人人闻风丧胆的魔王。 说到底,不过是魔族那鼓励的自负与高傲,仍旧觉得今日的魔族还像从前那样,足以令天帝讳忌。 寒云面上有些汗颜,当即向清扬提议道:“不如……咱们还是先办正事?” 清扬当即点了点头,应声说了句:“好”,这才将那黑木制成的令牌挂在腰间,随后跟在寒云身后,朝那魔宫入口光明正大的走了过去。 此时,魔宫入口正一边站着一个守门的,另有四个人两人一组,在门口来回徘徊着巡岗。 寒云带着身后大摇大摆的清扬,一脸不苟言笑面无表情的走了上去,还没等靠近他们五步远,就被那正巧换位过来的两组巡岗魔人看见了,只见他脚下一顿,将手里的矛朝脚旁一杵,扬声冲他俩喝道:“什么人?” 寒云脸色一黑,沉声念了句:“喊什么喊?连我都不认识的了么?”说完,便把他手里那张黑木令牌,抬手在他们面前扬了一扬,没待他们看清便收了回去。 接着,他转脸看向身后的清扬,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道:“你第一次来魔宫,少说话多做事,把你那走路的姿势收敛点,成何体统!”说完,便转过脸朝那几个守卫的魔人问道:“还不放行?” 那几人见着寒云气势不凡,那张脸说陌生又觉得有些熟悉,于是又将他身后的那个稍矮些的陌生脸,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遍。 只见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再加上之前听见寒云的吩咐,于是便相信了那是个新来的。 这时,之前发话的那个魔人让开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要进赶紧进,别妨碍我们巡视。” 寒云略带凌厉的眼神,觑了一眼那个神色不耐的魔人,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这才带着身后的清扬,迈步朝入口走了过去。 “等一下!!!” 寒云心中“咯噔”一下,脚步停在原地缓缓转过身,望着那一脸戒备的另一个魔人,冷声问道:“干什么?” “他的令牌呢?”那魔人抬起一只手,指了指清扬的背影。 清扬低头,伸手将腰间的那块黑木令牌摘下,拿在手里学着寒云的模样,冲他们面前挥了一挥,阴阳怪气的假着嗓子喊道:“我不是挂在腰间了吗,这么大块牌子你们竟看不见。” 这时,那魔人也冲他俩挥了挥手,撵着他们快走。 于是,清扬与寒云对视一眼,两个人正大光明的从入口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入口,就看见那横七竖八的各条小路。 清扬见着寒云忽然驻足,于是静静立在他身后,一双眼警惕的朝四下望去。 “这倒是一桩麻烦事,怎么又多了两条路呢……”寒云望着眼前的道路,不禁泛起了愁,直觉的他们上次来时,这路是不是叫梼杌下令改了。 说来也是,总不至于外人上你家逛了一圈,你竟是半分不带警惕的,那岂不是等于门洞大开,等着人家来骚扰你么? 清扬见他犯了愁,当即说道:“需要抓个人来么?”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走来六个手持长矛的魔人,看样子是准备去入口替岗的。 第403章 倒是处好地方 这时,那魔人也冲他俩挥了挥手,撵着他们快走。 于是,清扬与寒云对视一眼,两个人正大光明的从入口走了进去。 两人一进入口,就看见那横七竖八的各条小路。 清扬见着寒云忽然驻足,于是静静立在他身后,一双眼警惕的朝四下望去。 “这倒是一桩麻烦事,怎么又多了两条路呢……”寒云望着眼前的道路,不禁泛起了愁,直觉的他们上次来时,这路是不是叫梼杌下令改了。 说来也是,总不至于外人上你家逛了一圈,你竟是半分不带警惕的,那岂不是等于门洞大开,等着人家来骚扰你么? 清扬见他犯了愁,当即说道:“需要抓个人来么?” 话音刚落,只见对面走来六个手持长矛的魔人,看样子是准备去入口替岗的。 寒云当即心中一喜,轻声说了句:“这倒省事了。”说完便立即迎了上去,环视着四周一脸愁容的感叹道:“我不过出去半年,回来竟然连路都不记得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那走在头前的魔人,脸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迎上前,冲寒云乐呵呵的打招呼道:“你这是要往哪走啊?” “来的正好!我被护法大人派出去做事,不过耽搁了大半年的光景,谁知这一趟回来,这路竟变得它识得我我不认得它,眼下我急着找护法大人回话,你来与我说说,该朝哪里走才对?”寒云当即转过脸,朝那打招呼的魔人招了招手。 身后,清扬暗暗将那六个魔人打量了一番,见着他们修为皆为不甚,为防止那六个魔人看出端倪,到时声张引来更多的魔人。 于是他默默将一只手背在身后,缓缓将五指紧紧攥入手心,暗自将法力聚集在拳中,只要见着他们有任何异动,便一招解决了危机。 魔人听了寒云的话,这六个纷纷显示无言,一听说是护法大人派出去的人,那脸上顿时挂着一片恭敬之色。 “大人,您回来的也是凑巧,这路半个月前才重新布阵,连我们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走错。”先前打招呼的那个魔人,当即上前一步一脸讨好的笑着说道,接着抬手指着面前横七竖八的各条道路,细细解释道:“ 您且看着,这两边的小路分别通往咱们魔宫的四座宫殿,中间横着的那两条是通往下层禁地的,另外这笔直的一条路,便是咱们平时通风报信走近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到正殿,您再瞧那一左一右的两条路,分别是朝向咱们二层与三层的近路,嘿嘿嘿……至于剩下的嘛,自然是有去无回的死路。” 闻言,寒云默默点了点头,抬手朝那一脸恭维的魔人肩头,不轻不重的拍了两下,一脸赞赏道:“如此,便多谢你了。”说完,便扭头望了一眼清扬,示意他跟上。 清扬立刻会意,于是亦步亦趋的,紧紧跟随在寒云身后,两人朝着道路正中间,那条笔直的小路上走去。 “不敢……不敢,大人您慢走。”那魔人得了赞赏,脸上笑得跟一朵盛开的菊花似的,满脸都是褶子,还不忘扯着嗓子伸长了脖子,同寒云身后再迎合两句。 两人顺着这条小路,轻而易举的深入魔宫腹地。 寒云仔细将四周地形观察一遍,在脑中将很久以前记忆深处的魔宫地形图,与现在看见的魔宫地形两厢比较之下,便很快构画出一张新的地形图。 魔宫上层,随处可见手持兵器的魔人,越是靠近魔宫那四处宫殿的地方,守卫以及来往巡视的魔人便越多。 “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下到二层吧。”寒云一双眼警惕的环顾着四周,轻声对身旁说道。 清扬对魔宫不甚了解,虽然不知地下二层是个什么地方,但他极其信任寒云,于是连片刻犹豫都不曾有,当即应声道:“好,麻烦你头前带路。” 寒云得了首肯,尽量避开来往巡视的魔人,带着他七拐八绕,朝着一处偏僻小路走了过去。 不过走了十多步,面前出现一座两人高的假山,寒云二话不说一头钻了进去,清扬只得紧随其后。 待他身形彻底进入假山时,才发觉四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他微微一愣怔在原地,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原想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出来照照路,又怕给走在前面的寒云添了麻烦,于是只得默默立在原地,期望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再继续前行。 这时,前方传来寒云略带歉意的声音,“是我疏忽了。” 下一刻,一道微光照亮了假山洞中,寒云侧转过身,将手里那团赤焰朝清扬面前照了照,说了句:“我的眼睛在越黑的地方看得越清楚,所以……” “无妨,我自有法子照亮,你在前面走便是。”清扬说着,伸手朝袖中摸了过去,掏出一颗黄豆大小的夜明珠。 见此,寒云一脸的愕然。 这么小的夜明珠,连找清一张脸都费劲,又如何照路? 清扬猜测到他的疑惑,随即将那夜明珠搁在另一只手心,然后垂眸望着那颗夜明珠,不作声张。 只见那黄豆大小的夜明珠,在清扬手中顷刻间化作一颗脑袋大小,立刻将那假山洞中照的明亮了起来。 寒云一脸恍然大悟,将手上那团微光散了去,说道:“那咱们先下去吧。”说完便转身,朝假山洞深处走去。 这一路不过走了十几步,清扬便发现地势忽然低了下去,脚下的路似乎一直在由高处往低处深入,于是他抬手用夜明珠在远处照了照,果然发现寒云身形渐渐矮了下去。 两人走了大概一炷香,脚下的下坡路忽然变得平坦了起来,原本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也变得开始嘈杂了起来。 清扬侧耳倾听,竟能听见男男女女的说话声,以及商贩的叫卖声,甚至还有敲锣打鼓声。 寒云转过身,望着清扬笑着说道:“凡人常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世。我觉得若想藏身在此,这里倒是处好地方。” 第404章 能更好的活着 这一路不过走了十几步,清扬便发现地势忽然低了下去,脚下的路似乎一直在由高处往低处深入,于是他抬手用夜明珠在远处照了照,果然发现寒云身形渐渐矮了下去。 两人走了大概一炷香,脚下的下坡路忽然变得平坦了起来,原本安静的只能听见脚步声,也变得开始嘈杂了起来。 清扬侧耳倾听,竟能听见男男女女的说话声,以及商贩的叫卖声,甚至还有敲锣打鼓声。 寒云转过身,望着清扬笑着说道:“凡人常有句话叫做:大隐隐于世。我觉得若想藏身在此,这里倒是处好地方。” 前一刻,清扬还未能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待他再上前几步视线便豁然开朗起来,一时间令他恍惚以为,自己正处在一处民风淳朴的凡界,头顶一道明亮的日光洒向地面。 接着,他抬起头朝头顶望了一眼,见着数丈高的头顶上方,原本该是上层的厚土,却被法术变作了晴空万里的青天,一轮“太阳”正遥遥挂在半空中,除了感受不到分毫的温度,倒是与真正的太阳所差无几。 眼前的魔人,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有摆摊卖货的商贩,有的穿着光鲜亮丽,有的穿着朴素。 这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高矮胖瘦,有穷人和富人,一眼望去俨然像是凡界的街道,自己站在道路的中间,身边走过一个又一个,看上去与凡人几乎无异的魔人。 清扬眼中,渐渐浮上一层疑惑。 “你是不是以为,我们摒弃做人的身份,便是甘愿留在地下,忍受着终日见不着阳光,像一只老鼠一样活着?”寒云望见他那副神色,一脸怅然的说道。 清扬侧首,朝寒云面上望了一眼,尽管想要辩解些什么,却发觉无从提起。 女娲娘娘创造凡人,给予他们肉体灵魂,却无法满足人们欲望的心。他们须得忍受生老病死,为了挣一口吃的,不惜出卖自己的良心与灵魂。 为了自己过得更好,不惜剥夺他人的物资以及钱财,甚至举起屠刀,摇身一变成了杀戮的刽子手。 凡间,有疾病和灾难,有战争和杀戮。 可这一切,身为女娲后人的他们,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于是,世间便诞生了魔。 有人因追求长生,有人因无法抵抗心魔,有人因为渴望成为强者,他们摒弃作为人的身份,不甘愿经历生老病死,不想再被某些因素压抑。 世间第一个修成魔的人,在深入的地下创建了魔宫,没有人后来问过他,是当一个人好,亦或是成为一个魔好? 但从目前看见的来说,清扬相信这些魔人,还是分外怀念自己当初做人的曾经,否则他们也不会费尽心力,努力造出这样的天空和太阳,将这一切做的如此以假乱真,更不会活得那么像一个人。 寒云许久未曾回来,如今再看着这里的一切,只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又熟悉。曾经他也是终日藏身于此,拼了命的提高自己的修为,最终幸运的被魔王所看中,留在他身边做了个最不起眼的下属。 所有最初修成魔的人,修为都很低,所以只会将这些人送到最下层,若是想要走到上层,便需要拼命的提高自己的修为。 哪怕为了提高一点点的修为,亲手杀了亲朋好友,也不曾有半分的动容。 他们像是地狱的恶鬼,一遍遍吸着别人的血,脚下踩着堆积如山的尸骨,即便是打断了自己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也要拼了命的从最底层爬上来。 只有爬上来,才能更好的活着。 只有修成魔的人,才能切身体会到,原来自己以为的成魔各种好,不过是那镜中花水中月。 无论是做人,亦或是成魔,他们从来都是活得何其艰难。 这世上,从来没有一件事是容易的。 只可惜,他们既已修成魔,又怎么肯放弃自己辛辛苦苦的努力? 一日成魔,他们便再无退路。 寒云是心怀感激的,他忘不掉自己是如何从最底层爬上来的,也忘不掉为了提高一丝修为,自己这双手做过多少血腥的事情。 他更忘不掉,是魔王将他带离这里,令他不用苟活在这个吃人的地下。 一日恩情,终身报。 正因为此,当绎轩出生后,他不得以抱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如同鬼魅一般躲藏在凡界。 后来被梼杌追杀的太紧,不得已将他送到一户无儿无女的普通人家,自己偷偷藏在暗处,看着他一点点长大。 只是不知为何,梼杌忽然查到了这户人家,寒云为了绎轩的安全,不得已只得先带着他逃走,可怜那户养育绎轩十几年的那对夫妻,却无辜成为了刀下的亡魂。 待他安顿好绎轩,欲要再拐回来救那对夫妻时,只看见一地血肉模糊不清的骨架。 若不是那对地上的衣服尚在,他几乎认不出那两架血肉模糊的骨架,是待绎轩如同亲生父母的那对夫妻。 往事不堪,且每一步都走的何其艰难。 寒云仔细想了想,若说此生有什么后悔的,便是悔恨当初没能带着那对夫妻一起逃跑。 那种悔恨,比起他修成魔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清扬初见此场景,却不知其中的厉害,恍以为自己眼前见着的,便是全部。 他略微思索片刻,幽幽叹道:“我倒觉得,若是这样能活得更开心,倒无所谓是在地上亦或是地下。” 闻言,寒云眼眶微微泛红,脸上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他有时见着清扬,心里极度羡慕与嫉妒,渐渐有些忿忿不平,为何有些人生来便可以修成仙,有些人仅仅是为了活着都那样艰难? 清扬抬腿朝前走了几步,见着两边摆摊卖水果卖菜的商贩,殷勤的吆喝着招呼他来自己摊位上挑选。 他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又漫步朝前走了过去,又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摊前,有人在此支了个矮几,正埋头执笔写着什么,矮几左右两边分别摊着几摞写好的字画。 第405章 有什么问题么 清扬初见此场景,却不知其中的厉害,恍以为自己眼前见着的,便是全部。 他略微思索片刻,幽幽叹道:“我倒觉得,若是这样能活得更开心,倒无所谓是在地上亦或是地下。” 闻言,寒云眼眶微微泛红,脸上一副极力隐忍的模样,他有时见着清扬,心里极度羡慕与嫉妒,渐渐有些忿忿不平,为何有些人生来便可以修成仙,有些人仅仅是为了活着都那样艰难? 清扬抬腿朝前走了几步,见着两边摆摊卖水果卖菜的商贩,殷勤的吆喝着招呼他来自己摊位上挑选。 他不过随意扫了一眼,又漫步朝前走了过去,又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摊前,有人在此支了个矮几,正埋头执笔写着什么,矮几左右两边分别摊着几摞写好的字画。 凡界中,不乏一些读书人,在街头摆摊替别人写写画画,一来赚些微薄的银两,二来也可将自己的才学展示一番。 清扬见着那束发的青年男子,神情格外集中的伏在矮几上,手里那支笔一番行云流水的在白纸上落下,几乎不带片刻停顿,不过将将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只见那张白纸正中处,赫然留下一幅黑白的山水画。 白纸上画出一幅山水图,说简单却也极考量画师的笔墨晕染,说难却也不过一支笔一砚墨,只不过没有五颜六色的颜色,需要费力去调和而已。 单看那幅山水画,虽然算不上惊艳,却比一般的画师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清扬眼底带着些许赞赏,正准备转身离去。 “嘿嘿嘿……” 那青年男子依旧低着头,那阴森森的笑声自他口中发出,那执笔的手愈发收紧,只听“咔嚓”一声,那只笔顿时断做两截,那沾着浓墨的笔头,跌落在他面前的那幅山水画中,笔头上的浓墨沾到白纸,整张画顷刻间便废了。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一双眼紧紧望着那青年男子的头顶,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 就在这时,那青年男子缓缓抬起头来,一双眼镜竟形同死鱼眼,眼白较多瞳孔极小,眼睛浑浊不清眼眶通红,他咧着嘴角笑得十分阴森,嘴里吐字不清的说着:“需要画嘛……” 一只手忽然自清扬身后上前,手中正持着那枚黑木制成的令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令牌印上那青年男子的眉心,只听“嗞……”的一声之下,那令牌下竟然冒出滚滚白烟。 “啊……啊!”那青年男子忽然张口,扯着嗓子哀嚎了两声,便化作一道黑烟散去。 原本热闹非凡的市场,忽然听见那道哀嚎,立刻静作一片鸦雀无声。 再看那矮几面前,那原本摊着的字画,忽然间变作一堆空白的白纸,连带着那断做两截的笔也没了踪迹。 清扬侧首,望着那缓缓收回令牌的手,再朝那只手的主人脸上望了一眼,见着一张从未见过的脸,但他身上穿着一身及地黑袍,腰间挂了一对弯刀。 只见那弯刀形状诡异,颜色也是似血一般的鲜红,刀柄处还有一小节锋利的倒勾。 那弯刀的主人,转过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身朝鸦雀无声的市场上眼神凌厉的扫了一遍。 下一刻,原本寂静的市场忽然再次热闹了起来。所有人仿佛心照不宣的,当做没看见之前发生了什么,道路两边的小贩依旧吆喝,街上的行人依旧来去匆匆。 寒云脚下上前两步,抱拳同那弯刀的主人,一脸认真的致谢道:“多谢。” 那弯刀的主人,只是侧目将寒云上下打量了一眼,见着他周身的气质不同于常人,也只是略略疑惑片刻,随即转身消失在人流中。 清扬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觉着有些熟悉,直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却还是陷入沉思中,依旧没能回过神来。 寒云低头,望了一眼那空荡荡的矮几,这才对清扬说道:“走吧,还是先找处安静的地方。” 闻言,清扬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轻“嗯”了一声,随即跟在寒云身后,两人朝着一处酒肆走去。 待他们两人坐在大堂,最靠里的一张桌子前,寒云随意点了两道小菜,顺带着要了一壶酒,两个人吃着小菜喝着酒,耳边听着酒肆中食客们的高谈阔论。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忽然轻声问道:“那个人是谁?” “哪个?”寒云正在支棱着耳朵听别人谈话,忽然听见清扬发问,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 清扬微微转过脸,朝寒云脸上望了一眼,投给他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见此,寒云才反应过来,于是压低声音说道:“好像与我从前的职位差不多,不过就是个不起眼的下属。”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想到他见到的那枚黑木令牌,他以为这魔族只顾追求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却没想到一枚小小的黑木令牌,竟能直接灭了一个魔人。 “有什么问题么?”寒云见着清扬沉默不语,好奇的问道。 毕竟,这个人实在不怎么起眼,也就比起这二层的魔人强那么一小半,若不是突然出手相助,他是不会对这种人客气的。 清扬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那人气息极为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酒肆大门,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二话不说就径直走到大堂最里面,选了清扬他们桌子旁边的邻桌坐了过去。 见此,寒云不禁愣了一愣,怎么才提起这个人,那人就自己凑了过来?他随即转过脸朝清扬看了一眼,见着他一副淡定的模样,于是低下头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酒。 清扬忽然见着那人,忽然也起了疑惑,心里暗自思忖着,他是故意跟着来呢? 亦或……真的是太巧了? 这时,酒肆门口忽然吵闹了起了,七八个打扮着像是魔族守卫的魔人,吵吵嚷嚷的挤了进来。 清扬微微转过脸,朝那气势汹汹挤进来的魔人望了一眼,直觉着有些不好,于是给寒云使了个眼色,两人正准备寻个由头撤走。 第406章 你为何帮我们 清扬仔细想了想,越发觉得那人气息极为熟悉,却又格外的陌生,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时。 酒肆大门,走进来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二话不说就径直走到大堂最里面,选了清扬他们桌子旁边的邻桌坐了过去。 见此,寒云不禁愣了一愣,怎么才提起这个人,那人就自己凑了过来?他随即转过脸朝清扬看了一眼,见着他一副淡定的模样,于是低下头吃自己的菜,喝自己的酒。 清扬忽然见着那人,忽然也起了疑惑,心里暗自思忖着,他是故意跟着来呢? 亦或……真的是太巧了? 这时,酒肆门口忽然吵闹了起了,七八个打扮着像是魔族守卫的魔人,吵吵嚷嚷的挤了进来。 清扬微微转过脸,朝那气势汹汹挤进来的魔人望了一眼,直觉着有些不好,于是给寒云使了个眼色,两人正准备寻个由头撤走。 下一刻,邻桌的那个腰上挂着弯刀的黑袍人,竟迅速起身踢开脚下的长凳,挪到清扬这桌坐下。 刹那间,清扬与寒云面上一怔愣了一愣,还没待他俩反应过来,这人甩手在桌上扔出两块黑木令牌,摆明了是要他俩拿着。 清扬低头望了一眼,见着那桌上的黑木令牌,打一眼看上去与寒云给自己的十分相像,但若将两面黑木令牌摆在一处,必定会一眼看出差别。 正因为此,他见着寒云手持着黑木令牌,在那入口守卫面前虚晃一下,便反应过来。 寒云这两面令牌,定然是他多年前尚在魔宫时用的,如今这令牌用来唬人或许可行,但若是真的交到那些手里,便再也瞒不住了。 于是,两个人一见到那两面黑木令牌,纷纷侧目对视了一眼,之后迅速收起桌上的令牌揣在怀中,就等着那些守卫走到跟前。 这时,那酒肆的小二端这托盘,里面摆着两盘小菜还有一壶酒,朝着大堂靠里的角落走去。 他原本头都没抬,径直走到清扬邻桌前,抬头见着那桌边空无一人,当即怔在原地愣了愣,于是转脸朝邻座望了一眼,在见着那黑袍弯刀主人之后,这才将两盘小菜并着酒,端上他们桌面,之后便转身离去。 见此,清扬眼底不禁浮现疑惑。 看样子这人是个常客,自他进门到落座,那小二没有同他说过一个字,甚至端着酒菜也不曾犹豫,径直走向了邻桌,直到走到桌前,一抬头没见着人影,整个人甚至有一刹那的吃惊。 不多时,那几个魔族守卫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走到清扬他们桌前,那几个人一双眼睛带着犀利的目光,将他们三人扫视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停在桌上。 为首那个略胖的魔人,伸手指着桌上的酒菜,咋咋呼呼的问了句:“你们三个人,为何两盘菜都快空了,令两盘菜却几乎没动?” 寒云缓缓转过身来,仰头望着最近那个问话的魔人,反问道:“不和胃口,不行么?” 闻言,那问话的魔人顿时哑口无言,接着又望向那腰间别着一对弯刀的黑袍人,抬手指着他腰间的弯刀说道:“你竟敢将兵器挂在身上?” 清扬默不作声,望向自己对面坐着的那个黑袍人,见着他一副神情淡定的吃着菜喝着酒,仿佛压根没听见那人说什么。 寒云见他默然不语,转过脸来不禁轻笑一声,说道:“带个兵器怎么了,又不是拴个女人在腰间,至于这么兴师动众?我竟不知咱们魔宫,几时添了一条新规,在此处不能带兵器了么?” 那问话的魔人顿时语塞,却不肯就此罢休,当即大喝一声道:“我既管辖着二层制度,便有权利行使权力,你带着兵器招摇过市,我岂能坐视不管?来人,把他那对弯刀给我缴了!” 话音刚落,自他身后走上前两个魔人,正准备靠近那黑袍人。 谁知,那黑袍人忽然搁下手里的竹筷,抬手自怀里摸出一枚黑木令牌,“啪”的一声拍到桌面上。 那几个魔人,一见着那桌上的木牌,仿佛石化般愣在当场,却是进退不能,额前顷刻间冒出一层冷汗,暗暗叹一句:悔不当初。 “滚!”那黑袍人咽下口中酒菜,连眼皮都没能抬一下,沉声喝道。 下一刻,那一群魔人纷纷口中“是”,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跑了个不见踪迹。 这时,那黑袍人伸手捞回桌上的黑木令牌,依旧一副神情淡定的塞回怀中,手中夹菜喝酒的动作倒是一刻也不停歇。 清扬一双眼,紧紧将那人一举一动看在眼中,实在疑惑不解。 不过萍水相逢,这人甩手给他俩一人一块黑木令牌,俨然是知道他们不是魔宫的人,但他实在想不通,这人为何要帮他们呢? 还有,那十分熟悉又十分陌生的气息,到底是怎么回事? 寒云见着他们溜走,转过身来将那黑袍人仔细打量了几眼,试探着说道:“你为何帮我们?” “高兴。”那黑衣人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灌了下去,又伸手夹着自己那两盘菜,一个劲的往嘴里送,吃得很急。 闻言,寒云愣了一愣,垂眼见他两盘菜不过转眼就吃了一半,不由得更吃惊,继而警惕的问道:“你认识我们?” 那黑袍人“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酒菜,一脸诚然的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见此,寒云就更奇怪了,转脸朝清扬看了一眼,见着他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心里顿时觉得宽慰不少,于是又试探着说了句:“方才多谢相助,这两块令牌……” “你们留着吧。”黑袍人说完,搁下手里的竹筷,抬手擦了擦嘴角,接着站起来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 寒云一脸愕然,望着他走到门口朝那小二说了句什么,那小二转脸朝清扬他们望了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点头。 清扬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原本就有些迷茫的问题,不由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些。 这个人,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种错觉,竟从见着他第一面,就没将他当做寻常魔人来看待,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出手帮了自己? 第407章 快给我们结账 寒云见着他们溜走,转过身来将那黑袍人仔细打量了几眼,试探着说道:“你为何帮我们?” “高兴。”那黑衣人抬手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仰脖灌了下去,又伸手夹着自己那两盘菜,一个劲的往嘴里送,吃得很急。 闻言,寒云愣了一愣,垂眼见他两盘菜不过转眼就吃了一半,不由得更吃惊,继而警惕的问道:“你认识我们?” 那黑袍人“咕咚”一声,咽下嘴里的酒菜,一脸诚然的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见此,寒云就更奇怪了,转脸朝清扬看了一眼,见着他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心里顿时觉得宽慰不少,于是又试探着说了句:“方才多谢相助,这两块令牌……” “你们留着吧。”黑袍人说完,搁下手里的竹筷,抬手擦了擦嘴角,接着站起来转身就朝外走去。 哎?! 寒云一脸愕然,望着他走到门口朝那小二说了句什么,那小二转脸朝清扬他们望了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点头。 清扬重重吐出一口气,心中原本就有些迷茫的问题,不由得更加扑朔迷离了些。 这个人,为什么会给他这样一种错觉,竟从见着他第一面,就没将他当做寻常魔人来看待,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出手帮了自己? 寒云转过脸,看着那人座位面前的两盘菜,几乎吃的干干净净,只剩些许菜汤留在盘底,于是下意识的伸手摸向他那壶酒。 清扬不禁愣了一愣,侧首望着寒云问道:“你干什么?” 寒云把手中的酒壶轻轻摇了一摇,接着将那酒壶重新放回桌上,转过脸冲清扬说道:“你不觉得奇怪么,眼下没到吃饭的点,他吃喝的如此干净,而且速度又如此之快。” 更奇怪的是,他明明坐在邻桌,为何见着那几个人进门来,便挪到他们桌上? 那个黑袍人,分明是冲着他俩来的,但又故意做出一副“碰巧”而已。好巧不巧的,“碰巧”在市集出手相助,又刚好“碰巧”在一家酒肆遇见,偏偏又“碰巧”坐在同一张桌上。 若说这“碰巧”,没有几分人为的故意为之,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清扬默然不语,怀里揣着那块黑木令牌,仿佛揣着一块烫手的山芋,竟叫他放下也不是,揣在怀里也不是。 此时,他们正一筹莫展的琢磨着,这人到底是敌是友时,身后那桌吃饭的食客,却忽然不知因为什么争执了起来,那几个人吵闹的声音越来越大。 于是很自然的,便吸引了大堂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们五人争吵的激烈,三个人相互指手画脚的指责着对方,另外两人当即好言相劝的劝架,那原本搁在桌角那喝了一半的酒坛,也不知是谁失手碰到了,就在他们争执的当空摔下桌去。 忽然,“啪”的一声脆响,那五个人争吵声忽然戛然而止,纷纷转过脸朝那桌下望了一眼,大堂顿时安静的鸦雀无声。 门口柜台里面,那小二听见声响,赶忙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脚下快步走到桌边,见着那地上四分五裂的酒坛碎片,赶忙手脚麻利的将那酒坛的瓷片拾成一摞。 待他抬起头时,见着那五个人纷纷瞪着一双眼,一脸仿佛要将他生吞下去的神色,那小二十分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脸,冲着那凶神恶煞着五个人说道:“嘿嘿嘿……容小的再给各位拿一坛来。” 说完,便脚底抹油的从他们面前溜了。 下一刻,一个体型五大三粗的魔人,“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一只脚踏上他身后的长凳,抡起胳膊捋了捋袖子,扯着嗓子吼道:“老六!你竟然敢在老子面前甩脸子,你他奶奶的是不是活腻了?!” 那个被喊做老六的人,正是坐在那酒坛摔下的方向。 当时大家吵得激烈,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失手推掉那半坛酒,忽然听见那人不分青红皂白骂自己,心里的火“腾”的一下火冒三丈。 只见他抬手猛地拍了下桌角,只见那桌子上的碗筷“叮铃桄榔”跳了两跳,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冲对面那个膘肥体健的魔人吼道:“老子就是给你甩脸子,你他娘又能奈我何?” 那个五大三粗的魔人,向来在兄弟间作威作福惯了,如今见着那个老六不但一改之前懦弱的性子,反而敢跟自己顶撞,这如何能忍? 他当即脸色一变,抬手将面前的桌子整个掀了起来,那桌边其余四个人冷不防他忽然发作,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只得仓惶避开那飞起的桌子,和那铺天盖地飞来的碗筷盘碟。 一阵“乒里乓啷”声后,大堂其余的食客纷纷逃窜,生怕会被卷入是非之中。 寒云微微侧首,朝身后那桌人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同清扬试探着问道:“咱们走吧?” 清扬随即点了点头,显然也不想多管闲事。 两个人走到门口前台,见着那小二缩在柜台后面,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模样。 清扬率先走出门,在酒肆的牌匾下立着,一双眼审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魔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云抬手捏成拳,指节在半人多高的柜台面上轻轻叩了三下,朝那缩在那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二,唤道:“小二,快给我们结账。” 那小二抬起头,朝柜台上望了一眼,见着那张脸之后连忙挥了挥手,战战兢兢的说道:“快……快走,你们桌上的酒菜都结过了。” 大堂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各种嘈杂的声音,并着一声声的嘶吼,隐约还能听见像是东西撕碎的那种声音。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便想到那个身着黑袍的魔人,于是提高声音,紧接着打探了一句,问道:“小二,替我们结账的那位兄弟叫什么,不如你给我留个名字,下次见面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你……你们竟然不认识?!”那小二闻言,一脸震惊的模样,连抱着脑袋的手都放了下来,看那吃惊的模样不似装的。 第408章 亲眼经历一遍 两个人走到门口前台,见着那小二缩在柜台后面,一副惹不起躲得起的模样。 清扬率先走出门,在酒肆的牌匾下立着,一双眼审视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魔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寒云抬手捏成拳,指节在半人多高的柜台面上轻轻叩了三下,朝那缩在那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小二,唤道:“小二,快给我们结账。” 那小二抬起头,朝柜台上望了一眼,见着那张脸之后连忙挥了挥手,战战兢兢的说道:“快……快走,你们桌上的酒菜都结过了。” 大堂内,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各种嘈杂的声音,并着一声声的嘶吼,隐约还能听见像是东西撕碎的那种声音。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便想到那个身着黑袍的魔人,于是提高声音,紧接着打探了一句,问道:“小二,替我们结账的那位兄弟叫什么,不如你给我留个名字,下次见面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他。” “你……你们竟然不认识?!”那小二闻言,一脸震惊的模样,连抱着脑袋的手都放了下来,看那吃惊的模样不似装的。 寒云刚张口,准备说一句什么。 下一刻,他察觉到一样东西自他身后飞来,连头都没顾上回,只是挥手冲那飞来之物挡了一下,胳膊撞到那飞来之物后,察觉到是一件较硬的物什,接着那东西又原路飞了回去。 这时,那躲在柜台下的小二,瞪大眼睛张口哀嚎了一声,接着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寒云一脸愕然,他正问话问到关键时刻,怎么就被吓晕了过去,当即一脸愠怒的转过身,脸上黑的跟锅底似的,但他一见着身后的阵势,原本不悦的神色忽然僵在脸上。 只见那个被叫做老六的人,此时已然杀红了眼,一双眼仿佛初入魔时,眼白变作了猩红的血色,一把捡起过那五大三粗的魔人脑袋,接着张开那血盆大口,将那肥头大耳的脑袋直接塞了进去。 再看那地上,只能瞧见满地沾满了鲜血的残缺衣片,已经分不清哪块是衣服,哪块是裤子了。 大堂内,除了那杀红眼的老六,就只剩寒云一个人。 寒云面色微微一僵,将那已然神志不清的老六深深望了一眼,最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寒云三步并作两步,朝门口负手而立的清扬走去,紧接着头顶的天色忽然大变,他下意识的抬头望去,只见原本那湛蓝的天空,忽然间像被鲜血洗过一遍似的,竟有些发紫。 清扬也同样察觉到,头顶的天空似乎变了,于是同寒云一样抬头望了一眼,眼见着那天空越来越紫,面上隐隐挂着一抹惊讶之色。 下一刻,街道上所有的魔人,忽然像是得了某种招应,一双眼变作猩红的血色,周身魔气骤然大作。 “快走!”寒云忽然一脸紧张,垂下头冲清扬催促了一声,转过身便向一处方向奔去。 清扬虽不明白,却也知道情况不对,当即追上寒云的背影。 也不知跑了多久,寒云带着清扬躲在一处乱石堆处,两个人蜷缩着挤在两块大石之间的缝隙中,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他们俩只能各人将脸扭到一边,才能避免自己的气息喷在对方面上。 清扬微微抬起头,能见着自己身处的那大石外面天空,紫色已经愈发凝重。 他不知,这天空忽然大变意味着什么,但瞧着那街道上的魔人忽然变了模样,仿佛由人性忽然发作了魔性,那一双猩红如血的眼睛,便是入魔之后的形态。 “真没想到,又亲眼经历一遍。”寒云面上挂着苦笑,喃喃说道。 此情此景,又仿佛叫他瞬间回到从前,包括如今藏身之处的乱石堆,也是那么的熟悉。 他忽然间想起那个唯一的朋友,那个教他藏身在这乱石堆处,才能躲过一劫的挚友。 清扬侧首,一脸不解的望向寒云的侧颜,见着他一副伤感的模样,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却见着四周忽然一暗,仿佛天色黑了下来。 原本挂在高空中,那轮仿照凡界太阳的光亮,此时被深紫色的天空掩在之后。 天空那深紫色,仿佛要紫得发黑。 清扬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这天色……” 寒云无声叹息一声,带着三分无奈说道:“只要躲在这里不出去,等天色恢复如常就好了。” “要等多久?”清扬再次转过脸,望着一脸神色不明的寒云,追问道。 寒云仔细想了想,当初他躲在这里多久来着? 片刻后,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大概……几日吧。” 许多年前,浑浑噩噩的寒云从最底层爬了上来,他一个人身着褴褛,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曾经发生了什么,路人见着他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眼神中或带着疑惑,或带着鄙夷,或带着一丝同情,或带着一种嘲笑,他一一看在眼中,只能将头顶低了再低。 那挂在身上一片又一片破烂的布条,既不能为他蔽体,更不能带给他丝毫的温暖,他不知自己要做什么,不知自己要去往何处。 谁知,他自惭形秽的厉害,不曾抬起头来走路,最终撞到一个浑身戾气的路人身上。 他身形晃了两晃,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顺势抬起眼望向面前那个身材魁梧的人影。 从他眼中,寒云仿佛看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正缓缓探向自己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他便会血溅当场。 “哎呦呦……你这皮猴子,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呢,竟然撞到大人身上,大人哟!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服,小的这就给您擦一擦……”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拨开人堆冲了上了,二话不说先是抬手挥了一个大耳刮子,打到寒云的脸上,当场就将他打的两眼冒金星,两个鼻孔流出血来。 接着,那老者嘴里碎碎念着,匍匐在地上扯着自己的衣袖,像是想要去替那人,擦拭蹭上了灰的衣摆。 第409章 你叫什么名字 他身形晃了两晃,最终一屁股跌坐在地,顺势抬起眼望向面前那个身材魁梧的人影。 从他眼中,寒云仿佛看见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正缓缓探向自己脖子,只需要轻轻一划,他便会血溅当场。 “哎呦呦……你这皮猴子,怎么这么不长眼睛呢,竟然撞到大人身上,大人哟!不小心弄脏了您的衣服,小的这就给您擦一擦……”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拨开人堆冲了上了。 二话不说,先是抬手挥了一个大耳刮子,毫不留情的招呼到寒云的脸上,当场就将他打的两个鼻孔流出血来,顿时眼前一黑两眼冒金星,连带着耳边“嗡嗡嗡”直作响。 接着,那老者嘴里碎碎念着,匍匐在地上扯着自己的衣袖,像是想要去替那人,擦拭那衣摆上蹭的灰。 只见,那人看着那老者凑上前,当即拧眉脸上带着一丝不悦,似乎不喜欢生人靠近的模样,接着他脸上先前的不悦转瞬即逝,一时间叫人恍以为先前看见的,都是一种错觉。 他忽然抬腿,在那老者碰到他衣摆之前,脚下率先倒退了一步,微微垂眸望向那趴在他脚前的老者,目光中带着些许嫌弃之意。 市集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驻足,有些胆大的还在那老者身上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一时间,四周忽然热闹了起来。 “你看那大人一身戾气,只是见着便十分严肃,这老头肯定要吃亏了。” “就是啊……” “这位大人我认得,他可是在护法手下做事的大人,这位大人生平最讨厌陌生人靠近,即便有人给他递东西都不带伸手去接的,只叫那人搁在桌上自己才拿起来,这小孩子倒也罢了,这老头怎么敢再次冒犯?” “这下可就惨咯……” “是啊是啊!” 四周,那些人窃窃私语的讨论声,一字不落的传进那黑衣人的耳朵,他素日里独来独往,从不轻易与别人打交道,竟没想到有人会知道自己这点小怪癖。 只是,他却不想同众人解释,自己还有一桩不为人知的癖好,便是不喜欢叫人猜中自己的心思。 此时,那老者伸出的手一空,面上一怔愣了一愣,随即抬起头望向那一脸面无表情的黑衣人,依旧厚着脸皮咧开嘴角,讨好的笑道:“嘿嘿嘿……大人还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小的一着急就此忘了” 接着,那黑衣人默然将那老者看了一眼,随即转身迈出一步,消失周围人的视线之中。 两边的路人,原本以为能见着一出好戏,故此驻足停留在此处,此时见那黑衣人就这么离去,人群中不免传出一阵惋惜的叹气声。 不到片刻,那围观的人群便散了。 那老者见着那黑衣人离去,咧开嘴角再次嘿嘿一笑,当即手脚并用的的地上爬了起来,转头朝那地上被打的晕头转向的寒云走去,见着他两个鼻孔“滴答滴答”的流着鼻血,血从鼻孔流到下巴,再从下巴一滴一滴砸在他胸口破破烂烂的衣裳,将那胸前的衣襟染得鲜红。 见此,那老者不禁叹了口气,暗暗将自己自责一番,只怪自己下手太重了些。 寒云见着他忽然凑过来,下意识的倒爬了两步,唯恐他又要对自己动手。 “小东西……我若不是为了救你,也犯不着此时冲出来,不过一时没收住力道,将你打的重了些,你竟然还记仇?”那老者见他躲闪,不禁愣了一愣,嘿嘿一笑笑着说道。 寒云听他这么一说,倒觉得有几分道理,脸上惶恐之意渐渐淡了下去,抬手抹了一把鼻下,只见那两道鲜血淌过的两道血痕,此时被他这么一抹,鼻子下便一片鲜红。 那老者伸手,一把将傻坐在地上的寒云捞了起来,待他站起身适才说道:“我先带你去洗把脸,你叫什么名字?” 寒云仔细想了一想,默然无语的摇了摇头。 那老者嘿嘿一笑,脸上带着笑意说出的话却带着讥讽:“我方才才救过你,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寒云听出,他言语间有些不满,连忙张口解释道:“我不记得了。” 那老者脸上的笑意一僵,仔细将寒云上下打量一遍,摇头晃脑的问道:“名字都不记得了?” 寒云面上闪过一抹惭愧,微微垂下头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些许落寞。 “嘶……”那老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将寒云仔细望了两眼,问道:“那你打哪来,是否还有什么亲人,可还有半点印象?” 闻声,寒云又将头顶低了一些,缓缓摇了摇头。 那老者眼中带着疑惑,将寒云孤独落寞的神态尽收眼底,他忽然有些激动,于是笑着伸出手,摸了摸寒云的头顶安慰道:“既然叫我捡着你,说明咱们之间有缘分,不如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寒云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激动的欣喜,小心翼翼的问道:“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叫我想想给你起个什么名字,既然跟在我老黑身边,起码得起个响当当的名字,不然怎么跟着我混?”那老者拉起寒云的一只胳膊,见着他身形瘦弱的厉害,当即咂舌再道:“啧啧啧,真不知道从前你都是怎么活下来的,简直不可思议。” 说着,便拉着他往市集一处偏僻的拐角走去。 不多时,寒云被带到一处水池前。 那水池在地上挖出来的,叫人修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来,那池子不大不小,水池底漆黑一片看不清底,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烂菜叶什么的,看上去像是市集上卖菜的小贩,经常来此处洗菜的水池。 寒云走到水池边,就地跪下身去,只见那水面上倒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有自己那黑色的人影,见着自己半张脸上干涸了的血痂,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水是脏了点,只是洗把脸还是可以的,你可千万别喝啊……”老者见他久久未动,恍然以为他是嫌弃水脏,于是伸手在那水池中捡起漂浮在上面的烂菜叶,甩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顺带嘱咐了两句。 第五百零六章 还不够清楚么 不多时,寒云被带到一处水池前。 那水池在地上挖出来的,叫人修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形状来,那池子不大不小,水池底漆黑一片看不清底,水面上漂浮着一些烂菜叶什么的,看上去像是市集上卖菜的小贩,经常来此处洗菜的水池。 寒云走到水池边,就地跪下身去,只见那水面上倒映着头顶湛蓝的天空,还有自己那黑色的人影,见着自己半张脸上干涸了的血痂,看上去有些狰狞。 “这水是脏了点,只是洗把脸还是可以的,你可千万别喝啊……”老者见他久久未动,恍然以为他是嫌弃水脏,于是伸手在那水池中捡起漂浮在上面的烂菜叶,甩手扔到了一旁的地上,顺带嘱咐了两句。 寒云缓缓转过脸,朝身旁的老黑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比这再脏的水,我也喝过。”说完,便转过头伸手撩起一捧水,低下头往脸上搓了一把。 微凉的池水,水中带着些许腐败的气味,寒云却丝毫不为所动。 搓了两把之后,脸上的血和灰没了踪迹,露出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庞,脸上的水滴一滴一滴落在水池上,将水池上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这里的波纹一圈圈荡漾开,那里的波纹又一圈圈荡了回来。 下一刻,寒云忽然睁开眼睛,脑袋从身后的石头上抬起,转脸看向身旁的清扬,见着他轻轻闭着双眼,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于是心中紧张的情绪缓了缓。 此时,清扬缓缓睁开眼,望着刚刚醒来却又有些心神不定的寒云,轻声问道:“睡醒了?” 寒云侧首,望着已经睁开双眼的清扬,面上闪过一丝愧色道:“抱歉……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两人在这乱石中躲避,他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睡得这样沉。 清扬倒不介怀,只是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道:“大抵是你离开太久,忽然回来便觉得格外放松,即便你我此时困在此处,在你潜意识中,却仍旧觉得这里最安全。” 寒云仔细想了想,他已经不记得离开这里多少年了,也不记得从这一层上去后,自己有多久没有下来过了。 自从老黑不在以后,他几乎不敢再踏入这里一步,甚至连走的时候,头都不敢回。 “若是当年梼杌没有鸠占鹊巢,这里便永远是你的家,你的绎轩殿下或许如今已为魔王,而你也将是他最信任最得力的臂膀。”清扬嘴角噙着浅笑,淡然说道。 他忽然想到,这世间所有的噩梦,似乎都因为梼杌而起,即便是他这个青丘君主,也多少拜他所赐。 寒云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说:“那倒未必。”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随即释然一笑。 是啊……若非梼杌杀了魔王,那魔族的公主便不会去妖族搬救兵,之后更不会与那妖王诞下一子。 那寒云,恐怕依旧是魔王麾下,一个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下属,亦无须再拼死护住绎轩,自然没了之后的一切,又何谈得力二字。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暗暗叹了一句:“说起来,我能成为青丘的君主,你能成为他日绎轩的臂膀,归根结底都是梼杌的手笔,一时间竟叫人不知,是该谢他还是恨他。” 寒云侧首,朝一脸神色复杂的清扬望去,思量再三适才说道:“若非梼杌……我们或许是敌非友。” 清扬当即哈哈大笑,点了点头应声道:“说的不错,的确是造化弄人。” 但好巧不巧的,他们因为同样一个目的,偏偏坐在一张桌前吃饭,又恰好在同一块大石下藏身。 这世上的事,有时就是那般的无常。 忽然,清扬微微拧眉,面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寒云察觉到他隐隐有些不适,于是眼底浮上一片担忧,问道:“开始了么?” 清扬眉头渐渐松开,见着寒云关切的目光,安抚道:“无妨,我还挺得住。” 闻言,寒云试探着提道:“不如……” 清扬抬起一只手,将他嘴边那剩下的话拦了下去,“你不必再劝,我既然身为青丘的君主,自然有些不得不承担的责任,若不能尽早查出,下一件被制成衣裳的是谁,就很难说了。” 寒云见他如此坚持,自然不好再劝,只是迟疑许久问道:“如今的青丘不必从前,你实在没必要扛着这么重的责任,即便你如此劳心费力,恐怕涂山也不会领你的情。” 清扬面上明显一愣,一脸惊愕的望着寒云,心里隐隐有些不悦,反问道:“你调查我?” 寒云面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眼神飘忽着移向别处,避重就轻道:“从前藏身在绎轩殿下身边,对于他遇到的每个人,我都得摸清底细……” “呵呵……难道我这个青丘君主的底细,还不够清楚么?”清扬不禁冷笑一声,一针见血道。 若是担心绎轩的安全,调查他所接触的朋友无可厚非,不过调查到身份就该适可而止,为何明明知道清扬是青丘君主,却顺藤摸瓜的查到涂山,这便有些令人反感了。 寒云也晓得,自己的做法是有些过了,于是一脸愧色的说道:“当年查到涂山,不过是因为阿璃姑娘正好也在,之前曾经听说过你们两家有些恩怨,于是顺手……” “顺手?!”清扬不禁提高声调,眯了眯眼睛反问道。 寒云面上一怔,脸上更加的无地自容,只得硬着头皮接道:“这件事是我不对,待所有事情处理完,我愿负荆请罪。” 清扬缓缓侧过脸,望着头顶那深紫色的天空,想起之前他说过需要在此处等几日,不免着急了些,于是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用等这么久?” 寒云见着他忽然转移话题,当即心中一缓松了口气,解释道:“现在出去会被连累其中,最好还是等这阵子过了,咱们再出去吧。” “连累?”清扬收回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寒云,忽然有些疑惑。 第411章 猜得出所以然 清扬缓缓侧过脸,望着头顶那深紫色的天空,想起之前他说过需要在此处等几日,不免着急了些,于是问道:“有没有什么法子,不用等这么久?” 寒云见着他忽然转移话题,当即心中一缓松了口气,解释道:“现在出去会被连累其中,最好还是等这阵子过了,咱们再出去吧。” “连累?”清扬收回目光,回头望了一眼寒云,忽然有些疑惑的问道:“据我所知,魔族向来不惜一切代价修炼魔功,纵然是至亲好友也难免惨遭吞噬的下场。我倒是十分好奇,你是如何摆脱魔性,甚至对这种事情避之不及?” 所谓:这种事。 就比如他们在酒肆,见着的那名叫老六的魔人,不过在他们转身之际,同桌的四个人便被他撕了个粉碎,甚至不惜吞噬掉那个长得五大三粗的老大。 清扬猜想,若非是那名唤老六的魔人突然发作,单凭他那不上不下的修为,并不足以在短时间内吞噬其它四个人。 显而易见,今日这场面,必定是他往日在心里筹划过无数次,才会在其他人毫无防备之时,做得如此雷厉风行,以至于连寒云都下意识愣了一愣,面色为之一变。 忽然听他有此一问,寒云的脸色忽然一僵,怔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神色看上去似乎带着一抹哀伤。 就在清扬以为,他如此讳莫如深不想提及的从前,下意识转过脸不想再追问,抬头朝那深紫色的天空望了一眼,心情略略有些着急。 耳边,忽然响起了他有些低沉的声音:“这处乱石堆积的地方,还是我那唯一的朋友,最后留给我的一处避难之地。” 闻言,清扬的好奇心,立刻被这句话勾了出来,他原不是一个喜欢打探别人心底隐私的人,若说有什么足够引起他的兴趣,那必然是他觉得值得关注的人。 “你如今见着的魔族,不过是从地底爬出来的优胜者,魔族向来以强者为尊,埋在深层底下的弱肉强食,是你永远无法理解的世界,世人都说鬼是最可怕的,其实不然。”寒云后背一仰,重重靠在身后硬邦邦的石壁,脸上露出一个深沉的浅笑。 寒云动了动蜷缩许久的双腿,两条腿早已发麻,此时稍稍挪动一下,感觉如同被蚂蚁啃食似的又麻又痛。 他紧锁着眉头,迅速将双腿换了姿势后,就再也不敢动弹一下,接着说道:“你知道魔宫有多大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诚然回道:“愿闻其详。” “咱们如今不过在第二层,整座魔宫如同蚁穴,这八层之间明明互通,却不是任何人都能随意穿梭,实际上每一层都没有设卡,下一层的人却不敢轻易上来,你可猜得出所以然?”寒云面上带着神秘,幽幽问道。 蚁穴,占地不需要太大,但是里面沟壑纵横,建筑栉比。 沟壑之间四通八达,犹如千街万巷相连。 那巴掌大的区域,轻而易举便可以容下熙熙攘攘、成千上万的蚂蚁,且内部结构异常复杂,俨然像是一座迷宫。 实际上,没有任何一条通往别处的道路,被人为蓄意设卡拦截,甚至连一扇像样的门都没有。 但是每一层的魔人,没有一个胆敢擅自前往上层。 刚刚修成魔的人来到魔宫,会被驻守的守卫根据他自身的修为和潜质,送这个人应该去往的那一层。 之后,便是他自生自灭的噩梦。 时至今日,寒云依旧对从前的事情没有印象,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魔宫,亦不记得自己是从哪一层爬上来的。 只是在很久很久以后,当他那位挚友从别人口中听说,有驻守的守卫将新来的魔人送去第五层时,却突然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地上土色早已没了本来的面目,整整一层的土因鲜血而变成黑褐色。 之后,老黑的一双眼睛,永远带着疑惑和不解,在每一个两人独处的时间内,静静的望着自己。 以至于后来,寒云回想起老黑那种眼神,似乎对他是带着一丝防备,毕竟他最初捡着自己时,那副模样倒真有几分令人怀疑。 “既然有路不去走,有门不去推,那必然是在这条路的前面,和那扇门的后面,有什么令那人恐惧的东西,逼得他只能故步自封,不敢越雷池半步。”清扬几乎想都没想,答道。 寒云缓缓侧过脸,望向清扬点了点头,由衷赞道:“不愧是青丘君主,那样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实在令人不得不心悦诚服。” 的确,偶尔下一层会出现些跃跃欲试的魔人,自不量力的以为凭自己的实力,足以走到上一层。 清扬略略思索片刻,忽然面色一沉,沉声问了一句:“莫非……魔族地下的魔宫之所以设立八层,不过是为了给这些人提供契机?” 寒云嘴角微动,露出一个赞许的笑意。 每提高一层魔修,就有资格向上一层去,若是修为达不到上一层的标准,只怕不消片刻就会被他人吞下肚里,成为那人增加自身魔修的补给。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魔宫里,历来都是生死由命成败在天,如果你不去吞噬别人,总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吞噬。 寒云不记得,自己吞噬过多少人,才有了今日的修为,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但他想,那样一段黑暗的过去,或许自己心底是故意忘却,所以才半点也回忆不起来吧? 魔族,自数千万年前起,就一直与天庭分庭对抗,所以才会建立一座比起冥界地府,还要阴森残忍的修罗场。 为了提高自身修为,魔人无所不用其极。 而天庭的人,也同样对魔人杀伐果断,两方交手数次,唯独有一次险些叫魔族得胜,而那一次累及凡界生灵涂炭,第一任女娲后人甚至险些为此丧生。 清扬仔细想了想,忽然对魔族的敌意淡了些许,亦或是说对于像寒云这样的魔,他不再固守成规的坚持。 第412章 定格在某一天 寒云不记得,自己吞噬过多少人,才有了今日的修为,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在那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世界里,毫发无伤的走了出来。 但他想,那样一段黑暗的过去,或许自己心底是故意忘却,所以才半点也回忆不起来吧? 魔族,自数千万年前起,就一直与天庭分庭对抗,所以才会建立一座比起冥界地府,还要阴森残忍的修罗场。 为了提高自身修为,魔人无所不用其极。 而天庭的人,也同样对魔人杀伐果断,两方交手数次,唯独有一次险些叫魔族得胜,而那一次累及凡界生灵涂炭,第一任女娲后人甚至险些为此丧生。 清扬仔细想了想,忽然对魔族的敌意淡了些许,亦或是说对于像寒云这样的魔人,他不再固守成规的坚持。 或许,正是因为能够走到上层的魔人少之又少,每一个在最后一层的魔人,便分外怀念曾经做人的过往,那时虽然活得如同蝼蚁,虽然不能长生不能成为强者。 但那时候的自己,能够活得像个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能与自己最爱的亲朋好友把酒言欢,能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相拥而眠。 他们不需要对身边的人,永远保持着警醒。 不需要担心,是否在自己闭上眼的那一刹那,被自己最亲近的人吞噬。 故此,清扬出入地下一层时,才能见着那如同凡界的光景,有着热闹非凡的集市,有着各种各样的商贩,有着酒肆茶庄裁缝铺。 行人走在市集的路上,脚步不需要多匆忙。 “比起他们来说,我实在算是极其幸福的那一个。我不知自己从哪里来,亦不知自己做过些什么,不知自己手中有着多少鲜血,不知自己吃过多少同类。更幸福的是,有那样一个待我推心置腹的挚友,除开我们身高年纪相差悬殊,老黑当真是为了我,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寒云凄惨一笑,眼中泛起泪花。 他至今都记得,老黑捡他回来之后,是怎样的费尽心思的养着他,旁人见着他那般辛苦,总打趣的同老黑说他捡了个儿。 而老黑亦不反驳,只是低头将寒云望上一眼,再抬起头来冲那旁人假装板着脸,唬道:“尽瞎说!我们是好兄弟你知道吗……” 每每听见老黑这样说,寒云总觉得十分温暖,那种温暖是他永远忘不掉的。 其实寒云明白,老黑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实打实是将自己当做他的孩子来养,平时走哪就把自己带到哪,甚至根本不叫自己离开他的视线。 说到底,不过就是怕他一个没看住,自己就成为别人身体的一部分。 第六层,是他被老黑捡到的地方,没过多久老黑的修为便提高了一层境界,但老黑舍不得离开寒云,硬是将他养到足以跟自己一起上到第七层。 寒云虽然从未说过,但那份感恩和温暖,一直成为他黑暗的世界中一抹曙光。 然而,这世上的幸福时光,总是像一个调皮的孩子,趁你一个没注意便溜走了,若是你不够仔细,就连他离去的背影都见不到。 寒云不记得,他同老黑在一起过了多久,只因他一直以为,他们两个这种像兄弟又像父子的关系,会持续到永远的那一天。 然而,这个他以为的永远,定格在了某一天。 这一天,从第八层走下来一个人影,这是整个魔宫都始料未及的事情。 因着事发突然,第七层的魔人并没有察觉到,从最上层走下来一个强者,于是那个人藏身在第七层的人群中,像是一棵树心长出了驻干害虫。 他偷偷蚕食着第七层的魔人,刚开始只是趁着天黑,趁着大伙休息或者放松警惕时动手。 直到第七层的人,无缘无故消失了十多个,他们才渐渐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那时他们仍旧以为,是第七层出现了个即将晋级的魔人,所以他们只是各自戒备。 然而,老黑那敏锐的洞察力,依旧察觉出事情有些不太对,于是他不再将寒云带在身边,而是将他藏在这一片乱石之阵当中,每天除了出去找吃的,两人是寸步不离彼此。 那时,寒云年纪尚轻,若是按照凡人的年纪来算,已经是个近二十岁的青年人,如何还能像以前那样,对老黑的每句话言听计从? 老黑每顿饭前必然喝酒,这七层中哪里的酒最便宜,哪里的酒最好喝,他只需要走到这家店门前用鼻子闻一闻,便能说出个所以然。 寒云因着了解他的习惯,所以趁着老黑出去的时候,偷摸着远远的跟在他身后,离开乱石之阵溜出去玩。 偏巧就在那一天,他又背着老黑溜出去玩,一抬头望着头顶那“太阳”,瞧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老黑回去的时辰,正准备返回乱石之阵,却不知身后早已有一双眼睛,默默跟着他盯了许久。 然而更巧的是,这一日老黑竟然少喝了一壶酒,提前返回乱石之阵,他喝的稍稍有些醉意,在乱石之阵来回绕了几圈,口中不停唤着寒云的名字,却始终没见着他的身影,更没得到他的回应,他那略略有些上头的醉意,顷刻间便醒了一半。 他摇摇晃晃的扶着乱石,慌慌张张的走出乱石之阵,接着漫无目的的在街上寻着寒云。 将他有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转了一圈,仍旧没能找到寒云的身影和半点消息,老黑那张脸顿时黑的如同锅底。 老黑从没想过,历来最听他话的寒云,竟然会偷摸着背着他溜了出去,他一时心急只顾着着急找人,只想将他拖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谁知,待他寻到寒云的那一刻,那个一脸狰狞的黑衣人,正一只手将寒云像拎小鸡一样,掐着他的脖子高举过头顶,寒云被他扼制在手中,两只眼睛隐隐有些凸了出来,一张脸已经变得又紫又红。 他只能双手无力的,想要掰开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但那终究是徒劳无功,最后只能在半空中扑腾着两只脚,眼皮已经越来越沉。 第413章 没有机会重来 老黑从没想过,历来最听他话的寒云,竟然会偷摸着背着他溜了出去,他一时心急只顾着着急找人,只想将他拖回去好好教训一顿。 谁知,待他寻到寒云的那一刻,那个一脸狰狞的黑衣人,正一只手将寒云像拎小鸡一样,掐着他的脖子高举过头顶,寒云被他扼制在手中,两只眼睛隐隐有些凸了出来,一张脸已经变得又紫又红。 他只能双手无力的,想要掰开那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但那终究是徒劳无功,最后只能在半空中扑腾着两只脚,眼皮已经越来越沉。 寒云最后看见老黑那张脸时,在那一瞬间从他脸上看到很多情绪,但他却来不及说一个字,眼前老黑的身影,正一点一点准备消失。 老黑见状,拼尽全力朝那黑衣人后背扑了过去,接着那黑衣人扼制寒云脖子的手一松,他整个人就眼睛一闭摔了下去。 “接着呢?”清扬忽然出声,一脸紧张而好奇的问道。 接着…… 寒云两只手缓缓攥成拳,牙齿在口中咬得“嘎吱嘎吱”直作响,一张脸带着愤怒和怨恨,甚至还有深深的懊悔。 若是一切可以重来,他必定乖乖听老黑的话,藏身在这乱石之阵,每天等着他一日三餐的送回来,再等到两个人都能来第八层的那一天,两个似兄弟更似父子的人,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从来就没有机会重来。 他满脸悔恨的凄凉一笑,抬起眼望着那深紫色的天空,幽幽说道:“然后我便失去了意识,待我重新醒来的时候,面前是前任魔王的那张脸,从他的眼中我看到激动和兴奋。” 待他回过神志的第一眼,便是见着漫天漫地的红,那红色触目惊心,那红色染得湛蓝的天色都变成了深紫。 当日,他并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或者说他只记得那如眼前一般的天色。 魔修,共有九层境界。 分别是:地魔(散魔)丶天魔丶玄魔丶真魔丶罗天真魔丶大罗真魔丶九幽玄魔丶魔君丶魔皇(魔王) 却鲜少有人知道,在这魔王之上还有另外两种。 那便是魔帝和魔尊。 一般的魔人,能够修到魔君的境界,已是实属难得,更况论修到魔王。 魔王之上,能够修至魔帝和魔尊的少之又少,以至于这两种无上尊贵的境界,一直成为魔族人人口耳相传的传说,也仅仅只是流传于魔族中而已。 世人所闻最多的,便是魔族嗜血。 魔族精通各种血祭,那些血祭有的是用自己的血,有的却是用凡人的鲜血。 很多很多年后,当年的老魔王一脸疲惫之色,语重心长的告诉寒云,魔族在他手里只能到此为止,族中的未来最终还是得靠他们这些后辈。 彼时,寒云以为魔王只是老了,故此才有这番感慨。 谁知没过多久,魔宫在一夜间变了天色,梼杌顶替老魔王执掌整个魔族。 魔宫上下不是没有抵抗,只可惜梼杌手段非常,他将老魔王控制在手中,胁迫魔族一众臣服。 之后,寒云再没有回过魔宫,只是偶尔听到各方传来的消息,听说梼杌待魔族极好,甚至不惜割血献祭,将自己的修为分散给一些久久未能突破的魔人。 不过数千年,魔族底下越来越多的人走到上层,同族之间厮杀吞噬的状况少之又少。 那头顶深紫色的天色,便是魔族中有人魔性爆发,欲要吞噬眼中所能见到的一切,不论对方修为高低,都将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如此说来,当年在你生死攸关之际,老黑拼命将你救下,而你见着老黑因你殉难,一时间接受不了那个打击,在你神志不清时魔性骤然爆发,险些要吞噬周遭的一切,来弥补你心中那片空虚。”清扬面上带着些许同情,怅然说道。 寒云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他总结的一切。 那一日,尽管他大部分的记忆都已丧失,但令他记忆犹新的便是那深紫色的天空。仿佛那天色对他似乎有种莫名的回应,他只记得那天色越来越深。 “如你所说,此时又有人再次爆发魔性,那驻守上层的守卫和梼杌,为何不下来遏止?”清扬微微拧眉,看上去实在有些费解。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反问道:“在有人骤然爆发的时刻,这一层的魔人都会因此受到影响,难道你们修仙道的历遭天劫之时,没有人从中阻挠么?” 这时,清扬却不禁愣了一愣,诚然答道:“并没有。” 闻言,寒云面上神色微微一僵,忽然有几分失落的模样,怅然答道:“我们魔族不一样,一旦有人爆发魔**要吞噬他人,周遭的魔人势必会奋袂而起。” 倒也不是说,那些挺身而出的其他的魔人,是为了某种正义感,只不过奋袂而起的魔人,大多也是起了: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心思。 即便啃不动那个最大的骨头,总归还是能捞点那骨头上掉下的肉,若是那骤然爆发的人修为不甚,被其他人蚕食也是有的。 此时,清扬才恍然大悟。 他以往,只觉得魔族生性嗜血好斗,却不知这是他们生存的不二法门。 当一个人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又怎么会对周遭的人,永远带着善意和友好?那老黑之所以能善待寒云,历尽艰辛困苦将他养成,已算是十分难得。 魔族生存如此困难,却还是有一位像老黑这样的善人,也难怪寒云这般性情,也正因为此,寒云有着寻常魔人没有的善良,甚至格外的铭记恩情。 一想到这里,清扬便有些释然。 “眼下之所以躲在这里,一来是防止被他们牵连进去,二来也可以躲着被上层派下来的守卫发现,到时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需得辛苦你几日,与我躲在这乱石之中。”寒云幽幽叹了口气,实在觉得不该带他下来,抬起望着那天色发起了愁。 此处多停留一日,清扬必定要多受苦一天。 第414章 三劝阿璃留守 此时,清扬才恍然大悟。 他以往,只觉得魔族生性嗜血好斗,却不知这是他们生存的不二法门。 当一个人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又怎么会对周遭的人,永远带着善意和友好?那老黑之所以能善待寒云,历尽艰辛困苦将他养成,已算是十分难得。 魔族生存如此困难,却还是有一位像老黑这样的善人,也难怪寒云这般性情,也正因为此,寒云有着寻常魔人没有的善良,甚至格外的铭记恩情。 一想到这里,清扬便有些释然。 “眼下之所以躲在这里,一来是防止被他们牵连进去,二来也可以躲着被上层派下来的守卫发现,到时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不过需得辛苦你几日,与我躲在这乱石之中。”寒云幽幽叹了口气,实在觉得不该带他下来,抬起望着那天色发起了愁。 此处多停留一日,清扬必定要多受苦一天。 清扬听出寒云的意思,于是安抚着冲他淡然笑道:“是我太过心急,既然请你与我一同来,便不该质疑你的安排,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你莫要放在心上,今后是去是留,清扬愿但凭你吩咐。” 闻言,寒云转过脸冲他点了点头,应声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说完,两人在无话可说,各自沉默着向着自己的心事。 另一边,喻龙遥遥望见眼前,就是魔宫的入口处,于是落在对面的山脚下,离岸去自身的仙气,脚下刚迈前一步,却忽然怔在原地,他整个人愣了一愣,接着沉声叱道:“给我出来!” 下一刻,喻龙那地上的影子忽然长出一棵“含心草”。 喻龙缓缓转过身,眼见着那地上的“含心草”渐渐抽条长叶,不多时渐渐化作一道金光。 下一刻,阿璃便亭亭玉立在他面前,屈膝歉声道:“情非得已,还请恕罪。” 喻龙顿时气结,他以为是支枝不听话,却没想到是阿璃跟着混了出来,这可真是打打不得骂骂不得,实在束手无策啊! 他当即面上“唰”的一下变了脸色,从鼻子里重重冷哼一声,一挥衣袖怒转过身,暗暗将那对面入口的守卫打量了一番,眉目间一片愁容。 此时已到门口,若是将阿璃留在外面,先不说她答不答应,至少也不怎么令人放心,若是阿璃假意答应,却固执着偷偷闯进去,再惹出一番事来可如何是好…… 喻龙回过头,朝那身后一脸担忧,又有些紧张的阿璃望了一眼,当真气的恨不得七窍冒烟。 他竟着急着赶路,没能察觉到身边藏了一个人,眼下看来,不管自己态度如何坚持,阿璃都势必要闯一闯这魔宫,若是叫她惹出来个好歹,必然要闹出一番乱子。 如今清扬与寒云还在里面,他怎敢叫后院起火?耽误了清扬的正事事小,若是梼杌把他们几个一网打尽,那才真的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他和寒云倒也罢了,清扬一个青丘君主,梼杌只需要拿捏住阿璃,那还不是等于抓住了清扬的弱点? 阿璃见着喻龙一脸阴郁,当即面上挂着愧疚,上前一步歉声再道:“事从权宜,如今我既已跟你来到魔宫门口,你是万万不可将我丢下,你若非要将我留在此处,我便……” “你便什么?!”喻龙眉头一拧,面上一片寒意,直气的恨不能将她就地捆了送回去。 阿璃微微低下头顶用力抿了抿唇,再抬起眼来时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若是你将我困在此处,我必定想尽办法也会摆脱禁锢,你若将我绑了送回去,这路我已然记下,只要我还能走路,势必也会自己寻了过来。” 闻言,喻龙脸色更冷了一些,沉声反问道:“你威胁我?” “阿璃不敢……我只是想与你一同进去,并非故意激怒于你,也没有丝毫冒犯之意,实在是……实在是我担心……我……”阿璃一脸急色,却怎么都张不开那个口,一双眼噙着眼泪,看上去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尽管她一遍遍告诫自己,不该去管不该去看,可魔宫是什么地方,过去在竹屋听筠竹跟寻风聊天,那里的危险和对他们这种修仙之人所造成的伤害,令她无法坐视不理。 就这一次……就仅仅这一次好了。 只要他安然无恙,她便彻底收了心思留在竹屋,宁愿以后日日看着寻风的脸色,也不想再自作多情。 喻龙几乎被她说服,却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若执意不肯,你又能奈我何?” “你曾在此待过,如何不知这其中的凶险?我只想跟着你进去,不与你添麻烦不耽误你们做事,只求一个心安尚可,不要……不要让我一个人等着,我怕我等不来他安然无恙,我怕我再难见他一面……”阿璃苦苦哀求,面上早已挂着一片泪泽。 喻龙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又是何必呢?即便你与我一同进去,不过是再为自己徒添一身伤,与其叫他有可能因你而拖累,不如在此处等他出来,到时他即便身负重伤,好歹还能得你照顾。” 阿璃面上一怔愣了愣,直觉着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可又不想一个人在外面担心受怕,于是迟疑着说道:“可是……可是你这一进去又不知要多久才能出来,我在外面岂非坐立难安?” 喻龙见她有些被说动,当即趁热打铁说道:“魔宫内情况错综复杂,若是他们刚一进去就有动静,说明他们必定是惊动了里面的人,此时门口的守卫像往常一般,说明并没有什么状况,你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闻言,阿璃便无话可说。 待她仔细将喻龙说的话想了一番,若她跟着进去成了负累,连累清扬他们做事不便,或者在撤离时因她惊动了魔族,的确有些适得其反。 阿璃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拭了一把,牵强着同喻龙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见此,喻龙舒展眉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应声道:“你放心吧,清扬身边有寒云在,我只要同他们会合,便能想办法尽快离开。” 第415章 两族恩怨 闻言,阿璃便无话可说。 待她仔细将喻龙说的话想了一番,若她跟着进去成了负累,连累清扬他们做事不便,或者在撤离时因她惊动了魔族,的确有些适得其反。 阿璃抬手,将脸上的泪痕拭了一把,牵强着同喻龙说道:“那……我就在此处等你们回来。” 见此,喻龙舒展眉头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应声道:“你放心吧,清扬身边有寒云在,我只要同他们会合,便能想办法尽快离开。” 阿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声若蚊蝇便回道:“那便拜托你,一定要尽早回来。” “好!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决不能硬闯进去,若是我们正想办法出来,你偏偏自投罗网的冲了进去,那可就麻烦了。”喻龙神情严肃,不忘再嘱咐了一句。 阿璃重重吐出一口气,虽然心里有些不甘心,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信誓旦旦的说了句:“我答应你,一路小心。” 喻龙得了她的承诺,当即心中一宽,冲阿璃摆了摆手,再吩咐道:“你记得找处好地方,把自己隐藏的隐蔽些,莫要叫人看见了。” “好……”阿璃只得再次应声,眼巴巴的见着他转过身,脚下不过走了三步,身上的黄衫便化作了一身黑衣,朝着那入口匆匆走去。 魔宫内,乱石之阵中, 清扬掩去周身仙气,此时没了仙气护体,只觉得这周遭的空气中仿佛伸出无数双手,想要将他体内的元神撕个粉碎。 又像是,浑身上下扎满了一根根又尖又细的钢针,起初只是刺得他皮肉隐隐作痛,初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随着他们逗留在魔宫的时间越久,那痛感便一点点的加深。 疼到后来,他竟需要勉强忍耐着。 寒云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不免跟着紧张起来,他像是随口而言,又像是有些怅然,道:“若是喻龙兄在此,或许能好上许多。” 一来,喻龙与那七刹有些交情。二来,自己离开魔宫时日太久,若是由他出面去查,比起他们实在要好上许多,再者而言,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 毕竟这里,的确不是他们这种修仙之人,该来的地方。 清扬额角滑下一滴冷汗,将头顶抵在身后的石壁,面上带着三分憔悴,轻笑一声说道:“寒云,你可曾听老魔王说起过,神族与魔族的恩怨?” 寒云略略想了一番,诚然的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说道:“数千万年来,神族一直自诩天地间的主宰,永远高高在上的坐在九霄云殿,俯瞰着下方的三界六道,而我们魔族,从始至终便是那名不正言不顺,跳脱出三界六道的“变数”,所谓恩怨也不过如此罢?” 说完,他竟苦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无奈,更带着他不屑一顾的嘲讽之意。 从放弃为人的那一刻,他们便成为了天庭神族,终日追杀的对象。 一方穷其一生的追杀,另一方想法设法的逃亡。甚至,没有人能说得清,神族为何对魔族这般赶尽杀绝。 清扬垂下眼帘,掩去眼底复杂的心绪,对于神族这些年做的事,青丘还是有目共睹的,只不过他们从不插手也不过问。 仔细想一想,除开这天地间自然孕育出的神族,剩下大多都是由凡人修炼而成。 而凡人修仙,大多须得经历数番生死轮回,非得有着一定的仙缘,或是有幸得了何人点化不可。 如此一来,那些曾经苦苦煎熬在凡界的大多数人,必然是熬过不那诸如此类的机缘,却偏生想要跳脱眼下,逼不得已才修魔道的人,自然比比皆是。 反观那高高在上的神族,非但对那夹缝求生的“变数”一族,没有丝毫恻隐怜悯之心,甚至如此雷霆手段,几乎逼得那多数不得已成魔的魔人,更加奋起对抗。 清扬无声叹息,面上带着一丝无奈。 下一刻,他缓缓抬起眼帘,冲寒云说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魔族与神族的恩怨虽然也有你说的缘故,但归根结底还是源自一桩往事……” 寒云面上一怔,愣了一愣问道:“什么往事?” “你可知,这世上最怕神族的是谁?”清扬面上带着神秘,幽幽问道。 闻言,寒云几乎连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那自然是我们魔族了!”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正色的应道:“不错,但你又知道,这世上谁人最了解神族?” 这时,寒云倒是愣在当场,没了言语。 他仔细想了想,迟疑着答道:“神族如此神秘,若说有什么人最了解,我猜也只有他们自己了。” 清扬嘴角微动,缓缓摇了摇头说:“错了!” 此时,寒云还不知错在何处,只听他说错了便又想了一想,不过略略思索片刻,下意识猛的扭过脸望向清扬,面上带着惊讶反问道:“不会是你吧?” 清扬不禁轻笑出声,问道:“你以为,我神族修仙之人,为何来到你魔宫会损伤元神?” 闻言,寒云不禁愣了一愣,顿时间恍然大悟。 以前老魔王还在时,自己只是他身边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下属。 那时,老魔王唯一的女儿,常常偷偷溜出魔宫去凡界偷玩,回来后免不得被老魔王气急败坏的一同骂,若是他一时火气上来苛责的重了,那公主便眼眶一红落起泪来,任谁也没法子。 老魔王爱女心切,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之后便派着寒云,跟在那公主的身后做了一名护卫。 老魔王脾气十分随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架子,更没有对下属喊打喊罚,自从他被收在老魔王麾下,平时也不过处理一些跑跑腿的差事,或是跟在公主身后做个影子。 魔族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脾气自然刁蛮了一些。 老魔王知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于是待寒云回来的时候,总得乐呵呵的留他小酌几杯,一来询问他们去凡界的情况,二来也是想同他拉近些关系,三来便是叮嘱他:去凡界务必要小心。 第416章 实在是太巧了 以前老魔王还在时,自己只是他身边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下属。 那时,老魔王唯一的女儿,常常偷偷溜出魔宫去凡界偷玩,回来后免不得被老魔王气急败坏的一同骂,若是他一时火气上来苛责的重了,那公主便眼眶一红落起泪来,任谁也没法子。 老魔王爱女心切,最终只得不了了之。 之后便派着寒云,跟在那公主的身后做了一名护卫。 老魔王脾气十分随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架子,更没有对下属喊打喊罚,自从他被收在老魔王麾下,平时也不过处理一些跑跑腿的差事,或是跟在公主身后做个影子。 魔族公主自小娇生惯养,脾气自然刁蛮了一些。 老魔王知晓自己女儿是个什么性子,于是待寒云回来的时候,总得乐呵呵的留他小酌几杯,一来询问他们去凡界的情况,二来也是想同他拉近些关系,三来便是叮嘱他去凡界务必要小心。 虽说那神族的人,如今大多不会逗留在凡界,但也不乏一些神族之人偶尔下来一趟,若是好巧不巧的撞见了,自然免不得回避一些。 只是,他一时陷在老黑为他殉难的事情上,对于身边的人和事并没有多大关注。 所以喝到最后的结果,便是老魔王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多余的话几乎从来不说,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沉默寡言。 老魔王见他如此这般,也不过随口问上几句,便挥挥手遣他下去休息。 除此之外,寒云实在想不起,老魔王同自己说过什么与神族十分要紧的事。 更别提,魔宫还有这样一桩秘密。 “若是找的出缘故,兴许你的元神就不必受此摧残。”寒云喃喃自语一句,之后便陷入了沉思,暗自思索着那缘故是什么。 清扬见他陷入苦思冥想中,实在想劝他不必费心,刚刚张口准备说话,却发觉倚靠石壁的后背,竟比身体别的地方痛楚更甚,不过在此待了一个多时辰,背部的骨头便僵硬着疼。 他初时以为,只是在此蜷缩的时间久了,所以身体才会僵硬,于是稍稍挪动了些位置,撑开胳膊另一只手搭在肩头,将那僵硬许久的半个肩活动了一番。 谁知,他不活动倒还好,只见他略略活动一番之后,那半个肩膀的后背骨头“咔嚓咔嚓”直作响,仿佛石化后每动一下那骨头,就要四分五裂似的痛。 下一刻,清扬脸色顿时白了三分。 他僵硬着脖子扭过脸,朝那石壁仔细看了几眼,伸手朝那石壁上摸索了一阵。 寒云见他观察那石壁,于是不经意随口问道:“怎么了?” 清扬没有言语,眉间渐渐拧成了个川字,抬起手在那石壁一角轻轻拍了一掌。 只听“咔嚓”一声,清扬身上的骨头与那石壁一角同时响起,那石壁吃了他这一掌,仿佛被人拿刀切下来一块似的,一阵轻微的浮尘之下,地上掉落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块。 寒云见着他二话不说,抬手朝那石壁拍去,下意识的便想阻拦,只是他刚刚张口还没吐出一个字,那石壁已经掉下一块,露出里面黑紫色的一样东西。 清扬转过脸,望着寒云一脸神色凝重,道:“也许,我已经知道是什么缘故了。” 虽然只露出来巴掌大的形状,清扬见着那紫黑色的东西,脸色不禁变得更难看了,他几乎是转过脸,“嗖”的一下从石壁中跳了出来。 他抬眼见着四周的乱石之阵,那深锁的眉头和略微有些惨白的脸色,不言而喻的说明了一切。 这根本,不是一处无用的乱石,那能够摧毁他们修仙之人元神的罪魁祸首,就藏身在这处凌乱的乱石之中。 寒云当即起身,朝那被他一巴掌拍裂的石壁处凑了过去,手指摸到那黑紫色的晶体时,竟见着那石晶中似乎有水一样东西在静静流淌。 于是他抬手蓄力,准备再将那石壁拍下一块,在瞧仔细一些。 “不必再看了。”清扬抬手,将寒云的动作喊住,随即说道:“此处不能再待了,得另外找一处地方。”说完,他便一转身朝乱石之阵外走去。 寒云没想到,自己竟好心办了错事。 原以为这里最安全,却将最不安全的一处地方,用来给他藏身,当即心中又悔又恨。 他见着清扬转身离去,便迅速跟着清扬背影追了上去。 两人刚刚走出乱石之阵,一抬头见着那一身及地黑袍的男子,正迎面走来。 清扬脚步一顿,当即一脸凝重的朝前望去,若说之前在集市出手相助是碰巧,在酒肆相遇在一起同桌也是“碰巧”,那此情此景实在是太巧了! 于是,他一双眼底带着疑惑和不解,甚至带了三分戒备,默然望着那黑袍之人。 那黑袍的男子,见着清扬忽然从乱石中钻出了,面上顿时一怔双脚停在原地,他发现清扬一脸戒备的神色,又发现他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于是转眼望向那乱石之阵问道:“你躲在这多久了?” 下一刻,寒云急急忙忙从清扬身后追上来,待他见着那黑袍男子也不禁愣了一愣。 清扬并不答话,侧首朝身后寒云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道:“这条路,能通向何处?” 几乎在瞬间,寒云便明白清扬的用意,当即应声道:“进出这乱石之阵,只有这一条出路。” 清扬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转过脸望向那黑袍男子,笑道:“好巧啊,又碰面了。” 那黑袍男子自然明白,此时再用“巧合”为借口,已经实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他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回道:“此时,是否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你不妨说说看。” 那黑袍男子听了他的话,不过略微迟疑片刻,又说道:“我若说是来送你们出去的,你信么?” 清扬微微眯了眯眼,没了言语。 此时,他的确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但这人行踪不定却又能掌握他们的去向,甚至事事替他们打算,究竟有何目的? 第417章 提放身边之人 下一刻,寒云急急忙忙从清扬身后追上来,待他见着那黑袍男子也不禁愣了一愣。 清扬并不答话,侧首朝身后寒云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道:“这条路,能通向何处?” 几乎在瞬间,寒云便明白清扬的用意,当即应声道:“进出这乱石之阵,只有这一条出路。” 清扬面上带着嘲讽的笑意,转过脸望向那黑袍男子,笑道:“好巧啊,又碰面了。” 那黑袍男子自然明白,此时再用“巧合”为借口,已经实属睁着眼睛说瞎话,于是他一脸坦然的点了点头回道:“此时,是否不论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说说看。” 那黑袍男子听了他的话,不过略微迟疑片刻,又说道:“我若说是来送你们出去的,你信么?” 清扬微微眯了眯眼,没了言语。 此时,他的确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但这人行踪不定却又能掌握他们的去向,甚至事事替他们打算,究竟有何目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要出去?”清扬微微拧眉,一脸警惕的望着对面,十步外的那个黑袍男子。 寒云默默站在清扬身后一直没有说话,将那人一举一动看在眼中,此时听见他问话,便暗地里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那黑袍男子欲言又止,侧首朝他身后那个按捺着,随时准备动手的寒云望了一眼,转过脸朝清扬说了句:“若是你不想离开魔宫,我带你去别的地方。”说完,转身就顺着来路走去。 见此,寒云愣了一愣望向清扬,迟疑着不知如何是好。 清扬眉头再次深锁,望着那黑袍的男子一步一步走在头前,看模样像是真的在为他俩引路。 那黑袍男子走了几步,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扭头望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两人,问道:“你们不信我?”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侧首朝寒云望了一眼,示意他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眼神,于是大步流星的跟上那黑袍男子的身后,见着他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不由得立在他身后三步远的距离,催促道:“那就请吧。” 如今这种境况,除了跟着他走,似乎也找不出更好的办法。 见状,那黑袍的男子随即转过身,脚步轻快的在头前带路,偶尔回头望一眼身后,面上带着欲言又止的神色。 走出乱石之阵,穿过一条小道便回到了市集的偏角处,那黑袍男子带着身后的两人,又穿过两条街口,最后停在一处空地面前,转身望向身后。 清扬脚下一顿,在原地站定后四下打量了一眼,询问道:“这是何意?” 寒云上前一步,伸手在面前轻轻推了一把,接着他那半只胳膊便凭空消失在眼前。 他刚张口准备说什么,下一刻只觉得像是被人从另一头拉着他的胳膊大力一拽,猛地带进那空无一物的另一面。 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身处一间昏暗的房中,屋内陈设极为简陋,靠墙角处一张只容得下一人睡的小床,屋子正中间摆着一张方桌并着四条长凳,桌上立着一支烛台,烛台上还有小半截红色的蜡烛。 再转身望去,只见身后有一扇小门,和极为简陋的矮窗。 与其说是矮窗,不如说是在墙上勉强凿出一个窗户的形状,那窗户框四周坑坑洼洼,窗户也只有半扇。 这昏暗的房间中,所有的采光全靠这简陋的矮窗,才能带来些许光亮。 他当即转身走到那扇门后,略微迟疑片刻便一把拽开房门,此时门外一片白雾茫茫,重重浓雾伸手不见五指。 寒云面上一怔愣了愣,忽然一脸急色的喊道:“不好!” 接着他想都没想,一头冲进那浓雾之中。 另一边,清扬见着寒云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拽入,之后他整个人便消失在眼前。 他眉头微微一拧,侧首朝那黑袍男子望去,眼中带着戒备和疑惑。 “不必担心,我不过先让他先回避片刻,有句话要同你讲而已。”黑袍男子见着他一脸防备,于是解释道。 清扬转过脸来,面上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有意思,咱们素未谋面,你却有话要单独与我说?” 闻言,那黑袍男子面色一僵,不过片刻便又缓和了些许,努力让自己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原本想要说的话忽然又没了说的欲望,只是暗暗叹了口气,继而说道:“提防身边人。” 说完,他便抬腿踏入那面前空地,整个人影瞬间消失。 清扬猛地听见他那五个字,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待他回过神来,那黑袍的男子已经先一步走了进去。 他不禁微微低下头顶,将他略带复杂的五个字,仔细琢磨一番,又顺着他这话的意思,将身边所有的人挨个想了一遍,也没明白他所指为何。 那黑袍男子刚刚走进房间,没看见那寒云的身影,面上微微一怔随即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待他见着那打开的房门,面色顿时一变。 下一刻,他甩手扔出一只系着软索的龙须钩。 接着,清扬身形一闪出现在房中。 “啊!!!” 门外,顿时传来寒云凄惨的哀嚎声。 清扬面色顿时一冷,抬手招出“青鸾剑”顺着他那软索欲要砍上去。 “我是在救他,你切莫冲动!”那黑袍男子匆忙闪身,他手中软索堪堪躲过他那蓄力一劈。 清扬面上带着迟疑,扭头朝门外喊道:“寒云?!” 白雾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寒云的声音:“拉……快拉……” 见此,清扬反手将“青鸾剑”立在脚边,伸手朝那黑袍男子说道:“我来帮你。” “这倒不必,只是需要你往后站些。”那黑袍男子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清扬拔起脚边的“青鸾剑”,朝身后退了三步。 “再退一些。” 清扬一脸不解,却只能听他吩咐,又朝后退了三步,急急问道:“够了吧?” 见此,那黑袍男子点了点头,转过脸双手拽着那黑色的软锁,脚下站了个与肩齐的距离,再将那拽的软索往手臂上缠了三圈,另一只手又缠在那软索缠了三圈,两只手再拽着软索拼尽全力一拽。 第418章 正好碰见一个 清扬面上带着迟疑,扭头朝门外喊道:“寒云?!” 白雾之中,隐隐约约传来寒云的声音:“拉……快拉……” 见此,清扬反手将“青鸾剑”立在脚边,伸手朝那黑袍男子说道:“我来帮你。” “这倒不必,只是需要你往后站些。”那黑袍男子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清扬拔起脚边的“青鸾剑”,朝身后退了三步。 “再退一些。” 清扬一脸不解,却只能听他吩咐,又朝后退了三步,急急问道:“够了吧?” 见此,那黑袍男子点了点头,转过脸双手拽着那黑色的软锁,脚下站了个与肩齐的距离,再将那拽的软索往手臂上缠了三圈,另一只手又缠在那软索缠了三圈,两只手再拽着软索拼尽全力一拽。 只听“刺啦”一声,重重白雾间再次响起寒云的惨叫。 接着,寒云一身是血的从白雾中带了出来,只听“砰”的一声他整个人跌在房中。 黑袍男子立刻挥手,将那扇门“砰”的一声关上,房间内忽然又变得昏暗了起来,于是他转脸望向桌上的烛台,顺带着将桌蜡烛燃了起来。 此时,清扬见着躺在地上的寒云,整个人怔在原地。 只见他浑身上下爬着两指粗的软体黑虫,那虫子正拼命啃食着寒云的身体。 他刚上前一步,欲要救寒云脱离苦海。 “站在那别动,这虫子见人就啃,你若上去不过再添一个。”黑袍男子当即拦道。 清扬暗暗咬了咬牙,恨道:“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直到他被啃食殆尽?” 那黑袍男子微微一愣,一脸惊愕的问道:“他是魔族……” “那又怎样?!”清扬想都未想,脱口而出再道:“可有什么办法?” 闻言,那黑袍男子手中拽着软索的手一松,自腰间摸出一把六寸长的匕首,他眼见着地上寒云一声声哀嚎,声音渐渐越来越小,他浑身上下的黑虫,有些早已将他白森森的骨头啃了出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他就会被吃的一干二净。 “他是绎轩身边的人,而绎轩迟早要重回魔宫,数千年前你青丘的仇,报是不报?”黑袍男子手中紧紧攥着匕首,沉声问道。 闻言,清扬整个人愣了一愣,他僵着脖子转脸望向那黑袍男子,冷声道:“什么意思?” 黑袍男子冷笑一声,继而说道:“你与他们迟早有这一战,与其现在养痈遗患,倒不如一了百了。”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似乎在考虑他说的话。 下一刻,寒云再次哀嚎一声,直接昏了过去。 “数千年前的事与寒云他们无关,我青丘向来恩怨分明,即便是父债子还,也犯不着用落井下石这一招,我自会将这笔账,同他们算的心服口服。”清扬一双眼望着昏过去的寒云,手中握着“青鸾剑”剑柄的手,下意识紧了紧。 那黑袍男子抬眼,朝清扬面上望了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不愧是青丘君主。” 说完,他手中攥着匕首的手狠狠挥下,锋利的匕首划过他大腿时,生生削下一巴掌大小的大腿肉,那一刀下力丝毫没有放水,只见他那大腿缺失的那块,露出了染着鲜血的白骨。 那块肉被削下后,飞落在离寒云不远处的地面。 下一刻,黑袍男子腿上的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源源不断的从割下肉的伤口流出,顺着他腿流到脚下的地面,汇聚成一片小小的血泊。 清扬当即愣了一愣,惊呼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虫子最喜欢新鲜的肉,这么长时间吃一个人的,再闻到新鲜的肉自然会被招引过来,到时他就安全了……”黑袍男子惨笑一声,一双眼望着地上的寒云,脸上瞬间挂满了豆大的冷汗,一颗一颗顺着脸颊往下落。 就在这时,寒云身上的虫子似乎真的闻见了新鲜的肉味,以极快的速度从寒云身上爬下来,蜂拥而至的扑到地上那块,尚带着鲜血和体温的新鲜肉。 见着那些虫子骤然离去,清扬迅速上前两步伸出手,将地上昏迷不醒的寒云拖至安全的地方。 就在这时,那黑袍男子眼神忽然变得犀利,抬手唤出一道青蓝色的火焰,挥手朝地面上聚集在一堆的黑虫扔去。 那些黑虫只顾着吃,全然没注意到这突如其来的火焰,于是这一地的黑虫瞬间被那青蓝色的火焰吞噬,接着火焰中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那火焰中的黑虫挣扎着蠕动两下,彻底死了过去。 那黑袍男子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瘸着一条腿,挪到桌边的长凳上,一屁股重重跌坐上去,口中急促的喘着气息,缓释着腿上传来的痛楚。 清扬望着寒云,见他浑身上下没有几处好的,尤其那腹部啃出的窟窿,肠子已经漏了出来。 “放心吧,他这一身的肉长上几个月就能恢复,那漏出来的肠子你给他塞回去,再缠上几圈就是了。”黑袍男子脸色苍白,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故作轻松的说道。 清扬抬眼,朝那黑袍男子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不但认得自己,甚至能提到数千年前的往事。 如今的魔族,知道数千年前往事的,恐怕屈指可数,又怎么会好巧不巧的,正好碰见一个? 闻声,那黑袍男子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寒云腰间缠着的龙须钩,说道:“如今我不大方便,麻烦你替我将兵器取下来,剩下的还请自便,我须得歇一会。”说完,头一歪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清扬知晓,他定是失血过多导致。 当即低头在寒云腰间摸去,只见那龙须钩深陷在他肉里,待他好不容易将那龙须钩取下来,抬至眼前照在烛光中望了一眼。 只见,那钩身通身玄铁打造,总长约一尺左右,其后部呈半圆形。那半圆形的中间,则有一铁环,软索即穿结于此环中,软索总长约三丈,前端穿结环内。 第419章 怎么又回来了 清扬知晓,他定是失血过多导致。 当即低头在寒云腰间摸去,只见那龙须钩深陷在他肉里,待他好不容易将那龙须钩取下来,抬至眼前照在烛光中望了一眼。 只见,那钩身通身玄铁打造,总长约一尺左右,其后部呈半圆形。那半圆形的中间,则有一铁环,软索即穿结于此环中,软索总长约三丈,前端穿结环内。 只看这龙须钩,并没发觉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软索却引得清扬不免多看了两眼。 但此时寒云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去多想,只将他从地上拖到那墙角处的床上,再从随身带的锦囊中,翻出一瓶朱红色瓷瓶,拔开那瓶口的塞子凑在鼻间闻了闻。 只见他面上浮现一片庆幸的神色,弯腰将药瓶里的粉末均匀的倒在寒云身上每一处。 待清扬一通收拾完,那药瓶里竟还剩了一些。 他走到那方桌边,往那黑袍男子腿上望了一眼,见着他将那条受伤的腿搭在旁边长凳,此时那伤口处早已经结痂,地上的血也早已渗透到地底。 清扬抬眼,朝那男子面上觑了一眼,见他气息逐渐平稳,只是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于是弯腰将那朱红色瓷瓶里剩下的红色粉末,均匀的倒在那已然结痂的伤口处。 粉红色的粉末触到伤口,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嗞嗞”声,接着冒出一缕淡薄的白色烟雾。 那黑袍男子吃了痛,闷哼一声悠悠转醒,待他见着清扬站在一旁,面上微微一怔愣了愣,接着被腿上的疼痛所吸引,随即转过脸看向自己那条受伤的腿,见着那伤口处迅速长出一片鲜红的肉芽。 “你且忍上一忍,待这阵痛感过去后,新的肉很快就能长出来,不过三日即可痊愈。”清扬见他伸手,狠狠掐在伤口边缘处,解释道。 黑袍男子缓缓点了点头,认真道:“多谢。” 清扬抬眼朝床上望去,见着寒云依旧陷入昏迷之中,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道:“该说谢的人,是我。” 闻言,那黑袍男子仰起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重新低下头望向自己那条缺了一块肉的腿,顺势劝道:“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正巧碰上此时突发异状,魔宫上下必然戒备森严,偏偏他又将你带去那里躲着……” 彼时,他从酒肆中出来,原本准备拐回自己住的地方,眼看拐个街角就到,忽然头顶的天色骤然大变,他猛地抬头望了一眼,当即一脸紧张的转过身,朝着那酒肆方向发足狂奔。 谁知,待他折回酒肆时,远远见着那里已经只剩一群发了魔性的人,正前仆后继的冲向人堆中。 他此时顾不得上前阻止事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上层下来守卫之前,找到那两个人。 任凭他将这一层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人,这时驻守在上层的守卫陆续到位,将那混战在一处的魔人隔离开,并强制将他们的魔性封起。 被暂时封住魔性的魔人,很快恢复了神智。 正当他默默观察形势时,始终负手默立与一旁的七刹,一眼便看见了自己。 七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面上微微一怔,接着装作没看见他模样转过脸,张口同身后一个属下轻声吩咐些什么,随即转身朝上层走去。 于是,那得了他嘱咐的下属,抱拳对着七刹离去的背影一脸恭敬,之后便催促着手下的守卫,叫他们动作快点。 不过半个时辰,集市上逐渐恢复了安静,大多数魔人返回自己住处闭门不出,那原本看守第七层的几个管理者,被捆的像个粽子似的,被人押解着送往上层。 最后,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变作了一副萧条的模样,街道中只留下不过十多名守卫,负责打扫以及巡守之类的琐碎事务。 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寻过之后,那黑袍男子自然而然想到了,唯一一处没去过的地方,尽管他觉得那里比任何地方都危险,但还是惴惴不安的,朝着那乱石之阵走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遍一遍在心里期盼着,但愿他们不要真的藏身在那处,谁知却在那乱石之阵的附近,正好迎面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清扬。 清扬收回目光,垂眸望着那黑袍男子,再次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此人不但出手相助,甚至在知晓他非救寒云不可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削下自己大腿上的肉,这恐怕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 此时,那黑袍男子轻笑一声抬起头,望着清扬问道:“横竖我不会害你,我是谁还重要么?” 见此,清扬便不再追问,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待他离开这里能否再见也未可知,的确没必要管他姓甚名谁,于是伸手从袖中掏出另一只白玉瓷瓶,轻轻搁在他面前的方桌,适才说道:“你若是痛的厉害,这瓶药能让你减少些痛楚。” 说完,便朝着寒云躺着的床边走去。 另一边,喻龙刚刚走进魔宫,见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守卫,神色紧张的一路小跑着向下层方向而去。 他当即迎了上去,沉声唤道:“小武,这是怎么了?” 那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指挥使,忽然听闻一声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愣了一愣转过脸顺着声望去,见着喻龙那张脸时,面上不禁带着三分激动,抬手朝面前一队魔人挥了挥手。 下一刻,那队排的整整齐齐一列队伍头前,那个子略高的魔人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向右转身,十二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自那名唤小武的人面前跑过。 见着他们离去,小武这才疾步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浅笑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喻龙没有回应,抬手指着四周和刚刚跑过去的队伍,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方才,七层的一个巡守连滚带爬的跑上来,说是又有人发了魔性,那一队巡守的十二个人就剩下了一半,他们队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肯定是一见着出事就躲起来,老子待会要抓到他,看我不剥了他三层皮!”小武一脸恨意,咬牙切齿说道。 第420章 是谁还重要么 那黑袍男子见状,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瘸着一条腿,挪到桌边的长凳上,一屁股重重跌坐上去,口中急促的喘着气息,缓释着腿上传来的痛楚。 清扬望着寒云,见他浑身上下没有几处好的,尤其那腹部啃出的窟窿,肠子已经漏了出来。 “放心吧,他这一身的肉长上几个月就能恢复,那漏出来的肠子你给他塞回去,再缠上几圈就是了。”黑袍男子脸色苍白,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故作轻松的说道。 清扬抬眼,朝那黑袍男子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问道:“你到底是谁?” 他不但认得自己,甚至能提到数千年前的往事。 如今的魔族,知道数千年前往事的,恐怕屈指可数,又怎么会好巧不巧的,正好碰见一个? 闻声,那黑袍男子轻笑一声,伸手指了指寒云腰间缠着的龙须钩,说道:“如今我不大方便,麻烦你替我将兵器取下来,剩下的还请自便,我须得歇一会。”说完,头一歪趴在桌上晕了过去。 清扬知晓,他定是失血过多导致。 当即低头在寒云腰间摸去,只见那龙须钩深陷在他肉里,待他好不容易将那龙须钩取下来,抬至眼前照在烛光中望了一眼。 只见,那钩身通身玄铁打造,总长约一尺左右,其后部呈半圆形。那半圆形的中间,则有一铁环,软索即穿结于此环中,软索总长约三丈,前端穿结环内。 只看这龙须钩,并没发觉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这软索却引得清扬不免多看了两眼。 但此时寒云危在旦夕,他也顾不得去多想,只将他从地上拖到那墙角处的床上,再从随身带的锦囊中,翻出一瓶朱红色瓷瓶,拔开那瓶口的塞子凑在鼻间闻了闻。 只见他面上浮现一片庆幸的神色,弯腰将药瓶里的粉末均匀的倒在寒云身上每一处。 待清扬一通收拾完,那药瓶里竟还剩了一些。 他走到那方桌边,往那黑袍男子腿上望了一眼,见着他将那条受伤的腿搭在旁边长凳,此时那伤口处早已经结痂,地上的血也早已渗透到地底。 清扬抬眼,朝那男子面上觑了一眼,见他气息逐渐平稳,只是脸色还有些许苍白,于是弯腰将那朱红色瓷瓶里剩下的红色粉末,均匀的倒在那已然结痂的伤口处。 粉红色的粉末触到伤口,立刻发出一阵轻微的“嗞嗞”声,接着冒出一缕淡薄的白色烟雾。 那黑袍男子吃了痛,闷哼一声悠悠转醒,待他见着清扬站在一旁,面上微微一怔愣了愣,接着被腿上的疼痛所吸引,随即转过脸看向自己那条受伤的腿,见着那伤口处迅速长出一片鲜红的肉芽。 “你且忍上一忍,待这阵痛感过去后,新的肉很快就能长出来,不过三日即可痊愈。”清扬见他伸手,狠狠掐在伤口边缘处,解释道。 黑袍男子缓缓点了点头,认真道:“多谢。” 清扬抬眼朝床上望去,见着寒云依旧陷入昏迷之中,忽然有种死里逃生的侥幸,道:“该说谢的人,是我。” 闻言,那黑袍男子仰起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重新低下头望向自己那条缺了一块肉的腿,顺势劝道:“你们来得不是时候,正巧碰上此时突发异状,魔宫上下必然戒备森严,偏偏他又将你带去那里躲着……” 彼时,他从酒肆中出来,原本准备拐回自己住的地方,眼看拐个街角就到,忽然头顶的天色骤然大变,他猛地抬头望了一眼,当即一脸紧张的转过身,朝着那酒肆方向发足狂奔。 谁知,待他折回酒肆时,远远见着那里已经只剩一群发了魔性的人,正前仆后继的冲向人堆中。 他此时顾不得上前阻止事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在上层下来守卫之前,找到那两个人。 任凭他将这一层翻了个底朝天,却依旧找不到人,这时驻守在上层的守卫陆续到位,将那混战在一处的魔人隔离开,并强制将他们的魔性封起。 被暂时封住魔性的魔人,很快恢复了神智。 正当他默默观察形势时,始终负手默立与一旁的七刹,一眼便看见了自己。 七刹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面上微微一怔,接着装作没看见他模样转过脸,张口同身后一个属下轻声吩咐些什么,随即转身朝上层走去。 于是,那得了他嘱咐的下属,抱拳对着七刹离去的背影一脸恭敬,之后便催促着手下的守卫,叫他们动作快点。 不过半个时辰,集市上逐渐恢复了安静,大多数魔人返回自己住处闭门不出,那原本看守第七层的几个管理者,被捆的像个粽子似的,被人押解着送往上层。 最后,原本热闹非凡的集市,变作了一副萧条的模样,街道中只留下不过十多名守卫,负责打扫以及巡守之类的琐碎事务。 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寻过之后,那黑袍男子自然而然想到了,唯一一处没去过的地方,尽管他觉得那里比任何地方都危险,但还是惴惴不安的,朝着那乱石之阵走去。 令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一遍一遍在心里期盼着,但愿他们不要真的藏身在那处,谁知却在那乱石之阵的附近,正好迎面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清扬。 清扬收回目光,垂眸望着那黑袍男子,再次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此人不但出手相助,甚至在知晓他非救寒云不可时,可以毫不犹豫的削下自己大腿上的肉,这恐怕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得到。 此时,那黑袍男子轻笑一声抬起头,望着清扬问道:“横竖我不会害你,是谁还重要么?” 见此,清扬便不再追问,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待他离开这里能否再见也未可知,的确没必要管他姓甚名谁,于是伸手从袖中掏出另一只白玉瓷瓶,轻轻搁在他面前的方桌,适才说道:“你若是痛的厉害,这瓶药能让你减少些痛楚。” 说完,便朝着寒云躺着的床边走去。 第421章 怎么又回来了 另一边,喻龙刚刚走进魔宫,抬眼见着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指挥着一批又一批的守卫,神色紧张的一路小跑着,向下层方向而去。 他当即迎了上去,沉声唤道:“小武,这是怎么了?” 那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指挥使,忽然听闻一声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愣了一愣转过脸顺着声望去,见着喻龙那张脸时,面上不禁带着三分激动,抬手朝面前一队魔人挥了挥手。 下一刻,那队排的整整齐齐一列队伍头前,那个子略高的魔人一声令下,所有人纷纷向右转身,十二个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自那名唤小武的人面前跑过。 见着他们离去,小武这才疾步迎了上去,面上带着浅笑问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喻龙没有回应,抬手指着四周和刚刚跑过去的队伍,又问了一遍:“出什么事了?” “方才,七层的一个巡守连滚带爬的跑上来,说是又有人发了魔性,那一队巡守的十二个人就剩下了一半,他们队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肯定是一见着出事就躲起来,老子待会要抓到他,看我不剥了他三层皮!”小武一脸恨意,咬牙切齿说道。 喻龙面上微微愣了一愣,问道:“护法大人呢?” “护法大人被魔王叫去训话,已经过了一阵了,兴许马上就能回来,你找他有事?”小武转头,朝着正殿的方向望了一眼。 正好在此时,见着那七刹一脸神色凝重的走来。 小武当即抬手指给喻龙看,唤道:“果然回来了,前阵子护法大人还念叨着你呢,哎……你去与护法大人聊两句,我先下去七层看看情况。” 喻龙点了点头,应声道:“你去忙罢。” 于是,小武抱拳冲七刹唤了声:“大人,属下先下去了。” 七刹一路走来,见着喻龙时面上微微一怔,脚下步子不禁慢了一拍,之后又神色如常的走了过来,冲小武抬手轻轻挥了挥,示意他快去。 小武转脸,冲喻龙点了点头,急急忙忙朝去七层的必经之路飞奔而去。 喻龙许久未见七刹,此时见到他脸色不太好看,猜测他也许是糟梼杌训话,所以心情不甚好,于是一脸担忧的抬手抱拳唤道:“大人……”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轻声应了一声:“嗯。” 除此之外,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若不是他方才被梼杌苛责了几句,此时他忽然见着喻龙,面上多少会带着些许喜色,但一想到地下的糟心事,他沉声说道:“边走边说吧。” 喻龙缓缓放下双手,应声道:“是。” 在他心中,只要自己还是这身装扮,只要身处在这魔宫之中,自己便还是当初那个追随他的下属。 那份恭敬和顺从,永远都不会变。 两人几乎并肩而行,喻龙刻意放慢自己的脚步,尽量让自己的位置看起来稍稍偏后。 七刹迟疑片刻,幽幽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似乎不错?”说完,他微微侧首朝身后望了一眼,见着他微微垂着头顶,一副顺从的模样。 听见他忽然问话,喻龙一脸小心翼翼的回道:“属下同扉颜他们住在一处,得他们的照顾伤势也好了不少。” 七刹收回目光,缓缓点了点头,又问:“吱吱的事情,你也不要太责怪自己,说到底都是我派他去送信,这笔账暂且记在萧鸣身上,我迟早会将他挫骨扬灰。” 喻龙抬起眼,望向七刹的侧脸,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噎着一个鸡蛋,虽然他很想将支枝已经复活的事情告诉七刹,可内心深处的一点私心杂念,却又一遍一遍提醒着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说。 见他默然不语,七刹又缓缓转过脸来,见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他还是没有放下,于是不免宽慰两句说:“你放心,我不会叫他死的太痛快。” 闻言,喻龙眼底带着愧意,只得垂下眼帘应声道:“但凭大人做主。” 七刹见他依旧像以前那般,对自己保持着绝对的恭敬,于是轻笑一声说道:“此处没有别人,你实在没必要这样恭敬,说到底你我都属敌对阵营,若是叫别人知道你这般卑躬屈膝,只怕又该对你嗤之以鼻……” “喻龙只要身在魔宫,便自当以大人属下自居,他日若是不得已两军对阵时,属下仍旧不会忘记大人救命之恩。”喻龙忽然抬起头,振振有词的拦道。 七刹脚下一顿,立在原地转过身来,见着喻龙也随即停在原地,一脸坚定不移的神色,心中某处隐隐一触,抬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拍,最后手掌落在他肩头时,五指收紧用力握了握他的肩头。 终究有一战,无论他们立场如何,最终那一天终将来临,纵然七刹救过喻龙的命,又能如何? 当七刹举剑劈向扉颜时,喻龙能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同道中人,一个又一个的死在自己眼前? 七刹并不担心那一日到来,他所担心的不过是喻龙太过心慈手软,既不肯看着自己与那些人拼命,又不能叫自己伤害他的亲朋好友。 自古,忠义两难全。 他想,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日,自己一定率先提剑劈向喻龙,只需将他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之后无论他是死于谁人之手,亦或是他杀了哪个,都不再令他左右为难。 不多时,两人来到地下七层。 七刹拧眉,望向四周满目狼藉的集市,脸色黑的仿佛跟锅底一般,尽管在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吩咐着手下来收拾残局。 但他还是没想到,这场厮杀与从前跟青丘等人交手,竟分不清有什么两样。 此前,梼杌传唤他来问话,虽没有过多苛责什么,但他脸上一片失望之色,七刹尽数看在眼中。 七刹隐隐有些不懂,为何主上对于这种事情带着不满? 从始至终,魔族就是这样生存和竞争。 他们须得拼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哪怕吞噬光一层的同类又如何? 第422章 怎么找这两人 不多时,两人来到地下七层。 七刹拧眉,望向四周满目狼藉的集市,脸色黑的仿佛跟锅底一般,尽管在他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吩咐人手下来收拾残局。 但他还是没想到,这场厮杀与从前跟青丘等人交手,竟分不清有什么两样。 此前,梼杌传唤他来问话,虽没有过多苛责什么,但他脸上一片失望之色,七刹尽数看在眼中。 七刹隐隐有些不懂,为何主上对于这种事情带着不满? 从始至终,魔族就是这样生存和竞争。 他们须得拼尽全力提高自己的修为,哪怕吞噬光一层的同类又如何? 每一次的吞噬,都有可能会出现新的魔王。 莫非……梼杌是担心,魔宫有了新的魔王之后,自己的地位会受到危及? 正当他极度烦躁时,偏偏在一间屋角看到一张脸,他那黑成锅底的脸僵了一僵,转身冲身后的小武唤道:“把善后事宜处理好,然后来找我汇报。” 闻言,小武立刻躬身抱拳,应声道:“属下遵命!” 接着,七刹转身抬腿就走,喻龙将四周略略扫了一眼,一时也探查不出那两个人的踪迹,忽然见着七刹转身离开,他没有借口留在此处,只得转身跟着七刹。 七刹头都没回,抬手朝身后挥了挥手道:“你留下,看着能帮衬着做些什么。”说完,脚步匆匆离去。 喻龙面上微微一愣,望着七刹渐行渐远的背影,若不是他了解七刹,几乎要以为他读懂了他的心思,自己这边正一筹莫展想不出借口,他偏偏故意将自己留下。 到底是巧合,还是七刹故意为之? 大部分的魔人,都跟随着七刹回到上层,只留下了一队听候差遣。 小武刚刚部署好任务,一转头见着喻龙还在这,面上带着浅笑问道:“咦,你怎么没跟着护法大人上去?” 喻龙四下望了一眼,见着周围虽已收拾的整整齐齐,但那渗入地下的血迹,仍旧叫人可以浮想到那血腥的一幕,一想到这里他眉头微拧,问道:“这样就算处理好了?” 闻言,小武不禁愣了一愣,也扭头朝四下望了一眼,恍以为他指的就是四周的血迹,于是讪笑一声回了句:“哦……这些事交给他们做就好,都是一些小事。” 他一个指挥使,大小也算一个管事的,总犯不着亲自上阵去收拾残局。 喻龙眼底带着惊讶,又追问了一句道:“就不怕你们前脚走,后脚又闹起来?” “闹?……”小武脸上的笑意凝在嘴角,似乎对喻龙的话很不理解,他仔细将喻龙打量了两眼,牵强的再咧起嘴角笑了一声,道:“没想到你出去一趟,回来变化还挺大啊。” 此时,喻龙后背惊出一层冷汗。 他怎么就忘了,这一切对于魔族早已习以为常。 他们吞噬同类,修习这世间最邪恶的法术,炼血祭噬凡人魂魄。 小武见他忽然哑言,于是笑着打趣道:“你是第一次见吧?说起来我也是第一次见,只不过我早就预想过会有这一天,你别看我现在跟没事人一样,你是没见方才我下来看见的那一幕……” 说完,小武缓缓摇着头砸着舌,一脸的后怕。 他是真的很庆幸,自己的职责在上层,也恍惚有些明白,这七层的巡守为何死了一半剩了一半,偏偏队长还躲得比谁都快。 “我不过是担心,若是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护法大人和你都不好交代。”喻龙随意扯了个谎。 闻言,小武笑着摆了摆手:“这你不用担心,越是身处上层的人越是惜命,你以为这种事情像是家常便饭?我记得谁给我说起过,上一次出现这种事都是好几千年前。” 若非有人突然爆发魔性,周围的人也不会因此奋起。 这世上的事,统共不过一个道理。 那个带头闹事的,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最后都会成为被镇压的目标。 只要控制了那个人,剩余的威胁都将烟消云散。 若是身处下层,那就不一样了。 不管下层闹成什么样,上层都不会轻易干涉,毕竟弱肉强食是魔族赖以生存的法则。 喻龙在魔族待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对于魔族的事情不过一知半解,所以他平日里给人的印象,总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 当初他潜入魔宫,正巧碰到上层放宽条件,大批募选守卫。 这些年来,喻龙一直将自己隐藏的很好,他不轻易交朋友,对所有的人不冷不热。 起初,所有人都排挤他。 他受到过冷眼冷语,也遭遇到过他人欺负。 站岗巡视,他永远是被安排最多的那个,其他人见他每日一声不吭,于是也把自己的活丢给他。 时间久了,喻龙身体大不如前,疼痛和煎熬无时不刻不在凌迟着他。 唯独小武,是他那段岁月中,唯一一个暗中帮他的人。 “想什么呢,咱们快上去吧,我还得去给护法回话,你要不要一起?”小武见他陷入沉思,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头笑道。 喻龙适才回过神,迟疑片刻说道:“我许久未回来,想随便在四处逛逛,你不是还有事么,不如先去忙?” 小武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应声道:“这倒也是,那你逛逛就上来,毕竟这里刚闹过一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喻龙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小武缩回搭在他肩头的手,转身同附近两个站岗的下属嘱咐了两句,便对喻龙挥了挥手道了别,一转身朝通往上层的必经之路走去。 见着小武离开,喻龙暗暗松了一口气,漫无目的的在萧条且血腥的集市上逛着,四周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如此浓郁且令人作呕。 他走了半条街,回身往背后望了一眼,见着那两个站岗的魔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喻龙忽然有些头疼。 且不说这地下一共八层,如今清扬掩了自己的气息,寒云扎堆在这样的地方,他要怎么找这两个人? 第423章 看清楚脸了么 “想什么呢,咱们快上去吧,我还得去给护法回话,你要不要一起?”小武见他陷入沉思,上前一步拍着他的肩头笑道。 喻龙适才回过神,迟疑片刻说道:“我许久未回来,想随便在四处逛逛,你不是还有事么,不如先去忙?” 小武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应声道:“这倒也是,那你逛逛就上来,毕竟这里刚闹过一场,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喻龙点了点头,轻轻应了一声:“好。” 小武缩回搭在他肩头的手,转身同附近两个站岗的下属嘱咐了两句,便对喻龙挥了挥手道了别,一转身朝通往上层的必经之路走去。 见着小武离开,喻龙暗暗松了一口气,漫无目的的在萧条且血腥的集市上逛着,四周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如此浓郁且令人作呕。 他走了半条街,回身往背后望了一眼,见着那两个站岗的魔人,依旧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 喻龙忽然有些头疼。 且不说这地下一共八层,如今清扬掩了自己的气息,寒云扎堆在这样的地方,他要怎么找这两个人? 难道只能一层一层瞎逛,凭运气看能不能撞见? 一想到这,喻龙一脸挫败的神色,缓缓转过身朝左右两条街口望了一眼,最后左脚朝旁边迈出一步,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找便找吧…… 于是,他一闪身钻入左边的分叉口。 小武回到上层,脚不沾地的寻到七刹住的“长生殿”,一进门便看着七刹一脸凝重的坐在书案前,于是小心翼翼的拱手抱拳回道:“护法大人,属下都处理好了。” “嗯……” 七刹面前摊着一本书,他连眼帘都没掀一下,沉声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见此,小武又谨慎着开腔说道:“属下已经查清楚了,那带头闹事的,原本不过是与几个朋友在一处吃饭,只是几个人喝多了起了争执,那闹事之人性情较为软弱,那几个朋友平日里多多少少有些看不起他,许是被欺负的有点狠了,今日便忍无可忍爆发了起来……” 闻言,七刹缓缓抬起眼帘,一双眼静静望着小武,提高三分声调说道:“你是在替他求情?” 顷刻间,小武额角渗出一层冷汗,他低了低头躬身再道:“属下不敢。” 七刹冷冷望着小武头顶,暗暗思量着小武的汇报,屋子里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平日里,小武不过掌管着巡守调度。 极少与七刹单独在一起,对于他这个护法大人的脾气和喜好,也不过曾经听喻龙讲过一二。 此次事发突然,七刹身边的近卫有事不在魔宫。 那从七层跑来报信的守卫,正巧撞到小武下属面前,小武知道这等大事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心一横牙一咬,直接闯到七刹殿前。 七刹听闻此事,一脸震惊的从桌前站起身,脚下急急从书案前绕了出来,刚张口准备唤那近卫,却忽然想起他不在宫中,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于是当场令前来报信的小武去处理,谁知他刚刚交代完毕,梼杌那边便派人来传。 他原想着,这人既然有胆子又曾经跟在喻龙身边,即便不能与喻龙相提并论,至少也是有点能耐的。 谁知,他此时不过问了一声,那小武便一脸惶恐的神色。 见此,七刹面上便稍稍有些失望的神色,伸手将面前摊开的书轻轻的合上,问道:“喻龙呢?” “他……他说许久没回来,想要随意在四处逛逛,属下想着他许是想家了,就允许他小转片刻,若是……若是护法大人找他有事,属下这就派人去找。”说完,小武那头顶又低了一低。 闻声,七刹不禁冷笑一声,反问道:“想家?!” 真真是笑话,这魔宫哪有他的家? 小武一脸惶恐,稍稍将头抬起一些,偷偷觑了一眼七刹的脸色,竟看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于是惶惶不安的重新低下头去。 七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朝面前的小武挥了挥手,沉声说道:“那闹事之人自有处置,喻龙那里也不必理会,他若是逛累了自然就会回来,你先下去吧。” 忽然得了敕令,小武立即应声道:“属下遵命。”说完,脚下退了三步,转过身匆匆逃了。 刚刚离了那“长生殿”,小武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嘴里喃喃自语道:“喻龙啊喻龙,你怎么就没告诉过我,护法大人喜怒无常呢……” 七刹默默坐在书案前许久,想起之前在七层见着的那张脸,他脸色顿时变了一变,慌慌张张的起身离开自己的殿内,转身朝那“无忧殿”走去。 “无忧殿”门口,没有守卫和来往的巡守。 七刹匆匆走到殿前,一脸恭敬的唤道:“主上……” “进来!”梼杌在殿内来回踱着步,忽然听见七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侧脸朝门口唤道。 七刹应声道:“是”,接着三步并作两步走入殿内,一抬头便冲着梼杌急道:“主上,是您派的人么?” 此时,梼杌不知他指的是什么,于是问道:“本王派什么人了?” 闻言,七刹面上微微一怔,说道:“属下方才去七层,见着有人藏身在暗处,属下以为主上另有安排,于是不敢多做停留,即刻从下层返了回来。” 梼杌低头沉思片刻,问道:“看清楚脸了么?” “属下看清了,是您许久以前派去凡界的一个人。”七刹回道。 梼杌侧首,朝七刹疑惑的望了一眼。 七刹当即会意,重重点了点头,一副笃定无疑的模样。 见此,梼杌缓缓转过脸,一双眼睛在眼眶里左右飘忽了几番,最后说道:“这事本王知道了,你先回去处理下面的事吧。” 另一边,魔宫内引起如此大的骚动。 门口才换岗的守卫,纷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比起往常更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 虽然大家都知道,不管宫里出了什么样的大事,但门口巡视站岗的差事也不能丢。 第424章 你又能做什么 另一边,魔宫内引起如此大的骚动。 门口才换岗的守卫,纷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比起往常更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虽然大家都知道,不管宫里出了什么样的大事,门口巡视站岗的差事也不能丢。 但他们心中,仍旧对里面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于是那来回巡视的两队人,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入口处。 “要不……咱们派个人进去问问,这是出了什么大事,怎么响起钟了呢?”门口站岗的那个胖子,扭过脸朝对面站岗的那个人问道。 还未等对面那个人开口说话,入口里面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 跑在前头那个,遥遥冲着门口扬起手里一块褐红色的牌子,上气不接下气的急急催道:“留……留下一半看……看着,其余人都跟我回去。” 闻言,那门口看守的两个与巡逻的两队,纷纷神色慌张的迎了过去,七嘴八舌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七层出事了,指挥使怕待会人手不够用,特意叫我拿着调度令来调遣,别问那么多废话,快跟我走……”那手持褐红色令牌的魔人,刚站定脚跟急急喘了两了口,说道。 站岗的那个胖子一听,顿时两眼一瞪说道:“都这样了,还守什么门啊?” “你知道个屁!如今地下出事,肯定要将大部分兵力派过去,若此时有人打上门来,咱们连个通风报信的都没有,岂不是将老巢拱手让给人端么?”一个面容消瘦的魔人,一脸鄙夷的说道。 这时,那个手持褐红色令牌的魔人,脸上挂着一层细汗,也不知是一路跑来急的,亦或是听见他们在这也来不及同他们废话,扬声问道:“到底哪队人跟我走?” “我带人过去吧,老徐你带人在门口看着,我们不在万事多加小心,二队的跟我走!”闻言,那个面容消瘦的男子,转头冲那皮肤略黑的魔人简单交代两句,便带着他那队伍的人,与那手持调度令的魔人,一起急急忙忙往入口走了进去。 阿璃隐在山脚处,将他们的话听了半时天,只断断续续听到“七层出事了”“大部分兵力派过去”“哪队人跟我走”之类的几句话,此时又见着那些人慌慌张张往里冲去,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暗道一声:“糟了!” 喻龙进去前,便同她叮嘱过,若是这些守门的没有任何异动,说明他们没有被人发现。 而此时,从她断断续续听见的那几句话中,猜测他们许是在七层被人发现了,她心中一急,便顾不得之前答应过喻龙什么承诺,于是立即从那山脚下走了出来,一脸紧张的朝那入口奔去。 她双脚越走越急,一双手在身侧紧紧攥成了拳,那双拳隐隐有些发抖,甚至可以明显感觉到,胸口的心跳“砰砰砰”的越跳越快, 还没待她走出几步,一道黑色的烟雾一闪而过,将她一把捞了回来。 那站岗守门几个魔人,目送着那几个人匆匆离去,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并没注意到身后这一异动。 待阿璃回过神时,见着面前的寻风下意识的愣了一愣,她从未与寻风如此靠近,也不曾与他有过肢体接触,此时与他突然面对面而视,竟忘记了自己的胳膊还被他攥在手中。 “阿璃……你疯了么?!”寻风面带愠怒,捏着她胳膊的五指倏然大力收紧。 他若再晚来一步,后果便不堪设想。 阿璃吃了痛,顿时拧眉脚下退了一步,不但与寻风保持了距离,甚至奋力扯了扯自己的胳膊,低声痛呼道:“放……放手!” 至此,寻风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在她面前失态,于是只得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见着她拧着眉一脸痛楚的模样。 此时,他才认真的将阿璃打量一番。 寻风记得,当年她幻化成人形时,那是仔细瞧过牠,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正眼望过她一眼。 他不敢去看,那样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他怕自己分不清哪个才是她,他更怕每一次看见那张脸,就一遍遍告诉自己,她再也回不来…… “阿璃,跟我回去好么?筠竹很担心你。”寻风轻轻舒出一口气,忽然有些后怕。 阿璃缓缓抬起头,怯怯的觑了寻风一眼,从他脸上见着以前从未见过的神态,她不禁愣了一愣说道:“我……我要等清扬回来。” 寻风侧首,朝那入口望了一眼。 见着那六个魔人,两个人面对面站守在入口两边,剩下四个人分作两组,正来回交替着巡视四周环境。 他转回脸来,冷声问道:“若不是我及时赶来,恐怕你不是等那么简单吧?” 阿璃面上一怔,缓缓低下头来小声辩解了一句:“我原本是想等他们出来的,可是刚刚我听说里面出事了,我心里一急就想偷偷摸摸潜进去看看……” “看看?”寻风毫不留情,当即提高声调反问道:“即便叫你放倒这六个守卫,进去了又能做什么?你可知魔宫里面什么形式,里面又有多少人?” 阿璃愣了一愣,忽然间接不上话来:“我……” 寻风微微拧眉,望着阿璃略微有些低的头顶,轻声说道:“以前是我的错,待你太过刻薄了些,以后你不必再这样小心翼翼,更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畏首畏尾。” 闻言,阿璃缓缓抬起头,第一次见着寻风面上带着淡淡的温柔,顿时一脸惊讶的愣在原地。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对自己转了态度。 “阿璃,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我带你回家吧?”寻风嘴角微动,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柔情,仿佛自己稍微严肃一些,又会吓着阿璃一般。 阿璃愣了一愣,随即转过神来慌忙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他们出事了,我必须想办法进去救他们。” “就算让你留在这,你又能做些什么?”寻风微微拧眉,面上隐隐有些不悦。 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第425章 便一并补偿你 寻风微微拧眉,望着阿璃略微有些低的头顶,轻声说道:“以前是我的错,待你太过刻薄了些,以后你不必再这样小心翼翼,更不需要在任何人面前畏首畏尾。” 闻言,阿璃缓缓抬起头,第一次见着寻风面上带着淡淡的温柔,顿时一脸惊讶的愣在原地。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对自己转了态度。 “阿璃,这里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了,我带你回家吧?”寻风嘴角微动,眉目间带着淡淡的柔情,仿佛自己稍微严肃一些,又会吓着阿璃一般。 阿璃愣了一愣,随即转过神来慌忙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行……他们出事了必须想办法救他们。” “就算让你留在这里,你又能做些什么?”寻风微微拧眉,面上隐隐有些不悦。 以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 不管何时,但凡与清扬的事情沾边,她总是这样不管不顾,哪怕她根本无力做些什么,哪怕他根本不需要她…… 可是她不懂,或者是装作不懂。 寻风不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迈出脚去,朝阿璃逼近一步问:“他是青丘君主,未到万岁便已修成上神,你又是什么?” 若是从前,她好歹还是一只涂山的狐狸,而如今她不过是一株“含心草”所化而成。 拿什么来救? 见他忽然逼近,阿璃下意识的迈出脚,脚下踉跄的退了一步,面上带着一丝慌乱的神色,尽管知道他说的有道理,却还是不死心的想要辩解:“我……我跟在筠竹身边这么久,多少会点救人的法术……” “呵呵……”寻风一脸挫败的低下头,笑声中有些疲倦又有些失落。 且不说,她自筠竹那里学到了什么,只凭清扬那世代相传的医术,又几时轮到她不自量力的凑上去,当那朵锦上添花? 为什么? 寻风有时不懂,为什么阿璃如此执着? 前世,她至少知道自己能力浅薄,努力拼尽全力去弥补,只求他能投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不管她努力到最后,能不能与他并肩承担。 至少她努力过,甚至她有自知之明。 可为何……这一世的她,却如此愚不可及的以为,他是那么的需要她。 “阿璃……不要相信清扬,他留你在身边是有目的的,你知不知道他看你的眼神像什么?”寻风眼中带着悲伤。 若是以往,他知道清扬的目的,心里绝不会有一丝情绪波动,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清扬带她走。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正是他亲手将阿璃推到悬崖边。 他看阿璃的眼神,像极了一位嘴唇干的裂出血口子的人,见着他人抱着一桶甘甜的清水,那眼神中有羡慕和贪婪,甚至有激动和迫不及待。 一想到这些,寻风几乎觉得心口发颤。 对他来说,阿璃是狐狸还是草,都没有什么分别,她既然已经借着“含心草”而重生,就该活出她想要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清扬在侧虎视眈眈的盯着,一日一日等着她到那一天,趁她魂飞魄散前,将那最后一魄元神收回,再去复活那躺在青丘数百年的阿璃。 阿璃缓缓垂下眼帘,掩去眼底有些忧伤的情绪,轻声回道:“我知道!” 可她又能如何…… 不知何时起,阿璃已经没有了选择的余地,就比如现在来说,纵然她的手脚想让自己走,可是心呢? 或许,她的心早已不属于自己。 无论自己看得有多清楚,无论她如何说服自己,当知道他有危险的时候,哪怕是拼了自己的命,她还是想为清扬做点什么。 或许……是她体内的元神作祟。 阿璃苦笑一声,随即一脸释然的抬起头,一双眼坚定的望着寻风,轻声问了句:“这些年来,你是如何无视我的,今日也请你当做没看见,可好?” 闻言,寻风胸口猛地一窒,仿佛连呼吸都忘了。 是啊……这些年来,他都从未将她看在眼中,甚至亲手将她推到清扬身边去,此时,他又有什么资格去阻拦? 可是,一想到她这走进去,有可能再无生还可能,他也不知为何竟有些不忍心,寻风愣了一愣问道:“你是不是,一定要等他安然出来?”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坚定的浅笑,轻轻颔首答道:“是!” 寻风默然,一双眼将阿璃望进眼底。 这一刻,阿璃忽然释然了。 以往她的不甘心,在此刻忽然消失的一干二净。 阿璃忽然轻笑一声,一脸诚然的对寻风致谢道:“虽然你待我向来冷漠,但在这最后关头,你还是看着筠竹的情分,来劝我一句,只可惜我不能跟你回去了。在我心里,筠竹一直是我至亲之人,不管我回不回得来,我便将她托付与你,若是我再不能回来,还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请她不要为我太过伤心才好。” 说完,阿璃同寻风摇摇下拜,面上带着一副淡然的神色,接着便转身,准备再次朝那魔宫入口走去。 下一刻,寻风忽然伸手再次拉住阿璃的胳膊,见着一脸惊讶的转过脸来,他忽然说道:“如你所说,你将筠竹视为至亲之人,她同样待你如同亲姊妹,你若就此去了不能再归,只怕她那好不容易愈合的心伤,又要再次血淋淋的撕扯开来。” 阿璃面上一怔,望着寻风那张看不出悲喜的神色,一时不知他这是何意。 “阿璃,过去是我亏欠与你,今日便一并补偿给你罢,我替你去将他们接出来,你只要在此处等他们回来便是。”寻风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眉目间一片温柔。 尚未等阿璃反应过来,寻风便在她面前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飘向那魔宫入口而去。 “寻……寻风!”阿璃愣了一愣,望着那烟雾越飘越远,喃喃唤道。 那道黑色的烟雾,在那六个守卫猝不及防之下,只一招便将他们全部撂倒,之后便一头钻入那魔宫入口内,很快不见了踪迹。 阿璃忽然鼻子一酸,双眼中噙着热泪。 第426章 妖魔两族渊原 阿璃忽然轻笑一声,一脸诚然的对寻风致谢道:“虽然你待我向来冷漠,但在这最后关头,你还是看着筠竹的情分来劝我一句,只可惜我不能跟你回去了。在我心里,筠竹一直是我至亲之人,不管我回不回得来,我便将她托付与你,若是我再不能回来,还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照顾她,请她不要为我太过伤心才好。” 说完,阿璃同寻风摇摇下拜,面上带着一副淡然的神色,接着便转身,准备再次朝那魔宫入口走去。 下一刻,寻风忽然伸手,再次拉住阿璃的胳膊,见着她一脸惊讶的转过脸来,他忽然说道:“如你所说,你将筠竹视为至亲之人,她同样待你如同亲姊妹,你若就此去了不能再归,只怕她那好不容易愈合的心伤,又要再次血淋淋的撕扯开来。” 阿璃面上一怔,望着寻风那张看不出悲喜的神色,一时不知他这是何意。 “阿璃,过去是我亏欠与你,今日便一并补偿给你罢,我替你去将他们接出来,你只要在此处等他们回来便是。”寻风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眉目间一片温柔。 尚未等阿璃反应过来,寻风便在她面前化作一道黑色的烟雾,飘向那魔宫入口而去。 “寻……寻风!”阿璃愣了一愣,望着那烟雾越飘越远,喃喃唤道。 那道黑色的烟雾,在那六个守卫猝不及防之下,只一招便将他们全部撂倒,之后便一头钻入那魔宫入口内,很快不见了踪迹。 阿璃忽然鼻子一酸,双眼中噙着热泪。 她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待她最凉薄的寻风,竟会甘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替她救他们,她忽然身形晃了两晃跌坐在地。 阿璃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望着那魔宫漆黑的入口,两行滚烫的热泪落下眼眶,她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甚至不知道若是寻风再也回不来,她该如何跟筠竹交代? 她更不知道,若是连寻风进去都回不来,她还能怎么办? 另一边,那黑袍男子再次从昏睡中醒来,桌上那小半截蜡烛已经烧到尾部,那火苗一跳一跳,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他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向面前桌上放的那只白瓷瓶,接着侧首朝床边清扬背影望去,脸上带着疑惑和惊讶,问道:“这到底是什么药?” 床边,清扬听见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知晓他是因为不知自己何时失去意识,所以才会有此不满。 他微微侧过脸,一双眼平静的望向那个黑袍男子,轻声说道:“减轻疼痛的最好办法,就是让受伤的人尽量多休息,这药里的确带了些许助眠药物,我以为你并不会在意。” 闻言,那黑袍男子面上僵硬的神色缓了一缓,随即转开脸回道:“你应该早些说清楚,我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自己的感觉。” 无法掌控自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些年来,他时刻令自己保持警惕,身心的弦从未有一刻是放松的。 也正因为此,他才能成为最合适的人选。 清扬微微拧眉,望向那黑袍男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这个人身上带着太多的秘密,甚至有着令他捉摸不透的心思,虽然从见面到目前为止,这个人一直都在帮助他们。 但谁又能保证,这个人没有别的意图呢? “他还没有醒来么?”黑袍男子低头,望了一眼伤口愈合的大腿,见着那伤口已经淡淡的结了一层血痂,随口问道。 清扬收回目光,朝床上躺着昏迷不醒的寒云望了一眼,眉头拧的更深了,他亦有些着急,为何这么久他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于是怅然的叹了口气,问:“那些黑虫到底是什么?” 黑袍男子沉默半晌,抬手朝那越来越小的蜡烛伸去,伸出一只食指在那烛火上轻轻一挑,那蜡烛顷刻间熄灭,一道缥缈的青烟缓缓朝上飘去。 屋子中,光亮瞬间暗了下去。 清扬“唰”的一下转过头,望着那黑袍男子默然的侧脸,静静等他回复。 黑袍男子知晓清扬正看着自己,却又一幅不紧不慢的神色,望着他只见那如同绿豆大小的火光,那火光微弱的跳动着,像是一个在他手里垂死挣扎的人,那般渺小且不堪一击。 他不费吹灰之力,只要动一动手指,即刻能令眼前这点光亮,彻底消失在这房间中。 接着,黑袍男子伸出另一只手,从怀里摸索出一只崭新的蜡烛,将那食指上的火苗凑到蜡烛面前,微弱的火苗刚刚舔到蜡烛上的烛芯,立刻光亮大盛。 一瞬间,房间里又亮堂了起来。 就在清扬以为,他不想回答自己的问题,于是转过脸不再看他,耳边却忽然听见他低沉的嗓音。 “妖族的玄晶棺边上,有一池永不凝固的鲜血,那些血便是这些虫子所化成的。”黑袍男子抬手,将那点亮的蜡烛搁置在烛台上,另一只手顺势掐灭了那食指上的火苗。 闻声,清扬面上一怔愣了一愣,随即很快便释然,不禁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原来如此。” 忽然听他有所感慨,那黑袍男子转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略略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没有人知道,妖族与魔族有什么交集。 也没有人说得清楚,妖魔两族究竟谁先出现在这世上。 但自从数千万年前,魔族有了与神族分庭对抗的实力,妖族便一直依附于魔族而生。 妖族禁地,那玄晶棺周围的血池,非妖王一脉之人不得靠近,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座血池不过是由魔族控制妖族的手段之一。 即便是,身为青丘君主的清扬,也顶多能将这简浅易懂的两者联系到一起,却并不知道另一桩事。 当年,梼杌之所以先攻魔族,不可避免的是他对老魔王的恨,但还有一点便是这黑虫。 若不是他当年带着这黑虫,踏入那妖族禁地的后果,并不会比眼下的寒云好到哪去,只可惜那老妖王却不知,梼杌完全是有备而来。 第427章 你需要帮忙么 “妖族的玄晶棺边上,有一池永不凝固的鲜血,那些血便是这些虫子所化成的。”黑袍男子抬手,将那点亮的蜡烛搁置在烛台上,另一只手顺势掐灭了那食指上的火苗。 闻声,清扬面上一怔愣了一愣,随即很快便释然,不禁轻笑一声缓缓摇了摇头,叹道:“原来如此。” 忽然听他有所感慨,那黑袍男子转脸朝清扬望了一眼,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略略思忖片刻,最终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没有人知道,妖族与魔族有什么交集。 也没有人说得清楚,妖魔两族究竟谁先出现在这世上。 但自从数千万年前,魔族有了与神族分庭对抗的实力,妖族便一直依附于魔族而生。 妖族禁地,那玄晶棺周围的血池,非妖王一脉之人不得靠近,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座血池不过是由魔族控制妖族的手段之一。 即便是,身为青丘君主的清扬,也顶多能将这简浅易懂的两者联系到一起,却并不知道另一桩事。 当年梼杌之所以先攻魔族,不可避免的是他对老魔王的恨,但还有一点便是这黑虫。 若不是他当年带着这黑虫,踏入那妖族禁地的后果,并不会比眼下的寒云好到哪去,只可惜那老妖王却不知,梼杌完全是有备而来。 “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出去一趟拿点东西,顺便帮你看看外面是幅什么境况。”黑袍男子说完,便将架在另一条长凳上的腿放了下来,一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 清扬忽然听见他说要出去,当即站起身快走两步行至桌边,提议道:“你腿上有伤不方便,我去吧。” 黑袍男子缓缓摇了摇头,说:“我去偷一样药来,他这幅样子多半是那黑虫的缘故,你不知那药藏在何处,又不了解魔宫地形,还是留下照顾他的好。” 说着,他松开那只撑着桌面的手,抬起那只受伤的左腿,朝前迈出一步忍着疼痛,一闪身离开屋内。 黑袍男子重回屋外,拖着那只受伤的左腿走在市集。 半路中,他迎面遇到那留在此处巡守的魔人,中想要转身拐进两步之外的拐角时,却被那走在头前的魔人扬声喝道:“什么人?此时戒严不回家待着,在外面瞎晃什么!” 那黑袍男子脚下一顿,抬起脸来望向那个喊话的魔人,一脸阴郁的从怀里掏出那块黑木令牌,沉声斥道:“滚!” 那头前的两个人,一见到他手中那块黑色的令牌,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立刻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见着他们一溜烟跑远了,他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将那条受伤的左腿伸得笔直,下意识朝那伤口望了一眼,见着之前薄薄一层血痂像是厚了些许,知晓定是清扬之前敷的药,加速了伤口愈合的速度。 一想到此处,黑袍男子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仰头望了一眼已逐渐恢复湛蓝的天色,再瞧着那日头西斜的方向,估摸着最多一个时辰,天色便将黑下来了。 他面上一片愁容,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 下一刻,黑袍男子低下头顶,正巧看见身侧有一根比手指细一半,大约有个三寸长短的木棍,当即伸手捡了起来,在地上百无聊赖的画着什么。 兴许是他太过专注,亦或许是他放松了警惕。 以至于面前站了一个人影,那身影投射到他画在地上的印子时,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喻龙低头,见着那地上横七竖八看不出模样的鬼画符,又侧目望了一眼他那条撑得笔直的腿,见着那大腿上结着血痂的伤口,问道:“需要帮忙么?” 闻言,那黑袍男子愣了一愣。 待他顺着喻龙的目光,望向自己那条受伤的左腿,恍然大悟道:“哦!不用……”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抬腿走到黑袍男子身侧坐了下去,全然不顾他一脸愕然的模样,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没回家?” 那黑袍男子又愣了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我刚从家里出来。”等到说完这句话,他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 喻龙面上平静如水,有点了点头回道:“哦……” 见此,那黑袍男子不禁更愕然了,他仔细将喻龙侧脸打量了几遍,迟疑着问道:“你认识我?” 喻龙缓缓摇了摇头。 黑袍男子愣了半晌,适才转过脸将手下那幅鬼画符尽数擦去,扔了手里的木棍一拍地面站了起来,正准备抬腿就走。 喻龙忽然转过脸,仰起头朝黑袍男子问道:“真的不需要帮忙?” 黑袍男子脚下步子一顿,差点一个重心不稳栽了过去,好容易等他站稳脚跟转过脸来,一脸嫌弃的冲喻龙嚷道:“你谁啊?!” 且不说,他俩并不相识,偏偏又赶着他正烦躁的时候凑上来,对方又一而再的提出要帮忙。 自然而然的,他便没了耐心。 喻龙见他不耐烦,于是探头朝四周望了一眼,说道:“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见过两个陌生人?” 闻言,那黑袍男子面上微微一怔,一双眼将喻龙仔细又打量了一遍,心里有点犯嘀咕。 莫非……这是清扬他们的人来了? 可看他这幅模样,自己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黑袍男子仔细想了想,莫非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清扬又结交了不少魔族的人?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喻龙又压低声音问了一遍:“可否见过?” “你若是寻人,纵然不说个名字也得形容个长相,没头没脑的提到陌生人,叫我如何回你?我还有事,你请自便。”说完,黑袍男子转身,就往远处走去。 喻龙欲要去拦,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形容长相,万一他们两人易容成另一副样子,若是提到名字,又怕惹出麻烦来…… 一想到这里,喻龙便不禁着急上火。 黑袍男子脚下一瘸一拐,径直顺着去上层的路走去,即便路过那些巡守的魔人跟前,也不敢再有人阻拦问话。 第428章 不记得从前事 喻龙见他不耐烦,于是探头朝四周望了一眼,说道:“我只是想问你,是否见过两个陌生人?” 闻言,那黑袍男子面上微微一怔,一双眼将喻龙仔细又打量了一遍,心里有点犯嘀咕。 莫非……这是清扬他们的人来了? 可看他这幅模样,自己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 黑袍男子仔细想了想,莫非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清扬又结交了不少魔族的人?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喻龙又压低声音问了一遍:“可否见过?” “你若是寻人,纵然不说个名字也得形容个长相,没头没脑的提到陌生人,叫我如何回你?”黑袍男子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往远处走去。 喻龙欲要去拦,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若是形容长相,万一他们两人易容成另一副样子,若是提到名字,又怕惹出麻烦来…… 一想到这里,喻龙便不禁着急上火。 黑袍男子脚下一瘸一拐,一路顺着去上层的路走去,即便路过那些巡守的魔人跟前,也不敢再有人阻拦问话。 “无忧殿”,黑袍男子受伤的那条腿单膝跪在地,左手捏成拳抵在地面,右手撑在右腿膝前,低垂着头顶盯着眼前的空地。 梼杌后背靠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坐在书案前,一双眼默默盯着他的头顶,面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还请主上示下。”黑袍男子再次将头顶低了一低,急切的问道。 闻言,梼杌忽然自那椅子靠背离开,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如何敢保证,回去后不会被他们看出端倪?”说完,他双眼微微眯起。 此时,那黑袍男子抬起头来,挥手将遮掩着他大半个身形的黑袍撩起,只见那跪在地上带伤的左腿,此时那伤口原本已经愈合的血痂已然裂开,鲜血自血痂裂口处缓缓流出,一滴一滴砸在他面前的地面。 “还请主上放心,属下必然不会令他们察觉出来,纵然清扬猜得出东西是您亲手给的,属下也早已想好了说辞。”黑袍男子一脸坚定自信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见此,梼杌缓缓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三分满意的神色,轻声赞道:“正因你办事利索,处理问题周全不留后患,本王才会派你去凡界与他们在一处,而你也从未令本王失望。” 话音刚落,屋内周围的陈设忽然着起火来。 黑袍男子愣了一愣,只见梼杌面前的书案包围着一团赤红的火焰,火舌舔着一切可燃之物,势头越来越猛。 “主上!小心……”他下意识的想站起身,扑过去救书案后端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梼杌,却发现脚下似乎生了根,竟将他黏在此处一动都不能。 下一刻。 “轰”的一声,梼杌面前那半人高的书案轰然倒塌,竟烧成了一堆灰烬。 此时,四周除了赤红色的火焰,也只剩下梼杌身下那张椅子。 说也奇怪,此时他们二人身处在这团团包围的火焰中,但他并未察觉到有丝毫火焰带来的温度,那火焰仿佛长了一双眼睛,不敢朝着他俩靠近。 不过顷刻间,那赤红色的火焰,便将那屋内一切焚烧殆尽。 就在这时,黑袍男子发现四周忽然在移动。 最为明显的,便是那四周赤红色的火焰摆动,全部朝着他身后的方向飘去,赤红色的火焰中偶尔迸发出星星点点的火星,耳边还能听见“呼呼”而过的风声。 待他定睛一看,只见梼杌身后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只见那人低垂着头,两只胳膊被两条手臂粗细的铁链悬挂在空中。 黑袍男子面上一怔,不禁浑身僵硬愣在当场。 几乎在下意识的,他认出那个人影就是老魔王,虽然看不清人还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但他十分确信。 “凡之,希望这一次你依旧不会令本王失望。”梼杌嘴角带着浅笑,缓缓从那椅子上站了起来。 说完,他便转身朝那一片漆黑的人影走了过去。 下一刻,梼杌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 忽然“轰”的一声自燃了起来,只听见那赤红色的火焰中,隐隐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接着那椅子“哗啦”一声成为一堆燃烧的木头,散在地面最后化为灰烬。 “啊!!!……”远处的黑暗中,忽然传来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声。 闻声,那个被称作凡之的男子,浑身上下一个激灵,从那化成灰烬的火焰堆抬起眼,朝着那凄惨的叫声之处望去,眼中带着些许担忧和害怕的神色。 没过一会,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来。 于是,凡之连忙重新低回头去,一双眼紧紧盯着地面,那撑着地面的拳头,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梼杌不紧不慢走到凡之面前,垂眼望了望他那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形,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他?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一定很想念他吧?” “属下不敢!”凡之几乎想都未想,立刻信誓旦旦的回道。 闻言,梼杌伸手将一只大肚的黑色瓷瓶递了过去,再道:“说到底,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养子,本王并不是故意试探你,你将这瓶子带上进去看看他,尽一尽你为人子的孝道。” 谁知,凡之浑身微微发着颤,抬起头来将他手中的黑色瓷瓶小心翼翼接过手中,颤着牙齿回道:“还望主上恕罪,凡之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实在没有什么人可见。” 梼杌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双手缓缓负到身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声。 他微微侧身,朝身后那漆黑一片之处望去,瞧见那似醒非醒的人微微抬了抬头,知晓他一定是将这一切都听了进去。 不知为何,这一刻梼杌内心觉得十分痛快。 见他转过身望去,凡之亦随之顺着他目光,朝着那昏暗之处遥遥望了一眼,心口当即又酸又痛。 老魔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 当年梼杌之所以这么容易得手,其中很大功劳都要归于凡之,若是没有他的里应外合,拿下魔宫还需多费不少气力。 第429章 一步错步步错 没过一会,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来。 于是,凡之连忙重新低回头去,一双眼紧紧盯着地面,那撑着地面的拳头,竟然微微有些颤抖。 梼杌不紧不慢走到凡之面前,垂眼望了望他那有些瑟瑟发抖的身形,说道:“要不要进去看看他?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你一定很想念他吧?” “属下不敢!”凡之几乎想都未想,立刻信誓旦旦的回道。 闻言,梼杌伸手将一只大肚的黑色瓷瓶递了过去,再道:“说到底,你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养子,本王并不是故意试探你,你将这瓶子带上进去看看他,尽一尽你为人子的孝道。” 谁知,凡之浑身微微发着颤,抬起头来将他手中的黑色瓷瓶小心翼翼接过手中,颤着牙齿回道:“还望主上恕罪,凡之早就不记得以前的事,实在没有什么人可见。” 梼杌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双手缓缓负到身后,鼻子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声。 他微微侧身,朝身后那漆黑一片之处望去,瞧见那似醒非醒的人微微抬了抬头,知晓他一定是将这一切都听了进去。 不知为何,这一刻梼杌内心觉得十分痛快。 见他转过身望去,凡之亦随之顺着他目光,朝着那昏暗之处遥遥望了一眼,心口当即又酸又痛。 老魔王膝下无子,只有一个捧在手上的掌上明珠。 当年梼杌之所以这么容易得手,其中很大功劳都要归于凡之,若是没有他的里应外合,拿下魔宫还需多费不少气力。 凡之是老魔王的养子,老魔王待他视如己出。 可是,他最终还是归附自己,并且将整个魔宫拱手让给他,之后更是依照他的指示,终日隐藏着身份混在凡界。 梼杌对老魔王的恨意,是将他挫骨扬灰扒皮抽筋,剔骨吃肉喝血都解不了的。 这么多年来,只要是有能让老魔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梼杌也算是费尽了心思。 凡之不是不懂,也不是没有丁点的感恩之心。 只可惜,他无从选择。 是背叛老魔王,还是眼睁睁看着宁儿死在梼杌手里? 在他的心里,宁儿比任何人都重要。 那一年,宁儿摆脱寒云的跟随,一个人偷偷跑去凡界,最终落在梼杌的手中。 梼杌想要弄死一个女子,还不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他想到,那个爱慕宁儿多年的凡之。 这个老魔王名义上的养子,他忽然很想知道,若是叫他来选,他愿意割舍哪个救哪个? 偏偏,梼杌当着宁儿的面,同凡之谋划了一场里应外合的好戏,待一切商定好后还特意放了宁儿,叫她跑快点回去送信。 梼杌就像一只猫,追逐着拼命而逃的宁儿,就那样穷追不舍的追到魔宫,才有了后来宁儿去找老魔王的一幕。 只可惜,所有的一切早已成了定局。 老魔王毫无反手之力,或者说看见梼杌的那一刻。他已经不打算反抗。 毫无意外,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魔宫换了新的主人。 尽管后来,不自量力的宁儿来找梼杌复仇,她再一次沦为梼杌手中逃不掉的老鼠。 凡之趁机去救宁儿,却没想到她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被逼无奈之下,宁儿将自己那刚刚出世不久的孩子,托付给这个她一直视为嫡亲哥哥的人。 最终,宁儿死在凡之的手中。 他的掌心,沾着他此生最爱女人的鲜血。 凡之永远忘不了,在宁儿临死之前,她眼中的期望、乞求、不舍和眷恋。 他知道,宁儿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她是故意自投罗网,她用自己的命来求他,无论如何要护着她的孩子。 那是他欠她的。 在宁儿眼中,她情愿当初死在梼杌的手中。 也不愿意看着老魔王,像如今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 只可惜,一步错步步错。 宁儿说:“凡之哥哥,你曾经说我的眼睛很漂亮,我的孩子正好有着和我一模样的眼睛,他会替我活下去,用那样一双跟我一模一样的眼睛,看着这个美丽的世间。” 凡之永远忘不掉,宁儿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璀璨的眸子竟仿佛在闪闪发光。 可那样一双闪闪发光的眸,在此之后便渐渐黯淡了下去,没了往日的神采。 而这一切,却被数步外的梼杌,毫无遗漏的看在眼中。 凡之悲痛欲绝,却还要小心翼翼的,掩饰着内心波涛汹涌的悔恨,他深知梼杌是怎样的人。 当年他用老魔王的命,换得宁儿的安全。 如今,他只能再用同样的办法。 凡之心甘情愿对梼杌俯首称臣,只求他能放过寒云和绎轩,自己原以为梼杌不会答应,却没想到他答应的很痛快。 并且在不久后,他被梼杌派遣着名义上追杀,实际上暗中放水的差事。 更在此后,用“凡之”的名字同清扬他们打成一片,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份子。 这么多年,他对梼杌的做法倍感迷惑。 凡之的一生,虽然亏欠于老魔王和宁儿,却拼了命的护着这个绎轩。 他不止一次扪心自问,为何梼杌将自己的人生搅得如此不堪入目,而自己却依旧如此忠诚的留在梼杌身边,不但对他说的话言听计从,甚至对他永远有一种近乎敬畏的感情。 直到有一日,他了解到一桩往事,对于梼杌这种疯狂的恨意和报复的手段,他忽然有些理解和释然。 久而久之,凡之对梼杌的恨意也渐渐消失。 “主上……咱们该回去了,属下还要急着回去救人。”凡之收回遥望那道身影的目光,颤声说道。 闻言,梼杌缓缓转过脸来,嘴角带着浅笑说道:“不错,耽误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四周那赤红色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四周忽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凡之微微愣了一愣,刚准备开口说话。 四周忽然“唰”的一下,又回到“无忧殿”之中。 梼杌依旧端坐于书案之后,一双眼静静望着凡之没有言语,脸上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第430章 有没本事跟上 “主上……咱们该回去了,属下还要赶着回去救人。”凡之收回遥望那道身影的目光,颤声说道。 闻言,梼杌缓缓转过脸来,嘴角带着浅笑说道:“不错,耽误这么久是该回去了。” 话音刚落,四周那赤红色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四周忽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凡之微微愣了一愣,刚准备开口说话。 四周的景致,忽然“唰”的一下变了模样,仿佛一下子又回到“无忧殿”之中。 “无忧殿”内,因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四周的烛台灯火通明,将殿内照的恍如白昼。 梼杌依旧端坐于书案之后,一双眼静静望着凡之没有言语,脸上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周围骤然大亮,凡之的眼睛因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只觉得两眼忽然一阵刺痛当即闭上眼,“唰”的一下将手抬至面前掩了掩。 待他双眼适应了光亮后,这才将掩着眼睛的右手重新放下,重新垂下头顶,口中不卑不亢的说道:“主上若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 闻言,梼杌缓缓点了点头,轻轻吩咐了句,道:“嗯……去罢。” 得了梼杌首肯,凡之不多做耽搁,当即双手抱拳抬起头来,干脆利索的应道:“属下告退。”说完,便拖着那条淌着鲜血的左腿,一步一步从书案面前退离。 那条血痂裂开的左腿,每走一步便牵扯着痛一分,那裂开的口子源源不断的流出血来,一滴又一滴鲜血顺着他的腿流到裤腿,他却仿佛毫不在意。 顺着来时的原路返回,昏暗的集市街道两边,挂着一只只通红的灯笼,一眼便可以望见集市的另一头。 凡之走至那先前坐过的街边,远远便看见一个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他脚步一顿停了一停,仔细望了一眼发觉是先前在此处碰见的那个人,于是又抬腿朝前走去。 喻龙坐在那里许久,好容易瞧见一个黑影一瘸一拐的正准备从他面前走过,于是立刻起身拦了过去:“你知道我要找什么人,也知道他们不是魔宫的人,是你把他们藏起来的?” 去路被拦,凡之面上隐隐有些不悦,他转过脸望了一眼喻龙,眼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一阵轻风飘过,街道边那整整齐齐挂着的红灯笼,在这阵风拂过的当口,在屋檐下一摇一晃的摇摆着,连带着红灯笼内的烛火跟着跳了几跳。 此时,喻龙透过那红灯笼里飘摇的烛光,清楚的将这个黑袍男子脸上的神色,和他眼中警告的目光尽收眼底,但他非不但不知退却,却更激动的追问道:“你之前在地上画的,是不是这魔宫的线路图?” 下一刻,凡之眼中骤然露出一丝杀意。 他没想到,这人只是随意看了一眼,便将他在地上那画的,那样一张恍若迷宫的图,摈弃他刻意添加的,一些根本走不通的小路和冤枉路,就认出那是魔宫的地形图。 他手指微微一动,正准备对这个人出手。 对面街角,忽然走出两个巡守的魔人,两人抬头见着有两个人站在街边,于是立刻迎了上去。 其中那个个子稍矮的魔人,边走边动了动鼻尖十分努力的嗅了嗅,接着嘴里喃喃说道:“不对!好大的血腥味……” 另一个个头稍高的魔人闻言,脚下快走两步冲那两个人影喊道:“喂!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这是这人的高声质问,打断了凡之眼中的杀意,他缓缓转过头冷冷朝那两人望了一眼,虽然没有说一句话,那气势已然令人不寒而栗。 见此,那个鼻子尖的矮子,一把拉过两步外的瘦高个,不由分说转头就跑。 直到看着那两个人跑的没了踪迹,凡之才缓缓扭过脸来,沉声说了句:“找人?那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跟得上。”下一刻,他身后黑袍扬起,整个人便没了踪迹。 喻龙一时不防,此刻见着他消失在原地,当即马不停蹄的朝一处方向追了过去。 没过一会,凡之又回到了原地,此时他手中拎着一只不知从何处捉来的大公鸡,他低头扯下自己左腿的半截裤腿,那裤腿此时吸足了鲜血,捏在手中湿漉漉的。 他将那湿漉漉的裤腿,套在那只头顶大红冠子的公鸡身上,随后掏出自己那把六寸长短的匕首,将那公鸡腿上狠狠划了一刀,那鲜血便立刻溅了出来。 那公鸡扑腾着翅膀,喉咙里却发不出一声来,只需仔细看一眼便能发现,那公鸡一张嘴早已被施了咒法,此时已然张不开来,从那朝下弯曲的嘴尖处,可以看见一滴一滴的鲜血流出。 之后,凡之将那套着他裤腿的公鸡扔在地上,那公鸡落地便化作另一个“凡之”,一摇一摆的拖着那只被划了一刀的左腿,跑的很快不见了踪迹。 此时,凡之收起那六寸长的匕首,重新收入怀中,望着那一个“凡之”消失的方向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接着又朝另一处方向迅速离去。 待他重新回到屋中,清扬侧脸望向凡之时,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 只见,他左腿的裤子几乎全都消失不见,那原本结痂的伤口裂开,一半的厚血痂挂在他腿上摇摇欲坠,那条腿上从上到下全是血。 清扬眉头当即拧了起来,沉声问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接着便从床边站了起来,慌忙迎了上去。 不等他再问下一句,凡之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只黑色的瓷瓶,顺势推到清扬面前说道:“不必管我,你先将这瓶子里的东西,仔细抹到他身上每一处伤口。” 清扬抬手,将那黑色的大肚瓷瓶接过手中,只觉得那瓶子略微有些沉重,看样子似乎不是粉末,于是将那瓶口上的塞子拔了下来,凑到面前闻了一闻,一股带着血腥的怪味迎面扑来,他立刻将瓶子拿远了些,问道:“这是血?!” 第431章 我就不客气了 待他重新回到屋中,清扬侧脸望向凡之时,整个人不禁愣了一愣。 只见,他左腿的裤子几乎全都消失不见,那原本结痂的伤口裂开,一半的厚血痂挂在他腿上摇摇欲坠,那条腿上从上到下全是血。 清扬眉头当即拧了起来,沉声问道:“怎么搞成这副样子?”接着便从床边站了起来,慌忙迎了上去。 不等他再问下一句,凡之伸手从怀里摸出那只黑色的瓷瓶,顺势推到清扬面前说道:“不必管我,你先去将这瓶子里的东西,仔细抹到他身上每一处伤口。” 清扬抬手,将那黑色的大肚瓷瓶接过手中,只觉得那瓶子略微有些沉重,看样子似乎不是粉末,于是将那瓶口上的塞子拔了下来,凑到面前闻了一闻,一股带着血腥的怪味迎面扑来,他立刻将瓶子拿远了些,问道:“这是血?!” 凡之走到桌边,一身疲惫的重重坐了下去,将自己那条左腿搭在另一条长凳上,毫不在意的说了句:“你不用管是什么,只要能救他的命就对了。”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往他那条左腿上望了一眼,于是郑重的道了句:“多谢你跑这一趟,待会我自会重新为你上药。” 闻言,凡之默然无语不做声。 清扬坐回床边,一只手倾斜瓶口往另一只手的手心倒出,只见那仿佛鲜血的液体,却不似鲜血的红反而黑。 他略微有些迟疑,抬眼朝桌边的凡之望了一眼,见着他一脸疲惫之色伏在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模样,于是无声的叹息一声,转过脸将手心里发黑的液体,仔细抹在寒云每一处伤口上。 待清扬将每一处伤口仔细涂抹过,那黑色大肚瓷瓶也见了底,他重新看过那些涂抹过的伤口,见着没有一处遗漏这才松了口气,接着他起身去墙角立着的木架走去,弯腰在那木架上的水盆中洗了洗手。 之后,那半盆清水便化作一盆黑水。 清扬望了一眼水盆,见着那黑水中隐隐透着血色,面上不禁起了疑惑。 “你怀疑我?” 闻声,清扬转身朝身后望去,见着原本伏在桌上小憩的凡之,正冷冷望着自己的后背。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缓缓摇了摇头朝桌边走去,眼中带着信任说道:“你打可以见死不救,也没必要跑出去一趟弄成这样,我若是连你都不信,便无人可信。” 凡之面上神色缓了一缓,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有几分道理。” 清扬重新翻出那锦囊,从里头再寻出一只瓶朱红色的小瓷瓶,伸手递给那黑袍男子说道:“只剩最后一瓶了,就都留给你吧。” 凡之也不客气,顺势从他手里接了过来,诚恳的道了句谢:“谢谢!”接着自顾自的低下头,朝那渐渐愈合的伤口撒了上去。 清扬望着他半张脸,不知在想着什么,渐渐有些出神。 待凡之,将那瓶中药粉均匀的洒在伤口处,手里掂量着那小瓶中察觉还剩了一小半,于是将那瓶口的塞子重新装了回去,转脸朝清扬递上:“剩下的还给你,我这点伤口也用不完。” 此时清扬才恍然回过神来,朝他递过来的药瓶望了一眼,摇了摇头说了句:“留着吧,兴许以后还用得上。”并没有伸手去接的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凡之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将那剩下的小半瓶药塞到怀里,顺嘴说了一句:“那我就不客气了。” 毕竟是三界六道中,鼎鼎有名的筠竹姑娘所炼之药,平常人可是想求都求不来。 凡之微微眯起眼睛,仔细的回想了许久,当年他用“凡之”这个名字与他们厮混在一处时,筠竹是不是还送他一些药来着? 筠竹待人热情,彼时大家刚刚认识,她笑着掏出几只自己绣的锦囊袋,豪爽大方的将他们这群朋友一人送了一只,那时她嘴上说着叫大伙不要嫌弃她,脸上却带着自豪而洋洋得意的笑。 那时,凡之便被这个姑娘的热情所感染,以至于后来与他们在一处这么久,自己情不自禁的卸下所有的防备心。 没有人知道,他除了与清扬等朋友在一起时,便再没有开怀的笑过。 筠竹虽然是个女儿家,性格却没有寻常姑娘的娇气腼腆,无论是喝酒或是划拳,不管你是开什么样的玩笑,若是将她惹急了,最多朝你狠狠瞪一眼,也不会真的就此生气。 清扬这个人鲜少说话,面上永远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若是你找他喝酒,他既不推脱也不客气,他一双眼静静看着身边朋友玩笑,有时偶尔跟着乐呵一阵。 扉颜这个人,一般只同筠竹在一处嬉闹,偶尔见着他找清扬的乐子,却仿佛一拳打在棉花团上,非不但叫他失望至极,还闹了个没趣。 孤白脸皮很厚,喝酒划拳偷奸耍滑不在少数,这一堆朋友中就属他最聒噪。 寒云话比清扬更少,除了偶尔被孤白磨的,亦或是被他三言两语挑逗的,会咬牙切齿的说上几句,他从不轻易与别人说话,只是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刻,会很关注一个人的动向。 至于绎轩,他通常只在初时与大伙坐在一起,最多喝不过三碗便寻了由头离座,有时待他们散了场,也未能见着他回来,有时大伙能在“极巧”的时候,见着他纠缠一些长得唇红齿白的少年。 一回想从前,凡之便觉得自己当初过得当真惬意。 从前在魔宫,他身为老魔王养子,须得协助他管理魔宫和往返于妖族之中。 在寒云跟随老魔王的那段时间,正是妖魔两族来往最频繁的时刻,那时他们正谋划着一件大事,而那时的凡之还不知道,自己正将铸造一场灾难。 老魔王将这件事瞒的极好,连同那时的老妖王,两族之间达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 若是当初,有任何丁点的消息传到凡之的耳中,他定然是尽全力将那场灾难阻拦下来,若是没有那场灾难,之后的一切倒也不至于来的那么突然,甚至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第432章 到底在找什么 一回想从前,凡之便觉得自己当初过得当真惬意。 从前在魔宫,他身为老魔王养子,须得协助他管理魔宫和往返于妖族之中。 在寒云跟随老魔王的那段时间,正是妖魔两族来往最频繁的时刻,那时他们正谋划着一件大事,而那时的凡之还不知道,自己正将铸造一场灾难。 老魔王将这件事瞒的极好,连同那时的老妖王,两族之间达成一种前所未有的默契。 若是当初,有任何丁点的消息传到凡之的耳中,他定然是尽全力将那场灾难阻拦下来,若是没有那场灾难,之后的一切倒也不至于来的那么突然,甚至来得如此措手不及。 忽然,寒云猛地咳出一口血,整个人悠悠醒来。 清扬见他终于醒了,当即起身快步朝床边走去,见他微微睁开双眼朝四周打量,于是说了句:“不用担心,咱们还是在这房间内,你身上的伤有些重,须得在此多留些时日。” 闻言,寒云那苍白而有气无力的面上,漏出一丝急色。 清扬知晓他是担忧自己,于是安抚着再劝了一句:“你且安心养着,如今外面的形势也不好出去,况且我在这屋中待了半日,再没有任何不适,我也好在此疗伤,待你好一些再出去。” 凡之听他说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没提到离开魔宫,他忽然有些紧张的问道:“你们到底在这找什么?” 忽然听见第三个人的声音,寒云艰难的扭动着脖子,费了半天劲才觑了一眼那坐在桌边的凡之,于是他面色一冷转回脸来,暗暗朝清扬摇了摇头,面上一副紧张而担忧的神色。 这人虽然没有害他们,但这房门外浓雾中可是养着一池黑虫,没有人比寒云更清楚,这些黑虫是做什么的。 寒云在老魔王身边,待得时间并没有多长,但他却清楚的记得这黑虫是靠老魔王亲手所养,自他离开魔宫之后,这黑虫竟然被挪到此处饲养,此人来路必定不善。 凡之见到他那些小动作,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回应。 最初,他的确是有些担心会被看出破绽,所以并不太想救他,毕竟这是一件非常冒险的事情。 对凡之而言,他对寒云自然有与常人不同的感激之情,毕竟是他代替自己在绎轩身边,将那个一出生便没了爹娘的孩子,看护的如此周全。 但他却不敢违背梼杌的命令,自己只是一枚暗中留在他们身边的眼线。 虽然这些年来,自己这枚眼线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却又恰好说明梼杌另有深意。若此时,自己这枚埋藏多年的眼线被人挖了出来,他不敢想梼杌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毕竟,他若是留在这里,会知晓很多梼杌的打算和目的,即便不能同清扬他们说清楚,但至少他可以暗中放水。 若他这枚眼线没了用途,梼杌或许将重新埋入另一个眼线,亦或是在事情败露后起了杀心,但无论是哪一个,这都不是凡之想要的结果。 牺牲一个寒云,能够唤来诸多有利之处,凡之倒是宁愿做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而改变他初衷的,正是清扬的那一句“恩怨分明”。 凡之再无可能站在绎轩身侧,他身上背的债和恩怨实在太多,而绎轩想要重归魔族前途岂止一个“坎坷”,他极为迫切的需要一个,既可以为他枉顾生死当属下,又可以设身处地替他着想的兄弟。 而这一切,除了寒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早已没了立场,待他的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天,他既不是清扬他们多年的好友,亦不是梼杌手下一枚合格的眼线。 这么多年,凡之一直试图看清楚,自己究竟是站在哪一边的人。 可无论他怎么思量,都找不出一条正确的归路,或许当他甘愿答应梼杌留守在清扬他们身边,以监视和传递消息时,就再也不配站到那些朋友身边,与他们一起谈笑风生,喝酒划拳。 此时,他见着寒云如此戒备的模样,又望着清扬那有些为难的神色,忽然嗤笑一声说道:“原来世人口中的救命之恩,也不过如此?” 闻言,清扬当即朝寒云解释道:“他那条腿可是为了救你,到现在还淌着血。” 言外之意,便是劝他:不管如何,人家最后还是救了你,虽然救的有些牵强不情不愿,但这救命之恩是坐实了的,欠人一条命也是跑不了。 寒云面上一怔,于是挣扎着要坐起身。 清扬当即伸出手去搀扶他,他此时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动作不宜过大。 寒云费了半天劲,才缓缓坐起身来,一抬眼朝他那腿上望了一眼,下意识愣了一愣。 从这伤口看上一眼,便知道这巴掌大的伤口深入至骨,寻常人哪里会为了他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寒云面上浮上一抹愧色,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敏感了点,当即抱拳歉声说道:“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在下寒云同是魔族之人,是以见着那黑虫,便臆断你与梼杌有某种关系,实在对不住。”他虽然说得一番条理清晰,却仍不忘暗中探他底细。 闻言,清扬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面上一片平静之色望向凡之,准备看他如何解释。 见此,凡之知晓自己想再要瞒天过海已然不能够,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撒了个谎:“在下思煜,只是被派来饲养这些“噬蛭”,既然要去找魔王求解药,少不得带点伤才合适。” 如此一来,清扬与寒云纷纷四目对视一眼,当即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见此,寒云面上便不由得更愧疚不已,嘴上赶忙赔着不是:“思煜兄,多谢你仗义相助。” “不妨事,你还是谢谢这位青丘君主更适合。”凡之一脸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回道。 这时,清扬却更加疑惑了,不由问道:“你既不认得我,却又如何知道我身份?”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适才想起来在他昏过去之前,那思煜显然对青丘的事情一副了如指掌的架势,这就令人不由不怀疑了。 第433章 你既不认得我 寒云面上一怔,于是挣扎着要坐起身。 清扬当即伸出手去搀扶他,他此时身上的伤口刚刚愈合,动作不宜过大。 寒云费了半天劲,才缓缓坐起身来,一抬眼朝他那腿上望了一眼,下意识愣了一愣。 从这伤口看上一眼,便知道这巴掌大的伤口深入至骨,寻常人哪里会为了他对自己下如此狠手? 寒云面上浮上一抹愧色,深觉得自己实在有些敏感了点,当即抱拳歉声说道:“还未请教恩人尊姓大名,在下寒云同是魔族之人,是以见着那黑虫,便臆断你与梼杌有某种关系,实在对不住。”他虽然说得一番条理清晰,却仍不忘暗中探他底细。 闻言,清扬顿时有些明白过来,面上一片平静之色望向凡之,准备看他如何解释。 见此,凡之知晓自己想再要瞒天过海已然不能够,于是脸不红心不跳的随口撒了个谎:“在下思煜,只是被派来饲养这些“噬蛭”,既然要去找魔王求解药,少不得带点伤才合适。” 如此一来,清扬与寒云纷纷四目对视一眼,当即一副“原来如此”的神色。 见此,寒云面上便不由得更愧疚不已,嘴上赶忙赔着不是:“思煜兄,多谢你仗义相助。” “不妨事,你还是谢谢这位青丘君主更适合。”凡之一脸不是很在意的模样,摆了摆手回道。 这时,清扬却更加疑惑了,不由问道:“你既不认得我,却又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适才想起来在他昏过去之前,那思煜显然对青丘的事情一副了如指掌的架势,这就令人不由不怀疑了。 “这倒没什么好奇怪的,自打你们俩进入魔宫,护法大人便知道你们在此处,于是吩咐我前来照顾二位。”反正他们也不会跑去找七刹去问,凡之索性便将问题都丢给他。 再者而言,此时梼杌必定会去找七刹,清扬他们若是想要在魔宫里来去自由,除了需要自己这个引路人,自然少不了调度出一条畅通无阻的出路。 令凡之想不通的是,为何梼杌在知道清扬他们到来,不但不下令捉拿,反而有放他们走的架势。 这样一来,梼杌当年为何要怂恿妖魔两族? 这岂不是,与他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么! 即便凡之再想不通,却也不敢去问梼杌,总之他说什么自己便做什么。 “七刹知道了?!”清扬愣了一愣,沉声问道。 凡之一脸正色,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是啊。” 反正他们同七刹的关系,说起来也算有几分交情,即便是将这种串通外人背叛主上的罪名丢给他,顶多叫梼杌再将他打个半死,装给外人看看而已。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凡之默默替七刹默哀了片刻。 清扬仔细想了想,当初绎轩他们同七刹那次被迫的联手,难道就这么轻易的将七刹动摇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七刹对梼杌的忠心,若是这样不堪一击,他也不至于冒死与绎轩他们联手。 当初两方各有所图,但那次联手之后,种在青丘的金莲最终没被劫走,虽然七刹没有明说他要的是什么,但不久后,从梼杌忽然回到魔宫这一举动,七刹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彼时,扉颜当知晓梼杌重新回到魔宫,可是渡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长吁短叹。 他时常抱着酒坛拍着大腿,一脸怅然道:“怎么就把他救回来了呢?!” 每每叫寒云听见这番话,他也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一脸的悔不当初。 在寒云看来,梼杌才是最大的隐患。 毕竟他这一生最大的责任,便是护住那魔族公主的遗孤,而绎轩这一生的时间,多数都用在躲躲藏藏,虽不说惶惶不可终日,却也好不到哪去。 若不是他们留在扉颜这处,之后梼杌又忽然消失了踪迹,大家也不会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么长一段岁月静好的日子。 如今梼杌重回魔宫,等待他们的不知又是怎样的血雨腥风,他自然是一万个不乐意。 可情况已然如此,纵然他们十分的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若是早知道,难道他们就看着清扬一个人孤身奋战,眼睁睁看着他付出这么多年的心血和等待,被人夺了过去? 彼时,他们没有选择,纵然在知晓来龙去脉后,他们还是同样的没有选择的余地。 罢罢罢! 谁让他们相识一场,有些事情大不了就是再重来一遍,只要他们联起手来,总还是险险能渡过危机。 而此时,寒云听见七刹故意派人来保护他俩,这话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怪怪的…… 他们同七刹,何时好得如此地步了?! 同时,清扬也有些不可置信,但他并未表现出来,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抬手拍上寒云的肩头宽慰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得将你这身伤势养好些,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闻言,寒云缓缓抬起头,朝清扬面上望了一眼,只得听话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这伤势,恐怕是要拖累你了。” “大家朋友一场,又是跟我来才受的伤,若是这样讲便没意思了,快躺着吧。”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轻轻推着他肩头,示意他躺好。 直到寒云重新躺回床上,清扬转身走到凡之身边,一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拂过,那桌上便多了一套茶具。 清扬在那优哉游哉的泡着茶,对面的凡之不知为何竟有些觉得尴尬,他在这屋里随意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感叹道:“你们没来之前,我觉得这屋里并不缺什么,如今反倒觉得寒酸了些。” 清扬手里倒出三杯茶,伸手朝凡之递去了一杯,淡然说道:“嗯,的确是太过简陋了点,不过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自然除了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再无其他。 可是奇怪的就是,这桌上连壶水都没有,可见这里只是匆匆来匆匆去的地方,平日里鲜少在此处逗留,连带着这屋里那唯一又矮又窄的木床,看上去都处于闲置中。 第434章 朋友或是劲敌 直到寒云重新躺回床上,清扬转身走到凡之身边,一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拂过,那桌上便多了一套茶具。 清扬在那优哉游哉的泡着茶,对面的凡之不知为何竟有些觉得尴尬,他在这屋里随意打量了一遍,不由得感叹道:“你们没来之前,我觉得这屋里并不缺什么,如今反倒觉得寒酸了些。” 清扬手里倒出三杯茶,伸手朝凡之递去了一杯,淡然说道:“嗯,的确是太过简陋了点,不过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此处只有他一个人住在这,自然除了一些日常需要用到的东西,再无其他。 可是奇怪的就是,这桌上连壶水都没有,可见这里只是匆匆来匆匆去的地方,平日里鲜少在此处逗留,连带着这屋里那唯一又矮又窄的木床,看上去都是处于闲置中。 但这些话,清扬并不想去问。 原本,这一处隐秘却又藏着“噬蛭”的地方,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安顿在此。 他们若不是为了躲避,自然也来不到这里。 只是,寒云的伤势一时半会好不了,三个大男人处在这样一间简陋的屋子中,便显得有些局促了。 清扬端起另一杯茶,起身走到床边递给寒云,寒云半坐起身将那茶杯接过手中,朝清扬致了声谢。 他淡然道了句:“不用。”,接着重新坐回凡之对面,端起剩下的一杯茶递到嘴边,浅浅嘬了一口侧首望向房中那唯一的窗外,见着那光亮一如他进来之时,于是微微拧眉暗自酸了酸,算时辰也该到天黑了,于是转回脸朝凡之问道:“外面如何了?” “我回来的时候天黑了,许是因为今日戒严的久一些,街上一个人都没……”话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那个坐在街道边等他的那个人。 清扬见他话说一半忽然没了下文,当即起了疑心问道:“怎么了?” 凡之抬起眼,望着清扬看了一看,缓缓摇了摇头说:“没什么,就是遇到个寻麻烦的。” 既然闲来无事,两个人坐在一起聊天自然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下去,于是清扬顺口问道:“在这里,竟然还有人找你的麻烦?” 说完,他仰脖将茶杯里剩下的温茶,一口灌下喉咙。 凡之轻笑一声,知道他这话里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想来也是,从前他身为老魔王的义子,所有人都以为魔宫最后会交到他手里,更有可能娶了宁儿为妻。 凡之不止一次的想过,若一切当真按照原来的发展,那如今的绎轩恐怕就不是绎轩,或者换个身份换个模样,摇身一变成了他们的孩子,那该有多美好? 只可惜,他一朝从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跌下,即便留在梼杌手下做事,却不再被任何人所看得起。 魔宫上下,除了那些留在上层的魔人,没有一个人是真的服他。纵然在街上见了面,也不过表面喊一声“大人”,转过脸时的神色中,有多少鄙夷和嫌弃还有歧视,他用脚指头都能猜到。 往事回忆起来,真的令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你见着那酒肆里的人,还有那市集上人们对我如此敬畏,是不是认为,我在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凡之嘴角带着笑意,眼底却平静,犹如一池毫无波澜的水面。 清扬伸手,为他茶杯中添了些许热茶,又将自己的杯中续了茶,接着搁下手里的茶壶,抬起眼望向坐在他对面的凡之,淡然说道:“并没有。” 身为青丘君主,他的一生从懂事起,便受到身边无数人,或是敬畏或是敬重的目光,他终日活在在那些目光下,直觉的自己俨然像是看着一尊束之高阁的神像,供所有人敬仰。 清扬不知别人是怎样,反正他是极度反感那种感觉,他倒情愿自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狐狸。 既不需要,走到哪里便受着人家的无处不在的目光,亦不需要肩负如此多的责任和压力,更不用连爱一个人都如此担心受怕。 身在高处,虽享有无上尊荣,却也附带着与之齐肩的负累。 而这一切,无时不刻不在困扰着他。 凡之忽然听他说出这三个字,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随即垂下眼帘沉默了起来。 对于他来说,自己原本只是这千万魔人中的,拼命想要活下去的其中一员,忽然在一个不平凡的某一天,有幸被老魔王收在身边当个义子。 老魔王待他视如己出,甚至从未将他当个外人,宫中上下无论大小事,事事都可交由他看着办。 这是对他的信任,所以才给他无上的权利。 从数千万人中,他何其有幸从中一步登天,又从中尝过了权利赋予他的尊荣,此时忽然从云端跌落泥潭,心中不可避免的带着些许不甘。 然而讽刺的是,他纵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努力平衡自己内心的怅然。 对于清扬,凡之是既敬重又视为劲敌。 他原以为,身为魔王义子的自己,或许有朝一日终要统领着魔族,要同清扬分一场胜负,较一场高下。 却不曾想,那些令他引以为傲的过往,最终不过成了一场水月镜花的笑话,他到底还是与这个青丘君主,有着无法匹及的天壤之别。 如今,凡之再次面对清扬时,两人的地位悬殊早已不言而喻,他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眼线,而那个他视为劲敌的“朋友”,却在不到万岁已位列上神,统领着青丘之国。 忽然,他不禁轻笑出声,面上一副无可奈何之色。 清扬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见他笑得如此凄凉,一时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但他素来不喜去过多解释,是以并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喝着面前的茶。 寒云喝完自己杯中的茶,捏着空茶杯的手朝着桌边飞了过去,只见那茶杯仿佛被一根无形细线所牵引,当即安安稳稳的落在桌上,连晃都未晃一下。 “方才我问到,你们此番冒着生命危险闯进魔宫,到底是想找什么?”凡之抬起头,望向清扬又问道。 第435章 试探得出答案 对于清扬,凡之是既敬重又视为劲敌。 他原以为,身为魔王义子的自己,或许有朝一日终要统领着魔族,要同清扬分一场胜负,较一场高下。 却不曾想,那些令他引以为傲的过往,最终不过成了一场水月镜花的笑话,他到底还是与这个青丘君主,有着无法匹及的天壤之别。 如今,凡之再次面对清扬时,两人的地位悬殊早已不言而喻,他成了一个见不得光的眼线,而那个他视为劲敌的“朋友”,却在不到万岁已位列上神,统领着青丘之国。 忽然,他不禁轻笑出声,面上一副无可奈何之色。 清扬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见他笑得如此凄凉,一时间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太好看了,但他素来不喜去过多解释,是以并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喝着面前的茶。 寒云喝完自己杯中的茶,捏着空茶杯的手朝着桌边飞了过去,只见那茶杯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细线所牵引,当即安安稳稳的落在桌上,连晃都未晃一下。 “方才我问到,你们此番冒着生命危险闯进魔宫,到底是想找什么?”凡之抬起头,望向清扬又问道。 清扬张了张口,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着他面露难色,凡之面上一怔微微一愣,迟疑着问道:“是不方便说,亦或是不信任我?” 按照常理,他先前已经问过一遍,若是清扬他们想说,自然就顺势回复了,当时那两人一人一句将话题扯远,显然是不想去提到这个事情。 谁曾想,令寒云没想到的是,这人竟然毫不避讳的又问一遍,明明见着清扬不太想说,却又问得这样咄咄逼人,自然看不下去了。 此时,他正半坐在床边,将身子大半的力量倚靠在床边栏杆上,忽然见他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于是微微拧眉坐正了些,抢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找东西?” 闻言,凡之当即侧首,朝床边的寒云望了过去,一副明知故问的神色反问道:“若是偷袭,你们犯得着跑到地下七层来么?” 此言一出,寒云便脸色一僵哑口无言,只得将目光投向清扬的侧脸,想看他怎么说。 清扬略略思忖一番,暗道:既然他说,自己是奉了七刹的命令来照拂一二,不如就由他去暗中探探七刹的口风,既不需要劳师动众,更减少了他们眼下的难处。 想到这里,他不紧不慢的问道:“眼下,我们确实有一桩难事,若是思煜兄方便的话,不妨替我们问一问七刹,魔族是打算同冥界结盟了么?” 闻言,凡之整个人愣在当场,半晌没能反应过来。 魔族虽然久居地下多年,却从未同冥界有任何来往,此时他没头没脑的提到这么一句,实在令人愕然。 冥界不是一直同天界走的近些,怎会忽然有此一问?难道真的如他说,冥界暗中对魔族何人示意过结盟的念头? 他仔细想了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且不说,他们修行时有不少为了提高修为噬魂杀人,就凭他们跳脱出三界六道之中,不甘心在这世间经历生死轮回。 自始至终,冥界对魔族都恨得咬牙切齿,又怎么会有意结盟! 难道说,他们打算不再追究魔族噬魂杀人? 可是不管怎么揣测,凡之都无法替冥界找到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这完全是不可能的…… 清扬目不转睛,望着对面凡之面上的神色来回变了几番,于是渐渐放下心来。 自己那句话并非真的是要他去问七刹,不过是想看看他听到这句话的反应而已,若是冥界真的与魔族有什么勾结,他也不至于一副匪夷所思的神色。 “或许是我问的不太对,不如我重新问一次。”清扬伸手将面前的茶杯端至面前,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再道:“魔族可曾下令追杀我狐族?”说完,他缓缓将手里茶杯递到嘴边。 凡之忽然听他这么一说,立刻一脸正色的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说道:“绝无可能!” 闻言,清扬反倒微微拧眉,半信半疑的说道:“哦?!” 见他脸上带着疑惑,凡之想都没想说道:“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梼杌才回魔宫不久,在此之前都是护法大人处理魔宫大小事,至少我从没听他说起过,对狐族有任何想法。” 此时,寒云一脸神色凝重了起来。 若说之前清扬问的那句话,有可能是他这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不该知晓的一桩秘密,那这重新问的话便是求证了。 他们自然知晓,梼杌之前并不在魔宫。 若是那“猎狐”一事不是魔族所谓,便极有可能是冥界的手笔。 谁知,清扬眉间再次紧锁,再问道:“魔族“噬魂”之法的威力,在这三界六道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狐族被人生生剥皮制衣,那衣裳至今施着重重法术。我仔细想了一想,这世间最为精通这“噬魂”之术的,不过只有你们魔族和冥界,是以少不得跑来一趟找找答案。” 闻言,凡之面上一怔,当即面上浮起一片愠怒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纵然我魔族精通“噬魂”之术又如何,若要猎杀你狐族,又何须拐弯抹角?!” 这一番话说出来,必然带了不少火药味。 清扬面上微微一冷,那脸色便十分不好看了,他一双眼将凡之盯了半晌,那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此时,凡之见着清扬那一脸阴晴不定的脸色,面上的愠怒当即散了,只见他脸上换了一抹尴尬,于是迟疑的解释道:“咱们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我们魔族做下的事,从来不曾推卸过一分半点,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闻言,坐在床边的寒云,倒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清扬侧过脸,朝寒云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那神色便知真假,于是不打算再试探下去,于是匆匆结束了话题:“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 第436章 也不是故意的 谁知,清扬眉间再次紧锁,再问道:“魔族“噬魂”之法的威力,在这三界六道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狐族被人生生剥皮制衣,那衣裳至今施着重重法术。我仔细想了一想,这世间最为精通这“噬魂”之术的,不过只有你们魔族和冥界,是以少不得跑来一趟找找答案。” 闻言,凡之面上一怔,当即面上浮起一片愠怒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纵然我魔族精通“噬魂”之术又如何,若要猎杀你狐族,又何须拐弯抹角?!” 这一番话说出来,必然带了不少火药味。 清扬面上微微一冷,那脸色便十分不好看了,他一双眼将凡之盯了半晌,那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 此时,凡之见着清扬那一脸阴晴不定的脸色,面上的愠怒当即散了,只见他脸上换了一抹尴尬,于是迟疑的解释道:“咱们只不过是就事论事,我们魔族做下的事,从来不曾推卸过一分半点,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闻言,坐在床边的寒云,倒是一脸赞同的点了点头。 清扬侧过脸,朝寒云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那神色便知真假,于是不打算再试探下去,顺势匆匆结束了话题:“既然如此,我便信你一回。” 说到底,还有最重要一点没能查出来。 这种事原本就不需要太多人,若是冥界有人私下同谁勾结,只需要两个就足矣。 只是如今看来,若想找出这相互勾结的两个人,恐怕十分困难,无异于大海捞针一般,从这数千万魔人中,找到其中一个。 不过,他们只需找到这一个,那另一个冥界的人,找起来便易如反掌。 另一边,寻风潜入魔宫内部。 恰好见着两只巡守队伍正在换岗,待两队人交接完毕后,其中一队十二个人纷纷满脸疲惫的神态,表面上排着整齐的队列,脚下却举步维艰的朝一条小路走去。 另一队,刚刚才换上岗位的十二个人,便看上去精神饱满目光炯炯有神,明显不似方才那队人如此疲累。 于是,他化成这些魔人的装扮,悄然尾随在那刚刚退下来的队列末端,趁着无人察觉的当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面前那个人捂着嘴拖到暗处。 下一刻,寻风伸手掐上那个人的脖子,指节倏然收紧向旁边用力一拧,只听一声清脆的“咔嚓”之后,那个人连寻风的脸都没能看清,整个人便一翻白眼死了过去。 待他站起身时,地上那句魔人的尸体立刻化作黑色的齑粉,很快在他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于是他将那魔人的令牌塞在腰间,迅速追上前面的队伍,前面那个离他最近的魔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扭过头往身后望了一眼,疑惑的问了句:“掉队了?” “嗯?……哦,方才靴子里进了一颗石头。”寻风面上微微一怔,脸上带着些许牵强的笑意,随便找了个借口。 见此,那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暗暗点了点头转过脸去。 寻风见他转了过去,当即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跟着他们堂而皇之的往深处走去。 不多时,这只队伍来到一间洞穴之内,屋子里摆了十多张简陋的方桌,每一张方桌四周都是一条同样简陋的长凳,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说话,已经有不少同样装扮的魔人,他们正埋头在桌前吃着碗里的饭。 显而易见,这里就是他们吃饭的地方,这些人都是才换下来岗的巡守。 寻风默默打量了眼四周,跟着排成长龙的队伍往里走去,每个人拍到打饭的桌前,得先从旁边那张桌上,拿两只碗一双筷子,然后将两只碗给那两个掌勺,站在桌后大锅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人打饭一个人打菜,动作十分利索不拖泥带水。 “下一个。” 寻风上前一步,学着前面的人拿起两只碗朝那两人递了上去。 那打饭的人伸出手,正准备接过他地上来的碗,谁知那只手伸到那碗面前时,忽然顿在一下,停在了半空。 见此,寻风心中“咯噔”忽然有点紧张,于是缓缓抬起眼望向对面那个掌勺的魔人,见他手里举着大勺冷冷的望着自己,他下意识的牵起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怎么了?” “李哥,您不是不在这吃饭么?”这时,旁边那个打菜的盛好了菜,抬起头将那只碗递过去时,一脸疑惑的惊奇道。 闻言,寻风那双手僵在半空中,是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只见他脸上一片变幻莫测的神色,垂下眼望着自己左手的空碗,和右边人家打好的一碗菜,正迟疑着找个借口溜。 “哎!是我告诉李哥今天食堂烧肉,特意叫他来开开荤,你看你们这样,弄得李哥都不好意思了……”此时,之前站在寻风前面的魔人,站在一张空桌前,冲那打饭的两人说道。 这时,那打饭的人才默默接过寻风递来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再赔着一脸的假笑解释了两句:“李哥,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您先吃着不够再喊我。”说完,将那堆得像山的一碗米,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寻风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与你无关,的确是我来的太突然了,若是饭菜不够我就不吃了。”说完,转身正准备朝外走。 “李哥……您放心,咱们宫里的饭菜从来就没短过,缺了谁也不会缺了您,刚刚我们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千万别生气啊!”旁边那个端着一碗菜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将自己手里那一碗带着五六块肥的流油的红烧肉,塞到寻风手中。 闻言,那个盛饭的当即双手奉上那碗米,脸上带着卑微的神色,仿佛手里那碗米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恨不得也塞到他手中似的。 见此,寻风面上带着一抹犹豫,转头朝那之前站在他队伍前面的魔人望了一眼。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快过来吃吧!”那人面上带着浅笑,冲寻风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这张桌来坐。 第437章 这办法谁想的 “李哥,您不是不在这吃饭么?”这时,旁边那个打菜的盛好了菜,抬起头将那只碗递过去时,一脸疑惑的惊奇道。 闻言,寻风那双手僵在半空中,是放下也不是举着也不是,只见他脸上一片变幻莫测的神色,垂下眼望着自己左手的空碗,和右边人家打好的一碗菜,正迟疑着找个借口溜。 “哎!是我告诉李哥今天食堂烧肉,特意叫他来开开荤,你看你们这样,弄得李哥都不好意思了……”此时,之前站在寻风前面的魔人,站在一张空桌前,冲那打饭的两人说道。 这时,那打饭的人才默默接过寻风递来的碗,给他盛了满满一碗米,再赔着一脸的假笑解释了两句:“李哥,实在对不住我没想到,您先吃着不够再喊我。”说完,将那堆得像山的一碗米,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寻风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与你无关,的确是我来的太突然了,若是饭菜不够我就不吃了。”说完,转身正准备朝外走。 “李哥……您放心,咱们宫里的饭菜从来就没短过,缺了谁也不会缺了您,刚刚我们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您千万别生气啊!”旁边那个端着一碗菜的人,三步并作两步,将自己手里那一碗带着五六块肥的流油的红烧肉,塞到寻风手中。 闻言,那个盛饭的当即双手奉上那碗米,脸上带着卑微的神色,仿佛手里那碗米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恨不得也塞到他手中似的。 见此,寻风面上带着一抹犹豫,转头朝那之前站在他队伍前面的魔人望了一眼。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快过来吃吧!”那人面上带着浅笑,冲寻风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这张桌来坐。 于是,寻风只好接过另一个人递来的满满一碗米,冲那两人道了句:“那就谢了。”说完,便转过身朝那桌前走去。 待他刚刚落座,那人压低声音朝寻风凑近了一些说道:“李哥,你看你把他们吓成什么样了……”言语间,带着三分笑意。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转头朝那打饭的桌前望去,见着那两人面无表情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给后来的队伍默默盛饭添菜,再没有多余的动作。 他缓缓转回脸来,默默低头吃了一口菜,当即眉头一拧脸色一变,接着低头又往嘴里拨了一大口米,嘴里塞了个七八分满,艰难的咀嚼了几口咽了下去。 “哈哈哈哈……”那人见他这般,当即趴在桌上笑得直不起腰。 距离较近的几张邻桌,忽然听见某处传来笑声,当即投来好奇的目光,也只是望了那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寻风面上顿了一顿,接着便又转过头吃自己的饭,似乎带着几分回避。 寻风一头雾水,不懂那人忽然笑什么,也不懂那打饭的两个人和其他的举动,于是打算默不作声吃自己的饭。 那人笑得眼角带着泪花,此时见他低头继续吃饭,更是笑得差点岔气,好容易缓了两口气,他站起身说了句:“你等会,我去给你拿杯水来。”说着,转身朝打饭的方向而去。 寻风一脸漠然,见着他朝走到那两人面前,也不知说了什么,那打菜的人转脸朝寻风望了一眼,当即一脸慌张的转身去找水,接着交给那个人。 见此,他赶紧转回脸来,又埋头吃了口米,心里默默叹了一口重重的气,此时他分外想念筠竹做的饭。 “来喝点水,我就知道你吃不下去,你说你既然吃不了这里的饭,何必跟着我们来受这个罪呢……”那人将手里的半只葫芦水瓢推给寻风,满脸带笑的坐回原位。 此时,寻风才恍然明白,那两个打饭菜的人为何见到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那人低头扒了两口饭,夹起一块烧出深红色的一块四四方方的红烧肉,张嘴丢进口里嚼了两口,接着龇牙咧嘴的咽了下去,然后又多扒了一口米,用来压一压嘴里咸的发苦的滋味,然后长叹一声,转头望向寻风说道:“要不然你还是别吃了,回头咱们去底下找点好吃的去?” “凑合着吃点吧。”寻风伸手,抓起那桌上半只葫芦水瓢,凑到嘴边灌了一大口,“咕嘟咕嘟”咽了下去,回道。 那人当即忍不住笑道:“今日你脾气是相当的好,要搁着往常,你恐怕早冲上去把他俩那锅踹翻了。” 闻言,寻风扒饭的手顿了一顿,抬起头朝那人望了一眼,见到他眼底深深的笑意,随即笑着回了句:“我以为,最起码他们会有所长进,若是早知道……” 若是早知道,这里的饭这么难吃,饿死他也不会进来吃一口,寻风默默在心里腹诽道。 “不不不!倒不是他们不想长进,你知道咱们魔宫养着多少人?做咸点可以多省几碗菜出来,大不了就是多吃点饭压一压嘛,哎……你猜这办法谁想出来的?”那人凑近寻风,一脸神秘的问了一句。 寻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诚然回道:“想不出。” “小武啊!这兔崽子自己不吃上面的饭,于是偷偷摸摸跟做饭的那两人出了这么一个鬼主意,我给你说你可别去找他算账啊,回头叫护法大人知道了,吃不完兜着走。” 魔宫上层,这些魔人的吃住都由宫里负责。 魔洞下层就不一样了,地下空间宽敞人也很多,不但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自给自足,还要卖到上层去。 如此一来,魔宫倒还要花费不小一笔钱,去供养上层这些人。 上层的魔人为了省钱,大部分还是选择吃宫里提供的伙食,很少有人专门跑去下层吃饭。 小武出的这个主意,既可以为宫里减少吃大锅饭的人,又可以省下一小部分菜,分给更多的人吃。 若是不嫌弃,愿意忍受饭菜不合口,当然依旧可以每天吃着宫里提供的饭菜,若是你对吃的比较挑拣,那不好意思……可以去下层吃更好的,既可以点菜想吃什么吃什么,又不用吃那半个月里最少轮三遍的菜。 第438章 下一次谁来请 魔宫上层,这些魔人的吃住都由宫里负责。 魔洞下层就不一样了,地下空间宽敞人也很多,不但他们的衣食住行都是自给自足,还要卖到上层去。 如此一来,魔宫倒还要花费不小一笔钱,去供养上层这些人。 上层的魔人为了省钱,大部分还是选择吃宫里提供的伙食,很少有人专门跑去下层吃饭。 小武出的这个主意,既可以为宫里减少吃大锅饭的人,又可以省下一小部分菜,分给更多的人吃。 若是不嫌弃,愿意忍受饭菜不合口,当然依旧可以每天吃着宫里提供的饭菜,若是你对吃的比较挑拣,那不好意思……可以去下层吃更好的,既可以点菜想吃什么吃什么,又不用吃那半个月里最少轮三遍的菜。 当初,小武把这主意告诉那两个做饭的伙夫时,他们顿时大喜过望。 毕竟,这样也能减少他们部分压力。 以前需要做三锅,如今只需要做一锅半,甚至经常有大半锅的剩菜剩饭,他们何乐而不为呢? 待寻风想明白其中缘由,当真哭笑不得。 既然宫里饭菜,需要花费不少银两去下层收购,若是剩下太多的剩菜剩饭,那岂不是更大的浪费? 这种办法看上去好,实则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说到底,还是那两个做饭的伙夫,为了图省事轻便,便听了小武的建议,将饭菜做得咸的发苦。 此时,周围一些人陆陆续续离开桌前,寻风望着他们手里端着碗,每个人碗里都剩下大半碗饭剩菜剩饭,他们默不作声的走到打饭的两个伙夫面前,将手里的碗筷堆在旁边空出来的桌上。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那张桌摞了个山高。 “老刘,还吃着呢!嗨……别吃了,跟咱们一起去下面吃点好的去吧。”一道豪爽的声音自身后想起,寻风收回目光往身后看了一眼,见到一张面色发青的脸。 寻风尚未出声,旁边坐着的那个人,抬头朝那脸色发青的魔人望了过去,抬手摆了摆说道:“你才回来还没听说吧?下面出事了,八层倒还有些人气,七层全部被戒严了,那集市上一个人都没有,你去也找不到开门的。” “七层出事了?!”那个脸色发青的魔人听闻,面上的青色仿佛更深了,一脸惊讶的模样。 寻风忽然听他们讲到这里,心里顿时微微一紧,猜测着是不是清扬他们被发现了,于是转过脸心事重重的吃着碗里的饭菜,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讨论。 那个被叫做老刘的人,朝寻风身后站着的那个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在旁边的空位上,那人似乎对他说的事情十分感兴趣,见着他正准备细细道来,于是慌忙三步并作两步,坐到了他对面的空位,转脸朝寻风嘿嘿一笑,算是打了个招呼。 见此,寻风也冲那人点了点头,继续埋头吃自己的饭。 “然后呢?”那人转过脸来,朝对面一脸神秘的老刘急急问道。 老刘见他上了钩,于是也不紧不慢摆了摆手,幽幽说道:“不要紧张,不过是有人骤然魔性大发,顺带将同桌的几个人吞噬了,这才引得那集市上的人都发了狂。 当时情况紧急,指挥使将魔宫一大半的兵力都派了下去,好在那发了狂的小子还不成气候,修为资质也好不到哪去,即便吞噬几百个人,功力也没能涨到指挥使的级别,最后咱们没了两队的兄弟,这才将局势控制了下来。” 闻言,那脸色发青的魔人适才放下心来,一脸怅然的说道:“又死了两个队的兄弟……” “谁说不是呢?下去之前我还暗暗发愁,若是今日就此交代在这,我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那点值钱东西,可算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地下的说咱们身在上层哪哪都好,可谁又知道这魔宫上下不出事则以,一出事都得咱们兄弟的命拿进去填呐!” 这时,那个脸色发青的魔人,重重叹了一口气。 老刘转过脸,望向木讷着往嘴里扒饭的寻风,面上带着一抹感激笑道:“说起来,还得多亏了李哥。” 寻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仍旧口中如同嚼蜡,嘴里不知是何滋味,心里暗暗将方才听见的事情捋了一遍,看样子清扬他们还没有惊动他们,看来得先找到他们藏在哪,一切待等碰面再做打算。 对面那个脸色发青的魔人,顺着老刘的目光望向那默默往嘴里扒饭的寻风,问道:“这位就是你说的李哥?” 那老刘轻笑一声,叹道:“不是他是谁?今日若不是李哥眼疾手快拉我一把,老子都得叫那个小子撕掉一条胳膊,真是险之又险。” “早就听说,李哥的修为在我等偏上,与那指挥使的修为可谓是不相上下,我一直只听耳闻未见其人,今日倒是有缘见着了,可惜今日实在不是个机会,若不然,我一定做东请你们去下面吃点好的,这饭菜是越来越难吃了。” 此时,寻风才缓缓从碗上抬起头来,见着那老刘与那个脸色发青的人,一同满脸带笑的望向自己,他面上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当即将手里的竹筷轻轻搁在碗上,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很是客气的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下次我请。” “哎……下次老鬼不请,也是由我去包一间酒楼,到时候就咱们三个,美美的喝他个不醉不归,怎么能由您来请?”老刘缓缓摇了摇头,豪爽的说道。 闻言,对面坐着的老鬼哈哈大笑道:“往日一毛不拔的老刘,竟然破天荒的要包下一间酒楼,是我没睡醒还是我听错了?” 听他如此哄笑,那老刘的脸便有些挂不住了,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李哥救了老子半条命,别说是包下一间酒楼,就是叫我把这些年存下的之前玩意,全部送给李哥又算得了屁!” “哈哈哈哈哈……你别光说得好听,咱们现在就去你们寝所,倒也不用你全部都送给李哥,咱们就从里面挑几样最值钱的送给他,我老鬼便心服口服!”老鬼像是没察觉到老刘那有些别扭的神色,依旧不依不饶道。 第439章 世上最蠢的人 此时,寻风才缓缓从碗上抬起头来,见着那老刘与那个脸色发青的人,一同满脸带笑的望向自己,他面上微微一怔反应过来,当即将手里的竹筷轻轻搁在碗上,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很是客气的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下次我请。” “哎……下次老鬼不请,也是由我去包一间酒楼,到时候就咱们三个,美美的喝他个不醉不归,怎么能由你来请?”老刘缓缓摇了摇头,豪爽的说道。 闻言,对面坐着的老鬼哈哈大笑道:“往日一毛不拔的老刘,竟然破天荒的要包下一间酒楼,是我没睡醒还是我听错了?” 听他如此哄笑,那老刘的脸便有些挂不住了,当即一本正经的说道:“李哥救了老子半条命,别说是包下一间酒楼了,就是叫我把这些年存下的之前玩意,全部送给李哥又算得了屁!” “哈哈哈哈哈……你别光说得好听,咱们现在就去你们寝所,倒也不用你全部都送给李哥,咱们就从里面挑几样最值钱的送给他,我老鬼便心服口服!”老鬼像是没察觉到老刘那有些别扭的神色,依旧不依不饶道。 下一刻,老刘“噌”的从桌前站了起来,转脸朝寻风招呼道:“李哥,您应该吃饱了吧?咱们这就回寝所去,我那点东西您看上哪个拿哪个,我今日非得叫老鬼看看,叫他鬼眼看人低!” 话音刚落,便不由分说的伸手去夺寻风手中的筷子,顺带着将那桌上两碗剩菜剩饭,端着朝那打饭处走去。 寻风微微愣了一愣,迟疑着要不要跟着一起。 老鬼已然起身,催促着寻风恭敬道:“李哥,这老小子平日嘴里没一句实话,我倒不是非要拿您当幌子,只是觉得是时候给他长长记性,再说您看不看得上他那些破烂宝贝倒也得两说,不如咱们先去看看如何?” 那边,老刘搁下手里的碗筷转过头来,见着寻风还坐在桌前一动不动,于是转过身匆匆朝桌边走了过来,伸手捞起寻风一只胳膊就要拽他起身。 寻风不喜生人触碰,当即伸出另一只胳膊拦了一拦,说了句:“我自己走。” 闻言,老刘立刻像扔烫手山芋似的,立刻将他胳膊的手松了,面上带着一抹愧色,歉声说道:“对不住对不住,我一时情急忘了,那咱们走吧。” 于是乎,三个人从桌前离开,途径那打饭的桌前时,那两个伙夫同寻风好一通点头哈腰,嘴里不住的说着:“李哥,您得空再来啊。” “省省吧,你俩做的那叫饭么?就是喂给猪猪都不吃,李哥今天心情好没把你锅踹了,算你俩走运!哼……”老刘将那带着小半瓢凉水的半只葫芦水瓢,“咚”的一声撂在他们桌上,冷嘲热讽的留下这句话,转头就往外面走。 寻风默然不语,将那两个面面相觑的伙夫望了一眼,点了点头朝他俩问了一句,道:“如此说来,我还不如一头猪?” 闻言,那两个伙夫脸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两条腿在桌下抖得格外勤快,实在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是无用,只得抖得更勤了些。 下一刻,寻风面无表情的转头离去。 跟在最后面的老鬼,见着他俩如释重负的长舒一口气,脸色渐渐恢复了些许血色,一时兴起又添了一句:“若是下次再做成这样,李哥一定将这锅饭全部倒进你们俩个嘴里。” 说完,他便乐呵呵的跟随寻风背影而去。 听见这番话,那两个人顿时惊出一脑门的冷汗,直到那三个人走走远了,这才抬手就着袖子蹭了蹭额前。 “我很可怕么?”寻风望着走在前面的老刘,闲来无事问了句。 老刘侧身朝寻风望了一眼,笑呵呵的说道:“您是不知道吧,自从上次您一脚踹翻那两人的锅,顺带着将他俩放在锅里架在火上烧,这两人足足做了近一个月的噩梦,听说后来他们就不能听见带李的字,哪怕是谐音都不行,上次谁喊了一句你的名字,那两人直接尿了裤子,哈哈哈哈哈……” 身后,老鬼跟了上来,正好听见这一幕,于是跟着凑热闹问道:“真的煮了?那他俩咋还活着呢。” “你是没看到,当日李哥将他俩塞到那两只大锅里,然后加了大半锅的水,后来架到灶上点上了火,那俩小子吓得在盛满水的锅里扑腾,嘴里不停的含着饶命,李哥不过在锅边站了一会就走了,那俩好小子却愣是不敢从那口锅里跳出来,当时在场的全都笑疯了。”老刘眉飞色舞的,对老鬼细致讲解那日发生的事情。 寻风面上闪过一抹尬色,轻咳了一声说道:“这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这哪里是他们蠢,还不是生怕您半路折回来,把他俩往死里整,这才不得已在那口锅里多躺了一会,若不是后来那锅水变烫,这俩小子还不敢从锅里跳出来,听说他俩浑身上下煮得一片通红,还为此掉了一层皮。”老刘眼角带着泪花,笑得快岔了气。 此时,老鬼也跟着捧腹大笑,只有寻风硬着头皮看着那两人笑得走不动路,脸上带着不知该校还是该哭的神色。 之后,三个人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绕过两条带着岔路的路口,眼前远远见着几间临近的木屋,整整齐齐排成了一字。 寻风脚下一顿,转身朝身后来时的路望了一眼,当即一脸悔不当初。 他怎会想到,自那食堂往后走就是这些魔人住的寝所。 想来,那真正的“李哥”,很有可能只是路过食堂,打算由此路回寝所休息,却被自己阴差阳错的跑去食堂,还吃了一肚子咸的发苦的饭菜,还顺带着将那两个伙夫吓个半死。 “李哥,怎么了?”老刘转头,见着寻风朝身后望去,疑惑的往后望了一眼,问道。 寻风转过脸,回道:“没什么,忽然察觉身后有动静,却又没看出来什么,或许是我太累了。” 闻言,一旁的老鬼立刻催促着老刘:“李哥都说累了,你还不快去开门?” 第440章 相互照拂一些 一旁的老鬼立刻催促着老刘:“李哥说累了,你还不快去开门?” 老刘当即满口应是,率先朝最近那处寝所走去,伸手将那寝所的木门一把推开,跨过门槛转过身唤道:“李哥,我先去给你们打点水来,您带着老鬼先坐一会。” 寻风缓缓走到门前,冲老刘点头应道:“你去吧。” 老刘随即走到屋内那张仅有的方桌前,将那桌上的烛台点亮了起来,这才拎起桌上那高约六寸的大肚白瓷茶壶,转身又从门后拖出一只木桶,匆匆忙忙走出门去。 如此宽广的房间内,仅仅靠着那桌上一只烛台点亮,房间顿时被划做一明一暗两块区域,靠墙东头这边最亮,靠西头的那面墙便昏暗不已。 寻风与老鬼走进门来,朝着房间内大致扫了一眼,见着那从东到西占据了半张屋子的通铺,只见那被褥枕头叠的整整齐齐,全部靠墙排成一列,看上去井然有序。 他面上闪过一丝惊讶,心中暗暗叹了句:想不到魔族纪律如此严明,正当他一脸赞许的打量着屋内,耳边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话。 “李哥,想不到你们寝所这么干净整洁,房子里甚至连一丝异味都没有,这哪像一帮大老爷们住的地方啊……”老鬼面上带着惊喜的模样,由衷的赞道。 寻风面上一怔愣了一愣,他方才说的“你们”而没有点老刘的名,顷刻间他便反应过来,自己与老刘许是正好住在这同一间寝所中,于是他暗自庆幸自己方才没感叹出来,也庆幸自己正背对着老鬼,没叫他看见自己脸上的惊讶。 于是,他缓缓转过脸来,同老鬼疑惑的问道:“难道别的寝所,不是如此这般?” “这是自然!咱们往日下了岗就横在铺上不想动,且不说浑身上下骨头疼,只这一双脚都不想再沾地,谁还能有那个功夫去收拾这些,我们那寝所通铺上的被褥枕头,可从来没见谁收拾过。”老鬼一脸自叹不如,面上带着些许羞愧之色。 他睡得那间寝所,每次一推开房门便闻见一股说不清的意味,起初他也以为是谁不爱干净,时间久了便明白过来,这些说不清的味道大部分来源于被褥枕头。 且不说,他们这些人的被褥,都是一拨接一拨人接着用,平日里早出晚归,又没有多少闲暇的时间去晒。 再加上有时宫里出现一些特殊情况,他们经常在睡梦中从被窝里惊醒,以最快速度穿戴完毕就往门外冲,那些被褥便时常摊在铺上。 时间一久,那说不清的异味便是通过这些被褥散出,若是当天谁累的厉害,再不洗脚就上床睡觉,那气味便更不好闻了。 不多时,老鬼左手拎着水壶右手提着大半桶热水走进寝所,只见他提着木桶走至最东头,将那冒着些许白色雾气的大半桶水搁在铺前,这才直起身朝寻风唤道:“李哥,热水我给你打好了,您先洗个脚。” 寻风面上一愣,转头望了一眼老鬼,见到他面上同样一片惊讶之色,于是迟疑着说道:“这……不太好吧?” “你不必管他,他要洗脚待会回他们寝所去,您先洗个脚解解乏,开水我这就给您倒好,一会凉了就能喝。”老刘不甚在意的说了句,走到桌边取出一只白瓷大口的杯子,抬手倒了三杯水。 此时,老鬼愣在原地半晌,随即立刻附和的朝寻风劝道:“对对对!我待会自会去我们那寝所打水洗脚,您既然累了便先洗。” 如此一来,寻风亦不好再推辞,只得硬着头皮走到那最东头的铺前。 只见那张靠墙的铺与旁边相邻最近的铺,中间隔了个大约一尺左右,像是刻意避开靠墙的这张铺的距离,他只瞄了一眼便转身坐在铺上,弯下腰脱起了脚上的鞋子。 待他两只脚放入木桶中,水温稍稍有些烫,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脚。 老刘转过身来,正好见着他缩脚的动作,下意识微微愣了愣问道:“李哥,是水温烫了么?” 寻风又再次将双脚伸入木桶中,抬起头望向老刘诚然的说了句:“是稍微烫了点,倒也无妨。” 闻言,老刘眼底闪过一抹疑虑,他打水时试过水温才提回来的,正好是他往日给李哥平日里打水时适意的温度。 尽管,最初他给李哥打水时,也曾感叹过李哥喜欢用较烫的水温,之后他便一直给李哥打这种摸着有些烫手的水,怎么这次居然嫌有点烫了? 这时,老鬼随意走到就近一张铺前,一转身坐了上去,一脸打趣的对寻风叹道:“李哥,这老刘口口声声说您救了他的命,怎么只是提一桶洗脚水,还把您烫一顿呢?” 寻风下意识望了一眼老刘,于是轻笑一声解释道:“今日我脚出汗太多,所以脚有些凉。” 闻言,老刘面上的疑惑之色渐渐散去,只见他恍然大悟的转过脸,朝老鬼啐道:“少在这指手画脚,想要找人给你提洗脚水,还没人乐意呢!” “哈哈哈哈,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还上火了?我自然是找不到人给我提洗脚水的,不如我一会借着李哥洗完剩下的热水,顺便凑合洗一洗算了。”对于老刘的不满,老鬼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仍旧笑呵呵的说着。 寻风抬起头,朝老刘望了一眼,见着他面上神色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也不好接老鬼的话,只得低下头当做没听见。 老鬼见他俩都不回应,当即闹了个没趣,也就没继续顺着往下说的的念头,于是又扯起了之前说到的事,冲老刘笑着嚷道:“你不是要送李哥宝贝呢,快把宝贝拿出来给我瞧瞧,让我也长长见识。” 寻风“唰”的一下抬起头,朝老鬼拦道:“大家兄弟一场,自然要相互照拂一些,再说我也不需要什么宝贝,此时也不必再提。” 闻言,老鬼面上的笑意僵在嘴角,转脸将坐在桌边半天没出声的老刘望了一眼,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当即从铺上跳了下来,嘴里不耐的叨叨着:“好了好了,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寝所去歇着,告辞了李哥。” 第441章 察觉到了什么 这时,老鬼随意走到就近一张铺前,一转身坐了上去,一脸打趣的对寻风叹道:“李哥,这老刘口口声声说您救了他的命,怎么只是提一桶洗脚水,还把您烫一顿呢?” 寻风下意识望了一眼老刘,于是轻笑一声解释道:“今日我脚出汗太多,所以脚有些凉。” 闻言,老刘面上的疑惑之色渐渐散去,只见他恍然大悟的转过脸,朝老鬼啐道:“少在这指手画脚,想要找人给你提洗脚水,还没人乐意呢!” “哈哈哈哈,不过与你开个玩笑还上火了?我自然是找不到人给我提洗脚水的,不如我一会借着李哥洗完剩下的热水,顺便凑合洗一洗算了。”对于老刘的不满,老鬼似乎并没放在心上,仍旧笑呵呵的说着。 寻风抬起头,朝老刘望了一眼,见着他面上神色不明,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也不好接老鬼的话,只得低下头当做没听见。 老鬼见他俩都不回应,当即闹了个没趣,也就没继续顺着往下说的的念头,于是又扯起了之前说到的事,冲老刘笑着嚷道:“你不是要送李哥宝贝呢,快把宝贝拿出来给我瞧瞧,让我也长长见识。” 寻风“唰”的一下抬起头,朝老鬼拦道:“大家兄弟一场,自然要相互照拂一些,再说我也不需要什么宝贝,此时也不必再提。” 闻言,老鬼面上的笑意僵在嘴角,转脸将坐在桌边半天没出声的老刘望了一眼,见他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当即从铺上跳了下来,嘴里不耐的叨叨着:“好了好了,我还是回我自己的寝所去歇着,告辞了李哥。” 寻风微微点了点头,应道:“慢走。” 待老鬼离开,寻风往老刘背影望去,见着他那张几乎看不见的侧脸,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于是他也没出声打扰,将洗干净的两只脚从木桶中抬起,踩在木桶两边沥水。 没过多久,老刘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在老鬼坐的位置望了一眼,没见着他人影不由得微微愣了愣,转头望向坐在铺上的寻风问道:“老鬼呢?” “见你不理他,一个人回自己寝所了。”寻风低头,看了一眼半干不干的双脚,于是弯腰捡起木桶旁边的鞋子,准备往脚上套。 老刘见他穿鞋子,惊讶的问了句:“李哥,你还要去哪?” “我哪也不去,只是去门口把水倒了。”说话的功夫,寻风已经套好了一只脚的鞋子。 闻言,老刘立刻从桌前站了起来,慌慌张张的跑到寻风面前,将他面前的水桶拎在手中,拦道:“我去就好,李哥你洗干净的脚就别穿鞋了,在铺上躺着吧。” 这时,门外陆陆续续走进来许多陌生的面孔,每个人见着寻风都十分恭敬的唤了声:“李哥!” 这些人,寻风一个也没见过更不知道名字,此时见着他们纷纷朝自己打招呼,只得似笑非笑的点头应道:“好……” 还好,这些人只是与他问了个好,转身便走到自己的铺前宽衣解带,看样子寻风冒充的这个人很受大家敬爱。 待他再转过脸去寻老刘时,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于是猜测他定是趁着那会人多提着木桶溜了,似乎生怕自己穿好鞋子去倒水。 寻风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将那只套在脚上的鞋子脱下,伸手将身上的装束一一解下。 老刘再提了一桶热水折回来时,这间寝所大部分人都已经回来,他们正三五成群的坐在铺上聊天,只是说话声音都不太大,似乎是怕影响到别人休息。 寻风生怕被人看出破绽,于是早已缩在被子里面对着墙闭着眼睛装睡。 木桶只有一只,那些人见着老刘在洗脚,于是都耐着性子等着,有那么两三个许是累的有些狠,那身上的装束才脱了一半,便靠着墙边的被褥枕头睡了过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后,房间内渐渐静了下来,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小。 又过了好一会,寻风听见有人踢踏着鞋子走到门口,轻手轻脚的关门声,以及吹灭桌上蜡烛的声音。 待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寻风佯装翻身朝另一面转过身去,谁知他这一翻身,竟觉得有什么离得特别近,于是他警觉的睁开眼,下一个整个人愣在当场。 只见那老刘伸长了脖子,探头到寻风面前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 那一瞬间,寻风只觉得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被子里的手顿时攥成了拳,他沉声问道:“干什么?!”暗暗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谁知,老刘依旧一动不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牢牢望着寻风,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寻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将近在咫尺的老刘望了几眼,发觉他仿佛不像是清醒着,倒有几分梦游的模样。 “老刘?”他压低嗓音,再次张口唤了一声。 此时,隔着七八张铺的另一边,有人忽然打起一个响亮的鼾声,那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房间中,仿佛如一道平地惊雷,不仅响亮而且突如其来。 一时间,有那么两个睡觉轻的,顿时从被窝里“唰”的一下坐起身,待寻着那响亮的鼾声望向那人,嘴里低声谩骂了一句,再次躺回被窝去。 寻风全身僵硬的蜷在被窝中,暗暗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待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他再次望向老刘面上,见着他还是愣愣的盯着自己,于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几晃。 待他确定那老刘只是梦游,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正准备将手收回被窝里去时。 下一刻,老刘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扼住寻风的手腕,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一刹那,寻风原本放回肚子里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老刘此时的语气,不似他之前在任何时候听见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透漏着警惕和防备。 几乎想都不用想,老刘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 第442章 昨晚是否见过 待屋子彻底安静下来,寻风佯装翻身朝另一面转过身去,谁知他这一翻身,竟觉得有什么离得特别近,于是他警觉的睁开眼,下一个整个人愣在当场。 只见那老刘伸长了脖子,探头到寻风面前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 那一瞬间,寻风只觉得身上惊出一身冷汗,被子里的手顿时攥成了拳,他沉声问道:“干什么?!”暗暗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谁知,老刘依旧一动不动,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牢牢望着寻风,仿佛没听见他说话一般。 寻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将近在咫尺的老刘望了几眼,发觉他仿佛不像是清醒着,倒有几分梦游的模样。 “老刘?”他压低嗓音,再次张口唤了一声。 此时,隔着七八张铺的另一边,有人忽然打起一个响亮的鼾声,那声音在如此寂静的房间中,仿佛如一道平地惊雷,不仅响亮而且突如其来。 一时间,有那么两个睡觉轻的,顿时从被窝里“唰”的一下坐起身,待寻着那响亮的鼾声望向那人,嘴里低声谩骂了一句,再次躺回被窝去。 寻风全身僵硬的蜷在被窝中,暗暗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待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他再次望向老刘面上,见着他还是愣愣的盯着自己,于是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来回晃了几晃。 待他确定那老刘只是梦游,这才缓缓放下心来,正准备将手收回被窝里去时。 下一刻,老刘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扼住寻风的手腕,冷声问道:“你是谁?!” 这一刹那,寻风原本放回肚子里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老刘此时的语气,不似他之前在任何时候听见的,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透漏着警惕和防备。 几乎想都不用想,老刘明显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瞬间,寻风眼底杀意骤现,正当他准备出手之际,老刘紧紧拽住他手腕的力道忽然松了,只见他像个没事人似的缩回手,转身朝着自己被窝钻了过去。 见此,他不禁怔在那里一脸愕然,面上紧张和眼底的杀意渐渐散去,他一脸疑惑的望向老刘的后背,眼底带着紧张而探究的目光。 难道……就连方才也只是梦呓? 起初,寻风打算趁大家都睡下了,再悄无声息的潜出寝所,只是老刘方才的这一出,倒是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夜,寻风几乎彻夜未眠。 他时刻注意着老刘的一举一动,心中暗暗打算在明日借着巡守之便,看看能不能查到他们的去处。 另一边,地下七层。 待喻龙伸手抓住那黑袍之人的后领,哪里还有什么人影,只见他手中只有一只大冠红眼的公鸡,那公鸡身上还套着几乎干透的半截裤腿。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甩手将那公鸡朝远处一扔,。 那公鸡突然得了自由,自然抬着那只受伤的左爪,右爪一跳一跳的朝远处逃去。 而此时,天色已然渐渐亮了起来,许是戒严时辰过了一夜,集市上有几家铺子陆陆续续打开门,原本萧条空旷的街上人也多了起来,那屋檐下红色的灯笼一个接一个的熄了烛光。 喻龙顶着一双黑眼圈,一脸怒色的坐在一处街角,见着一户户商铺开门营业,见着一个又一个人从面前走过,那双眼几乎能冒出火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玩了一出偷梁换柱。 更可笑的是,自己还真的老老实实追着那只鸡,跑了整整一夜,这叫他如何能够不气,如何能够冷静下来。 待他静静坐了半晌,只得无奈的重重叹了口气,既然这人一时半会找不到,只能从别处想法子了,自己在底下逗留这么久,势必要回去跟七刹打声招呼。 于是,喻龙头重脚轻的站了起来,拖着一身疲劳而乏累的身子,抬腿朝一家包子铺走去。 此时街上人不多,但这小小一间包子铺,里面不过十来张桌子却坐了近一半,门口还排队站着几个人,看样子是准备买了带走的。 他要了一笼包子,正埋头吃的不紧不慢。 昨夜在这街上留守的十二个守卫,此时也下了岗走进这间包子铺来,好巧不巧的坐在寻风对面的两张桌上。 待那十二个人落座,其中一个人朝寻风面上望了一眼,随即低声朝身边那个问道:“你看那个人,昨晚是不是见过?” 闻言,那人转脸朝寻风面前觑了一眼,当时四周昏暗的厉害,那人又是背对着身后的灯笼,半个身子挡在黑袍男子面前,无论是看身形还是看面相,实在不敢确定是不是昨晚见到的那个人。 这时,喻龙张口塞下最后一口包子,将筷子搁在桌上,适才抬起头冷冷望向对面,与那默默打量他的两人看了个对眼。 下一刻,那两人“唰”的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喻龙正愁不知那人是谁,此时忽然听见他们说话,当即暗暗窃喜一番,这可不是正瞌睡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么? 于是他起身踢开身后长凳,慢慢走到对面的桌前,朝那两个诚惶诚恐的人问道:“这么巧?” 眼见着躲不过去,那两个人十分牵强的牵起嘴角,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好巧好巧!” “昨夜,那个人你们认识?”喻龙嘴角带着浅笑,幽幽问道。 这两人面上的笑意顿时一僵,慌忙摆着手说道:“不……不认识!” 闻言,喻龙拧眉装作一副不解的神色,将那两人来回打量几番,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嗯?不认识还跑这么快。” 下一刻,这两人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这时,同桌和邻桌的两拨人,纷纷投来好奇而不满的目光,其中一个见着那两个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当即朝喻龙兴师问罪道:“你谁啊?” “三儿,你不认识他?!”旁边,一个满眼通红的守卫,朝那个问话的人低声惊呼道。 第443章 到底什么目的 喻龙正愁不知那人是谁,此时忽然听见他们说话,当即暗暗窃喜一番,这可不是正瞌睡有人递了个枕头过来么? 于是他起身踢开身后长凳,慢慢走到对面的桌前,朝那两个诚惶诚恐的人问道:“这么巧?” 眼见着躲不过去,那两个人十分牵强的牵起嘴角,扯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说道:“好巧好巧!” “昨夜,那个人你们认识?”喻龙嘴角带着浅笑,幽幽问道。 这两人面上的笑意顿时一僵,慌忙摆着手说道:“不……不认识!” 闻言,喻龙拧眉装作一副不解的神色,将那两人来回打量几番,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嗯?不认识还跑这么快。” 下一刻,这两人差点当场哭了出来。 这时,同桌和邻桌的两拨人,纷纷投来好奇而不满的目光,其中一个见着那两个一脸欲哭无泪的模样,当即朝喻龙兴师问罪道:“你谁啊?” “三儿,你不认识他?!”旁边,一个满眼通红的守卫,朝那个问话的人低声惊呼道。 那个被叫做三儿的,转头将那个一脸震惊的红眼守卫望了一眼,疑惑不解的反问了句:“我该认识吗?” “他是前任指挥使啊,你……哦!我忘了你才回魔宫,之前大概没见过他吧。”这时,那个双眼通红的守卫,一脸恍然大悟道。 此时,那个三儿顿时憋了个满脸通红,只见他惊慌失措的站起身,朝喻龙支支吾吾歉声道:“大……大人,属下以前没见过您,您大人有大量……” 喻龙抬手,将那三儿剩下的半句话拦在嘴边,转脸望向那两个人又好脾气的问了一遍:“昨晚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是前任老魔王的义子。”那两人战战兢兢,硬着头皮回答了他的问话,说完脸上便挂着一层冷汗,不知是因为惧怕喻龙曾是指挥使,亦或是惧怕说出了那个人的身份。 闻言,喻龙眉间再次深锁。 前任老魔王的义子,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个人,只可惜一直仅是耳听传闻,未曾谋面而已。 若清扬他们真的是被这个人藏了起来,这件事便十分耐人寻味了。 他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包子来啦!”身后,那个伙计手里端着摞的快到脸前的七八笼包子,快步走到喻龙的身边,笑着说道:“这位客官,还请您挪挪脚。” 这时,两桌人面上当即愣了愣,一脸惊慌的朝喻龙面上望了过去,唯恐他忽然大发雷霆的模样。 谁知,喻龙只是暗暗点了点头,朝旁边走出一步冲那两桌守卫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上去了。” “大……大人慢走。”这两桌的人纷纷起身,朝喻龙身后恭敬道。 喻龙头都不回,只是抬手朝身后挥了挥。 这时,这几个人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那个红眼的守卫冲那伙计埋怨的怨道:“你是真不怕死,竟敢叫他挪挪脚?” 那伙计刚把这些包子摆上桌,忽然听见有人埋怨自己,于是笑着歉声道:“大人您喜怒,请恕小的没见识。” “哎哎哎!你拿他撒什么火,我以前虽然没在这位指挥使下做事,但对他的脾气还是了解一二的,他绝不会无缘无故给别人发脾气,而且从不轻易责罚下属。”这时,一旁从未出声的一个胖子说道。 这时,那俩个之前被问话的一高一矮两个守卫,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冲那胖子怨声道:“这话你倒是早说啊!” 早知他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他俩也不至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害得在这么多人面前丑态百出。 喻龙回到上层,一路轻车熟路的摸到七刹住的“长生殿”,门口依旧一左一右立着两位守卫。 他立在门口,一脸恭敬的抱拳行礼唤道:“护法大人,喻龙求见。” 屋内,七刹刚刚好吃完早饭,忽然听见喻龙的声音,心里没由来的心情有些高兴,当即抬头冲门口吩咐道:“进!” 喻龙得了应允,于是迈步踏上台阶朝殿内走了进去,直至走到屋内,他刚要再次行礼。 “不必这么多规矩,随意些就好。”七刹抬手,将他那动作拦了一拦,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于是,喻龙颔首应了声:“谢护法大人。” “我见你面带疲惫之色,双眼又布满了血丝,昨晚一直留在底下没找地方休息么?”七刹仔细望了一眼喻龙,面上带着关心的神色问道。 他从前是魔宫指挥使,自然有自己住的地方,可是自从他离了魔宫,指挥使的位置由小武顶了上去,那指挥使的房间自然也是小武在住。 一想到这里,七刹忽然朝门口唤道:“叫小武过来。” 下一刻,门口一个守卫领命而去。 喻龙听见七刹的关心话语,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温暖,于是面带愧色的回了句:“属下在下层见着一个人,起先见那人鬼鬼祟祟,以为是什么为非作歹之人,于是追着他跑了一整夜,最后却叫他溜了……” 闻言,七刹面上微微一怔,疑惑道:“哦?” 依照喻龙的身手,还有人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这人的修为和对魔宫的熟悉,看来并不亚于喻龙之下。 见此,他面上微微一沉,忽然有些疑惑起来。 昨夜,他去给梼杌回禀没多久,又在深夜时分被他暗暗传唤过去,主上命令他对于今后魔宫的事情,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彼时,他实在不懂梼杌这番嘱咐,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但就喻龙突然到访,他苦思冥想了一整夜,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已经跟扉颜等人在一起,即便是突然想念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也犯不着一整夜待在下层,要知道他身上还带着以前的旧伤,此时再次造访必然不是简单的看望。 想念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回来后便陪在身侧,甚至是两人秉烛夜谈也不为过,偏偏他说追着一个人跑了一整夜,最终还叫那人溜了? 第444章 要靠你照顾了 昨夜,七刹去给梼杌回禀没多久,又在深夜时分被他暗暗传唤过去,主上命令他对于今后魔宫的事情,都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彼时,他实在不懂梼杌这番嘱咐,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但就喻龙突然到访,他苦思冥想了一整夜,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他已经跟扉颜等人在一起,即便是突然想念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也犯不着一整夜待在下层,要知道他身上还带着以前的旧伤,此时再次造访必然不是简单的看望。 想念自己,难道不是应该回来后便陪在身侧,甚至是两人秉烛夜谈也不为过,偏偏他说追着一个人跑了一整夜,最终还叫那人溜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在下层见着的那张面孔,莫非梼杌有什么隐瞒自己的事,却又刚好与那个人有关,那昨夜喻龙追了一晚的,又是不是自己见到的那个人? 这些看似无关的事情,一旦被串联起来,就显得有什么东西正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蠢蠢欲动,仿佛下一刻真相就快浮出。 “护法大人,小武应召前来。” 忽然,门外响起小武的声音,将七刹正在沉思的死路突然打断,他随即应了句:“进来。” 小武刚刚走进殿门,见着喻龙正好站在屋内,于是笑着冲他打了声招呼,问道:“昨夜你上哪去了?我在寝所等了一晚上,原以为你会回来睡觉呢。” 闻言,喻龙面上带着歉意,笑着回了句:“忽然有事,就没来得及回去找你。” 小武了然的点了点头,转过脸时面上显得一片严肃,朝坐在书案后的七刹单膝跪了下去,垂着头顶望向地面唤道:“护法大人。”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抬手示意他起身说道:“小武,喻龙昨夜在下层遇到一个可疑之人,但那人对魔宫甚是熟悉,修为且与他不分伯仲。是以,这几日宫中的例常事务,本座派喻龙给你从中协助,你二人务必要将这人查清楚,宫中不可再生事端。” 小武当即“唰”的一下侧首朝喻龙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 喻龙离开魔宫时,七刹只是对外说他被派去做别的事,他离开魔宫后第二天,这指挥使的位置忽然落在小武头上,直将他砸了个浑然不知身在何处。 指挥使这个位置,类同于在七刹手下管理魔宫兵力,这位置须得极有威望且修为极好的人才能胜任。 初时,宫中对于喻龙的突然离职,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下一任指挥使会由何人胜任,又会有怎样的甄选条件。 彼时,小武从未对指挥使这个职位,有过任何的遐想。 他只觉得喻龙走了,如此便少了一个处得来的兄弟,谁知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渡过怅然时,这指挥使的职位便从天而降,他当场愣了半晌,一时恍以为七刹说错了或是自己听错了。 于是小武小心翼翼的再问了一遍,当得知七刹没说错自己也没听错,那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当场溢于言表。 七刹考虑到,小武忽然担任指挥使一职,引得宫中再起波澜,于是对外只说是叫他代理,魔宫上下即便是议论纷纷,但也只是私下里讨论一阵,这质疑声便渐渐销声匿迹了。 此时,喻龙突然返回魔宫,小武不是没想过,许是他外面的事情做完了,那自己这指挥使的位置,自然还是得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一想到这,小武昨夜也是彻夜未眠呐。 他虽然百般不舍,却是个极聪明的人,与其叫七刹张口把他这身指挥使的皮扒了,倒还不如自己利利索索的交出去,一来也可以给自己留点颜面,二来也算是送了一份人情。 反正,喻龙待自己是不错的,纵然他不披着这指挥使的皮,也不会比如今差到哪去,再说自己本就是行代理一职,即便日后回到老位置,旁人也不会嘲讽他什么。 是以,一大清早被七刹召见。 小武是调整好了最好的心态,这才应召前来,此时听闻喻龙给自己打下手,那脸上震惊的模样,自然不是装出来的。 七刹见他如此,于是继而吩咐道:“喻龙不过是回来待几日,过几天又得离开魔宫,这段时间有他帮着你,不要叫本座失望。” 闻言,喻龙转脸望向小武,抬手轻轻拍上他的肩头,面上带着浅笑说道:“如此一来,我就要靠你照顾了。” 小武那原本怅然若失的心情,忽然在一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既带着几分暗暗庆幸,又带了些许为自己庆幸而感觉愧疚的歉意。 他面带一丝愧色,望着喻龙几乎说不出话来。 自己翻来覆去想了一夜的心事,竟然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笑话,这个职位原本就不是他的,不过是喻龙突然调离,暂时落在自己头顶,且不说喻龙此番只是短暂回来,即便他是真的重新回来,自己凭什么做出一副施舍的姿态? “属下……属下一定不辜负护法大人厚望。”良久,小武转过脸朝七刹抱拳应道。 见此,七刹缓缓点了点头,朝他们面前挥了挥手说道:“去罢。” 两人纷纷告退,自那“长生殿”中退了出来。 小武一路上低着头,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与其说他是不知对喻龙说什么,倒不如说自己是无颜面对。 途径两队巡守面前时,那两队人忽然原地立定,朝喻龙抱拳唤道:“见过大人!”那动作整齐一致,声音铿锵有力。 喻龙当即站定,一双眼平静的望向面前整齐的两支队伍,无人知晓他那略微有些激动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快了些许。 闻声,小武脚下一顿立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两队熟到不能再熟了的面孔,顺着他们热情而隐隐有些激动的神色,他侧首望向身边的喻龙。 以前,他也曾是这两队人中的一员。 这两支队伍,加起来不过就二十四个人,却属于直接听命于喻龙的两支队伍。 第445章 你希望我回来 小武一路上低着头,面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与其说他是不知对喻龙说什么,倒不如说自己是无颜面对。 途径两队巡守面前时,那两队人忽然原地立定,朝喻龙抱拳唤道:“见过大人!”那动作整齐一致,声音铿锵有力。 喻龙当即站定,一双眼平静的望向面前整齐的两支队伍,无人知晓他那略微有些激动的心脏,在胸腔中跳动的快了些许。 闻声,小武脚下一顿立在原地缓缓抬起头来,只见那两队熟到不能再熟了的面孔,顺着他们热情而隐隐有些激动的神色,他侧首望向身边的喻龙。 以前,他也曾是这两队人中的一员。 这两支队伍,加起来不过就二十四个人,却属于直接听命于喻龙的两支队伍。 正是这两支队伍,成为了魔宫内最优秀的士兵。 没有人知道,喻龙是怎样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兵,走到受万人敬仰指挥使的位置,但是那样艰辛的过程,小武都曾亲身经历,甚至亲眼目睹。 对于小武来说,他们是过命的兄弟,是并肩从最苦最难时候走过来的。 但是今日,当他以为一切就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时,那份不甘和不肯安分的心,却像是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令他无地自容。 望着身边的喻龙,小武当即忍不住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带着无奈和感慨,“你离开魔宫这半年,这两支队伍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说到底我是没有你那份威慑力,任凭我如何费心费力,却也练不出这样的队伍来。” 闻言,喻龙转脸望向一脸黯然的神色,宽慰道:“不过才半年时间而已,将你往日里那份不肯轻易放弃的毅力拿出来,我相信你可以做到。” 说完,他转脸朝那两只队伍挥了挥手说了句:“不要因为我疏忽职守,继续。” “是!” 下一刻,两支队伍分别朝左右转过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你不打算回了么?”忽然,小武目不转睛的望向喻龙,轻声问道。 喻龙抬头望了眼天色,见着那与凡界看上去一般无二的天空,还有那冉冉升起的旭日,他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反问道:“你希望我回来?” 小武暗暗点了点头,答道:“自然希望。” 撇开这指挥使的职位,单就朋友和兄弟的身份而言,自己是万分希望他能回来。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不过一个指挥使而已,这半年里自己是如何辛苦费力,但做出来的成绩还是不及喻龙一半,或许自己真的不是做指挥使的料也未可知。 “你若是肯回来,我这指挥使的担子也就能卸下了,到时我还做你的左膀右臂,怎么样?!”小武忽然仰起脸,顺着喻龙望向的方向看去,面上带着些许释然的神色。 闻言,喻龙不禁仰天大笑,笑出了声。 小武见他突然发笑,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朝他望去,隐隐有些不悦道:“你不信?” “信!”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喻龙一脸坚定的回道。 只是他们终归不是一路人,纵然那交情和情谊在此,喻龙仍旧不敢对小武言明身份。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情绪低落,低声说道:“走吧。”话音刚落,他便率先朝前走去,心中那五味陈杂的情绪,令他不知该悲该喜。 小武望着他一步步走远,渐渐的心中有些疑惑,不懂他那看上去有些落寞的情绪,是因何而起。 直到两人距离十多步远后,他才提步朝喻龙背影追了上去,嘴里急急唤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等等我嘛。” 喻龙双手背在身后,脚步随之慢了下来,像是在等身后的小武追上来,一双眼在四下随意的望着,只不过是半年没回来,宫里倒也没有什么变化。 小武适才追了上来,扭脸朝喻龙望去,随意的问了句:“你早上吃了么?”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回道:“吃过了,你呢?” “今日不用练兵,我正准备去吃饭就被护法大人召来了,你今日打算做些什么?若是没有特别要紧的,我先去吃个饭再来寻你,如何?” 话说到这,两人也正好走到一处分叉口,面前一左一右两条路,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 喻龙略略想了一番,觉得得先将那前任魔王的义子的消息多打探一些,这样才好知道去哪找这个人,于是他摇了摇头说道:“我没什么打算,不过就是配合你将那人查个清楚。” 闻言,小武面上一怔愣了愣,说了句:“你要查什么人?” “前任魔王义子。”喻龙毫不隐瞒,诚然道。 忽然,小武脸上的神色变了一变,一脸警惕的朝四下望了一眼,继而压低声音反问道:“你查他做什么?” “昨夜,我在下层见到个人神神秘秘,本想拦下他问几句话,正巧被你留下的那队其中两个守卫碰见了,之后那人便趁我不注意逃得没了人影,今早我在包子铺吃早饭,见着那昨夜遇到的两个守卫,他们说那个人是前任魔王义子。”喻龙避重就轻的,叙述了一番。 小武面上紧张的神色缓了缓,稍稍松了口气说道:“那又如何?” 喻龙面上微微一怔,疑惑道:“他若没什么可疑,又怎会在戒严时四处瞎逛,甚至见我拦路问话拔腿就跑?” 此时,他一脸严肃而认真,仿佛真是担心那人对魔宫不利。 小武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急色道:“你确定是他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前任魔王义子,也不是你跟我两个人能应付得了的,那人从很久以前就离开魔宫了,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喻龙见他一味地推辞,当即明白他的深意。 之前他曾听说过,那前任魔王义子伙同梼杌将魔宫拱手让人,后来更是卑躬屈膝的在梼杌手下做事,只是许久之前不知什么缘故被梼杌赶出了魔宫。 此时那人再度偷偷潜回魔宫,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轻了,或许那人只是想苟且藏身于此,说重了,指不定他正暗中策划着什么。 第446章 像是回到从前 “昨夜,我在下层见到个人神神秘秘,本想拦下他问几句话,正巧被你留下的那队其中两个守卫碰见了,之后那人便趁我不注意逃得没了人影,今早我在包子铺吃早饭,见着那昨夜遇到的两个守卫,他们说那个人是前任魔王义子。”喻龙避重就轻的,叙述了一番。 小武面上紧张的神色缓了缓,稍稍松了口气说道:“那又如何?” 喻龙面上微微一怔,疑惑道:“他若没什么可疑,又怎会在戒严时四处瞎逛,甚至见我拦路问话拔腿就跑?” 此时,他一脸严肃而认真,仿佛真是担心那人对魔宫不利。 小武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急色道:“你确定是他么?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前任魔王义子,也不是你跟我两个人能应付得了的,那人从很久以前就离开魔宫了,你会不会是看错了?” 喻龙见他一味地推辞,当即明白他的深意。 之前他曾听说过,那前任魔王义子伙同梼杌将魔宫拱手让人,后来更是卑躬屈膝的在梼杌手下做事,只是许久之前不知什么缘故,突然被梼杌赶出了魔宫。 此时那人再度偷偷潜回魔宫,十有八九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轻了,或许那人只是想苟且藏身于此,说重了,指不定他正暗中筹划着什么。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说道:“言之有理,所以护法大人只是派我协助你调查此事,咱们既不用动手也不用出面,只需暗中将他的踪迹和目的调查出来既可。” 他知道小武担心什么,所以故意避重就轻,若是想找到清扬他们的下落,这个人便显得格外重要。 且不说这个人与梼杌有什么关系,留这样的人在清扬他们身边,那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即便是掘地三尺也得将他挖出来,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其余的顾忌。 是以,如今的喻龙非常需要小武相助,哪怕是需要用到坑蒙拐骗的手段,他也别无选择。 小武怔在原地愣了半晌,一脸半信半疑的瞧着喻龙,显然对他说的话很难置信,但在自己来到“无忧殿”之前,他与护法说了什么,再无第三个人知晓。 护法的嘱咐是:在这段时间内,叫他帮着自己。 如此一来,“这段时间内”这几个字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到底指的是昨日下层出的事呢?还是指喻龙要去调查前任魔王义子一事。 他略略想了想,那下层闹事之人已经被羁押,如今的戒严也已撤销,似乎也犯不着叫喻龙帮什么,那就只剩他提议要调查的前任魔王义子一事。 “咱们只是暗中调查,之后将结果呈报与护法大人?”小武面带疑虑,十分谨慎的反问了一遍。 见他这幅神色,喻龙便知道有戏,于是心中一个激动暗暗窃喜,满口应好道:“这是自然,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未必是他的对手,天塌下来自然由护法大人这样的去顶,总归落不到你我的头上。” 闻言,小武只得勉为其难的点头应声道:“那你先随我走一趟,且待我将今日的调度安排完,咱们再商量从何处查起。” “也好,不如我先陪你去吃早饭。”喻龙道。 小武一想到那件棘手的事,便觉得胃口全无,于是摆了摆手说了句:“罢了,还是先去做事。”说完,引着喻龙朝他住的那间屋子走去。 待他俩走到屋前,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队的人。 此时,寻风正站在队伍的第三排,一眼瞧见那喻龙一身黑衣尾随着一个陌生人走了进去,只见他心中隐隐一动,暗暗想着要如何叫他注意到自己,且不会被其他人发觉。 小武进了屋子,朝喻龙随意说道:“你先随便坐会。”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一双眼环视着屋内的陈设,与他之前住着的时候一般无二,屋内依旧只有一张书案一张双人竹床,屋角立着一架衣橱与那书架错落而放。 最后他走到书案前,弯腰在那张靠背椅坐了上去,瞬间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过去。 这间屋子,他曾在此住了几十年,对于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无一例外的了如指掌,他垂眸朝左手边那只抽屉望去,下意识的伸出手将那抽屉拉了出了。 调度令,正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抽屉中。 不知为何,喻龙心中忽然有些触动,正打算从那码放整齐的调度令中取出一枚,却忽然听见有脚步声朝屋内走来,于是他迅速将抽屉合好,顺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本什么竹简。 小武走进屋内时,一抬眼见着他坐在那书案前,整个人便忽然愣在原地。 喻龙见他忽然停在门口处,当即抬头朝他面上望去,见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惊讶的神色,于是似笑非笑的问了句:“怎么了?” 这时,小武才恍然回过神来,手里拿着三只调度令徐步走至书案前,面上带着些许怅然说道:“没什么,只是许久没见到你坐在这里,忽然看见你重新坐了回来,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 闻言,喻龙面上一怔没了下文。 对于小武,他除了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隐瞒,也算得上把他当朋友看待,他不是不知道小武的顾虑,只是自己再无可能回来,他的担忧便不成问题。 尽管如此,自打两人从一见面,喻龙便故意将那坦然的模样做的极其明显,就是暗示他根本不必如此紧张,自己不会对他眼下的境况有任何威胁。 他的暗示,再加上七刹的明示,这才将小武惶惶不安的情绪稳住。 此时,喻龙听见他这番突然有些感触的话,自然听得出他那话语中的真诚,抛开自己此次回来带给他那种无形的压力,小武是发自内心的欢迎他回来的。 否则,他大可以将这屋里陈设和物件,完全可以按自己的习惯去摆放。 指挥使的职位,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那是因为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一员,他完全没有必要争。 对于小武来说,他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若挡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喻龙,他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叫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第447章 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喻龙面上一怔没了下文。 对于小武,他除了对自己的真实身份有所隐瞒,也算得上把他当朋友看待,他不是不知道小武的顾虑,只是自己再无可能回来,他的担忧便不成问题。 尽管如此,自打两人从一见面,喻龙便故意将那坦然的模样做的极其明显,就是暗示他根本不必如此紧张,自己不会对他眼下的境况有任何威胁。 他的暗示,再加上七刹的明示,这才将小武惶惶不安的情绪稳住。 此时,喻龙听见他这番突然有些感触的话,自然听得出他那话语中的真诚,抛开自己此次回来带给他那种无形的压力,小武是发自内心的欢迎他回来的。 否则,他大可以将这屋里陈设和物件,完全可以按自己的习惯去摆放。 指挥使的职位,对于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那是因为他本就不是这里的一员,他完全没有必要争。 对于小武来说,他好不容易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若挡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喻龙,他恐怕会想尽一切办法,叫那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 只是恰好,那个人偏偏是喻龙。 若喻龙真的要回来,他或许能拼命说服自己,毕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宫里,有一个肯与你推心置腹,又挺合得来的朋友,是那样的可遇不可求。 喻龙缓缓转过脸,朝手中的竹简望了一眼,待他看清竹简上的几句话,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于是赶紧将手里的竹简卷起,重新捆上麻绳,伸手放回原位。 之后,他从书案前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到小武面前,面上带着浅笑说道:“是我太随意了,忘了这间屋子早就换了主人,我记得你从前总是说我房子里太简陋,怎么没见你拾掇拾掇?” 小武轻笑一声,走到书案边伸手拉起左手边那只抽屉,将手里三枚调度令,整整齐齐码进抽屉里,适才回道:“我只不过是代理指挥使一职,能做多久也不得而知,再说我跟了你这么久,早都已经看习惯了,简陋不简陋的,凑合着住吧。”说完,他伸手把抽屉推了进去,转身望向喻龙继而问道:“怎么样,我将这屋内布置的与你在时,可有什么分别?” “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出门去外面转了一圈,没觉得走了有半年多的光景,小武你有心了。”喻龙面上带着些许感动的神色,诚然说道。 见此,小武当即仰天大笑,抬手捂着心口故作害怕的说道:“哈哈哈哈哈……你千万别这样看着我,我是真怕你会感动的哭出来。” 还未等喻龙张口说什么,门外忽然想起了一个声音:“大人,属下这里捡到一样东西,还请您示下。” 刹那间,小武面上的笑意烟消云散,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转脸朝门口唤道:“进来说话。” 下一刻,寻风快步从门口走了进来,迎面同喻龙面上望了一眼,接着转过脸冲小武抱拳禀道:“属下昨夜回寝所的路上,在一处僻静的角落看见这个。”说完,他抬手递上一颗拳头大小的石头。 待小武伸手接过那颗乳白色的石头,那石头在他掌心渐渐冒出愈来愈浓的白色冷雾,下一刻掌心传来刺骨的冷意,正当他准备将掌心中的石头丢下时,整个人却冻成了一块晶莹剔透的厚冰。 喻龙面上一紧,望向寻风冷喝一声道:“你做了什么?!”接着他双手紧紧捏成拳,脚下迈出一步就准备冲上去。 “慢着!我是寻风。”见着他准备扑上来,寻风脚下退了一步,当即一脸防备的抬起手,低声急急拦道。 闻言,喻龙面上一愣,身形顿在原地。 寻风转身朝门口望了一眼,见着有两队巡守从门外,如往常一般缓缓走过。 “你怎么进来了!”喻龙显然比他更紧张,急急走到小武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了一番问:“你打算把他冻死在里面?” 寻风转过身来,见他这么关心那个人,一脸惊愕的说道:“你跟他很熟?” “他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喻龙转过脸,一脸担忧道。 寻风一副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在屋里四下打量了一眼,适才回了句:“听不见也看不到,不过只有一柱香的时间,你确定要说这些废话?” “你不是在竹屋么?怎么跑这来了!”听了他这番话,喻龙脸上的担忧之色便散了,疑惑道。 寻风伸手在书案上快速翻找着,嘴里不满的回了句:“我若不跟着过来,此时你恐怕要想着如何救阿璃了,她听见魔宫里出了事情,不管不顾的便要冲进来。” “你找什么呢……”喻龙见他将桌上翻得乱七八糟,问道。 寻风抬眼,朝站在那冰块人面前的喻龙嫌弃的望了一回,接着低下头又翻找了起来:“自然是找清扬他们要的东西,说起来……你可有见过那两人?” 喻龙摇了摇头,快速走到寻风面前拦了拦:“他只是一个指挥使,能在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快别翻了。” 见此,寻风只能失望的停了手,抬手一挥将书案上恢复了原状,一脸烦躁的冲喻龙问道:“那你呢?进来这么久发现了什么。” “将他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找个借口去寻你,你先把他放出来。” 寻风仔细想了想,若此时有人冲了进来,见着他们指挥使被冻成冰块站在那,他俩还旁若无人的闲聊,那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了,于是施法将小武身上的冰尽数化去。 下一刻,小武扔了手里的石头,甩着那只手惊呼道:“这什么东西?” 那颗石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落在喻龙的脚前,于是他弯腰将那石头拾了起来,在面前翻来覆去看了几番,最后塞进自己的衣袖中,“没什么稀罕的,不过就是一枚寒石,也不知是谁丢的宝贝,不如就给我吧。” 寻风“唰”的一下朝喻龙望去,一双眼瞪得老大。 “怎么,一块石头都舍不得送我?”喻龙嘴角带着浅笑,朝身旁的寻风戏谑道。 第448章 他去当替死鬼 “你找什么呢……”喻龙见他将桌上翻得乱七八糟,问道。 寻风抬眼,朝站在那冰块人面前的喻龙嫌弃的望了一回,接着低下头又翻找了起来:“自然是找清扬他们要的东西,说起来……你可有见过那两人?” 喻龙摇了摇头,快速走到寻风面前拦了拦:“他只是一个指挥使,能在这里找到什么有用的,快别翻了。” 见此,寻风只能失望的停了手,抬手一挥将书案上恢复了原状,一脸烦躁的冲喻龙问道:“那你呢?进来这么久发现了什么。” “将他冻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找个借口去寻你,你先把他放出来。” 寻风仔细想了想,若此时有人冲了进来,见着他们指挥使被冻成冰块站在那,他俩还旁若无人的闲聊,那是几张嘴也说不清了,于是施法将小武身上的冰尽数化去。 下一刻,小武扔了手里的石头,甩着那只手惊呼道:“这什么东西?” 那颗石头在地上滚了几圈,最终落在喻龙的脚前,于是他弯腰将那石头拾了起来,在面前翻来覆去看了几番,最后塞进自己的衣袖中,“没什么稀罕的,不过就是一枚寒石,也不知是谁丢的宝贝,不如就给我吧。” 寻风“唰”的一下朝喻龙望去,一双眼瞪得老大。 “怎么,一块石头都舍不得送我?”喻龙嘴角带着浅笑,朝身旁的寻风戏谑道。 这块石头看上去平平无奇,却是寻风贴身保存多年,也是他从魔宫离开后唯一留在身边的物件。 此时喻龙仗着有外人在场,光明正大的抢夺。 偏偏寻风又敢怒不敢言,纵然心里老大不痛快,却也只能暗暗咬牙回道:“不敢。” 闻言,小武不由得愣了半晌。 他将这一脸阴晴不定的“李哥”看了几眼,最后转脸望向旁边暗暗窃喜的喻龙,惊愕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话音刚落,寻风与喻龙纷纷扭脸对视彼此,四目相对的瞬间,那寻风眼底仿佛都带着火星,好像随时可以烧出一把能够燎原的熊熊火焰。 接着他奋力扭过脸转向右侧,几乎咬牙切齿的念道:“并不好。” 与此同时,喻龙转过脸目视前方,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说了句:“嗯……的确没多好。” 见到他俩这样,小武不由得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觉:这俩人之间,肯定有自己不为所知的秘密。 如此一来,他便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自己跟在喻龙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就没发现他俩相熟呢? 这些年来,明明自己几乎与他形影不离,除开喻龙升为指挥使后住在这里,两人在睡觉的时候没在一处,他的日常自己都是了如指掌的。 这个“李哥”,平日里给人以沉默寡言的印象,与他俩倒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 按说,若是喻龙与他有什么关系,自己多多少少是有迹可循的,眼下却偏偏给他一个自己才是置身事外之人,他俩倒是十分熟悉的感觉。 这叫小武如何能不费解。 此时,喻龙见着小武那一脸如鲠在喉的神色,当即反应过来,于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突然想到,只有你我调查这件事,实在费力不少,倒不如叫他跟着我们一起,多一个人便多一份力。” “他?!”小武一脸震惊的模样,那双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掉了出来。 喻龙似乎毫不在意他的惊愕,神色如常的解释道:“你也知道,李哥的修为根本不在你之下,有他帮手有何不妥么?” 听了这番话,小武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朝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李哥”说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这时,喻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转过脸,朝寻风问了一句:“若不然,你给他立个誓?” “这不是立誓不立誓的问题,他知道咱们要找什么人,又晓得那人藏在何处,更明白我们是在做什么吗?”小武连忙出声打断,惊呼道。 寻风扭脸望了一眼喻龙,一问三不知的摇了摇头,回道:“不知。” 喻龙却丝毫不在意,上前两步朝小武伸出手,将他肩头一搭往自己身边一拽,低声哄骗道:“就是因为他不知道,有些咱们不方便出面的地方,派他去不是更好?” 闻言,小武才一脸恍然大悟,叹道:“你这是叫他去当替死鬼啊?” 若是在探查的途中,被那个人发觉出任何动向,他们两个随时有生命危险,不过叫他冲在前面去露脸,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于是乎,小武当即转身朝“李哥”笑着吩咐道:““李哥”,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我们告诉你做什么,一切你依命行使就好,待事情办完之后,我定在护法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如何?” 寻风见他忽然前倨后恭,下意识的愣了一愣朝喻龙望了一眼。 按说他应当毫不犹豫的应下,但这与岂不是显得太明显了?于是他默默斟酌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答道:“若是你们指派我做我能力之外的事,我做不到岂不耽误你们?” 小武没想到这一层,忽然听他这番推辞,只得转脸朝喻龙投去示意的神色。 见此,喻龙上前一步安抚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是暗中在宫中探查一些可疑的人,区区小事岂能难倒你?” 这时,寻风装作勉为其难的神色,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能帮上两位大人,属下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见着“李哥”应下,小武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虽然对他带着些许愧疚,但还是自我宽慰着:没事没事,许是待事情探查完毕,也不会被那个人发觉呢。 待他们三人来到地下七层,见着市集明显不及以往热闹,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此时临近晌午时分,眼瞅着那半空中的太阳,再过半个时辰,便升至他们头顶上方,街道上却仍有几个铺子门板紧闭,连开门的迹象都没有。 第449章 这些菜足够了 于是乎,小武当即转身朝“李哥”笑着吩咐道:““李哥”,你什么都不需要知道,只要我们告诉你做什么,一切你依命行使就好,待事情办完之后,我定在护法大人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如何?” 寻风见他忽然前倨后恭,下意识的愣了一愣朝喻龙望了一眼。 按说他应当毫不犹豫的应下,但这与岂不是显得太明显了?于是他默默斟酌片刻,缓缓摇了摇头答道:“若是你们指派我做我能力之外的事,我做不到岂不耽误你们?” 小武没想到这一层,忽然听他这番推辞,只得转脸朝喻龙投去示意的神色。 见此,喻龙上前一步安抚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不过是暗中在宫中探查一些可疑的人,区区小事岂能难倒你?” 这时,寻风装作勉为其难的神色,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能帮上两位大人,属下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见着“李哥”应下,小武这才暗暗舒了一口气,心中虽然对他带着些许愧疚,但还是自我宽慰着:没事没事,许是待事情探查完毕,也不会被那个人发觉呢。 待他们三人来到地下七层,见着市集明显不及以往热闹,街上行人三三两两,此时临近晌午时分,眼瞅着那半空中的太阳,再过半个时辰便升至他们头顶上方,街道上却仍有几个铺子门板紧闭,连开门的迹象都没有。 路上行人较少,于是他们三人并肩走在街上,喻龙夹在两人之间,顺便可以挡住小武些许视线。 寻风初次来到这处,对四周一切十分陌生,但他又不好将一切显现出来,只得面无表情的仔细打量着四周,看能不能找到清扬他们些许踪迹。 三个人将这集市从头逛到尾,便将这七层走了近一半,此时已到了晌午时分。 “咱们先去吃饭,也好商量下从何处查起。”小武转脸,朝身边的喻龙试探道。 喻龙也不推辞,相当干脆利索的应了声:“好啊,只是我身上没带钱,还得你来付账。”说完,他抬腿就朝着距离最近那家酒楼走去。 “哎?!为什么是我……这不是还有个人么?”小武一脸忿忿不平,扭脸望向“李哥”时才猛地想起了,他们还得靠这个人去当替死鬼。 一想到这,他纵然不情愿还是抬手抹了一把脸,待手放下的那一刻,面上竟带着三分笑意,甚是殷勤的朝“李哥”说道:“今日咱们不论上下级,能做到一个桌上吃饭的都是兄弟,走吧!” 寻风见他变化如此之快,十分好奇是何缘故,于是顺势恭维两句:“那属下就不客气了。”接着朝喻龙背影急急追了过去。 他刚走到喻龙身后,便压低嗓音急急问道:“你到底给他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说叫你去当替死鬼,这样一来他势必要带你好一些,不然便亏心的紧。”喻龙侧脸朝身后望了一眼,嘴角带着浅笑回道。 闻言,寻风当即愣了一愣,见着他话音刚落便转过身,一头钻进那酒楼的门内,在一处僻静的角落找了张桌子坐了过去。 小武刚刚走了上来,伸手拍着寻风的肩头乐呵呵的说道:“想吃什么别客气,只管点便是。”接着,不由分说拽着他朝角落里,已经端着茶杯喝水的喻龙身边走去。 三个人,点了三道凉菜两道热菜,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几乎除了碗筷茶杯,再也放不下任何。 菜刚刚上齐,喻龙直接拿起筷子就自顾自的吃了起来,根本没关坐在他对面的寻风。 寻风将那五道菜看了一番,只见那桌上竟都是些素材,连一丝油水都看不见,再抬头将那两个吃的热火朝天的两个人各自望了一眼,心中暗道:既然被人派出去当替死鬼,那他也实在没必要客气。 于是他转头,朝正在邻桌收拾餐桌的小二唤了声:“小二,你们店里可有荤菜?” 吃得正欢两个人,忽然听见他要起荤菜,当即“唰”的抬头朝他望了过去,面上带着些许欲言又止。 那小二听见有人唤他,当即停下手里的活,笑得一脸殷勤,回道:“客官想要什么荤菜,不妨直接报出来,小的这就去后厨给您要。” “不用了,这些菜足够吃了。”趁着寻风没来得及开口,喻龙已先一步拦道。 见此,那小二依旧乐呵呵的点头,回道:“好的,您再有事情叫小的。”接着低下头,去做自己的事。 寻风随即转过脸来,一脸不满的望向阻拦的喻龙,“为何不许我点菜?” 喻龙夹菜的手一顿,解释道:“不够吃么?那我再替你要份米来……” “不必了!”寻风见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埋头夹起一筷子面前盘中的菜,混乱往嘴里塞去。 谁知他在嘴里嚼了两口,当即惊愕的抬起头来,见着那俩人满脸带笑的望着自己,于是匆匆咽下口中的菜,惊讶道:“这真是素菜?” 喻龙面上带着浅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说道:“吃出来是什么了么?” 寻风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诚然回道:“没有。” “哈哈哈哈哈……”旁边,小武笑得合不拢嘴。 喻龙见寻风面上有点挂不住,于是赶忙解释道:“你从前没来过这家店吧,他们家的最拿手的便是素菜,反倒是荤菜无人问津,你方才吃的那口便是土豆做的。”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低头朝面前的盘中望了一眼,低声惊呼道:“土豆?” “小二,这边上三碗米来!”喻龙笑而不答,转脸朝身后吩咐了一句。 不多时,那小二端着三碗米来。 寻风已将桌上几道菜全部尝了一遍,见着那小二正好端来的米,二话不说伸手端到自己面前。 实在不是他没出息,昨夜那咸的发苦的饭菜,害得他一晚上没睡一趟趟下铺,抱着桌上那壶水喝了个底朝天,早上起来其他人赶去食堂吃早饭。 他既不想去吃那些饭菜,只能饿着肚子。 此时,这桌饭菜吃得很合胃口,吃相自然难看了些。 第450章 外面境况如何 不多时,那小二端着三碗米来。 寻风已将桌上几道菜全部尝了一遍,见着那小二正好端来的米,二话不说伸手端到自己面前。 实在不是他没出息,昨夜那咸的发苦的饭菜,害得他一晚上没睡一趟趟下铺,抱着桌上那壶水喝了个底朝天,早上起来其他人赶去食堂吃早饭。 他既不想去吃那些饭菜,只能饿着肚子。 此时,这桌饭菜吃得很合胃口,那吃相自然难看了些。 酒足饭饱之后,喻龙有心拖延时间,于是又在附近找了一间僻静的茶馆,三个人选择相对僻静的二楼,在最靠里的墙角一张桌边处坐下。 小武叫了一壶好茶,再要了一盘瓜子和花生,之后便抓了一把花生,在手里“噼里啪啦”的剥着花生米,朝喻龙一脸不解的问道:“咱们就这样坐着,等那个人自己出来?” 寻风抬眼朝喻龙面上望去,张了张口有些欲言又止。 已经过去一夜,照着阿璃的急性子,如今她没闯进来已然不错了,若是再长此以往的耽搁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自然着急,只恨不能立刻掘地三尺将清扬他们挖出来,然后迅速离开这虎穴龙潭。 此时,他们身边有个生人在,有些话便不那么方便去说,于是寻风顺势接道:“若不然,你们将那人样貌告知与我,也方便我挨个去找。” “那倒不必,昨夜我见着他时,那人腿上受了很重的伤,恐怕没那么快再次出来,咱们须得好好想想,这里有何处能藏身才好。”喻龙缓缓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说道。 闻言,小武不由得陷入沉思。 魔宫内的构造,虽然层层沟壑纵横,建筑栉比。 却修成了个四四方方的形状,且每一层的地形和分布一模一样。 唯独不同的是,七层除了这条热闹繁华的市集,与那部分田地及房屋之中,有一处别地没有的一片乱石之阵。 若说能够藏身,凭他那人人识得的一张脸,肯定不会与这些人居住在一处,非不但要找一处相当偏僻而荒芜的地方,还得让别人找不见。 如此一来,就只有这七层一些边边角角的荒地,以及那乱石之阵。 小武抬手。朝嘴里丢进两颗刚剥出来的花生米,在嘴里慢慢咀嚼着,吐字不清的喃喃道:“这还不好找么,咱们只管往人少的地方去就是了。” 喻龙一脸赞成的点了点头,附和道:“说的没错,一共有四个角落,咱们三个只要有两个人去就足矣,剩下一个留守在中间,等待另外两个人的信号。如此一来,相隔最远的那个人看到信号,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赶来,你们说如何分配?” “为什么只有四处,那乱石之阵可是个藏人的好地方,竟然不用去查了么?”小武眉头一拧,很是疑惑。 闻言,喻龙面上微微一怔,侧首朝寻风望了一眼,转过脸对小武说道:“言之有理,那就派你留守在中间,顺便去那乱石之阵搜查一番,我同“李哥”分别搜查一边,你看如何?” 小武原本打算叫“李哥”一人去,此时听说他们两也得干活,顿时觉得自己吃了亏,但喻龙将留守的位置留给他,相较与他俩的任务来说,自己确实也是最轻松的一个。 即便他有些觉得吃亏,却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来,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没什么问题。” “你们记住,若是发现有任何可疑之处,千万要等支援赶来,若是不小心被他发现,也可以先发信号等最近的人前来相助,万万不可一个人贸然出手。”喻龙倒没有多担心小武,却有些不放心寻风。 他此时初来魔宫,不但对这里人地生疏,更不知那人是谁,若是打草惊蛇,想要再把他翻出来就更难了。 故此,喻龙只能暗暗期盼,但愿他没那么好的运气。 一切准备就绪,小武率先朝乱石之阵出发,喻龙适才得以跟寻风交代两句:“那人腿上有伤,若你真的不幸遇到他再动起手来,倒不妨用点手段……” “他修为很高?”寻风见他如此不放心,当即出言打断道。 此时,喻龙面上一愣怔在那,不过片刻便恢复如常,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我倒是忘了,那阵法对你是无用的。” 他之所以派小武去乱石之阵,不过是自己不方便靠近那里,最后只得丢下一句:“万事小心。”接着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另一边,桌上已然换了三根蜡烛。 寒云因着身上的重伤,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就这样睡睡醒醒好几番,此时又再次睡了过去。 清扬从入定中睁开眼,朝对面伏身趴在桌上的思煜望了一眼,转头朝那唯一的小窗外望了一眼,暗暗将他们进来的时间算了一算,接着沉沉舒出一口气。 在这里没有时间,若不是他特意算上一算,还不知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他忽然有些想阿璃,不知她是否怨气全消,又猜测着她此时是睡着亦或是醒着?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听见思煜说话,清扬收回望向那小窗的目光,转脸望向对面那个身形依旧伏在桌上,只是头抬起来望向自己的人,于是一脸淡然应道:“天亮了。” 闻言,凡之从桌上缓缓坐起身来,低头望了一眼腿上的伤口,不过一夜的功夫,这血痂竟结成了橘子皮的厚度。 清扬见他缓缓放下那条受伤的腿,转脸望向床上的寒云,问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外面境况如何?” “上层派人下来,镇压了骤然发狂的魔人,将闹事的和看管七层的守卫抓了过去,留下一队守卫戒严和处理善后。”凡之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抬起头朝清扬望了过去,疑惑的问道:“你想出去?” 清扬转过脸来,将他脸上的神色仔细看了两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实话实说,不过迟疑片刻他便释然,一脸诚然道:“不错。” 第451章 莫非有人来了 另一边,桌上已然换了三根蜡烛。 寒云因着身上的重伤,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就这样睡睡醒醒好几番,此时又再次睡了过去。 清扬从入定中睁开眼,朝对面伏身趴在桌上的思煜望了一眼,转头朝那唯一的小窗外望了一眼,暗暗将他们进来的时间算了一算,接着沉沉舒出一口气。 在这里没有时间,若不是他特意算上一算,还不知此时已经过去了一天,他忽然有些想阿璃,不知她是否怨气全消,又猜测着她此时是睡着亦或是醒着? “你在想什么?” 耳边忽然听见思煜说话,清扬收回望向那小窗的目光,转脸望向对面那个身形依旧伏在桌上,只是头抬起来望向自己的人,于是一脸淡然应道:“天亮了。” 闻言,凡之从桌上缓缓坐起身来,低头望了一眼腿上的伤口,不过一夜的功夫,这血痂结成了橘子皮的厚度。 清扬见他缓缓放下那条受伤的腿,转脸望向床上的寒云,问了一句:“你回来的时候,外面境况如何?” “上层派人下来,镇压了骤然发狂的魔人,将闹事的和看管七层的守卫抓了过去,留下一队守卫戒严和处理善后。”凡之伸手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大腿,抬起头朝清扬望了过去,疑惑的问道:“你想出去?” 清扬转过脸来,将他脸上的神色仔细看了两眼,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实话实说,不过迟疑片刻他便释然,一脸诚然道:“不错。” 凡之见他如此坦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的目光,接着好奇的问道:“你还要去找答案?” “你只需要告诉我,外面的戒严到何时能解除,剩下的事情就不牢你费心了。”清扬语气异常坚定,似乎带着势在必行的气势,问道。 凡之仔细想了想,外面那个人追着“他”跑了一夜,此时应该气急败坏的恨不得撕了他,自己这条腿也才刚好一点,实在不适合再出去。 若是让清扬出去,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再惹出事来可怎么是好? 一想到这,凡之重重叹了口气,一脸不解道:“就算外面戒严解除,你出去了又能做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给七刹惹到麻烦,有你给我的令牌在,一般的守卫也不会奈我何,我只是想去一趟乱石之阵。” 闻言,凡之浑身一僵愣在那,接着沉声惊呼道:“你疯了?!” 清扬见他惊愕之于甚至带了些许愤怒,显然被他这种态度感到意外,他微微眯了眯眼睛,默默将这个思煜的神态尽收眼底。 见到清扬探究的目光,凡之僵硬身形渐渐恢复如常,他闪避着清扬的视线,眼神游离在四周说了句:“你明知那里有什么,却还要再跑一趟?” 实在不是清扬想去,只要他一只脚踏进那乱石之阵,就能感觉到四周朝他全身逼来的刺痛感,仿佛一根根看不见的钢锥,像是要深深刺入他骨头里。 但他不得不去! “我只是想去拿个东西。”清扬道。 听他这么一说,凡之更加想不通了,那里会有他什么东西,莫非他们之前留在那里,遗漏了什么在那? 他缓缓站起身,朝清扬说了句:“你要拿什么,我去替你跑一趟。” 清扬随即站起身,回道:“那倒不必,我就顺着你带我们来的路,只不过去去就回,你还是歇着吧。” 谁知,凡之一反常态的一脸严肃,匆忙上前两步将清扬拦在原地:“我不会让你去的,除非你告诉我你要找什么?” 清扬眉头一拧,面上已然不悦,这叫他怎么说…… “你信不信,即便你杀了我也走不出这间屋子。”凡之看出他脸上的愠怒,轻笑一声反问道。 见此,清扬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无奈的回了句:“你若实在不放心,就与我一同跑一趟。” “绝无可能,那个地方你若再靠近一步,足以将你这身的皮肉烧毁,你是真不要命了么?”凡之想都没想,便断然拒绝道。 闻言,清扬只得重新坐回长凳上,暗暗在心中愤懑。 凡之见他暗暗生闷气,于是再次提议道:“你到底要取什么东西,我替你跑一趟就是了。” 清扬暗暗思忖一番,扭头朝身边站着的思煜望了过去,反问道:“你腿不疼么?” “这点疼还不至于此,说罢。” 清扬将他上下打量一番,暗暗点了点头转过脸说道:“我在那乱石之阵处掉了一枚玉佩,那玉佩为我青丘君主所有,任谁一眼都能看得出,所以……” 凡之一脸带着半信半疑的神色,望着清扬那半张脸诧异道:“你青丘君主的玉佩,你竟敢掉在那?” 清扬再次转过脸了,朝思煜望了过去,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们俩人藏身在那逼仄的石头缝中,掉个东西很奇怪么?!” 凡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那你老实待在这,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闪身自屋子中消失。 下一刻,当他回到外面时,被头顶强烈的日头照得晃了眼,他紧闭双眼微微低下了头,待他慢慢适应之后才缓缓睁开眼来。 凡之低声喃喃自语一句,道:“怪不得觉得有些饿,都到晌午了么?”接着抬脚朝那市集上走去,路上他途径一家烧饼铺,一口气要了十个烧饼,他一口都没来得及吃,便全部包在油纸中拎在手里,继而朝那乱石之阵走去。 待他来到乱石之阵中,却没发觉身后的影子晃了两晃。 直到凡之将乱石之中转了三圈,也没找见有什么玉佩在此,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又嘟囔了一句:“莫非有人来了?” 真要被人捡了去,寻常的魔人倒也罢了,不知那玉佩来历的人,最多拿去换点银两,若是哪个借机献宝,送到哪个守卫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正在此时,小武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乱石之阵中,一抬头就看见凡之正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当即慌得脚下退了几步,闪身躲到一处石头身后。 第452章 同时两个信号 凡之被他问得哑口无言,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那你老实待在这,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闪身自屋子中消失。 下一刻,当他回到外面时,被头顶强烈的日头照得晃了眼,他紧闭双眼微微低下了头,待他慢慢适应之后才缓缓睁开眼来。 凡之低声喃喃自语一句,道:“怪不得觉得有些饿,都到晌午了么?”接着抬脚朝那市集上走去,路上他途径一家烧饼铺,一口气要了十个烧饼,他一口都没来得及吃,便全部包在油纸中拎在手里,继而朝那乱石之阵走去。 待他来到乱石之阵中,却没发觉身后的影子晃了两晃。 直到凡之将乱石之中转了三圈,也没找见有什么玉佩在此,他不由得有些担忧,又嘟囔了一句:“莫非有人来了?” 真要被人捡了去,寻常的魔人倒也罢了,不知那玉佩来历的人,最多拿去换点银两,若是哪个借机献宝,送到哪个守卫手里,那可就麻烦了! 正在此时,小武深一脚浅一脚走进乱石之阵中,一抬头就看见凡之正低头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当即慌得脚下退了几步,闪身躲到一处石头身后。 “这可如何是好!”凡之一脸愁容,喃喃道。 就在此时,凡之身后的影子忽然再次晃了一晃,那黑色的影子忽然从中一分为二。 那份多出来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钻入一旁的石缝中,与石头下的黑影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接着,一道清脆“啪”的一声,凡之抬眼朝头顶望去,只见那朵浅金色的烟花在蓝天白云的半空中,绽放出一个绚丽的芙蓉花朵的形状,接着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凡之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 他当即低下头朝一块大石后望去,还没来得及迈出脚一步,下一朵浅金色的烟花,自西南角他住的地方再次升空。 一瞬间,藏身在乱石之中的小武愣在当场。 而远在西南角的寻风,也被眼前这情况所震惊,既然藏身之处在自己这,中间那里必定是遇到了什么人,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自己究竟该前去支援,还是趁此潜入那个人的藏身之处。 喻龙接连见着半空中一前一后两枚信号,几乎是想都没想就转身,朝着最近那处居中的乱石之阵奔去。 凡之见着这两道信号,眼中顿时浮起杀意,自怀中摸出带着软索的龙须钩,朝着不远处的大石甩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那大石顷刻间四分五裂,碎开的大大小小的石块连带着尘土飞扬,几乎在同一时间,小武就地向前滚了几圈,一闪身朝远处逃去。 凡之见他避过一击转身就跑,当即抬腿追了过去。 两人一个逃一个追,不过片刻便就缠在一处,小武自知打不过他,只盼望喻龙能尽快赶来助他一臂之力,一路上且打且退并不恋战,绕着乱石之阵复杂的地势,逃的格外辛苦。 不多时,喻龙挂着一脸细汗急急赶到,尚未走进那乱石之阵中便觉得全身骨头“咔嚓咔嚓”直作响,仿佛是骨头即将开裂的声音。 但他仍旧咬着牙,忍着身上旧伤被撕扯开的疼痛,硬着头皮冲了进去。 远远地,便瞧见那两个身影打的难解难分,原本埋在那乱石之中的黑紫色晶体,碎做一块块落在这乱石之中的地上,许是因着头顶“太阳”的照射,那些黑紫色的晶体,竟显的格外晶莹剔透。 喻龙自怀中掏出那只长约六寸的匕首,抬手挥舞之间却变作了一柄三尺六寸的长剑。 忽然见着又有人带着杀气冲了过来,凡之不得已脚下朝后跳跃两步,立在一块被砍了一半的石头上,收回龙须钩将软索缠在手中,摆出了一个防备的姿势。 待他看清来人,面上带着些许讽刺的笑意,嗤笑道:“是你?!” 喻龙与小武刚一碰面,两人心照不宣的背靠背站在一处,摆起了习惯的阵势,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从前,尽管听出那人言语中的不屑,脸上的神色却不为所动。 见此,凡之缓缓放下手中防备的架势,反而侧目朝旁边的小武上下打量了一眼,问道:“如今魔宫的指挥使,竟沦落到由这种人来当了么?” 小武见他嘲讽自己,心中顿时火冒三丈,当即还口骂道:“凭你修为高又能如何?到底与那藏在暗处的老鼠有何分别,不但人人喊打还终日见不得光,怕是活得比谁都卑微。” “小武!”喻龙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当即沉声朝小武拦道。 凡之见到他眼中警告的意味,当即玩味一笑冲喻龙问道:“我到是为何见着你便觉得眼熟,原来上一任指挥使竟然是你,既然你已离去,此番又来做什么?” “若是我没记错,数千年前你就被逐出魔宫,你又回来做什么?!”喻龙避而不答,反问道。 闻言,凡之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打的赢,我便告诉你。”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龙须钩便直接飞了出去。 他二人原本便极为警觉,对于他忽然出手并没慌了手脚,反而不慌不忙的接起招来。 这边打的难解难分,另一边的黑影自石头下的暗影溜走,直到走远了些,那影子才渐渐从地面化出一道人影。 下一刻,那人影浑身带着被灼伤后血淋淋的伤,有些血肉甚至从身上一块块跌落在地,清扬身形晃了两晃,脚下踉跄着走了两步,艰难的弯下腰拾起脚前,地上那枚在“日头”下正散发着耀眼强光的黑紫色晶体。 自他身上掉落的血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甚至飘出些许白色的烟雾,接着那血肉便发黑缩做一团,就仿佛新鲜的肉放在铁板时,在高温的烫熟下蒸发出来的油和水。 清扬抬手,唤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四方盒,不顾身上还在滴血的灼伤,将那枚半个手掌大小的晶体,小心翼翼封印在那四方盒内,并且在盒子上一连施了六道封印,这才将那四方盒收起。 第453章 打算杀了他们 凡之见到他眼中警告的意味,当即玩味一笑冲喻龙问道:“我到是为何见着你便觉得眼熟,原来上一任指挥使竟然是你,既然你已离去,此番又来做什么?” “若是我没记错,数千年前你就被逐出魔宫,你又回来做什么?!”喻龙避而不答,反问道。 闻言,凡之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打的赢,我便告诉你。”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龙须钩便直接飞了出去。 他二人原本便极为警觉,对于他忽然出手并没慌了手脚,反而不慌不忙的接起招来。 这边打的难解难分,另一边的黑影自石头下的暗影溜走,直到走远了些,那影子才渐渐从地面化出一道人影。 下一刻,那人影浑身带着被灼伤后血淋淋的伤,有些血肉甚至从身上一块块跌落在地,清扬身形晃了两晃,脚下踉跄着走了两步,艰难的弯下腰拾起脚前,地上那枚在“日头”下正散发着耀眼强光的黑紫色晶体。 自他身上掉落的血肉,落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甚至飘出些许白色的烟雾,接着那血肉便发黑缩做一团,就仿佛新鲜的肉放在铁板时,在高温的烫熟下蒸发出来的油和水。 清扬抬手,唤出一个五颜六色的四方盒,不顾身上还在滴血的灼伤,将那枚半个手掌大小的晶体,小心翼翼封印在那四方盒内,并且在盒子上一连施了六道封印,这才将那四方盒收起。 此时,他已然虚弱的连气息都不稳,听着身后传来的打斗声,于是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从袖中翻出一只黑色的瓷瓶,直接拔了那瓶口的塞子,一仰脖“咕嘟咕嘟”咽了下去,一道褐色的药汁自他嘴角缓缓滑落。 直到那瓶药见了底,清扬整个人直挺挺的朝身后跌去,只听“砰”的一声,他平躺在地上微眯着一双眼,遥遥望着头顶强烈的“阳光”。 几乎在同时,他身上因灼伤而掉落的血肉,迅速重新长了出来,而他口鼻中却不断有鲜血流出。 就在这时,远在西南角的寻风,迟迟赶来相助。 凡之一人难敌六手,渐渐有些败下阵来,他发觉这三人当中,唯有那个叫小武的最弱,而那个最后来的人与这两人配合不到一处,不是出手晚了便是早了,于是他心中渐渐有了主意。 于是他刻意虚晃两招,将那喻龙与小武打散了些,又佯装专攻后来的寻风,瞅着他俩前来帮忙的空挡,偷袭了最弱的那个小武,直接将他当场打昏了过去。 “小武!”喻龙见小武被打伤,反击的动作当即一顿,迟疑了一下。 而此时,凡之等的便是这一刻,他手中龙须钩直直冲喻龙后背飞了过去。 这一切,只有寻风看在眼里,他一脸紧张的飞身扑了过去,正欲要去挡那只拴着软索的龙须钩。 一柄青蓝色的佩剑,带着逼人的寒气自凡之后背飞来,剑尖追上龙须钩“铛”的一声,将那龙须钩瞄准的要害之处偏了些许,与此同时,飞身扑来的寻风长鞭一扔一缠,将那龙须钩牢牢缠在长鞭中,与那人对峙了起来。 泛着青蓝色寒光的长剑落地,剑身入地三分在地上晃了几晃,剑尾那枚青色的剑穗在半空中飘荡。 “青鸾剑?!”寻风见着那剑,一脸愕然的神色惊呼一声,转脸朝凡之身后望去。 此时,喻龙听见寻风的声音,当即转身顺着他目光望去,果然见着那一袭青衣立于一块乱石上,正静静望着他们三人。 见着那两人震惊的模样,凡之便瞬间了然,转头朝清扬问道:“你不要命了?” “我若不来,你打算杀了他们?”清扬眸底泛着寒意,那龙须钩冲着喻龙后背而去时,的确是起了杀意,他绝不会看错。 凡之轻笑一声,歉声回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想到这两个是你朋友。” 这摆明了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就算不知道这个小武跟后来的寻风,喻龙他是昨夜才见过的,况且也是知道他是来找人的,虽然两人都没张口说明白,但他连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人是来寻清扬的。 只是方才,他是真的对这人起了杀心。 清扬侧首,朝仍然绷紧了一身的防备,手里死死拽着长鞭的寻风轻声说了句:“都是误会,放手吧。” 闻言,寻风只得松了手中的长鞭。 清扬脚下轻轻一点,飞身自那乱石上飞了下来,落在喻龙的身边,朝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武,甩手施了一道法,将他整个人五识尽封。 喻龙面上微微一怔,继而明白他的意图,于是伸手将他背在身后,朝清扬问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先离开?” “甚好。”清扬轻轻点头,转脸朝身后的凡之望了过去,问道:“你有意见么?” 凡之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答道:“那就先回我屋子去罢。”说完,率先朝乱石之阵外走去。 于是乎,四个人带着一个昏迷的小武,重新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小屋。 寻风见着寒云时,简直吓了一跳。 寒云忽然见着寻风和喻龙,也是吃惊不已,差点一个激动从床上滚下来。 喻龙低头,将他浑身上下的伤瞧了两眼,商量着说了句:“你既然好了一些,不妨让出点位置,给我身后背着的这个躺会?” 于是,那狭小的单人床,大半都让给了昏迷中的小武,寒云只得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坐在床尾处。 四人落座,清扬不慌不忙的倒着水,给其余三个人端到面前的桌上,接着漫不经心张口问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 喻龙转脸望了眼寻风,这两人才一唱一和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待清扬听见阿璃跟了过来,那端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一抖,晃出三分泼到手背上,面上亦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这一幕,叫其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屋子里陷入了寂静,谁也没打算开口。 第454章 怎会如此好心 于是乎,四个人带着一个昏迷的小武,重新回到了那间昏暗的小屋。 寻风见着寒云时,简直吓了一跳。 寒云忽然见着寻风和喻龙,也是吃惊不已,差点一个激动从床上滚下来。 喻龙低头,将他浑身上下的伤瞧了两眼,商量着说了句:“你既然好了一些,不妨让出点位置,给我身后背着的这个躺会?” 于是,那狭小的单人床,大半都让给了昏迷中的小武,寒云只得可怜兮兮的蜷缩着坐在床尾处。 四人落座,清扬不慌不忙的倒着水,给其余三个人端到面前的桌上,接着漫不经心张口问了起来:“你们怎么都来了?” 喻龙转脸望了眼寻风,这两人才一唱一和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 待清扬听见阿璃跟了过来,那端着茶杯的手不禁抖了一抖,晃出三分泼到手背上,面上亦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这一幕,叫其他看了个清清楚楚。 于是,屋子里陷入了寂静,谁也没打算开口。 清扬眉头紧锁,半垂着眼帘望着手中的茶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凡之抬手动了一动。 喻龙一脸紧张的望向他,沉声道:“你要干什么?”显然,他对这个人还是不太放心。 清扬听见喻龙问话,适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侧首望了一眼邻座的凡之,虽然没有言语,却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 凡之抬到半空的手,忽然听见喻龙带着防备的口气问话,不禁在半空中僵了一僵,于是他将桌边的三个人均望了一眼,答道:“这么紧张干什么?” 说完,他唤出那只包着十张烧饼的油纸包。 此时,桌边的三人才恍然大悟。 凡之拆开油纸,从中拿出一张烧饼递给清扬,问道:“要么?”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淡然回了句:“你吃罢。”他素来少食,大多数也只是吃点酒菜,况且此时他心中惦念外面的阿璃,更是没有胃口。 凡之见他如此,稍稍想了想便明白过来,于是也不做过多相劝,转脸将桌上的油纸其余的烧饼分给其他人。 喻龙与寻风才吃过不久,于是谢言婉拒了他的好意,只有蜷缩在床脚的寒云,一只手拿着那巴掌大的烧饼,面无表情的往嘴边递了过去,咬了一口才发现,那烧饼竟带着素馅,当即眼中露出些许惊喜。 气氛寂静,只有凡之与寒云咀嚼的声音。 清扬面上带着些许忧愁,一个人坐在那默然许久,直到那两人吃饱喝足后,才抬起头试探的朝喻龙问了句:“外面情况如何?” 喻龙转脸,朝凡之望了一眼,脸上带着些许欲言又止,迟疑着要不要回话。 凡之见他看自己,当即轻笑一声说道:“你们若是不信我,又何必藏在这里?若不是我从乱石之阵将他俩接回来,怕是你们此刻也聚不到一处。” “喻龙,有话不妨直说。”清扬适时开口,说道。 闻言,喻龙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朝清扬解释道:“今日一早,戒严和驻守在七层的守卫全部撤了,我去见七刹的时候,借口提到见过这个人,才得以解释为何一夜留在七层没能回去的缘故,因此他派我协助小武彻查此事。” 凡之见他提及自己,还是用“这个人”来称谓,面上神色不禁难看了些,却还是似笑非笑的解释了句:“我叫思煜。” 喻龙只是觑了他一眼,不管他乐意不乐意,继而说道:“他乃前任魔王义子,你们怎么敢信他?!” 这时,凡之脸色顿时为之一冷,眼神中隐隐带着怒意,言语中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沉声说了句:“我有名字。” 喻龙“唰”的转过脸来,刚张口准备说话。 清扬以先一步开腔,在他嘴边的第一个字还没出口时,及时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喻龙,他是七刹安排来接应我们的。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寒云怕是性命难保,思煜兄腿上的伤,正是为救寒云所伤。” 短短三句话,说的简单明了。 寻风听他如此解释,愣了一愣转脸朝凡之抱拳说道:“如此多谢了。” 凡之面上阴沉的脸色缓了缓,抬手朝寻风回礼说了句:“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此时,喻龙一脸的震惊,不可置信的朝清扬望去,像是无声的询问他是不是真的,毕竟七刹未曾提到过这人,甚至还准许自己协同小武在魔宫随意调查。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说的没错。 喻龙缓缓低下头,暗暗将一切回忆了一遍,他告知七刹自己见着那人,七刹既不启动魔宫内的警戒令,又不曾亲自调查此事,反而将小武召来,责令他二人将事情调查清楚。 看样子,他是明知道这个人回了魔宫,却没想将他缉拿关押。 再者而言,小武的修为别人不知道,七刹怎么会不清楚,叫自己协助这样一个人,那不是摆明了,没指望他俩能查出个所以然。 难道……他真的是七刹派来,暗中相助他们的? 可是,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梼杌已经回到魔宫,七刹为何暗中接应清扬他们,难道不怕梼杌有所察觉后,把他扒皮抽筋么? “七刹怎会如此好心?”不知不觉,喻龙把心中所想喃喃自语念出口。 凡之面上微微一怔,僵着脖子转过脸朝喻龙望了过去,冷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显然也起了疑惑。 之前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思煜把一切做的真切,叫人实在无法质疑。 若是七刹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派思煜做这些看似多余的事,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 “七刹与我们不过点头之交,说到底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既然不打声招呼偷潜入魔宫,自然猜测到会有所交手,而你却说七刹派你来接应,谁信?!”喻龙越看思煜越觉得可疑,说到最后竟有些勃然大怒的气势。 闻言,凡之不怒反笑。 第455章 如何给他交代 喻龙缓缓低下头,暗暗将一切回忆了一遍,他告知七刹自己见着那人,七刹既不启动魔宫内的警戒令,又不曾亲自调查此事,反而将小武召来,责令他二人将事情调查清楚。 看样子,他是明知道这个人回了魔宫,却没想将他缉拿关押。 再者而言,小武的修为别人不知道,七刹怎么会不清楚,叫自己协助这样一个人,那不是摆明了,没指望他俩能查出个所以然。 难道……他真的是七刹派来,暗中相助他们的? 可是,凭他如何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为什么。如今梼杌已经回到魔宫,七刹为何暗中接应清扬他们,难道不怕梼杌有所察觉后,把他扒皮抽筋么? “七刹怎会如此好心?”不知不觉,喻龙把心中所想喃喃自语念出口。 凡之面上微微一怔,僵着脖子转过脸朝喻龙望了过去,冷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显然也起了疑惑。 之前他不是没怀疑过,只是思煜把一切做的真切,叫人实在无法去质疑。 若是七刹要做什么,根本不需要派思煜做这些看似多余的事,这岂不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么? “七刹与我们不过点头之交,说到底都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既然不打声招呼偷潜入魔宫,自然猜测到会有所交手,而你却说七刹派你来接应,谁信?!”喻龙越看思煜越觉得可疑,说到最后竟有些勃然大怒的气势。 闻言,凡之不怒反笑。 他面上虽然带笑,心里却带着按捺不住的憋屈感,他几乎差点就将一切和盘托出。 纵然梼杌不许,自己也定会尽全力护清扬周全,一番好心好意却遭人质疑,任谁都会心中愤愤难平。 他笑了好一阵,直笑得眼角流出眼泪,虽然心中藏着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不能说,待他好容易停了些笑声,抬手在面前摆了摆手说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见此,清扬开口朝喻龙拦道:“既然七刹准许你在魔宫中来去自由,不如我们来商量如何去查,在梼杌没能发觉之前,趁早离开这里。” 毕竟,他一想到阿璃在外面等了一夜,那颗心便有些惶恐不安,谁知她会不会实在等不及,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 “清扬!难道你不担心,这是梼杌他们安排的陷阱,意在将我们一网打尽么?”喻龙仍旧不死心,忧心忡忡的说了句。 寻风当即开口,朝喻龙安抚着劝了句:“若是陷阱,又岂会等到现在?” 此时,缩在床脚的寒云也出声附和道:“寻风殿下说的有道理,若他们要动手拿人,怎会等我们这么多人到齐了,岂不麻烦?” 想想便能明白,抓两个人与抓四个人,那能一样么? 再者而言,他们魔族虽然善用手段,却都是大大方方明着做,哪里用过那么多诡计多端? 闻言,喻龙顿时哑口无言。 说到底,自己不过是信不过这个人,若思煜真的是七刹派来的,他自然是愿意信任七刹的。 一想到这里,他迟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带着寻风查上层四宫殿,清扬你扮成小武的模样,带着他先把寒云送出去。” “不可!”清扬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喻龙的提议。 此时,寒云自床边艰难的下地,一步一挪的往桌边走了过来,朝喻龙说道:“属下绝不会抛下寻风殿下先走一步,若是你们嫌我拖累大家,我至少可以去当诱饵,只要我把魔宫大部分人引导这里,你们在上层便容易许多。” 寻风当即脸色一黑,沉声叱道:“给我滚到床上去,何时论到你说话了?” “都不用争了,既然你们为我而来,不妨由我来安排分工,我与思煜兄去混淆视听,你们两人便可借此去查四宫殿,至于寒云……”说到此处,清扬忽然迟疑着没能说下去。 寻风见他犹豫,当即说道:“他这伤短时间内怕是难以痊愈,即便上去了也行动不便。” 清扬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不错,既然床上还躺着一个,不妨叫他把人先一步送出去。” “小武?”喻龙愣了一愣,转脸望向那床上躺着的人,面上浮现一片担忧道:“他并不知晓我真实身份,又怎么好叫他去送?” 清扬轻笑一声,答道:“这个我自有办法。” “属下不走!”寒云一双眼带着焦急,望向寻风信誓旦旦的说道。 闻言,寻风抬起头来,朝清扬身边站着的寒云冷冷望了一眼,见他一脸血色几乎全无,这个人站都站不稳,却依旧倔强着不肯听话,桌上的那只手缓缓捏成了拳,骨节“咔嚓咔嚓”直作响,显然是气得不行。 清扬抬手朝寻风拦了一把,说了句:“无妨,他不肯走便由他去,如今那副身躯能长出肉来已是不易,再也做不出任何来。” 话音刚落,寒云脸色忽然煞白,张口想要辩解什么,一张口却没说出一个字来,倒是自喉咙里突然涌出一口气,他当即微微弯腰抬手掩着口鼻。 顷刻间,猩红的鲜血自他指缝中流出。 寻风心口猛地一揪,面上责备的神色转而变作担忧,当即呵斥道:“滚到床上躺着去,没我的命令不许下床。” 这时,喻龙赶忙起身去拽寒云,将他半拉半拽的拖回床边,叫他重新躺了回去。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朝寻风望了一眼说道:“明明是关心下属的话语,自你嘴里说出来,却叫听的人觉着如此霸道,何必呢?” 寻风面上神色一缓,轻声解释道:“他这幅样子,叫我如何给绎轩一个交代?” 此时,凡之忽然开口说道:“绎轩殿下最是宽容,即便寒云受如此重的伤,他也不会怪责你们任何一个人。” 寻风面上一怔,望向凡之的眼神便带着疑惑:“你认识他?” “这有何奇怪?”凡之抬起眼,坦荡的望着寻风那带着探究目光的双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第456章 正大光明送人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朝寻风望了一眼说道:“明明是关心下属的话语,自你嘴里说出来,却叫听的人觉着如此霸道,何必呢?” 寻风面上神色一缓,轻声解释道:“他这幅样子,叫我如何给绎轩一个交代?” 此时,凡之忽然开口说道:“绎轩殿下最是宽容,即便寒云受如此重的伤,他也不会怪责你们任何一个人。” 寻风面上一怔,望向凡之的眼神便带着疑惑:“你认识他?” “这有何奇怪?”凡之抬起眼,坦荡的望着寻风那带着探究目光的双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了然道:“如此说来,七刹定是十分信任与你。” “这是自然!”凡之脸上未有丝毫迟疑,颔首答道。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暗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与你去掩人耳目,其余的事情就交给喻龙他们,今日入夜便动手,大家都没问题吧?” “只怕阿璃等不了这么久,若她再得知里面出了事……”寻风拧眉,一脸担忧道。 清扬起身走到床边,抬手便将寒云拍昏了过去,转脸朝那床上躺着的小武施了一道法,接着转身往那床边轻轻坐了下去,缓缓闭上双眼。 下一刻,躺在床上的小武“唰”的一下睁开眼来,接着一脸镇定的从床上走了下来,抬眼对那桌边的三个人说道:“你们歇息一会,我先将寒云送出去。” “清扬?!”喻龙面上一脸震惊的模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小武”。 见此,凡之倒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提醒了一句:“你一个人可以么?” 清扬既然能潜入小武的意识,自然也能控制他的行动和想法,借由他来送寒云出去,既不会招惹太多人的注意,更是来去自由。 毕竟,谁都没可能去拦下指挥使。 “足矣。”小武嘴角带着浅笑,朝喻龙吩咐了一句,道:“趁此,你们商量下如何行动,待我回来即刻动身。” 说完,他转身捞起床上昏了过去的寒云,将他胳膊架在自己肩头,一闪身两个人便消失在屋里。 “小武”架着寒云,这一路走的有些费劲,他没有顺着来时的路线,反而像是轻车熟路似的选了一条近路。 走在集市的一路上,总有一些陌生的面孔,脸上带着些许敬畏之色,同他问好并且询问,是否需要帮助,“小武”正准备婉言谢绝。 迎面走来三位身着黑衣的守卫,正巧见着他架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陌生人,当即快步迎了上来,嘴里殷勤的问道:“大人……他这是怎么了?” “不要问这么多,把人带上跟我走。”说完,他抬腿急匆匆的朝一条小路走去。 其中一个人接过昏迷的寒云,弯腰将他背在自己身后,转脸对另外两个吩咐了句:“你们继续巡视,我去去就回。”说完,立刻朝“小武”背影追了过去。 来到上层,不可避免的见着那些来来往往的巡逻守卫。 一路上,“小武”行色匆匆,对于那些路过与他行礼问好的人,均是默默点头应了一声“嗯”,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未有停顿。 “指挥使大人这是去哪……” “肯定是有急事,你没看身后跟着的那个,还背了个昏迷的人嘛!” “你认识他背的那个人么?” “没见过……” “小武”听见身后的议论声,侧首朝身边那个人催了一句:“走快一些。” 那人伸手,将身上背着的寒云往上送了一把,即刻应声道:“是!”于是脚下走的更急了些。 两人刚刚走到大门前,门口的守卫突然见着他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当即精神抖擞的扬声唤道:“见过指挥使大人!” 至此,“小武”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朝那背着寒云的守卫说道:“把人给我,你先回去吧。” 那人立刻依命行事,弯腰将那尚在昏迷的寒云交给“小武”,接着说了句:“属下先走一步。” “去吧。” 于是,那人转头便往回赶去。 “小武”架起寒云,转天朝那门口的守卫说了句:“站好你们的岗,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岗位一步!” “属下遵命!” 见此,“小武”暗暗点了点头,面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带着寒云光明正大的自门口走了出去。 此时,阿璃正缩在山脚下,面上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神色,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日,对于她来说却仿佛过了一年。 她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变黑,又看着第二日的黎明到来,虽然她知道里面有这么多人帮着清扬,却还是无法真的放下心来。 唯一让阿璃稍感宽慰的,便是自喻龙进去以后,这些人守在门口的魔人,再未有过任何异状。 忽然,她听见门口那些守卫的声音,当即一脸紧张的朝那魔宫大门望去。 当见着一个陌生人,肩上扛着一脸惨白昏迷中的寒云,阿璃只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下来,将她冻了个彻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阿璃颤抖着双手,牙齿在嘴里上下打着架,她为了令自己快速镇静下来,将一只微微颤抖且冰凉的食指弯曲,塞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小武”架着寒云,朝着一处离开魔宫的方向,纵身一跃瞬间消失。 阿璃见那人带着寒云不见,不知为何身上抖得更甚,连寒云都变成这样,她实在不敢想,清扬和寻风会是怎样。 “清扬……寻风……筠竹……我该怎么办!”阿璃急出泪来,躲在山脚下坐立不安。 此时,阿璃担心而焦虑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无论如何她都想试一试,她不想再坐在这里担心受怕,哪怕自己冲进去后,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一眼。 但至少,总比坐在这担心受怕的强。 一想到这,阿璃忽然抬手抹了把眼泪,一脸坚定的安抚着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试一试!” 正当她一脸视死如归,咬着牙准备不管不顾冲上去,谁知迎面撞上一具肉墙,脸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声痛呼了一声:“啊……” 第457章 你回去做什么 此时,阿璃正缩在山脚下,面上一副惶惶不可终日的神色,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日,对于她来说却仿佛过了一年。 她眼见着天色一点点变黑,又看着第二日的黎明到来,虽然她知道里面有这么多人帮着清扬,却还是无法真的放下心来。 唯一让阿璃稍感宽慰的,便是自喻龙进去以后,这些人守在门口的魔人,再未有过任何异状。 忽然,她听见门口那些守卫的声音,当即一脸紧张的朝那魔宫大门望去。 当见着一个陌生人,肩上扛着一脸惨白昏迷中的寒云,阿璃只觉得,仿佛一盆冷水从头到脚泼了下来,将她冻了个彻底。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阿璃颤抖着双手,牙齿在嘴里上下打着架,她为了令自己快速镇静下来,将一只微微颤抖且冰凉的食指弯曲,塞到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小武”架着寒云,朝着一处离开魔宫的方向,纵身一跃瞬间消失。 阿璃见那人带着寒云不见,不知为何身上抖得更甚,连寒云都变成这样,她实在不敢想,清扬和寻风会是怎样。 “清扬……寻风……筠竹……我该怎么办!”阿璃急出泪来,躲在山脚下坐立不安。 此时,阿璃担心而焦虑的情绪再也按捺不住,无论如何她都想试一试,她不想再坐在这里担心受怕,哪怕自己冲进去后,连他们的面都见不到一眼。 但至少,总比坐在这担心受怕的强。 一想到这,阿璃忽然抬手抹了把眼泪,一脸坚定的安抚着自己:“无论如何,一定要试一试!” 正当她一脸视死如归,咬着牙准备不管不顾冲上去,谁知迎面撞上一具肉墙,脸上却传来一阵剧痛,她低声痛呼了一声:“啊……” 下一刻,她整个人朝身后“蹬蹬蹬”退了三步,脚下不知绊了个什东西,接着一屁股跌坐在地。 此时,阿璃抬手将撞得生疼的鼻子揉了揉,适才顺着前方仰头望去,就见着那个之前架着寒云的陌生人,正一脸神色凝重的望向自己。 下意识的,阿璃想往后缩着退一步,却又发现身后有东西,她转头往身后一看,见着寒云正躺在地上。 “寒云……”她面上一怔愣了愣,急忙伸手去探他的气息和内丹,见着他气息虽然很弱,却只是昏了过去,适才安安松了口气。 转过脸时,阿璃一脸警惕的望向“小武”,一双眉拧成了一团。 见此,“小武”忽然仰头叹息一声,低下头说道:“你还真是……打算进去送死?” 阿璃从地上爬起身,弯腰将地上昏迷的寒云拽了拽,想要将他扛在肩上逃走。 “你干什么?”“小武”拧眉,见着她折腾着昏迷的寒云,忽然有些莫名的不乐意。 阿璃费了好大劲,才将他扛上自己的肩头,转身就要往别处去逃。 “小武”愣了愣,见她逃得那样迅速,整个人一脸茫然的立在原地,一脸愕然的望着那瘦弱的身影,扛着一个身强力壮且昏迷不醒的寒云,瞬间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不由得暗暗思忖道:她刚刚,不是打算进去救我的么? 阿璃身形瘦弱,扛着一个昏迷的成年男子,逃得自然是十分辛苦。 无论如何,她都要先把寒云藏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纵容清扬他们很重要,但总有个轻重缓急,总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走了三里地,阿璃脚下一崴连带着肩上的寒云,朝前摔了过去。 寒云大半个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背上,她废了好半天的劲,才从地上爬了起来,接着又捞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寒云,又朝远处艰难的走去。 “小武”远远站在他们身后,见着阿璃满头大汗的十分辛苦,却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 尽管,他可以上前表明身份,也可以把他们俩送到更远的地方,但是依照自己对阿璃的了解,他再想要一个人回魔宫,却是很难了。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至少,这样她就会很安全。 “小武”一路默默尾随,见着阿璃累的气喘吁吁坐在地上起不来身,就刻意弄出些动静,叫她发现自己还在。 于是,阿璃浑身一个激灵,再累也会从地上爬起来,扛起昏迷的寒云往远处跑去。 不知走了多久,阿璃转头往身后望了一眼,抬手就着袖子,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几乎累的喘不过气来。 “应该……应该安全了。”阿璃靠在一棵树干,疲倦的闭上眼喃喃自语道。 自寻风闯入魔宫,她一个人胆战心惊的在外面守着,这一夜几乎不敢合眼,此时又费了这么大气力,显然是累的够呛。 待她刚将气息缓过来些,突然“唰”的一下张开眼睛,惊呼道:“糟了!” 她只顾着逃,却忘了清扬他们还在魔宫。 阿璃慌慌忙忙从地上爬起来,转头望了一眼一旁的寒云,暗暗咬牙嘟囔道:“我还要赶回去救他们,只能送你到这了……” 说完,她转身就往回魔宫的方向而去。 “你要去哪?” 闻言,阿璃脚下猛地一顿,慌忙转身朝寒云身边望去,就见着那个人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自己问道。 见着那人蹲在寒云身前,唯恐他会对寒云做些什么,她当即一脸紧张的颤声说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小武”缓缓起身,朝阿璃走进一步说道:“你要回去做什么?” “与你有何干?”阿璃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掩着嘴,暗暗恨自己嘴快,此时得罪了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武”轻笑一声,幽幽问道:“若是由你来选,你是回去救他们,还是留下来保护他?” 阿璃脚下退了一步,一脸谨慎的盯着那个陌生人,暗暗思索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回魔宫,他必死无疑。”见她有些不理解,“小武”当即耐心的同她解释道。 闻言,阿璃便有些犹豫。 对于她来说,寒云的生死并没有那么至关重要,反观清扬和寻风,无论哪一个,自己都不希望看见他们死。 第458章 怎么偏偏醒了 “你要去哪?” 闻言,阿璃脚下猛地一顿,慌忙转身朝寒云身边望去,就见着那个人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望着自己问道。 见着那人蹲在寒云身前,唯恐他会对寒云做些什么,她当即一脸紧张的颤声说道:“你……你到底想怎样?” “小武”缓缓起身,朝阿璃走进一步说道:“你要回去做什么?” “与你有何干?”阿璃想都未想,脱口而出。 话音刚落,她便抬手掩着嘴,暗暗恨自己嘴快,此时得罪了他,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武”轻笑一声,幽幽问道:“若是由你来选,你是回去救他们,还是留下来保护他?” 阿璃脚下退了一步,一脸谨慎的盯着那个陌生人,暗暗思索着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回魔宫,他必死无疑。”见她有些不理解,“小武”当即耐心的同她解释道。 闻言,阿璃便有些犹豫。 对于她来说,寒云的生死并没有那么至关重要,反观清扬和寻风,无论哪一个,自己都不希望看见他们死。 略略思索片刻,阿璃心中便有了主意。 只见她死死咬着下唇,暗暗下定决心一般猛地转过身,冷生说道:“随你便。”接着,脚步坚定的迈出了一步。 “小武”当即面上一愣,疑惑道:“你不怕我杀了他?” 阿璃脚下急匆匆的走着,十分冷静的说了句:“要杀你早都杀了,又怎么会跟着我走这么久?” 起初,她以为自己真的甩掉了那个人,谁知道他竟然闲的,跟着自己跑了这么远。 下一刻,“小武”闪身落在阿璃面前,伸手将她去路拦在身前,一脸期待的问道:“你是不怕我杀他,还是你觉得魔宫里的人,对你来说更重要?” 阿璃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冷冷问了一句:“让开!” “小武”非但不让,甚至又问了一句:“你可曾想过,自己有那个命进去,又有那个命出来?” “与你有何干?”阿璃眼中带着疑惑,她甚至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魔宫的人。 为何他送寒云出来,甚至一路将自己追至此地,此番又诸多阻拦自己折回魔宫,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小武”见她如此执拗,却不知该忧该喜,若她不顾自己性命,只为了自己的安危,在他心中些许感动之余,难免有几分气结,当即沉声丢下一句话:“你若真想帮他们,至少也该不成为他人负累。” 闻言,阿璃浑身一颤,瞪着一双带着愤怒和不甘的眼睛,默然望向自己对面那个陌生人。 “小武”见她忽然如此,下意识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于是面上闪过一丝愧意,他张了张口正准备解释些什么,却猛地想起自己如今用的小武的身体,多说便多错。 阿璃忽然冷笑一声,眼底带着些许受伤的神色,轻声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竟叫你时时刻刻嫌弃我,纵然我没有筠竹的医术超群,没有你们的修为深厚,却是为你连些许小事都不配去做,更不配站在你面前,是么?” “小武”忽然见她一脸悲情,眼中噙着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一个绝望的人,发自内心的控诉。 这一刻,他恍惚有种感觉,竟觉着阿璃可能已经认出了自己,虽然他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却如此的确信。 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些懊悔和心疼,自己终究是伤了她的心,讽刺的是,如今能令她如此伤心的人,除了自己再无别人。 “小武”微微拧眉,脸上带着些许歉意,张口准备说点什么。 阿璃却忽然转身,朝着一旁地上昏迷的喻龙走了过去,面上所有的表情都在顷刻间散去,仿佛之前那个伤心欲绝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她缓缓坐回树下,头顶抵在树干,声音中无悲无喜却透着一些疲倦:“你走吧。” 此时,“小武”嘴边的话,终究是没能再说出口,他见着阿璃缓缓闭上了双眼,面上一片平静,只得转身往魔宫方向走去。 待他走出去十多步后,忽然脚步一顿停在那里,犹豫着转过身朝那树下的背影望去,那双微微拧起的眉头,不禁又深锁了一些。 阿璃身形依旧一动未动,双眼还是静静的闭着,只是那外眼角缓缓滑下的两道泪痕,一遍又一遍的砸落在她鬓角的青丝中,很快没了踪迹。 直到“小武”走远,阿璃袖中那只青蓝色的琉璃灯,悄悄的自她衣袖中钻了出来。 “连你……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他么?”阿璃缓缓睁开眼来,那眼底悲伤的神色,几乎令人不忍直视。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在她面前转了几圈,幽幽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 阿璃忽然抬起眼,望着那盏琉璃灯轻笑一声,接着向那青蓝色的琉璃灯伸出手来,轻声问道:“你睡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在此时醒来了呢?” 接着,那盏琉璃灯乖乖落在她手心。 自她跟清扬离开竹屋后,这盏琉璃灯就一直像睡着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反应,方才她架着喻龙只顾着逃,没能发现那琉璃灯竟然毫无征兆的醒来。 在那个人与阿璃说话时,这盏琉璃灯忽然兴奋了起来,再加上他当时说话的神态,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自半空中落下,化作一道人影落在阿璃面前,那双金靴一步一步靠近,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呢?” 阿璃抬眼瞧去,见着那人脸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面上的泪泽已然风干,当即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了句:“你怎么会到这来?” “路过。”九宫走至阿璃面前,见她如此难过却还极力的掩饰,当即叹声道:“你可知,他从头到尾等的都不是你,却不得已留在你身边,只为想要你的命?” 闻言,阿璃忽然哑然。 第459章 求而不得所失 直到“小武”走远,阿璃袖中那只青蓝色的琉璃灯,悄悄的自她衣袖中钻了出来。 “连你……也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他么?”阿璃缓缓睁开眼来,那眼底悲伤的神色,几乎令人不忍直视。 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在她面前转了几圈,幽幽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 阿璃忽然抬起眼,望着那盏琉璃灯轻笑一声,接着向那青蓝色的琉璃灯伸出手来,轻声问道:“你睡了这么久,怎么偏偏在此时醒来了呢?” 接着,那盏琉璃灯乖乖落在她手心。 自她跟清扬离开竹屋后,这盏琉璃灯就一直像睡着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反应,方才她架着喻龙只顾着逃,没能发现那琉璃灯竟然毫无征兆的醒来。 在那个人与阿璃说话时,这盏琉璃灯忽然兴奋了起来,再加上他当时说话的神态,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就在这时,一道金光自半空中落下,化作一道人影落在阿璃面前,那双金靴一步一步靠近,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还要留在他身边呢?” 阿璃抬眼瞧去,见着那人脸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她面上的泪泽已然风干,当即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了句:“你怎么会到这来?” “路过。”九宫走至阿璃面前,见她如此难过却还极力的掩饰,当即叹声道:“你可知,他从头到尾等的都不是你,却不得已留在你身边要你的命?” 闻言,阿璃忽然哑然。 片刻后,她抬眼望向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轻声反问了一句道:“你很闲么?”否则,他一介天庭的神仙,为何要过问自己这种无趣的闲事。 “我并不是对所有人都很关心,不过偏偏是你罢了。”九宫当即失笑一声,弯腰席地坐在了阿璃的面前,转脸朝旁边地上躺着的人觑了一眼,接着又望向那脸上略带失意的阿璃,又好心劝了一句:“你这又是何苦呢?” 阿璃仔细想了想,自己到底为何明知一切,却又狠不下心离开那个人呢? 是她不想,亦或是她身体里的魂魄不许,此时早已经说不清道不明了。许是在她见着他第一眼,所有的一切,都不再由她说了算,也未可知呢? “那你呢?你没事关心我做什么。”阿璃伸手,将手里那盏琉璃灯塞回袖中,暗暗嘱咐它乖乖听话。 九宫几乎想都没想,直言说道:“咱们不是朋友么?” 既然是朋友,稍稍了解些什么,自然也算情理之中的事,况且那人还是心心念念想要她的命,那他作为朋友少不得提点一二,也算尽了朋友的本分不是? 阿璃缓缓点了点头,疑惑的问:“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九宫一脸认真道。仿佛唯恐自己脸上带着的笑意,会让人觉得不够真诚。 见此,阿璃只得冷冷一笑,说了句:“如今看来,我这一生过得委实可怜,竟沦落到别人虎视眈眈要我的命,我却仍旧做不出半点违心之事。” 甚至,混到连天庭的神仙,都忍不住下来走这一趟,顺带着提醒她一句:哎!有人想要你的命…… 阿璃又仔细的想了想,若早知今日沦落至此,她当初是不是就不该化作人形,或者是不该用了这张面孔,亦或是不该帮筠竹下山去买桂花糕,还是她不该离开竹屋? 可是这桩桩件件算下来,她竟分不清错在哪里,也算不明白自己的心。 从前,阿璃见着筠竹为情所困,对她既是心疼又是恨不能,恨不能叫她快刀斩乱麻,早早断了那不该有的情丝,又心疼她这般委曲求全,却换来寻风那铁石心肠的心。 可笑她如今,却又比筠竹好到哪里? 一想到这里,阿璃竟忍不住阵阵发笑,那笑声中带着五味陈杂,脸上虽然是笑着,眼底却如同一潭死水。 九宫见她如此,真真一脸心疼不已,慌忙劝道:“你不如早看开些,趁早解脱了好?” “解脱……哈哈哈哈哈”阿璃几乎笑得,只能依靠在身后的树干上,这一瞬间她忽然觉得,仿佛这世间都没了颜色,只有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自己像是迷路,又像是看得见远处一片光亮,却无路可走无迹可寻,那片光亮离她如此遥远,是她永远都无法到达的地方。 许久后,阿璃像是笑累了,头顶抵在身后的树干,一双眼静静望着上方的天空,见着那湛蓝的天色,她忽然问道:“你们神仙,住在那遥远的天庭,可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 闻言,九宫面上微微一怔,很快他脸上又恢复如常,反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不过就是觉得,我这一生过得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却活得如此心累,仿佛一步都走不下去了。”阿璃眨了眨干涩的眼睛,忽然觉得眼睛有些疼。 九宫沉默半晌,忽然一脸诚然的开口说道:“这世上,总有些事情不尽如人意,不论是人还是神,只要心中有所求,多多少少就会有些得不到,却拼命想要的。” 这时,阿璃缓缓低下头来,望着对面九宫那有些面无表情的脸,喃喃自语道:“心中有所求,求而不得有所失?” 如此一来,她忽然有些明白了,又仿佛有些不明白。 自她化作人形以来,自己似乎从未刻意奢求过什么,独独不过是在遇到他以后,忽然有了些想要的,最后却发现她想要的,从来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阿璃想,究竟是因为自己有了奢望,还是因为错了人? 九宫嘴角微微弯起,面上又带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冲阿璃宽慰着说了句:“你也不必如此心灰意冷,咱们终归朋友一场,我若是有什么能做得到的,必然满足你心中所求。” “我所求……”阿璃微微垂下头顶,似乎真的在仔细思量他的话,如今她所求的,除了他的安危,再无别求。 九宫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随即提议道:“你既然如此放不下他,又舍得下自己这条小命,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第460章 你今日怎么了 九宫嘴角微微弯起,面上又带了似有似无的笑意,冲阿璃宽慰着说了句:“你也不必如此心灰意冷,咱们终归朋友一场,我若是有什么能做得到的,必然满足你心中所求。” “我所求……”阿璃微微垂下头顶,似乎真的在仔细思量他的话,如今她所求的,除了他的安危,再无别求。 九宫似乎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随即提议道:“你既然如此放不下他,又舍得下自己这条小命,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阿璃重重舒出一口气,心中那伤情的心绪,仿佛随着这口气散了大半,她缓缓抬起眼,对九宫轻声说道:“的确没什么可怕,不过就是欠别人的,迟早要还罢了。” 如今,她才算是真的懂得,什么叫身不由己。 阿璃转脸,朝一旁躺在地上,仍陷入昏迷的寒云望了一眼,很是惆怅道:“可不可以拜托你,帮我照顾下他?” “你要去哪?”九宫疑惑道。 阿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嘴角牵出一个淡然的笑意,“认识你这个朋友,真好。” 只可惜,他们之间的友谊,或许只能到此为止了。 闻言,九宫面上微微一怔,他忽然察觉到阿璃那看似一脸淡然的神色下,带着些许毅然决然的模样,竟瞬间令他回想起,那似曾相识的一幕。 下一刻,他“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伸出手一把拽住阿璃的臂弯,一脸紧张的脱口而出道:“不要去!” 话音刚落,九宫便愣在当场,他下意识低头望了一眼,自己那只手正紧紧的攥着阿璃的臂弯,仿佛一松手就再也见不着她似的。 那曾经深埋在心底又酸又苦的痛苦,忽然间如同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水,将他彻底淹没。 阿璃侧首,朝一脸极力隐忍的九宫望了一眼,看见他眼底的痛苦和不舍,恍以为他是担心自己,于是伸出令一只手,将他拽着自己胳膊的手轻轻拂开,并且回以他一个浅笑,说了句:“谢谢你。”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朝魔宫方向走去。 九宫愣愣的看着她,一步一步渐行渐远,仿佛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眼睁睁看着那个人离去,彼时他无能为力,此时更是万万不能。 这一切,不都按照他计划的那样,正一点一点离那个愿望越来越近么? 直到阿璃的身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九宫都没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尽管他绞尽脑汁,努力的想知道,她到底谢自己什么。 最终,却还是想不出来,那句谢谢是包含着怎样的含义。 没有人知道,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当他回想起这个瞬间,竟然动了放弃的念头。 另一边,“小武”重新回到魔宫。 正当他准备返回时,半路却被七刹叫住,跟着他去了“长生殿”。 刚进入屋内,七刹自然而然的走到书案前,手里随意翻着桌上的几幅卷轴,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喻龙去哪了?” “小武”一副恭敬的模样,回道:“他说想留在下层,查查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七刹头都没抬,暗暗点了点头又道:“你安排下去,这几日宫里巡守和站岗的人数统统减半。” 闻言,“小武”面上愣了一愣,他没听错吧? 片刻后,七刹抬起头朝“小武”望了一眼,见他并没打算回应,于是眼底带着疑惑问道:“有问题么?” “属下遵命!”“小武”立即应声道。 七刹将他仔细打量几眼,问道:“你今日怎么了?”说完,便顺势放下手中的卷轴,一脸探究的神色。 “小武”心中一紧,当即更为恭敬的低下头顶,回道:“属下只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 闻言,七刹拧眉不悦道:“本座不是说了,做好你指挥使的事,其它的都不要去管!”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先行告退。”“小武”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就朝着门外走去。 见此,七刹心中的疑惑不消反增。 忽然,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面色一紧扬声对立在门外的守卫唤道:“吩咐下去,入夜后全部离岗,所有人回自己寝所,没有命令不许出来!” “是!” “小武”离开“长生殿”,立刻直奔着下层而去。 那三人见着他急急忙忙回来,均为之一愣。 “小武”快步走到床边,重新躺了回去,下一刻清扬便睁开了眼。 他起身走到桌边,朝喻龙说道:“回来时,我被七刹叫去说了两句话,他很可能已经察觉出什么了。” 闻言,满座皆惊。 寻风一脸紧张的问了句:“他说了什么?” “说到这里,我便觉得十分奇怪。喻龙你在魔宫这么多年,这宫里的守卫巡视可曾有过松懈?”清扬转脸看向喻龙,问道。 喻龙略略想了想,摇了摇头诚然回了句:“我来魔宫时,正赶上梼杌不在宫中,没有增加看守护卫已然不错,怎么可能松懈?” “他方才与我说,安排这几日的巡守站岗减半。”清扬眉头一拧,面上神色一紧。 这时,凡之也不禁愣了一愣,差点忍不住拍掌叫好。 虽然,他没有将梼杌的命令告诉七刹,但七刹肯定是有梼杌的指示,否则也不会有这道命令。 在凡之看来,这命令来的正是时候。 可是另外的三个人,就显得有些紧张和焦虑了。 喻龙脸色一变,低声喃喃自语道:“为何这般突然?” 今天早上,他跟小武去见七刹时,也没见他有这指令,怎么他们前脚刚刚部署好,后脚七刹就突然放松宫中警戒? 难不成……他真的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寻风桌上的一只手捏成拳,抬手砸在桌上沉声道:“不能等到入夜了,人家指不定就等着咱们往坑里跳,到时候恐怕正中他们下怀。” “既然如此,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喻龙暗暗咬了咬牙,尽管他十分不愿意与七刹为敌,只是这会已经顾不上其他,他总不能叫清扬跟寻风落入梼杌手中。 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先让他俩先走。 第461章 终于开始动手 喻龙略略想了想,摇了摇头诚然回了句:“我来魔宫时,正赶上梼杌不在宫中,没有增加看守护卫已然不错,怎么可能松懈?” “他方才与我说,安排这几日的巡守站岗减半。”清扬眉头一拧,面上神色一紧。 这时,凡之也不禁愣了一愣,差点忍不住拍掌叫好。 虽然,他没有将梼杌的命令告诉七刹,但七刹肯定是有梼杌的指示,否则也不会有这道命令。 在凡之看来,这命令来的正是时候。 可是另外的三个人,就显得有些紧张和焦虑了。 喻龙脸色一变,低声喃喃自语道:“为何这般突然?” 今天早上,他跟小武去见七刹时,也没见他有这指令,怎么他们前脚刚刚部署好,后脚七刹就突然放松宫中警戒? 难不成……他真的是要来个瓮中捉鳖? 寻风桌上的一只手捏成拳,抬手砸在桌上沉声道:“不能等到入夜了,人家指不定就等着咱们往坑里跳,到时候恐怕正中他们下怀。” “既然如此,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喻龙暗暗咬了咬牙,尽管他十分不愿意与七刹为敌,只是这会已经顾不上其他,他总不能叫清扬跟寻风落入梼杌手中。 若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自己一定会先让他俩先走。 凡之见他们如此紧张,迟疑着劝说道:“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七刹既然吩咐下去,自然是为了给你们提供方便。” 清扬却是不信,他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说道:“如今计划有变,我们不能再听信你一面之词。” 这个赌注太大,他们输不起。 喻龙一脸坚定的抬起头,朝清扬说道:“如你所说,他若是发现你有问题,恐怕会立即传令封锁魔宫出口,更有可能我们一出去就能看见他和梼杌……” 话音刚落,除了凡之以外的三个人,纷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凡之张了张口,正准备再劝两句,却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自己此时说什么,都安不了这三个人的心。 与其白费力气,还不如将局势往正路上引,于是他提议道:“照你们这样担搁下去,天色就要黑了。” 清扬侧首,朝凡之望了一眼,迟疑着说道:“思煜兄,恐怕要得罪了。”话音刚落,清扬便抬手将他打晕。 凡之眼见他出手,既来不及说一个字,也顾不得出手去挡,直接双眼一抹黑昏了过去,趴在桌上没了动静。 喻龙略略有些吃惊,问道:“你不信他?” “这也不能怪清扬,咱们面对的是七刹也就罢了,偏偏身后还站着个梼杌,他是敌是友先不说,别最后再连累了人家。”寻风沉声道。 见此,喻龙也不好再说什么。 此番一去,生死尚且不知,若这人是梼杌安排在他们身边的奸细,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还会做些什么要命的事。 与其这样,还不如将他留在此处。 清扬见喻龙有些犹豫,当即说道:“没时间在这多待了,必须趁他们没布置好之前,先一步出手。” 寻风暗暗点了点头,问道:“若我们去了,这外面只有你一人,万事要多加小心。” 清扬轻笑一声,答道:“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下一刻,屋中白光骤现。 待光芒消失之后,三个人出现在集市当中。 待他们来到上层,正好迎面见着三队守卫集合。 那三队人,整整齐齐排成三列,不多不少正好十八个人。 那些人见着清扬他们突然出现,不禁愣在当场,那队伍最前方站着的一个黑衣人,见着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模样,顺势转身朝身后望了一眼。 这时,清扬抬手招出“青鸾剑”,刚准备提剑就上。 那黑衣人见他准备出手,即刻转过身扬声喊道:“散!” 下一刻,那原本站着人的位置,忽然一阵风似的变成了空地,再没有半个人影。 清扬不由得愣在原地,望着那跑起来飞快的一群人,一时不知该继续追上去,还是当做没看见。 再看喻龙跟寻风,更是仿佛石化一般,立在那没了动静。 清扬缓缓转过脸,将那一动不动的两人望了一眼,问道:“你们还愣着?” 闻言,那两人才从愕然中醒过神来,两人迅速朝着附近一处宫殿而去,留下一脸阴晴不定的清扬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魔宫四大宫殿,分别是“无忧阁”“长生殿”“飘渺宫”“诸暨台”。 其中“无忧阁”是前任魔王的寝宫,“长生殿”以前是凡之的寝宫,“缥缈宫”为魔族公主的寝殿,“诸暨台”是魔宫存放典籍的地方。 此时距离他们最近的,恰好是那鲜少有人去的“诸暨台”。 清扬在魔宫中转了一圈,竟很难见着一个人影,即便是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那些人竟然能视若无睹的自他面前走过,仿佛看不见一般。 如此一来,他不由得更加担忧。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凡之忽然出现在他身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殷勤的问了句:“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么?” 清扬脸上神色变了一变,问道:“你装的?!” 若不是他亲手去解,那法术至少也得到天亮才能消失,凭他修为再高也不会这么快醒来,除了他装作昏迷,再没有多余的解释。 凡之见他面色不好看,只得歉声回道:“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就叫你亲眼所见,这样你便能放心了吧?” “即便七刹是想暗中相助,那梼杌呢?”清扬步步紧逼,一针见血道。 见此,凡之只得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清扬这般不好蒙骗,事到如今他竟找不出个合理的说辞,将他逼得哑口无言之际,他不得已只得再扯了个谎:“只能说太巧,梼杌正好不在宫里。” 清扬当然不信,他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你一直与我们在一处,怎会知道他在不在?” 第462章 他固执且较真 清扬在魔宫中转了一圈,竟很难见着一个人影,即便是他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那些人竟然能视若无睹的自他面前走过,仿佛看不见一般。 如此一来,他不由得更加担忧。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凡之忽然出现在他身边,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是见到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热情,殷勤的问了句:“你在找什么,需要帮忙么?” 清扬脸上神色变了一变,问道:“你装的?!” 若不是他亲手去解,那法术至少也得到天亮才能消失,凭他修为再高也不会这么快醒来,除了他装作昏迷,再没有多余的解释。 凡之见他面色不好看,只得歉声回道:“我知道,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就叫你亲眼所见,这样你便能放心了吧?” “即便七刹是想暗中相助,那梼杌呢?”清扬步步紧逼,一针见血道。 见此,凡之只得低下头重重叹了口气,他实在没想到清扬这般不好蒙骗,事到如今他竟找不出个合理的说辞,将他逼得哑口无言之际,他不得已只得再扯了个谎:“只能说太巧,梼杌正好不在宫里。” 清扬当然不信,他眯了眯眼仔细打量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你一直与我们在一处,怎会知道他在不在?” “之前我去替寒云取药时,七刹亲口说的。”凡之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谎道。 闻言,清扬忽然沉默不语。 问来问去,这个人总能找出令你哑口无言的理由,偏偏这些理由都只有他一面之词,既不能不信却又不能全信,实在令人很是为难。 凡之见他默然不语,当即提议道:“如今你也看见,这魔宫内所有的守卫都不见了,我说的话你还不信么?”虽然他也不知道,梼杌为何忽然对清扬他们放行。 毕竟,青丘能有今天全拜他所赐,若他的目的是灭了青丘,为何又在他拿下魔宫后忽然收手? 但就目前来看,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结果都是好的。 既然如此,凡之倒不妨顺着他的指示,将他们全部安全的送出去,若中途梼杌改了主意,他也定能想出什么法子,拼尽全力帮助他们。 清扬转脸朝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七刹在哪?” 凡之面上一怔,愣了一愣问道:“你找他做什么?” 清扬深深望了一眼凡之,抬腿朝一处方向走去,之前在小武的识海中,他得出了整个魔宫的地形图,如今即便没有任何引路,他也能走对每一步。 “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凡之一脸无奈的神色,低声嘀咕了一句。 以前他便觉得,清扬这个人是真的固执,他认定事情向来很难改变,就比如他们坐在一处喝酒,只要他说不喝了,那自然是一滴都不会多喝。 彼时,凡之还曾暗地里笑他许是酒量不甚,谁知后来遇到一次,一桌的人除了自己就属他最清醒。 后来,他回想起那仅有一次的醉酒,突然明白为何会有那一幕。 每次在一处喝酒,清扬总是喝了一半就退出,凡之虽然从没有说一个字,但他那不曾言明的见笑,却叫他不止一次的看了出来。 于是乎,他非常有幸的见着了,清扬将一桌人喝趴下的壮举。 他尚且天旋地转分不清东西南北,在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之前,最后看见的却是,清扬面上依旧带着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坐在那椅子上岿然不动,只是一双眼神略略有些迷离。 接着,凡之便彻底两眼一抹黑昏睡了过去,这一场醉酒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后。 自那以后,凡之再也不敢惹他。 实在不是他惹不起,而是完全没必要。 清扬这个人固执且较真,有些事情他并不会刻意与你计较,但他若十分认真的计较起来,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一来,凡之对他总是凡事留一线,唯恐真的将他逼急了,与自己较真起来那便十分不妙。 此时,清扬执意去找七刹,恐怕是为了求证自己先前说的话,若七刹哪句话与自己说得对不上,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于是,他暗暗犹豫着,是不是得先考虑下如何逃命? 接着凡之暗暗叹了口气,十分无奈的抬腿朝清扬身后追了上去,若他要找自己算账,无论逃去天涯海角,也会被他掘地三尺的挖出来剥皮抽筋,既然如此完全没有逃的必要。 他辛辛苦苦追上清扬的身影,原以为自己还得硬着头皮带着清扬去找七刹,谁知人家根本用不着他去带路,这一路上哪里该转弯哪里该直走,他竟是一步都未走错。 见此,凡之忍不住暗暗咂舌。 他暗暗想到,若梼杌今日放清扬他们离开,从明日起魔宫上下岂不是要大刀阔斧的重建? 若不然,自己家里被一个外人了如指掌,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清扬来到“长生殿”,抬眼见着那门居然大开着,心里不免有些怅然,他原以为自己能抬腿一脚给他把门踹开,此时人家门洞大开难免有些失望。 于是他收起“青鸾剑”,双手负在身后一脸神色凝重的走了进去。 七刹听见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头都没抬望着手里一卷竹简,冷声道:“本座不是叫你们全部回寝所,竟敢抗命?!” 清扬脚下一顿,立在书案前侧首望向身后,朝那一脸神色复杂的凡之望了一眼,适才转过脸来冲七刹问道:“为何下这道命令?” 闻言,七刹捏着竹简的手倏然一紧,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书案前,待他看清那一袭青衣时,整个人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接着他越过清扬朝他身后望去,又见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接着他那脸色忽然变了一变,将手中的竹简仍在面前的桌上,缓缓站起身问道:“你找我?” “我问你为何下令?”清扬好脾气的再次问了一遍,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怒。 七刹差点当场笑出声来,于是他微微垂下眼帘想了想,该如何找个适当的理由来搪塞? 第463章 被偷的一本书 七刹听见一前一后两个脚步声,头都没抬望着手里一卷竹简,冷声道:“本座不是叫你们全部回寝所,竟敢抗命?!” 清扬脚下一顿,立在书案前侧首望向身后,朝那一脸神色复杂的凡之望了一眼,适才转过脸来冲七刹问道:“为何下这道命令?” 闻言,七刹捏着竹简的手倏然一紧,他猛地抬起头来望向书案前,待他看清那一袭青衣时,整个人愣在当场没反应过来,接着他越过清扬朝他身后望去,又见着那个熟悉的面孔,接着他那脸色忽然变了一变,将手中的竹简仍在面前的桌上,缓缓站起身问道:“你找我?” “我问你为何下令?”清扬好脾气的再次问了一遍,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喜怒。 七刹差点当场笑出声来,怎么帮他们忙还帮出毛病来了?于是他微微垂下眼帘想了想,该如何找个适当的理由来搪塞。 清扬见他默然不语,忽然拧眉望着这个第一次见面的人,继而说道:“纵然之前你与绎轩他们有过交往,但那是有交换条件不得已而为之,如今你在梼杌眼皮子底下做这些事,恐怕说不过去吧?” 七刹忽然抬起眼,应声道:“与从前一样,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 凡之愣了一愣,朝七刹面上看了一眼,再偷偷觑了一眼清扬的神色。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转身朝凡之望了过去,嘴角带着浅笑问道:“那他呢?” 一瞬间,凡之面上神色微微一变,瞧着清扬那似笑非笑的模样,却不敢去看七刹一眼,因为对于清扬来说,他想要看透别人的内心十分容易。 七刹移开眼朝那个人望了一眼,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他做了什么多余的事么?” 清扬缓缓转过脸来,望向七刹不冷不热的答道:“他做的事那么多,你指的哪一件?” 如此一来,凡之竟微微有些紧张。 这两人看似对话,却没有一句话是回答对方的,很明显双方都在探对方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七刹也琢磨不透清扬,唯恐哪一句话坏了梼杌的安排,于是同他打着太极。 但这样下去,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果然,七刹被逼得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摆出一副认输的神色,摆了摆手说道:“青丘君主,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的确是想同你们做笔交易,才会冒险做出这些事。” “哦?上一次的交易,你是为了救梼杌吧?”清扬微微眯了眯眼,沉声问道。 闻言,七刹脸色顿时一沉,眼底带着一抹警惕问道:“这件事整个魔宫都不知道,你是从何得知?”说完,他忽然转脸朝他身后的那个人望去,眼底带着探究的目光。 清扬忽然轻笑一声,仿佛忽然看见了很有趣的事情,幽幽叹道:“虽然没有人知道梼杌是何时不在的,但魔宫因此沉寂数百年为由异动,甚至在你们交易之后不久,梼杌就重新返回魔宫,这些事情根本无需他人去讲,只要知道前后便可窥一斑,我比较感兴趣的是……” 他面上的笑意渐渐凝在嘴角,冷声朝凡之问道:“我记得你曾说自己深得他信任,又怎么会因我两句话,就如此怀疑到你身上?” 这时,七刹忽然暗暗道了一声:“不好!” 凡之双手渐渐捏成拳,迟疑着说了句:“主上的事,一直是魔宫内最大的秘密,护法大人也是替主上紧张而已,属下并不怪他。” 清扬见他虽然有些紧张,却不止于算是慌张,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自己是否猜错了。 若他真的只是七刹一个下属,自己直言道出一桩魔宫的秘密,七刹瞬间怀疑到他身上道也算情理之中,而他察觉到七刹眼底的杀意,会有此反应也无可厚非。 于是,清扬话题一转问了句:“方才你说要与我们做场交易,咱们不妨说清楚点?” “与其说是场交易,倒不如说成是合作。”七刹见他忽然松口,于是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自书案后走了出来,说道。 清扬眉头一拧,几乎很肯定的说出两个字:“冥界?” 七刹缓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近些年来,冥界与天庭不知达成了何种协议,竟有些想要冒犯我魔族,甚至在不久前,不知从何处盗走我魔族的“凝魂术”,接着猎杀你狐族的灵兽,然后将那“凝魂术”几经重改,变作另一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邪法,虽然我还没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至少可以肯定,咱们至少有个共同的敌人。” 清扬不得进入冥界,身为魔族的人更是不能进入冥界。 如此一来,他们两个都像是被人困住了手脚,七刹的提议倒的确有几分可取之处。 清扬仔细想了想,却半信半疑道:“你魔族的“凝魂术”有多少人会?或者说那记载着“凝魂术”的秘籍在何处?”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自主上坐镇魔宫后,就不许任何人使用“凝魂术”,更是将那秘籍束之高阁藏在“诸暨台”,事发时我去“诸暨台”查过,那本秘籍早就不知去向,连看守“诸暨台”的守卫都没能踏进那门一步,里面的阵法完好无损,所有书架和地面积落的灰尘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闻言,清扬眉头深锁反问道:“你们魔宫就这样看护的?” 此时,久久未语的凡之上前一步解释道:““凝魂术”本身只是前任魔王创下的,一种以提炼自身魂魄增强修为的法术,只是因为这法术太容易在关键时刻爆魂而亡,才鲜少有人去修炼,后来主上便将这本秘籍收入“诸暨台”,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清扬却一脸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很是疑惑的反问道:“既然能提炼自身魂魄,你们就没想过以此提炼别人的魂魄,以此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凡之暗暗叹了口气,回道:“我们都以为既然提炼魂魄,自然是来提炼自身。” 第464章 闻名不如一见 清扬仔细想了想,却半信半疑道:“你魔族的“凝魂术”有多少人会?或者说那记载着“凝魂术”的秘籍在何处?” 七刹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自主上坐镇魔宫后,就不许任何人使用“凝魂术”,更是将那秘籍束之高阁藏在“诸暨台”,事发时我去“诸暨台”查过,那本秘籍早就不知去向,连看守“诸暨台”的守卫都没能踏进那门一步,里面的阵法完好无损,所有书架和地面积落的灰尘更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闻言,清扬眉头深锁反问道:“你们魔宫就这样看护的?” 此时,久久未语的凡之上前一步解释道:““凝魂术”本身只是前任魔王创下的,一种以提炼自身魂魄增强修为的法术,只是因为这法术太容易在关键时刻爆魂而亡,才鲜少有人去修炼,后来主上便将这本秘籍收入“诸暨台”,谁都没想到会有人打它的主意。” 清扬却一脸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很是疑惑的反问道:“既然能提炼自身魂魄,你们就没想过以此提炼别人的魂魄,以此来增加自己的修为?” 凡之暗暗叹了口气,回道:“我们都以为既然提炼魂魄,自然是来提炼自身。” 谁曾想,就是这样一种看似于己有利的法术,却被有心人改成聚魄炼魂的邪法。 若说这邪法是魔族所为,别人兴许还能理解,可从眼下诸方得来的消息再看,其始作俑者却直指冥界,这便由不得人震惊和意外了。 清扬面上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若这一切都是冥界的手笔,无论是他或者梼杌,都不能再坐视不理。 冥界自始至终掌管着凡人魂魄,原该是这轮回之路上的监督者,此时却做起了监守自盗的事。 他忽然想到,自许久之前大地突糟大难,女娲后人的大地之力亦为之所困。 虽然清扬最后救下女娲后人,且大地也看似恢复到本来的面目,只是从那以后,他却再没能得到丁点女娲后人的讯息,就仿佛她已经自这世间离去一般。 若不然,为何冥界有人聚魄炼魂,她身为女娲后人却无动于衷? 思及至此,清扬沉声问道:“你想让我替你出手?” 听见他忽然松了口,七刹那略略有些担忧的心,此时便顺顺当当的放回肚子中,只见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转身踱步到书案后的那把椅子上,缓缓坐了下去,道:“既然青丘君主亲自造访魔宫,是为了调查你狐族被猎杀一事,又恰好与我魔宫眼下的困局出自于一人之手,那不妨请你顺便做做好事,将咱们的问题一并解决了,如何?” 凡之见他,一副安然若素的坐在书案后的椅子上,脸上带着些许似笑非笑的神色,忽然觉得额角的青筋跳了两跳,不由得暗暗腹诽道:这人怎么就这么自信!清扬那宁直不弯的性子,你叫他替你去跑腿…… 也真亏了他想得出来! 清扬见七刹重新坐了回去,又看他一副放松且不慌不忙的模样,与之前初见他时的状况截然不同,看样子他是十分笃定的以为,自己会如他所愿。 偏偏,他又是个不喜欢被人掌控的性子。 若七刹同他放低姿态婉言相求,自己说不定心情好会与他一同联手,只是此刻见着他如此自负且自信的模样,他反倒极不情愿了,于是他轻声冷笑道:“梼杌既然重回魔宫,以他的身份和修为,区区一个冥界不在话下,又岂轮到我青丘出面?” 这话,说得再直白不过了。 如今的青丘除了一个清扬,山中仅有的门人还不足以与冥界抗衡,的确不适合插手这么大的事情。 闻言,凡之与七刹均为之一愣。 七刹脸上的神色僵了一僵,转眼朝他身后的凡之望了一眼,暗暗道:这算是示弱? 凡之就更加愕然了,这样直言不讳说青丘干不动,实在不是他清扬的作风呐! 他仔细想了一想,清扬之所以将青丘说成这样,兴许只是为了堵七刹的嘴,言外之意就是:你们魔宫不是有梼杌么,还找什么外援? 清扬见他俩哑口无言,只觉得这浑身上下说不清的舒坦,再加上此时他身上的伤,隐隐有些发作的苗头,实在不适宜继续留在魔宫,更不想同他们废话,于是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多谢护法大人此番相助,告辞。” 紧接着,他一转身朝凡之身后走了过去,行至门口时忽然停了下脚来,转头朝身后坐在椅子上,神色阴晴不定的七刹道了一句:“劳烦护法大人与你主上带句话,我青丘与他的那笔账不共戴天,不过看在你们此番相助的份上,这笔账且往后推一推,待来日再算。” 说完,他转身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门口。 凡之愣愣的见他离去,转过头朝七刹望了一眼,面上带着欲言又止的模样。 七刹脸色不禁为之一冷,一双眼默默望着凡之,仔细斟酌片刻后,幽幽问道:“我该如何称呼阁下?是思煜大人,还是凡之?” 凡之听见他这番话,整个人浑身上下为之一僵,只觉得仿佛石化在当场,于是缓缓垂下眼说道:“他并不知道我是凡之,只从你原来的指挥使嘴里得知,我乃前任魔王义子——思煜。”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既是耻辱也是噩梦。 若非形势所逼,他倒宁愿所有人都不再提及这两个字,就让那个叫思煜的自己,彻底湮灭在这世间。 七刹见他如此,于是仰身靠在身后的椅子靠背处,面上带着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问道:“是你带他来的?” 凡之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木讷的回了句:“这路他比我熟。” 闻言,七刹面上微微愣了一愣,继而想到之前见到小武时,发现他身上一些几乎看不出来的微妙变化,于是他一副怅然的神色说道:“青丘君主,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第465章 这路他比我熟 七刹见他如此,于是仰身靠在身后的椅子靠背处,面上带着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问:“是你带他来的?” 凡之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木讷的回了句:“这路他比我熟。” 闻言,七刹面上微微愣了一愣,继而想到之前见到小武时,发现他身上一些几乎看不出来的微妙变化,于是他一副怅然的神色说道:“青丘君主,果然闻名不如一见。”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清扬明明对于这件事很在意,却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他的提议,难道他真的准备一个人去冥界? 一想到这,七刹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只见他“唰”的一下自椅子上站起身,沉声冲凡之说道:“随我去见主上。” “是!”凡之双手抱拳,顺势应声道。 另一边,喻龙带着寻风将“诸暨台”内翻了个底朝天,这两人灰头土脸的在布满灰尘的书籍里搜寻着,没能从这些秘籍和竹简中,找到有关聚魄炼魂的半个字,顿时有些气馁。 下一刻,一道青烟飘到“诸暨台”门口,然后化作一个身着青衣的人影走了进去,张口冲着那脏着一双手忙碌的两个身影唤道:“不用找了,这里没有咱们要的。” 喻龙转过头,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见着清扬一副肯定的模样,愣了一愣说道:“你怎么知道?” “边走边说,此地不宜久留。”清扬转脸,朝寻风点了下头,算是打了声招呼,接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见此,喻龙和寻风也顾不得收拾那一地的书籍卷轴和竹简,立刻朝着门外匆匆离去。 “诸暨台”位于魔宫内最靠里的位置,途中必然要经过旁边的“缥缈宫”。 寻风途径“缥缈宫”时,忽然脚步放慢停了下来,朝那门窗紧闭的“缥缈宫”望了一眼,那宫殿从外形上一眼可看出,的确是有几分精美的装扮。 喻龙见他驻足,顺势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这里,是绎轩母亲从前住过的“缥缈宫”,只可惜他刚刚一出生便没了母亲,身边除了我给他的那只“七彩琉璃灯”,再没有一件可以留在身边作为想念的东西。”寻风声音有些低沉,似乎是有些感触。 纵然他恨极了绎轩的出世,却逃不过那血脉中的亲情,即便那个女子的到来,带给他们的生活灾难性的毁灭,但一想到这些又都是那始作俑者所作所为,他对于这个女人的恨意,忽然淡然了许多。 自己痛恨她,可她却是绎轩的亲生母亲。 他们之间,因为绎轩的存在,早已经有着不可能分割的血脉亲情。 寻风尚且能恨她,可怜绎轩自出生便没了父亲和母亲,他还能够去恨谁呢? 恨自己?亦或是恨带给他生命的母亲么…… 清扬忽然发现他们停下,于是站住脚跟转过头,对那两个身影说了句:“只要还有一个人在,过往的一切总还有人替他们缅怀悼念,他们的逝去并不会将一切从这世间消弭,况且绎轩早晚会重新回到这里,这座宫殿他必然有机会亲自走进去。” 对于这种感受,清扬已经见过太多,甚至感同身受的经历太多。 青丘数万年间的牺牲,和他那些至亲所爱之人,那些一块块刻着名字的灵牌,将那间屋子的几面墙都摞的满满当当,远远看着那堆积如山的牌位,他心中早已没了任何情绪。 所有人都以为,对于逝去的人无限思念,就会心情悲痛。 清扬却活成了另一幅模样,他比任何人看上去都要冷静,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淡然。 而这份冷静和淡然之后,是他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感情,那些刻在灵牌上的每一个名字,他都牢牢的记在心底深处,只有在无人知晓的一处角落里,替他们点了一盏长明灯。 闻言,寻风缓缓转过脸来,望着清扬那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心里说不上涌起一种什么样的心绪,他十分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很是艰难的带着歉意道:“对不起……” 清扬听见他忽然道歉,眼底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接着面无表情的转过身,抬腿走出一步,轻声道:“走吧。” 喻龙对于那样一桩往事,并不是很了解。 但他见着寻风情绪很是低落,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说了句:“一切都过去了,反正迟早会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你也不要太伤感。” 寻风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面上虽然还是带着悲伤的神色,却还是努力让自己调整过来,紧接着抬腿朝走在前面的清扬背影追去。 “缥缈宫”往前走,就是“无忧阁”。 清扬正犹豫着要不要绕道走,毕竟从方才经过“缥缈宫”来看,寻风似乎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从容,若他知道梼杌住在这里,恐怕要生出不少事端。 喻龙见他脚步忽然变得缓慢,似乎有些犹豫的模样,于是问道:“有什么不妥么?” 清扬转过脸,朝寻风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喻龙脸上,一脸平静的说道:“没什么,避开“无忧阁”从那条小路走。”话毕,他抬手指了指前方一条岔路。 喻龙见他指到那里,不由得愣了一愣。 几乎在刹那间,他便反应过来暗暗点头附和道:“有道理。” 谁知他们刚刚走到那岔路口,一个人影忽然自那“无忧阁”门口走了出来。 寻风原本自“缥缈宫”路过后,路上便一直半垂着眼帘望着脚前,此刻也不知是何缘故,他竟然下意识的扭脸往那门口望了一眼。 紧接着,他心中猛地一痛揪作一团,那双脚也随之立在原地。 喻龙同清扬走得较急,一时不防他忽然停了下来,于是没能立刻发现异样。 寻风见着那身影立在门口,脚下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影靠近,先前只是一步一步走着,走到后面竟越来越快,之后便是疾步如飞的飞奔而去。 “梼杌!!!” 第466章 现在不是时候 谁知他们刚刚走到那岔路口,一个人影忽然自那“无忧阁”门口走了出来。 寻风原本自“缥缈宫”路过后,路上便一直半垂着眼帘望着脚前,此刻也不知是何缘故,他竟然下意识的扭脸往那门口望了一眼。 紧接着,他心中猛地一痛揪作一团,那双脚也随之立在原地。 喻龙同清扬走得较急,一时不防他忽然停了下来,于是没能立刻发现异样。 寻风见着那身影立在门口,脚下不由自主的朝那个人影靠近,先前只是一步一步走着,走到后面竟越来越快,之后便是疾步如飞的飞奔而去。 “梼杌!!!” 下一刻,寻风甩手扔出手中的长鞭,那长鞭带着黑色的电光,续足了灵力在半空中呼啸而至。 梼杌脚下在站原地一动未动,只是抬手将那只鞭子轻而易举的攥在手中,长鞭被两头奋力扯着,发出轻微的“吱吱”声响,那黑色鞭子上的闪电在一瞬间散去,再看上去与寻常的长鞭没有什么两样。 清扬与喻龙正走在路上,忽然听见身后那声暴怒的吼声,两人齐刷刷的停下脚步,慌忙转身朝身后望去。 这时,梼杌手里拽着那长鞭紧紧一握,一道灵力带着墨绿色的强光,自鞭尾处发出“滋滋”的响声瞬间传到另一头,那寻风攥着长鞭的手忽然发出一道炸裂的声音,然后他闷哼一声直接飞了出去。 清扬当即飞身上前,自半空中接住了寻风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过来的身形,接着他俩重重落在地面时,清扬右脚重重踏入地面才出一个三寸的深坑,这才勉强站住身形,于是他面上闪现一抹愠怒,抬头朝梼杌面前望去,沉声对身边的喻龙吩咐道:“我拖着他,你们快走。” 谁知寻风奋力自清扬和喻龙手中站了起来,抬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痕,咬牙切齿道:“绝不可能!” 梼杌远远望着那三个人影,心里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扭头冲屋内唤道:“本王不过出宫两日,你们就胆敢把这么多人放进来,实在叫本王大开眼界。” 这时,屋内凡之同七刹两人互看了一眼,适才硬着头皮迎了上去,走至梼杌面前单膝跪下低头,道:“属下有罪,请主上责罚。” 喻龙见着如此,也不管寻风答不答应,当即拖着他就准备往外跑。 清扬抬手,那柄带着青色的“青鸾剑”,出现在他手中。 梼杌见他佩剑出鞘,垂眼将面前那两个人影打量一眼,简直气得恨不得抬起腿来,先给他俩一人踹一脚解解气,怎么这么点小事都能办成这样? 如此看来,想要他们安然自这魔宫走出去,恐怕是不大可能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转过脸朝前走了两步,接着不紧不慢的自那台阶步了下来,扬声朝清扬唤道:“青丘君主,真是许久未见了。” 清扬尚未开口,身后的寻风不知怎么挣脱喻龙,再次飞奔着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手里的长鞭挥得比之前更凶狠,一双眼中布满了红色的血丝,面上一副怒不可遏的神色,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 清扬眉头一拧,暗暗咬牙迅速飞奔上去,终于赶在寻风形同送死的途中,将他拦了下来:“现在不是时候,快走!” “你不要拦我,他如今最多不过恢复八成功力,你们不上我自己打,滚开。”寻风已然失了理智,根本顾不得此次来的目的,只是拼了命的想杀了那个恨之入骨的人。 梼杌张开口,嘴边的话顿了一顿,适才说道:“杀了他们!” 闻言,凡之和七刹两个人不约而同愣了一愣。 见着没有人动,梼杌冷声又道:“不要叫本王说第二遍。” 下一刻,凡之率先起身冲了上去。 七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朝梼杌背影低声唤道:“主上……”接着面上带着一脸疑惑,心中暗道:难道,之前都是他猜错了? 清扬与寻风扭打在一处,一个拼了命的要冲上去,另一个拼了命的把他往后拦。 喻龙紧接着追了上来,原本准备出手帮着清扬将已经失去理智的寻风制服,却被一只迎面飞来的龙须钩所拦,他面上一紧惊呼道:“思煜!” “不要怪我……”凡之面上带着三分为难之色,尽管自己并不想动手,却没有丝毫选择的余地,且不说那梼杌就在他身后,七刹可是虎视眈眈的看着呢,他连任何放水和违抗命令都做不到。 喻龙暗暗咬了咬牙,低声问了句:“你是认真的?” 凡之握着龙须钩的手紧了紧,十分无奈的说道:“我别无选择。” 见此,喻龙只得掏出那只六寸长短的匕首,匕首在手中扬至半空猛地一挥,立刻化作一柄带着深蓝色火焰的寒剑。 梼杌见着那柄剑上的火焰,面上的神色微微一怔,接着扭头朝依旧跪在门口处的七刹望了一眼,眼中带着几分玩味的笑意,说道:“有意思。” 闻言,七刹面上一紧避开梼杌的视线垂下头去。 不多时,被清扬打得频频后退的寻风,扯着嗓子冲面前的清扬怒吼道:“你们疯了吗?!明明咱们可以齐力对付他一个,却在这里浪费时间。” 清扬手中下意识一顿,忽然在一瞬间犹豫了。 就在这时,寻风冲着清扬甩手拍出一掌。 紧接着,清扬迅速伸出一只手,与那突然袭来的掌心两两相对,紧接着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他掌心内钻了进去,那东西进入到他体内之后,整个人如同被冻成冰块,四肢与关节处僵硬的无法行动自如。 寻风面上带着些许歉意,低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朝梼杌方向奔去。 “寻风!!!”清扬脚下迈出一步,还是想要将他拦下来,却听见那膝盖以及脚腕立刻传来的“咔嚓咔嚓”声,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冲过去,因为只要他再走一步,那些骨头即便不会碎成粉末,也会形成不可挽回的骨裂。 梼杌见寻风再次扑来,眯了眯眼睛眼底泛起杀意。 第467章 那座迷之宫殿 清扬手中下意识一顿,忽然在一瞬间犹豫了。 就在这时,寻风冲着清扬甩手拍出一掌。 紧接着,清扬迅速伸出一只手,与那突然袭来的掌心两两相对,紧接着他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自他掌心内钻了进去,那东西进入到他体内之后,整个人如同被冻成冰块,四肢与关节处僵硬的无法行动自如。 寻风面上带着些许歉意,低声道了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朝梼杌方向奔去。 “寻风!!!”清扬脚下迈出一步,还是想要将他拦下来,却听见那膝盖以及脚腕立刻传来的“咔嚓咔嚓”声,于是他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冲过去,因为只要他再走一步,那些骨头即便不会碎成粉末,也会形成不可挽回的骨裂。 梼杌见寻风再次扑来,眯了眯眼睛眼底泛起杀意。 下一刻,七刹未得允许便擅自起身,纵身一跃挡在七刹身前,与那寻风打作一团。 另一边,阿璃独身一人回到魔宫入口,那看守入口的守卫无一例外的躺了一地,她一只手掐着唯一一个还活着人的脖子,手指将他那脖子上的骨头捏的“咔嚓咔嚓”直作响,她眉目间一片冷意,轻声问道:“就剩你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想活。”那魔人一双眼睛几乎要从眼眶中爆了出来,尽最大的努力才说出这三个字。 阿璃嘴角带着一抹冷笑,十分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道:“带路!” 接着,她一路根据这个魔人的指引,走入到魔宫内,却见着这里面连一个魔人都看不到,她又紧了紧五指的力度,将那人的脖子捏的几乎快要断了,冷声道:“人呢?” 此时,那人已经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只能尽可能的拼命吸一口气,十分艰难的摇了摇头。 见此,阿璃脸上浮现一片失望之色,她似乎喃喃自语的说了句:“看来你也不知道啊。”话音刚落,她指尖再用了三分力,那人当场断了脖子,头重重的垂了下去。 “筠竹……你一定要快点来。”她缓缓抬起头,瞧见头顶的天色渐渐暗了下去,面上渐渐浮起一片担忧的神色。 动手之前,阿璃给筠竹放出一只青鸟传信,只要她看见那只青鸟,就会知道是自己传来的。 即便之后的路再无人可以指引,至少她也要尽力找出他们的位置,就算自己真的命丧于此,但至少为后面赶来的筠竹,铺一条便捷的路。 她一定能替自己,完成她未完成之事。 阿璃重重吐出一口气,驱散些许心中沉闷的心绪,望着面前纵横交错的小路,尽管有些无从选择,却还是硬着头皮,随意朝一条小路上走去。 这条小路,可谓是曲径通幽处。 放眼望去,这四周除了些许假山乱石,空旷而萧条的景象,让人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 阿璃一双手紧紧攥成拳,手里心捏着一把略微有些潮湿的冷汗,一脸紧张而警惕的神色,脚下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翼翼,仿佛她步子踏重一步,就会惊扰到什么人似的。 一条小路走到头,眼前却屹立着一座宫殿,她下意识的抬起头。 整座宫殿,青砖绿瓦红门柱。 迎面,一道十多层的石阶,而那石阶的两端,那鲜艳如血的红木扶手,自下而上围绕在宫殿的四周。 再往上看,那宫殿门口立着四根通身鲜红的门柱,门柱上雕着金色的曼陀罗花,自那门柱由下而上一层层缠绕着。 而那四根门柱,恰好撑起那宫殿一层的屋檐,屋檐正下方的中间处,挂着一副金底黑字的牌匾。 整座宫殿共有两层,除开那石阶之上,由四根大红门柱延伸出的一道门,之后两边各立个三根门柱,撑着那屋檐下镂空雕花的彩画, 再看那屋檐,不似寻常屋檐四角向下,而是自屋顶处自然而向上反翘,那屋檐的四只脚上,各挂着一枚三层铜铃,一阵风过便奏起一阵悦耳的铃声,“叮叮当当”的煞是好听。 阿璃不由自主的走上前,一只脚踏上那青色的石阶,伸出一只手扶上那鲜红的红木扶栏,遥遥望着那牌匾上的三个字,嘴里轻声的呢喃着念出声来:“缥缈宫。” 待她来到宫殿门口,抬起手朝那扇紧闭的双扇门轻轻推了一把。 只听“吱呀”一声,那双扇门应声而开。 下一刻,应声而开的门带着一大把飞扬的尘土,并且落下一大片积了灰的灰色蜘蛛网,半挂在那门上。 见此,阿璃当即拧眉,抬手捂着口鼻轻咳了几声,脚下顺势退了一步,另一只手扬着面前的浮土,转头朝身后扭过脸去。 片刻后,她转过脸朝那扇门内望去,就瞧见里面桌椅摆设齐全,但那地上厚厚的尘土,几乎令人无处下脚。 阿璃眉目间带着些许迟疑,这宫殿自外形看上去如此华丽,怎么里面却如此凄凉…… 正当她一脸嫌弃,想要转身就走时,忽然听见一阵“哒哒哒哒哒哒哒”的声音,从那扇门里面传了出来,就好像是一大串珠子掉落在地上,发出的声响一般。 阿璃脚下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低头朝那扇门里面的地上望了一眼,正好看见一枚白玉制成的珠子,正“咕噜咕噜”朝门口滚了过来,地上厚厚的尘土随之划出一道印子。 那珠子一路滚到门槛,“砰”的一声与门槛相撞之后,又朝来时的方向滚了几步远。 阿璃面上一怔,不由得愣了一愣。 她低头朝那枚白玉珠子看了一眼,见着那珠子身上粘着厚厚的尘土,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阿璃原想抬腿踏过门槛,走进这宫殿里瞧一瞧,她正转过身来抬起脚时,忽然又把脚放了下来,心中暗暗思忖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清扬他们,反正这座宫殿也跑不了,何不等以后再来看呢?” 思及至此,她又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谁知,她刚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更为多的“哒哒哒哒”声。 第468章 你们抢的什么 阿璃原想抬腿踏过门槛,走进这宫殿里瞧一瞧,她正转过身来抬起脚时,忽然又把脚放了下来,心中暗暗思忖道:“当务之急,还是先去找清扬他们,反正这座宫殿也跑不了,何不等以后再来看呢?” 思及至此,她又再次转身准备离去。 谁知,她刚刚走出两步,身后忽然传来更为多的“哒哒哒哒”声。 阿璃拧眉微微一拧,“唰”的一下转过脸来,见着从房间内的地上突然出现数不清的白玉珠,正铺天盖地的朝门口滚了过来,那一颗颗浑身站着灰尘的白玉珠子,就仿佛是有人蓄意扔到她面前,试图引自己进门。 见此,她只得转过身来,抬腿跨过那高高的门槛,小心翼翼避开地上散落的白玉珠,走进这座看似华丽却处处透着古怪的“缥缈宫”。 只见阿璃走了不过五步,身后那朱红色双扇的门却“砰”的一声关了起来,下一刻她心口一惊,转过脸扑向那扇门后,无论她怎样努力都无法打开门来,房间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门上透过些许外面的亮光。 这一瞬间,她胸膛里的心跳不由得快了起来。 阿璃难免迫切的想要从这屋子里出去,于是脚下焦急的退了两步,抬眼打量着面前那双扇木门,嘴里喃喃自语道:“既然打不开,就不能怪我拆了你这宫殿!” 正当她准备施法,真的打算拆了这间“缥缈宫”时,房间内两边忽然光亮大盛,屋内照的犹如白昼。 阿璃手中一顿,转过身朝身后望去,只见那屋中两边的墙上,分别挂着六盏蟠龙烛台,每个烛台上燃着六只手腕粗细的蜡烛,在那烛台的尽头却昏暗的看不清。 “你不要怕,我只是许久没见到人来,想请你来陪陪我……” 忽然,一道悦耳的女声自那昏暗的地方传来。 阿璃听她声音如此温柔,不知为何竟觉得这声音当是一个极美的女子,于是她仔细打量着屋内四周的摆设,见着除了自己脚站的地方,有一串她方才留下的脚印,再无半点有人进来的痕迹,看样子她的确在此处寂寞许久,终日见不得半点阳光与人气。 可是……这一切若在寻常的时候,自己自然很是痛快的应允她的条件,如今她急着寻清扬他们,又怎么会有空留在此处,陪着一个见不着脸的陌生人? 于是,阿璃略略思索片刻,很是客气的回绝道:“对不起,眼下我有一桩急事需要去做,实在没时间耽搁在此。”说完,她一转身伸手准备去拉门。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我只是想同你讲个故事,很快很快……”那女声中,竟带着一丝乞求的意味。 下一刻,阿璃伸手将那双扇木门轻轻一拽,那木门便轻轻松松的开了。 “很多很多年前,那时魔族尚在天庭压制下,不得已躲在这么一处荒芜的地界,为了能够令魔宫足够强大,魔族中的每一个人都会不遗余力,尽全力增强自己的修为,其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不用惧怕天庭,令我魔族能像凡人一般,可以不用靠法术创造天空和太阳,能过上从前为人时的生活。” 闻言,阿璃迈过门槛的那只脚一顿,停了下来。 难怪她觉得这天色很是怪异,虽然猛地看上去与凡界的天色没什么区别,但她藏身在对面的山脚时,记得这魔宫是处在一处山洞中,那山顶未曾被破开,又怎会看见天空呢? “可是有一天……”那女声中,带着一丝悲伤和难过的情绪,连带着说话都有些发颤。 阿璃心中被勾起了好奇,当即将那迈出去的一只脚退了回来,她转身望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见着那黑得看不见任何人影,轻轻舒了一口气问道:“有一天什么?” 之后,那漆黑而深不可见的地方,忽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阿璃见那里没了动静,她不由得上前走了两步,急急问道:“你还在么?” 片刻后,那深深地黑暗处传来一声无奈的叹息,这叹息声厚重且悠长,令听见的人不由得心中为之一沉,瞬间被她那低落的情绪所感染。“可是有一天,魔族忽然同妖族密谋,需要两族间合作抢一样东西,只可惜当时的我只顾着往返于凡界和魔宫之间玩乐,并没有太在意这件事情,没过多久便出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正是这件事导致后来的灾难……” “你们抢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一次魔族和妖族都未能得手,回来后我父王便大病了一场,之后的身体更是一年不如一年。他原本打算过几年退位,将魔王的位置让给我的义兄,期望他带领着魔族日渐辉煌,谁知他竟暗中引来梼杌攻打魔宫,那一夜之间魔族便换了主人,我那义兄甚至甘愿当那恶人的下属,只有我暂时失意逃出魔宫,却阴差阳错的去了妖族,更是与他两情相悦有了孩子,就差一点便能成婚生子幸福一生。”话音刚落,那黑暗的深处便传来呜咽的哭声。 闻言,阿璃忽然沉默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但从梼杌的性子和这女子的哭泣来看,那妖族比起当日的魔族,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失忆前的一切都可以当做是上一世的事情,自她失忆后寻到一个相亲相爱之人,又有了两个人的孩子,她的结局应当算得上“还好”二字。 只可惜,最后的结局却是她沦落至此,终日囚禁在这样一处看似华丽的宫殿,却得不到外界一点讯息,更是连这道门都没机会跨出去。 一想到这里,阿璃忍不住问道:“那孩子呢?” “孩子……”那哭泣的女声忽然一顿,喃喃的念道。 阿璃心底忽然一沉,低声惊呼道:“你的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我却连他长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是连他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我这个母亲……真的对不起他啊……” 第469章 她却还是来了 闻言,阿璃忽然沉默了下来。 之后的事情,她虽然不甚清楚,但从梼杌的性子和这女子的哭泣来看,那妖族比起当日的魔族,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去。 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失忆前的一切都可以当做是上一世的事情,自她失忆后寻到一个相亲相爱之人,又有了两个人的孩子,她的结局应当算得上“还好”二字。 只可惜,最后的结局却是她沦落至此,终日囚禁在这样一处看似华丽的宫殿,却得不到外界一点讯息,更是连这道门都没机会跨出去。 一想到这里,阿璃忍不住问道:“那孩子呢?” “孩子……”那哭泣的女声忽然一顿,喃喃的念道。 阿璃心底忽然一沉,低声惊呼道:“你的孩子没了?” “我的孩子……我却连他长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是连他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我这个母亲……真的对不起他啊……” 阿璃见她哭得十分痛苦,那哭声中带着凄厉和绝望,仿佛此生再也见不到她那牵肠挂肚的孩子,于是心中不由得同情她几分,却只能轻声安抚道:“不论他身处何方,有你这个母亲的眷恋和挂念,早晚有一日他会找到你,在此之前你须得尽全力活下去,等着他回到你的身边的那一天,到时你便可以将之前对他的亏欠,尽数付诸于此。” 不知是不是她说的有几分道理,那黑暗处哭泣的女声渐渐小了下来,最后只剩轻微的啜泣声。 “方才我与你说过,我此时有件十分要紧的事须得去做,不能在此继续耽搁了,你的故事既已讲完,咱们就此告辞吧,希望你能等到你那孩子寻来的那一天。”阿璃说完,转身朝门口走去。 就在此时,一枚玉佩自她袖中掉落,“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阿璃寻声望去,见着地上落着那先前自筠竹衣橱发现的玉佩,于是弯下腰伸手拾了起来,顺势照着两侧灯火通明的烛光,仔细将那玉佩瞧了两眼,见着那玉佩完好无损这才放下心来,伸手用袖子将那玉佩和流苏上的灰尘拭了拭,接着往袖子中塞了进去。 “你……你是青丘的人?” 忽然,那黑暗之处突然传来一道,几乎可以称之为惊呼女声中,声音中带着三分慌乱而紧张的情绪,甚至还有几分恐惧。 阿璃面上一怔愣了一愣,反问道:“你识得这枚玉佩?” “青丘之国的信物,这三界六道之中几乎无人不知,难道这玉佩它不是你的么?” 闻言,阿璃忽然面上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她也不知自己算不算得上是青丘的人,若认真算起来,她不过是一株“含心草”而已,与那人人口中赞许不已的青丘,实在攀不上些许关系,可她偏偏识得青丘之国的君主,甚至为他些许倾心。 见她如此,那暗处的女声忽然幽幽叹了口气。 阿璃望向那黑暗处,不解道:“你叹什么?” “这凡世间的事,终究逃不过因果轮回,若非当年我父王做下的错事,那扉家倒不至于落到如斯地步,更不至于被梼杌设计同妖族联手,就此造就出那青丘的一场罪过。”说到这里,那女声渐渐小了下去。 阿璃忽然听她这番话,听得一头雾水云里雾里,实在不懂这其中有什么缘故,但她既然说到青丘,自己少不得得问个明白,于是她上前两步追问道:“这一切有什么干系?” “说到底……是我魔族欠下青丘的,如今我沦落到这步田地,自是不去怨天尤人,只求我那孩儿莫要因我受到牵连,我这条命随时便可双手奉上。” 阿璃眉头一拧,面上带着三分急色,又催着问了句:“你们到底对青丘做了什么?” 下一刻,自那最里面的蟠龙烛台开始,左右两边同时灭了亮光,一眨眼的功夫这宫殿内彻底黑了下去,外面的天色较之先前已然黑了不少。 阿璃忽然身处在这黑暗中,心中不免慌了一慌,立刻扬声问道:“你出来啊!为什么不说清楚?”可任凭她如何去喊,这空荡荡的宫殿内再无任何回应,只有些许她自己的回音传来。 见此,她心中“咯噔”一下,惊道一声:“不好!” 话音刚落,她转身便朝着门外的夜色中闯了出去,直到她走下那石阶之下,扭头朝身后那座华丽且孤零零的宫殿望去,只见那双扇木门“砰”的一声合上了。 阿璃心知,那个人再不会与自己多讲一个字,她还是得先去清扬他们才好,只可惜这里道路太过错综复杂,每一条小路通向的又不知是何处,除了一条条去试,似乎再没有别的法子,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焦急道:“清扬……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耳边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在一处的声音,自那动静听来似乎距离不甚遥远,于是她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顺着那小路疾步如飞的奔去。 待她赶到之时,远远竟见着清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冲着前方那个冲上去的背影怒吼一声,道:“寻风!!!” 寻风恍若未闻,举起手里那只长鞭,朝着梼杌面前蓄力挥了过去,鞭子划过半空带着“呼呼”的风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窜来出来,手中挥舞着一对弯刀,与寻风缠在了一处。 旁边的寒云,与另一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只见那人手中软索的另一头系着龙须钩,长长的软索在他手中收放自如。 “清扬……”阿璃脚下几个跳跃,落在清扬面前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仔细将他略显僵硬的身形打量了一遍,问道:“怎么会这样?” 清扬听见她声音的一刻,面色顿时为之一僵,待她落在自己面前时,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像是带着些许怒火又像是有些担心,他最终还是没能把她留下,尽管那时自己说话如此刻薄,她却还是来了。 第470章 我将她还给你 阿璃心知,那个人再不会与自己多讲一个字,她还是得先去清扬他们才好,只可惜这里道路太过错综复杂,每一条小路通向的又不知是何处,除了一条条去试,似乎再没有别的法子,一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焦急道:“清扬……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她耳边仿佛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在一处的声音,自那动静听来似乎距离不甚遥远,于是她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顺着那小路疾步如飞的奔去。 待她赶到之时,远远竟见着清扬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冲着前方那个冲上去的背影怒吼一声,道:“寻风!!!” 寻风恍若未闻,举起手里那只长鞭,朝着梼杌面前蓄力挥了过去,鞭子划过半空带着“呼呼”的风声,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窜来出来,手中挥舞着一对弯刀,与寻风缠在了一处。 旁边的寒云,与另一个黑衣人打得难解难分,只见那人手中软索的另一头系着龙须钩,长长的软索在他手中收放自如。 “清扬……”阿璃脚下几个跳跃,落在清扬面前一脸担忧的望着他,仔细将他略显僵硬的身形打量了一遍,问道:“怎么会这样?” 清扬听见她声音的一刻,面色顿时为之一僵,待她落在自己面前时,他眼底的情绪忽然变得复杂起来,像是带着些许怒火又像是有些担心,他最终还是没能把她留下,尽管那时自己说话如此刻薄,她却还是来了。 “你来干什么?” 闻言,阿璃整个人愣了一愣,避开他那有些犀利的目光,迟疑着说道:“我若不来,你怕是要永远站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清扬呼吸忽然一窒,尽管他十分不想承认,阿璃的到来十分的及时,但是不可否认,自己的确是需要她的帮助,思及至此,他忽然口气软和了些许,抬眼望着远处几乎处于下风的寻风,沉声道:“他将这魔宫里的一样东西,打入了我体内。” “什么东西?我要如何才能帮你取出来呢……”阿璃不明所以,仍旧简单的以为只要能把那样东西取出来,就能恢复清扬的伤势。 清扬暗暗催动法力,小心翼翼的探查着体内那样一枚轻如薄冰的晶体,发觉那晶体不过指甲盖大小,正游走在他五脏六腑之中,只要他一个稍稍不注意,那晶片划破他体内任何一处地方,那枚小小的晶片便会迅速要了他的命。 至此,他只能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怅然道:“恐怕凭你的修为,并不能助我将这东西取出来。”话音刚落,他忽然愣了一愣,眼底带着些许紧张望向阿璃的脸上。 果然,阿璃听见他这句话,整个人仿佛有些闷闷不乐。 清扬见她如此,忍不住解释道:“对不起……” 阿璃忽然低下头,趁他还没说的更多时拦声道:“是我太过没用帮不到你,不过我已经通知筠竹了,她应该很快就能来了。”说完,她忽然有些伤心,觉得心中有些委屈。 清扬张了张口,尽管他想要说点什么,却发现说什么都是徒劳。 此时,梼杌见着清扬正低声跟阿璃说着什么,于是轻笑一声道:“青丘君主真有闲情逸致,都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能同别的姑娘轻声细语,何不给本王介绍一下?” 闻言,阿璃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见着那人双手负在身后,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 “阿璃……你先去魔宫外等筠竹,也好方便同她引路。”清扬面上没有丝毫表情,眼底带着警惕和担忧,低声说道。 阿璃转回头来,仰着脸望向清扬那一双关心的目光,她忽然心中隐隐一动,问道:“你是在担心我么?”刚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又自作多情了,若说他担心,只怕更担心的是他体内那个魂魄,毕竟她若是死在别人手中,那缺失的最后一魄便再也不能集齐。 清扬见她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当即又催了一遍:“这些事以后再说,你快走。” 这时,阿璃长长舒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清扬,你知道“含心草”的功效么?” 清扬不防她忽然提到这个,愣了一愣说道:“你要做什么?” “我觉得你说的十分有道理,只是我还是想尽力试一试,起码在筠竹没来之前,我能拖着等她来救你,我自然知晓你担心的不是我,也明白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你心里想的念的爱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不是我,我答应你……定将她完完整整的还给你,希望我至少做对了这一件事。”阿璃扯动嘴角,努力让自己平静的说出这番话,但那声音中若有若无的颤抖声,仍旧令她躲无处躲藏无处藏。 或者说,这也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她低下头,自袖中取出那只青蓝色的琉璃灯,郑重的交到清扬的手中,适才抬起头恋恋不舍的望了他一眼,接着脚下退了一步,双手捏诀招出自己的元神,手心中出现一株纤细,带着六片心形叶片的“含心草”。 “阿璃!不要……”清扬脸色顿时一变,眼底带着慌张。 下一刻,那株“含心草”逐一掉落下五片叶子,一片片的叶子透过清扬的身子,瞬间消失在他身上。 这时,阿璃手中那株只剩一片叶子的“含心草”,整株苗在她手心颤了几颤,接着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清扬眼见她朝地上摔了过去,立刻伸出手将她接在怀中,接着他低下头愣愣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不但身体内各处的关节恢复如常,且碎裂的骨节也瞬间恢复如常,唯有那体内的晶体依然存在,却再没有任何征兆。 一瞬间,阿璃脸色变得煞白,全身不由自主的发着抖,一双眼紧紧的闭着,面上挂着越来越多的冷汗,气息变得又粗又急。 “阿璃……”清扬眼中一片急色,显然已经慌了手脚。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自远处飘了过来,她见着清扬怀里瑟瑟发抖的阿璃,顾不得去看寻风一眼便扑了过来,焦急道“怎么会这样?” 第471章 进退两难之时 清扬眼见她朝地上摔了过去,立刻伸出手将她接在怀中,接着他低下头愣愣的望了一眼自己的手,不但身体内各处的关节恢复如常,且碎裂的骨节也瞬间恢复如常,唯有那体内的晶体依然存在,却再没有任何征兆。 一瞬间,阿璃脸色变得煞白,全身不由自主的发着抖,一双眼紧紧的闭着,面上挂着越来越多的冷汗,气息变得又粗又急。 “阿璃……”清扬眼中一片急色,显然已经慌了手脚。 就在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自远处飘了过来,她见着清扬怀里瑟瑟发抖的阿璃,顾不得去看寻风一眼便扑了过来,焦急道“怎么会这样?” “她将自己元神的叶片,劈下来五片给了我……”清扬暗暗咬了咬牙,沉声道。 闻言,筠竹一脸惊愕的合不拢嘴。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动手的梼杌,忽然朝着清扬面前冲了过去,抬手招出那一对重锤,迅速砸了过去。 下一刻,清扬抱起怀里的阿璃,同筠竹一起往身后的空地退去。 那重锤扑了空,在他们原来的空位砸出了两个深坑,若非他们退的及时,即便不是粉身碎骨,也再难站起身来。 “青丘君主,你以为本王脾气好,就敢如此目中无人?”梼杌起身,抽出那陷在深坑中的一对重锤,沉声问道。 清扬体内的晶石尚在,虽然四肢关节恢复如常,却不敢随意催动法力,唯恐那晶石受了影响,在他体内横冲直闯的划出伤口来。 筠竹见清扬面露难色,伸出手欲要接过他怀里的阿璃,急道:“我帮你看着她。” 清扬微微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怕是不能应战而上了……” 话音刚落,一声巨响自梼杌身后传来。 寻风手中的长鞭断了一半,他却紧紧握着鞭把处,径直倒退着飞出去两三丈远,落地后又“蹬蹬蹬”退了几步,这才稳住身形站住脚跟。 这时,筠竹连忙朝他身边迎了上去,一脸担忧道:“你怎么样?” 清扬抬起头,冲远处的七刹望了一眼,见他抬起一只手捂着胸口处,而他面前十多步的地上,正静静躺着寻风那剩余半截长鞭,于是一脸谨慎的望着梼杌,低声说道:“带上阿璃走……快走!” 筠竹微微一愣,伸手抓着寻风那只略微有些僵硬的胳膊,将他往后拽了一拽,急急哀求道:“你鞭子既已断了,还是先退回去再做打算,可好?” 寻风浑身微微有些发颤,鼻子里喘着急而粗的鼻息,眼中带着恨意望向那对面的梼杌和七刹,脚下如同生了根,凭她如何拉扯,却一步也不肯退却。 见此,筠竹略微有些焦急,她顾不得寻风正在气头,咬了咬牙提高声调喊道:“如今清扬不能帮你,你凭着这只断了的长鞭,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他们,你到底明不明白?” “不用他帮!只要他不要碍手碍脚,我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无话可说……”寻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冲着一脸急色的筠竹低声吼道。 筠竹从未见他如此,此时被他一番呛声,眼中隐隐泛起泪花,心中一片委屈。 此时,不远处的喻龙还跟凡之,正打得难解难分。 他两人虽然打在一处,凡之只是不停的缠着喻龙,好叫他不能离开自己的视线。 喻龙起先未曾发觉,两人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后,他这才渐渐回过味来,于是同他问了一句:“你这是做什么!”他们俩照这样打下去,只会不断的彼此消耗,最后精疲力尽。 莫非……他是想困住自己,使清扬和寻风孤立无援? 凡之侧目,朝远处望了一眼,这才收起手中的龙须钩,淡然回道:“你走吧。” 闻言,喻龙一脸愕然的愣在当场,他半信半疑的望着凡之,反问道:“为什么?” “没什么,只是方才没到时候。”凡之一脸平静,望着喻龙沉声催促道:“还不走?!” 这时,喻龙才回过神来,转头就往清扬身边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寻风的肩头,接着给筠竹递了个眼色,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寻风转头就往魔宫外的方向奔去。 梼杌见他们三人跑的飞快,途留下清扬半跪在地上,怀里搂着昏迷不醒的阿璃,面上微微一怔,问道:“青丘君主,咱们后会有期。” 闻言,清扬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眼底带着一抹别人察觉不到的惊讶之色,适才抱起怀里的阿璃,转身离去。 凡之落到梼杌面前,一低头单膝跪了下去,嘴里歉声道:“请主上责罚。” 梼杌垂眸,将跪在他脚边的凡之望了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七刹走到凡之面前,两只脚出现在他视线之中,低声说道:“你即便想帮他们,也不该做的这样明显。” 梼杌若想动手要他们的命,自然不会等到这会,他从一开始就是有心放他们走,只是不想叫他们察觉出来而已。 凡之这样一来,便是摆明了告诉他们:你们赶紧走吧。 七刹费了半天功夫,好不容易将寻风的鞭子废了,原想着他没了法器自然不能再打,却没想到叫凡之打乱了计划。 凡之听了这番话,默不作声。 “主上的心思,你我都不该去猜测,更不该在未得主上允许之下,透漏给外人知晓。你且在这跪着吧,待主上气消了,我再替你解释两句。”七刹望着凡之的头顶,幽幽说道。 此时,凡之将另一条腿也跪了下去,朝七刹很是客气的回道:“谢护法大人。” 七刹见他如此,这才捂着胸口转身朝殿内走去。 另一边,清扬等来到寒云藏身之处。 他一脸担忧的,望着怀里气息逐渐变弱的阿璃,拧着一双眉迟疑着什么。 筠竹安顿好昏睡过去的寻风,这才走到阿璃身边,眼见着她进的气比出的还少,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清扬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面孔,想着她之前说过的话,心中早就疼的不成样子。 第472章 皆在一念思量 另一边,清扬等来到寒云藏身之处。 他一脸担忧的,望着怀里气息逐渐变弱的阿璃,拧着一双眉迟疑着什么。 筠竹安顿好昏睡过去的寻风,这才走到阿璃身边,眼见着她进的气比出的还少,顿时忍不住红了眼眶。 清扬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张面孔,想着她之前说过的话,心中早就疼的不成样子。 “阿璃……”筠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哭得十分伤心。 不过一日未见,再看见她就是眼下这幅样子,再看清扬那一脸阴郁的神色,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问,到底在她看不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喻龙坐在寒云身边,默默将之前的一切回想了一遍,嘴里喃喃自语道:“梼杌到底想干什么?” 清扬微微回过神,眨了眨微微有些酸痛的眼睛,说了句:“都是我的错,不该叫寻风看见他。” 若是那时,他将寻风看严一些,也不至于刺激到寻风那心中的恨意,若那时自己没有出手阻拦他,也不至于被寻风暗算,阿璃也犯不着为了他牺牲自己的精元。 一想到这里,清扬搂着阿璃的手指忽然动了一动。 阿璃已然无救,若他此时动手抽去她体内的魂魄,兴许还来得及…… 只是,一想到会就此亲手杀了阿璃,他忽然忆起许久之前,阿璃满目凄凉的问他一句:“若是有一天,在杀我与不杀之间做选择,你会选哪个?” 事到如今,清扬却迟疑了。 尽管她们有着同样的容貌,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那魂魄既已重生,便是另外一种活着。 眼下,她几乎将自己的精元全部送给了自己,若在此时亲手拿走她剩下的一缕魂魄,与亲手杀了她有何分别? 杀……还是不杀? 片刻后,清扬重重的闭上眼帘,嘴里呼出一口沉重的气息,嘴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喃喃道:“原来如此。” 生与死,因与果。 那大慈大悲的地藏王,兴许早就知晓会有这一天,才会如此提点他。 阿璃的一生,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无时无刻不与他纠缠在一处,过去她为他承受天谴之威,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一世,她甘愿为成全他的心愿,几乎将自己的精元都渡给了他。 那如同自我毁灭的举动下,不过就是为了默许他取走自己的魂魄,才铺就的一条死路。 如今,他只需要用“青鸾剑”,插入阿璃的胸口,她的魂魄便会脱离这具身形。 清扬抬起一只手,低头望着那只手的掌心。 他忽然想起许久以前,自己险些在那个山洞中,将阿璃斩于自己的剑下。 然而讽刺的是,当初他尚且有几分狠心,如今却不敢动这个心思,他仍旧自欺欺人的想,兴许有什么其他办法呢? “阿璃……你醒了?”忽然,筠竹发现阿璃有些醒来的迹象,一双纤长的睫毛微微颤了几下,当即惊喜的唤道。 阿璃费了很大的气力,才将那双眼帘微微抬起,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筠竹那张又哭又笑的脸。 她很努力的想笑一笑,却只能勾了勾唇角,她抬了抬手,却发现只能动一动手指,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见此,筠竹赶忙伸出手,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那触手的寒冷温度,令她心中更添几分伤情。 她知道,这是阿璃最后一次睁开眼了。 一想到这里,筠竹的眼泪再也停不下来,尽管自己很想让眼下的处境,看起来没那么凄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伤心。 她的不舍,虽然没有说一个字,却全部被阿璃看在眼中。 清扬见到她二人如此难舍难分,心中暗暗责备自己。 这些年来,阿璃被筠竹呵护的那样好,却偏偏在同他一起后,遭遇了这么多不开心,如今更是为了他命不久矣。 阿璃之所以得以重生化作人形,虽然也有几分命中注定,却少不了筠竹费心的养护。 一切看似无关,却又息息相关着。 阿璃定是十分喜欢筠竹,才会借着“含心草”的机缘重生在她身边,陪伴了她数百年的时间。 而这一切,就因为自己的到来,全部消逝了。 清扬张开口,一脸内疚自责的说道:“对不起。” 闻言,阿璃将目光移到清扬脸上,在见到他眼底深处痛楚的神色时,忽然有些惊讶。 她原以为,清扬等的就是这一日,眼下见着她生死之际,虽不至于喜不自禁,却也不该如此痛苦。 “阿璃,我该如何把你的精元还给你?”清扬低声问道。 筠竹抬手抹了把眼泪,带着厚重的鼻音回了句:“我们体内的精元,若是给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清扬眼底一阵刺痛,面上神色更痛苦了些,他眉头深锁望着阿璃那张惨白的脸,觉得与那青丘的寒室中面孔,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执意要复活从前的阿璃,若不是因为他的执念,阿璃也不至于如此…… 阿璃嘴角带着浅笑,静静望着清扬那张脸,在心里一遍一遍刻画出他的模样,希望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他。 筠竹见阿璃眼中的神采微微有些黯淡下去,直到她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于是恋恋不舍的起身说道:“清扬,你抓紧时间,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说完,就咬着牙逼着自己走开,不敢再去看那两人的生离死别。 “为什么要这么做?”清扬哑着嗓子,那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颤声。 她明明那么不舍得,更是如此抵斥自己的体内带着的那个魂魄,并且极度不情愿迎来这一天。 如今却心甘情愿的,交付出那一缕魂魄,只为了她口中的“成全”? 阿璃微微动了动身子,将头顶靠在他的胸膛,听见那里传来的心跳声,那声音平稳有力,是她从未听过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他们相处以来,这恐怕是唯一一次与他如此亲近,只可惜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清扬垂眸,望着她那发顶默然无语。 第473章 便不要再后悔 阿璃微微动了动身子,将头顶靠在他的胸膛,听见那里传来的心跳声,那声音平稳有力,是她从未听过的。 她仔细想了想,这段时间他们相处以来,这恐怕是唯一一次与他如此亲近,只可惜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清扬垂眸,望着她那发顶默然无语。 也许,因为这她第一次主动的靠近,他心里没由来的隐隐一动。 “清扬,我怕疼。”忽然阿璃转过脸,将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处,接着那道闷闷的声音自他怀里传来。 下一刻,清扬察觉到胸口一片凉意。 明明不舍,甚至害怕就此死去,她却努力将一切掩饰的极好,不肯叫他察觉出一丝半点的难过。 若不是,那滚烫的热泪打湿他胸前的衣襟,他恐怕真的以为,她不怕。 清扬略略想了想,说道:“那你闭上眼睛,就不怕了。” 阿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闷声应道:“好……” 话音刚落,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滑下,凝在她光洁的下颌处晃了两晃。 下一刻,阿璃忽然浑身一颤,她察觉到一柄冰冷彻骨的寒剑,自她后背刺入。 那柄剑十分锋利,轻而易举的刺入她的身体,割破皮肉自骨骼中穿过。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嘴角流下一道血痕,意识也渐渐涣散过去,缓缓闭上了眼帘。 清扬的右手,正握着那“青鸾剑”的剑柄处,那只“青鸾剑”的剑尖自清扬后背刺穿,鲜红的血迹从剑尖滴落,很快染红了他那青色衣裳的后背。 这时,他扬手将“青鸾剑”抽了出来,泛着青光的寒剑,被他甩手飞至对面的树干上,顿时入木三分。 他忍着身上的剧痛,将怀里阿璃身形放置面前的地上,双手捏诀在周身布了一道结界,防止阿璃的魂魄离体后消散。 待他一切布置停当,这才小心翼翼的自阿璃胸口那道伤口处,引出她体内的魂魄。 令清扬没想到的是,他等待已久的阿璃魂魄,竟是最完整的一具形态。 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阿璃袖中的琉璃灯突然钻了出来,自她身边饶了几圈后,接着便停顿在半空中。 阿璃抬手,那琉璃灯便十分乖巧的落在她掌心。 她上前两步,走到清扬面前缓缓蹲了下去,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清扬,比起一个不懂男女之情的我,和一个七情六欲俱全的我,你竟然舍我求她?”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拧眉迟疑片刻,忽然有些不明白。 那琉璃灯中,分明已经集齐了她的七魄,为何这多出来的一魄,却与她的性子大相径庭? 见他如此,阿璃不禁轻笑一声,又道了一句:“你既然选择她,便不要再后悔。”说完,便将她手里的琉璃灯,轻轻搁在了清扬手心。 接着缓缓起身,化作一道光落入那琉璃灯中,将那最后一瓣未被点亮的花瓣,亮了起来。 下一刻,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忽然光芒大盛。 远处的筠竹和喻龙,也随之被这亮如白昼的强光所吸引,慌忙跑了过来,但碍于结界无法靠前,也不知清扬在做什么。 清扬双眼无法直视那盏灯,于是抬手掩起双眼,自指缝中眯着眼看了一看,那盏灯中的每一片花瓣,像是正在相互回应。 直到最后一片花瓣亮起,那所有的光芒便开始慢慢淡了下去,那盏青蓝色的琉璃,较之以前仿佛更纯粹透亮。 这时,筠竹才看清清扬背后的血迹,她心里“咯噔”一下,惊呼道:“清扬,你快把结界撤了,叫我看看你的伤势。” 清扬听见身后传来筠竹的声音,抬手朝身边挥了挥手,那结界立刻便散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清扬身边,低头朝地上躺着的阿璃望了一眼,慌忙转过脸去不敢再看。 喻龙走到远处,将对面树干上清扬的佩剑拔了出来,在走到他面前递了过去:“天色暗了,我去烧点火来。”说完,便转身去林间找干柴。 筠竹正要替清扬疗伤,却被他抬手拦下,轻声道:“不用。” ““青鸾剑”的伤非同小可,还是叫我替你看一看吧……”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望着手心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面无表情的说道:“我体内有一块晶石,为魔宫那用来阻挡仙族之人的“紫晶石”,需得取出来才好。” 闻言,筠竹不由得愣在当场。 她小心翼翼的抚上清扬的后背,暗暗探向他体内,不过片刻便知道了那薄如冰片的“紫晶石”,正好在他心口附近。 得亏阿璃,提前将自己的精元渡入清扬体内,由那五片精元来护住他的五脏六腑,这才没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只是……那“紫晶石”怎么会进入他的体内,便令她十分费解。 “事不宜迟,我先帮你把这“紫晶石”取出,若是再拖延下去,这伤口的血流的停不下来,你也会有危险。”筠竹立刻席地而坐,着手替他准备。 清扬见她如此紧张,朝地上躺着的阿璃望了一眼,问道:“你不怪我杀了她?” 闻言,筠竹手下的动作一顿,很快又忙碌了起来:“阿璃拼了命的要保护你,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怪你?” 若一定要怪谁,只怕也要怪她自己才对。 她原以为去追阿璃回来,不需要自己跟着一起,再说她那时实在不想面对寻风,这才没跟着一起去。 没想到,正是因为她一己之私,造成了如今的后果。 早知当初,她必然会同寻风一起前往。 清扬听她这么一说,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他回想起阿璃刚才说的话,迟疑着问道:“这世上,竟有除了九尾狐族之外,还能多生出一魄的狐狸么?” 筠竹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一脸的紧张和认真,想都没想回了句:“你们狐族最看重血统和修为,应当明白九尾狐族那多生出的一魄,实乃天地间极难得的异数,正因为比寻常狐族多生出一魄,更容易修成天狐的资质。” 第474章 青丘立国篇(上) 传说,涂山九尾灵狐之祖白歆,天生长着一颗七巧玲珑心。 拥有七巧玲珑心者,修炼之人是常人的百倍,轻轻松松便可坐拥无上修为。 整个修仙界,无不垂涎已久。 天空乌云密布,狂风骤雨中,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一袭白衣的美貌妇人,一手扶着腰,挺着个大肚子,扶着陡峭的的山墙,颤颤巍巍一步又一步挪着脚下的台阶。 那妇人眉清目秀,不染粉黛,脸上有些斑点,呈现在颧骨两边,略微有些蝴蝶的模样。 脚下小小心翼翼,口中喘着粗气。 究竟为什么如此不便,在这样一个天气,却还要走下山离开家? 可是她却突然感觉肚子一片痉挛。 “啊……!”妇人抱着身前的肚子,缓缓跪在地上,痛的靠在山壁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缓解肚子上的疼痛。 “你……你不要闹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晚一些,你爹……你爹他有危险……”女子望着身前的肚子,断断续续念道。 许是肚子里孩子真的听懂了,闹腾了一会便不再发作,女子连忙扶着山壁缓缓站起身,继续小心翼翼走下山路。 “玄清……你要等我们,你一定要等我们……”妇人颤抖着唇,带着恐惧的声音呢喃道。 可没过多久,更加疼痛的痉挛,加上天空忽然下起的暴雨,逼得那妇人钻到山腰处一座山洞。 妇人满头大汗蜷缩在山洞中,身下渐渐流出血迹。 “玄清……。”那妇人一只手抠着山洞凸起的岩石,手指弯曲。山洞外一道道天雷劈下,轰鸣声震耳欲聋。 妇人似乎更痛,手下抠的更用力,指尖的血蹭到了岩石上。 涂山脚下,两道身影在狂风骤雨中浑身湿透,面对面站对立姿态。 一身红衣的男子,身形健壮,再看那一身白衣,便显得却有些单薄了。 “涂山君主,我此次前来只是想知道东西是不是在你这,你又何必呢?”红衣男子不怀好意的笑着。 “少废话,今日便要你带着这个秘密死在这里。”白衣男子挥剑砍去,红衣男子挥锤迎上。 火光四溅,灵力碰撞之后便向四周散去。 两人一时间打的难解难分,不分伯仲。 “玄清……”妇人突然出现,站在狂风骤雨中嘶喊了一声,青衣背影一抖,大吼一声:“快走,不要再过来!” “尊夫人真是情深意切,如此身怀还不忘相救,涂山君主倒是很无情啊。”红衣男子讥笑道。 青衣抬首望着面前的红衣,手下一挥,手中那柄泛着青光的剑,剑身之上又添了一抹白色的剑气。 两道身影又冲上前去,一个砍一个挥。 许久后,红衣男子咧起嘴角道:“涂山君主不如回头看看?尊夫人如今可是在我手中,你说我是杀了你还是杀了她?” 青衣浑身一震,当真回头看去,就在此刻红衣一连挥出三下,生生将青衣浑身上下掏了数个血窟窿,又一伸手戳穿他心口,捏在手心的心脏怦怦跳着,拽离了身体。 青色的身影晃了晃,仰面重重摔在地上,大雨哗哗的砸在他的身体。 “玄清……。”那妇人脸色苍白,呢喃着望着地上青衣的男字尸体,摇摇晃晃一步步靠近。 瓢泼的大雨将妇人浑身淋湿,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她伸手抱着身前的肚子,缓缓跌坐在地。 “玄清……”妇人又念了一声,眼中噙着泪,颤抖着双肩,一只手护着肚子,伸出另一只手抚上男子苍白的脸。 不知是雨打湿他的脸,还是因为他死了,竟是如此冰冷。 男子浑身上下数个窟窿,最大的一处便是胸口。 下一刻,一只手插入妇人胸口,攥住妇人那颗跳动的心脏,活生生摘下。 妇人口中喷出一大口血,有几滴落在男子的脸上,很快被大雨冲刷,不见一丝痕迹。 她低头看了眼胸口那处窟窿,左手颤颤巍巍护着身前的肚子,缓缓软下趴在男子胸前。 妇人嘴唇微动,低声轻语。 身后,那只满手鲜血的手心,躺着那颗小巧玲珑的心脏,似乎不知已经离开了主人的身体,还在微微跳动。 那只手把这颗心脏递到嘴边,张开一口狠狠的撕咬着。 转瞬间,一颗心脏囫囵几口吞下喉咙,伸出一条长长的舌头,将流在嘴边的血痕贪婪的舔了一遍,面目狰狞的笑着。 地上一男一女两具尸体,身上的血顺着大雨,汇成一条血河,在地势凹陷处聚成一口血池。 这场大雨,不眠不休整整下了半月。 半个月后,涂山山顶处。 “怀瑾。” 瓢泼大雨中,门口有位青衣女子,左手撑着一把纸伞,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大雨倾盆的天气,仍旧一身清爽的立在伞下,不曾沾染半点泥水。 那个被唤做怀瑾的人,听见这声音,微微一愣,缓缓转过身来。 “清舒,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随即伸出一双手,想将那女子拉进门。 白衣女子看出了清舒的意图,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不必了。”说着臂弯一样包裹交到她手上。 怀瑾打开包裹看了一眼,猛地抬头惊愕失色的看着清舒。 “欠你们的,我还了。”清舒嫣然一笑,转过身一步步缓缓踏在石板铺成的石阶小路。 头顶上瓢泼的大雨狠狠砸在纸伞上,“噼里啪啦”声连绵不绝。 清舒看着脚下这条石阶小路,每一块都是那样的熟悉。清舒回过头,隔着大雨看着原地望着她的怀瑾,朱唇轻启:“怀瑾,保重。” 怀瑾眼中不舍,紧咬着下唇,紧了紧臂弯的包裹,看懂了清舒的唇语。 清舒回过头,脸上的温柔一散而尽,迈下石阶,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目光决绝,亦不再留恋。 清舒一个人来到一座灵气充沛,天杰地灵的好地方,山上山下转了两圈,便寻了一处悬崖峭壁,站在那俯视着整座山,深深思虑着什么。 “清舒,你真的想好了?”一位男子执着一把“青鸾剑”,嘴角带笑。 第475章 青丘立国篇(中) 半个月后,涂山山顶处。 “怀瑾。” 瓢泼大雨中,门口有位青衣女子,左手撑着一把纸伞,即便是在这样一个大雨倾盆的天气,仍旧一身清爽的立在伞下,不曾沾染半点泥水。 那个被唤做怀瑾的人,听见这声音,微微一愣,缓缓转过身来。 “清舒,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神情紧张的看了看四周,随即伸出一双手,想将那女子拉进门。 白衣女子看出了清舒的意图,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不必了。”说着臂弯一样包裹交到她手上。 怀瑾打开包裹看了一眼,猛地抬头惊愕失色的看着清舒。 “欠你们的,我还了。”清舒嫣然一笑,转过身一步步缓缓踏在石板铺成的石阶小路。 头顶上瓢泼的大雨狠狠砸在纸伞上,“噼里啪啦”声连绵不绝。 清舒看着脚下这条石阶小路,每一块都是那样的熟悉。清舒回过头,隔着大雨看着原地望着她的怀瑾,朱唇轻启:“怀瑾,保重。” 怀瑾眼中不舍,紧咬着下唇,紧了紧臂弯的包裹,看懂了清舒的唇语。 清舒回过头,脸上的温柔一散而尽,迈下石阶,握着伞柄的手紧了紧,目光决绝,亦不再留恋。 清舒一个人来到一座灵气充沛,天杰地灵的好地方,山上山下转了两圈,便寻了一处悬崖峭壁,站在那俯视着整座山,深深思虑着什么。 “清舒,你真的想好了?”一位男子执着一把“青鸾剑”,嘴角带笑。 “沅华,你若是后悔还来得及。”青衣女子回头看向来人,腰身一旋,倚在身后陡立的峭壁,眼中满满的笑意。 沅华上前一步伸出手,滑向青衣女子腰间,深深往自己身前一拽,霸道而有力。 俯身将自己一双火热的唇印上,眼神自然下垂凝视着她眼中的笑意,目光温柔而坚定。 清舒扬起双臂挥动着云袖,温柔的搭上男子后颈,昂起下巴不甘示弱的回吻着沅华。 一阵风过,带着几片绿叶。一身青衣与一身玄衣贴身而立,衣袂飘飘,唇齿纠缠,耳鬓厮磨。 史书上记,天庭三百六十四年,与魔宫大战。这一仗足足打了七天七夜,死伤惨重。 同年,女娲娘娘座下九尾白狐,在大战之后,选青丘之地画地为界。 史称“青丘之国”取“清”作为族姓。 青丘之国,乃是一处天杰地灵的宝地,自建立初便有无数妖、精、灵、怪纷纷上门修行,清舒门洞大开,来者不拒。 一时间,修仙界,纷纷将清舒骂的无立足之地。 “你听说了么?涂山最后一只九尾白狐死了。” “听说了,那白家一共一双子女,如今女儿另起门户。儿子、儿媳被人挖心掏肺,死相惨不忍睹。” “谁说不是呢?”。 “作孽啊,白家彻底完了。”男子摇摇头,表情甚是惋惜。 “更可怜的是那白家的儿媳,那肚子眼看便要生了吧?”男子道。 “谁说不是呢?到现在凶手是谁也查不到一点线索,天庭也是一筹莫展啊。”男子叹了口气。 两年后,天庭三百六十六年。 清舒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丢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选青丘之地,划地为界,自治而立。 涂山便是在那时立下门规:终身不得与青丘有任何来往。 一百年后,清舒在青丘洞中床边侧躺着,看着身边三只小狐狸,眼神满满的温柔。 沅华端着一只碗走到床边,伸出一只手扶着清舒缓缓坐起身,将碗递到她嘴边。 清舒蹙着眉眼中含怨的瞄了一眼沅华,不情不愿的张口由着他喂。 “苦!”清舒喝完,一脸委屈的望着沅华撒着娇。 沅华低头噙住撅起的小嘴,吮吸良久。 “如此便不怕苦了吧。”沅华望着清舒哄道。 清舒颊边浮现出一抹红晕,一只手抚着隆起的小腹,轻柔的倚在他怀中问道:“沅华,这一胎又是几个?” 沅华看着在床上爬来爬去的稚子,伸手将清舒往怀里再带了一带,宠溺道:“当然是越多越好了。” “可是你来生?我亦觉得越多越好。”清舒一脸埋怨,眼睛却是盯着沅华闪闪发亮。 “你便老实些吧,你知我最受不了你的媚术。如今你身怀六甲,胎像也不安稳。”沅华叹了口气。 “我哪有使媚术,从来都是你自己定力不够。”清舒振振有词道。 沅华仰头大笑道:“好好好,是我定力不够,你这只狐狸惯会折磨人,我怕是逃不出了。” 待这一胎生完,沅华怀中搂着虚弱不堪的清舒,看着刚刚出生的两只皱巴巴的小狐狸。 这条路艰难坎坷,甚至连退路都没有,所有的希望亦是绝望。清舒,你真的不会后悔吗? 罢了,早在当初知道的时候,自己便义不容辞的选择护在她身旁,没有退路就没有罢了。 这一年,清舒最小的儿子都满五百岁了,但是还是成天不爱修炼,爬山涉水成日偷懒。 “清心,功课做完了吗?”清舒在后山找到小儿子的身影,冷声问道。 那小孩子原本在采蘑菇,一听见清舒冰冷的声音,一屁股跌坐在地,瞪着眼睛眼泪汪汪看着清舒。 清舒一脸怒气的将小儿子拎回狐狸洞,几个兄长原本在洞口修炼,看见清舒一脸怒气拎着弟弟的后衣领。 全都一窝蜂未在清舒的面前伸着手臂拦道:“娘,弟弟才五百岁,修炼这么苦,我们几个兄长来就好了,就让他多玩几年吧。” 清舒看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松了拎着清心的手,眼中聚着泪道:“你们身为清舒的孩子,这一生便没有任性散漫,你们要比所有人勤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 清舒唯一的女儿,昂头望着清舒不解道:“为什么?” 清舒脚下一退,哑口无言,为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们,因为你们的娘? 沅华闻声从洞口走出,将一帮孩子撵走,伸手搂过清舒的腰,叹了口气。 伸手替她拂了拂肩上的尘土:“孩子还小,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得。” 清舒望着沅华,愣愣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476章 若这是命我认 这一年,清舒最小的儿子都满五百岁了,但是还是成天不爱修炼,爬山涉水成日偷懒。 “清心,功课做完了吗?”清舒在后山找到小儿子的身影,冷声问道。 那小孩子原本在采蘑菇,一听见清舒冰冷的声音,一屁股跌坐在地,瞪着眼睛眼泪汪汪看着清舒。 清舒一脸怒气的将小儿子拎回狐狸洞,几个兄长原本在洞口修炼,看见清舒一脸怒气拎着弟弟的后衣领。 全都一窝蜂围在清舒的面前,伸着手臂拦道:“娘,弟弟才五百岁,修炼这么苦,我们几个兄长来就好了,就让他多玩几年吧。” 清舒看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松了拎着清心的手,眼中聚着泪道:“你们身为清舒的孩子,这一生便没有任性散漫,你们要比所有人勤奋,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全部。” 清舒唯一的女儿,昂头望着清舒不解道:“为什么?” 清舒脚下一退,哑口无言,为什么呢?难道要告诉他们,因为你们的娘? 沅华闻声从洞口走出,将一帮孩子撵走,伸手搂过清舒的腰,叹了口气,适才伸手替她拂了拂肩上的尘土:“孩子还小,慢慢来吧,这种事情急不得。” 清舒望着沅华,愣愣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沅华默然不语,将清舒往怀中轻轻一带搂入怀里,拍拍她的后背,安抚着说道:“没事的,等他们再长大一些,再同他们讲道理,他们会理解的。” 清舒落下一滴泪,神色惨然道:“沅华,你怨不怨我,恨不恨我?因为我,他们生来便比寻常人辛苦,有更多的责任。” “他们都是你的孩子,做这个决定,你不比任何人容易。”沅华垂下眼,心疼不已。 从那以后,清舒经常看着身边的孩子发呆,眼神空洞无神。 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这样到底对不对。 一个母亲要有什么样的不得已,逼迫自己的孩子拼命修行,日夜不停? “清舒,我有个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沅华看着终日呆呆的清舒,终于还是说出口。 清舒回过头,呆呆的望着沅华,等着他说下去。 “不如从孩子中选个资质最好的,由他守护青丘。”牺牲一个,总比牺牲所有要好吧? 清舒呆呆的目光闪了闪,垂下首,又看向那几个嬉笑打闹的孩子。 天庭六百四十三年,清舒将孩子中最有资质的那个人,选为下一任青丘君主,唯一的女儿为青丘郡君。 自此后,清舒跟沅华此生都不曾离开青丘半步。 青丘历代子孙,从懂事起便知道一个道理,他们须得拼命修炼。 传说中,青丘君主常年会游荡于人间。 而青丘郡君终身不出青丘。 这三界六道中,唯一修成天狐资质狐狸,除了青丘女始祖——清舒。 就只有涂山之祖——白歆。 没有人知道,当年他们是如何修成天狐。 纵然清扬自幼根基颇深,却也不过未到万岁修成上神,距离修至天狐的境界,仍旧算是异常艰险。 此番,阿璃竟然与寻常的狐狸不同,硬生生多出一魄来,莫非她真实的身份乃九尾之后? 一想到这里,清扬心神忽然慌了一慌,他继而对筠竹吩咐道:“明日,你且随我一同回青丘,阿璃魂魄既已全部寻回,有一件事便十分要紧,须得仔细查个清楚才是。” 筠竹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将她鬓角处的一缕青丝打湿,那一挑湿漉漉的头发竟有些黏在她侧脸处,她一张脸色白了一白,此时正处在关键时刻,忽然听见清扬说了这么一句,下意识说道:“眼下,你体内这枚“紫晶石”最为要紧,阿璃的事暂且先放一放也是无妨……” 谁知,清扬忽然听见她这番话,心口竟忽然涌起一种无名火来,当即沉声说道:“筠竹,我并不是在与你商量。” 见此,筠竹手下的动作不禁顿了一顿,她张口紧紧咬着下唇,贝齿将那娇嫩的唇瓣咬得失了血色,心中不由得冷了几分,片刻后她艰难的应声道:“是……” 对于她而言,清扬的安危永远比任何事都重要,如今他那体内的“紫晶石”不能立刻被取出,留在身体里的时间越久对他的伤害就会更深,尽管阿璃用自己的精元替他缓释了那“紫晶石”的威力,只是这种时间也是有限制的。 若清扬是同筠竹商量,她自然首当其冲将阿璃的事暂且推延,必得叫清扬的危险解除,才会着手准备别的事情,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清扬根本不是与她商量,而是毋庸置疑的命令。 无论到何时,筠竹都不会违背清扬的命令,这不仅仅只是她的职责。 就在这时,去寻干柴的喻龙手中抱着一大捆枯枝走了过来,于是那两个人便又恢复了沉默。 待他在清扬面前生起火堆,就地顺势做了下去,手里一根接着一根往火里面递枯树枝,一个不经意抬起头朝面前望了一眼,却见着筠竹脸色十分不好,于是下意识的将她多看了两眼。 清扬原本闭着双眼,正默默配合着筠竹,将体内“紫晶石”的位置缓缓推离肺腑范围内,忽然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五枚阿璃的精元,竟有些像要缓缓消逝。 在他身后的筠竹,也自然而然的察觉到这个危险,明明还差最后一步,这枚“紫晶石”的碎片就能取出,若阿璃那五枚精元彻底消逝,这片“紫晶石”是会重回靠近心脏的位置,还是划破此处的血肉就不得而知了。 一想到这里,筠竹暗暗咬了咬牙,无论是哪种都是回天乏术的结果,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阿璃的精元彻底消逝前,将那片“紫晶石”取出来。 哪怕……她用自己的元神,去代替阿璃那即将消逝的精元。 下一刻,筠竹撤回双手在胸前捏了个诀,唤出自己那株“楹姝草”的真身,正当她睁开眼准备将自己真身上的那六瓣剑叶劈下时,一只手忽然将她拦在当场。 清扬眉目间一片冷意,一字一句道:“不用!” 第477章 不知是真是假 清扬原本闭着双眼,正默默配合着筠竹,将体内“紫晶石”的位置缓缓推离肺腑范围内,忽然察觉到自己体内那五枚阿璃的精元,竟有些像要缓缓消逝。 在他身后的筠竹,也自然而然的察觉到这个危险,明明还差最后一步,这枚“紫晶石”的碎片就能取出,若阿璃那五枚精元彻底消逝,这片“紫晶石”是会重回靠近心脏的位置,还是划破此处的血肉就不得而知了。 一想到这里,筠竹暗暗咬了咬牙,无论是哪种都是回天乏术的结果,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必须在阿璃的精元彻底消逝前,将那片“紫晶石”取出来。 哪怕……她用自己的元神,去代替阿璃那即将消逝的精元。 下一刻,筠竹撤回双手在胸前捏了个诀,唤出自己那株“楹姝草”的真身,正当她睁开眼准备将自己真身上的那六瓣剑叶劈下时,一只手忽然将她拦在当场。 清扬眉目间一片冷意,一字一句道:“不用!” 若说之前,他逼不得已承受了阿璃的精元,此刻他是万万不能再牺牲筠竹的元神,用在自己身上。 “清扬……阿璃精元已经开始消逝,她只能护你到此了。”筠竹一脸急色,将那只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的胳膊朝身后扯了扯,尽管她十分坚决的想动手,却不能撼动半分。 一旁的喻龙见着他俩起了争执,慌忙上前拦阻道:“清扬的伤势很严重么,有没有什么我能做的?” 清扬那只攥着筠竹胳膊的手,骤然又收紧了一些,那手指将她胳膊竟按出五根清晰的指印来,他却未有丝毫的怜惜和退步,缓缓摇了摇头一脸认真道:“若这是命,我认。” 简简单单六个字,却像是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筠竹眼中浮起泪花,那胳膊已然痛到极致,她根本摆脱不了清扬的掣肘,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他等死,可她从未有像此刻这般无能为力。 她既不能救下清扬,更不能说服他同意自己。 这时,不远处的躺在地上的寒云手指动了一动,眼珠在眼皮下来回动了几番,接着缓缓睁开眼清醒过来,待他看清第一眼见着的是黑暗的天色,他当即一个激动猛地坐起了身。 许是因为他起身动作太猛,只觉得脑袋里传来阵阵抽搐性的疼痛,令他慌忙抬起两只手拍了拍头,直到那疼痛感渐渐消退后,他抬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寻风,当即一脸紧张的扑了过去,嘴里急急唤道:“寻风殿下?!” 此时,清扬侧首朝寒云背影远远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不用担心,只是叫他睡一会。” 闻言,寒云转脸朝着身后望了过去,见着那三个人正围坐在烧的正旺的火堆边,于是起身摇摇晃晃走了过去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直到他走近了才发现,地上躺着那个与阿璃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看上去已经没了生迹。 “放心,这一天还没过去。”喻龙见他走了过来,随即抬脸应了一声继而转过脸来,再冲清扬劝道:“你好歹松开些,你没瞧见筠竹姑娘疼成这样?” 清扬抬手,将筠竹面前那真身送回她体内,顺带着下了一道符咒,适才松开那只手淡然说道:“你的元神我已经封在你体内。” 这时,不远处的躺在地上的寒云手指动了一动,眼珠在眼皮下来回动了几番,接着缓缓睁开眼清醒过来,待他看清第一眼见着的是黑暗的天色,他当即一个激动猛地坐起了身。 许是因为他起身动作太猛,只觉得脑袋里传来阵阵抽搐性的疼痛,令他慌忙抬起两只手拍了拍头,直到那疼痛感渐渐消退后,他抬眼看见躺在自己身边的寻风,当即一脸紧张的扑了过去,嘴里急急唤道:“寻风殿下?!” 此时,清扬侧首朝寒云背影远远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不用担心,只是叫他睡一会。” 闻言,寒云转脸朝着身后望了过去,见着那三个人正围坐在烧的正旺的火堆边,于是起身摇摇晃晃走了过去说道:“现在什么时候了?”直到他走近了才发现,地上躺着那个与阿璃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看上去像是已经陷入沉睡中,于是轻轻走到喻龙身边坐了下去。 “放心,这一天还没过去。”喻龙见他走了过来,随即抬脸应了一声继而转过脸来,再冲清扬劝道:“你好歹松开些,你没瞧见筠竹姑娘疼成这样?” 清扬抬手,将筠竹面前那真身送回她体内,顺带着下了一道符咒,适才松开那只手淡然说道:“你的元神我已经封在你体内。” 这时,寒云才瞧见筠竹一脸的泪水涟涟,面上一副悲恸的模样,于是下意识的问了句:“筠竹姑娘怎么了?”他还以为筠竹只是被清扬弄疼了,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 谁知,筠竹竟哽咽着嗓子,哭得十分不注意形象,伸手拽着清扬的胳膊求道:“你真的……真的什么都不顾了吗?” 清扬见她如此痛哭,不知怎么竟有几分欣慰。 他忽然想,从前他们青丘的人没了,大多数是连尸骨都寻不回来的,只能交由最亲近之人刻一张灵牌,摆在那堆积如山的“清冢”内,自从青丘惨遭夜枭屠杀后,他以为自己再寻不到一个亲近之人,替他立一块像样的牌位,此时见着筠竹如此,他忽然轻笑一声,望着筠竹那哭得通红的一双眼,叹道:“若是我走了,还得麻烦你替我刻一张灵牌,交到“清冢”去。” 筠竹忽然听他这么一说,当即哭得泣不成声。 喻龙与寒云见他俩这样,适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缘故来,却只看到彼此眼中的迷茫。 见此,寒云转脸望着一旁地上的阿璃,愣愣的问了句:“清扬兄,你怎么交代起这种事来了?” “我体内有一片魔宫内的“紫晶石”,之前阿璃不惜将精元渡给我,才勉强自魔宫走出来,如今阿璃的精元即将消逝,恐怕……”清扬嘴边的话一顿,没了下文。 第476章 你这是做什么 喻龙与寒云见他俩这样,适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两个人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想从对方眼中看出些许缘故来,却只看到彼此眼中的迷茫。 见此,寒云转脸望着一旁地上的阿璃,愣愣的问了句:“清扬兄,你怎么交代起这种事来了?” “我体内有一片魔宫内的“紫晶石”,之前阿璃不惜将精元渡给我,才勉强自魔宫走出来,如今阿璃的精元即将消逝,恐怕……”清扬嘴边的话一顿,没有了下文。 闻言,喻龙面上一沉惊呼道:“那阿璃姑娘……”岂不是没命了!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眼底浮起一片哀伤说道:“我在她尚有一息之时,将她体内的一魄取了出来,如今这琉璃灯内,已经集齐了她散落在世间全部的魄,若是我不能再回到青丘,还得麻烦你们同扉颜,试着将阿璃救醒。”说完,他伸手将掌心里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郑重的朝喻龙面前递了过去。 喻龙将他递过来的琉璃灯看了两眼,转脸望着哭得像个泪人似的筠竹,虽然他实在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却无法拒绝清扬此刻的重托。 他明白筠竹此刻已然痛苦和绝望到深处,清扬也是迫于无奈才会托付于自己,于是硬着头皮伸出手去,准备应下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 这时,寒云忽然出声说道:“等一下!” 他忽然从地上站起身,朝清扬身边走了过去,顺势蹲在他面前,朝他身上大致望了一眼问道:“这“紫晶石”,怎么会跑你体内去呢?” 清扬眼见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原以为他有什么想法,却没想到他问出这么一句,他静静的将寒云看了一眼,适才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也许是之前在乱石之阵中,劈下一块晶石时,恰好有一枚“紫晶石”的碎片,在我手心这处伤口钻进去的吧。” 话音刚落,寒云伸手将清扬那只受伤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将那伤口自篝火面前望了一眼,只这一眼他便从中察觉到,事情并不是像清扬说的那么简单。 他急忙去探查清扬的伤势,发觉那晶石的碎片被清扬体内一种不属于他的精元所困,那“紫晶石”竟有些许要逃离被困的形势。 喻龙也立刻起身,走到寒云身边问道:“怎么样?” 对他来说,也是不想见到清扬真的出什么事,不然他那扉宅的扉家舅舅,指不定得难过成什么样,尽管他嘴里总是数落这清扬各种不好,但他还是从那些看似嫌弃的语气中,听出他们之间极好的情谊。 片刻后,寒云收回手答道:“以前我听公主说过,这魔宫的“紫晶石”原本是散落在天地间,其中大大小小的形态都有过,后来他们花费了数千年的时间,搜罗起那些层次不齐“紫晶石”时,竟意外的发现那些晶体有种特殊的魔力,无论多么细小入微的形状,都可以彼此相互吸引。” 闻言,清扬面上闪现一抹惊讶,甚至带着三分喜色问道:“你是说,这“紫晶石”原本就是碎片合成?” “当初,公主只是随口与我提到这么一句,时间过去这么久,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寒云一脸为难的回了句,十分的汗颜。 毕竟,当初宁儿可是没少给他说过谎话。 喻龙当即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不如我再去一趟魔宫,只要再取回来一块稍大些的“紫晶石”,兴许就能将清扬体内的这枚晶体取出。”说完,他当即站起身就朝魔宫的方向转过身。 清扬当即抬起头,朝喻龙急声拦道:“不必去了!” 筠竹以为,他制止喻龙是有有所顾虑,连忙自地上爬了起来,抬起手胡乱抹了把眼泪,信誓旦旦道:“你既不想由他去涉险,我便替你跑一趟。” 喻龙见她如此说,当即反对道:“筠竹姑娘,那魔宫内的地形复杂,况且你也不知那“紫晶石”藏在何处,我再跑一趟去去就来,烦请你在这段时间内,务必照顾好清扬兄。” 清扬刚刚张口,准备再拦。 “有道理!他们此时定然意料不到,你会这么快去而复返,说不定很容易就能得手。”寒云暗暗点了点头,附和道。 清扬正欲抬手,不想却被筠竹扑过来按在当场。 她恍以为,清扬为了不让喻龙替他去冒险,要控制喻龙不叫他走,当即转脸朝喻龙催道:“既然如此,就麻烦你快去快回,我替你看好他。” “好!”喻龙重重点了点头,转身就朝魔宫方向而去。 清扬顿时气结,将筠竹呵斥一声道:“我正好带着一块“紫晶石”,你这是做什么?” 这三个人,非不但不让他把话说完,筠竹还直接扑过来拦着他。 闻言,筠竹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望着清扬反问道:“此话当真?” 清扬顿时气的咬牙切齿,声音自他牙缝中一字一句蹦了出来:“还不松手?!” 这时,筠竹慌忙自清扬面前起身,手下“嗖”的瞬间缩了回来,两只手在衣摆处蹭了蹭歉声道:“我以为……” 这时,寒云面色一变喊了句:“我去追喻龙兄回来……” 筠竹连忙将他拦了一拦,嘴里急急说了句:“我去就好,你替我照顾他。”说完,便化作一道紫色的光,朝喻龙的方向追去。 于是乎,寒云只得默默转过脸,走到清扬身边坐了下去,伸手拿起脚边的干柴,默默地往火堆里扔了几根。 见此,清扬抬手招出那只封印盒,将那巴掌大的盒子轻轻搁在面前,叹道:“真没想到,我竟误打误撞救了自己性命。” 这世上的事,当真奇妙。 寒云扭过脸,朝那只漆着黑漆的木盒望了一眼,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尽管,那魔族公主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但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再者而言,万一是句谎言呢? 一想到此,寒云的心情忽然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那番话带给了清扬希望,只是这希望能不能如他所说,救得了清扬的命,就不得而知了。 第477章 没有什么分别 于是乎,寒云只得默默转过脸,走到清扬身边坐了下去,伸手拿起脚边的干柴,默默地往火堆里扔了几根。 见此,清扬抬手招出那只封印盒,将那巴掌大的盒子轻轻搁在面前,叹道:“真没想到,我竟误打误撞救了自己性命。” 这世上的事,当真奇妙。 寒云扭过脸,朝那只漆着黑漆的木盒望了一眼,面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尽管,那魔族公主说的有可能是真的,但他并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再者而言,万一是句谎言呢? 一想到此,寒云的心情忽然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那番话带给了清扬希望,只是这希望能不能如他所说,救得了清扬的命,就不得而知了。 清扬倒是面色如常,既没有对此带着些许侥幸的神情,也没有半分生死攸关的紧迫感。 只是很从容的,望着那已经没了生机的阿璃,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温柔的替她把嘴角的血迹擦除。 不知为何,寒云见着他此番这样,竟觉得有几分兔死狐悲。 他不是很懂,为何这个人能前脚毫不犹豫的杀了阿璃,后脚却如此一副眷恋的模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寒云问出了声:“清扬兄,她与阿璃姑娘有什么分别么?” 下一刻,清扬忽然愣在当场。 他侧首朝寒云面上望去,见着那橙红色的火光映在他脸上,眉目间一片无悲无喜的神色,仿佛问着今日的天气一般。 清扬收回手,转过脸望着躺在地上的阿璃,在心里略略比较了一番,答道:“她比阿璃,多了几分冷静和执着,也更为倔强一些。” 甚至,对于感情明白了不少。 仿佛从前的阿璃,就像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而眼前的这个阿璃,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 他想,若阿璃同她一般,对感情不那么迷糊,或许很多事都迎刃而解了。 寒云听了他这番话,默默点了点头,又问:“杀她的时候,你可有下不去手?”说完,他拿起脚边一根又粗又长的枯枝,伸入火堆里拨了拨里面的干柴。 下一刻,清扬忽然绷紧嘴角,默然不语。 只听见,耳边传来那火堆里爆出的阵阵声响,“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仿佛鞭炮在炸裂。 清扬低下头,望着手里那方手帕,见着那几乎干涸的血迹粘在上面,却如此鲜艳。 下不去……手么? 他迟疑片刻,将这方手帕仔细叠了两遍,那带着血迹的一面被藏在手帕里面,接着伸手塞回袖中。 “阿璃怕疼,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疼痛都会令她很痛苦,我若在此时有半分犹豫,她就会更痛几分。”清扬抬眼,望着地上阿璃那张惨白的脸色,轻声说道。 所以,他出剑不但又快又稳,甚至出其不意。 清扬的胸口偏右处,那里“青鸾剑”造成的伤口几乎结痂,此时已经没有鲜血再流出。 只是,在没人看得见的地方,那里还在一滴一滴流着血,令他痛但是看不见伤口,令他疼却不能去说。 他已经不记得,把疼痛告诉自己以外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从什么时候起呢? 清扬仔细想了一想,却还是忆不起丁点回忆中,自己有没有过这样的举动,好像他真的从未与他人提及过,自己也会疼也会痛的感受。 寒云见他陷入沉思,于是没有出声去打扰。 在他看来,无论清扬是为了目的,才亲手杀了阿璃,还是当真为了阿璃好,都没有什么分别。 毕竟,清扬是真的动手了,而阿璃也真的死在他的手中。 不多时,筠竹与喻龙折了回来。 喻龙走到清扬身侧,见着地上那只黑漆木盒,顺势捡了起来捧在手里,待他将那巴掌大的木盒仔细打量一番,不由得嘴里咂着舌叹道:“好东西啊……” 筠竹顺着他手中望了一眼,几乎差点笑出声来,心中暗道:“不过一方盒子,也值得这般惊叹。” 这样的盒子,青丘可是堆了整整一屋子。 “你若是喜欢,带我回了便送你一个。”清扬见到筠竹眼底的笑意,于是转脸给喻龙说道。 见此,喻龙欢喜的道了声谢。 筠竹猜到,那“紫晶石”定然在这方木盒中,于是提议道:“这“紫晶石”最伤我们仙家的元神和灵力,喻龙你身上带着重伤,实在不适宜留在此处,不如你走远处避一避?” 闻言,喻龙将手里的木盒推给寒云,顺便说了句:“那我去找点吃的。” 待寒云接下木盒后,他起身朝树林深处走去。 另一边,一潭清泉岸边。 坐着一位,身着绿衣白裳女子,脚边立着一柄撑开的纸伞,伞面上绘着一根两只粗的绿色藤蔓,藤蔓自伞顶出蔓延至伞边。 那一根绿色的藤蔓上,还描着数不清细小的藤蔓,蜿蜒盘绕在那最粗的藤蔓周围,远远看上去就像一朵绿色的花。 此时,她正拧着眉头盯着面前的清泉,一双眼几乎目不转睛的望着水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不一会,那清泉深处的水面上,忽然有了动静。 这时,那岸边坐着的女子,慌忙站起了身,面上出现些许紧张而焦急的神色。 下一刻,一位女子自清泉中缓缓朝岸边走来,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衣裳,吸足了水正紧紧贴在她的身上。 待她走上岸边,那贴在身上的衣服“滴答滴答”朝地面上落着水,于是她抬手捏了个诀。 “初瑶,你脸上的伤似乎淡了一些……”那绿衣的女子,抬手朝他递上一串金色的铃铛,说道。 初瑶缓缓伸出一只手,接过她递来的铃铛,竟二话不说朝空中扔了出去。 下一刻,那铃铛自空中晃了两晃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初瑶摊开的一只手心中。 见此,那绿衣的女子面上微微一怔,急声说道:“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脸上的伤彻底好了,你的灵力就能恢复。” 初瑶抬起眼,静静望着面前站着的绿衣女子,轻声说道:“芷烟……你不必安慰我。” 第474章 向前走二十里 初瑶缓缓伸出一只手,接过她递来的铃铛,竟二话不说朝空中扔了出去。 下一刻,那铃铛自空中晃了两晃落了下来,正好落在初瑶摊开的一只手心中。 见此,那绿衣的女子面上微微一怔,急声说道:“或许再过一段时间,等你脸上的伤彻底好了,你的灵力就能恢复。” 初瑶抬起眼,静静望着面前站着的绿衣女子,轻声说道:“芷烟……你不必安慰我。” 闻言,芷烟双唇微微一颤,方才张开口露出一条缝隙,原本想说点什么,却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轻轻合上双唇,脚下再上前走了一步,递上手中一方淡紫色的面纱,继而将那轻纱带在初瑶的面上,待一切停当后,她脚下退了一步站回原地,一双眼静静望着对面,那面上带着轻纱的初瑶,轻声说道:“许久没回女娲宫,咱们也该回去看看了。” 初瑶见她如此,心底忽然有些暖意。 她暗暗点了点头,脚下朝旁边迈出一步,越过芷烟身侧淡然说道:“的确该回去了。” 既然,这凡界的灵气不足以治疗她的伤势,也无法恢复自己的灵力,她继续留在这里也是无用。 倒不如,回女娲宫想想办法。 清冷的月色下,芷烟弯腰捡起脚边那柄纸伞,跟随在初瑶的身后。 没过多久,她忽然放慢脚步停了下来,冲初瑶的背影轻声唤道:“初瑶,咱们应该走这一边。”说完,她抬起另一只手指了指右侧一条小路。 那里,才是通往女娲宫的方向。 初瑶脚下未停,仍旧不紧不慢的走着,应了一句:“回去之前,我想先去一处地方。” 芷烟再次迈开脚,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问道:“你是要青丘么?” 初瑶轻轻摇了摇头,淡然答道:“现在还不是去青丘的时候。” 见此,芷烟便不再言语,默默抻着那柄纸伞,走在初瑶身后偏右的位置。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的路,迎面走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那人一路上低着头,只顾看着脚前的路,看上去像是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 不知不觉,三个人走了个照面。 初瑶见他直直照自己面前走来,当即朝右侧旁边迈出右脚,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两个人肩头躲闪不及,瞬间撞在一处。 初瑶未曾想这人气力如此之大,被他撞着后脚下一个趔趄晃了两晃,差点身子一歪摔了过去。 幸得身旁的芷烟及时伸出手,将她扶了一把,适才稳住脚跟,只是左肩的骨头处立刻传来一阵生疼,她不禁抬手捂着左肩,拧起了双眉。 芷烟及时伸出手,将差点撞倒的初瑶稳住身形,立马扭过脸朝那个黑衣男子斥道:“放肆!” 此时,男黑衣男子才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只见他缓缓抬起头,朝说话的芷烟望了一眼,见着她一脸的愠怒。 接着,又冲她旁边那位身着一身紫衣,脸上系着面纱的女子望了一眼,见她拧眉正捂着左肩的位置,他当即意识到自己撞了人,适才微微低了低头,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抱歉。” 说完,他转身就准备离去。 芷烟见他如此,当即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恨恨道:“撞了人,说句抱歉便算了?” 话音刚落,那黑衣男子的背影一顿,整个人立在原地转过身来,一双眼冷冷望着说话的芷烟,问道:“那该如何?” 此时,初瑶才侧首朝那男子面上望去,只见他满脸的络腮胡子,看样子大约是个中年男子是模样,神情也有些萎靡不振,她转过脸同芷烟轻声说了句:“罢了。” 说完,缓缓放下捂着左肩的手,摇摇晃晃的朝前走了两步,脚下仿佛踩在棉花上没了感觉,眼前像是在天旋地转一般没了方向,接着她两眼一抹黑,直接倒了过去。 “初瑶!”芷烟见她要倒,连忙眼疾手快的扔下手里的纸伞,想要去扶住她的身子,只是没想到她倒下去的力道,竟如同山倒一般,连带着把她也拽倒在地。 她刚摔在地上,忙不迭的翻身起来,将失去知觉的初瑶拉入怀中,轻轻将她晃了两晃,急急的唤道:“初瑶……初瑶你醒醒!” 此时,那个默默看了许久的黑衣男子,转过身又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芷烟顾不得去找他算账,只是抬眼朝四下望了一遍,此处正处于丘陵地带,放眼望去都是崎岖不平的山坡,连一棵树都没有。 正当她一筹莫展时,一双脚缓缓走到她跟前,问道:“去哪?” 芷烟“唰”的一下抬起头,就见着是那个方才撞了初瑶的男子,当即没好气道:“要你管?” 闻言,那个男子默默点了点头,转身欲走。 “哎……这附近有没有能休息的地方?”芷烟冲着他离去的背影,急忙问道。 男子脚下未停,嘴里不冷不热的应道:“向前走二十里地。” 芷烟愣了一愣,转过脸往四下看了一眼,喃喃说道:“是往哪个前?” 一眼望去,四处都是高低起伏,坡度较缓连绵不断的低矮山丘,这叫她往哪里走…… 此时,她渐渐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把那个人吼退了呢? 若不然,起码他还能帮忙带个路什么的,此时她也不知初瑶准备去哪,只能先找处地方,等她醒来再说。 思及至此,芷烟挑了一处地势较为平坦之处,施法变幻出一座简单的木屋,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初瑶带到木屋内。 木屋内有一张较为简陋的软榻,一张矮矮的四方桌,她讲初瑶轻轻放在软榻,顺手拉过叠在一旁的棉被,盖在了初瑶身上。 之后,芷烟转身走到那矮桌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上去,顺便抬手抹了抹额前的吸汗,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刚将水杯递到面前,忽然手下一顿停了下来,转脸朝软榻上的初瑶望了一眼,接着起身朝软榻前走了过去。 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初瑶的头,将茶杯里的水缓缓喂给她喝。 第475章 一些因果关联 木屋内有一张较为简陋的软榻,一张矮矮的四方桌,她讲初瑶轻轻放在软榻,顺手拉过叠在一旁的棉被,盖在了初瑶身上。 之后,芷烟转身走到那矮桌前,气喘吁吁的坐了上去,顺便抬手抹了抹额前的吸汗,伸手拎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刚将水杯递到面前,忽然手下一顿停了下来,转脸朝软榻上的初瑶望了一眼,接着起身朝软榻前走了过去。 然后小心翼翼的扶起初瑶的头,将她脸上的面纱摘了下来,端着手上茶杯里的水,缓缓喂给她喝。 她们这一路走来,吃着野果喝着溪水,身上并没有带多余的包裹,所以能这样找间屋子休息的机会,也是极少有的。 见着茶杯里的水喂了一半,芷烟放下熟睡中的初瑶,重新将面纱给她带好,这才走到桌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一仰脖“咕嘟咕嘟”喝了个底朝天,显然是渴的厉害。 待她喝了水,这才走到软榻边,望着那面纱下静静闭着眼,睡得很是安静。 见此,芷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自初瑶醒来,见着自己面上的伤痕,还有那几乎全无的灵力,致使她如此的彷徨和不安。 亲眼看着她一天天忧虑的模样,芷烟不止一次的替她着急,尽管她们走遍了许多灵气充沛的地方。 一次次努力,换来的不过是又一次的失望。 尽管,芷烟方才看得出,初瑶再一次的努力化作一场空,却还是极力的安抚她,甚至哄骗她脸上的伤痕变淡。 而这一切,都被聪慧如她的初瑶,看在眼里。 即便知道,芷烟说的话里有谎言,她还是一脸淡然的模样,不将自己焦灼的情绪带给身边人,不令她为自己担心。 芷烟伸手,将初瑶的手捧在自己手中,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的指腹缓缓揉着她的手背,低声轻道:“初瑶……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无比坚定的信着,初瑶的灵力只是一次消耗太多,只要时间久一点,她的灵力自然而然便能恢复。 到时候,大地依旧是那副生机盎然的模样,而初瑶身上的伤痕也会彻底消失。 不知不觉中,芷烟俯身趴在软榻边,手里依旧拉着初瑶的手,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当初瑶睁开眼睛时,看见眼前陌生的环境,以及趴在她身边的芷烟,不由得愣了一愣。 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丁点可以照亮的光,只有一扇小窗投进些许银白色的月光。 初瑶缓缓起身,轻手轻脚的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棉被,然后将睡梦中的芷烟搬上软榻,这才倾身侧躺在那小半张软榻的边,继而将棉被拉了过来,盖在两人身上。 她方才睡醒,已经没有丝毫困意。 于是望着熟睡的芷烟,渐渐陷入沉思中。 算一算时间,此时清扬应当已经集齐阿璃的魂魄,近几日便会回到青丘去。 若是自己此时动身,应该来得及赶去青丘。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她还不想这么快现身,毕竟娘亲离去时再三嘱咐,不可轻易打扰青丘。 初瑶仔细想了一想,忽然对娘亲的交代,有些茫然不解。 数万年间,青丘自立为国不问三界世事,只有历代的君主在继位后,游走在凡界各地。 儿时,她十分巧合的,遇到过清扬和扉颜他们,只是那时的她,未曾想过命运会如此捉弄人。 过往的一切,不过是世间的弹指一瞬间,却将这些人的因果串联在一处,再也无法分离。 女娲一族,奉承天命以大地为生为养,这世上的事于她们而言,只需要做到顺势而为即可。 凡人有了自己的生老病死,魂魄有了自己的去处和轮回,她们身上的责任和担子,也较之前轻了不少。 女娲后人到她这一代,身上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唯独他人不能比拟的,只有她那与大地相依而生的命脉。 是以,她的娘亲才会再三嘱咐,甚至尽全力将她隐藏的极好。 如今天庭蠢蠢欲动,魔族和妖族也虎视眈眈,不论她落入谁的手中,下场都不会好到哪去。 若非青丘有这一难,她根本无需亲自出面,更不用冒着风险去提点清扬。 青丘,那个曾经门庭若市的地方,如今变得荒凉且弱小。 她实在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所有的危险付诸于他们身上,毕竟这与女娲娘娘的初衷,背道而驰。 想到这里,初瑶沉重的闭上眼,将自己的身形稍稍蜷起。 如今她能做的,只有尽力的藏好自己。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连活着都要这般的小心翼翼? 是始于天庭于凡界的抗争开始,亦或是妖魔两界的野心勃勃,更或者是她们这一族逐渐衰落的灵力? 没有人说得清,她们这一族为何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初瑶沉沉呼出一口气,将心里的烦闷挥散不少,才觉得那仿佛压着胸口,险些令她透不过气的感觉,随之而退。 清扬、阿璃、扉颜、绎轩、寻风、筠竹、喻龙、支枝。 这些人的每一张脸,都仿佛自她面前闪过,而他们所将要经历的,都是她无能为力的结果。 她只希望,这一切的到来能不那么长久,最好像场梦一样。 只要天光放亮,那些黑暗和阴冷就会钻回地下,留给他们温暖而光明的未来。 曾几何时,初瑶不止一次的想过,若是她没有那份预知的能力,她甚至可以不惜牺牲自我,去替那些人做些什么。 只可惜,她除了眼睁睁的看着,再不能够发出一声来。 身为女娲后人,无时不刻要谨记自己的责任,她必须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勇敢和孤独。 这时,睡梦中的芷烟忽然翻了个身,初瑶唯恐她忽然睁开眼睛,看见失魂落魄的自己,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收起那一脸神伤的表情。 待她看着芷烟转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适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如今,好在她身边还有芷烟,尽管这条路崎岖且坎坷,在自己磕磕绊绊之时,总有她及时伸出的手。 第476章 怎会这样好心 这时,睡梦中的芷烟忽然翻了个身,初瑶唯恐她忽然睁开眼睛,看见失魂落魄的自己,连忙以最快的速度,收起那一脸神伤的表情。 待她看着芷烟转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适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如今,好在她身边还有芷烟,尽管这条路崎岖且坎坷,在自己磕磕绊绊之时,总有她及时伸出的手。 思及至此,初瑶顿时感觉自己面前的那条路,也并没有预想的那么辛苦,只要她能履行自己的责任,将所预知到的一切,顺着命运的齿轮而推动,尽管过程艰辛了一些,总还是有希望的。 于是,她伸手将芷烟身上有些滑落的被子,轻轻朝上带了一带,头顶顺势偏向芷烟的方向,缓缓闭上眼同她一起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待初瑶睁开眼睛的时候,房间内已经亮了起来,晨曦温暖而橙红色的光芒,自那扇小窗投射了进来。 她抬眼看了看躺在软塌里面的芷烟,见着她呼吸匀称且缓慢,显然睡得正深。 于是,初瑶轻轻坐起身来,将自己空出来那块位置的被角掩好,自软塌上下了地,顺势低头望了眼身上,见着那衣裳略微有些褶子,于是动手理了理仪容,适才走到门口伸手抓着门把。 当她动作缓慢的拉开门时,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软塌,见着睡在上面的芷烟没被惊动,这才迈开脚走了出去。 芷烟顺着阳光迎面望去,那橙红色温暖的阳光,照得她浑身上下很是舒服,她抬手掩着眼前略微有些刺眼的阳光,自手缝中看见那仿佛蛋黄一般的旭日,嘴角渐渐浮起浅笑。 之后,她放下手在四下望了一眼,瞧见附近没有一丝水源,于是挑了一处磨盘大小地势稍稍有些凹陷处,缓步走了过去。 初瑶蹲下身来,伸手掏出一颗湛蓝色的珠子,那珠子看上去平平无奇,待她伸手将那颗湛蓝色的珠子,放进面前那处地势凹陷之地时,只见那珠子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两圈,最后停在地上半天没了动静。 她面上依旧带着淡然的笑意,一双清亮的眼睛静静的望着那颗珠子,似乎在等待什么。 下一刻,那珠子忽然发出声响,接着那颗珠子微微晃了两晃,一股清澈的水便从这珠子中“咕嘟咕嘟”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浅浅的地势凹陷处,竟积了满了清水。 初瑶适才伸手,将那水中湛蓝色的珠子捞了出来,重新收了起来,接着伸手摘下掩在面前的轻纱搁在腿上,手中捧起那一池清水,低下头往脸上搓了两把脸。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影缓缓靠近蹲在水池边的初瑶。 初瑶洗完脸,接着用略微有些湿漉漉的手顺带洗了洗脖子,正当她仰起头洗了一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恍以为是芷烟走了过来,于是脸上带着浅笑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醒了,快来……”待她转过脸时,见着那个中年络腮胡子的黑衣人,嘴边的话顿时戛然而止。 他见着初瑶转过脸来,看着她面上神色忽然僵在脸上,连笑意都在顷刻间退去,并且清楚的看见她面上那形同龟裂的地面,一道道弯弯曲曲的黑色伤痕,眼底忽然骤然收缩,面上未能露出一丝的异色,开口道:“我找了点吃的。”说完,他低头望了眼身前。 这时,初瑶才看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外衫,里面正好包着一小兜野果,有些果子已然熟透,上面带着些许诱人的红色,有些果子却还是带着青色。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再抬眼望着那个人一回,眼底带着些许防备之色。 那人见到她面上些许紧张,于是歉声说了句:“在下昨夜无意冒犯,实在抱歉。” 闻言,初瑶缓缓站了起来,那原本搁在腿上的淡紫色面纱,轻飘飘的落在她的脚边,她垂眸朝那个中年男人怀里的果子望了一眼,心中暗暗思忖道:“附近并无树木,这些果子也肯定不是在这里所摘。” “你拿着吃吧。”黑衣人抓起手里衣服兜着的果子,朝初瑶面前推了过去。 初瑶脚下退了一步,面上依旧是那副戒备的模样,此时她灵力几乎全无,最多像方才那样招出些水来,除此之外什么都做不了,于是她抬眼朝那间木屋望去,似乎想快速逃离这个人面前,去找芷烟。 黑衣人见着她如此小心翼翼,面上闪过一丝着急的模样,脚下急急迈出一步拦着她面前的去路,再次说道:“昨夜误伤姑娘,实在令在下心中难安,还请姑娘收下这些果子,全当在下赔礼了。”说完,他将怀里那件黑衣兜着果子轻轻搁在脚边,接着不由分说就转身离去。 “……”初瑶见他骤然转身离去,想要张口拦下,却发觉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只能遥遥见着那个黑色的背影越走越远,最后只剩一个晃动的黑点。 不多时,芷烟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软塌上盖着被子,当即一掀被子从软榻上猛地坐起身,接着匆匆忙忙拉开房门,远远见着初瑶站在远处,正望着远处发呆,于是欢喜的跑了过去,唤道:“初瑶,你身体如何了?” 待她来到初瑶面前,见着地上一件黑色的衣服包着许多果子,当即疑惑的蹲下去伸手抱在怀中,一只手翻着那一小兜野果说道:“这附近有没有果树,这些果子哪来的?” 初瑶收回目光转过脸来,望着那黑色的衣裳轻轻叹息了声说道:“昨晚碰到的那个人,刚刚送过来的。” 芷烟顿时愣在当场,低头看了眼包着野果的黑色衣裳,嘴里喃喃道:“他怎会这样好心?” 初瑶转过脸,朝那个人走过的方向望了一眼,已然见不到他半点身影,轻声说道:“究竟是我们遇到的恶人太多,还是这世上的好人已经越来越少,以至于突然遇到一个好人,我们却质疑人家用意?” 第477章 我不会有事的 不多时,芷烟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发觉自己正躺在软塌上盖着被子,当即一掀被子从软榻上猛地坐起身,接着匆匆忙忙拉开房门,远远见着初瑶站在远处,正望着远处发呆,于是欢喜的跑了过去,唤道:“初瑶,你身体如何了?” 待她来到初瑶面前,见着地上一件黑色的衣服包着许多果子,当即疑惑的蹲下去伸手抱在怀中,一只手翻着那一小兜野果说道:“这附近有没有果树,这些果子哪来的?” 初瑶收回目光转过脸来,望着那黑色的衣裳轻轻叹息了声说道:“昨晚碰到的那个人,刚刚送过来的。” 芷烟顿时愣在当场,低头看了眼包着野果的黑色衣裳,嘴里喃喃道:“他怎会这样好心?” 初瑶转过脸,朝那个人走过的方向望了一眼,已然见不到他半点身影,轻声说道:“究竟是我们遇到的恶人太多,还是这世上的好人已经越来越少,以至于突然遇到一个好人,却质疑人家用意?” 芷烟忽然听她这番感慨,伸手捡了一个青色泛着红色熟透了的野果,在自己胸口的衣襟蹭了两下,伸手朝初瑶嘴边递了过去,似懂非懂的说了句:“如今这世道,信奉的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咱们都是这个世道的人,又从未见着从前的人是何样,谁知道呢?”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推了推芷烟递过来野果的手,淡然回道:“我不饿,你先吃吧。”说完,她弯腰拾起脚边的面纱,抬手往脸上带了上去,接着自顾自的朝木屋走去。 芷烟见她闷闷不乐的模样,也不知自己是哪句话说的不对,这才惹得初瑶如此不开心,于是暗暗有些气馁的望着手里带着熟透红色的果子,瞬间也没了胃口。 接着,她转脸望着两步之外的那池清水,当即抱着怀里的果子走了过去,将那黑色衣裳里的果子都倒进水里,挨个仔细的洗了一遍,正准备将手里洗好的果子放在那黑色的衣裳中,手到跟前却顿了一顿。 初瑶一个人回到木屋,叠好软塌上的棉被,坐在上面入了定。 不多时,芷烟推门走了进来,正准备问初瑶要不要即刻动身,却见着她已经盘腿坐在软榻上闭着双眼运功,当即将手里的果子挨个摆在房中矮桌上,接着坐在矮桌面前出神。 待初瑶再睁开眼时,房间里没了芷烟的身影,她当即走下软塌来到门后,拉开门走到屋外转了一圈,却还是没见着她的身影,不由得低声呢喃了句:“又去哪了?”说完,便一个人重新回到木屋里。 她走到矮桌前,见着那上面摆了半张桌的果子,随手拿起一个野果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着。 昨晚初瑶半夜醒来,未曾听到屋外有任何动静,况且她起来之后也没发现附近有人来过的痕迹,再加上这方圆百里连棵树都没有,唯一有树的地方只有她之前去过的清泉附近。 这么一想,她便有些觉得自己实在太紧张了,那人既然不惜往返与此,只为送一些野果来表示歉意,自己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当真是不该。 下一刻,初瑶忽然想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脸在屋内望了一遍,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软塌,才发现那件黑色的衣裳早已整整齐齐叠好,正安安稳稳的搁在软塌角上,于是她从矮桌前起身,走到软塌弯腰抱起那件黑色的衣裳,心中暗道:看样子芷烟已经帮他把衣裳洗好了,只是有没有机会把这衣裳还给人家,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这时,芷烟一推门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她喘着急促的呼吸气喘吁吁,道:“初瑶,我见着西南角的天边起了异象,那里是不是出事了?” 闻言,初瑶不由得愣了一愣,望着芷烟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迟疑道:“我并未受到任何感应,会不会是你看错了,说起来,方才你去哪了?” 芷烟见她抱着那件衣裳,还若无其事的站在那一动不动,当即快步走了过去,不由分说抓着初瑶就往屋外走去,嘴里急急说道:“此时你的灵力不稳,或许会影响到你与大地的感应,你自己来亲眼看看,可是我看错了么?” 初瑶一只手抱着那件衣裳,另一手被她拽着来到木屋外,待她瞧见芷烟手指的方向时,面上神色顿时一变,一脸惊愕的微微张开口,看着西南角天边那天色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像是乌云盖顶的模样,但只有她们能从那黑云滚滚中看得出,那其中带着无数怨气,她唇瓣颤了两颤,低声惊呼道:“怎么会……这样?!” 下一刻,那道淡紫色的身影便一阵风似的,朝着那西南角飞奔而去。 芷烟见她飞奔而去,当即朝初瑶背影追上,眼底带着紧张和担忧的神色劝道:“初瑶,你必须答应我不要勉强自己。” 此时,初瑶只顾着担忧那远方一片黑云下的情况,对于芷烟那几乎形同命令的话语,抛诸脑后。 芷烟见她不答,于是一把拉住发足狂奔的初瑶,脚下差点一个不稳被她拽倒。 初瑶一脸急色,一张口说话声不由得高了些,“芷烟!这都什么时候了……” “对于我来说,你的安危比任何事情都重要,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后果?”芷烟眼底泛起泪花,同样不甘示弱的喊了回去。 见着她眼底的水泽,初瑶面上一怔冷静了些许,她避开芷烟那双含泪的眼,暗暗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芷烟缓缓摇了摇头,抓着初瑶手腕的手指不由得更紧了几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哽咽着说道:“女娲一族到你这里,已经做得够多了。” 偶尔,哪怕偶尔呢? 哪怕有时你能自私一点,爱惜自己的性命一些,活得更长久一些呢…… 她不是不知道,初瑶那看似淡泊的性子,那一双看透世间的眼睛,见惯了这天地间所有的生死。 第479章 不干活的更累 芷烟缓缓摇了摇头,抓着初瑶手腕的手指不由得更紧了几分,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流出来,哽咽着说道:“女娲一族到你这里,已经做得够多了。” 偶尔,哪怕偶尔呢? 哪怕有时你能自私一点,爱惜自己的性命一些,活得更长久一些呢…… 她不是不知道,初瑶那看似淡泊的性子,那一双看透世间的眼睛,见惯了这天地间所有的生死。 连带着,将她自己的性命,都早已不放在心上。 闻言,初瑶心底某一处地方,为之渐渐温暖起来,她转眼望向芷烟,在看见她眼中那份期待和关怀后,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轻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得了这句话后,芷烟面上紧张的神色缓了一缓,那紧紧攥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一半,脚下再次跑了起来,扭头朝她唤道:“跟紧我,千万不要松手。” 话音刚落,那两道声影化作两道光,迅速朝西南角那处黑云滚滚下飞奔而去。 不多时,两个落在一处村庄入口。 放眼望去,那通往村庄内的小路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多个人。 芷烟松开初瑶的手,快步上前蹲在最近的人身前,伸手将那穿着灰布衣裳的男子翻了过来。 只见他面色血色全无,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几乎要爆出眼眶来,面上神色一片狰狞的模样,像是在临死前受到某种痛苦。 “初瑶,你站在这里别动,我再去看看有没有人还活着。”芷烟适才站起身来,抬手唤出那柄墨绿色的油纸伞,缓缓撑开伞面,抬腿自那脚前地上的尸身旁绕了过去。 待她又查探了几个人后,面上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接着,芷烟转身往村口走去。 谁知当她转过身来,那原本站着初瑶身影地方,此时已空无一人。 她脸色,顿时“唰”的一下变得煞白,脚下急急忙忙的朝那奔去,一脸急色的冲道路左右两边唤道:“初瑶……初瑶你在哪?” 可是任凭她如何去唤,都得不到半分的回应,她浑身上下微微发着寒颤,心里顿时慌作一团。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人怎么就不见了? 另一边,筠竹在寒云的帮助下,终于将清扬体内,那枚“紫晶石”碎片逼出体外。 泛着紫黑色的“紫晶石”碎片,“嗖”得一声自清扬“青鸾剑”伤口处,不偏不倚的飞了出来,接着直直冲一丈外,喻龙手中握着的那巴掌大的“紫晶石”飞了过去。 下一刻,那枚薄如寒冰“紫晶石”紧紧贴在喻龙手中的“紫晶石”上,很快便像寒冰遇到了温暖的炉火一般,迅速融入在那块“紫晶石”中,没了踪迹。 清扬顿时咳出一口黑血,那“青鸾剑”的伤口之前本已结痂,此时再次被刺穿,顿时鲜血如注。 筠竹见到“紫晶石”被逼出后,立刻运功替清扬治疗那胸口处的伤。 她忙了一个晚上,眼底泛着黑紫色的阴影,此时又不断的消耗自己体内的修为和真气,不知不觉脸上便挂着一层薄汗。 筠竹微微拧着眉,任凭那一滴滴汗珠自额角缓缓滑下,却腾不出手来抹一把汗。 那滴汗珠,仿佛一根柔软的鹅毛,轻柔的自上到下扫着她的面颊,尽管那感觉令她有些难忍,却又不得不更加全神贯注。 寒云在“紫晶石”融为一体的瞬间,按照清扬之前交代的封印术,迅速将它重新封印在那五颜六色的四方盒内,接着又捡起地上那只黑漆木盒,套在这五颜六色的四方盒上。 待他刚收拾停顿,抬眼一看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树林东头的温暖阳光,透过树冠的缝隙穿了进来,将这一片树林照得亮堂了不少。 接着,寒云将那黑漆木盒,轻轻放在筠竹身边,朝着不远处的喻龙和寻风走了过去。 喻龙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睁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扭头朝寒云问道:“怎么样?” 寒云见他一脸疲惫之色,不禁笑着打趣道:“明明干活的是我们,你却比我们还累?” 喻龙见他还有兴致嘲讽自己,顿时明白事成了一半,于是探着身子朝筠竹那边望了一眼,这才松了口气打着一个大大的哈欠,眼中挤出些许泪花来,摇着头说了句:“干活的是你们,我这等消息的也不轻松。” 他迷迷糊糊睡着醒着,一会梦见清扬真的不行了,一会又梦见他们还在跟梼杌动手,一个晚上不记得醒了几次睡了几次,更不记得做了几场梦。 寻风见他如此,也明白其中因由,转眼朝地上躺着的寻风望去上,见他依旧睡的安稳,不由得疑惑着走上前去,仔细将寻风观察了几番问道:“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寻风殿下为何还没醒?” “你家殿下,一见着梼杌新仇旧恨怒上心头,若不是我和筠竹姑娘,一左一右架着他撤离,恐怕宁可死在梼杌手中,他也不会走出那魔宫一步。”喻龙抬手搓了搓脸,将自己那股困乏的状态赶走,幽幽叹道。 闻言,寻风沉默着坐在了寻风身边。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梼杌的恨意,他不比两位殿下少几分,自然很是能体谅寻风在见到梼杌时,那愤慨和怨恨的心情。 至于清扬身上的“紫晶石”,寒云相信与寻风脱不了干系,但他一口咬定是在乱石之阵中,不小心所受的伤。 很大原因,是估计到筠竹吧? 若他如实托出,依照筠竹那是非分明的性子,即便寻风有情可原,两个人之间怕是也要生出事端来。 故此,与其说清扬铁石心肠杀了阿璃,倒不如说,阿璃是为了弥补寻风犯下的过错。 纵然,她是心甘情愿为救清扬而死,却也先是有了寻风的因,才有阿璃舍命的果。 想到这里,寒云抬眼望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忽然涌上百般滋味令他很是怅然,以至于心绪久久难平。 若寻风醒来,得知阿璃为救清扬舍命而死,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第480章 那我们吃什么 闻言,寻风沉默着坐在了寻风身边。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于梼杌的恨意,他不比两位殿下少几分,自然很是能体谅寻风在见到梼杌时,那愤慨和怨恨的心情。 至于清扬身上的“紫晶石”,寒云相信与寻风脱不了干系,但他一口咬定是在乱石之阵中,不小心所受的伤。 很大原因,是估计到筠竹吧? 若他如实托出,依照筠竹那是非分明的性子,即便寻风有情可原,两个人之间怕是也要生出事端来。 故此,与其说清扬铁石心肠杀了阿璃,倒不如说,阿璃是为了弥补寻风犯下的过错。 纵然,她是心甘情愿为救清扬而死,却也先是有了寻风的因,才有阿璃舍命的果。 想到这里,寒云抬眼望着远处的两个身影,忽然涌上百般滋味令他很是怅然,以至于心绪久久难平。 若寻风醒来,得知阿璃为救清扬舍命而死,不知又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喻龙站起身,活动了几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躯,说了句:“你休息会吧,我去找点吃的来。”说完,转身就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筠竹在为清扬疗伤时,也不知为何,总感觉自己无法静心凝气,更是数次差点收力。 清扬也察觉到她些许异样,当即缓缓睁开眼问道:“休息会吧?” 筠竹听见他的声音,眉头深锁手下强行凝聚灵力,心慌意乱的答道:“不必,再有一个时辰就好了,我可以坚持住。” 清扬眉头微微拧起,不愿她如此勉强自己,再道了一句:“我忽然觉着有些不舒服,这伤势像是不见好转愈发严重。” 闻言,筠竹立刻停下手里的灵力,一脸紧张的起身走到清扬面前,待她查探过他胸前的伤口,适才偷偷松了口气,抬起眼望向清扬,眼底带着一丝怨意道:“你骗我?!” 清扬轻笑一声,答道:“你也见着了,这伤势已无大碍,实在不必勉力为之。” 见此,筠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即使如此,咱们歇一会再继续吧。”说完她起身朝不远处望去,见着寒云一脸神色复杂的守在寻风身边。 于是她绕过清扬面前,走到寒云面前时,随口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说完,便顺势坐在寻风身边,垂眸将他望了一眼。 寒云缓缓摇了摇头,心事重重的回了句:“没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寻风殿下。” 筠竹抬眼,冲寒云看了一眼,嘴角带着浅笑说道:“不过叫他多睡会,你还怕他醒不来么?” 寒云顿时哑口无言。 他总不能说,担心寻风醒来以后,他们两人再因为阿璃,或者清扬受伤的事吵起来吧? 这种事情,能多拖一日便一日罢。 筠竹见他默然不语,不由得笑出声来,由衷叹道:“你虽然是绎轩的属下,但对寻风似乎也挺衷心,我十分想知道,若是有一日他们兄弟俩打起来,你是帮着谁呢?”说完,她一抬手掩着嘴角偷偷笑着。 闻言,寒云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望着筠竹那笑得一双眼完成了月牙,又重新将头低了下去,嘴里轻声说道:“属下……谁都不帮。” 筠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在嘴角,待她仔细想了一想,觉得寒云说的挺有道理。 且不论,寻风与绎轩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父异母兄弟,若他出手去帮绎轩,那孤白就不得不出手帮寻风了。 如此一来,他们俩个人打到最后,也是白费气力,出力不讨好不说,没准还得他们各自的主子一顿臭骂,何苦来着? 筠竹缓缓放下那只掩着嘴角偷笑的手,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世上的事当真变化无常,若是以后你家绎轩殿下重回魔宫,到那时寻风自然也是要回到妖族的,若是他们两兄弟联手……” 说到这里,她忽然声音一顿,没了下文。 三界六道中,如今只有天庭一人独大,若是魔族与妖族联手,那或许就有了对抗天庭的力量。 再或者,妖族与魔族联手,对凡界有了什么想法…… 想到这里,筠竹面上神色一凝,眼底浮上一片担忧,先前面上轻松的神情,渐渐换上一抹愁容。 若是如此,他们这些昔日的好友,恐怕就不得不兵戎相见。 筠竹缓缓低下头,神情渐渐有些哀伤。 她不知道,若真的有那一日来临,自己能不能对他下得了手? 不多时,去找食物的喻龙回来了,手里抓着两只活野兔的耳朵,那两个兔子奋力蹬着两只后腿,想要自抓它们耳朵的人手里逃离。 寒云立即起身,去接下他手里的兔子,略微看了一眼说道:“两只公的?” “嗯……本来抓了一支母的,谁知你左手那只公的从草里钻了出来,待我伸手去抓它的时候,却叫那只母的逃了。”喻龙暗暗点了点头,说道。 筠竹听了他的话,缓缓抬起头来望向喻龙,轻声问道:“你原本抓的那只母兔子,身上的毛可有些不齐整?” 喻龙面上微微一怔,仔细想了想回道:“好像是看上去少了一些,大概是换毛的吧?” 闻言,筠竹鼻子微微一酸,眼底带了一层水雾,转脸朝寒云吩咐道道:“把你左手那只兔子放了吧。” 寒云愣了一愣,不解道:“那我们吃什么?” 筠竹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他左手那只兔子的耳朵,将它包在怀中轻轻抚了抚说道:“我不饿,你手里那只拿去烤了,我再去附近给你们摘点野果。” 说完,她抱着怀里那只灰毛的兔子,朝前方走去。 寒云朝喻龙望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得各自去忙。 喻龙走到清扬那边,将昨夜灭了的火堆重新燃了起来,见着清扬坐在阿璃身边,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琉璃盏。 他实在看不懂,清扬是这幅样子,筠竹又为何也是心事重重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抬头觑了眼清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481章 什么解决不了 筠竹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接过他左手那只兔子的耳朵,将它抱在怀中轻轻抚了抚说道:“我不饿,你手里那只拿去烤了,我再去附近给你们摘点野果。” 说完,她抱着怀里那只灰毛的兔子,朝前方走去。 寒云朝喻龙望了一眼,两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只得各自去忙。 喻龙走到清扬那边,将昨夜灭了的火堆重新燃了起来,见着清扬坐在阿璃身边,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手中的琉璃盏。 他实在看不懂,清扬是这幅样子,筠竹又为何也是心事重重的,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抬头觑了眼清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清扬伸手,将那青色的琉璃盏收回袖中,接着若无其事的理了理袖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嘴边淡然问道:“有话便问。” 至此,喻龙才勉强轻笑一声,说道:“清扬兄,筠竹姑娘这是怎么了?” 清扬缓缓抬起眼,朝喻龙脸上望了过去,定定看了片刻适才说道:“不过是有些触景生情罢了,不必担心。” 闻言,喻龙听了个一头雾水,这兔子怎么又跟情扯上关系了,刚张口准备问个清楚,但他见着清扬已经转过脸去,于是嘴边的话就没能说出口。 说到底,他与清扬关系没有那么好,有些话人家肯说第一句,未必肯再说第二句,自己若是打破砂锅问到底,人家是答或不答? 清扬若是肯说,那自然是好的,但他若是不想说,自己岂不是闹了个没趣。 思及至此,喻龙只得勉强按捺住心里的好奇,打算日后待筠竹心情好些了,再问个清楚。 清扬回过脸来,见他一张脸色翻来覆去变了几回,于是暗暗叹了口气怅然说了句:“你口中那只母兔子,大抵是方才生产不久,它颈部缺失的毛便是最好的证明。” 母兔子在临产前,会拔下颈部的毛用来垫窝,可以为刚出生的小兔子起保暖之用,那只突然蹿出来的公兔子,自然也不是无缘无故跳出来,不过是为了让母兔子逃命,这才自投罗网罢了。 而那只公兔子,之所以舍身自投罗网,不过是顾忌窝里那些刚出生不久的幼崽,刚出生的小兔子,离了父亲尚且还能活命,但若是没了母亲,又该如何呢? 清扬清楚的听见筠竹与寒云的谈话,也察觉到她那未说出口的话外之音,对于她将要面临的选择,自己从来都是不过问、不掺和。 但他一直以为,叫筠竹自己拿主意才是最正确的。 如今想来,若非是他将筠竹一次又一次推出去,她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 不多时,去处理野兔的寒云折了回来,手里拎着那只已经剥了皮处理完内脏的野兔,接着麻利的选了两根最粗的干柴,在火堆两边就地插了进去,再选了一根略长的干柴,把那只露着粉色嫩肉的野兔捆了上去。 清扬适才起身,冲忙碌的两个人说了句:“我去找点水来。”接着,便顺着筠竹离去的方向而去。 待他来到一处小溪边,见着筠竹一脸神色哀伤的表情,怀中依旧抱着那只灰毛的野兔,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兔子长长的耳朵,和身上柔软的皮毛。 见此,清扬缓步上前,见着筠竹依旧神情呆滞,似乎没发觉自己已经走到她身边,心中忽然猛地一窒,一种说不上的难受,充斥在他的胸腔内。 于是他弯下腰,从筠竹手里轻轻抱过那只兔子。 筠竹不防他忽然出现,吓了一跳浑身微微一哆嗦,见着他将自己怀中的野兔暴走,急忙伸手去抢,嘴里脱口而出,急道:“你做什么?” “该放它回去了。”清扬面上一片温和的神色,轻声回道。 忽然听见这句话,筠竹那伸出的手顿在半空,接着面上一片失落之色,答道:“不错,是该放他回去了。” 闻言,清扬眉头微微拧起,他几乎下意识的觉着,筠竹说的并不是这只兔子,于是他转身弯腰放下那只野兔,冲它说道:“去罢。” 那野兔朝前跳出两步,转过身朝清扬与筠竹望了一眼,接着扭过身蹦蹦跳跳的走远了。 清扬转过身来,望着筠竹面前清澈的小溪,耳边听着溪水潺潺流过的声音,再看着水花拍打在礁石上,最后绕过礁石流向更远的地方,他忽然说道:“筠竹,你当真舍得么?” 筠竹面上一怔愣了愣,张开口却未发出一声来。 见此,清扬便不再追问了,只是说了一句:“在我看来,这世上除了生死之外,再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筠竹眼前的困惑,就如同当日清扬对阿璃的困惑。 他们同样担忧未来,害怕自己心里臆想的一切艰难困阻,像是徘徊在是与非的面前,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昔日,清扬得那女子一句警示:莫问未来事,莫行眼下错。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今日你苦恼的苦恼,在某一日日的将来,恍若隔世。 彼时,自己以为那女子只是告诉他,人若总活在担忧和痛苦中,只会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他不再害怕将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努力的与阿璃过好每一日的当天,就在他以为一切会顺其自然朝好的方向发展时,阿璃却忽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此时,清扬才真的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他不会畏惧不会惶恐,甚至敢于倾其所有,但那只是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但是当这个人开始拥有了一切,而这一切又曾经带给他这么多美好,令他沦陷在那份美好中无比幸福,若有一日灾难降临,将他所珍视的美好尽数夺去,这一切对这个人来说,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世人不惧生死,若不是没有可以留恋的事务,便是懂得牺牲自己来保住他所珍视的一切。 清扬活了近万岁,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恍然醒悟,这世上若非生死,还有什么算大事? 第482章 你看着点扉颜 筠竹眼前的困惑,就如同当日清扬对阿璃的困惑。 他们同样担忧未来,害怕自己心里臆想的一切艰难困阻,像是徘徊在是与非的面前,生怕自己行差踏错一步,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昔日,清扬得那女子一句警示:莫问未来事,莫行眼下错。终有一天你会发现,今日你苦恼的苦恼,在某一日日的将来,恍若隔世。 彼时,自己以为那女子只是告诉他,人若总活在担忧和痛苦中,只会变得惶惶不可终日。 于是,他不再害怕将来会发生什么,甚至努力的与阿璃过好每一日的当天,就在他以为一切会顺其自然朝好的方向发展时,阿璃却忽然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此时,清扬才真的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 当一个人一无所有时,他不会畏惧不会惶恐,甚至敢于倾其所有,但那只是因为他本来就一无所有,但是当这个人开始拥有了一切,而这一切又曾经带给他这么多美好,令他沦陷在那份美好中无比幸福,若有一日灾难降临,将他所珍视的美好尽数夺去,这一切对这个人来说,才是真的生不如死。 世人不惧生死,若不是没有可以留恋的事务,便是懂得牺牲自己来保住他所珍视的一切。 清扬活了近万岁,经历了种种磨难才恍然醒悟,这世上若非生死,还有什么算大事? 眼下,筠竹有自己的路需要走,他身为过来人却不能多加干涉,只能含蓄的提点于此,剩下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彻悟。 筠竹浑身僵硬的站起身,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凉的透彻,那身上的寒冷仿佛都是来自心中,五脏六腑像是接了厚厚一层冰,令她不寒而栗,她浑身上下微微打着寒颤,嘴里的牙齿也在上下打着架,她只得暗暗咬了咬牙,说道:“咱们回去吧?” 清扬收回目光,转脸望向面无表情的筠竹,虽然自己很想再同她点拨几句,但见着她脸上若有若无的坚定之色,那想法顷刻间便化作乌有,于是他只得点头应道:“好。” 此时,筠竹并非是不愿听清扬劝慰自己,她只是很固执的认为,清扬与自己不同,他为阿璃做任何事都无可厚非,但自己与寻风却是不然。 他们两个在一处,不论是现在亦或是将来,都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挡在他们面前。 从前,她以为只要掩着自己的眼睛,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理会,只要两个人真心相待,纵然是为三界六道所不齿,又能如何? 如今,筠竹亲眼见着寻风的复仇之意,更是明白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跟自己走,即便她继续掩着眼睛捂着耳朵,到那一日时,又该作何选择呢…… “清扬……我这一生,怕是都不能与所爱之人在一处,待阿璃醒来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至少我们这些人当中,还有你们两个是幸福的,一切便足矣。”筠竹弯着嘴角,眼底带着一片水泽,笑得一脸淡然却又无限沧桑。 既然不能在一处,再见必然是难堪。 索性在还有得选时,两人便好聚好散,也算是给彼此留下点颜面吧? 闻言,清扬静静望着筠竹半晌,点头应道:“我会好好待她,你一个人在外,须得多加珍重。” 筠竹见他如此嘱咐,不禁笑出声来,叹道:“这些年来,我不是跟着扉颜就是跟着他,实在是累的厉害,至此后我一个人想去哪便去哪,自然会比以往过得潇洒些,你也不必如此担忧。” 清扬见她仍在逞强,也不好当面戳破,于是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不用想也知道,筠竹这心里的伤,旁人无可奈何束手无策,而那个可以替她疗伤的人,却被她彻底拒之门外,恐怕是打定了主意,下定了决心。 筠竹低下头,见着自己衣服上面粘了不少兔毛,于是伸手弹了一弹,又道:“我走了以后,扉颜那里你须多看着些,我担心他……”话说一半,她却没了声响。 待她抬起头,望向清扬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睛,嘴角微动轻轻一笑,接着说了句:“罢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他这么大年纪的人,总不至于叫咱们两个替他操心,你只要多多注意,别叫他哪天做了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搞得你们朋友之间难堪,就是了。” 清扬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面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问:“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事?” 见此,筠竹愣了一愣,一脸愕然的望着清扬,惊呼道:“你不知道?” “我应当知道什么?”清扬想都未想,接道。 筠竹疑惑的目光,在清扬脸上转了几圈,心中暗暗觉得他不可能不知道,只是看他那一副像是真的不知情的模样,自己也不好解开那层纸,于是她抬手捋了捋脸颊边上有些凌乱的发丝,迟疑着说了句:“嗯……你就没发现他对绎轩有时候太没大没小,有失分寸么?他好歹位列仙班乃是天庭的上神,没得在一个魔女之子手里被人拿捏着,委实丢我仙族的脸。” 清扬见她如此讳莫如深,当即明白筠竹必然早都看出些什么来了,只是碍于很多事情不好去说,自己此时装作不知,她就更不敢实话实说了,只得扯了这么一个谎,于是一脸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有道理!” 这样算下来,扉颜那点破事,他自以为他们两个藏得挺好,恐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谁都没戳穿而已。 筠竹小心翼翼的抬眼,瞧着清扬面上的神色,暗暗思忖道:我只能说这么多,至于你能不能看出来,或者看出来后做些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到时候,她恐怕正躲在哪里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哪还有空管扉颜那烂摊子事? 筠竹幽幽叹了口气,暗暗摇了摇头又想:只是可惜了,她倒是十分想看清扬知道这事后,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第483章 好好补补身子 筠竹小心翼翼的抬眼,瞧着清扬面上的神色,暗暗思忖道:我只能说这么多,至于你能不能看出来,或者看出来后做些什么,就不关我的事了。 到时候,她恐怕正躲在哪里喝酒喝得不省人事,哪还有空管扉颜那烂摊子事? 筠竹幽幽叹了口气,暗暗摇了摇头又想:只是可惜了,她倒是十分想看清扬知道这事后,脸上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清扬见她如此怅然,自然多少猜得到她心中所想,于是没好气的丢下句:“我饿了。”说完,转身率先往回走去。 筠竹见他说走就走,竟连一步都不肯等自己,那略微有些失落的情绪随之散去,抬起脸冲那个渐行渐远的背影怨道:“哎……你不是不吃的么?”说完,恨恨的跺了跺脚,快步朝那背影追去。 待他俩回到林中,老远便闻见那烤熟的野兔肉味,走进一看更惹得人垂涎三尺,那烤熟的兔肉呈深红色,表皮略微有些焦黄,寒云正从一张巴掌大的油纸里捏了一撮细盐,再抬起头均匀的洒在那缓缓翻动的兔肉上。 一旁的喻龙,望着寒云面前的兔肉,两个眼睛仿佛散发着贪婪的目光,一脸期待的催道:“还要多久?” “急什么,等清扬兄回来就能吃了。”寒云撒好了盐,低头将那地上巴掌大的油纸重新叠好,又塞回怀中回道。 清扬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味道很是不错。” 喻龙听见声音,顿时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到那火堆边的烤架,迫不及待的将那烤的“滋滋”作响,一滴一滴往火堆里落油的烤兔取了下来,凑到面前看了两眼,欢喜的说道:“可算是烤好了,我说我来烤寒云不让,非要文火慢烤害怕焦了,清扬兄你回来的正好,分条后腿给你补补身子。”说完,他顾不得那野兔正烫手,伸手便去扯那兔子的一条后腿。 清扬朝他手里的兔腿看了一眼,很是客气的道了声谢:“多谢。”这才顺势接下,面前那条诱人的兔腿肉。 接着,喻龙伸手扯下了野兔的一条前腿,朝清扬身后的筠竹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筠竹姑娘,多少吃一点吧?”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婉言相拒道:“我鲜少食肉,你们吃吧。”说完,便转身靠着一棵树干坐了下去。 喻龙只得转过身,走到寒云面前将那条没送出去的前腿递给了他,说:“这只腿给你。” 寒云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望着他手里那只野兔剩下的一前一后两条腿,问道:“那条后腿呢?” “你嫌前腿肉少?那我把这两条前腿都给你。”喻龙答应的倒是十分爽快,又把手里那条前腿朝他面前扬了扬,说道:“你先拿着,我腾出不手来。” 见此,寒云只得默默接过他递来的前腿。 只听“咔嚓”一声,喻龙扯下手里野兔的另一条前腿,又给寒云递了过去。 寒云一脸茫然的望着手里两条前腿,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喻龙饿了半天,却殷勤的先把腿分给了大家,于是顺其自然的扯下手里野兔的最后一只后退,一屁股坐在火堆边上,张口就准备狠狠朝那兔腿上咬去。 “你等会!”寒云“唰”的一下抬起头,很及时的将喻龙拦了一拦。 喻龙那一口没能咬上,望着寒云愣了一愣,问:“怎么了?” “我家殿下的呢?” 清扬在一旁,伸手撕下那兔腿上的一缕肉丝,递到嘴边张口送了进去,吃的很是斯文,一双眼睛却望着那为一只腿而计较的寒云。 喻龙愣了一愣,说了句:“他不是睡着呢么?” 寒云当即不乐意了,大有一副说什么都不能饿着我主子的架势,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也得留着。” 他吃不吃后腿无所谓,甚至除了那条后腿,喻龙把整只兔子吃了都无所谓,但那条后腿他无论如何都要替寻风争取一下。 再者而言筠竹都没吃,这条后腿留给寻风也不算太过分吧? 喻龙望着手里的那条后腿,很是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最后还是推到寒云面前,神色不耐道:“给你给你。” 寒云倒也不客气,将手里的两条前腿拿在右手中,这才腾出左手朝怀里摸索了片刻,扯出一张油纸来,顺势接过喻龙递来的那条后腿,最后小心翼翼的包在油纸里,朝怀里塞了进去。 见此,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笑而不语。 喻龙抱着那没了四条腿的兔子,转头朝清扬问了一声:“清扬兄,要不要分你一半?” 清扬扬了扬手里还有一半的兔腿,一脸认真道:“一条腿足矣,你请自便。” 闻言,喻龙这才摘下那穿着野兔的长棍,抱到嘴边狠狠咬了一口,撕下一大片泛着油光的野兔肉,在嘴里咀嚼了几口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望向寒云看了一眼,暗道:这家伙的手艺倒是不错,只可惜没吃上一条腿。 寒云起身,走到筠竹面前将自己手里的一条腿递了过去,面上带着些许难为情的神色,劝道:“筠竹姑娘,若是寻风殿下醒来了,你却累晕了过去,属下实在不好交代……” 清扬随即转过脸来,望向筠竹那一脸犹豫的模样,轻声说了句:“即便这兔子遇不到咱们,也不过多活个个把年头,最后不知被哪只野兽果了腹,你倒也不必这么内心难安。” 筠竹抬眼,朝清扬面上望了过去,听出他话中之意,于是只得接过寒云递来的那只兔腿,一脸诚然道:“那便多谢了。” “无妨,你一夜未眠很是疲惫,待会吃了东西歇息一会吧。”寒云说完,起身折回火堆面前坐着。 喻龙见他把一条腿分给了筠竹,低头望了一眼手里那半截没啃的半个兔身,立刻将那兔子一分为二,很是大方的给寒云递了过去:“你受伤最重,又辛苦烤了半天的兔子,正所谓吃哪补哪,你这一身伤势不轻,不妨多吃一点好补补身子。” 第484章 这都是在梦中 寒云起身,走到筠竹面前将自己手里的一条腿递了过去,面上带着些许难为情的神色,劝道:“筠竹姑娘,若是寻风殿下醒来了,你却累晕了过去,属下实在不好交代……” 清扬随即转过脸来,望向筠竹那一脸犹豫的模样,轻声说了句:“即便这兔子遇不到咱们,也不过多活个个把年头,最后不知被哪只野兽果了腹,你倒也不必这么内心难安。” 筠竹抬眼,朝清扬面上望了过去,听出他话中之意,于是只得接过寒云递来的那只兔腿,一脸诚然道:“那便多谢了。” “无妨,你一夜未眠很是疲惫,待会吃了东西歇息一会吧。”寒云说完,起身折回火堆面前坐着。 喻龙见他把一条腿分给了筠竹,低头望了一眼手里那半截没啃的半个兔身,立刻将那兔子一分为二,很是大方的给寒云递了过去:“你受伤最重,又辛苦烤了半天的兔子,正所谓吃哪补哪,你这一身伤势不轻,不妨多吃一点好补补身子。” 闻言,筠竹脸色顿时一沉,一张口带着些许斥责道:“我呸,清扬两条胳膊两条腿可都好好的,他但凡受一点伤,看我不撕了你那张乌鸦嘴!” 喻龙没想到,这都能惹得筠竹翻了脸,转过头望着筠竹那隐隐有些不悦的脸,忙不迭认错道:“是是是,清扬兄四条腿好好的,肯定不会被我这张乌鸦嘴说中。” 筠竹顿时从树干上坐起身来,一脸严肃的纠正道:“两条胳膊两条腿。” “对对对!两条胳膊两条腿,寒云你快接着,我一只手不大方便。”喻龙生怕再哪一句说错,连忙转过脸朝寒云递了个颜色。 见此,寒云只得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接下他递来的半只兔子身。 待几个人酒足饭饱之后,清扬一个人坐在阿璃那身形旁,自己继续运功治疗那刚刚结痂的伤口。 筠竹原本想继续帮他疗伤,却被他十分固执的拒绝了,反而半威胁半嘱咐的说了句:在他伤好之前,希望筠竹能好好睡一觉。 故此,筠竹就靠在那棵树干,头顶抵在树干微微侧着脑袋,很快便睡了过去。 寒云与喻龙两人轮流看守,换另一个人趁此歇一会。 不知过了多久,筠竹听见耳边有人唤她,待她睁开眼时,四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而那道声音却仿佛在她耳边响起一般,如此的清晰。 “救我……” 筠竹微微愣了一愣,那是一个陌生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她从未听过,于是她伸出双手,想要摸索着走到那个声音的主人面前,很是紧张的问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可是,她还是只能听见那女子略带痛苦的求救声,翻来覆去也只有那两个字:救我。 她不知为何,竟忽然间有些心慌,那声音分明是第一次听,每一次的呼喊却令她心脏猛地一揪,像是被人紧紧的攥在手心,即便她也很想找到那声音的主人,可是四下里一片漆黑,不但无法辨别方向,那声音一会忽左一会忽右,根本无从找起。 “你到底在哪?你是谁……我该怎么救你。”筠竹十分无助的望着四周,一筹莫展。 清扬刚刚自入定中醒来,察觉到筠竹那突然骤起的灵力,于是连忙起身走了过去,见着她一脸十分痛楚的神色,一张脸上挂着冷汗,微微晃着头像是被困在梦魇之中,无法醒来的模样,嘴里低声喃喃道:“你在哪……你到底在哪?” 见此,清扬抬手捏成剑指,指尖捏了一个诀朝筠竹眉心轻轻一点,原以为这样便能将她从梦魇中带出来,却发觉她更是紧张和痛苦,不仅更加频繁的晃着脑袋,一双眼睛在眼皮下迅速的左右移动,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嘴里急急问道:“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 “筠竹?!你醒醒,这都是在梦中,醒过来就好了。”清扬面上一紧,察觉出有些不妙,伸手掰着筠竹的双肩,将她轻轻晃了晃唤道。 闻声,喻龙起身走了过来,见着清扬一副紧张的模样,询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她从来没有这样过。”清扬深锁眉头,一脸神色凝重的望着睡着不醒的筠竹,再次重新捏了一道诀,渡入她眉心处。 可筠竹非但不醒,甚至周身的灵气比起之前更加磅礴。 清扬暗暗咬牙,转头朝寒云说道:“走远些,我怕她一会做出什么伤到你。” 寒云当即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喊喻龙来帮你。”说完,转身朝喻龙面前走了过去,一把猛地推了下喻龙,嘴里急急唤道:“筠竹姑娘出事了,你快去看看!” 喻龙被他猛地一推,魂都差点吓跑一个,睡眼朦胧的睁开眼,望着面前张着嘴说话的寒云,耳边没能听清一个字,待他渐渐回过神来,连忙问道:“你刚说什么?” “筠竹姑娘出事了,清扬兄需要你去帮忙。”寒云急道。 闻言,喻龙整个人愣了一愣,待他扭头往筠竹那边看了一眼,立刻“噌”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去拍,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清扬面前,见着灵力几乎全开的筠竹,他神色一冷问道:“怎么会这样?” “是谁……你到底是谁。”筠竹被那种感觉折磨的几乎忍无可忍,于是凄厉的嘶吼了出来。 良久后,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一片光亮,筠竹缓缓转身朝身后望去,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所不能视物,于是抬手掩着双眼,一点一点适应着那黑暗中唯一的亮处,只见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正横着玄在那半空之中,她那身上的淡紫色衣衫下,皮肤像是爬满了树根一样的伤痕。 那丑陋且恐怖的伤痕下,伤口的血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筠竹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迎向那个横在半空中的女子,并且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她竟然能感觉到那个女子身上的痛。 第485章 怎么搞成这样 “是谁……你到底是谁。”筠竹被那种感觉折磨的几乎忍无可忍,于是凄厉的嘶吼了出来。 良久后,她的身后忽然出现一片光亮,筠竹缓缓转身朝身后望去,眼睛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强光所不能视物,于是抬手掩着双眼,一点一点适应着那黑暗中唯一的亮处,只见一个衣袂飘飘的女子,正横着玄在那半空之中,她那身上的淡紫色衣衫下,皮肤像是爬满了树根一样的伤痕。 那丑陋且恐怖的伤痕下,伤口的血一滴一滴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筠竹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迎向那个横在半空中的女子,她下意识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她竟然能感觉到那个女子身上的痛。 那种痛楚,仿佛深入骨髓一般。 她不禁弯下腰,将自己双臂抱在手中,暗暗咬着压根。 那钻心的痛,令她直不起腰来。 筠竹有些茫然,为何这个女子受了这么重的伤,而自己恰好能感觉到她的的痛苦。 分明,她分明没见过这个人。 半空中,那个身着淡紫色衣裳的女子,缓缓睁开眼来,微微扭过脸,望着躬着身子缩做一团的筠竹,眼中渐渐聚起了水雾,紧接着她轻声呼唤道:“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 筠竹浑身轻颤,努力使自己直起身,朝那个一脸祈求的女子面上望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道:“要如何救你?” 下一刻,筠竹仿佛被人从身后猛地一拽,整个人“唰”的一下睁开眼,接着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仿佛之前许久没有呼吸一般。 渐渐的她看清面前的一切,清扬一脸紧张而担忧的神色,喻龙更是一脸慌张的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筠竹的喘息渐渐平缓,却还是一种死里逃生的后怕,她慌乱的摇了摇头,答道“我……我不知道。” 接着,她伸出手抚摸着自己两只胳膊,像是在确定这什么。 清扬见她如此,拧着眉头问道:“你梦见了什么?” “有人要我救她,可是还没等她告诉我该怎么救,接着我便醒了……”筠竹在自己身上摸索了半晌,适才收回手,深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想到方才筠竹忽然灵力骤增,像是恨不得把自己身上的灵力一下子全部用光。 这,可不像是一件好事。 莫非是有人在筠竹梦中,施法想要夺取她的灵力? “什么人你看清了么?是男是女,是否认识?”清扬面上一沉,追问道。 筠竹仔细想了想,忽然对那个女子的样貌有些记不起来,只记得她那遍布全身和脸颊的伤痕,还有她那双含泪的双眼。 她越是努力想忆起,却觉得头一阵阵抽着疼,她抬手捏拳敲了敲脑袋,一种前所未有的慌乱,令她束手无策,嘴里喃喃的低声念道:“是一个姑娘,可是她长什么样子呢……” 闻言,清扬和喻龙皆为之一愣。 远处,寒云见筠竹已经醒来,忙不迭的追了过来,张口问道:“筠竹姑娘怎么样了?” 清扬双手捏诀,把自己的灵力渡给了筠竹,顺便探查她的元神和内丹,唯恐她在梦中遭了什么人的毒手。 只是片刻后,他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缓缓收回手来。 “筠竹,你还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甚至记得睡过去之前的事么?”清扬伸出手,一把抓住筠竹敲脑袋的手,问道。 筠竹动作一顿,略略想了一番回道:“咱们烤了野兔,吃过后我就靠在这准备依照你的仿佛睡一会。”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又问:“再想想,你睡着后在哪里?” 筠竹愣了一愣,忽然想起之前自己好像身处一片黑暗之中,即便后来有了光亮,却除了一个女子,再没看见听见任何。 于是,她一脸委屈的摇了摇头,几乎快哭了出来,哽咽着回道:“我……我不记得了,只是很痛很痛,还有血……” “谁的血?”喻龙当即一脸紧张的脱口而出。 清扬抬起头,侧目望了一眼喻龙,眼底带着一丝不满。 筠竹忽然浑身一颤,将自己那只被清扬拽在手里的手夺了回来,忽然像是受到某种惊吓,喃喃念道:“她的血……从身上一滴一滴的流着,我能感觉到她的疼痛,好疼好疼……” 接着,她双臂抱住自己,瑟瑟发抖。 见此,即便是清扬也很无奈。 于是他缓缓站起身,转脸对喻龙和寒云吩咐道:“带上寻风,咱们迅速回一趟扉宅,同扉颜商议下。” “好!”喻龙点头道。 寒云立即应声道:“我去背寻风殿下。”说完,转身就朝寻风方向走去。 喻龙立即伸手去拦,指着他身上的伤说了句:“你伤势未愈,我替你去。” 寒云稍稍迟疑了下,觉着自己此时逞强,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于是只得应声:“那我帮你。” 约一个多个时辰后,他们五个人出现在扉宅门口。 清扬扶着神情有些恍惚的筠竹,一推大门走了进去。 喻龙背着寻风,身后跟着寒云紧追其后。 扉颜此时正在院中乘凉,一旁坐着沉默不语的绎轩,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忽然见着大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两个人同时抬眼望去。 扉颜见着清扬搀扶着筠竹,还没来得及开口去问,就看到筠竹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一变自石凳上站了起来,立即脚步匆忙的迎了上去:“怎么搞成这样?” 绎轩刚顺势站起身,见着喻龙背着寻风走了进来,整个人当即怔在当场,也快步走了上去:“我大哥怎么了?” “殿下请放心,寻风殿下只是被筠竹姑娘施了法,叫他多睡一会而已。”寒云见着绎轩一脸急色,连忙出声宽慰道。 这厢,清扬扶着筠竹走到石桌边,叫她稳稳当当坐了下去,适才说道:“我替她看过,元神内丹都没问题,可是她之前睡梦中灵力忽然大增。” 第486章 何止棘手二字 扉颜见着清扬搀扶着筠竹,还没来得及开口去问,就看到筠竹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脸色瞬间“唰”一变,自石凳上站了起来,立即脚步匆忙的迎了上去:“怎么搞成这样?” 绎轩刚顺势站起身,见着喻龙背着寻风走了进来,整个人当即怔在当场,也快步走了上去:“我大哥怎么了?” “殿下请放心,寻风殿下只是被筠竹姑娘施了法,叫他多睡一会而已。”寒云见着绎轩一脸急色,连忙出声宽慰道。 这厢,清扬扶着筠竹走到石桌边,叫她稳稳当当坐了下去,适才说道:“我替她看过,元神内丹都没问题,可是她之前睡梦中灵力忽然大增。” “紧接着,她仿佛被梦魇一般醒不来也叫不醒,只是后来我强行用“唤神术”,将她从梦中带了回来,接着她就不记得梦里见过什么人,你若问的紧了,她就会惊慌失措。”清扬道。 绎轩转脸,望向筠竹看了一眼,见她神情很是不稳,于是同扉颜说了句:“我先送大哥去客房。” 闻言,扉颜望了一眼喻龙和寒云,点了点头说:“去吧,顺便给寒云吃点药。” 说完,他伸手从袖子里取了一只绿色的瓷瓶,朝绎轩递了过去。 于是,绎轩接过他递来的药,带着喻龙和寒云快步朝客房走去。 扉颜望向筠竹,低声唤道:“筠竹,许久未见你可有想我?” 筠竹神情木讷的转过脸,望着扉颜那似笑非笑的脸,愣愣的看了片刻,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扉颜,你怎么在这?” 此言一出,清扬与扉颜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扉颜绕过清扬,走到筠竹身边坐了下去,又问道:“你看这里是哪?” 筠竹抬起头,朝四下望了一眼,淡然回道:“这里……仿佛是你的扉宅?”她怎么不记得,自己何时到这来了。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说道:“我怀疑,是什么人趁着她睡着后,做了什么。” “嗯。”扉颜一脸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赞成道。 按照筠竹的个性,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该遭她一脚踹,纵然踹不到,也得拿眼睛翻他。 然而,她却很是冷静的问:你怎么在这? 再说了,他俩认识筠竹多少年,何曾见过她这么冷清的性子,说出的话也是从头到尾的平调,连一丝高低声都没有。 这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 扉颜伸出手,将筠竹的手拉在自己手心中,一脸带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哄骗道:“筠竹,叫我替你看看可好?” 闻言,筠竹木讷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嗯。” 下一刻,扉颜收起一脸不正经的神色,将自己的元神分出来,潜入筠竹的元神之中,期望能借此发现些什么。 筠竹同扉颜,便同时闭上了眼帘。 没过一会,扉颜额头沁出一层薄汗。 紧接着,他呼吸渐渐急促,眉间越拧越紧,仿佛要夹死一只蚊子。 清扬见他如此,像是正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于是一脸神情紧张的盯着这两个人,若有什么异况,便立即出手分开他俩。 就在这时,扉颜“唰”的一下甩开筠竹的手,然后趴在石桌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与筠竹最开始醒来时,极为相似。 “怎么样?”清扬见他如此,立即催问道。 扉颜抬起眼,冲清扬摆了摆手,气喘吁吁道:“我从没见过……有人这么大本事……能封锁住元神。” “你是说,筠竹的元神被封锁住了?”清扬面上一冷,沉声道。 扉颜起身,扶着胸口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待稍微好了一些,适才问道:“你当时没发现些别的?” “我检查过她的元神,没有任何损伤,我以为没什么问题,你刚刚看见了什么?”清扬道。 扉颜侧首,望了一眼依旧神情呆滞的筠竹,怅然说了句:“我只看到了,一个浑身遍体鳞伤的女子,几乎流干了身上的每一滴血,希望筠竹能够救她,只可惜没有看见脸,不知道她是谁。” 闻言,清扬顿时束手无策。 如此一来,扉颜看见的跟筠竹说出来的,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看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子所为。 只是他们不知这人是谁,也不知她为何找上筠竹,又是如何封锁住筠竹的元神呢? “封锁元神,通常只是为了保证这个人的元神不会散,一般都是用在将死之人身上,例如当初阿璃刚刚死去,若不想她的元神散去,就可以封锁在她的体内,可是筠竹还活着……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扉颜叹了口气,只觉得一切了无头绪。 清扬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若是……那女子打一开始,就打算杀了筠竹呢?” 扉颜一听,整个人浑身一僵,抬起眼不可置信的望着清扬,看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仔细想了想。 若是这样,便可以解释的通,为何她叫筠竹看见自己那一身伤,又可以解释为何筠竹的灵力忽然骤起。 “如此看来,若非你及时将筠竹拉了回来,她现在岂不是死的透透的?”扉颜一脸恍然大悟道。 清扬走到石桌边坐了下去,问道:“那她现在封锁的元神,该如何解开?” 扉颜愣了一愣,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很是惊诧道:“你问我?!” 开玩笑,自己这辈子读的书,恐怕还没清扬多,这种事情他都不会,怎么就认为他会呢? 清扬见他如此,当即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是说,除了那个人无人能解?” 扉颜仔细想了一想,问道:“如果筠竹下一次睡过去,被那女子得了手,可如何是好啊!” 此时,绎轩转过后方的长亭,朝前院走了过来,老远就见着那两个人一副愁眉苦脸的神色,当即问道:“筠竹姑娘怎么了,很棘手么?” 扉颜缓缓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说道:“何止是棘手二字,莫非从现在开始,叫筠竹不要睡觉了?” 虽然是个办法,但这完全不现实啊,总不能每个人轮流看着她,不让她睡觉吧? 第487章 有没有那本事 初瑶从昏迷中醒来,第一感觉是浑身上下传来的剧痛,那种痛感比起以往,来得更为强烈。 她微微动了动手,接着动了动脚,发现自己每动一下,骨头便会“咔嚓咔嚓”的发出响声。 无奈之下,初瑶只能转动着眼睛,尽最大可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周围很阴暗,甚至躺在地上的背后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潮湿感,尽管没有一滴水,她的后背却又冷又湿。 衣裳冰冰凉凉贴在她的身上,很是寒冷。 初瑶暗暗思索着,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她分明记得之前,自己与芷烟出现在那村口处。 芷烟前去探查情况,而她就站在原地望着芷烟,然后…… 痛感再一次袭来,初瑶紧紧咬着牙跟,强忍着那越来越重的疼痛感,像是有人在拧着你的胳膊,力气越来越大,像是不拧断誓不罢休一般。 她小心翼翼的喘着气,轻一点再轻一些,疼痛令她的呼吸都不能想往常一般。 在这处安静且阴暗潮湿的房间,她忽然听见有一阵轻微的脚步,正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尽管初瑶很努力的想侧过脸,看一看来的人是谁,却也只是微微扭过头来,她只得拼命地斜着眼睛,看向身侧。 不多时,一扇门忽然被人打开,地面上出现一道外面折射进来的光,地面瞬间凉了一片,接着“咣当”一声,门重重关上。 地面上那短暂且明亮的光亮,瞬间被关在门外。 初瑶想要坐起身,奈何她浑身的疼痛深入骨髓,除了手指和脚腕,再也不能动一下。 这时,一位穿着金靴的脚,缓缓走到初瑶面前,那双脚的主人正冷冷俯视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的初瑶,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现什么。 初瑶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好像从未见过的模样,于是艰难的张开口,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 片刻后,那双金靴的主人幽幽开口,反问道:“女娲后人,本座尚未去找你,你倒急着来送死?”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 下意识的,她低声说道:“是你?” “难道你的娘亲没告诉你,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么?”男子不禁轻笑一声,叹道。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虽然当初没能抓住她,但是兜兜转转一圈下来,最终还是落在了自己手里,这叫他如何不仰天长叹一声:何必呢? 既然早晚要落在自己手里,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不是省了很多麻烦? 初瑶眸色一冷,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你很碍事,或者说只要你活着,就会给本座带来很多麻烦,所以可不可以麻烦你,就此安静的死去?”男子嘴角带着玩味的笑意,像是与她商量晚上吃什么一般,言词间很是好声好气。 初瑶听了他这番话,忽然陷入沉默之中。 她不由得暗暗思忖道:此时自己如同刀俎上的肉,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若真的就此死去,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这一生,我活的真的很累。虽然我也不止一次想过,待哪一日真的闭上眼不再醒来,便可就此卸了这一身的责任,只可惜……”初瑶凄惨一笑,五指弯曲自掌心下抓了一把带着寒意的泥土,紧紧攥在手中。 地面上,顿时出现五道指尖扣出的指痕,每一道都如此触目惊心。 那张淡紫色的面纱下,初瑶脸上带着一抹坚强,继而说道:“只可惜,我还不想如你的意。” 下一刻,初瑶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一翻身自地面上坐了起来,下一刻她抬手将那枚手掌大小的铃铛,使出全力拍入地下。 铃铛深入地中,地面顿时晃了几晃。 那男子拧着眉,望着初瑶低声呢喃着什么,致使得她手掌下的铃铛发出金灿灿的光来,地面顿时“咔嚓咔嚓”出现龟裂。 那道金色的强光,自地面缝隙中漏出。 男子脚下慌忙退了几步,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地面渐渐崛起,整间屋子顿时东摇西晃的塌了下来。 不得以,他只得趁着房顶坍塌的一瞬间,飞身跃向半空中。 下一刻,那突然崛起的地面载着初瑶,与半空中的男子对面而立。 “想不到,你这幅样子居然还有能力反抗?”男子面上神色一冷,已然不悦。 原以为她损耗自身大半修为和灵力,用来恢复大地的生机,就不那么棘手了,眼下看来却是不然。 就在这时,四周一道道蓝色的灵力,全部朝着初瑶身上袭来。 男子面上一沉,见着初瑶手臂上那一道道丑陋的伤痕,在以肉眼可见到的速度,快速愈合。 初瑶缓缓站起身来,望着对面那浮在半空中的男子,轻声说道:“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男子朝四下望去,见着周围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几乎在同一刻化为灰烬。 “你疯了?!”男子面色一变,惊呼道。 初瑶听出他话里的震惊,反倒很是意外的问了句:“我们女娲一族,与大地相生相息,若是我所猜不错,之前在女娲宫附近设阵的是你,大地为此的生灵涂炭也是你。” 如今,她不过是暂且把消耗出去的灵力,收回一小部分,只要能拖延到芷烟找到自己,只要能活着…… 闻言,九宫咬牙切齿道:“好一个女娲后人!” 他原以为,女娲一族那与生俱来的自我牺牲,足以令初瑶束手就擒。 不曾想,这位女娲后人却为了活着,不惜夺取大地万物中的灵力,与自己相抗衡,全然不顾这样做的后果。 这时,初瑶脚下那块地里的铃铛,忽然像是受了某种招应,自地面里缓缓升了起来,飘至初瑶头顶的左上方。 见此,九宫慌忙朝身后跳出两步,与初瑶之间拉开更远的距离。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要我的命了?”初瑶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瑶铃,是初瑶的法器。 她这一身的女娲之力,大多呈于此。 九宫望着那枚“瑶铃”,忽然心生退意。 第488章 这人来历不明 这时,初瑶脚下那块地里的铃铛,忽然像是受了某种招应,自地面里缓缓升了起来,飘至初瑶头顶的左上方。 见此,九宫慌忙朝身后跳出两步,与初瑶之间拉开更远的距离。 “看样子,你是不打算要我的命了?”初瑶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瑶铃,是初瑶的法器。 她这一身的女娲之力,大多呈于此。 九宫望着那枚“瑶铃”,忽然心生退意。 他不是不敢打,而是不能打。 初瑶的女娲之力已经恢复,此时亲手杀了女娲后人,必然惊动三界六道。 “女娲后人,后会有期。”九宫丢下这八个字,瞬间化作一道金光而去。 见着那人离去,初瑶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下一刻她脚下那块地面逐渐化为尘土。 初瑶脚下一空自高处摔下,紧接着她头顶左上方的“瑶铃”,也忽然失去灵力朝地面上坠去。 就在这时,芷烟飞身跃上接过摔下来的初瑶,顺便伸手替她接过“瑶铃”。 待她平稳落在地面时,初瑶身上的伤痕再一次蔓延上全身。 “初瑶……你做了什么?”芷烟一脸急色,眼见着初瑶意识渐渐涣散,却无能为力。 芷烟顿时急得哭了出来,怀中抱着几乎快昏迷过去的初瑶,撕心裂肺的哭着。 痛……很痛。 初瑶只觉得,疼痛令她生不如死。 她若还能说一句话,一定是捶胸顿足的后悔,为何逞一时之能,骗过了那个人。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一步,如果有什么能帮帮自己,缓解那忍无可忍的痛楚呢? 下一刻,她忽然看见一个身影,看见那棵“救命的稻草”。 尽管,初瑶不知她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但在这一刻,她几乎是迫切的希望,想让她救一救自己。 于是,一道声音响起:“救救我……” 话音刚落,初瑶便愣了一愣。 那是自己的心声,那是自己在垂死挣扎之际,迫切想要活下去的哀求。 她看见,那个女子茫然的朝四下张望,嘴里问道:“你是谁?你在哪里。” 初瑶低下头,朝自己浑身上下望了一眼,自己明明就在她的身后,为何她看不见自己? 于是,她上前走出两步,伸手想要拉住那个女子的手,却发觉两只手居然碰不到一处,她不禁愣了一愣。 为何会这样? 无奈之下,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那女子身边哀求道:“救我……” 可是之后,那个女子张开嘴说了什么,初瑶再也听不见一个字。 自己能看见她,但是她却看不见自己。 如今,初瑶更是听不见她说的每一个字,只能看见她一脸慌张的望向四周,最后像是大声嘶吼了一声。 下一刻,她双脚缓缓离地,整个人浮上了半空,接着横躺了下来。 这时,一道自上而下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她只得紧紧的闭上双眼,之后她感觉那道光里带着一丝温暖,缓解了不少身上的痛。 片刻后,她缓缓睁开眼扭过头,望着那个一身深紫衣裳的女子,缓缓朝自己面前走来。 终于,她看见自己了么? 初瑶一个激动,眼中带着些许泪花,哽咽着哀求道:“救救我……只有你才能救我。” 这时,她看见那个女子双手抱着胳膊,缓缓直起身来,像是忍耐着巨大的痛苦,问了句:“我该如何救你?” 就在初瑶心中一喜,想要张口说话的瞬间,她忽然“唰”的一下睁开眼,看见身边坐着一脸泪水的芷烟。 “芷烟……”她忽然有些茫然,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好像是做了一场梦,而这个梦里只有那个女子和自己。 芷烟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抽噎着唤道:“初瑶,我以为你再也醒不来了。”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朝四下打量了一眼,问道:“这是在哪?” “你那会眼看着不行了,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抱着你哭,那个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二话不说抱起你就来到这处山洞。” 初瑶愣了一愣,反问道:“那个人?” 就在这时,那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见着初瑶睁开了眼睛,说道:“这么快醒了?” 芷烟抬起头,狠狠瞪了眼那个男子,张口怨道:“别以为你帮了忙,就能乱说话。” 初瑶见着那个人,惊呼一声道:“怎么是你?” “路过。”男子张开口,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解释道。 见此,芷烟吸着鼻子嘟囔了一句:“谁信啊?” “芷烟……我渴了。”初瑶转过脸,干涩的嗓子说道。 闻言,芷烟只得起身去寻水来。 初瑶原以为,自己身上的伤势会比之前更严重,没想到动了动胳膊竟然没之前醒来那么痛。 中年男子上前一步,问道:“要坐起来么?”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微微坐起上半身,那男子立刻伸出手去扶她,然后抓了一把地上的干草放在她的身后,叫她靠在石壁上舒服一些。 “多谢。”初瑶靠在石壁,一脸感激道。 中年男子脚下退了一步,说了句:“举手之劳。” 说完,他偷偷朝初瑶面纱上望了一眼,见着她脸上的伤势似乎和以前一样。 初瑶从未跟别人单独待过,更别提这人还是个男子,一时间场面十分微妙,两个人谁也没开口说话,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没一会,芷烟去而复返。 手里捧着一顶刚摘的荷叶,荷叶上摇摇晃晃带着清澈的水。 待初瑶喝了一半,剩下的水又被芷烟一饮而尽,那荷叶便没了作用,被丢弃在一旁。 “还未请教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初瑶喝了水,感觉精神也略好了一些,朝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那中年男子面上微微一怔,望向初瑶回道:“再下墨离。” 芷烟扭过头,望了一眼那个名叫墨离的男子,转过脸冲初瑶低声怨道:“管他叫什么呢?这个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提防着点好。” 闻言,初瑶侧目觑了一眼芷烟,眼底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说道:“不可无礼!” 第489章 咱们都别睡了 没一会,芷烟去而复返。 手里捧着一顶刚摘的荷叶,荷叶上摇摇晃晃带着清澈的水。 待初瑶喝了一半,剩下的水又被芷烟一饮而尽,那荷叶便没了作用,被丢弃在一旁。 “还未请教这位小哥,如何称呼?”初瑶喝了水,感觉精神也略好了一些,朝那个中年男子问道。 那中年男子面上微微一怔,望向初瑶回道:“再下墨离。” 芷烟扭过头,望了一眼那个名叫墨离的男子,转过脸冲初瑶低声怨道:“管他叫什么呢?这个人来历不明,咱们还是提防着点好。” 闻言,初瑶侧目觑了一眼芷烟,眼底带着些许不满的神色,沉声说道:“不可无礼!” 芷烟见她如此,面上微微一怔,接着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她从未见着,初瑶会为了一个外人责备自己,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心中对墨离的怨怼不由得加深。 芷烟暗暗咬了咬牙,心中很恨道:若非是他,初瑶又怎么会如此待我? 墨离见着芷烟被初瑶出言训斥,望了一眼面色阴晴不定的芷烟,这才转脸对初瑶说道:“在下去寻些吃的来。”说完,转身便匆匆离开山洞。 初瑶见他离去,拧着眉望向芷烟,看出他面上些许怨色,当即出声哄道:“说到底,人家对咱们有恩,你怎可在人前说出这样的话,你这是……” 话说一半,她忽然一脸疲惫的将头顶抵在石壁,呼吸渐渐虚弱起来,再想要说些什么,却仿佛被人浑身抽干了气力。 芷烟见她话说一半,眼中带着疑惑的目光缓缓抬起头来,见着她那一副神色,顿时慌了手脚,伸手将靠在石壁上的初瑶揽入怀中,一脸紧张的问道:“我再也不气你就是了,你可千万别吓我。”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想要安抚她两句,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周身越来越冷,令她不寒而栗。 此时,她忽然想起醒来前在梦中见到的女子,为何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自己便毋庸置疑的相信,这个人一定有办法救自己? 又为何,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会在自己命悬一线之际,出现在她的梦中。 芷烟见她在自己怀里微微发抖,适才反应过来,那不是被她给气的,于是恍然大悟的问了句:“初瑶,你是不是很冷?” 闻言,初瑶全身缩了一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接着紧紧闭上眼,倚靠在芷烟的怀中,寻找着温暖。 见此,芷烟双手搓着初瑶的后背和胳膊,接着将她那双微微有些冰凉的双手放在自己掌中,手里的动作越来越快。 过了一会,她担忧的望向怀中,那个紧紧闭着双眼,睫毛几不可见的一颤一颤,那个脸色略显苍白的初瑶,担忧的问道:“怎么样,还冷么?” 此时,初瑶神智略微有些不清,看模样似乎是在似睡非睡之间,仿佛并没有听见她的话,所以没有任何回应。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下一刻,墨离手里摘了一些莲蓬,走进山洞抬头一看,芷烟正一脸紧张的抬起头,冲自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那唇边的手指,有指向她怀中的初瑶。 见此,墨离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走到一旁,捡起之前被芷烟丢弃在墙角的荷叶,顺势盘腿坐在地上,动手剥起了那七八只莲蓬。 芷烟见他,自顾自的坐在一边剥莲蓬,轻声说道:“你会生火么?” 墨离抬起头,冲芷烟很是惊讶的望了一眼。 此时正值九月,天气逐渐转凉,但也不至于,到需要生火的地步。 还没等到自己回话,芷烟眉头一拧很是不耐的又催问了一遍:“你会是不会?” 闻言,墨离朝她怀中的初瑶望了一眼,见到她一副很冷的模样,适才反应过来,说道:“这倒不难。” 说完,他搁下手里的莲蓬,起身朝山洞外走了过去。 不一会,又抱着一捆干柴走进山洞,自山洞里随便抓了一把干草,取出一枚火折子,在芷烟面前生了一把火。 芷烟低头望了一眼初瑶,转头朝墨离低了低头顶,面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冲他致谢道:“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墨离抬眼,望着芷烟已经扭过去的脸,愣了一愣答道。 另一边,扉颜同清扬为筠竹元神被封一事很是头疼。 他们既不能不让筠竹睡觉,也不可能轮流盯着筠竹,那下一次筠竹睡着后会发生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或许,她会就此死在梦中,都极有可能。 清扬仔细想了想,沉声说道:“既是如此,不如让我同筠竹一起,去会会那个姑娘。” 在这世上,他会的是不少,不会的却不多,若非此番筠竹元神被封在体内,他倒真没想过还有这等法术。 如此一来,清扬不由得带着三分兴趣,无论如何都想看看是什么人,在他背后耍这些偷偷摸摸的手段。 绎轩抬起眼,转脸望了一遍扉颜,想看他怎么说。 “不行!若是连你也出事,我可没本事把你们俩拉出来。”扉颜脸上一沉,立即拍着桌子喝道。 绎轩见他如此,脸上就差写着:我就知道是这样。 于是,他暗暗长叹一口气,转脸冲清扬问了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清扬侧首,朝绎轩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都别睡了。” 闻言,扉颜双眼一瞪,差点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绎轩缓缓摇了摇头,抬手拦住身旁一点就着的扉颜,再道:“即便我们相信你可以应对自如,你又如何能确信,那个人会再来找筠竹姑娘呢?” 清扬微微沉默半晌,一脸诚然的答道:“我的确不能确信,不过她既然刻意封住筠竹的元神,而不是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可见她并不是一定要筠竹的命不可,只是这其中,自然有些我们猜不出的缘由。” 既然不是索命,那万事自然有商有量。 第490章 打死他都不信 “不行!若是连你也出事,我可没本事把你们俩拉出来。”扉颜脸上一沉,立即拍着桌子喝道。 绎轩见他如此,脸上就差写着:我就知道是这样。 于是他暗暗长叹一口气,转脸冲清扬问了句:“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清扬侧首,朝绎轩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说道:“那咱们就都别睡了。” 闻言,扉颜双眼一瞪,差点从石凳上跳了起来。 “话也不是这样说的。”绎轩缓缓摇了摇头,抬手拦住身旁一点就着的扉颜,再道:“即便我们相信你可以应对自如,你又如何能确信,那个人会再来找筠竹姑娘呢?” 清扬微微沉默半晌,一脸诚然的答道:“我的确不能确信,不过她既然刻意封住筠竹的元神,而不是直接要了她的性命,可见她并不是一定要筠竹的命不可,只是这其中,自然有些我们猜不出的缘由。” 既然不是索命,那万事自然有商有量。 若那女子,当真只是求筠竹出手相救,而筠竹又因为什么原因救不了。 清扬此番前去,必然是要与那女子做笔交易,只要清扬和筠竹能够如了她的愿,那筠竹的元神便自由了。 至于她要的是什么,还得见了面才知道。 扉颜暗自想了想,觉得清扬说的好像有几分道理,可是不知为何,他打心底不赞同这桩事。 于是乎,尽管他已经有些默许,却还是面上态度十分坚决,那头摇得和拨浪鼓有得一拼,嘴里喃喃自语的嘟囔道:“不对不对!” 清扬眉头一拧,望向扉颜的目光有些不悦,却还是耐着性子反问道:“哪里不对?” 闻言,扉颜面上一怔愣了一愣,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清扬,看见他隐忍的怒火,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一脸紧张的望向一旁的绎轩,眼中带着些许求救的意味,嘴里语无伦次的辩解道:“若是……若是……” 清扬深吸一口凉气,脸上浮现出些许怒意来,一张口声音沉了几分,问道:“若是什么?” “若是,这人是梼杌他们派来的,意在控制住咱们这医术最好的筠竹姑娘,又或是有些不为人知的阴谋,你此番孤身前往,岂不是正中人家下怀?”绎轩见扉颜如此,连忙出声接道。 下一刻,扉颜高兴的差点从石凳上站起身来拍掌叫好,转脸冲绎轩眉开眼笑的赞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不对,但对于清扬面对这样看不见的危险,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 而这一切,却又被心思缜密的绎轩,都看在眼中。 清扬看见扉颜一脸欢喜的模样,如何不知绎轩这是替他打掩护,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可是偏偏这说法令他无言以对。 绎轩见着扉颜如此,心里当真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最在意的是他,而他却如此在意另外的人。 甚至不惜,把他身边唯一的下属给清扬借去,最后落得一身是伤的回来。 若说不怪,那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在绎轩的眼中,他只会怪清扬一个人罢了。 若不是他以扉颜为挡箭牌,逼得自己不得不借寒云给他,那依着扉颜这操不完心的性格,他是肯定会陪清扬同去。 而寒云,正是看出他的为难之处,才会心甘情愿的陪清扬走这一遭。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寒云这一去险些回不来,这一身的肉几乎没了一半。 按理说,身为主子的绎轩是该替寒云讨个公道。 只是如今,实在不是时候。 扉颜和清扬,正为了筠竹的事情大伤脑筋,他总不能说:请你们等一下,叫我来算一笔账。 如此,便显得有些不分轻重。 只是如今,扉颜不知寒云身受重伤,还掏心掏肺的替清扬担忧,而自己又不好看着清扬给扉颜下不来台,不得已找了个看似无懈可击的借口。 实际上,清扬的命是他自己的,他要死要活跟别人都没关系,区区一个扉颜而已,难道清扬身为青丘君主,还能被他所掣肘的么…… 打死他都不信! 他若一定要去,谁人敢拦? 清扬沉默半晌,转脸望向有些神情呆滞的筠竹,轻声说道:“我欠筠竹的实在太多,难道你叫我眼睁睁看着,她此生就如此这般的活着?” 闻言,绎轩不禁轻笑一声,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说道:“呵……难得青丘君主如此重情重义,绎轩我铭记在心,不敢忘怀。” 清扬侧目,望了一眼绎轩面上的笑意,瞬间便明白他笑容和这话的背后,暗指了些什么,于是嘴角微微一动,点了点头说了句:“寒云身上的伤,说到底都是因我所累,我欠你们的人情,自然也不会忘。” 扉颜不明所以,一双眼将两个人来来回回望了几遍,一脸迷茫的问道:“寒云的伤势很严重么?” 绎轩听他这么一问,当场气结。 若不是他扒了寒云的衣服,还真不知道,他这一身遭遇过什么。 于是,他换换起身站了起来,冲扉颜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俩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哎?!”扉颜正打算伸手去拉他,只见他衣袖自指尖“哧溜”一下滑过,那略微有些坚挺的背影,越走越远。 对于扉颜来说,他是从未见着绎轩如此负气而去,虽然两人也有过磕磕绊绊,但自己既然已经出手挽留,他也不会这般拂自己面子。 如此看来,寒云的伤势恐怕另有文章。 扉颜面色不禁为之一肃,转过脸望向清扬问道:“寒云伤势如何?” 清扬眼帘微微一垂,不敢望向扉颜那一脸正色的模样,歉声说道:“尽管已经长出新肉,但他确实差点因此丧命,这是我的责任。” 扉颜见他如此,抬起手在面前摆了一摆,说了句:“他既然肯跟你去魔宫,自然早该料到最坏的结果,绎轩只是太担心绎轩而已,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第491章 借用极寒之地 扉颜不明所以,一双眼将两个人来来回回望了几遍,一脸迷茫的问道:“寒云的伤势很严重么?” 绎轩听他这么一问,当场气结。 若不是他扒了寒云的衣服,还真不知道,他这一身遭遇过什么。 于是,他换换起身站了起来,冲扉颜说了句:“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你们俩了。”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哎?!”扉颜正打算伸手去拉他,只见他衣袖自指尖“哧溜”一下滑过,那略微有些坚挺的背影,越走越远。 对于扉颜来说,他是从未见着绎轩如此负气而去,虽然两人也有过磕磕绊绊,但自己既然已经出手挽留,他也不会这般拂自己面子。 如此看来,寒云的伤势恐怕另有文章。 扉颜面色不禁为之一肃,转过脸望向清扬问道:“寒云伤势如何?” 清扬眼帘微微一垂,不敢望向扉颜那一脸正色的模样,歉声说道:“尽管已经长出新肉,但他确实差点因此丧命,这是我的责任。” 扉颜见他如此,抬起手在面前摆了一摆,说了句:“他既然肯跟你去魔宫,自然早该料到最坏的结果,绎轩只是太担心绎轩而已,你也不必往心里去。” 清扬却不以为然,自己毕竟是带了私心,逼得绎轩不得不将寒云借给他,况且他与绎轩的交情并没有多深,不过是挨着扉颜的面子罢了。 此番,扉颜早已将绎轩和寻风当做了自己人,只要寒云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便算不得什么大事。 却忽略了一点,绎轩从记事起便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好不容易与寻风兄弟相认,并且知道了这么久以来是寒云在默默保护他,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为了一个并不是关系多好的清扬赴险。 对于他来说,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清扬深知,绎轩还在为自己使了手段而不满。 说到底,毕竟是他利用了绎轩和扉颜的感情在先,迫使绎轩不得已借寒云为后,此番寒云受了这么重的伤,他的确有些难辞其咎。 “寒云的事情稍后再论,如今还是当以筠竹为主,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上一试。”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言辞间很是坚定。 元神被封在体内,且不论筠竹有没有危险,叫她如此神情恍惚的活着,寻风怕是第一个接受不了,况且眼下已经得罪一个绎轩,总不好把他们兄弟俩都得罪透,那扉颜夹在中间又该如何自处? 清扬见扉颜还要再劝,抬手冲他面前挡了一挡说了句:“此事你不必再劝,至于寻风那里你同绎轩说上一声,目前为止还是叫他这样睡着比较好。” 闻言,扉颜愣了一愣反问道:“这是何道理?” “若我顺利将筠竹救下,兴许他还不至于太冲动,毕竟以他那对梼杌恨意,若是再发作起来,凭你们三个怕是也困不住他。”清扬似乎并不想提及魔宫里的事,只是轻描淡写的嘱咐了句。 见此,扉颜侧首望了一眼筠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叹道:“这倒也是,眼下筠竹这副神志不清的模样,叫他看见那还得了?” 事情交代完毕,清扬忽然说了句:“你们扉家可有一处极寒之地,借我用一用。” 扉颜没想到他会需要这处地方,很是疑惑的反问了句:“你要做什么?” “阿璃的魂魄我收了回来,她那“含心草”的形却尚在,待我处理完筠竹的事情,才能带着她回青丘。”清扬道。 扉颜当即“唰”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惊呼道:“阿璃死了?”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刻意的纠正道:“算是,却也不是。” 说到底,这“含心草”的形不过是借生而已,如今她这魂魄得以回归琉璃灯,不久就可以回到她本来的肉身中,是“死”却也是“生”。 听着他这颇为仔细的纠正,扉颜心里顿时一堵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他简直不知道该同清扬说一句:你总算快熬到头了? 还是说他怎么如此淡定自若,跟没事人一样? 扉颜忍不住砸了咂嘴,犹豫着说了句:“既然如此,你……你还借冰室保住她这具肉身做什么?” 闻言,清扬不禁沉默半晌,像是无言以对。 见此,扉颜也不好再去戳他的痛脚,于是冲他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你要留就留着吧,反正那冰室也是空着的,以往被我夏季留着冻些鲜果吃食,我带你去就是了。”说完,便转身朝桌边离去。 清扬听了这番话,一脸心事重重的缓缓站起身,望向扉颜的背影说了句:“阿璃借“含心草”而生,虽说是为还债而来,但总归是重生一趟,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白来一趟。” 扉颜脚下一顿,转过身望着清扬那面上一片无悲无喜的神色,转眼看了看她身边的筠竹,抬手指了指她说道:“你还不快带着这姑奶奶跟我走,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吧?” 筠竹一脸茫然的抬起脸,朝清扬愣愣的问了句:“你们要带我去哪?” 清扬垂眸,望着筠竹那面无表情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扶着她臂弯抬了一把,那筠竹便顺着这道不可抗拒的力量站起了身。 他像是哄骗小孩子似的,轻声说道:“带你去找好吃的。” 扉颜从未见他如此待筠竹,此番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小哥哥哄骗着妹妹陪他去玩,他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嘀咕了一句道:“若这一切,不是筠竹神志不清该多好?” 他了解筠竹,那个看上去豪爽大方的女子,只有面对清扬时才恍若一个柔弱的姑娘。 只是她从来都不会去说,而清扬也从来没把她当做一个柔弱的姑娘,哪怕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稍稍做些改变,也不至于令这两人过成这样。 扉颜一个人走在前面,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偶尔驻足扭过头望一眼身后,见着清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筠竹,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令他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第492章 还真的过不去 清扬听了这番话,一脸心事重重的缓缓站起身,望向扉颜的背影说了句:“阿璃借“含心草”而生,虽说是为还债而来,但总归是重生一趟,我不想让她觉得自己白来一趟。” 扉颜脚下一顿,转过身望着清扬那面上一片无悲无喜的神色,转眼看了看她身边的筠竹,抬手指了指她说道:“你还不快带着这姑奶奶跟我走,总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吧?” 筠竹一脸茫然的抬起脸,朝清扬愣愣的问了句:“你们要带我去哪?” 清扬垂眸,望着筠竹那面无表情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扶着她臂弯抬了一把,那筠竹便顺着这道不可抗拒的力量站起了身。 他像是哄骗小孩子似的,轻声说道:“带你去找好吃的。” 扉颜从未见他如此待筠竹,此番看上去倒像是一个小哥哥哄骗着妹妹陪他去玩,他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身去嘀咕了一句道:“若这一切,不是筠竹神志不清该多好?” 他了解筠竹,那个看上去豪爽大方的女子,只有面对清扬时才恍若一个柔弱的姑娘。 只是她从来都不会去说,而清扬也从来没把她当做一个柔弱的姑娘,哪怕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稍稍做些改变,也不至于令这两人过成这样。 扉颜一个人走在前面,默默想着自己的心事,偶尔驻足扭过头望一眼身后,见着清扬小心翼翼的搀扶着筠竹,两人站在一起的模样,令他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 那时,他第一次见着筠竹跟在清扬身后,见着她面上大多洋溢着笑意,一双眼睛仿佛夜晚天上最亮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的望着面前那个又圆又大的月亮,眼神中带着的永远是欢喜。 直到清扬执意将她一把推给自己之后,筠竹眼里的神采就仿佛就此死去。 尽管他知道,筠竹若是能再回到清扬身边,那她还是能够回到以前的模样,实在看不过时,他小心翼翼的与清扬探着口风,试着看能不能将筠竹还给他。 只可惜,清扬那执拗起来的性子,真的是令人无可奈何。 无论他怎么去撬清扬的嘴,都打探不出任何缘由,清扬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背上一个无情无义,刻薄寡恩的名声,总是越来越忙碌。 彼时,扉颜实在对于清扬的忙碌有些不懂,即便是接任了青丘君主的重任,也不至于忙的连喘气的时间都没有,可是自从他接任了青丘君主后,非不但见不着他上扉宅,就连自己亲自上青丘的门,都很难见着他本人。 待他好不容易见着清扬,问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得到的永远是那句:一些家里的事。 除此之外,你再也听不到任何答案。 见着回青丘无望,筠竹从颓废度日换成了醉生梦死,于是顺其自然的,他从默默看着筠竹一坐一天,变成了成日的陪酒。 与其说是陪酒,倒不如说是被筠竹灌酒。 反正他喝得不省人事后,筠竹到底做了什么,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起初,他恍以为筠竹是打算灌醉了他,然后一个人回到清扬耍酒疯,他醉了一夜醒来就是一身冷汗,但是时间久了以后,他又发现筠竹似乎放弃了去问答案和回去的念头。 虽然扉颜有些觉得遗憾,毕竟一朵花一样的姑娘,活成了如今这种隐忍坚毅的模样,但他又能怎样呢? 毕竟他自己也不过如此,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再陪着另一个可怜人罢了。 后来,在这漫长的岁月中,他和筠竹过成了相依为命的模样,若是筠竹哪一日忽然不开心了,他绞尽脑汁都要变着法子令她笑一笑。 对于筠竹,扉颜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刚开始他以为,一男一女在一起相处久了,肯定会生出一点别的感情。 令扉颜感到意外的是,他待筠竹与清扬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掏心掏肺的将清扬欠她的,加倍付诸在筠竹身上,只希望她不至于太过忧伤。 如今,筠竹成了这副模样,反倒得了清扬些许温柔对待,这是他从来都没想到过的。 以至于见到此情此景,当真令人不免触景生情。 清扬抬脸,见着扉颜那脸上挂满感慨的模样,疑惑的问了句:“你怎么了?” 闻声,扉颜自出神中回过神来,嘴里打着哈哈说道:“没事啊……哈哈哈。” “那你还不带路?”清扬一脸狐疑的望着扉颜的眼睛,希望看出些许端倪出来,嘴里忍不住念了句。 扉颜呵呵一笑,移开眼看了看一脸茫然的筠竹,点了点头说道:“马上就到了,翻过这座山的后面就是。”说完,他转身就朝前面走去。 清扬听了他这句话,差点忍不住冲上去锤他一拳。 他一个人如何翻山越岭都是无妨,只是这会他带着筠竹诸多不便,那扉颜居然还要他带着筠竹一步步走,于是暗暗咬了咬牙,冲着扉颜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问道:“不用翻了,直接飞过去吧。” 扉颜像是早想到他会有此一说,于是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望着沉着一张脸的清扬说道:“真对不住,我们这上下有一条河。” “一条河而已,你以为我带不动她?”清扬想都没想,回了句。 扉颜却迈开脚,往清扬面前走进两步,转脸望着筠竹说道:“你带着她,还真的过不去。” 那条河来自天上,是任何人用法术都越不过去的,要想过对面只能用脚走。 清扬仔细想了一想,惊讶的问道:“你扉家的后山,怎么会有来自“护天河”的河水?” 扉宅周围群山耸立,无论你翻过几座山,一眼望去还是望不见尽头的山峰,因着山太高的缘故,低头一眼只能看见半山腰的云海,实在不知这云海下有些什么。 故此,他从未想过扉宅竟然有一条“护天河”。 扉颜两只眼微微眯了眯,嘴角弯了弯笑道:“我若是告诉你,是天塌了“护天河”流下来的,你信么?” 第493章 我有什么事情 清扬听了他这句话,差点忍不住冲上去锤他一拳。 他一个人如何翻山越岭都是无妨,只是这会他带着筠竹诸多不便,那扉颜居然还要他带着筠竹一步步走,于是暗暗咬了咬牙,冲着扉颜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问道:“不用翻了,直接飞过去吧。” 扉颜像是早想到他会有此一说,于是笑眯眯的转过身来,望着沉着一张脸的清扬说道:“真对不住,我们这上下有一条河。” “一条河而已,你以为我带不动她?”清扬想都没想,回了句。 扉颜却迈开脚,往清扬面前走进两步,转脸望着筠竹说道:“你带着她,还真的过不去。” 那条河来自天上,是任何人用法术都越不过去的,要想过对面只能用脚走。 清扬仔细想了一想,惊讶的问道:“你扉家的后山,怎么会有来自“护天河”的河水?” 扉宅周围群山耸立,无论你翻过几座山,一眼望去还是望不见尽头的山峰,因着山太高的缘故,低头一眼只能看见半山腰的云海,实在不知这云海下有些什么。 故此,他从未想过扉宅竟然有一条“护天河”。 扉颜两只眼微微眯了眯,嘴角弯了弯笑道:“我若是告诉你,是天塌了“护天河”流下来的,你信么?”说完,他也不顾清扬是如何的震惊,转身便朝着山顶走去,嘴里还不忘碎碎念了句:“问这么多做什么,只管跟着我走就是了。” 闻言,清扬侧首望了一眼似懂非懂的筠竹,轻声问了一句:“累么?” 筠竹仍旧那副神情似醒非醒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还好。” 见此,清扬只得继续搀扶着她的臂弯,同筠竹再次并肩前往。 待他们翻过这座山,迎面便见着一道悬在半空的石梯,要想走到对面的山上,只得逐一走过那高低不一大小不同的石梯,每块石梯之间的距离刚好可以满足一个人跃足跳过上。 清扬微微拧眉,转头望着扉颜说了句:“筠竹怎么办?” “你有空担心她,不如想想你自己要如何走。”扉颜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侧身让开面前的位置,转头望着筠竹再道了一句:“筠竹,这条路你可还记得?” 筠竹缓缓点了点头,接着便纵身一跃跳上了那块最近的石阶上,那块石阶忽然承了重力便自然而然的晃了两晃,整块石阶也随之往下轻轻一坠,待他脚下刚刚站稳,紧接着又跳向了面前最近的那颗略微有些高的石阶。 只见那块稍微有些偏高的石阶,猛地往下坠了些许,与她之前跳过来的石阶,高低也随之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见此,清扬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很快便消逝不见。 扉颜眼见着筠竹越跳越远,笑嘻嘻的转过脸望着清扬,念道:“当初你把筠竹扔在我这,对这条路她可是熟的不能再熟,简直可以说得上是闭着眼睛也能跳过去,没想到她此时看着精神不大好,这条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熟啊!” 清扬听见他这番感慨,心里没由来的亏得紧,这不等于变相的说他,当初做得有些太不近人情了些。 扉颜见他面色不善,当即抬手在清扬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嘴角带着笑意说道:“无妨无妨,索性如今你俩的关系倒不像以前那么冷淡,我瞧着你若是待她更好一些,筠竹会更开心一些。” 清扬转过脸,远远望着对面云雾间,那一袭紫色的身影若隐若现,忽然一脸怅然的说了句:“只怕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即便他现在将筠竹救回来,她也不会再跟着自己回到青丘,也不会再同寻风在一处。 他们这些关系错综复杂的朋友,到最后落了单的只剩筠竹跟寻风,偏偏自己还无从去插手此事,既没有那个立场更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扉颜尚不知,他们这一趟魔宫到底出了什么事,且不说寒云这身伤出自何人之手,这寻风跟筠竹还有喻龙和阿璃,又是怎么跟着一块去了呢? 但他以为,只要其余的人都回来了,其中发生了什么,也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唯一令扉颜遗憾的是,若是连喻龙同寻风都出手相助,他这个正儿八经的朋友却安然自得的坐在家中,便从心底有些说不过去。 “我觉得只要你有这份心,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扉颜眼见着清扬如此怅然的神色,摇了摇头不以为然道。 闻言,清扬转过脸看了眼扉颜,虽然很多事他不明就里,但那份心意总是好的,于是他幽幽叹了口气说了句:“你既然有空担心我,倒不妨在自己的事情上多注意些。” 扉颜冷不丁听他提到自己,愣了一愣说道:“我能有什么事情?” 清扬侧目,面上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模样,刚刚张口准备说点什么,那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换了另一句,一脸嫌弃的说道:“也没什么,筠竹说你身为天庭上神,没得叫绎轩拿捏在手里管着,且不说你这一把年纪的人,比起我同筠竹还大上不少,偏偏一个威慑妖魔两族的麒麟后人,为魔族公主之子所拿捏着,实在伤了我仙族的颜面。” 扉颜被他这番话骂的哑口无言,转脸望了眼站在对面的那道紫色人影,震惊的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仔细想了一想,自己在绎轩面前是不是特没地位? 否则,又怎么会叫筠竹说出这番话来! 他再转过脸来,那惊得合不拢的嘴适才恢复如常,那张脸色忽而发白忽而泛红的,一连变换了好几番适才咂咂嘴,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清扬问道:“这话……当真是筠竹说的?” 清扬见他如此,略略迟疑了一番答道:“嗯,有大半是这个意思。” 见此,扉颜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道:“想来也是,筠竹到底没清扬那张嘴毒,她大约只是说了个意思,只是到清扬嘴里变了不少味道而已。” 第494章 我错了我错了 闻言,清扬转过脸看了眼扉颜,虽然很多事他不明就里,但那份心意总是好的,于是他幽幽叹了口气说了句:“你既然有空担心我,倒不妨在自己的事情上多注意些。” 扉颜冷不丁听他提到自己,愣了一愣说道:“我有什么事情?” 清扬侧目,面上带着一丝欲言又止的模样,刚刚张口准备说点什么,那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终还是换了另一句,一脸嫌弃的说道:“也没什么,筠竹说你身为天庭上神,没得叫绎轩拿捏在手里管着,且不说你这一把年纪的人,比起我同筠竹还大上不少,偏偏一个威慑妖魔两族的麒麟后人,为魔族公主之子所拿捏着,实在伤了我仙族的颜面。” 扉颜被他这番话骂的哑口无言,转脸望了眼站在对面的那道紫色人影,震惊的张着口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仔细想了一想,自己在绎轩面前是不是特没地位? 否则,又怎么会叫筠竹说出这番话来! 他再转过脸来,那惊得合不拢的嘴适才恢复如常,那张脸色忽而发白忽而泛红的,一连变换了好几番适才咂咂嘴,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清扬问道:“这话……当真是筠竹说的?” 清扬见他如此,略略迟疑了一番答道:“嗯,有大半是这个意思。” 见此,扉颜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暗舒了一口气心道:“想来也是,筠竹到底没清扬那张嘴毒,她大约只是说了个意思,只是到清扬嘴里变了不少味道而已。” 思及至此,扉颜低着头顶不敢去看清扬,只是嘴里搪塞着回了句:“大家在一处久了,哪还管什么妖族魔族?再说麒麟一族到我这也就剩下我一个人,那昔日里震慑两族什么的,通通化作过眼云烟,不提也罢……” 闻言,清扬倒是一脸认可的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你大可如此掩人耳目,不过是天帝此时没空拾掇你罢了,待等他哪日心情不好拽着任何一条来说事,你须得有今日推脱我的本事,才可明哲保身。” 扉颜忽然“唰”的一下抬起头,望了一眼清扬面上一脸严肃的神色,嘴里嘟囔了句:“不能够吧?” 清扬见他半信半疑,不禁轻笑一声没了下文。 虽然他从不去天界,更不与那天帝等人打交道,但天帝的性子他多少还是了解的。 麒麟一族既已被灭,留下一个成天浑浑噩噩度日的扉颜,修为和法力又是如此的不高不低半吊子,凭他一人之力又能做什么? 当日,天帝既如此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不过也就是没下手的理由而已。 如今可倒好了,他这丁点破事传到天庭,那天界一群人的唾沫星子,只怕是都能将他活活淹死。 天帝的那点小算盘,不过是早就打算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留他条命,若是有朝一日还能为己所用倒还好了,但凡他敢做出一丁点天帝不想看见的,凭他一步登为上神又如何? 说到底,他的命还不是被那个人攥在手心中。 此时,清扬倒是有点明白,为何当初女娲娘娘叫九尾狐一族离开。 十万多年来,九尾狐一族脱离天界,不为天庭天帝所管辖,其中的自由是多么难得可贵。 扉颜见清扬如此,心里没由来的慌了一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你同筠竹,怎么想起聊我的事?” “有一句话我如今告诉你,你须得瞒得死死的,连一丝风都不许透漏出去,尤其是绎轩他们。”清扬低下头,望着脚边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漫不经心道。 扉颜当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一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清扬抬起右脚,脚尖轻轻一踢将那石子自脚前飞了出去,只见那石子没能“咕噜咕噜”滚下山崖,而是漂浮在那半空之中定住了。 见此,他才恍然大悟,转过脸朝扉颜说道:“筠竹与寻风的事,早晚都要有个解决,至于你……”话说一半,清扬却收了声。 他与绎轩那点事,如今尚且只是他们几个人知道,况且大家也都没有对此事表现出丝毫反应,只要事情不闹大,不叫天界的人知晓,无论扉颜做了什么,都不需要有任何担忧。 故此,清扬才欲言又止的提醒他。 只这一句话,扉颜便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只见他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回了句:“我懂了。”说完,他转身就朝着面前的石阶跳了过去。 清扬眼见着他蹿得飞快,一眨眼就已经走至中间的位置。 扉颜转过头来,对清扬扬声说道:“对了,我倒是忘了与你说一声,先前我们走过的石阶,你是不能继续踩了,所以你得另外选条路来走。”说完,他咧着嘴角得意的转过脸去。 闻言,清扬一只手猛地捏成拳,咬牙切齿的恨道:“扉颜!!!” 他如何不知,扉颜那最是记仇的性子,听到自己毫不留情的骂他,便想着法子给自己找不痛快。 只可惜,这条路如此长的距离,石阶中还有轻云薄雾在此萦绕,他不过看清了那两人走了一半的路线,却没能去注意剩下的一半路要如何去走。 待清扬抬眼再看,扉颜正挥舞着双臂站在对面的山崖,像是与自己示威。 “叫你嘴毒!”扉颜放下双臂,转脸朝默默站在一旁的筠竹说道:“坐着歇会吧,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过来呢。” 筠竹双目静静望着扉颜,见他走至一旁弯腰就准备坐在一块大石上,顿时抬脚朝他正准备坐下去臀部踹了过去。 扉颜一时不防,顿时撑开双臂朝前扑了过去,差点就掉下山崖,当即扭过头红着脸气得叱道:“你疯了!” 筠竹听见她骂自己,二话不说又抬起脚来。 扉颜见她面上依旧面无表情,手脚却一点都不含糊,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后怕的朝她歉声道:“我错了我错了……” 他怎么就忘了,筠竹最见不得被人说清扬坏话? 第495章 你又做什么了 待清扬抬眼再看,扉颜正挥舞着双臂站在对面的山崖,像是与自己示威。 “叫你嘴毒!”扉颜放下双臂,转脸朝默默站在一旁的筠竹说道:“坐着歇会吧,还不知道他要怎么过来呢。” 筠竹双目静静望着扉颜,见他走至一旁弯腰就准备坐在一块大石上,顿时抬脚朝他正准备坐下去臀部踹了过去。 扉颜一时不防,顿时撑开双臂朝前扑了过去,差点就掉下山崖,当即扭过头红着脸气得叱道:“你疯了!” 筠竹听见她骂自己,二话不说又抬起脚来。 扉颜见她面上依旧面无表情,手脚却一点都不含糊,当即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脸后怕的朝她歉声道:“我错了我错了……” 他怎么就忘了,筠竹最见不得被人说清扬坏话? “你等会?!”扉颜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连身上的灰都来不及弹,一脸狐疑的将筠竹从头到脚望了一遍,很是怀疑的问了句:“不是被人封了元神么?这会到挺清醒啊!” 筠竹望着扉颜眨了眨眼睛,脚下朝他们面前走了一步。 见此,扉颜立刻换做一张惶恐的脸,扭头望了一眼身侧,迅速逃离到他自认为安全的区域,嘴里忙不迭的喊道:“我做了我错了,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离开这再打可好?” 开玩笑,这地方跌下去还有命么…… 清扬弯下腰,在山崖边随意捡了几颗石子,接着绕过被这两人踩过点石阶,很快跳到了两座山峰中间。 他听见对面山崖传来扉颜的声音,透着云雾缥缈的白雾,只瞧见那一袭紫衣脚下走了一步,忽而听了扉颜的话,又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再寻着筠竹面对的方向看去,之间一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仿佛正立在山壁前。 清扬不由得开口问道:“你又做什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扉颜犹如见到了亲人,脸上挂着激动而喜悦的神色,扭过脸扯着嗓子冲那石阶当中站着的清扬唤道:“哎……清扬你快过来我接应你。” 说完,整儿人才从石壁后闪身让了出来,走向山崖边抬起手,正准备指点着接下来怎么走。 清扬抓了石子的右手轻轻一挥,他手里的石子,便落在偏离最近的石阶上,那石阶吃了石子的力道,却仿佛承了一个人的重量,微微下沉一些,接着稳稳的停了下来。 还没等扉颜一句话说完,清扬手里的石子已经全部丢了出去,迈开脚跳上那些石子落上的石阶,瞬间便到了对面的山崖边。 “你……”扉颜见他动作如此快,不由得愣了一愣,顿时哑口无言。 清扬望了一眼扉颜,再转头看向筠竹,见她依旧面上毫无表情,淡然问道:“醒了?” 闻言,筠竹眼底浮现出一丝神采,很快又渐渐黯淡了下去。 见此,清扬缓缓点了点头。 扉颜看着他们如此这般,顿时一头雾水的问了句:“什么意思?” “冰窖在哪?”清扬丝毫不理会扉颜的困惑,顺势将四下里望了一眼,问道。 扉颜还未来得及开口,一旁的筠竹忽然转身朝旁边走了过去。 清扬扭头望向扉颜,轻笑一声说道:“还不走?”话音刚落,他便双手负在身后,转身追着筠竹的背影而去。 扉颜一脸茫然的,看着那两个人越走越远,适才惊呼一声道:“哎?!这是我家……” 说完,他便抬腿朝那两人追去。 接下来的山路,颇为难走。 得顺着这座山走到山顶处,身体需与山壁尽量贴近,才能保证不会被脚下一人宽的山崖踩空,失足跌下山去。 筠竹走在最前面,何时往下走,又在何时转弯,脚下不曾带有丝毫的停顿,轻车熟路的紧。 “筠竹这是怎么了?”扉颜抬起头,望着筠竹的背影,很是不解的问道。 清扬扭过头,朝扉颜面上望了一眼,转过脸回道:“像是神智恢复了些,待会安顿好阿璃的身形,再替她看看。” 扉颜暗暗叹了口气,脚下走的很是谨慎,许是他很久没走过这里,此番再走起这条路,便只觉得辛苦。 待他们三人走上山顶,也早已过了午时。 刚进入冰窖之中,立刻从头到脚传来一阵寒意,将之前走出的一身汗,冻得冰冰凉。 筠竹浑身微微一抖,两只手下意识的抱上双臂。 一进入冰窖之中,扉颜肚子突然响起“咕噜”一声,五脏六腑在他肚子里表达了强烈的不满。 清扬见着筠竹浑身发冷,上前一步伸出手抓着她的胳膊,催动着自身的灵力,替她驱一驱寒意。 不过片刻,筠竹便放下了搂着双臂的手,身子暖和了起来。 见此,清扬松开手率先朝冰窖深处走去。 这冰窖共有两间,外间的三面墙壁堆积着一摞又一摞的冰块,里面那间四面墙壁同样堆满了冰块,只是正中间用冰砌了一张冰桌,上面摆着几张果盘和酒壶之类的。 这里的温度,比起外间似乎更冷一些,倒有几分,像清扬从碧泉那里借来的寒室一般冷。 筠竹从清扬身后走上前,将那几张果盘中,伸手拿出两个冻得像石头一样的苹果,转身走到扉颜面前,迅速扔到他怀里。 扉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恍以为她要砸向自己,于是一闪身往旁边躲了过去。 那两个苹果落地,在地面上“咚”的一声响,接着滚了两圈停了下来。 扉颜见着那两个苹果停下,转脸望向筠竹看了一眼,见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双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并不像要对他动手。 于是他转身,朝地上那两个苹果走了过去,弯腰抓起一个苹果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甩手又扔了出去。 此时,扉颜才恍然大悟。 只见他举起那只抓过苹果的手,凑在面前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嘴里的牙上下打着架惊叹道:“怎么这么凉?” 难怪筠竹甩手就朝他面前扔来,应该也是冻手的拿不住,才会迫不及待的丢给自己,只是他却没接住。 第496章 似醒非醒之时 扉颜见着那两个苹果停下,转脸望向筠竹看了一眼,见着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双眼静静的看着自己,并不像要对他动手。 于是他转身,朝地上那两个苹果走了过去,弯腰抓起一个苹果还没来得及站起身,便甩手又扔了出去。 此时,扉颜才恍然大悟。 只见他举起那只抓过苹果的手,凑在面前往手心里哈了一口热气,嘴里的牙上下打着架惊叹道:“怎么这么凉?” 难怪筠竹甩手就朝他面前扔来,应该也是冻手的拿不住,才会迫不及待的丢给自己,只可惜他却没接住。 清扬将那冰桌上的东西全部挪去墙角,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棵“含心草”。 那“含心草”通身枯黄,早已没了生迹。 清扬将那“含心草”搁在冰桌上,双手捏诀为那棵枯黄的“含心草”渡去灵力,片刻后,那“含心草”便渐渐恢复了人形。 这时,扉颜隔着广袖手里揣着那两个冻得硬邦邦的苹果,仿佛捧着两个烫手的山芋,从外间走了进来。 待他第一次见着,那个与阿璃极为相像的“含心草”时,不由得愣了一愣咂着舌惊叹道:“像……真的是太像了!”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面上有一丝复杂的神色,说道:“走吧。” 筠竹望着躺在冰桌上的阿璃,眼底似乎带着一缕忧伤,面上却还是那副毫无表情的模样。 清扬率先出了冰窖,退去周身护体的灵力,转过身望向身后。 接着,扉颜从冰窖中走了出来,立刻甩手扔给清扬一个苹果,“快帮我吃一个。” 清扬顺势接过那个硬邦邦的苹果,说道:“你不是饿了么?”很显然,他的确听见了扉颜的肚子叫。 “哎?筠竹呢……”扉颜催动灵力,为手里那只苹果稍稍化去一些,嘴里问道。 清扬抬眼,朝冰窖门口望了一眼,转身寻了一处空地,就地坐了下去,沉声说道:“等一会吧。” 他想,筠竹若是恢复了些许神智,应当是想最后与阿璃待一会吧? 待扉颜吃完了手里的苹果,扭头望了眼冰窖,疑惑的问了句:“怎么这么久?” 清扬转脸,看见扉颜一脸焦急的模样,甩手将另一个苹果丢了过去,起身说道:“待你把这个也吃完,该出来了。” 闻言,扉颜极不情愿的看了一眼手里的苹果,在衣襟上蹭了两下,朝嘴边递了过去。 筠竹立在冰桌边,默默望着那张熟悉而苍白的面庞,嗓子里仿佛堵了块石头,又像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翻滚。 尽管她张口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也说不出来。 许久后,扉颜浑身一个哆嗦,咽下最后一口冰凉的苹果,冲清扬扬了扬手里的核,示意他:自己吃完了,但是人还没出来。 见此,清扬抬腿朝冰窖走去,丢下一句道:“我去喊她。” 待他进了冰窖里间,抬眼一看筠竹还是一动不动,默默站在原地。 清扬心里忽而一沉,有些觉得对不住她,毕竟阿璃最后还是为他而死,如此一来,他先前的承诺便一文不值了。 “对你不起,我没保护好她……”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还能说些什么的。 闻言,筠竹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脸,望着清扬那一脸惭愧的神色,心里难受的感觉仿佛又加深了些许,那原本翻腾在胸腔里的莫名情绪,更加争先恐后的想要自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身形晃了一晃,抬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下意识将身子弯了些。 “筠竹,你若实在气我怨我恨我,待阿璃回来我便任你处置。”清扬上前一步,一脸担忧的伸出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筠竹,急道。 他如何不知,阿璃之所以能借着“含心草”重生,少不了筠竹日日呵护之情。 对于她而言,“含心草”是不是阿璃,都没有什么分别。可最终,筠竹数百年的心血,终究还是枉费了。 清扬见筠竹默不作声,只能心一横咬咬牙,强行将她拖出冰窖。 筠竹被清扬拽出冰窖后,那温暖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顿时觉得很暖和,身心的不适几乎也在瞬间散去不少。 扉颜见清扬强行拖着筠竹出来,面上微微一愣站起身来,问了句:“你拽她干嘛?” “扉颜,就在这里吧。”清扬面上带着一丝疲惫的神色,说道。 他实在没那个心力,再带着这样的筠竹走回去,毕竟阿璃的死也会令他痛,只不过更多是对筠竹的愧意。 闻言,扉颜一脸愕然的惊呼道:“在这?”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瞬间转身抬手在筠竹眉间轻轻一点。 下一刻,筠竹双眼一闭身子倒了下去。 清扬将筠竹轻轻放在地上,掀起衣摆就地坐了下去,接着手中捏了一道诀,将元神中抽出一缕神识。 那神识飘飘荡荡,亮着如同萤火虫一般的微光,落入在筠竹的眉心处。 “清扬!……”扉颜慌忙上前,想要伸手拦下那一缕神识,却没来得及。 至此,他只能一脸焦灼的望着清扬,看着他闭着双眼静坐在那,再看着躺在旁边的筠竹,不由得一脸愁容。 一定……一定要回得来才好。 扉颜一脸无奈的坐在清扬面前,默默祈祷着他能回得来。 忽然,他忆起很久以前,清扬第一次自他元神中抽取一缕神识,为寻得阿璃在何处。 眼下,清扬再一次冒此风险,却极有可能一去无回,他实在不敢去想,若筠竹同清扬出了事,自己该如何是好? 筠竹闭着眼睛,躺在一片清泉中沉沉浮浮,清冷的泉水在她身下微微荡漾着涟漪,一圈一圈的水波飘向远处,波纹由小渐渐变大。 忽然,筠竹的脚下猛地一沉。 接着她那漂浮在清泉的身子,随着脚下沉的同时朝水底坠去。 落入泉底,筠竹眉头微微一拧,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待她刚张口想要呼吸时,只吐出一大串泡泡,清冷的泉水立刻从鼻子和喉咙里灌了进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水底被淹死时。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别害怕,即便是在这里,你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呼吸。” 第497章 不得已的时候 忽然,筠竹的脚下猛地一沉。 接着她那漂浮在清泉的身子,随着脚下沉的同时朝水底坠去。 落入泉底,筠竹眉头微微一拧,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待她刚张口想要呼吸时,只吐出一大串泡泡,清冷的泉水立刻从鼻子和喉咙里灌了进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水底被淹死时。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别害怕,即便是在这里,你也可以像往常一样呼吸自如。” 闻言,筠竹试着放松紧张的心情,闭上嘴尝试着吸气,果然如那道声音说的一般,与在地面上没什么两样。 筠竹幻视四周,周围只有无边无际的水底,水下光亮很是微弱,只有头顶的水面折射下一些散光。 “过来。” 话音刚落,筠竹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拽,整个人朝前方吸了过去。 片刻后,那股无形的力量缓缓变弱,四周忽而亮堂了起来,她低头往脚下望去,见着下方有一座白玉砌成的圆形祭坛,而她正好处于这座祭坛的上空。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想试着跳下那宏伟的祭坛上。 心念隐隐一动,她的身体便缓缓飘了下去,直到脚尖踏在那祭坛的地面,传来如此真实的感觉。 筠竹微微有些惊讶,不知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是在梦境中? “这是哪……”她转过身,望着脚下这座白玉祭坛上雕刻的图腾。 那图腾上刻着一位美貌的飞天女子,臂弯的仙绫仿佛随风而动,女子微微轻阖着一双眼,眉目间带着些许柔情,嘴角似笑非笑的微微扬起,给人只是看着便觉得十分温柔。 那身前捏诀的双手,掌心郑重雕刻着一株“楹姝草”的真身。 见此,筠竹不由得愣了一愣,她心中隐隐一动,望着地上那飞天女子的图腾,颤了颤唇,面上带着三分惊诧和七分笃定,低声惊呼道:““楹姝草”?!” 下一刻,筠竹周围忽然出现一道强光,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女子身影,出现在她身侧。 “你可知,“楹姝草”是如何出现在这世间?”女子唇角带着浅笑,请问道。 筠竹在见到那女子的一瞬间,恍以为她就是地上那位飞天女子,立刻伏身拜了下去,一脸敬畏的叩首唤道:“筠竹,见过女娲娘娘。” 那女子缓缓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伸出手来,将伏身跪拜在地的筠竹轻轻扶了一扶,说道:“我名唤灵兮。” 闻言,筠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来,一双眼微微睁大,嘴里喃喃道:“灵兮……第一任娲后人?” 灵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将筠竹轻轻拉了一把,她便顺势站起身来。 “筠竹,你们“楹姝草”的后人,乃是我亲手托付给青丘的,如今怕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灵兮眉目间带着一抹怜悯之意,轻叹道。 清扬睁开眼时,引入眼前的是一片清澈冷泉,他四下张望却毫无筠竹的身影,于是他拧眉望向那一池清泉,适才蹲下身伸手探入泉中,手指将将深入那清澈的泉水中,便察觉到一股浓郁的灵力,正在这片泉水之下。 只是,这灵力的主人并不是筠竹。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净的灵力,不但温和且绵延深厚,甚至连他都望尘莫及。 清扬暗暗思忖道:莫非这清泉之下,有什么玄机? 正当他缩回沁在冷泉之中的手指,缓缓站起身欲要下水一探究竟时,这池清泉忽然立起一道水做的屏障,逼得他不得已脚下退了一步。 远处,那清泉之下忽然金光大盛,自水面中劈开露出那深藏在水底的原形祭坛,一道月白色的人影自祭坛中飞了出来,浮在半空中望向数十丈外,那连接在天地之间的屏障后,站着的一袭青衣,面上带着善意的浅笑说道:“原来,是清舒的后人到此。” “你是何人?!”清扬眉头微拧,沉声问道。 灵兮不想多言,只是温柔的提醒了句:“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清扬脚下上前一步,面上带着警惕问道:“筠竹呢?” 灵兮面上微微一怔,微微侧首望了一眼身后,那水底深处的祭坛中,筠竹的元神正在缓缓离体,一株六瓣剑叶的“楹姝草”真身从她身形中被抽出,此时正是最紧要的关头,无论如何都不可在中途被打断。 她转过脸来,再次好言相劝道:“青丘君主,还请自重。” 清扬见她如此,决定不再同她废话,抬手之间“青鸾剑”已然出鞘,那泛着青蓝色灵力的剑锋,随时准备劈开面前水立起的屏障。 灵兮面上露出一丝惊喜之色,低声叹道:““青鸾剑”……” 纵然“青鸾剑”在他手中,这连接着天地之间水做的屏障,也不会被劈出分毫缝隙来,反而会吞噬那青鸾的灵力,致使剑体遭受重创出现不可挽回的创口。 “看来,你是无论如何都要与我动手了。”灵兮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无奈而不得以的情绪。 接着,那连接着天地的屏障瞬间散去,她飞身化作一道白光,轻轻落在清扬三丈外的距离,下一刻那数十丈外的泉心处,一连筑起三道屏障。 见此,清扬知道欲要救出筠竹,就得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青鸾剑”出手,带着凌冽的灵力刺向灵兮面前,她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望着那“青鸾剑”的剑锋停在眼前。 令清扬没想到的是,“青鸾剑”在距离那女子面前三寸时,便立刻停了下来。 他心中猛地一怔,催动着更大的灵力想要控制“青鸾剑”,却发现“青鸾剑”只是微微晃了几晃,仍旧不再发动。 灵兮嘴角带着浅笑,望着清扬那略微有些不解的神色,伸手轻轻点向“青鸾剑”的剑尖处。 锋利的剑尖刺穿她纤细的食指尖,几不可见的伤口处凝出一滴鲜红的血来,沾染上了“青鸾剑”的剑尖,只听“铮”的一声,那“青鸾剑”无故自鸣。 身为“青鸾剑”的主人,清扬很清楚这道剑鸣声中,带着兴奋而欢喜的情绪。 第498章 她为何这么做 “青鸾剑”出手,带着凌冽的灵力刺向灵兮面前,她却立在那里一动不动,静静望着那“青鸾剑”的剑锋停在眼前。 令清扬没想到的是,“青鸾剑”在距离那女子面前三寸时,便立刻停了下来。 他心中猛地一怔,催动着更大的灵力想要控制“青鸾剑”,却发现“青鸾剑”只是微微晃了几晃,仍旧不再发动。 灵兮嘴角带着浅笑,望着清扬那略微有些不解的神色,伸手轻轻点向“青鸾剑”的剑尖处。 锋利的剑尖刺穿她纤细的食指尖,几不可见的伤口处凝出一滴鲜红的血来,沾染上了“青鸾剑”的剑尖,只听“铮”的一声,那“青鸾剑”无故自鸣。 身为“青鸾剑”的主人,清扬很清楚这道剑鸣声中,带着兴奋而欢喜的情绪。 ““青鸾剑”,原本是一对青鸾火凤的神鸟,后来传入白歆手中被赠与了清舒,数万年来流传在你们青丘君主的手中。”灵兮话音刚落,那“青鸾剑”周身灵气大盛,忽然“嗖”得一下飞上半空,化作一只浑身带着蓝色火光的“青鸾鸟”。 许是“青鸾剑”化作一柄剑许久,此刻重新化作原形便十分欢喜的引颈啼鸣,张开一双数丈宽的翅膀,在两人头顶的上空盘旋着飞舞。 清扬见着此景,忽然心中一紧仿佛隐隐猜到了什么。 只见他低下头,望着对面立着的女子,眉目间带了一丝谨慎,再次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有能力解除“青鸾剑”的化形,神族中几乎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清扬记得儿时,清舒手里拿着这柄“青鸾剑”,曾不止一次的想解除它的化形,毕竟青鸾火凤一对神鸟,只是用来当一对佩剑,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只是不知,是那“青鸾剑”不愿解除自己的化形,亦或是清舒没寻到法门,最终都是不了了之。 灵兮一双似水明眸静静望着清扬,略略迟疑片刻忽而问道:“青丘君主,你这一身的修为失了近一半,若我当真就此想要“楹姝草”的性命,你打算用这剩下的一半,与我拼个你死我活么?”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沉。 他没想到,这人连自己修为有多少都可以一眼看得出来。 下一刻,青鸾鸟自半空中落下,乖顺的立在那月白色的身影旁,看似与她十分亲昵。 见此,清扬面色不由得更不好看了。 他的佩剑,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轻而易举的解除了化形,然后一场乖顺亲昵的同别人站在一处,这让他不由得汗颜。 灵兮见着清扬面色不佳,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意,抬手抚向那青鸾鸟的曲颈处,柔声说道:“数万年来,辛苦你们了。” 接着,青鸾鸟张开嫩黄色的尖嘴,轻声应和了声鸟鸣。 “那一滴血算是补偿你们的,回到你主人手中去罢。”灵兮说完,便缓缓收回手来。 青鸾鸟张开翅膀,纵身越上半空中重新化作了“青鸾剑”,适才飞回清扬的面前,静静漂浮半空中等待着他伸手。 清扬紧锁着眉头,望着面前的“青鸾剑”面上有些犹豫。 那女子说给了青鸾鸟一滴血,算是补偿? 这把剑在青丘数万年,能使用它的不过三个人,其中除了他和自己的父亲,就只有清舒。 “怎么,你担心这“青鸾剑”被我施了什么法,便不敢再用?”灵兮看出清扬的顾虑,似笑非笑的问道。 清扬抬起眼,望着那女子眼底带着探究的神色。 时至今日,他仍旧分不清这个人是敌是友,若她真的抓走了筠竹要她的命,事情便显得极其棘手了。 清扬缓缓抬起手来,将面前的“青鸾剑”收回手中,接着他浑身微微一颤,低头望向手中的“青鸾剑”,面上出现一抹讶然的神色。 此时的“青鸾剑”,根本不需要他刻意运用灵力,便极其默契的回应着自己,甚至他的灵力可以轻易的与“青鸾剑”自身的灵力结合。 如此一来,那“青鸾剑”的威力便与之前大不一样。 清扬抬起眼,望着那女子面上淡然的笑意,先前的疑惑和不解更甚,暗道:她为何这么做? 灵兮嘴角渐渐弯起,眼底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双手合十在身前捏了一个诀,一柄寒霜凝成的剑在她掌中现出形来,接着她伸手将这柄泛着寒意的剑握在手中,足下轻轻一点迎面刺了过去。 一个时辰后,清扬握着“青鸾剑”的手微微有些发颤,他暗暗咬牙伸出另一只手,将那略微有些拿不稳剑的手臂稳了稳。 灵兮眸中的水色缓缓退去,她望着清扬身上几处带着血迹的伤势,隐隐有些后悔,暗道自己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但一想到“青鸾剑”在他手中,却落个如此的地步,实在惋惜的紧。 清扬见到她面上带着一片怅然,愣了一愣便有些又羞又恨,那稳着握“青鸾剑”的手缓缓收回,接着提剑的手也停止了发颤。 下一刻,灵兮眼见着“青鸾剑”带着她躲避不及的灵力,发出一道尖锐的剑鸣声,瞬间破了她面前的结界,砍断那由寒霜凝成的冷剑,刺入自己胸膛。 她面上微微一怔,抬眼见着远处清扬站在原地,眉眼中一片冷意。 这一瞬间,灵兮仿佛见着清舒立在那里,面上带着一脸坚毅而决绝的神色,她甚至来不及张口说一个字,整个人便碎做微尘散去。 与此同时,那泉心处的三道屏障瞬间消失。 泉心底,筠竹身体缓缓自半空中落下,那一头散在半空中的青丝散落在地下。 清扬跳下水底,见着筠竹静静躺在一座圆形祭坛正中间,一脸紧张的冲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元神和灵力,发觉她元神早已荡然无存。 他心中猛地一痛,双手渐渐捏成拳。 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 清扬仰起头,眼中带着恨意怒吼一声:“啊!!!”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朝祭坛正中心具来越来越浓的灵力,而这些灵力凝聚在一起,便渐渐化作一道人影。 第499章 我还会回来的 下一刻,灵兮眼见着“青鸾剑”带着她躲避不及的灵力,发出一道尖锐的剑鸣声,瞬间破了她面前的结界,砍断那由寒霜凝成的冷剑,刺入自己胸膛。 她面上微微一怔,抬眼见着远处清扬站在原地,眉眼中一片冷意。 这一瞬间,灵兮仿佛见着清舒立在那里,面上带着一脸坚毅而决绝的神色,她甚至来不及张口说一个字,整个人便碎做微尘散去。 与此同时,那泉心处的三道屏障瞬间消失。 泉心底,筠竹身体缓缓自半空中落下,那一头散在半空中的青丝散落在地下。 清扬跳下水底,见着筠竹静静躺在一座圆形祭坛正中间,一脸紧张的冲了过去,伸手探了探她的元神和灵力,发觉她元神早已荡然无存。 他心中猛地一痛,双手渐渐捏成拳。 最终,他还是晚了一步…… 清扬仰起头,眼中带着恨意怒吼一声:“啊!!!” 就在这时,四周忽然朝祭坛正中心具来越来越浓的灵力,而这些灵力凝聚在一起,便渐渐化作一道人影。 祭礼已成,那四周的泉水仿佛顷刻间失去某种力量,带着铺天盖地的漩涡塌陷,将祭坛中的清扬连带着那已经没有生迹的筠竹,卷席着在翻滚中的泉底浮浮沉沉。 亏得在泉水袭来的瞬间,清扬反手将“青鸾剑”重重插入脚下的祭坛中,只是待他伸出手去抓筠竹的瞬间,筠竹的身形瞬间粉碎成得如同满天星辰,星星点点伴随着汹涌的泉水消失的再无迹可寻。 清扬手中牢牢握着“青鸾剑”,却也撑不过这冷泉中浓郁的灵力,他手下“青鸾剑”一点点晃动,渐渐的从地面被泉水卷起。 下一刻,“青鸾剑”周身的海水渐渐形成一道水中漩涡,汹涌的清泉仿佛一个暴怒中的人,拼尽全力想要毁灭身边的一切,一遍又一遍的卷席起那插入地下的剑身。 不多时,那道漩涡卷几乎毫不费力的将起插入地面的“青鸾剑”拔起,剑身离了祭坛地面便再无束力,一人一剑,便彻底顺着这翻滚的漩涡被卷入深处。 任凭清扬如何施法,却也斗不过这波涛汹涌的泉水,自己的身体更是仿佛脱离了控制,渐渐的他神志开始抽离,眼前的景象随之变得模糊不清,他最后闭上眼前看见的,是脚下漩涡的深处,那祭坛地面上所雕刻的一位飞天女子,及她掌心中那株“楹姝草”的真身。 待那身影离去,翻滚汹涌的泉水渐渐平息了下来。 一道人影再次出现在祭坛中心,她仰起头望着头顶逐渐寂静下来的水面,眉眼中带着一抹担忧。 待清扬睁开眼时,感觉身体内的灵力仿佛被人瞬间抽空,在他身子一歪倒下去之前,印入眼帘的是扉颜那又慌又怕的那张脸,他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连睁开眼睛都十分艰难,眼见着扉颜冲着他大喊大叫。 而他却只朦朦胧胧的听见,有声音传入耳中,却听不清一个字。 “清扬!清扬你怎么了……”扉颜一脸急色,及时伸手接下清扬倒下去的身子,见着他神志仿佛涣散,不由得慌了手脚。 清扬微微侧首,瞧着身旁筠竹那张熟悉的脸,心里不知怎么刺痛了一下,那疼痛仿佛一把尖锐的尖刀,又准又狠的正中他的心脏,虽不见伤口却极为致命。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之后,眼帘一闭彻底昏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那清泉水底,眼前见着的是那不过匆匆一瞥的目光中,祭坛地面上的图腾。 四周一片寂静,他只能听见自己略微有些沉重的呼吸声,当他走到那图腾面前时,竟然觉得地面的人像极了之前与她交手的女子。 “清扬……”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呼唤声。 他心里猛地一揪,痛得连呼吸都猛地停下,待他僵着身子转过身时,他竟有些激动的浑身微颤。 曾几何时,清扬以为自己再没有什么不能失去。 可是这一刻,他再次见着那一袭紫衣的身影,却觉得唯独这最后一个人,是他再不愿失去的。 自幼,清扬身后总跟着那个内敛的筠竹,尽管她鲜少与自己主动交谈,只是一日复一日的站在自己身后,每当他受了重伤,替自己落泪的除了娘亲,就只有那个一身紫衣的小姑娘。 或许,是他已经够孤单了,一夜间没了双亲,接过那柄“青鸾剑”之时,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永远站在自己身后的身影。 前路凶险崎岖且漫长,清扬实在不忍带着她,不愿看见她口中的那一天。 “楹姝草”为青丘做的,已经太多太多。 清扬眼中泛着隐忍的泪花,头重脚轻的迈出一步,不过五六步的距离,他却走得格外小心翼翼,仿佛步子迈得大了一点,脚下走得重了一些,就会吓跑一只可爱的兔子。 他从没想过,筠竹会在自己的面前死去。 “清扬,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默默站在你身后陪着你了。”筠竹眼里噙着泪,努力在面上扬着笑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哭腔来。 闻言,清扬脚下猛地一顿,站在筠竹面前两步远的距离,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瓦解,令他再走不出一步来。 他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冰冷的温度让他体内的血液迅速凝固,手心和脚底传来的寒冷是如此清晰,这种感觉他是如此的陌生和熟悉。 清扬心中又悔又恨,到最后他还是没能保护好筠竹。 筠竹见着清扬默然不语,脸色却越发难看,深知他一定是自责万分,唯恐他再陷入痛苦中无法解脱,她不得已违背灵兮交代给她的吩咐,轻声说道:“清扬……我还会回来的。” 下一刻,她便化作金色的微尘,消失不见。 “不要走……”清扬望着筠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脚下迅速迈出一大步,伸手想要筠竹的身形,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没能攥在手心,待他张开那只手心,不过星星点点微尘散去。 第500章 这么快就去了 “清扬,我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默默站在你身后陪着你了。”筠竹眼里噙着泪,努力在面上扬着笑意,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中听不出一丝哭腔来。 闻言,清扬脚下猛地一顿,站在筠竹面前两步远的距离,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瓦解,令他再走不出一步来。 他像是置身在冰窖之中,冰冷的温度让他体内的血液迅速凝固,手心和脚底传来的寒冷是如此清晰,这种感觉他是如此的陌生和熟悉。 清扬心中又悔又恨,到最后他还是没能保护好筠竹。 筠竹见着清扬默然不语,脸色却越发难看,深知他一定是自责万分,唯恐他再陷入痛苦中无法解脱,她不得已违背灵兮交代给她的吩咐,轻声说道:“清扬……我还会回来的。” 下一刻,她便化作金色的微尘,消失不见。 “不要走……”清扬望着筠竹再一次消失在自己面前,脚下迅速迈出一大步,伸手想要筠竹的身形,却连她一片衣角都没能攥在手心,待他张开那只手心,不过星星点点微尘散去。 清扬睁开眼睛时,眼前是漫天璀璨的星辰,不知是这山太高亦或是四周太过黑暗,即便是最为微弱的丁点星光,却都比任何时候看着更亮一些。 “醒了?” 闻声,他面上微微一怔,侧目朝身侧望了过去,待他见着扉颜时整个人不禁为之一怔。 清扬猛地坐起身来,伸手抓着扉颜的肩头,眼中带着震惊和不解问道:“你的头发……” 扉颜抬起一只手,挥开肩头上清扬抓的有些发痛的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怅然,却还是很努力的保持自己往日里的洒脱,轻笑一声道:“活到这把年纪,还从没试过这颜色,你来与我说说,我现在这样是不是显得皮肤更白了些?” 清扬喉咙一紧,顿时哑口无言。 他如何不知,扉颜最喜欢他一头墨发。 平日里,他那长发时时刻刻都柔顺的披在脑后,即便是与别人动起手来,却也从未见着那一头墨发有凌乱的时候。 见他如此沉默,扉颜故作轻松的笑着问道:“筠竹……是不是回不来了?” 清扬一只手缓缓攥成拳,侧首望向躺在一旁的筠竹身形,迟疑许久回了句:“你不该救我。” 下一刻,扉颜续足了力的拳头,毫不留情的砸在清扬侧脸。 清扬身子一歪,伸手撑在地上才没倒下身去,虽然脸上火辣辣的疼,牙齿也为此松了三颗,但他从头到脚说不上的舒坦。 只见他嘴角渐渐流出一道血痕,转过脸望着漆黑的夜中扉颜那满头银丝,只觉得格外的醒目和刺眼,更加令他心痛的连呼吸都迟钝了,他喃喃自语道:“我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你救我做什么?” 阿璃和筠竹的死,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同样的无可奈何。 扉颜伸出一把攥着清扬的领口,另一只手攥成拳扬在半空,一脸的怒不可遏。 清扬一双眼静静看着扉颜那只拳头,片刻后如颠似狂的笑了起来,尽管他越笑越痴,心里却越是堵得难受,不知不觉竟笑得一脸泪泽。 见此,扉颜那拳头迟疑了许久,最终只得缓缓松开五指放下手,那攥着他领口的手颇为嫌弃的一扔,任由他笑得躺下身去,笑得越发疯狂。 他暗暗叹了口气,抬手将一缕落下肩头的白发撩至身后,缓缓起身望着那个形同疯了的清扬,沉声说道:“筠竹若是见着你这样……”话说一半,他转脸望着地上筠竹愣了一愣,虽然不知清扬到底经历了什么,但筠竹的身形尤在,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叫筠竹就此消失。 思及至此,扉颜走到筠竹身旁,望着那形同躯壳的筠竹,心里没由来的酸了一酸,眼眶便有些红了。 他伸手将筠竹横抱在怀中,转身朝冰窖走了进去,待他看见阿璃躺在那张冰桌,转脸望着四面墙壁上的寒冰,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扉颜将筠竹放在地上,将她依靠在自己身上,抬手冲那立在墙壁上的寒冰,挥手自阿璃身边又立了一张冰桌,这才抱起筠竹走了过去,将她与阿璃并肩安置在一起。 待他一切做完,站起身望着那两具沉睡不醒的身形,幽幽叹道:“筠竹,我若将你留在此处与阿璃作伴,你可满意?” 在他看来,尽管筠竹不明不白的没了,但这一对好姐妹却再也不会分开,从某种意义来讲,也算是圆了她们一个愿望,只可惜阿璃尚有可能复活,至于筠竹…… 扉颜仰起头,眨了眨眼逼回眼眶中的眼泪,他甚至不敢去想,若是阿璃真的回来了,问起筠竹时该如何去说?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寞。 扉颜转过身,依靠着筠竹身下的那张冰床坐在地上,他回想着以往与筠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脸上笑得比哭还难看,他嘴里喃喃的念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去了呢?” 如今冰窖外那个行迹如此疯癫,此时去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怕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尽管他再不相信,但筠竹体内的元神和灵力全无,这一点是做不得假。 清扬昏过去的时候,扉颜将他们两个的情况探查了一番,发现筠竹元神尽失,清扬那半身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消逝,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吞噬着他的修为。 在他惊愕与震惊的瞬间,清扬一成的修为便渐渐散了,他哪还有时间去想别的法子,筠竹既然已经不可能醒来,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清扬修为散尽吧。 扉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决定拼尽全力救下清扬。 只是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当他的灵力碰到清扬时,清扬那看似渐渐消失的灵力,竟然席卷着自己的灵力,他再想要脱身已是不能。 两股灵力碰撞到一起,周围卷起一道带着雷闪电鸣的狂风,那黑色的狂风将他二人卷在其中,并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狂风之中一片昏暗,耳边一遍遍响起“噼里啪啦”的闪电声。 第501章 这可如何是好 清扬昏过去的时候,扉颜将他们两个的情况探查了一番,发现筠竹元神尽失,清扬那半身的修为正在一点点消逝,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吞噬着他的修为。 在他惊愕与震惊的瞬间,清扬一成的修为便渐渐散了,他哪还有时间去想别的法子,筠竹既然已经不可能醒来,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清扬修为散尽吧。 扉颜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决定拼尽全力救下清扬。 只是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当他的灵力碰到清扬时,清扬那看似渐渐消失的灵力,竟然席卷着自己的灵力,他再想要脱身已是不能。 两股灵力碰撞到一起,周围卷起一道带着雷闪电鸣的狂风,那黑色的狂风将他二人卷在其中,并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狂风之中一片昏暗,耳边一遍遍响起“噼里啪啦”的闪电声。 他就不信,这两个人自己连一个也救不回来了…… 此时,扉颜也不再抗拒自己的灵力被清扬卷走,若是拼了这一身的修为,能留他一条命又何妨? 不多时,他只觉得自己腹中的内丹阵阵发烫,如同火烧火燎一般带着灼热,四周黑色的狂风较之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由得令他他心里顿时感觉不安。 然而他心生退意却也抽不开身,即便他不刻意催动自身灵力,却也感觉得到灵力每况愈下,再这样下去他这一身的修为就真的半点也不剩了,正当他焦灼万分束手无策之时,清扬那方的灵力忽而渐渐平定下来,自扉颜伸上抽离的灵力也有停下的迹象。 扉颜面上一怔,心中暗道:莫非清扬的灵力,就如同那饿了三天三夜的人,忽然见着面前有人背着香气扑鼻的肉包子走过,那还不疯了一般的扑上去抢? 尚未待他反应过来,自己的灵力忽然一松。 他抬起双手在面前望了一眼,不可思议道:“这……” 下一刻,清扬周身的灵力骤然大增,从头到脚像是肿了起来,仿佛一只发酵好的馒头似的,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整个人眼看着竟比先前胖了一圈。 扉颜顿时脸色“唰”的一下泛了白,惊呼一声道:“不好!” 话音刚落,他立刻施法朝清扬的内丹探了过去,这一探便发现,两股灵力正在他内丹中翻腾着,看上去像是两个人扭打到一处,非要分出个胜负来才肯罢手。 “先前是饿得恨不得饿死,如今可倒好……”扉颜气急败坏的收回手来,忍不住冲昏迷中的清扬嘟囔了一句,瞬间头大如斗。 清扬这一次,可是足足抢走了扉颜近一半的灵力,且不说这灵力不是他的,即便他足以将扉颜的灵力转化为己所用,实在是没有那么大的胃口吃得下啊。 如此一来,就仿佛一个吃撑的饿死鬼,照这样下去情况可就不妙了。 不过一会的功夫,扉颜再看向清扬那张脸时,顿时气得哭笑不得,只见他那张脸已然变了形,那原本略微有些消瘦的脸颊也肥了起来,看上去像是吃胖了一样。 这可如何是好! 扉颜瞬间急出一脑门冷汗来,绞尽脑汁的搜罗着记忆中的法子,须得找个什么办法,能把他这多余的灵力抽出来。 他在这急的如坐针毡,许是因着他将自己逼得狠了,还真破天荒的想出一个法子来。 一想到这法子,扉颜抬起头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清扬,这办法若是用了,后果会如何便不得而知,只是眼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清扬!待你醒来,怕是也认不出我来了吧?”他面上浮起一抹苦笑,望着躺在地上胖了两圈的清扬,双手掐了一个十分奇特的诀,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同时施在他二人身上。 下一刻,他一只手自清扬内丹处抽出那两股渐渐混在一起的灵力,另一只手抽出自己腹中内丹中一缕灵力。 那黑色的狂风中,忽然光芒大盛直射出一道强光,自狂风的上方直印入半空。 另一边,芷烟怀中抱着微微有些发冷的初瑶,坐在燃起的火堆面前取暖,没一会便出了一身汗,她顺势低头望着怀中并未有丝毫好转的初瑶,眉眼中带着一抹担忧的神色。 墨离坐在一旁剥着莲蓬上的莲子,没一会地面上那张荷叶中,堆了一小把白白胖胖的莲子,他抬起头望向芷烟,见着她一脸愁容的模样,也不知能为她做点什么,于是捧起面前荷叶上的莲子,起身朝她面前走了过去,将手里的莲子往她面前推了一推,说道:“吃点吧?” 芷烟缓缓摇了摇头,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前的细汗,怅然说道:“我没胃口。” 见此,墨离低头望了一眼她怀中,只见那面上掩着轻纱的女子,一双眼紧紧的闭着,眉头微微拧在一起,一双手也随之攥成了拳,身上微微发颤寒颤。 他将手里的荷叶放在芷烟脚边,缓缓站起身说了句:“我去找点东西,给她烧点热水喝。”说完,他转身走出洞口。 此时,熟睡中的初瑶正独自一人躺在一处山洞中。 山洞外,一道漫天仿佛流萤般的灵力,飘进洞口后化作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她脚下缓缓走到初瑶身边,抬手唤出一枚全身带着淡若金光的“楹姝草”,施法将那株“楹姝草”放入芷烟的心口。 只见她伸手轻轻一推,那“楹姝草”便被埋入芷烟的身体里,接着那“楹姝草”散出一圈圈的灵力,自初瑶心口处散向她全身。 见此,那女子站起身朝洞口走了过去,见着眼前那缠绕在山洞门口,漂浮着星星点点的灵力,她面上带着一抹柔情,张口轻声唤道:“初瑶,你该醒了。” 下一刻,初瑶缓缓睁开眼来,她面上微微一怔看着头顶的山洞,待她坐起身朝洞口望去,见着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背影,想起那声唤她的声音,她有些犹豫着问道:“你是……” 女子适才转过身来,望着一脸疑惑的初瑶弯了弯嘴角,但笑不语。 第502章 助你一臂之力 此时,熟睡中的初瑶正独自一人躺在一处山洞中。 山洞外,一道漫天仿佛流萤般的灵力,飘进洞口后化作一个年轻女子的身影,她脚下缓缓走到初瑶身边,抬手唤出一枚全身带着淡若金光的“楹姝草”,施法将那株“楹姝草”放入芷烟的心口。 只见她伸手轻轻一推,那“楹姝草”便被埋入芷烟的身体里,接着那“楹姝草”散出一圈圈的灵力,自初瑶心口处散向她全身。 见此,那女子站起身朝洞口走了过去,见着眼前那缠绕在山洞门口,漂浮着星星点点的仙气,她面上带着一抹柔情,张口轻声唤道:“初瑶,你该醒了。” 下一刻,初瑶缓缓睁开眼来,她面上微微一怔看着头顶的山洞,待她坐起身朝洞口望去,见着一位身着月白色衣裳的背影,想起那声唤她的声音,她有些犹豫着问道:“你是……” 女子适才转过身来,望着一脸疑惑的初瑶弯了弯嘴角,但笑不语。 初瑶浑身微微一颤,面上带着惊诧和震惊的欢喜,立刻从地上站起身来,脚步轻快的朝那个女子面前走了上去,颤着嗓音张口问道:“这是梦么?” 闻言,灵兮抬手抚上初瑶的脸颊,面上带着一片宠爱的神色说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很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外祖母,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今你见着的,不过是我离去前自元神中抽出的一缕神识,只是这些年来我沉睡在“幽泉”之中,若非你出现性命之忧,我还不会就此醒来。”灵兮望着与自己女儿极为相似的那张面孔,心里不由得感叹万分。 时间过得好快,她觉得不过是一觉的功夫,自己的后人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初瑶面上顿时一喜,紧张的问道:“那……娘亲会不会……” 灵兮缓缓转过身,望着眼前微微闪着金色微光的仙气,淡然说道:“女娲一族,诞下后代便会迅速衰老死去,其魂魄不入六道轮回,永远长眠在“圣灵珠”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延续我女娲一族的灵力,你的娘亲亦是如此。” 初瑶面上闪过一丝怅然之色,轻声应道:“我明白……” 灵兮听出她声音中一抹失望,侧首望向垂着眼帘掩饰自己心绪的初瑶,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些不忍,只得无奈的叹息一声,解释道:“瑶儿,咱们女娲一族跳脱三界六道,非神非人非仙非魔,自出生起与天地同养同息,延续母族传下来的灵力,无论是你的母亲亦或是你的孩子,都是一样的结局。” 自出生后,初瑶便同她的母亲一样,只有记忆深处母亲的模样和声音,却从未像普通人一样感受到母亲的关怀和照顾,她见着凡人的孩子还会埋在母亲的臂弯撒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最终都是不得理解。 若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该有多好…… 而这一切,灵兮虽然不曾有过,却比她们要幸福的多,她很清楚对于女娲后人来说,活着是如何的不易,所以她窥得到这样的一天,留下一缕神识和灵力,为的便是可以对后人补偿些什么。 “瑶儿,你的娘亲同我,都会永远留在“圣灵珠”陪在你身边,尽管你看不见我们,也不能像普通人一般得到母爱,但血脉和灵力却不曾分割,无论何时都不用害怕,你从未曾孤单。”灵兮嘴角带着浅笑,再道。 初瑶缓缓抬起眼帘,望着面前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愣愣的看了片刻便释然了,于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扑进灵兮的怀中,撒着娇说道:“嗯……” 即便那不是母亲的怀抱,但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分别。 灵兮不防她忽然扑了过来,张开的双臂僵了一僵,适才将初瑶搂在怀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披在身后的长发,温柔的说道:“瑶儿,我将“楹姝草”留在你元神中养着,待你恢复以后就将她送回青丘。” 闻言,初瑶一脸讶然的神色从灵兮怀中站起身来,低声惊呼道:““楹姝草”?” “幸好“楹姝草”本就是由女娲之血长成,由她留在你身体里,待等她体内的女娲之血更纯一些,你这一身的伤势便能好得彻底。瑶儿,你的女娲之力中其预知能力较强,便意味着你能操控五灵的能力稍弱,身为女娲后人若不能自如的操控五行灵力,必然是危险的一件事。”灵兮谆谆教导着。 初瑶深知自己修行尚浅,如今被灵兮一针见血的指了出来,面上闪过一丝赧然的神色,愧疚道:“是,瑶儿谨记在心。” “既然如此,我便就此留在你“瑶铃”之中,助你一臂之力吧。”灵兮说完,便化作一道细若微尘的灵力,盘旋在初瑶周身自下至上转了三圈。 下一刻,“瑶铃”自芷烟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金光灿灿的发着光。 芷烟伸手,将那闪着金光的“瑶铃”拾在手心,面上微微一怔愣了一愣,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初瑶微微颤抖的身形停了下来,那双紧闭的眼帘颤了两颤,自睡梦中醒了过来。 待她看见芷烟手中的瑶铃,回想起方才在睡梦中见到灵兮时,她说的最后一番话,对芷烟说了句:““瑶铃”醒了……” 芷烟听见初瑶的声音,转过脸将手里的“瑶铃”递了上去,问道:“什么醒了?” “难怪之前,我始终觉得“瑶铃”灵力有些力不从心,尽管我很努力的想要控制它运用大地之力,却始终不及我所预料的一半。”初瑶缓缓坐起身,自芷烟手中接过“瑶铃”,瞬间感觉这“瑶铃”与之前拿在手里感觉不同,待她抬手朝头顶上方抛去。 那“瑶铃”停在半空,发出一声空灵且清脆的铃声,在那铃声响起的瞬间,荒凉的山洞内瞬间如同春暖花开,即便是坚硬的石头也忽然“啪”的一声裂了道缝隙,抽出一根嫩绿的藤蔓。 第503章 你故意支开她 下一刻,“瑶铃”自芷烟袖中掉了出来,落在地上金光灿灿的发着光。 芷烟伸手,将那闪着金光的“瑶铃”拾在手心,面上微微一怔愣了一愣,嘴里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紧接着,初瑶微微颤抖的身形停了下来,那双紧闭的眼帘颤了两颤,自睡梦中醒了过来。 待她看见芷烟手中的瑶铃,回想起方才在睡梦中见到灵兮时,她说的最后一番话,对芷烟说了句:““瑶铃”醒了……” 芷烟听见初瑶的声音,转过脸将手里的“瑶铃”递了上去,问道:“什么醒了?” “难怪之前,我始终觉得“瑶铃”灵力有些力不从心,尽管我很努力的想要控制它运用大地之力,却始终不及我所预料的一半。”初瑶缓缓坐起身,自芷烟手中接过“瑶铃”,瞬间感觉这“瑶铃”与之前拿在手里感觉不同,待她抬手朝头顶上方抛去。 那“瑶铃”停在半空,发出一声空灵且清脆的铃声,在那铃声响起的瞬间,荒凉的山洞内瞬间如同春暖花开,即便是坚硬的石头也忽然“啪”的一声裂了道缝隙,抽出一根嫩绿的藤蔓。 不过转瞬之间,山洞中绿意盎然。 地下钻出的藤蔓,顺着洞壁蔓延着爬至洞顶的出口处。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洞顶处被藤蔓巴掌大的叶片掩盖着,像是替他们遮风挡雨一般。 墨离自洞口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刚从树上剥下的树皮,一抬头正好瞧见初瑶转过脸望向自己。 再看着这洞中的山壁上爬满了藤蔓,整个人不禁愣在当场,接着他便看见半空中,一枚金光闪闪的铃铛,此时正悬在那里。 见此,墨离面色微微一沉,望向那坐在一处的两人一眼,眼底带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下一刻,初瑶转过脸伸出手,那半空中的“瑶铃”便稳稳当当的落在她的手心中。 此时,她忽然隐隐有些不安。 毕竟,女娲后人的身份,是她需极力隐藏的秘密。 见着初瑶不开口,芷烟望着站在洞口的墨离,再转脸望向一言不发的初瑶,她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于是伸出双手将初瑶的手捏在掌中,面上带着一副毅然决然的模样。 若是有必要,她便像以往那般,想法子除去墨离的记忆。 毕竟,自己留在初瑶的身边,原就是为了守护着她,任何对她不利的一面,自己都会挡在头前。 初瑶见着芷烟如此,面上微微一愣。 正当她犹豫着,该不该让芷烟出手时,站在洞口的墨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走进洞来。 接着,他坐回原来的位置,低下头干着手里的活。 芷烟见着他默不作声的,翻弄着那一堆看上去很是新鲜的树皮,张口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闻声,墨离手里依旧一刻不停的忙碌着,轻声回道:“扎口锅,煮点吃的。” 初瑶抬起眼帘,望着墨离低着头顶,也看不出他脸上是个什么表情,心里不由得犯了难。 凭他第一眼看见,就知道自己不是一个普通人,所以才会怔在原地,只是在那片刻的惊讶之色过后,他的脸色忽然一肃,显然是有了什么想法,但他却一声不吭,绝口不提。 如此一来,初瑶竟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芷烟冲芷烟使了个眼色,暗示着问她要不要动手。 初瑶略微有些迟疑着,换换摇了摇头。 见此,芷烟只得无声的叹了口气,转头望着坐在不远处。 墨离埋头,从那树皮上扯下几缕丝下来放在两手掌心之中,不过片刻便搓成了比手指细一半的绳来。 一时间,三个人谁都没有说话。 山洞中忽然寂静了下来,只有墨离搓绳时,两手摩擦而发出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来,正好看见对面的初瑶,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 此时,她面前不远处燃烧的火堆,橘红色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透过那一层薄薄的轻纱,她面纱下脸上黑色的伤痕,是如此的清晰可见。 墨离眼底忽然一痛,这世间的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容貌的呢? 下一刻,他忽然暗暗想到那一日,他见着初瑶没带面纱之时,为何不曾慌张的捡起面纱,来遮挡着自己脸上的伤呢? 初瑶见他抬起头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静静地看着自己,当即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的模样,微微侧过脸移开眼,轻声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此时,墨离才恍然回过神来,低头望着手里刚刚扎好的锅,说道:“芷烟姑娘,可以麻烦你把这锅打上水么?” 芷烟忽然听见他喊自己,愣了一愣朝初瑶望了一眼,一脸茫然道:“可以是可以……” 尚未等她把话说完,墨离立即起身疾步上前,将手里的“锅”塞到了芷烟手中,很客气的道了句:“那就麻烦了。” 芷烟只得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起身朝初瑶望了一眼,最后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洞口。 见到芷烟走远了,初瑶半倚靠着身后爬满山壁的藤蔓,说道:“你故意支开她,想说什么?” “疼么?”墨离微微拧眉,望着初瑶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忽然问道。 初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的抬起脸,朝墨离望了过去,问:“什么?” “先前,在下无意见到姑娘脸上的伤,当时你为何面不改色。”墨离道。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迟疑些许,幽幽回道:“以轻纱挡面,并非是我害怕旁人见着我的容貌,而是旁人见着我觉着可怕。” 墨离听了她这句话,不由得愣在当场。 难怪……难怪在自己看见她面上的伤后,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样,所以她才不急着捡起轻纱。 这一刻,墨离眼底带着一抹哀伤,叹道:“原来如此……” 听见他这声叹息,初瑶心底某处忽然隐隐有些触动。 这些年来,她尽可能替所有人去着想,即便遍体鳞伤也从未喊过一声疼,而墨离那句关心的问话,无疑不像一颗丢进一潭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第504章 是想跟他走么 “先前,在下无意见到姑娘脸上的伤,当时你为何面不改色。”墨离道。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迟疑些许,幽幽回道:“以轻纱挡面,并非是我害怕旁人见着我的容貌,而是旁人见着我觉着可怕。” 墨离听了她这句话,不由得愣在当场。 难怪……难怪在自己看见她面上的伤后,极力让自己看上去没有异样,所以她才不急着捡起轻纱。 这一刻,墨离眼底带着一抹哀伤,叹道:“原来如此……” 听见他这声叹息,初瑶心底某处忽然隐隐有些触动。 这些年来,她尽可能替所有人去着想,即便遍体鳞伤也从未喊过一声疼,而墨离那句关心的问话,无疑不像一颗丢进一潭死水的石子,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不是她不痛,而是能听见她喊痛的人,自己舍不得叫他们担心。 不是她不想替自己着想,而是她身来便有着重任,容不得一点的自私。 此时,一位仅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给予了她从未有过的关心,这对她来说,既是感动,却也是致命的毒药。 若是……这世上的人,每个人对她都有那么一丁点的温柔,她又何须走到今日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初瑶那刚刚觉得有些温暖的心,忽而又冷了下来,她别过脸去淡然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伤很丑陋,甚至有些恶心么?” 她至今都清楚的记得,那些凡人在见着自己脸上带着这样恐怖的伤痕后,大人们一个个避如蛇蝎,孩子们捂着脸嚎啕大哭。 可是……若不是为了挽救大地苍生,她又何至于此? 初瑶鼻子一酸,眼眶中渐渐湿润。 他见着一滴眼泪,自初瑶眼角滑落,很快将她面上的轻纱打湿。 见此,墨离微微张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就在这时,出去打水的芷烟去而复返,只见她端着手里树皮扎成的“锅”,小心翼翼的走进洞口,接着转手递给墨离,说道:“水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你可好?” 墨离顺势接过那盛着水的树皮“锅”,点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 待他架起那口“锅”,将之前剥好的莲子放了进去,煮了些许时间才从怀中掏出一张油纸,小心翼翼的打开来下在“锅”里。 芷烟正好抬起头,朝他面前的锅里看了一眼,当即惊喜的喊道:“你身上竟带着粟米?” 闻声,初瑶从闭着眼假寐中醒来,转脸朝墨离望了过去。 墨离将手里空了的油纸叠好,重新塞回怀中,适才说道:“从前经常挨饿,后来习惯走到一处,便留一包米在身上。”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看墨离的目光带了些许复杂的意味。 芷烟面带一丝喜色,凑上“锅”前看了眼那半“锅”金黄色的粟米,立刻赞不绝口道:“想不到,你还挺聪明的。” “在下并不聪明,不过是饿怕了而已。”墨离望着“锅”里似开未开的水,面不改色道。 芷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十分感慨的叹道:“说来也是,我与初瑶在外面这么久,却从未想到有这等好办法。” 她们这些年来,当真是饥一顿饱一顿,走在哪里就在哪里找些能果腹的食物,当真吃了不少苦。 墨离抬起头,冲靠在藤蔓望着自己初瑶望了一眼,继而低下头说道:“你们没有锅,即便想到也是无用。” 初瑶目光闪了一闪,再次心事重重的阖上眼,不再去看。 芷烟听了墨离的话,再次对他心生敬佩之意,低头盯着那口“锅”看了半晌,冲墨离问了句:“若不然,待咱们各奔东西的时候,你在做一口结实点的锅留给我们吧?” 墨离面上微微一怔,抬起眼望向芷烟。 见他如此,芷烟恍以为自己提的要求不大好,于是笑着指了指那口翻滚着米粥的“锅”,说道:“若是你嫌麻烦,把这个留给我也是好的。” 墨离张了张口,尚没有出声。 “芷烟!”初瑶“唰”的一下睁开眼,张口轻声唤道。 听见初瑶喊自己,芷烟站起身朝初瑶面前走去,面上带着些许歉意道:“我是不是说话声音大,将你吵醒了?” 初瑶换换摇了摇头,轻声问了句:“有些饿了,好像闻见饭香,这才醒来的。”说完,她用双手撑了撑地面缓缓坐起身。 “我就知道你饿,不过饭也快好了,墨大哥竟然带了一包粟米在身上,今天晚上咱们有粥吃。”芷烟面上带着浅笑,答道。 初瑶点了点头,转脸朝墨离认真道:“墨大哥,多谢。” 墨离忽然听她俩如此称呼自己,面上微微一愣赶忙说道:“在下不过举手之劳……” “墨大哥,你的锅要扑了!”芷烟一脸慌张的抬起手,指了指他面前的“锅”,惊呼道。 紧接着,那“锅”里的粥漫了出来,汤汁撒在下面的火堆上。 只听“刺啦”一声,火堆里冒气一阵白烟。 于是,墨离一阵手忙脚乱,迅速将那口“锅”端下火,望着少了一些的粥,一脸怅然道:“待凉一些你们两吃,我再去外面找些吃的来。” 说完,他起身从山洞走了出去。 芷烟欢喜的站起身,走到那口“锅”面前,往里面望了一眼,笑道:“哎呀,确实有些少了,墨大哥是个男子,这小半锅怕是他一人也不够吃呢。” 初瑶暗暗叹了口气,说了句:“芷烟,你催着叫墨大哥做一口锅给你,岂不是撵人家走么?” 闻声,芷烟扭头朝初瑶望了一眼,见着她面上有些埋怨的模样,愣了一愣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咱们是迟早要与他分开走的,不然有些事,怕是瞒不过去。” 初瑶张了张口,迟疑半晌才接道:“我自然明白,可他是个外人并不懂你,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注意点就是了。” 芷烟眉头一拧,望着初瑶有些不解,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朝初瑶面前走去:“你该不会,是想跟他一起走吧?” 第505章 两位修仙之人 芷烟欢喜的站起身,走到那口“锅”面前,往里面望了一眼,笑道:“哎呀,确实有些少了,墨大哥是个男子,这小半锅怕是他一人也不够吃呢。” 初瑶暗暗叹了口气,说了句:“芷烟,你催着叫墨大哥做一口锅给你,岂不是撵人家走么?” 闻声,芷烟扭头朝初瑶望了一眼,见着她面上有些埋怨的模样,愣了一愣说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不过……咱们是迟早要与他分开走的,不然有些事,怕是瞒不过去。” 初瑶张了张口,迟疑半晌才接道:“我自然明白,可他是个外人并不懂你,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们注意点就是了。” 芷烟眉头一拧,望着初瑶有些不解,一脸疑惑的站了起来,朝初瑶面前走去:“你该不会,是想跟他一起走吧?” 说到底,墨离与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尽管她不得不承认,有墨离出手相助,她们的确有很多方便,只是这一切没叫他看出些什么倒也罢了,此番让他亲眼见着初瑶施展灵力,已然不是蒙混的过去的事情。 这令芷烟不得不担忧,若是与他相处的久了,恐生事端。 初瑶的心事,被她如此直白的道了出来,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转过脸避开芷烟那审视的目光,继而说道:“不过是走在一起,彼此能相互照应罢了。” 芷烟缓缓坐回初瑶身边,眉目间带着疑惑审视的目光,暗暗摇了摇头答道:“你向来鲜少与外人接触,如今却这般无端亲近此人,且不论他与我们是否同路,身边留个不明身份的人,时间久了必然会叫他看出来,你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初瑶长长舒出一口气,面上带着些许无奈,转过脸望着芷烟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轻声问道:“往日你总说我不愿与凡人打交道,眼下我才说了一个想法,你便如此疑神疑鬼……” 就在这时,墨离的身影自洞口突然出现。 如此一来,初瑶说了一半的话只得戛然而止,她望着墨离突然出现的身影,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心里顿时起了疑惑,于是只得侧首朝旁边别过脸去,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芷烟看见墨离一动不动的站在洞口,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你是鬼么?走路都不带一丝动静的……” “芷烟!”初瑶一脸紧张的冲她唤了声,声音中暗暗带着责备的语气。 见此,芷烟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又解释道:“你……你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墨离默默望着那两个人,心里瞬间想出千万条借口,但无论他怎么去解释,必然无法消除芷烟对他的警惕感,待他再看向默不作声的初瑶时,心里顿时有了主意:“若是二位嫌我碍事,在下随时可以离开。” 与其遮着掩着,倒不如从一开始就坦白些,也省得一双眼睛无时不刻的盯着自己,岂不难受? 闻言,芷烟心口一窒呼吸瞬间忘了,尽管她很努力的想要把嘴边的话咽下去,但她还是没成功,于是惊呼一声道:“原来,你躲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 墨离没有作声,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初瑶面上微微一愣,心中的疑惑虽然解开,却多了三分震惊。 说起来,自己与芷烟谈话本就避讳着此人,他必然是知道她们有话要说,才偷偷摸摸潜藏在洞口偷听,只是这人却是个奇怪的。 既是要偷听,原该从头到尾藏得极好,却偏偏在她俩争执时现身,此刻又一脸坦然的承认,这算什么? 墨离见着初瑶一脸若有所思,脚下上前一步一脸诚然的说道:“二位姑娘,想必是修仙之人吧?” 芷烟听他没头没脑的这一句,转过脸望向身边的初瑶,暗中与她递了个眼色。 与其叫他刨根问底,倒不如就此推说是修的是仙道,从他张口直言修仙二字,想来是没从初瑶的灵力中看出什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她倒是情愿就这么将错就错下去。 于是乎,她转脸朝墨离面上望去,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问道:“你竟然知道,这世上有修炼仙道之人?” 墨离点了点头,如实答道:“山洞中的藤蔓,不正是姑娘仙法所变。” 见此,芷烟一脸惋惜的站起身来,低声叹道:“既是叫你看了出来,恐怕也不好继续瞒下去了。我等修炼仙道,原不该叫这世间的凡人知晓,一来便是省去不少麻烦,二来也是为了不影响他人的命数,这三来嘛……就怕有些人知道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来求我们,倘若是自身根骨极好的,咱们带着一起修炼倒也无妨,只是这普通人中根骨好的却是寥寥无几,若是叫他们得知我等修炼仙道,少不得要纠缠至此。” 初瑶一脸愕然的仰着脸,望着她那一脸愁容的模样,简直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她竟没发现,芷烟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如此的炉火纯青。 待她转脸看向墨离,看着他一脸全信无疑的模样,只得重新转开脸不敢再看。 对于欺骗撒谎这种事,初瑶是从未做过的,她甚至单纯的觉着,谎言原就不该出现在人与人之间,毕竟被欺骗的人多少会为此所伤。 “墨大哥,我与初瑶原本是商量着,咱们既是萍水相逢自当各奔东西,只是你既然看出我等的秘密,这事便不能就此轻易算了,不如叫我替你去了今日的记忆,你再哪来的回哪去吧。”芷烟面上带着一丝不忍的神色,缓缓朝墨离面前走去,抬手便要捏起一道诀。 墨离见她如此,脚下迅速退了一步抬起手拦在身前,嘴里急忙说道:“慢着,还请两位姑娘听我一言。” 芷烟不曾想他还有话要说,于是转脸朝初瑶望了一眼,眉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初瑶一双亮晶晶的眼,望着墨离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只得朝芷烟轻声吩咐道:“你且听他说完,再行抹去就是。” 第506章 在下并无二心 初瑶一脸愕然的仰着脸,望着她那一脸愁容的模样,简直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她竟没发现,芷烟那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如此的炉火纯青。 待她转脸看向墨离,看着他一脸全信无疑的模样,只得重新转开脸不敢再看。 对于欺骗撒谎这种事,初瑶是从未做过的,她甚至单纯的觉着,谎言原就不该出现在人与人之间,毕竟被欺骗的人多少会为此所伤。 “墨大哥,我与初瑶原本是商量着,咱们既是萍水相逢自当各奔东西,只是你既然看出我等的秘密,这事便不能就此轻易算了,不如叫我替你去了今日的记忆,你再哪来的回哪去吧。”芷烟面上带着一丝不忍的神色,缓缓朝墨离面前走去,抬手便要捏起一道诀。 墨离见她如此,脚下迅速退了一步抬起手拦在身前,嘴里急忙说道:“慢着,还请两位姑娘听我一言。” 芷烟不曾想他还有话要说,于是转脸朝初瑶望了一眼,眉眼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初瑶一双亮晶晶的眼,望着墨离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只得朝芷烟轻声吩咐道:“你且听他说完,再行抹去就是。” 闻言,芷烟只得无奈的暗暗叹了口气,转过头朝墨离说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在下无意窥得二位姑娘的秘密,实在是有失礼数,只是你们两位姑娘家,怕是有诸多不便,不如让我随二位离开这人迹罕至之地,待我将你们送去人多之处,到时再分道扬镳如何?”墨离面上一副恳求的模样,仿佛真的是担心她俩的安危。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想都未想直言问道:“你……这是要保护我们?”说完,她便微微拧眉将墨离上下打量了一眼,除了这人身材看着还算健壮,实在看不出还有什么能力,能够保护她俩。 别到最后,她不但要照顾着初瑶,还得看顾着他的小命,如此一来岂不麻烦? “我等修仙之人,无论怎么看也比墨大哥你稍强一些,因此倒也不必劳你费心保护,再说万一咱们不同路,你岂不是要耽搁下不少功夫?”芷烟缓缓摇了摇头,又朝前走了一步,仍旧坚持着当下抹去他的记忆。 墨离见她如此坚持,脚下“蹬蹬蹬”退了两步,再次急言道:“姑娘会的,在下的确做不到万分之一,但是我会的东西,姑娘应该也做不到吧?” 芷烟听他这么一说,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手下的动作随即顿了一顿停在当场。 墨离见她瞬间迟疑,于是转脸朝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初瑶开口求道:“姑娘……在下只想送你们离开这里,绝不是有意纠缠。” “你若不说,我且不觉得你是有意,如今你既然提了出来,我少不得要问你两句,咱们不过萍水相逢一场,何来的缘故教你如此担心我们,怕不是你得知我等修炼仙道,打算着伺机图谋些什么,亦或是想死皮赖脸留在我等身边,好借机寻个修炼仙道的法门?”芷烟面色一紧,脚下追着墨离逼问道。 墨离见她步步紧逼,于是在转身逃向山洞的另一边,信誓旦旦的说道:“在下并无二心,当真是担忧二位姑娘。” 芷烟却是不信! 之前,墨离先是特意给她俩送果子,尚且能说一句心生愧意内疚难安所致,此番初瑶危难之际他挺身而出,倒也可以勉强算是雪中送炭,只是眼下他这般赖着不肯走,非要亲自送她们去人多的地方,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她可不信,这世上除了像初瑶这样的女娲后人,还有凡人别无所求,只想一心一意替别人着想的。 芷烟见他如此躲闪,倒也不急着拿他,只是转身望着逃远的墨离,冷声说了一句:“你若不肯乖乖就范,我自然有法子捆住你,稍后再行抹去,这又是何苦呢?” 墨离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不过转瞬间又消失不见。 若是真的被她抹去记忆,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他如今骑虎难下,若此番心甘情愿的叫芷烟抹去记忆,之后便不能留在她们身边了。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瞒不过去了么? 正当他犹豫时,芷烟已经朝墨离脚下施法,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脚下生出两根手腕粗细的墨绿色藤蔓,且在瞬间缠绕在他两只脚上,令他一动都不能动。 墨离面上闪过一丝紧张的神色,任凭他两只脚如何使力,脚下就如同生了根一般。 芷烟捏了一道诀,甩手朝墨离面前甩了出去,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暗暗思忖道:只要抹去他这两日的记忆,一切便在无后顾之忧。 墨离眼见着,一道法术自芷烟面前飞了过来,双手不由的攥成了拳。 下一刻,一道清脆且空灵的铃声响起,只听“叮铃……叮铃”两声后。 墨离看见那法术忽然在自己面前一顿,瞬间便消失在半空。 “初瑶……?!”芷烟面上闪过三分惊讶,和七分埋怨之色,失望的看着初瑶面前的“瑶铃”,顿时又气又急。 初瑶缓缓起身,抬手将“瑶铃”重新收在手心中,抬眼朝墨离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疑惑又像是有些警告,适才转过脸朝芷烟轻声说道:“罢了,就照他说的做。” 芷烟很是不解,她不懂初瑶一次又一次的,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只是初瑶既然已经发话,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违背,尽管她十分不乐意,长袖中的手却还是依言捏了个诀。 接着,墨离脚下那两根粗壮的藤蔓,“啪”的一声碎成了黑色的粉末,落在他脚边化作泥土。 墨离适才松了口气,赶忙朝芷烟道了句谢:“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闻声,芷烟转过脸望着墨离,面上带着一抹防备的神色,一双眼静静的盯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墨离见她如此,却也没有一丝不自然的模样,转脸又朝初瑶抬手作揖,躬身说了句:“姑娘请放心,在下言出必行。” 第507章 不管路有多远 下一刻,一道清脆且空灵的铃声响起,只听“叮铃……叮铃”两声后。 墨离看见那法术忽然在自己面前一顿,瞬间便消失在半空。 “初瑶……?!”芷烟面上闪过三分惊讶,和七分埋怨之色,失望的看着初瑶面前的“瑶铃”,顿时又气又急。 初瑶缓缓起身,抬手将“瑶铃”重新收在手心中,抬眼朝墨离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疑惑又像是有些警告,适才转过脸朝芷烟轻声说道:“罢了,就照他说的做。” 芷烟很是不解,她不懂初瑶一次又一次的,对一个陌生人如此,只是初瑶既然已经发话,她是无论如何不能违背,尽管她十分不乐意,长袖中的手却还是依言捏了个诀。 接着,墨离脚下那两根粗壮的藤蔓,“啪”的一声碎成了黑色的粉末,落在他脚边化作泥土。 墨离适才松了口气,赶忙朝芷烟道了句谢:“多谢姑娘手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 闻声,芷烟转过脸望着墨离,面上带着一抹防备的神色,一双眼静静的盯着他的脸,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 墨离见她如此,却也没有一丝不自然的模样,转脸又朝初瑶抬手作揖,躬身说了句:“姑娘请放心,在下言出必行。” 初瑶不置可否,仿佛对他说的话并不在意,转而走到芷烟面前,伸手将她拉了一把说道:“陪我出去走走。” 如此,芷烟深深望了一眼墨离,适才跟着初瑶往洞外走去。 待那两人离去,墨离才长长舒出一口气,转脸望向那口树皮扎成的“锅”,只见那凉好的半“锅”粟米莲子粥,此时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像极了他此刻的境地。 墨离默默走了过去,就地坐在那口“锅”的面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初瑶牵着芷烟,两人踏着清冷的月色走下山路,来到山脚一处莲池面前,眼见着如此明亮的月色下,那莲池三三两两的长着最后的几朵残荷,印入眼帘的大多是直挺挺的莲蓬。 她松开牵着芷烟的手,上前两步弯腰摘下距离她面前最近的一朵莲蓬,垂眸望着莲蓬中突出的莲子一头,颗颗粒粒均是饱满圆润的模样,于是在两手间掰开来,手里不紧不慢的扣着莲子,适才轻启朱唇,轻声问道:“芷烟,你饿不饿?” 闻言,芷烟愣了一愣。 她略略想了想,尤觉得初瑶这句话并不是真的问她饿不饿,不过是随意寻了个话起头而已,于是心中松了口气,怅然说道:“咱俩就这样出来,只可惜那半锅的粟米莲子粥了。” 初瑶转过脸来,望着芷烟那一脸惋惜的模样,嘴角微微一动抬起眼看了看那半空中的满月,以及那天空中一闪一闪明亮的星星,心情看上去像是极好的模样,连声音中都带了一丝愉悦道:“留给他吃罢,咱们两个女子也吃不了多少,你与我一起剥点莲子就好。” 芷烟听她这么一说,也是无可奈何的上前两步,伸手拽着河边的几只莲蓬,嘴里低声念了句:“也不知从这到下个庄子,要走多久的路程。” 一想到之后,她们要与这个墨离一同上路,她忽然不知该喜该忧。 初瑶很快剥好了一只莲蓬,望着左手一捧白白胖胖的莲子,和右手那扣得千疮百孔的莲蓬,轻轻叹了一声气,说道:“不管路有多远,咱们总会走到的。” 对于她们来说,行走在凡间的山水天地间,既是修行却也是历练。 “我倒不是嫌累,只是一想到他死乞白赖的跟着咱们,心里就很是不安。”芷烟扯下最后一朵莲蓬,一脸担忧的说了句。 初瑶甩手,将那只剥光了的莲蓬扔入莲花池中,侧首朝芷烟面上望了一眼,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打不过他” 芷烟手里抓了七八个莲蓬,朝着初瑶面前走了过来,扬了扬手里攥着的莲蓬杆子,冲她提高三分声调训道:“你还说?若不是你方才拦着我,此时他早躺在地上睡得不省人事了,咱们也不至于饿着肚子,在这摘莲蓬剥莲子吃。” 初瑶顿时咯咯咯的笑出声来,伸手在左手手心拿起一颗莲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入芷烟嘴里,笑着揶揄道:“吃莲子都堵不住你的嘴,你快去莲池里照上一照,瞧瞧你如今的模样像什么。” 莲子被她瞬间塞入口中,芷烟也不曾闪身去躲,于是心安理得的在嘴里嚼了两口,吃到其中的莲心顿时苦得拧起眉来,忽而听见初瑶这番话,当即转脸朝面前的莲池里望了一眼。 “什么模样?”芷烟上下左右看了半天,还是没能理解初瑶的意思,于是顺嘴问道。 初瑶笑了半晌,适才收了声缓过气来。 她望着芷烟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继而叹道:“你一天哪有这么多的愁呢?” 话音刚落,她转身走到一旁坐在莲池边,伸手拖去脚上的鞋袜,将白白嫩嫩的脚丫小心翼翼的探入莲池中,两只脚一来一回的划着池水,水声“哗啦哗啦”的声音荡漾在耳边。 “夜里有些凉,你身子不比以往怎么敢玩水……”芷烟跺了跺脚,一脸埋怨的模样。 初瑶侧首,仰起脸看着一脸愠怒的芷烟,面上带着一丝浅笑说道:“我就玩一会,你也不至于像个婆婆似的念我,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说完,她抬手在身旁的空位轻轻拍了拍。 见此,芷烟一脸无奈的走上前坐了下去,看见初瑶一双脚在水里划来划去,心里顿时也起了玩心,于是学着她的模样褪去鞋袜,白嫩的脚尖触到莲池水试了一试,稍稍有些凉。 初瑶见她面上一片犹豫的模样,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你是最不怕冷的。” 芷烟见自己被初瑶笑话,于是心一横将两只脚探入莲池中,稍稍等了片刻便缓了过来,许是适应了这水的温度,很快也像初瑶一样欢快的划起水来。 第508章 好端端的活着 初瑶笑了半晌,适才收了声缓过气来。 她望着芷烟那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忍不住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继而叹道:“你一天哪有这么多的愁呢?” 话音刚落,她转身走到一旁坐在莲池边,伸手拖去脚上的鞋袜,将白白嫩嫩的脚丫小心翼翼的探入莲池中,两只脚一来一回的划着池水,水声“哗啦哗啦”的声音荡漾在耳边。 “夜里有些凉,你身子不比以往怎么敢玩水……”芷烟跺了跺脚,一脸埋怨的模样。 初瑶侧首,仰起脸看着一脸愠怒的芷烟,面上带着一丝浅笑说道:“我就玩一会,你也不至于像个婆婆似的念我,坐下来陪我说说话。”说完,她抬手在身旁的空位轻轻拍了拍。 见此,芷烟一脸无奈的走上前坐了下去,看见初瑶一双脚在水里划来划去,心里顿时也起了玩心,于是学着她的模样褪去鞋袜,白嫩的脚尖触到莲池水试了一试,稍稍有些凉。 初瑶见她面上一片犹豫的模样,轻笑着说道:“我原以为,你是最不怕冷的。” 芷烟见自己被初瑶笑话,于是心一横将两只脚探入莲池中,稍稍等了片刻便缓了过来,许是适应了这水的温度,很快也像初瑶一样欢快的划起水来。 接着,她将手里的莲蓬搁在身侧,捡起一只在手里一颗一颗的扣着莲子,仰头望着那又圆又亮的月色,叹了口气说道:“又到十五了!” 初瑶抬手,将那剥好的莲子给芷烟面前递去,示意她张口。 芷烟闪了闪身,说道:“你先别急着吃,等会我替你把莲芯剃掉。” 是以,初瑶明白她嫌莲芯苦不愿意吃,于是缩回手来朝嘴里塞了一颗,面无表情的咀嚼着。 见此,芷烟张大嘴巴惊得合不拢嘴,见她慢条斯理的嚼了几口吞了下去,适才忍不住说道:“你是饿的厉害么?” 她以为,初瑶是饿的不愿意去等,所以才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只是这莲芯的苦比起胆汁也不逊色,她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吃了下去,实在令她不得不佩服。 芷烟仔细想了一想,从前初瑶吃莲子的时候,难道都是不剔除莲芯的么? 下一刻,她不禁惊呼出声道:“看来你当真是饿的厉害!”只因自己从未见着,她像今日这般吃带着莲芯的莲子。 初瑶一脸淡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 “你……你不觉得苦么?”芷烟愣了一愣,问道。 说完,她手下剥莲子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她一定是饿的狠了,只是不想让自己替她担心,所以才会这样说。 初瑶见她手里忽然迅速了起来,于是一脸认真的解释道:“真的没有,只是偶尔想吃点苦的,只有这样才会回忆起甜的吧……” 闻言,芷烟剥莲子的手忽然顿了一顿,一双眼静静望着初瑶的脸。 月色下,初瑶面纱下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带着那丑陋且恐怖的伤痕,苍白的几乎没有血色的脸,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 一道道龟裂的伤痕,就仿佛一个瓷娃娃摔倒了地上,脸上身上出现的裂痕,令人不得不担忧她随时会粉身碎骨。 芷烟心里忽然有些慌张,她眼底带着担忧唤道:“初瑶……你若是哪里疼告诉我,或者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你不用一直默默忍受着,起码让我替你做点什么?”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再捻起一颗饱满的莲子塞到面纱后的嘴里,轻轻咀嚼了几下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望着芷烟说道:“你帮不了我,况且我也没有你看上去的那般脆弱,至少如今的我还能看见未来的事,那就说明在那未来降临之前,我还好端端的活着。” 芷烟面上微微一沉,五指骤然弯曲紧紧捏着那剥了一半的莲蓬,缓缓低下头顶一字一句道:“真的……是好端端么?”她心中很是疑惑。 如今,在初瑶的眼中,只要她还能看见朝阳与日落,只要她还能呼吸每一口空气,能睁开眼睛看见这天地间的花草树木鸟兽鱼虫,是不是就算“好好的活着”? 好好活着,难道不是身心没有痛感,或者每日做着能令自己开心的事情。 可是自从她跟随初瑶以后,这百年中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她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弄的遍体鳞伤。 自何时起,“好好的活着”便成了这样? 初瑶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于是她轻笑一声,尝试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放心吧,我会慢慢的好起来的,在我醒来之前见着了外祖母,她将“楹姝草”放在我的元神中,以她的元神与我养在一处,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闻言,芷烟一脸惊讶的抬起头,伸手抓住初瑶的手腕,十分紧张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有些怀疑,初瑶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编造出这样一句谎话。 初瑶不由得一脸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你应当知道,我不会说谎。” 芷烟目不转睛的望着初瑶,见着她一双明亮的眼底印着自己一脸紧张的模样,这才缓缓松开那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初瑶望着手心里剩下的半捧莲子,一脸感慨的模样说道:“我不过突然想尝点苦味,竟惹得你如此担忧,都是我太任性了吧?” “尝什么苦呢,我觉着你往日里过得够苦了,实在没必要再吃这种苦,至于任性嘛……我也不知你算不算得上任性,只是我待在你身边久了,便觉得只要是你想做的,都愿尽一切努力做到。”芷烟剥好一捧莲子,伸手递到初瑶的面前,将那莲子都倒在她手中,还不忘叮嘱一句:“可不许再吃了!” 初瑶双手接着那些莲子,侧首望了一眼芷烟严肃的表情,心底忽然为之一暖,她仰起脸望着明亮的月色,低声呢喃道:“芷烟……有你在身边真好。” 第509章 不知该不该讲 初瑶见她如此,知道她是替自己担心,于是她轻笑一声,尝试用比较轻松的语气说道:“放心吧,我会慢慢的好起来的,在我醒来之前见着了外祖母,她将“楹姝草”放在我的元神中,以她的元神与我养在一处,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闻言,芷烟一脸惊讶的抬起头,伸手抓住初瑶的手腕,十分紧张的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她是真的有些怀疑,初瑶是不是为了让自己宽心,编造出这样一句谎话。 初瑶不由得一脸无奈,轻声叹了口气说道:“你应当知道,我不会说谎。” 芷烟目不转睛的望着初瑶,见着她一双明亮的眼底印着自己一脸紧张的模样,这才缓缓松开那抓着她手腕的手指,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 初瑶望着手心里剩下的半捧莲子,一脸感慨的模样说道:“我不过突然想尝点苦味,竟惹得你如此担忧,都是我太任性了吧?” “尝什么苦呢,我觉着你往日里过得够苦了,实在没必要再吃这种苦,至于任性嘛……我也不知你算不算得上任性,只是我待在你身边久了,便觉得只要是你想做的,都愿尽一切努力做到。”芷烟剥好一捧莲子,伸手递到初瑶的面前,将那莲子都倒在她手中,还不忘叮嘱一句:“可不许再吃了!” 初瑶双手接着那些莲子,侧首望了一眼芷烟严肃的表情,心底忽然为之一暖,她仰起脸望着明亮的月色,低声呢喃道:“芷烟……有你在身边真好。” 另一边,清扬许是又哭又笑发泄够了,此刻躺在地上望着漫天星辰,心里忽然无悲无喜一片空虚,只觉得这天地之大,自己却找不到归路。 扉颜浑身冻得冰凉,僵着身子自那冰窖一步一步走了出来,才挥手退去这一身的寒意,抬眼便见着他仿佛浑然不知身外事的模样,躺在那一动不动连眼睛都不带眨,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额角上的青筋亦随之跳了一跳。 按说先前清扬疯闹许久,此刻歇了下来也该释然。 眼下,他这幅不死不活的模样,倘若叫外人看在眼里,真不知青丘的颜面还能不能保住…… 思及至此,扉颜抬腿朝清扬身侧走了过去,一弯腰跌坐在地上,沉沉叹了口气说道:“寻风那里须得找个由头,将筠竹不在了的消息瞒好,你可有什么主意?” 闻言,清扬眸中恢复了些许神采,那双眼珠微微颤了两颤,接着眨了下略微有些发酸的眼睛,这才一脸疲惫的缓缓坐起身,遥遥望着远处山峰间若隐若现的景致,哑着嗓子回道:“筠竹曾说,待回去以后便要独自一人离去。” 扉颜当即愣了一愣,望着清扬那张略微有些看不清的侧脸,问了句:“这是为何?” 见他追问,清扬忽然半垂着眼帘绷着嘴角,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讲。 筠竹既已不在了,为了什么自然也不再重要。 扉颜见他默然不语,心口像是噎了个鸡蛋上下不能,不由得令他一道怒火攻心,随即夹枪带棒的呵责道:“寻风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清扬长长舒出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你若是知道什么不妨说出来,看着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难道还不能跟他讨个公道?”扉颜一脸急色,声调亦随之高了三分,大有一副打抱不平的架势。 仔细想一想,原先筠竹跟着他的时候,即便是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却也没沦落到需要一个人独自离去,纵然她总是驱逐着自己,一脸嫌弃的不肯让他跟在左右,却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扉颜知道,那不过是筠竹假装强势的姿态,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暗自伤怀的模样。 所以他时常厚着脸皮,宁可惹恼了筠竹叫她追着打,也不舍得真的转身离去,留她一人孤独。 一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暗暗咬牙恨道:“说到底,便是怨你将她推去寻风身边,落到这么一处不尴不尬的境地,进退不能!” 闻言,清扬忽然侧首望向扉颜,嘴角微微一动像要张口,最终却欲言又止。 对他来说,此时再来翻旧账,难免有些伤他们之间的感情,不论扉颜是替筠竹打抱不平也好,或是真的站在旁观者的立场,指责他也罢。 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你若觉得寻风那里难交代,我这就随你去走一趟。”清扬转过脸来,伸手撑着地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接着迈开一只脚朝着来时的山路往下走。 扉颜见他如此,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 于是迅速起身朝清扬身后追去,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沉着脸说了句:“路都走不稳,还在这里逞成什么能?” 清扬面上微微一愣,也不再坚持。 两人趁着月色,深一脚前一脚的自山上走了下来。 迎面正好走上来两个黑色的人影,清扬望着走在最前面疾步如飞的绎轩,脚下下意识顿了一瞬间。 扉颜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动作,抬眼朝清扬脸上望去,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飞奔而来的绎轩,也不由得愣在当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暗道一声:糟了! 只见绎轩三步并作两步,转眼间就来到两座山峰之中,站在那架悬空的石阶对面。 他远远眺望着对面,虽然将那两个人脸看的不甚清晰,却在黑夜中一眼望见扉颜那醒目的满头的银丝,于是他浑身一颤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是他身侧缓缓攥成拳的双手,骨节渐渐发青突出来,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再看那双简直能喷出火来的眼睛,还有他那浑身散发的怒意。 这一切,令站在对面的两个人,如此清晰的感觉到,那隔空带来的暴怒。 身后,喻龙刚刚追了上来,顿时被绎轩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唤道:“绎轩?!” 谁知,绎轩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一双眼恨恨的瞪向对面,眼珠越睁越大险些要爆出眼眶。 第510章 不肯退让一步 两人趁着月色,深一脚前一脚的自山上走了下来。 迎面正好走上来两个黑色的人影,清扬望着走在最前面疾步如飞的绎轩,脚下下意识顿了一瞬间。 扉颜察觉到他这细微的动作,抬眼朝清扬脸上望去,再顺着他的目光看见飞奔而来的绎轩,也不由得愣在当场。 他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暗道一声:糟了! 只见绎轩三步并作两步,转眼间就来到两座山峰之中,站在那架悬空的石阶对面。 他远远眺望着对面,虽然将那两个人脸看的不甚清晰,却在黑夜中一眼望见扉颜那醒目的满头的银丝,于是他浑身一颤僵在原地,整个人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是他身侧缓缓攥成拳的双手,骨节渐渐发青突出来,并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再看那双简直能喷出火来的眼睛,还有他那浑身散发的怒意。 这一切,令站在对面的两个人,如此清晰的感觉到,那隔空带来的暴怒。 身后,喻龙刚刚追了上来,顿时被绎轩吓了一跳,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唤道:“绎轩?!” 谁知,绎轩对他的呼唤充耳不闻,一双眼恨恨的瞪向对面,眼珠越睁越大险些要爆出眼眶。 喻龙顺着他往的方向扫了一眼,望见对面一道浮在空中的石阶尽头,站着两道模糊不清的身影,再瞧着那黑夜中甚是醒目的一头白发,他不由得低声惊呼道:“扉……扉颜?” 他又朝前走了一步,仔细望着对面山崖边的两个人影,又不可置信的问了句:“那到底是清扬还是扉颜?” 就在此时,月亮从一抹厚云下钻了出来,那明亮的月色正好照在对面山崖边,顿时将那两道身影照得一清二楚。 见此,喻龙仿佛心中沉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绎轩……你站在那别动,一切等我过来再说。”扉颜面上带着慌张的神色,扬声冲对面喊了一句,继而转过脸望向清扬低声嘱咐道:“我先过去,你跟着我走。” 话音刚落,他抬手将清扬的胳膊从肩头拿下,眼底带着一抹担忧又道:“你……能走过去么?” 清扬望着对面随时准备暴怒的绎轩,轻声说了句:“不用,还是我先走吧。” 他不是不知道,扉颜之所以想先过去,并不是担心他不会过这条石阶,只是想挡在自己面前挡住绎轩,免得他忍不住朝他发难。 只是扉颜忘了,清扬从来都不是逃避的性子。 还未待他来得及去拦,清扬已经先一步跳上了石阶,许是因为走过一遍的缘故,此刻他无需再用小石子探路,轻而易举的便跳过最后一道石阶,踏上了山崖边上。 绎轩隐忍了许久,此刻见着他出现在自己眼前,二话不说扬手挥出一拳。 清扬看见他那一拳到了眼前,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似的,并不打算躲他这一拳。 “绎轩……”喻龙不妨他忽然出手,即便他匆忙出手去拦,却还是晚了一步。 “绎轩!” 下一刻,扉颜猛地从清扬身后窜了出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柄折扇,将那一拳及时挡在了清扬面前。 绎轩见他如此奋不顾身,只为拼命拦下自己那一拳,面上微微一怔不可置信道:“扉颜……” 扉颜喉结动了一动,喉咙里涌起一阵血腥味,他极力忍着没咳出那口血,只是再也不能说出一个字来,恐怕他只要张开口,就再也压不住了。 故此,他拧着眉静静望着绎轩那张发怒的脸,咬着牙不肯退让一步。 见此,绎轩缓缓收回手来,脚下亦随之退下两步,脸上带着怒意却一脸无奈的笑着,他这是第一次见着,那柄扇子朝自己面前而来。 清扬伸手,一把将扉颜推到喻龙面前,上前一步冲绎轩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过是一时情急罢了。” 绎轩笑声忽然戛然而止,一脸怒意的抬手指向清扬面前,沉声说道:“青丘君主,你往日里好人做尽,何尝做过一次恶人?” 喻龙立在一旁扶着扉颜,忽然听到绎轩的叱责,唯恐他再对清扬动手,连忙劝道:“都什么时候了,不如我们先下去替扉颜看看再说!” 闻言,绎轩面上怒意为之动容,他转眼望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扉颜,见他还是暗暗咬着牙不置一词,不知怎么忽然心口一凉。 若不是见着后山那道强光直入苍穹,自己还不知他们去了哪。 即便如此,他最在意的还是别人…… 绎轩不禁冷笑一声,冲扉颜问了句:“扉颜,你可是一定要拦我?”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为之一愣。 “绎轩兄,眼下事情还没搞清楚,况且清扬兄的情况你也见着了,即便是他做错了什么,你又怎好在此时乘人之危?”喻龙急道。 扉颜面上一慌转过脸来,朝喻龙投去一瞥带着警告的目光。 见此,绎轩想都未想负气的应道:“如你所说,那咱们就挑个合适的时候,不知青丘君主意下如何?”说完,他转脸望向清扬面前,语气中夹杂着疏离的距离感。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回道:“你若心中愤愤难平,于情于理我都理应给你个交代。” 扉颜脚下上前一步,欲要阻拦。 只是还没等他伸出手去挡,胸腔里翻滚的气血一阵上涌,他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出一滩血来,脸上挂着一层细小的汗珠,低着头咳喘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绎轩看见他如此这般,面上闪过一抹慌张的情绪,心中一紧朝扉颜迈出一只脚来。 就在此时,清扬已先一步走到扉颜面前,抬手朝他内丹和元神探去。 于是,绎轩那迈出去的一只脚,只得默默的推了回来,眼底带着紧张和焦虑的神色,望着清扬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暗暗后悔不已。 他修为虽不及清扬的一半,但却是十成十的灵力。 扉颜修为骤然退化,应当也是拼尽全力才能当下自己,难怪他之前再不肯张口说话,为了清扬他竟不惜如此以命相抵。 第511章 这人什么意思 绎轩不禁冷笑一声,冲扉颜问了句:“扉颜,你可是一定要拦我?”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皆为之一愣。 “绎轩兄,眼下事情还没搞清楚,况且清扬兄的情况你也见着了,即便是他做错了什么,你又怎好在此时乘人之危?”喻龙急道。 扉颜面上一慌转过脸来,朝喻龙投去一瞥带着警告的目光。 见此,绎轩想都未想负气的应道:“如你所说,那咱们就挑个合适的时候,不知青丘君主意下如何?”说完,他转脸望向清扬面前,语气中夹杂着疏离的距离感。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回道:“你若心中愤愤难平,于情于理我都理应给你个交代。” 扉颜脚下上前一步,欲要阻拦。 只是还没等他伸出手去挡,胸腔里翻滚的气血一阵上涌,他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哇”的一口吐出一滩血来,脸上挂着一层细小的汗珠,低着头咳喘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绎轩看见他如此这般,面上闪过一抹慌张的情绪,心中一紧朝扉颜迈出一只脚来。 就在此时,清扬已先一步走到扉颜面前,抬手朝他内丹和元神探去。 于是,绎轩那迈出去的一只脚,只得默默的退了回来,眼底带着紧张和焦虑的神色,望着清扬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心中暗暗后悔不已。 他修为虽不及清扬的一半,但却是十成十的灵力。 扉颜修为骤然退化,应当也是拼尽全力才能挡下自己,难怪他之前再不肯张口说话,为了清扬他竟不惜如此以命相抵。 绎轩缓缓移开眼,将担忧的目光投在扉颜身上,只见他那一头银色白发,印在眼中是何等的刺眼,再看他此时虚弱不堪的模样,竟不知是该心痛,还是气他怨他。 “不能再耽搁了,须得立刻回去。”清扬面色骤然一变,从袖中拿出一只锦囊,自里面取出一只两寸见方的黑漆木盒。 掀开木盒上面的盖子,一阵浓郁的百花清香飘荡在空中,一枚鸽子蛋大小的药丸,不似寻常药物非黑既红,而是灿若黄金般的色泽。 清扬几乎是连片刻犹豫都未有,递到扉颜面前急道:“赶快吞下去。” 扉颜费劲的抬起头,朝着面前那只手望了过去,适才明白这空气中突然飘来的花香来自哪里,只需看这一眼便知晓这药来之不易,他虚弱的摇了摇头正准备说声:不用。 不过才刚刚张开口来,一个字的音尚未出腔,喉咙又翻江倒海的袭来一阵血腥味,翻滚的血瞬间充斥在口中,他立刻抬手捂着嘴,强忍着没让血吐出来。 下一刻,再次翻涌而上的血从他鼻孔中喷涌而出。 扉颜再也站不住身,眼前一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鼻子喷涌出来的鲜血随之洒在面前的地面,他手下的嘴里还忍着一大口血,甚至有些血迹自他捂着嘴的指缝中流出,血腥味瞬间盖住了空气中的花香。 “扉颜……”绎轩脚下跨出一大步,望着扉颜那捂着嘴的手,立刻抬手抓着那带血的手腕,一脸痛心疾首的命令道:“吐出来!” 喻龙一脸紧张的望着清扬,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清扬暗暗咬了咬牙关,原本拧起的眉头再次深锁。 彼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具体发生了什么连他都不清楚,谁知醒来就见着扉颜那一头银发,偏偏方才又替他挡了绎轩一拳。 “我叫你吐出来!”绎轩怒吼一声,瞪着一双望着扉颜喝道,那攥着他手腕的手指也越来越用力。 终于,扉颜无力与震怒中的绎轩抗衡,只得送开口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接着整个人晃了晃向一边倒去。 绎轩及时靠前一步,将自己的半个肩膀挡在扉颜倒下的方向,继而转脸朝清扬毫不客气的伸出手,沉声道:“拿来。” 清扬弯下腰,顺势朝绎轩手中递上手中木盒,嘱咐道:“此药入口既化。” 绎轩沉着一张脸,望着神智有些不轻的扉颜,掰开他的嘴将那颗药送进他嘴里,目光顺势落在他鼻子下方和满嘴的血痕,看得他心痛不已。 清扬转脸,接着朝喻龙吩咐道:“背上扉颜,咱们立刻下山。” 喻龙刚刚蹲下身,准备伸手捞起扉颜的一只胳膊架在肩上,却被另一只手态度坚硬的挥开,他愣了一愣转过脸望向那只手的主人。 绎轩一言不发的背起扉颜,不顾留在原地的两个人,脚步飞快的朝来路返回。 喻龙见着绎轩背着个人,却仿佛身无负重一般,瞬间跑出去近一里地,一脸愕然的站起身来,朝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念了句:“这人什么意思?” 清扬一脸愧色的望了一眼喻龙,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对你不住,他把对我的怨气都发到了你身上,咱们也快点走吧。” 闻言,喻龙极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清扬身后尾随着喻龙,两人来到扉颜房门前。 房门大敞,他二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迈步走了进去。 塌边,绎轩一脸神色凝重的望着躺在上面的扉颜,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扉颜昏睡过去的脸,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喻龙望着绎轩的模样,当即愣在当场。 见如此场景,清扬立刻闪身挡在喻龙的视线面前,转过脸望向喻龙说道:“你去替我取些东西来。” 视线忽然被挡,前前突然出现清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不慌不忙的嘱咐,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道:“黑灯瞎火的,拿什么?” 清扬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所怔,转过脸朝睡在软塌上的扉颜望了一眼,适才转过头回道:“他这幅模样,怕是撑不到明日天亮,今晚我需彻夜守在这里,你替我取了东西自去歇息就好。”说完,他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略略思量了片刻便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喻龙转头朝绎轩面上再看了一眼,心中的疑虑不由得更甚。 第512章 你怎么还没睡 不多时,清扬身后尾随着喻龙,两人来到扉颜房门前。 房门大敞,他二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塌边,绎轩一脸神色凝重的望着躺在上面的扉颜,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两眼一眨不眨的望着扉颜昏睡过去的脸,也不知是想些什么。 喻龙望着绎轩的模样,当即愣在当场。 见如此场景,清扬立刻闪身挡在喻龙的视线面前,转过脸望向喻龙说道:“你去替我取些东西来。” 视线忽然被挡,前前突然出现清扬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以及他不慌不忙的嘱咐,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反问了一句,道:“黑灯瞎火的,拿什么?” 清扬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番话所怔,转过脸朝睡在软塌上的扉颜望了一眼,适才转过头回道:“他这幅模样,怕是撑不到明日天亮,今晚我需彻夜守在这里,你替我取了东西自去歇息就好。”说完,他转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略略思量了片刻便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喻龙转头朝绎轩面上再看了一眼,心中的疑虑不由得更甚。 片刻后,清扬拿起那张写满了的字的白纸,凑在面前轻轻吹了两口,接着朝站在那若有所思的喻龙唤道:“愣在那做什么,时间紧迫。” 闻声,喻龙立刻转身朝清扬面前走了过去,伸手接过他递来的纸,低头迅速望了一遍,目光最后停在中间那一行字,不禁低声念了出来:“麒麟血?!” 他愣了一愣抬头望向清扬,明知故问的反问道:“这世上,除了我扉家舅舅,还有麒麟么?” 清扬连眼睛都未眨,诚然道:“没有。” 此时,默默守在塌边的绎轩回过神来,哑着嗓子说了句:“筠竹姑娘住的竹屋那里,存着一瓶扉颜的血。” 清扬侧首,朝着绎轩面上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接着扭过脸朝喻龙嗔道:“还不快去!” 喻龙立刻叠起手中的纸,朝怀里塞了进去说道:“只是我这一去,能否来得及……” “你先将其他的材料替我准备好,最后再去竹屋。”话音刚落,清扬就转身朝塌边走去,望着扉颜面色苍白如纸,面上一片愧意。 喻龙不敢耽误,转身匆忙离开。 绎轩抬起眼,朝清扬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另一边,初瑶与芷烟玩了许久的水,两人亦吃了不少莲子,这才穿好鞋袜重新回到山洞中。 墨离听见她俩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却装作没察觉到一般,朝那面前的火堆扔了一把干柴,望着炽热的火苗舔舐着干柴,火势也越发大了起来。 初瑶走进洞口,抬眼看见他坐在那里添柴,眼中不禁浮现起一片疑惑:这么晚了,他不但不睡,反而将火堆烧的极旺,显然是特意为她们准备的。 芷烟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拉着初瑶的手朝火堆面前走了过去,顺带着朝墨离问了声:“你怎么还没睡?” 闻声,墨离装作才发觉她们,面上透过一闪而逝的惊讶,抬起头望着芷烟回道:“我正准备把这粥热一热,等你们回来喝。”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你还没吃么?” “在下不饿。”墨离伸手端起那树皮扎成的“锅”,伸手朝她俩面前递了过去,回道。 芷烟转过身,拉着初瑶在火堆面前坐了下去,适才对墨离不冷不热的说了句:“方才在下面,我们吃了不少莲子,这粥还是留给你喝吧。” 初瑶望了一眼芷烟,见她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只得转过头冲一脸失落的墨离,轻声道:“多谢你一番好意。” “既然如此,就留着明天早上给两位姑娘喝,现在夜已经深了,两位姑娘请早些休息。”说完,墨离转身将那小半“锅”的粟米莲子粥搁在一旁,起身朝山洞外走去。 初瑶见着他起身离去,恍以为他是出去找吃的,也没有多问。 因着两人玩了半天的凉水,此时在火堆面前烤着火轻声浅谈,没一会便逐渐泛起了困意,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待初瑶再睁开眼时,山洞内一片漆黑,面前原本燃烧的火堆,此时连一点火星都存在,只有洞口那月色透进来的些许微光,带来些许清亮。 她转头朝身边看了一眼,芷烟双手抱在膝前,正侧着脑袋躺在臂弯中,睡得香甜。 初瑶嘴角带了一抹浅笑,转过脸在山洞中寻找墨离的身影,却没看到有人在,她不禁疑惑了起来,继而起身朝洞外走去。 刚刚走出洞口,一道清风从侧面吹来,将她面纱轻轻扬在半空。 忽然,她眼角瞥到附近一个身影,于是一脸警惕的转过身去,接着整个人浑身一僵愣在了原地,只见墨离坐在山洞三步外,背靠在山壁睡在那里。 于是初瑶面上的防备渐渐放了下去,暗暗舒了一口气放松下来,转身准备走入山洞时,脚下忽而一顿停在原地,转脸又朝熟睡的墨离望了一眼,接着轻手轻脚的朝他面前走进。 待她将那件黑色的衣服轻轻披在他身前,这才又悄然回到了山洞内。 下一刻,墨离“唰”的一下睁开眼睛,低头望了一眼盖在自己身前的那件黑衣,一眼认出那就是自己之前给初瑶送果子时,被遗忘的衣裳。 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很是意外。 初瑶回到山洞内,立刻催动灵力开始修炼。 山洞外,轻风吹动远处树冠顶端,枝叶摇摆在轻风中,像极了一个人站在远处招手。 第二天清晨时,墨离从睡梦中醒来,将盖在自己身前的黑衣攥在手中,伸展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不多时,芷烟身子一晃从梦中惊醒,看见山洞外已经亮了起来,于是打着哈欠转身朝身后望去,见着初瑶正盘膝坐在那里入定。 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将灭了的火堆重新燃了起来,最后把那口“锅”重新架上去煮着。 待锅里的粟米莲子粥重新滚开时,墨离正好走进山洞来。 第513章 等着吃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时,墨离从睡梦中醒来,将盖在自己身前的黑衣攥在手中,伸展着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不多时,芷烟身子一晃从梦中惊醒,看见山洞外已经亮了起来,于是打着哈欠转身朝身后望去,见着初瑶正盘膝坐在那里入定。 于是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浮土,将灭了的火堆重新燃了起来,最后把那口“锅”重新架上去煮着。 待锅里的粟米莲子粥重新滚开时,墨离正好走进山洞来,左手里抓着一根两截长肥肥胖胖的莲藕,右手拎着一条处理干净长约五寸左右的野生鲤鱼,笑着对转过脸来望向自己的芷烟说道:“我在下面莲池里挖莲藕的时候,这条鱼正巧游了过来。”说着,他扬了扬右手那条还在滴着水的鲤鱼。 初瑶听见墨离的声音,渐渐自入定中退了出来,缓缓睁开眼顺着前方望去,只见那条长约五寸的鲤鱼,周身鳞片隐约带着金色的色泽,她下意识的微微蹙起眉来,眼底带着一片惋惜的神色。 “你……你怎么把它给杀了!”芷烟“嗖”的一下站起身,抬起胳膊伸手指着墨离,一脸埋怨的神色。 墨离一脸茫然的低下头,望了一眼手中的黄金鲤,十分不解的反问道:“不杀怎么吃?” 芷烟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恨恨的跺了两下脚,转脸望向初瑶怨道:“初瑶,你快看看他都做了什么。” 见此,初瑶暗暗叹了口气,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墨离看着她面上一片怅然的神色,一步步缓缓朝自己面前走来,只是那双带着一抹忧伤的眼睛,却是停留在自己右手拎着的那条黄金鲤,于是自然而然的将手里的黄金鲤递到她的面前,问道:“这鱼有什么不对么?” 初瑶走到墨离面前停了下来,双手平摊在身前接过他手里的黄金鲤,垂眸望着手中捧着的鲤鱼,轻叹道:“这条黄金鲤,原是山下这片荷塘的主人,无论你是摘莲蓬亦或是挖莲藕,原本都算不得什么,只是……” 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万不该为了口腹之欲,便因此要了它的性命。 而这后面的话,她却再也说不出口。 说到底,墨离是为了填饱她俩的肚子,才会费尽心思找吃的,这条黄金鲤死在他的手里,与死在自己的手里又有什么两样? 此时怨责他,又有什么意义。 “这条黄金鲤已修炼了百余年,要不了多久便能功德圆满,之后便能化成人形,你!你却将它开膛破肚……” 初瑶缓缓闭上眼,继而转身朝山洞外走去,神情略微有些疲惫,轻声拦道:“芷烟,别说了!” 闻声,芷烟嘴边的话被初瑶生生打断,瞪着一双眼望着面前的墨离,倔强的扭过脸不再看他,鼻子里不甘示弱的冷哼一声,重新蹲回火堆面前生着闷气。 见此,墨离低头看了看两条裤腿上挂着的淤泥,以及手里那根两截长的莲藕,立刻转身朝山洞外追去。 “站住!你去哪?”芷烟侧首,冷冷望着墨离的背影,出声问道。 墨离脚下步子一停,转身回了句:“我去给她道歉。” 芷烟缓缓转过脸来,冷笑一声讽刺道:“你若真晓得自己错,不妨老老实实呆着这,什么都不用你做,一会等着吃就好了。”说完,她抬起胳膊朝墨离摊开手,又道:“拿过来。” 墨离面上微微一怔,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莲藕,只得转身走到芷烟面前,将莲藕轻轻搁在她手中。 荷塘边,初瑶望着手中那条五寸长短的黄金鲤,幽幽叹了口气蹲下身,将那条鲤鱼轻轻放回荷塘之中,那条黄金鲤进入水中后,便“咕咚”一声朝着水底沉了下去。 之后她缓缓站起身,望着眼前这片不到一亩的荷塘,轻声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下一刻,一条一寸长短的黑色鲤鱼,摇头摆尾的游到水下一片荷叶下方,张着嘴一开一合的吐着泡泡,没过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初瑶抬手,看着食指尖那一滴米粒大小的血滴,捻指弹入面前的莲池中,血滴入水的一瞬间,原本枯萎发黄的荷叶和几株尚且带着花瓣的残荷,尽数凋落在莲池水面,将整座莲池掩在底下。 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池塘下的淤泥里,骤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花种,每一颗破开口的花种上都有个豁口,不过须臾之间,那花种抽出嫩绿的枝条和绿叶。 初瑶伸手自袖中取出“瑶铃”,扬手将那铃铛朝池塘中扔去,金色的铃铛在太阳的光辉下漂浮在半空之中,周身闪着耀眼的金光,“叮铃……”铃声下,一道淡紫色的灵力自“瑶铃”中飘荡开来,一圈圈荡漾在那不足一亩的莲池上空。 山洞内,墨离听见那一声声铃铛响起,转身朝洞口走去。 还没待他一只脚踏出山洞,芷烟已然化作一道金光飘出洞口,金光落地化作人形,芷烟抬手撑起那柄绘着绿藤的油纸伞,轻轻撑在自己头顶上方,侧目望向墨离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见此,墨离脚步一顿停在洞口三步内,静静望着芷烟撑着油纸伞,站在洞口的日光下,仿佛一个怕晒的少女,这一幕看上去竟如此自然。 墨离抬眼,看了看她头顶上方那柄油纸伞,他几乎很肯定:只要自己再迈出一步,那柄油纸伞就不再是遮挡日头那么简单了,故此他略略犹豫一瞬间,二话不说转头朝反方向走了过去。 芷烟见他如此,于是转身朝下方那口莲池方向望去,见着初瑶正催动着灵力,那莲池的水面覆盖着厚厚的残荷以及枯萎的荷叶,将水下遮掩的密不透风,她面上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撑着头顶那柄油纸伞,纵身一跃自山上飘了下去。 “初瑶!你怎么敢在此种下“灵果”,若是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油纸伞下,芷烟飘身落在地面,脚下又走了三步停在初瑶身后,沉声问道。 第514章 不会有人知道 山洞内,墨离听见那一声声铃铛响起,转身朝洞口走去。 还没待他一只脚踏出山洞,芷烟已然化作一道金光飘出洞口,金光落地化作人形,芷烟抬手撑起那柄绘着绿藤的油纸伞,轻轻撑在自己头顶上方,侧目望向墨离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见此,墨离脚步一顿停在洞口三步内,静静望着芷烟撑着油纸伞,站在洞口的日光下,仿佛一个怕晒的少女,这一幕看上去竟如此自然。 墨离抬眼,看了看她头顶上方那柄油纸伞,他几乎很肯定:只要自己再迈出一步,那柄油纸伞就不再是遮挡日头那么简单了,故此他略略犹豫一瞬间,二话不说转头朝反方向走了过去。 芷烟见他如此,于是转身朝下方那口莲池方向望去,见着初瑶正催动着灵力,那莲池的水面覆盖着厚厚的残荷以及枯萎的荷叶,将水下遮掩的密不透风,她面上微微一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撑着头顶那柄油纸伞,纵身一跃自山上飘了下去。 “初瑶!你怎么敢在此种下“灵果”,若是被人发现可如何是好?”油纸伞下,芷烟飘身落在地面,脚下又走了三步停在初瑶身后,沉声问道。 初瑶微微阖着一双眼帘,双手在身前结着一道又一道诀,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了句:“不会有人知道。” 芷烟眉头深锁,面上一片焦灼的神色,眼底带着担忧。 “灵果”,蕴含着独特的灵力生成,无论是长在贫瘠或是优渥的肥土,都可以毫不犹豫的落地扎根,抽藤生叶开花结果。 世人皆知,天庭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中,有一种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的桃子。 却鲜有人知,这掌管大地灵力的女娲娘娘,可以种出一株只为汲取天地灵力的“灵果”,这果子与桃核长相极为相似,外表并没有能吃的果肉,所以即便是长在平底,也没有人会伸手去摘。 只是,这三界六道之中,不乏一些想借此提高灵力之人。 是以,女娲娘娘从未在凡间种下一株“灵果”。 芷烟的担忧并不是多虑,一株“灵果”种下不难,难的是“灵果”长成后,面对着那些贪婪的人,轻则因此引得众人蜂拥而至的抢夺,重则暴露她们的身份。 片刻后,莲池上方的“瑶铃”停止了响声。 初瑶缓缓睁开眼帘,眼底水色渐渐散去,恢复了黑色的眸子,转过身望着一脸担忧的芷烟,轻笑一声说道:“不用担心,我在这附近下了封印,莲池水上也被我挡的严严实实,灵果长成后便会直接化入水中,不会有人看得见。” “可是……”芷烟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油纸伞朝初瑶头顶递过去一大半,看见她额角和鼻尖沁出细微的汗珠,她嘴边的话最终又咽了回去。 她抬起胳膊,轻轻替初瑶抹去额角的汗珠,声音中带着关心道:“你灵力才恢复一点,便费这么大劲种“灵果”,若是伤着了可如何是好?” “只是最近再也没有多余的灵力而已,歇息一阵就又恢复了,不用太担心。”初瑶嘴角带着浅笑,冲芷烟安抚着说了句,适才抬起头望向那半山腰的山洞,问道:“你是不是又骂他了?” 芷烟扭过脸,朝山洞望了一眼说道:“我才懒得理他呢,只是“告诉”他不许走出山洞半步,仅此而已。” 初瑶转过头,望着芷烟手里撑着的那柄油纸伞,朝她面上嗔怪的看了一眼,继而打趣道:“到底是“告诉”,还是威胁?” 芷烟眼神闪烁着,不敢去看初瑶那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侧过身去脚尖磕着面前的土,嘴里倔强却又声若蚊蝇的辩解了句,道:“人家看着此刻日头正烈,好心好意替你打伞来了,却被你当做恶人来着?” 见此,初瑶当即轻笑一声,一脸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说是便是。”说着,转身自那柄油纸伞下走出,顺着那条上山的路的方向而去。 “哎……你好歹叫我替你遮着点,这么毒的日头岂不晒得头顶痛。”芷烟赶忙追上去,三步并作两步追到初瑶身后,将那柄油纸伞又往她头顶推了推,碎碎念道。 另一边,直到太阳从地平线冒出头来,喻龙才匆匆忙忙的回到扉颜的房间,看着清扬正坐在塌边替扉颜喂药,于是将一包又一包的东西搁在书案上,说了声:“就差麒麟血了,我这就先回竹屋一趟,对了……筠竹姑娘呢?怎么自从咱们下山,就再没见着她?” 清扬心里莫名其妙疼了一下,令他不由自主的拧起了眉,呼吸随之一顿。 坐在一旁扶着扉颜的绎轩,察觉到清扬气息突然在瞬间乱了,立刻起了疑心,于是沉声问道:“筠竹姑娘在哪?” 清扬手里捏着瓷勺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抖,勺子险些自他手中跌落。 他微微垂下眼,望见碗里剩下大约三勺漆黑的药,略微迟疑片刻便将勺子搁到碗里,转脸将那只碗放到手旁的几案上,转过脸时正好看见绎轩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睛。 不知为何,清扬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噎了个鸡蛋,尽管他也很努力的想要说出口,却发觉自己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绎轩面上一沉,脸黑的与锅底一般无二。 他双手掐着扉颜的双臂,几乎是吼着问了句:“你把筠竹姑娘怎么了?” 喻龙面上愣了一愣,看向清扬的眼中带了些许不解,若他过去看见和听见的没错,筠竹与清扬的关系最是微妙,连他都不止一次的意味,筠竹过去对清扬是否有情? 直到他见着扉颜不止一次,十分肯定的态度,才有那么一知半解的相信,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复杂。 可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情,或者他亲眼见着清扬待筠竹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尽管清扬掩饰的极好,自己却还是能感觉到,筠竹对他来说举足轻重。 既是如此,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515章 扉颜做了什么 清扬手里捏着瓷勺的手,几不可见的微微一抖,勺子险些自他手中跌落。 他微微垂下眼,望见碗里剩下大约三勺漆黑的药,略微迟疑片刻便将勺子搁回碗中,转脸将那只碗放到手旁的几案上,转过脸时正好看见绎轩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睛。 不知为何,清扬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噎了个鸡蛋,尽管他也很努力的想要说出口,却发觉自己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绎轩面上一沉,脸黑的与锅底一般无二。 他双手掐着扉颜的双臂,几乎是吼着问了句:“你把筠竹姑娘怎么了?” 喻龙面上愣了一愣,看向清扬的眼中带了些许不解,若他过去看见和听见的没错,筠竹与清扬的关系最是微妙,连他都不止一次的意味,筠竹过去对清扬是否有情? 直到他见着扉颜不止一次,十分肯定的态度,才有那么一知半解的相信,一切都是自己想的太复杂。 可不管他们之间是否有情,或者他亲眼见着清扬待筠竹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尽管清扬掩饰的极好,自己却还是能感觉到,筠竹对他来说举足轻重。 既是如此,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导致如今一个下落不明,一个躺在床上就剩一口气,而清扬此刻的状态,看上去也好不到哪去…… 喻龙慌忙迎了上去,冲绎轩说道:“眼下扉颜的事最要紧,筠竹姑娘的事情,不如让他自己去给寻风兄一个交代。”最后一句话,他语气里带着些许征求的口吻。 闻言,绎轩那掐着扉颜双臂的手才松了一松,暗暗觉得喻龙的话有道理,不管筠竹到底在哪,都不及扉颜伤势重要,故此他起身将扉颜轻轻放倒,又贴心的替他掩好被角,适才转过身对喻龙说了声:“不如我替你去取,你忙了一夜也好歇会。” “这倒不必,不过跑个腿而已。”喻龙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去。 绎轩立刻伸手,抬手按住喻龙肩头又问了一句:“若是我没猜错,支枝姑娘是否还留在竹屋?” 喻龙扭过脸来,望着绎轩一脸不解的点了点头,应道:“应该是。” “既是如此,你怕是得求得青丘君主一同前往,若是她被困在竹屋不得出去,定是那屋子设下了阵法,不然你前脚去了魔宫,筠竹姑娘与阿璃后脚离去,她一个人在竹屋如何待得下去?”绎轩转过脸,嘴里说着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疏离的话。 喻龙微微愣了一愣,这才望向清扬疑惑的说道:“此阵法,可否只有你一人能解?” 清扬适才缓缓站起身,走向喻龙面前抬手交给他一枚青白玉佩,面带迟疑的说了句:“若是别的阵法,你自然有法子撤去,但她若是设了我青丘的阵法,若非我亲自前往,就只有这块玉佩能带她出来。” 喻龙顺势接过,递到眼前望了一眼,这才小心翼翼的揣在胸口致谢道:“那我这就去了,你们……”他转眼望向绎轩,心里略略有些担忧,此时他俩若是有什么争执,有没有旁人在其中劝解,会不会大打出手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他微微低下头顶叹了口气,再抬起眼望向绎轩,郑重说道:“一定要等我回来!” 见此,绎轩自然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应了声:“嗯。” 喻龙不再耽搁,转身疾步匆匆的离去。 绎轩转过身,又走到榻边坐了下去,似乎不打算打理清扬。 他对清扬,似乎自以前到至今,都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两人交流也不甚多少,再加上如今寒云和扉颜的伤势,令他自心底怨怼与这个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再者而言,依着绎轩那独来独往的性格,的确不需要刻意同清扬相交。 清扬走至书案面前,望着桌上堆着的瓶瓶罐罐,隐隐有些犯愁。 从之前所观察的来看,扉颜的修为几乎在一夜间迅速退化,若只是修为散去尚且可以重修,而修为退化这种事,他也只是在一本古书中有见过。 可以肯定的是,这种现象定然是危及内丹所致。 到底在他昏迷中,扉颜做了什么…… 清扬抬手轻轻一挥,瞬间将桌上的瓶瓶罐罐收入袖中,继而转身冲默默坐在扉颜榻前的绎轩说道:“不如你先去看着寒云,扉颜这里有我在。” 绎轩缓缓摇了摇头,望着扉颜那张惨白的脸色,沉声说道:“他这幅样子,我不放心。” 清扬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这才指了指外厅那张圆桌,几乎是商量着口气问道:“可否请你移步到这里,我须得在这榻前设个结界。” 这时,绎轩才缓缓抬起眼,望着清扬手指的那张桌子,虽然心中很不情愿,但他不可否认的是,眼下兴许只有清扬才能救扉颜,于是他一脸勉为其难的神色,自榻边起身朝外厅走了过去。 清扬见他默许,心中才稍稍松了口气,于是在内室和外厅之间设下一道屏障,仿佛将房子一分为二隔开来。 两个时辰后,绎轩默默站在屏障之外,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内室中的一举一动,自从他看见清扬将扉颜的内丹取出,便再也坐不住了。 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眼中警惕的看着清扬手中每一个动作,仿佛生怕他暗中做了什么。 下一刻,寒云抬腿从门外走了进来,迎面见着绎轩全身警惕的站在那里,于是疑惑的走了过去,开口唤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扉颜一生的修为几乎退了七八成,又被我尽全力所伤……”绎轩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正“咔嚓咔嚓”的直作响,看上去既悔恨又愤怒。 寒云面上一愣惊呼道:“您和扉颜打起来了?” 话才出口,他便觉得这句纯属笑话,依绎轩对扉颜的那种感情,别说是他出手去打扉颜,即便是扉颜扑过来打他,他怕是连多都不会躲一下。 “是属下糊涂了……可是有什么人偷袭,您失了手……或是误伤所致?”寒云又道。 第516章 一点反应没有 两个时辰后,绎轩默默站在屏障之外,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内室中的一举一动,自从他看见清扬将扉颜的内丹取出,便再也坐不住了。 之后就一动不动的站在这里,眼中警惕的看着清扬手中每一个动作,仿佛生怕他暗中做了什么。 下一刻,寒云抬腿从门外走了进来,迎面见着绎轩全身警惕的站在那里,于是疑惑的走了过去,开口唤道:“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扉颜一生的修为几乎退了七八成,又被我尽全力所伤……”绎轩身侧的两只手紧紧攥成拳,正“咔嚓咔嚓”的直作响,看上去既悔恨又愤怒。 寒云面上一愣惊呼道:“您和扉颜打起来了?” 话才出口,他便觉得这句纯属笑话,依绎轩对扉颜的那种感情,别说是他出手去打扉颜,即便是扉颜扑过来打他,他怕是连多都不会躲一下。 “是属下糊涂了……是否有什么人闯进扉宅来,您失了手……亦或是误伤所致?”寒云又道。 绎轩抬眼,望着清扬那张神情比任何时候都慎重的脸,眼底不由得浮现一片恨意。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只要有他横在自己与扉颜中间,扉颜几乎都是毫不犹豫的偏向他,就因为他们是自小相识,两家有所来往? 曾几何时,他不止一次的想问:若是叫他从清扬和自己选,他会帮谁? 起初绎轩只是不敢去问,生怕叫扉颜看出什么来,后来他更加不敢去问,因为最终的答案仅此那一个,他心中比谁都看得清楚。 若是自己真的问出口去,再亲耳听见那显而易见的答案,又该如何自处? 绎轩猛地举起拳,狠狠的砸在了面前的屏障上,“砰”的一声巨响,那紧紧攥成拳的手下顿时流出血来。 “殿下!……”寒云一声惊呼,伸手将绎轩那只拳头拦下,避免他再次伤着自己。 听到这声响,清扬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掀起眼帘,冲着外厅的屏障后望了一眼,待他见着绎轩那一脸愤恨的表情,几乎不用问都知道为什么,自己到底低估了绎轩那沉稳的性子。 他以为凭绎轩那任何时候都保持镇定的性子,定然知晓事情的轻重,只是眼下看来……他遇到扉颜的事情,也难以像以往那般沉稳的住,于是他侧目望向站在一旁的寒云,说了句:“带他出去。”说完,他便重新合上眼令自己静下心来。 此时,他可没有时间去安抚绎轩的情绪,接下来还需要更加小心谨慎。 闻言,寒云拉着绎轩往门外拽着劝解道:“殿下,清扬兄与扉颜正在疗伤,咱们不能影响到他们……”话还没说完,拉着绎轩的手忽然被他猛地挣开。 绎轩转身,沉着一张脸朝门外走了过去。 见此,寒云望了一眼屏障内,一动不动立在榻前的清扬,和躺在那里没了知觉的扉颜,这才转身去追绎轩。 喻龙来到竹屋时,整个人不由得呆在原地,望着那几乎快被掀了顶的竹屋,一脸惊愕的喊了声:“支枝,你这是做什么?” 屋内,支枝手里抱着一根手腕粗细的竹竿,正拼命的朝上方的屋顶戳着,此时那房顶几乎全都被掀了起来,她忽然听见有人喊话,恨恨的磨了磨牙根喊道:“既然把我困在这里不让我出去,我就拆了她的房子!” 喻龙一脸的哭笑不得,一遍遍努力着想解开房子上的阵法,待他试到第五遍的时候,那房子上的阵法“啪”的一声散了去。 这时,支枝还兴致盎然的掀着房顶,尤不知自己已经能出去了。 喻龙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她衣衫凌乱满脸脏兮兮的模样,像极了那时在魔宫禁地找见她的时候,不由得叹口气说道:“你拿这房子出什么气?” 听见开门声,支枝一脸惊讶的转过脸来,待她看着喻龙一脸无奈的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愣在当场,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嗯……这个问题太复杂了,你先放下手里的竹竿,我再与你解释可好?”喻龙上前两步,伸手探向支枝手里的竹竿,小心翼翼的问道。 这时,整座屋子忽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支枝手中一空,她抬头将这屋子环视一眼,问道:“什么声音?” 喻龙面上神色忽而一变,拉起支枝不由分说,转身就往屋外跑去,直到他们俩离得稍远了些,那房屋终于摇摇晃晃的塌了下来。 一阵灰土掀起,他俩纷纷捂着口鼻面面相觑。 过了片刻,喻龙扔下手里那根两张长的竹竿,冲支枝说道:“我若再晚来一步,怕是要将你压在里面。” 这时,支枝才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两只手捏成拳毫不客气的朝喻龙锤了过去,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哽咽着骂道:“你还舍得回来……” 她一个人被筠竹困在这屋子里,任凭她如何又哭又闹,筠竹都对她置若罔闻。 谁知到过了傍晚之前,筠竹忽然收到一份书信,只是冲她说了一句:安分一点,等我们回来。 接着,就再也不知去向。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被关在这里,这叫她如何能不委屈? 喻龙见着她一双红着的眼,心里的担忧和内疚缠在心头久久不散,于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着她那一双拳头铆足了气力一遍遍砸在他胸前,每一下都捶的他心口一疼。 也不知锤了有多久,支枝眼泪汪汪的停下了动作,一抬头看见那人一脸心疼的望着自己,哽咽的喊了句:“你是个傻子么?不觉得疼是不是……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很疼,只是一想到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害怕和担忧困扰着你一夜不能睡,两个眼底又青又紫,又看见你不惜拆了这间屋子也要出去,你是担心我回不来么?”喻龙伸手,拭去她眼眶落下的一颗泪滴,柔声问道。 闻言,支枝面上不由得一怔,愣在当场没了言语。 第517章 你还看得见么 过了片刻,喻龙扔下手里那根两张长的竹竿,冲支枝说道:“我若再晚来一步,怕是要将你压在里面。” 这时,支枝才一副幡然醒悟的模样,两只手捏成拳毫不客气的朝喻龙锤了过去,面上一副委屈的模样,哽咽着骂道:“你还舍得回来……” 她一个人被筠竹困在这屋子里,任凭她如何又哭又闹,筠竹都对她置若罔闻。 谁知到过了傍晚之前,筠竹忽然收到一份书信,只是冲她说了一句:安分一点,等我们回来。 接着,就再也不知去向。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自己被关在这里,这叫她如何能不委屈? 喻龙见着她一双红着的眼,心里的担忧和内疚缠在心头久久不散,于是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着她那一双拳头铆足了气力一遍遍砸在他胸前,每一下都捶的他心口一疼。 也不知锤了有多久,支枝眼泪汪汪的停下了动作,一抬头看见那人一脸心疼的望着自己,哽咽的喊了句:“你是个傻子么?不觉得疼是不是……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很疼,只是一想到你一个人被关在这里,害怕和担忧困扰着你一夜不能睡,两个眼底又青又紫,又看见你不惜拆了这间屋子也要出去,你是担心我回不来么?”喻龙伸手,拭去她眼眶落下的一颗泪滴,柔声问道。 闻言,支枝面上不由得一怔,愣在当场没了言语。 不可否认,她的确是在担忧和紧张中夜不能寐,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却还是等不回他们,于是她再也坐不住了,起先她将房顶掏了洞打算爬出去,却发现那阵法可不是只挡着一扇门和窗。 计划失败后,支枝一腔无处宣泄的委屈再也忍无可忍,既然她逃不出这间屋子,就索性将这房子给她拆了,这才有了喻龙来时见到的一幕。 只是,自己那点心思被他一眼看穿,心中不由得慌了神。 支枝脚下退了一步,一张脸带着些许红晕,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仍旧鸭子嘴硬不承认的恨恨道:“谁为你担心了?不过是不知你们何时才能回来,我被困在这屋子里出不去进不来的,几日后岂不是要被你们活活饿死在这里!” 喻龙听着她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当真哭笑不得。 只可惜,他此番没空慢慢去哄支枝,须得尽快找了筠竹藏在这里的麒麟血,赶回扉宅才好,于是他一脸无奈的叹了口气,与支枝解释道:“你所言不错,若非扉颜此刻命悬一线,我怕是还不能这么快来接你。”说完,他转脸朝那坍塌的房屋看了一眼,心中惶恐不已。 也不知,筠竹会将那瓶血藏在何处,若正好搁在这坍塌的屋子里,如今这房子化作一片废墟,那瓶血怕是凶多吉少啊…… “扉颜有生命危险?”支枝面上一怔,惊诧道。 喻龙侧首望向支枝,略略迟疑片刻问道:“你这屋里待了一天,可有翻动这房间里的东西?” 闻言,支枝立马别开脸望向别处,一副偷吃被人抓个现行的神色,支支吾吾说道:“谁……谁稀罕呐!” “你误会了,我并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扉颜还躺在那里不省人事,须得找到筠竹姑娘藏在竹屋里,一瓶他的麒麟血才好……”喻龙话说一半,见着支枝默然不语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后半句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想来也是,扉颜的生死与她并无关系,之前支枝听见他有危险时,那反应在正常不过。 他原想着,兴许可以让支枝帮着自己找找那瓶血,但眼下看来,她显然是对此事并不关心。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提。 喻龙暗暗叹了口气,望着她那半张看不出情绪的侧颜说道:“算了,你老老实实待在这里,我先过去找东西,等会你与我一同回扉宅就好。” 话音刚落,他拔腿就朝那几间安然无恙的屋子跑去。 此时,支枝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过身伸出手冲着喻龙身后抓了一把,对他那急急忙忙的背影唤道:“哎……”只可惜那人一闪身跑出去老远,她那只手最终还是落了空。 “傻子!”她不禁又气又恼,对着那消失的背影骂了一句,接着转过身走到一棵手臂粗细的竹子下,气呼呼的坐了下去,暗暗生着闷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 喻龙满脸疲惫的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来到那间坍塌的屋子前,满脸愁容的自言自语道:“只剩这一处地方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支枝坐在那棵竹子下歪着脑袋睡得正香,许是她一夜担心受怕的紧,此时所有紧张的情绪散去,她头一挨竹子便睡了过去。 她这方昏昏沉沉的睡着醒着,另一边喻龙满头大汗的在废墟中,小心翼翼的翻找着。 待支枝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看见竹林中一片黑暗,接着是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她拧着眉伸手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腹部,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着那在废墟中还在翻找的人影走了过去,一脸不满的喊道:“天都黑成这样了,你还看得见么?” 喻龙扔下手里一只被压得不成型的匣子,转过头看见支枝捂着肚子站在不远处,自然而然的回了句:“是有些黑了,我给你生个火把照着,你且等下。”说完,他转过身准备走出废墟。 支枝暗暗磨了磨牙,恨恨道:“傻子!你找了一天不饿么?” 喻龙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支枝的面前,适才反应过来一脸愧色道:“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一天没吃饭。”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有那样东西才能救扉颜的性命么?”支枝一脸不解的问道。 一提到这个,喻龙的脸色便有些担忧的神情,他缓缓摇了摇头说道:““麒麟血”,是筠竹姑娘以前替扉颜保存的一瓶血,虽然清扬兄没有说是否只有这个才能救他,但我尽力将它找回去,或许扉颜的性命便能够保住。” 第518章 竟睡了快两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支枝坐在那棵竹子下歪着脑袋睡得正香,许是她一夜担心受怕的紧,此时所有紧张的情绪散去,她头一挨竹子便睡了过去。 她这方昏昏沉沉的睡着醒着,另一边喻龙满头大汗的在废墟中,小心翼翼的翻找着。 待支枝再次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看见竹林中一片黑暗,接着是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她拧着眉伸手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腹部,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顺着那在废墟中还在翻找的人影走了过去,一脸不满的喊道:“天都黑成这样了,你还看得见么?” 喻龙扔下手里一只被压得不成型的匣子,转过头看见支枝捂着肚子站在不远处,自然而然的回了句:“是有些黑了,我给你生个火把照着,你且等下。”说完,他转过身准备走出废墟。 支枝暗暗磨了磨牙,恨恨道:“傻子!你找了一天不饿么?” 喻龙纵身一跃,轻轻落在支枝的面前,适才反应过来一脸愧色道:“是我疏忽了,忘了你一天没吃饭。”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有那样东西才能救扉颜的性命么?”支枝一脸不解的问道。 一提到这个,喻龙的脸色便有些担忧的神情,他缓缓摇了摇头低下头顶,面上的疲惫之色尽显无疑,说道:““麒麟血”,是筠竹姑娘过去替扉颜保存的一瓶血,虽然清扬兄没有说是否只有这个才能救他,但我尽力将它找回去,或许扉颜的性命便能够因此保住。” 闻言,支枝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很快释然,不再怪他对自己如此请示,犹豫着问道:“那你……还准备找下去么?” 喻龙缓缓抬起眼,望着面前一脸关心的模样,无奈的轻笑一声说道:“我先替你弄点吃的,待会再翻一遍。”说完,便牵起支枝的手歉声道:“饿坏了吧?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支枝嘴角微微一动,复以一个理解的笑意,回应道:“好啊!” 另一边,扉宅的客房中,陷入深睡的寻风忽然“唰”的一下睁开眼,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当他坐起身望向身处的周围,神情尚且还有些混沌,待他在床上静坐了一会,脑中渐渐回想起之前的一切,于是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床上下地,穿好鞋子从床边走到门前。 当那扇门打开后,印入眼帘的是午后闷热的日头。 寻风立刻别开脸闭上眼睛,待他慢慢适应了外面强烈的光线,这才扶着门框从门槛后走了出来,待他在环视四周一圈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扉宅。 他继而回想起在魔宫时,筠竹与喻龙不顾一切的拖走自己,之后在路上便失去了知觉。 寻风微微低下头顶,面上浮现一丝怅然的神色,他为了与梼杌算账,不惜将清扬重伤,最后却落了个仓皇而逃的下场,心中顿时百感交集。 思及至此,他转过身望着那条通向外界处,一条藏在绿丛之中的蜿蜒长廊,缓缓走了过去。 此时,绎轩正一脸神色凝重的站在前院中,就那样一动不动的立在日头下,脸上和脖子淌下一道道汗珠,落在他领口里面消失不见。 寒云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立在绎轩身后寸步不离。 就在这时,寻风摇摇晃晃的走进前院,一抬眼看见那两个人站在院中,气氛如此的沉重,再转脸朝院里扫了一眼,既没有听见别人的声音,也不见任何人影。 顿时,他心中察觉出一丝不对的意味,于是哑着嗓子开口唤道:“绎轩!” 闻声,绎轩面色顿时一变,转过脸循声望去,无论是脸上还是眼底,透着浓浓的惊愕和震惊,接着立刻快步朝寻风面前迎去,唤道:“大哥……你醒了。” 见此,寒云心里“咯噔”一下,心中警铃顿时大燥。 “不好!”他转头朝扉颜房门看了一眼,深知寻风在此时醒来,这后果不堪设想。 绎轩伸出手,想要搀扶着寻风,却被他抬起胳膊挡了一挡,于是只得做罢。 “寒云,孤白呢?”寻风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出声问道。 就在这时,孤白手里攥着炒菜的铲子,一头从后面的厨房钻了出来,望见寻风站在那里时,当即笑得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冲他应道:“殿下,我正在准备晚饭呢,没想到你这么快睡醒了。” 此言一出,寒云和绎轩面上顿时一阵。 对于寻风的事,他们俩都只是告诉孤白说他累的睡了过去,并再三嘱咐他照顾的时候要轻手轻脚,别把他惊醒了。 孤白不疑有他,从绎轩被背回来的那一刻,便尽职尽责的留在屋里照顾他,只是这会他想趁着时间还早,将其他人的晚饭准备好,这样吃过饭他就可以继续留在屋里,专心照顾寻风。 绎轩面色微微一怔之后,面带歉意的朝寻风说道:“大哥,你才醒来还是先坐一会休息下可好?” “我睡了多久?”寻风不顾绎轩的提议,一双眼警惕的望着三个人的脸色,问道。 孤白仔细想了想,心直口快的回了句:“昨日清晨,是喻龙背着殿下和大伙回来的。” 见此,寻风面上微微一沉,冷声道:“如此说来,我竟睡了快两日?!” 若他不是此刻醒来,待等天黑的时候便真的凑足两日了,更可笑的是,他这个亲弟弟竟然也伙同外人,不想办法尽快将自己弄醒,这叫他如何能不恼火。 寒云当即快步走上前,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顶说道:“寻风殿下请息怒,是属下瞒着殿下和孤白,告诉他们你只是累得睡了过去,最多只是多睡几日而已。” 下一刻,绎轩上前一步拦在寒云面前,冲寻风解释道:“大哥……此事不怪寒云,全是清扬授意如此,我没能及时将大哥唤醒,也是信了他的鬼话连篇。” 寻风缓缓移开眼,望向朝着炒菜的铲子,一脸茫然的孤白看了一眼,一字一句问道:“你说呢?” 第519章 筠竹她去哪了 见此,寻风面上微微一沉,冷声道:“如此说来,我竟睡了快两日?!” 若他不是此刻醒来,待等天黑的时候便真的凑足两日了,更可笑的是,他这个亲弟弟竟然也伙同外人,不想办法尽快将自己弄醒,这叫他如何能不恼火。 寒云当即快步走上前,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垂着头顶说道:“寻风殿下请息怒,是属下瞒着殿下和孤白,告诉他们你只是累得睡了过去,最多只是多睡几日而已。” 下一刻,绎轩上前一步拦在寒云面前,冲寻风解释道:“大哥……此事不怪寒云,全是清扬授意如此,我没能及时将大哥唤醒,也是信了他的鬼话连篇。” 寻风缓缓移开眼,望向手里攥着炒菜的铲子,一脸茫然的孤白看了一眼,一字一句问道:“你说呢?” 孤白二话不说,上前走到寻风面前单膝跪了下去,一改之前看上去嘻嘻哈哈的模样,认真回道:“殿下,正如绎轩殿下所言,我们都以为您只是太累了,不过多睡几日而已。” “呵……”寻风缓缓点了点头,望着孤白的头顶但笑不语。 他早就该猜到,无论他们三个是不是串通好了,都只会一问摇头三不知,如此说来还需得找筠竹问个清楚,为何无故将他弄晕过去,于是他抬眼朝立在身旁的绎轩问道:“筠竹呢?” 闻言,绎轩面上一怔神色倏然骤变。 寻风以为,他这是担心自己将怨气都撒在筠竹身上,于是朝面前的孤白吩咐了句:“你们两个起来,把筠竹带到我这来,就说我在前院等她。”说完,便自顾自的朝院中那张石桌走了过去。 孤白与寒云得了恕令,两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一前一后站起身,朝绎轩抱拳施了一礼,分头找去。 绎轩喉结微微一动,面前吞了口唾沫,望着寻风坐在石桌的身影,缓缓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大哥,你找筠竹姑娘做什么?” 闻声,寻风倒是满脸不解的抬起头,侧目朝绎轩面上望了一眼,只见他一脸谨慎的模样,不由得起了疑心:“你今日是怎么了?” 且不说,他的确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即便是没有这个想法,他醒来见不着筠竹,难道问一声有什么不对么?只是这么看似寻常的小事,却叫绎轩如此紧张。 若说他是担心自己与筠竹发生争执,这完全是多虑了。 “放心好了,我不会同她吵起来的。”寻风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转过脸轻描淡写的说道。 尽管寻风有言在先,但绎轩却并没有就此安下心来,仍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站在那手足无措。 寻风疑惑转过脸,朝扉颜那大开着的房门望了一眼,问道:“你往日与他形影不离,今日怎么没见着扉颜,你们俩可否起了争执?”待他扭过头望向另一边时,见着绎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拧眉说道:“你站着做什么?” 绎轩张开口,犹豫半晌答道:“我还是站着好了……” 见此,寻风不由得疑心更重,刚准备同他再问两句,孤白脚步急匆匆的回来了,对他二人抱拳回道:“属下在后院找了一圈,并没有见着筠竹姑娘在此。” 没过一会,寒云也回到前院,见着孤白已经在场,于是一脸恭敬的回禀道:“药炉和后山也没有人。” 这时,寻风将目光重新放回绎轩身上。 他那副神色就已经令人察觉出些许异样,再说寻风出现在前院这么久,除了绎轩和寒云再未见着任何人,连以往沉着稳重的绎轩也变得如此不安。 种种迹象表明,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于是,寻风面色忽然一沉,用些许严厉的口气朝绎轩问道:“人呢?” 不但是扉颜和筠竹,如今连喻龙都不见了。 他早该察觉到,这极不寻常的一切。 “扉颜……不知怎么,一身的修为退化了近七八成,后来又被我失手重创,清扬正在他房中为他疗伤,喻龙被他派去竹屋找“麒麟血”,到现在还没回来,至于筠竹姑娘……”绎轩抬起眼,正好迎面见着寻风那审视的目光,心中忽然猛的一沉,不敢再言。 孤白并不知道扉颜出了事,当他听说以后“唰”的一下转过脸,朝寒云脸上望去,两人四目对视的瞬间,他的意思很快被寒云看了出来,只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选择沉默。 见此,他也只能把头顶一低,选择装看不见听不见。 绎轩出手打伤扉颜,光听着就令人匪夷所思,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敢张口去问缘故,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寻风见他一提到筠竹的名字,整个人就如此沉默,顿时心中一紧,沉声逼问道:“她去哪了?” 很显然,若是筠竹人还在扉宅,那替扉颜疗伤的首当其冲应该是她,虽然清扬的医术在三界六道中也算屈指一数,到底也犯不到他亲自上手。 “她……失踪了”被寻风的逼问下,绎轩默默思忖许久,选择了一个最中肯的答案,虽然从之前清扬的反应来看,筠竹的确可能出了大事。 可他要真这么说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寻风整个人愣了一愣,脸上挂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嘴里喃喃重复道:“失踪?” 就在这时,扉颜屋里的清扬重新将扉颜的内丹送入他体内,随后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待他暗自提起灵气,察觉到体内的灵气几乎所剩无几,望了一眼软榻上昏迷不醒的扉颜,继而转身朝屋外走去。 自寻风来到前院,他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清扬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一脸坦荡的自房中走了出来,望向坐在院中的寻风背影,张口说道:“你也不必为难他,问我便是。” 闻声,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朝清扬面上扫去。 绎轩见着清扬的脸色,又将他从头到尾看了几番,察觉出他此时十分虚弱。 第520章 连人都看不住 就在这时,扉颜屋里的清扬重新将扉颜的内丹送入他体内,随后整个人摇摇晃晃几乎站不稳,待他暗自提起灵气,察觉到体内的灵气几乎所剩无几,望了一眼软榻上昏迷不醒的扉颜,继而转身朝屋外走去。 自寻风来到前院,他便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清扬略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情绪,一脸坦荡的自房中走了出来,望向坐在院中的寻风背影,张口说道:“你也不必为难他,问我便是。” 闻声,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朝清扬面上扫去。 绎轩见着清扬的脸色,又将他从头到尾看了几番,察觉出他此时十分虚弱。 寒云和孤白立刻侧目对视一眼,彼此默然交谈了起来。 孤白:一会若是动起手来,拦还是不拦? 寒云:你拦得住么! 孤白:…… 于是乎,两个人纷纷暗暗叹了口气,重新垂着脑袋站在那里当起了木头人。 寻风瞧着他缓缓走到自己面前,话不多说直接问道:“什么叫失踪了?” 清扬侧首,朝一旁神色有些复杂的绎轩望了一眼,转过脸回道:““失踪”,不过是他替我找个一个说辞罢了,筠竹……现在在后山的冰窖中。” “你说什么?!”寻风面上一怔,猛地一下自石凳上站起身,只觉得像是身上的血一下朝头顶涌了上来,顿时眼前一黑头晕目眩的晃了晃身形。 绎轩和孤白一左一右上前,伸手欲要扶着他。 谁知他猛地一把,推开两旁伸来的双手,红着一双眼眶瞪向清扬,咬牙切齿的问道:“你把她关在冰窖,是想要她的命么?” “错了。”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 寻风面上的怒意随即淡了三分,一脸不解的问道:“什么错了?” 清扬嘴角微微有些紧绷,望着寻风那一脸关心的神色,心中顿时百感交集,他想:若是筠竹能看见这一幕,或是看见他知晓一切后的所作所为,是否会为之动容。 一想到此处,他竟有些失魂落魄。 绎轩见他话说一半,却又这一副神色复杂的模样,急忙问道:“筠竹真身乃是一株“楹姝草”,你将她困在冰窖之中,岂不是要活活冻死她?” “冰窖之中,不过是留着她的身形罢了,她的元神早已离了身,其去向全然不知。”清扬缓缓抬起手,扶着前额一脸愧疚和自责的神色,黯然说道。 闻言,在场的四个人无不一脸惊愕。 孤白愣了一愣,就是脱口而出道:“什么叫元神离身,去向全无?” 绎轩“唰”的一下扭过脸,怒目望向突然多嘴的孤白,眼中带着一抹警告的意味。 清扬另一只手在广袖中暗暗攥成拳,将抬手扶额的那只手缓缓放下,一脸坦然的望向寻风,沉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 可是,他还是没能来得及救下筠竹。 “是谁下的手?”寻风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一双眼珠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仿佛随时会准备发狂一般,其实他心中下意识想到了一个人,不过是想得到他的证实罢了。 清扬见他如此,自然明白他想做什么,于是急忙说道:“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筠竹的元神是在识海中被人抽走,此人虽未表明身份,但绝对与梼杌毫不相干。” “为何你就敢这么肯定,这一切不是梼杌着人下手,且不论你们这么多人,却连个人都看不住,竟叫人从识海中把她元神带走,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执意要去魔宫……”寻风陷入震怒中,此时早已顾不得什么情谊,眼下的新仇加旧恨,他一闪身来到清扬面前,扬手便是一拳重击。 清扬见他骤然发怒扑了过来,也只是抬手在胸前挡了一把。 但寻风那一拳续足了力,再加上清扬先前被他拍入身体中,那一枚薄如冰的“紫晶石”碎片所伤,尽管性命尚且无忧,但终究是伤了他两成的修为,以至于后来他去筠竹识海中,未能及时脱身去救筠竹。 此刻他又将全部的灵力用来替扉颜疗伤,这一拳虽不能即刻要了他的命,却也当场要了他三根胸骨,只听三声清楚的声响过后,他挡在胸前的那只手掌顿时一麻。 手掌下的左胸处,那处断了胸骨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 清扬脚下踉跄着退了三步,最后猛地一跺脚才稳住身形,他望着面前形同疯狂的寻风,强忍着左胸传来的痛感,闷声刻了两下,嘴角淌出一丝血迹来。 绎轩立刻上前,伸手拉着寻风的手腕,急声劝道:“大哥!现在和他打起来,岂不是正中了人家的计么?” 且不说,筠竹是他们这些人里,甚至是三界六道中医术最为卓越的人。 先下手解决了筠竹,引得他们之间同盟的关系瞬间瓦解,若是能让他们自相残杀,那简直让人忍不住拍手称快。 “清扬……清扬!!!”寻风一双眼睛通红,另一只手攥着清扬的衣领,将他往自己面前拉了一把,咬牙切齿的唤道,他恨不能在此刻将这个人撕成碎片。 许久以前,筠竹便是因他自会身形只留了元神,在这扉宅的结灵之地一待便是十多年,好容易修回人形才过了多久,这次倒还不如以前,竟然将元神丢到何处也不得而知。 这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绎轩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交叉着拽向寻风是手腕,苦苦劝道:“如今你就是打死他,筠竹姑娘的元神也回不来了,大哥……” “给我闭嘴!”寻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一脸恨意的冲绎轩骂道:“回头看看寒云,他可是自你生下来便拿命护着你的人,若他今日不能站在你的面前,你还能说出这些话来么!”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转脸看向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的绎轩,神色很是复杂。 绎轩望了一眼身后,待他见着寒云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想到扉颜躺在屋子里生死未卜,两只紧紧拽着寻风的手,下意识的便松了一松。 他忽然有些觉得,似乎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出自于这个人身上。 第521章 各人的私心起 许久以前,筠竹便是因他自会身形只留了元神,在这扉宅的结灵之地一待便是十多年,好容易修回人形才过了多久,这次倒还不如以前,竟然将元神丢到何处也不得而知。 这叫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怨? 绎轩连忙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交叉着拽向寻风是手腕,苦苦劝道:“如今你就是打死他,筠竹姑娘的元神也回不来了,大哥……” “给我闭嘴!”寻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一脸恨意的冲绎轩骂道:“回头看看寒云,他可是自你生下来便拿命护着你的人,若他今日不能站在你的面前,你还能说出这些话来么!” 寒云面上微微一怔,转脸看向一脸错愕的望着自己的绎轩,神色很是复杂。 绎轩望了一眼身后,待他见着寒云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想到扉颜躺在屋子里生死未卜,两只紧紧拽着寻风的手,下意识的便松了一松。 他忽然有些觉得,似乎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出自于这个人身上。 就在此时,寻风奋力挣开阻挠他的绎轩,那攥着他衣领的手越收越紧,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那衣衫被快要撕破的声音。 绎轩转过身时,眼见着他再次挥起拳的手,未等他来得及多想,手脚便先一步动了起来,待他拦住寻风的一刹那间,整个人却怔在当场没了动作。 一个声音忽然自他心底响起:不过是教训他而已。 思及至此,他拦住的手缓缓退了回去。 站在远处的寒云,将绎轩这微妙的变化看在眼中,顿时一脸愕然的神色。 孤白见着如此,凭他一个神经不甚敏感的人,也察觉出些许不同寻常的以未来,于是他悄然凑近寒云耳边,努力压低声音问道:“绎轩殿下这是怎么了?” 作为属下来说,他们两个根本不敢去拦。 但作为朋友来讲,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下去,即便不会伤了彼此之间那点同盟之意,最起码也会就此埋下祸根。 所以孤白和寒云两人,原本将这出力不讨好的差事,寄愿在绎轩的身上,但他此时的反应却临了改了初衷,这岂不是要坏事…… 他二人不敢轻举妄动,虽然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一双眼却将那三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寻风怒意上头,新仇旧恨加在一处,的确有些泄私愤的架势,起初不过是对清扬拳脚招呼,结果无论他出手如何步步紧逼,清扬都是脚下频频后退,只避及着他每一招的要害处。 看上去,就像是故意迁就一个乱发脾气的人。 见此,寻风越打越猛,也不再只是拳脚登场。 绎轩脚下仿佛生了根,一双手紧紧攥成拳,就那样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寻风,脑袋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驱使着他心底仁厚的一面,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他出手相阻,而另一个掺杂着太多个人私心杂念的小人,只觉得眼前的清扬是罪魁祸首,连带着此时看他的面貌,都有几分面目可憎。 而此时,寻风早已打红了眼,手里攥着那根周身缠着黑色闪电的长鞭,在空中挥舞的“呼……呼”作响,没一会的时间,这原本平坦干净的院落,此时地上的沟壑和乱石四处可见。 清扬从见他把鞭子拿出手的一刻,便没了之前的耐心。 对他来说,若寻风只是需要一个发泄对象,他倒甘愿奉陪,所以之前他只是偶尔出手挡一挡寻风袭来要害之处,就算被他揍得满地找牙,也不会吭一声。 只是祭出武器来,整件事情瞬间就变了味。 即便如此,清扬还是将双手负在身后,不肯招出“青鸾剑”来与他相斗,再说他此刻灵力形同全无,即便自己提着“青鸾剑”砍过去,与他拿着一把斧头劈柴有何不同? 见此,寒云再也站不住了,他迅速走到绎轩身边,双手抱拳垂首小声劝道:“殿下,如今扉颜还在房中没醒,若真由着寻风殿下打下去,如何是好?” 闻言,绎轩面上浮现一抹犹豫的神色,抬眼望着在院中挑来挑去,躲避着寻风那在风中呼啸甩动的长鞭,沉沉叹了口气,轻道:“放心吧……” 凭清扬那孤傲的性子,若非是他心甘情愿,这世上有谁能轻易近的了他的身,伤他一分一毫? 这时,站在远处孤白见着他们二人低声轻谈,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讨论什么,于是也顺势迎了过去,对绎轩躬身抱拳说道:“绎轩殿下,咱们这些人中也只有您能拦得住殿下,若再这么打下去,撕破了脸皮就不好了。” 绎轩转过脸来,望着身旁站着的两人,疑惑的问道:“你们以为,我大哥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此言一出,两个垂首并排而立的两人,纷纷转脸互望了一眼。 若是寻常的小事,寻风兴许真的不会如此记仇,但此事事关筠竹,俗话说再一再二还不再三呢,此时筠竹的元神去向全然不知,连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也只能往最坏的打算去想了。 再者而言,就连平日里性情沉稳的绎轩,都变得那么“不一般”,那寻风还有可能理智从容么? 寒云转回脸来,埋首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直起身不再坚持。 见此,孤白也是一副空着急没法的模样,只能期望这一切快点过去。 寻风一双眼红得快与兔子一般无二,见着清扬既不出手也不出声,就在自己的长鞭下左闪右躲,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一双眼默默看着清扬又一次跳向身后五步内。 清扬脚下刚刚站稳,便看着寻风一副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微微调整些许有些急促的呼吸,尽管不屑与他正面交手,只是这样躲来躲去,也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寻风见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颇有几番气定神闲的架势,顿时冷笑了一声,一张口露出那阴森森的两排牙齿,令看着这笑意的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第522章 不明身份的人 寻风一双眼红得快与兔子一般无二,见着清扬既不出手也不出声,就在自己的长鞭下左闪右躲,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嘴里发出一阵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这时,他忽然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一双眼默默看着清扬又一次跳向身后五步开外。 清扬脚下刚刚站稳,便看着寻风一副神色凝重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微微调整些许有些急促的呼吸,尽管不屑与他正面交手,只是这样躲来躲去,也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一件事。 寻风见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颇有几番气定神闲的架势,顿时冷笑了一声,一张口露出那阴森森的两排牙齿,令看着这笑意的人,忍不住不寒而栗。 清扬眉头顿时一拧,沉声问道:“你笑什么?” 寻风笑而不答,另一只手缓缓抬起摸向怀中。 下一刻,一条长约六寸左右一指粗细的绳子,被他从怀里掏了出来,只见他扬手冲清扬面前反手扔了出去。 清扬望着那条又短又细的绳索朝自己面前飞来,依旧是脚下点地避开脚下一条鞭子抽出的沟壑,轻而易举的朝更远的地方躲去。 谁知那绳索像是长了眼睛,追着清扬的方向当空化作一条两指宽又扁又长的带状,不过眨眼间便将他从肩头到膝盖处,捆了个结结实实,绳子在他身上足足缠了七八圈,最后分作两股“砰”的一声钻入他身旁两侧的地下,形同两根寒铁一般坚不可摧,任凭他如何想要挣脱,或是很努力的想要提起灵力,却发觉自己与一个凡人没什么两样。 ““束仙索”!!!” 见此,绎轩不由得低声惊呼道,他怎么都没想到,寻风竟发狂至此。 在“束仙索”所束缚下,清扬形同于砧板上的鱼肉,岂不是任人宰割逃无可逃? 此时,绎轩才真的惊出一身汗来,奋不顾身的冲上去想要阻拦,扯着嗓子大吼一声道:“大哥……万万不可啊!”可他们相距如此甚远,哪抵得上寻风那根长鞭来的快? 清扬脚下奋力挣扎,那两根绳索深入地下纹丝不动,他眼睁睁看着寻风一身杀意的朝自己面前扑来,却只能束手无策,他心中忽然悲凉一片,不由得暗暗怅然道:扉颜……若是我就此死去,希望你替我照顾好阿璃。 就在那长鞭迎面甩来的瞬间,一道琴声自头顶的上空,仿佛刺穿了在场上每个人的耳朵,并尖锐的直冲入脑中,其余人无不抱着脑袋“噗通”一声半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 唯独清扬的周身,被一道金色的仙障所护,才不受那琴声所扰。 闻声,他一脸错愕的神情,望着在他面前三步开外,寻风两只眼角淌出鲜血,正一脸痛苦的抱着脑袋缩在一团,还时不时的用手去狠劲敲自己的脑袋。 清扬低头在自己身边望了一眼,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正处在一处仙障之中。 下一刻,一顶四四方方的步辇从半空中飘下,安安稳稳的落在院落的正中间,那步辇四周围着三层白色的轻纱,随着步辇落下之时随风摆动。 就在清扬错愕只见,一道灵力自步辇中飞出,“嗖”的一下直入清扬眉心处,接着他便双眼一闭,“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接着头重重的垂了下去。 片刻后,寒云挣扎着起身朝步辇面前走去,待他扶起一头冷汗双手撑着地面,才勉强没能倒下去的绎轩后,适才抬眼朝身旁的那座步辇望了一眼。 孤白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身,一摇一晃的朝着寻风身边走去。 此时,寻风的神情已然不甚清晰,眼角的血顺着鼻翼在脸上画出两道血痕,看上去似乎受了很重的伤。 绎轩在寒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望着面前如此安静的步辇,试图自那座四周挂满了白色轻纱的帷幔下,看出里面坐着什么人,可他打量了许久,都未能从中看出一道清晰的人影,他喘着略微有些虚弱的气息,问道:“来者何人?” 一道清风拂过,步辇四周的轻纱随风而摆,将那步辇透出一条缝来。 于是,绎轩顺着那道转瞬即逝的缝隙,看清了步辇内歪歪斜斜躺着一个女子,只见她身着一套薄如蝉翼的白霜素衣,身形虽为纤瘦看上去却很匀称,一只干净且瘦长的手中,正不紧不慢的摇着一柄团扇,那扇面当中正绘着一枚鲜红的图案,顺着团上往上望去时,风渐渐停息散去,那轻纱便又缓缓落下,遮住了那道仅有的缝隙。 那方,寻风被孤白抗上肩头,一脸紧张而戒备的走到绎轩面前,急道:“绎轩殿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不论此人是谁,她在这个当口出现甚至下手如此之重,其修为必然在他们之上。 绎轩转脸望向寻风,见着他神志已然开始涣散,心中很是赞成孤白的提议,只是他一脸担忧的望向那座步辇,一脸怅然的说道:“你觉得,她会轻易放我们走么……” 闻言,寒云立刻抬手招出那柄长枪,上前一步挡在绎轩和孤白的面前,沉声说道:“寒云,我把殿下交给你了!” 绎轩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抓住寒云的肩头,厉声说道:“要走一起走。” 就在此时,步辇中响起一道女子的轻笑声。 孤白不由得愣了一愣,惊呼道:“是个女的?” 说完,他便转头朝清扬方向看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思忖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寻风神情虽然不大好,但他事到如今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杀了清扬,可见若不是有人从中阻挠,清扬必定得命丧当初。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若在此时惹怒那步辇中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不得而知。 忽然,一只白肚瓷瓶从那步辇的轻纱后抛了出来,离得最近的寒云手中长枪一挡,那瓷瓶“啪”的一声碎做一地渣子,接着落地一个红色的药丸,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第523章 一根陌生竹笺 那方,寻风被孤白扛上肩头,一脸紧张而戒备的走到绎轩面前,急道:“绎轩殿下,咱们还是先离开吧。” 不论此人是谁,她在这个当口出现甚至下手如此之重,其修为必然在他们之上。 绎轩转脸望向寻风,见着他神志已然开始涣散,心中很是赞成孤白的提议,只是他一脸担忧的望向那座步辇,一脸怅然的说道:“你觉得,她会轻易放我们走么……” 闻言,寒云立刻抬手招出那柄长枪,上前一步挡在绎轩和孤白的面前,沉声说道:“寒云,我把殿下交给你了!” 绎轩心中一紧,上前一步抓住寒云的肩头,厉声说道:“要走一起走。” 就在此时,步辇中响起一道女子的轻笑声。 孤白不由得愣了一愣,惊呼道:“是个女的?” 说完,他便转头朝清扬方向看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思忖道:没想到啊没想到! “放开……我,我要杀了……他……”寻风神情虽然不大好,但他事到如今还心心念念的想要杀了清扬,可见若不是有人从中阻挠,清扬必定得命丧当初。 此言一出,其余三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若在此时惹怒那步辇中的人,会有什么下场不得而知。 忽然,一只白肚瓷瓶从那步辇的轻纱后抛了出来,离得最近的寒云手中长枪一挡,那瓷瓶“啪”的一声碎做一地渣子,接着落地一个红色的药丸,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绎轩低头朝那地上的药丸定睛一看,不由得愣在当场。 这是何意?! 待等清扬醒来,已到了第二日的清晨。 他睁开眼便猛地一下坐起身,低头发觉自己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时,立刻翻身下床穿好鞋,一副十万火急的神色冲到门后,迅速的打开门跳了出去。 扉家的院落中,还是像以往的每个清晨一般。 灿若黄金的晨曦之光,带着些许温暖照在院中,耳边清是一声声“啾……啾”的鸟鸣,眼前的院落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 见此,他不禁泛起了疑惑。 难道……是自己记忆中出了问题? 就在此时,喻龙一脸疲惫的神色,手里端着一张托盘,里面摆着一小碗熬得糯糯的清粥,并着一小碟清爽可口的小菜,自后院中走了过来,一抬头见着清扬立在院中,脚下步伐不由得轻快了起来,面上带着些许欢喜的神色说道:“看来我预料的不错,你也差不多该醒了,我把早饭给你带来了,你是在院中吃,还是回房?” 闻声,清扬转过身循声望去。 待他见着喻龙那疲惫的脸上,还努力强撑着的笑颜,立刻推翻了他方才的想法,于是脱口问道:“扉颜呢?” “他?我方才请支枝帮我给他送饭,这不就急着给你来送,你有急事?”喻龙面上微微一愣,问道。 清扬低头望了一眼他手中的托盘,顺手接在自己手里,转身就朝着扉颜房间走去,便走便说道:“我去看看。” 喻龙见他如此急急忙忙,望着那匆忙离去的背影,一脸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也不至于急成这样吧?”说完,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往扉颜房间的方向而去。 清扬手里端着早饭,一脚跨进扉颜门槛,接着脚步匆忙的朝内室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扉颜坐在榻边一只手里端着碗,一只手捏着白瓷勺,自然而然的抬起头朝那脚步声望去,见着清扬一脸急色的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自己那份早饭,于是搁下捏着的白勺丢在碗里,抬手朝他乐呵呵的说道:“哎!我正愁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呢,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 “你怎么醒了?”清扬站在他榻前,拧着眉头疑惑道。 此时,站在一旁的支枝一脸不解,低声惊呼道:“不是你救的他么?” 他们返回扉宅时,已经是夜半三更时,只见清扬和扉颜各自躺在自己屋里的床上,反而绎轩和寻风一行人,消失的无影无踪。 唯有清扬房间的桌上,留了根狭条形的竹笺,上面娟秀的写着四个大字:性命无忧。 见此,喻龙那颗慌乱不安的心,才终于定了下来。 扉颜面上一怔愣了愣,望着清扬那一张,几乎写着“不是我”三个大字的脸,忍不住脱口道:“虽然此时我问这话有些很不合宜,但我还是很想知道,绎轩他们人呢?” 他恍以为,是绎轩他们与清扬发生了争执,依照清扬那臭脾气,也是不是没有把他们撵走的可能,所以才说“很不合宜”四个字。 支枝也在此刻望着清扬,像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绎轩?”清扬面上神色忽然变了变,若是之前记忆没有出错,寻风的确是与他动起手来,甚至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可是在那之后呢…… 为什么他一点记忆都没有,想不起寻风用“束仙索”捆住自己后,又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喻龙迈步走了进来,看见榻边他们三人纷纷一脸疑色,忍不住问道:“在说什么?” 支枝听见喻龙的声音,于是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朝他讨要道:“那根竹笺拿来。” 喻龙面上微微一愣,从怀里掏出那根一指长短一指宽的竹笺,一脸不解的递到支枝的手中。 支枝拿到竹笺,转身走到清扬面前递了过去,问:“这是你写的?” 见此,清扬弯腰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搁在扉颜榻边的矮几上,自支枝手中将那只竹笺接了过去,整根竹笺看上去很普通,而且可以说是十分粗制滥造,竹笺四周还带着毛刺,显然是临时做出来的。 再看上面的字,字体娟秀可以看出是个女子所写。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写的,字迹也不认得。” 见此,扉颜将手里端着的那小半碗清粥搁下,伸手从清扬手里一把夺过竹笺,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应道:“嗯……字体娟秀,也不是我所见过的字迹。” 他恍以为有可能是绎轩他们留下的,所以才如此紧张。 第524章 自此兵分两路 紧接着,喻龙迈步走了进来,看见榻边他们三人纷纷一脸疑色,忍不住问道:“在说什么?” 支枝听见喻龙的声音,于是快步迎了上去,伸手朝他讨要道:“那根竹笺拿来。” 喻龙面上微微一愣,从怀里掏出那根一指长短一指宽的竹笺,一脸不解的递到支枝的手中。 支枝拿到竹笺,转身走到清扬面前递了过去,问:“这是你写的?” 见此,清扬弯腰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搁在扉颜榻边的矮几上,自支枝手中将那只竹笺接了过去,整根竹笺看上去很普通,而且可以说是十分粗制滥造,竹笺四周还带着毛刺,显然是临时做出来的。 再看上面的字,字体娟秀可以看出是个女子所写。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写的,字迹也不认得。” 见此,扉颜将手里端着的那小半碗清粥搁下,伸手从清扬手里一把夺过竹笺,翻来覆去看了几眼之后,默默地点了点头应道:“嗯……字体娟秀,也不是我所见过的字迹。” 他恍以为有可能是绎轩他们留下的,所以才如此紧张。 谁知,却只徒留了失望。 喻龙听到这里,瞬间明白了个七八分,于是凑上前去补充着说了句:“昨夜我与支枝回来时,已经是到了下半夜初时,这扉宅内外灯火全无一片漆黑,我与支枝发现你俩各自睡在自己房里,桌上又留了这跟竹笺,于是自然而然的以为,清扬是替扉颜疗伤精疲力竭,所以专门留了句话歇下了。至于绎轩他们……” 话说到这,他忽然拧眉踌躇了些许。 此时,清扬忽然伸手,一把抓着扉颜那只捏着竹笺的手腕。 “你干什么?”扉颜愣了一愣,抬头一脸愕然的看向居高临下的清扬。 清扬二话不说,伸手探查他体内的元神和内丹,不但发现他之前退化的修为已经重新安定下来,连自己催动灵力时,也比往常更加磅礴和灵敏。 待他收回手来,心中的疑惑不由得更甚。 清扬面色瞬间变了几番,沉声说道:“恢复了?” “你说不是废话么!”扉颜愣了一愣之后,直接脱口而出的骂道。 清扬看着扉颜那一头银发,接着又说了句:“虽然恢复了,但你这一头的的银丝却再也回不去了。” 闻言,扉颜骤然沉默。 他略略迟疑片刻,低着头顶摆了摆手叹道:“能捡回条命已然不错了,不过是头发白了而已,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喻龙继而问道:“清扬兄,那你的身体如何?” “我?”清扬一脸不解的转过脸,望向喻龙看了一眼,才接着说了句:“之前,我不过是替他治疗绎轩的一拳而已,虽然耗尽了所有灵力,也不过短短数月便能恢复。” 扉颜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望着清扬问道:“那我的修为怎么恢复了?” “莫非是绎轩他们做的?”喻龙沉吟片刻,问道。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一脸肯定的说:“绝无可能!” 且不说,即便绎轩有那个本事,他也绝对不能用自己的修为去救扉颜,再加上他们修的分明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这不等于火中送碳么…… 支枝将他们几个来回看了几番,自言自语说道:“奇了怪了,难道还有外人来不成?” 她这句随口而言,却一语道破。 喻龙一脸赞同的神色,默默点了点头说:“目前看来,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支枝好奇的望向清扬,问道:“那你怎么回房去睡,又是何时去睡的,还有印象么?” 清扬一脸诚然的摇了摇头,也是一头雾水。 扉颜默默低下头,一双眼无神的望着脚前的地面。 转来转去,事情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绎轩他们为何无缘无故消失,甚至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下,救他的又是何人? “既然如此,咱们便就此兵分两路,我在家里养上一段时日,再去寻找绎轩他们的去向,清扬你还是尽快赶回青丘,阿璃的魂魄既已齐全,复活之日指日可待,只是……我怕是不能去帮你了。”扉颜缓缓抬起头,朝喻龙望了一眼又道:“至于你,就留下来跟支枝在扉宅看家吧。” 清扬听了他这番话,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侧首朝喻龙望了一眼,继而再望向扉颜点了点头,一脸赞成的说了句:“也好,那我收拾一下就动身。” 既然筠竹已经不在,寻风和绎轩定然不会再回到竹屋。 那么他们会去哪里,这天下之大想要找那几个人,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事情。 清扬转身朝屋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了下来,转身朝喻龙说道:“那瓶“麒麟血”,你没找到吧?” 闻言,喻龙一脸尴尬的转过脸来,面上闪过一丝愧意,默默点了点头说:“的确,我将竹屋那几间房子翻了五六遍……” “这很正常,因为那瓶血只是个幌子。”清扬说完,伸手自袖中拿出那只七彩琉璃瓶来,冲一脸愧意之色渐渐转做震惊的喻龙扬了一扬,嘴角带笑道:“在我这!”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扬长而去。 喻龙愣在当场,半时天没能缓过劲来。 支枝一脸同情的走到喻龙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安抚道:“昨夜我便说了,你不要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没想到竟叫我说准了。”说完,她嘴角带笑的端起清扬搁在矮几上的托盘,转身离去。 喻龙那一脸的神色,当真是一会红一会白,还没等喘口气又黑得形同锅底,他一脸怨怼的转过身,朝榻边抬手捂着脸的扉颜怨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扉颜捂着脸的手缓缓落下,一脸无辜的望着喻龙叹道:“嗯……就是他字面的意思。” 下一刻,一道愤怒的嘶吼声响起,整个房子似乎也为之颤了两颤。 扉颜那房屋顶上站着的两只鸟,忽然扑腾着翅膀惊慌失措的飞了起来,朝着远处那棵参天大树飞了过去,接着双双落在树杈上,继而“啾……啾”声此起彼伏的叫唤着。 第525章 这是谁家孩子 另一边,初瑶与芷烟同墨离上路。 三个人结伴而行,使得两个女孩子比从前要轻松许多。 每当临近饭点时辰时,他总会就近挑一处风吹不着日晒不到的好地方,供她俩稍作歇息,自己往返于两公里的路程,就地取些干净的水源以及一切能吃的东西。 这一路上广袤且空旷,若是站在一处山丘较高的地势,都可以一眼望到地平线那边的丘陵。 有了他不辞辛苦的往返与此,芷烟便彻底闲了下来,有时趁着墨离出去找吃的的当空,与初瑶一同勤奋的修炼。 数日后,他们总算远远望见一处村子。 走了许久的路,四处皆是一般无二的景象,早已使得他们身心俱惫。 此时见着有村子,自然皆大欢喜。 “初瑶!咱们终于可以好好歇会了。”芷烟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疲惫的脸上露出欣喜的模样,嘴角也高高扬起。 闻声,初瑶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转过脸看着芷烟那兴奋的表情,也不由得被她所感染,嘴角的笑意亦逐渐加深,目光下意识的望向站在一旁的墨离,朝他轻轻颔首算是打招呼,继而垂下眼帘不再看他。 三个人并肩走进村落,迎面见着一些扛着斧头,或是手里拎着扁担的中年男子,三五成群的相互高声扩谈着结伴而来。 当他们见着面前的陌生人时,面上微微一惊之后,脸上带着热情的笑意,自人群中走上一位体型有些健壮的男子,目光首先落在那一身淡紫衣裳,且带着那半遮着颜面轻纱的初瑶身上,随即望着站在她身旁最近的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两个人,脸上挂着憨笑问道:“三位是外地来的吧?” “这位大哥,我们三人从西南方向那边的村子走来,这一趟走了五六日的路程,实在是又饿又乏,不知可不可以借住此地歇息几日,咱们只要有地方歇脚尚可,您看这些银子够不够?”芷烟上前一步,一脸带笑的掏出一只嫩绿色的布袋,极为客气的问道。 那中年男子低头望了一眼她手里捧着的布袋,听了她的话立刻哈哈大笑,抬起手将面前芷烟手中递来的布袋轻轻推了一把,说了句:“咱们村都姓柳,外面人喊我们柳家村,咱们村自祖上搬到这里,一直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附近十里都是林子和山,银子到了我们手里也是没用,姑娘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这……”芷烟面上微微一怔,转头望向初瑶犯起了难。 见此,墨离上前一步说道:“你们这是准备去打猎?” 那中年男子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扬了扬手里那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弓箭,答道:“咱们村里的人,不管是在外收获到什么,都可以在太阳下山后回来等价交换。” “那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么?”墨离问道。 闻声,那中年男子面上一愣,将他还矮上一个头的墨离上下望了一眼,似乎很是犹豫。 “石头,你就把那小子带上吧,若他晚上能打回来点什么,也正好换他们三个人的口粮。” 被叫做“石头”的中年男子转过头,冲那个皮肤晒得发黑发红的瘦高个望了一眼,继而笑着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怕是看见两个长得漂亮的小姑娘,不忍心她们流落在外吧?” 话音刚落,身后那些男子纷纷仰头大笑,这笑声很是爽朗,并没有丝毫恶意。 芷烟见着他们哈哈大笑,脚下上前一步正欲发怒:“你们……!!!” 初瑶适时伸出手,一把抓住芷烟的胳膊,面上一片神色泰然的模样,张口轻声冲那几个男子发问道:“此话当真?” 石头听见一道悦耳的女声,立刻转过头来望向芷烟,只见那面纱上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令人看了一眼便忍不住陷了下去,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道:“当真……” 下一刻,初瑶转过脸望向墨离,很客气的问道:“墨大哥,你愿意同他们一起去打猎么?” 墨离很爽快的点了点头,应声道:“那你们在此等着,在太阳落山前我一定回来。” “好,那就拜托了。”初瑶重重颔首,转过脸朝那叫石头的中年男子,轻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若是他空手而归,我们也不会留在这里白吃白住。” 之后,墨离两手空空的跟着那七八人,一脸从容而去。 “初瑶……咱们没必要非得留下,这些人话里话外如此轻浮,再说墨离两手空空怎么比得过他们!”芷烟望着墨离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一脸担忧的说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眉目间带着一抹复杂的神色。 她转过身抬起胳膊,仰起脸望向面前温暖的晨曦缓缓闭上眼睛,之后抬起胳膊遮挡着那太阳的轮廓,任凭那温暖照在她手心当中,适才缓缓睁开眼来,自指缝中看着金灿灿的阳光,轻声说道:“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芷烟一脸不解,正准备细细再问。 此时,在远处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正咧着嘴角咬着手指,一脸笑呵呵的冲她们跑了过来。 只见那小娃娃长得粉嫩,身上的衣服竟然一块一块的呈五颜六色状,人虽然还小跑起来却很利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摇摇晃晃的跑到了眼前,接着将那只沾满了拉着长丝口水的手,从嘴里拿了出来张开双臂,就那么毫不客气的扑到初瑶身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初瑶在他跑过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虽然看着那娃娃扑到自己腿上,一双手脏兮兮的口水抹在衣摆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只不过顿时愣在当场。 “抱抱……抱抱……”小娃娃仰着脑袋,望着瞪着一双眼睛惊讶不已的初瑶,咧着嘴角淌着口水笑着说道。 这时,芷烟低下头定睛一看,才认出他身上五颜六色的布,是由形状不一的布头缝制而成,颜色虽然很多却并不杂乱,反倒凑在一起看上去很新奇。 她不禁愣了一愣,低声惊呼道:“这……这是谁家的孩子!” 第526章 百家衣的故事 此时,在远处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正咧着嘴角咬着手指,一脸笑呵呵的冲她们跑了过来。 只见那小娃娃长得粉嫩,身上的衣服竟然一块一块的呈五颜六色状,人虽然还小跑起来却很利落,不过一眨眼的功夫竟摇摇晃晃的跑到了眼前,接着将那只沾满了拉着长丝口水的手,从嘴里拿了出来张开双臂,就那么毫不客气的扑到初瑶身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双腿。 初瑶在他跑过来时,就已经注意到了,虽然看着那娃娃扑到自己腿上,一双手脏兮兮的口水抹在衣摆处,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只不过顿时愣在当场。 “抱抱……抱抱……”小娃娃仰着脑袋,望着瞪着一双眼睛惊讶不已的初瑶,咧着嘴角淌着口水笑着说道。 这时,芷烟低下头定睛一看,才认出他身上五颜六色的布,是由形状不一的布头缝制而成,颜色虽然很多却并不杂乱,反倒凑在一起看上去很新奇。 她不禁愣了一愣,低声惊呼道:“这……这是谁家的孩子!” 初瑶浑身微微有些僵硬,垂眸望着那个粉嫩的小娃娃,就那样咧着嘴抱着自己的腿,于是更加怔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芷烟抬起头,望着初瑶那一动不敢动的模样,发现她连呼吸都极为小心翼翼,仿佛出一口大气就会吓着身前的小孩子似的。 于是,她弯下腰朝那个奶娃娃伸出双手,连哄带骗的说道:“宝宝乖,让姐姐抱你好不好?” 谁知那小孩子别过脸去,将脸埋在初瑶的腿上,遮着小半张脸望向那冲自己笑着的芷烟,微微撅着小嘴神情不满,脸上就差写着三个“不高兴”的大字。 见此,芷烟面上一愣,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在嘴角。 那奶娃娃再次仰起脸,冲一脸惊讶的初瑶,撇着嘴角像是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似的,嘴里喃喃的念着:“抱……” “初瑶,这个孩子不怕你,要不然你试试?”芷烟一脸无奈的看向芷烟,眼见着她略微有些僵硬的身形,仿佛在听了她的话以后,慢慢缓和了些。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一脸急色的妇人,望着初瑶腿上那娃娃,扯开嗓子厉声唤道:“蛋蛋!”,接着朝两人面前风一般的冲了过来,伸手一把捞起抱着初瑶双腿的小娃娃,抬起手就冲着那娃娃屁股上重重拍去,疾声厉色的喊道:“叫你跑!叫你再跑……” “哎!你打孩子做什么?”芷烟慌忙上前一步,伸手要拦那妇人高高扬起的手。 初瑶再一次伸出手,将芷烟一把拽回身边,一双眼静静望着那个吭哧吭哧两声,想哭又忍着没哭的奶娃娃,只见他嘴角朝下拧巴着一张小脸,伸手朝自己的面前探来,那小小的手仿佛还在倔强的要她抱。 “呵呵……两位姑娘是外来的吧?咱自己的孩子咱知道,这小子跟他爹一样坏,就变着法子让我操心,哎呦……这位姑娘的裙摆脏了,不如去我家坐回,我给你打水洗一洗吧?” 芷烟刚张开口,准备婉言谢绝。 “如此,多谢这位姐姐了。”初瑶的目光自那娃娃脸上移开,望着那妇人张口谢道。 芷烟当即愣了一愣,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看向初瑶。 妇人见她如此客气,笑着抱着手里的娃娃,转身朝来处边走边说道:“我跟我男人姓柳,叫娟子。” 初瑶伸手,牵着芷烟上前一步跟了过去,张口轻声说道:“娟姐人好,连带着这孩子,生的也如此可爱。” 闻言,娟子一脸幸福的笑意,转头朝初瑶望了一眼,也顺势夸了两句:“姑娘真客气,咱们柳村的小姑娘小媳妇站成排,怕是都没有你那一双眼睛好看。”说完,便转过身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 她以为那面纱的作用,是为了遮挡那双眼睛下的绝世容颜,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气:像自己这种相貌普通的女子,若是一辈子活在柳村里,自然觉得有什么。 但当她第一次见着,这世上有这么美一双眼睛,心中免不了自惭形秽一把。 初瑶抬起手,微凉的指尖触及自己面纱上的眉眼,听出她话里话外的羡慕,她并不知自己的容貌算不算美丽,但世人见着她那双眼睛后,从面上所表现的神色来看,眼底是带了些许惊艳的。 芷烟侧首望向芷烟,见着她眉目中隐隐浮上一抹怅然之色,于是暗暗叹了口气,转脸望向那在夫人怀抱中,却还眼巴巴望着身后的奶娃娃,疑惑的问道:“娟姐,这娃娃身上穿的衣服,为什么有这么多的眼色?” 娟子脚下顿了一步,转过脸朝身后的两人望了一眼,嘴角的笑意忽然淡了些许,一只手抚上那娃娃的后脑勺,再次迈开脚步轻声回道:“咱们穷人家,日子过得艰难倒也不算什么,但要想养活一个孩子,却比登天都难。” 至此,初瑶面上微微一怔,轻声吐出三个字来:“百家衣。” 传说,曾经有一位母亲,她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病儿。 孩子自出生起,嘴唇日渐发紫呼吸微弱,刚刚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中,她如何承受得住这份打击? 母亲日日以泪洗面,苦苦哀求那满天的神佛。 终于有一日,她夜里睡梦中抱着那个病儿入眠,梦境中她见一位仙女走在自己面前,其身上的衣衫五颜六色,她那衣摆长如凤尾,在身后的地面上缓缓拖行。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那病入膏肓的病儿,正光着身子蜷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身上的衣服解开裹在孩子身上,将他往自己怀中搂得更紧,原以为这样就能带给孩子温暖,却不料那孩子不但哆嗦的更勤,嘴唇也越发深紫。 此时,那走在前方的仙女停下脚步,不过回眸一瞥。 正好看见自己身后,那个怀中抱着病儿的母亲,她眉目间一片柔色,挥手撕下自己身后那长长拖地的衣尾,接着扬手将那撕下来五颜六色的布,丢入了妇人怀中娃娃的身上。 第527章 可有什么不对 传说,曾经有一位母亲,她生下了一个不足月的病儿。 孩子自出生起,嘴唇日渐发紫呼吸微弱,刚刚沉浸在为人母的喜悦中,她如何承受得住这份打击? 母亲日日以泪洗面,苦苦哀求那满天的神佛。 终于有一日,她夜里睡梦中抱着那个病儿入眠,梦境中她见一位仙女走在自己面前,其身上的衣衫五颜六色,她那衣摆长如凤尾,在身后的地面上缓缓拖行。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那病入膏肓的病儿,正光着身子蜷缩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将身上的衣服解开裹在孩子身上,将他往自己怀中搂得更紧,原以为这样就能带给孩子温暖,却不料那孩子不但哆嗦的更勤,嘴唇也越发深紫。 此时,那走在前方的仙女停下脚步,不过回眸一瞥。 正好看见自己身后,那个怀中抱着病儿的母亲,她眉目间一片柔色,挥手撕下自己身后那长长拖地的衣尾,接着扬手将那撕下来五颜六色的布,丢入了妇人怀中娃娃的身上。 下一刻,那妇人怀中抱着的娃娃,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原本因窒息而变得有些发红的小脸,和那张略微有些深紫色的小嘴,也逐渐恢复了常态。 就在这时,她忽然身体猛地一惊,自梦中醒来。 当妇人低头看向怀中的娃娃时,见着他如同梦中一般,那憋得通红的小脸,微弱且急促的呼吸,尽管拼命的想要多吸一口空气,却还是枉然。 见此,那位母亲忽然想起,梦中那位身着五彩衣裳的仙女,当她将身上那半截布盖在孩子身上时,自己的病儿竟瞬间与常人无异。 只是……这五颜六色的布又从何找呢? 眼见着,怀中的娃娃性命危在旦夕,身为母亲的她却束手无策,任凭她翻遍了家里所有的衣裳和布头,也只能找到非灰既黑的麻布。 于是,她抱着怀中奄奄一息的病儿,在深更半夜没有星星也没有月光的夜里,火急火燎的里冲出房门,去挨家挨户敲左邻右舍的房门。 睡梦中被惊醒的邻居,大多数都不愿意从被窝里爬出来。 没有人知道,这位母亲是如何感动左邻右舍,令每家每户点亮烛光翻箱倒柜,却只找出来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布头。 那位母亲含着眼泪,怀中抱着那些邻居给予她的碎布,连夜缝出一张四四方方的被单。 而那个孩子,竟真的因为这张“百家布”,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折了回来。 以至于后来,世人总说刚刚出生的婴儿,为了驱邪避难须得挨家挨户求来一块布料,为孩子缝出一张“百家布”用于襁褓,待那娃娃长得稍大一些,便可将“百家布”改成“百家衣”。 “百家衣”,带着人性中最初的善良和温柔,将因此伴随着孩子长大成人。 芷烟听见初瑶说出那三个字,适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还是头一回见着传说中的“百家衣”。” 娟子面上带着感恩的笑意,抿着唇点了点头,轻声叹了句:“我儿自生下来体弱多病,还是听了村里的婆婆说起,才有了这“百家衣”,自那以后他才健健康康的长了起来。” 初瑶一脸淡然的神色,再望向那孩子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百家衣”的传说,到底有没有可信度她不清楚,但这孩子慧根深厚,许是因此召来什么东西,想着趁他还小就此要了他的命,也未可知。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侧首打量着周围的一切,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 见此,芷烟凑上初瑶面前,附在她耳边轻声问道:“可有什么不对?”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尚未察觉,许是得等到天黑以后才能知道。” 于是,芷烟默默点了点头,紧跟在她身后不再言语。 七拐八绕后,她们来到一处房屋有些低矮的房屋面前。 整座屋子,由里到外均是是由泥活着稻草砌成,墙面清晰可见若隐若现的稻草和秸秆。 房屋门楣有些低,若是女子倒还可以,但凡来个男子都得低头哈腰才能进得去,再看这房屋前面搭了个更低一些的凉棚,凉棚下墙角处砌了一台土灶,墙边堆着一排排砍好的木柴。 娟子怀中抱着娃娃,一转头望着两人正打量着面前这间房,于是腼腆一笑说道:“两位姑娘稍等一下,屋里又黑又脏怕是坐不了人,我进去给你们搬个凳子出来。”说完,她放下手里的奶娃娃,假装板起脸孔令道:“站着不许动!”之后便一头钻进房中。 芷烟低下头,望了一眼面前那个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一脸受惊的孩子又把手指塞进嘴里,仰着脸眼巴巴的望着她们俩。 不多时,那娟子一手拎着一个简单的两腿小板凳,自屋子里钻了出来,搁在凉棚下冲两人讪笑着说了句:“咱们家也没张像样的椅子,不过我里里外外擦了一便,两位姑娘请坐吧。” 闻言,初瑶率先迈开步,微微低着头顶进了凉棚下,朝娟子轻声道了句:“多谢娟姐。” 见此,芷烟冲初瑶说了一句:“我去附近转转看,你先坐着歇一会。” “你去吧。”初瑶微微颔首,答道。 这时,娟子走到凉棚外弯腰牵着那小娃娃,走到初瑶附近搬过一块一人腰粗的树墩,伸手一把捞过孩子抱在怀里,这才安安稳稳的坐了下去,笑着问道:“看二位姑娘这身衣着打扮,不知你们打哪里来啊?”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望着娟子那张挂着善意笑颜的脸,言简意赅的答道:“京中。” “哦!难怪呢……那可离咱们这太远了些,怎么就见着你们两个人,再没有家人和奴仆什么的跟着?”娟子怀中抱着娃娃,抬手抹了一把娃娃的脑袋,反手朝自己衣裤上抹去。 初瑶微微张口,停顿片刻说道:“娟姐,可否给我找点水喝?” 这时,娟子才低声惊呼道:“看我这记性,你先做着我去给你倒,出门前才烧的水有点烫。”说完,一把抱起腿上的娃娃,起身将他放在树墩上,伸手指着他再次令道:“不许动!” 第528章 她眼中的孩子 不多时,那娟子一手拎着一个简单的两腿小板凳,自屋子里钻了出来,搁在凉棚下冲两人讪笑着说了句:“咱们家也没张像样的椅子,不过我里里外外擦了一便,两位姑娘请坐吧。” 闻言,初瑶率先迈开步,微微低着头顶进了凉棚下,朝娟子轻声道了句:“多谢娟姐。” 见此,芷烟冲初瑶说了一句:“我去附近转转看,你先坐着歇一会。” “你去吧。”初瑶微微颔首,答道。 这时,娟子走到凉棚外弯腰牵着那小娃娃,走到初瑶附近搬过一块一人腰粗的树墩,伸手一把捞过孩子抱在怀里,这才安安稳稳的坐了下去,笑着问道:“看二位姑娘这身衣着打扮,不知你们打哪里来啊?”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望着娟子那张挂着善意笑颜的脸,言简意赅的答道:“京中。” “哦!难怪呢……那可离咱们这太远了些,怎么就见着你们两个人,再没有家人和奴仆什么的跟着?”娟子怀中抱着娃娃,抬手抹了一把娃娃的脑袋,反手朝自己衣裤上抹去。 初瑶微微张口,停顿片刻说道:“娟姐,可否给我找点水喝?” 这时,娟子才低声惊呼道:“看我这记性,你先做着我去给你倒,出门前才烧的水有点烫。”说完,一把抱起腿上的娃娃,起身将他放在树墩上,伸手指着他再次令道:“不许动!” 待娟子转身离去,那奶娃娃目不转睛的望着初瑶,一副想要上前,却又不敢动的模样。 见此,初瑶嘴角微微一动,起身朝那孩子面前走了过去,轻轻蹲在他的身前,抬手将他塞进嘴里的那只手轻轻拽了一把,温柔说道:“好吃么?” 下一刻,那奶娃娃咧着嘴角无声的笑着。 手指从他嘴里轻而易举的拿了出来,一道清亮的口水挂在手指上,拉出一道丝来。 初瑶眉目间一片温柔,就着袖口将那孩子的嘴角擦了擦,接着自言自语似的轻叹道:“你慧根深厚,却偏偏生在这样偏远的村落,若就此长大,当真埋没了你一世修行的机会。” 对此,她不由得惋惜不已。 那奶娃娃面上微微一怔,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 接着,他忽然伸出另一只手,一把将初瑶面上的轻纱拽了下来。 初瑶一时不防,没想到他会做这件事,面上温柔的神色忽然化作慌张,接着立刻伸手去夺那娃娃手中的面纱。 那小娃娃见着初瑶面上丑陋的伤痕,脸上的笑意立刻僵在脸上,也不知他是吓得呆在那里,亦或是被初瑶这一番动作所惊,手里的轻纱转眼就被夺了过去。 初瑶重新掩起面容,再抬起眼看向那娃娃时,见着他撇着嘴角眼中泪花渐起。 果然……还是这样么? 她心中微微一沉,有些黯然神伤。 对于初瑶来说,面容和身心受到的伤,都不及这些人看她的一个眼神。 即便他们只是害怕的模样,对她来说却也是伤人的利刃。 娟子手里端着一碗凉好的水,自房子里走了出来,见着初瑶蹲在娃娃面前,于是笑着走上前,将手里的碗递了过去:“姑娘,你也喜欢孩子么?” 初瑶面上微微一愣,站起身接过娟子递来的碗,她仔细的想着,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孩子呢? 这数百年来,她见过许许多多的孩子,甚至曾经亲手抱过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对于这些未被沾染尘世浊气的孩子们,自己是由衷心喜的。 只是从什么时候起,这些孩子成为她唯恐避之不及? 大概,就是那一双双受到惊吓和害怕后的眼睛,和那一声声哭天抢地的大哭,她不敢靠近这些孩子一步,生怕因为自己吓着他们,可是那些大人们呢…… 他们见着孩子哭闹,便将所有的错都归结于她身上。 曾经住过的村子,大人小孩都不再像从前那样与她接触,无论自己是走在街上,还是别人自她身边路过,人人待她唯恐避之不及。 有人说,她是得了快要死的病。 尽管初瑶勒令芷烟,不许她多说一个字。 但当她亲耳听见这句话时,愣是气得当场浑身发抖的哭了出来。 见此,初瑶只是默默走出那间,村里人为她腾出来的住处,拉起哭得泣不成声的芷烟,朝着离村的方向而去。 待她们走出村子后,两人爬上一座土山坡时,由于心底那份不舍和眷恋,而转身朝村子方向最后望了一眼。 正是这一眼,令初瑶和后来的芷烟,心凉如水。 那间她们住过的屋子,竟早已埋没在火海之中,除了滚滚的黑烟和越烧越烈的火焰,就是站在那间房屋附近的村民。 芷烟气不过,欲要折回村子出口气。 初瑶却一脸平静的模样,拉住芷烟寸步不让。 那时,没有人问过她,你可否喜欢孩子? 女娲娘娘造人,创造了这世间的万物,教会人类繁衍生息,给予大地万物生灵以养。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就是所有凡人的母亲,而她的后人之所以继承灵力,其根本原因无非是代替她,用所有的仁慈和善意去继续爱着他们。 对于初瑶来说,她一直将所有的凡人,无论年龄大小,都是自己需要付诸全部爱的“孩子”。 “或许……我并不是很喜欢孩子吧。”初瑶缓缓低下头顶,端起手中那只盛了大半碗水的碗,凑到嘴边。 待她最后仰脖,将手中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抬手用袖口拭着嘴角的水滴,将手里的空碗递了过去,又淡然说了一句:“他们太小,甚至什么都不懂,凡事只会通过哭闹来解决。” 闻言,娟子不禁笑出了声,接下初瑶递过来的空碗,低头望着树墩上坐着的娃娃,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孩子们迟早会长大,等他们长大以后,咱们反倒成了他们眼中的孩子。” “我比任何都希望,这些孩子能够长大。”初瑶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片怅然之色。 第529章 一件贵重衣裳 女娲娘娘造人,创造了这世间的万物,教会人类繁衍生息,给予大地万物生灵以养。 从某种意义来说,她就是所有凡人的母亲,而她的后人之所以继承灵力,其根本原因无非是代替她,用所有的仁慈和善意去继续爱着他们。 对于初瑶来说,她一直将所有的凡人,无论年龄大小,都是自己需要付诸全部爱的“孩子”。 “或许……我并不是很喜欢孩子吧。”初瑶缓缓低下头顶,端起手中那只盛了大半碗水的碗,凑到嘴边。 待她最后仰脖,将手中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她抬手用袖口拭着嘴角的水滴,将手里的空碗递了过去,又淡然说了一句:“他们太小,甚至什么都不懂,凡事只会通过哭闹来解决。” 闻言,娟子不禁笑出了声,接下初瑶递过来的空碗,低头望着树墩上坐着的娃娃,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孩子们迟早会长大,等他们长大以后,咱们反倒成了他们眼中的孩子。” “我比任何都希望,这些孩子能够长大。”初瑶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片怅然之色。 就在这时,出去逛了一圈的芷烟折了回来,见着初瑶正站在那里与娟子说着什么,于是躬身自那棚子下走了进来,边走边轻声问道:“娟姐,我在周围转了一圈,怎么都只有一些老弱妇孺,村子里的男子都去哪里了?” “咱们柳村位处偏僻,周围不是山丘就是树林,方圆百里再找不到别的村子,所以咱们村里的男人有的种着自己家开出来的几亩薄田,有的就早出晚归的进山打猎,再有几个有手艺的木匠,还得去树林里伐木,所以白天这村里几乎没什么男人,就留下咱们这些人在家。”娟子说完,朝芷烟又道了一句:“姑娘渴了吧,我进去给你倒碗水来。” 芷烟立即跟上去,面上带着浅笑说道:“不用麻烦,我跟你进去喝就是。” 见此,初瑶也跟随在她们身后,朝着有些昏暗的屋内走去。 房子虽然有些低矮,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门便是一间四四方方的外厅,右手边摆着一张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四方桌,那桌上的红漆早已磨得七零八落,露出下面的原木色后,此时已经黑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方桌靠着墙边的窗下,三面挨个摆着长条凳,墙角处立着一架连门都没有的橱柜。 左手边,有一间与外厅大小几乎一样的内室。 初瑶只是自然而然的望了一眼,见着里面摆了一大一小两张床,还有一张矮几靠在墙边,上面正摆着一只筐篓,上面盖着一件灰布的衣裳。 芷烟随着娟子往里走去,外厅靠里那道门旁,立着一架半人高的瓦缸,上面正盖着一只厚木做成的盖,旁边还有些洗干净的碗筷碟盘,落在一处搁在一只大木盆中。 再往前走,视线忽然更暗了一些。 过了片刻后,她看见这昏暗的地方,竟然砌了一台土灶,只是看上去有一阵没用过了。 这时,娟子弯下腰从水缸中拎出来一只广口大肚的瓷瓶,转身将手里的那只碗递给了芷烟,笑着说道:“姑娘你端着碗,我也好给你倒水。” “哦,好啊。”芷烟立刻伸出手,结果那只碗后躬下身放低了些。 娟子倾斜着那只大肚瓷瓶,将里面的水倒在碗里后,重新将那只瓷瓶放回了那半人高的大水缸中,再顺手盖上了木盖,适才说道:“两位姑娘饿了吧?早上煮好的粥还在锅里,我去给你们盛两碗。” “这怎么好呢?”初瑶收回打量的目光,望向娟子说道。 芷烟喝了半碗水,忽然听见初瑶这句话,于是好奇的转过脸望去,投去些许疑惑的目光。 娟子脸上带着笑意,伸手指了指初瑶的身后。 初瑶面上微微一愣,转头向身后望了过去,只见那奶娃娃扶着门框,高高抬起腿迈过门槛,一摇一晃的走到初瑶的面前,仰着小脸望着她目不转睛的望着。 “这臭小子弄脏了你的衣裳,你们在顺便吃顿饭的功夫,也足够我替你浆洗了,姑娘快随我来吧,正好我这里有套干净的新衣裳,你先将就着穿着好了。”娟子快步走上前,一把牵起初瑶的手,将她往那件内室里引去。 初瑶不好推却,只得再三致谢。 只见娟子在一间衣柜中翻了片刻,从衣柜地下翻出一只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包袱。 待她打开来,拎出里面那件淡蓝色的棉布印着碎花的长裙,摊开在那张小床上,转身对初瑶一脸讪笑的解释道:“这是前两年,我嫁人前找人量身做的衣裳,成婚后一直没舍得穿,在咱们这地方穿着新衣就做不成活了,于是被我搁在衣柜里压箱底,谁知结了婚不久我便有了身子,这衣裳就再也穿不成了……” 闻言,初瑶心中隐隐一动。 从自己见到娟子,再到来到她家,无一感觉不到她家境的贫苦。 这件衣裳,既是她做姑娘时的一份念想,又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新衣,即便是嫁了人都不舍得穿,如今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给自己。 “娟姐……这衣裳我不能收,即便你再也无法穿上它,但那份回忆却永远值得你去回忆,再说我这衣裳也并没有多脏,你替我找块湿一点的布子来,我擦擦就好。” 娟子听她如此说,当即慌张的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衣裳没人穿过,虽然看着有些皱皱巴巴还有一点褪色,但那也只是我每年都会拿出来浆洗一遍,再重新包好压在箱子里才会这样。” 芷烟走进内室,笑着朝一脸紧张的娟子说道:“娟姐,这么贵重的衣裳,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你还是找一块湿一点的布子,给我们擦擦便是。” “这、这怎么会贵重呢……”娟子面上一脸急色,暗暗后悔自己多嘴。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上前一步弯下腰,将那件摊在床上的衣裳叠了起来,重新放在那块包裹布中,再原模原样的包好。 第530章 水到底哪来的 闻言,初瑶心中隐隐一动。 从自己见到娟子,再到来到她家,无一感觉不到她家境的贫苦。 这件衣裳,既是她做姑娘时的一份念想,又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新衣,即便是嫁了人都不舍得穿,如今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给自己。 “娟姐……这衣裳我不能收,即便你再也无法穿上它,但那份回忆却永远值得你去回忆,再说我这衣裳也并没有多脏,你替我找块湿一点的布子来,我擦擦就好。” 娟子听她如此说,当即慌张的解释道:“不不不,我只是想告诉你这衣裳没人穿过,虽然看着有些皱皱巴巴还有一点褪色,但那也只是我每年都会拿出来浆洗一遍,再重新包好压在箱子里才会这样。” 芷烟走进内室,笑着朝一脸紧张的娟子说道:“娟姐,这么贵重的衣服,我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收的,一番好意我们心领,你还是找一块湿一点的布子,给我们擦擦便是。” “这、这怎么会贵重呢……”娟子面上一脸急色,暗暗后悔自己多嘴。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上前一步弯下腰,将那件摊在床上的衣裳叠了起来,重新放在那块包裹布中,再原模原样的包好。 接着,她起身交到娟子手中,温柔的说道:“它贵重与否,只有看在谁的手中。” 那件衣裳,几乎可以说看不出被浆洗过的痕迹,只是衣裳的眼色看上去有些暗淡,的确有些掉色的痕迹,所以也能看得出,娟子在浆洗这件衣裳的时候,必定是十分爱惜的。 想来也是,如此贫穷的村子里,制作出这样一件衣裳,定然是他们用不少东西才换成的。 见此,娟子只得做罢,她怀中抱着初瑶递来的包裹,情绪忽然有些激动,她声音中有些哽咽,喃喃念道:“那……我这就去给你找块湿布。”说完,她迅速转身将包裹重新压在衣柜底,然后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鼻子,这才站起身红着眼眶朝她们付之一笑,转身朝外厅走去。 “初瑶,这个村子附近没有水源。”趁此,芷烟凑上初瑶耳边,轻声说道。 闻声,初瑶猛地一怔。 她不可置信的转过脸,望向芷烟的目光中带着询问的意味。 芷烟一脸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没错。 下一刻,初瑶面上神色为之一沉,她忽然有些明白,这个村子为什么看上去有些古怪。 当娟子手里拿着湿布,再次走进内室朝初瑶面前走来,伸手朝她面前递了过去:“姑娘,你看这布子……” “你们喝的水,是从哪里挑来的?”芷烟转过脸,忽然问道。 听了这句话后,娟子脸上的神色有些躲闪,连带着那只拿着湿布的手,也下意识缩了回去,她支支吾吾的回道:“是……是我们男人挑回来的。” 芷烟缓缓摇了摇头,再追问道:“我去附近看过了,这里并没有水源。” “我们……我们会在雨季的时候蓄水,这……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娟子心中一慌,脚下退了一步。 初瑶默然不语,一双眼睛静静注视着娟子的脸,从她的面上看出慌张和害怕,她不由的暗自思忖:到底怕什么呢? 为什么,她会这么害怕别人问水是哪来的? 于是乎,初瑶缓缓蹲下身去,伸出右手轻轻覆在地面上,暗暗将灵力送往地下最深处。 “你这是做什么?”娟子见她如此,立刻警惕了起来,上前就准备将初瑶一把捞起。 此时,芷烟以先一步站上前,拦在了娟子和初瑶的中间,一脸神色凝重的说道:“娟姐,你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们,你们村子里的水到底是哪来的?” 先前,在村口遇到那些去打猎的男子,从那个叫石头的男子口中,她们了解到这村子由来已久。 可是附近没有水源,他们祖祖辈辈又是如何在此生活下来的呢? 这其中大有文章,可她们却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因为那水她们两人都喝过,无论是身体或是灵力,都与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芷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慌慌张张的跑回来,想要告诉初瑶。 既然这水她们喝着没问题,她就想亲自查证一番,这才有了讨水喝的一幕。 没过一会,初瑶收回掌中的灵力,起身朝芷烟拉了一把,轻声说道:“不用问了,咱们走吧。” 初瑶走到门口,见着那小娃娃站在那里,依旧吃着手指头望着她们,暗暗舒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离去。 娟子见着她们出了门,这才一脸慌张的抱起孩子,走到那半人高的水缸中,将掩在上面的木盖推开了一半,探头朝里面望了一眼。 “初瑶,我们现在去哪?”芷烟跟在身后,望着日头渐渐升高,天气也燥热了起来。 谁知,走在前方的初瑶,就仿佛没听见一般,默不作声。 见此,芷烟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初瑶的臂弯,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就在这时,她面上渐渐浮现一片惊愕的模样,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初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初瑶缓缓转过脸来,望着芷烟那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轻声问道:“什么?” 只见,初瑶那张面纱下的脸,一条条丑陋的伤痕下,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水来,竟将那淡紫色的面纱染得看不出了颜色。 “你的脸……”芷烟心里一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发着颤,将她面纱上沁出来的血站在指尖,那黑色的血格外的粘稠,比起人的血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初瑶才从她指尖看见,那从面纱上沾到的血迹。 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低声催促道:“快走!” “去哪?”芷烟愣了一愣,脱口问道。 初瑶一把抓起芷烟那只手,不由分说就朝着村外狂奔而去,边跑边急道:“山……找一处最高的山!” 闻声,芷烟迅速抬眼朝周围望去,很快便望见一座最高的山头,抬起胳膊朝初瑶指去:“看那里,不过距离村子好像很远,你的身体……” 第531章 突如其来的痛 “初瑶,我们现在去哪?”芷烟跟在身后,望着日头渐渐升高,天气也燥热了起来。 谁知,走在前方的初瑶,就仿佛没听见一般,默不作声。 见此,芷烟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拽住初瑶的臂弯,问道:“你怎么不说话呢?” 就在这时,她面上渐渐浮现一片惊愕的模样,她愣愣的看着面前的初瑶,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只觉得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初瑶缓缓转过脸来,望着芷烟那一脸惊恐万分的模样,轻声问道:“什么?” 只见,初瑶那张面纱下的脸,一条条丑陋的伤痕下,竟然流出黑色的血水来,竟将那淡紫色的面纱染得看不出了颜色。 “你的脸……”芷烟心里一慌,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发着颤,将她面纱上沁出来的血站在指尖,那黑色的血格外的粘稠,比起人的血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时,初瑶才从她指尖看见,那从面纱上沾到的血迹。 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低声催促道:“快走!” “去哪?”芷烟愣了一愣,脱口问道。 初瑶一把抓起芷烟那只手,不由分说就朝着村外狂奔而去,边跑边急道:“山……找一处最高的山!” 闻声,芷烟迅速抬眼朝周围望去,很快便望见一座最高的山头,抬起胳膊朝初瑶指去:“看那里,不过距离村子好像很远,你的身体……” 初瑶脚步骤然一顿,抬手捂着面上的双眼,只觉得两个眼睛仿佛受到了挣扎一般的痛,接着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 “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芷烟慌忙伸出手去,扶着她有些摇晃的身形,抬头朝那最高的山头望了一眼。 初瑶紧紧咬着牙根,两只手捂在眼睛痛苦万分,却拼尽全力的忍耐着,只是冲芷烟吩咐了一句:“我怕是不能视物了。”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扶着她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一脸坚定的说道:“你歇一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吧。”说完,她抬手招出那柄墨绿色的油纸伞,撑开来推到初瑶头顶上,那只扶着她的手紧紧的拽着她的臂弯。 一阵风过,墨绿色的油纸伞面那描着的藤蔓,忽然像有人拿着一支笔在上面添了几笔,竟顺着纸伞的弧度抽条伸展着枝蔓,在伞面蔓延生长了不少。 接着,那整只油纸伞散发出翠绿色的灵力,竟将她二人“呼”的一下带上半空。 芷烟右手撑着纸伞,转过头望着身后捂着双眼的初瑶,眉目间一片担忧的神色,虽然那水她也喝了,目前却并没有任何不适,以至于她也不是很肯定,初瑶面上的伤口流出的黑血,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两人一前一后落在山头。 芷烟收起那柄油纸伞,左顾右盼的寻了一块阴凉处,这才小心翼翼的扶着初瑶让她坐在一块大石上歇息。 只见,初瑶双手掩着面前,那淡紫色的轻纱早已脏的不成样子,甚至沾着那略微有些凝固的黑血,紧紧的贴在脸上。 “咱们到这里来做什么?”芷烟弯下腰,伸手替她将面纱解了下来,问道。 初瑶似乎很是痛苦,一双娥眉拧成了个团,牙齿在嘴里不停的上下试压,几乎快要将牙咬碎了似的,后背靠在山壁上浑身直冒冷汗。 芷烟看着她痛苦,却十分的手足无措。 初瑶的预知能力,全凭着这一双眼才能看见,“预知”所付出的代价便是眼睛,尽管她所能预知的事情少之又少,但每一次将要预知的时候,她的双眼便会形同千万根细针扎入,那种痛苦是即便你用力按压着眼睛,都不能够缓解一分半豪的。 甚至于,你恨不能将那双眼睛挖出来,就此彻底解脱。 芷烟环顾左右,望着这座光秃秃的山,山上连棵杂草都没有,而且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不禁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这里的山神……竟如此懒惰?” 初瑶捂着眼睛的手,手指不由自主的弯曲,死死的扣在眉骨下的眼帘处,呼吸一阵阵变得急促且短暂,只能靠着每吸一口凉气,来缓解这种痛苦。 不一会,她一身上下衣服被汗水打湿。 芷烟看在眼里,立刻弯腰伸出手抓住她那手腕,嘴里急急喊道:“初瑶!再抠下去,这双眼睛就真的要被你抠出来了……” 初瑶一脸冷汗,微微张着口急促的喘着气息,极为艰难的说了句:“我真的……忍不了了。” 以往,芷烟不是没见过初瑶痛苦的模样。 即便是之前感应到青丘出事,也不过将她痛的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一夜眼睛痛的最厉害时,连带着头也跟着一起痛,生生折磨到天亮时分,所有的痛楚才缓缓散去。 至此,她一身冷汗穿着冰凉的中衣,昏昏沉沉的睡入梦中。 那时,芷烟挑灯守候左右,也同样是手足无措的等待着,一遍又一遍哄着初瑶忍一忍,直到她就此睡了过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低头擦着一脸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望着窗外有些微亮的天光,如释重负。 可即便是那样,初瑶也从未想过抠出自己的眼睛。 芷烟心里顿时一惊,低声惊呼道:“莫非……你这痛楚会逐渐加深?” 她尤记得,最初跟在初瑶身边时。 她眼睛痛的没有那么久,更没有像现在这般难以忍受。 那时,初瑶只是抬手捂着双眼,掌下凝聚灵力缓缓揉着眼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一丝动容,哪像如今这般,听她方才那句话中,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芷烟鼻子不禁一酸,轻声劝道:“你若是痛得厉害,不如哭出来吧?” 闻声,初瑶轻微的抽噎了两声,手掌下瞬间流出两道鲜红的血来。 芷烟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奋力拽开初瑶扣着眼珠的双手,急道:“你睁开眼睛,我替你看一看。” 谁知,初瑶拼命的想要扯回双手,猛地摇头说道:“很痛……” 第532章 她必须走的路 以往,芷烟不是没见过初瑶痛苦的模样。 即便是之前感应到青丘出事,也不过将她痛的在床上辗转反侧,那一夜眼睛痛的最厉害时,连带着头也跟着一起痛,生生折磨到天亮时分,所有的痛楚才缓缓散去。 至此,她一身冷汗穿着冰凉的中衣,昏昏沉沉的睡入梦中。 那时,芷烟挑灯守候左右,也同样是手足无措的等待着,一遍又一遍哄着初瑶忍一忍,直到她就此睡了过去,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低头擦着一脸紧张而冒出的冷汗,望着窗外有些微亮的天光,如释重负。 可即便是那样,初瑶也从未想过抠出自己的眼睛。 芷烟心里顿时一惊,低声惊呼道:“莫非……你这痛楚会逐渐加深?” 她尤记得,最初跟在初瑶身边时。 她眼睛痛的没有那么久,更没有像现在这般难以忍受。 那时,初瑶只是抬手捂着双眼,掌下凝聚灵力缓缓揉着眼睛,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一丝动容,哪像如今这般,听她方才那句话中,已经隐隐带了几分哭腔。 芷烟鼻子不禁一酸,轻声劝道:“你若是痛得厉害,不如哭出来吧?” 闻声,初瑶轻微的抽噎了两声,手掌下瞬间流出两道鲜红的血来。 芷烟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奋力拽开初瑶扣着眼珠的双手,急道:“你睁开眼睛,我替你看一看。” 谁知,初瑶拼命的想要扯回双手,猛地摇头说道:“很痛……” “初瑶,你就听我一句劝,叫我替你看一看你的眼睛。”芷烟也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死死掐着初瑶的一双手腕,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初瑶拿她无可奈何,只得缓缓睁开那双眼帘,接着便觉着一波又一波的泪水涌出,眼前瞬间一片鲜红,竟叫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芷烟。 下一刻,芷烟身形猛地一僵,一脸愕然的望着初瑶的眼睛,喃喃自语道:“你的眼睛……” 几乎在同时,初瑶重新紧紧闭上了眼帘,感受着眼眶中的眼珠一遍又一遍袭来的痛楚,下意识的抽回手来,用手掌带着三分力道去揉着那双眼。 芷烟见她趁自己不注意夺回双手,原本一脸惊慌的伸手准备再将她掣肘,却发现她只是像从前那样揉着眼睛,于是那半空中的双手便退了回来。 她僵着身形缓缓直起腰,轻声叹道:“初瑶,我要如何才能帮得到你呢?” 每当这个时候,芷烟总是一遍又一遍的自责,她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留在初瑶的身边,到底能帮到她什么。 芷烟面上露出些许难过的神色,缓缓蹲在初瑶的面前,一脸的心疼。 “这是我的道,没有任何人能帮得到我,也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法门,我早已看的通透罢了。”初瑶牵动嘴角,露出一抹苦笑说道。 作为女娲后人,她生来与天地同寿,又拥有着女娲娘娘的神力,许多事情若是她愿意,当然不必如此辛苦的行走在这凡界之中。 可是她心底某处,还是有那么多的不理解。 为何女娲一族秉承着天命,在人世间散播着爱与仁慈,用心爱着这片大地? 初时,她降生在这人世间时,有过彷徨和迷茫,虽然她在娘亲的腹中时,便用这双眼睛看着这片大地,但她却对自己的责任感到困惑。 很多很多年后,自己也终将魂归“圣灵珠”中。 甚至在她的孩子降生时,自己会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一身修为化为乌有,全部灵力尽数散去,最后像一个普通到再普通不过的凡人一样死去。 尽管她的外貌依旧,体内的五脏六腑却迅速衰竭。 而这一切,她要如何才能心甘情愿的接受呢? 数百年间,初瑶一步步走过千山万水,看着一个凡人呱呱坠地降生,到口齿不清脚步蹒跚的老者,看着他们由初生走到灭亡。 生与死,成为她眼中一件最简单且常见的事。 后来,初瑶渐渐明白,自己有身为女娲一族的后人,除了要有爱和仁慈的心,更需要太多太多的能力。 需要有坚强的心,去完成她与生俱来的责任,需要用这双眼睛,将所有的一切引到正途来,还需要留有些许的勇气,来面对自己终将魂归来处。 繁衍——是女娲娘娘教会凡人,如何生生不息的法门。 生命终有一日会凋零,而他们留下的孩子,则是生命的传承和延续。 而她亦是如此! 女娲一族,靠着一代又一代的牺牲和付出,将自己在这世间感受到的爱,全部留在了下一代后人的身上,尽管她无力再留在孩子的身边,不能亲眼看着她长大成人,不能替她遮风挡雨。 可是血脉中的爱,会永远陪在自己左右。 初瑶缓缓放下手来,尽管眼珠在眼眶中还在隐隐发痛,但她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艰难了,“芷烟,即便以后的路更难走,我却依然要走下去。” 有人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将有离去的那一天。 但是人呵……活得越久,便会越怕这一日的到来。 他们有自己眷恋的人和事,有不可甚至不愿割舍的东西,所以在面对死亡时,几乎无人不感觉恐惧。 对于初瑶而言,自她来到这凡世间的那一刻起,便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最后一天。 凡人中,不乏一些口中说着不怕死的人。 那些人当中,兴许有些是对这世间毫无眷恋,有些是大义凛然不畏牺牲。 还有一些,便是面对未来无从抵抗,只得顺命而为。 芷烟见她一脸毅然决然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痛,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无论你要走去哪里,就由我伴随你身侧左右,只期望你走的这条路能好走一点点……”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伸出双手探向面前,摸索着去捉芷烟的双手,面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轻声说道:“是啊,也亏得你陪了我这么些年,我这条路的确好走了不止一星半点。” 第533章 这个山神死了 初瑶缓缓放下手来,尽管眼珠在眼眶中还在隐隐发痛,但她却觉得一切都不那么艰难了,“芷烟,即便以后的路更难走,我却依然要走下去。” 有人说,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将有离去的那一天。 但是人呵……活得越久,便会越怕这一日的到来。 他们有自己眷恋的人和事,有不可甚至不愿割舍的东西,所以在面对死亡时,几乎无人不感觉恐惧。 对于初瑶而言,自她来到这凡世间的那一刻起,便清楚的知晓自己的最后一天。 凡人中,不乏一些口中说着不怕死的人。 那些人当中,兴许有些是对这世间毫无眷恋,有些是大义凛然不畏牺牲。 还有一些,便是面对未来无从抵抗,只得顺命而为。 芷烟见她一脸毅然决然的模样,心中不由的一痛,她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无论你要走去哪里,就由我伴随你身侧左右,只期望你走的这条路能好走一点点……”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伸出双手探向面前,摸索着去捉芷烟的双手,面上带着一抹淡然的笑意,轻声说道:“是啊,也亏得你陪了我这么些年,我这条路的确好走了不止一星半点。” 听了这番话,芷烟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当真是说不清是喜是忧。 她望着初瑶那面上的血痕,直觉的看着瘆得慌,于是缩回被初瑶捉在手里的双手,转身在旁边挥手招出一只水盆,自袖中抽出一方手帕,在水盆中打湿了,转脸替初瑶擦着面上的血痂和血痕,轻声说道:“你这伤口沁出来的血水,为何是黑色的?” “整个村子的脚下,是一片百年的炼尸之地。”初瑶闭着双眼,淡然回道。 芷烟为她擦脸的手不禁一顿,低声惊呼道:“竟然有百年之久?” 初瑶幽幽长叹一口气,声音中带了些许无奈之意,面上不禁浮现一抹忧伤,又道:“百年前的炼尸之地,若是想要住下活人,几乎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这炼尸之地阴气有多重。 单凭那炼尸之地的怨气,活人哪怕是靠近一步,那可比一脚踏进鬼门关还可怕。 待芷烟将她的脸擦好,又换了那盆中的清水,将之前摘下的面纱放在盆中,两手轻轻的搓着问道:“附近没有水源,他们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初瑶微微张口,心中也不由得疑惑起来。 “不如,我去将这方的山神或是土地拘来,咱们问问他们也就知道了。”芷烟见初瑶也一脸不解的神色,于是提议道。 谁知,初瑶竟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怅然道:“没用的,这座山的山神已经死了。” 芷烟一脸惊愕的转过脸来,望着初瑶不解道:“山神死了?!” “你是不是以为,那些飞升升神的仙家,就能与天地齐寿,不老不死不伤不灭?”初瑶抬起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睛里仿佛进了沙子一般,硌着她眼珠疼。 芷烟见她又在揉眼睛,丢下手里洗着的面纱,甩了甩手上的水伸出胳膊拦下她的手:“还在痛么?”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淡然说道:“没有,只是里面好像有东西。” 芷烟将手上的水在身前抹了两把,凑上前拨开她的双手,伸长了脖子说了句:“睁开眼睛我帮你看看。” 故此,初瑶缓缓睁开眼,见着那张近在咫尺芷烟的脸,忍不住怔在当场问道:“你脸上是什么?” “我脸上?”芷烟愣了一愣,转过身朝水盆里里望了一眼,见着面上并没有任何东西,于是转过头望向初瑶,直到看着她那双眼睛,瞬间恍然大悟。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同初瑶说道:“不是我脸上有东西,而是你眼睛里……” 闻言,初瑶抬手唤出一柄铜镜,立在面前照了一眼,只见那眼白的地方一片血红,瞳孔上也爬满了黑色的异物。 见此,她心中猛的一沉。 “或许,我知道那些水是哪来的了。”初瑶道。 她缓缓站起身,上前走了两步抬手指着脚前一块空地,吩咐道:“劈开。” 芷烟面上一片愕然,四下随意望了一眼,认出这块地方最深处乃是山脉所在,若是真的从这劈下去,整座山就彻底死了,故此她犹豫着说道:“有没有别的法子?” “你以为我让你劈了这座山,是毁了这座山的山脉么?”初瑶看出她的疑虑,放下手问道。 芷烟见她固执己见,于是只能招出那柄油纸伞在手,催动着灵力输入油纸伞中,那油纸伞面上的藤蔓便从伞上爬了出来。 只见那藤蔓入地,竟仿佛是铁手铜臂一般,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将这山从上到下挖了个通透。 待芷烟收回纸伞时,地上出现一个两人腰粗的巨坑。 初瑶抬手向半空中抛出“瑶铃”,手中捏了个诀,催动着灵力通过“瑶铃”,将一道法术深入那漆黑一片的山底。 片刻后,整座山忽然动荡了起来。 芷烟身形晃了两晃,赶忙伸手去搀初瑶。 此时,“瑶铃”也自半空中飞回到初瑶手中,山底忽然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山底下是什么?”芷烟脚下退了一步,将初瑶往后拉了一把,唯恐她一个站不稳掉了下去。 初瑶抬起眼,朝芷烟面上望去,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道:“是你要找的。” “我?”芷烟不由得一头雾水。 还未来得及待她细问,一道猛烈的风自山底的黑洞窜了出来。 那风中带着细沙和碎石,逼得两人纷纷后退,抬起胳膊用广袖掩着面前,以防被乱石砸在脸上。 下一刻,风中带出一个身影,落在两人身旁化作一个人。 紧接着,那狂风也随之散去。 芷烟望着那个人,只见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副白面小生的模样,身上的衣着看着像个凡间的读书人,只是这周身的气息…… “小神见过女娲后人。”那小生躬身作揖,朝初瑶敬道。 芷烟愣了一愣,瞬间了然。 原来初瑶之前说:是你要找的。 第534章 遭人嫌弃的神 片刻后,整座山忽然动荡了起来。 芷烟身形晃了两晃,赶忙伸手去搀初瑶。 此时,“瑶铃”也自半空中飞回到初瑶手中,山底忽然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山地下是什么?”芷烟脚下退了一步,将初瑶往后拉了一把,唯恐她一个站不稳掉了下去。 初瑶抬起眼,朝芷烟面上望去,嘴角带着一抹冷笑道:“是你要找的。” “我?”芷烟不由得一头雾水。 还未来得及待她细问,一道猛烈的风自山底的黑洞窜了出来。 那风中带着细沙和碎石,逼得两人纷纷后退,抬起胳膊用广袖掩着面前,以防被乱石砸在脸上。 下一刻,风中带出一个身影,落在两人身旁化作一个人。 紧接着,那狂风也随之散去。 芷烟望着那个人,只见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模样,一副白面小生的模样,身上的衣着看着像个凡间的读书人,只是这周身的气息…… “小神见过女娲后人。”那小生躬身作揖,朝初瑶敬道。 芷烟愣了一愣,瞬间了然。 原来初瑶之前说:是你要找的。实际上,说的是芷烟之前提到的“山神”。 只是她上下左右看了一眼,这人怎么看上去也不像个山神的模样,一个没忍住嘀咕道:“山神不是白胡子老爷爷么?” 初瑶侧首,朝芷烟略带警告的望了一眼,转过脸来同那山神问道:“你被何人镇压在此?” “说来惭愧。”那山神直起腰来,脸上一片赧然之色,接着又道:“数年前,有一日小神正在府里补眠,忽然那住在附近的村民,他们一个个跑到山上来开山采石,小神前一夜彻夜未睡困得实在厉害,此番被他们吵得头疼,于是施了一道法昏睡了过去,这一睡醒来便发现,像是被人困在床上起不来身……” 听到这里,初瑶便有些明白了,只是这前后赶巧的厉害,若不是山神前一夜没睡,又怎么会被人们吵得烦不胜烦,自己把自己睡了过去。 “那之后呢?”芷烟忍不住问道。 一提到这里,那山神忍不住抬手抹了一把额上冷汗,一脸愧色。 见此,初瑶不禁轻笑一声,说道:“之后,你就顺势又睡下了。” 闻言,那山神当即面红耳赤,垂下头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怅然道:“待小神再次醒来,也不知这一觉是睡了多久,只看着四周一片漆黑,还是浑身动弹不得。” 芷烟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于是你又睡了过去?” “那倒没有,小神当时便察觉到不对,只是那会已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山神抬起头,朝两人一脸正色的解释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说道:“难怪我恍以为这里的山神已死,既然你仙阶已被天庭收了回去,此时连个最低等的地仙都不如,竟还敢妄自称神,你就不怕天雷劈顶么?” “小神只是一时不查,被凡人所害,待小神重新回到天庭,想来天帝也会恢复小神的仙阶。”那山神脸上一红一白交替,仍旧信誓旦旦道。 初瑶暗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不过……” 那山神见她欲言又止,于是好奇追问道:“不过什么?” 一旁的芷烟上前一步,面上带着一副假笑回了句:“不过你怕是回不去了。”说完,她伸手一把将那山神推下他身后那深不见底的山底。 只听见一声惊呼,声音由大渐渐变小,最后只听“砰”的一声,似乎是重物坠地所发出的声响。 芷烟转过脸来,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看样子心情极好的模样,接着拍了拍手冲初瑶说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升神的?天帝近来可否是上了年纪,怎么老眼昏花至此?” “你下手也未免太重了些,若是摔死他可怎么是好!”初瑶微微拧眉,忍不住训道。 芷烟却不以为然,反倒是一脸嫌弃的说了句:“这天庭的神仙,即便是没有成千也有上百,所以就算是死了一个,很快也会有新的来替上,像他这种……嗯,我一时想不起该怎么评他,只觉得找个比他更好的人来当这一方山神,才是正道。” “哎……”初瑶见她如此,一脸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此时,芷烟才忽然想了起来,问道:“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人在山脚下?” “所谓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即便是那天庭的神仙,也是要受人敬仰沾惹香火气,才可保住自己在凡界的地位,尤其是山神这种阶品的神。” 当她们来到这处山上,见着如此沉闷的死气,山上更是寸草不生,自然而然的以为是这山死了,若要一座山死,那山神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直到她看见自己眼睛中的异物,便将一切都想通了。 那个村庄下,曾是一片百年的炼尸之地。 所以附近的一切生灵,都不敢轻易靠近这里,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停留至此。 若是有水,她甚至能感应到这里浓烈的死气。 “是我疏忽了,原以为这里虽然荒芜,却避世不被纷争困扰,却没想到会有人借此,在这里打造出一片炼尸之地。”初瑶不禁一脸自责,喃喃道。 芷烟却不这样认为,她立刻走上前,朝初瑶安抚道:“这天地间这么大,你又怎可能都顾及得上?” 说到这里,她忽然面上一怔想到了什么,于是疑惑的说了句:“你不觉得奇怪么?这里的村民竟然懂得镇压一方山神,而且他们看上去也像是清楚这水的来龙去脉,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是死气,她给我们喝的水里带着死气,可是他们明知道水里有死气,却还是照样饮用,甚至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这到底因为什么……”初瑶缓缓闭上眼,努力去想千万种可能。 为了让一座山“死”,为了让一个山神从世间消失,他们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他刚刚有没有说,是何时到这里做一方山神的?”初瑶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第535章 其中另有隐情 那个村庄下,曾是一片百年的炼尸之地。 所以附近的一切生灵,都不敢轻易靠近这里,甚至连水都不愿意停留至此。 若是有水,她甚至能感应到这里浓烈的死气。 “是我疏忽了,原以为这里虽然荒芜,却避世不被纷争困扰,却没想到会有人借此,在这里打造出一片炼尸之地。”初瑶不禁一脸自责,喃喃道。 芷烟却不这样认为,她立刻走上前,朝初瑶安抚道:“这天地间这么大,你又怎可能都顾及得上?” 说到这里,她忽然面上一怔想到了什么,于是疑惑的说了句:“你不觉得奇怪么?这里的村民竟然懂得镇压一方山神,而且他们看上去也像是清楚这水的来龙去脉,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是死气,她给我们喝的水里带着死气,可是他们明知道水里有死气,却还是照样饮用,甚至看上去与常人无异,这到底因为什么……”初瑶缓缓闭上眼,努力去想千万种可能。 为了让一座山“死”,为了让一个山神从世间消失,他们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他刚刚有没有说,是何时到这里做一方山神的?”初瑶缓缓睁开眼睛,问道。 芷烟略略想了一番,诚然回了句:“我的确是忘了问了,不如我再将他拽出来,问上一遍?”说着,就转身准备去拖人。 初瑶见她说风就是雨,连忙伸手拽了她一把,叹声说道:“罢了,你也别去折腾人家。” 方才她那一推,这人铁定是半死不活,若此番再将人带上来,兴许就没那个命回到山底躺着了,虽说这山神看上去草包了些,好歹也是修炼不易飞升成神,即便现在仙职没了,也没必要要了他的命。 “你说不必,我且给他留一口气,端看他有没有那么命,等到天庭的人来救他,不过他这一摔恐怕够呛,即便被那些人捡回去,也是个眼歪口斜说不出一个字来的。”见此,芷烟努了努嘴,这才作罢。 初瑶见她如此,当真不知该骂她还是夸她。 不过为了让这人说不出话而已,竟下这么重的手。 芷烟抬起手,指了指初瑶眼睛问道:“你这眼睛里的东西,可还令你痛苦?” 闻言,芷烟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眼睛,垂下眼帘抬手抚上轻轻揉了揉,这才说道:“嗯……没方才那么辛苦了。” 死气进入她的身体,会一点点蚕食她的灵力,若不是“楹姝草”在她元神中养着,只怕无法将那山神从山底带出来。 “为何你我同样喝了那水,我却没有丁点反应?”芷烟疑惑道。 初瑶抬起眼,望着芷烟的目光也随之带了一抹不解。 她暗自将前后思虑一遍,若有所思的喃喃道:“莫非,你喝的水与我并非一样?” 毕竟,娟子为她端来的水,并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倒的,只有芷烟喝的水是她从那个宽口大肚的瓷瓶中倒出来的。 难道,那个瓷瓶才是关键所在? 仔细想来,娟子家境如此窘迫,就连家具看上去都如此寒酸,像是用了几十年的一样,为什么半人高的水缸里,却有着一只看上去崭新的瓷瓶? 想到这里,初瑶面色不禁一沉,心中暗道:她为何要害我? 一时间,她竟陷入了无解的僵局中。 这碗水,到底是那个人有意为之,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初瑶,死气对你身体的伤害极大,让我来帮你。”芷烟伸手抓起初瑶的手腕,一脸坚定的说道。 若不是她中途离开,娟子也不至于敢对初瑶下手,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将初瑶体内的死气渡到自己身上,也得保她无忧。 初瑶脚下退了一步,另一只手轻轻一推,就将她抓着自己的那只胳膊推开来,她尚且有“楹姝草”护身,都逃不过死气对她灵力的蚕食,已经身体的重创。 若是真的渡给芷烟,只怕她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初瑶缓缓摇着头快步走到一旁地上的水盆中,弯腰将谁捧里的面纱一把捞了出来,甩手在空中轻轻一挥,那面纱便恢复了干爽,她转头望着芷烟说了句:“芷烟,你能替我去寻墨离么?” 芷烟不禁愣了一愣,问道:“寻他做什么?” 初瑶转过身,遥遥望着百里之处那柳村的方向,双目间透上一抹愁绪,抬手将那方面纱重新系在面前,适才放下手指了指远处,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若是想要解了我这身上的死气,必定要彻底解决这片百年的炼尸之地,只可惜凭我和你这微薄之力,怕是很难成事。” 芷烟随即走上前,立在初瑶身侧问,一脸不信的说道:“你莫要骗我,死气入体不过半个时辰,你便成了这幅样子,即便我寻来墨离却也来不及了,你是有意要支开我!虽不知你要做什么,但我若真依你的话去寻他,就再也见不着你了罢?” 初瑶沉重的闭上眼帘,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没了先前的黯然神色。 她的确是准备支开芷烟,只要她肯听自己的话去寻墨离,至少墨离还有可能带着她逃离这里。 “芷烟,咱们两个人当中,总得有一个活下去,即便我真的殒身在此,你还有可能带着“圣灵珠”,重新回到女娲宫中,又何必跟着我往火坑跳呢?”初瑶嘴角带着浅笑,眼底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历代,侍奉在女娲后人身侧的,除了要拼尽全力守护,还需要在女娲后人殒身后,将“圣灵珠”送回到女娲宫中。 若她当真命丧于此,也是命中的定数吧?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侧转过身望着芷烟,抬手唤出一颗碧蓝色的珠子,珠子不过鸽子蛋大小,通身散发着璀璨的蓝光,耀眼的几乎令人不能直视,她伸手推向面前的芷烟,说道:“只要“圣灵珠”还在,女娲一族就不会彻底消失,我们的魂魄留在其中,还会依旧守护着这片大地,同时……也会守护着你。” 第536章 那背后的交易 初瑶沉重的闭上眼帘,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没了先前的黯然神色。 她的确是准备支开芷烟,只要她肯听自己的话去寻墨离,至少墨离还有可能带着她逃离这里。 “芷烟,咱们两个人当中,总得有一个活下去,即便我真的殒身在此,你还有可能带着“圣灵珠”,重新回到女娲宫中,又何必跟着我往火坑跳呢?”初瑶嘴角带着浅笑,眼底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历代,侍奉在女娲后人身侧的,除了要拼尽全力守护,还需要在女娲后人殒身后,将“圣灵珠”送回到女娲宫中。 若她当真命丧于此,也是命中的定数吧?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侧转过身望着芷烟,抬手唤出一颗碧蓝色的珠子,珠子不过鸽子蛋大小,通身散发着璀璨的蓝光,耀眼的几乎令人不能直视,她伸手推向面前的芷烟,说道:“只要“圣灵珠”还在,女娲一族就不会彻底消失,我们的魂魄留在其中,还会依旧守护着这片大地,同时……也会守护着你。” 至少,在芷烟这一世应劫离去前,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说什么守护我……你若是真的不在了,魂魄留在这颗破珠子里又能如何!”芷烟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漫上眼眶,哽咽嗓子一张口带着哭腔,喊道。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面上闪过一抹神伤之色,她垂眸望着手心里那颗“圣灵珠”,璀璨光芒射入她的眼底,却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叫你一个人回去的。”芷烟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脸倔强道。 初瑶拿她无法,只得合掌将“圣灵珠”收回,抬起眼望着芷烟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淡然应道:“你若执意如此,就替我护法吧。” “你要做什么?” 初瑶转脸望着这座山,目光打量着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要毁了这座山的山脉。” 另一边,娟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凉棚下看着咿咿呀呀的奶娃娃,目光呆滞动作迟缓。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不足七尺的男子,肩上挑着一只扁担,脚步急匆匆的走着,肩上一前一后挂着两大捆干柴,满头大汗的顶着日头走了过来,远远见着那娟子坐在凉棚下的树墩上,扬声唤道:“娟,快给我端碗水来。” 闻声,那娟子才恍然回过神,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男子一头钻了进来,将肩上的扁担取了下来,连着扁担和干柴全部扔到墙角下,这才撩起衣摆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喘着粗气一脸疲惫的模样。 当他擦完了脸,低头一看娟子神情十分反常,于是愣了一愣问道:“愣着做什么?” “他爹啊……我把那水给一个姑娘喝了。”娟子木讷的站起身,一脸慌张。 那男子听了这句话,脸上疲惫的神色忽然换成紧张,他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见着左右没人这才转过脸,凑近娟子低声问道:“你给谁喝了?” “你不是说,咱们儿子那双眼睛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只要他抱着不撒手的人,就给他们喝了咱水缸里的水。”娟子话说一半,眼泪瞬间急了出来,说的话都带了哭腔。 见此,那男子移开眼往房子里看了一眼,问道:“人呢?” “走了,她们好像是看出了什么,逼问我这水哪来的,我……我不敢说啊!”娟子顿时哭出声来,伸手拽着那男子的胳膊,将他推搡了一把骂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遇到你这种”初瑶沉重的闭上眼帘,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已经没了先前的黯然神色。 她的确是准备支开芷烟,只要她肯听自己的话去寻墨离,至少墨离还有可能带着她逃离这里。 “芷烟,咱们两个人当中,总得有一个活下去,即便我真的殒身在此,你还有可能带着“圣灵珠”,重新回到女娲宫中,又何必跟着我往火坑跳呢?”初瑶嘴角带着浅笑,眼底平静的没有一点波澜。 历代,侍奉在女娲后人身侧的,除了要拼尽全力守护,还需要在女娲后人殒身后,将“圣灵珠”送回到女娲宫中。 若她当真命丧于此,也是命中的定数吧?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侧转过身望着芷烟,抬手唤出一颗碧蓝色的珠子,珠子不过鸽子蛋大小,通身散发着璀璨的蓝光,耀眼的几乎令人不能直视,她伸手推向面前的芷烟,说道:“只要“圣灵珠”还在,女娲一族就不会彻底消失,我们的魂魄留在其中,还会依旧守护着这片大地,同时……也会守护着你。” 至少,在芷烟这一世应劫离去前,会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说什么守护我……你若是真的不在了,魂魄留在这颗破珠子里又能如何!”芷烟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漫上眼眶,哽咽嗓子一张口带着哭腔,喊道。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面上闪过一抹神伤之色,她垂眸望着手心里那颗“圣灵珠”,璀璨光芒射入她的眼底,却感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叫你一个人回去的。”芷烟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一脸倔强道。 初瑶拿她无法,只得合掌将“圣灵珠”收回,抬起眼望着芷烟那双有些发红的眼睛,淡然应道:“你若执意如此,就替我护法吧。” “你要做什么?” 初瑶转脸望着这座山,目光打量着云淡风轻的说道:“我要毁了这座山的山脉。” 另一边,娟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凉棚下看着咿咿呀呀的奶娃娃,目光呆滞动作迟缓。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不足七尺的男子,肩上挑着一只扁担,脚步急匆匆的走着,肩上一前一后挂着两大捆干柴,满头大汗的顶着日头走了过来,远远见着那娟子坐在凉棚下的树墩上,扬声唤道:“娟,快给我端碗水来。” 就在这时,一个个头不足七尺的男子,肩上挑着一只扁担,脚步急匆匆的走着,肩上一前一后挂着两大捆干柴,满头大汗的顶着日头走了过来,远远见着那娟子坐在凉棚下的树墩上,扬声唤道:“娟,快给我端碗水来。” 第537章 大灾来临瞬间 许是那男子听见孩子的哭声,又或许是看见了娟子那全身警惕的防备,他面上凶狠的神色渐渐散去,恢复了先前那种老实巴交的模样,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望着她怀中的娃娃,扭过脸挥了挥手,催促道:“带他洗把脸去。” 闻言,娟子伸手将怀里的儿子脸上抹了两把,将手里的眼泪鼻涕顺手往衣服上一抹,这才轻轻推开娃娃叫他站在旁边,艰难的自柴堆上爬了起来。 待她起身后,左手牵着孩子右手捂着腰眼,一步一踉跄的朝房子里走去。 那男子见着娟子的背影,脸上闪过一抹愧色。 他看着地上散乱的干柴,暗暗叹了口气蹲下身,将那七零八落干柴拢在一处重新扎好,这才将干柴扔到一旁的土灶边上。 娟子打水,给娃娃擦了脸,轻轻将他抱在怀中,心里忍不住的犯委屈,越想越觉得伤心,眼泪渐渐又流了出来。 只见那小娃娃,看到母亲无声的落泪,十分懂事的伸出手,像模像样的学着样子,在她脸上抹着眼泪,张着口“啊……啊”的轻声叫着。 娟子抬起眼,看着怀里儿子懂事的模样,心中一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又因为他懂事反而觉得更加难过了,于是又哭又笑的抹着脸,将前额抵在孩子的额头上,抱着他一前一后的轻轻晃着。 门外,那男子收拾完那堆干柴,才黑着一张脸走进门来。 见此,娟子浑身一惊,下意识的将怀里的孩子紧紧护在怀中,眼中带着害怕却又倔强的目光,望着走进来的男子。 那男子面上闪过一丝恼色,索性转头就朝着门外走去。 见着男人离去,娟子那一颗紧张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转过脸望着对一切犹然无知的孩子,幽幽长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无奈之色。 娟子眉目间带着愁容,又想到了那两个陌生的姑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忏悔,才能叫自己心里好过一些。 她带着孩子玩了一会,眼看着要到晌午,到了该准备午饭的时辰,于是抱着孩子提心吊胆的走到房外,在门口的凉棚下扫了一眼,未见着那男子的身影,于是弯腰将那奶娃娃放在地上,特意叮嘱他不要乱跑,这才转身折回屋里去准备做饭。 没过一会,站在凉棚下切菜的娟子,感觉到刀下的案板剧烈的抖动,像是脚下有什么东西欲要出土而来,她愣了一愣搁下手里的菜刀,抬头将头顶的凉棚看了一眼。 只见那凉棚随着地面的震动,正簌簌的往下落着细细的土灰。 于是,她转身抱着不远处坐在树墩上的孩子,脚下发足狂奔逃出凉棚下,就见着远处不少老弱妇孺,也纷纷从自家的房子里跑了出来,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到底怎么回事。 “蛋蛋他娘,你家男人哪去了?”身后忽然想起一声老大娘的询问。 娟子转过身,见着那穿着黑棉布的老妇人,手里杵着一根两指粗细的木棍,正颤颤巍巍的朝自己走过来,于是她慌忙弯腰将怀里的孩子放在脚边,伸手去搀那妇人说道:“孙大娘,大牛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哪敢问他去做什么呢?”话语间,皆是无可奈何之意。 闻声,那孙大娘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嘴里重重叹了口气说道:“哎……村里的男人都外出做事,也就你们家大牛时常留在村子里,此时这山摇地晃得厉害,恐怕是闹了地动要出事情啊,偏巧你家男人这会又不在,快随着大家伙往村外跑吧。”老妇人说这话,抬起那只杵着木棍的手砸了砸地面,催促道。 这柳村虽然不大,但是出了事情瞬间将所有的人凑到了一起。 像娟子这样的媳妇,搀扶着如同孙大娘这样的老人,再有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或是被人牵着或是抱着,数十人黑压压的一片,急急忙忙朝村外跑去。 就在这时,娟子搀扶的那孙大娘脚下一崴停了两步,身后也不知是谁一时不注意,在她身后推搡了一把,娟子右手牵着娃娃的手连带着老人和孩子,三个人同时面朝地摔了上去。 身后的人慌着带着家人逃难,谁也没有多余的气力,去伸手拉摔在地上的三个人。 那些右后而上的脚,踩到了娟子的脚腕上,又不知是谁的脚踩到了孙大娘的腰上,只听她扬声痛呼了一声:“哎呦!”一脸痛苦不已。 不过须臾间,她一把将孩子搂在身下,替他挡下那些人纷乱的踩踏,后背上腿上顿时出现数不清的脚印,那些脚印站着黄色的尘土,印在她那身蓝色棉麻的衣裳上,显得格外瞩目。 片刻后,身后的人仓皇而逃。 通往村外的路上,还趴着那一老一妇一幼三个身影。 娟子废了很大力气,才从地上撑起了身子,转脸朝那孙大娘看了一眼,只见她此时连痛呼声都变得极其微弱,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重伤,进的气明显比出的少。 “孙大娘……”她不禁一声惊呼,转回头又望向她紧紧护在怀中的孩子,见他脏着一张脸眼里噙着泪,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此时才张开大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听他声音洪亮的震着人耳朵都在疼。 见此,娟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立刻松开娃娃哄他站起身:“蛋蛋,快跟着他们往村外跑,我带着你孙奶奶这就跟来。” 小娃娃那里见着这种阵仗,早已哭得听不进去一个字。 娟子很是无奈,只得拖着剧痛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捞那趴在地上几乎一动不能动的孙大娘,谁知她不过是拉起了孙大娘一只胳膊,却听见一声“咔嚓……”后,那孙大娘面色骤然煞白一片,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她不禁愣了一愣,一时陷入两难。 此时地面的震动越发猛烈,她几乎能看见地面已经被底下什么东西顶的裂地表,那渐渐拱起的地面顿时裂出一道三寸宽的地缝,似乎一个张着口的巨人,准备张大嘴巴将所有东西吞下肚中。 第538章 要好好活下去 片刻后,身后的人仓皇而逃。 通往村外的路上,还趴着那一老一妇一幼三个身影。 娟子废了很大力气,才从地上撑起了身子,转脸朝那孙大娘看了一眼,只见她此时连痛呼声都变得极其微弱,也不知是不是受了重伤,进的气明显比出的少。 “孙奶奶……”她不禁一声惊呼,转回头又望向她紧紧护在怀中的孩子,见他脏着一张脸眼里噙着泪,受到了这么大的惊吓,此时才张开大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只听他声音洪亮的震着人耳朵都在疼。 见此,娟子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立刻松开娃娃哄他站起身:“蛋蛋,快跟着他们往村外跑,我带着你孙奶奶这就跟来。” 小娃娃那里见着这种阵仗,早已哭得听不进去一个字。 娟子很是无奈,只得拖着剧痛的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去捞那趴在地上几乎一动不能动的孙大娘,谁知她不过是拉起了孙大娘一只胳膊,却听见一声“咔嚓……”后,那孙大娘面色骤然煞白一片,翻了个白眼昏了过去。 她不禁愣了一愣,一时陷入两难。 此时地面的震动越发猛烈,她几乎能看见地面已经被底下什么东西顶的裂地表,那渐渐拱起的地面顿时裂出一道三寸宽的地缝,似乎一个张着口的巨人,准备张大嘴巴将所有东西吞下肚中。 娟子听见声响,一脸慌张的转过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就见那地缝正渐渐扩大,转眼就将来到他们身后。 她迅速低头望了眼面前,那已经陷入了昏迷的孙大娘,耳边听着孩子浑然不知危险的哭声,面上顿时急的手足无措。 下一刻,一道声音自前方想起:“娟子,快带着孩子跟我走。” 闻声,她抬眼朝通往村外的门口望去,只见有个一脸麻子的精瘦妇人,头上裹着灰色的头巾,一阵风似的跑到自己的面前,不由分说一把拽着那哭得震耳欲聋的孩子,看着那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觉的孙大娘,愣了一愣问:“她不会是死了吧?” 娟子立刻伸手,去孙大娘鼻下探了一探,急道:“没有,应该只是疼昏了过去,你替我带着娃先走,我背上她后面跟上。”说完,她扭头望了一眼离她脚跟不足七寸的地裂,转过头一把将那奶娃娃,猛地推给那脸上带着麻子的妇人:“梅子,我把娃交给你了……快走啊!” 见此,那梅子愣了一愣抱起哭得撕心裂肺的娃娃,转头就朝村外跑去。 娟子见着她越跑越远,心中一个不舍鼻子就酸了起来,眼中带着泪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还有在她怀里那娃娃伸长了手朝自己面前探来,她眼睛虽然在哭,嘴角却欣慰的带着笑意。 “以后娘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话音刚落,地缝终于蔓延到了她的身下,即便是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手里紧紧拽着孙大娘的胳膊,不忍将她一人抛弃。 身下忽然一空,两人同时朝深不可测的地下坠去。 这时,一道清脆的铃声“叮铃……”,空灵且悠长的声音响彻在整个村子中。 娟子原本认命的闭上了眼,任由着身子朝那地下坠去,等待着死亡的那一刻,忽然听见这声清脆的铃声,她“唰”的一下睁开眼睛,望着两丈上的天空中,飞来一只钟形的金色铃铛。 每一下,铃声响起的瞬间,一道淡紫色的微光自铃铛周身散出,如同水面上落下一颗石子,淡紫色的光圈越扩越大。 与此同时,她忽然发觉自己和孙大娘的坠落停在半空。 紧接着,一根手臂粗细的藤蔓自地面落了下来,将她二人腰部一卷往上畜力一拽。 娟子重新被带上地面时,看见半空中那两个人时,不由得又惊又喜,她实在没想到救自己的人,正是她不久前准备害的。 “芷烟,送她们离开这里。”初瑶见她二人被带到面前,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踏了出去,轻声吩咐道。 芷烟不禁愣了一愣,问道:“你要做什么?” 初瑶脚下最后一步迈出祥云,回应道:“地下的东西不能再留!” 说完,她整个人迅速朝半空坠下,最后落在那长着巨口的地缝,眼见着里面吹起一阵阵阴风,面上一片坚毅的神色,抬手将“瑶铃”重新招了回来,只见手中捏了两道诀后,那“瑶铃”身上的紫色光芒骤然大盛。 芷烟低头看了一眼娟子,面上带着欲言又止的模样,只得依命掉转过头朝村外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的裂缝中,忽然响起阵阵瘆人的笑声,只叫人听着便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初瑶眉头一拧,面上神色为之一凌,扬声喝道:“笑什么!” “就凭你这微弱不堪的身子,还有那所剩无几的灵力,你想要杀我?”声音中,带着十足蔑视的意味。 初瑶默然片刻,忽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意,轻声道:“是么?” 下一刻,她抬手召唤出那颗“圣灵珠”。 见此,那漆黑且深不可测的地下,骤然冒出阵阵黑色的浓雾,在半空中化作数丈高的巨龙,浑身漆黑冒着阴森森的死气,头顶处顶着两只锋利的犄角。 如此一来,初瑶在它面前便形同蚂蚁一般弱小。 即便如此,她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慌张的神色来,只听她忽然轻笑一声,问道:“呵……你可否以为自己变大,便多了几分胜算?” 就在这时,初瑶将“圣灵珠”合在掌中,缓缓闭上眼帘正轻吟着什么。 那团由死气化成的巨龙,见着她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了一声,迅速朝她面前冲了过去,只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瞬间就能将她死得粉碎。 在那冒着死气黑雾的龙口,正停在初瑶面前一丈远距离时。 天地间,骤然变了异象。 天上黑云夹杂着雷闪电鸣,迅速由四周朝这村庄上方涌来。 第539章 求生欲中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地下的裂缝中,忽然响起阵阵瘆人的笑声,只叫人听着便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初瑶眉头一拧,面上神色为之一凌,扬声喝道:“笑什么!” “就凭你这微弱不堪的身子,还有那所剩无几的灵力,你想要杀我?”声音中,带着十足蔑视的意味。 初瑶默然片刻,忽然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意,轻声道:“是么?” 下一刻,她抬手召唤出那颗“圣灵珠”。 见此,那漆黑且深不可测的地下,骤然冒出阵阵黑色的浓雾,在半空中化作数丈高的巨龙,浑身漆黑冒着阴森森的死气,头顶处顶着两只锋利的犄角。 如此一来,初瑶在它面前便形同蚂蚁一般弱小。 即便如此,她脸上依旧看不出一丝慌张的神色来,只听她忽然轻笑一声,问道:“呵……你可否以为自己变大,便多了几分胜算?” 就在这时,初瑶将“圣灵珠”合在掌中,缓缓闭上眼帘正轻吟着什么。 那团由死气化成的巨龙,见着她一副神情淡然的模样,张开血盆大口嘶吼了一声,迅速朝她面前冲了过去,只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瞬间就能将她死得粉碎。 在那冒着死气黑雾的龙口,正停在初瑶面前一丈远距离时。 天地间,骤然变了异象。 天上黑云夹杂着雷闪电鸣,迅速由四周朝这村庄上方涌来。 与此同时,“瑶铃”像是受到了某种招引,倾尽全力的绽放出更多的灵力来。 翻滚的黑云齐齐聚到柳村上空,太阳被那厚重的黑云遮住了脸,天地间骤然昏暗一片,唯独的两处光亮便是来自那初瑶掌中,透过指缝露出的湛蓝色光芒,以及瑶铃与之呼应的紫光。 初瑶缓缓睁开眼来,眸底渐渐浮上一片金色。 死气幻化出的巨龙,见着她如今从头到脚金光镀身,完全不似之前那副模样,张开的血盆大口顿时僵在那里,犹豫着不敢轻举妄动。 见此,初瑶双手高高托向头顶处,掌中那颗湛蓝色的“圣灵珠”,在滚滚黑云的天色下,光芒愈发大盛。 突然,头顶上空的滚滚黑云中,骤然迸发出十数条黑色的铁链,周身带着金色的闪电和火花,迅速将那条死气幻化的巨龙捆了个结结实实。 那巨龙两只爪被捆,脖子和尾巴也被捆的一动不能动,甚至有一根铁链将它那张开的血盆大口,也缠绕了起来。 初瑶缓缓放下双手,静静望着那条巨龙的眼睛,冷声问道:“是何人将你炼出来的?” 闻声,被铁链捆住嘴的巨龙动了动嘴,龇着牙恶狠狠望着面前一丈远的初瑶,嘴里发出阵阵低沉的低吼声,若不是一时犹豫之间,被人束缚了动弹不得。 凭她如此孱弱的身形和修为,又怎会如此…… 就在这时,它的眼睛忽然动了一动,那如同人头大小的眼珠上下左右望了一眼,最后又重新望向面前那个一身金光的初瑶,冷哼一声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白雾般的气,吐字不清道:“还算有点本事,不过……” “不过什么?”初瑶问道。 待她话音刚落,脚下那地面忽然又动荡了起来,地上的裂缝愈来愈宽越来越深,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村庄的房子,瞬间坍塌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洞中。 就在初瑶微微一愣的同时,地下传出形同野兽的嘶吼声。 她不禁面色一凛,目光紧紧的盯着下方的黑洞,期望能从中看出些许来,只可惜那洞底实在太黑太深,除了那一声声瘆人的嘶吼声,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另一边,芷烟带着娟子和那已经陷入昏迷的老妇人,落下祥云与逃出柳村的那些人碰面,那些人无不当场跪拜了下去,口中声声呼这:“神仙来了,神仙来救我们来了!” 此时,被梅子抱在怀里的奶娃娃,一见着自己的母亲出现在面前,立刻哭着闹着伸出双手,想要她抱。 芷烟顾不得叫他们起身,转头朝着柳村上空望去,就见着一团浓重的黑雾浮上半空,化作一尾数丈高的巨龙,正对初瑶咆哮着随时准备扑上去,她当即低声惊呼道:“不好……” 谁知,待她刚跑出两步,那些人忽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由分说的追上去拽下她,哭着哀求她救救大伙。 “放手……只要你们逃得远远的,并不会有任何危险!”芷烟拼尽全力的要推开他们,谁想这些村民一个个看上去没什么威胁,此刻却像极了一个饿了三天三夜的人,见着别人手中一口饼,眼中流露出贪婪和凶狠的目光。 娟子半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娃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哭的一脸泪痕,眼睛却目不转睛的望着不远处的那些人,心里不由得感叹万分。 此时一个老妇人双手紧紧掐着芷烟的双臂,指甲深深扣入她的皮肉中,眼里带着迫切和激动,老泪纵横的哭诉道:“仙女啊……您发发善心救救咱们吧,看看身后这一群老弱病残,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呐。” “我并非什么仙女,初瑶现在有危险,若是你们不放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芷烟气急败坏的伸出手,将那老妇人的手指掰开来,奋力挣脱周围无数双手,纵身准备飞上半空之中。 下一刻,只见那老妇人双眼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人群中,顿时有人惊慌的尖叫一声,伸手指着芷烟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道:“大家若想活命,就一人一只手抓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逃了。” 话音刚落,无数双的手再次伸向芷烟,有人拽着她的头发,有人拽着她衣裳时用力太猛,那袖子“刺啦”一声掉了一半,还有些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牢牢抱着她一条腿。 见此,更多的人蜂拥而上。 一瞬间,芷烟被他们推倒在地,即便想要起身都很难。 四周围着密密麻麻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第540章 怎么还带着她 此时一个老妇人双手紧紧掐着芷烟的双臂,指甲深深扣入她的皮肉中,眼里带着迫切和激动,老泪纵横的哭诉道:“仙女啊……您发发善心救救咱们吧,看看身后这一群老弱病残,您怎么能袖手旁观呐。” “我并非什么仙女,初瑶现在有危险,若是你们不放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芷烟气急败坏的伸出手,将那老妇人的手指掰开来,奋力挣脱周围无数双手,纵身准备飞上半空之中。 下一刻,只见那老妇人双眼一闭,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 人群中,顿时有人惊慌的尖叫一声,伸手指着芷烟的背影恶狠狠的说道:“大家若想活命,就一人一只手抓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叫她逃了。” 话音刚落,无数双的手再次伸向芷烟,有人拽着她的头发,有人拽着她衣裳时用力太猛,那袖子“刺啦”一声掉了一半,还有些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牢牢抱着她一条腿。 见此,更多的人蜂拥而上。 一瞬间,芷烟被他们推倒在地,即便想要起身都很难。 四周围着密密麻麻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芷烟一脸忍无可忍的模样,双手紧紧攥成了拳,运用灵力将这群压在自己身上的村民震开来。 只见那些村民纷纷惊呼一声,摔出两三步远的距离,浑身痛的起不来身,只能在地上一声一声的痛呼,哪还有人再来得及去拦芷烟。 芷烟自地上起身,望着周围地上的村民,转头望向娟子的方向,见她一脸眼泪汪汪的看向自己,手里紧紧的抱着那个哭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的娃娃,身旁还立着那个叫梅子的妇人。 她深深将那一堆人扫了一眼,心中只觉得一片悲凉,纵身一跃便上了半空。 娟子见她转身飞走,朝的方向正是柳村的上空,于是望着那与巨龙对峙一身金光的初瑶,默默在心里替她们祈祷。 “就这样放她走了,咱们这些人怎么办?”一旁,梅子面上带着愁容说道。 闻声,娟子将怀里的娃娃推开,伸手替他抹着眼泪鼻涕,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若非是她们在柳村替我们拦着,那巨龙就冲咱们来了,至于这些人……她们为了保自己的平安,却忘了有一个人比我们更需要帮助。”说完,她抬手指着柳村的上空,冲面前的娃娃说道:“孩子,是她们救了咱们,你永远都不能忘。” 这时,那娃娃哭声忽然渐渐小了下来,他眼泪在眼眶里的打着转,却目不转睛的望着娟子手指的方向,见着半空中一个一身金光的背影,正坚毅而勇敢的立在一条黑色的巨龙面前。 此时,初瑶忽然听见下方黑洞内,那些嘶吼声忽然渐渐远了。 她不禁心中“咯噔”一下,转过头望向那些村民的方向,见着芷烟正急急往自己面前赶来,她二话不说转身迎了上去,冲芷烟急声喊道:“快跟我去救人!” 芷烟身形一顿停在半空,见着初瑶“嗖”的朝自己身边飞过,往那些村民的方向而去,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那条巨龙,见着它正被铁链束缚动弹不得,于是迅速掉头朝初瑶身后追去。 就在这时,那些躺在地上的村民一个扶着一个从地上爬了起来。 十步外,地面突然沉了下去露出一个巨坑来。 那些村民不由得一愣,有两个胆子稍大的村民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往那深坑下望了一眼。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像舌头一样柔软的异物,迅速缠上距离深坑最近的那个男子脖子上,轻而易举的将他拖入了深坑中。 “啊!!!……”另一个见着这一幕,惊恐万分的喊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发抖。 下一刻,又一条柔软的“舌头”,从深坑下飞上来缠住那个人的脚腕,一瞬间拖入深坑下没了踪迹。 一时间,人群尖叫一声纷纷转头就跑,有些搀扶着别人的村民,也不只是吓得还是只顾得逃命,甩手丢下了那些年纪大的或是腿脚不好的,拼了命的逃远。 就在这一瞬间,深坑下一个接一个的跳上数不清的死尸。 他们无一例外的,面色惨白皮包骨头,长长的舌头垂在胸前一摇一晃,上面还沾着一滴一滴粘稠的血液。 娟子转过身,一把将怀里的娃娃推给旁边的妇人,急声说道:“快跑!” 说完,她伸手将一旁地上昏迷的孙大娘,将她往后背上一扛,背在身后艰难的站起身来。 见此,梅子一脸急不可耐的催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带着她……”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村民转眼被抓去了十几个,那些死尸抱起那些村民疯狂啃咬,场面一时变得血腥且恐怖。 那些死尸不似活人,各个手脚并用的爬在地上,跑起来的速度却并不活人两个脚的慢。 大部分村民逃得很快,有些妇人怀里或是抱着或是背着孩子,跑起来却慢了许多,只见这些逃离的人群很快拉开了距离,跑在最前面的那些必然是年轻些的姑娘和尚未成年的孩子,后面紧跟着一些年纪大了的妇人,或是像娟子这样的因背着抱着而跑不快的。 落在最后面的,就是那些被人丢下不管的老弱病残。 死尸很快追了上来,娟子身后背着孙大娘,时不时地扭回头看一眼,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被“舌头”拖了过去,那些死尸便蜂拥而上的扑到那个人身上。 她慌忙转过脸去,使劲将孙大娘往背上托了一托,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终于,娟子体力不支被一个浅坑崴了脚,带着身后的孙大娘“噗通”一声狠狠的摔了上去,还没等她撑起身来,一根柔软的“舌头”缠上了她的脚腕处。 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去,只见十步开外这条“舌头”,正从头前那只死尸口中而来,这一刻她忽然又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 “娟子!”远处,梅子听见声音转过头,当她看见娟子脚上被缠上一根“舌头”,她不禁惊声大呼道。 第541章 还是快些走吧 那些死尸不似活人,各个手脚并用的爬在地上,跑起来的速度却并不活人两个脚的慢。 大部分村民逃得很快,有些妇人怀里或是抱着或是背着孩子,跑起来却慢了许多,只见这些逃离的人群很快拉开了距离,跑在最前面的那些必然是年轻些的姑娘和尚未成年的孩子,后面紧跟着一些年纪大了的妇人,或是像娟子这样的因背着抱着而跑不快的。 落在最后面的,就是那些被人丢下不管的老弱病残。 死尸很快追了上来,娟子身后背着孙大娘,时不时地扭回头看一眼,只见一个又一个的人被“舌头”拖了过去,那些死尸便蜂拥而上的扑到那个人身上。 她慌忙转过脸去,使劲将孙大娘往背上托了一托,脚下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终于,娟子体力不支被一个浅坑崴了脚,带着身后的孙大娘“噗通”一声狠狠的摔了上去,还没等她撑起身来,一根柔软的“舌头”缠上了她的脚腕处。 她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去,只见十步开外这条“舌头”,正从头前那只死尸口中而来,这一刻她忽然又被死亡的恐惧所笼罩。 “娟子!”远处,梅子听见声音转过头,当她看见娟子脚上被缠上一根“舌头”,她不禁惊声大呼道。 就在这时,初瑶与芷烟终于赶了过来。 芷烟抬手招出一把寒剑,冲着脚跟前那条长约两丈的“舌头”劈了过去。 舌头被砍断,那死尸随着力道“咚”得一声倒在地上,脸上皮包骨头的面皮,竟忍不住的颤抖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来。 初瑶适时抬手朝面前挥去,将那一群死尸拦在一处屏障后,望着眼前的境况若有所思。 “他们竟然有痛觉?”芷烟面上微微一怔,侧首望向初瑶。 闻声,初瑶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很快她便有了主意,轻声说道:“如此,最好不过了。”话音刚落,她张开手心,将手中的“瑶铃”高高托过头顶,再道了一句:“速战速决吧。” 下一刻,“瑶铃”朝着那些死尸头顶的上空飘去,一声声“叮铃……叮铃”清脆的铃声下,那铃铛下方滴落出一滴又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 水滴自半空中滴落在死尸身上,便立刻冒起浓白的雾气,冉冉飘向上空散去,之后耳边便是那此起彼伏的嘶吼声,眼看着那被滴上“圣灵之水”的死尸,竟倒在地上融化成一团腥臭的烂肉,被其他死尸纷纷踩在脚下。 芷烟见着如此,立刻将手里那柄寒剑收起,再翻手时手中正攥着那柄墨绿色的油纸伞,她嘴角带着俏皮的笑意说道:“你这“圣灵之水”固然厉害,却也只能一滴一滴的炼出来,不如让我帮你一把!”说完,她撑开那柄油纸伞,甩手将那纸伞扔上半空,悬浮在那些死尸的头顶处。 那油纸伞停在空中后,便自顾自的在半空中旋转,速度不急不缓。 就在这时,“圣灵之水”自“瑶铃”中落下一滴来,“滴答”一声落在伞顶上。 之后,伞顶处像是被人倾盆倒上了水,随着纸伞在空中旋转之时,越来越多的水顺着伞顶滑下伞檐处,最后随着旋转的力度,将那些水洒落在下方的死尸头顶。 只见那些水落在死尸身上后,越来越多的死尸化作一滩肉泥。 紧接着,剩下的那些死尸仰起头望向头顶,张开那满嘴是血的大口嘶吼了一声,迅速的朝那柄油纸伞外逃去。 初瑶面上微微一惊,感到十分意外。 她竟没想到,这些被人炼就的死尸,竟然还尚存几分为人时的智慧,不仅仅是一具被人炼出来的尸体那么简单,她不由得惊叹道:“错了……” “哪里错了?”芷烟一脸不解,望着芷烟有些错愕的神色,反问道。 初瑶侧转过身,见着娟子和那叫梅子的妇人,还有那个孩子默默站在一处,并没有趁机逃走,她不由得更吃惊道:“你们怎么还不走?” 娟子张开口,唇瓣颤了两颤说道:“我……我想同你们道一句谢。”算上这一次,她们两次在生死攸关之际舍身救下自己,她心中的愧意早已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芷烟愣了一愣,将那两个妇人和孩子打量了一眼,一脸质疑道:“我怎么觉着,你是比他们都聪明,晓得与我们待在一处最安全不过了?” “不是那样的,之前给你们不是问我这村里的水哪来的么?若是我们能够活下来,我毕竟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们。”娟子面上浮现一片急色,说道。 初瑶一脸淡然的转回身,望着面前屏障后的死尸早已没了踪影,只剩那地上一滩滩腥臭的烂肉泥,拧眉说道:“不必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 闻言,娟子与梅子面上一片尴尬之色。 见她们并不动身,芷烟当即明白了些许,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暗道:果然没错。 就在这时,那奶娃娃忽然挣扎着要从梅子怀里下地,她不知这孩子要做什么,于是弯腰将那孩子放在脚边。 那小娃娃两脚着了地,立刻一颠一颠的连走带跑的奔向初瑶,张开双臂再一次像初见时那般,紧紧抱着她的腿扬起小脸,眼巴巴的望着站在高处的那张脸。 芷烟顿时一惊,望着那娃娃的头顶,面上隐隐带着愠怒道:“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聪明,懂得用孩子来求我们,你们不妨回头看看柳村那边,那死气只不过暂时被困而已,若是待它脱离了束缚,只怕是连我们也护不住你们!” 初瑶眉头微微深锁,默然无语。 娟子面上微微一犹豫,立刻上前两步朝那孩子伸出手,连哄带骗的说道:“蛋蛋,咱们先去寻你爹,一会再来看这两个姐姐好不好?” 谁知,那娃娃一脸不耐的神色,张着口喊着:“不……不……” 梅子随即跟了上来,伸手掰着那娃娃小小的手指,既不敢太用力也得稍微带点劲,嘴里嘟嘟囔囔说道:“我就说你还是不怕死,都这个节骨眼了,非要带着孩子给人家道什么谢,这下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何苦来着?” 第542章 调虎离山之计 就在这时,那奶娃娃忽然挣扎着要从梅子怀里下地,她不知这孩子要做什么,于是弯腰将那孩子放在脚边。 那小娃娃两脚着了地,立刻一颠一颠的连走带跑的奔向初瑶,张开双臂再一次像初见时那般,紧紧抱着她的腿扬起小脸,眼巴巴的望着站在高处的那张脸。 芷烟顿时一惊,望着那娃娃的头顶,面上隐隐带着愠怒道:“没想到你们竟如此聪明,懂得用孩子来求我们,你们不妨回头看看柳村那边,那死气只不过暂时被困而已,若是待它脱离了束缚,只怕是连我们也护不住你们!” 初瑶眉头微微深锁,默然无语。 娟子面上微微一犹豫,立刻上前两步朝那孩子伸出手,连哄带骗的说道:“蛋蛋,咱们先去寻你爹,一会再来看这两个姐姐好不好?” 谁知,那娃娃一脸不耐的神色,张着口喊着:“不……不……” 梅子随即跟了上来,伸手掰着那娃娃小小的手指,既不敢太用力也得稍微带点劲,嘴里嘟嘟囔囔说道:“我就说你还是不怕死,都这个节骨眼了,非要带着孩子给人家道什么谢,这下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何苦来着?” 闻言,芷烟顿时气不大打处来,抬手指着梅子高声喝道:“说什么呢!” 梅子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自然理直气壮的紧,侧着脑袋抬起眼望去,看着她那伸出的手指头就差点指到自己面前,于是抬手“啪”的一声打开来,直起腰来气势汹汹的说道:“谁稀罕留下陪你们似的,反正咱们道谢也道了,爱受不受是你们的事。娟子,抱上孩子咱们走!” 娟子面上带着无奈之色,一把抱起孩子冲气的一脸怒意的芷烟欠身说道:“对不起……我们这就走。” 那孩子在她怀中不安分的转着身,伸手去推娟子的肩膀,嘴里哼哈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抬手指着初瑶那一动不动的背影,都快哭了出来。 “初瑶啊!且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人,之前我带着娟子逃出来时,那些看上去的凡夫俗子却能将我推倒,压在地上站不起来身,哭死苦活的不许我离开,如今这个抱着孩子的倒是个人物,连你都算计进去了,你说咱们图了个什么……”芷烟许是真的气着了,一脸忿忿不平不跺着脚骂道。 初瑶幽幽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时间不多了,省省气力吧。”说完,她抬手将远处半空中的“瑶铃”收了回来,转脸望向远处那片黑云铁链下的巨龙。 她并不认为,这块百年的炼尸之地,就只有这点本事。 那些只知食人的死尸,看上去也不过近十多年才炼成,那么这十多年之前的,又会是怎样的危险? “说起来,你就这样召来“劫锁”,若是天庭的人发现了,可怎么办?”芷烟顺着她目光望去,见着那死气幻化的黑龙依旧被困于此,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一脸诚然的回道:“连能不能活着都不得而知,哪里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芷烟顿时哑口无言。 她望着那柳村如今变成一片巨坑,只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不禁疑惑问道:“为何这片百年前的炼尸之地,安分的过了这么多年,会突然至此?” 初瑶收回目光,转而望着芷烟回道:“或许是死气进入我的身体后,让它们有所察觉,所以打算吞噬了这一村的人,来获得某种力量吧。” 一想到这里,她忽然神色有些凝重道:“如今,我自山脉中抽走的灵力,仅剩了一半之多,“劫锁”的力量太过强大,我以为只要将它毁灭,那块炼尸之地就不足为惧……” 就在这时,远处的“劫锁”下方,那团被捆了许久的死气,终于开始反抗了起来,只是那自黑云中落下的锁链,每一条都比胳膊还粗,又哪里是它轻而易举就能挣脱的。 待它努力了许久,仍不见丁点松动,不由得双眼冒着凶光龇着牙,遥遥望着远处的那两个身影,恨不能立刻将她们碎成碎片。 下一刻,地面忽然剧烈震动了起来,直将两人晃得站不稳身形,于是相互搀扶在一处。 紧接着,两人身边的地面突然开始迅速的坍塌。 “藤芽!”芷烟立刻伸手,朝远处那柄油纸伞唤道。 那油纸伞得了呼唤,立刻飞回到主人的手中,带着两人飞上半空中。 初瑶看着那地面迅速坍塌的方向,顿时惊呼一声道:“不好!” 此时,芷烟也不由得脸色一变,转脸朝初瑶问道:“咱们追么?” “追!只不过……”初瑶转过脸望向“劫锁”中,那团死气化出的巨龙说道:“只不过我不能与你一起去追,你须得一个人应付这些死尸,而且得保护那些剩下的村民。”说完,她纵身一跃朝远处飞去。 芷烟伸出手去,却来不及抓住初瑶一片衣袖,于是急急出口唤道:“初瑶……” 见她身影越飞越远,竟然连头都不回,她深知此时已经迫在眉睫,于是只得含泪转身朝那地面坍塌之处追去。 初瑶重新回到“劫锁”下,冷眉望着那巨龙的一双眼,沉声说道:“你想引我走远,趁此逃走是么?” 见此,那巨龙气馁的闭上了眼,看上去一片失落之色,继而再睁开眼龇着牙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召来这么个东西捆着我。”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问道:“你沉在此处已有百年之余,偏偏在今日突然现身,难道不是感觉到什么,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先下手么?” 那巨龙动了动身子,想要往前蹿出一步来,眼里带着恨意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提到此处它便来气,原本只需找到一些特殊的凡人,长此以往喂他们喝下带有死气的水,再将他们沉在脚下的史地中活埋,只要过上个十多年便能炼成那些死尸,若是想要更高的死尸就需要几十年的光景。 “你不过是一团死气而已,就已经有这等本事化身,你背后又站着什么人?” 第543章 这毁灭的灵力 初瑶重新回到“劫锁”下,冷眉望着那巨龙的一双眼,沉声说道:“你想引我走远,趁此逃走是么?” 见此,那巨龙气馁的闭上了眼,看上去一片失落之色,继而再睁开眼龇着牙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召来这么个东西捆着我。”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问道:“你沉在此处已有百年之余,偏偏在今日突然现身,难道不是感觉到什么,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先下手么?” 那巨龙动了动身子,想要往前蹿出一步来,眼里带着恨意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提到此处它便来气,原本只需找到一些特殊的凡人,长此以往喂他们喝下带有死气的水,再将他们沉在脚下的史地中活埋,只要过上个十多年便能炼成那些死尸,若是想要更高的死尸就需要几十年的光景。 “不过是一团死气而已,就已经有这等本事化身,你背后又站着什么人?”初瑶唇角带着冷笑,继而问道。 见此,那团死气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地下的深坑中一步一步走了上来。 听见脚步声,初瑶下意识的垂眸望了一眼,顿时愣在了当场,不由得暗道:居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天色过于阴沉,地下的深坑又漆黑不见一点光,以至于那个人影从地下走上来时,只能看出是个男子的身形,其手中好像还攥着一样什么东西。 下一刻,那个男子双手握紧那枚细长的物什,缓缓高举过头顶续足了力气,猛地挥下时将他胸前的衣裳带着皮肉化开来,只见那皮肉绽开的当口,他体内的血和五脏六腑瞬间从身体中掉落,跌在他面前的地面。 初瑶面色顿时一白,心中不由得一紧。 只见那个身影居然一动不动,仿佛没有感受到一丝痛觉,接着将手里那个物什横着咬在口中,两只手朝相反的方向用力掰扯,意图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扩大。 见此,初瑶忽然猛地抬起头,望向对面那同时张望下方的死气,只见那双眼睛似乎带着欣喜的目光,喉咙里因为兴奋而发出低沉的闷吼声。 刹那间,她明白了那个人的意图。 于是乎,初瑶重新招出“圣灵珠”,将所有灵力倾力注入其中,她手中“圣灵珠”的蓝色光芒瞬间大盛,嘴里轻声呢喃着法诀。 只见她手里的“圣灵珠”,忽然卷起肆虐的大风,将她一头墨发飞扬在半空,衣袖裙摆亦随之烈烈作响,连方圆百里以外树冠亦随之摇摆不定。 头顶的上空,那厚积的乌云中暗潮涌动,似乎里面正酝酿着什么。 原本,初瑶是打算将其幕后之人逼出来,若是能一口气解决这些麻烦固然是好,若是实在不行她也能将这片炼尸之地彻底毁了。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这片炼尸之地的主人竟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这个人,竟不惜以自己的肉体做容器,打算与这死气融为一体,如此一来她便再无退路,必须在这死气与人融为一体之前,解决一切。 初瑶缓缓睁开眼,望着面前那颗“圣灵珠”已然恢复了原样,不再似之前鸽子蛋大小,她的双手中极为珍重的捧着那颗,正散发着湛蓝色盛光的“圣灵珠”,轻轻张开口说道:“娘亲……就到这里吧。” 十里外,墨离脚下发足狂奔,远远见着柳村的上空,那道淡紫色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她面前蓝光中,抬手招出一柄通身漆黑的剑,纵身一跃跳在那柄飞剑之上,迅速的朝初瑶身后飞去。 “圣灵珠”,原本散发出的狂风在最后一刻骤然停下。 初瑶被吹散的墨发,瞬间飘落垂在耳边,衣袖及裙摆也不再飞舞。 下一刻,一股莫名的压力自四周缓缓具来,最后化作一道亮如白昼的白光,瞬间注入在她手中捧着的“圣灵珠”中。 只听“砰”的一声后,三里之内天地间仿佛瞬间遭受到雷火侵袭,地面上散发漆黑的烟火和烤的发焦的气味,那一团死气在这毁灭的灵力,彻底化为乌有。 “圣灵珠”在散发出这一威力后,瞬间化作一颗鸽子蛋大小,光芒渐渐变得微弱。 头顶处,那厚积的乌云亦随之散去,一米阳光从苍穹之顶射下。 初瑶眼帘缓缓一闭,身形软软的自半空中无力坠下,一颗泪滴自她眼角流出,很快被风吹散在空中,再也没了踪迹…… 三里以外,芷烟感应到突然袭来的狂风中带着那“圣灵珠”的力量,一脸悲凉的神色仰起脸,望着那半空光亮越来越盛之处,瞬间泪了目。 她不由得紧紧攥着手中“藤芽”的伞柄,红着一双眼睛更加奋力的打出一道灵力,瞬间将面前的死尸灭了近半。 忽然,狂风也同时停了下来。 芷烟心中“咯噔”一下,那迈出去的脚步立即顿在当场,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颤了颤唇喃喃唤道:“初瑶……”紧接着,她手中攥着“藤芽”的手一松,那柄墨绿色的纸伞跌落在地。 几乎在同时,远处那道如此耀眼的光芒,发出最为耀眼的一瞬间。 面前,那些死尸再次张牙舞爪的朝她面前扑来,她却静静立在那一动不动,那双含泪的眼睛望着那“圣灵珠”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化作一道细细的光线。 死尸的“舌头”再一次从口中吐出,瞄准了芷烟的脖子。 下一刻,这些死尸却当场化作一滩腥臭的肉泥。 芷烟心口一痛,身子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忙低下头趴在地上干呕,当她直吐得舌根发痛时,才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就在这时,头顶的乌云彻底散光,天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明亮,炽热的太阳重新将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那些村民纷纷喜极而泣,相互抱头痛哭,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道:“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直到这口血吐出来,她才觉得自己重新又能喘息,只是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景象,令忍不住的她头晕目眩,她两只手摸索着身边半天,才重新将“藤芽”攥回手中,于是虚弱的说了句:““藤芽”,咱们回去。” 第544章 竟是糊涂了么 忽然,狂风也同时停了下来。 芷烟心中“咯噔”一下,那迈出去的脚步立即顿在当场,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颤了颤唇喃喃唤道:“初瑶……”紧接着,她手中攥着“藤芽”的手一松,那柄墨绿色的纸伞跌落在地。 几乎在同时,远处那道如此耀眼的光芒,发出最为耀眼的一瞬间。 面前,那些死尸再次张牙舞爪的朝她面前扑来,她却静静立在那一动不动,那双含泪的眼睛望着那“圣灵珠”的光芒渐渐弱了下去,最后化作一道细细的光线。 死尸的“舌头”再一次从口中吐出,瞄准了芷烟的脖子。 下一刻,这些死尸却当场化作一滩腥臭的肉泥。 芷烟心口一痛,身子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赶忙低下头趴在地上干呕,当她直吐得舌根发痛时,才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就在这时,头顶的乌云彻底散光,天色又恢复了以往的明亮,炽热的太阳重新将温暖的阳光洒在大地上,那些村民纷纷喜极而泣,相互抱头痛哭,一遍又一遍的喃喃道:“得救了……终于得救了。” 直到这口血吐出来,她才觉得自己重新又能喘息,只是眼前一片模模糊糊的景象,令忍不住的她头晕目眩,她两只手摸索着身边半天,才重新将“藤芽”攥回手中,于是虚弱的说了句:““藤芽”,咱们回去。” 话音刚落,一道徐徐清风拂来,那柄墨绿色的油纸伞便恰好乘风飞上空中,带着神情恍惚的筠竹朝柳村上空飘远。 在那深坑不远处,墨离怀里抱着紧闭着双眼的初瑶,一脸沉重的神色屈膝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初瑶放在地上,此时初瑶面上那副轻纱早已没了去向,如今见着阳光下她那张满脸狰狞的面孔,那一道道蜿蜒曲折的裂痕,令他心中说不上的压抑。 芷烟远远飞来,脚步趔趄的落在地上,跌跌撞撞的奔到初瑶面前,重重跪在她身旁,颤抖着手去探查她的伤势,又不死心的去伸手去探她鼻下气息。 “初瑶……咱们回家……”她一脸神情恍惚,伸手去拽初瑶的手扶着她的肩,想要将她扶起来再像以前那样搀扶着,嘴里喃喃念道:“是累坏了吧?一会我背着走,你趴在我背上歇歇,不过千万别睡过去了。” 墨离眼眶一红,伸手一把拽住芷烟的手:“放下她。”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另一只手去推墨离拽着自己的手,眼中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哭腔说道:“墨大哥,咱们就此别过吧。” 谁知,墨离手指骤然收紧,再道了一句:“我让你放下她!” “咱们不是说好了么,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便各走各的路,如今事情都解决了,你还跟着我们做什么?”芷烟嗓音忽然一颤,哽咽着说道。 墨离恍若未闻,仍旧坚持着一步不退。 芷烟缓缓转过脸,望着墨离那一张忍而不发,却有些难过的神色,很是不解道:“你是什么人?”他们之间不过萍水相逢,区区几日的时间,怎么会叫他做出这幅伤感的神色? 谁知,她这句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却令听的人心中一紧。 闻言,墨离眉头微微一动,缓缓松开了拽着她的手,别过脸望向初瑶面上,轻声说道:“你现在带着她回去,也是于事无补。” 且不说,这里距离女娲宫有多远,待她将初瑶送回去,她那被“楹姝草”护着的元神,却也再撑不住了。 芷烟抬眼望向四下,重新看向墨离问道:“你不是随他们去狩猎了么?”且不说他只有一个人回来了,柳村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为何那些人却一个都没见? 墨离沉默半晌,忽然说道:“你可会唤水?” 芷烟见他避而不答,不由得对他起了疑心,她将初瑶的胳膊重新放了下去,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墨离的头顶,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下救她要紧,你信我这一次。”墨离眉目间带着急色,抬起头望向芷烟那一脸戒备的神色,催促道。 见此,芷烟略略犹豫一番,弯腰将初瑶手中的“圣灵珠”接过手中,托在掌心淡然说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水?” “足以将她沉进去,越深越好。”墨离伸手,将初瑶抱在怀中,这才从地上站起身来。 芷烟幽幽叹了口气,指着面前那柳村的旧址,说道:“既然这村子没了,不如就在这吧?” “这地下原是一片炼尸之地……”墨离面上一片犹豫之色,问道。 芷烟缓缓摇了摇头,眉目间带着一抹苍凉的神色,说道:“如今这里一切归零,什么都没了。”说完,她上前几步将手中的“圣灵珠”托出。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深入地底之处忽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泉眼,接着一股清泉自地底涌现而出。 待这一深坑里注满了清泉,墨离怀中抱着初瑶,脚下一步一步朝泉底走了进去,眼见着那泉水一点一点漫过她的胸口和口鼻,最后整个人都沉了进去。 此时,墨离忽然闭上眼随着初瑶坠入泉底。 芷烟面上愣了一愣,脚下快走几步来到泉边,对着那池水急急唤道:“墨离!初瑶……”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水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此,她不禁心中一紧,一脸悔色惊道:“我竟是糊涂了么?” 自己怎么会如此天真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紧接着,芷烟想都来不及想,直接跟着跳了下去,当她坠入水底四下张望时,却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于是她立刻朝着地底深处潜去。 谁知当她潜入那地底的黑洞面前时,却被一道阵法打中,她吃了一击下意识的张口时,冰冷的泉水立即灌入嘴里,整个人一身的灵力瞬间散去,被那道阵法逼出泉底,迅速的朝地面上浮去。 芷烟从水下冒出头来,虚弱的爬了上去,嘴里不住的吐着水,一脸狼狈。 第545章 又没说不救她 不过片刻的时间,那深入地底之处忽然“咕嘟咕嘟”冒起了泉眼,接着一股清泉自地底涌现而出。 待这一深坑里注满了清泉,墨离怀中抱着初瑶,脚下一步一步朝泉底走了进去,眼见着那泉水一点一点漫过她的胸口和口鼻,最后整个人都沉了进去。 此时,墨离忽然闭上眼随着初瑶坠入泉底。 芷烟面上愣了一愣,脚下快走几步来到泉边,对着那池水急急唤道:“墨离!初瑶……”可是无论她怎么喊,水面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此,她不禁心中一紧,一脸悔色惊道:“我竟是糊涂了么?” 自己怎么会如此天真的,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人! 紧接着,芷烟想都来不及想,直接跟着跳了下去,当她坠入水底四下张望时,却找不到那两个人的身影,于是她立刻朝着地底深处潜去。 谁知当她潜入那地底的黑洞面前时,却被一道阵法打中,她吃了一击下意识的张口时,冰冷的泉水立即灌入嘴里,整个人一身的灵力瞬间散去,被那道阵法逼出泉底,迅速的朝地面上浮去。 芷烟从水下冒出头来,虚弱的爬上岸去,嘴里不住的吐着水,一脸狼狈。 柳村的村民,此时正巧结伴而来,眼见着自己家变成一片深水池,无不伤心的掩面大哭。 娟子手中抱着孩子,拨开站在前面的人群,见着芷烟身上正“哗啦啦”的滴着水,伏身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于是弯下腰将怀里的奶娃娃搁在脚边,转头对身后的梅子交代了一句:“我去看看她,你帮我看会娃。” 说完,她快步走上前去,望着面前虚弱的芷烟,一脸关心的问道:“姑娘,你怎么样了?”接着她伸出手一上一下的抚着芷烟的后背,期望能令她舒服些。 谁知,芷烟挥手推了一把娟子,面上一副不待见的神色,抬起头望着那些吵吵闹闹的村名,虚弱不堪的抬起一只手,指着他们艰难的恨道:“你……你们……”下一刻,她竟眼前突然发黑天旋地转,顿时昏死了过去。 “姑娘!!!”娟子面色顿时一变,伸手将趴在地上的芷烟翻过身来,叫她半躺在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狠狠的掐向她鼻下的人中穴。 原以为,这个人人适用的法子,在她身上也能起作用。 没曾想,芷烟这一昏过去实在厉害的紧,除了呼吸尚在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她不由自主的手下更用力几分,面上一片急色。 见此,手里牵着奶娃娃的梅子走上前,冲娟子叹声道:“我瞧着她就是累的了,你不如叫她睡一会再看?” 娟子只得悻悻收回手,望着怀中昏迷的芷烟泛起了愁,喃喃自语道:“只可惜……咱们村里唯一的大夫也没了,竟找不到一个人来替她看一看。” “依我看呐,你趁早歇着吧!她们这等人又岂是咱们能看的?你不妨好好想一想,如今房子没了可怎么办,总不能睡在地上吧?”娟子一脸不耐的说道。 墨离带着初瑶,穿过各种杂物来到地下深处,淌过那及腰的水流后,水势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只剩脚底踩出来的“啪啪啪”水声,此时他们两人身上的衣裳淅淅沥沥的滴着水,衣裳也冰冰凉的紧紧贴在身上。 寂静的地底深处,漆黑的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却丝毫没有因此不便,如同在亮处一样行动自如。 不远处,地上有一座圆形的祭坛,地上不知用什么画满了黑色的符咒。 他将初瑶小心翼翼的搁在祭坛上,若有所思的望着她那面上的伤痕,这才从怀里翻出只系着口的布袋,只见那布袋不过巴掌大小,里面不知装了什么鼓鼓囊囊的。 就在那只布袋被拿出来后,里面的东西便很是不安分的挣扎着,像是急着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老实点!”墨离沉声呵斥了一句后,那只布袋便突然安静了下来。 下一刻,他伸手解开布袋上的绳索。 绳索松开口的的那一瞬间,里面争先恐后的飞出五只幽绿色的火焰,像是没头苍蝇似的在这漆黑的洞底飞来撞去,却始终逃不出这里一步。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拖地长袍的红衣女子,一闪身从暗处走了上来,她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唯有一双柳眉和那张鲜红若血的红唇,在脸上带了另两种颜色,尤其那下唇的鲜红,仿佛随时要滴下血来似的,只见她挥手朝墙面上一挥广袖。 瞬间,这漆黑的地底渐渐明亮了起来,只见墙面每隔一丈的距离,都架起了一只火把,统共十二只火把同时点燃后,瞬间亮如白昼。 “点火做什么?”墨离缓缓抬起眼,冷眉望向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问道。 闻声,那红衣女子莞尔一笑,抬起手掩着嘴角打趣着说了句:“我不过是有些感兴趣,这女娲后人到底是何模样,所以想让这里变得亮堂些,也好看个清楚不是?” 谁知,墨离顿时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笑一声质问道:“你用得着么?!” 这红衣女子听了他的话,面上闪过一丝恼色,却又碍于一些缘故不能与他翻脸,于是那掩着嘴角的手悻悻放下,脚下一步一步朝那圆形的祭坛走进,一双眼望着初瑶脸上的伤痕,很是鄙夷的叹道:“也不过如此……” “祸是你闯的,是你自己收拾残局,还是我带她去找那个人?”墨离面色忽然一沉,问道。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见着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幽绿色火焰,再次叹道:“怎么这一次,你就带来这种货色?” 墨离见她如此,二话不说伸手抱起初瑶,起身便准备离去。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不救她,毕竟那个人要的可不是一句尸体,若不然凭你如何动心费力,怕是也难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我说的可对?”红衣女子挥手,将那五只幽绿色的火焰尽数收在掌中。 第546章 满身是迷的人 就在这时,一位身着拖地长袍的红衣女子,一闪身从暗处走了上来,她一张脸惨白的没有一丁点血色,唯有一双柳眉和那张鲜红若血的红唇,在脸上带了另两种颜色,尤其那下唇的鲜红,仿佛随时要滴下血来似的,只见她挥手朝墙面上一挥广袖。 瞬间,这漆黑的地底渐渐明亮了起来,只见墙面每隔一丈的距离,都架起了一只火把,统共十二只火把同时点燃后,瞬间亮如白昼。 “点火做什么?”墨离缓缓抬起眼,冷眉望向那个一袭红衣的女子,问道。 闻声,那红衣女子莞尔一笑,抬起手掩着嘴角打趣着说了句:“我不过是有些感兴趣,这女娲后人到底是何模样,所以想让这里变得亮堂些,也好看个清楚不是?” 谁知,墨离顿时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冷笑一声质问道:“你用得着么?!” 这红衣女子听了他的话,面上闪过一丝恼色,却又碍于一些缘故不能与他翻脸,于是那掩着嘴角的手悻悻放下,脚下一步一步朝那圆形的祭坛走进,一双眼望着初瑶脸上的伤痕,很是鄙夷的叹道:“也不过如此……” “祸是你闯的,你是自己收拾残局,还是我带她去找那个人?”墨离面色忽然一沉,问道。 红衣女子抬起头来,见着半空中飞来飞去的幽绿色火焰,再次叹道:“怎么这一次,你就带来这种货色?” 墨离见她如此,二话不说伸手抱起初瑶,起身便准备离去。 “你慌什么,我又没说不救她,毕竟那个人要的可不是一句尸体,若不然凭你如何动心费力,怕是也难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什么,我说的可对?”红衣女子挥手,将那五只幽绿色的火焰尽数收在掌中。 墨离迈出一步的脚,下意识的骤然一顿,望着那女子张开那张鲜红若血的红唇,将掌心那几团有绿色的火焰,迫不及待的吞了下去。 最后,她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脸上浮现一片怅然之色,望向墨离又说道:“下次记得,给我带点好的。” 墨离却并不买账,冷声回了句:“有的吃还挑?” 见此,那红衣女子面上浮现三分恼色,瞬间穿过面前地上的祭坛,再突然出现在墨离面前三寸远,一字一句的警告道:“你最好……适可而止!” 墨离却并不将这女子的警告放在眼中,嗤笑一声道:“我能将你炼出来,自然也能把你毁了,你要不要试试?” 闻声,那女子面上微微一怔,脸上的怨气和寒意越来越深,一双眼恨恨的望向墨离。 墨离眉头微微一挑,像是无声的在说:“你不信?” 下一刻,那红衣女子瞬间换了一副哭容,一双眼吧嗒吧嗒的滴着鲜红的血泪,原本那凄厉的神色瞬间变成娇滴滴的模样,可怜兮兮的说道:“人家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而已……” “很不巧,我没跟你开玩笑。”墨离嘴角微微扬起,面上虽然带着三分笑意,却叫看着他的红衣女子浑身一哆嗦,不寒而栗。 她立刻收起那副神态,闪身让开身后的祭坛,一副乖巧的模样说道:“你还不将她放下。” 这时,墨离才重新将初瑶放上祭坛,脚下退后三步立在一旁,一副如临大敌似的模样,盯着那个红衣女子的一举一动,唯恐她趁自己不注意做了什么。 显然,那红衣女子察觉到他那双戒备的目光,却不敢再次去招惹到他,尽管浑身上下不舒坦,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待一切完毕后,墨离仔仔细细检查了初瑶的伤势,见她果然正一点点恢复,这才将她抱在怀里转身朝外走去。 红衣女子见着他的背影消失,脸上瞬间露出一个狰狞的表情,冷笑一声说道:“来日方长!” 墨离抱着初瑶自水底钻了出来,一抬眼看着芷烟躺在娟子的怀中,不由得愣了一愣,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你是什么人?”娟子没见过墨离,见着他怀中抱着芷烟从水里钻了出来,顿时吓了一跳。 就在这时,芷烟幽幽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时面前一片模糊,只看见一个身影手里抱着一身紫衣的初瑶,她便猛地从娟子怀中坐起身来,扑上墨离面前厉声质问道:“你做了什么!” 在水底,那道趁着自己毫无防备重伤她的阵法,除了他不会有第二个人做得到。 墨离目光有所游离,望着那群坐在不远处的村民,说了句:“先找个地方,让大家有地方住,别的事情待会再说。” 闻言,芷烟面上微微一怔,适才低头看向他怀中的初瑶,见着她面上的伤痕中,已经没有那黑色的血水,伤痕也仿佛较之前淡化了许多,心中顿时一喜。 她抬起脸正准备询问墨离,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谁知,墨离竟抱着怀中的芷烟,转身朝远处率先走了过去。 娟子从梅子手中接过娃娃,抱在怀里对怔在原地的芷烟说道:“眼看天色都快暗了,是得找个能住的地方,也不知村子变成这副模样,那些男人回来了又到哪里找咱们。”说完,她一脸担忧的神色。 就这样,浩浩荡荡一群人尾随着墨离,走到了两里外的树林中。 墨离将初瑶搁在树下,转身同芷烟交代了一句:“她元神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去给你们搭个能住的地方。”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树林里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那些村民围坐在一堆聚在一起,头顶一个挨一个的浅睡着,偶尔有风挂过时,树林里传来树叶摇摆时的“沙沙”声。 芷烟将初瑶靠在自己怀里,一直睡睡醒醒,不敢叫自己睡的太沉,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墨离手中抱着一堆干柴,从树林旁窜了出来。 听见动静,芷烟立刻睁开疲惫的双眼,朝墨离方向看去,见着是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一副疑惑和不解的神色,越看他越觉得哪里有问题。 第547章 何必还要再问 就这样,浩浩荡荡一群人尾随着墨离,走到了两里外的树林中。 墨离将初瑶搁在树下,转身同芷烟交代了一句:“她元神受了重伤,短时间内不会醒来,你在这里照顾她,我去给你们搭个能住的地方。” 当天色彻底黑下来时,树林里的温度也渐渐降了下来,那些村民围坐在一堆聚在一起,头顶一个挨一个的浅睡着,偶尔有风挂过时,树林里传来树叶摇摆时的“沙沙”声。 芷烟将初瑶靠在自己怀里,一直睡睡醒醒,不敢叫自己睡的太沉,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墨离手中抱着一堆干柴,从树林旁窜了出来。 听见动静,芷烟立刻睁开疲惫的双眼,朝墨离方向看去,见着是他才暗暗松了一口气,随即换了一副疑惑和不解的神色,越看他越觉得哪里有问题。 出去找吃的部分村民,恰巧也在这时陆陆续续回来了,娟子身后背着睡着香甜的娃娃,一只手负到身后拖着他的身子,另一只手拖着身前的衣摆,看样子兜了不少东西回来。 她走到芷烟身边,躬着身子探头将初瑶望了一眼,适才轻声问道:“初瑶姑娘何时才能醒来?”生怕自己声音大了,吵醒不远处还在睡着的村民。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几天也是有的,你问这些做什么?”芷烟抬起眼来,疑惑的看向娟子。 娟子将衣摆朝芷烟面前撑开,面上带着一抹担忧的神色说道:“照她这样睡下去,那每日吃饭便成了最大的问题。”若是柳村尚在,家里随便煮点米粥,倒还好替她喂点米汤,此时却犯了难。 如今正值秋季,村里有几户种麦子的人家,眼看着麦子熟了该收割,如今却丢了性命,那地里的麦穗便无了主,方才她看着有人朝那片麦田走去,才想到一茬。 墨离从她们身后走了上来,朝娟子兜着的衣摆里望了一眼,见着她身前兜着刚从麦穗上捋下来的麦子,金色的麦子混着麦穗渣至多不过两捧的样子,不禁好奇道:“怎么没多带回来点?” “我怎么说她都不听,非要说弄点够一顿吃的就好,说什么都不肯多收些,说是这地里的主人都没了,咱们就这样白吃人家辛苦所得,心里过意不去……”一旁梅子上前两步,气呼呼的伸出手将她身后的娃娃抱了下来。 那娃娃突然被人从睡梦中拽了一把,哼哼唧唧了两声表达着不满,一双眼睛困得睁不开。 梅子转身坐到一旁的空地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娃娃的后背,哄着他继续睡了过去,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压低了三分,又望着娟子说道:“咱们这么多人,每人一张口吃下来,这不到半亩的地也够呛,这死了的人到底是死了,你多吃他一点回头给他烧点纸钱,也算还了一份恩德不是?” 闻声,芷烟面上微微一怔,微微低下头顶轻声说道:“倒也不必,那些人……收不到了。” 此话一出,梅子顿时喉咙一紧,面上不耐之色渐渐散去,一脸的怅然。 见此,墨离伸出手朝娟子衣摆里兜着的麦子,随手抓了一把在手中,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人都没了,那地放在那里也是浪费,如今你们这么多张口老少妇孺,哪一个不需要吃饭?只要你们心里记得这口吃的是打哪来的,便不算辜负了这地的主人辛勤耕耘了这么久,也不枉费这大地的养育。”说完,他目光投向初瑶面上,深深望了一眼。 三里之内,一切的生灵尽遭毁灭。 女娲身为大地之母,既有养育大地的能力,却也有毁灭大地的本领。 若是他猜测没错,彼时初瑶刻意将这毁灭的能力控制在三里之内,自己却无法从中脱身,她是真的拼了性命也要毁了这片炼尸之地。 值得么? 墨离忽然有些不解,他活了这么多年,见惯了那些人千篇一面。 “自私”、“贪婪”、“嫉妒”、“骄傲”、“私欲”、“懒惰”、“愤怒”。 那些所有的污点,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有,他甚至觉得当初女娲造的人,似乎都是失败的。 “把麦子给我吧,我去给你们生火煮了随便吃点。”墨离收回目光,淡然说道。 未经石磨研成粉的麦子极为坚硬,即便是煮过很长的时间,仍旧不能成为类似大米这样柔软,但是此刻条件格外艰苦,即便吃起来划嗓子也只能混着清水吞下肚去。 趁着娟子和梅子在喂哭闹的孩子,芷烟低声朝墨离问了句:“村里的男人都哪去了?” 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大概明天天亮后,就能回来了吧。” 芷烟“唰”的一下转过脸,目光中带着探寻的意味,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才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渐渐回来,似乎之前在水下受的那一击,只是将她身上的灵力暂时封住,为的就是不让她继续追来。 墨离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捡起脚边一只树枝,伸到火堆里拨着压在底下的干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要再问!” 于是,芷烟面色一沉,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捏成拳,再道:“你想做什么?”瞬间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下意识的挡在初瑶的面前。 “我若想做什么,又何必救她?”墨离缓缓侧首,一双眼目光坚定的望向芷烟,表现得一脸坦荡。 尽管他们走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太巧了”,但他一路都只是沉默不言不语,顺着初瑶她们想走的方向而去,虽然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也以为并不会出什么事,却不曾想…… 说到底,初瑶成这幅样子,都是他的过错。 于公,那个人需要抓的是活着的女娲后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去救她。 于私,通过这段时间来看,这个女娲后人有太多令他不理解的地方,他对初瑶有太多感兴趣的东西,并不舍得让她就这么死了。 第547章 这是一笔交易 趁着娟子和梅子在喂哭闹的孩子,芷烟低声朝墨离问了句:“村里的男人都哪去了?” 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大概明天天亮后,就能回来了吧。” 芷烟“唰”的一下转过脸,目光中带着探寻的意味,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她才感觉自己身上的灵力渐渐回来,似乎之前在水下受的那一击,只是将她身上的灵力暂时封住,为的就是不让她继续追来。 墨离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捡起脚边一只树枝,伸到火堆里拨着压在底下的干柴,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答案,何必还要再问!” 于是,芷烟面色一沉,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捏成拳,再道:“你想做什么?”瞬间做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下意识的挡在初瑶的面前。 “我若想做什么,又何必救她?”墨离缓缓侧首,一双眼目光坚定的望向芷烟,表现得一脸坦荡。 尽管他们走到这里,实在是有些“太巧了”,但他一路都只是沉默不言不语,顺着初瑶她们想走的方向而去,虽然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他也以为并不会出什么事,却不曾想…… 说到底,初瑶成这幅样子,都是他的过错。 于公,那个人需要抓的是活着的女娲后人,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会去救她。 于私,通过这段时间来看,这个女娲后人有太多令他不理解的地方,他对初瑶有太多感兴趣的东西,并不舍得让她就这么死了。 索性的是,只要自己不影响到那个人的事,他都不会管自己做过什么,更何况借口和理由又是那么的充分,几乎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芷烟听了他的话,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而是半信半疑的问道:“那你跟着我们,又是想做什么?” 墨离缓缓摇了摇头,辩解道:“我并不是跟着你们。”只是跟着初瑶一个人,仅此而已。只是下一句话,他却并没有说出口,如此倒也不算是骗她,不过是没说完罢了。 “既然并不是跟着我们,明日我便带着初瑶先走一步,至于你要留下来还是去别处,只要不再与我们同路便是。”芷烟道。 闻声,墨离不由得轻笑一声,叹了口气反问道:“你以为,带着重伤至此的她,这一路上很安全?” 下一刻,芷烟面上微微一怔,适才反应过来,一脸愁容的望着身旁的初瑶,犯了难。 就在这时,漆黑一片毫无星光月光的天上,突然雷闪电鸣了起来,“轰隆隆……”一声下,那些村民纷纷吓了一跳,无不探头朝树林外望去。 随着这雷闪电鸣,昏睡中的初瑶毫无征兆的浑身一颤。 芷烟面上一紧,伸手将初瑶搂入怀中,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他们不会发现这里。” 至此,墨离嘴角带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张口问道:“如何?” 他们根本不需要看,都知道这雷闪电鸣是为了什么,毕竟初瑶之前动用“圣灵珠”,用如此神力召来“劫锁”困住那死气,后来又摧毁了这三里之地。 天庭的人,又怎么会不派人来查呢? 芷烟暗暗磨了磨牙,一双眼带着微怒望向墨离,看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尽管极为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她的确带着重伤的初瑶,逃不过那些人的法眼。 “你也不必如此恨我,不如你当这是一笔交易,我现在就可以帮助你们,条件是……我的身份你不许对第二个人说,尤其是她!”墨离收起嘴角的笑意,伸手指了指她怀中的初瑶。 俗话说得好,两害选其轻。 对于她们的人来说,与其被天庭的人逮着,还不如暂时与墨离合作,虽然不知他这目的到底是什么,但至少可以保证初瑶暂时是安全的。 芷烟幽幽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闭上眼说道:“随你。” 下一刻,墨离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望了一眼芷烟那副极不情愿的模样,不置一词转身离去。 那些村民探头探脑的朝树林外望了一眼,见着那闪电亮如白昼,一道又一道的划亮天空,雷声也是沉闷的听的人心中一紧,于是纷纷退回林子中,期望这雨能尽量小一些,或者快点下完散去,更希望头顶茂密的树顶能替他们挡去大部分的雨水。 就在这时,墨离却一反常态从树林往外走。 娟子手里端着一块树皮扎的“碗”,正好看见他要出去,于是面上一慌,连忙出声拦道:“墨大哥,这外面怕是要下雷雨了,你千万不能出去啊!” 墨离听见有人唤自己,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冲她安抚着说道:“放心便是,这雨下不下来。”说完,他移开眼朝芷烟望了一眼,转身从树林里钻了出去。 见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面前,芷烟适才收回目光望向怀中,看着初瑶依旧沉沉的睡着,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不知,我到底做的是对是错?” 留这个人在身边,就仿佛有人拿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中。 “初瑶……你快些醒来吧。” 不多时,那天上黑重的乌云渐渐散去,雷闪和电鸣亦相继渐停。 低矮的灌木一阵轻动,墨离伸手拨开面前的官迷,一头钻进树林中来,他不由得叹一句:初瑶这力道,拿捏的是真的好。 在三里之内,围绕着树林外的地边上,焦黑的土地了无生机,若想重新恢复至少要十多年的时间。一切生灵尽数毁灭,然而离柳村两里之外,却又独独留下了这两里外的树林。 明日,待那些村里的男人们回来了,用上个三五日的功夫,又可以伐木造屋,重建家园了。 那怪那些天庭的人,闲的没事就想将女娲一族找出来,尽管他们的神力也是无人可以比及,到底也比不上女娲一族,与大地那同生同养的天命,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第548章 无故遭受愤恨 就在这时,墨离却一反常态从树林往外走。 娟子手里端着一块树皮扎的“碗”,正好看见他要出去,于是面上一慌,连忙出声拦道:“墨大哥,这外面怕是要下雷雨了,你千万不能出去啊!” 墨离听见有人唤自己,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冲她安抚着说道:“放心便是,这雨下不下来。”说完,他移开眼朝芷烟望了一眼,转身从树林里钻了出去。 见着那个身影消失在面前,芷烟适才收回目光望向怀中,看着初瑶依旧沉沉的睡着,轻轻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不知,我到底做的是对是错?” 留这个人在身边,就仿佛有人拿一把剑架在自己脖子上,生死都捏在别人手中。 “初瑶……你快些醒来吧。” 不多时,那天上黑重的乌云渐渐散去,雷闪和电鸣亦相继渐停。 低矮的灌木一阵轻动,墨离伸手拨开面前的灌木,一头钻进树林中来,他不由得叹一句:初瑶这力道,拿捏的是真的好。 在三里之内,围绕着树林外的地边上,焦黑的土地了无生机,若想重新恢复至少要十多年的时间。一切生灵尽数毁灭,然而离柳村两里之外,却又独独留下了这两里外的树林。 明日,待那些村里的男人们回来了,用上个三五日的功夫,又可以伐木造屋,重建家园了。 难怪那些天庭的人,闲的没事就想将女娲一族找出来,尽管他们的神力也是无人可以比及,到底也比不上女娲一族,与大地那同生同养的天命,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替代不了的。 第二天,村里的男人们陆陆续续往柳村方向返回家。 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着:为何他们所有人突然失去意识,一觉睡到天亮才逐一醒来? 此时他们刚走进那三里地内,见着空气中漂浮着黑色的草木飞灰,地上更是一片焦黑寸草不生,远远望去柳村方向,竟看不见一间房屋。 于是乎,他们顿时怔在当场。 “还冷在这看什么,快跑啊!”石头回头望了眼身后,挥舞着手里的斧头,大喊一声之后扭脸就朝着记忆中,柳村的方向飞奔而去。 下一刻,身后那些或是拎着抱着猎物的村民,也纷纷丢下手里的物什,一脸惶恐的跟在头前的石头身后。 二里地内,一个头扎两团小髻的小姑娘,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眉眼中还带着孩童稚嫩的童颜,此时立在树林边伸长了脖子,与另外两个不足五六岁的小娃娃站在一处,朝着远处眼巴巴的望着,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她见着一群熟悉的身影正朝着林子不远处飞奔而来,立刻转头冲那俩小娃娃喊道:“小虎,快去告诉咱娘,爹爹他们回来啦!”说完,转头就从树林边跳了下去,远远的挥舞着胳膊甜甜唤道:“爹爹,你们总算是回来啦。” 石头看见女儿远远的跑来,听见她声音中带着欣喜,面上浮上一抹温柔的笑意,脚下跑的比方才更快了些,冲上去一把抱起女儿,将她架在自己臂弯笑着问道:“妞妞,你怎么跑这来了?怎么不帮着你娘照顾两个弟弟。” “爹爹,咱们的家没了……娘亲带着我们住在西南角的那片树林子里,她叫我在这等着你们回来,免得你们找不到我们。”妞妞脸上带了些许哭容,抬起手指了指那片树林,哽咽道。 石头顺着妞妞手指的方向望去,见着许许多多的人从树林中钻了出来。 待他们来到树林,那些幸存的村民无不抱着再见的亲人,十分激动的哭的一脸泪痕。 墨离远远站在树林边,身后走上一脸怅然的芷烟,两个人谁都没有言语,个人带着自己的心绪,看着这些死里逃生的村民,和那些得知失去家人的村民,那一张张或是哀恸而哭,或是劫后重生的喜极而泣。 不管是哪种眼泪,在他们看来都不免为之所动。 过了半晌,那些得以逃命活下来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将这一日发生的事,七嘴八舌的讲给那些汉子听后,有人转头指了指身后那一袭绿衣白裳的芷烟,言语中非但不带感激,却还有几分埋怨的口气说道:“就是他们,明明可以留下来保护我们,却推翻了我们一群人,见死不救。” “对对对!若不是那个姑娘执意离去,那二狗家一家老小,也不至于叫那些东西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闻言,那个双眼哭得通红的男子,猛地抬起头来,一脸愤恨的望向站在树林边的两个人,手中攥着铲子的手不由得发颤,接着提着那铲子扬手就朝那两人面前冲去。 见此,石头立刻放下抱在手中的妞妞,厉声喊道:“二狗!!!” 那二狗气头正盛,哪里还听得见石头充满警告的喊声,耳边听着那些人呜咽的哭声,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只觉得:别人尚且还能听见家人的哭声,可是自己的家的人却一个都没活下来,这些人明明可以出手相救,却偏偏视若无睹,导致自己便成了孑然一人。 故此,他心中只想挥舞着铲子,将这两人暴打一顿替死去的家人出出气。 转眼间,那柄扬过头顶的铲子已经对准了芷烟,正续足了气力准备狠狠拍上她头顶。 芷烟面色瞬间一片煞白,心中顿时又气又怨,眼见着那铲子准备朝自己面前拍下,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抬手挡在头顶处。 “铛……” 一声过后,芷烟面上一愣放下手来,见着头顶处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轻轻横在那铲子下方,在关键的最后一刻,替她拦了下来。 “难道你只知道躲,就不懂的反手么?!”墨离脸上一片怒意,挥手一击将那柄铲子从那人手中甩了出去,另一只手提起衣摆抬腿就是狠狠一脚,正正踹上那个男人的胸口处。 芷烟面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轻声说道:“我不过是……一时被他气着了。” 第549章 善良的相信着 那二狗气头正盛,哪里还听得见石头充满警告的喊声,耳边听着那些人呜咽的哭声,心中的恨意几乎要将他淹没,他只觉得:别人尚且还能听见家人的哭声,可是自己的家的人却一个都没活下来,这些人明明可以出手相救,却偏偏视若无睹,导致自己便成了孑然一人。 故此,他心中只想挥舞着铲子,将这两人暴打一顿替死去的家人出出气。 转眼间,那柄扬过头顶的铲子已经对准了芷烟,正续足了气力准备狠狠拍上她头顶。 芷烟面色瞬间一片煞白,心中顿时又气又怨,眼见着那铲子准备朝自己面前拍下,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抬手挡在头顶处。 “铛……” 一声过后,芷烟面上一愣放下手来,见着头顶处一柄漆黑如墨的长剑,轻轻横在那铲子下方,在关键的最后一刻,替她拦了下来。 “难道你只知道躲,就不懂的反手么?!”墨离脸上一片怒意,挥手一击将那柄铲子从那人手中甩了出去,另一只手提起衣摆抬腿就是狠狠一脚,正正踹上那个男人的胸口处。 芷烟面上浮现一抹尴尬之色,轻声说道:“我不过是……一时被他气着了。” 实际上,自己随着初瑶在一起久了,总是被她那一副默默承受一切的习惯所感染,若不是看他们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自己两只手指头一动,都能捏死一片。 又何至于,受这份窝囊气! 此番墨离的突然出手,的确令她又惊又喜,见着他迈出一步又准备出手,于是伸手将他拦了一把说道:“若是初瑶醒来,得知你伤了他们定会生气的。” “凡人诸多愚昧,你若出手太晚,他们会说你救的不及时,若是不出手,又得说你冷血见死不救,如此这样的忘恩负义之人,也值当她用性命来救?”墨离顿时气结,不由得喊出声来。 芷烟张开口,见着他面上一片怒意,知道他是真的替她们不值,心中一暖颤声道:“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闻言,墨离面上猛地一怔。 他眼底带着不解,看着芷烟眼中噙着些许的泪花,一副隐忍而苦笑的模样,心中忽而一沉思忖道:是习惯了凡人如此愚昧,亦或是习惯了凡人将怨气都撒在她们身上? 石头上前几步,将躺在地上的二狗一把拽了起来,见他嘴角带着血痕,立刻瞪着眼睛横了他一眼,适才将他猛地一把推到身后的人群中。 方才说话的那两个人,见着此时此景都纷纷把脖子一缩,三缄其口一言不发,不敢再吭声。 “这位小哥和姑娘,这二狗突然失去至亲之人,一时被愤怒和伤心冲昏了头,将这等怨气撒在你们身上,我替他们给两位赔个不是,请两位见谅一二。”石头脸上赔着笑,抱拳说道。 见此,墨离转过头来,掂了掂手中那柄漆黑如墨的长剑,冷笑一声问道:“若不是在下手中有剑,任由着他一铲子劈到姑娘的脸上,纵然不见得会没了命,这张脸怕是也毁了吧?” 石头面上闪过一丝难色,移开眼望向芷烟,较之前更低声下气几分,求道:“姑娘……” “有几句话,我憋在心中许久,原本是不屑于去与你们交代,只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我必然要将这前因后果捋个清楚明了,也算是给各位一个交代。”芷烟缓缓摇了摇头,搁下那只拦着墨离的手,上前一步冷声说道。 石头下意识躬了躬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芷烟一双冷眼将下方众人扫了一眼,伸出一只手将他们挨个扫了一遍,说道:“数年前,你们无故去往那最高的山做了什么,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问,不过……就是在那以后,这片山中的山神便“死了”,再有便是你们这个柳村,难道你们世世代代生活在此,就没发觉这附近没有水源么?” “这个……水都是我们从娟子家担的,他们家那水缸永远有挑不完的水,咱们村里都是喝的他们家的水,难道这水有什么不对么?” 说到这里,众人纷纷侧目望向娟子。 一瞬间,娟子心中猛地一揪,惶恐不安的望向芷烟,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噙着眼泪缓缓摇着头。 水缸的秘密,她一个字都不能说。 见此,芷烟望向一脸慌乱的娟子,面上漏出一丝歉意说道:“事到如今,你觉得还蛮得住么?” 下一刻,娟子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只能双手紧紧抱着孩子,垂下头顶不敢去看任何人,她不敢去想事情被大白于天下后,他们夫妻两会受到村里人怎样的报复。 若只是针对他们尚且还好,至于自己的儿子…… 接下去的事情,她几乎不敢去想。 “你们柳村,整座村子下方是一片百年有余的炼尸之地,所以附近才会没有丁点的水源,死气蔓延在整座村子中,至于你们喝的那些水,里面也是有死气的,至于为什么你们没有出事,大抵是因为他们家水缸中那只瓷瓶,兴许能起到什么作用,可以将水中的死气尽数化去。”芷烟道。 一时间,那些村民瞬间哗然。 有人上前推着娟子的肩头,严厉逼问着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炼尸之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东西都是埋在咱们村子下面的!” “难怪每次上他们家担水,她总是再三叮嘱反复去问,说是喝的水和用的水不能混在一起,还得将担水的桶留在他们家,第二天才能去担回家来。” 芷烟见着他们行为举止粗鲁,唯恐他们再失去理智伤了娟子和她那孩子,于是扬声喝道:“住手!” 一声呵斥下,那些村民纷纷收声退了一步,不敢再猖狂。 “娟子,我仍旧愿意善良的相信,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情愿为之,带上孩子到我身边来。”芷烟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朝娟子面前伸去。 闻声,娟子一脸泪泽的抬起脸来,将紧紧搂在怀中的儿子转身交给梅子,轻声说道:“你帮我将孩子交给她,我愿意留下接受任何惩罚。” 第550章 是饿得太狠了 一时间,那些村民瞬间哗然。 有人上前推着娟子的肩头,严厉逼问着她:“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炼尸之地?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些东西都是埋在咱们村子下面的!” “难怪每次上他们家担水,她总是再三叮嘱反复去问,说是喝的水和用的水不能混在一起,还得将担水的桶留在他们家,第二天才能去担回家来。” 芷烟见着他们行为举止粗鲁,唯恐他们再失去理智伤了娟子和她那孩子,于是扬声喝道:“住手!” 一声呵斥下,那些村民纷纷收声退了一步,不敢再猖狂。 “娟子,我仍旧愿意善良的相信,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愿意为之,带上孩子到我身边来。”芷烟抬起一只手,手心向上朝娟子面前伸去。 闻声,娟子一脸泪泽的抬起脸来,将紧紧搂在怀中的儿子转身交给梅子,轻声说道:“你帮我将孩子交给她,我愿意留下接受任何惩罚。” “可是……”梅子面上露出犹豫的神色。 十多日后。 待初瑶睁开眼睛,看见头顶是一棵一人粗的树干新搭出来的房梁,以及金黄色秸秆铺就的房顶,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这时,芷烟手中端着一只巴掌大的碗,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两人的目光一接触,彼此不由得怔在当场。 “初瑶……你醒了。”片刻后,芷烟顿时喜极而泣,一张脸又哭又笑的快步来到初瑶身边,跪坐在她面前将手中的碗搁在一旁,伸手去扶她起身,嘴里因情绪有些激动,连声音都不禁打着颤,道:“你可算是醒来了。” “铛铛铛……” 初瑶坐起身来,听见房门外传来声响,张口哑着嗓子问道:“外面什么声音?” 芷烟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嘴角扬着笑意答道:“是柳村的村民在造房,这不是大伙没地方住么,不得不一间间房屋去盖,你现在睡的这间就是他们第一个盖起来的,说是让你在这好好休息。” 此时,初瑶才渐渐缓过神来。 她忆起,自己睡醒之前曾用“圣灵珠”,将这三里内一切生灵尽毁,而她自己却几乎油尽灯枯而亡,之后……便是眼下了。 “你渴了吧,我刚刚给你去倒水,原本打算回来喂你,如今你既然醒了便自己喝吧。”芷烟转过身,捧起身边那只粘土烧成的碗,推到初瑶的面前。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伸手将那只碗接过手中,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才觉得嗓子的干涩逐渐消失,她打量着手中这只粘土烧成的碗,轻声问道:“柳村的村民还好么?”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嘴角渐渐牵扯起来,淡笑着回应道:“放心吧,大部分都幸存了下来,你方才醒来不要过于思虑,须得将身子养一养才好,马上要到饭点了,我得去帮着他们去煮饭,你再躺会可好?” 初瑶缓缓抬起眼,望向芷烟面上略微有些牵强的笑意,说了句:“我睡了几日?” “足足十日,你是不是饿的厉害,我这就去给你煮点东西端来。”芷烟伸手,将她手中的碗接了过来,起身说道。 谁知,初瑶竟随着她起身说道:“我浑身疼得厉害,随你出去走走罢。”话音刚落,一件黑色的外衫落在她脚边。 她垂眸望着那件黑色的衣裳,蹲下身捡了起来看了片刻,认出那是之前自己盖在墨离身上的外衣,于是顺嘴问道:“他还在这?” “他?哦……柳村如今正是重建用人时,他留下帮衬着村民们做了不少事。”芷烟愣了一愣,如实回道。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将那件衣裳搭在自己的臂弯,抬起头朝芷烟说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芷烟原就是寻个借口想要脱身,此刻见她要跟着自己,尽管十分不愿却也不好推拒,只得伸出一只手挽着她的臂弯,忍不住叮嘱一句:“睡了这么多天,突然起身走路恐有不便,就让我扶着你走吧。” 待两人走出房门,只见面前是一片割了近一半的麦田,一半地里立着几捆捆扎好的麦子,被割过的地面上只剩下五六寸光秃秃的秸秆,另一面尚未割至一半的麦田,金黄色的麦穗高至一人腰处,在阳光下越显的金灿灿的,一阵风吹来,那饱满的麦穗便迎风轻轻晃动,仿佛在招手一般。 不到一亩的地里,前面三个捆着头巾的女子弯着腰,抓起一把金黄色的麦子在手中,右手顺势在那把麦子靠近根部一划。 就这样一把麦子就割了下来,接着顺手丢在脚边的空地上,由身后的五个同样扎着头巾的五个妇人,蹲在身后手脚麻利的将那些刚割下的麦子收拢在一处。 初瑶许久未见如此强烈的日头,不过看了两眼便有些头晕眼花,身形微微晃了两晃闭上眼,抬手扶着额角轻轻晃了晃脑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不如我扶你回去躺着吧?”芷烟面上一片担忧的神色,委婉的说道。 初瑶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地里忙碌的那几个身影,不由得一脸感慨道:“万幸还有这样一处麦田,不至于叫这柳村的人连口吃的都没有。” 芷烟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浅笑打趣道:“你如今站都站不稳,却还担心她们会不会饿肚子,我倒想问你一句,你睡了这十日,可有感觉到肚子饿的难受?” “嗯……是有些饿了,许是我这站不稳的缘由,便是饿的太狠了。”初瑶不由得轻笑一声,答道。 这时,远远的走来三个看着面生的妇人,见着芷烟身边站着的初瑶,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嘴里欢喜的唤着:“姑娘,你身体好了么?” 闻声,初瑶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应声道:“好了不少,多谢诸位关心。” “那太好了!那边锅里住着疙瘩汤,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快随我们去吃一碗垫垫肚子。”那三个妇人一脸热情的,催促着说道。 芷烟面上有些惊讶,叹道:“今日怎么这么快就把饭煮上了?” 第551章 孩子如何能忍 初瑶许久未见如此强烈的日头,不过看了两眼便有些头晕眼花,身形微微晃了两晃闭上眼,抬手扶着额角轻轻晃了晃脑袋。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不如我扶你回去躺着吧?”芷烟面上一片担忧的神色,委婉的说道。 初瑶缓缓睁开眼睛,望着远处地里忙碌的那几个身影,不由得一脸感慨道:“万幸还有这样一处麦田,不至于叫这柳村的人连口吃的都没有。” 芷烟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丝浅笑打趣道:“你如今站都站不稳,却还担心她们会不会饿肚子,我倒想问你一句,你睡了这十日,可有感觉到肚子饿的难受?” “嗯……是有些饿了,许是我这站不稳的缘由,便是饿的太狠了。”初瑶不由得轻笑一声,答道。 这时,远远的走来三个看着面生的妇人,见着芷烟身边站着的初瑶,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嘴里欢喜的唤着:“姑娘,你身体好了么?” 闻声,初瑶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应声道:“好了不少,多谢诸位关心。” “那太好了!那边锅里住着疙瘩汤,你睡了这么久一定饿坏了,快随我们去吃一碗垫垫肚子。”那三个妇人一脸热情的,催促着说道。 芷烟面上有些惊讶,叹道:“今日怎么这么快就把饭煮上了?” “这是石头他们几个才做成的石磨,将那麦子磨成了粉,打算做给几个孩子吃的,既然姑娘醒来了,自然也是要分一碗的。” 见此,芷烟面上一副恍然大悟。 “既然是给孩子吃的,我怎么好……”初瑶面上一犹豫,喃喃道。 那三个人中,体态最为丰盈的妇人,伸手一把拽着初瑶那只臂弯中搭着黑色衣裳的胳膊,不由分说拽着她朝地头后面走去,脸上扬着爽朗的笑意说道:“这有什么不好的,那些孩子天天盼着你能醒来,你快快随我来吧。” 故此,五个人说说笑笑的,朝着地头后方走去。 路过一间盖了一半的屋子时,初瑶脚步渐渐缓了下来,仰起脸看着蹲在屋顶举着锤子,正“叮叮当当”楔着房梁的一个人影。 许是察觉到身后的目光,那个人举起的锤子忽而一顿,“唰”的一下转过脸来。 初瑶眼底瞬间闪过一抹惊诧的目光,轻轻颔首道:“多谢。” 墨离愣了一愣,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一把额前的汗水,适才问道:“谢我什么?” 初瑶嘴角微微一动,面上一片淡然的笑意,接着收回目光转过脸,对身边的芷烟说道:“我饿了。” “啊?……墨大哥,我先带初瑶去吃点东西。”芷烟猛地一怔,转过脸朝屋顶上的墨离打了声招呼,这才继续往前走去。 墨离见着初瑶臂弯中的那件衣裳,眼底带了一抹笑意,转过头继续忙碌着。 待她们来到地头阴凉处,一口大铁锅里冒着缕缕轻薄的白雾,里面正“咕咚咕咚”的冒着泡,锅边围了一圈带着娃娃的妇人和孩子。 当他们见着初瑶等人走来,无不热情的冲她问好。 初瑶许久未见人们待自己这般热情,忽然有些感慨万分,于是对每一个冲自己问好的人点头致谢。 一口锅里煮的,不过是麦子磨成细粉后,一点一点添水拿着树枝搅成絮状,然后下入锅中烧开的水中,煮上一盏茶的功夫,便给孩子们一碗一碗盛了出来。 大点的孩子自己抱着碗,坐在地头隆起的坡上,“吸溜吸溜”的吃着。 再小一些的孩子,便由母亲端着碗拿着树枝折成的筷子,吹凉了一口一口喂进嘴里。 初瑶地头望着手里,那碗里盛的明显要比那些孩子碗里稠,几乎大半碗都是面疙瘩,只有底下留了两口面汤,下意识的,她心中忽而有些感动。 芷烟递上一双洗过的树枝,轻声说道:“有些烫,你仔细着点。” “这段时间我一直睡着,辛苦你和墨大哥去照顾他们,还要为我担心……”初瑶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嘴角却依然淡然的笑着,顺势接过她递来的“筷子”。 闻言,芷烟忽然默不作声,心里暗暗暗了口气。 初瑶见她如此,恍以为她是嫌自己太客气,于是低头夹起一块面疙瘩,送到嘴里咀嚼着。 面疙瘩没有味道,吃在嘴里十分寡淡。 她不由得转头望向那些孩子,见着他们都津津有味的吃着,不由得十分好奇道:“难道是我尝不出味道么?” 芷烟听见她的问话,这才解释道:“我也是今日才知道,之前村民家里存下的盐,大部分随着房子坍塌而毁了,只有不到一两的大颗粒粗盐,是他们过去腌咸菜剩下的,恰好在昨日吃完了,所以……” 尽管如此,这些孩子还能吃得下没有盐味的面疙瘩,不过是因为这十日来喝下一碗碗麦子粥,令他们苦不堪言,如今这磨成了细粉面,吃起来自然是津津有味。 大人们尚且还能忍受,可是孩子如何能忍? 越是年纪小的孩子,越是每顿饭哭着闹着不肯吃,大人看在眼里也是心疼,这才不得已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村民,潜入那已经成为一口池塘的地底,找出一些能用的工具,顺带着把那压在最底下的石磨搬了出来。 初瑶捧着碗的手,忽然紧了一紧,她竟不知自己睡下的这些日子,这柳村的村名过得如此清贫,人尚且可以少吃点,却不可一日无盐。 更况且,那些建房和下地干活的村名,又都是需要付出诸多体力的。 “芷烟,不如待会你随他们吃过了饭,同我去就近的村子,看看能不能带点盐和粮食回来。”初瑶转过脸,同芷烟问道。 就在这时,墨离从她们身后走了上来,恰好听见初瑶的提议,于是出声说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吧,你刚刚醒来少费气力,留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待你身体好了去哪都好。” 初瑶闻声转过脸,望着墨离那一脸汗水的模样,问了句:“你可知这里离最近的村子,有多远么?” 第552章 又有什么不对 尽管如此,这些孩子还能吃得下没有盐味的面疙瘩,不过是因为这十日来喝下一碗碗麦子粥,令他们苦不堪言,如今这磨成了细粉面,吃起来自然是津津有味。 大人们尚且还能忍受,可是孩子如何能忍? 越是年纪小的孩子,越是每顿饭哭着闹着不肯吃,大人看在眼里也是心疼,这才不得已找了几个水性好的村民,潜入那已经成为一口池塘的地底,找出一些能用的工具,顺带着把那压在最底下的石磨搬了出来。 初瑶捧着碗的手,忽然紧了一紧,她竟不知自己睡下的这些日子,这柳村的村名过得如此清贫,人尚且可以少吃点,却不可一日无盐。 更况且,那些建房和下地干活的村名,又都是需要付出诸多体力的。 “芷烟,不如待会你随他们吃过了饭,同我去就近的村子,看看能不能带点盐和粮食回来。”初瑶转过脸,同芷烟问道。 就在这时,墨离从她们身后走了上来,恰好听见初瑶的提议,于是出声说道:“这些事情交给我吧,你刚刚醒来少费气力,留在这里多休息一阵,待你身体好了去哪都好。” 初瑶闻声转过脸,望着墨离那一脸汗水的模样,问了句:“你可知这里离最近的村子,有多远么?” 墨离移开眼望向旁边的芷烟,没有出声。 见此,芷烟开口对初瑶劝道:“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柳村在此这么多年,靠的都是村民往返与此带来必要的物资,如今这建屋的活已经做了大半,可以抽出五六个年轻力壮的村民,随着他一起去往邻村,如此你也能多歇息几日。” 有一位较为年轻的妇人走上前,伸手将盛满水的碗朝墨离面前递了过去,很是关心的说道:“这位小哥,喝点水坐下歇歇脚,过会就能开饭了。” “多谢。”墨离亦不客气,伸手将那只碗接了过来,仰脖便大口大口的饮着。 许是他喝的太急,一小半的水从他两边嘴角淌下,顺着脖子流进了衣领中,很快没了踪迹。 待他一碗水喝完,又将那只碗还给了那个妇人,走上初瑶面前说道:“放心吧,我随他们一来一回,若是走得快一些差不多五日便回来了,即便有什么事在路上耽搁了,也用不到十日的功夫。” 初瑶将手里的碗推给芷烟,缓缓从地头的矮坡上站起身,眉目间带着些许关心,轻声嘱咐道:“不如我再给你一些银两,眼看着往后天气越来越冷,村民们穿的盖的样样都需要置办,再有就是看着能不能买到几头牲畜,来年待他们重新开垦新地,便能替他们减轻一些劳力。” 闻声,墨离抬眼朝面前的麦田望去,暗自盘算了片刻,应声道:“你说的不错,今年他们也只能先将就着挨过冬天,这么多张嘴要吃饭,仅仅靠这一片麦田是不够的。” 说到这里,他转过脸望向初瑶,眼底带着几分惊奇复叹道:“想不到,你想的竟如此周到。”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别过脸望向那些吃饱了饭,欢呼雀跃着齐齐往远处跑去,那些母亲一个个扬声叮嘱着自己的孩子不要跑远,谁能想到之前他们经历过怎样的生死一瞬间? “我能做的,也不过仅此而已。”说完,她转身朝芷烟伸出手。 芷烟连忙放下手中的碗,自袖中摸索出两大袋银两,起身全部交到墨离面前,说道:“可惜我们带的也不多,这是二十两碎银子,你可千万省着点用。” 墨离伸手顺势接下,两袋银子在他手中略微有些沉,他两手轻轻掂了两下,回应道:“这倒不难。” 初瑶转过脸,朝着四下随意望去,仿佛是在寻找着什么,最后又抬眼朝远处眺望,问道:“所有的孩子吃过了么?” 见此,芷烟心中微微一紧,不由得警惕着问了一句:“你找什么?” “娟子和她的孩子,怎么不在?”初瑶收回目光,转脸想芷烟面上望去,轻声问道。 芷烟转身端起之前搁在地边的碗,重新推到初瑶面前说道:“她在自己的房子里照顾孩子,面疙瘩都快坨了,你还是先吃饭吧。” 初瑶微微拧眉,追问道:“为什么在房里?” 如今别人家的孩子,不论大小都在吃完饭后跑去玩,早已将曾经噩梦般的那一日忘得干净。 可是她却说,娟子留在房里照顾孩子,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况且芷烟的举动分明是躲避着什么,这令初瑶心中立刻生了疑虑。 听见初瑶的反问,芷烟端着碗的手下意识缩了一缩,避开与她四目相对答道:“那孩子这么小,最近有些身体不舒服,所以需要在房中养着,又有什么不对么?”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张口欲要再问。 墨离立刻上前一步,对初瑶开口拦道:“你且歇一会,刚担心完这些村名的生计,又来关心人家的孩子,自己的身子却不说一句,可有哪里不舒服?” 初瑶转过脸,望着墨离跟着转移话题,眉头不禁更加深锁,面色微微一冷说道:“既然你们说不清楚,就叫我亲自去看一眼吧。芷烟,还不带路?”声音中,尽是坚决的意味。 芷烟双唇微微一颤,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捧着碗的手略微有些紧,呼吸也比之前略急了三分。 见此,初瑶转身迈出一只脚,冷冷说道:“罢了,不必你来带路,我挨个找人问一遍就是了。” 墨离立刻追上前去,将初瑶面前的路拦了一半,面上带着浅笑说道:“芷烟姑娘不过是想叫你把饭吃完,既然你没什么胃口,就让在下为你带路如何?” 芷烟面上隐隐有些发白,张口咬着下唇,望着初瑶的背影和墨离的脸,心中“砰砰砰”跳个不停,那捧着碗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 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要去!!! 初瑶心思如此通透,只要去见了那孩子,所有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第553章 假亦真时真亦假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张口欲要再问。 墨离立刻上前一步,对初瑶开口拦道:“你且歇一会,刚操心完这些村名的生计,又来关心人家的孩子,自己的身子却不说一句,可有哪里不舒服?” 初瑶转过脸,望着墨离跟着转移话题,眉头不禁更加深锁,面色微微一冷说道:“既然你们说不清楚,就叫我亲自去看一眼吧。芷烟,还不带路?”声音中,尽是坚决的意味。 芷烟双唇微微一颤,站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捧着碗的手略微有些紧,呼吸也比之前略急了三分。 见此,初瑶转身迈出一只脚,冷冷说道:“罢了,不必你来带路,我挨个找人问一遍就是了。” 墨离立刻追上前去,将初瑶面前的路拦了一半,面上带着浅笑说道:“芷烟姑娘不过是想叫你把饭吃完,既然你没什么胃口,就让在下为你带路如何?” 芷烟面上隐隐有些发白,张口咬着下唇,望着初瑶的背影和墨离的脸,心中“砰砰砰”跳个不停,那捧着碗的手也略微有些颤抖。 她心中只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要去!!! 初瑶心思如此通透,只要去见了那孩子,所有的事情便瞒不住了。 “也好。”初瑶重重颔首,答道。 于是,墨离脚下退了一步侧身让开路。 初瑶便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墨离趁此瞄了一眼芷烟,见到她面色泛白一脸紧张,给予她一个似笑非笑的神色,转身随着初瑶身后离去。 芷烟心中惶恐不已,转身将手里的碗交给最近的一位妇人手中,急急说道:“这碗饭先搁着。”之后便拔腿朝那两人身后追去。 只是她一路远远尾随,两只手在身侧的袖中紧紧捏成拳,始终与初瑶他们保持五六步的距离,一脸的惶恐不安。 墨离带着初瑶,来到一处简易搭成的小木屋前,脚步缓缓停下立在门口,转身朝初瑶面上望去。 初瑶见他如此,一脸惊愕的打量着面前的小木屋,与其说是小木屋倒不如说是几片木板钉出来的,不仅看上去不大结实,甚至连挡雨都不能够,她低声惊讶道:“她带着孩子住在这?” 此时正值秋季,虽然雨水不算很多,但仅凭那单薄的木板上盖着的秸秆,外面一场雨下来,里面便再无一处落脚的地方了,这样的屋子别说住人了,更况且是住着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初瑶迈开脚,两大步迅速跨出,猛地一把推开那扇看上去不甚结实的房门。 “咚……” 房门撞到木屋墙壁,整个房子也微微颤了颤。 屋子内,梅子正怀里抱着那个奶娃娃,似乎是在哄他睡觉,被初瑶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护住怀中的孩子,一脸紧张的朝门口望去,待她见着初瑶的脸时,不由得怔在当场,惊讶道:“你醒了?” 房屋前,墨离转头望着远处的芷烟,见她一副惶恐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脸,朝初瑶身后走了上去,叹道:“他们只是暂时住在这,你之前不是见着我在盖房子么,那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闻声,初瑶僵硬的身形瞬间为之一松,放下心中的紧张缓缓走上前去,冲那个女子柔声问道:“娟子姐呢?” “娟……娟子……”梅子面上微微有些晃神,移开眼自初瑶身后望去,见着站在门口的那个黑色身影,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离依旧站在门口,见着那妇人望向自己,于是面色微微一沉,几不可见的微微摇着头,暗暗提示着她不能讲。 见此,那梅子迅速收回目光,望着怀里脸色有些潮红的娃娃,忍着心中的难过,猛地摇了摇头,说道:“她将孩子托付给我,整个人像是发疯了似的,跑的不见了。” “不见了?”初瑶愣了一愣,很是费解。 随后,她迅速转过身望向墨离,待见着他的一瞬间,他面上没有表情的脸,嘴角微微一动付之一笑。 初瑶眼中带着浓浓的质疑,不解道:“刚刚你怎么没说她不见了?” 墨离适才一副恍然大悟道:“在下以为,你最关心的是这个孩子。”说完,他伸手指了指梅子怀中的娃娃,表现的很无辜。 初瑶自然不信,复又问道:“既然她发了疯,村里这么多人如何不拦着?” 即便娟子是真的疯了,芷烟也必然有办法替她看一看,又怎么会让她跑的不见了人影,一想到这里,她迅速走到门前,冲墨离问道:“那芷烟呢?” 忽然听见初瑶唤自己的名字,芷烟迅速走上前去,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那会……” “她?她那会已经昏了过去,早已不省人事。”墨离双手抱胸,插嘴说道。 初瑶那会已经没了知觉,事情到底如何全凭他随便捏造就是了,不过芷烟曾经晕过去也是事实,至于顺序嘛…… 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侧首觑了一眼镇定自若的墨离,乖乖垂下头顶不敢多言。 闻言,初瑶将目光在芷烟头顶打量了一眼,带着将信将疑的语气说道:“真的?” 墨离迅速转过脸,望向房中抱着孩子的梅子,给她使了一个颜色。 “是……是真的!”见此,梅子应声道。 墨离适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望向初瑶说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初瑶转过脸,望着墨离一副好奇的模样,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嘴里的话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接着转回脸从他面前走出房间,来到芷烟面前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在掌中,轻声说道:“你是否也受了伤,叫我替你看看可好?” 芷烟微微摇着头,将自己的双手从她掌中抽了出来,怅然道:“我不过是灵力用得太多,早已不碍事了。” 墨离脚下迈出一步,将那间房子的门重新关上,接着走到初瑶身旁说道:“眼下,谁的伤都不及你一根指头来的重,你不如少担心别人,将自己养好一些再说?” 第554章 千丝万缕无头绪 闻言,初瑶将目光在芷烟头顶打量了一眼,带着将信将疑的语气说道:“真的?” 墨离迅速转过脸,望向房中抱着孩子的梅子,给她使了一个颜色。 “是……是真的!”见此,梅子应声道。 墨离适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望向初瑶说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初瑶转过脸,望着墨离一副好奇的模样,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嘴里的话转了几圈又咽了回去,接着转回脸从他面前走出房间,来到芷烟面前伸出手将她的手拉在掌中,轻声说道:“你是否也受了伤,叫我替你看看可好?” 芷烟微微摇着头,将自己的双手从她掌中抽了出来,怅然道:“我不过是灵力用得太多,早已不碍事了。” 墨离脚下迈出一步,将那间房子的门重新关上,接着走到初瑶身旁说道:“眼下,谁的伤都不及你一根指头来的重,你不如少担心别人,将自己养好一些再说?” 小木屋内,梅子怀中抱着那浑身滚烫的孩子,心中好一番五味杂陈。 尽管,芷烟每日都会来看他们,却只说这孩子并不是真的病了,可她不忍看着孩子就这么发热,唯恐辜负了娟子的托付之意,只能将自己贴身的棉布中衣撕下两块,用凉水打湿了给他敷在前额,希望能减轻孩子的痛苦。 如今,梅子见着那初瑶突然出现,令她心中突然起了个念头。 她转脸望向门口处,耳边听着他们三人轻声的谈话,不由得将手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一些,暗暗在心里安抚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十日来,梅子几乎不敢睡一个安稳觉,总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孩子的身边,就连睡觉都要将他搂在怀里才能闭上眼睛,附近有个风吹草动,她都会立刻睁开眼睛“噌”的一下坐起身。 值得庆幸的是,村民们男人忙着伐木造屋,女人负责做饭下地农忙,并没有就此来找他们麻烦,但正因为如此,也更没有一个人去关心他们的吃喝,和晚上睡在哪。 到了夜晚时分,梅子只能带着孩子睡在树林,深夜的树林里蚊虫格外的多,这一晚上睡下来,脸上脖子上裸露在外的部位,都会被蚊子叮得一个包接着一个包,她不得不守在孩子的身边,替他挥赶着那些蚊虫,直到累的睡过去。 彼时,墨离将这一切默默看在眼中。 第二日,他趁着吃饭的功夫,在众人吃饭小憩之时,一个人砍树伐木搭建了如今这间,摇摇欲坠木板拼起来的小木屋,最后将他们两人带进去住了下来。 对于墨离和芷烟,梅子心中的情绪很是复杂。 若不是这两个人的缘故,娟子和这个可怜的孩子也不至于如此,但自己心中又十分清楚,他们原本可以撒手不管不问,却还是在不引起村民公愤之时,默默伸出援助之手。 可即便如此,她心中还是有些怨恨。 初瑶的到来,令梅子几乎按捺不住,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都在极力向她隐瞒着娟子的事情,若自己不配合着他们,以后她还能指望谁来关心他们? 她并不知道,这个叫初瑶的女子,在得知了这一切的真相后,会作何选择? 于是,梅子再一次转回脸来,抱着怀里的娃娃暗自感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墨兄弟,我就知道你又跑到这来……初瑶姑娘,你可算醒过来了!”远处,走来一个脸色有些黝黑的男子,挥舞着胳膊冲三人这边喊道。 闻声,初瑶和墨离侧首望去。 芷烟也随即转过脸,望向石头朝他们面前走来,张口唤道:“石大哥。” 石头脚下走得极快,听见芷烟唤自己,于是笑呵呵的冲她应声道:“芷烟姑娘,锅里的饭都煮好了,我是来寻你们回去吃饭的,快走吧。” “好,那就一起吧。”芷烟点了点头,率先迈开脚往回走去。 见此,初瑶面上带着一丝疑惑,望着芷烟渐行渐远的背影,像是有些什么想法冒出了头,却又千丝万缕的找不着头绪。 墨离扭头朝木屋望了一眼,转过脸对石头说道:“一会吃过饭,找上几个身强力壮脚程快的村民,随我去附近的庄子置办一些东西,至于他们……麻烦你照顾一下。” 闻声,石头面上微微一怔,有些犹豫的转过脸看向初瑶,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道“这……”有些话,他原本是并不想说的,更况且初瑶并不知晓其前因后果,以至于他有些纠结要不要叫她知道。 “还请石大哥给我三分薄面。”见着石头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墨离自然知晓他犹豫着什么。 这些天来,村民之所以对这两人视若无睹,一来的确是忙着重建家园,没工夫腾出手来做些什么,再来便是碍于墨离他们三人。 谁知道,待墨离前脚离开这里,会不会有人看初瑶和芷烟是两个女子,便起了什么心思? 虽然他心中清楚,无论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初瑶和芷烟都不会坐视不理,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他甚至知道这些村民在他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不止一次的议论过这间屋子里的人。 他还知道,这一切都是被石头劝阻了下来。 墨离久见人心,深知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那些村民以及这小木屋里的两个人,都能相安无事。 初瑶听到这里,不免开口对墨离提议道:“既然石大哥有些为难,便将他们带去我那间屋子住吧,一来这房子实在不像样子,若是一场雨下来屋里屋外恐怕没什么分别,二来我那屋子也够大,住下我们四个也是绰绰有余,也不必请石大哥安排人来照顾他们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墨离移开目光,望向初瑶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妥。” 初瑶虽然醒了,但她元神损伤极重,若不尽早疗伤恐有后患,把梅子跟那孩子带去住在一处,岂不耽搁她疗伤? 第555章 这样不是挺好么 这些天来,村民之所以对这两人视若无睹,一来的确是忙着重建家园,没工夫腾出手来做些什么,再来便是碍于墨离他们三人。 谁知道,待墨离前脚离开这里,会不会有人看初瑶和芷烟是两个女子,便起了什么心思? 虽然他心中清楚,无论这孩子出了什么事,初瑶和芷烟都不会坐视不理,但有些事情不得不防,他甚至知道这些村民在他看不见听不见的地方,不止一次的议论过这间屋子里的人。 他还知道,这一切都是被石头劝阻了下来。 墨离久见人心,深知有些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如今唯一希望的,就是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里,那些村民以及这小木屋里的两个人,都能相安无事。 初瑶听到这里,不免开口对墨离提议道:“既然石大哥有些为难,便将他们带去我那间屋子住吧,一来这房子实在不像样子,若是一场雨下来屋里屋外恐怕没什么分别,二来我那屋子也够大,住下我们四个也是绰绰有余,也不必请石大哥安排人来照顾他们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墨离移开目光,望向初瑶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道:“怕是不妥。” 初瑶虽然醒了,但她元神损伤极重,若不尽早疗伤恐有后患,把梅子跟那孩子带去住在一处,岂不耽搁她疗伤? “墨兄弟说的有道理,梅子带个娃娃与你们挤在一处,别再扰着你们休息,再说除了每日送送饭,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照顾的,况且芷烟姑娘每顿饭都是亲自来送,我不过就是同村民都交代一声。这事我会吩咐下去的,两位快随我去吃饭吧!”石头连连催促道。 初瑶见他们如此说道,也只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应声道:“那便依你们安排好了。” 石头见她终于松了口,那压在胸腔中的一口气总算舒坦的吐了出来,赶忙侧身让开道伸手引道:“两位请!” 初瑶与墨离一前一后走着,石头下意识的望了一眼木屋,面色微微一沉,适才转过脸去追走在前面的两人,嘴里没话找话的说道:“这次多亏了三位,若不是有你们在,我们整个村子的人怕是都没了。” 初瑶眉目间带了一抹忧伤,轻声说道:“石大哥言重了,应当说是我来的太晚了才对。” 若她能早点发觉这一切,兴许就不会变成今日这般光景,她伸出左手来摊开在面前,垂眸朝手心中望了一眼,只见一枚青紫色的裂纹,正蔓延在掌心之中。 墨离抬眼望向面前,见着初瑶正低头看着什么,脚下不由得快走了两步,一双探究的目光越过她那纤瘦的肩头,顺势朝她手中望了一眼。 下一刻,初瑶脚步立即停在了原地,迅速收回掌心“唰”的一下扭过脸,正好迎面望见墨离那双眼睛。 墨离面上微微一怔,也随即停了下来,转过头目光游离向身后的石头,面上挂着苦笑略带埋怨道:“石大哥,你没事提这个做什么?” 闻声,石头愣了一愣站在那里,继而转眼望向初瑶,见着她顺着墨离的目光望向自己,连忙摆着手歉声道:“对对对,是我没管好这张嘴,惹得两位心里不是个滋味。” “我倒没什么,不过初瑶姑娘心肠最是仁慈,你如今提到这些过去的事,她不免要暗自惆怅一番,可不得怪自己来的太晚了些?不过在下倒是认为,这世间的事都是瞬息万变的,人人都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谁又能早一步堪得天机,初瑶姑娘也不必如此伤怀,如今咱们既已尽力,那便没什么遗憾的,是不是这个理?”墨离转回脸来,面上带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冲初瑶宽慰道。 初瑶见他话里话外,都是劝解自己的语气,心中骤然浮起一些从未有过的异样,匆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 见此,墨离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提步迈开脚来。 他默默望着走在前方的初瑶,见她脚步较之方才快了不少,于是心中暗暗思忖道:那掌中的裂纹,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为何她如此警惕,不敢叫自己看见。 待他们三人重回地头,远远见着村民中有一半坐在阴凉地,掀起衣摆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另一半手里端着粘土烧成的碗,围在那架在火堆上的大锅,井然有序的挨个递上碗打饭,然后端着碗中的麦子粥,或蹲或坐到一旁的空地上,“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 芷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望向初瑶,说道:“那碗饭已经坨了,待我重新煮一下再端给你。” 初瑶轻轻“嗯”了一声,转脸望向最近那男子手中的碗,见着一半都是有些泛白的汤水,碗底沉着小半碗的麦子,随即问道:“为何只有一半的人在吃,却不是将那麦子磨成粉,做成面疙瘩?” “平日里大伙都忙,那石磨磨出来的麦子粉,自然先紧着孩子们吃,这吃饭的碗就更少了,于是村民们都是分开来吃,待干活的男人们都吃完了,煮饭的妇人才得空坐下来吃饭。” 初瑶听完这番话,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刚张口准备说话。 身后,墨离恰好走了上来,伸手将初瑶胳膊拦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样不是挺好么?” 闻声,初瑶一脸不解的望向墨离。 芷烟略略思索一番,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的确,我觉得眼下这样,是挺好。” 之前,村民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大伙都是凭本事吃饭,那有气力的人便能多吃一点,那些看上去弱一些的便过得极为拮据。 如今,村民们所有的食物堆在一起,为了让大伙都能够活下来,他们学会了将一切共享,甚至会体谅别人学会谦让。 这些天来,村民中没有一个偷懒怕累的。 每个人都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这的确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 第556章 不必如此麻烦 初瑶听完这番话,眉头瞬间拧成一团,刚张口准备说些什么。 身后,墨离恰好走了上来,伸手将初瑶胳膊拦了一下,轻声说道:“这样不是挺好么?” 闻声,初瑶一脸不解的望向墨离。 芷烟略略思索一番,默默点了点头应声道:“的确,我觉得眼下这样,是挺好。” 之前,村民们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大伙都是凭本事吃饭,那有气力的人便能多吃一点,那些看上去弱一些的便过得极为拮据。 如今,村民们所有的食物堆在一起,为了让大伙都能够活下来,他们学会了将一切共享,甚至会体谅别人学会谦让。 这些天来,村民中没有一个偷懒怕累的。 每个人都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的事,谁也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这的确是令他们出乎意料的。 “初瑶……咱们不该再替他们筹备万全,即便是你心中舍不得他们受此磨难,却也不能纵容他们放弃与生俱来的求生本能,令其一味奢求在别人的帮助下活下去,若他日我们都不在了,这些人又该如何自处?”芷烟一番肺腑之言,委婉劝解道。 她心中知晓,初瑶那份仁慈而又柔软的心肠,将这柳村突然而来的灾难,尽数怪责在自己的身上,如今见着村民日子过得极为辛苦,便恨不得一夜间替他们准备好新的家,甚至将吃穿和今后的生活,准备的面面俱到。 只可惜,初瑶不明白的是。 这世上需要怜悯的凡人何其多,身为女娲后人若一味施舍自己的仁慈,终究会被那一双双乞求仁慈的双手束缚,最后只会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甚至不惜榨干她全部的血,直到达到他们的目的才肯罢休。 墨离听了芷烟这些话,眸中有些特别的目光闪了一闪,侧首望向初瑶一脸犹豫的模样,轻笑一声说道:“有句话,在下不知当讲不当讲,十日前你昏过去之时,这些村民可是将之前一切的罪过都赖在你们二人身上,若不是在下替芷烟姑娘挡了一手,只怕你醒来也见不着她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同你交心而论。” 闻言,初瑶面上“唰”的一下惨白三分,伸手抓着芷烟的胳膊,一脸紧张的问道:“他们对你动手了?” 见此,墨离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饶有兴趣的望向芷烟,十分好奇她会如何去说,通过这些天来看,他发觉初瑶虽然心善,却对身边的人毋庸置疑的好。 若是那件事真的被揭开来,初瑶又会作何选择? “事情……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还好有石大哥帮我们说话,这些村民们仿佛很是信服此人,有石大哥从中调和,如今大伙也很尊重咱们。”芷烟侧目,觑了一眼提起此事的墨离,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只能避重就轻的将此事圆了过去。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侧首望了一眼附近的村民,与其目光相对的那些人,无不是面上露出一副无言的笑意,有几位男子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便迅速别过脸去。 于是,她幽幽舒出一口气来,松开抓着芷烟胳膊的手,轻声叹道:“还好……” 还好自己醒来的时候,芷烟还能默默的陪在左右,还好那些村民尚存一丝理智,没将失去亲人和家园的错处,不分青红皂白的落在芷烟身上,彼时她又昏睡过去没了知觉,还好有墨离出手相助。 初瑶仔细想了一下,觉着芷烟的话有几分道理,自己许是太自责和内疚,才会如此想倾其所有的帮助这些村民,适才说道:“既然如此,待墨大哥跑完这一趟回来,咱们便辞行吧。” 芷烟巴不得早点离开此地,此时听见初瑶主动提出来,心中顿觉松快了不少,眼中露出欣喜的目光,惊呼道:“此言当真?” “咱们自己的事情尚且应顾不暇,尽几分绵薄之力,助他们眼下过得去便是了。”初瑶嘴角带着淡然的笑意,轻声说道。 芷烟脸上的笑意顿时大盛,冲两人欢喜的说道:“你们坐着,我去把饭给你们端来。”说完,转身就朝着锅边跑去,伸手捡起摞在大锅地边的一只碗,冲手里攥着大勺正打饭的男子说道:“大哥,麻烦给我盛一碗。” 那男子抬起头来,见着芷烟伸着手将碗递到面前,当即满脸带笑的应声道:“不麻烦不麻烦。”说着便攥着手里的大勺,将锅里有些沉底的麦子搅了几圈,这才舀起一大勺来,小心翼翼的往那只手中的碗里倒进。 芷烟端着那只碗,朝着墨离面前走去,笑着说道:“一见着是我去打饭,那小虎哥便盛了稠稠的一碗麦子粥,墨大哥你快些吃罢。”接着便朝着墨离面前推了过去。 墨离一脸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该谢她和小虎的好心好意,还是该如何硬着头皮将这哽噎喉咙的麦子咽下去,只能先伸手将面前的碗接下,抬起脸笑道:“多谢了。”这才低下头,将碗凑在嘴边先饮了一口麦子汤,润了润嗓子。 芷烟转身走向一旁的树下,跳起来伸手拽着那棵树的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反手将树枝折了下来后,再仔细捋掉上面的枝叶和小树杈,这才再次朝墨离面前走去,将那树枝从中一分为二,递了上去说道:“墨大哥,给你筷子。” 墨离闻声抬起头,望着面前递来的树枝,嘴角带着浅笑伸手接下,又道了句:“多谢芷烟姑娘。” 芷烟抿了抿嘴,转脸望向初瑶说道:“咱们只有一口做饭的锅,只有待那锅里的麦子粥空了,我才能将你那碗面疙瘩加水重煮,你若是饿我便先给你舀一碗来?” “不必如此麻烦,我也没有多饿,不如你陪我坐下歇一会。”初瑶缓缓摇了摇头,答道。 芷烟转过头四下望了一眼,恰好见着有个村民自一棵树下起身,走去一旁地上盛着清水的大木盆中,将自己手里吃过饭的碗洗洗涮涮,转身搁到大锅旁摞碗的空地,接着离开了地头朝新建好的那排木屋走去。 第557章 你这是做什么 芷烟端着那只碗,朝着墨离面前走去,笑着说道:“一见着是我去打饭,那小虎哥便盛了稠稠的一碗麦子粥,墨大哥你快些吃罢。”接着便朝着墨离面前推了过去。 墨离一脸哭笑不得,实在不知该谢她和小虎的好心好意,还是该如何硬着头皮将这哽噎喉咙的麦子咽下去,只能先伸手将面前的碗接下,抬起脸笑道:“多谢了。”这才低下头,将碗凑在嘴边先饮了一口麦子汤,润了润嗓子。 芷烟转身走向一旁的树下,跳起来伸手拽着那棵树的一根小指粗细的树枝,反手将树枝折了下来后,再仔细捋掉上面的枝叶和小树杈,这才再次朝墨离面前走去,将那树枝从中一分为二,递了上去说道:“墨大哥,给你筷子。” 墨离闻声抬起头,望着面前递来的树枝,嘴角带着浅笑伸手接下,又道了句:“多谢芷烟姑娘。” 芷烟抿了抿嘴,转脸望向初瑶说道:“咱们只有一口做饭的锅,只有待那锅里的麦子粥空了,我才能将你那碗面疙瘩加水重煮,你若是饿我便先给你舀一碗来?” “不必如此麻烦,我也没有多饿,不如你陪我坐下歇一会。”初瑶缓缓摇了摇头,答道。 芷烟转过头四下望了一眼,恰好见着有个村民自一棵树下起身,走去一旁地上盛着清水的大木盆中,将自己手里吃过饭的碗洗洗涮涮,转身搁到大锅旁摞碗的空地,接着离开了地头朝新建好的那排木屋走去。 “正好那处阴凉地没人,咱们去那里歇着吧。”芷烟转过脸来伸出手,指了指那空无一人的树下,说道。 初瑶转过脸去唤墨离,说道:“墨大哥也一起吧。” 墨离亦不客气,点头应声道:“好。” 三人坐在树下,初瑶与芷烟背靠着背坐在一处,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所谈论的不过是这十日来的事情。 墨离单独坐在一旁,耳边听着芷烟一一为其解惑,手里一下一下往嘴里拨着碗中的麦子,胡乱嚼了两口便听见“嘎嘣嘎嘣”的声响,接着饮一口碗中的麦子汤,这才勉强咽了下去。 “芷烟,你说娟子会跑去哪里?”忽然,初瑶打断芷烟的声音,问道。 闻声,墨离侧目朝那两人望去,嘴里继续“嘎嘣嘎嘣”的嚼着煮了许久,却仍旧发硬的麦子。 芷烟嘴边的话猛地一顿,声音戛然而止,片刻后她牵强的轻笑一声说道:“都这么多天过去了,若不是悄无声息的死在哪处,大概就是藏在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继续疯疯癫癫的活着吧?” 初瑶默然无语,一个人微微仰着脸望向天空,透过头顶密层的枝叶看见星星点点的阳光,耀眼的如同漆黑的深夜中,那一颗颗明亮的星辰,她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她疯了就不要自己的孩子了么?” 作为一个母亲,即便真的是疯的认不得任何人,难道连她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的孩子,都记不起来了…… 方才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发现那孩子受了极大的惊吓,若不是有芷烟替他镇着魂魄,他的三魂七魄早已离体,不可能再活得下去了。 那个孩子还那么小,没有了生身母亲在身边照顾,即便旁人给予他再多的温暖和善意,他的生命里始终会缺失一些什么,而这缺失的部分,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思及至此,初瑶忽然动了一个念头,她想帮这个孩子找回母亲! “初瑶……” 芷烟忽然低声惊呼一声,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闻声,墨离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望着她们俩这欲言又止的阵势,暗暗猜测着:许是芷烟想到了什么担心而害怕的事情,所以想要阻止初瑶? 问题显而易见,她所担心的必然与娟子有关。 见此,墨离眸中神色微微一沉,一双眼目不转睛的望向初瑶,心道: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如今我灵力不足三成,不会勉强自己做些什么的,你不用如此草木皆兵。”初瑶缓缓低下有些扬起的下巴,轻声说道。 芷烟心口猛地一揪,冷声说道:“你不要胡来。” 初瑶无声叹息一口气,声音中透着一缕无可奈何,微微侧过脸朝身后的芷烟解释道:“我不过是担心那个孩子,若是能寻到他的母亲,许是就能早一点好起来。” 芷烟身形微微一僵,浑身仿佛石化在当场,在初瑶看不见的地方,面上一副愁肠百结的神色,两只手下意识的攥成拳头挪向胸前,两只蜷起来的腿也更加贴近自己怀中一些。 初瑶似乎是感觉到芷烟的变化,面上微微一怔再道:“我答应你,绝不会勉力为之就是了。” 她以为,芷烟是担心自己,才会如此惶恐不安。 虽然初瑶不甚清楚,自己是如何醒过来的,但这次的经历是如何命悬一念,不用别人说她也明白,芷烟是真的被自己吓怕了。 谁知,芷烟听了初瑶的这番话,不但心中的慌张没有一点消除,反而愈发的慌乱起来,一只攥成拳头的右手,张开嘴送进那上下两排牙齿中,稍稍咬得有些重。 见此,初瑶转过身来,朝芷烟微低着头顶的侧颜望去,见她正咬着右手只的食指,心中顿时一紧慌忙伸出手去,将那已经咬得有些发紫的食指,从她牙齿里解救了出来,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墨离立即放下手中只剩两口麦子的碗,站起身凑到芷烟面前来,见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顶,几乎看不清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是感觉她好像很惶恐,近乎于惧怕的那种。 “芷烟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可好?”墨离劝道。 芷烟一直憋着气息,许久没有吸入一口空气,此时她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眼前泛起泪光一片模糊,只能僵着脖子晃了晃脑袋,起先只是动作极慢的摇着头,后来动作越来越快。 初瑶顿时慌了心神,伸开双臂手将芷烟搂入怀中,连连说道:“不找了,我们再也不提这个事情,芷烟……你不要吓我……” 第558章 我倒有个主意 谁知,芷烟听了初瑶的这番话,不但心中的慌张没有一点消除,反而愈发的慌乱起来,一只攥成拳头的右手,张开嘴送进那上下两排牙齿中,稍稍咬得有些重。 见此,初瑶转过身来,朝芷烟微低着头顶的侧颜望去,见她正咬着右手只的食指,心中顿时一紧慌忙伸出手去,将那已经咬得有些发紫的食指,从她牙齿里解救了出来,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此时,墨离立即放下手中只剩两口麦子的碗,站起身凑到芷烟面前来,见她一言不发的低着头顶,几乎看不清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只是感觉她好像很惶恐,近乎于惧怕的那种。 “芷烟姑娘,你若是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可好?”墨离劝道。 芷烟一直憋着气息,许久没有吸入一口空气,此时她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眼前泛起泪光一片模糊,只能僵着脖子晃了晃脑袋,起先只是动作极慢的摇着头,后来动作越来越快。 初瑶顿时慌了心神,伸开双臂手将芷烟搂入怀中,连连说道:“不找了,我们再也不提这个事情,芷烟……你不要吓我……” 闻声,芷烟这才张开口吸入一口空气,胸腔中的憋闷感瞬间消失,她的下巴轻轻搁在初瑶的肩上,也同时伸出手去抱住芷烟,颤声问道:“初瑶,咱们回去吧?” 初瑶身形微微一震,适才应声道:“待墨大哥回来,我们就回。” 芷烟眼帘颤了颤,转过目光望向墨离,一双噙着眼泪的眼睛,似乎在无声的哀求着,愿他这一趟早去早回,也希望一切真的在他回来以后,与他们再无瓜葛。 墨离随即起身,朝芷烟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望向初瑶说道:“在下离开的这几日,你们须得小心行事。” 初瑶松开芷烟坐起身来,侧首仰望着站在面前的墨离,眉目间带着些许疑惑,反问道:“此话怎讲?” “没什么,不过是担心你善良的过了头,又遭别有用心的人伤害。”墨离说完这句话,转身便朝坐在低头上与别人谈话的石头走了过去。 因着他是背对着初瑶,她并不知墨离与石头说了什么,只看石头听了几句后,微微侧目望向自己的方向,见着她正朝那边望去,脸上瞬间浮现一些憨厚的笑意,继而同墨离聊了起来。 芷烟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没过一会,石头找了五个村民,与他们交代了几句过后,一行六人朝着东面离去。 初瑶站在树林边,遥遥望着墨离一身黑衣走在最前方,其余五人的脚步近乎疾走,才能保证与头前的墨离不至于落下太远的距离。 直到那六个人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变作一个个移动的黑点,她才收回目光转身望向身后,见着芷烟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她心中下意识的一惊,低声唤道:“芷烟,你怎么了?” 芷烟没有言语,眼帘缓缓垂了下去,轻声问了一句:“你是在担心墨大哥么?” “此去路途遥远,他们身上只带了少许的清水和炒熟的麦子,的确有些叫人放心不下,若不是我伤的这样严重,也不至于叫他们辛苦跑这一趟……”初瑶怅然道。 闻声,芷烟张了张口似乎要脱口而出什么,话在嘴边却忽然收了声。 她很想告诉初瑶,墨离并没有她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更犯不着去替他担心什么,可一想到先前墨离与自己的那笔“交易”,这些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 芷烟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浮现三分无奈的神色,叹声说道:“既然知道自己伤的很重,便更不该劳心费神去替别人担忧,不如我送你回房间去吧?” 初瑶见她如此,只能默默点头应允,朝芷烟伸出一只手来,轻声吩咐了句:“也好,你这就随我回去替我护法,莫要叫人随意靠近那间房子。” 另一边,清扬化作一道青烟飘至青丘门前。 立刻有两男一女的青衣门人上前,双手作揖很是恭敬的唤道:“君主,您回来了。” 清扬抬眼将那三人头顶挨个扫了一遍。适才微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嗯,诸位辛苦了。”说完,便抬脚朝山门内走去。 见此,那三人迅速转身面向门内,再次作揖道躬身行了一礼。 直到清扬的身影消失,他们才直起身来轻声说道:“咱们要不要去回去,知会一声?” 这所“知会”的,自然是看管着青丘上下的宛柔。 “只是……君主并未有所交代,若咱们就这么跑去通禀,惹得君主不满可如何是好?”那眉清目秀的女子微微蹙眉,一脸担忧的神色说道。 见此,另一个未出声的男子开腔道:“我倒有个主意,待宛柔姑娘再来巡视之时,倘若她问起什么,咱们就趁此告知于她。” 话音刚落,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脸的深以为然。 清扬一路不做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狐狸洞,方才走进洞中,抬眼就见着金汐坐在床边,正伏身趴在床头睡得正沉。 于是,并没打算叫醒她,脚步缓缓走到床边轻轻坐下身去,见着阿璃一如他离开前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金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拧着眉伸手揉了揉压在脑袋下的那只胳膊,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床上望了一眼,顿时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神色慌张的伸手摸向床上,嘴里喃喃的念着:“阿璃呢……”只是手下摸得床上丝毫没有温度,她恍然忆起阿璃的身体原就是没有温度的。 心中一沉,暗暗思忖道:莫非……还有人敢来偷阿璃的身形? 宛柔照例在三个时辰左右,来山门入口和后山出口巡视一圈,她方才去过后山一趟,便顺势从后山那条青石阶的小路走了下来,准备绕去山门入口。 远远地,便看见那个在青丘陪着阿璃的那个女子,一脸惊慌失措的从君主山洞中跑出来,逮着路过的门人便神色紧张的询问着什么,忽然又见那门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第559章 为何不说一声 清扬一路不做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狐狸洞,方才走进洞中,抬眼就见着金汐坐在床边,正伏身趴在床头睡得正沉。 于是,并没打算叫醒她,脚步缓缓走到床边轻轻坐下身去,见着阿璃一如他离开前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金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拧着眉伸手揉了揉压在脑袋下的那只胳膊,下意识的抬起头朝床上望了一眼,顿时浑身一颤冷汗瞬间冒了出来,她神色慌张的伸手摸向床上,嘴里喃喃的念着:“阿璃呢……”只是手下摸得床上丝毫没有温度,她恍然忆起阿璃的身体原就是没有温度的。 心中一沉,暗暗思忖道:莫非……还有人敢来偷阿璃的身形? 宛柔照例在三个时辰左右,来山门入口和后山出口巡视一圈,她方才去过后山一趟,便顺势从后山那条青石阶的小路走了下来,准备绕去山门入口。 远远地,便看见那个在青丘陪着阿璃的那个女子,一脸惊慌失措的从君主山洞中跑出来,逮着路过的门人便神色紧张的询问着什么,忽然又见那门人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那女子一把推开被询问的人,又伸手去抓旁人去问。 见此,宛柔眉头微微一拧,赶忙匆匆下山迎了过去,远远地便扬声问道:“金汐姑娘,你这是在找什么?” “阿璃……阿璃不见了!”金汐嘴里的牙齿,上下不由自主的打着架,丢下手中拽着的那个人,朝宛柔面前扑了过去,双手掐着宛柔的双臂,急急问道:“你可有见过什么人来,或者看到阿璃是否醒来了?” 宛柔听了她这番话,脸色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不管人是不是她看的,清扬回来见不到阿璃,她是万死难辞其咎的…… 她双臂被金汐掐的生疼,连忙去推那双十指尖尖的手,忍着痛问道:“你日日守在君主的洞里,怎么会连人看丢了?” 金汐身上微微打着哆嗦,颤了颤双唇说道:“我只是一时困了,趴在床边睡了一阵,可是醒来就不见了人……” 话音刚落,宛柔迅速朝清扬洞中奔去。 金汐见她离去,下意识的跟在她身后往洞中跑,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床边,看着空荡荡的那张床,只觉得后背爬上一股寒彻骨的冷意。 宛柔再次转身离去,飞奔向出口的方向,远远见着那三个门人守在那里,连一口气都来不及喘便扬声问道:“可曾看见有人出入?!” 闻声,三人连忙转过身抬手揖礼,异口同声的回禀道:“半个多时辰前,君主回来了。” 宛柔顿时愣在当场,冲那三人喊道:“为何不来与我通禀一声?” 那三人侧着脑袋面面相觑,之后那女子上前一步,一脸紧张的说了句:“君主并未示下,我们……” 宛柔二话不说,挥袖转身往来去折返,半路又遇到那女子逢人便抓来询问,立即上前将她一把拽至一旁,言语中带着不满说道:“金汐姑娘,你可以回自己的房中歇息了,半个多时辰前君主回了青丘,若是我没猜错,阿璃姑娘应该是由他带走了。” “清扬?……他回来为何不说一声。”金汐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 宛柔眉头微微一拧,面上已然不悦。 且不说这是清扬自己的家,那阿璃又是他什么人? 这人怎么这般狂妄,要主人与她知会一声,一想到这里,宛柔长长倒吸一口凉气,毫不客气的说道:“金汐姑娘,你这一觉睡得很是香甜,又怎么知道我们君主有没有尝试叫醒你呢?” 闻声,金汐顿时哑口无言。 她面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歉声朝宛柔说道:“对……对不住,我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并没有责怪你们君主的意思。” “如此甚好,若金汐姑娘没有休息好,不如趁此时间回去好好睡一觉,许是待你醒来了,我们君主和你们涂山的阿璃姑娘也回来了。”说完,宛柔便转身离去。 金汐见着她远远离去的背影,渐渐放松下来。 此时才恍然想起,自己到底是拜入仙门下的弟子,怎的在一个打理青丘事务的野狐狸身上,如此受人不待见? 她那张脸顿时气得有些泛红,冷哼一声朝自己的洞中走去,心里早将这个宛柔骂了千万遍,直到躺在那张床上,心中仍旧堵得十分难过,于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着滚。 许是滚了几圈,金汐心中的不满渐渐散去,又开始担忧起阿璃来。 她实在不知,清扬又带着阿璃去了何处? 一连过了三天,金汐在自己的洞中闲来无事,一趟一趟跑到清扬的洞里去,每每满怀希望的去,次次失魂落魄的归。 她总以为,下一次自己再走进那个洞时,就能看见阿璃醒来的模样。 可谁知,连清扬的影子都见不着,就更别提见着阿璃了。 于是乎,金汐索性没事便坐在清扬那狐狸洞的门口,两只手撑着下巴左顾右盼,坐得累了便站起身在洞口附近徘徊,或是百无聊赖的看着附近来来往往的人。 一直到第六天,她终于见着清扬怀中抱着阿璃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金汐“噌”的一下站起身,脚下快走两步迎了上来,望着阿璃看了两眼,适才抬起眼问道:“你们去哪了?”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冲金汐说道:“去寻地藏。”话音刚落,他便抱着阿璃朝洞中走去。 金汐愣了一愣,转过身追着清扬的背影走了进去。 “你回来也没同我说一声,就这么带着她消失了几日,你可知我是如何的担心受怕,还以为有什么来偷阿璃的身形呢……”金汐口中带着三分埋怨,同清扬道。 清扬默不作声,将阿璃轻轻放回在床上。 金汐见他不说话,撅了噘嘴走上前两步,望着阿璃还是那样睡着,疑惑的问了句:“阿璃怎么还没有醒来?” 清扬将阿璃的手捏在手心,柔声说道:“阿璃沉睡了三百多年,元神归位需要时间。况且,是不是她也未可知。” 第560章 我一直在等你 一直到第六天,她终于见着清扬怀中抱着阿璃出现在自己面前。 只见金汐“噌”的一下站起身,脚下快走两步迎了上来,望着阿璃看了两眼,适才抬起眼问道:“你们去哪了?”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模样,冲金汐说道:“去寻地藏。”话音刚落,他便抱着阿璃朝洞中走去。 金汐愣了一愣,转过身追着清扬的背影走了进去。 “你回来也没同我说一声,就这么带着她消失了几日,你可知我是如何的担心受怕,还以为有什么来偷阿璃的身形呢……”金汐口中带着三分埋怨,同清扬道。 清扬默不作声,将阿璃轻轻放回在床上。 金汐见他不说话,撅了噘嘴走上前两步,望着阿璃还是那样睡着,疑惑的问了句:“阿璃怎么还没有醒来?” 清扬将阿璃的手捏在手心,柔声说道:“阿璃沉睡了三百多年,元神归位需要时间。况且,是不是她也未可知。” “什……什么叫是不是她也未可知?”金汐一脸不可置信,难道还像凡人似的,招魂招错了? 不能够吧…… 金汐一脸愕然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清扬,等他解释。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阿璃,怅然无语。 地藏王说话说一半留一半,连求他出手相救都这样难,哪里还敢提问题?如今只要能救阿璃回来,自己上万年修为都能不要了,是不是她又算什么呢。 “那……阿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金汐脚下再上前两步,紧张的又问。 清扬无声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三分无奈说道::“地藏王说:之后的事情,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 闻言,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那到底算是救没救?”话才出口,她又仔细想了一想一想。 若地藏不曾出手相救,只怕清扬也不肯回来,反正阿璃睡了三百多年,也不在乎多睡几十年几百年。 于是,金汐幽幽叹了叹气,看着清扬的面色虽然比起离去的时候更难看,但是好在一切皆有希望。 如今的清扬,嘴角带着淡淡的笑,眼神望着阿璃,目光中一片柔情,仿佛阿璃只是睡着了,下一刻便能睁开眼睛醒来。 金汐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缓缓点点头暗道:如此这样也好,总比之前那副万年寒冰的脸,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要好。 她移开目光,望着躺在床上沉睡不醒的人,暗暗期盼着:阿璃,你快点醒来吧。 深夜,清扬躺在床上,头不安分的左右晃动,下一刻便睁开眼一起身坐起身来,前额顷刻间沁出一层薄汗,呼吸也略微有些急促。 待他稍稍缓过心神,转头朝四下看了一眼,才发觉自己身在何处,于是深深吐了口气,转身看向躺在床内侧的阿璃,嘴角微微上扬。 下一刻,他翻身侧躺在床上,伸出左手轻轻将阿璃往怀里带了带,左手附在阿璃搁在腰间的手背,大拇指轻轻地摩挲着,低沉着声音轻道:“阿璃,我在等你,一直在你身边等你。” 你快点回来吧。 我可以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陪你听人间的戏本子,还能跟着你走遍青丘,你来青丘三百多年,却从未踏足过这里,我会指给你看,哪里是我曾经修炼的地方,哪里是我吃饭的去处…… 他恍惚记得有一日,阿璃听了一段戏本子,感动的泪流满面,那时他掏出手帕替她细心擦着眼泪。嘴里却揶揄道:“不过是出戏文,也值当你如此痛哭流涕。” 阿璃花着一张脸,撇着嘴角怨声哭道:“你知道什么!这对有情人多可怜啊。两个人这么相爱,一个死了,另一个只能活在曾经有她的地方,看着每一处都像是有她的影子,每一样东西都带着她的温度,哪一处不叫人伤情。” 彼时,清扬觉得甚是荒唐,一脸嫌弃的笑道:“人都不在了,待在那故地里睹物思人,岂不是会更难过?回回看一次便痛一次,何苦呢?” 阿璃抬脚,狠狠跺在清扬脚背处,恨道:“凭你这般,三根清六道净的人,如何能感人所感,痛人所痛?” 当时,他未曾想会挨这一下,阿璃那一脚又下了狠劲,清扬顿时龇牙咧嘴,抱着脚跳了许久。 清扬从回忆回过神来,柔柔的望着:“阿璃,你是我这一世最舍不下的,为了你,我早已没有三根清六道净。你可知?” 他俯身一吻,如羽毛般轻轻落在阿璃的眉心。 接着躺在枕头上,向阿璃肩头靠了靠,将脸埋在阿璃颈间,沉沉睡去。 三年后,青丘。 清扬手持一根细细的竹管,一头递到阿璃口中,端起手中的碗饮了一口,附在竹管另一端,慢慢渡给阿璃。 金汐刚进洞口,抬眼便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略微惊一下,便迅速侧过身移开目光。 这三年来,清扬从不假手于人,一心一意细心耐心照顾着阿璃。 便是她,亦觉得此生何求?不过是一个知冷知热,爱你护你宠你疼你的人罢了。 “金汐姑娘来了。”清扬抬头,看见不远处侧身而立的金汐,面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闻声,金汐转过身笑着朝清扬颔首,道:“我来看看阿璃,与昨日可有什么变化?”接着,便朝着床边走了上去,顺势坐在床边伸手,撩了撩阿璃前额的碎发。 清扬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每一日都会有变化,只是你未曾时时在身侧,我却能看见。” 金汐转身,看了眼身边的清扬,再转过头探身看着阿璃的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乐道:“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就这样一日日养起来,待她醒来的时候,身体也能大好了。”金汐抬手抓起阿璃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揉着胳膊。 清扬转过身,端着手中的那只碗走到书案前,伸手将那只碗搁在桌角处,一弯腰坐在靠椅上,右手提起一只笔,左手拿起一本手掌大的册子,摊开来摆在桌面上,轻声道:“你也不必日日来看她,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也省的你一趟一趟的跑。” 第561章 她羡慕的幸福 闻声,金汐转过身笑着朝清扬颔首,道:“我来看看阿璃,与昨日可有什么变化?”接着,便朝着床边走了上去,顺势坐在床边伸手,撩了撩阿璃前额的碎发。 清扬微微扬起嘴角,轻声道:“每一日都会有变化,只是你未曾时时在身侧,我却能看见。” 金汐转身,看了眼身边的清扬,再转过头探身看着阿璃的脸,声音中带着几分欣喜,乐道:“是么?那可真是太好了,就这样一日日养起来,待她醒来的时候,身体也能大好了。”金汐抬手抓起阿璃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揉着胳膊。 清扬转过身,端着手中的那只碗走到书案前,伸手将那只碗搁在桌角处,一弯腰坐在靠椅上,右手提起一只笔,左手拿起一本手掌大的册子,摊开来摆在桌面上,轻声道:“你也不必日日来看她,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也省的你一趟一趟的跑。” 金汐侧目,看了眼清扬专注的侧颜,笑着说道:“无事,我待在这四年多了,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该玩的也玩了,待阿璃醒来以后,我可以带着她一起去看。”说完,她便手下一顿。 她转过脸,望向坐在书案前的清扬,心中暗道:错了,阿璃醒来有清扬陪着看便足矣,有她在反倒是诸多不方便。 谁知,清扬听了这番话并未出声,仿佛没觉得她那些话有何不妥,依旧垂首提着毛笔在那册子上写着什么,并没说好也未说不好。 见此,金汐暗暗松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金汐替阿璃翻过身,取了一只筷子,沾了水,轻轻涂在阿璃唇上,这才放下手中的碗和筷子,直起身朝清扬望去。 只见清扬仍旧坐在桌前,一只手撑前额,微微阖着一双眼帘,呼吸轻盈且匀长,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 金汐突然起了玩心,刻意放缓脚步轻轻走上书案对面,俯身趴在桌子另一边,支着脑袋看着一脸平静的清扬,默默将他的眉眼在心中刻画。 暗暗叹道:清扬长得这么好看,对阿璃还这么情深义重,还是青丘之国的君主,阿璃还真幸福啊…… 下一刻,清扬忽然“唰”睁开眼,一双湛蓝的眸子正巧对上金汐近距离的脸。 金汐却是吓了一跳,骤然起身时带翻了搁在桌角碗和筷子,那小半碗水就这么泼到桌子上,瞬间蔓延到清扬身前的那一沓册子下。 “对……对不住,我……我不是故意的。”金汐手忙脚乱从水里抢出那几本册子,嘴里忙不迭的道着歉。 至此,清扬才渐渐回过神来,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去,最后恢复了黑色,见着她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面上无表情的安抚道:“无妨,你且搁着吧,我自己来。” 金汐手中的册子,还是不可避免的湿了两本,她正慌乱的甩着那册子上的水,忽而听见清扬这句话,于是迟疑着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再躬身道了几句歉,脚底抹油般逃出洞。 直到逃出山洞外面,金汐的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她伸手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总算平定心绪。 吓都吓死了,他那样睁开眼,似乎眼神中还带着杀气。 虽然说人家睡着了,她是不该凑上前去,这样做的确有些失礼,可是…… 清扬见着桌上的一片狼藉,却并没丝毫想要收拾的心,任由着那水淹了桌面,打湿了那些册子和纸,脸上渐渐浮上一抹痛苦的神色。 原来,方才清扬睡着的时候又入了梦,还是那天那副场景,阿璃在他怀里一口一口吐着血,即便是自己用手捂着,血还是大片从指缝流出,滴到她那一身白色衣服,瞬间整件衣裳染成一件血衣。 他从来都忘不掉,那日自己无助和绝望,更忘不掉阿璃轻轻地合上眼的那一瞬间…… 清扬缓缓起身,脚下的步子走的很慢很艰难,直到来到了床边,见着阿璃还乖乖的睡在那,他心中的痛苦才渐渐散去。 他沉沉叹了口气,弯下腰坐在床边,抓起阿璃一只手放在手心,抬起眼望着阿璃,嘴角带了一丝浅笑。 真好,此时的阿璃不像三百多年前冰冷,已经开始有了体温。 清扬抬起手,将阿璃的手放在自己脸旁,再一次提醒自己:这一切过去了,就算只是一场噩梦,至少就快要醒了。 就在这时,阿璃的手指微动了一下,清扬心脏猛然停了一瞬间,“唰”的一下转头盯着阿璃的手,看了半天也没见任何动静,这令他不由得疑惑起来,难道自己有了幻觉? 清扬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阿璃的眉眼间,另一只手紧紧攥着阿璃的手,颤声问道:“阿璃,你醒了吗?” 没有回应。 良久,清扬带着浓浓的失望,撤回放在阿璃脸上的手,两只手将阿璃的手,捧在手心紧紧握着。 此时,清扬手心中,阿璃的手又动了一下,这一次清扬很明显的感觉到了。 他顿时激动的手有些发抖,扬声颤音对外喊了声:“去请金汐姑娘过来,就说阿璃醒了。” 门外,立刻有侍女应声离去。 金汐听闻侍女的话,当即飞一般的冲进清扬的洞里,身子还没站稳,便气喘吁吁急道:“阿璃……醒了?” 谁知,当她望着床上的阿璃时,差点跳了起来。 这不是还躺着呢??? 清扬嘴角带着激动的笑意,将阿璃的手递给金汐,这才站起身来让开床边的位置,金汐接下阿璃的手,立刻顺势坐在床边冲阿璃唤道:“阿璃,我是金汐啊。” 阿璃的手指,闻声便又动了一下。 见此,金汐顿时喜极而泣,她一张脸笑着哭着,将阿璃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阿璃,你快睁开眼吧,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你可想我?” “阿璃,我日日都来你可知道?我……我会给你喂水,会给你翻身,我还会给你换衣服,会给你擦身,你可知道啊……”金汐双肩发颤,紧紧握着阿璃的手。 第562章 阿璃元神归位 谁知,当她望着床上的阿璃时,差点跳了起来。 这不是还躺着呢??? 清扬嘴角带着激动的笑意,将阿璃的手递给金汐,这才站起身来让开床边的位置,金汐接下阿璃的手,立刻顺势坐在床边冲阿璃唤道:“阿璃,我是金汐啊。” 阿璃的手指,闻声便又动了一下。 见此,金汐顿时喜极而泣,她一张脸笑着哭着,将阿璃的手紧紧握在手中:“阿璃,你快睁开眼吧,我们有这么久没见,你可想我?” “阿璃,我日日都来你可知道?我……我会给你喂水,会给你翻身,我还会给你换衣服,会给你擦身,你可知道啊……”金汐双肩发颤,紧紧握着阿璃的手。 清扬站在身边,紧紧捏着拳,浑身轻颤,压抑着自己激动地心情,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阿璃能够回应你说的每一句话。” 过了许久,阿璃眼帘下眼珠微微转了几转,睫毛轻轻颤了几下,缓缓掀起眼帘。 “阿璃……”金汐颤着嗓子,带着激动的情绪,轻声唤道。 清扬浑身一僵,脚下下意识上前迈出一步。 阿璃刚刚睁开眼,眼前的视线很是模糊不清,待她听见那声音时,瞬间认了出来,于是哑着嗓子有些吃惊的唤道:“金……汐?!” 听见她的声音,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便“哇”的一声扑在阿璃胸口,哭的像个孩子。 阿璃听见这哭声,眼前的人影渐渐清晰,她牵动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忽然也有些不争气的鼻子一酸,眼中噙着热泪。 也不知,自己这一睡过了多久的时间,如今的金汐都长变了样,从原来的娇小可人,变成现在这样妩媚动人。 她吸了吸鼻子,扭动着脖子转过脸,侧过头再看向身边时,看见立在一步之遥外,那一身青衣的清扬,复杂的感情瞬间涌上心头,脸上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清扬眼眶微微泛着红,眼角似乎有些湿润,两只眼睛挂满了血丝,嘴角轻微的抽搐着,已然激动的不能自已。 这一眼恍如隔世。 阿璃眨了眨眼,望着他那张脸嘴角渐渐扬起,虚弱的抬起另一只手,朝清扬面前探去,张开口轻唤道:“清扬……” 只这一声,足以让清扬那忍住了半天的酸泪夺眶而出,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清扬迅速上前一步,伸出双手将阿璃那只手接在两只手掌中,蹲在床边激动的颤着嗓子,声音沙哑的回道:“阿璃,我在!” 带着所有人的期望,于天庭八万两千八百六十年,阿璃元神归位,她醒了! 阿璃,终于回来了…… 金汐哭了半晌,适才抽噎着从阿璃身前直起身来,抬手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道:“阿璃,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些吃的。”说完,便站起身离开床边。 阿璃望着金汐的背影,轻声笑道:“不是你做的,我可不吃啊。” 金汐回过头瞪她一眼,娇嗔一声道:“想得美!”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顺势站起身来坐在床边,望向阿璃的目光一片柔情,胸腔里的心脏还一直激动地“砰砰砰”跳个不停,仿佛以前的心脏从未跳过一般。 阿璃微微抬起头,用胳膊肘撑了下身子,想要坐起身来。 见此,清扬连忙伸出手去扶起她,为方便阿璃坐得舒服些,将她半搂在怀中靠在自己臂弯处。 两个人倚靠在一处,彼此间许久都静默无语。 阿璃侧着半张脸,朝着他咧开嘴角笑了笑,说道:“清扬……那日,我有好多话……没来得及同你说……” 此时,她尚且有些虚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便急促的喘了几口气,脸上有些疲倦之色。 清扬微微张口,嘴唇有些颤抖。 那一日,是他永远不想回想和记得的过去。 阿璃缓了几口气,继而道:“其实……我想对你说,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如今醒来……还能……看见你,真好!” 清扬眼中一片水雾,依旧温柔笑着哽咽道:“是啊,真好!”还好我等得到到到你回来。 说完,他搂着阿璃的臂弯手不由得紧了紧,一双眼睛像是哭又像是在笑。 三百六十八年,这一觉睡的真漫长啊…… 金汐蹲在门口,听见那两人的声音,两只紧紧的捂着嘴,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阿璃喘了一阵,面露疲惫之色,又有些犯困精神不大好。 见此,清扬不免有些紧张,于是一脸担忧的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就是有些累。”阿璃眼皮有些重,但还是很努力的强撑着眼皮,牵强的对他付诸一笑,免得他担心。 “若是累的紧,便小睡一会,我在此守着你,记得不要睡太久。” 不要再一睡不醒…… 阿璃疲惫的笑了笑,便挪了挪身子,真的寻个舒服的姿势,窝在清扬的怀抱中,阖上眼帘沉沉睡了过去。 清扬面上有些担心的神色,趁着阿璃睡过去的时间,暗暗探了阿璃的元神。 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不禁一沉。 果然是元神不稳,如今阿璃形神不能完好复位,人便显得很累,看上去极容易犯困。 他垂眸望着怀中阿璃,暗暗思忖道:没关系,能回来就好,剩下的办法都可以想。 清扬看着阿璃浅浅的呼吸,渐渐放下心。 此后每天,阿璃清醒的时间一点点增长,从一开始的半个时辰,后来两个时辰。 突然有一天,清扬临时有事出门一趟,托付金汐来陪着阿璃,一来是方便照应,二来是唯恐阿璃一个人在狐狸洞待着,十分孤单寂寞。 金汐自顾自的与阿璃聊着天,说起从前拜去仙门下的点点滴滴,直到她说了许久都没见有所回应,于是一脸诧异的回过头,却发现阿璃早已伏身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见此,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三分无奈的笑意,寻了件衣服轻轻盖在她身上,未曾多想便悄然离去。 第563章 这个人很嫌弃 片刻后,他收回手面色不禁一沉。 果然是元神不稳,如今阿璃形神不能完好复位,人便显得很累,看上去极容易犯困。 他垂眸望着怀中阿璃,暗暗思忖道:没关系,能回来就好,剩下的办法都可以想。 清扬看着阿璃浅浅的呼吸,渐渐放下心。 此后每天,阿璃清醒的时间一点点增长,从一开始的半个时辰,后来两个时辰。 突然有一天,清扬临时有事出门一趟,托付金汐来陪着阿璃,一来是方便照应,二来是唯恐阿璃一个人在狐狸洞待着,十分孤单寂寞。 金汐自顾自的与阿璃聊着天,说起从前拜去仙门下的点点滴滴,直到她说了许久都没见有所回应,于是一脸诧异的回过头,却发现阿璃早已伏身趴在床边睡了过去。 见此,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嘴角带着三分无奈的笑意,寻了件衣服轻轻盖在她身上,也未曾多想便悄然离去。 谁知,阿璃这一觉睡得格外深沉,一直睡到第二天都没醒来。 清扬回来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他见着阿璃如此恬静的睡在床边,于是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金汐手中端着晚饭来寻阿璃,见着清扬坐在床边不禁莞尔一笑歉声道:“我不知你已经回来了,就只带了阿璃一个人的饭菜,我这就去再端一份来。”说完,将手里的托盘搁在矮桌,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清扬没有作声,低头望着伏身趴在枕头上的阿璃,伸手将她轻轻的捞入怀中,准备替她翻个身叫她睡得舒服一下,却忽然察觉出阿璃有些异样,于是一脸紧张的望着阿璃,头都没抬冲金汐张口问道:“她睡了多久?” 金汐已经快走到洞口,忽而听见清扬的问话,转过身来诚然回道:“昨日未到晌午便睡下了,我中途来过五次都未见她醒来,说起来……她这一觉睡得如此深,连唤她起来吃饭都叫不醒来,就连睡下的姿势都未变过……” 闻声,清扬脸色顿时一变,立刻催动着灵力伸手朝阿璃体内的元神探去,片刻后他面上浮现一片愠怒,阿璃的元神竟有些将散未散…… 他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带着怒意望了一眼金汐,暗暗咬了咬牙,很努力的将怒意压抑着,这才低下头抬手将自己所剩无几的修为,尽数渡给阿璃。 “对……对不起,我……我以为她就像以前一样……”即便金汐不知发生了什么,见着清扬如此也知晓自己闯祸了,却无能为力的道着歉。 清扬脸色一沉,对金汐的致歉不置一词,他简直不敢想象,若自己再晚一点回来,这一次…… “出去!以后我自己照看阿璃,不敢劳烦金汐姑娘。”清扬从未发过火,现下确实是气着了,声音中带着疏离和冷意。 他不该这般放松警惕的,太信任别人能够照看好阿璃,差点铸成大错无法挽回。 金汐面上带着些许委屈,望着此时一脸愠怒的清扬,跺了跺脚噙着泪冲出洞口,直到她立在离洞口不远处一颗歪脖子树下,才抽噎着哭了出来。 脑中想着清扬的脸色,她既觉得委屈却又暗暗自责,伸出一只手,奋力扯着手边那棵歪脖子树上叶子,以此来撒气。 刚开始,那棵树还立在那一动不动,到后来被金汐拽的浑身的枝叶瑟瑟发抖,金汐吓的往旁边跳出一步,心道:莫非这棵树成精了?! 青丘是个天杰地灵的宝地,便是这棵歪脖子树,那年龄都有金汐跟阿璃加起来这么大。 虽未化为人形,却已然是有了灵性,如今被这通拔乱拔,可不是痛到浑身打颤。 金汐伸伸手想抚抚祂,谁知道一伸手,那树竟朝另一边更歪了一些。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修成灵了,对不住……”金汐只得收回手,在自己衣摆上蹭了蹭,一脸尴尬顺带着三分歉意的笑了笑。 她就差仰天长叹一声: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好事没做一件就只剩道歉了。 下一刻,一道人影从半空中落下立在洞口,那人侧首朝旁边那颗歪脖子树望了一眼,再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抬腿步入洞口。 金汐这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看着一个陌生身影走了进去,喃喃自语道:“如今清扬正在气头上,谁这么不要命敢往里面闯?”于是乎,她也好奇的跟了进去。 此时,清扬额头上出现豆大的汗珠,脸色苍白却还在为阿璃渡修为。 走进来的男子,抬眼见着他那气色,不由分说抬手就将清扬和阿璃拆开来,甩手朝清扬设下一道仙障,将他困在里面出不来。 两人的双手一分开,阿璃便像一具提线木偶,忽然失去那根牵引的细线,整个人身子一软倒了过去。 见此,清扬不由得一脸怒容,转过脸朝那男子咬牙切齿道:“栾城!”。 “也不算算,你还有多少修为?”说话间,栾城已先一步上前,拉起倒下去的阿璃,立在床边替清扬重新将修为渡给阿璃。 金汐默默站在洞口,上下左右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人,虽然他不像青丘之主那样丰神俊朗,看上去倒也算英俊潇洒,只是人看上去很是冷漠。 半晌后,栾城收手撤去阻挡清扬的那层仙障,转身朝旁边的矮桌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伸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清扬快走一步,将阿璃的身子接在怀中,仔细替她查看了元神,待他见着阿璃元神稳了些,对着栾城真诚道:“多谢!” “不过一千多年没来看你,你便将自己折腾成半死?就是为了这个姑娘?”栾城的声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言语中带了些许不屑。 清扬望着怀中阿璃熟睡的面容,毫不在意道:“无妨,若是没有她,一千多年前我就死了。” 这时,栾城搁下手中的茶杯,转过头朝清扬望了一眼,复又转过头来暗暗点了点头叹道:“此事我倒是听说过,彼时正逢关键时刻,我便没赶得及来看你。只想着你既是活着,倒也不至于急于来找你,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离死就差一脚。”他言语间,依旧满满的皆是嫌弃之意。 第564章 如你的意就是 半晌后,栾城收手撤去阻挡清扬的那层仙障,转身朝旁边的矮桌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坐在桌边,伸手拎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水。 清扬快走一步,将阿璃的身子接在怀中,仔细替她查看了元神,待他见着阿璃元神稳了些,对着栾城真诚道:“多谢!” “不过一千多年没来看你,你便将自己折腾成半死?就是为了这个姑娘?”栾城的声音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言语中带了些许不屑。 清扬望着怀中阿璃熟睡的面容,毫不在意道:“无妨,若是没有她,一千多年前我就死了。” 这时,栾城搁下手中的茶杯,转过头朝清扬望了一眼,复又转过头来暗暗点了点头叹道:“此事我倒是听说过,彼时正逢关键时刻,我便没赶得及来看你。只想着你既是活着,倒也不至于急于来找你,没想到今日一见,你这离死就差一脚。”他言语间,依旧满满的皆是嫌弃之意。 “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化身成功了。”闻声,清扬淡淡一笑,发自内心的恭喜他。 手中,栾城却丝毫不买他的账,扭头瞪了他一眼,叱道:“别跟我转移话题,你身上剩的这点修为,够你为她渡几次?” 清扬低下头来,看了看怀中阿璃,搂她的胳膊紧了紧,信誓旦旦道:“总会有办法的。” 见此,栾城再次伸手端起茶壶,不急不慢的倒了一杯水,幽幽说道:“西海南岸,招摇山上有一种名为“沉槿”的仙草,对于元神不稳,具有奇效。” 清扬眼神顿时一亮,低声惊呼道:“招摇山?那我明日便取来。” 栾城仰脖再将手里的茶饮尽,适才扭头往身后望去,见着他如此激动的模样,拧眉不悦道:“待你回来也是无用,这仙草须得现采现炼,况且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无法炼制成丹。” 闻声,金汐脚下迅速上前一步,打断道:“我跟你们去,若是需要修为炼丹,便用我的。” 栾城转过头来,抬眼觑了一回金汐,再转回头望向清扬,眼中带着询问之意。 清扬当即了然,于是开口解释道:“她们同是涂山而来,自小一起长大。” 栾城听了他的话,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继而道:“如此,明日我们便一起上路,你也早些休息吧。”话音刚落,他便将手里的空茶杯轻轻搁在桌上,起身朝洞口走去。 金汐见他离去,扭头望着清扬与阿璃看了一眼,讪笑着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下打扰你们了……”说完,便脚底抹油跟着栾城出了洞口, 金汐追在他身后问:“公子如何称呼?你既认识青丘君主,那你今年有多少岁了?几千?还是上万?” 闻声,栾城忽然停下脚步,立在原地侧目而视,缓缓问道:“你下一句是否要问,我可有婚配?” 金汐下意识的狂点头,咧着嘴角的笑意,都快笑到耳后根了,只是一想到矜持二字,又假装若无其事的摇摇头。 栾城不置可否的望她一眼,再次迈开步离去。 —— 另一边,初瑶独自一人在房中闭关,芷烟便严阵以待的待在门外,时不时在四周转一圈。 到了临近饭点,初瑶收了灵力转过脸,朝门外轻声唤道:“芷烟,进来歇一会吧。” 闻声,芷烟便转身走进门来,朝初瑶说道:“我去给你端碗水来,顺便看看他们饭做好没有。” “也好……。”初瑶略微迟疑一下,轻轻颔首回道。 芷烟当即转身出了房门,待她来到地头看着村民们正忙着煮饭,望着那锅下燃的正旺的火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众人吃过饭后,她这才指挥着那些妇人,将锅下的草木灰全部收集起来,加入适量的清水搅拌均匀,之后在地上找来蚕豆大小的石子,以及颗粒细小的细沙,再向村民要来了棉布,最后经过烧黑的木炭层层过滤,使得灰色的草木灰水变得澄清。 然后将这中过滤后的水,全部倒入大铁锅中熬煮,并且嘱咐期间须得有人在旁不停的搅拌。 待这澄清的草木灰水,在锅里渐渐蒸发后,只见锅底处沾着一些略微发白,又有些颜色发灰的粉末,芷烟伸手捻起一小撮在舌头上舔了一口,便尝出略咸的盐味,面上顿时露出欣喜的笑意。 这才保证,村民们都能够吃到盐。 谁知,一连过去五日,墨离一行人迟迟没有归来,这令初瑶不免有些担心。 她若不是在房中疗伤,便是站在树林边朝远处望去,眼中带着焦灼的神色,心里想了千万种可能,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兴许他们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初瑶,我相信墨大哥不会有事的。”芷烟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 芷烟上前一步,将一件淡紫色略厚的外衫披在初瑶的身后,轻声说了句:“我瞧着这天要变了,许是夜里就会下雨,你身子才好一点,别再着了凉。” 初瑶收回目光,侧首朝芷烟望去,嘴角微微一动带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严不严重我不知道,如今我最大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你,如今你的灵力连一半尚且不到,又没有金身护体,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你便心疼心疼我,叫我少为你担着心可好?”芷烟一脸愁容,哀声求道。 见此,初瑶便不敢再说一个不字,只得长叹一声应道:“算我说不过你,如你的意就是了。”说完,便转身朝房屋走去。 芷烟望着初瑶离去的背影,见着她终于肯听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才转过头朝初瑶方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暗暗叹道:但愿墨离真的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早日回来才好。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上空“轰隆隆”作响,那天色仿佛瞬间黑了下来。 “奇怪……这雨怎么说来就来?”芷烟抬头望着半空,见着黑云翻滚着从远处飘来。 第565章 晚上可怎么睡 谁知,一连过去五日,墨离一行人迟迟没有归来,这令初瑶不免有些担心。 她若不是在房中疗伤,便是站在树林边朝远处望去,眼中带着焦灼的神色,心里想了千万种可能,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兴许他们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初瑶,我相信墨大哥不会有事的。”芷烟见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 芷烟上前一步,将一件淡紫色略厚的外衫披在初瑶的身后,轻声说了句:“我瞧着这天要变了,许是夜里就会下雨,你身子才好一点,别再着了凉。” 初瑶收回目光,侧首朝芷烟望去,嘴角微微一动带了一抹淡然的笑意,说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严不严重我不知道,如今我最大的责任就是照顾好你,如今你的灵力连一半尚且不到,又没有金身护体,同一个凡人没什么区别,你便心疼心疼我,叫我少为你担着心可好?”芷烟一脸愁容,哀声求道。 见此,初瑶便不敢再说一个不字,只得长叹一声应道:“算我说不过你,如你的意就是了。”说完,便转身朝房屋走去。 芷烟望着初瑶离去的背影,见着她终于肯听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这才转过头朝初瑶方才望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暗暗叹道:但愿墨离真的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早日回来才好。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划过一道明亮的闪电。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上空“轰隆隆”作响,那天色仿佛瞬间黑了下来。 “奇怪……这雨怎么说来就来?”芷烟抬头望着半空,见着黑云翻滚着从远处飘来。 照这样的形势,很可能等不到入夜的时候,这雨怕是就下来了。 这时,村民们忽然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纷纷仰着头看着天色骤变,顿时炸开了锅。 “快……快把晒干的麦子收到房子里去。” “往哪里收啊?除了咱们睡的屋子,根本就没有多余的房子来屯放。” “各家把麦子抱着回自己家,趁着雨没下下来赶紧往回搬,再迟这麦子就淋上雨了!” 芷烟回过头来,见着那些村民听了石头的话,手忙脚乱的抱起捆扎好的麦子,两人一抬三人一横,脚不沾地的往那些房子跑去。 就连大一些的孩子,也学着大人的模样,抱起散落在地上还没来得及捆扎的麦子,撒腿就往自己家里跑。 一个时辰后,大部分的麦子都被塞进了屋子。 石头望着天上开始飘落的雨滴,望着地里剩下的一小半晒干的麦子,不由得唉声叹气。 初瑶自房中走了出来,快步来到石头身旁,急声说道:“剩下的麦子,都送去我屋子吧。” 石头愣了一愣,迟疑着说道:“这……这可以?” “眼看雨就要下来了,我那屋子只不过睡了两个人,又是所有房子中最大的一间,没时间再犹豫了!”初瑶微微拧眉,转头朝芷烟喊了一句:“想办法先将这雨遮一遮,让他们把麦子送到咱们房子去。” 闻声,芷烟立刻抬手招出那柄墨绿色的油纸伞,挥手朝半空中甩了出去。 下一刻,她手中捏了个诀,只见那半空的中雨伞忽然变大,正好将那一小堆麦子掩在伞下。 见此,石头立刻冲村民们挥着手喊道:“快!随我把这剩下的麦子搬回去。” 话音刚落,他便像离弦的箭似的朝那伞下冲了过去。 见此,村民们再次扎头冲向田地里,一人抱起一摞麦子转身就跑,尽量躬着背将怀里的麦子挡了一挡,免得淋上雨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田地里晒干的麦子都收入房子里,初瑶和芷烟立在屋檐下,望着眼前如同瓢泼的大雨,听见“哗啦啦”的雨声洒在田地里,落到屋顶上再低落在地面。 芷烟手中撑着纸伞,一大半都推到了初瑶头顶,另一半的肩头被雨水打湿了半个肩膀,却仿佛浑然不知,静静的陪着初瑶站在那里看雨。 “这场雨过后,天气会越来越冷,若是墨大哥他们还不回来,这些村民怕是就要挨冻了。”初瑶眉目间一片愁容,轻声叹道。 芷烟微微侧首,朝着房门后望了一眼,见着那麦子都快堆到了门口处,转过脸说道:“倒也不至于这么冷,许是再过几日他们就能回来了,我如今担心的是,咱们晚上可怎么睡?” 初瑶转过脸,朝着远处的房屋看了一眼,见着大部分人都站在屋檐下,一些年纪小的孩子伸出手接着屋檐外的雨水,玩的不亦乐乎。 大人们站做一堆,有说有笑的闲聊着。 “咱们不过只有两个人,随便挤一挤总能躺下,倒是他们这拖家带口的,说不定得睡在麦子堆上,连翻身都不能够。”初瑶道。 芷烟默然不语,暗暗点了点头,抬起眼望着伞外地天色,见着这雨下了这么久还下的如此急,天色竟然也没丁点变化,连云都没散去一朵,不由得犯了愁。 “糟了!”初瑶面色骤然一紧,低声惊呼道。 芷烟“唰”的一下扭过脸来,望着一脸慌张的初瑶,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初瑶二话不说,两手提起裙摆便从屋檐下冲了出去。 见此,芷烟赶忙打着伞伸脚踩进面前的潜水坑,追着越跑越远的初瑶背影喊道:“初瑶……你好歹拿着伞啊!” 这些村民见她们俩突然跑出屋檐下,迅速吸引了大伙的目光,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石头见着她俩一个跑一个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一头扎进大雨中,淌着地上的泥水追上芷烟,眯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芷烟刚刚说出三个字来,就见着初瑶已经穿过最后一件房屋,朝着更远的那间小木屋走去,她顿时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他们忘了!” 见此,石头顺着她的目光往远处望去。 第566章 事情变麻烦了 “糟了!”初瑶面色骤然一紧,低声惊呼道。 芷烟“唰”的一下扭过脸来,望着一脸慌张的初瑶,紧张的问道:“怎么了?” 初瑶二话不说,两手提起裙摆便从屋檐下冲了出去。 见此,芷烟赶忙打着伞伸脚踩进面前的潜水坑,追着越跑越远的初瑶背影喊道:“初瑶……你好歹拿着伞啊!” 这些村民见她们俩突然跑出屋檐下,迅速吸引了大伙的目光,纷纷七嘴八舌的询问着发生了什么。 石头见着她俩一个跑一个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一头扎进大雨中,淌着地上的泥水追上芷烟,眯着眼睛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问道:“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芷烟刚刚说出三个字来,就见着初瑶已经穿过最后一件房屋,朝着更远的那间小木屋走去,她顿时反应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怎么把他们忘了!” 见此,石头顺着她的目光往远处望去。 此时,初瑶一身衣裳已经紧紧贴在身上,裙摆和脚上全是褐色的泥水,却毫不迟疑的冲到那小木屋前,毫不犹豫的将那扇门板推开,直接一头钻了进去。 待石头和芷烟赶到时,初瑶正好护着梅子走出来,站在屋檐下对芷烟伸手说道:“把伞给他们。” “咱们的屋子都睡快不下了,你还要把他俩带回去?”芷烟面上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 闻声,梅子将怀中的孩子往怀里搂了一搂,迟疑着说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初瑶面上一片坚决的神色,再朝芷烟令道:“拿来!” 见此,芷烟张了张口却哑口无言,只能上前一步将纸伞递到初瑶的手中,接着侧身让开了道。 “你抱着孩子,我替你遮着雨咱们走慢点,别摔着了。”初瑶将纸伞大半推到梅子头顶,细心叮嘱道。 梅子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将石头和芷烟看了一眼,面上有些犹豫不决。 初瑶伸手将她臂弯挽上,伸出脚往房门外走出一步,顺势将她胳膊轻轻拉了一把,催道:“走吧。” 梅子只得木讷的点了点头,由初瑶带着往那排新建好的房屋走去。 石头望着初瑶和梅子的背影,转过脸又抹了一把满脸的水,朝芷烟问道:“这初瑶姑娘,到底知不知道娟子的事?” 下一刻,芷烟“唰”的一下扭过脸来,眼中带着凌厉的目光,低声警告道:“我劝你少多管闲事!”说完,便急匆匆的朝初瑶背影追上。 这场雨,一直下到深夜,也未见丝毫停下的迹象。 初瑶和芷烟,将那堆满房间的小麦高高摞在一起,才勉强腾出足够她们睡觉的位置。 后半夜中,屋外的雨势才渐渐变小。 睡梦中,芷烟忽然听见些许嘈杂的声音,还有许多脚步淌入水坑的响声,以及“呜呜……”的女声。 她警觉的睁开眼睛,转头朝门窗望去,侧耳仔细倾听那些声音,却只听见一些淅淅沥沥的雨声,再没有别的声响。 “莫非……是我听错了?”芷烟愣了一愣,喃喃自语的转过脸朝对面望去,只见原本和那娃娃睡在一起的梅子。 居然不见了! 芷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去那孩子身侧仔细看了一遍,发现那孩子虽然依旧沉沉睡着,双眼却紧紧的闭着,嘴里的牙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见此,她不禁疑惑起来,暗道:这个时候,梅子不在孩子身边守着,也没留在屋里睡觉,去哪了呢? 芷烟缓缓起身,走到初瑶面前,望着她后背靠在小麦上,睡得像往常一样安静,并没有被吵醒的迹象,略略犹豫着片刻,最终还是没能叫醒她,起身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朝外面四下望了一眼。 这场雨一连下了三个时辰,雨水早已蔓延到这三层台阶的门口,房屋下面的雨水至少有及膝盖这么深。 芷烟幽幽叹了口气,抬眼望了一回头顶灰蒙的天色,只盼着这场雨能尽早停下。 接着,她伸手将门重新阖上。 转过身的一瞬间,芷烟忽然脚步一顿怔在当场。 起初,她以为梅子可能是起夜,所以没打招呼就出门了,只是当她看见门边立着的那柄纸伞,此时已经孤零零的倒在地上,心中立刻感觉不对。 于是,芷烟转过身再次拉开房门,挥手将积在门口的雨水尽数退去。 只见门口那三层台阶,踩出密密麻麻的脚印,这些脚印有大有小,看上去有男有女,只可惜脚印太多,根本分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下一刻,被她挥退的雨水再次汹涌的漫了过来,重新将那门口淹在水下。 见此,芷烟面色微微一沉,暗道:原来之前听见的声音,都是真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初瑶,见她依旧安静的睡着,适才弯腰捡起躺在地板上的那柄纸伞,伸脚淌入门口冰凉的雨水中,顺手又将房门轻轻带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柄纸伞,径直朝石头的屋子走去。 芷烟立在屋外,先是不轻不重的叩着门,谁知敲了半天却没反应,她便加重三分力道狠狠的拍了几下,张口唤道:“石大哥,你在家么?” 半晌后,房内依旧毫无应答。 见此,她一脸急色的转过身,正打算去其他几个房子拍门看看,若都像石头家一样无人回应,事情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那扇门晃了一晃拉开了一道缝。 妞妞一只手拉着房门,另一只手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倚靠在门后望向外面。 芷烟听见声响回过头,见着是石头的女儿开的门,面上微微一愣轻声问道:“妞妞,你爹娘呢?” 妞妞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困意说道:“不知道……家里只有我跟两个弟弟。” 闻声,芷烟攥着纸伞的手紧了紧,仍不忘柔声朝她哄道:“既然他们不在,姐姐这就走了,你关好门看好两个弟弟,外面雨大千万别出来。” 妞妞放下揉着眼睛的手,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姐姐再见。” 第567章 柳村的大秘密 下一刻,被她挥退的雨水再次汹涌的漫了过来,重新将那门口淹在水下。 见此,芷烟面色微微一沉,暗道:原来之前听见的声音,都是真的! 她回头望了一眼初瑶,见她依旧安静的睡着,适才弯腰捡起躺在地板上的那柄纸伞,伸脚淌入门口冰凉的雨水中,顺手又将房门轻轻带上,手中紧紧攥着那柄纸伞,径直朝石头的屋子走去。 芷烟立在屋外,先是不轻不重的叩着门,谁知敲了半天却没反应,她便加重三分力道狠狠的拍了几下,张口唤道:“石大哥,你在家么?” 半晌后,房内依旧毫无应答。 见此,她一脸急色的转过身,正打算去其他几个房子拍门看看,若都像石头家一样无人回应,事情就麻烦了。 就在这时,那扇门晃了一晃拉开了一道缝。 妞妞一只手拉着房门,另一只手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倚靠在门后望向外面。 芷烟听见声响回过头,见着是石头的女儿开的门,面上微微一愣轻声问道:“妞妞,你爹娘呢?” 妞妞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困意说道:“不知道……家里只有我跟两个弟弟。” 闻声,芷烟攥着纸伞的手紧了紧,仍不忘柔声朝她哄道:“既然他们不在,姐姐这就走了,你关好门看好两个弟弟,外面雨大千万别出来。” 妞妞放下揉着眼睛的手,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姐姐再见。” 芷烟微微牵动嘴角,回以她一个浅笑,转过头淌着冰冷的雨水,深一脚前一脚的离去。 待她在其他房子周围转了一圈,察觉到并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得拧眉思索着,这些村民会去哪? 就在这时,天上的雨水终于停了下来。 听见头顶纸伞顶,没有了雨水滴落的声音,芷烟立刻将手中的纸伞合了起来,伸手自袖中掏出“圣灵珠”,摊在手心中朝面前伸去。 接着她缓缓闭上眼,默默催动着灵力。 “圣灵珠”湛蓝色的光芒,在漆黑的夜中格外闪亮,也不知是其本身的光芒,亦或是被芷烟施了法,那光芒几乎耀眼的让人睁不开眼来。 不多时,自“圣灵珠”中突然出现一阵风,这阵风盘旋在“圣灵珠”周围,变得愈来愈强。 渐渐的,那阵风带着某种吸力,将四面八方地上的雨水,带出两道水漩涡,朝着“圣灵珠”中灌了进去。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这片地边房屋周围的水抽得见了地面。 芷烟适才停了法力,将手中“圣灵珠”收了起来,睁开眼望向面前的地面。 果不其然,地上坑坑洼洼出现无数的脚印,都顺着一个方向而去。 芷烟不敢耽搁,立刻踩着泥泞朝那脚印的方向奔去。 待她来到那片,已经成为湖泊的柳村时,见着那些村民一个个面朝着水,探着一双眼朝水下望着什么。 她忍不住一个不寒而栗,脑中突然蹦出一个想法,于是颤了颤唇惊叫一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村民们瞬间转过身,望向那瘦弱的身影,只见她下身的白裙早已变成土黄色粘在腿上,看上去一脸的惶恐和气愤。 石头拨开围在面前的村民,一脸神色复杂的走了出来,朝芷烟解释道:“芷烟姑娘……你不该出来。” 就在这时,周围的村民面面相觑一眼,一个个缓缓走上前去,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像是在睡梦中梦游的人,双眼无神且动作迟缓。 见此,芷烟脚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喃喃道:“你们……” “芷烟姑娘,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只能道一句对不住。”石头一脸无奈的神色,怅然道。 百年之前,一个恶鬼从酆都底层爬了上来。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恶鬼是怎么从酆都逃出来的,而在此间后的百年乃至到今天,冥界从未放弃四处找寻着这个恶鬼的去向。 而这个恶鬼,为了能继续逃过冥界的追查,百年多来不知换了多少个身份。 若是从第一个身份算起,他便是第一个住在柳村的人,也是他在此间炼尸化魔。 石头扬起头来,望着头顶有些泛红光的天色,满腔悲愤的怨道:“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就在这时,初瑶远远地走了过来。 她面上带着一副淡然,轻启朱唇叹道:“你终于出来了。” 石头听见这道声音,一脸错愕的低下头来,望着远处走来的初瑶,面上带着一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其实我知道的远比你看见的还要多,这百年间你活得不累么,桡?”初瑶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轻声念道。 芷烟不由得愣在当场,一脸震惊的望向石头,不可置信的念道:“桡?” 石头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狠厉,一双眼带着杀意,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够好。 那些村民渐渐将芷烟和初瑶包围起来,一个个目光呆滞却又仿佛饿狼围困着猎物,只等“头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将猎物死得粉碎。 见此,石头咧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他眯了眯双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不信,初瑶舍得对这些人下手。 虽然,他们已经大部分不是人了,不过是一具具躯壳中,填上了自己从身上割下来的一部分,说成是傀儡也不为过。 “你下得了手么!”石头面上带着得意,讥笑着问道。 初瑶缓缓垂下眸,望着手心中静静躺着的“瑶铃”,面上依旧那副淡然的神色,心中无声的叹气道:这世上,终究没有一件事能分得清对错。 仁慈,有时候真的只是一柄双刃剑。 如今,若她继续心存善念,不忍伤着这些无辜的村民,那她同芷烟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了。 须臾之间,初瑶已然有了主意,她骤然将“瑶铃”紧紧攥入手心,挥手扬至头顶的上空中,轻声说道:“那么,就让这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第568章 或者说是你们 就在这时,初瑶远远地走了过来。 她面上带着一副淡然,轻启朱唇叹道:“你终于出来了。” 石头听见这道声音,一脸错愕的低下头来,望着远处走来的初瑶,面上带着一丝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知道你是谁,其实我知道的远比你看见的还要多,这百年间你活得不累么,桡?”初瑶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轻声念道。 芷烟不由得愣在当场,一脸震惊的望向石头,不可置信的念道:“桡?” 石头面上的神色逐渐变得狠厉,一双眼带着杀意,原本他以为自己已经藏得够好。 那些村民渐渐将芷烟和初瑶包围起来,一个个目光呆滞却又仿佛饿狼围困着猎物,只等“头领”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扑上去将猎物死得粉碎。 见此,石头咧起嘴角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意,他眯了眯双眼反问道:“那又如何?” 他不信,初瑶舍得对这些人下手。 虽然,他们已经大部分不是人了,不过是一具具躯壳中,填上了自己从身上割下来的一部分,说成是傀儡也不为过。 “你下得了手么!”石头面上带着得意,讥笑着问道。 初瑶缓缓垂下眸,望着手心中静静躺着的“瑶铃”,面上依旧那副淡然的神色,心中无声的叹气道:这世上,终究没有一件事能分得清对错。 仁慈,有时候真的只是一柄双刃剑。 如今,若她继续心存善念,不忍伤着这些无辜的村民,那她同芷烟的性命,便岌岌可危了。 须臾之间,初瑶已然有了主意,她骤然将“瑶铃”紧紧攥入手心,挥手扬至头顶的上空中,轻声说道:“那么,就让一切在这里结束吧。” “瑶铃”悬置半空后,发出一阵空灵的“叮铃……”声响,只不过一声脆响,却回荡着一声又一声的回音。 铃声响起的瞬间,自铃中荡出一圈圈紫色的灵力。 下一刻,地面上的水分仿佛瞬间蒸发,一颗颗蚕豆般的水滴从地下钻了出来,随着一滴又一滴的水滴浮在半空,亦随之变得越来越多。 不多时,四周的空中密密麻麻凝结着一颗颗水滴。 而那每一颗的水滴,晶莹剔透的印着一张张村民的面孔,看上去就像一面镜子。 “摄魂。”初瑶张开口,轻轻吐出两个字来。 话音刚落,她脚下忽然一悬飞上半空中,手中捏了一道诀再道:“收!” 随着初瑶一声令下,那些水滴“啪”的一声砸入村民的眉心处,接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钻入了皮肤下消失殆尽。 石头一双冷眼,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看着初瑶的一举一动,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这时,初瑶手中的诀再变了一道,将更多的灵力注入面前的“瑶铃”中,铃声便一声又一声的响了起来。 她额前渐渐冒出一层细汗,面色亦随之变得白了三分,看上去很是辛苦的模样。 “初瑶……这么多的村民,须得耗费你全部的灵力,才能将他们的魂魄收回来,这样下去太危险了,让我替你……”被村民围在中间的芷烟,仰头望着上方的初瑶,一脸急色道。 初瑶眉头微微一拧,想都没想拒绝道:“不必。”摄魂一事可大可小,虽然自己也曾教过芷烟,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被抽离身体的魂魄极为脆弱,若是中间稍有丁点差池,轻则魂魄不齐,重则魂飞魄散。 如此多的的村民,她不敢假手于人,即便是耗尽全部的灵力,也必须保证这些人的魂魄安然无恙。 思及至此,初瑶面上的一片坚毅之色,缓缓将灵力渡入“瑶铃”中,格外的认真和谨慎。 闻声,芷烟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欲言又止。 如今,初瑶的灵力恢复不足一半,唯一不伤害这些村民的办法,就是强行将他们的魂魄抽离,如此才能令石头不能再操控他们。 可是这样一来,她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危险。 芷烟低下头来,见着石头若有所思的模样望着初瑶,攥着纸伞的手指不由得紧了紧,下意识绷紧了心里那根弦,随时做好准备以防他突然出手。 片刻后,石头移开目光望向芷烟,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的语气,问道:“你很紧张?” 芷烟面上瞬间浮上一片愠怒,扬声喝道:“你!……” “不必如此紧张,趁着大家都还能心平气和说两句话,我倒是有几句话想同你讲一讲。”石头忽然咧开嘴角,笑着打断了芷烟嘴边的话,说道。 芷烟面上微微一怔,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他难道不知道,初瑶准备将村民的魂魄收走,令他手边再无可以帮衬的么? 更奇怪的是,这人居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要与自己闲聊几句,美名其曰:心平气和的谈一谈。 “事到如今,我们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逃出酆都在凡界藏身百年之余,利用凡人的魂魄和躯体造出这样一片炼尸之地,怂恿着这些村民将这一方山神和土地困死在此,如今更是丧心病狂的将这些村民变成你的工具。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芷烟面上一片恨意,咬牙切齿道。 闻声,石头抬起手来在面前摆了一摆,说道:“错了。” 芷烟面上微微一愣,问道:“什么错了?” 石头默然不语,将面前那只手捏成拳却伸出一根食指,将围困着她们周围的村民挨个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芷烟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是你,哦……或者说是你们。” 他原本藏在这里好好的,明明与这些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那些普通人眼中最普通不过的日子。 即便自己将这下面便成了炼尸之地,那又如何?! 起初,他不过是觉得这里太空旷荒芜,一个人像个鬼魂一样,自己躲在地窝子里等到日落,再从地窝子爬出来,望着天空的星星和月亮,等待着天色一点点变亮,然后再钻回地窝子里躲着睡觉。 第569章 他想像个人样 “事到如今,我们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你逃出酆都在凡界藏身百年之余,利用凡人的魂魄和躯体造出这样一片炼尸之地,怂恿着这些村民将这一方山神和土地困死在此,如今更是丧心病狂的将这些村民变成你的工具。你可有想过,会有今日?”芷烟面上一片恨意,咬牙切齿道。 闻声,石头抬起手来在面前摆了一摆,说道:“错了。” 芷烟面上微微一愣,问道:“什么错了?” 石头默然不语,将面前那只手捏成拳却伸出一根食指,将围困着她们周围的村民挨个指了一遍,最后停留在芷烟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斩钉截铁的说道:“是你,哦……或者说是你们。” 他原本藏在这里好好的,明明与这些凡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那些普通人眼中最普通不过的日子。 即便自己将这下面便成了炼尸之地,那又如何? 起初,他不过是觉得这里太空旷荒芜,一个人像个鬼魂一样,自己躲在地窝子里等到日落,再从地窝子爬出来,望着天空的星星和月亮,等待着天色一点点变亮,然后再钻回地窝子里躲着睡觉。 石头,是自己第几个名字,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始终记得,第一个陪着他留在这里的那个人。 石头……哦,不!那时候他还叫桡。 捡到他的时候,桡刚从地窝子里爬出来,头上跟后背全部都是土,一副蓬头垢面的模样。 睡了一整天,他是被饿醒的。 他举起双臂伸了一个懒腰,瞪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环视着四周。 兴许,因着他是恶鬼的原因,黑夜对他来说就如白天,他的眼睛和耳朵,对周遭的环境看的听的一清二楚,就连嗅觉也是最为灵敏的。 大概一里外,他闻到了人的味道。 直到自己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面前,桡的眼中带了些许饥饿的目光。 “既然就快死了,不如叫我吃了你吧?”桡哑着嗓子,蹲下身伸出手去,将那个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人,拎着衣服领子拽到自己嘴边,张开那口尖锐的牙齿,就准备朝他脖子上,那根若隐若现的血管咬上去。 下一刻,那个人猛地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 当他看见有个黑色的人影,张开了一口尖锐的牙齿,正朝着自己脖子上凑了过去。 几乎是下意识的,那个人拼尽全力又推又搡,趁着自己最后一点气力,拼了命的想要逃。 一时不防,桡被他猛地一把,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瞪着一双闪着寒光的眼睛,凶狠的望着那个瘫在地上形同烂泥一般的人,面上隐隐带着怒意。 许是因为他面对着月色,那双眼睛在月光中泛着明亮的凶光,仿佛一头饿了许久的野狼,随时准备扑上去一口咬死猎物。 “别……别吃我。”下意识的,那个人不寒而栗的吐出三个字来,接着趴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只是片刻间,便用去了他几乎全部的气力。 若此时,桡再次扑上来,那个人却连手指头都动不了一下,只能选择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咬死,要么闭上眼静静等死,可无论是哪一个,他都必死无疑。 不知为何,桡忽然打消了吃了他的念头,问道:“你不想死?” 闻声,那个人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拼尽全力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向桡面前探去,想向他求救。 桡面色微微一沉,他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一个将死之人,居然将活下去的希望,全部寄托给自己这个从地下爬出来的恶鬼。 或许,他是忽然想到了自己。 他拼尽全力从地下爬出来,不就是因为不甘心,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在地狱里熬着,每天挨个经历十八层地狱的刑罚。 “即便过了今天,你也活不了多久。”桡面无表情的,吐出这句话来。 这个人,已经是病入膏肓。 想来,他应该是从某处被别人赶了出来,一个人拖着病残的身子,步履艰难的逃到这里。 听了桡的话,他面上激动的神色渐渐消失,眼中浮现的是无比绝望的目光,那只手重重垂落在地,掀起一片浮土。 许是他那绝望的目光,刺激到了极为敏感的桡,他忽然提议道:“若是你不想死,就留在这里陪我吧?” 闻声,那个人眼中闪现出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神采,那是身处于绝境之人,孤注一掷的勇气。 从那以后,他们白天躲在地窝子里睡觉,晚上坐在月亮和星空下,那个人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翻来覆去的同桡讲。 一件事情,他可以不厌其烦的讲上十几遍。 可是,他们还是一个滔滔不绝的讲,一个专心致志的听,说的人讲的唾沫横飞,听的人津津有味。 就仿佛,这些话都是第一遍说。 等那个人,将他一生最后一遍说完,终于到了那一日。 对于桡来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死,心中既感觉难过又有些兴奋。 他以为,这个人死了以后,就能一直长久的留在这里,不管过去几年,亦或是十几年几十年。 他们还可以像过去的五年,两个人继续过着无聊却始终相依相伴的生活。 只可惜,那个人是他炼的第一具尸。 不但那个人再也没有睁开眼,尸体很快变得僵硬,最后发臭发烂,最后尸身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连下口也不能够。 不得已,桡只能将这个人埋在土里,就在他睡的地窝子不远处,看上去就像他们并排睡在一起,两个人又像从前一样。 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一个人在地窝子里睡一天,到了晚上望着夜色,想起那个被他埋在土里的人。 过了很久,桡对于现在枯燥的生活感到烦躁,他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可他是个恶鬼,想要“活着”何其艰难? 为了活着,他费劲心思找来一些将死之人,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或是强迫或是哄骗,将他们炼成成为下一具尸体。 第570章 前因后果(上) 等那个人,将他一生最后一遍说完,终于到了那一日。 对于桡来说,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死,心中既感觉难过又有些兴奋。 他以为,这个人死了以后,就能一直长久的留在这里,不管过去几年,亦或是十几年几十年。 他们还可以像过去的五年,两个人继续过着无聊却始终相依相伴的生活。 只可惜,那个人是他炼的第一具尸。 不但那个人再也没有睁开眼,尸体很快变得僵硬,最后发臭发烂,最后尸身上爬满了蠕动的蛆虫,连下口也不能够。 不得已,桡只能将这个人埋在土里,就在他睡的地窝子不远处,看上去就像他们并排睡在一起,两个人又像从前一样。 很快,他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一个人在地窝子里睡一天,到了晚上望着夜色,想起那个被他埋在土里的人。 过了很久,桡对于现在枯燥的生活感到烦躁,他想像个人一样“活着”。 可他是个恶鬼,想要“活着”何其艰难? 为了活着,他费劲心思找来一些将死之人,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或是强迫或是哄骗,将他们炼成成为下一具尸体。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不甘心。 后来,他偶然发现自己可以寄居在某些人的身体里,不过只有短暂的几日。 为了能够长久的留在那些人的身体里,他琢磨出一套阵法,通过这个阵法和某样法器,刨开那个人的胸膛,掏空其内脏和肺腑,钻进人的躯体中将伤口缝合。 借此,才能留在这个身体更长的时间。 只是过了一段时间,这具身体逐渐腐朽溃烂,他只能再换上另一个人的身体。 就这样,他一点一点带人来到这里,将这里建成一个村子的模样。 这百年来,桡不记得自己炼了多少尸体,也不记得村子里到底有多少人,他只是近乎疯狂的炼尸,似乎是为了弥补百年前的遗憾。 终于,他做到了!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被她们全毁了。 他原就是从地下爬出的恶鬼,哪有什么人性善念?不过全凭自己一念喜恶罢了。 炼尸如何? 将这一村凡人杀了又如何? 若不是他们突然来到柳村,若不是娟子阴差阳错的将带有死气的水,喂给了初瑶。 他何至于,这么着急出手?! “我倒没来得及谢你,若非你将一切罪咎引火到娟子身上,我倒不知该如何脱身。”桡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继而又道。 半空之中,初瑶“唰”的一下睁开眼,只觉得心口处痛了一下,面上一片悲凉之色。 到底……她的猜测终成了现实。 芷烟面色瞬间白了三分,一双眼带着惊恐的目光,无助的四下张望,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怎么会,成了桡帮凶! 初瑶眼眶渐渐泛起泪花,落下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滑下面前凝在下颌晃了两晃,顿时百感交集。 她深知,依着芷烟的性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令自己不悦的事情。 桡这一番话出口,事情便一目了然,即便娟子不是死在芷烟手中,却必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只见芷烟身形晃了两晃,顿时觉得天旋地转站不住脚,“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垂着头顶捂面失声痛哭出声,那柄纸伞“啪”的一声孤零零的跌落在地,沾着地面上的泥土滚了两圈,才堪堪停下。 那一日,她好心想护住娟子和她那娃娃一命,特意叫她站在自己身边,免得这些知道前因后果的村民突然暴怒,将火撒在她的身上。 只可惜,经此一事后。 娟子心中愧疚难安,根本没想活下去,在她将孩子托付给梅子后,将事情一五一十道出。 原来,她那孩子自生下来便徘徊在鬼门关外,作为母亲的她,日日以泪洗面不敢阖眼,生怕睡醒来后孩子便没了呼吸。 那时,他丈夫一个三十多的男人,抱着脑袋在门外的凉棚下哭成个泪人。 这个小家,就仿佛一个摇摇欲坠的破屋,随时有可能因为孩子的死亡,而支离破碎。 某天深夜,娟子怀中抱着气若游丝的孩子,背靠在冰凉的墙壁,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嘴里喃喃自语的轻声唱着童谣,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怀中的襁褓。 孩子的父亲,带着周身黑气从房子外走了进来。 屋里没有点灯,他凭着对屋子里记忆,以及床上妻子那沙哑的嗓音,一步一步挪到床前。 不知是娟子累了,亦或是她丈夫身上的气息,她嘴边的童谣忽而一断,缓缓抬起眼望向立在床前的一个黑色人影,她神色木讷的顿了半晌,适才抬起手在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煞有其事的轻声说道:“嘘……蛋蛋睡着了,别吵。” 男子默然许久,周身散发的黑气逐渐旺盛。 他紧紧咬着牙关许久,僵硬着双臂朝娟子面前探出手去,沉声说道:“把他给我。” 闻声,娟子整个人愣了一愣,抱着孩子的手骤然收紧,身子又往墙上缩了缩,一脸紧张的说道:“我的,孩子是我的。” 男子见她如此,深知她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于是转身抓起脚边一只小木凳,二话不说朝娟子头上砸了过去。 在那木凳迎面砸来的瞬间,娟子下意识的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梗着脖子硬生生挡下了这只木凳。 只听“砰”的一声,娟子头顶处仿佛无数的蚂蚁爬过,一道又一道的血液顺着头顶流了下来,划过眉毛眼睛落在腮边,一滴又一滴温热的血液落在床上。 下一刻,娟子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第二日,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耳边听见一声娃娃的啼哭,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才骤然出现一丝神采来。 此时,她的丈夫正守在床边,怀中抱着那长着小嘴啼哭不止的孩子,望着躺在床上头顶包扎着棉布的娟子。 从那一日后,娟子的失魂症渐渐好转。 每天抱着怀里的娃娃,眉开眼笑的逗着他乐,就连吃饭都不舍得放下。 第571章 前因后果(下) 屋里没有点灯,他凭着对屋子里记忆,以及床上妻子那沙哑的嗓音,一步一步挪到床前。 不知是娟子累了,亦或是她丈夫身上的气息,她嘴边的童谣忽而一断,缓缓抬起眼望向立在床前的一个黑色人影,她神色木讷的顿了半晌,适才抬起手在面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煞有其事的轻声说道:“嘘……蛋蛋睡着了,别吵。” 男子默然许久,周身散发的黑气逐渐旺盛。 他紧紧咬着牙关许久,僵硬着双臂朝娟子面前探出手去,沉声说道:“把他给我。” 闻声,娟子整个人愣了一愣,抱着孩子的手骤然收紧,身子又往墙上缩了缩,一脸紧张的说道:“我的,孩子是我的。” 男子见她如此,深知她此时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于是转身抓起脚边一只小木凳,二话不说朝娟子头上砸了过去。 在那木凳迎面砸来的瞬间,娟子下意识的将孩子紧紧搂在怀中,梗着脖子硬生生挡下了这只木凳。 只听“砰”的一声,娟子头顶处仿佛无数的蚂蚁爬过,一道又一道的血液顺着头顶流了下来,划过眉毛眼睛落在腮边,一滴又一滴温热的血液落在床上。 下一刻,娟子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第二日,待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很显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耳边听见一声娃娃的啼哭,她那双无神的眼睛才骤然出现一丝神采来。 此时,她的丈夫正守在床边,怀中抱着那长着小嘴啼哭不止的孩子,望着躺在床上头顶包扎着棉布的娟子。 从那一日后,娟子的失魂症渐渐好转。 每天抱着怀里的娃娃,眉开眼笑的逗着他乐,就连吃饭都不舍得放下。 也是自那以后,她的丈夫渐渐的变了。 过去,他是一个手艺还不错的木匠,村子里不管是盖房还是做家具,至少有一半会上他们家来找。 可是后来,她的丈夫时常蹲在家里,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不会出去找事做。 身为人妻,娟子不止一次的劝过。 每每提及此事,她的丈夫就会变得十分暴躁,动辄摔凳子砸碗,若不是看她怀中抱着娃娃,恐怕也会再次对自己动手。 一来二去的,娟子便闭口不谈。 没过多久,男子在家里挖了一个深通地下的大坑,再后来他们家有了那口半人高的大缸,和那只宽口大肚的瓷瓶。 往年,村子里的人都是在屋后挖一口土井,平时靠着雨天接下来的雨水生活。 自他们家出现了那口大缸后,村里的人都吃上了干净的清水。 从那时起,柳村里的大人和小孩,生病的人越来越少,究其原因大多都归功于娟子家的那口大水缸,尽管她的丈夫不出去做事,但左邻右舍时不时的拿些吃的用的东西来送给他们。 尽管日子拮据,但他们尚且能温饱。 只是没想到,娟子突然在一个深夜,撞破了那口大缸的秘密,也看见了自己朝夕相伴的丈夫,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待一切交代清楚,娟子突然起身扑到二狗手中的铲子下,当场丧命。 猩红滚烫的血液,从她的脖子喷涌而出,瞬间溅了二狗一身,而她眼中含着泪,嘴角却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娟子选择用自己的命,给无辜的村民一个交代,尽管于事无补,却期望能以此平息众人心中的怨恨,能换来她孩子的平安,更希望不累及初瑶和芷烟 尽管,她今日有他们三人护着,暂且性命无忧,却彻底成为了柳村人人得而诛之的恶人,他们再也不可能留在这里,甚至一生背着罪孽深重的负重感。 而这一切,被梅子抱在怀里的娃娃,看见自己的生身母亲血溅当场,顿时惊叫一声昏了过去。 场面顿时大乱,村民们纷纷惊呼一声退后数步,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娟子,谁都不敢上前一步。 二狗全身僵硬的站在那里,手里紧紧攥着那只带着鲜血的铲子,全身上下瑟瑟发抖。 尽管之前他有勇气朝芷烟发难,却是也是一时被恨意上了头,此时见着娟子嘴角带笑的死在自己面前,这令他如何不怕? 事情发生的如此之快,芷烟更是怔在当场,片刻后才被梅子的哭声喊回了神,她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娟子再无可能救得回,于是一脸不忍的看了最后一眼,那倒在血泊中,逐渐变得冰冷和僵硬的尸体,强忍着眼泪转回头去救那个孩子。 事后,每当她想起那一幕,便觉得自己后背涌上一片凉意,她日日守在沉睡的初瑶身边,常常失魂落魄。 芷烟无法想象,若是初瑶知道了一切,会如何失望和痛苦,她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将这件事说给她听。 幸运的是,自娟子命丧当场后,整个村子的村民,忽然像约定好了似的,只当村子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对那梅子和娃娃也是视若无睹,甚至对墨离和芷烟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敬畏和客气。 听到这里,初瑶才恍然忆起。 那日,她见着的一个从地下走出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通身细长,浑身漆黑如墨的黑魔杵,一脸视死如归的将自己的胸膛刨开,打算与那团死气化成的黑龙融为一体。 在那种情况,凭谁都会错以为,他就是始作俑者。 如今看来,在许久以前,桡便未雨绸缪的计划了一切,利用了娟子和她丈夫的走投无路,替自己掩饰身份。 而她们的到来,恰好让这一切顺着他安排的轨迹发展,他顺利的瞒过了所有人的目光,将自己隐藏的极好。 若不是今夜,梅子的离奇失踪,芷烟和初瑶就会等到墨离回来,待他们三个人稀里糊涂的离开后,这柳村剩下的村民,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初瑶不由得心痛如绞,垂眸再看向那些地上站着的村民,她是如何的悔恨交加。 身为女娲后人,初瑶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恪守尽责,尽管他们中有人不理解,甚至做出一些让她寒心的事情,但她依旧仁慈宽厚的守护着这片大地。 第572章 咱们省点气力 听到这里,初瑶才恍然忆起。 那日,她见着的一个从地下走出的男子,手中拿着一根通身细长,浑身漆黑如墨的黑魔杵,一脸视死如归的将自己的胸膛刨开,打算与那团死气化成的黑龙融为一体。 在那种情况,凭谁都会错以为,他就是始作俑者。 如今看来,在许久以前,桡便未雨绸缪的计划了一切,利用了娟子和她丈夫的走投无路,替自己掩饰身份。 而她们的到来,恰好让这一切顺着他安排的轨迹发展,他顺利的瞒过了所有人的目光,将自己隐藏的极好。 若不是今夜,梅子的离奇失踪,芷烟和初瑶就会等到墨离回来,待他们三个人稀里糊涂的离开后,这柳村剩下的村民,又该何去何从? 一想到这里,初瑶不由得心痛如绞,垂眸再看向那些地上站着的村民,她是如何的悔恨交加。 身为女娲后人,初瑶一直以为,自己还算是恪守尽责,尽管他们中有人不理解,甚至做出一些让她寒心的事情,但她依旧仁慈宽厚的守护着这片大地。 有人害怕她,有人鄙弃她,甚至有人伤害她,她都可以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在恐惧的支配下,做着自以为正确的事情。 可是如今,那些她们原该守护的人们,却落到这种地步,然而造成这一切的,偏偏是她们两个…… “芷烟,站起来。”初瑶面上一片坚毅的神色,一字一句吩咐道,既然大错已经铸成,过去的一切已经无法弥补,那么至少从现在起,她们该做点对的事了。 闻声,芷烟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对于她来说,最担心和害怕的,便是看见初瑶得知真相后,如何失望的一双眼。 而如今,初瑶非但没有责备她,却还关心自己。 芷烟很快恢复了慌乱的心情,重新捡起脚边的纸伞,红着一双眼睛站起身来,再望向桡时眼中带着恨意。 就在这时,初瑶手中再变了一道诀,将剩余的灵力全部渡入“瑶铃”中。 桡看见芷烟忽然振作了起来,眼中带了三分惊愕的目光,继而抬眼朝半空中的初瑶望去。 他面上带了三分钦佩的神色,望着那一袭紫衣的初瑶,由衷叹道:“你不过一个修仙之人,却不惜拼命救这些村民,难道在你的眼中,他们的性命比你还重?” 此时,芷烟抬手将那柄纸伞撑开,接着架在自己头顶上,面上带了三分讥笑,冷声讽刺道:“事到如今,你还认不出我们来么?” 闻言,桡低下头望向芷烟,眯了眯眼睛疑惑道:“你们……” “桡,你私逃酆都在先,于凡界炼尸修魔在后,今天,便是你灰飞烟灭之日!”芷烟脚尖点地,飞身从围困在四周的村民头顶越了过去。 见着芷烟迎面朝自己奔来,桡下意识的想要对那些村民下令,刚抬起手便想起那些人已经被摄魂,不可能再为己所用,于是脚下“蹬蹬蹬”退出三步,反手朝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湖泊挥出一掌。 下一刻,湖泊中顿时翻涌不止。 芷烟不敢再追,将头顶的纸伞横在身前,一脸戒备的望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翻涌的湖水突然掀起一道一人粗的水柱,水柱高约三丈,正上方拖着一柄手腕粗细的黑魔杵。 为了像个人样,桡不得不借助人的躯体藏身,只要他还躲在凡人的肉身之中,便无法全力一战,于是他召唤出遗落在水底的黑魔杵,打算将这具躯体刨开。 水柱之上,黑魔杵“嗖”的一下飞回到桡的手中。 见此,芷烟挥手将纸伞扬至头顶上空,右手伸出剑指,指尖注入灵力朝左掌手心奋力一划,只见墨绿色的液体瞬间从划破了皮肉的掌中洒了一地。 紧接着,她蹲下身朝面前的地面,将流着绿色血液的左掌伏在地表,仰起脸望着桡双手高举黑魔杵,奋力冲胸膛挥下的瞬间,冷声喝道:“藤起!” 几乎在瞬间,那流着墨绿色血液的掌心下,拱起泥泞的土地迅速朝桡脚前的地面钻了过去,一根又一根两指粗的绿色藤蔓,藤蔓的生长能力极为惊人,不过是直面穿地而过,竟很快由两指粗细长至三指。 终于在桡划破胸膛的那一瞬间,墨绿色的藤蔓由地下破土而出,先是顺着他两腿盘旋着往上长。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藤蔓已经将他全身困着一动也不能动。 桡的眼中带着狠厉,仍旧不死心的挣扎着动了动手臂,暗暗恨道:若是伤口能再深一点,再深一点…… 此时,芷烟心中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朝头顶的纸伞探去,那柄纸伞便轻轻落回到她掌中。 “我听初瑶说过,如你这般的恶鬼,其鬼道修为和法力不在十大阴官之下,酆都中唯一能消灭你的法子,便是用“灭魂钉”楔在你尸骨的天灵盖中,我说的可对?”芷烟嘴角带着些许笑意,将纸伞撑在头顶上,轻声问道。 闻言,桡面色一沉静默半晌。 下一刻,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肆无忌惮之意,仿佛丝毫不在意芷烟的话。 见此,芷烟嘴角的笑意忽然顿了一下,冷声问道:“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你以为……这天上地下,还有人能寻到我的尸骨?”桡的笑声骤然一顿,低下头阴恻恻道。 他的尸骨,早已连粉末都不剩。 是以,冥界才会将他关押在酆都城下那十八层地狱中,勒令他日日受着十八层刑罚,既不能将他魂飞魄散,便要他永不见天日。 桡缓缓抬起眼,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芷烟,和远处半空中的初瑶,冷哼一声说道:“若非我如今不比从前,就凭你们两个……” 芷烟面色骤然一冷,继而扬起嘴角问道:“原来如此,我原想将你交还给冥界处置,既然你回去也时无用,不如咱们省点气力。” 话音刚落,那将桡捆的密不透风的藤蔓,瞬间生出一根根坚硬的黑色长刺,将他瞬间扎成千疮百孔。 第573章 信我不必再疑 闻言,桡面色一沉静默半晌。 下一刻,他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肆无忌惮之意,仿佛丝毫不在意芷烟的话。 见此,芷烟嘴角的笑意忽然顿了一下,冷声问道:“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如此狂妄?” “你以为……这天上地下,还有人能寻到我的尸骨?”桡的笑声骤然一顿,低下头阴恻恻道。 他的尸骨,早已连粉末都不剩。 是以,酆都才会将他关押在十八层地狱中,勒令他日日受着十八层刑罚,既不能将他魂飞魄散,便要他永不见天日。 桡缓缓抬起眼,望着站在不远处的芷烟,和远处半空中的初瑶,冷哼一声说道:“若非我如今不比从前,就凭你们两个……” 芷烟面色骤然一冷,继而扬起嘴角问道:“原来如此,我原想将你交还给冥界处置,既然你回去也时无用,不如咱们省点气力。” 话音刚落,那将桡捆的密不透风的藤蔓,瞬间生出一根根坚硬的黑色长刺,将他瞬间扎成千疮百孔。 “啊!!!……” 紧接着,那一根根黑色的长刺下,淌出黑褐色的血液,一滴一滴顺着藤蔓砸在地面,不过片刻便聚了一滩污血。 芷烟脚下上前一步,嘴角带着浅笑说道:“你一定很好奇,为何这藤蔓上的刺,看起来不足一寸的长短,却根根深入你魂中,令你痛不欲生?” 桡的头顶重重垂下,浑身因为剧痛而瑟瑟发抖,几乎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不会愚笨到,还以为我与初瑶只是普通的修仙之人,拿你这种冥界都束手无策的恶鬼,没有丁点法子?”芷烟走到桡的面前,望着那藤蔓上坚硬的黑刺,忽然有些慌神。 闻声,桡艰难的抬起头定,一脸恨意的望着芷烟,那攥着的黑魔杵手指,指节隐隐有些发白,当他看见芷烟那略微有些晃神时,暗道:机会终于来了! 那一瞬间,芷烟几乎都没看清楚,那根黑魔杵是如何没入自己的胸口。 她最后看见的,是桡身上墨绿色的藤蔓尽数化作黑色的粉末,“簌簌”的从他身上落下,接着她便直挺挺的倒下身去,“砰”的一声后背跌入软软的泥土中,只见那柄纸伞“啪”的一声,落在地面。 “初瑶……”芷烟心中顿时悔恨不已,只能任由头顶那片略微有些泛红的天空,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缓缓闭上眼。 就在这时,初瑶“唰”的一下睁开眼,远远望见桡缓缓走到芷烟面前,蹲下身朝她胸口扎着的那只黑魔杵探出手去。 她手下微微一抖,眼中瞬间涌上眼泪,凄厉的唤了声:“芷烟!!!” 桡的右手握着黑魔杵的手柄,用了不到三成的气力,便轻而易举的将其拔了出来,芷烟胸口那圆圆的血窟窿中,墨绿色的血液随着黑魔杵被拔出,溅出一道血斜着喷到桡的侧脸,血滴顺着脸颊一滴一滴往下落。 他抬起胳膊就着袖子蹭了一下脸,将那绿色的血液擦去大半,接着缓缓站起身,望向一脸泪痕的初瑶,手中的黑魔杵再一次朝着胸口划去。 只听“刺啦……”一声,他胸前的衣裳和皮肉瞬间被刨开来,只见那打开的胸腔内一团漆黑,若隐若现的闪着紫黑色的光。 初瑶早已一脸泪泽,却犹豫着不肯放手,若她此时突然撤了灵力,这些村民的魂魄便再也保不住了。 不过转眼之间,局势突然掉了个个。 这令桡心中不由得狂喜,他很清楚初瑶的进退两难,于是打算趁着她分身无暇之时,先将自己这具身躯脱掉。 下一刻,一团黑紫色的雾气,从那刨开的胸膛中窜了出来,那具空荡荡的肉身,瞬间化作一滩腥臭的肉泥,滩在地上散发着令人忍不住作呕的气味。 “嗯……”桡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一片痛快的神色。 这些年来,他从未觉得像这一刻那么放松,而且令他无比的兴奋。 桡的眼睛带着寒光,投向半空中的初瑶,咧开嘴角露出那口锋利的牙齿,阴恻恻的说道:“轮到你了。” 话音刚落,他化作一团黑色的浓雾,一圈圈缠绕在初瑶周围,“哈哈哈哈哈……”黑雾中,突然伸出一双手探向初瑶的脖子,两只手的力道逐渐收紧,仿佛要将她生生掐死在当场。 而无人看见的背后,那根黑魔杵正对准初瑶心口的方向,打算刺穿她的心脏。 初瑶捏诀的手,渡给“瑶铃”的灵力正在逐渐的变弱,就在她手中的诀及不甘心的准备撤去时。 一柄黑色的寒剑骤然出现,那团黑雾见到这柄剑朝着自己面前飞来,那双掐着初瑶脖子的双手迅速退去,紧接着黑雾也从初瑶周身散去。 初瑶刚刚喘过一口气,忙不迭将手中有些松的诀重新捏好,继续将灵力渡入“瑶铃”中。 这时,墨离飞身来到初瑶身旁,歉声道:“对不住,我来迟了。”说完,他转过脸望向远处的地上,看着芷烟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你……”初瑶张了张口,原本有许多话想问,此刻却不知该问哪一句,犹豫片刻继而道:“你快走!” 墨离转过脸,望向初瑶一脸凄凉的模样,轻声说道:“这里交给我,你该将芷烟姑娘没做完的事情,处理干净。”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眼中带着疑惑侧首望向墨离。 “信我,便不必再疑。”墨离一脸正色道,接着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铃铛,放在手掌朝“瑶铃”旁递了过去。 见此,初瑶面上浮现一抹愕然,望向墨离脱口而出道:“你是……” “不用担心,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墨离撤回手来,单手捏了个诀注入面前那枚铃铛中。 初瑶嘴边的话一顿,转脸朝桡的方向望了一眼,撤去双手的诀将“瑶铃”召回手中,郑重说道:“如此,便拜托你了。”说完,她飞身离去。 之后,墨离便替代初瑶,将那些村民的魂魄用那枚铃铛看护起来,一双眼睛却如影随形的望着初瑶背影。 初瑶停在半空,与桡面对而立,抬手朝地上芷烟的方向探去,轻声说道:“原是我太大意,那么现在……你准备好了么?” 第574章 原来你还记得 一柄黑色的寒剑骤然出现,那团黑雾见到这柄剑朝着自己面前飞来,那双掐着初瑶脖子的双手迅速退去,紧接着黑雾也从初瑶周身散去。 初瑶刚刚喘过一口气,忙不迭将手中有些松的诀重新捏好,继续将灵力渡入“瑶铃”中。 这时,墨离飞身来到初瑶身旁,歉声道:“对不住,我来迟了。”说完,他转过脸望向远处的地上,看着芷烟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你……”初瑶张了张口,原本有许多话想问,此刻却不知该问哪一句,犹豫片刻继而道:“你快走!” 墨离转过脸,望向初瑶一脸凄凉的模样,轻声说道:“这里交给我,你该将芷烟姑娘没做完的事情,处理干净。”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眼中带着疑惑侧首望向墨离。 “信我,便不必再疑。”墨离一脸正色道,接着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铃铛,放在手掌朝“瑶铃”旁递了过去。 见此,初瑶面上浮现一抹愕然,望向墨离脱口而出道:“你是……” “不用担心,除了我没有人知道。”墨离撤回手来,单手捏了个诀注入面前那枚铃铛中。 初瑶嘴边的话一顿,转脸朝桡的方向望了一眼,撤去双手的诀将“瑶铃”召回手中,郑重说道:“如此,便拜托你了。”说完,她飞身离去。 之后,墨离便替代初瑶,将那些村民的魂魄用那枚铃铛看护起来,一双眼睛却如影随形的望着初瑶背影。 初瑶停在半空,与桡面对而立,抬手朝地上芷烟的方向探去,轻声说道:“原是我太大意了,那么现在……你准备好了么?” 只见芷烟袖中,那枚“圣灵珠”受到了初瑶的召唤,朝着她手中而去。 下一刻,芷烟的身形渐渐消失。 “圣灵珠”落到初瑶手中,她眼中隐忍着泪花,双手将“圣灵珠”和在掌心,与胸前捏了一道诀。 那颗湛蓝色的“圣灵珠”,随着她两手掌心相对的瞬间,转眼化作了一颗珍珠大小,初瑶摊开双手来,望着手中的“圣灵珠”,幽幽说道:“既然你不肯回到酆都,就彻底消失吧。” “叮铃……”一声下。 “瑶铃”与“圣灵珠”,合二为一。 就在这时,初瑶眉心处闪过一道白光,一枚金色形同水滴的图案在白光下骤然显出,随着这枚图案的出现,她双眸中浮现一片水色。 见此,桡面色猛的一沉。 他立刻抬手招出黑魔杵,将所有的法力注入其中,只见那黑魔杵在他手中一寸一寸增长,转眼的功夫竟长至约五尺左右。 “瑶铃”自初瑶手中升起,在它周身紫色的光芒中,“圣灵珠”那湛蓝色的光芒便显得尤为更亮,此时正静静悬在初瑶的面前。 忽然,天空自四面八方涌来黑云,伴随着黑云而来的,是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的狂风。 桡抬起头,望了一眼头顶被厚重黑云遮挡住的天色,冷哼一声低下头来,朝初瑶讽刺道:“同样的法术,你以为自己还有几分胜算?” 初瑶默然无语,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缓缓张开口来,一字一句道:“是么?” 黑云涌动的云层中,骤然出现一枚枚长约三寸的冰棱,每一根冰棱都像射出的飞箭,不偏不倚的冲着桡的后背飞了过去。 桡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黑魔杵在脚边猛地一杵,另一只缓缓捏成了拳,指节处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后,他周身瞬间多出一层黑色的魔障,将他从头到脚护的严严实实。 一根根冰凌刺到那层黑色的魔障,瞬间“啪”的一声碎成粉末,消失在空中不见痕迹。 初瑶静静望着他,面上没有丝毫的情绪。 待最后一枚冰棱消失后,桡一脸讥笑的抖了抖身子,对面不改色的初瑶嘲讽道:“就这点本事?这不轻不重的力道,连挠痒都不够。” 初瑶脚下上前一步,她面前的“瑶铃”立即发出“叮铃……”一声响,“你藏身凡界百年之余,炼尸修魔为祸凡间,再加上芷烟的这条命,即便是叫你魂飞魄散也于事无补。” 桡听了这番话,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像是听见了很好听的笑话,半晌后他笑声猛地一顿,沉着一张脸冷声道:“你能奈我何?” 初瑶在他面前三步外驻足站定,伸出右手食指指向他心口处,轻声问道:“这里……难受么?” 闻言,桡猛地低头望了一眼胸前,只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一点一点的撕扯着他的魂魄,像是要长出什么来,他握着黑魔杵的手一紧,抬手准备朝初瑶面前劈下。 谁知,除了他的手指,身体却形同石化再也动弹不得,这才意识到危险,于是咆哮着冲初瑶喊道:“你做了什么!?” “你可曾听说过“孽荆藤”?”初瑶面上带着浅笑,问道。 一听到这三个字,桡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初瑶,接着脸色又变得铁青,尽管他极不愿意承认,但对于这个名字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毕竟,困着他在冥界数百年的因由,正是因为他逃不脱“孽荆藤”的束缚。 那看似简单的藤蔓,却浑身长满了毒芽。 数百年来,他日日被这“孽荆藤”所困,被人拖行着去接受十八种刑罚,除了脖子以上,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见此,初瑶面上淡然一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叹道:“原来你还记得。” “孽荆藤”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女娲一族将其留在冥界。 其后的数万年间,“孽荆藤”再也没有出现在世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藤蔓与生俱来的“毒芽”。 这种毒芽看似不起眼,却极为致命。 “孽荆藤”,受怨恨而催生。 如桡这等的恶鬼,“孽荆藤”长在他的身上,就形同以身化作肥沃的土壤。 数百年间,他周身长满这“孽荆藤”的藤蔓,感受着一根根藤蔓和毒芽,时时刻刻汲取着他魂魄中的怨和恨,眼看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藤蔓长至手腕粗细。 第575章 带着怨恨消失 “你可曾听说过“孽荆藤”?”初瑶面上带着浅笑,问道。 一听到这三个字,桡的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望着初瑶,接着脸色又变得铁青,尽管他极不愿意承认,但对于这个名字来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毕竟,困着他在冥界数百年的因由,正是因为他逃不脱“孽荆藤”的束缚。 那看似简单的藤蔓,却浑身长满了毒芽。 数百年来,他日日被这“孽荆藤”所困,被人拖行着去接受十八种刑罚,除了脖子以上,甚至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 见此,初瑶面上淡然一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叹道:“原来你还记得。” “孽荆藤”最后一次出现,便是女娲一族将其留在冥界。 其后的数万年间,“孽荆藤”再也没有出现在世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这藤蔓与生俱来的“毒芽”。 这种毒芽看似不起眼,却极为致命。 “孽荆藤”,受怨恨而催生。 如桡这等的恶鬼,“孽荆藤”长在他的身上,就形同以身化作肥沃的土壤。 数百年间,他周身长满这“孽荆藤”的藤蔓,感受着一根根藤蔓和毒芽,时时刻刻汲取着他魂魄中的怨和恨,眼看着一根小指粗细的藤蔓长至手腕粗细。 感受着藤蔓周身的毒芽,一点点深入他的魂中,将他扎的千疮百孔。 看管他的阴差,只有在每日提他去接受刑罚时,会费不少功夫打理这些藤蔓,并且稍不留意就会被这些藤蔓所伤。 待一日的刑罚结束后,阴差将半死不活的他丢回牢中,即便是不锁牢门,他也走不出这牢房一步。 时间一长,那些阴差便打理的烦了,也不愿意再替他清理这些茁壮成长的藤蔓,由着那些藤蔓层层包裹着他,寻一根绳子拖着他去受刑。 没有人知道,那些藤蔓钻进他的眼睛里,毒刺扎在他浑身上下每一处,他的魂魄日日受着藤蔓的撕裂,只有到了他睡着的时候,那些藤蔓才会安静下来,仿佛与他一同睡去。 他不止一次的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种出这样的东西,后来他终于从一个阴差口中得知,这是女娲一族留下的种子。 而这种子,种在如他这般的恶鬼身上,也是头一回。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便是折磨。 细细想来,桡在这世间化作恶鬼,关在酆都城下十八层地狱的牢中,日日饱受刑罚的痛苦,却从未觉得是一种折磨。 只有长在他身上的“孽荆藤”,折磨了他数百年之久,令他日日在牢房中鬼哭狼嚎,任他如何求死也不能够,他心中的怨恨与日俱增,“孽荆藤”便长势茂盛。 尽管如此,桡还是方不下心中的怨恨。 接受刑罚之时,他曾毫不犹豫的跳入那熊熊烈火,还有那热浪扑面翻滚的油锅之中,他甚至感觉那些刑罚的疼痛,都不及这“孽荆藤”长在他魂魄来的痛苦。 可是不论哪种刑罚,都不可能将他从这痛苦中解脱出来。 这世上,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成为这藤蔓的天敌,就在他以为这种痛苦要无休止的下去,自己永远逃脱不出时…… “看来,你的确有很痛苦的回忆。”初瑶见桡脸色逐渐从震惊到愤怒,最后变成悲愤,忍不住轻声说道。 闻声,桡从遥远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一脸恨意的望向初瑶,咬牙切齿道:“是你!是你们……” 这些他受到的痛苦,全都是拜她们所赐。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说道:“你分明知晓,“孽荆藤”是靠着怨恨的滋养而生,却还是过得如此凄惨,到底是我们留下这种子的错,亦或是你自己的缘故?” 怨恨,是这世上最可怕的毒药。 它滋生在每个人心底,种在每个人心中最阴暗的角落,就像这“孽荆藤”一样。 即便有人心如明镜,知晓其中利害与对错,可不知是因其自我内心,亦或是形势所迫,总有人将这种子深埋沃土中,一遍又一遍给予其滋养。 最后,这种人将终身带着怨恨,仇视着一切。 女娲一族,依靠着对凡世间的爱,世世代代守护着这片大地,她们大部分时间与凡人生活在一处,也曾亲眼看着这大地上的子民,被怨恨蒙蔽着双眼。 “孽荆藤”,只是一颗种子,而让这颗种子生根发芽的,却是那最阴暗且恶毒的怨恨。 初瑶并不觉得,女娲一族将这颗种子留给冥界,有何不妥。 若是心怀怨恨的人,在“孽荆藤”长出的日子里,渐渐消除了怨恨,这些藤蔓便会自己化成灰烬。 大抵,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有如桡这般的恶鬼,宁愿浑身被“孽荆藤”所困,日日承受着忍无可忍的痛苦,却也不曾悔悟。 下一刻,藤蔓自桡的胸口钻了出来。 “啊!!!……”桡忍不住张开口,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声。 紧接着,藤蔓自他口中钻了出来,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脖子,心口处的藤蔓便顺着他的身体,将他全身缠绕的密不透风。 初瑶微微拧眉,见着桡的痛苦,心中下意识的不忍。 “我要杀了你……杀……杀了你们!” 桡的话音刚落,他脖子上的藤蔓骤然一收,几乎要将他的头和身体拧成两段。 初瑶缓缓垂下眼,眸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面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此时,身后不远处的墨离忽然出声,朝初瑶的背影扬声喊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闻声,初瑶“唰”的一下背转过身去,就在此时“瑶铃”再发出一声响。 她脚下缓缓朝墨离面前走去,轻声念道:“尘世中,浮生历经万千苦难,唯有怨恨如影随行,你既如此执迷不悟,便带着怨恨消失吧。” 下一刻,半空中的黑云中再次出现密密麻麻的冰凌。 在初瑶的身后,桡的周身被“孽荆藤”团了起来,一眼望去就像一团藤蔓缠成了个巨大的球形。 每一支晶莹剔透的冰棱,毫不留情的扎在藤蔓,接着便化作了粉尘散去,几乎在同一时刻,那些藤蔓忽然开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花瓣来。 第576章 那你想怎么办 下一刻,藤蔓自桡的胸口钻了出来。 “啊!!!……”桡忍不住张开口,撕心裂肺的痛呼一声。 紧接着,藤蔓自他口中钻了出来,一圈一圈缠绕在他的脖子,心口处的藤蔓便顺着他的身体,将他全身缠绕的密不透风。 初瑶微微拧眉,见着桡的痛苦,心中下意识的不忍。 “我要杀了你,杀……杀了你们!” 桡的话音刚落,他脖子上的藤蔓骤然一收,几乎要将他的头和身体拧成两段。 初瑶缓缓垂下眼,眸中带着一丝复杂的神色,面上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此时,身后不远处的墨离忽然出声,朝初瑶的背影扬声喊道:“为什么还不动手?” 闻声,初瑶“唰”的一下背转过身去,就在此时“瑶铃”再发出一声响。 她脚下缓缓朝墨离面前走去,轻声念道:“尘世中,浮生历经万千苦难,唯有怨恨如影随行,你既如此执迷不悟,便带着怨恨消失吧。” 下一刻,半空中的黑云中再次出现密密麻麻的冰凌。 在初瑶的身后,桡的周身被“孽荆藤”团了起来,一眼望去就像一团藤蔓缠成了个巨大的球形。 每一支晶莹剔透的冰棱,毫不留情的扎在藤蔓,接着便化作了粉尘散去,几乎在同一时刻,那些藤蔓忽然开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花瓣来。 但是很快,那些粉红色的花瓣逐渐变黑。 墨离面上微微一愣,朝面前的初瑶问道:“这些冰凌……” “不过是为了滋养这“孽荆藤”罢了。”初瑶疲惫的闭上双眼,不由得感觉心力交瘁。 待她再睁开眼时,眸中的水色已经散去,恢复成寻常的黑色。 就在这时,被“孽荆藤”包裹在其中的桡,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声。 只听“轰”的一声,一团黑色的火焰自“孽荆藤”的花朵中燃起,火势迅速蔓延到每一根藤蔓,由里到外烧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还有些许刺鼻的恶臭在空气中散开。 初瑶听见动静,连头都不曾回过身,双手捏诀将灵力注入“瑶铃”中。 “瑶铃”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灵力下的村民,甚至渐渐恢复如初,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砰”的一声响吸引了注意力。 这时,村民们瞧见不远处,石头被开膛破肚的尸身,此时泛着令人作呕的气味,正仰面躺在地上。 “啊!!!……”忽然,一个妇人看见眼前这一幕,扯着嗓子凄厉的尖叫了一声,两眼一抹黑陷入了昏迷。 “妞妞她娘!”距离她最近的两个妇人,一左一右的将她从地上扶起身来,手忙脚乱的给她掐着人中。 “是谁……是谁杀了石头啊!” 人群中,不知是谁忽然哭天喊地的嚎了一嗓子,村民们纷纷扭过脸,下意识的望向初瑶和墨离,眼中带着恐惧和怀疑的目光。 初瑶面对如此阵势,依旧选择默不做声响,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芷烟身旁,垂眸见着她胸口那处窟窿,不禁一脸凄凉的神色。 见此,墨离抬起手指向半空中,望着那“孽荆藤”镂空的藤蔓下,几乎快烧的看不出人形的桡,冷声说道:“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藏在石头身体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孽荆藤”不惧水火,这骤然烧起的火焰,没有将藤蔓烧断,反而将里面包裹着的桡,烧的灰飞烟灭。 黑色的飞灰,漂浮随着火焰上升在空中飞舞。 很快,“孽荆藤”周身的火焰渐渐熄灭,只剩下镂空的藤蔓自空中坠到地面,接着滚了几圈堪堪停下。 初瑶跌坐在地上,伸手将芷烟的上半身紧紧抱在怀中,缓缓仰起脸望着头顶的天色,神情无限哀恸,眼中虽然有泪光闪烁,却迟迟不曾落下。 墨离放下手,转头扫视了一眼周围,见着那些村民半信半疑的神色,一脸正色道:“芷烟姑娘正为了救你们,才白白丢了性命,若非我回来的及时,你们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明白!” 闻声,村民们纷纷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的议论着。 初瑶无神的眸中,忽然恢复些许神采,她轻声喃喃道:“不必同他们解释。” 凡人只信自己,只认他们眼睛里看见的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同村相处的石头突然便成了外人口中的恶鬼,一时之间的确很难令人置信,倒也有几分人之常情。 墨离脚上上前一步,正准备宽慰她两句。 只听那石头媳妇身边,一个妇人脸上带着怒容转过脸,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张口便骂道:“我呸!在你们没来柳村之前,我们这一村老小都好好的,偏偏自打你们进了村子,咱们这家没了不说,村子里的人也死了快一半,先前你们说是娟子夫妻俩要害咱们,这下娟子死了,他男人也没了下落,如今你又推脱说是石头,拿咱们柳村的人当傻子嘛?” “就是……依我看,一准是他们害死了石头,怕咱们找他们偿命,才把那东西说成是石头。” “石头跟咱们生活这么多年,就算咱们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他媳妇总不会不知道吧!” 闻声,墨离脚下一顿,迈出的那只脚停在原地,冷眉望着四周七嘴八舌的村民。 这时,人群中走上来一个男子,他面上带着些许忌惮的神色,将墨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再三确定他没打算出手,于是鼓足勇气质问道:“石头与我,那是和尿泥玩到大的,自打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石头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人。如今人没了,你叫他们家孤儿寡母怎么活?” 见此,墨离只得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眯了眯眼睛冷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可能信他。 那男子面上微微一愣,显然是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一回头看见昏死过去的石头媳妇,只能硬着头皮转回脸,杠着脖子扯着嗓子喊了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第577章 被勾过的名字 墨离脚上上前一步,正准备宽慰她两句。 只听那石头媳妇身边,一个妇人脸上带着怒容转过脸,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张口便骂道:“我呸!在你们没来柳村之前,我们这一村老小都好好的,偏偏自打你们进了村子,咱们这家没了不说,村子里的人也死了快一半,先前你们说是娟子夫妻俩要害咱们,这下娟子死了,他男人也没了下落,如今你又推脱说是石头,拿咱们柳村的人当傻子嘛?” “就是……依我看,一准是他们害死了石头,怕咱们找他们偿命,才把那东西说成是石头。” “石头跟咱们生活这么多年,就算咱们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他媳妇总不会不知道吧!” 闻声,墨离脚下一顿,迈出的那只脚停在原地,冷眉望着四周七嘴八舌的村民。 这时,人群中走上来一个男子,他面上带着些许忌惮的神色,将墨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眼,再三确定他没打算出手,于是鼓足勇气质问道:“石头与我,那是和尿泥玩到大的,自打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石头是他们家唯一的男人。如今人没了,你叫他们家孤儿寡母怎么活?” 见此,墨离只得将迈出去的那只脚收回来,眯了眯眼睛冷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可能信他。 那男子面上微微一愣,显然是被问的哑口无言,只是一回头看见昏死过去的石头媳妇,只能硬着头皮转回脸,杠着脖子扯着嗓子喊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对!不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是谁杀的,就痛痛快快的把命留下,不然咱们就是拼了命,也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一时间,村民们一脸愤慨的呼声道。 墨离侧首,朝初瑶方向望了一眼,见她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简直哭笑不得。 他转过脸,双手抱在怀中默然不语,看着他们一个个情绪激昂,却也只是敢站在原地嚷声,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一步。 此时,墨离忽然有些神色不耐。 若是他一个人,来到柳村看着这一切,根本不会管这些人是死是活,也犯不着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凡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吃力不讨好! 可不就是他们眼下这种境况么? 忽然,初瑶身旁的“瑶铃”紫光大盛,隐隐有些将“圣灵珠”的光芒这了过去。 她挥袖,将芷烟从脚到头拂过。 下一刻,一枚褐色的种子躺在初瑶手中,她郑重其事的将这枚种子塞进衣袖中,适才拖着疲惫的身心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那些村民望了过去,面无表情的模样。 那些村民见她如此,嚷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销声匿迹。 “瑶铃”忽然飞出,停在那些村民的头顶,接着便“叮铃……”一声,响了起来。 “你们可以愚昧,可以自私和贪婪,但是唯一令我心寒的,是你们明明有一双眼睛,却只凭一只眼睛去看这个世间。”初瑶脚下缓缓走上前,立于那些村民的面前,继而再道:“从今以后,我会令你们再重活一遍,希望你们珍惜。” 话音刚落,那些村民便纷纷倒下身去。 墨离面色猛地一怔,冲初瑶拦道:“你疯了?!” 初瑶侧目望向墨离,眉目间带着不容触犯的威严之色,冷声喝道:“小小地府阴官,竟敢口出狂言!” 下一刻,墨离右腿膝盖猛地一沉,“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亏的他伸手撑了一把身前的地面,才没一头栽下。 待他稳住身形,立刻抬起头朝初瑶劝道:“在下并非冒犯女娲后人,只是如今你灵力和元神尚且不稳,实在不适为这些凡人耗费气力,不如直接将他们的记忆抹除……” 就在这时,初瑶闪身出现在墨离面前,伸出手一把锁住他的喉咙,令他下面的话戛然而止。 “墨离,你隐藏身份跟在我身边,究竟意欲为何?”初瑶面上一片冷意,丝毫不似以往那般神色淡然的模样。 见此,墨离愣了一愣,失笑出声。 他一直以为,初瑶的性子一直都是像从前那般,始终一脸恬静和温柔的模样,时至今日他才知晓,原来那一切不过是她其中的一面。 初瑶见他不语,却失声反笑,手指捏着他喉咙的的力道,不由得加深了几分,眉目间一片厉色。 若是逼不得已,她并不介意亲手杀了这个人。 女娲一族,虽然心怀仁慈和善良,但不代表就该一味地如此。 墨离见她如此,明白她的忍耐已到了极限,于是艰难的吞了口唾沫,拼了全力才吐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我……已经……不是阴官……” 闻声,初瑶面上微微一怔,手下顿时松了三分。 趁此时机,墨离猛地咳出两声,急忙喘了几口气,接着急声说道:“冥界的官档中,在下的名字是被勾过的。” 酆都城内,有一本红色的簿子,其中记载着现任阴官和阴差的名字。 据说,酆都大帝曾下过令,冥界中每过五百年,阴差和阴官就会分批换人,而那些换下来的人,可以选择等待下一个五百年,也可以选择去投胎往生。 墨离,正是百年前才被勾过名字,换下来的阴差。 “那你为何还有“摄魂铃”在手,莫非如今酆都城内的规矩,竟可以任由你留下“摄魂铃”么?”初瑶半信半疑的望着墨离,疑声道。 墨离一脸为难的仰着头,朝初瑶指了指她的手,示意她能不能松开自己再来问话。 见此,初瑶手下一僵缓缓松开来,脚下退了一步侧过身去,望着“瑶铃”说道:“起来吧。” 墨离伸手揉了揉喉咙,这才站起身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冥界从未放弃寻找桡,这凡界如同在下这般,做过阴差且暗中查访桡的,还有不少人。” “不过你放心,在下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的下落。”墨离唯恐初瑶突然翻脸,连忙许诺道。 闻言,初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578章 你拿它做什么 趁此时机,墨离猛地咳出两声,急忙喘了几口气,接着急声说道:“冥界的官档中,在下的名字是被勾过的。” 酆都城内,有一本红色的簿子,其中记载着现任阴官和阴差的名字。 据说,酆都大帝曾下过令,冥界中每过五百年,阴差和阴官就会分批换人,而那些换下来的人,可以选择等待下一个五百年,也可以选择去投胎往生。 墨离,正是百年前才被勾过名字,换下来的阴差。 “那你为何还有“摄魂铃”在手,莫非如今酆都城内的规矩,竟可以任由你留下“摄魂铃”么?”初瑶半信半疑的望着墨离,疑声道。 墨离一脸为难的仰着头,朝初瑶指了指她的手,示意她能不能松开自己再来问话。 见此,初瑶手下一僵缓缓松开来,脚下退了一步侧过身去,望着“瑶铃”说道:“起来吧。” 墨离伸手揉了揉喉咙,这才站起身来。 他清了清嗓子,用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回道:“冥界从未放弃寻找桡,这凡界如同在下这般,做过阴差且暗中查访桡的,还有不少人。” “不过你放心,在下不会告诉任何人,关于你的下落。”墨离唯恐初瑶突然翻脸,连忙许诺道。 闻言,初瑶暗暗松了一口气。 于是双手捏诀,欲要将灵力再次渡入“瑶铃”中。 墨离上前一步,伸手将初瑶面前拦了一把,急道:“为了这些凡人,真的值得么?” 初瑶没想到,他竟然敢扑过来阻拦,颤了颤唇刚准备呵斥。 “凡人诸多愚昧无知,其根本原因皆是本性使然,即便你给予他们重生一次的机会,又能改变什么呢?”墨离不等初瑶出声,继而苦口婆心的劝道。 初瑶面上闪过一抹迟疑,轻声说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没有用的……在下曾在冥界许久,见过的魂魄不比你在凡界见的凡人少,至少我所见所闻,没有一个魂魄在喝了孟婆汤后,如他们所说而活,他们最终还是在生死轮回中,不过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前一世的选择。” 冥界中的冤魂怨鬼,无不是日日哀怨。 酆都城的上空,无时不刻盘旋着鬼泣声,无论那些哭声中有多少懊悔。 下一世,却仍旧逃不过命运的安排。 初瑶未曾去过冥界,却能清晰听见脚下这片大地的深处,那些鬼泣呜呜咽咽的传出地面。 她总以为,凡人活在世上一遭,本该多几分大彻大悟。 只可惜,那些前去轮回的魂魄,被一碗孟婆汤忘记前世,不带任何留恋的投入往生,却也终将一切都打回原形。 无论经历几世轮回,遭遇凡世间几季更迭,他们就如同这入秋后,枝桠上挂着的最后一片树叶,最终只有顺着风离开树枝飘落在地面,半分不由人。 思及至此,初瑶便长长叹出一口气,逐渐打消了念头。 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将凡人的本性改变,她能做的不过是顺其自然,任凭这世事变迁,守护这些人罢了。 “瑶铃”声再次响起。 初瑶缓缓闭上眼睛,双手在身前捏了个诀,将这些村民的脑中,抹除了关于石头和娟子的记忆,并亲手织造了一场梦境,来替代石头的位置。 梦境自“瑶铃”中显现,虚幻的影子投射在半空中。 在这个梦中,妞妞的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带着三个孩子含辛茹苦的生活着,日子过得虽为辛苦,但胜在妞妞懂事,将两个弟弟照看的极好,为母亲省了不少心。 而他们两个人,正逢柳村在地动遇难时出手相助,帮着他们重建家园。 见此,墨离收回目光,侧目望向正在编造梦境的初瑶,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忍,心道:迫于无奈,她竟连芷烟的存在也抹去了? 他知晓,芷烟对她有多重要。 毕竟,女娲一族说到底只有一个,而那守护着她们的人,同亲人没有什么分别。 片刻后,“瑶铃”投射出的画面渐渐消失。 初瑶睁开眼,下意识的转过脸望向墨离,见他若有所思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闻声,墨离面上微微一怔,移开目光闪烁其词道:“既然处理好了,我们不如先回去。” 这些村民的记忆改了,那些留在屋子里的孩子和老人的记忆,自然也得一并改去,至于那娟子的孩子,他略略想了想又道:“那娟子的娃娃……” “那孩子不能再留下了。”初瑶面上露出些许无奈的神色,缓缓摇了摇头。 墨离见她如此,心知她早已有了主意,嘴边的话转了一圈,适时的改了口应声道:“既然如此,全凭女娲后人做主。”说完,他抬手作揖躬下身,深深低下头去。 初瑶面色微微一变,似是有几分尴尬的模样,伸出手将他虚抬一把说道:“你既不是阴官,便无需如此。” 墨离缓缓直起身来,面上带了三分浅笑,应声道:“多谢初瑶姑娘。” 初瑶唇瓣微微一颤,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转身将半空中的“瑶铃”召回手中,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见着芷烟那柄墨绿色的纸伞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眉目中带着一抹不舍,轻声说道:“回去吧。” 说完,便率先转过脸朝木屋方向而去。 墨离见她形只影单,背影看上去甚是落寞,于是转身朝那柄纸伞走了过去,弯腰将那柄纸伞捡起来,伸手浮去那纸伞上沾着的泥土,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伸手将那柄纸伞收起,攥在手中朝初瑶背影追去。 穿过树林,来到地头第一间木屋门口,“瑶铃”自初瑶手中飞出,在那些木屋上空逐一飞过,洒下一片深紫色的光。 片刻后,初瑶将“瑶铃”收回袖中,转头望着走过来的墨离,刚刚准备问他为何一个人空手而归,却见他手中攥着那柄纸伞,不由得眼底微微一震刺痛,颤声说道:“你拿它做什么?” 墨离低下头,将手中的纸伞抬至面前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今日雨多,有柄伞总归是方便一些。” 第579章 为何非要救他 初瑶唇瓣微微一颤,想说什么却又无从说起,转身将半空中的“瑶铃”召回手中,回头望了一眼身后,见着芷烟那柄墨绿色的纸伞孤零零的躺在那里,眉目中带着一抹不舍,轻声说道:“回去吧。” 说完,便率先转过脸朝木屋方向而去。 墨离见她形只影单,背影看上去甚是落寞,于是转身朝那柄纸伞走了过去,弯腰将那柄纸伞捡起来,伸手浮去那纸伞上沾着的泥土,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眼,伸手将那柄纸伞收起,攥在手中朝初瑶背影追去。 穿过树林,来到地头第一间木屋门口,“瑶铃”自初瑶手中飞出,在那些木屋上空逐一飞过,洒下一片深紫色的光。 片刻后,初瑶将“瑶铃”收回袖中,转头望着走过来的墨离,刚刚准备问他为何一个人空手而归,却见他手中攥着那柄纸伞,不由得眼底微微一震刺痛,颤声说道:“你拿它做什么?” 墨离低下头,将手中的纸伞抬至面前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今日雨多,有一柄伞总归是方便一些。” 初瑶忽然默然,许久才应了一声道:“随你罢。”说完,便自顾自的走进那间木屋,伸手推开门走了进去,连门都没来得及关,便急急走到那孩子的身边。 待她将那孩子检查一番,伸手探向那孩子滚烫的额头,面上带着些许紧张和关心的神色。 未经初瑶允许,墨离站在门口不敢走进去,于是默默望着她蹲在那里。 “站在那里做什么,进来。”初瑶头都没回,轻声吩咐道。 墨离见她发话,于是两步走了进去,伸手将那柄纸伞立在门边,朝初瑶身边一立,问道:“可是需要在下做些什么?” “这孩子的魂魄,怕是要镇不住了。”初瑶伸手在袖中摸索两下,取出一只六棱形的金色的盒子,打开来露出一枚蚕豆大小的金丹。 接着,她将金丹取出,伸手将金丹一分为二,掰开孩子嘴给他喂进嘴里,之后用灵力将金丹在他口中化开。 只听“咕咚”一声,那孩子将化开的金丹咽了下去。 先前,芷烟施法将这孩子的魂魄镇住,免得他立刻便丧了命,之后更是时时关注着他的状态。 如今,随着芷烟的离去,那施在这孩子身上的法术,便因此没了作用。 初瑶见孩子将金丹服下,侧首朝墨离说道:“替我将这屋中布下结界,万一这孩子的魂魄脱离身体,即刻将他困在这里。”说完,初瑶立即席地而坐,将灵力渡入孩子的身体中。 见此,墨离不敢耽搁,立即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叠巴掌大的红色符纸,迅速将那沓符纸垫在孩子手下,然后将那孩子其中一根手指划破,在每一张符纸上挤下一滴鲜红的血珠。 接着,他将那九张沾了孩子鲜血的符纸,一张张平铺在地面上,右手递到嘴边张口咬破自己的食指,将那冒着血的食指与那符纸上孩子的血滴混在一起,甚是熟稔的画好一张符。 只见那鲜红色的符纸,遇到鲜血却画出黑色的符来,若是寻常人见到,必然以为那是沾着黑色墨汁的笔所画。 不过转眼的功夫,十张符纸全部画好。 墨离迅速站起身,拿着那十张符纸的手举至面前,沉声喝道:“封!” 下一刻,他手中的十张符纸“唰”的一下飞出手中,朝着屋子的四个屋角,以及屋顶地板和四面墙贴去。 只见,那被贴了符纸的墙面和屋角,在发出一道红色的光后,又迅速恢复如常,就连符纸都不见了踪迹。 做完这一切后,墨离低头望向初瑶,眉目间隐隐有些担忧的神色,他犹豫着出声问道:“不如……” 闻声,初瑶渡入灵力的双手瞬间收回怀中,毫无停顿的再次将两只手手心朝下,摊在孩子平躺的身体上方,缓缓将这绵绵的灵力,渡入这孩子的身体中。 见此,墨离便不再出声,转身走到一旁就地坐了下去,两只眼密切关注着初瑶和那孩子的情况,并未放松一丝懈怠。 冥界中人,向来是索命,哪里听说过救人的? 若他这番话说给别人听,那听见的人只怕得目瞪口呆,甚至要伸出一只手指掏掏耳朵,再满腹狐疑的问一句:你刚说什么? 墨离一脸赧然的神色,暗暗摇了摇头。 他竟糊涂至此,竟只想着帮她做点什么,却不管这事是不是他该做的。 若是有幸,这孩子当真活下来了,那他命簿上必然会出现墨离的名字,冥界若是“不小心”看到这一笔,他必然是吃不了兜着走。 片刻后,忽然有一个魂魄挣扎着要脱离体内,那孩子浑身哆哆嗦嗦,挣扎着乱晃。 初瑶原本闭着双眼,察觉到这娃娃的情况,立刻睁开眼睛来,冲墨离低声唤道:“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娃娃的哭声从他身体中传出,而并非是孩子张着嘴哭出来的。 墨离迅速起身,走到那孩子的身边,沉声说道:“你急阳寿未尽,就该留在这世间把剩下的路走完,竟想提前去冥界?” 初瑶面上一层细汗,急声说道:“恐怕不是这孩子想走,他慧根比你差不了多少,若不是生在这柳村中,也是能修仙论道的。” 只可惜……他偏偏生在这炼尸的柳家村,亲眼所见母亲血洒当场,又被父亲母亲的孽债所连累,这魂魄便待不住了。 墨离侧目,望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初瑶,忽然说道:“你为何非要救他?”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 是啊,这孩子与她不过尔尔,她与这柳村和孩子的父母并不熟,的确没必要非要救他。 她仔细想了想,轻声说道:“也许,是缘分吧。” 大抵,在那孩子见到初瑶的第一眼,望着他一颠一颠的朝自己面前跑去,张开双臂紧紧的保住自己的双腿。 又或许,是那孩子不知无意还是故意,扯下她那掩面的轻纱后,虽因惊吓却憋着哭意没能哭出声来,更或许是她与芷烟拦下那些死尸时,那孩子恋恋不舍的哭闹。 第580章 一时被呛着了 片刻后,忽然有一个魂魄挣扎着要脱离体内,那孩子浑身哆哆嗦嗦,挣扎着乱晃。 初瑶原本闭着双眼,察觉到这娃娃的情况,立刻睁开眼睛来,冲墨离低声唤道:“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娃娃的哭声从他身体中传出,而并非是孩子张着嘴哭出来的。 墨离迅速起身,走到那孩子的身边,沉声说道:“你急阳寿未尽,就该留在这世间把剩下的路走完,竟想提前去冥界?” 初瑶面上一层细汗,急声说道:“恐怕不是这孩子想走,他慧根比你差不了多少,若不是生在这柳村中,也是能修仙论道的。” 只可惜……他偏偏生在这炼尸的柳家村,亲眼所见母亲血洒当场,又被父亲母亲的孽债所连累,这魂魄便待不住了。 墨离侧目,望了一眼面色有些苍白的初瑶,忽然说道:“你为何非要救他?”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怔。 是啊,这孩子与她不过尔尔,她与这柳村和孩子的父母并不熟,的确没必要非要救他。 她仔细想了想,轻声说道:“也许,是缘分吧。” 大抵,在那孩子见到初瑶的第一眼,望着他一颠一颠的朝自己面前跑去,张开双臂紧紧的保住自己的双腿。 又或许,是那孩子不知无意还是故意,扯下她那掩面的轻纱后,因惊吓却憋着哭意没能哭出声来,更或许是她与芷烟拦下那些死尸时,那孩子恋恋不舍的哭闹。 不管是哪个,初瑶都无法忍心亲眼看着这个孩子死去。 即便救他很难,她都想尽力的去做点什么,就当是为了弥补芷烟间接害死他母亲的罪孽吧? 想到这里,初瑶忽然收回双手来,一脸神情复杂的站起身,冲那躺在地板上挣扎不已的孩子说道:“你既觉得活着痛苦,只求一死得以解脱,便去吧。” “你怎么……”墨离脱口而出,惊呼一声道。 初瑶抬起一只手来,拦住了墨离嘴边的半句话,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孩子。 下一刻,那孩子的魂魄,争先恐后的从身体里挣脱出来,三魂七魄漂浮在半空中,瞬间化作闪着绿光的鬼火。 只见那些魂魄,形同黑夜中的萤火虫,幽幽闪着微弱的光芒,在孩子周身盘旋了几圈后,便再无留恋的四下散去,原以为能轻易的穿墙而过。 不曾想,那些魂魄碰到墙壁的瞬间,便粘在上面动弹不得。 被黏住的魂魄,不甘示弱的挣扎着,屋中顿时无故刮起一阵阴风,吹得人瞬间一身凉意。 初瑶从袖中取出“瑶铃”,朝着门窗被困住的一魂一魄走了过去,面上带着温柔轻声问道:“你从未去过冥界,又怎能认定死了会比活着要好?” 那被困在窗前的一魂一魄,将那双扇的小窗震动的“砰砰砰”作响,仿佛不听话的孩子,发起脾气来哭闹不止。 “这世上的颜色,你双眼尚未来得及认全,天地之大,尘世间的爱恨情仇,又何止你眼前看到的尔尔?你这一生,可曾尝过百劫后不忘初心,又可曾知道,得失之间何为幸?”初瑶缓缓摇了摇头,谆谆劝道。 闻声,那被困在窗前的魂魄,竟陷入了沉思中。 见此,墨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望着那陷入沉思的一魂一魄,不禁心中暗道:这孩子才丁点大,竟能听懂初瑶的话? 初瑶摊开手心,“瑶铃”自她掌中飘出,停在那两个魂魄的面前,发出“叮铃……”一声清脆的铃音。“不如,你先随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若在你此后的生命里,仍旧觉得人生乏味,之后的路,便随你去走罢。” 片刻后,那两个魂魄“嗖”的一下,被“瑶铃”收进铃铛中。 初瑶转过脸来,望向那飞在屋子里,像是没头苍蝇似的三个魄,嘴角带着浅笑轻声问道:“至于你们……是要我动手,还是自己乖乖回去?” 她这声音虽然依旧温柔,甚至可以听到些许笑意,但语气中的威胁之意,却半分都不曾遗落。 听见这番话,那三个魂魄顿时不再乱飘,怔在半空迟疑了片刻,彼此间“叽里咕噜”低声讨论了几句,最后齐齐朝那“瑶铃”飞去。 初瑶转过眼,望着对面墙壁上被困住的两魂三魄,迈开脚步迎面走了过去,只见她立于那些魂魄面前,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眉目间带着些许凌厉的气势。 见着她面色忽然一变,那两魂三魄瞬间热闹了起来。 墨离听见动静,眼中带着疑惑微微侧着头顶,越过初瑶遮挡的部分视线,朝那墙面上被困的两魂三魄望了一眼,差点一个没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他嘴角极力忍着笑意抽搐几下,立刻别开脸去,不敢再看。 原来,那两魂三魄之中,竟有一个魂带头挑事,怂恿着那剩下的一魂三魄,大有非死不可的气势。 初瑶心中觉着好笑,但面上又不敢露出笑意来,抬手将窗前的“瑶铃”招至身边来,不由分说便将那一魂三魄强行收入铃中,只剩了那挑事的一魂,哆哆嗦嗦的困在墙壁发抖。 “凡人之所以有三魂七魄,代表着天、地、人,以它们来控制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而在这三魂之中,就属你唯恐天下不乱。”初瑶微微侧首,望着“瑶铃”轻笑一声,再道:“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日你既落在我的手中,有没有你便不那么重要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掩着嘴角,带着笑意轻咳的声响。 初瑶眼中带着不满的神色,转头朝墨离望了一眼,见着他左手捏成拳抵在嘴角,咳得满脸通红。 察觉到有一道冷眼扫来,墨离立即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朝初瑶摆了摆手,歉声道:“对不住,一时被呛着了。” 说完,他憋着咳嗽放下捏成拳的手,两手背在身后侧过身,朝门外望去。 见此,初瑶收回不满的目光,重新望向那个哆哆嗦嗦的一魂,冷声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第581章 能为你做什么 初瑶转过眼,望着对面墙壁上被困住的两魂三魄,迈开脚步迎面走了过去,只见她立于那些魂魄面前,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眉目间带着些许凌厉的气势。 见着她面色忽然一变,那两魂三魄瞬间热闹了起来。 墨离听见动静,眼中带着疑惑微微侧着头顶,越过初瑶遮挡的部分视线,朝那墙面上被困的两魂三魄望了一眼,差点一个没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见他嘴角极力忍着笑意抽搐几下,立刻别开脸去,不敢再看。 原来,那两魂三魄之中,竟有一个魂带头挑事,怂恿着那剩下的一魂三魄,大有非死不可的气势。 初瑶心中觉着好笑,但面上又不敢露出笑意来,抬手将窗前的“瑶铃”招至身边来,不由分说便将那一魂三魄强行收入铃中,只剩了那挑事的一魂,哆哆嗦嗦的困在墙壁发抖。 “凡人之所以有三魂七魄,代表着天、地、人,以它们来控制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而在这三魂之中,就属你唯恐天下不乱。”初瑶微微侧首,望着“瑶铃”轻笑一声,再道:“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日你既落在我的手中,有没有你便不那么重要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掩着嘴角,带着笑意轻咳的声响。 初瑶眼中带着不满的神色,转头朝墨离望了一眼,见着他左手捏成拳抵在嘴角,咳得满脸通红。 察觉到有一道冷眼扫来,墨离立即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朝初瑶摆了摆手,歉声道:“对不住,一时被呛着了。” 说完,他憋着咳嗽放下捏成拳的手,两手背在身后侧过身,朝门外望去。 见此,初瑶收回不满的目光,重新望向那个哆哆嗦嗦的一魂,冷声问道:“你要不要试一试?” 墨离好容易才忍住的笑意,瞬间又爬回到了脸上,嘴角不由自主的直抽抽,其实他真的挺想回头看看,那个魂魄是一副什么神情,只可惜初瑶那仿佛带着杀气的目光,令他实在不敢越雷池一步。 片刻后,初瑶抬手将“瑶铃”收到掌中,转身来到墨离身后,冲他冷声问道:“好笑么?” 突然听见背后冰冷的声音传来,墨离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望着初瑶那张如同千年冰山的脸,忙不迭打着哈哈解释道:“啊……没有,在下只是觉得,从未见过你吓小孩子的一面,突然见到难免有几分意外。” 初瑶那眼光横他一眼,转过身朝孩子的身旁走去,蹲下身来席地而坐,轻声说道:“难道还能上手打么?” 且不说,这孩子的魂魄如此虚弱,真的要是动起手来,只怕当场就散了个干净。 再者而言,她心中对这孩子诸多心疼,怎么下得去手? 墨离没有言语,望着初瑶将“瑶铃”中的魂魄,一一引入那孩子的身体中,心中带着疑惑道:“其实……你可以强行将他的魂魄封在体内。” “瑶铃”在孩子的头顶处,一声一声的发出清脆的铃音,紫色的灵力从孩子的头传至脚,三魂七魄逐一归位后,孩子的气息重新回来了。 适才,初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起身,却传来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墨离迅速上前两步,伸手将初瑶胳膊拽了一把,急声问道:“还好么?” 初瑶抬起一只手,将额角轻轻揉了两下,疲惫的应声道:“不过是灵力用得太多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 见此,墨离扶着她站起身来,靠在那些小麦堆坐了下去,眼中带着担忧说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闻声,初瑶缓缓抬起眼,朝墨离无言的望去,心中隐隐有些酸楚,于是摇了摇头侧着头顶抵在麦堆上,疲惫的轻轻合上眼帘,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离不由得愣了一愣,见着她突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看着她面上的疲惫之色,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将之前留给初瑶盖在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衫取出,又轻手轻脚的披在了她肩上。 之后,他转身走到那个孩子身旁,蹲下身查看一番,见着那孩子的三魂七魄已经安定了下来,虽然身上还有些发烫,脸上的潮红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初瑶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便见着芷烟蹲在不远处,正往面前的火堆里添着干柴,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迅速坐起身来惊呼道:“芷烟……” 墨离的背影忽然一僵,他丢下手里最后一根干柴,转过脸望向身后的初瑶,轻声问道:“醒了?” 见此,初瑶愣了一愣。 她眨了眨眼睛,在火堆上望了一眼,又低下头朝身前望去,只见那件黑色的外衫落在身前的地板上,她一脸失魂落魄的伸出手,将那件长衫从地板上捡起,心中一片酸楚。 墨离见她如此,略略想了一想问:“你饿不饿?”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将那件长衫披在身前,重新靠在身后的麦堆上,眼中隐隐约约闪着泪花。 她也不知,方才是真的看见了芷烟,亦或是她半睡半醒之间,误将墨离当做了芷烟,又或者……是芷烟出在她的梦中呢? 可无论是哪个,芷烟都回不来了。 墨离站起身来,走到初瑶身旁问道:“我能坐在这么?” 初瑶眼帘微微一动,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低落在她黑色的发丝间,没了踪迹。 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离初瑶稍远的空位,望着那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轻声说道:“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同你道声谢,衣服洗得很干净。” 初瑶眉头微微一颤,抬起一只手摸了把眼角的泪痕,哽咽着嗓子说道:“衣服……不是我洗的。” 闻声,墨离面上一怔,转过眼望向初瑶,一脸的歉意。不由得暗暗自责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芷烟留在初瑶身边,这种琐事自然是她去做。 他虽然内疚,无意惹得初瑶如此伤心,却又不敢多说一句,唯恐哪句说的不对,又叫她难过。 第582章 要不要试一试 原来,那两魂三魄之中,竟有一个魂带头挑事,怂恿着那剩下的一魂三魄,大有非死不可的气势。 初瑶心中觉着好笑,但面上又不敢露出笑意来,抬手将窗前的“瑶铃”招至身边来,不由分说便将那一魂三魄强行收入铃中,只剩了那挑事的一魂,哆哆嗦嗦的困在墙壁发抖。 “凡人之所以有三魂七魄,代表着天、地、人,以它们来控制人的喜、怒、哀、惧、爱、恶、欲,而在这三魂之中,就属你唯恐天下不乱。”初瑶微微侧首,望着“瑶铃”轻笑一声,再道:“不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今日你既落在我的手中,有没有你便不那么重要了。”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掩着嘴角,带着笑意轻咳的声响。 初瑶眼中带着不满的神色,转头朝墨离望了一眼,见着他左手捏成拳抵在嘴角,咳得满脸通红。 察觉到有一道冷眼扫来,墨离立即强忍着笑意,清了清嗓子朝初瑶摆了摆手,歉声道:“对不住,一时被呛着了。” 说完,他憋着咳嗽放下捏成拳的手,两手背在身后侧过身,朝门外望去。 见此,初瑶收回不满的目光,重新望向那个哆哆嗦嗦的一魂,冷声问道:“要不要试一试?” 墨离好容易才忍住的笑意,瞬间又爬回到了脸上,嘴角不由自主的直抽抽,其实他真的挺想回头看看,那个魂魄是一副什么神情,只可惜初瑶那仿佛带着杀气的目光,令他实在不敢越雷池一步。 片刻后,初瑶抬手将“瑶铃”收到掌中,转身来到墨离身后,冲他冷声问道:“好笑么?” 突然听见背后冰冷的声音传来,墨离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身来,望着初瑶那张如同千年冰山的脸,忙不迭打着哈哈解释道:“啊……没有,在下只是觉得,从未见过你吓小孩子的一面,突然见到难免有几分意外。” 初瑶那眼光横他一眼,转过身朝孩子的身旁走去,蹲下身来席地而坐,轻声说道:“难道还能上手打么?” 且不说,这孩子的魂魄如此虚弱,真的要是动起手来,只怕当场就散了个干净。 再者而言,她心中对这孩子诸多心疼,怎么下得去手? 墨离没有言语,望着初瑶将“瑶铃”中的魂魄,一一引入那孩子的身体中,心中带着疑惑道:“其实……你可以强行将他的魂魄封在体内。” “瑶铃”在孩子的头顶处,一声一声的发出清脆的铃音,紫色的灵力从孩子的头传至脚,三魂七魄逐一归位后,孩子的气息重新回来了。 适才,初瑶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刚要起身,却传来一阵头晕目眩,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墨离迅速上前两步,伸手将初瑶胳膊拽了一把,急声问道:“还好么?” 初瑶抬起一只手,将额角轻轻揉了两下,疲惫的应声道:“不过是灵力用得太多而已,休息一会就好了。” 见此,墨离扶着她站起身来,靠在那些小麦堆坐了下去,眼中带着担忧说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闻声,初瑶缓缓抬起眼,朝墨离无言的望去,心中隐隐有些酸楚,于是摇了摇头侧着头顶抵在麦堆上,疲惫的轻轻合上眼帘,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离不由得愣了一愣,见着她突然就这样睡了过去,看着她面上的疲惫之色,无声的叹了口气,抬手将之前留给初瑶盖在身上,那件黑色的外衫取出,又轻手轻脚的披在了她肩上。 之后,他转身走到那个孩子身旁,蹲下身查看一番,见着那孩子的三魂七魄已经安定了下来,虽然身上还有些发烫,脸上的潮红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初瑶从睡梦中醒来,一睁开眼便见着芷烟蹲在不远处,正往面前的火堆里添着干柴,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迅速坐起身来惊呼道:“芷烟……” 墨离的背影忽然一僵,他丢下手里最后一根干柴,转过脸望向身后的初瑶,轻声问道:“醒了?” 见此,初瑶愣了一愣。 她眨了眨眼睛,在火堆上望了一眼,又低下头朝身前望去,只见那件黑色的外衫落在身前的地板上,她一脸失魂落魄的伸出手,将那件长衫从地板上捡起,心中一片酸楚。 墨离见她如此,略略想了一想问:“你饿不饿?”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将那件长衫披在身前,重新靠在身后的麦堆上,眼中隐隐约约闪着泪花。 她也不知,方才是真的看见了芷烟,亦或是她半睡半醒之间,误将墨离当做了芷烟,又或者……是芷烟在她的梦中呢? 可无论是哪个,芷烟都回不来了。 墨离站起身来,走到初瑶身旁问道:“我能坐在这么?” 初瑶眼帘微微一动,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低落在她黑色的发丝间,没了踪迹。 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离初瑶稍远的空位,望着那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轻声说道:“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同你道声谢,衣服洗得很干净。” 初瑶眉头微微一颤,抬起一只手摸了把眼角的泪痕,哽咽着嗓子说道:“衣服……不是我洗的。” 闻声,墨离面上一怔,转过眼望向初瑶,一脸的歉意。不由得暗暗自责道:他真的不是故意的,怎么就没有想到,芷烟留在初瑶身边,这种琐事自然是她去做。 他虽然内疚,无意惹得初瑶如此伤心,却又不敢多说一句,唯恐哪句说的不对,又叫她难过。 于是,墨离转过脸去,默默望着燃烧的火堆,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耳边,初瑶微微的啜泣声,时隐时现的在房中响起。 他却什么都不敢说,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情沉重的坐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他们是该早点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再待一段时间? 待天边,露出一缕橙红色的阳光时,墨离才从睡眼朦胧中醒来,他转身朝身旁望去,却不见了初瑶的身影。 第583章 留下再住几日 墨离站起身来,走到初瑶身旁,垂眸望着她身旁的空地,面上带着犹豫的神色,小心翼翼的寻问道:“我能坐在这么?” 闻声,初瑶眼帘微微一动,那滚烫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低落在她黑色的发丝间,瞬间没了踪迹。 见她默然不语,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坐在离初瑶稍远的空位,望着那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轻声说道:“对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同你道声谢,衣服洗得很干净。” 初瑶眉头微微一颤,抬起一只手摸了把眼角的泪痕,哽咽着嗓子说道:“衣服……不是我洗的。” 下一刻,墨离面上一怔,转过眼望向初瑶,一脸的歉意。不由得暗暗自责道:自己真的不是故意提到人家伤心事,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芷烟留在初瑶身边,这种琐事自然是她去做。 他虽然内疚,无意惹得初瑶如此伤心,却又不敢多说一句,唯恐哪句说的不对,又叫她难过。 于是,墨离转过脸去,默默望着燃烧的火堆,自顾自的想着自己的心思。 耳边,初瑶微微的啜泣声,时隐时现的在房中响起。 他却什么都不敢说,更是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心情沉重的坐在那里,翻来覆去的想着,他们是该早点离开这里,还是留下来再待一段时间? 待天边,露出一缕橙红色的晨曦时,墨离才从睡眼朦胧中醒来,他转身朝身旁望去,却不见了初瑶的身影。 当他再看向那个孩子时,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初瑶一推开门走了进来,见着墨离已经坐起身,径直朝睡在地上的娃娃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村民们都回来了。” 墨离下意识的愣了一愣,这才应声道:“嗯……”却在心中暗暗思忖道:村民回来了,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初瑶将孩子一把抱起来,转过脸望向一副事不关己的墨离,催促道:“大伙要见咱们,快出来吧。”说完,她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这时,墨离才听见外面传来很多人的谈笑声。 待他走出门口时,被迎面照在脸上的阳光晃了眼,于是慌忙别过脸去,等他眼睛适应了后转过脸来,就见着村民们站在木屋前,朝自己和初瑶笑着说道:“墨兄弟,不如留下来多住一阵吧?” 闻言,墨离一脸茫然的望向面前的初瑶,只见她怀中抱着孩子,面上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温柔,轻声说道:“叨扰了许久,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小两口若是没什么急事,不如留在咱们柳村住吧。”二狗脸上带着打趣的笑意,扬声道。 初瑶面上的面容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尴尬。 见此,墨离赶忙出声道:“不是……” “墨大哥,既然村民们盛情难却,不如咱们多留两日,待孩子的病情好一些,再走也不迟?”初瑶转过脸来,给他打着眼色示意他接话。 闻声,墨离低头朝初瑶怀中望去,见着那孩子正沉沉睡着,看样子这两日内也醒不过来,于是顺势接道:“那就留多打扰大伙两日,若是乡亲们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还请直言。”说完,他抬眼朝台阶下的村民方望去。 “好好好!”人群中,村民们纷纷应声。 这时,走上来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伸出一双像枯树皮的手,一把拽着墨离的手便往台阶下牵去,张着一口掉了一半牙齿的嘴,乐呵呵的说道:“那咱们就不客气了,大家伙帮着,一起把屋里的麦子,抱出去找块平坦的地打麦咯。” 人群中,顿时欢天喜地的热闹起来,那些略小一点的孩子撒开腿,便欢呼着朝远处跑去,边跑边喊道:“打麦咯……打麦咯。” 木屋前,那些妇人与初瑶闲聊了几句,也纷纷告辞离去。 初瑶怀中抱着孩子,远远望着人们越走越远,转脸望向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缓缓闭上眼睛,眉目间一片释然的神色。 待她再睁开眼时,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低头朝怀中的娃娃轻声说道:“自今日起,你便形同重生,这过往的一切若是能忘,不如就此忘了的好。” 思及至此,初瑶抱着怀中的孩子,将他后背稍稍抬起些,令那温暖的阳光,只见那橙红色的阳光,照在孩子略显稚嫩的脸上,也显得他气色好了不少。 “蛋蛋啊蛋蛋……不如,我以后叫你晨曦可好?”她望着怀里的娃娃,喃喃自语道。 远处,墨离回头朝木屋望了一眼,见着初瑶缓缓低下头去,将唇瓣轻柔的印在孩子的额头,那满脸都是温柔的模样,俨然像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 见此,他心中隐隐松快不少。 昨夜,墨离见着初瑶那副悲伤的模样,始终想不出该用什么法子来安慰她,如今见着她这幅神情,倒是十分庆幸在这场灾难下,还能有一个人能替代自己,抚慰她那受伤的心。 昨日那场风雨,将麦田里还没割完的麦子,吹得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麦田也因此积了不少雨水,村民们先是开渠放水,尽量将地里的水排干,在附近寻出一块宽敞的地方,将之前打麦剩下的麦秸秆移到此处,在上面放了一把大火。 火势一直持续到午时,头顶的天色万里无云,强烈的日头挂在正中。 待草木灰彻底灭了,村民们将这些灰收拢在一处,将下方的空地露出来,任由日头暴晒。 到了傍晚时分,墨离踩在那方空地上,仔细转了两圈,这才抬起头对身旁的二狗说道:“明日若是天气好,便可以打麦了。” “不仅明日天气好,之后的十余天内,都不会有一场雨下下来。”初瑶远远走来,开口应道。 闻声,墨离转头朝初瑶望去,面上微微一怔笑道:“我倒险些忘了。”说完,他转头朝二狗又说道:“通知大伙,明日早起打麦。” 二狗面上带着笑意,冲墨离和初瑶望了两眼,打趣道:“墨大哥,初瑶姐姐来接你回家呢?” 第584章 不可说不能说 远处,墨离回头朝木屋望了一眼,见着初瑶缓缓低下头去,将唇瓣轻柔的印在孩子的额头,那满脸都是温柔的模样,俨然像是那孩子的亲生母亲。 见此,他心中隐隐松快不少。 昨夜,墨离见着初瑶那副悲伤的模样,始终想不出该用什么法子来安慰她,如今见着她这幅神情,倒是十分庆幸在这场灾难下,还能有一个人能替代自己,抚慰她那受伤的心。 昨日那场风雨,将麦田里还没割完的麦子,吹得趴在地上直不起腰。 麦田也因此积了不少雨水,村民们先是开渠放水,尽量将地里的水排干,在附近寻出一块宽敞的地方,将之前打麦剩下的麦秸秆移到此处,在上面放了一把大火。 火势一直持续到午时,头顶的天色万里无云,强烈的日头挂在正中。 待草木灰彻底灭了,村民们将这些灰收拢在一处,将下方的空地露出来,任由日头暴晒。 到了傍晚时分,墨离踩在那方空地上,仔细转了两圈,这才抬起头对身旁的二狗说道:“明日若是天气好,便可以打麦了。” “不仅明日天气好,之后的十多天内,都不会有一场雨下下来。”初瑶远远走来,开口应道。 闻声,墨离转头朝初瑶望去,面上微微一怔笑道:“我倒险些忘了。”说完,他转头朝二狗又说道:“通知大伙,明日早起打麦。” 二狗面上带着笑意,冲墨离和初瑶望了两眼,打趣道:“墨大哥,初瑶姐姐来接你回家呢?” 墨离愣了一愣,转头朝初瑶望了一眼。 初瑶不防他这一句玩笑话,面色微微一僵,下意识望了一眼墨离,当看见他也望着自己时,连忙避开目光应声道:“我是来喊你们去吃饭。”说完,便转身离去。 墨离唯恐初瑶不悦,丢下二狗和那三个村民,急忙朝初瑶背影追了上去,与她保持一步远的距离,小心翼翼的看着她那侧颜,暗自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初瑶双眸微垂,望着脚前的空地默不作声。 她知晓墨离的局促,也明白他那副小心翼翼,多半是害怕惹的自己不高兴,心中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长气。 若是芷烟还在……她必然不会如此。 想到这里,初瑶抬起脸望向远处,轻声说道:“墨大哥,你实在不必如此。” 即便,墨离曾是冥界阴官,见到她这个女娲后人也不至于如此。 更何况,他如今已经不是。 “他们……”墨离犹豫着,想张口解释什么。 初瑶脚下忽然一顿,转过身望着神色复杂的墨离,解释道:“昨日,没有来得及与你商量,我想带那孩子离开这里,只是在这柳村的这些天,我不想同他们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既然……他们误会了我们三人的关系,便将错就错吧。”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快速走去。 墨离怔在原地,见着初瑶的背影越走越远,心中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滋味。 这场误会,对于他来说更像是场笑话。 身后,二狗和那三个村民走上前来,见着墨离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站在那痴痴望着远处,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面上一脸笑意的打趣道:“哦……墨大哥,你可是挨了初瑶姐姐的骂?” 墨离转过脸来,面上的神色忽然有些尴尬,正准备解释些什么。 “二狗,你这个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懂什么?这夫妻之间,向来是床头打架床脚合,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一个略胖的汉子,张口嘲讽道。 闻声,二狗顿时撸起袖子,将右脚抬起弯腰摘下脚上的布鞋,挥手朝那汉子脸上扔了过去,笑着骂道:“嘿你个羊倌!” 那汉子见着一只鞋子朝自己面前飞来,一缩脖子躲了过去,转头捡起那落到地上的布鞋,又朝二狗面前砸了过去,叫嚣道:“你大哥我回家吃饭去了,不跟你一般见识。”说完,转头就往家跑去。 看见这幅场景,另外两个村民,在一旁哈哈大笑几声,转脸朝墨离打了声招呼,这才自顾自的走开。 二狗捡起自己那只布鞋,跳着另一只脚将鞋子套了上去,待他穿好鞋子这才乐呵呵朝墨离歉声道:“墨大哥,若是初瑶姐姐生你的气,我去替你说两句好话?” 墨离不由得轻笑出声,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倒不必,你初瑶姐姐不是小心眼的人。” 见此,二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若是因我惹得你们夫妻俩置气,我心里倒还挺过意不去。” 墨离听了他这句话,疑惑的问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夫妻的?” 闻听此言,二狗脸上顿时惊愕的目瞪口呆,他支支吾吾结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们……你们不是夫妻么?”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小的快听不见了。 墨离顿时气结,脸色顿时黑了一黑。 见此,二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你和初瑶姐姐还没成婚,就有这么大个娃娃了?” 下一刻,墨离不由得愣了一愣,那黑着的脸色忽然有些复杂起来,他犹豫着许久也没寻出一个恰当的解释,于是他欲言又止的抬起手,在二狗的肩头轻轻拍了一拍,顺势将他肩膀轻轻一捏,沉声说道:“嗯,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告其他人。” 那二狗呆了一呆,立刻恍然大悟道:“哦……墨大哥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说完,还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墨离垂眼看了看他胸膛,轻笑一声笑而不语,他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凭二狗那张嘴是肯定守不住的,于是那拍过肩膀的手挪了下来,用手背再拍了拍他的胸口,转身离去。 二狗眨了眨眼,望着墨离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嘶……这墨大哥笑什么呢?” 吃过饭,太阳落山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墨离和衣靠在门窗下,闭着眼睛假寐。 初瑶守在孩子身边,抬眼朝窗下望去,见着墨离睡在那处,轻声说道:“门口风大,还是别在那睡的好,仔细回头生了病。” 第585章 觉得哪里不妥 见此,二狗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好,若是因我惹得你们夫妻俩置气,我心里倒还挺过意不去。” 墨离听了他这句话,疑惑的问道:“谁告诉你,我们是夫妻的?” 闻听此言,二狗脸上顿时惊愕的目瞪口呆,他支支吾吾结巴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们……你们不是夫妻么?”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小的快听不见了。 墨离顿时气结,脸色顿时黑了一黑。 见此,二狗小心翼翼的问道:“那、那你和初瑶姐姐还没成婚,就有这么大个娃娃了?” 下一刻,墨离不由得愣了一愣,那黑着的脸色忽然有些复杂起来,他犹豫着许久也没寻出一个恰当的解释,于是他欲言又止的抬起手,在二狗的肩头轻轻拍了一拍,顺势将他肩膀轻轻一捏,沉声说道:“嗯,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告其他人。” 那二狗呆了一呆,立刻恍然大悟道:“哦……墨大哥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说完,还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 墨离垂眼看了看他胸膛,轻笑一声笑而不语,他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凭二狗那张嘴是肯定守不住的,于是那拍过肩膀的手挪了下来,用手背再拍了拍他的胸口,默默转身离去。 二狗眨了眨眼,望着墨离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倒吸一口凉气,自言自语道:“嘶……这墨大哥笑什么呢?” 吃过饭,太阳落山天色很快黑了下来,墨离和衣靠在门窗下,闭着眼睛假寐。 初瑶守在孩子身边,抬眼朝窗下望去,见着墨离睡在那处,轻声说道:“门口风大,还是别在那睡的好,仔细回头生了病。” 闻言,墨离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初瑶侧卧在孩子身边,一只手捏成拳撑着脑袋,另一只轻轻在孩子身上拍着,于是挪了挪身子说道:“这孩子何时才能醒来?” 初瑶转过脸,朝娃娃面上望了一眼,回了句:“按说是该醒了,许是魂魄离体时被你符咒所伤,还得多睡两日吧?” “若是离开这里,你打算去哪?” 闻声,初瑶面上微微一怔,那轻轻拍着孩子的手顺势停了下来,接着她的脑袋离开撑着的胳膊,待她起身来暗自想了片刻,抬起右手伸向左手袖中摸索着什么,幽幽叹出一口气,回道:“芷烟说过,她想回家。” 墨离眼中带着疑惑,将她仔细看了几眼,见着她那面上似是而非的忧伤,总觉得哪有有问题。 他移开目光,眼睛停在那孩子的脸上,又问了句:“那这孩子,你打算一直带在身边?” 她一个女子,身边带着不足三岁的孩子,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话说到这里,初瑶便也有些犯愁。 对她来说,是不介意有个孩子陪在左右,只是她旧伤势未愈,如今又伤了元神几乎耗尽灵力,即便将他留在身侧,也是应顾不暇。 初瑶仔细想了想,轻声说道:“我打算将他送去蜀山,当今蜀山掌门玄羽,无论是修为亦或是人品,放眼历任蜀山弟子中,都算得上个中翘楚,若是晨曦能拜在他的门下,必定有望修成正果。” “玄羽?!”墨离眉头微微一拧,重复道。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听出他语气中些许不满,问道:“你可否觉得哪里不妥?” 闻声,墨离将脸侧向一旁,面无表情的道了句:“没有。” 见此,初瑶更加确信,他是极不待见此人的,于是缓缓自地上站起身,朝墨离面前走去,接着蹲下身坐在他面前,语气中带着几分逼迫的意味,再次开口问道:“真的没有?” 墨离转过脸,望着初瑶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大有不问出个所以然,誓不罢休的架势,顿时没了脾气。 他犹豫着片刻后,避重就轻的提议道:“你若是信得过我,不如叫我替你将他送去昆仑。” “昆仑掌门凌风华?”初瑶愣了一愣,吐出一个名字来。 下一刻,她忽然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如今的昆仑,虽然不及蜀山的名气高,但也算得上修仙名门,这话无论从哪里看都挑不出毛病,只是令她不能理解的,为何一定要舍近求远,去昆仑那么远的地方? “我知晓,此去昆仑路途遥远,与你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我可以替你将他送去那里,请掌门亲手写下书信,再与你送去。”墨离知她困惑,提议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 她不是信不过墨离,只是他那回避的如此刻意,不得不叫人刨根问底,于是又追问了一句:“并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如此避实就虚,不肯与我讲一句实话,叫我心中实在难安。” 墨离言至于此,摆明了就是不想提起那人。 这一方,他想尽办法的避而不谈,那一方却刨根问底,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墨离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初瑶的坚持,脸上顿时出现一片烦闷的神色,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道:“你所求不过是令他此后的路好走一些,无论是蜀山亦或是昆仑,又有什么分别。” 初瑶未见他如此,顿时怔在当场。 此时,银白色的月光自窗外洒了进来,照在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时,将一双眸子照的黑白分明,两只眼睛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水汪汪的,看上去仿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初瑶沉默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离,暗中将他那番话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 见此,墨离面上愠怒的神色顿时散去一半,他心中一慌后背瞬间离开身后的木板,气势随之也弱了下去,只见他坐直身子,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话说一半,他忽然哑口无言。 初瑶眨了眨眼睛,望着他犹豫着的模样,张开口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片刻后她轻声说道:“你与那蜀山的掌门,可是有何过节?” 第586章 到底有何目的 “我知晓,此去昆仑路途遥远,与你回家的方向截然相反,我可以替你将他送去那里,请掌门亲手写下书信,再与你送去。”墨离知她困惑,提议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解。 她不是信不过墨离,只是他那回避的如此刻意,不得不叫人刨根问底,于是又追问了一句:“并非是我不信任你,只是你如此避实就虚,不肯与我讲一句实话,叫我心中实在难安。” 墨离言至于此,摆明了就是不想提起那人。 这一方,他想尽办法的避而不谈,那一方却刨根问底,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墨离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拗不过初瑶的坚持,脸上顿时出现一片烦闷的神色,毫不客气的脱口而出道:“你所求不过是令他此后的路好走一些,无论是蜀山亦或是昆仑,又有什么分别。” 初瑶未见他如此,顿时怔在当场。 此时,银白色的月光自窗外洒了进来,照在她那一双明亮的眼睛时,将一双眸子照的黑白分明,两只眼睛看上去甚至有几分水汪汪的,看上去仿佛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初瑶沉默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离看,暗中将他那番话思来想去,始终想不明白。 见此,墨离面上愠怒的神色顿时散去一半,他心中一慌后背瞬间离开身后的木板,气势随之也弱了下去,只见他坐直身子,语无伦次的辩解道:“我……我不是冲你发脾气。” 话说一半,他忽然哑口无言。 初瑶眨了眨眼睛,望着他犹豫着的模样,张开口半晌没能吐出一个字来,仿佛在犹豫着要不要说出来,片刻后她轻声说道:“你与那蜀山的掌门,可是有何过节?” 想来想去,她只能猜测到这唯一的可能。 若不然,为何放着近路不走,非要舍近求远的将孩子送去昆仑,宁愿兜一个大圈子,再给自己送信。 墨离心中忽然一沉,重新将后背重重靠在木板,暗暗咬了咬牙默不作声。 “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并不是非问不可。”初瑶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的垂眸望着墨离,见着他沉着一张脸的模样,又道了一句:“原本你与我,本就是截然不同的人。”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便是这个道理。 初瑶抬起眼,望着窗外那弯弯的半个月亮,明亮的甚至比烛火还亮堂,她轻轻舒出一口气,再道:“墨大哥,多谢你一番好意。” 说完,她便转身回到孩子身边,轻轻搂着他睡下。 墨离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初瑶慢慢睡过去,却没有一丝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亮悄悄溜走,只剩一些散光照入木屋的地板上,为这漆黑的房中带来丁点光亮。 就在这时,墨离僵着后背从地上站起身,默默朝初瑶的脸上望了一眼,确定她是真的睡熟后,这才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他走出木屋后,下意识的四下环视一眼,这才转过脸带上房门,脚步匆忙的转向屋后那片树林间,侧身穿过那排低矮的灌木丛,背影彻底消失在那微微晃动的灌木之中。 “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样?” 忽然,一道从容不迫的男声,在那茂密的灌木丛内飘了出来。 下一刻,墨离沉声恭敬的回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闻言,那道男声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笑意,他轻笑一声赞道:“做的不错!” 墨离沉默片刻,忽然出声应道:“至于那个孩子……” “孩子?”男子的声音中,带着疑惑。 墨离似乎是没想到男子不知情,见着他如此愕然的神色,忙不迭解释道:“这个柳村里,有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其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女娲后人似乎对这个孩子,有些很不一样。” 男子闻言,忽然没了声响,似乎在暗暗思忖着什么,片刻后他出声问道:“有何不同?” 墨离略略有些迟疑,回道:“这……这孩子似乎很喜欢她。”即便他此时不说,最终也会被这个人知晓,与其等到那一日,他更愿意早先言明。 这样一来,即便后面出了任何事情,也不算他隐瞒。 那男子听了墨离的话,适才松了一口气,又笑着叹道:“墨离,一个凡人的孩子,也值得你刻意提起?” 见此,墨离慌忙歉声道:“属下不敢有一丝隐瞒,必得事无巨细的禀明殿下。” “嗯……你回去吧。”男子说完,转身便消失在灌木丛中。 墨离自灌木中跻身走出,低头弹着站在衣裳的树叶和浮土,抬起头朝面前迈出一步,瞬间怔在原地。 月色下,初瑶静静立在前方,一脸淡然的望向墨离,面纱下的那双眼睛,仿佛直入人内心深处的一把利刃,竟看的人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墨离两只手中,瞬间湿了掌心。 他见着初瑶一言不发,仿佛一层凉气涌上背后,令他头皮阵阵的发麻,他实在不知初瑶站在这里多久,又或许是听见了什么,张了张口,支吾道:“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初瑶眨了眨眼睛,静静望了一眼墨离,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朝木屋走去。 见此,墨离不禁捏了一把汗。 当他走到木屋前,见着初瑶站在门前的台阶下,微微仰着脸看着头顶正中的月亮,于是张口问道:“怎么不进去?” “墨大哥,你有心么?”初瑶缓缓低下头来,望向一脸愕然的墨离,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尽收眼底。 冥界的人,最开始与天庭的神仙,没有什么分别。 或者应该说,在冥界之初,那管辖着凡人魂魄的冥王,原就是天庭的人。 而成为阴官、阴差的人,大多数都是出自冥界的鬼魂。 身为鬼魂,自然是没有肉身。 令初瑶感到困惑的,是从最初认识墨离时,便觉得他与一个常人没什么不同。 以至于,她和芷烟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甚至在今夜之前,初瑶都不曾追究过,墨离掩藏身份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第587章 消失的两个人 月色下,初瑶静静立在前方,一脸淡然的望向墨离,面纱下的那双眼睛,仿佛直入人内心深处的一把利刃,竟看的人没由来的一阵心悸。 墨离两只手中,瞬间湿了掌心。 他见着初瑶一言不发,仿佛一层凉气涌上背后,令他头皮阵阵的发麻,他实在不知初瑶站在这里多久,又或许是听见了什么,张了张口,支吾道:“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初瑶眨了眨眼睛,静静望了一眼墨离,最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朝木屋走去。 见此,墨离不禁捏了一把汗。 当他走到木屋前,见着初瑶站在门前的台阶下,微微仰着脸看着头顶正中的月亮,于是张口问道:“怎么不进去?” “墨大哥,你有心么?”初瑶缓缓低下头来,望向一脸愕然的墨离,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慌尽收眼底。 冥界的人,最开始与天庭的神仙没有什么分别。 或者应该说,在冥界之初,那管辖着凡人魂魄的冥王,原就是天庭的人。 而成为阴官、阴差的人,大多数都是出自冥界的鬼魂。 身为鬼魂,自然是没有肉身。 令初瑶感到困惑的,是从最初认识墨离时,便觉得他与一个常人没什么不同。 以至于,她和芷烟都以为,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 甚至在今夜之前,初瑶都不曾追究过,墨离掩藏身份留在自己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于她而言,并不想认真透彻的,刨开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即便是芷烟也是一样,凡事她若不愿意说,自己便不再追问。 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初瑶便一直这样与他人相处。 直到方才,她再一次从睡梦中惊醒,见着房中没有了墨离的踪迹,这才起身出来寻他。 如今看来,墨离不但有肉身,甚至可能…… 思及至此,初瑶趁着他怔在当场的瞬间,一只手朝着他心脏的位置探去。 下一刻,她的手指穿过墨离的身体,五指触及到他那跳动的心脏,还有那带着温热的血液,他的心口处被掏出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空洞。 初瑶面上微微一怔,呼吸下意识的一窒。 直到胸口传来痛感,墨离才缓缓低下头,只见那只手正握着自己的心脏,血液顺着她的手指滑到手背,然后一滴又一滴砸在地面,砸出一朵朵血花。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令他措手不及。 他甚至还没想好,找出一个令初瑶可信的借口,便被人识破了。 突然,初瑶的手中,那颗心脏的跳动渐渐慢了下来,若不是被她捏在手心,几乎快要感觉不到它还在跳,尚未待她反应过来。 就见墨离直挺挺的往后跌去,一声“砰”的声响过后,他只觉得浑身的气力,仿佛瞬间被一股外力抽干,从脚到头身体逐渐在消失。 在他的胸口处,那颗心脏的位置,只剩一个空洞。 初瑶面色瞬间变得煞白,而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在她手中渐渐萎缩,最后化作一滩血水,她几乎有些不敢置信,颤了颤唇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下意识的,她望向倒在地上的墨离,只剩下半个上身和头,魂魄即将彻底消失。 他微微张着口,凭借着本能朝初瑶望去,嘴唇很努力的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见此,初瑶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艰难的迈开脚步走到墨离身侧,缓缓蹲下身去,冷声问道:“是谁?” 身为冥界阴官,却拥有肉身和心脏。 且不说,以他的修为能不能做到,这心脏看上去便是从活人身上摘下,趁着那心脏还没有停止跳动时,留在他的身体里,并用了某种特殊的法术,依靠着那颗心脏,“养”出一具肉身来。 而这一切,并非他一人能成。 失去这颗心脏,那具被“养”出来的肉身,以及他身体的魂魄,再也没有了同生共养的可能,他面临的只有消失。 一颗心脏,要想“养”出一具肉身,并非一朝一夕可以促成。 初瑶忽然想到,他曾说自己离开冥界已有百年,想要带着心脏“养”出肉身而不被冥界察觉,凡界便是最好的去处。 与其说,墨离既不去入轮回,也不留在酆都城内,是在等待下一个五百年之期,倒不如说他将自己“流放”在凡界,以此等待肉身被心脏“养”出。 身为阴官,竟做出这等阴邪之事,一旦被酆都大帝察觉到,便再没有活着的可能。 “究竟是谁?”初瑶再次逼问道。 墨离的魂魄渐散,神识也逐渐的涣散,早已没可能说出一个字来。 眼见着,他的上半身消失的只剩肩膀以上。 初瑶心中猛地一沉,暗道: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消失!于是迅速就地盘腿而坐,将“瑶铃”从袖中掏了出来,以“瑶铃”将大地的恢复之力,和自己源源不断的灵力,尽数渡入他胸口的空洞中。 一个时辰后,天上的星光逐渐黯淡,月亮斜斜挂在西边。 墨离的神识渐渐恢复,眼前的景致看的越来越清晰,印入眼中的是头顶那片微亮的天色,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心脏被初瑶取出,甚至清晰的感觉到魂魄的消失,为何还活着? 下一刻,墨离缓缓坐起身来,转脸朝身旁望去,却不见她的身影。 当他推开木屋的房门,空荡荡的木屋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有人住在这里。 随着天亮,挨家挨户从睡梦中醒来。 墨离将附近寻了个遍,却也没能找到初瑶的身影,更加令他诧异的是,村民们似乎并不记得初瑶的存在。 几乎在一夜之间,初瑶和那个孩子彻底没了踪迹。 为此,墨离很快与村民辞行,朝着女娲宫的方向而去,尽管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或者说就连他也不知,自己找她所为何事。 但内心深处,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 另一边,清扬带着阿璃,与栾城和金汐一同上路。 第587章 朋友妻不可欺 一个时辰后,天上的星光逐渐黯淡,月亮斜斜挂在西边。 墨离的神识渐渐恢复,眼前的景致看的越来越清晰,印入眼中的是头顶那片微亮的天色,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 他明明记得,自己的心脏被初瑶取出,甚至清晰的感觉到魂魄的消失,为何还活着? 下一刻,墨离缓缓坐起身来,转脸朝身旁望去,却不见她的身影。 当他推开木屋的房门,空荡荡的木屋内,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仿佛从来没有人住在这里。 随着天亮,挨家挨户从睡梦中醒来。 墨离将附近寻了个遍,却也没能找到初瑶的身影,更加令他诧异的是,村民们似乎并不记得初瑶的存在。 几乎在一夜之间,初瑶和那个孩子彻底没了踪迹。 为此,墨离很快与村民辞行,朝着女娲宫的方向而去,尽管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去,或者说就连他也不知,自己找她所为何事。 但内心深处,一道声音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他,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她。 —— 另一边,清扬带着阿璃,与栾城和金汐一同上路。 不过一个时辰的光景,四个人便立于招摇山下,此时西海水面上涨,波浪一层卷着一层翻滚。 清扬怀中横抱着阿璃,率先飞身朝招摇山而上。 紧接着,栾城与金汐尾随其后。 “沉槿”,须得三千年才能长成,其周身埋藏于山缝之中,仅仅只露出一根手指长短,细如柳条的根须。 这根须的颜色,看上去与山壁石缝周围极为相近,若不仔细寻找,便很容易错漏。 世人常说:招摇之山,多桂,多金玉。 整座山上,随处可见各色矿石,并且长着一种瘦长细叶的草,开着青色的花朵,其状如韭。 山中长着一种树木,形状像构树,周身有着黑色的纹理,它的光华照耀四方,这种树有个名字——迷榖。(gu) 清扬抱着阿璃,将尚且昏睡中的她,安置与一棵一人粗的迷榖树荫下,站起身望着头顶上方,只见一根小指粗细的枝桠处,开着一朵粉色小花,于是伸手将那开着小花的树枝,“咔嚓”一声折下一段来。 见此,金汐一脸疑惑的出声问道:“青丘君主,你折它做什么?” 闻声,蹲在一旁弯腰寻找“沉槿”的栾城,侧过脸循声望去。 “迷榖这树,看上去与寻常的构树没什么分别,但鲜少有人知晓,它这树枝倒是个指路的好东西。”栾城缓缓站起身,望着清扬手中的那一节树枝,说道。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抬手将那带着粉色小花的枝桠,变作六寸长短,弯下腰别再阿璃的发间,眉目中带着温柔抚向她的眉眼,轻声说道:“阿璃不识路,带上它便不会再迷路了。” 听到此处,金汐轻笑一声叹道:“还是青丘君主想的周到,阿璃这自小迷路的毛病,身边得一直有人跟着,如今有了这迷榖的树枝,倒是能省事不少。” 栾城默然不语,见着清扬那一脸温柔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暗暗叹气。 纵然他们朋友一场,也从未见清扬如此这般。 他忽然有些感兴趣,望向那沉睡中阿璃的睡颜,很好奇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姑娘,竟能让素来清心寡欲的清扬,变作如此儿女情长? 金汐转过头来望向栾城,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他正看着阿璃发呆,于是转过脸来朝栾城面前一站,原本打算遮一遮他的视线,却发觉自己竟矮他大半个头,于是不死心的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去挡他的视线。 栾城的眼前一晃,出现一张略微有些娇蛮的小脸,面上神色一变未变,淡然问道:“你做什么?” “你可听说过一句话?”踮起脚尖站的十分费力,金汐见着他回过神来,立刻松了一口气,将脚跟落在地上,凑近他耳边悄声问道。 栾城面上微微一怔,一脸不解道:“听过什么?” “朋友妻不可欺,虽然阿璃与青丘君主并未成亲,但这都是迟早的事,你盯着阿璃这样看,难道不怕青丘君主与你绝交?” 闻声,栾城面色微微一沉,冷冷横了一眼金汐,转身朝一旁走去。 见着他一言不发,拿眼睛瞪自己一眼,金汐“唰”的将脸别到另一个方向,赌气般的“哼”了一声,腹诽道:瞧瞧他那神气的模样!什么人嘛…… 自己明明好心提醒他,别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到头被人嗤之以鼻的嫌弃了一番,这叫她如何不气。 清扬适才站起身,朝栾城的背影望了一眼,眼底有些复杂的神色,转过脸对金汐说道:“金汐姑娘,可否麻烦你同栾城,替我寻“沉槿”回来?” 金汐转过脸,望向清扬时不由自主的怵三分。 于是,她那股无名之火瞬间灭了,忙不迭的应声道:“这倒不难,只是我从未见过“沉槿”,你可否将其形状告知于我?” “这倒不难。”清扬点了点头,抬手将“沉槿”的模样幻化在掌心之中,推向金汐面前再道:“那便拜托你了。” 见此,金汐上前两步,伸手接过清扬掌中幻化的“沉槿”,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眼,脱口而出道:“这神草的模样甚是好认,若不是特别难寻,我很快便能给你寻来。”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栾城,说道:“那你们两人分开来找,你往另一边去寻吧。”说完,他转过头,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 金汐满口应好,手中托着“沉槿”的模样,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目光在面前的地面上一一扫过。 待她将这半座山来来回回寻了三遍,却还是没能找到一株,与手中幻化的“沉槿”相似的草来,于是不由得质疑,这种神草是否极为罕见? 思及至此,金汐拖着疲惫的两条腿,重新回到分别的地方,远远见着阿璃半倚半靠在迷榖树下,清扬正轻声与她说着什么,接着翻手在面前的地上摆上一套茶具。 第588章 所谓一物降一物 清扬适才站起身,朝栾城的背影望了一眼,眼底有些复杂的神色,转过脸对金汐说道:“金汐姑娘,可否麻烦你同栾城,替我寻“沉浸”回来?” 金汐转过脸,望向清扬时不由自主的怵三分。 于是,她那股无名之火瞬间灭了,忙不迭的应声道:“这倒不难,只是我从未见过“沉槿”,你可否将其形状告知于我?” “这倒不难。”清扬点了点头,抬手将“沉槿”的模样幻化在掌心之中,推向金汐面前再道:“那便拜托你了。” 见此,金汐上前两步,伸手接过清扬掌中幻化的“沉槿”,翻来覆去仔细看了几眼,脱口而出道:“这神草的模样甚是好认,若不是特别难寻,我很快便能给你寻来。” 清扬侧首望了一眼栾城,说道:“那你们两人分开来找,你往另一边去寻吧。”说完,他转过头,抬手指向另一个方向。 金汐满口应好,手中托着“沉槿”的模样,低着头微微躬着身子,目光在面前的地面上一一扫过。 待她将这半座山来来回回寻了三遍,却还是没能找到一株,与手中幻化的“沉槿”相似的草来,于是不由得质疑,这种神草是否极为罕见? 思及至此,金汐拖着疲惫的两条腿,重新回到分别的地方,远远见着阿璃半倚半靠在迷榖树下,清扬正轻声与她说着什么,接着翻手在面前的地上摆上一套茶具。 此时,她喉咙里又干又涩,嗓子里几乎能喷出火来,突然见着有水能喝,当即顾不得两腿的酸痛,一溜烟的跑了过去,笑着冲阿璃喊道:“阿璃,你总算睡醒啦?” 闻声,清扬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趁着这个功夫,金汐一把端起那杯刚到好的茶水,一仰脖往肚子里灌了下去。 阿璃见着她喝的如此急,连忙拦道:“我又不同你抢,喝这么急做什么?” 一杯喝完,金汐弯下腰拎起那只小茶壶,又往自己手里那只空杯倒去,喘着气息应声道:“我将这半座山,来来回回爬了三趟,嗓子里都快冒烟了。”说完,她又再次仰脖,灌下一杯茶下肚。 清扬眼底带着些许心疼,看着金汐就这么一杯接一杯的灌下去,只觉得肚子里的肠子都快打成了结,偏偏他还不好去说什么。 三杯下肚后,金汐拎着手里的茶壶继续倒,只见她晃了半天,那壶嘴处只留出滴滴答答几滴,适才一脸遗憾的说道:“这茶壶也太小了些,竟不够我喝的。”说完,这才弯腰将空茶壶放了回去。 见此,清扬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以此掩饰他额角一跳一跳的青筋。 阿璃面上带着浅笑朝金汐伸出手,笑着唤道:“既是累了,不如坐过来与我说说话,也好歇一歇。” “你这一觉睡得太久,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这会见你醒过来才能稍稍宽心些,你是不知我险些被青丘君主骂死。”金汐撅着小嘴,跻身到阿璃身旁,凑在她耳边告起了状。 闻声,清扬扶额的手一松,“唰”的一下抬起眼来,朝金汐面上冷冷望了一眼,眉目间带着愠怒。 他竟没想到,这金汐居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在阿璃面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见此,金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躲在阿璃的身后,瞪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暗道:就许你骂我,还不许我搬救兵么? 阿璃察觉到金汐的动作,当即转过脸望向清扬,接着嘴角微微一动,带着些许疲惫的神色,哀声求饶道:“清扬……金汐在涂山便无人敢给她脸子看,若是她哪里做错了,你可否为我稍稍宽待一二?” 清扬转过目光,望向阿璃那张略写苍白的脸庞,心里疼的早就不成样子,此刻又听她如此哀声求自己,哪里还敢再有怒容,于是幽幽叹了口气,转过脸在脚边招出一只铜壶和小火炉,自顾自的烧起了水,适才开腔说道:“有她在你身边,我便是那个多做多错的人。” 阿璃略微惊诧的张了张口,一脸的愕然。 她见过清扬诸多种神态,独独没见过他那一副受气的小模样,活脱脱像是敢怒不敢言的小媳妇。 想到此处,阿璃不禁轻笑一声,转脸望向金汐时,见着她那副小人得势的神色,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带着些许嗔怒道:“你啊!” 金汐咧开嘴角,笑得一脸喜闻乐见,伸出双手将阿璃的胳膊抱在怀中,搂的紧紧的不撒手,心道:有你在,我还能怕他一个青丘君主么? 阿璃的胳膊被她紧紧箍在怀中,微微皱了皱眉伸出另一只手,将她轻轻推了一把叹道:“哎……你松开些。” “阿璃,人家这么多年没见着你,你就不给我抱啦?”金汐一脸委屈的说着,手里恨不得将她搂的更紧。 清扬耳边听着她俩嬉闹,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一旁烧水冲茶,内心却无比安逸。 对于他来说,若是以后的生活就像眼下这般,哪怕日子过得平淡一些也是无妨,只要阿璃能够好好的,自己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呢…… 两个姑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闲聊着,迷榖树下充斥着两个欢乐的笑声。 大抵是真的分别太久,金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话题永远一个接着一个,从拜师学艺说到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几乎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的过往,通通一口气倒给阿璃。 阿璃元神不稳,人显得极为疲惫,面上带着笑意侧着脸,看着金汐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偶尔转头望一眼清扬,见着他漫不经心的到了三杯茶,端起一只茶杯朝自己面前递了过来,于是将后背离开树干,顺势接过轻声致谢道:“谢谢。” 清扬的手指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望向阿璃时眼底带着些许疑惑,自阿璃醒来以后,他唯恐过多与她交谈,会令她觉得疲惫,一般只是默默守护在旁,鲜少与她交流。 第576章 你们在找什么 “阿璃,人家这么多年没见着你,你就不给我抱啦?”金汐一脸委屈的说着,手里恨不得将她搂的更紧。 清扬耳边听着她俩嬉闹,面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在一旁烧水冲茶,心里却无比安逸。 对于他来说,若是以后的生活就像眼下这般,哪怕日子过得平淡一些也是无妨,只要阿璃能够好好的,自己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呢…… 两个姑娘坐在一起,说说笑笑的闲聊着,迷榖树下充斥着两个欢乐的笑声。 大抵是真的分别太久,金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话题永远一个接着一个,从拜师学艺说到每日吃什么喝什么,几乎恨不得把自己这些年的过往,通通一口气倒给阿璃。 阿璃元神不稳,人显得极为疲惫,面上带着笑意侧着脸,看着金汐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偶尔转头望一眼清扬,见着他漫不经心的到了三杯水,端起一只茶杯朝自己面前递了过来,于是将后背离开树干,顺势接过轻声致谢道:“谢谢。” 清扬的手指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望向阿璃时眼底带着些许疑惑,自阿璃醒来以后,他唯恐过多与她交谈,会令她觉得疲惫,一般只是默默守护在旁,鲜少与她交流。 如今一看,阿璃像是较之前变了不少,言语间的客气和彬彬有礼,竟令他觉得有几分生疏。 阿璃接过茶杯,转脸便递给金汐,笑着说道:“你讲这么多话,不觉得口渴么?” 见此,金汐嘴边的话忽而一顿,下意识朝清扬望了一眼,咧开嘴角嘿嘿一笑,问道:“我能喝么?” 闻言,清扬伸出一只食指,指了指面前茶盘上一只无人问津的空杯,毫不客气的说道:“这才是你的杯子。” 下一刻,金汐脸上敷衍的笑意忽然僵在脸上,朝阿璃伸手推了推那只茶杯,一脸怅然的说道:“你喝吧,你喝。”说完,她便站起身,自己凑到茶盘面前,动手倒了一杯茶。 就在这时,栾城自远处走了过来,远远的见着那个昏睡的阿璃已经醒来,下意识的朝她脸上多望了两眼,心道:人睡着的时候,尚不觉得有什么特别,此番见着她清醒着,却觉得有几分清丽脱俗的气质。 当他再看向金汐时,竟有些说不清,她们俩到底谁更略胜一筹。 金汐听见脚步声,刚端着茶杯凑到嘴边准备喝下去,当即迈开脚迎了上去,将手里的茶杯递到他面前,薇薇扬着下颌问道:“喝点水吧?” 见此,栾城微微挑了挑眉,亦有些扬着下巴,甚是客气的回了句:“多谢姑娘好意。”说完,便朝旁边迈出一步,往清扬身旁走了过去。 清扬端起面前一只茶杯,自然而然的递给坐在一旁的栾城,两人谁都没有说一个字。 阿璃一双眼睛盯着栾城看了几眼,见他和清扬几乎没有什么交谈,彼此之间相顾无言,于是出声朝清扬试探的问道:“清扬,这位是……” 清扬心中“咯噔”一下,转过脸朝栾城看了一眼,再转头望向阿璃应声道:“他叫栾城。”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有些自言自语道:“以前,好像没听你提起过。” 栾城喝完手里的茶,将茶杯轻轻搁在茶盘,这才站起来朝阿璃微微躬身,打了声招呼:“见过阿璃姑娘。” 见此,阿璃慌忙伸手撑着地面,想要站起身回礼。 “阿璃……”清扬立刻上前一步,伸手搀着她的胳膊,另一只手楼向她后腰,略微有些担心的说道:“你身体不适,就不用与他见礼了。” 栾城侧目,望了一眼清扬的背影,当即轻笑一声说道:“倒是我的不是,阿璃姑娘还是坐着吧。” 闻言,阿璃才点了点头应声道:“那我们都坐下吧。” 清扬小心翼翼的将阿璃扶着坐了下去,这才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侧首朝栾城望了一眼,问:“如何?” “嗯……我仔细的找了一番,许是时候未到,这山上竟连一株“沉槿”的幼苗都没长出。”话音刚落,栾城一脸怅然之色。 若是没有“沉槿”,依着阿璃如今的身体和清扬的修为,他们两人之间,迟早有一个人先被拖垮,作为朋友而言,他是不极不情愿看见清扬出事。 但他同时又十分清楚,清扬哪怕是豁出性命,也定要护着阿璃周全,这件事就仿佛陷入了死结之中,完全找不到出路。 金汐走了回来,立于清扬面前见他一脸愁容,问道:“除了“沉槿”,这世间再也没有别的仙草可用么?” “那就只有天庭中,那天帝手中的“元筑丹”……”清扬微微垂下眼帘,沉声应道。 闻声,栾城出言提到:“若不然,我替你去寻一趟天帝,就说是我自己要用。”他深知清扬的为难之处,于是打算编个谎言,先骗过天帝再说。 清扬面上一片犹豫,迟迟下不了绝断。 他知晓,即便是骗过天帝求来“元筑丹”,之后谎言被揭穿时,他们青丘就再无可能像从前那样,置身于天庭和凡界的争斗之中。 可阿璃的身体,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之时,若没有稳固元神的仙药予以辅佐,不知她还能撑到几时。 阿璃见众人神色不善,于是开口朝清扬询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金汐转过脸来,走到阿璃身侧坐了下去,将她搂在怀中哄骗道:“没找什么,就是你身子有些虚弱,咱们需想办法给你补补,不过这药有些难找罢了,不过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你就乖乖的养着便是了。” 阿璃面上带着半信半疑,转过脸朝清扬望去,问道:“金汐说的是真的么?” 清扬抬起眼帘,望向阿璃喉咙里忽然一紧,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连忙眨了眨眼睛,努力牵起嘴角勉力一笑,应道:“是真的,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们,你只要好好的养着,不要因此忧心伤神。” 闻言,栾城一阵默然。 他深知清扬的压力,却偏偏束手无策,难道就真的只能看着这两人,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么? 第577章 你怎么这么傻 阿璃见众人神色不善,于是开口朝清扬询问道:“你们在找什么?” 金汐转过脸来,走到阿璃身侧坐了下去,将她搂在怀中哄骗道:“没找什么,就是你身子有些虚弱,咱们需想办法给你补补,不过这药有些难找罢了,不过我们会想到办法的,你就乖乖的养着便是了。” 阿璃面上带着半信半疑,转过脸朝清扬望去,问道:“金汐说的是真的么?” 清扬抬起眼帘,望向阿璃喉咙里忽然一紧,鼻子微微有些发酸,连忙眨了眨眼睛,努力牵起嘴角勉力一笑,应道:“是真的,我们不会骗你,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你好好的养着不要担心。” 闻言,栾城一阵默然。 他深知清扬的压力,却偏偏束手无策,难道就真的只能看着这两人,走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么? 金汐暗暗咬了咬牙,看着坐在那有些垂头丧气的两个人,搂着阿璃的胳膊忽然一松,站起身说道:“既然只有天帝那里有法子,我便回一趟涂山,看看家里人有没有什么办法,若是我们涂山出面,兴许能求得天帝几分薄面,也未可知。” “金汐……不要去!”阿璃连忙伸出手,紧紧抓着金汐的胳膊,拧着一双眉拼命的摇着头。 即便她什么事都不懂,却记得儿时在金汐家中,一次偶然看见金汐家里紧闭门窗,于是扒在门缝里偷看,只见她的娘亲气的七窍生烟,地面上一片狼藉。 金汐趴在地上被打得浑身是伤,哭得嗓子都哑了。 正当阿璃准备推门而入时,金汐的父亲从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两指粗的麻绳,伸手将趴在地上一动不能动的金汐蛮力拽起,将她连捆带绑的,缠了个结结实实。 “当年,白歆君主在世时,曾将自己唯一的女儿送去女娲娘娘身边,谁知……最后连女娲娘娘都难逃神形俱灭的下场,你以为天庭那都是什么好地方,若不是我们狐族关起门来隐世数万年,如今哪有你苟且偷生的活着!你既是打定了主意要上天庭,还不如眼下就让我将你活活打死,也省得将来的某一天,你带着那些天庭的天兵天将,将涂山毁为一旦……” 下一刻,金汐的娘亲扑到金汐的面前,以后背挡着她夫君挥下来的皮鞭,哭天喊地的嚷道:“打吧,最好你现在就打死我们娘俩,日后也不必再担心,谁来毁了这涂山!” 闻声,金汐父亲手中高举的鞭子,扬至半空忽而顿了下来,望着地上相拥抱在一团的妻女,他气急败坏奋力一甩,鞭子在她们身旁的空地上“啪”的一声作响。 金汐见着她父亲手中的长鞭挥来,心里倏然一惊浑身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将她娘亲往身后推了一把,接着两眼一闭心一横,等待着鞭子落下。 谁知,一声长鞭落地的响声后,她等待的疼痛并没有降临,于是缓缓的睁开眼睛,一脸惊讶的仰起脸,看向站在她面前气得几乎满脸通红的父亲,呆愣在当场没了反应。 “好好好!”金汐父亲咬了咬牙,恨恨连说了三生好,接着扔下手中的长鞭,满脸怒容的挥袖离去,脚下迈出三大步来到门后,猛地一把拉开房门,一头冲进漆黑的夜幕中。 此时,阿璃早已躲身在屋后,直到见着那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这才一脸担忧的来到门外。 金汐的父亲气急败坏,离开的时候连房门都没顺手带上,屋内幽暗的烛光摇摇晃晃,金汐在她娘亲的怀里痛的暗暗落泪,她娘亲更是抱着金汐泪水涟涟。 见着这幅场景,阿璃原本想要进去的心思,便瞬间烟消云散。 她转过身,耸拉着脑袋一步步往自己的狐狸洞走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回到洞中,阿璃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匍匐在地上没精打采的想着方才的事情,一双眼望着洞外天上阴沉的天色,暗暗思索道:天庭里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为何金汐想要去天庭,却被他父亲母亲如此苛责,甚至不惜将她打个半死。 莫非那天庭的人,都长着青面獠牙,甚至可能脾气不大好? 思来想去,她那脑袋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不觉便趴在两只前爪上睡了过去。 金汐挨的这顿毒打,生生养了半个月才能下地。 阿璃深知她养伤寂寞,于是每日都跑去她家陪她聊天,使出浑身解数做鬼脸逗她开心,尽管她心中十分好奇那夜的事,却从不敢张口去问,唯恐惹得金汐又添心伤。 如今,金汐为了替她“元筑丹”,竟不惜提议独身前往天庭求药。 “我觉得今日身体好多了,即便是不用什么药,也是能慢慢养回来的,金汐……你千万不能去。”阿璃两只手紧紧的扒着她胳膊,仿佛自己稍稍一松手,她便趁此逃走。 金汐张了张唇,见着阿璃那副紧张的模样,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酸,她顺势坐下身去,伸出手摸着阿璃消瘦的脸颊,眼里闪着泪花道:“你怎么这么傻?” 话音刚落,她眼睑落下一行清泪,暗暗思忖道。 等了近四百年,阿璃才好不容易醒来,即便自己上天庭的事情,被娘亲和父亲知晓,大不了就是再将她打个半死。 她就不信,娘和父亲真的会因此,活生生的打死自己。 再者而言,此番自己上天庭求药,原就是为了阿璃才去的,兴许父亲和娘知道了缘由,便不会责备自己? “阿璃,自小娘亲便跟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你,你可记得那时我常带你回家吃饭?”金汐面上带着依依不舍的神色,抬手将阿璃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柔声问道。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一脸感激道:“心姨待我很好,我是一日都不敢稍忘。” 金汐轻轻叹了口气,万千头绪涌上心头。 自她记事起,娘亲对自己的关心,远远比不上阿璃,她曾不止一次的跳脚,埋怨娘亲不疼自己。 第578章 那难得的友谊 如今,金汐为了替她“元筑丹”,竟不惜提议独身前往天庭求药。 “我觉得今日身体好多了,即便是不用什么药,也是能慢慢养回来的,金汐……你千万不能去。”阿璃两只手紧紧的扒着她胳膊,仿佛自己稍稍一松手,她便趁此逃走。 金汐张了张唇,见着阿璃那副紧张的模样,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酸,她顺势坐下身去,伸出手摸着阿璃消瘦的脸颊,眼里闪着泪花道:“你怎么这么傻?” 话音刚落,她眼睑落下一行清泪,暗暗思忖道。 等了近四百年,阿璃才好不容易醒来,即便自己上天庭的事情,被娘亲和父亲知晓,大不了就是再将她打个半死。 她就不信,娘和父亲真的会因此,活生生的打死自己。 再者而言,此番自己上天庭求药,原就是为了阿璃才去的,兴许父亲和娘知道了缘由,便不会责备自己? “阿璃,自小娘亲便跟我说过,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你,你可记得那时我常带你回家吃饭?”金汐面上带着依依不舍的神色,抬手将阿璃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柔声问道。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一脸感激道:“心姨待我很好,我是一日都不敢稍忘。” 金汐轻轻叹了口气,万千头绪涌上心头。 自从她记事起,娘亲对自己的关心,远远比不上阿璃,她曾不止一次的跳脚,埋怨娘亲不疼自己。 每每此时,娘亲便会语重心长的告诉自己:阿璃自小没了爹娘,又总是受同类欺负,若是伸手就能帮她做的事,便是费点心思也是无妨,全当是给自己积福了。 正因为此,她才无比珍惜,阿璃与自己那难得的友谊。 —— 三界中妖、魔、精、灵、仙、神依次修身升阶,有本事的千年内已然成仙,没本事的千年修成灵也是有的。 天下第一只九尾狐,以涂山所养。 世间狐类,亦分为三六九等。其一尾火狐、二尾血狐、三尾妖狐、四尾魔狐,五尾灵狐,六尾幻狐,七尾神狐,八尾地狐,九尾天狐。 天庭,五万零九百四十三年。 “打它,打死它。”一只火狐,指手画脚的指挥着一群小狐狸,围着地上一只瑟瑟发抖的一尾白狐。 下一刻,一个小小的红色身影从远处奔来,自那些狐狸的头顶越过,落地时脚下差点滑倒,迅速转过身挡在小白狐身前,扬声喝道:“不要打了……你们干什么?” “哼,我看你能护它几次?我们走。”那只火狐见此,沉默片刻冷哼一声,转过身朝远处走去,于是那些围在它身旁的小狐狸跟,尾随着它的背影一跳一跳离去。 “阿璃,你怎么样了。”二尾血狐适才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小白狐身边,用头蹭了蹭小白狐的脖子,一脸担心的问道。 小白狐见着欺负自己的人都散了,如释重负的身子一歪,躺在地上怅然说道:“谢谢你,金汐。”眼睛闪着泪花,鼻子一抽一抽,呜咽了起来。 “它们怎么能这样!生来一尾又不是你的错,不能因为你是一尾,就这样欺负你吧。你跟我回家,我让我娘收拾他们。”二尾血狐一脸忿忿不平,恨道。 小白狐张口,嘴里轻轻咬着二尾血狐的前爪,摇了摇头哽咽着说道:“没用的……过了今天还有明天,忍着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呜咽,二尾血狐伸出舌头,帮小白狐舔着身上的伤痕,有的伤痕有点深,毛被硬生生扯掉,半挂在她的身上。 ,见此,金汐眼底带着些许不忍,“阿璃,跟我回家吃饭吧,不然你又要饿肚子。”二尾血狐张开嘴巴,轻轻叼起小白狐前爪,将她轻轻拽了一拽。 在金汐三番五次的盛情邀请下,阿璃只能盛情难却的尾随着她,往那间山顶最高处的木屋走去。 许是因为阿璃同意跟她回家,金汐的心情格外的好。 二尾血狐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垂着脑袋的小白狐。连蹦带跳的进了木屋,“噌”的一下跳上桌子,脚下在桌上来回踱着步,冲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喊道:“娘,阿璃今晚来咱们家吃饭啊。” 就在此时,小白狐站在门口迟疑着,不知自己该不该去给人家添麻烦,忽然门内传来一道嫌弃的声音,喝道:“说过多少遍了,叫你不要上桌子,饭刚好做的多了些,快给我下去!” 闻言,二尾血狐迅速跳下桌子,吐吐了舌头拌了个鬼脸:“略略略,不上就不上。阿璃……你快进来。” 阿璃适才迈过门槛,朝着屋里走了进去。 亦心手中端着两盘素菜,自厨房中迎了出来,正好见着阿璃走进门,于是笑着招呼道:“阿璃,快进来坐。” “心姨,谢谢您……”小白狐伏下首,声音低落的对一身红衣的女子道谢。 红衣女子看见它身上带着血迹,眉头微微一拧,慌忙走到桌前将手里的菜搁在桌上,转身走到阿璃面前蹲下身,翻了翻毛发又看到几处伤痕,不由得满脸疼惜 于是,亦心轻轻抱起小白狐,去床边为它上药。 “阿璃啊,赶快长大吧,至少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红衣女子上完药,看着可怜兮兮的阿璃,怅然说道。 阿璃耸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内疚和失落,实在不是她不想长大,也不是她不勤加修炼,可惜她委实不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金汐跳上床来,凑到阿璃身边伸出舌头,朝她耳后杂乱的毛发舔了舔,柔声宽慰道:“没关系的阿璃,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看他们谁还敢欺负你!” 闻声,红衣女子转过头,抬手一个巴掌拍到二尾血狐脑袋,厉声呵斥道:“还有你,怎么不看着点阿璃,竟叫它受这么重伤!” 二尾血狐吃了痛,抬起两只前爪抱着脑袋,脚下退了两步不满道:“娘啊,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阿璃身边吧。” “你少疯疯癫癫,没事带着阿璃好好修炼,早日修成灵,幻化成人形才是正经!”红衣女子嗔道。 第579章 谁才是更重要 阿璃适才迈过门槛,朝着屋子里走了进去。 亦心手中端着两盘素菜,自厨房中迎了出来,正好见着阿璃走进门,于是笑着招呼道:“阿璃,快进来坐。” “心姨,谢谢您……”小白狐伏下首,声音低落的对一身红衣的女子道谢。 红衣女子看见它身上带着血迹,眉头微微一拧,慌忙走到桌前将手里的菜搁在桌上,转身走到阿璃面前蹲下身,翻了翻毛发又看到几处伤痕,不由得满脸疼惜 于是,亦心轻轻抱起小白狐,去床边为它上药。 “阿璃啊,赶快长大吧,至少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红衣女子上完药,看着可怜兮兮的阿璃,怅然说道。 阿璃耸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内疚和失落,实在不是她不想长大,也不是她不勤加修炼,可惜她委实不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金汐跳上床来,凑到阿璃身边伸出舌头,朝她耳后杂乱的毛发舔了舔,柔声宽慰道:“没关系的阿璃,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看他们谁敢欺负你!” 闻声,红衣女子转过头,抬手一个巴掌拍到二尾血狐脑袋,厉声呵斥道:“还有你,怎么不看着点阿璃,竟叫它受这么重伤!” 二尾血狐吃了痛,抬起两只前爪抱着脑袋,脚下退了两步不满道:“娘啊,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阿璃身边吧。” “你少疯疯癫癫,没事带着阿璃好好修炼,早日修成灵,幻化成人形才是正经!”红衣女子嗔道。 “是是是,我们在修炼啊,可是我们如今才五百岁,早着呢。”金汐翻身打了个滚,侧身躺在阿璃身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早什么早,人家青丘的清扬可是在你五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修成灵幻化人形了。你啊你……你就给我不争气吧!”话音刚落,亦心一脸恨意的抬手,又朝着金汐脑袋上拍了一记巴掌。 “啊!疼啊。”金汐跳起身,抱着脑袋躲到床脚,身子一歪蜷成了个团,心烦意乱的甩着尾巴,暗暗生着闷气。 吃完饭,金汐留阿璃睡在自己窝里,两只小狐狸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蜷缩在一起相拥而眠。 红衣女子抬手,轻轻将手中的薄毯盖在它们身上,一脸心疼的望着那只小白狐,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酸,在昏暗烛光瞎独自默默垂泪。 睡得朦胧之际,金汐在半睡半醒之中,耳边似乎听见轻微的啜泣声,适才缓缓睁开眼来,便是瞧见娘亲蹲在自己面前,抬手摸着泪泽的模样。 此时,她困意厉害的紧,哪里顾得上爬起来去问,只在心中暗道:待她明日睡醒,再找娘亲细细问问,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她伤怀不已,若真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事,只需同娘亲撒撒娇,她那再大的怨气也会尽数散去。 于是,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流出的口水,眼帘一合又沉沉睡了过去。 “阿璃,当初是丢下你,独自一人前往仙门拜师,只留你一人在涂山过得凄凉,唯一令我心中稍安的,便是你有幸得了青丘君主的照拂,咱们这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断不能看着你再受磨难,此番我不过是去天庭求药罢了,娘亲与父亲未必不通人情,你且宽心叫我去吧?”金汐抬起手来,将阿璃那拽着她胳膊的手,捻指轻轻一弹。 下一刻,阿璃那双手便不由自主的脱开来,她心中一慌欲要站起身,身形晃了一晃再次伸出双手,颤声惊呼道:“金汐……” 趁她松手之际,金汐双眼含泪频频后退,眼底带着不舍付之一笑,几不可见的轻轻摇着头,接着脚下轻轻一点地面,纵身化作一道红光,飞入云端不见了踪迹。 “金汐……”阿璃脚下颤颤巍巍的迈出两步,想要再追却来不及了。 清扬立即站起身,走至阿璃身侧伸出双手,搀扶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身形,轻声宽慰道:“阿璃,你若实在不放心她去,我这便替你去追她。” 闻听此言,阿璃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来,望着清扬一把抓住他的臂弯,手下不由自主的用力三分,轻轻推了他一把催道:“快……快去拦着她。” 闻言,清扬微微沉默半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接着,他侧首望向栾城,询问道:“在我回来之前,可否请你替我照看她?” 一直冷眼旁观许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栾城,侧目望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璃,适才站起身说道:“你自己的人,交给我照顾似乎不大好,不如我去追她?” 谁知,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怕你去了也是无用,她们涂山的人性子极为执拗,并非三言两语劝得动。” 再者而言,栾城与金汐不熟,若是说了几句动起手来,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那我便替你受回累,你且去吧。”闻言,栾城轻笑一声叹道。 清扬将阿璃扶回迷榖树下,轻声宽慰了两句,便立刻化作一道青光窜入云端。 阿璃见他离去,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或许因着她对清扬的信任,相信他定会将金汐带回来,亦或是当事的两个人都已不在,她对着不甚熟悉的栾城,委实没有哭的必要。 栾城目无斜视,静静坐在原位烧水泡茶,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更像是不屑于去看向树下坐着的阿璃。 片刻后,阿璃的哭声彻底停了,眼巴巴的扬着下巴,望着半空中的云端,期望着下一片云飘来时,便能看见那两个身影。 忽然,栾城毫无征兆的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和不满之意。 阿璃愣了一愣,低下头来朝栾城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声,栾城端在手中的茶杯一顿,缓缓侧目朝阿璃望去,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于你而言,到底是清扬重要,还是你那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重要?” “我……我不明白。”阿璃一脸茫然道。 第580章 不懂在说什么 一直冷眼旁观许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栾城,侧目望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璃,适才站起身说道:“你自己的人,交给我照顾似乎不大好,不如我去追她?” 谁知,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怕你去了也是无用,她们涂山的人性子极为执拗,并非三言两语劝得动。” 再者而言,栾城与金汐不熟,若是说了几句动起手来,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那我便替你受回累,你且去吧。”闻言,栾城轻笑一声叹道。 清扬将阿璃扶回迷榖树下,轻声宽慰了两句,便立刻化作一道青光窜入云端。 阿璃见他离去,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或许因着她对清扬的信任,相信他定会将金汐带回来,亦或是当事的两个人都已不在,她对着不甚熟悉的栾城,委实没有哭的必要。 栾城目无斜视,静静坐在原位烧水泡茶,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更像是不屑于去看向树下坐着的阿璃。 片刻后,阿璃的哭声彻底停了,眼巴巴的扬着下巴,望着半空中的云端,期望着下一片云飘来时,便能看见那两个身影。 忽然,栾城毫无征兆的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和不满之意。 阿璃愣了一愣,低下头来朝栾城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声,栾城端在手中的茶杯一顿,缓缓侧目朝阿璃望去,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于你而言,到底是清扬重要,还是你那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重要?” “我……我不明白。”阿璃一脸茫然道。 栾城嘴角微微一动,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脸将手里的茶递到嘴边,眼底却一片冷意。 阿璃见他如此,只当这个人性格不好相与,虽然十分好奇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也不想讨个没趣,于是张了几回嘴都没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只能重新仰望着天上飘来的云,暗暗叹道:清扬怎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人看上去长得不错,性子却像是一个迷,就连说出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搞不清他究竟在讲什么。 细细数来,清扬身边那些朋友中,大多都是脾气随性之人,例如扉颜这般的翩翩公子,筠竹这样体贴善良的姑娘,亦或是绎轩和寻风的待人的温文尔雅,更或者是寒云和孤白这两个好说话的,无论是将他们哪一个单独挑出来,都比此人要有趣许多。 可偏偏,眼下又不得不与这阴晴不定的人坐在一处,真真快将她闷死在此。 却不知,正如她讨厌与栾城待在一处,栾城也是极不情愿与这样自私之人坐在一起。 他认为,清扬既然将阿璃放在心上,那阿璃自当处处为他着想,难道金汐不能去天庭求药,他清扬一个青丘君主就该了么? 甚至于,当她看见金汐离去,更是连想都没想,便催促清扬去追她回来。 此番作为,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心中着实替清扬觉得不值,就这样一个平庸不堪的姑娘,如何就能令清扬这般掏心掏肺,甚至连自己的责任都抛诸脑后? 两人心中暗生隔阂,谁都不想同对方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凝重,仿佛连空气都逐渐冷了下去,完全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七月天里的燥热。 招摇山脚下,一位黑袍的男子,驻足立在南海水岸沙滩处,身后那拖在地面的长袍,被海风吹的烈烈作响,只见他遥遥望着眼前那座山峰,沉声疑惑的问道:“在这?” 身后,梼杌迈开脚上前两步,躬身抱拳一脸敬畏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闻声,那黑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眼底带着警告的意味,又道:“去把人带回来。” 梼杌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尊上,那其他的人……” “不相干的人,留着也是碍手碍脚。”话音刚落,那黑袍男子的身影化作一道黑雾,瞬间散去。 这时,梼杌才重新直起腰来,望着招摇山的位置,面上一片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面上骤然出现一抹坚定的神色,张口沉声唤了个名字:“七刹。” 话音刚落,七刹出现在梼杌身后,右膝跪在金色的沙滩上,低下头顶应声道:“主上,属下在。” “动手吧……”说完,梼杌抬手招出那对重锤,飞身朝招摇山的方向而去。 见此,七刹立即站起身来,紧紧尾随在梼杌身后。 待他二人来到山上,两人一前一后朝不远处,那棵迷榖树下迎了上去。 七刹脚下不紧不慢的走着,望着脚下的路一点点变短,突然抬头朝树荫下坐着的阿璃望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原本坐在一旁,此时已经一脸戒备的站起身的栾城。 栾城见到他手中两只巨锤,脸色瞬间一沉朝阿璃问道:“你还站得起来么?” 阿璃愣了一愣,意识到朝他们走来的两人很危险,于是慌忙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来,仅仅只是站在那倚着树干,都叫她气息变得紊乱。 见此,栾城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是觉得后悔,真不该答应清扬留下来帮他照顾阿璃。 梼杌走至栾城面前十步之外,便驻足站在原地,朝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青丘君主人呢?” 闻言,栾城沉默半晌,问道:“你是何人?” 梼杌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适才叹道:“是我离开仙界太久,还是如今的仙界,已经没有了本王的名字?” 阿璃见着梼杌,只觉得仿佛是见过的,但凭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开口问道:“我们……可否见过?” 梼杌侧目,将阿璃仔细打量了几眼,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这番死里逃生回来,似乎是涨了点记性?” 阿璃一脸不明所以,喃喃自语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梼杌不禁轻笑一声,转过脸望向栾城,问了句:“我得将她带走,既然青丘君主不在,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太好!” 第581章 真是好巧不巧 待他二人来到山上,两人一前一后朝不远处,那棵迷榖树下迎了上去。 七刹脚下不紧不慢的走着,望着脚下的路一点点变短,突然抬头朝树荫下坐着的阿璃望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原本坐在一旁,此时已经一脸戒备的站起身的栾城。 栾城见到他手中两只巨锤,脸色瞬间一沉朝阿璃问道:“你还站得起来么?” 阿璃愣了一愣,意识到朝他们走来的两人很危险,于是慌忙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来,仅仅只是站在那倚着树干,都叫她气息变得紊乱。 见此,栾城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是觉得后悔,真不该答应清扬留下来帮他照顾阿璃。 梼杌走至栾城面前十步之外,便驻足站在原地,朝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青丘君主人呢?” 闻言,栾城沉默半晌,问道:“你是何人?” 梼杌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适才叹道:“是我离开仙界太久,还是如今的仙界,已经没有了本王的名字?” 阿璃见着梼杌,只觉得仿佛是见过的,但凭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开口问道:“我们……可否见过?” 梼杌侧目,将阿璃仔细打量了几眼,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这番死里逃生回来,似乎是涨了点记性?” 阿璃一脸不明所以,喃喃自语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梼杌不禁轻笑一声,转过脸望向栾城,问了句:“我得将她带走,既然青丘君主不在,那只能怪你命不太好!” 话音刚落,他抬手挥舞着手中两只重锤,朝栾城面前挥去。 下一刻,栾城身形未动,自背后显出真身来,一条青磷巨龙盘旋在他周身,张着巨口咆哮了一声后,风雨夹杂着灵力冲梼杌身前吹去,瞬间破除了那两只重锤挥来的法力。 见此,梼杌面上微微一怔,望着栾城身后的那条青磷巨龙,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惊道:“原来是条龙?” 阿璃未曾见过青磷的龙,也是愣在当场。 即便她曾经去过南海,见过涟绮和她那两个兄长以及龙王,也只是见着他们化作人形的模样,此番见着栾城的真身是一尾全身青磷的龙,很是意外。 殊不知,这天地间的龙族,也分为三六九等。 天帝的真身,正是一尾周身白鳞的龙,在白龙之下,便是世间极为罕见的青龙。 又比如这凡间的火龙、应龙等,即便修为再高,也只能留在凡间。 能够修成青龙,且不说这其中的艰辛,便是修为也不可与那些寻常的龙族,同日而语。 见此,梼杌暗暗有些犹豫。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与此人交手,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今日若不能将阿璃带回去,尊上那里怕是难以交代。 思及至此,梼杌那握着铜锤的手指倏然收紧。 “主上……”忽然,一直未曾出声的七刹开了腔。 闻声,梼杌扭过脸朝他面上望了一眼,瞬间明白他的意图,于是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去吧。” 下一刻,七刹左右手同时招出两柄剑,左手那柄剑稍端且剑身宽厚,剑峰长约三尺三寸,右手那柄长剑约七尺三寸,剑身修长。 见此,栾城面色微微一沉,抬起左手时掌心渐渐聚起一道青光,待那光芒散去后,一枚贝壳大小的青色鳞片,静静躺在他的手中。 紧接着,他反手将那枚青色的鳞片,二话不说朝阿璃面前丢了过去。 阿璃见着他丢来一样东西,尚未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下意识的脚下退了一步,后背撞在迷榖的树干上,她浑身一僵闷哼一声,抬气胳膊挡在面前,扭着脖子侧过脸去。 只见那枚青色鳞片,来到阿璃面前一丈的距离,便化作一道青色的龙气,将她连同那棵迷榖树,一起护在那龙气之中。 片刻后,阿璃放下面前的手臂,看见眼前一道淡青色的灵力,将自己困在原地,于是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朝那龙气探去,指尖触到那道灵力时,就仿佛摸上了一面看不见的墙,触手便是一抹温凉。 “你……你要作什么?”她扒在那龙气上,冲栾城急色到。 栾城默然无语,冷冷望着站在十步外对面的七刹,不由得轻笑一声说道:“真巧,没想到你也是双兵器,如此一来也不算我欺人太甚。”话音刚落,他左手反掌手心朝上,招出一对双锏。 此锏长约四尺,锏把为圆柱形,尾短有一小孔。锏把前有六边形铜护盘。锏身呈六棱形,尾部粗而丰。锏顶端粗约一寸。 栾城两手提起双锏,纵身跳过面前的茶盘,二话不说便与朝七刹和梼杌头顶劈去。 只听两道“翁……”的声响后。 梼杌面不改色的抬起左手的铜锤,及时挡下那只头顶而来的平棱锏,强烈的震感瞬间自他铜锤传至手上,并且迅速传到肩头。 与此同时,七刹双剑交叉举过头顶,适才勉强挡住那只单锏的力道,接着他两脚猛地一沉,双脚已经陷入突然出现的浅坑中,坑的深度刚刚好没过他的脚背。 七刹心里猛地一惊,两只眼下意识的望向梼杌。 下一刻,梼杌举起右手那只铜锤,不由分说朝着半空中的栾城头顶挥去。 栾城面不改色的偏了偏头顶,刚刚好躲过那只飞来的铜锤之力,接着便将灵力注入左右手中的双锏之中。 被注入了灵力的双锏,重量瞬间翻了一番。 七刹那陷入浅坑的双脚,还没来得及拔出来,此时随着头顶那只单锏的重量剧增,身子猛地一沉再次陷了下去。 “砰”的一声过后,只见他小腿瞬间没入地下一半,额头上流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两只挡着那单锏的手臂,也微微有些发抖。 再看梼杌,他身形虽然依旧一动未动,但脚下地面却裂成了蜘蛛网似的龟裂,岩石地面裂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裂纹逐渐向下层爬去,那肩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若不是他暗暗咬牙强忍着,很容易叫人看出端倪。 第589章 在千钧一发间 只听两道“翁……”的声响后。 梼杌面不改色的抬起左手的铜锤,及时挡下那只头顶而来的平棱锏,强烈的震感瞬间自他铜锤传至手上,并且迅速传到肩头。 与此同时,七刹双剑交叉举过头顶,适才勉强挡住那只单锏的力道,接着他两脚猛地一沉,双脚已经陷入突然出现的浅坑中,坑的深度刚刚好没过他的脚背。 七刹心里猛地一惊,两只眼下意识的望向梼杌。 下一刻,梼杌举起右手那只铜锤,不由分说朝着半空中的栾城头顶挥去。 栾城面不改色的偏了偏头顶,刚刚好躲过那只飞来的铜锤之力,接着便将灵力注入左右手中的双锏之中。 被注入了灵力的双锏,重量瞬间翻了一番。 七刹那陷入浅坑的双脚,还没来得及拔出来,此时随着头顶那只单锏的重量剧增,身子猛地一沉再次陷了下去。 “砰”的一声过后,只见他小腿瞬间没入地下一半,额头上流下一滴滴豆大的汗珠,脸色瞬间变得通红,两只挡着那单锏的手臂,也微微有些发抖。 再看梼杌,他身形虽然依旧一动未动,但脚下地面却裂成了蜘蛛网似的龟裂,岩石地面裂缝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裂纹逐渐向下层爬去,那肩头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知觉,若不是他暗暗咬牙强忍着,很容易便叫人看出端倪。 见此,栾城眼底带着些许笑意,他忽然抬脚朝手下,那两人的胸口踹去。 梼杌再次挥起右手重锤,朝着那飞来的脚底迎面而上。 栾城见着那一锤而来,那原本打算踹上去的脚,在半路改了道,两只脚底续足了灵力朝着七刹胸口踹了下去。 七刹两手不能收,眼见着那双脚朝自己飞来,仰身朝身后一连翻了三个跟斗,才得以逃脱。 两脚扑了个空后,栾城挥着那只空了的右手单锏,正面迎上梼杌飞来的铜锤,两种重量相撞之下,顿时火星四散。 “把人带走!”梼杌意识到,只凭七刹并不足以与他抗衡,于是沉声吩咐道。 见此,七刹不再坚持,立即应了声“是”朝阿璃面前扑去。 栾城嘴角的笑意忽然一僵,心中瞬间“咯噔”一下,眼底浮现些许担心的神色,即便他用自己的龙气护着阿璃,即便是他也不知这龙气能护到几时。 七刹举起双剑,对着阿璃面前的龙气一通乱砍,那青色的龙气却纹丝不动,比起砍在石头上还不如。 别说露出一点缝隙,就连火星子都看不见。 那方,梼杌与栾城打的难解难分,两个人无论是拼兵器或是修为,都一时难分上下。 招摇山上,除了双锏和双锤“乒里乓啷”的撞击声,就是阿璃脸色惨白的倚靠在迷榖树干,眼睁睁看着一脸凶狠的七刹,拼尽全力朝自己面前的龙气砍去。 她两只手背在身后,十指弯曲紧紧扣着迷榖的树皮,暗暗咬着牙宽慰着自己:他破不了这道阵法,只要挨到清扬他们回来就好…… 直到七刹砍到第十三下,他一脸愤恨的望着阵法后,那几乎惊慌失措的阿璃,口中剧烈的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恨恨望着她,突然甩手扔下双剑,趴在那青色的龙气,两手渐渐捏成拳,奋力砸在那固若金汤的法阵。 不过几拳之后,他捏成拳的双手破了皮肉沾满了鲜血,染在那青色的法阵后,鲜红的血迹忽然变作近乎黑色,七刹一脸颓败的低下头顶,耳边听着那“乒里乓啷”的打斗声,心中暗暗恨自己无用。 就在这时,那法阵忽然裂出一道头发丝细小的缝隙,“咔嚓”一声声响后,裂纹渐渐变得深且瞬间蔓延。 见此,阿璃颤了颤唇,两腿不由自主的打着哆嗦,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一脸惶恐的望着七刹那面上,渐渐出现狰狞的笑意,缓缓摇着头喃喃道:“不要……不要过来……” 七刹慢慢弯下腰,捡起脚边那双剑,再次牟足了劲朝那出现裂纹的法阵上砍去。 阿璃两手抱着蜷缩在身前的双腿,因恐慌而瑟瑟发抖的她,努力将自己团成个圆,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呐喊着:清扬……清扬你怎么还不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后,那将阿璃护在迷榖树下的龙气,终于被人从外面彻底毁了。 阿璃浑身的寒颤,也在这一刻忽然毫无征兆的停了下来,她眼前望着地上掉落的,那一片青色却晶莹剔透的龙气,缓缓伸出手来将那碎片捡到手中。 就在此时,一阵风忽然吹过。 头顶上的迷榖树冠,随着风过而轻轻晃动,炽热的阳光自枝叶中透了下来,照在她手中的龙气碎片上,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强光。 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将那枚碎片紧紧握在掌心中,疼痛从手心中传了出来,鲜血一滴一滴自手指低落在地面,她却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痛。 远处,察觉到龙气消失的栾城,一时分神被梼杌一击重锤砸在胸口,脚下“蹬蹬蹬”退出三步,身形晃了几晃,脚下险些站不稳,他“哇”的一张口,嘴里喷出蓝色的血,洒在他脚前的地面。 阿璃周身的灵力忽然剧增,她眼前的景致渐渐变得模糊,只有满目的红色尚且能认出,心中某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疼痛就仿佛撕扯着自己的心脏,令她忍不住张口呻吟出口:“啊……” 七刹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见着她周身灵力突增,为了以防万一便举起双剑朝她后背劈了过去。 当那双剑碰到阿璃周身的灵力,仿佛一道无形的双手,猛地一把将他推出去三步外的距离,即便他再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只是徒劳。 梼杌见着七刹被击飞,立即飞身朝阿璃面前迎去。 疼…… 阿璃一张脸因疼痛而五官扭曲,她拼命低着头顶,将脸深深埋在双膝间。 见着梼杌朝阿璃扑去,栾城提起双锏匆忙去拦。 终于,在梼杌伸手朝阿璃领口抓去时,他挥动着手中双锏嘶吼了一声:“哈!!!” 第590章 这片冰天雪地 远处,察觉到龙气消失的栾城,一时分神被梼杌一击重锤砸在胸口,脚下“蹬蹬蹬”退出三步,身形晃了几晃,脚下险些站不稳,他“哇”的一张口,嘴里吐出蓝色的血,洒在他脚前的地面。 阿璃周身的灵力忽然剧增,她眼前的景致渐渐变得模糊,只有满目的红色尚且能认出,心中某处忽然传来一阵剧痛,那种疼痛就仿佛撕扯着自己的心脏,令她忍不住张口呻吟出口:“啊……” 七刹不知她这是在做什么,只是见着她周身灵力突增,为了以防万一便举起双剑朝她后背劈了过去。 当那双剑碰到阿璃周身的灵力,仿佛一道无形的双手,猛地一把将他推出去三步外的距离,即便他再挣扎着想要坐起身,却只是徒劳。 梼杌见着七刹被击飞,立即飞身朝阿璃面前迎去。 疼…… 阿璃一张脸因疼痛而五官扭曲,她拼命低着头顶,将脸深深埋在双膝间。 见着梼杌朝阿璃扑去,栾城提起双锏匆忙去拦。 终于,在梼杌伸手朝阿璃领口抓去时,他挥动着手中双锏嘶吼了一声:“哈!!!” 只听“砰”的一声后,续足力的双锏被那对铜锤及时拦了下来,终于赶在梼杌对阿璃出手时,暂时救下了她。 栾城咬着牙,冲蹲在树下蜷缩在那的阿璃,一脸恨意的喊道:“还不快滚!” 谁知,阿璃骤然抬起脸来,一双黑色的眸子渐渐有些变色,反倒是隐隐有些湛蓝的光闪现。 见此,栾城面上猛地一怔愣在当场,只见她那张略微有些稚嫩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了起来,拼命的咬着一口贝齿,齿间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 梼杌见他如此,直觉的这是个好机会,于是想都未想一连朝他胸口挥出手中重锤。 第一锤来临时,栾城尚未成愕然中回过神,只听这胸口的骨头随着“咔嚓”一声作响,尽数断裂。 一击得手,梼杌毫不犹豫的挥出第二锤。 在那电光火石之际,栾城抬起手中双锏拼了全力,适才勉强抗下,喉咙里涌起一阵血腥味,他一双眼紧紧瞪着面前的梼杌,强忍着没将口中的鲜血吐出来。 尽管如此,那深蓝色的血液,依旧自他嘴角缓缓渗出,滑落至下颌后,一滴一滴砸落在地。 此时,栾城吸入的气,明显没有呼出的多,眼前看着梼杌的人影,开始涣散变作两个,接着又分成三个…… 他举着双锏的手,渐渐有些因吃力而微颤,而那双锤已有逐渐压制的势态。 梼杌察觉出他已是强弩之末,决定挥出致命的最后一击,只见他咆哮着吼了一声:“去死吧……” 见此,栾城一脸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他心知这一锤若是落下,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躲不过了,正当他眼睁睁看着那一锤朝着自己头顶落下时。 阿璃忽然仰天哀嚎一声,两手紧紧抱着手里那片龙气碎片,狠狠插入心口处。 龙气碎片被刺入心脏的那一刻,梼杌手中的重锤正好落在栾城头顶,接着他面前的人忽然骤然消失,那重锤便以开天辟地之力,砸在了面前的空地。 招摇山顶“砰”的一声后,整座山中的鸟类扑棱着翅膀,发出一声声惊叫,从树中“嗖”的一下窜了出来,四下慌忙逃窜而去。 一阵灰尘浮土过后,梼杌一脸惊愕的望着眼前,只见地面一道六寸渐渐深陷的沟壑,哪里还有人影。 他愣了一愣迅速转过身,只见那树荫下只留了一滩鲜红的血迹,就连阿璃的踪迹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眯了眯眼陷入沉思,在那一刻听见身后传来的哀嚎声后,这两个人便一起消失了? “七刹……”梼杌面上带着疑惑,张口唤道。 谁知,他却并没有听见七刹的回应声,这才转脸朝不远处望去,只见七刹躺在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梼杌面上微微一紧,迅速朝七刹身边走了过去,收起那两只重锤后,蹲下身替他仔细查看了一番,抬起眼在四下望了一眼,立即将昏迷中的七刹捞起来,扛在肩头化作一道黑雾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倒在雪地里的栾城,渐渐从昏迷中醒过来,谁知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头顶天空飘下来的鹅毛大雪,紧接着便是身下刺骨的寒冷。 他愣了一愣,费劲九牛而无之力想要坐起身,却发觉自己仿佛与这身下的冰川冻成一体,除了脖子和脑袋手指脚腕能动,全身都已僵硬。 半空中,寒风卷着漫天鹅毛大雪,呼啸着在这冰天雪地之间吹过,四下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这阵阵寒风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这……这是哪?!”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那阿璃便十分危险。 他转头朝左边望去,只见远处立着一座耸入云端的冰川,除此之外便是空旷的冰天雪地,当他下意识转头朝右边看去,立刻怔在当场。 阿璃跪坐在他斜上方,两只手紧紧抱着那枚龙气碎片,躬身垂着头顶,几乎看不见她的脸。 而那片青色的龙气碎片,此时正插在她心口的位置,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低落在她身前的冰面上,只见鲜血滴落在冰面后,就仿佛滚烫的开水倒在了寒冰上,立刻发出“嗞”的一声响,袅袅冒出滚滚白烟,很快消散在寒风中。 “阿璃!”栾城动了动手脚,任凭他如何努力却还是动弹不得,尽管他很想去看看,阿璃到底是生是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即便他用吼叫的声音,仍不见她微微动弹一下,谁知一道轰鸣声骤然响起,突然出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 栾城声音一顿,努力的朝四下望去,面上一片警惕的神色,不由得暗暗悔道:他怎么忘了,他们如今一个躺在这动弹不得,另一个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若那两个人追到这里,或是此处有什么危险,又该如何是好? 第597章 进退两难之时 半空中,寒风卷着漫天鹅毛大雪,呼啸着在这冰天雪地之间吹过,四下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这阵阵寒风的声音,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这……这是哪?!”直到此刻,他才忽然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这个地方,那阿璃便十分危险。 他转头朝左边望去,只见远处立着一座耸入云端的冰川,除此之外便是空旷的冰天雪地,当他下意识转头朝右边看去,立刻怔在当场。 阿璃跪坐在他斜上方,两只手紧紧抱着那枚龙气碎片,躬身垂着头顶,几乎看不见她的脸。 而那片青色的龙气碎片,此时正插在她心口的位置,红色的鲜血一滴一滴低落在她身前的冰面上,只见鲜血滴落在冰面后,就仿佛滚烫的开水倒在了寒冰上,立刻发出“嗞”的一声响,袅袅冒出滚滚白烟,很快消散在寒风中。 “阿璃!”栾城动了动手脚,任凭他如何努力却还是动弹不得,尽管他很想去看看,阿璃到底是生是死。 无奈之下,他只能拼命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即便他用吼叫的声音,仍不见她微微动弹一下,谁知一道轰鸣声骤然响起,突然出现在这寂静的空气中。 栾城声音一顿,努力的朝四下望去,面上一片警惕的神色,不由得暗暗悔道:他怎么忘了,他们如今一个躺在这动弹不得,另一个是生是死全然不知。 若那两个人追到这里,或是此处有什么危险,又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阿璃面前一小滩血迹,在厚重的冰面蜿蜒流向远处,朝着栾城身下而去。 红色的血液,在这天地一片白色之中,显得是那样触目惊心。 过了片刻,随着轰鸣声渐渐临近,栾城拼命抬起的头顶,透过脚尖看见远处的一座冰山,正渐渐朝着他们面前“走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眨了眨眼睛晃了晃头,再次定睛一看才发现,那座“冰山”俨然像是海面上卷起十数丈的海浪,正铺天盖地的朝他们的方向而来。 见此,栾城脸色瞬间一变,转过脸朝阿璃喊道:“阿璃……快跑!” 这时,他猛地发现自己的上半身,竟然能动了。 栾城迅速坐起身,扭过脸看着身下的鲜红血迹,再抬眼望向阿璃时,竟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暗暗想到:自己究竟该叫她的血流的更快一点,还是想办法与她止血? 照这样流下去,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眨眼间,那冰山几乎近在眼前,轰鸣声较之前变大了许多,这便是提醒他时间所剩不多了。 栾城从思绪中回过神,扭过身伸手将冰面上的鲜血,拼命的往下身推去,眼角时不时的用余光,觑着那正朝他们临近的冰山。 终于在那冰山从半空落下的瞬间,一尾青麟巨龙咆哮一声,龙尾卷起跪坐在那里,早已没了知觉的阿璃,朝着半空一跃而上。 阿璃躺在他的后背,对这惊险的一幕,仍旧毫无察觉。 化作真身的栾城,盘旋在他们待的那座冰川上空,见着那些冰山将那片鲜红的雪地淹没,瞬间聚成了另一座冰山。 见此,那条龙适才张口喷出一口气息,仿佛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见那气息在半空中化作白雾,迅速被寒风吹散。 栾城眨了眨眼睛,侧过脸朝自己后背望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接着转过头朝四下望了一眼,只见眼中全是银白色的冰川和雪地,似乎再也没有别去可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驮着昏迷的阿璃,漫无目的的在这片冰天雪地的上空飞过,时不时朝着地面望去,尝试着寻找一片看上去不是很冷的地方。 过了片刻,栾城停在半空之中,嘴里发出阵阵龙的沉吟。 忽然,他仰头朝更高的上空望去,略略迟疑片刻便纵身跃了上去。 随着猛烈的寒风,仿佛一柄柄冰刀割在脸上的刺痛,一层层寒霜凝在阿璃和栾城的全身,忽然她身形微微一晃,自栾城龙身的后背一滑,重重跌下云端。 突然察觉到背上一空,栾城迅速低头朝下方望了一眼,见着阿璃正急速朝地上坠落,于是想都没想如同急箭一般地,向下俯冲追去。 终于,将那快速坠落的阿璃,重新接回自己的背上,再次仰头朝上空飞去,只是速度较之前慢了许多。 随着他飞的越来越高,栾城发觉周身仿佛不那么寒冷了,回头往身后望了一眼,只见自己和阿璃身上结的那层寒霜,正一点点消失不见,他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认为自己的所猜没错。 原来,他在这冰天雪地飞了许久,发觉这里仿佛是个圆,兜兜转转找不见出路。 于是他暗暗思索,若非是他迷了路,便是出口不在此处,不管是哪种可能,都得飞得更高一些才能得知。 眼下既然能感觉到温暖,那离开这里的出口,说不定就在这更高的上空之处。 当穿过最后一片云层,一股几乎要将他灼伤的热气,瞬间迎面扑来,亏得他及时停了下来,才没能一头扎进火堆。 眼前,一团团硕大的火球悬浮在半空,有些如同人脑袋大小的火球,逐渐朝着更小的火团凑近,接着逐渐将更小的那个吞噬,由此增大自己的体型。 栾城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鳞片正一点点卷翘起来,若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天地间第一只被烤干的龙。 于是,他迅速掉转过头,准备朝身后的云层飞去。 比起被烤干,他更宁愿回到冰天雪地挨冻。 谁知,当他一头撞上云层时,顿时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待他稍稍回过神来,望着面前厚厚的云层,心中顿时一惊,暗道:糟了! 此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鳞片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鳞片下的肉受到了这种炙烤,令他忍不住不张口咆哮了一声,痛的顾不得背后的阿璃,摇头摆尾的挣扎着,一头朝那些火球深处钻去。 第598章 这得问你自己 眼前,一团团硕大的火球悬浮在半空,有些如同人脑袋大小的火球,逐渐朝着更小的火团凑近,接着逐渐将更小的那个吞噬,由此增大自己的体型。 栾城瞬间感觉,自己身上的鳞片正一点点卷翘起来,若再在这里待下去,他甚至很有可能,成为天地间第一只被烤干的龙。 于是,他迅速掉转过头,准备朝身后的云层飞去。 比起被烤干,他更宁愿回到冰天雪地挨冻。 谁知,当他一头撞上云层时,顿时头晕目眩两眼冒金星,待他稍稍回过神来,望着面前厚厚的云层,心中顿时一惊,暗道:糟了! 此时,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 就在这时,他背上的鳞片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鳞片下的肉受到了这种炙烤,令他忍不住不张口咆哮了一声,痛的顾不得背后的阿璃,摇头摆尾的挣扎着,一头朝那些火球深处钻去。 只见,他慌不择路的扭动着身子,在这漫天漫地的火球中,迫切的寻找着下一个出路,一个不小心碰到火球,身上便“刺啦”一声响,冒出阵阵白烟。 不过片刻间,栾城误打误撞的来到最热的中心,他无奈的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火球,再也无路可走。 就在他以为,自己真的要被烤焦在此。 阿璃忽然身子一轻,从他后背上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仿佛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要将她带走。 见此,栾城首尾迅速盘起化成人形,伸手一把抓住阿璃的手腕,忍着身上的剧痛,咬着牙不肯放手,身上的衣裳衣袖和裤腿早已烧成了灰烬,肩头隐隐冒着白烟,看样子很快就会被点着起火。 这股力量太过强大,即便他拼尽全力将阿璃的手腕抓的青紫,自己也被拖着朝那个方向而去。 栾城一身大汗淋漓,手心更是攥着一把汗。 于是他手中突然一滑,阿璃整个人便迅速朝远处飞去,他纵身正准备去追。 两颗火球一左一右突然出现,瞬间拦住了栾城面前的去路,迫使他再不能上前一步。 栾城面上一片急色,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渐渐消失,却束手无策。 不知被带着飞出去多远,阿璃忽然身子一顿,停在一颗最大的火球面前。 只见,那颗如同月亮一般大小的火球,鲜红的外表映出里面一道移动的黑色影子,仿佛因兴奋而欢腾。 紧接着,阿璃胸口那片青色的龙气碎片,忽然像寒冰遇到炽热的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融化,接着很快不见了踪迹。 几乎在同时,她睫毛颤了几颤,缓缓睁开眼来,双眼中的眸色,如同洗过的天空一般,纯净且湛蓝的眸。 只是这湛蓝的眸色,在阿璃眨了几下眼睛后,渐渐恢复了以往黑色的眸子。 她望着面前那颗巨大的火球,微微怔在当场,一时不知身在何方,心中一紧朝四下望去,却只见周围一颗颗大小不一的火球,正在这漆黑一片的环境中,缓缓移动。 忽然,她耳边像是听见面前的火球中,有一阵轻微的声响,于是迅速转过脸,朝着面前的火球上望去。 赤红色的火球,明明清晰可见上面的火苗,正一遍遍舔舐着燃烧,却令阿璃感觉不到丝毫的热度,她情不自禁的伸出左手,在那指尖触到那橙红色的火焰时,又下意识的缩回了手。 即便如此,她还是感觉不到手上传来疼痛和温度。 于是,阿璃更加小心翼翼的,将左手手掌触到那颗火球上,原本以为这样,总该感觉到些许温度。 谁知,那燃烧着火焰的火球,触手不过一片温凉,还不及她掌心热。 正当她惊诧不已时,掌心忽然传来一阵剧痛,她下意识的想缩回手来,却发现自己的手掌,与那火球竟已再无法分开来。 下一刻,这颗巨大的火球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正在迅速的缩小。 直到那火球变作一颗脑袋大小时,火球上的火焰和光亮瞬间消失,整个火球通身漆黑如碳,接着球面上出现细如发丝的裂缝,“咔嚓……”一声,瞬间碎成齑粉。 阿璃适才收回掌心来,下意识往手心望了一眼,那刺痛的地方毫无异样,她几乎忍不住怀疑,方才的痛感和那颗巨大的火球,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的? 只是这被钻入自己手心的火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阻挡在栾城面前的火球,火焰骤然一灭,紧接着周围的火球,接二连三的迅速熄灭,灼人的温度瞬间消失,四周一下子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之中。 骤然陷入一片漆黑之中,阿璃不由自主的慌了心神,她仔细想了片刻,才忆起有人要来抓自己,之后…… 可是,之后呢? “阿璃!”栾城望着漆黑的四周,扬声喊道。 听见这道声音,阿璃循声朝脚下望去,认出那是栾城的声音,于是应声道:“我在这里。” 闻声,栾城面上微微一怔,仰起头问道:“你醒了?” 阿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脸茫然的回道:“这……这是哪里?” 栾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手掌摸到面前的那颗火球,发觉它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正准备轻轻一把将其推开推。 谁知,那没有了火焰的火球,瞬间在他掌下粉碎。 栾城收回掌心来,指尖捻着那些粉末,回道:“恐怕,这得问你自己。” 阿璃愣了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若是我所料不错,正是你带咱们来到此处。”栾城拍了拍手上的粉尘,抬起头朝上方望了一眼,说了句:“你站着别动,我去寻你。” 说完,他纵身一跃朝上方跳起,脚下踏过火球的瞬间,那火球便瞬间化作粉末。 栾城来到大致方向,朝四下问道:“你看得见我么?” 阿璃微微弯下腰,迟疑着望着下方说道:“这里这样黑,的确看不见你,不如你召出火来照照亮?” 闻声,栾城又纵身踏上一颗熄灭的火球,怅然应声道:“真可惜,我只能唤水。” 第600章 你下回小心点 “阿璃!”栾城望着漆黑的四周,扬声喊道。 听见这道声音,阿璃循声朝脚下望去,认出那是栾城的声音,于是应声道:“我在这里。” 闻声,栾城面上微微一怔,仰起头问道:“你醒了?” 阿璃自顾自的点了点头,一脸茫然的回道:“这……这是哪里?” 栾城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手掌摸到面前的那颗火球,发觉它已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正准备轻轻一把将其推开推。 谁知,那没有了火焰的火球,瞬间在他掌下粉碎。 栾城收回掌心来,指尖捻着那些粉末,回道:“恐怕,这得问你自己。” 阿璃愣了一愣,问道:“这是何意?” “若是我所料不错,是你带咱们来到此处。”栾城拍了拍手上的粉尘,抬起头朝上方望了一眼,说了句:“你站着别动,我去寻你。” 说完,他纵身一跃朝上方跳起,脚下踏过火球的瞬间,那火球便瞬间化作粉末。 栾城来到大致方向,朝四下问道:“你看得见我么?” 阿璃微微弯下腰,迟疑着望着下方说道:“这里这样黑,的确看不见你,不如你召出火来照照亮?” 闻声,栾城又纵身踏上一颗熄灭的火球,怅然应声道:“真可惜,我只能唤水。” 阿璃面上闪过一抹遗憾之色,叹声道:“若是清扬在就好了,亦或是当初我同他学着召火,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她微微歪着头顶,仔细想了又想,清扬是如何召火来着? 下一刻,自阿璃面前不远处,那颗漆黑的火球再次亮了起来,随着这一颗火球重新燃起,剩下的火球仿佛迅速被点燃。 栾城面前骤然亮起一颗火球,惊得他脚下迅速往后一跳,后背撞上了一个东西,谁知那“东西”居然叫出了声。 “啊!”阿璃惊呼一声,朝面前的火球扑了过去,下意识的伸出手撑着那颗火球,才没直接把脸撞上去,待她刚刚站稳便转头朝身后望去,见着栾城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怨声道:“你撞我做什么!” 栾城抬手,指着阿璃手中那颗火球,疑惑道:“你不觉得烫手么?”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转过脸看着自己双手中,正抱着的那枚南瓜大小的火球,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它应该是烫的么?” 闻声,栾城瞬间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四周的温度忽然再次升高,滚烫的热气令他瞬间汗流浃背,仿佛置身于一口蒸锅中,发间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一滴一滴自脸颊滑落。 他仿佛觉着,身上的皮肉正一点点收紧,甚至闻道空气中还飘着一缕,生肉略微有些被烤熟的气味,他忙不迭的在自己胳膊腿上摸索着。 见他如此,阿璃眼中带着诧异,一脸愕然的询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咱们得先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栾城说完,转过脸一脸狐疑的望着阿璃,只见她两手掂着那只南瓜大小的火球,自左手换到右手,再从右手换到左手,百无聊赖的在两手间把玩着,额角的青筋不禁跳了两跳,暗暗咬了咬牙冷声问了句:“好玩么?” 阿璃手中的火球,“砰”的一声换到右手,听出他声音中咬牙切齿的恨意,低头朝自己手里望了一眼,抬起脸望着栾城点了点头,一脸诚然道:“还好啊……” 栾城顿时气结,望着对面那不知所以然的阿璃,双手下意识的捏成了拳,强忍着一肚子闷气,没叫当场发出来,当他看见阿璃那双抱着火球的手时,脑中突然有了主意。 “你试试看,能不能将你身后那颗火球移开些。”他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阿璃身后三步外。 阿璃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转脸朝身后望去,只见那颗比磨盘稍大一些的火球,正缓缓冲她身边靠近。 于是,她脚下跨出两大步,小心翼翼的伸出右手,朝只那火球探了过去,那火球到了她的手中,依旧燃烧着赤红色的火焰,但却丝毫不曾伤她半分。 阿璃下意识的,朝着左边奋力一推,只见那火球“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撞上不远处那枚盘子大小的火球,两颗火球相撞的瞬间,炸裂开的火球碎片四处飞散。 栾城没想到她这么蠢,竟使出这么大的劲去推,此时见着飞到面前的火球碎片,躲得甚是狼狈不堪。 待他刚刚站稳脚跟,一脸恨意的朝阿璃叱道:“你疯了?!” 此时,阿璃刚刚松开抱着脑袋的手,一脸做错事后心虚的模样,听见栾城冲自己吼了一声,不服气的喊了回去:“我见那火球这样大,以为它会比较重而已……” “你……!!!” 栾城再次紧了紧双拳,暗道:想离开这里还得靠她,若将她骂的狠了,她撂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可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他深吸一口凉气,再长长的舒出来,沉声说道:“罢了,你下回小心点。” “下回?”阿璃愣了一愣,惊呼道。 栾城抬起眼,望着阿璃暗暗咬了咬牙,恨道:“你还打算在这住下去?” 闻声,阿璃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接着喃喃自语道:“只是咱们连这是哪都不知道,又该往哪走?” “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先是掉入了冰天雪地之中,接着我带你来到这里,若继续往上走,兴许就能离开这里了。”栾城抬手,朝着远处指了指。 尽管,他并不知道离开这里,又将遇到怎样的困难,但不管遇见什么,总比待在这“火炉”里要强许多。 栾城将阿璃打量了两眼,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这姑娘究竟有什么天资,竟然歪打正着的不怕这些火球,由她将这些火球移开,他们便能离开这。 下一刻,他重新化作龙身,冲似懂非懂的阿璃说道:“上来,你只须负责推开这些火球,剩下的交给我。” 阿璃面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歪着头顶伸手捏了捏耳垂,很是难为情道:“这……这不太好吧?” 第601章 尾巴翘到天上 栾城再次紧了紧双拳,暗道:想离开这里还得靠她,若将她骂的狠了,她撂下自己一个人走了,可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他深吸一口凉气,再长长的舒出来,沉声说道:“罢了,你下回小心点。” “下回?”阿璃愣了一愣,惊呼道。 栾城抬起眼,望着阿璃暗暗咬了咬牙,恨道:“你还打算在这住下去?” 闻声,阿璃才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接着喃喃自语道:“只是咱们连这是哪都不知道,又该往哪走?” “在你醒来之前,我们先是掉入了冰天雪地之中,接着我带你来到这里,若继续往上走,兴许就能离开这里了。”栾城抬手,朝着远处指了指。 尽管,他并不知道离开这里,又将遇到怎样的困难,但不管遇见什么,总比待在这“火炉”里要强许多。 栾城将阿璃打量了两眼,暗暗叹了口气,心道:也不知这姑娘究竟有什么天资,竟然歪打正着的不怕这些火球,由她将这些火球移开,他们便能离开这。 下一刻,他重新化作龙身,冲似懂非懂的阿璃说道:“上我背上来,你只须负责推开这些火球,剩下的交给我。” 阿璃面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歪着头顶伸手捏了捏耳垂,很是难为情道:“这……这不太好吧?” “哼……” 栾城鼻孔喷出一口气来,将阿璃从头到脚喷了一身黏糊糊的黏液,一脸鄙夷的望着如此渺小的阿璃。 阿璃被喷了一身的黏液,抬起手来凑在眼前一看,衣袖处正滴滴答答的淌着什么,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于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两手抹着脸上的脏物,跺着脚哭道:“你居然敢把鼻涕喷到我身上,栾城……我跟你没完!” 嚎完,她便张牙舞爪的扑了过去,两手揭着他身上的鳞片就往下扯,咬牙切齿的恨道:“我今天不把你毛,呃不对,我今天不把你鳞片拔光,我跟你姓!” 谁知,阿璃拔了半天也没揭下来一片龙鳞,反而将两手划出几道血口,她将双手捧到面前望了一眼,眼看着又快哭了出来。 栾城二话不说,抬起一只龙爪将她像拎小鸡一样,拎在眼前冷冷望了一眼,见她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的叫嚣,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看着快要死的模样。 于是乎,他一脸嫌弃的甩手,将阿璃朝自己的后背扔去。 下一刻,只见阿璃“咕噜咕噜”摔了几个跟头,才将将停了下来,四角朝地的爬在那半天起不来身。 栾城侧转过头,斜视着后背上的阿璃,嗤笑道:“凭你也想拔我的鳞片?只可惜你还不够资格,不如我与你出个主意。” 阿璃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恨道:“你会这般好心?” “好说好说……我听说凡界有句俗话,叫做不看僧面看佛面。即便你再草包无用,身后总还有个替你撑腰的,你大可找他来与我算账。”栾城眼底带着不屑,提议道。 他原以为,阿璃听了自己这番话,必定会跳着脚急着离开此处,好出去找清扬来替她算账。 谁知,阿璃听了栾城这番话,那嘴里的哀嚎声瞬间戛然而止,面上神色忽而一变,手脚并用的从他背上爬了起来,略略坐正身形叹了口气,黯然道:“你这人虽有些讨厌,但话倒是说的不错……细细算来,加上我“死”了三百八十六年,如今虽已两千四百多岁,却还是活成一无是处的模样,事事都要累及他人。” 闻言,栾城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的目光,他转过头望向远处,见着前方那数不清的火球,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关于阿璃,他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三界六道中对她的谈论,不过是个对清扬舍身以命相护的“奇女子”。 初时听到这些传言,他心里多少是有些好奇的,即便与清扬兄弟一场,栾城也并不确定,自己敢不敢做出如她这般的举动,便想着得了空,无论如何都要来见识一下。 只是今日一见,不免有些令人失望。 对她那点仅有的敬畏,亦随之荡然无存,自然做不出一副尊重的模样。 栾城甚至猜测,许是这只小狐狸往日里得了清扬照拂,便不知轻重的替他去挡天谴之威,误以为替他受了伤之后,余生便不必发愁了。 谁曾想,这一挡却丢了卿卿性命。大抵,她“死”的时候,也是极为不甘心的吧? 于是才有了方才,他那尖酸刻薄的一番话。 此时,栾城见着阿璃的神态,听了她有些自艾自怨的话,不由得开始质疑起来,是否他自以为的理所应当,只是他以为的? “其实……你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眼下若想离开这里,非你不可。”他小心翼翼的将盘起的身体伸展开来,望着前方数不清的火球,沉声道:“能不能出的去,就看你的了。” 阿璃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愣了一愣,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为何忽然对自己转了态度? 栾城见她一动不动,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才夸你两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闻声,阿璃顿时炸了毛,梗着脖子从他背上站起了身,嚷道:“谁……谁翘尾巴了?!待会出去以后,你看我不把你头上这对角看下来,挂在房间里当摆设!” 说话间,她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栾城的头顶,两只手撑开来扶着他那对褐色的龙角,一脸忿忿不平道。 栾城轻笑了一声,沉声道:“站稳了。”话音刚落,他便瞬间冲了出去。 阿璃一头秀发,在风中肆意飘舞着,双眼因风大而眯成了一道缝,右手牢牢的抓着那只龙角,左胳膊撑直伸在面前,五指微微有些张开,将灵力积聚于掌心之中。 在最近一颗火球,即将来到面前的瞬间,栾城仍旧不做丝毫停顿,尽管离得火球越近,脸上的龙鳞“噼里啪啦”的缓缓卷起,甚至闻道一股烤焦的糊味,他却还是不曾慢下来。 第602章 说谁翘尾巴了 此时,栾城见着阿璃的神态,听了她有些自艾自怨的话,不由得开始质疑起来,是否他自以为的理所应当,只是他以为的? “其实……你也并非一无是处,至少眼下若想离开这里,非你不可。”他小心翼翼的将盘起的身体伸展开来,望着前方数不清的火球,沉声道:“能不能出的去,就看你的了。” 阿璃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愣了一愣,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为何忽然对自己转了态度? 栾城见她一动不动,鼻子里冷哼一声道:“才夸你两句,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闻声,阿璃顿时炸了毛,梗着脖子从他背上站起了身,嚷道:“谁……谁翘尾巴了?!待会出去以后,你看我不把你头上这对角砍下来,挂在屋里里当摆设!” 说话间,她便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栾城的头顶,两只手撑开来扶着他那对褐色的龙角,一脸忿忿不平道。 栾城轻笑了一声,沉声道:“站稳了。”话音刚落,他便瞬间冲了出去。 阿璃一头秀发,在风中肆意飘舞着,双眼因风大而眯成了一道缝,右手牢牢的抓着那只龙角,左胳膊撑直伸在面前,五指微微有些张开,将灵力积聚于掌心之中。 在最近一颗火球,即将来到面前的瞬间,栾城仍旧不做丝毫停顿,尽管离得火球越近,脸上的龙鳞“噼里啪啦”的缓缓卷起,甚至闻道一股烤焦的糊味,他却还是不曾慢下来。 在那千钧一发见,阿璃掌心中射出一道红光,瞬间将那些挡在面前的火球,击碎成漆黑如碳的乱石。 趁着道路通畅,栾城脚下不做停歇瞬间穿过。 大小不一的乱石,有的如同拳头,有的如同蚕豆,纷纷掉落在他们穿过的道路上。 栾城拼尽全力也只能避开那些较大的乱石,再小一些的便顾忌不到,只能任由那些乱石,如同雨点似的“噼里啪啦”的砸在自己身上。 好在,他身上的龙鳞极为坚硬,不管多大的乱石砸在身上,依旧感觉不到一点痛痒,考虑到站在自己头上的阿璃,他冲着头顶上的喊了一句:“快到我毛发里避一避。” 因着耳边的风大,阿璃并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于是扯着嗓子低下头望着栾城,高声问道:“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一颗拳头大小“砰”的一下,正好砸在阿璃的额角处,她那牢牢抓着栾城龙角的右手,忽然一松整个人朝身后跌去。 几乎在同时,栾城和阿璃迅速穿过这里,“哗……”的一声陷入到深水之中。 此时,阿璃被乱石砸中的额角,涌出大量鲜红的血迹,血在深水中慢慢涣散开,她望着栾城的背影渐渐游向远方,眼皮缓缓沉了下去,彻底昏迷在水中。 自滚烫的火中逃脱,瞬间进入这一片水域,身上被灼伤的伤口,略微有些蛰着疼,但是那点疼痛对他而言,远没有被火球烫着来的严重。 于是他欢快的,畅游在这片全是水的湖中,心情从未像现在这般欢愉。 片刻后,栾城忽然在水中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扬起头看向头顶处,唤道:“阿璃,你在水下还能行动自如么?” 谁知,四周一片寂静,无人应答。 见状,栾城立刻变换回人形,一脸神色紧张的朝四下望去,心里猛地一惊,暗道:莫非……他将阿璃留在了下一层中,并没有一起带进来? 思及至此,他立刻慌了心神。 在下一层中,栾城曾尝试着回到第一层冰川,却发现根本没有回头路。 若他此时将阿璃丢在了下一层,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于是,他匆忙往身后的方向游去。 这片水域,从上到下全是水,一片漆黑几乎没有什么光,更别提四处不辨方向,想要找回原来的路,只能转过身往前走。 只可惜,在这样一处不辨方向的地方,想要走出一条原来的路来,何其艰难? 好容易待他来到入口处,双手扒在那冰凉的墙面,任凭他用尽各种办法,仍旧回不到来时的下层去。 阿璃沉入水底,陷入身下柔软的淤泥之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尽管人陷入昏迷中,耳边却能清晰的听见,湖水暗暗涌动的声音,只是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眼睛,也无法醒来。 另一边,清扬身后带着金汐去而复返。 两人来到之前歇息的迷榖树下,见着场面一片狼藉,那茶盘打翻在地,茶杯茶壶也摔得不成样子。 再看那树荫下的一滩血,以及那地面上留下六寸左右的沟壑,清扬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疾步走到迷榖树下蹲下了声,伸手沾着那一小滩血迹,凑到鼻尖闻了一闻,额上的青筋瞬间暴起,他双眼迅速变得通红,脸上一片狠厉之色。 “这……这不会是阿璃的血吧?”见他如此,金汐心里“咯噔”一下,脱口而出道。 清扬朝右边扭过脸,望着不远处那地上一滩深蓝色的血迹,一眼认出那是栾城的血,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梼杌!!!” 闻声,金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问道:“你……你刚刚说谁?” 清扬那只沾了阿璃鲜血的手缓缓捏成拳,周身的灵力瞬间暴走,他微微低着头顶站起身,转过脸望向金汐,眼底甚至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仔细的审视着她。 金汐从未见他这般,脚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颤着嗓子道:“青丘君主,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青鸾剑”自他手中现身,清扬微微拧着眉头,红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情绪仿佛快到崩溃的边缘,冷声道:“怎会这样巧?” 他们前脚刚走,梼杌便带着人追来,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再回来时栾城和阿璃便消失了。 这叫他不由得怀疑,金汐是否与梼杌里应外合,将他引走才方便出手? 即便自己不去追,引走栾城去追她,依着他这身不剩多少的修为,也未必护得住阿璃。 细细想来,清扬越看金汐越觉得她可疑。 第603章 到底想干什么 清扬朝右边扭过脸,望着不远处那地上一滩深蓝色的血迹,一眼认出那是栾城的血,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梼杌!!!” 闻声,金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迟疑着问道:“你……你刚刚说谁?” 清扬那只沾了阿璃鲜血的手缓缓捏成拳,周身的灵力瞬间暴走,他微微低着头顶站起身,转过脸望向金汐,眼底甚至带着些许怀疑的目光,仔细的审视着她。 金汐从未见他这般,脚下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两步,颤着嗓子道:“青丘君主,你要干什么?” 下一刻,“青鸾剑”自他手中现身,清扬微微拧着眉头,红着一双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情绪仿佛快到崩溃的边缘,冷声道:“怎会这样巧?” 他们前脚刚走,梼杌便带着人追来,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再回来时栾城和阿璃便消失了。 这叫他不由得怀疑,金汐是否与梼杌里应外合,将他引走才方便出手? 即便自己不去追,引走栾城去追她,依着他这身不剩多少的修为,也未必护得住阿璃。 细细想来,清扬越看金汐越觉得她可疑。 金汐见着清扬面上杀意骤现,脚下“蹬蹬蹬”迅速退出数步,着急与他拉开距离,适才急声喊道:“你是疯了不成! 那个梼杌,我年幼时曾听家里爹娘提起,要将我许配给他,正因为此我才丢下了阿璃,前去仙门下拜师学艺。方才突然听你提及此人,不过有些吃惊罢了,且不论我连他长成什么样都不知晓,我又有何理由,来害阿璃……”金汐见清扬脸上闪过些许犹豫,慌忙辩解道。 闻声,清扬面上露出一片迟疑之色。 他曾亲眼见着,金汐是如何照顾昏睡中的阿璃,那些细致微末的关照之意,的确不是一天两天装得出来的。 想到这里,清扬手中的“青鸾剑”翻手收起,转身朝着一处方向纵身而去。 “青丘君主……”金汐愣了一愣,追着那背影急急唤道。 只可惜,清扬只顾着去追梼杌要人,既没想着要金汐帮手,更没打算何去何从,尽管听见身后传来呼唤,却仍当做没听见,他脚下越行越快。 金汐见着自己追不上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脸愤恨的跺了跺脚,扬声骂道:“你们青丘的狐狸了不起啊?仗着修行比我高,说走就走!” 骂也骂完了,人也跑的不见了踪迹。 她四下扫了一眼,看着迷榖树下的一滩血迹,一脸忧伤的走上前,蹲在那滩几乎干涸的血迹前,一脸愁容道:“阿璃……你哪里受了伤?我又该去哪找你呢……” 话音刚落,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金汐忽然想到,那个整天臭着脸,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栾城,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修为怎样,能不能护着阿璃。” 曾几何时,在那漫长且无聊的,拜师学修行生涯中,她听同门师兄师姐,趁着每日极少的闲暇功夫,提到这三界六道的八卦传言。 适才知晓,那梼杌原是修仙的,却不知为何缘故,突然堕入魔道。 她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当年爹娘那番话,不过是气一气不争气的自己,逼着她不再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努力修行奔一份前程罢了。 显而易见的是,金汐果然因着这个谎话,格外的认真修行起来,甚至由父母做主,拜在了东方青帝的门下。 至今,她都忘不掉爹娘送自己拜入师门下时,与师父留下那句,足以丢光她这辈子脸面的话:不求她学成归来时修为多高,只需走出去不丢涂山的脸,便足矣。 彼时,金汐恨不得将头塞进肚子里。 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师父听了这番话后,脸上是一副什么神色,耳边听着青帝那哑然失笑的笑声,顿时羞的面红耳赤。 回忆起,拜师学艺的这些年来,每当金汐偷懒耍滑,不肯用功修行时,青帝只需微微侧目,脸上带着三分意味深长的笑意,她便再也不敢偷懒。 是以,这段艰难的岁月于她而言,无时不刻不是绷紧了身上这层狐皮。 毫不夸张的讲,金汐这辈子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勤学,以前不曾有过,以后就更不可能再有了。 如今学成归来,爹娘眼见着她修成了仙,那一脸老泪纵横感激涕零的模样,直道她这一趟总算不辜负他们的期望。 连带着,金汐日后走出家门的底气,也十足不少。 眼下,她知晓阿璃被梼杌抓走,突然六神无主没了主意,且不说凭她的修为,有没有可能帮得到清扬救回阿璃,这去往魔宫的路,她也不知往哪走。 不得已,金汐只能蜷缩在迷榖树下,暗自抹着眼泪自责不已,若非她执意回涂山去求爹娘,那清扬便不会去追自己,若是他们都在,那阿璃也不至于被人抓走…… 这一番细细想来,她竟然不觉得,清扬方才的举动有多过分。 毕竟,阿璃这番死里逃生回来,的确因着自己的缘故被人抓走,如今他们所能猜测到的,是阿璃与栾城都受了重伤,且生死下落不明。 “金汐啊金汐,你怎么总是惹麻烦呢……”金汐将下巴枕在手臂,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自眼角滑落,望着面前那滩深红色的血迹,心中愧疚的不成样子。 清扬一路追至魔宫,二话不说提剑便杀,自那魔宫入口一路望去,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那一柄“青鸾剑”喝饱了血,剑身处青色的灵力不见减弱,反倒有些更甚。 小武召集所有魔人,将他围困在“无忧阁”门口,一脸警惕的询问道:“青丘君主,你来我魔宫到底想干什么?” “把人交出来。” 闻言,小武愣了一愣说道:“交什么人?”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忽然毫无征兆的蜂鸣一声,剑身微微有些颤抖,连带着他那执剑的手,都有些微颤。 他微微侧目,望向手中的“青鸾剑”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沉声喝道:“梼杌,你掳我挚爱伤我兄弟,给我滚出来!”话音刚落,他扬手将“青鸾剑”朝面前的地上,猛地插了进去。 第604章 所幸捡回一命 这一番细细想来,她竟然不觉得,清扬方才的举动有多过分。 毕竟,阿璃这番死里逃生回来,的确因着自己的缘故被人抓走,如今他们所能猜测到的,是阿璃与栾城都受了重伤,且生死下落不明。 “金汐啊金汐,你怎么总是惹麻烦呢……”金汐将下巴枕在手臂,眼泪一颗接着一颗自眼角滑落,望着面前那滩深红色的血迹,心中愧疚的不成样子。 清扬一路追至魔宫,二话不说提剑便杀,自那魔宫入口一路望去,满地的尸体血流成河,那一柄“青鸾剑”喝饱了血,剑身处青色的灵力不见减弱,反倒有些更甚。 小武召集所有魔人,将他围困在“无忧阁”门口,一脸警惕的询问道:“青丘君主,你来我魔宫到底想干什么?” “把人交出来。” 闻言,小武愣了一愣说道:“交什么人?”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忽然毫无征兆的蜂鸣一声,剑身微微有些颤抖,连带着他那执剑的手,都有些微颤。 他微微侧目,望向手中的“青鸾剑”看了一眼,转过头来沉声喝道:“梼杌,你掳我挚爱伤我兄弟,给我滚出来!”话音刚落,他扬手将“青鸾剑”朝面前的地上,猛地插了进去。 “青鸾剑”入地三分,魔宫的天空和地面瞬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整座魔宫随之摇摇晃晃,将小武和那些魔人晃得站不稳身形。 片刻后,那天空上碎裂的石块纷纷落下,露出一条一里长的裂缝,漆黑的裂缝突然出现在天上,像是一道被人硬生生撕开的伤口,露出那片假象的天空后面,漆黑不见任何光亮的山顶。 另一边,梼杌扛着梼杌,来到那座深渊下空旷的山底,将肩上的七刹轻轻放在地上,适才冲十几层台阶上,端坐在那浑然天成的石椅上的黑袍男子,躬身抱拳深施一礼唤道:“尊上,请恕属下无能。” 闻言,石椅上的男子默然许久,一双眼冷冷望着下方,躬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梼杌。 许久后,一道低沉的男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山底:“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回来做什么?”话音刚落,他挥手朝梼杌面前拂去。 下一刻,梼杌瞬间吃了一击重拳,整个人像脱了线的风筝似的,瞬间摔在山洞门外。 “哇……”的一声。 他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黑血,这一口血喷出后,更多的黑血自他鼻子和嘴巴里喷涌而出。 腹中如同刀绞一般,将他那些五脏六腑拧成一团,榨干其中的每一滴血,疼痛和肚子里血液的胀起,令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张着嘴将无处可去的血液,从嘴里全部吐出来。 就在这时,七刹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待他看清身处何方时,一眼瞧见那十几层台阶上,冷冷望着远处的黑袍男子,心中“咯噔”一下迅速爬了起来,转头朝门口望了一眼,立即跪在那冲男子求道“尊上……尊上息怒,属下与主上一同去抓人,没想到那女的不知用了什么法术,连带着另一个保护她的,两人一起消失了。” 闻声,那方吐得昏天黑地的梼杌,手下猛地抓了一把泥土,想说话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嘴里仍旧不停的吐着血。 “哦?……无缘无故消失了?”黑袍男子转过脸来,望着七刹眯了眯眼睛,继而问道:“你不是昏过去了么,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七刹面上微微一怔,怅然答道:“属下……属下是在他们消失后,才彻底昏过去的。” 黑袍男子缓缓站起身,脚下不急不缓的踏着台阶而下,再次问道:“那么你说说,她是怎么消失的?” “她……她将一枚龙气化成的碎片,刺入了心脏的位置,然后一道强光过后,他们就不见了。” 突然,黑袍男子脚下一顿,停在两层台阶中间平台,侧首朝门口吐得起不来身的梼杌望去,接着抬手伸出手掌,五指微微一曲,将梼杌自洞口拖了进来,摔在台阶之下。 接着,他再次挥掌朝梼杌头顶劈去。 几乎在瞬间,梼杌腹中的疼痛骤然停止,吐出最后一口血后,浑身一软摊在地上,只能气若游丝般的喘息着,一头一脸的冷汗沾着地上的泥土,哪还有昔日里魔王的半分影子? “梼杌,这只是本尊给你的一点点惩罚。”黑袍男子说完,转身挥起身后的长袍,朝着石椅走了过去,再道:“三日之内,本尊要知道,她失踪的原因和去向。” 闻言,七刹慌忙抱拳领命道:“属下,替主上谢尊上饶命之恩。” “嗯……” 见此,七刹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起身将梼杌背在身上,匆忙离去。 空旷的山洞内,内袍男子一脸沉思的坐在石椅上,暗自揣测着那龙气碎片,为何有如此威力,能在梼杌的眼皮子底下,瞬间带走两个人? 待七刹背着梼杌回到魔宫时,远远见着入口那一片尸横遍野,心中猛地一惊脚下迅速朝里奔去。 此时,魔宫内一片寂静。 满地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没有几具完整的,满地的肉沫和残肢断臂,以及脚下踏过的血地,无一不是默默诉说着,在他们回来之前,发生了怎样惨不忍睹的一场屠杀。 七刹找了块空地,将七刹安置好,转头冲着压倒在一具尸体下的小武走了过去,将那具尸体下的小武一把捞了出来,两只手掐着他双肩,猛地晃了两晃喊道:“小武!小武你醒醒……” 片刻后,小武猛地咳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鸡蛋大的血块,这才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当他看清面前的人影时,一脸激动的抬起手,抓着七刹的胳膊,拼尽全力说道:“青……青丘……”话没说完,他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小武!!!”七刹面色一紧,伸手探查他的内丹,适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抬起脸来,缓缓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望着那一张张昔日熟悉或陌生的脸,心中悔恨的不成样子。 第605章 打算与我为敌 待七刹背着梼杌回到魔宫时,远远见着入口那一片尸横遍野,心中猛地一惊脚下迅速朝里奔去。 此时,魔宫内一片寂静。 满地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乎没有几具完整的,满地的肉沫和残肢断臂,以及脚下踏过的血地,无一不是默默诉说着,在他们回来之前,发生了怎样惨不忍睹的一场屠杀。 七刹找了块空地,将七刹安置好,转头冲着压倒在一具尸体下的小武走了过去,将那具尸体下的小武一把捞了出来,两只手掐着他双肩,猛地晃了两晃喊道:“小武!小武你醒醒……” 片刻后,小武猛地咳了一声,嘴里吐出一口鸡蛋大的血块,这才喘了一口气睁开眼睛,当他看清面前的人影时,一脸激动的抬起手,抓着七刹的胳膊,拼尽全力说道:“青……青丘……”话没说完,他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小武!!!”七刹面色一紧,伸手探查他的内丹,适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抬起脸来,缓缓站起身在原地转了一圈,望着那一张张昔日熟悉或陌生的脸,心中悔恨的不成样子。 若非他们对清扬出手,他也不至于趁此屠了魔宫,只是一想到个中缘由,又不由自主的愤恨起来,当胸口的怨气无处发泄时,他只能仰头怒吼。 “啊……啊……” 半个时辰前,魔宫。 清扬手执一柄“青鸾剑”,早已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一身戾气杀红了眼,那一身青色的长衫,早已被鲜血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彼时,凡之身处地下三层。 见着有街市中,突然有些许骚动和慌乱。 他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顿继而凑到嘴边,面上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耳朵却早已支棱了起来。 直到听清“青丘君主”四个大字时,凡之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喝了一半的酒尚来不及咽下腹中,被他噙在喉咙中半晌,适才“咕咚”一口吞下。 下一刻,那只酒杯突然在空中坠落,掉落在地上碎成三瓣,再看桌前哪还有人影? 清扬背影倔强,手中紧握着“青鸾剑”,将小武以及剩下的魔人,直逼在“无忧阁”门前,沉声喝道:“滚!!!” 小武未见过这阵仗,此番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仍旧将那柄三刃钢叉横在胸前,脚下不肯退让半步,咬了咬牙扬声喝道:“青丘君主,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梼杌不在宫中,就连七刹也不见了踪迹,魔宫上下就属他这个指挥使最大,若他任由清扬闯进“无忧阁”。 待他们回来之时,自己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就不得而知了。 故此,小武打算拼尽全力,挡上一挡。 他想的很是简单:且不论自己能不能守得住,若是能拖到梼杌他们回来,亦算不得自己失职之过。 闻声,清扬眼底杀意骤然一现,手中“青鸾剑”毫不留情的扬手劈下。 一道青光闪现后,面前所有的魔人被拦腰斩作两段,刚刚断做两截的魔人,上半身和下半身蠕动了几下后,这才死了过去。 眼下,也只有小武还能站在原地,只见他腹中划出一道六寸长三寸深的口子,此时肠子瞬间自伤口滑了出来,他却因感觉不到疼痛,并没意识自己被人化开了肚子。 他下意识的,扭头望了一眼左右,见着那些断做两段的魔人尸体,以及满地的五脏六腑,他喉咙动了一动,突然有些犯恶心。 就在这时,小武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流了出来,于是低头朝身前望了一眼。 只见一节带着血丝的肠子,已滑出伤口外三尺,摇摇晃晃的垂在他身前,眼看着就要往地上落去。 小武立即手忙脚乱的,将那截肠子捡起塞回腹中,抬起脸再望向清扬时,面上带着三分恐惧和愤恨,他一手捂着腹中被化开的伤口,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三刃钢叉,提步冲了上去。 清扬见他不怕死的冲上前来,心中微微一惊带了些许动容,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竟还有三分血气。 于是乎,他并不打算杀了这人。 小武右手挥着三刃钢叉,自“无忧阁”屋檐下跳起,冲着清扬狠狠的扎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色的人影出现在两人中间,只见他双手各持一柄弯刀,与半空中挡下了清扬那柄“青鸾剑”,以及小武那柄三刃钢叉。 接着他人影瞬间消失,化作一片黑雾闪现到小武身后,抬腿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小武一时不防,被他这续足了力的一脚踹到侧腰,整个人“嗖”的一下飞了出去,撞到附近那摞起来半人高的尸体后,才“砰”的一声停了下来,当他回过神来的最后一刻,见着的是那堆起来的尸体晃了一晃,滚下来两具略微有些僵硬的尸身,砸在自己的身上,接着便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直到他昏过去,那柄三刃钢叉也依旧被攥在手中,不曾松手。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被凡之那柄弯刀挡住的瞬间,他那失去的理智似乎也在逐渐回来。 当他见着凡之只是将小武踹走,不由得冷笑一声问道:“你这是……打算与我为敌?” 下一刻,一道黑雾在“无忧阁”面前落地,化做出人形。 凡之将手中弯刀收起,低头挂在腰间回了句:“清扬,收手吧。”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静静凝视那站在一丈外,浑身是血的清扬,见着他鬓角有些杂乱的发丝,脸上却一滴血都没沾染,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一如从前相识的曾经。 “我若是不走呢?”清扬脚下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 凡之微微垂下眼帘,无声的叹了口气,深知他不会无缘无故闯来,略略思量片刻说道:“如你所见,梼杌并不在宫中。” 闻言,清扬面色一冷,沉声道:“他在哪?” 凡之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道。” 清扬微微拧眉,将凡之仔细望了几眼,见他一副坦然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疑惑。 第606章 他到底急什么 清扬手中的“青鸾剑”,被凡之那柄弯刀挡住的瞬间,他那失去的理智似乎也在逐渐回来。 当他见着凡之只是将小武踹走,不由得冷笑一声问道:“你这是……打算与我为敌?” 下一刻,一道黑雾在“无忧阁”面前落地,化做出人形。 凡之将手中弯刀收起,低头挂在腰间回了句:“清扬,收手吧。” 说完,他缓缓抬起头,静静凝视那站在一丈外,浑身是血的清扬,见着他鬓角有些杂乱的发丝,脸上却一滴血都没沾染,那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一如从前相识的曾经。 “我若是不走呢?”清扬脚下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 凡之微微垂下眼帘,无声的叹了口气,深知他不会无缘无故闯来,略略思量片刻说道:“如你所见,梼杌并不在宫中。” 闻言,清扬面色一冷,沉声道:“他在哪?” 凡之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道。” 清扬微微拧眉,将凡之仔细望了几眼,见他一副坦然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泛起了疑惑。 招摇山上,那打斗的痕迹确实出自梼杌那双铜锤无疑,可他几乎杀了三成魔人,却还是不见梼杌现身,若不是他不在魔宫,便是受了什么重伤,不能出面。 思及至此,清扬冷哼一声再道:“你觉得我信么?”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逼得你走到了鱼死网破的这一步?青丘若是与魔族和妖族开战,后果可想而知。” 且不说,如今的青丘还有多少人。 即便真的打了起来,青丘并不一定能全身而退,归根结底算下来,只能叹一句:今时不同往日。 若是清舒尚在,若是青丘没有被屠,梼杌的确不敢这么猖狂,而事情走到今日这番田地,他亦深知不论自己怎么劝清扬放弃,都绝无可能。 梼杌与他的仇恨,日益剧增。 可是青丘只有一个清扬,梼杌的身后有妖族魔族,于公于私,他都不想看到这种结果。 或许,对于凡之而言。 他还是愿意过着像如今这样,闲散歉意的生活,不去盘算着对手是谁. “呵……”清扬忍不住轻笑出声,看着那如此替自己着想的思煜,咬牙切齿道:“纵然我一人不敌你们妖魔两族,梼杌就能如此欺人太甚?你信不信,我青丘大可与天庭联手,要你妖族与魔族,数千年内元气大伤,再无宁日!” 闻言,凡之面色微微一僵,神色忽然骤变。 他知道,清扬此话并不是说来的玩笑,天庭与青丘联起手来,必定重现数万年前那场,大战。 到时,魔族未必再有当年的运气,可以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凡之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道:看来,梼杌今日必定做了什么,踩着清扬忍无可忍的痛脚,此事再无可能善了。 他低头望着脚尖,暗暗犹豫着:是不是真的到了这一步? 清扬见他默然,手中握着“青鸾剑”的力道一紧,喊道:“废话少说,打还是不打?” “打怎么说?不打……又怎么说。”凡之头疼欲裂,头都没抬一下,怅然问道。 只见,清扬冷笑一声,说道:“梼杌掳我挚爱伤我兄弟,这笔账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你若不打,就把人交出来!” 忽然听见这么一句,凡之面上微微一怔,“唰”的一下掀起眼帘,疑惑道:“交什么人?” 话才出口,他见着清扬的面色顿时黑了一黑,忙不迭一脸歉意道:“对不住,我重新问一遍。你到底是要我将他掳走的人交出来,还是把梼杌交出来?” “自然是两者都得交出来!”清扬想都未想,回了句。 凡之听见他这番话,几乎差点当场笑出来,嘴角强忍着抽搐了几下,似笑非笑的问道:“你让我……把梼杌也交出来?” 且不说,梼杌这会人不在魔宫,即便他是在魔宫,自己又有什么本事把他交给清扬? 若不是亲耳听见清扬这番话,他甚至忍不住怀疑,究竟谁才是这魔宫的主人?为何他如此笃定,自己能够做得到。 凡之抬起头来,四下望了一眼叹了口气,甚是怅然的说了一句:“不如咱们打个商量。” 话音刚落,他见着清扬张口就准备拒绝,于是立即抬手在面前拦了拦,再道:“你先别忙着一口回绝,我与你讲一讲其中的缘由,你可以考虑考虑。” 他上前两步,走下“无忧阁”的台阶,继而说道:“先前我与你说了,梼杌和七刹都不在宫中,此话并非胡诌,若不然依着你将我魔宫弄成这番田地,他岂能坐视不管?再者而言,凭着梼杌的本事,若不是被什么绊住了脚,应该是直接回到宫中,又怎么会叫你追到这来?” 闻言,清扬面色忽然一变。 自他成为青丘君主后,不是没有怀疑过,梼杌身后是否有人暗中指示。 再加上,梼杌曾悄无声息的消失几百年的时间,这不得不让人起了疑心。若正如思煜说的那般,梼杌极有可能掳走阿璃和栾城,去了他背后之人的去处。 想到这里,他心中猛地一紧,暗道:此番自己追到这里,白白浪费了如此多的时间,在此期间他们又会发生什么? 清扬黑着一张脸,转身化作一道青烟,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瞬间消失在原地。 见此,凡之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愣了一愣喃喃道:“我话还没说完,他到底急什么?” 说完,他沉沉叹了口气,转身朝“无忧阁”走了进去。 凡之站在屋中,两眼四下环视着“无忧阁”内的一切,脑中搜罗着自己对这里从前的记忆。 屋内的陈设早已全变,就连摆放的位置都与以前大相径庭。 他目光落在那书案后的木椅,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见着老魔王依旧埋首坐在那里,一抬头见着自己后,笑呵呵的冲他招了招手唤道:“煜儿,上父王身边来。” 突然,老魔王的身影渐渐消失。 凡之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随着老魔王身影的消失,也逐渐没了踪迹。 第607章 好心提醒一句 清扬黑着一张脸,转身化作一道青烟,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多说,瞬间消失在原地。 见此,凡之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愣了一愣喃喃道:“我话还没说完,他到底急什么?” 说完,他沉沉叹了口气,转身朝“无忧阁”走了进去。 凡之站在屋中,两眼四下环视着“无忧阁”内的一切,脑中搜罗着自己对这里从前的记忆。 屋内的陈设早已全变,就连摆放的位置都与以前大相径庭。 他目光落在那书案后的木椅,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过去,见着老魔王依旧埋首坐在那里,一抬头见着自己后,笑呵呵的冲他招了招手唤道:“煜儿,上父王身边来。” 突然,老魔王的身影渐渐消失。 凡之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随着老魔王身影的消失,也逐渐没了踪迹。 他默然望着那张空了的椅子,神色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当凡之从思绪中回过神时,耳边听见的是七刹愤怒的嘶吼声。 他微微侧过脸,脖子处传来骨头僵硬后,因突然活动而“咔嚓咔嚓”作响声,接着他不紧不慢的从“无忧阁”走了出去,见着七刹的那一瞬间,他仿佛见着过去的自己。 那种愤懑的情绪,在自己无从选择时,曾困扰着他数百年的时间,若不是为了绎轩,他可能就此发疯发狂,也未可知。 听见脚步声自“无忧阁”走出,七刹双手紧紧攥成拳,一副随时准备扑上去的架势,当他看见那个身影是凡之时,当时怔在原地,脱口而出惊呼道:“是你?!” “不然呢,你以为会看到谁?”凡之嘴角微微一动,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侧目望向微微低着头顶,已经陷入昏迷的梼杌,面上的笑意瞬间凝在脸上,眼底闪过一抹惊诧,继而问道:“他怎么了?” 自“极地之渊”回来后,梼杌的修为已经恢复了至少八成,能将他伤成这样的,究竟是什么人? 闻言,七刹瞬间离开原地,再次出现在梼杌面前,将凡之那探寻的目光挡了一挡,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清扬呢!” 见此,凡之收回打量的目光,将双手负在身后,漫不经心的说道:“我若不来,留着他等你们回来继续打么?你可别忘了,我也曾是这魔宫的半个主人!” 于他而言,大可一副事不关己的,任由清扬把这魔宫拆了,无论打残哪个杀了多少,都与他毫不相干。 可惜心中的负疚感,令他无法真的做到这一点。 即便,这魔宫早已易主,尽管不想掺和进梼杌和清扬的仇怨之中,他还是不得不出面,暂时将危机解除。 “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还咬人。我必须提醒一句,不管你跟着梼杌在做什么,都不要逼得青丘与天庭联手,毕竟大战的后果……我们谁都担不起。”凡之迈开脚,一步步走下台阶,优哉游哉的说道。 就仿佛,他是真的置身事外一般。 而这些话,偏偏被刚刚醒来的梼杌,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虚弱的抬起眼帘,望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七刹,默然不语。 七刹面色顿时一黑,沉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对魔王的事情指手画脚?” 凡之双脚,正好落在“无忧阁”台阶下的地面,听见他那几乎有些咬牙切齿的不满,他不禁轻笑一声仰起头,抬手指了指天空上那露出山顶的裂缝,继而道:“你们要做什么,原就轮不到我置喙,不过清扬走时留了一句话。” 七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当他看见天空那条裂缝时,才意识到之前凡之说的“要拆了魔宫”,并不是一句玩笑,于是心中一紧追问道:“什么话?” 凡之低下头来,脸色逐渐变得严肃,那只手重新背回身后,沉声道:“他说:即便青丘只剩他一人,这余生的时间都用来照拂你们,足矣!” 话音刚落,七刹一张脸色瞬间变了几番。 一瞬间,四周寂静的仿佛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哼……”梼杌沉默片刻,忽然冷哼一声。 闻声,七刹背影略略一僵转过身来,惊呼道:“主上,您醒了?”待他见着梼杌欲要起身,连忙弯腰冲梼杌伸出手,将他搀扶着站起身来。 梼杌站起身来,尽管虚弱的不成样子,那一双眼睛却还是震慑的目光,投向站在“无忧阁”门口,一副不卑不亢的凡之,张口哑着嗓子说道:“给本王滚下去!” 见此,凡之负在身后的双手缓缓来到身前,朝着梼杌躬身抱拳应声道:“属下告退。” 说完,他抬起头转身便走。 直到凡之的背影消失,梼杌才晃了晃身形长舒一口气,之前那强提起的精神,瞬间散去一半。 “主上……”七刹一脸担心的神色,唤道。 梼杌知他担心自己,于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先扶本王进去。” 七刹当即应了声“是”,这才将梼杌的肩膀搭在自己背上,扶着他朝“无忧阁”走去。 待梼杌躺在榻上,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七刹默默立在榻边,见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然不敢出声打扰,于是暗自一脸愁容的,想着方才凡之说的话。 片刻后,梼杌忽然出声道:“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查处那两个人的下落,否则…… “主上,青丘若是真的与天庭联手,属下担心您现在的身体,恐怕不能与他们抗衡。”七刹默默叹了口气,担心不已。 梼杌略略想了一番,唤道:“七刹,今日遇见的那条青龙,究竟是何身份?” 闻言,七刹愣了一愣答道:“属下从前并未见过此人,不如您给我一日的时间去查?” “来不及了,你现在连夜去查,务必在明早之前查明此人来历,本王今夜闭关疗伤,明日和你一起去查他们的踪迹。”话音刚落,梼杌便挣扎着要坐起身。 第608章 然后发生什么 直到凡之的背影消失,梼杌才晃了晃身形长舒一口气,之前那强提起的精神,瞬间散去一半。 “主上……”七刹一脸担心的神色,唤道。 梼杌知他担心自己,于是缓缓摇了摇头,说道:“先扶本王进去。” 七刹当即应了声“是”,这才将梼杌的肩膀搭在自己背上,扶着他朝“无忧阁”走去。 待梼杌躺在榻上,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七刹默默立在榻边,见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自然不敢出声打扰,于是暗自一脸愁容的,想着方才凡之说的话。 片刻后,梼杌忽然出声道:“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如今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查处那两个人的下落,否则…… “主上,青丘若是真的与天庭联手,属下担心您现在的身体,恐怕不能与他们抗衡。”七刹默默叹了口气,担心不已。 梼杌略略想了一番,唤道:“七刹,今日遇见的那条青龙,究竟是何身份?” 闻言,七刹愣了一愣答道:“属下从前并未见过此人,不如您给我一日的时间去查?” “来不及了,你现在连夜去查,务必在明早之前查明此人的来历,本王今夜闭关疗伤,明日和你一起去查他们的踪迹。”话音刚落,梼杌便挣扎着要坐起身。 见此,七刹连忙伸手去搀扶他坐起来,怅然应道:“属下遵命!” 他深知,若想抓回阿璃,必定得赶在清扬的前面,如今他们要先去调查那条龙的身份,已然落后别人一步。 故此,尽管梼杌身负重伤,却也不得不争分夺秒。 七刹脚下退后一步,微微垂下头顶问道:“主上,为何不让他留下,兴许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即便不能派他去抓人,留下来照顾梼杌,至少也能令自己放心一些,只有解除后顾之忧,他才能放心做事。 梼杌缓缓摇了摇头,抬起眼望向七刹,沉声道:“你记住本王的话,若非不得已之时,不要让他做事。” 闻言,七刹一脸惊讶的抬起头,脱口问道:“莫非……主上不信任他?” “信任?”梼杌张口,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疑,将这两个字又念了一遍,暗暗思忖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信任这个人? 七刹见他忽然沉默,面上微微一怔应声道:“属下这就去查那条龙的身份。”说完,他转身便匆匆离去。 许久后,梼杌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将那魔族的公主封在“缥缈宫”,除了自己知晓以外,就连七刹也曾告知。 他并不知该信任谁,只是习惯的将所有人,都放在信任之外的地方。 思煜,这个前任魔王义子,看上去似乎是已经放下过往,每日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对于自己吩咐的每一道命令,他永远做的挑不出一处错,却也让人说不上好。 这么多年来,梼杌不止一次的,暗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发觉他日复一日过着,简单且枯燥的生活。 时间久了,他也懒得再去盯着这人。 因为不足为惧。 梼杌手中有老魔王,若是他愿意的话,就连绎轩也可以抓回魔宫,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思煜会做出什么事。 渐渐地,他不再关心此人,甚至多数时候忘记了有他的存在,若不是上一次清扬闯进魔宫,他几乎想不起来此人还在宫中。 可是这并不代表,这个人足以被信任。 另一边,清扬重新回到招摇山。 见着金汐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迷榖树下,静静望着地上那滩干涸的血迹。 “我若不回来接你,你就不会自己回青丘么?”清扬缓缓走上前,拧眉说道。 闻声,金汐恍然回过神来,慌忙站起身说道:“我想好了,若是到了天黑你还不回来,我就自己回青丘去。” 清扬走至迷榖树下,怅然道:“梼杌……不见了。” 听到这番话,金汐愣了一愣问道:“什么叫不见了?” “我追去魔宫,却发现他们并没有回去,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清扬一脸疲惫的神色,心中拧成了一团。 回来的路上,他不是没尝试过“寻灵之术”,不但阿璃的气息全无,就连栾城的踪迹也查不到。 这两个人,就仿佛同时消失在这世上。 一想到这里,清扬心口忍不住的阵阵刺痛,仿佛那千疮百孔的心脏,此时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扎进一把利刃,那痛的看不见伤口,却尤为致命。 他简直不敢想,若是阿璃当真没了,自己会不会彻底发疯? 清扬暗暗咬了咬牙,眼底渐渐浮现一片恨意,难道真的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 青丘,当真要在他手中,依附于天庭么? 见此,金汐忍不住不寒而栗,伸出手哆哆嗦嗦的抚上迷榖树干,颤声问道:“那……那我们上哪去找?” 就在这时,一道白雾自地下缓缓升起。 下一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手中杵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拐杖,冲清扬弯腰作揖唤道:“青丘君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此,清扬面上激动的神色忽然散去大半,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是此处山神?” “小仙见过青丘君主。” 金汐见她张口说了两句,全都是无用的废话,不由得张口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捡无用的说!” “呃……青丘君主,先前小仙并不在此处,而是在不远处的鹊山,忽然听到招摇山这边有不小的动静,这才紧赶慢赶的往回奔,正好遇见那梼杌与您带来的两个朋友动起手来,小仙……小仙法力太弱,实在不敢现身。于是在此山留下了一个分身,逃去鹊山躲着避难去了。” 金汐顿时一个怒上心头,跺了跺脚催促道:“然后呢?快说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山神婆婆,立即头如捣蒜的应道:“小仙正是准备说然后的,然后、然后等这里彻底安静下来,小仙这不是刚好赶紧回来报信……” “那你留在这里的分身,都看见了什么?”清扬并未就此气馁,继而追问道。 第609章 谁说她在寻死 下一刻,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婆婆,手中杵着一根手腕粗细的拐杖,冲清扬弯腰作揖唤道:“青丘君主,您可算是回来了。” 见此,清扬面上激动的神色忽然散去大半,一脸紧张的问道:“你是此处山神?” “小仙见过青丘君主。” 金汐见她张口说了两句,全都是无用的废话,不由得张口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捡无用的说!” “呃……青丘君主,先前小仙并不在此处,而是在不远处的鹊山,忽然听到招摇山这边有不小的动静,这才紧赶慢赶的往回奔,正好遇见那梼杌与您带来的两个朋友动起手来,小仙……小仙法力太弱,实在不敢现身。于是在此山留下了一个分身,逃去鹊山躲着避难去了。” 金汐顿时一个怒上心头,跺了跺脚催促道:“然后呢?快说然后发生了什么!” 那山神婆婆,立即头如捣蒜的应道:“小仙正是准备说然后的,然后、然后等这里彻底安静下来,小仙这不是刚好赶紧回来报信……” “那你留在这里的分身,都看见了什么?”清扬并未就此气馁,继而追问道。 闻言,那山神婆婆适才恍然大悟,抬手指了指那棵迷榖树下的树荫处,说道:“小仙走的太匆忙,将那分身留在了这棵迷榖树下的树荫里,到现在还没收回来呢。” 听到这里,金汐低头看了眼脚下那块树荫,连忙跳着脚逃了了出去,生怕踩着她的分身,继而急道:“是这里么?那还等什么呢!” 那山神婆婆,立刻上前走出两步,那只手中杵着拐杖缓缓抬起来,重重落在那迷榖树下的阴影中。 只听“咚”的一声,整座山回响起一声声回应,盘旋在众人耳边。 接着,一道白雾,自那树荫下缓缓升起,顺着那根拐杖盘旋着上升,最后顺着那山神婆婆的手,缠绕在她身上后渐渐消失。 再看那山神婆婆,只见她怔在原地半晌,两只眼睛目不转睛的定在一处,没了反应。 见此,金汐迟疑着凑上前去,伸出一只手在山神婆婆面前晃了两晃,疑惑道:“怎么样了,回来了没有啊?” “金汐!”清扬忍无可忍,低声呼道。 金汐侧脸,见着清扬略微有些责备的目光,只得悻悻的收回手来,低声嘀咕道:“我这不是担心阿璃么……” 就在这时,那山神婆婆回过神来,转过脸朝清扬嚷道:“青丘君主,您的两个朋友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清扬心中一紧,脱口而出道。 山神婆婆一脸慌张的摇了摇头,一时也不知如何解释,于是将自己分身所亲眼看见的一幕,一字不落的讲了一遍。 片刻后,清扬身形晃了一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了过去。 “青丘君主……您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小仙能帮您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小仙告退。”山神婆婆说完,便转身化作一道白雾,钻回了地下。 一旁,金汐听了山神婆婆的话,呜咽着哭出声来,嘴里啜泣着含着阿璃的名字,“阿璃……都怪我……我若不是执意离去,也不至于让你寻死……” 突然,清扬沉声喝道:“谁说她在寻死!” 闻言,金汐的啜泣声骤然一顿,被清扬的吓得浑身一哆嗦,缓缓抬起脸来,脸上还挂着两行泪痕,颤声问道:“既然不是寻死……那、那她这样做是为何?” 她以为:是阿璃见着梼杌要重伤栾城,未免他被自己所连累,于是才不得已走了这一步,只有这样才能不拖累栾城,亦或者梼杌见着她死了,就只能就此作罢。 可是这一切,在清扬心里却不能接受,他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更不愿意相信阿璃自行寻死。 在他心中,那个懵懵懂懂的小狐狸,曾比一个凡人都要怕死怕痛。甚至为了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她是无论如何都能熬着,等到别人来救她的那一瞬间。 这样的人,怎么会自行寻死呢? “阿璃不会寻死,她才刚刚醒来,怎么舍得就这样死去……”清扬缓缓转过身,脚下踉踉跄跄的迈开步子,怅然道。 见此,金汐愣了一愣,冲清扬远去的背影唤道:“青丘君主,你这是去哪?” 清扬脚下迈着沉重的步伐,脑袋里一片空白,面上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他听着身后金汐的问话,却无力回复。 他也不知,自己应该去哪,也不知要如何将阿璃寻回来,如今他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又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儿,他缓缓抬起眼来,望着面前空旷的四周。 不知为何,清扬第一次尝到了,那种心力交瘁的无奈。 傍晚时分,金汐尾随着失魂落魄的清扬,回到了青丘。 她担心清扬就此想不开,做些什么傻事,心中又担心阿璃的处境,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清扬身旁,盘算着他若是想到什么主意,能与自己讨论一二,或是仿佛她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总是好的。 谁知,清扬这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深夜。 狐狸洞中没有电灯,他默默坐在床边,两只手撑在双膝,微微低着头顶,就这样持续着这个一个动作,从回来到现在。 金汐蹲在床边,双手环着蜷起来的双腿,是不是侧首仰起脸,看着清扬那一动不动的坐姿。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她渐渐感觉双腿失去知觉,可当她再次转脸望去,清扬却还是那副神态,于是她只能身子一歪,跌坐在地面上,麻木的双腿早已动弹不得。 “我觉得……不管用什么法子,得先找到阿璃,许是他们正躲在哪里,等着咱们去救呢?” 闻言,清扬目不转睛的眼睛,忽然闪了一闪有了些许神采,只见他缓缓侧目,望向坐在床边地面上,一脸期盼的模样,望向自己。 狐狸洞中一片漆黑,他却将金汐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眼中乞求和期盼的目光,分明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倾注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道:“上哪去找?” 第610章 为师还没死呢 谁知,清扬这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深夜。 狐狸洞中没有电灯,他默默坐在床边,两只手撑在双膝,微微低着头顶,就这样持续着这个一个动作,从回来到现在。 金汐蹲在床边,双手环着蜷起来的双腿,是不是侧首仰起脸,看着清扬那一动不动的坐姿。 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失,她渐渐感觉双腿失去知觉,可当她再次转脸望去,清扬却还是那副神态,于是她只能身子一歪,跌坐在地面上,麻木的双腿早已动弹不得。 “我觉得……不管用什么法子,得先找到阿璃,许是他们正躲在哪里,等着咱们去救呢?” 闻言,清扬目不转睛的眼睛,忽然闪了一闪有了些许神采,只见他缓缓侧目,望向坐在床边地面上,一脸期盼的模样,望向自己。 狐狸洞中一片漆黑,他却将金汐脸上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她眼中乞求和期盼的目光,分明是将全部的希望,都倾注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道:“去哪找?” 在此之前,能够寻到阿璃的办法,他全都用了。 金汐垂下眼帘张口咬着下唇,仔细的想了一想,适才迟疑着说道:“既然……你能将她的魂魄寻回,连这么困难的事情都做到了,不过是找个人而已,总没有寻魂魄难吧?” 清扬默然片刻,忽然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意,轻声道:“呵……那用来寻阿璃魂魄的法器,其中承载着我的一魄,以九转琉璃灯的指引,才能将她魂魄一一寻回。” 可是如今,他又该用什么法子,去寻人呢? “阿璃的消失,与梼杌脱不了干系,不如咱们想法子盯着他,看他后面有何动作?”金汐仍不死心,提议道。 清扬换换摇了摇头,颓然说道:“多耽搁一天,阿璃和栾城便多一分危险,我们不能再把时间,浪费在梼杌身上了。” 闻言,金汐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情绪激动道:“这怎么能说是浪费呢?且不说,他趁我们不在抓阿璃是为了什么,即便咱们从他那得不到阿璃的去向,弄清楚他此番的目的,也不算白忙一场。” 说完,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嚷道:“再者而言,有栾城陪在阿璃身边,没消息便是最安全的。” 清扬抻着双膝的手,听了这句话突然一紧,眼底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看上去似乎有些担忧。 不多时,他自床边缓缓站起身来,冲金汐说了一句:“梼杌那边,我会派人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倘若真如你所说,他们也会调查阿璃的去向,那咱们就更不能闲着了,必须赶在他们之前,先一步找回他们。” 说完,清扬冲着门外,扬声唤道:“宛柔何在?” 下一刻,一袭青衣立于狐狸洞口,抬手作揖躬身应道:“君主,宛柔在此。” “你亲自去挑人,自今日起,将魔宫的一举一动盯紧些,尤其是梼杌。若是他们有所动作,事无大小,速速来报!” 洞外,宛柔微微抬起头来,朝漆黑的洞内望了一眼,立即应声道:“是!”话音刚落,她便急色匆匆的转身离去。 见此,金汐脚下上前一步,望着清扬出声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清扬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金汐一脸期待的神色,原想说句“不用了”,只是话到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于是想了一想问了句:“尚未来得及细问,你师承何人?其门中可有什么厉害的法器,亦或是寻人的法术?” 闻言,金汐便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脸诚然的说道:“我师承青帝门下,你的意思我懂了,既然是寻人,自然不避讳百家之法,我这就回一趟师门,问问我师傅可有什么法子,再不济借两个法器,也是可以的。” “那便辛苦你跑一趟。”清扬见她如此上道,甚是客气的说道。 昏暗的狐狸洞中,金汐面皮不禁红了一红,慌忙摆了摆手,心虚的说道:“青丘君主不必客气,我去去就回。”说完,便脚底抹油的溜了。 她一路上慌不择路,几次被埋藏在树叶下,突出地面的树根绊住了脚,次次惊出一身冷汗来,直到离开了青丘的山门,直到走出两里地后,才稍稍缓了过来,抬手在胸口抚了两遍,两脚一顿立在原地,回头朝青丘的方向看了一眼,喃喃自语的说道:“这青丘君主,非不但不怪我怨我,又同我道什么谢?” 说完,她浑身一哆嗦打了个寒颤,暗道:这人莫非喜怒无常? “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千万得借我两样法宝,若不能将阿璃给他寻回来,您徒弟我这身狐狸皮子,怕是要给人制成铺地的毯子了……”金汐转过身来,手脚并用的爬上一座山,一脸凄凉道。 第二天清早,金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青帝脚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只见她添油加醋的,将昨日发生的一切,期期艾艾的哭诉给青帝听,末了还不忘哀嚎一声哭道:“师傅啊……那天杀的梼杌,就这么把两个大活人弄没了,就连青丘君主都寻不到他们的去向,您说可怎么办呢……” 嚎完了,她趁着抹眼泪的当口,自手缝间望向坐在上头的青帝,只见他微微合着一双眼,不动如钟的盘腿而坐,仿佛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丝毫没有所触动,甚至令她怀疑:师傅是不是压根就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见此,金汐的哭声一顿,转脸望向四周的同门师兄师姐,只见他们无不是暗暗摸着眼泪,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真是太惨了!” “啊……师傅啊!!!” 只见青帝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没从上座跌下去,一双眼睛顺势睁开来,望着跪在下方抹着眼泪的金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恨恨骂了句道:“为师还没死呢!” 这哭天抢地的哀嚎,若是叫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他青帝应劫而去了,再看这一殿的徒弟,心里那个气啊! 第611章 挂他身上去了 第二天清早,金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青帝脚下,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只见她添油加醋的,将昨日发生的一切,期期艾艾的哭诉给青帝听,末了还不忘哀嚎一声哭道:“师父啊……那天杀的梼杌,就这么把两个大活人弄没了,就连青丘君主都寻不到他们的去向,您说可怎么办呢……” 嚎完了,她趁着抹眼泪的当口,自手缝间望向坐在上头的青帝,只见他微微合着一双眼,不动如钟的盘腿而坐,仿佛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丝毫没有所触动,甚至令她怀疑:师父是不是压根就没听见,自己在说什么? 见此,金汐的哭声一顿,转脸望向四周的同门师兄师姐,只见他们无不是暗暗摸着眼泪,嘴里不住地念叨着:“真是太惨了!” “啊……师父啊!!!” 只见青帝身形微微一晃,差点没从上座跌下去,一双眼睛顺势睁开来,望着跪在下方抹着眼泪的金汐,不由得长叹一口气,恨恨骂了句道:“为师还没死呢!” 这哭天抢地的哀嚎,若是叫不知情的人听见,还以为他青帝应劫而去了,再看这一殿的徒弟,心里那个气啊! “都别哭了,成什么体统?”青帝沉声叱道。 于是乎,金汐的哭声瞬间戛然而止,立在两旁的同门师兄师姐,也渐渐止了啜泣声。 只见她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鼻涕,眨了眨眼睛冲上座的青帝望去,鼻子里带着浓浓的鼻音,撒着娇道:“那师父,您是同意了么?” “同意什么?”青帝一脸不解道。 见此,金汐挪了挪跪的有些发麻的双腿,急声道:“师父……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胡闹,那青丘君主是何人?不足万岁便修成了神,轮得到你上去救死扶伤么?你若怕回去不好交代,索性就别回去了,留在师父身边多好?”青帝一副不以为然的神色,轻声叱道。 闻言,金汐当即从一脸急色地上爬了起来,苦苦哀求道:“师父您说什么呢?那阿璃可是徒儿自小玩到大的朋友,就算不看青丘君主的面,我也不能束手旁观呐,再说了……若不是徒儿惹的祸,他们也至于就这么被人暗算了去。” 话说到这,她不由自主的又暗暗抹起眼泪来,只是这一次,那伤情的神色与先前不同,是打心底真心难过。 “为师并非不肯相助,只是担心你修为不足,又不懂得法器的用法,恐遭法器反噬啊……”见此,青帝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金汐抹眼泪的手一顿,抬起哭得微红的一双眼,冲满面担忧的青帝接道:“师父且放心,徒儿只不过替青丘君主求借而已,师父您只需将要紧的同我讲讲,剩下的交给他去做,待他用完了徒儿立刻给您还回来,可好?” 待她身后背着一只青花包袱,重新回到青丘时,凡界已是过去了四个月的光景。 这四个月来,清扬日日往返于青丘和招摇山之间。 尽管他将所有的法子,试过千万遍,却还是寻不出阿璃和栾城的半点踪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就连梼杌都没能找到他们去向,即便如此,他们却仍旧不曾放弃寻找,甚至不惜利用献祭的法术,来寻找蛛丝马迹。 只可惜,最终不过徒劳无功。 金汐来到清扬的狐狸洞口,见着门口立着一袭青衣的宛柔,微微迟疑片刻上前问道:“青丘君主在么?” 闻声,宛柔转过身来,待她见着金汐时,眉目间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似乎有些许厌烦见着她,又像是有些委屈的模样,张开唇微微动了两下,却没应声。 见此,金汐微微愣了一愣,喃喃道:“不在么?” 下一刻,狐狸洞中传来“乒里乓啷”的声响,她下意识的朝漆黑的洞口望了过去,尚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宛柔“嗖”的一下冲了进去,她连忙提起裙摆追上了上。 “滚出去!!!” 方才进洞,金汐眼前未能看清四周,便听见清扬暴怒的声音骤然响起,她下意识的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暗暗思忖:他是在说我么? 紧接着,“噗通”一声过后,宛柔一脸悲伤的模样跪在地上,哀声求道:“君主……就算您这一身的修为不要了,那、那青丘又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金汐眼前的景象突然清晰。 当她看见眼前一幕时,脚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一脸惊愕的微微张着口,两只手在袖中暗暗攥成了拳。 一时间,什么样的情绪都瞬间涌上心头。 只见,宛柔扑在清扬脚前,双手紧紧拉着他的手腕,迅速膝行到他身侧,接着跪直了身子就那么贴了上去,至少将一半的身子挂在他身上。 见此,金汐暗暗磨着后槽牙,一双眼底隐隐带着怒火望向宛柔,两条柳眉早已拧成了团,继而抬起眼望向脸色铁青的清扬,暗暗骂道:我不过离开不到半日,这女人就挂他身上去了? 清扬一脸的怒不可遏,显然被宛柔这一动作气着了,二话不说抬腿便是一脚。 “啊……” 宛柔心口正中一脚后,整个人“咕噜咕噜”滚到金汐的面前,适才停了下来,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清扬眉目间一片恨意,杀心骤现。 金汐唯恐会连累到自己,脚下往旁边迅速迈出一步,微微低下头顶垂着眼帘,打算装作没看见。 宛柔原想向她求救,见着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来,她望着清扬一步步朝自己面前走来,浑身一哆嗦不寒而栗。 她知道,清扬是真的怒了。 这些年来,自己的心意他全都知晓,甚至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 奈何,宛柔太高估了自己。 她原以为时间久了,等到清扬心中的希望渐渐死去,当他看见一直默默陪在身侧的是她,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谁曾想,那个女人就这么回来了。 宛柔这么多年的付出,随着阿璃的复生灰飞烟灭,那心中的怨恨险些将她吞噬,谁知不过几日的功夫,那女人便消失的没了踪迹。 第612章 是有这么一事 只见,宛柔扑在清扬脚前,双手紧紧拉着他的手腕,迅速膝行到他身侧,接着跪直了身子就那么贴了上去,至少将一半的身子挂在他身上。 见此,金汐暗暗磨着后槽牙,一双眼底隐隐带着怒火望向宛柔,两条柳眉早已拧成了团,继而抬起眼望向脸色铁青的清扬,暗暗骂道:我不过离开不到半日,这女人就挂他身上去了? 清扬一脸的怒不可遏,显然被宛柔这一动作气着了,二话不说抬腿便是一脚。 “啊……” 宛柔心口正中一脚后,整个人“咕噜咕噜”滚到金汐的面前,适才停了下来,张嘴喷出一口血来。 清扬眉目间一片恨意,杀心骤现。 金汐唯恐会连累到自己,脚下往旁边迅速迈出一步,微微低下头顶垂着眼帘,打算装作没看见。 宛柔原想向她求救,见着她那副事不关己的漠然,嘴边的话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口来,她望着清扬一步步朝自己面前走来,浑身一哆嗦不寒而栗。 她知道,清扬是真的怒了。 这些年来,自己的心意他全都知晓,甚至不止一次的警告过她。 奈何,宛柔太高估了自己。 她以为时间久了,等到清扬心中的希望渐渐死去,当他看见一直默默陪在身侧的是她,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谁曾想,那个女人就这么回来了。 宛柔这么多年的付出,随着阿璃的复生灰飞烟灭,那心中的怨恨险些将她吞噬,谁知不过几日的功夫,那女人便消失的没了踪迹。 对于她来说,这恐怕是最后的机会。 谁曾想到,金汐却偏偏在这时刻回来了! 于是,宛柔拼了全部的勇气,才敢贴身在清扬的身上,口中声声哀求他顾念青丘,实则不过替自己求一份恩情罢了。 很显然,清扬意识到了这一点。 “君主……不要……奴婢知错了,您……您绕了奴婢这一次吧……”宛柔一脸泪痕,此刻再也不是为别人而流。 “青鸾剑”出鞘,剑身那青色的灵力,一如它主人的心,清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清扬将手中的剑缓缓举起,一脸冷漠的挥下。 “不要!!!”宛柔拼尽全力,冲面前的清扬喊道。 就在这时,金汐毫不犹豫的闭上了双眼,对于她来说,并不在乎清扬会不会杀了宛柔。 她不过是替阿璃见证这一切,要个结果罢了。 片刻后,金汐缓缓睁开眼来,原以为会看见眼前一地血腥的场面,却令她再一次怔在当场。 原来,在“青鸾剑”挥下的那瞬间,只是将宛柔身前一寸的地面,化出一道深约三寸长七尺的划痕,并没有真的杀了她。 见此,宛柔浑身一软虚瘫在地上,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前挂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看样子已然吓得不轻。 “来人!”清扬抬起脸,冲洞外扬声唤道。 不多时,两个青衣男子走了进来,一抬眼看见地上瘫着的宛柔,再抬起头见着手执“青鸾剑”的清扬,面上瞬间闪过一抹愕然,未免被清扬看见而发怒,迅速低下头顶抬手作揖,躬身应道:“君主有何吩咐?” 清扬反手将“青鸾剑”收起,转身朝倒塌的书架走去,沉声吩咐了一句:“拖走,关禁地。”说完,便自顾自的扶起倒在地上的书架,弯腰捡起一本本散落的书册和竹简。 闻言,那两人“唰”的一下抬起头,望着清扬的背影看了一眼,适才应道:“是!” 金汐默然不语,见着那两人一左一右走上前,面无表情的将瘫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宛柔胳膊架起,转身便往洞外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离开洞口时,宛柔那气若游丝带着颤音的声音,在寂静的狐狸洞中忽然响起:“奴婢……谢君主……不杀之恩。” 下一刻,三人的身影彻底在洞口消失。 金汐收回目光来,暗暗思忖道:青丘君主的杀伐果断,在三界中声名远播,为何今日看来,却不似传言的那般? 清扬站起身,将从地上捡起的书籍搁在书架上,适才转过身望向站在那沉思的金汐,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闻言,金汐立刻回过神来,伸手将身前包裹拽了一把,回道:“我将法器带回来了。” “法器?……”清扬微微拧了拧眉,望着她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裹,才想起先前找了个借口将她支走的事,于是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 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暗道:他记性不大好么? 清扬自顾自的走到墙角,在水盆中撩起水来,搓了两把问道:“想不到,你师父竟如此大方,就不怕我拿走不还么?” 他原以为,青帝或许不肯将法器交给金汐,故此能将她多拖几日,谁想到不足一日的功夫,她就背着一堆法器回来了,早知如此,该寻个更好的借口才对。 “我师父为人最是向善,往日里谁有困难找到他,那都是尽全力相助的,我一说是为了救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师父便十分慷慨的交给我了,只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唯恐我被法器所噬。”金汐面上扬着笑意,得意道。 清扬洗好了手,抬手取下悬在木架上的手巾,转过身来望着笑吟吟的金汐,缓缓点了点头应道:“看来,你师父……待你挺不错。” 他原想说,青帝怎么如此闲得慌? 按说,他自己的徒弟什么样,难道还不清楚么,怎么还帮着徒弟,送回来给别人添乱? “那是自然!”金汐没听出他话外之音,竟信以为真。 见此,清扬轻笑一声转过头,将手中的手巾搭回木架上,这才朝金汐面前走了过去,示意她解开身上的包裹,说道:“既然都带来了,还不让我见识下?” 金汐当即欢喜的拆下背上的包裹,“哗哗啦啦”一声全部倒在清扬那张书案上,洋洋得意的望着清扬,等待着看他一脸震惊的模样。 清扬低下头,伸手将那桌上一堆形态各异的法器翻了两下,适才收回手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嗯,是挺齐全的。” 第613章 是要送给我么 金汐收回目光来,暗暗思忖道:青丘君主的杀伐果断,在三界中声名远播,为何今日看来,却不似传言的那般? 清扬站起身,将从地上捡起的书籍搁在书架上,适才转过身望向站在那沉思的金汐,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闻言,金汐立刻回过神来,伸手将身前包裹拽了一把,回道:“我将法器带回来了。” “法器?……”清扬微微拧了拧眉,望着她背后鼓鼓囊囊的包裹,才想起先前找了个借口将她支走的事,于是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件事。” 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暗道:他记性不大好么? 清扬自顾自的走到墙角,在水盆中撩起水来,搓了两把问道:“想不到,你师父竟如此大方,就不怕我拿走不还么?” 他原以为,青帝或许不肯将法器交给金汐,故此能将她多拖几日,谁想到不足一日的功夫,她就背着一堆法器回来了,早知如此,该寻个更好的借口才对。 “我师父为人最是向善,往日里谁有困难找到他,那都是尽全力相助的,我一说是为了救自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师父便十分慷慨的交给我了,只说了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唯恐我被法器所噬。”金汐面上扬着笑意,得意道。 清扬洗好了手,抬手取下悬在木架上的手巾,转过身来望着笑吟吟的金汐,缓缓点了点头应道:“看来,你师父……待你挺不错。” 他原想说,青帝怎么如此闲得慌? 按说,他自己的徒弟什么样,难道还不清楚么,怎么还帮着徒弟,送回来给别人添乱? “那是自然!”金汐没听出他话外之音,竟信以为真。 见此,清扬轻笑一声转过头,将手中的手巾搭回木架上,这才朝金汐面前走了过去,示意她解开身上的包裹,说道:“既然都带来了,还不让我见识下?” 金汐当即欢喜的拆下背上的包裹,“哗哗啦啦”一声全部倒在清扬那张书案上,洋洋得意的望着清扬,等待着看他一脸震惊的模样。 清扬低下头,伸手将那桌上一堆形态各异的法器翻了两下,适才收回手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嗯,是挺齐全的。” 金汐听了他这句话,原以为后面还应该顺带着再夸一句,于是抿着嘴角眯着一双眼没有吱声,谁知等了半天没了下文,于是愣了一愣,问道:“没了?” “嗯?……”清扬下意识侧目望向金汐,见着她面上一副期待的模样,连忙应声道:“辛苦你了,大老远跑这一趟。” 闻言,金汐一副如鲠在喉的模样,瞪大了眼睛低头望着这满满一桌子的神器,不由得提高三分声调,惊呼道:“我背回来这么多神器,你就没点想说的?” 哪怕,他随手捡起一个夸这东西好,好歹自己还回去的时候,还能给师父拍拍马屁不是! 见此,清扬抬起头来,在满地狼藉的地上扫了一眼,目光停在一张竹椅下,转身走了过去。 待他扶起竹椅,将那压在地上的一方镜子捡起,他低头朝那此宝镜吹了一口气。 只见一片浮灰散去后,那面镜子的本来面目漏了出来,整个宝镜呈圆形,不过手掌大小,背面那灿若黄金的金色当中,正中间镶了一颗深蓝色的宝石。 清扬转过身,重新来到书案前,将手里的宝镜递给金汐,示意她接过去看看。 金汐一脸不解,顺势将他递来的镜子接过手中,拎在手中时手里略微一沉,颇有几分重量。 此时,她心中微微一紧,将那面圆镜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眼,见着那金色的背面由内到外四道圈,铜镜最外边的圈最宽,每一圈当中铸着凸出的铭文,背面正中那颗深蓝色的宝石,即便是在漆黑的洞中,依旧散发着熠熠生辉光泽。 “这……这是“乾坤宝镜”?”金汐一脸震惊的模样,抬起头朝清扬问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金汐低下头来,将手中的“乾坤宝镜”掂在手中,一脸惊喜的翻来覆去的看着,指尖摩挲着铜镜后每一个铭文,很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你带回来的这些法器,虽然比不上这方“乾坤宝镜”稀奇,但也算拿得出手的,只可惜……”话说一半,清扬面上露出些许愁容来。 金汐嘴角带着笑意,连头都没抬一下,顺势问道:“可惜什么?” 清扬低头望向书案前,伸手翻了片刻找出一只,圆形三足莲瓣陶瓷制成的香炉,那镂空的香炉炉盖上雕刻成了山玉兰花纹,香炉下方共有三足,一足在前两足在后放置,呈三角形。 只见他另一只手轻轻推开满桌的法器,将这香炉端端正正放在桌面唯一空出的一角来,适才怅然回道:“只可惜,也就这一个派得上用场。” 闻声,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朝清扬望了一眼微微拧了拧眉,心底暗暗有些不悦。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辛苦并非全都无用,对于他那番话便很快释然,于是略微有些怅然道:“聊胜于无,能帮到你就最好。”说完,自顾自的低头去看那方“乾坤宝镜”。 她以前便听师父讲起,这“乾坤宝镜”为女娲娘娘所造,天地间仅有这么一块,这令她如何能不稀奇? 闻言,清扬侧目望向金汐,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这香炉的确有几分用处,可是只见香炉不见香,就像是给人端了一碗饭却不给筷子,岂不是干着急? 于是,他幽幽叹了口气。 金汐听见他那声叹息,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不解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你喜欢这“乾坤宝镜”?”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将话题岔开来。 金汐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重重颔首应道:“从前只听师父提起过,还是第一次见着这面镜子,你是要送给我么?” 清扬顿时哑然,略略迟疑片刻说道:“借你用用,记得还给我就好。”说完,便低头一把拿起桌上的香炉,转身朝书架走去。 第614章 一块乾坤宝镜 清扬低头望向书案前,伸手翻了片刻找出一只,圆形三足莲瓣陶瓷制成的香炉,那镂空的香炉炉盖上雕刻成了山玉兰花纹,香炉下方共有三足,一足在前两足在后放置,呈三角形。 只见他另一只手轻轻推开满桌的法器,将这香炉端端正正放在桌面唯一空出的一角来,适才怅然回道:“只可惜,也就这一个派得上用场。” 闻声,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抬起头来,朝清扬望了一眼微微拧了拧眉,心底暗暗有些不悦。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辛苦并非全都无用,对于他那番话便很快释然,于是略微有些怅然道:“聊胜于无,能帮到你就最好。”说完,自顾自的低头去看那方“乾坤宝镜”。 她以前便听师父讲起,这“乾坤宝镜”为女娲娘娘所造,天地间仅有这么一块,这令她如何能不稀奇? 闻言,清扬侧目望向金汐,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这香炉的确有几分用处,可是只见香炉不见香,就像是给人端了一碗饭却不给筷子,岂不是干着急? 于是,他幽幽叹了口气。 金汐听见他那声叹息,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来,不解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你喜欢这“乾坤宝镜”?”清扬缓缓摇了摇头,将话题岔开来。 金汐毫不掩饰心中的欢喜,重重颔首应道:“从前只听师父提起过,还是第一次见着这面镜子,你是要送给我么?” 清扬顿时哑然,略略迟疑片刻说道:“借你用用,记得还给我就好。”说完,便低头一把拿起桌上的香炉,转身朝书架走去。 见此,金汐脸带怨色的撅起嘴,暗暗埋怨一句道:“亏得我高兴半天,竟然只是借我用用!” 她恋恋不舍的低下头,朝手中的“乾坤宝镜”望了一眼,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几圈后,心里顿时有了主意,暗道:反正自己就待在青丘,揣在我身上又丢不了,就暂时交给她保管好了。 于是,金汐冲立在书架前,翻阅书册和竹简的清扬背影扬声说道:“那我先回自己房间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唤我便是了。” 清扬一双眼专注的看着手中的竹简,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轻应了声:“嗯……” 见他应允,金汐裂开嘴角乐心里仿佛开了花,连那桌上一堆的法器都顾不得收拾,扭脸朝洞外跑去。 “等一下!”忽然,清扬轻声拦道。 金汐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乾坤宝镜”,哭丧着脸暗暗怨道:“他不是这么快就反悔了吧?”于是,她努力扯出一个讪笑,缓缓转过身来,望着清扬问道:“还有……什么事么?” 清扬转过身来,望着金汐那一脸牵强的笑意,面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清了清嗓子问道:“你是阿璃最好的朋友,难道不同我问一声,为何没杀了她?” 闻言,金汐面上一怔愣在当场。 她实在没想到,清扬居然这么在意自己的想法,还特意将她拦了下来,问了一遍。 金汐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小心翼翼的往清扬面上望了一眼,见他神色还算尚可,这才婉转的回了句:“阿璃若是在这,应该只会求你放她一条生路吧?” “那你呢?”清扬静静望着金汐,一脸认真的问道。 她见回避不过去,只能暗暗把心一横,诚然道:“若是我喜欢的那个男子,眼见着有人贴到自己的身上,却凡事留有一手,我自然是不答应的,他若不动手我便自己来,反正不能叫别人觊觎我的东西,惦记我的人那就更不行了!” 这凡间,有句俗话说得相当好: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 你今日放她一马,焉知她又会在何时翻身? 到时候,怕连是哭都来不及! 再者而言,这世上的男子大多多情薄幸,身边留着个对你想着念着的,保不齐哪日便犹如洪水决堤。 这种事情,须得斩草又除根,免得将来春风吹又生,既恶心到了自己,又委屈的不行。 听了这番话,清扬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在那一刻,他的确是对宛柔起了杀心,只是“青鸾剑”在手的那一刻,他仿佛见着这几百年间,宛柔细心且仔细的照顾青丘山下,甚至待自己也是格外细致周到。 若只为了她一人私心,就取了她的性命,于公于私都有些说不过去。 是以,在“青鸾剑”落下的那一刻,他便极隐晦的“告知”了宛柔,再无下一次! 凭宛柔一个如此细心的姑娘,又怎会看不懂他的意思? 想来,即便自己不将她关入禁地之中,她也永不会再越雷池半步…… 禁地,不过是他警示青丘上下,更是给不知情的阿璃一个说法,更何况又有金汐在侧,于情于理都必须这么做。 可是当清扬听了金汐的话,他忽然有些犹豫起来,是否自己下不去手的缘故,多少掺杂了别的因素。 莫非……自己真的对常年陪在身侧的宛柔,有了些许恻隐之心? 一想到这里,清扬面色突然变得白了三分,随即转过身说了句:“我明白了,你请自便。” 金汐见他忽然变脸,心中微微一紧,不知他是生了气,还是被自己说的亏了心,更加不敢多问,只得告辞离去。 清扬转过身,重新来到书案前,将手里的宝镜递给金汐,示意她接过去看看。 金汐一脸不解,顺势将他递来的镜子接过手中,拎在手中时手里略微一沉,颇有几分重量。 此时,她心中微微一紧,将那面圆镜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一眼,见着那金色的背面由内到外四道圈,铜镜最外边的圈最宽,每一圈当中铸着凸出的铭文,背面正中那颗深蓝色的宝石,即便是在漆黑的洞中,依旧散发着熠熠生辉光泽。 “这……这是“乾坤宝镜”?”金汐一脸震惊的模样,抬起头朝清扬问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金汐低下头来,将手中的“乾坤宝镜”掂在手中,一脸惊喜的翻来覆去的看着,指尖摩挲着铜镜后每一个铭文,很是爱不释手的模样。 第615章 谁让你进来了 第二日,尚来不及等天未亮,清扬便再一次前往招摇山而去。 金汐睡醒后,在自己的洞里梳洗完毕,手里捧着“乾坤宝镜”坐在床边翻来覆去的研究。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见洞外有许多的议论声,于是转脸朝洞口望去,只是洞口被一面山壁遮了个严严实实,并不能看出什么,于是她从床边站起身,顺势将“乾坤宝镜”塞进衣袖中,一脸不解的朝洞口走去。 此时,洞外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打一眼望上去三层外三层,站了不少一袭青衣的男男女女。 头前一位女子,见着金汐自洞中走了出来,即刻上前一步抬手作揖,躬身敬道:“金汐姑娘,请恕奴婢等人打扰了。” 金汐垂眸,眼底带着处变不惊的淡然,望了一眼那说话的女子,问道:“你是何人?” 下一刻,议论纷纷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众人一脸神色各异的,打量着站在洞口处,那一身金色衣衫的金汐。 “奴婢碧青,此番前来叨扰金汐姑娘,全因昨夜宛柔姐姐被君主关入禁地,今日青丘上下无人管辖,奴婢等人实在无法,这才……” 金汐掀起眼帘,目光遥遥望向远处,眉目间一片不在意的模样,微微张口将她剩下的话拦至嘴边:“你青丘的事情,为何来问我这个客人,难不成没了宛柔,你们青丘便没有君主了?” 闻言,那碧青面上微微一怔,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适才应道:“只是……君主于几百年前,便不怎么过问青丘诸事,素日里都是由宛柔姐姐打点,实在不得做主的事情,这才交于君主去决定。” 金汐听了这番话,双眼微微眯起,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这种事情你们说与我听,是希望我做什么?” 下方的人群,见着她依旧无动于衷,纷纷面面相觑,暗中使着眼色。 碧青抬起脸来,朝着金汐求道:“金汐姑娘,奴婢不知宛柔姐姐做错了什么,致使君主发这样大的火,连一句吩咐也不曾有,便直接将人关了起来。奴婢们……奴婢们即便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问君主,只能来求您指点一二,您可否告知奴婢等人,宛柔姐姐何时能出来?” 金汐将目光缓缓收回,再次垂眸望向那说话的碧青,面上渐渐浮起冷若冰霜的寒意,冷声问道:“如此说来,你们君主的脾气不好惹,我这个客人便是个脾气好的,适合被你们拿捏么?” 见此,碧青脸色“唰”的一白,立刻跪了下去。 剩下的众人,亦随着碧青这一跪,“哗哗啦啦”瞬间跪了一片,看上去甚是齐整。 “金汐姑娘息怒,奴婢并没有这个意思。”碧青将头低了一低,歉声急道。 闻言,金汐仍旧默然不语,一双眼静静的望着洞口下,目光一一将那些人的头顶望了过去。 碧青这些话,说得极有水平。 金汐如何不知,只要自己说一句不知,她下一句自然是乞求自己去问清扬,说不定还能顺带着替宛柔求个情,即便不能立刻将她放出来,至少也有个期限。 呵呵……放出来?! 这人是打量着她脾气好,好欺负? 还是真的不知宛柔做了什么,打着为了青丘的幌子,叫自己出面平息这件事? 依着金汐的脾气,这宛柔是落在清扬手里捡了一条命,即便自己不能忍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人家家事。 可是这么多人,一大早都跑来询问,眼下又整整齐齐跪了一地,说成是来逼迫她的,也不为过。 要她去求情?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昨夜,金汐没一把夺过清扬手里的“青鸾剑”,一剑劈死那只狐狸,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细细想来,她当真悔的不成样子。 早知留下她是个祸害,就该替阿璃把那些膈应的人和事,处理的干干净净才对。 “你既然来问我,我便趁此将事情,与你们交代个清清楚楚。昨夜,宛柔姑娘魅惑你们家君主,险些被他当场一剑劈死,不过是念在这些年为青丘辛劳的份上,暂且饶她一命罢了。 至于你来问我,究竟何时才能放她出来?呵呵……真对不住!我既不知,更加不会去问,毕竟我涂山出了名的爱恨分明。况且我师承东方青帝,修的是逍遥道,修不出那样的菩萨心肠,有空跪在我门前,倒不如趁早去问一问你们君主,许是念在你们人多势众之下,开口轻饶了她,也未可知呢!” 最后一句话,金汐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话音刚落,她便面带愠怒之色,转身挥袖朝洞内快步走去。 待她重新坐回床边,一把抓起手边的枕头,挥手朝洞口砸了过去,狠狠骂道:“亏了我还觉得,阿璃能找着清扬这样的男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眼下看来……这青丘都是些什么人,阿璃若真是嫁到这来,岂不是要被你们活活欺负死!”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手中端着托盘,自洞口走了进来,只见脚前“咕噜噜”滚来一样物什,她脚下一顿立在原地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枕头。 金汐见着有人进来,一抬眼看到是个面生的小狐狸,没好气的问道:“谁让你进来了!” “姐……姐姐,奴婢是给您送早膳来的。”那小狐狸见她一脸怒容,心中一慌便结巴了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敢上前也不知要不要退出去。 闻声,金汐的气焰瞬间灭了近半,示意她搁在床边的矮几上,吩咐道:“搁那吧。” 得了应允,那小狐狸谨小慎微的走上前去,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了上去,转身走到洞口捡起那只枕头,抱在怀里仔细扑了扑尘土,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朝金汐说道:“姐姐……这枕头还要么?” 金汐抬起脸来,望着那小狐狸一脸紧张的模样,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怕什么?” 那小狐狸不足一千岁,此时站着还不到金汐腰间,即便金汐只是坐在床边,她仍旧需要微微仰着脸,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第616章 可愿留我身边 待她重新坐回床边,一把抓起手边的枕头,挥手朝洞口砸了过去,狠狠骂道:“亏了我还觉得,阿璃能找着清扬这样的男子,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福,眼下看来……这青丘都是些什么人,阿璃若真是嫁到这来,岂不是要被你们活活欺负死!” 就在这时,一个小姑娘手中端着托盘,自洞口走了进来,只见脚前“咕噜噜”滚来一样物什,她脚下一顿立在原地定睛一看,原来是个枕头。 金汐见着有人进来,一抬眼看到是个面生的小狐狸,没好气的问道:“谁让你进来了!” “姐……姐姐,奴婢是给您送早膳来的。”那小狐狸见她一脸怒容,心中一慌便结巴了起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敢上前也不知要不要退出去。 闻声,金汐的气焰瞬间灭了近半,示意她搁在床边的矮几上,吩咐道:“搁那吧。” 得了应允,那小狐狸谨小慎微的走上前去,将手里端着的托盘放了上去,转身走到洞口捡起那只枕头,抱在怀里仔细扑了扑尘土,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朝金汐说道:“姐姐……这枕头还要么?” 金汐抬起脸来,望着那小狐狸一脸紧张的模样,下意识的问了一句:“你怕什么?” 那小狐狸不足一千岁,此时站着还不到金汐腰间,即便金汐只是坐在床边,她仍旧需要微微仰着脸,才能看见对方的眼睛。 此时听见她这番话,她愣了一愣慌忙摇着头,脸上的紧张却不曾减少半分。 见此,金汐瞬间像瘪了气的皮球,只能顺势接过她递到面前的枕头,解释道:“我并不是对你发火,只不过是心情有些不大好,正巧被你撞见罢了。” “姐姐若是心情不好,我带你去后山泡温泉吧!”那小狐狸见她情绪有些低落,于是殷勤的说了句。 金汐仔细将那小狐狸看了两眼,见着她面上有一道胎记,正好印在右边的脸颊处,看模样像是一朵桃花的图案,于是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接着伸出手,将她递来的枕头接了过去,搁在腿上。 “奴婢叫青桃,是君主亲自赐的名字,因为一直在厨房做事,很少有时间出来,您自然见不着。” 闻声,金汐突然伸出手,轻轻抚上青桃那带有胎记的侧脸,轻声问道:“未见的吧?” 这小狐狸脸上的胎记,不似寻常胎记泛红或是黑色,反而是比肤色白了几番,即便是在较暗的洞中,仍旧能一眼看得清清楚楚。 想来,她多半因这胎记,不愿出入在人多的地方。 青桃面上微微一愣,望向坐在床边的金汐,见着她眼底带着些许温柔怜爱的神色,诚然回道:“姐姐好厉害……奴婢从前因这胎记过于显眼,不愿被同族指指点点,总是躲在家里不愿见人,是君主不嫌奴婢模样丑陋,亲自赐了名字安排进厨房的。” 金汐缓缓收回手来,望向她面上赧然的神色,弯起嘴角淡然一笑,应声道:“你们青丘的君主,面上看着较为冷清,性子倒是十分的温柔,连你这么小一只狐狸不安的心情,都照拂的如此周到。” 知她不愿见外人,便特意送去厨房做事。 一来可以令她的日子忙碌起来,不叫她一人躲在家里胡思乱想。二来厨房闷热,这来来往往的人少了,自然没了闲言碎语的是非。 再者而言,由君主亲自赐名,那又是何等的荣耀! “那你可否等我吃了早饭,再带我去后山泡温泉?”金汐嘴角带着笑意,轻声问道。 闻言,青桃重重颔首,一脸欢喜的应声道:“正好奴婢的活都做完了,可以等等姐姐。” 见此,金汐不由得轻笑一声,伸手抚向清扬脸颊处那枚胎记,暗暗叹道:这枚胎记太过显眼,这只小狐狸怕是因此受了不少委屈,也从不敢轻易与人打交道吧? 可是她怎么觉着,这枚胎记挺好看的呢…… “青桃,我留在你们青丘的这段时间内,你可愿留在我身边?”金汐试探着问道。 她不喜那些青丘的人,却觉得这小狐狸十分讨人喜爱,觉得反正自己身边没个人照应,若是她愿意,留下来陪着自己也是好的。 青桃两只眼睛突然等得又大又圆,一脸惊愕的反问道:“姐姐……这是要留我在身边侍奉么?” 金汐收回手来,将搁在腿上的枕头扔回床上,随口说道:“你若是不愿意,我自然不会强求。” “奴婢愿意!只是……奴婢厨房的活……”青桃唯恐金汐误会,连忙出口急急应下,只是面上闪过些许犹豫之色,迟疑道。 金汐站起身来,绕过青桃的身后,弯腰端起矮几旁的托盘,自顾自的走上不远处的小方桌,坐下身来端出那托盘中的小碗,低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碗清粥正中摘了一朵薄荷叶,翠绿翠绿的很是新鲜,于是她伸手拿起托盘中摆着的那只瓷勺,伸进碗里舀起一勺清粥,张口递到嘴边说道:“这倒不难,回头我与你们君主说一声便是了。” 见此,青桃走上金汐身侧,伸手将托盘中那叠小菜端了出来,摆在她手边的位置,再取过托盘中,架在筷枕上竹筷,规规矩矩的在那碟小菜旁,一脸恭敬道:“若是姐姐不嫌青桃愚笨,女婢愿意侍奉左右。” 闻言,金汐抬起眼朝青桃望去,见着她习惯性的微微低着头,下意识的看向她脸颊上的胎记,顿时心中了然。 于是,她轻轻搁下手里的碗,左手在怀中翻手摊开掌心,只见一道金光闪现过后,手中出现一幅流苏面帘,流苏相撞之间,有轻微的“叮铃”声响。 “抬起头来,叫我与你带上来看看。”金汐轻声唤道。 青桃抬起眼时,目光立刻被她手中的面帘所吸引,在自己微微一愣之间,那双手已将那副琉璃珠穿成的面帘,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心中顿时一慌,连忙伸手朝脸上抓去,嘴里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收……” 第617章 睡醒丢了宝镜 金汐站起身来,绕过青桃的身后,弯腰端起矮几旁的托盘,自顾自的走上不远处的小方桌,坐下身来端出那托盘中的小碗,低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碗清粥正中摘了一朵薄荷叶,翠绿翠绿的很是新鲜,于是她伸手拿起托盘中摆着的那只瓷勺,伸进碗里舀起一勺清粥,张口递到嘴边说道:“这倒不难,回头我与你们君主说一声便是了。” 见此,青桃走上金汐身侧,伸手将托盘中那叠小菜端了出来,摆在她手边的位置,再取过托盘中,架在筷枕上竹筷,规规矩矩的在那碟小菜旁,一脸恭敬道:“若是姐姐不嫌青桃愚笨,女婢愿意侍奉左右。” 闻言,金汐抬起眼朝青桃望去,见着她习惯性的微微低着头,下意识的看向她脸颊上的胎记,顿时心中了然。 于是,她轻轻搁下手里的碗,左手在怀中翻手摊开掌心,只见一道金光闪现过后,手中出现一幅流苏面帘,流苏相撞之间,有轻微的“叮铃”声响。 “抬起头来,叫我与你带上看看。”金汐轻声唤道。 青桃抬起眼时,目光立刻被她手中的面帘所吸引,在自己微微一愣之间,那双手已将那副琉璃珠穿成的面帘,戴在了自己的脸上,她心中顿时一慌,连忙伸手朝脸上抓去,嘴里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奴婢不敢收……” 金汐一把抓住她的小手,一脸嗔怪道:“不许摘下来!” 青桃双手一顿,果然听话不敢再摘,只是面上一副惶恐的模样,十分为难道:“姐姐待青桃好,奴婢心里记着就是了,只是这东西看着便十分贵重,奴婢怎敢带着。” “哪里就贵重了?左右我留在身边也是无用,既然我得带你在身边,索性先交与你保管,回头记得还我。”金汐轻笑一声,抓着她的手松开来,重新端起那碗清粥,朝嘴边送去。 青桃心中一暖,不由得十分的感动,眼眶亦跟着红了一红,哽咽着嗓子应道:“多谢姐姐,奴婢一定会记得还给你。” 金汐侧首,朝她抿唇付以一个浅笑,并不答话。 不多时,两人来到后山温泉。 只见四周弥漫着氤氲的白雾,笼罩在那一片温泉上,三步开外便不能视物。 “这泉水上的雾气,实在是个天然的屏障,外面的人瞧不见泉里的人,这泉里的人也不必担心被人看见。”金汐蹲在温泉边,伸手朝冒着雾气的泉水中伸了过去。 随着她手,撩起一捧泉水扬至半空中,一阵水声“哗啦啦”的响起,紧接着她起身朝身侧的青桃吩咐道:“你且坐在一旁守着,待我回来。” “是。”青桃轻轻颔首,微微低着头顶应道,接着便转身朝远处走去,快步来到一块大石前,伸手捻起那石块上摆出的碎石子,朝着某一处空出来的地方搁了上去。 随着那颗石子的落下,大石上的碎石逐一发出阵阵青光。 下一刻,一道淡紫色的阵法骤然自地下升起,将她身后的温泉封了结界。 见此,金汐逐一褪去身上的衣衫,将那“乾坤宝镜”并着一套衣衫鞋袜,端端正正的摆在泉边,适才缓缓朝温泉走了进去。 这温泉之水,温度略略比体温更热三分,初时下水便会觉得有几分烫,在里面泡上一盏茶的功夫,便会适应。 金汐在温泉中游了片刻,玩够了水额前也烫出一层细汗,是以趴在那泉边的石阶处,吃着由青桃带来的酒水和水果,之前被碧青气着的烦闷情绪,渐渐一扫而光。 待她吃饱喝足,竟发觉隐隐有些犯困,于是顺势伏身在那石阶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醒来时,金汐抬头朝着半空望去,头顶上的太阳眼看就要升至头顶正中,眼看着晌午将至。 她暗暗算了算时辰,不由得慌了一慌坐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不过是想小憩一会,怎的睡了这么久……”于是急忙起身,朝着岸边走了上去。 “青桃,你怎么不知唤我一声?”金汐弯下腰,捡起岸边的衣衫鞋袜,手忙脚乱的往身上套去,口中略带埋怨的冲远处责备道。 谁知,她这话说出口,却听不到有人应声。 见此,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手中穿衣衫的动作忽而一顿,扬声再次唤道:“青桃,你还在么?” 四周一片寂静,除了温泉潺潺流水声,几乎再听不到丁点声响。 就在这时,金汐低头朝脚前望了一眼,脸上的血色瞬间“唰”的一下退的干干净净,她颤了颤唇等着一双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低声惊呼道:““乾……乾坤宝镜”呢?!” 原本,那“乾坤宝镜”被她搁置在衣衫最上方,如今她一身衣裳穿在身上,“乾坤宝镜”却不见了踪迹,她下意识的怀疑,是有人趁着自己睡熟之际,偷走了“乾坤宝镜”。 金汐一脸怒容的四下望去,只见着周围一片白雾茫茫,她不由得急声喝道:“青桃!青桃你在哪?” 若真是有人潜了进来,那么守候在外面的青桃…… 她心中突然一紧,隐隐有些担心青桃的安危,于是脚下快步朝前方走去,不过走了五步的距离,迎面被那道淡紫色的阵法,挡住了去路。 见此,金汐怔在原地仔细看着这道阵法,只见这阵法从里到外完好无损,丝毫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下一刻,她挥手招出一柄一指宽的细剑,只见细剑通身灿若黄金,剑锋长不足五尺,净重不到二两。 一道金光自上而下,将那淡紫色的阵法瞬间劈开来。 随着剑气挥出的瞬间,温泉附近的雾气迅速散开来,几步外的大石上,那碎石“啪”的一声作响后,一颗接着一颗粉碎成尘。 而青桃,正歪着头顶昏倒在大石面前,早已不省人事。 “青桃!!!”金汐收起手中细剑,迅速朝青桃面前奔去,待她颤着手探向她鼻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双手紧抓住她的双臂猛地晃了几下,一脸急色的唤道:“醒醒!别睡了青桃……” 第618章 这种待客之道 就在这时,金汐低头朝脚前望了一眼,脸上的血色瞬间“唰”的一下退的干干净净,她颤了颤唇等着一双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低声惊呼道:““乾……乾坤宝镜”呢?!” 原本,那“乾坤宝镜”被她搁置在衣衫最上方,如今她一身衣裳穿在身上,“乾坤宝镜”却不见了踪迹,他下意识的怀疑,是有人趁着她睡熟之际,偷走了“乾坤宝镜”。 金汐一脸怒容的四下望去,见着周围一片白雾茫茫,她不由得急声喝道:“青桃!青桃你在哪?” 若真是有人潜了进来,那么守候在外面的青桃…… 她心中突然一紧,隐隐有些担心青桃的安危,于是脚下快步朝前方走去,不过走了五步的距离,迎面被那道淡紫色的阵法,挡住了去路。 见此,金汐怔在原地仔细看着这道阵法,只见这阵法从里到外完好无损,丝毫没有人为破坏的痕迹。 下一刻,她挥手招出一柄一指宽的细剑,只见细剑通身灿若黄金,剑锋长不足五尺,净重不到二两。 一道金光自上而下,将那淡紫色的阵法瞬间劈开来。 随着剑气挥出的瞬间,温泉附近的雾气迅速散开来,几步外的大石上,那碎石“啪”的一声作响后,一颗接着一颗粉碎成尘。 而青桃,正歪着头顶坐在大石面前,早已不省人事。 “青桃!!!”金汐收起手中细剑,迅速朝青桃面前奔去,待她颤着手探向她鼻下时,终于松了一口气,接着双手紧抓住她的双臂猛地晃了几下,一脸急色的唤道:“醒醒!别睡了青桃……” 令她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这样都没能将青桃唤醒,她微微一愣将青桃仔细看了两眼,适才意识到她中了别人法术,于是抬手催动灵力,指尖凝聚着金色的灵力,奋力朝青桃眉心点去。 随后,青桃眉心处瞬间红了一片,整个人悠悠转醒,一副浑然不知身在何处的模样,望着眼前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适才惊呼道:“姐姐……”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何人来过?” 青桃忽然一脸茫然,仔细想了许久才忆起,缓缓道来:“方才奴婢将阵法摆上,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此处,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奴婢察觉此处有人靠近。” 许久之前。 “谁在那……”默立于大石旁的青桃,忽然转身朝着某处浓白的雾气之中,张口喝道。 她没有听见任何声响,不过是凭着直觉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朝她们靠近,她担心是不是有人来此泡温泉,为免来人误闯,适才喊了一句。 下一刻,眼前氤氲的雾气像是更浓。 见此,青桃心中隐隐一慌,转过脸朝温泉望去,张口想要唤金汐。 就在这时,雾气之中立着一位白衣女子,及时抬手朝青桃面前挥去,轻声说了三个字:“别碍事。” 青桃张开嘴,却连一个音都没能喊出来,便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倒在那大石面前没了意识。 那女子见她昏了过去,适才迈步走向那大石前,垂眸望了一眼摆在石头上的碎石,不过是随意挥了挥衣袖,那碎石瞬间恢复了原位。 与此同时,那封在温泉之外的阵法,亦随之消失。 紧接着,那女子走至泉边,望着伏身睡在石阶上的金汐,眉目间带了一抹复杂的神色。 片刻后,她缓缓蹲下身去,将那方摆在衣裳上方的“乾坤宝镜”收入袖中,毫不停留的重新走向大石前,伸手捻起一块碎石,重新将之前的阵法摆上,回头望着那重新封起的结界,随后消失在浓浓雾气之中。 “姐姐,你醒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人?”青桃说完,便一脸紧张的问道。 闻言,金汐面上一紧,她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连你都没看见有人,我那会睡的如此沉,又怎么会知道是谁呢?”话音刚落,她一脸神色凝重的站起身,朝青桃吩咐道:“快快起来,随我去寻青丘君主。” 青桃愣了一愣,一脸不解站起身来,朝她询问道:“出什么事了么?” “我怕是……闯了大祸了!”金汐说完,便急急朝山下走去。 她们二人来到清扬洞前,却被守在门口的婢女告知:清扬于天未亮便出了门,此时尚未回来。 金汐无法,只得转身朝自己洞中走去,这一路上她因惶恐而神情恍惚,数次险些崴着脚被绊倒,多亏了青桃及时伸手去搀扶,才免得她脸朝地上摔去。 突然,青桃伸手拽了一把金汐的衣袖,一脸紧张的望向前方,驻足不前。 “怎么了?”金汐回过神来,脚下一顿朝青桃侧首望去,见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疑惑的模样,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又见着自己洞门前站了个人山人海。 见此,她不禁“腾”的一下火冒三丈,扬声喝道:“你们很闲么?”说完,怒气冲冲的迎面走去。 那些人见着金汐走来,拥挤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分开一条道,好方便她过路。 金汐脚步走得极快,不过转眼便来到站在碧青面前,脸色一沉冷声问道:“碧青,莫非这就是你们青丘的待客之道!” 一而再的叨扰客人,已然是失礼的行为,更不要说他们是为了哪般,不论从哪个方面看来,都无法令人不气愤。 “金汐姑娘,碧青自知失礼,却实在不能最后打扰您一次,眼下君主不在青丘,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奴婢等人实在无法,恳请金汐姑娘指点一二,只须等到君主回来便可。”碧青面上端着小心翼翼的神色,歉声求道。 闻言,金汐眉头一拧喝道:“你们青丘的事情,要我这个外人指点一二?就不怕这句话传出去,令这三界六道贻笑大方么!” “金汐姑娘,奴婢等人未曾掌过一职,素日里全凭宛柔姐姐吩咐做事。如今君主不在,青丘上下无人能管事,您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想必对国事有所熟谙也未可知,若非此刻事态紧急,奴婢们断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还请您看在君主的份上,暂且看顾一二……” 第619章 涂山好欺负么 突然,青桃伸手拽了一把金汐的衣袖,一脸紧张的望向前方,驻足不前。 “怎么了?”金汐回过神来,脚下一顿朝青桃侧首望去,见着她眼中带着些许疑惑的模样,于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又见着自己洞门前站了个人山人海。 见此,她不禁“腾”的一下火冒三丈,扬声喝道:“你们很闲么?!”说完,怒气冲冲的迎面走去。 那些人见着金汐走来,拥挤的人群不约而同的分开一条道,好方便她过路。 金汐脚步走得极快,不过转眼便来到站在碧青面前,脸色一沉冷声问道:“碧青,莫非这就是你们青丘的待客之道!” 一而再的叨扰客人,已然是失礼的行为,更不要说他们是为了哪般,不论从哪个方面看来,都无法令人不气愤。 “金汐姑娘,碧青自知失礼,却实在不能最后打扰您一次,眼下君主不在青丘,但国不可一日无主,奴婢等人实在无法,恳请金汐姑娘指点一二,只须等到君主回来便可。”碧青面上端着小心翼翼的神色,歉声求道。 闻言,金汐眉头一拧喝道:“你们青丘的事情,要我这个外人指点一二?就不怕这句话传出去,令这三界六道贻笑大方么!” “金汐姑娘,奴婢等人未曾掌过一职,素日里全凭宛柔姐姐吩咐做事。如今君主不在,青丘上下无人能管事,您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想必对国事有所熟谙也未可知,若非此刻事态紧急,奴婢们断然不敢说出这样的话,还请您看在君主的份上,暂且看顾一二……” 青桃抬起头来,一脸愕然的望着金汐面上,竟不知她身份如此尊贵。 金汐不由得冷笑一声,问道:“看来,你消息倒是灵通!” 碧青见她如此,面色瞬间一红低下头去,只能硬着头皮接道:“奴婢……奴婢也是无意间得知。” “够了!我今日只说一遍,你们最好听清楚了。 自祖辈起,我涂山与你们青丘便不曾来往,若非阿璃被你们君主强留在此,今日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你们青丘的国事,交于我这个外人来处理,于情于理都是一桩笑话,不如你们去禁地门口,叫那关在里面的宛柔,再一桩桩一件件与你们吩咐下去,也省得再来我门前添堵!” 话音刚落,金汐便怒气冲冲的转过身,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碧泉猛地抬起头来,眼见着她“蹬蹬蹬”步上石阶,就快要进洞,于是高呼一声:“金汐姑娘!”接着,便“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见此,众人纷纷效仿。 青桃听见动静,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只见那一张张面孔,一脸哀求的跪在石阶下,于是转过脸朝金汐唤道:“姐姐……不如你帮帮他们吧?” 闻言,金汐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沉声叱道:“今日我便教你一点,莫要多管闲事!”说完,便转身欲走。 “姐姐!以前我常听他们说,那躺在冰室中的死人,是君主放在心间上的姑娘,他们说:凭君主这样的身份,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 后来他们多方打听得知,那位姐姐修为不甚,便是连脑子也不大聪颖,之后他们便不怎么瞧得上那位姐姐,不久之前,青桃去给那姐姐送饭时,有幸见着她醒来的模样。 我觉着,那位姐姐虽然不算极美,修为或许也不如你,但她待人十分的和善,与你倒是有几分相似。”青桃伸手,拽着金汐的衣袖,急急说道。 金汐听了她这番话,一双眼带着怒火,朝石阶下跪着的众人扫去,恨不能冲下去将他们打得鼻青脸肿。 她竟不知,阿璃在青丘这么多年来,竟遭受他们在背后如此轻蔑。 那些人见着她望了过来,心中一慌低下头去,暗暗恨那丑丫头提起这陈年往事,岂不是火上浇油么! “后来,我见着君主待那位姐姐极好,就连喂饭都一勺一勺吹凉了,这才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末了还要再三嘱咐一句“小心”。儿时,青桃的娘亲身体不好,爹爹也是如此这般的照顾娘亲,奴婢见着他们如此,便觉得他们像极了青桃的爹娘。我真心盼着,那位性子极好的姐姐,将来能成为青丘的主母。 只可惜,她看上去诸事不懂,君主诸事繁忙不得空,你既然身为涂山君主之女,何不趁此帮着协理青丘事务,将来好一并教给那位姐姐,叫这些人再挑不出丁点短来?” 闻言,金汐面上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望向青桃,暗中思忖着她的提议,突然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阿璃若想在青丘留下来,凭着这些人对她的轻视,最终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她埋着头不去看不去听,不论这些人如何待自己,都全然当做不知道,只是如她那般性子,又怎么可能受这等气? 保不齐,这最后的结果,只有灰溜溜的逃回涂山去! 想到这里,金汐瞬间燃起了斗志,她抱着无论如何要替阿璃争口气的心态,冷冷望着跪在下方的碧青,转过身来脚下上前两步,一脸讽刺的笑道:“你们真的以为,我涂山的人好欺负么?” “奴婢不敢……金汐姑娘,过去的事情既已久远,此番也查不出是何人对阿璃姑娘不敬,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们这等见识浅薄之人。”碧青面上一慌,两手撑在身前的地面,将头顶再低了一低,歉声急道。 金汐一脸不耐的抬起手,在面前挥了一挥喝道:“够了!你们如今在我面前多卑躬屈膝,恐怕转过身又是另一副嘴脸。你既有求于我,咱们不妨都坦诚些,都起来吧!” 于是乎,碧青面上微微一怔,口中千恩万谢后,这才领着身后的众人站起身来。 “青桃,叫碧青进来。”金汐侧目,朝身侧吩咐了一句,随即转身迅速朝洞中走去,将她涂山君主之女的架子,摆的十足。 见此,青桃冲石阶下的碧青轻声唤道:“碧青姐姐,请进来吧。” 第620章 全都撤回来吧 阿璃若想在青丘留下来,凭着这些人对她的轻视,最终无非两个结果。 要么,她埋着头不去看不去听,不论这些人如何待自己,都全然当做不知道,只是如她那般性子,又怎么可能受这等气? 保不齐,这最后的结果,只有灰溜溜的逃回涂山去! 想到这里,金汐瞬间燃起了斗志,她抱着无论如何要替阿璃争口气的心态,冷冷望着跪在下方的碧青,转过身来脚下上前两步,一脸讽刺的笑道:“你们真的以为,我涂山的人好欺负么?” “奴婢不敢……金汐姑娘,过去的事情既已久远,此番也查不出是何人对阿璃姑娘不敬,只求您高抬贵手,饶了奴婢们这等见识浅薄之人。”碧青面上一慌,两手撑在身前的地面,将头顶再低了一低,歉声急道。 金汐一脸不耐的抬起手,在面前挥了一挥喝道:“够了!你们如今在我面前多卑躬屈膝,恐怕转过身又是另一副嘴脸。你既有求于我,咱们不妨都坦诚些,都起来吧!” 于是乎,碧青面上微微一怔,口中千恩万谢后,这才领着身后的众人站起身来。 “青桃,叫碧青进来。”金汐侧目,朝身侧吩咐了一句,随即转身迅速朝洞中走去,将她涂山君主之女的架子,摆的十足。 见此,青桃冲石阶下的碧青轻声唤道:“碧青姐姐,请进来吧。” 碧青转身,朝身后扫了一眼,吩咐道:“都先回去吧,一会吃过午饭,除去前门后山需要替换的人,其余的都来修炼场。” 众人端的一脸恭敬,抬手作揖应声道:“是。” 直到人都散去,碧青这才转过身朝石阶走了上去,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望着青桃面上那副琉璃面帘,轻声笑道:“青桃,这幅面帘是金汐姑娘赠与你的吧?” 说话间,她已来到了青桃的面前,垂着眸望着她一脸迟疑的神色,等着她回应。 “金汐姐姐……只是暂时交于我保管,日后待她离开青丘,还是要物归原主的。”青桃眼底带着些许慌乱的神色,解释道。 闻言,碧青嘴角微动轻笑一声,伸出右手抚上她的侧脸,只见撩起那面帘上的一小把珠帘。 只见,那面帘上闪亮的琉璃珠,颗颗粒粒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由上至下白蓝两色过渡,每一条琉璃串珠上缀着一朵绿豆大小的花,同为琉璃材质晶莹剔透,只是每一朵花错开来高低不一,远远见着像是漫天耀眼的星辰。 碧青收回手来,那一小把琉璃珠帘自她指尖滑落,发出阵阵轻微“叮当”作响的声音,适才叮嘱道:“青桃,金汐姑娘待你这样好,你须得好好照顾她,明不明白?” 青桃重重颔首,应声道:“青桃明白!” 见此,碧青转身朝洞里望了一眼,说道:“走吧。” 青桃这才领着碧青,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洞中,一抬头见着金汐坐在矮桌前,正一手端着宽口瓷杯喝着茶。 碧青站定后,躬身朝坐在那里饮茶的金汐,一脸恭敬道:“金汐姑娘。” 金汐抬手,将她这行礼的动作虚扶了一把,搁下手中的茶杯说道:“你有话不妨直说,到底出了什么样的事情,叫你一而再的来求我?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你既是请我指点,须得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我可不想日后被你们君主指摘出什么错处来!” 碧青微微点了点头,一脸诚然道:“奴婢不敢欺瞒姑娘。今早派去监守魔宫的门人来报,说梼杌和七刹离开魔宫,尽管我们的人追了过去,却还是半路跟丢。” “跟丢了?”金汐眉头微微一挑,低声惊呼道。 见她如此,碧青的脸色闪过一抹尴尬之色,她微微垂下眼帘,迟疑着解释道:“那梼杌像是发现了咱们的人,先前不过是带他们绕着魔宫附近转,后来钻进了一座山洞便不见了踪迹。” 说到这里,她声音一顿继而又道:“直到咱们的人跟了进去,发现一块字条,这才明白被他耍了。” 下一刻,碧青伸手自袖间掏出一块素色绢布,转脸给青桃面前递了过去。 青桃慌忙接过布条,很快递到了金汐的手上。 金汐手中捏着那块素色绢布,定睛朝那布上写的字望了一眼,只见那上面用黑色的墨,字迹潦草的写下三个字,她愣了一愣不由得念出声来:“莫再追?” “正是……正是因为这块布条,咱们的人才明白被人发现了。”碧青面上一片赧然之色,实在觉得丢人。 若非梼杌没有动手的打算,这些派去监视的人,恐怕就没有命回来了。 金汐将手中的布条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无论是从材质亦或是那三个字上,都再也看不出别的讯息,看样子他的确是最后警告,不许这些人再跟。 思及至此,她气馁的呼出一口浊气,将手里的布条扔在面前的矮桌上,适才明白了碧青的焦灼。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都撤回来吧!” 闻言,碧青面上一愣惊呼道:“都撤回来?” 金汐抬起眼,朝碧青面上望去,见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像是很不赞成自己的吩咐,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被人发现了,再追下去还有何意义?” 且不说,那些人再留下去会不会有危险,但凭这块布条看来,已经算是最后的“警告”了。 “可是君主吩咐……” 金汐眉头一拧,面上已然不悦。 只见她毫不客气的张口,先声夺人冷声道:“他吩咐你们监视,可有说过让你们被人发觉?如今被人将一切看穿,能全须全尾的有命回来,已然算是福大命大!” 那梼杌是何人? 想要弄死几个,尾随他监视他的人,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再另外派些人,远远的躲在魔宫的门口,不要继续在之前蹲守的点,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不要再轻易靠近。”金汐缓缓站起身来,又吩咐了一句。 她明明记得,娘亲不止一次说过,青丘的狐狸不论是修为亦或是资质,都远远甩他们涂山几条街。 第621章 查的怎么样了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都撤回来吧!” 闻言,碧青面上一愣惊呼道:“都撤回来?” 金汐抬起眼,朝碧青面上望去,见着她一脸震惊的模样,像是很不赞成自己的吩咐,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被人发现了,再追下去还有何意义?” 且不说,那些人再留下去会不会有危险,但凭这块布条看来,已经算是最后的“警告”了。 “可是君主吩咐……” 金汐眉头一拧,面上已然不悦。 只见她毫不客气的张口,先声夺人冷声道:“他吩咐你们监视,可有说过让你们被人发觉?如今被人将一切看穿,能全须全尾的有命回来,已然算是福大命大!” 那梼杌是何人? 想要弄死几个,尾随他监视他的人,还不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另外派些人,远远的躲在魔宫的门口,不要继续在之前蹲守的点,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不要再轻易靠近。”金汐缓缓站起身来,又吩咐了一句。 她明明记得,娘亲不止一次说过,青丘的狐狸不论是修为亦或是资质,都远远甩他们涂山几条街。 怎么如今看来,却都是些死脑筋的蠢货? 监视和跟随,最忌讳被正主发觉,如今被人逮了个正着,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守下去了。 “是……奴婢这就去吩咐。”碧青虽然为难,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垂下头顶应声道。 金汐一脸沉思的走到床边,伸手一把捞过枕头,倾身趴在床边,将枕头垫在胳膊下,下颌抵在胳膊上,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青桃转过脸,见着碧青还站在原地,愣了一愣倾身问道:“碧青姐姐,你还有何事?” 此时,金汐才侧目朝碧青望了过去,惊讶道:“还有事么?” “奴婢不知,还请金汐姑娘指教,若是梼杌和七刹回魔宫后再出去,咱们是跟还是不跟?”碧青硬着头皮,又问了一遍。 金汐转回目光,望着眼前的方向,仔细想了一想说道:“将之前派去魔宫的,打发到招摇山去蹲守着,若是发现梼杌去了招摇山,即刻着人回来禀报。” 想要找到阿璃他们,招摇山是唯一一个去处。 “是!奴婢告退。”碧青躬身作揖,接着转身迅速离去。 —— 另一边,梼杌负手立于在深渊下,遥遥望着“极地之渊”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一道黑影自上方急速坠落,双脚落地时掀起地上一片浮土,只见他单膝跪地抵着头顶,唤道:“主上,属下来晚了。” 闻声,梼杌缓缓转过身来,望着跪在他身后的七刹,沉声说道:“无妨,回来就好。”说完,他转过身朝着一处山底走去。 见此,七刹连忙起身跟上。 待他二人走进山洞,远远瞧着十几层石阶上方,那一席拖地长袍的男子,正背对着门口面对着石椅,不知在看着什么。 梼杌面上微微一怔,抬手抱拳躬身唤了句:“尊上,属下来迟了。”脸上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身后,七刹单膝跪地,垂着头顶不敢多言。 石椅前,那男子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缓缓转过身超石阶下望去,不冷不热的应了声:“嗯……本尊正准备找你,你便这么快来了。” 梼杌将头顶更低了一些,一脸谦卑道:“尊上言重了,不知您找我有何吩咐。”。 “你把头抬起来,看看她是谁。” 闻言,梼杌缓缓直起腰来,抬头朝石阶上望了过去,当他看见石凳上坐着的人时,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猛地一把揪在手心,令他呼吸不由得一滞。 他抱拳的双手,也随之暗暗一紧,面上却不敢漏出丝毫紧张的痕迹来,迟疑着望向那个黑袍男子,疑惑道:“尊上,您为何将她带到这来?” 黑袍男子见他疑惑不解,侧首朝石椅上坐着的女子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并非是本尊将她抓来的,不过既然带来了,总不能就这么放了回去,不如就请女娲后人留在这里,多住一些时日也是无妨。” 石椅上,初瑶两手自然而然的搭在石椅两侧的扶手处,面上一片镇定自若的神色,只是脸色不大好看,当她见着梼杌时,眼底闪现出,一转即逝的惊愕和震惊,很快便强自镇静了下来。 梼杌缓缓放下双手,心中暗暗将黑袍男子的话揣测了几番,暗道:看样子,这个人目前并没有想对女娲后人出手。于是,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意,询问道:“您就不怕将她留在这,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闻声,那黑袍男子迅速转过头,那凌厉的眼神朝梼杌面上望去,眼底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见此,梼杌面上牵强的笑意瞬间消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请尊上赎罪,属下只是担心……” “够了!”黑袍男子一声怒斥,打断了梼杌嘴边的话,继而说道:“何时轮到你来教本尊做事?” 梼杌当即躬身抱拳,垂首应道:“尊上教训的是。”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微微眯起双眼,望向梼杌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闻言,梼杌略略迟疑片刻,打算好硬着头皮再要受一番折磨,怅然回道:“属下,已经尽力了……” “废物!”黑袍男子一脸怒不可遏的神色,挥手朝梼杌面前怒拍一掌,直接将他弹飞了出去。 这时,跪在梼杌身后七刹,眼见着黑袍男子挥出一掌,当即起身闪现在梼杌身前,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下一刻,梼杌和七刹同时被飞了出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梼杌及时将七刹接在身前,以自己的后背着地,那掌风的余力直震的他五脏六腑为之一颤,差点尽数破裂。 七刹只觉得,胸口挨了那一掌的地方,传来阵阵皮肉烤糊的味道,身后却感觉垫了个什么,于是头晕目眩的转过头,望着梼杌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愣是一个音没发出声,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第622章 去寻三样东西 梼杌缓缓放下双手,心中暗暗将黑袍男子的话揣测了几番,暗道:看样子,这个人目前并没有想对女娲后人出手。于是,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意,询问道:“您就不怕将她留在这,引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闻声,那黑袍男子迅速转过头,那凌厉的眼神朝梼杌面上望去,眼底带着些许警告的意味。 见此,梼杌面上牵强的笑意瞬间消失,不慌不忙的解释道:“请尊上赎罪,属下只是担心……” “够了!”黑袍男子一声怒斥,打断了梼杌嘴边的话,继而说道:“何时轮到你来教本尊做事?” 梼杌当即躬身抱拳,垂首应道:“尊上教训的是。” 黑袍男子冷哼一声,微微眯起双眼,望向梼杌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闻言,梼杌略略迟疑片刻,打算好硬着头皮再要受一番折磨,怅然回道:“属下,已经尽力了……” “废物!”黑袍男子一脸怒不可遏的神色,挥手朝梼杌面前怒拍一掌,直接将他弹飞了出去。 这时,跪在梼杌身后七刹,眼见着黑袍男子挥出一掌,当即起身闪现在梼杌身前,硬生生接下这一招。 下一刻,梼杌和七刹同时被飞了出去。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梼杌及时将七刹接在身前,以自己的后背着地,那掌风的余力直震的他五脏六腑为之一颤,差点尽数破裂。 七刹只觉得,胸口挨了那一掌的地方,传来阵阵皮肉烤糊的味道,身后却感觉垫了个什么,于是头晕目眩的转过头,望着梼杌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结果愣是一个音没发出声,便彻底昏死了过去。 梼杌忍着内伤,挣扎着坐起身朝七刹身前望了一眼,之间那挨了一掌的胸口处,衣裳像是被火烧出一只手印,而在他胸前灼伤的掌印中,却惨留着阵阵残余的电光。 他暗暗咬了咬牙,顾不得昏死过去的七刹,趁着黑袍男子第二次出手前,高升呼道:“尊上!只要再给属下一点时间,我必定赶在清扬前面,将人给您带回来。” 听了这番话,黑袍男子挥起的手顿在空中,他面上闪现一丝犹豫之色。 若非他不得已被困在这,不能离开此处太久,无论是梼杌亦或是萧鸣,根本就不需要指望这些人。 他知道,这两个人还有用。 想到此处,黑袍男子的手渐渐放了下来,朝梼杌沉声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将功补过吧!” 闻言,梼杌心里突然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一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瞬间令他气喘吁吁的回道:“属下……属下谢尊上。” “你去替本尊取三样东西,若是办得到,过去的事情既往不咎,若是办不到……”黑袍男子面上一沉,眼底瞬间出现一抹杀意,毫无保留的暗示着,他后面没说完的话。 梼杌刚松了一口气,此时听见他这番话,真恨不能叫他一掌拍死自己,也省的麻烦,只是他目光落在七刹胸口时,这句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于是他咬着牙自地上摇摇晃晃站起身,应道:“不知尊上,需要属下取什么?” “乾坤宝镜”、“盘古斧”、“伏羲琴” 当黑袍男子说出这三个名字时,初瑶双眼瞳孔骤然放大,两只手分明架在石椅两侧的扶手动弹不得,十指却不受控制的不停发颤,她此时若是能动一下,怕是拼了命,也会跟这个人玉石俱焚。 梼杌更是一脸神色紧张的望向初瑶,心里暗暗有些担心。 “你运气很好,这三样东西当中,有两样可以通过女娲后人找寻去向,至于“盘古斧”……”黑袍男子的话音一顿,继而说道“虽然无人知道其下落,不过有了“乾坤宝镜”,问题便迎刃而解了。” “盘古斧”,据说盘古开天辟地后,那把斧头没了主人,从此踪迹全无。 梼杌知道,欲要找到“盘古斧”,就必须利用“乾坤宝镜”去逆天转命回到过去,只有趁着“盘古斧”消失之前,才有可能将其带回。 如今有了初瑶在手,想要寻回这三样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他知道,若是“盘古斧”落到这个人手里,三界六道中怕是又要掀起一波腥风血雨。 现在最要紧的,是如何在能自保的情况下,将初瑶从这里救出去。 “怎么,你担心她不肯说?”黑袍男子见着梼杌不做声,一脸神色复杂的望向初瑶,疑惑道。 闻言,梼杌慌忙抱拳应声道:“尊上放心,属下定不会让你失望。” 三个时辰后,梼杌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个空树洞中,躺在他面前地上的七刹,眼看着进的气明显比出的少,便知道他熬不过今天了。 “让我替他看看。”忽然,蜷缩在一角的初瑶,坐起身将捆束在一起的双手抬起,指尖撩起粘在脸上的碎发,顺势挽在耳后说道。 突然听见她说话,梼杌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一脸神色复杂的望着初瑶,略略迟疑片刻便站起身,朝她面前走了过去,只见他手指朝初瑶被捆束的双手间轻轻一划,她那双手便恢复了自如。 “多谢。”初瑶微微点了点头,致谢道。 梼杌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致谢,眉头微微一动眼底闪过惊诧的目光,望着她走到七刹面前,疑惑着问了句:“你怎么会被他抓到这来?” “你认识一个独眼的人么?”初瑶自袖中掏出“瑶铃”,答非所问道。 梼杌沉默半晌,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弯腰坐下,暗暗运气查探着自己的内伤,许久才回应了句:“并没有。”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是在回女娲宫的路上,被此人掳来的。” 彼时,她千里迢迢赶往昆仑,将柳晨曦送去昆仑掌门凌风华门下,亲眼见着那孩子被安顿好,这才踏上回女娲宫的路。 闻言,梼杌又仔细的想了一想,确认无论是自己周围,亦或是那个人的身边,都没有独眼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于是他心中一沉暗道:莫非那个人的身边,又有了爪牙? 第623章 不能离开太远 三个时辰后,梼杌一言不发的坐在一个空树洞中,躺在他面前地上的七刹,眼看着进的气明显比出的少,便知道他熬不过今天了。 “让我替他看看。”忽然,蜷缩在一角的初瑶,坐起身将捆束在一起的双手抬起,指尖撩起粘在脸上的碎发,顺势挽在耳后说道。 突然听见她说话,梼杌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一脸神色复杂的望着初瑶,略略迟疑片刻便站起身,朝她面前走了过去,只见他手指朝初瑶被捆束的双手间轻轻一划,她那双手便恢复了自如。 “多谢。”初瑶微微点了点头,致谢道。 梼杌没想到她会对自己致谢,眉头微微一动眼底闪过惊诧的目光,望着她走到七刹面前,疑惑着问了句:“你怎么会被他抓到这来?” “你认识一个独眼的人么?”初瑶自袖中掏出“瑶铃”,答非所问道。 梼杌沉默半晌,自顾自的走到一旁弯腰坐下,暗暗运气查探着自己的内伤,许久才回应了句:“并没有。”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我是在回女娲宫的路上,被此人掳来的。” 彼时,她千里迢迢赶往昆仑,将柳晨曦送去昆仑掌门凌风华门下,亲眼见着那孩子被安顿好,这才踏上回女娲宫的路。 闻言,梼杌又仔细的想了一想,确认无论是自己周围,亦或是那个人的身边,都没有独眼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于是他心中一沉暗道:莫非那个人身边,又有了爪牙? “他为什么要救你?”初瑶转过身来,望向梼杌的眼神带着深深的疑惑,以自己对这些人的了解,他们看上去并不像可以随时为了身边的人,做得出这种豁出性命的事情来。 梼杌听出她弦外之音,对于她的疑惑并不着急着解释,而是指了指眼瞅着不行的七刹,询问道:“还有救么?” 见此,初瑶面上一片平静之色,诚然道:“必死无疑。” “凭你女娲后人的本事,这世上还有救不活人么?”梼杌缓缓摇了摇头,俨然一脸不信的模样。 谁知,初瑶听了他这番话,忽然陷入一阵无言的沉默,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像是想要将这个人看透一般。 三百多年前,自己险糟形神俱灭时,是这个人特意出手相助,将她送去若水河,利用那河水的灵力将自己封印其中,这才等来清扬的相救。 但她也没有忘记,如今的三界六道,是因为何人一手造成今日的局面,而青丘那与世无争之地,又是怎样沦落到今日的地步。 且不说,此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如今甚至连她都看不清,他是敌是友? 见她不语,梼杌沉沉舒出一口气,抬起左手捏拳抵在左脸颊处,不紧不慢的继而说道:“你应该还记得,此番我带你走的目的?” 这句话,很明显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之意。 下一刻,初瑶面上微微一怔,半晌后突然冷笑一声问道:“即便我救活他,你又真的能放了我么!” “我当然不会放了你,不过我很好奇,若是青丘那位君主得知,女娲后人被我抓了回去,你猜他会不会拼尽全力,将你从我手中救走?”梼杌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慵懒的问道。 闻言,初瑶面上的表情瞬间僵在那,一副面若千年寒霜的沉声问道:“你竟然……” 他竟然要利用自己,对清扬出手。 想到此处,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抹悲愤,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疏忽,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初瑶暗暗咬了咬牙,眼底噙着悔恨交加的眼泪,强忍着没让眼泪掉出来,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问道:“我若救活他,你当真肯放我走?” 见此,梼杌面上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满口应好道:“这是自然。” 不过……放她走的法子,就由不得去挑了。 “好……,不过你必须离开这里。”初瑶一脸疲惫的垂下眼帘,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两行滚烫的热泪,随着她闭眼的动作迅速滑落至下颌。 梼杌微微拧眉,对于她这么痛苦的抉择,有那么几分不理解,不过是让她救个人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虽然不解,却并没打算深究此事,于是放下撑着脑袋的拳头,二话不说站起身朝树洞外走去。 听见脚步声离开,初瑶突然情不自禁的抽噎出声,方才出口这声音竟将她自己也吓了一跳,她慌乱的抬手捂着嘴,警惕的转身朝树洞外看了一眼,唯恐梼杌听见动静返了回来。 不远处,梼杌听见初瑶那一声抽噎骤然响起,面上一惊转过身,心中对她的不解更深了几分。 他不由得暗暗思忖:自己是吓着她了?还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至于么…… 仔细想了几番,梼杌还是不能理解,她身为女娲后人,救条命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怎么就这么轻易的把人吓哭了?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梼杌一脸惊愕的,望着那已经空了心的树洞,只见那棵两人粗的枯树,外皮处竟生出一棵棵小树苗来,那树皮上密密麻麻的树苗,远远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根根枝桠,这哪还像之前看见的,干枯发黄的死树? 不多时,初瑶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望着梼杌震惊的模样,眼底却带了些许悲凉。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可预见的那天。 梼杌愣了一愣,当即迈开脚步朝她面前迎了过去,急声问道:“怎么样?” “天亮之前,他就会醒来。”初瑶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漫无目的的朝远处走去。 闻言,梼杌面上顿时一喜,见着她朝着远处走去,随口叮嘱了一句:“你身上的法术还没有解开,不能离开太远……” 初瑶走出十多步后,双脚在原地定了下来,适才缓缓抬起眼,仰起脸望着天上渐渐露出微亮的星光,轻声应道:“我知道。” 梼杌望着她有些伤感的背影,迟疑片刻便一头钻进树洞中,待他查看了七刹胸口的伤势,见着他胸口原本挨了一掌的位置,已经看不出丁点痕迹来,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匀称起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第624章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时辰后,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梼杌一脸惊愕的,望着那已经空了心的树洞,只见那棵两人粗的枯树,外皮处竟生出一棵棵小树苗来,那树皮上密密麻麻的树苗,远远看上去就仿佛是一根根枝桠,这哪还像之前看见的,干枯发黄的死树? 不多时,初瑶沉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一言不发的望着梼杌震惊的模样,眼底却带了些许悲凉。 她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可预见的那天。 梼杌愣了一愣,当即迈开脚步朝她面前迎了过去,急声问道:“怎么样?” “天亮之前,他就会醒来。”初瑶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话,漫无目的的朝远处走去。 闻言,梼杌面上顿时一喜,见着她朝着远处走去,随口叮嘱了一句:“你身上的法术还没有解开,不能离开太远……” 初瑶走出十多步后,双脚在原地定了下来,适才缓缓抬起眼,仰起脸望着天上渐渐露出微亮的星光,轻声应道:“我知道。” 梼杌望着她有些伤感的背影,迟疑片刻便一头钻进树洞中,待他查看了七刹胸口的伤势,见着他胸口原本挨了一掌的位置,已经看不出丁点痕迹来,甚至连呼吸都渐渐变得匀称起来,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树洞外那的初瑶,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做错了一件事! 离开前,梼杌不是没想过,求那个人治好七刹的伤势,只是话到嘴边他却没敢提,若非七刹在关键时刻以身相挡,此刻躺在地上的便是自己。 显而易见,那个人是真的准备杀了他。 若非此刻他还用的上自己,那蓄势待发的第二掌,势必会当场要了自己的命。 又怎么可能,会答应救回七刹? 梼杌千方百计,恳求那个人允许自己带走初瑶,一来的确是起了让她替七刹救治的心思,二来便是准备伺机放她走。 可他却忘了,七刹的伤势到了何种地步,那个人心里再清楚不过,若是日后叫他见着还活着的七刹,那初瑶的存在便岌岌可危。 此番,梼杌才恍然大悟。 为何在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后,她会想都不想拒绝自己,甚至在他威胁初瑶后,她那一脸悲愤却迫于无奈的顺从之下,带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思及至此,他脸上浮现一抹悔色。 只可惜事到如今,任何解释和辩解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 片刻后,初瑶许是站的累了,于是缓缓蹲下身来,就地蜷着腿坐在原地,仍旧执着的望着眼前最亮的那颗星光,一脸无悲无喜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十分的落寞。 另一边,青丘。 众人吃过午饭,碧青立在修炼场的讲坛,与聚集在下方的众人吩咐着金汐交代的事。 话音刚落,她目光微垂巡视众人面前,轻声询问道:“还有谁不清楚么?” 讲坛下方,人人躬身抬手作揖道:“清楚了。” “那么,就此散了吧,按照方才的部署去做事,在君主没有回来之前,都机灵一点。” 闻言,众人应声道:“是。”接着,聚集的人群便朝四处散开来。 碧青望见一位青衣女子,张口轻声唤道:“妙言,我有几句话交代你。” 被叫做妙言的女子,循声转过头去,正好见着碧青绕下讲坛朝自己面前疾步走来,于是急忙上前两步,不解道:“碧青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碧青走上前来,伸手将妙言手腕拽在手中,抬眼朝四下望了一眼,适才将她往身前拉了一把,低声吩咐道:“这几日,你带人将文书送去金汐姑娘的洞里,想办法让她接下这些文书。” “她……她会接么?”妙言心中一惊,杏眼顿时瞪得圆了起来,愕然道。 先前,她随着碧青两次求金汐,不是没见过她那涂山君主之女的阵仗,只怕是躲着她都来不及,碧青却点着名叫自己去送文书,这岂不是推她去当炮灰? 光是瞧见金汐那双眼睛,就能吓得自己嘴边的话原路咽下去,想什么样的办法也是无用啊! “碧青姐姐……我这人天生的怯懦,您要我去找金汐姑娘,恐怕奴婢只能将死得粉碎的文书,带给您了。”妙言一脸为难的神色,极力推却这桩吩咐。 碧青见她如此自轻自贱,愣了一愣长长叹出一口气,继而说道:“我便知道,你是见着宛柔姐姐被君主关了起来,一时不知这天会变成哪样,才不肯听我的话。罢了,容我自己去想办法吧,总不能忘了昔日里,宛柔姐姐是如何照拂咱们的。”说完,她拽着妙言手腕的五指松开来,转身欲走。 “碧青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妙言听了她这番话,连忙伸手去拽她的衣袖。 见此,碧青脚下一顿侧首望去,见着她一脸急色的模样,都快急得哭了出来。 妙言吭哧半天,急的脸色不由得红了一些,迟疑着说道:“如您这样的身份,都吃了金汐姑娘几顿脸子,依着奴婢这样的身价,即便去了也是无用啊!” 碧青脸上带着宽慰的笑意,朝妙言安抚着说道:“你这话倒说错了。” “错了?……”妙言愣了一愣,一脸茫然。 碧青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适才解释道:“那金汐姑娘是何人?且不说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更是师承东方青帝门下,自然比不得咱们这些修炼的狐狸。” 话说一半,她忽然话音一顿,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神采,继而又道:“不过嘛……她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普通女子。” 妙言微微拧起眉头,眨了眨眼睛将她这番话品了半天,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意,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她身边的青桃,还不明白么?”碧青侧目,朝着妙言深深望了一眼。 闻言,妙言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诚然应道:“奴婢愚笨,的确有点不明白,还请碧青姐姐教诲。” 见此,碧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妙言的眉心,嗔怪道:“你这个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 第625章 陷入绝望的人 妙言吭哧半天,急的脸色不由得红了一些,迟疑着说道:“如您这样的身份,都吃了金汐姑娘几顿脸子,依着奴婢这样的身价,即便去了也是无用啊!” 碧青脸上带着宽慰的笑意,朝妙言安抚着说道:“你这话倒说错了。” “错了?……”妙言愣了一愣,一脸茫然。 碧青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适才解释道:“那金汐姑娘是何人?且不说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更是师承东方青帝门下,自然比不得咱们这些修炼的狐狸。” 话说一半,她忽然话音一顿,眼底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神采,继而又道:“不过嘛……她是个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的普通女子。” 妙言微微拧起眉头,眨了眨眼睛将她这番话品了半天,却还是一头雾水不知何意,不解道:“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她身边的青桃,还不明白么?”碧青侧目,朝着妙言深深望了一眼。 闻言,妙言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诚然应道:“奴婢愚笨,的确有点不明白,还请碧青姐姐教诲。” 见此,碧青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伸出一根食指戳了戳妙言的眉心,嗔怪道:“你这个脑袋里面,到底都装了些什么啊!” 且不说,自青丘那一场变故后,青桃父母双亲皆亡,其身世已然很是凄惨,偏偏因着她脸上那道胎记,被同族的人前人后嗤笑排挤,致使她年纪小小躲在自己的洞里,白天根本不敢外出见人。 不过幸运的是,有朝一日被清扬发觉,怜她身世可怜又无依无靠,这才赐名送去了后厨之中。 于是这几百年来,她几乎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厨房里,那厨房终日烟熏火燎不说,无论何时都是闷热的,她却心甘情愿待着那里,鲜少外出。 如今,她面上带着的那副琉璃面帘,光从材质上看去,便知晓不是寻常凡品。 可是金汐连眼睛都不眨,借着交给她保管的缘由,“赠”与了青桃,可见她也是个心软的,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强势。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话,妙言适才恍然大悟道,忙不迭的点头,深以为然的回了句:“奴婢明白了,碧青姐姐且放心,妙言别的本事没有,做小伏低却是最拿手的。” 碧青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深知她心中已有了打算,于是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朝她吩咐道:“去吧。” 妙言不多做停留,朝碧青恭恭敬敬行了揖礼,这才退离修炼场。 碧青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后,这才朝着空旷的修炼场四下望去,最后转身妄想讲坛,忽然忆起昔日里自己也是站在下方,仰望着处于高高讲坛上端的宛柔。 曾几何时,她不止一次的想过:有朝一日,一定也要站在那上方,看一看下面的风景。 如今……自己终于站在了那个位置。 想到这里,她嘴角的笑意渐渐加深,心里那份不可诉说的雀跃,只有趁着这里空无一人时,才敢浮现在脸上。 片刻后,碧青独自一人来到禁地。 青丘的禁地,设立与后山山底深渊,自山顶那唯一的洞口走进去,整座山内的景致尽显无疑。 只见贴着山壁处,凿出一人宽的小路,蜿蜒着顺着山壁向下延伸,山底一阵阵热浪扑面而来,低头朝深处望上一眼,便可看见缓缓流动的红色岩浆。 岩浆像是一条溪流,被山底不规则的岩石分流开来,而那岩浆汇集的正中间,一根自地下突出地面的岩柱,上面正伏身趴着一个人影。 碧青伸手扶着岩壁,顺着那一人宽的小路走了下去,不过才走了近一半的路程,已是一头一脸的汗水,碎发黏着汗水贴在脸颊处,衣裳吸足了汗水贴身裹在身上,她望着山底那个一动不动的身影,手脚微微发着颤,张口唤道:“宛柔姐姐……” 谁知,她这一声声音不大,在这空旷的山底却响起一声又一声的回应,且声音越来越大,一遍遍自耳边回响。 此时,宛柔陷入沉沉的昏迷中,耳边似是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她费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只有手指微微动了一动。 她一脸的汗水,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两只眼睛像是被糨糊粘住了似的,又或许是眼皮太过于沉重,一切只是徒劳。 是谁……是谁在唤我? 宛柔心中隐隐一动,暗道:莫非是君主派人来救自己了? 一想到这里,她竟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拼尽了全部的气力,才勉强睁开一条眼缝,费劲的翻起眼睛朝上方望去,却只看见一片模糊。 “宛柔姐姐,我来看看你。”见着她有了反应,碧青不敢探出身去,两只手紧紧扣着突出的石缝,将全身大部分的力量贴在石壁上,继而说道。 闻言,宛柔才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正因为这句话,令她心底那唯一的希冀彻底破灭。 只见她脑袋重重一歪,绝望的望着那高高的山顶,眼中渐渐涌起泪花,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叫他一剑劈死自己,也省得在这种地方,生不如死的活着…… 碧青见着宛柔不做声,一脸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君主如今不在青丘,不过你且忍一忍,待他回来气消了,我再去替你去求情,兴许很快就能放你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转过身,两手紧紧扣着石缝,脚下小心翼翼的朝上走去。 直到碧青自山顶钻出,一阵凉风呼啸而来,将她吹得浑身一哆嗦,两手下意识的抱着双臂,牙齿不由自主的上下打着寒颤,冷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妙言身后带着三个侍女,四个人手中端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竹简,整整齐齐的立在金汐山洞门口处。 此时正值正午,当空中挂着最烈的日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晒得头顶忍不住的作痛。 只见她双手高高捧着托盘,一言不发的站在最前方,微微低着头顶,看上去一副甚是乖巧的模样。 第626章 由着她们去站 “宛柔姐姐,我来看看你。”见着她有了反应,碧青不敢探出身去,两只手紧紧扣着突出的石缝,将全身大部分的力量贴在石壁上,继而说道。 闻言,宛柔才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也正因为这句话,令她心底那唯一的希冀彻底破灭。 只见她脑袋重重一歪,绝望的望着那高高的山顶,眼中渐渐涌起泪花,暗道:早知如此,还不如叫他一剑劈死自己,也省得在这种地方,生不如死的活着…… 碧青见着宛柔不做声,一脸战战兢兢的说了一句:“君主如今不在青丘,不过你且忍一忍,待他回来气消了,我再去替你去求情,兴许很快就能放你出来了。” 话音刚落,她便迫不及待转过身,两手紧紧扣着石缝,脚下小心翼翼的朝上走去。 直到碧青自山顶钻出,一阵凉风呼啸而来,将她吹得浑身一哆嗦,两手下意识的抱着双臂,牙齿不由自主的上下打着寒颤,冷得那叫一个透心凉。 妙言身后带着三个侍女,四个人手中端着堆积的满满当当的竹简,整整齐齐的立在金汐山洞门口处。 此时正值正午,当空中挂着最烈的日头,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晒得头顶忍不住的作痛。 只见她双手高高捧着托盘,一言不发的站在最前方,微微低着头顶,看上去一副甚是乖巧的模样。 青桃听见洞外有动静,于是好奇的走出洞口望了一眼,见着她们四个一言不发的站在日头下,再朝着她们手中捧着的托盘望了一眼,瞬间了然于心。 于是她转身折了回来,往床边正伏身趴在床边,眯着眼睛假寐的金汐身边默默一立,反手自掌心变出一柄蒲扇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替金汐打着扇子,很是殷勤。 “又怎么了……”金汐微微掀起眼皮,朝着身旁的青桃望了一眼,有些不满道。 青桃缓缓摇了摇头,应道:“姐姐不必理她们。” 闻言,金汐翻了个身用手掌托着脑袋,整个人从困意中彻底醒来,一双眼看上去虽然不是很有精神,却比方才好了不少,神情有些慵懒的再次问道:“说说,她们又要做什么?” “奴婢见着她们拿了不少竹简来,像是曾经见过君主批阅的文书,大约她们是来求姐姐帮着处理。”青桃不再隐瞒,诚然回道。 金汐眉头微微一拧,重新翻身将歪在一旁的枕头,垫在胳膊下趴了上去,自顾自的又去寻了周公,冲青桃喃喃说道:“既然她们没有出声,就由着她们站着去。” “是。”青桃干脆利索的应了一声,手里轻轻的打着扇子,默然立在床边。 这一觉睡下来,待她醒来时已过去了一个半时辰。 青桃端来一杯甘洌的泉水,走到金汐面前递了过去,询问道:“姐姐睡饱了么?” 金汐顺势伸手,接下她端来的茶杯,触手便是一片微凉,她愣了一愣将杯子递到眼前望了一眼,应道:“嗯,这是什么?” “奴婢早前取了山涧清泉水,特意留着给您睡醒了喝,这会不像刚取回来时那么凉,喝着正合适。”青桃嘴角带笑,解释道。 闻言,金汐扬起嘴角轻笑一声,望着青桃眼底带着赞许的神色,忍不住夸了一句:“就属你最伶俐。” 得了夸奖,青桃直觉的像是自己喝了那杯清泉水,自舌尖到喉咙里都沁着甜滋滋的味道,面上一副不好意思的神色,谦虚道:“照顾姐姐,是奴婢分内之事。” 金汐抿唇淡然一笑,将茶杯凑到嘴边喝了一口,果然带着不冷牙齿的微凉,且水中带着山涧清泉的甘甜,不由得身心舒畅,心情顿时大好,抬起眼朝洞外望去,问道:“她们走了么?” “没有,这会还在洞外立着呢,不过一个个精疲力尽的,眼看着就要站不住脚了。”青桃摇了摇头,回道。 闻言,金汐轻轻搁下手里茶杯,起身朝洞外缓缓走去。 见此,青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金汐走出洞口,正巧见着石阶下,立着那四个身形微晃的青衣女子。 见着那一袭金色衣衫出现在视线中,四个人忙不迭定了定脚跟,手中端着托盘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 立于前方的妙言,慌忙低了低头顶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沫,嗓子内传来燥热干疼的痛感,她哑着嗓子轻声唤道:“奴婢妙言,见过金汐姑娘。” 金汐垂眸,望着她们手中端着托盘的手,听着竹简在托盘内传出似有似无的声响,不由得暗暗叹了一口气,轻声说了句:“进来吧。”说完,便自顾自的转身回了洞。 “这么热的天,居然立在日头下站了这么久,她们是疯了么?”她脚下朝着内室走去,喃喃自语道。 青桃紧紧跟在她身后,随口说道:“姐姐若不想去管她们,奴婢这就打发她们回去?” 金汐脚下一顿,侧首望向身旁的青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为难她们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君主不负责,就这么丢下一国之事不见了踪迹。”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找阿璃。” 他一个人分身无术,既要四处寻找阿璃和栾城的下落,又要提防梼杌等人出手,哪还有空管青丘的事? 思及至此,她心里些许不满也渐渐散了去,只得弯腰坐回矮桌前,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在寻人的事情上,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留下来替他看着青丘了。” 就在这时,妙言身后带着三位侍女,四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金汐姑娘,这些都是今日送来的文书,还请您抽空看上一眼。”妙言将手中的托盘朝前推了一把,一脸恭敬道。 见此,金汐不声不响的端起面前茶杯,凑在嘴边又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的冲青桃问了一句:“青桃,你取回来的山泉水,还有么?” 第627章 您又犯困了么 青桃紧紧跟在她身后,随口说道:“姐姐若不想去管她们,奴婢这就打发她们回去?” 金汐脚下一顿,侧首望向身旁的青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为难她们做什么,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们君主不负责,就这么丢下一国之事不见了踪迹。” 话音刚落,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说到底他也是为了找阿璃。” 他一个人分身无术,既要四处寻找阿璃和栾城的下落,又要提防梼杌等人出手,哪还有空管青丘的事? 思及至此,她心里些许不满也渐渐散了去,只得弯腰坐回矮桌前,一脸无奈的说道:“既然在寻人的事情上,我帮不上什么忙,也只能留下来替他看着青丘了。” 就在这时,妙言身后带着三位侍女,四个人缓缓走了进来。 “金汐姑娘,这些都是今日送来的文书,还请您抽空看上一眼。”妙言将手中的托盘朝前推了一把,一脸恭敬道。 见此,金汐不声不响的端起面前茶杯,凑在嘴边又喝了一口,面不改色的冲青桃问了一句:“青桃,你取回来的山泉水,还有么?” 闻言,青桃立刻上前一步,朝着金汐伸出手应道:“奴婢这就为您添来。” “去倒给她们喝。”金汐吩咐了一句,又低头喝了一口。 青桃面上微微一怔,侧首朝那四个人脸上望了一眼,适才应声道:“是。”接着,转身自去忙碌。 妙言听见她这番话,也是一脸惊讶的,愣在了当场。 金汐喝完了水,将空了的茶杯搁回桌上,低头整理着衣袖漫不经心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搁在桌上?” “啊?……是!”妙言愣了一愣,连忙迈开脚上前两步,将手中的托盘弯腰搁在矮桌上,接着侧身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其余三个人走上前。 不一会,青桃手中端着盛了四杯水的托盘,朝着妙言面前走去,张口唤道:“妙言姐姐,请喝水。” 妙言一脸诚惶诚恐的,转头望了一眼坐在矮桌边,伸手拿起自己那张托盘中的一卷竹简,低了低头顶致谢道:“奴婢谢金汐姑娘。” 金汐暗暗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竹简在矮桌上摊开来,认认真真望了上去。 这时,妙言才伸手端起一本水,朝青桃抿唇淡然一笑,凑到嘴边慢慢喝了下去。 早已干涸的快要冒烟的嗓子,遇到微凉清洌甘甜的泉水,仿佛像是久旱遇甘霖的旱苗,瞬间有种得救了的感觉。 “这些文书留下,你们先回去歇着吧。”片刻后,金汐抬起头冲着妙言吩咐道。 妙言面上微微一怔,试探着问了句:“金汐姑娘,您不需要奴婢……” 金汐面上闪现一抹不耐之色,伸手卷起面前的竹简,毫不客气的又下了一道逐客令:“不需要!若是有什么问题,我自会去找碧青来问。你们这么多人留在这,平白添了四座烤炉,我这个人最是怕热,哪还有心思看得下去?” 听了这番话,妙言脸上惊愕迟迟不散,那说了一半的话停在嘴边还没说完,此番微微张着口却哑口无言,不由得在心中暗道:她……她这是嫌我们四个,使洞里变得燥热了? 见此,青桃仰着脸上前一步,对妙言轻声催促道:“妙言姐姐,你们在日头下站了这么久,还是早些回去歇息会,这里有我侍奉就好。” 妙言愣愣的转过脸,望着个头尚不及她腰间的青桃,面上略微迟疑片刻,只得勉强点了点头应道:“好吧,那就交给你了。金汐姑娘,奴婢等人先行告退。”说完,她躬身朝金汐行了揖礼,这才带人离去。 金汐见着那四个人的背影消失,适才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床边走了过去,连鞋子都没脱便侧身躺了上去。 “姐姐,您又犯了困么?”青桃见她如此,连忙迎上前去问道。 金汐抬手,指着那张矮桌上四个托盘里的竹简,一脸烦闷的说道:“我怕是得了不得了的病,最见不得那竹简上一个个字,只消看上一眼便泛起困来,你将那些东西都挪到我这床边的矮几上,且看看我批得下去几本。” 闻言,青桃不由得笑出声来,又唯恐自己的笑声引来金汐的不适,连忙抬手捂着嘴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朝她面上望去,见着她脸上并不在意的模样,适才应道:“姐姐若是见不得那竹简上的字,不如叫奴婢帮您念出来,也省得您费眼睛又劳心神。” 金汐听完她这番话,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亮,脸上带着欢喜的神色,满口赞道:“我说你是最聪明伶俐的那个,倒还真不枉我夸你,就照你说的办。” 青桃当即满面欢喜的应了声“是”,这才转身将矮桌上四张托盘,一一挪到床边的矮几上,立在床边金汐的面前,方才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本竹简打开来读了两句。 “去搬张矮凳来坐。”金汐突然开口,将她诵读的声音打断,吩咐了一句。 青桃面上微微一愣,迟疑着说了句:“奴婢怎么好坐着……” “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便是在我涂山也不过如此,去罢!”金汐挥了挥手,再次催道。 闻言,青桃心底略微有些动容,微微低下头顶应声道:“奴婢谢姐姐赐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竹简,转身往矮桌边走去,弯腰搬起一只矮凳,再转身折回床边轻轻放在地上,这才重新拿起那本摊开的竹简,坐到矮凳上继续念了起来。 金汐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将严肃认真的青桃望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徒留了一双耳朵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读着。 初时,青桃念的有些结结巴巴,甚至有很多字读错了音。 金汐听的不解时,便缓缓睁开眼睛,将她前后念的语句稍稍连在一处,几乎连蒙带猜也能勉强听的下去,继而不做声响的重新阖上眼,不去刻意纠正她的错处。 第628章 都给我滚出去 金汐抬手,指着那张矮桌上四个托盘里的竹简,一脸烦闷的说道:“我怕是得了不得了的病,最见不得那竹简上一个个字,只消看上一眼便泛起困来,你将那些东西都挪到我这床边的矮几上,且看看我批得下去几本。” 闻言,青桃不由得笑出声来,又唯恐自己的笑声引来金汐的不适,连忙抬手捂着嘴巴,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朝她面上望去,见着她脸上并不在意的模样,适才应道:“姐姐若是见不得那竹简上的字,不如叫奴婢帮您念出来,也省得您费眼睛又劳心神。” 金汐听完她这番话,眼睛不由得亮了一亮,脸上带着欢喜的神色,满口赞道:“我说你是最聪明伶俐的那个,倒还真不枉我夸你,就照你说的办。” 青桃当即满面欢喜的应了声“是”,这才转身将矮桌上四张托盘,一一挪到床边的矮几上,立在床边金汐的面前,方才清了清嗓子,拿起一本竹简打开来读了两句。 “去搬张矮凳来坐。”金汐突然开口,将她诵读的声音打断,吩咐了一句。 青桃面上微微一愣,迟疑着说了句:“奴婢怎么好坐着……” “哪里有这么多的规矩,便是在我涂山也不过如此,去罢!”金汐挥了挥手,再次催道。 闻言,青桃心底略微有些动容,微微低下头顶应声道:“奴婢谢姐姐赐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竹简,转身往矮桌边走去,弯腰搬起一只矮凳,再转身折回床边轻轻放在地上,这才重新拿起那本摊开的竹简,坐到矮凳上继续念了起来。 金汐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将严肃认真的青桃望了一眼,缓缓闭上眼睛,徒留了一双耳朵听着她一字一句的读着。 初时,青桃念的有些结结巴巴,甚至有很多字读错了音。 金汐听的不解时,便缓缓睁开眼睛,将她前后念的语句稍稍连在一处,几乎连蒙带猜也能勉强听的下去,继而不做声响的重新阖上眼,不去刻意纠正她的错处。 不多时,青桃低了低头将手中竹简往面前一凑,突然发觉自己念不下去,便十分小心翼翼的,将手里的竹简推到金汐面前,轻声询问道:“姐姐,这个念做什么?” 闻声,金汐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张口应道:“怙恶不悛(huèbuquān),你手中的这本文书,乃是东荒之地郡君,上书你们君主。说的是那里有个名叫龀(chèn)的妖物,其头似牛脸似马,身形似虎且高十数丈,善喷一种黑色的火焰,这火焰遇水不灭反似浇了一泼滚油,是以数百年来为祸一方,此番特意恳请他出面降服。” 说完,她缓缓睁开眼来,朝青桃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只可惜,如今你们君主忙的很,便是连这本文书也得我替他来看,你先单独搁置一旁,待他回来了交与他决定便是。” “是……”青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卷起手中的竹简,重新系好麻绳,转手将一只空了的托盘拉到面前,把那只竹简放了上去,适才重新拿起另一只托盘里的竹简,继续读了起来。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她便念的十分通畅,一本竹简从头到尾念下来,不带卡壳不错音,已然十分熟稔。 傍晚时分,碧青带着侍女前来给金汐送饭,远远走至洞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青桃的诵读声。 是以,她足下一顿停在那里,侧耳倾听她读的什么,不过才刚刚听了三五句,便立刻明白她读的是自己叫妙言送来的文书,当即一脸慌张的提起裙摆,气势汹汹的闯了进去。 方才进了洞口,碧青一声尖锐的叱责声骤然响起:“大胆,哪个叫你将这些东西读出来的!” 青桃一时不防,被她这声呵斥吓得一哆嗦,握着竹简的两只手抖了抖,差点当场掉在地上,接着一脸紧张的站了起来,转身望着面色不善的碧青,一脸紧张的唤道:“碧青姐姐……” 这时,金汐双眼“唰”的一下睁开来,不紧不慢自床边坐起身,望着碧青一众人冷声说道:“是我,有什么问题么?” 闻言,“金……金汐姑娘。”碧青脸色“唰”的白了三分,适才语无伦次的解释道:“金汐姑娘有所不知,这文书里的内容,向来乃一国大事,从前朝除了宛柔姐姐和君主,更是无人敢看其里面的内容,这……这怎么好读出来呢,若是叫有心人听了去……” “若是出了事,这不是你的问题么?”金汐眉头一拧,自床边站起身走下来,缓缓来到碧青等人的面前,继而训道:“既是要我来处理你们青丘的国事,便早该将闲杂人等远远避开我的住处。怎么,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教你!” 下一刻,碧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其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也随即跟着她跪下。 金汐面上带着愠怒,垂眸望着这三个人的头顶,沉声喝道:“再有,你们无召唤擅自闯入我洞中,此番又听见了文书的内容,我不开口治你们的罪,已算得上是宽厚,你竟敢入我洞府张口斥责,又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金汐姑娘请息怒,奴婢是一时情急才做了这等错事,求您饶了奴婢等人吧……”碧青眼见着她动了怒,当即哀声求道。 见此,金汐不免厉声叱道:“都给我滚出去。” 碧青连连谢恩,站起来便准备转身离去,直到见着身后两位侍女手中的饭菜,适才想起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于是硬着头皮转过脸,朝金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奴婢……奴婢原是来与您送饭菜的,您看……” “交给我吧。”一旁,青桃弯腰将手中的竹简搁在那张矮几,这才快步迎了上来。 不多时,碧青带着那两位侍女,快步走出金汐的洞中,这才气喘吁吁的转过头,望着身后那才逃出来的洞口,抬手抚在心口处,感受着那里慌乱的心跳,一脸惊魂未定的,冲那两个侍女吩咐道:“走吧。” 第629章 无辜献殷勤者 下一刻,碧青“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其身后跟着的两个侍女,也随即跟着她跪下。 金汐面上带着愠怒,垂眸望着这三个人的头顶,沉声喝道:“再有,你们无召唤擅自闯入我洞中,此番又听见了文书的内容,我不开口治你们的罪,已算得上是宽厚,你竟敢入我洞府张口斥责,又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 “金汐姑娘请息怒,奴婢是一时情急才做了这等错事,求您饶了奴婢等人吧……”碧青眼见着她动了怒,当即哀声求道。 见此,金汐不免厉声叱道:“都给我滚出去。” 碧青连连谢恩,站起来便准备转身离去,直到见着身后两位侍女手中的饭菜,适才想起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于是硬着头皮转过脸,朝金汐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奴婢……奴婢原是来与您送饭菜的,您看……” “交给我吧。”一旁,青桃弯腰将手中的竹简搁在那张矮几,这才快步迎了上来。 不多时,碧青带着那两位侍女,快步走出金汐的洞中,这才气喘吁吁的转过头,望着身后那才逃出来的洞口,抬手抚在心口处,感受着那里慌乱的心跳,一脸惊魂未定的,冲那两个侍女吩咐道:“走吧。” 自那日以后,金汐住的山洞附近,再无闲人轻易走过。 人人都知道,那洞里住着的是个厉害人物,谁也不敢轻易得罪,每日除了碧青和妙言,一个带人来送饭菜,一个与侍女来送文书。 这山洞门前,显得比青丘上下任何一处,都更为清静和空旷。 如此一来,金汐倒是过上了清静的日子,每天不是缩在自己的洞里听着青桃念文书,便是与她去后山乘凉玩耍,两人倒也过得优哉游哉。 数月后,清扬一身疲倦之色回到青丘。 碧青得知消息后,深夜自床上爬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套上衣裳,连灯都顾不得去提,趁着月色冲出了自己洞中。 她原想直接去清扬洞中,后来想到金汐未必知晓,于是跑出去一半的路程,又转身走向一条小路,打算绕道去寻金汐,待她一同去见清扬。 谁知,当碧青来到金汐洞前,望着那漆黑的洞口,怀着忐忑的心情斟酌再三,适才硬着头皮开口求见。 良久,却不见洞中有人应声,就连灯火都未能亮起。 她不禁愣在当场,暗道:莫非金汐姑娘不想理她,所以不曾应声? 思及至此,碧青暗暗咬了咬牙,心里一横恨道:“既然如此,便怪不到我头上了。” 数月以来受的气,她须得好好给君主哭诉一番。 当她来至清扬洞口,抬眼见着门口立着两位看门的侍女,于是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君主可歇下了?” “碧青姐姐,这么晚您怎么来了?”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洞口传来 闻声,碧青抬眼朝洞口望去,正好见着妙言正手里抱着一张托盘,自石阶上缓缓走了下来,于是询问道:“你怎么也没睡?” 妙言走到碧青面前,适才将手中的托盘扬了一扬,回了句:“我今夜不知为何失眠,正好去厨房找吃的,得知君主突然回来,于是烧了两碗茶送了过来。” “两碗?”碧青面上微微一愣,抬头朝灯火明亮的洞口望了一眼,继而问道:“还有何人?” 妙言顺势回道:“金汐姑娘和青桃。” 听到这里,碧青不由得又愣了一愣,惊讶道:“她们怎么知道君主回来了?” “是奴婢派人去禀的。原以为这么晚她们应该也睡下了,所以只是打算告知她们一声,没想到金汐姑娘听说君主回来以后,二话不说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一路上打着哈欠来见君主,直到来到门口,这才彻底清醒过来。”妙言脸上带着浅笑,笑道。 闻言,碧青面色微微一僵,抬眼朝洞口望去,并且下意识的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片刻后适才朝妙言望去,低声问了句:“你进去时,可有听见他们聊些什么?” 妙言略略想了想,轻笑一声答道:“君主倒是没说什么,只有金汐姑娘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非要逼问他这段时间去哪了。” 见此,碧青有些紧张的心情忽而一松,面上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朝妙言挥了挥手说道:“这么晚了,你若忙完早些去歇着,君主这里自有我看着。” “是,那奴婢先回去了。”妙言说完,朝碧青低了低头顶,这才朝远处走去。 碧青见着她背影走远,收回目光转过身来,望着山洞通明的烛光,抬手作揖扬声唤道:“君主,奴婢碧青求见。” 片刻后,清扬的声音自洞口传出,不冷不热的念了一个字:“进。” 碧青不敢怠慢,应声后迅速迈上石阶,待她疾步走进洞口,抬眼就见着金汐正背对着自己,像是与清扬才说完话,许是因为听见脚步声,她这才侧首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于是她迅速低下头顶躬身行礼,朝两人唤道:“君主,金汐姑娘。” 金汐见她面上一片恭敬,心知这敬重里大多是对清扬,于是并不在意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转身走到屋中那张四方的矮桌前,弯腰端起摆在上面的一盏茶,立在那喝了一口。 “这么晚了,有何事?”清扬手中翻着桌面堆着满满当当的竹简,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 闻言,碧青这才抬起头,朝着书案前忙碌的身影说道:“奴婢听闻君主回来了,特意看看您有什么吩咐。” 金汐听了这话,掀起眼帘觑了一眼碧青,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手中捧着茶杯默不作声,心里却不由得阵阵冷笑,暗道:深更半夜的,这碧青如此无故献殷勤,岂不是非奸即盗? 清扬沉默半晌,收起面前桌上摊着的一本竹简,缓缓站起身伸出手,将那刚收起来的竹简与手边那一摞堆了上去,接着抱起那摞成小山一样的竹简,转身朝书架面前走去。 “君主,这点小事交给奴婢吧。”碧青脚下快走两步,伸出手急道。 第630章 叫她上哪找去 片刻后,清扬的声音自洞口传出,不冷不热的念了一个字:“进。” 碧青不敢怠慢,应声后迅速迈上石阶,待她疾步走进洞口,抬眼就见着金汐正背对着自己,像是与清扬才说完话,许是因为听见脚步声,她这才侧首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于是她迅速低下头顶躬身行礼,朝两人唤道:“君主,金汐姑娘。” 金汐见她面上一片恭敬,心知这敬重里大多是对清扬,于是并不在意也不理会,自顾自的转身走到屋中那张四方的矮桌前,弯腰端起摆在上面的一盏茶,立在那喝了一口。 “这么晚了,有何事?”清扬手中翻着桌面堆着满满当当的竹简,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 闻言,碧青这才抬起头,朝着书案前忙碌的身影,说道:“奴婢听闻君主回来了,特意看看您有什么吩咐。” 金汐听了这话,掀起眼帘觑了一眼碧青,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手中捧着茶杯默不作声,心里却不由得阵阵冷笑,暗道:深更半夜的,这碧青如此无故献殷勤,岂不是非奸即盗? 清扬沉默半晌,收起面前桌上摊着的一本竹简,缓缓站起身伸出手,将那刚收起来的竹简与手边那一摞堆了上去,接着抱起那摞成小山一样的竹简,转身朝书架面前走去。 “君主,这点小事交给奴婢吧。”碧青脚下快走两步,伸出手急道。 清扬并不理会,侧身一步避开了她伸来的双手,轻飘飘的说道:“不必,你并不知这些东西该放在哪。”说完,他毫不客气的又添了一句:“我这里没什么吩咐,你若无事便退下。” 碧青一双手僵在半空,最后只能默默退了回去,脸上带着迟疑之色,侧首望向站在一旁的金汐背影,转过脸应声道:“奴婢……奴婢只是想问君主一声,您回来还要走么?” 清扬将怀中的竹简挨个归置回原位,忽然见她问起这话,适才恍然大悟的转过身,朝碧青望了一眼,说道:“听说这段时间内,都是你找金汐姑娘帮衬着处理国事?” 碧青听了这句话,顿感犹如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只见她身形晃了一晃,语无伦次的解释道:“奴婢、奴婢以前从未做过这些事情,之前都是宛柔姐姐一人处理,您未曾留下交代,奴婢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原想着,不管清扬走或是不走,自己只要不打自招的跪在这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认下将国事交给外人的过错,兴许就能落个从轻处理。 毕竟,说到底也是他这君主失职,连一句话都不交代便跑个没影,那家里的事情总得有人去管,论资排辈下来,宛柔之下便只有自己最有资格说话,他总不会太过苛责什么才对。 只是眼下看来,必然是金汐先说了什么。 起初,她的确是不想担风险,唯恐自己哪里处理的不合适,会令清扬对她很是失望,自此后便绝了自己掌职的资格。 所以碧青才两次相逼,“求”着金汐将这烫手的山芋接了过去,不论事后好坏都与她毫不相干,比起功来说,远没有过的危险大。 毕竟: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此刻却成了一道催命符。 清扬抬手,将碧青剩下的半句话拦在嘴边,一脸神色如常的说道:“无妨,我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日后你便辅佐着金汐姑娘,将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不必再来问我的意见。” “啊???”金汐嘴里一口茶差点当场喷了出来,赶忙“咕咚”一声咽了下去,一脸愕然的转过脸,望向清扬的目光俨然就像在看见一个怪物。 她原以为,自己告诉他看了五个月青丘的文书,至少得见清扬那万年不变的脸色,稍稍变上一变。 令金汐意想不到的是,他知道这件事后非不但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几分“就坡下驴”的架势,他这是疯了么?! 碧青更是仿佛石化在当场,颤了颤双唇一脸茫然的望向清扬,迟疑着又询问了一遍:“君……君主您说什么?” “金汐姑娘,明日一早我还得离开一趟,这段时间内可否辛苦你,替我照看着青丘?”清扬侧目,望向张着嘴愣在当场,不知所措的金汐,询问道。 金汐那张了许久的嘴,仿佛是塞了一颗鸡蛋合不拢嘴,此时听见清扬的问话,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推了一把下颌,一脸疑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 “那就这么说定了!”清扬见她应允,唯恐她又找借口推辞,忙不迭的一锤定音道。 金汐顿时急了,转脸将手里的茶杯塞给身侧的青桃,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清扬面前,声线不由得提高三分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青丘的事情都叫我这个外人看个了如指掌,你就不担心我把家给你丢了?” 闻言,清扬一脸深以为然的暗暗点了点头,转身自书架上随意抽出一本竹简,继而递到金汐的面前,说道:“此言有理,不如你替我去寻阿璃。” 见此,金汐脸色顿时一变,脚下“蹬蹬蹬”连连退了数步,转过脸望向碧青时,脸上带着甚是无奈的笑意,说道:“既然天降大任于斯人,我少不得得受些劳心伤神的罪,碧青啊……看来还得辛苦你一阵。”说完,她抬手轻轻拍了拍碧青的肩头,一副“我看好你哦”的神色。 开玩笑,他都找不到阿璃,自己那点本事还不够看的,叫她上哪找去? 不就是替他看家么,反正一切都是为了阿璃。 啃不动骨头,她还不能喝口汤? 比起找人来说,还是每日不分昼夜的批批文书来的轻松,没事还能调教这些不安分的人,替阿璃把未来的路铺平坦些,何乐而不为呢。 她又不傻! 只见,碧青浑身僵硬四肢发冷,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笑得一脸莫测的金汐,脸色顿时变了几番,这一切来的实在太突然,令她完全始料未及,可当自己一脸为难的,望向其身后站在远处的清扬时,见着他双眼正默默盯着自己,她嘴边的话转了几圈,适才应道:“奴婢……奴婢定不辜负金汐姑娘的厚爱。” 第631章 到底该不该管 ,望向其身后站在远处的清扬时,见着他双眼正默默盯着自己,她嘴边的话转了几圈,适才应道:“奴婢……奴婢定不辜负金汐姑娘的厚爱。” “这么晚了,我还要赶回去睡觉,明早怕是起不来送你。”金汐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眯着双眼,转过身朝清扬挥了挥手再道:“记得早点回来哦。”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应道:“好,不送。” 金汐转过脸来,望向碧青时脸上的表情骤然消失,眼底带着深深的冷漠,望了一眼碧青那张如鲠在喉的脸,张口唤道:“青桃,我们走。”话音刚落,抬腿便走。 “是!”一旁,青桃迅速弯腰搁下手中茶杯,起身朝清扬恭恭敬敬深深揖了一礼,这才尾随着金汐的背影朝洞外走去。 下一刻,洞中只剩清扬与碧青两人。 清扬一双眼底平静如水,望着站在那一动不动的碧青,出言问道:“你还有事?” 见此,碧青嘴唇颤了两颤,眼神慌乱的躲着对面那审视的双眼,迟疑着说道:“君、君主,那魔宫的梼杌发觉了咱们派去监视的他们的人。” 闻言,清扬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将手中的卷轴搁回空出的那个位置,淡然道:“此事,金汐姑娘不是都吩咐过了么?” “您……您都知道了。”碧青面上微微一怔,怅然道。 清扬转过头来,抬眼望向碧青时虽然依旧面不改色,心底却已然不悦。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待下人是否太过松懈。 以至于,前脚出个宛柔这样的人,后脚又有了碧青这样的野心勃勃。 不过好在的是,眼前的碧青所图不过是权职而已。 想到这里,清扬心底的不悦便没那么重了,毕竟碧青如今的本事,尚不足为惧。 只见他默不作声的抬起脚,朝书案前走了过去,似乎并不想多说一句废话,任由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站在那一动不动,既不撵她出去,也不抬眼去看。 就仿佛,这洞中根本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碧青站的身形有些摇摇晃晃,一抬头见着清扬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写着什么,终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君主,是否需要奴婢为您准备些什么?” 闻声,清扬执笔的手忽而一顿,接着又迅速的写下了几个字,这才将面前的竹简收了起来,摞在桌角那一堆竹简当中,指着那摞竹简吩咐道:“这些是近几个月来,特意留下待我亲批的文书,明日一早你送去金汐姑娘那,交给她去办便是。” “君主,您打算将青丘日后的事务,全部交予一个外人么?”听了这番话,碧青脸色微微一僵,急声问道。 清扬缓缓转过脸,冷眼望着碧青一脸着急的模样,沉声问道:“不然呢?” 碧青面上一愣,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一步,又道:“奴婢觉得,金汐姑娘始终是个外人,并不适宜接手青丘的国事,不如……不如您叫奴婢试着去学,亦或者……” “亦或者,将关在禁地之中的宛柔放出来?”清扬面上一片寒意,冷声打断道。 碧青见着他面上变了脸色,心中突然一紧顿时跪下身去,嘴里慌慌张张的解释道:“奴婢只是觉着,您若是信不过奴婢的本事,大可将宛柔姐姐放出来,毕竟宛柔姐姐协助您这么久,再没有谁办事比她更为妥帖。” 清扬默然不语,一双眼紧紧盯着碧青的头顶,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着她这番话。许久后,那执笔的手才抬起,将那只毛笔丢进了青瓷笔洗之中,适才幽幽说道:“碧青,你当真希望宛柔回来么?” 他深知,碧青的这番话,不过是个试探罢了。 再没有人比她,更希望宛柔自此后被关在那里,永世不见天日。 “奴婢……奴婢只不过是一句谏言,究竟放不放宛柔姐姐回来,但凭君主您发令便是。”碧青原想一口应下,话到嘴边却忽然转了主意,若宛柔真的因此被放了回来,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闻言,清扬不禁冷笑了一声。 他原以为,碧青既然有本事暗度陈仓,必然是有几分胆子的,不料自己不过一个小小的试探,她都不敢接下。 若是碧青眼一闭牙一咬,一口咬定希望宛柔回来,至少清扬还会高看她一眼,只是眼下么…… 下一刻,清扬面色忽而一沉,冷声道:“你不会以为,自己私闯禁地的事情,就真的没人知晓?” 碧青听了这句话,身形瞬间变得僵硬,嘴里上下牙齿不由得打着寒颤,将头顶低到地面上,几乎整张脸都快贴了上去,嗓子里带着哭腔急道:“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担心宛柔姐姐会不会有事,这才枉顾君主立下的命令……” 谁知,未等她嘴边的话说完,桌上那只青瓷碧玺,连同里面被毛笔染脏了的污水,以及那根小指粗细的毛笔,突然在桌上“砰”的一声骤然炸开来。 一时间,桌上地面一片狼藉。 碧青从未见着清扬发怒,此番见着这幅场景,吓得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身形一软瘫在地上,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金汐快步走了进来,嘴边急声问道:“什么声音……”待她定睛一看,正好瞧见清扬一副怒发冲冠之色,再看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碧青,还有那满地的狼藉,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一想。 这桩事,她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清扬冷不防见着她走了进来,又被她刚好看见这一幕,于是强行按捺着肚子里的怒火,一言不发的望着金汐。 思量再三,金汐觉得此时此景甚是危险,于是她二话不说转过身去,脚下麻溜的往东外走,嘴里还不忘喃喃念道:“你们慢慢聊,我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站住!”清扬张口,毫不客气的朝那准备溜之大吉的背影,低声喝道。 闻声,金汐脚下立刻定在原地,面上顿时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当真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明明自己都已经打道回府,做什么突然想起拐回来问他一声,况且听到动静后居然不跑,还一副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第632章 若是问生死呢 下一刻,清扬面色忽而一沉,冷声道:“你不会以为,自己私闯禁地的事情,就真的没人知晓?” 碧青听了这句话,身形瞬间变得僵硬,嘴里上下牙齿不由得打着寒颤,将头顶低到地面上,几乎整张脸都快贴了上去,嗓子里带着哭腔急道:“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担心宛柔姐姐会不会有事,这才枉顾君主立下的命令……” 谁知,未等她嘴边的话说完,桌上那只青瓷碧玺,连同里面被毛笔染脏了的污水,以及那根小指粗细的毛笔,突然在桌上“砰”的一声骤然炸开来。 一时间,桌上地面一片狼藉。 碧青从未见着清扬发怒,此番见着这幅场景,吓得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身形一软瘫在地上,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金汐快步走了进来,嘴边急声问道:“什么声音……”待她定睛一看,正好瞧见清扬一副怒发冲冠之色,再看跌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碧青,还有那满地的狼藉,她不由得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一想。 这桩事,她是该管还是不该管呢? 清扬冷不防见着她走了进来,又被她刚好看见这一幕,于是强行按捺着肚子里的怒火,一言不发的望着金汐。 思量再三,金汐觉得此时此景甚是危险,于是她二话不说转过身去,脚下麻溜的往东外走,嘴里还不忘喃喃念道:“你们慢慢聊,我还是回去睡觉的好。” “站住!”清扬张口,毫不客气的朝那准备溜之大吉的背影,低声喝道。 闻声,金汐脚下立刻定在原地,面上顿时一副吃了黄连的表情,当真是悔的连肠子都青了,明明自己都已经打道回府,做什么突然想起拐回来问他一声,况且听到动静后居然不跑,还一副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 待她转过脸时,面上已换了另一张面孔,只见她脸上皮笑肉不笑的神色,朝清扬客气的问道:“您还有什么吩咐?” 清扬转过脸,朝身旁一片狼藉之地抬手挥袖。 几乎在眨眼之间,那破碎的青瓷碧玺和四分五裂的毛笔,已经桌上地上淌着的污水,瞬间消失。 他这才转过脸,朝金汐轻声问道:“你去而复返,所为何事?”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若正忙缓一缓也是好的,待你得了闲,我再过来问就是了。”说完,金汐生怕这番话不能令他信服,于是龇着牙花子,扯起一脸傻笑。 清扬微微动了动眉头,直觉告诉他应该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他侧目望向跌坐在地上,尚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碧青,冷声问道:“还不滚下去?!” 见此,那碧青面上微微一愣,连忙朝他跪正身形叩首道:“谢君主,奴婢告退。”说完,她便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连金汐都来不及抬头望一眼,迅速逃离此地。 “说罢。” 金汐望着碧青的背影,在洞口一拐彻底消失,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过脸,面上带着迟疑问道:“呃……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你之前交与我的“乾坤宝镜”……” 清扬一听到这个名字,面上微微一紧沉声道:““乾坤宝镜”怎么了?” 闻言,金汐慌忙一脸牵强的笑着,两只手慌忙在脸前摆了一摆,急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担心你需不需要用。” 清扬听了她这话,适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朝她方向缓缓伸出一只手来,接道:“你若是新鲜够了,趁早还给我也好。” “啊?……”金汐愣了一愣,立刻将两只手背在身后,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辩解道:“我又没有说新鲜够了,不过是担心你会有急用,特意来问一声罢了。” 清扬面色微微一僵,一脸不解的反问道:“你特意跑回来,就为了这个?” 金汐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很是好奇的追问道:“我听师父从前说起,道这“乾坤宝镜”是女娲娘娘所造,据说还有很大的威力,那它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清扬额头青筋跳了两跳,缓缓将手收了回来,耐着性子解释道:““乾坤宝镜”,能掌控阴阳两界,改天地万物,据说……” “据说什么?”金汐一脸好奇的追问道。 清扬微微侧目,望向书案前神色忽然一变,犹豫着接道:“据说,还能操控时空。” 正因为此,他才想利用“乾坤宝镜”,期望回到金汐离开之前,亦或者回到阿璃他们消失之前,试图扭转过眼前的局面。 只可惜,事与愿违。 闻言,金汐面上愣了一愣,下意识喃喃道:“操控时空?所以我回来的时候,你打算回到过去,将消失的阿璃他们带回来?” 清扬幽幽叹了口气,面上一副颓然之色,怅然道:“如今就连“乾坤宝镜”都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们……”说完,他抬手扶着额,一脸疲惫之色尽显无疑。 金汐从未见他如此,此番看他如此伤神,张了张口打算安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却哑口无言。 她知道,任何宽慰人心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说的那么容易,只是到了今天这步,若连清扬都一筹莫展,又有何人能寻得到他们呢?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占卜?”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抗拒金汐提到的这个办法,想都不想说道:“没用的,阿璃下落不明,没有一只卦象能明确的指出他们在哪。” 金汐却不以为然,她执着的问道:“若是问生死呢?” 尽管,他们之间谁都不希望会是那样一个结果,但这一步迟早是要面对的。 清扬扶额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略微有些绝望的眼睛,望着金汐一脸沉静的模样,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颗鸡蛋,几乎说不出话来。 问生死,的确是最简洁明了的法子。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是人没了,便有可能彻底消失在世间,从此再无半点痕迹,自然就不需要再找下去。 第633章 都是属毛驴子 清扬幽幽叹了口气,面上一副颓然之色,怅然道:“如今就连“乾坤宝镜”都没有办法,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们……”说完,他抬手扶着额,一脸疲惫之色尽显无疑。 金汐从未见他如此,此番看他如此伤神,张了张口打算安慰他几句,话到嘴边却哑口无言。 她知道,任何宽慰人心的话,都只是说说而已,这世上的事从来都不是说的那么容易,只是到了今天这步,若连清扬都一筹莫展,又有何人能寻得到他们呢?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占卜?”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看上去很是抗拒金汐提到的这个办法,想都不想说道:“没用的,阿璃下落不明,没有一只卦象能明确的指出他们在哪。” 金汐却不以为然,她执着的问道:“若是问生死呢?” 尽管,他们之间谁都不希望会是那样一个结果,但这一步迟早是要面对的。 清扬扶额的手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略微有些绝望的眼睛,望着金汐一脸沉静的模样,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颗鸡蛋,几乎说不出话来。 问生死,的确是最简洁明了的法子。 正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是人没了,便有可能彻底消失在世间,从此再无半点痕迹,自然就不需要再找下去。 “不可能……”清扬几乎是,颤着嗓子挤出这三个字,由始至终他都从未朝这个结果去想,或者说是他不敢想。 苦苦守候了三百多年,眼看着一切可以回到过去,,这让他如何接受的了,阿璃已经身死不复存在的结果? 金汐暗暗舒出一口气,掷地有声道:“这当然不可能!”她嘴角带着自信的弧度,坚定且无比的信任望着清扬,继而说道:“与我而言,阿璃不但是我自小长大的玩伴,更有亲如姐妹的情谊,她是我在这世上除了爹娘以外,唯一的亲人。”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怔。 他几乎瞬间,听出了金汐的话外之音。若说他们两之间,有谁打算放弃寻找的念头,这个人万万不可能是她。 “纵然阿璃真的不在了,我便是拼了性命,也要将她一片衣角找回,此生无论生死,我再也不会丢下她一个人了。”金汐鼻子微微一酸,眼底泛起泪花来。 话说到这里,她却不由得自嘲的轻笑一声,叹道:“只可惜,我修为不过尔尔,眼下别说是救人,怕是连找都不知从何下手,青丘君主,我金汐此生从未求过何人,如今只想求您一件事。” “何事?”清扬不解道。 下一刻,金汐竟屈膝拜下身,恭恭敬敬朝书案前的清扬揖了一礼,再道:“您身为青丘君主,不可放乎一己之私,自为之而忘天下之治。 如今,寻找阿璃下落一事遥遥无期。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拖累青丘,我自愿从此后行便天上地下,替您将他们找回,只求您看在阿璃曾为您舍命相救的份上,暗中相助。”话音刚落,她躬身摆了下去。 见此,清扬立刻自书案前站起身,脚下快行两步来到金汐面前,伸手将她快要叩到地面的额头一拦。 金汐额前被挡,动作不由得一顿,她适才抬起头来望向清扬,只见他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 “你将来也是要承涂山君主之位,与我不过平起平坐,这么大的礼,请恕清扬受不起。更何况,阿璃与栾城的下落,我是一定要查下去的,你拜与不拜并无分别。”清扬收回手来,将双手负在身后,脚下朝身旁迈出一步,避免立于金汐面前。 金汐面上愣了一愣,喃喃道:“那青丘怎么办?如今不过数月,若长此以往下去,我怕……” 谁知,清扬面不改色,直言道:“有你帮我,足矣!” “我若是帮不了呢?”金汐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追问道。 闻言,清扬略略思量片刻,继而道:“自我执掌青丘君主以来,鲜少留在青丘,其大多数的时间都游离于凡界,族中事务多数交予宛柔,她一向处理的游刃有余,你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总不至于沦落到不如她的地步?” 金汐两眼顿时一瞪,甚是不满道:“我不如她?”紧接着,她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了起来,顺势低头将裙摆上的灰弹了一弹,继而仰起头一脸不服气的神色,逼问道:“这数月以来,我做的竟比不上一个宛柔?” “眼下看来,你与她根本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自是不可同日而语。”清扬眼底带着一抹狡黠的浅笑,安抚道。 原来,他自金汐话里话外听出,她见自己如此颓然,恍以为他身心俱惫,早已被此事纠缠的苦不堪言,金汐生怕自己心生放弃,这才不得不提出这个请求。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清扬早已对金汐的脾气了如指掌,她这人与阿璃性格极为相似,都是属毛驴子的! 只不过,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若好言好语同她讲,金汐那驴脾气上来了,那便懒惰和厌倦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来,爱答不理的很是难驯。 但凡哪句话刺激到她,激起她骨子那点激昂的“斗志”,其结果必定出人意料。 听了这番话,金汐那生了一肚子的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勉强应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留下来帮你看着家,阿璃和栾城的事情便交给你,若你实在累得紧,不如回来与我换换。” 闻言,清扬不禁轻笑一声,婉言相拒道:“多谢金汐姑娘。”只可惜,这种事情交给她,更叫人不省心。 见此,金汐朝他挥了挥爪子,再道:“没事我走了。” “慢着!”清扬张口拦道。 金汐方才转过身去,背后听见清扬又叫住自己,扭过脸神色不耐道:“又有何事?” 清扬转身走到书案前,抬手拂过那原想放着青瓷笔洗的空位,紧接着一盏褐色根雕所制的笔洗,出现在桌面上。 第634章 她这样的祸害 原来,他自金汐话里话外听出,她见自己如此颓然,恍以为他身心俱惫,早已被此事纠缠的苦不堪言,金汐生怕自己心生放弃,这才不得不提出这个请求。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清扬早已对金汐的脾气了如指掌,她这人与阿璃性格极为相似,都是属毛驴子的! 只不过,她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你若好言好语同她讲,金汐那驴脾气上来了,那便懒惰和厌倦对任何事提不起兴趣来,爱答不理的很是难驯。 但凡哪句话刺激到她,激起她骨子那点激昂的“斗志”,其结果必定出人意料。 听了这番话,金汐那生了一肚子的气瞬间泄了个干净,勉强应道:“这还差不多……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留下来帮你看着家,阿璃和栾城的事情便交给你,若你实在累得紧,不如回来与我换换。” 闻言,清扬不禁轻笑一声,婉言相拒道:“多谢金汐姑娘。”只可惜,这种事情交给她,更叫人不省心。 见此,金汐朝他挥了挥爪子,再道:“没事我走了。” “慢着!”清扬张口拦道。 金汐方才转过身去,背后听见清扬又叫住自己,扭过脸神色不耐道:“又有何事?” 清扬转身走到书案前,抬手拂过那原想放着青瓷笔洗的空位,接着一盏褐色根雕所制的笔洗,出现在桌面上。 他抬头朝金汐唤道:“之前我曾替阿璃占卜过,只是结果都扑朔迷离解不清卦象,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你来替我看一眼。” 金汐只得折回身来,往书案旁走了过去,嘴里喃喃道:“便是连你都解不出的卦,我又能看出什么来?” 说话间,清扬右手执剑指,食指与中指沾在那褐色根雕笔洗的水中,接着翻手将指尖的水滴扬至面前的半空中。 只见,半空中瞬间凝成六颗蚕豆大小的水滴。 紧接着,清扬低下头如法炮制,又挥出十余颗水滴,接着便目不转睛的望着面前,看着那些水滴渐渐靠近,且渐渐呈现出卦象的模样。 待水滴彻底静止下来时,眼前拼出了三只卦。 清扬见着这三只卦时,脸色“唰”的一下白了三分,眼底带着些许慌张。 “这卦……我怎么有些看不懂?”金汐更是一脸茫然的神色,侧目朝清扬望了一眼,见着他脸色突然一变,心中不由得猛的一沉,紧张道:“是有什么不好么?” 清扬转过脸来,朝金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迟疑片刻答道:“如这卦象所示,阿璃怕是要有难了。” 闻言,金汐面色瞬间一变,张开嘴犹豫半晌,颤声问道:“那、那她还能回来么?”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愁容道:“此卦甚是奇妙,我问生死却显现不出结果,只留下这道变卦。” “阿璃……阿璃!!!我该怎么办……”金汐顿时慌得六神无主,不安的在原地转着身子,无助的望着山洞内没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急的鼻子一酸哭了出来。 见此,清扬面上微微一怔,迟疑着开口劝道:“卦象虽然说她有难,却指出此难属浴火重生,并非就此要了她的命。” 听了这番话,金汐的哭声瞬间一顿,抬手抹着眼泪的胳膊奋力一甩,瞪着一双眼睛横向清扬,娇嗔道:“你怎么不早说!” 清扬被她冲了一声,面上微微一僵,怅然道:“我只想着她即将有难,自己却连出手相助都做不到,便再也顾不得其它。”说完,他怅然叹出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无奈。 如今,他只希望阿璃受的难,不至于令她太痛苦。 金汐见他如此,自然不好再苛责他,抬手将面上的泪痕抹了抹,顺带着宽慰道:“阿璃命那么硬,连天谴之威都劈不死她,足以证明她就是个祸害。从前害我替她担心受累,如今又害得你奔波受苦,如她这样的祸害,又岂能轻易便神形俱灭了去?” 清扬听了她这番不知算不算安慰的话,当真哭笑不得,只得默默点了点头,应道:“但愿她能挨到,咱们找到他们的那一天。” 金汐眨了眨眼睛,眼见着清扬气势如此低沉,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于是打算丢他一人在这沉闷,自己先回去睡觉,“你若不困便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法子可以用,我先回去睡一会。” 至此,清扬才抬起头来朝金汐喊了声:“你不是来还“乾坤宝镜”的么?” 闻言,金汐脚下退了一步,讪笑着回了一句:“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毕竟寻找阿璃的事最要紧,既然你眼下用不着,不如再留给我一些时日,反正我人就在你青丘,左右这镜子也不会自己长腿跑掉,再说你请我替你看家,也未付给我工钱不是?” 见此,清扬顿时哑口无言,趁着自己还未发火前,一脸神色不耐的冲金汐挥了挥手,撵道:“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于是乎,金汐忙不迭告辞,转身就跑。 石阶下方,青桃站在那静静等候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眼见着那金汐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询问道:“姐姐,里面出什么事了?” 只见,金汐提着裙摆快速走了下来,伸手戳着青桃的眉心,假意嗔道:“你一个小孩子,管大人那么多事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你们君主大显威风,呵斥那碧青罢了。” “哦……难怪奴婢见着,碧青姐姐偷偷抹着眼泪跑回去的,连奴婢叫她也不理睬。”青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 金汐暗暗叹了口气,心说:亏得他这会有些沉郁,才能全须全尾的退了出来,若是清扬如自己方才进去那会的阵势,只需多想一想便能猜出来,这“乾坤宝镜”出了问题。 一想到“乾坤宝镜”不见了,她只觉得从头到脚发冷,实在不敢想,这会若是告诉他宝镜自己弄丢了,清扬会不会把她吊起来剥皮抽筋? 青桃见她浑身一哆嗦,出声询问道:“姐姐,你冷么?” 第635章 哪有什么便宜 石阶下方,青桃站在那静静等候的身影,一动不动的立在那,眼见着那金汐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询问道:“姐姐,里面出什么事了?” 只见,金汐提着裙摆快速走了下来,伸手戳着青桃的眉心,假意嗔道:“你一个小孩子,管大人那么多事做什么,左右不过是你们君主大显威风,呵斥那碧青罢了。” “哦……难怪奴婢见着,碧青姐姐偷偷抹着眼泪跑回去的,连奴婢叫她也不理睬。”青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 金汐暗暗叹了口气,心说:亏得他这会有些沉郁,才能全须全尾的退了出来,若是清扬如自己方才进去那会的阵势,只需多想一想便能猜出来,这“乾坤宝镜”出了问题。 一想到“乾坤宝镜”不见了,她只觉得从头到脚发冷,实在不敢想,这会若是告诉他宝镜自己弄丢了,清扬会不会把她吊起来剥皮抽筋? 青桃见她浑身一哆嗦,出声询问道:“姐姐,你冷么?” 金汐幽幽叹了口气,暗道:此事还是晚点再告知他吧!这才侧首,朝青桃应了一声:“冷啊……你们青丘到底比不得我们涂山,若有机会我带你去涂山玩。” “好啊!不过……奴婢若是离开这里,还能回来么?”青桃隐隐约约记得,儿时爹娘很是忌讳提到涂山,甚至反复叮嘱她,不可以去那里。 究其原因,她至今尚不理解。 闻言,金汐忽然一阵沉默,接着她一言不发的伸出手,将青桃的小手攥在手心中,心事重重的朝自己山洞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上,她再也没能说一个字。 实际上,若非金汐爹娘授意,她是根本不可能住在青丘。 初时,清扬不肯将阿璃交出来,她便抱着被呵责的危险,将事情前因后果写了封书信,送回了涂山。 不过一日,涂山便回了一份书信。 看完书信,金汐一脸愕然的半天回不过来神,原以为不能接阿璃回去,爹娘便会叫她立刻回涂山。 不曾想,那书信中说道:暂可留下,务必看护好阿璃。 彼时,金汐十分不懂,阿璃既已身死,又有什么需要看护的?直到清扬将阿璃带去地藏面前,才知仍有一线生机。 自那以后,涂山与青丘的才开始书信互往。 金汐曾深深质疑,为何涂山的门规在放在阿璃一事上,便不止一次的被无视。 若她是阿璃,即便因天劫误闯出涂山,想必爹娘会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抓回去,哪里还能容她潇洒的在凡界游荡? 或是将她与阿璃掉个个,倘若自己躺在那冰室三百多年,想必爹娘是绝不会同意,让她留在青丘这么久吧。 “数万年间,青丘与涂山不曾来往,甚至于我们涂山首条门规,便是不许踏进青丘一步,可是如今身为涂山君主之女的我,还不是留在此处待了这么久?”话说完,金汐面上不免露出一片黯然之色。 青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姐姐身为涂山君主之女,自然可以跳脱出这些死规矩,令奴婢很是羡慕。” 闻言,金汐脚下一顿立在原地,遥遥望着远处的小路,感觉到心底某片角落忽然有些荒凉,她幽幽问道:“羡慕……么?” 细细算来,她比阿璃大了一百多岁,自有记忆起,爹娘的管束在自己身上倍加严苛。 金汐总以为,这世上哪有什么便宜? 不过是因着,她生来便是涂山君主之女,将来更是要自爹娘手中接过涂山,纵然修为不甚却从未松懈,旁人见着自己总是不思进取,却鲜少有人知晓,这不过是她资质平庸罢了。 曾几何时,金汐不止一次的想,若她不是涂山君主之女,那该有多好? 她也可以像阿璃一样,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每次只需吃饱了肚皮,便是躺在草地打一天的滚,也无人敢指指点点。 可是偏偏,有些人资质平庸,却不得不身负重任。 “这样的尊荣,若是轮到你们君主这样的人头上,自然是教人无话可说。只可惜,我怕是会成为涂山,数万年内修为最低的一任君主罢?”金汐脸上挂着自嘲的笑容,喃喃道。 青桃面上微微一怔,听出她话里怅然之意,暗暗自责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惹得她如此伤情,于是缓缓低下头歉声道:“姐姐……奴婢并不是故意惹您伤心的。” 听了这话,金汐恍然回过神来,侧首望向跟在身后的青桃,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个笑意,说道:“与你有何干系?我不过是感慨两句罢了,咱们快回去睡觉吧。” 青桃这才抬起头来,望着金汐重重点了点头,应道:“嗯!” 深夜的小路上,只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手牵着手走在一起,嘴里轻轻哼着小调,朝远处去。 第二天,金汐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一夜心事重重没睡好,还是自己肚子里的瞌睡虫没了。 金汐再一次搁下手中的圆镜,顶着一双又青又黑的眼圈,十分不耐烦的朝青桃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碧青怎么还没送早饭过来?”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青桃正弯腰在矮桌前,听见她话里带着不满,连忙搁下手中的竹简,朝坐在床边的金汐转过身去,顶着眼底更青更黑的黑眼圈,应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话间,碧青带着侍女站在洞口,问了声:“金汐姑娘可是起了?奴婢来给您送早饭。” 青桃连忙转过脸,应声道:“碧青姐姐快请进。” 待碧青走了进来,一抬眼看见金汐一脸阴晴不定的坐在床边,心里突然一紧迅速垂下头顶,一脸紧张的躬身作揖,小心翼翼唤道:“金汐姑娘。” “为何今日早饭,送的这样迟!”金汐伸手,将手中圆镜搁在一旁的矮几,手里圆镜碰到桌面时,“啪”的一声发出声响来,不满道。 闻言,碧青面上愣了一愣,侧目望向站在一旁的青桃,迟疑了片刻解释道:“奴婢的确是按照您吩咐:巳时之前不得送饭。” 眼下,刚刚好到巳时。 第636章 你会原谅我么 第二天,金汐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一夜心事重重没睡好,还是自己肚子里的瞌睡虫没了。 金汐再一次搁下手中的圆镜,顶着一双又青又黑的眼圈,十分不耐烦的朝青桃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碧青怎么还没送早饭过来?”话音刚落,她的肚子里传来“咕噜噜”的声响。 青桃正弯腰在矮桌前,听见她话里带着不满,连忙搁下手中的竹简,朝坐在床边的金汐转过身去,顶着眼底更青更黑的黑眼圈,应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说话间,碧青带着侍女站在洞口,问了声:“金汐姑娘可是起了?奴婢来给您送早饭。” 青桃连忙转过脸,应声道:“碧青姐姐快请进。” 待碧青走了进来,一抬眼看见金汐一脸阴晴不定的坐在床边,心里突然一紧迅速垂下头顶,一脸紧张的躬身作揖,小心翼翼唤道:“金汐姑娘。” “为何今日早饭,送的这样迟!”金汐伸手,将手中圆镜搁在一旁的矮几,手里圆镜碰到桌面时,“啪”的一声发出声响来,不满道。 闻言,碧青面上愣了一愣,侧目望向站在一旁的青桃,迟疑了片刻解释道:“奴婢的确是按照您吩咐:巳时之前不得送饭。” 眼下,刚刚好到巳时。 她至今都记得,刚开始给她送饭时,金汐还在床上睡得不醒,更有几次碰上了她刚刚睡醒,莫名其妙的对她呵斥一顿。 逼得碧青无法时,她冒死朝金汐询问了句,自己到底该何时送饭。 金汐不好将午时,只得挪到巳时。 奈何,她今日掐着点按照巳时来送饭,却又糟了殃。 “姐姐,许是您一晚上没睡好,这才觉得饿的久了些,奴婢这就给你布好饭菜,咱们先吃饭吧?”青桃连忙上前一步,面带浅笑的打着圆场。 见此,金汐也不好再发作,只得起身朝矮桌前走去。 不多时,碧青与青桃摆好了饭菜,两人脚下退了一步站在一旁,等候金汐吃完饭。 金汐早已饿的头晕眼花,吃起来自然比往日快了许多,不过一阵风卷残云的时间,桌上的两菜一汤便见了底。 她吃饱喝足,伸手摸着圆滚滚的肚皮,顿时感觉心情也变好了几分,这才转脸朝碧青唤道:“既是与我送饭,便不该拿从前那套用在我身上,往后你须得勤快一些,多派人往我这里跑两趟,找青桃问一声我起没起,岂不省事?” “是,奴婢记住了。”碧青连忙低下头顶,一脸恭敬道。 金汐见她今日如此乖巧,忆起昨晚折回清扬洞中时见着的那一幕,不由得很好奇,这人究竟是说了什么,竟将清扬气成了那副样子,方才张开口来问道:“你……你们君主几时走的?”话刚到嘴边,她却中途换了一句。 碧青抬起眼,朝着金汐面上望了一眼,应道:“卯时刚到,君主便离开了。” “这么早!”金汐愣了一愣,暗自喃喃道。 昨夜她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快到寅时了,可见他是一夜没睡又出门了…… 见此,青桃嘴角弯了弯,上前一步轻声询问了句:“姐姐,那这桌上的碗可以撤了么?” 金汐回过神来,挥了挥手说道:“撤了吧,我得回床上躺一会,待会送来的文书先搁桌上,一切都等我睡醒再说,青桃你忙完也回去趴一会,不必在这守着。”说话间,她已经坐到了床边,两只脚将鞋子一蹬,翻身便躺了上去。 只是因为吃的有点多,她才躺下去便觉得,像是饭返了上来埂在嗓子眼里,于是忙不迭的坐起半个身子,用手撑着脑袋,这才觉得好了点。 许是因为太困,金汐迷迷糊糊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她仿佛来到一处迷雾中,四周均是氤氲的白雾,是一处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低头朝脚下望了一眼,只见脚前的地上皆是翻滚的云雾,若非她脚底传来结实的触感,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在空中,不由得喃喃道:“这是哪……” “金汐。”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金汐“唰”的一下抬起头,望着那声音传来处,正是那片迷雾最深最浓之地,面上带着惊愕的神色,颤了颤唇唤道:“阿……阿璃?!” 不多时,浓雾渐渐散去。 只见阿璃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霜素衣,臂间挽着一条白色披帛,从前披在脑后的青丝此时已高高绾至头顶处,上面戴了一顶白霜琉璃冠,整座冠头前窄尾后宽,尤其那冠头两颗蚕豆大小的琉璃珠,仿佛两颗明亮的眼睛。 金汐愣了一愣,将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几番,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道:“是阿璃么?” 怪不得她认不出,此时的阿璃比她还略高三分,虽然身形看上去比从前丰盈些许,却比自己看上去更美。 阿璃缓步上前,身后的裙摆拖地前行,卷起地上翻滚的云雾,脚上一双梨花绣鞋,鞋头上绣的梨花活色生香,随着那双脚的走动之中,隐于花瓣之中的银线,若隐若现的泛出光,犹如那朵梨花徐徐绽放。 她来到金汐面前,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突然张开双臂挥动着及膝广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眼底带着淡淡的愁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金汐,好久不见……” 闻言,金汐愣了片刻,鼻子微微一酸张开双手,同样将阿璃紧紧抱在自己怀中,颤着声音回应道:“死阿璃,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们,你是要急死我们吗!”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一颗眼泪顺着眼睑缓缓滑落,滴落在金汐肩头的衣衫,“金汐,你会原谅我么?” 下一刻,金汐“唰”的一下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眼,见着自己仍旧睡在床上,她忽然有些茫然,自己方才梦见的,到底是不是梦境? 于是,她一脸慌张的自床上坐起身,匆匆忙忙套上鞋子便冲出洞口,迎面见着青桃在门口与旁人说着什么,都来不及唤她便朝着后山奔去。 第637章 究竟是不是梦 不多时,浓雾渐渐散去。 只见阿璃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霜素衣,臂间挽着一条白色披帛,从前披在脑后的青丝此时已高高绾至头顶处,上面戴了一顶白霜琉璃冠,整座冠头前窄尾后宽,尤其那冠头两颗蚕豆大小的琉璃珠,仿佛两颗明亮的眼睛。 金汐愣了一愣,将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几番,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道:“是阿璃么?” 怪不得她认不出,此时的阿璃比她还略高三分,虽然身形看上去比从前丰盈些许,却比自己看上去更美。 阿璃缓步上前,身后的裙摆拖地前行,卷起地上翻滚的云雾,脚上一双梨花绣鞋,鞋头上绣的梨花活色生香,随着那双脚的走动之中,隐于花瓣之中的银线,若隐若现的泛出光,犹如那朵梨花徐徐绽放。 她来到金汐面前,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突然张开双臂挥动着及膝广袖,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眼底带着淡淡的愁容,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金汐,好久不见……” 闻言,金汐愣了片刻,鼻子微微一酸张开双手,同样将阿璃紧紧抱在自己怀中,颤着声音回应道:“死阿璃,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哪里都找不到你们,你是要急死我们吗!”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一颗眼泪顺着眼睑缓缓滑落,滴落在金汐肩头的衣衫,“金汐,你会原谅我么?” 下一刻,金汐“唰”的一下睁开眼,四下打量了一眼,见着自己仍旧睡在床上,她忽然有些茫然,自己方才梦见的,到底是不是梦境? 于是,她一脸慌张的自床上坐起身,匆匆忙忙套上鞋子便冲出洞口,迎面见着青桃在门口与旁人说着什么,都来不及唤她便朝着后山奔去。 “姐姐……您这是去哪?”青桃见着她发足狂奔,连忙扬声唤道。 金汐双手提着裙摆,脚下越跑越快,她不知自己要找什么,也不知自己要去哪里找,只是凭着直觉一路狂奔。 终于,在她来到后山一座山顶时,见着梦中所见的那个身影,她一脸震惊的站在十步开外,望着那个背影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口鼻,喘着急促的呼吸。 阿璃背对着身后的金汐,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面上一片犹豫之色。 她心中暗暗后悔,若不是自己执念太深,若非想要得到金汐一句答复,不该出现在金汐的梦中,那她便不会追来这里。 “你……你是不是阿璃?”金汐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气息,望着那个背影,急急问道。 闻言,阿璃缓缓转过身来。 见此,金汐面上一愣呼吸忽然顿在当场。 旭日炎炎挂在当空,阿璃头冠上镶的那两颗白霜琉璃,折射着太阳光,一闪一闪格外耀眼。 此时,她才彻底看清楚了,那只头冠分明是一只狐狸的模样,额前被那尖尖的狐狸脸挡了半边,头顶为狐狸盘起来的腰身和四肢,冠尾做成了狐尾的模样,只是被挡了大半看不太清。 “金汐,“乾坤宝镜”我先带走了。”阿璃嘴角微微一动,淡然说道。 这时,金汐才收回目光,望向阿璃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呆了一呆问道:“你……你要去哪?” 阿璃未曾言语,脚下缓缓朝金汐面前走去。 突然,金汐发觉自己两条腿,情不自禁的发软,几乎差点当场倒在地上,她身形晃了一晃按捺着微微有些发抖的双腿,缓缓跌坐在地。 阿璃快走两步,将她半个身子接在怀中,望着她双眼慢慢失神,仿佛随时都会睡过去的模样,全凭着自己的意识,勉强撑着沉重的眼皮。 金汐张了张口,尽管她有好多话想问,却觉得仿佛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困乏遍布全身,如今却是连动动手指头都成问题。 无奈之下,她只能用一双眼睛,包含着太多太多想说的话,深深的望着眼前的阿璃。 “我本不该来寻你,只是这桩心事压在我心底太久,无论如何我都想来问你一句,只是没想到,你竟从我的“须臾幻境”中醒了过来。”阿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下一刻,阿璃心口传来一阵剧痛,她浑身下意识的一缩,搂着金汐半个身子的手骤然一紧,眉头宁作一团。 只见,数条赤红色蜿蜒向上攀爬的线条,像极了皮肉下的血管,正缓缓自她领口爬了出来,只是略略爬出一寸的距离,便突然停下。 这一幕,被近在咫尺的金汐看的清清楚楚,她眼底带着惊愕和慌乱,见着那短短一截堕神印记露出头角,却不知那是什么,只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所致,一脸的担忧之色。 阿璃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微微张着口喘着气息以此缓解身上的疼痛,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朝着山下望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朝金汐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说道:“我须得走了,你多保重。” 话音刚落,她将金汐轻轻放倒在地,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叫她彻底睡了过去,这才转身跨进那道光门。 不多时,青桃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山顶,四下望了一眼才看见倒在地上的金汐,于是惊呼一声奔了过去:“姐姐……” 金汐这一睡,直睡到傍晚时分。 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坐起身在床边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这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的山洞。 青桃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自洞口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一抬眼看见金汐坐起了身,当即一脸欣喜的唤道:“姐姐,你醒了!”接着,便一路小跑的来到床前,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她抬手扶着脑袋,一脸担忧道:“你不舒服么?” “我头有些疼。”金汐揉了揉额角,说道。 见此,青桃忙扶着金汐躺下,说道:“您先躺下,叫奴婢帮您看看,别是昏倒的时候将头磕在了石头上。” 金汐只得顺势躺了下去,面上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随口问了句:“什么石头?” 第638章 那失去的记忆 这一幕,被近在咫尺的金汐看的清清楚楚,她眼底带着惊愕和慌乱,见着那短短一截堕神印记露出头角,却不知那是什么,只以为她受了什么重伤所致,一脸的担忧之色。 阿璃额头沁出一层薄汗,微微张着口喘着气息以此缓解身上的疼痛,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朝着山下望了一眼,接着收回目光朝金汐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说道:“我须得走了,你多保重。” 话音刚落,她将金汐轻轻放倒在地,挥手打出一道灵力叫她彻底睡了过去,这才转身跨进那道光门。 不多时,青桃气喘吁吁的爬到了山顶,四下望了一眼才看见倒在地上的金汐,于是惊呼一声奔了过去:“姐姐……” 金汐这一睡,直睡到傍晚时分。 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坐起身在床边晃了晃脑袋,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这除了自己再无旁人的山洞。 青桃手中端着托盘,上面摆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自洞口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一抬眼看见金汐坐起了身,当即一脸欣喜的唤道:“姐姐,你醒了!”接着,便一路小跑的来到床前,将手中的托盘搁在一旁的矮几上,看着她抬手扶着脑袋,一脸担忧道:“你不舒服么?” “我头有些疼。”金汐揉了揉额角,说道。 见此,青桃忙扶着金汐躺下,说道:“您先躺下,叫奴婢帮您看看,别是昏倒的时候将头磕在了石头上。” 金汐只得顺势躺了下去,面上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随口问了句:“什么石头?” “自然是后山那块石头啊!”青桃手脚麻利的替她将头发松开来,伸手扒着她那头浓密的青丝,仔细的寻找着有没有伤口的痕迹,随即应了句。 闻言,金汐“唰”的一下坐起了身,扭过脸朝端着两只手,被自己吓了一跳的青桃,追问道:“后山?我今日到后山去了?” 青桃呆了一呆,适才放下双手木讷的点了点头,回了句:“是啊……您不记得了么?” 于是乎,她将金汐睡了一半突然狂奔出洞,连自己喊她都不应声的经过,从头到尾的细说了一遍。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金汐愣了半晌,突然问道。 青桃也是一脸疑惑的模样,不解道:“当时,奴婢和碧青姐姐派人四处寻您,突然见着有两道强光,在后山一座山顶处亮起,这个时候一般无人会去那个地方,奴婢便想着或许是您在那……”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金汐的确在那座山顶,只是人却陷入了昏迷,不但彻底没了知觉,更是怎么都唤不醒。 如此一来,青桃只能找来碧青,这才将她送回山洞中。 听完这番话,金汐突然一阵沉默,她分明记得自己是睡在床上的,但在自己睡着之后发生的事情,非不但没有任何印象,在她听来却疑点重重。 如今这三伏天,她没跳到哪口井里去避暑,已经算是不错了,怎么可能一头扎到后山山顶上去? 若不是听青桃说起,金汐很可能以为自己这头疼,纯属在床上睡久了造成的。 见此,金汐朝青桃挥了挥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声说道:“你且先出去玩会,叫我一个人静一静。” 青桃只得应了声“是”,这才一步三回头,一脸担忧的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金汐,待他走出洞口后,便顺势坐在石阶上,两只手抱着脑袋低着头顶,苦思冥想着什么。 另一边,梼杌带着七刹,将初瑶带回了魔宫。 蹲守在魔宫十里外,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见着这两人带回个女子,皆愣在当场。 商量再三后,一只青鸟飞回了青丘。 碧青接到飞回来传信的青鸟,见到了信件的内容后,赶忙去往金汐住的山洞,远远见着青桃坐在洞口的石阶上,耸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失落,心里不由得一紧,走上前问了句:“青桃,你怎么坐在这?” 闻声,青桃抬起头,朝着碧青望了一眼,神情恹恹道:“碧青姐姐有事么?” “魔宫传信,我须得找金汐姑娘看一眼,你能不能替我问一声,此事要紧。” 青桃一听这话,连忙自石阶上站了起来,急道:“你等一下,我这就帮你问一声。”说完,便扭头朝洞里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金汐已经从床上下来,正一个人静静坐在矮桌前,垂眸望着茶杯里漂浮着一节,不足一寸长短的茶梗。 “姐姐,碧青姐姐说魔宫传信,您要不要看一眼?”青桃快步走进洞口,顾不得正在沉思中的金汐,打断道。 金汐缓缓抬起头,望着青桃愣了一愣,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她。 青桃见她这般,迟疑了片刻犹豫道:“姐姐……您若是现在不方便,我打发她明日再来寻您。”她恍以为,金汐是没心情去看。 这时,金汐才回过神来,问了声:“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让她明日再来……” 金汐挥了挥手,打断了她嘴边剩下的半句话,追问道:“前面那句!” 青桃不由得挪了挪脚,站得十分端正,唯恐惹得金汐不满,适才小心翼翼的答了句:“碧青姐姐说:魔宫派人传信来,想请您看一眼。” “叫她进来。”金汐面上微微一紧,当即说道。 青桃得了吩咐,不敢多做耽搁,忙不迭转身去洞口喊碧青。 待金汐看过青鸟带回来的信,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心里暗暗将这个女子想了许久,却始终猜不出这人是何身份。 良久后,碧青犹豫着朝青桃望了一眼,示意她要不要问一声。 青桃仔细想了一想,往日里金汐批阅文书时,最是不喜别人中途打断,更何况眼下她正在思考问题,方才为了帮碧青传句话,都已然惹得金汐暗暗不悦,若是此刻再出言打断…… 接着,她一脸谨慎的望着碧青,将自己的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打死她她也不敢再来一遍。 见此,碧青一脸着急,却又不敢张口去问,只能束手无策的立在那,端看坐在那的金汐,何时能有个主意。 第639章 一封邀请请柬 这时,金汐才回过神来,问了声:“你刚刚说什么?” “奴婢说让她明日再来……” 金汐挥了挥手,打断了她嘴边剩下的半句话,追问道:“前面那句!” 青桃不由得挪了挪脚,站得十分端正,唯恐惹得金汐不满,适才小心翼翼的答了句:“碧青姐姐说:魔宫派人传信来,想请您看一眼。” “叫她进来。”金汐面上微微一紧,当即说道。 青桃得了吩咐,不敢多做耽搁,忙不迭转身去洞口喊碧青。 待金汐看过青鸟带回来的信,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心里暗暗将这个女子想了许久,却始终猜不出这人是何身份。 良久后,碧青犹豫着朝青桃望了一眼,示意她要不要问一声。 青桃仔细想了一想,往日里金汐批阅文书时,最是不喜别人中途打断,更何况眼下她正在思考问题,方才为了帮碧青传句话,都已然惹得金汐暗暗不悦,若是此刻再出言打断…… 接着,她一脸谨慎的望着碧青,将自己的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打死她她也不敢再来一遍。 见此,碧青一脸着急,却又不敢张口去问,只能束手无策的立在那,端看坐在那的金汐,何时能有个主意。 片刻后,金汐缓缓抬起头,挥手将面前那封信件销毁,令道:“先叫他们盯着,若是能将这女子的容貌画出来,便着人送去招摇山,叫你们君主看上一眼。” 谁知,还不等蹲守在魔宫外的人,将初瑶的画像带回。 三日后,一封来自魔宫的信,便连夜传到了金汐手中。 金汐身着中衣,挑灯倚在床边,伸手自碧青的手中,接过那装着黑色信封的信,将那信封照在烛光下望了一眼,轻声询问道:“那送信之人,可有带什么口信?” “来人只说:下月凡界重阳之日,恭候青丘君主来我魔族共赏佳节。”碧青答道。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喃喃自语道:“共赏佳节?” 她甚至下意识觉得,梼杌一定是疯了吧! 且不说,如今阿璃生死下落不明,她之所以消失更是与梼杌脱不了干系,此番梼杌门洞大开引清扬而去,若说其中没有阴谋,便是自己也不能信的。 闻言,碧青面上闪过一抹赧然的神色,支支吾吾道:“这……这人又说……” 金汐见她如此,冷眉抬起眼来,沉声拧眉问道:“你如今,竟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么?” “金汐姑娘恕罪,实在不是奴婢吞吞吐吐,而是那送信的人说:青丘君主倒也不用急着回绝,毕竟离下月之约尚早,至于这封信的内容……便算作是此宴的请帖。”碧青慌忙低下头去,急声回道。 金汐听了这话,当即自床边坐起身来,一脸肃穆的伸手将那封信,重新递到了碧青面前,吩咐道:“速速送去招摇山。” 谁知,碧青并未伸手接过那封信,迅速抬起头又道了一句:“今日一早,奴婢便已经派人送了过去,可是君主并不在那,若非事情要紧,奴婢纵使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夤夜时分来扰您清梦。” 听到这里,金汐不由得愣在当场。 她还以为碧青是糊涂了,明知这信是给清扬的,却深更半夜送到自己面前。 原来是清扬不知去向,只能推给自己。 金汐垂眸,望着手中那封没有封口的信件,暗暗思忖道:如今清扬不知去向,那封信又该不该由她来拆呢? “姐姐,既然这封信不过是张请帖而已,不如您先替君主看看?”一旁,青桃伸手给金汐递了杯茶,说道。 金汐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推了一把青桃递来的茶杯,若有所思的犹豫半晌,沉着一张脸朝碧青吩咐道:“速去你们君主的房间,寻来一样他常用的物件。” “是……”碧青不敢耽搁,连忙转身离去。 金汐缓缓坐起身来,不言不语的做了半晌,适才朝青桃吩咐道:“替我更衣。” 不多时,碧青满头满脸挂着细汗,一路脚不沾地的跑了回来,喘着微急的呼吸捧出双手,摊开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金汐的面前,迟疑着问道:“奴婢在君主房间寻了半天,却只翻出来这只陈旧的锦囊,可以么” 见此,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惊诧的望着她手中捧着的那只锦囊,下意识伸手拿在自己的眼前,问了句:“看上去如此陈旧,的确是用了许多年,不过你从哪里找来的?” 闻言,碧青吞吞吐吐回道:“奴婢斗胆,翻了君主书案上的抽屉。”说完,面上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金汐瞬间了然,点了点头说了句:“你不必担心,他若是因此苛责你,自有我替你说话。”话音刚落,她便起身朝洞外走去,便走边吩咐道:“碧青,自明日起青丘的事便交给你了。” 碧青一脸愕然的怔在原地,见着金汐的背影消失很久后,久久没能换过神来,唇瓣颤了颤喃喃道:“交给我?” 后山最高那座山顶上,金汐眺望着四面八方,手中紧紧攥着那只锦囊,眉目间带着些许愁容。 下月重阳之日,看似还有半月之余,岂知这青丘与凡界的时间不同,若她不能尽快找清扬回来,这赴约一事便要错过了。 “姐姐,青桃一定会守护好您的。”看出金汐脸上的担忧神色,青桃信誓旦旦的说道。 闻言,金汐侧首望向身旁,瞧见青桃那双水灵灵的眼中,因着皎洁的白月光,还有那一脸坚定的神色,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应声道:“我知道。” 下一刻,她收回手来在身前捏了个诀,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接着便盘腿就地而坐,将手中那只锦囊搁在身前的空地上,一连施了三道法术在其中。 青桃见她开始施法,于是默默坐在一旁,手中加持着一个诀,目不转睛的望着金汐,见着她缓缓闭上眼入定。 不多时,一只又一只的二尾血狐,自金汐的身体里跳了出来,不过转眼间,周围便聚集了十多只狐狸。 第640章 有无有何相干 不多时,碧青满头满脸挂着细汗,一路脚不沾地的跑了回来,喘着微急的呼吸捧出双手,摊开来小心翼翼的递到了金汐的面前,迟疑着问道:“奴婢在君主房间寻了半天,却只翻出来这只陈旧的锦囊,可以么” 见此,金汐面上微微一愣,惊诧的望着她手中捧着的那只锦囊,下意识伸手拿在自己的眼前,问了句:“看上去如此陈旧,的确是用了许多年,不过你从哪里找来的?” 闻言,碧青吞吞吐吐回道:“奴婢斗胆,翻了君主书案上的抽屉。”说完,面上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 金汐瞬间了然,点了点头说了句:“你不必担心,他若是因此苛责你,自有我替你说话。”话音刚落,她便起身朝洞外走去,便走边吩咐道:“碧青,自明日起青丘的事便交给你了。” 碧青一脸愕然的怔在原地,见着金汐的背影消失很久后,久久没能换过神来,唇瓣颤了颤喃喃道:“交给我?” 后山最高那座山顶上,金汐眺望着四面八方,手中紧紧攥着那只锦囊,眉目间带着些许愁容。 下月重阳之日,看似还有半月之余,岂知这青丘与凡界的时间不同,若她不能尽快找清扬回来,这赴约一事便要错过了。 “姐姐,青桃一定会守护好您的。”看出金汐脸上的担忧神色,青桃信誓旦旦的说道。 闻言,金汐侧首望向身旁,瞧见青桃那双水灵灵的眼中,因着皎洁的白月光,还有那一脸坚定的神色,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伸手抚上她的侧脸,应声道:“我知道。” 下一刻,她收回手来在身前捏了个诀,在周围布下一道结界,接着便盘腿就地而坐,将手中那只锦囊搁在身前的空地上,一连施了三道法术在其中。 青桃见她开始施法,于是默默坐在一旁,手中加持着一个诀,目不转睛的望着金汐,见着她缓缓闭上眼入定。 不多时,一只又一只的二尾血狐,自金汐的身体里跳了出来,不过转眼间,周围便聚集了十多只狐狸。 突然,一只二尾血狐足下迈着碎步,走到了青桃的面前,微微仰起头朝她柔声说道:“不必长时间加持这结界,不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怕是撑不了太久。” “奴婢明白。”青桃立即颔首,应道。 紧接着,十多只二尾血狐朝着四面八方,迈开四足跳至半空中散开来,瞬间不见了踪迹。 循着锦囊指引的方向,金汐脚不沾地的一路奔跑,一路只顾追赶却来不及看路,直到她来到一处城门之下,适才气喘吁吁的抬起头来,当她见着那牌匾上的两个字时,不由得愣了一愣。 “酆都……” 见此,她面上有些犹豫,足下不安的徘徊在原地,心中焦急的思忖着:清扬不会不知道,他不能轻易来到这里。 莫说是他了,便是如金汐这样的身份,也不能随便走进去,可是锦囊中的气息,的的确确指引着自己,这道城门后清扬走了进去。 要不要进? 金汐一脸愁容的叹气不止,在此间不停的徘徊打转,脚下踩出层层叠叠的足印。 若是进去了,回头惹得涂山被连累不说,爹娘肯定要将她骂得死去活来……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一人手执一柄通身漆黑的剑,缓步朝城门下走来,远远见着一只二尾血狐在此徘徊,眼底闪过一抹惊讶之色,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待他与那只狐狸身旁走过时,收回了打量的目光,目无斜视的望着不远处,那立于拱门下两侧的阴兵,径直走了过去。 “这位大哥,烦请留步。”金汐见着他像是要走进去,忙不迭快跑两步拦在那男子的面前,转身化作了人形,抬手作揖躬身说道。 那男子去路被挡,不得已只能驻足立在原地,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是何人?” 这时,金汐才直起身抬起头,望着那挂着一脸络腮胡子的男子,歉声道:“我名唤金汐,来自涂山。” “哦……有何指教?” 金汐面带一片赧然之色,迟疑着说道:“您可是这酆都城内的阴官?” 闻言,那男子握着黑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反问道:“是又如何?” 见此,金汐慌忙摆着双手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您既是阴官,应当知道我不便进去……” “与我有何干?”男子毫不客气的打断道。 金汐嘴边的话一顿,脸色便有些难看了,肚子里瞬间冒出一股无名之火。 想她一个涂山君主之女,还从未如此见人脸色,此番自己如此放低姿态,却遭人这般冷待,只是一想到自己是求人,即便再恼火却还得忍气吞声,于是她讪笑两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声求道:“人家这不是无路可走了,才不得已求您么。” “求我?”男子面上微微一怔,将金汐上下打量了一眼,又问了一句:“我为何要帮你?”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朝一旁跨出一步。 金汐顿时慌了神,连忙伸出胳膊拦住那人的去路,急声求道:“事关人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男子甚是不耐的,朝着另一边再次迈出一步,不为所动的回了一句:“你听说冥界有救人的么?” 闻言,金汐面上愣了愣,仍不死心的再次伸手拦住他去路,一脸急色的求道:“我乃涂山君主之女,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日后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必然全力以赴,可好?” 男子脚下忽然一顿,侧目望着那张甚是期待的面孔,突然犹豫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这个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却十分重要,你若是肯帮我,我定当铭记在心感恩戴德,总之……我日后一定会重谢你的!”金汐见他犹豫,忙不迭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想都不想说道。 男子听了她这番话,突然点了点头应声道:“你且说说,需要我帮什么?”说完,便抬起双手抱在怀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641章 可不可以带我 想她一个涂山君主之女,还从未如此见人脸色,此番自己如此放低姿态,却遭人这般冷待,只是一想到自己是求人,即便再恼火却还得忍气吞声,于是她讪笑两声,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哀声求道:“人家这不是无路可走了,才不得已求您么。” “求我?”男子面上微微一怔,将金汐上下打量了一眼,又问了一句:“我为何要帮你?”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朝一旁跨出一步。 金汐顿时慌了神,连忙伸出胳膊拦住那人的去路,急声求道:“事关人命,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男子甚是不耐的,朝着另一边再次迈出一步,不为所动的回了一句:“你听说冥界有救人的么?” 闻言,金汐面上愣了愣,仍不死心的再次伸手拦住他去路,一脸急色的求道:“我乃涂山君主之女,只要你肯帮我一个小忙,日后若是有用的上我的地方,我必然全力以赴,可好?” 男子脚下忽然一顿,侧目望着那张甚是期待的面孔,突然犹豫了起来。 “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我这个忙对你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但对我却十分重要,你若是肯帮我,我定当铭记在心感恩戴德,总之……我日后一定会重谢你的!”金汐见他犹豫,忙不迭像竹筒倒豆子似的,想都不想说道。 男子听了她这番话,突然点了点头应道:“你且说说,需要我帮什么?”说完,便抬起双手抱在怀中,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此,金汐重重舒出一口气,想了一想回道:“我……我须得进去找一个人。”话说一半,她忽然闭上了嘴,没了下文。 她这话说的言简意赅,不过是想看那人的反应。 男子见她忽然没了声响,面上微微一怔问道:“然后呢?” “你可不可以带我进去……”金汐咧开嘴角,厚着脸皮求道。 此时,在她心里却早已捂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想她这辈子还从未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过。 思及至此,金汐不由得恨得牙痒痒。 男子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转过脸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城门,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你想的倒挺好。” “嘿嘿……那么你是同意了?”金汐咧着发酸的腮帮子,笑得一脸痛苦。 男子转回脸来,见着她笑得十分辛苦,不禁轻笑一声反问道:“不过我很是担心,若是你进去之后惹是生非,岂不是要受你连累?” 金汐慌忙摆着手,连连摇头道:“不会的不会的,你若是不放心我乱跑,大可以跟着我一同前往,我此番只不过是为寻人,只要找到了那人,或是知道他已不在这里,你不撵我我都会走的。” 她又不是很闲,就自己在这跟他磨嘴皮的功夫,别的分身早已跑遍几处地方了。 “好!”男子倒是干脆利索,应了一声便推开金汐拦在面前的道路,径直朝城门下走了过去。 见此,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这答应的是不是也太思索了点? 她都打算再耐着性子,同他再浪费些口水,甚至都打算好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哪知还不等她下一句话出口,事情就解决了! 待她回过神来时,转头一看那人已经快走到了阴兵面前,忙不迭扬声唤道:“哎……你倒是等等我啊!” 男子自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朝那阴兵面前亮了一眼后,扭过脸朝身后急急奔来的金汐望了一眼。 只见,那阴兵迅速站了个笔直,拱手作揖唤道:“大人,您回来了。” 金汐来到那阴兵面前,见他直起身来一脸谨慎的打量自己,于是忙满脸堆笑的指了指身旁的男子,说道:“不必紧张,我是跟他而来。” 那阴兵转过脸朝男子面上望了一眼,见他并没有提出异议,当即不疑有他,伸出左手朝城门内引道:“大人,里面请。” 半个时辰后,青桃额前挂着一头薄汗,身前捏诀的手隐隐有些发颤,正如金汐离去前所言,以她目前的修为,想要长久加持这耗费大量灵力的结界,实在有些勉为其难。 没过一会,四面八方一道道红光,降落在这结界之内,落地便化作一只二尾血狐。 “青桃,你可以休息了。”一只二尾血狐走上前,冲还在加持结界的青桃说道。 得了金汐的这句话,青桃绷紧的身形突然一松,整个人虚弱的伏在地上,气喘吁吁应道:“姐姐……您找到君主了么?” 那只二尾血狐没有应声,只是转身朝坐定在那的身形走了过去,接着化作一道红光回到了本身之中,紧接着一只又一只的分身鱼贯而入。 不多时,金汐眼帘缓缓睁开来,双手自身前再捏了一道诀,适才幽幽舒出一口气来,她面上带着一抹担忧的神色,朝着西南角遥遥望去,暗暗期盼着,那唯一没有回来的分身,能在酆都城内寻到清扬的身影。 接着她站起身走到青桃面前,将她趴在地上的身形扶了扶正,抬手欲要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其身体中。 “姐姐……奴婢休息一会便好。”青桃看出她的意图,慌忙阻拦道。 金汐却不理会,自顾自的将灵力送进青桃身体,这才开口说了句:“青桃,你可知去往酆都城的方向?” 一个时辰后,一道红光落在魔宫门口,落地化作一袭青衣的人影。 此时,七刹见着那人出现,当即抱拳唤道:“青丘君主,魔王早已等候多时了,请……”话音刚落,他便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清扬”不曾言语,抬眼将七刹上下打量一眼,广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不知清扬在何处,甚至明知这场赴宴凶多吉少,却不得不应约而来。 七刹引领着“清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无忧阁”门口。 “无忧阁”内,当中早已摆好了三张宴桌,此时梼杌正端坐于首位,自顾自的倒着清酒,静静等候清扬的到来。 第642章 你这卑鄙小人 不多时,金汐眼帘缓缓睁开来,双手自身前再捏了一道诀,适才幽幽舒出一口气来,她面上带着一抹担忧的神色,朝着西南角遥遥望去,暗暗期盼着,那唯一没有回来的分身,能在酆都城内寻到清扬的身影。 接着她站起身走到青桃面前,将她趴在地上的身形扶了扶正,抬手欲要将自己的灵力输入其身体中。 “姐姐……奴婢休息一会便好。”青桃看出她的意图,慌忙阻拦道。 金汐却不理会,自顾自的将灵力送进青桃身体,这才开口说了句:“青桃,你可知去往酆都城的方向?” 一个时辰后,一道红光落在魔宫门口,落地化作一袭青衣的人影。 此时,七刹见着那人出现,当即抱拳唤道:“青丘君主,魔王早已等候多时了,请……”话音刚落,他便侧身让出一条路来。 “清扬”不曾言语,抬眼将七刹上下打量一眼,广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她不知清扬在何处,甚至明知这场赴宴凶多吉少,却不得不应约而来。 七刹引领着“清扬”,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无忧阁”门口。 “无忧阁”内,早已摆好了三张宴桌,此时梼杌正端坐于首位,自顾自的倒着酒,静静等候清扬的到来。 来至门口,七刹忽然脚下一顿朝门内抱拳行礼,刚张口欲要通传一声,“清扬”见他如此却二话不说,抬腿越过停在前方的七刹,脚下“蹬蹬蹬”便迈上台阶,大步流星的走了上去。 见此,七刹面上一慌欲要再拦,却已来不及了:“青丘君主!”只见“清扬”一只脚已经踏过了门槛,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抬眼见着面上一闪而过惊讶的梼杌时,忙不迭告罪道:“主上,青丘君主他……” “清扬”微微侧首,脸上带着三分不屑望向身后的七刹,看上去很是嫌弃。 梼杌见着“清扬”直接闯了进来,面上微微一愣便很快恢复了如常,他深知这人没打进来,已然是不错,于是朝七刹挥了挥手说了句:“无妨,退下。” 七刹不敢违令,当即应声而去。 “清扬”四目环视一眼,见着这左右下手位各摆了一张矮几,上面摆满了瓜果佳肴与酒水,于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不请自坐的走到左下手位,屁股刚刚坐稳便不耐烦的问了一声:“人呢?!” 闻言,七刹端酒杯的手顿了一顿,侧首朝门口唤了声:“请初瑶姑娘。” 不多时,初瑶面无表情的跨过门槛,抬眼朝坐在首座的梼杌望了一眼,并侧目望向落座于左下手位的“清扬”,待她见着那张脸时,脚下下意识的顿了一步,心里“咯噔”紧了一紧。 为防梼杌看出端倪,她甚至眉头骤然一拧,一脸怒容的转过量望向梼杌,立在门口娇声喝道:“梼杌,你这卑鄙小人!” 梼杌见着初瑶发了怒,面上微微一僵很快便释然,只见他扭脸望向“清扬”,轻笑一声问道:“青丘君主,本王听说你从未见过女娲后人,今日正逢凡界佳节,故此特意将她请过来与你认个面,兴许自今日过后,便再也见不着了。”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脸色忽而猛的一沉,眼底带着警惕冷声道:“凭你?” 梼杌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望向初瑶,伸手将右下手的空位一引,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一同先坐下来聊几句?” 初瑶颤了颤唇,侧目望向“清扬”时面上带了些许犹豫,她并不知梼杌安排的这场宴席,是想引清扬与自己相见,但从她跨过门槛看见那张脸时,立刻认出了那不是清扬。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人假扮清扬来到这的目的。 初瑶脑中一片混乱,眼见着面前这张脸,和那个素未谋面的女子脸重重叠叠,几乎晕的她不知身在何处,她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若此番来的是清扬,自己又能做什么? 思及至此,她缓缓垂下双眸,只得僵着身形一步步朝那张空着的矮桌前走去,再手脚冰凉的坐在那,眼底带着无奈和绝望望向坐在对面的“清扬”。 “你对她做了什么?”“清扬”虽然见着初瑶行动自如,却深知她既然被“请”到这里,自然不是自愿而来,再加上此番看出她眼底的情绪,更加深信不疑。 梼杌并不答话,抬手轻轻击了三下掌。 下一刻,六个穿着黑色舞衣的女子,自门外踏着舞步而入,躬身朝座上的三人摇摇一拜,接着扭腰舞动了起来。 “来来来,既然是过节,便得有节日的气氛,本王特意提前派人准备的歌舞,还请两位不要嫌弃。”梼杌端起面前的酒杯,朝“清扬”敬道。 “清扬”侧首,朝梼杌那堆着一脸笑意的面上望了一眼,再转过脸看向坐在对面的初瑶。 对于她来说,是真的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女娲后人。 梼杌的那份信件,信中只有一张白纸,正中间拓了一枚女娲族的图腾。 即便无人识得,身为青丘君主的清扬,必然是认得出这枚图腾,他自然可以明白梼杌的用意。 只可惜,金汐耗费大半的灵力,倾尽全力派出全部的分身,却仍旧找不到清扬的丁点踪迹,可是赴宴一事不能再拖,女娲后人在梼杌的手中。 她简直不敢想象,若清扬没有赴宴。 后果会如何? 就在这时,初瑶突然伸出手,面无表情的端起桌上的酒壶,往那只空着的酒杯缓缓注入清酒,仿佛她一点都不不在意,自己正被梼杌控制在手里,接着她端起那杯酒,朝对面“清扬”推杯而敬,便自顾自的仰脖喝了下去。 见此,金汐默默想了片刻,暗道:此番若是清扬来,他会如何? 几乎在瞬间,她忆起了那夜闯进他洞中,见着他正对着碧青发怒时的威风。 下一刻,金汐面前桌上的酒水佳肴,连带着桌子全部摔翻了过去,顷刻间一地狼藉不堪。 第643章 还有功夫嫌弃 下一刻,金汐面前桌上的酒水佳肴,连带着桌子全部摔翻了过去,顷刻间一地狼藉不堪。 正在跳舞的六个舞姬,突然听见这“乒里乓啷”的声响,纷纷吓得尖叫一声挤作一团,胆小的甚至早已挂了一脸泪痕。 这时,只见“清扬”缓缓抬起脸来,冲着黑着脸僵在当场的梼杌,一副假意愧疚的神色,叹道:“实在对不住,手抖了一下。”瞪着两只大眼睛,满眼写满了“无辜”二字,格外“真挚”的望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初瑶面上微微一紧,下意识侧首朝坐在首座的梼杌望去。 梼杌僵在脸上的表情,在听了她这番话后,慢慢的缓和了下去,只见他鼻子里轻轻冷哼一声,侧目望向门外扬声唤道:“来人!”说完,又朝那六个瑟瑟发抖的舞姬挥了挥手,暗示她们退下。 见此,那六个舞姬僵着身形哆哆嗦嗦,十分敷衍的福身拜了一拜,立刻转过身争先恐后的往门外逃去。 紧接着,两拨身着黑衣的魔人走了进来,不过一转眼的功夫,那张掀翻的宴桌再次支好,又重新摆了一桌的酒水瓜果和佳肴,仿佛方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既然青丘君主不喜歌舞,那咱们便把酒言欢,二位请!”梼杌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端着手中的酒杯,再次朝下手两人敬道。 “清扬”不禁嗤笑一声,满脸挂着嘲讽和讽刺的意味,幽幽叹道:“你伤我兄弟掳我挚爱在前,如今又胁迫女娲后人在后,眼下逼着我二人坐在一张桌上举杯畅饮,把酒言欢共赏佳节?”他双眸微垂,望着面前的酒杯,一动不动。 若非自己灵力损失大半,且留下一个分身未归本尊之中,她也不至于落到,只能同梼杌磨嘴皮子,连对他翻脸都做不到。 思及至此,“清扬”“唰”的一下扭过脸,眉目间带着些许恨意,厉声喝道:“梼杌,你莫要欺人太甚!” 至此,梼杌脸上连假笑都挂不住了,只见他缓缓搁下手中酒杯,目不转睛的望着一脸愠怒的“清扬”,问道:“看样子,本王这桌酒宴,是吃不下去了?” 闻言,初瑶立刻站起身,望着“清扬”和梼杌只见剑拔弩张的阵势,冷冷说道:“你二人若有事要谈,我便先回去了。” “慢着!”梼杌扭过脸来,沉声喝止欲要离去的初瑶,继而缓缓起身,望着她停在原地的背影问道:“这场宴席,原就是为你而设,哪有客人未走主人先离去的道理?” “清扬”抬眼,望着初瑶犹豫不决的侧脸,知她在担忧什么,其实她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在拖延时间。 另一边,墨离与金汐来到魔宫十里外。 蹲守在此地的青丘门人,见着金汐的身影纷纷聚上前来,领头的是个个头稍高的男子,只见他率先躬身揖礼,唤道:“金汐姑娘,您怎么过来了?” “不必多礼,时间紧迫我只是来知会一声,我要带着这位阴官闯进魔宫,你们一共有多少人?”金汐伸手一拦,急道。 “不多不少,一共十二个。” 金汐微微拧眉,面上当即有些犯愁,若是自己配合着墨离,将初瑶自那魔宫救出来,这十二个人当真能将初瑶送回青丘么…… 一旁,墨离看出金汐的难处,转脸朝那为首的男子问道:“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之前你们见着被梼杌带进去的女子,便是女娲后人,我与金汐姑娘此番闯进去,不计生死也是要将她带出来的。我只问一句,你们可有把握,趁此将人带回青丘?”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一片哗然。 这时,那为首的男子微微垂下头顶,他深知女娲后人与青丘的关系,立刻意识到眼前最大的问题。 在他身后,那些人议论纷纷。 “女娲后人?” “我们只有这么点人,怎么挡得住魔人的追杀?” “自此处回到青丘,少说也得一个多时辰的路程,不如咱们往青丘送封信,叫他们派人前来支援?” 半晌后,为首的男子双手紧了紧拳头,沉声喝道:“来不及了……挡不住也要挡!”接着,他一脸坚定的神色抬起头,朝墨离和金汐抬手作揖道:“金汐姑娘,这位阴官大人,我等定当不辱使命!” 金汐得了他这句话,就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抬手揖礼敬道:“金汐在此,先替你们君主谢过各位。” 见此,墨离上前一步说道:“我来讲一下计划。” 于是,这十二个人纷纷凑近一些,将他们两人围在当中,竖起耳朵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魔宫内,“清扬”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他缓缓起身朝初瑶面前走去,一把抓着她的手腕说道:“既然这宴席以你为主,何必去听他怎么说?”话音刚落,他飞身朝门口奔去。 初瑶面上微微一慌,被他这力道连拖带拽的逃了出去,她望着“清扬”的背影顿时气结,不由得张口训道:“我原以为你扮成清扬的模样,有什么好的主意,你……你竟然……” 竟然以为,就这样拖着她就能逃走? 她不禁急出泪来,只道如今惹怒了梼杌,别说她自身难保,还得再拖累一个。 “我能来救你已然不错,你还有功夫嫌弃?清扬此时在哪还未可知,我这法子即使再笨,也是唯一能来救你的人!”金汐却毫不客气,张口便驳了回去。 金汐一抬眼,见着魔宫大门近在眼前,面上顿时一喜,下意识扭头看了身后一眼,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梼杌飞身上前,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了初瑶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一把,眼底毫无波澜的望着“清扬”,心中却生了疑心。 下一刻,初瑶另一只手伸出来,掌中聚了三分灵力,将“清扬”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背抬手一拍,“啪”的一声后,初瑶挂着一脸清泪,回到了梼杌身旁。 “走吧……不必管我,回去替我转告清扬,让他藏好“乾坤宝镜”和“聆音”。”初瑶缓缓闭上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第644章 你们又是何人 见此,墨离上前一步说道:“我来讲一下计划。” 于是,这十二个人纷纷凑近一些,将他们两人围在当中,竖起耳朵专心致志的听着他说的每一个字。 魔宫内,“清扬”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他缓缓起身朝初瑶面前走去,一把抓着她的手腕说道:“既然这宴席以你为主,何必去听他怎么说?”话音刚落,他飞身朝门口奔去。 初瑶面上微微一慌,被他这力道连拖带拽的逃了出去,她望着“清扬”的背影顿时气结,不由得张口训道:“我原以为你扮成清扬的模样,有什么好的主意,你……你竟然……” 竟然以为,就这样拖着她就能逃走? 她不禁急出泪来,只道如今惹怒了梼杌,别说她自身难保,还得再拖累一个。 “我能来救你已然不错,你还有功夫嫌弃?清扬此时在哪还未可知,我这法子即使再笨,也是唯一能来救你的人!”金汐却毫不客气,张口便驳了回去。 金汐一抬眼,见着魔宫大门近在眼前,面上顿时一喜,下意识扭头看了身后一眼,顿时面色大变。 只见,梼杌飞身上前,不慌不忙的伸出一只手来,按在了初瑶的肩头,将她往自己怀里拽了一把,眼底毫无波澜的望着“清扬”,心中却生了疑心。 下一刻,初瑶另一只手伸出来,掌中聚了三分灵力,将“清扬”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背抬手一拍,“啪”的一声后,初瑶挂着一脸清泪回到了梼杌身边。 “走吧……不必管我,回去替我转告清扬,让他藏好“乾坤宝镜”和“聆音”。”初瑶缓缓闭上眼,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清扬”不妨初瑶突然出手,手背仿佛千根钢针扎了一下,下意识的缩回手去,再抬眼时只得眼睁睁看着她立在梼杌身侧,耳边听到她这番略带绝望的话,顿时又恼又火,忍不住暗暗骂道:“她是疯了么!!!” 见此,梼杌面上微微一愣,低头望了一眼初瑶,见着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不禁更甚,于是他转过脸再看向“清扬”,微微眯了眯眼,突然扬手招出铜锤,二话不说扬手便会出一击。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通身漆黑的墨剑,自大门处“铮”的一声疾驰而来,及时停在了“清扬”身前,将那不到三分灵力的一锤,勉强挡了下来。 那柄剑撑了半晌,剑身剧烈的颤动和蜂鸣声骤起,看样子已到了极限。 紧接着,墨离与金汐飞身落下。 下一刻,金汐化身一道红光,钻进了“清扬”的身体里,只见她周身灵力突然大盛,变回了本来的面目。 初瑶听见剑身的蜂鸣,一脸震惊的睁开眼,当她见着那柄熟悉的墨剑时,心底某处骤然一紧,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出现在自己眼前,颤着唇说不出话来。 墨离手中捏诀,挥手朝一侧空地指去,接着那柄墨剑身子一歪,致使那一锤的灵力顿时弹了出去,在空地处“砰”的一声炸开来。 “总之我尽了力,是她自己要回到梼杌身边去,剩下的你看着办吧!”金汐一脸又气又急,望着惊讶说不出来话的初瑶,跺着脚气急败坏道。 见此,梼杌算是彻底明白了。 他方才,不过是下意识拽一把初瑶,并没有使太多的气力,谁知她竟然放弃逃走的机会,心甘情愿的留在自己身边。 于是,他顺其自然的怀疑,这个“清扬”为何还不出手?之后他仅仅随手挥出一招,不过是等着他那柄“青鸾剑”出鞘罢了。 而彼时,金汐正准备出剑去挡,奈何她当时化身清扬,若是佩剑出手岂不漏了馅,于是她只能脚下匆忙的急退,一张脸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却忘了该怎么办。 而这一切,恰好被赶来的墨离出手拦下。 当他抬眼望向初瑶时,见着她睫毛因泪水打湿,一根一根的粘在了一处,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心底不由得有些疼痛,耳边听见金汐略带埋怨的话,只会令他更自责。 这时,梼杌不禁轻笑一声,沉声叹道:“本王还以为,青丘君主重伤未愈,故此才隐忍着没能出手,竟没想到是有人冒名顶替,你们又是何人?!”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快走……”初瑶颤了颤唇,自嗓子里挤出两个字来,她的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墨离脸上,面上带着担忧和释然,念道。 墨离捏成拳的手紧了一紧,将面前的墨剑拿回手中,脚下上前一步沉声道:“要走一起走。” 闻言,初瑶不禁笑出了声,脸上又哭又笑的落着泪,怅然道:“谁要你多管闲事了,你以为自己是谁?走吧……你们带不走我的。” 金汐面上微微一愣,将初瑶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一番,突然说了句:“他对你做了什么?” “呵呵……本王的话,你们全当做耳旁风?”梼杌面色猛的一沉,攥着铜锤的那只手蠢蠢欲动。 听了这番话后,墨离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一来他不知初瑶到底如何被梼杌控制,二来以他和金汐两个人,此番恐怕很难将初瑶带走。 思及至此,他不禁心中暗暗思忖道: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来? 在来魔宫的路上,他背着金汐传了一枚飞信,将初瑶被抓去魔宫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希望那个人能出手相助,毕竟比起魔族抓走女娲后人的危险,还不如将她送到那个人的手中。 梼杌反手掐住初瑶的喉咙,眼底带着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怒意,咬牙切齿的望着那两个人,再次问道:“本王的耐心,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 金汐见初瑶危险,不由得面上一慌,顿时乱了手脚,一脸急色的望向墨离,低声问道:“这可怎么办……” 墨离面色忽然一沉,立在那与梼杌四目相视片刻,突然一脸讽刺的说道:“梼杌,这法子你对别人或许有点用处,我一介阴官而已,她的生死与我并没那么重要,至于我为何而来……”他话说一半,突然侧首望向一脸愕然的金汐,继而道:“不过是为了她而已。” 言外之意:你要动手麻利点,完事我们也好回家。 第645章 还要杀多少人 听了这番话后,墨离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一来他不知初瑶到底如何被梼杌控制,二来以他和金汐两个人,此番恐怕很难将初瑶带走。 思及至此,他不禁心中暗暗思忖道:那个人究竟会不会来? 在来魔宫的路上,他背着金汐传了一枚飞信,将初瑶被抓去魔宫的事大致讲了一遍,希望那个人能出手相助,毕竟比起魔族抓走女娲后人的危险,还不如将她送到那个人的手中。 梼杌反手掐住初瑶的喉咙,眼底带着几乎要喷出火来的怒意,咬牙切齿的望着那两个人,再次问道:“本王的耐心,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多!” 金汐见初瑶危险,不由得面上一慌,顿时乱了手脚,一脸急色的望向墨离,低声问道:“这可怎么办……” 墨离面色忽然一沉,立在那与梼杌四目相视片刻,突然一脸讽刺的说道:“梼杌,这法子你对他们或许有点用处,我一介阴官而已,她的生死与我并没那么重要,至于我为何而来……”他话说一半,突然侧首望向一脸愕然的金汐,继而道:“不过是为了她而已。” 言外之意:你要动手麻利点,完事我们也好回家。 闻言,金汐愣在当场半天回不来神,一脸慌张的望向初瑶,在见到她眼底的震惊时,语无伦次的上前一步,意图解释道:“不是……你别……” 下一刻,墨离伸手一把拽过金汐,一脸坚定的望向初瑶,继而说了句:“大敌当前,你害什么羞?” 谁、谁害羞了??? 这时,金汐面上猛地一怔,嘴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她下意识望向梼杌,瞬间明白了墨离的意有所指。 在这一瞬间,她大脑飞速的将眼前的阵势琢磨了一番。 按说,梼杌此番以初瑶为借口逼清扬上门,自然是有什么非得见他的道理,既然眼下没见着清扬,那初瑶必然是安全的! 那他们急什么…… 道理一想通,金汐瞬间换了一副嘴脸,双手抱怀朝梼杌讥笑道:“你掐,有本事你现在就掐死她,姑奶奶要皱一皱眉头,我都跟你姓!” 就在这时,七刹身后带着黑压压一片魔人,迅速追了上来,朝梼杌歉声唤道:“主上,属下来迟了。” 见此,墨离与金汐面上微微一紧,暗道一声:坏了。 只见梼杌冷哼一声,虎视眈眈的望着对面两个人,沉声道:“本王留着她还有用,至于你们……既然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就不用回去了!”说完,便抬起另一只手朝前挥去。 下一刻,七刹率先飞身迎上,冲着墨离面前挥手便是一剑劈下,另有十多个魔人却是朝着金汐而去。 墨离暗暗咬了咬牙,冲金汐恨道:“你干的好事。”话音刚落,他便挥手一掌将金汐推至一旁,抬手用墨剑挡下七刹蓄力一击。 金汐被他一掌正中肩头,脚下“蹬蹬蹬”退出数步,刚刚站稳身形,便不服气的冲着墨离怨道:“你还敢怪我?”说话间,那十余个魔人到了眼前。 她哪还顾得上骂回去,只能招出那柄通身金黄的细剑,与那十多人就缠在一处。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墨离隐隐有些败下阵来,那握着墨剑的手臂,再次被七刹砍下一剑,若非及时在最后时刻避开,他那条胳膊怕是要被生生砍掉。 即便如此,这一剑却也砍到了肱骨,他脚下退了几步,左手抱着几乎有些发颤的右胳膊,后背微微有些向前倾,胳膊上的鲜血打湿他一身黑衣,血流如注的顺着胳膊流到手背,再由手背滑向手中的墨剑。 七刹见他如此,两手间的双剑再次挥起,打算一招定胜负。 墨离咬着牙,望着七刹跃起的身形,瞬间了然他的意图,眼风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初瑶,见她面色隐隐有些苍白,眼底带着恐惧和惊慌,正噙着眼泪望向自己。 他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心道:原来,他不但被敌人小看,甚至还叫她为自己担忧。 瞬间,七刹举起的双剑续足了灵力,朝那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影挥去,只听“砰砰”两声下,一阵漫天漫地的灰尘扬起,将那个身影淹没。 他双脚落地,抬眼朝那乌烟瘴气的对面望了几眼,暗道:他已无法使剑,这一击用了自己八成的灵力,此人必然再无活着的可能。 思及至此,七刹收回目光转过身,两手间的双剑紧了一紧,欲要朝金汐出手。 初瑶眼中的泪,在这一刻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一次……她再一次见着有人为自己而死。 眼前,芷烟的身影仿佛与墨离重叠。 她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的疼痛逐渐加深,历经了芷烟的身死后,她心底某处的悔恨,久久无法释然。 芷烟、墨离,接下来就是金汐,日后还会连累清扬和青丘,还有更多的鲜血和死亡,会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为她而死。 在这一刻,所有的绝望犹如洪水,铺天盖地的朝初瑶头顶涌来,她忽然凄凉一笑,一脸的决绝。 梼杌听见她发笑,疑惑着侧目朝初瑶侧脸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梼杌,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初瑶僵着脖子,挂着一脸泪痕转过目光,眸底平静的如一池湖水。 话音刚落,她突然挥手朝金汐方向丢去一样东西。 此时,金汐背后冲上一个魔人,正挥着自己坚硬的爪子,朝她后背狠狠抓了一把,只见她后背的衣衫瞬间出现五道爪印,鲜血迅速从划烂的皮肉下漫了出来,将她一身金色的衣衫染得鲜红。 她闷哼一声,踉跄着朝前扑了出去,十分狼狈的跌倒在地,那柄金色的细剑,“铛”的一声从她手中掉在一旁。 十多个魔人,趁势围攻而上。 金汐咬了咬牙,伸手想要重新拾起佩剑,却扑了个空,一抬头看见自己头顶上空,各种兵刃正朝着自己挥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一颗种子,自那些围聚在一堆的魔人头顶上方落下,“吧嗒”一声落在了金汐的面前,种子落地的瞬间便“啪”的一声破开了褐色的硬壳,迅速生出一株嫩芽。 第646章 到底发生什么 眼前,芷烟的身影仿佛与墨离重叠。 她几乎哭得喘不过气来,心里的疼痛逐渐加深,历经了芷烟的身死后,她心底某处的悔恨,久久无法释然。 芷烟、墨离,接下来就是金汐,日后还会连累清扬和青丘,还有更多的鲜血和死亡,会一个个倒在自己的眼前,为她而死。 在这一刻,所有的绝望犹如洪水,铺天盖地的朝初瑶头顶涌来,她忽然凄凉一笑,一脸的决绝。 梼杌听见她发笑,疑惑着侧目朝初瑶侧脸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梼杌,你究竟还要杀多少人?”初瑶僵着脖子,挂着一脸泪痕转过目光,眸底平静的如一池湖水。 话音刚落,她突然挥手朝金汐方向丢去一样东西。 此时,金汐背后冲上一个魔人,正挥着自己坚硬的爪子,朝她后背狠狠抓了一把,只见她后背的衣衫瞬间出现五道爪印,鲜血迅速从划烂的皮肉下漫了出来,将她一身金色的衣衫染得鲜红。 她闷哼一声,踉跄着朝前扑了出去,十分狼狈的跌倒在地,那柄金色的细剑,“铛”的一声从她手中掉在一旁。 十多个魔人,趁势围攻而上。 金汐咬了咬牙,伸手想要重新拾起佩剑,却扑了个空,一抬头看见自己头顶上空,各种兵刃正朝着自己挥来,她心里“咯噔”一下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一颗种子,自那些围聚在一堆的魔人头顶上方落下,“吧嗒”一声落在了金汐的面前,种子落地的瞬间便“啪”的一声破开了褐色的硬壳,迅速生出一株嫩芽来。 几乎在瞬间,那株嫩芽迸发出一根根硬如玄铁的藤蔓,一根不落的刺穿那些魔人腹中的内丹。 见此,梼杌掐着初瑶脖子的手骤然收紧,眼底浮现一片杀意,沉声道:“本王倒是小瞧了你!” 他完全没想到,初瑶的脖子还在自己手中,她竟然就敢出手做这小动作。 “你小瞧的,并不只有这一件事!”初瑶轻笑一声,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突然,梼杌仿佛手中碰到了烧红的铁烙,“嗖”的一下收回手来,下意识往手心中望了一眼,见着一根根细如发丝金黄色的刺,扎的他满满一手。 下一刻,初瑶双手捏诀,“瑶铃”在她掌心灵力越来越盛,紫色的光圈一点点扩大,她眼底深如深不见底的深渊,目不转睛的望着掌心之中,那团渐渐变成深紫色的光。 “瑶铃”微微摇晃,奏出一声声空灵的声音。 梼杌面上一怔,伸出另一只手欲要拦,却不料自己的指尖刚刚触到那团紫光的边,便瞬间无火自燃了起来,他只得迅速退离几步,着急先将手上的火焰熄灭。 待他再抬起头时,那紫光已有磨盘大小,紫光还在一点点扩大,“瑶铃”的铃声一声比一声更急。 几乎在瞬间,梼杌突然意识到初瑶的目的,他心中一紧下意识的伸出那掌心带刺的左手,扬声唤道:“不要……” 突然,头顶上方的天空骤然出现一道光,那道光倾斜着照在了初瑶的头顶时,四周的一切全部静止了下来。 初瑶手中“瑶铃”,“嗖”的一下自她掌中脱逃而出,朝着那道光遥遥飞去,“瑶铃”周身的灵力和光,亦随之渐渐淡了下去。 她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看向那道光的深处。 魔宫门外,蹲守在此的青丘门人,看见一道飞信自魔宫内飞了出来。 “快看!他们发信号了……” “不对啊,不是说让咱们不要冲进去,只要在这里等候支援么?” “这活人还能叫尿憋死?肯定是金汐姑娘他们有困难,再等下去,怕是一个都出不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那个为首的高个男子站起身来,手中握着腰间佩剑沉声道:“不能再等了,救人要紧!”话音刚落,他便率先冲了出去。 见此,剩下的十一个青衣,毫不犹豫的跟上。 待他们冲进魔宫大门时,见着金汐紧闭双眼趴在血泊中,一动不动没动静。 十步外,七刹双手举着双剑,跃身条在半空中,却像是冻在了半空之中。 “快找阴官大人!”为首的男子吩咐了一声后,迅速朝金汐面前走去,伸手探了探她的气息,发现她的呼吸全无,面上不由得一片哀色。 其他人在周围查探一圈,发觉那一团灰尘十分可疑,于是围绕着那团灰尘转了几圈,几个人不由得议论纷纷起来。 “翟宁,金汐姑娘怎么样?”一位女子走上前,朝蹲在金汐身边的男子问道。 闻言,翟宁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我们怕是……来晚了一步。” 见此,那女子面色顿时一黯,片刻后又说了一句:“我瞧着这魔宫内很是奇怪,所有人都像是定在了那里,你看那团灰尘,咱们进来这么长时间,这灰竟然还是原模原样。” 翟宁循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向不远处三个人围着的那团灰尘,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他站起身朝跳在半空的七刹走去,又冲着梼杌面前望了一眼。 就在这时,梼杌的手指忽然动了一动,待他看清眼前时,只见初瑶的身影不见了踪迹。 紧接着,那团灰尘“哗啦啦”落在地上,露出了半跪在里面的墨离。 几乎在同时,金汐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此时,定在半空中的七刹,突然跳到了地上,顿时觉着浑身略微有些僵硬,当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心中顿时一紧沉声道:“你是何人!” 翟宁脚下迅速退出几步,朝众人急道:“带上人,快撤!” 于是,梼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青衣手脚麻利背起那两个人,瞬间逃得不见了人影。 片刻后,七刹才觉得身体恢复如常,连忙快走几步回到梼杌身边,一脸不解道:“主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梼杌只是沉着一张脸,并不言语。 他最后看见的,是初瑶将“瑶铃”灵力全部释放,之后……就忽然眼前一黑,再恢复神识时,看见的就是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第647章 被人打个半死 “翟宁,金汐姑娘怎么样?”一位女子走上前,朝蹲在金汐身边的男子问道。 闻言,翟宁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我们怕是……来晚了一步。” 见此,那女子面色顿时一黯,片刻后又说了一句:“我瞧着这魔宫内很是奇怪,所有人都像是定在了那里,你看那团灰尘,咱们进来这么长时间,这灰竟然还是原模原样。” 翟宁循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向不远处三个人围着的那团灰尘,不由得愣了一愣,接着他站起身朝跳在半空的七刹走去,又冲着梼杌面前望了一眼。 就在这时,梼杌的手指忽然动了一动,待他看清眼前时,只见初瑶的身影不见了踪迹。 紧接着,那团灰尘“哗啦啦”落在地上,露出了半跪在里面的墨离。 几乎在同时,金汐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此时,定在半空中的七刹,突然跳到了地上,顿时觉着浑身略微有些僵硬,当他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面孔,心中顿时一紧沉声道:“你是何人!” 翟宁脚下迅速退出几步,朝众人急道:“带上人,快撤!” 于是,梼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青衣手脚麻利背起那两个人,瞬间逃得不见了人影。 片刻后,七刹才觉得身体恢复如常,连忙快走几步回到梼杌身边,一脸不解道:“主上……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闻言,梼杌只是沉着一张脸,并不言语。 他最后看见的,是初瑶将“瑶铃”灵力全部释放,之后……他就忽然眼前一黑,再恢复神识时,看见的就是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主上,属下这就带人去追。”七刹见他默然不语,于是提议道。 梼杌眉头一拧,脸上一副甚是不耐的神色,沉声呵斥道:“追什么!”有了阿璃突然消失的前车之鉴,当他再次面对初瑶的消失,就显得不再那么紧张了。 对于他来说,初瑶的突然消失,顺利的解了目前的困局。 起先,梼杌是想引得清扬上门,最好能逼得他大打出手,接下来任由清扬将初瑶救走,自己拖着重伤无力去追,也算有个适当的借口。 只可惜,这计划好的一切,中途却出了这么两个变数。 如今初瑶下落不明,追那两个前来搅局的,不论抓不抓的回来,都叫人看着糟心。 七刹愣在当场半天没回过神来,一脸不解的喃喃道:“若是就这样放他们走了,尊上那里又该如何交代?” 闻言,梼杌沉默着转过身,脚下一步步走得缓慢,那身及地的黑色长袍,拖曳在地面带起一阵阵浮尘,那背影看上去竟然显得有几分落寞。 另一边,翟宁一行人唯恐魔人追来,一个扛着身受重伤的墨离,另外两个架着动弹不得的金汐,路上不做停歇,直奔青丘方向而去。 此时,碧青正在修炼场,督促着众人修行。 忽然有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一路发足狂奔的跑着,一边惊慌失措的唤着:“碧青姐姐,大事不好了……” 碧青“唰”的一下睁开眼,循声猛地扭过脸去,一双眼睛带着凌冽的眼风,张口呵斥道:“放肆!”话音刚落,她便即刻站起身来,冷冷望着那个头不高的青衣女子,沉声道:“究竟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竟敢在修炼场中吵嚷?” 只见那女子缩着脖子,一脸小心翼翼的神色,低着头顶掀起眼皮,偷摸着觑了一眼立在讲坛上方,黑着一张脸的碧青,支支吾吾道:“金汐姑娘被人打个半死,叫翟宁哥哥他们扛回来了……” 闻言,碧青面上顿时一怔,侧目望向修炼场上,那一张张震惊不已的众人面孔,适才微微扬起下颌张口训道:“修炼时最忌分心,今日不到日落时,都不准停!” 众人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悔色,一脸哀怨的朝那吵嚷的女子望了一眼,却又不得不转回脸来,谨小慎微的朝讲坛上方应了一声:“是!”于是各自重新闭眼,修炼起来。 下一刻,碧青化作一道烟消失在讲坛上方。 待她来到金汐洞口时,远远听见里面的吵嚷声,并着青桃呜咽的哭泣声,此起彼伏的传了出来,于是加快脚步急急迈入。 碧青拨开围在床前的人群,挤到头前一看,只见金汐趴在床上,脸上疼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此时已有些半清醒半昏迷的模样。 “姐姐……姐姐你痛不痛。”青桃哭的期期艾艾,扑在床边望着金汐满身鲜血的后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颤着双手不知从何下手,只得望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无可奈何。 碧青上前一步,伸手将金汐后背破烂的衣衫捻起,刚刚结成的血痂轻轻一碰,便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来,她只得松开手退了一步,转过脸朝众人吩咐道:“金汐姑娘伤势严重,须得宽衣疗伤,男子留在这里诸多不便,你们都先出去等着,再去几个人将我房中,床头柜子里的药搬来。” 翟宁听完她的话,立刻转身冲那几个男子说道:“搬药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动作要快!” 话音刚落,十二个人顷刻间散了一大半,只留了四个女子站在原地。 “碧青姐姐,我带她们先去烧点热水来。” 闻言,碧青适才舒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待所有人散去,她转过身望着蹲在床边的青桃,见她哭声虽然小了下去,却抽噎着伤心不已,于是上前两步将她拽起身,望着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宽慰道:“金汐姑娘伤的这样重,你再趴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岂不惹她更痛?” 只见,青桃吭哧吭哧半天,可怜兮兮的仰起脸望着碧青,带着哭腔询问道:“姐姐、姐姐她还有救么……” 碧青嘴角微微一动,付之一个宽慰的笑意,哄道:“放心吧,咱们青丘的灵药最好了,这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去厨房给她炖点补身子的东西,一会来喂给她,这伤势自然好的更快。” 第648章 趁她痛要她命 下一刻,碧青化作一道烟消失在讲坛上方。 待她来到金汐洞口时,远远听见里面的吵嚷声,并着青桃呜咽的哭泣声,此起彼伏的传了出来,于是加快脚步急急迈入。 碧青拨开围在床前的人群,挤到头前一看,只见金汐趴在床上,脸上疼出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此时已有些半清醒半昏迷的模样。 “姐姐……姐姐你痛不痛。”青桃哭的期期艾艾,扑在床边望着金汐满身鲜血的后背,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颤着双手不知从何下手,只得望着她那血肉模糊的后背,无可奈何。 碧青上前一步,伸手将金汐后背破烂的衣衫捻起,刚刚结成的血痂轻轻一碰,便涌出大量黑色的血来,她只得松开手退了一步,转过脸朝众人吩咐道:“金汐姑娘伤势严重,须得宽衣疗伤,男子留在这里诸多不便,你们都先出去等着,再去几个人将我房中,床头柜子里的药搬来。” 翟宁听完她的话,立刻转身冲那几个男子说道:“搬药的事就交给我们去做,动作要快!” 话音刚落,十二个人顷刻间散了一大半,只留了四个女子站在原地。 “碧青姐姐,我带她们先去烧点热水来。” 闻言,碧青适才舒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欣慰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待所有人散去,她转过身望着蹲在床边的青桃,见她哭声虽然小了下去,却抽噎着伤心不已,于是上前两步将她拽起身,望着她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宽慰道:“金汐姑娘伤的这样重,你再趴在她面前哭哭啼啼,岂不惹她更痛?” 只见,青桃吭哧吭哧半天,可怜兮兮的仰起脸望着碧青,带着哭腔询问道:“姐姐、姐姐她还有救么……” 碧青嘴角微微一动,付之一个宽慰的笑意,哄道:“放心吧,咱们青丘的灵药最好了,这点伤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去厨房给她炖点补身子的东西,一会来喂给她,这伤势自然好的更快。” “真的么……”青桃面上一喜,紧张道。 碧青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抚上青桃脸颊处的琉璃面帘,脸上带着沉思。 不多时,去搬药的翟宁带着人走了进来,将一大堆瓶瓶罐罐搁在屋内的矮桌,这才吩咐其他人先离去。 趁此,青桃急急忙忙离去,打算按照碧青的吩咐,炖一些补身子的药膳,给金汐先准备上。 碧青目送青桃的背影离去,这才走到那张矮桌前,在那满满一桌的药瓶中,一瓶一瓶的翻找着用得上的药。 一旁,翟宁神色犹豫的立在不远处,望着碧青忙碌的身影,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碧青顾不得抬起头,见着他还不肯离去,于是张口问道:“你倒是与我说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翟宁将事情经过,一字不落的道了出来。 待他说完,话音一顿继而道:“我们回来时,还带了一位金汐姑娘的朋友,虽然他伤势看上去较重,但神志尚可。方才我派人送去了我洞里,若是你替金汐姑娘看完了伤,还得麻烦你去一趟。” 碧青面上微微一怔,仅仅听说金汐他们去救的是女娲后人,就足以令她震惊,此番听说还有个人,不由得脱口而出道:“朋友?”她没想到金汐不过出门一趟,再回来时竟然还带了个朋友,她一脸疑惑的抬起头,望向翟宁寻问道:“你可知那人是何来历?” “据说是冥界的阴官。”翟宁不敢隐瞒,硬着头皮回道。 闻言,碧青面上忽然一沉,转头望向趴在双上的金汐,拧着眉不悦道:“我们青丘,素来不与外人来往,更何况是冥界的人!” 翟宁深知碧青的担忧,面上愣了一愣反问道:“可他也是为了帮咱们去救女娲后人,难道就这样丢在路边不管了?” 碧青眉头再次深锁,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有几分道理,说到底人家也是有恩于咱们,我待会忙完自会去替他看一眼,你派人去招摇山探一探,看看君主是否回来了。” “是!”翟宁抬手作揖,应声便急急离去。 碧青手里抱着一堆药瓶,走到金汐的床边,望着她迷迷糊糊的模样,犹豫片刻出声说道:“金汐姑娘,奴婢的医术不过尔尔,您这背上的毒,我只能尽力替你拔除,若是……”话说一半,她便没了言语。 此时,金汐痛得要死要活,耳边听着她这番话,死死咬着牙根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自己命里有这一劫,她先前便不给碧青摆威风,如今放眼整个青丘,只有将她的小命交在这个人手上,岂不是九死一生? 想到这里,金汐拼命自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你看着……办吧。” 碧青得了她这句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颔首应声道:“是,不过这结痂的地方须得重新揭开,会比较痛。” 闻言,金汐又咬了咬牙根,她甚至有些怀疑,碧青是真的要救她,还是趁她痛要她命? 就在这时,前去烧水的四个女子,人人端着盛满热水的木盆走进洞来。 碧青将怀中的药瓶搁在床边,伸手朝身旁最近的女子吩咐道:“秋怡,你来帮我。” 闻言,那女子立刻快步走上前来,问道:“碧青姐姐,需要奴婢做什么?” 碧青伸出一只手来,食指指了指趴在床上的金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按住她。” 见此,秋怡面上微微一怔,虽然不懂碧青的意思,也只能依命动手,于是她走到床头前,弯腰冲金汐歉声道:“金汐姑娘,得罪了。”说完,她便两手按在她双肩。 下一刻,碧青捻起方才掀开的衣裳一角,挥手“嘶”的一声揭开来。 “啊!!!……”昏昏沉沉的金汐,在后背传来这阵剧痛时,整个人突然自床上挣扎着弹了起来。 秋怡一时不防,整个人差点被弹飞了出去,若非自己躲得及时,金汐那头顶便要撞在自己脸上了。 第649章 此时,金汐痛得要死要活,耳边听着她这番话,死死咬着牙根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自己命里有这一劫,她先前便不给碧青摆威风,如今放眼整个青丘,只有将她的小命交在这个人手上,岂不是九死一生? 想到这里,金汐拼命自牙缝间挤出一句话来:“你……你看着……办吧。” 碧青得了她这句话,犹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当即颔首应声道:“是,不过这结痂的地方须得重新揭开,会比较痛。” 闻言,金汐又咬了咬牙根,她甚至有些怀疑,碧青是真的要救她,还是趁她痛要她命? 就在这时,前去烧水的四个女子,人人端着盛满热水的木盆走进洞来。 碧青将怀中的药瓶搁在床边,伸手朝身旁最近的女子吩咐道:“秋怡,你来帮我。” 闻言,那女子立刻快步走上前来,问道:“碧青姐姐,需要奴婢做什么?” 碧青伸出一只手来,食指指了指趴在床上的金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声:“按住她。” 见此,秋怡面上微微一怔,虽然不懂碧青的意思,也只能依命动手,于是她走到床头前,弯腰冲金汐歉声道:“金汐姑娘,得罪了。”说完,她便两手按在她双肩。 下一刻,碧青捻起方才掀开的衣裳一角,挥手“嘶”的一声揭开来。 “啊!!!……”昏昏沉沉的金汐,在后背传来这阵剧痛时,整个人突然自床上挣扎着弹了起来。 秋怡一时不防,整个人差点被弹了出去,若非自己躲得及时,金汐那头顶便要撞在自己脸上了。 一瞬间,金汐后背上血流如注。 很快,她身下的床上染黑了一片,背上的伤口和衣裳全部暴露在外,那五道触目惊心的爪印,比之前看上去更加血肉模糊。 碧青抬起头来,冲愣在当场的秋怡喝道:“看什么呢?” 这时,秋怡才回过神来,颤着双手重新按在金汐的肩头,却见她此时已经昏了过去,于是紧张的冲碧青喊道:“碧青姐姐,金汐姑娘昏过去了。” 碧青垂下头去,望着她背上血流不止的伤口,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把人按好,后面会更痛。” 闻言,秋怡扭头朝身后望去,见着那三个人一脸惶恐呆若木鸡的站在那,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训道:“还站在那做什么,还不来搭把手?” 那三人顿时如梦初醒,连忙凑上前去。 一个人站在床脚,拼命按着金汐两脚脚腕,一个走到床头按着她一边的肩头。 另有一个女子,一脸茫然的环顾四周,喃喃道:“奴婢……奴婢能做些什么?” “你端盆水,站在我身边。”碧青道。 洞外,翟宁听见金汐那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心中猛地一揪面上一脸担心的神色。 没过多久,洞口内再次传来金汐沙哑着嗓子的痛呼声。 翟宁一脸急色的在原地徘徊,暗暗责怪自己去得太晚,若他能带人早点进去,兴许金汐就不会伤的这样重。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端着血水自洞口慌慌张张走出。 “怎么样了……”翟宁快步迎了上去,顺势低头望了一眼她面前捧着的水盆,只见里面的血水漆黑如墨,顿时愣在了当场。 那女子急急说道:“我们端进去四盆水,擦下来全是这样的血水,你别挡着去路,我还得赶紧去厨房换水。” 闻言,翟宁立刻应声道:“你别急,我这就带人去厨房帮你烧水,一会全部送来。”话音刚落,他伸手自那女子手中抢过水盆,转身就朝着厨房而奔去。 见此,那女子慌忙转身朝洞里跑去,再端着一盆血水跑了出来。 一个时辰后,金汐半死不活的趴在床上,一张脸几乎没了血色,嗓子早已喊破了喉咙,即便再痛也叫不出一声来,只能在痛到极致时,十指紧紧抓着手下已被撕破的褥子。 按着她的三个女子,纷纷满头大汗不敢懈怠,手下拼了全力将她定在床上,不容她动弹一下。 山洞门口,一盆盆血水递了出来,换了一盆盆干净的热水递了进去。 这时,再递出的木盆中,擦下来的血水隐隐带了些许红色。 碧青立于床边,一身衣裳早已变成黑色,须得一遍又一遍的,将手上的污血在盛满灵草的热水中洗净,才能继续替金汐拔毒。 她一脸汗水,双手不断在金汐后背的伤口忙碌,躬着身子低着头,鲜少有时间直起腰来。 此时已过晌午,山洞外人越聚越多。 后厨里,一位年纪稍大的做饭厨娘,望着一盆盆再次放凉的饭菜,却不见人前来吃,只得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待她来到洞口前,一抬眼看见那石阶由上至下站成一列,又见着一盆盆自洞里端出来血水,由头前接过递出来的木盆,再转身交给身后的人,最后交由末端的两人轮流去倒。 这一幕很是忙碌,却井然有序。 而那石阶两旁,更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厨娘拨开聚集的人群,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头前,朝着忙的热火朝天的翟宁问道:“翟宁啊,这金汐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翟宁趁着递水盆的空,应了声道:“方才里面传话,说是控制住了毒性蔓延,碧青正在里头想办法,看能不能趁此将余毒清除。” “哎……”厨娘回头,看着这他们忙碌的身影,再望着下方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脸愁容道:“午饭早已做好,可是竟没有一个人来吃,这饭菜都热了两回了。” 翟宁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修炼场的人,还没回来么?” “听说碧青发了脾气,叫他们不到日落不许停,我们厨房得了消息,就没做他们的午饭,只是你们这忙得不得了,怕是顾不上吃午饭了吧?”厨娘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翟宁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正是!此处离不开人,不如劳烦您老人家将饭菜热在灶上,回头等我们忙完了再来吃,一会我须得派几个人过去,再烧点水来备上,不知厨房的柴火可够使?若是不足,我先找人去砍些柴来。” 第650章 跟我先走一趟 此时已过晌午,山洞外人越聚越多。 后厨里,一位年纪稍大的做饭厨娘,望着一盆盆再次放凉的饭菜,却不见人前来吃,只得擦了擦手走出厨房。 待她来到洞口前,一抬眼看见那石阶由上至下站成一列,又见着一盆盆自洞里端出来血水,由头前接过递出来的木盆,再转身交给身后的人,最后交由末端的两人轮流去倒。 这一幕很是忙碌,却井然有序。 而那石阶两旁,更是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厨娘拨开聚集的人群,费了好大的劲才挤到头前,朝着忙的热火朝天的翟宁问道:“翟宁啊,这金汐姑娘的伤势如何了?” 翟宁趁着递水盆的空,应了声道:“方才里面传话,说是控制住了毒性蔓延,碧青正在里头想办法,看能不能趁此将余毒清除。” “哎……”厨娘回头,看着这他们忙碌的身影,再望着下方聚集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一脸愁容道:“午饭早已做好,可是竟没有一个人来吃,这饭菜都热了两回了。” 翟宁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修炼场的人,还没回来么?” “听说碧青发了脾气,叫他们不到日落不许停,我们厨房得了消息,就没做他们的午饭,只是你们这忙得不得了,怕是顾不上吃午饭了吧?”厨娘幽幽叹了口气,说道。 翟宁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正是!此处离不开人,不如劳烦您老人家将饭菜热在灶上,回头等我们忙完了再来吃,一会我须得派几个人过去,再烧点水来备上,不知厨房的柴火可够使?若是不足,我先找人去砍些柴来。” 闻言,厨娘连忙挥了挥手,斩钉截铁的说道:“烧水的事不用你们操心,厨房何时短过柴火,一会我给你们烧,不到你派人来传话,老婆子我就守在灶边一直给你们烧着。眼下金汐姑娘的伤势最要紧,别的忙我帮不上,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迈下石阶,拨开人群匆匆离去。 另一边,墨离坐在床上,左手抱着动弹不得的右胳膊,一个人低着头沉思。 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仿佛整个青丘的人,都遗忘了他的存在,中途翟宁来过一趟,告诉他金汐受了重伤。。 听了这番话,墨离打算去看望一眼她,可是一听说所有人都在,他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且不说救死扶伤不是他的本事,有这么多人围在那,自己去了也是杵在那跟个桩子似的。 故此,他只能一个人留在翟宁的山洞中。 没有人打扰,墨离便将这发生的一切,重新梳理了起来。 彼时,他带着金汐进了酆都城,金汐一路叽叽喳喳,一会指着这个问这是哪,一会望着另一头拽着他往那走。 两个人在酆都城内兜兜转转,不知道走了多少遍。 许久后,金汐像是走累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石阶上,两手撑着下巴唉声叹气道:“真是没想到,酆都城竟然这么大……” 墨离侧目,觑了一眼疲惫不堪的金汐,问道:“你到底找什么人?” 闻言,金汐面上微微一怔,犹豫半晌道:“我说了你也不一定认识,总之我能察觉到他的气息,的确是进了这里没错,只是我循着他气息找了这么半天,怎么只是兜圈子呢?” 见此,墨离不再追问,只是说了一句:“我看你也累得不轻,不如跟我先走一趟。” “哪去?”金汐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 墨离抬手,指了指远处一座阁楼,说道:“我须得去递个牌子交差,之后便没什么事了,可以随你去任何地方转。” “那你自己去吧,我在这等你。”金汐挥了挥手,说道。 墨离转回脸来,想都没想便拒绝了:“这可由不得你,你既然是跟着我进来的,若没有我在你身边,随时会有人将你抓起来,除非你不怕身份被人查出……” “打住!没事别老揪着我尾巴,我最讨厌被人威胁了,往哪走来着?”金汐一个“噌”的,立刻自石阶上站起身,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拍着屁股上的灰,悻悻道。 于是乎,墨离身后带了条尾巴,朝着酆都城内最高的那处阁楼走去,他深知金汐不愿跟着自己,为防止她偷偷溜走,还得时不时停下脚步,望一眼走在五步开外磨磨蹭蹭不肯走的身影。 金汐见他总停下来看自己,只得放弃了溜走的想法,垂着脑袋跟在他身后,默默在心里将此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两人来到阁楼下,守在大门两侧的阴兵,甚是恭敬的将他二人请了进去。 谁知,走到阁楼二层时,上前走来一男一女。 金汐不明所以,侧首望向墨离低声问道:“这是要干嘛?” “墨大人,这位姑娘看着不像魂魄,您带她来酆都城,可否禀明?”那女子幽幽张口,其嗓音又尖又细,不由得叫听见这话的人,不寒而栗。 金汐浑身一哆嗦,顿时感觉自己耳朵疼。 墨离侧目,望了一眼抬手揉着耳朵的金汐,适才转过脸朝那女子回道:“音姑娘,我既是冥界阴官,却也是酆都城的录丞,莫非我连带个人回酆都城这点小事,还要通禀你一声?” 闻言,那女子默然不语。 一旁的男子,见着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连忙讪笑着打圆场道:“墨大人,音音只是照例询问一声,您位居录丞一职,掌管着冥界派往凡间所有的阴差,自然有权带人回酆都城,不过……” 他话说一半,话锋一转突然又道:“不过这“幽冥殿”,怕是要请这位姑娘走一趟了。” 墨离面上微微一僵,眼底有些犹豫之色。 ““幽冥殿”是什么地方?”金汐不解的问道。 见此,那男子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解释道:“凡来往酆都城的人,须得将其身份彻查,这“幽冥殿”内共有一百三十六样法宝,总有一样找的出那人的真身。” 听到这里,金汐的脸色瞬间一变,她的真身若是被人看出来,怕是要闯出大祸来,思及至此,她转而望向墨离,犹豫着问道:“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么?” 第651章 你不说我也懂 两人来到阁楼下,守在大门两侧的阴兵,甚是恭敬的将他二人请了进去。 谁知,走到阁楼二层时,上前走来一男一女。 金汐不明所以,侧首望向墨离低声问道:“这是要干嘛?” “墨大人,这位姑娘看着不像魂魄,您带她来酆都城,可否禀明?”那女子幽幽张口,其嗓音又尖又细,不由得叫听见这话的人,不寒而栗。 金汐浑身一哆嗦,顿时感觉自己耳朵疼。 墨离侧目,望了一眼抬手揉着耳朵的金汐,适才转过脸朝那女子回道:“音姑娘,我既是冥界阴官,却也是酆都城的录丞,莫非我连带个人回酆都城这点小事,还要通禀你一声?” 闻言,那女子默然不语。 一旁的男子,见着气氛忽然变得凝重,连忙讪笑着打圆场道:“墨大人,音音只是照例询问一声,您位居录丞一职,掌管着冥界派往凡间所有的阴差,自然有权带人回酆都城,不过……” 他话说一半,话锋一转突然又道:“不过这“幽冥殿”,怕是要请这位姑娘走一趟了。” 墨离面上微微一僵,眼底有些犹豫之色。 ““幽冥殿”是什么地方?”金汐不解的问道。 见此,那男子挂着一脸讨好的笑意,解释道:“凡来往酆都城的人,须得将其身份彻查,这“幽冥殿”内共有一百三十六样法宝,总有一样找的出那人的真身。” 听到这里,金汐的脸色瞬间一变,她的真身若是被人看出来,怕是要闯出大祸来,思及至此,她转而望向墨离,犹豫着问道:“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么?” 墨离知她这话的意思,只得怅然道:“来不及了。” 下一刻,那女子突然出手,一把攥着金汐的手腕,毫不客气的对墨离说道:“墨大人,属下也是职责所在,还请您见谅。”话音刚落,她不由分说的拖着金汐,转身朝一旁走去。 “我……不能去啊!”金汐一脸惶恐的望向墨离,伸手将他抓了一把,奈何却扑了个空。 只见那男子伸手,及时将金汐伸出的胳膊拦了下来,脸上依旧挂着牵强的笑意,劝道:“哎!姑娘你不用害怕,音音只是看上去比较冷,她不会为难你的。” 墨离望着金汐一脸的慌张,眉头微微拧起。 音音拖着金汐,两人转过长廊尽头,她伸手推开一间房门,将金汐毫不客气的丢了进去。 金汐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当场摔个四角朝地,好容易转过身来正准备炸毛,那扇门却忽然“砰”的一声关上了。 见此,她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脚,扬声骂道:“我是抢你男人了还是挖你祖坟了?” 就在这时,一盆水“哗啦啦”自头顶上泼了下来。 一瞬间,金汐从头到脚淋了个落汤鸡,头发一根根贴在她脸上,嘴里嗞出一小口水来,看上去甚是狼狈不堪。 紧接着,那扇门突然又打开来。 音音面不改色的立于门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姑娘,你可以出来了。” 金汐浑身瑟瑟发抖,跟在音音身后往回走,她低着头顶默默在心里念着:忍住……一定要忍住,现在还不能翻脸,她还没能找到清扬的去向,也不能在此暴露身份。 墨离见着一声湿透的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一脸愕然的望向音音,冷声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们可以走了。”音音侧转过身,不去看墨离面上一脸愠怒的神色,说道。 墨离按捺着心底的怒火,伸手将金汐一把拽到面前来,二话不说转身便走,不由得脚下越走越急,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半晌后,金汐挣扎着甩开墨离的手,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耳后撩去,阴阳怪气的问道:“那个叫音音的,你是得罪她了吧?” 那还有个一双死鱼眼的男子,她也说不清为何,尽管那人一直从中打圆场,但仍旧感觉从头到脚的不舒坦,仿佛被人看出一个千疮百孔的洞。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墨离重重舒出一口气,歉声道。 闻言,金汐侧目朝他觑了一眼,见他一副不愿多说模样,冷哼一声又道:“能令一个姑娘,无缘无故仇视初次见面的另一个女子,你不说我也懂!” 说完,她便自顾自的低头,整理自己那身湿漉漉的衣裳,纵然心中窝火,奈何却不能发作。就在这时,那封黑色的书信自她袖中掉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这是什么?”墨离面色微微一紧,问道。 金汐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墨离不解道:“什么?” 墨离弯下腰来,捡起落在他脚前的那封书信,此时已经湿了大半,拎在手中时书信一角甚至还能滴出一串水珠来,他尚来不及开口,手中的书信顿时一空。 “遭了遭了……这信是要带给别人的,都怪你那个音音,这一盆水泼下来,怕是信里的内容都没了……”金汐一脸慌张的甩着手中那封书信,地面上甩出一串细小的水痕。 墨离顿时上前一步,伸手攥着金汐那只手,急道:“先找个地方把信烘干,照你这么甩下去,这封信还能看么!”话音刚落,他拽着金汐抬腿便走。 两人来到阁楼三层,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见着他们走来纷纷立于道路两侧,将这三人宽的长廊让出大半的路,一脸恭敬的作揖行礼。 金汐见他们如此,再望向身前那个背影时,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墨离七拐八绕的,带着金汐来到一间房门面前,抬手一把推门而入,待他迈过门槛时漆黑的屋内瞬间燃起灯火,将屋内照的犹如白昼。 “把门带上。”他轻声吩咐一句,接着便走到堂前一张方桌处,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顺势跟着走了进去,转身带上了房门后,她四目扫视了一眼屋内,见着这房中陈设极为简单,左手处是一间带着木雕拱门的书房,里面不过几个书架,并着一张长条书案。 第652章 到底说了什么 “这是什么?”墨离面色微微一紧,问道。 金汐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向墨离不解道:“什么?” 墨离弯下腰来,捡起落在他脚前的那封书信,此时已经湿了大半,拎在手中时书信一角甚至还能滴出一串水珠来,他尚来不及开口,手中的书信顿时一空。 “遭了遭了……这信是要带给别人的,都怪你那个音音,这一盆水泼下来,怕是信里的内容都没了……”金汐一脸慌张的甩着手中那封书信,地面上甩出一串细小的水痕。 墨离顿时上前一步,伸手攥着金汐那只手,急道:“先找个地方把信烘干,照你这么甩下去,这封信还能看么!”话音刚落,他拽着金汐抬腿便走。 两人来到阁楼三层,来来往往的过路人,见着他们走来纷纷立于道路两侧,将这三人宽的长廊让出大半的路,一脸恭敬的作揖行礼。 金汐见他们如此,再望向身前那个背影时,心中不免也多了几分钦佩之意。 墨离七拐八绕的,带着金汐来到一间房门面前,抬手一把推门而入,待他迈过门槛时漆黑的屋内瞬间燃起灯火,将屋内照的犹如白昼。 “把门带上。”他轻声吩咐一句,接着便走到堂前一张方桌处,自顾自的坐了下去。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顺势跟着走了进去,转身带上了房门后,她四目扫视了一眼屋内,见着这房中陈设极为简单,左手处是一间带着木雕拱门的书房,里面不过几间书架并着一张长条书案。 书案上也不过简单的文房四宝,再转头望向右边看去,里面一张四四方方简单的架子床,三面支着镂空木雕围子,床前摆了一方踏步。 墨离见她四下打量,不禁张口催道:“信呢?” “啊……你还不说我都快忘了。”金汐适才恍然大悟,快步走到墨离坐着的那方桌前,自袖中取出那封书信,在桌上燃着的烛台上小心翼翼的燎了半晌,适才将那书信拆开来,嘴里喃喃道:“也不知这信写的什么,若真叫水染了字看不了,可如何是好!” 待她将信拆开来,只见里面仅有一张白纸,将那张略微有些潮湿发皱的白纸展开时,她不禁愣在当场。 墨离在一旁见她发怔,面色微微一紧道:“莫非真的看不成了?” 金汐缓缓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手中那张白纸,迟疑着说道:“这……这是个什么图?我怎么觉得有几分眼熟呢。” 闻言,墨离当即站起身凑到面前,当他见着那白纸中被水染了近一半,那如鸡蛋大小的图印时,顿时感到心脏骤然收紧,他一把将金汐手中的白纸抢了过来。 只听“嘶”的一声,那张纸瞬间被撕成了两半。 金汐不防他突然抢去,望着右手中剩了一半的白纸,怒不可遏的惊叫道:“哎!你这人……” “这份信哪来的!送这份信的人,到底还跟你说了什么?”墨离脸色一沉,扬着手中那半张纸,冲金汐毫不客气的吼道。 见此,金汐顿时愣在当场,她一时被墨离这番怒吼震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下一刻她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杠着脖子训了回去:“是你撕了我的信,我还没骂你呢,你鬼叫什么?” 墨离那只抓着半张白纸的手,缓缓捏成了拳一双眼带着愤怒和担忧,咬牙切齿道:“你最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说。”话音刚落,他另一只手自怀间掏出一只锦囊,“啪”的一下摔在身旁的方桌上。 金汐的目光落在桌前,当她看见那锦囊上的图案,立刻伸手捧在眼前反反复复看了几遍,适才一脸不可置信的望向墨离,问道:“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封信,到底说了什么!”墨离那张攥着半张白纸的手,“砰”的一下砸在身旁的方桌。 接着,一阵“咔嚓”声过后,那方木桌顿时自中间一劈为二,明明眼看着要散架,却仍旧坚强的立在原地,摇摇晃晃。 事到如今,金汐也不知该不该告诉他,只能犹豫着眨了眨眼,商量着说了句:“你可知这信上的图,到底出自何人之手?若是你能告诉我,那我会尽可能的回答你。” 闻言,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手中的锦囊,是女娲后人亲手交给我的,我猜这图应当与她关系匪浅。” 金汐顿感一阵五雷轰顶,惊讶的她张着一张嘴,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的大小。 半晌后,她不管不顾的去夺墨离手中的半张纸,将两张残缺的纸拼在一处,再仔细的比对着锦囊上绣的那图案,虽然信中的图沾了水,那圆形的图案上的墨花了近一半,但她仍旧可以从那仅剩的半张图中,看出这与锦囊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金汐身形晃了一晃,一屁股跌坐在旁边的木椅,满脸惊愕的仰着脸,望着墨离颤了颤唇,问道:“若是我说,女娲后人被梼杌抓去了魔宫,你信么?” —— “阴官大人。” 墨离缓缓抬起头来,望见翟宁一脸疲惫之色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问道:“金汐姑娘的伤,还要紧么?” 翟宁面上微微一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碧青说:仅仅是控制毒性蔓延,金汐姑娘的血便流了近一半,若是再这样下去,毒能不能拔除且不说,她怕是要失血而死……眼下,也只能暂时控制她背上的毒,想要根除怕是很难。” 闻言,墨离缓缓低下了头顶。 “不过,碧青已经派人去寻君主了,若是君主能尽早回来,金汐姑娘的伤必然有救。”翟宁见他如此失落,连忙又宽慰道。 一时间,山洞内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秋怡与妙言一前一后,两人手中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朝翟宁唤道:“我将饭菜给你们端来了。”说完,她弯腰将手中的托盘搁在矮桌上。 “我正打算换身衣服去吃饭,没想到你居然不辞辛苦,来与我们送饭。”翟宁面上带着浅笑,应道。 第653章 不懂说的什么 “阴官大人。” 墨离缓缓抬起头,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抬眼望见翟宁一脸疲惫之色站在自己面前,下意识的问道:“金汐姑娘的伤,还要紧么?” 翟宁面上微微一怔,缓缓摇了摇头说道:“碧青说:仅仅是控制毒性蔓延,金汐姑娘的血便流了近一半,若是再这样下去,毒能不能拔除且不说,她怕是要失血而死……眼下,也只能暂时控制她背上的毒,想要根除怕是很难。” 闻言,墨离缓缓低下了头顶。 “不过,碧青已经派人去寻君主了,若是君主能尽早回来,金汐姑娘的伤必然有救。”翟宁见他如此失落,连忙又宽慰道。 一时间,山洞内寂静无声。 就在这时,秋怡与妙言一前一后,两人手中端着饭菜走了进来,朝翟宁唤道:“我将饭菜给你们端来了。”说完,她弯腰将手中的托盘搁在矮桌上。 “我正打算换身衣服去吃饭,没想到你居然不辞辛苦,来与我们送饭。”翟宁面上带着浅笑,应道。 秋怡嘴角微微一动,转眼望向坐在床边,沉默不语的墨离,这才收回目光朝翟宁说了句:“我住的离后厨近,知道你辛苦了大半天,你吃了饭也好多歇一会。” “秋怡姐姐,你既然这么会心疼人,为何不把其他人的饭菜也带上。”身后,妙言捂着嘴角偷笑,打趣道。 闻言,秋怡面上染过一抹绯红,转过脸朝妙言嗔怪的瞪了一眼,转过脸匆匆道:“饭菜已送到,我这就先回了。” “好……”翟宁轻轻点了点头,眼底带着些许笑意,望着仓皇而逃的秋怡,暗中拧了一把妙言的胳膊,妙言低声痛呼一声,一脸哀怨的转过头来,告状般的望向翟宁。 直到那两个背影走出洞口,翟宁才转过身朝墨离说道:“今日实在是太忙了,我一时疏忽忘了叫人与你先送饭菜,还望大人恕罪。”说完,他躬身施了一礼。 墨离缓缓摇了摇头,沉声道:“无妨,反正也没胃口。” “这……”翟宁以为,他是担心金汐的伤势,于是婉转的劝道:“大人请放心,金汐姑娘后背的毒,顶多让她受点痛苦,我们青丘的灵药,对于解痛最有奇效。” 墨离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翟宁,说道:“不必管我,你先吃吧。” 翟宁还想再劝,却见他翻身往床上躺了下去。 见此,他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转头望了一眼秋怡送来的饭菜,犹豫片刻便转回脸朝墨离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去同门那里去吃,您好生歇息。” 闻言,墨离抱着右胳膊的手缓缓抬起,冲他轻轻挥了一挥,示意他自行离去。 金汐这一觉睡着,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六天。 这日,墨离曾前来探望,却见着那个脸上带着面帘的小狐狸,手里端着一只碗另一只手捏着汤匙,正十分殷勤的侍奉在金汐床前。 听见脚步声,青桃手下一顿转过脸望去,见着是他走了进来,便十分有礼数的站起身,冲他颔首唤道:“青桃,见过阴官大人。” “她的伤势可还好?”墨离点了点头,问道。 青桃抬起头来,望向墨离时眼神带着些许警惕,诚然应道:“碧青姐姐说,姐姐此番失血过多,是得多睡几日才能养得回来。”话说一半,她忽然话音一顿,推了推手里端着的碗,继而道:“不过好在,奴婢每日将这生血的良药与她喂下,兴许姐姐很快就能醒来了呢。” 闻言,墨离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到那方矮桌前,弯腰坐了下去。 青桃见他落座,扭头望了一眼趴在床上熟睡的金汐,这才放下手里的药碗,走到矮桌前为他倒了碗茶水。 “那日,偷偷闯入酆都城的,是你吧?”墨离伸出手,将面前七分满的茶杯端在手里,朝嘴边递了过去,漫不经心道。 只听“咣”的一声,青桃搁茶壶的手微微一抖,壶盖自茶壶上跳了一跳,险些掉了下去。 私闯酆都城的罪名,可大可小。 凭她一只不足万岁的小狐狸,上头有没有爹娘庇护,下没有兄弟姐妹相助,若是真被抓回酆都城去,能不能回得来,尚未可知。 在这一刻,青桃浑身发冷手脚冰凉。 墨离低头饮了一口茶,接着将茶杯原路放了回去,对默立与一旁的青桃,微微侧目觑了一眼,在看到她眼底的慌乱和犹豫时,突然由衷叹道:“说起来,你岁数不大修为却不错。” 听到这里,青桃脸上的血色瞬间退了个干净,她惊慌失措的望向墨离,牙齿在嘴里不由自主的打着架,她颤着嗓子却又极力隐藏着内心的恐惧,一张口声音里带了些许若有若无的颤音:“奴婢不懂您说的什么。” “你一招“化形”,使得出神入化,即便骗得过那些头脑简单的阴兵,却瞒不过我这双眼睛。”墨离嘴角带着似笑非笑,望着她那双慌乱的眼睛,一脸肯定的说道。 彼时,金汐不肯将自己要送信的人是谁,告之与墨离。 她想:横竖自己是掉进这泥潭了,总不能将清扬也交代了出去。虽说这人目前还算帮着自己,但他有什么目的,尚且两说。 再者而言,若此事日后成了他手中的把柄,岂不麻烦? 于是,金汐暗中指派青桃,令她潜入酆都城内继续询查清扬的下落,而这唯一没能归位的分身,便随着墨离前往魔宫去救初瑶。 而她那本尊,却先一步化作清扬的模样,独自前往魔宫赴宴。 实际上,青桃修为并不算太高,只是单独对“化形”一门,修得格外炉火纯青。 毕竟,那是清扬手把手教与她的一门法术。 起初,只是为了方便她走出后厨,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玩。奈何后厨的活计做完了,她一人待在厨房甚是烦闷,便自己琢磨着如何更好的“化形”。 许是青桃天资甚好,又或许是她刻苦钻一门,随着时间一点点长久下去,这“化形”对她来说,竟成了一桩易如反掌之事。 第654章 醒的正是时候 彼时,金汐不肯将自己要送信的人是谁,告之与墨离。 她想:横竖自己是掉进这泥潭了,总不能将清扬也交代了出去。虽说这人目前还算帮着自己,但他有什么目的,尚且两说。 再者而言,若此事日后成了他手中的把柄,岂不麻烦? 于是,金汐暗中指派青桃,令她潜入酆都城内继续询查清扬的下落,而这唯一没能归位的分身,便随着墨离前往魔宫去救初瑶。 而她那本尊,却先一步化作清扬的模样,独自前往魔宫赴宴。 实际上,青桃修为并不算太高,只是单独对“化形”一门,修得格外炉火纯青。 毕竟,那是清扬手把手教与她的一门法术。 起初,只是为了方便她走出后厨,去自己想去的地方玩。奈何后厨的活计做完了,她一人待在厨房甚是烦闷,便自己琢磨着如何更好的“化形”。 许是青桃天资甚好,又或许是她刻苦钻一门,随着时间一点点长久下去,这“化形”对她来说,竟成了一桩易如反掌之事。 那一日,她潜入酆都城没多久,却在路过的阴兵身旁时,“化形”突然毫无征兆的自行解除。 更要命的,是那时的青桃尚不自知,仍旧按照怀中揣着的那只旧锦囊,循着清扬的气息,在酆都城内游荡,却没注意到身后已遭人尾随。 不多时,阁楼上的墨离与金汐,听见一阵急促的梆声。 两人话题当即停止,墨离快步走出房门立于阁楼长廊处,垂眸望着酆都城内嘈杂的声音,看着街道来来往往的阴兵,正没头苍蝇似的,四处寻找着什么。 于是,他挥手将自己那双眼施了道法,两只眼中骤现红光,再看向阁楼下时,漆黑的街道瞬间犹如白昼。 金汐瞧见这动静,心里一慌赶忙去拦墨离,唯恐真的是青桃叫人发现了真身,急急催道:“你这人怎么分不清轻重,到底是抓一个私闯酆都城的人重要,还是去救那女娲后人?” 闻言,墨离双眼的红光渐渐散去,很快恢复了如初,他犹豫的又望了一眼楼下,暗暗咬了咬牙说道:“先救人!”话音刚落,他便伸出手拽着金汐,翻身自阁楼一跃而下。 当日,若金汐没有出言相催,他必然很快就能抓住那个私闯酆都城的人。 可是即便墨离没能当场抓住人,却还是能通过这双眼睛,看出些蛛丝马迹。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日闯入酆都城的,正是眼前这只小狐狸。 山洞内,忽然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青桃下意识的,想要逃。 只可惜,她深知自己无处可逃,即便是逃出这间山洞,她也逃不出青丘,她浑身冷到极致,不禁有些瑟瑟发抖。 “咳……咳咳……” 一阵轻咳声,在此时突然打破了寂静。 墨离面上微微一怔,转头望向趴在床上的金汐,见她睫毛颤了几颤缓缓睁开眼来。 见此,青桃面上一喜慌忙扑了过去,她蹲坐在床前踏步处,望着金汐颤声唤道:“姐姐……你醒了。” 金汐见着青桃在眼前,牵强的扯动嘴角付之一笑,只觉得自己趴着的前身,压得疼痛难忍,于是侧了侧身子打算翻个身。 “姐姐,仔细您背上的伤口!”青桃慌忙站起身来,伸手挡住了金汐的身形,继而说道:“您且忍一忍,奴婢去寻碧青姐姐来给你看看。” 说完,她便急急忙忙的朝洞外跑去。 “青……”金汐正准备拦她,却发觉刚刚一伸胳膊,后背便牵扯着疼,顿时龇牙咧嘴的直吸冷气。 墨离站起身,朝床边走了过去,望着金汐轻笑一声说道:“你醒来的正是时候。” 闻言,金汐收起脸上的表情,抬头瞧了居高临下的墨离,不冷不热道:“哼……休要欺负那只小狐狸!我方才虽然未醒却听了个清楚。这里是青丘,不是你们酆都城内,你若不摆阴官的架子,咱们倒还能好生说几句话,若不然……” “不然怎样?” 金汐将下颌搁回枕头上,凉凉说道:“你怕是不知,这青丘的狐狸叫他们君主惯得不成样子,便是连我也没少受气,你若将那小狐狸欺负的狠了,信不信他们合起伙来,将你这只胳膊砍下来炖汤喝?”说完,她冷眼瞅着墨离那条右胳膊。 不由得暗暗心道:自己都躺了这么些天了,怎的他这只手却还是不能动? “……” 不多时,青桃带着碧青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额前带着薄汗气喘吁吁的朝墨离说道:“阴官大人,还请您回避一下。” “大人,请!”碧青侧身,抬手朝洞外做了个手势。 见此,墨离也不好多说,只得将金汐和青桃来回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应道:“既然如此,我晚些时候再来讨教。”说完,他便抬腿朝外走去。 晌午时分,清扬一身疲惫的回到青丘。 看守的门人见他回来,顿时犹如凡人见着菩萨显灵,一边派人告知碧青,另一边将金汐身负重伤之事告知一二。 闻言,清扬身上的疲倦之色顿时一扫而光,瞬间化作一道青烟出现在金汐洞口前。 碧青方才将金汐背上的伤重新换上药,就见有人冒冒失失冲了进来,惊得她手忙脚乱的,一把拽过贴墙边叠好的被子,轻轻遮在她背上,这才抬起脸朝洞口望去,不由得面色铁青,正欲张口斥责。 只见,一个青衣少年边跑边呼道:“碧青姐姐,君主回来了!” 闻听此言,碧青面上黑着的脸色,瞬间犹如春暖花开,当即一脸惊喜的问道:“君主在哪?” “我在这!” 下一刻,清扬疾步走了进来。 “见过君主……”碧青与青桃面上一顿,当即躬身揖礼唤道。 清扬轻轻点了点头,脚下快步来到床前,见着金汐正瞪着一双惊讶的眼睛,趴在床边愣愣的望着自己,于是询问道:“看你这样子,伤势怕是在背上?” 接着他不等金汐开口,朝杵在那传话的少年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 第655章 一共两件事情 晌午时分,清扬一身疲惫的回到青丘。看守的门人见他回来,顿时犹如凡人见着菩萨显灵,一边派人告知碧青,另一边将金汐身负重伤之事告知一二。闻言,清扬身上的疲倦之色顿时一扫而光,瞬间化作一道青烟出现在金汐洞口前。碧青方才将金汐背上的伤重新换上药,就见有人冒冒失失冲了进来,惊得她手忙脚乱的,一把拽过贴墙边叠好的被子,轻轻遮在她背上,这才抬起脸朝洞口望去,不由得面色铁青,正欲张口斥责。只见,一个青衣少年边跑边呼道:“碧青姐姐,君主回来了!”闻听此言,碧青面上黑着的脸色,瞬间犹如春暖花开,当即一脸惊喜的问道:“君主在哪?”“我在这!”下一刻,清扬疾步走了进来。“见过君主……”碧青与青桃面上一顿,当即躬身揖礼唤道。清扬轻轻点了点头,脚下快步来到床前,见着金汐正瞪着一双惊讶的眼睛,趴在床边愣愣的望着自己,于是询问道:“看你这样子,伤势怕是在背上?”接着他不等金汐开口,朝杵在那传话的少年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是。”那少年躬身揖了一礼,随即转身离去。见此,清扬转过脸伸出手,打算掀起金汐背上掩盖的薄被。下一刻,金汐一脸慌张的挪了挪身子,侧身一躲扬声大喊道:“你……你干嘛!”闻言,清扬捏着被角的手一顿,反问了一句道:“有何不妥?”金汐见他一脸正色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大惊小怪的人,连忙求救似的朝碧青望去,问道:“方才你不是才上过药么,这伤应该没什么大碍了吧?”“奴婢汗颜,您身上的余毒并未彻底拔除,不过只是暂且将毒性控制而已,若想彻底祛毒,青丘上下恐怕只有君主一人才能做到。”碧青面上微微一变,歉声回道。听到这里,清扬那只攥着被角的手,正欲掀起。金汐一个激动,挣扎着要翻身去躲,后背才结痂的伤口顿时撕裂,血迹缓缓在她背上流下一道血痕,她龇着牙急道:“难道就没别的法子了么?”清扬见她如此避讳,手中捏着被角的手忽然松开来,转身朝碧青说道:“你将她背上的伤势将与我听,我教你如何祛毒。”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走到矮桌前,背对着床坐了下去。这时,金汐才松了一口气,乖乖的趴在床边不敢再动。碧青应了声“是”,手脚麻利的将金汐身后的薄被掀起,结着取下之前敷好的药,望着她光滑的后背上,印着五道结着血痂的伤痕。而在结痂的皮肤旁,犹如发丝般细小的余毒,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虫,颜色由深至浅,看得人触目惊心。“君主,金汐姑娘背上的毒,较之前更有所蔓延的迹象。”碧青回过头,一脸紧张道。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应道:“这是自然,这毒性已然渐渐适应了灵药,若非我回来的及时,今夜这毒便会彻底发作,即便你掲了她这身皮,剔下这一背的肉,也是再无回天之力。”听到这番话,金汐差点又自床上弹了起来,刚刚直起身来背上的伤口又牵扯着裂开来,她不由得“嘶”了一声,咬着牙急道:“那……那现在还有救么?”“碧青,你且看看她伤口涌出的血,为什么颜色?”清扬不紧不慢,吩咐道。碧青回过头,将金汐后背上望了一眼,答道:“回君主,颜色也比之前看上去深了不少,奴婢先前曾为金汐姑娘挤出毒血,直到见着血色近乎正常才施药的,只是没想到……”她话说一半,眉目间浮上一抹愁容。“既然如此,如今只有先掲了这层血痂,将被毒血腐蚀的血肉剔除。”清扬道。谁知,金汐一脸震惊的嚷道:“慢着!”若不是背上痛的起不来身,此时她必然自床上跳了起来。在此之前,她可是对碧青做的一切历历在目。如今,金汐背上好不容易结了厚厚的一层血痂,这揭起来的滋味可与剥皮相媲美,况且听清扬的意思,还要剔肉挤血,这叫她如何能忍?“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回想起之前的痛楚,金汐两只眼睛顿时红了一红,眼泪不争气的噙在眼眶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望着清扬的后背问道。就在这时,一道绿色身影,自云端落在青丘山门前。一柄墨绿色的油纸伞下,站着那一身绿衣白裳的女子,她抬头朝青丘内望了一眼,张口说道:“我就送你到这。”话音刚落。“多谢。”一道女声,自她袖中响起。“什么人?!”突然,三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自青丘山门中疾步赶来,手中佩剑横在身前,一脸戒备的神色,望着那撑伞之人。只见,那撑伞的女子轻笑一声,转过脸朝那三人说了句:“青丘君主何在?烦请诸位通禀一声,就说女娲后人派人前来传话。”“还请姑娘稍等,在下这就去禀。”那站在当中的男子,立刻收起身前佩剑,躬身作揖道。不多时,那人来到金汐洞口前,扬声唤道:“君主,门外有两位女子,其中那个撑伞的姑娘说:是女娲后人派她前来传话。”闻言,清扬面上一紧,瞬间化作一道烟消失在洞中。下一刻,他出现在山门之前,一眼瞧见那个撑伞的女子,当即冲另两人挥手道:“退下。”“是。”直到见着那两人离去,这女子才将目光在清扬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幽幽开口道:“青丘君主,我名唤芷烟,乃是侍奉女娲后人之人。”“见过芷烟姑娘。”清扬轻轻点了点头,敬道。芷烟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继而说道:“此番,前来叨扰青丘君主,是为两件事而来。”清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吩咐。”“其一,她要我告诉你:不必去寻我们的下落,缘到时自会相见。”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应道:“清扬遵命。” 第656章 两者之间关联 就在这时,一道绿色身影,自云端落在青丘山门前。 一柄墨绿色的油纸伞下,站着那一身绿衣白裳的女子,她抬头朝青丘内望了一眼,张口说道:“我就送你到这。”话音刚落。 “多谢。”一道女声,自她袖中响起。 “什么人?!” 突然,三个身着青衣的男子,自青丘山门中疾步赶来,手中佩剑横在身前,一脸戒备的神色,望着那撑伞之人。 只见,那撑伞的女子轻笑一声,转过脸朝那三人说了句:“青丘君主何在?烦请诸位通禀一声,就说女娲后人派人前来传话。” “还请姑娘稍等,在下这就去禀。”那站在当中的男子,立刻收起身前佩剑,躬身作揖道。 不多时,那人来到金汐洞口前,扬声唤道:“君主,门外有两位女子,其中那个撑伞的姑娘说:是女娲后人派她前来传话。” 闻言,清扬面上一紧,瞬间化作一道烟消失在洞中。 下一刻,他出现在山门之前,一眼瞧见那个撑伞的女子,当即冲另两人挥手道:“退下。” “是。” 直到见着那两人离去,这女子才将目光在清扬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幽幽开口道:“青丘君主,我名唤芷烟,乃是侍奉女娲后人之人。” “见过芷烟姑娘。”清扬轻轻点了点头,敬道。 芷烟面上带着淡然的笑意,继而说道:“此番,我前来叨扰青丘君主,是为两件事而来。” 清扬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道:“还请吩咐。” “其一,她要我告诉你:不必去寻我们的下落,缘到时自会相见。”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应道:“清扬遵命。” “至于这其二……”芷烟的话音忽然一顿,抬手朝身旁一挥,一道紫光自她袖中飞出,瞬间化作一身紫衣的人形。 见着那个人影,清扬心口忽然一动,面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张口唤道:“筠竹!” 筠竹见着清扬,心中亦如同翻江倒海的激动,几乎在瞬间湿了眼眶,怔了半晌适才抬手作揖,低下头顶颤声唤道:“君主,我回来了。” “女娲后人说:先前未曾与青丘君主知会一声,便擅自将筠竹带了回去,平白为您惹出许多麻烦来。故此,她要我替您许诺,不论何时都可完成你一桩心愿。”芷烟嘴角带着浅笑,说道。 清扬红着眼眶,将目光自筠竹身上挪开,望向芷烟迫不及待道:“眼下,我正好有一桩心愿。” 谁知,芷烟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望向筠竹说道:“女娲后人许下的诺,怎好轻易浪费,你如今最困惑的事情,她便能帮得上你。”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望向筠竹时带了些许迟疑。 他以为,芷烟所指的是金汐身上的伤势,虽然这也是一桩难题,但他却尤觉得,不及寻找阿璃要紧,正当他张口准备解释时。 “事情既已办妥,告辞。”芷烟说完,转身欲要走。清扬慌忙张口拦道:“且慢。” 芷烟脚步一顿,一脸不解的转过头,望向清扬问道:“青丘君主,还有何事?” “清扬。”筠竹看出清扬的意图,及时上前一步唤他一声,接着缓缓摇了摇头,暗示他不要去追问。 见此,清扬嘴边的话一顿,转而迟疑片刻,问道:“芷烟姑娘,我们是否见过?” 芷烟嘴角微微一动,吐出四个字来:“绝无可能。” 说完,她便飞身消失在原地。 清扬见着她的背影消失,微微拧了拧眉,眼底带着深深的疑惑,虽然在他见着芷烟时,便怀疑她不认识自己,但那只是出于下意识的反应。 毕竟,芷烟偷偷打量他的目光,的确是初见一个陌生人才有的。 可是,当年阿璃身死之时,芷烟和女娲后人曾来过青丘,她为何会说“绝无可能”? “清扬,那位金汐姑娘在哪?”筠竹缓步走上前,朝若有所思的清扬问道。 至此,清扬才回过神来,望向筠竹那张熟悉的面容,很是不解道:“你竟然知道金汐?” 闻言,金汐微微低下头顶,无声的叹了口气,回道:“女娲后人说:有一位叫金汐的姑娘,因她身负重伤。所以才急着将我送了回来,再说……你要找阿璃,也只有我帮得上忙。” 清扬面上一喜,双眼中带着激动,惊呼道:“你有办法寻得到阿璃?” “谁知道呢……”筠竹嘴角微微一动,俏皮道。 有了筠竹,清扬便回到了自己的洞里,坐在书案前听着翟宁,将墨离和金汐经历的事情一一告知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他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缓缓写下行字。 先是阿璃和栾城不见踪迹,三界六道中查不出他们丁点踪迹,紧接着,便是女娲后人的消失,才使得金汐和墨离安全逃离。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翟宁见着他陷入沉思,只能默不作声的静立于此,就在他站的两腿发麻时。 “你们冲进魔宫时,可有见过一名女子?”清扬的目光微垂,停留在桌前那张白纸当中的两个字上。那两个字,写着阿璃。 翟宁仔细想了半晌,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个,就是梼杌和七刹以及一些魔人。” 闻言,清扬沉沉舒出一口气,抬眼朝翟宁吩咐道:“去请那位阴官,叫他来金汐姑娘洞中一趟。” 话音刚落,他便自书案前缓缓起身。 “是。”翟宁当即躬身一礼,迅速离去。 清扬双手负在身后,立在金汐洞前一棵大槐树下,正垂眸沉思着。 翟宁带着墨离,远远见着那棵树下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朝墨离说道:“大人,既然君主在等您,翟宁就不过去了。” 翟宁抬眼,远远望着清扬看了一眼,缓缓点头应道:“也好。”说完,他便抬腿朝槐树下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清扬自沉思中回过神来,侧首朝来人望了一眼,见他右臂挺的笔直不曾摆动,于是张口询问道:“墨大人,需不需要我替您看一看伤势?” 第657章 不该问的太多 片刻后,清扬提笔在一张白纸上,缓缓写下行字。 先是阿璃和栾城不见踪迹,三界六道中查不出他们丁点踪迹,紧接着,便是女娲后人的消失,才使得金汐和墨离安全逃离。 可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呢?翟宁见着他陷入沉思,只能默不作声的静立于此,就在他站的两腿发麻时。 “你们冲进魔宫时,可有见过一名女子?”清扬的目光微垂,停留在桌前那张白纸当中的两个字上。那两个字,写着阿璃。 翟宁仔细想了半晌,很肯定的说道:“没有,在场的除了他们两个,就是梼杌和七刹以及一些魔人。” 闻言,清扬沉沉舒出一口气,抬眼朝翟宁吩咐道:“去请那位阴官,叫他来金汐姑娘洞中一趟。” 话音刚落,他便自书案前缓缓起身。 “是。” 翟宁当即躬身一礼,迅速离去。 清扬双手负在身后,立在金汐洞前一棵大槐树下,正垂眸沉思着。翟宁带着墨离,远远见着那棵树下的身影,于是停下脚步朝墨离说道:“大人,既然君主在等您,翟宁就不过去了。” 翟宁抬眼,远远望着清扬看了一眼,缓缓点头应道:“也好。”说完,他便抬腿朝槐树下走了过去。 听见脚步声,清扬自沉思中回过神来,侧首朝来人望了一眼,见他右臂挺的笔直不曾摆动,于是张口询问道:“墨大人,需不需要我替您看一看伤?” 墨离迎上前来,微微低了低头顶应道:“多谢青丘君主,这点小伤不敢劳您费心,还请您恕在下不能行礼。” “无妨,我听翟宁说你是金汐姑娘的朋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便是。”清扬道。 就在这时,青桃自洞中走了出来,躬身朝清扬行了一礼,直起身来唤道:“君主。” 清扬转过头,远远望了一眼青桃,适才朝墨离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一起看看吧。” 墨离点了点头,道:“君主先请。” 清扬不再与他客气,转身朝洞口走了过去,抬腿迈上石阶时朝青桃问道:“金汐姑娘气色如何?” “那位筠竹姐姐好生厉害,姐姐全程不但没喊一声痛,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此时已经换好衣服,能坐起身了。”青桃跟在清扬身后,声音里带着些许轻快道。 听到这里,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快步迈上最后一层石阶,径直朝里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洞,一抬眼见着筠竹正好收起一只锦囊,往袖中塞了进去,见着他俩走了进来,下意识望了一眼,这才转脸朝碧青轻声交代了几句。 于是,清扬与墨离站在床前,并未出声打扰。 筠竹交代完,又对碧青吩咐道:“去吧,现在就去准备。” 碧青颔首,当即应了声“是”,转过脸朝清扬躬身一礼,唤道:“君主,奴婢先走一步。” 清扬轻轻“嗯”了一声,朝筠竹面上望去,眼底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问道:“你还好么?” 筠竹面上带着浅笑,朝金汐望了一眼说了句:“不过是多费了点灵力而已,比不得金汐姑娘之前受的罪厉害。” “提到这个我便来气,筠竹你是不知道,若非你回来的及时救我一命,他便要叫碧青掲了我的皮,还要剔肉挤血呢……”金汐一脸哀怨,插言道。 闻言,清扬垂眸望着脚前的空地,并不屑于解释。 筠竹见他如此,深知他一番好心被人埋怨,心中不是滋味,于是走到金汐身旁坐了下去,笑道:“此事原怨不得他,你背上的毒已侵入骨血之中,唯有先将毒血和肉剔下,才能保你一命。” 金汐却是不信,别过脸扭向一旁,脸上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暗道:说到底,还不是他技不如人? 许是筠竹为了安抚自己,才找来这样的说词,免得伤了他青丘君主的颜面罢了。 思及至此,她心中虽然愤慨,却也不好多言,只得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筠竹见她很是不屑,原准备再劝两句。 忽然,墨离张口问道:“我听翟宁说,筠竹姑娘是自女娲后人身边而来?” 闻言,清扬缓缓抬起眼帘,望着筠竹微微发愣的面庞,先一步开口轻声应道:“不错。” “可否请筠竹姑娘告知一二,女娲后人现在何处?”墨离面上一片淡然,语气中带着些许客气,又有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筠竹面上神色一僵,下意识望向清扬看了一眼,在看见他面上亦有所问时,犹豫半晌才低了低头顶说道:“连我也不知她们现在何处,只知晓她们很安全。墨大人,您既然担心她们的安危,就更不该问得太多。” 清扬知她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再加上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她们身在何处。 女娲一族,为避开天庭与冥界的人,从未在一处地方待太久,甚至在离去时将自己的痕迹清除干净,抹去凡人对她们的记忆。 以至于,鲜少有人知晓,女娲后人究竟是谁。 更况且,一个冥界的阴官询问她们的下落,不管自哪个立场而言,多多少少都有些令人有些避讳。 于是,他趁着墨离尚未开口,转而问道:“先前你说能寻到阿璃,此话当真?” “我需要去招摇山一趟,才能知晓。”筠竹抬起眼,一脸镇定道。 听到这番话,金汐面上一紧兴奋的接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这便去找阿璃……”说完,她动身欲要下地。 筠竹面上一紧,连忙伸手去拦她:“此时不觉着疼痛,并不代表稍后不会痛,一会待药效过了,怕是要比之前痛上几番,你且安心养着,阿璃那边自有我们。” 墨离见他们无暇顾及初瑶失踪的事,又自筠竹那里得了一句临摹两可的话,当即说道:“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在下便告辞了。” 即便他们不肯说,他也是要凭自己的法子,找到她们的下落。 清扬转过头,朝墨离望了一眼略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应道:“也好,只是你这伤势未愈,回了酆都城如何解释?” 第658章 实在太刻意了 忽然,墨离张口问道:“我听翟宁说,筠竹姑娘是自女娲后人身边而来?” 闻言,清扬缓缓抬起眼帘,望着筠竹微微发愣的面庞,先一步开口轻声应道:“不错。” “可否请筠竹姑娘告知一二,女娲后人现在何处?”墨离面上一片淡然,语气中带着些许客气,又有几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筠竹面上神色一僵,下意识望向清扬看了一眼,在看见他面上亦有所问时,犹豫半晌才低了低头顶说道:“连我也不知她们现在何处,只知晓她们很安全。墨大人,您既然担心她们的安危,就更不该问得太多。” 清扬知她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再加上他并不是十分在意,她们身在何处。 女娲一族,为避开天庭与冥界的人,从未在一处地方待太久,甚至在离去时将自己的痕迹清除干净,抹去凡人对她们的记忆。 以至于,鲜少有人知晓,女娲后人究竟是谁。更况且,一个冥界的阴官询问她们的下落,不管自哪个立场而言,多多少少都有些令人有些避讳。 于是,他趁着墨离尚未开口,转而问道:“先前你说能寻到阿璃,此话当真?” “我需要去招摇山一趟,才能知晓。”筠竹抬起眼,一脸镇定道。 听到这番话,金汐面上一紧兴奋的接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这便去找阿璃……”说完,她动身欲要下地。 筠竹面上一紧,连忙伸手去拦她:“此时不觉着疼痛,并不代表稍后不会痛,一会待药效过了,怕是要比之前痛上几番,你且安心养着,阿璃那边自有我们。” 墨离见他们无暇顾及初瑶失踪的事,又自筠竹那里得了一句临摹两可的话,当即说道:“既然这里没我什么事,在下便告辞了。” 即便他们不肯说,他也是要凭自己的法子,找到她们的下落。 清扬转过头,朝墨离望了一眼略微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应道:“也好,只是你这伤势未愈,回了酆都城如何解释?” “这倒不难,我们冥界的阴官在凡界行走,哪有不受伤的道理,区区一只胳膊而已,并不打紧。”墨离道。 筠竹当即站起身,走到墨离面前自袖中掏出一只白瓷瓶,伸手递了上去:“墨大人,我这里有一瓶药,兴许能助您伤势早日痊愈。” 墨离下意识望了一眼她递来的药瓶,面上带着几分客气的神色,应道:“多谢筠竹姑娘赐药。” 这才顺势接过了药瓶。接着,他抬手作揖朝清扬轻施了一礼,道:“那么,在下这便告辞了。”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应了句:“墨大人慢走,不送。” 直到墨离消失,他依旧微微拧着眉望着洞口,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在想什么?”筠竹见他如此,忍不住问道。 清扬回过神来,朝她望了一眼转过身看着金汐,犹豫着反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墨离对女娲后人的关注,实在太刻意了么?” “你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我初在酆都城门外见到他时,求他带我进去,这人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并不想理会,可当我表明自己的身份,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后来,他见着那封信后,竟比我还要紧张几分。”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解道:“什么信?” 金汐适才恍然大悟,解释道:“梼杌派人送来青丘一封书信,意在引你去魔宫,只可惜那赴宴之日近在眼前,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你,也只有替你走这一趟了。” “那信呢?都说了什么。”清扬伸出一只手,朝金汐问道。 金汐幽幽叹了口气,挥了挥爪子说了句:“那哪里是信,不过是一张纸上印了个图案,墨离见着那信中的图案后,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差点当场掐死我,后来他从怀里摸出个锦囊,我见着那锦囊与信中图案一模一样,这才拖着他去魔宫救人……” 听到这里,清扬面上的疑虑更深了。 墨离一介阴官,为何会对女娲后人的事这么上心?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女娲后人。 若他是为冥界,四处寻找女娲后人的下落,完全也用不着孤身一人以身犯险,大可以将此事告知冥界,由冥界出手“救人”岂不是更方便? “清扬,他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是你和我可以揣测的,况且我自女娲后人口中知晓他时,她对此人十分缄默,甚至有几分说不清的情愫。”筠竹见他很是困惑,不由得出言劝解道。 床上,金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道:“此言极是,墨离这个人,同咱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左右不过萍水相逢一场,只要他不碍着咱们的事,我们也犯不着刨根问底。” 闻言,清扬只得应道:“希望,一切只是我多虑了。” —— 另一边,阿璃头部被乱石砸中,身子一沉彻底往水底坠了下去。 不辨方向的栾城,好容易寻到入口处,尝试着回到上一层,可惜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却是徒劳无功。情急之下,他挥掌自面前冰凉的墙面,将灵力宁聚在掌心,刻画出一道十分浅的印记,尽管这墙面异常坚硬,但在如此高的灵力之下,还是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 栾城收回手中灵力,指尖摩挲着方才刻下的印记,确定这划痕能清晰的感觉到,并不会自己消失后。 他这才转身化作一尾青龙,摇头摆尾的在这片水域中寻找着阿璃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栾城精疲力竭的浮在水中,双目环视着周围的漆黑一片,望着脚下那不知有多深的水底,渐渐陷入沉思中。片刻后,他忽然张开口。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光自栾城喉咙中愈来愈亮,一颗鸡蛋大小泛着青光的珠子,从他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枚青色的珠子,正是他腹中龙珠。 只见这龙珠悬在水中,幽幽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犹如一颗小小的太阳,就连深入下方十数丈之内,亦能将漆黑一片的水底,照的一清二楚。 第659章 为何偏偏是她 另一边,阿璃头部被乱石砸中,身子一沉彻底往水底坠了下去。 不辨方向的栾城,好容易寻到入口处,尝试着回到上一层,可惜他费尽全身的力气,却是徒劳无功。情急之下,他挥掌自面前冰凉的墙面,将灵力宁聚在掌心,刻画出一道十分浅的印记,尽管这墙面异常坚硬,但在如此高的灵力之下,还是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 栾城收回手中灵力,指尖摩挲着方才刻下的印记,确定这划痕能清晰的感觉到,并不会自己消失后。 他这才转身化作一尾青龙,摇头摆尾的在这片水域中寻找着阿璃的身影。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栾城精疲力竭的浮在水中,双目环视着周围的漆黑一片,望着脚下那不知有多深的水底,渐渐陷入沉思中。片刻后,他忽然张开口。 就在这时,一道青色的光自栾城喉咙中愈来愈亮,一颗鸡蛋大小泛着青光的珠子,从他口中缓缓飘了出来。 这枚青色的珠子,正是他腹中龙珠。 只见这龙珠悬在水中,幽幽散发着青色的光芒,犹如一颗小小的太阳,就连深入下方十数丈之内,亦能将漆黑一片的水底,照的一清二楚。 下一刻,龙珠忽然朝着水底坠去。 见此,栾城重新化成人形,朝着水底猛地一扎沉了下去,紧紧尾随着龙珠。 数十丈的水滴,除了淤泥再无其它。 龙珠悬浮在淤泥之上,仿佛默默指引着栾城,他要寻找的就在这附近。 栾城微微拧眉,双脚缓缓落在淤泥之上,两脚便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紧接着附近的淤泥就仿佛一双双手,竟拥挤着缠上了他的脚裸,打算将他沉入自己的身体中。 这时,他下意识的抬起一只脚,打算逃离出这软软的淤泥之中,只是当他抬起头看见龙珠时,忽然打消了念头。 若是……阿璃就是这样被卷入其中呢? 思及至此,栾城不得不冒一番险,于是他伸手将龙珠召回手中,接着便加重身形的重量,顺着淤泥纠缠的力道,彻底沉了下去。 淤泥中,龙珠散发的青光照在他周身,看上去俨然像是一层淡淡的青色保护罩。 那原本缠着栾城脚腕的淤泥,纷纷四散而逃。 他低头朝周身望了一眼,见着那些淤泥都不敢近身,于是手中端着龙珠,漫无目的的在淤泥中游走。 不知走了多久。 忽然,龙珠带着一股霸道的蛮力,将他拖拽着朝一处方向行去。 在他行去的方向,眼前的淤泥纷纷避开,一双脚由下至上渐渐露了出来,像是“吐”出了一个人。 见此,栾城不禁面上一紧,大声唤道:“阿璃!” 待他来到阿璃身边时,只见阿璃紧紧闭着一双眼,早已没了知觉。 沉入水底这么久,这些淤泥早已将她裹得密不透风,况且彼时她已陷入昏迷之中,根本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栾城连忙抬掌,将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渡入阿璃的身体里,却发现她身体里空的仿佛一个无底洞,无论多少灵力渡了进去,全然没有半点反应。 半晌后,他只能缓缓收回手来,望着气息全无的阿璃,他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栾城心中一片愧意,望着那张面孔又看向手中的龙珠,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个想法:若是将龙珠喂给阿璃,是否有可能将她救回? 照顾阿璃,是他对清扬的承诺,如今阿璃变成这幅模样,的确是他一时疏忽没实践诺言。 只是这个想法刚刚冒头,他却有了犹豫。 就在这时,栾城看见阿璃袖中,有样东西正一闪一闪的发着淡淡的光。 他下意识的,将那样东西招到自己手中,待他看见那样东西的瞬间,整个人顿时僵在当场,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躺在栾城手心的,正是自己后颈部缺失的那一枚白鳞。 起初,当他四处寻不到阿璃时,忆起她曾将自己龙气化成的碎片,刺入心口处。 所以栾城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看看龙珠能不能感应到,阿璃身体里残留的些许龙气。 以至于他以为,龙珠之所以能找到阿璃,纯属意外。 直到这枚白鳞在手,栾城才恍然明白,这个看上去呆傻的狐狸,早在千年前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与他欠下一笔还不清的债。 他再望向阿璃那张脸时,面上的神色变得很是复杂。 可是,为何……偏偏是她? 许久后,栾城将手中的龙珠,渡入阿璃的口中,见着那抹青色的光,自她嘴里落入腹中,紧接着那青光渐渐变小。 突然,阿璃“唰”的一下睁开眼来,翻起身抱着喉咙咳得天昏地暗。 一团团淤泥,自她口鼻中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 栾城望着她咳得辛苦,眼底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犹豫着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来,转过脸擦着脸上的眼泪和口水,望向栾城埋怨道:“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啊?!” 闻言,栾城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沉默着收了回来。 阿璃见他脸色不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举起手一脸自责的拍着这张嘴,暗暗自责道:我是疯了还是傻!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他再丢下自己走了可如何是好? 唯恐他真的一个恼怒,真的丢下自己。 她连忙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讪笑着歉声道:“呵呵……实在对不住,我又说错话了。其实你没丢下我自己逃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多谢救命之恩。” 听到这句话,栾城的脸色才勉强好转了起来。 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无妨,本就是我没照顾好你,差点叫你死在这。” 阿璃面上微微一僵,吧唧着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转脸朝四下望去,见着周围漆黑一片的淤泥不敢近身,一脸惊叹道:“还是你有本事,你看这些淤泥都不敢靠近咱们。” 栾城抬眼,意味深长的望了一回,暗道:只可惜,如今有本事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第660章 不能说的秘密 一团团淤泥,自她口鼻中争先恐后的逃了出来。 栾城望着她咳得辛苦,眼底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犹豫着抬起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来,转过脸擦着脸上的眼泪和口水,望向栾城埋怨道:“你还知道回来找我啊?!” 闻言,栾城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沉默着收了回来。 阿璃见他脸色不善,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举起手一脸自责的拍着这张嘴,暗暗自责道:我是疯了还是傻!在这个时候得罪他,他再丢下自己走了可如何是好? 唯恐他真的一个恼怒,真的丢下自己。 她连忙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讪笑着歉声道:“呵呵……实在对不住,我又说错话了。其实你没丢下我自己逃走,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多谢救命之恩。” 听到这句话,栾城的脸色才勉强好转了起来。 他暗暗点了点头,说道:“无妨,本就是我没照顾好你,差点叫你死在这。” 阿璃面上微微一僵,吧唧着嘴不知如何开口,于是转脸朝四下望去,见着周围漆黑一片的淤泥不敢近身,一脸惊叹道:“还是你有本事,你看这些淤泥都不敢靠近咱们。” 栾城抬眼,意味深长的望了一回,暗道:只可惜,如今有本事的人,已经不是自己了。 “咱们先上去吧。”他面上带着些许怅然,说道。 阿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伸出手一把拽着栾城的衣袖,嬉皮笑脸的讨好道:“你头前带路,这次我一定拽紧你,再也不敢松手了。” 闻言,栾城便化身成一尾青龙。 阿璃顺势翻身落在他背上,手里下意识抓着两片龙鳞,很是小心翼翼。 随着他们前行,面前的淤泥纷纷让出一条出路。 待他二人重新进入水中时,栾城又恢复了人形,转身朝阿璃伸出攥成拳的手,沉声说道:“还你。” “什么?”阿璃一脸不解,下意识伸出手去。 下一刻,栾城松开拳头时,手心中落下那枚白色的鳞片。 阿璃面上忽然一紧,缩回手紧张兮兮道:“这东西怎么跑你那去了?” 栾城默然,目不转睛的望着阿璃紧张的模样,思量许久适才问了句:“这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这是自然!”阿璃将白鳞放回袖中,再仔细摸索了一番,确认这次放的很稳妥不会再丢,这才抬起头朝栾城望去,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说道:“我能有今天,全拜这恩人的救命之恩,只可惜一直没能找到他。” 栾城心底微微一动,问道:“寻他做什么?” 阿璃歪了歪脑袋,暗自思索半天,这才回道:“从前我听人间的戏本子,说是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后来我将这话讲给清扬时,他笑话我没出息。” 听到这里,他心中微微一沉,面上闪现出一扫而过的遗憾,低声说道:“的确……有些没出息。” 没有人知道,当年栾城化身为龙失败后,怀着怎样的心情独自潜回若水河畔的湖底,更没有人知道,他为此又等候了千年之久。 待他化身为龙后,立刻去往那山洞寻找。 只可惜,过去了千年漫长的岁月,那里除了一片荒凉,再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彼时,栾城心中除了怅然,再无他法。 这么久以来,他以为自己绝无可能在寻到那只狐狸,却不想,老天给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不但将她再次送到自己面前,却还是挚友的心爱之人。 这叫他那一腔的情愫,如何开得了口? 栾城想,自己口中的没出息,大抵是源于发自内心的失落,才会有感而发。 他竟然……沦落到与兄弟喜欢上一个人。 更可笑的是,明明是自己先遇到她,奈何再见时她已站在别人身侧,自己从一开始便输了个彻底。 “说起来,你也是一条龙,能否帮我寻寻这恩人的下落?”阿璃没能看出他低落的情绪,反而在他痛处又踩了一脚。 栾城转过身去,直到背对着阿璃时,才暗暗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龙乃独居,一条龙可统御数万水族,你要我上哪去找?” 闻言,阿璃面上显出些许黯然之色,微微低了低头顶,遗憾道:“原来如此……” 栾城听见她声音中,带着一抹失落的意味,不由得又叹了口气,说道:“剩下的事,等咱们出去以后再说吧。” 此时,阿璃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说道:“咦,我没用灵力护体,为何在这水里却能呼吸自如,尚且能语?” 栾城侧首,朝她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 这叫他如何解释? 难道,要将自己的龙珠给她吞了下去的事情,告诉她么? 倘若真的告诉她,依着她心思单纯,最多与自己千言万谢,可将来若是被清扬知晓,他会不会刨根问底的,找自己要个缘由? 非亲非故,将自己数千年化成的龙珠,竟叫他如此轻易的送给了别人。 即便有着清扬这层关系,这解释是否又太过牵强? “许是你被埋在淤泥中太久,因此激发了你体内水的特质,日后你便能控水了。”栾城犹豫片刻,随意扯了个谎。 有龙珠在体,别说是控水这点微末小事,便是水族之人见着她,还得不由自主的俯首称臣。 只是可惜了这数千年的修为……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起两只手掌在面前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我这左手可控火,右手又能施水,这一趟倒是没白来。” 闻言,栾城顿时感觉喉咙里塞了颗鸡蛋,堵得他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偏偏他还哑口无言。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竟再一再二的栽在她的头上? 再想到清扬那张脸,栾城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救了阿璃历天劫的事,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龙珠在阿璃腹中的事,也是打死都不能说的,至于他心中的那份将将长出萌芽,尚且一出土就蔫了感情,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的。 第661章 这一趟没白来 此时,阿璃才反应过来,惊讶的说道:“咦,我没用灵力护体,为何在这水里却能呼吸自如,尚且能语?” 栾城侧首,朝她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 这叫他如何解释? 难道,要将自己的龙珠给她吞了下去的事情,告诉她么? 倘若真的告诉她,依着她心思单纯,最多与自己千言万谢,可将来若是被清扬知晓,他会不会刨根问底的,找自己要个缘由? 非亲非故,将自己数千年化成的龙珠,竟叫他如此轻易的送给了别人。 即便有着清扬这层关系,这解释是否又太过牵强? “许是你被埋在淤泥中太久,因此激发了你体内水的特质,日后你便能控水了。”栾城犹豫片刻,随意扯了个谎。 有龙珠在体,别说是控水这点微末小事,便是水族之人见着她,还得不由自主的俯首称臣。 只是可惜了这数千年的修为……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抬起两只手掌在面前望了一眼,喃喃自语道:“如此说来,我这左手可控火,右手又能施水,这一趟倒是没白来。” 闻言,栾城顿时感觉喉咙里塞了颗鸡蛋,堵得他一口气上不来又下不去,偏偏他还哑口无言。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自己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错事,竟再一再二的栽在她的头上? 再想到清扬那张脸,栾城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救了阿璃历天劫的事,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龙珠在阿璃腹中的事,也是打死都不能说的,至于他心中的那份将将长出萌芽,尚且一出土就蔫了感情,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的。 如此一来,栾城几乎不敢想,倘若从这里出去以后,又该如何面对清扬。 兄弟与感情放在一起,永远都是两个最难的选择。 阿璃尚且不知他的左右为难,对于自己此番的境遇,颇有几分沾沾自喜,龇着牙花子美滋滋的不得了。 栾城回过头来,冲乐得喜笑颜开的阿璃催道:“在此处耽误了许久,咱们快些走吧。” “好啊。”阿璃笑得一脸欢喜,甚是轻快的应了一句,这才随着栾城朝前方驱水前行,许是因着心情好的缘故,在这水中前行的速度,竟不比栾城慢几分,她不禁兴奋的乐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能跟一条青龙,在水里行走起来不相上下。” 栾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侧首望了一眼阿璃扬着笑意的脸,有些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来。 不多时,两人面前出现一面晶莹剔透的墙面,与其说是墙面,倒不如说像是一个闪着五彩光圈的泡泡,那“墙”的另一面也不知是什么,只能看见很是明亮的光透了过来。 栾城停在“墙”的面前,小心翼翼的望着对面,原以为能看出些许端倪,但他们身处暗处望着亮处,注定了无法看清对面。 “你在看什么?”阿璃随即停了下来,循着他的目光朝那五光十色的泡泡里望了一眼,面上顿时一喜伸出手朝那泡泡戳了上去,乐道:“咦,这是泡泡么?” 下一刻,栾城一脸紧张的伸出手,想要将她一把拽回身边来,当即惊呼道:“小心!” 没曾想,阿璃那指尖一触到那柔软的泡泡,只见那透明的泡泡立刻弹了两弹,骤然裂出一条缝来,将面前的人瞬间吸了进去。 “啊……”阿璃甚至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带了进去。 她最后只记得,自己另一只手被栾城抓住了,接着眼前一片强光刺眼,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闭上眼,暗暗咬了咬牙。 片刻后,一阵阵“窸窣”声,由远至近缓缓迎来。 阿璃缓缓睁开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光亮,立刻被眼前的景致怔在当场,当即瞠目结舌道:“这……这都是什么?” 闻声,栾城握着阿璃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沉声急道:“阿璃,你别乱来。” 阿璃听见他的声音,是从自己身后传来,于是转过头朝他望了一眼,回道:“我哪有……乱来?!” 几乎在一瞬间,她的脸色顿时一白,颤着唇瞪着一双眼睛,两条腿哆哆嗦嗦的几乎站不稳,见着栾城依旧闭着眼睛,又不知身边的危险。 她仿佛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浑身汗毛瞬间立了起来,一脸惊恐和小心翼翼的,颤声说道:“栾、栾城你先松开手,不不不……你先睁开眼睛。” 与此同时,栾城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危险。 原来,他听出来阿璃的声音,是从前方传来而非身边,那他手中攥着的,又是什么? 刹那间,一条象腿粗细的巨蟒,张开那张血盆大口,露出嘴里那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倾全力一口朝地上的人咬了下去。 几乎在一瞬间,栾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唤出那对双锏,转身冲着那扑过来的那条巨蟒,两手奋力挥下。 一阵尘土飞扬,乱石飞溅过后。 阿璃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挥着面前的尘土,扬声唤道:“栾城、栾城你怎么样了……”接着,她小心翼翼的迈开腿,向着面前的方向走出一步。 “别过来!” 见此,阿璃走出去的一步,只能不甘心的退了回来,她躬着身子眯起双眼,努力寻找着栾城的背影,心急如焚的喊道:“我不过去就是了,你还好么?” 就在这时,她鼻尖微微动了一动,突然将捂着口鼻的手放了下来,面上微微一怔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呵……”栾城不禁自嘲一笑,望着头顶那条巨蟒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应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而在他左肩处,那只巨蟒的一只单牙,自他前面穿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他那蓝色的血液,混合着巨蟒牙齿上的绿色的毒液,“哗啦啦”一声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的血混着毒,顺着那颗毒牙溜了下去,声声敲击在地面上,在这寂静的一方之地,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清晰。 原来,在那毒蛇扑来的瞬间。 第662章 我们这是在哪 刹那间,一条象腿粗细的巨蟒,张开那张血盆大口,露出嘴里那两颗又尖又长的獠牙,倾全力一口朝地上的人咬了下去。 几乎在一瞬间,栾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唤出那对双锏,转身冲着那扑过来的那条巨蟒,两手奋力挥下。 一阵尘土飞扬,乱石飞溅过后。 阿璃一手捂着口鼻,另一只手挥着面前的尘土,扬声唤道:“栾城、栾城你怎么样了……”接着,她小心翼翼的迈开腿,向着面前的方向走出一步。 “别过来!” 见此,阿璃走出去的一步,只能不甘心的退了回来,她躬着身子眯起双眼,努力寻找着栾城的背影,心急如焚的喊道:“我不过去就是了,你还好么?” 就在这时,她鼻尖微微动了一动,突然将捂着口鼻的手放了下来,面上微微一怔道:“你……你是不是受伤了?” “呵……”栾城不禁自嘲一笑,望着头顶那条巨蟒渐渐失去光彩的眼睛,应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 而在他左肩处,那只巨蟒的一只单牙,自他前面穿出了一个碗大的窟窿,他那蓝色的血液,混合着巨蟒牙齿上的绿色的毒液,“哗啦啦”一声喷涌而出。 紧接着,一滴又一滴的血混着毒,顺着那颗毒牙溜了下去,声声敲击在地面,在这寂静的一方之地,听起来显得格外的清晰。 原来,在那毒蛇扑来的瞬间。 栾城深知自己已然躲不过去,他见着那两颗獠牙冲着自己脑袋而来,只得拼了全力用双锏挡在两颗獠牙之间,脚下急急迈出一步侧了侧身子,将伤害减到最小。 双锏的力道,并不足以杀了那只巨蟒。 他唯恐毒蛇苏醒过来,再伤着不知深浅的阿璃,这才喝止了一声。 只不过,巨蟒那颗牙几乎整个穿透他的肩膀,剧痛和毒牙流出的剧毒,疼的他半个身子动弹不得。 栾城眼下若想逃离,只有趁着巨蟒昏死过去的当口。 于是,他右手中的单锏再起高高扬起,对准那颗刺穿他肩头的獠牙根处,一次又一次奋力劈了下去。 阿璃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耳边听着前方传来“乒里乓啷”的声响,急的如同锅上的蚂蚁,只是这一次,她是再也不敢莽撞行事,唯恐再给栾城带来麻烦。 片刻后,那颗獠牙“咔嚓”一声断开来,栾城左半个身子早已麻木,那獠牙上流下来的墨绿色毒液,终于停了下来。 他拼尽全力,用那只被震到发麻而微微发颤的右手,推着那只巨蟒半张开的嘴,两只脚下续足了力,迅速朝身后弹了出去。 只听,“轰……”的一声过后,更多的灰土,再次扬起。 那只巨蟒的脑袋失去支撑力,瞬间轰然倒塌。 栾城脚下踉跄几步,咬着牙拔出还停留在他左肩的獠牙,在灰土飞来的一瞬间,迅速抓住阿璃的一只手腕,精疲力竭的沉声催道:“快走!” 待他们逃出老远,栾城体力不支脚下忽然慢了一步,拽着阿璃四角朝地的摔了下去。 在他半个身子跌在地面时,及时伸手将阿璃护在怀中,两个人在一处斜坡下“咕噜咕噜”滚了下去,直到他后背和脑袋,撞到一颗耸入云端的大树时,才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 “栾城……”阿璃不顾一身狼狈,自他怀中爬了出来,转过脸望向他左肩,不由得愣在当场。 她几乎是颤着手,捏成了拳比在他那处窟窿处,却发现那窟窿比自己的拳头还要大,她鼻子一酸眼睛瞬间红成了兔子,心中的自责和害怕,也渐渐越来越深。 那处伤口的血,依旧缓缓的流淌着。 栾城那一身青衣,早已染得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阿璃默默抹着眼泪,一脸无助的四下张望,嘴里喃喃自语道:“你别睡啊……丢下我一个人可怎么办……” 只见这四周,满地攀爬着粗细不一的藤蔓,此处地势凹陷处的中间,便是他们如今待的地方。 一棵耸入云端的树,粗的三四个人都抱不过来。 那树干上,光秃秃的连一株枝桠都没有,地上的藤蔓有的粗如胳膊或者大腿,有的却细如手指,正“窸窣”着缓缓移动,却仅仅只是围绕着这棵树的附近,并不曾上前。 就在这时,天空上缓缓落下金色的光,犹豫一只只幼小的萤火虫,这些光落下之处,那些藤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 粗的藤蔓迅速分裂,一分二二分四,那细如手指的藤蔓便蠕动着变粗。 阿璃缩了缩脖子,朝栾城推了两把,急急唤道:“栾城……栾城你快醒醒,我们这是在哪?” 突然,一道声音由远至近。 她心中忽然一紧,僵着脖子转过头望去。 只见那条粗如象腿的巨蟒,此时正双眼露着凶光,嘴里频繁的吐着分着叉的蛇信子,看样子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吞掉他们。 阿璃浑身一哆嗦,转过脸更焦急的哭着,推搡着昏迷中的栾城,“栾城……不要睡了……求求你快睁开眼睛吧……” 可是,无论她如何哭喊,栾城始终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哭声一顿惶恐的回头,朝那条巨蟒望了一眼,忽然停了哭泣。 在这么长时间之内,阿璃只顾得摇醒栾城,根本没想到逃跑,而那条巨蟒也只是停在那里,尽管迫切的想要吞掉他们,却始终不曾上前一步。 她低头,朝那附近的藤蔓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睛瞬间了然,原来,这些藤蔓和那条巨蟒,不敢靠近这棵大树! 思及至此,阿璃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那条蛇不敢靠近这里,那她和栾城便十分安全。 她一脸担忧的看着栾城,再望向他肩膀上的窟窿,手足无措的想做些什么,却都只是徒劳,她既没有筠竹治病救人的本事,也没有清扬的修为深厚。 面对这种场面,阿璃才真的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累赘。 随着天空落下的金光,栾城肩头的窟窿,伤口渐渐愈合止住了血,只是那窟窿却空荡荡的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变化。 第663章 为什么不是她 突然,一道声音由远至近。 她心中忽然一紧,僵着脖子转过头望去。 只见那条粗如象腿的巨蟒,此时正双眼露着凶光,嘴里频繁的吐着分着叉的蛇信子,看样子像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一口吞掉他们。 阿璃浑身一哆嗦,转过脸更焦急的哭着,推搡着昏迷中的栾城,“栾城……不要睡了……求求你快睁开眼睛吧……” 可是无论她如何哭喊,栾城始终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片刻后,她哭声一顿惶恐的回头,朝那条巨蟒望了一眼,忽然停了哭泣。 在这么长时间之内,阿璃只顾得摇醒栾城,根本没想到逃跑,而那条巨蟒也只是停在那里,尽管迫切的想要吞掉他们,却始终不曾上前一步。 她低头,朝那附近的藤蔓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睛瞬间了然,原来,这些藤蔓和那条巨蟒,不敢靠近这棵大树! 思及至此,阿璃终于松了一口气,只要那条蛇不敢靠近这里,那她和栾城便十分安全。 她一脸担忧的看着栾城,再望向他肩膀上的窟窿,手足无措的想做些什么,却都只是徒劳,她既没有筠竹治病救人的本事,也没有清扬的修为深厚。 面对这种场面,阿璃才真的是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是累赘。 随着天空落下的金光,栾城肩头的窟窿,伤口渐渐愈合止住了血,只是那窟窿却空荡荡的留在那里,并没有任何变化。 阿璃见他血止住了,心中突然莫名其妙的忧伤起来,或许是她心中的负罪感,认定栾城是因她而负伤,唯恐他真的就此一命呜呼。 又或者,她担心栾城若是真的死在这里,自己又能不能逃得出去呢? 她一脸心事重重的坐在栾城身边,脑袋抵着光秃秃的树干,一双眼遥遥望着那只巨蟒,见它一副凶狠的模样,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停在原地。 突然,阿璃的身心便渐渐放松了下来,人不由自主的陷入困乏之意,尽管眼帘很努力的撑了几次,最终还是脑袋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从睡梦中痛醒的。 睁开眼时,只见一根根细如发丝般柔软的白色藤蔓,数十根纠缠成一捆,缠在自己腰间盘了五六圈,正不断收紧的力道,几乎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那藤蔓要将她拦腰割成两段,才肯罢休。 另外四捆藤蔓,正将她吊在空中摆出了个“大”字,不过瞬间便她双手勒得血色全无,隐隐有些泛白。 而正对面,栾城被藤蔓缠在了树干上,密密麻麻的藤蔓攀附在他的肩头,一根根又细又柔软的藤,深入他裸露的伤口处,正源源不断的汲取着鲜血。 随着鲜血一点点被吸走,血液在细如绒毛的藤蔓中缓缓流动时,亦随之将藤蔓撑得鼓鼓囊囊,仿佛一个人正贪婪的吞咽着。 顺着那些藤蔓望去,才发现这些细如绒毛的东西,正是由那棵光秃秃的树干生出来的。阿璃面上一慌,咬着牙忍着腰间的剧痛,自牙缝中挤出三个字来,痛呼到:“栾……栾城!!!” 就在这时,她恰好低头望了一眼,只见他们睡的树下,那原本满地攀爬的藤蔓,全部不见了踪迹。 原来如此…… 阿璃此时才恍然大悟,为何那些藤蔓和巨蟒,不敢贸然靠近这棵树,那看似能庇佑他们的树,实际上才是这里最大的危险。 眼看着,栾城衣服外裸露的皮肤,一点点干瘪凹陷下去。 阿璃知道,他身上的血快要被这棵树吸干了! “为什么……”阿璃嘴唇微微一动,只能微弱的吐出这三个字来,那缠在她腰部藤蔓的力道,勒得连呼吸都快不能,几乎快要昏厥。 为什么,这棵树吸的不是她的血? 突然,阿璃眼前一黑,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栾城缓缓睁开眼睛,感受着左肩传来的痛苦,看见阿璃被吊在自己的面前,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他心中猛的一沉,很努力的想要做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动一动手指都不能够,他不由得暗暗道:难道,注定要一起死在这里么? 阿璃,对不起。 我尽力了…… 忽然,阿璃“唰”的一下睁开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那眼中黑色的眸子,渐渐便成了湛蓝色。 栾城面上猛地一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觉得眼前的阿璃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一个。 “痛么?”阿璃轻启朱唇,张口问道。 他愣了一愣,面上带着浓浓的惊愕,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一副莫不可测的浅笑,又道:“不过一棵妖树而已,也敢放肆!”只见她双手缓缓捏成拳,一道灵力自她体内迸出。 下一刻,那缠绕着她双手双脚和腰部的藤蔓,瞬间燃起了大火,最后化成灰烬落下半空之中。 阿璃左手奋力朝身前一挥,那缠绕在栾城身上的藤蔓,亦随之化为灰烬。 接着,栾城身子一沉朝地面重重坠去,尽管他很努力的想要施展灵力,却只能看着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无能为力。 就在他以为,自己即将要脸朝地摔得四角朝地时,一双手及时将他臂弯拉了一把,这才身子一稳两只脚踩到地面上。 奈何他如今虚弱不堪,连想要站着都十分困难,当场半跪了下去,两只手撑着地面,一脸的大汗淋漓。 阿璃眼底带着担忧,望着他虚弱的模样,犹豫着什么。 突然,树干上瞬间伸出六捆,细如发丝般的白色藤蔓,冲着地面那白色的背影而去。 栾城背影一僵,转过脸惊呼道:“当心身后……” 谁知,在那些藤蔓距离阿璃身边一丈内,仿佛瞬间被一道看不见的火焰点燃,黑红色的火焰一路燃去,很快烧到了树干。 阿璃眉目一凌,转过身冷喝一声道:“找死!” 下一刻,她纵身跃至半空之中,挥起左掌与树干中心“啪”的一声打了上去。 几乎在瞬间,两道飓风与这棵树的四周的地面上,盘旋着朝上空升起,那些停留在树干上的黑红色火焰,在这强风之中火苗摇摆。 第664章 一场生死赌注 下一刻,她纵身跃至半空之中,挥起左掌与树干中心“啪”的一声打了上去。 几乎在瞬间,两道飓风与这棵树的四周的地面上,盘旋着朝上空升起,那些停留在树干上的黑红色火焰,在这强风之中火苗摇摆。 栾城一脸惊愕的,仰着头望向那个身影,只见她一身白衣在空中飞舞,眉目间早已不是从前那副天真的模样。 随着两股飓风不停地盘旋,那棵树由上至下不停的抖动。 远处,那条巨蟒再次爬了过来,只见它将自己盘在一团,嘴里频繁的吐着蛇信子,不安分的摇着蛇尾,两只眼注视着那棵被点燃的树。 不多时,“轰”的一声下。 那棵树顿时四分五裂,一道绿色的灵力朝四周迸出,露出里面中空的树心。 阿璃飞身跃起,躲过那灵力后四下望去,只见那只巨蟒缺失的单牙,已经渐渐长了出来,就连它脸中间那道被栾城造成的伤痕,亦在缓缓愈合。 她心中微微一紧,暗道:糟了。 原本那条巨蟒,便是忌讳这棵树不敢轻易上前,而她只顾着除掉这棵树,却忘了那条虎视眈眈的巨蟒。 阿璃立刻低下头,冲栾城急道:“快跑!” 就在这时,一枚绿色弹丸大小的微光,自倒塌在地面上的树干中升起,“唰”的一下冲阿璃面前飞去,只见那枚绿色的光,瞬间没入她的眉心,不见了踪迹。 接着,她双眼沉沉一闭,整个人身子一软朝地面坠去。 “阿璃……”栾城一脸紧张,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张开双手朝上空接去,嘴里大声唤着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那只巨蟒恢复了伤势,又见着那棵危险的大树消失,立刻一阵风似的冲下斜坡,朝地上那个人影张开巨口,扑了过去。 —— 另一边,筠竹与清扬来到招摇山。 待清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过之后,筠竹望着面前那颗迷榖树,渐渐陷入了沉思中。 “这些年来,能用的办法我全都用尽,却始终徒劳无功……”清扬循着筠竹的目光,望向迷榖树缺失的那截树枝,一脸怅然道。 筠竹默然不语,伸手抚上那树枝断裂的缺口处,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世间的花草树木,有着自己的记忆和感情,它们没有修成精时,除了不能说话和表达感情,却无时不刻,不在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片刻后,筠竹“唰”的一下睁开眼,她扭过脸朝清扬问道:“那截树枝呢?” “什么?”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适才明白过来她问的,是当初自己折下来的那截迷榖树枝,当即回道:“我带在了阿璃的头上,只是不知如今还在不在。” 闻言,筠竹立即收回那只手来,摊开手心摆在眼前,另一只手捏成剑指,朝手心处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皮开肉绽之后,鲜红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接着,她转手又将那棵迷榖树干上深深划出一道,直到见着裸露出树皮下的树干,这才将自己那只流出血的左手,轻轻附了上去。 顷刻间,那棵迷榖树干处散发出一道金光,这金光随着迷榖树干涌上树枝,不过转眼间,整棵迷榖树便通身金光灿灿。 而被清扬折断的那处缺口,竟比别处的颜色,看上去要更黯淡几分。 不多时,清扬见着那缺失的树枝,竟自己原模原样的长了回来,他眼底带着惊讶,不知这是何意。 “找到了!”筠竹面上一喜,迅速收回手来,伸手将那根长出来的迷榖树枝折在手中,转身一把拽起清扬,匆匆朝招摇山的悬崖边走去,纵身朝深渊跳了下去。 清扬见她如此,一脸紧张的问道:“难不成,他们在这悬崖下面?” 疾风吹过,筠竹眯着双眼缓缓摇了摇头,迎着风大声喊了一句:“清扬,你怕死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静静望着筠竹那张格外认真严肃的脸,转过脸望向越来越深的深渊之下,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筠竹恍以为自己听错,侧首望向清扬时,见着他面上一副淡然和坚定的模样,嘴角渐渐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她也不知这场赌注会输还是赢。 但她与清扬,一定不会退缩。 思及至此,她那只攥着迷榖树枝的手抬起,将那根树枝别在自己发间,接着捏了一个诀缓缓闭上眼,大声喝道:“开!” 下一刻,一道圆形的光洞,自两人面前突然出现。 待他们穿过光圈后,眼前忽然一片白光,身体却还在一刻不停的下坠。 不多时,他们看见下方出现两个人影,还有一条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的巨蟒。 清扬面色一紧,抬手招出“青鸾剑”,反手朝下方狠狠的挥去。 就在这时,栾城接过落入怀中的阿璃,将自己全部的气力攒在足下,两只脚“噌”的一下弹了出去。 剑气不偏不倚,将扑过来的巨蟒斩成两段,巨蟒体内的鲜血顿时溅了一地,两截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扭曲,痛苦不堪。 栾城此时抱着阿璃,被眼前的一幕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时,见着清扬与筠竹堪堪落在眼前,他抱着阿璃的手倏然一紧,面上牵强的挤出一丝浅笑,故作如释重负般叹道:“你们可算来了。” 清扬见着阿璃在他怀中昏迷,心中一紧立即上前一步,顺势接过他怀中的阿璃,单膝着地将她平坦的放在地上,替她查看元神和伤势。 筠竹见他如此紧张,转脸望向栾城面上,见着他脸上的皮肤,仿佛严重脱水后出现的皱褶,询问道:“你受伤了?” 此时,清扬才抬起头来,冲栾城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道:“你这一脸,是怎么回事?”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吧。”筠竹伸出手,欲要扶着身形不稳的栾城。 栾城却先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朝清扬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有些失血而已。”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一如被人看见丑态时,扭捏的模样。 见此,清扬也不好多问什么,他深知栾城最是骄傲,不肯于人前出丑,于是伸手将昏迷中的阿璃抱起,冲筠竹说道:“他既然不肯你扶,便绑着回吧。”说完,率先转身离去。 第665章 过去的十三年 下一刻,一道圆形的光洞,自两人面前突然出现。 待他们穿过光圈后,眼前忽然一片白光,身体却还在一刻不停的下坠。 不多时,他们看见下方出现两个人影,还有一条张着血盆大口,扑过来的巨蟒。 清扬面色一紧,抬手招出“青鸾剑”,反手朝下方狠狠的挥去。 就在这时,栾城接过落入怀中的阿璃,将自己全部的气力攒在足下,两只脚“噌”的一下弹了出去。 剑气不偏不倚,将扑过来的巨蟒斩成两段,巨蟒体内的鲜血顿时溅了一地,两截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扭曲,痛苦不堪。 栾城此时抱着阿璃,被眼前的一幕所怔,下意识的抬起头时,见着清扬与筠竹堪堪落在眼前,他抱着阿璃的手倏然一紧,面上牵强的挤出一丝浅笑,故作如释重负般叹道:“你们可算来了。” 清扬见着阿璃在他怀中昏迷,心中一紧立即上前一步,顺势接过他怀中的阿璃,单膝着地将她平坦的放在地上,替她查看元神和伤势。 筠竹见他如此紧张,转脸望向栾城面上,见着他脸上的皮肤,仿佛严重脱水后出现的皱褶,询问道:“你受伤了?” 此时,清扬才抬起头来,冲栾城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道:“你这一脸,是怎么回事?” “此处不宜久留,先回去再说吧。”筠竹伸出手,欲要扶着身形不稳的栾城。 栾城却先一步躲开她伸过来的手,朝清扬故作轻松的说道:“不过有些失血而已。”脸上却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一如被人看见丑态时,扭捏的模样。 见此,清扬也不好多问什么,他深知栾城最是骄傲,不肯于人前出丑,于是伸手将昏迷中的阿璃抱起,冲筠竹说道:“他既然不肯你扶,便绑着回吧。”说完,率先转身离去。 下一刻,筠竹伸手摊开掌心,一根麻绳便静静躺在她手中,接着她抬起头,冲栾城吟吟一笑,问道:“如何?” 栾城见她当真要捆自己,脚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尽管不喜也只能硬着头皮,勉强应道:“既然如此,便有劳筠竹姑娘照拂。” 筠竹眉眼弯了弯,这才收起手中的麻绳,上前搀扶着栾城的臂弯,嬉笑道:“不过一千多年不见,你这身臭毛病倒是一点没变,我对你好言好语你不吃,非得我用荨麻的绳子来捆你?” 三人回到招摇山时,栾城恋恋不舍的在清扬怀中,偷偷觑了一眼阿璃,顿时面上微微一愣,直到清扬唤着自己的名字,他适才回过神来。 见此,清扬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筠竹侧首望了一眼栾城,适才带着笑意转而望向清扬,同他催促道:“将他交给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清扬面上凝着的神色,才勉强好看了一些,他一脸狐疑的冲栾城望了一眼,心存疑虑道:“那便回吧。” 话音刚落,他便飞身窜入云霄。 这时,筠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略带责备的望向栾城那张神情复杂的脸,眉头微微动了一动舒展开来,叹了口气说道:“栾城,你可知你们消失了多久?” “大抵不过几日吧……”栾城心事重重道。 筠竹摇了摇头,斩钉截铁道:“十三年!” 闻言,栾城一脸惊讶的抬起头,朝筠竹面上望去,见她一脸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当即陷入沉默之中。 他没想到,在那不知名的地方,时间与他们差距如此之大,对于他来说不过两三日的光景,竟不知不觉过去十三年之久。 “清扬待阿璃,向来是极为珍视,这十三年来,他几乎一日也不敢停歇,三界六道中四处寻找你们的下落,此番你与阿璃单独相处了这么久,他心中必然有些耿耿于怀……”话说一半,筠竹却突然收了声。 她知道再说下去,便有些颜面上挂不住了。 十三年来,栾城和阿璃生死下落不明,再见面时,他最好的兄弟,怀中搂着自己的挚爱。 换做是谁,怕是心里都不会舒坦。 更况且,清扬同他说话时,栾城那双眼睛还粘在阿璃的脸上,这让他情何以堪? 栾城张了张口,想要解释什么,话到嘴边却突然咽了回去,接着他微微垂下眼帘,黯然回道:“我明白了。”说完,他便迈开脚,摇摇晃晃的向前走去。 筠竹扶着他臂弯的手一空,心里略微“咯噔”一下,暗道:糟了! 凭栾城这样的性子,自己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倒有几分像是埋怨他对阿璃过于亲密,只是见他如今这幅样子,阿璃之所以能安然无恙的回来,怕是少不了叫栾城拿命去拼的。 这样一想,筠竹便有些愧疚的慌了手脚,暗自埋怨她这番话,说的没了分寸。 望着他身形不稳的背影,她脚下匆匆上前两步,又伸手搀住了他胳膊,急忙解释道:“我说这番话没有别的用意,只是不想你们兄弟之间生了嫌隙,况且清扬对阿璃的事极为敏感,若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你须得宽心理解才是。” 栾城默默点了点头,怅然应道:“我知道。” 筠竹见他如此,原本张开的口还准备说点什么,也只能原路咽了回去。 这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能再说一句话,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回到青丘,清扬将阿璃回了自己洞中,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看,凡事尽量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于他人照顾,眉目间竟是担忧的神色。 得知阿璃回来了,金汐自床上挣扎着要下地,说是无论如何要看她一眼才能放心。 青桃唯恐她伤口震开,既不敢拼了命的拦着,又不能遂了她的意,只能以自己瘦小的身子,挡在床前连哄带骗道:“姐姐……碧青姐姐不是派人来说了么,如今阿璃姐姐在君主的洞里,由他亲自照看着,人尚且还没醒来呢,您等她醒了再去也不迟啊。” “什么意思?”金汐面上一愣,惊讶道。 青桃一时答不上来,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第666章 哪里是一小会 这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能再说一句话,都在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回到青丘,清扬将阿璃回了自己洞中,衣不解带的在床前照看,凡事尽量亲力亲为,不愿假手于他人照顾,眉目间竟是担忧的神色。 得知阿璃回来了,金汐自床上挣扎着要下地,说是无论如何要看她一眼才能放心。 青桃唯恐她伤口震开,既不敢拼了命的拦着,又不能遂了她的意,只能以自己瘦小的身子,挡在床前连哄带骗道:“姐姐……碧青姐姐不是派人来说了么,如今阿璃姐姐在君主的洞里,由他亲自照看着,人尚且还没醒来呢,您等她醒了再去也不迟啊。” “什么意思?”金汐面上一愣,惊讶道。 青桃一时答不上来,顿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见此,金汐手忙脚乱的自床上爬起身,嘴里喃喃念道:“那我更要去看看了,她别是哪里受了什么伤,青桃……你给我起开!” “姐姐……您就是这会过去,怕是也会叫君主撵出来,君主的医术您还有什么不放心,再说了还有筠竹姐姐在呢,等您背上的伤好点了,奴婢一定陪您去。”青桃张开双臂,一脸急色的拦在床前,苦苦劝道。 就在这时,筠竹自洞口走了进来,见着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床前争论,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听了消息坐不住。”说完,她抬手朝金汐施了一道法。 下一刻,金汐身子一晃跌坐在床边,想要动弹却是不能,她不由得僵着脖子,侧脸朝洞口望去,怨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年来,阿璃一直被清扬留在身边,此番突然踪迹全无的消失了这么久,你就别在这时候去打扰他们两个人,可好?”筠竹抬手掩着嘴角的偷笑,乐道。 “我只是进去看一眼,看完我就走。”金汐一脸哀求道。 筠竹放下手来,一脸正色的朝金汐说道:“别说一眼,怕是在你进洞的那一刻,清扬便先一步派人将你轰了出去,与其自讨没趣招人嫌,不如安安分分将伤养一养,你若还不肯听我的话,我就让你坐在那一动也不能动,待你什么时候伤好了,再放你出去。” 见着好言相劝无用,她索性威胁道。 “好好好……我不去了看,总行了吧!”金汐一听她要将自己定在这,连忙应道。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转身朝洞外走去,带着笑意说道:“很好,为免你贼心不死,就辛苦你安静的坐一会,一个时辰后便能行动自如了。” “一个时辰……???”金汐一脸惊愕的的望着那背影离去,顿时叫苦不迭。 青桃见她如此痛苦不堪,犹豫着朝金汐问道:“姐姐,要不要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来,只是一个时辰而已,很快的。” 金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暴躁不安的怨道:“吃什么吃……吃什么我也不能自己用手去抓,我都答应她我不去了,凭什么还要定我一个时辰啊!” 待阿璃醒来,已是三日后。 自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清扬便一脸激动的模样,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接着便对不断的关怀着,询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谁知,阿璃一脸木讷的摇了摇头,张口便问道:“栾城呢?” 闻言,清扬的脸色忽然一僵,愣愣的望着阿璃那张脸,心里顿时五味陈杂,他握着阿璃的双手缓缓松开来,垂下眼帘应道:“他……受了点伤,筠竹正在他那边照顾。” 阿璃适才换换点了点头,心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喃喃自语道:“那就好。” 接着她低下头,暗暗想道:筠竹的医术,在这世间无人能及,由她照顾栾城,想必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时间,洞内的气氛静到极致。 片刻后,清扬沉沉舒出一口气,朝洞口扬声唤道:“来人,去请金汐姑娘。” “是。” 门口传来一道女声的回应,接着便是匆忙离去的步伐,越行越远。 阿璃回过神来,望向情绪有些低落的清扬,脸上带着不解询问道:“你怎么了?” 清扬转过脸来,嘴角牵起的扯了一扯,露出些许笑意说道:“没什么,你睡了足足三日,眼下你好不容易醒了,我喊金汐来陪你,待会筠竹若是忙完了,我叫她也过来如何?” 阿璃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带了几分欣喜应道:“好啊……正好我很久没见筠竹了,也不知她过得怎样。”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顿,眼底带了些许神伤。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金汐高声的嚷道:“阿璃……阿璃你终于醒了,你若再醒不过来,我就要憋疯了。” 听见这动静,清扬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让开了床边的空位,走到一旁的矮桌前,弯腰倒了一杯水。 下一刻,金汐风风火火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阿璃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又哭又笑的激动不已。 阿璃被她箍的很紧,差点喘不过气来,连忙轻轻拍着金汐的后背,哄道:“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你怎么激动成这幅样子。” 金汐立即松开手,瞪着眼睛望着阿璃,惊呼道:“哪里是一小会,这凡界都过去十多年了,就连我都养了七八日的伤,你是过糊涂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快教我看看。”说着,她立刻抬手抚上阿璃的额前。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伸手拍掉金汐的爪子,惊讶道:“十多年?” 这时,清扬端着水杯走到床前,将手里的茶杯推给阿璃,接道:“准确的说,是十三年。” 阿璃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顺势自他手中接过水杯,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原以为连一天都不到,怎么会过去了这么久?” 金汐也不知他们从哪找到的阿璃,只是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于是仔细将阿璃打量了几眼,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床边,一副老婆婆似的碎碎念道:“这十三年来,我们两个为了找你们,过得那何止一个“凄惨”了得?” 第667章 没说出口的话 下一刻,金汐风风火火的身影,一阵风似的出现在了阿璃的面前,张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又哭又笑的激动不已。 阿璃被她箍的很紧,差点喘不过气来,连忙轻轻拍着金汐的后背,哄道:“我不过是离开了一小会,你怎么激动成这幅样子。” 金汐立即松开手,瞪着眼睛望着阿璃,惊呼道:“哪里是一小会,这凡界都过去十多年了,就连我都养了七八日的伤,你是过糊涂了还是脑子坏掉了,快教我看看。”说着,她立刻抬手抚上阿璃的额前。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伸手拍掉金汐的爪子,惊讶道:“十多年?” 这时,清扬端着水杯走到床前,将手里的茶杯推给阿璃,接道:“准确的说,是十三年。” 阿璃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顺势自他手中接过水杯,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原以为连一天都不到,怎么会过去了这么久?” 金汐也不知他们从哪找到的阿璃,只是觉得她与以前有些不一样,于是仔细将阿璃打量了几眼,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了床边,一副老婆婆似的碎碎念道:“这十三年来,我们两个为了找你们,过得那何止一个“凄惨”了得?” 清扬侧目,望着金汐一副长吁短叹的模样,脸色顿时就黑了。 论起“凄惨”二字,她好吃好住的留在青丘,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有事没事去后山泡泡温泉,若这也算得上是“凄惨”,那他又算什么? “阿璃我给你说啊,为了想尽办法找到你们的下落,人家清扬可是都掉了一大把的头发,日后你可要好好心疼他,多炖点补品给他吃。”金汐语重心长的,轻轻拍着阿璃的肩头,一脸煞有其事的正色道。 闻言,阿璃一脸惊愕的抬起头,望向清扬那一脸时而发青时而泛白的脸,问道:“你都开始掉头发了?” “你听她胡说?”清扬顿时气结,伸手指了指阿璃捧在手中的茶杯,甚是烦躁的问了声:“你喝不喝,不喝我放回去。”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连忙护着手中的茶杯,唯恐他伸手夺了过去似的,连忙低头应道:“我这就喝……” 就在这时,洞口远远走进来一个身影,嘴边带着笑意说道:“你可算是睡醒了。” 闻声,阿璃急忙“咕咚”一声咽下半杯水,抬起脸朝洞口望去,顿时一副喜笑颜开的模样,扬声唤道:“筠竹!” 筠竹脚下轻快的迎了上去,伸手将阿璃的小脸捧在手心,仔仔细细望了几番,眼角不由得湿润。 在此之前,她曾有千言万语想要同阿璃去讲,也曾不止一次的想着再次重逢的场面,而如今当自己真的站在她的面前时,许许多多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筠竹……”阿璃颤着嗓子,一张口声音里都带着哭腔,眼眶瞬间便红了。 金汐见她俩如此,也渐渐被她们所感染,情不自禁的鼻子一酸,抬手偷偷抹着眼角怨声道:“好了好了,瞧瞧你们俩做出这幅久别重逢的样子,好似我们才是煞了风景,三个外人似的。” 清扬见她们三人泪目,亦有所感染,只是眼下这幅场景,自己留在这里也是多余的那个,于是冲筠竹说了声:“栾城可是醒了?” 筠竹双手松开阿璃的脸颊,转过脸应了一声:“我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床上睡着,不过也快醒了。” “既然如此,我去看看他,阿璃……就交由你们陪着。”清扬嘴边的话说了一半,转脸望向阿璃,原准备说句“待会再回来陪你”,却临时改了口。 他想,许是在阿璃看来,他与筠竹和金汐,到底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阿璃嘴唇微微一动,望着清扬有些失落的神色,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等他留一句话给自己。 谁知,清扬只是默默望她一眼,接着便转身离去。 直到清扬的背影在洞口消失,阿璃才一副怅然若失的低下头顶,心里某处很是难过,可她也不知这种难过,到底是为了什么。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垂眸将她那副神色尽收眼底,这才伸手将她手中的茶杯接了下来,转身朝矮桌边走了过去,弯腰将茶杯搁在桌上,犹豫半晌说道:“我看得出来,他有话想要对你说。” 阿璃缓缓抬起头来,半信半疑的望着筠竹的背影,问道:“是么?” 筠竹轻笑一声,转过身朝青桃吩咐道:“你去厨房,替我找些清粥小菜来。” 青桃愣了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即躬身施了一礼应道:“是。”接着,便转过脸朝金汐问了句:“姐姐,一会用奴婢来接您回去么。” 金汐不屑的挥了挥手,对青桃很是哀怨的说道:“不过就这几步路,我是伤在了背上又不是腿,哪里有这么娇气?” 见此,青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后,这才舍得离开。 筠竹走到阿璃面前,缓缓坐在她身旁,下意识的将阿璃的手接了过来,指尖触到她略带冰凉的手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的,即便有些话他现在不会同你讲,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 “阿璃方才醒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聊点开心的事情才对,她如今情绪如此低落,回头再病了可如何是好?”金汐微微拧了拧眉,提议道。 这时,筠竹才一扫脸上的忧心忡忡,嘴角渐渐扬起笑意说道:“说得对,阿璃既然回来了,便是天大的喜事,这几日就让我带着你们,在青丘好好逛上一逛。” “哎……可是我在青丘待得这么久,能逛的地方早都走遍了。不过为了陪阿璃嘛,我倒是不介意再陪你们再走一趟。”金汐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嬉笑着说道。 闻言,筠竹与阿璃皆莞尔一笑。 清扬一人来到栾城住的洞中,正好见着他自睡梦中醒来,于是许是他才睡醒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昏昏沉沉,于是朝床边的一张木椅面前走去,轻声说道:“伤养的如何?” 第668章 废话说完快滚 筠竹轻笑一声,转过身朝青桃吩咐道:“你去厨房,替我找些清粥小菜来。” 青桃愣了一愣,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当即躬身施了一礼应道:“是。”接着,便转过脸朝金汐问了句:“姐姐,一会用奴婢来接您回去么。” 金汐不屑的挥了挥手,对青桃很是哀怨的说道:“不过就这几步路,我是伤在了背上又不是腿,哪里有这么娇气?” 见此,青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后,这才舍得离开。 筠竹走到阿璃面前,缓缓坐在她身旁,下意识的将阿璃的手接了过来,指尖触到她略带冰凉的手心,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没关系的,即便有些话他现在不会同你讲,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告诉你的。” “阿璃方才醒来,我们是不是应该聊点开心的事情才对,她如今情绪如此低落,回头再病了可如何是好?”金汐微微拧了拧眉,提议道。 这时,筠竹才一扫脸上的忧心忡忡,嘴角渐渐扬起笑意说道:“说得对,阿璃既然回来了,便是天大的喜事,这几日就让我带着你们,在青丘好好逛上一逛。” “哎……可是我在青丘待得这么久,能逛的地方早都走遍了。不过为了陪阿璃嘛,我倒是不介意再陪你们再走一趟。”金汐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又嬉笑着说道。 闻言,筠竹与阿璃皆莞尔一笑。 清扬一人来到栾城住的洞中,正好见着他自睡梦中醒来,于是许是他才睡醒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昏昏沉沉,于是朝床边的一张木椅面前走去,轻声说道:“伤养的如何?” 直到听见声音,栾城才侧首朝床边望去,见着他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坐了下去,这才缓缓坐起身来,答非所问道:“阿璃醒了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僵,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不悦,垂眸望了眼袖口,接着抬起手理了理广袖答道:“你们这一消失便是十三年,不知你们经历了什么,竟然双双问起对方,我记得你仿佛并不是很喜欢阿璃,怎么……” “她若是没醒,你又怎会有空来看我?”栾城侧首,朝清扬坦然望去,将他剩下的半句话拦在了嘴边。 许是他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大客气,又转过脸自床边放下腿来,特意放松了语气接道:“是我一时大意,没能替你保护好她,不过在那“死地”之中,我的确信守承诺,尽力而为。” 言外之意,自己对她不论做了什么,都只是看在对清扬承诺的份上,才会对她照顾有加,除此之外别无用意。 清扬沉默片刻,心中的担忧才渐渐释然,他暗自思忖:莫非因为自己心里横着一根刺,所以才下意识的怀疑自己的兄弟和阿璃? 栾城见他不语,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唯恐他施法探寻自己真心的想法,连忙将话题岔开道:“你可知,那日来偷袭的是何人?” 闻声,清扬自沉思中回过神来,抬头向栾城望了一眼,迟疑半晌应道:“你常年闭关修炼,鲜少离开若水河底,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叛出仙道,堕魔之人?” “梼杌?!”栾城面上一僵,沉声念出两个字来。 清扬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不错,正是他!不过如今他做着魔族的魔王,甚至影响着妖族,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 “栾城,我青丘与梼杌势必有这一战,只是无端连累你牵扯其中,你生来性喜随意逍遥,更何况修成青龙不易,待你伤势好的差不多,我会亲自送你离开这里。”清扬继而道。 听到这里,栾城面上微微有些凝重。 那日,他与梼杌交手时,尚且有三分胜算,如今他龙珠已经给了阿璃,若再与他动起手来,怕是难上加难…… 只是如今,栾城并没有离去的念头,千年之前青丘被屠之日,恰好正逢他闭关重修之时,自那日后,他无时不刻不心怀愧意,暗恨自己不能出手相助。 且不说兄弟一场,他无法做到袖手旁观,如今得知自己知道要寻的人正是阿璃,这叫他如何全身而退? “亏你说得出口!”栾城不禁冷笑一声,一脸坚定的神色望向清扬,继而道:“我今日有命修成青龙,皆是当年你父辈出手相助,才自天帝手中抢回我半条命,你方才说什么?够胆子你再说一次!” 清扬面上微微一顿,解释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 栾城冷哼一声,猛地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一只手扬起枕在脑后,毫不客气的下起了逐客令,说道:“我头晕,“死地”之中被那棵妖树吸走大半的元气,如今尚未恢复三成,你若是废话说完就快点滚,别妨碍我休息。” 清扬拿他无法,纵然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奈何却回不了一句,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栾城阴晴不定的脸色,添了一句:“那你好好养着,一会我叫筠竹过来替你看看。” 闻言,栾城突然翻身面朝墙而躺,就那样将冷漠的后背扔给了清扬,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直到听见脚步声彻底消失,他这才翻身坐了起来,低着头顶陷入沉思之中。 清扬一个人漫无目的,随意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一边愧疚自己质疑阿璃和栾城的关系,一边又对栾城心怀感激。 他明白,栾城嘴里说的话越是不留情面,便越是证明他真的生了气。 这一仗对阵梼杌,清扬并没有多少把握,且不说他如今修为不剩多少,若是梼杌举阖族来侵,他青丘最多也只能出一半的人与之抗衡。 寡不敌众之时,他的确很需要帮手。 过去,有扉颜和绎轩他们在旁,尽管形势险峻却无后顾之忧,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筠竹和阿璃回来,他是再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清扬脚下一顿立在清泉旁,见着那清澈的溪水由上至下“哗啦哗啦”的涌下,正暗中犹豫着要不要传信告知扉颜,筠竹已经回来的消息。 第669章 任谁也想不到 别妨碍我休息。” 清扬拿他无法,纵然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奈何却回不了一句,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望着栾城阴晴不定的脸色,添了一句:“那你好好养着,一会我叫筠竹过来替你看看。” 闻言,栾城突然翻身面朝墙而躺,就那样将冷漠的后背扔给了清扬,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直到听见脚步声彻底消失,他这才翻身坐了起来,低着头顶陷入沉思之中。 清扬一个人漫无目的,随意走在林间的小路上,一边愧疚自己质疑阿璃和栾城的关系,一边又对栾城心怀感激。 他明白,栾城嘴里说的话越是不留情面,便越是证明他真的生了气。 这一仗对阵梼杌,清扬并没有多少把握,且不说他如今修为不剩多少,若是梼杌举阖族来侵,他青丘最多也只能出一半的人与之抗衡。 寡不敌众之时,他的确很需要帮手。 过去,有扉颜和绎轩他们在旁,尽管形势险峻却无后顾之忧,如今好不容易等到筠竹和阿璃回来,他是再不敢轻易以身犯险。 想到这里,清扬脚下一顿立在清泉旁,见着那清澈的溪水由上至下“哗啦哗啦”的涌下,正暗中犹豫着要不要传信告知扉颜,筠竹已经回来的消息。 若是说了,那他自然会告知寻风和绎轩,到时他们三个是一定会赶回来的,可是如此一来,便又将他们带进这场纷争之中。 实际上,清扬并不太想将自己的私事,连累到身边所有的人。 只是如今的局面,早已陷入了两难之中。 他驻足静立片刻后,像是拿定了主意,这才转身朝自己山洞的方向而去。 方才走到洞口,便听见里面传出来三个姑娘银铃般的笑声,兴许是这笑声感染了他,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一动,有了些许上扬的动作, 清扬走进洞口时,见着阿璃面上带着欢喜的笑容,只是见着自己时微微有所一顿,他心中顿时微微一紧,却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在说什么,这么开心。” 说完,他便漫步到矮桌前,缓缓坐了下去,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等待她们回应。 筠竹嘴角弯起,望向阿璃看了一眼,见她脸上的笑意不似方才那般自如,于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我们在听金汐讲故事。” “哦?讲的什么。”清扬侧目,望向笑得最灿烂的金汐,问道。 金汐“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答道:“我在同她们讲,那日宛柔不顾君臣之仪,对你行魅惑之事……”话说一半她忽然收了声,直到见着清扬脸上的笑意,逐渐一点点消失。 “不过!我也告诉了她们,你一怒之下将人关去禁地的事情,顺便将你这些年疲劳奔波,劳苦功高的事迹讲了一番,筠竹同我为你在阿璃面前,可是说了不少好话。”趁着清扬彻底变脸前,金汐赶忙接道。 筠竹抿唇微微一笑,嗔怪的瞪了一眼调皮的金汐,朝清扬问了句:“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莫非他还没醒?” 这时,清扬面上的神色适才缓和一些,应道:“醒了,我瞧着他脸色比前几日好了不少,只是精神看上去有些不足,许是伤了元气。” 听到这里,筠竹顺势站起身朝金汐望了一眼,使了个眼色道:“那我先去看看他,一会我叫碧青在院中支上几张桌子,咱们就在院里吃晚饭,可好?” 金汐下意识望了一眼阿璃,这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附和道:“既是如此,我也随你去看看他。” 筠竹转过脸,望着阿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拉着金汐离去。 阿璃目送那两道背影离去,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她余光发觉,那双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顿时没由来的有些紧张,索性干脆垂着一双眼帘,两手不安的揪着袖口,一言不发。 片刻后,清扬幽幽开口道:“你没有话同我讲么?” 阿璃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清扬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不解道反问道:“说什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迟疑着说道:“比如,你们这消失的十三年,都经历了什么,又或者,你听金汐说了宛柔的事,有没有生气?” 话才说出口,他便暗暗在手中捏了一把汗。 有些话,即便绕在嘴边,清扬却始终不敢张口说出,只得隐晦的旁敲侧击,试探着阿璃的心意,或者自蛛丝马迹中,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来摊开掌心,朝清扬说道:“我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只是有了掌心的这个印记,仿佛能控火。” “那里,是一处名为“死地”的地方,传说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后,留下一个孕育其五行的根源之地,此地仅有女娲一族知晓,若非筠竹自女娲后人那归来,任谁也想不到,你会出现在那。” 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 当年,清扬带着阿璃修行,察觉出她体内有修金的迹象。 三界六道之中,能修金者寥寥可数。 修金者,往往需要耗费比常人更多的修为,倘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阿璃的修为如此不堪,老天偏偏给她这么一个难题。 为此,清扬可是愁眉不展许久。 如今,阿璃自“死地”意外获得修火的能力,倒也算因祸得福,起码修火比修金容易的太多。 阿璃很是惊奇的抬起手掌,自面前看了几番,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以后便能随心所欲控火了?”以后若是遇见打不过的坏人,放把火少也能烧死。 清扬额角青筋不禁跳了一跳,甚是怅然道:“如今你只是有了修火的本事,却谈不上随心所欲,你可知这收放之间若想自如,须得修得炉火纯青才好,眼下你这半桶水的修为,若是到了危机关头,怕是连个火苗都召不出。”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顿时汗颜。 当日在“死地”之中,栾城身受重伤昏迷时,她不是没想过召火,只是那时她腰间险些被勒断,别说是召火了,就连说话都费力。 第670章 恍若初次认识 片刻后,清扬幽幽开口道:“你没有话同我讲么?” 阿璃一脸茫然的抬起头,望着清扬那双目光灼灼的眼睛,不解道反问道:“说什么?”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迟疑着说道:“比如,你们这消失的十三年,都经历了什么,又或者,你听金汐说了宛柔的事,有没有生气?” 话才说出口,他便暗暗在手中捏了一把汗。 有些话,即便绕在嘴边,清扬却始终不敢张口说出,只得隐晦的旁敲侧击,试探着阿璃的心意,或者自蛛丝马迹中,寻找他想要的答案。 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伸出左手来摊开掌心,朝清扬说道:“我也不知遇到了什么,只是有了掌心的这个印记,仿佛能控火。” “那里,是一处名为“死地”的地方,传说当年盘古开天辟地后,留下一个孕育其五行的根源之地,此地仅有女娲一族知晓,若非筠竹自女娲后人那归来,任谁也想不到,你会出现在那。” 天地间,万物相生相克。 当年,清扬带着阿璃修行,察觉出她体内有修金的迹象。 三界六道之中,能修金者寥寥可数。 修金者,往往需要耗费比常人更多的修为,倘若是寻常人倒也罢了,阿璃的修为如此不堪,老天偏偏给她这么一个难题。 为此,清扬可是愁眉不展许久。 如今,阿璃自“死地”意外获得修火的能力,倒也算因祸得福,起码修火比修金容易的太多。 阿璃很是惊奇的抬起手掌,自面前看了几番,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以后便能随心所欲控火了?”以后若是遇见打不过的坏人,放把火少也能烧死。 清扬额角青筋不禁跳了一跳,甚是怅然道:“如今你只是有了修火的本事,却谈不上随心所欲,你可知这收放之间若想自如,须得修得炉火纯青才好,眼下你这半桶水的修为,若是到了危机关头,怕是连个火苗都召不出。”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顿时汗颜。 当日在“死地”之中,栾城身受重伤昏迷时,自己不是没想过召火,只是那时她腰间险些被勒断,别说是召火了,就连说话都费力。 一想到此处,她先前的沾沾自喜,顿时化作了郁郁寡欢,再看向手心那处印记时,情绪便有几分低落,一脸黯然的说道:“想不到,竟是空欢喜一场。” “这倒未必!”清扬站起身来,朝阿璃方向迎面走去,直到立在她面前时双足一顿。 他微微垂眸,望着阿璃失落的神色,不禁轻笑一声,宽慰道:“所谓修行二字,有些人天生资质上乘,仅需旁人一小部分的时间,便能修得圆满二字,如你这般的资质,既已先天不足,便得后天加倍弥补,久而久之,自然会有所成就。” “还来得及么?”阿璃面上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 清扬当即点了点头,肯定道:“当然!” 见此,阿璃那黯然的神色,终于渐渐有所缓和,她略微思索片刻后,当场便做了一个决定,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朝清扬说道:“我想好了,日后定要加倍修行,才不枉费尽千辛万苦,得了这修火的本事。”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眉目间一片欣慰,应声道:“这倒不难,青丘正好有处地方适合你修火,明日我便带你去看看。” 阿璃两眼顿时亮了一亮,“噌”的一下自床边站了起来,伸手扯着清扬的衣袖哀求道:“为何还要等到明日,现在你就带我去看嘛。”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惊,他眼底带着疑惑望向阿璃,有种恍若初次认识的目光,仔细打量着她那张迫不及待的脸,询问道:“你很急么?” 过去对于修行一事,初时阿璃都是能躲就躲,恨不能使出浑身解数,博得他心软逃过一日算一日,如今见着她这副积极的模样,也难怪他不可置信。 “这是自然!我原就比他们资质弱,若再不将一日掰成两日来练,究竟何时才能炼成?”阿璃一本正经道。 清扬望着阿璃的小脸,面上有些犹豫,按说她刚刚醒来,体质虽不如以往那样好,却也不算太差,若真的想要抓紧修行,再将养个十天八天,也不耽误功夫。 只是,难得见着她对修行一事如此积极,他那推辞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得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应道:“那你跟我来。” 阿璃顿时喜不自禁,惊呼一声道:“好啊!”于是拉着他的衣袖尾随其后,笑得十分开怀。 清扬微微侧首,见着她龇着牙笑得开心,嘴角亦跟着微微一扬,眉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又添了一句嘱咐:“我们去去便回,还要回来同大伙吃晚饭,修行的事一时半会也急不得。” “嗯……”阿璃重重颔首,生怕自己一犹豫,他便不肯带自己去了。 不多时,两人来到后山。 在最高的那处山峰,清扬突然转身牵住阿璃的手,说道:“跟紧我,看着点脚下。” 阿璃见他如此,顿时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低头钻进那略微有些漆黑的山洞之中,直到她一脚踏进来时,脚下正好踩到了细碎的岩石,不由得歪了歪身形。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清扬手中猛地一紧,顺势转过头望去,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阿璃连忙摇了摇头,将脚下站稳了些回道:“没事,就是不知踩着了什么,险些崴着脚而已,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感觉如此热?”说完,她抬起左手在面前扇了几下,这才略微感觉到些许风,只可惜却是热风。 “这下方是地下的岩浆,眼下你便觉得热,一会怕是要站不住脚的。”清扬紧紧攥着阿璃的手,往前迈出一步道:“小心点。”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顶仔细看着脚下的路,顺着清扬的牵引朝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扬脚下一顿停了下来,立于悬崖边朝下方望去,轻声说道:“站在这看吧。” 第671章 你觉得我专横 不多时,两人来到后山。 在最高的那处山峰,清扬突然转身牵住阿璃的手,说道:“跟紧我,看着点脚下。” 阿璃见他如此,顿时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低头钻进那略微有些漆黑的山洞之中,直到她一脚踏进来时,脚下正好踩到了细碎的岩石,不由得歪了歪身形。 察觉到身后的异样,清扬手中猛地一紧,顺势转过头望去,轻声询问道:“怎么了?” 阿璃连忙摇了摇头,将脚下站稳了些回道:“没事,就是不知踩着了什么,险些崴着脚而已,这是什么地方,为何感觉如此热?”说完,她抬起左手在面前扇了几下,这才略微感觉到些许风,只可惜却是热风。 “这下方是地下的岩浆,眼下你便觉得热,一会怕是要站不住脚的。”清扬紧紧攥着阿璃的手,往前迈出一步道:“小心点。”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这才低着头顶仔细看着脚下的路,顺着清扬的牵引朝前走去。 走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清扬脚下一顿停了下来,立于悬崖边朝下方望去,轻声说道:“站在这看吧。” 这时,阿璃才脚下缓缓朝悬崖边靠近,伸长了脖子循着下方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只见深红色带着火光的岩浆,正缓缓朝远处涌去,触碰到岩石的熔浆,顿时“噼里啪啦”的溅起。 就在这时,她忽然看见一个红色的人影,正在缓缓流动的岩浆之中,那块唯一突出的岩石上,一动不动的盘腿而坐,她不禁低声惊呼道:“那人是谁?我站在这尚且热得难忍,他竟能稳坐在此?” 清扬没有出声,眼睛紧紧盯着那个身影。 许是听见有人说话,宛柔缓缓睁开眼抬头朝上方望去,一眼见着清扬面无表情的望向自己,又看见立于他身侧的那张脸,她心中某处忽然一沉,接着便从容的站起身来,朝清扬躬身揖了一礼,轻声唤道:“宛柔拜见君主。” 闻言,阿璃面上微微一愣,她一脸不解的望着清扬,问道:“金汐不是说,你将人关去了禁地……” “如你所见,这里便是青丘的禁地。”清扬转过脸,一脸诚然道。 下意识的,阿璃挣脱开清扬的那只手,没由来的有些心烦意乱,脚下朝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避开他那双眼投来的目光,沉声说道:“你带我来见她做什么?” 不知是因燥热,亦或是见到了那传说中的宛柔,她眼下只想快点离开此地,甚至来不及给清扬解释的机会,转身便朝来处走去,嘴里急急说道:“你们聊……我先去外面透透气。”说完,便抬腿就走。 清扬见她不悦,心里某处突然有些喜悦,唯恐她一个人负气离去,连忙伸手拽住她臂弯,拦道:“并非是带你来见她,这正是我同你说的修炼之地。” 阿璃一脸惊讶的转过脸,半信半疑的望着清扬看了一眼,迟疑道:“在这?” 她侧目朝下方望了一眼,心中暗道:莫说是修炼了,站在此处尚觉得热气灼人,若是真的到了下面,就连像宛柔那样坐着入定都十分艰难,何谈修炼二字? 怕是屁股下面还没坐稳,自己就快被四周岩浆带来的热浪,烤的外焦里嫩了吧…… 一想到这里,阿璃忙不迭的摇着脑袋,直接打起了退堂鼓,着急着挣脱那只拦着她的手,脸色惨白道:“我仔细的想了一想,与其冒着生命危险在此修炼,还不如一步一步来,修成什么都比烤熟了的好。” 话音刚落,她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清扬手中一空,再想拽她已捞不着了人,只得哭笑不得的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嘱咐道:“慢慢走,仔细着点脚下。” 阿璃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哪肯乖乖听话,全然当做了耳旁风,只见她两手提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的朝出口逃去。 直到她一口气跑出了山洞,迎面正好吹来不凉不热的清风,将她那一身薄汗吹了个透心凉,甚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下一刻,清扬自身后追了上来,见她缩着脖子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将自己的外袍褪下,轻手轻脚的披在了阿璃的身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慌什么?你既不愿意在此修炼,难不成我还能将你关在下面。” 阿璃想都未想,扭头觑了一眼清扬,脱口而出道:“你这不已经关了一个么?反正关一个也是关,关两个兴许还能做个伴说说话。”说完,她扭过脸冷“哼”了一声。 “你与她怎好相提并论?”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回了句。 阿璃歪着头顶想了想,一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应道:“是不大一样,但你这人专横起来都是一副样子,结果没什么分别。” 听了这番话,清扬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望着阿璃怅然道:“你觉得我专横?” 阿璃迈开脚,朝下山的那条小路走了上去,尚不知身后那人已有些失落,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同我说的话,鲜少能轮到我说声“不”,尤其在修行一事上,少修一点,或是错一招一式都不行。 纵然我累到连眼皮都撑不起来,困得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晓,当你问起我是否犯困,我还得强打起精神说“没有”,难道这还算不得专横?” 话音刚落,她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只见清扬还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面色看上去也有些凝重,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牵强的扯起嘴角接道:“呵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未免他发起怒真的专横起来,将自己关在那山底之中,不得已,阿璃只能口是心非的,附加“宽慰”一句道。 此时,清扬眼底带着些许受伤的情绪,喃喃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这么多年,你为何从来不讲?”若是她真的觉得累,又或者真的很辛苦,自己又会舍得令她如此。 阿璃面上微微一顿,怅然道:“我哪敢呢?” 第672章 过去是我不对 下一刻,清扬自身后追了上来,见她缩着脖子浑身一个激灵,当即将自己的外袍褪下,轻手轻脚的披在了阿璃的身后,幽幽叹了口气说道:“慌什么?你既不愿意在此修炼,难不成我还能将你关在下面。” 阿璃想都未想,扭头觑了一眼清扬,脱口而出道:“你这不已经关了一个么?反正关一个也是关,关两个兴许还能做个伴说说话。”说完,她扭过脸冷“哼”了一声。 “你与她怎好相提并论?”清扬面上微微一怔,回了句。 阿璃歪着头顶想了想,一脸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应道:“是不大一样,但你这人专横起来都是一副样子,结果没什么分别。” 听了这番话,清扬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望着阿璃怅然道:“你觉得我专横?” 阿璃迈开脚,朝下山的那条小路走了上去,尚不知身后那人已有些失落,仍旧自顾自的说道:“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你同我说的话,鲜少能轮到我说声“不”,尤其在修行一事上,少修一点,或是错一招一式都不行。 纵然我累到连眼皮都撑不起来,困得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晓,当你问起我是否犯困,我还得强打起精神说“没有”,难道这还算不得专横?” 话音刚落,她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只见清扬还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面色看上去也有些凝重,顿时心里“咯噔”一下,牵强的扯起嘴角接道:“呵呵……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未免他发起怒真的专横起来,将自己关在那山底之中,不得已,阿璃只能口是心非的,附加“宽慰”一句道。 此时,清扬眼底带着些许受伤的情绪,喃喃说道:“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样……这么多年,你为何从来不讲?”若是她真的觉得累,又或者真的很辛苦,自己又会舍得令她如此。 阿璃面上微微一顿,怅然道:“我哪敢呢?” 若非今日,她在此处见着宛柔,又被心中那种从未有过的异样所驱使,她又怎么敢说出心里的话。 当听金汐说起,有人贴在清扬身上时,她胸口顿时涌起一阵又气又急的情绪。 只恨不能,当场将那人双手剁下来。 虽然,阿璃不懂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情绪,但她也只是简单的认为,许是自己与清扬在一起久了,便容不下别人与他亲昵? 就仿佛,她那捧在手心碗里的蜜糖,如何容得下旁人伸来一只汤匙来舀!若是不知宛柔是谁倒也罢了,可是清扬竟不遮不掩的,带着她来这见着始作俑者。 这叫她那心底的不适,又火上浇油了一把。 清扬沉默片刻,适才缓缓朝阿璃面前走去,满脸写着歉意和自责,轻声说道:“过去是我不对,以后你大可不必对我隐瞒。” 说完,他话音一顿朝山下望了一眼,遥遥见着立在下面的身影,继而道:“筠竹还在等咱们,不如先回去吃饭,稍后再讨论修行的事?” 闻言,阿璃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应道:“正好,我也有点饿了。” 两人结伴而行下了山,与站在山脚等候多时的筠竹,一行三人往回走去。 山洞门口的树下,摆了三张矮几和坐墩,碧青和三个侍女甚是恭敬的静立在一旁,金汐和栾城早已各自坐在一张矮几前,那名叫青桃的小狐狸,正在两人之间忙碌着倒酒。 金汐见着阿璃远远走来,忙不迭冲她挥了挥爪子,满脸带笑的示意她坐到自己的身旁,唤道:“阿璃阿璃,快过来坐。” 阿璃嘴角带着浅笑,刚刚迈出一只脚,胳膊便被人一把拽在当场,她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见着清扬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面上顿时犹豫了一下,这才转过脸朝金汐歉意一笑,说道:“不必了……我同清扬坐在一起便好。” 见此,金汐磨了磨后槽牙,低声嘀咕了句:“见色忘友!”接着,又瞪了一眼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清扬,看见他眼底得意的模样,冷哼一声别过脸去。 正巧,又叫她见着坐在自己身旁,由始至终沉默不语的栾城,不由得更来气。 原来,之前筠竹带着金汐,两人去栾城住的洞里探望,见着他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情绪看上去也有些沉闷。 见此,金汐便勉强放低自己的姿态,有一句没一句的同他闲聊。 谁知,这人俨然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三句话不吭一声,你若是再多问两句,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抬起头,却是一个字不说,冷冷望你一眼。 就这样忍了两回,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若不是有筠竹在跟前拦着,她早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将他那双眼睛挖出来吞了。 筠竹见她隐隐有些火冒三丈的气势,脚下急忙朝那张桌边走了过去,嘴里笑着劝道:“好了好了,阿璃刚刚回来,就叫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话,我陪你吃酒可好?” 于是,金汐肚子里那股无名火,顿时熄了一半。 众人落座,饭菜便一道一道传了过来,由碧青带着侍女摆到各自的桌前。 清扬不管旁人,只是时不时的往阿璃碗中夹菜,见着她吃的嘴边沾着油和米粒,便掏出一只手帕替她擦上一擦,自己面前的碗中,始终都是空空如也。 饭吃了一半,他将自己的空碗盛了汤,往阿璃面前推了过去,轻声嘱咐道:“正好不烫不凉,慢点喝。” 阿璃抬起头,冲清扬龇着牙笑了笑,欢天喜地的将那只碗捧起来,低下头“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接着抬起头来“咕咚咕咚”分三次咽了下去,不由得赞道:“真好喝,这是炖的什么?” 清扬转过头,朝汤盆中望了一眼,转回脸应道:“好像是乳鸽,你若喜欢,叫她们明日再炖。” 闻声,静立一旁的碧青低下头顶,应声道:“奴婢遵命。” 阿璃抬起眼,朝那应声的碧青望了一眼,询问道:“她又是谁?” 第673章 看见你便来气 谁知,这人俨然像一个锯了嘴的葫芦,问三句话不吭一声,你若是再多问两句,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抬起头,却是一个字不说,冷冷望你一眼。 就这样忍了两回,她便再也坐不住了,若不是有筠竹在跟前拦着,她早就张牙舞爪的扑上去,将他那双眼睛挖出来吞了。 筠竹见她隐隐有些火冒三丈的气势,脚下急忙朝那张桌边走了过去,嘴里笑着劝道:“好了好了,阿璃刚刚回来,就叫他们两个坐在一起说说话,我陪你吃酒可好?” 于是,金汐肚子里那股无名火,顿时熄了一半。 众人落座,饭菜便一道一道传了过来,由碧青带着侍女摆到各自的桌前。 清扬不管旁人,只是时不时的往阿璃碗中夹菜,见着她吃的嘴边沾着油和米粒,便掏出一只手帕替她擦上一擦,自己面前的碗中,始终都是空空如也。 饭吃了一半,他将自己的空碗盛了汤,往阿璃面前推了过去,轻声嘱咐道:“正好不烫不凉,慢点喝。” 阿璃抬起头,冲清扬龇着牙笑了笑,欢天喜地的将那只碗捧起来,低下头“呼噜呼噜”喝了一大口,接着抬起头来“咕咚咕咚”分三次咽了下去,不由得赞道:“真好喝,这是炖的什么?” 清扬转过头,朝汤盆中望了一眼,转回脸应道:“好像是乳鸽,你若喜欢,明日叫她们再炖。” 闻声,静立一旁的碧青低下头顶,应声道:“奴婢遵命。” 阿璃抬起眼,朝那应声的碧青望了一眼,询问道:“她是谁?” 筠竹朝清扬面上觑了一眼,见他面上带着些许迟疑之色,适才开腔结果话茬,说道:“这些年来,清扬为了救你四处奔波,这青丘的国事便交给了宛柔代管,先前宛柔被关入了禁地,后来便是由碧青和金汐,替他看顾着青丘。” 听到这里,金汐啃着鸽子腿的手忽然一顿,连忙跟着点了点头,一脸感慨道:“说起来,自打阿璃消失以后,我便再没得空回过涂山,过几日我须回去一趟看看他们,别到时连我爹娘都认不出我来,那可就太惨了。” 阿璃喝光碗里最后一口汤,将眼珠子翻上去想了一想,适才一脸诚然的接道:“我倒觉着,你爹娘巴不得你别回去,省得见着你就来气。” 此言一出,金汐尤觉得仿佛一盆冷水,正毫不留情的自她头顶泼了下来,恨恨的磨了磨后槽牙,甩手将啃得七七八八的鸽子腿,朝阿璃脑袋上扔了过去,骂道:“我才是真的见了你便来气!” 一瞬间,笑声充斥在桌间。 就连在那一直默不作声的栾城,也不禁眼底带着笑意,朝阿璃面上觑了一眼,接着又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专心吃着面前的酒菜并不吱声。 阿璃见着那鸽子腿冲自己面前飞来,下意识缩了脖子,朝清扬怀中躲去。 清扬面上一片温柔,挥手替她挡去飞来的鸽子腿,眼里带着些许无奈又宠溺的目光,望着阿璃那双无辜的眼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筠竹坐在一旁,以袖口掩着嘴角痴痴的笑,见着清扬那一脸为难的模样,眼底带着浓浓的羡慕。 金汐见着,那骨头被清扬挥手挡了过去,当即气得满面通红,于是提起裙摆想要站起身,打算亲自动手去撕了阿璃那张嘴,她就不信,清扬还敢与自己动起手来。 谁知,筠竹见着她发作,先一步伸出手拽着她广袖,连拉带拽的将她摁回坐墩上,面上带着浅笑低声宽慰道:“同她计较什么,那是个连好赖话都分不清的,还不快坐下吃杯酒解解气? 左右不过一句玩笑话,只是你这张牙舞爪的气势,须得收敛几分才好,莫要因此吓着了旁人。”话音刚落,她便转脸朝栾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 她不是没看出来,金汐待栾城的那份与众不同,凭她涂山君主之女的身份,却甘愿在栾城面前放低身段,已然十分难得。 只不过,栾城却还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不知他是瞧不上金汐这般骄傲的女子,亦或是他还不知别人的心意? 不论是哪个,筠竹都是极力看好金汐的。 纵然她性子骄傲了些,却是个懂人情明是非的姑娘,且生性天真烂漫率性洒脱,配上那成日冷冰冰的栾城,一冷一暖正好互补。 如此一来,两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倒也不会感到无趣。 栾城正吃着酒,余光瞄到筠竹投来的目光,只当做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自顾自的倒酒吃菜。 见此,筠竹暗暗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栾城并无此意,于是再看向金汐的目光时,眼底便有了几分担忧和恻隐之心,心道:金汐所选的条路,怕是很难。 金汐一连两次发作,都被这两人拦了下去,她只得化愤怒为食欲,恨恨的瞪了阿璃一眼后,伸手捞起那汤盆中乳鸽的另一条腿,冲着阿璃张开口狠狠咬了上去。 阿璃自清扬怀中直起身,一抬头便见着她恶狠狠的撕咬着另一只鸽子腿,她张了张口想要提醒一句,叫她仔细别咬着了舌头。 但不知为何,当她见着金汐那双隐隐带着凶光的眼睛,嘴边的话绕了两圈,只得牵强的“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清扬侧首,望着阿璃吞咽的模样,恍以为她是见了金汐啃着乳鸽腿也有些馋,于是伸手替她自汤盆中拆下一条鸽子腿,一脸温柔的递了过去:“来。”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望着清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才迟疑着接过手中,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转回头冲一直默不作声的栾城望去,见他始终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拧,瞬间又舒展开来,轻声唤道:“栾城,你伤势未愈,还是少吃点酒的好。” 下一刻,栾城端酒杯的手忽然一顿,侧目朝清扬觑了一眼,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应道:“好啊。” 第674章 何事如此慌张 不论是哪个,筠竹都是极力看好金汐的。 纵然她性子骄傲了些,却是个懂人情明是非的姑娘,且生性天真烂漫率性洒脱,配上那成日冷冰冰的栾城,一冷一暖正好互补。 如此一来,两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倒也不会感到无趣。 栾城正吃着酒,余光瞄到筠竹投来的目光,只当做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自顾自的倒酒吃菜。 见此,筠竹暗暗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栾城并无此意,于是再看向金汐的目光时,眼底便有了几分担忧和恻隐之心,心道:金汐所选的条路,怕是很难。 金汐一连两次发作,都被这两人拦了下去,她只得化愤怒为食欲,恨恨的瞪了阿璃一眼后,伸手捞起那汤盆中乳鸽的另一条腿,冲着阿璃张开口狠狠咬了上去。 阿璃自清扬怀中直起身,一抬头便见着她恶狠狠的撕咬着另一只鸽子腿,她张了张口想要提醒一句,叫她仔细别咬着了舌头。 但不知为何,当她见着金汐那双隐隐带着凶光的眼睛,嘴边的话绕了两圈,只得牵强的“咕咚”一声咽了下去。 清扬侧首,望着阿璃吞咽的模样,恍以为她是见了金汐啃着乳鸽腿也有些馋,于是伸手替她自汤盆中拆下一条鸽子腿,一脸温柔的递了过去:“来。”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望着清扬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才迟疑着接过手中,轻声道了一句:“多谢。”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转回头冲一直默不作声的栾城望去,见他始终重复着倒酒喝酒的动作,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拧,瞬间又舒展开来,轻声唤道:“栾城,你伤势未愈,还是少吃点酒的好。” 下一刻,栾城端酒杯的手忽然一顿,侧目朝清扬觑了一眼,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应道:“好啊。” 说完,他便移开目光,将手中的酒杯重新搁在了桌上,漫不经心的打量起周围的景色,显然不想与他多做交谈。 阿璃忽然抬起头来,嘴里含着未来得及吞下去的鸽子肉,冲着清扬吐字不清的询问道:“对了,扉颜和绎轩他们可是还在扉宅住着?不如过两日,我们一同去扉宅探望他们吧!” 闻言,清扬面上微微一顿,脸上带着些许欲言又止的神色,犹豫半晌说道:“如今,他们都不在扉宅,我许久未曾与他们通信,还不知他们在哪。” “那支枝与喻龙呢?”筠竹接道。 清扬转过脸来,望向筠竹说道:“他二人还留在扉宅住着,我倒是忘了你与他关系不错,不如我请他们来青丘,正好阿璃还不认得他们。” 听了这番话,筠竹面上神色一顿,继而嘴角带笑的应道:“也好。” 阿璃听他们提到两个陌生的名字,当即十分激动的伸出那只油腻腻的手,两眼闪着欣喜的目光,拽着清扬的衣袖低声问道:“他们是谁啊?” “扉颜有个外甥,与栾城一样同是龙,至于那位叫支枝的姑娘,与你性格倒有几分相似,我请他们来做客,教你认识新朋友,可好?”清扬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阿璃当即头如捣蒜的点着脑袋,欢喜道:“好啊,人多了才热闹。” 清扬额头的青筋不禁跳了一跳,暗道:难道青丘的人,在她眼里还不够多么? 思及至此,他倒有几分犹豫,该不该再将扉颜他们找回来。 就在这时,后山处方向突然出现一道红光,只见那红光犹如一道天柱射入苍穹,接着便听见翻滚的云层里传来“轰隆隆”一声,天雷滚滚。 紧接着,厚积云翻涌着聚在一处,隐约有几分越聚越多的阵势, 清扬立刻站起身来,一双眼带着担忧望向那道红光。 此时,栾城也站起了身,望着那红光犹豫片刻,转过脸朝清扬问道:“这是谁,竟然选在你们后山渡劫?” 筠竹和金汐相继站起身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四目对视一眼,脑海中蹦出来一个名字:宛柔。与其说是选择在后山渡劫,倒不如说是她离不开那里,只能就地渡劫飞升成仙。 阿璃见着他们都站了起来,迟疑着打量了一圈,最后只得跟着站起身,似懂非懂的望向那后山的红光,喃喃道:“这么说来,那在后山历劫的人,就要成仙了?” “君主……” 一道急切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清扬收回目光,便见着妙言一脸慌张的神色,手中捧着一样东西,风风火火的迎了过来,他眉头不禁一锁,暗暗觉得有几分不妥,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只见,妙言自桌前站定,躬身奉上一本册子,急声说道:“君主,五荒郡君派人传来急信,请您过目。” 闻言,清扬面上一紧,迅速伸手接过那本册子,在眼前摊开来快速将其中内容浏览了一遍,随着他目光的游走,面色亦随之渐渐凝重。 下一刻,他“啪”的一下合起那本册子,朝阿璃深深望了一眼,转过头冲筠竹交代了一句:“阿璃便交给你了。” 筠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郑重其事的颔首道:“你放心去吧。” 清扬点了点头,转过脸朝阿璃再望了一眼,伸出左手拇指替她擦去嘴角的油腻,眼底带着些许无奈的神色,轻声叮嘱道:“我须得离开几日,你乖乖在青丘等我回来,若是嫌人少无趣,就让筠竹将支枝姑娘请过来陪你。” 阿璃见他如此紧张,亦随之有些被感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了句:“嗯……你、你快去快回。” 清扬收回手来,将拇指间的油捻在指尖搓了一搓,又朝栾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直到见着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自桌前离开。 紧接着,碧青和妙言相顾无言的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脚步匆忙的,尾随着清扬的背影,跟了过去。 栾城见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最后消失在视线中,抬起头又朝后山那道红光望了一眼,扭过脸冲筠竹问道:“不用去看一眼么?” 第675章 酒喝着不醉人 “君主……” 一道急切的女声,自远处传来。 清扬收回目光,便见着妙言一脸慌张的神色,手中捧着一样东西,风风火火的迎了过来,他眉头不禁一锁,暗暗觉得有几分不妥,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只见,妙言自桌前站定,躬身奉上一本册子,急声说道:“君主,五荒郡君派人传来急信,请您过目。” 闻言,清扬面上一紧,迅速伸手接过那本册子,在眼前摊开来快速将其中内容浏览了一遍,随着他目光的游走,面色亦随之渐渐凝重。 下一刻,他“啪”的一下合起那本册子,朝阿璃深深望了一眼,转过头冲筠竹交代了一句:“阿璃便交给你了。” 筠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郑重其事的颔首道:“你放心去吧。” 清扬点了点头,转过脸朝阿璃再望了一眼,伸出左手拇指替她擦去嘴角的油腻,眼底带着些许无奈的神色,轻声叮嘱道:“我须得离开几日,你乖乖在青丘等我回来,若是嫌人少无趣,就让筠竹将支枝姑娘请过来陪你。” 阿璃见他如此紧张,亦随之有些被感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了句:“嗯……你、你快去快回。” 清扬收回手来,将拇指间的油捻在指尖搓了一搓,又朝栾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直到见着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自桌前离开。 紧接着,碧青和妙言相顾无言的对视一眼,两人齐齐脚步匆忙的,尾随着清扬的背影,跟了过去。 栾城见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最后消失在视线中,又朝后山那道红光望了一眼,扭过脸冲筠竹问道:“不用去看一眼么?” “看她做什么,不论是死是活那都是她的命,只是没想到,即便被关在那种地方,她竟还有飞升仙阶的本事,老天当真是瞎了眼!”金汐冷哼一声,嗤之以鼻道。 接着她一屁股坐了回去,冲众人招了招手,俨然一副主人的架势说道:“既然清扬有事离开,这几日我们便趁此时机好好乐一乐,大家都坐,站着做什么。” 筠竹绕开桌前,走到阿璃面前伸出手,拉着她与金汐三人嬉闹着挤作一团,三人围着一张矮几虽然有些拥挤,但却十分热闹。 徒留栾城一人,孤零零坐在自己的桌前,低头望着面前酒杯里清澈的酒,看着天上的浮云自杯间缓缓飘走,自顾自的陷入沉思之中。 他知道,清扬离去的那一眼,带着怎样的嘱托。兄弟一场,有些话即便不说,一个眼神便足以懂得。 能令清扬为之面色一变,可见那本册子里写的,并不是一桩小事,而在他离去的这些天,青丘和这三个姑娘的安危,便尽数托付了栾城。 听见耳边的笑声,他转过头侧目望去,见着筠竹虽然有说有笑,但神色间早已不似先前的放松,尽管金汐一脸嫌弃的数落着阿璃,举手投足间却还是亲昵。 三人之中,唯有懵懵懂懂的阿璃,尚不知发生了什么。 栾城伸出手,抓起桌前的酒壶,冲静立一旁的青桃说道:“小狐狸,眼下你们君主不在,这酒还给不给喝?” 闻言,青桃一脸犹豫着望向金汐与筠竹,等待着她们的示下。 见此,筠竹抿唇一笑,冲金汐嬉笑道:“哎……这件事还得你拿主意,如今在青丘,我说的话多半都不顶用,既然先前青丘的事皆由你做主,这往后清扬不在的日子里,给不给他酒吃,全凭你吩咐。” 金汐见她如此说,面上不禁露出三分神气的模样,微微眯起那双狭长的媚眼,望着栾城略略犹豫片刻,只见他面上冷冰冰,不苟言笑的模样。 她忽然想见识下,这人酒醉又是一副什么样子,思及至此,她唇角渐渐勾起,笑得一脸莫测,转头朝身后吩咐了一句:“来人,去把你们酒窖的酒都搬来,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立在一旁的两个侍女得了吩咐,侧首冲彼此望了一眼,适才低下头顶应道:“奴婢遵命。”这才匆匆离去。 没过一会,那离去的侍女身后带着七八个人,每个人手中都抱着一只红泥封坛的酒坛,待他们将这些酒坛,摆在那三人桌前的空地上后,只见满满一地的酒坛,排成个一字。 “敢问金汐姑娘,您还有何吩咐?”那侍女上前一步,一脸恭敬的问道。 金汐冲面前,地上那些酒坛望了一眼,一脸失落的拧起了眉头,不满道:“为何只有这么几坛?我不是吩咐你们,把酒窖里的酒都搬来么,如今连我的话也不好使了?” 话音刚落,那两个侍女便口口声称“不敢”,心里却犹豫着要不要再回去搬酒。 筠竹见她们如此,挥手朝那两个侍女说道:“罢了,都先下去,待会酒坛空了我自会唤你们。” 眼见得了救,那两个侍女并着身后一行人,纷纷逃命似的溜的不见了人影。 金汐见着那些人逃得飞快,不禁冷哼一声说道:“你们青丘的酒喝着不醉人,也就比喝水强那么几分,就这几坛酒,怕是也就能将阿璃这样不会饮酒的灌醉,哪还谈得上不醉不归?” 筠竹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拎起一坛酒,揭开了封口的红泥,又一把扯下那封口的红布,低下头凑着潭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唇齿间便飘着酒香和花香。 她抬起眼,冲阿璃望了一眼说道:“这酒过了三百多年,此时拿出来喝倒也正好。”说完,便将那只酒坛递到阿璃的面前。 一时间,淡淡的梨花香味自空中散开来。 闻见香味,阿璃眼睛顿时亮了一亮,甚是惊喜的抱过面前的酒坛,学着筠竹的模样用鼻子嗅了一嗅,忍不住笑着惊叹道:“这是坛酒,可是取自梨山的梨花所酿?”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暗暗点了点头赞道:“不错。” 接着,她一手一只酒坛,朝栾城和金汐面前递了过去,解释道:“当年,阿璃同清扬在梨山种了半山的梨子,前些年的花期少,那结果的梨子便更少,后来过了十多年,那半山的梨子吃不完,阿璃日日望着那半山烂漫的梨花,愁的不成样子。” 第676章 去凑什么热闹 金汐见着那些人逃得飞快,不禁冷哼一声说道:“你们青丘的酒喝着不醉人,也就比喝水强那么几分,就这几坛酒,怕是也就能将阿璃这样不会饮酒的灌醉,哪还谈得上不醉不归?” 筠竹站起身来,走到桌前拎起一坛酒,揭开了封口的红泥,又一把扯下那封口的红布,低下头凑着潭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唇齿间便飘着酒香和花香。 她抬起眼,冲阿璃望了一眼说道:“这酒过了三百多年,此时拿出来喝倒也正好。”说完,便将那只酒坛递到阿璃的面前。 一时间,淡淡的梨花香味自空中散开来。 闻见香味,阿璃眼睛顿时亮了一亮,甚是惊喜的抱过面前的酒坛,学着筠竹的模样用鼻子嗅了一嗅,忍不住笑着惊叹道:“这是坛酒,可是取自梨山的梨花所酿?”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暗暗点了点头赞道:“不错。” 接着,她一手一只酒坛,朝栾城和金汐面前递了过去,解释道:“当年,阿璃同清扬在梨山种了半山的梨子,前些年的花期少,那结果的梨子便更少,后来过了十多年,那半山的梨子吃不完,阿璃日日望着那半山烂漫的梨花,愁的不成样子。” 此言一出,勾起了金汐听故事的好奇心,冲着坐下身来的筠竹追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啊,清扬见她愁的茶饭不思,便将那树上一半的梨花收下来,为她亲手酿了十坛梨花酿。”筠竹眼底带着笑意,望着阿璃抱起酒坛“咕嘟咕嘟”喝得畅快。 这十坛酒,曾被阿璃亲手埋在桃山的屋后。 自阿璃去了,清扬特意将这十坛酒搬了回来,藏在青丘的酒窖之中。 这酒乃是为阿璃所酿,自然醉不了人。 不知不觉,阿璃已将半坛酒灌下了肚,她这才放下手里抱着的酒坛,一脸满足的打了一个酒嗝。 金汐见她如此,面上带着几分羡慕的神色,忍不住叹道:“如他这般的男子,却无时不刻的贴心温柔,倾尽柔情专待一人,怕是世间再难有了吧?”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顿,想到了那张脸。 阿璃听得似懂非懂,见着她俩若有所思的模样,不解的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若说待人温柔,寻风对你也是极好的,我听清扬说过,寻风可是很听你话,绝不敢逆你的意。”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轻声道:“在你看来,肯听话便是极好的?” “这是自然!若你找一个成日与自己作对的,两人在一处怕是天天吵架打架都来不及,又怎么算得上极好二字?”阿璃重重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模样。 听到这里,邻桌的栾城不禁轻笑一声,问道:“这算什么说法?” 阿璃伸长了脖子,望向栾城振振有词道:“与你打个比方,旁人常说清扬待我多好,只是你们未曾见着他专横起来的模样,每日自睁开眼睛那刻,直到夜里上床睡觉之前,就连吃喝这点小事,都在他看管之中。” 虽然她不知,其他两人在一起是怎样过,但她曾亲眼见着寻风是如何待筠竹的,绝不似自己这种。 两厢比较之下,差距显而易见。 于是乎,阿璃心中很是不服,虽然她也曾明里暗里反抗过,却架不住清扬那寸步不让的阵势,最后只得不了了之。 为此,她倍感委屈。 偏偏,所有人都对清扬赞不绝口,就连看向自己的眼睛里,都带着羡慕,这叫她实在是有口难言,往往这时她只能龇着牙,摆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承了别人的赞许。 却从没有人知道,她有多羡慕筠竹。 至少,寻风待她相敬如宾,甚至对她说出的话,毫不犹豫的言听计从。 听了这番话,栾城面上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神色,低声惊呼道:“竟有这种事?” 筠竹暗暗叹了口气,冲栾城说道:“阿璃生性爱玩,对于修行很是怕苦,若非清扬逼着她一些,这样纵容下去,真不知她何年何月才能升仙。” 闻言,栾城适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阿璃听了筠竹的话,一脸不服的气鼓鼓道:“修行倒也罢了,连每天几时作几时息,甚至连多吃一碗蜜都不能做主,你们可知这几百年来,我过得很是凄惨?” 话音刚落,金汐便捧腹笑得直不起腰来。 就连筠竹,都只能掩着嘴角极力忍着笑意,免得阿璃面上难堪。 栾城不禁轻笑一声,拎起面前的酒坛,仰脖灌了一大口。 梨花酿入口,唇齿肺腑间不见酒的辛辣,只有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久久不散。 他低头望了一眼手中酒坛,暗道:果然如金汐所说,这酒醉不了人,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成是梨花汤。 见着众人发笑,阿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交替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抱起酒坛,恨不能将自己的脸埋进酒坛之中,又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笑了半晌后,筠竹好容易收了声,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哎……这酒既不能醉人,不如我亲自去酒窖中,替你们寻些酒来。”说完,她便站起了身。 “我同你一起去,还能多抱两坛来。”金汐急忙收住了笑,紧跟着站起身说道。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冲栾城和阿璃望了一眼,答道:“也好,那你们两个稍等片刻,我们去去便回。” 栾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阿璃放下面前酒坛仰起脸来,望着筠竹和金汐询问道:“不如我同你们一起去吧?” “你又不会品酒,去酒窖凑什么热闹?不如在这安安分分坐一会。”金汐绕过桌前,冲阿璃戏谑道。 说完,她二人便并肩结伴而行,朝远处走去。 原本热闹的方寸之地,如今只剩两人各自坐在桌前,忽然阿璃面上有些兴致缺缺,搁下手中的酒坛,伸手抓起桌前盘子里的酒菜,食不知味的朝嘴里塞了进去。 片刻后,栾城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见她吃的两手油腻,嘴角尚且挂着一粒芝麻,目光顿时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好吃么?” 第677章 说的不是这个 话音刚落,金汐便捧腹笑得直不起腰来。 就连筠竹,都只能掩着嘴角极力忍着笑意,免得阿璃面上难堪。 栾城不禁轻笑一声,拎起面前的酒坛,仰脖灌了一大口。 梨花酿入口,唇齿肺腑间不见酒的辛辣,只有若有若无的梨花清香,久久不散。 他低头望了一眼手中酒坛,暗道:果然如金汐所说,这酒醉不了人,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成是梨花汤。 见着众人发笑,阿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交替着,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抱起酒坛,恨不能将自己的脸埋进酒坛之中,又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笑了半晌后,筠竹好容易收了声,幽幽叹了口气说道:“哎……这酒既不能醉人,不如我亲自去酒窖中,替你们寻些酒来。”说完,她便站起了身。 “我同你一起去,还能多抱两坛来。”金汐急忙收住了笑,紧跟着站起身说道。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冲栾城和阿璃望了一眼,答道:“也好,那你们两个稍等片刻,我们去去便回。” 栾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阿璃放下面前酒坛仰起脸来,望着筠竹和金汐询问道:“不如我同你们一起去吧?” “你又不会品酒,去酒窖凑什么热闹?不如在这安安分分坐一会。”金汐绕过桌前,冲阿璃戏谑道。 说完,她二人便并肩结伴而行,朝远处走去。 原本热闹的方寸之地,如今只剩两人各自坐在桌前,忽然阿璃面上有些兴致缺缺,搁下手中的酒坛,伸手抓起桌前盘子里的酒菜,食不知味的朝嘴里塞了进去。 片刻后,栾城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见她吃的两手油腻,嘴角尚且挂着一粒芝麻,目光顿时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好吃么?” 听见声音,阿璃手中一顿转过脸来,诧异的望向栾城,反问道:“你问我?” 虽然,他们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但是她从未见这人主动与自己闲聊,似乎他们之间还没有那么熟,况且这人向来冷冰冰的一张脸。 她自然也不乐意,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所以,阿璃自始至终便没打算与他开口,秉持着:你不理我,我也不搭理你的作风。 栾城缓缓点了点头,看着她那两只尚且还在滴油的爪子,又问了一遍:“菜好吃么?”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迟疑着点了点头回道:“还……还不错,怎么不合你胃口么,为何只见你喝酒,很少吃菜?” “若是你修到我和清扬的这一步,便会发觉,吃饭一事可有可无,只有这杯中之物,尚可。”栾城诚然答道。 闻言,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道:“哦,这样啊。”接着,她又转过脸往嘴里塞了一口肉,心里却犯着嘀咕:这人怎么突然乐意搭理自己了? 栾城见她如此,恍以为她不愿同自己交谈,面上闪过一抹失落之色,转脸朝青桃吩咐道:“你去后厨看着,交代他们添上几道下酒小菜。”话说一半,他朝阿璃面前的汤盆望了一眼,又道:“再看看,是否能再炖点汤来。” 青桃得了吩咐不敢怠慢,应声离去。 这边,阿璃伸手探入面前盘中,抓起那条只剩下鱼头鱼尾的烤鱼,左手抱着鱼头右手拎着鱼尾,小心翼翼的剔着鱼骨上所剩无几的肉。 栾城见她吃得正香,面带迟疑着问了一句:“你……不喜欢我?” “啊?!”阿璃呆了一呆,她手里那条鱼的主刺“咔嚓”一声,应声断成了两截,接着鱼头“啪”的一下掉在桌下,晃了两晃才稳了下来。 只见她一阵手忙脚乱,才勉强将另一半鱼尾抓在手中,没让那剩下的半条鱼尾也滚了下去,为此指尖还被鱼刺扎了几眼。 阿璃这才转过脸,望着栾城一脸错愕,脑中迅速思量着此话何意。 于是她仔细想了一想,他们也是经历过共患难死里逃生出来的,自她醒来到现在,的确是没有郑重其事的同他致个谢,说到底,人家也是为自己负了重伤。 只不过,眼下正在饭桌上,他竟连这一刻都等不了么? 阿璃原想待哪天闲了,抽个空正式上门表示自己的谢意,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思及至此,她反手将那半截鱼尾丢回盘中,捡起自己宽广的衣袖擦了擦满手的油,挪了挪屁股朝栾城坐正了些,抬手作揖敬道:“前几日我睡得不醒,今日才醒来就没来得及去给你致谢,嗯……这一拜,是为你先前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她便恭恭敬敬的摆了下去。 见此,栾城面上愣了一愣,眼见着她发顶渐渐出现在自己眼前,深深拜了下去,错愕的没了言语。 接着,阿璃直起身来,将耳后散落在肩头的披发,朝背后撩了一把,重新抬手作揖,清了清嗓子再道:“这第二拜,你为我身负重伤,我却没来得及替你做点什么,实在心中愧疚难安,确实对不住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栾城唯恐她拜起来没完,忍不住出声拦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不是?”她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的想了一想,可是自己还有什么遗忘的? 栾城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些许无奈,冲阿璃说道:“罢了,你专心吃饭吧。” 阿璃见他面色有些复杂,却不懂究竟为何,原想刨根问底的仔细问问,又怕就此招惹人烦,只得一个人揣着满肚子的问题,重新转身回桌前,抓起那半条鱼尾,心事重重的往嘴里塞了进去。 她时不时的侧目,朝独自喝酒沉思的栾城偷偷瞄上一眼,暗地里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 被看的次数多了,栾城胸腔里的心跳,不知不觉有些不安分,竟暗暗担忧自己脸上可否有什么不雅,亦或举手投足之间有何不适。 没过一会,前去搬酒的筠竹和金汐,两人分别提着四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去而复返。 第678章 真的好没意思 阿璃原想待哪天闲了,抽个空正式上门表示自己的谢意,既然他这么迫不及待,倒也省了不少麻烦。 思及至此,她反手将那半截鱼尾丢回盘中,捡起自己宽广的衣袖擦了擦满手的油,挪了挪屁股朝栾城坐正了些,抬手作揖敬道:“前几日我睡得不醒,今日才醒来就没来得及去给你致谢,嗯……这一拜,是为你先前的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她便恭恭敬敬的摆了下去。 见此,栾城面上愣了一愣,眼见着她发顶渐渐出现在自己眼前,深深拜了下去,错愕的没了言语。 接着,阿璃直起身来,将耳后散落在肩头的披发,朝背后撩了一把,重新抬手作揖,清了清嗓子再道:“这第二拜,你为我身负重伤,我却没来得及替你做点什么,实在心中愧疚难安,确实对不住你……” “我说的不是这个!”栾城唯恐她拜起来没完,忍不住出声拦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脱口而出道:“不是?”她似懂非懂的眨了眨眼睛,再仔细的想了一想,可是自己还有什么遗忘的? 栾城暗暗叹了口气,面上带着些许无奈,冲阿璃说道:“罢了,你专心吃饭吧。” 阿璃见他面色有些复杂,却不懂究竟为何,原想刨根问底的仔细问问,又怕就此招惹人烦,只得一个人揣着满肚子的问题,重新转身回桌前,抓起那半条鱼尾,心事重重的往嘴里塞了进去。 她时不时的侧目,朝独自喝酒沉思的栾城偷偷瞄上一眼,暗地里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几个来回。 被看的次数多了,栾城胸腔里的心跳,不知不觉有些不安分,也会暗暗担忧自己脸上可否有什么不雅,亦或举手投足之间有何不适。 没过一会,前去搬酒的筠竹和金汐,两人分别提着四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去而复返。 筠竹见着阿璃抱着半条鱼尾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笑着打趣道:“瞧瞧你那副吃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青丘缺了你的荤,平日里都是拔草喂给你。” 金汐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栾城的面前,提起右手那四个小酒坛,献宝似的说道:“你喝那寡淡无味的酒做什么,不如尝尝我选的酒?” 栾城抬起眼帘,望着金汐嘴角弯起的笑容,带了几分俏皮和骄傲,面上带着几分诧异道:“你要与我拼酒?” “怎样,敢是不敢?”金汐眉尾微微挑起,脸上带着挑衅逼迫道。 栾城这才缓缓站起身来,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四只酒坛,面不改色道:“好!若是你输了,可别哭跟我鼻子。” 闻言,金汐面上微微一顿,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身朝阿璃面前走去。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弯腰坐在阿璃身旁,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鱼刺,埋怨道:“眼看着都吃成骨头了,还是抱着不肯撒手,也不怕扎嘴!” “金汐,你快帮我将我那桌上菜端来。”阿璃不以为然,口中吮着满手汤汁的手指头,吐字不清道。 此时,金汐才四下望了一眼,惊诧道:“咦,青桃哪去了?” “我吩咐她去厨房,添几样下酒的小菜。”栾城伸手,扯开一只小酒坛封口的封条和红布,接道。 无奈之下,金汐只得自己动手,将施法将两张桌上的盘碟调换了个个,这才一屁股坐了下去,用胳膊肘戳了下阿璃的腰眼,张口训道:“你既是不喝酒,就自己到对面吃去!” 阿璃噘了噘小嘴,只得乖乖的站起身,搬着自己屁股下的坐墩,挪到了她们对面的桌前坐了下去。 接着,她一扫面上的闷闷不乐,再次挥舞着爪子,朝面前的盘中伸了过去,嘴角渐渐有了笑意。 筠竹知道,只要阿璃见着吃的,再多的不开心都会瞬间消失,她只能一脸无奈的笑着,暗暗摇了摇头,自顾自的开了一坛酒,醇厚的酒香瞬间扑面而来。 她举着手中的酒坛,朝左右两人敬道:“既然清扬不在,我便替他敬两位,多谢你们为了阿璃的事,劳心费神。” 话音刚落,金汐与栾城顺势而动。 阿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举起酒坛,自己只能抱着那啃了一半的乳鸽,置身事外。 筠竹见着她眼底的孤单,嘴角带着浅笑唤道:“阿璃,你身后不是有梨花酿么,与我们一起可好?” 闻言,阿璃面上顿时一喜,将手中啃了一半的乳鸽丢回盆中,转身抱起一坛梨花酿,嘴角的笑意扬至最大,同筠竹面前举了起来敬道:“敬筠竹,敬金汐,敬栾城,多谢大家为我吃了这么多苦,还害得栾城为我受了重伤。”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道:“阿璃,这一坛我敬你,感谢老天肯你留了一命,让你回到我们身边来。” 下一刻,金汐一脸正色的推起手里的酒坛,跟着说道:“敬阿璃,欢迎回家。” “敬阿璃。”栾城亦举坛,跟道。 见此,阿璃将那三张面孔一一望去,待她看到大家那一脸真挚的模样时,忍不住鼻子微微一酸,红着眼眶举起面前的酒坛,抱起来“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两颗滚烫的热泪,自她眼角垂落坠入发间,不见了踪迹。 于她而言,自己能有命见到这些关心,并深爱着她的朋友,不但是上天的眷顾,更不可或缺他们默默地付出。 当然,还有清扬永不言弃的信念。 正是这些无形的羁绊,环环相扣心心相念,才有了今日的重逢,这弥足珍贵的一切,会永远烙印在心里。 她不由得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要提高自己的修为,自此后再不让身边的人,为她付出那么多代价,再也不让任何一个人替自己身负重伤。 酒过三巡后,金汐已有些醉意,她左手支在面前的矮几,掌中托着自己的下颌,侧着脑袋越过筠竹,望向坐在一旁板板正正的栾城,轻笑一声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好没意思。” 闻言,栾城侧目朝金汐望了一眼,寻问道:“此言何意?” 第679章 你真这样认为 阿璃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举起酒坛,自己只能抱着那啃了一半的乳鸽,置身事外。 筠竹见着她眼底的孤单,嘴角带着浅笑唤道:“阿璃,你身后不是有梨花酿么,与我们一起可好?” 闻言,阿璃面上顿时一喜,将手中啃了一半的乳鸽丢回盆中,转身抱起一坛梨花酿,嘴角的笑意扬至最大,同筠竹面前举了起来敬道:“敬筠竹,敬金汐,敬栾城,多谢大家为我吃了这么多苦,还害得栾城为我受了重伤。”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道:“阿璃,这一坛我敬你,感谢老天肯你留了一命,让你回到我们身边来。” 下一刻,金汐一脸正色的推起手里的酒坛,跟着说道:“敬阿璃,欢迎回家。” “敬阿璃。”栾城亦举坛,跟道。 见此,阿璃将那三张面孔一一望去,待她看到大家那一脸真挚的模样时,忍不住鼻子微微一酸,红着眼眶举起面前的酒坛,抱起来“咕嘟咕嘟”的灌了下去,在无人看见的地方,两颗滚烫的热泪,自她眼角垂落坠入发间,不见了踪迹。 于她而言,自己能有命见到这些关心,并深爱着她的朋友,不但是上天的眷顾,更不可或缺他们默默地付出。 当然,还有清扬永不言弃的信念。 正是这些无形的羁绊,环环相扣心心相念,才有了今日的重逢,这弥足珍贵的一切,会永远烙印在心里。 她不由得暗暗发誓,今后无论如何都要提高自己的修为,自此后再不让身边的人,为她付出那么多代价,再也不让任何一个人替自己身负重伤。 酒过三巡后,金汐已有些醉意,她左手支在面前的矮几,掌中托着自己的下颌,侧着脑袋越过筠竹,望向坐在一旁板板正正的栾城,轻笑一声说道:“你这个人,真的好没意思。” 闻言,栾城侧目朝金汐望了一眼,问道:“此言何意?” “既是饮酒,便是为了放松自己,你那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倒像极了我爹爹,我自打有记忆起,便没见他有一日懈怠,平日里与我娘亲鲜少玩笑,更是连哄人都不会。”金汐一脸无奈的摇着头,很是怅然。 有这样一个严父,她几乎说不清是福是祸。 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有一个慈母,往日里父亲的责骂体罚之下,必然有娘亲替自己挡在前面,以至于她肆无忌惮的觉着,能混一日便一日。 横竖,有娘亲挡着。 只是天长日久下来,娘亲便晓得,自己正是仗着她的疼爱,越发的得寸进尺。 这才有了后来,“逼婚”的一幕。 栾城见她面上的失落,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很快便释然,缓缓点了点头应道:“你生来便与常人不同,有个严厉的爹爹,也算情理之中。” “呵呵……我倒情愿自己只是一个常人,明明天生资质平庸,却偏偏生了一个涂山君主之女的命,自幼便被爹娘严加管束,日日耳提面令的训导着:日后要担负涂山一族的使命。活得着实辛酸。”金汐缓缓坐起身来,将下颌离了手掌,伸手举起面前剩下的小半坛酒,凉凉道。 以至于,她不止一次的想过,若自己不是爹娘的女儿,如同阿璃那般无父无母,该有多好? 旁人只看见,她与生俱来的高贵身份,却又能有几人知晓,自己的身心俱惫…… 一时间,席间气氛陷入前所未有的低气压之中,个人脸上神色各异,唯有阿璃手中捧着瓷碗,方才灌进嘴里的一大口汤,此时鼓着腮帮子一点点往下吞咽。 她瞪着一双似懂非懂的眼睛,将金汐面上的无奈看在眼底,又转过眼看向沉默的筠竹和栾城,“咕咚”一声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汤,张口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说道:“清扬与我讲过一个道理,他说世上的事皆有两面,全然没有一定的对错是非。 我倒觉着,正因为金汐身份高贵,才能护着我在涂山,安然度过那一千多年。”若不然,她不是被活活饿死,便是被人欺负到死。 闻言,金汐失神的眼底忽然有了些许神采,她忽然间觉着自己这灰色的一生,因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阿璃,凭空多了一抹色彩,她迟疑着望向阿璃,疑惑道:“你真这样认为?” “瞧着你往日聪明,怎么才喝了几坛酒竟变糊涂了?我被人欺负时,是你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前,我在洞里饿的头晕眼花时,是你与我一趟一趟送吃的,又时常借着陪你的由头,带我回你家中住,你可是忘了?”阿璃拧了拧眉头,黯然叹道。 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于外人眼中倒没什么分量,可对于她这样孤苦无依的孤狐而言,却一笔一笔刻在心间。 金汐面上微微一愣,伏身半趴在桌前,挥着爪子怅然道:“这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谁没事记得那么清楚,全留在脑袋里增加重量,不嫌压的脖子疼么?” “这怎么会是小事!不论是你,还是筠竹和扉颜,或是绎轩与寻风,如今又添了一个栾城,你们所有人待我的好,我是一日也不敢忘,只恨自己不能替你们做些什么……”阿璃心中一急,面色微微有些泛红,义正辞严道。 筠竹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朝阿璃招了招手,唤道:“阿璃,你吃饱了么,过来我身边坐。” 见此,阿璃面上顿时一喜,忙不迭站起身绕过矮几,来到筠竹身旁,张开双手跌入她怀中,撒着娇说道:“早就吃好了,只是怕碍着你们吃酒。” 金汐见她如此,不禁冷哼一声,骂道:“方才还念着我的好,转脸便钻到别人怀中。” “好了好了,瞧瞧你这张小嘴噘的,只差挂个油瓶子了。”筠竹笑着转过脸,朝一脸哀怨的金汐打圆场,转过头将怀里阿璃的两只手抓在眼前,幽幽叹了口气又道:“你是趁着我不注意,在我身上擦手了么?” 阿璃不好意思的讪笑着,坐起身收回手来,在自己衣袖上胡乱擦了两把,探向筠竹的面前晃了一晃,龇着牙乐道:“这下干净了。” 第680章 不听话腿打断 闻言,金汐失神的眼底忽然有了些许神采,她忽然间觉着自己这灰色的一生,因着眼前这个傻乎乎的阿璃,凭空多了一抹色彩,她迟疑着望向阿璃,疑惑道:“你真这样认为?” “瞧着你往日聪明,怎么才喝了几坛酒竟变糊涂了?我被人欺负时,是你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前,我在洞里饿的头晕眼花时,是你与我一趟一趟送吃的,又时常借着陪你的由头,带我回你家中住,你可是忘了?”阿璃拧了拧眉头,黯然叹道。 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于外人眼中倒没什么分量,可对于她这样孤苦无依的孤狐而言,却一笔一笔刻在心间。 金汐面上微微一愣,伏身半趴在桌前,挥着爪子怅然道:“这都多少年前的旧事了,谁没事记得那么清楚,全留在脑袋里增加重量,不嫌压的脖子疼么?” “这怎么会是小事!不论是你,还是筠竹和扉颜,或是绎轩与寻风,如今又添了一个栾城,你们所有人待我的好,我是一日也不敢忘,只恨自己不能替你们做些什么……”阿璃心中一急,面色微微有些泛红,义正辞严道。 筠竹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朝阿璃招了招手,唤道:“阿璃,你吃饱了么,过来我身边坐。” 见此,阿璃面上顿时一喜,忙不迭站起身绕过矮几,来到筠竹身旁,张开双手跌入她怀中,撒着娇说道:“早就吃好了,只是怕碍着你们吃酒。” 金汐见她如此,不禁冷哼一声骂道:“方才还念着我的好,转脸便钻到别人怀中。” “好了好了,瞧瞧你这张小嘴噘的,只差挂个油瓶子了。”筠竹笑着转过脸,朝一脸哀怨的金汐打圆场,转过头将怀里阿璃的两只手抓在眼前,幽幽叹了口气又道:“你是趁着我不注意,在我身上擦手了么?” 阿璃不好意思的讪笑着,坐起身收回手来,在自己衣袖上胡乱擦了两把,探向筠竹的面前晃了一晃,龇着牙乐道:“这下干净了。” 筠竹眼底带着浅笑,将阿璃揽入怀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拍在她的后背,忆起在竹屋的那些年,那个阿璃与自己怀中的明明是一个人,却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说道:“你们自小的情谊,旁人自然是无可替代的,过去在涂山的日子里,阿璃无人可以倚靠,所以她才会把这些小事,点点滴滴记在心底。 我遇见她时,清扬一个男子,将她带在身边多有照顾不周,我既比她年长不少,少不得多加照拂一些,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们都是待她最好的人,在她心中并没有孰轻孰重,更没有亲疏之分,阿璃,我说的可对?” 筠竹说完,低下头朝怀中阿璃望去,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嗯,正是如此!”阿璃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应道。 闻言,金汐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我不过是逗她一句,谁知你竟当真了。” 栾城侧首,朝邻桌的三人望了一眼,察觉出她们之间微妙的气氛,略略思索片刻张口问道:“方才,我听清扬提到一条龙,似乎是叫喻龙?”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抬起眼望向栾城,眼底带着几分惊讶道:“你认识他?” “那倒没有,只是我许久未见同族,突然听到这么个人,有几分好奇罢了。”栾城转过脸来,伸手端起面前酒坛,在掌中把玩着,应道。 阿璃忽然直起身来,朝筠竹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你请那条龙来青丘一趟,我们彼此认识一下,若是能将扉颜他们找回来,那便更好了!” 筠竹心中一惊,嘴唇微微张开来,望着阿璃那双期盼的眼睛,询问道:“你想将他们都找回来?” 阿璃见她面色犹豫,下意识的意识到似乎有什么不妥,于是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迟疑着问道:“不行么?” “倒不是不行,只是清扬似乎与他们有些误会,我怕此时将他们找回来,倒是见了面会有些尴尬。”筠竹道。 金汐微微拧了拧眉,抬起一只手捏成拳,胳膊肘撑着桌子抵在额角处,一脸不解道:“既是有误会,不是正好趁此解释清楚么?” 筠竹眼底带着犹豫,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叫她如何解释? 若是通知扉颜,他势必会告知那两人,可她如今最无法面对的人,便是寻风。 有些人,相见不如不见。 “筠竹,若是真的很为难,那就不找他们了……”阿璃见她如此,心中一慌急道。 闻声,栾城侧目朝筠竹面上望去,见着她眼底略带痛苦的神色,不禁怔在当场。 片刻后,筠竹回过神来,望着阿璃那双紧张的眼睛,缓缓牵起嘴角付之一个浅笑,应道:“没什么为难的,不过就是担心他们男人置气起来,连我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阿璃适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瞪起一双眼睛,气势汹汹说道:“那不能够,且不说寻风最是听你的话,他若胆敢因此不听话,有我们这么多人帮你,敢不听话腿打断!” “哈哈哈哈……对对对!筠竹你担心个什么,正所谓人多势众,一人一棒子吓也吓死了,又何止是腿打断?”说完,金汐便笑得伏在桌上直不起来身。 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筠竹不禁轻笑一声,忽然也有些释然,不论自己与寻风最后如何,都该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大家的关系。 思及至此,她将眼底的痛苦尽数挥去,重重点头应道:“好,明日我便与他们传信,叫他们都回来。” 阿璃仰着笑脸,冲筠竹撒着娇道:“筠竹你最好了。” “我怎么从来不见你夸我好,你这个没良心的!”金汐醉眼朦胧的,冲阿璃怨道。 阿璃歪着脑袋,越过筠竹的身形朝金汐望去,见着她一副幽怨的神色,郑重其事道:“都好都好,再没有人比你们更好了。” 金汐听了她的话,总算心满意足的眯起了双眼,应道:“嗯,这还差不多。” 第681章 老天待我不薄 片刻后,筠竹回过神来,望着阿璃那双紧张的眼睛,缓缓牵起嘴角付之一个浅笑,应道:“没什么为难的,不过就是担心他们男人置气起来,连我说的话也听不进去。” 阿璃适才松了一口气,突然瞪起一双眼睛,气势汹汹说道:“那不能够,且不说寻风最是听你的话,他若胆敢因此不听话,有我们这么多人帮你,敢不听话腿打断!” “哈哈哈哈……对对对!筠竹你担心个什么,正所谓人多势众,一人一棒子吓也吓死了,又何止是腿打断?”说完,金汐便笑得伏在桌上直不起来身。 听见身后传来的笑声,筠竹不禁轻笑一声,忽然也有些释然,不论自己与寻风最后如何,都该将他们之间的误会说清,总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了大家的关系。 思及至此,她将眼底的痛苦尽数挥去,重重点头应道:“好,明日我便与他们传信,叫他们都回来。” 阿璃仰着笑脸,冲筠竹撒着娇道:“筠竹你最好了。” “我怎么从来不见你夸我好,你这个没良心的!”金汐醉眼朦胧的,冲阿璃怨道。 阿璃歪着脑袋,越过筠竹的身形朝金汐望去,见着她一副幽怨的神色,郑重其事道:“都好都好,再没有人比你们更好了。” 金汐听了她的话,总算心满意足的眯起了双眼,应道:“嗯,这还差不多。” 栾城见她们一个个东歪西倒的歪着,忍不住起了逗金汐的心思,冲她扬声问了句:“怎么样,还能喝么?” 一听这话,金汐顿时“噌”的坐起身来,那双带着醉意的眼顿时亮了一亮,立刻斗志盎然了起来,冷声道:“谁不能喝了?” 见此,栾城缓缓站起身,朝筠竹望了一眼道:“那我再去挑两坛来?” 筠竹刚刚张口准备阻拦,却被怀中的阿璃猛的坐起身,撞着了下颌,顿时痛得两只眼挤出泪花来,两手捂着下巴不能言语。 “还等什么,快去快去。”阿璃抬手揉着头顶,冲栾城挥了挥手催道,转过脸一脸愧色的抚向筠竹的下巴,歉声道:“筠竹……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栾城望着阿璃手足无措的模样,眼底带着淡淡的笑意,转身朝酒窖的方向而去。 筠竹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湿着眼眶又气又怨的看着眼前的阿璃,想要打她却下不去手,想要骂她偏偏痛得张不开口,真真气得束手无策。 金汐歪着脑袋,伏身在矮几上一只手“砰砰砰”的拍着桌面,身体随着她频频发笑晃动,笑得那叫一个花枝乱颤。 —— 另一边,一处悬崖峭壁的山洞中。 正值夜半三更,山洞外的秋风“呼呼”的挂着,寻风身上盖了一件黑色的外袍,双手抱怀沉沉而睡。 距离他一丈之外,绎轩阖着一双眼,耳边听着山洞中其他人的呼吸声。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睛坐起身,抬眼朝不远处背靠背坐在一处的孤白和寒云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收回,转过脸落在寻风的后背,脸上略微迟疑片刻后,才站起身朝洞外走去。 就在这时,孤白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一个人影自洞口闪过,下意识的朝寻风和绎轩睡的位置看去,见着绎轩不见了踪迹,正打算起身。 突然,寒云猛的伸出手,将他拽了一把。 孤白一个重心不稳,才抬起的屁股重重跌了回去,一脸惊讶的转过脸,望着面无表情的寒云,还未来得及开口。 “睡你的。”寒云刻意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警告了一句。 孤白听出他语气中不容拒绝的意思,不由得愣了一愣,虽说躲在这里比较安全,但绎轩在这个时候出去,没人跟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只是看他态度如此坚决,猜测他应该是打算自己去跟,这才暗暗点了点头,转回脸去重新睡了过去。 寒云这才收回手,起身朝洞外走去。 绎轩一人走至半山腰处,见着不远处一个避风的角落有些许火光闪烁,于是顺其自然的迎上前。 脚下刚走了几步,他突然闻到风中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某种肉烤熟的香味,顿时觉得口中唾液分泌,腹中似乎也有些饥肠辘辘的感觉,脚下不由得越走越快。 待他绕过山壁,眼前的一幕令他怔在当场。 只见扉颜坐在火堆前,手中攥着一根两指粗的木棍,只见上面穿了一只脖子细长,体型肥厚的大雁。 这大雁如今被烤的通身枣红色,边角处还带着些许烧的焦黑痕迹,正“滋滋”的冒着金黄色的油,一滴一滴落入下方的火堆中。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他迈开脚步,朝火堆面前迎去。 闻声,扉颜抬起头来冲绎轩咧嘴一笑,招了招手说道:“你来的正好,马上就能吃了,不妨稍安片刻等一会。” 话音刚落,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手中那只烤的半熟的大雁,怅然道:“哎……睡到一半,被肚子里吵闹的声音唤醒,正当我犯愁如何是好时,头顶飞过一群大雁,好巧不巧的,刚好有一只掉下来落在我怀里,可见老天待我不薄啊!” 绎轩面上微微一顿,一脸狐疑的望着扉颜,暗道:深更半夜,谁家大雁还会迁徙,还这么巧落在他怀中,等着被吃? 不用说,肯定是白天的时候,他见着有大雁飞过,顺手逮了一只,专门留作晚上的宵夜,分明是他嘴馋,却偏偏说成是巧合。 绎轩默不作声,走到一旁的空地坐了下去,望着眼前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陷入沉思中。 扉颜侧目,朝他面上望了一眼,见着红色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那张脸就仿佛生动了起来,有几分像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问道:“我瞧着你脸色很是不好,可是你大哥又为难你了?”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朝扉颜望去,看见他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应道:“并没有。” 这十多年来,他们四人在前面走着,扉颜便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第682章 闲着也是闲着 只见扉颜坐在火堆前,手中攥着一根两指粗的木棍,只见上面穿了一只脖子细长,体型肥厚的大雁。 这大雁如今被烤的通身枣红色,边角处还带着些许烧的焦黑痕迹,正“滋滋”的冒着金黄色的油,一滴一滴落入下方的火堆中。 “深更半夜不睡觉,你在干什么?”他迈开脚步,朝火堆面前迎去。 闻声,扉颜抬起头来冲绎轩咧嘴一笑,招了招手说道:“你来的正好,马上就能吃了,不妨稍安片刻等一会。” 话音刚落,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望着手中那只烤的半熟的大雁,怅然道:“哎……睡到一半,被肚子里吵闹的声音唤醒,正当我犯愁如何是好时,头顶飞过一群大雁,好巧不巧的,刚好有一只掉下来落在我怀里,可见老天待我不薄啊!” 绎轩面上微微一顿,一脸狐疑的望着扉颜,暗道:深更半夜,谁家大雁还会迁徙,还这么巧落在他怀中,等着被吃? 不用说,肯定是白天的时候,他见着有大雁飞过,顺手逮了一只,专门留作晚上的宵夜,明明是他嘴馋,却偏偏说成是巧合。 绎轩默不作声,走到一旁的空地坐了下去,望着眼前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陷入沉思中。 扉颜侧目,朝他面上望了一眼,见着红色的火光在他脸上跳跃,那张脸就仿佛生动了起来,有几分像阴晴不定的模样,不禁轻笑一声问道:“我瞧着你脸色很是不好,可是你大哥又为难你了?”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朝扉颜望去,看见他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应道:“并没有。” 这十多年来,他们四人在前面走着,扉颜便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既不上前叨扰,也不刻意出现在他们眼前,像是知道寻风不愿意看见他,又免得绎轩夹在中间他们之间为难,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在哪安顿下来,他就挑一处不近不远的地方住下,有时运气好有个山洞,有时就只能像眼下这般,以天为被地为床,凑合着找一处避风雨的地方躲着。 实际上,寻风自他跟着的那天起,便知道他为何而来,也不止一次明里暗里示意绎轩,他可以自行离去,不必跟着自己。 可绎轩不忍他形只影单,尽管知道扉颜就在身后,也懂得他这样做是不愿意自己为难,却只能默默承受着,来自双方无形的压力,进退两难。 他几乎记不得,自己有多少次想开口,试探寻风能否将睡在外面的扉颜收留进来,但每当他看见寻风陷入痛苦回忆中的那双眼,嘴边的话却再也开不了口。 于是,绎轩偶尔会挑夜深人静时,独自来看看他过得好不好,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的无可奈何,和无能为力。 只能盼着,这一切能尽早结束。 又或者,某一日寻风想开了,选择释然的那一天? “来,分你一条腿,吃饱了就快些回去,免得你大哥知道了心里不舒服。”扉颜撕下一条腿,朝着绎轩面前递了过去,面上还是那副淡然的笑意。 绎轩望着他递来的那条腿,愣了一愣才伸出手接了过来,在眼前看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扉颜,这些年你不累么?” 扉颜刚刚扯下另一条腿,张口正准备啃上去,突然听见他略微有些疲倦的话,张开的嘴顿在了半空,缓缓搁下面前的那条腿,笑道侧首朝他脸上望去,回道::“这有什么累的?你陪着你大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深知自己没能力化解他们之间的误会,但总不能就这么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 清扬用自己的半条命,好不容易收齐了阿璃的魂魄,总不能这个时候放弃,我闲着也是闲着,索性跟过来看能不能做点什么,眼下只等你大哥何时气消下去一点,肯让我上前说一两句好话,比什么都强。” 说完,他将手里那条腿塞进嘴里,狠狠撕下一大口肉,在嘴里咀嚼着,顿时面上一喜,吐字不清的朝绎轩催道:“快吃啊,这肉烤的肥而不腻正好,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言,绎轩陷入沉默之中,抬手将那条腿送至嘴边,咬下一口烤得外皮酥焦的肉,在口中细细咀嚼着,暗自将他说的话,翻来覆去思量了几回。 诚如扉颜所说,这件事他们除了等待,再没有更好的法子。 如今他只希望,这一切真的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来消弭寻风心底的怨恨。 当年,离开扉宅之后,绎轩唯恐他被怨恨迷了心智,不顾一切的要找梼杌复仇,终日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就连睡觉都不能踏实入眠。 日复一日下来,寻风逐渐变得沉闷。 久而久之,绎轩发现他除了有些情绪有些低落,倒不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告诉我,当年在扉宅到底发生了,以至于你们连只字片语都不肯留,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扉颜咽下口中的肉,沉沉叹口气问道。 绎轩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沉默着又啃起了烤肉,心中打定好了主意,不愿提起此事。 见此,扉颜微微拧眉,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一脸怅然道:“当日若非我昏死过去,只怕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原本情投意合的兄弟,如今反目成仇。” 绎轩啃下手中最后一块肉,将骨头扔入面前的火堆之中,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跳跃的火焰,吐出四个字来:“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朝扉颜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嘱咐道:“更深露重,照顾好自己。”说完,他便抬腿离去,只留下一个头都不回的背影。 在回去的路上,绎轩不禁回想起那个女子,最后留下的一番话,再想到扉颜方才说的,他不禁苦笑一声,一脸的无奈。 情投意合的兄弟? 他们之间,不过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虐债罢了,若非大伙目的略有相同,若非为了对付梼杌,早就不知打成了什么样子。 第683章 回来了回来了 当年,离开扉宅之后,绎轩唯恐他被怨恨迷了心智,不顾一切的要找梼杌复仇,终日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就连睡觉都不能踏实入眠。 日复一日下来,寻风逐渐变得沉闷。 久而久之,绎轩发现他除了有些情绪有些低落,倒不没有像自己担心的那样,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你始终不肯告诉我,当年在扉宅到底发生了,以至于你们连只字片语都不肯留,就这么消失的无影无踪?”扉颜咽下口中的肉,沉沉叹口气问道。 绎轩眼底闪过一抹黯然,沉默着又啃起了烤肉,心中打定好了主意,不愿提起此事。 见此,扉颜微微拧眉,眼底带着浓浓的不解,一脸怅然道:“当日若非我昏死过去,只怕也不会落到这一步,原本情投意合的兄弟,如今反目成仇。” 绎轩啃下手中最后一块肉,将骨头扔入面前的火堆之中,若有所思的望着那跳跃的火焰,吐出四个字来:“与你无关。” 话音刚落,他便站起身来,朝扉颜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嘱咐道:“更深露重,照顾好自己。”说完,他便抬腿离去,只留下一个头都不回的背影。 在回去的路上,绎轩不禁回想起那个女子,最后留下的一番话,再想到扉颜方才说的,他不禁苦笑一声,一脸的无奈。 情投意合的兄弟? 他们之间,不过是剪不断理还乱的虐债罢了,若非大伙目的略有相同,若非为了对付梼杌,早就不知打成了什么样子。 回到洞中,绎轩将熟睡中的寻风望了一眼,见他一如自己临走前的姿势,就连盖在身上的外袍也不曾动过半分,心中忽而一沉,默默躺回了自己睡的地方,瞪着一双毫无睡意的眼睛,愣愣的望着眼前的山洞顶端。 就在这时,寻风忽然翻了个身,接着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自安静的洞中响了起来:“你很担心他?” 闻言,绎轩面上微微一顿,侧首朝寻风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迟疑着反问道:“大哥,我们还要找到什么时候?” 寻风缓缓睁开眼睛,眼底带着疑惑和试探,深深望向绎轩的眼底,默然不语 “我只是在想,她既然说筠竹姑娘只是回到她来处去,我倒觉得,有没有可能她的元神早已回到了青丘,毕竟那里才是她的家,而我们走遍山川江河,却没有寻到一点线索……”绎轩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只得避开他想要看穿自己的目光,解释道。 寻风沉默半晌,再次翻了个身合上了双眼,沉声道:“夜深了,睡吧。” 闻言,绎轩只得做罢,缓缓合上双眼强迫自己入睡。 次日清晨,一只青鸟落在扉颜的胸口,用它有些略尖的喙,轻轻啄着他有些发青的下巴。 由于吃了痛,他很快自睡梦中惊醒,一只手下意识的捂着下巴,睁着睡眼朦胧的眼睛,缓缓坐起身来,朝跳到地面上的那只青鸟望去。 扉颜呆坐了片刻,定睛将那只青鸟又看了几眼,适才激动的,将青鸟带来的书信展开在眼前来。 他原以为,是清扬送来了什么消息,直到展开书信见着上面的字迹,顿时激动的自地上一个“骨碌”爬起身,哪里还顾得自己衣衫不整发丝凌乱。 山洞中的四人刚刚起身,正准备收拾着离开此地,忽然听见扉颜不顾斯文的喊叫声,由远至近向洞中跑来。 绎轩面上猛地一紧,眼底带着慌乱和紧张望了一眼怔在原地的寻风,急声说道:“大哥,我这就让他离去。” 谁知,寻风忽然抬手将他拦下,沉声道:“我倒要看看,他今日怎么够胆子出现在我面前。” 绎轩心中暗暗着急,只盼着扉颜待会不要说了什么,惹得寻风大发雷霆才好。 下一刻,扉颜大呼小叫的闯进洞口来,朝站在那里的绎轩和寻风,一脸激动的喊道:“回来了,都回来了!” “什么回来了?”孤白面上一愣,追问道。 话音刚落,寒云边用胳膊肘戳了孤白一下,眼底带着责备和警告的意味,暗示他别多嘴。 此时,扉颜早已激动地热泪盈眶,湿着一双眼睛冲寻风哽咽道:“筠竹派青鸟来传信,她说自己不久前已经回到了青丘,阿璃也重新活了过来,叫我带着你们回去。” 说完,他便抬起一只手,用袖口拭着眼角漫出的泪花。 绎轩面上猛地一怔,下意识望向寻风,试探着问道:“大哥?” “你刚刚说什么?”寻风面上的表情,在听见这番话后逐渐有所动容,嘴角的抽动也随之越来越明显,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扉颜匆匆擦了擦眼角,抬起脸朝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寻风,再次肯定道:“是筠竹亲手写的信,她的字迹你可认得?”说完,他挥手将那封书信展开在眼前。 见此,寻风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伸手抚上悬在半空中的书信。 他几乎是颤着手,随着指腹一一挪在每一个字的空位旁,眼眶一热便有些看不真切,嘴里颤声说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殿下,既然筠竹姑娘叫咱们回去,那……咱们回么?”孤白不顾寒云的阻拦,心直口快道。 听到这句话,寻风面上激动的神色忽然一顿,眼底带着些许犹豫。 闻言,绎轩面上微微一怔,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走上寻风的身侧,劝说道:“大哥,咱们在凡界行走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既然筠竹姑娘寄来书信,请咱们都回青丘,必然是得了清扬的默许。” 清扬身为青丘君主,都不再计较过去翻脸的事,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再不依不饶呢? 寻风暗自思量片刻,这才抬头朝扉颜望了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你先走一步,我们稍后便来。” 扉颜面上愣了一愣,下意识朝绎轩望了一眼,瞬间便有些明白,懂他这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不知如何去见清扬。 第684章 第八百二十张:快让我看看你 此时,扉颜早已激动地热泪盈眶,湿着一双眼睛冲寻风哽咽道:“筠竹派青鸟来传信,她说自己不久前已经回到了青丘,阿璃也重新活了过来,叫我带着你们回去。” 说完,他便抬起一只手,用袖口拭着眼角漫出的泪花。 绎轩面上猛地一怔,下意识望向寻风,试探着问道:“大哥?” “你刚刚说什么?”寻风面上的表情,在听见这番话后逐渐有所动容,嘴角的抽动也随之越来越明显,在这一瞬间,他仿佛有些难以置信。 扉颜匆匆擦了擦眼角,抬起脸朝激动的不能自已的寻风,再次肯定道:“是筠竹亲手写的信,她的字迹你可认得?”说完,他挥手将那封书信展开在眼前。 见此,寻风脚下不由自主的上前两步,伸手抚上悬在半空中的书信。 他几乎是颤着手,随着指腹一一挪在每一个字的空位旁,眼眶一热便有些看不真切,嘴里颤声说道:“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殿下,既然筠竹姑娘叫咱们回去,那……咱们回么?”孤白不顾寒云的阻拦,心直口快道。 听到这句话,寻风面上激动的神色忽然一顿,眼底带着些许犹豫。 闻言,绎轩面上微微一怔,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他走上寻风的身侧,劝说道:“大哥,咱们在凡界行走这么多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既然筠竹姑娘寄来书信,请咱们都回青丘,必然是得了清扬的默许。” 清扬身为青丘君主,都不再计较过去翻脸的事,他们这些人又有什么理由,再不依不饶呢? 寻风暗自思量片刻,这才抬头朝扉颜望了一眼,犹豫着说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你先走一步,我们稍后便来。” 扉颜面上愣了一愣,下意识朝绎轩望了一眼,瞬间便有些明白,他这是有些抹不开面子,不知如何去见清扬,于是挥了挥手说道:“筠竹信中交代我,若不是跟你们一同回去,也就不用出现在她面前了,若是你们想商量什么,有些不方便我听的话,我出去洞口等你们便是。” 说完,他转身便朝洞外走去,挑了一处能晒着太阳的地方,盘腿席地而坐,舒舒服服伸了一个懒腰,晒着晨曦中温暖的阳光,身心舒畅。 总算,守得云开见日出,担心受怕了这么久,这令他的心情前所未有这么好。 “大哥,这些年来我始终不敢提及那天的事,是怕你自己陷在悲恸里面走不出来。 当年筠竹姑娘出事,绝不是任何人想看见的结果,只是你一怒之下,将怨气全部撒在清扬身上,彼时我因着扉颜的事,又将个人恩怨付诸于他,如今事情过去这么久,多年来我也不止一次的反思,当年,咱们对他是否有些过分?” 寻风沉着一张脸,走到一块石头上弯腰坐了下去,他并不是不讲道理,也不是被悲愤迷了眼睛,当年离开扉宅之后,自己便有些渐渐想通。 只是碍于心中那根刺,他做不到若无其事的站在清扬面前,继续与他称兄道弟,把酒言欢。 正如那个女子所言,他们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对他。 说他是为了寻找筠竹元神也好,或是还在怨恨清扬也罢,十多年来行走于凡界江湖山河之中,又何尝不是一种无颜面对的无奈? 寻风时常想,若非当日那个女子突然出现,即便清扬不当场死在他手下,也是再无可能站得起来了。 出手之时,他不曾考虑过定点后果,时隔多年以后,叫他如何用一句轻飘飘的歉意,冰释前嫌? “殿下,若您实在不愿意回去见他们,我们就回竹屋等筠竹姑娘可好?”孤白见他迟迟不语,自以为是的挑了一个折中的法子,提议道。 寒云甚是嫌弃的觑了一眼孤白,冷声说道:“你以为见着筠竹姑娘,就可以不管清扬这个君主了?” 说到底,筠竹都是青丘的人。 两个男人间的矛盾尚未解除,夹在中间的筠竹又该如何自处? 一想到这里,寻风忽然有些触动。 他暗暗咬了咬牙,沉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错了便要认!”话音刚落,他一脸坚定的站起身来,冲绎轩和寒云孤白三人望了一眼,说道:“既然人家来信相邀,总不能做不敢应约的懦夫,去喊扉颜过来,一起回青丘。” 闻言,绎轩面上顿时一喜,立即应声道:“好。”说完,便转身去洞口寻扉颜,见他正惬意的晒着太阳,嘴角情不自禁的微微上扬,说道:“我大哥同意跟你一起回去。” 扉颜手忙脚乱的自地上爬起来,满脸笑意的拍了拍绎轩的肩头,甚是感慨道:“放心吧,清扬要是敢翻旧账,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我信你。”绎轩脱口而出道。 待他们一行五人落在青丘山门前,扉颜脚步轻快的朝前方走去,颇有几分归心似箭的阵势。 下一刻,两男两女自山门内闪身走出,见着扉颜便一脸恭敬的,作揖行礼道:“见过扉颜上神。” “免礼免礼,我不过才几日没来,你们这些小辈倒格外讲礼数,速去通禀清扬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扉颜挥了挥手,满脸堆笑道。 这时,那领头的女子开口接道:“昨日傍晚君主便已出门,至今尚未归来,不过筠竹姑娘早已有了吩咐,奴婢这就给诸位带路。” 闻声,扉颜面上微微一怔,诧异道:“出门了?”说完,他转头冲身后的四个人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场面尴尬,既是如此,还不快快领路?” 那女子躬身应了声“是”,转过身朝门内伸出手引道:“诸位,里面请。” 一大早,阿璃和筠竹便来到金汐的洞中,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早饭,正商量着是去后山泡温泉,还是寻一处凉快的山头,摆上一桌瓜果清酒乘凉。 扉颜便一阵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一脸激动的说道:“筠竹!快让我看看你,可想死我了……” 筠竹转过脸来,见着他张开双臂朝自己面前扑来,下意识的闪身朝旁边躲了一步,甚是嫌弃道:“瞧瞧你这幅样子,到底是几日未梳洗了?” 第685章 我吃着还可以 待他们一行五人落在青丘山门前,扉颜脚步轻快的朝前方走去,颇有几分归心似箭的阵势。 下一刻,两男两女自山门内闪身走出,见着扉颜便一脸恭敬的,作揖行礼道:“见过扉颜上神。” “免礼免礼,我不过才几日没来,你们这些小辈倒格外讲礼数,速去禀告清扬一声,就说我们回来了!”扉颜挥了挥手,满脸堆笑道。 这时,那领头的女子开口接道:“昨日傍晚君主便已出门,至今尚未归来,不过筠竹姑娘早已有了吩咐,奴婢这就给诸位带路。” 闻声,扉颜面上微微一怔,诧异道:“出门了?”说完,他转头冲身后的四个人望了一眼,轻笑一声说道:“这样也好,省得场面尴尬,既是如此,还不快快领路?” 那女子躬身应了声“是”,转过身朝门内伸出手引道:“诸位,里面请。” 一大早,阿璃和筠竹便来到金汐的洞中,三人有说有笑的吃完了早饭,正商量着是去后山泡温泉,还是寻一处凉快的山头,摆上一桌瓜果清酒乘凉。 扉颜便一阵火急火燎的走了进来,一脸激动的说道:“筠竹!快让我看看你,可想死我了……” 筠竹转过脸来,见着他张开双臂朝自己面前扑来,下意识的闪身朝旁边躲了一步,甚是嫌弃道:“瞧瞧你这幅样子,到底是几日未梳洗了?” 接着,她便听见那四个脚步声,由远至近走来。 寻风走在头前,在一双眼睛望着筠竹时,便再也挪不开来,他不由自主的迎上前去,轻声唤道:“你还好么?”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避开他略微有些灼热的目光,朝阿璃面上望去,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我若是不好,怕是也站不到你面前了。” 一句话,使得山洞内的气氛,瞬间降至令人察觉得出几分冷意。 寻风面上微微一愣,不知她这是负的什么气,恍以为她是怪自己与清扬翻脸,面上神色瞬间变了几番,却还是低声下气的歉声道:“你出事时,我一时痛心疾首,将所有的错都怪哉清扬身上,此事是我做的不对。” 听到这,筠竹面上略略犹豫片刻,说道:“这话你与我说也是无用,当日被你用来出气的又不是我,如今清扬不在青丘,你还是等他回来了,亲自与他解释吧。” 见此,寻风眉头骤然拧起,面色已然不悦。 这时,扉颜慌忙上前两步,一把拽过筠竹打着圆场,冲绎轩挤眉弄眼使了个眼色,说道:“那个……我们着急行了半日的路程,先找人帮我们烧点水来收拾下,有话待会再聊。” 绎轩即可了然,上前两步对寻风低声劝道:“大哥,这会人多说话也不方便,稍后再来如何?” 筠竹抬手拍去扉颜的爪子,面上微微带着几分不满,冲他低声训道:“那你还站在这做什么,等着我给你烧水还是宽衣?” “行行行,我算是怕了你了。”扉颜用另一只手,搓了搓那被她拍得发红的手背,快步来到绎轩面前,冲他俩说了句:“这地方我熟,跟我走吧?” 见此,寻风黑着那如同锅底一样的脸色,深深望了一眼筠竹,尚未来得及发作,被那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离去。 直到他们一行人出了门,阿璃面上带着不解,朝筠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没什么话可说罢了,方才我们说到哪了?”筠竹重新坐回阿璃身侧,顾左右而言其他,面色已然不及先前愉悦,却还努力的强颜欢笑,生怕叫旁人看出端倪来。 金汐指尖捏了一枚松子,自筠竹那不冷不热的一句话出口后,便咬在齿间一动不动,瞪着一双不明所以的眼睛,将众人面色望了个遍。 此时,只听着“咔嚓”一声,那松子的壳便应声裂开来,露出里面比瓜子仁大不了多少的松子仁。 她将咬碎的松子壳吐在手中,舌头卷着松子仁在齿间咀嚼了几番,眼睛在眼眶中“咕噜噜”转了几圈,渐渐品出些许不同寻常的味道来,她当即捂着腮帮子“哎呦”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瞪着眼睛,惊呼道:“今日这松子,怎么有些硌牙呢?” 筠竹听出她话里的意味,“唰”的一下转过脸去,眼中带着些许凌厉的眼风,冷冷望她一眼,说道:“嫌硌牙就吐出来。” 谁知,阿璃却信以为真,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朝桌前的盘中,抓了一小把松子再朝嘴里丢了一颗进去,只不过上下贝齿轻轻一用力,“咔嚓”一声松子仁便掉了出来。 她低下头,将嘴里的松子碎壳和仁吐在手心,扭脸朝金汐说了句:“我吃着还可以啊。” 金汐顿时翻了个白眼,神色不耐的冲阿璃挥了挥手,说道:“只管吃你自己的便是。”她那话,原本也就是说给筠竹听的,哪想到这个脑袋笨的,还真是顺着杆子爬。 没过一会,扉颜一阵火急火燎的去而复返,一进洞来二话不说,拽起筠竹便朝洞外走去,临走还不忘朝阿璃挥了挥手,笑吟吟说道:“阿璃,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一会咱们坐在一起,好好叙叙旧。” 闻言,阿璃一脸欣喜的重重点头,应道:“好啊!” 扉颜扬着笑意咧了咧嘴角,转过脸看向身后拖着的筠竹时,低声催道:“我有几句要紧话与你说,快随我走。” 筠竹知他要说什么,面上带着几分不满,正打算一把挥开那只手,见着阿璃那双好奇的眼时,却又不得不罢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 两人快步走出洞口后,走到不远处的竹林下。 筠竹再也忍不住,甩手将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挥开,沉着一张脸说道:“够了,有话就在这说吧。” 见此,扉颜转过头朝她那张愠怒的脸色看了一眼,又朝四下望了一圈,幽幽叹了口气劝道:“我好不容易将人劝回来,你这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再给我把人气走了,这可如何是好?” 第686章 替他们亲手收 谁知,阿璃却信以为真,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朝桌前的盘中,抓了一小把松子再朝嘴里丢了一颗进去,只不过上下贝齿轻轻一用力,“咔嚓”一声松子仁便掉了出来。 她低下头,将嘴里的松子碎壳和仁吐在手心,扭脸朝金汐说了句:“我吃着还可以啊。” 金汐顿时翻了个白眼,神色不耐的冲阿璃挥了挥手,说道:“只管吃你自己的便是。”她那话,原本也就是说给筠竹听的,哪想到这个脑袋笨的,还真是顺着杆子爬。 没过一会,扉颜一阵火急火燎的去而复返,一进洞来二话不说,拽起筠竹便朝洞外走去,临走还不忘朝阿璃挥了挥手,笑吟吟说道:“阿璃,终于等到你回来了,一会咱们坐在一起,好好叙叙旧。” 闻言,阿璃一脸欣喜的重重点头,应道:“好啊!” 扉颜扬着笑意咧了咧嘴角,转过脸看向身后拖着的筠竹时,低声催道:“我有几句要紧话与你说,快随我走。” 筠竹知他要说什么,面上带着几分不满,正打算一把挥开那只手,见着阿璃那双好奇的眼时,却又不得不罢手,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被他连拖带拽的带了出去。 两人快步走出洞口后,走到不远处的竹林下。 筠竹再也忍不住,甩手将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挥开,沉着一张脸说道:“够了,有话就在这说吧。” 见此,扉颜转过头朝她那张愠怒的脸色看了一眼,又朝四下望了一圈,幽幽叹了口气劝道:“我好不容易将人劝回来,你这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再给我把人气走了,可如何是好?” “气走了又如何!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你这头发怎么回事?”筠竹的目光停在他鬓角处,见着那发根处藏着几缕银丝,面色顿时一紧。 话音刚落,扉颜立刻抬手捂着她目光停留之处,双眼闪烁其词道:“没什么,兴许是我最近修炼有些操之过急……”话才说了一半,他面上一顿怅然道:“现在是在说你们俩的事,你别打岔。” 筠竹目光闪了一闪,别过脸低声说道:“那日在魔宫中,我们这么多人拦着,他却还是拼了命的要与梼杌动手,甚至不惜重伤清扬,为的就是无人阻拦。 与他相识数百年来,我从未像那一日如此清醒,以往我总是自欺欺人的觉着,只要他愿意留在我身边,修魔或是修仙都不重要,可是……那一日,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这些怕只是我一厢情愿。” 她可以不在乎他是仙还是魔,也可以自欺欺人的像从前那样生活,但当现实如此真实的摆在眼前,却只剩残忍。 若真到了,必须以性命相拼的那一日,他可会为了自己,放弃报仇的那丁点机会,与她活下去? 筠竹面上带着凄凉,眼底渐渐涌起泪花。 她不是不知道,不管是清扬亦或是寻风,他们同梼杌都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那一日,尽管无人知晓何时到来,却如此血淋淋的摆在众人面前,如今以清扬的修为和寻风的本事,最好的结果便是联起手来。 最好的结果,无非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是……对于她来说,宁可看着他们都活着,也不愿看见任何一个人倒下去。 私心也好,形势所趋也罢。 “筠竹,我明白你的痛苦,可是这其中恩怨实在太深,再无可能两全。”扉颜微微垂下头顶,怅然道。 筠竹不禁惨然一笑,仰起脸望向天上的白云缓缓飘过,沉重的舒出一口气,轻声说道:“你说的没错,即便你和我多么束手无策,都挡不住他们以命相博的心,可是你猜……当日你家祖辈若早先得知,他们以命救下的是这样一个祸害,可会幡然悔悟?” 闻言,扉颜身形猛地一震,双手缓缓捏成了拳,双眼中渐渐爆起红色的血丝,额角和脖子根处的青筋,亦随之而现。 对于梼杌,他心里是比任何人都恨。 当年的扉家,因他被天帝灭族,谁知过了七十七年后,一夜间,清扬先后遭受父母双亡,和清舒和沅华相继殒命,这几乎毁天灭地的打击。 接着,在两千四百六十八年后,魔族与妖族先后被他收服。 就像筠竹说的那样,认真算起来,之所以造成今日的局面,皆因当年扉家之主一个善心,救下了这样一个祸害,这令他如何不恨。 忽然,她低下头来,朝一脸悲痛的扉颜望了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问道:“倘若真到了讨伐之日,你会怎样?” 扉颜缓缓抬起眼来,看见她嘴角几乎刺痛眼睛的笑,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应道:“他的命,原本就是我扉家八百多余口换来的,我自会替他们亲手收回。” “……”筠竹嘴角的笑颜一凝,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这时,一行人影由远至近走来。 尚且隔着老远,便听见一道雀跃的欢呼声,扬声唤道:“筠竹姐姐……” 闻声,筠竹移开眼循声望去,只见支枝满脸欢喜的一路小跑,朝着自己面前奔了过来,她面上微微一顿,嘴角的笑颜渐渐扬起,应道:“来得正是时候,只差你们两个,人就都到齐了。” 紧接着,喻龙一脸紧张的快步迎上,冲筠竹激动道:“太好了,我接到你的青鸟传信时,还差点不敢置信,没想到他们真的将你了带回来。” 支枝一阵风的扑到筠竹面前,围着她周围绕了几圈,将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几番,眼中噙着泪哽咽着嗓子道:“筠竹姐姐,当年我听说你出事,可是伤心难过了好久,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谁知今早一觉醒来,喻龙与我说你传信请我们来青丘,我还以为是他骗我呢。” “多谢你挂念我,不过诚如你所见,我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只是惹得你伤心许久,倒是我的不是。”筠竹幽幽叹了一口气,怅然道。 扉颜牵强的扬起嘴角,冲喻龙笑骂道:“都说外甥亲舅,可惜见着我这个舅舅站在这,你这外甥却当做看不见,可是讨打?” 第687章 有什么奇怪的 就在这时,一行人影由远至近走来。 尚且隔着老远,便听见一道雀跃的欢呼声,扬声唤道:“筠竹姐姐……” 闻声,筠竹移开眼循声望去,只见支枝满脸欢喜的一路小跑,朝着自己面前奔了过来,她面上微微一顿,嘴角的笑颜渐渐扬起,应道:“来得正是时候,只差你们两个,人就都到齐了。” 紧接着,喻龙一脸紧张的快步迎上,冲筠竹激动道:“太好了,我接到你的青鸟传信时,还差点不敢置信,没想到他们真的将你了带回来。” 支枝一阵风的扑到筠竹面前,围着她周围绕了几圈,将她上下左右仔细打量几番,眼中噙着泪哽咽着嗓子道:“筠竹姐姐,当年我听说你出事,可是伤心难过了好久,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谁知今早一觉醒来,喻龙与我说你传信请我们来青丘,我还以为是他骗我呢。” “多谢你挂念我,不过诚如你所见,我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只是惹得你伤心许久,倒是我的不是。”筠竹幽幽叹了一口气,怅然道。 扉颜牵强的扬起嘴角,冲喻龙笑骂道:“都说外甥亲舅,可惜见着我这个舅舅站在这,你这外甥却当做看不见,是不是讨打?” 闻言,喻龙面上带着歉意,朝扉颜抬手作揖,端的一副恭敬的模样,应声道:“扉家舅舅,许多年没见,你比从前苍老了不少,可是寻筠竹姑娘累的了?” 筠竹觑了一眼扉颜,见他面上十分受用的模样,不禁冷哼一声,一针见血的叹道:“他哪里是寻我累着了,怕是另有其人才对。” 扉颜面上神色一顿,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住,朝喻龙招了招手唤道:“呃……来来来,咱们先进去说话,你还未曾见过阿璃,我与你们介绍认识一下。” 说话间,筠竹拉着支枝,扉颜引着喻龙,四个人朝金汐住的山洞走了过去。 待介绍完后,扉颜便拽着喻龙,去找寻风他们四个,将支枝留在了洞里。 原先,三个姑娘坐在一处,便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如今新来了个支枝,即便与阿璃初次见面,但两人脾气性格很是投缘,致使夹在中间的筠竹备受冷落,她只得与默默退出,与金汐坐在了一起。 金汐嘴里一刻不闲,怀里抱着那盘松子嗑了小半盘,眼睛望着阿璃和支枝,目光在她俩的脸上转来转去,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连筠竹坐在了自己身边,都没察觉得出。 “想什么呢?”筠竹见她如此,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金汐回过神来,朝身旁的筠竹望了一眼,低声问道:“我以前见着阿璃,便觉得她有些痴傻,原以为这世上再没像她这般的人了,如今见着这个叫支枝的姑娘,着实叫我大开眼界。” 她不禁暗暗叹道:原来在痴傻这件事上,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啊!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循着她的目光往支枝面上望了一眼,眼底带着复杂的情绪,迟疑着说道:“这个支枝……” “嗯?她怎么了。” 筠竹默然半晌,缓缓摇了摇头又道:“也说不清为何,自我第一次见着她,便觉得很奇怪。” 闻言,金汐手中递到嘴边的松子顿了一顿,也不禁愣在当场,不解道:“有什么奇怪的么,你说来与我听听,兴许能商量出个结论。” “说起来,她真身为妖界一棵榕树,却能在扉宅的“极灵之地”修养元神,据我所知,三界六道中尚未出现过这种稀罕事,若非可以肯定她来自妖族,我几乎要以为……”筠竹拧了拧眉头,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听到这里,金汐也是惊诧不已,她不禁低声呼道:“难道你们做植物的,都这么任性?” 话才出口,她面上一顿立刻捂着口,一脸谨慎歉意的望着筠竹的脸色,深知自己这话说的有些讨打,忙不迭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做植物的生命大都顽强,只需随便找一块肥地便能活下来,哪像我们狐族,必得生生世世隐居在一处。” 筠竹微微侧目,觑了一眼金汐凉凉道:“正所谓:人挪活树挪死。你可见过,有哪棵树是随地一插,便能长成的?虽说榕树其根本生存较强,但她却不是修仙道中人,其元神在“极灵之地”,能长成一棵参天的榕树,纵观四海八荒,怕是也寻不出第二棵来。” 金汐适才一脸恍然大悟的,应道:“原来如此!” 突然,阿璃转过脸朝筠竹唤道:“筠竹,一会待他们来了,咱们去爬山吧?” “爬山?”筠竹面上愣了一愣,侧首望了一眼金汐,与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说了句:“待会等太阳升上来了,烈日当头去爬山,你不嫌热么?” 见此,金汐连忙接过话茬道:“正是这个理!大热的天气爬什么山呢?待青桃过来了,我吩咐她去一旁的竹林摆几张桌子,大伙坐一处聊聊天岂不美哉。” 阿璃仔细想了一想,好像有几分道理,这才点了点头应道:“也好。”接着,她便继续转回脸去,同支枝两人又聊了起来。 筠竹双眼盯着阿璃,压低嗓音对身旁的金汐说道:“昨夜过后,你可有找人去查看过后山?”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愕然道:“我以为你会派人去看……” 说到底,都是他们青丘的人,自己这个外人去掺和这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有几分讨人嫌的意味。 闻言,筠竹缓缓站起身来,垂眸朝金汐望了一眼,低声叮嘱道:“我去去便来,你留下来看着她们。”说完,便冲阿璃寻了个个借口,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金汐百无聊赖的嗑完一盘松子,低头望了一眼脚前堆成小山的松子碎壳,望了一眼手中的空盘,甚是怅然的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好无聊啊。” 阿璃听了这话,突然将嘴边的话题停了下来,转过脸朝金汐笑道:“我也正觉得无聊,不如咱们一起去寻扉颜他们,可好?” 第688章 忍常人不能忍 突然,阿璃转过脸朝筠竹唤道:“筠竹,一会待他们来了,咱们去爬山吧?” “爬山?”筠竹面上愣了一愣,侧首望了一眼金汐,与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说了句:“待会等太阳升上来了,烈日当头去爬山,你不嫌热么?” 见此,金汐连忙接过话茬道:“正是这个理!大热的天气爬什么山呢?待青桃过来了,我吩咐她去一旁的竹林摆几张桌子,大伙坐一处聊聊天岂不美哉。” 阿璃仔细想了一想,好像有几分道理,这才点了点头应道:“也好。”接着,她便继续转回脸去,同支枝两人又聊了起来。 筠竹双眼盯着阿璃,压低嗓音对身旁的金汐说道:“昨夜过后,你可有找人去查看过后山?”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愕然道:“我以为你会派人去看……” 说到底,都是他们青丘的人,自己这个外人去掺和这事,名不正言不顺不说,还有几分讨人嫌的意味。 闻言,筠竹缓缓站起身来,垂眸朝金汐望了一眼,低声叮嘱道:“我去去便来,你留下来看着她们。”说完,便冲阿璃寻了个个借口,匆匆离去。 半个时辰后,金汐百无聊赖的嗑完一盘松子,低头望了一眼脚前堆成小山的松子碎壳,望了一眼手中的空盘,甚是怅然的长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哎……好无聊啊。” 阿璃听了这话,突然将嘴边的话题停了下来,转过脸朝金汐笑道:“我也正觉得无聊呢,咱们一起去寻扉颜他们,可好?” 金汐将手中的空盘搁在桌上,应道:“那走吧。” 见此,阿璃一脸笑意的抓起支枝的手,起身将她拽了一把,两人一前一后朝洞口走去。 金汐暗暗叹了口气,望着眼前那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心里没由来的酸了又酸,心道:往日里,也没发觉她是这样一个喜新厌旧的人呐? 当年在涂山时,阿璃只有她这一个朋友,自己也不丢下她与其他同族玩耍,甚至对他们的热情无动于衷。在她心里,总觉着那些人不过是碍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善意”的示好罢了。 可是如今,她见着阿璃先是对筠竹亲昵,再是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支枝热情,却将她一个人晾在别处,心中不免有些不是滋味。 在路上,随便拦了个过路的侍女一问,便有人热情的为她们三人引路,于是很快便来到了栾城住的山洞门前。 她们三人尚未踏进洞口,里面的热闹声和笑声便传了出来,其中声音最大的便是扉颜。 阿璃面上一喜,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脚步轻快的走了进去,笑道:“在说什么这么热闹,白叫我空等这么久,竟也不来寻我们?” 下一刻,屋子里七双眼睛,齐刷刷的朝洞口望去,谈笑声顷刻间戛然而止。 扉颜见着阿璃走进来,于是率先自矮桌前站起身,朝她招了招手唤道:“阿璃,你来的正好,我们不过刚刚碰头,正打算去寻你们,谁知你竟等不及,先跑来找我们了。” 阿璃四目望了一圈,见着矮桌前除了扉颜,还坐着绎轩、寻风和喻龙,至于孤白与寒云两人,那两人一人一边依着窗口而立,唯有栾城一人坐在床边,两手撑着双膝,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笑意,正目无斜视的望着自己。 她随即松开支枝的手,上前两步朝着众人说道:“为何我一进来,你们便如此拘谨,可是我打扰了你们的聊天?” “不必管他们,正嫌吵得我头疼。”栾城突然开口,说道。 接着金汐缓步走了进来,将这安静的众人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栾城脸上。 闻言,扉颜面上微微一顿,朝栾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转过脸朝身后的孤白说了句:“还站着做什么,去搬几张椅子来,给阿璃她们坐。” 话音刚落,寒云和孤白两人闻声而动,两人自去寻了三把椅子,一字排开搁在床边。 待她们三人落座,沉默许久的寻风忽然开了腔,问道:“怎么不见筠竹?” “哦……她去吩咐人,将我山洞旁的竹林间摆上几张桌子,供咱们在此间小聚,诸位不远千里上青丘一趟,总不能挤在这间小小的山洞中,一会美酒佳肴瓜果准备停当,她便会派人来请咱们。”金汐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适宜的浅笑,说道。 扉颜初次见她,又听了这番解释,不禁眼前一亮仔细将她上下打量几番,面上带着犹豫之色,朝阿璃询问道:“这位是……” “她名唤金汐,是我在涂山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先前在青帝门下拜师,也是最近才来到青丘。”阿璃道。 闻言,扉颜缓缓点了点头,弯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自己身边的三人挨个介绍了一遍,然后便是站在一旁的孤白和寒云,最后才谈起栾城。 他说:栾城的年纪比起自己和清扬还要大,奈何,他生而为虺,且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龙,想要化龙极其不易,再加上他性格较为淡薄,随性自由爱清静,其大多数的时间,都潜在若水河下独自修行,鲜少露面。 众人听完,再看向栾城的目光,便复杂了许多。 其中,有人带着钦佩之意,也有带着震惊和不解,就连不甚在意这种事情的绎轩,都刻意朝他面上望了一眼,唯有支枝和阿璃,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阿璃不禁叹道:“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人为了修行,忍常人不能忍而忍?!”原来,自这番话中,她只听懂了一句: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龙。 于她而言,这修行一事已是常人所不能忍,既然他年纪比起扉颜还要大上许多,这其中的辛酸怕是无人能及。 且不说,这化龙一事并不是必成,成龙不易,修成青龙便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里,不禁令人自惭形秽。 见着众人这样的目光,栾城眉头微微一动,撑在膝间的两只手忽而一紧,垂下眼帘轻声道:“倒也没什么,能活着已是不易,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难?” 第689章 要不要劝一劝 闻言,扉颜缓缓点了点头,弯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自己身边的三人挨个介绍了一遍,然后便是站在一旁的孤白和寒云,最后才谈起栾城。 他说:栾城的年纪比起自己和清扬还要大,奈何,他生而为虺,且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龙,想要化龙极其不易,再加上他性格较为淡薄,随性自由爱清静,其大多数的时间,都潜在若水河下独自修行,鲜少露面。 众人听完,再看向栾城的目光,便复杂了许多。 其中,有人带着钦佩之意,也有带着震惊和不解,就连不甚在意这种事情的绎轩,都刻意朝他面上望了一眼,唯有支枝和阿璃,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阿璃不禁叹道:“我之前从未想过,这世上竟还有人为了修行,忍常人不能忍而忍?!”原来,自这番话中,她只听懂了一句: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龙。 于她而言,这修行一事已是常人所不能忍,既然他年纪比起扉颜还要大上许多,这其中的辛酸怕是无人能及。 且不说,这化龙一事并不是必成,成龙不易,修成青龙便更是难上加难。 一想到这里,不禁令人自惭形秽。 见着众人这样的目光,栾城眉头微微一动,撑在膝间的两只手忽而一紧,垂下眼帘轻声道:“倒也没什么,活着已是不易,还有什么比活下去更难?” 扉颜这才发觉,自己这番刻意的介绍,再加上别人那一双双饱含深意的目光,无意间触动了他心底那根最痛的刺,于是牵强的扯着嘴角,讪笑着说道:“嗨,大家能活着都不容易,彼此彼此。” 就在此时,青桃自洞口走了进来,将众人扫了一眼过后,快步来到金汐的身后,轻声说道:“姐姐,竹林的宴席已布好,筠竹姐姐正在那里等候。” 闻言,金汐率先起身,嘴角带着浅笑说道:“诸位,既然宴席已经布好,咱们移步前往可好?” 话音刚落,扉颜等人便纷纷起身,一个个朝洞口走去。 “青桃,头前引路。”金汐侧首,朝身后的青桃吩咐了一句,转脸朝栾城面上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些许犹豫,这才上前两步问道:“能走么?” 栾城抬起眼帘,望向她的眼底平静如水,面上带着客气婉拒道:“多谢姑娘照拂,我自己可以走。”说完,他便自床边站了起来,大步流星的自金汐身侧越过。 见此,金汐面色微微一顿,显然有些挂不住。 阿璃一手拉着支枝,脚下快步上前来到金汐身侧,又一把捞起她的手,笑着催促道:“他一个男子,哪里就虚弱的连两步路都走不了,快随我走吧。” 接着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拽着两人,去追走在头前的众人。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竹林间。 六位身着青衣的侍女,早已静静立于每张空桌后,三步远的空位等候。 再看筠竹,只见她正缓步走在席间,仔细检查每一桌的菜肴,远远听见轻声笑语传来,当即抬头循声望去。 扉颜走在头前,见着筠竹嘴角含笑的望过来,当即挥了挥手中那柄叠好的折扇,高声道:“筠竹,辛苦你了。” “算不得什么辛苦,诸位请自行落座,就不必由我你们安排了可好?”筠竹道。 扉颜下意识的转头,略带犹豫的望了一眼绎轩,最后转回脸来点了点头,应道:“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他率先寻了一张空桌,自顾自的坐了过去。 阿璃转过头,朝身旁的支枝轻声寻问道:“不如,咱们俩坐一张桌吧?” 闻言,喻龙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巴巴的望着支枝,站在那一动不动,只看她会如何回复。 说话间,寻风已自己寻了一张空桌坐了下去,正好选在扉颜左手邻桌的位置,只见他刚刚坐稳,那静立于身后的青衣侍女,便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在躬身替他倒好了酒后,又原路退了回去。 扉颜抬起头,见着喻龙面上的神色,当即轻笑一声朝阿璃叹道:“人家两人一同前来,你怎好拆散他俩?” 这时,喻龙朝扉颜投以一个感激的目光,转过脸上前走至支枝身侧,歉声说道:“阿璃姑娘,支枝吃相不大好,与你同桌怕是诸多不便。”说完,便先一步抓住支枝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边硬生生拽了一把,眼底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望了支枝一眼,转过脸再看向阿璃时,嘴角又带着歉意的笑。 栾城见他们入座尚且如此麻烦,暗暗摇了摇头朝扉颜对面的空桌走了过去。 听了这番话,支枝一双惊讶的眼睛望了一眼喻龙,顿时愣了一愣,她不禁暗自想了想,自己何时吃相不大好了? 只是未等她想明白。 阿璃却只能松了那只手,点了点头怅然道:“那好吧,我同金汐坐在一起便好。” “凭什么!为何她与你坐在一处不便,你就要转过头来勉为其难的选择我?”谁知,金汐突然奋力甩开阿璃的手,不由得提高三分声调,拧眉说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慌忙解释道:“金汐你不要生气嘛,只是支枝初来乍到,我能略尽地主之谊,对她照拂一些……” 不等她说完话,金汐早已一脸怒容的挥袖离去,走到了栾城的身侧,气鼓鼓的坐了下去。 见此,栾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暗暗将眉尾挑了一挑,眼底带着惊讶和不解,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从这纷争脱逃而出,谁知这人却带着战火,毫不客气的不请自来。 “看什么!”金汐一脸怒容,转过脸冲他横了一眼,冷声道。 栾城被她冲了一声,却意外好脾气的没撵她,转回头轻声说道:“姑娘这张脸美若娇花,没想到生气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闻言,金汐脸上的怒意,顿时僵在当场。 趁此时机,喻龙慌忙拽着支枝,快步走到栾城右手邻桌前,两人坐了下去。 支枝一脸担忧,望着阿璃和金汐的方向,忧心忡忡道:“我们要不要劝一劝?” 第690章 少吃点成不成 栾城见他们入座尚且如此麻烦,暗暗摇了摇头朝扉颜对面的空桌走了过去。 听了这番话,支枝一双惊讶的眼睛望了一眼喻龙,顿时愣了一愣,她不禁暗自想了想,自己何时吃相不大好了? 只是未等她想明白。 阿璃却只能松了那只手,点了点头怅然道:“那好吧,我同金汐坐在一起便好。” “凭什么!为何她与你坐在一处不便,你就要转过头来勉为其难的选择我?”谁知,金汐突然奋力甩开阿璃的手,不由得提高三分声调,拧眉说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慌忙解释道:“金汐你不要生气嘛,只是支枝初来乍到,我能略尽地主之谊,对她照拂一些……” 不等她说完话,金汐早已一脸怒容的挥袖离去,走到了栾城的身侧,气鼓鼓的坐了下去。 见此,栾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暗暗将眉尾挑了一挑,眼底带着惊讶和不解,他已经尽力让自己从这纷争脱逃而出,谁知这人却带着战火,毫不客气的不请自来。 “看什么!”金汐一脸怒容,转过脸冲他横了一眼,冷声道。 栾城被她冲了一声,却意外好脾气的没撵她,转回头轻声说道:“姑娘这张脸美若娇花,没想到生气起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闻言,金汐脸上的怒意,顿时僵在当场。 趁此时机,喻龙慌忙拽着支枝,快步走到栾城右手邻桌前,两人坐了下去。 支枝一脸担忧的,望着阿璃和金汐的方向,忧心忡忡道:“我们要不要劝一劝?” 喻龙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方才阿璃姑娘不是说了么,那是她自小一起长大唯一的朋友,感情自然不是那么容易散的,既是如此,哪需要你替她们操心?” 阿璃一脸委屈的,望着金汐手足无措,既想要上去解释一番,又不知说什么好,顿时急的红了眼眶。 筠竹见她如此,脚下连忙疾走几步,一把牵起阿璃的手,朝主桌跟前走了过去,并轻声宽慰着她劝道:“这点小事也值当你哭鼻子,这张桌子给你如何,你一人坐在这里,没有旁人与你抢吃的,即使不用箸也无妨。” 说完,便两手下微微用力,将她摁在了桌前坐了下去,接着转头朝立在身后的侍女,细心吩咐道:“仔细照看着。” “是。”那侍女微微低下头顶,应声道。 筠竹转过脸来,看着绎轩还未入座,嘴角带着浅笑说道:“你不去陪着你大哥,站在这做什么?” 话音刚落,寻风“唰”的一下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深深望了一眼,这才收回目光望向桌前的那杯酒,沉声说道:“绎轩,筠竹姑娘既然发了话,你还不入座?” 扉颜端酒杯的手忽然一顿,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朝筠竹面上望去,见她脸上虽然带着浅笑,却看不出几分真实,他不禁转头朝绎轩望去。 他自然,是希望绎轩同自己坐在一处,所以才会有先前那意味深长的一眼,只因自己想将选择权交予他。 同理,在寻风和扉颜落座的那一刻。 绎轩的内心是很矛盾的,他原以为等到筠竹坐到寻风身边,自己就能“名正言顺”的坐在扉颜身侧,却没想到这两人竟闹起了矛盾。 如此一来,他只能暗暗叹了口气,脚下拖着略微有些沉重的步伐,坐在了扉颜和寻风之间,待他刚刚坐定,便侧首朝同样一脸愕然的扉颜望了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对于他们之间的事,纵然自己是亲兄弟,很多时候也是束手无策,自己也只有当炮灰的命,哪敢张口说个“不”呢? 筠竹看着寻风身侧最后一张空桌,冲站在那的寒云和孤白,打趣着说道:“你们俩,这是打算站着吃么?” 于是,寒云冲筠竹客气的说了一声:“那我们便不客气了。”说完,他一把拉着还在惊愕之中的孤白,朝寻风手边的空桌走去,低声朝寻风唤道:“寻风殿下。” “坐吧。”寻风嘴边不冷不热的吐出这两个字,一仰脖灌了满满一杯酒下肚。 待众人都落了座,筠竹这才走到扉颜身侧,冲他甚是嫌弃的说了声:“往那边过去些,一张桌子竟叫你占了大半,你是胖了么?” 闻言,扉颜一口酒差点当场喷了出来,连忙用手捂着嘴,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酒,惊讶道:“你不去与阿璃坐在一起,同我挤什么!” “哪这么多废话,你少吃点成不成,回头再从云彩上跌下来,我可不管你。”筠竹白了一眼扉颜,端起面前的酒杯。 她不顾扉颜几乎要当场跳起来的阵势,扭过脸冲阿璃轻声说道:“阿璃,我吩咐人替你准备了梨花酿,快端起来与我敬大家一杯。”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学着筠竹的模样朝面前推了一把,顿时晃出些许清酒,洒下几滴在了桌上的菜肴上。 “今日有幸,能请到诸位来我青丘相聚,我代表清扬与阿璃敬大家一杯。”筠竹面上带着浅笑,扬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些静候在旁的侍女纷纷上前,为桌前的人倒满了酒杯,再依次退回。 下一刻,众人共同举杯,待一杯酒下肚后,碗筷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同坐于一张桌上的两人相互轻谈,这宴席便热闹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醉意。 唯独阿璃最为清醒,两只眼笑得眯成了一道缝,望着众人谈笑风生,似懂非懂的跟着乐呵,两只手却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吃的。 筠竹面上一片绯红,因着酒劲有些上头,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那站在一旁的侍女及时上前,伸手将她搀了一把,她脚下趔趄两步站稳了身形,朝她伸来的手轻轻推了一把,口中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浊气,低声吩咐道:“我自去散散酒意,不必跟来。” 得了令,那侍女脚下退了一步,撤回手站回原处。 她脚下仿佛踩着棉花,手中扶着一棵棵粗细不一的竹子,朝着竹林深处走了过去。 第691章 不能喝还逞能 待众人都落了座,筠竹这才走到扉颜身侧,冲他甚是嫌弃的说了声:“往那边过去些,一张桌子竟叫你占了大半,你是胖了么?” 闻言,扉颜一口酒差点当场喷了出来,连忙用手捂着嘴,往另一边挪了挪身子,“咕咚”一口咽下嘴里的酒,惊讶道:“你不去与阿璃坐在一起,同我挤什么!” “哪这么多废话,你少吃点成不成,回头再从云彩上跌下来,我可不管你。”筠竹白了一眼扉颜,端起面前的酒杯。 她不顾扉颜几乎要当场跳起来的阵势,扭过脸冲阿璃轻声说道:“阿璃,我吩咐人替你准备了梨花酿,快端起来与我敬大家一杯。”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酒杯,学着筠竹的模样朝面前推了一把,顿时晃出些许清酒,洒下几滴在了桌上的菜肴上。 “今日有幸,能请到诸位来我青丘相聚,我代表清扬与阿璃敬大家一杯。”筠竹面上带着浅笑,扬声说道。 话音刚落,那些静候在旁的侍女纷纷上前,为桌前的人倒满了酒杯,再依次退回。 下一刻,众人共同举杯,待一杯酒下肚后,碗筷声便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同坐于一张桌上的两人相互轻谈,这宴席便热闹了起来。 两个时辰后,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些醉意。 唯独阿璃最为清醒,两只眼笑得眯成了一道缝,望着众人谈笑风生,似懂非懂的跟着乐呵,两只手却一刻不停的往嘴里塞吃的。 筠竹面上一片绯红,因着酒劲有些上头,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那站在一旁的侍女及时上前,伸手将她搀了一把,她脚下趔趄两步站稳了身形,朝她伸来的手轻轻推了一把,口中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浊气,低声吩咐道:“我自去散散酒意,不必跟来。” 得了令,那侍女脚下退了一步,撤回手站回原处。 她脚下仿佛踩着棉花,手中扶着一棵棵粗细不一的竹子,朝着竹林深处走了过去。 这时,寻风搁下手中的酒杯,起身对绎轩说了一声:“我去看看她。”接着,便快步朝那背影追了过去。 绎轩面上带着三分醉意,望着寻风匆匆忙忙的背影,幽幽叹了口气,这才转过脸朝扉颜劝道:“少喝一点,再这么喝下去,你怕是要睡上三天三夜,也未必醒的过来!” 扉颜早已醉的两只眼都快睁不开,却还不肯服气道:“谁……谁醉了……我、我还能喝上三坛……”话音刚落,他便一头栽到了桌上,彻底昏了过去。 见此,绎轩面上一紧站起身,冲那两个伸手欲要扶他的侍女说道:“不必帮手,我自送他去住处便是。”说话间,便已将醉成烂泥的人,扛上了自己的肩头。 阿璃见这动静,一脸热情的问道:“需要人带路么?” 绎轩冲阿璃摇了摇头,匆忙丢下一句道:“不用了,我送他回去睡着,稍后再回来。” “也好,不如带那侍女与你一同去吧,他醉成这幅样子,怕是你一个人照顾不过来……”阿璃话刚说一半,绎轩却已走出老远。 那两个侍女抬眼,一脸犹豫的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其中一个再转过头,朝阿璃小心翼翼的问道:“阿璃姑娘,奴婢们还用去么?” 正说着话,那边寒云和孤白已然自宴桌前起身,连招呼都来不及打,便飞奔着追了出去。 阿璃瞧着他们离席,只得吧唧了几下嘴,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怕是你跑起来还没这两人快,由着他们照顾便是。” 闻言,那两个侍女便安静的退回原处。 栾城见着那四人的背影消失,转过脸朝半醉半醒的金汐望了一眼,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将她送回去。 阿璃却已先一步,两手抱着自己那半坛梨花酿,快步来到金汐身旁,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唤道:“金汐,我来陪你吃酒可好?” 她桌前的侍女见此,弯腰抱起面前的坐墩,走到阿璃身后搁了下去,静静站在一旁。 此时,金汐已醉的双眼朦胧,突然听见阿璃的声音,下意识抬起眼冲她望了一眼,虽见着她面上咧着嘴角,却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于是抬起一只胳膊撑着下颌,嘴里带着醉意嘟囔道:“你做出这幅样子干什么,倒像是亏欠了我似的。” “没有没有,只不过是怕你还在生气,若是你不喜见着我,我即刻坐回自己桌子去,若是你不气我了,我便坐在这陪你和支枝吃酒。”阿璃端的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解释道。 邻桌,支枝同喻龙纷纷侧目,两道目光投在金汐面上,心中隐隐担忧,不知她会如何回应。 金汐面上一顿,侧目朝支枝和喻龙望了一眼,适才转过脸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转而递给阿璃说道:“你若是喝了这杯酒,我便不气。” 闻言,栾城眉头微微一动,却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仿佛对周遭的事并不关注。 阿璃望了一眼金汐杯中的酒,再低头看了眼怀中抱的那半坛酒,紧了紧怀中的酒坛犹豫片刻,低声央求道:“我……我实在喝不了这种酒,不如我用这半坛敬你,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金汐眉目间带了一丝不满之色,随即收回面前的酒杯,说道:“你来给我赔罪,却喝那淡若凉水的酒,哪有半分诚意?” 阿璃见她不悦,面上顿时一紧,急忙说道:“我喝!我喝就是了。”说完,她弯腰将怀中酒坛搁在金汐面前的桌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牙一咬眼一闭,仰脖便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入口便是辛辣刺鼻的灼热感,“咕咚”一声下了肚后,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烧了起来。 “阿璃!!!”金汐面上酒劲顿时散去一半,“噌”的一下站起身,夺回自己的那只酒杯,惊呼一声骂道:“你傻啊,明知道不能喝还逞能……” 自己不过是赌气,想要刁难她一把,谁想到她竟真的为了得到原谅, 阿璃眨了眨眼睛,面上渐渐浮上一抹绯红,接着她自胃里反出一个长长的酒嗝。 第692章 快帮我拦着她 邻桌,支枝同喻龙纷纷侧目,两道目光投在金汐面上,心中隐隐担忧,不知她会如何回应。 金汐面上一顿,侧目朝支枝和喻龙望了一眼,适才转过脸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转而递给阿璃说道:“你若是喝了这杯酒,我便不气。” 闻言,栾城眉头微微一动,却还是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酒,仿佛对周遭的事并不关注。 阿璃望了一眼金汐杯中的酒,再低头看了眼怀中抱的那半坛酒,紧了紧怀中的酒坛犹豫片刻,低声央求道:“我……我实在喝不了这种酒,不如我用这半坛敬你,算是给你赔罪好不好?” 金汐眉目间带了一丝不满之色,随即收回面前的酒杯,说道:“你来给我赔罪,却喝那淡若凉水的酒,哪有半分诚意?” 阿璃见她不悦,面上顿时一紧,急忙说道:“我喝!我喝就是了。”说完,她弯腰将怀中酒坛搁在金汐面前的桌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酒杯,牙一咬眼一闭,仰脖便灌了下去。 烈酒入喉,入口便是辛辣刺鼻的灼热感,“咕咚”一声下了肚后,顿时觉得五脏六腑仿佛烧了起来。 “阿璃!!!”金汐面上酒劲顿时散去一半,“噌”的一下站起身,夺回自己的那只酒杯,惊呼一声骂道:“你傻啊,明知道不能喝还逞能……” 自己不过是赌气,想要刁难她一把,谁想到她竟真的为了得到原谅, 阿璃眨了眨眼睛,面上渐渐浮上一抹绯红,接着她自胃里反出一个长长的酒嗝。 其声音之响亮,在场众人人人得以所闻。 金汐见她如此,一脸呆若木鸡似的,喃喃道:“糟了!” 下一刻,阿璃渐渐眯着双眼张开双臂,猛地将金汐揽入怀中,嘴里哼哼唧唧的撒着娇道:“哪里早……眼看就快过了晌午……” “你这个傻子!”金汐气急败坏的伸出手来,费劲将阿璃按到她身后的坐墩上,转头冲立在一旁的侍女高声斥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将醒酒汤端来。” 话音刚落,那侍女便快速应声离去。 此时,阿璃两只手像极了八爪鱼,又冲着金汐的脖子搂了上去,她此时醉的厉害,手里自然也没个轻重,搂起人来箍的十分紧,硬是一点缝隙都不肯留,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金汐最好了……阿璃最喜欢你……” 金汐被她勒得几乎喘不过气,憋着一张通红的脸,两只手拼了命的想要挣脱阿璃的双臂,废了好半天劲也不能撼动分毫,她不禁咳出了声,唤道:“栾……栾城!” 栾城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望着阿璃那眯成两道缝的双眼,应道:“是她说喜欢你,喊我做什么?” “你!……你帮我把她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 谁知,栾城眼底带着浅笑,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此时他正望着阿璃的模样,心底暗暗偷笑,既笑阿璃醉酒后黏人,又笑金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见此,支枝连忙搁下手中竹筷,起身去拽拉的胳膊,可她又怕强掰伤了阿璃,只能连哄带骗的在她耳边说道:“阿璃,方才你喝的什么酒,可否拿来与我倒一杯尝尝味道,我这还有瓶好吃的,不如咱们相互交换?” 一听见有好吃的,阿璃下意识的抬起头,侧首朝支枝面上望了过去,喃喃道:“好吃的?” “对呀,我们来青丘的路上,买了好几瓶槐花蜜,你若喜欢的话都给你。”支枝见她感兴趣,慌忙朝袖中摸索着。 谁知,阿璃却突然摇了摇头,嘟囔了一句:“什么好吃的,也没有金汐重要……” 听了这句话,金汐当真是哭笑不得。 她鼻子不争气的一酸,眼前渐渐浮起水气,也不知是不是被她勒得如此。 “这么长时间了,醒酒汤怎么还没端来?去两个人看看怎么回事,你们几个过来帮忙。”喻龙当即站起身,板起面孔朝那些侍女指挥道。 接着,他上前一把拉过支枝,朝身后退出两步,低声朝一脸担忧的支枝宽慰道:“放心吧,不过是酒烈了点,最多叫她睡上个两日。” “两日?咱们在这一天的功夫,凡界便要过去一年,若是当真醉上两日,那还得了……”支枝一脸惊愕,叹道。 那几个侍女轮番上阵,总算将勒得半死的金汐拖了出来,半伏身在桌前咳了个天昏地暗。 阿璃两只胳膊被她们三个抱着,看着金汐在那顺气,一脸紧张的问道:“金汐,你这是怎么了?”说完,便挥手将那三个侍女掀翻,再次扑了上去。 金汐见她扑过来,下意识的往身后躲了一步,撞到坐在一旁看热闹良久的栾城,她转过脸一把抓着栾城,求救似的说道:“快帮我拦着她!”接着,便掰过他的身形,躲在其后。 栾城尚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面前阿璃的双手便扑了过去,为免她真的扑到自己怀中,于是抬手将那双手挡了一把。 下一刻,阿璃那只手戳到了他肩窝,那受伤之处。 几乎在顷刻间,蓝色的血液沁出他肩头的衣裳,血迹随之逐渐扩大。 吃了痛,栾城眉头微微一拧,抬眼见着阿璃突然怔在原地,两只眼惊讶的看着自己伤口处,似乎醉意也散了不少。 “你流血了……”阿璃再次伸出手,探向他肩窝处,想要揭开衣裳看看伤势如何。 不曾想,栾城先一步看出她的意图,扬手一把攥着她的手腕,轻声说道:“无妨,不过是伤口震开了而已,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好。”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低头望着那只正攥着自己手腕的手。 就在此时,前去端醒酒汤的侍女快步迎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只高约半尺的青釉三角圆形水壶,并着三只平底深腹敞口的瓷碗。 见此,栾城突然松开手站起身,冲喻龙和支枝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自行离去。 “阿璃姑娘,先喝一碗醒酒汤吧。”那端着托盘的侍女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金汐站起身来,望着阿璃正一动不动的怔在原地,默默望着栾城离去的背影,当即一脸狐疑道:“你酒醒了?” 第693章 我亲自跑一趟 下一刻,阿璃那只手戳到了他肩窝,那受伤之处。 几乎在顷刻间,蓝色的血液沁出他肩头的衣裳,血迹随之逐渐扩大。 吃了痛,栾城眉头微微一拧,抬眼见着阿璃突然怔在原地,两只眼惊讶的看着自己伤口处,似乎醉意也散了不少。 “你流血了……”阿璃再次伸出手,探向他肩窝处,想要揭开衣裳看看伤势如何。 不曾想,栾城先一步看出她的意图,扬手一把攥着她的手腕,轻声说道:“无妨,不过是伤口震开了而已,我自己回去上点药就好。”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低头望着那只正攥着自己手腕的手。 就在此时,前去端醒酒汤的侍女快步迎来,手中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了一只高约半尺的青釉三角圆形水壶,并着三只平底深腹敞口的瓷碗。 见此,栾城突然松开手站起身,冲喻龙和支枝轻轻点了点头,这才自行离去。 “阿璃姑娘,先喝一碗醒酒汤吧。”那端着托盘的侍女走上前来,轻声说道。 金汐站起身来,望着阿璃正一动不动的怔在原地,默默望着栾城离去的背影,当即一脸狐疑道:“你酒醒了?” 阿璃转过脸来,微微歪着头顶,看着金汐怅然叹道:“好生奇怪啊……” “奇怪什么?”金汐见她这副模样,直觉的告诉自己,她这酒并没真的醒,于是朝那端着醒酒汤的侍女招了招手,手脚麻利的倒了一碗醒酒汤在碗中。 橙红色的醒酒汤,倒在白瓷的碗中,颜色看上去分外漂亮。 她端起那碗,朝着阿璃面前推了过去,连哄带骗道:“不怪你奇怪什么,喝了这碗汤就明白了。” “真的?”阿璃此时迷糊的厉害,见着是金汐递来的碗,二话不说便接了过去,低下头和了一大口。 下一刻,她脸色骤然一变,转过头将嘴里的醒酒汤全部喷了出去,接着吐着舌头叫苦不迭道:“你给我喝的什么……” 金汐脚下暗暗退了一步,脸上摆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说道:“既想要变聪明,怎么能不付出一点代价,虽说味道是差了点,但胜在好用,一滴都不许留,捏着鼻子快快喝了它。” 闻言,阿璃便信以为真,乖顺的听了她的话捏起了鼻子,仰起脖大口大口灌了下去。 待一碗醒酒汤见底,阿璃被那又酸又涩的口感,激得浑身一个哆嗦,仿佛个孩子似的,将手中的空碗推给金汐,委屈着像要快哭出来的模样,喃喃道:“呐……我听你的话,一滴不剩喝完了。” 这是,金汐才眯了眯双眼,将她递来的空碗接下,转手递给站在一旁的侍女,上前两步拉起阿璃的手,将她安置在自己桌前坐下,这才转过脸冲喻龙和支枝,笑眯眯的说道:“你们站在那做什么,宴席还没结束呢,坐啊。” 正说着话,寒云和孤白两人自远处结伴而来。 “寒云兄,为何只见你们两人,绎轩呢?”见此,喻龙趁机问道。 寒云刚张口准备回话,却叫一旁的孤白抢了先。 只见,他面上带着轻快的神色,笑着打趣道:“你扉家舅舅醉的不成样子,先是吐了咱们绎轩殿下一身,再后来更是拽着他不肯撒手,吵着嚷着要比谁先喝趴下,他看一时半会走不开,又怕我们这么多人离开宴席败兴,于是嘱咐我们两先回来。” 阿璃喝了一大碗醒酒汤,整个人有些昏昏沉沉的,埋首在金汐怀中泛起了困意,没了精神。 金汐终于松了口气,抬起头冲寒云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一壶醒酒汤,不如我让侍女给他们送去,叫你殿下灌着他喝下去点,免得像阿璃那样闹腾起来没完。” “多谢金汐姑娘,还是将汤交给我,我亲自跑一趟。”寒云当即走上前来,客气道。 闻言,金汐面上微微一怔,她不由得暗暗想道:那扉颜一介上神,此番醉的如此厉害,况且又吐了绎轩一身,若是派个侍女去送,再不小心看见些失仪之处,恐损他上神的名声,于是点了点头,应道:“也好。” 寒云眼底带着感激,微微低了低头顶,自侍女手中的醒酒汤倒了一碗,随即转身离去。 这边孤白一人入座,喻龙和支枝也坐了回去,金汐怀里搂着昏昏欲睡的阿璃,自己的酒也醒了一半。 支枝歪着头,朝她怀中的阿璃望了一眼,疑惑的问道:“这醒酒汤竟这么厉害,方才还闹腾的人不过喝了一碗,就安静了下来?” 金汐抬起眼,朝支枝面上望去,嘴角微微一动轻笑道:“儿时在涂山,我常常偷了娘亲酿的清酒,跑去阿璃的狐狸洞藏着,初时,我仅仅每日喝一小口,感受那晕乎乎的感觉。 只不过,阿璃她酒量实在太弱,每每沾唇即倒,谁知她一旦醉了,便一刻不停的闹人,后来我便不敢再叫她吃,随着我酒量日益见长,饮的多了更迷上了那晕眩的感觉,又恐爹娘看出端倪,总是打着陪阿璃的借口,与她挤在那个狭小的狐狸洞中,头挨着头睡在一处。” 喻龙听到这,也不禁转过脸带着好奇,问道:“待时日久了,怕是也瞒不住了吧?” “不错,有一天夜里爹娘撞见我醉酒的样子,连夜将我拖回家中,待我酒醒后罚我跪了足足三日,好不容易才撒了气,谁知……”金汐话说一半,声音忽然停住,脸上出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支枝心中的好奇,顿时被勾了起来,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道:“后来呢?” 闻言,金汐双眼微微一闪,适才回过神低头朝怀中望了一眼,低声喃喃道:“谁知后来,他们不知从何处晓得,我曾怂恿阿璃吃酒的事,差点将我吊起来打。” “啊???”支枝面上一脸愕然,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你爹娘,竟对阿璃这般要紧,简直胜似亲生。” 喻龙眉头微微一紧,忍不住张口冲她低声呼道:“支枝!” 这时,支枝才恍然大悟,下意识抬手捂着嘴,犹豫片刻解释道:“对不住,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第694章 哪里得罪了你 金汐抬起眼,朝支枝面上望去,嘴角微微一动轻笑道:“儿时在涂山,我常常偷了娘亲酿的清酒,跑去阿璃的狐狸洞藏着,初时,我仅仅每日喝一小口,感受那晕乎乎的感觉。 只不过,阿璃她酒量实在太弱,每每沾唇即倒,谁知她一旦醉了,便一刻不停的闹人,后来我便不敢再叫她吃,随着我酒量日益见长,饮的多了更迷上了那晕眩的感觉,又恐爹娘看出端倪,总是打着陪阿璃的借口,与她挤在那个狭小的狐狸洞中,头挨着头睡在一处。” 喻龙听到这,也不禁转过脸带着好奇,问道:“待时日久了,怕是也瞒不住了吧?” “不错,有一天夜里爹娘撞见我醉酒的样子,连夜将我拖回家中,待我酒醒后罚我跪了足足三日,好不容易才撒了气,谁知……”金汐话说一半,声音忽然停住,脸上出现一抹复杂的神色。 支枝心中的好奇,顿时被勾了起来,十分感兴趣的追问道:“后来呢?” 闻言,金汐双眼微微一闪,适才回过神低头朝怀中望了一眼,低声喃喃道:“谁知后来,他们不知从何处晓得,我曾怂恿阿璃吃酒的事,差点将我吊起来打。” “啊???”支枝面上一脸愕然,嘴里不由自主的说道:“你爹娘,竟对阿璃这般要紧,简直胜似亲生。” 喻龙眉头微微一紧,忍不住张口冲她低声呼道:“支枝!” 这时,支枝才恍然大悟,下意识抬手捂着嘴,犹豫片刻解释道:“对不住,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无妨,我娘亲这人最是温柔和善,她见着阿璃孤苦无依,待她比我好些也是情理之中。我也曾不止一次提到,叫她收下阿璃为义女,只是不知为何,我娘亲听了这个提议,先是沉默不语许久,后来又长长叹出一口气。”金汐抬起头时,脸上带着浅笑和释然。 无论娘亲有没有答应,在她心中早已认定,阿璃便是自己除了爹娘,最亲的小妹。 未认识阿璃之前,她总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别人家有一同长大的兄弟姐妹,时常想着若也有那么一个人,日日陪着自己,与她玩耍、成长、相依相伴,该有多好? 以至于后来,当她看见阿璃受欺负时,心中几乎情不自禁的想要保护她。 见此,支枝才很是羡慕的点了点头,一脸钦佩赞道:“金汐姑娘,你娘亲一定很美,心也如此善良。” 金汐嘴角笑意渐渐加深,她轻笑一声道:“你未见过我娘亲,如何能这般肯定?” “正所谓相由心生,再者而言,只需看着你的模样,便知道你娘亲差不到哪去。”支枝一脸郑重其事道。 就在这时,栾城去而复返。 他刚刚走进,便看见金汐笑得一脸欣喜,又见着阿璃在她怀中窝着,不禁出声问道:“在说什么?”说着,弯腰将那只空出来的坐墩,往远处挪了些,坐了下去。 金汐扭过脸,见着他肩窝处的血迹不见了踪迹,晓得他换了件干净衣裳,应道:“在说阿璃,白白涨了岁数酒量却不见丁点提高,还是像过去那样喝了便闹人。” 闻言,栾城再朝阿璃望了一眼,提议道:“既是困成这样,不如派两个侍女,送她回去睡吧。” “无妨,我瞧着那碗醒酒汤很是管用,许是不待咱们散席,她自己便能醒了也未可知,再说她是今日的主角,若提前回去睡了,在座的诸位便要被怠慢,这岂不是失礼?”金汐话音刚落,她抬眼朝竹林深处望去,喃喃道:“说起来,筠竹和寻风去了半日,却还未回来。” 另一边,竹林深处。 筠竹面上一片烫手的绯红,以手做扇在面前轻轻挥着,好祛一祛这酒劲带来的面皮发烫。 寻风自后方走上前,抬眼见着她清瘦的背影,正倚在一根手腕粗细的竹子上,于是出声问道:“我哪里得罪了你,既然写信叫我回来,却又摆出一副不待见的嘴脸,处处与我生疏?” 闻声,筠竹身形微微一晃,自竹子上直起身来,侧首朝身后冷冷望了一眼,见他停在自己两步开外,转过脸说道:“你自己做了什么,竟不自知么?” 寻风见她如此,眉间不禁深锁。 他原可以在见着筠竹这般时,便转身离去,却还是选择一忍再忍,不过是因为自己深知有错,再说这有没有旁人,若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还不能低声下气一些,又有什么意思。 “我承认,当年对清扬出手太过不讲情面,若是你因此怀恨我,要打要骂我都可以认,可你此番的冷言冷语,实在教人难受。”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低声惊呼道:“难受?” 下一刻,她面上渐渐起了些许怒容,迈开脚上前一步,双眼带着怨意恨道:“当日在魔宫,你对他做了什么,真的以为无人知晓么?” 听到这里,寻风面上浮现一抹赧然的神色,他心中的歉意较之先前又多了几分,不禁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亦随之低了些许:“此事是我不对,我没想到见着梼杌后,那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恨意,突然宣泄了出来……” “所以,你就将“紫晶石”的碎片,毫不犹豫打入清扬的身体里,只因他阻碍了你去送死?”筠竹双眼倏然睁大,歇斯底里的喊道。 寻风嘴边剩下的话,彻底埋没在筠竹的吼声中。 在这一声喊出了口后,筠竹眼底瞬间涌出热泪,一滴一滴滑落在面前,浑身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浑身发麻,皮肤下像是数不清的蚂蚁,在全身游走。 她微微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以此平定心中几乎要炸裂开的情绪,只能哽咽着嗓子,颤声道:“你可知那“紫晶石”,虽然不及指甲大小,却也能要了他的命?你可知那日过后,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你又可知,皆因你这一念,阿璃惨死与他手中!” 闻言,寻风双眼渐渐抬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道:“你说什么?” “阿璃……阿璃为了救清扬,将自己的真身生生劈下,渡入清扬的体内,只为护住他的心脉,等到我来。”筠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第695章 数百年的岁月 寻风见她如此,眉间不禁深锁。 他原可以在见着筠竹这般时,便转身离去,却还是选择一忍再忍,不过是因为自己深知有错,再说这有没有旁人,若是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还不能低声下气一些,又有什么意思。 “我承认,当年对清扬出手太过不讲情面,若是你因此怀恨我,要打要骂我都可以认,可你此番的冷言冷语,实在教人难受。”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低声惊呼道:“难受?” 下一刻,她面上渐渐起了些许怒容,迈开脚上前一步,双眼带着怨意恨道:“当日在魔宫,你对他做了什么,真的以为无人知晓么?” 听到这里,寻风面上浮现一抹赧然的神色,他心中的歉意较之先前又多了几分,不禁微微垂下眼帘,声音亦随之低了些许:“此事是我不对,我没想到见着梼杌后,那积压在心底多年的恨意,突然宣泄了出来……” “所以,你就将“紫晶石”的碎片,毫不犹豫打入清扬的身体里,只因他阻碍了你去送死?”筠竹双眼倏然睁大,歇斯底里的喊道。 寻风嘴边剩下的话,彻底埋没在筠竹的吼声中。 在这一声喊出了口后,筠竹眼底瞬间涌出热泪,一滴一滴滑落在面前,浑身不由自主的瑟瑟发抖,她只觉得从头到脚浑身发麻,皮肤下像是数不清的蚂蚁,在全身游走。 她微微张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以此平定心中几乎要炸裂开的情绪,只能哽咽着嗓子,颤声道:“你可知那“紫晶石”,虽然不及指甲大小,却也能要了他的命?你可知那日过后,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你又可知,皆因你这一念,阿璃惨死与他手中!” 闻言,寻风双眼渐渐抬起,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喃喃道:“你说什么?” “阿璃……阿璃为了救清扬,将自己的真身生生劈下,渡入清扬的体内,只为护住他的心脉,等到我来。”筠竹早已哭得泣不成声。 寻风面上发怔,迟疑着说道:“她若不死,那躺在寒室中的阿璃,岂不是还要睡上千千万万年,又怎么换来你们今日的相聚?” 听到这里,筠竹的哭声骤然一顿,她以极其陌生的目光,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心里却渐渐浮现寒意。 “含心草”,自化成阿璃的模样后,她便待她如同真正的阿璃。 这几百年来的感情,甚至比她们之前交往时还要深。 “在你眼里,只有现在的阿璃很重要,而那个陪我几百年的阿璃,不过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什么都不是的冒牌货,对么?”失望至极,筠竹突然惨然笑出声来,扬起满是泪痕的脸,轻声问道。 寻风张口想要解释,却找不出一句合适的话,只能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喃喃道:“不是这样……” 筠竹却垂下头,抬起双手在面前虚挡了一把,显然不想听他那些无力的解释,怒极反笑道:“够了,当日你放不下心中的仇恨,就可以出手伤害清扬,只因他挡着了你的路,阿璃为你所做的错事而死,你却说她若不死便不能活过来。” 下一刻,她一脸绝望的抬起头,望着寻风问道:“若有朝一日,挡在你面前不许你去复仇的是我,你又该当如何?” “不……”寻风伸出手,想要将筠竹揽入怀中,谁知他的手刚刚抬起,却扑了个空。 筠竹像是早就看出他的意图,在他抬手的那一刻,脚下迅速退出一步,脸上泪痕尤在,心却仿佛停止了疼痛。 她眼底怨恨和愤怒,一点点的逐渐消失,激动的情绪亦随之慢慢冷静了下来,面上恢复了往日那平静如水的模样,抬起右手用手背拂过面上的泪痕,轻声道:“在过去数百年的岁月里。 我以为自己不去想,便能假装与你过着粗茶淡饭的日子,像一对平凡的眷侣,安安静静的生活在那竹屋,不在乎你是修仙或是习魔,又或者,你终将义无反顾的去复仇,可我不能原谅的,是你一心为了复仇,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我没有!”寻风双手紧紧攥成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这三个字来。 于他而言,复仇的确是此生最重要的事,可自当他爱上筠竹的那一刻起,他无比珍惜过去在竹屋的那段岁月。 只有那一次,或许是他太急于求成,又或许是看见那“缥缈宫”后,令他想起自己与绎轩这悲惨的一生,在看见梼杌的那一刻,便不能自已。 事后,寻风也曾暗暗后悔,不该一时急红了眼,不顾后果的将清扬重伤,当日若不是筠竹及时赶来,他们这些人或许很难全身而退,可是还没等到他来得及反悔,便得知筠竹的元神丢失。 那时,他把心底的愧疚和悔意,便成了无尽的悔恨,他悔恨自己一时冲动,没能跟着众人全身而退,悔恨自己彻底昏睡了过去,连筠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若那一日后,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他却连一句告白的话,都没能好好的说出口。 这些悔恨,令他彻底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没错!妖魔两族的仇,我同绎轩不得不报,否则便是枉为人子。这些年,委屈你不清不楚的跟着我,的确是我亏欠于你,寻风今日当对天立誓,我绝没有你说的这般冷血无情。 当年一事事出有因,无论是清扬亦或是阿璃,昔日里欠下的债我自会去还,倘若你因此怨我恨我,我亦无话可说。” 听到这里,筠竹双唇微微一颤,面上一片怅然之色,喃喃道:“你拿什么去还……阿璃身死元神归位,早已不计前成往事,再也回不来了。退一万步来讲,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记起过往,忆得清扬曾亲手杀了她的一魄,你又叫他们情何以堪……” 亲手杀死爱人,不论是清扬亦或是阿璃,都会成为他们之间,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虽然,清扬从未与人前,表现出半点当日几乎崩溃的情绪,即便旁人不知根底,但筠竹却看得真真切切,否则,便不会有“青鸾剑”刺穿入他胸膛的那一幕。 第696章 翻脸比翻书快 事后,寻风也曾暗暗后悔,不该一时急红了眼,不顾后果的将清扬重伤,当日若不是筠竹及时赶来,他们这些人或许很难全身而退,可是还没等到他来得及反悔,便得知筠竹的元神丢失。 那时,他把心底的愧疚和悔意,便成了无尽的悔恨,他悔恨自己一时冲动,没能跟着众人全身而退,悔恨自己彻底昏睡了过去,连筠竹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若那一日后,是他们此生的最后一面,他却连一句告白的话,都没能好好的说出口。 这些悔恨,令他彻底丧失最后一丝理智。 “没错!妖魔两族的仇,我同绎轩不得不报,否则便是枉为人子。这些年,委屈你不清不楚的跟着我,的确是我亏欠于你,寻风今日当对天立誓,我绝没有你说的这般冷血无情。 当年一事事出有因,无论是清扬亦或是阿璃,昔日里欠下的债我自会去还,倘若你因此怨我恨我,我亦无话可说。” 听到这里,筠竹双唇微微一颤,面上一片怅然之色,喃喃道:“你拿什么去还……阿璃身死元神归位,早已不计前成往事,再也回不来了。退一万步来讲,若有朝一日,她真的记起过往,忆得清扬曾亲手杀了她的一魄,你又叫他们情何以堪……” 亲手杀死爱人,不论是清扬亦或是阿璃,都会成为他们之间,一道鲜血淋漓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虽然,清扬从未与人前,表现出半点当日几乎崩溃的情绪,即便旁人不知根底,但筠竹却看得真真切切,否则,便不会有“青鸾剑”刺穿入他胸膛的一幕。 筠竹猜想,若阿璃的魂魄并未回到琉璃灯中,复活阿璃的心愿便不能达成,那一剑加上“紫晶石”的碎片,足以缓慢的消耗他剩下那半条命。 亲手杀了阿璃,对于清扬而言,又是怎样的生不如死? 闻言,寻风忽然陷入沉默。 如今,不管他如何悔恨和内疚,这些错事已经铸成,死去的“阿璃”也不能回来,他的确想尽全力去弥补,此时听了筠竹的话,却突然束手无策。 沉默片刻后,寻风望着筠竹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沉声说道:“那我便用命去还!” 筠竹面上微微一怔,缓缓的抬起眼帘,眼底带着些许忧伤的情愫,黯然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那你到底想怎样?”寻风上前一步,挥手一拳砸在面前的竹子上,只听“砰”的一声过后,那根数丈长的竹子,应声断开来轰然倒塌。 见此,筠竹心中又委屈,又无从述说,她一脸愤然的迈开脚,只想迅速离开此地。 谁知,她刚刚快步走了两步,胳膊便被身后那人拽在手中,以极其野蛮霸道的力度,将自己往他怀中带了一带,她下意识的扬声怒斥道:“放开我!” 寻风鼻翼频繁抽动,胸口一上一下起伏,沉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显然也是正在气头,他那攥着筠竹的手渐渐收紧,恨不得将她手腕拧下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挣扎的筠竹。 这时,筠竹另一只手扬起,冲着他僵硬的脸上毫不犹豫的挥下。 “啪”的一声之下,她顿时浑身一僵愣在当场,那只打到他脸上的手掌,隐隐有些发麻。 寻风紧了紧牙根,依旧目不转睛的望着发呆的筠竹,沉声问道:“够了么?” 闻言,筠竹缓缓放下手来,见着他那张脸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手指印,心里没由来的一慌,颤声道:“我以为你会躲。”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突然抬起头沉沉舒出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轻声道:“我承认,自己的确是拿你无法,谁叫我习惯了呢。” “习惯什么?” 寻风低下头来,目光灼灼的望着筠竹,轻声说道:“习惯有你在身边,习惯看你生气发怒的模样,习惯日日看着你,吃着你做的饭菜。你可知这十三年来,我走遍凡界每一处角落,只为打听到丁点关于你的消息,在等你归来?”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双眼下意识的游离,不敢再看他那副深情的模样,不知怎么心头忽然一暖,先前的怨气亦淡去不少,片刻后她忽然抬起脸,再次挣了挣那只被他攥在手心的胳膊,威胁道:“我叫你放手!” “我若是不放,你是不是还打算再给我一巴掌?”寻风轻笑一声,问道。 至此,筠竹便慌了心神,她面皮不禁发烫,不知是酒还是被他这番话所致,急道:“你如今怎么变得这般没脸没皮,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寻风抬起眼,冲前方望了一眼,再次看向筠竹面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说道:“方才这么大动静,若是有人听见便早来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你……” “世人有七情六欲,便会不可避免的犯错,当年一事我深知有错,也明白伤着了大家的感情,我不求你能很快原谅我,日后我自会用行动,告诉你我的真心,只希望你能别这么决绝,给我悔过的机会,可好?”寻风趁着她正欲发作之时,及时出声求道。 筠竹从未见他如此,此番听了这些话,一时怔在那里犹豫不决。 寻风见她不似先前那般抗拒,心知自己这一巴掌没白挨,那种担忧的情绪便放松了不少,不由得自嘲一声笑道:“我这一生,从未像今日如此这般低声下气,你还不肯松口么?” “大可不必!你将来是要做妖王的,恕我承不起你的情,放手!”筠竹忽然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叱道。 寻风见她又翻了脸,面上微微一紧道:“方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不论我将来做不做妖王,这世间,怕是再难寻出第二个,能教我欲罢不能的女子,你怎么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完,他便一脸受伤的模样。 她往日里,何曾见过寻风如此,在短短时日之内情话连篇,纵使她一遍遍暗暗提醒自己,莫要轻易便原谅了他,却也只得频频败下阵来,娇声叱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竟不知害臊?” 第697章 她这是醉了么 寻风抬起眼,冲前方望了一眼,再次看向筠竹面上,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说道:“方才这么大动静,若是有人听见便早来了,又何至于等到现在?” “你……” “世人有七情六欲,便会不可避免的犯错,当年一事我深知有错,也明白伤着了大家的感情,我不求你能很快原谅我,日后我自会用行动,告诉你我的真心,只希望你能别这么决绝,给我悔过的机会,可好?”寻风趁着她正欲发作之时,及时出声求道。 筠竹从未见他如此,此番听了这些话,一时怔在那里犹豫不决。 寻风见她不似先前那般抗拒,心知自己这一巴掌没白挨,那种担忧的情绪便放松了不少,不由得自嘲一声笑道:“我这一生,从未像今日如此这般低声下气,你还不肯松口么?” “大可不必!你将来是要做妖王的,恕我承不起你的情,放手!”筠竹忽然面色一变,冷哼一声叱道。 寻风见她又翻了脸,面上微微一紧道:“方才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不论我将来做不做妖王,这世间,怕是再难寻出第二个,能教我欲罢不能的女子,你怎么忍心说出这样的话来?”说完,他便一脸受伤的模样。 她往日里,何曾见过寻风如此,在短短时日之内情话连篇,纵使她一遍遍暗暗提醒自己,莫要轻易便原谅了他,却也只得频频败下阵来,娇声叱道:“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学来的,竟不知害臊?” “若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连两句好听的话都讲不出来,要么便不是真心的喜欢,要么便是七情六欲不全,你瞧着我像这两种人么?”寻风一脸叫苦不迭道。 听到这里,筠竹便彻底放弃抵抗,只觉得面皮仿佛比先前更烫了一些。 这一切,都被寻风默默尽收眼底,他这才伸出另一只手,探向筠竹的后腰往处,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轻轻拥入怀中,幽幽说道:“日后,若是你想要什么,便将自己最真实的心意,一字不落的告知我,我定不负你意。” 闻言,筠竹微微僵硬的身形缓缓放松下来,她犹豫片刻才伸出手去,反手抱住寻风的后背,埋首在他怀中,闷声说道:“我想要的,再没有比现在更好。” 寻风将下巴抵在筠竹头顶,深深舒出一口气来。 是啊,他们这些人当中,现在除了在外未归的清扬,正一个不落的齐聚一处,在过去的数百年间,那些痛苦的生离死别,仿佛都是一场刚刚醒来的噩梦。 片刻后,寻风与筠竹重新回到席间。 孤白见着寻风的那一刻,便迅速自桌前站了起来,唤了声:“殿下您回来了。” 闻言,寻风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冲扉颜桌前望了一眼,转过脸问道:“他们人呢?” “扉颜醉的厉害,绎轩殿下带着他先回去休息,寒云带了醒酒汤,刚刚给他们送去。”孤白道。 这时,筠竹朝着金汐怀中望了一眼,见着阿璃正呼呼大睡,脸上带着惊讶快步走上前,待她弯下腰看了两眼,不禁惊呼一声问道:“阿璃这是醉了么?”那梨花酿没有酒劲,能令她醉成这样,实属不该。 金汐面上微微一顿,带着三分愧色说道:“我不过逗她一句,谁知她竟当了真,就喝了那一杯,便醉得闹人不已,我怕她这样闹下去没完,便吩咐人煮了醒酒汤,连哄带骗的给她灌下去一碗,便睡着成这样了……” 见此,筠竹也没了继续吃酒的心思,伸手将睡过去的阿璃接入自己怀中,对金汐说道:“我送她先回去睡着,你留下来陪着他们。” 一旁,栾城听了这番话,突然转过脸出声道:“我瞧着诸位吃的差不多了,与其继续留下来枯坐,倒不如各自散去,男客这边由我照拂,至于女客这边,不如交给金汐姑娘陪着。” 筠竹方才扶着阿璃站起身,立刻有侍女凑上前去帮手,她这才得空朝席间众人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些许犹豫。 喻龙见她望向自己,当即客气的说道:“我们确实也吃好喝好了,眼下阿璃姑娘醉成这样,的确需要尽快带回去安置,不必担心我们。” “那好……你们若有什么需要,不妨交代给知金汐与栾城,待我安顿好阿璃,便来作陪。”说完,她便同女侍女扶着阿璃离去。 一时间,席间众人纷纷起身,男男女女于岔路口分手,各自返回自己住处小憩。 筠竹将阿璃带去自己住的洞中,一阵手忙脚乱的将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又差遣了那跟来帮忙的侍女去打热水,稍稍停下来时,她不禁抬起头来,四下打量着这间狐狸洞。 数百年前,夜枭屠了青丘放火烧山,将此间大部分的房屋摧毁。 如今的青丘,不过依着山势就地凿山挖洞。 她先前住的那间屋子,早已在一场大火中消失了踪迹,而现在的这间狐狸洞,是她后来回到青丘时,暂且住过的。 令筠竹没想到的是,在此后的数百年里,这狐狸洞中的一切都不曾变过,就连她搁在那梳妆台上的木梳,依旧是自己放的原位,洞内干净整洁的程度,却恍若一直有人居住在此。 不多时,那去打水的侍女去而复返。 “筠竹姑娘,可否需要奴婢去找件干净的衣裳来,也好替阿璃姑娘擦完身子后换上?” 筠竹回过神来,望向那个不太面熟的侍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幽兰,一百多年前才来的青丘,您没见过奴婢,但奴婢知道您。”幽兰嘴角带着浅笑,说道。 闻言,筠竹不禁愣了一愣,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您住的这间狐狸洞,君主特意吩咐过,要我们日日打扫,却要将所有东西保持原样,说您回来了还要住在这里,自从奴婢来了之后,便一直照着吩咐做事,您瞧着可还满意?” 听到这里,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我瞧着很是满意,辛苦你了。”说完,便伸手将水盆中浸湿的手巾拧了出来,转过头先将阿璃的脸和脖子,仔细擦了一擦。 第698章 兴许还穿得上 如今的青丘,不过依着山势就地凿山挖洞。 她先前住的那间屋子,早已在一场大火中消失了踪迹,而现在的这间狐狸洞,是她后来回到青丘时,暂且住过的。 令筠竹没想到的是,在此后的数百年里,这狐狸洞中的一切都不曾变过,就连她搁在那梳妆台上的木梳,依旧是自己放的原位,洞内干净整洁的程度,却恍若一直有人居住在此。 不多时,那去打水的侍女去而复返。 “筠竹姑娘,可否需要奴婢去找件干净的衣裳来,也好替阿璃姑娘擦完身子后换上?” 筠竹回过神来,望向那个不太面熟的侍女,轻声问道:“你叫什么?” “奴婢幽兰,一百多年前才来的青丘,您没见过奴婢,但奴婢知道您。”幽兰嘴角带着浅笑,说道。 闻言,筠竹不禁愣了一愣,反问道:“你知道什么?” “您住的这间狐狸洞,君主特意吩咐过,要我们日日打扫,却要将所有东西保持原样,说您回来了还要住在这里,自从奴婢来了之后,便一直照着吩咐做事,您瞧着可还满意?” 听到这里,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轻声说道:“原来如此,我瞧着很是满意,辛苦你了。”说完,便伸手将水盆中浸湿的手巾拧了出来,转过头先将阿璃的脸和脖子,仔细擦了一擦。 下一刻,她摸着阿璃衣领下有些潮,这才抬起头对幽兰吩咐道:“去梳妆台下的柜子里,拿件干净的衣裳来,一会替她换上。” “是。”幽兰应声而去,快步来到梳妆台前,蹲下身手脚麻利的打开柜子,在里面叠的整整齐齐,青色的一沓衣裳翻了几番,最后却扯出压在最下面的一件包裹,打开来却是翻出一套白色的素锦新衣,布料捏在手中攥了一把,这次起身折了回去,将怀中抱着的衣裳向前推了一把,询问道:“这件可以么?” 筠竹转过脸,朝她怀中望了一眼,当即怔在当场。 再看见这件衣裳时,她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那件衣裳是她当年为阿璃新做的,只是还来不及给她,便得知她去了的消息。 后来,清扬将阿璃的身形搁置在寒室中,她将套新做好的衣裳带了回来,亲手交给清扬。 却没想到,这包裹竟被放在她的梳妆台下。 “给我吧。”筠竹幽幽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手巾搁回水盆中,神色复杂的摊开双手,接下那包裹里的衣裳,接着轻轻搁在腿上,手下抚过那件衣裳领口的绣花,一时间不由得感慨万分,颤声说道道:“好在,阿璃并没有长个子,兴许还能穿得上……” 幽兰见她如此伤感,下意识的将她打量了两眼,见她一身上下都是紫衫,于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了句:“筠竹姑娘,这衣裳是您的么?” “是我亲手为她做的,不过时间太久了,我都忘了有这件衣裳,所以不免有些触景生情,你帮我将她扶起来,我给她换上。”筠竹抬起脸来,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底却带着几分激动的模样。 接着,两人一番忙碌过后,阿璃换上了那件新衣,躺在那里渐渐起了浅鼾,睡得十分香甜。 筠竹忙的一头汗,抬手以袖口擦了擦额前,冲幽兰吩咐道:“将水盆里的水倒了,便下去歇着吧,我留在这里看着她,若是有人寻我,带他们过来就是了。” 闻言,幽兰应声而去。 直到见着那背影自洞口消失,她这才松了口气弯腰坐在床边,一脸温柔望着阿璃的睡颜。 当年,第一任女娲后人将自己的元神带走,送去初瑶的身体里养着,借着“楹姝草”的能力,去恢复她的伤势和大地之力,并且借着初瑶的女娲之血,为自己养出一具新的形神。 如今的她,身上的女娲之血,较之前更加精纯。 “阿璃……我再也不会看着你出任何事,无论是我或是清扬,我们所有人都再也承受不起。”良久后,筠竹将阿璃的手攥在自己手心,深深望着她轻声呢喃道。 众人小憩之后,由栾城和金汐陪着,除了绎轩和扉颜,还有陪着阿璃的筠竹,其他人一同说说笑笑的在青丘转了一圈。 支枝与喻龙初次来到青丘,对这里一切都很陌生,必然看见什么都感兴趣。 其余的人不过是陪同着,一起散散步聊聊天,相处倒也甚欢。 谁知,扉颜这一醉直到太阳落山,都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金汐特意去寻了筠竹,两人去后厨安排了晚宴,又将剩下的人聚在一处。 筠竹挂念着阿璃一人在洞中睡着,宴席过半便暗暗嘱咐了金汐,同大伙告了声失陪,先行回去。 栾城怕众人因此扫兴,于是提议带在座的男客,去后山的温泉,听了这个建议后,唯有孤白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起身就去,其余等人生怕有些不便,客气的推却了几番,最后才盛情难却的同意。 男客们散去,便只剩下支枝与金汐二人。 支枝也有些关心阿璃,便求着金汐去找筠竹,三人便坐在了一处,守着床上睡着不醒的阿璃,轻声谈笑着。 后山温泉中,孤白在水里泡的很是畅快,一个人像条不安分的鱼,在池中游来游去。 喻龙与栾城坐在一处,两人喝着酒与寒云和寻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后来见着他们二人话少,便不再总是将话题引到他们两身上。 稍待了片刻,寻风自温泉中站起身来,对栾城客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困了,先走一步。” “无妨,只是这回去的路,你识得么?”栾城点了点头,搁下手中酒杯问道。 闻言,游得不亦乐乎的孤白立即站起了身,冲寻风说了句:“殿下,不如属下送您回去。”说完,便转身准备踏出池中。 寻风当即伸手,将他面前去路拦了一下,说道:“我又不是喝醉了,哪需要人送?”接着他转过脸朝栾城和喻龙说道:“我自己可以认得路,只是不能陪诸位了,先告辞。” 第699章 又不是喝醉了 谁知,扉颜这一醉直到太阳落山,都昏昏沉沉的醒不过来。 金汐特意去寻了筠竹,两人去后厨安排了晚宴,又将剩下的人聚在一处。 筠竹挂念着阿璃一人在洞中睡着,宴席过半便暗暗嘱咐了金汐,同大伙告了声失陪,先行回去。 栾城怕众人因此扫兴,于是提议带在座的男客,去后山的温泉,听了这个建议后,唯有孤白兴奋的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起身就去,其余等人生怕有些不便,客气的推却了几番,最后才盛情难却的同意。 男客们散去,便只剩下支枝与金汐二人。 支枝也有些关心阿璃,便求着金汐去找筠竹,三人便坐在了一处,守着床上睡着不醒的阿璃,轻声谈笑着。 后山温泉中,孤白在水里泡的很是畅快,一个人像条不安分的鱼,在池中游来游去。 喻龙与栾城坐在一处,两人喝着酒与寒云和寻风,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后来见着他们二人话少,便不再总是将话题引到他们两身上。 稍待了片刻,寻风自温泉中站起身来,对栾城客气的说道:“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些困了,先走一步。” “无妨,只是这回去的路,你识得么?”栾城点了点头,搁下手中酒杯问道。 闻言,游得不亦乐乎的孤白立即站起了身,冲寻风说了句:“殿下,不如属下送您回去。”说完,便转身准备踏出池中。 寻风当即伸手,将他面前去路拦了一下,说道:“我又不是喝醉了,哪需要人送?”接着他转过脸朝栾城和喻龙说道:“我自己可以认得路,只是不能陪诸位了,告辞。” 话音刚落,他便抬腿迈出温泉中,取下挂在木桁上的衣裳,迅速套在身上,再次朝众人告了一声,独自一人下了山。 夜晚的青丘,山路两边燃着遇水不灭的油灯,虽然光亮不甚但架不住数量众多,即便不能照的亮如白昼,对面走来个人却是能看个一清二楚的。 他来到一条岔路口时,正好瞧见几个过路的侍女,于是快走两步扬声唤道:“几位姑娘,烦请告知一二,筠竹姑娘住在哪?” 那走在最前头的提灯侍女,听见有人喊话便停了下来,转头朝那说话的人望了一眼,见着是前来的男客,当即低了低头顶敬道:“这位公子,此去筠竹姑娘的狐狸洞有些远,不如请奴婢为您带路可好?” 见此,寻风瞬间犹豫了下,应声道:“若是不麻烦,多谢姑娘。” “谈不上麻烦。”那侍女应了一声,转过头将冲身后的那名女子说道:“幽兰,你带着她们先回去歇息,我送这位公子去去便回。” 闻言,那女子突然张口急道:“不如叫我去罢,那筠竹姑娘住的狐狸洞,离我住处最近。” 那侍女听了她这番话,犹豫片刻点头应道:“也好,那你记得照好前路,此去的路上碎石较多,仔细莫要叫宾客摔着了。”说完,便转过头冲寻风低了低头顶,转身带着剩下的人离去。 “是。”幽兰应了一声,便自队列中走了出来,低下头顶冲寻风恭敬道:“公子,奴婢为您掌着灯,请随我来。” 寻风道了声谢,这才跟了上去。 幽兰走在头前微微低着头顶,手中提着的那柄八角棱形灯,刻意将自己手中的灯笼往身后的路照去。 在橙红的烛光下,整个灯笼照得泛红,脚前的路一点点走远,所过之处的道路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走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出声,除了轻微的脚步声,便只剩几声轻微的蝉鸣。 不多时,幽兰带着身后的寻风,来到了筠竹住的狐狸洞前,适才转身冲寻风请示道:“公子,筠竹姑娘住的就在此处,奴婢就送您到这,这盏灯奴婢留在门口,方便您一会回自己住处照亮。” “不必,姑娘留着自己照路便是,多谢。”寻风抬手抱拳,客气的道了声谢,转身朝山洞内走了进去。 见此,幽兰缓缓抬起头顶,直到目视着那黑色背影走入洞中,这才提着手里的灯笼,朝着自己住处的方向,越走越远。 他方才走进洞口,便见着那三个姑娘围坐在一起,面上有说有笑的模样,看上去气氛甚是欢愉,于是不由得被这氛围感染,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问道:“我原以为,你们被冷落在旁,多少有些闷闷不乐,没想到却如此热闹。” 闻声,筠竹嘴角带着浅笑抬起头,抬手冲寻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嘘,阿璃睡着正香,你莫要吵醒了她。” 不待寻风应声。 一旁的金汐却轻笑出声道:“她睡觉向来较沉,眼下又醉得这般厉害,莫说我们谈话声会吵醒她,即便是一道天雷劈下来,怕是也惊不醒她呢……” 话才说完,她便见着筠竹面色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凝在那里,适才明白自己说的话,又让别人忆起阿璃当年替清扬挡天谴之威的一幕,不禁顿时怔在当场。 “我睡起来也是如此。有一日喻龙在我房门前拍门,愣是拍了足足一个时辰,我睡得昏昏沉沉之中,迷迷糊糊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谁知他却正好在那时回去了,我恍以为是自己睡得恍惚,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直到第二日,他与我吃饭的时候提起,我才知。”支枝不知深浅,将话题接过来说道。 寻风站在矮桌前,见着筠竹面色如此,晓得又触及到她心底的敏感,于是开口对金汐和支枝说道:“夜已深了,不如二位早些回去歇息,也好留我与筠竹说上两句话。” 见此,金汐只得拉起一副茫然的支枝,谨慎的站起身来,应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筠竹你照顾阿璃,还是别太累着自己,早些休息。” 闻言,筠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那我送送你们。” 直到她将两人送出洞口,见着她们背影离去,这才转身折了回来,对站在矮桌旁的寻风问道:“你不是与他们去后山泡温泉么,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 第700章 你们怎么在这 不待寻风应声。 一旁的金汐却轻笑出声道:“她睡觉向来较沉,眼下又醉得这般厉害,莫说我们谈话声会吵醒她,即便是一道天雷劈下来,怕是也惊不醒她呢……” 话才说完,她便见着筠竹面色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凝在那里,适才明白自己说的话,又让别人忆起阿璃当年替清扬挡天谴之威的一幕,不禁顿时怔在当场。 “我睡起来也是如此。有一日喻龙在我房门前拍门,愣是拍了足足一个时辰,我睡得昏昏沉沉之中,迷迷糊糊像是听见了什么声响,谁知他却正好在那时回去了,我恍以为是自己睡得恍惚,于是翻了个身继续睡,直到第二日,他与我吃饭的时候提起,我才知。”支枝不知深浅,将话题接过来说道。 寻风站在矮桌前,见着筠竹面色如此,晓得又触及到她心底的敏感,于是开口对金汐和支枝说道:“夜已深了,不如二位早些回去歇息,也好留我与筠竹说上两句话。” 见此,金汐只得拉起一副茫然的支枝,谨慎的站起身来,应道:“那……我们便先回去了,筠竹你照顾阿璃,还是别太累着自己,早些休息。” 闻言,筠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那我送送你们。” 直到她将两人送出洞口,见着她们背影离去,这才转身折了回来,对站在矮桌旁的寻风问道:“你不是与他们去后山泡温泉么,为何这么快便回来了?” “你知我并不喜人多,几个男人在一处,除了吃酒闲聊,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早点回来看望你一眼,再回自己住处歇息,阿璃怎么样了?”说完,他转头朝床上望了一眼。 筠竹坐回矮桌边,取过桌上一只未用过的茶杯,替他倒了一杯清茶,推到了身旁的空座面前,应道:“坐吧,只看明日她醒不醒的过来,若是还是这般睡着不醒,我就给她喂点药,替她把酒逼出来才好。” 寻风听到她让自己坐,这才顺势坐了下去,端起那杯茶递到嘴边喝了一口,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入口不过温凉,“过去的事,你也不必总是耿耿于怀,还是早些走出来吧。” 筠竹抬起眼帘,朝寻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轻声叹了口气说道:“谈何容易呢?” 他略略犹豫一番,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口来,夹带着几分小心道:“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又是怎么回来的。” 筠竹张了张唇,却迟迟吐不出一个字来,于是别开脸说了句:“你知道,有些事不该你问,而我也绝对不会说的。” 见此,寻风只得了然的点了点头,怅然道:“既然过去的事不能说,那以后呢?” “以后?”筠竹面上微微一怔,适才反应到他指的什么,于是坦然说道:“我一时还没想好,是留在青丘陪着阿璃,还是回到竹屋去。” 毕竟,如今阿璃回来之后,清扬便该将这数百年搁置的国事提上日程,他怕是会很忙很忙,不得什么空闲陪着她。 再者而言,她总不能撂下清扬一个人在青丘,叫阿璃跟自己回竹屋去,那清扬如何能答应? 思前想后,那就只有自己留在青丘。 听了这话,寻风心中不禁有些失落,一脸不舍道:“那我呢?你若留在这里陪她,谁又来陪我。” 筠竹面上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你身边有绎轩和寒云孤白他们,又怎么会孤单一人?” “那阿璃身边还有金汐姑娘在这,又何至于你留下来陪她!”寻风却不依不饶,追问道。 筠竹怔在当场,一脸愕然的望着一脸委屈的寻风,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睛,低声惊呼道:“你竟然与阿璃争?” 这时,寻风才发觉自己竟在无意间,像极了一个冲大人讨糖吃的孩子,那种言语间的讨好,和对她的卖惨,若是叫旁人见着了,定得瞠目结舌。 于是,他抬手捏拳凑在嘴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你又怎会不知,绎轩最终还是要同扉颜在一处的,我担心他们俩做起事来没分寸,定是要派孤白和寒云去跟着。” 言外之意,他身边除了她,再没有一个人。 可是阿璃在青丘,即便清扬不能顾及到她,却还有金汐在旁陪同,再说青丘上下这么多人,又哪敢有一人怠慢她? 两相较之下,还是自己更需要人陪。 筠竹呆了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犹豫着转过脸朝阿璃望了一眼,好容易等到阿璃回来,她的确有几分不舍得离去,可是听寻风这番话,又不忍心一口回绝。 “不如,你与我同留在青丘?”她迟疑着,朝寻风提议道。 闻言,寻风面上微微一顿,脸上似乎有些勉为其难的模样,心道:若是自己说不行,筠竹甩手彻底不管他了,岂不得不偿失? 筠竹见他如此,只得再犹豫着说道:“若你实在不想留在此处,只能等我安顿好了阿璃,再回去陪你。” 听到这里,寻风想都不想拦道:“我倒是无妨,待在那里都一样,只是我妖族中人留在这里,清扬那边……” “你既肯留下,清扬又岂会说什么?若你担心底下的人有些微词,咱们待些时日再走,可好?”筠竹见他肯为自己退步,心中一暖不忍再继续为难他,说道。 至此,寻风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这才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 “好。”筠竹眼底带着浅笑,应声道。 寻风离开之后,一路朝着自己自己住处方向返回,谁知当他一脚踏进自己洞中时,见着孤白和寒云正守在里面,不禁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殿下,方才我们去看了扉颜,原想换绎轩殿下回来歇息,谁知他人虽然有些醒了,却头昏眼花的厉害,不知发了什么魔怔,拉着绎轩殿下死活不松手,竟在那说些有的没的,属下们怎么都劝不动。”孤白匆忙走上前,急道。 第701章 你要留在青丘 只见筠竹呆了半晌,许久才回过神来,犹豫着转过脸朝阿璃望了一眼,好容易等到阿璃回来,她的确有几分不舍得离去,可是听寻风这番话,又不忍心一口回绝。 “不如,你与我同留在青丘?”她迟疑着,朝寻风提议道。 闻言,寻风面上微微一顿,脸上似乎有些勉为其难的模样,心道:若是自己说不行,筠竹甩手彻底不管他了,岂不得不偿失? 筠竹见他如此,只得再犹豫着说道:“若你实在不想留在此处,只能等我安顿好了阿璃,再回去陪你。” 听到这里,寻风想都不想拦道:“我倒是无妨,待在那里都一样,只是我妖族中人留在这里,清扬那边……” “你既肯留下,清扬又岂会说什么?若你担心底下的人有些微词,咱们待些时日再走,可好?”筠竹见他肯为自己退步,心中一暖不忍再继续为难他,说道。 至此,寻风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算是勉强答应了,这才起身说道:“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些歇着。” “好。”筠竹眼底带着浅笑,应声道。 寻风离开之后,一路朝着自己自己住处方向返回,谁知当他一脚踏进自己洞中时,见着孤白和寒云正守在里面,不禁面上微微一怔问道:“你们怎么在这?” “殿下,方才我们去看了扉颜,原想换绎轩殿下回来歇息,谁知他人虽然有些醒了,却头昏眼花的厉害,不知发了什么魔怔,拉着绎轩殿下死活不松手,竟在那说些有的没的,属下们怎么都劝不动。”孤白匆忙走上前,急道。 此时,寒云也走上前来,抱拳询问道:“寻风殿下,可否请您过去一趟,许是扉颜见着你来了,会清醒几分。” 毕竟,绎轩看了他大半天的功夫,就连晚上送去的饭菜,都只是拨了两口几乎没怎么动,如今到了该歇息的时候,是得找人替换他,让他回来睡一觉才好。 闻言,寻风脸色顿时一沉,转身说道:“带路!” 待他们三人来到扉颜住处,一进门果然见着扉颜坐在床边,一只手扯着绎轩的胳膊,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嘴里喃喃念道:“我日日睡在外面,不管是风吹雨打,亦或是冰天雪地,从不敢去你大哥面前找你,生怕他为难你……” “咳咳……”孤白立于寻风身后,真真是冒着生命危险,掩着嘴角轻咳了两声。 其实他也不想,只是自己站在寻风身后,都能明显感觉到其后背传来的寒意,简直不敢去想,他那张脸会是什么模样。 听见动静,床边两人齐刷刷的往洞口望去。 下一刻,扉颜“嗖”的一下松开了拽着绎轩的手,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三分,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一仰,前额顷刻间挂了一层冷汗。 寻风微微侧首,朝身后的孤白冷冷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些许威胁的目光,这才转过脸缓缓迈出脚步,朝床前走了过去,直到走到了扉颜面前,才默不作声的朝两人脸上望了一眼。 “大哥……”绎轩眼底带着慌张,面色亦随之有些凝重,唯恐他听到了刚才的话,会发难与扉颜,迫不及待的解释道:“扉颜醉的有些厉害,所以才说了些胡话,你别跟他一般计较。” 寻风冷哼一声,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反问道:“到底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着醉酒说胡话,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你说呢?”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自牙缝中挤出来的,僵着脖子转过脸,望向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的扉颜。 只见扉颜喉咙动了两下,赶紧坐直身形,吞吞吐吐的解释道:“我的确、的确是喝得多了说的醉话。” 见此,绎轩慌忙岔开话题,急道:“大哥,您不是早就回去歇着了么,怎么上这来了?” 寻风侧目,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绎轩,不慌不忙的说了句:“他们两个去寻我,说你被困在这里走不开身,特意请我前来搭救,只是照如今看来,似乎是我们多虑了?” 绎轩面上一怔,两道犀利的目光,向洞口站着的两人脸上投去。 闻言,寒云和孤白的脸色为之一变,纷纷将头顶低了下去,不敢看绎轩投来的目光,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真是好巧不巧的,正好撞见扉颜趁着没别人说起这些。 若是早知如此,宁可叫绎轩在这里苦熬一宿,打死他们也不敢把寻风请过来啊! 绎轩顿时气结,收回目光朝寻风解释道:“大哥,既然扉颜已经醒了,咱们不妨先回去歇着,有事待明日再讲?” 寻风如何不知,他这是打着曲线救国的幌子,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眼底带着犹豫将两人面上望了一回,沉吟着说道:“趁着这会没有外人,有件事咱们须得商量一番。”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转过身,朝那矮桌旁走去,伸手拎着一张座椅,不慌不忙的坐了上去,适才抬起眼望着床边的两人,幽幽再道:“筠竹既已回来,我也没那功夫去管你们俩的事,那就照旧同从前一样,将孤白与寒云留在你们身边。” 绎轩听了这番话,下意识朝扉颜望了一眼,却见他也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于是脱口而出问道:“大哥你这是……” “筠竹放心不下阿璃,想要在青丘多留些时日,我答应她留在此处,等她什么时候放心了,再回竹屋。”寻风抬起手来,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去,继而道。 闻言,扉颜面上顿时大喜,原先脸上的惊慌之色,瞬间乐得犹如春日盛开的桃花,一时间忘乎所以的,惊呼一声道:“你要留在青丘?” 寻风面色未变,疑惑的反问了句:“怎么,有何不妥?” 扉颜乐得“哈哈”一笑,两手不禁抚掌赞道:“妙极妙极,既然你要留在青丘,我与绎轩自然也得留下来,你只管陪着筠竹便是,我们四个绝不会没那眼力介,敢搅扰你们的好事,白天里我便带着他们,去青丘附近游山玩水,晚上天黑前必定赶回来,如何?” 第702章 瞧你精神得很 绎轩顿时气结,收回目光朝寻风解释道:“大哥,既然扉颜已经醒了,咱们不妨先回去歇着,有事待明日再讲?” 寻风如何不知,他这是打着曲线救国的幌子,不由得陷入沉默之中,眼底带着犹豫将两人面上望了一回,沉吟着说道:“趁着这会没有外人,有件事咱们须得商量一番。” 说完,他便自顾自的转过身,朝那矮桌旁走去,伸手拎着一张座椅,不慌不忙的坐了上去,适才抬起眼望着床边的两人,幽幽再道:“筠竹既已回来,我也没那功夫去管你们俩的事,那就照旧同从前一样,将孤白与寒云留在你们身边。” 绎轩听了这番话,下意识朝扉颜望了一眼,却见他也一脸惊讶的望着自己,于是脱口而出问道:“大哥你这是……” “筠竹放心不下阿璃,想要在青丘多留些时日,我答应她留在此处,等她什么时候放心了,再回竹屋。”寻风抬起手来,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去,继而道。 闻言,扉颜面上顿时大喜,原先脸上的惊慌之色,瞬间乐得犹如春日盛开的桃花,一时间忘乎所以的,惊呼一声道:“你要留在青丘?” 寻风面色未变,疑惑的反问了句:“怎么,有何不妥?” 扉颜乐得“哈哈”一笑,两手不禁抚掌赞道:“妙极妙极,既然你要留在青丘,我与绎轩自然也得留下来,你只管陪着筠竹便是,我们四个绝不会没那眼力介,搅扰你们的好事,白天里我便带着他们,去青丘附近游山玩水,晚上天黑前必定赶回来,如何?” 听到这里,绎轩面上微微一怔,眼底带着些许担心望向寻风,唯恐扉颜这番话,引得他不快。 谁知,寻风只是略略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应允道:“你们要去哪,我自是不会多问。只是我们既留驻在此地,人家是主咱们是客,不论去哪里,都得将他们两个带上,若是打算去远处不能当日回来,也该提前告知一声。” 正默默低着脑袋的孤白,听了这番话,当即喜不自禁的抬起头,用胳膊肘冲身旁的寒云戳了戳,冲他一个劲的使眼色,不料却换来对方微微侧目,甩来一记白眼。 即便如此,他还是激动得一副溢于言表。 “这是自然,将他二人带在身边,也多了两个可使唤的人手。这青丘附近的五荒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会计算好来回的路程和时日,再拟定一个详细的计划,到时交由你过目。”扉颜两眼仿佛冒着光,恨不得立即撸起袖子付诸行动,不由自主的摩拳擦掌,信誓旦旦道。 绎轩抬眼,朝面目欢喜的扉颜望了一眼,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这才朝寻风点了点头应道:“大哥请放心,我们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闻言,寻风轻轻“嗯”了一声,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朝扉颜上下打量了一眼,转过脸说了句:“他既是酒醒了,你也不必留在这守着,跟我回去歇着。”说完,便率先转身离去。 洞口的孤白和寒云,立即默契的侧身立于两旁,待他走出洞口后,寒云这才对绎轩抱拳施了一礼,说道:“殿下若是放心不下,属下留在这里既可。” “不用不用!”扉颜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冲绎轩和寒云他们挥了挥手,说道:“我酒醒了一时半会睡不着,待会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你们先回去歇着。” 绎轩眼底带着犹豫,轻声问道:“当真醒了?” 扉颜不禁叹了口气,面上一副后怕的神色,抬手虚抹了一把额前早已不见的冷汗,怅然道:“被你大哥这一吓,这酒后劲顺着汗彻底发了出来,自然清醒得很。” 闻言,孤白当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嘴,不敢再笑。 绎轩侧目朝他觑了一眼,这才转过脸对扉颜点了点头,长长舒出一口气来,说了句:“那好,你吃过东西早些歇息。” 接着,他转身面朝孤白冷声道:“我瞧着你精神的很,去厨房替扉颜找点吃的送过来,顺便将这桌上的饭菜端去厨房热了,送回我房中。”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的朝洞口去。 孤白一副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言的神色,无奈的应了声“是”,眼巴巴望着寒云眼底带着讽刺的笑意,跟在其身后消失在自己眼前。 迫于无奈,他只得哀怨的望了一回扉颜,走上矮桌前端起那托盘中的饭菜,疾步匆匆的离开。 扉颜见他如此,心里别提有多解气,直到洞中只剩他一人和矮桌上那只亮堂的烛灯,见着那小小的烛光微微摇曳,不禁微微有些出神。 孤白一人来到厨房,如此夜半三更,做饭的人早都压了炉火,回去睡下了。 他只得自己撸起袖子来,先将厨房里翻了一通,只翻出一些生的蔬菜瓜果,竟没一碗剩饭菜,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将那些蔬菜一样取一点,洗洗干净后切成滚刀块,全部倒在一口大锅里,添了点水炖了起来。 再在另一口空锅里添了点水,将带过来的那剩饭剩饭,架在上面热气腾腾的馏着。 待他这一通忙完,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他匆匆忙忙将炖的那满满一大盆蔬菜汤,端上送去扉颜住处。 谁知,一进洞口便见着,他正全神贯注的趴在那矮桌上,埋头写着什么。 孤白带着好奇,走上前去伸长了脖子,朝他面前望了一眼,见着那张纸的正当中画了一座山,其四面八方个圈出一块地来,分别写着东南西北,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还真的写?” 扉颜被他吓了一跳,“唰”的一下抬起头了,不由得暗了口气怨道:“你走路没声么?!” “我们殿下不过是担心,你带着绎轩殿下出去玩的野了心,毕竟咱们住在青丘这里,进进出出多有不便,并不是真的需要你做这个。”孤白搁下手中的托盘,忍不住说道。 扉颜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知道啊!只是绎轩没去过这些地方,我尽量规划的详细些,去哪玩由他来挑,也能省了不少事。” 第703章 算不上欺负他 孤白一人来到厨房,如此夜半三更,做饭的人早都压了炉火,回去睡下了。 他只得自己撸起袖子来,先将厨房里翻了一通,只翻出一些生的蔬菜瓜果,竟没一碗剩饭菜,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将那些蔬菜一样取一点,洗洗干净后切成滚刀块,全部倒在一口大锅里,添了点水炖了起来。 再在另一口空锅里添了点水,将带过来的那剩饭剩饭,架在上面热气腾腾的馏着。 待他这一通忙完,竟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他匆匆忙忙将炖的那满满一大盆蔬菜汤,端上送去扉颜住处。 谁知,一进洞口便见着,他正全神贯注的趴在那矮桌上,埋头写着什么。 孤白带着好奇,走上前去伸长了脖子,朝他面前望了一眼,见着那张纸的正当中画了一座山,其四面八方个圈出一块地来,分别写着东南西北,不由得脱口而出道:“你还真的写?” 扉颜被他吓了一跳,“唰”的一下抬起头了,不由得暗了口气怨道:“你走路没声么?!” “我们殿下不过是担心,你带着绎轩殿下出去玩的野了心,毕竟咱们住在青丘这里,进进出出多有不便,并不是真的需要你做这个。”孤白搁下手中的托盘,忍不住说道。 扉颜点了点头,应声道:“我知道啊!只是绎轩没去过这些地方,我尽量规划的详细些,去哪玩由他来挑,也能省了不少事。” 见此,孤白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那你慢慢画着,我去给绎轩殿下送饭。”说完,便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当他端着热好的饭菜,来到寻风和绎轩住处,远远见着寒云双手抱怀,正倚在洞口的石壁上,垂着眼眸想着什么,于是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正准备伸腿踹他一脚。 寒云却像是侧边长着眼睛似的,早一步看出他的意图,一个闪身出现在他身后,伸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端着的托盘,脚下迅速朝他使了个绊子。 下一刻,孤白“咚”的一声被掀翻在地,得亏及时伸手撑了地面,才没让脑袋着地。 “寒云?” 洞内,传来绎轩不高不低的一声。 寒云不敢怠慢,越过趴在地上的寒云,走进洞口站在原地应声道:“绎轩殿下,孤白将饭菜送来了。” 这边,孤白暗暗咬着牙,自地上缓缓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龇牙咧嘴的低声嘀咕了一句:“就你会在殿下面前请功,那饭是我热的……” “他人呢?” 闻言,寒云继而回道:“刚从地上爬起来。”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朝床边站着脱外衫的寻风望了一眼,正准备问他如何吩咐。 寻风忽然开了腔,张口沉声道:“既然他这么喜欢在地上趴着,就叫他滚回去睡吧。” 山洞口,孤白顿时石化似的怔在原地,那句话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他立马一手扶着腰眼,跻身到寒云身后,朝里面喊了句:“殿下,并不是属下喜欢在地上趴着,是寒云他欺负我……” “哼”寻风一声冷哼下,缓缓侧首朝洞口鄙夷望了一眼,讽刺道:“能被他欺负的趴在地上,可见你有多无用,还不给我滚回去!” 见此,绎轩连忙出声劝说道:“大哥,并非是孤白无用,实在是寒云有些欺负人,他们俩在一处玩闹惯了,偶尔会下手没个轻重。”话说一半,他转脸假意板起面孔,轻声斥道:“寒云,以后不许下这么重的手。” 谁知,寒云却不卑不亢的回道:“殿下,属下比他还略小一些,实在算不上欺负。” 下一刻,四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闻言,绎轩下意识的朝孤白望去,只见他那张脸上的颜色,瞬间一阵红一阵白,显然已有些挂不住。 往日里,寻风与他们在一处的时间极少,再加上孤白在他面前,大多时候很是收敛,以至于他那玩闹的本性,一直不被显现出来。 但是在绎轩身边时,孤白总像是回到当年,他们几人在一处吃酒玩闹的日子,真性情总是不经意流露在外。 今日,被寻风毫不留情的当面斥责,说他无用。 即便是无外人在场,也或多或少会伤着他的自尊,令他很是难堪。 片刻后,孤白突然松开扶着腰眼的手,站直了些身子,施以抱拳一礼,垂下头地丧气道:“二位殿下,属下先行告退。”说完,便脚下退了两步转身离去。 绎轩张口正准备叫住他。 “不必管他,让他自己安静的想一想。”寻风随即出声道,接着便倾身躺在了床上。 毕竟,以后他不能常在绎轩身边。 而梼杌和妖魔两族,却像是埋藏的一颗毒瘤,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到那时自然又一场不可避免的交手, 纵使寒云本事再大,却仍是双拳难敌四手,所以自己才会派他留在绎轩身侧,若事到如今,他不能理解这番深意,必然要敲打他一番,给予些许警醒。 无奈之下,绎轩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朝立在门口的寒云说道:“把饭菜端过来,你也回去歇着吧。” 寒云这才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托盘搁在桌上,抱拳冲两人躬身一礼,告退离去。 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他沉默着想着心事,耳边仿佛依旧徘徊着,寻风和绎轩之前洞中的对话,他并非有意偷听,倒觉着寻风像是有意叫他听去。 原来,面对如今弥足珍贵的相聚,寻风担心将来面对更大的风险,索性提议让绎轩跟随扉颜,回扉宅修习仙道,报仇之事有一个人便足矣,没必要搭上所有人一起送死。 在竹林,当他看见筠竹那副近乎悲恸的神色,在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眷恋,明知面前那条路九死一生,却不得不去, 于是,寻风很自然的想到,这场赌注是否值得他们下这么大? 若是集所有人,仍不能够灭了梼杌,夺回妖魔两族,怕是要沦落到最后,连个为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见这个建议,绎轩几乎是瞠目结舌的愣在当场。 第704章 真的忍你很久 毕竟,以后他不能常在绎轩身边。 而梼杌和妖魔两族,却像是埋藏的一颗毒瘤,不知何时会再次爆发,到那时自然又一场不可避免的交手, 纵使寒云本事再大,却仍是双拳难敌四手,所以自己才会派他留在绎轩身侧,若事到如今,他不能理解这番深意,必然要敲打他一番,给予些许警醒。 无奈之下,绎轩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朝立在门口的寒云说道:“把饭菜端过来,你也回去歇着吧。” 寒云这才走上前去,将手中的托盘搁在桌上,抱拳冲两人躬身一礼,告退离去。 在回自己住处的路上,他沉默着想着心事,耳边仿佛依旧徘徊着,寻风和绎轩之前洞中的对话,他并非有意偷听,倒觉着寻风像是有意叫他听去。 原来,面对如今弥足珍贵的相聚,寻风担心将来面对更大的风险,索性提议让绎轩跟随扉颜,回扉宅修习仙道,报仇之事有一个人便足矣,没必要搭上所有人一起送死。 在竹林,当他看见筠竹那副近乎悲恸的神色,在那一瞬间,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所眷恋,明知面前那条路九死一生,却不得不去, 于是,寻风很自然的想到,这场赌注是否值得他们下这么大? 若是集所有人,仍不能够灭了梼杌,夺回妖魔两族,怕是要沦落到最后,连个为他们收尸的人都没有。 听见这个建议,绎轩几乎是瞠目结舌的愣在当场。 很快,他几乎连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寻风的建议,理由便是大仇未报,他要与寻风携手并肩,让梼杌血债血偿。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寻风见他如此,心中既是感动却又不忍,他答应过父亲照顾这个同父异母的胞弟,怎么舍得看着他跟着自己去送死? 只是这话题尚未谈明白,孤白便带着饭菜走来。 彼时,寒云因听见洞内两人的谈话,有些心情沉重而复杂,便不由自主的有些出神。 但就在孤白靠近的那一刻,他忽然回过神来,以至于一时下手没注意力道,再加上孤白没想到他如此较真,便很轻易的被掀翻在地。 而这动静,也算同时为洞中的两人发出信号。 所以,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一幕。 对于寻风的建议,寒云没有资格反对,一来绎轩与扉颜在一处,两人终是殊途易道,将来绎轩若是做了魔王,扉颜必然是无法在魔宫待下去的。 二来,不可否认的是,不动用倾巢之力去复仇,的确有一定的道理。 他与孤白,尚可跟着寻风同清扬和青丘联盟,但胜算最多不会超过五成,且不说如今的扉颜,修为早已大不如前,即便再添上他俩,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让绎轩修仙道,也算是选择另一种庇护的手段。 尽管此过程堪比剥皮抽骨,但有了扉颜这个上神在,起码能够保证他性命无忧。 再来,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若他们这些人,当真在这一战中牺牲,留下扉颜和绎轩两人,兴许还能等到大仇得报的那一天。 如此细细想来,这法子虽然过于忍辱负重了些,却又何尝不是最好的退路? 不多时,他回到了和孤白同住一起的洞中。 刚进洞口,寒云抬眼见着孤白失魂落魄的坐在床边,微微低着头顶看不清面色,只是从他身形中看出,他此时很是颓然、愤恨,还有些许恼羞成怒。 见此,他一言不发的走到自己床前,动作麻利的褪去外衫,接着坐在床边脱了脚上的靴子,打算自顾自的睡去。 孤白僵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侧目望去,朝着那刚躺在床上的寒云望了一眼,闷声问道:“你为何故意让我在殿下面前难堪?难道就只是为了证明,你比我更甚?” 寒云沉默良久,默默将他说的这番话想了两回,不冷不热的开腔应道:“不错。” 这些年来,他与孤白吃住在一起,再没有人比他更懂这个人。 他原是妖王身边近卫中的一员,年纪虽然不大,但在妖族中也算个中翘楚,只是这些年过得太清闲,以至于修行一事有些懈怠。往日里,不是拿着弹弓打鸟,便是带上鱼篓去河里摸鱼,那里还有当年的风范? 倒像极了,一个凡界公子哥身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侍童。 闻言,孤白一阵怒火上头,“噌”的一下自床边站起身,脚下风风火火的快步来到寒云面前,眼中带着几乎喷之欲出的怒意,大声吼道:“有本事你起来,咱们上门口比划比划!” 寒云不慌不忙的坐起身,右腿脚底板撑在床面,将右胳膊搭了上去,抬起眼皮向上望去,面上带着轻蔑的笑意,问道:“凭什么你想打,我就一定要奉陪?” 见此,孤白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寒云,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往日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遭他一记白眼鄙视,或是满脸的不屑和警告之意,仿佛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忍我?”寒云像是听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便没了下文,一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将冰冷的后背丢给他,显然不想搭理。 孤白心中的火,像是再也按捺不住,“腾”的一下聚在头顶,整张脸因愤怒而有些泛红,两只手缓缓攥成了拳,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继而一字一句道:“你起是不起?” 寒云知道,他此时的怒意已到了极点,且是一只不需要丁点星火,便能自己炸开来的爆竹。 他无心再回应,于是当即闭上眼不理不睬。 下一刻,孤白抬手招出那柄画戟,挥手便续足了全力,冲着床上之人腰间直劈而去。 几乎在同时,寒云抬手唤出长枪,“铛……”的一声之下,长枪轻而易举的拦下了半空中劈来的画戟,他不禁眉头一拧,深知若不应战,这一夜便过不去了。 于是,他翻身自床上站起身,反手随意挥出一招来,逼得孤白脚下跳出两步,刚站稳便又准备扑过来。 第705章 只有她一个人 闻言,孤白一阵怒火上头,“噌”的一下自床边站起身,脚下风风火火的快步来到寒云面前,眼中带着几乎喷之欲出的怒意,大声吼道:“有本事你起来,咱们上门口比划比划!” 寒云不慌不忙的坐起身,右腿脚底板撑在床面,将右胳膊搭了上去,抬起眼皮向上望去,面上带着轻蔑的笑意,问道:“凭什么你想打,我就一定要奉陪?” 见此,孤白不禁咬牙切齿,恨恨道:“寒云,我真的忍你很久了!” 往日里,自己无论做什么,都能遭他一记白眼鄙视,或是满脸的不屑和警告之意,仿佛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忍我?”寒云像是听了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当即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声便没了下文,一翻身重新躺回了床上,将冰冷的后背丢给他,显然不想搭理。 孤白心中的火,像是再也按捺不住,“腾”的一下聚在头顶,整张脸因愤怒而有些泛红,两只手缓缓攥成了拳,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继而一字一句道:“你起是不起?” 寒云知道,他此时的怒意已到了极点,且是一只不需要丁点星火,便能自己炸开来的爆竹。 他无心再回应,于是当即闭上眼不理不睬。 下一刻,孤白抬手招出那柄画戟,挥手便续足了全力,冲着床上之人腰间直劈而去。 几乎在同时,寒云抬手唤出长枪,“铛……”的一声之下,长枪轻而易举的拦下了半空中劈来的画戟,他不禁眉头一拧,深知若不应战,这一夜便过不去了。 于是,他翻身自床上站起身,反手随意挥出一招来,逼得孤白脚下跳出两步,刚站稳便又准备扑过来。 “慢着,即便要战,也不该在这!”寒云抬手挡在面前,阻拦道。 闻言,孤白面上微微一怔,随即毫不犹豫的应道:“言之有理,这一仗架打起来若是惊动了青丘上下,怕是会给二位殿下带来麻烦,据此间十里之外,乃是英水与赤水交界之处,你可敢与我去一较高下?” “呵……”寒云不由得冷笑一声,将面前的长枪“咚”的一声立在身侧,言语中带有几分不屑道:“有何不敢?” 见此,孤白才算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收回手中画戟化作一道蓝光,自洞口窜出后不做停顿便飞入云霄之中,很快不见了踪迹。 寒云暗暗叹了口气,亦收回手中长枪,弯腰坐在床上捡起床前的靴子,不紧不慢的套在脚上,又起身将外衫套回身上,这才动身追去。 与此同时,那看守山门的三人,见着前后两道人影自客居住的方向,远远的朝青丘外而去,虽感疑惑却没多想。 随着夜深,一处又一处的狐狸洞,相继熄灭了最后照亮的烛火,整个青丘随之陷入黑暗之中,唯有几条进山的道路旁,依旧燃着火把。 夤夜时分,六个个身着青衣的门人,分别从自己住处走出排成一列,走至前往山门和后山的岔口后,六人迅速分成两队,一队朝着山门口方向,另一队向着后山而去。 待他们三人来到山门处,与那先前看守在这里的两男一女相互揖礼,接替下他们的位置。 先前看守的三人,面上带着轻微的疲倦之色,转身朝着山内走去,方才刚刚走出五六步,忽听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于是他们迅速转过身,一脸警惕的朝身后望去,只见妙言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即刻昏死了过去。 “妙言姐姐……” 刚刚驻守在此的三人中,有个男子一眼认出了她,不由得一声惊呼冲上前去,将她轻轻晃了两晃,却发觉她早已失去了知觉。 正准备回去的三人见着这阵势,立刻有一女子吩咐道:“把人背上跟我来,眼下只有去筠竹姑娘住处,求她出手相救。” 闻言,那男子忙不迭的应了声“是”,立刻转身将她两只胳膊搭在肩头,另有两人走上前,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的将人托在他后背。 那女子转过脸,将手中佩剑塞入站在她身旁的人手中,急声吩咐道:“看来是出了大事,咱们怕是不能回去歇着了,你们俩派一个去往后山另一个出口处守着,另一个留下在此,你们四人要小心。” “是”众人当即应声道。 女子暗暗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那背着妙言的少年,三人迅速朝筠竹住处奔去。 不过片刻,三人来到筠竹的门前。 “筠竹姑娘,奴婢有急事求见,望请恕罪。”女子立于洞口处,不卑不亢的扬声唤道。 闻声,筠竹“唰”的一下睁开眼,自床上缓缓坐起身,朝身旁熟睡的阿璃望了一眼,接着转过脸冲矮桌上的烛灯弹指一挥。 下一刻,漆黑的山洞瞬间亮堂了起来,她翻身自床上下地,脚下套上搁在床前的紫色绣鞋,起身快速来到木桁面前,扯下挂在上面的紫色外衫,手中迅速套在了伸手,应道:“进来。” 这时,那女子才快步走了进去。 当筠竹见着那少年背上背的妙言时,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似的僵在原地,一脸神色随之变得凝重,沉声问道:“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昨日,这妙言手中带着五荒郡君的文书,急急忙忙的来找清扬,接着清扬、碧青和妙言,三人一起不告而别。 如今,她这半死不活一身是血的回来了,这令人不得不担心清扬和碧青。 “奴婢方才换守,正打算回住处歇息,便见着妙言倒在了山门口,只是她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彻底昏了过去。”女子道。 筠竹转脸指了指床上,令道:“将她放在床上,去请金汐姑娘和栾城,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们。”说完,她便快步走上矮桌,将桌上那之烛灯举在手中,朝床头的矮几搁了上去。 女子得了吩咐当即应声,转身迅速离去。 这边,那少年将背上的妙言才放在床边,便迅速退了两步立到一旁,看着筠竹走上去查探伤势,担忧的询问道:“筠竹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手的么?” 第706章 需要我做什么 不过片刻,三人来到筠竹的门前。 “筠竹姑娘,奴婢有急事求见,望请恕罪。”女子立于洞口处,不卑不亢的扬声唤道。 闻声,筠竹“唰”的一下睁开眼,自床上缓缓坐起身,朝身旁熟睡的阿璃望了一眼,接着转过脸冲矮桌上的烛灯弹指一挥。 下一刻,漆黑的山洞瞬间亮堂了起来,她翻身自床上下地,脚下套上搁在床前的紫色绣鞋,起身快速来到木桁面前,扯下挂在上面的紫色外衫,手中迅速套在了伸手,应道:“进来。” 这时,那女子才快步走了进去。 当筠竹见着那少年背上背的妙言时,整个人仿佛石化了似的僵在原地,一脸神色随之变得凝重,沉声问道:“怎么只有她一个人?” 昨日,这妙言手中带着五荒郡君的文书,急急忙忙的来找清扬,接着清扬、碧青和妙言,三人一起不告而别。 如今,她这半死不活一身是血的回来了,这令人不得不担心清扬和碧青。 “奴婢方才换守,正打算回住处歇息,便见着妙言倒在了山门口,只是她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彻底昏了过去。”女子道。 筠竹转脸指了指床上,令道:“将她放在床上,去请金汐姑娘和栾城,就说我有急事找他们。”说完,她便快步走上矮桌,将桌上那之烛灯举在手中,朝床头的矮几搁了上去。 女子得了吩咐当即应声,转身迅速离去。 这边,那少年将背上的妙言才放在床边,便迅速退了两步立到一旁,看着筠竹走上去查探伤势,担忧的询问道:“筠竹姑娘,还有什么需要帮手的么?” “去找几个人,烧点热水给我送来。”筠竹头都不抬,双手轻轻端起妙言的一只胳膊,见着上面血肉模糊的伤势,不禁眉头深锁。 那少年亦随之领命而去。 不多时,金汐被那自睡梦中吵醒,睁开眼时见着青桃一脸诚惶诚恐的站在床前。 她见着金汐醒了之后,又慌忙替她找来衣裳,不由分说便往她往身上套,嘴里急急道:“姐姐,筠竹姐姐那里出了大事,派人来请您过去呢。” 闻言,金汐的瞌睡瞬间不翼而飞,一双眼瞪得犹如铜铃,她恍以为是阿璃又出了什么差池,不顾青桃才为自己套上半个袖子,飞也似的朝洞口奔去。 青桃险些被她这动作拽倒在地,只觉得一阵风平地而起,吹起自己身上的青衣。 金汐一路风风火火,气喘吁吁的来到筠竹的洞口,方才一只脚踏进来,便闻见浓郁的血腥味,一抬眼见着她躬着身子立于床前,正紧张而忙碌的做着什么,当即冲上前去喊道:“阿璃怎么……了?!” 下一刻,她见着那躺在床上的是妙言,阿璃还在床里侧睡得正酣。 于是乎,金汐七上八下的心,这才稳稳当当的回到了肚子里,只见她如释重负的长长舒出一口气,不禁怨道:“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说的急事,是阿璃呢。”说完,她便转身走到矮桌前,自己伸手倒了一杯茶水,“咕咚咕咚”的大口大口咽了下去。 筠竹沉默片刻,突然沉声说道:“你以为,是她便算小事一桩么?” “哈……”金汐一连灌了三杯茶,这才觉着缓过气来,转过脸不解的说道:“不然呢?” 筠竹回过头,朝金汐面上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转过脸继续忙碌着手下的活,继而说道:“自清扬与她离去后,他们三人便彻底没了消息,眼下只有她一个人回来了,只看这一身的伤势你便该明白,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里,金汐突然怔在原地,她仔细想了一想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两日没人找我看文书,也不见碧青在青丘转悠,难道清扬是带着她们去的?” 只是这么一想,便有些令人不解,究竟除了什么样的大事,竟让清扬带着她们俩? “如今我只盼着,妙言能尽早醒过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筠竹眼底带着担忧,幽幽叹道。 话音刚落,洞口又快步走进来一个人影。 听见脚步声,金汐下意识的朝洞口望去,见着栾城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栾城侧目,冲一脸不解的金汐面无表情的望了一眼,这才朝筠竹问了句:“你找我?” 筠竹手下一个施力,一道污血瞬间滋了出来,她迅速偏过头顶,躲去那污血溅在脸上,却还是有几滴落在她肩头,接着她站起身,两手平端在身前转过头应道:“清扬怕是出事了,只是现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这个妙言一个人回来了,我们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栾城暗暗点了点头,询问道。 筠竹垂下眼帘,略略思索片刻回道:“如今,放眼整个青丘修为最高的,唯有你和扉颜两人,你与清扬同是修水,可否请你在妙言没有醒来之前,尽力探寻他的去向?” 闻言,栾城不假思索的应道:“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那去烧水的少年,手中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边走边朝筠竹问道:“水来了,还有什么我能帮的么?” 筠竹伸手指了指床头矮几,吩咐道:“不必了,将水盆搁在这便回去吧,你一个男子留在多有不便。” 那少年面上微微一怔,扭脸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金汐,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只得应声离去。 金汐望着在床内睡着的阿璃,又见着妙言身上的血染得到处都是,不由得出声提议道:“不如将阿璃送去我那里睡?” “不必来回折腾,一会天亮她若不醒,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弄起来的。” 金汐只得做罢,见着她又弯下腰忙碌了起来,自己却只能无所事事的待在一旁,虽然她不懂筠竹叫自己来能做什么,但又不能返回自己住处接着睡,无奈之下她便撸起袖子,将水盆里的手巾拧了出来,站在一侧静静候着。 见此,筠竹扭过脸朝金汐望了一眼,不由得愣了一愣,怅然道:“我派人寻你来,怕是搅了你的好眠吧?” 第707章 躲在那做什么 筠竹手下一个施力,一道污血瞬间滋了出来,她迅速偏过头顶,躲去那污血溅在脸上,却还是有几滴落在她肩头,接着她站起身,两手平端在身前转过头应道:“清扬怕是出事了,只是现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有这个妙言一个人回来了,我们只有等她醒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栾城暗暗点了点头,询问道。 筠竹垂下眼帘,略略思索片刻回道:“如今,放眼整个青丘修为最高的,唯有你和扉颜两人,你与清扬同是修水,可否请你在妙言没有醒来之前,尽力探寻他的去向?” 闻言,栾城不假思索的应道:“好!”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那去烧水的少年,手中端着热水走了进来,边走边朝筠竹问道:“水来了,还有什么我能帮的么?” 筠竹伸手指了指床头矮几,吩咐道:“不必了,将水盆搁在这便回去吧,你一个男子留在多有不便。” 那少年面上微微一怔,扭脸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金汐,虽有些不情愿,却也只得应声离去。 金汐望着在床内睡着的阿璃,又见着妙言身上的血染得到处都是,不由得出声提议道:“不如将阿璃送去我那里睡?” “不必来回折腾,一会天亮她若不醒,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她弄起来的。” 金汐只得做罢,见着她又弯下腰忙碌了起来,自己却只能无所事事的待在一旁,虽然她不懂筠竹叫自己来能做什么,但又不能返回自己住处接着睡,无奈之下她便撸起袖子,将水盆里的手巾拧了出来,站在一侧静静候着。 见此,筠竹扭过脸朝金汐望了一眼,不由得愣了一愣,怅然道:“我派人寻你来,怕是搅了你的好眠吧?” “也没什么,若我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只管说便是。”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转过脸轻声说道:“其实我只是有些害怕,想找个人陪我等着。” 金汐当即呆了一呆,不解道:“你怕什么?” “我既怕她醒不过来,又怕她醒过来后,说的都是最可怕的消息,时至今日我才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筠竹神色中,隐隐约约有些许神伤。 她忽然发现,在自己最害怕和担心时,身边除了阿璃,竟再没有可以作陪。 很快,妙言身上的衣裳尽数褪去,只见她四肢的伤势最为严重,双手双脚犹如自火堆中炙烤后取出的模样,残留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焦痂状。 至于身上几处烧伤,便显得轻微了许多。 “这……得有多疼。”金汐不由自主的浑身一哆嗦,只觉得后背脊骨处,漫上一片冰凉。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说道:“若是的正常烧伤,即便不能完全愈合但不足以致命,可是这种烧伤的伤口,不但永久无法恢复,甚至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说完,她仿佛想到了什么,转过脸朝金汐说道:“你派人去寻扉颜来,或许只有他有办法。” 闻言,金汐将手里攥着的手巾塞到了筠竹手里,立刻转身去外面找人。 筠竹就着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污血,快步走到矮桌前,抬手唤出那本土黄色的旧书,咬破指尖在封面处挤出一滴血来,只见那血滴落在书上后,通身散发出金色的盛光,并且在无人翻动的情况下,由慢至快一页页翻了过去。 金汐脚下迈着急忙的小步,方才自洞口的石阶下走过,四下随意望了一眼,见着整个青丘笼罩在夜色中,除了筠竹和自己住处有亮光,其余皆是一片漆黑。 见此,她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低下头朝扉颜住处望了一眼,打算自己寻去。 突然,一个黑影自附近猛地窜了出来,十分恭敬的作揖行了个礼,询问道:“金汐姑娘,可是需要人手差遣?” 金汐被他这突然钻出了,顿时吓了一跳,愣在那见他开了腔,这才定了定睛将他仔细打量了两眼,再听声音依稀认出,仿佛是之前帮忙打水的少年,顿时叫她气不打一处来,张口训道:“深更半夜不去睡觉,躲在那做什么呢!” “我……我怕你们想找人帮手,却寻不到个人,所以离开后没有回去睡,而是坐在那大石头后面等着。”少年被一通呵斥后,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金汐抬手抚上心口,暗暗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在听了他的解释后,那怨气亦随之消了大半,只见她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日后须得注意些才是。此处黑灯瞎火的,你这般突然钻出来,若是我一个不小心,将你当做了坏人,可如何是好?” 闻言,那少年再次揖了一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应道:“清凌记下了,还请金汐姑娘恕罪。” 金汐听到他自报姓名,便不客气的唤道:“清凌,你去替我将扉颜上神请来。” 清凌当即应了声,匆忙离去。 待他一路来到男客住处,脚下停在那座山脚下,不禁犹豫了片刻。 往日里,清凌随着众人修行,若是闲了便自请看守山门,今日他们一行人来到青丘,他也只是知道男客被安置在此处住下,但并不清楚谁睡在哪。 不得以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挨个去找。 第一座洞口,清凌立在原地唤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出声回应,只得道了句“冒犯了”,不请自入。 当他进了洞口,点起那矮桌上的烛灯,看着那两张略微有些凌乱的床铺,却空无一人。 于是,清凌顺手熄了灯,转身去找另外两个山洞。 他记得白天用餐时,听底下的人说过,那扉颜挨个将住处参观了一遍,最后才单独选了个住处。 既然这房中两张床上,都有些许凌乱的痕迹,说明此处睡着两个人。 待他这一番寻下来,整座山睡着的男客的山洞,一一起身亮起烛台,唤他进来问一声。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扉颜身后带着绎轩和寻风,最后跟着喻龙,一行四人随清凌来到筠竹住处。 第708章 练到什么境界 金汐抬手抚上心口,暗暗从惊吓中缓了过来,在听了他的解释后,那怨气亦随之消了大半,只见她挥了挥手说道:“罢了罢了,日后须得注意些才是。此处黑灯瞎火的,你这般突然钻出来,若是我一个不小心,将你当做了坏人,可如何是好?” 闻言,那少年再次揖了一礼,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应道:“清凌记下了,还请金汐姑娘恕罪。” 金汐听到他自报姓名,便不客气的唤道:“清凌,你去替我将扉颜上神请来。” 清凌当即应了声,匆忙离去。 待他一路来到男客住处,脚下停在那座山脚下,不禁犹豫了片刻。 往日里,清凌随着众人修行,若是闲了便自请看守山门,今日他们一行人来到青丘,他也只是知道男客被安置在此处住下,但并不清楚谁睡在哪。 不得以之下,他只能硬着头皮挨个去找。 第一座洞口,清凌立在原地唤了半天,却不见有人出声回应,只得道了句“冒犯了”,不请自入。 当他进了洞口,点起那矮桌上的烛灯,看着那两张略微有些凌乱的床铺,却空无一人。 于是,清凌顺手熄了灯,转身去找另外两个山洞。 他记得白天用餐时,听底下的人说过,那扉颜挨个将住处参观了一遍,最后才单独选了个住处。 既然这房中两张床上,都有些许凌乱的痕迹,说明此处睡着两个人。 待他这一番寻下来,整座山睡着的男客的山洞,一一起身亮起烛台,唤他进来问一声。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扉颜身后带着绎轩和寻风,最后跟着喻龙,一行四人随清凌来到筠竹住处。 与此同时,筠竹将妙言身上盖了件衣裳,只露出受伤最重的四肢在外,与金汐正低声商量着什么,听见一阵纷杂的脚步声,她话音一顿侧首朝洞口望了一眼,疑惑的自言自语问道:“怎么这么多人?” 下一刻,清凌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 见此,金汐也不禁愣了一愣,对着清凌脱口而出道:“我不是只让你请扉颜来么?” 清凌面色一顿,脸上带着歉疚解释道:“我的确是打算找扉颜上神一人,只是碰巧将所有人喊醒,所以……他们便提议一同前来。” 他是真没想到,扉颜竟选择住在靠山顶,处于正对风口洞中,这一路寻上来,可不得将每个人“碰巧”喊醒么。 金汐不禁气结,脱口而出训道:“可别告诉我,你是站在山脚下,把他们全都喊下来的!” “罢了,既然大家都已知道,又何必再追究。”筠竹望向金汐,出声拦道。 接着,她又转过脸,望向清凌身后的四个人,继而道:“我原想着叫你过来,不过是想让你看看妙言的伤,打算等她醒来,待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稍后再告诉其他人。” 扉颜当即走上前来,立于床边朝妙言的四肢望去,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上亦随之一沉,犹豫半晌喃喃道:“莫非是……” “不错,此乃可燃尽一切的“噬炎”,这火非不但遇水不灭,更能助长燃势的危险,若清扬他们遇到了这东西,怕是十条命都不够填的。”筠竹神色担忧道。 听到这里,寻风似乎意识到什么,出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她身上被烧成这样,还能有命逃回来?” 筠竹缓缓摇了摇头,一脸心力交瘁的模样,叹声道:“这个原因,或许只有等她醒来才能知道了。” 此时,绎轩突然朝清凌问道:“你一路走上来,可有见过我们另外两个属下?” “不知你说的可是山脚的那间洞?我进去的时候空无一人,所以并不知他们去向。”清凌答道。 寻风面上一顿,不禁拧眉再次复述道:“空无一人?” 绎轩暗暗叹了口气,心知他们两个定是躲着所有人,寻一处安静之处干架去了,于是朝寻风提议道:“我这就去找他们,大哥你留下等消息。”说完,便转身离去。 清凌随即跟了上去,急道:“我跟你一起去,说不定还能带路。”紧接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洞口。 扉颜转过脸,望着喻龙看了一眼,这才问道:“说起来,你将黄龙一族的“琉璃青焰”,练到什么境界了?” 筠竹听出他这话中的意思,想都不想当即出口拦道:“扉颜!“噬炎”之火不同寻常,三界六道中早已没了踪迹,我们只有一次救人的机会……” “等会,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能不能说得清楚点?”金汐站在一旁,一头雾水道。 喻龙自后方走上前来,应道:““琉璃青焰”为天下至阴至柔之火,你打算让我用它去挡“噬炎”?” “噬炎”之火,号称可燃尽世间万物,此火霸道且没有弱点,而“琉璃青焰”至阴至柔,蕴含着水修的优势,即便不能灭了“噬炎”,却能将自己范围外的一切,全部挡下。 “既然水修对“噬炎”无用,也只能轮到我们这些火修去挡,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扉颜不以为然,反问道。 筠竹一脸急色,想要找出什么说辞来阻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可是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当中,又有哪一个能全身而退的回来? 不错,“琉璃青焰”能够画地为牢,阻挡一切在自己的火势之外,可是这样下去,他们无异于把门堵死,在方寸之地熬到油尽灯枯。 最后的结果,不是“噬炎”将他们吞噬,便是他们灵力耗尽,无法以“琉璃青焰”去挡“噬炎”。 “或者,可以让孤白试试。”见着筠竹为难,寻风忽然出声道。 闻言,筠竹面上一愣,犹豫着望向寻风。 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唯有孤白一人修土,的确能为此增加几分胜算。 倘若,在喻龙利用“琉璃青焰”阻挡火势,画地为牢之时,由孤白的土修在琉璃青焰之前,再加固一道防御,他们便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在此期间,或许有机会将清扬救走,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要最后撤离。 第709章 哪句话说错了 喻龙自后方走上前来,应道:““琉璃青焰”为天下至阴至柔之火,你打算让我用它去挡“噬炎”?” “噬炎”之火,号称可燃尽世间万物,此火霸道且没有弱点,而“琉璃青焰”至阴至柔,蕴含着水修的优势,即便不能灭了“噬炎”,却能将自己范围外的一切,全部挡下。 “既然水修对“噬炎”无用,也只能轮到我们这些火修去挡,除此之外,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扉颜不以为然,反问道。 筠竹一脸急色,想要找出什么说辞来阻止,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可是、可是这样下去……” 这样下去,他们这些人当中,又有哪一个能全身而退的回来? 不错,“琉璃青焰”能够画地为牢,阻挡一切在自己的火势之外,可是这样下去,他们无异于把门堵死,在方寸之地熬到油尽灯枯。 最后的结果,不是“噬炎”将他们吞噬,便是他们灵力耗尽,无法以“琉璃青焰”去挡“噬炎”。 “或者,可以让孤白试试。”见着筠竹为难,寻风忽然出声道。 闻言,筠竹面上一愣,犹豫着望向寻风。 在他们这些人当中,唯有孤白一人修土,的确能为此增加几分胜算。 倘若,在喻龙利用“琉璃青焰”阻挡火势,画地为牢之时,由孤白的土修在琉璃青焰之前,再加固一道防御,他们便能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在此期间,或许有机会将清扬救走,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当中必然有一个人,要最后撤离。 甚至可能,牺牲更多的人。 若是救下一个清扬,却要其他人的性命去换,这样的难题如何解? 筠竹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涌了出来。 若是可以,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救清扬,可是事到如今,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寻风见她如此,心中亦有些不忍,他知道此行若是去了,便意味着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他不禁缓步上前,伸手将筠竹往面前拉了一把,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泪水涟涟,轻声宽慰道:“先前我与你说过,欠他的我一定会还,当然我没傻到真的用命去替,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听到这里,筠竹一头猛的扎在他怀中,不顾其他人在场,双手紧紧搂着他的后背,哽咽着说道:“你答应我了……一定、一定要回来!” “好。”寻风轻声应道,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眼底带着无限的眷恋。 见着这一幕,金汐不禁红了眼眶,别开脸不忍再看。 扉颜微微低着头顶沉默片刻,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看上去亦有些伤感。 喻龙将众人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轻松,说道:“既然如此,我去看一眼支枝,稍后咱们会合。” 扉颜这才抬起头,朝喻龙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犹豫着点了点头,说了句:“理当如此,至少把该说的话说出来,不留下丁点遗憾才对。” 接着,喻龙便转身离去。 金汐走上前来,将扉颜的衣袖拽了一拽,迟疑着说道:“咱们两人站在这怪别扭的,不如陪我去门口坐着等吧?” 扉颜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应道:“也好。”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洞口,就地一屁股坐在下方的石阶上,心情沉重而又有些胸口发闷,像是有一口气堵在那里,上下不能。 “你有喜欢的人么?”金汐仰着脸,望着头顶的天色,默默思忖道:天上没有一点星光,看样子明天是个阴天,兴许还会下一场雨。 扉颜沉默片刻,沉沉的吐出一口气来,回道:“我也不知算不算喜欢。” 闻言,金汐低下头朝扉颜脸上望了一眼,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都到这个份上了,你却连自己是不是喜欢人家都不知道?” 在她看来,面临生死之时,人心才是最直白,无私心杂念的。 “不如我这样问你,倘若这一去你真的回不来了,你就不会痛苦和不甘心么,有没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金汐双手抱膝,将头侧着枕在胳膊上,问道。 下一刻,扉颜微微低下头顶,仔细的想了一想,到底有什么话,是想对他说的呢? 可是当他翻来覆去的,想了很多很多,却只觉得像是将过去的数百年,在脑中迅速的过了一遍,有过欢笑有过吵闹。 两人在一处久了,他竟早已忘记,自己原本是有些抵斥,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想到这里,扉颜竟“噌”的一下站起身,一脸愕然的望着前方,暗暗惊道:莫非,他与绎轩在一起久了,也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可是自己不是把他当兄弟么? 金汐见他突然站起身,顿时吓了一跳,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问道:“你干嘛?”她恍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人家不满,于是默默琢磨着,方才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就在这时,绎轩黑着一张脸,身后带着垂着脑袋的孤白和寒云,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扉颜不做声,突然快步走下石阶,冲着迎面而来的绎轩走了过去,最后在他三步之外,突然顿足沉声道:“我有话问你。” 闻言,绎轩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见他站那一动不动,扉颜一脸严肃的神色,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他胳膊拽着,朝一旁的小路走了过去。 金汐一脸从惊讶到震惊,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她脑中飞速的想着: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叫有话问他? 难道,这个“她”其实是“他”! 一想到这里,她也是“噌”的一下站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咕噜噜”滚下石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连忙连蹦带跳的跑到寒云和孤白的面前,一脸兴奋且好奇的问道:“他们俩,好多久了?” “什么……” “什么?” 寒云与孤白纷纷对视一眼,一个满脸的震惊,另一个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他俩啊……是不是那个,呃……就是凡界所说的断袖?”金汐压着嗓子,尽管很努力的按捺着兴奋,声音中却还是带着激动的颤音。 第710章 不帮我就滚开 想到这里,扉颜竟“噌”的一下站起身,一脸愕然的望着前方,暗暗惊道:莫非,他与绎轩在一起久了,也对他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可是……可是自己不是把他当兄弟么? 金汐见他突然站起身,顿时吓了一跳,抬起头疑惑的望着他,问道:“你干嘛?”她恍以为,是自己说了什么惹得人家不满,于是默默琢磨着,方才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就在这时,绎轩黑着一张脸,身后带着垂着脑袋的孤白和寒云,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扉颜不做声,突然快步走下石阶,冲着迎面而来的绎轩走了过去,最后在他三步之外,突然顿足沉声道:“我有话问你。” 闻言,绎轩怔在原地没反应过来。 见他站那一动不动,扉颜一脸严肃的神色,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他胳膊拽着,朝一旁的小路走了过去。 金汐一脸从惊讶到震惊,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大,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她脑中飞速的想着:他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叫有话问他? 难道,这个“她”其实是“他”! 一想到这里,她也是“噌”的一下站起身,脚下一个不稳差点“咕噜噜”滚下石阶,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连忙连蹦带跳的跑到寒云和孤白的面前,一脸兴奋且好奇的问道:“他们俩,好多久了?” “什么……” “什么?” 寒云与孤白纷纷对视一眼,一个满脸的震惊,另一个脸上带着些许紧张。 “他俩啊……是不是那个,呃……就是凡界说的断袖?”金汐压着嗓子,尽管很努力的按捺着兴奋,声音中却还是带着激动的颤音。 历来断袖之事,她只不过是自旁人处听闻,谁知今日竟叫她瞧见活生生一对,这叫她如何不激动。 谁知,寒云忽然脸色一沉,嗓子里带着极力忍耐的怒意,低声呵斥道:“放肆!” 闻言,金汐不禁愣在当场,脸上的神色逐渐凝重,想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除了亲生爹娘从未被人这般呵责,如今竟被一个外人训,传出去她面子往哪搁? “我今日倒是长了见识,便是连清扬这个青丘君主,对我都不曾重言相待,你算个什么东西?!”她双眼微微眯起,不由自主的扬起下巴,目光中带着些许冷意。 听了这句话,寒云双手忽而攥成拳,心中不免担忧起来,他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若今日这番话传了出去,这绎轩意味着什么。 想到此处,他强压下去胸腔里的怒意,暗暗咬了咬牙忍道:“方才是我冒犯姑娘,在下可以赔罪,不过……我要你先与我们殿下赔礼。” “休想!”金汐连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 话音刚落,她又咄咄逼人道:“要我堂堂涂山君主之女,给一个是妖是魔都说不清的人赔礼?你是欺我,还是辱我涂山!” 况且,她并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左右不过就是问一嘴,是也好不是也罢,至于这么激动么? 下一刻,寒云再也忍无可忍,脚下迈出一步便准备扑上去。 “寒……寒云你疯了!你同她一个女孩子计较什么,看她这个年纪,当时她个连情爱都分不清的,见着谁都像是好成了一对。那要照她这么说,咱们俩得好成什么样?”孤白双手张开,猛地一把环住寒云的腰身,拼了全力才勉强将他拖住,嘴里急急忙忙劝道。 谁知,寒云却是一脸怒不可遏,不顾身后孤白的阻拦,拼命将身子朝前挣脱,咬牙切齿恨道:“给我放手!他羞辱的是我家殿下,你不帮我就滚开。” 见此,金汐不禁冷笑了一声。 心道:看样子,她所猜的既不全对,至少也十有八九,而这两人却是一个明白一个糊涂。 这明白的人,今日见着自己一个外人捅了这层窗户纸,自是说什么都不肯轻易饶了她,而后面那个阻拦的糊涂人,还极为天真的以为,那两人不过特别好罢了。 思及至此,金汐抬手唤出那柄,通身灿若黄金一指宽的细剑,将那剑尖直指向寒云的面前,喝道:“有本事,你打赢了我,我便如你所愿,去给你家殿下赔礼。” 这番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将原本就怒上心头的寒云,激得更加愤怒,双手掰着身前束缚自己的两只手。 孤白两只手交叉而握,指头一根根的被他掰起,自是痛得难以忍受,忍不住痛呼道:“你、你清醒点好不好!真与她交起手来,哪怕只是伤着她一根毫毛,咱们怎么跟两位殿下交代,又怎么同清扬解释,涂山那边又会善罢甘休?” 闻言,寒云手下忽而一顿,直觉的脑袋上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只顾着,不想绎轩和扉颜的事传出去,伤着他二人的声誉,却忘了这要是认真打起来,自己输了倒还罢了,若真赢了她,那事便会越闹越大。 寻风和绎轩,定然是要问清楚事情缘由,不论是给青丘一个怎样的答复,最后还得累及清扬和他们去涂山赔罪。 两相比较看来,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 只是……他忽然抬起眼,望向金汐和她手中的细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箭在弦上,还能退么? “怎么,你不会真以为能赢得了我,还是担心我受了伤,让你们无法给涂山一个交代?”金汐嘴角带着冷笑,问道。 冷静下来的寒云,再听见她这挑衅的话,尽管依旧是一肚子的火,却不似先前那般激动,只是冷哼一声回道:“你生来便是涂山君主之女,用我们凡界的话来说,便是养尊处优惯了,世人口中的金枝玉叶大小姐。 打得过你再正常不过,若是打不过你,那也是为了给你和涂山留几分薄面,很稀奇么?” 下一刻,金汐面色顿时骤变,跺着脚一脸愠怒骂道:“今日我若不揭了你的皮,我跟你姓!”说完,她举着剑便冲了上去。 就在那剑尖冲上去的瞬间,一柄单锏横空出现,将那柄金色的细剑“铛”的一声拦下,并缠绕在剑身轻轻一拉扯,那剑便“铮”的飞了出去,落在两丈远的空地处。 第711章 我自然听你的 孤白两只手交叉而握,指头一根根的被他掰起,自是痛得难以忍受,忍不住痛呼道:“你、你清醒点好不好!真与她交起手来,哪怕只是伤着她一根毫毛,咱们怎么跟两位殿下交代,又怎么同清扬解释,涂山那边又会善罢甘休?” 闻言,寒云手下忽而一顿,直觉的脑袋上像被泼了一盆凉水,瞬间清醒了几分。 他只顾着,不想绎轩和扉颜的事传出去,伤着他二人的声誉,却忘了这要是认真打起来,自己输了倒还罢了,若真赢了她,那事便会越闹越大。 寻风和绎轩,定然是要问清楚事情缘由,不论是给青丘一个怎样的答复,最后还得累及清扬和他们去涂山赔罪。 两相比较看来,的确是自己太冲动了。 只是……他忽然抬起眼,望向金汐和她手中的细剑,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如今箭在弦上,还能退么? “怎么,你不会真以为能赢得了我,还是担心我受了伤,让你们无法给涂山一个交代?”金汐嘴角带着冷笑,问道。 冷静下来的寒云,再听见她这挑衅的话,尽管依旧是一肚子的火,却不似先前那般激动,只是冷哼一声回道:“你生来便是涂山君主之女,用我们凡界的话来说,便是养尊处优惯了,世人口中的金枝玉叶大小姐。 打得过你再正常不过,若是打不过你,那也是为了给你和涂山留几分薄面,很稀奇么?” 下一刻,金汐面色顿时骤变,跺着脚一脸愠怒骂道:“今日我若不揭了你的皮,我跟你姓!”说完,她举着剑便冲了上去。 就在那剑尖冲上去的瞬间,一柄单锏横空出现,将那柄金色的细剑“铛”的一声拦下,并缠绕在剑身轻轻一拉扯,那剑便“铮”的飞了出去,落在两丈远的空地处。 金汐面色微微一变,侧首望向那单锏的主人,冷声道:“谁要你多管闲事?” 这时,栾城收起手中单锏,朝金汐面上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默默转过身朝那远处,插入地面三寸的细剑走了过去。 他回来之时,正巧见着寒云的冷嘲热讽。 从某种立场而言,栾城觉着寒云的话虽难听,却是一句大实话。 金汐的确身份尊贵,她身上有着这种身份带来的一切弊端,她娇蛮任性,并且强势霸道,任何事都想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但在此之外,她又有着别的姑娘没有的坚强。 栾城停下脚步,立在脚前那柄插入地面的细剑面前,垂眸望着那金光灿灿的剑身,一如金汐那耀眼的性子。 他微微弯下腰,将那柄细剑拔了出来,转身朝金汐面前走去,望着她一脸不解的看着自己,于是转脸朝站在一旁的孤白和寒云望去,轻声说道:“没错,她的确有些大小姐的性子,这个身份也会让旁人不由自主的,想要去让着她。” 话说一半,栾城忽然停下脚步,低头望了一眼手中的细剑,继而道:“可那又怎样?”说完,他甩手将那柄剑扔到寒云的脚下。 细剑入地三分,摇摇晃晃的剑身一明一暗。 言外之意:你若看不上她自恃身份,大可摒弃身世的成见,不去对她避让迁就,可是你暗地里做着容忍退让的事,表面却摆出一副不屑。 岂不是依违两可? 金汐愣愣的站在那里,一副惊愕的神色,望着站在远处的栾城,简直不敢置信。 她以为,在所有人的眼中,自己永远是仗着身份,对旁人颐指气使,就连面对阿璃时,也永远是习惯霸道的,让她听从自己的话。 却不想,这个人却能在这时候,挺身而出。 一句:那又怎样。 金汐仿佛看见,一道温暖的晨光自冰冷的地平线缓缓升起,照在自己身上的橙光,瞬间驱散所有的黑暗和阴冷,令她心中不由得感动不已。 至此,栾城再次迈开脚步,走至金汐的面前,望着她呆愣的面庞,轻声说道:“还站在这做什么?”接着,便转身朝洞口走去。 他深知,凭她那点身份,旁人可以算得上无人不知。 却总是被她特意拿出来提,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那过于柔软的内心,和故作坚强的外表罢了。 金汐呆了半晌,直到见着他背影走去洞口,一转弯消失不见。这才回过脸,将插在寒云脚前的细剑收回,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最后,寒云低头看了眼,那仍旧锁在自己身前的双手,沉声说道:“放手!” 这时,孤白才松开手站起身来,低头整理着自己的仪容,忍不住念叨了两句,道:“这人来的真是时候,倒叫他做了个好事,偏偏落得咱俩里外不是人。” 寒云沉默着,朝远处的小路遥遥望去。 另一边,扉颜正面色隐忍着,不敢抬头正视绎轩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与筠竹商量好了,你大哥带上孤白和我及喻龙一起,去试着看能不能将清扬带回来,只是这一去……分外的凶险,你……你就留下,等我们回来。” 闻言,绎轩面色微微一紧,他双眼灼灼的望着扉颜半张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思量着方才听见的话,轻声问道:“非要我留下?” “四个人足矣,若是连我们都对那“噬炎”无可奈何,再添你一个又能改变什么。”扉颜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 顿时,绎轩陷入沉默,微微垂着眼眸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良久后应道:“好。” 扉颜原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不料他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自己正准备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能劝他妥协,此番全然没了用场,不禁一脸惊讶的抬起头,问道:“你答应了?” “既然你希望我留下,我自然听你的。”绎轩想都未想,答道。 见此,扉颜只得百感交集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涌起一片神伤,只得怅然道:“那就好……”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言语。 头顶的天色,却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地平线处泛起了鱼肚白,地平线下已经露出些许橙红色的暖光。 绎轩侧首,顺着东方望了一眼,幽幽叹道:“天亮了。” 第712章 只有你我两人 寒云沉默着,朝远处的小路遥遥望去。 另一边,扉颜正面色隐忍着,不敢抬头正视绎轩的眼睛,支支吾吾的说道:“我与筠竹商量好了,你大哥带上孤白和我及喻龙一起,去试着看能不能将清扬带回来,只是这一去……分外的凶险,你……你就留下,等我们回来。” 闻言,绎轩面色微微一紧,他双眼灼灼的望着扉颜半张脸,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思量着方才听见的话,轻声问道:“非要我留下?” “四个人足矣,若是连我们都对那“噬炎”无可奈何,再添你一个又能改变什么。”扉颜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 顿时,绎轩陷入沉默,微微垂着眼眸将他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良久后应道:“好。” 扉颜原以为,自己还要费一番口舌,不料他这么痛快的答应了,自己正准备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能劝他妥协,此番全然没了用场,不禁一脸惊讶的抬起头,问道:“你答应了?” “既然你希望我留下,我自然听你的。”绎轩想都未想,答道。 见此,扉颜只得百感交集的点了点头,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涌起一片神伤,只得怅然道:“那就好……”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言语。 头顶的天色,却渐渐亮了起来,东方的地平线处泛起了鱼肚白,地平线下已经露出些许橙红色的暖光。 绎轩侧首,顺着东方望了一眼,幽幽叹道:“天亮了。” 良久,扉颜缓缓抬起头,朝绎轩侧颜望去,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泛酸,喃喃道:“我这一去,也不知能不能回得来,那扉宅便给你住好了,也算是给你留了个容身之所。” 闻言,绎轩眼底瞳孔骤然缩紧,僵着脖子转过脸,看向他时面上却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重重点头道:“多谢。” 哪怕要走,哪怕此去再无归期。 他却依然放心不下自己,还要将唯一的一处避风港,留作仅有的护身符。 “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不如一并说了,我定照你吩咐去办。”绎轩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故作轻松道。 扉颜仔细想了一想,目不转睛的望着绎轩的面庞,仿佛要牢牢记他的模样,又像是不舍和难分,见着他这样假装不在乎的神色,深知他心底早已翻江倒海。 可为了安自己的心,却不肯表露分毫。 想到此处,他忽然惨然一笑道:“我扉颜孑然一身,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那我呢?”突然,绎轩面色猛地一凝,脸上连半分笑意也做不出来了,在听见那句话的瞬间,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停了下来。 他目光灼灼的望着扉颜,看到他眼底的错愕和惊讶,追问道:“我们相识一场,在一起数百年之久,你却说自己是孑然一身,你将我置于何地?” 扉颜愣了一愣,面上由惊讶渐渐化作释然。 是啊,即便他们之间隔着一道名为“世俗”的墙,但在一处这么久的岁月,自己早在心底已潜移默化的,认可了如今的相处方式。 只不过,时至今日才明白过来,他却来不及回应。 “绎轩,我们……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感情甚至比起亲兄弟,亦不曾差之分毫。没错,此前我孑然一身太久,自从你出现在我身边,这一切都与过去不同,我从来不曾与你亲口说过,其实有你的日子,真好!” 就在这时,筠竹一行人自洞口走了出来,她双眼微微有些红肿,紧紧跟在寻风的身侧,尽管心中不舍却无可奈何。 寻风见着孤白时,张口唤道:“你随我一同去,至于寒云……你留下陪你家殿下。” 听了这话,孤白面上一惊侧首朝寒云望了一眼,只得应声走上前去,立在他另一旁的身侧,一改之前散漫的架势,恢复了几分沉着。 “寻风殿下,我们殿下不去么?”寒云面上顿时不解。 寻风缓缓点了点头,侧首朝远处的两个身影望去,面上带着些许犹豫,扬声唤道:“该出发了。” 绎轩循声望去,见着众人都站做一堆,心里猛地一沉很不是滋味,低声说道:“走吧,早去早回,待你们回来以后,我陪你去没有旁人的地方,只有你我两人。” 闻言,扉颜眼底忽然有些激动的情愫,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好!”他郑重其事的应道。 接着便转过身,一挥先前低沉的气势,突然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脚下快步朝众人走去。 当他立于寻风面前时,虽然几乎一夜未睡,却仍不见分毫的疲惫之色,两只眼睛格外的明亮,询问道:“可以出发了。” 寻风抬眼,朝走进来的绎轩望了一回,再看向扉颜时带着疑问道:“都交代好了?” “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咱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送死,我一人力量即便不足,有喻龙和你们在此,至少事半功倍。”扉颜声音带着坚定,振振有词道。 栾城嘴角微微一动,带着些许浅笑,赞道:“这气势看上去,便没有做不成的事,不如我与你们一同前往,再为你们添一份力?” 筠竹侧首,嗔怪的横他一眼,埋怨道:“你当什么地方都是你能去的?这“噬炎”遇水便强,你去不过添乱罢了。” “那就请带上属下吧,属下修的是火。”寒云上前一步,恳请出站。 寻风不禁拧眉,带着些许不满道:“人都走光了,谁留下来照顾你家殿下?还嫌那边火烧的不够旺么!” 见此,寒云只得怅然退下,走到绎轩的身旁而立。 “时候不早了,此去东荒之地的行程我们不甚熟悉,就由扉颜带路吧。”寻风说完,朝扉颜面上望去。 扉颜点了点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绎轩,没有出声用口型说道:“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率先离去。 之后,便是寻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绎轩,带着身后的寒云和喻龙,三人紧紧跟上。 第713章 能认出她来么 绎轩循声望去,见着众人都站做一堆,心里猛地一沉很不是滋味,低声说道:“走吧,早去早回,待你们回来以后,我陪你去没有旁人的地方,只有你我两人。” 闻言,扉颜眼底忽然有些激动的情愫,不知为何竟有些期待那个只有他们两人的地方。 “好!”他郑重其事的应道。 接着便转过身,一挥先前低沉的气势,突然变得意气风发了起来,脚下快步朝众人走去。 当他立于寻风面前时,虽然几乎一夜未睡,却仍不见分毫的疲惫之色,两只眼睛格外的明亮,询问道:“可以出发了。” 寻风抬眼,朝走进来的绎轩望了一回,再看向扉颜时带着疑问道:“都交代好了?” “没什么需要交代的,咱们是去救人又不是去送死,我一人力量即便不足,有喻龙和你们在此,至少事半功倍。”扉颜声音带着坚定,振振有词道。 栾城嘴角微微一动,带着些许浅笑,赞道:“这气势看上去,便没有做不成的事,不如我与你们一同前往,再为你们添一份力?” 筠竹侧首,嗔怪的横他一眼,埋怨道:“你当什么地方都是你能去的?这“噬炎”遇水便强,你去不过添乱罢了。” “那就请带上属下吧,属下修的是火。”寒云上前一步,恳请出站。 寻风不禁拧眉,带着些许不满道:“人都走光了,谁留下来照顾你家殿下?还嫌那边火烧的不够旺么!” 见此,寒云只得怅然退下,走到绎轩的身旁而立。 “时候不早了,此去东荒之地的行程我们不甚熟悉,就由扉颜带路吧。”寻风说完,朝扉颜面上望去。 扉颜点了点头,最后回头望了一眼绎轩,没有出声用口型说道:“我会回来的,你等我。”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率先离去。 之后,便是寻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绎轩,带着身后的孤白和喻龙,三人紧紧跟上。 筠竹死死咬着下唇,泪眼朦胧的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着自己,坚决不可落下一滴泪来,不该让他们放不下心,动摇信念。 金汐立在窗下,见着那四个人离去,又看着其他人担忧或不舍的目光,暗暗叹出一口气来。 此去生死未卜,成功或是失败尚不可测。 而人生之中,最难的不过生离死别,这些人明知困难重重,却甘愿以命相博。 或许,他们是因着之间的关系,做不到袖手旁观,但她相信更多的,只因那彼此间的情谊,这样的勇气,既不可多见,又显得弥足珍贵。 她甚至忍不住在想,若清扬看见他们前来冒死相救,心中又当作何感受? 筠竹忍了半晌的眼泪,这才转过脸朝众人说道:“如今我能做的,便是救醒那叫妙言的姑娘,至于你们……这一夜都未睡好,不如先回去歇会,等消息罢。” 绎轩了然的点了点头,应道:“也好,若有什么需要帮手的,还请派人来知会一声。” 说完,他便带着寒云离去。 栾城朝洞内望了一眼,想起方才闹脾气的金汐,稍感有些不大放心,这才对望向自己的筠竹解释道:“我倒没有困意,怕是回去也坐不住,还是留下陪你们的好。” 闻言,筠竹嘴角微微一动,心里明白却不打算说破,于是自顾自的转身走了进去。 很快由侍女送来早饭,四个人各自怀着心事,洞中的气氛既显得有些安静,又带着些许不安,没有人知道妙言何时能醒,也没有人知道,她拼死跑回来带了怎样的消息。 清扬,是否有生命危险。 那个叫碧青的姑娘,为什么没有跟着一起回来? 她四肢处,“噬炎”的烧伤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熄灭的…… 筠竹内心形同架在火上烤,每一个问题的背后,她默默想到了无数种可能。虽然,她也希望事情没到这么糟糕的地步,却又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眼见临近晌午,阿璃却还是睡着不肯醒。 筠竹默默站在洞口,忧心忡忡的望着外面的天色,又担心那四个人的处境,最后坚决的转过身,朝床边走了过去,坚定的说道:“不能再任由阿璃睡下去了。” 说完,她便走到床头,伸手掐住阿璃两腮处,迫使她张开口来,另一只手朝她嘴里丢了一颗山楂大小的药丸,这才开掐在她面上的手,接着运功替她将那颗药丸送下腹中。 栾城正坐在书案前的木椅,面前摊着一本竹简,听见筠竹的话后,抬首将目光望去,见她手中聚着灵力,正一点点化解着阿璃腹中的酒。 金汐正双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想她这辈子,从未如眼下这般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不多时,阿璃自昏睡中幽幽转醒,拧着眉缨咛了一声,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筠竹那张倒着的面孔,脸上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很是焦虑不安的望着自己,于是慌忙用手撑着身下的床坐了起来,扭过脸朝她询问道:“哎呀,我睡了多久?” “足足一日。”筠竹幽幽叹了口气,回道。 阿璃抬手瞧着脑袋,不由得自责着转过脸,喃喃自语道:“我不过喝了一杯,喝完便不记得后事,这……”她嘴边的话一顿,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妙言,猛地吓了一跳,迅速缩着身子蜷在床角,惊呼道:“她是死了么?” 原来,妙言四肢裸露在外,身下的床铺全是污血染出的黑红色,若不仔细看去,自然发现不了她尚存一息。 筠竹连忙伸手去揽阿璃入怀,嘴里温柔的宽慰道:“你仔细看看,还能认出她来么?” 闻言,阿璃这才定睛朝那脸上望去,第一眼看着分外眼熟,多看几眼便觉得的确是见过的,于是诚然回道:“我瞧着很是眼熟,像是见过的。” 筠竹早知会是如此,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说道:“前日,正是她带着东荒之地郡君的文书来找清扬,之后清扬便带着她和另一个姑娘匆忙离去,你可还记得?” 阿璃适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惊呼一声道:“是她?!” 第714章 可有伤到哪里 金汐正双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发着呆。 想她这辈子,从未如眼下这般安静的坐在一个地方,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不多时,阿璃自昏睡中幽幽转醒,拧着眉缨咛了一声,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她第一眼看见的,是筠竹那张倒着的面孔,脸上一片愁云惨淡的模样,很是焦虑不安的望着自己,于是慌忙用手撑着身下的床坐了起来,扭过脸朝她询问道:“哎呀,我睡了多久?” “足足一日。”筠竹幽幽叹了口气,回道。 阿璃抬手瞧着脑袋,不由得自责着转过脸,喃喃自语道:“我不过喝了一杯,喝完便不记得后事,这……”她嘴边的话一顿,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妙言,猛地吓了一跳,迅速缩着身子蜷在床角,惊呼道:“她是死了么?” 原来,妙言四肢裸露在外,身下的床铺全是污血染出的黑红色,若不仔细看去,自然发现不了她尚存一息。 筠竹连忙伸手去揽阿璃入怀,嘴里温柔的宽慰道:“你仔细看看,还能认出她来么?” 闻言,阿璃这才定睛朝那脸上望去,第一眼看着分外眼熟,多看几眼便觉得的确是见过的,于是诚然回道:“我瞧着很是眼熟,像是见过的。” 筠竹早知会是如此,毫不意外的叹了口气,说道:“前日,正是她带着东荒之地郡君的文书来找清扬,之后清扬便带着她和另一个姑娘匆忙离去,你可还记得?” 阿璃适才恍然大悟,不由得惊呼一声道:“是她?!” 金汐自矮桌前站起身,忍不住张口怨道:“你这脖子上的脑袋,几时才能记点事?若是有人当着你的面,拐了你这未来夫君,你又能记得那人是何模样?” 阿璃一脸不解,转过脸望向金汐,歪着头顶一脸天真的询问道:“记得了,又能如何?” 这时,坐在书案后的栾城,忽然忍不住轻笑一声,伸出手将面前的竹简卷了起来,自然而然的接道:“自然是打上门去,将人抢回来。” 金汐回过头去,朝栾城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继而转过头冲阿璃摇了摇脑袋,唉声叹气道:“我瞧着,你是没救了。” 阿璃却不以为然,仰起脸朝筠竹问道:“她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昨夜,她拼着最后一口气跑了回来,一到山门口便昏死过去,我也在等她醒来,好告诉我们发生了何事。”筠竹略略犹豫半晌,避重就轻道。 她以为,自己只要不提起,阿璃便发现不了其中的重点。 谁知,阿璃竟一脸紧张的脱口而出道:“那清扬呢,没有跟着一起回来么?” 筠竹双唇微张,却一脸迟疑的神色,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他……他真的没回来。”见此,阿璃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忽然一僵。 下一刻,她忽然自筠竹怀中挣开,扑到妙言面前拼命的摇晃着她,喊道:“你起来把话说清楚,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了,清扬在哪?” “阿璃……阿璃你冷静些,扉颜和寻风他们已经出发了,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会尽全力去找他的下落,你不要太担心……”筠竹慌忙伸出手,将妙言自阿璃手下解救下来,拼命的安抚道。 突然,阿璃猛地伸手一推,将一时没有提防的筠竹推倒在地。 “哗啦啦……”一声过后,筠竹翻身撞向床前的矮几,桌上的水盆带着污血的水和手巾,被她胳膊碰了一下,全部摔了下去。 见此,栾城猛地一怔,下意识快步走向筠竹身旁,伸手搀扶她起身,轻声询问道:“可有伤到哪里?” 筠竹眼底带着泪花,隐忍的摇了摇头,没吭一声。 阿璃也被眼前此景所怔,呆呆的坐在床上望着筠竹,不似先前那般激动,渐渐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金汐脚下两个快步走至床前,挥手便是一个巴掌,毫不留情的打在了阿璃的面上,冷这一张面孔喝道:“清醒了么?” “金汐……” “金汐!” 筠竹和栾城,听见这脆生生的一记耳光,不约而同的转过脸朝金汐望去,惊呼道。 阿璃下意识的抬起手,捂着她巴掌挥过的半张脸,滚烫的眼泪无声的自眼眶中跌落,哭得既委屈又无助。 “这一夜,独有你一人在床上睡得深沉,其他人几乎彻夜未眠,天方才刚刚亮起,扉颜、寻风、孤白、喻龙四个人,便急匆匆的离去。”金汐见她如此,心中的气顿时散了一半,一一道来。 话说一半,她抬手指着筠竹又道:“筠竹耗费了这么多灵力,才勉强将这个妙言救下来。 你修行不甚,想必对于“噬炎”一事也不懂,此火为上古最邪恶之火,遇水则强。若清扬他们当真被这火所困,唯有他们四人可以冒死一试。 只是无人知晓,这火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控制,如今只可寄望与这个妙言,兴许她能带回丁点有用的消息,你既不能做点什么,但至少别添乱。” 筠竹心中不忍,轻轻推开身边的栾城,冲金汐说道:“阿璃她也是无心的,再说事发突然,她才睁开眼便听了这个消息,又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不能接受,情绪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听见这番话,金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反驳道:“正因为此,才需与她讲明白,必须让她知道,旁人都为她做了什么。” “即便你说的有理,却也不该动手。”筠竹缓缓摇了摇头,走上阿璃面前,伸手将她捂着半张脸的手拿开来,朝面颊上望了一眼,只是隐隐有些发红,眼底带着心疼。 看来,金汐只是动作有些大,手下的力道却拿捏的极准。 阿璃见她不生气,还这般的关心自己,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当即扑在筠竹的怀中,小声抽噎了起来。 闻言,金汐双眼不由得瞪大,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还嘴,却见一旁的栾城,几不可见的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只能将这口气重重吐出,负气冷笑道:“呵……你们不愿做这个恶人,偏我做了还要受一顿数落,横竖她推的又不是我,我图个什么?!” 第715章 你这一番好意 “这一夜,独有你一人在床上睡得深沉,其他人几乎彻夜未眠,天方才刚刚亮起,扉颜、寻风、孤白、喻龙四个人,便急匆匆的离去。”金汐见她如此,心中的气顿时散了一半,一一道来。 话说一半,她抬手指着筠竹又道:“筠竹耗费了这么多灵力,才勉强将这个妙言救下来。 你修行不甚,想必对于“噬炎”一事也不懂,此火为上古最邪恶之火,遇水则强。若清扬他们当真被这火所困,唯有他们四人可以冒死一试。 只是无人知晓,这火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控制,如今只可寄望与这个妙言,兴许她能带回丁点有用的消息,你既不能做点什么,但至少别添乱。” 筠竹心中不忍,轻轻推开身边的栾城,冲金汐说道:“阿璃她也是无心的,再说事发突然,她才睁开眼便听了这个消息,又不知发生了何事,一时不能接受,情绪激动也是情理之中。” 听见这番话,金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反驳道:“正因为此,才需与她讲明白,必须让她知道,旁人都为她做了什么。” “即便你说的有理,却也不该动手。”筠竹缓缓摇了摇头,走上阿璃面前,伸手将她捂着半张脸的手拿开来,朝面颊上望了一眼,只是隐隐有些发红,眼底带着心疼。 看来,金汐只是动作有些大,手下的力道却拿捏的极准。 阿璃见她不生气,还这般的关心自己,像极了受委屈的孩子,当即扑在筠竹的怀中,小声抽噎了起来。 闻言,金汐双眼不由得瞪大,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还嘴,却见一旁的栾城,几不可见的冲她使了个眼色,她只能将这口气重重吐出,负气冷笑道:“呵……你们不愿做这个恶人,偏我做了还要受一顿数落,横竖她推的又不是我,我图个什么?!”说完,她便气势汹汹的挥袖离去。 栾城见她如此,朝筠竹说道:“我去劝劝她。”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侧首说了句:“你替我传句话,我知她是为了我讲一句公道,多谢。” 栾城点点了点头,了然疾步而去。 筠竹目送着那身影追去,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过脸,垂眸望着阿璃的发顶,幽幽叹了口气。 “金汐姑娘,请留步。”栾城紧追慢赶,终于来到金汐的面前,伸手将她去路拦下。 金汐被迫停了下来,面上依旧很是不屑,侧首朝栾城望去,冷嘲热讽道:“怎么,你也是来教训我的?” “筠竹让我替她传句话,她知你是为了公道二字,特意与你道一声多谢。”栾城见她如此,却并没有介意她这口气,态度很是诚恳道。 金汐面上微微一顿,似乎对这番话很是意外,略略思索片刻说道:“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栾城犹豫片刻,迟疑着开口说道:“你往日,也是这般动手打人么?” 金汐顿时恍然大悟,冷哼一声道:“我就知道,连你也是怪我动手打她,只不过这一次你却是说错了,过去我从不曾见她如此,今日也是情急之下才动了手,你心疼了?” 最后一句话,她话里带着些许试探,尽管他们相处没几日,但她还是看得出,栾城属于那种不显眼,扎在人堆里却不愿融入其中的那一个。 这样一个置身事外的人,破天荒的关心起别人,本身便很耐人寻味,更何况,他所关心的重点,多数在阿璃身上。 “当日我便提醒过你,莫要将过多的关心,放在不适合的人身上,阿璃将来是要同清扬在一处的,你可别用错了心意,以至于将来悔之不及。”金汐微微扬起下颌,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冷冷道。 听了这番话,栾城心中微微一紧,面色便有些不好看了,只见他目无斜视的望着金汐,一副坦荡的模样说道:“多谢金汐姑娘警醒,我栾城倒不屑于做出那种背信弃义的事来,你这一番好意,怕是多虑了!” 话音刚落,他便负气往回走去。 见此,金汐不禁气结,她转过身见着那背影越行越远,不由得气得直跺脚,抬手指着他后背扬声骂道:“你……你个蠢货!” 这种事情,就连她都能看出些许端倪,被别人发觉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他怎么敢,这么义正言辞的说出这番话来? 真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随即,她愤愤的转过身,提起裙摆朝着自己住的山洞方向跑去,脚下越跑越急,借此将一肚子火气发泄出来。 这方,筠竹好容易哄好阿璃,将她面上的泪泽拭去,又轻言细语的,细细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明,叫她止了伤心、 栾城便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抬眼见着阿璃已安静了下来,于是自顾自的走回书案前,一声不吭的坐了上去。 筠竹回过头,朝栾城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如此便猜到,那金汐定是将火气撒在了他头上,脸上顿时浮现些许愧色,轻声问道:“不如你回去歇一会,这里有我看着便是。” 栾城连头都没抬,深知自己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也不想叫筠竹为自己担心,闷声说道:“我不困。” 筠竹面上一顿,正犹豫着怎么接话。 “咳……咳咳……” 忽然,躺在那的妙言,张口轻咳了几声,口中吐出一大块黑色的血块,一歪头落在枕边。 一时间,栾城“噌”的站起身,快步朝床边走了过去,向探查着她伤势的筠竹问道:“怎么样?” “许是阿璃方才将她晃了几下,那卡在喉咙的血块才吐了出来,眼下应该能醒了。”筠竹面上带着些许激动和喜色,回道。 闻言,栾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将他们找来。” “好。” 阿璃一脸紧张的,跪坐在妙言身侧,两只手撑着大半个身子向前倾的重量,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妙言的脸,见着她睫毛轻轻颤了几颤,眼珠在眼帘下忽左忽右的移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见此,她不禁惊呼一声,道:“醒了醒了!” 第716章 会不会太晚了 这方,筠竹好容易哄好阿璃,将她面上的泪泽拭去,又轻言细语的,细细将来龙去脉一一道明,叫她止了伤心、 栾城便沉着一张脸,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抬眼见着阿璃已安静了下来,于是自顾自的走回书案前,一声不吭的坐了上去。 筠竹回过头,朝栾城面上望了一眼,见着他如此便猜到,那金汐定是将火气撒在了他头上,脸上顿时浮现些许愧色,轻声问道:“不如你回去歇一会,这里有我看着便是。” 栾城连头都没抬,深知自己此时的脸色很是难看,也不想叫筠竹为自己担心,闷声说道:“我不困。” 筠竹面上一顿,正犹豫着怎么接话。 “咳……咳咳……” 忽然,躺在那的妙言,张口轻咳了几声,口中吐出一大块黑色的血块,一歪头落在枕边。 一时间,栾城“噌”的站起身,快步朝床边走了过去,向探查着她伤势的筠竹问道:“怎么样?” “许是阿璃方才将她晃了几下,那卡在喉咙的血块才吐了出来,眼下应该能醒了。”筠竹面上带着些许激动和喜色,回道。 闻言,栾城默默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去将他们找来。” “好。” 阿璃一脸紧张的,跪坐在妙言身侧,两只手撑着大半个身子向前倾的重量,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妙言的脸,见着她睫毛轻轻颤了几颤,眼珠在眼帘下忽左忽右的移动,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见此,她不禁惊呼一声道:“醒了醒了!” 筠竹连忙坐在床边,微微躬着身子朝妙言轻声唤道:“妙言,你还认得我们么?” 妙言面上毫无表情,将一左一右的两人打量了一眼,接着便陷入了回忆之中,片刻后,她面色忽然一紧,张口喃喃道:“君主……君主有危险。” 仅仅五个字,令听着的两人呼吸顿时一窒。 阿璃撑着床的双手,因紧张和担忧情不自禁的攥成了拳,方才被筠竹安抚下来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处。 “你方才醒来身子虚弱不堪,不如捡些要紧的说,你可知那烧在你四肢的“噬炎”之火,是如何熄灭的?”筠竹急急问道。 于是,妙言仔细想了想,吐出三个字来:“火灵珠。” 听到这里,筠竹当即坐正身形,眉目间带着些许担忧之色。 当年,灵兮将“楹姝草”和“火灵珠”,一并交于清舒的手中,请她代为保管。 “楹姝草”,世世代代以自身的修为和灵力,以性命护着青丘几代的君主,一代又一代的牺牲,才令青丘延续了数万年。 而“火灵珠”,却在那之后被封印,仅仅只有历任青丘的君主随身携带,再没有人知道其下落。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栾城,身后跟着绎轩和寒云,三人行色匆匆的赶来。 “据我所知,“火灵珠”的确可以控火,但是“噬炎”之火非同小可,若清扬当真能以“火灵珠”救下你,又为何只有你一人回来,那碧青和清扬在哪?”筠竹眉头紧锁,满脸神色担忧道。 妙言虚弱的喘了两口气,适才接道:“是碧青……第一个掉入结界之中,君主……为了救她才会跳下去,在“噬炎”之火烧来的瞬间,君主以“火灵珠”……将周围的火收入其中……咳咳……”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阿璃听得似懂非懂,不由得开口催道。 筠竹适才又问:“他可有叫你传什么话?” 既然叫妙言一人逃走,必然是清扬有什么交代,否则妙言即便是自己逃了回来,也会被活生生剥了皮,以卖主罪处死。 妙言微微侧目,望着阿璃的眼睛像有千言万语,奈何她实在太虚弱,张开口半天却吐不出一个字来,她只得拼尽全力动了动手指,猛地一把抓住阿璃的左手。 阿璃不禁怔在当场,她低头望着妙言那只烧烂的手背,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随着妙言的举动,全部投在了阿璃的那只手上,每个人的猜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莫非,清扬是说叫阿璃去救他? 筠竹思忖半晌,这才伸手朝阿璃面前探去,说道:“阿璃,把你左手伸出来。” 这时,妙言手中忽然一松,歪着头顶昏了过去。 阿璃不明所以,只得依着筠竹而言伸出手,将那只还带着妙言五指血手印的左手,递了过去。 当她的手递到筠竹手心时,立刻被筠竹反手翻了个手心朝上,那掌心中的一枚鲜若血滴的印记,便毫无遮拦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见此,筠竹眉目间不禁又锁深了些,幽幽说道:“自“死地”归来后,你手心这枚印记的颜色,倒是越来越浅了。” 初时,那道印记并未显现。 但离开“死地”之后,阿璃昏睡的三日之中,那枚印记一点点的显形,不过却是形似朱砂般的褐红色。 这也就说明,那留在阿璃体内火的能力,正在一点点的变弱。 天地间,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留下的五行。 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其对应的五种修行,每个人因天生资质,或是修行方向不同,能力层次不齐各有高低。 不可否认的是,天生的资质往往略胜后天修行一筹。 至于,为何短短几日的功夫,阿璃体内控火的能力渐渐变弱,暂且不得而知。 “阿璃,既然妙言指认的是你,那能够救得了清扬的,必然只有你,只是眼下你的修为,连寻常的火尚且不可控,我实在不能放心,将现在的你送去清扬身边。”筠竹道。 闻言,阿璃面上顿时一紧,抽回手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么?” 筠竹连忙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现在的你,即便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趁着扉颜他们与之争取时间之时,尽快将火修之力提升些,唯有此法才可行啊!” “现在提升,会不会太晚了些?”绎轩眉头一紧,询问道。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这才幽幽道来:“比起常人来说,正常提升修行的确晚些,但是青丘数万年来注重修行,为此专门建立了五行修炼之地,虽不能一日千里,但如今这种境况下,也只能勉力而为。” 第717章 经此一事之后 初时,那道印记并未显现。 但离开“死地”之后,阿璃昏睡的三日之中,那枚印记一点点的显形,不过却是形似朱砂般的褐红色。 这也就说明,那留在阿璃体内火的能力,正在一点点的变弱。 天地间,蕴含着天地初开时留下的五行。 分别为:金木水火土。 其对应的五种修行,每个人因天生资质,或是修行方向不同,能力层次不齐各有高低。 不可否认的是,天生的资质往往略胜后天修行一筹。 至于,为何短短几日的功夫,阿璃体内控火的能力渐渐变弱,暂且不得而知。 “阿璃,既然妙言指认的是你,那能够救得了清扬的,必然只有你,只是眼下你的修为,连寻常的火尚且不可控,我实在不能放心,将现在的你送去清扬身边。”筠竹道。 闻言,阿璃面上顿时一紧,抽回手急道:“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等死么?” 筠竹连忙摇了摇头,随即解释道:“现在的你,即便去了也做不了什么,不如趁着扉颜他们与之争取时间之时,尽快将火修之力提升些,唯有此法才可行啊!” “现在提升,会不会太晚了些?”绎轩眉头一紧,询问道。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这才幽幽道来:“比起常人来说,正常提升修行的确晚些,但是青丘数万年来注重修行,为此专门建立了五行修炼之地,虽不能一日千里,但如今这种境况下,也只能勉力而为。” 至少,能多提升一点,也比眼下什么都不是的强。 栾城深知她说的有理,可是在场的众人,唯有寒云一人是修火,难不成叫他一个魔族的人,教导阿璃修行? 且不说,这两人修不修得到一起,即便是勉强修在一处,从而影响了阿璃的根基,又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他不禁担忧道:“只是,又该找谁来教导她呢?” 筠竹缓缓低下头默然半晌,适才抬起眼对阿璃说道:“眼下正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话说一半,她不禁有些担忧的神色,若阿璃听了这人的名字,便不肯呢? “只是什么?”阿璃急声问道。 筠竹长长叹了口气,继而说道:“那人,便是你见过的宛柔。” 昨日酒宴之前,她特意去后山禁地见过宛柔一面。 不得不说,宛柔被关在禁地短短的时日里能够修成仙,大多是靠着那山底的修炼之地。 只是没有几人能忍得了,那山底下终日灼人的岩浆。 听到这个名字,阿璃不禁怔在了当场,她忆起清扬带自己去后山,初次见到那被困在山底的宛柔之时,还曾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要在那里修行,更不要看见她。 而今日,筠竹却无可奈何的告诉她,若自己想要去救清扬,唯有同她一起留在那里,甚至还要听她教导修行。 就在阿璃进退两难时,金汐却自洞口走了进来,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即便她想跟宛柔学,也得看宛柔乐不乐意去教,不如你先叫她自己好生思量一番,咱们也好趁此去后山找她谈谈。” 栾城侧首朝金汐面上望去,问道:“你不是不来么?”在去寻绎轩和寒云之前,他特意绕道去往金汐的住处的住处,半路上正好碰见那只名叫青桃的小狐狸,鉴于先前两人闹得不欢而散,为免自己吃闭门羹,于是便托她带话回去,自己转而去寻那两人。 这一往一返,路程自然要比金汐来得多。 所以,当栾城进洞口没见着人在,便心知肚明的理解到,她定是大小姐脾气没消,所以不肯来。 下一刻,金汐双目倏然瞪圆,低声娇叱道:“要你管!” 说完,她便朝床前走了过去,垂眸望了一眼早已昏死过去的妙言,继而抬头望向阿璃,谆谆教导道:“你往日里不争气倒也罢了,眼下是万万不能的。如今这么多人的性命,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我若是你,便是求也得求得宛柔相助。” 阿璃原本犹豫的心,此时忽然坚定了些许,她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同你们一起去,若她肯助我修成,要我做什么都无二话。” 闻言,筠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朝金汐说道:“既然你来了,便先一步带着她去后山找宛柔,此时妙言身旁离不得人,我稍后就去。” “放心吧,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姑娘而已,只需稍稍连哄带骗,我定让她心甘情愿。”金汐面上一脸自信,伸出手朝阿璃面前递了过去,用略带责备的口气说道:“还不起身,就等着我搀你么?” 见此,阿璃连忙自床上站起身,自金汐双手的搀扶下,动作麻利的下了床,她回眸望了一眼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妙言,心里的情绪五味陈杂。 金汐见她如此,深知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必然会有所成长,轻声催促道:“走罢,只要你记着,眼下的机会是多少人用命替你造就,也不枉她受此磨难一场。”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抬起眼时,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脚下迈出的每个步子走得很是沉稳,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见状,栾城面上微微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很快的消失,只有双眼目不转睛的,见着她迅速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心境突然有些说清的复杂起来。 “怎么了?”绎轩见他如此,不禁低声疑惑道。 栾城适才收回目光,略略思索片刻道:“或许,经此一事之后,阿璃便能迅速成长起来,也未可知。” 闻言,众人纷纷了然。 往日里,不论是清扬疑惑是其他人,总将阿璃保护的极好,而今时今日,当她被形势所迫推到人前时,心中虽有担忧和惶恐,却懂得咬着牙逼着自己不退缩,已是十分难得。 如此作为,的确有些出人意料,更值得旁人对她刮目相看。 不多时,金汐携着阿璃来到后山。 此时,宛柔早已不似先前的模样,尽管在如此炙热之地,四周皆是滚滚涌动的岩浆,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汗迹。 第718章 那你好自为之 闻言,筠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朝金汐说道:“既然你来了,便先一步带着她去后山找宛柔,此时妙言身旁离不得人,我稍后就去。” “放心吧,不过是对付一个小姑娘而已,只需稍稍连哄带骗,我定让她心甘情愿。”金汐面上一脸自信,伸出手朝阿璃面前递了过去,责备着说道:“还不起身,就等着我搀你么?” 见此,阿璃连忙自床上站起身,自金汐双手的搀扶下,动作麻利的下了床,她回眸望了一眼躺在那半死不活的妙言,心里的情绪五味陈杂。 金汐见她如此,深知经过这一次的事件,她必然会有所成长,轻声催促道:“走罢,只要你记着,眼下的机会是多少人用命替你造就,也不枉她受此磨难一场。”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再抬起眼时,眼底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脚下迈出的每个步子走得很是沉稳,与平日里判若两人。 见状,栾城面上微微闪过一抹惊讶之色,随即很快的消失,只有双眼目不转睛的,见着她迅速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心境突然有些说清的复杂起来。 “怎么了?”绎轩见他如此,不禁低声疑惑道。 栾城适才收回目光,略略思索片刻道:“或许,经此一事之后,阿璃便能迅速成长起来,也未可知。” 闻言,众人纷纷了然。 往日里,不论是清扬疑惑是其他人,总将阿璃保护的极好,而今时今日,当她被形势所迫推到人前时,心中虽有担忧和惶恐,却懂得咬着牙逼着自己不退缩,已是十分难得。 如此作为,的确有些出人意料,更值得旁人对她刮目相看。 不多时,金汐携着阿璃来到后山。 此时,宛柔早已不似先前的模样,尽管在如此炙热之地,四周皆是滚滚涌动的岩浆,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汗迹。 待她见着有人来,便十分清爽利落的站起身,朝金汐面上望了一眼,面上浮现转瞬即逝的惊讶,声音中带着三分惊奇道:“是你?你来做什么,难不成是想来看我的笑话?” 金汐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垂眸望着山底那几乎有些看不清的身影,幽幽说道:“宛柔,如今你既已修成仙身,此地该是困不住你才对,为何你还甘愿留在这里,没有逃出来的打算呢?” 闻言,阿璃猛地一怔,忆起那日清扬离去的夜晚,一道红光射入苍穹,听他们谈起时说起过,是有人要历劫升仙。 原来,那日他们如此避讳的,就是宛柔……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 没想到,清扬将她关在这里,竟还成就了她升仙的本事,真不知是歪打正着,还是他原就是这个打算? “宛柔身为青丘的人,自当听从君主的吩咐,君主既下令将奴婢关在这里,莫说我今日只是修成仙,便是升神也不会离开这里半步。”宛柔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回道。 金汐听了她这番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心道:要是我,也不会选择离开。 毕竟,想要攀附清扬这棵大树已是不能,总得另寻一条路才好。 既然,她能在短短的时日内修成仙,尝到了甜头的人,又怎会轻易放弃?可偏偏,这人还要做出一副忠心侍主的姿态,没得叫人心里膈应。 想到此处,金汐突然嘴角渐渐上扬,轻笑一声问道:“既然你如此忠心,我替你们君主与你交代件事,你自然也是奉命唯谨咯?” “不知金汐姑娘,传的到底我们君主的命令,还是你借由我们君主的名,擅自做主?若是奴婢没有记错,此处该是青丘的地界,我们君主姓清非金?”宛柔不卑不亢反驳道。 闻言,金汐面上的和悦之色渐渐退去,眉目间仿佛冷若冰霜,厉声喝道:“放肆!尔为贱婢,却胆敢与我出言顶撞,且不论,你们君主早在先前便将青丘诸事交付我手,如今他既回不来,少不得由我代为执掌。 但凭你方才这席话,便有挑拨涂山与青丘间嫌隙之说,你再猜,待他回来听到这番话,又该如何处置你?” 说完,她嘴角不禁带着冷笑。 听到这里,宛柔面色突然一紧,这才微微低着头顶,道了句:“奴婢一时失言,还请金汐姑娘恕罪。 “如今,你既受了青丘修炼之地的好处,又曾代为执掌青丘事宜,也是时候该行报答之恩了,你说呢?”金汐面上带着浅笑,说出的话却形同逼迫。 至此,宛柔只得屈膝跪下身去,端端正正的行了揖礼,应道:“宛柔听令。” 金汐侧目,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适才幽幽说道:“我思来想去,如今这青丘上下唯你修为最高,且是这两日才修成的仙,最适合来教导阿璃,她同你皆为火修,想必教起来亦是格外得心应手。” 宛柔“唰”的一下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金汐,最后将目光停在阿璃面上,犹豫片刻回道:“奴婢……奴婢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修成仙,怕是教导不了阿璃姑娘。” 下一刻,金汐不禁轻笑出声,于是侧首朝阿璃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神色,叹声道:“阿璃,她既是不情愿,咱们也不好强迫人家,不如你随我回去吧?” 阿璃连想都未曾想,急声道:“我不回去!筠竹说了唯有她能助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直到她肯答应为止。” 见此,金汐眯了眯眼睛,笑得甚是温柔道:“如此甚好,那你好自为之。” 接着,她突然伸出手去,将毫无防备的阿璃一把推下悬崖边,眼睁睁见着她一脸惶恐的惊叫着,跌下那山底唯一那处突出的岩柱上。 阿璃后背撞上后,痛得她连呼吸都窒了片刻,后背的骨头亦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若再重一些,怕是要当场断上几根骨头。 见着她安全落地,金汐朝跪在一旁,一脸愕然的宛柔深深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将两只手拍了拍,嘴角带着笑意自言自语道:“大功告成!”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 第719章 就这么算了么 “如今,你既受了青丘修炼之地的好处,又曾代为执掌青丘事宜,也是时候该行报答之恩了,你说呢?”金汐面上带着浅笑,说出的话却形同逼迫。 至此,宛柔只得屈膝跪下身去,端端正正的行了揖礼,应道:“宛柔听令。” 金汐侧目,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适才幽幽说道:“我思来想去,如今这青丘上下唯你修为最高,且是这两日才修成的仙,最适合来教导阿璃,她同你皆为火修,想必教起来亦是格外得心应手。” 宛柔“唰”的一下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金汐,最后将目光停在阿璃面上,犹豫片刻回道:“奴婢……奴婢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得以修成仙,怕是教导不了阿璃姑娘。” 下一刻,金汐不禁轻笑出声,于是侧首朝阿璃露出一副很是为难的神色,叹声道:“阿璃,她既是不情愿,咱们也不好强迫人家,不如你随我回去吧?” 阿璃连想都未曾想,急声道:“我不回去!筠竹说了唯有她能助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留在这里,直到她肯答应为止。” 见此,金汐眯了眯眼睛,笑得甚是温柔道:“如此甚好,那你好自为之。” 接着,她突然伸出手去,将毫无防备的阿璃一把推下悬崖边,眼睁睁见着她一脸惶恐的惊叫着,跌下那山底唯一那处突出的岩柱上。 阿璃后背撞上后,痛得她连呼吸都窒了片刻,后背的骨头亦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若再重一些,怕是要当场断上几根骨头。 见着她安全落地,金汐朝跪在一旁,一脸愕然的宛柔深深看了一眼,随即转身将两只手拍了拍,嘴角带着笑意自言自语道:“大功告成!”说完,便自顾自的离去。 “金汐!!!”阿璃才刚坐起身,便见着那身影转身离去,不由得咬牙切齿,厉声吼道。 这边,宛柔怔了半晌才回过神,她几乎还有几分茫然,思忖道:她这是……准备来硬的了?就不怕自己公报私仇,把这人往死里折腾? 想到此处,她沉默着站起身来,将膝前裙摆上的灰弹了一弹,往一旁的空地走了几步,随即盘膝坐了下去,闭上眼帘开始入定。 阿璃站起身,原想飞身离开此地,去质问金汐一番,却发觉自己一身的法力形同全无,跳起来便重新落回地面,加之周围的热浪袭来。 很快,她便出了一身的热汗,衣裳和碎发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只觉得仿佛要将她烤干,嗓子里恨不能喷出火来,因着干渴而吞咽下去的口水,非不但不能缓解半点不适,还隐隐的作痛。 最后,阿璃将目光投在宛柔身上,见她气定神闲的坐在那里,仿佛感觉不到周围的灼热,不禁好奇道:“你不热么?” 宛柔沉默片刻,似乎并不想搭理她。 见此,阿璃只得悻悻的转过脸去,学着她盘腿坐在了地上,屁股刚刚挨在地上,整个人便弹跳了起来,两只手拍着屁股跳着脚喃喃道:“怎么这么烫……” 原来,此处的岩柱就仿佛置身在火炉上的石板,先前只是脚踩在上面,尚且察觉不出异样。 如她这样一屁股坐上去,便很快察觉到这地面的温度,比起周围的热浪好不到哪去。 闻声,宛柔缓缓睁开眼睛,一脸面无表情的望着阿璃,那藏在心底的怨恨,又渐渐浮了上来,暗自思忖道:若非因为她,自己这一腔的爱慕,又怎会换来如此无情的对待? 为何……为何她要活过来? 若是没有她,兴许清扬就能渐渐接受自己,又岂会将她关在这种鬼地方? 那一日,碧青来看望宛柔后,她一度绝望的想要跳入那岩浆之中,以此一痛换来彻底的解脱。 可当她身子坠在岩柱边时,唯有一只手眷恋不舍的扒在岩柱边,双眼静静的注视脚下那如同海水一般涌动的岩浆,泛着鲜亮的樱桃红色,仿佛能令人深深的吸引。 寻求一死固然容易,但那便叫旁人彻底称心如意。 宛柔深知,唯有自己活下来,熬过比任何人都要艰难的过程,才会换来旁人的尊敬。 她要出去,甚至必须是堂堂正正走出去,再也不要像当初,被别人从两边抬着胳膊架着拖出去,更不要借着自己修成仙,便私自逃走。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亲眼看着,那个一无是处的女子,如何配站在清扬的身边? 她要向所有人证明,唯有自己才是最适合清扬的那个人。 阿璃扭着脸朝身后望了好几回,确认衣裳没有被烫着,这才一脸愁容的望向宛柔,恰好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于是不自然的低头在自身打量了几眼,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时,宛柔才恍然回过神来,双眼闪烁着移向一旁,不置一词。 阿璃见她这般,心头不禁有些上火,但一想到自己还要求她教导自己修行,只得强压这股无名之火,走上前两步蹲下身,顺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一脸诚然道:“我知你不喜见我,正如我也不愿来见你,只是眼下你也瞧见了,一时半会我还离不开此处,若你当真不想见着我,不如教我离开这里的法子?” 闻言,宛柔眼底带着怨意,侧目冷冷朝她脸上望了一眼,虽依旧未曾言语,心却已动摇。 的确,面对自己不想见着的人,要么选择自行离去,要么便是让那人从眼前消失,尽管她心有不甘不愿教导,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宛柔不禁扪心自问,比起不想见着她,和被迫教导修行而言,究竟哪个更让她不甘心。 难道自己忍受的一切,就这么算了么? “你不必如此瞪着我,此处仅有咱们两人,若要打要骂直言便是,只有一点我十分不懂,明明是你魅惑不成,反被清扬关押在此处,可你眼中对我的恨意,竟比我还深?”阿璃拧眉不解道。 她还未来得及与这个宛柔计较,这人却一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模样,如她这般的头脑,的确是有些想不明白。 宛柔沉默片刻,半信半疑的询问道:“你当真为了修行一事,什么都愿意做?” 第720章 善意的提醒 阿璃扭着脸朝身后望了好几回,确认衣裳没有被烫着,这才一脸愁容的望向宛柔,恰好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于是不自然的低头在自身打量了几眼,疑惑的抬起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这时,宛柔才恍然回过神来,双眼闪烁着移向一旁,不置一词。 阿璃见她这般,心头不禁有些上火,但一想到自己还要求她教导自己修行,只得强压这股无名之火,走上前两步蹲下身,顺便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一脸诚然道:“我知你不喜见我,正如我也不愿来见你,只是眼下你也瞧见了,一时半会我还离不开此处,若你当真不想见着我,不如教我离开这里的法子?” 闻言,宛柔眼底带着怨意,侧目冷冷朝她脸上望了一眼,虽依旧未曾言语,心却已动摇。 的确,面对自己不想见着的人,要么选择自行离去,要么便是让那人从眼前消失,尽管她心有不甘不愿教导,却不得不承认,这是唯一的办法。 宛柔不禁扪心自问,比起不想见着她,和被迫教导修行而言,究竟哪个更让她不甘心。 难道自己忍受的一切,就这么算了么? “你不必如此瞪着我,此处仅有咱们两人,若要打要骂直言便是,只有一点我十分不懂,明明是你魅惑不成,反被清扬关押在此处,可你眼中对我的恨意,竟比我还深?”阿璃拧眉不解道。 她还未来得及与这个宛柔计较,这人却一副恨不能吃了自己的模样,如她这般的头脑,的确是有些想不明白。 宛柔沉默片刻,半信半疑的询问道:“你当真为了修行一事,什么都愿意做?” “这是自然!”阿璃郑重其事的,回道。 宛柔暗暗点了点头,幽幽说道:“认真论起来,我与你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虽说今日是你见我的第二面,而我却看着你这张脸数百年。 我们君主心怀仁慈,怜你替他受“天谴之威”而亡,这数百年间为了救你,可以算得上仁至义尽。至于你……你修行不甚,人情世故又一窍不通,绝无可能配得上他,更做不得青丘的主母,谁知你却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仍旧厚颜无耻的留在我们君主身边。 依你所见,我又该如何待你?” 这一番话,宛柔说得很是字正腔圆,仿佛自己有这样的态度,都是理所应当。 阿璃却是不服,“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当即反口大声辩道:“谁厚颜无耻了!谁没有半点自知之明了?我不过才回来两日,你们君主尚且没发话撵我走,何时轮到你来给我脸子?” 宛柔嘴角带着冷笑,不由得“哼”了一声,掀起眼帘翻着眼睛朝阿璃面上望去,又问:“我们君主待人向来和善,若你不自行离去,他又怎会开口!” “你……你……”阿璃一脸愤恨,伸出右手食指指着坐在地上的宛柔,顿时气得语无伦次。 她暗暗咬了咬牙,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只觉得过往仿佛历历在目,凭她对清扬的认知,他若想要撵自己走,自当直说便是。 如今,金汐既已学成归来,再不济自己也能随她回到涂山,绝不会死皮赖脸的留在青丘讨人嫌。 可今日听了宛柔的这番话,却骂得阿璃哑口无言。 细细算来,自她醒来这些时日,与清扬好好说上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阿璃甚至有些认同,或许清扬回到了青丘,就不再是数百年陪她行走凡界的那个闲人,他自当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再也不会同从前一般,无时不刻的关心照顾她。 想到此处,她心中突然没由来的一阵委屈。 片刻后,阿璃缓缓放下那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眼中隐忍着泪花,哽咽道:“好,我可以走。” 宛柔面上微微一怔,眼底带着些许震惊,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干脆利索的说出这句话来。 “我可以离开青丘,也可以从此再也不见他,只是眼下有一桩事,我必须做完才能离开。”阿璃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深深吸了一口气道。 既然妙言带回的话,是唯有自己才能救得了清扬,那么这一次哪怕是再豁出性命,又何妨呢? 谁知,宛柔却忽然摇了摇头,反问道:“你以为,我是在与你做交易么?” 阿璃顿时愣在当场,她眨了眨眼睛疑惑道:“不然呢?” 这时,宛柔缓缓站起身来,望着阿璃那一副不解的模样,轻声说道:“自青丘建国数万年来,其声望和修行在三界中有口皆碑,若你今日听了我的话,还没有自知之明,最终也会受不了旁人异样的目光,落得一个无地自容的下场。” 言外之意,她不过是好心提醒罢了。 哪怕,将来清扬一意孤行,强留阿璃在身边。 三界六道之中自然是无人敢言语,不过待时日长了以后,哪怕一个眼神亦能伤人于无形。 到那时,即便清扬一心想要护她,奈何无处下手。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问道:“你与我费这么多口舌,却始终没讲明白,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教导我修行?” 宛柔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讽刺的神色,轻声问道:“我何时答应,会教导你修行了?” 从始至终,她便没打算教。 “可是、可是我来这里……”阿璃急忙辩解道,只是话说一半却被拦了下去。 宛柔再次开口,毫不客气的呛声道:“你来做什么,要如何做都与我毫不相干,当日我被关在这里,亦是全凭我独自一人修成,你倒是与我说说,我却为何一定要教你?!”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 明明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好不容易修成了仙,凭什么她两张唇上下一碰,自己就必须教。 阿璃只觉得,仿佛自己被人耍了一通,顿时气得吼出声来:“你既不肯教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君主等死,你满意了?” 下一刻,宛柔面上倏然一紧,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愣愣的望着气急败坏的阿璃,颤了颤唇不可置信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第721章 后悔还来得及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问道:“你与我费这么多口舌,却始终没讲明白,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教导我修行?” 宛柔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讽刺的神色,轻声问道:“我何时答应,会教导你修行了?” 从始至终,她便没打算教。 “可是、可是我来这里……”阿璃急忙辩解道,只是话说一半却被拦了下去。 宛柔再次开口,毫不客气的呛声道:“你来做什么,要如何做都与我毫不相干,当日我被关在这里,亦是全凭我独自一人修成,你倒是与我说说,我却为何一定要教你?!”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 明明受了这么多的磨难,忍了常人所不能忍,好不容易修成了仙,凭什么她两张唇上下一碰,自己就必须教。 阿璃只觉得,仿佛自己被人耍了一通,顿时气得吼出声来:“你既不肯教我,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君主等死,你满意了?” 下一刻,宛柔面上倏然一紧,脸色微微有些泛白,愣愣的望着气急败坏的阿璃,颤了颤唇不可置信道:“你……你方才说什么?” 另一边,金汐回到筠竹洞中,见她正准备往外走,于是脸上带着些许洋洋得意的神色,伸手拦道:“阿璃的事我已办好,你这是准备去哪?” “这么快……”筠竹面色微微一惊,叹道。 金汐点了点头,诚然道:“好在阿璃较为争气,深知若要得到那宛柔的相助,须得自己拿出诚意来,所以我将她留在那里便先一步回来了,咦……他们三个人呢?”说完,她四目朝洞中探去。 筠竹一听说,她放心大胆的将阿璃一人留下,不禁眉头一拧,低声惊呼道:“你怎能将她一个人留下?”说完,便抬腿急忙要走。 闻声,金汐收回目光朝筠竹面上望去,见她一脸急色的欲动身,连忙伸手将她拽了一把,面上犹豫着打量了她几眼,适才说道:“有何不可? 阿璃生性懒散,过去我同她在一处修行时便发现,若没有人逼她一把,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觉悟的,你这样一味的惯着她,实则对她没有半点好处,须得学会放手才是。”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宛柔是何人?若没有人从旁看着,她怕是要将阿璃往死里整……” 金汐面上一片正色,不待她嘴边的话说完,便先声夺人道:“那又怎样!且不说清扬会如何处置她。 那宛柔若是足够聪明,自当明白。 她若胆敢伤阿璃半分,便有咱们百倍千倍的还回去,令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子,凭你还会想不出么? 在我看来,她不过是气不过不甘心罢了,顶多将阿璃折磨的惨些,借此公报私仇而已,待她心里的气消得差不多,阿璃修行一事便可迎刃而解。 到时……咱们自会叫她领教到,她先前手段做的越狠,事后就会有多后悔。” 毕竟,这涂山的狐狸,万没有被外人欺悔的说法。 筠竹听了她这番话,略略犹豫片刻问道:“若她明白这些道理,既不肯借此出气,也不愿教导阿璃,如何是好?” “筠竹你糊涂了,阿璃之所以去那里修行,不正是为了去救清扬,我瞧着宛柔不像是真的死了心,若得知他性命垂危,只等阿璃前去搭救,又岂会不愿?” 闻言,筠竹这不安的心,才渐渐放松了下来,迟疑了片刻说道:“我还是有些不大放心,须得去亲眼看看才好。” 金汐不禁“哎呀”一声,再次伸手紧拽着筠竹的胳膊,没好气道:“你此时去看她,岂不是功亏一篑!若你实在放心不下,晚上借着给她送饭的由头,站在远处瞧一眼可好?” 筠竹见她如此说,只得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怅然道:“那便依你所言。” 金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另一边,待阿璃将事情来龙去脉告知宛柔后,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对于宛柔来说,她的确因着有些负气,以至于不肯教导阿璃,但若事情到了如斯地步,纵然她心中不大情愿,却不敢以清扬的性命去冒险。 “你当真为了提高修为,什么都愿意做?”宛柔默然良久,忽然张口问道。 阿璃听了她这句话,原本忧伤的眼中瞬间有了神采,当即神情激动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宛柔缓缓抬起眼帘,怔怔的望着有些欣喜的阿璃,心底却疼得不成样子,不禁扪心自问道:为何老天如此捉弄自己,明明守候如此之久,却迟迟不能得到他的心意,为何自己如此拼了命,结果却是要助她一臂之力? “传说在上古时,因着朱雀在此洒下的一滴泪,以至于这山底的岩浆终年不停。凡是火修之人,挨得过这永不停息的岩浆,取得地下那颗朱雀洒下的泪,便可获得朱雀神力。” 阿璃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不禁问道:“传说?那这地下当真有“朱雀之泪”么?” 宛柔双目平静如水,就那样直视着阿璃沉默良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道:“不知。”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转身,重新盘腿坐回地上。 “不知??”阿璃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怔在当场。 接着,她迈步走到岩柱边处,顶着下方浮来的滚滚热浪,探着脑袋朝那鲜红的岩浆中望了一眼,不过片刻便烫的她面皮隐隐作痛,于是赶忙缩回头来。 阿璃瞬间陷入沉思中,令她十分不能理解的是,一个传说都传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结果还没人知其真假。 难道仅仅靠着一个传说,自己就要跳下那岩浆之中,像瞎子过河似的,用手挨个摸索? 且不说自己这一跳,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即便她是一块石头铸成的,跳下这岩浆中依旧能毫发无伤,但这岩浆之下有多深多宽,尚不可测。 这叫她摸到何时去? 宛柔见她犹豫不决,不禁出声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璃适才回过神,望向宛柔时反问道:“那你呢,你留在此处这么久,也是为了得到那“朱雀之泪”么?” “你还没回答我。”宛柔坚持道。 第722章 决不能这样死 “传说在上古时,因着朱雀在此洒下的一滴泪,以至于这山底的岩浆终年不停。凡是火修之人,挨得过这永不停息的岩浆,取得地下那颗朱雀洒下的泪,便可获得朱雀神力。” 阿璃抬起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水,不禁问道:“传说?那这地下当真有“朱雀之泪”么?” 宛柔双目平静如水,就那样直视着阿璃沉默良晌,轻轻吐出两个字来,道:“不知。”说完,她便自顾自的转身,重新盘腿坐回地上。 “不知??”阿璃瞪大了眼睛,不由得怔在当场。 接着,她迈步走到岩柱边处,顶着下方浮来的滚滚热浪,探着脑袋朝那鲜红的岩浆中望了一眼,不过片刻便烫的她面皮隐隐作痛,于是赶忙缩回头来。 阿璃瞬间陷入沉思中,令她十分不能理解的是,一个传说都传的这么有鼻子有眼,结果还没人知其真假。 难道仅仅靠着一个传说,自己就要跳下那岩浆之中,像瞎子过河似的,用手挨个摸索? 且不说自己这一跳,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即便她是一块石头铸成的,跳下这岩浆中依旧能毫发无伤,但这岩浆之下有多深多宽,尚不可测。 这叫她摸到何时去? 宛柔见她犹豫不决,不禁出声说道:“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阿璃适才回过神,望向宛柔时反问道:“那你呢,你留在此处这么久,也是为了得到那“朱雀之泪”么?” “你还没回答我。”宛柔坚持道。 阿璃微微低下头顶,半掩着眼帘思忖片刻,眼前仿佛闪过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过去的点点滴滴历历在目,轻声说道:“我这一生,所欠他们的实在太多了,若是能为此做点什么,又有何妨。” 闻言,宛柔沉默片刻突然轻笑出声,可是笑着过之后,脸上却带了浅浅的无奈,她幽幽叹了口气再道:“我倒是忘了,当年你既然能以身去挡他的“天谴之威”,今日又怎会退却。 那“朱雀之泪”的传说,无人知其真假,青丘建国数万年来,死在此处的人何其多。 倘若真有这“朱雀之泪”,怕也不是谁都能取得的,而那些执意要夺“朱雀之泪”的人,大多亦是死于一己贪念。” 阿璃面上一怔,愣了愣道:“所以你是骗我?” “何必说的这样难听,我不过是想试探一二罢了,当日我心如死灰陷入绝望之中,若非秉持着一己执念,兴许早就纵身跳入这滚滚岩浆之内,死得一干二净。” 听到此处,阿璃不禁疑惑道:“那你的又执念是什么?” 宛柔嘴角微微一动,双眸中恍若流光闪动,看向阿璃时笑得一副神秘莫测,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道:“你走过来,我就告诉你。” 阿璃不疑有他,当即朝宛柔面前迈开步走了过去。 就在两人距离不过三步之时,宛柔眉目间骤然一变,眼底浮起一片杀意。 见此,阿璃脚下猛地一顿想要逃,却已来不及。 宛柔抬手挥出一掌,手下用了近七八成的法力,直朝阿璃胸口拍了下去。 紧接着,阿璃闪身避过胸口要害,那一掌微微一歪拍在了左肩头,整个人便朝后翻了出去,接着“砰”的一声落在地,“咕噜咕噜”一连滚了三圈之后来到岩柱边,身子一口坠了下去。 至此,宛柔收回手双目紧紧盯着她落下的位置,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这一掌将阿璃拍的不轻,以至于掉下岩柱之时,她连张口惊呼都不能,喉咙里翻涌着一大口血。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能两手死死扣着岩柱突出的那块岩石,顶着一头的热汗低下头,将堵在嗓子中的血咳了出来,眼见着脚下不到两丈的距离,涌动的岩浆缓缓自脚底淌过。 这时,阿璃才明白宛柔的执念,便是不惜用尽一切法子叫自己消失,哪怕亲手杀了她…… 她不懂,明明自己已经答应,做完最后一件事便就此离去,宛柔为何还执意要自己的性命,难道她就这么遭人记恨么? 一想到此处,阿璃不禁又委屈又气愤,她原想张口呼救,方才张口却又明白,宛柔这样做是决计不会出手相救,那又该喊谁来救自己呢? 此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就这样死! 就在这时,脚下岩浆涌动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不少,亦随之涨潮般一点点上升,翻滚的岩浆撞到了岩柱后,激起星星点点犹如火星般的岩浆,意外的落在了阿璃的裙摆。 几乎是瞬间,那岩浆将裙摆烫出个蚕豆大小的窟窿,随着一声“滋……”的声响后。 只见那窟窿,一点点由蚕豆变大,转眼间变成了拳头大小,渐渐燃起黄色的火焰,那烧过之处化作黑色的灰烬,稀稀落落向下飘落最后消失不见。 至此,阿璃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气味,直觉的向下望了一眼,见着裙摆燃起越来越大的火势,她不禁张口惊呼道:“啊……火!!!” 不得已时,她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另一只手死死扣着那突出的岩石,那只方才空出来的手,急急忙忙的脱着那件越烧越旺的外衫。 宛柔听见这声音,面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岩柱边垂眸望去,正好见她火急火燎的脱下,那脱了一半的淡青色的外衫,立刻换了另一只手将另一半脱下后,毫不犹豫的扔下脚下的岩浆之中。 外衫带着黄色的火焰,跌入樱桃红的岩浆之中,骤然燃起一片大火,很快便熄了下去。 那件淡青色的外衫,亦随之消失不见。 听见脚步声,阿璃抬起头朝上方望了一眼,眼见着宛柔整张脸被岩浆倒印的红光照的一清二楚,连同她眼底毫无波澜的情绪,都看的真切。 她不禁咬了咬牙,眼底浮起一片泪花来,咬牙切齿道:“你若杀了我,便再没有人能救得了清扬,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既不喜欢我,活着跟死了有何分别?倒是你……死到临头还敢与我叫嚣,就不怕我真的把你推下去么?”宛柔面色分毫不变,依旧不为所动道。 第723章 再也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脚下岩浆涌动的速度,忽然加快了不少,亦随之涨潮般一点点上升,翻滚的岩浆撞到了岩柱后,激起星星点点犹如火星般的岩浆,意外的落在了阿璃的裙摆。 几乎是瞬间,那岩浆将裙摆烫出个蚕豆大小的窟窿,随着一声“滋……”的声响后。 只见那窟窿,一点点由蚕豆变大,转眼间变成了拳头大小,渐渐燃起黄色的火焰,那烧过之处化作黑色的灰烬,稀稀落落向下飘落最后消失不见。 至此,阿璃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气味,直觉的向下望了一眼,见着裙摆燃起越来越大的火势,她不禁张口惊呼道:“啊……火!!!” 不得已时,她只得腾出一只手来,另一只手死死扣着那突出的岩石,那只方才空出来的手,急急忙忙的脱着那件越烧越旺的外衫。 宛柔听见这声音,面色微微一变站起身来,疾步走到岩柱边垂眸望去,正好见她火急火燎的脱下,那脱了一半的淡青色的外衫,立刻换了另一只手将另一半脱下后,毫不犹豫的扔下脚下的岩浆之中。 外衫带着黄色的火焰,跌入樱桃红的岩浆之中,骤然燃起一片大火,很快便熄了下去。 那件淡青色的外衫,亦随之消失不见。 听见脚步声,阿璃抬起头朝上方望了一眼,眼见着宛柔整张脸被岩浆倒印的红光照的一清二楚,连同她眼底毫无波澜的情绪,都看的真切。 她不禁咬了咬牙,眼底浮起一片泪花来,咬牙切齿道:“你若杀了我,便再没有人能救得了清扬,你可要想清楚了!” “他既不喜欢我,活着跟死了有何分别?倒是你……死到临头还敢与我叫嚣,就不怕我真的把你推下去么?”宛柔面色分毫不变,依旧不为所动道。 闻言,阿璃被这番话堵得无言以对,只得更努力的用两手十指,死死扣在岩柱突出的石块,指尖下渐渐渗出红色的鲜血,很快便将那石块染得通红,一滴滴血液淌下岩柱后,落入下方岩浆之中,冒出一道淡薄的白色雾气后,不见了踪迹。 就在这时,那凸起的石块因承受不住她的重量,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后,松动了起来。 阿璃面上的血色,仿佛在瞬间退了个干净,她不甘心的望着那系着自己身家性命的石块,感觉到它正一点点被双手带出,眼看着便要坠入脚下滚滚岩浆之中。 宛柔缓缓蹲下身去,望着她垂死挣扎的模样,面上带着复杂的神色,轻声说道:“在这世上,有些事便是如此,不论你如何苦苦支撑,终究却还是逃不过命数一场,既然深陷其中不能自已,又何必挣扎?” 话音刚落,她伸手捻起一记弹指,将灵力朝她一只手飞去。 “啊……”阿璃左手手背处,顿时划出一道三寸长的伤口,划破的皮肉瞬间外翻,她亦下意识的松开那只手,手臂自然下垂在身侧,血液顺着伤口“哗啦啦”的顺着指节凝在指尖,“滴滴答答”的落下半空跌入岩浆。 因着疼痛,她那只受伤的手微微有些发颤,双眼含恨的望着宛柔,咬牙切齿道:“是谁说……逃不过……” 宛柔见着她眼底的恨意,不禁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幽幽再道:“这三界六道中,凭的便是弱肉强食的法则,难道没有人告诉你,如你这般的蠢货,若不是靠着同族庇护,下了山门,便唯有死路一条么? 从前,我只以为你是蠢。 如今看来,你却是连世事都一概不知。上天有好生之德,奈何这世间万物终有尽时,所谓弱肉强食便是伦理,你能有幸活到今日,是该好好明白其中道理,然后死而无憾的去吧!” 此时,阿璃才恍然忆起,当年初见清扬时,便见着那些精怪打着吞食自己内丹的主意。 涂山自闭门以来,数万年不曾有人出山。 那吞食旁人的内丹,以此增强自己修为的说法,在她看来形同一则传说,并不知世道之凶险。 这数百年间,阿璃跟着清扬随行,对于宛柔所说的一切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原以为这修仙得到,便是埋着头去练,待功德圆满那日,自当历天劫而归。 可今日,宛柔却明明白白的告诉她:这世上,终是逃不过“命运”二字。 她藏于身边人的羽翼之下,安然无恙的活了这么久,逃过了别人必须经历的“命运”,视为不公。 阿璃能够重新活回来,几乎生生去了清扬半条命,又累得他损失了大半的修为,视为拖累。 若说在此之前,她仅仅只是心怀感激,能有幸结识这么多朋友,又得到清扬无微不至的呵护,因此愿意拼尽全力,在这里修出个结果。 那么今日,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番话,才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看不见的代价换来的。 那一腔的感激之余,却又多了三分悔恨和愧疚,不由得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那块凸起的岩石“咔嚓”一声过后,彻底自岩柱上被抠了出来,阿璃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石块,泪眼朦胧的望着宛柔的脸越来越远。 她想要弥补,若能重新回到从前,她情愿不要活得这样安逸。 只可惜……再也来不及了。 阿璃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自行重重坠去,身后是涌动岩浆,热浪烫在她后背的衣裳,迅速被烤出阵阵白烟,眼看便要烧起火来。 见此,宛柔眸色深沉如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即将沉入岩浆之中,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处。 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自己说的话太重? 亦或者,是阿璃一窍不通? 突然,一柄浑身冷清的白色佩剑,在阿璃面前自行现身,接着一声啼鸣声骤然响起。 “火凤剑”瞬间变作一只通身是火的凤凰,长着头型似鸡的脑袋,头顶长着一长一短两根凤翎,下颌似燕嘴似鸡喙,细颈长如鹅,待其张开双翅时足有三丈宽,尾有九根长一丈有余,形似孔雀之尾。 第724章 便怨不得我了 阿璃能够重新活回来,几乎生生去了清扬半条命,又累得他损失了大半的修为,视为拖累。 若说在此之前,她仅仅只是心怀感激,能有幸结识这么多朋友,又得到清扬无微不至的呵护,因此愿意拼尽全力,在这里修出个结果。 那么今日,当她从别人口中听到这番话,才知原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用自己看不见的代价换来的。 那一腔的感激之余,却又多了三分悔恨和愧疚,不由得哭得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那块凸起的岩石“咔嚓”一声过后,彻底自岩柱上被抠了出来,阿璃手中紧紧攥着那块石块,泪眼朦胧的望着宛柔的脸越来越远。 她想要弥补,若能重新回到从前,她情愿不要活得这样安逸。 只可惜……再也来不及了。 阿璃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体自行重重坠去,身后是涌动岩浆,热浪烫在她后背的衣裳,迅速被烤出阵阵白烟,眼看便要烧起火来。 见此,宛柔眸色深沉如海,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即将沉入岩浆之中,眉头不由自主的拧在一处。 她不由得怀疑,难道是自己说的话太重? 亦或者,是阿璃一窍不通? 突然,一柄浑身冷清的白色佩剑,在阿璃面前自行现身,接着一声啼鸣声骤然响起。 “火凤剑”瞬间变作一只通身是火的凤凰,长着头型似鸡的脑袋,头顶长着一长一短两根凤翎,下颌似燕嘴似鸡喙,细颈长如鹅,待其张开双翅时足有三丈宽,尾有九根长一丈有余,形似孔雀之尾。 只见它翻身绕在阿璃身下,将她稳稳当当的载着,盘旋在岩柱四周,挥动着双翅又啼鸣了两声,最终“噌”的一下飞上岩柱,双足“砰”的一声落在地。 至此,阿璃才缓缓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便是宛柔那张面无血色的脸。 “他……他竟然……”宛柔颤了颤唇,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双眼中有恨有怨,更多的却是泪。 阿璃刚刚坐起身,才发觉身下是一只周身带着火光的大鸟,于是慌忙跳了下去,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只火凤,瞧着它与当年的鸿鹄长相极为相似,不禁惊呼一声道:“这只凤鸟哪来的?” 她明明记得,自己即将坠入岩浆之中,于是心有不甘的闭上了眼睛。 闻言,宛柔“噗通”一声跌坐在地,形同疯癫般又哭又笑,只是那笑声中无尽的凄凉,不免令闻者不寒而栗。 阿璃见她如此,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她这方才死里逃生回来,原是该与这始作俑者拼个你死我活,若不将宛柔也亲手推下去一把,岂不是吃了亏? 谁知,不等阿璃反应过来,眼下便见着她这幅模样,一时竟不知该不该找她算账。 片刻后,她愤恨的抬起眼望向阿璃,一脸绝望道:“他既将“火凤剑”交给了你,却不曾告诉你,这“青鸾火凤”有何来历么?” 阿璃仔细想了想,如实答道:“他只说留与我防身,并没有说过其他。” 宛柔哭声渐渐小了下去,抬手用手背拭去面上泪痕,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朝那火凤望去幽幽说道:“远古神兽中,留有五凤为:鹓雏、青鸾、火凤、鸿鹄、鸑鷟。 其中,“青鸾火凤”一对神鸟,甘愿就此化作两柄佩剑,自涂山始祖白歆传至青丘清舒手中,自此后,“青鸾火凤”便留在青丘,代代相传。” “你是说……这凤鸟便是我那柄“火凤剑”所化?”阿璃愣了一愣,问道。 宛柔不禁惨然一笑,继而道:“青丘建国数万年来,“青鸾火凤”从未化形,一直以剑的形态长存,凭你这样一个蠢货,竟能叫它化作真身来护,你……你到底何德何能!” 话至此,她不禁泪如雨下。 阿璃沉默半晌,转头望着火凤时,忍不住伸手抚着它如鹅般的长颈,轻声说道:“火凤啊火凤,方才多谢你救我一命。” 火凤眨了眨眼睛,似是听懂了她的话,引颈长长啼鸣了一声,做了回应。 至此,阿璃转过脸来冲宛柔恨道:“宛柔,你将我推下之时,可有想过我还能活着回来?” 宛柔满面泪痕,讽刺的笑出一声来,遥遥望着阿璃问道:“不错!我就是想要你死,你又能奈我何?你不会愚蠢到,以为自己能打得过我吧。” 阿璃暗暗将牙根一咬,中气十足的喊道:“火凤,回来!” 下一刻,火凤扑腾起双翅,重新化作一把清冷的白色佩剑,飞回到阿璃的面前。 阿璃伸手接下“火凤剑”的瞬间,白色的剑身便立即镀上了一层红色的灵力,正应了那“火凤剑”的名一般,周身皆是红色的火光。 宛柔见她如此,亦抬手招出一柄两指宽的佩剑,冷声道:“既然你自己找死,便怨不得我了!”话音刚落,便飞身扑了上去。 这边,筠竹挂念阿璃没吃午饭,早早嘱咐了后厨做好饭菜,与金汐一起前往后山去送饭。 待她俩进入山洞时,便听见下方传来打斗声。 筠竹随手将饭菜搁在脚边,躲在暗处瞧着下方岩柱上的两人,眼见着阿璃被宛柔压制着,打得她频频后退,甚至好几次险些正中要害。 她不由得面色一紧,刚张口准备出声,却被金汐及时的捂住了嘴,于是只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就被强行拖了出去。 金汐才刚将她拖出来,便被筠竹挣扎着推开来,差点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眼见着她又要冲进去,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你去吧,我倒要看她何时才能救得了清扬。” 闻声,筠竹双脚顿时停在原地,不敢再迈出一步,只得迟疑着转过脸,朝金汐担忧道:“那宛柔下手分毫不留情,若真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金汐不由得叹了口气,扶着一旁的山壁站稳身形,又劝了两句:“你此时护的越好,阿璃便不可能真的成长,雏鸟若想学会飞还得摔上几次。她若是真伤着了,自有你为她疗伤,可你眼下若是进去了,她便再没可能站起来。” 第725章 你灵力恢复了 这边,筠竹挂念阿璃没吃午饭,早早嘱咐了后厨做好饭菜,与金汐一起前往后山去送饭。 待她俩进入山洞时,便听见下方传来打斗声。 筠竹随手将饭菜搁在脚边,躲在暗处瞧着下方岩柱上的两人,眼见着阿璃被宛柔压制着,打得她频频后退,甚至好几次险些正中要害。 她不由得面色一紧,刚张口准备出声,却被金汐及时的捂住了嘴,于是只发出一声呜咽,整个人就被强行拖了出去。 金汐才刚将她拖出来,便被筠竹挣扎着推开来,差点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眼见着她又要冲进去,于是扯着嗓子喊道:“你去吧,我倒要看她何时才能救得了清扬。” 闻声,筠竹双脚顿时停在原地,不敢再迈出一步,只得迟疑着转过脸,朝金汐担忧道:“那宛柔下手分毫不留情,若真有个好歹,如何是好?” 金汐不由得叹了口气,扶着一旁的山壁站稳身形,又劝了两句:“你此时护的越好,阿璃便不可能真的成长,雏鸟若想学会飞还得摔上几次。她若是真伤着了,自有你为她疗伤,可你眼下若是进去了,她便再没可能站起来。” 筠竹于心不忍,却不得不承认金汐说的话有道理,她犹豫再三望向山洞内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幽幽道:“既是如此,我在此处看着只会添乱,还是回去等着好了。” 说完,便落寞转过身,朝下山的小路走去。 金汐深知,筠竹对阿璃的爱护之情,比起清扬来亦不减半分,若她非要留下来看着阿璃,自然是很难控制情绪,眼下她肯自愿离去,倒免得自己费力去拦。 想到此处,她顿时宽心了不少,于是并未出言挽留,而是一转身钻进山洞中,躲在暗处朝下方望去。 只见宛柔再一次挥剑,仅仅用了不足一半的灵力,便将阿璃连人带剑击飞。 阿璃整个人“砰”的一声,由于重重跌倒时右臂先着地,那握着“火凤剑”的手下意识的一松,剑便自手中脱落,她紧紧咬着牙关,左手抚向右肩处,痛的整张脸都变了形。 “虽你资质不甚,但却懂得趁我施法之时攻我不备,凭这一点便足以说明,你并非蠢到无药可救,只不过……你这剑使得实在不堪一提!”话音刚落,宛柔的剑锋便冰冷的抵在了阿璃脖子处。 阿璃身着微微一僵,脸上因疼痛的扭曲逐渐消失,面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望着宛柔,恨道:“真不凑巧,叫你看出来了!” 闻言,宛柔面色微微一怔,问道:“你不服?” 阿璃不怕死的仰起脸,右手撑了撑地面,将身形坐正了些,适才咬牙切齿道:“且不说,你如今已修成了仙,与我全然不可相提并论。再者,我活了四千多岁,修行多年唯有剑使得最弱,你却想我心服口服,做梦!” 宛柔不禁冷笑一声,收回架在她脖子上的剑,暗暗点了点头再道:“好,那我就打得你心服口服。” 话音刚落,她反手挥出一掌,冲着阿璃头顶处奋力挥下。 见此,阿璃就地一躺翻身“咕噜噜”滚了两圈,再手脚麻利的爬了起来,再抬手时一道白光骤现,那“聆音”便出现在她臂弯,动作一气呵成不曾拖泥带水,仿佛一个身经百战之人。 看到这里,金汐不禁微微张口,脸上一片惊讶之色。 下一刻,那躺在地上的“火凤剑”,便化作一道白光飞回到阿璃袖中。 “聆音”在手,阿璃整个人仿佛变了个样。 只见她面上一片镇定之色,从容不迫的将“聆音”横在面前,一只脚顺势向前方迈出一步,右手随即轻轻抬起,青葱般的手指抚上琴身,十指尖尖的指甲勾着两根弦。 宛柔从未见过她这般,此时见着这阵势,不免怔在原地思忖着,她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 就在这时,阿璃两指指尖轻轻一勾。 空灵的琴声之下,两道灵力带着疾风径直朝宛柔面前飞去。 宛柔面色微微一变,立即挥起手中的剑去挡,两道灵力“铛”的一声撞上那两指宽的剑脊,随着两道灵力撞击下,她脚下“蹬蹬蹬”退出三步,最后猛地一跺右脚,整个人才站稳身形。 当她下意识朝手中的剑望去时,见着被那两道灵力重击之处,剑脊竟出现一条细如发丝的裂痕。 见此,宛柔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她抬起眼再望向阿璃怀中那张琴时,眉目间不由自主的拧做了一团。 不可否认,那张琴的确威力强大。 但越是威力强大的法器,则需要主人更多的灵力和修为,阿璃连“火凤剑”都不能使得得心应手,为何换了一张琴后,便有了这种杀伤力? 阿璃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得暗暗窃喜,面上随即带着些许得意之色,微微扬着下颌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动手啊?” 在这山底,当她所有的灵力都使不出来时,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寄托与“聆音”。 “你的灵力恢复了?”宛柔脸上带着迟疑,疑惑道。 阿璃听到她这话,喜不自禁的咧起嘴角,一脸诚然道:“没有啊,若是我灵力早已恢复,你手里那柄剑就不只是一道裂纹那么简单了。” 自当年她招出“鸿鹄”之后,便发觉使起这张琴来,较之从前容易了不少,只消她将手附上琴身,即便蒙上眼睛也不会弹错一个音,甚至不需消耗什么灵力。 闻言,宛柔不禁嗤笑一声,道:“迄今为止,即便是我修到仙也从未听人说起,这世上有任何法器勿须灵力便能做到如斯威力,倘若真是你恢复了灵力,也犯不着编这种谎话。” “谁编谎话了?”阿璃面上一怔,将那只迈出去的左脚收了回来,站得笔直反问道。 宛柔冷哼一声,抬手挥起那柄剑,冷声道:“这一次,我倒要好好看看,你那张琴究竟暗藏什么玄机!” 阿璃见她飞身扑来,右手不做犹豫勾起一根琴弦,将那弦拉的“吱吱”作响,勾离琴身五六寸的距离,两脚下像是生了根,不见分毫的移动。 第726章 你不怕我杀了你 不可否认,那张琴的确威力强大。 但越是威力强大的法器,则需要主人更多的灵力和修为,阿璃连“火凤剑”都不能使得得心应手,为何换了一张琴后,便有了这种杀伤力? 阿璃见她如此,心中不由得暗暗窃喜,面上随即带着些许得意之色,微微扬着下颌说道:“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动手啊?” 在这山底,当她所有的灵力都使不出来时,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寄托与“聆音”。 “你的灵力恢复了?”宛柔脸上带着迟疑,疑惑道。 阿璃听到她这话,喜不自禁的咧起嘴角,一脸诚然道:“没有啊,若是我灵力早已恢复,你手里那柄剑就不只是一道裂纹那么简单了。” 自当年她招出“鸿鹄”之后,便发觉使起这张琴来,较之从前容易了不少,只消她将手附上琴身,即便蒙上眼睛也不会弹错一个音,甚至不需消耗什么灵力。 闻言,宛柔不禁嗤笑一声,道:“迄今为止,即便是我修到仙也从未听人说起,这世上有任何法器勿须灵力便能做到如斯威力,倘若真是你恢复了灵力,也犯不着编这种谎话。” “谁编谎话了?”阿璃面上一怔,将那只迈出去的左脚收了回来,站得笔直反问道。 宛柔冷哼一声,抬手挥起那柄剑,冷声道:“这一次,我倒要好好看看,你那张琴究竟暗藏什么玄机!” 阿璃见她飞身扑来,右手不做犹豫勾起一根琴弦,将那弦拉的“吱吱”作响,勾离琴身五六寸的距离,两脚下像是生了根不见分毫的移动。 只见她指尖松动的瞬间,一道较之前威力更大的灵力,挡下了面前宛柔那道剑气。 瞬间,两道灵力相撞之后,发出一道“砰”的震天巨响,接着便是呼啸的疾风,朝两个来处的方向吹过。 风过之时,刮起两人裙摆和衣袖烈烈作响。 宛柔此时的脸色,已恢复了先前的镇定,她目不转睛的望着站在对面的阿璃,陷入了沉思中。 由方才那一剑的试探,她便可以很肯定一件事。 阿璃并不止是只修火。 “你可知,自己到底修的什么?”宛柔抬手收起剑,幽幽问道。 先前,金汐分明说过,因着阿璃是修火,所以才把她送到这里,交给自己教导修行。 自方才的那一招中,她却明显的看出水修的痕迹。 阿璃见她停手,接着又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警惕的将她打量了两眼,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你修的是水,我便没什么可教你的,不如你省省气力,待他们来送饭之时,叫人同他们带话回去,尽早将你接走。”宛柔诚然道。 “可我并未正式修水,只是同时拥有了修水和修火的能力,筠竹说我修火之力日渐减退,所以才将我送来你这里,这样也不行么?”阿璃一脸急色道。 听到这里,金汐和宛柔皆为之一愣。 宛柔几乎不可置信的,将阿璃仔细打量几眼,一脸的费解。 据她所知,青丘鲜少有人两个一齐修,大多都是修着与生俱来的主修,就连清扬这样的奇才,在知晓自己拥有两种修行之力时,犹豫再三只选了水。 金汐便更诧异了,不由得暗暗想道:自己从前与阿璃在一处时,分明记得她是修金,为何此时突然多了火和水? 这三界六道中,除了女娲一族尚可修五行,自有平衡其体内五行之力的本事,常人至多仅有两修。 须知,这五行之力原就是相生相克。 常人修得两种,便已是难上加难,而阿璃自身修金,又偏偏有了修火和水的能力,岂不乱上加乱? “我并未说谎,不信你可以查看。”阿璃见她半信半疑,将面前横着的“聆音”抱在怀中,急急忙忙走上前伸出手去,想要证明自己。 宛柔见着她停在自己面前,犹豫片刻道:“你不怕我杀了你么?” 闻言,阿璃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谨慎的将她望了两眼,略略想了想,喃喃说道:“此处只有我们两人,又没个藏身之地,你若定要杀我,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容易些?” 宛柔目光停在阿璃面上,沉默半晌向前走出一步,正欲要抬手。 “哎……你不是真要杀我吧?”阿璃见她朝自己走来,忙不迭又退了两步,将“聆音”重新横在身前,一脸警惕的神色。 见此,宛柔不由得重重舒出一口气,言语间带着些许无奈,说道:“分明是你自己说不怕,我走一步你退两步,这便是你口中的不怕?” 阿璃脸上顿时一红,低声嘟囔道:“可你先前动起手来,也的的确确是想要我的命。” 她承认自己怕死,但是更怕疼啊! 直到现在,她右肩还痛的不得了,若是叫宛柔逮着自己不往死里打,打个半死不活可如何是好? 宛柔扭过脸,朝身后斜上方望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扬声唤道:“金汐姑娘看了这么久,还准备观望到几时?” 金汐原本见她望来,缩了缩脖子躲了下身形,谁知还是叫人逮了个正着,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自暗处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浅笑朝阿璃招了招手,唤道:“阿璃,我带着筠竹来给你们送饭,她有事先走了一步,你学得如何了?” 阿璃一见着金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金汐……你给我下来!” 金汐笑嘻嘻的眯着一双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若下去,不是找死么?” “若你二人有话要说,奴婢受点累将她送上去与你好好聊聊,也算不得什么难题。”宛柔将她二人面上望了一回,冷冷说道。 阿璃顿时摆手说道:“我若想同她闲聊,自然何时都可以,只是眼下时间紧迫,若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要命的。” 金汐收起面上的假笑,正色道:“阿璃,你何时能修火和修水了,为何从未听你提起?” “自“死地”回来后,我便多了这修火和修水的能力,清扬说许是在那死地之时,机缘巧合得了这两行的根源。”阿璃诚然道。 第727章 实在难比登天 金汐原本见她望来,缩了缩脖子躲了下身形,谁知还是叫人逮了个正着,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自暗处走了出来,面上带着浅笑朝阿璃招了招手,唤道:“阿璃,我带着筠竹来给你们送饭,她有事先走了一步,你学得如何了?” 阿璃一见着金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一字一句道:“金汐……你给我下来!” 金汐笑嘻嘻的眯着一双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我若下去,不是找死么?” “若你二人有话要说,奴婢受点累将她送上去与你好好聊聊,也算不得什么难题。”宛柔侧目,将她二人面上望了一回,冷冷说道。 阿璃顿时摆手说道:“我若想同她闲聊,自然何时都可以,只是眼下时间紧迫,若再耽搁下去,怕是会要命的。” 金汐收起面上的假笑,正色道:“阿璃,你何时能修火和修水了,为何从未听你提起?” “自“死地”回来后,我便多了这修火和修水的能力,清扬说许是在那死地之时,机缘巧合得了这两行的根源。”阿璃诚然道。 此时,宛柔才恍然大悟,问道:“原来如此,你可有觉着身体与往常不同?” 阿璃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回道:“并没什么不同,吃的还是与往常一样多,也未觉得哪里疼哪里痒。” 金汐不禁嗤笑一声,叹道:“你就记着吃了,还知道什么?” 阿璃很是不服,扬着脸辩驳道:“我这两日除了吃喝,再没有别的正经事,不然又该怎么说!” “你方才与我打了这么久,也觉着与往日一样?”宛柔不禁拧眉问道。 听了这话,阿璃面上微微一怔,如是道:“原来你并非要我性命,只为要我尽全力一战?” 闻言,宛柔面色略微一顿,垂下眼帘望向别处,未免旁人看出自己那丁点心虚,回道:“若非如此,又怎知你欠缺在哪,又该如何引导接下来的修行。” 阿璃点了点头,细细想了想说道:“我也不知,这算不算得上与往常不同。 无论是我使“火凤剑”,亦或是“聆音”都使不出半分灵力,只觉得内丹处方要聚气,便有另一处力,抽走那将将要聚起的精气来。” 听到这里,金汐不禁插话,张口训道:“你个蠢货!你主修为金,可偏偏又同时有火修和水修,这三种自然之力存于你一人身上,却不能相生惟有相克,若如此这般也能聚起气来,才真正是痴人说梦。” 此时,阿璃这才恍然大悟,不禁惊呼道:“那该如何是好?” 须臾间,宛柔便有了主意,提议道:“当年清扬身怀两修之力时,为将精力倾注一种之上,便放弃了那另一种,既然阿璃姑娘身怀三种自然之力,自然得有所取舍。” “哎……委实伤人脑筋。 眼下那妙言迟迟不醒,徒然留下那没头没脑的一个暗示,惟有阿璃才能救得了他们,偏偏又走到了这一步,教人如何取舍呢?”金汐幽幽叹了口气,怅然道。 三选其一,不论舍下哪两个,都有很大的风险。 一时间,问题仿佛陷入了死结。 宛柔微微张口,拧着一双娥眉咬了咬下唇,思索了半晌抬起头朝金汐问道:“敢问金汐姑娘,君主到底被什么所困?” “筠竹倒是提过一句,说妙言是被“噬炎”之火所伤。”金汐道。 闻言,宛柔眉头不禁深锁,她面上带着紧张的神色,转过脸望向阿璃道:“既是被“噬炎”所困,头一条便是无须你体内的水修,既然你天生是为金修,眼下确实惟有火修一条路可走,只是……” 话说一半,她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上下打量了一眼阿璃,十分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凭你如今的资质,欲要得到无上的火修之力,实在难比登天。” “登天难么?”阿璃很是不解,反口问道。 宛柔面上一顿,当即没了言语。 金汐不禁跺了跺脚,冲阿璃怨道:“你道那九天之上,是人人都上得了的去处么?” 阿璃被呛了一句,抬起脸欲张口再问些什么,却见着金汐瞪着一双大眼睛,正凶巴巴的盯着自己,只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宛柔双眼遥遥望去,见着那樱桃红的岩浆缓缓涌动,突然若有所思道:“若是真的寻到了“朱雀之泪”,或许登天一事却为不难。” “你方才不是讲,那或许只是一个传说?”阿璃愣了一愣,惊讶道。 宛柔神色复杂的望向阿璃,轻声说道:“这世上的上古神兽,大多早已销声匿迹,如今再想见着朱雀的确很难,但你既有火凤在旁,何不试一试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火凤既为朱雀之子,要寻得那“朱雀之泪”定能派上用场!”金汐面上一喜,当即拍掌乐道。 阿璃当即了然,右手抬起招出“火凤剑”,将它仔细打量了一眼,用温柔的语气商量道:“火凤啊火凤,眼下我急需你助我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话音刚落,那“火凤剑”便剑身微微颤动,“嗖”的一下自阿璃手中飞出,绕在她周身转了两圈,突然冲上山顶方向。 下一刻,那柄剑周身犹如堵了一层火光,随即在这火光之中,剑的模样渐渐变长变大,重新化作了凤凰的真身,引颈长长啼鸣一声之后,挥动着双翅在空旷山洞的上空盘旋。 见此,阿璃怀中抱着“聆音”,迅速盘腿坐于原地,将“聆音”横在双膝之上,这才将双手抚上琴身。 待她右臂缓缓抬起之时,大拇指与食指并用,在一拨一勾的手势之间,两道音色深沉且余音悠远之音,响彻在这山洞中的每一处角落。 宛柔双目停在那张琴身,见着她双手行云流水般熟练,无论是这首曲子,亦或是手法,都与清扬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她的心忍不住再疼了一疼。 只见她一脸哀伤的神色,还有眼底悲伤的情愫,一一付诸在阿璃的面上,却是欲哭无泪。 第728章 是我们来晚了 宛柔双眼遥遥望去,见着那樱桃红的岩浆缓缓涌动,突然若有所思道:“若是真的寻到了“朱雀之泪”,或许登天一事却为不难。” “你方才不是讲,那或许只是一个传说?”阿璃愣了一愣,惊讶道。 宛柔神色复杂的望向阿璃,轻声说道:“这世上的上古神兽,大多早已销声匿迹,如今再想见着朱雀的确很难,但你既有火凤在旁,何不试一试呢?”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火凤既为朱雀之子,要寻得那“朱雀之泪”定能派上用场!”金汐面上一喜,当即拍掌乐道。 阿璃当即了然,右手抬起招出“火凤剑”,将它仔细打量了一眼,用温柔的语气商量道:“火凤啊火凤,眼下我急需你助我一臂之力,你可愿意?” 话音刚落,那“火凤剑”便剑身微微颤动,“嗖”的一下自阿璃手中飞出,绕在她周身转了两圈,突然冲上山顶方向。 下一刻,那柄剑周身犹如堵了一层火光,随即在这火光之中,剑的模样渐渐变长变大,重新化作了凤凰的真身,引颈长长啼鸣一声之后,挥动着双翅在空旷山洞的上空盘旋。 见此,阿璃怀中抱着“聆音”,迅速盘腿坐于原地,将“聆音”横在双膝之上,这才将双手抚上琴身。 待她右臂缓缓抬起之时,大拇指与食指并用,在一拨一勾的手势之间,两道音色深沉且余音悠远之音,响彻在这山洞中的每一处角落。 宛柔双目停在那张琴身,见着她双手行云流水般熟练,无论是这首曲子,亦或是手法,都与清扬一般无二。 想到这里,她的心忍不住再疼了一疼。 只见她一脸哀伤的神色,还有眼底悲伤的情愫,一一付诸在阿璃的面上,却是欲哭无泪。 而这一切,都被金汐毫无遗漏的尽收眼底,心生了暗疑。 火凤在半空中飞了片刻,便一个猛子向阿璃身旁扎了下去,最后平稳的落在地将双翅收起。 此时,阿璃指下划出最后一个音,抬起眼帘时惊呼一声道:“找到了!”话音刚落,她便抱起面前的“聆音”,站起身纵身一跃跳在火凤后背,扶着它细细的长颈。 接着,火凤撑开宽大的双翅,带着阿璃朝着岩浆源头飞去。 一阵狂风起,宛柔下意识微微侧过脸,抬起右手广袖遮着面前,待风渐渐小下来后放下右手,唯见着那火凤九条细长的凤尾,消失在自己面前。 —— 另一边,扉颜一行人自半空落下时,东荒之地早已陷入黑色的火焰之中。 四目望去,眼见着火海之处,冒着浓烟滚滚,飞鸟走兽的尸体,遍布在山野丛林之间,遥遥可见远处还有不少人,正与一只身形似虎,高十数丈的怪物鏖斗在一处。 “殿下,咱们该去哪里救人?”孤白茫然的望着四周,一筹莫展道。 此时,扉颜忽然抬手,冲身后那两人伸手拦道:“别出声。” 一时间,四周除了花草树木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便只能听见远处传来的打斗声。 他抬起脚下,朝着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微微侧耳细细听去。 见此,孤白只得一脸愕然的望向寻风,很是不解的表情,不懂他听见了什么。 片刻后,扉颜突然拔腿就跑,连一句话都没留。 “这人……”孤白不禁愣了一愣,转过头正准备朝寻风抱怨两句。 见状,寻风一言不发,亦快步跟着他背影追了上去,徒留孤白一人怔在原地。 孤白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提步朝那两人撵去。 扉颜跑出十余步外,弯腰拨开挡在面前低矮的灌木,看见一只浑身是血的小鹿,正惊慌失措的站起身准备逃窜,他慌忙伸手去拦说道:“我并非坏人,你可知青丘君主在哪?” 闻声,那小鹿勉强挣扎的动作忽然一顿,张口反问道:“你、你们……是来……?” 这时,寻风和孤白一前一后赶至,两人见着那小鹿腹部被火烧的焦黑,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于是附和道:“这位问你话的,乃是青丘君主最好的朋友,你若得知青丘君主的下落,还请指点一二。” 那小鹿听了这番话,将将抬起的头重重摔了下去,嘴里淌着血喃喃道:“你们、你们来晚了……” “就算晚了我们也得去,你若知晓人现在何处不妨吱一声,也好给自己省省气力。”孤白急道。 扉颜侧目,朝孤白冷冷望了一眼,再转过脸望向那只小鹿时,心中顿时有些不忍,于是伸手聚了一团灵力探向其腹部,歉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那小鹿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渐渐减轻,眼角渐渐流下一滴清澈的泪。 “只可惜你伤势太重,我已是无力回天,只得暂时将你痛楚减轻,算是最后为你做点事。”片刻后,扉颜缓缓收回手来,一脸怅然道。 小鹿望着扉颜脸上的神色,忽然奋力站起身来,那方才止住鲜血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鲜血瞬间“哗啦啦”一下流了满地,它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遥遥望着远处打斗的地方,抬起一只前蹄,指道:“那……里。” “快躺下!”扉颜慌忙道。 小鹿缓缓摇了摇头,望向扉颜时眼中一片释然。 即便躺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等着闭眼的那一刻,与其躺在那里等死,不如为他们指条明路,以感激他出手相助之情。 见此,扉颜浑身微微一怔,当即站正身形抬手作揖,深深揖了一礼敬道:“多谢。” 说完,他缓缓直起身来,最后望了一眼那只小鹿,暗暗咬了咬牙关,转身朝小鹿指的方向,再次飞奔而去。 路上,寻风忍不住冲扉颜问道:“若朝着那小鹿指的方向继续走,怕是免不了要与那怪物碰面,我们是先行绕过去救人,还是助战?” “不!即便想要绕行,怕是也不能够了。”扉颜神色凝重道。 孤白很是不解,扬声问道:“我瞧着这东西也就是高大了些,若想绕过总不是什么难题,为何却不行?” 第729章 那个扉颜上神 扉颜侧目,朝孤白冷冷望了一眼,再转过脸望向那只小鹿时,心中顿时有些不忍,于是伸手聚了一团灵力探向其腹部,歉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那小鹿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腹部的疼痛渐渐减轻,眼角渐渐流下一滴清澈的泪。 “只可惜你伤势太重,我已是无力回天,只得暂时将你痛楚减轻,算是最后为你做点事。”片刻后,扉颜缓缓收回手来,一脸怅然道。 小鹿望着扉颜脸上的神色,忽然奋力站起身来,那方才止住鲜血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鲜血瞬间“哗啦啦”一下流了满地,它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似的,遥遥望着远处打斗的地方,抬起一只前蹄,指道:“那……里。” “快躺下!”扉颜慌忙道。 小鹿缓缓摇了摇头,望向扉颜时眼中一片释然。 即便躺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的等着闭眼的那一刻,与其躺在那里等死,不如为他们指条明路,以感激他出手相助之情。 见此,扉颜浑身微微一怔,当即站正身形抬手作揖,深深揖了一礼敬道:“多谢。” 说完,他缓缓直起身来,最后望了一眼那只小鹿,暗暗咬了咬牙关,转身朝小鹿指的方向,再次飞奔而去。 路上,寻风忍不住冲扉颜问道:“若朝着那小鹿指的方向继续走,怕是免不了要与那怪物碰面,我们是先行绕过去救人,还是助战?” “不!即便想要绕行,怕是也不能够了。”扉颜神色凝重道。 孤白很是不解,扬声问道:“我瞧着这东西也就是高大了些,若想绕过总不是什么难题,为何却不行?” 闻言,扉颜忽然陷入沉默,双目望向那怪物时,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作一团。 不过转眼间,三人已来到近前。 只见十数人,每个人手中紧紧攥着手臂粗细的链子,先将其牛角各朝一边挂上链子,由两个身强体壮之人拼命拽着,另有八人分成两人一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趁机将这怪物的四脚所捆。 再有四人飞身上前,将那怪物的嘴缠成了个里三圈外三圈,落地时左右各站两人,最后绷紧了手中的链子。 再看这链子,因通身泛着青色的锈迹,看样子像是深埋地下多年所致。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胶着之中。 那怪物被捆的动弹不得,而那紧攥着链子的十数人,拼尽全力累的气喘吁吁,脚下踩着的地面缓缓陷了下去,致使附近的泥土掩到了脚背处。 此时,扉颜飞身来到最近那一堆人面前,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轻重不同的烧伤。 最严重的人,整张脸已烧的看不出丁点样貌来。 他四目匆忙望去,期望找着一张熟悉的人影,谁知他在伤者之中寻了一圈下来,竟没找着一个熟人。 就在这时,一个为伤者疗伤的女子,两手污血忙的一头是汗,在她抬起手臂蹭额角沁出的薄汗时,无意间抬起头,见着不远处站着的三人,面上微微一怔警惕着问道:“你们是何人?” 闻言,扉颜扭过脸朝说话之人望去,见她面貌娟秀年纪不大,于是急声问道:“东荒郡君身在何处?” 正在此时,有一人背着一位白胡子长者,还有一人在身后托着,由远处疾步走了过来。 “放开本君,眼下若不趁着困住那怪物之时动手,一会待它反扑了上来,必然无一人得以生还!”那长者即便趴在背上,依然暴跳如雷的吼道。 那女子听见声音,“噌”的一下站起身,一脸慌张的朝长者面前奔去,口中急急呼道:“爷爷……您这是受伤了?” 那长者见着女子一脸担忧,慌忙呵责道:“胡说!本君只不过闪着了腰,这两个小子说什么都要将本君送回来,我这东荒郡君的脸,都他们丢光了……”说完,便一脸哭容。 这时,在后面托着长者的儿郎,忍不住探出头来辩解了一句:“郡君,既然咱已将青铜链请了出来,剩下的交给他们就是了,您一把年纪实在不宜冲在头前。” 下一刻,背着长者之人弯下腰来,由那儿郎和女子轻手轻脚的,将人安置在一处空地上,慢慢靠在一颗石头上。 “你们……你们懂什么!那青铜链虽为圣物,却早已没有数万年前的威力,怕是只能困他一时啊……”长者气急败坏,奈何腰部剧痛不已,连一动也是不能。 听到这里,那女子不由得恼了,抬起脸朝长者怨道:“爷爷,现在就是将您背回去,您连站着都成问题,又能做些什么啊?” 扉颜迅速走上前,抬手朝那叫苦不迭的长者弯腰,深深施了一礼,敬道:“在下扉颜,见过东荒郡君。” 闻言,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唰”的一下朝扉颜面上望了过去。 “你是麒麟一族,那个扉颜上神?”女子惊得一脸目瞪口呆,惊呼道。 扉颜直起身来,回道:“正是,此前随青丘君主来的侍女回到青丘,我才得知东荒出了大事,这才急急赶来。” 那长者一个激动,方才使了个起身的动作,腰部传来一声“咔嚓”的声响,痛得他一脸红似被火烤,痛得张口只剩呻吟声。 这时,那背着长者的男子站起身,朝扉颜及其身后望了一眼,见着那两个面生的人后,抬手作揖道:“多谢扉颜上神前来相助。” “你们才来了三个人,又能做些什么?”那儿郎心直口快,不禁脱口而出道。 下一刻,女子一脸愠怒的转过脸,冲那儿郎轻声叱道:“快快住口!这是我们东荒的事,人家肯来相助已是不易,再者扉颜上神以一抵百,哪里有你小子说话的份?” “以一抵百不敢说,我们人虽少了点,却是有备而来,况且还有一人未到,有他在大可放心。”扉颜牵强的扯起嘴角,说了句。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震天巨响,卷起半空高的飞扬尘土。 寻风面色微微一紧,走上扉颜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他们怕是不行了,你先将清扬的下落套出来,再耽搁下去怕他撑不住。” 于是,扉颜再次开腔,急道:“诸位,请问那青丘君主,现在何处?” 第730章 开弓的回头箭 “你们……你们懂什么!那青铜链虽为圣物,却早已没有数万年前的威力,怕是只能困他一时啊……”长者气急败坏,奈何腰部剧痛不已,连一动也是不能。 听到这里,那女子不由得恼了,抬起脸朝长者怨道:“爷爷,现在就是将您背回去,您连站着都成问题,又能做些什么啊?” 扉颜迅速走上前,抬手朝那叫苦不迭的长者弯腰,深深施了一礼,敬道:“在下扉颜,见过东荒郡君。” 闻言,四双眼睛不约而同,“唰”的一下朝扉颜面上望了过去。 “你是麒麟一族,那个扉颜上神?”女子惊得一脸目瞪口呆,惊呼道。 扉颜直起身来,回道:“正是,此前随青丘君主来的侍女回到青丘,我才得知东荒出了大事,这才急急赶来。” 那长者一个激动,方才使了个起身的动作,腰部传来一声“咔嚓”的声响,痛得他一脸红似被火烤,痛得张口只剩呻吟声。 这时,那背着长者的男子站起身,朝扉颜及其身后望了一眼,见着那两个面生的人后,抬手作揖道:“多谢扉颜上神前来相助。” “你们才来了三个人,又能做些什么?”那儿郎心直口快,不禁脱口而出道。 下一刻,女子一脸愠怒的转过脸,冲那儿郎轻声叱道:“快快住口!这是我们东荒的事,人家肯来相助已是不易,再者扉颜上神以一抵百,哪里有你小子说话的份?” “以一抵百不敢说,我们人虽少了点,却是有备而来,况且还有一人未到,有他在大可放心。”扉颜牵强的扯起嘴角,说了句。 就在这时,远处一声震天巨响,卷起半空高的飞扬尘土。 寻风面色微微一紧,走上扉颜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他们怕是不行了,你先将清扬的下落套出来,再耽搁下去怕他撑不住。” 于是,扉颜再次开腔,急道:“诸位,请问那青丘君主,现在何处?” 那女子扭回脸来,朝扉颜坦然道:“这怪物见斗不过君主,便画地为牢设了一处结界,将君主骗了进去,之后便以身挡在那结界之上,无论如何不肯挪开一步。正是因着我们想救君主,所以才派人,将这埋在女娲圣地的青铜链请了出来,哪怕能将它拉开些,也好派人相救……” 只是没想到,这青铜链埋入女娲圣地数万年,周身挂着青色的锈斑,其威力也大不如从前。 扉颜面上不禁一沉,低声喃喃道:“果然如此。” 初时,他们四人落在东荒山下,迎面见着逃难的子民仓皇而逃,于是嘱咐喻龙将这些人,就近送去北荒之地避难。 接着,扉颜带着寻风和孤白,逆着逃难子民的人群而上。 这一路上,他见着声响和阵势不曾移动,始终停留在一处,按说那怪物猖狂作乱,理应不愿放一人生还。 可事实恰恰相反,这怪物非不但不追逃难者,甚至死守在一地不肯离去。 “看来,想要避开这怪物救人怕是行不通了,咱们得先想办法将它困住,另派人钻入其腹下,强行破开结界救人!”寻风提议道。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朝那坐不起身的长者说道:“东荒郡君,您老安心在此处歇着,大敌当前自有我们这些年轻力壮的人去挡。”说完,便抬腿朝那怪物方向而去。 那长者喘着粗气,望着他们三人背影,冲站在身旁的两个儿郎挥了挥手,催促道:“你们……你们还不去帮手,留在我这作甚?” 闻言,两个少年应声朝来处追去。 随着一声声震天巨响,那些手中牢牢拽着青铜链的人,纷纷摔得东倒西歪,甚至有两人被链条甩的扔飞了出去。 正当其余人震惊,死死咬着牙关,将手中青铜链拽得更紧时。 寻风与孤白飞身上前,捡起那拖在地上的两条青铜链,将铁链缠在腰间三圈后,抬起脚狠狠朝地面跺了一脚,将自己大部分的灵力,都倾注在脚下。 见此,其余人纷纷效仿。 一时间,被怪物挣的有些松动的青铜链,又紧紧的崩了起来。 扉颜抬手唤出“诛邪”,那柄金灿灿的黄色弓箭,在众人瞩目下横空出世。 他信手抬起,搭弓一次挽出两支箭。 见着这只弓箭,在场的所有人当即认出,那是天帝赐予麒麟一族守正辟邪的“诛邪”,不由得人心振奋。 只见他双眼平视在箭头,目标首先瞄准便是那怪物的双角正中处,随着弓箭与箭弦搭出满弓,那箭头上的灵力亦随之聚得最大。 只听“嗖”的两声下,两支金黄色的箭划破长空,直直冲着那怪物的头正中射了出去。 眼看着,那两支箭即将到了近前。 谁知,那怪物忽然双膝一弯,“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再次掀起两三人高的尘土飞扬。 那两只金黄的箭,顿时突然失了目标,自那怪物的头顶上空飞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正当那些认心中暗暗怅然之时,那两支箭突然调转了箭头,再次冲着怪物飞了回来。 这时,扉颜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些年来,他是一刻都没闲着。 “诛邪”弓箭威力固然强大,奈何因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说法,射出去的箭若是空了准头,那损耗的灵力便算浪费了。 当众人见着那两支箭,飞出去一截后掉转过头又飞了回来,人群此起彼伏的响起惊叹声,脸上的怅然之色又便成了兴奋。 许是因着乐极生悲,那怪物趁着众人振奋之时,拼尽全力的挣脱束缚着自己的青铜链。 见此,扉颜面色微微一遍,惊呼道:“不好!” 那两个随后赶来的少年,正好停在扉颜身侧,那个心直口快的儿郎气喘吁吁道:“哪个不好了?”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被掀翻了出去。 “你们俩,快去把那两个位置顶上!”扉颜手指着前方,大喊道。 俩少年得了令,立刻飞身前去。 就在这时,那两支箭自上而下飞驰来,冲着那怪物的脖颈处猛地扎了上去。 第731章 还不快想办法 扉颜抬手唤出“诛邪”,那柄金灿灿的黄色弓箭,在众人瞩目下横空出世。 他信手抬起,搭弓一次挽出两支箭。 见着这只弓箭,在场的所有人当即认出,那是天帝赐予麒麟一族守正辟邪的“诛邪”,不由得人心振奋。 只见他双眼平视在箭头,目标首先瞄准便是那怪物的双角正中处,随着弓箭与箭弦搭出满弓,那箭头上的灵力亦随之聚得最大。 只听“嗖”的两声下,两支金黄色的箭划破长空,直直冲着那怪物的头正中射了出去。 眼看着,那两支箭即将到了近前。 谁知,那怪物忽然双膝一弯,“砰”的一声跪了下去,再次掀起两三人高的尘土飞扬。 那两只金黄的箭,顿时突然失了目标,自那怪物的头顶上空飞了出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正当那些认心中暗暗怅然之时,那两支箭突然调转了箭头,再次冲着怪物飞了回来。 这时,扉颜嘴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这些年来,他是一刻都没闲着。 “诛邪”弓箭威力固然强大,奈何因着“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说法,射出去的箭若是空了准头,那损耗的灵力便算浪费了。 当众人见着那两支箭,飞出去一截后掉转过头又飞了回来,人群此起彼伏的响起惊叹声,脸上的怅然之色又便成了兴奋。 许是因着乐极生悲,那怪物趁着众人振奋之时,拼尽全力的挣脱束缚着自己的青铜链。 见此,扉颜面色微微一遍,惊呼道:“不好!” 那两个随后赶来的少年,正好停在扉颜身侧,那个心直口快的儿郎气喘吁吁道:“哪个不好了?” 话音刚落,又有两人被掀翻了出去。 “你们俩,快去把那两个位置顶上!”扉颜手指着前方,大喊道。 俩少年得了令,立刻飞身前去。 就在这时,那两支箭自上而下飞驰来,冲着那怪物的脖颈处猛地扎了上去。 那怪物嘴被捆的张不开嘴,吃了痛后只能龇着牙痛咆哮,发出长长的“呜呜”声音,剧烈挣扎了几下后,忽然身子一僵轰然倒塌。 紧接着,那怪物身上的皮毛迅速燃起黑色的火焰。 很快,火焰顺着青铜链,朝着另一头的燃去,众人纷纷丢下青铜链,躲避到一处观望。 扉颜眉头微微拧起,眯起双眼望着那怪物,面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众人见着这幅场景,欢呼雀跃声骤起,纷纷与身旁之人相拥,庆祝劫后余生。 孤白见他如此,不禁好奇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东荒这么多人都拿它束手无策,连女娲圣地的青铜链都困它不住,眼下只不过是后颈处中了两箭,怎会这么轻易就解决了呢……”扉颜疑惑道。 闻声,寻风转过脸,朝扉颜面上望了一眼,犹豫着说道:“莫非,那后颈处便是他的命门?” 扉颜缓缓摇了摇头,满面愁容的叹声道:“若真是如此,便好了。” 待那怪物一身皮毛燃尽,黑色的灰烬自白森森的骨架上脱落,落在地上很快没了踪迹,只剩巨大的骨架和内脏,依旧完好无损。 就在这时,那怪物头骨的那双眼睛,忽然动了一动。 “你们看!这怪物……它、它好像动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声惊呼了一句道。 人群的欢呼声,顿时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怪物头骨的双眼,没有皮毛的头骨中,两颗拳头大小的眼珠,猩红的令人望者生怯。 突然,怪物身上黑色的火焰,顺着被拴的青铜链一头,“轰”的一下蔓延至青铜链的另一头,原本锈迹斑斑的青铜链,在黑色的火焰下,颜色显得格外的怪异。 下一刻,那怪物两只眼珠转了一下,并迅速站了起来。 “快退!!!”扉颜面色顿时一紧,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那怪物摇着脑袋,将青铜链挥动起来,带着那铁链上的黑色的火焰“呼呼”而过,有三两个跑得慢的,立即受了重创倒地不起。 见此,立即有人眼疾手快的出手,此时已顾不得拽的是手是脚,只管拖着人频频后退。 见此,寻风沉声唤道:“孤白!” 孤白得了令,当即应声而动。 一时间,地动山摇。 连人尚且站不稳脚跟,那怪物更是被自己甩青铜链的力道,带得一头栽了下去。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地面骤然升起,似是平底起了一堵四面的城墙,升起的高度恰好将那怪物困在城墙之中。 待孤白停了手,地动随即停了下来。 扉颜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困在当中的怪物。 原本,他打算来个佯攻,待那怪物全心全力对付自己时,便可派人潜入它脚下的结界。 如今,这青铜链上尽是黑色的火焰,再无人可以靠近,若它一会发起狂来,又该用什么法子去降呢? 随着四面密不透风的城墙竖起,众人立于城墙向下望去,只见那怪物愤怒咆哮一声,低下头顶用两根牛角,朝着立着人的那面城墙,倾尽全力撞了上去。 第一击,坚不可摧的城墙只是剧烈一晃,众人东倒西歪相互搀扶,城墙“窸窸窣窣”落下不少尘土,再无半点变化。 那怪物见着一击不成,尖角上续足了灵力,再次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 这一次,三人厚的城墙,顿时出现了两个核桃大小的窟窿。 “这怪物的角也忒硬了吧?”孤白吓得一脸惨白,心中顿时捏了一把汗。 照这样下去,再树上三层城墙,怕是也不够它撞的! 扉颜侧首朝两旁的众人望了一眼,呼声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这墙只能挡一阵子,还不快想办法?” “青铜链都那样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怪物打不过青丘君主,先想办法拖走将人救出来。谁是水修,试试看能不能将青铜链上的火浇灭,只要有青铜链在手,就是拖也得拖走。” “我上!” “再加上我。” 人堆中,立刻站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自怀中掏出一只六寸高的葫芦,待他拔了葫芦嘴倾斜葫身,便能倒出“哗啦啦”的水来。 第732章 你们看什么呢 一时间,地动山摇。 连人尚且站不稳脚跟,那怪物更是被自己甩青铜链的力道,带得一头栽了下去。 紧接着,众人脚下的地面骤然升起,似是平底起了一堵四面的城墙,升起的高度恰好将那怪物困在城墙之中。 待孤白停了手,地动随即停了下来。 扉颜眉头紧锁,目光紧紧盯着困在当中的怪物。 原本,他打算来个佯攻,待那怪物全心全力对付自己时,便可派人潜入它脚下的结界。 如今,这青铜链上尽是黑色的火焰,再无人可以靠近,若它一会发起狂来,又该用什么法子去降呢? 随着四面密不透风的城墙竖起,众人立于城墙向下望去,只见那怪物愤怒咆哮一声,低下头顶用两根牛角,朝着立着人的那面城墙,倾尽全力撞了上去。 第一击,坚不可摧的城墙只是剧烈一晃,众人东倒西歪相互搀扶,城墙“窸窸窣窣”落下不少尘土,再无半点变化。 那怪物见着一击不成,尖角上续足了灵力,再次毫不犹豫的撞了上去。 这一次,三人厚的城墙,顿时出现了两个核桃大小的窟窿。 “这怪物的角也忒硬了吧?”孤白吓得一脸惨白,心中顿时捏了一把汗。 照这样下去,再树上三层城墙,怕是也不够它撞的! 扉颜侧首朝两旁的众人望了一眼,呼声道:“你们还站着做什么,这墙只能挡一阵子,还不快想办法?” “青铜链都那样了,我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那怪物打不过青丘君主,先想办法拖走将人救出来。谁是水修,试试看能不能将青铜链上的火浇灭,只要有青铜链在手,就是拖也得拖走。” “我上!” “再加上我。” 人堆中,立刻站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自怀中掏出一只六寸高的葫芦,待他拔了葫芦嘴倾斜葫身,便能倒出“哗啦啦”的水来。 另一个却是什么都不用,只张口便能吐出水。 扉颜将那两人望了一眼,再望向那还在奋力撞墙的怪物,不由得心急如焚。 此时,孤白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暗暗松了一口气道:“还好还好,那怪物的力道越来越小,可见它第二击用了大半的气力,此时已没劲了。” 扉颜却不以为然,暗暗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脚下城墙上的两个窟窿,沉声道:“以咱们眼下所见,这窟窿似乎并未增大,若你往对面站过去便会发觉,这窟窿怕是会比先前深了不少。” 闻言,孤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这怪物竟如此聪明,懂得如何省力而为?” 寻风幽幽叹道:“眼下最要命的,是只有这两人会控水,这青铜链上的火焰浇灭的速度,却赶不上重新燃的,若再继续拖下去……” 就在众人忧心忡忡之时,忽然头顶传来一声龙吟。 听到这声音后,扉颜面色顿时大喜,仰起头朝远处飞来的那条黄龙扬声唤道:“我的好外甥,可把舅舅想死了!” 下一刻,那条黄龙自空中急速落下,摇身一变化作人形,正是喻龙。只见他面色微微一僵,朝扉颜压低了声,说道:“扉家舅舅,此处人这样多,您好歹收敛一些。” “眼下不是闲聊的时候,喻龙你可有法子将这火灭了?”寻风忍不住开口拦道。 喻龙朝脚下望了一眼,见着那一身骨架的怪物,顶着脑袋上一对牛角,正执着的撞击着面前的城墙,不禁冷哼一声说道:“为何要灭?” 这东西会火,他也不是吃素的。 下一刻,喻龙纵身一跃跳下城墙,抬手自怀中摸出一柄五寸长的匕首,挥起时却瞬间一柄二尺五寸的长剑。 瞬间,那剑身燃起蓝色的火焰。 紧接着,他飞身朝那怪物背脊跃起,双手握着剑柄高举过头顶,将整柄剑全力刺进那怪物的脊骨正中。 长剑没入的瞬间,怪物仰起头痛苦咆哮了一声,接着便顾不得去撞城墙,在这四四方方之处横冲直撞,没入的剑柄处那道蓝色火焰,很快循着骨架蔓延到全身。 此时,喻龙双手牢牢攥着剑柄,将全部的灵力注入剑身,将那蓝色的火焰燃的更旺。 很快,蓝色的火焰吞噬了黑色的火焰,那骨架就仿佛融化的蜡泪一般,随着怪物垂死挣扎之时,一滴一滴落在地面,化成一阵白色的烟雾。 见此,他拔出手中那柄长剑,纵身跳下怪物的脊骨,落在一处空地见着它最后嘶吼一声,倒下身去再也无力动弹。 它的鼻腔,喷出一道道浊气,随着骨架的融化,内脏亦随之燃了起来,那双猩红的眼珠,带着不甘和恨意,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手执长剑的身影。 “烧的好啊!早知道你一把火能灭了它,我们这么多人还费这劲干什么?” 城墙上,扉颜乐得喜不自禁,不禁抚掌赞道。 这时,所有人再次欢呼起来,众人看向喻龙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钦佩。 喻龙未曾被人这般夸赞,飞上城墙落在扉颜身侧,不禁有些汗颜道:“扉家舅舅,若你也会“琉璃青焰”,便知这事委实算不上难。” “哎……话也不能这么讲,正所谓这各人生各命,你既是生在黄龙一族,这“琉璃青焰”又是你们一族所掌管的,危难时刻大家束手无策,唯你一人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自当受得起这夸奖。”扉颜自袖中抽出那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乐道。 听到这里,喻龙面皮微微一红,暗暗叹道:这扉颜摆起长辈的架子,竟还将他当做黄口小儿来哄。 寻风侧目,冲沾沾自喜的扉颜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这人救是不救?” 扉颜当即面色一顿,将手中折扇“啪”的半合起来,大惊道:“还好你提醒了一句,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那城墙。 紧接着,喻龙和寻风一前一后跳下。 孤白留下安排众人散去,这才施法将这城墙重新夷为平地。 待他最后赶来时,见着那三人对着地面发起了呆,不禁冲寻风问道:“殿下,你们在看什么呢?” 第733章 这下面是什么 城墙上,扉颜乐得喜不自禁,不禁抚掌赞道。 这时,所有人再次欢呼起来,众人看向喻龙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钦佩。 喻龙未曾被人这般夸赞,飞上城墙落在扉颜身侧,不禁有些汗颜道:“扉家舅舅,若你也会“琉璃青焰”,便知这事委实算不上难。” “哎……话也不能这么讲,正所谓这各人生各命,你既是生在黄龙一族,这“琉璃青焰”又是你们一族所掌管的,危难时刻大家束手无策,唯你一人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自当受得起这夸奖。”扉颜自袖中抽出那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风,乐道。 听到这里,喻龙面皮微微一红,暗暗叹道:这扉颜摆起长辈的架子,竟还将他当做黄口小儿来哄。 寻风侧目,冲沾沾自喜的扉颜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这人救是不救?” 扉颜当即面色一顿,将手中折扇“啪”的半合起来,大惊道:“还好你提醒了一句,我差点把正事忘了!”说完,便纵身一跃跳下那城墙。 紧接着,喻龙和寻风一前一后跳下。 孤白留下安排众人散去,这才施法将这城墙重新夷为平地。 待他最后赶来时,见着那三人对着地面发起了呆,不禁冲寻风问道:“殿下,你们在看什么呢?”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他们说清扬是被这怪物,困在其脚下的结界之中?”扉颜一只手执着半和的执扇,另一只手将那扇面拾掇着叠了起来。 孤白点了点头,应道:“好像是这么说的。” 寻风眉头微微一拧,喃喃自语道:“这就奇了,此处怎么看也不像有半点结界的迹象,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喻龙当即蹲下身,伸手抚向面前的地面,将灵力自掌中传入地下,仔仔细细的探查着下方的动静,片刻后他收回手来,一脸惊讶不解道:“竟毫无回应?” 按说,清扬掉入地下的结界,被困在“噬炎”之中,“琉璃青焰”传入地下之时,就像一杯水倒入地下,若下层留有地下水,那渗入地下的水便会与之相汇。 即便这水不够多,达不到深层地下水的深度,亦会将所过之处浸润。 就在方才,他将暗中灵力注入,当极为微弱的“琉璃青焰”进入地下后,在不足一丈之深处时,却突然再无任何反应。 “那就让我来试上一试。”孤白见状,便撸起袖子自告奋勇道。 闻言,喻龙站起身同扉颜和寻风后一齐退了数步,三人远远观望着孤白的背影。 孤白抬手唤出那柄双耳双刃画戟,右手紧紧攥着戟柄高举过头顶,猛地朝面前地面刺了下去,待那画戟枪头入地三分之后,他忽然脚下退了三步,负手而立。 下一刻,那画戟就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所控,竟自己在原地钻起眼来。 一时间尘土飞扬,转眼间整个画戟便沉下去了近半,却还一刻不停的向下钻去,愣是钻出一个只能容纳下一人的洞口,周围松散的土越堆越高,再带出来的泥土颜色略深且略湿。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画戟“嗖”的一下自洞中飞了出来,径直落在孤白的脚旁。 这时,孤白转头冲身后三人咧着嘴角,面上带着三分得意的神色,乐道:“殿下,属下将这下面的结界打通了,只可惜这洞有些小,只得一个个下。” 寻风当即迎上前去,走到那土堆的洞口旁,低头冲里面望了一眼,当即怔在原地。 扉颜和喻龙也学着他的样子,伸长了脖子朝下方望去,只见那洞口下竟不是漆黑一片,反倒是白雾氤氲明亮异常,只可惜因浓雾太大,看不真切。 “这下面是什么?”喻龙不禁转过头,冲孤白问道。 孤白抬手拔起脚边的画戟,走上前边走边说道:“这下方的结界似乎有些来头,以我的本事却打不通,还得你们自己想法子。” 扉颜沉默半晌,将手中的折扇塞回袖中,一脸的神色凝重道:“管他有什么来头,既然来了总不能站这看着,即便是龙潭虎穴咱们也得走上一遭,我先下!”话音刚落,他便纵身一跳,整个人毫不犹豫的掉了进去。 见此,寻风二话不说跟着跳了下去。 紧接着,寒云亦跟了上去,孤白最后垫底。 远处,那些人去而复返,先前背着长者的少年,再次背着将东荒郡君背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洞口奔来。 众人来至洞口,自然而然围成了个圈,好奇着伸长了脖子,瞧着地下白雾茫茫,七嘴八舌的惊叹不已。 那长者望了半天,耳边听着他们争论,当即拍了拍背着自己的少年,说道:“快将本郡放下来。” “爷爷……” 这时,一个女子拨开层层人群,一脸不满的神色凑上前来,埋怨道:“我就一会没看住您,您就又不听筱筱的话了。” “胡闹!那青丘君主还在下面生死未卜,本郡身为东荒郡君,岂能躺在那一人舒坦,眼下那怪物已除,剩下的就该咱们出力,共同将青丘君主救出来才是。”长者扶着自己僵硬的腰,缓缓落地训道。 闻言,筱筱不由得气的满脸通红。 她深知自己拗不过固执的长者,只能将气冲那来回背着自己爷爷的人撒去,怨道:“爷爷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再也不想见你了!”说完,便红着眼眶挤出人群,边跑边偷偷抹着眼泪。 那少年见筱筱如此,心中既不安又难舍,奈何他不能撒手追上前去,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双手搀扶着长者的胳膊,较之前更加小心照看,扶着他走到洞口时,下意识叮嘱了句道:“郡君,当心脚下。” 那长者一双略微浑浊的双眼,将这一人的洞口打量了半晌,再将头低了一低,用鼻子嗅了好一阵,缓缓摇了摇喃喃道:“这雾气并非烟雾,与寻常湿气的雾亦有所不同,本郡活到这把年纪,也参不透这究竟是个什么。” “郡君,咱们要不要派几个下去看看?”此时,有人忽然提议道。 就在这时,一颗脑袋突然自洞口钻了出来,顿时下了周围人一跳,纷纷仰了仰身。 第734章 上神有何吩咐 远处,那些人去而复返,先前背着长者的少年,再次背着将东荒郡君背在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朝洞口奔来。 众人来至洞口,自然而然围成了个圈,好奇着伸长了脖子,瞧着地下白雾茫茫,七嘴八舌的惊叹不已。 那长者望了半天,耳边听着他们争论,当即拍了拍背着自己的少年,说道:“快将本郡放下来。” “爷爷……” 这时,一个女子拨开层层人群,一脸不满的神色凑上前来,埋怨道:“我就一会没看住您,您就又不听筱筱的话了。” “胡闹!那青丘君主还在下面生死未卜,本郡身为东荒郡君,岂能躺在那一人舒坦,眼下那怪物已除,剩下的就该咱们出力,共同将青丘君主救出来才是。”长者扶着自己僵硬的腰,缓缓落地训道。 闻言,筱筱不由得气的满脸通红。 她深知自己拗不过固执的长者,只能将气冲那来回背着自己爷爷的人撒去,怨道:“爷爷若有个三长两短,我便再也不想见你了!”说完,便红着眼眶挤出人群,边跑边偷偷抹着眼泪。 那少年见筱筱如此,心中既不安又难舍,奈何他不能撒手追上前去,只得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双手搀扶着长者的胳膊,较之前更加小心照看,扶着他走到洞口时,下意识叮嘱了句道:“郡君,当心脚下。” 那长者一双略微浑浊的双眼,将这一人的洞口打量了半晌,再将头低了一低,用鼻子嗅了好一阵,缓缓摇了摇喃喃道:“这雾气并非烟雾,与寻常湿气的雾亦有所不同,本郡活到这把年纪,也参不透这究竟是个什么。” “郡君,咱们要不要派几个下去看看?”此时,有人忽然提议道。 就在这时,一颗脑袋突然自洞口钻了出来,顿时下了周围人一跳,纷纷仰了仰身。 孤白挥了挥脑袋上的白雾,仰着脸看着周围站了一圈人堆,当即轻笑一声朝那长者说道:“我正准备上来找您呢,既然大伙都在这,正好省了事。” 长者听了这句话,连忙问道:“可是扉颜上神有何吩咐?” 孤白面上一怔,不由得愣了一愣道:“他?”接着,他又摇了摇头继而说道:“他倒没说什么,是我家殿下要我上来带句话,据说那困着青丘君主的是名为“噬炎”的火焰,此火比起那怪物更甚不知多少,怕你们不知深浅贸然跟上前来,叫我与你们告知一声,千万别下来。” “完了?”那长者一脸惊讶道。 “完了。” 说完,他一缩脖子又钻回了洞中,没了身影。 下一刻,围在洞口的众人,在寂静片刻后突然人声鼎沸了起来,有的气的吹胡子瞪眼,有的忿忿不平,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什么叫不知深浅!这是把咱们都当什么了?” “不就是处理了个怪物,瞧把他们几个神气的……” “最气人的地方,这话还不是扉颜上神说的,他说他家那个殿下,这人又是何方神圣?你们有谁认得此人么?” “就是啊……这口气也太狂妄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而此时,长者双耳仿佛没将这些人的一字一句听进去,耳边只回荡着那两个字:噬炎。 他依稀记得,这“噬炎”出世,仿佛还是在天庭与魔界大战之时,那年他不过才五百多岁,对于那一战的印象,大概只留在了血色的天空,以及满目疮痍的大地。 那一战,天庭死伤近半。 凡界的大地,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以及近一半的凡人,为此湮灭。 那少年,见长者脸色沉重一言不发,面上似是慌张又有些难过,不禁担忧着问了一句:“郡君,您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此时,那郡君才恍如初醒,抬起一双沧桑的眼睛,冲在场的众人脸上一一望去,见着他们或是不屑,或是鄙夷和怨气,或是激动和隐忍着的神色。 他幽幽长叹一口气,沉声说道:“传本郡的令,凡是能战者,轮流驻守在这洞口处,哪怕只有一个能站起来的,都要候在这里。”说完,他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 少年低下头,望着长者那双颤抖不已的手,眉头不禁拧成了一团,他虽不知长者想到了什么,但却能从这双颤抖的手中,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正逐步的靠近。 “郡君,为何要候在这?” “是啊,咱们虽然没斗过那怪物,但总不至于凡事矮人半截,只配守在此处里。” “这话要是传出去,咱们东荒岂不是颜面尽失?” 那长者见众人如此,只得颤着一只手指了指那些人的脸,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凡界有句俗话: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句话,不论是搁在凡人,还是他们这些人身上,从来都没有什么分别。 长者知道,他们之所以毫无畏惧,是因为还没有见着可以畏惧的事,哪怕是那怪物兴风作浪,甚至在东荒死了近一小半人之时,他们也只是坚定的相信,一切终将胜利。 但是当年的代价,实在过于的沉重。 沉重到,到了他这样的年纪,再回想起来时,依旧会觉得胆战心惊。 “你们以为,他们又何尝不是冒死而去,若这下面当真是“噬炎”,别说已经有了青丘的君主和一位上神,哪怕将整个东荒的人填进去,怕也是有去无回啊……” 一番话后,众人不满的声音渐渐消去。 大伙见着长者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这才渐渐意识到,或许是他们心中太过骄傲,才会对人家一番好意的话,当做嫌弃之意。 长者仰起头,朝着头顶的天空遥遥望去,眼眶不禁闪着老泪,长叹一声哀嚎道:““噬炎”一旦出世,三界六道必遭生灵涂炭横尸遍野,苍天啊……求您睁睁眼吧!” 话音刚落,长者便两眼一抹黑昏了过去。 “郡君!” “郡君……” 才安静下来的众人,此时眼见着长者倒了下去,才一个个慌了手脚,唯恐因着自己的缘故,将人气出个好歹。 只见那少年一个眼疾手快,将人重新扛在背上,毫不客气的冲围上来人的人吼了一声:“让开!”接着,脚下发足狂奔着朝远处跑去。 第735章 没有什么分别 另一边,支枝半睡半醒的睁开眼,瞧见洞中光亮很是微弱。 她只觉着喉咙又干又渴,于是迷迷糊糊自床上翻身坐起,头晕脑胀的站起身,朝矮桌旁走了过去。 只见她脚下虚晃着步子,眼前的一切亦重着叠影看不真切,最后跌跌撞撞来到矮桌边,正弯下腰伸手去捞那盏茶壶,谁知一连伸了两次手,却还是没够着。 “咦?这茶壶竟是长脚了不成!” 支枝睡眼朦胧的抬起一只手,在眼睛上揉了一揉,再看向那桌上茶壶时,便强打精神定了定睛,最后猛地一把扑了上去,那茶壶连带着三只茶杯,“乒里乓啷”摔下桌去,当场碎了一地的瓷片。 闻声,青桃慌慌张张冲进洞来,手中端着托盘里面摆着一碗清粥并着一盘小菜,抬眼便见着支枝趴在矮桌上,于是疾步走上前去,将手中托盘搁在矮桌,一边伸手扶起支枝,一边庆幸的说道:“幸好奴婢正好来给您送饭,不然这洞中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 支枝被她搀扶着坐在矮凳上,下意识抬手锤了锤脑袋,定睛将面前的人望了一眼,方才如梦初醒道:“哦……我见过你,你是跟在金汐姑娘身边的侍女。” “正是,奴婢名唤青桃,您可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奴婢去找人来替您瞧瞧?” 支枝摇摇头,侧首望着窗外的天色,喃喃道:“我睡了这么久,为何天色还未大亮,你们青丘的天,比起凡界亮的如此晚么?” 支枝面上微微一顿,带着几分惊讶道:“并非青丘的天色亮的迟,而是您已睡了足足一日,奴婢中途来给您送过两次饭,见着您睡着没醒,便没有唤您起身。” 听到这里,支枝顿时愣在当场,片刻后她又询问了一句:“那其他人呢?” “今晨一大早,扉颜上神便带着另外三位男客出门了,如今青丘惟有一位叫栾城的男客尚在。” 支枝甚是不解,脱口而出追问道:“你可知他们去哪了?” 青桃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倒是不知,但晚刚到夤夜时,筠竹姐姐派人来请姐姐,这一去便是彻夜未归,直到临近晌午才回来了一趟。” 支枝当即摇摇晃晃站起身,连带着带翻了先前坐着的矮凳,拖着青桃朝外走去,急道:“你快带我去见筠竹。” “您一天没吃东西,不如吃了这碗粥再去可好……”青桃被她拽在身后,念道。 支枝心急如焚,那里还顾得上老一口吃食,脚下更是深一脚浅一脚,由青桃半搀半扶的,带去了筠竹睡得洞中,人才刚刚来到洞口,焦急的声音便传了进去。 “筠竹姐姐,喻龙他们到底去哪了……”话音刚落,她便脚脖子一软,差点当场摔下身去。 亏得青桃在旁,及时伸手捞了她一把。 筠竹一脸神色凝重的坐在床边,忽然听见支枝的声音,惊讶的起身迎了上去,见她慌乱的崴了脚,刚忙伸手去搀,将先前面上的神色迅速掩去,脸上带着温柔哄道:“你这一觉睡得这样沉,又一天没吃东西,身子怕是也虚着了,先坐下我慢慢讲与你听。” 至此,支枝才勉强点了点头,随着她朝桌边走去。 “青桃,去厨房取点点心,再拎一壶热茶来。”筠竹转过脸,朝青桃吩咐道。 青桃不敢耽误,应了声“是”便转身离去。 支枝一把拽着筠竹的手,一脸紧张的询问道:“昨夜我中途醒了,见着喻龙坐在我床边,我当时恍以为是做了梦,于是喊了句口渴,后来我迷迷糊糊的记着,自己似乎真的喝了一杯水,没想到一觉醒来经过去了一日。”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心中忽然有点心虚,于是垂下眼帘掩起自己的心绪,再抬起眼来时,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许是你昨日吃的酒多了点,我们青丘的酒虽是甘洌,但后劲十足,可不就醉得狠了些?” 支枝却不以为然,摇摇头继而问道:“我方才醒来,也以为是自己酒吃的多了,可直到现在还觉着没缓过来,定是喻龙与我那杯水里放了什么,叫我睡得这样沉。”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想要再找什么说辞,却十分的犹豫。 若正如支枝所言,喻龙是为防止她醒来后,得知他们去做了什么而大闹,那自己便不能将事情来龙去脉告诉她。 只是……真的瞒得住么?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突然,支枝面色一紧问道。 筠竹暗暗犹豫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支枝,喻龙他们的确有要事离开一阵,他既没有告诉你,便是怕你会多心和担心。” “到底有什么事,比他当时去魔宫还重要,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甚至不惜往我水杯中下了药?”支枝不肯善罢甘休,反手一把攥着筠竹的手,紧紧逼问道。 筠竹张了张口,却迟疑着欲言又止,几次三番话就在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一脸的为难。 见到这里,支枝心中忽然拧成一团,慌了一慌怅然道:“我明白了,他这一次要做的事,比起当日去魔宫更危险,对么?” 闻言,筠竹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解脱,她沉沉舒出一口气,将脸微微向一旁侧去,不敢再看支枝面上悲伤的模样,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支枝缓缓点了点头,眼前筠竹的面庞渐渐模糊,鼻子不知怎么竟有些发酸,她突然惨然一笑,哽咽着嗓子说道:“当年他将我丢在竹屋,交由你来看照,今日他还是将我留下来,与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支枝,我虽不懂他是如何想,却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并非是他不愿带上你,实在是那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去再多的人也是徒劳。” 就在这时,青桃带着点心和一壶刚煮好的茶,走了进来。 待她将点心摆在桌上,又贴心的倒了两杯茶,朝两人面前推了过去,适才问道:“筠竹姐姐,您还有吩咐么?” 第736章 说借便只是借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突然,支枝面色一紧问道。 筠竹暗暗犹豫了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支枝,喻龙他们的确有要事离开一阵,他既没有告诉你,便是怕你会多心和担心。” “到底有什么事,比他当时去魔宫还重要,竟连只言片语都不曾留,甚至不惜往我水杯中下了药?”支枝不肯善罢甘休,反手一把攥着筠竹的手,紧紧逼问道。 筠竹张了张口,却迟疑着欲言又止,几次三番话就在嘴边,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一脸的为难。 见到这里,支枝心中忽然拧成一团,慌了一慌怅然道:“我明白了,他这一次要做的事,比起当日去魔宫更危险,对么?” 闻言,筠竹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解脱,她沉沉舒出一口气,将脸微微向一旁侧去,不敢再看支枝面上悲伤的模样,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将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支枝缓缓点了点头,眼前筠竹的面庞渐渐模糊,鼻子不知怎么竟有些发酸,她突然惨然一笑,哽咽着嗓子说道:“当年他将我丢在竹屋,交由你来看照,今日他还是将我留下来,与从前没有什么分别。” “支枝,我虽不懂他是如何想,却还是不得不劝你一句,并非是他不愿带上你,实在是那地方除了他们几个,去再多的人也是徒劳。” 就在这时,青桃带着点心和一壶刚煮好的茶,走了进来。 待她将点心摆在桌上,又贴心的倒了两杯茶,朝两人面前推了过去,适才问道:“筠竹姐姐,您还有吩咐么?” “我这里不需要人,你先回吧。”筠竹说完,伸手拿起那小碟中的桃酥,转过脸递到支枝面前,轻声哄道:“你不必这么难过,好歹吃点东西垫垫,饿坏了身子他会心疼的。” 支枝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望向筠竹时不知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句:“若是他们此番再也回不来,你心里没有半分担心和难过么?”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垂眸望了一眼手中的桃酥,幽幽说道:“担心和难过,早已成为了我每一天的习惯,即便我待在家里如坐针毡,却还是等着那个人回来,并且坚信着一定会回得来。” “你等的那个人,是寻风么?” 筠竹抬起眼,望向支枝疑惑的双眼,嘴角微微一动释然一笑,将手中的桃酥塞到她手中,温柔的说道:“不论是清扬,亦或是扉颜和寻风,对于我而言,他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支枝眉头微微一动,似懂非懂的问道:“既然你说等待很痛苦,为何还要继续等?” “在这个世上,总有些人要站在前面,为身后之人遮风挡雨,你应该感激,那个人宁可以身相挡,也要护你一世周全,而我正是那个被他们挡在身后的人,若真到了那一步,在他们性命垂危之时,我自会豁出命来换他们周全。” 唯有如此,才不枉他们如此相护之意。 听到这里,支枝才恍然大悟,低下头望着手中的桃酥,应声道:“原来如此。”话音刚落,她便张口将桃酥递到口中,轻轻咬了一口。 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陪着筠竹守在此处,等待着他们平安归来。 尽管,等待的滋味不好受。 支枝遥遥望着窗外的蓝天,见着天色比起之前更暗了一些,心中暗暗说道:喻龙,你一定要记着,还有人在家里等你,盼着你们早去早回。 后山中,阿璃随火凤朝岩浆远处而去。 徒留金汐和宛柔,一个坐立不安的伸长了脖子,是不是朝那岩浆源头望一眼,只盼着能看见那火凤和阿璃的身影。 另一个,则是无动于衷的坐在原地,心无旁骛的打起了坐。 见此,金汐不禁气不打一处来,扬声朝宛柔恨恨道:“亏你还坐得住。” 闻言,宛柔抬起眼帘朝金汐望了一眼,张口反问道:“能不能寻到“朱雀之泪”,自当全凭她自己的本事,或者金汐姑娘您下来,跟着去帮帮手?” “你!!!”金汐顿时气结,再看这宛柔时恨的牙根直痒痒。 就在这时,忽然整座山底的岩浆,正一点点的停了下来,甚至连樱桃红这样鲜亮的颜色,一点点的黯淡了下去。 宛柔面上一愣,“噌”的一下站起身,望向那源头处低声惊呼道:“寻到了?!” 火凤载着阿璃,穿过山底一处低矮的山洞,来到一处自地下喷涌的岩浆,最后停在了那如同喷泉口的上方,挥着双翅引颈啼鸣了一声。 见此,阿璃定睛朝那岩浆口望去。 只觉着那喷涌的岩浆,似乎浮浮沉沉的推动着某样东西,只是这颜色过于亮眼,不过看个两眼便花了眼,她只能抬手揉了揉眼睛,收回目光望向怀中的“聆音”。 接着,她冲火凤喃喃说道:“火凤啊火凤,你既是朱雀之子,能不能取得这“朱雀之泪”,惟有靠你了。” 阿璃话音刚落,便信手奏起“聆音”,将自己的心意与火凤相通。 随着琴声响起,火凤似是有感而发,配合着琴音有一声没一声的啼鸣了起来,只见那岩浆的火光,亦随着火凤的啼鸣,一明一灭。 很快,岩浆最后一次喷涌而出,吐出了那颗核桃大小的珠子,其颜色与岩浆一般无二,只是散发着浓郁的灵力,静静浮在半空之中,像是等待着什么。 见此,阿璃收起怀中“聆音”,一脸敬畏的朝那颗“朱雀之泪”作揖,弯腰深深施了一礼,适才抬起脸侃侃道:“我名唤阿璃,只因那“噬炎”困住了我最重要的几位朋友,今日特来求借“朱雀之泪”一用,待我救完人后,必定亲自双手奉还。” 片刻后,那颗珠子突然火光大盛,化身为一只通身火光的朱雀,只是这火焰瞧上去更为精粹,比起火凤的体型更是大了不少。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眼底带着惊慌喃喃自语道:“我说借便只是借,日后必然会还给你的,也犯不着变作这么大来吓唬我吧?” 第737章 给你带回来了 火凤载着阿璃,穿过山底一处低矮的山洞,来到一处自地下喷涌的岩浆,最后停在了那如同喷泉口的上方,挥着双翅引颈啼鸣了一声。 见此,阿璃定睛朝那岩浆口望去。 只觉着那喷涌的岩浆,似乎浮浮沉沉的推动着某样东西,只是这颜色过于亮眼,不过看个两眼便花了眼,她只能抬手揉了揉眼睛,收回目光望向怀中的“聆音”。 接着,她冲火凤喃喃说道:“火凤啊火凤,你既是朱雀之子,能不能取得这“朱雀之泪”,惟有靠你了。” 阿璃话音刚落,便信手奏起“聆音”,将自己的心意与火凤相通。 随着琴声响起,火凤似是有感而发,配合着琴音有一声没一声的啼鸣了起来,只见那岩浆的火光,亦随着火凤的啼鸣,一明一灭。 很快,岩浆最后一次喷涌而出,吐出了那颗核桃大小的珠子,其颜色与岩浆一般无二,只是散发着浓郁的灵力,静静浮在半空之中,像是等待着什么。 见此,阿璃收起怀中“聆音”,一脸敬畏的朝那颗“朱雀之泪”作揖,弯腰深深施了一礼,适才抬起脸侃侃道:“我名唤阿璃,只因那“噬炎”困住了我最重要的几位朋友,今日特来求借“朱雀之泪”一用,待我救完人后,必定亲自双手奉还。” 片刻后,那颗珠子突然火光大盛,化身为一只通身火光的朱雀,只是这火焰瞧上去更为精粹,比起火凤的体型更是大了不少。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眼底带着惊慌喃喃自语道:“我说借便只是借,日后必然会还给你的,你也犯不着变作这么大来吓唬我吧?” 下一刻,那只朱雀挥动着双翅,引颈一声啼鸣,朝着阿璃面前冲了过去。 “啊!!!”阿璃不禁惊呼一声,抬起双臂交叉着挡在自己的面前,死死的闭上了双眼,心中暗道:这下肯定必死无疑了。 朱雀飞至阿璃面前时,突然身形顿在半空之中,由尖尖的鸟喙处,渐渐被她左手手心那枚印记所吸了进去,直到神形最后一丝不剩,彻底的消失在她掌心。 片刻后,阿璃缓缓睁开眼睛,小心翼翼的放下双臂,看见左手那一团极为精粹的赤红色火焰,不由得怔在当场。 当她抬起头,朝四下望去。 只见,那喷涌的岩浆已逐渐开始冷却,原本樱桃红的颜色渐渐变作深红,最上层的岩浆在光亮消失的最后,慢慢形成了灰黑色的岩石,惟有丁点缝隙之下,还隐藏着最后的星火。 这时,火凤挥动着双翅,掉转过头朝来处飞去。 阿璃依旧未从震撼中回过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回过头最后望了一眼,那已陷入沉寂中的岩浆口。 不多时,火凤的身影出现。 金汐不由得激动万分,兴奋的像个孩子似的,在原地又蹦又跳,丝毫没有往日的仪态。 惟有宛柔,她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复杂的情愫,既有些庆幸却又十分的嫉妒,她做梦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自己瞧不上的女子,轻而易举便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 一时间,愤恨、不甘、嫉妒等等的情绪,似乎将她卷入一个漆黑无底的深渊。 火凤飞至岩柱后,并没有落地。 “阿璃,你找到“朱雀之泪”了?”金汐一脸激动道。 闻声,阿璃才从晃神中醒来,当她第一眼看见的,是宛柔眼底深深的恨意和冰冷。 没由来的,她情不自禁浑身一个哆嗦。 接着,阿璃转过脸朝上方的金汐望了一眼,重重点头反问道:“现在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了?” 金汐正准备应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望向宛柔问道:“宛柔姑娘,既然此处已没了“朱雀之泪”,再也不是一处修火的修炼之地,你还要留在这么?” 宛柔面上未动声色,只是僵着脖子转过脸,仰起头朝说话的金汐看去,不置一词。 如今,这座山洞不复当初,没了“朱雀之泪”后岩浆停息,继续留在这里已是无用,当初打好的如意算盘,怕是再也不能了。 “哦,原是我记性不大好,忘了你曾说过,既然是清扬罚你困守此处,你是定要等他首肯才愿离去,那我们便先走一步,你且放心,待我们见着了他,定然将你这话带到,恳请他早日放你出来。”金汐抬起手来,轻轻敲了敲头顶,恍然道。 听到这一番话,宛柔顿时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堵在嗓子眼发不出声来。 金汐亦不等她回复,转头朝阿璃扬声道:“快随我去见筠竹,咱们还赶着去救人呢。” 阿璃这才点了点头,朝宛柔面上望了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客客气气的道了句:“多谢你方才不吝赐教,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那火凤挥动着双翅“嗖”的一下,朝上方飞身而去。 待来到金汐面前时,阿璃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那火凤,便重新化作了“火凤剑”的模样,回到了她手中。 “我们先去同筠竹知会一声,看她有何交代。”金汐一把拽起阿璃的手,转身便朝洞外快步走去,边走边说道。 两人走出山洞,这才发觉外面天色已黑了下来。 于是,金汐顺手取下山壁嵌入的一只火把,手里紧紧挽着阿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山的路走去。 金汐与阿璃回到筠竹山洞前,将火把留置在了门口,一处早就预先留置好的空洞上,这才拉着阿璃急急走了进去。 一抬头,她见着支枝与筠竹坐在矮桌前,正闲聊着什么,于是扬声说道:“筠竹,我将阿璃给你带回来了,要么说她是个傻人有傻福的,这“朱雀之泪”竟叫她寻着了。” 筠竹一脸惊讶的站起身,快步朝阿璃面前走去,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道:“真的?快叫我看看。” 阿璃只得将左手递了上去,犹豫着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借着了,只是见着这手中有朱雀身上的火。” “朱雀?”金汐愣了一愣,赶忙又追问道:“你还见着朱雀了?” 第738章 噬炎与火灵珠 金汐亦不等她回复,转头朝阿璃扬声道:“快随我去见筠竹,咱们还赶着去救人呢。” 阿璃这才点了点头,朝宛柔面上望了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客客气气的道了句:“多谢你方才不吝赐教,有缘再见。” 话音刚落,那火凤挥动着双翅“嗖”的一下,朝上方飞身而去。 待来到金汐面前时,阿璃纵身一跃跳了上去。 那火凤,便重新化作了“火凤剑”的模样,回到了她手中。 “我们先去同筠竹知会一声,看她有何交代。”金汐一把拽起阿璃的手,转身便朝洞外快步走去,边走边说道。 两人走出山洞,这才发觉外面天色已黑了下来。 于是,金汐顺手取下山壁嵌入的一只火把,手里紧紧挽着阿璃深一脚浅一脚的,往下山的路走去。 金汐与阿璃回到筠竹山洞前,将火把留置在了门口,一处早就预先留置好的空洞上,这才拉着阿璃急急走了进去。 一抬头,她见着支枝与筠竹坐在矮桌前,正闲聊着什么,于是扬声说道:“筠竹,我将阿璃给你带回来了,要么说她是个傻人有傻福的,这“朱雀之泪”竟叫她寻着了。” 筠竹一脸惊讶的站起身,快步朝阿璃面前走去,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道:“真的?快叫我看看。” 阿璃只得将左手递了上去,犹豫着说道:“我也不知是不是借着了,只是见着这手中有朱雀身上的火。” “朱雀?”金汐愣了一愣,赶忙又追问道:“你还见着朱雀了?” 阿璃点了点头,却又即刻摇了摇头,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解释道:“我只见着一颗珠子,犹如核桃般大小,后来那珠子突然变作那么大一只鸟,我瞧着与火凤的真身有几分相似,估摸着应该是朱雀才对。” 说着,她下意识挥动着双臂,比划出大概的模样。 筠竹将阿璃手心的印记,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点了点头神色激动道:“不错,那颗珠子定是“朱雀之泪”幻化的神形,这世上再无朱雀的踪迹,而牠留下的这滴眼泪,被你收入了囊中,如今你至少已有了朱雀两成的神力。” “那咱们是不是可以动身了?”金汐面色一喜,急道。 筠竹转过头,朝着站在矮桌边,一直没有出声的支枝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些许犹豫。 支枝面上微微有些紧张,一双期待的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筠竹。 见此,筠竹嘴角微微一动,朝她面前伸出一只手,说道:“走罢,随我们一起去寻他们。” “真的?!”支枝面上渐渐露出笑容,当即欢快的迎了上去,一把拽住她的衣袖,犹豫着问了句:“可是你不是说,那里不是人人都去得的去处么?” 筠竹一手拉起阿璃,一手拽住支枝,将她们二人面上望了一眼,轻声说道:“我既然允许阿璃去,又怎能留你一人在这里候着,只是你得答应我,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我身边,不能轻举妄动。” 支枝听了这番话,忙不迭点着头应承道:“我答应你就是了。” 筠竹嘴角露出一抹浅笑,朝金汐说道:“叫上其他人,我们一起去接他们回家。” 说完,她便牵着阿璃与支枝,率先朝洞外走去。 —— 另一边,清扬眉目间拧成一团,一张脸神色凝重的目视前方,若有所思。 他身上那件青衣,已不见了外衫的踪迹,只身着那件里面的长衫,双手静静负在身后,指尖可见黑色烧焦的伤口,露出半条胳膊来,仔细一看那长衫的两手衣袖还一长一短,缺角处却整整齐齐,可以看出有被利器划断的迹象。 那日,清扬为将妙言救走,在接触到她身上“噬炎”时,被烧伤了双手,连带着将他外衫一起点燃。 待他驱使着“火灵珠”,将两人身上的火焰尽数熄灭时,外衫上的火已快烧到了胳膊,最后他惟有拼尽全部的气力,将妙言送出渐渐关闭的结界,要她速回青丘。 直到今日,清扬靠着“火灵珠”的火焰形成的一堵火墙,将周围形成一圈看不见的结界。 那“噬炎”之火围困在结界外,像极了一头虎视眈眈的豹子,耐心等待着里面的人放弃挣扎。 只待时机一到,便立刻将他吞噬。 如今,清扬静立于“火灵珠”所释放的火焰墙之后,双眼注视着火墙后漫天的“噬炎”,渐渐陷入了沉思。 为了救妙言,他情急之下贸然出手,两者皆为黑色的火焰。以至于他一时没能提防,以为用水便可化解,谁知当他将水浇在妙言身上,火势不熄反而更甚。 直到那火焰烧在自己双手之时,才察觉到此火与那怪物喷出的火截然不同, 清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唤出“火灵珠”驱动其自然之力,试着将她身上的火引走,好在这火势却并没有多大,倚靠“火灵珠”的力量,尚可尽数熄灭。 而就在他全力救妙言之时,周围的“噬炎”却火势凶猛起来,放眼望去皆是黑色的火海,头顶的结界亦随之渐渐闭合。 在这一刻,清扬顾不得其它,只能先将重伤的妙言送走。 之后,他试着催动“火灵珠”内的自然之力,去抵挡四周的“噬炎”之火。 却发觉,此时的“噬炎”犹如睡醒后的豹子,围困在自己周围的时间越久,火势越大越难熄灭。 而“火灵珠”释放的火焰,只能勉强将其挡在外。 “噬炎”属阴,惟有足够的阳力之火,才有可能与之对抗,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阿璃。 若非被迫无奈,清扬也不想让阿璃以身涉险,以她目前的修为,想要对付“噬炎”之火,可以说得上是毫无胜算的可能。 自己几乎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与她。 是生是死,惟有看命数造化了。 “阿璃……“火灵珠”抵挡“噬炎”之火的能力越来越弱,我怕是……不能回去见你了。” 许久后,清扬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怅然道。 就在这时,“火灵珠”的火势减弱,方寸之地又渐渐小了一圈。 而“噬炎”之火,更是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更凶猛的围困而上,一次次与“火灵珠”释放的火焰相抗衡。 第739章 若你信不过我 如今,清扬静立于“火灵珠”所释放的火焰墙之后,双眼注视着火墙后漫天的“噬炎”,渐渐陷入了沉思。 为了救妙言,他情急之下贸然出手,两者皆为黑色的火焰。以至于他一时没能提防,以为用水便可化解,谁知当他将水浇在妙言身上,火势不熄反而更甚。 直到那火焰烧在自己双手之时,才察觉到此火与那怪物喷出的火截然不同, 清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唤出“火灵珠”驱动其自然之力,试着将她身上的火引走,好在这火势却并没有多大,倚靠“火灵珠”的力量,尚可尽数熄灭。 而就在他全力救妙言之时,周围的“噬炎”却火势凶猛起来,放眼望去皆是黑色的火海,头顶的结界亦随之渐渐闭合。 在这一刻,清扬顾不得其它,只能先将重伤的妙言送走。 之后,他试着催动“火灵珠”内的自然之力,去抵挡四周的“噬炎”之火。 却发觉,此时的“噬炎”犹如睡醒后的豹子,围困在自己周围的时间越久,火势越大越难熄灭。 而“火灵珠”释放的火焰,只能勉强将其挡在外。 “噬炎”属阴,惟有足够的阳力之火,才有可能与之对抗,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阿璃。 若非被迫无奈,清扬也不想让阿璃以身涉险,以她目前的修为,想要对付“噬炎”之火,可以说得上是毫无胜算的可能。 自己几乎将生的希望,全部寄托与她。 是生是死,惟有看命数造化了。 就在这时,“火灵珠”的火势减弱,方寸之地又渐渐小了一圈。 “阿璃……“火灵珠”抵挡“噬炎”之火的能力越来越弱,我怕是……不能回去见你了。” 许久后,清扬嘴角带着一丝苦笑,怅然道。 而“噬炎”之火,更是不肯放过这难得的机会,更凶猛的围困而上,一次次与“火灵珠”释放的火焰相抗衡。 此时,扉颜与寻风和喻龙三人并肩而立,各自拧眉打量着四周,三人之间相隔不足两步远的距离,浓雾在他们身旁穿过,更是遮挡了前方的视线。 若是一个不小心走散,想要再碰头便很难了。 “此处迷雾厚重,大抵是为了掩饰那结界阵眼之处,那怪物瞧着一身蛮力,竟有这等聪明?”喻龙脚下小心翼翼的迈出一步,忍不住喃喃道。 寻风暗暗摇了摇头,沉声说道:“那倒未必,这“噬炎”之火销声匿迹了数万年,此番重新现世的背后,定有个始作俑者,那人既给它“噬炎”,再留下如此这般的结界,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闻言,扉颜侧首朝寻风望了一眼,眼底带着些许警惕的神色,面上却牵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幽幽道:“说起来,当年这“噬炎”还是你们魔宫与天庭大战所用,可惜我生的晚了些,没那个眼福得见其威力,好在我麒麟一族的书中,尚且留有些许记载,那场面……啧啧啧。” 话说一半,他忍不住咂舌摇了摇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寻风听出他弦外之音,“唰”的一下转过脸,面色渐渐变得有些凝重,眉目间一片寒意,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喻龙眉头渐渐深锁,将寻风那张有些愠怒前兆的脸色看了一眼,下意识伸手拉了一把扉颜的胳膊,想要阻止他接下去的话。 “我不过随意感叹两句,你别这么严肃好不好,怪吓人的。”扉颜收起面上的假笑,抬手将喻龙那只手轻轻推了一把,接着顺势抚了抚胸口,做出一副后怕的模样。 他话说一半顿了顿,他继而说道:“你仔细想想,这“噬炎”既是自魔宫而来,那魔宫是否尚留有其对应之法?上回咱们闯魔宫的时候,就该把他那“诸暨台”的藏书都带回来,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手足无措的地步。” 听到这里,寻风毫不客气别过脸去,不置一词。 见此,扉颜得寸进尺的凑上前去,压低嗓音问了句:“或者说,那魔族的公主投奔你们妖族时,可有对此提起一二?” 寻风如何不知,他这步步为营的试探,一来的确有解燃眉之急之计,二来便是试探自己的意图。毕竟,他先前可是对清扬起了杀心,眼下他困在这“噬炎”之中,欲要取他性命还不是搂草打兔子,手到擒来么? 思及至此,他不禁冷哼一声,侧目觑了一眼扉颜,一脸不屑的神色吐出四个字来:“不曾耳闻。” “那寒云和绎轩呢?哎……早知如此,该将寒云也带上,他既是出身于魔宫,多多少少比咱们更清楚些才对!”扉颜一脸怅然道。 听到“绎轩”二字,寻风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谁伸手触着他哪块逆鳞似的,抬手指着扉颜的鼻子,冷不丁扬声喝道:“好你个扉颜!若你信不过我,咱们也不必一同去了,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愤然转身欲要离去。 “寻风兄……”喻龙心中一紧,张口唤道。 扉颜见着他当真怒了,这才慌忙伸手去拦,一只手伸向他肩头按去,嘴里忙不迭的歉声道:“我没说信不过你,眼下咱们谁都没把握,这不是在商量计策么……” 谁知,寻风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抡起胳膊挥起那只按上他肩头的手,张口喝道:“商量?你话里话外透着试探,真以为我听不出么!” “寻风兄,扉颜他不是这个意思……”喻龙硬着头皮,张口辩解道。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孤白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他穿过浓厚的白雾,出现在了三人面前,见着寻风一脸的怒不可遏,只得转脸朝扉颜训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什么都没干,不过跟他随便闲聊了两句,哪知他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话说到最后,扉颜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一脸的悔不当初。 闻言,孤白忍不住瞪了一眼扉颜。虽然听着他将自己说的很是无辜,他却还是从扉颜的一举一动猜到,定是与绎轩大有干系。 他家这个殿下,浑身上下长着两片逆鳞,一个是绎轩,另一个就是筠竹。 第740章 快把你鞋穿好 “那寒云和绎轩呢?哎……早知如此,该将寒云也带上,他既是出身于魔宫,多多少少比咱们更清楚些才对!”扉颜一脸怅然道。 听到“绎轩”二字,寻风脸色骤然一变,仿佛谁伸手触着他哪块逆鳞似的,抬手指着扉颜的鼻子,冷不丁扬声喝道:“好你个扉颜!若你信不过我,咱们也不必一同去了,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愤然转身欲要离去。 “寻风兄……”喻龙心中一紧,张口唤道。 扉颜见着他当真怒了,这才慌忙伸手去拦,一只手伸向他肩头按去,嘴里忙不迭的歉声道:“我没说信不过你,眼下咱们谁都没把握,这不是在商量计策么……” 谁知,寻风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抡起胳膊挥起那只按上他肩头的手,张口喝道:“商量?你话里话外透着试探,真以为我听不出么!” “寻风兄,扉颜他不是这个意思……”喻龙硬着头皮,张口辩解道。 就在这时,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孤白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接着,他穿过浓厚的白雾,出现在了三人面前,见着寻风一脸的怒不可遏,只得转脸朝扉颜训道:“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我什么都没干,不过跟他随便闲聊了两句,哪知他会突然发这么大脾气……”话说到最后,扉颜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下去,一脸的悔不当初。 闻言,孤白忍不住瞪了一眼扉颜。虽然听着他将自己说的很是无辜,他却还是从扉颜的一举一动猜到,定是与绎轩大有干系。 他家这个殿下,浑身上下长着两片逆鳞,一个是绎轩,另一个就是筠竹。 除此之外,无论旁人对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大不了遭他一记冷眼,挥袖走人便是。除此之外,别说口舌之争了,怕是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 寻风不欲理会,转身便朝来处走去。 “殿下!您要是这样回去了,筠竹姑娘和绎轩殿下那里,该如何解释啊?”孤白想都没想,张口拦道。 寻风刚刚走出两步,听见背后传来的这句话,脚步顿时停在了原地。 只见他背影微微有些僵硬,怔在原地进退两难,不禁暗暗想道:自己之所以前来,不就是为了还一份亏欠和愧疚,若此时回到筠竹面前,她问起来龙去脉,自己能说是与扉颜起了争执,于是撒手不管了么? 再者,留下扉颜和喻龙两个人,他们若能救得清扬全身而退则罢,若连他俩都搭了进去,筠竹怕是一辈子也原谅不了他。 见此,喻龙暗暗叹了口气,走上前立于寻风身后,低声劝道:“扉颜这个人,口无遮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咱们多耽搁一刻,那清扬便多一分危险,待咱们都回到了青丘,还怕这笔账算不清么?” 凭他的了解,若筠竹知道扉颜讲了这些话,引得寻风差点拂袖而去,她定是要活剥了他的皮不可。 孤白也随即凑了上来,一脸郑重其事道:“殿下你放心,待会我替您看着他,若他胆敢再吐出一个字来,属下就把脚上的靴子脱了,塞到他嘴里堵上。”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寻风只得见好就收,沉着一张脸比锅底好不到哪去的脸,转过身冷冷望了一眼扉颜。 扉颜见他看向自己,当即别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抬起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唯恐再说了什么,惹得寻风翻了脸,心里一遍遍暗暗提醒自己:全当自己少了条舌头,将嘴巴管好为上。 接着,寻风便抬腿朝前方走去,沉声道:“既然人都到齐了,还不快找结界的阵眼?” 见状,孤白和喻龙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纷纷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这才提步跟了上去。 因着浓雾的原因,四个人不敢分开太散,只能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前进。 不知过了多久,扉颜的耳朵动了一动,突然惊呼一声道:“你们听!这附近有水声。” 下一刻,孤白直接抬起右脚来,左脚站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因着重心不稳在原地一跳一跳的,弯下腰左手去脱脚上的靴子。 喻龙见他如此,慌忙上前一步拦着他,低声训道:“快把你鞋穿好!” “穿什么穿,他都张嘴说话了你不管……”孤白一脸的不耐,当真要拿着手里的靴子,跳着脚欲要去塞扉颜那张嘴。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伸手孤白拦了一把,朝扉颜询问道:“在哪个方位?” 扉颜当即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侧耳去听。 孤白见他打起了哑谜,差点当场跳了起来,左手举起手中那只靴子骂道:“你跟谁装大爷呢?我家殿下再问你话,你还摆起谱来了!” “闭上嘴!”寻风“唰”的一下转过脸,冲孤白叱道。 见此,那孤白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下左手的靴子,一脸哀怨的往脚上套去,心里却不服气。 不一会,扉颜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指了一处方向,一脸坚定道:“在那!” 说完,他便提步朝那处方向奔去。 紧接着,寻风和喻龙不敢逗留,追随着扉颜的背影,冲到更为浓郁的浓雾之中。 孤白见他们跑的这样快,不由得愣了一愣,这才神色紧张的呼唤着追去:“殿下,等等属下啊。” 大约跑出十多步,扉颜忽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紧接着,一个结实的胸膛撞了上来,直把他撞得又向前跨出一大步,差点脸朝地摔了下去。 他刚直起腰来,转过脸不禁怨道:“谁撞……” 刚说出两个字,扉颜嘴边的话便没了声,原来他转过头才发现,是寻风微垂着眼帘冷冷望着自己,他只得“咕咚”一声将嘴边的半句话,原路咽了下去。 谁知,还没等他缓过劲。 寻风再次“咚”的一下撞了上去。 这一次,扉颜“蹬蹬”跨出两大步,只听“噗通”一声,他整个人一头栽进了一口水池中。 他在水池中扑腾了两下,最后缓了缓心神,才自水面浮了起来,两只手抹着脸上的水,一脸狼狈不堪的朝岸上望去。 第741章 是最好的证明 下一刻,孤白直接抬起右脚来,左脚站了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因着重心不稳在原地一跳一跳的,弯下腰左手去脱脚上的靴子。 喻龙见他如此,慌忙上前一步拦着他,低声训道:“快把你鞋穿好!” “穿什么穿,他都张嘴说话了你不管……”孤白一脸的不耐,当真要拿着手里的靴子,跳着脚欲要去塞扉颜那张嘴。 寻风面上微微一怔,伸手孤白拦了一把,朝扉颜询问道:“在哪个方位?” 扉颜当即闭上眼睛,仔仔细细的侧耳去听。 孤白见他打起了哑谜,差点当场跳了起来,左手举起手中那只靴子骂道:“你跟谁装大爷呢?我家殿下再问你话,你还摆起谱来了!” “闭上嘴!”寻风“唰”的一下转过脸,冲孤白叱道。 见此,那孤白只得不情不愿的放下左手的靴子,一脸哀怨的往脚上套去,心里却不服气。 不一会,扉颜猛地睁开眼睛,抬手指了一处方向,一脸坚定道:“在那!” 说完,他便提步朝那处方向奔去。 紧接着,寻风和喻龙不敢逗留,追随着扉颜的背影,冲到更为浓郁的浓雾之中。 孤白见他们跑的这样快,不由得愣了一愣,这才神色紧张的呼唤着追去:“殿下,等等属下啊。” 大约跑出十多步,扉颜忽然脚步一顿停在原地。 紧接着,一个结实的胸膛撞了上来,直把他撞得又向前跨出一大步,差点脸朝地摔了下去。 他刚直起腰来,转过脸不禁怨道:“谁撞……” 刚说出两个字,扉颜嘴边的话便没了声,原来他转过头才发现,是寻风微垂着眼帘冷冷望着自己,他只得“咕咚”一声将嘴边的半句话,原路咽了下去。 谁知,还没等他缓过劲。 寻风再次“咚”的一下撞了上去。 这一次,扉颜“蹬蹬”跨出两大步,只听“噗通”一声,他整个人一头栽进了一口水池中。 他在水池中扑腾了两下,最后缓了缓心神,才自水面浮了起来,两只手抹着脸上的水,一脸狼狈不堪的朝岸上望去,只瞧见面前白雾茫茫的一片,根本看不见一个人影,于是他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忍不住张口骂道:“后面的是没长眼睛啊!!!” 就在这时,寻风和喻龙缓步自浓雾中走了出来,并排立于水池边,当两人见着泡在池中狼狈不堪的扉颜时,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两抽,却还是极力隐忍着没能笑出声来。 下一刻,孤白自后方的浓雾追了上来,一抬眼见着扉颜,顿时笑得前仰后合。 见此,扉颜的后槽牙,不禁磨得更卖力了些。 喻龙强忍了半晌,这才上前弯下腰伸出手,一脸歉意的朝扉颜解释道:“扉家舅舅,这里的雾比别处更甚,若非面对面的站着,实在看不见前面有人,我这就拉你上来。” 扉颜却不领情,他挥手便朝着那伸向面前的手一巴掌,自己浑身湿漉漉的,从水池中爬了出来。 “哗啦啦”的水声后,他一身衣裳皱皱巴巴贴在身上,两只眼几乎快要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望着站在一旁的孤白。 只见他笑得停不下来,眼角处还淌着泪花,因肚子笑得发酸而直不起腰,两只手捧着腹部,佝偻着后背。 此时,寻风抬手捏成拳凑近嘴边,喉咙里带着警告的意味,发出一声轻咳。 闻声,孤白的笑声立刻有所收敛,只得拼了命的抿着嘴,暗暗发笑的声音却还是自牙缝中挤了出来,他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寻风的侧脸,连忙抬手捂上嘴。 扉颜浑身湿透,不由自主的打着寒颤,两只手亦不知何时捏成了拳。 “扉家舅舅,不如你先施法将身上的水烘干,免得一会着起凉来……”喻龙方才张口,嘴边的话说了一半,便被扉颜投来那两道像寒冰匕首似的目光所怔,即刻收了声。 扉颜见着他识趣的闭上了嘴,这一肚子火也没了发泄之处,只得黑着一张脸抬手驱动灵力,将身上的衣裳烘干。 孤白好容易止住了笑,蹑手蹑脚的凑近寻风身旁,低声问道:“殿下,请恕属下愚笨,实在看不出这池子有什么特别的,如何认定这里便是阵眼所在?” “此处浓雾,便是最好的证明。”寻风环视着四周,一语中的道。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这浓雾原就是为了掩护结界阵眼所用,而想要创造出这样的雾气,必然得需要水源所在。 你可还记得,咱们初下这结界之时,所见的雾气固然浓厚,唯此处一步之外不能视物。 由此可见,这里便是打开结界的关键所在。” 孤白听了半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疑惑道:“这就奇怪了,为何只有扉颜能寻到这里?” 他们这四个人,皆是修火。 寻水这种事,应当是谁都做不出来的。 “咱们初来东荒之地,也正是扉颜第一个寻到那只小鹿藏身之处,可见他那双耳朵,比咱们都灵敏些。”寻风收回目光来,侧首朝孤白望了一眼,接着道。 孤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扉颜那会闭目不言,自己还权当他装大尾巴狼,原来是刻意屏气凝神,听水声的方位在哪。 怨不得,寻风当场呵斥他一句“闭嘴”。 这边,扉颜刚刚好将衣裳烘干,抬起头朝那三人望了一眼,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转过身打量那口水池。 见此,寻风抬手冲两人指了指那口水池,示意他们一起。 扉颜看了半晌,微微弯下腰朝水中望去,见着那池水仿佛温泉,源源不断的冒着白色的雾气。 他仔细的想了想,忆起自己掉下去时分明感觉到,这水没有一点热度,于是为了证明自己记得没错,他蹲下身朝池中探下手去,打算摸一摸这水是不是凉的。 孤白见他重心朝水池倾去,忙不迭伸手一把拽着他后领,手下用了三分力带着他向后拖出去两步,将他顿时掀翻在当场,见他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这才松手叹道:“幸好我手快,若不然你还得栽进去一回。” 第742章 我们一起下去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这浓雾原就是为了掩护结界阵眼所用,而想要创造出这样的雾气,必然得需要水源所在。 你可还记得,咱们初下这结界之时,所见的雾气固然浓厚,唯此处一步之外不能视物。 由此可见,这里便是打开结界的关键所在。” 孤白听了半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疑惑道:“这就奇怪了,为何只有扉颜能寻到这里?” 他们这四个人,皆是修火。 寻水这种事,应当是谁都做不出来的。 “咱们初来东荒之地,也正是扉颜第一个寻到那只小鹿藏身之处,可见他那双耳朵,比咱们都灵敏些。”寻风收回目光来,侧首朝孤白望了一眼,接着道。 孤白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扉颜那会闭目不言,自己还权当他装大尾巴狼,原来是刻意屏气凝神,听水声的方位在哪。 怨不得,寻风当场呵斥他一句“闭嘴”。 这边,扉颜刚刚好将衣裳烘干,抬起头朝那三人望了一眼,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偏偏又不好发作,只得转过身打量那口水池。 见此,寻风抬手冲两人指了指那口水池,示意他们一起。 扉颜看了半晌,微微弯下腰朝水中望去,见着那池水仿佛温泉,源源不断的冒着白色的雾气。 他仔细的想了想,忆起自己掉下去时分明感觉到,这水没有一点热度,于是为了证明自己记得没错,他蹲下身朝池中探下手去,打算摸一摸这水是不是凉的。 孤白见他重心朝水池倾去,忙不迭伸手一把拽着他后领,手下用了三分力带着他向后拖出去两步,将他顿时掀翻在当场,见他仰面朝天的躺了下去,这才松手叹道:“幸好我手快,若不然你还得栽进去一回。” 下一刻,扉颜肚子里的火“腾”的一下上了头,当即就地一滚翻了个身,脸红脖子粗的自地上爬了起来,冲着孤白骂道:“我上辈子到底是撅了你家祖坟,还是抢了你媳妇?你是来讨债的吧!” “好心好意捞你一把,怎么还不知好歹呢?你要还想再跳下去泡一回,要不要我推你一把?”孤白亦不甘示弱,反口骂了回去。 扉颜一听,那脸色顿时一变,当即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打算把孤白的脑壳敲开,好好瞧瞧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见此,喻龙连忙伸手拦下怒火中烧的扉颜,转过脸朝孤白劝道:“你少说一句。” “凭什么叫我少说?我哪句话说错了!”还没等孤白嘴边的话说完,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孤白肩头猛地一抓,朝来处拖了过去。 孤白被这只手猛力一拖,当即愣了一愣转过脸,就见着寻风黑着一张脸,眼底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仿佛自己再多一个字,就把他舌头拔下来。 于是乎,他缩了缩脖子瞬间败下阵来,张了张口低声唤道:“殿下……” “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在此处待得越久,越不知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毕竟结界里的时间,不会流逝。”寻风抬眼向其余三人一一望去,说道。 闻言,三人面上微微一顿,忽然神色凝重起来。 扉颜率先转过身,走到水池边蹲下去,将手探向池中试了一试,接着将手捞了出来,转头冲寻风说道:“这水热了。” 寻风眉头微微一拧,问道:“那又怎样?” “我记得方才跌下去时,这池水没有一点温度,甚至可以算得上凉,这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摸着与手上的温度相差无几,还不稀奇么?”扉颜道。 喻龙随即走向水池边,朝那水面静静望去。 就在这时,水面上“咕嘟咕嘟”冒出三三两两的气泡,透明的气泡像是由蚕豆长到核桃大小,接着“啪”的在水面上一声破灭。 随着气泡的破灭,周围的雾气又渐渐浓了。 孤白四下望了一眼,不由得低声惊呼道:“你们看,方才我还没注意,自扉颜掉下这池子之后,咱们周围的雾气稀薄了不少,眼下却又起了大雾。” “没错,方才咱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争执上,确实没发现这一变化,莫非这池子进了人,便不能产生浓雾?”喻龙心中一动,附和道。 说话间,水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多,仿佛地下架着一堆烈火干柴,将这池水烧开了似的,水面“咕嘟咕嘟”的冒着泡,一个个气泡,由小变大最后破灭产生浓雾。 就这样周而复始,源源不断。 寻风迈开脚步,走到水池边时面色不禁有些凝重,迟疑着许久才开口道:“那我们便一起下去。” “什么?” 那三个人恍以为听错,一脸愕然的异口同声道。 “殿下,此时这水的温度,应当与刚烧开的水无异了吧?这时候跳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我们要不要稍等一会,兴许过上片刻就能凉下去,到时候……”孤白一脸为难道。 寻风声音顿时一沉,侧首朝孤白脸上横了一眼,叱道:“咱们兴许等得起,清扬呢?” 话音刚落,扉颜暗暗咬了咬牙,望着眼前冒着气泡的水面,心一横眼一闭,“噗通”一声自己跳了下去。 “扉颜!!!”喻龙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拉他一把,谁知到底是迟了一步,只见他肩头衣裳在自己手中轻轻蹭过,便重重跌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扉颜大声嘶喊着的声音,自水池中响了起来。 孤白一脸紧张的凑上前,只见他那身影陷在水花中,拼了命的扑腾着两只胳膊,却看不清人到底怎样,只能听见耳边痛苦的挣扎声。 见此,寻风掀起身前衣摆,往腰上别了上去,准备跳下去将人捞出来。 “殿下,让属下去吧。”孤白伸手将他拦了一把,话音刚落便纵身跳下池中,比体温更热的池水,顷刻间将他从脚到头淹没。 紧接着,喻龙亦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待他深陷池水中时,察觉到尽管这水有些烫人,却并没有意想中能烫掉一层皮那么严重,不由得愣了一愣。 第743章 咱有话好好说 寻风迈开脚步,走到水池边时面色不禁有些凝重,迟疑着许久才开口道:“那我们便一起下去。” “什么?” 那三个人恍以为听错,一脸愕然的异口同声道。 “殿下,此时这水的温度,应当与刚烧开的水无异了吧?这时候跳下去不死也得脱层皮,我们要不要稍等一会,兴许过上片刻就能凉下去,到时候……”孤白一脸为难道。 寻风声音顿时一沉,侧首朝孤白脸上横了一眼,叱道:“咱们兴许等得起,清扬呢?” 话音刚落,扉颜暗暗咬了咬牙,望着眼前冒着气泡的水面,心一横眼一闭,“噗通”一声自己跳了下去。 “扉颜!!!”喻龙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拉他一把,谁知到底是迟了一步,只见他肩头衣裳在自己手中轻轻蹭过,便重重跌了下去。 几乎在同时,扉颜大声嘶喊着的声音,自水池中响了起来。 孤白一脸紧张的凑上前,只见他那身影陷在水花中,拼了命的扑腾着两只胳膊,却看不清人到底怎样,只能听见耳边痛苦的挣扎声。 见此,寻风掀起身前衣摆,往腰上别了上去,准备跳下去将人捞出来。 “殿下,让属下去吧。”孤白伸手将他拦了一把,话音刚落便纵身跳下池中,比体温更热的池水,顷刻间将他从脚到头淹没。 紧接着,喻龙亦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 待他深陷池水中时,察觉到尽管这水有些烫人,却并没有意想中能烫掉一层皮那么严重,不由得愣了一愣。 孤白很快浮出水面,循着扉颜痛苦的呼喊声,朝他身旁游了过去,伸手便要去捞他的衣领,谁知他那不安分的两只手臂,拼了命的挥动着,一次次将自己的手挥开。 岸上,寻风暗暗将双手捏成拳,望着白雾弥漫的水面,看不清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暗暗对池中的三人担心不已。 就在这时,扑腾了半天的扉颜,忽然身子一沉自水面坠了下去,四周顿时陷入平静,惟有一串串的气泡,自池底“咕嘟咕嘟”的发出声响,慢慢浮了上来。 孤白见着他人沉了下去,来不及多想便深吸一口气一头扎下池中,在水中寻找着他的人影。 没过一会,靠近岸边的水池中伸出一只手来,突然一把拽住立在岸边寻风的一只脚,将其拖进了水池之中,紧接着那只手的主人“哗啦”一声自水下冒出头来,不是扉颜又是谁? “哈哈哈哈……我们三个都下来了,你一人留在岸上作甚,不如一起下来泡个澡!”扉颜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望着惊魂未定的寻风,乐得前仰后合。 此时,孤白察觉到身后的水里传来动静,忙不迭从水下钻了出来,朝扉颜身边游了过去,急急忙忙唤道:“殿下?” 寻风被他猛地拖入水池中,先是不由自主的惊了一惊,脸上渐渐浮起些许愠怒,望着扉颜那一脸得逞之后得意的神色,深知自己在若此时动气怒来,未免显得有些小气。 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将才升起的怒意按捺了下去,对游过来的孤白说道:“你们感觉,这水如何?” 喻龙道:“有点凉。” 孤白道:“不烫不凉,正好。” 扉颜面上微微一紧,朝那两人面上看了一眼,惊讶的说了句:“为何我却感觉有些烫呢?” 闻声,喻龙将扉颜面色瞧了一瞧,见着他从脖子到脸均有些发红的迹象,就像是被热水烫着了似的,这才不由得疑惑起来。 “殿下,那你觉得这水是冷是热?”孤白连忙问道。 寻风张开口,一脸平静的轻声道:“冷,是刺骨的冷。” 自岸边跌下水池后,他犹如浑身掉入掺有冰渣的凉水中,瞬间将他冻得身形微微有些僵硬,若非暗暗催动灵力护体,极有可能将他冻得哆嗦起来。 起初,寻风以为随着人数的增加,这池水的温度才渐渐降了下去。 但他很快意识到,孤白比喻龙先入水。 听到这里,孤白面上的神色微微一怔,开始打量起这座水池,并转过身朝远处游去。 “你上哪去?”扉颜见他一言不发的游远,连忙出声问道。 孤白侧首,两手不做停顿的划开面前池水,朝身后三人望了一眼,见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应声道:“我在这池里转一圈,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扉颜见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浓雾中,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只能冲寻风望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寻风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万般疑惑却毫无头绪,沉沉舒出一口气来,声音中带着三分疲倦之意,回道:“没有……” 仅凭这丁点异样,的确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喻龙思索片刻,出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结界阵眼寻来的太过容易了些?” 此时,扉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道:“言之有理!能设出此等结界的人,必然不会以为一座简简单单的水池,就能挡住咱们。” 就在这时,孤白绕着水池划了一圈,再次游了回来,他张口便冲寻风说道:“殿下,这水池除了雾气浓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闻言,喻龙脸色微微一变,说了句:“咱们怕是中计了。” “什么计?可还有的解计之法?”孤白连忙追问道。 寻风双眼微微眯起,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三人,沉声接道:“不错,自咱们跳下这结界之中,便掉入了别人设的圈套之中,只不过……” 话说一半,他却忽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话别说一半叫我们猜啊!”扉颜一脸急色道。 寻风嘴角微微一动,望向孤白问道:“孤白,我交给你的“束仙索”呢?” “这……这个时候要“束仙索”做什么?”孤白面色微微一怔,下意识朝扉颜望了过去,脱口而出道。 扉颜见他朝自己望了一眼,下意识朝身后躲了一步,一脸震惊道:“你看我作甚?你们主仆俩这是要干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带急眼的啊!” 第744章 他若不是孤白 扉颜见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浓雾中,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只能冲寻风望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寻风面色微微有些凝重,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万般疑惑却毫无头绪,沉沉舒出一口气来,声音中带着三分疲倦之意,回道:“没有……” 仅凭这丁点异样,的确无法看出任何端倪。 喻龙思索片刻,出声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结界阵眼寻来的太过容易了些?” 此时,扉颜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惊呼道:“言之有理!能设出此等结界的人,必然不会以为一座简简单单的水池,就能挡住咱们。” 就在这时,孤白绕着水池划了一圈,再次游了回来,他张口便冲寻风说道:“殿下,这水池除了雾气浓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闻言,喻龙脸色微微一变,说了句:“咱们怕是中计了。” “什么计?可还有的解计之法?”孤白连忙追问道。 寻风双眼微微眯起,神色复杂的望着面前的三人,沉声接道:“不错,自咱们跳下这结界之中,便掉入了别人设的圈套之中,只不过……” 话说一半,他却忽然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你话别说一半叫我们猜啊!”扉颜一脸急色道。 寻风嘴角微微一动,望向孤白问道:“孤白,我交给你的“束仙索”呢?” “这……这个时候要“束仙索”做什么?”孤白面色微微一怔,下意识朝扉颜望了过去,脱口而出道。 扉颜见他朝自己望了一眼,下意识朝身后躲了一步,一脸震惊道:“你看我作甚?你们主仆俩这是要干什么,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带急眼的啊!” 四个人当中,“束仙索”能捆的只有扉颜和喻龙。 孤白自作聪明的以为,喻龙没有招惹到寻风,那能捆的只有扉颜了。 此时,寻风转过脸朝一脸警惕的扉颜望去,意味深长的一字一句道:“你慌什么?” 听了这句话后,扉颜不由得愣在当场。 只见他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盖顶,顿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一双眼底带着震惊的目光,目不转睛的望着寻风的脸,脸色瞬间变了几番。 一会红一会白,煞是好看。 喻龙尚不知缘由,一头雾水的将他们三人脸上一一望去,最后将目光停在寻风脸上,额筋忍不住跳了两跳,硬着头皮出声道:“不是说好了,先救人么?” 怎么看着这阵势,又像要打起来似的? 扉颜脸色变了几番后,突然一言不发的垂下头去,像是暗暗思考着什么。 寻风收回目光,朝喻龙面上望了一眼,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说了句:“没错,只不过在救人之前,咱们得先出去。” 喻龙却以为,他说的“出去”是指出这座水池,于是和气的说了句:“既然如此,大家就一起上岸好了,寻风兄你离岸边最近,请。” 他这番话,说得也算客气。 实际不过是防着寻风,怕他和孤白联起手来,真将扉颜给捆了起来,那到时候自己便很难办了。 谁知,寻风却缓缓摇了摇头,转脸朝孤白伸出一只手来,再次说道:“将“束仙索”给我。” “寻风兄!”喻龙面色微微一紧,忍不住惊呼道,声音中暗含着拦阻和警告的意味。 孤白面上迟疑片刻,垂下眼帘迟疑着说了句:“殿……殿下,那“束仙索”属下不知在何处弄丢了,一直怕您知道了生气,所以……” “哦?”寻风意味深长的应了一声,缓缓收回手来,望向身旁低着头顶看不清面色的扉颜,轻叹一声说道:“如此看来,真是太可惜了。” 下一刻,扉颜“唰”的一下抬起头。 紧接着,两只手一左一右,朝着孤白面上猛地扑了过去,几乎在须臾之间,孤白便被那两只手擒了个结实。 他一脸惊慌的,看着那两只手的主人,急呼道:“殿下……” “扉颜!你怎么跟着寻风一块疯?”喻龙愣了一愣,看着眼前的阵势,连忙凑上前去一把抓住扉颜的胳膊,急呼道。 寻风转过脸,朝喻龙解释道:“你扉家舅舅没有疯,他从未比现在更为清醒。” 当年,他以“束仙索”捆住清扬,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临走时,他们四人可以算得上是仓皇而逃,连那“束仙索”也忘了带走。 这件事情,最后归来的喻龙却不得而知。 但是扉颜却记得,醒来时发现床头摆着“束仙索”,在经历了当年被绎轩捆绑一事之后,他对这东西近乎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留在身边。 于是后来,他叫清扬将这东西带走。 方才,寻风两次向孤白要“束仙索”,却得了这么一句回复。 由此可见,这人是不是孤白,尚且两说。 扉颜面色凝重,侧目朝喻龙望了一眼,沉声说道:“放手,他不是孤白!” 闻言,喻龙面上一怔,转头朝孤白面上望去,眉头渐渐紧锁着说道:“他若不是孤白,又该是谁?” 难道……此处藏有第五个人? 想到此处,他抓着扉颜的手不禁一松,看向孤白的目光越来越复杂。 这时,被擒着动弹不得的孤白,突然忍不住自嘲一笑,望着眼前的三人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究竟是哪里让你察觉到了异样?” 寻风手指下的力道渐渐收紧,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很简单,你急于叫我们离开这座水池。” 不久前,当他提出疑惑之时,“孤白”自告奋勇的选择前去查探,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转了一圈,转回来时说的那句话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时,寻风便觉着身边的人有问题。 起初他只以为,那个有问题的是扉颜,毕竟是他寻到了水池的方位,并成功的将所有人“骗”进池中。 所以,寻风想到了以“束仙索”来试探他的反应。 而扉颜在听见“束仙索”这三个字后,所做出的举动果然不出所料,属于下意识的反应,甚至连“束仙索”是被清扬带走一事,都尚未想的起来。 第745章 这你就不懂了 当年,寻风以“束仙索”捆住清扬,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临走时,他们四人可以算得上是仓皇而逃,连那“束仙索”也忘了带走。 这件事情,最后归来的喻龙却不得而知。 但是扉颜却记得,醒来时发现床头摆着“束仙索”,在经历了当年被绎轩捆绑一事之后,他对这东西近乎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敢留在身边。 于是后来,他叫清扬将这东西带走。 方才,寻风两次向孤白要“束仙索”,却得了这么一句回复。 由此可见,这人是不是孤白,尚且两说。 扉颜面色凝重,侧目朝喻龙望了一眼,沉声说道:“放手,他不是孤白!” 闻言,喻龙面上一怔,转头朝孤白面上望去,眉头渐渐紧锁着说道:“他若不是孤白,又该是谁?” 难道……此处藏有第五个人? 想到此处,他抓着扉颜的手不禁一松,看向孤白的目光越来越复杂。 这时,被擒着动弹不得的孤白,突然忍不住自嘲一笑,望着眼前的三人叹了口气,道:“想不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了,只不过我很好奇的是,究竟是哪里让你察觉到了异样?” 寻风手指下的力道渐渐收紧,不紧不慢的说了句:“很简单,你急于叫我们离开这座水池。” 不久前,当他提出疑惑之时,“孤白”自告奋勇的选择前去查探,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转了一圈,转回来时说的那句话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当时,寻风便觉着身边的人有问题。 起初他只以为,那个有问题的是扉颜,毕竟是他寻到了水池的方位,并成功的将所有人“骗”进池中。 所以,寻风想到了以“束仙索”来试探他的反应。 而扉颜在听见“束仙索”这三个字后,所做出的举动果然不出所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甚至连“束仙索”是被清扬带走一事,都尚未想的起来。 于是,他只得将计就计,继续试探着“孤白和扉颜”。 所幸的是,这时候的扉颜已经回忆起来,那“束仙索”的下落在哪,并看懂了寻风的计谋,选择了默然。 紧接着,寻风顺便趁此继续试探“孤白”,得到的结果却是他编了一个“丢失”的借口,最后只剩下个喻龙,也就没了再试探的必要。 听到这里,“孤白”不由得一脸惋惜,怅然道:“是我一时大意,竟反被你们将计就计。” “废话少说!你既是守着这方水池,定然知晓阵眼在何处,若想活命便趁早交代。”扉颜抬起另一只左手来,掌心瞬间聚起一团黄色的火焰,随时准备出手。 谁知,那“孤白”见着扉颜手中的火焰,愣了一愣反倒笑出声来,微微眯起双眼叹道:“就算我告诉你们,又真的能活下来么?” 下一刻,池水在频繁的翻滚着,气泡“咕嘟咕嘟”自水下浮出水面,周遭的雾气亦较之前更浓了些。 趁此时机,“孤白”嘴边还挂着讽刺的笑意,身影逐渐隐在厚重的浓雾之中变淡,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最后“哗啦”一声水声之下,整个人凭空消失。 寻风突然感觉到手下顿时一空,再想出手已来不及,手下不过扑了一个空。 “哈哈哈哈哈……既然你们想要我的命,那就凭本事来拿吧!”“孤白”的声音,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仿佛是靠近每个人的耳边,贴面耳语道。 见此,寻风脸色不禁一沉。 喻龙看不清他俩的表情,只见着两人模糊的身影,于是忍不住问道:“现在阵眼不知在哪,又弄丢了孤白,如何是好?” “我倒不担心孤白,只是这水妖……”寻风拧了拧眉,迟疑着。 扉颜却不尽冷哼一声,不屑一顾道:“凭咱们三个人,还能对付不了一个水妖么?”话音刚落,他便纵身自水池中跃起,抽出袖中那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 待他挥手,将折扇朝下方池面上挥过,那厚重的雾气迎风便散的一干二净。 趁此,寻风与喻龙飞身越上半空,两人催动着灵力召唤出火焰,配合着扉颜那掌中之火,齐齐朝池中注入。 一时间,紫色、黄色、青色三种火焰,在池面上交织出绚丽的光。 随着三种火焰交融,水池中的水迅速被蒸发,浓雾再次升起,遮挡住了他们三人的视线。 一盏茶后,一道人影自水池中纵身跃起,落到水池的岸边时,单膝跪于地面垂着头顶,朝那上方唤道:“多谢殿下相救。” 闻声,三人齐齐收了灵力,自半空中落下。 寻风脚方才沾地,便朝着眼前那个人影说道:“这水妖,就交给你了。” 孤白双手抱拳,斩钉截铁的应道:“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惟有一道风被带起时,周遭的雾气被卷起飘远。 “咱们可以歇着,等看好戏了!”扉颜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摇着怀中那柄折扇,兴致勃勃道。 喻龙却是不懂,冲扉颜和寻风望了一眼,迟疑着问道:“真的不用咱们出手么?” 扉颜微微侧身,将手中折扇“啪”一声半和起来,朝喻龙怀里轻轻敲了两敲,拦道:“哎……这你就不懂了,虽说这水妖的道行不浅,能借着咱们的火攻化成雾妖,但终究离不了水的本质,孤白所修五行属土,对付这种东西最是得心应手,更何况……” 话说一半,他忽然冷笑一声,发出“呵呵”一声来,继而道:“孤白在他手上吃了亏,怎么也得将他折腾个半死,解解气才好。”说完,他又甩开那柄折扇,在怀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听了这番话,喻龙才渐渐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应道:“那就好。” 没过一会,一道道凄惨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淡了下去。 见此,扉颜抬手将半张脸遮了一遮,眯起一双狡黠的眼睛,冲身侧的两人面上望了一眼,低声幽幽叹道:“看来,孤白是真的怒了。” 过了好半天,直到周围的浓雾散了个干净,却还不见孤白回来。 第746章 你还不快管管 一盏茶后,一道人影自水池中纵身跃起,落到水池的岸边时,单膝跪于地面垂着头顶,朝那上方唤道:“多谢殿下相救。” 闻声,三人齐齐收了灵力,自半空中落下。 寻风脚方才沾地,便朝着眼前那个人影说道:“这水妖,就交给你了。” 孤白双手抱拳,斩钉截铁的应道:“属下遵命!” 话音刚落,他便起身“嗖”的一下不见了人影,惟有一道风被带起时,周遭的雾气被卷起飘远。 “咱们可以歇着,等看好戏了!”扉颜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摇着怀中那柄折扇,兴致勃勃道。 喻龙却是不懂,冲扉颜和寻风望了一眼,迟疑着问道:“真的不用咱们出手么?” 扉颜微微侧身,将手中折扇“啪”一声半和起来,朝喻龙怀里轻轻敲了两敲,拦道:“哎……这你就不懂了,虽说这水妖的道行不浅,能借着咱们的火攻化成雾妖,但终究离不了水的本质,孤白所修五行属土,对付这种东西最是得心应手,更何况……” 话说一半,他忽然冷笑一声,发出“呵呵”一声来,继而道:“孤白在他手上吃了亏,怎么也得将他折腾个半死,解解气才好。”说完,他又甩开那柄折扇,在怀前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俨然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听了这番话,喻龙才渐渐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应道:“那就好。” 没过一会,一道道凄惨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紧接着周围的雾气也渐渐淡了下去。 见此,扉颜抬手将半张脸遮了一遮,眯起一双狡黠的眼睛,冲身侧的两人面上望了一眼,低声幽幽叹道:“看来,孤白是真的怒了。” 过了好半天,直到周围的浓雾散了个干净,却还不见孤白回来。 三人听着,耳边那几乎痛到没力气喊出来的女声,当即下意识朝那声音来处望去。 只见孤白一脸愤恨,将一个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人形的女子,连摔带踩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下来,已折磨的只剩一口气。 “叫你变!有本事你再变一个我看看?”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将这句话逐字逐句的自牙缝中挤了出来。 看到这里,喻龙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扉颜见着孤白如此,不禁愣了一愣,继而转脸朝寻风望去,凑到他耳边以折扇挡着半张脸,低声说道:“你若再不出声,那水妖便要死在他手里了。” 寻风暗暗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接了句:“他开心就好。” 扉颜差点当场跳了起来,将掩面的折扇撤了下来,一脸急色道:“那水妖若死了,咱们可怎么出去?” “方才你没听见,那水妖说了什么?”寻风微微侧目,觑了一眼一脸紧张的扉颜,仿佛在询问他饿不饿一般,不紧不慢道。 扉颜面上微微一怔,仔细想了一想回了句:“她说若想要她的命,便凭本事来拿?” 寻风缓缓摇了摇头,一字一句道:“上一句。” 此时,喻龙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禁脱口而出道:“你是说,这阵眼很可能就在她身上?” “不错!若不然,依着孤白对她下如此的痛手,她想活命早就开了口,又何至于苦苦挨到现在,难道她意志如此顽强,就真的不怕死么?”寻风道。 扉颜又仔细想了一想,将折扇“啪”的一声半和起来,抬手用扇子搔了搔头顶,迟疑着问了句:“那万一,她是觉着这阵眼告诉了咱们,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亦或者,这水妖是怕那设阵之人,知晓是她泄了密不肯放过她,那岂不是错失了唯一的机会?” 寻风面上神色一顿,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确有可能。” “那还等什么呢!”扉颜不禁急呼道。 接着,他转过脸朝孤白方向望去,扬声唤道:“孤白,你手下掂量个轻重,眼下把她弄死在这,咱们救不救得到清扬还得两说,若困在此处出不去,可如何是好?” 闻声,孤白抬起头朝扉颜望了一眼,这才恨恨的磨了磨牙,弯腰一把掐住那水妖的脖子,像拎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鸡似的,气势汹汹的朝对面走去。 扉颜见过他如此这般,此时看着他这阵势,不禁隐隐有些后怕,唯恐他将怨气都发泄到自己头上,忙不迭躲在喻龙身后,冲寻风使着眼色,急声道:“这是你的手下,你还不快管管?” 寻风侧目,冷冷望了一眼扉颜,见他面上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心中忍不住暗暗发笑,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的转过脸,朝孤白问了句:“她可有给你交代什么?” 孤白立于寻风面前停下脚,扬手将那水妖重重摔在脚前,抬起左脚狠狠跺了一脚上去,正好跺到那水妖胸口处,脚掌似是不解恨的施了施力。 这才抬起头,冲寻风回了句:“殿下,这水妖的嘴巴紧的很,一个字都不肯说。” 这时,那水妖突然瞪大眼睛张开口,吐出一大口水来。 见此,孤白一脸嫌弃的挪了挪脚,像是怕她弄脏了自己的靴子。 “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喻龙眉头拧的快要夹死一只蚊子,出声说道。 寻风不禁低下头,望着那一张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水妖,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既然如此,留着也没什么用,就交给你处置吧。” 听了这话,扉颜顿时自喻龙身后跳了出来,急声道:“那咱们怎么出去?” “横竖她是不肯说的,与其把时间耗在她身上,还不如咱们去另想办法,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孤白道。 扉颜面上微微犹豫片刻,低头望了一眼那气若游丝的水妖,只得狠了狠心咬牙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别人。”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去。 见此,喻龙也随即转过身,朝扉颜问了句:“你可还有能寻到清扬的法子?” 就在这时,寻风暗暗对孤白使了个眼色。 扉颜一脸怅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或许与他被分隔在两处结界之中,即便是离开了此处,怕是也无法知晓他在哪。” 下一刻,孤白蹲下身去举起右手紧紧攥成了拳,冲着水妖内丹处猛地挥下一拳。 第747章 咱们该怎么做 孤白立于寻风面前停下脚,扬手将那水妖重重摔在脚前,抬起左脚狠狠跺了一脚上去,正好跺到那水妖胸口处,脚掌似是不解恨的施了施力。 这才抬起头,冲寻风回了句:“殿下,这水妖的嘴巴紧的很,一个字都不肯说。” 这时,那水妖突然瞪大眼睛张开口,吐出一大口水来。 见此,孤白一脸嫌弃的挪了挪脚,像是怕她弄脏了自己的靴子。 “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必须尽快从这里出去。”喻龙眉头拧的快要夹死一只蚊子,出声说道。 寻风不禁低下头,望着那一张已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水妖,沉默片刻突然说道:“既然如此,留着也没什么用,就交给你处置吧。” 听了这话,扉颜顿时自喻龙身后跳了出来,急声道:“那咱们怎么出去?” “横竖她是不肯说的,与其把时间耗在她身上,还不如咱们去另想办法,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孤白道。 扉颜面上微微犹豫片刻,低头望了一眼那气若游丝的水妖,只得狠了狠心咬牙道:“这可是你自找的,可怨不得别人。”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去。 见此,喻龙也随即转过身,朝扉颜问了句:“你可还有能寻到清扬的法子?” 就在这时,寻风暗暗对孤白使了个眼色。 扉颜一脸怅然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现在,或许与他被分隔在两处结界之中,即便是离开了此处,怕是也无法知晓他在哪。” 下一刻,孤白蹲下身去举起右手紧紧攥成了拳,冲着水妖内丹处猛地挥下一拳。 那水妖连一声都来不及叫,便瞬间化成一滩水,唯有那一拳施下时,发出的一声闷响,证明了发生过什么。 几乎在同时,四个人心里猛地一震,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漫上心头。 紧接着,四周的光芒突然大盛。 待他们回过神来时,四人面前哪还有什么水池。 寻风双眼四下环视望去,见着其他三人也是一副茫然的神色,略略思索片刻,沉声说道:“出来了!” “咱们这是在哪?”扉颜在原地转了一圈,一脸惊讶的问道。 喻龙仔仔细细将周围查看了一番,面上渐渐露出些许喜色,乐道:“的确是出来了,此处是孤白回去带话后咱们四人碰面的地方,至于方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如梦似影的幻境中,果然杀了那水妖,一切便回到了原点。” 闻言,扉颜不禁面上微微一怔,冲寻风望去惊叹一声,道:“还真让你歪打正着了!” 寻风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轻声说道:“若没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便如同被束缚了手脚,有一些险,注定了不得不冒。” 相比将他们困在这里,永远都出不去,还不如倾其所有的赌一把。 扉颜不禁抬手抚了抚胸口,借此平定自己那劫后余生的心境,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的确是……好险好险。” 险些,他们四人就被困在这结界,再也回不去了。 唯一庆幸的,是这一把赌赢了。 喻龙抬眼望向寻风,出声问道:“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做?” 扉颜将四下打量了一眼,厚重的浓雾消散之后,四周只剩一片刺眼的白,再抬起头朝上望了一眼,喃喃说道:“此处应当是再无出路,若想继续往下走,大抵还得靠孤白再通出一条路。” “这个简单!”孤白一听此言,顿时像得了夸赞一般,脸上挂着沾沾自喜的笑意,撸起袖子招出那柄画戟,二话不说便干了起来。 另一边,筠竹带着阿璃一行人,来到了东荒之地,放眼望去一片狼藉,她不禁面色有些发白,四下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阿璃见着如此场面,那攥着筠竹的手,亦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突然,筠竹自人堆中瞧见一个熟悉的少女背影,连忙拉着阿璃迎了上去,远远地便扬声唤道:“筱筱……” 闻声,筱筱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朝身后望去,因逆着光的缘故,下意识微微眯起眼睛,待看清那越来越近的身影时,面色顿时一喜站起身来,即刻应道:“筠竹姐姐。” 一行六人,来到近前。 “这位是东荒郡君的外孙女,名唤筱筱。”筠竹拉起阿璃的手,与她介绍道。 阿璃面上带着得益的浅笑,微微动了动唇角,冲那筱筱点头打了声招呼:“我叫阿璃,未曾受邀便贸然造访,还请见谅。” 筱筱轻轻摇了摇头,将众人面上一一望去,最后停在筠竹面上,略微犹豫着试探道:“筠竹姐姐,你们也是来寻青丘君主的么?” “不错,你可是见着了四位来寻清扬的人?” 就在此时,躺在一旁的老者猛地咳了一声,从昏迷中渐渐醒来,睁开眼时便见着守在身侧的少年,他神情不由得激动起来,一把拽着那少年的胳膊,急道:“你……你去……” 那少年瞬间了然,当即应声道:“郡君请放心,云阳这就去替您看着他们。” 闻声,筱筱转过头朝云阳唤道:“你且等一下。”说完,她转过脸回了句:“那四人当中,有位叫扉颜的上神,我记得你与我提起过他,他们降服了那怪兽之后,在那结界处跳了下去,你若急着去寻他们,便跟着云阳去就是了。” 云阳适才起身,朝众人抬手揖了一礼,起身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筠竹转过身,朝栾城低声说道:“你带着阿璃他们去寻清扬,万事多加小心。” “你不去么?”阿璃面上一怔,脱口问道。 筠竹朝四下望了一眼,见着许许多多受伤待治的伤者,暗暗叹了口气朝阿璃叮嘱道:“阿璃,能救清扬的人只有你,我与支枝去了也帮不上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阿璃微微迟疑片刻,只得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也好……” 栾城见她恋恋不舍的松开筠竹的手,当即宽慰道:“筠竹与支枝姑娘五行属木,去了那里自身尚且难保,留在此处才能救更多的人。” “我明白了,那咱们走吧。”听了这句话,阿璃脸上的不舍,渐渐被释然的神色所替代,只见她舒出一口气,应道。 第748章 你先去追他们 一行六人,来到近前。 “这位是东荒郡君的外孙女,名唤筱筱。”筠竹拉起阿璃的手,与她介绍道。 阿璃面上带着得益的浅笑,微微动了动唇角,冲那筱筱点头打了声招呼:“我叫阿璃,未曾受邀便贸然造访,还请见谅。” 筱筱轻轻摇了摇头,将众人面上一一望去,最后停在筠竹面上,略微犹豫着试探道:“筠竹姐姐,你们也是来寻青丘君主的么?” “不错,你可是见着了四位来寻清扬的人?” 就在此时,躺在一旁的老者猛地咳了一声,从昏迷中渐渐醒来,睁开眼时便见着守在身侧的少年,他神情不由得激动起来,一把拽着那少年的胳膊,急道:“你……你去……” 那少年瞬间了然,当即应声道:“郡君请放心,云阳这就去替您看着他们。” 闻声,筱筱转过头朝云阳唤道:“你且等一下。”说完,她转过脸回了句:“那四人当中,有位叫扉颜的上神,我记得你与我提起过他,他们降服了那怪兽之后,在那结界处跳了下去,你若急着去寻他们,便跟着云阳去就是了。” 云阳适才起身,朝众人抬手揖了一礼,起身说道:“诸位请跟我来。” 筠竹转过身,朝栾城低声说道:“你带着阿璃他们去寻清扬,万事多加小心。” “你不去么?”阿璃面上一怔,脱口问道。 筠竹朝四下望了一眼,见着许许多多受伤待治的伤者,暗暗叹了口气朝阿璃叮嘱道:“阿璃,能救清扬的人只有你,我与支枝去了也帮不上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阿璃微微迟疑片刻,只得点了点头勉为其难道:“也好……” 栾城见她恋恋不舍的松开筠竹的手,当即宽慰道:“筠竹与支枝姑娘五行属木,去了那里自身尚且难保,留在此处才能救更多的人。” “我明白,那咱们走吧。”听了这句话,阿璃脸上的不舍,渐渐被释然的神色所替代,只见她舒出一口气,应道。 于是,栾城、阿璃、绎轩、寒云四人,随着云阳朝结界的方向离去。 支枝虽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眼中带着羡慕的神色,见阿璃他们背影走远,迟迟移不开眼。 筠竹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拽着她手轻轻朝自己身前来了一把,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说道:“你可是答应过我,会留在我身边的。” 闻言,支枝幽幽叹出一口气来,只得十分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应道:“我既答应了你,便一定听你的话。” 得了她这句话,筠竹心中稍感安定,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这才拉着她转过脸,同筱筱商量起了救治伤者的事宜,并迅速忙碌了起来。 云阳带着栾城等人,来到那结界处的深坑前,见着周围站着看守的人,转过脸朝他们解释道:“扉颜上神他们,正是打开了这结界的入口,由此处跳了下去,并派人留有嘱咐,不许我们轻易跟上前去。” 栾城迈开脚,走到深坑前凑上去望了一眼,见着下方透亮一片,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于是问道:“他们去了多久了?” “算下来,差不多有三个时辰了。”云阳道。 栾城暗暗点了点头,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略带三分犹豫道:“我先下去看看,若是没有什么问题,再喊你们。” “还是先让我去吧,这洞是孤白打出来的,我更熟悉一些。”寒云上前一步道。 栾城面上微微一顿,望向寒云说道:“也好,多加小心。” 寒云重重颔首,转过脸朝绎轩低声说道:“殿下放心,属下会在下面接应您。”说完,他脚下跨出两大步,便跳了下去。 不多时,洞口内传来他的高声:“殿下,你们可以下来了。” 闻声,绎轩便先一步走到洞口前,跳下。 阿璃来到洞口,见着下方刺眼的白亮,下意识眯了眯眼睛,刚抬起一只脚,准备下洞。 “慢着,我先下去接应你。”栾城突然伸出手,将阿璃胳膊拉了一把,拦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这下面不是已有两个人了么?”她好像还没有重到,需要三个人接应的地步吧。 栾城默然不语,深深望了一眼阿璃,接着便自顾自的跳了下去。 见此,阿璃一脸的不解,转头望向站在一旁的云阳。 云阳见她望向自己,只得牵强的扯起嘴角,解释道:“阿璃姑娘是个女子,论身手自然比不得他们三个男子,所以才要将你留在最后一个下。” 听到这,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受教了。” 接着,她便不等栾城喊话,自己闭上眼跳了下去。 待她在身体在洞中坠了片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朝下方望去。 只见那三人站做一堆,正朝头顶上方望去。 阿璃落地之时,尚未来得及收力便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麻木感,身子不禁晃了两晃。 栾城离她最近,于是及时伸出手,将她胳膊轻轻拽了一把,待她脚下站稳便迅速收回手来,轻声问道:“还能走么?” 阿璃低头看了眼脚下,暗暗点了点头道:“只是有点麻,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就走吧。”栾城转过脸,率先朝前方走去。 阿璃双脚微麻,走起路来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腿上啃食,虽觉得有些痛苦,却不肯耽搁大家的时间,只得暗暗咬着牙跟在最后,拖着地行走。 栾城脚下走得很慢,似乎是在等跟在最后的阿璃,两只眼睛却漫无目的的四下打量。 待他们七拐八拐之后,突然听见前方有声响传来。 “殿下,是孤白。”寒云面上微微一紧,朝绎轩说道。 绎轩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先去追他们,免得咱们到了跟人见不着人。” 寒云当即应声:“是!”接着,便一阵风的消失在原地。 栾城转过头,朝绎轩和阿璃望了一眼,目光最后留在阿璃双脚时,略略顿了一下。 见此,阿璃连忙快走两步,朝栾城催促道:“咱们也走快些吧。” 栾城见她那两步走的如常,当即点了点头,道:“嗯。”接着,他便转过身健步如飞的走在头前。 第749章 尽量再快一些 云阳见她望向自己,只得牵强的扯起嘴角,解释道:“阿璃姑娘是个女子,论身手自然比不得他们三个男子,所以才要将你留在最后一个下。” 听到这,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应道:“受教了。” 接着,她便不等栾城喊话,自己闭上眼跳了下去。 待她在身体在洞中坠了片刻,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朝下方望去。 只见那三人站做一堆,正朝头顶上方望去。 阿璃落地之时,尚未来得及收力便感受到,脚下传来一阵麻木感,身子不禁晃了两晃,险些栽倒。 栾城离她最近,于是及时伸出手,将她胳膊轻轻拽了一把,待她脚下站稳便迅速收回手来,轻声问道:“还能走么?” 阿璃低头看了眼脚下,暗暗点了点头道:“只是有点麻,应该没什么大碍。” “那就走吧。”栾城转过脸,率先朝前方走去。 阿璃双脚微麻,走起路来犹如千万只蚂蚁在腿上啃食,虽觉得有些痛苦,却不肯耽搁大家的时间,只得暗暗咬着牙跟在最后,拖着地行走。 栾城脚下走得很慢,似乎是在等跟在最后的阿璃,两只眼睛却漫无目的的四下打量。 待他们七拐八拐之后,突然听见前方有声响传来。 “殿下,是孤白。”寒云面上微微一紧,朝绎轩说道。 绎轩点了点头,说了句:“你先去追他们,免得咱们到了跟人见不着人。” 寒云当即应声:“是!”接着,便一阵风的消失在原地。 栾城转过头,朝绎轩和阿璃望了一眼,目光最后留在阿璃双脚时,略略顿了一下。 见此,阿璃连忙快走两步,朝栾城催促道:“咱们也走快些吧。” 栾城将她上下打量了两眼,见她那两步走的如常,当即点了点头道:“嗯。”接着,他便转过身,健步如飞的走在头前。 绎轩眉头微微一动,脸上带着三分不解朝阿璃望了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 阿璃见他如此,不禁怔在原地,问道:“怎么了?” 绎轩脸上的神色,在阿璃出声后渐渐恢复如常,别过脸看向前方,抬腿跟了上去:“在结界里,很容易走散。” 孤白催动着画戟,正干得热火朝天。 扉颜等得久了,索性就地席地而坐,将胳膊肘架在腿上,一只手撑着半个脑袋望着孤白忙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寻风一言不发,微垂着头顶望向脚尖,耳边听着那柄画戟发出的声响。 此时,较之先前在地面探洞,画戟的速度显然慢了不少,犹如一个在平坦的土壤挖洞,另一个在沙石之地探穴。 时不时发出“乒里乓啷”的响声,犹如与金石相碰,并迸发出星星之火,但孤白面不改色,依旧注视着画戟枪头之处,眼见着那双耳转成一个圆来。 喻龙脚下,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偶尔抬起头朝孤白方向望一眼,最后只得转过头,按捺着略微有些焦急的心情,继续等待。 他知道,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支枝会从昏睡中醒来,若她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许是又要给筠竹添不少麻烦。 就在这时,寒云拐过最后一个岔口,一抬眼见着那四人在眼前,不禁心中隐隐一阵激动,扬声冲那玄色衣裳的背影唤道:“寻风殿下!” 闻声,那四人仿佛扭头朝身后望去。 四人面上先是微微一怔,接下来却有喜有忧。 “你怎么过来了,绎轩呢?”扉颜一个激动,当即自地上“噌”的站起身来,脱口问道。 寒云望了扉颜一眼,抬脚快步朝寻风面前走去,接着半跪下身低着头顶,歉声道:“寻风殿下,属下没能看住殿下,筠竹姑娘带着所有的人,都跟过来了。” 听到这句话,喻龙面色微微一紧,问道:“她把支枝也带来了?” 寒云这才抬起头,朝喻龙望了一眼回道:“筠竹姑娘与支枝在上面,只有栾城带着我家殿下和阿璃与我同来。”说完,他小心翼翼的望了眼寻风,果然见着他面色凝重,心里下意识一紧,赶紧垂下头去。 寻风只觉得一阵怒气上头,气得他恨不能抬腿踹在寒云胸口,偏生听着是筠竹将人带了来,这脚就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那他们人呢?” 孤白若非离不开身,早就冲上前替寒云去求情,眼下只能心急火燎的看着那边的形势,手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寒云这才抬起头,冲寻风回道:“殿下他们就在后面,令属下先一步赶来。” 扉颜侧首,朝寻风脸上望了一眼,犹豫再三劝解道:“呃……筠竹既然将阿璃也送了来,可见她是有打算的,再说绎轩那个脾气,若非要跟过来,凭他也是拦不住的。” 闻声,寻风微微侧目,冷冷横了扉颜一眼。 扉颜瞧见他那一记冷眼,只得“咕咚”一声,喉咙里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收住了声。 “起来吧。”寻风转过脸,终于松了口。 寒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带着三分感激,应声道:“谢殿下。” 这时,寻风突然转过头,扭脸朝孤白望了过去。 孤白见他望向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了紧,忙不迭转过脸去,朝脚边的画戟看了看。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冲着装模作样的孤白,张口问道:“还要多久?” 孤白听见他问话,这才扯起嘴角转过脸应道:“还请殿下稍安勿躁,属下尽量再快一些。” 说话间,栾城快步走了出来。 听见脚步声传来,所有人转过头朝他面前望去。 扉颜快步迎了上去,朝他身后来处望了两眼,张口便问道:“绎轩呢?” “他在后面。” 这时,喻龙面上带着客气的浅笑,走上前抬手作揖,打了声招呼道:“栾城兄。” 栾城只得回礼,揖了一礼敬道:“客气了,喻龙兄。” 扉颜不顾他俩客套,一头钻进那入口,正急急忙忙打算去迎绎轩,抬眼便见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面上顿时一喜,扬起手臂朝绎轩方向挥了挥手,喊道:“绎轩,我来接你了。” 第750章 得商量个法子 寻风只觉得一阵怒气上头,气得他恨不能抬腿踹在寒云胸口,偏生听着是筠竹将人带了来,这脚就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沉声说道:“那他们人呢?” 孤白若非离不开身,早就冲上前替寒云去求情,眼下只能心急火燎的看着那边的形势,手里暗暗捏了一把汗。 寒云这才抬起头,冲寻风回道:“殿下他们就在后面,令属下先一步赶来。” 扉颜侧首,朝寻风脸上望了一眼,犹豫再三劝解道:“呃……筠竹既然将阿璃也送了来,可见她是有打算的,再说绎轩那个脾气,若非要跟过来,凭他也是拦不住的。” 闻声,寻风微微侧目,冷冷横了扉颜一眼。 扉颜瞧见他那一记冷眼,只得“咕咚”一声,喉咙里艰难的咽下一口唾沫,下意识收住了声。 “起来吧。”寻风转过脸,终于松了口。 寒云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带着三分感激,应声道:“谢殿下。” 这时,寻风突然转过头,扭脸朝孤白望了过去。 孤白见他望向自己,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了紧,忙不迭转过脸去,朝脚边的画戟看了看。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冲着装模作样的孤白,张口问道:“还要多久?” 孤白听见他问话,这才扯起嘴角转过脸应道:“还请殿下稍安勿躁,属下尽量再快一些。” 说话间,栾城快步走了出来。 听见脚步声传来,所有人转过头朝他面前望去。 扉颜快步迎了上去,朝他身后来处望了两眼,张口便问道:“绎轩呢?” “他在后面。” 这时,喻龙面上带着客气的浅笑,走上前抬手作揖,打了声招呼道:“栾城兄。” 栾城只得回礼,揖了一礼敬道:“客气了,喻龙兄。” 扉颜不顾他俩客套,一头钻进那入口,正急急忙忙打算去迎绎轩,抬眼见着那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过来,面上顿时一喜,扬起手臂朝绎轩方向挥了挥手,喊道:“绎轩,我来接你了。” 绎轩见着他,嘴角不由自主的弯了弯,脚下的步子较之前更快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扶上扉颜的胳膊,眼底带着些许担忧,轻声问道:“你好么……大家,都还好么?” 扉颜见他张口问的自己,未免唐突才带了一句“大家”,心里忽然说不上的一阵感动,不由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一脸认真道:“好,都挺好的。” 得了这句话,绎轩下意识舒出一口气来,转头朝身后望去,见着阿璃走了上来,这才松开扶着扉颜胳膊的那只手。 扉颜不禁低下头,见着那只手缓缓离开,心里的感动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接着朝阿璃笑了笑打了声招呼,道:“没想到,筠竹把你也送来了。” 阿璃见着绎轩那细小的动作,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一顿,接着才恢复了如常,抬眼见着扉颜脸上的笑意,听见他那冷不丁的一句话,犹豫着不知如何回。 直到走上近前,她估摸着扉颜那话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提而已,于是也不打算应声,张口问道:“你们见着清扬了么?” “暂时还没有,我们也是刚破了这层结界中的一道幻境,正打算去下一层结界,恰好你们都赶了过来,若再晚一会,我们可能就不在此处了。”扉颜诚然道。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应道:“那走吧。”说完,便率先越过扉颜身侧,朝前方走去。 随着阿璃走了出来,扉颜和绎轩并肩走在最后。 寻风见着阿璃,当即出声问道:“筠竹有没有叫你带什么话?” 阿璃微微歪着头顶,略略想了一番回道:“那倒没有,她只是交代我们,跟着栾城先寻到你们。” 见此,寻风轻轻“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栾城瞧着远处,孤白一人催动着灵力,尝试着以画戟打通一个出口,于是朝孤白方向扬了扬下巴,冲喻龙问道:“这样下去,还要多久?” “咱们这些人中,惟有他一人修的是土,此处的结界与地上的不同,只能耐下心去等。”喻龙暗暗叹了口气,回道。 阿璃不禁问道:“为何只能靠他一人之力,咱们这么多人加在一起,帮不上忙么?” 就在这时,孤白面前的画戟发出“叮当”一声响,枪头顿时停了下来,他面色不禁一惊,抬起头朝寻风唤道:“殿下,再往下的路,属下实在打不通了。” 一句话,众人皆惊。 其他人,纷纷凑上前聚了起来,低头朝画戟打出的那个浅坑望去,只见那下方犹如平地,画戟的枪头却愣是没能划出一道印来。 见此,寻风蹲下身朝那浅坑当中摸了一把,触手是一片冰凉,下方可见一股股热浪席卷而来,看得真真切切。 “这结界犹如薄冰,却非外力可以摧毁,只能另想办法。”寻风站起身,朝孤白说道:“你再将这处扩大些,也好方便看下面的形势。” 于是,其他人纷纷退后数步,凑做一团商量了起来。 栾城出声道:“这结界我未曾见过,扉颜你可有什么想法?” 扉颜一手捏成拳,抵在下嘴唇若有所思片刻,回道:“连你都不得而知,我这个极不愿意修行之人,能练好“诛邪”已然不错,哪还有空去钻研阵法结界?” 闻言,一旁的喻龙便更沉默了。 且不说,绎轩和寻风他们四个,皆是修魔习妖,对于阵法和结界一事,多为邪法。 栾城和喻龙两人属龙,过去各自皆钻研着水火,用不着阵法与结界。 至于阿璃……便更提不成。 可见对此精通之人,惟有清扬。 只是他眼下被困在下面,若自有逃离的法子,应当早就逃出来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一时间,众人一筹莫展。 阿璃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见着他们谁都不做声,不由得心急道:“你们别不说话,得商量个法子出来,总不能干等着吧?” “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商量,完全是毫无头绪可言,这结界来路不清不明,又非外力可摧毁,我们人再多劲再大,也无处可使啊……”扉颜一脸愁容道。 第751章 破开结界之法 就在这时,孤白面前的画戟发出“叮当”一声响,枪头顿时停了下来,他面色不禁一惊,抬起头朝寻风唤道:“殿下,再往下的路,属下实在打不通了。” 一句话,众人皆惊。 其他人,纷纷凑上前聚了起来,低头朝画戟打出的那个浅坑望去,只见那下方犹如平地,画戟的枪头却愣是没能划出一道印来。 见此,寻风蹲下身朝那浅坑当中摸了一把,触手是一片冰凉,下方可见一股股热浪席卷而来,看得真真切切。 “这结界犹如薄冰,却非外力可以摧毁,只能另想办法。”寻风站起身,朝孤白说道:“你再将这处扩大些,也好方便看下面的形势。” 于是,其他人纷纷退后数步,凑做一团商量了起来。 栾城出声道:“这结界我未曾见过,扉颜你可有什么想法?” 扉颜一手捏成拳,抵在下嘴唇若有所思片刻,回道:“连你都不得而知,我这个极不愿意修行之人,能练好“诛邪”已然不错,哪还有空去钻研阵法结界?” 闻言,一旁的喻龙便更沉默了。 且不说,绎轩和寻风他们四个,皆是修魔习妖,对于阵法和结界一事,多为邪法。 栾城和喻龙两人属龙,过去各自皆钻研着水火,用不着阵法与结界。 至于阿璃……便更提不成。 可见对此精通之人,惟有清扬。 只是他眼下被困在下面,若自有逃离的法子,应当早就逃出来了,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一时间,众人一筹莫展。 阿璃望望这个,再看看那个,见着他们谁都不做声,不由得心急道:“你们别不说话,得商量个法子出来,总不能干等着吧?” “实在不是我们不想商量,完全是毫无头绪可言,这结界来路不清不明,又非外力可摧毁,我们人再多劲再大,也无处可使啊……”扉颜一脸愁容道。 栾城缓缓点了点头,应道:“不错,若清扬当真在下面,想必这结界连他也破不出。” 如此看来,破除这结界的法子,必定与修为无关。 此时,喻龙突然出声问道:“难道你们不觉得,是缺了什么?” 闻言,众人朝他脸上望去,神色各异。 阿璃眨了眨眼,将他们脸上一一望去,最后将目光停在喻龙面上,急声道:“缺什么,你倒是说句话。” 栾城当即抬手,将阿璃拦了一把,安抚道:“你先别急。” 阿璃刚张口,深吸一口气准备反驳,却见着他眼底镇静和坚定的目光,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勉强按捺了下来。 “咱们都以为,清扬被困是因为“噬炎”之火,当然这也没错,毕竟“噬炎”几乎没有弱点,但却忘了他若想逃,必然能逃得出去。”喻龙道。 扉颜面上愣了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你这不是废话么?” 突然,寻风出声道:“不,这并不是废话。” 面对无法应对的危险,大部分人都会选择逃跑,这是潜意识的表现。 既然没有逃走,要么是不能逃走,要么是不想逃走。 那么清扬,到底是不能逃走,还是无法逃走,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 就在这时,孤白转头冲众人说道:“我看见他了!” 闻声,所有人立刻迎了上去。 阿璃凑上前一看,清扬正仰着头,望着上方结界外众人的脸,他四周被“噬炎”困在五步之内,围成了个圈。 “清扬……清扬!!!”她心中突然一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手下奋力拍着那层冰凉的结界。 清扬看见阿璃时,心脏犹如被人一把攥在手心,痛的他呼吸一窒,负在身后的双手忍不住的颤抖,他喉结动了几动,嘴角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意。 他如今,若即刻被“噬炎”所吞噬,也再无怨言了。 栾城弯下腰,将阿璃连拖带拽的,想要将她拽起身来,嘴里低吼着:“阿璃!你冷静一些,先让扉颜他们问问有没有法子。” 此时,阿璃哭得泣不成声,耳边听着栾城的话,眼泪“吧嗒吧嗒”自眼睑滑落,滴在地上砸出一朵朵泪花,只得抬起手捂着口鼻。 “你先带她去旁边歇一会。”喻龙见此,不禁提议道。 阿璃双手紧紧捂着嘴,拼尽全力摇着头,呜咽着说道:“我哪都不去!你们不必理会我,我……我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话音刚落,她便猛地跌坐在地上,双眼哭得通红却死死咬着牙根,不许自己哭出一声来。 清扬见她这般难过,自己的心忍不住的疼了一疼,身后那双微微发颤的手,缓缓捏成了拳。 栾城拿她无法,见她如此隐忍着难过,却也不肯离开清扬一步,不免有些百感交集,只得缓缓蹲下身来,默默守在阿璃的身旁,见着她眼泪一颗一颗落下,终是缓缓低下了头顶。 “清扬,你若能听见我们说话,便告诉我打开这结界的法子。”扉颜急道。 清扬面色微微一顿,低下头将那颗浮在半空中的“火灵珠”望了一眼,再抬起头来时嘴角微微一动,吐出三个字来:“太迟了。” 此时的“噬炎”之火,已将他团团包围,连“火灵珠”的火焰,都快要抵挡不住,若现在破开结界而出,那“噬炎”会将他连带着这些人,全部吞下一个不剩。 寻风眉头一拧,沉声道:“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等死,迟不迟也得试一试才知道。” 闻言,清扬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犹豫,继而说道:“想要破了这结界,须得以逆行倒施之法,破了其五行相生的平衡。”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当这五种自然之力,分毫不差的相融相和之下,其威力为外力不能灭。 此时,扉颜不禁怔在当场。 五行逆行倒施之法,须得集齐五种自然之力,而他们这些人除了水、火、土,剩下的两种却没有。 “我去找筠竹。”扉颜低声说了一句话,接着转身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绎轩出手将他胳膊拽了一把,急声道:“来不及了……就算你去将筠竹带下来,这“噬炎”怕是也要烧到眉毛,哪还有时间破开结界?” 第752章 我去添什么乱 栾城拿她无法,见她如此隐忍着难过,却也不肯离开清扬一步,不免有些百感交集,只得缓缓蹲下身来,默默守在阿璃的身旁,见着她眼泪一颗一颗落下,终是缓缓低下了头顶。 “清扬,你若能听见我们说话,便告诉我打开这结界的法子。”扉颜急道。 清扬面色微微一顿,低下头将那颗浮在半空中的“火灵珠”望了一眼,再抬起头来时嘴角微微一动,吐出三个字来:“太迟了。” 此时的“噬炎”之火,已将他团团包围,连“火灵珠”的火焰,都快要抵挡不住,若现在破开结界而出,那“噬炎”会将他连带着这些人,全部吞下一个不剩。 寻风眉头一拧,沉声道:“我们既然来了,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你等死,迟不迟也得试一试才知道。” 闻言,清扬脸上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犹豫,继而说道:“想要破了这结界,须得以逆行倒施之法,破了其五行相生的平衡。”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 当这五种自然之力,分毫不差的相融相和之下,其威力为外力不能灭。 此时,扉颜不禁怔在当场。 五行逆行倒施之法,须得集齐五种自然之力,而他们这些人除了水、火、土,剩下的两种却没有。 “我去找筠竹。”扉颜低声说了一句话,接着转身便准备离去。 就在这时,绎轩出手将他胳膊拽了一把,急声道:“来不及了……就算你去将筠竹带下来,这“噬炎”怕是也要烧到眉毛,哪还有时间破开结界?” 扉颜不禁甩开绎轩的手,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绎轩被他这一挥,不由得怔在当场,眼底带着复杂的神色,望向扉颜时下意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喻龙连忙上前两步,出声朝扉颜问了句:“若不用逆行倒施之法,而是将这结界中五行之力,变得不再相融相和,是否可以一试?” 说到底,是这结界内部自然之力平衡,所以才会不惧任何外力。 “这结界有多大,咱们谁也不知道,若将全部的灵力注入,仍旧不能打破这结界的平衡,恐怕……”寒云嘴边的话说一半,突然戛然而止。 救人的机会,只有那么转瞬即逝的一瞬间。 若他们倾尽所有的灵力,还是破不了这层结界,不仅来不及去找帮手,甚至连他们都无能无力。 突然,阿璃的抽噎声猛地一顿,缓缓放下那捂着口鼻的手,露出了脸上挂着残泪,她颤了颤唇张开口来,轻声说道:“过去,清扬同我讲过一个道理,他说这世上的事,认真算来不过六个字:“尽人事听天命”。” 话说一半,她如释重负的沉沉舒出一口气,拖着沉重和疲倦的身心,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起身来。 见此,栾城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形扶一扶,方才想要伸出手时,却突然顿在了半空,最后只得默默原路收回。 阿璃抬起手,以手背抹去面上冰冷的泪痕,抬起眼将众人面上的神色一一望去,嘴角带着毅然决然浅笑,说道:“无论如何,我要试一试。” 扉颜见着她面上的笑,不知为何竟有些触动,于是毫不犹豫的应声道:“好!我陪你。” “那就开始着手准备吧。”寻风转过头,朝绎轩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其他人便朝着扉颜面前聚了过来。 绎轩脸上露出一抹失落之色,抬起头朝寻风看去,见着他眼底关心和担忧,于是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见此,寻风转过头朝寒云和孤白说道:“你们两个也别站着了,去帮忙。” 孤白和寒云得了令,当即去寻扉颜和喻龙。 阿璃低下头,朝下方结界内的清扬看了一眼,发现他正微微仰着头看向自己,于是牵起嘴角扯出一个笑意,轻声说道:“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你别怕。” 闻言,清扬不禁轻笑一声,轻轻点了点头。 阿璃见他如此,心中稍感片刻放心,这才便转身凑去扉颜身旁,听他与其他人安排事宜。 待他将所有人分完工,众人各自散去后,她一脸茫然的朝那些匆匆忙碌离去的背影望了一眼,抬腿向扉颜的身后追去,急声道:“那我需要做什么?” 扉颜脚步一顿,回过身来看向阿璃时,愣了一愣说道:“哦,你留在这里等着就好,若需要你做什么,我自然会告诉你。”说完,便转过身自顾自的忙着手里的事。 阿璃刚张口,准备再问些什么。 只见他手中捏了一道诀,微微闭上眼帘,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接着指尖凝聚一道灵力,他便睁开眼,朝面前的地上挥了出去。 于是,她只得将嘴边的话咽下,转头去看其他人。 犹豫再三,阿璃还是朝栾城身后凑了过去,歪着脑袋见他做着与扉颜差不多的事,眉目间很是不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突然,喻龙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是阿璃时,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当即问道:“有事么?”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也好帮你们一把。”阿璃脸上带着些许慌乱,双手在身前摆了摆,解释道。 栾城这才了然,暗暗点了点头说道:“五行之力固然坚不可摧,但总有薄弱之处,这点小事我们做就好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下一刻,喻龙突然转过身喊了句:“这里!” 循声,众人纷纷朝喻龙方向奔去。 栾城收回目光,朝阿璃望了一眼说道:“走吧。” 待他们俩凑近时,便见着地面上有一处蓝色裂纹,很快便消失不见。 “嗯,除了孤白、栾城和阿璃,剩下的人与我一起,将灵力全部打入这结界。”扉颜说完,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闻言,阿璃不禁脱口而出道:“为何除开我们三个?” 扉颜一脸愕然的抬起脸,望着阿璃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孤白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将阿璃拽着胳膊往后退了两步,低声解释道:“我五行修的是土,他们现在是将结界中火的平衡打破,我去添什么乱。” 第753章 以备不时之需 犹豫再三,阿璃还是朝栾城身后凑了过去,歪着脑袋见他做着与扉颜差不多的事,眉目间很是不解,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突然,喻龙转过身来,当他看清是阿璃时,眼底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当即问道:“有事么?” “没有……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在做什么,也好帮你们一把。”阿璃脸上带着些许慌乱,双手在身前摆了摆,解释道。 栾城这才了然,暗暗点了点头说道:“五行之力固然坚不可摧,但总有薄弱之处,这点小事我们做就好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下一刻,喻龙突然转过身喊了句:“这里!” 循声,众人纷纷朝喻龙方向奔去。 栾城收回目光,朝阿璃望了一眼说道:“走吧。” 待他们俩凑近时,便见着地面上有一处蓝色裂纹,很快便消失不见。 “嗯,除了孤白、栾城和阿璃,剩下的人与我一起,将灵力全部打入这结界。”扉颜说完,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闻言,阿璃不禁脱口而出道:“为何除开我们三个?” 扉颜一脸愕然的抬起脸,望着阿璃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孤白连忙快走几步上前,将阿璃拽着胳膊往后退了退,低声解释道:“我五行修的是土,他们现在是将结界中火的平衡打破,我去添什么乱。” “可我也是火修啊。”阿璃一脸焦急道。 听到这里,孤白不禁愣了一愣,他望着阿璃犹豫片刻,继而道:“咱们人虽多,但总不能顾头不顾腚,一会结界破开之时,救人尚需大费周折,你省省气力留着救他,岂不更好?” 阿璃这才恍然大悟,暗暗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 见此,孤白朝扉颜望了一眼,右手捏成拳在左胸口锤了一锤,打了个放心的暗号。 扉颜这才松了一口气,朝两侧众人望去。 这时,其他人也早已围成了个圈盘腿坐了下去,随着扉颜开始动作后,纷纷催动自身灵力,待所有灵力汇总后,便“轰”的一声,冲着正中的结界之处注入。 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正中那方地面上突然发出“咔嚓”一声脆响。 紧接着,那地面犹如冰面破开似的,出现一道道深浅不一的裂纹,并迅速由中心处向众人方向蔓延。 见此,众人面上顿时大喜过望,手下忙催动更多的灵力。 片刻后,那结界裂纹最后发出一声脆响,“啪”的一下承载着那五个人,自半空中猛的一沉坠落,露出一口约一丈宽的黑洞,犹如一个张着嘴巴吃人的怪兽。 孤白不由得惊喜打呼道:“成了!”话音刚落,他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 下一刻,栾城突然伸手一把拽着阿璃,纵身自那破开的结界跳了下去。 阿璃甚至来不及说一个字,整个人便已掉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中,她望了一眼栾城的背影,见着他背上照出一道光来,于是下意识抬起头望向头顶,只见那口带着亮光的洞口,在视线中渐渐变小变远。 当她低下头,朝脚下的洞底望去,看见因着上方投下来的一米光亮,印出一个圆圆的光圈。 待阿璃双脚落地时,不远处站着那一个个熟悉的人影,扉颜与喻龙手中分别托着两团火焰,在蓝色和黄色照出的火光之下,四周渐渐明朗了起来。 两人站稳后,栾城便默默松开了手。 寻风见着人都到齐了,这才侧身指向身后的方向道:“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如何把人救出来。” 闻声,阿璃面上微微一怔抬眼望去。 当她见着,约摸一墙之高的“噬炎”之火,将清扬整个人困在正中,若非自那上方照下来的丁点微亮,怕是很难在这一片漆黑之中,寻着他的身影。 “若这结界是在他头顶上方打通,便省事多了。”孤白上前一步叹道。 寒云听见他这句废话,少不得暗暗横他一眼。 扉颜暗暗思索片刻,说道:“得先破开一道口,好让他逃出来,只是水攻和火攻怕是不能了,不如让孤白先去设个结界,先将清扬护在里面。” 喻龙面上愣了一愣,不禁脱口而出道:“那还如何救人?” “这“噬炎”与清扬较量了这么久,若此时遇到个正巧撞到它嘴边的,哪有不吃的道理?”扉颜道。 寻风当即拧眉,沉声道:“你这是要引火烧身?” 扉颜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应道:“不错,只是这火引过来之后,剩下的就要靠你们了。” “不行!”绎轩脸色微微有些凝重,脱口而出道。 栾城当即上前,伸手将扉颜拽了一把,压低嗓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引火烧身,无异于一命换一命。 即便他出生麒麟一族,面对“噬炎”之火时,与猫遇见老虎没有什么分别。 扉颜面上微微一顿,嘴角微微一动说道:“既然是救人,少不得得冒些风险,你与阿璃自然是抵挡不住的,惟有喻龙与我可以勉强一试,至于剩下的那些人……” 话说一半,他欲言又止。 栾城抬起眼,望向扉颜时忽然沉默。 绎轩和寻风他们四个,与清扬原本就算不上豁出命的交情,眼下这主意是他提的,更没有叫他们去做的道理。 扉颜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栾城的肩头,宽慰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麒麟一族可是出了名的瑞兽,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葬身在此?” “你……”栾城原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无力再道。 绎轩虽不知他们在谈什么,却知道依着扉颜的性子,定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做,于是出声道:“你若一定要去,我陪你!” 闻声,扉颜扭过脸朝绎轩望去,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紧接着,他转过身来说道:“你以为这是去吃宴,去这么多人做什么?待会喻龙和孤白与我一道,其他人去想办法将清扬捞出来,拐回头再来救我便是。” “清扬那里还捞什么?”阿璃一脸不解道。 喻龙当即解释道:“他是担心,“噬炎”不会轻易放弃清扬,所以才会这样安排,以备不时之需。” 第754章 就照我说的办 引火烧身,无异于一命换一命。 即便他出生麒麟一族,面对“噬炎”之火时,与猫遇见老虎没有什么分别。 扉颜面上微微一顿,嘴角微微一动说道:“既然是救人,少不得得冒些风险,你与阿璃自然是抵挡不住的,惟有喻龙与我可以勉强一试,至于剩下的那些人……” 话说一半,他欲言又止。 栾城抬起眼,望向扉颜时忽然沉默。 绎轩和寻风他们四个,与清扬原本就算不上豁出命的交情,眼下这主意是他提的,更没有叫他们去做的道理。 扉颜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拍了拍栾城的肩头,宽慰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们麒麟一族可是出了名的瑞兽,哪能就这么轻易的葬身在此?” “你……”栾城原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无力再道。 绎轩虽不知他们在谈什么,却知道依着扉颜的性子,定是打定了主意要去做,于是出声道:“你若一定要去,我陪你!” 闻声,扉颜扭过脸朝绎轩望去,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紧接着,他转过身来说道:“你以为这是去吃宴,去这么多人做什么?待会喻龙和孤白与我一道,其他人去想办法将清扬捞出来,拐回头再来救我便是。” “清扬那里还捞什么?”阿璃一脸不解道。 喻龙当即解释道:“他是担心,“噬炎”不会轻易放弃清扬,所以才这样安排,以备不时之需。” 谁知,绎轩一反常态的不依不饶道:“即便需要去救清扬,留下他们四个足矣。” “殿下……属下不会离开您的。”寒云一听,当即脱口而出道。 扉颜早知会是眼下这种状况,不由得怒上心头来,朝寒云叱道:“这是请你们吃瓜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的挑!寻风你管不管,眼下急得火烧眉毛了,能不能不添乱?” 寻风见状,侧目朝绎轩看了一眼,见他脖子根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眼见着他死死咬着牙关,目不转睛的望着扉颜,恨不得冲上去一口见他吞进肚子里才放心。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口唤道:“绎轩,他不会有事的,我去!”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绎轩面上一慌,解释道。 寻风抬手将绎轩面前拦了一拦,出声道:“我来时便与筠竹说过,此行必得将清扬完完整整带回来,哪怕用我的命去换,你与扉颜他们一起,替我将清扬带回去。” 说完,他便转头望向孤白,继而道:“我相信,你们会在孤白倒下之前,拐回头来救我们。” 寒云怔在原地,喃喃道:“寻风殿下……” “大哥!!!”绎轩面上一痛,颤声唤道。 闻声,孤白心头猛的一沉,脸上早已没了从前的散漫,郑重其事道:“殿下,属下便是拼了命,也不会让那“噬炎”烧到您一个头发丝。” 扉颜万万没想到,他会突然站出来,不由得愣了一愣,朝绎轩面上望去时,见着他一脸痛苦的神色,两手缓缓攥成了拳,一时间左右为难。 “你们都留下,我去!”阿璃将众人一一望去,最后轻声说道。 一声下,众人面色不由得一惊,纷纷朝阿璃面上望去。 栾城脚下不由得快走两步,停在她面前时不由分说,一把拽着阿璃的手,沉声道:“你添什么乱?” 阿璃抬起眼来,望向栾城时嘴角弯了一弯,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道:“筠竹说过,我有了“朱雀之泪”,相当于有了其三成的神力,只有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又岂是添乱?” 就在这时,孤白转头朝清扬方向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呼一声道:“你们快看!” 阿璃侧目望去,只见那“噬炎”的火势瞬间大了起来。 扉颜转过头,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急声道:“来不及了,就照我说的办!”说完,他脚下迅速迈出两步,一把抓着孤白的肩头,朝着清扬方向奔去。 接着,剩下的人也迎了过去。 孤白和扉颜来到近前,两人刚刚站稳脚跟,一个便立刻施法建起一道四四方方的结界,正好将清扬困在其中。 另一个随即抬手,将手中火焰注入“噬炎”。 很快,“噬炎”舔舐着金色的火焰,火势较先前更加壮大,并贪婪的朝扉颜方向涌去。 见此,扉颜手中引着“噬炎”跟随着自己逐步后退,直到退出去十数步远,这才冲孤白喊了一声:“起!” 下一刻,孤白自他面前突然出现,一连设下七堵厚墙,一层层的将两人困在其中。 与此同时,扉颜手中的灵力渐渐收回。 而“噬炎”却拼命的,朝阻挡着的墙面冲去,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被阻,更多的“噬炎”之火被引了过来。 待绎轩等人赶到时,已是晚矣。 “扉颜……!!!”绎轩浑身微微发颤,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座,被“噬炎”包裹起来的一座四四方方“小房子”,眼眶顷刻间便红了起来。 寻风见他如此,不禁出声呵责道:“瞧你那点出息,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清扬救出来!” 绎轩僵着脖子转过脸来,望向寻风时眼底带着茫然和无措,怅然道:“大哥,连清扬都束手无策,他这一身的修为散去七七八八,剩下的那点又能做什么……” 栾城朝那两人望了一眼,待他见着寻风一脸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时,最后出声道:“你可以选择,或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苦苦熬着,亦或是与我们一同想办法,早点救他出来。” 闻声,绎轩面上微微一顿,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清扬面前的“火灵珠”,火势隐隐有压过“噬炎”之火的迹象。 阿璃与清扬对面而立,眼见着面前半人高的火墙,跃跃欲试想要跨过去,方才上前走了一步,便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她转过头来一看,见着是栾城时当即斥声道:“你放开我。” “阿璃。” 突然,清扬淡然开口唤道。 阿璃随即转过脸,望见向清扬如此镇定,不安的情绪仿佛顷刻间散去近半。 第755章 何苦牵连上她 “扉颜……!!!”绎轩浑身微微发颤,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座,被“噬炎”包裹起来的一座四四方方“小房子”,眼眶顷刻间便红了起来。 寻风见他如此,不禁出声呵责道:“瞧你那点出息,眼下最要紧的是将清扬救出来!” 绎轩僵着脖子转过脸来,望向寻风时眼底带着茫然和无措,怅然道:“大哥,连清扬都束手无策,他这一身的修为散去七七八八,剩下的那点又能做什么……” 栾城朝那两人望了一眼,待他见着寻风一脸铁青,气得说不出话来时,最后出声道:“你可以选择,或是站在那里看着他苦苦熬着,亦或是与我们一同想办法,早点救他出来。” 闻声,绎轩面上微微一顿,这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清扬面前的“火灵珠”,火势隐隐有压过“噬炎”之火的势头。 阿璃与清扬对面而立,眼见着面前半人高的火墙,跃跃欲试想要跨过去,方才上前走了一步,便被一只手拽住了胳膊,她转过头来一看,见着是栾城时当即斥声道:“你放开我。” “阿璃。” 突然,清扬淡然开口唤道。 阿璃随即转过脸,望向清扬如此镇定,不安的情绪仿佛顷刻间散去近半。 清扬侧目,将栾城深深望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怅然说道:“原来,你还是知道了。” 闻声,栾城拉着阿璃的手倏然收紧,接着身形微微一僵,缓缓松开手来,回了句:“知道什么?我不过是怕她为了救你奋不顾身,把自己搭进去罢了。” “清扬……我该如何才能救你出来?”阿璃奋然挣脱栾城拽着自己手臂的手,一脸迫不及待的问道。 闻听此言,清扬转而望向阿璃面上时,眼底隐隐带着些许犹豫,眉头亦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拧,接着将目光投向那悬在半空中的“火灵珠”,幽幽说道:“常人只知,天地间存有五种自然之力,以与生俱来的某种自然之力修炼,即可增强自身法力。 亦或是,靠后天修行之力,强行改变自身具备其五行,虽说过程艰辛了些,却不一定比先天弱。”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似懂非懂的又问了一句:“这与救你有何关系?” “五行相生相克,以此创造了这三界六道的万物,其中唯“火”最为独特,分为“阴火”与“阳火”,“噬炎”属阴,须得以极阳相克之火,方能抵抗其“吞噬”的能力。” 这时,喻龙不禁面上一喜,凑上前出声道:“阿璃既已有了朱雀三分神力,若再加上“火灵珠”,对付区区一个“噬炎”,根本不在话下。” 清扬重重颔首,应道:“不错,只是这“火灵珠”已沉寂数万年,若非我当时被“噬炎”烧身,孤注一掷的将希望寄予此,恐怕它也不不会为我所用。” 听到这里,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说:“可见这“火灵珠”,也并非人人能用。” 栾城下意识朝阿璃望了一眼,转身朝绎轩和寻风望去,问道:“你们两人之中,有谁修的是阳火?” 闻声,寻风缓缓摇了摇头,开腔回道:“我们魔族与妖族,向来修的是极阴之法,想来咱们这些人当中,惟有那扉颜和阿璃,修的是阳。” 紧接着,绎轩面上一顿点了点头,低声附和道:“不错,他们麒麟一族为阳。”此时,听了众人这一席话,他心中稍感片刻安定,转过脸望向扉颜方向时,默默期盼着那结界中的两人,能相安无事。 “如此说来,只有寄望于阿璃姑娘了?若她不能得“火灵珠”助力……”话说一半,喻龙望向阿璃侧颜看去,嘴边剩下的半句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清扬面色一片平静,眼中毫无波澜的望着阿璃,轻声说道:“阿璃,你想好了么?” 如今,这“噬炎”之火已不足半人高,却是只能进不能出。 若清扬此时撤去“火灵珠”,这些黑色的火焰便会群起攻之,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阿璃头如捣蒜的点了点头,迫不及待的应道:“我想好了,不论“火灵珠”肯不肯为我所用,我都要试上一试,若是当真同你死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听了这句话,栾城眼底微微一痛,广袖中藏着的双手,缓缓捏成了拳。 突然,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目光似是闪了一闪,侧目朝栾城望去,见着他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幽幽说道:“带她走。” “什么?” 一旁,喻龙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 栾城亦是身形微微一颤,望向清扬时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却在看见他眼底的释然时,心中猛的一沉。 下一刻,他伸手欲要捉阿璃的胳膊,谁知竟扑了一个空。 待他定睛一看,阿璃竟顷刻间化作了真身,落地时变作一只一尾白狐,毛色看上去纯洁无瑕,愣是没有一根杂色毛发。 紧接着,阿璃纵身一跃跳过那不足半人高的“噬炎”,直直扑向清扬的面前。 见此,清扬面上微微一愣,便下意识的伸开双臂,接下落入自己怀中的那只狐狸,因着她奋力扑了过来,脚下不由得踉跄两步,最后站稳了脚跟朝怀中望去,只见阿璃那双滴溜溜的眼珠,漆黑却显分外的有神。 阿璃龇了龇牙,望着近在咫尺的清扬,恨恨道:“你不信我,对不对?” 清扬嘴角动了一动,最后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唤道:“阿璃……”话音刚落,他只觉得心口某处,微微的疼了一疼,却又分外的感动。 若是一定要死,他一人葬身于此倒也罢了,何苦再牵扯上她? 当年,阿璃以身相挡救下清扬。 自那以后,他便无时不刻不在悔恨中度过,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承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如今,阿璃却拼了命的想救自己,哪怕最后两个人谁也出不去。 就在这时,阿璃身形一道白光骤现,重新化作了人形,正双手搭在清扬的胸前,被他护在怀中。 第756章 不如回去再聊 突然,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目光似是闪了一闪,侧目朝栾城望去,见着他面上神色微微有些僵硬,幽幽说道:“带她走。” “什么?” 一旁,喻龙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 栾城亦是身形微微一颤,望向清扬时带着惊讶和不可置信,却在看见他眼底的释然时,心中猛的一沉。 下一刻,他伸手欲要捉阿璃的胳膊,谁知竟扑了一个空。 待他定睛一看,阿璃竟顷刻间化作了真身,落地时变作一只一尾白狐,毛色看上去纯洁无瑕,愣是没有一根杂色毛发。 紧接着,阿璃纵身一跃跳过那不足半人高的“噬炎”,直直扑向清扬的面前。 见此,清扬面上微微一愣,便下意识的伸开双臂,接下落入自己怀中的那只狐狸,因着她奋力扑了过来,脚下不由得踉跄两步,最后站稳了脚跟朝怀中望去,只见阿璃那双滴溜溜的眼珠,漆黑却显分外的有神。 阿璃龇了龇牙,望着近在咫尺的清扬,恨恨道:“你不信我,对不对?” 清扬嘴角动了一动,最后暗暗叹了口气,低声唤道:“阿璃……”话音刚落,他只觉得心口某处,微微的疼了一疼,却又分外的感动。 若是一定要死,他一人葬身于此倒也罢了,何苦再牵扯上她? 当年,阿璃以身相挡救下清扬。 自那以后,他便无时不刻不在悔恨中度过,他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承受这样的结果。 可是如今,阿璃却拼了命的想救自己,哪怕最后两个人谁也出不去。 就在这时,阿璃身形一道白光骤现,重新化作了人形,正双手搭在清扬的胸前,被他护在怀中。 接着,她缓缓自清扬怀中站起身来,举起右手捏成了拳头,自清扬面前晃了一晃,咬牙切齿道:“一会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闻言,清扬不禁轻笑一声,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阿璃转过身来,正好对上栾城投来的目光,不知为何,她竟觉着栾城的眼睛里,似乎有些痛苦的神色,她垂下眼帘略略想了想,却还是琢磨不出个所以然。 是以,她便不打算去想明白缘由了,而是朝着“火灵珠”面前走了过去,下意识伸出右手,想要将掌心贴上去。 “慢着!”忽然,清扬出声拦道。 阿璃当即转过头,一脸不解的望向清扬,问道:“怎么了?” “你先试着运用灵力,将“朱雀之火”唤出,然后慢慢靠近“火灵珠”,若其没有任何抵斥的反应,便能控制它了。”清扬走上前来,将阿璃左手握在手中,翻过掌心朝她手心望了一眼,见着那印记呈朱砂般的褐红色。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才将注意力放在左手手心处,不过转眼之间,掌心中“轰”的一声,燃起橙红色的火焰,火焰精粹透亮。 见此,众人面上微微一惊。 清扬这才牵起阿璃的手,示意她将掌中火焰朝“火灵珠”靠近,说道:“你若感觉任何异样,记得及时撤出手来。” 阿璃一脸谨慎的点了点头,朝着“火灵珠”望去,全身身形不由得微微有些紧张,只是见着清扬那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感受到他掌心下传来的些许体温,心中的紧张便慢慢减少。 待她将掌心的火焰,彻底挨在“火灵珠”上之时,面上一顿低声惊讶道:“咦?” 清扬转过脸,脸色微微一顿问道:“怎么了?” “它好像……在吸走我掌中的灵力。”阿璃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一时间也不是拿得准,只得这样说道。 下一刻,“火灵珠”释放出的红色火焰,突然“轰”的一下窜起一人多高,火焰随之变成清透的橙红色,将那不足半人高的“噬炎”,一点点的逼退了下去。 很快,当“噬炎”就快被吞噬殆尽时,那方围困在扉颜周围的“噬炎”,突然掉转过头朝阿璃面前扑来。 未免阿璃灵力不足,无法唤出“朱雀之火”,清扬手中暗暗将灵力朝阿璃手背处注入。 由于灵力瞬间暴增,阿璃只觉得掌心下越来越多的火焰,被“火灵珠”尽数吸走,紧接着那面前一人多高的火墙,忽然化作一只朱雀的模样,展开那对数丈长的双翅,仿佛毫无畏惧似的,正面迎着冲来的“噬炎”。 见此,众人纷纷退让。 “噬炎”反扑,也只是将“火灵珠”幻化的朱雀,碰撞出漫天的火星,却由于一个没有牙齿和利爪的怪兽,除了迎头而上,再没有任何威胁。 “火灵珠”幻化出的朱雀,一点点吞噬着“噬炎”,待那“噬炎”反应过来想要逃时,犹如一头深陷沼泽的兔子,除了拼命挣扎,再没有半点法子。 无处可逃的“噬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火灵珠”的火焰彻底吞噬。 这时,“火灵珠”释放出的火焰迅速收敛,最后化作一颗核桃大小,浑身通红的珠子,落入清扬与阿璃的手中。 “扉颜!!!” 绎轩大呼一声,立刻朝着那四四方方的结界面前冲了过去。 于此同时,那密不透风的“小房子”,一层层的结界打开来,只见扉颜和孤白两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扉颜见着绎轩一脸紧张的奔了过来,不由得裂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此时,孤白早已累的倒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大”字,额头上豆大的汗,一颗颗顺着鬓角滑落,他仰着头朝头顶望去,心底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清扬手中托着阿璃那只手掌,望着那颗安静的“火灵珠”,转过脸朝她望去,轻声说道:“既然你与它有缘,不如交给你保管。” 闻声,阿璃不禁面上一惊,惊讶道:“这怎么能行?” “有话,不如回去再聊。”寻风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朝那两人望了一眼,扬声冲远处的绎轩和扉颜说道,接着便自顾自的朝远处走去。 第757章 谁才是小偷 “噬炎”反扑,也只是将“火灵珠”幻化的朱雀,碰撞出漫天的火星,却由于一个没有牙齿和利爪的怪兽,除了迎头而上,再没有任何威胁。 “火灵珠”幻化出的朱雀,一点点吞噬着“噬炎”,待那“噬炎”反应过来想要逃时,犹如一头深陷沼泽的兔子,除了拼命挣扎,再没有半点法子。 无处可逃的“噬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火灵珠”的火焰彻底吞噬。 这时,“火灵珠”释放出的火焰迅速收敛,最后化作一颗核桃大小,浑身通红的珠子,落入清扬与阿璃的手中。 “扉颜!!!” 绎轩大呼一声,立刻朝着那四四方方的结界面前冲了过去。 于此同时,那密不透风的“小房子”,一层层的结界打开来,只见扉颜和孤白两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屁股跌坐在地,浑身衣裳紧紧的贴在身上,整个人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扉颜见着绎轩一脸紧张的奔了过来,不由得裂开嘴笑得像个孩子。 此时,孤白早已累的倒在地上,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大”字,额头上豆大的汗,一颗颗顺着鬓角滑落,他仰着头朝头顶望去,心底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 清扬手中托着阿璃那只手掌,望着那颗安静的“火灵珠”,转过脸朝她望去,轻声说道:“既然你与它有缘,不如交给你保管。” 闻声,阿璃不禁面上一惊,惊讶道:“这怎么能行?” “有话咱们回去再聊。”寻风不紧不慢的走上前来,朝那两人望了一眼,扬声冲远处的绎轩和扉颜说道,接着便自顾自的朝远处走去。 清扬抬起眼,朝着怔在原地的栾城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来,同阿璃低声说了句:“你先将“火灵珠”收好,这是女娲后人留下来的宝物,切不可弄丢了。”说完,便松开了阿璃的手。 阿璃当即乖巧的点了点头,伸手朝袖中摸了过去,片刻后便摸出那只筠竹为她特意缝制的锦囊,这才喜滋滋的解开锦囊上的绳子,将“火灵珠”小心翼翼的丢了进去,接着系好了袋口,转身朝身旁望去。 却突然发觉,身旁站着的人早已不见了踪迹,于是连忙四下望去,见着他正朝栾城面前走去,不由得喃喃道:“走了竟也不说一声?” 清扬来到栾城面前时,略略犹豫片刻道:“有空的话,谈一谈?” 闻声,栾城面上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正有此意。” 这时,阿璃自后面快步迎了过来,朝清扬的背影怨道:“我不过低头放了个东西,你就跑这来了?” 清扬转过头,朝阿璃报以歉意一笑,应道:“这“火灵珠”不同寻常,我既是交给你保管,自当回避一二,免得哪天叫我心疼后悔,偷了回去。” 阿璃信以为真,当即捂着袖口朝后躲了躲,撅着小嘴不满道:“既是给了我,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 清扬眯了眯双眼,心情忽而有些大好,转头朝栾城说道:“走吧。” 于是,扉颜由绎轩搀着,孤白由寒云半扛在肩头,唯独寻风双手负在身后,一马当先的走在头前,时不时停下脚步往身后望去。 阿璃跟在清扬身旁,将他那双手举到在面前看了又看,眼里又是心疼又是难过,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清扬见她如此,忙不迭哄骗她“不疼”,仿佛她才是那个受了重伤之人。 栾城远远落在最后,望着前方两人并肩而行的倩影,时而见着阿璃红着的眼眶和鼻头,时而耳边听见她哽咽的嗓音,脚下走的很慢很慢,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初时,他与清扬并排行走,可是不知怎么的,便渐渐落入人后,内心处翻江倒海思绪万千,不由得想道:当初,分明是自己先遇见了她,比清扬早走不知多少步,为何如今却沦落到,只能远远站着遥望那两道背影。 更讽刺的是,这双背影看上去如此般配,而自己却像一个觊觎别人宝贝的小偷。 想到此,栾城下意识停住了脚步,低着头顶望着脚前的空地,心中的不甘不禁油然而生,若他才是那个“小偷”,这千年来自己所付出的,又算什么呢? 清扬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看见栾城落在身后的远处,半张脸被遮挡的看不清表情,于是脚步一顿停在原地,默然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他方才张了张口,想要出声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阿璃将两人望了一眼,最后朝远处的栾城面前快步走去,当她立于栾城面前时,双手负在身后躬下腰偏了偏头顶,朝栾城面上望去。 而此时,陷入沉思中的栾城,见着眼前出现一双小脚,僵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便看见阿璃那双灵动的眼睛,以及嘴角微微的弯起,不由得怔在当场。 “大家都在等你,你在想什么?”阿璃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栾城一时语塞,犹豫片刻说了句:“我只是在想,待此处的事情处理完,回去以后该去哪。” 闻声,阿璃直起身来想了想,又问道:“你若没有自己住处,何不留在青丘同我们住在一起?亦或者你有什么惦记的人和事,必须去做的么?” 栾城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闪了一闪,怅然道:“或许……没有了。” 阿璃却以为,他是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心情低落所致,于是暗暗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留下来吧!筠竹同我提及,说你过去与他们鲜少来往,大多是为了修行所致,如今你既已化身成龙,那曾经亏空的友谊,自当一一寻回来才是。” “你希望,我留下来?”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面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下意识的避开他直视的双眼,四下游离。 她若说“没有”,唯恐伤了他的颜面,可若说有,也不过是碍着清扬的面子,这叫她如何回答? 第758章 别让大伙等着 清扬一个不经意的回头,看见栾城落在身后的远处,半张脸被遮挡的看不清表情,于是脚步一顿停在原地,默然望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影,他方才张了张口,想要出声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说不出一个字来。 见此,阿璃将两人望了一眼,最后朝远处的栾城面前快步走去,当她立于栾城面前时,双手负在身后躬下腰偏了偏头顶,朝栾城面上望去。 而此时,陷入沉思中的栾城,见着眼前出现一双小脚,僵着脖子缓缓抬起头来,便看见阿璃那双灵动的眼睛,以及嘴角微微的弯起,不由得怔在当场。 “大家都在等你,你在想什么?”阿璃眨了眨眼睛,不解道。 栾城一时语塞,犹豫片刻说了句:“我只是在想,待此处的事情处理完,回去以后该去哪。” 闻声,阿璃直起身来想了想,又问道:“你若没有自己住处,何不留在青丘同我们住在一起?亦或者你有什么惦记的人和事,必须去做的么?” 栾城微微摇了摇头,目光闪了一闪,怅然道:“或许……没有了。” 阿璃却以为,他是想到自己孑然一身,心情低落所致,于是暗暗点了点头,说道:“那便留下来吧!筠竹同我提及,说你过去与他们鲜少来往,大多是为了修行所致,如今你既已化身成龙,那曾经亏空的友谊,自当一一寻回来才是。” “你希望,我留下来?”栾城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耳垂,面上露出一丝赧然的神色,眼中闪过一抹慌张,下意识的避开他直视的双眼,四下游离。 她若说“没有”,唯恐伤了他的颜面,可若说有,也不过是碍着清扬的面子,这叫她如何回答? 此时,清扬忽然迈开脚迎了上去,张口说道:“阿璃最喜人多热闹,况且你我一千多年未见,是该好好聚一聚,不妨多留些时日。” 栾城循声朝清扬面上望去,见他神色一片坦然,正犹豫着如何回答。 忽然,远处传来孤白的声音:“喂……后面那三个,你们若是打算留在这里住下,可别怪我们不等你们啊!” 话音刚落,寒云甩手扔下扛在肩头的孤白,见着他“哎呦”一声重重摔在地上,适才冷声说道:“我瞧着你中气十足,想来应该能走。” 说完,便自顾自的朝绎轩身旁走去。 “哎……我这哪里是能走了,便是看在我差点丢了半条命的份上,你也不能像扔石头似的,就这么把我丢下吧?”孤白一只手揉着屁股,拧着痛苦的脸说道。 寻风微微侧目,将孤白觑了一眼,冷冷吐出四个字来:“还不起来?” 下一刻,孤白浑身一个激灵,瞬间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瞬间抹了个平。 “别让大伙等着,先回去再说。”清扬适时上前一步,伸手朝栾城肩头搭了上去,掌下微微用力捏了一把,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说道。 当清晨的太阳,缓缓自地平线升起时。 筠竹和支枝,一脸疲惫之色的坐在一处,两双眼睛欲眼望穿的,迎着橙红色的暖阳,朝远处望去。 就在这时,驻守在地洞附近的人,突然躁动了起来。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很快站成了一堆。 见此,筠竹和支枝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纷纷激动而欣喜的站起身,朝着那一堆人奔了过去。 此时,寻风见着那紫色的身影,正发足狂奔的,朝自己面前跑了过来。 他的脸上,因抑制不住的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终于在人影即将来到面前时,脚下迅速迈出两步,张开双臂将那一脸喜极而泣的人,紧紧拥在怀中。 紧接着,支枝一脸委屈而欣喜的挂着一脸泪泽,停在了喻龙的面前。 喻龙见她如此,心尖忍不住的疼了一疼,他眉目间带着不忍的神色,缓缓抬起一只手来,替支枝轻轻拭去面上的残泪,只见那晶莹剔透的泪珠,被那只手的指腹温柔抹去后,那只手亦不由自主的微微发颤。 这时,云阳身后背着东荒郡君,老者虽然伏在其后背,却还是伸长了脖子,与那身后站着人山人海,迎着晨曦的方向望去。 当他们见到这一幕,纷纷欢呼了起来。 那老者看见清扬时,情不自禁的老泪纵横,忙催着身下的云阳将自己背过去。 云阳不敢耽搁,当即领命背着长者将他往背上托了一把,接着便快步朝清扬面前迎了上去,其余的人见状,忙不迭簇拥着两人而去。 还不待他站稳脚跟,东荒郡君便手脚匆忙的,自他后背上跳了下来。 “青丘君主,您可算回来了,老朽愧对青丘,愧对您啊……”东荒郡君一双眼挂着老泪,仍不忘作揖躬身行礼。 见此,清扬上前迈出一步,伸手搀住长者揖礼的双手,敬道:“东荒郡君,您这样的岁数,且身体带有旧疾,日后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长者听了这番话,感动的用袖口抹着眼角的浊泪,暗暗点了点头应道:“谢君主宽厚,若非您及时出手相助,东荒之地只怕早已湮没,那数千生灵亦遭涂炭呐!” “清扬惭愧,先前未能及时出手相助,致使那怪物为祸一方,如今东荒之地变成这幅光景,我自是难逃其咎,待我回去青丘之后,再来助你们重建家园。”话音刚落,清扬便双手作揖,朝长者躬身揖了一礼。 那东荒郡君见状,忙佝偻着身躯,恭恭敬敬回敬道:“多谢君主。” 身后的人群,亦随着长者抬手作揖,附和道。 清扬这才直起身,朝身侧阿璃望了一眼,轻声说道:“走吧。” 阿璃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重重颔首应道:“嗯。” 东荒郡君目送着那些背影走远,眼里带着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禁朝身旁的云阳叹了句,道:“你看见君主身旁那位姑娘了么?” 闻声,云阳面上一顿应道:“郡君说的是阿璃姑娘?” “她的身上有一道光。” 第759章 金汐姑娘辛苦 “青丘君主,您可算回来了,老朽愧对青丘,愧对您啊……”东荒郡君一双眼挂着老泪,仍不忘作揖躬身行礼。 见此,清扬上前迈出一步,伸手搀住长者揖礼的双手,敬道:“东荒郡君,您这样的岁数,且身体带有旧疾,日后就不必行此大礼了。” 长者听了这番话,感动的用袖口抹着眼角的浊泪,暗暗点了点头应道:“谢君主宽厚,若非您及时出手相助,东荒之地只怕早已湮没,那数千生灵亦遭涂炭呐!” “清扬惭愧,先前未能及时出手相助,致使那怪物为祸一方,如今东荒之地变成这幅光景,我自是难逃其咎,待我回去青丘之后,再来助你们重建家园。”话音刚落,清扬便双手作揖,朝长者躬身揖了一礼。 那东荒郡君见状,忙佝偻着身躯,恭恭敬敬回敬道:“多谢君主。” 身后的人群,亦随着长者抬手作揖,附和道。 清扬这才直起身,朝身侧阿璃望了一眼,轻声说道:“走吧。” 阿璃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重重颔首应道:“嗯。” 东荒郡君目送着那些背影走远,眼里带着感激和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禁朝身旁的云阳叹了句,道:“你看见君主身旁那位姑娘了么?” 闻声,云阳面上一顿应道:“郡君说的是阿璃姑娘?” “她的身上有一道光。” 云阳听了这番话,不禁下意识朝他们离去的方向遥遥望去,将阿璃的背影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茫然说道:“郡君莫不是看错了,将这晨曦照在身上的橙光,看成是……” 东荒郡君闻听此言,当即吹胡子瞪眼睛,低声喝道:“连你也觉得,是本郡老糊涂了?” 云阳面色不禁一慌,连忙解释道:“云阳不敢。” 见此,东荒郡君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转身朝来处走去,那人群见着郡君转身,忙不迭的让开一条道。 长者暗暗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喃喃道:“这道光,寻常人的眼睛根本看不见,一旦这道光出现在众人面前,或许将出现不可逆的灾难。” 就在这时,筱筱手里拿着一根手腕粗细半人高的手杖,远远的朝东荒郡君面前跑了过来,一脸埋怨的扬声唤道:“爷爷,您这腰若再闪了,这辈子怕是都下不来地,我临时给您准备了这个,您先将就用着……” 云阳耳边听见筱筱的声音,眼见着那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这才缓缓的收回目光,朝长者背影望去,眉目间若有所思。 —— 此时,金汐正双手端于身前,眉眼中略带焦急和担忧的神色,正迎风屹立于一座山石之上,遥遥望向山门之处。 “姐姐,您在此处站了一晚上,不如先回去歇一歇,待君主他们回来了,奴婢再去唤您。”身后,青桃脸上带着面帘,缓缓迎上前,停在金汐身后仰起脸,好声劝道。 金汐微微抿了抿唇,一脸担心道:“我便是回去,也睡不安稳,若非青丘必须留人守着,我是定要随阿璃一同前去,如今也只得这么提心吊胆的等着。” 青桃面上带着无奈,只得暗暗叹了口气,静静陪着她站在那里,眺望着远处山门方向。 不多时。 一行熟悉的身影,自云霄中落入青丘山门前。 见此,金汐心头猛地一震,当即飞身朝山门飞奔而去,远远地见着阿璃跟在清扬身后,原本沉重的心突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面上渐渐露出激动的神色,边跑边唤道:“阿璃!” 闻声,阿璃循声抬头望去。 下一刻,一道金色的人影已近在眼前,接着便张开双臂重重朝自己面前扑了过来,直撞得她头晕脑胀差点翻了过去,脚下下意识的打了个趔趄。 “金汐……你……你松开手些,我快喘不过气了……咳咳。”阿璃两只手扒着金汐的胳膊,一张脸红扑扑的,显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金汐这才慌忙松开手,将阿璃上下左右细细打量了两眼,又将她掰着身形自眼前转了两圈,急声问道:“怎么样,可有哪里受了伤?” 阿璃好容易喘过气,听了金汐的话,又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似的,应道:“我一切尚好,并不曾受伤,除了扉颜和孤白耗费大量灵力,暂时有些虚弱,其他人亦很好。” 此时,扉颜听见阿璃这番话,当即伸手轻轻推开绎轩的胳膊,勉强稳了稳身形,这才梗着脖子扬声道:“谁……谁虚了?!” 清扬侧转过头,朝扉颜不经意觑了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才转过脸朝金汐道:“有什么话,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先回去再说。” 金汐这才暗暗点了点头,应道:“我这就让青桃吩咐下去,叫人为你们烧水,再准备点饭菜送去各自住处,一会你们先好好睡一觉。”说完,她便转身去寻身后青桃的身影,谁知却没看见人影。 就在这时,清凌手中攥着佩剑,身后带着五个青衣门徒,脚步行色匆匆的自山门内走了出来,抬手冲清扬作揖,弯下腰深深施了一礼,齐声唤道:“君主。” 闻声,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清凌,你来的正好,带诸位男客先回去歇息。” “是!”清凌应声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冲众人道:“诸位,里面请。” 见此,扉颜率先迈开脚朝里走去。 栾城走在最后,途径阿璃身侧时,下意识朝那两人望了一眼,却正好见着清扬投来的目光。 于是,他只得迅速别开眼朝金汐面上望去,一眼便见着她眼底深深的淤青,知晓她这一夜,过得也是备受煎熬,便随口说了句:“金汐姑娘辛苦了。” 说完,栾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金汐面上愣了一愣,目光追随着栾城背影望去,直到他走出去好远,却还是没回过神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此时,筠竹嘴角带着笑意,凑上前来朝金汐说道:“你这一晚上没睡,极好的一张脸竟如此憔悴,可不是辛苦么!” 第760章 这样一件宝物 清扬侧转过头,朝扉颜不经意觑了一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才转过脸朝金汐道:“有什么话,也不能站在门口说,先回去再说。” 金汐这才暗暗点了点头,应道:“我这就让青桃吩咐下去,叫人为你们烧水,再准备点饭菜送去各自住处,一会你们先好好睡一觉。”说完,她便转身去寻身后青桃的身影,谁知却没看见人影。 就在这时,清凌手中攥着佩剑,身后带着五个青衣门徒,脚步行色匆匆的自山门内走了出来,抬手冲清扬作揖,弯下腰深深施了一礼,齐声唤道:“君主。” 闻声,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清凌,你来的正好,带诸位男客先回去歇息。” “是!”清凌应声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冲众人道:“诸位,里面请。” 见此,扉颜率先迈开脚朝里走去。 栾城走在最后,途径阿璃身侧时,下意识朝那两人望了一眼,却正好见着清扬投来的目光。 于是,他只得迅速别开眼朝金汐面上望去,一眼便见着她眼底深深的淤青,知晓她这一夜,过得也是备受煎熬,便随口说了句:“金汐姑娘辛苦了。” 说完,栾城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金汐面上愣了一愣,目光追随着栾城背影望去,直到他走出去好远,却还是没回过神来。 他这话什么意思? 此时,筠竹嘴角带着笑意,凑上前来朝金汐说道:“你这一晚上没睡,极好的一张脸竟如此憔悴,可不是辛苦么!” 听了这句话,阿璃才一脸惊讶的抓起金汐的手,心中感动不已道:“金汐……你这是担心我,所以才一晚上没有睡么?”说完,便不争气的红了眼眶。 金汐这才回过神,转回脸看向阿璃时,不由得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怅然道:“总算叫你长了回心,晓得我担心你。” “好了好了,咱们也快些回去收拾一番,跟我走吧。”筠竹说完,便朝清扬望了一眼,又道:“东荒那边的事,一时半会也急不得,你且先睡一觉歇会。” 清扬点了点头,应道:“我心中有数。” 见此,筠竹便一手拉着阿璃,一手牵着支枝,与金汐朝山门内走了进去。 筠竹的屋子里,还睡着那个叫妙言的侍女。 因此,金汐便将阿璃拐去自己洞中,支枝也随即回到了自己睡的洞。 谁知当她们前脚刚进洞,青桃便带着侍女提了两桶热水,并带来了换洗的干净衣服,和可口的饭菜。 金汐眼底带着笑意,看着她忙前忙后的照应,不经意的问道:“我道你怎么没了人影,原来是先一步去安顿此事去了,那其他宾客那边,可安顿好了?” 青桃正弯腰,在水盆里打湿手巾,听见金汐的话便转头应道:“奴婢都安顿好了,那宾那边自有清凌哥哥照应,,至于筠竹姐姐和支枝姑娘那边,奴婢也派了别的侍女。” “这小丫头看着岁数不大,做起事来倒是面面俱到。”阿璃坐在桌边,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吐字不清道。 闻声,青桃面上闪过一抹羞涩,应了句:“阿璃姐姐谬赞,青桃旁的帮不上忙,也只能多做点小事,替姐姐分忧。”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望向青桃的眼神忽然一亮,“咕咚”一口吞下嘴里的饭菜,将手中的竹筷“啪”的一声,搭在了面前的小碗,朝青桃招了招手唤道:“你快走过来,叫我瞧瞧你这脸上带的,怎么有几分眼熟呢?” 听到这话,金汐面色忽然一紧,望向阿璃时仅有几分担忧。 青桃应声走上前,将手里的手巾递给了一旁的金汐,这才凑到阿璃的面前,立在原地。 阿璃伸手,撩起她面帘上几根流苏,微微拧着眉头细细看去,嘴里喃喃道:“怎么这样眼熟呢……像是在哪里见过似的,你这面帘哪来的?” “青桃面上不雅,往日不敢露面于人前,姐姐怜我身世,故此将这面帘暂时借用于奴婢。”青桃诚然道。 这时,阿璃忽然惊呼一声道:“难怪呢,我说怎么见着如此眼熟,金汐你竟将涂山的神物偷偷带出来了,你就不怕你爹娘知道了,将你吊起来打?” 青桃一听,面上一愣眼底带着惊慌,朝金汐面上望去,张口低声唤道:“姐姐……” 话音刚落,她便急急忙忙要去摘那面帘。 金汐当即伸出手,一把拦住青桃急道:“如今我带都带出来了,此事又没有旁人知道,我不过借给她带带罢了,又不会弄丢。” 阿璃见她俩一个要摘一个要拦,只得缩回手往一旁躲了一跺,缩着脖子看着那两人争执,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轻声又添了一句:“若你爹娘想起此物,因此打上青丘来了,我可挡不住啊。” 金汐顿时气结,回头瞪了一眼阿璃,不禁怨道:“你要见死不救么?” “你怕是忘了,儿时你最喜欢这件宝物,特地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其偷了出来,还偷偷带在脸上玩,最后叫你爹打的你三个月下不来床……”阿璃一本正经道。 闻声,金汐恨恨的磨了磨牙根,冲阿璃呵斥道:“你还说?”说完吗,她转过头朝青桃训道:“你若还叫我姐姐,就安心带着!” 青桃听了这句话,当即顿在原地,左右为难。 金汐见她如此,这才收回手转而朝阿璃喝道:“当年若不是你说漏了嘴,又怎会叫我娘想起这件东西? 这面帘藏在宝盒之中,历来都是摆在老祖宗的灵牌面前,从不曾打开来过,还是我与你藏进去玩时,一时好奇才打开看了一眼。” 试问,这样一件宝物,若没人突然提起,谁又会特意打开来查? “再者而言……我将来定要袭承涂山君主之位,这东西迟早也是我的,此时拿出来与日后拿,又有什么分别?”金汐虽然心虚,却还是振振有词的说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仔细想了一想,仿佛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只得暗暗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你可得多烧点香,乞求老祖宗保佑你,别叫你爹娘突然想起这么件东西来才好。” 第761章 这是在咒我么 金汐当即伸出手,一把拦住青桃急道:“如今我带都带出来了,此事又没有旁人知道,我不过借给她带带罢了,又不会弄丢。” 阿璃见她俩一个要摘一个要拦,只得缩回手往一旁躲了一跺,缩着脖子看着那两人争执,艰难的吞了口唾沫,轻声又添了一句:“若你爹娘想起此物,因此打上青丘来了,我可挡不住啊。” 金汐顿时气结,回头瞪了一眼阿璃,不禁怨道:“你要见死不救么?” “你怕是忘了,儿时你最喜欢这件宝物,特地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将其偷了出来,还偷偷带在脸上玩,最后叫你爹打的你三个月下不来床……”阿璃一本正经道。 闻声,金汐恨恨的磨了磨牙根,冲阿璃呵斥道:“你还说?”说完吗,她转过头朝青桃训道:“你若还叫我姐姐,就安心带着!” 青桃听了这句话,当即顿在原地,左右为难。 金汐见她如此,这才收回手转而朝阿璃喝道:“当年若不是你说漏了嘴,又怎会叫我娘想起这件东西? 这面帘藏在宝盒之中,历来都是摆在老祖宗的灵牌面前,从不曾打开来过,还是我与你藏进去玩时,一时好奇才打开看了一眼。” 试问,这样一件宝物,若没人突然提起,谁又会特意打开来查? “再者而言……我将来定要袭承涂山君主之位,这东西迟早也是我的,此时拿出来与日后拿,又有什么分别?”金汐虽然心虚,却还是振振有词的说道。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仔细想了一想,仿佛觉得有那么几分道理,只得暗暗点头道:“这倒也是,不过你可得多烧点香,乞求老祖宗保佑你,别叫你爹娘突然想起这么件东西来才好。” 金汐顿时磨了磨牙,伸手抓起阿璃面前碗上那副竹筷,强行塞入她手中,嗔道:“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阿璃见她无缘无故发了脾气,虽不明到底为哪般,也只得悻悻的低下头,继续扒着碗里的饭菜,时不时抬起眼将她面上望一眼,格外小心谨慎。 筠竹回到自己洞中。 那守候在床边的侍女连忙起身,冲她抬手作揖,敬道:“筠竹姑娘,大约在半个时辰前,妙言醒来过一次,神识尚且带有几分清醒,便急着问您和阿璃姑娘在哪。” 闻声,筠竹快步走上床边,朝昏睡中的妙言望了一眼,见她呼吸逐渐匀称,面上不似先前那般苍白,隐隐有些血色,这才暗暗松了口气问道:“然后呢?” “然后……奴婢告诉她您和阿璃姑娘去救君主,她一个着急便又昏了过去……” 筠竹侧首,朝那侍女望了一眼,见她面上带着些许担忧和慌乱,不忍再苛责于此,于是轻声道:“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说完,便转过身朝床边缓缓坐下身去,伸出右手掌中凝聚灵力,探向妙言小腹处。 见此,那侍女应声离去。 片刻后,筠竹收回手来,从袖中掏出一只青瓷药瓶,倾身伸出另一只手,温柔的掰开妙言的下颌,接着将那青瓷药瓶微微倾斜,流出一道清澈如凝露般的液体。 几乎在一瞬间,淡淡的药草香味,自瓶口处散开来。 待她收回手,将那瓷瓶搁置在床头的矮几,洞口外便陆陆续续走进提水和端盆的侍女。 筠竹梳洗过后,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转头朝床上的妙言望了一眼,正好见着她睁开眼睛悠悠转醒,于是信步走上床前,出声道:“听说,你找我?” 妙言方才转醒,神识尚且有几分混沌,望着筠竹那张脸愣了一愣,渐渐忆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的确是寻过她,于是一个激动便要坐起身,以胳膊撑着沉重的身子,艰难的直起上身道:“筠竹姑娘……君主、君主有话要我带给阿璃姑娘。”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你上次醒来,的确看上去有话要说,眼下虽然晚了些,你但说无妨。” “晚了?”妙言面色瞬间一白,惊呼道。 她不禁以为,这个“晚了”指的是清扬一命呜呼,于是脸上不禁渐渐浮现哀容,眼看就快哭出声来。 见此,筠竹顿时吓了一跳,忙出声道:“你做出这副模样干什么?” “当日,我们三个被困“噬炎”,君主拼了命也只能救了我一人逃出生天,末了他叫我传一句话给阿璃姑娘。 就说:他有一件要紧事去办,去多久何时归全然不知,要她先一步回涂山去,今后务必勤加修炼,待他办完事便去寻她,若见着她修为毫无长进,便再也不会见她了。” 话才说完,妙言便呜咽着哭出声来,以为自己这话没传到,清扬的死讯便到了。 如今再听这句话,谁又能听不出个中蕴意? 闻言,筠竹不禁怔在当场,她微微张着口僵了半晌,适才问道:“此话当真?” “筠……筠竹姑娘,君主他……他可是没了?”话才出口,妙言便放声痛哭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身负重伤,哭的一脸泪痕。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自洞口走了进来,张口说道:“你这是在咒我么?” 话音刚落,妙言痛苦的声音忽而一顿,一脸愕然的转过脸,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僵在当场。 筠竹转过脸,朝立在洞口的清扬怨道:“你来做什么?” “我若不来,又怎知自己“没了”?”清扬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丝毫不在意,他在别人口中已是灰飞烟灭,连一片衣角都不剩的这件事。 那妙言愣了半晌,适才颤了颤唇唤道:“君、君主。”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这才抬腿朝洞内走了进来,幽幽叹道:“妙言,本君叫你回来传句话,你竟将人给我带了来,真叫人措手不及。” 那妙言半天才晃过神来,嘴里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奴婢……奴婢的确是准备按您交代的传话,可是奴婢那时伤势太重,话还没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筠竹连忙接过话,附和道:“这倒是真的,她那时全凭一口气吊着,我问她可有什么话要传,她一把拽着阿璃的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便以为,你是要她去救你。” 第762章 谁说我要走了 “当日,我们三个被困“噬炎”,君主拼了命也只能救了我一人逃出生天,末了他叫我传一句话给阿璃姑娘。 就说:他有一件要紧事去办,去多久何时归全然不知,要她先一步回涂山去,今后务必勤加修炼,待他办完事便去寻她,若见着她修为毫无长进,便再也不会见她了。” 话才说完,妙言便呜咽着哭出声来,以为自己这话没传到,清扬的死讯便到了。 如今再听这句话,谁又能听不出个中蕴意? 闻言,筠竹不禁怔在当场,她微微张着口僵了半晌,适才问道:“此话当真?” “筠……筠竹姑娘,君主他……他可是没了?”话才出口,妙言便放声痛哭了起来,全然不顾自己身负重伤,哭的一脸泪痕。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自洞口走了进来,张口说道:“你这是在咒我么?” 话音刚落,妙言痛苦的声音忽而一顿,一脸愕然的转过脸,面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僵在当场。 筠竹转过脸,朝立在洞口的清扬怨道:“你来做什么?” “我若不来,又怎知自己“没了”?”清扬面上一副淡然的模样,仿佛丝毫不在意,他在别人口中已是灰飞烟灭,连一片衣角都不剩的这件事。 那妙言愣了半晌,适才颤了颤唇唤道:“君、君主。”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这才抬腿朝洞内走了进来,幽幽叹道:“妙言,本君叫你回来传句话,你竟将人给我带了来,真叫人措手不及。” 那妙言半天才晃过神来,嘴里哆哆嗦嗦的解释道:“奴婢……奴婢的确是准备按您交代的传话,可是奴婢那时伤势太重,话还没说完便昏死了过去……” 筠竹连忙接过话,附和道:“这倒是真的,她那时全凭一口气吊着,我问她可有什么话要传,她一把拽着阿璃的手,却说不出一个字来,我便以为,你是要她去救你。”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便渐渐小了下去,此时才察觉出一丝哪里不对。 按说,清扬明知自己九死一生,不该再将阿璃再拖进来才对,直到听了妙言这番话,后背不禁直冒冷汗。 原是她会错了意。 清扬顿时气结,再看向妙言时偏又不好发作,只得沉声道:“罢了,左右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突然听说阿璃得了“朱雀之泪”,现如今那后山如何?” 筠竹当即应道:“你是问那禁地的岩浆,还是宛柔?” 听到这话,清扬忽然冷冷侧目,冲筠竹投去一瞥凌厉的目光,面色较先前不禁沉了几分。 “你瞪我做什么?后山之所以立为禁地,便是因藏着“朱雀之泪”,唯恐世人觊觎朱雀神力,这才由青丘镇守于此。 如今阿璃得了“朱雀之泪”,那山底的岩浆早已化成死灰。 更何况,当初你将宛柔关去那里,怕是没想到她能因此修为大增,最后还升了仙藉,虽说她已有能力离开此地,但我听金汐说,她自称既是你下令罚她,便要得你亲口应允,才肯出来。” 听到这里,清扬不禁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妙言坐在床上,将这两人来来回回望了几眼,暗暗犹豫着这等事情,自己是不是该回避些,总觉得听着有些别扭。 忽然,筠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道:“说起来,那个叫碧青的侍女呢?” 闻言,妙言面色忽然有些伤感,怅然道:“她……没了。” 清扬微微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几分怅然,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道:“那日她踩中结界,整个人掉入“噬炎”之中,转眼便烧了个灰飞烟灭。” 山洞外,金汐与阿璃并肩而立,两人站在石阶下听见这番话,不由得侧首互了望一眼。 紧接着,筠竹长长的叹息声,自洞中幽幽传来。 “自明日起,我便要去处理东荒和其他四荒的事宜,青丘这里就留给你们照看,阿璃既是得了“朱雀之泪”,你便要督促她修行一事,万不可浪费了这三成的朱雀神力。”清扬道。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应道:“这是自然。” 山洞外,金汐忽然转身欲要离去。 “你去哪……”阿璃一脸疑惑的,低声问道。 金汐脚下走得不紧不慢,头也不回的挥了挥爪子,应了句:“你不必管我,去看你的心上人便是了。” 阿璃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便听见洞里有人走了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是转头朝石阶上望去,正好见着清扬迎面而来,她只得咧起嘴角,一脸牵强的笑了笑,唤道:“我来寻筠竹,没想到你也在啊……呵呵呵。” 清扬随即迈下石阶,轻声说了句:“你既然听到了,我便再同你交代两句,这段时间有筠竹和金汐姑娘陪着你,至于修行……你量力而为吧。” “你要走多久啊?”阿璃面上带着三分不舍,追问道。 清扬听出她语气中的怅然,抬手抚上她的眉眼,眼底带着笑意和温柔,嘴角微微一动道:“谁说我要走了。” 阿璃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有正事要做么?”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不错,我只是会比较忙,或许没有空陪你,怕你一个人烦闷而已。”说完,便收回手负在身后。 闻言,阿璃急忙应声道:“没关系啊,你忙的时候我就静静的坐在旁边,你既没有时间来陪我,就换我去陪你,我保证不影响你便是了。” 筠竹自洞中缓步走出,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望着石阶下那两个身影,抬手以袖口掩着嘴角,叹了句:“哎……你们两人有悄悄话要说,是不是也该背着点人?” 清扬扭过头来,略带埋怨的瞪了一眼筠竹,适才转过脸同阿璃又添了一句:“若是我在,你想去便去罢。”话音刚落,便匆匆忙忙离去。 筠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遥遥望着清扬的背影,心里暗道:不过同他玩笑一句,怎么还害羞了呢。 阿璃望见他背影消失,这才转过身来朝筠竹问道:“筠竹,这“朱雀之泪”当真还不回去了?” 第763章 是时候补回来 阿璃正欲张口说些什么,便听见洞里有人走了出来,脚步声越来越近,于是转头朝石阶上望去,正好见着清扬迎面而来,她只得咧起嘴角,一脸牵强的笑了笑,唤道:“我来寻筠竹,没想到你也在啊……呵呵呵。” 清扬随即迈下石阶,轻声说了句:“你既然听到了,我便再同你交代两句,这段时间有筠竹和金汐姑娘陪着你,至于修行……你量力而为吧。” “你要走多久啊?”阿璃面上带着三分不舍,追问道。 清扬听出她语气中的怅然,抬手抚上她的眉眼,眼底带着笑意和温柔,嘴角微微一动道:“谁说我要走了。” 阿璃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你刚刚不是说,你有正事要做么?”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继而说道:“不错,我只是会比较忙,或许没有空陪你,怕你一个人烦闷而已。”说完,便收回手负在身后。 闻言,阿璃急忙应声道:“没关系啊,你忙的时候我就静静的坐在旁边,你既没有时间来陪我,就换我去陪你,我保证不影响你便是了。” 筠竹自洞中缓步走出,嘴角噙着深深的笑意,望着石阶下那两个身影,抬手以袖口掩着嘴角,叹了句:“哎……你们两人有悄悄话要说,是不是也该背着点人?” 清扬扭过头来,略带埋怨的瞪了一眼筠竹,适才转过脸同阿璃又添了一句:“若是我在,你想去便去罢。”话音刚落,便匆匆忙忙离去。 筠竹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遥遥望着清扬的背影,心里暗道:不过同他玩笑一句,怎么还害羞了呢。 阿璃望见他背影消失,这才转过身来朝筠竹问道:“筠竹,这“朱雀之泪”当真还不回去了?” “你以为这是借米呢!”筠竹顿时没好气道。 阿璃抬起左手,朝手心处望了一眼,见着那印记突然消失了,顿时一脸慌张的奔上石阶,朝筠竹面前伸出手去,惊呼道:“这印记怎么没了?” 见此,筠竹面上愣了一愣,一把将阿璃那只手往面前拽了过来,另一只手将灵力注入她的掌心,片刻后当她将手挪开时,眼前又再次出现那枚印记。 “为何会这样?”阿璃一脸不解道。 忽然,筠竹抬手拔下那只钗在发髻的迷榖树枝,毫不犹豫的朝阿璃掌心划去。 下一刻,凝聚灵力的迷榖树枝,犹如一把锋刃的小刀,瞬间将那手掌横着划出一道伤口来,顿时皮开肉绽鲜血如注。 阿璃不禁痛呼一声,下意识缩了缩手。 “别动!”筠竹手里牢牢攥着阿璃的掌心,低声嘱咐道。 鲜红的血迹涌出伤口,一滴又一滴的顺着手心流向手背,最后“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阿璃微微颤着手,不解的朝筠竹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筠竹眉目间神色凝重,几乎目不转睛的望着阿璃的手,对她的问话全当没听见。 就在这时,阿璃掌心的伤口,鲜血很快凝固成痂,紧接着那结痂的伤口渐渐缩小,并且开始由外向内的脱落,新生出的皮肉由浅浅的粉红色,恢复了如常。 看到此处,筠竹缓缓抬起头来,望向阿璃时不禁微微张开双唇,眼底带着些许惊愕。 阿璃见着自己的手心如此,也是惊得瞪大眼睛,一动不动的怔在当场,过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抬头冲筠竹一脸震惊道:“为什么会这样?” 筠竹双唇颤了两颤,那拽着阿璃的手下意识收紧,紧接着将她往自己面前又拽近了一步,这才将脸凑了上去,谨慎的望着她身后看不见的地方,近乎靠在她耳边,低声道:“阿璃,从现在开始,我说的每一个字你都要牢牢记住,决不能告诉第三个人。” 闻言,阿璃几乎是脱口而出的问道:“连清扬也不行么?” “不可!”筠竹想都未想,断然道。 阿璃顿时一脸惊讶,微微侧首朝筠竹面上望了一眼,见她脸上如此严肃认真,只得暗暗点了点头,怅然道:“我听你的话便是。” 另一边,清扬来到扉颜他们住的山洞,待他逐一见过众人后,最后才去栾城的洞中。 方一进洞口,便看见他背对着门口端坐于矮桌前,正一人默默喝着茶,于是迟疑片刻,这才缓步迎了上去,直到走近才看见,在他对面的空位面前,已摆了一盏尚且冒着氤氲白雾的热茶。 “你这是算准了我会来,还特意提前将茶都备上了,若是我没来凉了这茶,岂不浪费你一番心意。”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出声道。 接着,他便自顾自的走到对面,那张空位上坐了下来,低下头理了理衣袖和衣摆。 栾城沉默片刻,才应了一句:“那我便倒了凉茶,重新给你斟。”说完,他便突然伸出手,将对面那杯尚有余温的茶杯端在手里,顺手朝身旁的地面泼去。 然后,再将那空茶杯摆在清扬面前,接着不紧不慢的提起那茶壶,重新为他倒了一杯。 从头至尾,清扬都默然无语,只是静静看着他这一举一动。 随后,栾城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凑到唇边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此时温度正好。” 清扬目光微微闪烁,凝视栾城片刻后,适才垂下眼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只见在那白瓷茶杯中,茶汤微微有些泛黄,一如初秋来临之时,树冠处的树叶由绿变黄的颜色。 他手中微微一顿,接着低下头将茶杯递到嘴边,饮了一口后便将茶杯搁回桌前,出声道:“我记得,你从来不喜饮茶。” 闻言,栾城抬起眼朝对面望去,沉默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应道:“不错,过去为了能化身成龙,的确无暇顾及很多事,直至今日阿璃那番话点醒了我。” 话说一半,他垂下眼望向清扬面前那只茶杯,继而道:“过去错过的一些事,或许是时候补回来了。” 清扬眉头微微一动,几不可见的皱起,便迅速的展开来,那扶在双膝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缓缓捏成了拳,心里忽然猛的一沉。 对于栾城,他心里是有愧的。 第764章 她真是这样说 从头至尾,清扬都默然无语,只是静静看着他这一举一动。 随后,栾城又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凑到唇边嘬了一口,自言自语道:“此时温度正好。” 清扬目光微微闪烁,凝视栾城片刻后,适才垂下眼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只见在那白瓷茶杯中,茶汤微微有些泛黄,一如初秋来临之时,树冠处的树叶由绿变黄的颜色。 他手中微微一顿,接着低下头将茶杯递到嘴边,饮了一口后便将茶杯搁回桌前,出声道:“我记得,你从来不喜饮茶。” 闻言,栾城抬起眼朝对面望去,沉默片刻才缓缓点了点头,应道:“不错,过去为了能化身成龙,的确无暇顾及很多事,直至今日阿璃那番话点醒了我。” 话说一半,他垂下眼望向清扬面前那只茶杯,继而道:“过去错过的一些事,或许是时候补回来了。” 清扬眉头微微一动,几不可见的皱起,便迅速的展开来,那扶在双膝的手,却不由自主的缓缓捏成了拳,心里忽然猛的一沉。 对于栾城,他心里是有愧的。 至少,是在当年阿璃身中“一滴泪”,他亲眼见着她经历渡劫的那一日。 清扬看见了那只蛟,当即便认出了那是栾城。 可他没想到,栾城对那只渡劫的小狐狸,也有了那样一份感情。 起初,清扬只是以为,阿璃只是对报恩一事执着。 若待她明白情为何物,兴许就没了以身相许的心思,到那时,自己便能名正言顺的与她在一起。 可谁知,如今他们两人却成了这幅形势。 “你……都知道了?”清扬胸口一阵剧痛,几乎是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将这五个字,从牙缝中挤出来。 闻声,栾城几乎是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笑声中,有无奈和辛酸,还有的便是自嘲。 他没有想到,清扬会在明知这一切后,还能做的如此“正大光明。” 栾城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口饮尽,胸口的怨仿佛熊熊烈火,想要将他焚烧殆尽。 当年他未能化身成龙,不得以潜回那若水河底。 而清扬,他最好的朋友,却先一步遇见了阿璃,并且与她同生共死这么多回,甚至让她不惜以命相抵。 若说那一次是为还清扬的救命之恩,那这一次呢? 他亲眼看着,阿璃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即便有可能葬身于“噬炎”之火,却还是毫不犹豫的跳了进去。 这叫他情何以堪…… 栾城忍不住暗暗发笑,直觉的自己既可怜又可笑,手中攥着空茶杯的手背,青筋一根根暴起。 他甚至忍不住的想,若是这一次自己仍旧未化身成龙,清扬会不会与阿璃便顺利成婚,许是待他再回来时,早已膝下儿女成群? 兴许,在所有人的眼中,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站在一处的身影,都看上去那么的般配。 可是他呢!!! 凭什么,别人横插一脚夺走了原可能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他还要含笑祝福他们? “当年,你为救渡劫的阿璃,化身中途被破中止,这一千多年来,那幽暗阴冷的若水河底,让你苦苦熬了一千年,也让我等了一千多年。”清扬见他如此痛苦的神色,一脸不忍的歉声道。 栾城暗自发笑的声音,在听了这番话后,突然戛然而止,他不禁沉声反问道:“等什么?” 清扬面上神色有些凝重,接道:“这一千多年来,阿璃一直在等当年助她渡劫的那个人,她曾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如今你总算回来了,也是时候做个了断。” 有些事,若是从一开始纠缠便是错。 他到情愿等栾城回来,并亲口告诉阿璃真相,由她自己做决定。 到那时,不论阿璃选择跟栾城走,亦或是留下来。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纠葛,也会彻底解决。 闻声,栾城面上痛苦的神色忽而一顿,有几分怅然却又暗藏几分欣喜,不禁喃喃道:“她真是这样说的?” 清扬长长舒出一口气,那埋在心底的亏欠和内疚,随着方才的托盘而出,忽然有几分释然,纵然心中万般不舍,却只得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他无法开口。 既做不到去同阿璃讲,栾城便是她心心念念要报恩的人,将她推到他的身边。 也做不到,请栾城认命般的就此离去。 清扬不禁暗暗思忖,若他是栾城,还会认乘人之危的自己,为朋友么? 可是事已至此,无论哪一条路,最后三人之中必有一伤。 与其长痛,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你不要后悔。”栾城留下最后一句话,将手中的空杯搁回桌上。 许久后,清扬自浑浑噩噩之中抬起头来,指尖对面桌前却早已空无一人,矮桌上那只空茶杯,还静静的留在那里,与他相对。 至此,他惟有苦笑一声,抬起一只手来抚上额前,指尖略略发黑的手下,掩着那略显凄凉的半张脸。 栾城疾步出了山洞,心急如焚的想要去寻阿璃,谁知当他走了一半的路,脚步非但越行越快,反而最后驻足停了下来,他眼前不禁浮现出,清扬最后的表情。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犹豫。 若此时去寻阿璃,将那枚鳞片的主人是自己一事告知于她,她当真会如清扬所说,愿意跟自己走么? 又或者,过去了这么多年,阿璃早已与清扬情投意合,此时去翻旧账,逼得这两人生离死别。 这样的结果,又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不知不觉中,他脚下转了个身,朝着一条通往附近山顶的小路,沉重而缓慢的走了上去。 待他爬到山顶,被阵阵秋风拂面,凉爽的风吹散了心头的火,整个人亦随之冷静了下来,他遥遥望着远处,认出哪一座山头是清扬所住,哪一座山头是筠竹所住。 栾城忍不住的想,若是没有清扬,阿璃又真的能等到千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么? 兴许,她还躲在凡界哪个角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或者早就被什么人夺了内丹,死得万分凄惨。 第765章 天地间的纷争 “你不要后悔。”栾城留下最后一句话,将手中的空杯搁回桌上。 许久后,清扬自浑浑噩噩之中抬起头来,指尖对面桌前却早已空无一人,矮桌上那只空茶杯,还静静的留在那里,与他相对。 至此,他惟有苦笑一声,抬起一只手来抚上额前,指尖略略发黑的手下,掩着那略显凄凉的半张脸。 栾城疾步出了山洞,心急如焚的想要去寻阿璃,谁知当他走了一半的路,脚步非但越行越快,反而最后驻足停了下来,他眼前不禁浮现出,清扬最后的表情。 一时间,他突然有些犹豫。 若此时去寻阿璃,将那枚鳞片的主人是自己一事告知于她,她当真会如清扬所说,愿意跟自己走么? 又或者,过去了这么多年,阿璃早已与清扬情投意合,此时去翻旧账,逼得这两人生离死别。 这样的结果,又真的是他想要的么。 不知不觉中,他脚下转了个身,朝着一条通往附近山顶的小路,沉重而缓慢的走了上去。 待他爬到山顶,被阵阵秋风拂面,凉爽的风吹散了心头的火,整个人亦随之冷静了下来,他遥遥望着远处,认出哪一座山头是清扬所住,哪一座山头是筠竹所住。 栾城忍不住的想,若是没有清扬,阿璃又真的能等到千年之后,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么? 兴许,她还躲在凡界哪个角落,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又或者早就被什么人夺了内丹,死得万分凄惨。 值得庆幸的是,阿璃得以遇见了清扬,这一千多年来,在他的照拂下过得如此幸福,不仅修为有所长进,性情亦是极好,若是此时将她强行带走,她真的还能快乐起来么? 最后,他只得长长叹出一口气。 一道唏嘘声,自风中幽幽飘散,将他心中的不甘随风带走,消逝在半空之中。 青丘静室中,筠竹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半垂眼帘望向跌坐在地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阿璃,一颗核桃大小的珠子,周身散发着浓郁的灵力,“啪”的一声自半空中落下,接着“咕噜咕噜”转了几圈,最后在阿璃脚边停下。 “站起来。”她上前一步,朝阿璃探出一只手去,面上不似过去那般温柔。 闻声,阿璃抬手以袖子抹了一把额前豆大的汗珠,仰起脸朝筠竹那只手望了一眼,最后下意识看了一她的脸色,不由得怔了一怔。 过去,筠竹待她像是姐姐更像是母亲,除了无微不至的呵护,更多是宠溺。 甚至于,她曾暗中数落清扬,怪责他将阿璃累着。 如今,筠竹那认真和严肃的神色,像极了过去自己同清扬在一处时,受他严厉管教,哪里还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阿璃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吭哧两声泪花噙在眼中打着转转,无视那只探来的手,哽咽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要被你关在这里,又为什么要跟这破珠子较劲!”说完,她一把抓起脚边那颗珠子,扬起手便要狠狠的朝地上摔去,似乎唯有这样,才能一解心头的怨气。 下一刻,筠竹脚下迅速迈出一步,一把抓住了她那只扬至头顶的手,微微拧着一双眉说道:“这就是你的命,恐怕你还不知道,自己如今到底与过去有什么分别吧?” “有什么分别,是多了一只眼睛,还是多出两只耳朵?我还是从前的我,哪有什么分别!”阿璃仰起脸来,眼泪便顺着眼角“啪嗒啪嗒”落了下来,犹如被围堵了很久的洪水,趁着一道崩开的口子后奔涌而出,再也停不下来。 筠竹见她如此,心头忽然有些发软,眼中带着些许不忍的神色,最后只得将那颗灵珠自她手中取了过来,蹲在阿璃的面前,将那颗灵珠摊在手心,垂眸望着那颗珠子周身土黄色的灵力,轻声说道:“阿璃,你可知这世上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阿璃面上不禁愣了一愣,不解道:“什么?” “自天地初开时,女娲娘娘捏土造人,以无尚慈爱的心,爱护着这凡界所有的子民,就像爱护她自己的孩子一样,但随着凡界的人越来越多之后,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便催生出各种心思。” 凡界变得热闹起来,没有了从前贫瘠的土地,人们繁衍生息。 天地间,出现了花草树木鸟兽鱼虫,为这世间增添了一抹抹形色各异的精彩。 这些天界没有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如此的稀罕,于是有越来越多的神仙,胆敢私自离开天界,流连忘返与凡间之中。 甚至于,连当年的天帝之女,也做出与凡人成婚生子的事。 后来,天帝几经往返于天地之中,渐渐有些明白这令人近乎着迷的,到底是什么。 天界过于神圣冰冷,他们成千上万年居住在那里,突然见着大地出现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暖,自当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毕竟,谁又喜欢那一成不变的冰冷呢? 可是没过多久,随着凡界的人们越来越多,渐渐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私心和欲望。 终于……原本温暖并丰富多彩的人间,出现了一场又一场的纷争、杀戮、以及自相残杀。 借此,天帝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将凡界收入自己囊中的想法,他找到了女娲娘娘,声称她所创造的凡界,正是因为其过于给予,一味地以慈爱之心付出,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于是神仙之中,流传出一种声音。 与其花大力气,去等待和挽回如今的局面,倒不如重新清洗人间,谁知这个声音一出,竟无一人提出异议,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没有反对的声音,有没有自己的私心。 这时,只有女娲娘娘一个人站出来,乞求那些本性原本冰冷的神仙,能够多给凡人一点时间。 然而她一人的声音,终是抵不过那神仙的嘴,最终也没能说服他们。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筠竹缓缓抬起眼,望向阿璃时沉默良久,接道:“后来,女娲娘娘被打入凡界,终身不得回归天庭,紧接着天帝派下天兵天将,打算执意将那些凡人毁灭,是女娲娘娘带领的这些人,去抵抗那些神仙的杀戮。” 第766章 这都是你的命 天界过于神圣冰冷,他们成千上万年居住在那里,突然见着大地出现一抹从未有过的温暖,自当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 毕竟,谁又喜欢那一成不变的冰冷呢? 可是没过多久,随着凡界的人们越来越多,渐渐生出了各种各样的私心和欲望。 终于……原本温暖并丰富多彩的人间,出现了一场又一场的纷争、杀戮、以及自相残杀。 借此,天帝第一次萌生了,想要将凡界收入自己囊中的想法,他找到了女娲娘娘,声称她所创造的凡界,正是因为其过于给予,一味地以慈爱之心付出,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于是神仙之中,流传出一种声音。 与其花大力气,去等待和挽回如今的局面,倒不如重新清洗人间,谁知这个声音一出,竟无一人提出异议,没有人知道,他们这没有反对的声音,有没有自己的私心。 这时,只有女娲娘娘一个人站出来,乞求那些本性原本冰冷的神仙,能够多给凡人一点时间。 然而她一人的声音,终是抵不过那神仙的嘴,最终也没能说服他们。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追问道:“那后来呢?” 筠竹缓缓抬起眼,望向阿璃时沉默良久,接道:“后来,女娲娘娘被打入凡界,终身不得回归天庭,紧接着天帝派下天兵天将,打算执意将那些凡人毁灭,是女娲娘娘带领的这些人,去抵抗那些神仙的杀戮。” 闻言,阿璃缓缓点了点头,适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女娲娘娘当真慈心仁善,只是天帝就这么甘心么?” “他们不甘心!所以后来……”筠竹声音一颤,忽然鼻子酸了一酸。 她眼眶中的泪隐忍了许久,才没能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忽然将手中灵珠放入阿璃手中,认真道:“阿璃你要记住,那天上的神仙做得久了,便渐渐没了人的温度,做起事来只顾他们的利益。 但是我们生活在凡界,我们的血液是温暖的,他们所惧怕的,便是我们这有温暖的人,有朝一日会凌驾于他们之上。”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却反问道:“可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否以为,自己是修金的命格,去了一趟“死地”之后,才有了火和水的自然之力?” 阿璃点了点头,应道:“对呀。” 谁知,筠竹却一脸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实际上,你也有了木。” 木,五形之中看似最弱,却又着主掌着生。 “如今你体内五行缺土,从今以后你必须靠着这颗“土灵珠”修炼,只有这样才能令你体内其他自然之力自然相生,否则轻则丧失修为,重则丧命。”筠竹一脸正色道。 阿璃不禁一脸震惊,喃喃道:“我何时……”话才出口,她嘴边的话忽然顿在嘴边。 她依稀记得,在“死地”中最后的记忆,是那颗妖树轰然倒塌,但在此之后的事,她却全然没了印象,难道就是因为那棵树倒了,就“意外”获得了木的能力? 一想到此,阿璃忽然感觉头有些痛,于是抬起另一只手来,敲了敲脑袋面目渐渐有些拧巴,看上去有些痛苦的模样。 筠竹见她如此,出声问道:“你怎么了?” 阿璃敲了几下脑袋,再下意识晃了晃,才觉得头痛的感觉仿佛弱了不少,这才抬起头应道:“只是突然有点头疼,我也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只是记得那棵妖树将我吊在半空,伸出的白色根须汲取的栾城的血,甚至朝他伤口的皮肉下扎了进去……” “过去的就不必去想了,你只要记住我的话,将这颗“土灵珠”随时带在身上,日后在无人之处,像我方才教你的那般去修炼。初时,的确会困难和痛苦一些,但只要你坚持熬过这段时日,将体内五行之力恢复最好的状态,就不再那么难了。”筠竹以为,她是忆起痛苦的事情导致头痛难忍,说道。 阿璃一听如此,便忍不住冲筠竹撒娇道:“那我可不可以摒弃其他的,只修一两种?” 闻声,筠竹不禁面色一冷,抬手便冲她脑袋上给了一记爆栗,轻声呵斥道:“这就是你的命!寻常人想修还修不成,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天意如此,你还敢讨价还价?!” 阿璃两手捂着头顶,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筠竹瘪了瘪嘴,状似要哭出来的模样,喃喃道:“那又不是我想要的命,我此生觉得吃饱穿暖睡足,那才是最最正经的,我又不要去当天帝,哪里需要比别人苦上这么多?” “你!……”筠竹顿时气结,忍不住举起那只右手,恨不能再捶她一拳。 见此,阿璃脖子缩了一缩,抱着脑袋的那两只手不由得捂得更紧了,嘴里却不依不饶的喊道:“我说错什么了?就连清扬都对我的资质叹气摇头,说我此生难成大器,那时我尚且只修琴和剑,如今一下要我修五行,岂不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 筠竹那个恨铁不成钢,扬起的右手拳头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最终只能愤然放下,猛地站起身来冲阿璃喊了句:“不错,你的确是资质平庸难成大器,但你须得明白一点,上天不会无缘无故赐你这等命格,你既有那承了五行之力的资质,便不能再碌碌无为平庸一生。” 话说一半,她忽然声音一顿道:“亦或者,下一次清扬遇到诸如此类的危险,你还打算束手无策么?” 闻言,阿璃抱着脑袋的手忽然一松,望着筠竹时突然振作了起来。 见此,筠竹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命是你的,该如何去做你自己考虑,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静室外走去。 阿璃见着她的背影消失,这才低头朝手心那颗“土灵珠”望了一眼。 不由自主的,她沉沉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之前四千多年活的太容易了些,老天爷有些看不过去,这才给我找点事做?” 第767章 怎么跑这来了 阿璃一听如此,便忍不住冲筠竹撒娇道:“那我可不可以摒弃其他的,只修一两种?” 闻声,筠竹不禁面色一冷,抬手便冲她脑袋上给了一记爆栗,轻声呵斥道:“这就是你的命!寻常人想修还修不成,如今天时地利人和天意如此,你还敢讨价还价?!” 阿璃两手捂着头顶,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望着筠竹瘪了瘪嘴,状似要哭出来的模样,喃喃道:“那又不是我想要的命,我此生觉得吃饱穿暖睡足,那才是最最正经的,我又不要去当天帝,哪里需要比别人苦上这么多?” “你!……”筠竹顿时气结,忍不住举起那只右手,恨不能再捶她一拳。 见此,阿璃脖子缩了一缩,抱着脑袋的那两只手不由得捂得更紧了,嘴里却不依不饶的喊道:“我说错什么了?就连清扬都对我的资质叹气摇头,说我此生难成大器,那时我尚且只修琴和剑,如今一下要我修五行,岂不是难上加难,难于上青天?” 筠竹那个恨铁不成钢,扬起的右手拳头在半空中顿了许久,最终只能愤然放下,猛地站起身来冲阿璃喊了句:“不错,你的确是资质平庸难成大器,但你须得明白一点,上天不会无缘无故赐你这等命格,你既有那承了五行之力的资质,便不能再碌碌无为平庸一生。” 话说一半,她忽然声音一顿道:“亦或者,下一次清扬遇到诸如此类的危险,你还打算束手无策么?” 闻言,阿里抱着脑袋的手忽然一松,望向筠竹时不由得振作了起来。 见此,筠竹暗暗松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命是你的,该如何去做你自己考虑,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说完,她便转身朝静室外走去。 阿璃见着他的背影消失,这才低头朝手心那颗“土灵珠”望了一眼。 不由自主的,她沉沉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莫非是我之前四百多年活得太容易了些,老天爷有些看不过去,这才给我找点事做?” 筠竹一路朝清扬住处走去,半路却见着扉颜带着绎轩和寻风,三人并肩朝这边迎来,她下意识的朝这条路往远望去,暗暗思忖道:此去这条路只有清扬住的山洞,看样子他们也是去寻清扬的。 于是,她便静静立在原地,等待他们走近。 几乎在同时,寻风一抬眼见着筠竹站在前方,许是因着看着她便心情好,嘴角以常人几乎察觉不出的速度,渐渐的扬了起来。 “筠竹,怎么一出门便能见着你,你也是去找清扬的么?”扉颜瞧见那道紫色的身影,于是抬手扬了扬胳膊,问道。 筠竹不禁瞪起眼,冲扉颜没好气道:“你欠锤么?” 扉颜当即一脸后怕,急忙摆着手解释道:“我绝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你不去陪着阿璃,一个人站在这里,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既然咱们同是去寻清扬,便一道走吧。” 寻风来到筠竹面前,轻声问了句:“你不去歇着,忙什么呢?” “也没什么,不过是送阿璃去静室修炼,刚刚出来准备去问问清扬,东荒那边的事需不需要帮手,倒是你们三个,怎么跑这来了?”筠竹道。 绎轩走上前,冲筠竹点了点头唤道:“筠竹姑娘,为何这么急着让她修炼?” 筠竹面上略略一顿,犹豫着说道:“是她自己说,要将每日的功课做完了,再出来玩。” 听了这话,扉颜却是第一个不信,他仔细将筠竹脸色望了几眼,瞬间便了然于心,转过脸朝寻风笑着打趣道:“这是好事啊!” 寻风侧目望了一眼扉颜,再看向筠竹时不禁轻笑一声,说道:“若真如此,你也能趁此清静一会了。” “眼下瞧着晌午将近,我先去叫人准备好饭菜,你们先走一步。”筠竹随口扯了个谎,转身匆匆离去。 扉颜见她逃之夭夭,不由得长长叹出一口气,笑道:“正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依照阿璃那个性子,能心甘情愿闭关修炼,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绎轩不禁张口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总会变的。” “走吧。”寻风直到看见那道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过头冲两人说道。 待他们三人来到清扬洞口,立在那的四个侍女,当即抬手作揖朝扉颜深深施了一礼,敬声唤了句:“见过扉颜上神。” 扉颜一听,便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道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那柄折扇,美滋滋道:“快去禀告你们君主,就说我们找他有事。” “回上神,我们君主并不在洞中。”一位青衣侍女,微微低着头顶,轻声回道。 闻言,绎轩与扉颜同时侧首,两人一脸惊讶的对望一眼,随即各自转过头起了疑惑。 寻风随即转过脸朝扉颜望去,问道:“你去找栾城时,确实没见到人么?” 扉颜当即点了点头,应道:“这还能有假,清扬那会说去找栾城,你们可都是亲耳听见的,这两人偷摸着上哪逛去了?” 原来,寻风洗漱过后去找寒云和孤白,对他俩半夜私逃出青丘打架严厉呵责了一番,这才沉着一张脸返回自己洞中,恰好见着绎轩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顺便问他去哪。 绎轩便告诉他,扉颜去栾城住处找清扬,而自己是在等他回来。 谁知话刚说完,还不待寻风细细询问,他们找清扬做什么,那扉颜便转身折了回来,对二人说清扬不在,于是绎轩便提议,那就一起去找清扬,将暂时留下来的打算,与他说一声。 然后三个人才从自己的住处,来到了清扬这。 谁知,却得知清扬竟不在自己洞中。 只是来都已经来了,他们正犹豫着是在这等一会,还是先回去等吃饭时再提。 就在这时,清扬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半垂着眼帘望着脚前的地面,朝自己住处方向缓缓走来。 听见脚步声,扉颜转过头朝身后望去,便见着他一副低落的模样,不禁愣了一愣,他几乎下意识的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第768章 苦大仇深的样 扉颜见她逃之夭夭,不由得长长叹出一口气,笑道:“正所谓,事出异常必有妖,依照阿璃那个性子,能心甘情愿闭关修炼,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么?” 绎轩不禁张口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人总会变的。” “走吧。”寻风直到看见那道背影消失不见,这才转过头冲两人说道。 待他们三人来到清扬洞口,立在那的四个侍女,当即抬手作揖朝扉颜深深施了一礼,敬声唤了句:“见过扉颜上神。” 扉颜一听,便笑得两只眼睛眯成了道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呼扇着那柄折扇,美滋滋道:“快去禀告你们君主,就说我们找他有事。” “回上神,我们君主并不在洞中。”一位青衣侍女,微微低着头顶,轻声回道。 闻言,绎轩与扉颜同时侧首,两人一脸惊讶的对望一眼,随即各自转过头起了疑惑。 寻风随即转过脸朝扉颜望去,问道:“你去找栾城时,确实没见到人么?” 扉颜当即点了点头,应道:“这还能有假,清扬那会说去找栾城,你们可都是亲耳听见的,这两人偷摸着上哪逛去了?” 原来,寻风洗漱过后去找寒云和孤白,对他俩半夜私逃出青丘打架严厉呵责了一番,这才沉着一张脸返回自己洞中,恰好见着绎轩从里面走了出来,于是顺便问他去哪。 绎轩便告诉他,扉颜去栾城住处找清扬,而自己是在等他回来。 谁知话刚说完,还不待寻风细细询问,他们找清扬做什么,那扉颜便转身折了回来,对二人说清扬不在,于是绎轩便提议,那就一起去找清扬,将暂时留下来的打算,与他说一声。 然后三个人才从自己的住处,来到了清扬这。 谁知,却得知清扬竟不在自己洞中。 只是来都已经来了,他们正犹豫着是在这等一会,还是先回去等吃饭时再提。 就在这时,清扬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半垂着眼帘望着脚前的地面,朝自己住处方向缓缓走来。 听见脚步声,扉颜转过头朝身后望去,便见着他那低落的模样,不禁愣了一愣,他几乎下意识的喃喃道:“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便疾步迎了上去,一脸紧张的唤道:“清扬!” 清扬听见前方传来扉颜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望去。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自己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眼,低声道:“你去哪了?” 清扬面上神色有些黯然,避开扉颜一双担忧的目光,避重就轻道:“找我有事?” 紧接着,绎轩和寻风也迎上前去。 扉颜见他不愿说,只得暗暗点了点头,迟疑着应道:“你们青丘的景色宜人,我带着他们兄弟两四处转转,不过这景色再好总觉得缺点什么,所以特意来寻你一起,正好眼看要到晌午,不如咱们找处好地方,一起吃午饭?”说话间,他仍旧不住的打量着清扬。 清扬见着绎轩和寻风来到面前,只得勉强收一收脸上的神色,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个招呼,接着应道:“那我先吩咐下去,你们去我洞中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说完,便抬腿准备走入。 扉颜连忙伸手,一把搭上清扬的肩头,拦道:“别急着忙,筠竹已经去准备了,一会她就过来。” 绎轩见扉颜拦下清扬,知道他必然是有话要问,只是碍于自己个寻风在场,有些话不便明说,于是轻笑一声开口道:“那我和大哥先行一步,去寻了喻龙和栾城兄,再与你们碰头。” 待那两人走远,扉颜收回目光落在清扬面上,几乎瞬间感觉自己头有些疼,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道:“你若实在不愿说,也好歹把你这张脸收一收,一会叫别人看见了,知道的说你是有什么棘手的难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撵人呢,这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叫人如何是好?” 清扬面上微微一愣,抬起眼朝扉颜望去,不解道:“撵什么人?” “哦……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寻风想你与商量下,能否在此处多留些时日,毕竟筠竹还在这里,不日我便要与绎轩出去玩一阵,连寒云和孤白都不带,若你青丘不缺那两间洞,不如叫他们三个先在这住着,等你忙完了手头的事,再由着他们是去是留既可。” 听到此处,清扬似乎大感意外,盯着扉颜目不转睛的看了半晌。 见此,扉颜不禁头皮有些发麻,脚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一脸警惕道:“让不让住一句话而已,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寻风同意了?” “什么?……”扉颜当即怔在当场,片刻后才明白他指的哪般,于是抬手在唇边掩着,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道:“我们两个只是出去转一转,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清扬默然片刻,这才收回那打探的目光,轻声说道:“青丘从不缺狐狸洞,他们要留那就安心住下便是,我倒担心的是你……须得记得自己上神的身份,莫要传出去叫天庭的人知道了,借题发挥才好。” 扉颜身为上神,与妖魔两族之子厮混,无论传出何等闲言碎语,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若哪一日天帝心情好,不予以计较这等微末小事,最多将扉颜召回去痛斥一番。 若是相反,那就极有可能当众削了扉颜的上神仙藉,虽说削了仙藉的上神一时半会不会死,可要是再抓了绎轩回去当典范,只怕他扛不住天帝这雷霆之怒。 即便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扉颜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忙不迭点头应道:“这你放心,我从来清醒的很,不会将麻烦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清扬见他答应的极好,想必他掂量着轻重,也不会做出格的事,于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扉颜倒吸一口凉气,将话题转了个弯又转了回来,问道。 第769章 记得提醒他们 “寻风同意了?” “什么?……”扉颜当即怔在当场,片刻后才明白他指的哪般,于是抬手在唇边掩着,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道:“我们两个只是出去转一转,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有什么不同意的。” 清扬默然片刻,这才收回那打探的目光,轻声说道:“青丘从不缺狐狸洞,他们要留那就安心住下便是,我倒担心的是你……须得记得自己上神的身份,莫要传出去叫天庭的人知道了,借题发挥才好。” 扉颜身为上神,与妖魔两族之子厮混,无论传出何等闲言碎语,结果都不会好到哪去。 若哪一日天帝心情好,不予以计较这等微末小事,最多将扉颜召回去痛斥一番。 若是相反,那就极有可能当众削了扉颜的上神仙藉,虽说削了仙藉的上神一时半会不会死,可要是再抓了绎轩回去当典范,只怕他扛不住天帝这雷霆之怒。 即便不死,也是要脱层皮的。 扉颜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忙不迭点头应道:“这你放心,我从来清醒的很,不会将麻烦惹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清扬见他答应的极好,想必他掂量着轻重,也不会做出格的事,于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么?”扉颜倒吸一口凉气,将话题转了个弯又转了回来,问道。 “不过话说回来,你当真没什么要与我说的么?”扉颜倒吸一口凉气,将话题转了个弯又转了回来,问道。 清扬侧首朝扉颜望了一眼,面上有些犹豫的模样,意味深长道:“我活到今日才觉得,有些事情知道了还不如不知。” 最起码,他若不知栾城与阿璃那桩事,心中就没有那么重的负罪感。 一边是自己的兄弟,一边是自己最爱的人。 他几乎不敢去想,若阿璃真的随他而去,自己会不会当场发疯? 阿璃心心念念要找的人,口口声声要以身相许的那个人,如今仿佛像天柱似的横在两个人的中间,根本令人无法忽视。 扉颜顿时哑口无言,暗暗思忖着:他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能有这番觉悟。 若自己刨根问底知道了,会不会被灭口? 一想到此,他牵强的扯起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的表情,应道:“此话言之有理,我深以为然。”说完,他便转头就朝相反的方向奔去,一路脚底抹油溜得极快,连头都不曾回。 清扬见他一阵风似的逃了,也没打算去拦,只是心情却比先前好了些许,转过身朝自己洞口走了过去。 他前脚刚进洞口,走到书架前翻了翻竹简,从中挑出一本来拿在手中,一转身见着筠竹徐步走了进来,当即出声问道:“都准备好了?”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应道:“准备好了,扉颜他们人呢?” “说是去寻喻龙他们,应该一会就能到了。”说完,他伸手指了指洞中那张矮桌,又道:“坐着等吧。” 筠竹亦不客气,走到矮桌前自顾自的坐了下去,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她这一来一回的忙碌,连口水的顾不上喝,嗓子里干的都快冒烟了。 待她一杯饮尽后方觉得缓过来了些,于是张口说道:“东荒此次受了重创,想要恢复怕是得百年的光景,听说他们竟将女娲圣地的青铜链请了出来?” 清扬坐在书案前,垂眸望着手中展开的竹简,暗暗点了点头应道:“是我告诉他们的。” 闻言,筠竹顿时了然。 女娲圣地,非族人不得已入。 清扬祖上,曾为女娲娘娘身边的仙使,除非他自己说出去,不然外人穷尽一生,也寻不到那地方去。 筠竹又添了一杯茶,端在手中再道:“你记得提醒他们,务必要将东西还回去。” 忽然,清扬自竹简的目光收回,抬起头朝筠竹望了一眼,眉目间带着疑惑道:“你怕他们据为己有?” “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信天庭的人。”筠竹嘴角微微一动,侧首朝扉颜展颜露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容当中,有多少辛酸和嘲讽,唯有明眼人看得出来。 清扬眉头几不可见的一拧,瞬间又展开来,说了句:“这数万年间,青丘虽尚未将五荒归入国中,但他们五荒的郡君,对我青丘一直是君臣之仪。” 筠竹不由得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低头饮了一口咽了下去,适才转过头望着清扬幽幽说道:“咱们天庭的那位,同他父君是一个毛病,看上哪个便喜欢收入囊中,但是一旦放进自己的口袋,他便从此不再过问,否则这五荒之地的诸位郡君,又岂会心甘情愿为青丘是首?” 有了青丘这座靠山,天帝的手即便再痒痒,也只能按捺着。 五荒的郡君,寻着了这么大一块庇荫之地,有自己的小日子不过,难道愿意去仰人鼻息而活么? 说到底,不过是各人有个人打算,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和小算盘罢了。 此时,清扬听了筠竹这番话,才恍然意识到一点,那些人表面上的臣服,并不代表真的对他唯命是从。 那青铜链虽没了曾经的威力,却也不能随便落入他人手中,于是他搁下手中的竹简,一脸正色道:“此事我记下了,必会替你亲眼见着这青铜链,重新回到女娲圣地中沉睡。” 筠竹见他如此承诺,便抿起唇笑而不语,转过脸专心喝着茶。 数万年间,这五荒的郡君有事便抱着青丘这座靠山,无事便埋起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她看着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所以一直不言语,不过是觉得青丘的正事要紧,如今既然叫他们得知了女娲圣地,又取得了青铜链,她便不能再当与己无关了。 清扬为了青丘,一贯也不去计较这等小事,若他们求助于此,他便尽己所能的相助。 再加上数万年间,青丘历来行事如此,叫那五荒的郡君活得太舒坦了些,竟以为青丘是个极好说话的,所以总是像如今这般,伸手等着人来相助。 第770章 这有什么不能 筠竹不由得轻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递到嘴边,低头饮了一口咽了下去,适才转过头望着清扬幽幽说道:“咱们天庭的那位,同他父君是一个毛病,看上哪个便喜欢收入囊中,但是一旦放进自己的口袋,他便从此不再过问,否则这五荒之地的诸位郡君,又岂会心甘情愿为青丘是首?” 有了青丘这座靠山,天帝的手即便再痒痒,也只能按捺着。 五荒的郡君,寻着了这么大一块庇荫之地,有自己的小日子不过,难道愿意去仰人鼻息而活么? 说到底,不过是各人有个人打算,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私心和小算盘罢了。 此时,清扬听了筠竹这番话,才恍然意识到一点,那些人表面上的臣服,并不代表真的对他唯命是从。 那青铜链虽没了曾经的威力,却也不能随便落入他人手中,于是他搁下手中的竹简,一脸正色道:“此事我记下了,必会替你亲眼见着这青铜链,重新回到女娲圣地中沉睡。” 筠竹见他如此承诺,便抿起唇笑而不语,转过脸专心喝着茶。 数万年间,这五荒的郡君有事便抱着青丘这座靠山,无事便埋起头过自己的小日子,她看着不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之所以一直不言语,不过是觉得青丘的正事要紧,如今既然叫他们得知了女娲圣地,又取得了青铜链,她便不能再当与己无关了。 清扬为了青丘,一贯也不去计较这等小事,若他们求助于此,他便尽己所能的相助。 再加上数万年间,青丘历来行事如此,叫那五荒的郡君活得太舒坦了些,竟以为青丘是个极好说话的,所以总是像如今这般,伸手等着人来相助。 清扬深知她意有所指,于是应了一句:“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闻声,筠竹目光忽然闪了一闪,面上的表情逐渐有些怅然。 不多时,扉颜一行人来到清扬洞中,清静的洞里顿时热闹几分,喻龙同支枝站在书案前,微微倾身望着清扬在提笔写着什么,寒云与孤白站在一处立于窗下,两人似乎暗暗教着劲,互不理睬。 绎轩和寻风坐在矮桌前,与筠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扉颜却像是个闲不住的人,一会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再走到床前自顾自的坐了上去。 清扬顿时抬起头来,冲床前“唰”的一眼冷冷望去。 下一刻,扉颜刚刚躺下去的身子,即刻弹自床上跳了起来,起身后还不忘弯腰转头将他床铺弹一弹,接着望向清扬时面上带着歉意和讨好的笑意。 见此,清扬转过头冲筠竹问道:“阿璃去哪了?” 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坐在矮桌前。 只见筠竹面上笑容渐渐凝固。 闻声,扉颜和寻风顿时心中一紧,暗暗猜测着她会如何回答,自己又要怎样替她圆谎。 筠竹缓缓转过脸来,面不改色的朝清扬反问了句:“她与金汐姑娘睡在一处,你倒来问我?” 清扬这才恍然大悟,将手中的笔轻轻往砚台上一架,接道:“是我糊涂了,你们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将阿璃她们带来。” 闻言,筠竹“唰”的一下站起身,嘴角带着揶揄的笑意,张口拦道:“阿璃又不是一个人住,那金汐姑娘的洞也是你随便进的?还是让我去替你把人带来吧。” 清扬一听此言,耳边瞬间爬上一抹红晕,面上不禁出现些许不自然的神色,点了点头应道:“那就麻烦你了。” 这时,支枝忽然一把拽着喻龙的衣袖,轻声问道:“我能去么?” 喻龙面上一愣,下意识朝清扬和筠竹望了一眼,正犹豫着不知如何答话。 只见筠竹忽然轻笑一声,冲支枝招了招手道:“这有什么不能的,跟我来吧。” 支枝顿时面上大喜,撒开扯着喻龙衣袖的手,欢天喜地的朝筠竹身旁小跑了过去,顺势一把拽着筠竹的胳膊,甚是疑惑的问了一句:“说来也奇怪,我原以为金汐姑娘不与我们住在一处,也该与你住在一处,怎么你们两个人的住处,偏偏还不在一个方向?” “筠竹从前便是青丘的人,这里本就留有她的住处,金汐姑娘住的地方原是为青丘郡君所居,自然有所不同。”扉颜扬起嘴角,笑着接道。 支枝适才恍然大悟,暗暗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如此。” 金汐初来青丘时,阿璃尚且未能醒来,她的身份又与常人不同,若是随便为其安排住所,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清扬吩咐底下的人,带着她在青丘随处逛逛,除了那间为筠竹备下的山洞,她若看上哪里,便由她住着。 最后,金汐便挑了现在这处住了下来。 当年青丘被屠,幸存的房屋不足一成,余下的都在一场大火中,化作废墟。 彼时,清扬尚沉浸在阿璃的死讯中,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是宛柔带领剩下的人开山凿洞,才有了今日的安定居所。 筠竹听了扉颜的话,不禁侧目瞪他一眼,轻声骂了句:“偏你话最多!” 说完,她便拽着支枝匆匆离去。 扉颜被她怨了一声,眼中带着些许惊慌的小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最后只得强颜欢笑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你们谁看见那位栾城兄了?”忽然,绎轩张口问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在转移话题。 清扬听到那个名字,面上的表情顿时闪过一片复杂的神色,只是稍瞬即逝,很快便没了踪影。 喻龙下意识朝清扬望了一眼,原本准备问他一声,却见他形同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坐了回去。 见此,他嘴边的话顿了一顿,转过头冲扉颜说了句:“扉家舅舅,我对这里路不太熟,不如你陪我去栾城兄?” 扉颜当即满口应好,快步走上前拽起喻龙的胳膊,急匆匆的与众人告了一声,一前一后迅速离去。 至此,洞中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寻风抬起眼,朝身旁端坐在那的绎轩暗暗使了个眼色。 绎轩见着后,几不可见的垂下眼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往嘴边递了上去,接着不动声色的,低下头饮了一口。 第771章 那位青丘郡君 当年青丘被屠,幸存的房屋不足一成,余下的都在一场大火中,化作废墟。 彼时,清扬尚沉浸在阿璃的死讯中,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是宛柔带领剩下的人开山凿洞,才有了今日的安定居所。 筠竹听了扉颜的话,不禁侧目瞪他一眼,轻声骂了句:“偏你话最多!” 说完,她便拽着支枝匆匆离去。 扉颜被她怨了一声,眼中带着些许惊慌的小眼神,一一扫过众人的表情,最后只得强颜欢笑打着哈哈,一笑而过。 “你们谁看见那位栾城兄了?”忽然,绎轩张口问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这是在转移话题。 清扬听到那个名字,面上的表情顿时闪过一片复杂的神色,只是稍瞬即逝,很快便没了踪影。 喻龙下意识朝清扬望了一眼,原本准备问他一声,却见他形同充耳不闻,自顾自的坐了回去。 见此,他嘴边的话顿了一顿,转过头冲扉颜说了句:“扉家舅舅,我对这里路不太熟,不如你陪我去栾城兄?” 扉颜当即满口应好,快步走上前拽起喻龙的胳膊,急匆匆的与众人告了一声,一前一后迅速离去。 至此,洞中的气氛顿时安静了下来。 寻风抬起眼,朝身旁端坐在那的绎轩暗暗使了个眼色。 绎轩见着后,默不作声的垂下眼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往嘴边递了上去,接着不紧不慢的低下头,饮了一口茶。 半晌后,他长长叹出一口气来,喃喃道:“茶是好茶,可惜我口中犯苦,品不出这茶汤中的香气来。”说完,他抬起头朝清扬面上望去,问道:“清扬兄,不知几时能开饭?” 闻声,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些许敷衍的浅笑,回道:“宴已备好。” 说完,他站起身朝门外扬声唤了句:“来人。” 下一刻,两位近前立于洞口的青衣侍女,微微低着头顶缓步而入,面上端着一片恭敬,应了一声:“君主有何事吩咐?” “带路。”清扬绕过面前书案,张口令道。接着,他转头朝矮桌前的两人又说了句:“不如你们先行一步,待我收拾好手上的事,稍后便赶来。” 见此,绎轩和寻风随即起身,同清扬抬手抱拳,客气道:“那咱们一会见。” “请。”清扬抬手朝洞口一引,道。 那两位青衣侍女闻声,即刻向一旁迈出一步,侧身立于洞口处,微微躬着上半身。 紧接着,四个人鱼贯而出,那两位侍女紧随其后。 待所有人离去,清扬面上的浅笑逐渐消失,他双目中带着些许黯然,望着明亮的窗外有些出神。 另一边,筠竹携着支枝,两人一路有说有笑的朝金汐住处走去。 方才将将走进洞口,便见着金汐正百无聊赖的半倚在床边,只见她一只手里捧着半卷起的书,将脸挡了个结结实实,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身旁,随手取了个什么东西,便往嘴边塞了过去。 青桃正弯着腰,手里端着一杯刚倒好的清茶,欲要往床头的矮几上搁上去。 忽然听见有脚步声走近,手中的动作随即一顿,侧首朝洞口望了过去,正好见着两个人影款款走来,于是迅速将手中的茶杯搁在矮几,转过身面对筠竹敬声唤道:“筠竹姐姐。” 金汐听见青桃的声音,左手挡着面前的书卷自面前挪开,见着筠竹身旁带着支枝,往自己面前走了过来,于是愣了一愣说道:“你们怎么过来了?” “你一个人窝在洞里,看什么呢?”筠竹不曾答话,反而伸手一把将金汐手里的书卷夺了过去,低头翻看了两眼,即刻扔回到她身旁的床上,幽幽叹道:“你从哪翻出来的?” 说到此处,金汐顿时直起身形,转过脸朝青桃唤道:“再去倒两碗茶来。”接着又转回脸,朝筠竹回道:“我今日才发现,这屋子里藏了好些书,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翻两本出来看看,只是方才看你这表情,似是对这书很不待见?” 这时,青桃手脚麻利的倒了两碗茶,走上前递到筠竹的手里,又转身去端另一盏,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 她见着筠竹面色很是不耐,恍以为她是不喜金汐乱翻,心中一紧连忙出声解释道:“筠竹姐姐,这书是自己从书架上掉下来的,奴婢听见动静进去收拾,正巧被姐姐看见了,这才拿出来看了会。” 筠竹扭过脸,朝一脸慌张的青桃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说了句:“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自己出去玩一会,容我们几个闲聊几句。” 青桃下意识望了一眼金汐,脸上带着迟疑应道:“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筠竹见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过头朝金汐回了句:“这青丘的书,原都藏在书阁之中,你看见的这本书卷,还是当年清扬被郡君罚抄书时,交上来的。” 听到这里,金汐眼前顿时一亮,欣喜的问了句:“你口中说的那位青丘郡君,可是清舒唯一的女儿?” “青丘只有这一个郡君,自然是她!”筠竹点了点头,诚然道。 接着她转过身,朝床边缓缓坐了下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盏,怅然道:“只可惜,当年夜枭屠了青丘,将那郡君活生生放干了血,挂在山壁示众。” 青丘建国数万年间,到清扬这已是第十代。 清舒膝下育有四子一女,分别为长子清河、二子清潇、三子清渊、幼子清澜、独女清雪。 这些年来,清家的子孙鲜少能活到清雪这个年纪。 到了清渃那一代,也只有一个同胞兄长,只是自他很久以前离开青丘后,便再没了消息。 不知从何时起,青丘习惯了给没有下落的子孙,悄然立起一块灵牌,甚至建有一间约三层高的木屋,三面墙整整齐齐摆放的,大多都是没有尸首下且落不明的名讳。 清冢,是清家人最后的归宿。 清家的男子到了一定年纪,且修为足以独当一面时,便会独身离开青丘,待他们有了妻儿,便会即刻送回来。 天长日久,青丘的血脉逐渐凋零。 留在山中的,除了清雪这样的女子,便只有妇孺。 第772章 有这么好笑么 这时,青桃手脚麻利的倒了两碗茶,走上前递到筠竹的手里,又转身去端另一盏,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 她见着筠竹面色很是不耐,恍以为她是不喜金汐乱翻,心中一紧连忙出声解释道:“筠竹姐姐,这书是自己从书架上掉下来的,奴婢听见动静进去收拾,正巧被姐姐看见了,这才拿出来看了会。” 筠竹扭过脸,朝一脸慌张的青桃望了一眼,嘴角微微一动说了句:“这里没你的事,你先自己出去玩一会,容我们几个闲聊几句。” 青桃下意识望了一眼金汐,脸上带着迟疑应道:“是……”这才一步三回头的,退了出去。 筠竹见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过头朝金汐回了句:“这青丘的书,原都藏在书阁之中,你看见的这本书卷,还是当年清扬被郡君罚抄书时,交上来的。” 听到这里,金汐眼前顿时一亮,欣喜的问了句:“你口中说的那位青丘郡君,可是清舒唯一的女儿?” “青丘只有这一个郡君,自然是她!”筠竹点了点头,诚然道。 接着她转过身,朝床边缓缓坐了下去,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茶盏,怅然道:“只可惜,当年夜枭屠了青丘,将那郡君活生生放干了血,挂在山壁示众。” 青丘建国数万年间,到清扬这已是第十代。 清舒膝下育有四子一女,分别为长子清河、二子清潇、三子清渊、幼子清澜、独女清雪。 这些年来,清家的子孙鲜少能活到清雪这个年纪。 到了清渃那一代,也只有一个同胞兄长,只是自他很久以前离开青丘后,便再没了消息。 不知从何时起,青丘习惯了给没有下落的子孙,悄然立起一块灵牌,甚至建有一间约三层高的木屋,三面墙整整齐齐摆放的,大多都是没有尸首下且落不明的名讳。 清冢,是清家人最后的归宿。 清家的男子到了一定年纪,且修为足以独当一面时,便会独身离开青丘,待他们有了妻儿,便会即刻送回来。 天长日久,青丘的血脉逐渐凋零。 留在山中的,除了清雪这样的女子,便只有妇孺。 若这一切,在清舒还活着的时候,尽管日子有些难熬,但至少过得很安稳,可是在那一日之后,青丘交到了清扬的手中,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变了。 也正因为此,清扬毫不犹豫的,一把将筠竹推了出去,尽管这都是他煞费苦心的,提前为她的安危着想。 但她还是为此,怨恨他很久很久。 “这卷书,有什么问题么?”支枝走上前来,将床边那本书捡在手中,随意的翻了几页,询问道。 筠竹缓缓抬起眼,望向支枝手中那本书卷,暗黄色的封页上空无一字,只有书脊一滴绿豆大小的黑色墨迹,然是一如既往的不曾变过。 她心口某处忽然为之一触,隐隐有些发酸,轻声说道:“清扬待自己一向严苛,平日里除了修行,从不轻易离开静室,所以从未出过错,更不会做错事。” 而他惟一的一次犯错,还是因为自己。 清家作息严谨,过午不可进食,戊时熄灯就寝,非换岗不得外出。 起初,筠竹听从父亲的话,无时不刻的跟在清扬身边,总是像一条小尾巴似的,不管他走到哪就跟到哪,瞪着一双好奇和小心翼翼的眼睛,偷偷的打量着他。 他若在静室修行,筠竹就坐在静室外的空地。 每日的饭菜,总会有专人按时送来,到了下一顿饭送来时,再将之前留下的空碗筷带回。 后来再长大一些,筠竹那份寄人篱下的小心翼翼和不安心境,渐渐变得活泼和热情起来,她日日守在清扬身后,或是坐在静室门外,却从未与他说过几句话,这令她不免有些郁郁寡欢,于是总想做点什么,好引起他注意。 只可惜,清扬一入静室便是十天半个月不出,若非那每日送来饭菜的碗,是满着来空着回,她几乎要以为,这静室中许是空无一人。 于是,她仰起头望着关起门来,便密不透风的静室,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只是没想到,正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主意,导致筠竹差点命丧当场,而清扬则被及时赶来的郡君呵责了一番,抱起浑身是血的她,匆匆离去。 次日清晨,当清雪一脸疲惫的打开房门时,见着清扬发间带着晨露,青色的衣衫微微有些打湿的迹象,正笔直的跪在房门前,不由得愣在当场,她只得长长舒出一口气,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待清扬知道她脱险后,郑重的请清雪替自己代为照顾,接着便重新回到静室。 两日后的某一天,这本罚抄的书卷,便交在了清雪的面前。 尽管,此事已无人去责怪他,他却还是趁着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罚自己抄写经书。 “我好奇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金汐听到此处,疑惑不解道。 筠竹侧目望了一眼金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面上却又有几分犹豫,最后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儿时做的蠢事罢了,只是无端连累了他。” 金汐听完,不觉愣了一愣,待她仔细将筠竹脸上望了几眼,瞬间便有些乐得合不拢嘴了,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拖着长长的音说道:“哦……这么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筠竹面上微微一紧,忽然有些慌张。 金汐抿嘴轻笑一声,转过脸望向支枝时,忍不住乐道:“你笑个什么劲?” 这时,筠竹才转过脸朝支枝望去,就瞧见她正乐得一脸喜笑颜开,看上去还有些激动的模样,顿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隐隐有几分恼意,将她二人来回望了一眼,张口骂道:“有这么好笑么?” 金汐见着她面上一片愠怒,当即收了笑意朝支枝招了招手,忙说了句:“你快别跟着傻笑了,没得惹了筠竹姐姐发起火来,可别说我不救你。” 闻声,筠竹当即瞪起眼来,正欲冲金汐发怒。 第773章 替我多吃一点 次日清晨,当清雪一脸疲惫的打开房门时,见着清扬发间带着晨露,青色的衣衫微微有些打湿的迹象,正笔直的跪在房门前,不由得愣在当场,她只得长长舒出一口气,责怪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待清扬知道她脱险后,郑重的请清雪替自己代为照顾,接着便重新回到静室。 两日后的某一天,这本罚抄的书卷,便交在了清雪的面前。 尽管,此事已无人去责怪他,他却还是趁着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罚自己抄写经书。 “我好奇的是,你到底做了什么?”金汐听到此处,疑惑不解道。 筠竹侧目望了一眼金汐,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口,面上却又有几分犹豫,最后含糊其辞的说了一句:“也没什么,儿时做的蠢事罢了,只是无端连累了他。” 金汐听完,不觉愣了一愣,待她仔细将筠竹脸上望了几眼,瞬间便有些乐得合不拢嘴了,面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拖着长长的音说道:“哦……这么说我懂了。” “你懂什么?”筠竹面上微微一紧,忽然有些慌张。 金汐抿嘴轻笑一声,转过脸望向支枝时,忍不住乐道:“你笑个什么劲?” 这时,筠竹才转过脸朝支枝望去,就瞧见她正乐得一脸喜笑颜开,看上去还有些激动的模样,顿时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隐隐有几分恼意,将她二人来回望了一眼,张口骂道:“有这么好笑么?” 金汐见着她面上一片愠怒,当即收了笑意朝支枝招了招手,说了句:“你快别跟着傻笑了,没得惹了筠竹姐姐发起火来,可别说我不救你。” 闻声,筠竹当即瞪起眼来,正欲冲金汐发怒。 紧接着,她便转过头趁筠竹没出声前,连忙宽慰道:“儿时年纪小,自然要做那么几件蠢事,不然又怎么衬得上那个岁数,你日日跟在清扬这样优秀的男子身后,心里定是极仰慕他的,若换做是我,不管做出什么事来,都不足为奇。” 听到这,筠竹面上的恼意便渐渐小了下去,暗暗点了点头接道:“正是这个道理,是以我如今见着这本书,便浑身上下不舒坦,总觉得像是回到了那一日,倒叫你见笑了。” 说完,她便低头饮了一口手中的茶。 金汐顿时眯起了双眼,笑得一脸人畜无害道:“说起来,你们两个不等吃了午饭去歇着,跑我这来做什么?” “我倒把正事忘了!”筠竹口中匆忙咽下一口茶,险些将自己烫着,急声说了一句。 接着,她抬手将嘴边水渍拭了一拭,一脸正色的朝金汐说道:“清扬若是来你这寻阿璃,你须得想法子替我挡上一挡,无论如何不能叫他知道,阿璃不在你这。” 闻声,支枝同金汐两人皆为之一愣。 金汐不觉惊呼出声道:“此话何意?” “我有不得言明的苦衷,总之你信我不会害了阿璃便是。”筠竹一脸为难的神色,回道。 金汐听了她这话,不由得仔细想了一想,清扬那眼明心亮的紧,挡上一回尚且好说,再挡第二回怕是就能看出些许端倪来,于是迟疑着说道:“若他不进洞来,只是远远的瞧上一眼,我倒有几分把握能挡得住,只是……” 筠竹见她面上有些犹豫,忙接着又说了一句:“你且放心,只要挡过了今日既可。” 见此,金汐只得点了点头应声道:“那我便试一试。” 支枝见她俩如此,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将两人望了几个来回,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阿璃不是住在这么?” “她的确是住我这,只是方才我们俩去了筠竹那一趟,正巧见着清扬在,便特意将阿璃留在那,自己先一步回来了,至于她现在在哪,兴许也只有筠竹姐姐最清楚。”金汐伸出左手,将身旁那只琉璃碗端在手中,右手摸出里面一小把核桃仁,朝嘴边塞了进去,诚然道。 筠竹侧首望向支枝,伸出手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前,轻声哄着说道:“一会回去了,不论他们问了什么,你只管默不作声便是,阿璃如今有正事要做,咱们得先替她瞒着。” 闻言,支枝眼前顿时一亮,惊道:“她可是偷偷准备了什么,打算给我们个惊喜?”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牵强的扯出一丝笑意,暗暗点了点头哄骗道:“差不多是这意思,你千万记得不可对第四个人说,连喻龙也不行。” “我明白了,你们放心吧!”支枝当即信誓旦旦道。 筠竹见她应允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缓站起身侧首朝金汐说道:“今日午饭摆了几桌宴席,我得先回清扬那里,对外只说阿璃困得起不来身,无法去赴宴。” 金汐一听摆了宴席,不免两眼发亮,坐了个端正。 下一刻,她突然一想到自己要留下来挡着清扬,只得幽幽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是去不成了,你们俩替我多吃一点。” 筠竹不禁莞尔一笑,笑道:“一会,我安排青桃给你送到洞里来吃。” 金汐原本恹恹的模样,立刻又有了精神,忙不迭转过头冲洞口扬声唤道:“青桃,快跟着你筠竹姐姐一同去,多捡些好吃的带回来,再与我拎两壶酒。” 青桃听见传唤,当即一路小跑的冲进洞来。 听到此处,筠竹的面色顿时一紧,张口拦道:“酒不许喝,你若醉在洞里了,还如何挡人?” 闻声,金汐抬手拍了拍脑门,嘴里歉声道:“对对对,只怪我一听有好吃的,便总想无酒不欢,你们快快去罢,莫要耽误久了,叫人起了疑心。” 筠竹这才拽着支枝,身后领着青桃匆匆离去。 另一边,喻龙和扉颜将青丘转了一大半,各个山头几乎都跑了一遍,却依旧没见着栾城的身影。 扉颜累的气喘吁吁,随即弯腰坐在一块大石上,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烈日,抽出袖中那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在怀前“呼哧呼哧”的扇着风,才感觉到稍稍有些凉意。 就在这时,喻龙自另一座山头飞身而来,正好落在扉颜身旁的空地,见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出声问道:“还找么?这栾城兄会不会已离开了青丘?” 第774章 心里只他一人 筠竹见她应允了,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缓站起身侧首朝金汐说道:“今日午饭摆了几桌宴席,我得先回清扬那里,对外只说阿璃困得起不来身,无法去赴宴。” 金汐一听摆了宴席,不免两眼发亮坐了个端正。 下一刻,她突然一想到自己要留下来挡着清扬,只得幽幽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是去不成了,你们俩替我多吃一点。” 筠竹不禁莞尔一笑,笑道:“一会,我安排青桃给你送到洞里来吃。” 金汐原本恹恹的模样,立刻又有了精神,忙不迭转过头冲洞口扬声唤道:“青桃,快跟着你筠竹姐姐一同去,多捡些好吃的带回来,再与我拎两壶酒。” 青桃听见传唤,当即一路小跑的冲进洞来。 听到此处,筠竹的面色顿时一紧,张口拦道:“酒不许喝,你若醉在洞里了,还如何挡人?” 闻声,金汐抬手拍了拍脑门,嘴里歉声道:“对对对,只怪我一听有好吃的,便总想无酒不欢,你们快快去罢,莫要耽误久了,叫人起了疑心。” 筠竹这才拽着支枝,身后领着青桃匆匆离去。 另一边,喻龙和扉颜将青丘转了一大半,各个山头几乎都跑了一遍,却依旧没见着栾城的身影。 扉颜累的气喘吁吁,随即弯腰坐在一块大石上,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烈日,抽出袖中那柄折扇,“啪”的一声甩开来,在怀前“呼哧呼哧”的扇着风,才感觉到稍稍有些凉意。 就在这时,喻龙自另一座山头飞身而来,正好落在扉颜身旁的空地,见着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出声问道:“还找么?这栾城兄会不会已离开了青丘?” 毕竟,这人不是独来独往,自由惯了么。 扉颜侧首仰起脸,朝喻龙面上望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叹道:“极有可能!” 栾城这人,他实在琢磨不透。 他觉着,从前的清扬已经够冷清了,直到见着栾城时,才真的觉着,那人沉默寡言的厉害。 扉颜活到这把年纪,三界六道的人也见了大半。 于他而言,最叫他束手无策的,便是如栾城这般的人,他想什么便做什么,更不会张口告诉你他想的什么。 与这样的人打起交道来,真真累死个人。 是以,扉颜曾不止一次的,与清扬再三提议,叫他千万不可与栾城走的太近,免得受他影响也变成那样,甚至不惜以割袍断义来威胁。 清扬顿时哭笑不得。 歇了片刻后,扉颜将那折扇半收在手中,站起身拍拍身后衣服上的灰,朝栾城说道:“还是先回去吃饭吧,反正我是已经没力气继续找了,若他还在青丘,总不会躲在哪饿着肚子,迟早是要出来的。” 喻龙深以为然,这才跟在扉颜的身后,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去。 阿璃一人在静室中,满头大汗憋得一张脸通红,与那“土灵珠”暗暗教着劲,一遍遍将灵力注入其中,而“土灵珠”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根本不愿为她所用。 一次次失败后,下一次她便催动更多的灵力。 终于,在阿璃最后一丝灵力耗尽时,胸口像是被一根刚跟扎入般的剧烈刺痛了一下,心脏紧接着骤然一紧,眼前忽然陷入一片黑暗,整个人不可控制的向后摔了下去。 下一刻,一个人影迅速冲上前,将阿璃即将倒地的身形接在怀中,将她轻轻放到地上,上半身靠在自己臂弯之中。 “土灵珠”失控,顿时自半空中摔落在地。 阿璃全身微微发颤,眼前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亮,只是下意识的伸手抓向身旁,竟意外的捉到一只手。 于是,她颤着手指向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似的,紧紧的握住了那只手,指尖下触及到的是略微有些粗糙的掌心,她张了张口费了好半天的劲,才轻声念出那两个字来:“清扬……” 闻声,那只手的主人身形微微一僵,被阿璃攥在手心中的手,亦随之形同石化。 栾城面色一片惨然,双眼带着痛苦的神色,望着阿璃那双眼睛,发觉她目光不似从前那般神采,仿佛形同一个瞎了的人,心口那里的痛感,渐渐的油然而生。 阿璃双唇有些发紫,面上几乎没有血色,深深拧着一双眉,看上去痛苦万分。 阿璃耳旁听不见任何声响,眼前见不着一丝光亮,正准备张口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心脏猛地一窒,整个人下意识的蜷缩了下,接着便脑袋一歪缓缓闭上眼帘,彻底昏了过去。 见此,栾城面色的痛苦瞬间便成了紧张,不禁急声唤道:“阿璃!”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阿璃体内,直到见着她面色渐渐恢复过来,这才穿着急促的呼吸,跌坐在地,望着怀中那个面孔。 “你的心里,可是只有他一人?”栾城隐忍许久,终于带着几乎听不出来的颤声,轻轻问道。 而那个被问话的人,此时却双眼紧闭早已失去了知觉,再不能回复他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栾城僵着身形自地上起身,将阿璃横抱在怀里,朝着附近的墙边走去,将她轻轻搁在地上,并将她的后背倚在墙面。 待他将阿璃安置好后,这才抬手替她抹去额前汗珠,眉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缓缓收回手站起身来, 只见他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再沉沉的吐了出来,像是艰难而痛苦的做了什么选择。 许久后,这才猛地转过身匆匆离去。 筠竹拉着支枝,先带青桃去了后厨,将事先准备的饭菜各备出一份,最后端了满满当当的两摞碗碟,再随意指了一只小狐狸,跟着青桃去给金汐送去。 然后伸手端起一只小碟,转身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给你尝尝这个。” 见此,支枝面带欢喜的伸出手,正欲接过那只瓷碟。 只见筠竹那只手微微一颤,那小碟瞬间自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落地碎成了渣。 支枝顿时一惊,忙蹲下身要伸手去捡那碎了一地的瓷片。 这时,立即有厨娘走上前来,一脸慌张的拦着支枝捡瓷片的手,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割出一道伤口流出血来。 第775章 最惧怕的神力 阿璃耳旁听不见任何声响,眼前见不着一丝光亮,正准备张口再说点什么,却突然心脏猛地一窒,整个人下意识的蜷缩了下,接着便脑袋一歪缓缓闭上眼帘,彻底昏了过去。 见此,栾城面色的痛苦瞬间便成了紧张,不禁急声唤道:“阿璃!”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的自己的灵力,缓缓输入阿璃体内,直到见着她面色渐渐恢复过来,这才穿着急促的呼吸,跌坐在地,望着怀中那个面孔。 “你的心里,可是只有他一人?”栾城隐忍许久,终于带着几乎听不出来的颤声,轻轻问道。 而那个被问话的人,此时却双眼紧闭早已失去了知觉,再不能回复他一个字。 不知过了多久,栾城僵着身形自地上起身,将阿璃横抱在怀里,朝着附近的墙边走去,将她轻轻搁在地上,并将她的后背倚在墙面。 待他将阿璃安置好后,这才抬手替她抹去额前汗珠,眉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缓缓收回手站起身来, 只见他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再沉沉的吐了出来,像是艰难而痛苦的做了什么选择。 许久后,这才猛地转过身匆匆离去。 筠竹拉着支枝,先带青桃去了后厨,将事先准备的饭菜各备出一份,最后端了满满当当的两摞碗碟,再随意指了一只小狐狸,跟着青桃去给金汐送去。 然后伸手端起一只小碟,转身朝支枝面前递了过去,笑着说道:“给你尝尝这个。” 见此,支枝面带欢喜的伸出手,正欲接过那只瓷碟。 只见筠竹那只手微微一颤,那小碟瞬间自她手中滑落“啪”的一声落地碎成了渣。 支枝顿时一惊,忙蹲下身要伸手去捡那碎了一地的瓷片。 这时,立即有厨娘走上前来,一脸慌张的拦着支枝捡瓷片的手,唯恐她一个不小心,割出一道伤口流出血来。 筠竹面色忽然一白,连一句话都来不及对支枝交代,转身便朝厨房外跑去。 支枝望着她急急忙忙的背影,张口一连唤了几声,却不见她回头来望一眼,再加上自己被厨娘抓着手,想要追去人已跑远,只得做罢。 筠竹一路飞奔,尽量挑着人少的小路而上。 眼看着静室就在眼前,嘴里喘着急促的呼吸,自言自语道:“阿璃……你千万等我一等。” 就在这时,栾城一脸神色凝重的推开静室房门,走了出来。 见此,筠竹双脚一顿怔在原地。 栾城抬起眼来,正好瞧见筠竹就站在十多步之外,面上凝重的神色微微一僵,继而缓缓的褪去。 “你怎么在这?”筠竹眼神中带着戒备,出声问道。 闻声,栾城嘴角忽然有些紧绷,迈开腿向前走了两步,微微侧过身,刻意避开她那探来的视线,淡然问道:“现在将“土灵珠”交给她,是否太早了些?” 筠竹面上一紧,脚下快步走上前去,立在栾城身侧停了下来,沉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栾城听出,她这句话中带着些许敌意,不禁沉默半晌,最后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淡然道:“阿璃之所以能控水,皆源于她体内那颗龙珠。” 听到此处,筠竹顿时惊得瞠目结舌。 她将栾城上下打量一番,仍震惊的回不过神来,耳边似乎一直徘徊着方才的那句话。 “阿璃未曾如你我一般,以徐徐渐进的过程修炼,自“死地”归来之后,她突然拥有了三种自然力,却因缺了五行之一,导致她体内灵力紊乱,且内丹随时处于暴走的状态。 如此一来,你须得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待她能自如以“土灵珠”,来运作体内的五行之力,才算过了这关。”栾城适才侧首,朝筠竹投去一瞥的目光。 脸上俨然像是,写满了“你明白么”四个大字。 筠竹好容易自震惊中回过神来,颤了颤唇急声道:“可是你将龙珠给了她,你岂不是……” “日后,我便将她交给你了,相信不用我说,你也懂得那颗龙珠的意义,于我有多么重要。”栾城突然开口,将筠竹嘴边的话打断,郑重道。 话音刚落,他便转身朝前方走去。 筠竹僵着身形转过身来,望着栾城孤单落寞的背影,扬声问道:“你去哪?” 栾城脚步微微一顿,适才恢复了往日的如常的步伐,迎着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温暖的地方。” 筠竹眉眼中带着担忧,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歉意。 她知道,龙珠一旦离开龙体被阿璃吞下,要想再将龙珠取回,必须得杀了她。 如此一来,栾城等于是将性命,全权托付给了阿璃,若她体内的龙珠有分毫差池,便等于即刻要了他的命。 筠竹先前担忧,阿璃拥有四种自然之力的事,被太多的人知晓,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将此事藏好,甚至不敢叫清扬知晓。 三界六道中,唯天上那些神仙,最忌讳在他们看来,有任何威胁能力之人。 例如女娲一族。 女娲一族,自始便是修五行之力,以无尚仁慈的大地之力,创造了这凡世间的五彩缤纷。 而这些,正是天庭那些神仙没有,且惧怕的神力。 阿璃仅为一只普通的狐狸,若被天庭的人知晓拥有四种自然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此,当她见着栾城的那一刻,犹如见着天崩地裂。 栾城似乎也察觉到,筠竹那惶惶不安的心,才不得已将自己龙珠在阿璃腹中一事,和盘托出。 如此,便可安她的心。 筠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见着那青色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栾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没有了龙珠的龙,空有龙的真身,却再不能呼风唤雨,犹豫鸟没有了翅膀,走兽没了四肢。 于他而言,最为致命。 筠竹暗想,那所谓“温暖的地方”,应当是最为安全,甚至能庇护着他的好去处。 或许,也只有若水河底,是他这惟一的归途。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第776章 两者有何分别 筠竹僵着身形转过身来,望着栾城孤单落寞的背影,扬声问道:“你去哪?” 栾城脚步微微一顿,适才恢复了往日的如常的步伐,迎着风轻飘飘的回了一句:“温暖的地方。” 筠竹眉眼中带着担忧,脸上渐渐浮现一抹歉意。 她知道,龙珠一旦离开龙体被阿璃吞下,要想再将龙珠取回,必须得杀了她。 如此一来,栾城等于是将性命,全权托付给了阿璃,若她体内的龙珠有分毫差池,便等于即刻要了他的命。 筠竹先前担忧,阿璃拥有四种自然之力的事,被太多的人知晓,从而惹来杀身之祸,所以才拼了命的想要将此事藏好,甚至不敢叫清扬知晓。 三界六道中,唯天上那些神仙,最忌讳在他们看来,有任何威胁能力之人。 例如女娲一族。 女娲一族,自始便是修五行之力,以无尚仁慈的大地之力,创造了这凡世间的五彩缤纷。 而这些,正是天庭那些神仙没有,且惧怕的神力。 阿璃仅为一只普通的狐狸,若被天庭的人知晓拥有四种自然力,其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为此,当她见着栾城的那一刻,犹如见着天崩地裂。 栾城似乎也察觉到,筠竹那惶惶不安的心,才不得已将自己龙珠在阿璃腹中一事,和盘托出。 如此,便可安她的心。 筠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直到见着那青色的背影彻底消失,才沉沉吐出一口气来,轻声说道:“栾城,你一定要好好的。” 没有了龙珠的龙,空有龙的真身,却再不能呼风唤雨,犹豫鸟没有了翅膀,走兽没了四肢。 于他而言,最为致命。 筠竹暗想,那所谓“温暖的地方”,应当是最为安全,甚至能庇护着他的好去处。 或许,也只有若水河底,是他这惟一的归途。 想到此处,她不禁有些于心不忍。 栾城修炼了上万年,好不容易化身成龙,自此后不用再回到那阴冷的河底,如今却又不得不回去那里。 而她在此之前,还对他如此防备,像防着洪水猛兽一般。 筠竹缓缓转过身,朝着静室门口走去,伸手将那扇门轻轻一推,门便应声而开。 只见尚且在昏迷中的阿璃,头顶朝右侧微微倾斜,背靠墙坐在地上,而那颗“土灵珠”,仍旧孤零零的躺在地上无人问津,于是上前将遗落在地上的“土灵珠”拾在手中,朝阿璃面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眼珠在眼皮下忽左忽右的转了几圈,适才幽幽转醒,接着眼前的景致,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冲着那低着头顶的人影,张口轻轻唤道:“筠竹……” 闻声,筠竹为她暗暗输入灵力的右手,忽然一顿转过头来,见着阿璃已然清醒,忙不迭收回手急切的问道:“可还有哪里不适?”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面上尚且有些虚弱无力,连说话都仿佛提不起力气来,喃喃道:“清扬来过了么?”她依稀记得,自己倒下去时,有一双手及时接下了自己。 除了清扬,她再也想不到别人。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迟疑着回了句:“我瞒着没告诉他你在这里,他又怎么会来?” 阿璃面上一片失望,转过头朝这静室四周望去,墙壁上嵌着常年不熄的烛火,与外界通不到一丝光亮,四周除了石壁就是石壁,仿佛与世隔绝。 她不由得想,若筠竹不告诉清扬,他是不是永远找不到这来? “阿璃,你今日灵力耗尽,险些将自己至于危险之地,日后万不可如此鲁莽,若再有个三长两短……”筠竹话说一半,突然声音一顿没了下文,只是望着阿璃的面上,欲言又止。 阿璃转过脸来,看见她如此担忧且紧张,不禁回道:“很危险么?” 筠竹微微张口,轻轻咬着下唇,犹豫半晌才道:“总之,在你未能熟练运用“土灵珠”之前,我不会再留你一人独自修炼。” 若非她临走之时,在静室设下了一道结界,而栾城又刚好闯过结界进来,怕是无人知道阿璃有危险。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歉声应声道:“对不住,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筠竹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抚上阿璃的侧脸,宽慰道:“不关你的事,倒是我疏忽了,原以为你会懂得修行不可操之过急,才将你一人留在这里,你且先歇息会,待会我扶你回去。” “那修行呢?”阿璃面上一惊,问道。 筠竹面上露出些许无奈,接道:“眼下你体内灵力不稳,这两日便先歇着吧,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 阿璃听她这样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我原以为,在此之前都离不开这里,此处安静的出奇,听不见外面丁点声响,我一人在这越练越急,这才成了这副模样。” “此处为静室,特意隔绝了一切外界影响,为的是最接近自闭五识的处境,惟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来,不被任何人打扰,当年清扬便是十年如一日,留在这静室中修炼,鲜少外出。”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愣了一愣,惊讶道:“他一人坐在这里,竟没有被逼疯么?” 自己不过待了一小会,便觉着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沉重,像是透不过气似的,他竟能十年如一日的待在这里,仅凭着这份耐力,便没有几人可比。 “阿璃……这世上每一份责任,背后都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清扬注定了要承袭青丘君主,他的心智自小便比常人沉稳,你若定要追随他,与他并肩站在一处,他所走过的路,和曾经经历的一切,亦或者将来要面对的事,都将成为你必经的过往。”筠竹耐心道。 闻言,阿璃便陷入了沉思。 过去她与金汐在一处,所见所闻不过尔尔,她不懂这青丘的君主,与金汐将来要做的涂山君主有何分别。 只觉得,那金汐如此浑水摸鱼,尚且能担当此重任。 如清扬这般的人,修为和灵力已达上神,区区一个青丘君主,理所应当没有什么难度才是。 第777章 不拖后腿便是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歉声应声道:“对不住,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筠竹见她如此小心翼翼,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伸手抚上阿璃的侧脸,宽慰道:“不关你的事,倒是我疏忽了,原以为你会懂得修行不可操之过急,才将你一人留在这里,你且先歇息会,待会我扶你回去。” “那修行呢?”阿璃面上一惊,问道。 筠竹面上露出些许无奈,接道:“眼下你体内灵力不稳,这两日便先歇着吧,以后自然有的是时间。” 阿璃听她这样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我原以为,在此之前都离不开这里,此处安静的出奇,听不见外面丁点声响,我一人在这越练越急,这才成了这副模样。” “此处为静室,特意隔绝了一切外界影响,为的是最接近自闭五识的处境,惟有这样才能静下心来,不被任何人打扰,当年清扬便是十年如一日,留在这静室中修炼,鲜少外出。” 听到这里,阿璃不禁愣了一愣,惊讶道:“他一人坐在这里,竟没有被逼疯么?” 自己不过待了一小会,便觉着连呼吸都仿佛变得沉重,像是透不过气似的,他竟能十年如一日的待在这里,仅凭着这份耐力,便没有几人可比。 “阿璃……这世上每一份责任,背后都需要付出太多的艰辛。清扬注定了要承袭青丘君主,他的心智自小便比常人沉稳,你若定要追随他,与他并肩站在一处,他所走过的路,和曾经经历的一切,亦或者将来要面对的事,都将成为你必经的过往。”筠竹耐心道。 闻言,阿璃便陷入了沉思。 过去她与金汐在一处,所见所闻不过尔尔,她不懂这青丘的君主,与金汐将来要做的涂山君主有何分别。 只觉得,那金汐如此浑水摸鱼,尚且能担当此重任。 如清扬这般的人,修为和灵力已达上神,区区一个青丘君主,理所应当没有什么难度才是。 她不懂的是,涂山闭门不出数万年,与青丘数万年的牺牲,是截然不同的两条路,前者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世外生活,后者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换来的今天。 阿璃心思单纯,只想着若自己辛苦一些,尚且能赶得上走在前方的清扬,最终与他并肩而立,这点辛苦便也不值一提了。 于是乎,她重重点了点头应道:“听你如此说,我便有些明白了,既然他能承受的了,我自当一一尝过这些苦楚,不求将来能为他做点什么,只要能不拖他后腿便是。” “阿璃……”筠竹面上微微一愣,嘴角渐渐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意。 另一边,支枝在后厨等筠竹,谁知她左等不来不见筠竹回来,右等还是不见她有回来的迹象,最后只得硬着头皮,由侍女领路独身前往宴席处。 席间,众人几乎没什么交谈,惟有扉颜与绎轩坐在一张桌,偶尔侧首耳语轻谈几句。 清扬与寻风分别坐着一张桌,只顾着眼前的酒菜。 再看寒云与孤白,两人虽是坐在一张桌前,却还是各自冷这一张面孔。 喻龙见着这场面,面上尴尬的不知所措,尽管他努力的想要去缓和气氛,可不管他牵起什么样的话题,最终都被对方三言两语打发了。 一来二去的,他便没了心思。 只得闷头吃菜喝酒,眼神时不时的往那条通往这里的小路望去,期望着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喻龙第十三次抬头望去时,见着一个青衣侍女领着支枝,正缓缓朝席间走了过来,他当即迅速站起身,嘴角不由自主的扬了扬,朝支枝唤道:“怎么只有你一人来了,筠竹姑娘和阿璃姑娘呢?” 闻声,支枝面上带着犹豫,下意识朝清扬面上望了一眼,只见清扬缓缓抬起眼,正静静的凝望着自己方向望了过来,像是在等待她的回话。 “她们……”支枝心中没由来的一慌,嘴里慌乱的扯不出一个理由来,不由得朝喻龙面前投去求救的目光。 见此,喻龙面上笑意瞬间僵在脸上,连忙自席间快步绕开,迎着支枝面前走了上去,以身形挡着支枝面前的视线,低声询问道:“怎么了?” “方才,筠竹姐姐带我去后厨,谁知还没说上两句话,她便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连一句话都没交代。”支枝面上带着急色,紧张道。 就在这时,清扬一言未发的自两人身侧走过,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耳边却将支枝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只是脚步较之寻常走的略急,边走边说了句:“诸位请稍坐片刻,我去去便来。” 话音刚落,整个人影便化作一道青烟,不见了踪迹。 支枝见他离去,面上顿时一紧,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手足无措。 喻龙见她如此,即刻伸手将她双肩握在掌心,眼中带着担忧的神色,疑惑的问道:“慌什么?” 支枝原本不安的心,随着那双手搭到自己肩头,很快便静了下来,闪烁其词的解释道:“清扬……清扬会不会责怪筠竹姐姐,若是因我遭了指责……” “不必担心,清扬兄不像是会为了这点小事,便斥责筠竹姑娘的人。”喻龙不禁轻笑一声,随即侧身将支枝往自己那张桌前引去,温柔说道:“这些饭菜都是素的,味道也最是清淡,你快尝尝。” 说完,便将她按到了坐墩上,将面前的竹筷塞入她手中。 支枝只得牵强的扯起嘴角,敷衍着皮笑肉不笑咧了咧嘴角,随即开动手中竹筷,夹起近前盘中的竹笋,小心翼翼的朝嘴边递了过去。 至此,喻龙才走到一旁坐了下去。 半晌后,筠竹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阿璃,两人自静室中走出,朝着金汐住处走去。 尽管路上走的极慢,但阿璃每走一步仍旧艰辛,脚脖子似是不听使唤,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崴着,紊乱的呼吸气短而急,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第778章 若不是为了你 就在这时,清扬一言未发的自两人身侧走过,面上依旧是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耳边却将支枝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只是脚步较之寻常走的略急,边走边说了句:“诸位请稍坐片刻,我去去便来。” 话音刚落,整个人影便化作一道青烟,不见了踪迹。 支枝见他离去,面上顿时一紧,瞬间惊出一身的冷汗,整个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手足无措。 喻龙见她如此,即刻伸手将她双肩握在掌心,眼中带着担忧的神色,疑惑的问道:“慌什么?” 支枝原本不安的心,随着那双手搭到自己肩头,很快便静了下来,闪烁其词的解释道:“清扬……清扬会不会责怪筠竹姐姐,若是因我遭了指责……” “不必担心,清扬兄不像是会为了这点小事,便斥责筠竹姑娘的人。”喻龙不禁轻笑一声,随即侧身将支枝往自己那张桌前引去,温柔说道:“这些饭菜都是素的,味道也最是清淡,你快尝尝。” 说完,便将她按到了坐墩上,将面前的竹筷塞入她手中。 支枝只得牵强的扯起嘴角,敷衍着皮笑肉不笑咧了咧嘴角,随即开动手中竹筷,夹起近前盘中的竹笋,小心翼翼的朝嘴边递了过去。 至此,喻龙才走到一旁坐了下去。 半晌后,筠竹搀扶着虚弱不堪的阿璃,两人自静室中走出,朝着金汐住处走去。 尽管路上走的极慢,但阿璃每走一步仍旧艰辛,脚脖子似是不听使唤,总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崴着,紊乱的呼吸气短而急,面色看上去有些苍白。 “阿璃,要不要歇息会?”筠竹担忧的问道。 阿璃暗暗咬了咬牙,缓缓摇摇了头,喘着急促的呼吸说道:“你不是说,金汐连宴席都没去,特意留在洞中挡清扬么,咱们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筠竹只得默然,伸手将阿璃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叮嘱道:“你将身子靠在我怀里些,这样便能轻松些。” 尽管阿璃面色惨白,却还是咧了咧嘴角,朝筠竹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意。 见她如此辛苦,却还不忘付之一笑安自己的心,筠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幽幽叹道:“你竟还笑得出来?” “若不然,我还能哭么……”阿璃乐道。 待两人好容易来到金汐住处,远远见着清扬一阵风似的出现在洞口前,面色一片清冷的模样,三步并作两步的蹬上那洞口的石阶。 见此,筠竹慌忙拉着阿璃闪身躲在一旁,顺带抬手捂住了阿璃的嘴,唯恐她发出声响。 下一刻,青桃闪身自洞口内走了出来,冲迎面而来的清扬抬手揖礼,面上端着恭敬拦道:“君主,两位姐姐尚未起身,您此时不宜进去。” 闻言,清扬抬首朝洞口望了一眼,扬声道:“金汐姑娘,阿璃在么?” 洞内寂静片刻,忽然传来一声哈欠。 金汐自床边翻了个身,左手撑着脑袋支在床上,望着洞口方向慵懒道:“青丘君主,您是知道的,阿璃若是睡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拉不醒,况且她为了去救您,可是一晚没睡呢。” “既然如此,可否叫筠竹替她看过,或是哪里不适?”清扬双手自然负在身后,出声问道。 金汐面上微微一顿,略微犹豫片刻,眉头不由自主的拧成了一团,说了句:“不过是困觉罢了,哪里就有什么不适的,您特意跑来问这句话,是打算亲眼看看么?” 清扬听出她话语间的不满,当即歉声道:“烦请金汐姑娘恕罪,清扬绝无冒犯之意。” 且不说,青桃早已言明,两个姑娘尚未起身。 金汐这等身份,若叫清扬这样闯了进去,她今后嫁是不嫁? “君主,不如待两位姐姐睡醒了,奴婢再带她们去见您可好?”青桃适时出声,试探着问了句。 清扬垂眸,将青桃面上望了一眼,见她不似先前那般谨小慎微的模样,小小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颇有几分护主的模样,不禁微微有些惊讶。 不由得暗暗想道:不过几日的功夫,这青桃跟着金汐身边,连性情都变了不少。 这时,金汐忽然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伸手自床头矮几上拽过自己的外衫,随即站起身来披在身后,脚上踩着那双金色的绣鞋,不紧不慢的自洞口走了过去。 她站在洞口处,望着外面清扬逆光的身影,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开腔道:“青丘君主,您若实在放心不下,便亲自看看好了?” 清扬听了这话,抬眼朝金汐望了一眼,见着她一双绣鞋在洞口照进的半米阳光下,闪闪发亮。 再往上看去,便是在金色外衫半遮半掩下,略微有些褶皱的裙摆,看上去的确像是才起身的模样,因着起身匆忙的缘故,甚至连外衫都没套在身上。 一只纤细的手,正牢牢拽着外衫开口处,而手的上方,洞口最后照入的光亮,将她敞着领口白皙的脖子,照的几乎有些透亮。 见此,清扬迅速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如此,清扬便不继续叨扰了金汐姑娘的歇息了,待她睡醒再说。”说完,他便急匆匆的步下石阶,迅速离去。 金汐这才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细汗,朝青桃说了句:“放心吧,他不敢进来。” 接着,她转过身将披在身后的外衫取下,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青桃再三确认,看不见清扬的身影后,这才朝着洞内跑了进去,正好见着金汐将外衫丢回矮几,坐回床上右侧躺了下去,面上不禁带着浅笑问道:“姐姐怎么知道,他不敢进来?” 闻言,金汐不禁轻笑一声。 “涂山君主之女以媚术诱惑青丘君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涂山的脸怕是要丢光了。”筠竹嘴角带着笑,手中搀着阿璃缓步走进洞来。 金汐一听,顿时自床上坐起身来,当即扭脸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便是将他扒光了送到我床上,我还得费力找件衣服给他盖,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此?” 第779章 过来一起吃吧 这时,金汐忽然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来,伸手自床头矮几上拽过自己的外衫,随即站起身来披在身后,脚上踩着那双金色的绣鞋,不紧不慢的自洞口走了过去。 她站在洞口处,望着外面清扬逆光的身影,看不清他面上的神色,开腔道:“青丘君主,您若实在放心不下,便亲自看看好了?” 清扬听了这话,抬眼朝金汐望了一眼,见着她一双绣鞋在洞口照进的半米阳光下,闪闪发亮。 再往上看去,便是在金色外衫半遮半掩下,略微有些褶皱的裙摆,看上去的确像是才起身的模样,因着起身匆忙的缘故,甚至连外衫都没套在身上。 一只纤细的手,正牢牢拽着外衫开口处,而手的上方,洞口最后照入的光亮,将她敞着领口白皙的脖子,照的几乎有些透亮。 见此,清扬迅速转过身去,轻声说道:“如此,清扬便不继续叨扰了金汐姑娘的歇息了,待她睡醒再说。”说完,他便急匆匆的步下石阶,迅速离去。 金汐这才如释重负的,长长吐出一口气来,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细汗,朝青桃说了句:“放心吧,他不敢进来。” 接着,她转过身将披在身后的外衫取下,朝着床边走了过去。 青桃再三确认,看不见清扬的身影后,这才朝着洞内跑了进去,正好见着金汐将外衫丢回矮几,坐回床上右侧躺了下去,面上不禁带着浅笑问道:“姐姐怎么知道,他不敢进来?” 闻言,金汐不禁轻笑一声。 “涂山君主之女以媚术诱惑青丘君主,这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涂山的脸怕是要丢光了。”筠竹嘴角带着笑,手中搀着阿璃缓步走进洞来。 金汐一听,顿时自床上坐起身来,当即扭脸朝地上啐了一口,骂道:“呸!便是将他扒光了送到我床上,我还得费力找件衣服给他盖,若不是为了你,我何至于此?” 阿璃面上一片茫然,望着金汐和筠竹看了两回,不解道:“媚术是什么?” 筠竹顿时哑然,侧首朝阿璃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怅然道:“罢了,你这个七情六欲尚且不全的人,便是与你讲个明白,怕也是白费力。” 金汐将阿璃仔细打量了几眼,惊讶道:“怎么出去一趟,回来成了这幅样子?” 筠竹面色一顿,尚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不关筠竹的事,是我自己在修炼时损耗太多灵力。”阿璃面上一脸急色,张开口抢道。 听到此处,金汐不禁更疑惑了三分,她默不作声的将阿璃深深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朝矮桌前走去,将将坐下身便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左手翻掌手心朝上停在半空。 下一刻,青桃见着她这动作,立刻手脚麻利的跑去墙角的水盆,将挂在木架上的手巾在水盆打湿后拧干,再一路小跑到金汐面前,恭恭敬敬将手巾递了上去。 金汐接过她递来的手巾,不紧不慢的将每根手指细细擦过一遍,双眼盯着桌前摆满的饭菜,待她一一看过之后,将手巾递回给青桃,适才朝阿璃再望了一眼,问道:“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这饭菜都凉了么?” 话音刚落,阿璃肚子便发出“咕噜”一声。 闻声,筠竹嘴角扯出一个笑意,侧首对阿璃说道:“既是饿了,便快去吃罢。” 阿璃见着一桌好菜,先前那虚弱不堪的模样仿佛骤然消失,当即“嗖”的一下离了筠竹身旁,在金汐对面的空位坐了下去,嘴角淌着晶莹剔透的口水,伸出手便要朝面前的那盘烤鸡抓去。 还好青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阿璃那双爪子,急声道:“阿璃姐姐,好歹叫奴婢给您擦擦手,再吃可好?” “现在擦了手,一会吃完也是要擦的,不如等我吃过了饭再擦也来得及。”阿璃说完,便要挥开青桃阻拦的手,再次朝那只烤鸡奔去。 对面,金汐刚从一条鱼身上夹下鱼腹处的嫩肉,一抬头见着这幅场景,随即冲阿璃说道:“你此时吃了饭,晚上也是要饿的,索性你也不必吃了,挨到晚上吃上一顿,岂不省事?” 阿璃听了她的话,手中的动作随即一顿,歪了歪头顶仔细想了一想,实在觉得有几分道理,却又喃喃说道:“可我饿着肚子难受,如何忍得?” “这便是了,你饿着肚子尚且难忍,脏着手吃下去的东西,肚子就能忍了么?”金汐反问道。 这时,筠竹快步走上前,一把将阿璃那双爪子夺到自己面前,再朝青桃说了句:“去换盆水来。”接着,她板起面孔对阿璃训道:“你这脑袋虽不机灵,对偷懒耍滑一事却深谙其道,可见你并非真的愚笨。” 阿璃见着筠竹,便什么意见都不敢提了,只得耸拉着脑袋,等青桃换了干净的水,端到自己面前后,再由筠竹将她的手按在水盆中,仔细的搓洗着。 金汐仔细挑着碗里的鱼刺,头也没抬的朝筠竹说道:“不如你留下来与我们一道吃,免得去了那边受人盘问。” 筠竹面上一愣抬起头,朝对面望了一眼,她自然懂得金汐口中那个盘问之人,必是清扬无疑了。 她不禁暗暗想道:即便自己将谎话编的再好,清扬也未必会信,好在他明日起便繁忙起来,与其被他盯在眼中寻端倪,倒不如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我正准备说呢,这饭菜别说我们三个人,便是再来两个也够吃了。”阿璃嘴里塞进一个鸡腿,张口狠狠撕下一块肉,囫囵着嚼在口中,吐字不清道。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就着青桃端着的水盆净过手后,朝青桃说道:“你也洗洗手,过来一起吃吧。” 闻声,青桃下意识朝金汐望了一眼。 金汐正巧抬起头,见着她询问的目光,不禁轻笑一声道:“还不快将水盆搁回去。” 青桃得了令,当即一脸喜笑颜开的朝筠竹道了谢,再谨慎的坐到那最后一个空座,只是当她望着满桌的菜肴,却怔在当场无从下手。 原来,因着只有两副碗筷,其中一副在金汐手里,阿璃用不惯筷子,于是便被筠竹拿去用了。 到了青桃这里,却是连个空碗也没有。 第780章 竟是喜欢他么 这时,筠竹快步走上前,一把将阿璃那双爪子夺到自己面前,再朝青桃说了句:“去换盆水来。”接着,她板起面孔对阿璃训道:“你这脑袋虽不机灵,对偷懒耍滑一事却深谙其道,可见你并非真的愚笨。” 阿璃见着筠竹,便什么意见都不敢提了,只得耸拉着脑袋,等青桃换了干净的水,端到自己面前后,再由筠竹将她的手按在水盆中,仔细的搓洗着。 金汐仔细挑着碗里的鱼刺,头也没抬的朝筠竹说道:“不如你留下来与我们一道吃,免得去了那边受人盘问。” 筠竹面上一愣抬起头,朝对面望了一眼,她自然懂得金汐口中那个盘问之人,必是清扬无疑了。 她不禁暗暗想道:即便自己将谎话编的再好,清扬也未必会信,好在他明日起便繁忙起来,与其被他盯在眼中寻端倪,倒不如能躲多远便躲多远。 “我正准备说呢,这饭菜别说我们三个人,便是再来两个也够吃了。”阿璃嘴里塞进一个鸡腿,张口狠狠撕下一块肉,囫囵着嚼在口中,吐字不清道。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就着青桃端着的水盆净过手后,朝青桃说道:“你也洗洗手,过来一起吃吧。” 闻声,青桃下意识朝金汐望了一眼。 金汐正巧抬起头,见着她询问的目光,不禁轻笑一声道:“还不快将水盆搁回去。” 青桃得了令,当即一脸喜笑颜开的朝筠竹道了谢,再谨慎的坐到那最后一个空座,只是当她望着满桌的菜肴,却怔在当场无从下手。 原来,因着只有两副碗筷,其中一副在金汐手里,阿璃用不惯筷子,于是便被筠竹拿去用了。 到了青桃这里,却是连个空碗也没有。 她见着阿璃毫无顾忌,伸出手朝着盘中的菜抓去,不禁暗暗犯起了愁,难道自己也学着她么? 筠竹见她愣在那,瞬间便明白过来,于是将手中竹筷挥手拦腰截断,将那竹筷中间以上的部分,朝青桃递了过去:“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谨。” 见此,青桃双手接过那半截竹筷,低了低头顶敬道:“是。”心下不由得一片感激。 一双竹筷拦腰截断,夹菜时不免有些困难。 金汐时不时的抬起头,望着青桃极认真的挑着面前那盘菜,一筷子下去能夹起来的却是很少,但她吃的格外小心,连掉在桌面上的叶子,也要抓起来塞进嘴里。 于是,她搁下手中的碗,将那双筷子翻了个个,朝青桃面前递了上去:“我吃好了,你若不嫌弃就用我的吧。” 青桃面上一怔,望着金汐惊讶道:“姐姐才吃了这么点,就饱了么?” “不过一个多时辰前才吃的早饭,哪有这么多胃口吃得下这些,你们慢慢吃着,我出去散散步。”金汐说完,便伸手将那副竹筷,轻轻架在青桃面前的盘子边,起身走到床头矮几,将那外衫往身上套去。 阿璃吃的满手是油,眼见着金汐穿好了衣服正欲往外走,忙出声唤道:“你上哪转去?” 金汐闻声回过头,朝阿璃深深望了一眼,回道:“放心吧,我又不像你不分南北不辩东西,还能走丢了不成?”说完,便转回头快步走出洞口。 待她走出山洞,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扭头在左右望了一眼,一时间竟不知去哪好。 突然,金汐脑中蹦出了今早见着栾城时,他没头没脑的那句话,于是便想去同他问个清楚,待她只身来到栾城的住处,见着洞里空无一人,索性漫无目的的四处看了看。 山洞内,除了一应床椅桌凳,被褥和烛台以外,几乎没有属于他个人的物品,干净的一尘不染,犹如从未住过人一般。 不知不觉中,她缓步走到床边,心怀些许忐忑的情绪,伸手抚向那床上的被褥,虽触手一片微凉,但她却感觉掌下犹如抚到那人的后背,面上渐渐浮现一抹娇羞的模样。 接着,金汐转身缓缓坐到床边,扭头望着那静静躺在那的枕头,胸腔里的狐狸心,竟开始不安分的蠢蠢欲动,仿佛踹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兔子。 她抬手抚上心口,感觉到那里传来“砰砰砰”的心跳,面上顿时隐隐发烫。 “这是怎么了……为何一想到他,心便静不下来,每次见着他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会看向他,若见着他望向我,又慌忙避开视线不敢对视,我……我竟是喜欢他么?” 金汐心中有些慌乱,两只手下意识的抚上微微发烫的面皮,只觉得手心的温度,都不及脸上的更热。 那个人,自第一次见着时,便觉着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见着他冷清的模样,更是十分的好奇,究竟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何会如此? 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无论走在何处。 犹如一个炽热的太阳,所到之处的目光,均毫无例外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初次相见,栾城那清冷的态度和目光,紧紧只是匆匆一瞥,便从她身上挪开了,这令一向骄傲的金汐,第一次尝到冷落的滋味。 或许,她因着被人忽视,便牟足了劲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又或许,根本是她不甘心受了冷落,所以才拼了命的靠近,以博得他丁点注意的目光? 想到此处,金汐猛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全部驱逐,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并不是这样想。 过去的栾城,曾长长久久的活在阴冷的若水河底,大抵是他在那冰凉到,没有一丝阳光能照入之处生活太久,才成了今日的模样。 而她如此耀眼,如此炽热的散发着光芒,一旦见着那样的栾城,自然情不自禁为之所吸引,甚至一点点的靠近他,想要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温暖,成为他眼中的光。 在这一刻,金汐仿佛听见了心底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清晰而肯定的告诉自己,她想要靠近。 金汐缓缓放下捂着脸颊的双手,茫然的仰起了脸,茫然的喃喃道:“靠近他,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会将他一起暖热,亦或是被他所冰冷? 第781章 你怎么过来了 金汐心中有些慌乱,两只手下意识的抚上微微发烫的面皮,只觉得手心的温度,都不及脸上的更热。 那个人,自第一次见着时,便觉着情不自禁的想要靠近,见着他冷清的模样,更是十分的好奇,究竟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又为何会如此? 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无论走在何处。 犹如一个炽热的太阳,所到之处的目光,均毫无例外的落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初次相见,栾城那清冷的态度和目光,紧紧只是匆匆一瞥,便从她身上挪开了,这令一向骄傲的金汐,第一次尝到冷落的滋味。 或许,她因着被人忽视,便牟足了劲想要得到他的注意,又或许,根本是她不甘心受了冷落,所以才拼了命的靠近,以博得他丁点注意的目光? 想到此处,金汐猛地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想法全部驱逐,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心并不是这样想。 过去的栾城,曾长长久久的活在阴冷的若水河底,大抵是他在那冰凉到,没有一丝阳光能照入之处生活太久,才成了今日的模样。 而她如此耀眼,如此炽热的散发着光芒,一旦见着那样的栾城,自然情不自禁为之所吸引,甚至一点点的靠近他,想要给予他哪怕一丁点的温暖,成为他眼中的光。 在这一刻,金汐仿佛听见了心底有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清晰而肯定的告诉自己,她想要靠近。 金汐缓缓放下捂着脸颊的双手,茫然的仰起了脸,茫然的喃喃道:“靠近他,应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是会将他一起暖热,亦或是被他所冰冷? 下意识的,她转过头望向那身侧的枕头,暗暗迟疑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倾身侧躺了上去。 金汐的心跳,不由得又加速了几分。 她身形微微有些僵硬,蜷缩着将自己团在一起,两只眼睛谨慎的望着洞口的方向,若是看见有人影朝这走来,也好方便迅速从床上起身。 不知是因为一躺下便身心放松,或是一夜未睡挨到这会。 金汐只觉得,眼皮仿佛越来越重,意识亦随之有些浮浮沉沉,犹如置身于天地之间飘飘荡荡。 很快,她的眼帘在挣扎着掀起几次后,终于彻底陷入睡梦之中。 另一边,清扬重新返回席间,正好见着扉颜、绎轩和寻风起身,三人已然酒足饭饱,同他告了声便准备回住处歇息。 见此,他唤来两位侍女,嘱咐她们带路。 直到见着那三人背影走远,清扬适才转身朝喻龙桌前望去。 原来,喻龙见着支枝没什么胃口,于是贴心的将汤水盛在碗中,适才推到她面前,劝她喝点热汤暖暖胃。 支枝见着清扬折了回来,这捧在手中的半碗汤,便有些如鲠在喉,一时间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当看他转过身望向自己,眼中带着紧张和担忧,小心翼翼的朝清扬咧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 清扬知她拘谨,于是冲她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说道:“若是饭菜不和胃口,你告诉喻龙想吃点什么,回头我吩咐后厨晚上准备。” 闻声,支枝连忙搁下手中的碗,慌慌张张道:“不必如此麻烦,我只是突然胃口不大好,许是过会便好了。”说完,她转头朝喻龙投去一瞥求救的目光。 “清扬兄,不知你们青丘可有种着果树,一会我带着她去摘点果子尝尝。”喻龙见她如此,忙不迭开口问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回道:“也好。” 说完,他转过头朝不远处站着的侍女唤道:“秋怡。” 那女子听见召唤,当即抬手作揖,微微低着头顶应道:“君主请吩咐。” “一会你带他们去山里转转,但凡是支枝姑娘喜欢吃的,尽量多摘些回来。”清扬道。 秋怡适才抬起头,将作揖的手放了下来,回了句:“奴婢记下了。” 这时,支枝连忙自坐墩上爬了起来,弯腰拽着身旁坐在那的喻龙,不住地与他使着眼色,急声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们自己随意逛逛,未见得就要吃什么果子。” 喻龙被她拽的胳膊痛,只得顺势站起身来,接过话道:“清扬兄,那我们先走一步,多谢设宴款待。” 清扬抬起左手,朝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应道:“不必客气。” 支枝只得讪笑着,与清扬多道了两句谢,缩着脑袋拽起喻龙的胳膊,匆匆忙忙离去。 秋怡见他们走的匆忙,似乎并不想自己跟上去,于是下意识朝清扬望去,出声询问了句:“君主,不如奴婢去山里转一圈,摘些酸果和甜果回来,送去支枝姑娘的住处。” “你去安排既可。”清扬面上毫无表情,丢下这六个字后,便转身消失在原地。 如此,秋怡略略犹豫片刻,这才转头冲剩下四位侍女道:“先将桌子撤了,一会留下两个随我去上山,另外两个去煮点解酒的茶,送去各位宾客的住处。” 四位侍女随即应了声“是”,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翟宁自远处走了过来,远远见着秋怡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于是脚步轻快了不少,面上带着浅笑的神色,唤道:“如今青丘没有管事之人,少不得得辛苦你些。” 秋叶突然听见声音,直起腰朝翟宁面上侧首望了一眼,眼底顿时带了些许笑意,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换了岗,顺道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点什么。” 秋怡嘴角弯了弯,笑着回了句:“不过是些搬搬挪挪的轻活,犯不着让你顾不上吃饭专门跑一趟,你先回后厨替我们将饭菜备上,免得一会忙完了没得吃。”秋怡说完,便又弯下腰忙了起来。 翟宁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说完,再深深望了一眼秋怡忙碌的身影,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筠竹陪阿璃吃完了饭,将青桃支出去后,替她检查了内丹和元神,又探查到她体内那颗龙珠,当她再三确认一切安然无恙后,适才安顿着叫她乖乖躺下睡一觉。 待她见着阿璃睡沉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第782章 是不是有误会 秋怡见他们走的匆忙,似乎并不想自己跟上去,于是下意识朝清扬望去,出声询问了句:“君主,不如奴婢去山里转一圈,摘些酸果和甜果回来,送去支枝姑娘的住处。” “你去安排既可。”清扬面上毫无表情,丢下这六个字后,便转身消失在原地。 如此,秋怡略略犹豫片刻,这才转头冲剩下四位侍女道:“先将桌子撤了,一会留下两个随我去上山,另外两个去煮点解酒的茶,送去各位宾客的住处。” 四位侍女随即应了声“是”,便各自忙碌了起来。 不多时,翟宁自远处走了过来,远远见着秋怡正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忙碌着,于是脚步轻快了不少,面上带着浅笑的神色,唤道:“如今青丘没有管事之人,少不得得辛苦你些。” 秋叶突然听见声音,直起腰朝翟宁面上侧首望了一眼,眼底顿时带了些许笑意,轻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方才换了岗,顺道过来看看需不需要帮点什么。” 秋怡嘴角弯了弯,笑着回了句:“不过是些搬搬挪挪的轻活,犯不着让你顾不上吃饭专门跑一趟,你先回后厨替我们将饭菜备上,免得一会忙完了没得吃。”秋怡说完,便又弯下腰忙了起来。 翟宁随即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说完,再深深望了一眼秋怡忙碌的身影,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离去。 筠竹陪阿璃吃完了饭,将青桃支出去后,替她检查了内丹和元神,又探查到她体内那颗龙珠,当她再三确认一切安然无恙后,适才安顿着叫她乖乖躺下睡一觉。 待她见着阿璃睡沉后,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清扬回到自己洞中,便埋头忙于正事,面前摆了满满一桌的书册和竹简。 筠竹一路来到清扬洞口前,抬头见着那守在石阶上的侍女,方才张口准备出声。 “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去。”清扬的声音,突然毫无波澜的自洞中飘出。 闻声,那侍女们纷纷低下头顶,面上一片恭敬之色。 筠竹暗暗将双手捏了捏,只得抬腿朝石阶上迈了上去,待她一步步走进洞口,见着清扬正埋首望着面前的桌上。 至此,一阵迅速离去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筠竹双手交叠与身前,犹豫了许久才清了清嗓子,幽幽说道:“当日,女娲后人送我回来,是有事嘱咐我去做,至于是什么事……请恕我无法奉告。”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筠竹听到这三个字后,顿时怔在原地,很快她脸上便浮现一抹愧色,怅然的回了句:“你放心,我既不会做对不起你和青丘的事,也不会害了阿璃。” 清扬缓缓抬起头,朝筠竹深深望了一眼,又道了句:“我也知道。” 一时间,筠竹见着他脸上那淡然的神色,哑口无言。 “以后,我便将阿璃交给你了,这些年耽搁了不少正事,怕是要忙上数月有余。”清扬收回目光,低头朝身前的桌上望去,轻声道。 筠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略微紧张的心境此时已有些放松了下来,应了句:“阿璃的事你尽可放心,只是你既不常在青丘,总该有个管事之人才好。” 清扬伸出手,朝手边那摞书册翻了几翻,说道:“既然你回来了,就先帮我管着如何。” 筠竹面上一惊,下意识的微微张口,眼底带着惊诧道:“交给我?” “有何不便?” 筠竹连忙摇了摇头,急声解释道:“过去我从未做过这些,再说先前不是交给金汐的么?” 清扬抽出一本青色封面的书册,摊开来在桌前翻了几页,沉默着没了言语,他心口那处层层丑陋的伤处,竟突然隐隐有些作痛。 今后,他连阿璃是否还会留在这里尚且不知,又怎能继续指望涂山君主之女。 “对了,我先前见着栾城,他已经走了。”筠竹见他默然不语,只得将话题一转说道。 闻声,清扬忽然再次抬起眼,望着筠竹时低声喃喃道:“走了?” 筠竹当即点了点头,肯定道:“我问他去哪,他只说了句“温暖的地方”,或许是重新回到若水河底了吧,只是不知他为何心事重重,看上去很是伤情的模样。” 听到这里,清扬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一下,随即很快舒展开来,他手中捻着书页的指头忽然一松,那张微微泛黄的纸张轻飘飘的落了回去。 随即,他后背微微朝背椅靠了上去,神色较之前忽然有些凝重,眼底甚至带着些许深沉目光,仿佛思虑着什么。 “清扬……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筠竹见他如此,心中一紧试探着问道。 半晌后,清扬重新直起后背,将目光投在面前的书页,轻声说道:“金汐姑娘是涂山的人,既然阿璃已经回来了,或许她们也该抽空回去看看,若你实在不便管事,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筠竹听了这番话,原想解释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忽然收了声,只得应道:“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做事了。”说完,她朝清扬躬身揖了一礼,转过身时暗暗叹了口气,才抬脚朝洞外走去。 她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能应付过清扬的疑惑。 谁知自己说的,全都是他早已心知肚明的理解。 或许,当那一日筠竹出现在清扬的面前,他便已经察觉到,她乃是奉女娲后人之命而来。 筠竹慢步下最后一层石阶,缓缓转过身朝那漆黑的洞口望去,眼底带着复杂的情愫,即便有些事她了然于心,却碍于不可逆的原因,不能说出口。 一如她在这些年中,经历了什么。 寻风和绎轩回到住处,两人身心疲惫的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扉颜一人在洞中闲的无聊,于是决定再去栾城的住处看一眼,许是他转累了又回去歇着。 栾城挑选的山洞背靠阳处,若是外面的日头大一些,洞中便显得有些漆黑,非得掌一盏灯才可清晰视物,倒有几分像那漆黑阴冷的若水河底。 第783章 这讨好的模样 半晌后,清扬重新直起后背,将目光投在面前的书页,轻声说道:“金汐姑娘是涂山的人,既然阿璃已经回来了,或许她们也该抽空回去看看,若你实在不便管事,我自会安排其他人去做。” 筠竹听了这番话,原想解释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忽然收了声,只得应道:“也好,那我就不打扰你做事了。”说完,她朝清扬躬身揖了一礼,转过身时暗暗叹了口气,才抬脚朝洞外走去。 她原以为,要颇费一番功夫,才能应付过清扬的疑惑。 谁知自己说的,全都是他早已心知肚明的理解。 或许,当那一日筠竹出现在清扬的面前,他便已经察觉到,她乃是奉女娲后人之命而来。 筠竹慢步下最后一层石阶,缓缓转过身朝那漆黑的洞口望去,眼底带着复杂的情愫,即便有些事她了然于心,却碍于不可逆的原因,不能说出口。 一如她在这些年中,经历了什么。 寻风和绎轩回到住处,两人身心疲惫的倒在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扉颜一人在洞中闲的无聊,于是决定再去栾城的住处看一眼,许是他转累了又回去歇着。 栾城挑选的山洞背靠阳处,若是外面的日头大一些,洞中便显得有些漆黑,非得掌一盏灯才可清晰视物,倒有几分像那漆黑阴冷的若水河底。 此时,扉颜一头钻进洞口,眼见着一个黑色身影躺在床上,许是他顶着烈日方走进来,眼睛尚且不适应有些黑暗的洞中,想都没想便迎上前去,直到走至床前三步远,待他定睛仔细看了看,当即怔在了原地。 他怎么瞧着,躺在这里的人仿佛穿着裙装? 几乎是下意识的,扉颜弯下腰将后背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让了出来,这才看清躺在那里的,哪里是栾城。 这分明是金汐啊!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扉颜迅速转过身,脚底抹油的朝洞口外奔去。 直到他风风火火的逃了出来,心惊胆战的靠在洞口旁的石壁,抬手抚着胸口那颗“砰砰砰”跳个不停的心脏,一脸惊愕的回不过神来。 金汐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时,仿佛瞧见一个身影“嗖”的一下闪了出去,那昏昏沉沉的睡意顿时“轰”的一下全部消失,她“噌”的一下自床上坐起身,下意识的左右打量一番,嘴里喃喃道:“我怎么睡这了?” 忽然,她想到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顿时跳下床朝洞口奔了出去,可是当她立在洞口时,哪还有半个人影? “莫非是我睡魔怔了?” 金汐愣了半晌,转身朝洞内又望了一眼,这才心事重重的朝山下走去。 躲在暗处的扉颜,此时正屏气凝神,小心翼翼的将后背贴在石壁上,一张脸因此憋得通红,在见着金汐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这才敢张着嘴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恢复了喘息。 待他好容易喘过气,当即一屁股坐在原地,又陷入了苦思冥想中。 一个时辰后,绎轩自睡梦中醒来,见着另一张床上已不见了寻风的身影,于是随即起身走出洞口,正好见着扉颜正背对着洞口方向蹲在不远处,低着头顶望着什么,当即迈开脚迎了上去,张口问道:“做什么呢?” 闻声,扉颜扭过头朝身后望了一眼,见着绎轩神清气爽的朝自己走来,面上困惑的表情顿时挤出一抹笑意,只是这笑颜刚刚崭露头角,却又迅速的消失了。 绎轩从未见他如此,面上一顿朝他身前的空地望去,只见他手中不知在哪折了根柳条粗细的木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圈,许是这圈圈画的次数多了,地上被磨出粗壮的外圈。 是以,他知晓扉颜心中有些烦闷,犹豫片刻问道:“先前你同我讲,说待你回来便与我在一处,此话可还算数?” 扉颜当即丢下手中木棒,站起身来一脸正色道:“自然算数,只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同你大哥讲。”话说到这里,他面上突然有些怯色。 他实在不知,若是同寻风说要将绎轩带走,还不要寒云跟孤白跟着,他会不会怒上心头,抬手一掌劈死自己? 在扉颜看来,寻风大抵对自己是极不放心的,像极了唯恐把他弟弟带坏了似的,这些年不论他们去哪,身边总跟着那两个小尾巴。 但他还是看得出,有这两人在旁,绎轩总是有几分小心翼翼的模样。 如今的扉颜,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极度抵斥绎轩对自己的好感,甚至在当日想到,自己有可能去了东荒再也回不来时,心底对绎轩的感情犹如深藏火山底的熔浆,突然迸发。 他不由得想,若是拥有两人独处的时光,不再见绎轩小心翼翼的藏于人前,该有多好。 这些年来,无论是清扬的事,亦或是阿璃的事。 扉颜为他们奔走,为他们费心费力的付出,鲜少有多余的心力顾及到绎轩,以至于常常见着他落寞和隐忍的背影,还有略带忧伤的眼神。 甚至在结界中,他再一次对绎轩的阻拦发火。 尽管,绎轩每一次的阻拦,都是关心自己,但他却总是冲动的顾前不顾后,事后却又不禁暗暗后悔。 想到此处。 “方才我见着你大哥去寻筠竹了,一会待他回来,我即刻就与他去讲。”扉颜为了宽他的心,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是推脱,连忙急声道。 他这讨好的模样,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听到此处,绎轩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望向扉颜的目光亦随之温柔了许多,轻声道:“你不必去了,我自会找机会同大哥讲的。” 他深知,扉颜比较惧怕自己这个大哥,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迎难而上,他又怎会舍得,叫扉颜如此的勉强。 即便大哥再生气,总舍不得真的对他发起火来。 扉颜不禁愣了一愣,将绎轩仔细瞧了几眼,见他面上一片认真的模样,不像是为了刻意试探自己,最后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回道:“这些年来,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我去吧。” 闻言,绎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第784章 又想做些什么 如今的扉颜,早已不似当年那般,极度抵斥绎轩对自己的好感,甚至在当日想到,自己有可能去了东荒再也回不来时,心底对绎轩的感情犹如深藏火山底的熔浆,突然迸发。 他不由得想,若是拥有两人独处的时光,不再见绎轩小心翼翼的藏于人前,该有多好。 这些年来,无论是清扬的事,亦或是阿璃的事。 扉颜为他们奔走,为他们费心费力的付出,鲜少有多余的心力顾及到绎轩,以至于常常见着他落寞和隐忍的背影,还有略带忧伤的眼神。 甚至在结界中,他再一次对绎轩的阻拦发火。 尽管,绎轩每一次的阻拦,都是关心自己,但他却总是冲动的顾前不顾后,事后却又不禁暗暗后悔。 想到此处。 “方才我见着你大哥去寻筠竹了,一会待他回来,我即刻就与他去讲。”扉颜为了宽他的心,表明自己的态度并不是推脱,连忙急声道。 他这讨好的模样,是以往不曾有过的。 听到此处,绎轩只觉得心里一阵暖意,望向扉颜的目光亦随之温柔了许多,轻声道:“你不必去了,我自会找机会同大哥讲的。” 他深知,扉颜比较惧怕自己这个大哥,却还是愿意为了他迎难而上,他又怎会舍得,叫扉颜如此的勉强。 即便大哥再生气,总舍不得真的对他发起火来。 扉颜不禁愣了一愣,将绎轩仔细瞧了几眼,见他面上一片认真的模样,不像是为了刻意试探自己,最后犹豫片刻摇了摇头,回道:“这些年来,我从未为你做过什么,这一次就让我去吧。” 闻言,绎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好。” 话说到此处,扉颜一脸愁容的搔了搔发顶,很是费解的模样。 见此,绎轩不禁有些好奇,问道:“怎么了?”他恍以为,扉颜是一时逞勇说了这番话,又见着自己爽快且利落的答应了,此时又后悔了起来。 “呃……这事我原不该与你讲,只是实在困扰的我要紧,左右我又没旁人可以说,也只能问你一问了。”扉颜下意识扭头,朝左右望了一眼,神神秘秘道。 绎轩看他如此谨慎,不由得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顺着他顾左右的时候,也顺带着望了一眼,接着才应道:“你想问什么?” 扉颜犹豫片刻,方才张口道:“你说这金汐姑娘……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应当算得上是要什么有什么,这一生顺风顺水顺道不能再顺吧?” 绎轩面上顿了一顿,暗暗点头道:“或许是这样。” 就在这时,喻龙突然自他住的洞里走了出来,远远见着扉颜神秘兮兮的对绎轩说着什么,当即感兴趣的乍起耳朵,朝他们身后迎了过去。 “方才咱们吃完饭回来,你同你大哥自是回去歇着了,我一人坐在洞中倒没觉着有困意,原打算转去栾城住处望一眼,看他是否回来了,谁知……”扉颜话说一半,突然没了下文。 绎轩不禁追问道:“什么?” 扉颜一脸欲言又止的仰起脸,望着绎轩几度张口却又吐不出一个字来,面上很是纠结的模样。 绎轩见他如此,不禁更疑惑了起来,眉头一拧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我……我见着金汐姑娘睡在里面。” 话音刚落,喻龙抬腿时脚步一顿,脚下步子一个没踩好,当即趔趄一步朝前扑了过去,差点脸朝地面摔在当场。 听见动静,即刻引得绎轩和扉颜侧首回望。 喻龙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抬头见着那两人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只得支支吾吾的解释道:“方才我见着你俩站在这,神神秘秘的样子,原想过来吓吓你们……” 谁想到,未等他吓着那两人,扉颜这句话已然将他吓得连路都不会走了。 此时,绎轩只得转过头望了一眼扉颜,虽然那番话叫他颇为震惊,但却不至于同他俩这般反应如此大,当即问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 话才出口,他忽然面上一紧,低声惊呼道:“莫非栾城他……” “不不不,栾城像是还没回来,惟有金汐姑娘一人睡在床上。”扉颜忙不迭摇头,解释道。 如此,喻龙和绎轩纷纷暗暗松了一口气。 扉颜见他俩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眨了眨眼问了句:“这是何意?” 喻龙随即快步走上前,冲扉颜叹声道:“扉家舅舅,金汐姑娘许是一夜没睡,来这找栾城兄时又不见人,等的辛苦便借此睡了一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搞得他们还以为,那栾城对金汐做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只怕涂山和青丘以后将永无宁日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金汐姑娘到底一个女孩家,见着栾城不在就此睡下了,传出去名声总归有些不好,但若是她实在太累因此不拘小节,倒也不算什么。”绎轩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扉颜当即一脸正色,急忙应声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亏得我走进床前再看了一眼,如若不然……”想到这,他不禁咂舌摇了摇头。 听到此处,绎轩意味深长的将扉颜望了一眼,试探着问了句:“若是没看,你又想做些什么?” “当然是将他拍醒,问问他上哪去了,若拍的是栾城还则罢了,若拍的是金汐姑娘,少不得得有些冒犯之处。”扉颜想都没想,回道。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言之有理,只是任由她这么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扉颜继而道:“许是方才我进去时,多少有些惊动她,没过多久她便回去了。” 闻言,绎轩当即正色冲两人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也不必放在心上,往后也尽量少与他们碰面,免得见着了彼此尴尬。” “我正有此意,不如晚些我去同清扬讲,将咱们的饭菜都端回来吃,虽说中午那顿宴虽做的不错,但总觉着吃的不是滋味,也不知清扬是受了什么刺激。”扉颜当即提议道。 闻言,喻龙立刻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支枝睡醒了没有。” 第785章 先别急着去忙 扉颜见他俩似乎毫不在意的模样,眨了眨眼问了句:“这是何意?” 喻龙随即快步走上前,冲扉颜叹声道:“扉家舅舅,金汐姑娘许是一夜没睡,来这找栾城兄时又不见人,等的辛苦便借此睡了一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搞得他们还以为,那栾城对金汐做了什么。 若真是如此,只怕涂山和青丘以后将永无宁日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金汐姑娘到底一个女孩家,见着栾城不在就此睡下了,传出去名声总归有些不好,但若是她实在太累因此不拘小节,倒也不算什么。”绎轩缓缓摇了摇头,说道。 扉颜当即一脸正色,急忙应声道:“我正是这个意思,亏得我走进床前再看了一眼,如若不然……”想到这,他不禁咂舌摇了摇头。 听到此处,绎轩意味深长的将扉颜望了一眼,试探着问了句:“若是没看,你又想做些什么?” “当然是将他拍醒,问问他上哪去了,若拍的是栾城还则罢了,若拍的是金汐姑娘,少不得得有些冒犯之处。”扉颜想都没想,回道。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说道:“言之有理,只是任由她这么睡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扉颜继而道:“许是方才我进去时,多少有些惊动她,没多久她回去了。” 闻言,绎轩当即正色冲两人说道:“既是如此,咱们就权当不知道这回事,也不必放在心上,往后也尽量少与他们碰面,免得见着了彼此尴尬。” “我正有此意,不如晚些我去同清扬讲,将咱们的饭菜都端回来吃,虽说中午那顿宴虽做的不错,但总觉着吃的不是滋味,也不知清扬是受了什么刺激。”扉颜当即提议道。 闻言,喻龙立刻说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支枝睡醒了没有。” 扉颜见他转身要走,忙出声拦道:“你慌什么,不过一会没见,便如此心急火燎寻去,有件事我须得同你讲一声,先别急着忙。” 喻龙只得转过身,问道:“讲什么?” 扉颜朝绎轩望了一眼,适才幽幽说道:“这两日,我打算同绎轩出去转转,虽没有想好要去哪,但若寻着了落脚处,自会传信与你。” 喻龙似是习惯了他不归家,此番听他说又要出远门,并没有感觉太大的意外,只是愣了一愣问道:“这么快就要走?那不如我去同支枝问一声,到时候咱们一起离开青丘。” 说到底,他与清扬的交情实在不甚多深。 若是扉颜要走,他还不如尽早回扉宅,起码那里只有他和支枝两人,自是不必看他人脸色。 只是碍于,支枝与阿璃一见如故,两人的脾气秉性如此相近,唯恐她不肯这么快离去,得去与她商量看看。 扉颜当即挥了挥手,催促着道:“那你快去快回。” 绎轩见着喻龙转身离去,这才转过脸朝扉颜问了句:“先前你说要带我去青丘附近转转,我听孤白讲你挑灯画熬夜绘出一幅地图,可是都安排好了?” “不错,只是眼下这图却派不上用场了。”扉颜长长叹出一口气,怅然道。 绎轩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接道:“既是早已备好,不如先照你图上所绘走一遍,也不算枉费你这番气力。” 扉颜失落的面上顿时一喜,不禁有些兴奋道:“如此甚好,虽说东荒这最好的去处没得逛,但据我所知,另外两处地方的景致倒也不错,咱们便是将剩余的四荒之地逛完,少说也得个把月的光景。” 绎轩嘴角渐渐上扬,侧首望向他满脸笑意,心情不觉大好。 另一边,寻风来到金汐住处。 碍于身份,他没能直接走了进去,而是停步驻足在洞外,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 片刻后,青桃远远走来。 她见着有人立在洞口,又见着是个男子,忙不迭加快了脚下步伐,行色匆匆的迎上前去,冲那玄衣背影抬手作揖躬身唤道:“这位公子,您有何事?” 闻声,寻风转身朝身后望去,见着青桃正好直起腰,面上不卑不亢的望向自己,于是张口回道:“我找筠竹。” “烦请您稍等片刻,容奴婢进去传话。”青桃敬道。 寻风面上十分客气,侧身让出面前的道路来,轻声道:“如此多谢。” 青桃再次迈开脚,伸手提起身前裙摆,快步朝着洞口的石阶迈步而上,一转身背影消失在洞口处,一抬眼见着床上躺着有人,便下意识的凑了上去,直到走近床边,她才认出躺在上面的是阿璃。 吃过饭后,筠竹差遣她将桌上碗筷送回后厨。 青桃将碗碟送回去时,厨房早已收拾妥当,用过的锅碗瓢勺,均已洗净整整齐齐摞在一处。 于是乎,她便自行去屋后抱了干柴,蹲在灶前生火烧水,将自己送来的碗碟一一洗过,再将厨房收拾干净,这才折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金汐出去这么久未归,回来时连筠竹都没了身影,惟有阿璃一人在床上睡得酣畅淋漓。 不禁顿时诧异不已。 随即,青桃转身朝洞外走去,一抬眼见着他依旧站在原地,忙不迭快步走下石阶,冲寻风回了句:“奴婢走时筠竹姐姐还在,眼下却不在洞中,许是回了自己住处。” “那我去她住处找找,多谢。”寻风微微颔首,再次致谢道。 说完,他便迅速转身离去。 寻风绕过一大片竹林,这才来到筠竹洞口,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径直抬腿走了进去,完全不似先前在金汐洞口时,有所顾忌的一面。 一抬眼,见着她坐在矮桌前,左手胳膊肘撑着桌面,以手扶着额前,正闭着眼睛假寐。 见此,他轻手轻脚走上前,四目将洞内望了一眼。 床铺上,那个叫妙言的女子依旧睡着不醒,气色看上去虽不大好,却比前两日看上去好了不少。 床脚的木桁上,静静挂着一件深紫色的外衫。 寻风抬腿走上前,伸手将那件外衫缓缓取下,转过身走到筠竹身后,将那件外衫轻轻盖在她肩头。 第786章 随你开心便是 青桃再次迈开脚,伸手提起身前裙摆,快步朝着洞口的石阶迈步而上,一转身背影消失在洞口处,一抬眼见着床上躺着有人,便下意识的凑了上去,直到走近床边,她才认出躺在上面的是阿璃。 吃过饭后,筠竹差遣她将桌上碗筷送回后厨。 青桃将碗碟送回去时,厨房早已收拾妥当,用过的锅碗瓢勺,均已洗净整整齐齐摞在一处。 于是乎,她便自行去屋后抱了干柴,蹲在灶前生火烧水,将自己送来的碗碟一一洗过,再将厨房收拾干净,这才折了回来。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少说也有一个时辰。 金汐出去这么久未归,回来时连筠竹都没了身影,惟有阿璃一人在床上睡得酣畅淋漓。 不禁顿时诧异不已。 随即,青桃转身朝洞外走去,一抬眼见着他依旧站在原地,忙不迭快步走下石阶,冲寻风回了句:“奴婢走时筠竹姐姐还在,眼下却不在洞中,许是回了自己住处。” “那我去她住处找找,多谢。”寻风微微颔首,再次致谢道。 说完,他便迅速转身离去。 寻风绕过一大片竹林,这才来到筠竹洞口,只见他毫不犹豫的径直抬腿走了进去,完全不似先前在金汐洞口时,有所顾忌的一面。 一抬眼,见着她坐在矮桌前,左手胳膊肘撑着桌面,以手扶着额前,正闭着眼睛假寐。 见此,他轻手轻脚走上前,四目将洞内望了一眼。 床铺上,那个叫妙言的女子依旧睡着不醒,气色看上去虽不大好,却比前两日看上去好了不少。 床脚的木桁上,静静挂着一件深紫色的外衫。 寻风抬腿走上前,伸手将那件外衫缓缓取下,转过身走到筠竹的身后,将那件外衫轻轻盖在她肩头。 下一刻,筠竹身形微微一动,“唰”的一下睁开眼睛,下意识扭过脸朝身侧望去,待她见着寻风那张面孔,略显疲惫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浅笑,整个人忽然放松下来,叹道:“原来是你。” “你既不喜与她睡在一处,大不了叫人将她送去别处,怎么睡在这里,身上也不知盖件衣服,若是着凉如何是好?”寻风微微板起面孔,眼底带着心疼,却又温柔的埋怨道。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伸手将他手捉在手心,示意他坐在身旁的空位,这才幽幽说道:“待她再稍好一些,我便可放心将她送去自己的住处,只是眼下还有些离不得人。” 寻风方才坐下,另一只手随即捂上筠竹的手背,以自己掌心的温度,去替她暖略微有些发凉的双手。 筠竹嘴角的笑意随即加深,垂眸望着他那双大手掌,将自己的手团成了个拳,仔细包裹着每一处角落,她不禁心中一暖,面上一脸幸福的模样。 寻风见着她如此低眉浅笑,瞧着比往日都更显温柔,顿时觉得心里无限满足。 两人相识几百年,他曾见过筠竹各种神情,却从未见她如眼下这般小女儿的姿态,突然情不自禁的说道:“若早知你要的如此简单,倒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诧异的抬起眼朝寻风望去,惊讶道:“什么?” “没什么,中午吃饭那会为何不见你来?该不会到现在还没吃,光顾着坐在这困觉了?” 闻言,筠竹不禁莞尔一笑,嗔道:“我这么大个人,还能叫自己饿着么?只是阿璃突然有些不舒服,我没来得及同支枝交代一声,便赶回去看她去了。” 听到这,寻风忽然略带紧张的追问了句:“她怎么了?” 见他如此,筠竹面上笑意不禁顿了一顿,缓缓移开与他对视的双眼,默不作声的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不热不冷的回道:“倒没什么大问题,估摸着是她方才醒来,便耗损了这么多灵力,元神一时有些不稳,许是歇两日便能缓过来。” 寻风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见她转脸翻手唤出茶盘,不紧不慢的泡起了茶,犹豫片刻解释道:“我只是担心,若她再出了什么差池,少不得又得折腾。” “日后由我亲自看着阿璃,绝不会叫她出丁点差池,你大可放心便是。”筠竹幽幽道。 寻风面上一愣,望着筠竹平静的毫无表情的面色,不觉心中警铃大作,低声惊呼道:“你要亲自看着她?” 筠竹手中倒着茶,对于他言语中的震惊,全当没听见。 当日两人曾说好,待阿璃安定下来后,他们就重新回到竹屋,继续过着悠闲的日子。 只是如今,阿璃要修五行之术,偏偏除了她再无人可以相助,是以之前商量好的事,自然不能作数了,可这缘由偏偏又不能明说,只得由她来做那个食言的人。 “咱们不是说好了,在此待一段时日……” 筠竹即刻端起倒好的一杯茶,转手递到寻风面前,张口便冷声打断他嘴边的话,“此一时彼一时,我要留下来看护阿璃,若你不喜待在青丘,不如先回竹屋,亦或者你想去哪,随你开心便是。” 寻风听了这番话,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神色逐渐凝重,脸上的皮肉亦随之有些僵硬。 他沉默片刻,不由得暗暗思忖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她翻脸如此之快,言语间更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莫非是他方才关心了阿璃一句,惹她吃了飞醋? 想到此处,寻风面色缓了一缓,牵强的将脸上的表情换成讨好的模样,伸手接过面前那杯热茶,转手又搁在了桌前,歉声说了句:“我不过随口问她一句,若你因此不悦,以后我绝不在你面前提起她可好?” “我并非因此与你置气。”筠竹耐着性子,说道。 谁知,寻风突然“噌”的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筠竹,沉声说道:“你还想怎样?” 筠竹微微扬起脸,瞪着眼睛看着寻风一脸愠怒的模样,犹豫半晌没有言语,最后默默的转过头端起面前另一杯茶,将那茶杯捧在手心中,犹如回到方才被他捧在手心的那一刻。 她不禁心中微微一空,面上有些怅然的模样。 第787章 没别的事做么 只是如今,阿璃要修五行之术,偏偏除了她再无人可以相助,是以之前商量好的事,自然不能作数了,可这缘由偏偏又不能明说,只得由她来做那个食言的人。 “咱们不是说好了,在此待一段时日……” 筠竹即刻端起倒好的一杯茶,转手递到寻风面前,张口便冷声打断他嘴边的话,“此一时彼一时,我要留下来看护阿璃,若你不喜待在青丘,不如先行回竹屋,亦或者你想去哪,随你开心便是。” 寻风听了这番话,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神色逐渐凝重,脸上的皮肉亦随之有些僵硬。 他沉默片刻,不由得暗暗思忖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导致她翻脸如此之快,言语间更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莫非是他方才关心了阿璃一句,惹她吃了飞醋? 想到此处,寻风面色缓了一缓,牵强的将脸上的表情换成讨好的模样,伸手接过面前那杯热茶,转手又搁在了桌前,歉声说了句:“我不过随口问她一句,若你因此不悦,以后我绝不在你面前提起她可好?” “我并非因此与你置气。”筠竹耐着性子,说道。 谁知,寻风突然“噌”的一下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筠竹,沉声说道:“你还想怎样?” 筠竹微微扬起脸,瞪着眼睛看着寻风一脸愠怒的模样,犹豫半晌没有言语,最后默默的转过头端起面前另一杯茶,将那茶杯捧在手心中,犹如回到方才被他捧在手心的那一刻。 她不禁心中微微一空,面上有些怅然的模样。 见此,寻风不禁火冒三丈,只见他一脚踹开身后矮凳,那矮凳“砰”的一声歪倒在地,而那始作俑者随即愤然转身,怒气冲冲的挥袖朝洞外走去。 待他一路风风火火的回到住处,抬眼见着扉颜正与绎轩坐在桌前,两人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于是沉着一张脸走到桌前,冲扉颜问了句:“你没别的事做了么?!” 闻声,扉颜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下意识的朝绎轩望了一眼,原本他是想等着寻风回来,然后与他提起带绎轩走的打算。 可是眼下,他见着寻风那黑的犹如锅底一般的脸,这番话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口。 是以,扉颜“咕咚”一声艰难的吞了口唾沫,随即缓缓站起身应道:“本……本来是没什么事,不过经你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的确有桩事须得跑一趟,告辞。” 话音刚落,他连同绎轩都来不及打声招呼,转过头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绎轩更是错愕不已,他目送着扉颜的背影消失后,这才转过头朝寻风望去,口中带着些许不满的语气,唤道:“大哥……” 寻风见他跑的挺快,不禁冷哼一声自顾自坐了下去,侧目朝绎轩冷冷望了一眼,说道:“你有意见?” 至此,绎轩心中再多的不满,终究只能吞回肚中,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缓缓垂下了头顶,就此垂眸掩去眼底的情绪,沉声道:“不敢。” 扉颜自洞口逃出来后,下意识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不禁暗暗腹诽道:他不是寻筠竹去了么,怎的这幅嘴脸回来了,莫非是又同筠竹拌嘴,却不敢与她发脾气,专挑自己这个软柿子捏? 这么一想,他便气不打一处来。 若非为了绎轩,凭他寻风是个什么身份,也绝不会轮到看他脸色的地步。 近些年来,随着扉颜与绎轩感情深厚。 扉颜为了讨好他这个大哥,平日里少不得做些低眉顺眼的事。 时日久了,他一身的傲骨几乎被磨的没了棱角,与寻风站在一处时,瞬间犹如矮人半截。 扉颜乃是天庭上神,手中掌管着天帝所赐的“诛邪”弓箭,又身负看护妖魔两族的重任,合该他在人前威风凛凛才对。 更莫要说,从前妖魔两族见着麒麟扉家的人,是如何谨小慎微,不敢有一丝不敬。 而寻风,不过是前任妖王之子。 居然敢给他脸子看?! 想到此处,扉颜不禁恨恨的磨了磨牙,转过身气势汹汹的朝喻龙住处走去。 方到洞口,他忽然忆起喻龙去了支枝住处,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转头朝对面的山洞纵身飞了过去。 此时,喻龙手中端着一碗不凉不烫,温的刚好的热茶,正立在床前,欲伸手递到支枝的手中,忽然听见洞口传来声响,便下意识的朝洞口望了一眼,正巧见着扉颜跳着脚走了进来。 原来,那洞口散落着几颗碎石。 扉颜本就正在气头,跳过来时便没将那几颗碎石放在眼中,只是他将将落地时,脚下正好落在一颗绿豆大小的石头上,当即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山去。 亏得他及时稳住了脚跟,只是那先落地的左脚便崴了。 此时,扉颜瘸着左脚,一脸阴晴不定的走进洞口来,张口便骂道:“这青丘的狐狸未免也太懒了些,洞口满地碎石竟不知打扫?” 喻龙见着他面色不大好,愣了一愣回了句:“我来时,并未见着有什么碎石。” 至此,扉颜只得面色一僵,跳着脚朝桌边矮凳挪了过去,一屁股跌坐在那,这才试着动了动左脚脚腕,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当即将他痛得龇牙咧嘴。 随即,他抬起左掌凝聚灵力,朝着扭着了脚腕探去,脚腕处渐渐传来冰冰凉的触感。 喻龙随即转过头,将手里的热茶递给了支枝,叮嘱道:“喝完水,记得裹好被子再躺一会,我这就去找筠竹姑娘讨点药来。” “她怎么了?”听到此处,扉颜当即抬起头问道。 接着,他便瞧见支枝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人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精神,双手捧着茶杯,微微扬起头饮着茶。 喻龙回过头,微微拧着眉朝扉颜应道:“自宴席回来后,支枝与我说有些犯困,我以为是累了一晚所致,原想着让她睡一觉就能缓过来,如今看着倒像是有些发病。” 扉颜听完这番话,又朝支枝面上望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道:“的确看着有些病态,倒也不用特意往筠竹那去,且让我先瞧一瞧。”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 “可是你的脚……”喻龙面上一紧,迟疑道。 第788章 究竟是好是坏 此时,喻龙手中端着一碗不凉不烫,温的刚好的热茶,正立在床前,欲伸手递到支枝的手中,忽然听见洞口传来声响,便下意识的朝洞口望了一眼,正巧见着扉颜跳着脚走了进来。 原来,那洞口散落着几颗碎石。 扉颜本就正在气头,跳过来时便没将那几颗碎石放在眼中,只是他将将落地时,脚下正好落在一颗绿豆大小的石头上,当即身形一晃差点跌下山去。 亏得他及时稳住了脚跟,只是那先落地的左脚便崴了。 此时,扉颜瘸着左脚,一脸阴晴不定的走进洞口来,张口便骂道:“这青丘的狐狸未免也太懒了些,洞口满地碎石竟不知打扫?” 喻龙见着他面色不大好,愣了一愣回了句:“我来时,并未见着有什么碎石。” 至此,扉颜只得面色一僵,跳着脚朝桌边矮凳挪了过去,一屁股跌坐在那,这才试着动了动左脚脚腕,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来,当即将他痛得龇牙咧嘴。 随即,他抬起左掌凝聚灵力,朝着扭着了脚腕探去,脚腕处渐渐传来冰冰凉的触感。 喻龙随即转过头,将手里的热茶递给了支枝,叮嘱道:“喝完水,记得裹好被子再躺一会,我这就去找筠竹姑娘讨点药来。” “她怎么了?”听到此处,扉颜当即抬起头问道。 接着,他便瞧见支枝面色微微有些发红,人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精神,双手捧着茶杯,微微扬起头饮着茶。 喻龙回过头,微微拧着眉朝扉颜应道:“自宴席回来后,支枝与我说有些犯困,我以为是累了一晚所致,原想着让她睡一觉就能缓过来,如今看着倒像是有些发病。” 扉颜听完这番话,又朝支枝面上望了一眼,暗暗点了点头道:“的确看着有些病态,倒也不用特意往筠竹那去,且让我先瞧一瞧。”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 “可是你的脚……”喻龙面上一紧,迟疑道。 扉颜立刻抬起左脚,转动着脚腕转了一圈,说:“并未伤着筋骨,好起来自然也快。”话音刚落,他便抬脚朝床边走了过去。 支枝将茶饮尽,顺手塞回到喻龙手中,转手拽过盖在下身的薄被,朝后背披了上去,恹恹的望着扉颜,虚弱的问了声:“我是不是快死了?” 喻龙当即脱口而出,低声喝道:“支枝,不许胡说!” 扉颜侧目,朝喻龙面上望了一眼,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不禁嘴角微微一动,转过眼朝支枝安抚道:“你先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叫我探入你元神看一看。” 闻言,支枝暗暗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帘。 下一刻,扉颜抬手覆上支枝额前两寸,将灵力凝聚在掌中,适才缓缓注入她眉心,只见他掌中黄色的灵力,浅淡的犹如薄烟,朝着那光洁的额前渗入其中 喻龙眼底带着担忧,目不转睛的盯着支枝憔悴的面庞,心疼不已。 片刻后,扉颜面色凝重的放下手来。 “怎么样?”喻龙急声道。 支枝缓缓睁开眼睛,伸手拽着披在身后的薄被,一言不发的躺回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看样子,像是累到了极致,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 扉颜犹豫片刻,朝喻龙说道:“走吧,去找筠竹。”说完,便率先抬腿离去。 见此,喻龙心里不由得一沉,只得跟了上去。 一路上,扉颜沉默着疾步行走在前,喻龙欲言又止的望着他的背影紧随其后,两人谁都没有言语。 尽管,他迫不及待的想问结果。 不多时,两人来到筠竹的洞前,扉颜停在石阶下方,扬声朝洞内唤道:“筠竹何在?” 洞中,筠竹正与妙言敷药,为了方便早已将她衣衫尽数脱去,此时听见扉颜的声音,她当即侧首朝洞外喊了一句:“别进来!” “那你出来,咱们外面说话。”扉颜回道。 筠竹眉头顿时一拧,不胜其烦道:“有话你站在那说便是。”说完,便转过脸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闻声,扉颜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他转头朝喻龙望了一眼,见着他焦急却又隐忍按捺的模样,转过脸便“蹬蹬蹬”迈上石阶。 待他一头冲进洞口,见着筠竹弯腰立于床前,于是下意识朝床前望了一眼。 只见那女子白皙的双肩下,压着散开的墨发。 扉颜顿时面色一红,迅速转过身将喻龙猛的推了一把,急道:“非礼勿视!” 筠竹侧首,见着他二人停在洞口,不禁喝道:“我不是说了,叫你们不要进来么?” “我以为你是同寻风拌了嘴,心情不好不想见人,谁知你在给她敷药……”扉颜脸上红的犹如煮熟了的螃蟹,直往脖子根窜去。 闻言,筠竹顿时气结,只得转过脸迅速将手中剩余的药,涂在了妙言腹部以及四肢上,再施法唤出一道床幔。 只见自床上半空中,由上至下缓缓落下一团深紫色的轻纱,呈圆形的纱幔上小下宽,刚刚好将躺在床上的妙言遮在其中。 这时,筠竹才转过身朝那两人唤道:“可以进来了。” 扉颜小心翼翼的侧首,朝身后望了一眼,瞧见那床上被纱幔遮的严严实实,适才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朝筠竹面前走了过去。 筠竹见他如此,心中顿时觉着又好气又好笑,但见着喻龙在此,总不能不给留个颜面,只得冷声问道:“找我何事?” “你们做植物的,原就没有体温,尚不知冷暖,方才喻龙去寻支枝,听说她先前犯困此时犯冷,面上瞧着又像是有几分凡人的病态,后来我将灵力注入其元神,发觉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此处,筠竹也怔在当场,她连忙追问道:“什么不一样?” 扉颜“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模棱两可的犹豫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就仿佛她元神正在重生,打算生出另一个人来。” 筠竹适才松了口气,回了一句:“她本就是榕树精,元神自然可以分离重生,那重新生出来的另一个,既是她却又不是她,与我们常说的分身,有异曲同工之效。” “那究竟是好是坏?”喻龙不禁出声问道。 第789章 你们俩干嘛呢 筠竹侧首,见着他二人停在洞口,不禁喝道:“我不是说了,叫你们不要进来么?” “我以为你是同寻风拌了嘴,心情不好不想见人,谁知你在给她敷药……”扉颜脸上红的犹如煮熟了的螃蟹,直往脖子根窜去。 闻言,筠竹顿时气结,只得转过脸迅速将手中剩余的药,涂在了妙言腹部以及四肢上,再施法唤出一道床幔。 只见自床上半空中,由上至下缓缓落下一团深紫色的轻纱,盛圆形的纱幔上小下宽,刚刚好将躺在床上的妙言遮在其中。 这时,筠竹才转过身朝那两人唤道:“可以进来了。” 扉颜小心翼翼的侧首,朝身后望了一眼,瞧见那床上被纱幔遮的严严实实,适才面红耳赤的转过身,朝筠竹面前走了过去。 筠竹见他如此,心中顿时觉着又好气又好笑,但见着喻龙在此,总不能不给留个颜面,只得冷声问道:“找我何事?” “你们做植物的,原就没有体温,尚不知冷暖,方才喻龙去寻支枝,听说她先前犯困此时犯冷,面上瞧着又像是有几分凡人的病态,后来我将灵力注入其元神,发觉她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听到此处,筠竹也怔在当场,她连忙追问道:“什么不一样?” 扉颜“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模棱两可的犹豫道:“我也说不大清楚,就仿佛她元神正在重生,打算生出另一个人来。” 筠竹适才松了口气,回了一句:“她本就是榕树精,元神自然可以分离重生,那重新生出来的另一个,既是她却又不是她,与我们常说的分身,有异曲同工之效。” “那究竟是好是坏?”喻龙不禁出声问道。 筠竹暗暗摇了摇头,诚然道:“于她而言没有好坏之分,不过是分离重生之时很痛苦,犹如活生生将你劈成两半,在漫长的岁月里,各自等待着长出缺失的另一半。” 一听此言,喻龙不禁脱口而出道:“既是如此痛苦,可有法子避免?” 筠竹面上一顿,似是有些疑惑的神色,犹豫着说道:“花开花落自有时,这原就是植物遵循生机而活的过程,不过……”话说一半,她眉头拧成一团。 喻龙面色一紧,急声道:“不过什么?” “我瞧着她如今的岁数,断然不该在此时分离重生,可是哪里出了差池?”筠竹道。 扉颜听到此处,忽然插话道:“不如你先替咱们看一眼,好歹将人弄得精神些,也好与她问话。” 筠竹当即白了一眼扉颜,一脸嫌弃的说道:“她对往事不记,你此时问她又能问出个什么?当日将她种在“结灵之地”,我便看出她与我们不同,却又非妖非魔,实在是头一次见,神秘的厉害。” 喻龙思忖片刻,迟疑着问了句:“会不会是扉颜错看了,许是她将忆起从前的事,才会有此征兆?” 筠竹侧首,朝那床幔里的妙言望了一眼,继而转过头说:“与其咱们三个在这里揣测,倒不如随你们走一趟,只是能不能帮上忙,还得两说。” 闻声,喻龙忙不迭侧身让出道来,催促道:“快请。” 筠竹不敢耽搁,抬脚自两人面前擦肩而过,率先朝洞外走去。 三人来到支枝住处,一前两后而入。 一抬眼,筠竹见她面朝墙背朝外侧身躺在床,即刻快步迎了上去,伸出手将她露在薄被外的肩头轻轻拍了两拍,柔声唤道:“支枝,我听喻龙说你病得厉害,特意来瞧一瞧你。” 谁知,支枝一动不曾动,亦不应声。 喻龙走上前来,立于床边望着支枝那半张睡颜,又唤了一声道:“支枝,你醒是一醒,筠竹姑娘来看你了。” 支枝依旧不应不答。 喻龙面上一愣,下意识朝筠竹望了一眼,顿时没了主意。 筠竹眉头微微一动,伸手将支枝盖在身上的薄被猛地一掀,待她薄被下的身形暴露眼前时,不由得浑身一僵怔在当场。 见此,喻龙亦是一脸愕然。 扉颜见他俩忽然没了动静,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朝床上望了过去,只是那床边站了两个人,将支枝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一颗脑袋一双脚,再看不出其他。 于是,他迈步走上前出声道:“你们俩干嘛呢?” 说话间,扉颜已立于床头的位置,下意识朝床上望了一眼,只见支枝侧身面墙而睡,头和脚尚且如常,身上却生出形同树根一样,盘根交错粗细不一的根茎,紧紧的扒在床上。 筠竹愣了一愣,即刻甩开手中的薄被一角,抬手划破左手掌心,皮肉绽开之时,鲜红的血液顷刻如注。 她将左掌攥成了拳,紧紧的捏着掌心破烂的伤口,将血液浇筑在支枝身上生出的根茎,只见那些根茎被滴上鲜血后,迅速的缩回到支枝的身体中。 其速度之快,犹如群蛇被洒了雄黄酒,很快没了踪迹。 筠竹右手施法捏了个诀,将左掌尚在流血的伤口愈合,迅速弯腰将躺在床上的支枝扶了起来,顺势坐在她身后,将灵力注入她背心处。 就在这时,只见支枝腰眼正中处,突然亮起一团幽绿色的光。 这团光随着脊椎处缓缓上升,接着分出密密麻麻细小的脉络,犹如树叶迎着光照去时,可见的粗细不一的网状叶脉。 见此,喻龙一脸紧张的张口,正欲说点什么。 扉颜及时抬起手,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来,面色凝重的缓缓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想法。 不多时,筠竹收回手来,暗暗松口气。 支枝眼帘微动,纤细的睫毛颤了两颤,缓缓睁开眼睛,朝身前望去时,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喻龙那紧张的脸,她不禁坐正身形茫然张口唤道:“喻龙……”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喻龙紧张的面色,难得出现了一抹释然的笑意,当即坐到她面前,双手抚上她的双臂,上下左右看了一眼,急道。 筠竹这才站起身,冲身侧扉颜叹道:“好险,若再晚一些,待她彻底化成原形,再想要变回来就很难了。” 扉颜疑惑道:“这是何意?” 第790章 又说错什么了 扉颜见他俩忽然没了动静,不由得伸长了脖子朝床上望了过去,只是那床边站了两个人,将支枝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除了一颗脑袋一双脚,再看不出其他。 于是,他迈步走上前出声道:“你们俩干嘛呢?” 说话间,扉颜已立于床头的位置,下意识朝床上望了一眼,只见支枝侧身面墙而睡,头和脚尚且如常,身上却生出形同树根一样,盘根交错粗细不一的根茎,紧紧的扒在床上。 筠竹愣了一愣,即刻甩开手中的薄被一角,抬手划破左手掌心,皮肉绽开之时,鲜红的血液顷刻如注。 她将左掌攥成了拳,紧紧的捏着掌心破烂的伤口,将血液浇筑在支枝身上生出的根茎,只见那些根茎被滴上鲜血后,迅速的缩回到支枝的身体中。 其速度之快,犹如群蛇被洒了雄黄酒,很快没了踪迹。 筠竹右手施法捏了个诀,将左掌尚在流血的伤口愈合,迅速弯腰将躺在床上的支枝扶了起来,顺势坐在她身后,将灵力注入她背心处。 就在这时,只见支枝腰眼正中处,突然亮起一团幽绿色的光。 这团光随着脊椎处缓缓上升,接着分出密密麻麻细小的脉络,犹如树叶迎着光照去时,可见的粗细不一的网状叶脉。 见此,喻龙一脸紧张的张口,正欲说点什么。 扉颜及时抬起手,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来,面色凝重的缓缓摇了摇头,制止了他的想法。 不多时,筠竹收回手来,暗暗松口气。 支枝眼帘微动,纤细的睫毛颤了两颤,缓缓睁开眼睛,朝身前望去时,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喻龙那紧张的脸,她不禁坐正身形茫然张口唤道:“喻龙……”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喻龙紧张的面色,难得出现了一抹释然的笑意,当即坐到她面前,双手抚上她的双臂,上下左右看了一眼,急道。 筠竹这才站起身,冲身侧扉颜叹道:“好险,若再晚一些,待她彻底化成原形,再想要变回来就很难了。” 扉颜疑惑道:“这是何意?”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故作镇定的抬起手,顺势抹了一把额前细汗,轻声道:“大抵是她受了什么惊吓,本能的想要变回榕树的模样,以抵抗外界的“危险”。” “惊吓?”喻龙不禁低声呼道。 他抬头朝筠竹望去,说道:“先前她与你在一处,你们去见阿璃姑娘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支枝见他有几分逼问的模样,面色一紧伸手拦上喻龙的臂弯,拧着眉说道:“不管筠竹姐姐的事。”说完,便将脑袋摇成了个拨浪鼓。 见此,喻龙一脸心疼的望着她,说不出话来。 筠竹默默望了一眼支枝,心底不免有些愧意,说到底一切都与她无关,无端将她牵扯了进来,惹得她为此惶恐。 扉颜见状,当即出声打断道:“哎喻龙,你家支枝天生胆小,指不定是走在路上踩死个蚂蚁,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好在人现在不是没事了么,何必大惊小怪? 不过话说回来,支枝你胆子一直这样小,左右也不是个事,须得尽快将胆子练的大些才好。” 闻言,支枝忙不迭的点头应声道:“我记住了。” 筠竹适时开口道:“既是已无大碍,我便先回去了。”说完,便转身欲要离去。 “你且等上一等。”扉颜连忙转身,朝那背影唤道。 筠竹脚下一顿,缓缓侧身朝扉颜望了一眼,轻声问道:“还有何事?” 扉颜上前两步,立于她身侧低声耳语道:“方才我自绎轩那边回来,见着寻风脸色不大好,你二人可是又有什么误会,无端连累的他怨上我,给了好一顿脸子。” 筠竹面色微微一紧,将扉颜瞪了一眼,嗔道:“你与绎轩在一处这么久,旁的没学会,这低声下气的本事倒是学了个满,他既是与你甩脸子,你大可不吃他那一套,甩回去便是,找我做什么?” 扉颜顿时急了眼,激动道:“你明知个中缘由,又何必来挖苦我?” 听到这,筠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先前他与我说,要留在青丘等我安顿好阿璃,再同我一起回竹屋,只是我如今改了主意,打算留下来陪着阿璃,既是他自己要生闷气,又怎能怪我!” 扉颜愣了一愣,诧异道:“你陪着她做什么,这不是有金汐姑娘么?”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管到我头上来了?!”筠竹面上浮现一抹愠怒,冷声道。 扉颜见她如此,脚下下意识退了两步,立即与她隔开些距离来,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不过随口问上一句,你若是舍不得阿璃,想要留下也不是不可,只是寻风等你这么些年,你舍得将他晾在一边,岂不是有些惨?” 筠竹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洞口凉凉道:“若他想留在青丘,自是无人敢撵他,我又不是时时刻刻留在阿璃身侧,哪里就如你说的这么惨了。” 扉颜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有你这句话,我便能安心了。”只要待会他去同寻风劝上两句,待寻风消了气过后,自己再提要带绎轩走的事,便能事半功倍了。 谁知,筠竹忽然“唰”的一下扭过脸,横了他一记凌厉的眼风。 扉颜心口顿时跳了一跳,慌张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筠竹突然冷笑一声,讥讽道:“没什么,不过是忽然想起一句话,此时觉着用在你头上,甚是相得益彰。” “什么话?” 筠竹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完,便转过头大步流星的,朝洞外走去。 扉颜愣在当场,望着她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尚不能回过神来,不禁暗暗思忖着,筠竹说出的这八个字,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有些懂,又似乎有些不懂,转头朝身后那两人看了一眼,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语,正情浓似蜜如胶似漆,顿时打消了,原本打算朝喻龙问一声的想法。 眼下问起这些,看上去似乎不太和适宜。 第791章 还能诳你不成 听到这,筠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沉声道:“先前他与我说,要留在青丘等我安顿好阿璃,再同我一起回竹屋,只是我如今改了主意,打算留下来陪着阿璃,既是他自己要生闷气,又怎能怪我!” 扉颜愣了一愣,诧异道:“你陪着她做什么,这不是有金汐姑娘么?”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管到我头上来了?!”筠竹面上浮现一抹愠怒,冷声道。 扉颜见她如此,脚下下意识退了两步,立即与她隔开些距离来,忙摆手说道:“不敢不敢!我不过随口问上一句,你若是舍不得阿璃,想要留下也不是不可,只是寻风等你这么些年,你舍得将他晾在一边,岂不是有些惨?” 筠竹转过头,望着远处的洞口凉凉道:“若他想留在青丘,自是无人敢撵他,我又不是时时刻刻留在阿璃身侧,哪里就如你说的这么惨了。” 扉颜这才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有你这句话,我便能安心了。”只要待会他去同寻风劝上两句,待寻风消了气过后,自己再提要带绎轩走的事,便能事半功倍了。 谁知,筠竹忽然“唰”的一下扭过脸,横了他一记凌厉的眼风。 扉颜心口顿时跳了一跳,慌张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筠竹突然冷笑一声,讥讽道:“没什么,不过是忽然想起一句话,此时觉着用在你头上,甚是相得益彰。” “什么话?” 筠竹唇角带着讽刺的笑意,一字一句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说完,便转过头大步流星的朝洞外走去。 扉颜愣在当场,望着她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尚不能回过神来,不禁暗暗思忖着,筠竹说出的这八个字,同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似乎有些懂,又似乎有些不懂,转头朝身后那两人看了一眼,见着两人你一句我一语,正情浓似蜜如胶似漆,顿时打消了,原本打算朝喻龙问一声的想法。 眼下问起这些,看上去似乎不太和适宜。 扉颜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思索着还是去绎轩那转一圈,看看寻风的气消下去一些没有。 方才下了山,走至一半恍然忆起,他尚未将晚饭的事告知清扬,正掉头准备朝清扬住处走去,一抬眼见着个青衣的少年迎面走来。 恍然一见,犹如见着了年少的清扬。 那少年远远见着扉颜,便加快了脚下的步子,面上带着欣喜之色,立于他面前抬手作揖,躬身敬道:“见过扉颜上神。” 见此,扉颜面上愣了一愣,迟疑道:“我瞧着你有些面熟,你是……” “在下清凌。”少年直起身来,面带浅笑答道。 扉颜面上顿时恍然大悟,惊呼一声感叹道:“哦……原来是你,难怪我瞧着有几分眼熟,昔日我来青丘的时候,你还是只没长开的小狐狸,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清凌面色顿时浮现一抹羞涩,低了低头顶道:“难得您还记得我。” 扉颜当即点了点头,一脸惊喜道:“自然是记得的,你们清家门徒虽多,但本宗之人却极少,我依稀记得,你父亲是清扬的未出五福的表哥,清家这么多人里,唯有你长得像极了清扬。” “上神谬赞。” 扉颜当即笑道:“世人都知道,扉颜嘴里从无虚言,你这是打哪来,又往哪去啊?” 清凌当即正色道:“方才自修炼场回来,正准备去后山门换岗。” 听到此处,扉颜不禁抬起头朝日头上望了一眼,惊讶道:“这么快,又到换岗的时候了么?” “那倒不是,只是在后山门站岗的人当中,有一人被临时调走,派出青丘做事去了,所以我先过去顶一会。”清凌答道。 至此,扉颜暗暗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待你空闲下来见面再聊。” 清凌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加深,道:“恭送上神。”说完,又躬身揖了一礼。 扉颜见他如此礼数周全,顿觉周身舒坦,脸上扬着满意的笑点了点头,又催了一句:“莫要在路上贪玩,以免耽误了正事。” 清凌再躬了躬身,应了声“是”,这才直起身站于一侧,让开面前的道路,静候他先走。 扉颜心情大好,双手自然负在身后,脚下步子亦随之轻快了起来,顺着面前这条曲径通幽处的小路,往东面的方向款款而去,并且时不时左顾右盼,欣赏着道路两旁的景致,甚至轻声哼起了小调。 不多时,他信步来到清扬住处,没见着那六个驻守洞口的青衣侍女,心中不觉犯了疑惑,暗道:莫非清扬不在? 接着,扉颜抬腿“蹬蹬蹬”迈上石阶,一头往洞口钻了进去,抬眼见着清扬正端坐于书案前,桌前摞起的书册和竹简,几乎要将他身形挡的严实。 见此,他不禁轻笑一声说道:“若非你桌前亮着灯烛,我还以为自己要白跑一趟,你门前那些个守候的侍女哪去了?” 清扬难得抬起头,循声朝扉颜面上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找我有事?” “先前吃宴之时,我便瞧着你有心事,谁知竟将那支枝姑娘吓得不轻,幸好我及时寻了筠竹替她看了一眼,若不然她便要重新化作榕树,长在你们青丘了。”扉颜端着一脸感慨的神色,幽幽叹道。 清扬眉头微微一动,不免有些惊讶道:“吓着了?” 说到底,人家是上青丘做客,既是做客便合该有待客之道敬之。 身为主人,将前来做客的女眷吓得如此,传出去岂不要戳清扬的脊梁骨,说他待客给人脸子看,讲他们青丘如何待客不周? 扉颜当即气结,顿时没好气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亲眼看看,莫非我还能诳你不成!” 清扬脸上神色微微一沉,又问道:“筠竹怎样说?” “好在去的及时,眼下已无大碍,不过我那宝贝外甥可是心疼的紧,连我在一旁看着都觉着亏心,今日你必得给我一个说法。”扉颜忿忿不平道。 第792章 叫我仔细想想 不多时,他信步来到清扬住处,没见着那六个驻守洞口的青衣侍女,心中不觉犯了疑惑,暗道:莫非清扬不在? 接着,扉颜抬腿“蹬蹬蹬”迈上石阶,一头往洞口钻了进去,抬眼见着清扬正端坐于书案前,桌前摞起的书册和竹简,几乎要将他身形挡的严实。 见此,他不禁轻笑一声说道:“若非你桌前亮着灯烛,我还以为自己要白跑一趟,你门前那些个守候的侍女哪去了?” 清扬难得抬起头,循声朝扉颜面上望了一眼,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找我有事?” “先前吃宴之时,我便瞧着你有心事,谁知竟将那支枝姑娘吓得不轻,幸好我及时寻了筠竹替她看了一眼,若不然她便要重新化作榕树,长在你们青丘了。”扉颜端着一脸感慨的神色,幽幽叹道。 清扬眉头微微一动,不免有些惊讶道:“吓着了?” 说到底,人家是上青丘做客,既是做客便合该有待客之道敬之。 身为主人,将前来做客的女眷吓得如此,传出去岂不要戳清扬的脊梁骨,说他待客给人脸子看,讲他们青丘如何待客不周? 扉颜当即气结,顿时没好气道:“你若不信,大可自己去亲眼看看,莫非我还能诳你不成!” 清扬脸上神色微微一沉,又问道:“筠竹怎样说?” “好在去的及时,眼下已无大碍,不过我那宝贝外甥可是心疼的紧,连我在一旁看着都觉着亏心,今日你必得给我一个说法。”扉颜忿忿不平道。 听到这番话,清扬深知误会颇深,想要继续掖着藏着已是不能,于是起身绕过面前书案,走到扉颜面前歉声道:“此事原是我不对,不该将个人情绪带到你们身上,至于喻龙那边,你若方便且先替我致声歉。” 话说一半,他见着扉颜一脸不领情的神色,欲要张口逼问缘由,便即刻抬手自面前挡了一挡,继而道:“你可还记得,一千多年前,我曾与你提到过,栾城差一点便化身成龙,却因故被中途打断,不得不潜回若水河底重新来过。” 扉颜面上愣了一愣,颔首道:“这我倒是记得,那又如何?” 清扬脸上凝重的神色,露出些许为难的模样,继而道:“当年,他之所以未能成龙,便是救了恰逢天劫的阿璃。” 闻声,扉颜当即目瞪口呆,惊愕的他半天合不拢嘴,一脸“打死我都不信”的表情,暗暗腹诽这清扬编故事的水准,比起那司命的命簿还精彩。 “我所言绝无虚词,此事若非我亲眼所见,只怕我同你一样难以置信。”清扬面色怅然,无奈道。 扉颜好半天才缓过来神,将信将疑的问道:“那你如今做这副模样干什么?难不成你因着阿璃欠他一个恩情,便不想还了。”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正色道:“这世间的事,从来就跳脱不出因果轮回,即便阿璃如今不知是他,这恩情暂且不还,日后也是必然要在别处还的。 只不过,若只是一份恩情,总还是有还回去的道理,可是眼下……” 说到这,他忽然欲言又止。 扉颜心中大感好奇,忙不迭追问道:“眼下如何?” 清扬望着他饶有兴趣的模样,迟疑半晌问了句:“你可知,栾城有喜欢的人了。” 扉颜即刻摇了摇头,脱口而出道:“我与他交情不过尔尔,他若有喜欢的人,怕是也只会同你一人讲起才对。” 清扬不置可否,一双眼睛静静望着扉颜,面色格外凝重。 话方才说出口,他被清扬看的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一脸警惕将清扬上下望了一眼,惊呼一声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莫非他喜欢的人是阿璃?” 闻言,清扬缓缓垂下眼帘。 如此一来,即便扉颜听不到答案,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当即抬手扶额,不禁满面愁容的喃喃道:“你且容我缓上一缓,叫我仔细想想。” 且不说,这栾城的恩情到底要不要还,又或者如何去还。 清扬与阿璃在一处这么久,两人虽然各自心生欢喜之意,却到今日未能修成正果。 他知道,当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来自清扬的顾虑。 且不说阿璃是涂山的人,那涂山与青丘可是数万年老死不相往来,他若要将阿璃迎回来,难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再者,青丘到了如今这步,与梼杌已是势同水火,指不定哪一日便以命相博,落个不死不休的地步,清扬又怎么舍得,将阿璃拽进这趟浑水里来? 如今再添个栾城夹在其中,他救了阿璃在先,清扬遇着阿璃在后,无论是恩情亦或是先来后到,皆为两难。 “今日栾城与我讲,他觉着阿璃那番话深以为然,过去所错过的一切,如今正是时候弥补回来,过去阿璃常与我说起,对于那个救她性命的恩人,她打算以身相许……”话说到这,清扬顿觉身心俱惫,无力再道。 扉颜当即抬起另一只手,在面前摆了一摆说道:“过去是过去,你如今可曾亲口问过阿璃,她是否还执意如此?倘若她还坚持如此报恩,你也当趁此做个了断,就此绝了这份念想。” 清扬沉默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疲惫不堪道:“我怕是……没有那个力气张口去问。” 扉颜扶额的手一僵,缓缓放了下来,看向清扬时眼中带着疑惑,不解道:“你说什么?” 他眼中的清扬,向来最是坚定和自信,即便面对如梼杌这样的对手,从未有半分怯懦和犹豫,如今不过是问句话,却令他百般踌躇。 不过怔了片刻,扉颜忽然又有些释然。 若是将他换做清扬,再将阿璃换做绎轩,他也是断然不敢张口将心意表露,所求一个答案。 不过须臾间,他就有些理解清扬的想法,暗暗点了点头说道:“若你如此为难,不如让我替你去阿璃那里试探下她的口风,或是去找栾城谈谈看,总比你一人在这里忧心忡忡要强。” 第793章 更加得寸进尺 且不说阿璃是涂山的人,那涂山与青丘可是数万年老死不相往来,他若要将阿璃迎回来,难的可不止一星半点。 再者,青丘到了如今这步,与梼杌已是势同水火,指不定哪一日便以命相博,落个不死不休的地步,清扬又怎么舍得,将阿璃拽进这趟浑水里来? 如今再添个栾城夹在其中,他救了阿璃在先,清扬遇着阿璃在后,无论是恩情亦或是先来后到,皆为两难。 “今日栾城与我讲,他觉着阿璃那番话深以为然,过去所错过的一切,如今正是时候弥补回来,过去阿璃常与我说起,对于那个救她性命的恩人,她打算以身相许……”话说到这,清扬顿觉身心俱惫,无力再道。 扉颜当即抬起另一只手,在面前摆了一摆说道:“过去是过去,你如今可曾亲口问过阿璃,她是否还执意如此?倘若她还坚持如此报恩,你也当趁此做个了断,就此绝了这份念想。” 清扬沉默半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疲惫不堪道:“我怕是……没有那个力气张口去问。” 扉颜扶额的手一僵,缓缓放了下来,看向清扬时眼中带着疑惑,不解道:“你说什么?” 他眼中的清扬,向来最是坚定和自信,即便面对如梼杌这样的对手,从未有半分怯懦和犹豫,如今不过是问句话,却令他百般踌躇。 不过怔了片刻,扉颜忽然又有些释然。 若是将他换做清扬,再将阿璃换做绎轩,他也是断然不敢张口将心意表露,所求一个答案。 不过须臾间,他就有些理解清扬的想法,暗暗点了点头说道:“若你如此为难,不如让我替你去阿璃那里试探下她的口风,或是去找栾城谈谈看,总比你一人在这里忧心忡忡要强。” 清扬缓缓抬起眼,朝扉颜轻声道:“我已答应了栾城,若他亲口与阿璃证明身份,阿璃也愿意跟他走,便如他所愿。” 闻听此言,扉颜不禁愕然,几乎脱口而出道:“你疯了?” “三人同行,必有其中一人伤,若一定要选择的话,我宁愿受伤的那个是我。”清扬一脸正色道。 相比跟着自己,栾城的确是最好的归宿。 他有太多的顾虑,有太多不得已而为之,有漫长而曲折的前途漫漫。 栾城既已化身为青龙,天庭中亦会有他容身之处,他再也不是从前那只潜在阴暗河底的蛟,阿璃若是跟着他,自此后当过着自由且一世长安的日子。 总好过,与他面对这遍地铺满荆棘的崎岖道路。 扉颜不禁有些气急败坏,忿忿不平道:“你好容易将阿璃救回来,若因半路跳出个栾城而放弃,你这一千多年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图了个什么?” 先是十年如一日的坐在后山,只为唤出那沉睡的九转金莲,再是提前历经升神天劫,借此生刨一魄炼制九转琉璃灯。 后来为了收集阿璃遗落在世间的魂魄,更是将去过的地方重新走上一遍,这其中的艰难和辛酸,惟有陪在他身边的扉颜,最为清楚。 清扬见他如此,面上渐渐浮起释然的笑意,他从未觉着自己有何时,如眼下这般心平意静,微微思量片刻适才开口,一字一句轻声道:“我图的,不过是她好。” 扉颜满腔的激动,在得了这八个字后,忽然犹如石化似的僵在当场。 只见他目光闪了又闪,只觉得清扬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在他看来竟如此的伤情,只得扯了扯嘴角,面上顿时怅然不已,默默低了低头顶叹声道:“即便是为了她好,但你所做的一切,又岂是她想要的?” 清扬顿时默然,暗暗思忖片刻再道:“若她愿意留下,我自然不会将她推到旁人身侧。” 若真到了那日,他不得不撇下阿璃,扛起自己身上的担子和重任,也定会提前替她将一切安顿好,令她此生无虞。 见此,扉颜适才松了一口气,应道:“你既是有了打算,想必无论我说什么都是枉然,只消你记得自己今日的话,莫要将来再让阿璃重复走了筠竹的老路,我可不会再帮你收拾这烂摊子。” 天知道,当年为了填补筠竹的心伤,他无一日不是绞尽脑汁,绷紧了全身上下每一根弦,唯恐她一个想不开,做了什么傻事。 “扉颜,这些年我始终欠你一句重谢,亏得有你替我照看筠竹,免了我这些年的后顾之忧。”话音刚落,清扬便抬起双手端端正正作了个揖,一脸正色的望着扉颜,敬了个平礼。 扉颜见他如此认真,心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感动,差点当场红了眼眶,不由得侧过身摆了摆手道:“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你还有别的事么,没事我先回去了。” 至此,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缓缓放下手应道:“你与绎轩的事,也早些拿个主意,拖得久了怕是更难。” 扉颜听到这,忽然想起筠竹那句话,当即“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冲清扬问了句:“说起来,为何筠竹听我抱怨寻风待我横眉冷眼,便非得噎我一句?” “哦?她说什么了。” 扉颜诚然道:“她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暗暗点了点头宽慰道:“筠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她最是见不得自家人受了委屈,这些年我虽不知寻风如何待你,但却看得出,有他在的地方,你必然要拘谨些。” 扉颜面上微微一愣,惊讶道:“有么?” 清扬望着扉颜,嘴角噙着浅笑笑而不语,脸上只差写着“你说呢”三个大字。 见状,扉颜只得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道:“他是绎轩的大哥,我便是看着绎轩的面子,少不得要敬他一些。” 清扬重重颔首,答了句:“这是自然,只不过你一昧的敬着他,时间久了心态自然有所变化,若非你愈来愈惧怕他,便是他更加的得寸进尺。” “原来如此?!”扉颜不禁脱口而出,惊呼道。 第794章 怕是无人会信 “扉颜,这些年我始终欠你一句重谢,亏得有你替我照看筠竹,免了我这些年的后顾之忧。”话音刚落,清扬便抬起双手端端正正作了个揖,一脸正色的望着扉颜,敬了个平礼。 扉颜见他如此认真,心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感动,差点当场红了眼眶,不由得侧过身摆了摆手道:“咱们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的话?你还有别的事么,没事我先回去了。” 至此,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缓缓放下手应道:“你与绎轩的事,也早些拿个主意,拖得久了怕是更难。” 扉颜听到这,忽然想起筠竹那句话,当即“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冲清扬问了句:“说起来,为何筠竹听我抱怨寻风待我横眉冷眼,便非得噎我一句?” “哦?她说什么了。” 扉颜诚然道:“她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清扬不禁轻笑一声,暗暗点了点头宽慰道:“筠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她最是见不得自家人受了委屈,这些年我虽不知寻风如何待你,但却看得出,有他在的地方,你必然要拘谨些。” 扉颜面上微微一愣,惊讶道:“有么?” 清扬望着扉颜,嘴角噙着浅笑笑而不语,脸上只差写着“你说呢”三个大字。 见状,扉颜只得装腔作势的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道:“他是绎轩的大哥,我便是看着绎轩的面子,少不得要敬他一些。” 清扬重重颔首,答了句:“这是自然,只不过你一昧的敬着他,时间久了心态自然有所变化,若非你愈来愈惧怕他,便是他更加的得寸进尺。” “原来如此?!”扉颜不禁脱口而出,惊呼道。 怪不得,他总觉着自己这些年来,见着寻风便自然而然的矮半截,竟没想到还有这层缘故。 清扬见他有些顿悟,于是又叮嘱了一句道:“你敬他原是应该,却也该知道凡事都有个度,你到底是天庭的扉颜上神,何必如此委曲求全?” 听到这,扉颜总算有些明白,昔日里筠竹与清扬,总是三番五次的对自己旁敲侧击,是何缘故。 他不由得挺直了后背,将从前的气势又端了起来,双手随即负在身后,冲清扬摆出了架子道:“还有一事,今晚我们几个都打算在自己住处吃,也不必安排什么酒宴佳肴,同你们往日吃的一样既可。” 见此,清扬将扉颜上下打量了一眼,不由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应道:“正好我手头有点事,不能与你们陪坐,一会我便吩咐下去。” 说完,他便转身朝书案面前走去。 扉颜见他离去,只得悻悻道:“若没别的事,我先回了。” 清扬弯腰坐于座椅上,伸手执起面前的竹简,头也不抬道:“去吧。” 扉颜见他连头都懒得抬,当即不屑的“哼”一声,愤然转头朝洞外走去,脚下每一步走得都十分用力,仿佛那地面跟他有仇似的。 阿璃这一觉睡醒,早已到了日落时分。 她睁开眼时,见着洞内已亮起了烛火,再歪头一瞧,只见金汐正侧身躺在床边,右手胳膊肘撑着上半身,正支着脑袋静静望着自己,便下意识的坐起身,问道:“金汐……你望着我做什么?” 金汐适才坐起身,活动了下略微有些僵硬发酸的右肩,怅然道:“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唤你起来吃完饭,瞧着你睡得这样沉,便多等了一会。” 此时,青桃手中端着一副托盘,当中盛了两杯清茶,迎上床边唤道:“姐姐,奴婢方才跑了一壶茶,里面放了些蜂蜜,您尝尝味道如何?” 金汐转过身,望向青桃时嘴角渐渐露出笑意,不由赞道:“你晓得我嗓子有些不适,特意便加了蜂蜜进去?” 她在栾城住的洞里睡了不过一会,再回来时便觉着嗓子有些沙哑发痛,偶尔清了几次嗓子,便叫那心细的青桃看在眼中,更是如此体贴的准备了蜂蜜绿茶。 青桃面色微微一红,应声道:“奴婢既是要照顾姐姐,自当事事放在心上。” 闻言,阿璃面上带着喜色,手脚并用的往床边爬了两步,望着青桃笑道:“你这个青丘的小狐狸,将金汐照顾的体贴周到,若她回了青丘不习惯没了你在身边,可如何是好?” 青桃听了这番话,眼中不由得带着希冀的目光,下意识朝金汐脸上望了一眼,仿佛期待着什么。 见此,金汐嘴角带着笑,伸手端起青桃面前的一杯茶,拽起阿璃的手塞了过去,嗔道:“快点喝杯水,好把你那嘴堵上。” 青桃面上顿时一僵,渐渐浮现一抹怅然的神色,紧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这段时日,她无一不是事无巨细,凡事多想多做一些,将金汐的心思和习惯了解了大半,无论多么费工夫或是困难的事,她都愿意尽全力而为。 若说她没有跟金汐走的心思,怕是无人会信。 但青桃亦明白,自己终究是青丘的狐狸,去不得那涂山之地,若她开口去求金汐,或许金汐迫于无奈会答应。 可若因此引得金汐被责骂,却是万万不能。 思及至此,她抿着的唇瓣松开开,冲金汐强颜欢笑道:“姐姐若在此一日,奴婢必当尽心侍奉左右,他日姐姐若回了涂山,再教一个如奴婢这样的狐狸,想来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金汐面上一顿,转过脸望向青桃时,瞧见面帘下那张笑颜,有那么几分牵强之意,心中顿时不忍。 相处久了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带青桃回青丘,可是一想到涂山数万年的戒律,想到严父铁青的脸和皮鞭,那想法便有些心生怯意。 青桃看出她面上的为难,于是迅速端起另一杯清茶,朝金汐面前推了过去,催促道:“姐姐你快尝尝看,待会茶凉了便不好喝了。” 金汐如何不知,她这是体恤自己的难处,刻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暖伸出手,将那略微有些烫手的茶杯接过手中,轻声道:“青桃,若是累了先回去歇着,不必日日待我歇下才走。” 第795章 何时说过要嫁 见此,金汐嘴角带着笑,伸手端起青桃面前的一杯茶,拽起阿璃的手塞了过去,嗔道:“快点喝杯水,好把你那嘴堵上。” 青桃面上顿时一僵,渐渐浮现一抹怅然的神色,紧紧抿着唇默不作声。 这段时日,她无一不是事无巨细,凡事多想多做一些,将金汐的心思和习惯了解了大半,无论多么费工夫或是困难的事,她都愿意尽全力而为。 若说她没有跟金汐走的心思,怕是无人会信。 但青桃亦明白,自己终究是青丘的狐狸,去不得那涂山之地,若她开口去求金汐,或许金汐迫于无奈会答应。 可若因此引得金汐被责骂,却是万万不能。 思及至此,她抿着的唇瓣松开开,冲金汐强颜欢笑道:“姐姐若在此一日,奴婢必当尽心侍奉左右,他日姐姐若回了涂山,再教一个如奴婢这样的狐狸,想来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金汐面上一顿,转过脸望向青桃时,瞧见面帘下那张笑颜,有那么几分牵强之意,心中顿时不忍。 相处久了之后,她不止一次的想带青桃回青丘,可是一想到涂山数万年的戒律,想到严父铁青的脸和皮鞭,那想法便有些心生怯意。 青桃看出她面上的为难,于是迅速端起另一杯清茶,朝金汐面前推了过去,催促道:“姐姐你快尝尝看,待会茶凉了便不好喝了。” 金汐如何不知,她这是体恤自己的难处,刻意装作不在意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暖伸出手,将那略微有些烫手的茶杯接过手中,轻声道:“青桃,若是累了先回去歇着,不必日日待我歇下才走。” 青桃缓缓摇了摇头,急声回道:“奴婢不累,多谢姐姐关心。”说完,她转头朝洞外望了一眼,转回脸又道:“奴婢瞧着,也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这就去后厨将饭菜带回来。” 话音刚落,便转身朝洞外奔去。 见此,金汐只得怅然轻叹了一声。 阿璃睡了半日,那一杯茶仰脖饮尽,却尤觉着喉咙干涩,下意识朝金汐手里的茶杯望了一眼,犹豫着问道:“你喝是不喝?” 闻声,金汐侧首朝她望了一眼,甚是嫌弃的将手中的茶杯递了过去,另一只手夺过她手里的空杯,故意板起面孔来嗔道:“你啊你,当真不知说你什么好,若说你是个没脑子的,偏偏看的比谁都透彻,但要说你是个聪慧的,这张嘴却总是惹是非。” 阿璃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的将金汐那杯茶递到嘴边,“咕嘟咕嘟”的咽了下去,眼睛却心虚的觑着她那张脸。 待她第二杯喝完,适才长长舒出一口气,顿时感觉周身舒畅,略微想了想答道:“若你想将青桃带回涂山,也并非什么难事。” 金汐不禁一愣,脱口而出道:“这是何意?” “这有何难?你时常说起,将来是定要袭承涂山君主之位的,到时这涂山上下皆由你一人做主,不过将她偷偷带了回去,只说是外面捡的野狐狸,旁人谁还能看出她身份不成。” 闻听此言,金汐不由得有些失落,郁郁寡欢道:“你知道什么,即便我将来做了涂山的君主,除了有更多的身不由己,哪还能比如今更随心所欲。”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于是敷衍着答了句:“你总说我不懂,那你这个聪慧的,何不自己想想法子?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这时,筠竹携着支枝两人走进洞口,就见着她俩坐在床上争执着什么,不禁笑出一声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筠竹……你来的正好,金汐总嫌我笨,你快来出个好主意。”阿璃循声朝洞口望去,见着筠竹款款走来,当即满面欢喜的冲她招了招手,唤道。 支枝见着阿璃,眼前顿时一亮,疑惑着问道:“咦,你何时回来了?” 阿璃侧首朝支枝望去,嘴角带笑道:“你们去吃宴的时候。” 金汐面上有些遮遮掩掩,起身朝床里挪了挪屁股,将床边让了出来,唤道:“筠竹、支枝姑娘,正是吃完饭的时候,你们怎么过来了?” 筠竹面上带着浅笑,拉过支枝在床边轻轻坐了下去,应了句:“先前支枝担心阿璃,一个人胡思乱想将自己吓得不轻,我估摸着到了这时,阿璃应该也已睡醒,于是带她过来看看。” 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朝支枝嬉笑道:“这青丘有没有黑熊,你还担心我被人吃掉啊。” 支枝面皮顿时一红,急声辩解道:“哪有……” 筠竹轻笑一声,朝金汐侧手望去,噙着笑意问道:“阿璃又做了什么傻事,叫你如此嫌弃?” “我见着那青桃很是乖巧,金汐又格外喜欢,便问她是不是想跟金汐去涂山,谁知金汐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却是半句都接不上话。”阿璃抢声道。 见此,金汐侧目将阿璃瞪了一眼,暗暗怨她多嘴。 筠竹不禁愣了愣,将金汐和阿璃面上各望了一眼,随即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们是说清扬舍不得放人?” 金汐慌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涂山与青丘……”话说一半,她面上欲言又止,实在难言。 筠竹顿时了然,暗暗点了点头应道:“确实如此,涂山与青丘的关系,到了咱们这一辈,若非有阿璃在中间,应与过去没什么两样,也正因为此,我才觉着若是将来金汐当了涂山君主,说不定以后我们两家,关系会有所改善,也未可知。” 支枝虽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但此时听了个大半,也有几分明白,随即应声道:“既然两家关系不好,那金汐这君主之位,岂不是很重要?。” “是啊……阿璃若想要嫁到青丘来,我阿爹阿娘自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只看我何时承袭涂山君主,阿璃你又能挨到那时。”金汐怅然道。 阿璃顿时愕然,望着她们三人惊呼道:“我何时说过,要嫁过来了?”这种事情,连她本人都未曾说,她们这是商量着,打算把自己卖了么! 第796章 找我大哥有事 筠竹面上带着浅笑,拉过支枝在床边轻轻坐了下去,应了句:“先前支枝担心阿璃,一个人胡思乱想将自己吓得不轻,我估摸着到了这时,阿璃应该也已睡醒,于是带她过来看看。” 阿璃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朝支枝嬉笑道:“这青丘有没有黑熊,你还担心我被人吃掉啊。” 支枝面皮顿时一红,急声辩解道:“哪有……” 筠竹轻笑一声,朝金汐侧手望去,噙着笑意问道:“阿璃又做了什么傻事,叫你如此嫌弃?” “我见着那青桃很是乖巧,金汐又格外喜欢,便问她是不是想跟金汐去涂山,谁知金汐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我却是半句都接不上话。”阿璃抢声道。 见此,金汐侧目将阿璃瞪了一眼,暗暗怨她多嘴。 筠竹不禁愣了愣,将金汐和阿璃面上各望了一眼,随即试探着问道:“莫非,你们是说清扬舍不得放人?” 金汐慌忙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我涂山与青丘……”话说一半,她面上欲言又止,实在难言。 筠竹顿时了然,暗暗点了点头应道:“确实如此,涂山与青丘的关系,到了咱们这一辈,若非有阿璃在中间,应与过去没什么两样,也正因为此,我才觉着若是将来金汐当了涂山君主,说不定以后我们两家,关系会有所改善,也未可知。” 支枝虽不知她们在说什么,但此时听了个大半,也有几分明白,随即应声道:“既然两家关系不好,那金汐这君主之位,岂不是很重要?。” “是啊……阿璃若想要嫁到青丘来,我阿爹阿娘自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只看我何时承袭涂山君主,阿璃你又能挨到那时。”金汐怅然道。 阿璃顿时愕然,望着她们三人惊呼道:“我何时说过,要嫁过来了?”这种事情,连她本人都未曾说,她们这是商量着,打算把自己卖了么! 筠竹顿时“噗嗤”笑出了声,打趣道:“你若不肯嫁过来,还打算嫁去哪?这话若是叫清扬听见了,怕是心都碎了一地。” 阿璃适才回过味来,脸上即刻发红发烫,很是难为情道:“我……我还没想过嫁人。” 金汐顿时气结,抬手戳了戳阿璃的脑袋,恨恨骂道:“瞧你如今这模样,再留下去便要成仇了,你是非要惹得两方斗起来,打个你死我活才肯罢休么?” 听到这,支枝不禁笑道:“怪不得,我常听人说:女儿大了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原来竟是真的!” 一时间,三人纷纷发笑。 阿璃羞的满面通红,低着头顶不敢去看那三人面上的表情,很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她竟没意识到,昔日曾信誓旦旦要以身相许那个救她一命的恩人,早已被她抛诸脑后,连影子都寻不到了,不知怎么的,当再想到“嫁人”二字时,眼前似乎都只有那个一袭青衣,待她温柔而体贴入微的清扬。 阿璃偷偷的想着,或许嫁与他自己是愿意的。 可是他又真的,愿意娶自己么? 青桃身后领着一个侍女,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洞口,未见人影便听见笑声传来,抬眼一看床上的四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说道:“筠竹姐姐、支枝姑娘,奴婢不知你们过来了,只带了两人的饭菜。” 筠竹笑声一顿,侧首朝青桃和那侍女手中望了一眼,适才吩咐了句:“我与支枝吃的不多,况且阿璃如今这样,也不适宜再多吃了,将饭菜搁在那回去歇着吧。” 阿璃一听,连饭菜都不许多吃,不由得抬起头抗议道:“中午我便吃的少了,晚上还不许多吃?” 她的人生,从来都是把肚子吃的滚圆,方才算得圆满。 “再吃,你就别想嫁人了,且看谁愿意娶个肥的跟头猪似的狐狸,从肩到腰摸的都是一样宽,跑起来地面还得震三震!”金汐想都未想,张口便训道。 一声下,支枝和筠竹纷纷笑出声来。 听到这,青桃面色一喜惊讶道:“阿璃姑娘是要嫁给我们君主了么?” 筠竹乐得合不拢嘴,转头朝阿璃望了一眼,见她又耸拉着脑袋不敢见人,不由得笑道:“我们只是与她玩笑两句,你们可不许往外说。” 若不然,清扬还未提及婚嫁,阿璃想要嫁给他的想法便传得满山人尽皆知,她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青桃这才恍然大悟,颔首应了句:“奴婢明白。”说完,便转身示意那侍女将饭菜摆上矮桌,两人将饭菜摆上后,这才告了声退离去。 另一边,扉颜立于绎轩和寻风的洞口前,暗暗想着清扬先前的话,努力将自己上神的做派摆了出来,仔仔细细将身上的仪容整理了一番,再三确定合适了,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时,两人正坐在矮桌前,安静无声的吃着饭。 忽听有脚步声走进洞口,绎轩下意识的回首,朝洞口望了一眼,见着扉颜便张口问道:“吃过了么?” 话才出口,他便见着扉颜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得再定睛看了几眼。 “嗯。”扉颜暗暗点头,应了一声,走到矮桌前望向寻风,见他由始至终不抬起眼帘,专注着面前的饭菜,不由得轻笑一声道:“菜饭如何?” 寻风依旧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见此,绎轩将身侧的寻风望了一眼,见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眉头微微一拧随即舒展开来,接着抬起头对扉颜道:“虽然清淡了一些,不过味道不错。” 扉颜侧首,默不作声的朝绎轩脸上望了一眼,再转过头望向寻风时,脸色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俗话说得好,进山拜神进屋叫人,自己虽然没有点名指姓,说是问他寻风,但他却是自打扉颜进了洞,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扉颜,你找我大哥有事?”绎轩见着气氛不好,尝试着出声问道。 扉颜一双眼盯着寻风,见他不紧不慢的往嘴里递着饭菜,虽面上沉着一张脸没出声,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数次想一脚踹翻那张矮桌,看他如何吃得下去。 第797章 如何能不生气 筠竹乐得合不拢嘴,转头朝阿璃望了一眼,见她又耸拉着脑袋不敢见人,不由得笑道:“我们只是与她玩笑两句,你们可不许往外说。” 若不然,清扬还未提及婚嫁,阿璃想要嫁给他的想法便传得满山人尽皆知,她还如何抬得起头来? 青桃这才恍然大悟,颔首应了句:“奴婢明白。”说完,便转身示意那侍女将饭菜摆上矮桌,两人将饭菜摆上后,这才告了声退离去。 另一边,扉颜立于绎轩和寻风的洞口前,暗暗想着清扬先前的话,努力将自己上神的做派摆了出来,仔仔细细将身上的仪容整理了一番,再三确定合适了,才迈步走了进去。 这时,两人正坐在矮桌前,安静无声的吃着饭。 忽听有脚步声走进洞口,绎轩下意识的回首,朝洞口望了一眼,见着扉颜便张口问道:“吃过了么?” 话才出口,他便见着扉颜有些不同寻常,不由得再定睛看了几眼。 “嗯。”扉颜暗暗点头,应了一声,走到矮桌前望向寻风,见他由始至终不抬起眼帘,专注着面前的饭菜,不由得轻笑一声道:“菜饭如何?” 寻风依旧不为所动,恍若未闻。 见此,绎轩将身侧的寻风望了一眼,见着他无动于衷的模样,眉头微微一拧随即舒展开来,接着抬起头对扉颜道:“虽然清淡了一些,不过味道不错。” 扉颜侧首,默不作声的朝绎轩脸上望了一眼,再转过头望向寻风时,脸色就显得不那么好看了。 俗话说得好,进山拜神进屋叫人,自己虽然没有点名指姓,说是问他寻风,但他却是自打扉颜进了洞,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 “扉颜,你找我大哥有事?”绎轩见着气氛不好,尝试着出声问道。 扉颜一双眼盯着寻风,见他不紧不慢的往嘴里递着饭菜,虽面上沉着一张脸没出声,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数次想一脚踹翻那张矮桌,看他如何吃得下去。 不多时,寻风搁下手中碗筷,冷静的端起手边温热的茶杯,旁若无人的喝了下去。 最后将空了的茶杯搁在桌上,头也没抬道:“你想说什么?” “呵……”扉颜不禁冷笑一声,望着寻风的头顶说道:“我敬你是绎轩大哥,对你处处忍让,好言好语相待,原来你却连我都不放在眼里,如此甚好。” 接着,他掀起衣摆重重坐在寻风对面的空位,双眼与他镇定自若的平视,接着道:“我今日来,是想与你知会一声,不日我将待绎轩出去转转,具体去哪还未决定,先自这青丘其余的四荒之地转完,再做决定。” 闻声,寻风眼底流露出些许诧异,但他依旧保持原来的姿势,连面色都未变过一丝,出声道:“你话没说完?” 扉颜点了点头,应道:“不错,此行我只带绎轩一人,至于寒云和孤白,还是留在你身边照应的好,先前我去找了筠竹一趟,听说她已决定留下照看阿璃,而你似乎并不太想留在青丘,既是如此,他二人陪着你,当是最合适不过。” 言外之意:你一人孤单寂寞,我将那俩人留在你身边,为你排忧解难。 下一刻,寻风面上浮现怒意,沉声道:“只带他一人?” 扉颜一身修为散了七七八八,绎轩虽在扉宅的修炼之地,将大部分的修为重新修了回来,但以他的修为自保尚且勉力而为,若遇到梼杌根本不是对手,岂不危险? 若寒云与孤白同在,即便四个人不能斗得过他,好歹那两人以性命相护,尚有一线生机。 如今他讲,要独自带绎轩离开。 寻风如何能不生气? “是又如何?”扉颜眉头微微一挑,面上带着几分挑衅的意味道。 见此,绎轩慌忙出声惊呼道:“大哥,我们只是先去青丘附近转转,尚且需要数月的光景,兴许逛完就回来了,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闻声,寻风僵着脖子转过脸,朝绎轩望了一眼,一字一句道:“你同意了?” 绎轩面上一顿,半阖着眼帘避开他审视的目光,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低声道:“在去救清扬之前,便说好的。” 对于他来讲,无论寻风如何待自己都尚且能忍。 如今,眼见着寻风对扉颜这般,绎轩内心深处仿佛生出两个小人,正在拼个你死我活。 他不由得咬紧牙根,绷着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望着左右两边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唯恐他们当场动起手来,随时准备着出手相拦。 寻风听了绎轩的话,见他对自己一脸戒备的神色,不由得渐渐生出恨意和怒火,随即暗暗思忖这些年来,是否真的太纵容这两人,以至于他们一个二个,胆敢起了拂逆自己的心思? 想到此处,他不禁嗤笑一声冷冷道:“扉颜,你如今的本事自保尚且艰难,若是遇着梼杌,只怕下场比死还难看,你什么大言不惭的告诉我,只带绎轩一人走?” “大哥!!!”绎轩不禁扬声喝道。 闻声,扉颜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只见他一阵犯青一阵泛白,忽然又渐渐面红耳赤起来,双眼带着几乎喷之欲出的怒火,将对面寻风讽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附在双膝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捏成了拳,指节发出一声声“咔嚓”的声响。 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犹如坠入火炉之中,由内到外的燥热难忍,呼吸亦随之沉重急促了起来,耳边似乎依旧徘徊着,那句刺耳且令他羞愧难堪的话语。 只见他缓缓起身,路过绎轩身侧之时,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疲惫而沉重的闭上眼帘,再睁开眼时,默然转身快步朝洞外走去。 下一刻,绎轩“噌”的一下站起身,转身欲要去追扉颜的背影,却听见身后传来寻风毫无情绪,异常冰冷的声音。 “不许追!” 见此,绎轩刚准备抬起的脚忽而一顿,随即猛的转过身来,第一次毫不客气的冲寻风怒吼道:“大哥,即便扉颜在你眼中如此不堪,你也不该当着面羞辱他。” 第798章 追出来做什么 如今,眼见着寻风对扉颜这般,绎轩内心深处仿佛生出两个小人,正在拼个你死我活。 他不由得咬紧牙根,绷着全身上下每一根神经,望着左右两边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唯恐他们当场动起手来,随时准备着出手相拦。 寻风听了绎轩的话,见他对自己一脸戒备的神色,不由得渐渐生出恨意和怒火,随即暗暗思忖这些年来,是否真的太纵容这两人,以至于他们一个二个,胆敢起了拂逆自己的心思? 想到此处,他不禁嗤笑一声冷冷道:“扉颜,你如今的本事自保尚且艰难,若是遇着梼杌,只怕下场比死还难看,你什么大言不惭的告诉我,只带绎轩一人走?” “大哥!!!”绎轩不禁扬声喝道。 闻声,扉颜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只见他一阵犯青一阵泛白,忽然又渐渐面红耳赤起来,双眼带着几乎喷之欲出的怒火,将对面寻风讽刺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附在双膝的双手,不由自主的缓缓捏成了拳,指节发出一声声“咔嚓”的声响。 顿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犹如坠入火炉之中,由内到外的燥热难忍,呼吸亦随之沉重急促了起来,耳边似乎依旧徘徊着,那句刺耳且令他羞愧难堪的话语。 只见他缓缓起身,路过绎轩身侧之时,甚至不敢去看他一眼,疲惫而沉重的闭上眼帘,再睁开眼时,默然转身快步朝洞外走去。 下一刻,绎轩“噌”的一下站起身,转身欲要去追扉颜的背影,却听见身后传来寻风毫无情绪,异常冰冷的声音。 “不许追!” 见此,绎轩刚准备抬起的脚忽而一顿,随即猛的转过身来,第一次毫不客气的冲寻风怒吼道:“大哥,即便扉颜在你眼中如此不堪,你也不该当着面羞辱他。” 寻风侧首仰起脸,冷冷望着绎轩一脸激动的模样,冷哼一声问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他这个弟弟,当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自兄弟俩相认以来,他尽全力做着兄长该做的事,事事处处替他遮着瞒着,唯恐这一圈的人知晓后,对他们俩生出异样的眼光。 如今可倒好,先是扉颜挑衅自己在前,后是这个弟弟对自己大呼小叫,如此不敬。 绎轩面上怒意一顿,语气下意识收敛了些,沉声道:“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大哥你这番话出口,他日扉颜还有何面目见人?” 寻风一听这话,随即猛地站起身,扬声喝道:“既是没有脸见人,就该滚回他扉家的老宅,最好永远躲在里面不出来。” 闻言,绎轩双目瞪着对面,方才胸口按捺的怒火,再次被点燃,面上带着痛苦和愤恨道:“昔日我敬你是兄长,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这个做小弟的,自是无可指摘,但是扉颜不一样,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不允许,也不准你用这种态度对他。” 就在这时,寒云和孤白急色匆匆的冲进洞口,一抬眼见着两兄弟如此,当即各自迎了上去,急声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他是你最重要的人?那我是什么,寒云又是什么,你最好不要忘了,当年若不是……”寻风不由得大怒,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伸手指向他身侧站着的寒云,吼道。 绎轩双手猛地握成拳,厉声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下去,吼道:“没错!自我出生时便是寒云护着我,这些年来你带着孤白,与他一起暗中护我周全,过去这二千多年来,是你们让我活了下来。 可是今后的两千年,五千年甚至更多,将是我与他共同携手度过,在我心里,他与你们没有轻重之分。 大哥,若你能给他三分的客气,我们兄弟之间自是兄友弟恭,如若不然,小弟惟有跟着扉颜,离开你的视线之内,免得相见之时彼此难堪。” 话音刚落,他便转头飞奔而去。 见此,寒云即刻抬手抱拳,冲寻风急声道了句:“寻风殿下,相信殿下只是正在气头,容属下去劝劝他。”语毕,随即转身朝洞口而追。 扉颜走出山洞,一路朝离开青丘的方向狂奔,胸口憋闷的痛楚令他身心难受,寻风那番讽刺的话仿佛犹如在耳,将他羞愧的无地自容,不知不觉来到青丘山门口。 绎轩立于山洞口,见着扉颜飞奔的身影,再望了眼那小路通往的方向,接着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飞身朝那背影追了过去,终于在山门口之时,落地拦在他的面前,抬手推着他胸口拦住了他的去路,心口忍不住的发颤,只得歉声唤道:“扉颜,你要去哪?” 扉颜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挥开那只挡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推了一推却没能推动,他不禁红着眼睛朝绎轩望去,见着他一脸复杂的神色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歉意和内疚,不禁惨然一笑反问道:“你追出来做什么?” “你忘了,要带我一起的?”绎轩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扉颜面上顿了一顿,推阻拦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较之前重了几分,冷冷说了句:“那日说过的话,不作数了。” 绎轩被他这一推,脚下晃了一晃及时站稳脚跟,伸出另一只一把攥住了他那只手的手腕,一脸坚定道:“不管你作不作数,我都跟定你了,无论你走去哪。” 闻言,扉颜眉头微微一拧,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正欲挥手再次推开他时,目光正好落在那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上,那看上去干净修长的手,竟让他在恍惚间忆起他在扉宅中,变作真身的模样。 他那双鹰爪,好似也如这双手一般修长? “别再跟过来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扉颜缓缓抬起眼,静静凝视着绎轩面上的表情,正一点点僵在当场,心口忍不住的发酸。 他忽然有点明白,清扬为何一而再,将阿璃往自己身边之处推离。 有些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没了选择的余地。 当你面对最珍视的东西,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句“不要了”,其中包含了怎样的无奈和不得以。 第799章 再也不想见你 绎轩立于山洞口,见着扉颜飞奔的身影,再望了眼那小路通往的方向,接着毫不犹豫的纵身跃下,飞身朝那背影追了过去,终于在山门口之时,落地拦在他的面前,抬手推着他胸口拦住了他的去路,心口忍不住的发颤,只得歉声唤道:“扉颜,你要去哪?” 扉颜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挥开那只挡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推了一推却没能推动,他不禁红着眼睛朝绎轩望去,见着他一脸复杂的神色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歉意和内疚,不禁惨然一笑反问道:“你追出来做什么?” “你忘了,要带我一起的?”绎轩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扉颜面上顿了一顿,推阻拦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较之前重了几分,冷冷说了句:“那日说过的话,不作数了。” 绎轩被他这一推,脚下晃了一晃及时站稳脚跟,伸出另一只一把攥住了他那只手的手腕,一脸坚定道:“不管你作不作数,我都跟定你了,无论你走去哪。” 闻言,扉颜眉头微微一拧,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正欲挥手再次推开他时,目光正好落在那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上,那看上去干净修长的手,竟让他在恍惚间忆起他在扉宅中,变作真身的模样。 他那双鹰爪,好似也如这双手一般修长? “别再跟过来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扉颜缓缓抬起眼,静静凝视着绎轩面上的表情,正一点点僵在当场,心口忍不住的发酸。 他忽然有点明白,清扬为何一而再,将阿璃往自己身边之处推离。 有些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没了选择的余地。 当你面对最珍视的东西,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句“不要了”,其中又包含了怎样的无奈和不得以。 最终,绎轩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得一脸悲痛不已,目视着他推开自己的双手,一步步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冰冷的双唇微微颤了颤几颤,想要再次唤他名字,亦觉得喊不出一声来。 不知不觉,他双眸泛红眼角渐渐湿润,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心口一窒呼吸骤停,胸腔疼痛的犹如插入一把匕首,不见分毫伤口和血迹,却尤为致命。 山门两侧,立着四位看守的门人,见着扉颜自面前走过,纷纷抬手揖礼,端的一脸恭敬之色。 “殿下!” 忽然,寒云急切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 下一刻,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停在了绎轩的身侧。 只见寒云呼吸略微有几分急促,望着扉颜落寞的背影走过最后那道山门,突然纵身一跃飞上了半空。 他随即转过脸,望着绎轩寻问道:“殿下,不如属下陪你将他追回来?” “不必了……”话音刚落,绎轩便猛地咳出声了,躬着背身子向前倾斜低下头,抬手捂上嘴前。 剧烈的咳了几声后,他突然“噗通”一声半跪下身,那捂着嘴的手下意识撑了一把地面,才没即刻倒下身去,双唇之中挂着鲜血的血迹,一颗血珠凝在唇前,随着他这一动作而晃了晃,最终落在地上迅速渗入土里。 见状,寒云面色骤然一紧,弯下腰将他胳膊扛于肩头,一个闪身不见了踪迹。 那静立于山门两旁的门人,尽管对这一幕十分好奇,却牢牢记得不妄论他人是非,不过面面相觑望了几眼,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一转眼,寒云带着神情已有些恍惚的绎轩,出现在清扬的洞口,甚至顾不得问一声,便一头钻了进去。 但他二人进了洞口,见着里面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哪有人影? 不得已,寒云只得侧首冲绎轩急道:“殿下,还能撑得住么?属下这就带你去找筠竹姑娘。” 闻声,绎轩虚弱的抬了抬眼皮,缓缓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我……没事,不要……不要再给筠竹,添麻烦了。” 寒云见他如此这般,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只得朝屋内床上望了一眼,接着便将绎轩带到床边,将他轻轻放了下去,急声道:“殿下,属下这就去请筠竹姑娘来。” 说完,他便转身拔腿就朝洞外奔去。 绎轩方才抬起手,想要伸手将他拦上一拦,谁知他动作慢了一步,手上扑了个空,而他一身的气力犹如散尽,虚弱的连呼吸都比寻常慢了不少,最后重重垂下那只手,彻底昏了过去。 不多时,清扬迈步自洞口而入。 当他抬手,指尖飞出丁点火光,将书案前的烛台点亮时,整个人顿时怔在当场。 清扬猛地侧首,朝那床上望了一眼,鼻尖不由得动了一动,紧接着便迅速迈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瞧却见着绎轩嘴角尚且滴着血珠,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见此,他即刻抬手将灵力注入绎轩的胸口。 另一边,寒云立在筠竹洞口前,扬声唤道:“筠竹姑娘,我家殿下出事了,可否请您移步去看一眼?” 下一刻,青桃疾步自洞口走了出来,臂弯处挂了一只包裹,望着寒云打量了一眼,回道:“姐姐去了金汐姑娘的住处,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过去。” 寒云的目光,落在她臂弯的包裹看了一眼,当即点头道:“好。” 天色渐黑,青桃手中拎着一只八角灯笼,两人疾步来到金汐住处。 一抬头,他见着那洞内的烛光照出洞外,三个姑娘的嬉笑声此起彼伏,不禁对青桃急声问道:“可否请姑娘进去带话,在下就在洞口等候?” “也好。”青桃点了点头,快步迈上石阶转过洞口走了进去,那洞内的笑声几乎在同时戛然而止。 片刻后,筠竹快步自洞口走出,急急迈下石阶朝寒云道:“绎轩怎么了?” 寒云面上一顿,犹豫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道:“还是请筠竹姑娘亲眼看看吧,属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瞧着扉颜独自一人离开了青丘,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在下全然不知。” 闻言,筠竹面上顿时一愣,低声惊呼道:“他独自走了?”话音刚落,她转身欲要朝着绎轩住处而奔。 第800章 要照顾好自己 绎轩方才抬起手,想要伸手将他拦上一拦,谁知他动作慢了一步,手上扑了个空,而他一身的气力犹如散尽,虚弱的连呼吸都比寻常慢了不少,最后重重垂下那只手,彻底昏了过去。 不多时,清扬迈步自洞口而入。 当他抬手,指尖飞出丁点火光,将书案前的烛台点亮时,整个人顿时怔在当场。 清扬猛地侧首,朝那床上望了一眼,鼻尖不由得动了一动,紧接着便迅速迈步走上前去,定睛一瞧却见着绎轩嘴角尚且滴着血珠,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见此,他即刻抬手将灵力注入绎轩的胸口。 另一边,寒云立在筠竹洞口前,扬声唤道:“筠竹姑娘,我家殿下出事了,可否请您移步去看一眼?” 下一刻,青桃疾步自洞口走了出来,臂弯处挂了一只包裹,望着寒云打量了一眼,回道:“姐姐去了金汐姑娘的住处,不如你同我一起去吧,正好我也要过去。” 寒云的目光,落在她臂弯的包裹看了一眼,当即点头道:“好。” 天色渐黑,青桃手中拎着一只八角灯笼,两人疾步来到金汐住处。 一抬头,他见着那洞内的烛光照出洞外,三个姑娘的嬉笑声此起彼伏,不禁对青桃急声问道:“可否请姑娘进去带话,在下就在洞口等候?” “也好。”青桃点了点头,快步迈上石阶转过洞口走了进去,那洞内的笑声几乎在同时戛然而止。 片刻后,筠竹快步自洞口走出,急急迈下石阶朝寒云道:“绎轩怎么了?” 寒云面上一顿,犹豫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躬身道:“还是请筠竹姑娘亲眼看看吧,属下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瞧着扉颜独自一人离开了青丘,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在下全然不知。” 闻言,筠竹面上顿时一愣,低声惊呼道:“他独自走了?”话音刚落,她转身欲要朝着绎轩住处而奔。 “筠竹姑娘,殿下在清扬的住处。”见此,寒云忙扬声急呼道。 筠竹脚下随即一顿,转过身又朝着清扬住处跑去。 待她一头冲进清扬洞口,见着他正坐于床边,为绎轩运功疗伤,适才喘着急促的呼吸,放稳脚步走上前,望着绎轩面上看了一眼,低声问道:“伤势如何?” “急火攻心伤了肺腑,好在将血咳了出来,日后只要静心养着,应该没什么大碍。” 就在这时,寒云钻进洞口见着清扬,快步迎了上来歉声道:“先前我来的时候见你不在,殿下像是伤的有些厉害,再经不起来回折腾,于是便将他安置在了此处……” 这时,清扬手下灵力渐渐收起,抬起头冲寒云轻声道:“无妨,事急从权。” 筠竹转身,微微拧眉冲寒云问了句:“到底发生了什么?中午不是还好好的,扉颜为何要走?” “扉颜走了?”清扬不由得愣了一愣,下意识朝寒云面上望去,等他一个解释。 只见寒云面上犹豫片刻,只得将自己所看见的一切,如实道来。 片刻后,清扬和筠竹面色皆为之一凝。 虽仅有只言片语,但凭寒云听见的这些话,由此可见这兄弟二人起了争执,全因扉颜一人而起。 而绎轩那番话中,明显指出寻风曾对扉颜恨不客气的说过什么,所以扉颜才会连一声告辞都来不及讲,选择一个人悄然离去。 想到此处,筠竹冷声说道:“待绎轩好一些,寒云你再将他背回去,我有事须得先走一步。”说完,她便气势汹汹而去。 清扬见她如此,心知她定是去找寻风的麻烦,不由得有几分头大如斗。 按说他们兄弟的事,实在不该外人掺和,可如今到了这一步,不论是为了扉颜亦或是绎轩,总该有人站出来劝一劝,只是这人若是自己还好,筠竹去了多半要起争执,岂不是火上添油? 清扬伸手自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转手递到了寒云面前,嘱咐道:“这瓶药你拿着,待会他若是醒了,就给他先喂上一颗,吃过药情况就会好转,迟些你将他背去你的住处。” 寒云顺势接过手中,应声致谢道:“多谢。” “对了,他这伤势不可再动气,肺腑之伤最是难养,这瓶药每天一粒能吃三个月,迟些我再给你两瓶。”清扬方才自床边站起身,又道。 寒云一听,当即满口应好。 清扬不敢耽搁,抬腿便快步去追筠竹,人方才走出洞口,远远见着有一盏灯笼朝自己方向而来,仔细一看竟瞧着是金汐陪着阿璃。 于是,他迅速迈下石阶迎了上去,远远便急声唤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金汐嘴角带笑,望着清扬说了句:“她想你的紧,不停的问我你此时在做什么,我便只有带她来亲眼看看了。” 闻言,清扬心中顿时一暖,望向阿璃时目光柔了一柔,温柔道:“眼下天气有些凉,晚上若是无事便不要出门,回头着了风又要手脚冰凉。” 阿璃面上带着羞涩,低着头顶犹如小鸡吃米似的点了点头,吭哧几声犹豫着说了句:“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么?” 清扬当即转脸,冲金汐歉声道:“我要去办点事,不能送你们两个回去,明日起我鲜少待在青丘,日后阿璃少不得要托你多多照拂一些。” “放心吧,待你将手头的事忙完,回头定还你一个毫发无缺的阿璃。”金汐嘴角扬着笑意,信誓旦旦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转过脸望向阿璃时,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她发顶,道了句:“我不在的时候,自有筠竹和金汐姑娘照顾你,但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明白么?” 阿璃似懂非懂的抬起头,望着他面上温柔的模样,仿佛要离家很久,却又不放心自己似的,顿时不免有些委屈,心口酸了一酸带着哭腔,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收回手来道:“好。”说完,他便快步越过两人身旁,朝远处走去。 第801章 我连你一块打 清扬不敢耽搁,抬腿便快步去追筠竹,人方才走出洞口,远远见着有一盏灯笼朝自己方向而来,仔细一看竟瞧着是金汐陪着阿璃。 于是,他迅速迈下石阶迎了上去,远远便急声唤道:“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金汐嘴角带笑,望着清扬说了句:“她想你的紧,不停的问我你此时在做什么,我便只有带她来亲眼看看了。” 闻言,清扬心中顿时一暖,望向阿璃时目光柔了一柔,温柔道:“眼下天气有些凉,晚上若是无事便不要出门,回头着了风又要手脚冰凉。” 阿璃面上带着羞涩,低着头顶犹如小鸡吃米似的点了点头,吭哧几声犹豫着说了句:“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出门么?” 清扬当即转脸,冲金汐歉声道:“我要去办点事,不能送你们两个回去,明日起我鲜少待在青丘,日后阿璃少不得要托你多多照拂一些。” “放心吧,待你将手头的事忙完,回头定还你一个毫发无缺的阿璃。”金汐嘴角扬着笑意,信誓旦旦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转过脸望向阿璃时,下意识伸手抚了抚她发顶,道了句:“我不在的时候,自有筠竹和金汐姑娘照顾你,但你也要记得照顾好自己,明白么?” 阿璃似懂非懂的抬起头,望着他面上温柔的模样,仿佛要离家很久,却又不放心自己似的,顿时不免有些委屈,心口酸了一酸带着哭腔,道:“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收回手来道:“好。”说完,他便快步越过两人身旁,朝远处走去。 阿璃恋恋不舍的望着他的背影,见他衣摆和广袖于风中飘起,背影彻底陷入漆黑的天色中,很快便看不见了,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了下来。 见此,金汐愣了一愣关切道:“他又不是不回来了,只是身为青丘的君主,又要去东荒那边处理后事,若是来回折腾少不得更辛苦一些,想必你也愿意他有空便歇一歇吧,何必起早贪黑的来回跑?” 阿璃忙不迭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明白,只是不知怎么的,次次见他匆匆忙忙的模样,一走不知要多久,就忍不住的难过。”说完,抬手抹了抹面上的泪泽。 金汐忍不住长长叹出一口气,伸手替她抹着面上的眼泪,哄劝道:“谁叫你偏偏喜欢他呢?” 若是寻常人,自是有大把的时间相伴。 偏偏,那人是个青丘的君主。 金汐记得,儿时爹娘亦是很忙,虽然涂山数万年不曾出山,但爹娘的身影却还是很少得见。 小的时候,阿娘为了照顾她们,还算隔几天便能见着她,或是为她们做顿好吃的,或是带着她们修炼,深夜时待她们睡下了,还得挑着灯火缝补衣裳。 至于阿爹的身影,少则半月多则数月,总是来去匆匆,终日见首不见尾。 待她们更大了些,连带着阿娘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可是无论她如何问,阿娘都不肯透漏,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以至于她曾想要跟着爹娘出门,却总是被发现后拎着后颈领子丢回了家中。 再后来,她便没了心思再好奇。 如今的金汐,虽然还是不懂他们在忙什么,却有几分懂得,这份忙碌的背后肩负着责任。 想到此处,她伸手将阿璃环在怀中,拍着她的后肩哄道:“好啦好啦,你不是还有我跟筠竹么,有我们陪着你还要他作甚?” 闻言,阿璃哭声忽而一顿,诧异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嘿……你这会又变聪明了?!”金汐顿时气结,起身瞪着眼睛望着阿璃。 忽然,她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笑得一脸莫测,诱骗道:“阿璃啊,假如叫你选,是要与清扬在一起呢,还是与我跟筠竹在一处?” 阿璃猛地摇了摇头,想也没想道:“为何要选,我们可以像现在一样,都住在青丘不好么?” 原来,她以为这“在一起”,便是随时可以相见。 金汐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有些气馁,抬手一巴掌拍在阿璃的额前,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你这一会聪明一会犯傻的劲儿,真不知你是真的傻,还是在与我装傻!” “啊……”阿璃吃了痛,下意识的抬手捂着额前,一脸委屈的望着金汐,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落得这一番埋怨。 另一边,寻风眼睁睁见着绎轩拂袖而去,被他那番话训得怔在当场,直到见着寒云追了出去,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不由得破口大骂道:“反了他了!”说完,抬手便唤出那条黑色的皮鞭,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去追绎轩。 孤白顿时吓得不轻,只得拼死拦在他身前,望着他手中的鞭子慌忙求情道:“殿下,你们兄弟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若非要动起手来,这兄弟是做还是不做了?” 寻风面色黑得犹如锅底,挥手将那鞭子“呼”的一声甩开来,顿时将身旁那张矮桌劈的粉身碎骨,只听一阵“乒里乓啷”声后,桌上的碗筷和茶壶茶杯,应声碎成了渣。 他另一只手指着孤白,厉声喝道:“滚开!我没这样的兄弟,若不是往日里一昧的惯着他,他怎敢教训到我头上?” “殿下……绎轩殿下绝无冒犯之意,往日你们兄弟二人在一处时,向来是你说话他听音,可曾见有他违逆你半点之意?”孤白见他如此,后背即刻惊出一身冷汗,急道。 寻风扬起皮鞭,指了指孤白喝道:“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块打!” 孤白见他正在气头上,哪敢不顺着他点,只得满口应好道:“殿下,即便您要动手教训兄弟,咱们也不能在这不是,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闻声,寻风浑身的怒意顿时迟了一下,直觉的他这番话说的没错,若在这里动起手来,事情闹大后免不了惊动其他的人,身为客人在别人地界上打架,脸面上委实难堪。 想到此处,他即刻将鞭子收了起来,冲孤白说道:“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孤白当即应了声“是”,转头便往洞外跑。 第802章 这下麻烦大了 另一边,寻风眼睁睁见着绎轩拂袖而去,被他那番话训得怔在当场,直到见着寒云追了出去,顿时气得暴跳如雷,不由得破口大骂道:“反了他了!”说完,抬手便唤出那条黑色的皮鞭,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去追绎轩。 孤白顿时吓得不轻,只得拼死拦在他身前,望着他手中的鞭子慌忙求情道:“殿下,你们兄弟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若非要动起手来,这兄弟是做还是不做了?” 寻风面色黑得犹如锅底,挥手将那鞭子“呼”的一声甩开来,顿时将身旁那张矮桌劈的粉身碎骨,只听一阵“乒里乓啷”声后,桌上的碗筷和茶壶茶杯,应声碎成了渣。 他另一只手指着孤白,厉声喝道:“滚开!我没这样的兄弟,若不是往日里一昧的惯着他,他怎敢教训到我头上?” “殿下……绎轩殿下绝无冒犯之意,往日你们兄弟二人在一处时,向来是你说话他听音,可曾见有他违逆你半点之意?”孤白见他如此,后背即刻惊出一身冷汗,急道。 寻风扬起皮鞭,指了指孤白喝道:“再不让开,我连你一块打!” 孤白见他正在气头上,哪敢不顺着他点,只得满口应好道:“殿下,即便您要动手教训兄弟,咱们也不能在这不是,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 闻声,寻风浑身的怒意顿时迟了一下,直觉的他这番话说的没错,若在这里动起手来,事情闹大后免不了惊动其他的人,身为客人在别人地界上打架,脸面上委实难堪。 想到此处,他即刻将鞭子收了起来,冲孤白说道:“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孤白当即应了声“是”,转头便往洞外跑。 待他一头钻出洞口,急急忙忙朝喻龙住处奔去,人方才走进去,便急呼道:“喻龙,你快帮我去寻筠竹姑娘来。” 喻龙正坐在桌边吃饭,忽然见他十万火急的模样,不由得愣了一愣问道:“找她做什么?” “不知扉颜和我家殿下说了什么,绎轩殿下为此和我家殿下翻了脸,方才我家殿下气得差点要去打人,你快替我将筠竹寻来,现在唯一能劝得动我家殿下的,只有她了。”话音刚落,孤白转头又朝外跑了出去。 听到这里,喻龙面上愣了一愣,随即“噌”的一下站起身,冲着筠竹住处一路狂奔。 清扬住处位于正中,男客住处在其北边,女客住处位于其南边,西边是金汐的住处,东边是筠竹的居所。 如此一来,他前往筠竹住处时不会经过清扬门前,与筠竹前往的方向,正好不是一条路,当他赶到筠竹住处时,只见着一个青衣侍女在床边照应妙言,细细一问才得知,她去了金汐住处,于是火急火燎的饶了一大圈,来到金汐门前。 阿璃与金汐结伴而归,远远见着一个黑影窜进她们住的山洞,不约而同侧首四目对视一眼。 紧接着,两人发足狂奔朝洞前跑去。 喻龙见着洞中燃着灯烛,却不见一个人影,心中顿时焦灼不安,掉转头便要冲出去。 没想到一转身,正好见着金汐与阿璃奔了进来,于是忙不迭张口问道:“金汐姑娘,您可知筠竹姑娘去哪了?” 金汐原本张口正欲斥责,谁知竟叫他抢了声,愣了一愣回了句:“方才有个叫寒云的来找她,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急急忙忙便走了。” 闻言,喻龙重重叹息一声,顿时焦灼不安道:“这下麻烦大了。” “莫非出了什么事?”阿璃不禁好奇道。 喻龙将孤白那番话叙述了一遍,适才接着问了句:“金汐姑娘、阿璃姑娘,可否请你们帮我找找筠竹姑娘的去向?” 金汐意识到问题,当即颔首道:“这有何难?寻人的事交给我们,方才我们见着清扬,他亦说有要事去办。你先回去拖着寻风,莫要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总不能任由他趁着人家不得空,就火烧后院。” 喻龙应道:“如此甚好,那就拜托二位了。”说完,他便抬手揖了一礼,匆匆离去。 阿璃转过脸,朝金汐紧张的问了句:“若他们真的打了起来,咱们怎么办?” 金汐面色格外沉着冷静,望着阿璃说道:“还能怎么办?便是要用打的或是捆的,也非得先将他们拉开来才好,这寻风若是动起手来,便是不将青丘和清扬放在眼里,既是来此处做客,自当有做客的本分,哪有在人家家里打架的?” 话说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望阿璃头上那只迷榖树枝望了一眼,即刻将手中的八角灯笼塞到阿璃手中,冲她说了句:“你头上戴着迷榖树枝,走过的路便再也不会错,你独自去一趟清扬那,看看他回来了没有,若是路上见着侍女,也好跟她们打听一下,兴许谁见着了筠竹的去向。” “那你呢?”阿璃脱口而出道。 金汐一把拽着阿璃的手腕,急声应道:“我去找青桃问几句话,待会无论你寻没寻到人,都先回来安心等着,别到处乱跑,省得回头你又迷了路。” 话音刚落,她便拉着阿璃自洞口走了出来,两人自原地分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金汐一路来到青桃住处,是一处位于东北角的小山洞,山洞口仅有半人多高,她须得躬着身子才能钻进洞口,洞中漆黑一片没有点灯,她只得站在原地张口唤道:“青桃,你在么?” 洞中寂静一片,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声响,见此她翻掌唤出一团火光来,自那光亮出现后,瞬间将这洞中光景照得清清楚楚。 这山洞口虽然矮小,里面的的空间却足以住下五六个人,只是陈设却显得格外简陋了些。 唯有一张矮桌并着两个坐墩,再有一张以山石砌出的床,上面铺着薄薄一层薄褥,床头摆着一只小小的枕头,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见此,她不禁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正是端着一盆水而来的青桃,她低着头走进来时,没想到里面会站着有人,于是那一盆水便撞在了金汐的后背,微微有些发烫的热水,即刻泼出一小半来。 第803章 这可如何是好 金汐面色格外沉着冷静,望着阿璃说道:“还能怎么办?便是要用打的或是捆的,也非得先将他们拉开来才好,这寻风若是动起手来,便是不将青丘和清扬放在眼里,既是来此处做客,自当有做客的本分,哪有在人家家里打架的?” 话说一半,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抬眼望阿璃头上那只迷榖树枝望了一眼,即刻将手中的八角灯笼塞到阿璃手中,冲她说了句:“你头上戴着迷榖树枝,走过的路便再也不会错,你独自去一趟清扬那,看看他回来了没有,若是路上见着侍女,也好跟她们打听一下,兴许谁见着了筠竹的去向。” “那你呢?”阿璃脱口而出道。 金汐一把拽着阿璃的手腕,急声应道:“我去找青桃问几句话,待会无论你寻没寻到人,都先回来安心等着,别到处乱跑,省得回头你又迷了路。” 话音刚落,她便拉着阿璃自洞口走了出来,两人自原地分手,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疾步而去。 金汐一路来到青桃住处,是一处位于东北角的小山洞,山洞口仅有半人多高,她须得躬着身子才能钻进洞口,洞中漆黑一片没有点灯,她只得站在原地张口唤道:“青桃,你在么?” 洞中寂静一片,除了她的呼吸声再无声响,见此她翻掌唤出一团火光来,自那光亮出现后,瞬间将这洞中光景照得清清楚楚。 这山洞口虽然矮小,里面的的空间却足以住下五六个人,只是陈设却显得格外简陋了些。 唯有一张矮桌并着两个坐墩,再有一张以山石砌出的床,上面铺着薄薄一层薄褥,床头摆着一只小小的枕头,连一床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见此,她不禁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正是端着一盆水而来的青桃,她低着头走进来时,没想到里面会站着有人,于是那一盆水便撞在了金汐的后背,微微有些发烫的热水,即刻泼出一小半来。 青桃下意识“哎呀”叫了一声,抬起头看见金汐转过身来,不由得愣了一愣张口唤道:“姐姐,您怎么到这来了?”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另一只手捂着后背上泼湿的地方,迅速掩去面上的惊讶之色,解释道:“哦……有人来我这里寻筠竹,我只知道她跟着别人走了,却不知去了哪里,所以来问你一声。” 青桃转身将手里端着的水盆搁在墙角,拿起一块干的手巾,走到金汐身后,替她擦着后背衣裳的水渍,歉声道:“姐姐你可有伤着?奴婢没想到您会在这,方才我听那个叫寒云的人说,他家殿下似乎不大好,所以请筠竹姐姐去看一眼,只是没说去哪。” 金汐随即暗暗点了点头,一把拉过青桃的手,举在眼前望了一眼,火光中,青桃手背隐隐约约有些被烫红的印子,可见并非她一人被烫,想是那水自盆中晃荡之时,亦泼到了她手上。 想到此处,她心中一片内疚,轻声询问道:“你这洞中,怎么连一盏灯都没有?” “奴婢一人住在这里,每日只有睡觉才会回来,所以有没有灯都没什么分别。”青桃回道。 闻声,金汐松开拽着她的那只手,翻掌唤出一盏精致的莲花灯,共有十三片莲瓣,当中的莲芯处亮着橘红色的暖光,她望着那暖暖的烛光,眉目间一片温柔。 接着,她伸手将这盏灯递到了青桃的面前,幽幽说道:“过去我独自一人去仙门下拜师,因着刚刚离开涂山和爹娘有些不大不习惯,是以整夜整夜的睡不着,须得点着灯才能睡下。 同门师姐见我怕黑,便亲自摘了师尊莲池中开的最好的一朵莲花,做成了这盏不会灭的灯,终日亮在我床前,为此还害她被师父责罚,不过如今我已用不到了,便借给你用罢。” 青桃慌忙推辞,自面前摆着双手急道:“奴婢真的用不上,这盏灯是您师姐的一片心意,还是留着当个念想的好。” 金汐面上一冷,再次将手中那盏灯推向前,态度强硬道:“莫非下次,你还打算烫我一身水?” 至此,青桃面上一片难为情,只得顺势接了过去,怯声应道:“多谢姐姐,奴婢定将这盏灯当好好保管,到时与这面帘一起还给您。” 金汐一脸不在意的挥了挥手,敷衍道:“这灯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还与不还都不打紧。” 说完,她忽然怔了一怔喃喃自语道:“这寒云到底带着筠竹,上哪去了?” 就在这时,她恍然忆起筠竹曾说过,当日阿璃与栾城失踪之时,筠竹曾凭借着她手中另一只迷榖树枝,寻到了阿璃的下落。 既是如此,可否借着阿璃头上的迷榖树枝,寻到筠竹的下落呢? 想到此,金汐右掌拖着的火焰渐渐熄灭,她转身便弯腰躬身走出洞口,一闪身不见了踪迹。 青桃双手捧着莲花灯,慌忙跟着追出了洞口,朝她离去的方向张口扬声唤道:“姐姐,你去哪……” 只见金汐瞬间化作二尾血狐的真身,在黑沉的夜幕中疾跑,两条尾巴上下跳跃,忽而转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最后彻底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青桃只得暗暗叹了声气,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莲花灯,转身低头钻入自己的洞中。 阿璃方才来到清扬住处,见着寒云站在床边,不觉愣了一愣惊呼道:“咦,你怎么在这?”话音刚落,她又闻见浓重的血腥味,不觉快步走上床前,见着绎轩沉睡至此,不由得怔在当场。 “阿璃姑娘,可是来找清扬兄?”寒云刻意低嗓音,低声询问道。 阿璃适才回过神,抬起头冲寒云说了句:“我找他也不过是为问你和筠竹的下落,既然你在这里,那筠竹又去哪了?” 闻言,寒云缓缓摇了摇头,诚然回道:“筠竹姑娘走时,并未说她要去哪。” 阿璃当即深锁眉头,又问了句:“那清扬呢?” 寒云再次摇了摇头,又道:“不知。” 见此,阿璃苦恼不堪的抱着脑袋,急得直跺脚,自床前来回踱着步怨道:“这可如何是好……” 第804章 到底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金汐恍然忆起筠竹曾说过,当日阿璃与栾城失踪之时,筠竹曾凭借着她手中另一只迷榖树枝,寻到了阿璃的下落。 既是如此,可否借着阿璃头上的迷榖树枝,寻到筠竹的下落呢? 想到此,金汐右掌拖着的火焰渐渐熄灭,她转身便弯腰躬身走出洞口,一闪身不见了踪迹。 青桃双手捧着莲花灯,慌忙跟着追出了洞口,朝她离去的方向张口扬声唤道:“姐姐,你去哪……” 只见金汐瞬间化作二尾血狐的真身,在黑沉的夜幕中疾跑,两条尾巴上下跳跃,忽而转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最后彻底消失在她视线之中。 青桃只得暗暗叹了声气,小心翼翼捧着手中的莲花灯,转身低头钻入自己的洞中。 阿璃方才来到清扬住处,见着寒云站在床边,不觉愣了一愣惊呼道:“咦,你怎么在这?”话音刚落,她又闻见浓重的血腥味,不觉快步走上床前,见着绎轩沉睡至此,不由得怔在当场。 “阿璃姑娘,可是来找清扬兄的?”寒云刻意低嗓音,低声询问道。 阿璃适才回过神,抬起头冲寒云说了句:“我找他也不过是为问你和筠竹的下落,既然你在这里,那筠竹又去哪了?” 闻言,寒云缓缓摇了摇头,诚然回道:“筠竹姑娘走时,并未说她要去哪。” 阿璃当即深锁眉头,又问了句:“那清扬呢?” 寒云再次摇了摇头,又道:“不知。” 见此,阿璃苦恼不堪的抱着脑袋,急得直跺脚,自床前来回踱着步怨道:“这可如何是好……” 寒云见她如此,唯恐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绎轩,忙不迭上前一步拦道:“阿璃姑娘可是有什么困难,不妨告知一二,或许在下帮得上忙?”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恍然大悟的叹了句:“有道理!方才喻龙听说筠竹在我们那,跑过来才知她跟着你走了,于是托我与金汐寻你们的下落。” 听到这,寒云不禁反问道:“找我们?” “咳咳咳……” 忽然,躺在床上的绎轩猛咳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寒云当即快步上前,弯腰冲有些虚弱的绎轩问道:“殿下您醒了,方才清扬兄交给属下一瓶药,说是待您醒了即刻服下,情况便能好转,您试试看可否起身?” 闻声,绎轩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欲要坐起来。 寒云连忙伸出手,将他小心翼翼的扶起身,见着他坐稳当后,这才急忙掏出那只瓷瓶,正好见着绎轩抬起一只手掌,于是顺势在他掌心倒出一颗来。 直到绎轩将那颗药吞了下去,一股暖流瞬间自喉咙里涌向肺腑之处,原先呼吸困难的感觉,顿时缓解了大半。 这时,他转头朝阿璃面前望去,轻声道:“阿璃姑娘,可是我大哥又做了什么,所以你们才这么辛苦的寻找筠竹姑娘?” 阿璃方才张口,正欲答话。 “阿璃!” 忽然,金汐的声音自洞外传出,接着一只二尾血狐跳进洞口,摇身一变化作了金汐的模样。 阿璃循声望去,见着金汐如此慌张的模样,不禁惊讶道:“你不是去找青桃的么,怎么如此慌张的跑这来了,你来的正好,寒云和绎轩正好在这,可惜他们也不知筠竹在哪。” 金汐快步上前,抬眼盯着她发髻上钗着的那只迷榖树枝,急声道:“我有办法寻她的去向,你跟我来。” 见此,绎轩望向那两人背影,方张口伸手欲要出声阻拦,却急得只能咳喘不止,那阻拦的走即刻收回捂在口前,低头咳得十分辛苦。 “金汐姑娘,我们殿下有话要说。”见此,寒云急忙道。 金汐脚步一顿,侧首朝床上望了一眼,问了声:“有何指教?” 绎轩好容易止了咳,急忙喘了两口气缓过神来,虚弱不堪道:“筠竹姑娘与清扬兄……咳咳咳……他们、他们应该是去找我大哥了。” 寒云不由得愣了一愣,不由得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想到。” 金汐听完,冲绎轩重重颔首,道了句:“多谢。”说完,便拽着阿璃急急忙忙离去。 另一边,筠竹脚不沾地直奔北面。 当她带着一脸愠怒,站在寻风洞口时,冷冷望着里面那个人的身影。 此时,寻风正负手站在那落了满地碎瓷片面前,微微低着头陷入沉思,他一边暗暗自责,不该将怨气撒在扉颜身上,一边又气不打一处来,责怪扉颜不懂事,明知他心情不好,偏要在此时提起此事。 更有甚者,是他那个兄弟一改从前敬重的模样,竟不顾属下在场,当面令他下不了台。 如今,只能等孤白将人抓了回来,走一步看一步了。 忽然,寻风似是察觉到洞口传来一道冰冷的目光,不觉顿时一惊侧首望去。 只是当他看见筠竹时,不觉怔在当场,原本见着她面色不善,正巧自己心情亦不好,自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只是一想到她既然寻了过来,少不得要给人一点台阶下,想到此处,他转过身沉声道:“找我有事?” 筠竹当即冷笑一声,问了句:“听闻寻风殿下好大本事,故此特意来请教。” “请教什么?”闻言,寻风眉头渐渐深锁,语气不善道。 筠竹默然不语,迈开脚上前走了三步,进入了洞口后将他脚前望了一眼,便认出是他那鞭子所致,随即缓缓抬起眼冷声道:“寻风殿下,昔日您乃是前任妖王之子,妖族中除了妖王,你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威风!” 寻风面色猛的一沉,眼底带着刺痛的情绪,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筠竹侧首,随意在洞中打量了起来,继而道:“只可惜,一场变故令您从一人之下的位置跌了下来,落到今日不得不苟且偷生的活着,只是您虽遭此变故,骨子里的倔强却一分未减,即使面对扉颜这样的上神,平日里也多有蔑视之意,如我这般的一棵仙草,实在惶恐不安,特来请教寻风殿下,该如何侍奉为好?” 第805章 早便是他的了 另一边,筠竹脚不沾地直奔北面。 当她带着一脸愠怒,站在寻风洞口时,冷冷望着里面那个人的身影。 此时,寻风正负手站在那落了满地碎瓷片面前,微微低着头陷入沉思,他一边暗暗自责,不该将怨气撒在扉颜身上,一边又气不打一处来,责怪扉颜不懂事,明知他心情不好,偏要在此时提起此事。 更有甚者,是他那个兄弟一改从前敬重的模样,竟不顾属下在场,当面令他下不了台。 如今,只能等孤白将人抓了回来,走一步看一步了。 忽然,寻风似是察觉到洞口传来一道冰冷的目光,不觉顿时一惊侧首望去。 只是当他看见筠竹时,不觉怔在当场,原本见着她面色不善,正巧自己心情亦不好,自是没有那个精力去应付,只是一想到她既然寻了过来,少不得要给人一点台阶下,想到此处,他转过身沉声道:“找我有事?” 筠竹当即冷笑一声,问了句:“听闻寻风殿下好大本事,故此特意来请教。” “请教什么?”闻言,寻风眉头渐渐深锁,语气不善道。 筠竹默然不语,迈开脚上前走了三步,进入了洞口后将他脚前望了一眼,便认出是他那鞭子所致,随即缓缓抬起眼冷声道:“寻风殿下,昔日您乃是前任妖王之子,妖族中除了妖王,你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等的威风!” 寻风面色猛的一沉,眼底带着刺痛的情绪,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筠竹侧首,随意在洞中打量了起来,继而道:“只可惜,一场变故令您从一人之下的位置跌了下来,落到今日不得不苟且偷生的活着,只是您虽遭此变故,骨子里的倔强却一分未减,即使面对扉颜这样的上神,平日里也多有蔑视之意,如我这般的一棵仙草,实在惶恐不安,特来请教寻风殿下,该如何侍奉为好?” 听了这番话,寻风脸上的表情渐渐为之扭曲,他几乎是双眼带恨的望着筠竹,恨不能冲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将她那虚伪的表情和那张刻薄的双唇撕烂。 只见他缓缓双手捏拳,手背上青色的血管顿时暴起。 “怎么,寻风殿下动怒了?”筠竹嘴角带着讽刺的笑意,凉凉问道。 寻风胸口高低起伏,显然气得不轻,随着额角青筋一点点显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将每个字从牙缝之中挤了出来:“你一定……要这样同我说话?” 筠竹面上的笑意渐渐凝住,忽然喝道:“那你呢!你又是如何对扉颜和绎轩的?” 寻风按捺太久的怒意,终于爆发了出来,他摊开双手在身侧,不甘示弱的吼了回去:“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在你眼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清扬和阿璃重要,为何我永远是你最后才想起的那一个!” 筠竹愤然上前迈出两步,自他面前一步之外停下,仰起脸冷冷望着寻风,一脸倔强道:“没错!他们都比你重要,因为他们值得我倾心相待。” 寻风眼里带着痛苦的目光,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他从未见着筠竹如今日这般决绝,张口时强自忍着嗓子里若有若无的颤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轻声道:“原来,我竟比不上那些外人?” “你?……你出生高贵,生来便是妖王之子,若非绎轩这个异数,将来必定一统妖界。 所以,你才会一直视绎轩为肉中刺眼中钉,甚至在他意识不清时,动手将他打的半死,从始至终你可有真心当他是兄弟?你恨他的出生恨他的母亲,是他们的出现,造成了今日的悲剧,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不如你猜猜,若是绎轩得知当日在枯井下,是你将他打的没个人样,可还会继续敬重你这个大哥,还会与你做着兄友弟恭?” 闻言,寻风猛地伸出手掐住筠竹的脖子,咬牙切齿道:“你敢!!!” “呵……”筠竹呼吸一窒,眼中顿时泛起泪花,她含恨的目光望着盛怒中的寻风,不免心下一片悲凉,只得惨然一笑与他默然对视。 寻风方才出手,指下猛地收紧力道后,即刻便如同捏着烫手山芋似的松了一松,迅速自暴怒中抽出三分理智,暗暗咬了咬牙关,口中带着浓浓的警告,恨道:“不要逼我。” 下一刻,清扬来至洞口门前,见着这一幕后分毫不曾犹豫,抬手唤出“青鸾剑”,径直朝寻风面前劈了下去,一道凌厉的剑气带着剑啸声而过。 下意识的,寻风松开手朝身后退了两步。 接着,筠竹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亏得清扬闪身出现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扶了一把,眼中带着担忧的目光,轻声问道:“没事吧?” 只见她面色由白转红,两手抱着脖子咳喘不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虚弱不堪的摇了摇头。 见此,清扬侧首朝寻风望去,沉声道:“往日我以为,将筠竹交予你最合适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信错了人,还请你速速离开青丘,日后亦不必再见。” 筠竹听到这番话,咳嗽忽而顿了一顿,抬手紧紧攥着清扬的臂弯,哑着嗓子说了句:“莫要因着我的关系,撕破了脸。” 清扬低下头,垂眸望着筠竹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道:“他这般待你,难道你还要与他在一起?今日若非我及时赶来,你怕是连命都没了,要脸何用?” 筠竹面上一顿,怅然道:“我这条命,早便是他的了……” 闻声,清扬心口猛地一痛,顿时哑口无言。 他恍然想起,昔日为救阿璃特求寻风借妖族圣地的玄晶棺一用,他点名提到要“楹姝草”做交换,故此当日筠竹便将真身交了出去,可不就是他的么? 更况论,后来为将“聆音”收回,清扬曾亲口允诺,准许筠竹以后跟着他。 早在很久以前,筠竹便已身不由己。 可那时,他并未想到会有今日,若早知寻风并非良人,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将筠竹托付给他! 第806章 一切只是枉然 下一刻,清扬来至洞口门前,见着这一幕后分毫不曾犹豫,抬手唤出“青鸾剑”,径直朝寻风面前劈了下去,一道凌厉的剑气带着剑啸声而过。 下意识的,寻风松开手朝身后退了两步。 接着,筠竹身形一晃险些摔倒,亏得清扬闪身出现在她身侧,伸手将她扶了一把,眼中带着担忧的目光,轻声问道:“没事吧?” 只见她面色由白转红,两手抱着脖子咳喘不止,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得虚弱不堪的摇了摇头。 见此,清扬侧首朝寻风望去,沉声道:“往日我以为,将筠竹交予你最合适不过,如今看来倒是我信错了人,还请你速速离开青丘,日后亦不必再见。” 筠竹听到这番话,咳嗽忽而顿了一顿,抬手紧紧攥着清扬的臂弯,哑着嗓子说了句:“莫要因着我的关系,撕破了脸。” 清扬低下头,垂眸望着筠竹紧张的模样,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道:“他这般待你,难道你还要与他在一起?今日若非我及时赶来,你怕是连命都没了,要脸何用?” 筠竹面上一顿,怅然道:“我这条命,早便是他的了……” 闻声,清扬心口猛地一痛,顿时哑口无言。 他恍然想起,昔日为救阿璃特求寻风借妖族圣地的玄晶棺一用,他点名提到要“楹姝草”做交换,故此当日筠竹便将真身交了出去,可不就是他的么? 更况论,后来为将“聆音”收回,清扬曾亲口允诺,准许筠竹以后跟着他。 早在很久以前,筠竹便已身不由己。 可那时,他并未想到会有今日,若早知寻风并非良人,又岂会一而再再而三将筠竹托付给他! 事到如今,却只能束手无策,成为了一个外人。 想到此,清扬不禁暗暗后悔,直觉得是自己害了筠竹,只得愤然抬起头冲寻风望去,一抬手“青鸾剑”直指他面前,冷声道:“即便如此,那又怎样?他若胆敢伤你分毫,我便将他剥皮拆骨,要他生死不能!” 由始至终,寻风沉着一张脸站在三步开外,对于清扬那一剑不曾还手,更没有一句解释。 如今,听到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那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的怨意和愤怒不禁又提高了不少,不由得仰天大笑几声,忽而笑声一顿低下头恨道:“即便是剥皮拆骨,怕是也轮不到你来动手,你我之间恩怨早已还清。” 话说一半,他缓缓抬手指着清扬和筠竹一搀一攥的两只手,咬牙切齿道:“现在,烦请青丘君主将我的人,还给我!” 清扬脚下上前迈出一步,以身形挡在了筠竹面前,从而阻挡着对面凌厉的目光,摆明了态度寸步不让,一字一句道:“我若不肯,又如何?” “你!……”寻风方才张口。 却见筠竹忽然绕开清扬背后,走上前厉声叱道:“亏你说得出口,寻风,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青丘今日的况境,是因何缘故造成的,难道父债子还这句话,你忘了不成!” 寻风被她这一顿呛声,骂得连声道:“好好好!今日既是要算账,便将所有的账都算齐了,免得往后哪一方耿耿于怀,亏了谁去。 青丘君主,这洞里地方不大难免有些施展不开,不如咱们移步去个宽敞点的地方,算个清楚?” 闻言,清扬尚未答话,筠竹却气得当场泪如雨下,一张口竟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哭道:“在你眼中,只瞧见我处处斤斤计较,却不见你是如何寒人心,致使今日众叛亲离。” 清扬见筠竹如此,不禁一脸心疼的劝道:“莫要与他说这些,即便说了也是枉然。” 筠竹身形晃了两晃,一把推开清扬搀扶的手,摇摇晃晃走向寻风面前,一脸伤情的不能自已,伸手拽着他两手臂弯的衣袖,手下力道越收越紧,一如她此刻痛苦且悲伤的心,她眼中的泪一颗颗凝成泪珠,自眼睑“啪嗒啪嗒”往下落。 “寻风,若你还看不见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不能以宽厚之心对待,最后等待你的,将是比死还痛苦的寂寞,你明不明白?”事到如今,她仍旧期望能将一个“沉睡”的人唤醒。 清扬眉头一拧,望着那悲伤却还努力想要劝解的背影,几度想要上前阻拦,却强忍着没上前一步。 于他而言,筠竹待寻风的那份情,早已不止眼前看见的这些,筠竹不计较自己是否会受伤,也要拼尽全力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能挽救一个明明身处深渊,却又不愿抬头望一望头顶的人。 寻风对命运的恨,让他将所有罪责全数怪在扉颜头上,以至于他往日总觉得,自己对绎轩无微不至的好,可这个兄弟却始终给自己找麻烦。 连带着,将绎轩身边的扉颜,更是看不上眼。 当他不待见绎轩的同时,将这种情绪潜移默化的转到了扉颜的身上,才落得今日的局面。 过去,绎轩将扉颜所受不公和委屈,默默的藏入心底,一直没有想过要表现出来,他深知自己的存在对寻风是一种亏欠,总是陷入两难之地。 一方面,他希望能弥补扉颜所受的委屈,另一方面面对寻风时,却又难以张口明言。 所以当扉颜如此绝望,道出那句“再也不想见你”时,绎轩明白那些被他埋入心底的亏欠,此生再没机会去弥补。 更或许,两人之间从此再无交集。 至此,才导致他急火攻心伤了肺腑,不禁想到若是能早一些,将寻风心底的心结解开,兴许就没有今日的地步,心中的悔恨和自责,也令他无法原谅自己。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觉着所有的错处在他自己,甚至觉得是筠竹像秋后算账似的,一笔一笔将从前的过往引出,列数他这一身的罪过。 清扬心疼筠竹,没想到她险些被寻风掐死,却还是一门心思替他着想,想让他从深渊爬上来。 可当他再看向寻风时,却尤觉得一切只是枉然。 即便身处深渊,若他心中向阳,兴许早已抬起头望着头顶,那时他便会看见由上方降下来的软梯。 第807章 谁是孤独的人 清扬眉头一拧,望着那悲伤却还努力想要劝解的背影,几度想要上前阻拦,却强忍着没上前一步。 于他而言,筠竹待寻风的那份情,早已不止眼前看见的这些,筠竹不计较自己是否会受伤,也要拼尽全力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能挽救一个明明身处深渊,却又不愿抬头望一望头顶的人。 寻风对命运的恨,让他将所有罪责全数怪在扉颜头上,以至于他往日总觉得,自己对绎轩无微不至的好,可这个兄弟却始终给自己找麻烦。 连带着,将绎轩身边的扉颜,更是看不上眼。 当他不待见绎轩的同时,将这种情绪潜移默化的转到了扉颜的身上,才落得今日的局面。 过去,绎轩将扉颜所受不公和委屈,默默的藏入心底,一直没有想过要表现出来,他深知自己的存在对寻风是一种亏欠,总是陷入两难之地。 一方面,他希望能弥补扉颜所受的委屈,另一方面面对寻风时,却又难以张口明言。 所以当扉颜如此绝望,道出那句“再也不想见你”时,绎轩明白那些被他埋入心底的亏欠,此生再没机会去弥补。 更或许,两人之间从此再无交集。 至此,才导致他急火攻心伤了肺腑,不禁想到若是能早一些,将寻风心底的心结解开,兴许就没有今日的地步,心中的悔恨和自责,也令他无法原谅自己。 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不觉着所有的错处在他自己,甚至觉得是筠竹像秋后算账似的,一笔一笔将从前的过往引出,列数他这一身的罪过。 清扬心疼筠竹,没想到她险些被寻风掐死,却还是一门心思替他着想,想让他从深渊爬上来。 可当他再看向寻风时,却尤觉得一切只是枉然。 即便身处深渊,若他心中向阳,兴许早已抬起头望着头顶,那时他便会看见由上方降下来的软梯。 可惜,他早已蒙蔽自己的心智和双眼,不愿抬头看一眼,更不愿在黑暗的心底,亮一处微弱的烛光,用来带给自己一丝的温暖,并借此驱散那名为阴冷黑暗的孤独。 “荒唐!你不会真的以为,与我在一起的这些年,便真的懂我。我若不够宽厚,孤白和绎轩又怎会留到现在,你说我将面临比死还痛苦的孤独?只怕在我看来,最孤独的那个人是你罢?” 筠竹面上一顿,颤了颤唇喃喃道:“你说什么?”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抬起眼帘望向清扬,讽刺道:“昔日,你始终停在清扬的身后,期待着他能转过头来看你一眼,只可惜他面前有太多需要专注的事,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你。 之后,他毅然决然将你送去扉颜处,你不是也曾恨他恼他怨他,不懂你一丁半点的心,不领你甘愿赴汤蹈火救他的情? 再看看今日的阿璃,她明明处处不及你一根手指,却被他终日护在手心,但凡他对阿璃的好肯分给你半分,你都不会与我在一处,不是么? 你与我之间,究竟是谁终日沉浸在,那比死还痛苦的孤独里?” 闻声,筠竹面色顿时惨白,她眼中带着惊慌和失措,不由自主的摇着头,起初只是缓缓而动,后来竟拼命的摇着头,仿佛极力证明自己并非他说的那般,开口时早已泣不成声,道:“你……你竟这样看我?” 听到此处,清扬再也隐忍不下去,迅速迈出两步一把拽着筠竹的臂弯,将她拖着自己的身后,冲着面上表情早已扭曲的寻风,厉声喝道:“寻风,你莫要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寻风冷冷一笑,望向清扬时不甘示弱道:“究竟是我得寸进尺,还是你假装看不懂她的情,只有你们两个心知肚明。怪不得,昔日里你如此痛快的将她推给我,可是她这山芋烫手的厉害,正犯愁无处得以安置?” 下一刻,清扬翻手将“青鸾剑”收回,继而捏成拳冲那张脸上挥了过去。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寻风扬手挡下那挥来的一拳。 就在这时,另一半的脸上忽而传来一声脆响,痛感传来的瞬间,他面上狰狞而愤怒的表情,渐渐僵在脸上。 而那只看似柔弱的手掌,正是出自于筠竹,她面上的哭容已然不见了踪迹,浑身上下微微发颤,方才她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劲,由此宣泄着心底的愤怒。 此时,寻风脸上顿时出现一道清晰的掌印,甚至连五根手指的指节,亦看的清清楚楚,顿时侧目望着筠竹浑,只见她气得浑身上下微微发颤,再见着她眼底深深的恨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态,他下意识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清扬见他神态危险,唯恐他再出手伤了筠竹,于是另一只手反手一掌拍上他胸口,将他整个人推得飞了出去,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只听“咔嚓”几声后,断骨传来的轻微声响,钻入三人耳中。 寻风胸口猛地一阵剧痛,喉咙顿时泛起了血腥,以右手抚着胸口那中了一掌的地方,冷冷望着清扬,正欲出手。 金汐拽着阿璃,两人正好在此时闯进洞来,冷眼见着眼下这阵势,当即冲后背抵在石壁上的寻风道:“原本你要管自己的兄弟,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可你劈竹子总不能带着笋,连带着掀翻一船人,先是得罪了扉颜不说,如今还将恩怨扯到清扬和筠竹身上。” 不打你打谁? 闻言,清扬侧首冲金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最后看向一脸神色复杂的阿璃,心里顿时微微一沉。 就方才金汐的话来看,她们显然听到了什么。 至此,他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深知此时此景不合时宜,于是嘴边的话原路咽了回去,只得扭过脸拧眉望向寻风。 按理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劝架的反被数落,各种黑的白的往脑袋上扣,搁谁能乐意!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喻龙与孤白一前一后冲进洞口。 第808章 劈竹子带着笋 此时,寻风脸上顿时出现一道清晰的掌印,甚至连五根手指的指节,亦看的清清楚楚,顿时侧目望着筠竹浑,只见她气得浑身上下微微发颤,再见着她眼底深深的恨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态,他下意识微微眯了眯眼,整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清扬见他神态危险,唯恐他再出手伤了筠竹,于是另一只手反手一掌拍上他胸口,将他整个人推得飞了出去,直到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只听“咔嚓”几声后,断骨传来的轻微声响,钻入三人耳中。 寻风胸口猛地一阵剧痛,喉咙顿时泛起了血腥,以右手抚着胸口那中了一掌的地方,冷冷望着清扬,正欲出手。 金汐拽着阿璃,两人正好在此时闯进洞来,冷眼见着眼下这阵势,当即冲后背抵在石壁上的寻风道:“原本你要管自己的兄弟,轮不到我们这些外人插手,可你劈竹子总不能带着笋,连带着掀翻一船人,先是得罪了扉颜不说,如今还将恩怨扯到清扬和筠竹身上。” 不打你打谁? 闻言,清扬侧首冲金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最后看向一脸神色复杂的阿璃,心里顿时微微一沉。 就方才金汐的话来看,她们显然听到了什么。 至此,他微微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又深知此时此景不合时宜,于是嘴边的话原路咽了回去,只得扭过脸拧眉望向寻风。 按理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劝架的反被数落,各种黑的白的往脑袋上扣,搁谁能乐意!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喻龙与孤白一前一后冲进洞口。 这方,筠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好容易缓过劲来,遥遥望着寻风说道:“不论你如何误会我,说的多难听都无妨,我只当你是在气头上,不与你一般计较,但是清扬是无辜的。” 孤白见着寻风捂着胸口,下意识冲上去问道:“殿下,您受伤了?” 寻风目无斜视,连丢给他一瞥都不曾有,缓缓自石壁前站起身来,空出的后背露出石壁上蜘蛛网似的裂纹,碎石和灰尘扑簌而落,他一一望过面前的五个人的脸,最后停在清扬面上,冷声说道:“呵……消息倒挺灵通,这么快便到齐了。” 金汐见他如此,不禁轻笑一声侧首望向清扬,轻飘飘的问道:“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一声,那绎轩究竟是怎么了?” 清扬听了这番话,顿时了然她意欲为何,连迟疑都未曾有,即刻缓缓摇了摇头,怅然道:“肺腑之伤,即便养好了也会伴随一生,再没可能痊愈。” 听到此处,寻风和孤白顿时大惊。 金汐嘴角笑意加深,上前迈出一步继而道:“惊讶么?那倒也是,你尚未来得及见他一眼,我瞧着若非清扬和筠竹及时赶来,就不止肺腑之伤这么简单了。 我虽不知你做了什么,但扉颜因你独身一人黯然离去,绎轩重伤在床险些去了半条命。 而你还站在这振振有词,极尽恶心和憎恨的言语,对待爱你至深之人,真不知是你本性使然,亦或是你深受心伤,除了自己不再爱任何人。” 筠竹眼中忽然一痛,望向寻风那由惊讶到自责,后来转为痛心疾首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忍心再看下去,只得噙着眼泪转身朝洞外跑去。 见此,阿璃口中惊呼一声,即刻追上那道背影。 金汐随即转身,冲喻龙说了句:“对了,先前筠竹吩咐,叫秋怡带着支枝去后山泡温泉,算着时辰应该回去了。” “只她一人?”喻龙愣了一愣,说道。 金汐抿唇浅笑,打趣道:“怎么,在青丘的地界上,你还担心将人给你弄丢了?你既是这样担心,还不速去看看。” 喻龙面上一顿,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的神色,应声道:“多谢金汐姑娘。”说完,便转身离去。 金汐转过头,望着孤白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寻风那一脸挫败的神色,不由得无奈着摇了摇头,走上清扬身侧轻声道:“筠竹自小在你身旁待着,自然眼里心里都装着你一人,只这份情多以倾慕居多,也是在情理之中。” 闻言,清扬眼中带着三分不解,侧首冲她疑惑的又念了一遍:“情理之中?” 金汐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哪一个女儿心中,没有一个倾慕的背影,甚至会依着这影子寻找个情人,这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么?” 听到这,清扬下意识抬眼望了回寻风,愕然道:“你是说,他与我像?”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忽而脸上带着三分遗憾道:“他倒是与你不像,不过是碰巧而已。”只是碰巧,筠竹与他倾心。 眼前这个,顶多算是三分像罢了,像的那个人,可不是叫她碾转反侧,险些丢了心么? 想到此,她不暗暗长叹一口气,再看向寻风时眉目间带着不解,若非今日这场闹剧,实在叫她有些看不懂,到底是往日里寻风藏得太深,又或者真的都是气话? 筠竹独自回了自己的住处,见着那守候在洞里的侍女,便黯然的将她遣退了下去,独自坐在矮桌前偷偷抹泪。 今日,她听着寻风那番话,无一不是处处锥心之痛,自己往日待他的好处,竟被人全当自己是情无所托,才会同他在一处,这叫她情何以堪? 况且这番话,又不知叫金汐和阿璃听去多少。 这叫她如何不忧心忡忡? 阿璃跟着跑进洞口,见着筠竹抹眼泪的模样,心中带着心疼迎上前,蹲在她身侧将两只手搭在她膝前,轻轻晃了两晃唤道:“筠竹……” 筠竹匆忙将头别去另一旁,迅速摸去了眼泪,随即转过脸强颜欢笑的望着阿璃,反而体贴入微的宽慰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气不过,哭过就好了,不用替我担心。” 阿璃闻言,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将头枕在她腿上,像极了往日撒娇的模样,怅然道:“你若实在难受,哭出来也是好的,大不了我陪着你便是了。” 第809章 还请多多担待 金汐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哪一个女儿心中,没有一个倾慕的背影,甚至会依着这影子寻找个情人,这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么?” 听到这,清扬下意识抬眼望了回寻风,愕然道:“你是说,他与我像?”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忽而脸上带着三分遗憾道:“他倒是与你不像,不过是碰巧而已。”只是碰巧,筠竹与他倾心。 眼前这个,顶多算是三分像罢了,像的那个人,可不是叫她碾转反侧,险些丢了心么? 想到此,她不暗暗长叹一口气,再看向寻风时眉目间带着不解,若非今日这场闹剧,实在叫她有些看不懂,到底是往日里寻风藏得太深,又或者真的都是气话? 筠竹独自回了自己的住处,见着那守候在洞里的侍女,便黯然的将她遣退了下去,独自坐在矮桌前偷偷抹泪。 今日,她听着寻风那番话,无一不是处处锥心之痛,自己往日待他的好处,竟被人全当自己是情无所托,才会同他在一处,这叫她情何以堪? 况且这番话,又不知叫金汐和阿璃听去多少。 这叫她如何不忧心忡忡? 阿璃跟着跑进洞口,见着筠竹抹眼泪的模样,心中带着心疼迎上前,蹲在她身侧将两只手搭在她膝前,轻轻晃了两晃唤道:“筠竹……” 筠竹匆忙将头别去另一旁,迅速摸去了眼泪,随即转过脸强颜欢笑的望着阿璃,反而体贴入微的宽慰道:“我没事,不过是有些气不过,哭过就好了,不用替我担心。” 阿璃闻言,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将头枕在她腿上,像极了往日撒娇的模样,怅然道:“你若实在难受,哭出来也是好的,大不了我陪着你便是了。” 筠竹鼻子一酸,既有些感动又有些难过,不免触动了心底最柔软的心弦,眼泪很快迷了眼,抬手抚上阿璃那一头青丝。 清扬对金汐的话,三缄其口一言不发,心底竟不知是认同或是否认,只默然朝寻风望了一眼,对孤白说道:“你照顾好他。” “是!多谢清扬兄,我家殿下今日若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还请多多担待,稍后再与你赔不是。”孤白道。 金汐嘴角带着浅笑,忽然张口抢声道:“即便他说了再过分话,于我们这里不过听一耳罢了,只是筠竹那里怕是伤了情,待你家殿下想明白了,还是尽早去认错的好。” 孤白面上一愣,随即道:“这是自然。”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转身便朝着洞外走去,金汐随即跟上前,尾随着他背影走出老远,将四下望过之后,故作轻松的叹了句:“说也奇怪,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栾城怎么跟没事人似的,也不说露个面?” 清扬脚步忽然慢了下来,待双脚站定后缓缓转身,朝着金汐面上望了一眼,犹豫片刻带着复杂的神色道:“筠竹说,他已经走了。” “走了?!”金汐嘴角顿时一僵,惊讶道。 清扬默然不语,转过头迈开脚继而走远,神色看上去有些低落,脚步走得较为缓慢,暗暗沉思着什么。 金汐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追上那走在前方的背影,再问道:“他可有说去哪?” 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话才说完,面前来到一处分叉的路口,他侧首朝金汐说道:“金汐姑娘,要随我去找筠竹么?” 闻言,金汐面上一顿朝那路上望去,只见一左一右两条小路,左边走是朝着筠竹住处,右边那条才是回自己洞的去处,清扬在这时候去找筠竹,三人不可避免的要提及方才的事,自己一个外人去凑热闹,不论听什么说什么,必然有诸多不便,何苦去讨人烦? 思及至此,她这才回道:“既然有你去接阿璃,我便先回住处了。” 清扬随即点了点头,左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客气道:“天黑路远,金汐姑娘路上慢走。” 闻言,金汐屈膝福身道:“谢青丘君主。” 小路两旁,每间隔十步便屹立着架在地上的三角支架,上面架着一盏盏八角灯笼。 橘红色的烛光,透过灯笼上略微有些发黄的纸,印出较为昏暗的光线,虽不甚明亮,但在这幽暗的小路走着,即便是如此微末的光,亦能给人内心带来些许安心的感觉。 清扬见着金汐走远,适才快步朝左边的小路走了上去,走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拐过围绕山洞而种下的竹林,来到了洞口前。 他听见阿璃的声音,若隐若现的自洞口飘了出来,心下犹豫片刻,这才抬脚步上石阶。 筠竹听见脚步声,便知是清扬来了,于是将放在阿璃面上的目光收回,抬脸朝洞口望去。 只见那身影自洞口出现,面上虽然依旧如往日那般平静的模样,惟有那双眼透漏出丁点担忧的目光,下意识朝阿璃望了一眼后,抬脚朝桌前走来。 阿璃见着他来,面上一顿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清扬听到这句话,脸上不免为之一僵,望向筠竹时便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此,筠竹忙对阿璃拦道:“他若不来,一会还得我绕路送你回金汐那,反正总是要经过他门前,又何苦叫我来回奔波?” 闻言,阿璃见着清扬面色由尴尬缓缓释然,适才收回目光垂眸应了句:“你们都回来了,那寻风的伤谁来治?” “有孤白在,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清扬接道,随即弯腰自桌边坐了下来,望向筠竹说了句:“那妙言的伤,可有好些?” 筠竹下意识朝他双手望去,只见他十指尖处仍有些焦黑的痕迹,手背上和十指的皮肤,有些蜕皮重生的痕迹,应了句:“我怕她醒着痛苦抓挠,特意以法术叫她睡着,待过两日伤口开始愈合,再将人送回住处,派别人照看着便是。” 阿璃适时抬眼,冲筠竹问道:“那伤好了以后,会与从前一样么?” 身为狐族的女子,最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容颜,这妙言四肢和腹部的伤势最重,日后若带着伤疤,怕是养好了身上的伤,却又添了心伤。 第810章 你怎么下床了 清扬见着金汐走远,适才快步朝左边的小路走了上去,走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拐过围绕山洞而种下的竹林,来到了洞口前。 他听见阿璃的声音,若隐若现的自洞口飘了出来,心下犹豫片刻,这才抬脚步上石阶。 筠竹听见脚步声,便知是清扬来了,于是将放在阿璃面上的目光收回,抬脸朝洞口望去。 只见那身影自洞口出现,面上虽然依旧如往日那般平静的模样,惟有那双眼透漏出丁点担忧的目光,下意识朝阿璃望了一眼后,抬脚朝桌前走来。 阿璃见着他来,面上一顿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清扬听到这句话,脸上不免为之一僵,望向筠竹时便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此,筠竹忙对阿璃拦道:“他若不来,一会还得我绕路送你回金汐那,反正总是要经过他门前,又何苦叫我来回奔波?” 闻言,阿璃见着清扬面色由尴尬缓缓释然,适才收回目光垂眸应了句:“你们都回来了,那寻风的伤谁来治?” “有孤白在,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清扬接道,随即弯腰自桌边坐了下来,望向筠竹说了句:“那妙言的伤,可有好些?” 筠竹下意识朝他双手望去,只见他十指尖处仍有些焦黑的痕迹,手背上和十指的皮肤,有些蜕皮重生的痕迹,应了句:“我怕她醒着痛苦抓挠,特意以法术叫她睡着,待过两日伤口开始愈合,再将人送回住处,派别人照看着便是。” 阿璃适时抬眼,冲筠竹问道:“那伤好了以后,会与从前一样么?” 身为狐族的女子,最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容颜,这妙言四肢和腹部的伤势最重,日后若带着伤疤,怕是养好了身上的伤,却又添了心伤。 筠竹犹豫片刻,只得诚然道:“虽不完全一样,却能将这伤疤浅淡下去,若非如你我这般坐得近,隔在远处是看不太清的。 若她实在在意这身伤疤,恐人前见着难堪,日后在春夏之时以轻薄的以长衣长裙遮挡,也就看不出了。” 阿璃怅然的“哦”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同情之色。 清扬见她如此,不禁出声宽慰道:“你放心,妙言不是那般不懂事的人,这身伤固然丑陋难堪,对她而言却又是荣耀,此番她死里逃生回来,青丘上下只会更敬重她。”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无声叹了口气道:“那火没烧在旁人身上,他们哪里会感同身受?即便人前人后得了敬重,这痛苦却是自己日日看得见摸得到的,若是我被烧成了这样,怕是午夜梦回之时,亦会痛得哭出声来。” 至此,清扬顿时哑口无言,惟有那双手不由自主的一颤。 筠竹见他指尖微微一动,不由得低声惊呼道:“阿璃,你莫要忘了清扬为救她,双手亦受这“噬炎”之火所伤……” 清扬抬起手,将筠竹嘴边剩下的半句话拦在当场,轻声道:“无妨,我这点伤与她比起来,的确不值一提。”更况且,他非女子,确实体会不到妙言如何感受。 阿璃抬起眼,朝清扬面上望去,幽幽说道:“我并没有指责你的意思,不过感慨两句罢了。” 筠竹面上为难,望着两人气氛如此尴尬,不免轻笑一声道:“清扬,麻烦你将阿璃送去金汐那,我有些困的厉害,想早点歇息。” 清扬随即起身,冲筠竹说道:“那你歇着吧,我们先走了。”说完,转过眼望向阿璃。 阿璃并不想随他走,拽着筠竹双手面露难色,拖延着不肯起身,一想到有妙言在床上睡着,她简直想同筠竹讲,能不能三人挤挤睡在一起? “去罢。”筠竹双手轻轻推了把阿璃,催促道。 至此,阿璃才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恋恋不舍的望着筠竹,末了又叮嘱了一句:“我若走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哭。” 听到这,筠竹不禁轻笑出声,暗暗点了点头应道:“好好好。” 清扬走在前方,阿璃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跟在身后,两人走到了清扬洞前,他忽然停步转身望向身后,见着她发顶出现在眼前,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只是猜测她该是很不开心的模样。 阿璃一头撞上一堵肉墙,适才回过神抬起头来,见着那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连忙避开眼问道:“停下做什么?”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随即舒开来,心口有些说不上的难受,轻声问了句:“我只是想问,绎轩和寒云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曾几何时,他没见过阿璃与自己这么疏离的模样。 阿璃恍然大悟,抬起头侧目望去,果然见着清扬的洞口在眼前,于是抬脚走上前丢下一句:“既然都站在这了,去看看也好。” 清扬默然,只得迅速跟上。 阿璃方进洞口,见着绎轩已起身坐在矮桌前,正抬手捂着口鼻轻轻咳着,连忙跑上前疾呼道:“你怎么下床了?” 寒云抬起头,见着阿璃如今紧张的模样,又见着清扬迈步走了进来,即刻张口道:“阿璃姑娘,清扬兄。” 绎轩放下手,冲阿璃摆了摆手道:“方才吃了药,已觉得好多了。”先前他便看出,清扬不喜外人靠近他的床,连扉颜坐上去,都被他冷冷一眼瞪了下去。 他一个外人,又怎好一直赖在上面? 阿璃见他面色依旧不好,不免担忧道:“我方才听他们说,你是受了肺腑之伤,且以后都好不了的,我虽不通医术,但听筠竹说起过,这五脏六腑最是脆弱,不及精力体力可以修炼,若是受过伤日后更要多加小心,你还是躺在床上养着的好,无事便不要下地转悠,若再病重了更是麻烦。” “阿璃姑娘,我正要带殿下回去歇着。”寒云见她叮嘱,忙接道。 清扬即刻开口,出声道:“寻风那里是住不得了,好在栾城的房间空着,你先带着他住过去。” 闻言,绎轩和孤白不由得一愣,异口同声道:“栾城走了?”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应道:“嗯。” 第811章 哪有什么麻烦 清扬走在前方,阿璃垂着脑袋若有所思的跟在身后,两人走到了清扬洞前,他忽然停步转身望向身后,见着她发顶出现在眼前,看不见面上的表情,只是猜测她该是很不开心的模样。 阿璃一头撞上一堵肉墙,适才回过神抬起头来,见着那双眼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连忙避开眼问道:“停下做什么?”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随即舒开来,心口有些说不上的难受,轻声问了句:“我只是想问,绎轩和寒云在里面,你要不要进去看看?” 曾几何时,他没见过阿璃与自己这么疏离的模样。 阿璃恍然大悟,抬起头侧目望去,果然见着清扬的洞口在眼前,于是抬脚走上前丢下一句:“既然都站在这了,去看看也好。” 清扬默然,只得迅速跟上。 阿璃方进洞口,见着绎轩已起身坐在矮桌前,正抬手捂着口鼻轻轻咳着,连忙跑上前疾呼道:“你怎么下床了?” 寒云抬起头,见着阿璃如今紧张的模样,又见着清扬迈步走了进来,即刻张口道:“阿璃姑娘,清扬兄。” 绎轩放下手,冲阿璃摆了摆手道:“方才吃了药,已觉得好多了。”先前他便看出,清扬不喜外人靠近他的床,连扉颜坐上去,都被他冷冷一眼瞪了下去。 他一个外人,又怎好一直赖在上面? 阿璃见他面色依旧不好,不免担忧道:“我方才听他们说,你是受了肺腑之伤,且以后都好不了的,我虽不通医术,但听筠竹说起过,这五脏六腑最是脆弱,不及精力体力可以修炼,若是受过伤日后更要多加小心,你还是躺在床上养着的好,无事便不要下地转悠,若再病重了更是麻烦。” “阿璃姑娘,我正要带殿下回去歇着。”寒云见她叮嘱,忙接道。 清扬即刻开口,出声道:“寻风那里是住不得了,好在栾城的房间空着,你先带着他住过去。” 闻言,绎轩和孤白不由得一愣,异口同声道:“栾城走了?”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应道:“嗯。” 见此,寒云与绎轩默默对视一眼,随即上前一步弯腰搀扶着绎轩起身,冲两人说道:“清扬兄、阿璃姑娘,那我先送殿下回去歇着。” 阿璃目送那两个背影消失,接着喃喃道了句:“剩下的路我识得,不用你送了。”说完,抬脚准备朝洞外走去。 清扬在她经过身旁时,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她臂弯,心中一沉带着几分难过,开口时不免有些哀求之意道:“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这一日下来,他与阿璃独处的时间少之又少,连心中的想念都无法说出口,明天过后又要忙碌许久,连能不能见着面都不知道,他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 阿璃惊讶的抬起眼,问道:“你想说什么?” 清扬犹豫片刻,只觉得心跳较之前沉重了不少,望着她那冷静的神色,轻声道:“寻风说的只是气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与筠竹清清白白,绝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 闻言,阿璃别开脸淡然道:“我明白。” 她纵使不信清扬,也绝不会不信筠竹,以筠竹的性子,绝做不出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 再者而言,若筠竹当真想与清扬怎样,也不会轮到今日。 他们之间自小一同长大,若要发生点什么,只怕也没有自己认识清扬的功夫了。 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恶心却又是另一回事。 有些事情,当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听在耳中污了耳朵,却也恶心了心情。 况且,又是自寻风口中而出。 那是筠竹喜欢的人,若非将他逼到极点,又怎能说出今日这番话? “你明白,却又生什么气?”清扬痛苦道。 阿璃面上有些黯然,听出他声音中的难过,却不敢去看那双受伤的眼睛,轻声道:“我没有生气,你们不曾做错过什么,那里轮到我生气,我不过是……” 话说一半,她忽然鼻子一酸,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清扬见她欲言又止,忙不迭问道:“不过什么?你若不开心不高兴,大可打我骂我,也好过你如此冷落,叫我猜你想的什么。”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惨然一笑道:“我没有冷落你,也没有不开心不高兴,不过是觉得自己没用,在外人眼里那么的没用,可你居然始终忍着我让着我,时时顾忌到我的心情,可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清扬轻轻掰过阿璃的身子,强迫她转过脸望着自己,直到看见她眼中清亮的泪花,心口的难受即刻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抬手抚上阿璃的眉眼,温柔道:“哪有什么麻烦,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比我之前过的数千年,都更加温暖和开心,又怎么会嫌你麻烦?” 听到这里,阿璃眼中的泪再也留不住,“吧嗒吧嗒”的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处没了踪迹,颤声道:“可是……你会累的,若是你累了烦了,我……” 清扬手中忽然一拽,将她轻轻带入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一只手环在她后腰处,搂的越来越紧。 或许,阿璃真的无用,又或许在外人眼中,她一事无成只会惹事。 可那种情不自禁想要贴近的感觉,却叫他乐此不疲的,心甘情愿站在她身旁,只为看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看她笑靥如花。 “不必担心,比你更累的事情那么多,但我从未放下过一刻,可见如你这样的麻烦,还不值一提。”清扬抚着她脑后的手,刻意不安分的揉了一揉。 只见,阿璃那脑后的头发,迅速炸了起来。 她当即一把推开清扬,抬手在脑袋后面捋了一捋,双目饿狠狠瞪着清扬,原先闷闷不乐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气鼓鼓的冲他训道:“不要揉乱我头发!” 至此,清扬眯了眯双眼,笑得活脱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阿璃见他这般,索性转身便朝洞外走去,谁料还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一把拽住,只得扭过脸没好气道:“放开我,我要回去睡了。” 第812章 你这是怎么了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眼前渐渐模糊起来,惨然一笑道:“我没有冷落你,也没有不开心不高兴,不过是觉得自己没用,在外人眼里那么的没用,可你居然始终忍着我让着我,时时顾忌到我的心情,可我只会给你添麻烦。” 清扬轻轻掰过阿璃的身子,强迫她转过脸望着自己,直到看见她眼中清亮的泪花,心口的难受即刻变得复杂了起来,他抬手抚上阿璃的眉眼,温柔道:“哪有什么麻烦,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比我之前过的数千年,都更加温暖和开心,又怎么会嫌你麻烦?” 听到这里,阿璃眼中的泪再也留不住,“吧嗒吧嗒”的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处没了踪迹,颤声道:“可是……你会累的,若是你累了烦了,我……” 清扬手中忽然一拽,将她轻轻带入怀中,一只手抚上她的后脑,一只手环在她后腰处,搂的越来越紧。 或许,阿璃真的无用,又或许在外人眼中,她一事无成只会惹事。 可那种情不自禁想要贴近的感觉,却叫他乐此不疲的,心甘情愿站在她身旁,只为看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看她笑靥如花。 “不必担心,比你更累的事情那么多,但我从未放下过一刻,可见如你这样的麻烦,还不值一提。”清扬抚着她脑后的手,刻意不安分的揉了一揉。 只见,阿璃那脑后的头发,迅速炸了起来。 她当即一把推开清扬,抬手在脑袋后面捋了一捋,双目饿狠狠瞪着清扬,原先闷闷不乐的情绪瞬间不翼而飞,气鼓鼓的冲他训道:“不要揉乱我头发!” 至此,清扬眯了眯双眼,笑得活脱脱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阿璃见他这般,索性转身便朝洞外走去,谁料还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一把拽住,只得扭过脸没好气道:“放开我,我要回去睡了。” 清扬嘴角带着浅笑,深知此举虽立竿见影,但的的确确惹毛了她,随即歉声道:“我送你。” 闻言,阿璃一把甩开那只拽着自己手腕的手,不冷不热的回了句:“我认得路。”说完,便一溜烟的跑出了洞口,深怕他追在身后似的,跑的飞快。 清扬再想伸手去拦,却扑了空。 他痴痴望着那身影消失,那只手僵在半空片刻,只得一脸怅然的收了回来,暗暗叹口气。 这一天下来,清扬的心可谓是尝遍了人生百味。 好容易得了空闲,再无人一旁搅扰,方才想要与阿璃多说两句话,却偏偏失手下了一味猛药,把人给激怒了。 其后果显然易见,落了个讨人嫌的下场。 方才出门没多久,天空便开始飘起了毛毛细雨,阿璃仰头自头顶望了一眼,只见一大片乌云不偏不倚,正正好在自己头顶上方,于是她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这雨下的也太是时候。” 接着,她抬手挡在头顶,低下头加快脚步,朝前方跑去。 头顶那片乌云,像是与阿璃作对似的,她走它也走,毛毛细雨越飘越大,终于在化作瓢泼大雨之前,阿璃一头钻进了金汐的狐狸洞。 金汐此时正侧身歪在床上,手里啃着还剩一半的青苹果,忽然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当即下意识扭头朝洞口望了一眼,正见着阿璃跑了进来,一身衣裳微微有些湿,有些贴在身上。 她即刻翻身下床,将手里半个苹果搁在床头矮几,快步迎上前问道:“我瞧着外面下雨,原以为你会等雨停了再回来。”话说一半,她伸长了脖子朝洞口又探了一眼,再望着阿璃惊讶道:“清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冒着雨回来了,竟不知给你撑把伞?” 阿璃双手呈兰花指,捏着身上湿着的外衫,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接道:“我走时未曾下雨,谁知半道上却下了起来,原以为不过毛毛细雨,便没想着回头找他借把伞。” 没曾想,这雨却越下越大。 金汐手中捏诀,施法将她一身衣裳烘干,不由得叹了声:“我若早知他不送你,便去接你了。” 枉她一番好心,想着留给清扬和阿璃独处的机会。 阿璃抬起头,惊讶的望着金汐脱口而出道:“我如今又不迷路,接我做什么?” “这倒也是,日后有了这迷榖的树枝,我这操不完的心可算是能歇歇了,省得将来我容颜未老,头发便先白了去,与你站在一处不似姐妹,倒像个操不完心当老妈子。”金汐笑吟吟望着阿璃头顶,打趣道。 阿璃循着她目光,抬手摸向发间那根迷榖树枝,拔下来递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略带惊讶道:“说起来,这东西何时戴在我头上的,我竟没有半点印象。” 金汐探出手,“噌”的一下将那发簪长短的树枝夺过手中,慢条斯理解释道:“那日在招摇山,我们为你寻找那名为“沉槿”的仙草时,清扬他顺手在迷榖树上摘下来的,之后便一直戴在你头上,怎么你竟不知么?”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我素来不爱照镜子,这你是知道的,头发也是每日见了筠竹,由她抽空给我打理,所以并未察觉。” 听到此处,金汐面色微微一顿,适才将手中迷榖树枝递还给阿璃面前,声音中带着三分失落道:“有筠竹在,她自然将你照顾的极好,若有哪日你连碗都懒得端,兴许她也会与你一口一口喂着吃吧。” 阿璃顺势接过迷榖树枝,抬手随意插在发间,走上前拉起金汐的手,撒着娇道:“金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得亏有他们照顾你,不然你一人游荡在凡界,指不定还要吃多少苦呢。”金汐勉强挥去心底低落的情绪,望着阿璃叹道。 她忽然想到,或许在离开涂山和阿璃的那一刻,自己便从阿璃身边,那个最重要的那个位置退了下来,或许在她最难的时候,是除自己以外的这些人,伸出了扶持的双手。 有些分别,注定了再聚首之时,所有的过去都变作了曾经,将来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第813章 须得拿出气势 阿璃循着她目光,抬手摸向发间那根迷榖树枝,拔下来递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两眼,略带惊讶道:“说起来,这东西何时戴在我头上的,我竟没有半点印象。” 金汐探出手,“噌”的一下将那发簪长短的树枝夺过手中,慢条斯理解释道:“那日在招摇山,我们为你寻找那名为“沉槿”的仙草时,清扬他顺手在迷榖树上摘下来的,之后便一直戴在你头上,怎么你竟不知么?”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我素来不爱照镜子,这你是知道的,头发也是每日见了筠竹,由她抽空给我打理,所以并未察觉。” 听到此处,金汐面色微微一顿,适才将手中迷榖树枝递还给阿璃面前,声音中带着三分失落道:“有筠竹在,她自然将你照顾的极好,若有哪日你连碗都懒得端,兴许她也会与你一口一口喂着吃吧。” 阿璃顺势接过迷榖树枝,抬手随意插在发间,走上前拉起金汐的手,撒着娇道:“金汐……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年我不在你身边,得亏有他们照顾你,不然你一人游荡在凡界,指不定还要吃多少苦呢。”金汐勉强挥去心底低落的情绪,望着阿璃叹道。 她忽然想到,或许在离开涂山和阿璃的那一刻,自己便从阿璃身边,那个最重要的那个位置退了下来,或许在她最难的时候,是除自己以外的这些人,伸出了扶持的双手。 有些分别,注定了再聚首之时,所有的过去变作了曾经,将来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唯有唏嘘一声,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人或欢笑或悲伤,最后走上前给予一句祝福或是问候,再默默的退回原位,不再刻意搅扰。 想到此处,金汐嘴角微微一笑,轻轻攥着阿璃的手,说道:“哦对了,当初为了寻找你的下落,我在师父那借了好些法器,如今你醒了这么久,我却还没来得及去归还,过两日我打算先回师父那一趟,很快再回来陪你,可好?” 阿璃信以为真,当即点了点头应声道:“那你记得,早去早回。” 闻言,金汐攥着阿璃的手,下意识紧了一紧,轻声叮嘱道:“阿璃,你同筠竹商量着,便是看在她那日助你的份上,去到清扬面前说个情,将人的禁闭解了,一来卖她个人情,二来她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想要做些什么须得掂量个轻重,总好过由她一人留在那里要强。” “放她出来?”阿璃愣了一愣,惊愕道。 金汐踌躇片刻,继而说道:“过去这段时日,青丘的大小事务由我看着,只是往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人怕是应付不来。 她自小长在此处,对青丘国事十分熟悉,若你能跟着学些本事也是好的,只是你万万不要招惹了她去,且不说你修为没有她高,她如今已是升了仙阶,再不是青丘一只普通的狐狸了,不过你也不要妄自菲薄,须得拿出涂山的气势来。” 此事她琢磨许久,若放任那心思深沉的宛柔不管,天长日久待旁人忽略后,指不定对阿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倘若,那宛柔得知是阿璃将她放了出来,即便不会心存感激,倒也得在人前装装样子,况且她经此一事后,必然要收敛些许。 在此期间,面对青丘上下的人,她尚且应付的自顾不暇,哪还有多余精力去对付阿璃? 哪怕能安生一日,那也是好的。 阿璃听得云里雾里,只是一想到要放她出来,再忆起自己离去前见着她那最后一眼,不由自主的浑身一个激灵,紧张道:“这气势怎么个拿法?” 昔日,在涂山她便是处处受欺负,见着人恨不能绕着走,若不是因着离开了涂山,遇到清扬和这些朋友,她那怯懦自卑的性子,怕是彻底改不了了。 金汐被她这一问,顿时僵在当场。 她将阿璃从头到脚看了几眼,直觉的头大如斗,暗暗思忖道:此时才教,怕是太晚了些,若阿璃不得深谙其道,反倒是弄巧成拙,岂不更麻烦? 思及至此,金汐犹豫着挥了挥手说道:“罢了,回头我与筠竹说也是一样。 你只须记得一点,不必自觉矮于人前,更不要待她亲热的与筠竹一般,无论她说了什么,你都须再三思量,实在不懂的就去问筠竹和清扬,让他们给你出主意便是。”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金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床头矮几前,弯腰拿起那被啃了一半的青苹果,只见那被啃过的地方由浅至深变红,她随即转过那苹果的另一面,递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 阿璃见她吃东西,不免嘴里一酸淌着口水,当即满面欢喜的凑上前,笑着问道:“好吃么,给我咬一口可好?” 金汐嘴里嚼着苹果,眼角带笑的望向阿璃,适才抬手朝桌前指了一指,吐字不清道:“桌上那些,都是留给你的,拿去吃吧。” 阿璃扭过脸,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矮桌上的苹果堆得像座小山,正冒着尖尖的头同自己招手,仿佛在说着“快来吃我呀”。 于是,她嘴角咧着恨不能到耳边的笑意,急忙迈开脚凑上前去,伸手捡起最顶端的那个苹果,顺手在衣角蹭了蹭,递到嘴边张开大口狠狠的咬了下去,刚嚼了一口顿时酸的她直眯眼,转过头冲金汐:“啊……”喊了一声。 见此,金汐咯咯咯笑得弯了腰。 阿璃低下头,将嘴里的苹果尽数全吐了出来,抬起头忍不住哀嚎道:“这是苹果么,怎么这样酸?” 金汐笑得险些直不起腰,将手中苹果朝阿璃方向递去,说了句:“那给你吃这个。” 闻言,阿璃立刻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金汐笑声忽而一顿,面上带着恨色凑上前去,将那还剩一小半的苹果递到阿璃嘴边,板着面孔威胁道:“张嘴!” 第814章 这样多的感慨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应道:“我记下了。” 金汐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转身走到床头矮几前,弯腰拿起那被啃了一半的青苹果,只见那被啃过的地方由浅至深变红,她随即转过那苹果的另一面,递到嘴边“咔嚓”咬了一口。 阿璃见她吃东西,不免嘴里一酸淌着口水,当即满面欢喜的凑上前,笑着问道:“好吃么,给我咬一口可好?” 金汐嘴里嚼着苹果,眼角带笑的望向阿璃,适才抬手朝桌前指了一指,吐字不清道:“桌上那些,都是留给你的,拿去吃吧。” 阿璃扭过脸,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矮桌上的苹果堆得像座小山,正冒着尖尖的头同自己招手,仿佛在说着“快来吃我呀”。 于是,她嘴角咧着恨不能到耳边的笑意,急忙迈开脚凑上前去,伸手捡起最顶端的那个苹果,顺手在衣角蹭了蹭,递到嘴边张开大口狠狠的咬了下去,刚嚼了一口顿时酸的她直眯眼,转过头冲金汐:“啊……”喊了一声。 见此,金汐咯咯咯笑得弯了腰。 阿璃低下头,将嘴里的苹果尽数全吐了出来,抬起头忍不住哀嚎道:“这是苹果么,怎么这样酸?” 金汐笑得险些直不起腰,将手中苹果朝阿璃方向递去,说了句:“那给你吃这个。” 闻言,阿璃立刻将头摇成了个拨浪鼓。 金汐笑声忽而一顿,面上带着恨色凑上前去,将那还剩一小半的苹果递到阿璃嘴边,板着面孔威胁道:“张嘴!” 阿璃只得苦着脸,张开嘴自那苹果上咬了一小口,刚准备吐出来时脸上顿时一喜,一把将她手里的苹果夺了过来,转而将自己那咬了一口的苹果推给了她。 金汐见她吃的脸上有了笑意,忍不住暗暗摇了摇头骂道:“你这个傻子,我还能骗你不成!” 阿璃咧开嘴付之一笑,继而张口问了句:“哪来这么多苹果?” “我回来时,正见着一个侍女拎着竹篮站在洞口,说是今日吃过午饭清扬吩咐,叫人去果园摘些果子回来,直到那会才刚洗完,便忙着给各处送了过去。”金汐回道。 阿璃随即点了点头,应道:“我竟不知,这青丘还种的有果子,明日我去果园里转一圈,看看还有没有别的果子可以吃,这苹果实在酸了些。” 金汐嘴角微微一动,低头望了一眼手里那被咬了一口的酸苹果,不禁长叹一声道:“酸的倒不是这果子,不过是没熟透便被人摘了下来,酸的那些你多放些时日,吃起来便没有这样酸了。” 阿璃见她如此,只觉得她意有所指,咬苹果的动作随即一顿,最后“咔嚓”一声咬下最后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了,为何这样多的感慨?” 金汐缓缓抬起眼,望向阿璃时淡然一笑,轻声道:“没什么,快点洗漱准备睡吧。”说完,便把拿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矮桌,转身朝墙角的水盆走去。 阿璃手里拿着苹果核,四下里望了一遍,却不知该将这核丢到哪去,最后只得将那苹果核同那咬了一口的苹果放在一处,接着朝金汐背影跑去,伸出双手探入水盆之中,随意的在里面涮了涮。 金汐见她这动作,下意识侧首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转过脸将她那双手抓在手中,撩起盆里的清水,替她仔细的洗着手心手背。 过去,两人便共在一个盆洗手。 虽然她比阿璃还要小一些,却总是做着姐姐的事,事无巨细的照顾着她,虽常常骂她是个傻子,却从未有半点嫌弃之意,倒有几分无奈和忧心。 金汐以为,将来自己做了涂山的君主,若是像阿爹阿娘那般忙碌,又该安排什么人来照顾她? 眼下未到那时,阿璃身边就有了这么多人照顾。 自己总算得以清闲下来,原本是件好事,但此刻这种恋恋不舍的感觉,却又时时困扰着自己。 或许,她虽看上去身份尊贵,实则却是个孤独的人,过去在涂山的那些岁月,是阿璃日日的相伴,弥补了自己亲情缺失的遗憾。 金汐取下搭在盆架边的手巾,替阿璃将手上的水擦干,又将手巾搁回原位,冲阿璃说道:“回床上睡吧,天色不早了。” 阿璃重重点了点头,任由金汐拉着自己的手,朝床边走去。 待她来到床前,随意蹬掉两只鞋子,便掀开床上的薄被,紧接着脱去外衫后,整个人迅速钻了进去。 金汐只得弯腰,将她脱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拾起来自床前摆放好,适才脱了鞋子和外衫钻进被窝,一转头见着她正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自己,抬手便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她额前,低声轻喝道:“看什么呢还不睡?” 阿璃只得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揉了揉额头,阖上眼帘去寻周公的身影。 这时,金汐抬手冲床头那盏烛台一挥,整个洞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惟有洞口外“哗啦啦”的雨声,伴着些许寒意的秋风,吹进洞来。 察觉到几分冷意,她下意识伸出手,将盖在阿璃身上的薄被掖了掖,望着黑暗中她不甚清晰的睡颜,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昏昏欲睡前,听见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小,才歪着头顶抵着阿璃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青桃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山洞,见着那两人睡得正香,于是收拾着矮桌上那咬了一口的苹果和核,丢进那盆架中的水盆之中,连盆一起端着转身离去。 下了半夜的雨,地上坑洼处积着雨水。 人影自一旁走过时,倒印出清晰可见的倩影,连带着将天上如水洗过的蓝天,也印了个一清二楚。 初晨的青丘,除开阿璃和金汐尚在睡梦,筠竹早已起身,方才为妙言换过药,便有青衣侍女端着早饭和新砌的茶水,放在矮桌前。 那侍女正欲离去,却被当场叫住。 “慢着,君主在哪?” 侍女转过身,微微低着头顶敬道:“今晨天色刚亮,君主便已离开。” 第815章 不是为我而写 金汐取下搭在盆架边的手巾,替阿璃将手上的水擦干,又将手巾搁回原位,冲阿璃说道:“回床上睡吧,天色不早了。” 阿璃重重点了点头,任由金汐拉着自己的手,朝床边走去。 待她来到床前,随意蹬掉两只鞋子,便掀开床上的薄被,紧接着脱去外衫后,整个人迅速钻了进去。 金汐只得弯腰,将她脱的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拾起来自床前摆放好,适才脱了鞋子和外衫钻进被窝,一转头见着她正瞪着两只大眼睛望着自己,抬手便是一记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她额前,低声轻喝道:“看什么呢还不睡?” 阿璃只得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揉了揉额头,阖上眼帘去寻周公的身影。 这时,金汐抬手冲床头那盏烛台一挥,整个洞便陷入了黑暗之中,惟有洞口外“哗啦啦”的雨声,伴着些许寒意的秋风,吹进洞来。 察觉到几分冷意,她下意识伸出手,将盖在阿璃身上的薄被掖了掖,望着黑暗中她不甚清晰的睡颜,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昏昏欲睡前,听见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变小,才歪着头顶抵着阿璃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大早,青桃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山洞,见着那两人睡得正香,于是收拾着矮桌上那咬了一口的苹果和核,丢进那盆架中的水盆之中,连盆一起端着转身离去。 下了半夜的雨,地上坑洼处积着雨水。 人影自一旁走过时,倒印出清晰可见的倩影,连带着将天上如水洗过的蓝天,也印了个一清二楚。 初晨的青丘,除开阿璃和金汐尚在睡梦,筠竹早已起身,方才为妙言换过药,便有青衣侍女端着早饭和新砌的茶水,放在矮桌前。 那侍女正欲离去,却被当场叫住。 “慢着,君主在哪?” 侍女转过身,微微低着头顶,敬道:“今晨天色刚亮,君主便已离开。” 闻声,筠竹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知道了。” 待她刚刚好吃完饭,那前来接替照应妙言的侍女准时前来,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那位名叫秋怡的侍女。 当年,筠竹离开青丘之时,秋怡还是只不足五百岁的小狐狸。 秋怡生性喜静,日常除了修行之时,其余时间却是领着那些上蹿下跳的小狐狸,将他们带去后山玩耍。 年幼的狐狸,仿佛浑身上下使不完的劲,今日爬树踩断了果树枝杈,明日将菜园踏的面目全非,再不然便是摘花扑蝶,或是没由来的打成一团。 彼时,秋怡只得日复一日的跟在他们身后,收拾残局。 只因在后山这方寸之地,无论他们如何打闹嘈杂,都不会太过搅扰到旁人。 为此,给当时的青丘郡君,省了不少的麻烦。 筠竹虽与她接触不多,但对她印象却很深刻,于是她曾暗中观察过一阵,发觉秋怡性子极好,往日总是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对上尊卑有礼,对比自己年幼或者辈分低的同族,更是温柔而有耐心,因此深受同族爱戴。 “奴婢秋怡,见过筠竹姑娘。”秋怡双手作揖,躬身深深揖了一礼,面上端着甚是恭敬的神色,却又不卑不亢。 筠竹抬眼望去,看向秋怡时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说道:“多年不见,你却仿佛没什么变化,此番你是特意来寻我的么?” 秋怡适才抬起头来,应声道:“正是,君主临行前吩咐奴婢,若您起身了便来请您示下。”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愣,继而道:“什么事?” 秋怡抬手摸向袖中,掏出一封白纸黑字的书信,随即走上前递了过去,幽幽回道:“昨晚半夜时分雨停后,住在北面山洞的两位男客留下一封书信,一起离开了青丘。” 筠竹心中“咯噔”一下,面上似有似无的笑意随之一僵,当即迅速出手将那白纸黑字的“书信”接过手中,展开来大致看过一遍后,不由得怔在当场。 就在这时,金汐顶着一双又青又紫的黑眼圈,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秋怡回头望去,见着金汐一脸困意的走上前来,当即脚下退了一步,微微低了低头顶,敬道:“金汐姑娘。” 金汐正抬手掩着口前,眼角尚且挂着打哈欠的泪花,听到有人唤自己,下意识循声望了一眼,见她如此礼数周全,不免有些意外,放下掩着口前的手,正色道:“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她转脸见着筠竹一脸神色复杂的坐在矮桌前,出声问道:“我瞧着你气色比我好些,怎么还发起呆了,莫不是还没睡醒?” “寻风带着孤白走了。”筠竹转过脸来,见着金汐弯腰自对面空座坐了下来,出声道。 金汐动作忽而一顿,坐下身时顺着她手中望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寻风无颜面与他们告辞,特意留了书信一份,趁着别人都未察觉时,悄然离去。 想到此,她心里不免嗤之以鼻,面色上便有些敷衍,顺口问了句:“哦?他与你说了什么。” 下一刻,筠竹竟将手中书信搁在矮桌前,向金汐面前推了一推,示意她自己看。 金汐不由得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既是他写给你的信,怎么好让我这个外人看?”说完,便伸手拎起面前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怅然道:“这信,不是为我写的。” 听了这番话,金汐半信半疑的喝下半杯水,顺手将茶杯搁在一旁,捡起桌前那封书信,抬眼朝上面瞄了一眼,适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这封书信的内容,毫无意外是为了致歉,信中提及了他们这一圈的人,却唯独没有写到筠竹和绎轩。 金汐看过一遍后,恍以为自己是遗漏没看见,于是立即再看了一看,最后将那封书信翻来覆去望了一眼,抬眼看向筠竹惊讶道:“他亲手给你的?” 该不会,是他写着写着忘了,亦或是根本不是他本人亲笔所书,又或者信是他亲手交给筠竹,所以没必要再将她再写上去。 第816章 好心提点两句 金汐正抬手掩着口前,眼角尚且挂着打哈欠的泪花,听到有人唤自己,下意识循声望了一眼,见她如此礼数周全,不免有些意外,放下掩着口前的手,正色道:“不必多礼。” 话音刚落,她转脸见着筠竹一脸神色复杂的坐在矮桌前,出声问道:“我瞧着你气色比我好些,怎么还发起呆了,莫不是还没睡醒?” “寻风带着孤白走了。”筠竹转过脸来,见着金汐弯腰自对面空座坐了下来,出声道。 金汐动作忽而一顿,坐下身时顺着她手中望了一眼,不用猜也知道,寻风无颜面与他们告辞,特意留了书信一份,趁着别人都未察觉时,悄然离去。 想到此,她心里不免嗤之以鼻,面色上便有些敷衍,顺口问了句:“哦?他与你说了什么。” 下一刻,筠竹竟将手中书信搁在矮桌前,向金汐面前推了一推,示意她自己看。 金汐不由得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既是他写给你的信,怎么好让我这个外人看?”说完,便伸手拎起面前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怅然道:“这信,不是为我写的。” 听了这番话,金汐半信半疑的喝下半杯水,顺手将茶杯搁在一旁,捡起桌前那封书信,抬眼朝上面瞄了一眼,适才明白她为何如此。 这封书信的内容,毫无意外是为了致歉,信中提及了他们这一圈的人,却唯独没有写到筠竹和绎轩。 金汐看过一遍后,恍以为自己是遗漏没看见,于是立即再看了一看,最后将那封书信翻来覆去望了一眼,抬眼看向筠竹惊讶道:“他亲手给你的?” 该不会,是他写着写着忘了,亦或是根本不是他本人亲笔所书,又或者信是他亲手交给筠竹,所以没必要再将她再写上去。 闻声,秋怡应声道:“昨晚夜半雨停后,两位宾客走时将这封信交给了看守山门的门人,只说让我们交予君主手里,之后那两人便自行离去,因着他们是客,是以无人敢拦。 今晨君主寻来奴婢,吩咐我将这份信交给筠竹姑娘。” 至此,金汐不由得轻笑一声,将手里的书信丢回矮桌,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不错,至少还知道写封信致歉,只是他这信写得如此,是打算日后不必相见了么?” 筠竹抬眼,望着金汐面上满不在乎的模样,怅然道:“他怕是恨极了我。” “那倒不至于,我虽不甚了解他,却觉得他应该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顶多是被你们骂了一顿,脸面上有些过意不去,先找个别的地方躲一阵罢了。 再说了,既然是吵架,多半也是话赶话说到此处,哪有真是为了针锋相对的?不如你叫他先冷静段时日,过阵子再看。”金汐缓缓摇了摇头道。 闻言,筠竹突然侧首冲秋怡问道:“北面的山洞,还住着三位男客,他们可知此事?” 秋怡当即诚然道:“若他们没去寻人,应当不知。” “咦,那绎轩不是住在清扬处么,既然这信都递到清扬手中了,他们又怎会不知?” 秋怡这才解释道:“昨夜,那受了重伤的男客,被送往那北面最僻静的那间山洞,奴婢不知你们问的是不是他?” 听到这,筠竹当即拿起那封书信,起身疾步朝洞外走去,丢了一句话:“我去找绎轩。” 金汐见她匆匆忙忙而去,也没打算出声阻拦,只是抬眼朝那秋怡望了一眼,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浅笑道:“现在青丘的琐事,可是由你管着?” 秋怡微微低了低头顶,应道:“奴婢只是略尽绵力。” 金汐当即轻笑一声,不置可否的站起身来,望着那深紫色的床幔幽幽说道:“想来也是,那宛柔还被关禁闭中,碧青又在此之前形神俱灭,那妙言如今躺在床上睡得不醒,总得有人先接了这烫手的山芋才好,你们君主可还吩咐了什么?” 秋怡面上一顿,略带犹豫和疑惑的掀起眼帘望了一回金汐,接着垂下眼帘接道:“未曾。” 金汐暗暗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先前你们青丘由我管事,你可知晓?” “奴婢清楚。”秋怡颔首道。 金汐嘴角微微一动,下意识的端起架子敲打道:“既是如此,我便好心的提点你两句。 过去你们君主繁忙,无暇顾及青丘上下的琐事,碧青身份卑微又不敢擅自做主,如今却与往日不同,筠竹既已回到了青丘,以后你再有任何拿不准的事,来找她既可。” 秋怡抬起头来,望向金汐一脸平静道:“奴婢明白。” 见此,金汐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与明白人说话,总是一点就透,不必费吹灰之力。 她原本是打算与筠竹说宛柔的事,可依着目前看来,筠竹似乎很是紧张那个寻风和绎轩,一时半会应该没空来理会自己,于是,她十分气馁吐出一口气来,转身说道:“筠竹若是得了空,告诉她来我住处。”说完,便迈步离去。 “是!”秋怡转过身来,冲金汐背影抬手作揖,应道。 这时,久久不曾言语的侍女走上前来,冲秋怡低声问道:“秋怡姐姐,这金汐姑娘既是涂山的人,为何咱们要这么敬她?” 秋怡转过脸,面上一脸平静道:“因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将来是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的,且她与咱们君主身份不相上下,却处处敬着咱们君主,仅凭这一点,就该当如此。” 另一边,筠竹将那封信交给绎轩。 他当即激动的自床上起身,欲要去追寻风。 筠竹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于是先一步出手将他定在床边,劝道:“你大哥既是未与你留话,想来便是不再有束缚你的想法,况且你肺腑之伤方才稳定,实在不能轻举妄动,不如安心在青丘养些时日,再做决定?” “殿下,寻风殿下身边有孤白跟着,属下会先与他暗中联络,探清他们的去向,况且筠竹姑娘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得养好您的伤势才好。”寒云道。 至此,绎轩疲惫的叹了口气,略微苍白的面色有几分憔悴,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第817章 一切都是你错 金汐嘴角微微一动,下意识的端起架子敲打道:“既是如此,我便好心的提点你两句。 过去你们君主繁忙,无暇顾及青丘上下的琐事,碧青身份卑微又不敢擅自做主,如今却与往日不同,筠竹既已回到了青丘,以后你再有任何拿不准的事,来找她既可。” 秋怡抬起头来,望向金汐一脸平静道:“奴婢明白。” 见此,金汐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与明白人说话,总是一点就透,不必费吹灰之力。 她原本是打算与筠竹说宛柔的事,可依着目前看来,筠竹似乎很是紧张那个寻风和绎轩,一时半会应该没空来理会自己,于是,她十分气馁吐出一口气来,转身说道:“筠竹若是得了空,告诉她来我住处。”说完,便迈步离去。 “是!”秋怡转过身来,冲金汐背影抬手作揖,应道。 这时,久久不曾言语的侍女走上前来,冲秋怡低声问道:“秋怡姐姐,这金汐姑娘既是涂山的人,为何咱们要这么敬她?” 秋怡转过脸,面上一脸平静道:“因她身为涂山君主之女,将来是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的,且她与咱们君主身份不相上下,却处处敬着咱们君主,仅凭这一点,就该当如此。” 另一边,筠竹将那封信交给绎轩。 他当即激动的自床上起身,欲要去追寻风。 筠竹似是早已料到他会如此,于是先一步出手将他定在床边,劝道:“你大哥既是未与你留话,想来便是不再有束缚你的想法,况且你肺腑之伤方才稳定,实在不能轻举妄动,不如安心在青丘养些时日,再做决定?” “殿下,寻风殿下身边有孤白跟着,属下会先与他暗中联络,探清他们的去向,况且筠竹姑娘说的没错,当务之急得养好您的伤势才好。”寒云道。 至此,绎轩疲惫的叹了口气,略微苍白的面色有几分憔悴,只得无奈的点了点头。 不多时,筠竹来到支枝住处,果然见着喻龙在此陪着支枝,于是将寻风那封信交给他,并替寻风致歉。 喻龙倒不计较,反而安抚着筠竹,顺带着提出即刻带着支枝回去扉宅。 筠竹客气挽留一二,但想到扉颜去向不明,若喻龙和支枝回去看看也是好的,于是顺势将那封信交给他,请他代为交给扉颜。 喻龙当即满口应好,于是郑重将那封信贴身装起,携支枝告辞离去。 待她重新回到住处,好容易才松了口气。 昨夜那场闹剧过后,筠竹彻夜碾转反侧,眼前总是闪过他那带着恨意的脸,那字字诛心的感受,令她心痛却难以言喻。 原以为,由着寻风冷静一番,自己再去解释会更好。 谁知,他却留了一份只言片语的书信,连夜离开了青丘,连一句话都不曾给自己。 想到此处,筠竹便觉得心口仿佛堵着什么,上不去也下不来,便是想哭也哭不出声,下意识的手中捏拳锤在心口处,期望以此缓释那种难过的感受。 见她如此,那青衣侍女犹豫着许久,数次想要将金汐的话说出口,却又不敢上前叨扰。 日上三竿,阿璃在床上翻了个身幽幽转醒。 确切来讲,她是闻见了烤肉的香味,才从睡梦中睁开眼睛,顺着那香味处望去,只见金汐双手捧着一只烧鸡,正张口准备咬上去。 烧鸡通身大红,皮肉完整无损,令人看着便很有食欲。 瞬间,阿璃自床上惊坐起,瞪着金汐指着她怨道:“趁我没睡醒,你竟然吃独食?” 金汐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脸朝阿璃辩解道:“为了等你睡醒,我可是连早饭都没赶上吃,好在还是青桃乖巧,晓得我饿着肚子很是辛苦,特意替我捉了只鸡来烧,你倒怨起我来!” 阿璃一骨碌自床上起身,迅速套上床边摆的端端正正的那双绣鞋。 接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凑到金汐面前,坐在一旁的空位上,两眼仿佛闪闪发光似的,盯着她手中的烧鸡,嬉皮笑脸讨好道:“嘿嘿……我也饿的辛苦,不如你分我一半可好?” “那可不行!”金汐手中一躲,想都未想便答道。 闻言,阿璃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只得可怜巴巴的望着金汐,做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金汐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义正言辞道:“你害我没赶上吃早饭,饿着肚子挨到现在,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认是不认?” 阿璃忙不迭点头,连声应道:“认认认!”她以为,只要承认了错,金汐便能给自己烧鸡吃,是以想都未想,将头点的像个小鸡吃米似的。 见此,金汐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接道:“既是如此,便罚你看着我吃。” 阿璃当即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金汐将烧鸡举在面前,张口便咬了下去,即便十分的眼馋,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筠竹自洞口走了进来,抬眼见着阿璃眼巴巴的望着对面坐着的金汐。 只见金汐抱着手里那只香喷喷的烧鸡,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眼睛却时不时的瞄着,面前阿璃的神色。 见此她不禁轻笑一声,冲阿璃说了句:“还不快去抢?” 循声,阿璃侧首望了一眼迎面走来的筠竹,见着她面上的笑意,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委屈的差点当场哭出声来,当即扑上去去夺金汐手里的烧鸡。 金汐见她扑了过来,却是连躲都打算没躲,顺势任由她伸手抢了过去,再看着阿璃眼中噙着泪花,手里抱着那只被啃了近一半的烧鸡,拼命的在嘴里啃着,顿时觉着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转过脸冲筠竹怨道:“又让你做了一回好人!” 筠竹走上前来,对她这番埋怨充耳不闻,转脸望着阿璃吃相不成样子,不免担忧道:“慢着点吃,她不会同你抢的。” 至此,阿璃半信半疑的朝金汐面上望了一眼,适才细嚼慢咽了起来。 见她如此,金汐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伸手倒了两杯茶,顺势推到筠竹面前,问了句:“绎轩还好么?” 第818章 那莫名的敌意 金汐见她这副模样,不禁义正言辞道:“你害我没赶上吃早饭,饿着肚子挨到现在,一切都是你的错,你认是不认?” 阿璃忙不迭点头,连声应道:“认认认!”她以为,只要承认了错,金汐便能给自己烧鸡吃,是以想都未想,将头点的像个小鸡吃米似的。 见此,金汐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接道:“既是如此,便罚你看着我吃。” 阿璃当即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金汐将烧鸡举在面前,张口便咬了下去,即便十分的眼馋,却是连一个字也说不出。 就在这时,筠竹自洞口走了进来,抬眼见着阿璃眼巴巴的望着对面坐着的金汐。 只见金汐抱着手里那只香喷喷的烧鸡,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眼睛却时不时的瞄着,面前阿璃的神色。 见此她不禁轻笑一声,冲阿璃说了句:“还不快去抢?” 循声,阿璃侧首望了一眼迎面走来的筠竹,见着她面上的笑意,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委屈的差点当场哭出声来,当即扑上去去夺金汐手里的烧鸡。 金汐见她扑了过来,却是连躲都打算没躲,顺势任由她伸手抢了过去,再看着阿璃眼中噙着泪花,手里抱着那只被啃了近一半的烧鸡,拼命的在嘴里啃着,顿时觉着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转过脸冲筠竹怨道:“又让你做了一回好人!” 筠竹走上前来,对她这番埋怨充耳不闻,转脸望着阿璃吃相不成样子,不免担忧道:“慢着点吃,她不会同你抢的。” 至此,阿璃半信半疑的朝金汐面上望了一眼,适才细嚼慢咽了起来。 见她如此,金汐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转过脸,伸手倒了两杯茶,顺势推到筠竹面前,问了句:“绎轩还好么?” “伤势倒是无碍,顶多再养上半个月,便能恢复如常了,只不过是有些担心寻风,若非我极力拦着,他怕是要拖着这残败不堪的身子,追上去。”筠竹弯腰坐在桌前,神色黯然道。 金汐略略思索片刻,问道:“扉颜那边怎么办?” 筠竹道:“喻龙与支枝已先回了扉宅,那封信我亦托他转交与扉颜,如今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闻言,金汐只得默然不语。 她身为外人,在此一事上做评论,只会落个多说多错的下场。 在金汐看来,寻风太过自私,得罪了周遭一圈的朋友,仅仅留了一封信便悄然离去,独留筠竹替他善后。 是以,她打心底,瞧不上寻风的所作所为,可那又如何? 受累善后的不是自己,与他在一起的也不是自己,横竖都与她毫无相干,她本就是为了阿璃留在此处,管他人作甚! 想到此,金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正所谓,个人有各命,更何况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何必再操心以后的事?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安置那宛柔的好。” 闻言,筠竹面上一顿问道:“她又做什么了?” 金汐抬起脸,诚然道:“莫非一定要等她做了什么,才有打算?” 就在此时,阿璃忽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瞬间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身上,她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那两个人,只得面红耳赤的歉声道:“你们继续……” 筠竹适才收回目光来,对金汐点了点头应道:“有道理,莫说她如今已修成了仙,这山底的岩浆已困不住她,自阿璃得了那“朱雀之泪”后,此处已成了无用之地,若放任她一人继续留在那,迟早生出事端来。” 金汐继而道:“我打算回师门一趟,这段时间阿璃便交由你看护。” 筠竹愣了一愣,对她这番话很是意外,脱口而出道:“连你也要走?”如此算下来,除了绎轩和寒云,就只剩自己和阿璃两人。 阿璃突然出声,冲筠竹插了一句嘴道:“她只是回去还东西,很快就会回来的。” 金汐侧目望了眼阿璃,见她吃的满嘴油光,不禁抿唇浅笑乐道:“你这一只烧鸡进了肚,是打算不吃午饭了么?” 阿璃仔细想了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皮,应道:“我感觉还能再吃点。” 至此,筠竹下意识冲金汐望了一眼,见她笑而不语。 她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依着自己对金汐这段时间的观察不难看出,她对阿璃与旁人亲昵,有种莫名的敌意。 就好像,在金汐的心里,只有阿璃这一个人。可是两人许久不见之后,阿璃身边出现了这么朋友,而她却再也不是阿璃身边惟一的那个人。 是以,她才会见着支枝与阿璃亲昵不满,见着自己待阿璃无微不至的关心时,说些有的没的。 这样一个人,又怎会轻易离去,还特意嘱咐这番话? 金汐被那道审视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转过脸冲筠竹笑着问了句:“将阿璃交给你看护有何不便么,你总不会告诉我,对付不了一个宛柔,要我留下来帮你看着她吧?” 筠竹默默迟疑片刻,最后淡然回道:“那倒不至于。” 于是,两人心照不宣的转过脸,望向阿璃手里那只烤鸡,只剩了个头还算完整,早已被啃得面目全非。 两日后,金汐与阿璃和筠竹告辞,绎轩得知她离去,特意与寒云相送。 自那天过后,阿璃与筠竹重新回到静室闭关。 半个月后,绎轩伤势大好,最终决定离开青丘,两人同筠竹打过招呼后,直奔着扉宅的方向而去。 期间,清扬在一个阴冷的秋雨天气,回到了青丘。 三日后,秋怡带人前往后山,奉命将独自驻留在山底的宛柔放了出来。 一连十多日的功夫,无论宛柔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各处打量试探的目光,更是没少听一些闲言碎语。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的光景。 阿璃一个人推开静室的房门,独自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抬眼见着不远处,站着筠竹远远眺望的背影。 她脚步轻轻走上前,待凑近筠竹身后时,循着她看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见远处白雾茫茫,稀薄的云层在层峦叠嶂之中,不觉愣了一愣,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第819章 何不自己去问 两日后,金汐与阿璃和筠竹告辞,绎轩得知她离去,特意与寒云相送。 自那天过后,阿璃与筠竹重新回到静室闭关。 半个月后,绎轩伤势大好,最终决定离开青丘,两人同筠竹打过招呼后,直奔着扉宅的方向而去。 期间,清扬在一个阴冷的秋雨天气,回到了青丘。 三日后,秋怡带人前往后山,奉命将独自驻留在山底的宛柔放了出来。 一连十多日的功夫,无论宛柔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各处打量试探的目光,更是没少听一些闲言碎语。 不知不觉,过去了三个月的光景。 阿璃一个人推开静室的房门,独自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抬眼见着不远处,站着筠竹远远眺望的背影。 她脚步轻轻走上前,待凑近筠竹身后时,循着她看的方向远远望去,只见远处白雾茫茫,稀薄的云层在层峦叠嶂之中,不觉愣了一愣,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此时,筠竹才恍然回过神,转身望向阿璃惊讶道:“你怎么出来了?” “今日的修行做完了,我还留在里面做什么?”阿璃不解道。 筠竹适才恍然,不由得脱口而出道:“这么快……” 闻言,阿璃嘴角微微扬起,心头仿佛吃了蜜似的,欣喜道:“我也觉得现在比从前快了不少。” 筠竹见她沾沾自喜,不免板起面孔嗔道:“方才夸你一句,便顺杆子爬?你别是修行的时候图便利,没按照我教你的去练,当心日后糟反噬。” 阿璃当即伸手挽上筠竹臂弯,撒娇道:“真的没有,为何你不信我?” 筠竹只得暗暗叹了口气,转过脸朝远处再望了一眼,幽幽说道:“说起来,已经过去了三个月的光景,你能有如今的进步,已经算慢了……” 可是,除了喻龙传来书信,告知扉颜的确回了扉宅,也将那封书信交到了他的手上,叫她不必担心。 除此之外,无论是绎轩或是寻风,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听了这番话,阿璃原本欣喜的心情瞬间不翼而飞,瞬间像打了霜的茄子似的蔫了,闷闷不乐想道:为何筠竹就不能夸自己一句,成日以别人如何如何来她面前立典范。 明明她已经很努力了,奈何却不像清扬那般天资卓越,又不及筠竹这样聪颖,修行之事须得人从旁一步步提点,方能按部就班的练下去。 筠竹回过脸来,见着阿璃微微低着头顶,沉默着没了言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道:“罢了,许是我太心急了。” 至此,阿璃缓缓抬起头,见着她面上一片愁容,虽不知她为何愁眉不展,却惦记着筠竹先前说起,前两日清扬便留了话,说是东荒的琐事都忙得差不多了,很快便能回到青丘,于是小心翼翼的张口问道:“今日,清扬能回来么?” 筠竹面上一顿,带着几分无奈叹道:“原来你是为了他。” 怪不得,今日阿璃起了个大早,比任何时候都急着去静室修炼。 阿璃被她看穿,脸上带了几分赧然的神色,扭捏着喃喃道:“哪有,不过昨夜我听那青桃说起,青丘上下为了迎清扬归来,洒扫准备了两日,后厨还备了不少好吃的。”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见着她面颊闪过一抹绯红,若不是见着她这幅神态,当真要被她这番谎言骗了过去。 她不禁暗暗点了点头,诚然应道:“你惦记后厨那些吃的不假,却也是真心惦念着他回来。 如此一来,倒也不枉他不分昼夜辛劳,只以三个月的光景,便将手头所有的事处理好,又特意嘱咐我安排后厨做些好吃的,赶在今夜回来陪你吃顿饭。” 阿璃听了这番话,一脸惊喜道:“当真?” 筠竹不由得轻笑一声,不知是埋怨还是感叹,又道了一句:“可惜你却不知,这三个月来那东荒的人,被他折磨的不成样子。” 阿璃才不管那些人的死活,拽着筠竹胳膊的手紧了一紧,又问道:“那他还走么?” 筠竹嘴角笑意加深,望着阿璃幽幽说道:“方才我见着山门前聚了不少人,又听闻风中飘来清铃之音,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话音刚落,阿璃便即刻撒开搂着她臂弯的双手,转身朝山下奔去。 筠竹口中的清铃,只悬于一个地方。 自建国以来,那枚清铃每日随风而动,铃声清脆悦耳,青丘上下只要人人听见那清铃之音,便知君主人在。 然而,当青丘君主不在时,那枚清铃便再不会响起。 是以,在清扬离开青丘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住处山顶上方那枚清铃,不论刮风或是下雨,都不曾响过一声。 阿璃一阵风似的来到清扬住处,远远见着门前石阶上立着六个青衣侍女,在见到她的那刻,那些侍女纷纷侧身立于一旁,微微低下头顶,面上一片敬色。 见此,她想都未想便冲上石阶,一头闯了进去。 山洞内,清扬端坐于书案前,对面站着秋怡和宛柔,他正垂眸望着桌前摊着的几卷竹简。 下一刻,阿璃径直闯入。 秋怡和宛柔纷纷回头,见着阿璃后低了地头顶,异口同声唤道:“阿璃姑娘。” 阿璃未有仙藉,又非青丘的人,如秋怡和宛柔这样的身份,自是不必对她行揖礼,而那立于山洞前的侍女,却要显得更为恭敬一些。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因着一路跑的极快,呼吸尚且有些急促,嘴角扯了一个笑意冲她俩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看向清扬,正好见着他缓缓抬起头来。 清扬许久未见阿璃,此时瞧见她的那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扬,转脸冲那两人吩咐道:“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秋怡与宛柔抬手揖了一礼,转身冲阿璃欠了欠身,随即而去。 阿璃见着她们走出洞口,适才冲清扬支支吾吾道:“我不知你在忙,若你有正事要做,我可以坐在那里等你忙完。”说完,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张矮桌。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接了句道:“无妨,你如此急着跑来,怎能叫你等着。” 第820章 也不用太勉强 筠竹口中的清铃,只悬于一个地方。 自建国以来,那枚清铃每日随风而动,铃声清脆悦耳,青丘上下只要人人听见那清铃之音,便知君主人在。 然而,当青丘君主不在时,那枚清铃便再不会响起。 是以,在清扬离开青丘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住处山顶上方那枚清铃,不论刮风或是下雨,都不曾响过一声。 阿璃一阵风似的来到清扬住处,远远见着门前石阶上立着六个青衣侍女,在见到她的那刻,那些侍女纷纷侧身立于一旁,微微低下头顶,面上一片敬色。 见此,她想都未想便冲上石阶,一头闯了进去。 山洞内,清扬端坐于书案前,对面站着秋怡和宛柔,他正垂眸望着桌前摊着的几卷竹简。 下一刻,阿璃径直闯入。 秋怡和宛柔纷纷回头,见着阿璃后低了地头顶,异口同声唤道:“阿璃姑娘。” 阿璃未有仙藉,又非青丘的人,如秋怡和宛柔这样的身份,自是不必对她行揖礼,而那立于山洞前的侍女,却要显得更为恭敬一些。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因着一路跑的极快,呼吸尚且有些急促,嘴角扯了一个笑意冲她俩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看向清扬,正好见着他缓缓抬起头来。 清扬许久未见阿璃,此时瞧见她的那一眼,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一扬,转脸冲那两人吩咐道:“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秋怡与宛柔抬手揖了一礼,转身冲阿璃欠了欠身,随即而去。 阿璃见着她们走出洞口,适才冲清扬支支吾吾道:“我不知你在忙,若你有正事要做,我可以坐在那里等你忙完。”说完,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张矮桌。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接了句道:“无妨,你如此急着跑来,怎能叫你等着。” 尽管,摆在自己面前的这点事,也尤为重要。 阿璃突然善解人意的摆了摆手,自顾自的朝矮桌前走了过去,挑了个与清扬对面的空座坐了下去,婉拒道:“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就坐在这里等着好了,你不必管我。” 见此,清扬眼底带了些许笑意,颔首道:“那好,我尽快。”说完,便垂眸继续望向面前的竹简。 阿璃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将他眉目一笔一笔偷偷描画,却尤觉得画不出他的神态,于是不禁暗暗思忖道:他往日也是这般严谨,每日做不完的事么? 就这样,一个坐在对面默默看着,另一个于书案前专注忙碌。 山洞内顿时陷入安静的气氛,甚至能听见那山顶清铃随风响起清脆悦耳的铃声,随着风儿飘向更远。 不知过了多久,待清扬忙完手头的事抬起头时,见着阿璃正一只手撑着脑袋,瞧着有几分昏昏欲睡的模样,眉目间不禁一柔。 忽然,阿璃的脑袋自托着脑袋的手掌中重重垂下,整个人一惊瞬间便清醒了,一抬眼见着清扬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于是面上一红,不好意思的歉声道:“我不是故意打瞌睡的,只是今日起的有点早……” 闻言,清扬缓缓站起身,迈开脚朝着阿璃身旁走了过去,伸手托起她那张略显稚嫩的脸,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一番,眉头微微一拧怨道:“怎么瘦了?” 阿璃当即愣了一愣,望着弯腰躬身立于面前的清扬,那温热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的下颌,他周身淡淡的气息,仿佛温柔的将她包裹其中。 一刹那间,她竟不知所措。 清扬见她怔在当场,嘴角带笑问道:“你找我何事?” 至此,阿璃支支吾吾半天,因被迫扬起脸来,直觉的有些底气不足道:“我……我来问你,回来以后还走不走了。” 清扬眼底带着浅笑,轻声道:“你还想我走?”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有正事要做,所以只是想同你问一声,筠竹和金汐同我讲过,说你身为青丘君主,不可能时时刻刻陪着我。”阿璃急声道。 清扬松开她下颌,缓缓直起身来问了句:“她们教你的?” 过去,他与阿璃在一起的那些年,即便自己手头正切着菜,她若一时兴起去厨房缠着他陪着玩,那也是有的。 阿璃点了点头,正色道:“我觉得她们说的有道理。”尽管,她心中有些失落。 清扬暗暗盯着阿璃,看出她面上些许牵强之意,随即弯腰坐在了一旁的空座上,伸手倒了两杯茶,低声道:“她们说的没错,不过你也不用太勉强。” 阿璃面上一窘,结巴道:“没……没有啊。” “这三个月,你每日都怎么过的?”清扬将一杯茶转手递到阿璃面前,捉起她一只手塞了进去,又问道。 此时正值冷冬,阿璃双手有些冰凉,这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顿时觉着温暖了不少,整个人随即跟着活络过来,道:“除了每日修行半日,筠竹才许我四处玩,倒与你在一处时没什么分别。” 认真算起来,她真觉得筠竹待自己算得上“不错”二字。 毕竟,过去同清扬身边修行时,他可是规定了自早到晚,鲜少有玩的时间,以至于也只有趁着吃饭前后,与睡觉前玩一阵。 清扬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突然问道:“筠竹怎样?” 阿璃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了?” 清扬侧首,冲不明所以的阿璃望了一眼,适才轻声道了句:“你玩的时候,她可有陪你一起,或是你见她闷闷不乐?” 听到这,阿璃轻轻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为何,她常常一人发呆,即便喊她陪我一起玩,却也是看着我一人玩的较多。” 清扬当即了然,心知筠竹为何如此。 当日,在他见着那封信后,便有种觉着不妥的感觉,只是人既已离去,自己总不能把人抓回来吧? 阿璃见他不语,当即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清扬转过脸嘴角带着浅笑,凝望着阿璃好奇的神色,望着她答非所问道:“我吩咐他们准备了一桌菜,你如今瘦成这样,得好好补回来才是。” 第821章 连你也笑话我 清扬暗暗盯着阿璃,看出她面上些许牵强之意,随即弯腰坐在了一旁的空座上,伸手倒了两杯茶,低声道:“她们说的没错,不过你也不用太勉强。” 阿璃面上一窘,结巴道:“没……没有啊。” “这三个月,你每日都怎么过的?”清扬将一杯茶转手递到阿璃面前,捉起她一只手塞了进去,又问道。 此时正值冷冬,阿璃双手有些冰凉,这一杯热茶捧在手心,顿时觉着温暖了不少,整个人随即跟着活络过来,道:“除了每日修行半日,筠竹才许我四处玩,倒与你在一处时没什么分别。” 认真算起来,她真觉得筠竹待自己算得上“不错”二字。 毕竟,过去同清扬身边修行时,他可是规定了自早到晚,鲜少有玩的时间,以至于也只有趁着吃饭前后,与睡觉前玩一阵。 清扬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突然问道:“筠竹怎样?” 阿璃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她怎么了?” 清扬侧首,冲不明所以的阿璃望了一眼,适才轻声道了句:“你玩的时候,她可有陪你一起,或是你见她闷闷不乐?” 听到这,阿璃轻轻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为何,她常常一人发呆,即便喊她陪我一起玩,却也是看着我一人玩的较多。” 清扬当即了然,心知筠竹为何如此。 当日,在他见着那封信后,便有种觉着不妥的感觉,只是人既已离去,自己总不能把人抓回来吧? 阿璃见他不语,当即试探的问道:“你可是想到了什么?” 清扬转过脸嘴角带着浅笑,凝望着阿璃好奇的神色,望着她答非所问道:“我吩咐他们准备了一桌菜,你如今瘦成这样,得好好补回来才是。” 阿璃一听吃的,好奇的心思顿时不翼而飞,兴致勃勃的问道:“都是肉么?” 清扬不禁笑出声来,点头回道:“自然!” 青丘饭食多以清淡为主,若是偶尔吃一顿倒不觉得什么。 阿璃却是最爱吃肉,三个月来日日皆是清汤寡水的饭,这饭吃的少了,人自然跟着清减不少,即便她同筠竹吵嚷着想吃肉,却都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如今她听清扬做了这番安排,如何能不激动? 阿璃当即喜不自禁,直觉着清扬回来了以后,自己终于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整个人惊呼一声扑到清扬怀里,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清扬身子一晃,险些被她这一扑撞倒在地,方才稳住身形顿时哭笑不得,最后低头望着阿璃头顶,心中不禁怅然一片。 这么久没见,她见到自己都没如此激动,此时听见有肉吃,竟激动成这幅样子,回头他定要好好找筠竹问问,是他青丘没钱吃饭了还是什么? 当晚,阿璃终于心满意足,吃了个肚皮滚圆,满满一桌的肉菜,几乎盘盘见底,就连带了点荤腥的肉汤,都喝了个底朝天。 如此一来,直接将筠竹吓得不轻,硬是要逼着阿璃吃下消食的药丸,才肯善罢甘休。 对比之下,清扬倒显得不慌不忙,只是拦着筠竹说了句:“不必担心,过去她曾吃过比这还多。” 闻言,筠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三人坐在桌前,由着侍女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盘碟,你一句我一句的闲聊。 闲话说完,筠竹起身告辞道:“我先回去了,阿璃现如今还住在金汐那里,一会你派人送她回去便是。” 谁知,阿璃竟抬手冲她摆了摆,另一只手撑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满脸无所谓道:“不用不用,我只是吃的有点多此时走不动道,一会歇歇便能自己回去了,不必担心。” 筠竹当即瞪着眼睛,假意呵斥道:“亏你还知自己吃多了!” 若非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信,这一桌菜大部分都是阿璃一人吃完的。 筠竹方才离去,又有侍女端上来新茶。 阿璃被训了一番,面上有几分挂不住,抬头望向清扬觑了一眼,见他面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吭哧着说了句:“连你也要笑话我?” 清扬面上一顿,脸上一片诚然之色,如实道:“若要笑话,早在当年便笑够了。” 他所认识的女子,如筠竹或是金汐,又如在凡界见着旁的姑娘家,与男子同席吃饭时,总是吃相优雅饭量极小。 一来是礼仪教化,二来无非是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但清扬与阿璃在一处这些年,该见的不该见的都看了个差不多,若此时才想起维护形象,只怕晚的不止一丁半点。 闻言,阿璃不禁面皮一红,只得垂眸朝身前望了一眼,见着那吃的圆滚滚的肚皮,忍不住低声埋怨道:“都怪筠竹,非要我少吃一些,说是这样好看。” 若不然,她也不至于吃成这副模样,又叫清扬忆起过去,这让她这张狐狸脸,往哪搁? 清扬将她举动看在眼里,不免出声宽慰道:“无妨,如今你还在长个子,比常人多吃点倒也没什么,只是这物极必反的道理你须得懂得,莫要因此伤了身。” 阿璃不由得愣在当场,一脸愕然道:“我如今已四千七百多岁了,还在长个子?” 清扬面色微微一僵,深知自己这番说辞有些牵强,如她这般的年纪,即便没有儿孙膝前绕,成婚几年也是有的,只得含糊其辞道:“那金汐姑娘比你还略小一些,个头却要高出你大半个脑袋,可见许是你睡了好些年的缘故,少不得再长一长。” 至此,阿璃听着有那么几分道理,随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原来如此。” 另一边,扉宅对面的山头,绎轩正靠在石壁阖眼浅眠。 寒云静静坐在一旁,望着面前的火堆,陷入沉思之中,那火堆眼看就要燃尽,大部分烧尽的木柴化作灰白色的灰烬,极少未燃尽的木柴呈大小不一的黑色块状,木柴裂纹处隐隐可见橙红色的火光。 过了不知多久,他转头冲身侧望了一眼,见着绎轩睡得正沉,面上渐渐浮现犹豫的神色。 第822章 往后各自珍重 清扬面上一顿,脸上一片诚然之色,如实道:“若要笑话,早在当年便笑够了。” 他所认识的女子,如筠竹或是金汐,又如在凡界见着旁的姑娘家,与男子同席吃饭时,总是吃相优雅饭量极小。 一来是礼仪教化,二来无非是想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但清扬与阿璃在一处这些年,该见的不该见的都看了个差不多,若此时才想起维护形象,只怕晚的不止一丁半点。 闻言,阿璃不禁面皮一红,只得垂眸朝身前望了一眼,见着那吃的圆滚滚的肚皮,忍不住低声埋怨道:“都怪筠竹,非要我少吃一些,说是这样好看。” 若不然,她也不至于吃成这副模样,又叫清扬忆起过去,这让她这张狐狸脸,往哪搁? 清扬将她举动看在眼里,不免出声宽慰道:“无妨,如今你还在长个子,比常人多吃点倒也没什么,只是这物极必反的道理你须得懂得,莫要因此伤了身。” 阿璃不由得愣在当场,一脸愕然道:“我如今已四千七百多岁了,还在长个子?” 清扬面色微微一僵,深知自己这番说辞有些牵强,如她这般的年纪,即便没有儿孙膝前绕,成婚几年也是有的,只得含糊其辞道:“那金汐姑娘比你还略小一些,个头却要高出你大半个脑袋,可见许是你睡了好些年的缘故,少不得再长一长。” 至此,阿璃听着有那么几分道理,随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道:“原来如此。” 另一边,扉宅对面的山头,绎轩正靠在石壁阖眼浅眠。 寒云静静坐在一旁,望着面前的火堆,陷入沉思之中,那火堆眼看就要燃尽,大部分烧尽的木柴化作灰白色的灰烬,极少未燃尽的木柴呈大小不一的黑色块状,木柴裂纹处隐隐可见橙红色的火光。 过了不知多久,他转头冲身侧望了一眼,见着绎轩睡得正沉,面上渐渐浮现犹豫的神色。 终于,寒云像是终于做了个决定,缓缓起身朝远处走去。 此时的扉宅,喻龙与支枝早已睡下,远远望去整个扉宅陷入漆黑的夜色之中,只有扉颜住处的窗前明亮。 于是他径直冲那间屋子走去,人停在门前时,抬脚毫不犹豫的便踹了上去。 只听“咚”的一声,那双扇木门晃了一晃应声而开,最后撞到门框反弹了回来,接着那双蹬着黑靴子的脚,不紧不慢的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扉颜右手端着酒杯,抵在面前正欲仰脖灌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朝门口望去,便见着寒云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顿时惊讶道:“你怎么过来了?” 寒云不曾言语,自顾自的走到他对面的位置,不请自坐了下去,低头一看那桌前只有一壶酒一只酒杯。 下一刻,他忽然伸手执起那酒壶,仰头张口便倒入口中。 见此,扉颜更是惊讶的合不拢嘴,昔日他们在一处时,寒云从未有过豪饮的壮举。 他还以为,要么是寒云酒量不好,要么便是他为了暗自护着绎轩,从而刻意约束自己,免得喝醉了误了正事。 不多时,那只酒壶最后滴出两滴清酒,彻底空了。 寒云低下头来,将那只空酒壶搁回桌上,另一只手抬起朝嘴边抹了一把,适才抬起眼朝对面望去,见他怔在那一动不动,顺势朝他发间觑了一眼,沉声说道:“如今,你连遮掩都懒得做了?” 扉颜面上惊讶之色渐渐退去,僵了半时天的手递到了嘴边,将那酒一口吞了下去,回了句:“这扉宅不过就我们三人,有什么好遮掩的?” 至此,寒云暗暗点了点头,问道:“相识这些年,我从未与你正经谈过,不如趁此好好聊聊?” “聊什么?”扉颜双眼平静的望着对面,明知故问道。 寒云略略想了想,侃侃而谈道:“从前,绎轩殿下、孤白、清扬、筠竹,还有你同我,咱们这些人坐在一处以酒会友,不知彼此真实身份,不论仙魔道途之分,算不算得上“真诚”二字?” 所谓朋友,贵在真诚。 扉颜不曾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二字从未变过。”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听到这,寒云当即爽快的应声道:“好!”接着他又问了句:“既然你认我是个朋友,今日我便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一句,你可是再也不见绎轩?” 闻言,扉颜捏着举杯的手忽而一紧,唇角渐渐紧绷,默然望着寒云,答不出只言片语。 寒云似是想到他会如此,竟不管他答言与否,再问道:“你又可知,当日你离去时绎轩身受肺腑之伤,清扬断言他再无可能痊愈?” 扉颜嘴唇微微一颤,自牙缝挤出两个字道:“知道。” 当喻龙将那封信,连带着这一消息带回来时,他曾几天几夜寝食难安。 他既担心绎轩的身体,却又同时陷入困惑之中,难道要因为自己,令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当年的枯井下,扉颜不是没见到寻风的手段,对于他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尚且下得去这种手,自己这个外人又算什么,不过是冷言冷语几句,又看不见分毫伤口。 寒云微微拧眉,心下顿时有些不悦,面上一片愠怒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是不肯见他?” 这三个月来,他们两人住在对面的山头,虽说不曾上门打招呼,但他相信扉颜绝对是知道的,只是为了扉颜的那一句话,绎轩便在此苦苦守候。 面对质问,扉颜突然有些释然,他那只攥着酒杯的手松了一松,轻声道:“相见不如怀念。” 相见不如怀念,无论你我身处何方,在心底某一片角落,总是记得最好的你,不必面对未来的困惑,更不用在很多年后,后悔曾经那么辛苦,却还是走到殊途陌路。 三个月,扉颜试图想过千万种可能,每一个可能里有他,可是结果却显得不尽如人意。 若最终将要如此收场,又何至于拼尽全力? “你帮我带句话给他,往后各自珍重。”扉颜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 第823章 那活着的意义 扉颜不曾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道:“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二字从未变过。”语气中,带着毋庸置疑的肯定。 听到这,寒云当即爽快的应声道:“好!”接着他又问了句:“既然你认我是个朋友,今日我便以朋友的身份问你一句,你可是再也不见绎轩?” 闻言,扉颜捏着举杯的手忽而一紧,唇角渐渐紧绷,默然望着寒云,答不出只言片语。 寒云似是想到他会如此,竟不管他答言与否,再问道:“你又可知,当日你离去时绎轩身受肺腑之伤,清扬断言他再无可能痊愈?” 扉颜嘴唇微微一颤,自牙缝挤出两个字道:“知道。” 当喻龙将那封信,连带着这一消息带回来时,他曾几天几夜寝食难安。 他既担心绎轩的身体,却又同时陷入困惑之中,难道要因为自己,令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 当年的枯井下,扉颜不是没见到寻风的手段,对于他在这个世上惟一的亲人,尚且下得去这种手,自己这个外人又算什么,不过是冷言冷语几句,又看不见分毫伤口。 寒云微微拧眉,心下顿时有些不悦,面上一片愠怒道:“既然如此,为何你还是不肯见他?” 这三个月来,他们两人住在对面的山头,虽说不曾上门打招呼,但他相信扉颜绝对是知道的,只是为了扉颜的那一句话,绎轩便在此苦苦守候。 面对质问,扉颜突然有些释然,他那只攥着酒杯的手松了一松,轻声道:“相见不如怀念。” 相见不如怀念,无论你我身处何方,在心底某一片角落,总是记得最好的你,不必面对未来的困惑,更不用在很多年后,后悔曾经那么辛苦,却还是走到殊途陌路。 三个月,扉颜试图想过千万种可能,每一个可能里有他,可是结果却显得不尽如人意。 若最终将要如此收场,又何至于拼尽全力? “你帮我带句话给他,往后各自珍重。”扉颜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丝无奈的苦笑,说道。 这世上最无奈的,便是有缘无分。 缘分二字,无论是说还是写,总有几分顺理成章的自然,可是当你将它摆在两个人之中,却何其难。 至此,寒云沉默良久。 在他看来,本不该插手他们两人之间的事,可是自己日日见着绎轩如此,实在没法做到袖手旁观。 今夜,他借着朋友一场的身份,前来与扉颜相劝,不过是期望最后努力一把。 只可惜,在寒云见着他面上一片释然那一刻,他就彻底的明白,无论自己出于朋友亦或是属下的身份,他始终改变不了任何人,更左右不了人心。 他那只攥着酒壶的手倏然一紧,酒壶在那只手掌中“啪”的一声应声成渣,大小不一的碎瓷片四处崩散开来。 一滴滴鲜红的血迹,自寒云掌心滴下,落在那张朱红色的四方桌面,颜色看上去越发深红,他像是感觉不到瓷片扎入掌心的痛楚,那只手不但不松开来,反而越捏越紧。 这六个字,他只是听着便觉着如此刺耳,若当真叫绎轩听了去,他那肺腑之伤怕是又得加重。 扉颜静静望着寒云,将他脸上僵硬的表情看在眼里,轻声说了句:“想必你的话已说完,既是如此,请恕我不能起身相送,咱们就此告辞。” “有本事,你亲口跟他讲去!”寒云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自牙缝中挤出这句话。 扉颜当即垂眸,望着他紧紧攥成拳,指节发白的那只手下,那一小滩鲜血越聚越多,最后顺着桌边溢了出去,略略思索片刻再抬起眼时,一字一句道:“如你所愿。” 下一刻,扉颜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顺着那半开半合的两扇门之间,“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不多时,他落在绎轩的面前,望着那张沉睡而疲惫的脸,眉头不由自主的微微拧起,双手负在身后缓缓捏成了拳,腮边的牙关亦随之动了一动。 似乎是听见动静,绎轩缓缓睁开了眼睛,当他望见身前立着人影时,下意识愣了一愣,张口低声唤道:“扉颜……” 即便眼前的夜色漆黑不见五指,但他那周身的气息,却是骗不了人的。 再说,他们两人从前形影不离,又岂会认错? 扉颜微拧的眉头渐渐舒展,见着那倚靠在石壁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张口顿了一顿,说道:“寻风写的信我已看过,也不怪他那日如此不留情面,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绎轩解释道。 扉颜沉默片刻,忽然出声明知故问道:“你可有去找过寻风的下落?” 闻声,绎轩面上一僵应道:“暂时还没有。” 他自然知道,绎轩终日待在这里,是没有时间去找寻风的,当即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们兄弟一场,好不容易摒弃前嫌相认,过去待在一处的时候又极少,何必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 绎轩心中忽然一紧,脱口而出道:“怎会是无谓?” 扉颜当即一脸正色斥道:“将来你与寻风,一个为妖族妖王,一个是魔族魔王,你兄弟二人惟有联手,才可有能自梼杌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浪费时间在我这个外人身上,不是无谓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绎轩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些喘不过气,他很想解释,只要扉颜能收回那句话,他即刻去找寻风下落,从此后大家还同过去一样相处。 可是如今,扉颜字里行间的冷意,仿佛一双手坚决的推在自己身前,不允许他向前走一步。 “我只想……”绎轩艰难开口,嘴边剩下的半句话却戛然而止。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那份奢望,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绎轩双手缓缓捏成拳,将胸口的疼痛忍了又忍,努力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此生,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无论是魔王还是妖王,不过是一个出生之前的宿命,也是他这一生的梦魇,惟有与你在一处时,才真真切切的,让我感觉到了活着的意义。 第824章 精神与生命 扉颜微拧的眉头渐渐舒展,见着那倚靠在石壁的人,缓缓站起身来,张口顿了一顿,说道:“寻风写的信我已看过,也不怪他那日如此不留情面,你大可放心。” “我不是担心这个。”绎轩解释道。 扉颜沉默片刻,忽然出声明知故问道:“你可有去找过寻风的下落?” 闻声,绎轩面上一僵应道:“暂时还没有。” 他自然知道,绎轩终日待在这里,是没有时间去找寻风的,当即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你们兄弟一场,好不容易摒弃前嫌相认,过去待在一处的时候又极少,何必在无谓的事上浪费时间?” 绎轩心中忽然一紧,脱口而出道:“怎会是无谓?” 扉颜当即一脸正色斥道:“将来你与寻风,一个为妖族妖王,一个是魔族魔王,你兄弟二人惟有联手,才可有能自梼杌手中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如今浪费时间在我这个外人身上,不是无谓又是什么?” 听到这里,绎轩只觉得胸口发闷,仿佛有些喘不过气,他很想解释,只要扉颜能收回那句话,他即刻去找寻风下落,从此后大家还同过去一样相处。 可是如今,扉颜字里行间的冷意,仿佛一双手坚决的推在自己身前,不允许他向前走一步。 “我只想……”绎轩艰难开口,嘴边剩下的半句话却戛然而止。 他到底想要什么呢? 那份奢望,叫他如何说得出口。 绎轩双手缓缓捏成拳,将胸口的疼痛忍了又忍,努力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此生,我只想与你在一起。 无论是魔王还是妖王,不过是一个出生之前的宿命,也是他这一生的梦魇,惟有与你在一处时,才真真切切的,让我感觉到了活着的意义。 扉颜看出他面色有些变化,心知他肺腑之伤旧疾又犯,虽于心不忍,却还是逼着自己说下更狠心绝情的话:“我扉颜身为天庭上神,手中掌管着天帝所赐“诛邪”弓箭,你我终是殊途有别各走各的路,你走吧。” 说完,他奋然转过身去,不忍再看他痛苦的模样,迅速消失在原地。 直到见着扉颜离去,寒云才从暗处走了出来,抬眼见着绎轩摇摇欲坠,身形几乎快要站不稳,当即快步凑上绎轩面前,将他扶着坐下身去,张口担忧的唤了一声:“殿下……” 接着他连忙伸手摸向怀中,取出那只白色瓷瓶,迅速倒出一颗药丸,给他喂了下去。 只见绎轩好容易吞下那颗药,整个人便头一歪,彻底昏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绎轩与寒云悄然离去。 但是没有人知道,那日扉颜却独自一人坐在绎轩坐过的位置旁,从天光大亮坐到伸手不见五指。 另一边,清扬自回到青丘后,每天大半日的时间,都用来处理国事,却雷打不动的坚持,每一顿饭与阿璃一同吃,更不许筠竹再克扣她吃肉的权利。 自那以后,阿璃每日修炼完,便将筠竹让她看的经文,带去清扬洞中。 清扬在书案埋首,阿璃坐在矮桌前读轻声读着经文。 偶尔,当他闲暇抬起头来,总是能见着那她认真的模样,嘴角便下意识的扬起。 忽然有一天,阿璃读着经文中提及“双修”二字。 她似懂非懂的看了两遍,却还是摸不准门道,于是起身将那本竹简拿在手里,朝书案前清扬身旁凑了过去,不顾那立在一旁的宛柔和秋怡,问了句:“你帮我看一眼,这阴阳之说讲的,“仙即命也,阳也,道即性也,阴也”到底是何意?” 闻声,宛柔面色顿时一僵,眼底带着恨意朝阿璃背影望去,很快由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愫。 秋怡忽听此言,当即吓得不轻,下意识的微微张口,承了个“啊”的口型,一脸惊愕的朝清扬看了一眼,只见他耳根渐渐转红,随即一脸无奈的抬起头来,冲阿璃投去一瞥意味深长的目光。 接着,清扬转眼朝秋怡和宛柔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是。”秋怡当即了然,立即伸手拉了一把宛柔,两人连作揖的礼数都忘了施,一前一后迅速出了洞口。 这时,清扬才转过脸来,努力保持一脸正色,望着阿璃幽幽道:“佛法未来,方外之学则有二焉:一日神仙,二日道家。你可懂得?”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这个我知道。” 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又说:“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正所谓:“性即是吾人之灵觉,命即是吾人之生机。”可谓既深刻,又生动。 “这是不是说,须得两个完整无暇的“精神”与“生命”**,方能生出“性命”二字?” 清扬只得诚然的,应道:“自然,可谓是缺一不可。” 阿璃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世间的阴阳,哪有如此完整的?” 清扬秉着教导的姿态,对阿璃这种“好学”的人,耐着性子又道:“天地之初,始于母系,教阴阳之和,以谓后人。” 大地之母捏土造人,并教会了凡间男女相互婚配,从而繁衍后代。 最终,创造出这一片热闹的尘世。 “某种意义来讲,女娲一族是这世上所有人类的母亲,她们以自身生命与大地命脉相连,修五种自然之力,才带来了这凡间的一年四季,生老病死。”清扬道。 阿璃忽然忆起,筠竹的祖先原是女娲座下一株仙草,当即激动的问道:“那筠竹为何来了青丘?” 闻言,清扬不禁面上一顿,带着些许不解道:“时至今日,我也不太明白。” 筠竹的祖先,那株名叫芫芜的“楹姝草”。 其本身便是一个传奇,更别说他与那个侍奉灵兮的女子在一起,生下了孩子。 当日,灵兮将那株“楹姝草”交给青丘时,青丘上下只有清舒一人知道,所以世人皆以为“楹姝草”早在数万年前便已绝迹。 “楹姝草”的身世颇为传奇,除了女娲一族,便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第825章 简直不要太好 这时,清扬才转过脸来,努力保持一脸正色,望着阿璃幽幽道:“佛法未来,方外之学则有二焉:一日神仙,二日道家。你可懂得?”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这个我知道。” 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炯炯是也。何为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又说:“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正所谓:“性即是吾人之灵觉,命即是吾人之生机。”可谓既深刻,又生动。 “这是不是说,须得两个完整无暇的“精神”与“生命”**,方能生出“性命”二字?” 清扬只得诚然的,应道:“自然,可谓是缺一不可。” 阿璃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这世间的阴阳,哪有如此完整的?” 清扬秉着教导的姿态,对阿璃这种“好学”的人,耐着性子又道:“天地之初,始于母系,教阴阳之和,以谓后人。” 大地之母捏土造人,并教会了凡间男女相互婚配,从而繁衍后代。 最终,创造出这一片热闹的尘世。 “某种意义来讲,女娲一族是这世上所有人类的母亲,她们以自身生命与大地命脉相连,修五种自然之力,才带来了这凡间的一年四季,生老病死。”清扬道。 阿璃忽然忆起,筠竹的祖先原是女娲座下一株仙草,当即激动的问道:“那筠竹为何来了青丘?” 闻言,清扬不禁面上一顿,带着些许不解道:“时至今日,我也不太明白。” 筠竹的祖先,那株名叫芫芜的“楹姝草”。 其本身便是一个传奇,更别说他与那个侍奉灵兮的女子在一起,生下了孩子。 当日,灵兮将那株“楹姝草”交给青丘时,青丘上下只有清舒一人知道,所以世人皆以为“楹姝草”早在数万年前便已绝迹。 “楹姝草”的身世颇为传奇,除了女娲一族,便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当日,阿璃身中“一滴泪”,清扬在求借“玄晶棺”时,无意中得知筠竹真身为“楹姝草”之后,一度颇为震惊。 后来,他不止一次的想问,筠竹为何从不提起自己的身世。 可是话到嘴边,清扬最终选择了不问,毕竟青丘于数万年前圈地建国,便是为了尊女娲娘娘遗命,远离女娲一族。 筠竹在阿璃这个岁数时,便早已医术闻名三界六道。 就连天庭的两位医仙、医圣,凡是提到筠竹的名字,也是不由自主的大加赞赏。 若非她是青丘的人,只怕早已被天帝招了去。 而这一切,都源于清扬带她去凡界时,正巧碰上一场百年难遇的大灾,而大灾过后带来的大疫,原该带走那成百上千的凡人,皆因他们“顺手”救世济民了一把,得以而活。 很快,这件事在天庭闹得沸沸扬扬,致使筠竹的名声,在三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听金汐说,你们青丘的女始祖,曾是女娲娘娘座下仙使。”阿璃继而问道。 清扬自沉思中回过神来,抬眼望着阿璃问:“你想说什么?” 闻言,阿璃一脸崇敬的看着清扬,羡慕不已道:“也没什么,只是觉着你们青丘的命数实在了得,生来九尾白狐不说,还是个天帝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仙使后裔。” 这样的命,简直不要太好。 清扬面上为之一黯,怅然道:“若真如此,也不会遭人虎视眈眈,觊觎已久。” 阿璃一脸不解,好奇道:“咦?这是何意。” 上古神兽,如今仅剩龙族、凤族、麒麟一族、和九尾白狐一族。 相传,龙族和麒麟一族,曾是君臣更亲如兄弟。 可即便如此,到了当今天帝一怒之时,还不是不顾念往日的交情,抹杀了全族? 若非当年扉颜偷着溜出去玩,阴差阳错的躲过一劫,怕是世间再无麒麟,哪还有他登上天梯,一步升神的传说?。 更何况他们青丘,在这数万年间不问三界之事,只派出家族内成年的族人,往返于凡界和青丘两地之中,彻查当年那桩往事。 直到清扬执掌青丘君主后,才知那始作俑者,是为梼杌。 只可惜,他如今已不比当年,凭一人之力恐难与梼杌相抗衡,若有朝一日动起手来,能换个两败俱伤,已十分难得。 想到此,清扬望向阿璃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下意识的问道:“阿璃,你觉着栾城如何?”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与他有何相干?” “我只是想,若将来我有要事须离开你久一些,将你送去他身边,由他照顾你可好?”清扬带着小心,试探着问道。 阿璃当即摇了摇头,想都未想接了句:“你若长久不在青丘,大不了我随金汐回涂山去,我与栾城非亲非故,要他照顾我做什么? 若定要找人照顾,想必筠竹是不会嫌弃我的。 再说那个栾城,永远摆着一张驴脸,同他说句话好生没趣。” 清扬听她说了半天,稍稍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了些许,他相信阿璃此时还不知,那栾城便是她的恩人。 于是迟疑又着问道:“近些年,我从未听你提到,要再去寻那个救了你一命的人,莫非你将他忘了?” 忽然,阿璃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叹道:“哎呀,你若不说我倒真有些忘了,你可有法子帮我寻到他的下落?” 若是从前,她也许不会同清扬这样问,如今即是知道他贵为一国君主,找个人这么简单的事,自当比自己容易许多。 听到此处,清扬刚平静的心情,忽而有些失落,见她如此迫不及待的神色,迟疑许久喃喃道:“我若告诉你,这人你也认得,你还找么?” “谁……我认识的龙,满共就那么两条,可他们两个都鳞片,皆与手中的不同,难道是我这鳞片褪色了?”阿璃愣了一愣,匆忙自怀中摸出那枚鳞片来,惊愕道。 见此,清扬的脸色便有些挂不住了。 一想到,她从前说过那以身相许的话,再想到她方才看的经文,仿佛眼前见着阿璃一脸娇羞的女儿形态,依靠在栾城的怀中。 再往后,清扬便不敢去想了。 第826章 非得闹到这步 想到此,清扬望向阿璃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下意识的问道:“阿璃,你觉着栾城如何?”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与他有何相干?” “我只是想,若将来我有要事须离开你久一些,将你送去他身边,由他照顾你可好?”清扬带着小心,试探着问道。 阿璃当即摇了摇头,想都未想接了句:“你若长久不在青丘,大不了我随金汐回涂山去,我与栾城非亲非故,要他照顾我做什么? 若定要找人照顾,想必筠竹是不会嫌弃我的。 再说那个栾城,永远摆着一张驴脸,同他说句话好生没趣。” 清扬听她说了半天,稍稍不安的心忽然平静了些许,他相信阿璃此时还不知,那栾城便是她的恩人。于是迟疑又着问道:“近些年,我从未听你提到,要再去寻那个救了你一命的人,莫非你将他忘了?” 忽然,阿璃不由自主的惊呼一声,叹道:“哎呀,你若不说我倒真有些忘了,你可有法子帮我寻到他的下落?” 若是从前,她也许不会同清扬这样问,如今即是知道他贵为一国君主,找个人这么简单的事,自当比自己容易许多。 听到此处,清扬刚平静的心情,忽而有些失落,见她如此迫不及待的神色,迟疑许久喃喃道:“我若告诉你,这人你也认得,你还找么?” “谁……我认识的龙,满共就那么两条,可他们两个都鳞片,皆与手中的不同,难道是我这鳞片褪色了?”阿璃愣了一愣,匆忙自怀中摸出那枚鳞片来,惊愕道。 见此,清扬的脸色便有些挂不住了。 一想到,她从前说过那以身相许的话,再想到她方才看的经文,仿佛眼前见着阿璃一脸娇羞的女儿形态,依靠在栾城的怀中。 再往后,清扬便不敢去想了。 他忽然脸色黑的有些吓人,一双眼伤情却又含恨的望着阿璃,一字一句道:“你竟如此迫不及待?” 阿璃不知,他为何翻脸如此之快,愣了一愣答道:“这桩心事困扰我好些年,你又说这人我是认识的,自然有些好奇此人是谁。” 闻言,清扬忽然挥手,一把将手边那盏烛台推下桌去。 “砰”的一声后,阿璃望着倒在地上的那只烛台,浑身一哆嗦,下意识“蹬蹬蹬”退了三步。 此时,山洞中为之一暗,唯有窗口和洞口照进来的散光,带来些许亮来,只见她一脸惊讶的望着清扬,不知怎的心头一股无名火涌了上来,跺了跺脚恨道:“我又说错什么了?!” 清扬铁青着一张脸,望着对面跳着脚的阿璃,强自按捺着怒火,一遍遍告诫自己,这不是正是你想要的么? 下一刻,筠竹快步冲进洞来,望着阿璃和清扬望了一眼,又看了眼那孤零零躺在地上,无人问津的烛台,迅速走到阿璃身边,拽着她的臂弯,带着警告的意味,唤道:“阿璃,不可胡乱发脾气。” 只因,她方才走到洞前,便听见阿璃那声吼。 阿璃“蹭”的一下转过脸,望着筠竹面上不可思议的表情,道:“连你你也觉得,是我错了?” 筠竹面上一顿,慌忙否认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谁知,阿璃忽然一把甩开筠竹的手,眼中噙着泪朝洞外跑了出去。 “阿璃……”筠竹转身欲要去追,脚下刚迈出一步,却又当场停了下来,转身望着清扬幽幽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闹得到这一步?” 清扬执起手边那本竹简,双目平静的望着筠竹,轻声问道:“这本经文,是你叫她带过来的?” 见此,筠竹面上微微一怔,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你若有火,便冲着我发就是了,何必同阿璃计较。” 清扬默然不语,将那竹简扔回桌前,没了下文。 当年,筠竹和扉颜,就是利用了阿璃不懂男女之情,将她骗去了“茯苓苑”,借此来点醒他。 当他见着这本竹简,便觉着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同一个手段再演一遍,多少令人觉得有些反感,清扬微微拧眉说了句:“自作聪明。” 闻言,筠竹一脸惊愕的望着清扬,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片刻后,她忽然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阿璃心中委屈,眼前模糊的看不清道路,不知不觉走到了青丘的山门前。 立在两侧的门人,见着她哭着跑了过来,皆为之一愣。 阿璃转过身,朝身后望了一眼,却没见着一个人出来追自己,不但清扬没有理她,筠竹更是没有。 想到此,她呜咽一声捂着嘴,想都不想便转身一头冲了出去。 那四个门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错愕的不知如何是好,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那清凌忽然自另一条小道走了出来,见着他们正凑作一团,仿佛窃窃私语着什么,不禁有几分不悦,扬声问道:“即是立岗,怎可交头接耳?” 这时,那四人纷纷对面而立,抬手作揖歉声道:“实在不是我等玩忽职守,只是方才阿璃姑娘哭着跑了出去……” 听到这里,清凌不由得一愣,低声惊呼道:“此话当真?” 阿璃一路跑了出来,哭得累了便蹲在路边,双手环膝将自己团成一团。 不知不觉,她一路走到了凡界。 此时,凡界的天上飘起了小雨,又正值初冬时节,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滴在身上,再经冷风一吹,教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路上行人渐渐少了起来,以为身着白衣的女子,脸上掩了一层面纱,唯一露出那双如同琉璃般的双目,玲珑且明亮。 在她身后,跟了一位半人多高,身着橘红色上衫,下着同色梅花点及腰长裙,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两人来到一处客栈门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许是天色晚了,又或许是因着下了雨。 客栈的大堂,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唯有一个女掌柜,立在柜台后同小二说着什么,另有一个账房,正一边看着手边的账本,另一只手拨着算盘。 第827章 就这么说定了 阿璃心中委屈,眼前模糊的看不清道路,不知不觉走到了青丘的山门前。 立在两侧的门人,见着她哭着跑了过来,皆为之一愣。 阿璃转过身,朝身后望了一眼,却没见着一个人出来追自己,不但清扬没有理她,筠竹更是没有。 想到此,她呜咽一声捂着嘴,想都不想便转身一头冲了出去。 那四个门人,纷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错愕的不知如何是好,正犹豫着要不要派人去知会一声。 那清凌忽然自另一条小道走了出来,见着他们正凑作一团,仿佛窃窃私语着什么,不禁有几分不悦,扬声问道:“即是立岗,怎可交头接耳?” 这时,那四人纷纷对面而立,抬手作揖歉声道:“实在不是我等玩忽职守,只是方才阿璃姑娘哭着跑了出去……” 听到这里,清凌不由得一愣,低声惊呼道:“此话当真?” 阿璃一路跑了出来,哭得累了便蹲在路边,双手环膝将自己团成一团。 不知不觉,她一路走到了凡界。 此时,凡界的天上飘起了小雨,又正值初冬时节,冰冷的雨水淅淅沥沥滴在身上,再经冷风一吹,教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路上行人渐渐少了起来,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脸上掩了一层面纱,唯一露出那双如同琉璃般的双目,玲珑且明亮。 在她身后,跟了一位半人多高,身着橘红色上衫,下着同色梅花点及腰长裙,看上去低眉顺眼的小姑娘。 两人来到一处客栈门前,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许是天色晚了,又或许是因着下了雨。 客栈的大堂,餐桌上没有一个人,唯有一个女掌柜,立在柜台后同小二说着什么,另有一个账房,正一边看着手边的账本,另一只手拨着算盘。 忽然有人走了进来,女掌柜冲那小二挥了挥手,暗示他去招待客人。 见此,那小二满脸堆笑,瘸着腿迎了上去,冲那缓缓坐下身的掩面女子乐道:“两位姑娘,想吃点什么?” 那站在一侧的姑娘,转头冲柜台里的女掌柜说道:“我家主上不与男子搭话,烦请掌柜的移步。” 那女掌柜听了后,脸上顿时堆着笑意,快步凑上前对那小二挥了挥手,暗示他退下去,谄媚笑道:“自打两位姑娘进了门,我便看出这位姑娘不是一般人。” 闻声,那掩面的女子抬起眼,冲女掌柜望了一眼。 只见一瞬间,那女掌柜双目忽然一黯,面上的表情逐渐消失。 片刻后,那女掌柜仿佛回过了神,浑身一个哆嗦之后,转身去后厨吩咐了一番,随即又叫那瘸腿的小二,将那二楼拐角,最靠里的那间厢房打扫一番。 不多时,酒菜一一上桌。 那掩面的女子垂眸,将面前桌上的酒菜打量了一番过后,缓缓抬起眼,遥遥望向门口处。 眼见着,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冷风“呼呼”的打着旋吹了进来,顺势带来了三分冷意,那算账的账房抬起头,冲着门外看了一眼,转头对女掌柜说道:“这么晚了,怕是不会有客再来,不如把门先关上,免得冻坏了那桌的客人。” 女掌柜冲他摆摆手,说了句:“今儿天不好,你若算完了便早些回吧。” 见此,那账房脸上一乐,嘴边的两撇小胡子往上一翘,立即点头哈腰道:“谢掌柜的,那我先走一步。”说完,他抬手将算盘珠归位,合好账本转身离去。 此时,客栈内安静无声,女掌柜坐在柜台后,渐渐打起了瞌睡。 阿璃浑身发抖,冒着雨来到一处还开着的门前,顺着饭菜的香味转头望了一眼,突然发现这地方很是熟悉。 忽然,她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下意识的,阿璃用手揉了揉肚子,望着那唯一坐在桌前的女子,再看见那桌好菜时,不由自主的舔了舔嘴巴。 至此,那掩面的女子目光似是隐隐一痛。 阿璃饿的难受,奈何身上没有值钱的物什,只得转身蹲在门口旁,闻着里面飘出来的肉香,垂涎三尺。 静立一旁的姑娘,低头朝着那掩面女子看了一眼。 片刻后,掩面女子微微颔首。 那小姑娘走到门口,弯腰冲蹲在那可怜兮兮的阿璃伸出一只手,柔声道:“外面这么冷,随我进来避避雨吧。” 阿璃循声转过脸,望着她犹豫道:“我……我没有钱。” “无妨,先进来吧。” 阿璃心下顿时一阵感动,哆哆嗦嗦的站起身,跟着那小姑娘走在身后,略略打量了一番,见着她比自己还要矮半个头,估摸着,她年纪应该不大。 当她来到桌前,见着那掩面的女子,眼底带着温柔的目光看向自己,不由得害羞道:“我能坐在这么?” 掩面女子眼底带着浅笑,缓缓张口轻声道:“不必如此拘谨,请坐。”说完,微微侧首朝身侧立着的小姑娘唤了句:“灵均。” 闻声,那小姑娘颔首应道:“是,主上。” 灵均应声而动,将那摆在掩面女子前的碗筷,挪到了阿璃的面前,并倒了一盏清茶。 阿璃面上一片惶恐,慌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坐着便好。” 掩面女子垂下眸,望着自己面前那杯茶,短短半截茶杆静静漂浮在杯中,不免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身不由己,一如自己眼前的境况,她暗暗犹豫片刻,适才出声问道:“既是相遇便是有缘,正好我有些困惑,若你能为我解了惑,这顿饭便当做是报答可好?” 听到这,阿璃不免一阵窃喜,暗道: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不过,若你解不了我的惑,这顿饭便要你用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来偿还,你可愿意?”女子再抬起眼时,眸中带着质疑道。 阿璃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刚落,她便不甚熟练的执起竹筷,毫不顾忌仪态的大快朵颐了起来,因她饿的有些厉害,这一吃起来便有些收不住嘴。 直到桌上的菜肴不见了大半,才恍然想起别人还未吃一口,于是愣愣抬起望着对面,手中筷子指着桌子正中那盘卤猪蹄,尴尬的说道:“对……对不住,姐姐你若不嫌弃,这猪蹄的另一半我还未动……” 第828章 不打算问他么 请坐。”说完,微微侧首朝身侧立着的小姑娘唤了句:“灵均。” 闻声,那小姑娘颔首应道:“是,主上。” 灵均应声而动,将那摆在掩面女子前的碗筷,挪到了阿璃的面前,并倒了一盏清茶。 阿璃面上一片惶恐,慌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坐着便好。” 掩面女子垂下眸,望着自己面前那杯茶,短短半截茶杆静静漂浮在杯中,不免看上去有那么几分身不由己,一如自己眼前的境况,她暗暗犹豫片刻,适才出声问道:“既是相遇便是有缘,正好我有些困惑,若你能为我解了惑,这顿饭便当做是报答可好?” 听到这,阿璃不免一阵窃喜,暗道:世上竟有这等好事? “不过,若你解不了我的惑,这顿饭便要你用最珍贵的一样东西来偿还,你可愿意?”女子再抬起眼时,眸中带着质疑道。 阿璃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毫不犹豫道:“就这么说定了。” 话音刚落,她便不甚熟练的执起竹筷,毫不顾忌仪态的大快朵颐了起来,因她饿的有些厉害,这一吃起来便有些收不住嘴。 直到桌上的菜肴不见了大半,才恍然想起别人还未吃一口,于是愣愣抬起望着对面,手中筷子指着桌子正中那盘卤猪蹄,尴尬的说道:“对……对不住,姐姐你若不嫌弃,这猪蹄的另一半我还未动……” 掩面女子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无妨,我并不饿。” 至此,阿璃吧唧了下嘴,厚着脸皮应了句:“那我便不客气了。”说完,手中筷子猛地戳进那猪蹄之中,一把将那猪蹄连皮带骨挪到了自己碗里。 正所谓,不吃白不吃。 管她困惑是什么呢,反正自己身无长物,哪有什么最珍贵的东西?解不了惑也是无妨,她要什么便给什么就是了。 待阿璃一番吃饱喝足,抬手就着袖口抹了一把满嘴的油,适才冲对面掩面女子龇着牙乐道:“不知你困惑什么,可否讲讲清楚?” 掩面女子道:“这世上的人,年老者多愁儿女不孝,年少所愁,不过为情所困四个字罢了。” 闻言,阿璃将这女子仔细打量两眼,虽那层面纱掩去她大半张脸。 可单瞧那一双眼,便觉着如此灵动妩媚多情,即便自己身为狐族的女子,也不免有些被吸引,若是寻常的男子,怎舍得教她伤情,只怕疼爱还来不及。 想到此,她只得诚然的摇了摇头,说道:“寻常人或许会为情所困,可你又岂能与寻常人相比?” 灵均面上微微一顿,侧首冲掩面女子望了一眼,眼中带着些许担忧的神色。 “如你所说,我不可与寻常人相提并论,却也逃不出这生死情关,所以寻常人眼中的困惑,于我却极为致命。”掩面女子嘴角微微一动,坦白道。 阿璃听她这么一说,暗暗点了点头说了句:“你既肯坦白,我倒也不用掖着藏着,若你所问有关“情”字一事,恐怕我的确帮不了你。只是这顿饭我既吃过了,只得从别处赔你了,你想要什么?” 掩面女子笑而不语,遥遥望着阿璃面上一片坦然之色,笑得一脸莫测。 灵均在一旁静立许久,见着话说到这一步,只得一脸紧张的转过脸,冲阿璃问道:“或许,你心中有喜欢的人么?” 阿璃嘴角一僵,整个人愣在当场。 见此,灵均当即趁势再追问道:“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你喜欢的那个人,他也喜欢你么?” 阿璃听了这句话,一脸怅然的陷入沉默中。 掩面女子的目光,似是因此而有所触动,眸底带着些许忧伤,轻声问道:“难道,你不打算问他么?” 听到此处,阿璃不禁有些气馁。 怎么问呢……她总不能双手叉腰,站在清扬面前趾高气昂的喊上一句:“本姑娘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 若当真说出了口,她这脸要是不要? 想到这,阿璃抬手掩上眼前,只想着便觉得十分难为情,打死她也说不出口的。 掩面女子侧首,冲灵均望了一眼。 灵均面上一片犹豫之色,望着那掩面女子迟疑片刻,直到见着她眼底坚定,适才挥手在桌上变出一壶酒来。 接着,她伸手将阿璃面前的茶杯端起,将里面半杯茶泼在脚边,将那壶酒倒了满满一杯,最后递到阿璃面前歉声道:“实在对不住,我不知你也为情所困,刚好我这里有杯清酒,或许你可以试试看,能否解愁?” 阿璃掩着眼前的手松开来,下意识冲灵均望了一眼,最后落在她手中端着的茶杯。 酒么? 往日里,清扬总是不敢给自己吃酒,可偏偏他是吃的最多的。 阿璃不懂那杯中之物,是以她曾好奇的问筠竹。 筠竹说:世上的酒虽是纯粮所酿,却能叫人暂时迷了心智,忆不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最是解愁的好东西。 想到这,阿璃忽然想都未想,一把接过灵均手中的茶杯,仰脖便“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原想着这酒当是辣的舌痛才对,谁知当她一杯喝了个底朝天,唇齿间却只有淡淡花香。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将茶杯底朝天晃了晃,惊讶道:“这世上,竟有这等好酒?” 不多时,阿璃觉着浑身发热,脸上逐渐烫了起来,眼前的那女子从一个变作两个,两个又变作了四个。 灵均见她醉了,下意识朝掩面女子望了一眼。 阿璃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砰”的一声伏身趴在桌前,才觉着仿佛脚踏实地的踏实感,她大着舌头,吐字不清道:“这……这酒好……好厉害。” 见此,掩面女子出声道:“若你坐不起身来,不妨听我的讲个故事,兴许能帮到你。” 另一边,清凌急急忙忙去往清扬住处,想要将阿璃跑出青丘的事告诉他,正好经过筠竹洞前,见着她正准备进洞,忙不迭唤住了她。 筠竹听说阿璃跑出青丘,不由得气上心头,愤然抬手拔下那插在她发间的迷榖树枝,递给清凌喝道:“把这个交给清扬,顺便告诉他一声,若阿璃出了三长两短,我会让他这辈子再别想见到阿璃!”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回了自己洞中。 第829章 兴许能帮到你 灵均面上一片犹豫之色,望着那掩面女子迟疑片刻,直到见着她眼底坚定,适才挥手在桌上变出一壶酒来。 接着,她伸手将阿璃面前的茶杯端起,将里面半杯茶泼在脚边,将那壶酒倒了满满一杯,最后递到阿璃面前歉声道:“实在对不住,我不知你也为情所困,刚好我这里有杯清酒,或许你可以试试看,能否解愁?” 阿璃掩着眼前的手松开来,下意识冲灵均望了一眼,最后落在她手中端着的茶杯。 酒么? 往日里,清扬总是不敢给自己吃酒,可偏偏他是吃的最多的。 阿璃不懂那杯中之物,是以她曾好奇的问筠竹。 筠竹说:世上的酒虽是纯粮所酿,却能叫人暂时迷了心智,忆不起那些不开心的往事,最是解愁的好东西。 想到这,阿璃忽然想都未想,一把接过灵均手中的茶杯,仰脖便“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原想着这酒当是辣的舌痛才对,谁知当她一杯喝了个底朝天,唇齿间却只有淡淡花香。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将茶杯底朝天晃了晃,惊讶道:“这世上,竟有这等好酒?” 不多时,阿璃觉着浑身发热,脸上逐渐烫了起来,眼前的那女子从一个变作两个,两个又变作了四个。 灵均见她醉了,下意识朝掩面女子望了一眼。 阿璃一阵头晕目眩,整个人“砰”的一声伏身趴在桌前,才觉着仿佛脚踏实地的踏实感,她大着舌头,吐字不清道:“这……这酒好……好厉害。” 见此,掩面女子出声道:“若你坐不起身来,不妨听我的讲个故事,兴许能帮到你。” 另一边,清凌急急忙忙去往清扬住处,想要将阿璃跑出青丘的事告诉他,正好经过筠竹洞前,见着她正准备进洞,忙不迭唤住了她。 筠竹听说阿璃跑出青丘,不由得气上心头,愤然抬手拔下那插在她发间的迷榖树枝,递给清凌喝道:“把这个交给清扬,顺便告诉他一声,若阿璃出了三长两短,我会让他这辈子再别想见到阿璃!”说完,便气势汹汹的回了自己洞中。 清凌不敢耽搁,即刻脚不沾地的朝清扬住处奔去。 清扬一人坐在洞中,先前的闷气早已散尽,忽然见清凌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正张口准备呵斥一声。 “阿璃……阿璃姑娘跑出去了!” 当清扬手中紧紧攥着那只迷榖树枝,寻到那虹桥小镇的客栈时,天上的雨早已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见着那熟悉的背影正趴在桌上,而那对面而坐的女子,周身气息异于常人,修为可谓比他当年最盛时期,还要高上几分。 见此,清扬抬脚迈过门槛,径直走了过去,先是望了一眼伏身睡得正香的阿璃,轻声唤了两声。 自始至终,掩面女子垂着眸,静静望着面前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从那人出现时便一动未动,此时也不打算张口与他言语。 “阿璃……”清扬言语中透着无奈,伸手欲要拽她起身。 谁知,阿璃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迷迷糊糊睁开眼,甚是不耐道:“你谁啊!” 清扬面色一僵,带着三分责备的目光,投向坐在的掩面女子怨道:“是你给她灌了酒?” 灵均当即上前一步,解释道:“她淋了雨,我家主上担心她受了风寒伤了身子,特意分她一杯酒驱寒而已……” 一杯?! 清扬顿时气结,可一想到人家处于好心,总不能出言叱责,只得按捺着怒火将阿璃自长凳上拽起身,冷着一张面孔沉声说了句:“谁给你的东西都敢吃,就不怕给你下毒么?” 阿璃两个胳膊一痛,瞬间恢复了几分意识,眼见着面前是清扬,当即哭出声来一把将他猛地推了出去,喊道:“你既是不管我,又追来做什么?” 清扬身形晃了一晃,咬牙切齿道:“我何时不管你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就知道凶我?”阿璃酒劲一上头,哪里还有往日怕他的模样,横竖自己心里不舒坦,又管他听着舒不舒坦? 清扬下意识冲那两人望了一眼,伸手欲要去抓阿璃的胳膊,说了句:“有话回去再说。” 谁知,阿璃此时劲大的不得了,一屁股坐在身后长凳上,仰着脸冲清扬吼道:“谁跟你回去?我哪都不去,我就要在这住着……” 这里,有他们曾经最好的回忆。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从这家客栈离去后,变了模样。 值得庆幸的是,不论过去了多少年,不管这客栈换了多少面貌,它都犹如一盏明灯似的,静静的屹立在此。 时隔这么多年,阿璃相信自己回到这里,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又或许,一切从哪里开始的,便要从哪里结束。 此时,那趴在柜台里女掌柜,似乎是被这动静所惊醒,正好听见阿璃说要住下,当即满脸堆笑的凑上前去,笑着说了句:“外面天色已黑,小店早已洒扫好厢房,客官二楼请。” 清扬心知,阿璃醉了最是难缠,若在外人面前哭闹,多少有些不大合适,只得不顾阿璃反对,上前一把将她拖着往二楼走去。 阿璃被他强行拖拽,当即拳打脚踢反抗不已。 清扬却是理都不理她这一套,由那女掌柜头前带着,去了拐角最僻静的那厢房门前,当即愣了一愣。 他不过犹豫一瞬间,随即推开门将阿璃带了进去。 灵均适才缓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朝掩面女子望去,见她终于缓缓抬起眼帘,眸中却早已一片水气,一滴滴眼泪随着眼眶而下,瞬间将那片白色的面纱打湿。 厢房中,阿璃一眼瞧见,床头悬挂着胡萝卜和狐狸花灯,不禁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伸手便要去够那两盏花灯,不知是泪花迷了眼,亦或是人醉得不清不楚,分明触手可得的东西,却扑了个空。 于是,阿璃脚下再迈出一步,踢到了那床头摆鞋子的床榻,整个人重心不稳当场摔了下去。 下一刻,清扬一个闪身来到床前,及时伸手搂下了阿璃的身形,转身以后背磕在了床沿,将她牢牢护在了怀中。 第830章 熟悉而又陌生 时隔这么多年,阿璃相信自己回到这里,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又或许,一切从哪里开始的,便要从哪里结束。 此时,那趴在柜台里女掌柜,似乎是被这动静所惊醒,正好听见阿璃说要住下,当即满脸堆笑的凑上前去,笑着说了句:“外面天色已黑,小店早已洒扫好厢房,客官二楼请。” 清扬心知,阿璃醉了最是难缠,若在外人面前哭闹,多少有些不大合适,只得不顾阿璃反对,上前一把将她拖着往二楼走去。 阿璃被他强行拖拽,当即拳打脚踢反抗不已。 清扬却是理都不理她这一套,由那女掌柜头前带着,去了拐角最僻静的那厢房门前,当即愣了一愣。 他不过犹豫一瞬间,随即推开门将阿璃带了进去。 灵均适才缓缓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朝掩面女子望去,见她终于缓缓抬起眼帘,眸中却早已一片水气,一滴滴眼泪随着眼眶而下,瞬间将那片白色的面纱打湿。 厢房中,阿璃一眼瞧见,床头悬挂着胡萝卜和狐狸花灯,不禁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摇摇晃晃走到床边,伸手便要去够那两盏花灯,不知是泪花迷了眼,亦或是人醉得不清不楚,分明触手可得的东西,却扑了个空。 于是,阿璃脚下再迈出一步,踢到了那床头摆鞋子的床榻,整个人重心不稳当场摔了下去。 下一刻,清扬一个闪身来到床前,及时伸手搂下了阿璃的身形,转身以后背磕在了床沿,将她牢牢护在了怀中。 接着,他眉头微微一拧,眼中带着担忧和无奈的神色,望着阿璃醉意朦胧的神态,忍不住叹声道:“阿璃……叫我拿你怎么办好?” 两人席地而坐于床前,阿璃大半的身子伏身在他怀中,惟有双手轻轻撑在他胸口处,忽而见他有此感叹,心里的委屈再也忍不下了,当即呜咽一声哭了出来。 明明是他不要自己,变着法子撵她走,如今自己也随了他的心愿,跑出了青丘。 偏偏,这人又眼巴巴的跟了来。 “你……你管我做什么,摔死我了好了!”阿璃越哭越委屈,挣扎着要自他怀里起身。 清扬唯恐她站不稳再摔一跤,既不敢伸手去拽她,更不敢当真不管不顾,只得将双手护在半空,将她动作控制在自己伸手就能够着的范围内。 阿璃摇摇晃晃,抽噎着打量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虽屋内陈设变了样,可她却尤觉着熟悉。 那张桌,他陪自己吃饭,那张椅他陪她看过书。 可是这桌却也不是那张桌,这椅也不再是那张椅,一切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无一不是刺痛着她的眼睛。 阿璃抬手,紧紧捂上双目,低着头顶哭得那般无助,却又可怜。 见此,清扬心仿佛揪成了一团,知她哭过眼睛会痛,于是暗暗叹了口气,带着讨好的口气说道:“你眼睛不好,不该总是落泪。” 闻声,阿璃立即放下双手,扬起脸厉声喝道:“你既不管我了,又何必管我好不好,我便是瞎了又与你有何干系?” 清扬顿时语塞,怔在当场。 阿璃哭得头晕脑胀,脑袋一阵阵的发痛,别过脸不再看他,转身走向那最近的木椅,整个人重重跌坐了下去,扬起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脑袋。 她人虽醉的厉害,好在脑袋甚是清醒,依稀忆得当年所有的事,似乎都是自这间客栈离去后,变得面目全非。 “我明白了,你如今是青丘的君主,不再是那个随我游走凡间的清扬,你嫌我蠢笨无用,是个极为笨重的包袱,自然巴不得我早点走掉,那你还找我做什么,若我冻死饿死在外面,岂不让你省心……” 阿璃嘴里故作倔强说着,心里却只想听他说个“不”字。 谁知,清扬广袖中的双手缓缓攥成了拳,紧紧咬着牙关不吭一声,默默望着阿璃不言不语。 片刻后,阿璃听不见任何声响,心中顿时一慌,一脸紧张的抬起脸,冲他站的位置望了一眼,适才缓缓放下心来,喃喃道:“你不说话,可是我说中了你心事?” 清扬吞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缓缓一动,尽管自己想说点什么,却觉着这双唇似乎粘在了一处,根本分不开来。 见此,阿璃才弱下去的哭声,又放声大哭了出来,仿佛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除了哭再无他法。“你……你走!今后我是死是活,都再不连累你。” 至此,清扬觉着阿璃此时醉得厉害,即便与她解释也是枉然,倒不如待她酒醒以后再谈,于是他僵着脚脖子,抬腿迈步朝门前走去。 阿璃原说的便是气话,此时见他一言不发拔腿就走,当即又气又急,自椅上一头栽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清扬下意识的转过头,便见着她双眼紧闭昏倒在地,他口中惊呼一声:“阿璃!”,接着立即冲上前将她自地上抱起身,两步走向床边,将她轻轻放了下去。 接着,便见着她额角撞过之处,迅速肿起半个拳头那么大的包,可见她这一碰是实打实的撞了上去,不禁后悔不已。 自己明知,如阿璃那般傻的性子,说什么便信什么。 哪怕自己肯说一句,她都不会倔强的以为,他是真的嫌她蠢笨,想要抛弃她。 片刻后,阿璃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清扬那张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懊悔的脸,她恍以为是自己做梦,嘴角一撇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清扬见她哭,慌张的问道:“可是摔疼了?” 阿璃听见他的声音,才知这不是做梦,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忽然坐起身一把搂上他的脖子,抽噎道:“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清扬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和害怕,心口忽然有点疼,犹豫片刻抬起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嗓子里带着三分无奈,轻声安抚道:“你还在这里,我能去哪?” 阿璃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仿佛怕自己一个没抱住,他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第831章 我是喜欢你的 清扬吞下一口唾沫,喉结上下缓缓一动,尽管自己想说点什么,却觉着这双唇似乎粘在了一处,根本分不开来。 见此,阿璃才弱下去的哭声,又放声大哭了出来,仿佛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除了哭再无他法。“你……你走!今后我是死是活,都再不连累你。” 至此,清扬觉着阿璃此时醉得厉害,即便与她解释也是枉然,倒不如待她酒醒以后再谈,于是他僵着脚脖子,抬腿迈步朝门前走去。 阿璃原说的便是气话,此时见他一言不发拔腿就走,当即又气又急,自椅上一头栽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响,清扬下意识的转过头,便见着她双眼紧闭昏倒在地,他口中惊呼一声:“阿璃!”,接着立即冲上前将她自地上抱起身,两步走向床边,将她轻轻放了下去。 接着,便见着她额角撞过之处,迅速肿起半个拳头那么大的包,可见她这一碰是实打实的撞了上去,不禁后悔不已。 自己明知,如阿璃那般傻的性子,说什么便信什么。 哪怕自己肯说一句,她都不会倔强的以为,他是真的嫌她蠢笨,想要抛弃她。 片刻后,阿璃幽幽转醒,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清扬那张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懊悔的脸,她恍以为是自己做梦,嘴角一撇眼泪便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清扬见她哭,慌张的文道:“可是摔疼了?” 阿璃听见他的声音,才知这不是做梦,当即“哇”的一声哭出来,忽然坐起身一把搂上他的脖子,抽噎道:“我……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清扬听出她声音中的担忧和害怕,心口忽然有点疼,犹豫片刻抬起手,轻轻将她拥入怀中,嗓子里带着三分无奈,轻声安抚道:“你还在这里,我能去哪?” 阿璃搂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仿佛怕自己一个没抱住,他就会凭空消失一般。 “清扬,我以后不吃那么多了,就……就算你以后日日给我吃胡萝卜,我都不会再抱怨饭难吃,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阿璃说到最后,语气中只剩乞求之意。 清扬忍不住轻笑出声,无奈道:“好像不是我要丢下你,是你在赶我走。” 阿璃手下再紧了一紧,扯着嗓子喊道:“你都嫌弃我了,还不准我说两句气话!” 清扬环着阿璃的双臂微微一僵,在她耳边轻声问道:“阿璃,我找着你的救命恩人了,昔日你曾对我说过,待你找到他后要以身相许,你可还记得?” 阿璃哭声骤停,缓缓松开搂着清扬的手臂,一脸半信半疑的望着清扬双眼,疑惑道:“找……找着了?” 清扬默然不语,良久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阿璃眨了眨眼睛,仔细想了想又问道:“难道是栾城?” 这一次,清扬却连点头的动作,都做不了了。 阿璃见他一脸神色凝重,僵着脖子缓缓摇了摇头,不可置信道:“不会的……你莫不是在与我玩笑?” “阿璃……”清扬眼底带着伤情,心痛的将她名字念在唇间,轻轻的唤了一声。 这世上最可笑的,便是命运弄人。 而他好容易等到了阿璃归来,却要眼睁睁看着她跟别人以身相许,若他不是青丘的君主,大可用一切手段,将阿璃捆也要捆在身边。 阿璃见他如此,颤了颤唇带着哭腔问道:“就因为是他,你便迫不及待的想要我走,你……你将我置于何地?” 闻言,清扬眼眶微微发红,两手紧紧抓住阿璃双臂,近乎崩溃的喊道:“我将你置于何地?……难道你至今还不明白,我所做所求不过为你罢了,你要报恩,随你,你要以身相许,也随你,你还有何不满?” 他这一身的伤,大半生的修为,皆付诸在这一人。 却从未想过,若阿璃跟随栾城而去,自己将如何渡过这孤寂的余生。 “我……”阿璃哭得泣不成声,此时令她最后悔的,莫过于当年曾许的诺言,她不知正是这随口的一句话,隔阂在两人心间这么多年。 就在这时,她胸口猛地一窒引发剧痛,当即下意识低下头抬手捂上心口,抽噎着拧起了双眉,面上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五官,拼尽全身的气力,轻声说道:“我错了……” 清扬面上顿了一顿,愕然道:“什么?” 突然,阿璃心口的疼痛渐渐消失,仿佛在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某处的门终于打开。 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清扬有些错愕的模样,她轻轻闭上眼帘,将双唇凑了上去,那盖在眼睑处的纤细睫毛,因微微的慌乱而颤动。 此时,清扬目不转睛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望着她轻轻一吻,察觉到柔软的唇瓣有些冰凉,再见着她缓缓退了下去,却仍然慌乱的不敢睁开双眼,捂着心口的手缓缓捏成了拳。 “清扬,我喜欢你。”良久,阿璃小心翼翼道。 清扬默然半晌,张口带着质疑和不解,喃喃道:“喜欢?” 阿璃面色微微一红,睁开眼时带着羞涩和几分慌乱,目光停在他下巴和双唇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轻声应道:“有人告诉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想长长久久的与他在一处。清扬,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喜欢到,即便日日夜夜在一处,仍不觉得烦腻,喜欢到,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清扬,你……你有喜欢的人么?”阿璃捏成拳的掌心下,心跳的“噗通噗通”作响,仿佛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清扬面色缓了一缓,望着阿璃慌乱且羞涩的模样,仿佛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那隐隐雀跃的兴奋,和努力按捺的镇定提醒着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将阿璃下颌抬起,迫使她望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问道:“好像反了。” 阿璃愣了一愣,面上惊讶道:“什么?” 清扬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望着她紧张的模样问了句:“哪有告诉别人心意后,才问这句话的。” 第832章 下次我便记住了 突然,阿璃心口的疼痛渐渐消失,仿佛在她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某处的门终于打开。 她缓缓抬起头来,望着清扬有些错愕的模样,她轻轻闭上眼帘,将双唇凑了上去,那盖在眼睑处的纤细睫毛,因微微的慌乱而颤动。 此时,清扬目不转睛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望着她轻轻一吻,察觉到柔软的唇瓣有些冰凉,再见着她缓缓退了下去,却仍然慌乱的不敢睁开双眼,捂着心口的手缓缓捏成了拳。 “清扬,我喜欢你。”良久,阿璃小心翼翼道。 清扬默然半晌,张口带着质疑和不解,喃喃道:“喜欢?” 阿璃面色微微一红,睁开眼时带着羞涩和几分慌乱,目光停在他下巴和双唇处,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轻声应道:“有人告诉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会想长长久久的与他在一处。清扬,我想我是喜欢你的。” 喜欢到,即便日日夜夜在一处,仍不觉得烦腻,喜欢到,心里眼里都只有你。 “清扬,你……你有喜欢的人么?”阿璃捏成拳的掌心下,心跳的“噗通噗通”作响,仿佛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似的。 清扬面色缓了一缓,望着阿璃慌乱且羞涩的模样,仿佛被她的情绪所感染,那隐隐雀跃的兴奋,和努力按捺的镇定提醒着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将阿璃下颌抬起,迫使她望着自己的眼睛,轻声问道:“好像反了。” 阿璃愣了一愣,面上惊讶道:“什么?” 清扬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望着她紧张的模样问了句:“哪有告诉别人心意后,才问这句话的。” 阿璃睫毛根尚且挂着残泪,此时听了他这番话,不免心慌意乱了起来,暗暗怨自己蠢笨,若清扬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岂不丢人? “我……我这辈子头一次与人说这些,兴许真的是我喝醉了,下次我便记住了,今日同你讲的话,你全当没听见好了。”阿璃慌乱的移开目光,扬手去拂清扬捉着自己下颌的手。 谁知,清扬见着她仓皇想逃,竟迅速捉住那只扬起的手,将那只胳膊别在她身后,顺带将人往怀里带了一把,顺势倾身凑到阿璃面前,噙住了那双娇唇,双眸带着深深的眷恋,望着她那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 暗自心里愤愤道:竟然还想有下次?你想与哪个有下次! 见此,阿璃整个人如同石化,从头到脚僵着身形,近在咫尺的见着他温柔而深情的模样,连呼吸都忘了。 片刻后,她试着放松了下来,调整着自己慌乱的呼吸,望着他黑色的眸渐渐恢复了湛蓝,并缓缓闭上了眼睛,于是学着他的模样,以笨拙的方式回应着。 不知不觉,清扬放开了阿璃的那只手,整个人彻底沉沦在这个吻里,不由自主便倾身将她放倒在床上,心底似乎涌起一股莫名的牵引,令他渐渐失去些许理智。 这时,床两侧的床幔忽然一松,淡青色的轻纱滑落,将床上的人影遮的严严实实。 “璃儿……” “清……清扬。” “叫夫君。” “嗯?……夫……君。” 客栈大堂内,掩面女子一脸泪水涟涟,面前湿透的薄纱,冰冰凉紧紧贴在脸上。 一阵凉风自门外吹来,将她面前轻纱吹落,露出那张与阿璃七分相似的面孔,一双灿若琉璃的双眸,早已不似先前妩媚多情。 就这样,她一人无声垂泪,默默望着门外的天色,由暗转明。 待天边的太阳升起时,她终于自桌前缓缓站起身来,侧首冲那间紧闭房门的厢房望了一眼,眼底皆是悲哀的情愫,“灵均,我们走吧。” 闻声,灵均低了低头顶应了声“是”,紧随着离去。 待阿璃睁开眼时,下意识转头冲身旁望了一眼,却没见着清扬的人影,于是惊坐起身。 此时,床幔已挂在两侧的绳索处,房间里只她一人。 她脑袋虽有些发昏,却还是依稀记得昨夜,自己与清扬说了心里话,之后……想到此,她面色“腾”的一下发红发烫,羞的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而开。 清扬抬眼,正巧与阿璃四目相对,两人面色均为之一红,慌忙别开脸去。 阿璃两手捂着发烫的双颊,下意识想往床里躲。 清扬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朝床边迎了上去,伸出一只手来朝阿璃面前递上前,轻声道:“饭菜都准备好了,璃儿。” 阿璃不敢递上手去,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结巴道:“我……我自己可以。” 谁知,当她双脚落地时,方才自床上站起身,两腿仿佛不听使唤似的,身形一歪朝地上栽了下去,她连忙伸手扒住最近的一个“东西”。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望着她两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于是将她一把横抱在怀中,轻声叹道:“是我不好。” 见此,阿璃脸上红的犹如煮熟的螃蟹,只得无地自容的将头埋在他怀里。 待清扬帮着阿璃梳洗完,随后饭菜也由小二送了上来,两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饭,一前一后走出厢房,只见那大堂已有几张坐了客人的桌。 阿璃望着昨夜坐过的那张桌,喃喃自语道:“可惜了,白吃人家一顿饭。” 清扬侧首望向身旁,循着阿璃的目光朝那桌前望了一眼,亦带着几分疑惑说道:“恐怕不止一桌饭,方才我去结账,掌柜的说房钱都结过了。” 想到此,他微微拧了拧眉,那个女子的气息如此不同寻常,只可惜他连那女子双眼都未见着,看不出她是何方神圣。 “清扬,我们是要回青丘么?” 闻声,清扬才回过神来,双目瞪着阿璃威胁道:“叫我什么?” 阿璃一想到,昨夜不小心叫错了几次,他便叫自己受了几回痛,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怯怯道:“夫君……” 至此,清扬唇角渐渐浮起浅笑,试探着问了句:“怎么,才出来一会的功夫,就不想回去了?” 阿璃面上闪过一抹红晕,没好气道:“我就只是问一声,你能不能带我四处逛逛,我好些年没来这里,昨夜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什么吃的玩的都没见着。” 清扬略略犹豫一下,便爽快的答应道:“也好,就在这小镇逛一圈再回吧。” 阿璃当即雀跃不已。 第833章 何乐而不为呢 待阿璃睁开眼时,下意识转头冲身旁望了一眼,却没见着清扬的人影,于是惊坐起身。 此时,床幔已挂在两侧的绳索处,房间里只她一人。 她脑袋虽有些发昏,却还是依稀记得昨夜,自己与清扬说了心里话,之后……想到此,她面色“腾”的一下发红发烫,羞的那叫一个无地自容。 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而开。 清扬抬眼,正巧与阿璃四目相对,两人面色均为之一红,慌忙别开脸去。 阿璃两手捂着发烫的双颊,下意识想往床里躲。 清扬迟疑片刻,最终还是朝床边迎了上去,伸出一只手来朝阿璃面前递上前,轻声道:“饭菜都准备好了,璃儿。” 阿璃不敢递上手去,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结巴道:“我……我自己可以。” 谁知,当她双脚落地时,方才自床上站起身,两腿仿佛不听使唤似的,身形一歪朝地上栽了下去,她连忙伸手扒住最近的一个“东西”。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望着她两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袖子,于是将她一把横抱在怀中,轻声叹道:“是我不好。” 见此,阿璃脸上红的犹如煮熟的螃蟹,只得无地自容的将头埋在他怀里。 待清扬帮着阿璃梳洗完,随后饭菜也由小二送了上来,两人各怀心事的吃完了饭,一前一后走出厢房,只见那大堂已有几张坐了客人的桌。 阿璃望着昨夜坐过的那张桌,喃喃自语道:“可惜了,白吃人家一顿饭。” 清扬侧首望向身旁,循着阿璃的目光朝那桌前望了一眼,亦带着几分疑惑说道:“恐怕不止一桌饭,方才我去结账,掌柜的说房钱都结过了。” 想到此,他微微拧了拧眉,那个女子的气息如此不同寻常,只可惜他连那女子双眼都未见着,看不出她是何方神圣。 “清扬,我们是要回青丘么?” 闻声,清扬才回过神来,双目瞪着阿璃威胁道:“叫我什么?” 阿璃一想到,昨夜不小心叫错了几次,他便叫自己受了几回痛,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怯怯道:“夫君……” 至此,清扬唇角渐渐浮起浅笑,试探着问了句:“怎么,才出来一会的功夫,就不想回去了?” 阿璃面上闪过一抹红晕,没好气道:“我就只是问一声,你能不能带我四处逛逛,我好些年没来这里,昨夜来的时候天都黑了,什么吃的玩的都没见着。” 清扬略略犹豫一下,便爽快的答应道:“也好,就在这小镇逛一圈再回吧。” 阿璃当即雀跃不已。 一路上,阿璃手里拿着嘴里吃着,连带着清扬手中抱着,两人将小镇从头到尾逛了一圈。 清扬见着她如此开心,便破天荒的允许她再往回逛一圈。 阿璃心中大喜,不顾身处人来人往的街上,踮起脚尖凑到清扬唇角,“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下一刻,走动的人群瞬间定在当场。 清扬眸色深了一深,深情望着阿璃欢喜的笑颜,将怀里抱着东西的手一松,一个个包裹跌落在地,接着他温暖的双手交叠覆在阿璃身后,沉声道:“以后,不许在人前做这个。” “为什么?”阿璃不解。 清扬搂着阿璃的手紧了一紧,嗓子里带着某种危险的声音,低声道:“若你不听话,以后我便将你捆在洞里,再不许你出去了。” 阿璃微微拧眉,撅起小嘴问了句:“你不喜欢么?” 分明,昨夜那个女子告诉自己,若想让他高兴,只要亲他一口足矣。 虽然对阿璃来讲,不懂为什么要让清扬高兴,但只要他高兴起来,自己说什么似乎都能得到许可,何乐而不为呢? 清扬暗暗挫败的叹了口气,搂着阿璃后腰的双手,恨不能再紧一些,只得怅然道:“嗯……这个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可以。” 喜欢,他自然是喜欢的不得了。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双手在清扬身前轻轻推了推,带着三分埋怨道:“你好歹松开些,快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清扬非但不松手,反而将她搂在怀里,埋首凑在她颈处,迷恋般的深深嗅着属于她的气息,哑着嗓音轻声唤道:“璃儿。” “嗯,怎么了?” 清扬心里柔软的不成样子,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笑意,道了句:“没什么,只是想唤你一声。”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而在这为数不多的时日,令他倍感珍惜眼前的一切。 当日,两人回到青丘后。 清扬命人洒扫“清冢”,并派人替阿璃量身制衣,另请筠竹单独商谈。 整个青丘上下,惟有阿璃浑然不知。 三日后,日夜赶工制好的新衣,送到了阿璃的床前。 一大清早,筠竹便将阿璃自睡梦中拽醒,并亲自为她从头到脚装扮妥当,这才将人送去了清扬面前。 阿璃有点紧张,两手无所适从的扯着袖口,望着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数次的清扬,迟疑着张口问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望着她有些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这个月中,是青丘祭祀礼,这身衣裳便是为你做的。” “青丘的祭祀礼,我一个外人怎好参与?”阿璃愕然道。 闻言,筠竹当即抬手掩面,笑得一脸莫测。 清扬面色微微一僵,走上阿璃面前轻斥道:“哪来这么多问题,以后要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说完,他转眼瞪着筠竹训了句:“这几日,将她修行的事先暂且搁置,其余的事待祭祀过后再定。” 筠竹掩面的手缓缓放下,一脸正色的应道:“是。” 见此,清扬僵着的脸色缓了一缓,转而望向阿璃腰间,伸手将那腰间的衣裳扯了扯,吩咐道:“回去把衣裳换下来,交给她们再收一指宽。” 谁知,筠竹突然出声道:“我瞧着不用收,否则过些时日她束着了肚子,反倒不好。” 话才出口,她惊觉自己失了言,抬手覆在口前挡了一挡,接着又迎面糟了清扬一记侧目,只得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冲阿璃说了句:“免得你回头吃多了,勒着难受。” 第834章 我听你的便是 当日,两人回到青丘后。 清扬命人洒扫“清冢”,并派人替阿璃量身制衣,另请筠竹单独商谈。 整个青丘上下,惟有阿璃浑然不知。 三日后,日夜赶工制好的新衣,送到了阿璃的床前。 一大清早,筠竹便将阿璃自睡梦中拽醒,并亲自为她从头到脚装扮妥当,这才将人送去了清扬面前。 阿璃有点紧张,两手无所适从的扯着袖口,望着面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数次的清扬,迟疑着张口问道:“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筠竹嘴角带着浅笑,望着她有些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宽慰道:“这个月中,是青丘祭祀礼,这身衣裳便是为你做的。” “青丘的祭祀礼,我一个外人怎好参与?”阿璃愕然道。 闻言,筠竹当即抬手掩面,笑得一脸莫测。 清扬面色微微一僵,走上阿璃面前轻斥道:“哪来这么多问题,以后要你做什么,你照做便是。”说完,他转眼瞪着筠竹训了句:“这几日,将她修行的事先暂且搁置,其余的事待祭祀过后再定。” 筠竹掩面的手缓缓放下,一脸正色的应道:“是。” 见此,清扬僵着的脸色缓了一缓,转而望向阿璃腰间,伸手将那腰间的衣裳扯了扯,吩咐道:“回去把衣裳换下来,交给她们再收一指宽。” 谁知,筠竹突然出声道:“我瞧着不用收,否则过些时日她束着了肚子,反倒不好。” 话才出口,她惊觉自己失了言,抬手覆在口前挡了一挡,接着又迎面糟了清扬一记侧目,只得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冲阿璃说了句:“免得你回头吃多了,勒着难受。” 阿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道:“这倒也是。” “你去找秋怡问问,看清冢那边准备的如何了,此次祭祀是大事,万不能出错。”清扬道。 筠竹知晓,他这是找借口支开自己,于是领命离去。 清扬见筠竹的身影消失,当即双手搂在阿璃后腰,将她往怀里带了一把,顺势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沉声道:“阿璃,以后再不许说自己是外人。” 阿璃茫然的仰起脸,仰视着他半张侧颜,瞧着有几分疲惫的模样,心疼不已道:“自凡界回来,这几天始终不得见你,你脸色怎的这般憔悴,可是没休息好的缘故?”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带着些许浅笑道:“只是略微辛苦了些,不妨事。” 阿璃略略想了想,又问道:“我问筠竹最近忙些什么,她怎么都不肯与我讲,只说到时候我便知道了,说的就是月中那场祭祀的事么?” “嗯……”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垂眸望向怀中的阿璃,手掌不由自主的挪到了她侧腰,面上带着若有所思的神色。 青丘与涂山,数万年间老死不相往来,若想将阿璃娶回青丘,他不得不赌一把。 横竖,青丘上下唯他一人做主,硬是要与阿璃成婚,也只有涂山的人会从中作梗,待月中祭祀之礼完成后,阿璃的名字便能记载入青丘的族谱。 若是动作再快一些,只等阿璃诞下子嗣,那涂山即便想要夺人,怕是也难。 清扬目光落在阿璃身前,带着些许愧疚的表情,对阿璃喃喃道:“阿璃,待那场祭祀礼成后,你便能搬来与我同住了。” “真的?!”阿璃面上大喜,惊呼道。 清扬见她被自己算计了,却还欣喜若狂的模样,当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于是扳过她的身子,自后方将她搂入怀中,双手自她身前交叠相覆,掌下毫不动声色的摩挲着她腹部,带着笑意口气说道:“既然与我住在一处,这青丘便是你的家,再不可同别人说自己是外人,明白么?” 阿璃顺从的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我听你的便是。” 闻言,他缓缓低下头,埋首在阿璃颈间,心头仿佛成千上百只蚂蚁爬过,酥酥痒痒的难受的紧。 他忍着心头的欲望,暗暗告诫着自己:在阿璃名字未出现在宗谱前,不可再次僭越,只要挨过月中的祭祀,便无需再忍耐。 “璃儿……” 清扬忍的难受,惟有将她名字念在唇间,方觉着自己好受一些,不知不觉竟有些情迷,他从来没有这般失态过,往日与阿璃在一处时,也不似眼下这般。 他不由得想,或许是那夜过后,两人初尝了夫妻之礼,致使他那忍了一千多年的欲望得以宣泄,所以才会如此迷恋。 阿璃转过身来,见着他眸色又变作那湛蓝,好奇着说了句:“你这眼睛好生漂亮。” 清扬仿佛一个饥渴的人,望着近在咫尺的阿璃,低头便将她双唇噙在口中,搂着她后腰的手紧了一紧,致使她紧紧贴身在自己怀里。 阿璃迟疑片刻,两手试探着搂上清扬,换来的是唇瓣上近乎啃咬的摩擦,她不由得想要往后躲上一躲。 清扬察觉到她的逃离,竟当真在她下唇轻轻咬了一口,顺势趁着她张口之时,更加肆无忌惮的侵入,很快将她吻的站不住脚。 至此,他才肯放过阿璃,望着她双颊的绯红,当即心满意足的诓骗道:“不过受了点重伤罢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重伤,会伤着眼睛?”阿璃信以为真,追问道。 清扬捉住阿璃一只手,递到唇边吻了又吻,努力平息着身上燥热的火气,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心伤而已,只要你肯像方才那样给我亲,很快就能恢复。” 下一刻,阿璃见他那双眸子,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她适才一脸惊讶道:“这伤势竟如此神奇?” 清扬掌中捏着她柔软的柔荑,拉着她来到书案前,弯腰坐在那张椅上,顺势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要她坐在自己腿上,温柔一笑道:“既然筠竹还没回来,不如你坐着陪我会?” 阿璃面上没由来的红了红,当即“噌”的一下站起身,急声道:“我还是去那边坐着好了。” 谁知,清扬再次伸出手,将她箍在怀中,迫使她重新坐回了腿上,一脸很是受伤的表情,道:“璃儿……你莫不是嫌弃我了,不肯与我在一处?” 第835章 那兔子哪去了 “不过受了点重伤罢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重伤,会伤着眼睛?”阿璃信以为真,追问道。 清扬捉住阿璃一只手,递到唇边吻了又吻,努力平息着身上燥热的火气,脸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心伤而已,只要你肯像方才那样给我亲,很快就能恢复。” 下一刻,阿璃见他那双眸子,逐渐恢复了先前的状态,她适才一脸惊讶道:“这伤势竟如此神奇?” 清扬掌中捏着她柔软的柔荑,拉着她来到书案前,弯腰坐在那张椅上,顺势伸手将她搂在怀中,要她坐在自己腿上,温柔一笑道:“既然筠竹还没回来,不如你坐着陪我会?” 阿璃面上没由来的红了红,当即“噌”的一下站起身,急声道:“我还是去那边坐着好了。” 谁知,清扬再次伸出手,将她箍在怀中,迫使她重新坐回了腿上,一脸很是受伤的表情,道:“璃儿……你莫不是嫌弃我了,不肯与我在一处?” 阿璃慌忙否认,说:“我这样胖,这椅子怕是承不了两个人的重量。” 清扬暗暗叹了口气,冲她哀求道:“可我喜欢。” “喜……喜欢?”阿璃面上愣了一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突然将双手挂在他脖子上,试探着问道:“这样?” 原打算着,将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或许清扬会嫌重,就此放她离去。 谁知,清扬竟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说道:“极好。” 说完,一只手将她再往怀里捞了一把,叫她整个人都坐在自己腿上,低头再次将她唇上印上一个吻,接着抬手指了指面前书桌上的竹简,说道:“在我忙完之前,你须得坐在这一动不动。” 阿璃顿时后悔不已,眼巴巴的朝洞口望去,只求筠竹早一些回来救下自己。 清扬认真起来,便没顾得上看怀里的阿璃,直到他好容易处理完手头上的事低头一看,她竟淌着口水睡在自己胸口处,胸前的衣襟不知何时湿了一片。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轻轻将阿璃抱在臂弯,正准备起身。 许是这动作惊着了阿璃,又或许是她做完一场美梦,忽然缨咛一声睁开了眼。 “是我惊醒你了?”清扬歉声道。 阿璃抬手揉了揉眼睛,起身自他臂弯跳了出去,转过身摇了摇头说道:“我闻着饭菜的香味了。” 就在这时,青桃端着饭菜走进洞口。 阿璃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鼻尖下意识动了动,嗅到睡梦中闻着的肉香,随即快步迎了上去,望着青桃手中端着的托盘说道:“果然没错,我闻见的就是这个味!” 清扬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意,起身朝矮桌前走了过去,冲青桃说:“筠竹叫你送来的?” “是。筠竹姐姐说了,阿璃姐姐在君主这里谈很要紧的事情,一时半会走不开,特意叫奴婢将饭菜送到这来。”青桃敬声答道。 待青桃将饭菜摆上桌,阿璃活脱脱像是饿了三天似的,迫不及待的端起面前碗筷,张口朝嘴边拨了进去,两眼还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两盘荤菜。 清扬忍不住开口道:“慢点吃。” 阿璃虽然嘴里“嗯”了一声,指尖的筷子却没闲,只见她夹起一筷子切成薄片的牛肉,迅速塞进嘴里囫囵的嚼着。 吃过饭,清扬放阿璃回去睡午觉,自己也可趁此歇歇。 阿璃一路走着玩着,时不时弯腰捡些好看的树叶,或是散落在地上的干燥松塔,果鳞片全部张开的形状,尚有几分观赏的价值。 正当她,埋头蹲在约么一丈多高的松树下,伸手挑拣着松塔壳时。 不知从哪冒出一只雪白的兔子,两脚一颠一颠自她眼前跳过,圆润肥胖的背影渐行渐远。 见此,阿璃两眼顿时放光,即刻丢下两手抓着的东西,冲那只兔子追了过去,她一路随着兔子追去,不知不觉偏离了回自己住处的路,仍尚不自知。 只见那小白兔跑出去一段,便停下来回头冲身后望一眼。 阿璃见它回身张望,便躲在足以遮身的树下,偷偷观察着兔子通红的眼睛,时时咀嚼的三瓣嘴,和那两条长长的粉红色兔耳朵。 不知不觉,她乐得合不拢嘴,口水淌了一地。 这兔子这样肥,烤起来的时候“滋滋滋”冒着油,吃进嘴里的肉一定很香。 就在这时,小白兔似乎察觉到某种危险,当即“噌”的一下蹿了出去,一跳一跳跑的飞快。 阿璃哪肯放弃,于是化身一尾白狐,飞快尾随而去。 不多时,小白兔来到一处灌木前,一头钻了进去,灌木丛微微晃了两晃尚未停下,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跟着钻了进去。 待那狐狸钻过灌木,眼前赫然出现一处山涧,清凉的溪水自蜿蜒的山石之间流淌,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溪间飘荡着氤氲的淡薄雾气,仿佛一处仙境。 阿璃随即化作人形,愣愣望着眼前的景致,喃喃道:“这是哪……” 突然,她忆起自己追的那只小白兔,当即四下望去一脸懊恼道:“哎呀,那兔子哪去了?” 不远处,一位绿衣白裳的女子撑着纸伞,静静站在小溪边。 一位浅紫衣裳的女子,正蹲在小溪边,伸手探入那清凉见底的水中,以大拇指在中指指腹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珠自伤口涌出,瞬间化在清凉的水中,不见了踪迹。 阿璃不由自主走上前,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人,当她见着那女子中指指腹的伤口,正一点点的渗着血,当即张口惊呼道:“你流血了。” 闻声,那两个身影缓缓转过头,冲阿璃面前望去。 第836章 不如顺着本心 不知从哪冒出一只雪白的兔子,两脚一颠一颠自她眼前跳过,圆润肥胖的背影渐行渐远。 见此,阿璃两眼顿时放光,即刻丢下两手抓着的东西,冲那只兔子追了过去,她一路随着兔子追去,不知不觉偏离了回自己住处的路,仍尚不自知。 只见那小白兔跑出去一段,便停下来回头冲身后望一眼。 阿璃见它回身张望,便躲在足以遮身的树下,偷偷观察着兔子通红的眼睛,时时咀嚼的三瓣嘴,和那两条长长的粉红色兔耳朵。 不知不觉,她乐得合不拢嘴,口水淌了一地。 这兔子这样肥,烤起来的时候“滋滋滋”冒着油,吃进嘴里的肉一定很香。 就在这时,小白兔似乎察觉到某种危险,当即“噌”的一下蹿了出去,一跳一跳跑的飞快。 阿璃哪肯放弃,于是化身一尾白狐,飞快尾随而去。 不多时,小白兔来到一处灌木前,一头钻了进去,灌木丛微微晃了两晃尚未停下,一只通身雪白的狐狸跟着钻了进去。 待那狐狸钻过灌木,眼前赫然出现一处山涧,清凉的溪水自蜿蜒的山石之间流淌,耳边“哗啦啦”的流水声,溪间飘荡着氤氲的淡薄雾气,仿佛一处仙境。 阿璃随即化作人形,愣愣望着眼前的景致,喃喃道:“这是哪……” 突然,她忆起自己追的那只小白兔,当即四下望去一脸懊恼道:“哎呀,那兔子哪去了?” 不远处,一位绿衣白裳的女子撑着纸伞,静静站在小溪边。 一位浅紫衣裳的女子,正蹲在小溪边,伸手探入那清凉见底的水中,以大拇指在中指指腹轻轻一划,一滴鲜红的血珠自伤口涌出,瞬间化在清凉的水中,不见了踪迹。 阿璃不由自主走上前,带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人,当她见着那女子中指指腹的伤口,正一点点的渗着血,当即张口惊呼道:“你流血了。” 闻声,那两个身影缓缓转过头,冲阿璃面前望去。 至此,阿璃才看清那紫衣女子的面目,只见她眉眼间淡淡的温柔,嘴角始终噙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看上去是那样的和善。 初瑶自溪边站起身来,对她张口唤道:“阿璃,我名唤初瑶。” 阿璃面上一惊,愕然道:“你认得我?” 初瑶微微低下头,嘴角牵起一个浅笑道:“我们是朋友,怎会不识?” 话音刚落,她迈开脚朝阿璃面前走了过去,将那只受伤的手递到了她的面前,轻声说道:“我忘了你初次见我,而我……却见了你很多次。” 初瑶伸手,将指腹一滴血点在阿璃眉心处。 一滴鲜血入眉心,连带着她对阿璃的记忆,全部展现在眼前。 片刻后,阿璃脚下一个不稳趔趄一步,猛地跌坐在地,她浑身微微有些发颤,亲眼见着那像自己又不是自己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来。 待她好容易平缓心神,小心谨慎的仰起脸,望着那叫初瑶的女子,问道:“是你找我来这的?” 初瑶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微微躬身道:“阿璃,我是来帮你的。” 很快,命中注定的那一日即将到来。 她惟一能做的,便是助阿璃一臂之力,尽管这已经逾越了,自己只能以旁观者身份的事实。 阿璃犹豫片刻,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顺势被她自地上拉了起来,不解问道:“帮我什么?” “你手中的“火凤剑”,尚未真正觉醒,今后你要用这把剑,守护着所有你爱并且爱你的人,只不过到那一天以后,须要付出很沉痛的代价,不知你愿意与否?”初瑶幽幽道。 清扬正在坐在书案前,一只手撑着前额闭眼小憩,忽然山顶那枚“清铃”发出一声响,将他自睡梦中惊醒。 下一刻,他闪身出现在一处幽谷之中。 循着空气中浓郁的灵力,清扬很快来到了溪涧,见着了阿璃整个人沉在溪水底,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惟有溪水流动时漂浮着她一身衣衫。 “璃儿!!!” 清扬惊呼一声,纵身跳入溪水之中,将她一把捞了起来,接着纵身跳上岸边的山石,正打算将运用灵力救她。 “咳咳咳……”阿璃突然呛出水,睁开眼一把抓住清扬的手腕,急忙摇了摇头。 清扬见她醒了过来,不安的心终于松了口气,当即问道:“你不识水性,跳那里面做什么?” 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抬手将脸上贴着的乱发拂开,反而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口气,低声嘀咕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清扬面色一顿,转脸朝四周望了一眼,问道:“你见过什么人了?” 阿璃张了张口,略微犹豫片刻诚然道:“她要我告诉你一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没了选择的余地,与其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倒不如顺着本心。” “这一步?!”清扬愕然道。 此处浓郁的灵力,的确出自女娲后人之手,可令他不解的是,“这一步”指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的是阿璃…… 清扬目光复杂的望着阿璃,体贴的将她自石头上扶起身,两眼四下打量一眼,犹豫着又问道:“她人呢?” 阿璃两手拧着湿漉漉的袖口,一滴滴水淌了下来,头也没抬的答了句:“走了。” 闻言,清扬面上有些怅然,从他接任青丘君主到现在,还没能见着女娲后人,心情实在有几分复杂。 他见着阿璃冻到浑身微微发抖,却还只是强咬着牙忍耐着,努力绞着衣服上的水,忍不住说了句:“以你现在修火的能力,还不足以将这身衣裳烘干么?” 阿璃两手一顿,不由得怔在当场,抬起头望着清扬答了句:“我竟忘了……” 说完,她便伸手捏了个诀,自周身划出一个弧。 清扬回头朝溪涧望了一眼,问道:“方才,你为何沉在水底?” 阿璃两手搂上清扬臂弯,撒娇似的带着长长颤音,张口唤道:“夫君。” 听到这声,清扬的心头不由得颤了一颤,垂眸望见阿璃正无辜的瞪着两只眼睛,仿佛在怨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第837章 是劫难亦是缘 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抬手将脸上贴着的乱发拂开,反而带着几分莫名其妙的口气,低声嘀咕道:“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清扬面色一顿,转脸朝四周望了一眼,问道:“你见过什么人了?” 阿璃张了张口,略微犹豫片刻诚然道:“她要我告诉你一声,事情到了这一步,早已没了选择的余地,与其彷徨迷茫不知所措,倒不如顺着本心。” “这一步?!”清扬愕然道。 此处浓郁的灵力,的确出自女娲后人之手,可令他不解的是,“这一步”指的又是什么? 难道,说的是阿璃…… 清扬目光复杂的望着阿璃,体贴的将她自石头上扶起身,两眼四下打量一眼,犹豫着又问道:“她人呢?” 阿璃两手拧着湿漉漉的袖口,一滴滴水淌了下来,头也没抬的答了句:“走了。” 闻言,清扬面上有些怅然,从他接任青丘君主到现在,还没能见着女娲后人,心情实在有几分复杂。 他见着阿璃冻到浑身微微发抖,却还只是强咬着牙忍耐着,努力绞着衣服上的水,忍不住说了句:“以你现在修火的能力,还不足以将这身衣裳烘干么?” 阿璃两手一顿,不由得怔在当场,抬起头望着清扬答了句:“我竟忘了……” 说完,她便伸手捏了个诀,自周身划出一个弧。 清扬回头朝溪涧望了一眼,问道:“方才,你为何沉在水底?” 阿璃两手搂上清扬臂弯,撒娇似的带着长长颤音,张口唤道:“夫君。” 听到这声,清扬的心头不由得颤了一颤,垂眸望见阿璃正无辜的瞪着两只眼睛,仿佛在怨他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只得暗暗叹了口气,将她一把搂入怀中,败下阵来道:“我不问了便是。” 阿璃嘴角咧出一个笑意,将头在他怀里拱了拱,忆起初瑶临走前对自己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要她珍惜现在的每一刻,神情忽然有些低落。 那时,初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很是哀伤。 尽管她不知到底会发生什么,但初瑶脸上的表情骗不了人,或许在那不久的将来,会如她所说很难很难。 “清扬,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对么?”突然,阿璃带着担忧,轻声问道。 清扬抬起头来,望着上空稀薄的轻云后,那湛蓝色的天空,尽管面对前路自己也很担忧,却还是极力掩饰的很好,幽幽道:“会的。” 阿璃知道,他一定是瞒了自己什么,那搂上他腰的手紧了一紧,低声回了句:“那就好……” 初瑶的记忆中,那个将来的自己,无论是修为或是聪慧,随便捡出一条来都甩自己十几条街,可是脸上除了落寞便是孤独,连一点笑容都没有。 将来的她,是不开心的吧? 幽谷,是青丘灵力最充沛之处,也是女娲后人通往青丘,最近的一条路。 初瑶只想见阿璃,所以特意避开了见着任何人的机会,连带着清扬都不想见,若非“清铃”感受到她的灵力,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她曾来过。 直到清扬与阿璃离去,她才从林间走了出来。 “清扬、阿璃、栾城、金汐、扉颜、绎轩、寻风、筠竹、寒云、孤白,将来所发生的一切,都与你们每个人息息相关,而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初瑶眸中有些哀伤的神色,呢喃道。 芷烟手中撑着纸伞,走上初瑶身侧轻声宽慰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初瑶缓缓点了点头,长长舒出一口气,叹道:“可惜惟一身处命数之外的我,却不能插手太多,只能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进去。” 芷烟嘴角难得扯出一丝笑意,由衷感慨道:“我瞧着,清扬对阿璃情根深种,只可惜他这一生的缘是她,劫也是她。” 初瑶侧首,朝芷烟望去一眼,幽幽道:“身处这娑婆之中,是劫难亦或是缘法,早已不在各人。” 芷烟面上一顿,缓缓应道:“我不过有些惋惜。” “这世上的事,无外乎因果循环四个字,女娲一族的责任,便是从旁亲眼见证这些过往,与其担心别人过不过得了河,倒不如在前方静心等着。” 或许,结果会有所不同,也未可知呢? 芷烟会心浅笑,望着那张满是担忧的侧颜,轻声道:“初瑶,咱们该走了。” 她知道,即便初瑶始终牢记自己的责任,但每逢关键时刻,她还是会忍不住从旁干预,即便知道那样会引发不可预料的后果,但仍毫无畏惧之心。 接下来的七天,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里,筠竹不耐其烦的与阿璃教习祭祀礼。 空闲时,清扬偶尔来到阿璃洞口前,听着里面一遍遍传出教导的声音,为了不打扰两人,仅仅在洞口驻足停留片刻,便悄然离去。 祭祀礼前三日,青丘上下行沐浴斋戒。 好容易熬到了祭祀当日,清晨的阳光自地平线下缓缓升起,将青丘山间稀薄的云雾驱散开来。 清扬一身青衣,外面套着及地白袍,率先领着青丘上下众人,自祭坛下的青石阶而上,双手于身前端着一方红布盖着的托盘。 祭祀礼,须自太阳升起时举行,将一直持续到午时。 阿璃由筠竹照应着,换上了那件先前赶制的礼服,同样以青衣白袍着装,一头墨发尽数在脑后盘起。 这时,青桃手中端着一张托盘走上前。 筠竹转过头,朝她手中托盘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些许欣喜和欣慰的神色,伸出双手将那红布铺着的托盘中,惟一一只银质步摇缓缓接过手中。 只见,这步摇长约五寸,宽约三寸。 左右两边,各镶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狐狸,下方垂着由窄到宽的流苏,像极了两只狐狸的尾巴。 正中间,则是嵌着一张长约两寸的狐狸脸,一双狭长的眼睛正中,镶着两颗湛蓝色的宝石,在有光的地方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那只狐狸便要跳了出来。 在这张狐狸脸下方,月牙形的半个环下,垂着九条细细的流苏。 第838章 莫名的恐惧感 接下来的七天,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里,筠竹不耐其烦的与阿璃教习祭祀礼。 空闲时,清扬偶尔来到阿璃洞口前,听着里面一遍遍传出教导的声音,为了不打扰两人,仅仅在洞口驻足停留片刻,便悄然离去。 祭祀礼前三日,青丘上下行沐浴斋戒。 好容易熬到了祭祀当日,清晨的阳光自地平线下缓缓升起,将青丘山间稀薄的云雾驱散开来。 清扬一身青衣,外面套着及地白袍,率先领着青丘上下众人,自祭坛下的青石阶而上,双手于身前端着一方红布盖着的托盘。 祭祀礼,须自太阳升起时举行,将一直持续到午时。 阿璃由筠竹照应着,换上了那件先前赶制的礼服,同样以青衣白袍着装,一头墨发尽数在脑后盘起。 这时,青桃手中端着一张托盘走上前。 筠竹转过头,朝她手中托盘望了一眼,面上带着些许欣喜和欣慰的神色,伸出双手将那红布铺着的托盘中,惟一一只银质步摇缓缓接过手中。 只见,这步摇长约五寸,宽约三寸。 左右两边,各镶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狐狸,下方垂着由窄到宽的流苏,像极了两只狐狸的尾巴。 正中间,则是嵌着一张长约两寸的狐狸脸,一双狭长的眼睛正中,镶着两颗湛蓝色的宝石,在有光的地方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那只狐狸便要跳了出来。 在这张狐狸脸下方,月牙形的半个环下,垂着九条细细的流苏。 筠竹站在阿璃身后,望着镜中的阿璃浅浅一笑,适才将手中的步摇郑重的戴在她发顶正中处。 下一刻,青桃率先跪下身去。 紧接着三个侍奉的青衣侍女,亦随她跟着跪在不远处。 “阿璃,清扬在祭坛等你,我们走吧?”筠竹脚下退了一步,轻声道。 阿璃自镜中望了眼筠竹,缓缓站起了身,转过身来时才见着青桃和那三个侍女站起身来,她不知为何竟有些手足无措,小心翼翼的朝筠竹问道:“你……你不跟我一起去么?” 筠竹眉目间带着笑意,宽慰道:“放心,我会一直跟在你身后。” 闻言,阿璃面色释然的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青桃道:“那就走吧。”说完,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抚上胸口处,跳的犹如一只兔子似的心脏。 青桃垂首应了声“是”,转身便朝洞外走去。 因着有些紧张,阿璃犹豫着不知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第一步便险些将自己绊一跤。 得亏筠竹及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将她胳膊拉了一把,才没叫她当场出丑,却还是忍不住轻笑道:“怎么,你连路都不会走了?” 阿璃面色顿时一红,强行辩解道:“不过是这衣摆有些长罢了。”说完,便一脸窘迫的抬脚走去。 为了今日的祭祀,青丘上下无一缺席,就连在凡界的族人,都提前收到了消息,五荒各地的郡君,亦纷纷自封地赶来,只为见证青丘君主的祭礼。 待清扬祭拜过后,常年紧闭的“清冢”大门,“吱呀”一声缓缓而开。 下一刻,阿璃在青桃的带领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几乎在同时,青丘族人默然跪下身,微微低着头顶面上一片敬色。 那站在众人面前,青丘五荒的郡君,在见着阿璃的那一刻,无不是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态,与左右相邻之人低声耳语。 至此,站在十多层青石阶之上的清扬,缓缓转过身来,朝着下方静立在那,正一脸紧张仰首张望的阿璃伸出一只手,轻声说道:“璃儿,到我这来。” 阿璃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迟疑着想要抬起脚,却觉着那只脚仿佛千斤重,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 见状,筠竹不动声色的近前一步,凑上前低声在阿璃耳边宽慰道:“别担心,去吧。” 阿璃侧首,冲筠竹望了一眼,在见着她面上鼓励的表情后,转过头朝那站在高处的清扬,还有那停在半空中迎着自己的手,努力调整着局促不安的心,两手轻轻提起下身的裙摆,朝那石阶迈上了第一步。 她暗暗提醒着自己,不用去看别的人,只要看着清扬就好了。 及地的裙摆,在阿璃每登上一步,便轻轻拖曳在青石阶处,她走的不算很快,却也比往日走的都要慢。 她的眼中,见着清扬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眉目间坚毅和温柔的情愫,还有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不觉便有些放松了下来。 待阿璃踏上最后一层石阶,那停在半空许久的手掌,温柔而有力的,将她接了过去。 “璃儿,别怕……”清扬察觉到,她掌心冰冰凉出了一手冷汗,攥着她柔荑的那只手紧了紧,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 当她紧张的点了点头,忐忑的转过脸去,望见那数步之外的木屋,不由得愣在当场。 “清冢”,一如她当年梦中所见,是一座两层高的木屋,木屋两边半人高的扶拦,以及那窗棂和屋顶和檐柱,还有台阶两旁立着的青白玉门灯。 所有的一切,一模一样。 清扬见她怔在当场,下意识张口问道:“怎么了?” 阿璃张口之时,唇瓣颤了两颤,遥遥朝那打开的双扇门内望去,迎面见着最大的两张牌位,分别刻着“清舒”“芫华”。 她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喃喃道:“我见过……” “见过什么?”清扬眉头微微一拧,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紧张的望着阿璃追问道。 阿璃僵着脖子缓缓摇了一摇头,继而低下头顶,双眼游离着不知该看向何处,颤声回了句:“这个地方,我来过。” 清扬心口猛地一怔,攥着阿璃的手轻轻拽了一把,急声道:“先不说这些,待会礼成后再讲给我听。” 阿璃心中的紧张,在见着那清冢和牌位后,慢慢便成了近乎恐惧和慌乱,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发抖,若不是此刻被清扬拽着手,她恨不能从荒而逃。 她也不知道,这种心绪从何而起。 第839章 成败在此一举 及地的裙摆,在阿璃每登上一步,便轻轻拖曳在青石阶处,她走的不算很快,却也比往日走的都要慢。 她的眼中,见着清扬那双明亮的眼睛,以及眉目间坚毅和温柔的情愫,还有他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不知不觉便有些放松了下来。 待阿璃踏上最后一层石阶,那停在半空许久的手掌,温柔而有力的,将她接了过去。 “璃儿,别怕……”清扬察觉到,她掌心冰冰凉出了一手冷汗,攥着她柔荑的那只手紧了紧,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安抚着她紧张的情绪。 当她紧张的点了点头,忐忑的转过脸去,望见那数步之外的木屋,不由得愣在当场。 “清冢”,一如她当年梦中所见,是一座两层高的木屋,木屋两边半人高的扶拦,以及那窗棂和屋顶和檐柱,还有台阶两旁立着的青白玉门灯。 所有的一切,一模一样。 清扬见她怔在当场,下意识张口问道:“怎么了?” 阿璃张口之时,唇瓣颤了两颤,遥遥朝那打开的双扇门内望去,迎面见着最大的两张牌位,分别刻着“清舒”“芫华”。 她脚下不由得退了一步,喃喃道:“我见过……” “见过什么?”清扬眉头微微一拧,突然有种莫名的不安,紧张的望着阿璃追问道。 阿璃僵着脖子缓缓摇了一摇头,继而低下头顶,双眼游离着不知该看向何处,颤声回了句:“这个地方,我来过。” 清扬心口猛地一怔,攥着阿璃的手轻轻拽了一把,急声道:“先不说这些,待会礼成后再讲给我听。” 阿璃心中的紧张,在见着那清冢和牌位后,慢慢便成了近乎恐惧和慌乱,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发抖,若不是此刻被清扬拽着手,她恨不能从荒而逃。 她也不知道,这种心绪从何而起。 心底却总有个声音,在一遍遍提醒着自己,快逃…… 石阶下,筠竹看出清扬面上的担忧和紧张,下意识朝阿璃背影望去,待她定睛仔细看了几番,察觉出她正在发抖,当即心口一惊,暗道:糟了。 即便阿璃会紧张,但有清扬在她身边,他定会尽全力引导阿璃完成祭祀礼。 可是如今,连清扬都变了脸色,可见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筠竹听见一旁五荒郡君的窃窃私语声,忽然比先前大了不少。 “怎么回事……” “为何停了?” “这……” “君主在等什么呢?” “……” 凭他们的角度,显然是见不着清扬的脸色,但自两人站在那后便一动不动,难免令人起了疑心。 另一边,魔族大军集结,冲着涂山方向疾行。 头顶的半空中,成群结队的魔军队伍掠过,猛地一看犹如自远处飘来一片黑色的乌云。 梼杌坐在一张乌木椅,处于整个魔军的中心,远远见着领头在先的队伍,沉声对一旁神色复杂的七刹说道:“加快速度!” 闻声,七刹面上一紧犹豫了片刻,适才勉为其难的抱拳应道:“是。” 话音刚落,他动身冲队伍前方跑去。 梼杌双眼通红,望着七刹背影缓缓眯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此时,身处队伍末端的一个黑影,趁此悄无声息的脱离队伍,冲着与涂山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 地面上,四个身影紧随上空的魔军,悄然跟随。 “瞧梼杌的阵势,这是通往涂山的方向,咱们跟着他们去做什么?”孤白藏身在一棵杨树下,警惕的望着上空的魔军,不解道。 寒云冷冷望了一回孤白,面上一脸嫌弃。 两日前,他们在凡界与魔族交界处一间客栈吃饭,偶然遇见魔族在外的魔人大批赶回。 席间,又听闻魔人谈起青丘,说是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族人在一夜之间全部返了回去,紧接着第二天,魔宫便暗中召集族人,隐隐有几分要打仗的阵势。 听到这里,寻风和绎轩四目对视一眼,心下了然。 过去的数万年间,青丘在外的族人,常年负责监视和跟踪魔族动向。 以至于不论魔族的人在哪,身后必然有青丘的眼睛盯着,为此这些年他们藏身魔宫,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每隔几年,便派出一批驻留凡界的魔人。 又因着,早先定下的承诺,三界中人不在凡界开战的条令,青丘与魔族的明争暗斗,上演的如火如荼。 如今,青丘的人全数退离,恰好给了魔族机会。 显而易见,此番梼杌定是想趁着青丘的人不在,动手做些什么。 四人不动声色离开客栈,当即分作两路,绎轩深知事态严重,不论梼杌此次针对谁,都是一次万分难得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寻风带着孤白,动身前往魔宫对面的山头,监视着魔人的一举一动。 考虑再三,绎轩最终还是写了封书信,将自己心里没能说出口的话,还有这些年的深情,一一装进信封中,当做最后的告别。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想要在梼杌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既然不能正面相抗衡,那么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这一去,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无人知晓。 秃鹰传信,不过半日便到。 扉颜宿醉方醒,神志尚且混沌不清,便被喻龙自床上拖了起来。 这十几年来,喻龙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扉颜每日亦或低落的情绪,亦或成日的长吁短叹,又或是将自己关在房中,成天醉着比醒着多的情形里,或多或少猜测到了,一切都与绎轩有关。 此时,他见着绎轩传信而来,顿时有几分被解救的感觉。 扉颜一脸茫然的坐在榻前,耳边是喻龙近乎咆哮的聒噪声,他一脸不耐的伸手掏了掏耳朵,整个人又比方才清醒了几分。 “你到底醒了没有!看看……这是方才我在院里扫地时,见着一只秃鹰送来的信,快看看绎轩说了什么。” 扉颜双目平静的望着面前,那只手举到自己眼前的那封信,待他见着那上面写着“扉颜轻启”四个字时,眼眶忽然不争气的红了一红。 第840章 局势慌乱不堪 四人不动声色离开客栈,当即分作两路,绎轩深知事态严重,不论梼杌此次针对谁,都是一次万分难得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寻风带着孤白,动身前往魔宫对面的山头,监视着魔人的一举一动。 考虑再三,绎轩最终还是写了封书信,将自己心里没能说出口的话,还有这些年的深情,一一装进信封中,当做最后的告别。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们想要在梼杌手里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既然不能正面相抗衡,那么眼下是最好的时机。 只是这一去,是否还有命活着回来,无人知晓。 秃鹰传信,不过半日便到。 扉颜宿醉方醒,神志尚且混沌不清,便被喻龙自床上拖了起来。 这十几年来,喻龙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从扉颜每日亦或低落的情绪,亦或成日的长吁短叹,又或是将自己关在房中,成天醉着比醒着多的情形里,或多或少猜测到了,一切都与绎轩有关。 此时,他见着绎轩传信而来,顿时有几分被解救的感觉。 扉颜一脸茫然的坐在榻前,耳边是喻龙近乎咆哮的聒噪声,他一脸不耐的伸手掏了掏耳朵,整个人又比方才清醒了几分。 “你到底醒了没有!看看……这是方才我在院里扫地时,见着一只秃鹰送来的信,快看看绎轩说了什么。” 扉颜双目平静的望着面前,那只手举到自己眼前的那封信,待他见着那上面写着“扉颜轻启”四个字时,眼眶忽然不争气的红了一红。 尽管,他很努力的想要忘却,却发现自己还是比任何时候都清楚的记得,过去数百年里相处的每一天。 不论是过十几年,还是几十年。 即便他醉得不省人事,那张脸还是深深刻在心底,挥之不去。 迟疑许久,扉颜终于僵着胳膊抬起手,把那份轻飘飘的书信接过手中,垂眸望着那书信上的字迹,双眼将那每一个字一遍遍的临摹。 见此,喻龙不由得怔在当场,片刻后他犹豫着说了句:“我去做饭,一会把饭给你端来。”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了几步,却又缓缓驻足停在原地,眼中带着疑惑和担忧的目光,朝榻边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再次抬腿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扉颜几乎是带着百感交集复杂的情绪,微微颤着双手,拆开了这封信。 一个时辰后,当喻龙端着饭折回来时,方才进门便见着扉颜一动不动,以自己离开时的动作垂首坐在塌边,手中捏着被拆开的书信,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端着的饭碗,随即快步迎了上去,将手里的饭菜搁在他床头的矮几,说了句:“先吃饭吧。” 扉颜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觉着胸口压着千斤重石,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再重重吐了出来。 喻龙见他如此,只得默默退了出去。 两日后,扉颜单独找来喻龙,将绎轩信中提及的事告诉了他,顺便将自己打算前去相助的态度表明。 闻言,喻龙想都不想便提出,要与他一起。 一时间,两人为此争论不休,引来了循声而来的支枝,支枝听说此事后,竟举双手支持喻龙的决定。 扉颜拿他俩无法,也深知自己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多一个人总归多几分胜算,只得勉强应允喻龙,却不许支枝同行,谁知支枝一听要独留下自己,话还未出口泪便落了下来。 见此,喻龙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曾两次丢下支枝,独身一人去赴险,若这一次再丢下她,显然有些说不过去,只得再三与扉颜保证,自己能照顾好她。 最终,三人凭着书信中绎轩的气息,朝涂山方向追去。 另一边,青丘。 一个黑影,突然闪身出现在青丘山门前。 下一刻,看守山门的四个青衣门人,手中佩剑横在身前,一脸警惕的挡在了门前,为首男子厉声喝道:“魔族的人,来青丘作甚?” “让开,我要见青丘君主!” “放肆!青丘君主也是你见的,今日你既来了,便叫你有去无回。” 话音刚落,五个人当即动起手来。 祭坛处。 清扬耳朵微动,听见下方传来几人的议论声,那攥着阿璃的手再次紧了紧,方才准备张口说点什么,却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只见一个拄着枯木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由左右两位侍女搀扶着,面色惨白的快步来到祭坛下方,三人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君主,涂山……”老妇人方才说出两个字,当即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见此,清扬心中顿时一慌。 筠竹认得出,那老妇人是看护涂山阵法之人,她终身不出玄坛半步,为的便是看护那加持涂山阵法。 既然她离开了玄坛,便意味着保护涂山数万年的阵法…… 想到此,她纵身飞上面前石阶,双脚落在清扬身旁,伸手将他身旁的阿璃接了过去,急声道:“有我照顾阿璃,你放心去吧。” 下一刻,清扬眉间拧成了团,冲阿璃最后望了一眼,随即抬手招出“青鸾剑”,一个闪身自原地消失。 当阿璃听见“涂山”两字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剧痛,身上的寒颤较先前更甚,很快便站不住脚,“砰”的一声朝地上摔了下去。 “阿璃……”筠竹面上慌张,将渐渐昏了过去的阿璃搂在怀中,抬眼朝下方望去。 下方,照顾老妇人的两名侍女,手忙脚乱的替她运功疗伤,原先跪在地上的青丘众人纷纷起身,由秋怡和宛柔安排着,先着人将五位东荒郡君请去歇息。 “秋怡姐姐,君主去哪了?”清凌快步上前,问道。 秋怡缓缓摇了摇头,额前急出一层薄汗,低声冲清凌说了句:“你速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务必一切小心。” 清凌当即领命而去,自人群中带走了七八个人。 见此,宛柔略略沉思片刻,出声道:“狐婆婆已不省人事,想必君主已亲自去玄坛查探,咱们快些召集人手,一会随君主前往涂山。” 第841章 此人是否可信 只见一个拄着枯木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由左右两位侍女搀扶着,面色惨白的快步来到祭坛下方,三人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君主,涂山……”老妇人方才说出两个字,当即捂着胸口喷出一口血来。 见此,清扬心中顿时一慌。 筠竹认得出,那老妇人是看护涂山阵法之人,她终身不出玄坛半步,为的便是看护那加持涂山阵法。 既然她离开了玄坛,便意味着保护涂山数万年的阵法…… 想到此,她纵身飞上面前石阶,双脚落在清扬身旁,伸手将他身旁的阿璃接了过去,急声道:“有我照顾阿璃,你放心去吧。” 下一刻,清扬眉间拧成了团,冲阿璃最后望了一眼,随即抬手招出“青鸾剑”,一个闪身自原地消失。 当阿璃听见“涂山”两字时,心里没由来的一阵剧痛,身上的寒颤较先前更甚,很快便站不住脚,“砰”的一声朝地上摔了下去。 “阿璃……”筠竹面上慌张,将渐渐昏了过去的阿璃搂在怀中,抬眼朝下方望去。 下方,照顾老妇人的两名侍女,手忙脚乱的替她运功疗伤,原先跪在地上的青丘众人纷纷起身,由秋怡和宛柔安排着,先着人将五位东荒郡君请去歇息。 “秋怡姐姐,君主去哪了?”清凌快步上前,问道。 秋怡缓缓摇了摇头,额前急出一层薄汗,低声冲清凌说了句:“你速速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务必一切小心。” 清凌当即领命而去,自人群中带走了七八个人。 见此,宛柔略略沉思片刻,出声道:“狐婆婆已不省人事,想必君主已亲自去玄坛查探,咱们快些召集人手,一会随君主前往涂山。” 翟宁凑上前来,急声道:“召集人手的事交给我,秋怡你带着剩下的人守着青丘。”说完,便迅速转身离去。 不多时,一个黑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双目朝众人望了一眼,最后落在高处祭坛的筠竹身上,扬声问道:“清扬呢?!” 话音刚落,“青鸾剑”带着剑啸飞驰而来。 那玄衣人察觉到背后的杀气,想也不想便挥手以弯刀挡下这一剑,只听“铮”的一声下火星迸发,“青鸾剑”“叮”的一声掉转过头。 清扬双脚落地,接过“青鸾剑”直指面前的思煜,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一个时辰前,梼杌集结魔军前往涂山,我是来知会你一声,千万不要去!”说完,他欲要抬腿就走。 下一刻,“青鸾剑”再次出手,再次与思煜手中弯刀相撞,见到这阵势的青丘众人,纷纷拔剑将正好击退的思煜困在剑阵当中,围了个水泄不通。 清扬面色一沉,冷冷望着思煜陷入了沉思。 守护涂山的结界已破,若此人所说属实,那依着梼杌的手段,涂山怕难逃此番灭顶之灾。 换而言之,倘若他说的这番话,实则为梼杌使的调虎离山之计,恐怕自己前脚离开青丘,这里的人便会死的一个都不剩,这令他不得不陷入两难。 究竟,此人是否可信? 思煜见他如此,顿时急声大喊道:“难道你还看不出,梼杌之所以挑这个时候对涂山下手,目的就是为了引你出青丘!?” 涂山与青丘,本就是一脉相连。 昔日,自清舒建立青丘之后,涂山选择自行封山避世不出,在这三界动荡不安中,是青丘一脉暗中守护涂山,才换来他们数万年的太平。 若非有青丘的牺牲,涂山哪有今日? 只要不是对青丘出手,天帝便不会从中干涉,梼杌正是算准了,清扬不可能对涂山不闻不问,才会舍近求远。 若今日清扬自己撞了上去,便是与人无尤。 清扬深知他所言不假,却神色凝重道:“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相信,这不是你们欲擒故纵的把戏?” 那边都已经打上门了,却特意有人跑来通风报信,这情形怎么看都有些假。 思煜暗暗咬了咬牙,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筠竹见着这阵势,扬声冲站在人群后,茫然不知所措的青桃唤道:“青桃。” 闻声,青桃脚下几个跳跃,来到近前道:“筠竹姐姐有何吩咐。” 筠竹将怀里阿璃推给青桃,吩咐道:“照看好她。” 见此,青桃迅速蹲下身,伸手将阿璃半个身子揽入怀中,应道:“是。” 筠竹起身,走至祭坛正中地面圆圈中心处,抬手划破手掌将鲜血一滴滴洒在脚前,随即双手捏了个诀,阖上眼帘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 不多时,地面圆圈的八个方位出现亮光,紧接着地面微微晃动,发亮的地方“轰隆隆”钻出八根四四方方的石柱。 听见动静,清扬抬眼朝筠竹望了一眼。 直到八根一人多高的石柱停下,筠竹才快步来到石阶前,冲清扬扬声说道:“青丘五荒的郡君受庇护许久,是时候出一份力了,眼下涂山要紧。” 清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脸冲翟宁说道:“跟我走!”话音刚落,人便飞身上了祭坛。 翟宁应了声“是”,身后带着五个人,纵身跟了上去。 “秋怡,传至涂山的阵法,须得有八个人依次将灵力注入阵石之中,你速带六个人上来。”筠竹又道。 闻声,秋怡颔首应“是”。 就在这时,一条青龙冲着青丘祭坛方向飞来。 青龙落地化成人形,正是栾城。 他冲下方被围困的玄衣男子望了一眼,转头见着阿璃昏迷不醒人事,不由得惊愕道:“阿璃怎么了?” “不知是否受了惊吓,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你怎么来了?”筠竹不解道。 栾城面上一顿,不好直言是感应到龙珠有些许异样,所以特意赶来查看一番,只得含糊其辞道:“来找你借样东西。” 闻言,筠竹不由得愣了一愣,只是眼下形势紧迫,她也顾不得去追问借什么,只得转头冲宛柔和秋怡等人,吩咐着阵石事宜。 清扬身旁站着翟宁,以及五个青衣男子,早已站在阵石之内的中心处。 栾城似乎察觉到什么,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第842章 带过来的麻烦 筠竹起身,走至祭坛正中地面圆圈中心处,抬手划破手掌将鲜血一滴滴洒在脚前,随即双手捏了个诀,阖上眼帘口中轻声呢喃着什么。 不多时,地面圆圈的八个方位出现亮光,紧接着地面微微晃动,发亮的地方“轰隆隆”钻出八根四四方方的石柱。 听见动静,清扬抬眼朝筠竹望了一眼。 直到八根一人多高的石柱停下,筠竹才快步来到石阶前,冲清扬扬声说道:“青丘五荒的郡君受庇护许久,是时候出一份力了,眼下涂山要紧。” 清扬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转脸冲翟宁说道:“跟我走!”话音刚落,人便飞身上了祭坛。 翟宁应了声“是”,身后带着五个人,纵身跟了上去。 “秋怡,传至涂山的阵法,须得有八个人依次将灵力注入阵石之中,你速带六个人上来。”筠竹又道。 闻声,秋怡颔首应“是”。 就在这时,一条青龙冲着青丘祭坛方向飞来。 青龙落地化成人形,正是栾城。 他冲下方被围困的玄衣男子望了一眼,转头见着阿璃昏迷不醒人事,不由得惊愕道:“阿璃怎么了?” “不知是否受了惊吓,只是暂时昏过去而已,你怎么来了?”筠竹不解道。 栾城面上一顿,不好直言是感应到龙珠有些许异样,所以特意赶来查看一番,只得含糊其辞道:“来找你借样东西。” 闻言,筠竹不由得愣了一愣,只是眼下形势紧迫,她也顾不得去追问借什么,只得转头冲宛柔和秋怡等人,吩咐着阵石事宜。 清扬身旁站着翟宁,以及五个青衣男子,早已站在阵石之内的中心处。 栾城似乎察觉到什么,出声问道:“你要做什么?” 清扬脸上闪过瞬间迟疑之色,张口说了句:“我若不在,烦请你替我照顾阿璃。” 即便有青丘五荒的郡君同在,他还是难以真的放心。 下一刻,自筠竹等人站在阵石之后,依次将灵力注入面前石柱,随着一根根石柱亮起,阵石之内渐渐发起光来。 就在第六根石柱被注入灵力后,一直被围困的思煜,紧紧攥着手中弯刀,将周围一圈人瞬间掀翻,脚下猛地一点地,纵身朝祭坛当中的清扬面前冲了过去。 几乎在同时,第八根石柱亮起。 思煜刚刚好落入阵法中,正打算一把抓住他衣领,将其丢出阵法之外。 八面阵石的灵力相连,耀眼的强光骤现。 所有人,下意识别过脸去,避开那阵法内刺眼的光芒。 待光芒消失后,思煜与清扬等人的身影,一起消失不见了踪迹。 待筠竹转过脸,去看不远处的阿璃,却看见只有她一人躺在地上,照顾她的青桃却不见了,不由得惊呼一声道:“青桃呢?” 这时,宛柔和秋怡才循声望去,又冲石阶下望了一眼。 “莫非……”秋怡低声喃喃道。 另一边,清扬一行人出现在涂山。 思煜一只手攥着他衣领,使出浑身的气力,正欲将他整个人扔出去,却发觉周围场景突然变了。 清扬察觉到他怔在当场,当即一掌拍上他面门,手下用了不足三分的灵力,仅仅打算将他打退,谁料在不足一寸之时,他整个人反应过来,迅速弹跳了出去。 至此,他挥手撤了回来,冷冷朝身旁望了一眼,当即面色一惊。 只见,随着思煜弹跳出去,在他身后伸手去拦的青桃,整个人被撞翻在地,后滚翻“咕噜咕噜”滚了两圈,好容易才停了下来。 “君主!”翟宁面上一紧,为防那玄衣人再次出手,当即拔剑上前一步挡在头前。 思煜明白,自己终究晚了一步。 清扬侧首,冲翟宁急声道:“速去救人!” 翟宁不敢耽搁,即刻带着那五个人,转头冲山下奔了过去。 青桃方才停下,便手脚麻利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朝着清扬面前跑了过去,小小的身躯挡在清扬面前,一脸警惕的望着远处的思煜,张口喊道:“君主快走……” 清扬耳朵微微一动,听见山下传来打斗声,还有数不清的逃命呼救声,当即推了一把身前的青桃,嘱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先想法子带涂山的人逃出去。” 青桃转过脸来,面上有所犹豫,担忧道:“可是……” “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要带他们逃出去!”清扬面上一片坚定,最后嘱咐道。 话音刚落,他手下用了些灵力,将青桃轻轻推下了山。 接着,清扬抬眼望向思煜,冷声道:“我竟没想到,你会追上来。”是他一时大意,把这个麻烦带了回来。 若不然,他此刻便能去挡着梼杌。 思煜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望着对面随时准备出手的清扬,抬手挡在面前拦道:“慢着!与其同我动手,倒不如省省力气去对付梼杌,你仔细想想,当日在魔宫之时,我便没有为难与你,如今梼杌的目标是你,我又岂会帮着他!” 闻声,清扬眉头微微一拧,对他这番话斟酌了起来。 思煜见他如此,继而解释道:“若你肯听我的劝,便不该一意孤行带人来涂山,纵使今日涂山被灭,至少得不到他想要的。” 可是如今,梼杌看见他们青丘的人,便知道清扬一定也在这里。 清扬面色一沉,冷声道:“果然,是为了“那个”?” 思煜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别开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忐忑不安。 清扬不禁冷笑一声,一脸讽刺道:“时至今日,他还不肯死心?” 数万年间,梼杌为了“那个”东西,搅扰得三界动荡不安,为此他们青丘死了这么多的人,清扬甚至不止一次的猜想,或许“那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一切,不过是贪念罢了。 若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 思煜深知,梼杌对“那个”东西的执念,早已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疲惫不堪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苦笑,他缓缓抬起眼朝清扬望去,怅然道:“死心?” 第843章 这一世的夙愿 清扬耳朵微微一动,听见山下传来打斗声,还有数不清的逃命呼救声,当即推了一把身前的青桃,嘱咐道:“这里交给我,你先想法子带涂山的人逃出去。” 青桃转过脸来,面上有所犹豫,担忧道:“可是……” “记住我的话,无论如何要带他们逃出去!”清扬面上一片坚定,最后嘱咐道。 话音刚落,他手下用了些灵力,将青桃轻轻推下了山。 接着,清扬抬眼望向思煜,冷声道:“我竟没想到,你会追上来。”是他一时大意,把这个麻烦带了回来。 若不然,他此刻便能去挡着梼杌。 思煜握着弯刀的手紧了紧,望着对面随时准备出手的清扬,抬手挡在面前拦道:“慢着!与其同我动手,倒不如省省力气去对付梼杌,你仔细想想,当日在魔宫之时,我便没有为难与你,如今梼杌的目标是你,我又岂会帮着他!” 闻声,清扬眉头微微一拧,对他这番话斟酌了起来。 思煜见他如此,继而解释道:“若你肯听我的劝,便不该一意孤行带人来涂山,纵使今日涂山被灭,至少得不到他想要的。” 可是如今,梼杌看见他们青丘的人,便知道清扬一定也在这里。 清扬面色一沉,冷声道:“果然,是为了“那个”?” 思煜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别开脸去不敢看他的眼睛,心中忐忑不安。 清扬不禁冷笑一声,一脸讽刺道:“时至今日,他还不肯死心?” 数万年间,梼杌为了“那个”东西,搅扰得三界动荡不安,为此他们青丘死了这么多的人,清扬甚至不止一次的猜想,或许“那个”东西根本就不存在。 一切,不过是贪念罢了。 若不然,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人见过。 思煜深知,梼杌对“那个”东西的执念,早已超出所有人的想象,他疲惫不堪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苦笑,他缓缓抬起眼朝清扬望去,怅然道:“死心?” 或许,只要涂山和青丘还有一个人,他一日未能得到“那个”东西,便无法真的死心吧…… 想到此,他忽然自心底涌起恨意,咬牙切齿道:“这些年,我苟且偷生的活着,不过是为了等到有一天,亲眼看着他死于谁人之手。 我原以为,当中最有可能的那个人就是你,只是万万没想到,仅仅为了个涂山,你便自己送上门来。”言语间,皆是对清扬的愤恨之意。 他忍辱负重半生,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若今日梼杌目的达成,还有谁能代替自己,完成这个夙愿? 听到这番话,清扬眉目间微微一拧。 思煜原是老魔王义子,若非梼杌一手造成今日的局面,他才该是坐在那个位置的人。 说他对梼杌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思煜绝望的仰起头,满腔的不甘心和希望的破灭,令他再无活下去的欲望,他手中的弯刀,似是感应到主人的悲戚,竟微微震动了起来。 他面孔上带着一团黑气,缓缓低下头望向手中弯刀,抬起左手抚上那弯刀的形状,颤声道:“弯月,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人,令你失望了吧……” 话音刚落,思煜周身渐渐出现如他脸上一样的黑气。 “你要做什么!”清扬心中顿时一紧,惊喝道。 思煜沉默的抬起眼,朝清扬冷冷望去一眼,随着周身黑气逐渐暴走,身影在原地渐渐扭曲了起来,瞬间消失不见了踪迹。 青桃被清扬一掌送下了山,落地时脚下一个重心不稳跌坐在地,正好倒在一只狐狸尸体上,那狐狸半个身子被撕扯开来,腹中肠子流了一地。 而她下意识伸手去撑,两手正好按在了那地面的肠子上,当即浑身一个激灵站起身退了两步,两只手摊开来在眼前一看,手心处沾着半干涸的血迹。 “姐姐……姐姐你在哪……” 青桃嗓子里带着哭腔,两眼止不住的淌着泪,慌乱的四处寻着那记忆中金色的身影,此刻她只希望,但愿金汐没有回到涂山。 这时,一群不到半人高的孩子,自对面一窝蜂的跑了过来,稍大一些的,手里牵着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孩子,还有更小些的,则是被更大一些的抱在怀中。 在他们的身后,有位一身红衣的女子,正与追逐而来的魔人打斗在一处。 青桃奔跑的动作一顿,停在原地惊慌失措的看着那些孩子,眼睁睁看着那些哭喊声越来越近。 跑在前头的孩子,脚下似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 当即“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趴在青桃身前一步之遥,“哇”的一声哭出了声,两旁的同伴即刻上前,将那女孩子扶了起来。 青桃方才弯下腰,伸出手准备去搀一把,那孩子已经站起了身,她双手僵在半空顿了顿,出声道:“你们……你们谁知道金汐姐姐在哪?” 一个满头散发粘在脸上的女孩,朝青桃打量了一眼,见她一身青衣,不由得惊讶道:“你是何人?” “方才我见着,有几个男的跟她身上穿的衣服一样,正与那魔人打在一处。”人群中,有个男孩子出声道。 青桃急忙解释道:“我们来自青丘,是来帮你们的,谁能告诉我,金汐姐姐在哪?” “金汐姐姐不是拜师学艺去了么?” “青丘的人找她做什么?” “咱们向来与青丘不合,没想到在这时候,青丘竟然派人来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全然忘了正在逃命,更无人顾得上回答青桃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青桃心中一急,望着面前那一张张聊起来没完的嘴,忍不住吼了声:“住口!都什么时候了,除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没逃出来?” 许是她吼的声音太大,这些孩子纷纷收了声。 先前问话的女孩,转头指向身后那一袭红衣的背影,出声道:“那位是金汐姐姐的阿娘,是她带我们逃出来的,至于其他人……逃的时候分散了,不知他们在哪。” 就在这时,那红衣妇人执剑的手,肩头受魔人砍了一刀,眼看着无力给予还击,一个青衣背影跳了出来,迎着那魔人的面门一剑劈了下去。 第844章 可惜看不到了 这时,一群不到半人高的孩子,自对面一窝蜂的跑了过来,稍大一些的,手里牵着哭得一脸鼻涕眼泪的孩子,还有更小些的,则是被更大一些的抱在怀中。 在他们的身后,有位一身红衣的女子,正与追逐而来的魔人打斗在一处。 青桃奔跑的动作一顿,停在原地惊慌失措的看着那些孩子,眼睁睁看着那些哭喊声越来越近。 跑在前头的孩子,脚下似是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跤。 当即“啪”的一声,狠狠的摔在地,趴在青桃身前一步之遥,“哇”的一声哭出了声,两旁的同伴即刻上前,将那女孩子扶了起来。 青桃方才弯下腰,伸出手准备去搀一把,那孩子已经站起了身,她双手僵在半空顿了顿,出声道:“你们……你们谁知道金汐姐姐在哪?” 一个满头散发粘在脸上的女孩,朝青桃打量了一眼,见她一身青衣,不由得惊讶道:“你是何人?” “方才我见着,有几个男的跟她身上穿的衣服一样,正与那魔人打在一处。”人群中,有个男孩子出声道。 青桃急忙解释道:“我们来自青丘,是来帮你们的,谁能告诉我,金汐姐姐在哪?” “金汐姐姐不是拜师学艺去了么?” “青丘的人找她做什么?” “咱们向来与青丘不合,没想到在这时候,青丘竟然派人来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全然忘了正在逃命,更无人顾得上回答青桃的问题,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 青桃心中一急,望着面前那一张张聊起来没完的嘴,忍不住吼了声:“住口!都什么时候了,除了你们还有没有人没逃出来?” 许是她吼的声音太大,这些孩子纷纷收了声。 先前问话的女孩,转头指向身后那一袭红衣的背影,出声道:“那位是金汐姐姐的阿娘,是她带我们逃出来的,至于其他人……逃的时候分散了,不知他们在哪。” 就在这时,那红衣妇人执剑的手,肩头受魔人砍了一刀,眼看着无力给予还击,一个青衣背影跳了出来,迎着那魔人的面门一剑劈了下去。 青衣男子回身,望着青桃喊了句:“快带他们走!”说完,便对那红衣妇人催促了句:“这里交给我们,你先带着孩子们逃出去。”话音刚落,他便提剑冲了上去。 红衣妇人一手捂着受伤的肩头,转过身抬眼见着青桃时,不由得怔在原地。 青桃正指挥着,叫那些孩子朝远处跑去,直到最后一个孩子跑远,她转身冲红衣妇人面前奔去,望着她手下捂着的肩头不断渗出血迹,急声道:“您先忍忍,待咱们先离开这里,到安全地的地方,我再给您包扎……” 说完,便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剑,另一只手挽上她的臂弯,两人朝孩子逃走的方向而去。 另一边,思煜带着一身杀气,迎着魔人重来的方向,杀出一条血路,最后来到梼杌的座前,这时他早已失了神志,认不出面前是何人,一身玄衣吸足了血,衣摆的一角“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滴,也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被杀人的血。 “思煜?!”七刹脚下迈出几步,挡在梼杌座前,双剑横在自己的身前,一脸警惕的望着对面,只要他胆敢再进一步,便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附近的魔人见状,亦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梼杌安坐于乌木椅之上,遥遥望着思煜双眼微微眯起,抬手轻轻一挥,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那围在跟前的魔人,整齐有序的退了下来。 梼杌见七刹一动不动,沉声开口道:“他如今没了神志,与行尸走肉毫无分别,你去追那些逃走的娃娃,清扬既已来了青丘,必然会先救活着的人。” 闻声,七刹面上一顿,似是有些为难之色,迟疑片刻才应了声“是”,化作一道黑烟消失不见了踪迹。 下一刻,思煜双眼中的眼白,缓缓的消失,一双眼睛没了眼白,眼眶中除了黑再无别的颜色,甚至有黑气隐隐自瞳孔中飘了出来。 而他手里的那柄弯刀,却在沾满了鲜血之后,犹如欣喜若狂的野兽,随着微微震动而发出声声尖鸣。 仿佛,一刀一剑摩擦发出的声响。 梼杌不禁冷笑一声,双眼泛红的眸子,望向他手中的弯刀,不紧不慢道:“早听说,那老魔王不知从哪找来一样邪物,耗费半生精力打造成了兵器,谁知在那邪物制成之日,却发现这兵器竟有噬主的能力,以至于他日日寡欢,抱憾不能用这东西,增加自己的魔力。” 谁知,他竟不声不响的,将这样难以驾驭的兵器,赠与了自己的义子。 由此可见,那老魔王也并未善类。 思煜名为他的义子,实则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用于承载那邪物的器皿。 “思煜,你这一生何其悲凉,生来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将你一手养大的义父,却只将你当做杀人的兵器,然而这么多年来,你心心念念想杀了我,为你义父报仇,替你那可怜的妹妹雪恨。”梼杌满脸写着遗憾,怅然道。 梼杌缓缓自乌木椅坐起身,两手握着木椅两边的把手,望着面上毫无表情,早已没了一丝情感的思煜,一字一句道:“真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话音刚落,一道更为浓郁的黑气,自他后背轰然而出,冲着那思煜的面前围了过去。 下一刻,梼杌在黑气的包裹下,自乌木椅上飘了起来。 与此同时,思煜陷入黑气之中,最后挣扎的身影消失在黑雾里,缓缓朝半空中的梼杌面前飘了过去。 没有人看得见,在这黑雾之中发生了什么。 只见,梼杌那团越来越磅礴的黑雾,仿佛贪婪的汲取着对面,思煜身上那越来越微弱和淡薄的黑气。 片刻后,思煜身上的黑气彻底消失,所有的黑雾重新回到梼杌后背,消失不见了踪迹。 只见,他双瞳的眼白恢复了如常,整个人亦随之清醒了过来,“砰”的一声自半空跌下,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面,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鲜血,褶皱而惨白的皮肤下,脸上只剩一张人皮,和下面紧紧包裹的颧骨。 第845章 那最后的牺牲 梼杌不禁冷笑一声,双眼泛红的眸子,望向他手中的弯刀,不紧不慢道:“早听说,那老魔王不知从哪找来一样邪物,耗费半生精力打造成了兵器,谁知在那邪物制成之日,却发现这兵器竟有噬主的能力,以至于他日日寡欢,抱憾不能用这东西,增加自己的魔力。” 谁知,他竟不声不响的,将这样难以驾驭的兵器,赠与了自己的义子。 由此可见,那老魔王也并未善类。 思煜名为他的义子,实则却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用于承载那邪物的器皿。 “思煜,你这一生何其悲凉,生来不知自己从何处来,将你一手养大的义父,却只将你当做杀人的兵器,然而这么多年来,你心心念念想杀了我,为你义父报仇,替你那可怜的妹妹雪恨。”梼杌满脸写着遗憾,怅然道。 梼杌缓缓自乌木椅坐起身,两手握着木椅两边的把手,望着面上毫无表情,早已没了一丝情感的思煜,一字一句道:“真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话音刚落,一道更为浓郁的黑气,自他后背轰然而出,冲着那思煜的面前围了过去。 下一刻,梼杌在黑气的包裹下,自乌木椅上飘了起来。 与此同时,思煜陷入黑气之中,最后挣扎的身影消失在黑雾里,缓缓朝半空中的梼杌面前飘了过去。 没有人看得见,在这黑雾之中发生了什么。 只见,梼杌那团越来越磅礴的黑雾,仿佛贪婪的汲取着对面,思煜身上那越来越微弱和淡薄的黑气。 片刻后,思煜身上的黑气彻底消失,所有的黑雾重新回到梼杌后背,消失不见了踪迹。 这一刻,他双瞳的眼白恢复了如常,整个人亦随之清醒了过来,“砰”的一声自半空跌下,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到了地面,整个人仿佛被吸干了鲜血,褶皱而惨白的皮肤下,脸上只剩一张人皮,和下面紧紧包裹的颧骨。 几乎在同时,清扬手中执着“青鸾剑”,瞬间出现在思煜身边,将他一把扛上了肩头,飞身退后十数步。 接着,他将思煜轻轻放在地上,急声唤道:“思煜!!!” 思煜空洞的眼神中,似乎因这声呼唤回过神来,他一只手紧紧钳住清扬的臂膀,很努力的张着口,像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即便他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却还是没能吐出一个字来。 终于,他不甘心的瞪着眼睛,化作一团飞灰。 “清扬,你可知这思煜是何人?”梼杌端坐在乌木椅,一脸讽刺的望着远处,问道。 清扬手中残余的飞灰,随着一阵风扬至到半空中,随风而逝。 他们有着同样的不甘和愤恨,也有着同样的敌人,若自己能早一步,或许不至于见着他如此下场。 他的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歉意。 或许,无论当年在魔宫,亦或是今日在青丘之时,思煜是真心实意想帮自己的,而他却一而再的不信任。 清扬站起身,转而望向梼杌时,握着“青鸾剑”的手紧了一紧,眼中带着恨意沉声道:“不论他是什么人,我们的目的都一样。” 梼杌面上带着有些狰狞的笑意,似乎很乐意看见这样的清扬,但又有几分不太满意的咂了咂舌,继而反问道:“你可还记得,那个叫凡之的朋友?” 一刹那,清扬浑身微微一震,不由自主的轻启双唇,呢喃着那遥远而又熟悉的名字:“凡之……” 记忆深处,凡之是个话少,对旁人却总是面带笑意的男子,没有人了解他从何处而来,正如他们原本心照不宣,不打算过多探究别人身份的初衷。 自相识以来,他总带给身旁之人温和的感觉。 相比寒云和孤白的默默守护,凡之那双藏在暗处看透一切的双眼,多少有些历尽沧桑后的无奈。 尽管如此,他却总是以笑意待人,在无人理解的笑颜之后,独自承受了太多。 清扬知道,即便今日自己最终死在梼杌手下,思煜……不,凡之!他依旧可以像从前那样,将自己心底的恨意藏在看不见的角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是,凡之为了让清扬多哪怕丁点的胜算,他不惜彻底将自己的肉身献祭,期望利用“弯月”强大的魔力,以命搏之。 “梼杌!数万年来你为祸三界,先后霸占妖魔两族,以便驱使他们为你所用,今日便要你为此付出代价!”话音刚落,清扬执掌“青鸾剑”的手缓缓抬起,剑身瞬间渡上了一层青色的灵力。 闻声,梼杌竟冷冷一笑,那眯起许久的双眼中,鲜红眸的仿佛更红了些,带着浓浓的质疑道:“凭你?” 下一刻,“青鸾剑”自他手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直劈向梼杌。 与此同时,梼杌周身的黑雾顷刻间暴起。 另一边,青桃搀扶着受了伤的红衣妇人,随那些孩子躲进涂山一座山下的空洞中。 空洞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隐约可以听见“滴答滴答”传来水声,空气中微微有些湿气。 红衣妇人顾不得肩上的伤口,用那执剑的手朝着山洞墙壁轻轻一挥。 剑身一道“噼里啪啦”的火星闪过,由剑身飞至山洞墙壁后,只听“轰”的一声下,那些嵌在山壁当中的火把,依次亮了起来。 漆黑中出现光明,给那些不安的孩子带了些许慰藉,孩子们凑做一团相拥取暖,相互彼此关照。 青桃搀扶着那妇人,挑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之后便低头拽起有些破损的衣摆,趁着那破了个洞的位置,撕下两根手掌宽的布条。 接着,她手脚麻利的替那妇人包扎了起来。 因着方才,妇人挥剑的动作,那方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将薄薄的血痂撕开来,顿时鲜血如注。 妇人望着面前的青桃,顺着身后火把带来的微弱光线,看清她面帘下那侧颜处的胎记,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青桃包扎完,抬起眼正对上她那探究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朝那胎记处挡了一挡,指尖碰见那带着的面帘,随着珠帘轻轻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第846章 暂时的避难处 清扬知道,即便今日自己最终死在梼杌手下,思煜……不,凡之!他依旧可以像从前那样,将自己心底的恨意藏在看不见的角落,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可是,凡之为了让清扬多哪怕丁点的胜算,他不惜彻底将自己的肉身献祭,期望利用“弯月”强大的魔力,以命搏之。 “梼杌!数万年来你为祸三界,先后霸占妖魔两族,以便驱使他们为你所用,今日便要你为此付出代价!”话音刚落,清扬执掌“青鸾剑”的手缓缓抬起,剑身瞬间渡上了一层青色的灵力。 闻声,梼杌竟冷冷一笑,那眯起许久的双眼中,鲜红眸的仿佛更红了些,带着浓浓的质疑道:“凭你?” 下一刻,“青鸾剑”自他手中“嗖”的一下飞了出去,直直劈向梼杌。 与此同时,梼杌周身的黑雾顷刻间暴起。 另一边,青桃搀扶着受了伤的红衣妇人,随那些孩子躲进涂山一座山下的空洞中。 空洞里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隐约可以听见“滴答滴答”传来水声,空气中微微有些湿气。 红衣妇人顾不得肩上的伤口,用那执剑的手朝着山洞墙壁轻轻一挥。 剑身一道“噼里啪啦”的火星闪过,由剑身飞至山洞墙壁后,只听“轰”的一声下,那些嵌在山壁当中的火把,依次亮了起来。 漆黑中出现光明,给那些不安的孩子带了些许慰藉,孩子们凑做一团相拥取暖,相互彼此关照。 青桃搀扶着那妇人,挑了一处干净的石头坐了下去,之后便低头拽起有些破损的衣摆,趁着那破了个洞的位置,撕下两根手掌宽的布条。 接着,她手脚麻利的替那妇人包扎了起来。 因着方才,妇人挥剑的动作,那方才止住血的伤口,再次将薄薄的血痂撕开来,顿时鲜血如注。 妇人望着面前的青桃,顺着身后火把带来的微弱光线,看清她面帘下那侧颜处的胎记,正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青桃包扎完,抬起眼正对上她那探究的目光,下意识抬手朝那胎记处挡了一挡,指尖碰见那带着的面帘,随着珠帘轻轻的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你叫什么名字?”妇人适才收回目光,望着青桃那双惊慌的眼睛,柔声问道。 青桃脚下退了一步,抬手冲她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起身回了句:“奴婢青桃,此番随我们青丘的君主来到此处,绝非故意冒犯。” 至此,那妇人轻笑一声说道:“不必如此紧张,我名唤亦心,想必你认识我家小女,她名叫金汐。” 青桃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急声道:“奴婢认得姐姐,也认得阿璃姐姐,她们都是来自涂山,只是数月前,姐姐突然说有事要回师门下,至今没有回来,我以为她是直接回了涂山……” 话说到这,她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到:青丘与涂山不合,那是人尽皆知的事,金汐与阿璃同住在青丘这么久,也不知姐姐的阿娘知不知晓,若因着自己多说了什么,害她俩被责骂,可如何是好? “原来她回师门了,我以为她还在青丘住着。”亦心恍然大悟道。 青桃面上迟疑片刻,哀声求道:“奴婢……奴婢恳请,您可不可以不怪姐姐。” 亦心回过神来,望着青桃面上的面帘轻声道:“你放心,我并没有怪她的意思,只见着你这面帘我便知道,她定与你极为熟稔,今日涂山突糟此劫,凭我一人之力也仅救出这些孩子来,若非有你们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涂山便真要毁于一旦。” 说到此处,她情不自禁的想到,或许金汐不在青丘也好,若梼杌转而攻向青丘,至少她还能得师门庇护。 只是自己和这些孩子,又该何去何从呢? 思及至此,亦心面上露出疲惫之色,因着失血有些多的缘故,竟觉着有几分头晕目眩,几乎昏昏欲睡。 “青……青桃,你们君主现在在哪?” 青桃见她身形微晃,知她定是流血太多所致,于是迅速上前伸手将她抱在自己怀里,应声道:“奴婢也不知道,君主只是叫我先带着剩下的人逃出去。” 亦心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轻声道:“若是……若是可以,还请你们君主,将、将他们……”话未说完,她头顶一歪昏了过去。 “心姨……心姨您醒醒……”青桃面上一慌,张口疾呼道。 这时,孩子堆里站出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她快步走上亦心的面前,伸手替她查探了片刻,适才松了口气对青桃道:“还好,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劳累所致,休息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两人相互帮衬着,将亦心自石头上扶起,将她放平在地上,后背依着那块大石头,尽量叫她靠着舒服些。 待安顿好,那女孩转脸朝青桃说道:“你先在此处歇一会,我去外面找点吃的喝的来。”即便她们可以忍耐,但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却忍不了。 方才匆忙逃命,大伙都跑的口干舌燥。 再者既是躲难,若非涂山的危难解出,又或者那些魔人离去,他们须得一直藏在此处,不敢轻易离开。 “我不累,与你一起去吧。”青桃接道。 那女孩面上一顿,点了点头应了句:“也好。” 青桃跟在那女孩身后,两人顺着狭窄的石缝,爬出这山底的山底,在洞口缩着脖子警惕的冲四周望了几眼,直到再三确认无人,这才敢溜了出来。 另一边,筠竹派秋怡和宛柔,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前来观礼的五位郡君一一告知。 听说了来龙去脉,那五位郡君顿时慌了手脚。 那梼杌是何人,如今青丘君主不顾自身安危,不怕梼杌转过脸对青丘不利,反而去救涂山那场扑不灭的火,岂不是螳臂当车? 五个人当即七嘴八舌,顾不得秋怡和宛柔在场,纷纷劝退。 秋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他们五个人叽叽喳喳说完,转头便与她俩告辞,顿时瞠目结舌。 “我看哪个敢走!”宛柔面色一沉,当即喝道。 第847章 这片是非之地 这时,孩子堆里站出那个稍大一些的女孩,她快步走上亦心的面前,伸手替她查探了片刻,适才松了口气对青桃道:“还好,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劳累所致,休息会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两人相互帮衬着,将亦心自石头上扶起,将她放平在地上,后背依着那块大石头,尽量叫她靠着舒服些。 待安顿好,那女孩转脸朝青桃说道:“你先在此处歇一会,我去外面找点吃的喝的来。”即便她们可以忍耐,但那些更小一点的孩子,却忍不了。 方才匆忙逃命,大伙都跑的口干舌燥。 再者既是躲难,若非涂山的危难解出,又或者那些魔人离去,他们须得一直藏在此处,不敢轻易离开。 “我不累,与你一起去吧。”青桃接道。 那女孩面上一顿,点了点头应了句:“也好。” 青桃跟在那女孩身后,两人顺着狭窄的石缝,爬出这山底的山底,在洞口缩着脖子警惕的冲四周望了几眼,直到再三确认无人,这才敢溜了出来。 另一边,筠竹派秋怡和宛柔,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对前来观礼的五位郡君一一告知。 听说了来龙去脉,那五位郡君顿时慌了手脚。 那梼杌是何人,如今青丘君主不顾自身安危,不怕梼杌转过脸对青丘不利,反而去救涂山那场扑不灭的火,岂不是螳臂当车? 五个人当即七嘴八舌,顾不得秋怡和宛柔在场,纷纷劝退。 秋怡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见他们五个人叽叽喳喳说完,转头便与她俩告辞,顿时瞠目结舌。 “我看哪个敢走!”宛柔面色一沉,当即喝道。 五人背影一顿,转过头来望向宛柔,不禁吹胡子瞪眼睛喝道:“你一个青丘婢子,竟敢对我等不敬,就地打死也不为过!” 秋怡适才回过神来,冲那张口呵责之人冷笑一声,幽幽道:“北荒郡君,且不说昔日我青丘待你们不薄,如今你们人既是踏着我青丘的地,就这样置之不顾甩手走人,岂不教人说你们见死不救,忘恩负义?” “你……你!!!”那北荒郡君气得满脸通红,恨恨指着秋怡和宛柔,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宛柔面上毫无惧色,转而望向东荒郡君,出声道:“东荒郡君,不久前我青丘才助你们重建家园,即便是人走茶凉,至少也得等人走了才是,您说呢?” 涂山与青丘一脉相连,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 如今,清扬孤身去了涂山,没带走他们当中任何一人,也没提出要他们出手相助,只因那是涂山的事。 也正因此,他们五荒的郡君,不需要掺和进家事,只要把国事看好足矣。 除非,他们即刻表明,自此后与青丘脱离干系。 那么他们大可光明正大离去,不必管今日青丘是死是活,他日顶多教人背后骂得直不起腰来。 五荒郡君之中,惟有东荒郡君最为年长。 听了这番话后,那四个人皆侧目望向东荒郡君脸上,只看他会如何答话。 如此一来,就犹如将那东荒郡君,活生生架在火上烤。 只见他面上带着犹豫之色,转头向左手那两人脸上望了望,继而再转向右手处望了回另外两人,迟疑着许久,只得一咬牙心一横,逼不得已道:“呃……这个,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至此,宛柔与秋怡暗暗松了口气,齐齐抬手作揖,深深施了一礼,敬道:“奴婢替君主,谢过诸位郡君大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逃离是非之地。 两人方才出了门槛,便听见身后传来那四位郡君气急败坏的声音,纷纷怨责那东荒郡君,接了这烫手的山芋。 秋怡侧首,朝宛柔面上望了一眼,嘴角带着浅笑轻声道:“还好有你在,若不然凭我一人费劲口舌,只怕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闻言,宛柔垂眸望向脚前的空地,面上不带一丝情绪,不冷不热道:“说到底,也是他们心存敬忌。” 他们贵为一方郡君,若真撕破脸皮要走,谁能拦得住? 如今东荒郡君既然开了口,无论出于自愿或是被逼无奈,其余的人纵然诸多不满,恐怕谁也不愿成为背负骂名的那一个。 秋怡听了她的话,嘴角的浅笑顿了一顿,转过脸轻声道:“最好如此,这样我们也能回去复命了。”话音刚落,她便率先走在了头前,朝祭坛方向而去。 宛柔缓缓抬起眼,见着她背影渐行渐远,面上一片平静,却暗暗在心底思虑着什么,最后默默跟上那个背影。 祭坛处,筠竹居高临下的坐在石阶上,怀里半搂着坐在一旁的阿璃。 此时太阳渐渐爬至头顶,不知是她心中焦虑,或是被日头晒着的缘故,此时正额前挂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双眼遥遥望着那祭坛不远处唯一的小路。 先前,清凌带人离开青丘,前往各处打探消息,已有一个多时辰。 而清扬仅仅带着翟宁和那五个人去涂山,人手必然短缺。 筠竹只盼着,清凌能带着人早些回来,顺便带回些许有用的消息,她也好尽快派人前去涂山支援。 不多时,一群青衣自远处疾驰而来。 筠竹面上顿时一喜,望着迎面奔来的清凌,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可有探得什么?” 清凌脸上挂着大汗,方才站住脚跟喘了两口气,断断续续道:“魔族……魔族的人,全部都去了涂山,那……那梼杌倾魔人全族而动,显然……显然志在必成。” 闻声,筠竹面色惨然一白。 祭坛边不远处,栾城听了这番话,当即冲筠竹出声道:“你留下来看护青丘,我去涂山助他。” 就在这时,阿璃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阿璃……”筠竹连忙扶她坐起身,伸手探向她手腕处,关切的问了句:“你还好么?” 阿璃方才醒来,神识似乎有些混沌,一脸茫然的冲四下望了一眼,正好见着栾城走上前来,她不知为何忽然怔了一怔,不解道:“你怎么在这?” 她记得,栾城不是早已离开了青丘。 第848章 做最坏的打算 祭坛处,筠竹居高临下的坐在石阶上,怀里半搂着坐在一旁的阿璃。 此时太阳渐渐爬至头顶,不知是她心中焦虑,或是被日头晒着的缘故,此时正额前挂着一层细细的薄汗,双眼遥遥望着那祭坛不远处唯一的小路。 先前,清凌带人离开青丘,前往各处打探消息,已有一个多时辰。 而清扬仅仅带着翟宁和那五个人去涂山,人手必然短缺。 筠竹只盼着,清凌能带着人早些回来,顺便带回些许有用的消息,她也好尽快派人前去涂山支援。 不多时,一群青衣自远处疾驰而来。 筠竹面上顿时一喜,望着迎面奔来的清凌,迫不及待的问了句:“可有探得什么?” 清凌脸上挂着大汗,方才站住脚跟喘了两口气,断断续续道:“魔族……魔族的人,全部都去了涂山,那……那梼杌倾魔人全族而动,显然……显然志在必成。” 闻声,筠竹面色惨然一白。 祭坛边不远处,栾城听了这番话,当即冲筠竹出声道:“你留下来看护青丘,我去涂山助他。” 就在这时,阿璃浑身一颤睁开了眼睛。 “阿璃……”筠竹连忙扶她坐起身,伸手探向她手腕处,关切的问了句:“你还好么?” 阿璃方才醒来,神识似乎有些混沌,一脸茫然的冲四下望了一眼,正好见着栾城走上前来,她不知为何忽然怔了一怔,不解道:“你怎么在这?” 她记得,栾城不是早已离开了青丘。 栾城沉默着没有出声,只是走上前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探向阿璃眉间,以剑指轻点她眉心处,悄无声息的将自己灵力缓缓注了进去,即刻收回手问道:“如何?”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好多了。” 见此,筠竹面上一片愕然。 栾城随即站起身,对筠竹说了句:“既然梼杌将全军带去了涂山,想必这里暂时还算安全。” “我明白你的意思。”筠竹应声后,转脸冲清凌说道:“你多带些人,同栾城一道去涂山,能救下人自是最好,若是……若是涂山气数已尽,万不可做无畏的牺牲。” 清凌了然,即刻转身去点派人手。 阿璃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又听到了“涂山”二字,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一脸惶恐的拉着筠竹的手,追问道:“涂山出什么事了?” 筠竹面上迟疑片刻,将阿璃略显冰凉的手捉在掌中,只能用尽显苍白无力的话语,温柔宽慰道:“阿璃……清扬已经去救他们了,只是梼杌集结魔人全族而动,纵使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 言外之意,是要她做好最坏的打算。 “清……清扬。”阿璃颤了颤唇,喃喃念出那两个字。 当日在招摇山,她不是没见着栾城与梼杌以命相博,那时他双拳尚且难敌四手,如今要面对的可是魔人全族。 此时,宛柔和秋怡归来,将情形与筠竹叙述了一遍。 清凌很快清点人手,除开需要驻守的二十多人,修为偏中下的三十多人,最后加上他也只有五十三人。 栾城听闻后,暗暗点了点头赞声道:“做的不错,此番目的是去救人,人多人少不是重点,最主要一定得有自保的能力。” 否则,自顾尚且不能,谈何救人? “筠竹姐姐,那我们走了。”清凌得了赞许,尽管心中暗暗窃喜,只是眼前这种境况,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栾城忽然摇了摇头,冲清凌说了句:“把他们交给我,你跟筠竹留下。” 清凌面上一愣,愕然道:“为何?” 筠竹心中顿时一紧,望向清凌时鼻子突然酸了酸,只得强忍着没让自己哭出来,怅然道:“清凌,留下吧……” 清凌张口欲要出声,突然见着筠竹那隐隐泛着泪花的双眼,仿佛瞬间意识到,自己的名字何其沉重,正因为他姓“清”,在一切奋不顾身的危险面前,总要留一人驻守。 至此,他哑口无言的垂下了头顶,袖中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几乎是自牙缝中挤出了的字,应道:“是。” “带我去……”阿璃突然出声道。 筠竹面上一紧,攥着她的双手紧了一紧,近乎带着呵责的口气,令道:“阿璃,不要胡闹!” 阿璃面上毫不为所动,双眼坚定的望着筠竹,轻声问道:“这些年来,无论什么劫什么难,他都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他为了救涂山以身犯险,若换做是你,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等他回来么?” 在她心里,涂山是自己的家,那里有疼她爱她的心姨,有金汐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眼下金汐和心姨正在危难之中,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清扬正替她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栾城眉头一紧,见着筠竹虽然无话可说,却又不肯就此答应阿璃,知她心中最怕的,莫过于若是清扬没了,连阿璃也搭了进去。 到时,她怕是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让她去吧,即便是我死,也会着人将她安全的带回来。”栾城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筠竹深知即便自己再坚持,也阻挡不了阿璃的决定,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漫出眼眶,掌中紧紧攥着阿璃的双手,嗓子里带着哭腔,郑重叮嘱道:“阿璃……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和清扬一起回来……” 阿璃心底忽而一沉,似是有些心怀愧疚,嘴角带着笑意反而宽慰道:“金汐曾说,我这人是个祸害,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话才出口,她却忽然将筠竹紧紧搂在怀中,暗暗在心里一遍遍的致着歉。 她知道,此去一别九死一生。 筠竹待阿璃犹如亲人,她这一世承了她太多的关心和爱护,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接着,阿璃猛地一下站起身,一只手捂着口鼻,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奔下脚下的石阶,冲着远处跑去,不顾身后传来筠竹那一声声呼唤。 栾城随后跟上,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五十多人追去。 直到阿璃坐在祥云,不顾站在一旁一脸无奈之色的栾城,还独自抽噎着哭得很是伤情,接着又抬手朝下颌抹了一把眼泪。 第849章 涂山只会更惨 阿璃面上毫不为所动,双眼坚定的望着筠竹,轻声问道:“这些年来,无论什么劫什么难,他都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他为了救涂山以身犯险,若换做是你,你真的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等他回来么?” 在她心里,涂山是自己的家,那里有疼她爱她的心姨,有金汐这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眼下金汐和心姨正在危难之中,她不可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清扬正替她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栾城眉头一紧,见着筠竹虽然无话可说,却又不肯就此答应阿璃,知她心中最怕的,莫过于若是清扬没了,连阿璃也搭了进去。 到时,她怕是这一辈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让她去吧,即便是我死,也会着人将她安全的带回来。”栾城沉声说道。 事到如今,筠竹深知即便自己再坚持,也阻挡不了阿璃的决定,她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漫出眼眶,掌中紧紧攥着阿璃的双手,嗓子里带着哭腔,郑重叮嘱道:“阿璃……答应我,一定要活着回来,和清扬一起回来……” 阿璃心底忽而一沉,似是有些心怀愧疚,嘴角带着笑意反而宽慰道:“金汐曾说,我这人是个祸害,哪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话才出口,她却忽然将筠竹紧紧搂在怀中,暗暗在心里一遍遍的致着歉。 她知道,此去一别九死一生。 筠竹待阿璃犹如亲人,她这一世承了她太多的关心和爱护,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接着,阿璃猛地一下站起身,一只手捂着口鼻,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头也不回的奔下脚下的石阶,冲着远处跑去,不顾身后传来筠竹那一声声呼唤。 栾城随后跟上,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五十多人追去。 直到阿璃坐在祥云,不顾站在一旁一脸无奈之色的栾城,还独自抽噎着哭得很是伤情,接着又抬手朝下颌抹了一把眼泪。 栾城暗暗回头望了一眼,见着身后跟着的那些人,虽表面上看去一个个目无斜视,但他们就在别人正前方,想不看不听只怕也难,思及至此他仔细想了想,低下头冲阿璃犹豫着出声问道:“你若实在舍不得她,我这就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阿璃便仰脸横他一眼,两只眼中带着恨意。 见此,栾城只得吃个哑巴亏,双手默默负在身后,默默叮嘱自己不要去管她。 另一边,自涂山结界被破,魔族大军即刻群攻而入。 寻风等人观察许久,见着有魔人寸步不离的守着山门,凡是从里面跑出逃命之人,皆逃不过手起刀落的下场。 渐渐地,山门堆积的尸首成了一座小山。 流出的血水,自青石阶缓缓流下,一层一层的淌下去,远远见着便叫人不由得触目惊心。 “殿下,看来这正门是走不成了,属下这就去打通一条暗道。”孤白观察片刻后,转身冲寻风说道,接着便抬手招出那画戟,准备动起手来。 寻风抬手,将他动作拦了一回,沉声道:“正门要走,暗道也要打。” 闻言,孤白不由得愣了一愣。 绎轩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里面的形势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严峻,我跟大哥走正门,你们两个由暗道前往后山处,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在情况允许的前提下,看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寒云即刻应声道:“是。” 孤白面上突然有些犹豫的神色,试探着冲绎轩问了句:“不如……让我跟寒云走正门?” 走正门,便意味着要与那些魔人周旋,免不了于人前假戏真做,对涂山的人下杀手,更有可能正面碰见梼杌,想起寻风先前自魔宫见着梼杌的情形,实在教人后背不禁发凉。 绎轩听了这番话,自然明白他的顾虑,于是下意识转脸朝寻风望去,担心他听出话里深意,面上会有些挂不住。 果然,正好见着他面色渐渐凝重了起来,趁着寻风未出声前,他只得微微低头抬手捏拳,自唇边假意轻咳了一声,打着圆场说道:“无论是走正门,还是由暗道前往,都有随时被人发现的可能。” 言外之意,若寻风不能顾全大局,即便他们走的暗道,一样有可能暴露身份。 孤白当即了然,怅然应道:“属下明白了。”说完,他便转身丈量方向和深度,默默忙碌了起来。 寻风沉着一张脸,忧心忡忡的抬起眼,遥遥望向远处的涂山。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其中,最能深刻体会那些人如今的绝望和恐惧,正如昔年自己亲眼看着父王惨死,却无能为力。 绎轩见他如此沉默,深知他此时心情复杂,于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宽慰道:“涂山避世不出数万年,若这些年来他们不曾松懈修行一事,或许结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涂山……只会比妖魔两族,更惨!”寻风沉声道。 昔日,梼杌霸占妖魔两族,仅仅只是杀了两族之王,和族中拼死护主的人。 其本身目的,并非屠戮。 而涂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梼杌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绎轩暗暗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也不知,等清扬他们赶来之时,还能有多少人幸存。” 寻风面上微微一顿,转头朝绎轩问道:“给扉颜的传信,他可有回复?” 闻言,绎轩避开他探寻的目光,默然无语。 就在这时,孤白的画戟自地下挖出的洞穴中飞了出来,说明暗道就此打通。 “二位殿下,属下先走一步。”孤白与寒云,抱拳异口同声道。 寻风转过身来,望着孤白看了一眼,心底顿时五味陈杂,尽管心底想要对他叮嘱两句,话未开口却尤觉着有些多余,最后只得抬起手,朝两人轻轻挥了一挥。 寒云的目光,最后停在绎轩身上,一脸郑重道:“殿下,保重!” 绎轩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点头应声道:“保重。” 下一刻,两人一前一后跳入土坑之中。 绎轩转过头,朝寻风轻声道:“大哥,咱们也该动身了。” 第850章 一株药草的错 这一刻,他仿佛置身其中,最能深刻体会那些人如今的绝望和恐惧,正如昔年自己亲眼看着父王惨死,却无能为力。 绎轩见他如此沉默,深知他此时心情复杂,于是尽量用轻松的语气,宽慰道:“涂山避世不出数万年,若这些年来他们不曾松懈修行一事,或许结果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涂山……只会比妖魔两族,更惨!”寻风沉声道。 昔日,梼杌霸占妖魔两族,仅仅只是杀了两族之王,和族中拼死护主的人。 其本身目的,并非屠戮。 而涂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梼杌必然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绎轩暗暗点了点头,无奈的叹息一声,说道:“也不知,等清扬他们赶来之时,还能有多少人幸存。” 寻风面上微微一顿,转头朝绎轩问道:“给扉颜的传信,他可有回复?” 闻言,绎轩避开他探寻的目光,默然无语。 就在这时,孤白的画戟自地下挖出的洞穴中飞了出来,说明暗道就此打通。 “二位殿下,属下先走一步。”孤白与寒云,抱拳异口同声道。 寻风转过身来,望着孤白看了一眼,心底顿时五味陈杂,尽管心底想要对他叮嘱两句,话未开口却尤觉着有些多余,最后只得抬起手,朝两人轻轻挥了挥。 寒云的目光,最后停在绎轩身上,一脸郑重道:“殿下,保重!” 绎轩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点头应声道:“保重。” 下一刻,两人一前一后跳入土坑之中。 绎轩转过头,朝寻风轻声道:“大哥,咱们也该动身了。” 寻风抬手,将不远处土坑周围的土填了回去,尽量让其恢复原样,适才转身朝涂山望了一眼,应道:“走吧。” 两人摇身一变,幻化成魔人的装扮,大摇大摆自正门而入。 孤白与寒云顺着暗道,在涂山脚下一路畅通无阻的潜入后山之中。 没过多久,扉颜和喻龙、支枝赶来。 发现了那个孤白所挖出的暗道,已经被人重新填了回去,明白他们已潜了进去。 至此,扉颜暗暗后悔自己晚了一步,望着涂山山门处驻守的魔人,尽管心急如焚却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冲涂山远处几座山头望去。 “难道,我们就这样打进去?”支枝犯愁道。 喻龙暗暗摇了摇头,朝扉颜望了一眼,问:“你见着绎轩的信,可有给清扬传个话?” 扉颜两眼盯着远处,神色凝重的说了句:“数万年来,青丘与涂山暗中仍有联系,恐怕清扬一早得了消息,此时应该已到了。” 喻龙面上闪过一丝惊讶,他还是头回听说,青丘与涂山还有往来,见着他伸长了脖子寻找着什么,于是顺着他看的方向望去,只见除了山头还是山头,在他看来没什么不一样。 忽然,扉颜目光停在某处,抬手指向一座山头,低声惊呼道:“在那!” 他记得清扬提过,说是涂山虽处群山之中,却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近路,这条近路自封山之日便再没用过。 于是喻龙拉着支枝,随扉颜迅速前往。 另一边,青桃跟着女孩出去找吃的,那避难的山附近种了不少果树,两人摘了些果子,便着急往回走。 “你……你等会……”青桃怀中衣裳兜着果子,疾步追上前面的身影。 女孩转过身来,不解道:“怎么了?” 青桃扬了扬下巴,冲前方说道:“前面有株药草,咱们顺便摘一些,给心姨伤口敷上好得快。” 闻言,女孩冲远处望了一眼,正好见着那一株止血的草药,正好迎着山口的风微微摆首,面上带着犹豫道:“若是走过去,正好被人看见……” 青桃左顾右盼望了望,迈开脚便朝两山之间的缝隙走了过去,说了句:“你站那等着,我快去快回不会被人发现的。” “哎……青桃!”女孩面上一紧,低声惊呼道。 青桃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株止血的草药前,弯腰伸手将其连根拔起,嘴里喃喃道:“奇了怪了,这药怎会单独长在这里?” 过去,她一人在青丘做着琐事,最多的便是挖草制药。 这药草通常长成一片,花、叶、根均能制成不同的药,用途也大相径庭。 她再低头四下望了一眼,见着数步外还有一株药草,两眼顿时一亮面上露出喜色,再次迈开脚朝那株药草奔了过去,喜不自禁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待青桃再拔起另一株形态不同的药草,直起腰的瞬间察觉到一阵冷风扑面,她不由自主的朝前方望去。 山口前方,涂山多处房屋被毁,黑色的浓烟冉冉升起。 在能看见的地方,遍地血流成河,面前吹来的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是令人忍不住作呕的味道。 “青桃!!!”女孩再次急声唤道。 闻声,青桃转过头应答道:“来了。”说完,便转身朝来处跑了过去。 接着,她将手中两株药草递上前,冲女孩献宝似的笑着说道:“正好一个给心姨止血,另一个给孩子们吃。” 尽管女孩脸上仍有些不满,但见她一番好心的缘故,只得埋怨两句:“怎么摘了一个不够,还要跑去摘第二个,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躲在这里,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心姨的伤要止血,孩子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吃了这个草会好一些,这可是我们君主亲口告诉我的。”青桃辩解道。 当年,青丘三百多人,一日内幸存不足百人。 其中大多数,是像青桃这样的孩子,突然之间失去了亲人,亲眼见着犹如被血洗过的家园,恐惧和不安令他们日日梦魇。 清扬日日坐在后山的莲池,总能听见孩子们在深夜哭醒,身为君主的他,面对这样的局面,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和不安,于是他一夜间摘了三筐草药,分给孩子们吃。 后来,青桃知道这草药具有稳定心神的作用,便时偷偷常采来,并趁着在后厨帮忙时,放在大家的饭食中。 女孩听了这番话,只得悻悻做罢,转头朝山底的溶洞走了进去。 第851章 记忆的一部分 青桃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那株止血的草药前,弯腰伸手将其连根拔起,嘴里喃喃道:“奇了怪了,这药怎会单独长在这里?” 过去,她一人在青丘做着琐事,最多的便是挖草制药。 这药草通常长成一片,花、叶、根均能制成不同的药,用途也大相径庭。 她再低头四下望了一眼,见着数步外还有一株药草,两眼顿时一亮面上露出喜色,再次迈开脚朝那株药草奔了过去,喜不自禁道:“这可是个好东西!” 待青桃再拔起另一株形态不同的药草,直起腰的瞬间察觉到一阵冷风扑面,她不由自主的朝前方望去。 山口前方,涂山多处房屋被毁,黑色的浓烟冉冉升起。 在能看见的地方,遍地血流成河,面前吹来的风中,带着浓郁的血腥味,那是令人忍不住作呕的味道。 “青桃!!!”女孩再次急声唤道。 闻声,青桃转过头应答道:“来了。”说完,便转身朝来处跑了过去。 接着,她将手中两株药草递上前,冲女孩献宝似的笑着说道:“正好一个给心姨止血,另一个给孩子们吃。” 尽管女孩脸上仍有些不满,但见她一番好心的缘故,只得埋怨两句:“怎么摘了一个不够,还要跑去摘第二个,咱们现在好不容易躲在这里,被人发现可就糟了!”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心姨的伤要止血,孩子们受了不小的惊吓,吃了这个草会好一些,这可是我们君主亲口告诉我的。”青桃辩解道。 当年,青丘三百多人,一日内幸存不足百人。 其中大多数,是像青桃这样的孩子,突然之间失去了亲人,亲眼见着犹如被血洗过的家园,恐惧和不安令他们日日梦魇。 清扬日日坐在后山的莲池,总能听见孩子们在深夜哭醒,身为君主的他,面对这样的局面,或多或少有些愧疚和不安,于是他一夜间摘了三筐草药,分给孩子们吃。 后来,青桃知道这草药具有稳定心神的作用,便时偷偷常采来,并趁着在后厨帮忙时,放在大家的饭食中。 女孩听了这番话,只得悻悻做罢,转头朝山底的溶洞走了进去。 躲在溶洞的孩子们,听见有脚步声自入口传来,犹如惊弓之鸟般惶恐,纷纷起身朝里面的钟乳石后躲了过去,无人顾得上去管靠在石头昏迷不醒的亦心。 当青桃和那女孩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后,只见孩子们一窝蜂的涌上前,围绕在两人面前。 “这里有些果子,咱们先吃点东西歇一会。”女孩嘴里说着,手里麻利的将衣裳里兜着的果子,挨个分了出去。 孩子们接过果子,依旧围在面前不肯散去,一个个眼巴巴的望着两人,不知是谁低声冲那女孩问了句:“沉霜姐姐,这里安全么?”声音中,带着些许怯懦。 紧接着,一声声询问此起彼伏。 “沉霜姐姐,我们的阿爹阿娘在哪?” “姐姐,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我阿娘,为什么要烧了我家……呜呜呜呜” 随着一个哭声的响起,几乎在瞬间。 溶洞内的哭声渐渐壮大了起来,沉霜眼中噙着泪花,望着一个个哭得无助又无辜的孩子,默默落下两行清泪,只觉着如鲠在喉,答不出一个字来。 青桃默默走上前,望着那些可怜的孩子,情不自禁落下泪来,只能将怀中抱着的果子拿出来,伸手提上前去,出声道:“不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必须坚强起来,很快就会有人来救咱们出去的!” 听了这番话,孩子们哭声渐渐弱了下来。 青桃一脸坚定的,将手里的果子强塞到孩子的怀中,絮絮叨叨的重复着说道:“相信我,我们君主一定会有办法,很快咱们就能出去了。” 眼下这个时候,她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无疑不是在驱逐自己心里的不安。 既是安抚他人,也是为了安慰自己。 沉霜默默望着青桃做这一切,再看着一个个虽然双眼含泪暗自啜泣,但的确将她的话听了进去,孩子们相继停了哭声,默默低头啃着两手中抱着的果子。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随即抬手抹去面上泪泽,暗暗鼓励自己也要快点振作起来。 孩子们吃了果子,纷纷围坐在一团,相拥着打起了瞌睡。 青桃将摘来的采药在口中嚼碎,轻轻解开亦心肩头的包砸,将草药从嘴里吐出来,敷到那半寸宽的伤口处,再重新包了起来。 待她转过脸时,见着沉霜正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自己,不由得愣了愣,轻声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你先睡会吧?” 沉霜缓缓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紧,怅然道:“睡不着……你知道么,今日晨起时,我见着阿娘将秋天里晒的野菜泡上了水。” 话说一半,她突然苦笑一声,继而说道:“平日里,我最不喜吃野菜,原想着今晚阿娘若是端上桌来,我便宁可饿着肚子,也绝不吃一口。” 谁曾想,从今往后阿娘的音容相貌,还有她做的饭菜,都将成为自己记忆的一部分。 思及至此,沉霜眼眶落下一行泪来,面上一片哀恸。 青桃面上一顿,不禁有些被感染似的,一脸伤情道:“其实,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生来便长的普通,脸上还带着这么大的胎记,无论身处何方总有人笑话,过去有阿爹阿娘照顾我,日子过得倒还尚可,可是自从他们走了以后,我直觉着天仿佛都塌了一般。” 爹娘,是在世上最疼自己的人。 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过去总显得那么平凡和普通,甚至有时会令人厌倦。 直到有一日,最疼你、想你、念你的人故去。 你才会忆起,那些不曾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过去,是多么的珍贵。 沉霜暗暗点了点头,长长叹了一口气,应道:“是啊。”话音刚落,她面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自眼中夺眶而出。 第852章 没想到这样快 青桃将摘来的采药在口中嚼碎,轻轻解开亦心肩头的包砸,将草药从嘴里吐出来,敷到那半寸宽的伤口处,再重新包了起来。 待她转过脸时,见着沉霜正静静的坐在一旁望着自己,不由得愣了愣,轻声说道:“这里有我看着,你先睡会吧?” 沉霜缓缓摇了摇头,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紧,怅然道:“睡不着……你知道么,今日晨起时,我见着阿娘将秋天里晒的野菜泡上了水。” 话说一半,她突然苦笑一声,继而说道:“平日里,我最不喜吃野菜,原想着今晚阿娘若是端上桌来,我便宁可饿着肚子,也绝不吃一口。” 谁曾想,从今往后阿娘的音容相貌,还有她做的饭菜,都将成为自己记忆的一部分。 思及至此,沉霜眼眶落下一行泪来,面上一片哀恸。 青桃面上一顿,不禁有些被感染似的,一脸伤情道:“其实,我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生来便长的普通,脸上还带着这么大的胎记,无论身处何方总有人笑话,过去有阿爹阿娘照顾我,日子过得倒还尚可,可是自从他们走了以后,我直觉着天仿佛都塌了一般。” 爹娘,是在世上最疼自己的人。 他们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过去总显得那么平凡和普通,甚至有时会令人厌倦。 直到有一日,最疼你、想你、念你的人故去。 你才会忆起,那些不曾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过去,是多么的珍贵。 沉霜暗暗点了点头,长长叹了口气,应道:“是啊。”话音刚落,她面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争先恐后的自眼中夺眶而出。 她唯恐自己落泪的模样,引得那些孩子发觉,当即埋首在双臂之间,惟有肩头偶尔传来轻微的抖动,透漏出她正在哭泣。 突然,一道充满杀意的声音,在溶洞中悄然响起:“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送你们去一家团聚。” 几乎在瞬间,青桃脸上的血色瞬间褪的干净。 沉霜在听见那道声音后,哭泣骤然一停,满脸泪痕的抬起脸朝前方望去,只见一个黑影闪过,眼前出现一个陌生的男子,两手中握着双剑,正一步步朝前走来。 不知为何,她愣了一愣忽然轻笑一声,抬手抹去下颌挂着的泪水,迅速站起身将青桃往身后拽了一把。 七刹见她年纪不大,但面对自己突如其来的出现,表现的却如此镇定自若,不由得好奇问了句:“你笑什么?” “我知道你们迟早会发现这里,只是没想到这样快。”沉霜一脸平静道。 就在这时,孩子间不知谁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声音虽不算太大,但在一旁昏昏欲睡,阖眼浅眠的其他孩子,瞬间被这声音惊醒。 一时间,安静的溶洞哭声震耳欲聋。 七刹被这哭成吵得头疼,握着双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脚下朝前迈出一步。 昏迷许久的亦心,终于在此时被吵醒来,方才睁开眼睛便见着一声杀气,双手持剑的黑衣男子,正冲沉霜面前逼近,当即奋不顾身的提剑而上。 “快走!!!”亦心横剑挡在身前,头也不回的喝了声。 下一刻,沉霜面上闪过瞬间的犹豫,望着那亦心的背影深深望了一眼,最后转身拉起青桃的胳膊,将那些哭作一团的孩子催促着,自溶洞深处跑去。 溶洞深处,前方已无路可走,却有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池,池水清澈见底,却暗藏着逃出这里的唯一出口。 沉霜努力让自己冷静,叫青桃带着孩子们跳下池中,自己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眼中隐隐泛着泪光,转身跳入水池下。 眼下正值初冬之时,虽然溶洞内的水不算寒冷,但当他们从水池中逃出去后,湿漉漉的衣裳贴在全身,从头到脚散发着微薄的雾气,一个个冻得瑟瑟发抖。 青桃与沉霜不敢耽搁,当即施法将孩子们的衣裳烘干,最后才顾得上自己。 接着,沉霜抬眼打量了四周,朝远处一座山头指了指,说道:“如今,我们只有去那躲着了。” 青桃朝湖中望了望,急声道:“心姨怎么办?” 沉霜张口半晌,却是没发出一声来,最后弯腰伸手牵起面前两个孩子的手,轻声道:“走吧。” 溶洞内,在亦心倒下身时,七刹双剑自她身体里拔出,带出一道鲜血喷了出来,她两眼望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身体随着鲜血流失,渐渐有些发冷。 七刹垂眼,望着那女子已是连动根手指都不能,无声的叹出一口气来。 杀她并非自己本意。 时至今日,他也不懂为何梼杌性情突然大变。 似乎自重阳那一日,梼杌设宴款待“清扬”,没能借此寻到“乾坤宝镜”、“伏羲琴”、“盘古斧”三样宝物。 之后,他独身一人离开魔宫去见了尊上,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这些年,梼杌常常把自己关在“长生殿”,即便到了夜间,“长生殿”内依旧不点灯燃烛,甚至连自己都很少见面。 就连数此次攻上涂山,都是两日前临时下令。 细细想来,这些年梼杌的行为和做法,当与过去截然相反。 过去,梼杌对涂山和青丘诸多避让,连带着清扬那一圈人,虽然表面上对他们喊打喊杀,最后皆以不了了之收场。 可是眼下,这又算什么? 想到这,七刹蹲下身对亦心怅然道:“要怨,便怨你生在涂山。” 这时,亦心最后一口气吐出,头顶轻轻一歪瞬间变回了狐狸真身,两眼渐渐失去了神采。 七刹站起身,望着那狐狸最后看了一眼,迈开脚朝前方追去,来到那口水池面前时,望着四周再无任何出路,目光落在那池水底。 片刻后,水池激起一个水花,黑色的人影没入其中,迅速朝水池深处潜了下去。 许是因着在溶洞的缘故,七刹竟意外的觉着这水温刚刚好,随着下沉池底后周围光线越来越暗,他几乎要靠着摸索才顺着水流方向,游出了水面。 第853章 怎么会有老鼠 溶洞内,在亦心倒下身时,七刹双剑自她身体里拔出,带出一道鲜血喷了出来,她两眼望着孩子们离去的方向,身体随着鲜血流失,渐渐有些发冷。 七刹垂眼,望着那女子已是连动根手指都不能,无声的叹出一口气来。 杀她并非自己本意。 时至今日,他也不懂为何梼杌性情突然大变。 似乎自重阳那一日,梼杌设宴款待“清扬”,没能借此寻到“乾坤宝镜”、“伏羲琴”、“盘古斧”三样宝物。 之后,他独身一人离开魔宫去见了尊上,之后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这些年,梼杌常常把自己关在“长生殿”,即便到了夜间,“长生殿”内依旧不点灯燃烛,甚至连自己都很少见面。 就连数此次攻上涂山,都是两日前临时下令。 细细想来,这些年梼杌的行为和做法,当与过去截然相反。 过去,梼杌对涂山和青丘诸多避让,连带着清扬那一圈人,虽然表面上对他们喊打喊杀,最后皆以不了了之收场。 可是眼下,这又算什么? 想到这,七刹蹲下身对亦心怅然道:“要怨,便怨你生在涂山。” 这时,亦心最后一口气吐出,头顶轻轻一歪瞬间变回了狐狸真身,两眼渐渐失去了神采。 七刹站起身,望着那狐狸最后看了一眼,迈开脚朝前方追去,来到那口水池面前时,望着四周再无任何出路,目光落在那池水底。 片刻后,水池激起一个水花,黑色的人影没入其中,迅速朝水池深处潜了下去。 许是因着在溶洞的缘故,七刹竟意外的觉着这水温刚刚好,随着下沉池底后周围光线越来越暗,他几乎要靠着摸索才顺着水流方向,游出了水面。 上了岸,一旁的瀑布“哗啦啦”的流动着,两岸处栽着四季常青的松柏。 附近的地面有些许打湿的迹象。 七刹确信,那些孩子是自这里离开的,看样子自己没有追错方向。 紧接着,他自怀间掏出半个巴掌大,通身黑色的盒子。 此时,青桃与沉霜带着孩子们,一路跑跑停停来到青丘最远的一处山洞中。 孩子们逃了一路,前脚刚进洞口便一屁股坐了下去。 放眼望去,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小脸通红大汗淋漓,显然辛苦的不得了。 青桃不放心的站在洞口,探出头往来的方向遥遥望去,期望能见着那红色的身影,又怕会看见黑色的人影,内心顿时焦灼不安。 “别看了,心姨回不来了。”沉霜见她如此,怅然道。 闻言,青桃心口揪了起来,尽管明知她所说很可能是真的,却又有几分不死心道:“或许……或许心姨只是受了重伤,走的慢了些,又或者,她解决了那个人之后,动弹不得……” 沉霜眉头一拧,冲着青桃拦声道:“你还不明白么!” 至此,青桃嘴边的半句话戛然而止。 她不由得想到,若还能见着金汐,听她问起自己的阿娘,该如何回应? 沉霜见她面露难色,以为她是被自己喝了一声所致,于是歉声说道:“我并非冲你发火,心姨所做的这一切,也算是求仁得仁的结果。 儿时,我总羡慕金汐姐姐,说她有个当了涂山君主的阿爹,她却总是苦笑着说,这没什么值得羡慕的,若涂山长长久久平安尚可,倘若某天遇见了危险,她还有她的阿爹阿娘,都是要挡在前面的。” 过去,她以为金汐的这番话,不过是一番慷慨之言。 直到方才,那个人的剑真的横到自己面前时,那个红色的身影奋不顾身的挡了过去。 沉霜才真的明白,那涂山的君主之位,从来都不止是身份尊贵的象征,其背后要承担的,远比自己想象的更多。 一时间,山洞内的气氛低落到极致。 孩子们坐在一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望向沉默着坐在一旁的沉霜,和神情有些黯然的青桃,谁也不敢出声。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老鼠,突然出现在洞口附近。 这老鼠体型较小,加上尾巴也不足一指长,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洞内,细若发丝的胡须一抖一抖,小巧的鼻尖微动,并发出极为微弱的“吱吱”声。 听见动静,青桃扭头循声望去,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老鼠?” 闻言,沉霜面上一顿站起身来。 下一刻,一道黑烟出现在老鼠身后。 “青丘君主在哪?”七刹提着手中双剑,冷声冲频频后退的青桃问道。 青桃面上带着惶恐,脚下不由自主的想逃,只是当她回头望向一脸戒备的沉霜,和那些惊叫着围成一团的孩子,她的脚边再也迈不动了。 她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转过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望着那七刹恨道:“我不知道!” 七刹脚下逼近一步,道了句:“那我惟有将你们一个一个杀了,他若还想救人,自然便会现身。”话音刚落,他手中剑甩了出去。 青桃见他挥手,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谁知,她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听见那些孩子再次惊叫着哭了出来。 青桃睁开眼朝七刹面前望去,见他右手的剑不见了踪迹,眼睛却望向那些孩子的方向,她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孩子们纷纷朝后缩做一团,惟有一个女孩身子一歪倒在地面,渐渐变回了狐狸真身。 那柄剑,正好刺穿她的腹部,鲜血其自身下缓缓流了出来。 沉霜见此,一脸悲痛的扑上前去,将其余的孩子护在身后,以自己的身子遮挡着他们的视线。 七刹一脸平静的抬去手,将那柄剑重新招回去手中,剑身沾着的血迹,顺着垂下地面的剑尖,一滴滴落在地面凝成血珠,那只老鼠“吱吱”叫了两声,当即凑上前舔食了起来。 青桃两腿哆哆嗦嗦站不住脚,当即“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七刹侧首,望着青桃看了一眼,再次问道:“如何?” “我……我真的不知道。”青桃嗓子里带着哭腔,全身上下紧绷着每一根神经,两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剑。 第854章 不想孤军奋战 片刻后,一只灰色的老鼠,突然出现在洞口附近。 这老鼠体型较小,加上尾巴也不足一指长,一双红色的眼睛盯着洞内,细若发丝的胡须一抖一抖,小巧的鼻尖微动,并发出极为微弱的“吱吱”声。 听见动静,青桃扭头循声望去,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语道:“这里怎么会有老鼠?” 闻言,沉霜面上一顿站起身来。 下一刻,一道黑烟出现在老鼠身后。 “青丘君主在哪?”七刹提着手中双剑,冷声冲频频后退的青桃问道。 青桃面上带着惶恐,脚下不由自主的想逃,只是当她回头望向一脸戒备的沉霜,和那些惊叫着围成一团的孩子,她的脚便再也迈不动了。 她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转过脸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望着那七刹恨道:“我不知道!” 七刹脚下逼近一步,道了句:“那我惟有将你们一个一个杀了,他若还想救人,自然便会现身。”话音刚落,他手中剑甩了出去。 青桃见他挥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谁知,她预想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听见那些孩子再次惊叫着哭了出来。 青桃睁开眼朝七刹面前望去,见他右手的剑不见了踪迹,眼睛却望向那些孩子的方向,她这才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回头望去,只见孩子们纷纷朝后缩做一团,惟有一个女孩身子一歪倒在地面,渐渐变回了狐狸真身。 那柄剑,正好刺穿她的腹部,鲜血其自身下缓缓流了出来。 沉霜见此,一脸悲痛的扑上前去,将其余的孩子护在身后,以自己的身子遮挡着他们的视线。 七刹一脸平静的抬去手,将那柄剑重新招回去手中,剑身沾着的血迹,顺着垂下地面的剑尖,一滴滴落在地面凝成血珠,那只老鼠“吱吱”叫了两声,当即凑上前舔食了起来。 青桃两腿哆哆嗦嗦站不住脚,当即“噗通”一声跌坐了下去。 七刹侧首,望着青桃看了一眼,再次问道:“如何?” “我……我真的不知道。”青桃嗓子里带着哭腔,全身上下紧绷着每一根神经,两眼紧紧盯着他手中的剑。 谁能来救救她,救救他们…… 紧接着,青桃眼睁睁看着他手中的双剑同时抬起,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突然自地上爬了起来,冲到沉霜的面前,以身挡下了那两柄飞剑。 刹那间,她仿佛听见剑身刺穿自己身体时,皮肉“刺啦”一声被划开,还有击断了两根肋骨时发出的“咔嚓”声响。 即便是拼尽全力,她才阻挡了靠近心脏最近的那柄剑,两只手紧紧攥着那柄剑的剑身,十指间的血迹“滴答滴答”落了一地。 七刹面上一怔,望着那青衣“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脸上因剧痛而冒出豆大的汗珠。 “青桃!”沉霜口中惊呼一声,将青桃摇摇晃晃的身形接在怀中,望着她身前的两柄剑,面上顿时泪如雨下,不由得哭声道:“你怎么这么傻……” 因那两柄剑伤了肺腑,青桃只能微微张着口,费劲所有的力气才能吸到一口气。 七刹深知,欲要找到清扬的去向,惟有通过青丘来的人,打他见着青桃的第一眼,认出她那身青衣来自青丘,原想杀鸡儆猴做做样子,逼得青桃召来清扬相助。 谁曾想,她竟自己挡了上去。 青桃意识渐渐有些涣散,眼皮不知为何异常沉重,肺腑和肋骨疼痛如此清晰,几乎传至到她发根和每一根脚趾。 她知道,七刹之所以不对自己下手,不过是想让她做那抛砖引玉的石头,分别前君主曾对自己再三嘱咐,一定要把人救出去。 既然自己没有本事将人救出去,那便只有挨到最后一刻。 另一边,一处山脚下的地面突然陷了下去,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自地下钻了出来,正是孤白与寒云。 两人抬眼在四周打量了一圈,发觉此处格外偏僻,四周除了几座山峰,便是一些青松绿柏,和一些光秃秃的树干,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声音。 “你这暗道,至于打这么深么?”寒云一脸嫌弃道。 孤白当即不服气道:“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你怎么知道那魔人打到什么地方了,咱们照这一路探下去,说不定还能碰见清扬他们。” 他可不想孤军奋战。 那梼杌可是集结了魔人全族,别说只有他们四个,就算清扬把他们青丘的人都搬来,能剩一半已然不错。 玉石俱焚的招数,实在要不得。 寒云当即横他一眼,冷声道:“只怕未等到清扬,咱们殿下便有危险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和哭喊声。 两人面色一紧对视一眼,即刻冲那声音来处奔去,索性那山离得不远,不过两里地的距离。 寒云率先跳上洞口,迎面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手中的长枪便指向那人后背,冷声道:“七刹,你为何在此?!” 闻言,七刹缓缓转过身来,一脸阴晴不定的望着寒云。 孤白跟上来时,远远听见寒云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暗道:莫非梼杌就在附近?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七刹见着那两人出现,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寒云,只是面上未曾表露出来,只是冷哼一声沉声道:“这句话,当是我问你们才对。” 话音刚落,他手中做了个召唤的动作,那两柄剑便“嗖”的一下自青桃身体里抽出,飞回他手里。 一时间,两长一段在洞口斗了起来。 因着剑被强行拔出,青桃身上两处窟窿顿时血流还不止,亏得沉霜及时替她捂着靠近心脏那处,却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窟窿束手无策,只恨自己无分身术。。 身后的孩子,上前两人学着沉霜的模样,替青桃捂着另一处伤口,却还是抑制不住鲜血自手指里淌了出来。 就在那三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道金光自半空中而降。 金汐双足轻轻立于山顶,遥遥见着远处涂山陷入火海黑烟之中,颤着唇眼泪夺眶而出,只见她张口死死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第855章 我不许你有事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和哭喊声。 两人面色一紧对视一眼,即刻冲那声音来处奔去,索性那山离得不远,不过两里地的距离。 寒云率先跳上洞口,迎面见着一个熟悉的背影,手中的长枪便指向那人后背,冷声道:“七刹,你为何在此?!” 闻言,七刹缓缓转过身来,一脸阴晴不定的望着寒云。 孤白跟上来时,远远听见寒云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暗道:莫非梼杌就在附近? 思及至此,他不由得警惕了起来。 七刹见着那两人出现,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寒云,只是面上未曾表露出来,冷哼一声沉声道:“这句话,当是我问你们才对。” 话音刚落,他手中做了个召唤的动作,那两柄剑便“嗖”的一下自青桃身体里抽出,飞回他手里。 一时间,两长一段在洞口斗了起来。 因着剑被强行拔出,青桃身上两处窟窿顿时血流还不止,亏得沉霜及时替她捂着靠近心脏那处,却眼睁睁看着另一个窟窿束手无策,只恨自己无分身术。。 身后的孩子,上前两人学着沉霜的模样,替青桃捂着另一处伤口,却还是抑制不住鲜血自手指里淌了出来。 就在那三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一道金光自半空中而降。 金汐双足轻轻立于山顶,遥遥见着远处涂山陷入火海黑烟之中,颤着唇眼泪夺眶而出,只见她张口死死咬着下唇,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看看有无逃出来的人。 下一刻,七刹飞身一脚将孤白迎面挥来的画戟踹开,只见那画戟枪尖“叮”的一声嵌入石壁之中,迸出丁点星火。 趁此,他转身架起两手中双剑,及时挡下寒云戳来的长枪,紧接着化作一团黑烟,自头顶那露天的洞顶逃了出去。 见此,寒云提起长枪,紧随着追了出去。 孤白方才将画戟自石壁中拔了出来,正抬脚要去追,却想到洞里还有那一群孩子,于是脚步一顿急声道:“此地不宜久留,附近有条离开涂山的暗道,快随我逃出去。” 闻听此言,沉霜低头侧首望了眼那两个孩子,应了句:“先带他们走。” “沉霜姐姐……” “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吧。” 沉霜面上一片难舍的神色,冲身旁的孩子低声道:“她受了太重的伤,怕是撑不到我们离开这里,眼下既有人肯带你们逃出去,自然是能走一个是一个,还不快走!” 见此,孩子们迅速自地上爬了起来,冲孤白面前奔了过去。 惟有那两个替青桃捂着伤口的孩子,恋恋不舍的站起身来,最后一步三回头的凑上前。 孤白认得青桃,见她只剩最后一口气,心知她必然是活不下去的,于是迟疑片刻冲那沉霜再问了句:“你当真不走?” 沉霜双眼噙着泪,手中缓缓聚起灵力替青桃止着血,默然摇了摇头,抬眼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孩子们,哽咽道:“这些孩子……就拜托您了。” 孤白暗暗咬了咬牙,催促道:“跟我走!” 直到洞口所有的人离去,沉霜适才泪眼朦胧的转过脸,望着青桃有几分回光返照的情形,眼神中忽然有了些许光彩,心里不由得一沉,急声道:“青桃,你们君主还在等着你回去,无论如何都不能睡……” 金汐见着有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很快便认出其中一人是在魔宫见着的,仿佛是梼杌身边的手下,另一个正是与自己有过过节的寒云,她正欲要飞身追去。 就在这时,孤白带着一群孩子,自那山洞匆忙而出。 她不由得面上一紧,纵身自山顶跳了下去,正正好落在孤白面前,险些被他一头撞上。 “金汐姑娘?!”孤白余光瞥见有人影冲了过来,下意识以为那七刹掉头追了回来,手中画戟当即迎面戳了上去,直到见着人才惊出一身冷汗,愕然道。 亏得金汐闪身躲得快,只是被那画戟划破了衣袖,方才站稳身形便张口问道:“还有人么?” “金汐姐姐,沉霜她还在上面。” 闻言,金汐来不及多说一句,当即脚下轻轻点地,纵身跳到那山洞门前。 待她快步走上前,定睛一瞧才看清在那沉霜面前躺着的人是谁,不由得惊呼一声,冲了上去问道:“青桃!你怎么会在这?” “姐姐……”不知是沉霜的治疗有效,亦或是她见着金汐便有了精神,青桃竟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 见此,金汐连忙将她身形按住,将她冰凉的手掌攥在手中,望着她身上那两处窟窿,不由得鼻子一酸,右手抚上她满头大汗的前额,柔声道:“青桃,姐姐对不住你,是我回来太迟了……” 青桃费劲气力,才将嘴角轻轻扯起,她右手抬起抚上面前,将那面帘摘了下来,递到金汐的面前歉声道:“姐姐……我、我怕是不行了,这、这东西就还给你罢。” 下一刻,金汐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眼前青桃的样貌模糊着看不清晰,右手抬起时微微发颤,将那副面帘顺势接了过来。 青桃见她如此,歉声说道:“姐姐,是青桃对不住你,姐姐的阿娘为了让我们逃命,没能逃出来。” “什么……”金汐颤了颤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沉霜,满怀内疚的垂下眼,应声道:“先前我们逃了出来,躲在那避难的溶洞里,可是还是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主母她、她为了让我们带着孩子走,独自留下牵制着那人。” 金汐攥着青桃的手紧了紧,接着将她手背贴在自己脸颊,眼泪一颗有一颗的自眼角跌落,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青桃,我不许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若说爹娘的牺牲,是他们身处其位的归途。 那么青桃,是她除了阿璃以外,形同妹妹一般的存在,叫她如何在承受爹娘故去后,连她也要牺牲。 青桃嘴角微微一动,眼中神采渐渐涣散,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逐渐缓慢了下来,就快没有力气继续下一次的跳动,她努力的张了张口,仿佛想说点什么,然而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帘便永远的合上了。 “青桃……青桃!!!”金汐凄厉而绝望的呼唤声,在洞中响起。 第856章 你先看看这个 青桃费劲气力,才将嘴角轻轻扯起,她右手抬起抚上面前,将那面帘摘了下来,递到金汐的面前歉声道:“姐姐……我、我怕是不行了,这、这东西就还给你罢。” 下一刻,金汐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眼前青桃的样貌模糊着看不清晰,右手抬起时微微发颤,将那副面帘顺势接了过来。 青桃见她如此,歉声说道:“姐姐,是青桃对不住你,姐姐的阿娘为了让我们逃命,没能逃出来。” “什么……”金汐颤了颤唇,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时,一旁沉默许久的沉霜,满怀内疚的垂下眼,应声道:“先前我们逃了出来,躲在那避难的溶洞里,可是还是被人发现了藏身之处……主母她、她为了让我们带着孩子走,独自留下牵制着那人。” 金汐攥着青桃的手紧了紧,接着将她手背贴在自己脸颊,眼泪一颗有一颗的自眼角跌落,带着命令的口气说道:“青桃,我不许你有事,你明不明白?” 若说爹娘的牺牲,是他们身处其位的归途。 那么青桃,是她除了阿璃以外,形同妹妹一般的存在,叫她如何在承受爹娘故去后,连她也要牺牲。 青桃嘴角微微一动,眼中神采渐渐涣散,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已逐渐缓慢了下来,就快没有力气继续下一次的跳动,她努力的张了张口,仿佛想说点什么,然而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眼帘便永远的合上了。 “青桃……青桃!!!”金汐凄厉而绝望的呼唤声,在洞中响起。 她手中的面帘,还残留着青桃的体温。 沉霜手中的灵力渐渐收回,整个人身子一歪跌坐在地,望着金汐将青桃抱在怀中,哭得泣不成声。 她神情有些恍惚,眼中默默落着泪,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金汐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抬起头望向怀中已变作狐狸的青桃,带着鼻音闷声说道:“沉霜,我把青桃交给你了,回头你替我将她和我阿娘一并葬在一处。” 沉霜从黯然中回过神来,见着金汐已缓缓站了起来,面上一片决绝的模样,疑惑道:“金汐姐姐,你要去哪?” 金汐抬起哭得通红的双眼,遥遥望着洞口外的天地,面上平静的犹如一池清水,口中一字一句道:“去算账。”话音才落,她整个人便化作一道金光,自洞口飞了出去。 另一边,扉颜、喻龙和支枝,三人通过一条羊肠小道,来到一处布满荆棘丛生的洞口前,只见这洞低矮的程度,惟有躬身才能走的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支枝望着眼前的荆棘,犯愁道。 扉颜自袖中抽出那柄折扇来,侧首冲喻龙说道:“带着她往后退几步。” 闻言,喻龙伸手拉着支枝,往后退了七八步。 下一刻,扉颜“啪”的一声甩开折扇,抬手冲那荆棘丛一挥,只见“轰”的一声下,荆棘丛燃起熊熊大伙,直将那荆棘丛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荆棘丛化作灰烬, 那低矮的洞口,赫然出现在三人的面前,扉颜望着眼前的洞口,心满意足的将折扇收起,重新塞回了袖中,率先弯腰躬身凑上前。 洞口周围,密密麻麻刻着几乎有些看不清的铭文。 他伸手逐一摸上去,才将上面的字认了个全,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嘶”的一声。 这时,喻龙蹲在他身旁,凑上前望了一眼那些铭文,不由得愣了一愣,惊愕道:“这些字……”嘴里的话说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 扉颜扭过脸来,望着喻龙愕然道:“你认得?” 只见喻龙一脸诚然,缓缓摇了摇头吐出两个字来,回道:“不识。” 扉颜顿时气结,没好气道:“不认得你叫唤什么!” 支枝躬着身子,看他俩蹲在洞口你一言我一语,那洞口几乎叫这两人遮了个严严实实,她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不由得心急道:“你们蹲在那,看什么呢?” 喻龙转过头,冲支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转回了脸。 支枝噘了噘嘴,只得悻悻蹲在原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脚前空地上黑色的灰烬里,胡乱的画着什么。 扉颜仔细琢磨了片刻,右手捏成拳抵在下唇,张口咬了嘴皮,迟疑着说了句:“这字我倒是见过,可我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突然,支枝惊呼了一声,道:“你们快来看!” 扉颜迅速转过脸,冲支枝挤眉弄眼的喝了句:“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似的。” 喻龙随即走了出来,耐着性子说道:“支枝,一会若真的进去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我怕到时顾不到你,不如你在此处等我们吧?” 支枝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指了指地上说:“你先看看这个!” 闻声,喻龙低头朝她脚前空地望去,接着眼前顿时一亮,蹲下身夺过支枝手中的树枝,将那拨开的灰烬再扩大了些,随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冲扉颜叫了声:“扉颜,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扉颜一脸不耐,转头恨恨道:“一会我自己进去,全部都在外面给我待着,免得你们两个一惊一乍,再把魔人给惊动了。” 说到兴头上,他忘了这洞只能弯着腰,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头顶“砰”的撞到了那洞顶,险些当场将他天灵盖撞碎,当即“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躬身走了出来,顿时一股无名火冒顶,走上前望着那两人骂道:“看什么……看?!” 当他目光顺势落在地上,即刻被那灰烬下,深埋入地下七分,一根像是簪子的物件吸引了过去。 只见扉颜愣了一愣,蹲下身伸手将那土扒了扒,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接着他就着袖子,将那根簪子擦了擦,疑惑不解道:“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用的簪子,既然埋在地下这么深,应该是掉在此处很久很久。” 说着,扉颜将手里那根通体透亮,宽的一头聚在眼前定睛瞧了瞧,喃喃道:“这上面有字。” 第857章 一次破釜沉舟 支枝躬着身子,看他俩蹲在洞口你一言我一语,她伸长了脖子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形,那洞口几乎叫这两人遮了个严严实实,不由得心急道:“你们蹲在那,看什么呢?” 喻龙转过头,冲支枝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转回了脸。 支枝噘了噘嘴,只得悻悻蹲在原地,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脚前空地上黑色的灰烬里,胡乱的画着什么。 扉颜仔细琢磨了片刻,右手捏成拳抵在下唇,张口咬了嘴皮,迟疑着说了句:“这字我倒是见过,可我竟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了。” 突然,支枝惊呼了一声,道:“你们快来看!” 扉颜迅速转过脸,冲支枝挤眉弄眼的喝了句:“你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似的。” 喻龙随即走了出来,耐着性子说道:“支枝,一会要真的进去了,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我怕到时顾不到你,不如你还是在此处等我们?” 支枝将头摇的像个拨浪鼓,指了指地上说:“你先看看这个!” 闻声,喻龙低头朝她脚前空地望去,接着眼前顿时一亮,蹲下身夺过支枝手中的树枝,将那拨开的灰烬再扩大了些,随即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冲扉颜叫了声:“扉颜,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扉颜一脸不耐,转头恨恨道:“一会我自己进去,全部都在外面给我待着,免得你们两个一惊一乍,再把魔人给惊动了。” 说到兴头上,他忘了这洞只能弯着腰,竟“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头顶“砰”的撞到了那洞顶,险些当场将他天灵盖撞碎,当即“哎呦”一声捂着脑袋,躬身走了出来,顿时一股无名火冒顶,走上前望着那两人骂道:“看什么……看?!” 当他目光顺势落在地上,即刻被那灰烬下,深埋入地下七分,一根像是簪子的物件吸引了过去。 只见扉颜愣了一愣,蹲下身伸手将那土扒了扒,小心翼翼将那东西拽了出来。 接着他就着袖子,将那根簪子擦了擦,疑惑不解道:“看上去像是个女人用的簪子,既然埋在地下这么深,应该是掉在此处很久很久。” 说着,扉颜将手里那根通体透亮,宽的一头聚在眼前定睛瞧了瞧,喃喃道:“这上面有字。” 顺势又将那簪子,朝眼前凑近了些。 就在这时,头顶的太阳光照在簪子上,簪子在他眼前的那刻,继而将光反射到了洞口处。 只见那洞口旁的字,一个紧跟着一个,亮了起来。 见此,三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 下一刻,当所有的字亮起后,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吸力,又仿佛他们身后有双无形的手,将这三人顷刻间带了进去。 待扉颜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一旁同样惊讶的两人,再瞅了瞅那手中的簪子,隐隐约约可见,那簪子里刻着与洞口铭文一模一样的字。 至此,他小心翼翼的将这根簪子塞入怀中,打算回头找清扬看一看。 “既然进来了,最好都机灵着些,说话声音要轻,动作要快。”扉颜转过头,特意朝支枝低声嘱咐了一声。 闻言,支枝两手捂着嘴,瞪着大眼睛忙不迭的点着头,脚下朝喻龙身侧又靠近了一步。 扉颜见她乖觉,这才转回头朝附近打量了一眼,此处地形处在偏西南角处,只看这面前半人高的杂草丛,便知此处平日鲜少有人来。 再朝远处去望,那翻滚的黑色浓烟冉冉而升,他这才抬起脚,伸手推倒面前的杂草丛,打算朝那浓烟的方向而去。 喻龙随即伸手,将支枝牵在身边,随着前方扉颜踩倒的杂草,紧跟其后。 当寻风和绎轩二人,轻而易举的潜进涂山时,即刻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只见所有的魔人,两眼空洞而无神,行动举止刻板而生硬。 前方,正逢清扬与梼杌动起手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插队藏在魔军之中,暗自观察前方的打斗。 就在这时,清扬手中“青鸾剑”灵力大增,自他掌中化作数不清的剑,朝着梼杌难得失误的空挡,正打算蓄力一击。 下一刻,梼杌挥手抓来距离他最近的魔人,将他像丢包袱似的扔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见那魔人瞬间被“青鸾剑”穿身而过,每一个剑身穿过之处,不可避免的戳出个窟窿,像极了马蜂窝的模样。 顷刻间,飞灰湮灭。 与此同时,那魔人空出来的位置,很快由身后那个人补了上去,整齐而有序的队列,竟默默调整了队形。 见状,寻风心中猛的一沉,他仿佛猜测到,先前的异样是何缘故了。 “不愧是青丘的君主,竟能看穿本王一点小小的失误,只可惜凭你现在的修为和灵力,怕是不能再使出这招来了吧,你这这么做,可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梼杌缓缓咧开嘴角,冷笑道。 清扬眼底带着一闪而过的遗憾,缓缓自半空中落地,迈开脚上前一步,重新将飞回来的“青鸾剑”接过手中,眉目间丝毫不为所动。 他原以为,自己将一切隐藏的极好,如今看来还是被梼杌得到了消息。 思及至此,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一挥,再次提剑飞身朝梼杌面前而去,尽管知道自己再想找到梼杌一次失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却没有半分退路。 梼杌见他面不改色,明知自己毫无胜算,却选择再次迎面而上,不由得轻笑一声,抬手招出那双铜锤,眼中顿时有了杀意。 就在此刻,栾城带着阿璃匆匆赶来,远远瞧着涂山某处,清扬手中的“青鸾剑”正与那双铜锤浴血奋战,那两人一白一黑的衣袍,在相交之时灵力碰撞产生的狂风卷起。 “清扬……清扬!!!”阿璃口中惊呼一声,接着便奋不顾身的,自祥云跳了下去。 栾城方才伸手,正欲要将她一把拦下,谁知终是慢了一步。 接着,他也毫不犹豫的跳下,自后方追着阿璃背影,右手伸长了胳膊,口中疾呼道:“阿璃,别靠近那里。” 第858章 这是你的选择 前方,正逢清扬与梼杌动起手来,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插队藏在魔军之中,暗自观察前方的打斗。 就在这时,清扬手中“青鸾剑”灵力大增,自他掌中化作数不清的剑,朝着梼杌难得失误的空挡,正打算蓄力一击。 下一刻,梼杌挥手抓来距离他最近的魔人,将他像丢包袱似的扔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见那魔人瞬间被“青鸾剑”穿身而过,每一个剑身穿过之处,不可避免的戳出个窟窿,像极了马蜂窝的模样。 顷刻间,飞灰湮灭。 与此同时,那魔人空出来的位置,很快由身后那个人补了上去,整齐而有序的队列,竟默默调整了队形。 见状,寻风心中猛的一沉,他仿佛猜测到,先前的异样是何缘故了。 “不愧是青丘的君主,竟能看穿本王一点小小的失误,只可惜凭你现在的修为和灵力,怕是不能再使出这招来了吧,你这这么做,可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梼杌缓缓咧开嘴角,冷笑道。 清扬眼底带着一闪而过的遗憾,缓缓自半空中落地,迈开脚上前一步,重新将飞回来的“青鸾剑”接过手中,眉目间丝毫不为所动。 他原以为,自己将一切隐藏的极好,如今看来还是被梼杌得到了消息。 思及至此,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一挥,再次提剑飞身朝梼杌面前而去,尽管知道自己再想找到梼杌一次失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却没有半分退路。 梼杌见他面不改色,明知自己毫无胜算,却选择再次迎面而上,不由得轻笑一声,抬手招出那双铜锤,眼中顿时有了杀意。 就在此刻,栾城带着阿璃匆匆赶来,远远瞧着涂山某处,清扬手中的“青鸾剑”正与那双铜锤浴血奋战,那两人一白一黑的衣袍,在相交之时灵力碰撞产生的狂风卷起。 “清扬……清扬!!!”阿璃口中惊呼一声,接着便奋不顾身的,自祥云跳了下去。 栾城方才伸手,正欲要将她一把拦下,谁知终是慢了一步。 接着,他也毫不犹豫的跳下,自后方追着阿璃背影,右手伸长了胳膊,口中疾呼道:“阿璃,别靠近那里。” 阿璃眼角的泪,被风吹到了半空中,更加急切的想要扑向那个身影。 身后,栾城面上“啪”的沾了一滴残泪,他下意识伸手抹了把脸,看见那指尖站着冰凉的泪。 一阵狂风过后,只听“轰”的一声下,清扬和梼杌的身形,彻底淹没在飞沙走石之中。 随着这灵力相撞,距离最近的阿璃,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整个人受到重创后弹飞了出去,最后重重跌落在地,咳出一口血来,却还不忘挣扎着坐起身,看向清扬的方向。 因她受伤站不起身,只能匍匐着朝那一片看不清情形的浓雾爬去,唇角一滴滴鲜血滴落在地上,“清……扬。” 几乎在同时,五十多青衣蜂拥而上,与那些魔人打在了一起,一时间刀剑飞舞,场面乱做了一团。 绎轩和寒云见状,当即跳出去与梼杌动起手来。 栾城落在阿璃身旁,将她自地上拽起半抱在怀中,却见她双眼噙着泪,目不转睛的望着那处方向,甚至为了扑向那个背影,连命都可以不顾…… 想到此,他顿时觉着心中疼痛不已。 浓雾渐渐散去,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微微有些发颤,身形亦有些摇摇晃晃,口中的血腥味仿佛提醒着他,自己已然受了重伤。 他耳旁“嗡嗡”作响,方才的巨响影响了他的听觉,可他却迟疑着回过头,朝身后不远处望去。 在那一刻,自己仿佛听见了阿璃的声音? 正是这一眼,清扬看见栾城一脸痛苦,低头望着怀中的阿璃,他几乎是惊愕更多的是惶恐,颤了颤唇唤道:“阿璃……” 她怎么会在这? 下意识的,他冲栾城吼道:“离开这,快走!!!” “不要……清扬、清扬……”阿璃一把推开身旁的栾城,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起身来,她脚下艰难的迈出一步,急声道:“不要丢下我……” 栾城身形一晃,跌坐在冰凉的地面,及时用手撑了一把,才没能摔倒在地,一脸的挫败。 阿璃走了两步,脚下不知是绊着了什么,或是她受了重伤行走不便,“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朝清扬伸出手唤道:“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清扬眼眶突然一红,那执着“青鸾剑”的手因情绪激动,更加剧烈的颤了起来,他眼中落下一滴泪了,毅然决然的扭过脸,望着半空中的绎轩和寻风,拼尽全力喝道:“走!!!” “不要……清扬,求求你,我不要……” 清扬头也不回,忍着心头疼痛和无奈,缓缓道:“栾城,以后阿璃便要拜托你了。”话音刚落,他便再次飞身而上。 阿璃哭的一脸泪痕,望着那青色身影而去,自己却连坐起身都做不到,突然喉咙涌上一口血,令她趴在地上咳的抬不起头来。 闻声,栾城一脸紧张的站起身,走到阿璃身旁将她一把横抱在怀里,最后朝半空中的身影望了一眼,飞身便朝来处而去。 “放开我!栾城,你让我回去……”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来,眼见自己在栾城怀中,两人已离开了涂山,于是双手费力推搡着栾城的幸亏,挣扎道。 栾城只低头看了阿璃一眼,脚下便飞得更快。 阿璃看着栾城根本不理会自己,当即一脸绝望心如死灰道:“你以为你把我带走,我就会老老实实活下来吗?他若死了,我便即刻去陪他!” 闻言,栾城脚下一顿,静静的看着怀里的阿璃,见着她满脸泪痕,红着眼睛,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这是你的选择,对吗?”栾城沉声问道。他选择自己死都要让你走,而你选择无论他在哪,生死相随是吗? 阿璃只是静静看着栾城,不挣扎、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望着。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好……”栾城心口一疼,因为这是你的选择,即便自己再有不甘心,即便他再不愿意,只要是你想要做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第859章 生死弥留之际 阿璃走了两步,脚下不知是绊着了什么,或是她受了重伤行走不便,“噗通”一声重重摔在地,朝清扬伸出手唤道:“求求你,不要丢下我。” 清扬眼眶突然一红,那执着“青鸾剑”的手因情绪激动,更加剧烈的颤了起来,他眼中落下一滴泪了,毅然决然的扭过脸,望着半空中的绎轩和寻风,拼尽全力喝道:“走!!!” “不要……清扬,求求你,我不要……” 清扬头也不回,忍着心头疼痛和无奈,缓缓道:“栾城,以后阿璃便要拜托你了。”话音刚落,他便再次飞身而上。 阿璃哭的一脸泪痕,望着那青色身影而去,自己却连坐起身都做不到,突然喉咙涌上一口血,令她趴在地上咳的抬不起头来。 闻声,栾城一脸紧张的站起身,走到阿璃身旁将她一把横抱在怀里,最后朝半空中的身影望了一眼,飞身便朝来处而去。 “放开我!栾城,你让我回去……”阿璃好容易缓过气来,眼见自己在栾城怀中,两人已离开了涂山,于是双手费力推搡着栾城的幸亏,挣扎道。 栾城只低头看了阿璃一眼,脚下便飞得更快。 阿璃看着栾城根本不理会自己,当即一脸绝望心如死灰道:“你以为你把我带走,我就会老老实实活下来吗?他若死了,我便即刻去陪他!” 闻言,栾城脚下一顿,静静的看着怀里的阿璃,见着她满脸泪痕,红着眼睛,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这是你的选择,对吗?”栾城沉声问道。他选择自己死都要让你走,而你选择无论他在哪,生死相随是吗? 阿璃只是静静看着栾城,不挣扎、不说话,就那样安静的望着。 “如果这是你的选择,好……”栾城心口一疼,因为这是你的选择,即便自己再有不甘心,即便他再不愿意,只要是你想要做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栾城再次启程,却是转身往相反的方向。 即便有了绎轩和寻风相助,三人联手也仅仅只是逼得梼杌团团转,不但没有伤着他分毫,反倒被全部掀翻了出去。 “真没想到,你还能撑到现在。”梼杌看着半跪在身前的清扬,不禁讽刺道。 清扬口中咳出一大口血,暗自叮嘱着自己:必须撑住,只要撑的越久,阿璃就能走的更远,就会更安全。 阿璃,你再也不要回涂山…… 梼杌突然看着清扬手里那把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起来,这把剑似乎见过,若本王没记错的话,此物当是沅华的佩剑吧!” 清扬大喘两口气,不置可否。 梼杌探究的眼神看着清扬,继而道:“越看越像,这是沅华的“青鸾剑”无疑了,那清舒的佩剑呢?” 当年清舒与沅华的爱情,是曾美名传誉修仙界的,成为三界六道的佳话,便是这两人所用佩剑名为“青鸾火凤”。 梼杌向前走了两步,蹲下身看着毫无还手之力的清扬,突然间明白了什么,狰狞着笑道:“方才那个姑娘,便是你心上人?” 清扬口中喘着急促的呼吸,缓缓抬起眼紧紧盯着梼杌,脸上一副分外警惕的模样。 梼杌见他这般紧张,阴森着笑得露出口中两排,那牙齿不知怎么看上去竟有几分尖利,又道:“既是如此,那清舒的佩剑可在她身上?” “怎么?莫非你还没有告诉她,你们家定情佩剑的意义吗?”梼杌一脸不解。 梼杌又笑了笑,意外的感觉有点意思。 看来清舒家这一辈的家主,感情之路颇为坎坷啊。 “你是想拖着我?那咱们慢慢玩,不如现在由你来选,你想怎么死?”梼杌并不着急追阿璃,毕竟自己有的是时间,但是清扬就不一样了,他是天下最后一只九尾白狐。 猫抓老鼠,向来是先玩够再吃。 清扬捏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心底突然有几分遗憾和释然,暗道:阿璃,你要好好活下去…… 梼杌见他默然不语,脸上倒有几分慷慨赴死的模样,不由分说抬手便是两拳,将清扬击飞出去三丈远,再高高跳起一拳从上而下,捶在胸口。 清扬再吐两口血,气息明显变弱。 梼杌举拳准备了最后一击,在快到胸口的时候,一条龙撞飞了梼杌。 阿璃飞奔至清扬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清扬,哽咽到说不出话:“清……扬” 清扬听见这声音,自混沌的神志中微微睁开眼睛,待他看见阿璃时,眼中不由自主的溢出眼泪。 阿璃,你为什么要回来…… 阿璃抱着气若游丝的清扬,哭得伤心欲绝,歇斯底里的哭道:“为何你这样傻,明知涂山已是穷途末路,却还执着的拼命,为何……” 阿璃豆大的眼泪,仿佛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抑制不住,眼前朦胧的看不清清扬的脸。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自远处跑来,远远看见阿璃怀中那一身青衣被鲜血浸透,仿佛自血池中捞出来的清扬,无不大惊失色。 “阿璃!”支枝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抓着阿璃的手臂,唤了她一声。 阿璃转过头看见支枝,再转头朝身后望去,见着扉颜和喻龙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哭声猛地一顿急声求道:“扉颜……清扬,清扬他受了重伤……” 闻言,扉颜脚下前一步,伸手替清扬查探了内丹和元神。 阿璃双眼带着希望,目不转睛的看着扉颜,只期望他能告诉自己清扬没事,只是当她见着扉颜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手中下意识的紧紧搂着清扬,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扉颜望向奄奄一息的清扬,一脸的悔不当初。 若他们能再早一步。 或许,清扬也不至于如此。 “清扬……我这就带你回青丘,筠竹一定……一定有法子……”阿璃语无伦次,手中抚上清扬苍白的脸,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清扬的面上,说完便挣扎着站起身,拉起清扬的胳膊拖拽。 谁料经她这一搬动,清扬口中猛地一声剧咳,涌出大量的鲜血,直往脖子里淌。 第860章 好意成全你们 阿璃飞奔至清扬身边,看着浑身是血的清扬,哽咽到说不出话:“清……扬” 清扬听见这声音,自混沌的神志中微微睁开眼睛,待他看见阿璃时,眼中不由自主的溢出眼泪。 阿璃,你为什么要回来…… 阿璃抱着气若游丝的清扬,哭得伤心欲绝,歇斯底里的哭道:“为何你这样傻,明知涂山已是穷途末路,却还执着的拼命,为何……” 阿璃豆大的眼泪,仿佛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抑制不住,眼前朦胧的看不清清扬的脸。 就在这时,几个身影自远处跑来,远远看见阿璃怀中那一身青衣被鲜血浸透,仿佛自血池中捞出来的清扬,无不大惊失色。 “阿璃!”支枝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抓着阿璃的手臂,唤了她一声。 阿璃转过头看见支枝,再转头朝身后望去,见着扉颜和喻龙时像是抓住救命稻草,哭声猛地一顿急声求道:“扉颜……清扬,清扬他受了重伤……” 闻言,扉颜脚下前一步,伸手替清扬查探了内丹和元神。 阿璃双眼带着希望,目不转睛的看着扉颜,只期望他能告诉自己清扬没事,只是当她见着扉颜面色一点点变得惨白,手中下意识的紧紧搂着清扬,呢喃道:“不可能……不可能的……” 扉颜望向奄奄一息的清扬,一脸的悔不当初。 若他们能再早一步。 或许,清扬也不至于如此。 “清扬……我这就带你回青丘,筠竹一定……一定有法子……”阿璃语无伦次,手中抚上清扬苍白的脸,一滴又一滴的眼泪砸在清扬的面上,说完便挣扎着站起身,拉起清扬的胳膊拖拽。 谁料经她这一搬动,清扬口中猛地一声剧咳,涌出大量的鲜血,直往脖子里淌。 扉颜隐忍着心底的悲痛,一把按住阿璃的动作,沉声阻拦道:“万万不可!此时挪动他,只会令他痛上加痛,死得更快罢了。” 突然,绎轩与寻风相继被梼杌掀翻,两人“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各自捂着胸口朝清扬望去,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不远处,栾城明显难敌梼杌,被一拳击倒在地。 下一刻,来不及悲伤的扉颜和喻龙,两人迅速来到喻龙身后,一左一右扶起地上的栾城,三个人再次迎了上去,将梼杌团团围住。 紧接着,绎轩和寻风也顾不得重伤在身,自地上重新怕了器,赶去支援。 “阿璃,不……不要……哭。”清扬费力的牵起嘴角,抬手朝她面前探去,眼底带着心疼的目光,他忽然想到若自己就此死去,阿璃怕是要哭坏了眼睛,到时她眼睛痛了,又该有谁来照顾她呢? 阿璃望着怀中的清扬,见他连一句话都不能完整说出,心口仿佛撕裂般的剧痛,令她痛的连喘息都不能,因着先前受了重伤,突然猛烈的剧咳了起来:“清扬……清……扬。” 心痛到无可遏制,她不由得眼前发黑,顿时觉着天旋地转,下意识伸出一只手紧紧捂着心口。 那里太痛,太痛。 “清……扬,清……” 一旁,支枝见着阿璃如此伤心欲绝,亦被感染着哭得像个泪人,不住的暗自抹着眼泪,带着哭腔宽慰阿璃道:“阿璃……阿璃你别这样,你这样叫他怎么舍得。” 清扬目光紧紧盯着阿璃,见着她悲伤的难以自己,心里忽然涌起几分后悔和不舍。 后悔的是,不该叫她看见自己奄奄一息之时,惹她这般伤心欲绝。不舍的是,连她的名字都来不及入族谱,自己便要舍她而去。 清扬虚弱的抬起手,攥着阿璃那略微有些冰凉的掌心,拼尽全力的想要多活一刻,将她的眉眼一笔一划刻在心里。 不远处,梼杌手中铜锤挡下面前三人,又以黑雾将寻风和绎轩困在半空,两人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连喘息都十分困难,眼睁睁看着他没有提防的后背,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七刹自远处飞身而来,径直朝着被围困的梼杌而去,欲要助他脱身。 梼杌眸中的红光,突然朝迎面而来的七刹,隔空望了一眼。 刹那间,七刹竟在半空顿了一下,掉转过头望向不远处,清扬手边的那柄“青鸾剑”。 “阿璃……”清扬的声音细弱蚊蝇,随着开口一张一合时,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滑落至他颈后的衣领,他脸上带着惨然的浅笑,歉声再道:“我怕是,撑不下去不了……” 闻言,阿璃眼帘绝望的一合,两行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哀声道:“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支枝抽噎着,泪眼朦胧的望着阿璃,拉着她胳膊的手紧了一紧,轻声劝道:“阿璃,清扬他这样痛苦,你、你就让他走罢。” 阿璃将头埋在清扬身前,拼命的摇着头。 忽然,七刹闪身出现在阿璃身后,高举手中的剑对准了她的后心处。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清扬目光突然一凌,跌落在一旁的“青鸾剑”像是得了某种召应,朝七刹面前“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只见七刹手中动作未动,缓缓抬起眼望向清扬那震惊双眼睛,咧开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就在“青鸾剑”来到的瞬间,身影突然摇身变作了阿璃。 下一刻,“青鸾剑”刺穿阿璃的心口。 “清扬,既然你这样舍不得她,本王便送她与你一起走,也算成全了你们。”七刹张口时,听着却是梼杌的声音。 见状,清扬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由震惊变作惶恐。 阿璃身形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倒在清扬面前,胸前“青鸾剑”剑柄上青色剑穗,在半空中隐隐发颤。 接着,她便轰然倒在清扬的胸口,耳下贴着他的胸膛,听见那颗微弱的心脏最后猛地跳了几跳,随即渐渐缓慢和停了下来。 支枝望着蜷缩在清扬胸口的阿璃,手脚慌乱道:“阿璃,阿璃……”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阿璃听见心口某处,仿佛有某样东西碎裂发出的声音。 眼前,清扬眼中的神采正渐渐黯淡。 第861章 与你不死不休 “阿璃……”清扬的声音细弱蚊蝇,随着开口一张一合时,鲜红的血液溢了出来,滑落至他颈后的衣领,他脸上带着惨然的浅笑,歉声再道:“我怕是,撑不下去不了……” 闻言,阿璃眼帘绝望的一合,两行眼泪争先恐后的落了下来,哀声道:“不要!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支枝抽噎着,泪眼朦胧的望着阿璃,拉着她胳膊的手紧了一紧,轻声劝道:“阿璃,清扬他这样痛苦,你、你就让他走罢。” 阿璃将头埋在清扬身前,拼命的摇着头。 忽然,七刹闪身出现在阿璃身后,高举手中的剑对准了她的后心处。 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清扬目光突然一凌,跌落在一旁的“青鸾剑”像是得了某种召应,朝七刹面前“嗖”的一下飞了过去。 只见七刹手中动作未动,缓缓抬起眼望向清扬那震惊双眼睛,咧开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就在“青鸾剑”来到的瞬间,身影突然摇身变作了阿璃。 下一刻,“青鸾剑”刺穿阿璃的心口。 “清扬,既然你这样舍不得她,本王便送她与你一起走,也算成全了你们。”七刹张口时,听着却是梼杌的声音。 见状,清扬毫无血色的脸上,渐渐由震惊变作惶恐。 阿璃身形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倒在清扬面前,胸前“青鸾剑”剑柄上青色剑穗,在半空中隐隐发颤。 接着,她便轰然倒在清扬的胸口,耳下贴着他的胸膛,听见那颗微弱的心脏最后猛地跳了几跳,随即渐渐缓慢和停了下来。 支枝望着蜷缩在清扬胸口的阿璃,手脚慌乱道:“阿璃,阿璃……”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阿璃听见心口某处,仿佛有某样东西碎裂发出的声音。 眼前,清扬眼中的神采正渐渐黯淡。 痛,好痛,痛到要死。 阿璃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耳下再也听不见那颗心脏的跳动,她突然想再问他一句:清扬,当年你便是如此心痛,才会想给自己一刀吗? 可是,清扬再也不能回答她了。 “清扬……”阿璃颤着唇,低声念了他名字,谁知那两个字念在唇间,自己的心口的疼痛,竟比那柄剑刺入胸膛更痛。 她眼睛最后垂下一滴泪来,凄厉的再将那念了千遍万遍的名字,嘶吼了出来:“清扬!!!” 刹那间,阿璃胸膛的“青鸾剑”猛地颤动,“噗嗤”一声飞出了她的身上。 紧接着,支枝被一股灵气震开,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好容易才停了下来,一抬头便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再看阿璃,阿璃的尾巴露出来了。 在露出一条尾巴之后,第二条、第三条、再下一条。 一……二……三……四……五……九! 支枝眼睁睁看着,她身后露出九条白色的蓬松狐尾,与此同时又仿佛听见,她身上衣服撕裂的声音。 七刹被她这突然暴走的灵力所震,当场不省人事。 远处,梼杌突然怔在当场,目光犹豫且疑惑的望向阿璃的方向,若有所思。 见状,扉颜等人迅速将受困的寻风和绎轩救了下来,待他们退到较为安全的距离回头望去,只见清扬已没了气息,阿璃趴在他胸口一动不动。 “阿璃!”栾城面上一紧,脚下方才迈出一步。 突然,阿璃缓缓坐起身,不紧不慢的转过身来,一双眼睛变成湛蓝的眸,一张脸妩媚多情,不再是以前那个看着稚嫩的小姑娘的模样。 此时的阿璃,身形较先前高了一个头,眉眼间多了几分妩媚多情,胸口淌血的伤口逐渐愈合。 阿璃眉目间一片冷意,脚下朝梼杌方向缓缓走去,轻声冷语道:“你杀我父母,屠青丘,灭涂山,杀我至亲,戮我挚爱。梼杌,今日我与你不死不休!” 整座涂山,回荡着她清冷的声音,久久不散。 下一刻,阿璃缓缓抬起手臂,那短了半截的衣袖下,一把剑在手中出鞘。 “火凤剑” 所以人看见这把剑,心中为之一颤。 “青鸾火凤”原就是一对情侣剑,但是清舒跟沅华交换的寓意则是:生死相偎。 无论生死,那把剑都代替我陪在你身边。 当阿璃现出九尾真身的时候,梼杌便像看猎物的眼神看着阿璃。 当阿璃一开口,他便知道,那颗心在哪了。 “阿璃……”栾城有些担心阿璃,不禁出声唤道。 阿璃面上没有半点惧色,足下自地面轻点,将灵力注入火凤剑,清冷的白色灵力渡到剑身,刹那间红白交印。 阿璃挽出一个剑花,走了一个阵型,脚下拂过,落叶随风而动。 “原来是你!”梼杌举起手中铜锤,向阿璃奔去。 不过打了一炷香,梼杌便喘着粗气在十步外恶狠狠盯着阿璃,召唤出那对大铁锤。 阿璃不轻敌,原地用手中“火凤剑”画了一个剑阵,再将剑狠狠插入剑阵中心。 一瞬间,一柄柄悬空的剑将阿璃与梼杌围在中间。 阿璃望着梼杌,冷冷道:“梼杌,你可曾与清舒交过手?” 梼杌心道不好,想要逃出阵型,却怎么也破不出一道缺口,这道剑阵将他二人困在其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便进不来。 可见,阿璃不愿其他人被牵连,当真做好与自己玉石俱焚的打算。 梼杌转过身看着阿璃,咬牙切齿恨道:“想不到,青丘君主待你这般好,竟将青丘的剑法传给了你。”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阿璃将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梼杌,面上一片平静的神色,更是彻底激怒了他,手中的“火凤剑”微微发颤,仿佛雀跃兴奋的模样。 “死?你以为你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便能杀了我!况且你才破封印,灵力有限吧?” 阿璃再次飞身而上,轻声道:“那便试试!” 一时间,阵内所有剑跟随着阿璃手上的“火凤剑”,朝着相反的方向刺。 打你左边,右边也在砍,打你下面,上面也在砍。 连续打了二三十招,梼杌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阿璃。 梼杌勾起嘴角狰狞的笑,不死不休? 第862章 要一命偿一命 当阿璃现出九尾真身之时,梼杌便像看猎物的眼神看着阿璃。 自她开口的那一刻。 他便知道,那颗心在哪了。 “阿璃……”栾城有些担心阿璃,不禁出声唤道。 阿璃面上没有半点惧色,足下自地面轻点,将灵力注入火凤剑,清冷的白色灵力渡到剑身,刹那间红白交印。 阿璃挽出一个剑花,走了一个阵型,脚下拂过,落叶随风而动。 “原来是你!”梼杌举起手中铜锤,向阿璃奔去。 不过打了一炷香,梼杌便喘着粗气在十步外恶狠狠盯着阿璃,召唤出那对大铁锤。 阿璃不轻敌,原地用手中“火凤剑”画了一个剑阵,再将剑狠狠插入剑阵中心。 一瞬间,一柄柄悬空的剑将阿璃与梼杌围在中间。 阿璃望着梼杌,冷冷道:“梼杌,你可曾与清舒交过手?” 梼杌心道不好,想要逃出阵型,却怎么也破不出一道缺口,这道剑阵将他二人困在其中,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便进不来。 可见,阿璃不愿其他人被牵连,当真做好与自己玉石俱焚的打算。 梼杌转过身看着阿璃,咬牙切齿恨道:“想不到,青丘君主待你这般好,竟将青丘的剑法传给了你。”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阿璃将那句话,原封不动还给梼杌,面上一片平静的神色,更是彻底激怒了他,手中的“火凤剑”微微发颤,仿佛雀跃兴奋的模样。 “死?你以为你有一颗七巧玲珑心便能杀了我!况且你才破封印,灵力有限吧?” 阿璃再次飞身而上,轻声道:“那便试试!” 一时间,阵内所有剑跟随着阿璃手上的“火凤剑”,朝着相反的方向刺。 打你左边,右边也在砍,打你下面,上面也在砍。 连续打了二三十招,梼杌浑身是血跪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阿璃。 梼杌勾起嘴角狰狞的笑,不死不休? 就算死,也要拉上你! 下一刻,梼杌站起身,大声嘶吼一声,再次举捶,从上而下。 他在赌,阿璃抬剑去挡的时候,另一边剑阵会劈下来。他赌阿璃扛不住他蓄力一击,他赌他能在被削成两半之前,砸死阿璃…… 大锤终是落下,阿璃持剑挡了一半,便被压的半跪在地上,膝盖一声“咚”巨响。 感觉膝盖骨都快碎了。 在一瞬间,阿璃头一歪,铁锤带着重击砸向肩头。 阿璃肩部受了重击,骨头“咔嚓”一声粉碎,再想要使剑已是不能。 梼杌半个身子被削,那举着一只铜锤的手,“砰”的一声落在了地,鲜血“哗啦啦”喷涌而出后,那缺失的半个身子,突然冒出黑色的浓雾,弥补了那缺失的另一半。 见此,阿璃眼中闪过一抹转瞬即逝的惊讶。 “没想到……这七巧玲珑心的威力,竟然有这么大!”梼杌声音中,透着几分怅然和贪婪。 阿璃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却也不想与他磨嘴皮子,既然砍了半个身子还杀不死他,便将他剩下的半个身子也砍了便是。 思及至此,“火凤剑”被她自右手换到左手,再次迎了上去。 谁知,那梼杌见阿璃冲了过来,嘴里冷笑一声,仿佛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竟站在那一动不动,瞬间被那“火凤剑”拦腰而崭。 在梼杌被拦腰斩断,两截身子落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眼中的红光忽然渐渐淡了下去,最后彻底消失。 这时,他望向阿璃费力的张了张口,似乎想说点什么。 片刻后,剑阵轰然而塌,一众人立刻围上去,喻龙搀扶着歪着身倚在自己肩头的支枝,两人站在原地远远张望而去。 阿璃眼帘沉了一沉,头重脚轻似的转过头,透过奔来的扉颜等人,朝清扬躺着的方向望了一眼,见他孤零零的躺在那,心头忽然一阵泛酸,眼前一黑“砰”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栾城最先来到阿璃面前,将她自地上抱了起来,轻轻摇晃着她的身形急声唤道:“阿璃!阿璃你醒醒……” 扉颜凑上前来,将两指轻轻搭在她手腕中,屏息片刻后一脸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松开手说道:“还好没有大碍,咱们即刻动身回青丘。” 话音刚落,在场的魔人逐渐停下手里,一脸不知所措的望着眼前的形势,顿时乱作一团。 此时,翟宁带着才脱困的涂山众人,一窝蜂将那魔人团团围在正中,逼得他们频频后退扎成了堆,被两层包围圈尾的水泄不通。 喻龙拧眉望向七刹,见他仍旧倒地昏迷不醒。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已没有丁点威胁,却还是被三三两两的青衣白衣,谨慎的围困了起来。 见此,喻龙不禁有些犯了愁。 “慢着!”寻风一手捂着胸口,冲翟宁扬声喝了一句,接着快步走上前,拨开层层包围圈,走到跟前说道:“先前是梼杌控制了魔人全族,并非他们本意屠戮此地,可否请你看在我与你们君主相交一场的份上,叫我们兄弟二人将他们带走? 自今日起,我妖魔两族绝不进犯涂山和青丘,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翟宁方才张口准备说话。 涂山的众人听到这,率先震怒愤愤道“魔族杀了咱们这么多人,一句两句便把他们带走,你当我涂山是什么地方?” “一命偿一命!!!”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紧接着,“偿命”这两个字,被所用人近乎咆哮着喊道,这声音响彻在涂山的上空,气势如虹。 气氛顿时胶着,寻风和绎轩眼前扫过这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的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若真叫涂山和青丘,将全部魔人就地斩杀,他们便如同没了毛的凤凰,何谈收复妖魔两族? 便是抢,也要将这些魔人带走。 寻风心中有了主意,当即厉声喝道:“既是如此,这笔账我来偿!青丘和涂山因此而死的每一个人,便由你们替他们来收。”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手召出长鞭,鞭子自头顶上空挥舞了一圈,反手冲他身后方向甩去。 见此,周围的人纷纷闪身避开。 第863章 必得顾全大局 此时,翟宁带着才脱困的涂山众人,一窝蜂将那魔人团团围在正中,逼得他们频频后退扎成了堆,被两层包围圈尾的水泄不通。 喻龙拧眉望向七刹,见他仍旧倒地昏迷不醒。 尽管在外人看来,他已没有丁点威胁,却还是被三三两两的青衣白衣,谨慎的围困了起来。 见此,喻龙不禁有些犯了愁。 “慢着!”寻风一手捂着胸口,冲翟宁扬声喝了一句,接着快步走上前,拨开层层包围圈,走到跟前说道:“先前是梼杌控制了魔人全族,并非他们本意屠戮此地,可否请你看在我与你们君主相交一场的份上,叫我们兄弟二人将他们带走? 自今日起,我妖魔两族绝不进犯涂山和青丘,井水不犯河水。” 闻言,翟宁方才张口准备说话。 涂山的众人听到这,率先震怒愤愤道“魔族杀了咱们这么多人,一句两句便把他们带走,你当我涂山是什么地方?” “一命偿一命!!!”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紧接着,“偿命”这两个字,被所用人近乎咆哮着喊道,这声音响彻在涂山的上空,气势如虹。 气氛顿时胶着,寻风和绎轩眼前扫过这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沉默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的确,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是若真叫涂山和青丘,将全部魔人就地斩杀,他们便如同没了毛的凤凰,何谈收复妖魔两族? 便是抢,也要将这些魔人带走。 寻风心中有了主意,当即厉声喝道:“既是如此,这笔账我来偿!青丘和涂山因此而死的每一个人,便由你们替他们来收。” 话音刚落,他突然抬手召出长鞭,鞭子自头顶上空挥舞了一圈,反手冲他身后方向甩去。 见此,周围的人纷纷闪身避开。 只听“啪”的一声下,带着紫色闪电的长鞭,重重施在寻风的后背,那衣衫在长鞭落下后“刺啦”一声撕裂开,顿时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众人纷纷怔在原地,声讨之音戛然而止。 一道金光自半空落下,金汐堪堪落在人群之后,冷眼望着寻风淌着鲜血的后背,轻笑一声道:“我涂山死的人,没有三千也有八百,倘若一人劈你一刀,只怕你有命自此走出去,也决计活不到明日!” 闻声,众人纷纷侧身后退,人群中让出一条道来。 寻风转过身来,攥着长鞭的手紧了一紧,面不改色道:“即便我死了,但我还有兄弟,方才答应你们的话,决不会食言!” “大哥……”绎轩一脸悲痛,上前一步疾呼道。 寻风抬起手,将绎轩嘴边的话拦了下去,一脸正色道:“身为你的兄长,这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他可以牺牲自己,只为替你铺桥搭路,待绎轩收服魔族之日,自己也算对得起父王临死前的嘱托,况且当年的债,是早晚有一日要偿的。 金汐面上一脸平静,双眼目不转睛的望着寻风,看出他此时的心意,与脸上所展现的一般无二。 她明知道,如今的涂山和青丘,太需要长久的安定。 金汐更清楚,倘若寻风当真毙命在涂山的手中,绎轩这后半生怕是什么都不做,也要将青丘和涂山闹得鸡犬不宁。 尽管她相信,寻风是个说得出做得到的人。 可若这么轻而易举的放他走,自己多少有些心有不甘,青桃的牺牲,爹娘和涂山子民的无辜枉死,仿佛一把把无形的利刃,深深刺入了心口。 放,与不放。 在涂山的将来,和自己的感情之间,注定要有个选择。 此时,栾城小心翼翼将阿璃横抱在怀中,朝金汐面前走了过去,轻声说道:“我答应了筠竹,要将阿璃带回青丘去。” 金汐缓缓转过脸,望着他怀中抱着的阿璃,不由得怔在当场,她那蓬松而醒目的九条尾巴,仿佛刺痛了自己的眼睛,她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口却发不出一声。 “金汐姑娘,不知涂山君主现在何处?”栾城见她如此,将阿璃往怀中拦了一把,挡住了阿璃大半张脸,继而问道。 适才,金汐自愕然中回过神来,面上闪过一抹悲凉之色,只见她缓缓低下头,自袖中摸出了某样东西,随着她逐渐摊开手心来一看,是枚不过指甲盖大小,四四方方由上好血玉制成的印章。 她低声道:“我父君,他……已不在了。”话音刚落,金汐鼻子一酸眼泪便下了眶。 闻言,人群之中仿佛炸开了锅。 只见身着白衣的涂山门徒,面含悲戚双眼含恨,默默垂首攥紧了手中佩剑,极力隐忍着悲伤。 栾城听到这番话,面上猛地一怔下,意识垂首望了一眼怀中阿璃,微微拧起眉头再抬起眼时,冲她敬道:“金汐姑娘,想来不日你便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 金汐红着眼眶,望着他眼底平静如水的情愫,深知他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既是要做涂山的君主,便要顾全大局。 思及至此,她惨然一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托着那枚印章的手缓缓攥成了拳,由着那枚血玉制成的印章硌在手心,感受着那手心传来的疼痛,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应道:“不错……” 接着,她僵着脖子转过头,朝寻风望去双眼含恨怨道:“烦请两位记得今日的话,自此后妖魔两族与青丘涂山,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寻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将手中长鞭收起,冲金汐抱拳应道:“多谢金汐姑娘……哦,不!应当是涂山君主才对。” 金汐心口猛地一痛,颤着唇落下两行清泪。 下一刻,绎轩快步上前,冲金汐再三致谢,适才扶着寻风,身后跟着一众魔人匆忙离去。 金汐没有听清,绎轩最后说了些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将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后,还能全身而退自大门而出,而她原本该恨该怨的人,又是谁呢? “梼杌呢……” 翟宁转过头,望着她一脸泪泽,却又十分不甘心的模样,躬身揖了一礼应道:“方才,阿璃姑娘亲手了断了他。” 第864章 一场两败俱伤 适才,金汐自愕然中回过神来,面上闪过一抹悲凉之色,只见她缓缓低下头,自袖中摸出了某样东西,随着她逐渐摊开手心来一看,是枚不过指甲盖大小,四四方方由上好血玉制成的印章。 她低声道:“我父君,他……已不在了。”话音刚落,金汐鼻子一酸眼泪便下了眶。 闻言,人群之中仿佛炸开了锅。 只见身着白衣的涂山门徒,面含悲戚双眼含恨,默默垂首攥紧了手中佩剑,极力隐忍着悲伤。 栾城听到这番话,面上猛地一怔下,意识垂首望了一眼怀中阿璃,微微拧起眉头再抬起眼时,冲她敬道:“金汐姑娘,想来不日你便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 金汐红着眼眶,望着他眼底平静如水的情愫,深知他这是在暗暗提醒自己,既是要做涂山的君主,便要顾全大局。 思及至此,她惨然一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托着那枚印章的手缓缓攥成了拳,由着那枚血玉制成的印章硌在手心,感受着那手心传来的疼痛,长长舒出一口气,轻声应道:“不错……” 接着,她僵着脖子转过头,朝寻风望去双眼含恨怨道:“烦请两位记得今日的话,自此后妖魔两族与青丘涂山,恩怨就此一笔勾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寻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将手中长鞭收起,冲金汐抱拳应道:“多谢金汐姑娘……哦,不!应当是涂山君主才对。” 金汐心口猛地一痛,颤着唇落下两行清泪。 下一刻,绎轩快步上前,冲金汐再三致谢,适才扶着寻风,身后跟着一众魔人匆忙离去。 金汐没有听清,绎轩最后说了些什么,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在将自己的家园毁于一旦后,还能全身而退自大门而出,而她原本该恨该怨的人,又是谁呢? “梼杌呢……” 翟宁转过头,望着她一脸泪泽,却又十分不甘心的模样,躬身揖了一礼应道:“方才,阿璃姑娘亲手了断了他。” 金汐面上一顿,突然有一刹那的晃神。 这时,另有青丘的门人上前,招来一片祥云,将清扬的尸首安置了上去。 她望着清扬衣角,自祥云“滴答”一声落下滴血,随即带着疑惑和探究的目光,再次望向栾城怀中的阿璃,望着她那张与先前大不相同的容颜,内心变得极为复杂。 “金汐姑娘,我等还要速速赶回青丘,请恕不能留下帮你们处理后事。”翟宁面带愧色,歉声道。 栾城转过身,将怀中阿璃安置在召来的祥云之上,抬手轻轻将她面上碎发撩至耳后,看着她匀长的呼吸,由衷庆幸至少她还能活着。 只是一想到,阿璃醒来后若得知清扬故去的消息,不由得忧心忡忡。 金汐朝栾城望了一眼,见他眉眼中的担心和忧虑,匆忙别开眼应了句:“此番我涂山大难,青丘君主不惜以命相助,金汐感念青丘的大恩大德,烦请你替我在你们君主的灵牌前,多上三炷香。” 翟宁低了低头顶,敬声道:“是。” “还有,阿璃……我便将她,交给你们照拂些时日,若日后她想开了,告诉她记得回涂山来。”金汐怅然道。 清扬待阿璃如此情深,此番他就这样没了,最难接受这个结果的,便是阿璃了。 不过好在,青丘还有筠竹陪着她。 即便日子再难,总比眼下将她强留在身边的好,自己不但要应付涂山国事,还要处理爹娘的后事,哪还有多余的精力,顾得上看护阿璃。 扉颜等人上前来,对金汐抬手作了个揖,说了句:“金汐姑娘,很快你将承袭涂山的君主之位,请恕大礼之日我等不得前来。” 清扬故去,青丘尚且有一大堆的事要做。 更何况,虽是金汐承袭涂山君主,却又是在国丧期间,继任大礼必当一切从简。 金汐了然,冲扉颜回了揖礼应道:“我明白。” 扉颜、栾城、喻龙、支枝、翟宁,还有那不足三十人的青丘门人,一行人离去之后。 满目疮痍的涂山,突然沉浸在悲伤的气氛之下。 金汐放眼望去,满地躺着魔人和狐狸的尸体,鲜血将脚下的青石阶染得发紫,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寒云在涂山追遍了每座山头,始终未能找见七刹的身影,途中见着涂山的人开始收殓自己人的尸体,经询问得知魔人都离开了,这才去匆忙离去。 此时,被孤白送出涂山的孩子们,与他躲在离涂山不远的山洞中,当他见着魔人随绎轩和寻风而去,急忙将孩子们带着送了回去,接着往魔宫方向追赶大军。 待金汐见着那些孩子后,万分悲伤的面上,难得出现一抹欣慰之色。 青丘,筠竹身后站着五荒郡君,一行人忐忑不安的立在山门前,遥遥望着涂山的方向,两手交叠在身前攥成了拳,一遍遍自我安慰,相信清扬和阿璃一定会平安归来。 直到太阳西斜,天边出现一片人影。 待众人落地时,头前站着栾城和扉颜,两片祥云上承着清扬与阿璃的身形。 筠竹自看见清扬的那一眼,便捂着口鼻呜咽的泣不成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五荒郡君跟着跪下身去,一声声悲泣此起彼伏。 栾城将阿璃抱在怀中,对哭得起不来身的筠竹,歉声道:“我把阿璃给你带回来了。” 闻声,筠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将他怀中阿璃望了一眼,用尽全部的气力站起身,耳旁听着身后众人的哭声,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阿璃,她、她怎么会……” “阿璃的事晚些再说。”扉颜面色凝重,走上前出声道。 天庭八万两千八百八十三年,青丘君主清扬身死。 “清……扬……”清扬,梼杌死了,你看见了吗?阿璃静静躺在床上,眼角滑下滚烫的热泪,哽咽着喃喃道。 下一刻,她看见清扬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头前,面上一脸宠溺的笑,眉目间一片深情凝望着阿璃,叹声道:“阿璃,还睡呢?” 第865章 两厢无奈之时 寒云在涂山追遍了每座山头,始终未能找见七刹的身影,途中见着涂山的人开始收殓自己人的尸体,经询问得知魔人都离开了,这才去匆忙离去。 此时,被孤白送出涂山的孩子们,与他躲在离涂山不远的山洞中,当他见着魔人随绎轩和寻风而去,急忙将孩子们带着送了回去,接着往魔宫方向追赶大军。 待金汐见着那些孩子后,万分悲伤的面上,难得出现一抹欣慰之色。 青丘,筠竹身后站着五荒郡君,一行人忐忑不安的立在山门前,遥遥望着涂山的方向,两手交叠在身前攥成了拳,一遍遍自我安慰,相信清扬和阿璃一定会平安归来。 直到太阳西斜,天边出现一片人影。 待众人落地时,头前站着栾城和扉颜,两片祥云上承着清扬与阿璃的身形。 筠竹自看见清扬的那一眼,便捂着口鼻呜咽的泣不成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紧接着五荒郡君跟着跪下身去,一声声悲泣此起彼伏。 栾城将阿璃抱在怀中,对哭得起不来身的筠竹,歉声道:“我把阿璃给你带回来了。” 闻声,筠竹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将他怀中阿璃望了一眼,用尽全部的气力站起身,耳旁听着身后众人的哭声,不可置信的喃喃道:“阿璃,她、她怎么会……” “阿璃的事晚些再说。”扉颜面色凝重,走上前出声道。 天庭八万两千八百八十三年,青丘君主清扬身死。 “清……扬……”清扬,梼杌死了,你看见了吗?阿璃静静躺在床上,眼角滑下滚烫的热泪,哽咽着喃喃道。 下一刻,她看见清扬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床前,面上一脸宠溺的笑,眉目间一片深情凝望着阿璃,叹声道:“阿璃,还睡呢?” “清扬……”阿璃“唰”的一下睁开眼,定睛见着筠竹身子顿了一下,伸出手自她眼前晃了晃,带着担忧和紧张的神色,轻声询问道:“阿璃,你醒了?” 筠竹假装没听见阿璃的话,也不敢去提清扬。 “清扬呢,清扬他怎么样了?”阿璃惊坐起身,一把抓着筠竹的胳膊,急声问道。 筠竹胳膊被掐得生疼,眉头不由自主的拧成了团,垂下眼望着她那只手,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更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阿璃见她默然无语,自己仔细想了半晌,适才忆起她曾亲耳听见那颗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那个待自己温柔而深情的人,再也醒不来了。 对,清扬已经死了…… 阿璃心口猛地一窒,痛得她仿佛喘不过气,右手抚上心口的位置,感受着自己胸腔里那颗狐狸心脏,还在缓缓的跳动着。 筠竹鼻子酸了酸,费力的吞了口唾沫,迟疑许久才敢抬起眼来,冲阿璃宽慰道:“清扬若知道你活着,他定希望你好好的,至少……替他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阿璃双眼通红,噙着眼泪望向筠竹,无助而茫然的问道。 他死了,独留自己一人活着,可是怎样才算好好活着呢? 当日,一柄“青鸾剑”穿过阿璃的心口,除了支枝无人亲眼看见,所有人都以为她衣裳的血,来自于清扬。 “青鸾剑”造成的伤口,自阿璃恢复九尾真身的那一刻,瞬间自行愈合。 这近一个月来,筠竹日日守在床前。 她借着阿璃擦洗换衣时,见着她身上连半点伤痕都没有,连带着当日她被波及所受的内伤,都没留下痕迹。 涂山,自清舒离去之后,便再没有过九尾白狐。 如今阿璃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无疑令她成为最大的争议,到底她该继续留在青丘,还是回到涂山去? 大难过后,金汐原本顺理成章的承袭了涂山君主之位。 谁知,在她方才执掌涂山不出三日,便遭受了一众提议接回阿璃,建议将涂山的君主之位,重新交给涂山唯一一只九尾白狐的说法。 彼时,金汐的君主之位岌岌可危,亏得她师尊及同门师兄姐前来相助,在历经长达近半个月的唇枪舌战之下。 她只得强忍着眼中的泪,自座椅上缓缓站起身,望着下方那一双双眼睛,颤声道:“待阿璃归来涂山之日,我便将君主之位,双手奉还。” 换而言之,自己如今只是代为执掌。 至此,那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心,才被暂时压了下去。 筠竹得到了这一消息后,只是长长叹了口气,望着昏迷不醒的阿璃,一脸愁容。 数万年来,涂山皆无九尾。 她实在不知,为何阿璃偏偏在这个时候,于众人眼下恢复了真身,岂不是陷金汐于众矢之的? “阿璃,你可知你实为九尾白狐,那涂山众人还等着你回去,袭承涂山君主之位……”筠竹低声怅然道。 她十分明白,阿璃既已恢复了真身,涂山是不会放任她留在青丘不归的。 那些人,还指望这唯一的九尾白狐,带他们恢复涂山昔日的尊荣,甚至不惜将这曾情同姐妹的两人,放在那君主之位上量长较短。 阿璃沉浸在悲伤之中,恍然听到筠竹这番话,直将她怔在当场回不过神来,一脸愕然。 下一刻,待她转身向身后望去,只见那象征狐族至尊,九条蓬松而雪白的尾巴,竟占了小半张床的位置。 “九尾……”阿璃颤了颤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昔日里,她曾最羡慕最求而不得的,如今却真真实实的长在自己身上,她迟疑着伸出手,缓缓探向那九条尾巴,将它们一一拾起收在掌中,突然泪无可抑。 筠竹看她如此难过,哪还再敢将金汐受到的委屈说出口,只得别过脸去,偷偷拭着眼角。 阿璃哭了好半天,终于抽噎一声渐渐收了哭腔,带着鼻音吐字不清道:“你们把清扬……埋在哪了?”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小心翼翼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见她似是平静了些许,适才轻声回道:“清扬虽然死了,却没有神形俱灭,更没有变回狐狸真身,我怕你醒来后接受不了,又不敢轻易将他葬了,故此先将他安置在你过去待的寒室之中。” 第866章 此情无处寄付 数万年来,涂山皆无九尾。 她实在不知,为何阿璃偏偏在这个时候,于众人眼下恢复了真身,岂不是陷金汐于众矢之的? “阿璃,你可知你实为九尾白狐,涂山众人还等着你回去,袭承涂山君主之位……”筠竹低声怅然道。 她十分明白,阿璃既已恢复了真身,涂山是不会放任她留在青丘不归的。 那些人,还指望这唯一的九尾白狐,带他们恢复涂山昔日的尊荣,甚至不惜将这曾情同姐妹的两人,放在那君主之位上量长较短。 阿璃沉浸在悲伤之中,恍然听到筠竹这番话,直将她怔在当场回不过神来,一脸愕然。 下一刻,待她转身向身后望去,只见那象征狐族至尊,九条蓬松而洁白的尾巴,竟占了小半张床的位置。 “九尾……”阿璃颤了颤唇,一脸的不可置信。 昔日里,她曾最羡慕最求而不得的,如今却真真实实的长在自己身上,她迟疑着伸出手,缓缓探向那九条尾巴,将它们一一拾起收在掌中,突然泪无可抑。 筠竹看她如此难过,哪还再敢将金汐受到的委屈说出口,只得别过脸去,偷偷拭着眼角。 阿璃哭了好半天,终于抽噎一声渐渐收了哭腔,带着鼻音吐字不清道:“你们把清扬……埋在哪了?” 筠竹面上微微一顿,小心翼翼朝阿璃面上望了一眼,见她似是平静了些许,适才轻声回道:“清扬虽然死了,却没有神形俱灭,更没有变回狐狸真身,我怕你醒来后接受不了,又不敢轻易将他葬了,故此先将他安置在你过去待的寒室之中。” 阿璃听着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就如同感受心头被扎了一刀,待她这一番话说完,听到他孤零零躺在那冰冷的寒室,眼泪情不自禁又落了下来。 她吸了吸鼻子,动身欲要下床。 “阿璃,你去哪……”筠竹面上一紧,伸手拦道。 阿璃抬手,将拦在自己身前的那只手轻轻推了一把,一脸平静道:“我去看看他。”说话间,她双脚已下床套上了绣鞋,站起身时头重脚轻的晃了一晃。 筠竹忙伸出手,将她身形扶住了劝声道:“阿璃……你睡了快一个月,方才醒来便这样难过,当心伤了身子,不如等过两天,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闻言,阿璃缓缓转过脸来,只见那双湛蓝的眸子中透着忧伤,却又异常平静的望着筠竹,张口轻声道:“有些话,我只想对他一个人讲。” “阿璃……”筠竹手中一空,眼见着她头重脚轻的背影走远,一脸担忧的唤了声。 寒室之中,清扬静静躺在冰床上,身旁放着那柄“青鸾剑”,一如从前一般,默默陪伴着自己的主人。 阿璃走到冰床前,见着他眉眼间隐隐寒霜,看着那张脸安静的睡着,缓缓蹲下身坐在了冰床旁,她漫无目的的四下张望,看着四面冰墙上的寒气,凝着淡薄的白雾顺着墙根而下。 寒气自地面缓缓翻滚,犹如置身仙境。 “清扬,你冷么……”阿璃喃喃出声,问道。 话才出口,她忽然轻笑了一声,过去自己曾在这里躺了那么多年,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躺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自恢复真身的那一刻,阿璃所有的记忆都恢复了。 连带着,曾经自己身为“含心草”的记忆,也全部回来了。 她将脑后抵在冰床,面上平静却又哀伤,迟疑了许久轻声道:“清扬,我好像终于有点明白,爱是什么了……” 在过去的,那不足五千岁漫长的岁月里,阿璃心智犹如稚童,对“感情”二字懵懵懂懂,面对清扬这么多年的呵护和牺牲,她心底最多的便是“感动”。 感动他待自己的好,感动他的温柔。 若非……若非那夜被一杯酒灌醉,她欠清扬的情,怕是再也还不清了罢? 阿璃忆起,在他陪自己在人间的数百年里,曾不止一次偷吻自己,然后再施法一一隐去这段记忆。 想到此处,她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清扬的爱,如此的小心翼翼,将所有的深情和眷恋,埋在那不为人知的心底。 在自己躺在这里后,他终日待在寒室旁的莲池,几乎寸步不离,即使过了三百多年的时间,仍旧没有将他的耐心消弭殆尽。 为了守到九转金莲现身,他眼睁睁看着筠竹牺牲,为此饱受身边所有人的怨怼。 后来,更是借升神之时,生劈下自己多出的一魄,只为制成能承载自己魂魄的“九转琉璃灯”。 待“九转琉璃灯”制成后,他更是顾不上百废待兴的青丘,而是疲于奔波凡界各处,急于将自己散落在角落的魂魄,一一收回。 哪怕自己伤他、怨他、恨他,他始终含笑全收。 即便,为了收回那最后的一魄,清扬曾亲手将“青鸾剑”刺入自己的胸膛,她也亲眼看见那柄剑,同时穿过了他的身体,与自己一同伤着、痛着。 而这过往的一切,阿璃却从未听到他提起一字半句的抱怨,他眉目间所有的温柔,只她一人独有。 阿璃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冻成了冰。 由始至终,他倾注了一世的情深,只为她一人。 “清扬……我想,我是爱你的。”阿璃眼睑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底透着浓浓的哀伤,轻声喃喃道。 只可惜,如今的清扬再也听不见了,甚至不能再像过去一般,将自己温柔的揽入怀中。 阿璃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浑身上下冻透,才僵着身形站起身来,望着清扬安静的睡容,想要伸手去抚他的眉眼,指尖尚未到他面前,却忽然顿在了当场。 她太害怕,触到那没有了一丝温度的清扬。 若他只是躺在这里,阿璃尚且能骗骗自己,只当他是累了太久太久,躺在这里好好歇一歇。 可若是,再也感觉不到他身上半点温度,自己又该如何? 另一边,筠竹去寻清凌,将阿璃醒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询问是否需要传信与涂山,谁知两人话说一半,突然有侍女风风火火前来禀告,说是涂山君主来了。 第867章 没几个省心的 阿璃眼角的泪,一滴又一滴落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冻成了冰。 由始至终,他倾注了一世的情深,只为她一人。 “清扬……我想,我是爱你的。”阿璃眼睑落下一滴滚烫的热泪,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眼底透着浓浓的哀伤,轻声喃喃道。 只可惜,如今的清扬再也听不见了,甚至不能再像过去一般,将自己温柔的揽入怀中。 阿璃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浑身上下冻透,才僵着身形站起身来,望着清扬安静的睡容,想要伸手去抚他的眉眼,指尖尚未到他面前,却忽然顿在了当场。 她太害怕,触到那没有了一丝温度的清扬。 若他只是躺在这里,阿璃尚且能骗骗自己,只当他是累了太久太久,躺在这里好好歇一歇。 可若是,再也感觉不到他身上半点温度,自己又该如何? 另一边,筠竹去寻清凌,将阿璃醒来的消息告诉了他,询问是否需要传信与涂山,谁知两人话说一半,突然有侍女风风火火前来禀告,说是涂山君主来了。 话音刚落,金汐便身披白色斗篷,踏进了正殿之中。 她面色看上去有些憔悴,人也不似从前见着的那般活络,颇有几分历尽沧桑后的忧郁,几步来到近前,抬手作揖朝清凌施了一礼,敬道:“青丘君主,请恕我未曾提前告知,便贸然前来。” 至此,清凌急忙揖礼回道:“涂山君主客气了,你我两族不分彼此,不知您此番前来有何要事?” “我来见阿璃。”金汐一脸平静,缓缓放下面前的手,朱唇轻启张口说道。 清凌面色微微一顿,转头与同样惊讶的筠竹四目相对。 筠竹头前领着金汐,两人一路朝寒室方向而去,青石阶上一前一后安静行走,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打算。 直到来到寒室前,金汐双脚定在原地抬眼望着面前的寒室,惊讶道:“这是……”随即转过身,不解的望向站在身后的筠竹。 “她在里面。”筠竹道。 金汐眉头微微一动,对筠竹的话有几分疑惑,随即转过身抬腿迈步,跨进了寒室的入口。 待她走了进去,见着阿璃立于冰床之前,心底的疑惑适才解开,张口冲那背影唤了声:“阿璃……” 闻声,阿璃缓缓直起身来,转过脸循声望去。 在她见到金汐的那一刻,虽然两人距离不过几步之遥,顷刻间眼中噙着眼泪,朝金汐面前迎了上去,哽咽道:“金汐,你怎么来了?” 说话间,阿璃便站在了金汐面前。 金汐长久藏于心底的情绪,自见着阿璃的那一刻,便犹如堵了许久的筑堤破出一道口子来,一发不可收拾,只见她眼角的眼泪纷纷落下,颤声道:“我好容易将涂山安顿下,便挂念你好不好,所以想来看看你……” 阿璃眼中哭泣,嘴角的笑意却逐渐加深,当即扑进金汐的怀中,紧紧拥着她哭着笑着。 片刻后,金汐将阿璃轻轻推了一把,见着她两眼哭得通红,贴心替她拭着面上的泪,轻声哄道:“莫要哭了,我又不是来惹你伤心的。” 阿璃适才破涕为笑,将她替自己拭泪的手攥着掌心,转头朝清扬望了一眼,轻声说道:“咱们出去说罢。” “嗯。”金汐应道。 两人自寒室出来,头顶的太阳从厚云下渐渐露出头,将冬日里暖暖的阳光,照在两人身上替她们驱散寒意,带来丁点温暖。 阿璃自寒室坐了半晌,有了头顶这片阳光,顿觉浑身一暖暖和了许多,于是便想找处空地多晒一会,放眼望去见着那不远处枯萎的莲池。 于是,她拉着金汐坐在那莲池前的大石头上,出声道:“你在涂山可好?” 金汐面上闪过一抹黯然,暗暗叹了口气遥遥望着远方,怅然道:“如今的涂山,族人较先前少了一大半,活下来的大多都未成年,可惜那不是孩子的人当中,却没几个省心的。” 听到此处,阿璃一脸愕然道:“他们为难你了?” 金汐转过头来,意味深长的朝阿璃望了一眼,轻声问道:“由始至终,涂山以九尾白狐之尊,眼下你既然已醒,不如随我回涂山罢?” 阿璃不由得大惊,惊呼道:“让我回去?” “这涂山的君主之位,原便是九尾白狐的,你若是回去了,这涂山的君主便只能是你,你还怕他们欺悔你不成?”金汐以为,她是被那涂山族人欺负怕了,解释道。 阿璃面色一紧,想都不想便摇头说道:“万万不可!”话音刚落,她便“噌”的站起身来,望着她一本正经训道:“金汐,这涂山君主之位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不能因为涂山以九尾白狐至尊,便要我强行霸了你的位置,你阿爹若还活着,岂容他们嚣张?” “阿璃……” 阿璃越说越气,当即磨了磨牙恨道:“你那往日里气势都哪去了?竟叫这帮人欺负成这样!” 金汐眼圈顿时一红,望着阿璃哽咽道:“我知你心疼我,只是今日的涂山不比从前,惟有你回去主持大局,带着众人恢复涂山往日的尊荣……” 阿璃面上一冷,眯了眯眼继而骂道:“尊荣?昔日我在涂山之时,他们欺我身为一尾白狐无爹无娘,阖族上下人人都能踩我一脚,今日见着我现出九尾真身,便将自己过去做的什么都忘了么!凭什么?” 金汐眼睑落下泪来,别过脸去死死咬着下唇,默默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阿璃见她如此,恍以为是自己太过激动,把怨气都撒在了金汐身上,惹她两头受气,忙不迭歉声道:“我……我并非冲你发火。” 金汐抬手抹去面上泪泽,忙不迭点头应了句:“我明白,若你实在不想回去,我便替你在涂山挡着,待哪日你想回去了,我再将这位置还给你便是。”说完,便准备起身。 闻言,阿璃火气“腾”的冒了起来,一把拽着金汐胳膊,气急败坏道:“我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你竟还想着将这位置让给我?金汐啊……你自小便说,自己将来是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的,怎么如今被那些人说上几句,便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第868章 与你有何干系 阿璃面色一紧,想都不想便摇头说道:“万万不可!”话音刚落,她便“噌”的站起身来,望着她一本正经训道:“金汐,这涂山君主之位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不能因为涂山以九尾白狐至尊,便要我强行霸了你的位置,你阿爹若还活着,岂容他们嚣张?” “阿璃……” 阿璃越说越气,当即磨了磨牙恨道:“你那往日里气势都哪去了?竟叫这帮人欺负成这样!” 金汐眼圈顿时一红,望着阿璃哽咽道:“我知你心疼我,只是今日的涂山不比从前,惟有你回去主持大局,带着众人恢复涂山往日的尊荣……” 阿璃面上一冷,眯了眯眼继而骂道:“尊荣?昔日我在涂山之时,他们欺我身为一尾白狐无爹无娘,阖族上下人人都能踩我一脚,今日见着我现出九尾真身,便将自己过去做的什么都忘了么!凭什么?” 金汐眼睑落下泪来,别过脸去死死咬着下唇,默默将眼泪往肚子里咽。 阿璃见她如此,恍以为是自己太过激动,把怨气都撒在了金汐身上,惹她两头受气,忙不迭歉声道:“我……我并非冲你发火。” 金汐抬手抹去面上泪泽,忙不迭点头应了句:“我明白,若你实在不想回去,我便替你在涂山挡着,待哪日你想回去了,我再将这位置还给你便是。”说完,便准备起身。 闻言,阿璃火气“腾”的冒了起来,一把拽着金汐胳膊,气急败坏道:“我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你竟还想着将这位置让给我?金汐啊……你自小便说,自己将来是要承袭涂山君主之位的,怎么如今被那些人说上几句,便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 金汐面上一顿,抬起头将阿璃深深望了一眼,隐忍了许久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爆发了出来,颤了颤唇冲她喃喃道:“为何?……还不都是为了你! 阿璃,清扬已经不在了,你留在这里算什么?可你若是离开了青丘,又能去哪……涂山、涂山再不济,那也是你的家啊。 只要你肯回去,我便将这涂山君主的位置给你,日后我一样可以陪在身边尽心辅佐着你,凡是能替你想的替你做的,我都已经尽力了,你还要我做什么?” 至此,阿璃一脸愧疚的望着金汐,见她委屈的不成样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手忙脚乱的替她抹着眼泪,歉声道:“金汐,我……我错了。” 这近一个月来,金汐几乎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睛便是见着满地血流成河,尸体堆积如山的场面。 国破家亡,在这种双重的压力下,她含泪坐上了那个位置,却日日被族人劝谏,逼着她将阿璃接回涂山,甚至有人见她默不作声,自人前人后极尽尖酸刻薄的言语,说她舍不得涂山君主之位。 很长时间里,金汐百思不得其解,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直到某一天的深夜,她总算彻底的明白了,这涂山从来都是九尾白狐的,只是因着数万年前,最后一只九尾白狐消失了,涂山才交到了她祖辈的手里。 九尾白狐…… 金汐不太明白,到底九尾白狐与他们有何分别,为何在所有人眼中,九尾白狐便理所应当坐上那个位置。 难道,就因为阿璃是九尾白狐,便比自己更适合么? 她一人自我挣扎,一边是自小到大的情谊,另一边是自己所有的一切。 过去,金汐对涂山君主这个位置,没有丁点在乎。 直到阿爹将涂山君主的印信,亲手交到了自己的手中,一双临终寄望的双眼,到咽气的那一刻,都不愿阖上。 她才真的明白,手中这枚不起眼的印信,到底代表了什么。 被族人逼迫到绝望之时,金汐独自一人去了宗祠,当她请出那本尘封许久的族谱,见着上面赫然写着她祖上那名叫“怀瑾”的祖辈,自最后一只九尾白狐手中接过涂山。 之后,他们这一族,便生生世世守护着涂山。 她所接手的,不仅仅只是涂山君主之位,还有那祖祖辈辈守护这里的心血。 万般无奈之下,金汐只能退而求其次。 她深知阿璃不谙国事,那么只有让自己委屈一些,以后留在她身边辅佐,也未尝不可。 谁曾想,自己这一番思前想后,几经挣扎才想到的惟一办法,阿璃竟没有半分领情之意,那么这段时间内,她为何要受族人胁迫,为何委曲求全? 金汐越想越委屈,暗道:既然她不识好人心,自己又何苦来着? 至于那些不肯安分守己的族人,她既在这涂山君主的位置上坐一天,便有一百种法子去治他们,还真当她金汐是个好欺负的么! 思及至此,金汐下意识将阿璃奋力推了一把,见着她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又急忙伸手去搀。 阿璃见她如此生自己的气,却又担心自己摔着,心下顿时有些感动,险些当场哭了出来,于是再次扑到她怀中,歉声道:“金汐……你莫要生我的气,我知你都是为了我好。 只是我不能跟你回去,清扬虽然身死,但神形未曾俱灭,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当年他用了三百八十六年,走遍这世间每一处角落,才将我重新救了回来。 大不了,我便再用三百多年便是。” “你疯了!!!”金汐伸手,将怀中阿璃推开愕然道:“他已经死了……当年之所以能救回你来,是因为他去求了地藏王。 阿璃,我阿娘曾与我说过,你原不该生在这世上,是你阿娘苦求地藏大恩,最后用她一命换了你一命,你能活着已是上天好生之德,再不可为了他去做傻事,你明白么?!” 阿璃苦笑一声,望着金汐一脸紧张的模样,心如死灰的轻声问道:“原来,我本不该活着,这样便不会死这么多人,他也会活得好好的,对么?” 金汐见她如此痴狂,深知清扬的死,令她在这世间再无任何眷恋,只是拼命的摇着头否认,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那、那梼杌要杀的是清扬,与你有何干系!” 即便没有阿璃,梼杌想要对付涂山和青丘,有没有她有什么分别? 第869章 那潜藏的危机 她深知阿璃不谙国事,那么只有让自己委屈一些,以后留在她身边辅佐,也未尝不可。 谁曾想,自己这一番思前想后,几经挣扎才想到的惟一办法,阿璃竟没有半分领情之意,那么这段时间内,她为何要受族人胁迫,为何委曲求全? 金汐越想越委屈,暗道:既然她不识好人心,自己又何苦来着? 至于那些不肯安分守己的族人,她既在这涂山君主的位置上坐一天,便有一百种法子去治他们,还真当她金汐是个好欺负的么! 思及至此,金汐下意识将阿璃奋力推了一把,见着她身形晃了晃险些摔倒,又急忙伸手去搀。 阿璃见她如此生自己的气,却又担心自己摔着,心下顿时有些感动,险些当场哭了出来,于是再次扑到她怀中,歉声道:“金汐……你莫要生我的气,我知你都是为了我好。 只是我不能跟你回去,清扬虽然身死,但神形未曾俱灭,我不信他就这么死了,当年他用了三百八十六年,走遍这世间每一处角落,才将我重新救了回来。 大不了,我便再用三百多年便是。” “你疯了!!!”金汐伸手,将怀中阿璃推开愕然道:“他已经死了……当年之所以能救回你来,是因为他去求了地藏王。 阿璃,我阿娘曾与我说过,你原不该生在这世上,是你阿娘苦求地藏大恩,最后用她一命换了你一命,你能活着已是上天好生之德,再不可为了他去做傻事,你明白么?!” 阿璃苦笑一声,望着金汐一脸紧张的模样,心如死灰的轻声问道:“原来,我本不该活着,这样便不会死这么多人,他也会活得好好的,对么?” 金汐见她如此痴狂,深知清扬的死,令她在这世间再无任何眷恋,只是拼命的摇着头否认,语无伦次道:“不……不是的……那、那梼杌要杀的是清扬,与你有何干系!” 即便没有阿璃,梼杌想要对付涂山和青丘,有没有她有什么分别? 闻言,阿璃一把推开金汐,拔腿便跑。 “阿璃……阿璃你去哪?”金汐被她推倒在地,方才转过脸便见着阿璃背影渐行渐远,连忙自脚下微薄的雪地爬起身,冲她背影追去,急声唤道。 此时,阿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定要找筠竹问个清楚。 她一路朝筠竹住处奔去,走了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接着掉头朝清扬住的山洞奔了过去。 自涂山归来后,清凌临危受命承袭青丘君主之位。 那清扬的住处,原便是历任青丘君主居所,自他父君接任君主之位搬在此。 如今清扬既已不在,那清凌合该顺理成章的搬进去。 谁知,清凌竟选择住在原处,惟有每日处理青丘事务之时,方才借用这间山洞当做书房。 平日里,这洞中一应摆设分毫未动。 便是拿本竹简,也要从哪拿的放回哪去,那山洞顶的清铃,自清扬的尸首被带回后,便形同哑了一般,再未发出丁点声响来。 筠竹前脚才将金汐送去寒室,不多时便被清凌派来的侍女请了过来,说是扉颜来了。 扉颜的到来,还有一块同行的栾城和喻龙。 四个人围着矮桌端坐在此,忽然听筠竹说阿璃醒了,那三人不由得不约而同的抬起头,面面相觑望了一眼,面上神色尤为复杂。 见此,筠竹愣了一愣问道:“这是做什么?” 扉颜暗自犹豫片刻,适才小心谨慎的张口道:“难道你不好奇,阿璃的身世么?” 筠竹面上顿了顿,诚然道:“说起她的身份,我先前趁阿璃昏睡时替她仔细查探过,她的确是九尾白狐无疑,只是为何之前是一条尾巴,大抵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 扉颜侧首,朝栾城望了一眼,暗中给他施了个眼色,示意他接话。 谁知,栾城见他冲自己使眼色,竟面无表情的垂下眼帘,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凑上唇边轻轻嘬了一口,并不打算理会。 扉颜见他如此,尽管心中极为不满,却碍于与他原就没什么交情,总不好就此发作,只得转过脸望向喻龙。 喻龙被扉颜看了一眼,不禁觉着头皮阵阵发麻,暗暗叹了口气出声道:“近一个月来,我们三人分头搜集消息,听说那绎轩和寻风回去后,很快便将妖魔两族收复。” “这与阿璃有何关系?”筠竹不解道。 喻龙侧首,冲筠竹深深望了一眼,意味深长道:“按照绎轩的说法。先前,那魔人全族被梼杌摄魂控住了心智,虽不知他攻上涂山到底为了什么,却与清扬脱不了干系。” 听到此处,筠竹面色一紧道:“我想起来了,那日青丘来了个魔族的人,我瞧清扬像是认得他,他曾叮嘱清扬千万不能去涂山,只是……” 至此,栾城缓缓搁下手中茶杯,抬起眼帘沉声道:“很凑巧,那个人你们都认得,只不过他有两个名字,魔族的人唤他思煜,在凡界时名为凡之。” 一语之下,扉颜和筠竹突然变了脸色。 清凌端坐书案前的靠椅,见着他二人变了脸,不由得疑惑道:“此人有何问题么?” 栾城转过脸,朝清凌觑了一眼回道:“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清扬他们在凡界时,“凑巧”结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这番话,他刻意将“凑巧”二字加重道。 筠竹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半晌才冲扉颜问了句:“扉颜……若他受命于梼杌,化名凡之故意接近咱们,岂不是早该动手,又何须等到今日?”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亦有所不解道:“不错!昔日我在魔宫之时,虽梼杌不在魔宫,宫中上下只听七刹一人调遣,但他在得知夜枭屠了青丘之后,表面上未曾声张,暗中却杀了妖族里面,最有可能座上妖王之位的人。” 明里,借着“不听话”的由头,杀鸡儆猴铲除异己。 暗里,实则是为了控制局面。 喻龙当时并不知,七刹到底要控制什么样的局面,事到如今细细想来,他的动机便不言而喻了,死了的那几个且不论修为如何,但都是个顶个不安分。 第870章 还有谁更合适 喻龙侧首,冲筠竹深深望了一眼,意味深长道:“按照绎轩的说法。先前,那魔人全族被梼杌摄魂控住了心智,虽不知他攻上涂山到底为了什么,却与清扬脱不了干系。” 听到此处,筠竹面色一紧道:“我想起来了,那日青丘来了个魔族的人,我瞧清扬像是认得他,他曾叮嘱清扬千万不能去涂山,只是……” 至此,栾城缓缓搁下手中茶杯,抬起眼帘沉声道:“很凑巧,那个人你们都认得,只不过他有两个名字,魔族的人唤他思煜,在凡界时名为凡之。” 一语之下,扉颜和筠竹突然变了脸色。 清凌端坐书案前的靠椅,见着他二人变了脸,不由得疑惑道:“此人有何问题么?” 栾城转过脸,朝清凌觑了一眼回道:“没什么问题,不过是清扬他们在凡界时,“凑巧”结识的一个朋友而已。” 这番话,他刻意将“凑巧”二字加重道。 筠竹惊得半天回不过来神,半晌才冲扉颜问了句:“扉颜……若他受命于梼杌,化名凡之故意接近咱们,岂不是早该动手,又何须等到今日?” 喻龙暗暗点了点头,亦有所不解道:“不错!昔日我在魔宫之时,虽梼杌不在魔宫,宫中上下只听七刹一人调遣,但他在得知夜枭屠了青丘之后,表面上未曾声张,暗中却杀了妖族里面,最有可能座上妖王之位的人。” 明里,借着“不听话”的由头,杀鸡儆猴铲除异己。 暗里,实则是为了控制局面。 喻龙当时并不知,七刹到底要控制什么样的局面,事到如今细细想来,他的动机便不言而喻了,死了的那几个且不论修为如何,但都是个顶个不安分。 很显然,若让他们坐上了妖王的位置,必然要闹出点动静来。 彼时,梼杌人不在宫中,七刹若是说杀那便杀了,比踩死一只蚂蚁来的更简单,旁的人莫说出手阻拦,更是连吱一声都不敢的。 梼杌不在的那段时日里,妖魔两族异常平静。 至于平静到何种地步? 那青丘糟此重创,清扬为复活阿璃一条命去了近半,后来又颠沛流离的,替她一一寻回遗落在凡界的魂魄。 若梼杌志在清扬,明明有这么多次绝好的机会。 又何必等到这时候,大费周折借涂山之手,引清扬前去送死? 岂不多此一举?! 听到这里,筠竹后背“噌”的一下爬上凉意,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颤声道:“如今看来,也只有凡之最清楚,梼杌到底找清扬有什么目的。” 只可惜,那凡之下落不明…… “那倒未必,我记得梼杌手下那个七刹,他不是还活着么?”扉颜暗暗摇了摇头,接着冲喻龙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 他记得,那七刹与喻龙关系匪浅。 当日,众人注意力均被寻风和金汐的争执所吸引,无人顾暇那躺在角落昏死过去的七刹,惟有扉颜在离去时觑了一眼,见着七刹躺着的地方,早已没了人影。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梼杌既已死,七刹是绝对不会回去魔宫的。 且不说,绎轩会如何处置他,他跟着梼杌这么些年,魔族人便是为了奉承这个新主,少不得将他剥皮抽筋,若想寻到七刹,喻龙必然有法子找到他的下落。 喻龙一听他提起七刹的名字,当即脱口而出道:“七刹?那时魔族上下均被梼杌一人所控,怕是连他也在其中。” 栾城见他如此激动,眉头隐隐一拧,接着缓缓绷紧了唇角,沉默着不做声。 筠竹不知他与七刹是何关系,见着他这么着急替七刹辩解,当即疑心道:“你慌什么?扉颜又不是绎轩和寻风,同他远日无仇近日无怨的,寻他也不过问上几句话罢了。” 喻龙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皮笑肉不笑的编了个谎,道:“我是觉着,他若知道绎轩回了魔宫,恨不能藏到地下十八层去,哪敢这么不要命的冒出头来,与其浪费时间去寻他,还不如从别处打探消息……” 清凌听了半晌,大约听出了丁点头绪,适才出声道:“如此看来,问题似乎又陷入了困境,眼下最重要的,便是要查清梼杌到底在找什么,若能寻到那七刹的下落,或许问题便能迎刃而解了。” 扉颜抬起手来,自面前晃了一晃说道:“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没了七刹咱们也能从旁处找答案,我回去再找绎轩商量下,看看还有没有办法。” “去找绎轩?你不怕他们魔宫的“紫晶石”么!”筠竹面色一紧,惊呼道。 扉颜望了一眼筠竹,轻笑一声道:“嗨……咱们这么些人里,除了我还有谁更合适?” 如今,绎轩与寻风一人在魔族,另一个在妖族。 这两人,每日忙的像停不下来的陀螺,方才收复了两族,一睁开眼便是成堆的事要做。 喻龙既不愿将七刹交出来,那魔宫的“紫晶石”伤人,他这身体是不能再去了,难道叫清凌和筠竹去么? 再者而言,绎轩如今不比过去,他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 “放心好了,绎轩会在魔族和凡界交界处的客栈来见我,他早与族中的人下了死命,无论如何不许我踏进此处一步。”扉颜嘴角带着浅笑,轻声道。 筠竹适才松了口气,轻声道:“那我便放心了。” 下一刻,扉颜嘴角的浅笑忽然凝在当场,欲言又止道:“你在青丘,记得看顾好阿璃。”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望着扉颜问道:“自方才起,你便意有所指,突然说起她的身世,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扉颜默然片刻,转头朝栾城望了一眼,突然问道:“你与梼杌交手之时,觉着他修为如何?” 栾城被他问得一怔,仔细想了想说道:“在招摇山上,我初次与他交手,那时虽觉着他修为了得,其魔力却远不及这次阴邪。”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望向筠竹说了句:“以阿璃现在的修为,她独自一人斩杀梼杌,还不足以说明么?” 彼时,扉颜、喻龙、绎轩、寻风、栾城,他们五个人,也仅仅只能困住梼杌,且不说当时绎轩和寻风正他被掣肘,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第871章 我要你说 如今,绎轩与寻风一人在魔族,另一个在妖族。 这两人,每日忙的像停不下来的陀螺,方才收复了两族,一睁开眼便是成堆的事要做。 喻龙既不愿将七刹交出来,那魔宫的“紫晶石”伤人,他这身体是不能再去了,难道叫清凌和筠竹去么? 再者而言,绎轩如今不比过去,他也不是谁的面子都给。 “放心好了,绎轩会在魔族和凡界交界处的客栈来见我,他早与族中的人下了死命,无论如何不许我踏进此处一步。”扉颜嘴角带着浅笑,轻声道。 筠竹适才松了口气,轻声道:“那我便放心了。” 下一刻,扉颜嘴角的浅笑忽然凝在当场,欲言又止道:“你在青丘,记得看顾好阿璃。”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望着扉颜问道:“自方才起,你便意有所指,突然说起她的身世,可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 扉颜默然片刻,转头朝栾城望了一眼,突然问道:“你与梼杌交手之时,觉着他修为如何?” 栾城被他问得一怔,仔细想了想说道:“在招摇山上,我初次与他交手,那时虽觉着他修为了得,其魔力却远不及这次阴邪。”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望向筠竹说了句:“以阿璃现在的修为,她独自一人斩杀梼杌,还不足以说明么?” 彼时,扉颜、喻龙、绎轩、寻风、栾城,他们五个人,也仅仅只能困住梼杌,且不说当时绎轩和寻风正他被掣肘,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剑阵之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无一人知晓。 即便是后来,他们将阿璃带回了青丘,因着她是女子的缘故,每日由筠竹亲自照看,至于她受没受伤,伤及何处。 也无从得知。 筠竹面露犹豫之色,暗想着许是阿璃习了五行,又有了朱雀的神力,修为比他们略胜一筹,侥幸胜了梼杌也未可知,奈何这想法到了嘴边,她却不敢说出口来。 突然,栾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听说,那涂山君主也来了?” “比你们早来一步,她直言要见阿璃,我与清凌毫无理由阻拦,只能带她去寒室了,想必是为了涂山的事而来。”筠竹怅然道。 听到此处,扉颜不由得轻笑一声,冲左右觑了一眼,打趣着笑道:“说起来,金汐姑娘何等傲气的人?生来便以涂山君主之女的身份自居,那是个在路上都能横着走的主,此番阿璃突然显出九尾真身,只怕有些人是坐不住了。” 栾城侧目横了扉颜一眼,见他一脸感慨的摇着脑袋,沉声接道:“金汐姑娘清高不假,却也不是为了区区一个君主之位,刻意为难阿璃的人。” 扉颜听他话里话外,颇有几番替金汐抱不平的意味,面上带着讽刺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解释道:“她自然不需做什么,凭着清扬待阿璃这番情深,阿璃定是不愿抛弃清扬,就此离开青丘的,左右她不过来吃颗定心丸罢了。” “你!……” 筠竹眼见两人唇枪舌战,忙上前一步劝阻道:“好了好了,不管她是来吃定心丸,还是打算带阿璃走,最后都得阿璃自己拿主意。” 喻龙转脸望向清凌,问了声:“清扬既已身死,女娲后人还不曾出现么?” 闻言,清凌也是一脸疑惑道:“我也正有所疑惑。” 他依稀记得,当年清渃和清舒故去之时,女娲后人虽未现身一见,却亲自在灵牌前上过香。 儿时,清渃是被养在青丘郡君身边的,若非他藏身于宗祠桌下,哭得累了昏睡在那,也不会偶然得知女娲后人来过。 筠竹很是惊讶的望了眼喻龙,不解道:“为何有此一问?” 喻龙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迟疑着说了句:“昔日我在七刹身边时,听他说了不少青丘的事。” 其中一条,便是讲当年妖魔两族联手对付清舒,眼看即将得手,却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女娲后人救走,以至于最后功亏一篑。 青丘虽不问三界之事,实则一直在女娲后人暗中庇护之下。 筠竹对初瑶并不了解,至于青丘和女娲一族的事情,知道的就更少了,过去她除了听清扬偶尔讲几句,便是靠儿时父亲的只言片语中,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此番听了喻龙的解释,她与栾城反倒成了最惊讶的两个。 只见扉颜面上一怔,意味深长道:“按常理而言,清扬死后即便不是神形俱灭,也该变作九尾狐的真身才对,如今这般倒有几分阿璃当年的模样。” “你是说……清扬或许还能活过来?”筠竹愕然道。 扉颜摆了摆手,若有所思道了句:“昔日清扬为了救阿璃,不知听那地藏王说了什么,自升神天劫时生刨出一魄来,承载在那“九转琉璃灯”中,或许正因为这一魄尚存,清扬才没能真的神形俱灭,也未可知。” 闻言,筠竹便犹豫了。 不论清扬能不能活过来,阿璃都不可能承受的了生刨一魄的经历,若叫她听到但凡丁点可能,她怕是拼死也要一试。 下一刻,筠竹沉沉舒出一口气来,不经意抬起眼帘时,朝栾城身后望去,不由得怔在当场,一脸惶恐的惊呼道:“阿璃……你什么站在这的?” 一时间,洞中众人纷纷站起身,面上或是紧张或是不安,又有几分懊恼和尴尬之色。 阿璃僵着身形,脚下迈出一步来,自袖中摸出那盏“九转金莲”,眼中噙着眼泪望向筠竹,颤声道:“筠竹……这盏灯既能救我,便能救回他,对么?” 栾城最担心的一幕,终于还是出现在了眼前,他率先出声抢道:“这不一样!” 阿璃静静望了一眼栾城,缓步走到筠竹的面前,一字一句逼问道:“我要你说。” 筠竹被问得哑口无言,张口只道了个“我”,便没了下文。 扉颜见她如此,当即出声劝道:“左右只是我们的猜测,当日这出主意的是地藏王,凭我们谁也不知,这法子用在他身上是否管用,若没将清扬救回来,再把你搭进去……” 他有理由相信,清扬能气得直接自冰床上跳下来,一剑活活劈死自己。 第872章 如何安心 只见扉颜面上一怔,意味深长道:“按常理而言,清扬死后即便不是神形俱灭,也该变作九尾狐的真身才对,如今这般倒有几分阿璃当年的模样。” “你是说……清扬或许还能活过来?”筠竹愕然道。 扉颜摆了摆手,若有所思道了句:“昔日清扬为了救阿璃,不知听那地藏王说了什么,自升神天劫时生刨出一魄来,承载在那“九转琉璃灯”中,或许正因为这一魄尚存,清扬才没能真的神形俱灭,也未可知。” 闻言,筠竹便犹豫了。 不论清扬能不能活过来,阿璃都不可能承受的了生刨一魄的经历,若叫她听到但凡丁点可能,她怕是拼死也要一试。 下一刻,筠竹沉沉舒出一口气来,不经意抬起眼帘时,朝栾城身后望去,不由得怔在当场,一脸惶恐的惊呼道:“阿璃……你什么站在这的?” 一时间,洞中众人纷纷站起身,面上或是紧张或是不安,又有几分懊恼和尴尬之色。 阿璃僵着身形,脚下迈出一步来,自袖中摸出那盏“九转金莲”,眼中噙着眼泪望向筠竹,颤声道:“筠竹……这盏灯既能救我,便能救回他,对么?” 栾城最担心的一幕,终于还是出现在了眼前,他率先出声抢道:“这不一样!” 阿璃静静望了一眼栾城,缓步走到筠竹的面前,逼问道:“我要你说。” 筠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张口道了个“我”,便没了下文。 扉颜见她如此,当即出声劝道:“左右只是我们的猜测,当日这出主意的是地藏王,凭我们谁也不知,这法子用在他身上是否管用,若没将清扬救回来,再把你搭进去……” 他有理由相信,清扬能气得直接自冰床上跳下来,一剑活活劈死自己。 “地藏王……”阿璃一脸失落的模样,颤着唇喃喃道。片刻后,她突然一把抓着筠竹的胳膊,急声问道:“告诉我,要到哪里去找他?” 筠竹被她吓得不轻,另一只手抓着阿璃掐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后怕道:“我……我不知道,地藏王不是谁都能见的。” 这时,金汐被一个侍女领着进了洞口,待她听见筠竹那番话后,便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冲了过来,拽着阿璃的胳膊,连哄带骗的哄劝道:“阿璃!地藏菩萨大慈大悲普度三界受苦众生,哪是咱们轻易见得了的?” 阿璃若是固执起来,便顾不得听人劝告,一把推开金汐带着哭腔质问道:“他既是能普度三界受苦众生,为何不能度我?” 金汐身形一歪,被栾城及时搀了一把,方才站稳脚跟便又凑上前去,一脸紧张的解释道:“阿璃……阿璃你冷静些,我明白清扬不在了你很难过,可这三界之内每时每刻都有人死,若人人失去挚爱、亲友都去求他,他如何忙得过来呢?” “阿璃,清扬已经不在了,他从来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你,你这样叫他如何安心?”筠竹哽咽道。 闻言,阿璃不禁轻笑一声,缓缓将筠竹推开来,脚下退了一步,幽幽说道:“安心?……这一世,我欠他的太多太多,若能救他回来,便是即刻死在这里,也是心甘情愿的。” 话音刚落,一柄“火凤剑”便召在了她手中,只见她一脸决绝的将那柄剑插入腹中。 一时间,众人震惊而慌乱,一群人将她围在当中,口中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眼睁睁看着她虚弱的闭上了眼睛,“火凤剑”的伤口不断涌出血来,很快将她一身白衣染得鲜红。 忽然,她身下的地面泛出橙红的光,将众人脚下照亮,紧接着,通往地下的道路忽然变得透彻了起来。 阿璃元神自她身体内而出,骤然化作一道白光,顺着那条道路毫不犹豫的飞了过去,地面橙红色的光渐渐消散,很快恢复如常。 见此,栾城蓦然站起身,朝着洞外奔去,急急丢下一句:“我去追她回来!” 筠竹万万没想到,阿璃为了找到寻地藏王的路,竟愿以自己的元神做指引,纵使她有再大的本事,却也救不回一个没有元神的人。 她不由得懊悔这番谈话被她听了去,心知阿璃若执意如此,这世上便再没人能拦得住她。 一道白光入地府,落地化作人形,正是阿璃。 她睁开眼时,被眼前的景象所怔,只见她身处在漫天漫地的红光之中,而那所有的红光皆来自不远处的地下。 地下,有着数不尽的修罗和魑魅魍魉。 他们咆哮着、嘶吼着,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自地下深处爬上来,他们不甘心、愤恨着世间。 见状,阿璃转身朝身后望去。 不动如钟的地藏菩萨,正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合眼端坐之上,一旁那只形似狮子的怪兽,原本正伏身在前爪打盹,见着有人出现在面前,慵懒的抬起头掀起眼皮,朝来人望了一眼。 之后,它张口打了个哈欠,挪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复又伏下了脑袋。 阿璃突然见着这怪兽,心底一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见着那怪兽又趴了回去,适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抬眼冲地藏王看了一眼,见他端坐于此默不出声,不由得开始犯愁,自己贸然前来已是不敬,眼下地藏菩萨不出声,自己该如何是好? 犹豫半晌,阿璃端端正正跪下身去。 她这一跪下闭上眼,双手自身前合十,便听见四周传来深满且清彻的佛音,当即四下张望过去,谁知这佛音便突然戛然而止,耳旁只剩背后地下深处传来的嘈杂之声。 至此,阿璃重新闭上眼,耳边渐渐再次传来佛音。 听了片刻,那佛音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又仿佛只是在她面前,此刻她只觉着自己浑身轻松,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突然,地藏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跪在下方的阿璃。 这时的阿璃,听见耳边佛音渐渐消失,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地藏王那双慧眼,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低头叩首唤道:“地藏菩萨在上,我名唤阿璃,此番无召应前来,想恳求您帮我救一个人。” 闻言,地藏王沉吟道:“你不该来此。” 第873章 造化弄人 地下,有着数不尽的修罗和魑魅魍魉。 他们咆哮着、嘶吼着,想尽一切办法,都要自地下深处爬上来,他们不甘心、愤恨着世间。 见状,阿璃转身朝身后望去。 不动如钟的地藏菩萨,正左手持锡杖,右手结与愿印,合眼端坐之上,一旁那只形似狮子的怪兽,原本正伏身在前爪打盹,见着有人出现在面前,慵懒的抬起头掀起眼皮,朝来人望了一眼。 之后,它张口打了个哈欠,挪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复又伏下了脑袋。 阿璃突然见着这怪兽,心底一惊背上出了一身冷汗,见着那怪兽又趴了回去,适才暗暗松了口气。 她抬眼冲地藏王看了一眼,见他端坐于此默不出声,不由得开始犯愁,自己贸然前来已是不敬,眼下地藏菩萨不出声,自己该如何是好? 犹豫半晌,阿璃端端正正跪下身去。 她这一跪下闭上眼,双手自身前合十,便听见四周传来深满且清彻的佛音,当即四下张望过去,谁知这佛音便突然戛然而止,耳旁只剩背后地下深处传来的嘈杂之声。 至此,阿璃重新闭上眼,耳边渐渐再次传来佛音。 听了片刻,那佛音仿佛自四面八方而来,又仿佛只是在她面前,此刻她只觉着自己浑身轻松,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突然,地藏王缓缓睁开眼睛,望向跪在下方的阿璃。 这时的阿璃,听见耳边佛音渐渐消失,下意识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地藏王那双慧眼,她心里没由来的一紧,低头叩首唤道:“地藏菩萨在上,我名唤阿璃,此番无召应前来,想恳求您帮我救一个人。” 闻言,地藏王沉吟道:“你不该来此。” 阿璃一听,面露些许急色再次叩首道:“大慈大悲地藏王,阿璃愿一命换一命,只求您大发慈悲帮帮我,若您执意不肯,我……我怕是再无他法。” 一番话后,她哭得泪如雨下。 地藏王默不作声,望着她伏地而泣十分伤心,不忍出口劝她离去,便任由她宣泄着心底的痛苦,缓缓合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渐渐止住了哭泣,直起身朝座上望去,见着地藏王依旧无动于衷,顿时心生不满,竟张口质问道:“到底需要我做什么,您才能帮我救活他?” “你所求非人,回去吧。” 话音刚落,不知自哪里吹来一道狂风,竟将跪在下方的阿璃席卷着,吹得不见了踪迹。 下一刻,躺在床上的阿璃突然睁开了眼睛。 “阿璃!……”筠竹见她睁开眼睛,怔了半晌惊呼一声,扑到她身上哭出声来。 阿璃见她如此激动,张口怅然道:“我见着了地藏王。” 闻言,筠竹哭声渐渐停了下来,抬起头抹了抹面上的残泪,突然抽噎了两声,好半天才缓过气来,低声询问道:“那地藏王怎么说?” 阿璃眼眶突然一红,伤情道:“地藏王说:我所求非人。便将我送了回来。” 筠竹听了这番话,怔在那半天没回过神来。 良久,她才注意到,阿璃一脸生无可恋,绝望而无助的模样,只得柔声劝慰道:“事已至此,你也要看开些才好,数万年来,清家为涂山牺牲了太多太多,从前的人如此,如今的清扬亦如此……” 阿璃双眼无神望着洞顶,面上一副伤感而痛苦的表情,在筠竹看不见的另半张脸上,眼角的泪珠默默的垂落在发间。 冷静、看开、好好活着。 似乎所有人,都一遍遍的提醒着自己,在以后那漫长的岁月里,清扬再也不会出现在她面前,没有了护她入怀的胸膛,再没有那双温暖的手掌。 阿璃不由得想,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再也没有离开他的勇气? 是当年中了“一滴泪”之时,还是他将自己送去筠竹处,亦或者是在梨山的那些年? 明明只有几百年的光景,却让她恍然有种,仿佛经历了一辈子的感觉,她记得那颗心脏跳动的声音,记得那双手心的温度,也忘不掉他望向自己时,眉眼间的温柔。 阿璃心口一窒,不知为何痛得有些喘不过气。 她只要想起,从此以后清扬将独自一人躺在那间寒室的冰床,便不由得痛心疾首。 “阿璃,你可还记得,那日青丘的祭祀礼么?原本,清扬打算借此将你的名字写入宗谱,与你生生世世结为夫妻,他明知涂山不肯将你嫁入青丘,便不得已想了这个法子。 若那日的祭祀礼成,今日你便是青丘的主母,待你诞下麟儿之日,那涂山便也再无可能阻拦你们在一起。” 只可惜……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祭祀礼被迫中止,清扬战死在涂山,眼下阿璃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在青丘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闻言,阿璃愕然的转过脸,望向泪眼婆娑的筠竹。 她竟不知,那日原是两人的成婚礼。 原来,他们只差一步便能在一起,他不顾自己身为青丘的君主身份,竟独自顶着两族之间的压力,也要将她的名字写入宗祠。 筠竹颤了颤唇,看着她震惊和悲恸模样,一个忍不住便呜咽出声,只得立刻抬手捂着口鼻,慌忙别过脸去。 另一边,扉颜独自一人坐在客栈的厢房,桌前早已摆好了酒菜。 不多时,绎轩一身玄衣推门而入。 扉颜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下意识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正好对上绎轩那双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脸怨色道:“竟来的这样迟?” “是迟了点,不过能多陪你坐回,不至于这么快回去。”绎轩暗暗点了点头,反手将门“咣当”一声合上,迎上前去。 至此,扉颜那丁点不满之色,也很快散了去,轻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绎轩落座,端坐在扉颜的正对面,顺势拎起酒壶倒出两杯酒,侃侃而谈道:“找我何事?” 扉颜伸手,将他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凑到嘴边说了句:“方才我去了一趟青丘,经过一番商量过后,我们觉着梼杌的行为十分反常,这事可能没完。” 第874章 一早注定 “阿璃,你可还记得,那日青丘的祭祀礼么?原本,清扬打算借此将你的名字写入宗谱,与你生生世世结为夫妻,他明知涂山不肯将你嫁入青丘,便不得已想了这个法子。 若那日的祭祀礼成,今日你便是青丘的主母,待你诞下麟儿之日,那涂山便也再无可能阻拦你们在一起。” 只可惜……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祭祀礼被迫中止,清扬战死在涂山,眼下阿璃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在青丘成了最尴尬的存在。 闻言,阿璃愕然的转过脸,望向泪眼婆娑的筠竹。 她竟不知,那日原是两人的成婚礼。 原来,他们只差一步便能在一起,他不顾自己身为青丘的君主身份,竟独自顶着两族之间的压力,也要将她的名字写入宗祠。 筠竹颤了颤唇,看着她震惊和悲恸模样,一个忍不住便呜咽出声,只得立刻抬手捂着口鼻,慌忙别过脸去。 另一边,扉颜独自一人坐在客栈的厢房,桌前早已摆好了酒菜。 不多时,绎轩一身玄衣推门而入。 扉颜听见背后传来声响,下意识扭头朝身后望了一眼,正好对上绎轩那双眼,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一脸怨色道:“竟来的这样迟?” “是迟了点,不过能多陪你坐回,不至于这么快回去。”绎轩暗暗点了点头,反手将门“咣当”一声合上,迎上前去。 至此,扉颜那丁点不满之色,也很快散了去,轻笑一声道:“这还差不多。” 绎轩落座,端坐在扉颜的正对面,顺势拎起酒壶倒出两杯酒,侃侃而谈道:“找我何事?” 扉颜伸手,将他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凑到嘴边说了句:“方才我去了一趟青丘,经过一番商量过后,我们觉着梼杌的行为十分反常,这事可能没完。” 闻言,绎轩惊讶的抬起眼,望了一回扉颜,问道:“何意?” “嗯……怎么说呢?咱们从前在凡界认识的那个凡之,真实身份是前任魔王的义子思煜,若认真算起来,你当唤他一声“舅舅”才对。”扉颜怅然道。 绎轩听了这番话,那脸当时便黑了。 毕竟,思煜这个名字,是他在魔宫这些年,可是听了个耳熟能详的。 更别说,他化名凡之与他们混在一处。 只见他一连喝了两杯闷酒,脑袋里仿佛被人“噼里啪啦”放了一串炮仗,轰得他脑瓜仁直疼。 当绎轩倒好第三杯酒,正打算仰脖灌下去,却被扉颜当场拦了下来,直呼他这是只图自己畅快,说完,便伸手将酒壶一把夺了过去。 他明白,扉颜这是故作姿态,担心自己喝的太急,为了给他个台阶下,才讲的如此隐晦。 绎轩闷闷不乐,微微低着头顶若有所思。 自他回到魔宫后,由人领着去了那被尘封了多年的“缥缈宫”,这宫殿多年没有住人,里面的灰尘和霉味极重。 而那魔族公主的尸体,便趴在这宫殿里间的榻前,只剩一副白骨。 之后,绎轩摈弃旁人,将自己关在这“缥缈宫”一天一夜,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做了什么,只有次日宫殿大门自里面打开时,有人见着他衣摆和膝间拍不去的残灰。 扉颜见他如此沉默,不由得暗自懊悔。 “这些年来,你和寻风一直没被梼杌抓走,显然是思煜做了什么,但他绝不敢明着违逆梼杌的命令。”扉颜解释道。 听到此处,绎轩缓缓抬起头说道:“我明白了。” 扉颜见他情绪低落,便急着想要将话题转移,突然说了句:“我回去时,见着阿璃醒了。” 绎轩面不改色,望着扉颜不解道:“她惹事了?” 扉颜见他这般说,一脸惊奇道:“真乃神人也,你怎知道她又闯祸了?” 绎轩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我并不知道,只是觉着阿璃姑娘是个真性情,如今清扬死了,她少不得要寻死觅活一回。” “不错不错,她的确寻了回死,我们几人说到清扬虽然死了,但他神形不散,颇有几分阿璃当年的模样,正思量着有没有可能寻个法子救回清扬,她便突然跳了出来,为了去找地藏王问话,以元神引路寻死去了。” 绎轩见他神态玩笑,应了句:“看来,她是死不了的。” 扉颜眼睛顿时一亮,轻笑一声回道:“此番又叫你说准了!虽然我不知什么缘故,但筠竹信誓旦旦说了,除非阿璃元神留在地藏王那回不来,她是必然死不了的。” 至此绎轩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好……” 谁知,扉颜突然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自桌前站了起身,缓步来到窗棂前,摸出袖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挥开自身前呼扇着,顺势往窗外楼下望了一眼,见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的怅然。 “怎么了,还有何不妥?”绎轩见他如此,疑惑道。 扉颜转过脸,朝绎轩深深望了一眼,问了句:“你可还记得,当年清扬带阿璃住在梨山,后来咱们在扉宅相聚那次?” 绎轩眉头微微一拧,仔细想了一番应道:“你说的哪一次?” “就那日,不知清扬好端端给阿璃卜什么卦,两人闹了好一通脾气,咱们跟着找了一晚上的阿璃,谁知第二天两人抱作一团,亲昵的不得了。”扉颜道。 至此,绎轩恍然大悟道:“好像有这么回事。” 扉颜“啪”的一声,将折扇半和叹道:“你可知,那卦象十分要命?” 绎轩并不懂卦象,只是见扉颜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下意识的说了句:“仅凭着他二人闹成那样,我也知这卦象很是不好,眼下见着你这般,只怕不是一般的不好。” “说的正是!当日我依这卦象的结果来看,倘若清扬问的是他们二人,注定是生死两难全,若问的是阿璃前程,便是不死不休。” 绎轩顿时一脸惊愕,低声呼道:“这么严重?!” 扉颜见他如此,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如今再看那日的卦象,我便真心觉着,清扬若与阿璃在一处,便是一早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第875章 原来如此 谁知,扉颜突然长长叹了口气,缓缓自桌前站了起身,缓步来到窗棂前,摸出袖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挥开自身前呼扇着,顺势往窗外楼下望了一眼,见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脸的怅然。 “怎么了,还有何不妥?”绎轩见他如此,疑惑道。 扉颜转过脸,朝绎轩深深望了一眼,问了句:“你可还记得,当年清扬带阿璃住在梨山,后来咱们在扉宅相聚那次?” 绎轩眉头微微一拧,仔细想了一番应道:“你说的哪一次?” “就那日,不知清扬好端端给阿璃卜什么卦,两人闹了好一通脾气,咱们跟着找了一晚上的阿璃,谁知第二天两人抱作一团,亲昵的不得了。”扉颜道。 至此,绎轩恍然大悟道:“好像有这么回事。” 扉颜“啪”的一声,将折扇半和叹道:“你可知,那卦象十分要命?” 绎轩并不懂卦象,只是见扉颜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下意识的说了句:“仅凭着他二人闹成那样,我也知这卦象很是不好,眼下见着你这般,只怕不是一般的不好。” “说的正是!当日我依这卦象的结果来看,倘若清扬问的是他们二人,注定是生死两难全,若问的是阿璃前程,便是不死不休。” 绎轩顿时一脸惊愕,低声呼道:“这么严重?!” 扉颜见他如此,也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怅然道:“如今再看那日的卦象,我不免真心觉着,清扬若执意与阿璃在一处,便是一早注定了今日的局面。” 若不然,当日清扬为何如此反常? 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可见他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另一边,筠竹唯恐阿璃想不开,于是日日夜夜守在她身边,眼见着她一日比一日沉默,却束手无策。 三日后,一双青色的靴子出现在阿璃面前,见她歪着身子静静伏在床上,人虽看着尚在眼前,心却早已不知飘向何方,栾城的眉头不由得轻轻拧起。 “栾城?”自阿璃元神回来后,筠竹迟迟不见栾城踪迹,原以为他又不告而别 此番见着他,不由得带着三分惊讶道。 栾城面色复杂而凝重,那有些绷紧的唇角,迟疑了许久方才张口,轻声问了句:“自回来以后,她就这副模样?” 筠竹面上一顿,转过脸朝阿璃望了一眼,怅然道:“是啊……虽说她不哭也不闹,比起过去发起脾气来看着好些,只是她成日这样趴在那,不进一口水和饭食,实在教人惶惶不可终日。” 至此,栾城沉沉舒出一口气,说了句:“你歇会,我先替你看顾着她。” 筠竹适才自床边站起身,暗暗点头应了句:“也好。”话音刚落,她便自床前挪开脚,不放心的望了一眼那两人,缓缓离去。 栾城静静站了片刻,望着阿璃一头青丝将大半个脸遮着,唯独那双湛蓝的双眼,目不转睛的定在某处,自他站在床前那刻便没有眨过眼睛。 他心头隐隐一痛,上前一步弯腰坐在床边,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犹豫着伸出手,拉着她皓腕轻轻拽了一把。 顺势,阿璃被他轻轻拽得坐起身来。 这是头一回,他意外的发现阿璃竟那样轻,仿佛自己一松手,她就会形同一片羽毛,随风飘远。 思及至此,那只攥着她皓腕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再也舍不得松开来。 栾城见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分毫挣扎的迹象,整个人形同一具躯壳,眼底不禁浮现淡淡的哀伤,望着她那双眸子,沉声道:“难道他死了,你便生无可恋了么?” 闻声,阿璃眸子微微一动,将自己眼底万念俱灰的心绪,默默而无声的印在了他眼中。 “阿璃……他要我照顾你,你可还记得?”栾城近乎哀声求道。 突然,他下意识的觉着,自己仿佛很可怜。 阿璃没有作声,那望向栾城双眼的眸子中,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没有听见他说的每一个字,又或许是根本不在意。 栾城扯了扯嘴角,自嘲的轻笑道:“原来如此。” 或许,对于阿璃而言,她想要照顾自己的那个人,唯清扬一人而已。 栾城微微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是无限哀伤却努力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那拽着阿璃手腕的手轻轻一带,顺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猛地,阿璃身形微微一僵,正欲推开那个胸膛。 “别动……若你还想救他,便静静听我说。”栾城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自己心底卑微的感情,那轻轻搂着阿璃的胳膊稍稍一紧,将她的动作制止在怀中。 阿璃身形僵硬,两手方才隔在两人之间,正好在他的胸口上,掌心下有他的心跳,却没有半分恶意。 她知道,那颗心跳的有些快,可是同时又很难过。 栾城一只手抚上阿璃脑后,抚上那柔顺的青丝,沉声道:“去找女娲后人吧。” 这个世上,若还有人能救清扬,也唯有她了。 阿璃颤了颤唇,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了句:“她在哪?” 闻言,栾城微微低下头顶,不留痕迹的自阿璃发顶一带而过的留下轻轻一吻,轻声道:“我带你去找她。” 下一刻,阿璃轻轻推了一把栾城,原以为那怀抱会坚持箍着自己,却没想到那双臂膀只是顺势松开了自己,她对栾城忽然有几分意外的不解,抬头对上那双略微有些伤情的眼,问了句:“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恰好知道了些事情。”栾城诚然道。 接着,阿璃追问道:“何时动身?” 栾城望着阿璃,见她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轻声道:“等你能行动自如之时。” 阿璃听了这番话,便慌忙动身下地。 栾城见她如此,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图,而是静静看着她套上绣鞋站起身,方才抬起脚便摇摇晃晃,身子一歪倒下身去。 “砰”的一声下,阿璃摔了个结结实实,愣是半天爬不起来,不由得怔在当场。 至此,栾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迅速走到阿璃身旁将她一把横抱在怀中,转身又将她搁回了床边,顺势替她将绣鞋脱下,再伸手扯来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第876章 心诚二字 栾城微微张口,深深吸了一口气,面上是无限哀伤却努力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那拽着阿璃手腕的手轻轻一带,顺势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猛地,阿璃身形微微一僵,正欲推开那个胸膛。 “别动……若你还想救他,便静静听我说。”栾城眼眶微微泛红,强忍着自己心底卑微的感情,那轻轻搂着阿璃的胳膊稍稍一紧,将她的动作制止在怀中。 阿璃身形僵硬,两手方才隔在两人之间,正好在他的胸口上,掌心下有他的心跳,却没有半分恶意。 她知道,那颗心跳的有些快,可是同时又很难过。 栾城一只手抚上阿璃脑后,抚上那柔顺的青丝,沉声道:“去找女娲后人吧。” 这个世上,若还有人能救清扬,也唯有她了。 阿璃颤了颤唇,半晌才哑着嗓子问了句:“她在哪?” 闻言,栾城微微低下头顶,不留痕迹的自阿璃发顶一带而过的留下轻轻一吻,轻声道:“我带你去找她。” 下一刻,阿璃轻轻推了一把栾城,原以为那怀抱会坚持箍着自己,却没想到那双臂膀只是顺势松开了自己,她对栾城忽然有几分意外的不解,抬头对上那双略微有些伤情的眼,问了句:“你认识她?” “不认识,只是恰好知道了些事情。”栾城诚然道。 接着,阿璃追问道:“何时动身?” 栾城望着阿璃,见她一脸迫不及待的模样,轻声道:“等你能行动自如之时。” 阿璃听了这番话,便慌忙动身下地。 栾城见她如此,并没有出手阻拦的意图,而是静静看着她套上绣鞋站起身,方才抬起脚便摇摇晃晃,身子一歪倒下身去。 “砰”的一声下,阿璃摔了个结结实实,愣是半天爬不起来,不由得怔在当场。 至此,栾城才不紧不慢的站起身,迅速走到阿璃身旁将她一把横抱在怀中,转身又将她搁回了床边,顺势替她将绣鞋脱下,再伸手扯来薄被,轻轻盖在她身上。 待他直起身,迎面正好望向阿璃那双探究的目光,即刻避开那双眼随口扯谎道:“我既是答应了他,便要照顾好你。” 说完,栾城转身欲要离去。 阿璃突然坐起身,一把拽着他宽大的衣袖,急声道:“你去哪?” 栾城回过头,朝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望了一眼,深知她这挽留的动作,不过是怕自己不告而别,她没有了去寻女娲后人的办法。 一瞬间,他说不清心底是失望多一点,还是开心多一些? 她的挽留,并不是为了自己,可是那动作在他看来,多少有几分慰藉存在。 他伸出右手,将阿璃紧紧攥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的握在自己手心里,随即弯腰将那手放回了床边,轻声道:“我去找筠竹,让她给你准备点吃的。” 说完,栾城深深望了一眼阿璃,转过身缓步离去。 阿璃望着那背影离去,直到彻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她心里却不是滋味的厉害。 对于栾城,若说过去她不懂情为何物,从方才那颗心和他的一举一动,早已将他心底的秘密,清清楚楚的摆在了眼前。 她很意外,更惊讶于栾城这样的人,自何时起竟对自己有了情? 筠竹听闻,阿璃肯振作起来,只差当场喜极而泣。 两日后,栾城携阿璃同清凌和筠竹告别,两人一同踏上了离开青丘的路。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也不许阿璃透漏此行目的。 对外只说,领阿璃出去逛逛。 两人上了路,徒步行走在凡界,阿璃长久未曾来此处,分明是对周遭的一切极为感兴趣,可是碍于赶路要紧,她只能偶尔侧目张望几眼,脚下步子不紧不慢的走着。 栾城默默走在她身后,见着她时而侧目探去好奇的眼,时而低下头望着脚下的路。 他眼底,难得浮现一闪而过的笑意。 行了半日路,两人走到一处茶馆门前,便正好趁此进去喝点茶歇歇脚。 此时,凡界不过初春的景象。 春风之中,稍稍带着些许的寒意,枯草之中隐隐可见翠绿的嫩芽,再看街上人来人往的景象,有的步履匆匆,有的走走停停。 阿璃一心惦记寻人,所以无心观察周围的人和事,不过喝了两杯茶,便吵着要赶路。 至此,栾城转过脸望向阿璃,轻声说道:“有些事,是急不得的,比如你可曾想过,为何他为了救你,便用了三百多年?” 阿璃被他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暗暗点了头,怅然说道:“听筠竹讲,只为了唤醒九转金莲,便费了好些年的光景。” “正是这个道理!此番你要去寻的人,她也不是谁都能见,即便我带你去寻她,若她不肯见你,自有法子叫你空跑一趟,凡事不过“心诚”二字,急不得的。”栾城幽幽道。 阿璃面上一紧,慌张道:“若她真不肯见我,该如何是好?” 栾城略微犹豫片刻,转头望向街道两旁的行人,突然感慨道:“那倒未必。”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很是不解:“那我要怎样做?” 栾城沉默半晌,复才收回目光望向阿璃,只瞧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意味深长道:“什么都不用做,只须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便能见着她。” 阿璃听了个云里雾里,方才张口欲要追问。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明白么?”栾城趁她未开口时,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便转过脸,重新望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今,他已有一万多岁。 虽他常年潜在那阴冷的若水河底,不闻世间诸事,却深知他们青丘一族,历来秉持着女娲娘娘的仁慈之心,在凡界普度众生。 到了清扬这一代,自承袭青丘君主之位后,为免妖魔两族在梼杌手下横行人间,他几乎没有在青丘安稳待过一日。 哪里有异动,哪里便有“青鸾剑”的身影。 是以,昔日清扬为调查虹桥小镇的动静,特意化身黑熊精,却遇上这只稀里糊涂跟来的狐狸。 思及至此,栾城面上神色有些哀伤。 阿璃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她原以为只要早点找到女娲后人,清扬复活的事便指日可待。 谁料,栾城竟说了这番有的没的。 第877章 痛之所痛 “正是这个道理!此番你要去寻的人,她也不是谁都能见,即便我带你去寻她,若她不肯见你,自有法子叫你空跑一趟,凡事不过“心诚”二字,急不得的。”栾城幽幽道。 阿璃面上一紧,慌张道:“若她真不肯见我,该如何是好?” 栾城略微犹豫片刻,转头望向街道两旁的行人,突然感慨道:“那倒未必。”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很是不解:“那我要怎样做?” 栾城沉默半晌,复才收回目光望向阿璃,只瞧着她那双黑色的眸子,意味深长道:“什么都不用做,只须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便能见着她。” 阿璃听了个云里雾里,方才张口欲要追问。 “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明白么?”栾城趁她未开口时,突然又说了这么一句,接着便转过脸,重新望向那熙熙攘攘的人群。 如今,他已有一万多岁。 虽他常年潜在那阴冷的若水河底,不闻世间诸事,却深知他们青丘一族,历来秉持着女娲娘娘的仁慈之心,在凡界普度众生。 到了清扬这一代,自承袭青丘君主之位后,为免妖魔两族在梼杌手下横行人间,他几乎没有在青丘安稳待过一日。 哪里有异动,哪里便有“青鸾剑”的身影。 是以,昔日清扬为调查虹桥小镇的动静,特意化身黑熊精,却遇上这只稀里糊涂跟来的狐狸。 思及至此,栾城面上神色有些哀伤。 阿璃听了他的话,不免有些失落,她原以为只要早点找到女娲后人,清扬复活的事便指日可待。 谁料,栾城竟说了这番有的没的。 不多时,春雷“轰隆”一声炸响,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淅淅沥沥的雨滴便撒了下来。 阿璃听见动静,伏身趴在桌上,看上去情绪恹恹,一脸无悲无喜的望着门外街上的行人,看着他们冒雨加快脚步,行色匆匆的赶路。 渐渐地,街上行人越来越少。 他们身处的茶馆,反倒因人多而热闹了起来,屋檐下也站了三三两两避雨的行人。 阿璃眉眼间神色渐渐忧伤,望着那淅淅沥沥的细雨渐渐出神,忆起从前自己与清扬在梨山时的往事,仿佛历历在目。 每逢下雨,她便立在屋檐下伸手接落雨,一玩起来便不经意弄湿半截广袖,以至于两手冰冰凉的厉害,清扬总会亲自煮了姜茶,非逼着自己喝上两碗。 末了,清扬便搬来矮凳,两人坐在窗下静静听雨。 “这雨……”片刻后,她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张口轻声喃喃道。 闻声,栾城转过脸望向阿璃。 阿璃见他望了过来,下意识将脸埋在臂弯,不愿让他看见自己这幅模样,闷声问了句:“下的真不是时候。” 栾城眼底隐隐一痛,默默望着她的发顶,顿时愁肠百结。 下一刻,只见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带着浓浓的忧伤,轻声劝慰道:“若你难受的厉害,不妨哭出来。” 阿璃埋首臂弯,眼泪自眼角静静淌下,滴落在那张朱红色的桌面,她以为自己可以坚强,可以努力不让任何人担心,直到听见栾城的话,那被她深埋在心底撕心裂肺的痛,却再也掩饰不了。 栾城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想要抚上她的发间,手指在触及那青丝不足一寸远时,却忽然顿在半空,最后只是轻轻落下拍了拍她的胳膊,力道中带着些许宽慰之意。 那日,他可以鼓足勇气拥着她,已然用尽了自己全部的气力。 栾城明白,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阿璃的心里唯有一人,而那个人从来都不是自己…… 他缓缓收回手来,端起面前茶杯垂眸望去。 白瓷杯中,那暗红色的茶汤微微轻晃,那指尖几不可见的颤动,如此直白而透骨的彰显着,自己早已一败涂地。 栾城疲惫的闭上双眼,再次睁开眼时,猛地仰脖将那杯茶灌了下去。 茶汤入口,有些许苦涩的味道。 这世上有一种无奈,是你深爱着那个令你感受着痛之所痛的人,而她与你之间,却始终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 你深知她万般难过,也真真切切的感受着那痛苦。 可你连靠近她,都令人觉着是某种亵渎。 “阿璃……雨过总会天晴,不是么?”栾城嘴角带着苦笑,转过脸望向外面的天空,见着随着乌云渐渐散去,春雨终于停了下来,露出那仿佛水洗后的蓝天。 一如,阿璃那双湛蓝的眸子。 半晌后,阿璃自臂弯抬起头来,下意识朝茶铺外望去,不由得有些出神。 “走吧。”栾城缓缓站起身,朝阿璃伸出一只手。 闻声,阿璃回过神朝面前那只手望了一眼,不过片刻的犹豫过后,她不动声色的别过脸,选择无视那只手的用意,默然转身离去。 顷刻间,栾城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后缓缓将那只手收回,转而去追那道背影。 下过雨的街道,随处聚着浅坑的积水。 阿璃只顾着望着前方,一时未留意脚下,眼看一脚便要踩进水坑。 栾城快步上前,一把拽着阿璃的胳膊,将她略微用力拽了一把,只见她“蹬蹬”退了两步,“噌”的一下转过脸时,那双黑色的眸子,骤然变回了湛蓝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手下一松退了回来,望着她面上凌厉的眼神,沉声解释道:“仔细脚下,地上有水。” 至此,阿璃眸中凌厉的目光缓了一缓,渐渐恢复了黑色。 她微微低了低头顶,略带歉意道了句:“多谢。”说完,遂转身迈开了脚。 栾城心中忽而一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几乎可以确信,方才阿璃是真的发了怒,可见她必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才会连拽一把这样的动作,都会如此抗拒。 阿璃走出十多步,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顿在原地侧身回头望去。 只这一眼,栾城见她望着自己,当即快步迎上前,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出声道:“离开这个小镇,此去十里之内再无人烟,需不需要提前备些什么?” 话音刚落,他人便站在了阿璃面前。 第878章 某种亏欠 半晌后,阿璃自臂弯抬起头来,下意识朝茶铺外望去,不由得有些出神。 “走吧。”栾城缓缓站起身,朝阿璃伸出一只手。 闻声,阿璃回过神朝面前那只手望了一眼,不过片刻的犹豫过后,她不动声色别过脸,选择无视那只手的用意,默然转身离去。 顷刻间,栾城眼中闪过转瞬即逝的失落,随后缓缓将那只手收回,转而去追那道背影。 下过雨的街道,随处聚着浅坑的积水。 阿璃只顾着望着前方,一时未留意脚下,眼看一脚便要踩进水坑。 栾城快步上前,一把拽着阿璃的胳膊,将她略微用力拽了一把,只见她“蹬蹬”退了两步,“噌”的一下转过脸时,那双黑色的眸子,骤然变回了湛蓝色。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手下一松退了回来,望着她面上凌厉的眼神,沉声解释道:“仔细脚下,地上有水。” 至此,阿璃眸中凌厉的目光缓了一缓,渐渐恢复了黑色。 她微微低了低头顶,略带歉意道了句:“多谢。”说完,遂转身迈开了脚。 栾城心中忽而一沉,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几乎可以确信,方才阿璃是真的发了怒,可见她必然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才会连拽一把这样的动作,都会如此抗拒。 阿璃走出十多步,脚步渐渐慢了下来,顿在原地侧身回头望去。 只这一眼,栾城见她望着自己,当即快步迎上前,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出声道:“离开这个小镇,此去十里之内再无人烟,需不需要提前备些什么?” 话音刚落,他人便站在了阿璃面前。 阿璃深深望了他一眼,淡然转过身来,张口吐出两个字道:“随你。” 栾城暗暗点了点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心底隐隐有几分不安,只怪自己忘了他们九尾狐一族,最是能看懂人心。 当夜,两人走在一处林中。 天色太晚,栾城便提议停下来歇息,因着先前买了两包糕点,便不需要再找吃食,他将两包黄油纸裹着的糕点推给阿璃,自顾自的去找干柴生火。 阿璃低头望着怀中,那栾城硬塞给自己的糕点,鼻尖闻见那黄油纸透出的香甜气味,却觉着没什么胃口。 再抬起头时,四下已没了栾城的身影。 她四处张望了几眼,转而走到一棵树下席地而坐,怀中抱着那两包糕点,神情中渐渐透漏几分疲惫。 这大半日走来,阿璃也不知他们走的方向通往哪。 人有些乏了,便没有了精神去难过,只见她轻轻将后背倚在树干,脑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歪着头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打算小憩片刻。 不一会,栾城怀中抱着干柴而来。 当他见着阿璃睡在树下,便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在她不远处燃起了火堆,然后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衫,小心翼翼的盖在了阿璃身前。 接着,栾城静静坐到火堆前,陷入了沉思。 阿璃醒来时,不远处的火堆早已燃尽,却仍不见栾城的人影,她后背离开了树干欲要起身,身上却突然掉下了个什么东西。 她下意识低头望去,见着那披在身前的青色外衫落在自己腿上,不由得愣了一愣。 接着,阿璃将那外衫攥着手中,站起身四下寻着栾城。 树林边,有条缓缓流动的小溪,一个黑色的人影立于水面,两掌凝聚着灵力,将其面前的小溪聚起一道漩涡。 听到声响,阿璃快步走了过去。 尽管夜色深沉,凭她那双眼即便在夜间看得也十分清楚,那背影不是栾城又是何人? 栾城手中灵力渐渐大盛,他脚前的漩涡亦随之越来越壮阔,随着那漩涡越来越大,漩涡中心仿佛伸出一只手来,竟朝着天上而去。 只见那溪水升高不足三丈,却突然自半空中一顿。 接着数丈高的水,重重跌回溪水砸出“砰”的一声巨响,顿时喷溅出密密麻麻的水花。 下一刻,栾城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低着头顶望着双手,尽管他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却丝毫不在意似的,一脸痛苦的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没了龙珠,他便再难像从前一样,借助水的力量,却汲取天上的灵力? 阿璃听见他的自语,眉头渐渐拧起。 接着,她默然转身离开,回到先前睡的树下,重新靠在了树干,当她见着手中的那件外衫,犹豫片刻便又展开了盖在了自己身上,重新摆出先前的睡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向她面前走来。 栾城浑身微微发颤,自他浑身湿透的衣衫上,渐渐有淡薄的白雾飘了出来,那宽大的衣袖正“滴答滴答”的落着水滴,他走到阿璃面前,缓缓蹲下身来,望着她眉目的模样,僵硬而有些痛苦的脸色,正逐渐变得温柔。 初春的夜晚,原本便有些寒意,再加上他此时浑身湿了个透,早已将他冻得浑身僵硬,可当他见着阿璃的那一刻,心底的温暖便犹如一座火炉,越燃越烈。 “阿璃……即使他不在了,我也会拼了命的护着你,哪怕你终有一日恨我怨我。”栾城嘴角微微一动,心道。 突然,他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在栾城双目彻底合上之前,眼中满满均是阿璃恬静的睡颜,是那样的美好。 下一刻,阿璃沉沉舒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眉目间带着忧愁和不解,静静凝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她听见了那番未能出口的心声。 她不明白,栾城原本对自己极为冷漠。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对自己有了别的心思? 自后半夜起,阿璃一动不动的坐在火堆前,那先前披在自己身前的外衫,正盖在栾城的身上。 这一夜,栾城竟意外的病倒了,陷入昏迷中的他,口中始终含糊不清的念着两个字,尽管声若蚊蝇,却还是被另一个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阿璃面上平静如水,木讷的捡起脚边一根干树枝,轻轻扔进了火堆。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才明白自己心口发堵的厉害,到底是因何缘故。 第879章 做错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缓缓向她面前走来。 栾城浑身微微发颤,自他浑身湿透的衣衫上,渐渐有淡薄的白雾飘了出来,那宽大的衣袖正“滴答滴答”的落着水滴,他走到阿璃面前,缓缓蹲下身来,望着她眉目的模样,僵硬而有些痛苦的脸色,正逐渐变得温柔。 初春的夜晚,原本便有些寒意,再加上他此时浑身湿了个透,早已将他冻得浑身僵硬,可当他见着阿璃的那一刻,心底的温暖便犹如一座火炉,越燃越烈。 “阿璃……即使他不在了,我也会拼了命的护着你,哪怕你终有一日恨我怨我。”栾城嘴角微微一动,心道。 突然,他身子微微一晃,整个人眼前一黑栽了下去。 在栾城双目彻底合上之前,眼中满满均是阿璃恬静的睡颜,是那样的美好。 下一刻,阿璃沉沉舒出一口气,缓缓睁开了眼睛,眉目间带着忧愁和不解,静静凝望着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她听见了那番未能出口的心声。 她不明白,栾城原本对自己极为冷漠。 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对自己有了别的心思? 自后半夜起,阿璃一动不动的坐在火堆前,那先前披在自己身前的外衫,正盖在栾城的身上。 这一夜,栾城竟意外的病倒了,陷入昏迷中的他,口中始终含糊不清的念着两个字,尽管声若蚊蝇,却还是被另一个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阿璃面上平静如水,木讷的捡起脚边一根干树枝,轻轻扔进了火堆。 直到天色渐渐亮了起来,她才明白自己心口发堵的厉害,到底是因何缘故,只为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当你无以回报之时,便总觉着欠别人些什么。 当栾城醒来时,恰逢自树林东头升起旭日,只见那橙红的阳光照在阿璃身上,这背影一眼望上去,仿佛她周身镀了一层金边。 他缓缓坐起身,见着那件外衫盖正在自己身上这一身湿透的衣裳早已烘干,浑身上下皆是暖意,完全没有因穿着湿衣而全身冰凉,再看不远处燃着不大不小的火堆,不由得心底一阵感动。 此时,阿璃尚在神游太虚,看着眼前的火堆快燃尽,便再次丢一根干树枝,额前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 火势若大了,距离近的她尚且能往后躲,可倒在地上的栾城却挪不成,是以,她便在坐在栾城面前,以自身试探着火堆的温度。 只是这一夜坐下来,她长时间被面前的火堆烘烤着,难免有几分燥热难耐。 阿璃抬起手,以袖口拭去面上汗迹。 下一刻,栾城将那件外衫轻轻披在阿璃身后。 只见阿璃浑身一哆嗦,一脸惶恐的转过头,显然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 栾城似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反应,手中“嗖”的躲了一下,见着她那张被火堆烤的泛红的脸,忙解释道:“我怕你后背受凉……” 至此,阿璃面上慌张之色渐渐散去,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外衫顿了顿,暗暗松了口气道:“既是醒了,为何不见你出声?” 语气中,隐隐带了三分埋怨。 栾城嘴角几不可见的动了动,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将手中青衫披在她肩头,轻声问道:“渴了么,我去给你找点水来。”说完,便起身迈步离去。 阿璃面上一愣,后背在青衫披在肩头的那一刻,瞬间感受到一股温暖像拥抱似的,自身后包裹着她。 她竟有些分不清,是这衣裳带着他的体温,还是那火堆烘出的暖意,原想伸手将那衣衫自肩头摘下,却突然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 这喷嚏来势凶猛,打出来后鼻子便有些泛酸。 她犹豫片刻,只得暂时放弃了将那衣裳取下的念头,两手拽着那外衫襟口处,把自己裹得严实了些,转过身以后背对着火堆。 不多时,栾城手中捧着几片巴掌大树叶,小心翼翼端着里面盛着的清水,快步走到阿璃面前来,顺势单膝跪下身去,将手中的水朝前递了一步。 见此,阿璃伸手便要接下。 栾城手下躲了一躲,面上带着些许无奈道:“这树叶太小,能取来这点水实在不易,不如让我帮你捧着,你受累张口可好?” 闻言,阿璃的呼吸突然一窒,她那顿在半空的手停了半晌,缓缓抬起眼将他眸中的温柔尽收眼底。 片刻后,她松开那披在自己身后的外衫。 青色的外衫飘然落地,栾城眼中微微一痛,仿佛觉着自己的心,亦随之被那双手摔在了地上,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接着,阿璃缓缓站起身来,别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口中不冷不热道:“不必了,我想去溪边洗把脸。”说完,便不顾栾城一脸的伤情,转身快步离去。 栾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愣愣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僵着两手捧在半空的水一动不动,晶莹剔透的水滴,自树叶交叠的缝隙,一滴一滴漏了出来,落地不见了踪迹。 阿璃熟悉路,很快便走到了溪边,正当她蹲下身探出双手,打算捧起一把清水来。 谁知,待她指尖触及冰凉的溪水时。 余光中,她一眼瞥到那印在水中的倒影。 那双眼睛,早已没了昔日如星星般的明亮,眉眼间的忧伤挥之不散。 只看了一眼,阿璃便觉着这水中的那张脸如此难过,她实在不知,栾城面对着这样的自己,为何还能极尽温柔和体贴,莫非他是觉着自己可怜,便忍不住想保护她?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扯起嘴角,惨然的轻笑一声,冲水中的自己自嘲道:“真可怜……” 说完,她便伸手探入溪中,捧起那冰冰凉有些刺骨的水,凑到唇边张口饮了两口,接着再捧起一把水搓了搓脸,在她闭眼洗脸之时。 突然有一只手,自溪中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拽着阿璃“哗啦”一声没入水底。 入水的那一刻,阿璃心中一片慌乱,奋力挣扎着欲要甩开那只手,水面“咕嘟咕嘟”冒出一连串的泡泡,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几乎在瞬间,她憋着的那口气用尽。 第880章 只是枕头 青色的外衫飘然落地,栾城眼中微微一痛,仿佛觉着自己的心,亦随之被那双手摔在了地上,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接着,阿璃缓缓站起身来,别过脸不去看他的表情,口中不冷不热道:“不必了,我想去溪边洗把脸。”说完,便不顾栾城一脸的伤情,转身快步离去。 栾城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愣愣望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僵着两手捧在半空的水一动不动,晶莹剔透的水滴,自树叶交叠的缝隙,一滴一滴漏了出来,落地不见了踪迹。 阿璃熟悉路,很快便走到了溪边,正当她蹲下身探出双手,打算捧起一把清水来。 谁知,待她指尖触及冰凉的溪水时。 余光中,她一眼瞥到那印在水中的倒影。 那双眼睛,早已没了昔日如星星般的明亮,眉眼间的忧伤挥之不散。 只看了一眼,阿璃便觉着这水中的那张脸如此难过,她实在不知,栾城面对着这样的自己,为何还能极尽温柔和体贴,莫非他是觉着自己可怜,便忍不住想保护她? 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扯起嘴角,惨然的轻笑一声,冲水中的自己自嘲道:“真可怜……” 说完,她便伸手探入溪中,捧起那冰冰凉有些刺骨的水,凑到唇边张口饮了两口,接着再捧起一把水搓了搓脸,在她闭眼洗脸之时。 突然有一只手,自溪中猛地伸了出来,一把拽着阿璃“哗啦”一声没入水底。 入水的那一刻,阿璃心中一片慌乱,奋力挣扎着欲要甩开那只手,水面“咕嘟咕嘟”冒出一连串的泡泡,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几乎在瞬间,她憋着的那口气用尽。 正当阿璃以为,自己可能会淹死在这水中,突然她放弃了挣扎,整个人也随之冷静了下来。 她张开口来,任由溪水自口鼻灌入,却没有任何溺水的感觉,呼吸犹如在地面上一般自如,随着她冷静下来,也看清了那拉她入水的人。 这人…… “坏了,竟忘记您会水……”话音刚落,那人嘴角带着浅笑,一掌劈向她额前。 下一刻,阿璃双目眼皮一沉,昏死过去。 栾城等了许久,迟迟不见阿璃回来,明知她此时不愿见自己,却还是硬着头皮去寻人,路上默默在心底盘算着,见到她也不必说别的,只须道歉便是了。 当他来到溪边,见着四下没有人影,正准备转身离去。 突然,水下渐渐浮出一个身影。 栾城定睛一看,当即疾呼一声:“阿璃!!!”接着便毫不犹豫的跳入水中,化身成一尾青龙的真身,瞬间将那被急流冲跑的人,驼在背上飞回到了岸边。 “阿璃!……阿璃你醒醒。”他身上“哗啦啦”淌着水,一脸紧张的望着怀中的女子,手足无措道:“不可能,你明明有龙珠在体,怎么会……” 阿璃双目紧闭,整个人形同昏死过去,实际却没有比任何时候更清醒,她清清楚楚听见了“龙珠”二字。 接着,栾城掌中聚着灵力,自她腹中探了下去。 片刻后,他较先前更加惶恐,两手紧紧拥着阿璃,颤着嗓音几乎哀求道:“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求求你……你醒过来可好?若你实在讨厌我,不想我在你身边,我……我带你找到女娲后人,从此不再出现在你眼前,可好?” 阿璃指尖微微一动,心头酸楚的不成样子。 她想要睁开眼睛,想告诉他自己不是寻死,也想告诉他不必如此…… 思及至此,阿璃拼尽全力冲破封禁。 那一掌,将她元神禁锢在一道封印中,这也是她为何没有任何活着的迹象,却实实在在的活着。 栾城一脸悲痛的抱起阿璃,望着她鬓角落下一滴水,顺着她腮边缓缓滑落,眼泪顷刻间自他眼眶落下,不禁哽咽泣道:“我这便送你回青丘,将你还给他……可好?” 就在这时,阿璃浑身轻轻一颤,唇角淌出一口血来。 栾城的心跳随之停了一下,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张脸,沉声惊呼道:“阿璃?”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费劲所有的气力,才虚弱的掀起眼帘,一眼望见他面上因激动而颤抖的面庞,深深的愧疚再一次浮上心头,“栾……城。”话才出口,她便头一歪昏了过去,唇角的血滴滴落在他胸口。 栾城,你不必待我这般情深,我实在还不起。 血染青衣,仿佛一朵朵绽放的鲜花,那样醒目而热烈的颜色,不免令人过目而不忘。 “阿璃!……”栾城一脸紧张的唤了声,猛地抬起头朝附近望了一眼,接着抱着怀中的阿璃,朝着某处飞奔而去。 待天黑时,阿璃自昏迷中苏醒。 栾城见她睁开了眼睛,瞬间起身凑上前去,带翻了先前坐在身下的矮凳,急声问道:“阿璃,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阿璃眨了眨眼,渐渐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眼前这近在咫尺的男子,竟为自己失声痛苦,她颤了颤唇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哑口无言,最后她扭过脸,朝四周望了一眼,问道:“这是哪?” “是一处废弃的茅屋,你饿不饿?”栾城一脸关切道。 阿璃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头想要坐起身。 见此,栾城眼疾手快的扶她坐起来,转身坐在她身后,将她轻轻靠在自己肩头,并明显感觉她身形微微一僵,明显有几分拒绝的含义,他只得垂下眼帘,怅然解释道:“你放心,我此刻只是个枕头。” 阿璃听了这番话,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只得迫使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 栾城侧首,望着昏暗烛火中她的侧颜,不解道:“我怎样?” “即便,你是为了完成他的嘱托,又怜我今日下场凄惨,想尽力的照顾我,却也不至于如此。”阿璃小心翼翼道。 栾城面上闪过一片失落,喃喃道:“是么。”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我的。 阿璃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说了句:“栾城,若你能告诉我女娲后人在哪,我可以自己去寻她,这样你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被我拖累。” 第881章 这个季节 血染青衣,仿佛一朵朵绽放的鲜花,那样醒目而热烈的颜色,不免令人过目而不忘。 “阿璃!……”栾城一脸紧张的唤了声,猛地抬起头朝附近望了一眼,接着抱着怀中的阿璃,朝着某处飞奔而去。 待天黑时,阿璃自昏迷中苏醒。 栾城见她睁开了眼睛,瞬间起身凑上前去,带翻了先前坐在身下的矮凳,急声问道:“阿璃,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适?” 阿璃眨了眨眼,渐渐忆起自己昏迷之前,眼前这近在咫尺的男子,竟为自己失声痛苦,她颤了颤唇想要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忽然哑口无言,最后她扭过脸,朝四周望了一眼,问道:“这是哪?” “是一处废弃的茅屋,你饿不饿?”栾城一脸关切道。 阿璃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头想要坐起身。 见此,栾城眼疾手快的扶她坐起来,转身坐在她身后,将她轻轻靠在自己肩头,并明显感觉她身形微微一僵,显然有几分拒绝的含义,他只得垂下眼帘,怅然解释道:“你放心,此刻我只是个枕头。” 阿璃听了这番话,突然有些于心不忍,只得迫使自己放松下来,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这样。” 栾城侧首,望着昏暗烛火中她的侧颜,不解道:“我怎样?” “即便,你是为了完成他的嘱托,又怜我今日下场凄惨,想尽力的照顾我,却也不至于如此。”阿璃小心翼翼道。 栾城面上闪过一片失落,喃喃道:“是么。” 原来,在你心里是这样想我的。 阿璃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接着说了句:“栾城,若你能告诉我女娲后人在哪,我可以自己去寻她,这样你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被我拖累。” 她适才醒来,强行冲破禁锢的后果,使得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顿时冒出一身的细汗,面露几分疲惫之色,微微张口喘息。 栾城见她如此辛苦,眉头一拧沉声叮嘱道:“眼下你身体不适,旁的事便不要操心了。” 下一刻,阿璃方才张口欲要出声,突然眼前天旋地转的厉害,不知为何头也有些隐隐作痛,便不由自主的将头抵在他肩头,急促的喘了两口气,再想多言已是不能。 栾城低下头顶,垂眸望着那张苍白而憔悴的面庞,一脸心疼的站起身,将她轻轻放倒在床上,轻声道:“累了便歇会,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闻言,阿璃只觉着眼皮沉重了起来,望着那张关切的面庞,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便陷入了昏睡中。 栾城见她睡下,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门。 待阿璃再次醒来,已是翌日的清晨,她第一眼见着的,便是栾城坐着矮凳紧挨床边,右手胳膊肘撑在床沿,扶额浅眠至此。 许是睡了一夜的缘故,她意外的觉着自己已恢复如常,于是撑着床缓缓坐起身来。 几乎在瞬间,栾城“唰”的一下睁开眼睛,紧张的站起身说道:“醒了?我见你昨晚睡得深沉,便想着让你多睡一会,肚子饿么?我煮了点红薯粥,先凑合着吃点。” 阿璃怔在原地,见着他双眼布满了血丝,心里没由来的有些愧疚和不安,便转开眼转脸望向床头的那只碗。 一眼望去,这碗不及寻常见着的那般光洁,通身黄褐色且长相普通,碗沿上还带着几处豁口,此时正安安静静的摆在那里,连一丝热气都没有。 “我去给你热一下。”栾城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恍然意识到什么。 接着,他转身便急忙去端那豁口的碗,再朝阿璃叮嘱了句:“我去去就来,很快。”话音刚落,人便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门。 阿璃张口欲要拦阻,奈何他背影已消失在眼前,只得做罢。 闲来无事,她下床将这茅屋内细细打量了一番,这屋子不过一桌两凳,再加上那睡了一晚上的土炕,墙角地上摆着锄头、耙子、镰刀、铲子等轻便的农具。 那锄头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泥土。 再看那土墙上,静静挂着一件蓑衣,和竹叶棕丝编制的斗笠。 下意识的,阿璃伸手将桌上摸了一把,抬手凑在眼前望去,没有半点落灰的迹象,于是便弯腰坐在了那桌边的矮凳上,抬起头望着这茅屋的屋顶。 不多时,栾城端着热气腾腾的碗,推门走了进来。 阿璃低下头,正好与他双目相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门口,同时僵在了当场。 顷刻间,她迅速别开脸望着这茅屋,牵强的问了句:“这茅屋看上去很是整洁,并不像你所说废弃的模样,你当真不是霸了别人的家?” 至此,栾城迈开脚走上前,弯腰将那碗轻轻搁在阿璃手旁,直起身道:“若我没修缮一番,只怕这屋顶早塌下来了。”说完,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反问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阿璃面上一顿,转过脸望了一回。 她不过没话找话,随便敷衍这尴尬的气氛罢了,以他的性子当是听得出才对,竟顺着自己的话调侃? 想到这里,阿璃顿时语塞。 她侧目望向那豁了口的碗,望着那高出粥面的红薯块,心底忽然一疼怅然的问了句:“这个季节里,怎么会有红薯?” “我见着屋后有块地,去地里挖的。”栾城道。 阿璃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那碗朝栾城面前推了过去,轻声道:“我没什么胃口,你辛苦了一夜,还是趁早吃点东西睡会。”说完,她便站起身欲要出门。 栾城上前一步,伸手拽着她的手腕,急声道:“你一天没吃东西,多少将就着吃点。” 他以为,阿璃看不上那碗饭。 阿璃转过头,朝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望了一眼,顿了一顿挣扎着说道:“我吃不下,睡了一天也没觉着饿,倒是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即便不饿,喝口汤暖暖身子可好?”栾城不肯松手,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璃顿时气结,奋力挥开那只手,一把端起那豁口的碗,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喝了两口,接着将那碗重重搁回桌上,瞪着栾城冷声道:“这样可以么?” 栾城面色僵硬,无奈的望着她一脸愠怒的模样。 第882章 那六个字 不多时,栾城端着热气腾腾的碗,推门走了进来。 阿璃低下头,正好与他双目相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门口,同时僵在了当场。 顷刻间,她迅速别开脸望着这茅屋,牵强的问了句:“这茅屋看上去很是整洁,并不像你所说废弃的模样,你当真不是霸了别人的家?” 至此,栾城迈开脚走上前,弯腰将那碗轻轻搁在阿璃手旁,直起身道:“若我没修缮一番,只怕这屋顶早塌下来了。”说完,他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反问道:“在你心里,我竟是这样的人么?” 阿璃面上一顿,转过脸望了一回。 她不过没话找话,随便敷衍这尴尬的气氛罢了,以他的性子当是听得出才对,竟顺着自己的话调侃? 想到这里,阿璃顿时语塞。 她侧目望向那豁了口的碗,望着那高出粥面的红薯块,心底忽然一疼怅然的问了句:“这个季节里,怎么会有红薯?” “我见着屋后有块地,去地里挖的。”栾城道。 阿璃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那碗朝栾城面前推了过去,轻声道:“我没什么胃口,你辛苦了一夜,还是趁早吃点东西睡会。”说完,她便站起身欲要出门。 栾城上前一步,伸手拽着她的手腕,急声道:“你一天没吃东西,多少将就着吃点。” 他以为,阿璃看不上那碗饭。 阿璃转过头,朝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望了一眼,顿了一顿挣扎着说道:“我吃不下,睡了一天也没觉着饿,倒是你忙前忙后辛苦了。” “即便不饿,喝口汤暖暖身子可好?”栾城不肯松手,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阿璃顿时气结,奋力挥开那只手,一把端起那豁口的碗,凑到嘴边小心翼翼喝了两口,接着将那碗重重搁回桌上,瞪着栾城冷声道:“这样可以么?” 栾城面色僵硬,无奈的望着她一脸愠怒的模样。 阿璃随即转过身,强忍着眼里的泪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门前,猛地一把拉开那扇木门,逃也似的冲出了茅屋。 屋外,四周弥漫着浓雾。 天色阴沉,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阿璃一路狂奔,不知自己跑了有多远。 许是跑累了,她渐渐停下脚步来蹲在原地,两手紧紧抱着自己,心里充斥着委屈和痛苦,似乎一个掉入深水的人,被人拽住了脚踝,想要将你拖进深不见底的池底深处。 渐渐地,哭声由小变大。 阿璃直觉着,自己仿佛陷入过去和回忆,栾城那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一次又一次忆起曾经。 曾经清扬也是这般,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自己。 甚至于,连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都那么相似…… 阿璃不喜欢这种感觉,那种面对着另一个人,却将他俩的身影不断重叠,她近乎有些崩溃和难以自持。 面对那双眼,和那全心全意的照顾。 多少次,令她心尖发颤,差点将他当做了清扬。 突然,一双脚出现在阿璃身后,栾城望着她哭得歇斯底里,恨不能喊破了喉咙,不由得咬紧了牙关,袖中双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已退步,愿带着她去找救他的人。 可是为何,她还是这般痛苦? 栾城蹲下身,情不自禁的自身后,环住那个蹲在地上的背影,两个胳膊紧紧将她箍在怀中。 “放开我……”阿璃浑身一颤,惊愕道。 栾城将牙关咬得“咯吱咯吱”作响,两只手却并不肯退却,他心中再没有比此时更清楚,若自己松了手,这只小狐狸只会逃得更远,再不肯叫自己抓住一次。 阿璃挂着一脸泪泽,拼尽全力的在那怀中挣扎,空中凄厉的嘶吼着:“放手!放开我……” 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这怀抱纹丝不动犹如铁桶,将近乎疯狂而失态的自己,紧紧的箍在当中,不肯给她丝毫的缝隙,直将她勒得险些喘不过气。 片刻后,阿璃精疲力尽,她无力的放下双手,望着身前那双被自己挠的满是血痕,伤痕累累的手,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至此,栾城强忍着眼中的泪,缓缓松开箍着她的双臂,颤着手,将她轻轻翻过身来搂入怀中,看见她一脸绝望而空洞无神的眼,心里又心疼又难过。 她呆滞的目光落在那张脸,见着他眼中闪动着泪光,心口仿佛被人撕了个口子,哀声求道:“求求你……你放了我吧。” 栾城突然惨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乎有些哽咽道:“阿璃……为何你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即便他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我也能同他那般照顾你……” 阿璃沉默良久,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转过脸望向阴沉的天空,怅然道:“可惜,你不是他。” 闻言,栾城浑身犹如石化般僵硬。 仅仅六个字,却犹如一道天雷劈顶,恨不能让他就此形神俱灭。 可是……心底的不甘心,却像是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 他突然气急反笑,笑得无奈而又绝望,怀中虽抱着那个人,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半晌后,栾城脸上挂着泪痕,红着眼睛低下头来,静静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若非当年清扬遇着了你,同你在一处的,应该是我?” 阿璃心里“咯噔”一下,愕然的转过脸来,望着他愤恨和不甘的脸,颤了颤唇道:“你……” “不错!”栾城突然吼道。 接着,他再不愿掩饰,不顾阿璃惶恐不安的模样,继而道:“昔日为救你一命,致使我未能化身成龙,不得已潜回若水河底,重新等待了一千年,你可知那若水河底有多冷,你又可知这一千年的岁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心心念念,打算化身成龙后,去找那个让自己惦念了一千年的狐狸。 谁料,正是这一千年的时间。 却换来她一脸决然,冰冷无情的六个字。 阿璃哑口无言,只能欲哭无泪的摇着头,她不知……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愿从一开始遇见的便是清扬,只愿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栾城见她如此,突然心中一个发狠。 下一刻,他纵身化身成一尾青龙,龙爪中紧紧抓着阿璃,摇首摆尾的飞上半空。 第883章 若水河底 栾城突然惨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几乎有些哽咽道:“阿璃……为何你从来都不肯看我一眼?即便他已经死了,你还是不肯相信我,我也能同他那般照顾你……” 阿璃沉默良久,眼角落下一滴泪来,转过脸望向阴沉的天空,怅然道:“可惜,你不是他。” 闻言,栾城浑身犹如石化般僵硬。 仅仅六个字,却犹如一道天雷劈顶,恨不能让他就此形神俱灭。 可是……心底的不甘心,却像是一刀一刀凌迟着自己。 他突然气急反笑,笑得无奈而又绝望,怀中虽抱着那个人,却始终得不到她的心。 半晌后,栾城脸上挂着泪痕,红着眼睛低下头来,静静望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几乎咬牙切齿道:“你可知,若非当年清扬遇着了你,同你在一处的,应该是我?” 阿璃心里“咯噔”一下,愕然的转过脸来,望着他愤恨和不甘的脸,颤了颤唇道:“你……” “不错!”栾城突然吼道。 接着,他再不愿掩饰,不顾阿璃惶恐不安的模样,继而道:“昔日我救你一命,致使我未能化身成龙,不得已潜回若水河底重新等待了一千年,你可知那若水河底有多冷,你又可知这一千年的岁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他心心念念,打算化身成龙后,去找那个让自己惦念了一千年的狐狸。 谁料,正是这一千年的时间。 却换来她一脸决然,冰冷无情的六个字。 阿璃哑口无言,只能欲哭无泪的摇着头,她不知……她也不想知道,她只愿从一开始遇见的便是清扬,只愿同他生生世世在一起。 栾城见她如此,突然心中一个发狠。 下一刻,他纵身化身成一尾青龙,龙爪中紧紧抓着阿璃,摇头摆尾的飞上半空。 阿璃动弹不得,面朝下低头望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穿过层层积云,与地面的距离越来越远,只见她浑身一个哆嗦慌忙闭上了眼睛,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 她想要挣扎,却只换来那只龙爪更紧的攥着自己,狂风吹散她半头长发,发尾被风吹着扫在脸上拍的生疼,一张脸藏在发中,幸好那迷榖树枝缠着一团长发,才没能被风吹落。 “栾城……你、你疯了么?!”阿璃扯着嗓子,在风中大声喊叫道。 那尾青龙置若罔闻,飞身朝着西南方奔去,不顾爪中阿璃冻得瑟瑟发抖,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一片河面上空。 接着,栾城丝毫不带犹豫,一头扎入那河水之中,青龙入水的瞬间,便轻车熟路的朝着那幽暗的河底游去。 两人落入水中,阿璃顷刻间变回了九尾真身。 在她的脚下,是那漆黑而深不见底之处,她胸腔里的狐狸心不由得慌乱起来,下意识的想要挣扎着浮出水面。 谁知,那深不见底的水底,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阿璃非但没能向上游去,反而身子一重朝水底坠去,任她四条腿如何扑腾,也只是搅动周边的河水,她意识随着身子下沉,也渐渐涣散了起来。 在眼帘彻底合上之前,她见着青龙盘旋在自己身边,而头顶水面的亮光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随着那只九尾白狐下沉,青龙寸步不离的盘旋在四周,眼见她即将坠入水底之时,便率先俯冲盘成了圈,仰头望着那白色的身影落在自己身上。 直到白狐安全落在自己后背,青龙适才低下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慢慢合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缓缓睁开眼睛,见着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惟有头顶那形同星星般的微光,随着暗潮涌动的河水,一闪一闪发着亮。 冷。 水中带着一种刺骨的冰冷,穿过她身上厚实的皮毛,冻得她上下牙齿打着架。 这是哪? 阿璃自地上爬起,哆哆嗦嗦的站起身,想要纵身游出这黑暗的河底,换来的不过是原地蹦起,接着又落回了原地。 她低头望去,将两手翻掌递到面前,却只能看清两手不甚清晰的黑影,狐族的眼睛夜间可视物,可是没想到在这阴冷的河底,她这双眼睛竟也看不太清。 接着,阿璃伸手向前方探去,想要摸索着寻找出路。 待她走了五六步,触手摸到一样比河水更凉的物体,顷刻间便缩回手来,待她弯下腰凑上前定睛一看,竟是一根一人粗的冰凌。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左掌唤出一团朱雀之火,瞬间将这漆黑的四周照亮。 此处只她一人。 在这若大的河底,满地都是冻结的冰凌,粗的有一人多粗,细的犹如指头粗细,像极了地面上长出的竹子,一根根冲着头顶而生。 有些冰凌之高,多大三丈。 有的,却形同冒出地面的竹笋。 阿璃一脸愕然,望着四周琳琅满目的冰凌,震惊的合不拢嘴,她恍然忆起栾城的那番话,“你可知那若水河底有多冷,你又可知这一千年的岁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时,阿璃掌心的朱雀之火渐渐变小,最后火苗轻轻一晃,四周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四周冰冷刺骨的河水,像是水中带着寒冰利刃,一遍遍划过身躯,这疼痛虽不至于要了性命,却时时刻刻的凌迟着你,恨不能将你冻成冰凌似的,与他们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突然,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河底响起。 阿璃下意识低下头,朝着脚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脚底的地下渐渐有隆起的迹象,她足下轻轻一点地弹跳开来。 瞬间,一根冰凌自她先前站的地方,自地下钻了出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长到了一人多高,若非她躲得及时,便要被那冰凌刺穿,挂在那晶莹剔透尖尖的冰尖处。 落地时,她脚下一个不稳,崴倒跌坐在地,愣愣的看向前方。 劫后余生,阿璃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她不过在此片刻,便冻得四肢麻木,身体跟不上下意识反应,差点被那冰凌戳死。 而栾城呢…… 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第884章 温暖之地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随即抬起左掌唤出一团朱雀之火,瞬间将这漆黑的四周照亮。 此处只她一人。 在这若大的河底,满地都是冻结的冰凌,粗的有一人多粗,细的犹如指头粗细,像极了地面上长出的竹子,一根根冲着头顶而生。 有些冰凌之高,多大三丈。 有的,却形同冒出地面的竹笋。 阿璃一脸愕然,望着四周琳琅满目的冰凌,震惊的合不拢嘴,她恍然忆起栾城的那番话,“你可知那若水河底有多冷,你又可知这一千年的岁月,我是如何熬过来的?” 这时,阿璃掌心的朱雀之火渐渐变小,最后火苗轻轻一晃,四周又恢复了漆黑一片。 四周冰冷刺骨的河水,像是水中带着寒冰利刃,一遍遍划过身躯,这疼痛虽不至于要了性命,却时时刻刻的凌迟着你,恨不能将你冻成冰凌似的,与他们长长久久的留在这里。 突然,一阵“咔咔咔”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河底响起。 阿璃下意识低下头,朝着脚下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脚底的地下渐渐有隆起的迹象,她足下轻轻一点地弹跳开来。 瞬间,一根冰凌自她先前站的地方,自地下钻了出来,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长到了一人多高,若非她躲得及时,便要被那冰凌刺穿,挂在那晶莹剔透尖尖的冰尖处。 落地时,她脚下一个不稳,崴倒跌坐在地,愣愣的看向前方。 劫后余生,阿璃心里没有半分喜悦。 她不过在此片刻,便冻得四肢麻木,身体跟不上下意识反应,差点被那冰凌戳死。 而栾城呢…… 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历了天劫,得已化身人形后,在凡界晒着太阳,嗑着瓜子听戏本子之时,他一人潜在这危机四伏,阴冷而黑暗的河水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这一切,都是栾城为了救自己,才会受此苦楚和磨难所致。 她欠的,又何止一条命呢? 顷刻间,阿璃眼睑处两行热泪便落了下来,心下一片慌乱和不知所措,若说先前她对栾城心怀歉疚,大不了一命偿一命。 如今的亲身经历,仿佛他无声的控诉。 自己所欠下的,早已不是一条命还的清了。 突然,一个温暖的胸膛,自身后的方向而来,将冻得浑身僵硬的阿璃,轻轻的拥在了怀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无限温柔,且饱含爱意的呼唤:“阿璃……” 就在这时,小白狐睁开了眼睛,抬起头朝面前望去,怔在当场。 原来,她方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和记忆。 青龙察觉到后背传来动静,慵懒的睁开了眼睛一条缝隙,微微侧首朝后背望去,正好对上那白狐湛蓝的双眸。 一刹那,青龙愣了一愣眼睛渐渐睁大,他清晰的看见那白狐眼角流出眼泪,仿佛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一脸愧疚的不能自已,呜咽着泣不成声。 至此,青龙鼻间喷出一口浊气,抬起头朝背上凑上前,将自己的头顶抵在那小白狐的额间。 就在这时,一龙一狐恢复了人形。 栾城轻轻拥着阿璃,面上带着心疼和温柔,轻声说道:“阿璃,你可知我待你的心,与他一般无二。即便如此……我仍会信守承诺,带你去寻女娲后人,也会将你送回到清扬身边。”惟愿你真心快活。 就在方才,阿璃所见所经历的,栾城同样以一种看不见的方式,曾默默陪在她的身边,那颗留在阿璃腹中的龙珠,将两人的神识,达成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闻言,阿璃忍不住呜咽一声,顿时泪如雨下。 他深知阿璃陷入两难,最终选择了放弃,不愿再逼她接受自己,只希望在她不近不远的身后,默默守护着她一世长安。 好容易,待阿璃收拾了心情,停止了落泪。 栾城面上带着释然的浅笑,以指腹替她拭去面上残泪,重新变回青龙真身,载着阿璃飞离这黑暗阴冷的若水河底,“哗”的一声俯冲出水面,朝着那岸边的山崖飞去。 青龙落地变回人形,侧身望着一旁的阿璃,轻声说道:“进去坐会可好?”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抬脚朝洞内走了进去。 待她走了进来,才发觉这山洞内早已变了模样,简简单单一张石桌并着四个石墩,石桌上摆着灯烛和茶壶、茶杯,石壁边还多了一张床。 “有人住在这?”阿璃不解的转过头,望向栾城。 栾城眼底带着温柔,嘴角微微一动说道:“我常年待在若水河底,除了那再没有别的住处,一时也没想好去哪,索性先住在这里。” 说完,他轻笑一声道:“别光站着,坐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阿璃面上闪过一抹歉意,走到石墩面前坐了下去,显得有几分拘谨的模样,叹了声:“只是此处偏僻,你一人住在这里不觉得闷么?不如……你搬去青丘,与我们住在一起。” 栾城缓缓掀起眼帘,朝阿璃望了一眼没有出声,随后低下头伸手拎起茶壶,默默烧水泡茶。 阿璃见他沉默不语,恨不能张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栾城倒了两杯茶,朝阿璃面前推去了一杯,垂眸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杯,适才出声道:“所谓住处,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这洞里什么也不缺,出了洞口便可以见着日出日落,甚是温暖。” 听到此处,阿璃下意识抿了抿唇,这里比起那若水河底,的确算得上较“温暖”的地方。 栾城抬起头,在这洞中随意打量了一眼,忽然又说了句:“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一人在此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闷,如今你既是来了,也算是认下了路,日后你若是得了空闲,不妨来陪我喝杯茶,说说话。” 阿璃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满口应好:“这是自然!” 栾城面上一顿,似乎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痛快,惊讶的转过脸,望向阿璃时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眼中带着欣喜的目光,唯恐她诓骗自己似的,再次确认道:“说话算数?” “我从不说谎,答应你的事便一定做到。”说完,她伸手摸到发顶那根歪歪斜斜的迷榖树枝,慢慢的自发间摘了下来。 第885章 与你无关 栾城眼底带着温柔,嘴角微微一动说道:“我常年待在若水河底,除了那再没有别的住处,一时也没想好去哪,索性先住在这里。” 说完,他轻笑一声道:“别光站着,坐下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阿璃面上闪过一抹歉意,走到石墩面前坐了下去,显得有几分拘谨的模样,叹了声:“只是此处偏僻,你一人住在这里不觉得闷么?不如……你搬去青丘,与我们住在一起。” 栾城缓缓掀起眼帘,朝阿璃望了一眼没有出声,随后低下头伸手拎起茶壶,默默烧水泡茶。 阿璃见他沉默不语,恨不能张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栾城倒了两杯茶,朝阿璃面前推去了一杯,垂眸望着自己面前的茶杯,适才出声道:“所谓住处,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这洞里什么也不缺,出了洞口便可以见着日出日落,甚是温暖。” 听到此处,阿璃下意识抿了抿唇,这里比起那若水河底,的确算得上“温暖”的地方。 栾城抬起头,在这洞中随意打量了一眼,忽然又说了句:“不过有一点你倒是说对了,我一人在此偶尔也会觉得有些闷,如今你既是来了,也算是认下了路,日后你若是得了空闲,不妨来陪我喝杯茶,说说话。” 阿璃当即郑重的点了点头,满口应好:“这是自然!” 栾城面上一顿,似乎没想到她答应的这般痛快,惊讶的转过脸,望向阿璃时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眼中带着欣喜的目光,唯恐她诓骗自己似的,再次确认道:“说话算数?” “我从不说谎,答应你的事便一定做到。”说完,她伸手摸到发顶那根歪歪斜斜的迷榖树枝,慢慢的自发间摘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缕青丝绕在树杈,随着她摘下的动作,顺势将头皮扯了一把,阿璃下意识“啊”一声,面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 偏偏,那树枝缠的十分紧。 凭她如何小小心翼翼,欲要将那缕头发自树枝上解救下来,奈何她余光勉强瞧见,手却只能暗自摸索而动,半晌也未解开来。 阿璃心头一急,一股无名火便上了头。 只见她一手拽着那缕青丝发根处,另一只手攥着迷榖树枝,眼一闭心一横,打算奋力的将那树枝扯下来。 见状,栾城眉头一拧迅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及时伸出手将她这暴力的动作止在当前,忍不住轻声怨道:“有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你倒真狠得下手?” 阿璃手中一顿,察觉到一双手掌将她两手攥在手心,顿时犹如针扎似的,一脸神色复杂的缩回手来。 栾城见她缩回了手,眼中渐渐浮起一抹哀伤的情愫,很快又重新收拾了心情,着手替她解开那被缠着的长发,不过三下五除二,便轻而易举的取出了那根迷榖树枝。 适才,他伸手将那根树枝递到阿璃面前,黯然道:“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 阿璃木讷的接过那根树枝,将那根树枝紧紧攥在手心,一脸愧疚和不安的轻轻颔首,默然抿唇不语。 见此,栾城沉默片刻,伸手拢起她耳后及腰长发,将掌中青丝捋顺了些,执在手中挽了个歪歪扭扭的发髻,复伸手探向她面前,轻声道:“拿来。” 阿璃愣了一愣,慌忙将手中攥着的树枝递了过去。 待栾城将那树枝插在发髻,上下左右看了一眼,虽绾的有些不堪入目,但却牢牢实实的盘在了脑后,适才心满意足的暗暗点了点头,迈步重新回到座位,轻声道:“既是如此,你也不用避我如蛇蝎。” 听了这番话,阿璃亏心的厉害,迟疑许久才道:“我欠你的已然太多,眼下仅仅只是与你这般坐着话说,尚且自觉矮人三分,实在受不起你这样的好。” 栾城目无斜视,静静望着她神色赧然的模样,轻声反问道:“受不起?” “这世上最难的,便是欠人情,我先是欠了你一条命,却又欠着你那份情,若再这样欠下去,我怕是再也还不清了……”阿璃低了低头顶,硬着头皮道。 栾城想都未想,脱口而出道:“我从未想着要你还。” 闻言,阿璃愕然的抬起头来,望着栾城一本正经的脸,怔在那没了下文。 栾城唇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释然的神色,轻声道:“我待你的好,全凭本心而已,既没想着要你任何回应,也未打算要你还,若你肯接受我这仅此而已的关心,便是极好的。” 阿璃听了这番话,直觉的自己心底的愧疚变得无以加复,她几乎不敢再看那张脸,唇间沉沉吐出一口气来,欲打算婉言谢绝。 “我虽心喜于你,却与你无关。”栾城趁她未出声,一脸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至此,阿璃嘴边的话只得原路咽了下去。 这世上,难得有一个人待她这般有心,甚至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的陪在自己左右,纵然她不能回应这份感情,却也做不到将路堵死,伤人又伤情。 她不由得想,或许待他没了耐心的那一天,不用自己去撵,栾城便能悄然离去,到时也不至于叫彼此难堪,也不会伤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情分。 思及至此,阿璃只得垂下头顶,无可奈何之下出声问道:“我们何时去寻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的踪迹,是连青丘和天界都未曾知晓的,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栾城听出,这句话中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深知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阿璃似是早知他会如此说,怅然又道:“等到何时?” 栾城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朝洞口走去,遥遥望着地平线上只剩下半个太阳,轻声道:“很快。”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带着阿璃做一件事。 当晚,两人宿在若水岸边的山洞中。 第二日,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璃被一声声催促唤醒,她几乎整晚未眠,此时被人自睡梦中吵醒,脸色自然有些不大好看。 栾城知她不满,出声道了句:“莫非,你不打算救清扬了?” 话音刚落,阿璃瞬间自困意中清醒,仰起脸望着栾城紧张道:“你知道女娲后人在哪?” 第886章 天灾人祸 栾城唇角微微一动,面上带着释然的神色,轻声道:“我待你的好,全凭本心而已,既没想着要你任何回应,也未打算要你还,若你肯接受我这仅此而已的关心,便是极好的。” 阿璃听了这番话,直觉的自己心底的愧疚变得无以加复,她几乎不敢再看那张脸,唇间沉沉吐出一口气来,欲打算婉言谢绝。 “我虽心喜于你,却与你无关。”栾城趁她未出声,一脸坚定的神色,一字一句道。 至此,阿璃嘴边的话只得原路咽了下去。 这世上,难得有一个人待她这般有心,甚至以如此卑微的姿态,小心翼翼的陪在自己左右,纵然她不能回应这份感情,却也做不到将路堵死,伤人又伤情。 她不由得想,或许待他没了耐心的那一天,不用自己去撵,栾城便能悄然离去,到时也不至于叫彼此难堪,也不会伤了他们三人之间的情分。 思及至此,阿璃只得垂下头顶,无可奈何之下出声问道:“我们何时去寻女娲后人?” “女娲后人的踪迹,是连青丘和天界都未曾知晓的,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字“等”!”栾城听出,这句话中带着些许无可奈何,深知她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阿璃似是早知他会如此说,怅然又道:“等到何时?” 栾城沉默片刻,缓缓站起身朝洞口走去,遥遥望着地平线上只剩下半个太阳,轻声道:“很快。”只是在此之前,他需要带着阿璃做一件事。 当晚,两人宿在若水岸边的山洞中。 第二日,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阿璃被一声声催促唤醒,她几乎整晚未眠,此时被人自睡梦中吵醒,脸色自然有些不大好看。 栾城知她不满,出声道了句:“莫非,你不打算救清扬了?” 话音刚落,阿璃瞬间自困意中清醒,仰起脸望着栾城紧张道:“你知道女娲后人在哪?” 栾城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不知。” 至此,阿璃脸色顿时一僵,渐渐浮现一抹愠怒的神色,眼看着便要暴跳如雷。 下一刻,栾城似是看出她欲要发作,连忙伸手指了指洞口处,接了句:“不过我知道去哪里,有可能遇见她。”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轰隆隆”的闷雷作响。 阿璃被这突如其来的雷声吓了一跳,下意识浑身一机灵,匆忙自床上下地来,凑上洞口前朝外面望了一眼。 只见,天上自西面飘来漆黑的云,犹如锅底。 云层间夹着雷闪电鸣,迅速朝着东方飘去,半空中狂风卷着尘土和树叶、树枝,自若水河面的上空“嗖”的一下掠过。 再看下方的若水河面,原本平静的河水,此时正堆起波涛汹涌的巨浪,打一眼望上去竟有两三丈高,同样朝着东面奔腾着涌去。 阿璃顿时怔在那,一脸不可置信道:“昨晚还瞧见天色转晴,怎么会……” “你往那看!”栾城走上前来,抬手指着乌云深处。 闻言,阿璃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那乌云中若隐若现出现的人影,各个身着银色的战衣,正藏身于那云层深处。 这样的阵势,她不是没有见过。 当年,天兵天将来凡界缉拿流觞,便是如此这般。 栾城面色凝重,侧首望向阿璃说道:“此番若水河有了异象,怕是天帝亲自下了令,打算拿这河水制造天灾,你所见这些天兵天将,不过是趁着这所谓的“天灾”,再降人祸罢了。” “天帝为何如此?!”阿璃愕然转过头,惊呼道。 栾城沉默片刻,出声道:“天界垂涎凡间,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阿璃很是不解,疑惑道:“天上的神仙住不下了么?为何还要降祸于凡界,他就不怕女娲后人知道了……” 栾城不禁冷笑一声,望着阿璃意味深长道:“即便女娲后人知道了,凭她一人之力又能如何?那天帝掌管十万天兵天将,三界中多是身负仙职之人,天灾人祸下,她又能救得了几个?” 不过是螳臂当车,顾得了前顾不了后。 他原以为,只消耐心等上个十年半载,待大地某处出现灾情,到时带着阿璃前往,沿途施福普度众人,到时自然而然能见着女娲后人。 谁料,天帝竟在此刻出了手。 阿璃听着这番话,当即忧心忡忡道:“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栾城暗自拧眉,待他思索片刻过后,突然“唰”的转过脸,望着阿璃目光灼灼道:“阿璃,你怕死么?” 阿璃面上神色一顿,将栾城仔细打量两眼,顿时了然。 只见她一脸坚定,伸手一把拽着栾城,顶着洞口外的狂风,两人一前一后,乘风化作一青一白两道光,随着下方若水河奔涌的方向,追赶而上。 另一边,若水河掀起的巨浪,携倾覆之力涌上最近的村庄,在数丈高的水下,房屋顷刻间毁于一旦,一根根圆木房梁和屋顶,随着水流越飘越远。 仓皇而逃的人,随着河水涌来的一刹那,瞬间不见了踪迹。 就在这时,一只通身冒着火光的红色大鸟,挥动着金光闪闪的翅膀,来到若水河的面前。 下一刻,一袭绿衣白裳,撑着纸伞的女子率先自大鸟身后跳下,双脚悬在半空之中,甩手将那柄墨绿色的纸伞,朝着面前丢了出去。 纸伞挥出手之时,突然停在半空快速旋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柄纸伞化作屋顶大小。 接着,涌上而来的若水河,皆尽数被吸入了伞内。 大鸟背上,站着一位淡紫衣裳的女子,只见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半空漆黑的云层深处,沉声开口道:“芷烟,这里交给你了。” “是。” 话音刚落,那大鸟挥动着翅膀飞上空中,与那缓缓飘来的乌云遥遥对面而立。 至此,站在头前的天将,转头冲身旁之人低声惊呼道:“这……殿下不是说,那女娲后人踪迹全无,没人前来相阻么?” “是啊!” “快看,这人脚下的坐骑,竟然是朱雀?” “你再仔细看看,那不过是与朱雀七分神似的凤凰!” 第887章 直接动手 栾城暗自拧眉,待他思索片刻过后,突然“唰”的转过脸,望着阿璃目光灼灼道:“阿璃,你怕死么?” 阿璃面上神色一顿,将栾城仔细打量两眼,顿时了然。 只见她一脸坚定,伸手一把拽着栾城,顶着洞口外的狂风,两人一前一后,乘风化作一青一白两道光,随着下方若水河奔涌的方向,追赶而上。 另一边,若水河掀起的巨浪,携倾覆之力涌上最近的村庄,在数丈高的水下,房屋顷刻间毁于一旦,一根根圆木房梁和屋顶,随着水流越飘越远。 仓皇而逃的人,随着河水涌来的一刹那,瞬间不见了踪迹。 就在这时,一只通身冒着火光的红色大鸟,挥动着金光闪闪的翅膀,来到若水河的面前。 下一刻,一袭绿衣白裳,撑着纸伞的女子率先自大鸟身后跳下,双脚悬在半空之中,甩手将那柄墨绿色的纸伞,朝着面前丢了出去。 纸伞挥出手之时,突然停在半空快速旋转,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柄纸伞化作屋顶大小。 接着,涌上而来的若水河,皆尽数被吸入了伞内。 大鸟背上,站着一位淡紫衣裳的女子,只见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半空漆黑的云层深处,沉声开口道:“芷烟,这里交给你了。” “是。” 话音刚落,那大鸟挥动着翅膀飞上空中,与那缓缓飘来的乌云遥遥对面而立。 至此,站在头前的天将,转头冲身旁之人低声惊呼道:“这……殿下不是说,那女娲后人踪迹全无,没人前来相阻么?” “是啊!” “快看,这人脚下的坐骑,竟然是朱雀?” “你再仔细看看,那不过是与朱雀七分神似的凤凰!” 初瑶冷眉望向对面,静静待他们七嘴八舌的争执着什么,伸手自袖中取出那枚“瑶铃”,接着甩手抛向头顶的半空。 只听,那“瑶铃”发出叮铃铃一声声脆响,接着释放出令人眼睛无法直视的强盛紫光。 顷刻间,天兵天将的争论声,戛然而止。 初瑶一脸寒意,冲那对面扬声喝道:“诸位此行,可是奉了天帝之令?” 闻言,头前那名天将面色一沉,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骂道:“放肆!你是何人?竟胆敢信口开河,将此等莫须有的罪名论到天帝之身。” 初瑶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一脸讽刺又道:“既是如此,又是何人下令,命尔等携若水河降祸于凡界?” “你……”天将闻言,当即气得一张脸黑里透红,被驳的哑口无言。 初瑶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打脸。 依着眼下的形势来看,此行天兵天将人数没有两万,至少也有八千,若问这天界中,能驱使如此众多兵将的人,除了天帝还能有谁?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真有他人有权调遣如此众多的兵将,即便未得天帝的首肯,其必然是默认的。 奈何,那领头的天将是个嘴笨的。 待他听到初瑶质问,一时头脑发热想都未想,便急着去维护天帝的威望,却做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蠢事。 此时再想反口,已是百口莫辩。 至此,其身旁一位副将凑上前,以手掩面轻声耳语一番,急声道:“时间紧迫,殿下只给了咱们一炷香的时间,不必同她废话,直接动手便是。” 那天将变了几变的脸色,终于再次沉了下来,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一般,拔剑喝道:“诛!” 一声令下,那些站在他身后的天兵,便飞身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悬在半空中的“瑶铃”叮铃铃一声响,那铃铛之中嵌着的珠子灵力徒然大盛,紫色的灵力与“瑶铃”相互呼应,迸出一道光圈。 瞬间将那迎面而来的天兵,当场掀翻。 脚下的大地,若水河被芷烟挡在身前,再无可能前行一步,不知怎的突然较先前威力更甚,接着像有一双手操控似的,顿时分作两边奔腾而去。 芷烟面色一紧,眼睁睁望着那分流的河水,仿佛巨兽一般咆哮着走远,手中捏诀的手下意识一松,面前的河水便顺势进了一步,她只能收回目光来,专心挡着面前。 只盼着,自己此时多挡一刻,那些逃命的凡人,便能跑得更远一些。 突然,一青一白两道光自半空落下。 只见栾城与阿璃,两人悬在那分流的若水河之上,挥手将自己脚下的河水引渡着,重新汇入那柄墨绿色的大伞之下。 芷烟见着阿璃出现,面上先是一惊随后满面喜色,暗道她来的很是及时,随即催动更多的灵力,将那柄伞又变大了几分,紧接着旋转的更快。 阿璃望向芷烟的那一刻,整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不由自主低声惊呼道:“是你!” “你认得她?”栾城见她如此震惊,不由得出声道。 芷烟唇角带着浅笑,抬眼望向半空中的身影看了一眼,复低下头说了句:“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栾城面色有些凝重,望向阿璃的目光意味深长。 自涂山一难后,阿璃睡了近一个月。 于她而言,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自然算是快的。 她面上的惊愕很快释然,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出现在青丘。” “砰”的一声巨响,将三人的注意力皆吸引了过去。 栾城见着,那天兵天将与一个浅紫色的身影斗在一处,不由得有些担忧,问道:“如此一来,你们的身份岂不暴露?” 芷烟收回目光,望向拧眉关切的栾城,轻声道:“那倒未必。” 阿璃低下头,朝四下望了一眼,见这若水河水的威力较先前更甚,一脸不解道:“难不成,是有人在控制这若水?”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探入面前引渡的水中。 “阿璃!”栾城口中一声惊呼。 下一刻,阿璃指尖被藏于若水河中灵力所伤,迅速的收回手来,只见她那右手中间三指的指甲盖,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那三个指甲盖仿佛被人生生揭起,直痛的她那手微微发颤。 芷烟见她受伤,当即飞身凑上前去,腾出一只右手伸出食指,自她那受伤的指尖绕了几圈。 第888章 又是何苦 突然,一青一白两道光自半空落下。 只见栾城与阿璃,两人悬在那分流的若水河之上,挥手将自己脚下的河水引渡着,重新汇入那柄墨绿色的大伞之下。 芷烟见着阿璃出现,面上先是一惊随后满面喜色,暗道她来的很是及时,随即催动更多的灵力,将那柄伞又变大了几分,紧接着旋转的更快。 阿璃望向芷烟的那一刻,整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不由自主低声惊呼道:“是你!” “你认得她?”栾城见她如此震惊,不由得出声道。 芷烟唇角带着浅笑,抬眼望向半空中的身影看了一眼,复低下头说了句:“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栾城面色有些凝重,望向阿璃的目光意味深长。 自涂山一难后,阿璃睡了近一个月。 于她而言,不过是几日的功夫,自然算是快的。 她面上的惊愕很快释然,一脸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难怪你们会出现在青丘。” “砰”的一声巨响,将三人的注意力皆吸引了过去。 栾城见着,那天兵天将与一个浅紫色的身影斗在一处,不由得有些担忧,问道:“如此一来,你们的身份岂不暴露?” 芷烟收回目光,望向拧眉关切的栾城,轻声道:“那倒未必。” 阿璃低下头,朝四下望了一眼,见这若水河水的威力较先前更甚,一脸不解道:“难不成,是有人在控制这若水?” 话音刚落,她便伸手探入面前引渡的水中。 “阿璃!”栾城口中一声惊呼。 下一刻,阿璃指尖被藏于若水河中灵力所伤,迅速的收回手来,只见她那右手中间三指的指甲盖,顿时一片血肉模糊,那三个指甲盖仿佛被人生生揭起,直痛的她那手微微发颤。 芷烟见她受伤,当即飞身凑上前去,腾出一只手伸出食指,自她那受伤的指尖绕了几圈。 因着她单手捏诀,那纸伞的旋转较先前慢了一半,将若水河吸入伞内的速度,也随之慢了下来,那若水河便又趁势进了一步。 这时,只见阿璃那三个翘起的指甲盖,缓缓的落回到原处。 顷刻间,那血流如注的指尖,伤口缓缓愈合了起来,钻心的疼痛亦随之逐渐消失。 阿璃抬起眼,望着芷烟郑重致谢道:“多谢。” 芷烟抿唇浅笑,承了她致谢的情,接着转身回到原处,双手捏诀催动着纸伞而动,轻声叮嘱道:“还请二位小心,这河水又该涨了。” 话音刚落,若水河再次掀起巨浪,冲着三人头顶而去。 至此,栾城纵身化成青龙真身,冲着那数丈高的巨浪迎去,盘旋在浪的头前,以自身引渡那浪跟随。 青龙周身,坚硬的龙鳞被一道道化开,顿时皮开肉绽。 蓝色的龙血形同血雨,自高空一滴滴低落,砸在那两人的脸上。 阿璃一脸担忧的望着栾城,见着头顶的血雨越来越大,心知他身上的伤势必然越来越大,顿时心急如焚。 芷烟缓缓低下头来,望向那一脸紧张的阿璃,面上带着些许复杂的神色。 其实,栾城完全不必如此,纵使那若水掀起数丈巨浪,凭他们两人的修为,自保尚且有余,再不济也只是受点皮肉之伤。 这若水河中的灵力,与栾城不分上下。 她能想到,这个人,也唯有一人。 青龙引水渡向伞前,那若水便像是长了腿似的,自行钻入大伞之内。 下一刻,青龙落地化作人形,一身青衣下浑身是伤,全身几乎没几块好的地方,每一处的伤口泛着黑,脚下一软便半跪了下去。 就在这时,后面奔涌而来的若水,便像是退潮一般,渐渐散去。 “栾城……”阿璃即刻奔上前,伸手欲要扶他一把,却不知该从哪下手,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芷烟收起纸伞,缓缓落地走上前道:“交给我吧。” 半空之中,乌云中的天兵天将看见若水倒流,仿佛得了某种命令,即刻藏身于云中紧随若水河而退。 随着乌云散去,天地间顿时亮堂了起来。 紧接着,大鸟载着初瑶掉头而回。 初瑶自凤凰身上跳下,双脚轻轻落在地面,朝着躺在地上一身血迹的栾城身旁走去。 至此,阿璃转过头来望向初瑶,急声道:“你是女娲后人?” 初瑶一脸平静,下意识朝栾城望了一眼,见他神色颇为复杂,随即收回目光投向阿璃,轻轻颔首道:“不错。” 阿璃忽然站起身来,一把拽着初瑶的胳膊,继而道:“你可以帮我救个人么?” 初瑶唇角微微一动,一字一句道:“你要我救的人,是谁?” 阿璃方才张口,唇齿间欲要念出一个“清”字,可就在那字要出声之时,她突然面上一顿,转过头望向躺在地上的栾城,那双眼正目不转睛望向自己的。 她犹豫了。 “没错,他的伤势很重,若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死,你想让我出手救的人,是他还是清扬?”初瑶追问道。 此时,阿璃心下一片慌乱,早已没了主意。 芷烟抬起头来,眼神疑惑的朝初瑶望去,见着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遂重新低下头来。 初瑶见她犹豫不决,便觉着是时候下一记猛药了。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攥着阿璃的手腕,望着她茫然失措的神色,再次逼问道:“若你觉着实在难开口,不如我换个方式问,你想让谁死?” 听到这里,阿璃心口针扎似的发痛。 明明……她说栾城有可能会死。 可不过转眼之间,初瑶便换了说法,逼着她要在两人之间做选择。 起先,阿璃的犹豫不定,徘徊在要不要赌一把。 毕竟有可能会死,意思便是栾城还有三分生还的可能,如今初瑶却将她最后的退路堵死,再不让她有分毫的侥幸。 “我……我不要选。”阿璃一脸痛苦。 栾城疲倦的闭上了眼,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再睁开眼睛时,抬手将芷烟的手挡了一挡,低声道:“不必了。” 闻言,阿璃缓缓转过脸,望向栾城时眼前一片模糊。 初瑶心中微微一沉,松开了拽着阿璃的那只手,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第889章 自己选择 初瑶唇角微微一动,一字一句道:“你要我救的人,是谁?” 阿璃方才张口,唇齿间欲要念出一个“清”字,可就在那字要出声之时,她突然面上一顿,转过头望向躺在地上的栾城,那双眼正目不转睛望向自己的。 她犹豫了。 “没错,他的伤势很重,若不及时救治可能会死,你想让我出手救的人,是他还是清扬?”初瑶追问道。 此时,阿璃心下一片慌乱,早已没了主意。 芷烟抬起头来,眼神疑惑的朝初瑶望去,见着她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遂重新低下头来。 初瑶见她犹豫不决,便觉着是时候下一记猛药了。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攥着阿璃的手腕,望着她茫然失措的神色,再次逼问道:“若你觉着实在难开口,不如我换个方式问,你想让谁死?” 听到这里,阿璃心口针扎似的发痛。 明明……她说栾城有可能会死。 可不过转眼之间,初瑶便换了说法,逼着她要在两人之间做选择。 起先,阿璃的犹豫不定,徘徊在要不要赌一把。 毕竟有可能会死,意思便是栾城还有三分生还的可能,如今初瑶却将她最后的退路堵死,再不让她有分毫的侥幸。 “我……我不要选。”阿璃一脸痛苦。 栾城疲倦的闭上了眼,暗自吞了一口唾沫,再睁开眼睛时,抬手将芷烟的手挡了一挡,低声道:“不必了。” 闻言,阿璃缓缓转过脸,望向栾城时眼前一片模糊。 初瑶心中微微一沉,松开了拽着阿璃的那只手,轻声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突然,栾城惨然轻笑出声,望着阿璃柔声唤道:“阿璃,你过来……” 阿璃僵着身形,缓缓自他身旁跪坐下去,眼中噙着满满当当的泪花,暗自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哭出声来。 栾城虚弱的抬起左手,伸到她面前。 见状,阿璃面上顿了一顿,适才犹豫着伸出双手,将那只手接在自己掌心。 只见那只手背鲜血淋漓,深浅不一的伤口下皮肉外翻,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只是比发丝略粗的划痕,他原本温热的大掌,此时竟比自己手心更为冰冷。 终于,阿璃忍不住抽噎一声,一脸悲恸的垂下了头顶。 栾城动了动是,将她双手朝面前凑近了些,目光停在她那受伤的右手,见着那三根手指的指甲伤口虽已愈合,指甲下却一片青紫,这才出声问道:“还痛么?” 阿璃哭声一顿,缓缓抬起眼来,面上的神色渐渐由不解转作震惊。 “栾城,我……”阿璃眼眶落下两行热泪,欲言又止。 不知是亏欠还是感恩,又或许是见着他如今这般模样,却还挂念着自己痛不痛,她心里早已难过的不成样子。 在这一刻,那句想救他的话,迟迟徘徊在心底。 “以后……我不在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栾城一脸眷恋的表情,静静望着身旁的阿璃,虽见着她哭成个泪人,但至少这一次,他知道那眼泪是为了自己。 恍然间,他不由得觉着。 值了! 听到这句话,阿璃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双手紧紧攥着栾城的手,语无伦次的摇着头哭道:“不……不要,我、我欠你的还没有还,现在是时候了……” 话音刚落,她突然转过脸冲初瑶哀声求道:“帮我救他,求求你帮我救救他。” 闻言,栾城猛地一把拽过阿璃的手,惊呼道:“不用你还!” 他可以无惧生死,却最怕自己活下来后,见着她永远陷在后悔和自责之中。 阿璃却置若罔闻,仰头一脸殷切的望着初瑶,松开被拽着的双手,端端正正跪在她面前,低头叩首再次坚定求道:“我决心已定,求你帮我救他,无论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阿璃绝无半点悔意。” “阿璃!!!”栾城大吼一声,肺腑深处突然涌上一口急气,迫使他张口便是一阵猛咳,随后喷出一口血来,眼看着比先前更为虚弱了三分。 至此,初瑶快步走上前,自袖中取出一只白瓷药瓶,不由分说便给他灌了下去,继而催动掌下灵力,渡入他心口处。 半晌,栾城好容易恢复一些,突然抬手朝初瑶推了一把。 下一刻,芷烟及时伸出手,将他的动作拦了下来,出声说道:“别乱动,你这身伤虽重却不致命,但继续耽搁下去,你这下半生怕是只能横着了。” “不必紧张,我方才不过试她一试,非但你死不了,清扬倒也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能不能救得活他,全在你们自己的选择。”初瑶一脸平静的抬起头,朝对面的阿璃望去。 他们三个人,早已命中注定,彼此纠缠。 阿璃愣了一愣,一脸不可置信道:“选择?” 栾城一脸半信半疑,缓缓放下手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初瑶垂下头来,望着栾城说了句:“你可有听说有件法器,“宝莲灯”?” 很久以前。 鸿蒙未启,清浊不分,天地未开,万物混沌。 整个世界飘摇在无尽的冰冷与苍茫之中。是女娲盗来天火,照亮宙,开天辟地。那开放世界的天火,日精月华变成了一盏法力了宇无边的宝莲灯。 相传,“宝莲灯”是女娲补天时用过的法宝,后传于三圣母,用于天人之争,开启重改天条地规之量劫。 芷烟抬起头,望向阿璃时继而道:“数万年来,青丘为三界福泽众生,传到清扬手中已是第十辈,昔日所种下的福报,也到时候还了。” “这么说……清扬也有救了?”阿璃恍然大悟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怅然道:“若要救他,须得寻回我女娲一族的“宝莲灯”,惟有点亮那盏灯,协助我以大地之力,将清扬散落在三界支离破碎的元神一一收回,再以“宝莲灯”的力量,把元神重新拼凑完整,才算真的有救。” 栾城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想了片刻,突然出声道:“你要我们替你去寻“宝莲灯”。” 芷烟却不由得轻笑一声,出口反问道:“要救人的是你们,这“宝莲灯”如今在天帝手中,我们要来又有何用?” 第890章 一句玩笑 下一刻,芷烟及时伸出手,将他的动作拦了下来,出声说道:“别乱动,你这身伤虽重却不致命,但继续耽搁下去,你这下半生怕是只能横着了。” “不必紧张,我方才不过试她一试,非但你死不了,清扬倒也有一线生机,只不过能不能救得活他,全在你们自己的选择。”初瑶一脸平静的抬起头,朝对面的阿璃望去。 他们三个人,早已命中注定,彼此纠缠。 阿璃愣了一愣,一脸不可置信道:“选择?” 栾城一脸半信半疑,缓缓放下手问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初瑶垂下头来,望着栾城说了句:“你可有听说有件法器,“宝莲灯”?” 很久以前。 鸿蒙未启,清浊不分,天地未开,万物混沌。 整个世界飘摇在无尽的冰冷与苍茫之中。是女娲盗来天火,照亮宙,开天辟地。那开放世界的天火,日精月华变成了一盏法力了宇无边的宝莲灯。 相传,“宝莲灯”是女娲补天时用过的法宝,后传于三圣母,用于天人之争,开启重改天条地规之量劫。 芷烟抬起头,望向阿璃时继而道:“数万年来,青丘为三界福泽众生,传到清扬手中已是第十辈,昔日所种下的福报,也到时候还了。” “这么说……清扬也有救了?”阿璃恍然大悟道。 初瑶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怅然道:“若要救他,须得寻回我女娲一族的“宝莲灯”,惟有点亮那盏灯,协助我以大地之力,将清扬散落在三界支离破碎的元神一一收回,再以“宝莲灯”的力量,把元神重新拼凑完整,才算真的有救。” 栾城微微眯起双眼,仔细想了片刻,突然出声道:“你要我们替你去寻“宝莲灯”。” 芷烟却不由得轻笑一声,出口反问道:“要救人的是你们,这“宝莲灯”如今在天帝手中,我们要来又有何用?” 听到这,阿璃不禁脱口而出道:“这个好说,扉颜原便是天庭上神,求他跑一趟应当不难,只是天帝肯不肯借……便难说了。” 初瑶抬起眼帘,望向阿璃似笑非笑道:“既是你要救他,怎可让扉颜去求?” 下一刻,栾城忽然坐起身来,斩钉截铁道:“我去!” 见此,芷烟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抿唇笑而不语。 初瑶收回手来,望着栾城这般急切,又摇了摇头说了句:“你也不可。” “为何。”栾城一脸不解。 初瑶转过脸,语重心长的朝阿璃问了句:“既是你要救清扬,便不该让他欠下别人的债,若待清扬真的醒过来,却不得已欠了别人的恩情,又该怎样还才好?” 更何况,那栾城与天帝之间,尚有一笔糊涂账。 若真让他去找天帝,怕是未能将“宝莲灯”借过来,自己的小命反倒去了一半。 阿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诚然道:“正是这个理。” 栾城一脸紧张,气结道:“且不说,你要如何才能见着天帝,仅凭今日所见,难道你还看不出,想要自他手中求借“宝莲灯”,绝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明白……”阿璃想都未想,吐口而出道。 接着,她轻轻舒出一口起来,静静望着栾城关切则乱的神色,淡然道:“既然这是唯有的办法,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初瑶面上带着浅笑,缓缓站起身望着那两人,轻声说道:“既是如此,就等你们借到了“宝莲灯”,再来女娲宫寻我,我在那里等着你们。” 下一刻,两道身形飞身跃起,落在了大鸟的后背。 凤凰挥动着翅膀,掉转过头朝着西南角飞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只见半空剩下残余的丁点火光。 阿璃收回目光,下意识朝栾城望去,轻声问道:“你的伤……” 栾城抬起手,凑在面前看了一眼,虽伤口尤在却已愈合,身上的疼痛亦随之消失,他低头朝身上望了一眼,应了句:“无妨,只是血流的多了些罢了。” 说完,他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阿璃连忙起身伸出手,欲要扶他一把,谁知却扑了个空,不由的怔在当场。 她以为,栾城是气她不肯听劝,只得缓缓放下手说了句:“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可有些事旁人都帮不了,非得我自己去做才可。” “我并未怪你……”栾城怅然道,迈开脚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 闻言,阿璃心里顿时愧疚难安,连忙紧随其后歉声道:“都是我不好,初瑶问我要救谁时,犹豫了许久下不了决定,你若气我怨我,打我骂我出出气也好。” 栾城脚下忽而一顿,慢慢侧过神来望向阿璃,突然抬起左手。 刹那间,阿璃恍以为他真要动手,当即紧闭上眼低了低头顶,暗自咬紧了牙关,打算硬着头皮接招。 谁知,栾城见她下意识的一躲,扬起的手顿在半空停了一停,接着伸到她耳边,替她将那一缕乱发顺到耳后,顺带将她惊讶的神色尽收眼底,轻声问道:“若她当真只肯救一人,我是否可以了解为,你舍他救我便是打算忘了过去,以后愿与我在一处?” 阿璃一脸愕然,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栾城之所以有此一问,原本是做足了准备,打算接受她拒绝的态度,可当他亲眼见着阿璃那张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没由来的一沉,面上闪过一抹哀伤,随之惨然一笑道:“与你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 阿璃一动不动怔在原地,望着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步伐,神色很是复杂。 在那个瞬间,她的确是逼不得已,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栾城等死,也无法做到放弃清扬。 可当栾城甘愿放弃,甚至在最后还关切自己。 阿璃心底的愧疚和歉意,已让她没法继续犹豫,她宁愿救活了栾城,再求初瑶用自己命去救清扬,也做不到真的置他于不顾。 可对于栾城而言,他觉着阿璃的选择,更像一种还债和施舍。 多么讽刺啊…… 只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便宁可放弃救活最爱的人,也要救活他,既然情给不了你,爱也给不了你,至少把活着的希望留给了你。 第891章 何等代价 阿璃连忙起身伸出手,欲要扶他一把,谁知却扑了个空,不由的怔在当场。 她以为,栾城是气她不肯听劝,只得缓缓放下手说了句:“我明白你是担心我,可有些事旁人都帮不了,非得我自己去做才可。” “我并未怪你……”栾城怅然道,迈开脚步履蹒跚的向前走去。 闻言,阿璃心里顿时愧疚难安,连忙紧随其后歉声道:“都是我不好,初瑶问我要救谁时,犹豫了许久下不了决定,你若气我怨我,打我骂我出出气也是好的。” 栾城脚下忽而一顿,慢慢侧过身来望向阿璃,突然抬起左手。 刹那间,阿璃恍以为他真要动手,当即紧闭上眼低了低头顶,暗自咬紧了牙关,打算硬着头皮接招。 谁知,栾城见她下意识的一躲,扬起的手顿在半空停了一停,接着伸到她耳边,替她将那一缕乱发顺到耳后,顺带将她惊讶的神色尽收眼底,轻声问道:“若她当真只肯救一人,我是否可以了解为,你舍他救我便是打算忘了过去,以后与我在一处?” 一时间,阿璃愕然抬起头来,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栾城之所以有此一问,原本是做足了准备,打算接受她拒绝的说辞,可当他亲眼见着阿璃那张欲言又止的表情,心里没由来的一沉,面上闪过一抹哀伤,随之惨然一笑道:“与你玩笑罢了,不必当真。”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转身便走。 阿璃一动不动怔在原地,望着他一步一步缓慢的步伐,神色很是复杂。 在那个瞬间,她的确是逼不得已,无法做到眼睁睁看着栾城等死,也无法做到放弃清扬。 可当栾城甘愿放弃,甚至在最后还关切自己。 阿璃心底的愧疚和歉意,已让她没法继续犹豫,她宁愿救活了栾城,再求初瑶用自己命去救清扬,也做不到真的置他于不顾。 可对于栾城而言,他觉着阿璃的选择,更像一种还债和施舍。 多么讽刺啊…… 只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救了她,她便宁可放弃救活最爱的人,也要救活他,既然情给不了你,爱也给不了你,至少把活着的希望留给了你。 这一刻,栾城的心犹如刀割。 他所求所图的,从来都不是怜悯和施舍,更不需要她以亏欠和愧疚为名,如此这般的回报自己。 栾城暗暗思忖,自己待阿璃的这份情,是否有错? 当日,他便拖着重伤的身躯,朝回若水河的方向缓步而行,虽明知阿璃远远的跟随在身后,只要自己回头望一眼,便能招她走上前来,但他还是强迫自己硬下心肠,对她不闻不问。 栾城原以为,她会知趣自行离开。 谁知,阿璃担心他重伤在身,若是半路倒下又无人照应,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便在他身后远远跟着。 这一路,两人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两天。 两日后,待栾城停下脚步,驻足立在若水河岸边,微微抬起头便见着那山崖的山洞,他面上迟疑着犹豫片刻,适才缓缓转过身来。 阿璃见他停下,下意识站在原地,与他保持着十多步的距离,望着他神色复杂的模样,欲言又止。 “回青丘的路,你还认得么?”见此,栾城突然张口问道。 阿璃面上一愣,惊讶道:“你不打算和我一同回去?”话才出口,她忽然意识到什么,继而歉声道:“这倒也是,你身负重伤还是先在此歇着,莫要来回奔波劳累,待我回去领了筠竹,再来帮你疗伤。” 说完,她便转身要走。 栾城脱口而出道:“不必了,你还是尽快想想法子,如何上得天界求见天帝。” 阿璃脚步一顿,迈出的那只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脸回了句:“眼下你的伤最要紧,我先领了筠竹来为你疗伤,待你伤好之后,便由她带我去寻扉颜,如何上得天界,兴许只有他一人有法子。”她以为,栾城是不想劳烦自己来回奔波,满不在意道。 如此一来,栾城的伤没了后顾之忧,此去寻扉颜也更方便些,正好两不耽误。 闻言,栾城面色有些凝重。 能上得天界的法子,统共只有一条。 “阿璃……你非救他不可么?”栾城垂下眼帘,长长叹出一口气来,面上一脸无奈的神色,怅然问道。 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清扬对她意味着什么,但若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他实在做不到束手旁观,看着她义无反顾的去走。 毕竟这条路,太难。 阿璃没有言语,静静凝望着栾城片刻,半晌后微微张开口,吐出两个字来:“等我。” 下一刻,一道白光朝青丘方向而去。 许久,栾城缓缓抬起眼,望着阿璃原先站着的空地,眼底带着淡淡的哀伤,轻声道:“你可知,自己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相传,今日的天界,原本是魔族所建造。 只是不知何种缘故,魔族一朝被天族所驱逐,自高高在上的天上,赶到深藏地下的魔宫。 自此后,天族稳坐九霄云殿。 而魔族却代代藏在地下,如同蝼蚁般苟且偷生,终年不见天日。 从那时起,天界和魔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各自建立起一座无形的屏障,魔宫中藏有能伤仙族于无形的“紫晶石”,天界外围有天河所护,再设立了四将看守天门。 若想入得天界,非得有阶品的神、仙。 便是连他,也不得踏入天界半步,更何况是阿璃这样,藉藉无名之辈? 阿璃赶至青丘,不由分说便拽着筠竹往回赶。 半路上,她将栾城受伤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待她二人回到那间山洞,已是夜半三更之时。 一进洞口,阿璃趁着洞口微弱月光,见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石桌前,她下意识转头望了眼筠竹,适才转过脸,冲那人影轻声唤道:“栾城……是你么,为何一个人坐在这,却不点灯?” 至此,栾城才从晃神中醒来,循声冲两人望去。 接着,他顺势朝洞口觑了一眼,只见外面天色漆黑一片,只得敷衍着轻笑一声,出声道:“没想到,天这么快黑了。”说完,他抬手朝石桌上那盏油灯拂袖挥去。 第892章 由她去吧 下一刻,一道白光朝青丘方向而去。 许久,栾城缓缓抬起眼,望着阿璃原先站着的空地,眼底带着淡淡的哀伤,轻声道:“你可知,自己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相传,今日的天界,原本是魔族所建造。 只是不知何种缘故,魔族一朝被天族所驱逐,自高高在上的天上,赶到深藏地下的魔宫。 自此后,天族稳坐九霄云殿。 而魔族却代代藏在地下,如同蝼蚁般苟且偷生,终年不见天日。 从那时起,天界和魔界,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各自建立起一座无形的屏障,魔宫中藏有能伤仙族于无形的“紫晶石”,天界外围有天河所护,再设立了四将看守天门。 若想入得天界,非得有阶品的神、仙。 便是连他,也不得踏入天界半步,更何况是阿璃这样,藉藉无名之辈? 阿璃赶至青丘,不由分说便拽着筠竹往回赶。 半路上,她将栾城受伤的来龙去脉细细道来,待她二人回到那间山洞,已是夜半三更之时。 一进洞口,阿璃趁着洞口微弱月光,见着一个漆黑的人影一动不动的坐在石桌前,她下意识转头望了眼筠竹,适才转过脸,冲那人影轻声唤道:“栾城……是你么,为何一个人坐在这,却不点灯?” 至此,栾城才从晃神中醒来,循声冲两人望去。 接着,他顺势朝洞口觑了一眼,只见外面天色漆黑一片,只得敷衍着轻笑一声,出声道:“没想到,天这么快黑了。”说完,他抬手朝石桌上那盏油灯拂袖挥去。 只见那油灯灯芯遇火便着,洞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筠竹走上前来,弯腰自他身旁空位坐了下去,伸出右手道:“手伸出来。” 栾城沉默片刻,只得老老实实将右手递了上去。 阿璃遂走上前,自他对面的空座坐下,轻声道:“那初瑶姑娘也不知喂他吃了什么,这伤势看上去虽是愈合了,但他失血太多……” “若是常人,失血之后顶多喝两碗生血的良药便足矣,只是他们龙族的血不比常人,此番突然失了这么多血,是得许久才养的回来,不过看上去虚弱些,养得更久一些罢了,倒也没什么大碍。”筠竹缓缓收回手来,漫不经心道。 阿璃不由得愣了愣,低声惊呼道:“这就没了?不用吃点什么药么!” 筠竹侧首朝阿璃望去,一本正经道:“那些药,即便给他吃了也是无用,费那劲做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让他回床上躺着,只不过……令我十分好奇的是,何时起,你竟对他这般上心了?” 阿璃被她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又见着她探究的目光望了过来,心底没由来的突然一慌,脱口而出道:“若是我有你这医术,又何须将你拖来。” 筠竹面上一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暗道:这倒也是。 可待她细细想了一番,却扭过脸朝栾城望去,眼神中带着疑惑道:“你有心事?” 即便自己同他不算太熟,但就方才的形势来看,他一个人罚坐似的,黑灯瞎火坐在此处一动不动,若说他不是有心事,这话谁信呢! 栾城沉默片刻,装作若无其事道:“我不过是在想,女娲后人留下的那番话。此番若想救回清扬,非得阿璃亲自去天帝那,将那“宝莲灯”借来不可,或许……这只是一个借口?” 借一桩不可能做到的事,去回绝他们。 此言一出,筠竹一脸愕然的惊呼道:“非阿璃不可?!”她实在想不到,初瑶竟然再一次意有所指。 她之所以回到青丘,便是奉初瑶的命,来助清扬一臂之力,而那“土灵珠”,也是在回青丘之前,初瑶亲手交给她的,说是让自己带在身上,交给需要的人。 之后,筠竹得知阿璃有了四种自然之力,缺乏的正是“土”,便隐隐约约觉着,她便是需要的那个人。 可是这一次,是指明阿璃去天界求借“宝莲灯”。 “那天界是何等地方,阿璃如今没有仙阶,如何上得了天界……”话才出口,她突然想到了扉颜的那桩往事。 下一刻,她脑中“轰”的一下,惶恐不安的转过脸,望向阿璃一脸煞白。 阿璃恍以为,筠竹并不知扉颜的过往,想都未想便出声道:“这有何难?那扉颜便是登上天梯一步升神的,他一定有办法!” 筠竹摇了摇头,伸手一把掐住阿璃的胳膊,沉声道:“不!扉颜只是运气好,这天梯并非人人都上的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话说一半,她再不敢往下想。 传说,三界中中有四大瑞兽,分别是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 除此之外,还有麒麟,凤凰,貔貅。 而扉颜,是他们麒麟一族,三界幸存的瑞兽之一。 当日,他们扉家仅存他一人,他若不登上天梯求个说法,必然会同栾城一般,终日藏身于某个角落,才有可能逃过天帝的手心。 正因为扉颜一步登上天梯,成为三界中唯一一个因此升神的人。 即便天帝有心杀之,奈何此事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得不收敛锋芒,将“诛邪”弓箭赐予扉颜,借此扉家的血案暂且压下不表。 眼下阿璃要走那条路,必然九死一生。 “阿璃……若是自今日起,你夜以继日的苦心修炼,尽早修成仙阶,也是有可能登上天界,得天帝封赏阶品,到时再求他借“宝莲灯”,也未尝不可啊!”筠竹急得差点当初哭了出来,哀声劝道。 又何必,做这等飞蛾扑火的牺牲? 栾城望向阿璃,见她一脸淡定的神色,伸手将筠竹拦了一把,声音中带着三分无奈,叹声道:“罢了,由她去吧。” 若是阿璃不知办法,他们兴许还能拦上一拦,此刻阿璃既是知道了,别说凭他们二人如何劝,除非清扬能即刻睁开眼醒过来,否则便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她的。 他不由得想,莫非他们九尾狐一族,都是这样的执着? 从前的清扬如是,今日的阿璃亦如是。 筠竹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静静望着面前阿璃,见她虽不言不语,面上却一副丝毫不肯动摇的模样,不由得愁肠百结。 第893章 依她所愿 “那天界是何等地方,阿璃如今没有仙阶,如何上得了天界……”话才出口,她突然想到了扉颜的那桩往事。 下一刻,她脑中“轰”的一下,惶恐不安的转过脸,望向阿璃一脸煞白。 阿璃恍以为,筠竹并不知扉颜的过往,想都未想便出声道:“这有何难?那扉颜便是登上天梯一步升神的,他一定有办法!” 筠竹摇了摇头,伸手一把掐住阿璃的胳膊,沉声道:“不!扉颜只是运气好,这天梯并非人人都上的去,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话说一半,她再不敢往下想。 传说,三界中中有四大瑞兽,分别是东方青龙、南方朱雀、西方白虎、北方玄武。 除此之外,还有麒麟,凤凰,貔貅。 而扉颜,是他们麒麟一族,三界幸存的瑞兽之一。 当日,他们扉家仅存他一人,他若不登上天梯求个说法,必然会同栾城一般,终日藏身于某个角落,才有可能逃过天帝的手心。 正因为扉颜一步登上天梯,成为三界中唯一一个因此升神的人。 即便天帝有心杀之,奈何此事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得不收敛锋芒,将“诛邪”弓箭赐予扉颜,借此扉家的血案暂且压下不表。 眼下阿璃要走那条路,必然九死一生。 “阿璃……若是自今日起,你夜以继日的苦心修炼,尽早修成仙阶,也是有可能登上天界,得天帝封赏阶品,到时再求他借“宝莲灯”,也未尝不可啊!”筠竹急得差点当场哭了出来,哀声劝道。 又何必,做这等飞蛾扑火的牺牲? 栾城望向阿璃,见她一脸淡定的神色,伸手将筠竹拦了一把,声音中带着三分无奈,叹声道:“罢了,由她去吧。” 若是阿璃不知办法,他们兴许还能拦上一拦,此刻阿璃既是知道了,别说凭他们二人如何劝,除非清扬能即刻睁开眼醒过来,否则便是十头牛都拉不住她的。 他不由得想,莫非他们九尾狐一族,都是这样的执着? 从前的清扬如是,今日的阿璃亦如是。 筠竹一双饱含期待的眼睛,静静望着面前阿璃,见她虽不言不语,面上却一副丝毫不肯动摇的模样,不由得愁肠百结。 至此,她只得无力的放下手。 就这样,三人各怀心事,静静坐等天光大亮。 山洞内,安静的只有三人的呼吸声。 突然,阿璃缓缓站起身走到洞口,遥遥望着下方的若水河,天上依旧乌云蔽月,河面上漆黑一片,只能听见“哗哗”的水声。 不知为何,竟连一点风都没有。 对于阿璃而言,这一夜何其的漫长,她恨不能在眨眼之间,将黑夜换做白日。 她遥忆着过去,和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待明日过后,是生是死全凭天意,若自己这一次真的命丧天梯,这些记忆也终将随风而逝。 阿璃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心底或多或少有些沉重。 上一次,她适逢天谴加身,几乎瞬间毙命。 而这一次却不一样,自己有足够的时间,在这漫漫长夜里想着过去和将来。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扉颜的好运。 也不知若侥幸登上天梯,又能否自天帝手中借到“宝莲灯”,这一夜她思前想后,想了太多太多可能,也考虑到更多坏结果。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阿璃自沉思中回过神来,转身朝那沉闷而阴郁的两人开口道:“天亮了,我们走吧。” 闻言,筠竹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犹豫着朝对面的栾城望了一眼,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希望他能帮着自己,再试着劝阻一回。 栾城看出她的意图,却沉默着站起身来,抬眼朝阿璃淡然望去,轻声道:“我送你们。”那望向阿璃的目光,看上去是那样的平静。 只有他知道,这一夜自己陷入了几度纠葛之中,最后却只能选择释然。既然阿璃已决定,便是拼了命也要一试,至少在这条路上,他会默默陪她走到尽头。 仅此而已。 至此,筠竹只能不情不愿的站起身,缓步走向立在洞口的阿璃,伸出手将她牵在自己掌中,一脸不舍道:“阿璃,你真的想好了?” 对于她而言,清扬身死已是事实。 阿璃能否救得了清扬,或者她愿不愿意拼死一试,不过是题外话,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 逝者已矣,剩下的人只有更好的活着。 若清扬知道,阿璃拼了命为了救他而死,他活过来后又当如何? 筠竹几乎不敢去想,到时又是怎样的困局。 毕竟,自己曾亲眼见着,昔日阿璃遭天谴之威加身而亡时,清扬是怎样的痛不欲生,活得如何生不如死。 “即便知道如何才能救他,也不必要你付出如此代价,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怪你,若清扬知道这了一切,恐怕也不会原谅自己……”筠竹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璃突然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接道:“所以!你必须想办法,尽全力帮我瞒住他。 或是将他过去的记忆封印,又或许叫他从此忘了我,总之……不管用什么法子,必要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再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才是,也算是我最后求你一次。” 筠竹鼻子忽而一酸,颤声道:“忘了?” 阿璃缓缓垂下眸,掩去眼底浓浓的不舍,轻声道:“若有些事情,记着只会成为麻烦,倒不如忘得干净省心。” 栾城抬手,轻轻拍了拍筠竹的肩头,沉声劝道:“依她所愿罢。” 顷刻间,筠竹两行眼泪已下眶,只见她即刻抬手拭了拭面前,不敢将自己的悲伤之意带给阿璃,虽心中万般的不舍和难过,只得暗自点了点头。 三人一行来到扉宅,恰逢扉颜在院中侍弄花草。 他两手沾着泥土,方才直起腰冲迎面走来的筠竹打趣道:“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 话才出口,扉颜见着停在面前的筠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看模样像是才哭了一场,不由得微微一怔,转脸朝阿璃望了一眼,见着她面上神色倒算如常,只得扭过头问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第894章 我也知道 阿璃能否救得了清扬,或者她愿不愿意拼死一试,不过是题外话,没有什么能比活着更重。 逝者已矣,剩下的人只有更好的活着。 若清扬知道,阿璃拼了命为了救他而死,他活过来后又当如何? 筠竹几乎不敢去想,到时又是怎样的困局。 毕竟,自己曾亲眼见着,昔日阿璃遭天谴之威加身而亡时,清扬是怎样的痛不欲生,活得如何生不如死。 “即便知道如何才能救他,也不必要你付出如此代价,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怪你,若清扬知道这了一切,恐怕也不会原谅自己……”筠竹苦口婆心的劝道。 阿璃突然轻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接道:“所以!你必须想办法,尽全力帮我瞒住他。 或是将他过去的记忆封印,又或许叫他从此忘了我,总之……不管用什么法子,必要他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再不要为了我牺牲自己才是,也算是我最后求你一次。” 筠竹鼻子忽而一酸,颤声道:“忘了?” 阿璃缓缓垂下眸,掩去眼底浓浓的不舍,轻声道:“若有些事情,记着只会成为麻烦,倒不如忘得干净省心。” 栾城抬手,轻轻拍了拍筠竹的肩头,沉声劝道:“依她所愿罢。” 顷刻间,筠竹两行眼泪已下眶,只见她即刻抬手拭了拭面前,不敢将自己的悲伤之意带给阿璃,虽心中万般的不舍和难过,只得暗自点了点头。 三人一行来到扉宅,恰逢扉颜在院中侍弄花草。 他两手沾着泥土,方才直起腰冲迎面走来的筠竹打趣道:“今日刮的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 话才出口,扉颜见着停在面前的筠竹,眼眶微微有些泛红,看模样像是才哭了一场,不由得微微一怔,转脸朝阿璃望了一眼,见着她面上神色倒算如常,只得扭过头问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筠竹面色微微一沉,忽然心口又涌上几分难过,遂侧过身扭头去掩半张脸。 下一刻,支枝端着饭菜自远处走来,一抬头见着筠竹和阿璃,自然满心欢喜奔上前唤道:“筠竹姐姐,阿璃……你们怎么有空过来?” 阿璃见着支枝,嘴角微微扬起笑意,轻声打趣道:“来求扉颜问桩事,不知你们做的饭菜够不够,你筠竹姐姐从昨晚到现在滴水粒米未进,可否请你们赏口饭吃?” 闻言,支枝满脸堆笑道:“这有何难!我再叫喻龙准备就是了,咦……筠竹姐姐这是怎么了?”说着,她便伸手去扯筠竹的衣袖。 这时,筠竹干嘛转回脸来,闷声道:“无妨,不过是叫风沙迷了眼。” 阿璃适才转过头,低声冲栾城催道:“你也别站这,过去陪筠竹吃点东西,一会待我商量出对策,再去找你们。” 栾城“嗯”了一声,随着筠竹与支枝尾随而去。 扉颜见他们三人如此神神秘秘,突然一本正经了起来,直到见着筠竹和栾城走远,才谨慎问了句:“你要问什么?” 阿璃低下头,朝他手上望了一眼,说了句:“先洗洗手,咱们再坐着谈如何?” 扉颜顺势低头看了看双手,恍然应道:“这倒也是,你先坐着等我下,我去去便来。”话音刚落,便转身朝屋内走去。 阿璃迈步来到院中石桌前,弯腰坐在了石凳处,抬眼将这扉宅大院打量了起来,暗道自己过去来的时候,若非冬日飘雪,便是六月绿林葱郁百花盛开。 倒从未在这个时候,来过。 如今四下一片生机盎然,嫩绿嫩绿的树叶,看着倒别有一番风味。 不多时,扉颜快步自房中走了出来,远远朝阿璃说道:“前几日,我还去找过绎轩提到你,没想到你这么快便找来了,今日找我何事?” 说话间,他已掀起衣摆坐在了对面的空位。 阿璃面上神色未变,只是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问道:“也没什么,就是想在你这打听一下,那天梯的事。” 话音刚落,扉颜面上的神色渐渐凝重,嘴角若有若无的浅笑,也慢慢的消失了。 阿璃见他如此,急忙出声道:“对不住,我知道那件事对你而言,是一桩原该闭口不谈的往事,只是我前两日见着了女娲后人,她说愿意帮我救回清扬,只是需要我上天界一趟,求天帝借“宝莲灯”一用。” 听到此处,扉颜面上闪过一抹惊愕,半信半疑道:“此话当真?” “既然她是这样说,总不至于骗我才对。”阿璃不敢瞒他,只得诚然回道。 闻言,扉颜顿时沉默了片刻。 昔日里,他是如何走上那天梯的,经过了这么多年,脑子里早已记不大清,只有这一身除不掉的伤痕,和那遇冷遇热便发痒发痛的伤口,却让自己记忆犹新。 片刻后,他犹豫着出声道:“你可知那天梯踏上一步,便再无回头路?” 阿璃面不改色,轻轻颔首道:“我知。” 扉颜不禁有些气急,又沉声问道:“那你又可知,这天梯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本上神当年便是承了四十六道天雷加身,险些被劈的神形俱散,才勉强走了上去?” “我也知道!”阿璃再一次颔首,一脸坚定道。 扉颜不禁愕然,他依稀记得清扬提到,阿璃是为了躲天劫,才“不小心”撞见欲要化身成龙的栾城。 那天劫满共才几道天雷? 一个小小天劫,阿璃尚且躲得仓皇而逃,那天梯上的一道天雷,又岂是天劫可比的! 想到此处,他连忙摇头摆手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因你一时救人心切,便做出此等力不能及之事,若你就此交代在那天梯,岂不是白白搭上你一条命? 退一万步来讲,便是你侥幸救活了清扬,他若知道是我带你去走那天梯,我便是有一百条命,怕是也不够给他赔的……” 阿璃面上露出一抹急色,脱口而出道:“并非是我一时兴起,我既想要救他一命,又岂会当儿戏?若是我福薄命浅,合该交代在那天梯,我亦不会怪怨任何人,只叹一句功亏一篑罢了。 况且,我已交代了筠竹,万不可将这一切告知清扬,务必请你们严守口风,万万不可叫他知道。” 第895章 动之以情 闻言,扉颜顿时沉默了片刻。 昔日里,他是如何走上那天梯的,经过了这么多年,脑子里早已记不大清,只有这一身除不掉的伤痕,和那遇冷遇热便发痒发痛的伤口,却让自己记忆犹新。 片刻后,他犹豫着出声道:“你可知那天梯踏上一步,便再无回头路?” 阿璃面不改色,轻轻颔首道:“我知。” 扉颜不禁有些气急,又沉声问道:“那你又可知,这天梯共有九九八十一道,本上神当年便是承了四十六道天雷加身,险些被劈的神形俱散,才勉强走了上去?” “我也知道!”阿璃再一次颔首,一脸坚定道。 扉颜不禁愕然,他依稀记得清扬提到,阿璃是为了躲天劫,才“不小心”撞见欲要化身成龙的栾城。 那天劫满共才几道天雷? 一个小小天劫,阿璃尚且躲得仓皇而逃,那天梯上的一道天雷,又岂是天劫可比的! 想到此处,他连忙摇头摆手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能因你一时救人心切,便做出此等力不能及之事,若你就此交代在那天梯,岂不是白白搭上你一条命? 退一万步来讲,便是你侥幸救活了清扬,他若知道是我带你去走那天梯,我便是有一百条命,怕是也不够给他赔的……” 阿璃面上露出一抹急色,脱口而出道:“并非是我一时兴起,我既想要救他一命,又岂会当儿戏?若是我福薄命浅,合该交代在那天梯,我亦不会怪怨任何人,只叹一句功亏一篑罢了。 况且,我已交代了筠竹,万不可将这一切告知清扬,务必请你们严守口风,万万不可叫他知道。” “你……你傻,还是当本上神傻?即便咱们不说,他醒来见不着你,岂不又要闹的天昏地暗?头一桩,便是二话不说一剑劈死了我,再将那天梯拆的干净。可即便如此,那也是不能解他心头万分之一恨的!”扉颜气急败坏的站起身,跳脚叱道。 阿璃沉默片刻,忽然神色黯然道:“不会的……。” 扉颜愣愣怔在原地,恍以为自己听错,不解道:“什么?” 阿璃微微张口,面上一片欲言又止,最终无声叹了口气,伸出手撑着桌面,缓缓站起身道了句:“不论此事有多难,那天梯我定要走一趟的,之后筠竹会替我想办法,必然不叫你为难,更不会让他知道这一切。” 话音刚落,她便提裙欲要跪下身去,哀声求道:“还望扉颜上神成全!” 至此,扉颜脚下迅速跨出一大步,弯腰伸手将她拦了下来,一脸百感交集道:“阿璃!……快快起身说话。” 清扬既已身死,合该由着这群生前好友,代为照拂阿。 自己与清扬兄弟一场,她这一跪不打紧,扉颜不得不成全她不说,若真能替清扬觅得一线生机,再见清扬之时,岂不亏心的厉害? 阿璃双膝蹲在半空,仰起脸噙着热泪往向扉颜,不由得声泪俱下哭道:“昔日,若非你走投无路,又岂会孤注一掷去走那天梯,今日换做我亦是同理。 那寒室究竟有多冷,怕是无人比我更为清楚。 他原是青丘的君主,若非认识了我,该是好端端的活着,又岂会命丧涂山。自我醒来那日,忆起往事历历在目,便日日夜夜饱受噬心蚀骨之痛,万恨不能替他去死,哪怕一命偿一命呢? 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以后的千千万万年里,他便如眼下这般,终日躺在那寒室的冰床之上?” 听到此处,扉颜已是无可奈何,只得暗暗点了点头应承道:“既然如此……我帮你便是,只是不论你如何瞒着,他终有知道的那日。” 他知道,既然阿璃心意已决,无论自己帮是不帮,都阻挡不了之后的这一切。 而自己能做的,便是尽可能的相助。 至于以后的事,扉颜只能期盼着,那一天能晚一点、再晚一点到来。 闻言,阿璃面上顿时喜忧参半,由着他将自己扶起身来,抬手抹去面上泪泽,抽噎一声道:“多谢扉颜上神。” “既然我已答应助你,你也该振作起来些,总不能如此失魂落魄的去。想来你同筠竹一样,大清早便着急着往这里赶路,吃喝也是顾不上的,你先在此歇息片刻,容我去给你准备些吃的来。”扉颜将她往石凳引去,关切的嘱咐了句。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欠身致谢道:“劳驾。”待她见着扉颜背影走远,面上哀伤的神色渐渐退去,哪还有半点先前那副娇弱的模样。 只见阿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缓缓仰起脸朝天上望去,那一双哭得微微泛红的双眼,带着些许欣喜。 方才那番姿态,她的确是故意做给扉颜看的。 若非动之以情,晓之以礼。 扉颜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她也并不是执意做那飞蛾扑火,若能登上天梯得见天帝,既可借到那“宝莲灯”,自己又能活着回来,又何乐而不为? 没有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活着,因为只有活下来,一切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清扬……”阿璃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掌中攥着一枚两指节长的青白玉葫芦,那根葫芦下系着青色的长穗,正随着轻风摆动。 细细想来,清扬送给自己的,实在太多太多。 阿璃却迟迟想不起,自己留给他的有什么,她不由得轻笑出声,喃喃道:“若我真的不在了,又留下那些作甚?岂不是叫你睹物思人么……” 如此一想,倒是极好的。 不多时,扉颜端着两盘点心,还特意沏了一壶新茶,快步朝石桌前迎了过来,随口说道:“我记得你喜欢甜的,快尝尝味道如何。” 阿璃暗自将那枚青白玉葫芦塞入袖中,随手自盘中拿了块绿豆糕,凑到口中咬了一块,当即赞不绝口道:“味道不错。” “这还是前两日,喻龙带着支枝下山闲逛,自外面带回来的,我这人不爱吃甜食,这糕点便没想起来吃,正好今日你来了,若吃着喜欢便多吃两块,不必客气。”扉颜慷慨道。 第896章 还来得及 只见阿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缓缓仰起脸朝天上望去,那一双哭得微微泛红的双眼,带着些许欣喜。 方才那番姿态,她的确是故意做给扉颜看的。 若非动之以情,晓之以礼。 扉颜自然是说什么都不肯的,她也并不是执意做那飞蛾扑火,若能登上天梯得见天帝,既可借到那“宝莲灯”,自己又能活着回来,何乐而不为? 没有人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活着,因为只有活下来,一切才能有转圜的余地。 “清扬……”阿璃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抹苦涩的浅笑,掌中攥着一枚两指节长的青白玉葫芦,那根葫芦下系着青色的长穗,正随着轻风摆动。 细细想来,清扬送给自己的,实在太多太多。 阿璃却迟迟想不起,自己留给他的有什么,她不由得轻笑出声,喃喃道:“若我真的不在了,又留下那些作甚?岂不是叫你睹物思人么……” 如此一想,倒是极好的。 不多时,扉颜端着两盘点心,还特意沏了一壶新茶,快步朝石桌前迎了过来,随口说道:“我记得你喜欢甜的,快尝尝味道如何。” 阿璃暗自将那枚青白玉葫芦塞入袖中,随手自盘中拿了块绿豆糕,凑到口中咬了一块,当即赞不绝口道:“味道不错。” “这还是前两日,喻龙带着支枝下山闲逛,自外面带回来的,我这人不爱吃甜食,这糕点便没想起来吃,正好今日你来了,若吃着喜欢便多吃两块,不必客气。”扉颜慷慨道。 阿璃嘴角扯出一抹浅笑,应声道:“如此甚好,好在这最后一顿总算吃着甜食,便也没什么可遗憾了。” 扉颜面色微微一僵,想要接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干笑几声缓解气氛,望着阿璃手中那枚绿豆糕只剩最后一小块,忙不迭殷勤的倒了杯茶,朝她面前推了过去,小心翼翼的问了句:“不知……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阿璃掀起眼帘,朝扉颜面上望了一眼,见他有几分拘谨的模样,怅然叹道:“我生来便是孤狐,既不知自己爹娘是谁,也没有兄弟姐妹,又交代给谁呢。” 至此,扉颜不禁更尴尬了,他双手来回自膝头摩挲,一脸歉意道:“倒是我失言了。” 阿璃咽下口中糕点,伸手将那杯茶端到面前,张口轻轻吹了吹,这才低头饮了一口茶,随后将茶杯搁回桌上,继而开口道:“不过……的确有件事还得麻烦你。” 扉颜连忙应声道:“但说无妨。” “先前,清扬将“火凤剑”交予了我,只是我这一去,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命回来,这柄剑便暂时交给你,若我当真回不来了,烦请你交还给清扬才好。” 话音刚落,阿璃抬手召出那柄通身清冷的白色佩剑,伸手递了过去。 见状,扉颜面上一顿,怔在那迟疑了半晌,适才伸出双手郑重的接了过来,心中不禁微微一沉,望着手中那柄“火凤剑”,一脸的怅然。 阿璃再吃了两块糕点,将那茶灌了两杯,遂起身冲扉颜说道:“我吃好了,待我去同筠竹打声招呼,咱们便动身吧?” 扉颜一脸黯然的抬起头,如梦初醒的点了点头,应道:“好,我等你。” 阿璃问了去向,独自一人来到客房的门前,隐隐听见门内传来筠竹啜泣声,和支枝轻声的安慰,脚下停了片刻适才迈进门去。 下一刻,筠竹哭声忽然一顿,迅速抹去面上泪泽,略微有些紧张的朝门口望去,颤了颤唇说道:“你……你与他商量好了?” 阿璃几不可见的颔首,走上前停在筠竹身旁,望着她那万分不舍的模样,轻声哄道:“快别哭了……你这眼泪都快流成了河,岂不是叫我心有牵挂,我如何还有那气力走上天梯。” 筠竹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明知她这番话有理,却实在忍不住伤情,一脸的不舍。 一旁,支枝一脸担心道:“阿璃,那天梯当真非上不可么?” 喻龙及时伸出手,两手扶上支枝肩头,轻声劝道:“支枝!莫要再问了,此时越多人动摇阿璃姑娘的意志,她上天梯之时便万分凶险。” 栾城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不错,我们既然帮不上忙,至少也不该再给她添乱才是。”说完,他侧首朝筠竹望去。 筠竹只得按捺心底的难过,缓缓站起身将阿璃拥在怀中,手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隐忍着哭腔说了句:“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足见你运气未必就比扉颜差,有我们陪着你,千万不要怕……” 阿璃抬起双手,反手将筠竹抱住,一脸坚定道:“有你在,我自然是不怕的。” 至此,栾城和喻龙、支枝,三人同时站起了身。 筠竹强忍着眼泪,依依不舍的将阿璃松开来,抬手替她将碎发撩至耳后,轻声道:“走罢。” 不周山,一道九九八十一层的白玉石阶。 此刻天梯深入云端的另一头,天雷藏在积云之中,雷闪电鸣好不热闹。 阿璃立于天梯面前,仰起脸乘着狂风抬起了头,她微微眯着双眼,冲一层层白玉石阶望去,那纤细的长睫毛迎着大风晃动,隐隐有些发痒。 她一身白衣被风吹起,发出咧咧的响声。 筠竹泪眼婆娑的站在扉颜身侧,泪眼仿佛珍珠似的,吧嗒吧嗒的默默垂落,若非一旁的支枝搀扶着她,只这样朝天梯望上去,她便忍不住的双脚发软。 栾城走上前来,停在阿璃身旁,沉声说道:“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阿璃面上一脸平静,缓缓侧首朝栾城深深望了一眼。 她这一生,欠的人着实不少,只是眼下为了还清扬的,便顾不上其他。 阿璃暗自思忖,若自己当真命丧这天梯之上,她腹中这颗龙珠,又能否重新回到栾城的手中呢? 想到此,她面上竟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道了句:“不悔。” 下一刻,阿璃抬脚向前迈出一步,遥遥望着看不清的天梯另一头,缓缓跪下身去,对着那三界敬畏的天梯拜了三拜,遂抬起头扬声道:“阿璃此生有三恨。” 第897章 为时过早 不周山,一道九九八十一层的白玉石阶。 此刻天梯深入云端的另一头,天雷藏身于积云之中,雷闪电鸣好不热闹。 阿璃立于天梯面前,仰起脸乘着狂风抬起了头,她微微眯着双眼,冲一层层白玉石阶望去,那纤细的长睫毛迎着大风晃动,隐隐有些发痒。 她一身白衣被风吹起,发出咧咧的响声。 筠竹泪眼婆娑的站在扉颜身侧,泪眼仿佛珍珠似的,吧嗒吧嗒的默默垂落,若非一旁的支枝搀扶着她,只这样朝天梯望上去,她便忍不住的双脚发软。 栾城走上前来,停在阿璃身旁,沉声说道:“此时后悔,还来得及。” 阿璃面上一脸平静,缓缓侧首朝栾城深深望了一眼。 她这一生,欠的人着实不少,只是眼下为了还清扬的,便顾不上其他。 阿璃暗自思忖,若自己当真命丧这天梯之上,她腹中这颗龙珠,又能否重新回到栾城的手中呢? 想到此,她面上竟露出一抹浅笑,轻声道了句:“不悔。” 下一刻,阿璃抬脚向前迈出一步,遥遥望着看不清的天梯另一头,缓缓跪下身去,对着那三界敬畏的天梯拜了三拜,遂抬起头扬声道:“阿璃此生有三恨。” “一恨,初时年少无知,累及挚爱受百般苦难。 二恨,彼时祸害千年,累及挚爱一身修为散。 三很,此时无所作为,累及挚爱身死元神散。” 闻言,栾城面色忽而一沉,蹲下身将她胳膊猛地拽住,惊呼道:“阿璃!!!这并非是你的错。” 只见阿璃缓缓摇了摇头,目不转睛的望着天梯最高处,放声道:“是我的错!我生来便是错,更不该连累到爱我同我爱的人。今日阿璃斗胆步上天梯,只为面见天帝之颜,求借“宝莲灯”一用。” 筠竹听到这番话,原本站不住的脚更难立足,只见她身形晃了一晃,险些一头栽了过去。 亏得,支枝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一把,满面急色的伸出一只手,忙不迭替她抚着后背顺着气,轻声宽慰道:“筠竹姐姐……不如我扶你去一旁歇着可好?” 筠竹那双噙着热泪的眼,目不转睛的望向跪在前方的阿璃,见着她倔强的挺直着后背,不住的摇头。 阿璃缓缓低下头,再次郑重的叩了一首。 接着,她直起腰转过脸,将栾城紧紧攥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轻轻推开来,低声道:“多谢你陪我走这一路,只是这剩下的路,便让我自己走罢。” 至此,栾城那只被推开的手,失落的回到了广袖之中,缓缓攥成了拳。 随即,阿璃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迈开脚,一步步踏上了天梯的第一层,全然不顾身后那一脸担忧,且伤情的栾城。 就在这时,只见那盘旋于天梯另一端的积云,突然“轰隆隆”发出一声惊天巨响,接着那厚重的积云渐渐变得黑沉,涌动着朝几人面前飘了过来。 只这般远远望去,仅是那风谲云诡的乌云,便有些望而生怯,再见着那缠绕在云端上的天雷,无不叫人不寒而栗。 “阿璃……阿璃!”筠竹心中一急,不知从哪生出的气力,推开支枝搀扶的双手,一个剑步冲了出去,欲要将她从天梯上拽下来。 闻声,阿璃登上天梯的脚步忽然顿在半空,鼻子突然一酸,只得微微张口急速喘息,以此来平复自己的心情。 顷刻之间,扉颜面色骤然一白,迅速闪身冲上筠竹身前,气急败坏的将她拦在当场,厉声呵斥道:“筠竹,你疯了不成!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速速将她拖下去。” 后面那句话,显然是对喻龙和支枝所言。 支枝方才自喻龙怀中站起身来,便受了扉颜这铺天盖地一番叱责,然她心中深有愧意,没想到自己一个没看住,险些让筠竹酿成大祸,所以并未将扉颜这番气话放在心上。 两人急忙上前,一左一右连拖带拽的,带着筠竹向后退了十数步。 扉颜转过身来,抬眼见着栾城浑身轻颤,他面上微微一愣,随即顺着天梯望了上去。 天梯共计九层,每两层石阶之中留有一处中间平台。 仅一转眼的功夫,阿璃已然登上第一层的石阶,站在了方寸之地的平台处, 紧接着,天雷滚滚而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道白色的天雷,便劈在了阿璃头顶,直劈的她脚下一个趔趄,当场重重跌下身去,幸好她及时伸出双手撑在面前,才没脸朝地摔的狼狈。 “啪”的一声下,那枚系着青色长穗的青白玉葫芦,自她袖中飞了出去。 下方,栾城眉间拧成了团,望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形,藏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紧,发白的指节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 阿璃伏身趴在此处,压低身形伸手去捡那枚玉葫芦,指尖与那葫芦不过两寸远,眼前景象却突然有些模糊不清。 她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如常。 阿璃拼命的伸长了胳膊,总算摸着那玉葫芦的长穗,于是拽着那青色的长穗,顺势将那玉葫芦拽到了面前,目光正好停在那枚玉葫芦上刻着的“清”字。 接着,她张开口喘了两口气,将玉葫芦攥在了手心,缓缓坐起身来。 栾城见她坐起身来,适才将提到了嗓子眼里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暗暗舒出一口气。 “现在放下心来,似乎有些为时过早,这不过是一层而已,其威力与渡劫的天雷半斤八两,随着她登上的层数越高,天雷的威力便会逐渐变强。”扉颜见他如此,突然沉声道。 闻言,栾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一脸神色凝重。 扉颜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天梯那站起身的背影,出声道:“阿璃既已打定好,不计生死也要走这一趟,自然是比你我都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 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即便再担心和紧张,又有何用? 喻龙遥遥望着天梯,见着阿璃登上第二层石阶时,身形已有几分摇摇晃晃,便知她承的那三道天雷,其威力可见一斑。 他不是没见过扉颜身上的伤痕。 第898章 如此不易 紧接着,天雷滚滚而来。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三道白色的天雷,便劈在了阿璃头顶,直劈的她脚下一个趔趄,当场重重跌下身去,幸好她及时伸出双手撑在面前,才没脸朝地摔的狼狈。 “啪”的一声下,那枚系着青色长穗的青白玉葫芦,自她袖中飞了出去。 下方,栾城眉间拧成了团,望着那瑟瑟发抖的身形,藏在袖中的双手紧了又紧,发白的指节发出“咔嚓咔嚓”清脆的响声。 阿璃伏身趴在此处,压低身形伸手去捡那枚玉葫芦,指尖与那葫芦不过两寸远,眼前景象却突然有些模糊不清。 她闭上眼睛,晃了晃脑袋,再睁开眼时又恢复了如常。 阿璃拼命的伸长了胳膊,总算摸着那玉葫芦的长穗,于是拽着那青色的长穗,顺势将那玉葫芦拽到了面前,目光正好停在那枚玉葫芦上刻着的“清”字。 接着,她张开口喘了两口气,将玉葫芦攥在手心,缓缓坐起身来。 栾城见她坐起身来,适才将提到了嗓子眼里的心,放回到了肚子里,暗暗舒出一口气。 “现在放下心来,似乎有些为时过早,这不过是一层而已,其威力与渡劫的天雷半斤八两,随着她登上的层数越高,天雷的威力便会逐渐变强。”扉颜见他如此,突然沉声道。 闻言,栾城“唰”的一下扭过脸来,一脸神色凝重。 扉颜收回目光,重新望向天梯那站起身的背影,出声道:“阿璃既已打定好,不计生死也要走这一趟,自然是比你我都清楚,等待她的是什么。” 他们这些置身事外的人,即便再担心和紧张,又有何用? 喻龙遥遥望着天梯,见着阿璃登上第二层石阶时,身形已有几分摇摇晃晃,便知她承的那三道天雷,其威力可见一斑。 他不是没见过扉颜身上的伤痕。 如扉颜这般的人,先前自青丘泡温泉之时,都宁可装作若无其事的身着中衣下水,也不愿将这些伤露于人前。 反过来再看阿璃,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也算称得上情深义重。 喻龙心底不免有些肃然起敬。 转眼之间,阿璃已来到第二层天梯的平台,待她仰起头望向头顶时,云层中白色的闪电,竟隐隐泛着红光。 下一刻,一共四道天雷,相继落下云端。 阿璃手中紧紧攥着玉葫芦,暗自紧咬牙关硬着头皮,终于在最后一道天雷劈下后,口中猛地喷出血来,当即跌坐在地气喘吁吁。 疼痛,似乎是自头皮到脚趾,又似乎是从皮肤到肺腑,又像是浑身每一块骨头。 此刻她已经说不清,疼痛来自哪里,惟有尽力将自己缩成团,微微张着口倒吸着一口口亮起,目光正好落在地上的白玉石阶,而那天梯石阶的模样,正一点点逐渐的模糊不清。 阿璃痛得极致,顷刻间出了一身冷汗,连眼泪都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而在她的头顶上,天雷依旧“轰隆隆”作响。 “上了天梯之后,随着你停留的时间越久,那天雷便施加的愈多,若能速速走到最后一层,你所受的苦楚便会更少。” 此时,阿璃突然忆起,临行前扉颜的一番嘱托。 扉颜见她坐在那里不动,再瞧她头顶的天雷,隐隐有几分再要劈下的势头,顿时急得一身汗来,只见他自天梯前来回徘徊,只恨自己不能即刻冲上去,拖着她奔上那最后一层。 阿璃两手撑着地面,手脚并用方才站起身来。 堪堪站定,那头顶上的天雷再一次劈了下来,这一次又是三道天雷,直将她劈的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紧接着,她清晰的听见膝下,传来两声骨头发出的脆响。“啊……” 顷刻间,阿璃突然痛呼一声,面上惨白的不见血色,额前冒出豆大的汗珠,随着她鬓角缓缓落下,低落在那天梯的石阶上。 她痛到浑身发抖,两手微微发颤的向膝前探去。 待阿璃双掌凝聚灵力,缓缓探向双膝下,方才知晓两腿的膝盖骨均有不同程度的骨裂,因着右腿最先着地的缘故,所以伤势更重,此时再想站起来,都做不到了。 她眼中眼泪漫出眼眶,一前一后落在地下石阶,砸出两朵朵泪花。 此刻阿璃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停在此处,即便她可以坐着歇息,那头顶上的天雷也不会放过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她双手颤颤巍巍的捏了个诀,掌中聚着青色的灵力,缓缓施向骨裂的双膝之处。 片刻之间,头顶处又劈下两道天雷。 阿璃双手一哆嗦,掌中灵力再想要聚起便不能了,她下意识伸了伸腿,两条腿虽不及从前灵便,至少已经能动。 至此,她极艰难的自地上爬了起来。 一层……两层,阿璃瘸着两条腿,两手撑在膝头,微微躬着身子两只脚一重一轻,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爬到了第三层的平台处。 这时,那上空的黑云之中,天雷正泛着莹莹绿光。 阿璃踏上平台后,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仰起脸望向头顶的云端,见着那正逐渐蓄力的天雷,嘴角扯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既然站着也要跌倒,她索性打算坐着承受。 这一次,一共六道天雷一气劈下,中间硬是不带片刻停顿,仿佛发了狠的刽子手,非要见血不可。 阿璃趴在地上,连一声都没吭出来,便彻底昏了过去,只见她一身白衣被劈的冒了青烟,衣裳下渐渐沁出鲜红的血,将那白衣染的通红。 栾城浑身一颤,突然纵身化作一尾青龙,自天梯旁的上空“嗖”的一下飞了上去,见着她一动不动的爬在地上,于是躁动不安的盘在半空,一声声急切的呼唤道:“阿璃……阿璃!不能睡……睁开眼睛看一看,你能走到这一步如此不易,难道你准备放弃么?” 另一边,筠竹见着眼前这一幕,方才有些弱下去的哭声,再次泣不成声。 支枝生怕她悲极伤身,手忙脚乱的哄个不停,虽然她嘴上不住的劝说着,眼角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频频侧首望向远处的天梯,一面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再去安抚筠竹。 栾城的呼唤,一刻不停的喊叫着。 第899章 只能到这 片刻之间,头顶处又劈下两道天雷。 阿璃双手一哆嗦,掌中灵力再想要聚起便不能了,她下意识伸了伸腿,两条腿虽不及从前灵便,至少已经能动。 至此,她极艰难的自地上爬了起来。 一层……两层,阿璃瘸着两条腿,两手撑在膝头,微微躬着身子两只脚一重一轻,废了好半天的功夫,才爬到了第三层的平台处。 这时,那上空的黑云之中,天雷正泛着莹莹绿光。 阿璃踏上平台后,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仰起脸望向头顶的云端,见着那正逐渐蓄力的天雷,嘴角扯出一丝惨然的笑意。 既然站着也要跌倒,她索性打算坐着承受。 这一次,一共六道天雷一气劈下,中间硬是不带片刻停顿,仿佛发了狠的刽子手,非要见血不可。 阿璃趴在地上,连一声都没吭出来,便彻底昏了过去,只见她一身白衣被劈的冒了青烟,衣裳下渐渐沁出鲜红的血,将那白衣染的通红。 栾城浑身一颤,突然纵身化作一尾青龙,自天梯旁的上空“嗖”的一下飞了上去,见着她一动不动的爬在地上,于是躁动不安的盘在半空,一声声急切的呼唤道:“阿璃……阿璃!不能睡……睁开眼睛看一看,你能走到这一步如此不易,难道你准备放弃么?” 另一边,筠竹见着眼前这一幕,方才有些弱下去的哭声,再次泣不成声。 支枝生怕她悲极伤身,手忙脚乱的哄个不停,虽然她嘴上不住的劝说着,眼角的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频频侧首望向远处的天梯,一面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再去安抚筠竹。 栾城的呼唤,一刻不停的喊叫着。 阿璃即便想睡,那近乎咆哮的喊叫声,亦吵得她不得不睁开眼来,当她缓缓抬起头来,望见那青龙盘在天梯旁的半空之中,只得虚弱的牵起嘴角,略带三分嫌弃轻声道:“真……吵。” 至此,青龙才自鼻尖喷出一口浊气来。 阿璃手中紧紧攥着玉葫芦,仰头朝上层的石阶望去,实在不知该喜该忧。 共计九层的天梯,她竟然爬上了三层。 就在她欲要爬起身时,头顶再一次劈下四道天雷,顷刻间一道血痕,自她额角缓缓滑下。 不知是否疼痛太多,此刻阿璃竟察觉不出半点疼痛,只不过闷哼一声,随后歪着头顶趴在了地上,任由那额角的血“哗啦啦”淌了一地。 “不要睡!此刻睡下便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你先前受的这么多道天雷,岂不白挨?”青龙躁动不安的自半空中游动,沉声道。 闻言,阿璃心中顿时又好气又好笑,不由得心道:索性这天雷劈的不是你,你自是说的轻巧。 她此刻痛得几乎没了知觉,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散了架,哪还能站的起来?哪怕……哪怕能多歇息一刻,对她而言都是极好的。 青龙见她动弹不得,急得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 阿璃见他如此,只得暗暗叹了口气,拼尽全身的气力撑起上半身,匍匐着朝上一层的石阶爬了上去。 身后,是她拖出的一道一人宽的血痕。 这道九层的石阶,比阿璃从前走过的任何一道石阶更长,她全身的气力用在两只胳膊,两条后腿只能勉强蹬着石阶,方能使出丁点气力来。 待她气喘吁吁,终于爬上了第四层的平台,只剩伏地喘息的份。 此刻,阿璃恨不能将自己脑袋搬下来,过去她从未觉着,自己脑袋有如此沉重,现在却连抬头都嫌累。 一共八道天雷,劈了两道缓了一缓,接着又劈下六道来。 阿璃将头埋在双臂下,直到一声不吭的接完八道天雷,却仍然没有抬起头来,她神志已然开始不清,身下的白玉石阶渐渐涌一滩出鲜血。 疼,好累。 过去近五千年,她从未受过这般的罪。 更要命的,自己本是最怕疼的一个人,却要承受着比天劫更甚的天雷。 阿璃不由得想,那天劫的雷比起天雷来,算不算小巫见大巫?若自己从前痛痛快快接了那天劫,也不至于害得栾城重修一千年,也不至于欠他这么多人情。 片刻后,她虚弱的歪了歪头顶,侧目用余光朝那头顶望了一眼,适才恍然大悟,原来劈完了啊…… 至此,阿璃连脑袋都抬不起了,只得将头枕在胳膊上,用另一只胳膊爬出一段来,复将脑袋倒在另一只胳膊,腾出手来再爬一步。 就这样,她以龟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了第五层的平台处。 那头顶上的云,翻滚着变了几番,天雷换做了深蓝色。 这一次,一共十二道天雷。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深蓝色的天雷接憧而至,将那一身鲜红的人影,遮挡在阵阵烟雾的视线中,直到最后一道深蓝电光消失,浓烟渐渐散去。 只见阿璃眼帘缓缓垂下,望着不远处那条不安扭动在半空的青龙,趴在那平台彻底昏死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早已感觉不到天雷加身的疼痛。 真的好累……又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令一向怕冷的自己,直觉着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结了冰晶,再加上四面八方吹来的狂风。 阿璃暗暗自心底叹了口气,心道:或许,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她尽力了。 尽力的想活着,尽力的爬到了这里。 可是有什么,能比身体犹如千斤重来的更伤? “清扬……” 就在这时,阿璃袖中“嗖”的飞出那盏九转琉璃灯,琉璃灯稳稳落在她的面前,渐渐的发出湛蓝的强光。 青龙双眼直视受了强光,下意识闭上眼了眼睛。 立于天梯之下的扉颜,见着那强光不由得怔在当场,他一脸不可置信道:“莫非……” 这时,一只通身雪白的九尾,“嗖”的自琉璃灯中跳了出来,静静立于阿璃面前凝视片刻,双眼中若隐若现闪动着泪光,接着它缓缓低下了头,伸出口中粉嫩的舌头,温柔的替她舔舐那额角流出的血迹。 片刻后,阿璃眉心一闪而过一抹绿色的微光,随着琉璃灯强盛的灵力,她身上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 第900章 一步之遥 就这样,她以龟速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了第五层的平台处。 那头顶上的云,翻滚着变了几番,天雷换做了深蓝色。 这一次,一共十二道天雷。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深蓝色的天雷接憧而至,将那一身鲜红的人影,遮挡在阵阵烟雾的视线中,直到最后一道深蓝电光消失,浓烟渐渐散去。 只见阿璃眼帘缓缓垂下,望着不远处那条不安扭动在半空的青龙,趴在那平台彻底昏死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早已感觉不到天雷加身的疼痛。 真的好累……又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令一向怕冷的自己,直觉着身体里的血液像是结了冰晶,再加上四面八方吹来的狂风。 阿璃暗暗自心底叹了口气,心道:或许,也只能走到这里了吧? 她尽力了。 尽力的想活着,尽力的爬到了这里。 可是有什么,能比身体犹如千斤重来的更伤? “清扬……” 就在这时,阿璃袖中“嗖”的飞出那盏九转琉璃灯,琉璃灯稳稳落在她的面前,渐渐的发出湛蓝的强光。 青龙双眼直视受了强光,下意识闭上眼了眼睛。 立于天梯之下的扉颜,见着那强光不由得怔在当场,他一脸不可置信道:“莫非……” 这时,一只通身雪白的九尾,“嗖”的自琉璃灯中跳了出来,静静立于阿璃面前凝视片刻,双眼中若隐若现闪动着泪光,接着它缓缓低下了头,伸出口中粉嫩的舌头,温柔的替她舔舐那额角流出的血迹。 片刻后,阿璃眉心闪现出一抹绿色的微光,随着琉璃灯强盛的灵力,她身上的伤口迅速开始愈合。 那九尾将她面上血痕舔舐干净,她全身仅剩了额角那一处伤痕。 直到见着那额角伤口消失,那只九尾狐适才伏下身,蜷缩在阿璃臂弯处,眼角划出一滴晶莹剔透的眼泪,身影逐渐变作透明。 紧接着,随着那只九尾白狐的身影消失,九转琉璃灯的强光开始黯淡了下去。 几乎在琉璃灯光消失的瞬间,阿璃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察觉到,身上的疼痛已消失无踪,于是一脸茫然的坐起身来,目光刚刚好落在身前的那盏九转琉璃灯时,恍如梦醒般自语道:“我还活着?” 青龙见着阿璃坐起身,不由得激动万分,急声道:“时间不多了。” 阿璃循声抬起眼,见着头顶的天雷正蓄势待发,于是迅速将琉璃灯塞入袖中自地上爬起身来,朝着那第五层的天梯拔腿跑去。 自第五层起,头顶深蓝的天雷,竟变作了深紫色。 当她踏上每一层石阶,一道紫色的天雷便毫不留情的劈了下来,脚下不过走了五步,天雷便劈的她后背鲜血淋漓,仿佛一根皮鞭抽的她皮开肉绽。 终于,阿璃抬起千斤重的脚,爬上第七层石阶的平台,不知是她抬起脚时绊着最后一层石阶,亦或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再抬起脚来,竟当初“噗通”一声跌倒在地,变回了狐狸的真身。 它一身雪白的皮毛,此刻已被染得鲜红,皮毛混着有些干涸的血痂,粘成了一团团的模样。 这时,一双白色战靴出现在天梯尽头。 只见那男子眉头拧成了团,望着下方趴在地上,已是气若游丝的阿璃,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而他的身后,早已围成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这……这是只九尾狐么?” “除了扉颜上神,竟还有人能走得上来,也算一门本事。” “可惜啊可惜……眼看着就剩这最后一层了,我看它是上不来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 “诸位仙家,聚在此处为哪般?” 人群即刻分开条路来,只见一位白发白眉白须的老者,右手臂弯静静躺着一根棕色手柄的白毛拂尘,站在人群后扬声问道。 循声,左右的仙家纷纷作揖,躬身敬道:“见过东方青帝。” 下一刻,东方青帝满面堆笑,将眼睛眯成了个缝,朝众人回敬揖了个平礼,这才转过脸朝下方望去,这一望不打紧,他眼睛“唰”的一下瞪大了眼睛。 “师父……”突然,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立于人群后轻唤道。 青帝听见这女声,侧首冲人群后招了招手说道:“来的正好,你瞧瞧这躺在下方的人,认不认得?” 金汐面上微微一怔,随即迈步自人群前凑了过去,循着下方望了一眼,只这一眼她便惊呼一声,“阿璃!!!”话音刚落,她便迈开脚要跑下去。 青帝眼疾手快举起臂弯拂尘,将她即刻拦在了当场。 金汐一脸急色,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冒不冒犯,伸手欲要推开那拦在自己身前的拂尘,嚷道:“师父,那便是徒儿在涂山的姐妹,求您让我下去将她带上来吧……” “此为天梯,乃是这三界众生,未历天劫修仙升神之人,上得天界的惟一法子,你此刻下去将她带上来,她先所受天雷,便通通不作数了,你可要再三思量啊。”青帝沉声劝道。 闻言,金汐顿时陷入两难。 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那云层下的青龙,扬声嚷道:“快看,那是什么?” 这时,三道天雷“咔嚓”一声落下。 那浑身是伤的阿璃,再受了这三道天雷,竟自昏迷中悠悠转醒。 金汐见她动了动,当即不顾仪态跪在地上,冲下方的阿璃伸手唤道:“阿璃……阿璃你快上来。” “金汐?”阿璃头晕脑胀,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楚,只听见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有几分像是金汐,她不由得觉着定是自己魔怔了。 金汐“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哽咽道:“是我啊!你个蠢货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我就在你面前的天梯之上,只是我不能下去,不过才九层的石阶,你爬上来可好?” 阿璃颤着发抖的四肢,很努力的自地上站起身来,身形东倒西歪的站不稳脚,她方才迈出左前爪,便“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地。 金汐拼命的伸出手,恨不能将手伸到这石阶之下,将她一把拽上来。 阿璃紧咬着牙,用还算有力的两只前爪,扒着面前的石阶,拖着沉重的身子朝着上方爬去。 第901章 更有意思 金汐一脸急色,此时哪里还顾得上冒不冒犯,伸手欲要推开那拦在自己身前的拂尘,嚷道:“师父,那便是徒儿在涂山的姐妹,求您让我下去将她带上来吧……” “此为天梯,乃是这三界众生,未历天劫修仙升神之人,上得天界的惟一法子,你此刻下去将她带上来,她先所受天雷,便通通不作数了,你可要再三思量啊。”青帝沉声劝道。 闻言,金汐顿时陷入两难。 人群中不知是谁,指着那云层下的青龙,扬声嚷道:“快看,那是什么?” 这时,三道天雷“咔嚓”一声落下。 那浑身是伤的阿璃,再受了这三道天雷,竟自昏迷中悠悠转醒。 金汐见她动了动,当即不顾仪态跪在地上,冲下方的阿璃伸手唤道:“阿璃……阿璃你快上来。” “金汐?”阿璃头晕脑胀,眼前模糊的看不清楚,只听见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有几分像是金汐,她不由得觉着定是自己魔怔了。 金汐“吧嗒吧嗒”掉着眼泪,哽咽道:“是我啊!你个蠢货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我就在你面前的天梯之上,只是我不能下去,不过才九层的石阶,你爬上来可好?” 阿璃颤着发抖的四肢,很努力的自地上站起身来,身形东倒西歪的站不稳脚,她方才迈出左前爪,便“砰”的一声摔了个四脚朝地。 金汐拼命的伸出手,恨不能将手伸到这石阶之下,将她一把拽上来。 阿璃紧咬着牙,用还算有力的两只前爪,扒着面前的石阶,拖着沉重的身子朝着上方爬去。 此刻,驻足在天梯面前的扉颜,转过头朝身后急声道:“照看好筠竹!”话音刚落,他便化作一道金光,朝着天界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在阿璃爬上天梯的那一刻,最后降下了五道天雷。 金汐跪在天梯口,不住的唤着阿璃的名字,看着她下半个身子依旧悬在天梯,数次伸出的手默默退了回去,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她醒来。 终于,阿璃虚弱的睁开了眼睛,看见身旁趴在地上一脸泪痕的金汐。 “阿璃……我陪你一起爬,你睁开眼睛看看,再往前一步就好。”金汐说完,便真的朝面前爬出了一步,她殷切的目光闪着泪光,一脸的迫不及待。 扉颜落在人群身后,遂拨开那群人凑上前去,蹲在阿璃身侧,望着她这一身鲜血淋漓的伤口,出声道:“如今只差一步之遥,我深知这一步对你来说很艰难,只是先前这么多步都走了,又岂能输在这一步上?” 阿璃颤着瑟瑟发抖的身子,两只前爪向前扒去,咬紧牙关拖着千斤重的身子,终于将两条后腿自天梯上拖离。 几乎在同时,只见她周身由内之外金光大盛,金光萦绕着久久不散,继而化作一条金色仙绫,轻轻落在她后背。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 “成了!” 见状,金汐顿时喜极而泣,即刻伸手将后背的斗篷摘了下来,仔细裹在阿璃身上,再弯下腰轻手轻脚的将她搂入怀中,一脸激动而欣喜不已。 就在这时,那尾青龙纵身跳上天界,落地幻化成人形,朝金汐怀中望去,只见阿璃早已昏死过去,连睁开眼睛的气力都没了。 栾城方才现身,脚下迈出一步欲要凑上前去。 下一刻,守候在四周的天兵即刻将他困在当中,他虽有心反抗,却深知自己此刻出手,只会让形势更糟糕。 思及至此,栾城只能沉沉舒出一口气,将迈出去的那只脚退回来,任由那些天兵施法将自己捆起,目光却一刻都没离开金汐的怀中。 看见这一幕,扉颜不知怎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随即站起身冲那一袭白色战衣的男子,询问道:“天君何在?” “今日恰逢仙门“论道”,你若想见天君,须得尽快前往灵霄殿。”男子应声道。 每隔三十年,三界之中修仙者便齐聚“碧游宫”。 所谓论道,不过就是畅谈自家修行的参悟,只看谁能辩得全场无人应声,方算胜出。 听到“论道”二字,扉颜面上忽然有些犹豫。 他心说:难怪连金汐都能出现在天界。她既是东方青帝门下徒,自是有这层身份的便利参与“论道”。 如今阿璃既已登上了天梯,又因此升了神。若她此刻去求借“宝莲灯”,即便天帝想要拒绝,自诸位仙家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他也很难找到妥当的借口。 只不过……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将众仙家引到天帝面前,便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此时,那长久未曾言语的青帝,忽然转头朝跪坐在地的金汐急声道:“速速同为师前往“灵霄殿”。”话音刚落,他便挥手将那拂尘重新搭上右手臂弯,行色匆匆而去。 金汐忽听此言,不由得怔在当场,眼见着青帝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头前,她不明所以却不敢耽搁,当即抱起怀中阿璃站起身,去追随青帝的背影。 见状,扉颜面上一愣,当即笑得一脸莫测。 他实在没想到,青帝竟肯出手帮这个忙,这无异于自己正打着瞌睡,旁人便顺手递上了枕头,心里顿时笑得人仰马翻,若非身边有一众仙家围着,他恨不能拍着大腿,仰天大笑。 扉颜强忍着心里的笑意,转身冲身旁诸仙家抬手作揖道:“诸位,扉颜先走一步。” 众仙家之中,有一大部分人是识得扉颜的,只见一位身着蓝袍头戴莲花冠的长者,顺势作揖回礼敬道:“扉颜上神请,咱们随后便来。” 闻言,扉颜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随即迈开脚快步追去。 他倒是差点忘了,这天上的神仙做久了,日复一日都是一个模样,此刻既有现成的热闹看,岂不比去参加那三十年轮一回的“论道”更有意思? 见状,剩下的众仙家却连道会也顾不上去,众人成群结队,浩浩荡荡往灵霄殿方向赶去,路上更是一刻都不肯闲着,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 灵霄殿中,天帝面色微沉。 下方,东方青帝站在头前,其身后默默站着扉颜,在他身旁跪坐着一脸泪泽的金汐,怀里抱着裹在斗篷中的阿璃。 第902章 想说什么 如今阿璃既已登上了天梯,又因此升了神。若她此刻去求借“宝莲灯”,即便天帝想要拒绝,自诸位仙家众目睽睽之下,只怕他也很难找到妥当的借口。 只不过……究竟有什么法子,能将众仙家引到天帝面前,便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此时,那长久未曾言语的青帝,忽然转头朝跪坐在地的金汐急声道:“速速同为师前往“灵霄殿”。”话音刚落,他便挥手将那拂尘重新搭上右手臂弯,行色匆匆而去。 金汐忽听此言,不由得怔在当场,眼见着青帝大步流星的走在了头前,她不明所以却不敢耽搁,当即抱起怀中阿璃站起身,去追随青帝的背影。 见状,扉颜面上一愣,当即笑得一脸莫测。 他实在没想到,青帝竟肯出手帮这个忙,这无异于自己正打着瞌睡,旁人便顺手递上了枕头,心里顿时笑得人仰马翻,若非身边有一众仙家围着,他恨不能拍着大腿,仰天大笑。 扉颜强忍着心里的笑意,转身冲身旁诸仙家抬手作揖道:“诸位,扉颜先走一步。” 众仙家之中,有一大部分人是识得扉颜的,只见一位身着蓝袍头戴莲花冠的长者,顺势作揖回礼敬道:“扉颜上神请,咱们随后便来。” 闻言,扉颜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随即迈开脚快步追去。 他倒是差点忘了,这天上的神仙做久了,日复一日都是一个模样,此刻既有现成的热闹看,岂不比去参加那三十年轮一回的“论道”更有意思? 见状,剩下的众仙家却连道会也顾不上去,众人成群结队,浩浩荡荡的往“灵霄殿”方向赶去,路上更是一刻都不肯闲着,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什么。 “灵霄殿”中,天帝面色微沉。 下方,东方青帝站在头前,其身后默默站着扉颜,在他身旁跪坐着一脸泪泽的金汐,怀里抱着裹在斗篷中的阿璃。 一众仙家静静立于两侧,纷纷眼观鼻鼻观心,默然不语。 反观栾城,则是被人捆成了五花大绑,此刻正跪在那灵霄殿的当中,只见他微微低着的头顶,面上神色一片平静,尽管明知自己不该来到天界,可他心中担忧阿璃,便顾不上以身犯险。 许久过后,一位身着青灰色衣裳的医仙,满头大汗脚步匆匆而来,只见他脚下刚刚站稳便躬身作揖,朝上座的天帝揖了一礼,小心谨慎的张口唤道:“见过天帝。” 天帝沉着一张脸,朝那医仙挥了挥手。 至此,那医仙恭恭敬敬的再揖了一礼,转过身朝金汐面前走了过去,跪坐在一旁轻声说道:“烦请涂山君主松开些,也好叫小仙瞧一眼。” 金汐吸了吸鼻子,缓缓揭开那裹着阿璃的斗篷,轻手轻脚的将她放在了身旁的地上。 待医仙见着阿璃身上伤势,当即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边,天帝一双眼中带着凌厉,冷冷望向跪在殿中的栾城,沉声叱道:“栾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顾本君的禁令,擅自闯入天界!”语毕,他扬声喝道:“来人!” 话音刚落,身着白色战衣的男子走上前,揖礼应道:“属下在。” “拖下去,给本君扔下诛仙台!” 闻言,青帝当即出口拦道:“天君且慢。” 只见天帝沉重着面色,缓缓转而望向青帝,脸上隐隐有几分愠怒的模样。 “天君容禀,自天族居于天界以来,龙族分白龙、黄龙、蛟龙、蜃龙、鱼化龙等。其中白龙司水,掌管“玄天清露”,黄龙司火,掌管“琉璃青焰”。 然水蛟一族,逢千年化身为青龙,终日留于四海之内,替天族看管水域。 迄今为止,三界中仅剩白龙与黄龙两族,却不见了水蛟一族的踪迹,且统御四海之力重归白龙一族,正是当今的三殿下的手中……” 闻言,天帝抬手一挡,将他嘴边的话拦了一拦,沉声道:“不知东方青帝,到底想说什么?” 青帝面上一片慈善笑意,眯了眯双眼乐道:“日前,本君听闻若水河忽有异象,降巨浪祸至凡界,以至于死伤百人有余,房屋良田毁于一旦,实在惨不忍睹。” 天帝面上僵了一僵,冷哼一声不甚在意道:“凡界地大物博人丁兴旺,区区百余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天君有所不知!”青帝缓缓垂下头顶,暗暗摇了摇头,再道:“于凡人而言,房屋良田毁于一旦,便意味着大灾之后恰逢大难,只得以天为被地为席,无处藏身还则罢了,无以良田庄家收成,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语毕,青帝不禁老泪纵横,抬手以袖口拭着眼角浊泪。 听到此处,金汐当即目瞪口呆,怔在当场合不拢嘴,恍若见着太阳打西边升起似的。 她这个师父,平日最是端庄严肃。 在一众徒儿面前,他那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变化,若非今日跟着青帝来天界面见天帝,实在不知她师父这张脸,竟还有别的变化…… 好半天,金汐适才收回目光来,将合不拢的嘴重新闭上,若有所思的望向上座的天帝。 她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暗道:真真是一桩笑话,旁人兴许有可能会不知,当今天帝却也是自殿下的位置爬上来的,他如何会不知? 只不过,是因着青帝将事实摆在眼前,说到他脸子上了,才不得不道一句“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今,四海之力在三殿下手中,那若水能“突然”降灾于凡界,若说不是三殿下从中做了手脚,便是三岁孩子也不能信的。 天帝听了这番话,一双眼下意识的朝两侧望去。 只见,那原本静立两旁的诸位仙家,此刻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传三殿下!”天帝暗暗咬了咬牙,令道。 闻言,那一身白色战衣的男子躬了躬身,应声道:“属下遵命。”说完,他脚下缓缓退出三步,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在这灵霄殿中,唯栾城的身份最低。 他听出青帝话中有话,又听到天帝传令宣三殿下,不过略略思索一番,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碍于天帝双眼阴鸷的盯着自己,他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 第903章 此人是谁 “天君有所不知!”青帝缓缓垂下头顶,暗暗摇了摇头,再道:“于凡人而言,房屋良田毁于一旦,便意味着大灾之后恰逢大难,只得以天为被地为席,无处藏身还则罢了,无以良田庄家收成,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语毕,青帝不禁老泪纵横,抬手以袖口拭着眼角浊泪。 听到此处,金汐当即目瞪口呆,怔在当场合不拢嘴,恍若见着太阳打西边升起似的。 她这个师父,平日最是端庄严肃。 在一众徒儿面前,他那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变化,若非今日跟着青帝来天界面见天帝,实在不知她师父这张脸,竟还有别的变化…… 好半天,金汐适才收回目光来,将合不拢的嘴重新闭上,若有所思的望向上座的天帝。 她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暗道:真真是一桩笑话,旁人兴许有可能会不知,当今天帝却也是自殿下的位置爬上来的,他如何会不知? 只不过,是因着青帝将事实摆在眼前,说到他脸子上了,才不得不道一句“算不得什么大事”。 如今,四海之力在三殿下手中,那若水能“突然”降灾于凡界,若说不是三殿下从中做了手脚,便是三岁孩子也不能信的。 天帝听了这番话,一双眼下意识的朝两侧望去。 只见,那原本静立两旁的诸位仙家,此刻纷纷交头接耳的讨论着什么。 “传三殿下!”天帝暗暗咬了咬牙,令道。 闻言,那一身白色战衣的男子躬了躬身,应声道:“属下遵命。”说完,他脚下缓缓退出三步,随即转身离去。 此时在这灵霄殿中,唯栾城的身份最低。 他听出青帝话中有话,又听到天帝传令宣三殿下,不过略略思索一番,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只是碍于天帝双眼阴鸷的盯着自己,他只能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多时,一位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男子,出现在了灵霄殿中,只见他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抬手作揖冲上座天帝出声唤道:“父君,此时召见九宫,不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天帝愤然挥掌。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九宫的脸朝右侧偏了几分,嘴角顿时淌出一道血痕。 “本君将四海交予你看管,竟想不到终是养虎为患,方才青帝状告凡界若水降灾,此事当真是你所为?”天帝缓缓收回手来,搁在身前的书案前,沉声问道。 一巴掌之下,满堂皆惊。 青帝侧目,朝那三殿下觑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垂眸望向臂弯的拂尘。 天帝这番话,说得清楚明白,还教人挑不出一丝错来。 若水降灾,势必得有人承担后果,既然四海归九宫殿下掌管,那这一巴掌自然没跑。 只不过,天帝若想用这一巴掌解决此事,怕是还缺点什么。 下一刻,九宫缓缓转过脸,左边脸颊赫然显出一道清晰的掌印。 只见他目无斜视的望着天帝,掀起身前衣摆跪下身去,抬手自身前揖了一礼,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张口应道:“父君教训的是,此事皆是儿臣一时疏忽,因着多吃了一壶酒的缘故,以至于醉酒后酿成大祸,还请父君降罪。” 谈吐举止中,透着几分沉着和从容不迫,不禁让人恍以为,天帝那一巴掌打是的旁人。 金汐目光落在他作揖的双手,一眼瞧见九宫右手拇指处,那枚光洁的白玉扳指,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暗暗思忖道:若非这三殿下本性沉稳,便是他一早想好会有今日,才会如此镇定自若。 见状,青帝抬手作揖,朝天帝怅然道:“天君息怒,三殿下如此年少便执掌四海,一时疏忽倒也算情有可原,只不过……” 天帝缓缓侧目,望向青帝冷声唤道:“青帝!”语气中,满满蕴含警告的意味。 闻言,青帝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一时间,灵霄殿寂静无声。 立于两侧的仙家,唯恐卷入纷争之中,不由得面面相觑,在心底替青帝暗暗捏了一把汗。 就在这时,一道清澈的男声自灵霄殿外突然响起:“天君以为,九宫殿下一时疏忽便致使若水降灾,如何担得起这统御四海之力?” 话音刚落,一袭白衣男子现身殿中。 “东华帝君。”只见原本默不作声的诸位仙家,端的一脸敬畏躬身揖礼唤道。 青帝随即侧过身来,冲那东华帝君唤道:“帝君。” 与此同时,金汐原本呈跪坐的姿势,将自身重量从腿上挪开,一脸恭敬的揖了一礼,微微垂着头顶望向那双一尘不染的白靴。 扉颜随着青帝揖礼,更是不敢随意张口。 至此,东华帝君侧首朝青帝望去,目光随后落在扉颜和金汐身上,最后才看了一眼医仙手下的那只九尾白狐,继而缓步走上正殿下右手处,那空了许久的席位。 只见天帝那沉着的脸色,忽然又黑了不少。 天帝见着东华帝君落座,他适才侧过身望向那右下手位,僵着面色扯了扯嘴角,出声唤道:“那帝君以为……九宫如此不堪重任,又当交由何人?” 闻声,东华帝君忽然望向跪在殿中的栾城,出声问道:“此人是谁?” 栾城面上微微一怔,缓缓抬起眼朝西北角望去,随即迅速垂下头不敢再看,更不敢应声。 “帝君可还记得,昔日水蛟一族生出异心,以至于老天帝不得不下令,令本君携三万天兵天将将其全族诛杀,此人便是那水蛟族最后一人。” 东华帝君暗暗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道:“哦?本君忆起来了,是有这么桩事。”话说一半,他忽然笑得一脸莫测,开口问道:“既是如此,当年天君奉命诛杀水蛟全族,为何又偏偏独留他一人?” 闻言,天帝脸色忽然一僵。 青帝适时开口,抬手作揖道:“帝君有所不知,当年天君奉命诛杀水蛟一族之时,适逢青丘的君主渡劫升神。那清渃见着血染若水,满河尸首随河水顺流而下,自下处游堆积成山,于是率青丘众人挖土掩埋。” 谁知在掩埋过程中,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蛟龙腹下,隐隐有几分蠕动。 第904章 错便是错 “东华帝君。”只见原本默不作声的诸位仙家,端的一脸敬畏躬身揖礼唤道。 青帝随即侧过身来,冲那东华帝君唤道:“帝君。” 与此同时,金汐原本呈跪坐的姿势,将自身重量从腿上挪开,一脸恭敬的揖了一礼,微微垂着头顶望向那双一尘不染的白靴。 扉颜随着青帝揖礼,更是不敢随意张口。 至此,东华帝君侧首朝青帝望去,目光随后落在扉颜和金汐身上,最后才看了一眼医仙手下的那只九尾白狐,继而缓步走上正殿下右手位,那空了许久的席位。 只见天帝那沉着的脸色,忽然间又黑了不少。 天帝见着东华帝君落座,他适才侧过身望向那右下手位,僵着面色扯了扯嘴角,出声唤道:“那帝君以为……九宫如此不堪重任,又当交由何人?” 闻声,东华帝君忽然望向跪在殿中的栾城,出声问道:“此人是谁?” 栾城面上微微一怔,缓缓抬起眼朝西北角望去,随即迅速垂下头不敢再看,更不敢应声。 “帝君可还记得,昔日水蛟一族生出异心,以至于老天帝不得不下令,令本君携三万天兵天将将其全族诛杀,此人便是那水蛟族最后一人。” 东华帝君暗暗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道:“哦?本君忆起来了,是有这么桩事。”话说一半,他忽然笑得一脸莫测,开口问道:“既是如此,当年天君奉命诛杀水蛟全族,为何又偏偏独留他一人?” 闻言,天帝脸色忽然一僵。 青帝适时开口,抬手作揖道:“帝君有所不知,当年天君奉命诛杀水蛟一族之时,适逢青丘的君主渡劫升神。那清渃见着血染若水,满河尸首随河水顺流而下,自下处游堆积成山,于是率青丘众人挖土掩埋。” 谁知在掩埋途中,发现一只奄奄一息的蛟龙腹下,隐隐有几分蠕动。 这才刨开那蛟龙肚子,把即将临盆的栾城救了出来。 清渃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栾城,急急返回青丘,交到了清舒的手中。 很快,此事终被天界知晓。 最后因着青丘的缘故,栾城侥幸留下一命,却被终身放逐于四海之内,他无处得以藏身,只得潜入若水河底,自那终年见不得光的阴暗水里,活到了今日。 他时而暗自思忖,若当年自己没有被救,会不会比活着更好? 有些人活着,却早已形同行尸走肉。 “既是如此,天帝何不将统御四海之力,重新交予水蛟一族?”东华帝君转过脸来,淡然望向上座的天帝,幽幽道。 只见天帝嘴角忽然一僵,没了下文。 才收回的权利,眼下若轻而易举的交出去,他心里自是万万不肯的。 思前想后一番,天帝凌厉的目光望向跪在下方的九宫,冷哼一声,沉声问道:“九宫,你可知罪!” 九宫面上一片平静,心底却冷冷一笑。 只见他缓缓叩首,抬起头来扬声道:“儿臣有罪!得父君重托御四海之力,却因醉酒后失职致使若水降灾,望帝君、父君重罚。” 帝君听到此处,忽然轻笑一声道:“三殿下莫不是以为,如此酒后失职的罪责,只这一句认罚便可了事?” 闻言,九宫朝东华帝君望了一眼,态度诚恳道:“九宫不敢。” 天帝长长叹出一口气,一脸怅然道:“本君亦然有错,未能察觉九宫尚少年心性,便过早将如此重任托付与他,此番他闯下如此大过,自是不能在统御四海之力,只是蛟龙一族曾有异心,本君亦信不过他。”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十分明白,天帝这是婉拒了帝君的意见,不肯将手头的权利送出去。 东华帝君听了这番话,面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仿佛一早便想到了这个结局,随即默不作声的转过脸,朝金汐望去一眼。 金汐见他忽然看向自己,只觉得仿佛被人一把揪住了尾巴,顷刻间从头到脚的汗毛,一根根树了起来。 见状,扉颜抬起右手凑上唇角,努力压低嗓音道:“哭。” 金汐猛地听到扉颜出声,尚未能回过味来,一脸茫然的仰起脸朝扉颜望去。 扉颜微微侧目,以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 就在两人四目相视的一瞬间,金汐顿时犹如受了醍醐灌顶,扯开嗓子便嚎了一声:“阿璃……阿璃你快醒醒啊!” “放肆!”天帝不禁厉声叱道。 那医仙距离金汐最近,被她自耳边哭嚎了一声,两只手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直接吓了个半死,此刻再听见天帝发怒的声音,他浑身上下顿时像个筛子似的抖。 他这一抖不打紧,手下的灵力便弱了三分。 下一刻,阿璃唇角淌出一口黑血。 金汐遭了天帝呵斥,不禁哀怨的朝扉颜望了一眼,只见他低着头顶扶额,倒是一脸甚是无奈的模样,不禁有些气结。 待她再转过脸望向阿璃,见着她嘴里淌出血来,顿时忘了先前被天帝的呵斥,一脸急色朝医仙怨声道:“你……你到底会不会救人?” 那医仙哆哆嗦嗦抬起手,以袖口拭了拭额前冷汗,神色慌张的替阿璃看了几眼,适才松口了气应道:“小仙这里有瓶仙药,只要给这位姑娘服下,便可转醒。” 金汐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他递来的药瓶,掰开阿璃的嘴便灌了下去。 “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此番你又来天界做什么?”东华帝君侧目,饶有兴趣的朝栾城问道。 至此,栾城扭头望了一眼金汐怀中的阿璃,适才回了一句:“栾城并非有意违逆天君禁令,只为追随她而来。” 天帝听到这番说辞,自是满脸不信的冷哼一声。 东华帝君嘴角微微一动,望向金汐怀中九尾狐的目光,倏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轻声道:“错便是错!不论你上天界所为何事,终归是犯了天君的禁令,稍后自去刑台受天雷之罚,也好长长记性。” 栾城面上一怔,听出帝君言语间的深意,适才低下头顶感恩道:“栾城领命。” 闻言,天帝双目倏然瞪大,望着栾城的目光带着恨意。 第905章 所为何事 扉颜微微侧目,以一记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 就在两人四目相视的一瞬间,金汐顿时犹如受了醍醐灌顶,扯开嗓子便嚎了一声:“阿璃……阿璃你快醒醒啊!” “放肆!”天帝不禁厉声叱道。 那医仙距离金汐最近,被她自耳边哭嚎了一声,两只手不由自主的一哆嗦,直接吓了个半死,此刻再听见天帝发怒的声音,他浑身上下顿时像个筛子似的抖。 他这一抖不打紧,手下的灵力便弱了三分。 下一刻,阿璃唇角淌出一口黑血。 金汐糟了天帝呵斥,不禁哀怨的朝扉颜望了一眼,只见他低着头顶扶额,倒是一脸甚是无奈的模样,不禁有些气结,待她再转过脸望向阿璃,见着她嘴里淌出血来,顿时忘了先前被天帝的呵斥,一脸急色朝医仙怨声道:“你……你到底会不会救人?” 那医仙哆哆嗦嗦抬起手,以袖口拭了拭额前冷汗,神色慌张的替阿璃看了几眼,适才松口了气应道:“小仙这里有瓶仙药,只要给这位姑娘服下,便可转醒。” 金汐不由分说,一把抢过他递来的药瓶,掰开阿璃的嘴便灌了下去。 “既然好不容易活下来,此番你又来天界做什么?”东华帝君侧目,朝栾城问道。 至此,栾城扭头望了一眼金汐怀中的阿璃,适才回了一句:“栾城并非有意违逆天君禁令,只为追随她而来。” 天帝听到这番说辞,自是满脸不信的冷哼一声。 东华帝君嘴角微微一动,望向金汐怀中九尾狐的目光,倏然变得意味深长起来,轻声道:“错便是错!不论你上天界所为何事,终归是犯了天君的禁令,稍后自去刑台受天雷之罚,也好长长记性。” 栾城面上一怔,听出帝君言语间的深意,适才低下头顶感恩道:“栾城领命。” 闻言,天帝双目倏然瞪大,望着栾城的目光带着恨意。 下一刻,那束缚在栾城身上的绳索忽而一松,缓缓落在他脚边。 接着,东华帝君不紧不慢的抬起左手,只见他宽大的广袖下闪过一道光,一张朱红紫檀木的凭几凭空出现在此,那只胳膊顺势架在凭几处,左手缓缓捏成拳,抵在额角撑着脑袋,一双眼静静望着那只九尾狐,嘴角似笑非笑。 自灌下仙药后,阿璃在金汐怀中变回了人形。 “阿璃……”金汐见着她睁开了眼睛,自是欣喜万分,将她轻轻扶了起来,继而将她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侧首凑上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此处是“灵霄殿”,你若有什么想说的,挑要紧的讲。” 她算是看出来了,那东华帝君摆明了是来救场的。 阿璃听闻“灵霄殿”这三个字,再虚弱不堪也徒然有了三分精神,竟挣扎着自金汐怀中起身,瑟瑟发抖的跪下身去,一脸惨白的没了血色,郑重的朝那头前金碧辉煌的上座叩了首。 待她抬起头来,额前已挂了细细一层薄汗,微微张着口喘了两口急气,虚弱不堪道:“涂山……阿璃,拜见天君。” 至此,金汐弯下腰伸手将她扶了一把,凑上前低声耳语:“这殿上不光只有天君,你往西南角拜一拜,那里还坐着东华帝君。”说完,便微微扬了扬下颌,给她示意道。 阿璃顿悟,忙侧了侧身子再叩下首,唤道:“见过帝君。” 天君觑了一眼东华,见他没有出声的打算,适才缓缓应道:“阿璃,你冒死求见本天君,所为何事?” “阿璃只求天君……借我一样法宝,助我救青丘的君主。”阿璃双肩微颤,低着头顶不敢直视上方,全身蜷缩着跪在地上,语气中带有哀求和卑微之意。 话音刚落,殿中便热闹了起来。 众仙家不禁议论纷纷,窃窃私语声自四面八方传来,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谁人不知,那青丘的君主身死涂山。 常言道:人死如灯灭。 三界六道中人,哪个不是身死神形俱散? 偏他青丘的清扬,虽死却留有真身,这在众人眼中,已实属难得,哪里还有救回来的道理! 只见天帝抬起眼帘,朝两侧交头接耳的众人面上一一望去,众仙家被他双目威慑,议论之声便渐渐小了下去,很快安静了下来。 待他再低头望向阿璃时,面上已然有几分神色不耐,道:“此番你走上那八十一道天梯,受那七十三道天雷,就此飞升得了神位,能活下来已是十分不易。待尔沐浴斋戒过后,来天界拜见东荒帝君与西王母,再入三清境谒拜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说完,他侧首冲东华帝君道:“不知帝君,还有何事?”言外之意,便是准备拂身而去。 “天君……”阿璃口中疾呼一声,方才张口却突然伏地猛地剧咳,右手下意识捂上口角,不过转瞬之间,那鲜红的血便顺着她指缝淌了下来。 见状,栾城急忙膝行几步,凑上阿璃的身旁,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以此挡住天帝和东华帝君的视线,低声道:“借灯一事容后再议,眼下先保住命最要紧!” 谁知,阿璃听到这番话,用虚弱而无力的左手推了推栾城,气喘吁吁的望着一身白袍的天帝,哀声求道:“求……求天君,将、将“宝莲灯”借给阿璃。”话才说了一半,她便面色忽而一白,立刻收手捂着心口处。 闻言,天帝不禁容颜大怒,厉声呵斥道:“大胆!本天君念你对青丘君主重情重义,不惜拼死也要上得天梯,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东华帝君听到此处,忽然饶有兴趣的问了句:“即便天君将“宝莲灯”借给你,你又能做什么?” 阿璃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拧巴的不成样子,那右手心的血染在她衣襟处,顿时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尽管努力的张开口,却道不出一个字来。 至此,金汐顾不得殿前失仪,伸手拽住立在一旁的医仙袖口,急声催道:“你那里可还有仙药?” “涂山君主,这仙药治标不治本,阿璃姑娘是受天雷所创,岂是吃仙药便能好起来的。”医仙一脸为难,低声道。 第906章 不在天界 只见天帝抬起眼帘,朝两侧交头接耳的众人面上一一望去,众仙家被他双目威慑,议论之声便渐渐小了下去,很快安静了下来。 待他再低头望向阿璃时,面上已然有几分神色不耐,道:“此番你走上那八十一道天梯,受那七十三道天雷,就此飞升得了神位,能活下来已是十分不易。待尔沐浴斋戒过后,来天界拜见东荒帝君与西王母,再入三清境谒拜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说完,他侧首冲东华帝君道:“不知帝君,还有何事?”言外之意,便是准备拂身而去。 “天君……”阿璃口中疾呼一声,方才张口却突然伏地猛地剧咳,右手下意识捂上口角,不过转瞬之间,那鲜红的血便顺着她指缝淌了下来。 见状,栾城急忙膝行几步,凑上阿璃的身旁,伸手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以此挡住天帝和东华帝君的视线,低声道:“借灯一事容后再议,眼下先保住命最要紧!” 谁知,阿璃听到这番话,用虚弱而无力的左手推了推栾城,气喘吁吁的望着一身白袍的天帝,哀声求道:“求……求天君,将、将“宝莲灯”借给阿璃。”话才说了一半,她便面色忽而一白,立刻收手捂着心口处。 闻言,天帝不禁容颜大怒,厉声呵斥道:“大胆!本天君念你对青丘君主重情重义,不惜拼死也要上得天梯,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东华帝君听到此处,忽然饶有兴趣的问了句:“即便天君将“宝莲灯”借给你,你又能做什么?” 阿璃喘不过气来,一张脸拧巴的不成样子,那右手心的血染在她衣襟处,顿时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尽管努力的张开口,却道不出一个字来。 至此,金汐顾不得殿前失仪,伸手拽住立在一旁的医仙袖口,急声催道:“你那里可还有仙药?” “涂山君主,这仙药治标不治本,阿璃姑娘是受天雷所创,岂是吃仙药便能好起来的。”医仙一脸为难,低声道。 医仙口中如是说,却还是凑上前来替阿璃把脉,自药箱中翻找出另一瓶药,递上前去。 栾城垂眸望向怀中,见阿璃连喘息都十分艰难,一脸不忍的暗暗咬紧牙关,遂转过头冲东华恭敬道:“帝君有所不知,正是女娲后人指点迷津,告知阿璃须上得天界求天君借得“宝莲灯”,才有救活青丘君主的可能。” 此言一出,九宫面色忽而一沉,朝天帝面上望了一眼,随即很快垂下眼帘,默然不语。 这时,青帝忽然出声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栾城掷地有声道。 刹那间,方才安静下来的众仙家,听到“女娲后人”四个字,顿时又热闹了起来。 这偌大的灵霄殿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和耳朵,都看的一目了然,也听了个一清二楚,既然女娲后人所言,须得用“宝莲灯”才救得了青丘君主,那这样法器自然是非他不可。 东华帝君嘴角微微一动,缓缓闭上了眼睛。 此刻,坐在上座的天帝,仿佛被人架在火炉上炙烤,怪不得前有九宫降若水之灾,后有八千天兵天将却无功而返。 一炷香之前,九宫先是借清扬身死一事,又说自己得了消息,知晓那女娲后人踪迹全无,眼下又恰逢三界六道众人,赶往“碧游宫”参与论道之时,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时机。 只需以若水降下天灾,再派下天兵天将相助。 到时凡界受了难,他这个天帝便可堂而皇之的派下众仙家,将凡界挽救于水火之间。 如今,天帝纵然不想救人,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只见他怅然叹息一声,大殿中纷杂的议论声便再次停了下来,继而道:“若是“宝莲灯”在本君手中,自然助尔等一臂之力。” 闻言,栾城心里顿时“咯噔”一下,紧张道:“莫非这“宝莲灯”,不在天界?” 天帝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惋惜道:“当年女娲娘娘将“宝莲灯”交予三圣母,谁料三圣母自凡界私配成婚,且育有一子沉香。 自天界修改天条后,这“宝莲灯”的去向便无人知晓,许是在那三圣母后人手中,也不得而知啊。” 这厢,阿璃方才有些好转,听完了天帝的话,只觉着脑袋突然“轰”的一声,眼前只看见天帝那两张唇瓣一张一合,耳边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从未想到,初瑶会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是被栾城掐着双臂晃了许久,才自昏昏沉沉中回过神来,当她一脸茫然的望向栾城,再看着身旁的金汐,以及立在面前愁眉紧锁的扉颜。 她才发觉,凌霄殿中已没了天帝的身影。 “阿璃……不如咱们先回去,我们想法子寻一寻那三圣母后人的下落?”金汐一脸担忧,柔声哄劝道。 青帝走上东华帝君面前,躬身作揖唤道:“帝君。” 东华几不可见的颔首,算是应了声,侧目朝那一行人望去,轻声道:“向来不插手天族之事的青帝,今日竟不惜冒犯天君,想必是为了你那爱徒罢?” 青帝不禁长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由衷赞道:“帝君当真慧眼如炬!” 下一刻,青帝回头朝众仙家渐行渐远的背影望了一眼,再望着空荡荡的灵霄殿,叹声道:“数万年来,三界之中的明争暗斗,上演的如火如荼,帝君当时最为清楚才是,您今日为何也……” 话说一半,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东华帝君侧首朝青帝望去一眼,默然不语。 见状,青帝心知肚明的拂须“呵呵”一笑,侧身望向那聚做一堆的四个人。 阿璃此时一脸绝望,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自眼角滑落,却能忍着不哭出一声来,此刻无人能理解她崩溃的内心,她不懂初瑶为何要骗自己,更不敢想若是寻不到三圣母后人的去向,又该如何? 栾城见她如此,更是一脸心疼不已,只能将她缓缓搂入怀中,沉声宽慰道:“待我将你送回青丘,便替你去女娲宫问个明白。” 第907章 天雷之刑 天帝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惋惜道:“当年女娲娘娘将“宝莲灯”交予三圣母,谁料三圣母自凡界私配成婚,且育有一子沉香。 自天界修改天条后,这“宝莲灯”的去向便无人知晓,许是在那三圣母后人手中,也不得而知啊。” 这厢,阿璃方才有些好转,听完了天帝的话,只觉着脑袋突然“轰”的一声,眼前只看见天帝那两张唇瓣一张一合,耳边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从未想到,初瑶会骗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是被栾城掐着双臂慌了许久,才自昏昏沉沉中回过神来,当她一脸茫然的望向栾城,再看着身旁的金汐,以及立在面前愁眉紧锁的扉颜。 她才发觉,凌霄殿中已没了天帝的身影。 “阿璃……不如咱们先回去,我们想法子寻一寻那三圣母后人的下落?”金汐一脸担忧,柔声哄劝道。 青帝走上东华帝君面前,躬身作揖唤道:“帝君。” 东华几不可见的颔首,算是应了声,侧目朝那一行人望去,轻声道:“向来不插手天族之事的青帝,今日竟不惜冒犯天君,想必是为了你那爱徒罢?” 青帝不禁长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由衷赞道:“帝君当真慧眼如炬!” 下一刻,青帝回头朝众仙家渐行渐远的背影望了一眼,再望着空荡荡的灵霄殿,叹声道:“数万年来,三界之中的明争暗斗,上演的如火如荼,帝君当时最为清楚才是,您今日为何也……” 话说一半,他一脸的欲言又止。 东华帝君侧首朝青帝望去一眼,默然不语。 见状,青帝心知肚明的拂须“呵呵”一笑,侧身望向那聚做一堆的四个人。 阿璃此时一脸绝望,眼泪一颗接一颗的自眼角滑落,却能忍着不哭出一声来,此刻无人能理解她崩溃的内心,她不懂初瑶为何要骗自己,更不敢想若是寻不到三圣母后人的去向,又该如何? 栾城见她如此,更是一脸心疼不已,只能将她渐渐搂入怀中,沉声宽慰道:“待我将你送回青丘,便替你去女娲宫问个明白。” 不甘、愤恨、无措、委屈,顷刻间涌上阿璃心头。 她暗暗将牙齿咬得“嘎吱嘎吱”作响,恨不能亲自去找初瑶,让她也尝尝那七十三道天雷的滋味,为何如此残忍的给自己希望,到头来却发现不过是场骗局。 当阿璃头抵在栾城胸膛,她心底所有的情绪,瞬间犹如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这个怀抱,可是无论自己如何推却,那双臂膀仍旧固执的箍着她,一只温柔的大手将她后脑勺紧紧扣着。 在最后一丝理智中,阿璃绝望而无助的哭诉道:“放开我……” “你若难受的紧,便痛痛快快哭一场,此处没有外人在,也不会有人笑话你。”栾城不为所动的僵着双臂,迎面望着金汐惨白而愕然的面孔,一双眼睛毫不避讳的朝她眸中望去。 下一刻,阿璃自那个怀抱中放声痛哭。 灵霄殿中,久久回荡着她那悲伤而凄厉的哭喊,那哭声中的歇斯底里,犹如自心底呐喊而出,又仿佛是她拼了命的扯着嗓子嘶吼。 世上最残忍的事,便是有人一次次给予你希望,而你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最后只剩失望。 金汐脸上的愕然,随着阿璃哭喊出声,而渐渐变作凝重。 她眼中渐渐有些泪花,避开栾城如此平静而执着的情愫,最后落在哭倒在对面怀中的阿璃脑后,见着那原本扣着她的大掌,温柔的抚过那头柔顺的青丝。 金汐身子忽而一歪,别开眼不敢再看。 她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如此可怜,亲眼见着那个自己喜欢的人怀中,搂着旁人。 而那个人,却又是自己自小一起长大的姐妹。 见此,扉颜亦是一脸震惊的模样,待他将这两人面上来回望了几眼,恍然意识到什么,当即眼疾手快的弯下腰,将金汐一把拽起身来,紧张而严肃低声道:“这里有我们看着,你去同青帝和帝君道声谢。” 金汐两手冰凉,目光却依旧停留在栾城脸上。 扉颜生怕她当场闹了起来,当即催促道:“去罢。” 金汐微微张口想要说什么,却颤着唇瓣吐不出一个字来,她手脚冰凉的怔了半晌,适才僵着身形迈出一步,朝青帝面前走了过去。 这一幕,被东华帝君瞧在眼中,只见他饶有兴趣的收回目光,朝青帝望了一眼。 青帝当即了然,望着金汐的眼中不免有几分心疼,来不及待金汐走到面前,便抚着白色的胡须怅然道:“既然此间俗事已了,不如随师父去“碧游宫”如何?” 金汐强忍回眼中泪光,僵着脖子朝东华帝君揖了一礼,复才转而面相青帝神情恍惚道:“师父……徒儿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想立即返回涂山去,怕是不能陪您去“碧游宫”论道了。” 至此,青帝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也罢,那为师随帝君同去便是。” 东华帝君听闻青帝此言,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悦,深知这老九心疼自己徒儿,却拿自己来当幌子,当即似笑非笑道:“旁人只道,你青帝于五方五帝之中最是性情淡薄,原是无人见着你宠爱这小徒儿的模样。” 青帝如何听不出,东华言语间的打趣,实则是不满自己拿他挡箭,只得欠身“呵呵”一笑,面上惭愧的紧。 就在这时,那身着白色战衣的男子迈步走进灵霄殿中,朝东华帝君、青帝、金汐深深揖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属下奉命,前来领水蛟青龙去受天雷之刑。” 闻声,阿璃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缓缓自栾城身前坐起身,面上一脸的担忧神色,和那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望着栾城欲语还休。 栾城见她担忧,只得无声叹出一口气,转脸望向扉颜嘱咐道:“你带她自天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不待扉颜应声,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随那白色战衣男子而去,他脚下走的极为缓慢,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面上带着三分痛苦的神色。 第908章 如此好心 这一幕,被东华帝君瞧在眼中,只见他饶有兴趣的收回目光,朝青帝望了一眼。 青帝当即了然,望着金汐的眼中不免有几分心疼,来不及待金汐走到面前,便抚着白色的胡须怅然道:“既然此间俗事已了,不如随师父去“碧游宫”如何?” 金汐强忍回眼中泪光,僵着脖子朝东华帝君揖了一礼,复才转而面相青帝神情恍惚道:“师父……徒儿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想立即返回涂山去,怕是不能陪您去“碧游宫”论道了。” 至此,青帝长长叹出一口气来,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也罢,那为师随帝君同去便是。” 东华帝君听闻青帝此言,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悦,深知这老九心疼自己徒儿,却拿自己来当幌子,当即似笑非笑道:“旁人只道,你青帝于五方五帝之中最是性情淡薄,原是无人见着你宠爱这小徒儿的模样。” 青帝如何听不出,东华言语间的打趣,实则是不满自己拿他挡箭,只得欠身“呵呵”一笑,面上惭愧的紧。 就在这时,那身着白色战衣的男子迈步走进灵霄殿中,朝东华帝君、青帝、金汐深深揖了一礼,不卑不亢道:“属下奉命,前来领水蛟青龙去受天雷之刑。” 闻声,阿璃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她缓缓自栾城身前坐起身,面上一脸的担忧神色,和那一双哭得通红的眼睛,望着栾城欲语还休。 栾城见她担忧,只得无声叹出一口气,转脸望向扉颜嘱咐道:“你带她自天门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他便不待扉颜应声,自地上缓缓站起身来,随那白色战衣男子而去,他脚下走的极为缓慢,在无人看得见的地方,面上带着三分痛苦的神色。 他跪地实在太久,双膝疼痛加上两腿的麻木,令他每走一步都举步维艰。 接着,东华帝君与青帝同行朝灵霄殿外走去。 金汐回头望了一眼阿璃,见她被扉颜搀扶着站起身来,方才迈出一步便险些一头栽下去,便下意识的朝她面前踏出一步,正欲伸手去接应。 忽而,她脚下一顿停在原地,张口咬了咬下唇,随即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快步前去追青帝的背影。 阿璃脚下方才站稳,张口欲要去唤金汐,见她一袭白衣渐行渐远,只得弯腰捡起脚边那件被鲜血染红的斗篷,望着那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 就这样,扉颜搀扶着遍体鳞伤的阿璃,两人一步一步挪到南天门,忽而听见东南角传来雷闪电鸣。 阿璃脚下挪了几步,扶着南天门外的扶拦,缓缓坐在石阶上,望着那一道道天雷自半空降下,一阵阵的不寒而栗,她才自那天梯的天雷下捡回半条命,尽管此时距离相隔甚远,却还是心有余悸。 她方才知道,原来那天雷降下之时,旁人看得最是清楚。 “扉颜……这天雷之刑,与我走上天梯所历天雷,为何看上去如此大相径庭?”待她细细数到第十道天雷,才回首朝扉颜望去,一脸不解道。 天雷之刑,原是天族为了惩处有过之人,更是为了以儆效尤,故而引来九天云霄之中的强电,再以三十六雷神共同施法。 此等刑罚较之历劫,和天梯的天雷相比,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况且,那天雷之刑一旦实施,便响彻九霄云殿。 三界六道中,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东华帝君口中的十六道天雷之刑,虽听起来比起丢下诛仙台轻了不少,实则比起凡界帝王所判的游街示众,好不到哪去。 扉颜眉头紧锁,遥遥望着东南方向,见着那里劈下最后一道天雷之刑,暗道:这十六道天雷之刑,对于栾城而言,形同耻辱。 栾城啊栾城……即便你自水蛟化成青龙,又能如何? 昔日里,水蛟为天族掌四海之力,到最后还不是落了个“异心当诛”的下场。 他苟延残喘上万年,化身青龙却不得上天界一步。 如今虽上了天界,却罚你受那天雷之刑,被三界六道所众知,这便是得罪天族的下场。 扉颜缓缓低下头来,望着阿璃那双湛蓝的眸子,和她周身上神的气息,怅然道:“阿璃……待他回来以后,你莫要问他伤痛,日后更莫要提及此事,你可明白?”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正欲张口细问。 忽然,那身着白色战衣的男子走出南天门,朝扉颜面前缓缓迎面而来,停在三步外抬手作揖唤道:“扉颜上神。” 扉颜循声转过头,望向那男子时轻笑一声,缓缓抬手回了揖礼,面上十分客气的唤道:“李将军,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当年扉家被屠,便是这李将军奉命围之。 他心中多少有些抑郁不平,却不至于将怨气撒在此人身上,说到底这天界的天兵天将,不过是天族手里杀人不见的兵刃。 阿璃侧目,朝那李将军面上望去,不由自主的张口惊呼一声,喝道::“是你!” 李将军侧首望去,见着阿璃眼底的恨意。 他心底某处隐隐沉了些许,缓缓放下手来歉声道:“阿璃姑娘,好久不见。” 阿璃伸手撑着面前扶拦,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冲他冷笑一声问道:“的确好久……只是不知这么多年未见,李将军如何还记得,我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 他可是连自己爱过的人,都不记得了。 扉颜面上一紧,急忙呵斥道:“阿璃,若非你上天梯时有李将军相助,岂能有众仙家聚在此处?” 毕竟,那前往“碧游宫”的路,不会途径天梯。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仍不明所以道:“他岂会如此好心?!” “你以为,凭你一只在涂山没有倚靠的狐狸,登上天梯就能进灵霄殿?即便你见着了天帝,没有你亲自张口去提借“宝莲灯”一事,凭谁也无法张口去求的!”扉颜气结道。 正是有了李将军引来众仙家,再由青帝领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灵霄殿。 而后便是碍于金汐这个涂山君主的颜面,天帝不得不召来医仙,让她得以醒来。 第909章 曾经亏欠 忽然,那身着白色战衣的男子走出南天门,朝扉颜面前缓缓迎面而来,停在三步外抬手作揖唤道:“扉颜上神。” 扉颜循声转过头,望向那男子时轻笑一声,缓缓抬手回了揖礼,面上十分客气的唤道:“李将军,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当年扉家被屠,便是这李将军奉命围之。 他心中多少有些抑郁不平,却不至于将怨气撒在此人身上,说到底这天界的天兵天将,不过是天族手里杀人不见的兵刃。 阿璃侧目,朝那李将军面上望去,不由自主的张口惊呼一声,喝道::“是你!” 李将军侧首望去,见着阿璃眼底的恨意。 他心底某处隐隐沉了些许,缓缓放下手来歉声道:“阿璃姑娘,好久不见。” 阿璃伸手撑着面前扶拦,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冲他冷笑一声问道:“的确好久……只是不知这么多年未见,李将军如何还记得,我这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故人?” 他可是连自己爱过的人,都不记得了。 扉颜面上一紧,急忙呵斥道:“阿璃,若非你上天梯时有李将军相助,岂能有众仙家聚在此处?” 毕竟,那前往“碧游宫”的路,不会途径天梯。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仍不明所以道:“他岂会如此好心?!” “你以为,凭你一只在涂山没有倚靠的狐狸,登上天梯就能进灵霄殿?即便你见着了天帝,若非你亲自张口去提借“宝莲灯”一事,凭谁也无法张口去求的!”扉颜气结道。 正是有了李将军引来众仙家,再由青帝领着他们一行人进了灵霄殿。 而后便是碍于金汐这个涂山君主的颜面,天帝不得不召来医仙,让她得以醒来。 想到此处,扉颜转过脸冲李将军问道:“如此说来,也是你引来的东华帝君?” 李将军面不改色的摇了摇头,诚然道:“非也。” 扉颜面上一愣,心道:既是如此,那东华帝君是如何得了消息,又很识时宜的出现在了灵霄殿中? “凡凳天梯者,天雷之音将传遍九重天每一处角落,李霖只是路过通往“碧游宫”的必经之路,正巧遇见诸仙家谈论此事。” 至此,扉颜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思忖道:那帝君兴许也是恰好听见了天雷声响,才赶来一探究竟。 适逢东华帝君的出现,才正好救下栾城一命。 不多时,浑身是血的栾城,被一左一右两位天兵拖着走出南天门来。 栾城一身青衣被血浸透,衣裳紧贴着身形凌乱不堪,拖在地面的衣摆时轻时重,一路走过只见触目惊心的血痕,他双眼似闭未闭,面上薄薄挂着一层冷汗。 闻声,三人间的谈话被迫终止。 “栾城……”阿璃见他如此,面上一片慌张的神色,顾不上自己虚弱的身子,脚下踉跄两步便伸出手,打算自那天兵手中将他接过来。 谁知,扉颜及时伸手将她拦了一拦,出声的:“交给我!”说完便快步迎上前,将栾城自两人手中接下,接着拽起他的胳膊便顺势架在肩头。 适才冲李霖客气道了句:“倘若日后,李将军有机会来凡界,定要让扉颜好好设宴款待,来还你份个人情。” 李霖面上一脸平静,侧首朝阿璃望了一眼,若有所思道:“人情倒也谈不上,若是阿璃姑娘能心中释然,原谅李某无心之过,便足矣。” 至此,扉颜下意识朝阿璃望去一眼,见她面上一顿别过脸去,显然有几分不屑和冷漠之意,只得干笑两声附和道:“李将军有所不知,阿璃这姑娘叫那清扬惯得厉害,虽说她待人脾气较大,却鲜少真的记恨起来。” 只不过,倘若她认真计较起来,自是将那人恨到心底,便是过个千千万万年,也决计不会忘记半分。 扉颜话说一半,却不敢道出剩下的半句。 李霖听到他这番话,深知他这话里话外另有弦外之音,只得无奈的轻笑一声,暗暗点了点头,怅然道:“李霖初见阿璃姑娘,便知她是个性情中人。” 就在这时,栾城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两脚方才站稳了些,便将自己的胳膊自扉颜肩上取了下来,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只差脸上写着“我自己可以”五个大字。 见状,扉颜不禁嗤之以鼻,扭过脸去暗暗愤愤道:“若不是阿璃担心你,谁在乎你走不走得动道?” 顷刻间,阿璃面色忽然一僵,怔在当场。 她明知栾城心意,也深知栾城是担心自己,才会枉顾天帝的禁令出现在天界,此番累及他所受十六道天雷之刑,她又何尝不是于心不忍? “你说什么?”栾城耳中听了个一清二楚,面色凝重冷声道。 扉颜转过脸来,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快回青丘的好。”话音刚落,他便冲李霖打了声招呼,接着率先飞身离去。 李霖躬身朝那背影揖了一礼,待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适才直起身来朝阿璃望去,目光正好落在她臂弯那条素锦仙绫。 过去,他也曾见着有这么一条仙绫。 阿璃顺着他目光,低头朝臂弯望了一眼,尚未来得及出声。 “怎么了?”栾城出声道。 阿璃暗暗摇了摇头,最后冲李霖望了一眼,见他缓缓抬手朝自己揖了一礼,不禁冷声道:“李将军的礼,请恕阿璃万不敢受。” 说完,她回首望着那纯白玉石砌成的南天门,此天门足有三丈高两丈宽,其巍峨而庄重的模样,只这般看着便觉着冷漠。 一如那灵霄殿中,天帝的君颜。 阿璃忽然忆起,过去清扬与筠竹同自己讲起,说那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为此摒弃七情六欲,住在这冰冷而没有感情的天界。 他们所遵循的天条,是比千万年的寒冰,还要冰冷和无情的铁律。 于自己而言,这是她此生头一回来到天界,许是有了流觞的前车之鉴,又或许是亲自见识了天帝的威严,令她心底浑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不愿再回到这里。 “栾城,我们走吧。”阿璃轻声道。 第910章 如此守候 就在这时,栾城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两脚方才站稳了些,便将自己的胳膊自扉颜肩上取了下来,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 只差脸上写着“我自己可以”五个大字。 见状,扉颜不禁嗤之以鼻,扭过脸去暗暗愤愤道:“若不是阿璃担心你,谁在乎你走不走得动道?” 顷刻间,阿璃面色忽然一僵,怔在当场。 她明知栾城心意,也深知栾城是担心自己,才会枉顾天帝的禁令出现在天界,此番累及他所受十六道天雷之刑,她又何尝不是于心不忍? “你说什么?”栾城耳中听了个一清二楚,面色凝重冷声道。 扉颜转过脸来,装作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快回青丘的好。”话音刚落,他便冲李霖打了声招呼,接着率先飞身离去。 李霖躬身朝那背影揖了一礼,待他背影消失在视线中,适才直起身来朝阿璃望去,目光正好落在她臂弯那条素锦仙绫。 过去,他也曾见着有这么一条仙绫。 阿璃顺着他目光,低头朝臂弯望了一眼,尚未来得及出声。 “怎么了?”栾城出声道。 阿璃暗暗摇了摇头,最后冲李霖望了一眼,见他缓缓抬手朝自己揖了一礼,不禁冷声道:“李将军的礼,请恕阿璃万不敢受。” 说完,她回首望着那纯白玉石砌成的南天门,此天门足有三丈高两丈宽,其巍峨而庄重的模样,只这般看着便觉着冷漠。 一如那灵霄殿中,天帝的君颜。 阿璃忽然忆起,过去清扬与筠竹同自己讲起,说那天上的神仙不食人间烟火,他们为此摒弃七情六欲,住在这冰冷而没有感情的天界。 他们所遵循的天条,是比千万年的寒冰,还要冰冷和无情的铁律。 于自己而言,这是她此生头一回来到天界,许是有了流觞的前车之鉴,又或许是亲自见识了天帝的威严,令她心底浑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适感,不愿再回到这里。 “栾城,我们走吧。”阿璃轻声道。 栾城不知她想到什么,只是见她面上神色忧伤而低落,随即应声道:“好。” 片刻后,李霖心底忽而一沉,缓缓直起腰来。 一片祥云,载着两人飘下天界,远远见着四个身影站在不周山下,一个个望眼欲穿的看着半空中。 待阿璃落地,便被筠竹一脸激动的搂入怀中,她喜极而泣的模样,为自己受难而难过,却又替她升神而喜悦,她嘴角微微一动,反手将筠竹抱在怀中,轻声道:“筠竹……我回来了。” 筠竹频频点头,抹着眼角欣喜的泪花,应声道:“回来就好,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阿璃将头搁在筠竹肩头,撒娇似的委屈道:“很疼。” “那医仙虽没能将你伤势治愈,却给你喂了上好的仙药,至少在几日之内,你是半点也感觉不到痛的。”扉颜见她如此故作姿态,当即毫不留情的揭穿道。 阿璃面色顿时黯然,眸底带着哀伤道:“只可惜,我没能将“宝莲灯”带回来。”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来,轻轻拍着阿璃的肩头,柔声宽慰道:“或许,女娲后人并不知晓,那“宝莲灯”已不在天界,如今最重要的是养好你这一身伤,以后的事情慢慢来,总会有法子的。” 闻言,阿璃无力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下一刻困意犹如洪水般涌来,她身子便重重倾向身前。 “阿璃……”筠竹身子晃了两晃,抱着阿璃跌坐在地。 栾城与扉颜面色一紧,慌忙凑上前去。 待筠竹查探了一番,顿时慌得六神无主,冲两人忙不迭催促道:“咱们须得速速回青丘才好,她这身伤既没了痛感,便是连警示的意义都不存在了。” 接着,一行人火急火燎的青丘方向赶去。 数日后,阿璃是自疼痛中醒来的,自睁开眼的那一刻,眼角不由自主落下的泪,像清楚的提醒着她,从头到脚每一根骨头钻心的痛,连带着身上的每一块肉,都痛的她恨不能割下来。 筠竹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见着她将自己牙根磨的作响,又见她疼的浑身直冒冷汗,除了心疼却也只能束手无策。 即便是最好的止痛药,不论是内服或是外敷,都只能暂时缓解其万分之一。 她不由得一脸恨意,望着阿璃受苦咬牙骂道:“若非那医仙只图在天帝面前有所交代,以如此虎狼之药替你止痛,你又岂会落到这般田地?” 阿璃痛到极处,下意识将全身缩做一团,自薄被中瑟瑟发抖。 她心中并不怪责医仙如此行事,毕竟在那种场合和境况下,自己连说一句话都难,天帝又如何等得了她治好伤势? 支枝与喻龙两人,前后脚方才走进洞口,便见着筠竹如此气急败坏,又见着阿璃如此痛苦不堪,原本打算告辞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于是,喻龙去找扉颜商量法子,支枝帮着筠竹去熬药。 不知是喝了药的缘故,或是阿璃疼痛的久了,那痛感便渐渐弱了许多,只见她浑身发了汗精疲力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状,筠竹和支枝适才松口了气,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静静守候在洞中。 扉颜听说阿璃痛的难忍,便急急忙忙来寻筠竹,询问需不需要上天界一趟,找那医仙再讨些药来,谁知却被筠竹连推带搡的撵出洞,站在洞外朝他低声骂了几句。 筠竹暗自生了一肚子气,撵走扉颜转回洞中,独自坐在床前抹着眼泪。 支枝不知其缘由,只当是扉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筠竹发了脾气,于是讨好似的哄劝了半日。 又过了几日,栾城前来探望阿璃。 因着过了许多天的缘故,阿璃虽身体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依靠在枕头听支枝与筠竹闲聊,但身上的疼痛消了近半,整个人虽看着病恹恹的模样,却总不至于因备受折磨,而形同枯槁。 筠竹与支枝两人,为了尽量逗阿璃开心,每日变着法子说故事,或是商量着待阿璃身体好起来,做什么好吃的。 第911章 强词夺理 阿璃痛到极处,下意识将全身缩做一团,自薄被中瑟瑟发抖。 她心中并不怪责医仙如此行事,毕竟在那种场合和境况下,自己连说一句话都难,天帝又如何等得了她治好伤势? 支枝与喻龙两人,前后脚方才走进洞口,便见着筠竹如此气急败坏,又见着阿璃如此痛苦不堪,原本打算告辞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 于是,喻龙去找扉颜商量法子,支枝帮着筠竹去熬药。 不知是喝了药的缘故,或是阿璃疼痛的久了,那痛感便渐渐淡了许多,只见她浑身发了汗精疲力尽,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状,筠竹和支枝适才松口了气,两人相顾无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静静守候在洞中。 扉颜听说阿璃痛的难忍,便急急忙忙来寻筠竹,询问需不需要上天界一趟,找那医仙再讨些药来,谁知却被筠竹连推带搡的撵出洞,站在洞外朝他低声骂了几句。 筠竹暗自生了一肚子气,撵走扉颜转回洞中,独自坐在床前抹着眼泪。 支枝不知其缘由,只当是扉颜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得筠竹发了脾气,于是讨好似的哄劝了半日。 又过了几日,栾城前来探望阿璃。 因着过了许多天的缘故,阿璃虽身体虚弱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依靠在枕头听支枝与筠竹闲聊,但身上的疼痛消了近半,整个人虽看着病恹恹的模样,却总不至于因备受折磨,而形同枯槁。 筠竹与支枝两人,为了尽量逗阿璃开心,每日变着法子说故事,或是商量着待阿璃身体好起来,做什么好吃的。 阿璃虽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眼底却平静的没有任何情绪,她深知因着自己的缘故,叫这些人日日忧心,虽心如死灰的活着,却不敢叫任何人看出端倪。 而这一切,却被栾城一一看在眼中。 他犹豫了两日,趁着支枝和筠竹不在身边,与阿璃细细问道:“若你心中放不下,执意要去寻女娲后人问个清楚,便由我替你跑一趟可好?”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看着栾城有些苍白的脸色,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 即便去问,怕是也得不到自己想听的结果。 更况且,自上天界之前栾城便受了重伤,后又受了十六道天雷之刑,比起自己怕也好不了几分。 即便真的要去问,也该是自己去,何故再拖累一个呢? “真的不必?还是不想那个人是我。”栾城面上有些伤情,见她如此毫不犹豫的拒绝,神色黯然道。 阿璃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来时嘴角微微一动,轻声道:“多谢你处处为我着想,也亏得你事事替我想得周全,只是我觉着不该如此麻烦。” 栾城不解,追问道:“何来的麻烦?” “欠你的命,害你受的伤,还有那天界因我领的罚,这一桩桩一笔笔,哪个不是我带来的麻烦?若你真想让我好受些,我只想不再继续欠你的,你说自愿为我相守,而我却承不起你太多的人情。”阿璃缓缓叹了口气,道。 这世上最难还的,便是欠下的情。 自己不能接受那份情,可对方却毫无保留的默默付出,你若有所避忌,便是无形中伤了那个真心待你的人。 可若是一昧的承受,她心底的亏欠将变得无以加复。 阿璃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栾城唇角紧绷,望着她略显疲惫的面上,较先前消瘦了不少,沉默了许久适才出声道:“既然如此,便依你所言,往后若是有什么地方需要相助,不妨告知于我。” 阿璃原以为。 即便自己如此恳切耐心,小心翼翼的婉拒他的好意,怕是最终也扭转不过栾城的固执,此番听见他忽然松了口,她不由得怔在当场,一脸惊讶的回不过神来。 栾城见她如此震惊,轻笑一声道:“你莫不是欲情故纵,只是同我说说罢了?若你此时后悔……” 阿璃顿时正坐起身,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道:“并非是我后悔,只是没想到你会答应。”那般紧张的模样,像极了生怕栾城改了主意似的。 至此,栾城暗暗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道了句:“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说完,他便缓缓站起身来。 阿璃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倚靠在枕头上,应声道:“我听筠竹提起,你身上的伤亦然不轻。 此番我被她们看得极严,便是连下地都不准许,故此一直不得空去看你,也不知你这身伤养的如何?莫要因着担心我便急着跑来,若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又该遭一番罪。” 栾城听她担心自己,面上神色缓缓温和了些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适才转身缓步离去。 待他走下洞口石阶,一抬眼见着支枝与筠竹款款而来,两人手中各端着一盘点心,于是迈步迎上前去,停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筠竹与支枝相继顿足。 “支枝,你先将糕点端进去,趁热哄阿璃吃两块,她近日药喝的太多,正好吃点甜的缓一缓。”筠竹伸手,将手中的糯米糕递了上去。 闻言,支枝顺势接过她递来的糯米糕,率先朝洞口走去。 筠竹见那背影走远,适才收回目光望向栾城,见他气色较先前略好几分,微微拧了拧眉嗔道:“怎么不在床上养着,跑出来做什么?” 栾城觑了一眼筠竹,略微有几分心虚道:“不过十六道天雷之刑,哪能成日在床上躺着?” 筠竹顿时气结,沉声骂了句:“强词夺理!” 栾城不打算与她争执,趁她还没开始滔滔不绝,当即先声夺人道:“我拦下你,不过是想同你知会一声,阿璃这边既有你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 只可惜,你治得了她身上的伤,却治不了她心底的结。 待等阿璃伤势好转,她必然要亲自去找女娲后人问个清楚,到时你打算帮谁?” 他深知筠竹爱护阿璃,但也同样深知她身为“楹姝草”,原本便是女娲族的仙草,正所谓忠义尚且不能两全。若阿璃心有不甘,日日念着这桩心头之恨,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总得防范于未然才好。 第912章 地貌之 至此,栾城暗暗点了点头,垂下眼帘道了句:“你好好养着,我先走了。”说完,他便缓缓站起身来。 阿璃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倚靠在枕头上,应声道:“我听筠竹提起,你身上的伤亦然不轻。 此番我被她们看得极严,便是连下地都不准许,故此一直不得空去看你,也不知你这身伤养的如何?莫要因着担心我便急着跑来,若是牵动了身上的伤势,又该遭一番罪。” 栾城听她担心自己,面上神色缓缓温和了些许,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做了回应,适才转身缓步离去。 待他走下洞口石阶,一抬眼见着支枝与筠竹款款而来,两人手中各端着一盘点心,于是迈步迎上前去,停在她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筠竹与支枝相继顿足。 “支枝,你先将糕点端进去,趁热哄阿璃吃两块,她近日药喝的太多,正好吃点甜的缓一缓。”筠竹伸手,将手中的糯米糕递了上去。 闻言,支枝顺势接过她递来的糯米糕,率先朝洞口走去。 筠竹见那背影走远,适才收回目光望向栾城,见他气色较先前略好几分,微微拧了拧眉嗔道:“怎么不在床上养着,跑出来做什么?” 栾城觑了一眼筠竹,略微有几分心虚道:“不过十六道天雷之刑,哪能成日在床上躺着?” 筠竹顿时气结,沉声骂了句:“强词夺理!” 栾城不打算与她争执,趁她还没开始滔滔不绝,当即先声夺人道:“我拦下你,不过是想同你知会一声,阿璃这边既有你照顾,我自然是放心的。 只可惜,你治得了她身上的伤,却治不了她心底的结。 待等阿璃伤势好转,她必然要亲自去找女娲后人问个清楚,到时你打算帮谁?” 他深知筠竹爱护阿璃,但也同样深知她身为“楹姝草”,原本便是女娲族的仙草,正所谓忠义尚且不能两全。若阿璃心有不甘,日日念着这桩心头之恨,指不定要做出什么事来,总得防范于未然才好。 筠竹听他如此说,当即怔在那里没了下文。 这些时日,她无一不是拼尽全力,尽量不叫阿璃有安静下来胡思乱想的时候,便硬拖着支枝坐在阿璃面前闲聊。 既然阿璃没精神开口说话,便讲给她听。 这办法虽笨,却胜在好用。 阿璃没了清静,自然没空去盘算“算账”的事,只是这法子也仅能管得了一时。 筠竹默然半晌,迟疑着说了句:“阿璃不知女娲宫在哪,自然寻不到她那里去,眼下……我也只能拖一日算一日,哪还有功夫管日后?” 栾城一脸深以为然,适才出声道:“这几日,我思来想去想了许多。 眼下你看得住她一时,却看不住她一世,既如今有你看着她,我便先一步去趟女娲宫,将事情问个清楚,若此事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你们也得早做打算才好。” 筠竹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惊讶道:“你身上的伤势未愈,怎能……” 栾城忽而抬手,将她嘴边剩下的半句话拦了下去,继而道:“此事时不待我,若等我身上的伤痊愈,只怕你也再难留住她。” 筠竹深以为然,默默犹豫片刻,适才一咬牙心一横,暗暗点了点头道:“言之有理,我这便与你画一张去往女娲宫的地图,只是你有重伤在身,万不能勉强自己。” 栾城自是满口应好。 筠竹转身,走至数步旁的竹林下,抬手冲那胳膊粗细的竹子劈下,只见那竹子“咔嚓”一声应声而倒。 接着,她快步来到倒在地下的竹子身旁,挥袖冲那数丈长的竹子轻轻拂过,几乎在顷刻之间,整根竹子变作约长约二十寸,宽约十寸的薄竹片。 筠竹低下头,再伸手扯下自己衣袖处系着的一根麻绳,扔在面前满地的薄竹片。 下一刻,只见麻绳源源不断的,抽出一根根如同发丝粗细的麻线,再将每根等同绣花针大小的竹片,渐渐捆绑成席。 顷刻之间,一张薄席已成。 这时,筠竹缓缓蹲下身去,将右手轻轻覆上席面,只见她掌下所过之处,薄席皆描绘出一副详细的地貌图。 待图画成后,她将那竹席执在手中,细细看过两眼确认无误,适才递到栾城的面前,细细叮嘱道:“此图被我施了法术,你若开始动身,便只能跟着图中所绘线路走,若是中途偏离图中所绘一里的范围,这图便就地湮灭成灰。” 栾城顺势将薄竹席接过手中,暗暗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接着,他低下头朝竹席望了一眼,只见那图上所绘之处,不论是山丘盆地,亦或是群山峻岭,均被一一画出,整张图中只有略粗且蜿蜒的一条线。 栾城看过后,将薄竹席卷在手中,随后塞入袖中说道:“我这便要动身,若是我没来得及赶回来,不妨拖她几日。”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来,怅然道:“也只能如此了。” 栾城回过身,扭头朝那间洞口深深望了一眼,他虽不愿阿璃为难,到底却还是无法违背自心。 他如今能做的,也不过仅此而已。 思及至此,栾城略微有些怅然和歉疚的转过头,迎面对上筠竹那双探究的眼睛,他面上一顿迈开脚道:“我先走一步。” 筠竹目送那身影消失在眼前,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自这些时日看来,若说她不明白栾城的心意,除非自己是真的眼瞎心盲。可她不明白的是,到底是清扬托付在前,还是栾城早在不为人知之时,便起了这种心思? 没了清扬,阿璃后半生孤苦无依。 若栾城不介意,且又真心喜爱阿璃,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 筠竹一想起金汐,便不由自主的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她转过身朝洞口望去,喃喃自语道:“若金汐知道了此事,一个是自小长大亲如姐妹的阿璃,一个是自己心底的意中人,又该如何是好?” 待筠竹进了洞口,见着支枝立在床前,接下阿璃推到她面前的茶杯,嘴角下意识扯出一个笑意,迎上前问道:“一连吃了这么多日的苦药,如今吃些甜口的点心,可有觉着胃口好些?” 第913章 替我寻人 这时,筠竹缓缓蹲下身去,将右手轻轻覆上席面,只见她掌下所过之处,薄席皆描绘出一副详细的地貌图。 待图画成后,她将那竹席执在手中,细细看过两眼确认无误,适才递到栾城的面前,细细叮嘱道:“此图被我施了法术,你若开始动身,便只能跟着图中所绘线路走,若是中途偏离图中所绘一里的范围,这图便就地湮灭成灰。” 栾城顺势将薄竹席接过手中,暗暗点了点头应道:“我明白了。” 接着,他低下头朝竹席望了一眼,只见那图上所绘之处,不论是山丘盆地,亦或是群山峻岭,均被一一画出,整张图中只有略粗且蜿蜒的一条线。 栾城看过后,将薄竹席卷在手中,随后塞入袖中说道:“我这便要动身,若是我没来得及赶回来,不妨拖她几日。” 筠竹暗暗叹出一口气来,怅然道:“也只能如此了。” 栾城回过身,扭头朝那间洞口深深望了一眼,他虽不愿阿璃为难,到底却还是无法违背自心。 他如今能做的,也不过仅此而已。 思及至此,栾城略微有些怅然和歉疚的转过头,迎面对上筠竹那双探究的眼睛,他面上一顿迈开脚道:“我先走一步。” 筠竹目送那身影消失在眼前,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 自这些时日看来,若说她不明白栾城的心意,除非自己是真的眼瞎心盲。可她不明白的是,到底是清扬托付在前,还是栾城早在不为人知之时,便起了这种心思? 没了清扬,阿璃后半生孤苦无依。 若栾城不介意,且又真心喜爱阿璃,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最好的归宿。 只是…… 筠竹一想起金汐,便不由自主的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她转过身朝洞口望去,喃喃自语道:“若金汐知道了此事,一个是自小长大亲如姐妹的阿璃,一个是自己心底的意中人,又该如何是好?” 待筠竹进了洞口,见着支枝立在床前,接下阿璃推到她面前的茶杯,嘴角下意识扯出一个笑意,迎上前问道:“一连吃了这么多日的苦药,如今吃些甜口的点心,可有觉着胃口好些?” 阿璃望着筠竹朝面前走来,伸手将她拉至床边坐下,轻声道:“别忙了,如今便是再甜的蜜,我也尝不出来。” 闻声,筠竹面上一愣,扭头朝支枝望去。 支枝暗暗点了点头,面带几分遗憾解释道:“昨日我端了半碗蜜,特意送来给阿璃吃,她便说这蜜不够甜,我还亲自尝过一遍……” 可见,这蜜是甜的。 只是不知是何缘故,阿璃的味觉仿佛消失了。 筠竹心里“咯噔”一下,转过脸冲阿璃急声道:“醒来这么多日,如此大事为何不见你与我说?” 阿璃缓缓别过脸去,神色淡然道:“全当是没了条舌头,又算得上什么大事?成日的苦药往下灌,为了照顾我你们忙前忙后,若非这舌头没了味觉,不知还要怎样折腾人呢。” 筠竹听她这番说辞,心头忽然沉了一沉,鼻子隐隐泛酸。 “或许,待阿璃身体恢复,这舌头上味觉便能回来了,此刻没味觉反倒算是件好事,也省得她吃苦受罪不是?”支枝见筠竹不免有些伤情,便忙出声宽慰道。 筠竹暗暗叹了口气,手中攥紧了些阿璃微凉的双手,歉声道:“是我太大意了,原该想到你是最不能吃苦的那一个,如今既能灌下这么多汤药,尚尤觉着是个幸事,只是你这凡事不肯说的毛病,却真真是最要命的。” 话音才落,只见妙言端着一碗药,自洞口缓缓走了进来。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见着筠竹自床前坐着,便走上前将药递了上去,微低着头顶轻声唤道:“筠竹姐姐,阿璃姑娘的药煎好了。” 阿璃抬眼,朝她手中那碗里望了一眼,见着碗中深褐色的汤药汁上,飘着淡薄而氤氲的雾气,只可惜她五味尽失闻不到丁点味道,于是面不改色的端起碗来,凑到唇边灌下一口。 若非她喝药时,下意识的微微一拧眉头。 任谁都只当,她一口口灌下的是水,哪知她实则是没有味觉的,只不过是不甚厌烦,每日必得七八碗药灌下去罢了。 筠竹见她一口气,仰脖将碗喝了个底朝天,继而面无表情的将空碗推给了妙言,心里顿时不是个滋味。 支枝见她喝完了药,即刻转身朝矮桌走去,打算再给她再端一杯清水来。 “不必倒了,前前后后吃吃喝喝,眼下实在腾不出胃来,我能躺下睡会么?”阿璃出声拦了句,继而转脸朝筠竹问道。 筠竹只得默默站起身,冲支枝招了招手道:“那你先睡着,我们迟一些再来陪你。” 支枝弯腰搁下手中茶杯,随筠竹迈步而出。 妙言待两人离去,转身去收拾矮桌上用过的茶杯,再提起茶壶掂了掂,适才直起朝阿璃唤道:“阿璃姑娘,奴婢去给您添点热水来。” 阿璃侧身而卧,随手将薄被拽到身上,道了句:“先别急着忙,不妨坐下同我讲两句话。” 闻言,妙言垂下头顶道了句:“奴婢站着就好。” 阿璃见她执意如此,倒也不固执着非要她坐,只幽幽说了句:“过去我虽不懂人情,却知道在你们青丘人的眼中,大多是不屑理我的。” “阿璃姑娘言重了,您既是君主喜欢的人,奴婢们合该敬之,又岂敢有怠慢之处。” 阿璃嘴角微动,自嘲的轻笑一声道:“是敬之也好,怠慢也罢,我通通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们不敢表露与人前,只是自背地里念上几句,左右我也不是为了与你算账,不必如此紧张。” 妙言缓缓抬起眼,朝着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随即低头应道:“奴婢明白。” 阿璃略略迟疑着想了想,适才张口问道:“我想要寻一人,不知可否借青丘在外的门人,顺便替我打探其下落?” 她口中刻意将“瞬间”两字加重,以强调自己的意图。 “欲寻何人?” “三圣母后人。” “此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不知。” “家住何方?” “不晓。” 第914章 不在话下 筠竹只得默默站起身,冲支枝招了招手道:“那你先睡着,我们迟一些再来陪你。” 支枝弯腰搁下手中茶杯,随筠竹迈步而出。 妙言待两人离去,转身去收拾矮桌上用过的茶杯,再提起茶壶掂了掂,适才直起朝阿璃唤道:“阿璃姑娘,奴婢去给您添点热水来。” 阿璃侧身而卧,随手将薄被拽到身上,道了句:“先别急着忙,不妨坐下同我讲两句话。” 闻言,妙言垂下头顶道了句:“奴婢站着就好。” 阿璃见她执意如此,倒也不固执着非要她坐,只幽幽说了句:“过去我虽不懂人情,却知道在你们青丘人的眼中,大多是不屑理我的。” “阿璃姑娘言重了,您既是君主喜欢的人,奴婢们合该敬之,又岂敢有怠慢之处。” 阿璃嘴角微动,自嘲的轻笑一声道:“是敬之也好,怠慢也罢,我通通都不在乎,因为我知道你们不敢表露与人前,只是自背地里念上几句,左右我也不是为了与你算账,不必如此紧张。” 妙言缓缓抬起眼,朝着阿璃面上望了一眼,随即低头应道:“奴婢明白。” 阿璃略略迟疑着想了想,适才张口问道:“我想要寻一人,不知可否借青丘在外的门人,顺便替我打探其下落?” 她口中刻意将“瞬间”两字加重,以强调自己的意图。 “欲寻何人?” “三圣母后人。” “此人是男是女,姓甚名谁?” “不知。” “家住何方?” “不晓。” 妙言再次抬起头来,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欠身道了句:“阿璃姑娘,那些青丘在外的门人,惟有君主才可以诏令。若是您能给奴婢个准信,自可不借他人之手,替您将人寻到。”言外之意,自己明白阿璃的顾虑。 她特意避开筠竹和支枝,留妙言单独谈话,必然是不想叫第三个人知晓,若能尽量说的清楚些,寻到人的机会和法子,自然就更多一点,也不必惊动到其他的人。 阿璃深知,自己有几分强人所难,连她都不知道的一个人,却叫人漫天撒网的去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只得暗暗点了点头,歉声道:“此事的确很难,只是那人并非仙族,亦非妖非魔,怕是唯有常年行走在凡界的人,尚有可能打探其下落……” “那倒未必!”妙言脱口而出道。 阿璃听到这四个字,面上一怔惊讶的问了句:“此话何意?” 妙言想都未想,便坦然答道:“既不是仙族,又不是妖魔两族的人,自然只有凡人了。” 说到凡人,这天上地下唯有一处,对凡人去向了如指掌。 “酆都城?!”阿璃面上一紧,沉声道。 妙言缓缓低下了头,一脸恭敬道:“阿璃姑娘聪慧,酆都城尚有一册,当中记载凡人几世生死轮回,倘若您要寻的是个凡人,再没有比那册子记得更为详细了。” 阿璃拧眉思索片刻,却一脸愁容道:“我要如何才能拿到那本册子呢?” 妙言又道:“倒不必您亲自去拿,只要寻人替您看一眼便是,眼下正好有一人能助您一臂之力,只是他肯不肯相助,还得看涂山君主如何做。” 阿璃骤然起身,那轻盖在她身上的薄被顺势滑落,她更为惊讶道:“此人与金汐有关?” “不久前,酆都城阴官大人,以涂山君主之友的身份,在青丘待过数日,奴婢猜想以他二人关系,替您看一眼当是不在话下。” 彼时,阿璃尚且不知去向。 她并不知道,原来金汐竟有认识酆都城的人。 此时听了一席话,阿璃当即准备下床,恨不能即刻去找金汐问个清楚。 妙言见她动身,慌忙三步并作两步,将她拦在床前急声道:“阿璃姑娘,您现在不能离开青丘,且不说您重伤未愈,若此刻强行出去,必然惊动了筠竹姐姐。” 闻言,阿璃怔在当场盘算着,若自己此刻不见了人,那筠竹细细想来便不难猜出。 她们前脚出了洞,只留了妙言一人。 至于是她与自己说了什么,还是自己问了什么,只消逼着妙言问两句,自然什么秘密都瞒不下。 再往后的事,不知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阿璃不想再让别人担心,更不希望令任何人涉险,既是她自己打定了主意,非要救清扬活过来不可,又怎好牵累他人呢? 思及至此,她弯腰重新坐回床边,轻声道:“退下吧,今日对我说的话,待你走出这个洞口后,一个字都不许与旁人提起,总之能瞒多久便瞒多久。” “奴婢明白!”妙言见她如此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应声道。 待妙言离去。 阿璃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她明白筠竹的顾虑和担忧,更知道以后的路尤为艰难。 可眼下,能寻到人的机会近在眼前。 她须得强迫自己耐下性子,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阿璃左思右想,终于忆起自己是万万不能回涂山的,毕竟那涂山的人众口铄金,致力要她回去继任涂山君主之位。 她不能亲自上涂山,便只能等金汐来青丘。 想到此处,阿璃掀开薄被重新下地,胡乱套上床前那双绣鞋,一步一步挪至书案前,自行研磨铺纸,提起笔杆暗自思索良久,适才下笔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 不多时,筠竹走进洞口来,手中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当她抬头见着阿璃不在床上,面上一慌惊呼道:“阿璃……阿璃!”接着她手中水盆“咣当”一声跌落在地,顾不得一盆水打湿她半身裙摆和鞋袜,转身便要朝洞外奔去。 闻声,阿璃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自书案前抬起头来,朝筠竹轻笑一声唤道:“我在这。” 筠竹循声望去,见着她端坐在桌前,手中执着一支笔,她适才松了口气,一脸埋怨道:“为何偷偷下床,不是不准你下地么?!” “我梦见了金汐,醒来便觉着想她的紧,所以爬起给她写一封信,叫她得空来青丘看看我,你别生我的气可好?”阿璃当即一脸委屈道。 筠竹听了这番话,再见着她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如何还舍得气她? 第915章 送上门来 再往后的事,不知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阿璃不想再让别人担心,更不希望令任何人涉险,既是她自己打定了主意,定要救清扬活过来,又怎好牵累他人呢? 思及至此,她弯腰重新坐回床边,轻声道:“退下吧,今日对我说的话,待你走出这个洞口后,一个字都不许与旁人提起,总之能瞒多久便瞒多久。” “奴婢明白!”妙言见她如此说,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应声道。 待妙言离去。 阿璃躺在床上碾转反侧,她明白筠竹的顾虑和担忧,更知道以后的路尤为艰难。 可眼下,能寻到人的机会近在眼前。 她须得强迫自己耐下性子,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 阿璃左思右想,终于忆起自己是万万不能回涂山的,毕竟那涂山的人众口铄金,致力要她回去继任涂山君主之位。 她不能亲自上涂山,便只能等金汐来青丘。 想到此处,阿璃掀开薄被重新下地,胡乱套上床前那双绣鞋,一步一步挪至书案前,自行研磨铺纸,提起笔杆暗自思索良久,适才下笔行云流水的写了起来。 不多时,筠竹走进洞口来,手中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水。 当她抬头见着阿璃不在床上,面上一慌惊呼道:“阿璃……阿璃!”接着她手中水盆“咣当”一声跌落在地,顾不得一盆水打湿她半身裙摆和鞋袜,转身便要朝洞外奔去。 闻声,阿璃顿时吓了一跳,慌忙自书案前抬起头来,朝筠竹轻笑一声唤道:“我在这。” 筠竹循声望去,见着她端坐在桌前,手中执着一支笔,她适才松了口气,一脸埋怨道:“为何偷偷下床,不是不准你下地么!” “我梦见了金汐,醒来便觉着想她的紧,便爬起给她写一封信,叫她得空来青丘看看我,你别生我的气可好?”阿璃当即一脸委屈道。 筠竹听了这番话,再见着她一脸小心谨慎的模样,如何还舍得气她? 说完,阿璃做出一副唯恐她不信的姿态,即刻将手中方才写好的递了上去,努了努嘴示意她看纸上所写,又添了一句:“你看看便知,我有没有骗你。” 筠竹不由得被逗乐,遂轻笑一声低下头,看也不看纸上的内容,便顺势将手中的信折了起来,连声道好:“好好好,我这便派人将你的信送去涂山,只是她如今有君主的责任在身,不比从前来去自由,再没有那么多闲暇的功夫,只怕你这信送过去,也是要等些时日才能见着她。” 闻言,阿璃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道:“道理我懂,我这便回床上躺着,只等着她来看我的那一日。” 话音刚落,她便双手撑着桌面站起了身。 筠竹当即伸出手,搀住她臂弯忍不住叮嘱道:“慢着些。” 另一边,栾城出了青丘的地界,按照先前薄竹席上画的方向,径直一路北上。 这时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自一座山后转了出来。 “如此说来,只要跟着他走,便能寻到女娲后人的下落?”七刹遥遥望着那个背影消失,沉声道。 只见他头戴黑色帷帽,轻薄的黑纱之下,面目有些消瘦,略微有些凌乱的发丝,和那双带着红血丝的双眼,口鼻四周胡子拉碴。 九宫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缓缓侧首朝七刹望去一眼,左手抚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轻声道:“不错。” 七刹侧转身来,朝九宫抱拳深深弯腰敬道:“多谢三殿下。” “不必!本座不过是见不得你主子被人利用罢了,机会仅此一次,若你此番还不能寻到女娲后人的下落……”九宫话音忽而一顿,随即轻笑出声又道:“去罢。” 顷刻间,七刹化作一道黑色云雾,消失在当场。 一阵风过,九宫衣摆轻轻荡起,随后缓缓恢复了原位,他饶有兴趣的望着七刹离去的方向,心底竟有几分莫名的兴奋和激动。 他缓缓低下头,望着右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缓缓张开唤道:“出来吧。” 下一刻,一只黄色的三尾狐狸,自半空中一跃而下。 稳稳落在了九宫的面前。 只见那狐狸黄背白腹,有着黑色的四支纤细的腿,和一对黑色且毛茸茸的耳朵,蓬松而粗大的尾巴向地面低垂,伏身朝面前的人拜下身去。 强光骤现过后,那狐狸顿时化作一位娇美的女子。 “三殿下。”秋菡遥遥拜下。 她一身浅黄的衣裙,面上带着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目光恰好停在九宫身前的双手处,见着他修长而干净的双手,嘴角带着恬静的浅笑。 九宫缓缓弯下腰,伸出右手探向秋涵下颌,将她嫩白的光洁的脸轻轻抬起,眉眼中带着无限温柔,轻声唤道:“本座不是吩咐过,要你留在涂山等我召唤,为何如此不听本座的话,私自跑了出来?” 秋菡嘴角的浅笑顿时一凝,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忽而闪了一闪有几分泪花涌动的模样,一副我见犹怜带着颤声道:“三殿下,您有许久没召唤秋菡,可是将人家忘了?” “呵呵呵呵……”九宫忍不住阵阵发笑,嘴角逐渐弯起,然而他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顺势伸出左手探向她后腰处,将她奋力带入了怀中。 秋菡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面上一慌露出三分惧色,口中娇弱的缨咛了一声,双手轻轻搭在九宫胸口。 九宫低下头去,将两人距离渐渐缩短。 见状,秋菡面颊闪过一抹绯红,随即心跳迅速加快,犹如小鹿乱撞似的慌乱却又窃喜不已,只得顺势仰起脸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此,九宫停在两人不足一寸之距,见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不已。 他嘴角的笑意骤然一冷,却很快又加深了些,微微侧过脸在秋菡面上深深闻了闻,接着缓缓抬起头来,出声道:“本座竟没想到,你胆敢自己送上门来。” 闻言,秋菡身子忽然一软,彻底沦陷在那怀中。 在闻见扑面而来,九宫身上独特的气息时,她只觉得心底涌过一阵异样的感觉,仿佛听见了花开时的声音,又像是心被人打开了一扇门。 第916章 无人角落 “三殿下。”秋菡遥遥拜下。 她一身浅黄的衣裙,面上带着小女儿家娇羞的模样,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目光恰好停在九宫身前的双手处,见着他修长而干净的双手,嘴角带着恬静的浅笑。 九宫缓缓弯下腰,伸出右手探向秋涵下颌,将她嫩白的光洁的脸轻轻抬起,眉眼中带着无限温柔,轻声唤道:“本座不是吩咐过,要你留在涂山等我召唤,为何如此不听本座的话,私自跑了出来?” 秋菡嘴角的浅笑顿时一凝,那双水灵灵的眼睛,忽而闪了一闪有几分泪花涌动的模样,一副我见犹怜带着颤声道:“三殿下,您有许久没召唤秋菡,可是将人家忘了?” “呵呵呵呵……”九宫忍不住阵阵发笑,嘴角逐渐弯起,然而他眼底却并无半点笑意,顺势伸出左手探向她后腰处,将她奋力带入了怀中。 秋菡被他这一动作吓了一跳,面上一慌露出三分惧色,口中娇弱的缨咛了一声,双手轻轻搭在九宫胸口。 九宫低下头去,将两人距离渐渐缩短。 见状,秋菡面颊闪过一抹绯红,随即心跳迅速加快,犹如小鹿乱撞似的慌乱却又窃喜不已,只得顺势仰起脸来,缓缓闭上了眼睛。 至此,九宫停在两人不足一寸之距,见着她根根分明的睫毛,轻轻的颤抖不已。 他嘴角的笑意骤然一冷,却很快又加深了些,微微侧过脸在秋菡面上深深闻了闻,接着缓缓抬起头来,出声道:“本座竟没想到,你胆敢自己送上门来。” 闻言,秋菡身子忽然一软,彻底沦陷在那怀中。 在闻见扑面而来,九宫身上独特的气息时,她只觉得心底涌过一阵异样的感觉,仿佛听见了花开时的声音,又像是心被人打开了一扇门。 “为了三殿下,秋菡愿摈弃女子的脸面,只求您莫要因我不顾得体送上门,而轻看去。”秋菡娇声叹道。 九宫眼底带着冷意,望着贴在自己胸膛的女子,只见她眉眼中的媚态盛极一时,那双十指纤纤的手,正不安分的抚在自己的胸口。 不知为何,他突然有几分反胃。 下一刻,九宫一把将怀中的人推了出去。 “啊……”秋菡突然失了重心,一屁股跌坐在地,身下传来的疼痛将她恍若的美梦惊醒,她一脸愕然而惊讶的抬起头,朝面上冷若冰霜的九宫望去,惊呼道:“三殿下,可是我做错了什么?” 接着,九宫沉默着掏出一方纯白的帕子,将手上仔仔细细翻来覆去擦了几回,最后扬手将那方手帕重重丢在秋菡面上,冷冷朝她望去最后一眼。 秋菡被丢来的手帕打着了脸,面上顿时传来生疼,令她不由自主的痛呼了一声。 仅愣了一愣,她很快便意识到,九宫这是嫌自己脏? 谁知待秋菡仰起脸,还未来得及张口时,却正好迎面对上他凌厉的目光,不由得浑身一哆嗦,头皮阵阵发麻,手脚冰凉。 她不由得暗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胆敢对这个人用媚术。 “有些话,本座只说一遍。”九宫冷冷开口,将双手缓缓负向身后,抬起眼遥遥望向前方,继而一字一句道:“给我滚回涂山去!” 秋菡浑身一个激灵,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起了身,口中颤声应道:“三殿下恕罪,我这回涂山……”说话间,她已面目一片哭容,两手提起裙摆,便急急忙忙朝九宫身后方向奔去。 谁知,却在两人擦肩而过后,九宫突然再次沉声开口,冷喝道:“站住!” 闻声,秋菡脚下忽而一顿,抹去面上泪痕转过脸来,紧张而惶恐不安道:“三殿下还有何事吩咐?” 九宫缓缓扭过脸来,以余光斜视着那半个人影,面无表情的道了句:“本座面前,你只能自称“奴婢”,明白么?” 只此一句话,却犹如杀人不见血的兵刃。 秋菡提着裙摆的两只手,缓缓的攥成了拳,她虽愤恨心有不甘,却还是僵着脖子低下了头定,颤声唤道:“奴婢明白。” 在今日之前,所有的一切化作了泡影。 她从未有比眼下更清醒,终于明白自己只是一颗棋子。 不!过去自己或许是一颗棋子。 而如今她已沦为弃子。 秋菡缓缓转过身来,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那样的沉重,她从未有如此疲惫和惶恐。 原来,九宫并非待自己深情。 而他也并未待她真心,他所图所求不过是为了让她听话,哪怕有过短暂的花前月下,又或是共度春宵。 秋菡自嘲般的冷笑一声,忽然感觉浑身发冷。 从前那些甜言蜜语,过去那些耳鬓厮磨,还有那些无以复还的温柔,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下意识的用双臂抱住自己,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一点一点的凝固,她忽然很想做点什么,那种自己身陷泥潭和深渊的痛苦,已经让她近乎疯狂。 既然自己如此痛苦,又怎能见着别人快乐? 她必须做点什么,足以令周围的人比自己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九宫见着那失魂而落魄的背影走远,面上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从未有如今这般轻松。 为促成今日的局面,为助梼杌攻上涂山。 他能一次又一次强忍着恶心,与颗棋子上演着缠绵悱恻的戏码。 九宫缓缓的仰起头,一脸如释重负的望着头顶的青天,沉沉舒出一口气来。 终于不用再虚与委蛇,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活了近八千岁,九宫在天帝的眼皮子下,努力让自己平庸而安静,因为只有不起眼,才不会吸引到别人的目光,长长久久的岁月里,他像一具提线木偶。 在外人眼中,这个天庭三殿下,是天族中性子最为平淡,似乎没有悲喜,更无欲无求的神仙。 可是只有夜深人静,无人看见的角落。 那双阴鸷而冰冷的眼神,才敢睁开来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似乎永远忘不了,母亲胸口淌血的伤,也忘不掉那双手杀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也是在那一天后,九宫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 午夜梦回,他一遍遍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亲手夺去那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也好令他也尝尝那种痛苦。 第917章 有何不妥 秋菡自嘲般的冷笑一声,忽然感觉浑身发冷。 从前那些甜言蜜语,过去那些耳鬓厮磨,还有那些无以复还的温柔,只不过是一场交易。 她下意识的用双臂抱住自己,仿佛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正一点一点的凝固,她忽然很想做点什么,那种自己身陷泥潭和深渊的痛苦,已经让她近乎疯狂。 既然自己如此痛苦,又怎能见着别人快乐? 她必须做点什么,足以令周围的人比自己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九宫见着那失魂而落魄的背影走远,却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担心,他从未有如今这般轻松。 为促成今日的局面,为助梼杌攻上涂山。 他竟一次又一次强忍着恶心,与颗棋子上演缠绵悱恻的戏码。 九宫缓缓的仰起头,一脸如释重负的,望着头顶的青天沉沉舒出一口气来。 终于不用再虚与委蛇,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好。 活了近八千岁,九宫在天帝的眼皮子下,努力让自己平庸而安静,因为只有不起眼,才不会吸引到别人的目光,在长长久久的岁月里,他像一具提线木偶。 在外人眼中,这个天庭三殿下,是天族中性子最为平淡,似乎没有悲喜,更无欲无求的神仙。 可是只有夜深人静,无人看见的角落。 那双阴鸷而冰冷的眼神,才敢睁开来看着周遭的一切。 他似乎永远忘不了,母亲胸口淌血的伤,也忘不掉那双手杀死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也是在那一天后,九宫将自己彻底藏了起来。 午夜梦回,他一遍遍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自己会亲手夺去那个人最重要的东西,也好令他也尝尝那种痛苦。 三日后,一封书信来到了涂山。 金汐望着沉霜手中的信,并没有即刻伸手接下,她暗自犹豫了许久,转眼朝手边堆积如山的竹简望了一眼,适才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先搁在一边。” 闻言,沉霜应声道了句:“是。”接着将那封信件放在书案最不起眼的角落。 金汐手中执着笔,在摊她面前的竹简上方写写停停,期间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落在最不起眼角落那封信上,若有所思的发着呆。 一来二去,沉霜将金汐和那封信来回望了几回,最后试探着问了一句:“君主,需不需要奴婢帮您念?” 她看得出来,金汐是很在意那封信的。 或者说,是在意那封信的内容。 可是沉霜又不太明白,为何她想看却又如此抗拒着自己的内心。 至此,金汐抬起眼朝书案旁望了一眼,突然之间没了任何兴致,负气似的将手中的笔仍在桌上,只见那毛笔蘸了墨的一端,“啪”的一声染污了那本摊开的竹简。 只见她“噌”的一下站起身,冷冷说道:“不看了,陪我四处走走。” 沉霜愣了一愣,望着那被染污的竹简,和摆了大半个书案的文书,虽有心将她劝回来,但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后还是原路咽了回去,应声道:“是。” 此时已是五月,天气渐渐转热。 金汐身着一身白衣白裙,迎风立在山崖便,冲山下遥遥望去,只见一个个白色的身影,正进进出出的忙碌在新建好的房屋面前。 不远处,山谷中回荡着“叮叮当当”的声响,那是有人在开山采石。 自梼杌血洗涂山之后,被摧毁焚烧的房屋需要重建,坑坑洼洼的地面需要铺平,宗祠里又添了不少灵牌。 沉霜臂弯挂着一件白色的斗篷,自后方走上前来,踮起脚尖尽全力将那件斗篷披在金汐身后,怎奈她个头实在不高,那斗篷也只是勉强挂在了金汐的肩头,“眼下虽热了起来,咱们山顶的风却不小,君主该当心身子才是。” 金汐察觉到,肩上的斗篷欲要自滑落,及时伸出手搭在肩头,遂伸手摸索上那斗篷领口的锦带,熟练的系了个结,出声问道:“沉霜,那些孩子由谁照看?” “君主大可放心,孩子们虽没有了亲人,但日常吃住都在一块,平日里族中年长些的大人,也会在空闲的时候,去帮忙照料他们,只不过……偶尔他们也会哭闹,想过世的亲人和朋友。” 自她做了君主,从前最喜穿着的金衣全部束之高阁,终日只得以白衫、白裙、白鞋、白袜所装。 虽说青丘大部分人,皆是如此穿戴。 但她自有记忆起,便极讨厌人人都穿着的白衣,也只有阿璃不嫌其单调无趣。 突然想起过去,金汐的眉目间隐隐带些愁容,她暗暗点了点头怅然道:“他们还这么小,有的孩子便一下失去了双亲,你替我传令下去,将族中的孩子们都放在一处教养。” 闻言,沉霜一脸惊讶道:“君主?” 金汐侧首朝身旁望去,不解道:“有何不妥?” “可是还有些孩子,他们的双亲尚在,又或者自有旁的亲人照看,若是全部都养在一处,他们的亲人如何肯答应?”沉霜问道。 金汐缓缓转过脸去,道了句:“若是不愿意,便叫他们来找我。” 眼下不比从前,若有亲人的孩子有人照料,而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无人顾暇,照此长期以往下去,孩子之间必将潜移默化的归为两类。 这可不算什么好事。 次日,待沉霜将金汐的话传下去。 整座涂山,便如同炸了锅一般,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汇成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齐齐朝涂山最高的一处山顶奔去。 原来,那涂山君主的住处,便在那座山的山顶。 听见纷杂的吵嚷声,正在书案前研磨的沉霜面上一惊,即刻转过身快步来到门槛前,撑开双臂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人,挡在了门前:“你们不能进去,君主在处理国事,大伙可以在门外稍安片刻,待君主一个个召你们进去谈话……” “我女儿已经没了爹,眼下竟要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我倒要来问问,她凭什么这样做?”一个妇人泪水涟涟,怀中抱着哭喊不已的娃娃,哭道。 “古往今来,咱们涂山的君主,哪一个做过把孩子从亲人身边夺走的事?” “太不像话了!” 第918章 又当如何? 自她做了君主,从前最喜穿着的金衣全部束之高阁,终日只得以白衫、白裙、白鞋、白袜所装。 虽说青丘大部分人,皆是如此穿戴。 但她自有记忆起,便极讨厌人人都穿着的白衣,也只有阿璃不嫌其单调无趣。 突然想起过去,金汐的眉目间隐隐带些愁容,她暗暗点了点头怅然道:“他们还这么小,有的孩子便一下失去了双亲,你替我传令下去,将族中的孩子们都放在一处教养。” 闻言,沉霜一脸惊讶道:“君主?” 金汐侧首朝身旁望去,不解道:“有何不妥?” “可是还有些孩子,他们的双亲尚在,又或者自有旁的亲人照看,若是全部都养在一处,他们的亲人如何肯答应?”沉霜道。 金汐缓缓转过脸去,道了句:“若是不愿意,便叫他们来找我。” 眼下不比从前,若有亲人的孩子有人照料,而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无人顾暇,照此长期以往下去,孩子之间必将潜移默化的归为两类。 这可不算什么好事。 次日,待沉霜将金汐的话传下去。 整座涂山,便如同炸了锅一般,一个个拖家带口的汇成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齐齐朝涂山最高的一处山顶奔去。 原来,那涂山君主的住处,便在那座山的山顶。 听见纷杂的吵嚷声,正在书案前研磨的沉霜面上一惊,即刻转过身快步来到门槛前,撑开双臂将一个个义愤填膺的人,挡在了门前:“你们不能进去,君主在处理国事,大伙可以在门外稍安片刻,待君主一个个召你们进去谈话……” “我女儿已经没了爹,眼下竟要把我的孩子从我身边夺走,我倒要来问问,她凭什么这样做?”一个妇人泪水涟涟,怀中抱着哭喊不已的娃娃,哭道。 “古往今来,咱们涂山的君主,哪一个做过把孩子从亲人身边夺走的事?” “太不像话了!” “自己孩子,必然是自己养着才放心,交给旁人看顾,若是出了差池可如何是好……” “阿爹……” “伯伯,我不想离开你们。” 一时间,大人的怒骂声,孩子们的哭喊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随着人越来越多,吵嚷声愈加壮阔。 沉霜被无数双手推搡,一个重心不稳仰面跌倒在地,屁股差点摔成了八瓣,她顾不得身下的疼痛,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了起来,顿时气急败坏的伸手朝面前推去。 奈何她一个人两只手,哪抵挡得住门外众人,只见那扇门晃了两晃,险些当场倒了下来。 至此,金汐不紧不慢的搁下手中的笔,缓缓抬起了头。 待她见着门外,一张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扯着嗓子指责着自己,一双双含泪的双眼,仿佛有流不完的眼泪,还有那一只只挥舞的手臂,都指向着她的面前。 金汐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顷刻间,人群中的吵嚷声渐渐弱了下来。 她目光一一巡视过去,缓缓站起身来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沉霜咬紧了牙关,奋力将面前的人再推了一把,人群顺势往后退了两步,规规矩矩立在门槛外,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我听闻,凡界有个词叫做“逼宫”。莫非你们也想篡位,坐到我这个位置来?”金汐面上带着讽刺的笑意,冷冷望着那些方才还在叫嚣着,此刻却不敢出声的众人。 就在这时,人群忽然动了一动。 只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年长者,自人群之中站了出来。 沉霜见着此人,当即面色一白低下头去,恭恭敬敬弯腰朝他揖了一礼,敬声唤道:“林老。” “金汐,你身为涂山的君主,做任何一项决定,都需要问过大家的意见,怎可执意一意孤行?!”林老语重心长道。 金汐自见着此人的那一刻,一股无名之火“腾”的冒上心头,当初自己这个君主的凳子尚未焐热,便是他领头提议将自己的君主之位,还给九尾狐一族。 此刻再听见这番话,她不由得轻笑一声道:“那依林老所见,又当如何?” “涂山之难,已有太多的族人失去亲友,若你执意将他们的孩子从自己身边夺走,令原本没有彻底失去亲人的孩子,经过一番死别之后,再经历一番生离,岂非太过残忍?” 闻言,金汐转过脸朝沉霜吩咐道:“沉霜,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林老搬张椅子来?” 沉霜得了令,随即手脚麻利的去搬来一张靠椅。 至此,那林老抬手作揖,客气的道了句:“多谢君主体恤。”说完,便抬脚迈过门槛,自殿中缓缓坐了下去。 山脚下,秋菡身后领着两个半人高的小姑娘,三人怀里各抱着半摞素色锦布,正缓步路过新建好的屋前,抬眼瞧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禁停下脚步惊讶道:“这个时辰,正是做活的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奴婢听说,前两日君主下令,让各家的孩子都养在一处,与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同吃同住。” “此话当真?”秋菡面上带着惊讶,转过脸来。 “奴婢隔壁家住的林娘,自前两日听了这话,便成天抱着她家两个孩子哭,那两只眼睛的泪啊,仿佛流不尽似的。 不过才两日的功夫,人就憔悴的险些认不出来了。便是夜里熄了灯,谁人自她家窗下走过,都能听见她梦呓哭喊着两个孩子的乳名呢。” 听到此处,秋菡转身麻利的将手中的锦布分作两份,摞在那两个小姑娘的怀中,不顾她两人的脸埋在了锦布后,便是连抱起来都十分吃力,有哪里能看清面前的路,当即喝令道:“你们将布送回去。”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最高那座山快步而去。 待秋菡气喘吁吁,爬上那最高的山顶,抬眼瞧着房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缓了两口气便凑上前去,拨开人群挤上了头前。 只见金汐稳稳端坐于书案前,不远处泰然坐着林老。 自林老出现,原本躁动的人群,恍以为来了主心骨,各个一动不动的堵在门口,眼睛恨不能长在林老身上,原指望着他能劈头盖脸呵责金汐一顿。 第919章 妖言惑众 “涂山之难,已有太多的族人失去亲友,若你执意将他们的孩子从自己身边夺走,令原本没有彻底失去亲人的孩子,经过一番死别之后,再经历一番生离,岂非太过残忍?” 闻言,金汐转过脸朝沉霜吩咐道:“沉霜,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林老搬张椅子来?” 沉霜得了令,随即手脚麻利的去搬来一张靠椅。 至此,那林老抬手作揖,客气的道了句:“多谢君主体恤。”说完,便抬脚迈过门槛,自殿中缓缓坐了下去。 山脚下,秋菡身后领着两个半人高的小姑娘,三人怀里各抱着半摞素色锦布,正缓步路过新建好的屋前,抬眼瞧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禁停下脚步惊讶道:“这个时辰,正是做活的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奴婢听说,前两日君主下令,让各家的孩子都养在一处,与那些失去双亲的孩子同吃同住。” “此话当真?”秋菡面上带着惊讶,转过脸来。 “奴婢隔壁家住的林娘,自前两日听了这话,便成天抱着她家两个孩子哭,那两只眼睛的泪啊,仿佛流不尽似的。 不过才两日的功夫,人就憔悴的险些认不出来了。便是夜里熄了灯,谁人自她家窗下走过,都能听见她梦呓哭喊着两个孩子的乳名呢。” 听到此处,秋菡转身麻利的将手中的锦布分作两份,摞在那两个小姑娘的怀中,不顾她两人的脸埋在了锦布后,便是连抱起来都十分吃力,有哪里能看清面前的路,当即喝令道:“你们将布送回去。” 说完,她转身便朝着最高那座山快步而去。 待秋菡气喘吁吁,爬上那最高的山顶,抬眼瞧着房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缓了两口气便凑上前去,拨开人群挤上了头前。 只见金汐稳稳端坐于书案前,不远处泰然坐着林老。 自林老出现,原本躁动的人群,恍以为来了主心骨,各个一动不动的堵在门口,眼睛恨不能长在林老身上,原指望着他能劈头盖脸呵责金汐一顿。 谁知他竟一声不吭的坐在那椅上,喝着沉霜递上来的热茶。 喝完了一盏,林老便轻咳一声,抬眼朝沉霜示意添水。 直到喝了第三碗,站在门口的人便不再沉默。 不知是谁,张口朝那林老哀求道:“林老,听闻您家里的孙媳妇抱着孩子都快哭晕了去,您怎么反倒跟没事人似的,坐在这里光喝茶不言语呢?” “林老,您可要给我们做主啊。咱们君主年少未曾婚嫁养育,自是不知这孩子便是爹娘心头肉,如今若真逼着咱们将孩子送离,岂不是要我一家老小的命!” “是啊……林老您帮忙说句话吧。” “林老,咱们涂山就属您辈分最高,求您拿个主意啊……” 一时间,人群七嘴八舌,又热闹了起来。 金汐微微垂眸,望着书案前竹简上豆大的字,尽管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却也只能装作煞有介事的模样,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如今这个时候,不过是比看谁沉得住气。 待呼声愈来愈甚,林老适才清了清嗓子,自众人渐渐若下去的呼声中缓缓开腔道:“金汐,你既身为涂山的君主,自当事事以子民为重,既然众人反应如此不满,你何不趁此收回成命?” 闻言,金汐缓缓抬起眼帘,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应道:“林老,金汐正是为了涂山的子民,才做了这番部署。” “你!……” 金汐不待他再开口,继而道:“林老身为涂山长者,当知涂山万万子民,仅死伤便占了近三成,如今涂山正处在百废待兴之中,人人只有两手两脚,照这三个月建十所房屋的进度,只怕还需近两年的光景,才能恢复从前的模样。” 若只是房屋少了,尚能两三家拼住在一处。 眼下最要紧的,须召集众人尽早修复涂山的结界,以防有人趁涂山空虚之际,再予以重击。 再者而言,即便大人不需要食一日三餐,那些孩子却极为需要人照应,往年用于屯粮的粮仓亦被烧毁,这便意味着粮食成了最大的问题。 建屋、修路、耕种、修补结界。 无论是哪一环节,皆须涂山上下齐心一力,若人人只顾着自己的小家,而无暇顾及大局。 重建涂山之日,何其遥远? 话说到这,沉默许久的秋菡忽然出声道:“奴婢觉着,君主所言句句在理,只不过……有道是自己的孩子自己疼,哪有交给旁人看顾,便真的能放下心来的?” 金汐微微侧目,朝秋菡深深望去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迟疑片刻回道:“既然不肯放心,那便各家出一位妇人,也好在照应自家孩子的当空,去照拂照拂那些没了亲人的孩子。” 闻言,秋菡面上一顿,突然轻笑一声道:“君主此番道理,说的清楚那便是为了“方便”二字,若说的不清楚,岂不是将在咱们孩子圈禁养在一处,君主别是有什么打算才好。” “秋菡姑娘,君主能有什么打算?”近前,一名妇人手中牵着比膝盖高不了多少的奶娃娃,好奇道。 只见秋菡盈盈一笑,转过脸来意味深长道:“先前君主继位之时,林老携诸位曾提议,请阿璃这只九尾白狐回来,以继任涂山君主之位,咱们君主莫不是担心自己的权位不保,便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 一语之下,满堂皆惊。 方才有几分犹豫的众人,忽而变得哗然而起。 金汐面色忽而一沉,望向那秋菡时的目光带着凌厉,冷声道:“秋菡,你胆敢妖言惑众!” 秋菡面上带着几分慌张,眼底却平静的如同一池春水,即刻低下头顶掩去眼底讥讽的笑意,歉声道:“奴婢不敢,君主若当没有此心,大可借此说说清楚。” 至此,林老面色凝重道:“此话言之有理。” 听到此处,金汐不禁眼眶红了红,扬手“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而哽咽道:“简直可笑至极,区区一个君主之位,你们当真以为我稀罕!” 第920章 如你所愿 金汐微微侧目,朝秋菡深深望去一眼,眼底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迟疑片刻回道:“既然不肯放心,那便各家出一位妇人,也好在照应自家孩子的当空,去照拂照拂那些没了亲人的孩子。” 闻言,秋菡面上一顿,突然轻笑一声道:“君主此番道理,说的清楚那便是为了“方便”二字,若说的不清楚,岂不是将在咱们孩子圈禁养在一处,君主别是有什么打算才好。” “秋菡姑娘,君主能有什么打算?”近前,一名妇人手中牵着比膝盖高不了多少的奶娃娃,好奇道。 只见秋菡盈盈一笑,转过脸来意味深长道:“先前君主继位之时,林老携诸位曾提议,请阿璃这只九尾白狐回来,以继任涂山君主之位,咱们君主莫不是担心自己的权位不保,便起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 一语之下,满堂皆惊。 方才有几分犹豫的众人,忽而变得哗然而起。 金汐面色忽而一沉,望向那秋菡时的目光带着凌厉,冷声道:“秋菡,你胆敢妖言惑众!” 秋菡面上带着几分慌张,眼底却平静的如同一池春水,即刻低下头顶掩去眼底讥讽的笑意,歉声道:“奴婢不敢,君主若当真没有此心,大可借此说说清楚。” 至此,林老面色凝重道:“此话言之有理。” 听到此处,金汐不禁眼眶红了红,扬手“砰”的一声拍案而起,怒而哽咽道:“简直可笑至极,区区一个君主之位,你们当真以为我稀罕!” 在青帝身旁多年,师父待她虽为严苛,却是极好的。 若非涂山是眼下这番境况,她大可撒手拂袖而去,又何必成日跟这些人磨嘴皮子,再有的没的受一番窝囊气? 下一刻,金汐愤然自书案后转了出来,冲那堵在门前的众人喝道:“凭她是九尾白狐如何?本君自幼,便被爹娘依涂山未来君主而教养,哪里是她一日两日便可比得的!即便你们将她带了来,只怕也未见得比我做的更好。” 言至于此,她忽而转身冲林老喝道:“偏你们将她当个宝,我却是那根草?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成日的提防彼此。你们大可现在去青丘请了她来,若她情愿做这个涂山的君主,本君自当双手奉上!” 话音刚落,林老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上不来下下不去,顿时将面色涨的通红,气得顿时咳喘不止。 金汐尤觉着不解气,“噌”的侧首冲那门口众人喝道:“方才不是都挺会说的,如今怎么一个二个都哑巴了?你们哪个腿跑的快,本君此刻便送你去青丘!” 顷刻间,那堵在门前的众人纷纷后退,哗哗啦啦跪了一地。 金汐眼里闪着泪花,望着他们一个个叩首,虽口口声声歉声道“不敢”,却深知这些人当中又能有几个真心的。 他们所惧怕的,不过是自己当真弃他们和涂山不顾。 而一时半会,却无人能顶得住这片天。 沉霜当即走上前来,伸出手来搀扶着气得浑身发抖的金汐,轻声劝慰道:“君主莫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金汐面上淌下两行滚烫的热泪,抬起右手指着面前黑压压跪下的人群,指尖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你们莫要以为,那妖魔两族的人亲口许了诺,便当真不会卷土重来。” 话说一半,她忽然讽刺的轻笑一声,继而道:“本君乏了,实在没那个精力与你们周旋,自今日起随你们怎样都好,眼下这保护涂山的结界已然失了作用,你们自可守着自家的孩子,只看能守得几日便算得几日,都散了罢。” “君主……”众人异口同声的高呼一声,谁都没有起身的打算。 金汐眉目间冷若冰霜,她已对这些人没了半点耐心,哪顾得上管他们作何感想,当即扬声喝道:“给本君滚下去!” 此刻,秋菡率先跪在头前,低着头顶默不作声。 那林老自靠椅站起身,走上金汐身旁神色复杂道:“金汐……你身为君主,莫要同他们一般计较,当日老夫虽提议将涂山君主之位还给九尾狐,实在是为了涂山的未来打算,并非与你有任何不满。” 金汐听了这番话,沉沉舒出一口气来,侧首朝林老道了句:“我自然不会同他们计较,我这便去写封信,还请林老受累寻出几个人来,叫他们送去阿璃手中。” 说完,她抬手拭去面上泪痕,急急转身由沉霜搀扶着,重新回到书案前坐了下去。 沉霜动作麻利的挪开面前竹简,随即铺纸润笔递了上去。 金汐顺势接过那支笔,抬手便要下笔。 见状,林老当即伸手拽住她那攥着笔的胳膊,惊呼道:“金汐……金汐你莫要意气用事。” 金汐一脸认真的转过脸,望着林老面上紧张的模样,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出声问道:“本君已答应如林老所愿,你还有何不满?” “这……这使不得啊!”林老面色绯红。 他是真的后悔了。 若说先前自己是不服这个后辈,从中蹿腾挑事制造麻烦,那么此刻当他真的见着金汐如此,却幡然醒悟了过来。 虽说到了今日,那妖魔两族平静的没一点动静。 也仅仅只是现状而已。 金汐的身后,自有青帝为她撑腰,若她做着一日的涂山君主,便相当于有五方五老相助。 他是真的叫猪油蒙了心,才会轻看了这个后辈。 金汐扯了扯那只手臂,满不在乎道:“林老言重了。我今日才知,若想这君主做的顺心,从来都得人心所向才好,既然你们都相信九尾狐继任君主之位,对涂山才是最好的,我便成全你们。” 闻言,林老差点当场跪下身去,他方才屈了屈膝。 便听见金汐冷声喝道:“沉霜,林老年纪大了站不住,扶他去一旁坐着。” 沉霜自是不敢耽搁,连拉带拽的将林老拖去了那张靠椅。 至此,林老一脸悔不当初。 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朝林老哀求道:“林老,我们再也不闹了,明日便将孩子们送到这来,求您给君主说两句好话吧……” 第921章 不必太早 金汐听了这番话,沉沉舒出一口气来,侧首朝林老道了句:“本君自然不会同他们计较,我这便去写封信,还请林老受累寻出几个人来,叫他们送去阿璃手中。” 说完,她抬手拭去面上泪痕,急急转身由沉霜搀扶着,重新回到书案前坐了下去。 沉霜动作麻利的挪开面前竹简,随即铺纸润笔递了上去。 金汐顺势接过那支笔,抬手便要下笔。 见状,林老当即伸手拽住她那攥着笔的胳膊,惊呼道:“金汐……金汐你莫要意气用事。” 金汐一脸认真的转过脸,望着林老面上紧张的模样,带着几分不解的神色,出声问道:“本君已答应如林老所愿,你还有何不满?” “这……这使不得啊!”林老面色绯红。 他是真的后悔了。 若说先前自己是不服这个后辈,从中蹿腾挑事制造麻烦,那么此刻当他真的见着金汐如此,却幡然醒悟了过来。 虽说到了今日,那妖魔两族平静的没一点动静。 也仅仅只是现状而已。 金汐的身后,自有青帝为她撑腰,若她做着一日的涂山君主,便相当于有五方五老相助。 他是真的叫猪油蒙了心,才会轻看了这个后辈。 金汐扯了扯那只手臂,满不在乎道:“林老言重了。我今日才知,若想这君主做的顺心,从来都得人心所向才好,既然你们都相信九尾狐继任君主之位,对涂山才是最好的,我便成全你们。” 闻言,林老差点当场跪下身去,他方才屈了屈膝。 便听见金汐冷声喝道:“沉霜,林老年纪大了站不住,扶他去一旁坐着。” 沉霜自是不敢耽搁,连拉带拽的将林老拖去了那张靠椅。 至此,林老一脸悔不当初。 跪在地上的众人,纷纷抬起头朝林老哀求道:“林老,我们再也不闹了,明日便将孩子们送到这来,求您给君主说两句好话吧……” 林老听到这番话,当即站起身朝书案上奋笔疾书的金汐喊道:“金汐,你听听!” 金汐执笔的手忽而一顿,缓缓抬起眼帘朝林老望去一眼,继而朝门外跪着的众人投去了目光,带着诧异的语气问道:“不闹了?” “不闹了,再也不闹了!” “我们明日就将孩子送来。” 至此,林老继好容易松了口气,那满脸涨的通红之色亦随之缓和了不少,适才抚着下颌那撮山羊须接话道:“金汐,若看顾孩子的人手不足,老夫回去便告知我那孙媳,明天一早便连人带孩子来你门前候着。” 听到这里,金汐将执笔的手缓缓放了下去,起身应了一句道:“也不必太早,因着本君连日未能休息好,正好趁此歇一日。” 说完,她抬手朝不远处招了招,轻声唤道:“沉霜,送本君回去歇着。” 沉霜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没能笑出声来,转过头下意识觑了一眼林老满脸隐忍的模样,随即快步走上书案旁,紧随金汐身后,自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只见着那两个背影转了个弯,自一道屏风后饶了过去,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林老瞪着一双瞠目欲裂的眼睛,气得胸口一起一伏,那一小撮山羊须亦随之一颤一颤,竟在人前叫一个小辈拿捏住了,他何曾受过这种气? 他扭过脸朝众人望去,冷声道:“还跪着做什么,都无事可做了?!” 闻言,跪在头前的秋菡率先起身,接着她身后的众人纷纷站起身来,齐齐朝林老深深揖了一礼。 林老鼻子里冷哼一声,一脸愠怒的挥袖而去。 那众人见林老离去,这才三三两两的聚做一堆,接头交耳的商量着对策。 有人说:这林老既当初做了典范,亲口点了自己的孙媳去,咱们每家势必也要出人的,只是这每家都出一个人,岂不是又去了咱们涂山近一成的劳力? 又有人说:俗话说,矮子里还得挑将军,咱们先将人凑齐,至于君主用多少人或是用谁,再由着她做主既可。 不到一炷香,聚集的众人四下散去。 秋菡见着先前热闹的门前,此时竟除了自己再空无一人,便放心大胆的朝殿内走去。 待她缓步迈过三寸高的门槛,迎面便闻见殿中散着似有似无的燃香,这味道是自西北角,一尊青白釉莲花香炉里飘出来的。 秋菡缓步走上书案前,目光扫过这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文书,再转过书案凑上前,执起那写了一半的书信。 这信不过写了几句,方才提到要请阿璃回涂山,尚未来得及往下写,写这份信的人便中途搁了笔,以至于这信没了任何作用。 她不禁有些失望,重新将那纸扔回了书案。 就在这时,秋菡抬眼望见桌角那封青色的信件,她下意识觉着这东西不像是涂山的,便伸手捏在指尖,凑在门外散光中望了一眼。 金汐回了后殿,便负气似的蹬掉脚上两只绣鞋,歪歪斜斜的靠在榻前,左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见状,沉霜只得走上前来,弯腰将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摆在榻前的床榻,起身试探的问了声:“君主,您已经将林老气了个半死,此刻又生什么闷气?” 金汐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当日涂山一劫,族中长者为抵御魔人,大多死的死伤的伤,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搭进去了半条命。 至于这个林老……哼!不过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且在一众长者里还算有威望,便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凭什么?! 说到底,金汐也是涂山君主的女儿,虽说她不稀罕这个涂山君主之位,但继任君主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也配轮得到他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君主不必理会,那林老与您祖辈,原便是代代争这涂山君主权位的。 便是连奴婢都看得出,他这是瞧着您年纪轻轻便继任了涂山君主,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口,若能将您自这位上拽下来,自当是最好的。 倘若实在拽不下来,便只能做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来恶心恶心人罢了。” 第922章 顺便帮忙 不到一炷香,聚集的众人四下散去。 秋菡见着先前热闹的门前,此时竟除了自己再空无一人,便放心大胆的朝殿内走去。 待她缓步迈过三寸高的门槛,迎面便闻见殿中散着似有似无的燃香,这味道是自西北角,一尊青白釉莲花香炉里飘出来的。 秋菡缓步走上书案前,目光扫过这桌上堆积如山的竹简文书,再转过书案凑上前,执起那写了一半的书信。 这信不过写了几句,方才提到要请阿璃回涂山,尚未来得及往下写,写这份信的人便中途搁了笔,以至于这信没了任何作用。 她不禁有些失望,重新将那纸扔回了书案。 就在这时,秋菡抬眼望见桌角那封青色的信件,她下意识觉着这东西不像是涂山的,便伸手捏在指尖,凑在门外散光中望了一眼。 金汐回了后殿,便负气似的蹬掉脚上两只绣鞋,歪歪斜斜的靠在榻前,左手撑着脑袋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见状,沉霜只得走上前来,弯腰将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捡了回来,规规矩矩的摆在榻前的床榻,起身试探的问了声:“君主,您已经将林老气了个半死,此刻又生什么闷气?” 金汐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当日涂山一劫,族中长者为抵御魔人,大多死的死伤的伤,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也搭进去了半条命。 至于这个林老……哼!不过是仗着自己年纪大些,且在一众长者里还算有威望,便对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凭什么?! 说到底,金汐也是涂山君主的女儿,虽说她不稀罕这个涂山君主之位,但继任君主也是名正言顺的事。 也配轮得到他这个外人说三道四? “君主不必理会,那林老与您祖辈,原便是代代争这涂山君主权位的。 便是连奴婢都看得出,他这是瞧着您年纪轻轻便继任了涂山君主,心里有气却说不出口,若能将您自这位上拽下来,自当是最好的。 倘若实在拽不下来,便只能做些鸡蛋里挑骨头的事,来恶心恶心人罢了。” 听到这里,金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沉声道:“的确很恶心。”只是眼下的事情虽了,却不知以后又做出怎样无中生有的事来。 突然,沉霜“哎呀”惊呼一声。 金汐自出神中回过神来,抬起头朝沉霜问道:“怎么了?” “奴婢忘了将文书带进来。”沉霜说完,便转身欲要往前殿奔去。 金汐不由得松了口气,冲那背影急声唤道:“急什么,那文书还能长腿自己跑了不成!本君自继任到今天,便没歇过一口气,你若胆敢带进后殿来,便自己批了去。” 说完,她噘着嘴翻了个身,换了只胳膊撑着脑袋,将后背晾给沉霜。 沉霜暗暗叹了口气,迎上塌边哄劝道:“奴婢自跟在您身边,深知君主日日辛苦,可眼下涂山大大小小这么多事,全指着您一个人拿主意,您今日若真歇一天,明日要处理的岂不是更多?” 闻言,金汐不禁哀嚎一声,一脸不耐烦的伏身在榻上,头都不抬冲身后挥了挥手,撵道:“去去去,你先替本君挑拣挑拣,拿些着急批的进来,剩余的明儿再批!” 沉霜见她松了口,自当心满意足的应声而去。 待她转至前殿,抬眼见着秋菡手中执着那封信,当即冷喝一声道:“秋菡姐姐,君主的书案岂是你可以翻看的?!” 秋菡冷不丁听见呵责,手下一哆嗦那封信险些掉了下去,亏得她稳住心神将那信稳了一稳,转过头循声望了过去,轻笑一声道:“原来是你,走个路怎么没声没响的,倒将我吓了一跳。” 沉霜面色凝重,快步走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信,意味深长道:“并非奴婢走路没声,实在是秋菡姐姐想事太过出神罢了。” 秋菡面上神色一顿,嘴角扯出一个浅笑,目光停在她手中的信上,问道:“方才秋菡言语有失,恐惹得君主心里不痛快,不过是想进去同君主认个错。 偏我路过书案前,瞧见桌上摆着这封信,仔细看了两眼尤觉着不像是咱们涂山的东西,正想着要不要给君主带进去。” 闻言,沉霜不禁冷冷一笑,道了句:“秋菡姐姐既有这份心,不如顺便帮奴婢做点事,咱们也好一道回后殿见君主,想来君主见着姐姐诚心,天大的不痛快亦能散了。” “做什么?” 沉霜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书案上的竹简,幽幽道:“不过是帮奴婢将这些文书搬进后殿去,想来对秋菡姐姐而言,算不得什么太费气力的活。” 秋菡面上一紧,扭头回望书案上的竹简,却是连假笑都做不出来了。 这一刻,她正犹豫着能否扯出个谎来。 耳旁却传来沉霜的问话声:“秋菡姐姐,若您有旁的事物着急去做,自可先行离去,一会我回了后殿,自会代你向君主言明。” 秋菡转过脸来,眨了眨眼睛急声道:“不急!” 沉霜嘴角噙着笑意,顺势将手中信件塞入袖中,走上前抱起一摞有一摞的竹简,便开始往秋菡怀中塞了进去。 直到那竹简摞到她胸口处,却还不肯放过她。 她个子稍矮,再往上摞只得跳着脚,才能将竹简扔到上面去。 如此一来,秋蝉不可避免的竹简砸到。 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后殿。 金汐听见脚步声,自软塌上翻身坐了起来,不满的嘟囔道:“怎么搬个文书,用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便见着秋菡怀中抱着堆积到脸前的竹简,举步维艰慢悠悠的走上前来。 她不禁怔在了当场,接着转过脸朝沉霜望去,满脸的疑惑。 “奴婢去前殿时,正巧见着秋菡姐姐立在书案前,说是想进后殿给您请罪,我便自作主张,请她帮我将这些竹简搬了进来。” 闻言,金汐面上不由得一沉。 若非处处需要人手,她也不会将看守前殿的侍女派去做别的活,虽说前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那是涂山君主处理国事的地方。 第923章 言过其实 沉霜抬起右手,伸出食指指了指书案上的竹简,幽幽道:“不过是帮奴婢将这些文书搬进后殿去,想来对秋菡姐姐而言,算不得什么太费气力的活。” 秋菡面上一紧,扭头回望书案上的竹简,却是连假笑都做不出来了。 这一刻,她正犹豫着能否扯出个谎来。 耳旁却传来沉霜的问话声:“秋菡姐姐,若您有旁的事物着急去做,自可先行离去,一会我回了后殿,自会代你向君主言明。” 秋菡转过脸来,眨了眨眼睛急声道:“不急!” 沉霜嘴角噙着笑意,顺势将手中信件塞入袖中,走上前抱起一摞有一摞的竹简,便开始往秋菡怀中塞了进去。 直到那竹简摞到她胸口处,却还不肯放过她。 她个子稍矮,再往上摞只得跳着脚,才能将竹简扔到上面去。 如此一来,秋蝉不可避免的竹简砸到。 待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后殿。 金汐听见脚步声,自软塌上翻身坐了起来,不满的嘟囔道:“怎么搬个文书,用了这么久……” 话音刚落,便见着秋菡怀中抱着堆积到脸前的竹简,举步维艰慢悠悠的走上前来。 她不禁怔在了当场,接着转过脸朝沉霜望去,满脸的疑惑。 “奴婢去前殿时,正巧见着秋菡姐姐立在书案前,说是想进后殿给您请罪,我便自作主张,请她帮我将这些竹简搬了进来。” 闻言,金汐面上不由得一沉。 若非处处需要人手,她也不会将看守前殿的侍女派去做别的活,虽说前殿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可那是涂山君主处理国事的地方。 那殿中空无一人,秋菡要上后殿见自己,却走到书案前做什么去了? “跪下!”金汐冷冷开口道。 那秋菡面上愣了一愣,犹豫着想搁下手中沉甸甸的竹简,方才准备动作,耳边再次响起一道冷声来,较之先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呵斥。 “本君叫你跪下,何时允许你搁下了?”金汐自软塌放下双腿,套上脚边的绣鞋,适才缓步走上前去,一双眼静静望着不知所措的秋菡,面上不怒自威。 至此,秋菡只得硬着头皮,抱着怀中摞成山的竹简,缓缓蹲下身来跪在地。 只见她怀中那山高的竹简摇摇晃晃几下,险些当场砸在身前的那双脚背上,只得硬着头皮低下头来,口中歉声道:“奴婢秋菡,自知于人前失言冒犯了君主,还望君主能饶恕奴婢这一次。” 金汐微垂着眸,见她怀中竹简虽晃动,却能坚持着不掉下来一本,实在不得不暗暗叹一口气,道一句算她有几分本事,心底不禁略显遗憾,却只得做罢。 接着,她转身走到近前的长条矮案,弯腰坐了上去,抬手朝沉霜唤道:“待本君批完一本,再呈上来一本。” “是!” 沉霜了然,伸手自秋菡怀中拿起一本竹简,转脸便朝金汐递了上去,接着两手端于身前,微微垂着头顶眼观鼻鼻观心默立于一旁。 从头到尾,不曾与秋菡眼神相对。 金汐将那本竹简张开来挡在面前,倾身侧倚在一旁的凭几处,朝那上面每一个字,逐字逐句的看了过去。 她原是有心为难秋菡,故此才罚她抱着竹简跪那。 一本竹简,满共不到半百的字。 愣是叫金汐从头看到尾,再从尾看到头,直看得她忍不住暗暗打了个哈欠,眼眶里泛起了泪花。 不多时,秋菡面上便挂了一层薄汗,端着竹简两手犹如千斤之重,不由自主的哆哆嗦嗦颤了起来,再也撑不下去了,两手重重垂下的那一刹那。 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十几本捆束整整齐齐的竹简,如同山倒般滚落在地,有几本摔得重的,系在上面的麻绳当场便断做了两截。 “求君主恕罪,奴婢……奴婢实在端不住了。”秋菡当即伏地,慌忙叩首疾呼道。 闻声,金汐缓缓搁下面前的竹简,侧首朝沉霜望去一眼。 沉霜即刻了然于心,快步走上前弯腰将秋菡扶起身,将她微微发颤的双手举在面前望了望,一脸关切的道了句:“秋菡姐姐,你这手上可有哪里砸伤?” 秋菡似是没想到,沉霜会有此一问,只见她愣了半晌,适才想起回话道:“没、没有。” 金汐将手中竹简卷起,遥遥望着长条矮案前不知所措的秋菡,转而望向沉霜后背,将手里的竹简“啪”的一声扔到面前矮案,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替本君研墨。” 沉霜听见传唤,即刻丢下秋菡双手,起身走到矮案前,跪坐在矮案旁的织锦缎面的软垫,伸手执起桌上那只白瓷茶杯,方才自笔洗盂中舀出半杯水来,正欲倒入砚台之中。 却听,金汐突然出声道:“沉霜,你去找些结实的麻绳,将那竹简上断了的替换下来。” 沉霜手中动作一顿,转而望向秋菡张口唤道:“秋菡姐姐。”话音刚落,便将端着半杯水的白瓷茶杯手,朝她面前递了过去,示意接下。 秋菡心中警铃大作,奈何她却不能推辞,只得膝行两步凑上前,顺势接过那半杯水的白瓷杯。 见状,沉霜起身而去。 “本君忽然忆起,你阿爹阿娘曾提到,说你写得一手好字,不如趁着今日有空,你来教教本君可好?”金汐面上带着浅笑,幽幽问道。 秋菡心中惶惶不安,低头将那杯中水缓缓倒入砚台之中,垂着眼眸执起那用了近半的墨锭,一脸神色赧然道:“奴婢……奴婢的字,如何比得上君主?” 金汐故意板起面孔,佯装愠怒再道:“既是你爹娘亲口所说,总不至于言过其实,此番你如此推脱不肯教本君,可是怕我有朝一日写的比你更甚,夺了你那赞誉?” 听到这番话,秋菡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个假笑,矢口否认道:“君主说的哪里话。 奴婢身无长物,若论起样貌或法力,在涂山比我更甚之人比比皆是,阿爹阿娘每每见着旁人优秀,无不是唉声叹气自惭人前。 儿时,鲜少有同族伙伴肯与我玩耍,只得日日闭门不出,于这一黑一白之间寻一片天地。 第924章 捷越二字 金汐将手中竹简卷起,遥遥望着长条矮案前不知所措的秋菡,转而望向沉霜后背,将手里的竹简“啪”的一声扔到面前矮案,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替本君研墨。” 沉霜听见传唤,即刻丢下秋菡双手,起身走到矮案前,跪坐在矮案旁的织锦缎面的软垫,伸手执起桌上那只白瓷茶杯,方才自笔洗盂中舀出半杯水来,正欲倒入砚台之中。 却听,金汐突然出声道:“沉霜,你去找些结实的麻绳,将那竹简上断了的替换下来。” 沉霜手中动作一顿,转而望向秋菡张口唤道:“秋菡姐姐。”话音刚落,便将端着半杯水的白瓷茶杯手,朝她面前递了过去,示意接下。 秋菡心中警铃大作,奈何她却不能推辞,只得膝行两步凑上前,顺势接过那半杯水的白瓷杯。 见状,沉霜起身而去。 “本君忽然忆起,你阿爹阿娘曾提到,说你写得一手好字,不如趁着今日有空,你来教教本君可好?”金汐面上带着浅笑,幽幽问道。 秋菡心中惶惶不安,低头将那杯中水缓缓倒入砚台之中,垂着眼眸执起那用了近半的墨锭,一脸神色赧然道:“奴婢……奴婢的字,如何比得上君主?” 金汐故意板起面孔,佯装愠怒道:“既是你爹娘亲口所说,总不至于言过其实,此番你如此推脱不肯教本君,可是怕我有朝一日写的比你更甚,夺了你那赞誉?” 听到这番话,秋菡嘴角牵强的扯出一个假笑,矢口否认道:“君主说的哪里话。 奴婢身无长物,若论起样貌或法力,在涂山比我更甚之人比比皆是,阿爹阿娘每每见着旁人优秀,无不是唉声叹气自惭人前。 儿时,鲜少有同族伙伴肯与我玩耍,只得日日闭门不出,于这一黑一白之间寻一片天地。 写得多了,自然要比常人更甚些,阿爹阿娘见我有这千万之一的好,恨不能逢人便夸赞一番,与其说是赞誉二字,倒不如说是谬赞的好。” 话说到此处,她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金汐嘴角微微一动,一脸感慨的歉声道:“原是本君多心了,没想到你也有自己的难处。 既然这是你多年所成,本君又怎好强人所难,只可惜了你这手好字,却用不到我眼前,你若见了这些竹简上歪歪扭扭的字,便知道本君如何为难。” 她目光落在那双纤细白嫩的手,见其正缓缓的研着墨。 “君主若不嫌麻烦,奴婢可日日侍奉在桌前,替您将这每日的文书抄撰一番。” 闻声,金汐缓缓抬起眼来,抿唇笑而不语,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静静望着秋菡隐隐有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沉了一沉。 她十分清楚,这秋菡胸有丘壑。 绝非表面上看的那般简单。 只是一时半会,仅凭秋菡这番动静,实在难看出她的目的所在。 秋菡见她如此,面上微微一紧,试探着问了句:“君主可是觉着……奴婢捷越了?” 金汐缓缓坐起身来,面色如常的朝秋菡招了招手,轻声唤道:“上近前来,本君又不吃了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秋菡带着几分谨慎,轻轻搁下手中的墨锭,站起身跪坐在矮案旁,那张方方正正织锦缎软垫处。 金汐见她坐下,将她细细打量了几眼,适才恍然大悟的开口道:“本君怪道,为何见你这般眼熟,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儿时曾欲要同阿璃玩在一处,只是阿璃过去被同族欺负的厉害,与常人不肯轻易亲昵,对你防备的紧。” 秋菡不知,她突然提起这个意欲为何,不由得怔在当场。片刻后,她缓缓点了点头应道:“确有此事。” “本君那时,与你仅有一面之缘,以至于迟迟没能忆起这桩往事。阿璃对旁人诸多戒备,便是连我也用了许久的时日,才同她玩到了一处,那时你若缠她更久,兴许便能与我们比今日更熟稔一些,也不至于谈什么“捷越”二字了。” 听到这番话,秋菡一脸愕然。 儿时,她常常静静站在角落,目睹自己的兄弟姐妹玩耍,见着他们与同族漫山遍野的跑。 尽管自己很努力,想要融入他们之中。 谁知最迟不过半日,她便灰溜溜的回到自己家中,宁可关起门来研墨抄书,也不愿走出那道门槛。 那时秋菡便懂得,有些融入不进的圈子,即便自己拼尽全身的气力,却还是徒劳无功,不过遭人暗中白眼罢了,何苦来着? 可是时间久了,她望向兄弟姐妹的眼中,带着浓浓的羡慕。 偶然的一天傍晚,秋菡遇到了同样备受冷落的阿璃,她见着那只狐狸被人欺悔,浑身是伤拼命的往草丛灌木里躲藏,眼神却倔强而坚强。 头一回,她愿意试着去靠近,想与那只白狐做朋友。 待欺负那只白狐的人散去,秋菡钻进满是荆棘的灌木丛中,寻到了那只躲在草丛深处,正暗自舔着流血的伤口的白狐。 尽管她再三声明,自己不会伤害她。 可是那只白狐,却露着惊慌和害怕的眼神,龇牙咧嘴的对自己发出喉咙里低沉警告声。 这一刻,秋菡友好的伸出一只手,却怔在当场。 她犹豫了。 尽管自己迫切需要一个朋友,可是她却十分不喜欢这只白狐对自己的模样。 就在这时,金汐不知如何得到阿璃被欺负的消息,一个人紧张而担心的来到灌木丛前,急切而高声的呼唤着那两个字。 她熟知阿璃的习惯,受人欺负后总是躲在此处,连自己的狐狸洞都不敢回。 片刻后,灌木丛微微晃动,钻出一身浅黄衣裙的秋菡,她面上被荆棘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正渐渐冒着细小的血珠,她抬起眼朝面前的金汐望了一眼。 她认得此人,那是涂山君主的女儿。 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 与自己截然不同。 不知是因为自卑,亦或是两人身份差距感,秋菡只是将她默默望了一眼,便抬手以袖口抹去那被划伤的脸颊,因吃了痛她不由得“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低下头朝家走去。 彼时,金汐没想到钻出的人不是阿璃。 第925章 并非不愿 偶然的一天傍晚,秋菡遇到了同样备受冷落的阿璃,她见着那只狐狸被人欺悔,浑身是伤拼命的往草丛灌木里躲藏,眼神却倔强而坚强。 头一回,她愿意试着去靠近,想与那只白狐做朋友。 待欺负那只白狐的人散去,秋菡钻进满是荆棘的灌木丛中,寻到了那只躲在草丛深处,正暗自舔着流血的伤口的白狐。 尽管她再三声明,自己不会伤害她。 可是那只白狐,却露着惊慌和害怕的眼神,龇牙咧嘴的对自己发出喉咙里低沉警告声。 这一刻,秋菡友好的伸出一只手,却怔在当场。 她犹豫了。 尽管自己迫切需要一个朋友,可是她却十分不喜欢这只白狐对自己的模样。 就在这时,金汐不知如何得到阿璃被欺负的消息,一个人紧张而担心的来到灌木丛前,急切而高声的呼唤着那两个字。 她熟知阿璃的习惯,受人欺负后总是躲在此处,连自己的狐狸洞都不敢回。 片刻后,灌木丛微微晃动,钻出一身浅黄衣裙的秋菡,她面上被荆棘划出一道细细的伤口,正渐渐冒着细小的血珠,她抬起眼朝面前的金汐望了一眼。 她认得此人,那是涂山君主的女儿。 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女。 与自己截然不同。 不知是因为自卑,亦或是两人身份差距感,秋菡只是将她默默望了一眼,便抬手以袖口抹去那被划伤的脸颊,因吃了痛她不由得“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随即低下头朝家走去。 彼时,金汐没想到钻出的人不是阿璃。 她正弯下腰伸出手,欲要接下一道人影,待看清那人衣着面貌之时,伸出的双手便僵在了半空。 直到那个人的背影消失。 金汐才收回目光,再次朝灌木丛中呼唤阿璃的名字。 再后来,秋菡冷眼看着阿璃,眼睁睁见着她被人欺负,却既不打算出手相助,也不再动了与她做朋友的念头。 既然那只白狐有了金汐,自己对她而言,或许人家根本看不上吧? 她倒是想看看,那个天之骄女会如何待那只白狐。 若有一天,那只白狐被她所嫌弃,自己倒是可以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道一句:看看,只有我与你才是同类。 可令秋菡没想到的是。 这一天,却迟迟没有来到,她尚且来不及证明,自己才是那个不会嫌弃她的人,阿璃已便仓皇而逃的离开了涂山。 这时,金汐沉吟半晌,开口再道:“这样罢,你先替本君将书苑里的书,全部抄撰整理出来,以备我哪日用得上,便不用太费力气再去翻找了。” 那存在书苑的竹简,当中最为久远的一本,年纪怕是要比林老都大。 竹简尘封于书架多年,因往日无人打扫的缘故,多半已破损不堪,若要整理出个头绪,必得极费人力物力。 且不论,竹材质地相当疲弱,若稍施外力即会折断,尤其以竹节部位为甚,若那编连简片的麻绳腐朽而断,或是简片损坏程度十分严重已散成竹丝状。 更甚者,随着年代久远,竹简上字迹亦有所模糊或消失,这无疑为整理编撰最难之处。 整理编撰之难,难于乱麻之中寻一线头。 可若是放一把火烧了去,岂非暴殄天物! 说到底,那皆是前人费尽心血编撰而成,既是传到了后人手中,虽一时不见其用途,却也不能毁于一旦。 眼下,金汐正愁对此束手无策。 她明知道,如此出力而不讨好的事,自是无人愿意去做,正巧眼下有人闲的厉害,不用白不用。 闻言,秋菡原本跃跃欲试的神色,顿时犹豫了起来。 金汐面上带着浅笑,眯起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试探道:“若是你不愿去做,便当做本君未曾提起此事。” 秋菡微微低下头顶,支支吾吾解释道:“并非是奴婢不愿……” “如此说来,你是答应了?”金汐不待她再言,便一锤定音的,将她嘴边剩下半句话拦了下去。 就在这时,去而复返的沉霜,缓缓迈步走了进来。 见状,金汐嘴角噙着笑意,一脸欣喜的冲沉霜吩咐道:“来的正好,速速领你秋菡姐姐去书苑,顺便对看守书苑的侍女交代一声,令她们一日三餐领回来吃,务必在三个月内将所有书籍整理出来。” 下一刻,只见金汐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即便是日以继夜,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能将这书苑整理出一半,已算是强人所难了。 金汐这番嘱咐,无疑是说给自己听的。 沉霜闻听此言,既一脸惊讶的朝沉霜望去,顷刻间便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赞道:“秋菡姐姐写得一手好字,想必做起这样的事来,必定格外得心应手。” 谁料,秋菡听到这番话,突然眉目一凌冷声道:“带你一道去可好?” 沉霜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顿时闹了个没趣。 金汐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朝两人道了句:“我忽而有些乏了,你们自去忙自己活计,叫我得空小憩片刻。” 至此,秋菡只得缓缓站起身来,朝金汐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转身朝外殿走去。 金汐左手扶额,撑在那凭几处倾身歪了上去,微微侧目朝沉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直到见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缓缓阖上眼帘闭目养神。 另一边,阿璃坐立难安的等了三日,既不见金汐有所回信,也不见她上青丘来,日日恨不得抓上筠竹问十遍。 直问的筠竹没了耐心,板起脸来佯装翻脸。 至此,阿璃只得悻悻作罢。 自那日过后,由林老家的孙媳做了典范,第二天涂山各家女眷并着孩子,齐齐聚在正殿门口。 金汐明知众人在等,却破天荒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待她来到正殿,见着比门口齐聚着乌泱泱的人堆,不由得一脸惊讶怔在了当场,犹豫了半晌适才张口,疑惑问道:“你们可都是自愿来的?” “自愿!” “既都是为了自己孩子,哪个还能不是心甘情愿,君主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便是,若用不着咱们这么多人,不妨挑拣挑拣。” 第926章 还不快走 下一刻,只见金汐面色顿时变得惨白。 即便是日以继夜,仅仅三个月的时间,能将这书苑整理出一半,已算是强人所难。 金汐这番嘱咐,无疑是说给自己听的。 沉霜闻听此言,既一脸惊讶的朝沉霜望去,顷刻间便反应了过来,轻笑一声赞道:“秋菡姐姐写得一手好字,想必做起这样的事来,必定格外得心应手。” 谁料,秋菡听到这番话,突然眉目一凌冷声道:“带你一道去可好?” 沉霜嘴角的笑意渐渐僵硬,顿时闹了个没趣。 金汐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朝两人道了句:“我忽而有些乏了,你们自去忙自己活计,叫我得空小憩片刻。” 至此,秋菡只得缓缓站起身来,朝金汐恭恭敬敬揖了一礼,转身朝外殿走去。 金汐左手扶额,撑在那凭几处倾身歪了上去,微微侧目朝沉霜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上,直到见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这才缓缓阖上眼帘闭目养神。 另一边,阿璃坐立难安的等了三日,既不见金汐有所回信,也不见她上青丘来,日日恨不得抓上筠竹问十遍。 直问的筠竹没了耐心,板起脸来佯装翻脸。 至此,阿璃只得悻悻作罢。 自那日过后,由林老家的孙媳做了典范,第二天涂山各家女眷并着孩子,齐齐聚在正殿门口。 金汐明知众人在等,却破天荒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待她来到正殿,见着比门口齐聚着乌泱泱的人堆,不由得一脸惊讶怔在了当场,犹豫了半晌适才张口,疑惑问道:“你们可都是自愿来的?” “自愿!” “既都是为了自己孩子,哪个还能不是心甘情愿,君主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安排便是,若用不着咱们这么多人,不妨挑拣挑拣。”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点头应道。 金汐见她们如此,便彻底放下心来,出声道:“有些话须得说在前头,孩子们每日吃饭穿衣需要照顾着,便是缝缝补补浆洗衣裳,也需要足够的人手。 既都是自愿来的,少不得要将一碗水端平,既照顾得住自家孩儿,也得看顾旁人的孩子,本君可不愿听见,有谁怠慢了哪个孩子的流言蜚语,自我耳边传了出来。” “是。”众人纷纷低下头顶,应声道。 金汐见众人还算乖觉,暗暗点了点头张口唤道:“沉霜,将她们的名字登记下来。” 沉霜应声而动,转身走至书架前,翻出三本崭新的竹简,执笔走上众人面前去。 一炷香后,经过沉霜一番清点,将所有在场的女眷,均按照年龄和修为登记造册,最后密密麻麻写满了两本竹简,呈上了金汐是手中。 “敢问君主,为何还要问岁数和修为,可是修为略低或是年龄大的不适宜留下?”人群中,有人怯声问道。 金汐埋首于书案前,目光一一在竹简上扫过,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不必紧张,本君自会给予各人分工所不同,稍安勿躁。” 一个时辰后,重新拟定的名单,传至各人手中。 待女眷与孩子散去,已是快过了午时,空荡荡的前殿,只剩金汐和沉霜两人,头顶被烈日晒的微烫,两人身心俱疲。 “君主,您稍歇片刻,奴婢去将午饭给您端来。”沉霜微微哑着嗓子说道。 金汐转身朝殿内走去,此刻她已精疲力尽,连抬腿迈过门槛这点小事,都险些将自己绊倒,亏得她眼疾手快扶了把门框,才站稳了身形摆了摆手道:“本君没什么胃口,你自行吃了饭去歇息,不必这么快来我跟前侍奉。” 她独自一人绕过前殿,回到了后殿的软榻前,连鞋子都没力气脱下,便重重跌入软褥中,缓缓闭上眼寻周公去也。 不多时,沉霜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百合羹,走了进来。 她见着金汐沉沉睡着,便将那只碗搁在了榻前矮几,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替她褪去脚上的绣鞋,继而直起腰将她打量了几眼,微微泛着愁。 若是将她搬动,必然会惊醒了熟睡的人。 忽然,金汐缓缓翻了个身,低声呓语唤道:“阿璃……” 话音刚落,她便微微的睁开了眼,望见床前站了个身影,于是猛地自睡梦中惊醒,“噌”的一下坐起身,随即拧眉不悦道:“你站这做什么?” 凭谁半睡半醒时,见着自个床前站个人影,都会被吓醒。 “奴婢……”沉霜张口欲言又止,接着她迅速伸手,自袖中取出那封信,继而道:“君主,既然你惦念阿璃姐姐,不妨看看她说的什么?” 闻言,金汐面色不禁一沉。 若说她被惊醒,只是有几分不悦,那么此刻叫沉霜听见自己梦呓,却是犯了大忌。 金汐一脸冷若寒霜,张口喝道:“尔敢偷听?” 一声呵斥下,沉霜“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口中慌乱而紧张的辩解道:“奴婢没有偷听,只是前来一碗莲子百合羹,见您睡得不大好,便凑上前给您脱了鞋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您翻个身,便恰好听见您唤了声阿璃姐姐的名字……” “本君说了,不许你这么快回来侍奉,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听到这番话,金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是呵斥了一句。 沉霜未见她发过火,此刻在金汐的雷霆之怒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剩低声啜泣委屈道:“奴婢只是担心,君主忧心劳累过度,怕您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所以才去厨房煮了这碗羹汤。” 金汐紧锁着眉头,垂眸望着沉霜伏地而泣,有几分于心不忍。 待她目光落在沉霜手中的信封时,稍稍迟疑了片刻,伸出手说道:“把信留下,自己去洗把脸再来跟前。” 沉霜缓缓抬起了头,半信半疑的望了一眼金汐,疑惑道:“您不罚奴婢了?” 金汐暗暗咬了咬牙,将那伸出的右手扬起来。 见状,沉霜心中一紧,下意识仰了仰身子,欲要躲那只迎面而来的巴掌,谁料那巴掌重重扬起,却顿在了半空。 “还不快走!”金汐冷着面孔,伸出左手向身前探去。 沉霜当即想都未想,迅速递上手中的信件,低下头叩了个首,歉声道:“谢君主不罚之恩,奴婢告退。” 第927章 没有多难 “奴婢……”沉霜张口欲言又止,接着她迅速伸手,自袖中取出那封信,继而道:“君主,既然你惦念阿璃姐姐,不妨看看她说的什么?” 闻言,金汐面色不禁一沉。 若说她被惊醒,只是有几分不悦,那么此刻叫沉霜听见自己梦呓,却是犯了大忌。 金汐一脸冷若寒霜,张口喝道:“尔敢偷听?” 一声呵斥下,沉霜“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口中慌乱而紧张的辩解道:“奴婢没有偷听,只是前来一碗莲子百合羹,见您睡得不大好,便凑上前给您脱了鞋子,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您翻个身,便恰好听见您唤了声阿璃姐姐的名字……” “本君说了,不许你这么快回来侍奉,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听到这番话,金汐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却还是呵斥了一句。 沉霜未见她发过火,此刻在金汐的雷霆之怒下,早已吓得六神无主,只剩低声啜泣委屈道:“奴婢只是担心,君主忧心劳累过度,怕您不吃东西饿坏了身子,所以才去厨房煮了这碗羹汤。” 金汐紧锁着眉头,垂眸望着沉霜伏地而泣,有几分于心不忍。 待她目光落在沉霜手中的信封时,稍稍迟疑了片刻,伸出手说道:“把信留下,自己去洗把脸再来跟前。” 沉霜缓缓抬起了头,半信半疑的望了一眼金汐,疑惑道:“您不罚奴婢了?” 金汐暗暗咬了咬牙,将那伸出的右手扬起来。 见状,沉霜心中一紧,下意识仰了仰身子,欲要躲那只迎面而来的巴掌,谁料那巴掌重重扬起,却顿在了半空。 “还不快走!”金汐冷着面孔,伸出左手向身前探去。 沉霜当即想都未想,迅速递上手中的信件,低下头叩了个首,歉声道:“谢君主不罚之恩,奴婢告退。” 待沉霜离去。 金汐迟疑许久,垂眸望向自己手中那封信,最后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当自小长大的情谊,与感情成为阻碍。 她竟不知,自己该怪阿璃多一些,亦或是怨栾城多一些? 这样一份埋在心底的感情,方才长出萌芽来,便被移入了那不见天日的谷底。 “若是清扬还活着……” 金汐情不自禁,喃喃念道。 若他还活着,阿璃定然与清扬在一处,根本不会给栾城分毫的可能。 那么是否,自己便有了千万之一的希望? 这个想法方才冒出头,她便慌乱而焦灼不安的晃了晃脑袋,暗暗骂道:我呸!未必见得,这世上就没有比他更好的男子,自己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竟如此这般对他念念不忘? 说到底,自己与阿璃的情分更浓。 总不能为了一个栾城,便丢了与阿璃自小的情谊。 思及至此,金汐即刻拆开那封信,见着上面不过短短几句话,却句句不离想念二字,她心中不禁又好气又惭愧。 待她搁下那封信来,顿时百感交集。 险些,自己便因着一个栾城,而丢下阿璃置之不顾。 当日她亲眼见着阿璃走上天梯,一条命去了近半,自己身为她自小长大的姐妹,事后却对此事置若罔闻。 若是不知此事,或是真的忙的抽不出身来,至少也该派人捎去关怀问候,偏偏她彼时就在当场,只因自己耿耿于怀,而不肯去探望她,更没有事后关切。 可即便如此,阿璃这封信中字里行间,却从未带有半句埋怨。 金汐心底的愧疚和自责,渐渐变得无以加复。 翌日,筠竹终于抵不过阿璃苦苦哀求,勉为其难的允许她下地在桌上吃饭。 阿璃自支枝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至矮桌前,方才弯腰坐了下去,便见着秋怡领着一个人影,自洞口缓缓走了进来,她慌忙站起身来,面上带着几分欣喜的模样,张口唤道:“金汐……” “涂山君主。”筠竹躬身揖礼道。 金汐见着阿璃站起身,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迎了上去,自筠竹面前一阵风似的穿过,伸手将她扶了一把,低声埋怨道:“这才几日,你竟能下地了么?” “筠竹姐姐,君主命我领涂山君主来见阿璃姑娘,顺便请你去一趟。”秋怡冲筠竹道。 闻言,筠竹缓缓放下手直起腰来,侧首朝那两人望了一眼,转脸朝支枝轻声吩咐了句:“我去去便来,你替我留下照顾阿璃和金汐姑娘。” 支枝连连点头,满口应好。 金汐扶着阿璃坐下,望着她面前摆着的清粥小菜,不禁唉声叹气道:“你这个极为挑嘴的人,如今只能吃这些清淡的,可觉着难捱?” 阿璃嘴角带着浅笑,轻声说道:“并没有多难,只是与你送信后又多等了几日,确实难捱的紧。” 言语间,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金汐顿时觉着亏心,不敢再看阿璃的那双眼,只得收回手探向桌上摆着的那副竹筷,接着塞入阿璃手中道:“左右我不急着走,还是先等你吃过饭咱们再聊,可好?”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拿着那双竹筷探向面前的碗中,顺势搅了搅那浓白的米汤,随即端起来递到嘴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支枝走上前来,将另一副碗筷推到金汐面前,热情道:“金汐姑娘一大早赶来,想必还未来得及吃早饭,不如将就吃点?” 金汐转过头望向支枝,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本君不饿。” 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脸望向别处,俨然一副不想与她多言的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至此,支枝脸上的热情顿时僵在了当场,只得低声“哦”了一句,将碗筷端回到自己面前,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原先在青丘便是以客自居,且来自与妖族,犯不着对她们仙族毕恭毕敬。 私下里,又同阿璃和筠竹交好,所以并未将金汐这个涂山君主看得有多重,不过因着筠竹离去前交代了一句,要自己照顾金汐。 仅此而已。 此番,支枝见着金汐不待见自己,自是不必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在她看来,既都是来做客的,谁又比谁尊贵? 阿璃自碗中抬起头,暗中将两人觑了一眼,继而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米汤,并未吱声。 待她一碗米汤下了肚,便搁下竹筷道了句:“我吃好了。” 第928章 你可认得 金汐扶着阿璃坐下,望着她面前摆着的清粥小菜,不禁唉声叹气道:“你这个极挑嘴的人,如今只能吃这些清淡的,可觉着难捱?” 阿璃嘴角带着浅笑,轻声说道:“并没有多难,只是与你送信后又多等了几日,确实难捱的紧。” 言语间,颇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金汐顿时觉着亏心,不敢再看阿璃的那双眼,只得收回手探向桌上摆着的那副竹筷,接着塞入阿璃手中道:“左右我不急着走,还是先等你吃过饭再聊,可好?”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拿着那双竹筷探向面前的碗中,顺势搅了搅那浓白的米汤,随即端起来递到嘴边,低下头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 支枝走上前来,将另一副碗筷推到金汐面前,热情道:“金汐姑娘一大早赶来,想必还未来得及吃早饭,不如将就吃点?” 金汐转过头望向支枝,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本君不饿。” 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脸望向别处,俨然一副不想与她多言的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至此,支枝脸上的热情顿时僵在了当场,只得低声“哦”了一句,将碗筷端回到自己面前,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她原先在青丘便是以客自居,且来自与妖族,犯不着对她们仙族毕恭毕敬。 私下里,又同阿璃和筠竹交好,所以并未将金汐这个涂山君主看得有多重,不过因着筠竹离去前交代了一句,要自己照顾金汐。 仅此而已。 此番,支枝见着金汐不待见自己,自是不必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在她看来,既都是来做客的,谁又比谁尊贵? 阿璃自碗中抬起头,暗中将两人觑了一眼,继而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米汤,并未吱声。 待她一碗米汤下了肚,便搁下竹筷道了句:“我吃好了。” 支枝一碗米粥喝了近半,听见阿璃说饱了,紧忙咽下口中略微有些烫嘴的粥,劝了句:“饱了?……你只喝这碗米汤怎么能够,不如多吃点菜。”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淡然道:“不必了,你多吃点。” 说完,她又转脸朝金汐道了句:“连日来,我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便是连这洞口都没出去过,不如你陪我在洞口坐会?” “我扶你。”金汐顺势站起身,将阿璃搀了一把。 支枝目光紧随着两人背影离开洞口,遂转过脸埋头吃了起来。 阿璃走至洞口石阶停下脚步,扭头望了一眼自东面竹林透过来的阳光,轻声叹了句:“真暖和,我已记不得有多久没晒过太阳了。” 金汐不由得轻笑一声,道了句:“我进去替你搬把椅子来,咱们就坐这晒太阳。” 阿璃反手抓住金汐,扬了扬下颌示意道:“就坐这吧。” 金汐面上一顿,犹豫道:“眼下清晨,这石阶怕是有些凉,若你不想我去搬椅子……”她嘴边话音一顿,接着伸手将领口的锦带松开来,摘下肩头那云锦及地斗篷,弯腰垫在那石阶上,继而拽着阿璃让她坐上去。 “你这斗篷是浅色的,若是脏了该如何穿?”阿璃面色紧张道。 金汐将她按坐下去,这才就地坐在一旁,嘴角扬着笑意应声道:“待我回去,只怕早已热的穿不成了,既是脏了也无人看得见,怕什么?” 说完,她目光顺势落在阿璃双膝,眉眼中带着忧愁道:“阿璃……你可怨我没早来看你?” 闻声,阿璃想都没想便摇了摇头,道了句:“如今你执掌着涂山,再也不比从前自由,哪里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虽知你不该轻易离开涂山,奈何我却回不得那里。” 金汐抬起眼来,望着阿璃那半张侧颜,见着那明亮的阳光下,将她面上轮廓照的透亮,脱口而出道:“谁说你回不得了?” 说着,她伸手将阿璃双手攥在手心,一脸真诚道:“阿璃,不论我做不做涂山的君主,咱们的情谊都是在的,若你肯跟我回去,我自然满心欢喜,咱们可是说过,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是自然!”阿璃脱口而出道。 金汐见她答应的爽快,心情顿时大好,欢喜道:“不如待你身子好一些,回涂山陪我些时日?” 刹那间,阿璃面上笑意一顿,微微侧耳倾听着洞内的动静,待她听见轻微的碗筷声响,适才覆上金汐耳边问道:“金汐,你可认得那酆都城的阴官?” 听了这句话,金汐当即怔在了当场,她眼底带着一抹惊慌的神色,身子往后躲了躲紧张道:“你如何知道的?” “你可有法子,替我寻到那位阴官?”阿璃再次压低嗓音,问道。 金汐瞪大了眼睛,将阿璃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看在眼底,稍稍思虑片刻,便有几分明白了过来。 她惊讶的目光渐渐变作探究,望着阿璃暗暗思忖道:莫非是筠竹告诉她的?可阿璃此番故意避开旁人的举动,显然不像。 忽然,阿璃转过脸望向远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唤道:“你若再晚些回来,只怕是饭菜都要凉了。” 金汐循着阿璃的目光,遥遥望去。 见着筠竹正迎面走上前来,将她二人来回望了一眼,最后停在阿璃面上,略带无奈的轻笑一声道:“才允许你下地,便敢领着涂山君主出来吹风,你是见着有人替你挡着,我便治不了你!” 金汐扬起嘴角,笑着应声道:“筠竹姑娘若要治她,自然不用碍着我的面子。” 说话的功夫,筠竹已来到了石阶下,面上一脸敬色道:“涂山君主,咱们还是进去说话罢?” 至此,金汐只得扶着阿璃站起身来,再伸手捡起那石阶上的斗篷,伸手递上前去道了句:“本君须得赶去凡界一趟,怕是没有功夫与你们继续闲聊。 只是我这斗篷脏了,再不能披在身上,烦请筠竹姑娘找人替我浆洗一番,待本君自凡界回来时,顺道来拿可好?” 筠竹当即走上石阶,顺势接过手中应了句:“不知涂山君主何时能回?” “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天,只是本君要寻的那人没个踪迹,哪日能找到人尚未可知,只看运气如何。”金汐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 第929章 何必再问 刹那间,阿璃面上笑意一顿,微微侧耳倾听着洞内的动静,待她听见轻微的碗筷声响,适才覆上金汐耳边问道:“金汐,你可认得那酆都城的阴官?” 听了这句话,金汐当即怔在了当场,她眼底带着一抹惊慌的神色,身子往后躲了躲紧张道:“你如何知道的?” “你可有法子,替我寻到那位阴官?”阿璃再次压低嗓音,问道。 金汐瞪大了眼睛,将阿璃一脸神色凝重的模样看在眼底,稍稍思虑片刻,便有几分明白了过来。 她惊讶的目光渐渐变作探究,望着阿璃暗暗思忖道:莫非是筠竹告诉她的?可阿璃此番故意避开旁人的举动,显然不像。 忽然,阿璃转过脸望向远处,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唤道:“你若再晚些回来,只怕是饭菜都要凉了。” 金汐循着阿璃的目光,遥遥望去。 见着筠竹正迎面走上前来,将她二人来回望了一眼,最后停在阿璃面上,略带无奈的轻笑一声道:“才允许你下地,便敢领着涂山君主出来吹风,你是见着有人替你挡着,我便治不了你!” 金汐扬起嘴角,笑着应声道:“筠竹姑娘若要治她,自然不用碍着我的面子。” 说话的功夫,筠竹已来到了石阶下,面上一脸敬色道:“涂山君主,咱们还是进去说话罢?” 至此,金汐只得扶着阿璃站起身来,再伸手捡起那石阶上的斗篷,伸手递上前去道了句:“本君须得赶去凡界一趟,怕是没有功夫与你们继续闲聊。 只是我这斗篷脏了,再不能披在身上,烦请筠竹姑娘找人替我浆洗一番,待本君自凡界回来时,顺道来拿可好?” 筠竹当即走上石阶,顺势接过手中应了句:“不知涂山君主何时能回?” “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天,只是本君要寻的那人没个踪迹,哪日能找到人尚未可知,只看运气如何。”金汐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 筠竹了然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道了句:“既是寻人,必然没有一准能找到的,是得多花些时日。” 金汐垂眸望向筠竹,心底忽而一沉,继而转脸牵起了阿璃的双手,轻声道:“阿璃,你好好将养着,待我回来之时,再携你去拜见我师父。” 阿璃微微垂下头顶,望着那双执着自己的手,心中微微一暖应道:“好……” 至此,金汐冲她浅浅一笑,顷刻间化作一道金光,飞上半空。 阿璃扬着脸,望着那金光自云端深处不见了踪迹,一颗心仿佛亦跟随她而去,整个人恍恍惚惚。 筠竹走上石阶,伸手挽上阿璃的臂弯,轻声道:“虽说她如今是你们涂山的君主,却还是在你面前同往常一般无二,可见你们两人的情分,是旁人比不了的。” 阿璃喃喃道:“金汐待我,向来如此。”言语间,多是稀松平常之意。 筠竹幽幽叹了口气,怅然道:“从前如此,今后若依旧如此,那便十分难得可贵了。”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一脸茫然的低下头,转脸朝筠竹望去,似懂非懂道:“过去与今后,有何分别?” “你……”筠竹自心底憋了许久的话,方才准备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忽然欲言又止,只是暗暗摇了摇头再道:“罢了,你若真心记着她的好,便待她更好一些吧。” 阿璃听了个云里雾里,眉头微微一蹙,不解道:“莫非你觉着,我待金汐不好么?” 闻言,筠竹面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挽着她的臂弯转过身,将她往洞内引去,哭笑不得的说了句:“往日里,多是咱们照拂你的份,何时轮到你来照拂咱们,只不过一时有感,随口念叨两句而已。” 阿璃适才明白过来,轻笑一声应道:“原你是讨债来的?” “讨债?……”筠竹面上一惊,不由得笑骂道:“便是讨你的债,只怕你这从头到脚身无长物,拿不出一样抵债的来,咱们不但讨不着债,还得搭进去不少。” 两人有说有笑,走进洞口。 支枝正吃好了饭,将碗筷收拢到一处,听见身后传来嬉笑声,遂转头冲筠竹唤道:“筠竹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债?讲来听听,叫我也乐上一乐。” 筠竹扶着阿璃坐在矮桌前,扭过脸嗔道:“你这爱凑热闹的性子,真真是走到哪都有你。” 她故意留支枝在此处,原便是为了留下耳目。 谁料,阿璃同金汐竟坐在洞口,虽说仅与洞内的支枝仅有一墙之隔,但两人到底说了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阿璃听出她意有所指,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们时时刻刻守在我床前,眼下我既能下地走动,不如挑个侍女留在我这洞里,你们也好去做自己的事。” “阿璃,有我陪着你不好么?”筠竹眉眼一片愁容,弯腰坐在一旁的空座,紧张道。 阿璃默然不语,突然转眼望向支枝,问道:“我日日听着,刚过了吃午饭的时候,那喻龙便来到洞口等你,想来为了照顾我,也耽误你们两人相聚。” 支枝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面皮发烫。 只见她眼神躲闪着,却硬着头皮辩解道:“谈不上耽误二字,他每日来皆为了问候你的伤势,不像你想的那样……” 阿璃会心一笑,缓缓低下头垂眸不语。 此刻,便是连筠竹都看不下去了,伸手自她手中一把夺过竹筷,笑着催促道:“去罢去罢,这话旁人听不懂,你却打量着我也看不出来么?喻龙那小子巴不得阿璃早日好起来,也不用日日将你耗在此处。” 支枝眼见这谎圆不下去了,只得红着脸转身夺路而逃。 见此,阿璃与筠竹不由得相视而笑。 筠竹见那人跑的没了影,这才将手中竹筷搁在一旁,默默拿起面前的碗筷,悄无声息的吃了起来。 一时间,洞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阿璃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为何不问我,金汐去凡界是为寻谁?” 筠竹手中竹筷忽而一顿,再次夹起面前盘中的酸笋,递到嘴边张口喂了进去,稍稍咀嚼两口出声道:“你既不愿叫我们知道,我又何必再问。” 第930章 你哭什么 阿璃听出她意有所指,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轻声说道:“这些天,辛苦你们时时刻刻守在我床前,眼下我既能下地走动,不如挑个侍女留在我这洞里,你们也好去做自己的事。” “阿璃,有我陪着你不好么?”筠竹眉眼一片愁容,弯腰坐在一旁的空座,紧张道。 阿璃默然不语,突然转眼望向支枝,问道:“我日日听着,刚过了吃午饭的时候,那喻龙便来到洞口等你,想来为了照顾我,也耽误你们两人相聚。” 支枝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面皮发烫。 只见她眼神躲闪着,却硬着头皮辩解道:“谈不上耽误二字,他每日来皆为了问候你的伤势,不像你想的那样……” 阿璃会心一笑,缓缓低下头垂眸不语。 此刻,便是连筠竹都看不下去了,伸手自她手中一把夺过竹筷,笑着催促道:“去罢去罢,这话旁人听不懂,你却打量着我也看不出来么?喻龙那小子巴不得阿璃早日好起来,也不用日日将你耗在此处。” 支枝眼见这谎圆不下去了,只得红着脸转身夺路而逃。 见此,阿璃与筠竹不由得相视而笑。 筠竹见那人跑的没了影,这才将手中竹筷搁在一旁,默默拿起面前的碗筷,悄无声息的吃了起来。 一时间,洞内的气氛很是凝重。 阿璃沉默片刻,犹豫着开口问道:“你为何不问我,金汐去凡界是为寻谁?” 筠竹手中竹筷忽而一顿,再次夹起面前盘中的酸笋,递到嘴边张口喂了进去,稍稍咀嚼两口出声道:“你既不愿叫我们知道,我又何必再问。” 阿璃长长舒出一口气来,不紧不慢道:“我听说她认识酆都城的阴官,便求她替我去找此人,若是能从他那里得知三圣母后人的下落,兴许清扬便有救了。” 听到此处,筠竹缓缓放下手中的竹筷,一脸担心的望向阿璃,忍不住问道:“难道你还不肯放弃么?” “放弃?……”阿璃喃喃念出这两个字,缓缓转过脸疑惑道:“连你也觉得,清扬再无生还的可能?”她的声音里,有失望和不解。 筠竹用力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说了句:“阿璃,在这三界六道中,凡是元神俱散的人,从未有过生还的先例。” 阿璃一脸平静,却脱口而出道:“那我呢?” 筠竹顿时语塞。 只见她张着口的唇瓣,僵在当场许久,适才气结道:“不错!你的确是活了过来,却也因此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便是为了聚你那散落的魂魄,就要了九转金莲的一条命,更莫要提清扬生刨自己多出的那一魄,注入这九转琉璃灯内……” “筠竹,他还活着。”阿璃幽幽开口,将她剩下的半句话拦在了嘴边。 不知为何,她从未有过如此坚定的相信。 筠竹一脸愕然,望着她那执着的表情,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眼底带着些许激动的情愫,抬起右手抚上了心口的位置,再一次轻声说道:“清扬他还活着。” 连日来,她睡梦中总见着一只九尾白狐,总是蜷缩在自己的怀中,而那只狐狸的气息,自己再熟悉不过。 以至于,阿璃总以为是自己太过思念清扬,才会有这场梦。 自天界回来后,她日日疲倦懒动易犯困,总以为是受天雷所致,直到今日她这一身伤几乎痊愈,背上的伤痕也正在一点点的消失。 阿璃才直觉着,或许事情并非如此。 下一刻,筠竹不由分说,将阿璃送回床上,手中捏诀施以“魂牵之术”,自阿璃心口仔细探了半晌,最后气喘吁吁的收回手来,颤声道:“所言不错,他的的确确还活着……” 只是这活着的,却是那多出的一魄。 即便如此,眼下这一魄,却已是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 他这一魄,原便是承载在那九转琉璃灯内,竟不知何时钻进了阿璃身体,自那里住了下来。 筠竹迟疑半晌,忽而渐渐有些明白。 扉颜与栾城曾提起,阿璃走了近半的天梯,便彻底昏死了过去,是那九转琉璃灯骤然大放光彩,顷刻间将她这一身的伤好了个彻底,才能走了下去。 想来,清扬这一魄便是在那时,入了阿璃的元神。 筠竹不禁潸然泪下,暗暗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暗道:清扬啊清扬……若你还在那九转琉璃灯中,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自你见着阿璃性命危在旦夕的那一刻,便顾不得自己,拼死也要去护着她的元神。 阿璃见她如此,不由得慌张起来,急声问道:“你哭什么?” 筠竹抬手抹去眼泪,心中难过的不成样子,却不敢叫阿璃知晓,只得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颤声道:“只是我太高兴,原以为他元神早已散成了碎片,竟不知还有一魄却宿在你身上。” 阿璃听了这番话,一身绷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既是连你也这般说,便是我所料不错了,此番他这一魄宿在我身体里,能与我一同养着,总归是好的。” 她只惦记着,自己体内有五行中的木,任何伤势都皆可迅速痊愈。 殊不知,清扬那支离破碎的一魄,若想养起来,却要耗费数千年的光景。 筠竹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颤了颤唇没敢吱声。 清扬这一魄,宿在阿璃元神之中,便是自愿放弃了生还的可能,以另一种法子陪在她的身边。 若她不说,阿璃心中便尚有一丝希望。 总好过她万念俱灰,得知清扬再不能回来,做些傻事来的好。 阿璃坐起身来,欲要下地。 筠竹见她套上绣鞋,慌忙伸手去拦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想去寒室,看看他可有什么变化,你替我给扉颜说一声,若他能得空上青丘一趟来,最好不过。”说话间,阿璃便站起了身。 筠竹即刻伸手拦在身前,不由分说便按着她肩头,迫使她坐回了床边,适才嗔怒道:“既知他这一魄宿在身上,便老老实实在床上养着,扉颜那里我自会与他说一声,你却不许乱跑!” 第931章 再来酆都 扉颜与栾城曾提起,阿璃走了近半的天梯,便彻底昏死了过去,是那九转琉璃灯骤然大放光彩,顷刻间将她这一身的伤好了个彻底,才能走了下去。 想来,清扬这一魄便是在那时,入了阿璃的元神。 筠竹不禁潸然泪下,暗暗摇了摇头长长叹了口气,暗道:清扬啊清扬……若你还在那九转琉璃灯中,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只可惜,自你见着阿璃性命危在旦夕的那一刻,便顾不得自己,拼死也要去护着她的元神。 阿璃见她如此,不由得慌张起来,急声问道:“你哭什么?” 筠竹抬手抹去眼泪,心中难过的不成样子,却不敢叫阿璃知晓,只得牵强的扯出一个笑意,颤声道:“只是我太高兴,原以为他元神早已散成了碎片,竟不知还有一魄却宿在你身上。” 阿璃听了这番话,一身绷紧的神经顿时松了下来。 她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既是连你也这般说,便是我所料不错了,此番他这一魄宿在我身体里,能与我一同养着,总归是好的。” 她只惦记着,自己体内有五行中的木,任何伤势都皆可迅速痊愈。 殊不知,清扬那支离破碎的一魄,若想养起来,却要耗费数千年的光景。 筠竹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颤了颤唇没敢吱声。 清扬这一魄,宿在阿璃元神之中,便是自愿放弃了生还的可能,以另一种法子陪在她的身边。 若她不说,阿璃心中便尚有一丝希望。 总好过她万念俱灰,得知清扬再不能回来,做些傻事来的好。 阿璃坐起身来,欲要下地。 筠竹见她套上绣鞋,慌忙伸手去拦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想去寒室,看看他可有什么变化,你替我给扉颜说一声,若他能得空上青丘一趟来,最好不过。”说话间,阿璃便站起了身。 筠竹即刻伸手拦在身前,不由分说便按着她肩头,迫使她坐回了床边,适才嗔怒道:“既知他这一魄宿在身上,便老老实实在床上养着,扉颜那里我自会与他说一声,你却不许乱跑!” 说完,她不待阿璃出声回应,便双手捏诀自身前施了道法,右手挥袖将她掀翻于床上,左手顺势将一道结界打了出去。 阿璃自床上滚了一圈,方才抬起头来,尚未来得及出声。 “待我回来,自会将你放出去。 在此之前,你便老实躺在床上养着,莫要变着法子想破了我这结界,若你因此受了伤,可无人会心疼半分。”筠竹略带威胁的口吻,留下最后一句话,遂化作一道紫光,消失于床前。 阿璃伸出右手,触上床前那道看不见的结界,指尖即刻传来仿佛针扎似的痛感,她下意识的收回手凑在眼前望去,只见一滴粟米大小的鲜红血珠,便自食指指尖沁了出来。 转而由小变大。 顷刻间,那冒了血珠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肿胀了起来,食指尖仿佛发了面的馒头,即刻胖了一圈。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何必如此认真?” 半晌后,阿璃暗暗叹了口气,既是不得下床走动,也破不了这道结界,只得百无聊赖的伏身趴在床沿,眼神茫然的望向前方,暗自发着呆。 一道金光,出现在酆都城两里外。 落地,那道光化作一袭白衣的金汐,只见她遥遥望着远处酆都城巍峨的城门,暗自拧眉思索着什么。 就在这时,远处黑色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来。 两行列少女,整整齐齐鱼贯而出,从头到脚的裹得严严实实,面上系着轻薄的黑纱掩面,只露出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只见她们脚下迈出一步,便瞬间走出三丈之外。 金汐不禁怔在原地,见着不过转眼之间,那十多位女子便自她身旁擦肩而过,接着一顶四面被黑色纱幔遮掩的步辇,远远自半空飘来。 黑色纱幔随风而动,被掀起两寸多宽的一条缝。 至此,她才看清那步辇当中端坐着的,竟是位算不上熟人的熟人。 须臾间,两人均已看清彼此。 金汐见着那人看清了自己,仍旧面无表情的驱使着步辇急行,恍以为那步辇是冲着自己而来,脚下“蹬蹬蹬”一连退了数步,不知怎么竟脚跟一拌仰面跌坐在地。 即便如此,那步辇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打算。 眼看,那步辇便要撞到自己面前,她不禁下意识抬手,将胳膊挡在面前,暗自咬牙紧紧闭上了双眼。 下一刻,只见那四四方方的步辇竟倏然跃起,自她头顶缓缓飘了过去。 金汐愣了片刻,放下手时一脸愕然。 待她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那步辇和两行黑衣女子,顷刻间消失在当场,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远处,酆都城的城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金汐自地上爬了起来,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喃喃自语道:“看来,若想进这酆都城,须得趁着城门大开的瞬间……” 她上次来时,只见着门口有阴兵驻守。 怎料这次再来,却遇到了这样一桩难题,她转身四下望了一眼,见着四周空旷满地黄沙,除了风沙再无人烟。 “奇怪……莫非近日凡界竟如此太平?连一个孤魂野鬼路过的都没有!”金汐暗暗叹了口气,怨声载道。 她独自一人驻足许久,面上渐渐露出不耐的神色来,时不时左顾右盼,期待能有什么人出来,或是碰见什么人打算进去,可每每抬起头,看见的不过是万里黄沙,便是另一方紧闭的城门。 渐渐地,金汐心头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她站的脚疼,便盘腿席地而坐,若再坐得腿麻了,再起身走动一阵。 因着此处没有天色,仅有酆都城城门上的火光迎风而摆。 金汐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在她耐心即将耗竭的当口,猛地抬头见着那十多位黑衣女子,往酆都城的方向而去。 至此,她目光便朝着后方望去。 不多时,那顶四四方方的步辇,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后。 金汐心中顿时暗喜,暗自捏诀招出一阵强风,卷起满地黄沙朝那顶步辇吹去。 第932章 消失之地 下一刻,只见那四四方方的步辇竟倏然跃起,自她头顶缓缓飘了过去。 金汐愣了片刻,放下手时一脸愕然。 待她回头朝身后看去,只见那步辇和两行黑衣女子,顷刻间消失在当场,仿佛从未出现一般。 远处,酆都城的城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金汐自地上爬了起来,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喃喃自语道:“看来,若想进这酆都城,须得趁着城门大开的瞬间……” 她上次来时,只见着门口有阴兵驻守。 怎料这次再来,却遇到了这样一桩难题,她转身四下望了一眼,见着四周空旷满地黄沙,除了风沙再无人烟。 “奇怪……莫非近日凡界竟如此太平?连一个孤魂野鬼路过的都没有!”金汐暗暗叹了口气,怨声载道。 她独自一人驻足许久,面上渐渐露出不耐的神色来,时不时左顾右盼,期待能有什么人出来,或是碰见什么人打算进去,可每每抬起头,看见的不过是万里黄沙,便是另一方紧闭的城门。 渐渐地,金汐心头生出一股无名之火。 她站的脚疼,便盘腿席地而坐,若再坐得腿麻了,再起身走动一阵。 因着此处没有天色,仅有酆都城城门上的火光迎风而摆。 金汐不知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在她耐心即将耗竭的当口,猛地抬头见着那十多位黑衣女子,往酆都城的方向而去。 至此,她目光便朝着后方望去。 不多时,那顶四四方方的步辇,凭空出现在众人身后。 金汐心中顿时暗喜,暗自捏诀招出一阵强风,卷起满地黄沙朝那顶步辇吹去。 风沙迎面扑来,十多位女子抬手掩面。 突然,步辇微微一沉,几不可见的晃了一晃。 步辇旁,一位黑衣女子仿佛听见了动静,侧首朝步辇欠身问道:“大人?” “不必停留。”步辇内,幽幽传来一阵又尖又细的嗓音。 话音刚落,十数位身着一身黑的女子,并着那四四方方的步辇,再次动了起来。 直到步辇入了酆都城的城门,一路转转悠悠,来到一处带有亭台楼阁的小院之中,十数位黑衣女子转过身来,朝那步辇遥遥拜下身施了一礼,随后纷纷退了下去。 小院中,寂静的没有半点声响。 “还不肯现身?”音音双目轻阖,冷着一张面孔,端坐于步辇之中。 下一刻,一道金光自步辇上方落地。 金汐望着步辇内的音音,客气道了句:“多谢音音姑娘。” 至此,音音缓缓睁开眼睛来,伸手掀起半边黑色纱幔,静静凝望着金汐问道:“你是来找他的?” “正是,可否请问音音姑娘,墨大人现在何处?” 音音沉默片刻,起身自步辇中钻了出来,待她立于金汐面前时,方才出声道了一句:“莫说是你,便是整个酆都城,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闻言,金汐不觉怔在当场,低声惊呼道:“怎么会……他不是录丞么?” 音音面上微微一沉,神色凝重道:“自两年前,凡界出现数百宗魂魄消失后,墨大人便只身前往魂魄消失之地,至今未能归来,期间,酆都城派出一批又一批的阴官,却没有一个人见到过他,更没听到半点关于他的消息。” 魂魄失踪,便意味着只有出没有进。 难怪,酆都城竟会紧闭大门。 金汐心中“咯噔”一下,突然意识到某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不禁喃喃道:“那他……还活着么?” 音音侧目,深深望了一眼金汐,眼底仿佛能喷出火来,恨恨道:“我最后一次见他,便是与你见面之时,若非为了你,他又何必以身赴险!” 金汐不由得愣了一愣,愕然道:“我?” “他失踪于两年前,可我方从涂山而来,自那一日后便再未见过他,此等罪名岂能怪罪于我?”她慌忙辩解道。 忽而,她突然忆起,墨离最是在意那女娲后人。 当日他见着那荷包和信中所印图腾一致,便奋不顾身的赶去魔宫救人,若说凡人的魂魄失踪,谁才是最紧张的? 除了女娲一族,再不会有人比她更紧张。 而墨离得知这消息后,便急着去魂魄消失之地,可见也是为了她。 金汐暗自垂下头顶,不再言语。 音音见她如此,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怎么?你终于想起来了!” 金汐抬起眼来,望着音音一脸讽刺的笑意,虽心里老大不痛快,却碍于女娲后人的事不可言明,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仔细想了一想,问道:“魂魄消失之地,在何处?” “便是告诉你又能如何!酆都城派出上百位阴官,都无人能探得蛛丝马迹,仅凭你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音音冷声道。 金汐强忍着心底的火,将双手攥成了拳紧了一紧,忍气吞声道了句:“先前我不曾知道他出了事,今日既是已知晓了,不管能不能做,至少得亲自去看一眼。” 音音听了这番话,心里的怨意顿时散了近半。 只见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幽幽道了句:“是一处名为柳村之地。” 待金汐离了酆都城,一路顺着音音所说的方向,来到那处曾经名为柳村的地方。 过了数百年的岁月,柳村旧址的巨坑,由湖泊变作了深渊,深入地心那黑漆漆的洞,只站在边缘朝下方望一眼,便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后来有人说,那个洞会吃人。 金汐缓步来到深渊面前,低头朝那深处望去,尽管这深渊深不见底,漆黑的看不出丁点动静,她却还是隐隐约约觉着,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 她犹豫半晌,抬起头朝远处望去。 据此两里之外,原先不足两亩地的麦子,已阔种到了连天的麦田。 而再往东头一里之外,是排排相连的茅屋。 金汐挨个推开茅屋房门,屋子里还残留着,原先生活在这间房里的痕迹。 织了一半的布,和圈在圈里动物骸骨。 还有那摆在桌上的碗筷,仿佛是这家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待她细细探查后,发觉整个村子三十多间房屋,却找不到一具凡人被风化后的骸骨。 一切如同音音所说,整个村子的人。 近乎在同一时间,连人带魂魄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933章 真有骨气 金汐抬起眼来,望着音音一脸讽刺的笑意,虽心里老大不痛快,却碍于女娲后人的事不可言明,只得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仔细想了一想,问道:“魂魄消失之地,在何处?” “便是告诉你又能如何!酆都城派出上百位阴官,都无人能探得蛛丝马迹,仅凭你一人之力,又能做些什么?”音音冷声道。 金汐强忍着心底的火,将双手攥成了拳紧了一紧,忍气吞声道了句:“先前我不曾知道他出了事,今日既是已知晓了,不管能不能做,至少得亲自去看一眼。” 音音听了这番话,心里的怨意顿时散了近半。 只见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幽幽道了句:“是一处名为柳村之地。” 待金汐离了酆都城,一路顺着音音所说的方向,来到那处曾经名为柳村的地方。 过了数百年的岁月,柳村旧址的巨坑,由湖泊变作了深渊,深入地心那黑漆漆的洞,只站在边缘朝下方望一眼,便头晕目眩两腿发软。 后来有人说,那个洞会吃人。 金汐缓步来到深渊面前,低头朝那深处望去,尽管这深渊深不见底,漆黑的看不出丁点动静,她却还是隐隐约约觉着,下面仿佛有什么东西。 她犹豫半晌,抬起头朝远处望去。 据此两里之外,原先不足两亩地的麦子,已阔种到了连天的麦田。 而再往东头一里之外,是排排相连的茅屋。 金汐挨个推开茅屋房门,屋子里还残留着,原先生活在这间房里的痕迹。 织了一半的布,和圈在圈里动物骸骨。 还有那摆在桌上的碗筷,仿佛是这家人吃的最后一顿饭。 待她细细探查后,发觉整个村子三十多间房屋,却找不到一具凡人被风化后的骸骨。 一切如同音音所说,整个村子的人。 近乎在同一时间,连人带魂魄全部消失的一干二净。 另一边,栾城依照地图所指。 独身一人来到女娲宫。 女娲宫,坐落在一处四面环山腹地深处,借助周围山峰形成一道自然而成的屏障。 若无人引路,凭谁也不会寻到其所在,因着此处天杰地灵,灵气充沛的缘故。 此处的树木,四季常青。 花草更是常年不败,一阵清风拂过,山谷中飘荡着阵阵花香,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景象。 蝶舞、鸟啼。 此处温暖如春,仅逗留片刻,便教人忍不住迈开脚。 再朝着山谷深处走去,一口不规则的水池,池口周以圆润的鹅卵石层层错落垒出形状来。 清澈见底的池水,印着上空的蓝天白云。 偶尔可见蜜蜂和蝴蝶,会远远地飞过来,停在鹅卵石与水池交界处引水。 随着风过,水面荡起碧波粼粼的景象。 绕过这口水池,迎面便是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座相互错落的木色八角阁楼。 前面那座稍矮的阁楼庭廊下,分别立着两前两后四根门柱,而后便是那双扇紧闭的大门,仰头望向那庭廊上方,居中挂着一张赭红色匾额,刻着篆体的四个大字“天地之和”。 扬起头来,再看阁楼东南角和西南角处,由一长一短两道向上扬起的屋角组成, 而在这阁楼的高处,显出后面那座阁楼迎面可见的六合门,以及后方一左一右两道双开门,门雕上所刻的,乃是祥云图案。 六合门前,一条至少能容六七个人的镂空扶拦,不偏不倚架在下方的阁楼庭廊上端,再往后方看,只见那扶拦向后延伸至两座双开门前,却仅能站下两三人宽。 较下方阁楼庭廊不同的是,这紧闭的六合门上方,却是挂着一张与阁楼同色的匾额,当中刻着“女娲宫”三个大字。 最后,那宝塔顶似的阁顶下方。 是比下层阁楼庭廊稍短的屋角,一前一后一长一短,比下方更显翘起。 上下紧闭的房门,昭示着此处没有人在。 栾城略略犹豫片刻,缓步走上那双扇大门前,抬起双手缓缓推了一把。 大门被推开的瞬间,一座青白玉雕刻而成的女娲神像,赫然出现在了眼前,那眉眼间祥和而端庄的表情,似笑非笑的唇角,是那样的温柔。 接着,栾城抬手作揖,深深弯下腰施了一礼,张口歉声道:“女娲娘娘在上,水蛟族栾城,今日受“楹姝草”所引,特来女娲宫拜见女娲后人。” 片刻后,他缓缓直起腰来,一脸恭敬的抬腿迈过门槛,缓步女娲像下方,停在那张供奉的案前。 只见栾城顺势跪在脚前蒲团上,再次揖礼叩首。 若大的阁楼内,长明灯火随风而动。 待他直起身来时,却见着女娲神像的眼睛,突然之间阖上了。 栾城心里“咯噔”一下,眨了眨眼睛定睛再朝那女娲神像上望去,却发现那双眼睛还是本来的模样。 他适才站起身,一脸疑惑的打量起了四周。 不知为何,栾城总察觉到有一双眼睛,似乎正在暗处盯着自己。 待他将这女娲宫附近转了个遍,也没能察觉到任何异样,最后重新回到阁楼中,坐在用以支撑房梁一人粗的柱子下,一脸的失望之色。 自己来女娲宫原是来找人,可没想到会扑了个空。 栾城的心里,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可他除了在此等候,却再无别的他法,只期望女娲后人能尽快回来,莫不是事先知晓自己会寻来,便躲了出去才好。 另一边,金汐查探过柳村。 便打算施法拘来当地的土地,谁料她一连施了两回,都未能将土地招出来。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怎么?本君还拘不来你一个土地!”话音刚落,便弯腰扬手重重朝地上拍了一掌,冷喝道:“来!” 一道灵力自掌心“轰”的一声散开,席卷起阵阵飞沙走石。 谁料,直到金汐收手站了起身,却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这个涂山君主,是否进来修为有些退步?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服。 金汐仰头朝天上望了一眼,磨了磨后槽牙恨道:“这天界的地仙,还当真有骨气!” 第934章 无从下手 另一边,金汐查探过柳村。 便打算施法拘来当地的土地,谁料她一连施了两回,都未能将土地招出来。 她不由得愣了一愣,自言自语道:“怎么?本君还拘不来你一个土地!”话音刚落,便弯腰扬手重重朝地上拍了一掌,冷喝道:“来!” 一道灵力自掌心“轰”的一声散开,席卷起阵阵飞沙走石。 谁料,直到金汐收手站了起身,却还是不见任何动静。 她不由得怀疑,自己这个涂山君主,是否进来修为有些退步?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服。 金汐仰头朝天上望了一眼,磨了磨后槽牙恨道:“这天界的地仙,还当真有骨气!” 片刻后,一白发苍苍的老媪,拄着拐慌慌张张的自南面奔了过来,因着一路小跑的缘故,面上竟挂了薄薄一层汗,右手拄着手腕粗细的拐,左手以袖口拭着面上薄汗,扬声唤道:“不知涂山君主到此,小仙有失远迎……” 闻声,金汐缓缓转过身来,见着那老媪气喘吁吁的停在了自己面前,躬身揖礼再道:“不知、不知涂山君主,召唤小仙有……有何吩咐?” “你是此方土地婆?”金汐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 那土地婆抬起头,却见着那背佝偻的直不起多少,怯怯应声道:“小仙并非此方土地,实在是涂山君主拘人的法术,施的实在太厉害,将小仙自三十里外招了来。” …… 金汐心底微微一惊,面上却不曾显山露水。 她暗暗摇了摇头,咂嘴叹道:“只怪本君一时没收住法力,累得你千里迢迢跑到这来,实在辛苦你了。” “小仙不敢……老媪愿闻涂山君主所召,敢问君主召唤土地,所为何事?”土地婆慌忙弯了弯那佝偻的腰身,一脸谦恭道。 金汐抬眼将四下望去,问了句:“本君听闻此地出了件稀罕事,凡人连人带魂全不见了踪迹,原想拘来此方土地问个究竟,却没想到……”她话说一半,将那土地婆望了一眼。 遂叹了口气道:“只怕如今你来了,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土地婆一脸恍然大悟,出声应道:“涂山君主所说的事,老媪亦有所耳闻。 前几日不久,自此处附近千里的土地聚在了一处,说是各地凡人均有失踪,当中不乏男女老少,且人数有多有少不尽相同,只一点不知算不算巧合。” 金汐闻言,那双眼睛突然亮了一亮,惊奇道:“说来听听。” “那些消失的人,都是自己走的。” “此言何意?” “涂山君主当知晓,咱们土地管的便是这地面上的事,若问谁杀了个人,哪家添丁进口,便是有人随口吐个唾沫,咱们都能知道个一清二楚。 可惟有那些人,却是自己将自己走丢的!” 接着,那土地婆绘声绘色,将凡人形同失魂,又像是梦游一般的举动,扮出来给她看。 片刻后,金汐忽然面色凝重,沉默着说不出话来。 她暗自拧眉思索片刻,忽然张口问了句:“既是一处有了这样的事,别处的土地见到此种情形,却为何不管?” 那土地婆面色一愣,几乎脱口而出道:“并非是各方土地不管,而是无从管起啊……” 自古以来,土地福尔下民。 凡人生时,土地保佑本乡本土家宅平安,添丁进口,六畜兴旺,并且为人公道。 又因土地掌管乡里死者的户籍,为酆都城所辖。 待凡人逝后,土地神为死者引路。 土地载万物,又生养万物,长五谷以养育百姓,此乃凡人之所以亲土地,而奉祀土地的原因。 可是这些失踪的凡人,既非妖魔鬼怪作祟,又非天灾人祸降临,而是用两条腿自己将人走丢,便是土地有心想管,也无从下手之处。 金汐听了这番话,顿时一筹莫展,右手捏成拳递到了唇边,张口咬着大拇指的指尖,旁若无人的暗自出了神。 若说是那些凡人受了何人驱使,自己走出土地管辖之处,也总该有迹可循才对。 可这土地婆说的清楚,事发前后均无任何施法的迹象。 既非妖魔所为,又是何种力量,足以驱使这么多的凡人,将自己“失踪”了呢? 那土地婆见金汐苦苦思索,犹豫许久适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涂山君主,您在涂山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如何知晓这桩怪事的?” 闻言,金汐“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她面色顿了一顿,当即满脸不悦的叱责道:“你身为一方土地婆,连地面上的人都不知丢到哪里去,却还有心问我自哪里得到了消息?” 土地婆被这一通斥责,闹了个满面通红。 接着,金汐神色不耐的挥了挥手,冲她说了句:“若你闲着无事,便去找附近的土地问问清楚,本君今日都会留在此处,随时可来与我通禀一声。” 至此,那土地婆躬了躬身,告辞化作一道白烟,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踪迹。 当晚金汐宿在一间茅屋内,望着窗外挂在半空的圆月,一脸的若有所思,原以为只需替阿璃寻着墨离,清扬的事便有救了。 岂料,眼下墨离不见了踪迹,自己除了查清这桩怪事,再没有找见人的法子。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心中不禁闷闷不乐。 三里外,在清亮的月色之下,初瑶与芷烟一前一后来到那柳村旧址前。 “想不到,此地终成了祸患之处,早知会有今日的事,当年咱们就该将这里彻底毁灭。”芷烟垂眸望着下方漆黑的深渊,怅然道。 闻听此言,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出声道:“没用的。” 自出现魂魄失踪后,她们追寻着线索奔走了两年,才发现一切的源头,皆来自于这柳村。 芷烟迈开一只脚,道了句:“我先下去看看。” 下一刻,初瑶倏然伸手将她胳膊拽了一把,低声惊呼道:“不要轻举妄动!此处已不是当年的情形,若你这样跳下去,怕是十条命都回不来。” 芷烟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之色,望向月色下初瑶清晰的脸庞,轻声道了句:“正因为危险,才需要我替你走这一步。” 第935章 早知如此 那土地婆见金汐苦苦思索,犹豫许久适才试探着问了一句:“敢问涂山君主,您在涂山那么远的地方,又是如何知晓这桩怪事的?” 闻言,金汐“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她面色顿了一顿,当即满脸不悦的叱责道:“你身为一方土地婆,连地面上的人都不知丢到哪里去,却还有心问我自哪里得到了消息?” 土地婆被这一通斥责,闹了个满面通红。 接着,金汐神色不耐的挥了挥手,冲她说了句:“若你闲着无事,便去找附近的土地问问清楚,本君今日都会留在此处,随时可来与我通禀一声。” 至此,那土地婆躬了躬身,告辞化作一道白烟,钻入地下消失不见了踪迹。 当晚金汐宿在一间茅屋内,望着窗外挂在半空的圆月,一脸的若有所思,原以为只需替阿璃寻着墨离,清扬的事便有救了。 岂料,眼下墨离不见了踪迹,自己除了查清这桩怪事,再没有找见人的法子。 她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心中不禁闷闷不乐。 三里外,在清亮的月色之下,初瑶与芷烟一前一后来到那柳村旧址前。 “想不到,此地终成了祸患之处,早知会有今日的事,当年咱们就该将这里彻底毁灭。”芷烟垂眸望着下方漆黑的深渊,怅然道。 闻听此言,初瑶缓缓摇了摇头,出声道:“没用的。” 自出现魂魄失踪后,她们追寻着线索奔走了两年,才发现一切的源头,皆来自于这柳村。 芷烟迈开一只脚,道了句:“我先下去看看。” 下一刻,初瑶倏然伸手将她胳膊拽了一把,低声惊呼道:“不要轻举妄动!此处已不是当年的情形,若你这样跳下去,怕是十条命都回不来。” 芷烟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之色,望向月色下初瑶清晰的脸庞,轻声道了句:“正因为危险,才需要我替你走这一步。” 几乎在瞬间,一柄墨绿色的纸伞,自她袖口中滑落,径自展开来朝那深不见的深渊坠了下去。 紧接着,初瑶手中突然一空。 哪里还有芷烟的身影? 待她再一脸惶恐的伸出手,蹲下身欲要朝那坠落的纸伞去捞,只见一道绿影闪过,一双凭空出现在面前的手,将她奋力搡了一把。 初瑶重心不稳,当即仰身跌坐在地。 亏得她两手撑在身后,适才稳住了身形,待她自地上爬起身时,只见芷烟脚下稳稳立于纸伞顶端,冲自己仰面露出一抹饱含歉意的浅笑,两张唇瓣轻轻张合,无声道了两个字“保重”。 “芷烟……”初瑶鼻子忽而一酸,一双眼眶顿时热了起来。 芷烟的身影,方才落入深渊之口,便身陷黑暗之中,再也不见。 不多时,深渊底处传来“轰隆隆”的声响,连带着深渊上方周围的地面,亦随之微微晃动,仿佛是某样身形巨大之物,正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翻腾。 初瑶手中紧紧攥着“瑶铃”,目不转睛的望着下方。 忽然,一道凄厉的喊叫声,自深渊下方远远传来,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亦被逐渐扩大。 远在三里之外,金汐与茅屋中半睡半醒。 忽而听闻这凄厉的喊声,顷刻间将她自睡梦中惊醒,“腾”的自床上弹坐起身。 “坏了!”只见金汐右手撑着身旁,纵身自床上一跃而起。 一眨眼的功夫,她便落地在柳村旧址的十步之外,只见一根墨绿色的藤蔓,自那深渊下方“嗖”的一下,冲着半空中那轮清亮的满月升起,直到遮挡住了大半月色,才停了下来。 那像极了荆棘的藤蔓,遍身长满了黑色形同犀牛角一般的刺尖,越往下看便越粗,仅深渊口处望去,足足需要十多人才抱的起来。 忽然,轻微的“哗啦啦”声响,自上空传来。 金汐微微眯起双眼,躬身避开清亮的月色,才看出那藤蔓的顶端,有个红色的人影,看模样像是个女子。 这时,初瑶手中紧紧攥着的“瑶铃”,忽然发出一声脆响,她双眼噙着热泪缓缓站起身来,侧首朝身后的金汐望了一眼,默然不语。 听见动静,金汐适才循声望去。 待她认出那人,不觉惊呼出声道:“是你?!” 半空之中,那被藤蔓戳透胸口的女子,衣袖自半空中飞舞,她嘴角和胸口的鲜血,顺着藤蔓缓缓的淌下。 在那清亮的月色下,一个接一个的魂魄,自她身体中逃窜了出来。 金汐认出初瑶,片刻惊愕过后,遂双手扶冠整领,适才抬手作揖敬了个平礼,一脸正色敬道:“涂山金汐,见过女娲后人。” 初瑶缓缓颔首,应声道:“涂山君主。” 话音刚落,她挥手朝上方扔出手中“瑶铃”,只见瑶铃“叮铃铃”发出声响过后,便绽放出一圈圈紫色的灵力,将那些自红衣女子身体里逃出的魂魄,尽数收了起来。 待“瑶铃”收回最后一个魂魄,便轻飘飘落回了初瑶的手中。 初瑶将“瑶铃”塞回袖中,适才缓步朝金汐身旁走去,轻声道:“此为鬼女,被人以生魂死尸所炼,藏身于柳村旧址地下,两年间吞数百名凡人魂魄。” 闻言,金汐不觉愣了一愣,问了句:“何人有这等本事?” 初瑶脚下一顿,停在金汐身旁缓缓转身,仰面望着那与月亮一般高的藤蔓顶端,幽幽道:“这便要问她了。” 只见,那鬼女一双眸子仿佛能滴出血来,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脸,斜视着地面上的两人,眼底带着恨意落在那一身淡紫衣裳的初瑶面上,艰难道:“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救那女娲后人。 金汐见她仍有一息尚存,不觉愕然道:“竟还活着?” 初瑶面色平静,遥遥望着那女子通红的双眼,幽幽说道:“你死时含恨,被抛尸于乱葬岗之中,终日食孤魂野鬼的怨气修成鬼女,又遭人炼成活尸,确有几分不幸。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吞食活人生魂,此番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场,与人无尤!” 最后四个字道完,她虽依旧一脸平静,双眸却倏然一凌。 顷刻之间,那鬼女已灰飞烟灭。 第936章 事出蹊跷 金汐认出初瑶,片刻惊愕过后,遂双手扶冠整领,适才抬手作揖敬了个平礼,一脸正色敬道:“涂山金汐,见过女娲后人。” 初瑶缓缓颔首,应声道:“涂山君主。” 话音刚落,她挥手朝上方扔出手中“瑶铃”,只见瑶铃“叮铃铃”发出声响过后,便绽放出一圈圈紫色的灵力,将那些自红衣女子身体里逃出的魂魄,尽数收了起来。 待“瑶铃”收回最后一个魂魄,便轻飘飘落回了初瑶的手中。 初瑶将“瑶铃”塞回袖中,适才缓步朝金汐身旁走去,轻声道:“此为鬼女,被人以生魂死尸所炼,藏身于柳村旧址地下,两年间吞数百名凡人魂魄。” 闻言,金汐不觉愣了一愣,问了句:“何人有这等本事?” 初瑶脚下一顿,停在金汐身旁缓缓转身,仰面望着那与月亮一般高的藤蔓顶端,幽幽道:“这便要问她了。” 只见,那鬼女一双眸子仿佛能滴出血来,僵着脖子缓缓转过脸,斜视着地面上的两人,眼底带着恨意落在那一身淡紫衣裳的初瑶面上,艰难道:“早知、如此……” 早知如此,她便不该救那女娲后人。 金汐见她仍有一息尚存,不觉愕然道:“竟还活着?” 初瑶面色平静,遥遥望着那女子通红的双眼,幽幽说道:“你死时含恨,被抛尸于乱葬岗之中,终日食孤魂野鬼的怨气修成鬼女,又遭人炼成活尸,确有几分不幸。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吞食活人生魂,此番是你咎由自取的下场,与人无尤!” 最后四个字道完,她虽依旧一脸平静,双眸却倏然一凌。 顷刻之间,那鬼女已灰飞烟灭。 随着鬼女彻底消失,那根藤蔓便缓缓的退回了深渊下方,很快不见了踪迹。 初瑶见着那藤蔓消失在眼前,心口忍不住的发颤。 她只能强忍着,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敢问女娲后人,可否见着酆都城的阴官墨大人?”金汐见着那藤蔓消失,转过脸来问道。 话才出口,她恨不能将自己舌头咬掉。 初瑶缓了缓心神,遂侧首应了声:“你若要寻他,该去问酆都城的人才是,何故问我?” 金汐迟疑半晌,犹豫着再道了句:“实在是本君去了酆都城,听说那墨大人两年前便失了踪迹,这才来柳村寻找线索。” 初瑶面上微微一顿,一脸的惊讶之色道:“失踪?” 金汐见她这幅神情,心底顿时有了不好的念头,随即一脸神色凝重,沉声问了句:“莫非那墨大人,被这鬼女……” 话音刚落,初瑶二话不说便“噌”的一下奔了出去,纵身跳下那深渊。 金汐急忙拔腿追了上去。 待她自半空坠了许久,仰头望着头顶上方的亮光如同蚕豆,脚下才轻轻的落了地。 金汐脚下方才迈出一步,紧贴着地面的荆棘藤蔓,自她脚踝处缓缓爬过,便浑身一个激灵便将脚缩了回来,惊呼一声道:“小心有蛇!” 下一刻,初瑶掌中招出一团火来。 这时,金汐才看清在这深渊的地下和四周的土壁处,正缓缓攀爬着那墨绿色的藤蔓,像是还在不断的生长。 “不必惊慌,跟我来。”初瑶闷声道了一句,转过身走在了头前。 金汐得知并非有蛇,虽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却又羞了个满面通红,想她此生天不怕地不怕,一来最怕师父打手板,再来便是儿时糟蛇咬了一口,怕蛇怕的厉害。 她堂堂涂山君主,在外人面前露了怯。 自然有几分汗颜。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在不知转了几道弯后,来到一处空旷之地。 初瑶见着墙壁嵌着火把,便驱火将其点亮。 待洞内亮堂了起来,两人纷纷低头望向地面上一座圆形的祭坛,见着四周刻满了黑色的符咒,顿时陷入了沉默。 “由此可见,鬼女藏在这深渊之下至少百年以上,为何到了两年前,才忽然吞食生魂?”金汐道。 初瑶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将那鬼女就地正法。 细细想来,那炼出她的人,必定是操纵了这数百凡人的失踪,以便这鬼女吞食生魂。 如今鬼女没了,想要找出藏身在她身后的人,何其艰难? 初瑶抬起眼来,默默环视着这空旷的洞中,若是当年她能再仔细一些,探查这柳村旧址的地下,也不至于造成数百凡人的魂魄被吞食。 她以为,只要那炼尸之地被毁,桡亦被正法。 事情便迎刃而解。 初瑶心口仿佛针扎似的痛,突然转身朝洞外跑去,她此刻心中千千万万的歉意,想要对芷烟道出。 金汐方才追出洞口,便见着初瑶扑到在地面,手中紧紧攥着那根一只粗的荆棘,哭得泣不成声,而那荆棘上的刺尖刺穿了她的掌心,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满地的荆棘上。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初瑶只觉着胸口那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正是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金汐走上前来,见着她手中淌出的鲜血,当即抓住她两手手腕,急声喊道:“快松手,你在流血!” 初瑶哭的泪眼朦胧,哽咽着摇了摇头,一脸懊悔的神色,眼前只见着红色和绿色连成了一片,她恨不能同芷烟一起留在此地。 金汐欲要夺过她手中荆棘藤,奈何那藤蔓上遍布刺尖,她实在无处下手,不禁呼喊道:“这世上谁不会错,若人人做错了事同你这般,岂非要命?” “你不懂……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幅样子。” 金汐愣了一愣,望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荆棘藤,愕然道:“谁?墨离他……” 她实在很难费解,墨离身为一介酆都城的阴官,怎么就化作了眼前这根荆棘藤了呢? 闻声,初瑶的哭声忽而一顿。 墨离。 墨离!!! 她眼中忽然有恨,望着眼前自己两只鲜血淋漓的手,近乎咬牙切齿道:“芷烟……你放心罢,我必亲手捉了他,来给你偿命!” 金汐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芷烟又是谁? 第937章 让是不让 初瑶不禁有些后悔,不该这么快将那鬼女就地正法。 细细想来,那炼出她的人,必定是操纵了这数百凡人的失踪,以便这鬼女吞食生魂。 如今鬼女没了,想要找出藏身在她身后的人,何其艰难? 初瑶抬起眼来,默默环视着这空旷的洞中,若是当年她能再仔细一些,探查这柳村旧址的地下,也不至于造成数百凡人的魂魄被吞食。 她以为,只要那炼尸之地被毁,桡亦被正法。 事情便迎刃而解。 初瑶心口仿佛针扎似的痛,突然转身朝洞外跑去,她此刻心中千千万万的歉意,想要对芷烟道出。 金汐方才追出洞口,便见着初瑶扑到在地面,手中紧紧攥着那根一只粗的荆棘,哭得泣不成声,而那荆棘上的刺尖刺穿了她的掌心,鲜血“滴滴答答”落在了满地的荆棘上。 “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初瑶只觉着胸口那里,有种撕心裂肺的疼,正是自己一时的疏忽,造成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金汐走上前来,见着她手中淌出的鲜血,当即抓住她两手手腕,急声喊道:“快松手,你在流血!” 初瑶哭的泪眼朦胧,哽咽着摇了摇头,一脸懊悔的神色,眼前只见着红色和绿色连成了一片,她恨不能同芷烟一起留在此地。 金汐欲要夺过她手中荆棘藤,奈何那藤蔓上遍布刺尖,她实在无处下手,不禁呼喊道:“这世上谁不会错,若人人做错了事同你这般,岂非要命?” “你不懂……她是为了我,才变成这幅样子。” 金汐愣了一愣,望着她手中紧紧攥着的荆棘藤,愕然道:“谁?墨离他……” 她实在很难费解,墨离身为一介酆都城的阴官,怎么就化作了眼前这根荆棘藤了呢? 闻声,初瑶的哭声忽而一顿。 墨离。 墨离!!! 她眼中忽然有恨,望着眼前自己两只鲜血淋漓的手,近乎咬牙切齿道:“芷烟……你放心罢,我必亲手捉了他,给你偿命!” 金汐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芷烟又是谁? 顷刻间,悬崖地底狂风骤起。 金汐被风沙迷了眼,遂缩回一只手来挡了挡面前,她衣袖群衫被风扬起,只另一只紧紧抓住初瑶的手腕,扬声呼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只见初瑶手中猛地一拽,扯下面前荆棘藤,缓缓闭上了眼睛。 片刻后,待四周狂风停了下来。 金汐适才放下挡在面前的手臂,小心翼翼睁开眼朝四下望去,只见两人身处这八百里黄沙中,待她扭头朝身后望去,那巍峨的酆都城城门,正缓缓被打开来。 忽然自漆黑的城门内,黑压压两队阴兵,正一路小跑的奔了出来,随后立于城门两侧躬身揖礼。 紧接着,数百幽蓝色的鬼火如鱼贯出,漂浮在城门上空,照亮了半边天。 下一刻,十位头顶黑色冕冠男子,快步自城门走了出来,遥遥冲着前方揖礼躬身,头前那位中年男子,面上肤色白净,留着垂至胸口的黑色胡须,仿佛书生一般。 只见他深深揖了一礼,却不敢抬头直起身,继而缓缓开口扬声唤道:“十殿见过女娲后人。” 至此,初瑶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身朝酆都城门下走去。 “秦广王,酆都城有位名叫墨离的阴官,还望你速速将人交出来。”初瑶手中紧紧攥着荆棘藤蔓,指缝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黄沙,便忽然生出一株嫩绿色的嫩芽。 荆棘藤蔓拖地而行,自黄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拖痕。 金汐则怔在当场,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她身份委实尴尬,身为涂山的君主,自己若是护着初瑶捉人,那酆都城不敢待初瑶不敬,对她倒是不用太客气。 秦广缓缓抬起头,觑了一眼初瑶面上神色,即刻垂下眼帘应道:“既是您要捉的人,酆都城自是不敢不交,只是那墨离早于两年前失踪,至今音讯全无,整座酆都城亦在寻找他的下落,实在不知该如何交人。” 闻言,初瑶脚下一顿,停在秦广王十步之外,扬手挥起那一丈多长的荆棘藤蔓,冷声喝道:“秦广,那墨离就藏身于酆都城内,你负责掌管十殿阎罗,竟敢道我一句无迹可寻,今日你们若交不出此人,少不得逼着我闯一闯这酆都城。”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荆棘藤便抽条发芽。 只见一眨眼的功夫,那荆棘藤蔓便足足比先前长了三成,却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见状,秦广王面上一紧,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左侧那位面色深红,同样身着黑袍头戴冕冠的白须老者,忽然扬声喊道:“您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往酆都城内走一趟,若是在城内将此人拿下,十殿但凭女娲后人发落。” 秦广忽听此言,顿时一脸急色转过头来,叱了句:“糊涂!若酆都大帝知晓了此事,你我吃不完兜着走……” 这时,右边那位面色微黄,留着黑须的男子,急忙附耳在秦广耳边低声道了句。 只见秦广听了那番话,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双目倏然瞪起,朝那耳语之人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面色微黄的男子,只得一副亏心似的垂下头去。 “秦广王,你让是不让?!”初瑶冷声喝道。 那白须老者不待秦广回应,便急忙开口应声答道:“十殿自是不敢挡您的去路,只不过……须得请女娲后人面见酆都大帝,将此事说个清楚才好。”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顿,轻声唤道:“涂山君主。” 金汐听见她唤自己,急忙快步迎上前道了句:“女娲后人有何吩咐?” “眼下,须得我亲自去见酆都大帝,可否请你替我去找那墨离?”初瑶刻意压低嗓音,一脸期许的神色,朝金汐轻声恳求道。 金汐面上一顿,转脸朝那十殿阎罗面上望去。 此时的秦广王双眉紧锁,绷紧的唇角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而站在他身侧的两位,分别是二殿楚江王和三殿宋帝王。 她自是相信,或许秦广王的确以为墨离不在酆都城。 他阻止初瑶的目的,仅仅是因为无法向酆都大帝交代,为何女娲后人不管地府多年,此番因为一个小小的录丞,打上了酆都城。 第938章 未免太迟 闻言,初瑶脚下一顿,停在秦广王十步之外,扬手挥起那一丈多长的荆棘藤蔓,冷声喝道:“秦广,那墨离就藏身于酆都城内,你负责掌管十殿阎罗,竟敢道我一句无迹可寻,今日你们若交不出此人,少不得逼着我闯一闯这酆都城。”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荆棘藤便抽条发芽。 只见一眨眼的功夫,那荆棘藤蔓便足足比先前长了三成,却仍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见状,秦广王面上一紧,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左侧那位面色深红,同样身着黑袍头戴冕冠的白须老者,忽然扬声喊道:“您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往酆都城内走一趟,若是在城内将此人拿下,十殿但凭女娲后人发落。” 秦广忽听此言,顿时一脸急色转过头来,叱了句:“糊涂!若酆都大帝知晓了此事,你我吃不完兜着走……” 这时,右边那位面色微黄,留着黑须的男子,急忙附耳在秦广耳边低声道了句。 只见秦广听了那番话,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双目倏然瞪起,朝那耳语之人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那面色微黄的男子,只得一副亏心似的垂下头去。 “秦广王,你让是不让?!”初瑶冷声喝道。 那白须老者不待秦广回应,便急忙开口应声答道:“十殿自是不敢挡您的去路,只不过……须得请女娲后人面见酆都大帝,将此事说个清楚才好。” 闻言,初瑶面上微微一顿,轻声唤道:“涂山君主。” 金汐听见她唤自己,急忙快步迎上前道了句:“女娲后人有何吩咐?” “眼下,须得我亲自去见酆都大帝,可否请你替我去找那墨离?”初瑶刻意压低嗓音,一脸期许的神色,朝金汐轻声恳求道。 金汐面上一顿,转脸朝那十殿阎罗面上望去。 此时的秦广王双眉紧锁,绷紧的唇角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而站在他身侧的两位,分别是二殿楚江王和三殿宋帝王。 她自是相信,或许秦广王的确以为墨离不在酆都城。 他阻止初瑶的目的,仅仅是因为无法向酆都大帝交代,为何女娲后人不管地府多年,此番因为一个小小的录丞,打上了酆都城。 冥界脱离女娲族管辖,已有数万年之久。 酆都大帝自是不愿,让女娲后人在城内闹得天翻地覆。 楚江王打得一手好算盘,他知晓秦广王的顾虑,更不愿陪着他惹祸上身,随即提议要初瑶往酆都大帝面前走一趟。 说到底,不过是不想开罪初瑶罢了。 待初瑶见到酆都大帝,便形同束缚了手脚之人,再无可能自酆都大帝眼皮底下,搜寻出墨离的下落。 金汐略略思索一番,将这些人的心思琢磨了个透彻,适才犹豫着答道:“这偌大的酆都城,想要找到一个人,只怕有些难。”说完,金汐转身欲要离去。 女娲族与冥界相斗。 不论自己帮与不帮,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初瑶突然伸出手来,将她一把拽在了当场,低声道了句:“只怕你此刻要想脱身,未免太迟了。” 突然,酆都城上空的天色,仿佛被血洗过一般发紫。 初瑶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那深紫的天色,缓缓松开手道了句:“女娲族初瑶,有要事求见酆都大帝。” “所为何事?”深紫色的上空,传来一道低沉的男音。 初瑶伸手自袖中掏出“瑶铃”,拖在掌心中暗自催动灵力,显出那“瑶铃”中凡人魂魄的影像,幽幽开口道:“此为两年之内,凡界消失的数百凡人魂魄。” 至此,十殿阎罗纷纷侧首,面面相觑。 下一刻,只见那深紫的天色,逐渐恢复了本来的面目。 自不多时,城门内缓缓走出几个人影,那站做一排的十殿阎罗即刻自中间分开来,侧目朝那一男一女望去。 “秦广王,音音奉酆都大帝之令,请女娲后人入酆都城。”只听那又尖又细的嗓音响起,令闻声者不由得头皮发紧,浑身上下的汗毛亦竖了起来。 闻言,秦广王面上沉了一沉,随即转身朝不远处的初瑶抬手作揖,敬道:“女娲后人,请。” 初瑶侧首,朝金汐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适才迈开脚步,将手里的荆棘藤拖在身后,目无斜视的朝酆都城走去,路过十殿阎罗面前时,脚下唯有丝毫的停顿。 直到她走入城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阔。 酆都城内,沉浸在黑夜的阁楼亭台,瞬间点起红色的火光,往日里阴气沉沉的酆都城,在这一刻亮堂了起来。 音音双手交叠与身前,缓缓自初瑶身后走上前去,见着她驻足在此打量左右,面色亦有所不解,于是出声解释道:“酆都大帝有令,凡生人入酆都城,须自各处点燃明火,已昭示冥界众人回避。” 初瑶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她虽为女娲族后人,实则却是半神半人,不入六道轮回,没有来生。 即便酆都大帝强行给她灌下孟婆汤,将她丢入六道轮回之所,也是投不了胎的,但她此行带着金汐,若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强行绑了送去投胎,这麻烦便最为要命。 金汐缓步上前,打量着四周灯火通明,照亮了大半个酆都城。 她虽来过两次,却从未见着这等场景,挨个望去每处的亭台楼阁,见着那美妙绝伦的雕花扶拦,和那悬架在半空的长廊,若不是身旁立着那十殿阎罗,她便忍不住的惊叹一番。 “女娲后人,酆都大帝早已等候多时了,里面请。”只见那皮肤白的像张纸的男子,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出声道。 接下来的路,无论走到哪里,皆是门窗紧闭道路畅通。 金汐偶尔回头,望着紧随在他们身后的十殿阎罗,一脸的欲言又止。 待她回过头来时,正好对上前方那个面色惨白,总是笑着露出一口牙的男子,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后背顺着脊梁骨爬上一抹凉意,慌忙垂下头避开那道目光。 这个人,是见过自己的。 第939章 岂能不快 酆都城内,沉浸在黑夜的阁楼亭台,瞬间点起红色的火光,往日里阴气沉沉的酆都城,在这一刻亮堂了起来。 音音双手交叠与身前,缓缓自初瑶身后走上前去,见着她驻足在此打量左右,面色亦有所不解,于是出声解释道:“酆都大帝有令,凡生人入酆都城,须自各处点燃明火,已昭示冥界众人回避。” 初瑶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原来如此。”她虽为女娲族后人,实则却是半神半人,不入六道轮回,没有来生。 即便酆都大帝强行给她灌下孟婆汤,将她丢入六道轮回之所,也是投不了胎的,但她此行带着金汐,若被哪个不知好歹的,强行绑了送去投胎,这麻烦便最为要命。 金汐缓步上前,打量着四周灯火通明,照亮了大半个酆都城。 她虽来过两次,却从未见着这等场景,挨个望去每处的亭台楼阁,见着那美妙绝伦的雕花扶拦,和那悬架在半空的长廊,若不是身旁立着那十殿阎罗,她便忍不住的惊叹一番。 “女娲后人,酆都大帝早已等候多时了,里面请。”只见那皮肤白的像张纸的男子,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出声道。 接下来的路,无论走到哪里,皆是门窗紧闭道路畅通。 金汐偶尔回头,望着紧随在他们身后的十殿阎罗,一脸的欲言又止。 待她回过头来时,正好对上前方那个面色惨白,总是笑着露出一口牙的男子,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后背顺着脊梁骨爬上一抹凉意,慌忙垂下头避开那道目光。 这个人,是见过自己的。 另一边,筠竹风尘仆仆来到扉宅。 谁知这偌大的扉宅,竟空无一人,院中盆栽早已提前挪至树荫下,空荡荡的院落杂乱不堪。 看上去,仿佛许久未曾住过人的模样。 她只得暗暗摇了摇头,随手召来青鸟一只,待那鸟儿纤细的爪子落在自己掌心,适才张口轻声道:“速去魔界,将扉颜寻回来。” 只见那青鸟“喳喳”叫了两声,微微歪着脑袋用一双黑溜溜圆圆的眼睛,静静望着筠竹。 “这倒好办,若他不肯回来,我便一把火将此处烧个精光,既然他如今乐不思蜀,连自己的家都顾不上,还留着这么大个院子做什么?”筠竹幽幽道。 闻言,那青鸟扑棱着翅膀呼扇几下,“喳喳喳”的鸣叫着化作一道青烟不见了踪迹。 筠竹见青鸟离去,遂自顾自的去酒窖拎了一坛酒。 她独自一人坐在院中,遥想曾经在这座小院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待酒过了近半,她眸中渐渐有些迷离。 近来,为了阿璃和青丘的事,她一直顾不上自己,虽知晓那人回了妖界,却不知他日日过的怎样,可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无数次,筠竹提笔欲要写封信,可是笔在手中,她一肚子的话,却迟迟下不了笔。 他已是妖王。 过去的感情,或许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两人既无将来,又何必再有瓜葛? 待她这一坛酒见了底。 一身黄衫的扉颜,火急火燎的自半空跳了下来,直直砸在筠竹的面前,脸上一副气急败坏的神色,怨声道:“我不过自外面多待了几日,哪里严重到家都不要的地步?” 闻声,筠竹双眼迷茫的抬起头,朝扉颜愣愣望了一眼,言语间带着几分意外的口气,感叹道:“咦?你回来的这么快……”说着,她将胳膊搭在石桌上,倚着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靠了上去。 扉颜不禁暗暗咬了咬牙,恨恨腹诽道:说得轻巧,你这都要烧我家了,岂能不快? 他一把夺过筠竹手中酒坛,随意晃了两晃,听着空空如也的坛底,转身一屁股坐在石凳旁,怨了句:“你这么急着找我回来,便是为了叫我看着你,偷偷上我酒窖里搬酒吃?” 筠竹面上顿了一顿,迟疑许久出声道:“这些年,绎轩在魔界可好?” “很好。” 筠竹歪着头顶,将半张脸枕在左手臂弯处,面上一片看不悲喜的模样,幽幽又问道:“那他呢,也好么?”声音中带着怅然道。 见状,扉颜心中不由的一沉,随手将那空酒坛搁在石桌,暗暗点了点头,低声应道:“也很好!” 筠竹微微张口,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气息,一脸的若有所思,暗暗宽慰自己道:这下你便可以安心了罢?既然知晓他一切尚好,今后便无需再有任何牵挂。 扉颜最见不得她如此,仿佛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险些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问了句:“许久不见,阿璃的伤势养的如何?可还是为了清扬,成日的寻死觅活?” “阿璃……清扬那原先承载在九转琉璃灯的一魄,如今宿进了她的元神之中,却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眼下怕是连回到九转琉璃灯的力气都没有。 我担心她知晓后又要闹,便没敢将实话托出。”说完,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扉颜听到这,不由得愣了一愣惊呼道:“这样说来,那日阿璃登上天梯时,咱们瞧见的九转琉璃灯灵力大盛,便是清扬那一魄宿在她身体里了?”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大抵如此。” 说完,她慵懒的自石桌坐起身来,朝扉颜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道了句:“我来是知会你一声,尽早替我想个长久的法子,好借此安阿璃的心。 今日她背着我,请了涂山君主去寻那酆都城的阴官,去打听三圣母后人的下落。 由此可见,依着阿璃那死心眼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弃,若非将来有一日清扬能活过来,便得她真真切切的知晓,清扬是再也回不来了。” 难就难在,实话偏偏不能说,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扉颜见她欲要起身,忙不迭站起身来伸手搀了一把,急声道:“你醉成这幅样子,要如何回去?不如先在此睡一日,待明日再走。” 筠竹轻轻了推了推那探来的双手,道了句:“我不过有些头晕而已,哪里就回不去了?” 第940章 便是最好 扉颜最见不得她如此,仿佛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险些闷得自己喘不过气来,随即深深吸了一口气,牵强的扯出一抹笑意,问了句:“许久不见,阿璃的伤势养的如何?可还是为了清扬,成日的寻死觅活?” “阿璃……清扬那原先承载在九转琉璃灯的一魄,如今宿进了她的元神之中,却支离破碎的不成样子,眼下怕是连回到九转琉璃灯的力气都没有。 我担心她知晓后又要闹,便没敢将实话托出。”说完,她长长叹出一口气来。 扉颜听到这,不由得愣了一愣惊呼道:“这样说来,那日阿璃登上天梯时,咱们瞧见的九转琉璃灯灵力大盛,便是清扬那一魄宿在她身体里了?” 筠竹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大抵如此。” 说完,她慵懒的自石桌坐起身来,朝扉颜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道了句:“我来是知会你一声,尽早替我想个长久的法子,好借此安阿璃的心。 今日她背着我,请了涂山君主去寻那酆都城的阴官,去打听三圣母后人的下落。 由此可见,依着阿璃那死心眼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弃,若非将来有一日清扬能活过来,便得她真真切切的知晓,清扬是再也回不来了。” 难就难在,实话偏偏不能说,须得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扉颜见她欲要起身,忙不迭站起身来伸手搀了一把,急声道:“你醉成这幅样子,要如何回去?不如先在此睡一日,待明日再走。” 筠竹轻轻了推了推那探来的双手,道了句:“我不过有些头晕而已,哪里就回不去了?” 扉颜再劝了两劝。 奈何筠竹无动于衷,说什么阿璃被自己困在结界里,须得早去早回,免得她又做出什么事来。 扉颜劝过几回无用。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板起脸来,非要她喝过自己亲手煮的解酒汤,才肯放她回青丘去。 闻言,筠竹面上闪过些许犹豫之色,谁知这坛酒后劲犯起来,头晕犹如海浪一波波袭来似的厉害,便意外的好脾气,当真乖乖坐在原位,等着他去厨房一通“乒里乓啷”忙活。 等一碗解酒汤下了肚,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她只觉着头不晕了,这一身的疲累和低落的情绪,亦随着酒劲散去了似的,整个人从头到脚格外舒坦。 扉颜见着她醒了酒,适才放她归去。 筠竹人方才回到青丘。 接着,便脚不沾地的来到阿璃洞中,只见她伏身趴在床边,脑袋枕在左手臂弯,右手顺势垂在床沿外,遂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拽起阿璃那搭在床沿的胳膊,刚准备替她翻个身来。 下一刻,阿璃缓缓睁开了眼睛,瞧见站在床前的筠竹,随即翻个身坐了起来,轻声怨道:“你回来了!” “怎么睡成这样,也不知盖好被子。”筠竹顺势弯腰,坐在床沿道。 阿璃抬手揉了揉眼角,抬起头道了句:“不知为何,我心口疼的有些厉害,索性趴在床沿压着,便不那么痛了。” 筠竹面上一顿,伸手自掌中聚集灵力,探向她心口处。 片刻后,她收回手来轻笑一声道:“并不妨事,只是你元神与清扬一魄宿在一处,以自身去将养着他,少不得要受点罪。” 阿璃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可有见着扉颜,将此事与他提起?” “那是自然,只是他也未见过此事,须得多方打听翻阅古籍,才知有没有相助的法子,眼下你只须静静养着,等我们找到了办法既可。” 阿璃信以为真,当即欣喜道:“这便是最好了。” 若扉颜寻到了法子,金汐又找来了酆都城的阴官,救活清扬的可能便更多了几分。 突然,她鼻尖动了几下,凑近筠竹身前又嗅了嗅,疑惑不解道:“筠竹……你这是喝了酒么?为何沾了一身的酒气。” 筠竹不禁叹了口气,伸出右手食指戳上阿璃额前,假意嗔道:“你属狗的么,鼻子竟这样灵?我去扉宅见着无人,便知扉颜在魔界陪着绎轩,于是召来青鸟去寻他,偏我一人枯坐很是无趣,便顺便偷了他酒窖一坛陈年佳酿,边喝边等他回来。” 阿璃嘴角扬起笑意,忍不住埋怨道:“可见你是喝足了,才舍得回来的?” 筠竹当即一本正经,辩解了句说:“提起这个我便来气,世人都知晓,喝酒便在于“意境”二字,偏我这一坛酒喝下去,叫扉颜瞧见我头晕的走不成道,硬是要灌我喝下一大碗又黑又臭的解酒汤,将这好容易喝出的“意境”给弄没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相顾而笑。 她见着阿璃开怀,不似前几日那般情绪低落,心底纵然愧疚难安,却并不后悔。 若是骗着阿璃,能让她此后活得开心些。 筠竹觉着,如此亦可。 她忽然伸手拿起枕头,贴心的垫在阿璃的身后,顺势推着她靠了上去,好让她倚着能舒服些,面上带着浅笑说了句:“待你身子再好一些,咱们去泡后山的温泉可好?” “好啊。”阿璃脱口而出道。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拂过她耳旁碎发,缓缓撩至耳后道了句:“虽说清扬不在了,可如今他的一魄宿在你身体,你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感受,同他在时没有什么分别。” 阿璃面上笑意僵在嘴角,心里隐隐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当即深深朝筠竹眼底望去,一字一句道:“此话何意?” 筠竹垂下眼帘,伸手将阿璃双手捉在掌中,面上一片淡定从容,轻声道:“若你有什么心里话,趁着此时与他讲,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即便阿璃不说,她也看得出来。 阿璃之所以这么拼尽一切,奋不顾身的要救活清扬,无疑是为了回报他对她付诸的深情。 筠竹想:这世上大抵有许多的深情,皆因未来得及亲口说出,那个人便就此离去,而成为了两人之间最沉重的遗憾。 而阿璃的遗憾,尤为比常人更甚。 清扬在世时,她对感情似懂非懂,只是以为喜欢便是喜欢,只是愿意与这个人亲昵,好像条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 第941章 此等道理 阿璃嘴角扬起笑意,忍不住埋怨道:“可见你是喝足了,才舍得回来的?” 筠竹当即一本正经,辩解了句说:“提起这个我便来气,世人都知晓,喝酒便在于“意境”二字,偏我这一坛酒喝下去,叫扉颜瞧见我头晕的走不成道,硬是要灌我喝下一大碗又黑又臭的解酒汤,将这好容易喝出的“意境”给弄没了。” 话音刚落,两人便相顾而笑。 她见着阿璃开怀,不似前几日那般情绪低落,心底纵然愧疚难安,却并不后悔。 若是骗着阿璃,能让她此后活得开心些。 筠竹觉着,如此亦可。 她忽然伸手拿起枕头,贴心的垫在阿璃的身后,顺势推着她靠了上去,好让她倚着能舒服些,面上带着浅笑说了句:“待你身子再好一些,咱们去泡后山的温泉可好?” “好啊。”阿璃脱口而出道。 筠竹嘴角微微一动,伸手拂过她耳旁碎发,缓缓撩至耳后道了句:“虽说清扬不在了,可如今他的一魄宿在你身体,你便可以感受到他的感受,同他在时没有什么分别。” 阿璃面上笑意僵在嘴角,心里隐隐有几分异样的感觉,当即深深朝筠竹眼底望去,一字一句道:“此话何意?” 筠竹垂下眼帘,伸手将阿璃双手捉在掌中,面上一片淡定从容,轻声道:“若你有什么心里话,趁着此时与他讲,再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 即便阿璃不说,她也看得出来。 阿璃之所以这么拼尽一切,奋不顾身的要救活清扬,无疑是为了回报他对她付诸的深情。 筠竹想:这世上大抵有许多的深情,皆因未来得及亲口说出,那个人便就此离去,而成为了两人之间最沉重的遗憾。 而阿璃的遗憾,尤为比常人更甚。 清扬在世时,她对感情似懂非懂,以为喜欢便是喜欢,只是愿意与这个人亲昵,好像条小尾巴似的,寸步不离的跟在那个人的身后。 他不在了,过往皆化作云烟。 可是愧疚和亏欠,还有在那得与失之间,无处安放的深情,仿佛日日凌迟着她的心。 阿璃听了这番话,不知怎么竟有几分动容,缓缓垂眸湿了眼角。 方才熟睡之时,她再次梦见那梦境中的九尾白狐,故而伸出手轻轻将其拥在怀中,望着那双永远阖着的双眼,迫不及待的期望着它能睁开来。 得知那便是清扬一魄,阿璃心中既是激动又不安,如今见着那一魄沉沉睡着,便是只在梦境之中,她亦手足无措的厉害。 “阿璃,此番已是最好的结果,凡事过犹不及。”筠竹深知,她一直自人前隐藏情绪,唯恐给旁人带来麻烦,懂事的令人心疼。 过去的阿璃,向来想哭便哭,想笑便笑。 何曾如今日这般拘谨。 阿璃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意,缓缓抬起眼帘,颤声回道:“我明白……”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所求实在太过。 以至于,阿璃一早便打定了主意,哪怕自己此生再无缘与他相守,那便只求老天一命换一命。 筠竹瞧见她眼中泪花闪烁,颤了颤唇欲言又止。 另一边,金汐一路垂着头顶。 尽管她明知那男子的目光,始终停留在自己面上,只得咬着牙硬着头皮不做声,心底却慌乱的如同小鹿乱撞,若非前后都围着人,几乎要忍不住夺路而逃。 不多时,一行人浩浩荡荡,迎面来到酆都城最高大的阁楼前。 音音领着初瑶,两人一前一后迈过门槛。 金汐头回来此,抬腿迈过那一柞高的门开,便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只见着这阁楼两丈高三丈宽的大门,方才踏过门槛阁楼内的景象便豁然开阔了起来。 一张朱红木质长桌。 足有八丈长五丈宽,朝着东西两个方向横着摆放。 这桌上垒起的竹简和书卷,还有张张未能装订的纸张,正摆了满满一桌。 而偌大的阁楼地上,散落着厚厚的纸。 金汐低下头,朝脚边那张纸望去,只见上面写着黑纸白字,写着某个凡人的身世,及其一生经历。 大门外,十殿阎罗驻足停在原地,纷纷躬身朝门槛内施了揖礼,遂直起腰来望着门内几人的背影,不曾有上前的举动,只凭一双眼,与左右暗中使了个眼色。 “女娲后人,请往上看。”音音出声道。 循着声,金汐收回目光朝头顶上方望去,只见一个稍年长的男子,身着红衣黑袍,头戴一顶前后带着冕旒的金色冕冠,鬓角处掺着若隐若现的银丝。 此时,他正悬在这阁楼的半空之中,两只胳膊自身边打开来,掌心向上托着飘在自己身前的一张张白纸。 只见那些纸张,自一道看不见的灵力中转了几圈,接着一支沾饱了浓墨的金色笔杆,骤然出现便下笔如飞,自那一张张纸上写得仿佛停不下来似的。 不过转眼之间,写满了字的纸张,便洋洋洒洒的自半空中飘了下来。 待男子笔停下来的瞬间,一道沉稳的男音缓缓响起:“自数万年前,女娲族不再管辖酆都城,三界六道便各司其职。 天庭由天帝所管,魔界有魔王所领,酆都城大帝则独掌冥司。 今日女娲族前往酆都城,以数百凡人生魂做条件,仅为了寻酆都城区区一名阴官,本帝执掌酆都城已有千年之久,从未听过此等道理。” “初瑶自知,酆都已不再是曾经的冥司,奈何为收回这数百凡人生魂,却失了侍奉了我已有数百年的人一命。” 她话方说完,便仰起脸哽咽着质问道:“只求大帝能恩准,找出那名藏身于酆都城内的阴官,待他将柳村一事交代清楚,寻出那躲藏在背后的炼尸之人,这数百凡人生魂,便如数归还。” 话音刚落,初瑶双手托着那枚“瑶铃”缓缓举起。 至此,那酆都大帝垂眸,默然不语半晌,适才幽幽道了句:“并非本帝不通情理,实在是那名阴官早已没了踪迹,无处可寻。” 初瑶不肯放弃,脚下迅速朝前迈出一步,缓缓跪地高高托起掌中“瑶铃”,声泪俱下的哀求道:“还望大帝信初瑶一回,此人除了酆都城再无别的去处。 第942章 做个见证 循着声,金汐收回目光朝头顶上方望去,只见一个稍年长的男子,身着红衣黑袍,头戴一顶前后带着冕旒的金色冕冠,鬓角处掺着若隐若现的银丝。 此时,他正悬在这阁楼的半空之中,两只胳膊自身边打开来,掌心向上托着飘在自己身前的一张张白纸。 只见那些纸张,自一道看不见的灵力中转了几圈,接着一支沾饱了浓墨的金色笔杆,骤然出现便下笔如飞,自那一张张纸上写得仿佛停不下来似的。 不过转眼之间,写满了字的纸张,便洋洋洒洒的自半空中飘了下来。 待男子笔停下来的瞬间,一道沉稳的男音缓缓响起:“自数万年前,女娲族不再管辖酆都城,三界六道便各司其职。 天庭由天帝所管,魔界有魔王所领,酆都城大帝则独掌冥司。 今日女娲族前往酆都城,以数百凡人生魂做条件,仅为了寻酆都城区区一名阴官,本帝执掌酆都城已有千年之久,从未听过此等道理。” “初瑶自知,酆都已不再是曾经的冥司,奈何为收回这数百凡人生魂,却失了侍奉了我已有数百年的人一命。” 她话方说完,便仰起脸哽咽着质问道:“只求大帝能恩准,找出那名藏身于酆都城内的阴官,待他将柳村一事交代清楚,寻出那躲藏在背后的炼尸之人,这数百凡人生魂,便如数归还。” 话音刚落,初瑶双手托着那枚“瑶铃”缓缓举起。 至此,那酆都大帝垂眸,默然不语半晌,适才幽幽道了句:“并非本帝不通情理,实在是那名阴官早已没了踪迹,无处可寻。” 初瑶不肯放弃,脚下迅速朝前迈出一步,缓缓跪地高高托起掌中“瑶铃”,声泪俱下的哀求道:“还望大帝信初瑶一回,此人除了酆都城再无别的去处。 站在我身后的这位姑娘,她乃是涂山的君主,今日女娲族立誓,便请她做个见证,待此事了结后,绝再不踏入酆都城半步。” 闻言,酆都大帝朝金汐望去。 金汐见她将自己推了出去,面上慌了一慌顿时手足无措,暗暗恨初瑶拖自己下水,奈何她方才踌躇着张口推辞。 “来人。” 谁料,酆都大帝不待她开口,便转脸朝音音开口唤道。 音音随即听召,深深躬身揖礼应道:“在。” 不多时,待金汐自阁楼走了出来,尚且浑浑噩噩的醒不过神,她往日里为何没看出,这女娲族竟如此会做人? 她明知酆都的避忌,决不会答应此等恳求。 于是,上嘴唇碰下嘴唇三言两语,便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了自己,偏生她这人什么都好,但遇见别人哀怜的模样,便狠不下那个心。 于是乎,音音派了那个时时一脸笑意的男子。 领着金汐,往酆都城下方走去。 音音则是带着初瑶,两人前后脚踏进一处院落之中,请她留在自己住处歇脚,更是茶水点心一应俱全的供着,再时不时问她有何等需要。 初瑶心中有所忧虑,搁在面前的茶不饮,随音音在一旁有一句没一句的问话,一概以点头摇头应付。 她那一双眼盯着门外,焦灼不安。 世人皆知,冥界有十八层地狱。 却鲜少有人知道,这十八层并非指的上下层数,而是从时间乃至刑罚的不同。 其第一狱,以人间三千七百五十年为一日,三十日为一月,十二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 其第二狱,以人间七千五百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须经两万年。 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 鬼魂入了酆都城,须先过一殿。 一殿秦广王,依凡界寿夭生死册,或是送交第十殿发放仍投人世,或是压赴孽镜台前,入台照过之后,批解第二殿。 用刑发狱受苦。 二殿楚江王,其司令设十六小地狱。 名为:黑云沙小地狱、粪尿泥小地狱、五叉小地狱、饥饿小地狱、渴小地狱、脓血小地狱、铜斧小地狱、多铜斧小地狱、铁铠小地狱、幽量小地狱、鸡小地狱、灰河小地狱、斫截小地狱、剑叶小地狱、狐狼小地狱、寒冰小地狱。 再有。 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轮回王。 除开二殿以外,四殿、六殿。七殿、八殿、九殿。 又分别司设十六小地狱。 金汐一路跟着领路的男子,逐一走遍二殿的每一处角落,耳边听闻鬼哭魂泣之音,声声凄厉不堪入耳。 先时,她尚且能咬着牙忍耐几分。 待走至第四殿时,她几乎要两手捂着耳朵,才能忍着不逃出去,徒留一双眼四处观望,却见着那一个个鬼魂受尽极刑,惨不忍睹。 “本君……本君实在看不下去了,莫不是你酆都城要寻个人,非得挨个跑过一趟,才能将人找着?”金汐身形摇摇晃晃,只觉着腹中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的厉害,亏得及时伸手扶着一旁,才气喘吁吁怨道。 至此,那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的男子,咧着嘴角轻笑一声,冲一旁跟随的阴兵使了个眼色。 那阴兵即可上前,伸手欲要搀扶金汐。 金汐心里倏然一紧,想都不想便挥手将那阴兵推开,厉声喝道:“放肆!本君岂是你能碰的?” 男子嘴角笑意加深,上前一步躬身朝金汐歉声道:“望涂山君主息怒,若寻常找人自是不必一一走遍,只是那女娲后人既在大帝面前立了誓,咱们必得不错过一处,非得将酆都城翻个底朝天不可。” 金汐“噌”的转过脸,一双眼带着怒意喝道:“你若没法子寻到人,本君倒也不嫌麻烦,再往大帝面前走一趟便是!” 说完,她便直起身怒气冲冲而去。 那男子见着金汐如此,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即刻追上前去急声唤道:“君主且慢……” 谁知,金汐不忍再听鬼泣,脚下不但不慢,反而越走越快。 男子原本便是有心为难。 他初次见着金汐时,尚不知此人是谁,只见着音音心中不快,待她随墨离离去后,便废了不少功夫,自音音那里得知,她兴许是那墨离的心上人。 第943章 东西在哪 再有。 三殿宋帝王、四殿仵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轮回王。 除开二殿以外,四殿、六殿。七殿、八殿、九殿。 又分别司设十六小地狱。 金汐一路跟着领路的男子,逐一走遍二殿的每一处角落,耳边听闻鬼哭魂泣之音,声声凄厉不堪入耳。 先时,她尚且能咬着牙忍耐几分。 待走至第四殿时,她几乎要两手捂着耳朵,才能忍着不逃出去,徒留一双眼四处观望,却见着那一个个鬼魂受尽极刑,惨不忍睹。 “本君……本君实在看不下去了,莫不是你酆都城要寻个人,非得挨个跑过一趟,才能将人找着?”金汐身形摇摇晃晃,只觉着腹中翻江倒海,眼前天旋地转的厉害,亏得及时伸手扶着一旁,才气喘吁吁怨道。 至此,那面上始终带着笑意的男子,咧着嘴角轻笑一声,冲一旁跟随的阴兵使了个眼色。 那阴兵即可上前,伸手欲要搀扶金汐。 金汐心里倏然一紧,想都不想便挥手将那阴兵推开,厉声喝道:“放肆!本君岂是你能碰的?” 男子嘴角笑意加深,上前一步躬身朝金汐歉声道:“望涂山君主息怒,若寻常找人自是不必一一走遍,只是那女娲后人既在大帝面前立了誓,咱们必得不错过一处,非得将酆都城翻个底朝天不可。” 金汐“噌”的转过脸,一双眼带着怒意喝道:“你若没法子寻到人,本君倒也不嫌麻烦,再往大帝面前走一趟便是!” 说完,她便直起身怒气冲冲而去。 那男子见着金汐如此,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即刻追上前去急声唤道:“君主且慢……” 谁知,金汐不忍再听鬼泣,脚下不但不慢,反而越走越快。 男子原本便是有心为难。 他初次见着金汐时,尚不知此人是谁,只见着音音心中不快,待她随墨离离去后,便废了不少功夫,自音音那里得知,她兴许是那墨离的心上人。 “君主……涂山君主!” 男子口中一声高呼,随即似一阵风似的,跻身到金汐的面前,面上再不似先前那般虚情假意,一脸谨慎赔着小心,躬身揖礼歉声道:“属下方才忽然想到个法子,可查遍酆都城每一处角落,便是墨大人在此只留了件衣裳,都绝不会放过。” 金汐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半信半疑道:“本君如何信你?!” 男子直起身来,抬手自掌中聚起一团黑色的灵力,一脸神秘道:“此为鬼气,尽管酆都城每个人身上的气息很是相似,然此等鬼气却来自墨大人。” 闻言,金汐顿时恍然大悟。 这来自同一人的鬼气,属于墨离独有的气息,以此等气息寻去,自然错不了。 紧接着,那男子将这团鬼气至于双掌,捏诀施了一道法。 只见那团黑色的鬼气,缓缓自半空中悬浮了片刻,忽然像长了一双翅膀,“嗖”的朝西南角飞了出去。 “快!快追……”男子抬手指着鬼气离去的方向,口中高喊了一声。 金汐不做迟疑,即刻飞身去追。 此时,在七殿卞城王司设下,油釜滚烹小地狱阴暗的墙角处。 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子。 一身黑衣的墨离,静静站在那女子的身前,微微拧着眉若有所思着什么,片刻后他缓缓蹲下身来,将那女子散落在脑后的长发猛地一把拽在手中,从而迫使她扬起头来。 兴许是吃了痛,那女子闷哼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东西在哪?”墨离沉声问道。 那女子眉目很是清秀,右眼角外那颗不及粟米大的泪痣,看上去别有几分妩媚,看上去不过二八的年纪,皮肤白净而有光泽。 她头发被那只大手无情的拽起,只得拼尽全力仰起头,期望以此缓解头皮的疼痛,张了张口扯出一个讽刺的笑意,忍痛颤声问了句:“凭你……也配?” 墨离深深吸了一口气,耐着性子又道了句:“此处是酆都城,若是你不肯将东西交出来,可知会有何等下场?” “下场?”女子面上一怔,自鼻中重重冷哼了一声。 墨离见她一脸无所畏惧,微微歪了歪头顶,眼底带着些许疑惑,轻声道:“如此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话音刚落,他便愤然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拽着那女子的长发,将其往远处拖拽而去。 女子痛呼一声,仰面伸手去夺自己的头发,两手触到那只大手,便一顿连抓带挠。 顷刻之间,那只手背鲜血淋漓,划出无数道抓痕。 墨离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径直拖着那女子穿过两道小门,来到一处冒着火光房间。 空气中,冒着浓浓的油烟。 一口能容纳十余人的大铁锅,赫然出现在眼前。 油锅之中,漂浮着厚厚的血沫,随着锅中翻滚的热油,一圈圈荡在锅边。 墨离面上微微迟疑片刻,便再次迈开脚拽着那女子的长发,拖着她朝油锅旁垒起的台阶走了上去,接着一把将她头按在油锅上方,沉声威胁道:“东西在哪?” 油烟自锅中缓缓飘起。 腐肉和血腥味,直冲冲的朝那女子面上飘去,顿时令她腹中翻滚着难以忍耐的恶心,顿时干呕了两声,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休想……你休想!!!”女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怨恨。 墨离心中微微一沉,暗暗咬了咬牙,遂猛地伸手将那女子朝油锅中推了一把。 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鬼气自门外飞了进来。 墨离手中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朝那团鬼气望去一眼,察觉到那团属于自己的鬼气时,不觉愣了一愣。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噌”的闪过,抬手挥掌将十成的灵力拍入墨离胸口。 墨离被那团鬼气定了身,眼见着有人一掌袭来,偏偏全身僵在当场,脚下想要弹跳出去,却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直到胸前结结实实受了一掌,方才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身体急速朝身后飞去。 “砰”的一声下,他整个人被嵌入了墙壁之中。 随着尘土簌簌而下,墙壁上显出了个人形,周围出现粗细深浅的裂纹。 第944章 无处藏身 墨离见她一脸无所畏惧,微微歪了歪头顶,眼底带着些许疑惑,轻声道:“如此看来,你是真的活腻了!”话音刚落,他便愤然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拽着那女子的长发,将其往远处拖拽而去。 女子痛呼一声,仰面伸手去夺自己的头发,两手触到那只大手,便一顿连抓带挠。 顷刻之间,那只手背鲜血淋漓,划出无数道抓痕。 墨离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径直拖着那女子穿过两道小门,来到一处冒着火光房间。 空气中,冒着浓浓的油烟。 一口能容纳十余人的大铁锅,赫然出现在眼前。 油锅之中,漂浮着厚厚的血沫,随着锅中翻滚的热油,一圈圈荡在锅边。 墨离面上微微迟疑片刻,便再次迈开脚拽着那女子的长发,拖着她朝油锅旁垒起的台阶走了上去,接着一把将她头按在油锅上方,沉声威胁道:“东西在哪?” 油烟自锅中缓缓飘起。 腐肉和血腥味,直冲冲的朝那女子面上飘去,顿时令她腹中翻滚着难以忍耐的恶心,顿时干呕了两声,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休想……你休想!!!”女子近乎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音里带着愤怒和怨恨。 墨离心中微微一沉,暗暗咬了咬牙,遂猛地伸手将那女子朝油锅中推了一把。 就在这时,一团黑色的鬼气自门外飞了进来。 墨离手中动作一顿,下意识抬头朝那团鬼气望去一眼,察觉到那团属于自己的鬼气时,不觉愣了一愣。 紧接着,一道白色的身影“噌”的闪过,抬手挥掌将十成的灵力拍入墨离胸口。 墨离被那团鬼气定了身,眼见着有人一掌袭来,偏偏全身僵在当场,脚下想要弹跳出去,却纹丝不动的立在原地,直到胸前结结实实受了一掌,方才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身体急速朝身后飞去。 “砰”的一声下,他整个人被嵌入了墙壁之中。 随着尘土簌簌而下,被嵌入墙壁的显出了个人形,周围出现粗细深浅的裂纹。 墨离口中喷出血来,猛地咳了几声,适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缓缓抬起头朝那油锅边望去,当他见着那一袭白衣的金汐时,不由得一愣。 下一刻,一众人蜂拥而至。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墨离动了动身子,忍着胸前断了肋骨的疼痛,费力自墙上缓缓跳了下来,伸手拂了拂两袖的灰尘,一脸的失望。 真可惜。 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既然任务已然失败,自己也被人揪了出来,这酆都城便再也不是自己的藏身之处了。 金汐微微拧着眉,将那女子轻轻搂入怀中,发现她不是魂魄而是活生生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眸中带着怒意,转而望向墨离骂道:“你疯了?” “我疯?”墨离疑惑的呢喃着这两个字。 或许,自己的确是疯了。 他不由得轻笑一声,突然冲金汐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金汐缓缓摇了摇头,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低声说道:“说来话长,如今你须得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随我去见一个人。” “何人?” “女娲后人。” 闻言,墨离面上的笑意渐渐僵在了当场。 “墨大人,原来您一直藏身在酆都城内,倒叫咱们这两年没少忙活,只是这活生生的人,又是如何出现在此处的,若是酆都大帝知道您做了这等事,啧啧啧……”男子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咂舌叹道。 墨离缓缓侧目,望着那男子面上的笑意,嘴角的笑意缓缓恢复,甚至竟忍不住笑出了声。 下一刻,他突然笑声一顿,双目狠狠望向金汐怀中。 那女子见他突然望了过来,心底猛地一紧浑身一颤,下意识的缩了缩手脚。 墨离见她惧怕自己,遂转目望向金汐道了句:“你替我同她带句话,我墨离欠她的迟早会还,可惜现在不是时候……”他缓缓摇了摇头,突然右手凝聚一团黑色的灵力。 见状,金汐厉声喊道:“墨离!!!”说完,她一把松开怀中的女子,脚下一个剑步冲墨离面前,伸手抓了过去。 谁知,却还是晚了一步。 她指尖方才触着那衣领,便眼睁睁的见着他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当场。 另一边,终于在初瑶盯着门口看得几乎望眼欲穿之时,将这一身白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噌”的自靠椅站起身,朝金汐面前迎了过去,待她伸长了脖子将其他人面上一一望去,最后一脸失望的问道:“没找到?” 金汐张了张口,面上一脸愧疚的神色,轻声道:“找到了,只不过……让他给逃了。” “只可惜,你们今日没能抓住他,想来他以后便再不会回到酆都城内,再想找他便更难了。”音音缓步走上前来,轻声叹了口气道。 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 金汐转眼望向初瑶,见着她面上忧伤而失望的模样,急忙宽慰道:“那倒未必。” 闻言,初瑶面上愣了一愣。 金汐适才说道:“方才我去的及时,正赶上他抓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差一点便丢进油锅里去。” 话音刚落,初瑶和音音不觉异口同声道:“活人?!” 金汐继而道:“眼下,那女子被阴官带去问话,一会咱们见着了人,不妨再同她细细问问,他墨离竟敢冒死抓回个活人来,只怕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音音暗暗咬了咬下唇,一脸的神色堪忧。 不知过了多久,音音派去问话的人,去了一拨又回来了一拨,三个人坐立不安的待在一间屋内,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终于,那被带去问话的女子,被领了回来。 金汐见着她,还未来得及张口问话。 只见那女子屈膝跪下身去,朝金汐一脸感激的叩谢道:“多谢涂山君主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金汐慌忙弯腰,将那女子搀了起来,随后转过身,朝坐在一旁的初瑶道了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如何?” 初瑶缓缓站起身来。 她此行未能抓着人,今后也再无可能求酆都大帝主持公道,可谓是失望至极,只得怅然应道:“也好。” 第945章 顺道作伴 另一边,终于在初瑶盯着门口看得几乎望眼欲穿之时,将这一身白衣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她“噌”的自靠椅站起身,朝金汐面前迎了过去,待她伸长了脖子将其他人面上一一望去,最后一脸失望的问道:“没找到?” 金汐张了张口,面上一脸愧疚的神色,轻声道:“找到了,只不过……让他给逃了。” “只可惜,你们今日没能抓住他,想来他以后便再不会回到酆都城内,再想找他便更难了。”音音缓步走上前来,轻声叹了口气道。 没有人知道,她心中却悄悄松了口气。 金汐转眼望向初瑶,见着她面上忧伤而失望的模样,急忙宽慰道:“那倒未必。” 闻言,初瑶面上愣了一愣。 金汐适才说道:“方才我去的及时,正赶上他抓来一个活生生的人,差一点便丢进油锅里去。” 话音刚落,初瑶和音音不觉异口同声道:“活人?!” 金汐继而道:“眼下,那女子被阴官带去问话,一会咱们见着了人,不妨再同她细细问问,他墨离竟敢冒死抓回个活人来,只怕事情绝没那么简单。” 音音暗暗咬了咬下唇,一脸的神色堪忧。 不知过了多久,音音派去问话的人,去了一拨又回来了一拨,三个人坐立不安的待在一间屋内,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终于,那被带去问话的女子,被领了回来。 金汐见着她,还未来得及张口问话。 只见那女子屈膝跪下身去,朝金汐一脸感激的叩谢道:“多谢涂山君主救命之恩。” “快快请起。”金汐慌忙弯腰,将那女子搀了起来。 金汐转过身,朝坐在一旁的初瑶道了句:“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回去如何?” 初瑶缓缓站起身来。 她此行未能抓着人,今后也再无可能求酆都大帝主持公道,可谓是失望至极,只得怅然应道:“也好。” 酆都城门下,唯有音音身后率领两位阴官,将这三人送别。 初瑶挥手施法,招来一阵风起。 金汐下意识回头,正好望见立在城门口的音音,与那两位阴官深深施了一礼,缓缓直起腰来。 她心中不禁暗暗叹了口气。 先前来时,她二人得酆都城十殿阎罗迎门,而此时离去,却只有音音与两位阴官相送。 金汐转回脸,再望向初瑶的背影时,无不是感慨万千。 顷刻间,平地卷起地表黄沙,一阵狂风朝三人面前迎来,待风席卷而过之后,再不见那三人背影。 这时,音音方才松了口气,转身朝酆都城内走去,道了句:“封门。” 闻令,守在城门两侧的阴兵,即刻应声而动。 那漆黑的木门,随四名阴兵缓缓推动,“吱呀呀”的合在了一处,紧接着“咣当”一声下,这扇门便被封了起来。 待风停下,金汐缓缓睁开眼时。 只见头顶日上三竿,方才知晓这一趟的功夫,已过去了一夜。 她忽然见着此等强光,不免觉着极为刺眼,遂抬手挡了挡眼前,出声寻问道:“咱们这是在哪?” 初瑶默不作声,转头朝身后的旧村旧址走上前去。 深渊下。 即便在这晌午时分,日头最烈的时候。 在那深不见底的深渊底,自下而上吹来阵阵阴冷的邪风,仿佛那头顶上太阳的温暖,分毫照不进那黑暗之处。 金汐等了半晌,未见有人应声。 于是,她缓缓放下遮在眼前的手掌,一脸疑惑的朝身前看去,却只见那被带上来的女子,正朝着后方而望。 她遂转过身,朝初瑶身旁走去,循着她目光往那深渊底处探了探头,自言自语的道了句:“此时烈日炎炎,这深渊下竟还有如此阴冷的邪风?” “涂山君主,可否请你再替我跑一趟。”初瑶侧过身来,一脸诚恳的望向金汐,试探着问道。 闻言,金汐面上愣了一愣,心中微微一沉,面上带着几分警惕的神色,脚下恨不能当即抹油而逃,却还是顺嘴问了句:“去哪?” 初瑶转过脸来,望着站在不远处的女子,幽幽道:“替我将她护送回来处。” 金汐暗暗松了口气。 她先是朝那女子望了一眼,再抬手遮着半张脸,凑上她耳旁低声耳语道:“那墨离刻意抓了她去,想必定是有所图谋,你既要寻他的去处,何不与她一道同回? 一来也好问问事情经过。 二来那墨离欲对她下手,却被我及时出现救下了,保不准哪日还要再来捉她,咱们只管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罗网便是。” 说完,她一脸殷切的望着初瑶,暗暗点了点头。 “你既明白这其中道理,当知我并不适宜与你们同行,且眼下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去做。 过几日,我自会去寻你们,在此之前这姑娘的性命,便交诸于你手中。”初瑶仿佛并不怕那旁人听了去,连说话的声音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顿时,金汐神色一慌,下意识朝那女子侧目望了一眼,面上带着极为赧然的笑意。 那女子听见初瑶这一番话,又见着金汐嘴角那副僵硬的笑意,只得缓缓垂下眼帘,默默掩去自己脸上的尴尬。 片刻后,当她再抬起眼时,面上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即便,这女子虽不知先开口的金汐道了什么,只听着这后开口的姑娘一番话,也能将两人的谈话猜了个七七八八,得知这二人谈论的是自己。 她恍以为,是救自己的人不愿相送,故此婉言致谢道:“绮菱多谢两位姑娘,将我自那酆都城带了出来,既然二位有自己的事要做,又怎好与你们添麻烦,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便是。” 说完,便转身欲走。 金汐见她当真要走,即刻便抬脚去追,顾不上身后的初瑶,冲她解释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要往这边走,与你顺道做个伴,这一路也不算枯燥乏味。” 闻言,绮菱脚下忽而一顿,转身朝另一方向望去,自顾自的道了句:“走错了,回家的方向在西。” 金汐顿时觉着面皮似被火烧,深知此时再追上去,多少有些打脸,却只得硬着头皮去追,红着脸冲那背影唤了句:“真没想到,咱们竟错到一处去了。” 第946章 化友为敌 金汐暗暗松了口气。 她先是朝那女子望了一眼,再抬手遮着半张脸,凑上她耳旁低声耳语道:“那墨离刻意抓了她去,想必定是有所图谋,你既要寻他的去处,何不与她一道同回? 一来也好问问事情经过。 二来那墨离欲对她下手,却被我及时出现救下了,保不准哪日还要再来捉她,咱们只管守株待兔,等他自投罗网便是。” 说完,她一脸殷切的望着初瑶,暗暗点了点头。 “你既明白这其中道理,当知我并不适宜与你们同行,且眼下我有十分要紧的事去做。 过几日,我自会去寻你们,在此之前这姑娘的性命,便交诸于你手中。”初瑶仿佛并不怕那旁人听了去,连说话的声音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顿时,金汐神色一慌,下意识朝那女子侧目望了一眼,面上带着极为赧然的笑意。 那女子听见初瑶这一番话,又见着金汐嘴角那副僵硬的笑容,只得缓缓垂下眼帘,默默掩去自己脸上的尴尬。 片刻后,当她再抬起眼时,面上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即便,这女子虽不知先开口的金汐道了什么,只听着这后开口的姑娘一番话,也能将两人的谈话猜了个七七八八,得知这二人谈论的是自己。 她恍以为,是救自己的人不愿相送,故此婉言致谢道:“绮菱多谢两位姑娘,将我自那酆都城带了出来,既然二位有自己的事要做,又怎好与你们添麻烦,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便是。” 说完,便转身欲走。 金汐见她当真要走,即刻便抬脚去追,顾不上身后的初瑶,冲她解释道:“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要往这边走,与你顺道做个伴,这一路也不算枯燥乏味。” 闻言,绮菱脚下忽而一顿,转身朝另一方向望去,自顾自的道了句:“走错了,回家的方向在西。” 金汐顿时觉着面皮似火烧,深知此时再追上去,多少有些打脸,却只得硬着头皮去追,红着脸冲那背影唤了句:“真没想到,咱们竟错到一处去了。” 初瑶见着那二人一前一后走远,适才转过身朝深渊跳了下去。 这一送,便是走了三日。 不论绮菱如何婉言谢绝,金汐却说什么都不肯走。 这一天,适逢凡界降水。 两人躲在一处山洞躲雨,绮菱坐在洞口处,金汐坐在对面背靠着石壁,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没过多久,兴许是话题说尽,没得又扯到了相送一事,一个说千道万婉拒好意,另一个磨破嘴皮执意如此。 这你一言我一语没聊好,便再次起了争执。 金汐被她说的烦了,便提出墨离来吓唬她,没好气道:“那日我便看出来,他这是打算要你的命,眼下你的命还在自己手上,就不怕他掉头追了回来,找你拿命?” 绮菱面上顿了一顿,幽幽叹了口气道:“有道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若我这命合该交代到此人手里,也是命该如此。” “哼!”金汐冷笑着哼了一声,张口骂道:“若是你命簿上被勾,十殿阎王派人来捉倒也罢了,此人虽为酆都城一介阴官,却捉了活生生人去,最后倒成了你是该死的那个?” 突然之间,一道惊雷自洞前响起,紧接着一道白色的闪电,“啪”的一声劈在了洞口处。 两人间的谈话,因此中断。 谁知,在第二道闪电再一次劈在洞口原位时,只见一个黑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闪电消失之后。 绮菱 金汐面上一紧,当即“噌”的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绮菱面前,冲那人影脱口而出,惊呼一声道:“墨离?你竟当真敢来,就不怕酆都大帝派下天罗地网拿你!” “涂山君主,念在相识一场,我不得不奉劝你一句,别管闲事。”墨离沉声说完,便抬手扬起了那柄通身漆黑的剑。 下一刻,金汐自袖中抽出剑,趁着墨离挥手的瞬间,迅速出手给予回击。 灵力相撞的瞬间,两人纷纷退后两步,身形晃了晃稳住脚跟。 墨离身负重伤,被这一剑回击震着了胸口。 金汐手中紧紧握着剑柄,仍旧不肯退却的挡在绮菱身前,望着墨离暗暗咬了咬牙,愤恨道:“你身为酆都城阴官,为何要捉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离沉默半晌,脚下迈出一步,反问道:“那你呢? 此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何干系!你是涂山的君主,涂山不问三界闭门封山数万年,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金汐见他不必紧闭,缓缓摇着头而退。 “正因涂山避世数万年,不理会这三界的纷争,此时才需要出来理一理。 你该最为清楚,私捉活人罪不可赦! 酆都大帝不会饶过你,女娲后人也不会原谅你,收手吧……只要能交代清楚,那数百生魂和鬼女的事,此时收手或许还来得及,何必自寻死路?” 闻言,墨离脚下忽而一顿。 每每提及那个人,他心中的愧意和不安,总会令自己动摇。 初瑶。 只想到那张脸,和她眉眼间的忧伤。 他的剑,犹如突然变作千斤般沉重,重到他不由自主的想放下,更期望能一死解脱。 可是事已至此,即便自己不做。 那个人,又会找来别人,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人对她不利,倒不如由自己亲自动手,至少可以将伤害降至最低。 此番,鬼女吞食数百生魂。 皆因当年,初瑶在柳村旧址施展毁灭之力,险些将自身元神毁灭。 在那生死关头,惟有鬼女在柳村吞食的生魂,用那些纯净而有灵的魂魄献祭,才勉强将初瑶救了回来。 鬼女终日躲在那封闭的水底。 她出不去,自然只能等着到嘴的吃食。 而墨离送给她的生魂,皆是一些枉死的游魂野鬼,鲜少能满足她的胃口。 随着柳村人越来越多,日日来旧址湖水的人,也多了起来。 头几年,鬼女担心会太贪心,吓得那些人不敢来水里,只得隔几年拽个活人下来,自水底吸食了那人的生魂,再将尸体送回水面。 渐渐地,村里人说那水里有鬼。 大人三令五申道:不许自家孩子私自去玩水。 第947章 以身挡剑 金汐手中紧紧握着剑柄,仍旧不肯退却的挡在绮菱身前,望着墨离暗暗咬了咬牙,愤恨道:“你身为酆都城阴官,为何要捉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墨离沉默半晌,脚下迈出一步,反问道:“那你呢? 此人是死是活与你有何干系!你是涂山的君主,涂山不问三界闭门封山数万年,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金汐见他不必紧闭,缓缓摇着头而退。 “正因涂山避世数万年,不理会这三界的纷争,此时才需要出来理一理。 你该最为清楚,私捉活人罪不可赦! 酆都大帝不会饶过你,女娲后人也不会原谅你,收手吧……只要能交代清楚,那数百生魂和鬼女的事,此时收手或许还来得及,何必自寻死路?” 闻言,墨离脚下忽而一顿。 每每提及那个人,他心中的愧意和不安,总会令自己动摇。 初瑶。 只想到那张脸,和她眉眼间的忧伤。 他的剑,犹如突然变作千斤般沉重,重到他不由自主的想放下,更期望能一死解脱。 可是事已至此,即便自己不做。 那个人,又会找来别人,与其眼睁睁看着他人对她不利,倒不如由自己亲自动手,至少可以将伤害降至最低。 此番,鬼女吞食数百生魂。 皆因当年,初瑶在柳村旧址施展毁灭之力,险些将自身元神毁灭。 在那生死关头,惟有鬼女在柳村吞食的生魂,用那些纯净而有灵的魂魄献祭,才勉强将初瑶救了回来。 鬼女终日躲在那封闭的水底。 她出不去,自然只能等着到嘴的吃食。 而墨离送给她的生魂,皆是一些枉死的游魂野鬼,鲜少能满足她的胃口。 随着柳村人越来越多,日日来旧址湖水的人,也多了起来。 头几年,鬼女担心会太贪心,吓得那些人不敢来水里,只得隔几年拽个活人下来,自水底吸食了那人的生魂,再将尸体送回水面。 渐渐地,村里人说那水里有鬼。 大人三令五申道:不许自家孩子私自去玩水。 远在酆都城的墨离,偶然发现了此事,尚未来得及将鬼女打的魂飞魄散,却接到那个人的命令,制造一场凡人魂魄失踪的迹象。 如此一来,将来如何解释失踪生魂的去处,便成了最大的问题。 即便是不得已而为之,他也不希望看见那双含恨的眼。 墨离苦思冥想几日,最终将主意打在了鬼女身上,若凡人魂魄失踪之事被查了出来,也好置身事外。 于是乎,那枚“摄魂铃”发挥了最大的用途。 被“摄魂铃”引来的凡人,无一例外有去无回,生魂入了鬼女腹中,尸首则是被偷偷运回了酆都城,化成一滩腐朽。 灯下黑。 根本无人想得到,那些消失的数百凡人尸首,会被送回道酆都城内。 两年之内,墨离借助往返凡界和冥司。 将一切处理的滴水不漏。 而这个被捉回酆都城的女子,却是那个人吩咐的最后一件事,他必须拿回这样东西,才有可能重新回到酆都城。 “墨离,你莫要一错再错。”金汐见他有些动摇,忙不迭又劝了句。 谁料,当他听到这四个字时,竟笑得一脸无奈和辛酸。 墨离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再次迈开脚朝金汐面前逼近,挥剑便冲着她砍去,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即便是要杀了一个才能保住另一个。 他也愿意为了保住她,而与所有人为敌。 当那漆黑如墨的剑锋,劈向金汐面前的一刻,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骤然响起。 下一刻,只见金汐身影变幻着,突然化作了初瑶的模样。 墨离见着那张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再想要收手却已然来不及了,只见那剑尖三寸“噗呲”一声,刺入了的胸口。 此刻,金汐手中攥着剑柄。 在她的身后站着绮菱,两人一脸愕然的站在洞口外,望着洞中发生的一切,惊得回不过神来。 “不……”墨离一双眼睛倏然瞪大。 他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初瑶在自己眼前轰然倒地,口角和胸前的鲜血,正缓缓的流淌在地面,她张口很努力的喘着气息,那双眼睛带着怨意,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脸。 忽然之间,墨离急忙抬手用胳膊掩着面前,脚下方才上前一步,却又迟疑着退了回来。 他想要去救她。 可是又怕,她这样的望着自己。 在这一刹那间,墨离双脚下意识的想逃。 初瑶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的将头仰了起来,缓缓抬起手指着墨离,一脸绝望而悲伤的神色,做出了个“是你”的口型,只是她嘴边话未出声,人便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墨离见她昏了过去,缓缓放下掩面的胳膊,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 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与她为敌。 更不是为了伤害她。 他忙不迭冲上前,将那柄剑奋力拔出,挥手朝远处扔了出去,那柄剑撞到地面发出“叮当”一声响,孤零零的被主人抛弃在旁。 金汐适才自震惊中回过神,面色上带着惶恐和紧张,拔腿便朝洞口奔去:“别伤害她!” 墨离手中捂着初瑶的胸口,掌心下温热的血液,自他指缝中缓缓流出,他一脸的悔不当初,懊恼自己为何收不住手,更气她为了不相干的人,以身挡下自己的剑。 金汐冲到洞口,整个人撞上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顿时被弹飞了出去,待她仰面重重跌倒在地,后背立刻传来结结实实疼痛,不禁闷哼了一声。 绮菱走上前,将金汐搀扶起身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无妨。”金汐缓缓坐起身来,左手反手探到自己右后肩处,拧巴着一张脸活动了下肩膀,咬牙切齿道。 她仔细的想了想,将方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回忆了起来。 当墨离那一剑朝自己面前劈下时,自己下意识的扬手便去挡那一剑。 没想到的是,待他见着自己拼力去挡那一剑,忽然将握剑的右手一松,那柄黑色的剑自半空跌下,被等待许久的左手接了下来。 右手骤然换做了左手,接着便刺了过去。 若非初瑶及时出现,只怕倒在那地上的就是她了。 第948章 是为一计 忽然之间,墨离急忙抬手用胳膊掩着面前,脚下方才上前一步,却又迟疑着退了回来。 他想要去救她。 可是又怕,她这样的望着自己。 在这一刹那间,墨离双脚下意识的想逃。 初瑶用尽全身的气力,才勉强的将头仰了起来,缓缓抬起手指着墨离,一脸绝望而悲伤的神色,做出了个“是你”的口型,只是她嘴边话未出声,人便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墨离见她昏了过去,缓缓放下掩面的胳膊,喃喃自语道:“不是我……不是。” 他做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与她为敌。 更不是为了伤害她。 他忙不迭冲上前,将那柄剑奋力拔出,挥手朝远处扔了出去,那柄剑撞到地面发出“叮当”一声响,孤零零的被主人抛弃在旁。 金汐适才自震惊中回过神,面色上带着惶恐和紧张,拔腿便朝洞口奔去:“别伤害她!” 墨离手中捂着初瑶的胸口,掌心下温热的血液,自他指缝中缓缓流出,他一脸的悔不当初,懊恼自己为何收不住手,更气她为了不相干的人,以身挡下自己的剑。 金汐冲到洞口,整个人撞上一道看不见的结界,顿时被弹飞了出去,待她仰面重重跌倒在地,后背立刻传来结结实实疼痛,不禁闷哼了一声。 绮菱走上前,将金汐搀扶起身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无妨。”金汐缓缓坐起身来,左手反手探到自己右后肩处,拧巴着一张脸活动了下肩膀,咬牙切齿道。 她仔细的想了想,将方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回忆了起来。 当墨离那一剑朝自己面前劈下时,自己下意识的扬手便去挡那一剑。 没想到的是,待他见着自己拼力去挡那一剑,忽然将握剑的右手一松,那柄黑色的剑自半空跌下,被等待许久的左手接了下来。 右手骤然换做了左手,接着便刺了过去。 若非初瑶及时出现,只怕倒在那地上的就是她了。 此时,半空中的雨水渐渐止息。 金汐被搀扶着站起身来,朝洞内深深望去一眼,见着墨离只顾着看护初瑶,哪里还记得前一刻与自己为敌,当下一瘸一拐的凑上前去,冷声问道:“你救不了她。” “不……这一剑并不深。”墨离沉声道。 闻言,金汐突然轻笑了一声。 她突然觉着,自己从未听过如此好笑的话。 墨离听出,她这笑声中多有鄙夷的成分,却不屑与她多做解释,只是望着手上越来越多的鲜血,满脸写满了后悔之意,轻声道了句:“你们走吧。” 绮菱面上愣了一愣,望着那蹲在地上的背影,不可置信道:“你肯放我走?” 墨离沉默了片刻,暗暗叹了口气道:“趁我还没后悔,能走多远便逃多远,若是哪一日再让我见到了你,便再怨不得我。” 金汐缓缓侧首,望着绮菱若有所思的模样,微微拧了拧眉问道:“还愣着做什么?” 绮菱适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的望了一眼金汐,支支吾吾道了句:“那位姑娘,她伤的这样重,说起来此事皆因我而起,若我只顾着逃命……” 听到这里,金汐不禁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惊呼道:“啊?” 她仔细将绮菱上下打量了一眼,再看她的目光便复杂了起来。 这个绮菱,或许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简单。 若只是个普通人,怎会叫墨离几次三番跑来抓她,再说那酆都城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便是自己在那里走一圈,尚且抖三抖。 她活生生一个凡人,却哪有半点惊吓的模样! “或许……可以让我替她看看。”绮菱一双眼睛盯在墨离后背,迟疑着道了句。 金汐转过脸,望着面前这层结界,伸手探上前去说道:“怕是很难,若非她即刻醒来,否则咱们外面的人进不去,他这里面的人也出不来。” 绮菱垂眸思虑片刻,忽然出声道:“不,我可以进得去。” 话音刚落,她便松开搀扶着金汐的双手,迈步自那洞口走了进去。 下一刻,金汐便目瞪口呆的见着,绮菱缓步穿过这层近乎透明的结界,走到了墨离的身旁。 她张着口僵了半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即刻探出另一只手,两手反复摸着这洞口处的结界,冲里面的绮菱惊呼道:“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话才出口,金汐忽然意识到什么。 只见她两手拍着面前的结界,将脸朝结界上按了过去,硬是把鼻子按的平扁,直到五官都变了模样,望着绮菱逐渐靠近的背影,顿时又气又急,扯着嗓子喊道:“你不要命了?” 初瑶设下这道结界,原本便是防止墨离再对她们出手。 金汐忍不住的想,若初瑶醒来得知是绮菱自己走进去的,会不会气得当场背过气去? 她这方豁出命相护,人家却自己送上门。 绮菱听见,洞口外金汐暴跳如雷的喊叫声,却只当做耳旁风。 当她自初瑶身旁站定,垂着眼望着她紧闭着眼不省人事,又墨离无视自己走近,仍旧紧紧捂着初瑶胸口淌血的伤口,并不打算对自己出手,不免心里有了疑问,遂抬眼朝墨离面上望去,轻声问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墨离静静望着初瑶,见着她此时惨白的一张脸,突然忆起那张满面伤痕,只得终日以轻纱掩面的模样。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留在这充满腐朽气味的酆都城,到底有多长的岁月。 也不记得,手中那支笔下录入了多少鬼魂。 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晓得自己最终要去哪里,日复一日见着鬼魂,对他们迎来送往。 凡人尚且有自己的路可以选。 而他,仿佛除了酆都城,再没有别处可去。 尽管每过五百年,他便可轻松卸任,像其他人一样选择自己的去处。 可每当此时。 墨离便好像有一种,自己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前路漫漫,却没有一条他敢踏上的归途。 他听过太多凡人的故事,而在那些人每世轮回中,或多或少有自己所割舍不下,和被称之为“执念”的东西。 墨离每每自问,那自己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第949章 想要如何 下一刻,金汐便目瞪口呆的见着,绮菱缓步穿过这层近乎透明的结界,走到了墨离的身旁。 她张着口僵了半晌,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即刻探出另一只手,两手反复摸着这洞口处的结界,冲里面的绮菱惊呼道:“这……你是如何做到的?” 话才出口,金汐忽然意识到什么。 只见她两手拍着面前的结界,将脸朝结界上按了过去,硬是把鼻子按的平扁,直到五官都变了模样,望着绮菱逐渐靠近的背影,顿时又气又急,扯着嗓子喊道:“你不要命了?” 初瑶设下这道结界,原本便是防止墨离再对她们出手。 金汐忍不住的想,若初瑶醒来得知是绮菱自己走进去的,会不会气得当场背过气去? 她这方豁出命相护,人家却自己送上门。 绮菱听见,洞口外金汐暴跳如雷的喊叫声,却只当做耳旁风。 当她自初瑶身旁站定,垂着眼望着她紧闭着眼不省人事,又墨离无视自己走近,仍旧紧紧捂着初瑶胸口淌血的伤口,并不打算对自己出手,不免心里有了疑问,遂抬眼朝墨离面上望去,轻声问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墨离静静望着初瑶,见着她此时惨白的一张脸,突然忆起那张满面伤痕,只得终日以轻纱掩面的模样。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留在这充满腐朽气味的酆都城,到底有多长的岁月。 也不记得,手中那支笔下录入了多少鬼魂。 他不知自己从何处来,也不晓得自己最终要去哪里,日复一日见着鬼魂,对他们迎来送往。 凡人尚且有自己的路可以选。 而他,仿佛除了酆都城,再没有别处可去。 尽管每过五百年,他便可轻松卸任,像其他人一样选择自己的去处。 可每当此时。 墨离便好像有一种,自己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前路漫漫,却没有一条他敢踏上的归途。 他听过太多凡人的故事,而在那些人每世轮回中,或多或少有自己所割舍不下,和被称之为“执念”的东西。 墨离每每自问,那自己的“执念”又是什么呢? 忘川前,他目送数不清的魂魄过奈何桥,见着那些捧着孟婆汤碗的魂魄,呜呼痛苦流涕,凡人魂魄尚有难以割舍的,和不愿放下的。 自己见着去的人回来,又见着回来的人再去。 数千万年的孤独岁月里,在酆都城这座凡人魂魄往往返返之地,唯一不变的只有他。 墨离望着,这座沉浸在黑暗中的酆都城,此处的每一处角落,和这里每一张面孔,他都记得格外清楚。 可是在此之前呢? 他的记忆,仿佛在自己成为酆都城阴官后。 便彻底的与过去相隔绝。 凡人有自己的喜恶,有属于自己的欲望,他们尚且能尊崇本心,无论结果是错是对。 而墨离,仿佛一具早已枯朽的空壳。 他没有属于自己的感情,对周遭一切事物淡漠如水。 终于有一日,当那个人出现在墨离的面前,看透他心底那处如同深渊一般的空洞。 他说:人活一世,只争朝夕。 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所以他们才会拼了命的想做点什么,以便满足不负此生的期望。 或是金钱、或是权利。 又或者是有人想要活得潇洒自在。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份属于自己的欲望。 “那么你呢?” 那个人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面上一副饶有兴趣的神色,一双仿佛能摄人心魂的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墨离的眼睛,期待着他的回答。 墨离神色黯然,仿佛失魂落魄似的摇了摇头,诚然道:“不记得。” 的确,他不记得自己何时来到酆都城。 也不记得,过去曾为人时的欲望。 闻言,那个人忍不住轻声发笑,他抬起眼四下顾盼而望,幽幽说道:“从前的事情,不记得便无需再想,最重要的是以后。” 以后,想要如何? 墨离陷入沉思,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抬起头望向那个人站着的位置,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此后,很久一段时日内,他突然厌烦了周遭的一切。 他厌烦酆都城。 厌烦看着那些凡人魂魄来来回回,听够了每个魂魄下地狱前负罪的忏悔,和那些被送去奈何桥前的鬼魂,在喝下孟婆汤时的难舍难弃。 他期望,那些过了奈何桥前往投生的鬼魂,可以记得自己上一世的心愿。 然而最后的结果,却令他无比失望。 墨离甚至开始质疑,之所以造成这无限循环的死结,可否源自于凡人的魂魄? 或许,女娲娘娘在创造凡人时。 并非完美? 于是乎,他开始暗中杀人收魂。 谁知某一日,当墨离无意间炼出那只鬼女后,意外发现其吞食入腹中的鬼魂,并未很快的与她融为一体。 那鬼女本身,更类似于活着的容器。 自那以后,他便悄没声息的将鬼女养了起来,以便自己身在酆都城分身无暇之时,令她替自己吞食更多的凡人魂魄。 然而墨离却忽略了。 那鬼女的贪婪之心初起,未及时得以覆灭。 便很难再甘愿当一尊容器。 鬼女吞食的魂魄居多,甘愿吐出用于他炼魂的却极少,只肯将最次等的魂魄交付于出。 终于,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墨离厌烦的情绪,已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他压抑在心底的绝望,险些将他彻底逼疯。 他忽然开始想。 若是…… 某一天自己睁开眼醒来,这酆都城再无一个鬼魂。 该有多好? 可尚未待他来得及动手,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再次不期而遇。 他说,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到自己。 那个人离去后,一副卷轴自半空缓缓飘落,最后掉落在墨离的怀中。 紧接着,卷轴上系着的麻绳自动松落。 卷轴自他怀中顺势滚落在地,一副画着女子容貌的相,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女娲族的后人。 这一刻,墨离仿佛在黑暗中摸索探路的瞎子,遇到了可以帮自己引路,甚至改变眼下惟一现状的人。 毋庸置疑,起初他接近初瑶的目的,并不单纯。 第950章 爱他胜己 墨离甚至开始质疑,之所以造成这无限循环的死结,可否源自于凡人的魂魄? 或许,女娲娘娘在创造凡人时。 并非完美? 于是乎,他开始暗中杀人收魂。 谁知某一日,当墨离无意间炼出那只鬼女后,意外发现其吞食入腹中的鬼魂,并未很快的与她融为一体。 那鬼女本身,更类似于活着的容器。 自那以后,他便悄没声息的将鬼女养了起来,以便自己身在酆都城分身无暇之时,令她替自己吞食更多的凡人魂魄。 然而墨离却忽略了。 那鬼女的贪婪之心初起,未及时得以覆灭。 便很难再甘愿当一尊容器。 鬼女吞食的魂魄居多,甘愿吐出用于他炼魂的却极少,只肯将最次等的魂魄交付于出。 终于,在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墨离厌烦的情绪,已到了无以加复的地步,他压抑在心底的绝望,险些将他彻底逼疯。 他忽然开始想。 若是…… 某一天自己睁开眼醒来,这酆都城再无一个鬼魂。 该有多好? 可尚未待他来得及动手,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再次不期而遇。 他说,或许有一个人能帮到自己。 那个人离去后,一副卷轴自半空缓缓飘落,最后掉落在墨离的怀中。 紧接着,卷轴上系着的麻绳自动松落。 卷轴自他怀中顺势滚落在地,一副画着女子容貌的相,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他第一次见着,传说中的女娲族的后人。 这一刻,墨离仿佛在黑暗中摸索探路的瞎子,遇到了可以帮自己引路,甚至改变眼下惟一现状的人。 毋庸置疑,起初他接近初瑶的目的,并不单纯。 可是与这位女娲后人相处久了,当他亲眼见着这位看似柔弱的姑娘,为了护佑一方凡界子民,所不惜牺牲自己。 墨离的初衷,早已荡然无存。 他想知道,为何有些人宁愿牺牲自己,去换这些愚昧无知的凡人一条命。 “墨离为酆都城阴官,不记生前前尘往事,不懂三界芸芸众生。 只知自己身为冥司中人,见惯了凡人的贪、嗔、痴、恨、爱、恶、欲,最是无悲亦无喜,没有爱恨。 可她身为女子,以无尚宏爱爱世人,哪怕令自己遍体鳞伤,却仍旧不肯放弃心中所念,或许这混沌的尘世多有不堪,却从未玷污她心底一片净土,就此熄了那份爱。” 世人常道:爱己易,而爱他人胜爱己却难。 初瑶身为女娲后人,肩负守护大地之责,与大地同养生息,还要眷顾在这片大地上的凡人。 即便经历过失望、痛苦和悲伤。 但她从未有一刻放弃,继续深爱着这些凡人。 无论是大地,亦或是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子民,初瑶的存在对这三界,乃至芸芸众生而言,尤为至关重要。 而他,却为了能重新回到酆都城,对她所深爱的凡人,和这片同养生息的大地,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罪过,甚至将她重伤至此。 墨离心底的悔恨,迟迟不散。 只见绮菱收回目光,望向他怀中的初瑶,似懂非懂的暗暗点了点头,缓缓应声道:“我明白了。” 下一刻,她蹲下身来盘膝而坐,双手捏诀。 立在洞口的金汐,猛然见到她这一坐,不由得愣了一愣,紧接着便见着她周身渐渐亮了起来,仿佛一道金光披在身上,而这道明亮而温暖的光,很快又弱了下去。 不多时,绮菱两手掌心托着一盏,由青白玉制成的圆底座莲花灯,只见她略微迟疑了一下,顺势便轻轻推到身前,说道:“若想救她,兴许这盏灯能帮到你。” 此刻,墨离也怔在了当场。 当他低下头,望着那双手递到自己面前的“宝莲灯”,一脸的错愕。 先前自己如此手段,尚未能得到的宝物。 此番,她竟肯轻而易举的交了出来? “宝莲灯” 金汐惊呼一声,两手拍打着面前的结界,冲绮菱急声呼喊道:“绮菱,快撤了这结界放我进去,他一介酆都城阴官,哪里知道如何救人。” 闻言,绮菱右手攥着“宝莲灯”灯柄处,冲着洞口扬手一挥。 结界顷刻见瓦解。 金汐一瘸一拐走进洞口,急忙凑上绮菱的身旁,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盏“宝莲灯”,手到近前却忽然缩回手来,一脸谨慎的叹了句:“这便是“宝莲灯”?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圈,竟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听此言,绮菱和墨离同时侧目望了过去。 金汐被两道目光所注,只得打着哈哈扯了句谎道:“过去我在师门下,常听说女娲娘娘这尊法器,说是交给了三圣母,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着了她的后人,实在巧的紧。” 这时,墨离转回脸来,缓缓松开掌心下捂着的伤口,见着那伤口处已然结痂,沉声道了句:“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绮菱见着他突然站起身,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去哪?” 墨离微微侧首,望着绮菱深深看了一眼,接着便一脸毅然决然的迈开脚,疾步走出了洞口。 金汐见他背影消失,转过脸望着若有所思的绮菱,不免没好气道:“担心他做什么? 别瞧着他此时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可是忘了在酆都城的时候,若非我及时赶来,你便叫他扔下油锅了。 便是方才,若不是我横剑挡在你头前,只怕他那一剑劈的便是你!” 绮菱听了这番话,自是忙不迭的冲她感谢救命之恩。 金汐一脸神色不耐的挥了挥手,两眼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宝莲灯”,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催促道:“罢了罢了,左右我也不是冲着要你千恩万谢,才出手相救的,只不过……” 绮菱听她意有所指,再循着她那发亮的一双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宝莲灯”,不由得心中暗暗一紧。 该不会,自己才躲过了豺狼,又遇着了虎豹? 金汐何等聪慧,见着她两手一缩将“宝莲灯”紧紧搂在怀中,顿时怔在当场愣了一愣,随即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本君乃是涂山的君主,岂会同墨离这厮一般无二,眼下女娲后人的伤势要紧,待我将她的伤治好了,再同你商量一桩要事。” 第951章 物归原主 金汐一瘸一拐走进洞口,急忙凑上绮菱的身旁,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盏“宝莲灯”,手到近前却忽然缩回手来,一脸谨慎的叹了句:“这便是“宝莲灯”?想不到兜兜转转一圈,竟得来全不费工夫。” 闻听此言,绮菱和墨离同时侧目望了过去。 金汐被两道目光所注,只得打着哈哈扯了句谎道:“过去我在师门下,常听说女娲娘娘这尊法器,说是交给了三圣母,没想到今日竟有幸见着了她的后人,实在巧的紧。” 这时,墨离转回脸来,缓缓松开掌心下捂着的伤口,见着那伤口处已然结痂,沉声道了句:“剩下的,便交给你们了。” 绮菱见着他突然站起身,不禁脱口而出道:“你去哪?” 墨离微微侧首,望着绮菱深深看了一眼,接着便一脸毅然决然的迈开脚,疾步走出了洞口。 金汐见他背影消失,转过脸望着若有所思的绮菱,不免没好气道:“担心他做什么? 别瞧着他此时像个锯了嘴的葫芦,看上去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你可是忘了在酆都城的时候,若非我及时赶来,你便叫他扔下油锅了。 便是方才,若不是我横剑挡在你头前,只怕他那一剑劈的便是你!” 绮菱听了这番话,自是忙不迭的冲她感谢救命之恩。 金汐一脸神色不耐的挥了挥手,两眼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宝莲灯”,眼珠子险些掉了出来,催促道:“罢了罢了,左右我也不是冲着要你千恩万谢,才出手相救的,只不过……” 绮菱听她意有所指,再循着她那发亮的一双眼,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宝莲灯”,不由得心中暗暗一紧。 该不会,自己才躲过了豺狼,又遇着了虎豹? 金汐何等聪慧,见着她两手一缩将“宝莲灯”紧紧搂在怀中,顿时怔在当场愣了一愣,随即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本君乃是涂山的君主,岂会同墨离这厮一般无二,眼下女娲后人的伤势要紧,待我将她的伤治好了,再同你商量一桩要事。” 绮菱面带不解,半信半疑的仰起脸问道:“何事?” “乃是救人一命,哦不……救数百性命及三界苍生的大事!”金汐嘴角笑意逐渐加深,一本正经道。 待初瑶睁开眼,第一眼见着守在身旁的金汐。 金汐慌忙伸出手,缓缓搀扶着她坐起身来,自顾自的愤慨道:“好在你总算是醒了,若不然我非掘地三尺,将他给你捉回来偿命不可。” “谁?”初瑶面上一片茫然,不解道。 绮菱眉头微微一紧,下意识转过脸朝金汐望去。 金汐见她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转头朝墙角望去,只见静静躺在地上,那柄通身漆黑的佩剑,忽然化作一道黑烟,不见了踪迹。 她适才转过脸,眼神游离着望向别处,试探问道:“你这是不记得,自己怎么受的伤么?” 初瑶面上愣了愣,抬眼将四下打量了一番。 她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为何没有半点印象。 金汐见她如此,慌忙拽过立在一旁的绮菱,冲初瑶说了句:“记不得便算了,此番我得同你说件要紧的事。 咱们从酆都城带回来的绮菱,你可知她是谁?” 初瑶茫然回过神来,顺势朝绮菱望去一眼,目光正好落在她双手端着的那尊青白玉莲花灯上,整个人不由得怔在当场,脱口而出唤道:“你……你是三圣母的后人?” 至此,绮菱才双手奉上“宝莲灯”,一脸恭敬的模样,出声应道:“女娲后人在上,绮菱总算不负祖上所托,今日便将这“宝莲灯”还给女娲族。” 初瑶探出双手,将那尊“宝莲灯”接过自己的面前。 待她细细看过两眼,发觉那盏灯虽灵力尚存,却不是它本来的模样,于是低头朝那灯芯望去,适才恍然大悟叹了句:“原来如此……” 怪不得,绮菱有“宝莲灯”在手,她却未能察觉到半点感应。 金汐听她道出这句话来,疑惑不解的问:“有何不妥?” 初瑶伸手,将“宝莲灯”搁置在面前的平地,遂捏诀施法将指尖灵力注入灯芯处,只见那忽明忽暗的浅黄灯色,透过那八片青白色的莲瓣,逐渐变得越来越明亮。 一时间,山洞内仿佛温暖了起来。 金汐双眼注视着“宝莲灯”,看着那暖暖的灯色,整个人仿佛被深深的吸引在灯芯之中。 三界中盛传,“宝莲灯”乃混沌生成一灵物,灯高有九寸,其形作宝莲盛开,大有海碗,莲心即是灯芯,通体乃一块完整的青白玉天然雕琢而成。 必须拥无比仁慈的力量之人,方可催动其震撼天地,逆转乾坤之神力。 然而,自“宝莲灯”离开女娲族,交付于三圣母手中,助她用于天人之争,开启重改天条地规之量劫后,此灯便陷入了数万年的沉睡。 若非绮菱将灯奉上。 凭谁也料不到,她竟将“宝莲灯”藏于自己魂魄之中。 初瑶抬起眼,见着两人为灯色所感染,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说道:“此番有了“宝莲灯”在手,咱们便即刻动身前往青丘。” 闻听此言,绮菱出声缓道:“自记事起,绮菱便时刻谨记自己肩负的责任,便是守护这尊“宝莲灯”,待有朝一日得见女娲族,将此物物归原主,既然此灯已交付于女娲后人,不如我们便就此分别,只待有缘之日再相逢。”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仰面望向身侧犹豫道:“若你独身离去,再落入有心人之手,他朝得知了“宝莲灯”不在你身上,只怕……” 话说一半,她欲言又止。 绮菱深知,那墨离虽就此离去,实则是愧对女娲后人,并非真的放过了自己。 她面上神色坦然,只觉着没了这尊“宝莲灯”,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尽的松快,应声道:“这些年来,自这盏灯藏于我魂魄中,绮菱成日夜不能寐,恐担忧不能完成祖上的嘱托,如今终于能松了这口气,只想寻一处世外桃源,过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金汐缓缓垂下眼帘,望着那盏暖暖灯色的“宝莲灯”,陷入了沉思。 第952章 待此事了 三界中盛传,“宝莲灯”乃混沌生成一灵物,灯高有九寸,其形作宝莲盛开,大有海碗,莲心即是灯芯,通体乃一块完整的青白玉天然雕琢而成。 必须拥无比仁慈的力量之人,方可催动其震撼天地,逆转乾坤之神力。 然而,自“宝莲灯”离开女娲族,交付于三圣母手中,助她用于天人之争,开启重改天条地规之量劫后,此灯便陷入了数万年的沉睡。 若非绮菱将灯奉上。 凭谁也料不到,她竟将“宝莲灯”藏于自己魂魄之中。 初瑶抬起眼,见着两人为灯色所感染,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说道:“此番有了“宝莲灯”在手,咱们便即刻动身前往青丘。” 闻听此言,绮菱出声缓道:“自记事起,绮菱便时刻谨记自己肩负的责任,便是守护这尊“宝莲灯”,待有朝一日得见女娲族,将此物物归原主,既然此灯已交付于女娲后人,不如我们便就此分别,只待有缘之日再相逢。” 金汐面上顿了一顿,仰面望向身侧犹豫道:“若你独身离去,再落入有心人之手,他朝得知了“宝莲灯”不在你身上,只怕……” 话说一半,她欲言又止。 绮菱深知,那墨离虽就此离去,实则是愧对女娲后人,并非真的放过了自己。 她面上神色坦然,只觉着没了这尊“宝莲灯”,自己浑身上下说不尽的松快,应声道:“这些年来,自这盏灯藏于我魂魄中,绮菱成日夜不能寐,恐担忧不能完成祖上的嘱托,如今终于能松了这口气,只想寻一处世外桃源,过些轻松自在的日子。” 金汐缓缓垂下眼帘,望着那盏暖暖灯色的“宝莲灯”,陷入了沉思。 世人常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墨离一介阴官,捉来绮菱无非为了这盏灯,若她就此离去,最终将难逃一死。 绮菱心中十分清楚,却对自己这桩足以预料的结局如此镇定,仿佛即便自己在下一刻丢了性命,她亦能从容的恰到好处。 “若要寻一处世外桃源,又何必如此麻烦。”初瑶幽幽开口,继而转脸朝金汐道了句:“你速速赶往青丘,携筠竹与阿璃来女娲宫寻我。” 金汐得了吩咐,自领命而去。 这时,初瑶右手挥袖拂过“宝莲灯”,将其收入袖中,适才站起身朝绮菱道了句:“你若不嫌弃,不妨随我回女娲宫可好?” “这……如何使得?”绮菱迟疑道。 初瑶双眸自她面上挪开,遥遥望着洞口外乌云散开,阳光倾斜着照在大地,面上带着些许伤感的神色,轻声道:“女娲宫置于幽谷之中,四季如春鸟语花香。 我常常游走在凡界各处,以至于宫中住处空了下来,此番你与我一同回去,或许你见了便会喜欢,待等此间事情了结,今后是去是留你自行做主便可。” 另一边,金汐一路朝着青丘驾祥云而去。 两脚方才落在青丘的地界,便脚不沾地的冲着山门急奔,那照例看守山门的三个人,远远瞧着涂山君主跑来,慌忙抬手作揖一脸恭敬的弯下腰,张口唤道:“涂山君主。” 金汐忙不迭挥了挥手,一阵风似的自那三人面前掠过。 此时,阿璃伏身趴在床上神情恹恹。 筠竹正坐在她床沿,怀中抱着一方棕色的包裹,搁在自己腿间缓缓拆开来,自顾自的念道:“如今你味觉却迟迟没能回来,这身上的伤也方才大好,身体又虚弱着不成样子,这针虽说是痛了些,但胜在疗效显着,你且忍耐忍耐。” 说话间,她执起阿璃右手,右手捻起一根比发丝更细的银针,朝她虎口处两指捻着针尾,缓缓的扎了进去。 阿璃吃了痛,四肢下意识的一缩,左手捏成了拳朝口中塞了进去,一张口狠狠咬在自己指节处,而那只被扎针的右手,被外力强行按在原处。 下一刻,耳旁便传来筠竹带着嗔怒的呵斥声,埋怨道:“别乱动,仔细针扎歪了还得重新来,好歹你也是走过天梯,历了天雷的上神,反倒是被根针怕成这幅模样!” 阿璃将一双眉拧成了个疙瘩,口中死死咬着左手指节,直咬得皮肉泛了白,露出一道清晰的牙印来,却还不肯松口,自口中吐字不清道:“这、这怎能相提并论?” 筠竹抬起头,朝阿璃觑了一眼,遂缓缓低下头又伸手自布包中取出一根一柞长的银针,不动声色道:“我偏不信,扎针竟没有天雷来的痛。” 阿璃又吃了痛,两脚下意识一缩,只听“砰”的一声响,她脚跟传来阵阵刺痛。 显然,她是将脚跟磕在了床下的石板上。 阿璃缓缓松开口,将那被咬出牙印,隐隐有些发紫的左手松开来,伸长了脖子朝床下望去,只见她两只脚穿着鞋袜,虽不知磕得轻重,却能感觉脚跟骨头传来的刺痛,顿时叫苦不迭。 她不由得,觉着自己命苦。 为何手上挨了针扎,脚上还要再添一道碰伤。 见状,筠竹忍不出笑出了声,她望着阿璃一脸挫败的趴在床头,口中隐隐传来啜泣声,随即哄骗道:“快别哭了,咱们今日再扎最后一针,往后再不扎了可好?” 阿璃一脸哀怨的撇了撇嘴,半信半疑的转过脸来问道:“此话当真……???” 下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噌”的缩回了右手,顾不上两只脚跟方才被碰伤,跳着脚自床上逃了下来,一脸愤慨的怒视着她手中那枚银针,呜咽着怨道:“你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要命!” 筠竹自床沿站起身,举着手中那根比缝衣服针略粗几分的银针,冲阿璃威吓道:“回来!” 阿璃站在五六步开外,下意识抬起那只被针扎的右手,眼见着那虎口处的银针,愣是扎穿了自己半个手掌,顿时滚烫的眼泪便下了眶,一脸委屈道:“若清扬还活着,叫他见着你如此待我,岂能饶了你去? 你欺我不懂医术,日日拿针扎我不说,还从不许我回头看一眼,原当你是为了我好,哪里知道你是将我扎成了个刺猬……” 第953章 皆因着你 筠竹抬起头,朝阿璃觑了一眼,遂缓缓低下头又伸手自布包中取出一根一柞长的银针,不动声色道:“我偏不信,扎针竟没有天雷来的痛。” 阿璃又吃了痛,两脚下意识一缩,只听“砰”的一声响,她脚跟传来阵阵刺痛。 显然,她是将脚跟磕在了床下的石板上。 阿璃缓缓松开口,将那被咬出牙印,隐隐有些发紫的左手松开来,伸长了脖子朝床下望去,只见她两只脚穿着鞋袜,虽不知磕得轻重,却能感觉脚跟骨头传来的刺痛,顿时叫苦不迭。 她不由得,觉着自己命苦。 为何手上挨了针扎,脚上还要再添一道碰伤。 见状,筠竹忍不出笑出了声,她望着阿璃一脸挫败的趴在床头,口中隐隐传来啜泣声,随即哄骗道:“快别哭了,咱们今日再扎最后一针,往后再不扎了可好?” 阿璃一脸哀怨的撇了撇嘴,半信半疑的转过脸来问道:“此话当真……???” 下一刻,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噌”的缩回了右手,顾不上两只脚跟方才被碰伤,跳着脚自床上逃了下来,一脸愤慨的怒视着她手中那枚银针,呜咽着怨道:“你这哪里是救人,分明是要命!” 筠竹自床沿站起身,举着手中那根比缝衣服针略粗几分的银针,冲阿璃威吓道:“回来!” 阿璃站在五六步开外,下意识抬起那只被针扎的右手,眼见着那虎口处的银针,愣是扎穿了自己半个手掌,顿时滚烫的眼泪便下了眶,一脸委屈道:“若清扬还活着,叫他见着你如此待我,岂能饶了你去? 你欺我不懂医术,日日拿针扎我不说,还从不许我回头看一眼,原当你是为了我好,哪里知道你是将我扎成了个刺猬……” 闻言,筠竹不禁气结。 只见她“蹬蹬蹬”疾步逼上面前来,伸手与将阿璃逮回去,谁知不待她伸手抓住人。 阿璃便旋身转了一圈,拔腿便朝洞外逃。 此时,金汐一手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洞口石阶,头都不抬便朝洞内冲了进去。 谁料,迎面撞上一堵肉墙。 只听“哎呦”两声同时响起,两人撞了个满怀,纷纷仰面跌倒在地。 一时间,这场面有些惨不忍睹。 筠竹望着那倒在洞口的金汐,忙快步走上前去,于两人之间一手拽着一边,将她二人齐齐拽起身来,忍不住暗暗发笑道了句:“只听着这声响,尤觉着比起炮仗来,亦不逊色几分。” 这一撞,险些将金汐的魂撞飞。 此刻她听着筠竹的打趣,咬了咬牙朝阿璃面上望去,盯着她揉着脑袋的右手,方才准备骂上两句解解气,却忽然愣了一愣,问道:“你这手是怎么了?” “此为针灸,不过是替她调理身子罢了。涂山君主可有哪里摔伤?不妨道出来,我也好替您擦药敷伤。”筠竹两眼朝她周身上下打量了一番,出声询问道。 金汐缓缓抬起手,抚上左边的额角,仔细想了一想,除开那差点摔成八瓣的屁股,再就是额角被阿璃撞的这处有些痛,实在没到擦药敷伤的地步,于是挥了挥手说了句:“不妨事,我来是有桩事同你们讲。” 说话间,她自顾自的绕过两人面前,走到洞中矮桌前弯腰坐了下去,屁股刚刚挨着矮凳,便下意识的直起了身,遂小心翼翼的坐了下去。 至此,筠竹转过脸来拖着阿璃,将她朝那矮桌前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坐下。 这一番,阿璃摔得较为惨烈些,与金汐相撞的瞬间,她先是被弹撞上洞口的岩壁,然后才仰面跌了下去,只见她右边肩头的衣裳,甚至磨破出一块核桃大小的洞来。 站起身后,她只顾着捂着脑袋,缓缓揉着掌下微微鼓起的小包,眼眶里噙着泪花,满心的委屈在听到金汐那番话时,早已暗中窃喜不已。 若非筠竹在场,哪里还能如此乖巧的默不作声。 待阿璃坐下,筠竹适才抓过她那只扎着银针的右手,手中了缓缓捻着针尾处,轻微的提插捻转片刻,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拔针拔了出来。 顷刻间,那拔了针的虎口阵眼处,缓缓沁出由小变大的血珠。 金汐屁股下只坐了半张矮凳,于是乎这姿势看起来,便有几分端着,落在旁人的眼里,还只当她是摆着君主的架子。 筠竹左掌翻转,一方白色手巾凭空出现。 她攥着那方手巾,朝阿璃出血的针眼处按了下去,适才抬起眼朝金汐问道:“涂山君主可是碍于我在,有些话不方便同阿璃讲?” “那倒不至于,只是本君见你专心做事,不想出言令你分神罢了。” 听到这里,阿璃犹豫半晌缓缓开口,说了句:“我认识你这么久,除开你儿时被阿爹阿娘追着打,从未见你跑的像今日这般急,你若有话便直说,这会端什么架子?” 金汐未曾想,她这一张口便说自己往年的殠事,当即双目瞪得忒圆,咬牙切齿的恨恨骂道:“我儿时被打,十回有八回皆因着你。 莫说你该对我感恩戴德,便是三叩九拜的谢我也不为过,你倒好,却将我挨打的事记得清楚!” 阿璃听出她话中带着怨气,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待筠竹取下最后一根针,自顾自的走向床前,将手中银针扎入那方针包之内,待一切收拾停当,这才朝着两人之间迎了上去,朝金汐欠身问了句:“涂山君主方才所说到,有事要同我们讲?” “不错,本君先前在天庭时,听闻那天帝说“宝莲灯”不在天界,随着三圣母流落在凡间不知去向,然我这一趟去寻人,却意外碰见了三圣母的后人。” 听到此处,阿璃“噌”的站起身来,一脸惊喜道:“她在哪?” 金汐见着她如此激动,嘴角微微扬起笑意,面上带着三分得意的神色,不紧不慢道:“我非不但见着了她,还亲眼见着她将“宝莲灯”还给了女娲后人,那女娲后人特令我先一步回青丘来,带你二人前往女娲宫。” 第954章 终于等来 筠竹左掌翻转,一方白色手巾凭空出现。 她攥着那方手巾,朝阿璃出血的针眼处按了下去,适才抬起眼朝金汐问道:“涂山君主可是碍于我在,有些话不方便同阿璃讲?” “那倒不至于,只是本君见你专心做事,不想出言令你分神罢了。” 听到这里,阿璃犹豫半晌缓缓开口,说了句:“我认识你这么久,除开你儿时被阿爹阿娘追着打,从未见你跑的像今日这般急,你若有话便直说,这会端什么架子?” 金汐未曾想,她这一张口便说自己往年的殠事,当即双目瞪得忒圆,咬牙切齿的恨恨骂道:“我儿时被打,十回有八回皆因着你。 莫说你该对我感恩戴德,便是三叩九拜的谢我也不为过,你倒好,却将我挨打的事记得清楚!” 阿璃听出她话中带着怨气,只得默默闭上了嘴。 待筠竹取下最后一根针,自顾自的走向床前,将手中银针扎入那方针包之内,待一切收拾停当,这才朝着两人之间迎了上去,朝金汐欠身问了句:“涂山君主方才所说到,有事要同我们讲?” “不错,本君先前在天庭时,听闻那天帝说“宝莲灯”不在天界,随着三圣母流落在凡间不知去向,然我这一趟去寻人,却意外碰见了三圣母的后人。” 听到此处,阿璃“噌”的站起身来,一脸惊喜道:“她在哪?” 金汐见着她如此激动,嘴角微微扬起笑意,面上带着三分得意的神色,不紧不慢道:“我非不但见着了她,还亲眼见着她将“宝莲灯”还给了女娲后人,那女娲后人特令我先一步回青丘来,带你二人前往女娲宫。” 阿璃听到此处,一脸由震惊转为激动,只见她呆呆怔了半晌,当即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眼中虽不断落着泪,却颤着双唇扬起嘴角,不断想扯出一个笑。 此刻,她心中激动而狂喜,已无法令自己冷静下来。 那面上的喜极而泣,是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希望后,再接受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才能有的悲欢。 阿璃心怀感恩,感谢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也感恩自己身旁所有人的努力,才有了这番结果。 筠竹怔在原地,见着金汐眉眼里的笑意,久久回不过神来。 此刻,她心中既担忧,又不免惶恐万分。 直到阿璃扑到自己的怀中放声的哭笑,她才不由得红了眼眶,反手将阿璃紧紧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哄道:“阿璃,你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金汐见她二人如此,亦情不自禁湿了眼角。 当日,筠竹领着十多人,将清扬自冰室移了出来,三人驾着祥云朝女娲宫方向而去。 金汐这一来一回,凡界已过去两个月。 自栾城留在女娲宫后,他总是白天勤劳洒扫女娲宫上下,夜晚替宫内油灯添油。 因着身为男子的缘故,他不敢夜宿在宫内,只得入夜便将宫门紧闭,与夜深露重时分,盘腿坐在宫门前的水池前打坐,汲取这天地间充沛的灵力,修炼自身不足。 这天临近午时,初瑶方才一只脚踏进山谷,便察觉出另一个人的气息,她突然脚步一顿,随即转身望着四周空荡之处,双目缓缓在探寻着什么。 “怎么了?”绮菱循着她目光望去,除了见着花草自山谷间飘来的清风摇摆,再没看出有什么不同。 初瑶沉默半晌,忽然冷冷开口道:“女娲宫岂是尔等踏足之处,退下!” 话音刚落,一阵强风骤然刮起。 狂风吹来时,扬起绮菱披在肩后的长发。 她下意识别过脸,伸手将那掩面的长发撩至耳后,再抬眼朝四下望去,除了见着狂风“呼呼”作响,吹得自己身形不由得晃了两晃,与先前并没什么两样。 不多时,谷中的风渐渐停了下来。 初瑶随即转过身,朝着女娲宫门前走去,轻声说了句:“跟我来。” 绮菱连忙应了声“是”,连忙抬脚追上前去。 待初瑶来到水池前,正好碰见那自宫内走出的栾城,她脚下步子缓缓慢了下来,张口出声道:“这段时日,多谢你替我照看女娲宫。” 栾城手中提着半桶水,方才迈过门槛,便听见前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当即一愣抬起头来,见着初瑶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正凝眸望着自己。 他顺势望了一眼初瑶身后,见着那女子面相十分陌生,遂弯下腰将手中水桶搁在门口,抬手作揖低头出声唤道:“见过女娲后人。” “不必多礼。 你常年困守在若水河底,自小经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幻化成青龙,故不愿被束缚在一处之地,别人只道你生性喜好自由,却不知正因你过去的经历,使得你最怕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 然而,如今你却在此处等了我数月,却从不宿在宫内,白天洒扫夜里练功,过得与在若水河下没什么分别,又是何苦?” 栾城缓缓直起身来,一脸淡然的望向初瑶,答道:“此处却比若水河下,好了太多。” 言外之意,无非是三个大字。 我愿意。 初瑶听出他弦外之音,不禁微微地下头轻笑一声,叹道:“这倒也是,至少我女娲宫灵气充沛,你在此间修炼一日,可堪比在若水河下一年。” 栾城僵着唇角,无动于衷。 初瑶见着他面上始终如此,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最后抬脚朝女娲宫内走去,途径他面前时幽幽道了句:“你准备准备,她就该来了。” 绮菱走至栾城面前,冲他欠身施了一礼,遂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栾城眼中带着疑惑,目视着初瑶的身影走至女娲像前,见着她娴熟的取出三根香来,自供台的长明灯上点燃了,随后转身递给了那位女子。 绮菱顺势接过那三炷香,缓缓跪在女娲像下的蒲团上,端正着身形出声道:“女娲娘娘,绮菱终不负祖上所托,将“宝莲灯”还给了女娲族,特此前来拜谢。” 至此,栾城才一脸恍然大悟。 他缓缓收回目光,低头望着脚边的那半桶水,随即弯腰将桶重新提了起来,朝远处走去。 第955章 一片痴念 待初瑶来到水池前,正好碰见那自宫内走出的栾城,她脚下步子缓缓慢了下来,张口出声道:“这段时日,多谢你替我照看女娲宫。” 栾城手中提着半桶水,方才迈过门槛,便听见前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当即一愣抬起头来,见着初瑶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正凝眸望着自己。 他顺势望了一眼初瑶身后,见着那女子面相十分陌生,遂弯下腰将手中水桶搁在门口,抬手作揖低头出声唤道:“见过女娲后人。” “不必多礼。 你常年困守在若水河底,自小经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幻化成青龙,故不愿被束缚在一处之地,别人只道你生性喜好自由,却不知正因你过去的经历,使得你最怕长久的停留在一个地方。 然而,如今你却在此处等了我数月,却从不宿在宫内,白天洒扫夜里修炼,过得与在若水河下没什么分别,又是何苦?” 栾城缓缓直起身来,一脸淡然的望向初瑶,答道:“此处却比若水河下,好了太多。” 言外之意,无非是三个大字。 我愿意。 初瑶听出他弦外之音,不禁微微地下头轻笑一声,叹道:“这倒也是,至少我女娲宫灵气充沛,你在此间修炼一日,可堪比在若水河下一年。” 栾城僵着唇角,无动于衷。 初瑶见着他面上始终如此,嘴角的笑意一点点加深,最后抬脚朝女娲宫内走去,途径他面前时幽幽道了句:“你准备准备,她就该来了。” 绮菱走至栾城面前,冲他欠身施了一礼,遂抬脚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栾城眼中带着疑惑,目视着初瑶的身影走至女娲像前,见着她娴熟的取出三根香来,自供台的长明灯上点燃了,随后转身递给了那位女子。 绮菱顺势接过那三炷香,缓缓跪在女娲像下的蒲团上,端正着身形出声道:“女娲娘娘,绮菱终不负祖上所托,将“宝莲灯”还给了女娲族,特此前来拜谢。” 至此,栾城才一脸恍然大悟。 他缓缓收回目光,低头望着脚边的那半桶水,随即弯腰将桶重新提了起来,朝远处走去。 在接下来的十多天里,栾城一颗心七上八下,心神极为不宁。 碍着初瑶和绮菱皆是女儿身。 为了避忌。 栾城除开每日洒扫女娲宫,平时他总是独自一人盘坐在山谷中最僻静之处,愣愣的出神。 他知道,清扬复活之日。 指日可待。 待一朵祥云,缓缓自山谷上方飘落,金汐、筠竹、阿璃三人,并着清扬那具在寒室冰冻了近五个月的身躯,齐齐出现在了“女娲宫”门前。 筠竹上前两步,立于“女娲宫”匾额之下,一脸肃穆屈膝拜下身去,深深叩首在宫门前,口中恭敬唤道:““楹姝草”筠竹,拜见女娲后人。” 见此,阿璃亦学着她的模样,跪下身拜了一拜。 话音刚落,只见跪坐于女娲像下的初瑶,缓缓站起了身,侧身朝门口缓步走上前去。 兴许是今日日头正好。 又或许,是清扬那具身躯被冰冻了近五个月,身上沾着那寒室万年冰霜,他眉目间闪过一抹似有似无的光。 若不仔细去看,便恍以为他只是睡着。 绮菱随即自蒲团前站起身,走上女娲像前的供桌,双手端起那尊“宝莲灯”,转身朝初瑶身侧迎上前。 “青丘的清家,秉承女娲娘娘的嘱托,自青丘建国数万年,其门下代代君主舍身为渡化众世人,如今这清家最后一任君主,为救涂山数千生灵,以至于自身元神散做碎片,残留在这三界之中。” 说到此处,初瑶话音忽然一顿,侧目望向跪坐在旁的阿璃,轻声说道:“若想救回他散落在世间的元神,须得以“宝莲灯”唤起大地之力,只是他身死太久,肉身被万年寒室所伤,即便重新寻回散落成片的元神,也不能活回来。” 阿璃听了个似懂非懂,下意识朝筠竹背影望去,迟疑着问道:“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筠竹缓缓抬起头,双眼平静的望着身前的空地,蓦然出声道:“九尾狐的血。” 初瑶暗暗点了点头,望着阿璃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出声问道:“不错!九尾狐的心血,可暖化此等万年寒冰之伤,你需日日以一碗心头血喂给他,待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重新活过来。” “我愿……” “阿璃!!!”筠竹猛地回头,扬声将她嘴边的话截了下去。 每取一碗心头血,便意味着阿璃将少百年修为,减万年的生寿,虽说他们修仙之人最是长寿,奈何这心头血取了便不能再停。 且不说,这七七四十九天不可间断,日日淌心血能活下来,又能有几个? 筠竹艰难的回过头,朝初瑶垂首颤声道:“若是、若是取“楹姝草”的元神喂食,即便不能全然解了他这万年寒冰之伤,也能醒过来……” 只不过,自此后他将终生卧床不起。 身体常年呈冰冻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暖,便是连血液都将是凉的,人活着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可即便如此,筠竹仍固执的觉着,总比要了阿璃一命要强。 初瑶自然明白她的顾虑,见她伏在地面的十指渐渐弯曲,指尖死命扣着掌下的地面,于是双目深深望着她的发顶,沉声问道:“你想好了?” 筠竹毫不犹豫的再次叩首,一脸坚定道:“当年第一任女娲后人将“楹姝草”送去青丘,本便是命我们“楹姝草”生生世世护着青丘的君主,眼下既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还望女娲后人成全。” 阿璃不太懂,筠竹为何要拦下自己。 一旁,迟迟未能出声的金汐暗暗叹出一口气,低声朝阿璃意味深长道:“阿璃……筠竹待你的情谊,可见并不比我差了半分。” “此话何意?”阿璃一脸愕然的仰起脸,朝身侧望去。 至此,金汐微微侧首垂眸望向阿璃,见着她这幅浑然不知的模样,不禁黯然叹道:“你还不明白么?那筠竹打算替你送死,以全了你一片痴念,救清扬回来与你相守。” 第956章 为何为何 初瑶暗暗点了点头,望着阿璃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出声问道:“不错!九尾狐的心血,可暖化此等万年寒冰之伤,你需日日以一碗心头血喂给他,待七七四十九天后,方可重新活过来。” “我愿……” “阿璃!!!”筠竹猛地回头,扬声将她嘴边的话截了下去。 每取一碗心头血,便意味着阿璃将少百年修为,减万年的生寿,虽说他们修仙之人最是长寿,奈何这心头血取了便不能再停。 且不说,这七七四十九天不可间断,日日淌心血能活下来,又能有几个? 筠竹艰难的回过头,朝初瑶垂首颤声道:“若是、若是取“楹姝草”的元神喂食,即便不能全然解了他这万年寒冰之伤,也能醒过来……” 只不过,自此后他将终生卧床不起。 身体常年呈冰冻状,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温暖,便是连血液都将是凉的,人活着同死了没有什么分别。 可即便如此,筠竹仍固执的觉着,总比要了阿璃一命要强。 初瑶自然明白她的顾虑,见她伏在地面的十指渐渐弯曲,指尖死命扣着掌下的地面,于是双目深深望着她的发顶,沉声问道:“你想好了?” 筠竹毫不犹豫的再次叩首,一脸坚定道:“当年第一任女娲后人将“楹姝草”送去青丘,本便是命我们“楹姝草”生生世世护着青丘的君主,眼下既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还望女娲后人成全。” 阿璃不太懂,筠竹为何要拦下自己。 一旁,迟迟未能出声的金汐暗暗叹出一口气,低声朝阿璃意味深长道:“阿璃……筠竹待你的情谊,可见并不比我差了半分。” “此话何意?”阿璃一脸愕然的仰起脸,朝身侧望去。 至此,金汐微微侧首垂眸望向阿璃,见着她这幅浑然不知的模样,不禁黯然叹道:“你还不明白么?那筠竹打算替你送死,以全了你一片痴念,救清扬回来与你相守。” 不知为何,在这须臾之间,她恍然忆起那个名唤“青桃”的小狐狸。 在这世上,肯为了自己去送死的人。 当算她一个。 金汐缓缓蹲下身来,伸手抚着阿璃震惊的回不过神来的面庞,轻声说道:“你不会当真以为,这一碗心头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怕不待七七四十九天,你便已心血耗竭而亡,哪还有那个命与他相守。” 此事唯初瑶知,筠竹知。 便只有金汐最为清楚,他们九尾狐一族的心血,是这世上最温良的良药。 世人常道:生食九尾狐的心。 便可活命到九十九。 实则不然,之所以吞了九尾狐的心,能长生活到九十九的,不过是那九尾狐心窍之中的心血罢了。 阿璃眼底瞳孔骤然一缩,猛地转过脸朝筠竹背影望去,只见初瑶已抬腿迈过门槛,缓缓弯下腰伸手朝筠竹头顶探去,掌下灵力渐渐聚了起来。 下一刻,阿璃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金汐,扬手摸向头顶发间,奋力拔出插在头顶那根迷榖树枝,想都未想便狠狠的朝心窝扎了进去。 “阿璃!!!”金汐惊呼出声,余音自山谷间久久回荡不息。 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滴,顺着迷榖树枝淌了下来。 阿璃心口的衣裳,渐渐吸足了鲜血染得鲜红,她身子忽然晃了一晃跌坐在地,瞬间出了一身的冷汗,心口处的疼痛令她只能张着口急促的喘息,两只撑着地面的手臂不由自主的发抖。 金汐慌忙自地上翻身坐起,两手相并成捧的形状,接着那迷榖树枝淌下来的鲜血。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多了一句嘴。 阿璃性子竟这般刚烈。 初瑶与筠竹循声望去,两人皆怔在当场。 见状,筠竹当即手脚并用的自地上爬起身,扑向阿璃身旁将她揽入怀中,颤着手拔下那根迷榖树枝,顿时哭出声来喊道:“你为何这般不听话!” 为何,为何…… 阿璃唇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轻声道:“快、快拿个碗来。” 这时,被山谷中余音引来的栾城,突然出现在了不远处,当他见着阿璃心口被血染红大半个身时,脚下飞奔着迎上前去,一脸紧张道:“你这是做什么?!” 筠竹面上挂着泪泽,翻掌变出一只墨绿色的宽口小碗,整个碗口不足半个巴掌大,遂转手递到了迷榖树枝下方。 金汐便趁势,将手中解了小半捧的血,缓缓倒入碗中。 转眼之间,那小碗便接了个七分满。 筠竹当即将碗递给金汐,伸手将她心口的迷榖树枝拔了下来,见着那绿豆大小的伤口又淌出不少血,顿时心疼不已。 阿璃遥遥望向初瑶,眼神中透着坚定的神色。 至此,初瑶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只见她迈开脚,走到躺在地上的清扬身前,遂扬手自他身前挥了一挥,那清扬身形便缓缓飘起,朝着“女娲宫”门前的水池上方而去。 他一头墨发自半空坠落,水池中缓缓飘出犹如流萤般的灵气,将他周身渐渐包裹了起来。 下一刻,“宝莲灯”“嗖”的一下自绮菱手中飞出,飞至清扬头顶时,其微黄的灯色骤然大亮,自那八瓣莲花中透出光来。 紧接着,初瑶她旋身盘膝席地而坐,自袖中取出“瑶铃”。 只见那“瑶铃”悬在她头顶斜上方,缓缓散发出一道道紫色的灵力。 随着灵力扩散,“瑶铃”发出一声声脆响。 转眼之间,阿璃心口的伤缓缓愈合,那血便自己止住了,她挣扎着坐正身形,目不转睛的望着初瑶,和那盏光芒大盛的“宝莲灯”。 筠竹知她心中担忧,遂伸手抚向她发间,双眼噙着热泪宽慰道:“过去,清扬无法接受你殒身的事实,日日忍受着锥心之痛,不惜用匕首刺向心脏,以缓解那种痛苦,如今你既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用心血来还他,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闻言,栾城转脸望着金汐手中的大半碗心血,不禁眉头深锁。 忽然间,天地风云骤然大变。 天上云仿佛走马灯似的,飞快的变换成各种形状,迅速自山谷上方飘过。 第957章 颇有微词 筠竹面上挂着泪泽,翻掌变出一只墨绿色的宽口小碗,整个碗口不足半个巴掌大,遂转手递到了迷榖树枝下方。 金汐便趁势,将手中解了小半捧的血,缓缓倒入碗中。 转眼之间,那小碗便接了个七分满。 筠竹当即将碗递给金汐,伸手将她心口的迷榖树枝拔了下来,见着那绿豆大小的伤口又淌出不少血,顿时心疼不已。 阿璃遥遥望向初瑶,眼神中透着坚定的神色。 至此,初瑶只得幽幽叹了口气。 只见她迈开脚,走到躺在地上的清扬身前,遂扬手自他身前挥了一挥,那清扬身形便缓缓飘起,朝着“女娲宫”门前的水池上方而去。 他一头墨发自半空坠落,水池中缓缓飘出犹如流萤般的灵气,将他周身渐渐包裹了起来。 下一刻,“宝莲灯”“嗖”的一下自绮菱手中飞出,飞至清扬头顶时,其微黄的灯色骤然大亮,自那八瓣莲花中透出光来。 紧接着,初瑶她旋身盘膝席地而坐,自袖中取出“瑶铃”。 只见那“瑶铃”悬在她头顶斜上方,缓缓散发出一道道紫色的灵力。 随着灵力扩散,“瑶铃”发出一声声脆响。 转眼之间,阿璃心口的伤缓缓愈合,那血便自己止住了,她挣扎着坐正身形,目不转睛的望着初瑶,和那盏光芒大盛的“宝莲灯”。 筠竹知她心中担忧,遂伸手抚向她发间,双眼噙着热泪宽慰道:“过去,清扬无法接受你殒身的事实,日日忍受着锥心之痛,不惜以匕首刺向心脏,以缓解那种痛苦,如今你既是拼了这条命,也要用心血来还他,放心吧……他一定会回来的。” 闻言,栾城转脸望着金汐手中的大半碗心血,不禁眉头深锁。 忽然间,天地风云骤然大变。 天上云仿佛走马灯似的,飞快的变换成各种形状,迅速自山谷上方飘过。 与此同时,只见自山谷的四面八方,一片片金光冲着“宝莲灯”中飞去,那正是清扬散落在三界之中的元神碎片,此刻它们一片片的齐聚在“宝莲灯”,缓缓的拼凑成一具支离破碎的元神来。 待最后一枚元神碎片归位。 “宝莲灯”灯光较先前更甚,刺眼的令人不能直视。 这时,山谷上方急速漂浮的流云,终于渐渐的停了下来,若非太阳慢慢自云层后露出脸,任谁都以为那天上云,是静止的。 紧接着,“宝莲灯”缓缓自清扬头顶飘下,朝着阿璃面前悬在半空。 阿璃望见那盏烨烨生辉的“宝莲灯”,迟疑着许久才试探着伸出手,将停在自己面前的灯接在手中,待她低头朝灯芯中望去,见着一片熟悉而又稀薄的气息,不断萦绕在那八片莲花瓣之中。 水池上方,那悬浮在半空清扬的身体,从头到脚散被旁边的灵气包裹着,整个人仿佛周身散发着金色的光晕,此时正缓缓落在初瑶身前的空地。 至此,筠竹转过脸冲一旁的栾城低声催促道:“快将这碗血喂给他。” 栾城自金汐手中接过小碗,鼻尖嗅着浓浓的血腥味,眉间拧成了个“川”字,久久不愿舒展开。 他默然站起身,小心翼翼端着碗中阿璃的心头血,走至清扬身旁蹲了下去,可当他目光再落入手中的碗,那端着碗的手却仿佛僵在了当场。 初瑶缓缓抬起眼帘,望着他面上凝重的神色,并没有催促的打算。 不远处,金汐见着他蹲下身后,背影和动作停了下来,她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沾满血的一双手暗暗攥成了拳,那紧绷的身形,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两瓣红唇微微颤了几颤,整个人如坐针毡。 筠竹察觉到她背影逐渐僵硬,下意识低头望了一眼怀中阿璃。 因着取了一碗心头血的缘故。 她此时元气大伤,虽伤口处已自行愈合,却虚弱的坐不起来身,眼前又被金汐的身形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即便努力的歪着头顶,却也只能勉强见着栾城蹲在那里。 片刻后,栾城端着小碗的手紧了紧。 他万分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紧咬着牙关逼迫着自己下定了决心,再睁开眼时便不再做任何犹豫,左手自小碗上方施法,掌中聚集着灵力,将那大半碗的血引入清扬口中。 下一刻,金汐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先前绷紧的身形缓缓放松了下来。 接着她转过身,朝阿璃缓缓扬起唇角,施以宽慰的笑意,抬眼时恰逢与筠竹四目相对,见着她眼中复杂的目光,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僵在嘴角,慌忙别过脸去。 “回青丘后,你们须将“宝莲灯”置于清扬床头,待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他那修补好的元神,自会重新回归到身体之中。”初瑶幽幽开口,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转而朝“女娲宫”缓步走去。 随后,一行四人朝“女娲宫”门内拜别,携清扬与“宝莲灯”,朝青丘方向而去。 一路上,各人想着各自的心事。 谁都没有开口言语。 金汐坐在阿璃身旁,时不时偷偷朝栾城背影偷瞧一眼,见着他独自一人立在头前,双手藏在广袖之中负在身后,虽见不着他面上神色,却还是能那背影感觉到。 他此时的脸色,定是极为难看的。 说起来,她肯帮阿璃去寻墨离,多半出自于私心。 而金汐看不透的,却是栾城既舍不得放手,却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挺身而出? 若是救不回清扬,他岂不是更顺心! 但她转念一想。 兴许栾城也以为,那清扬多半是救不活的,待等阿璃知晓彻底没了希望,见着他这些点点滴滴的付出,自是无比感动。 说不定,阿璃直觉着自己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 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金汐侧目望向身旁的阿璃,见她虚弱的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强撑着精神靠在筠竹怀中,两手紧紧护着怀中的“宝莲灯”,眼睛却停在清扬面上移不开眼。 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声,筠竹缓缓侧目朝金汐望去,见着她一脸感慨的模样,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对于金汐。 她心中,是隐隐有几分微词的。 第958章 四十九日 下一刻,金汐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先前绷紧的身形缓缓放松了下来。 接着她转过身,朝阿璃缓缓扬起唇角,施以宽慰的笑意,抬眼时恰逢与筠竹四目相对,见着她眼中复杂的目光,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僵在嘴角,慌忙别过脸去。 “回青丘后,你们须将“宝莲灯”置于清扬床头,待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他那修补好的元神,自会重新回归到身体之中。”初瑶幽幽开口,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转而朝“女娲宫”缓步走去。 随后,一行四人朝“女娲宫”门内拜别,携清扬与“宝莲灯”,朝青丘方向而去。 一路上,各人想着各自的心事。 谁都没有开口言语。 金汐坐在阿璃身旁,时不时偷偷朝栾城背影偷瞧一眼,见着他独自一人立在头前,双手藏在广袖之中负在身后,虽见不着他面上神色,却还是能那背影感觉到。 他此时的脸色,定是极为难看的。 说起来,她肯帮阿璃去寻墨离,多半出自于私心。 而金汐看不透的,却是栾城既舍不得放手,却为何还要一次又一次的挺身而出? 若是救不回清扬,他岂不是更顺心! 但她转念一想。 兴许栾城也以为,那清扬多半是救不活的,待等阿璃知晓彻底没了希望,见着他这些点点滴滴的付出,自是无比感动。 说不定,阿璃直觉着自己无以为报,便以身相许。 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金汐侧目望向身旁的阿璃,见她虚弱的有些昏昏欲睡,只是强撑着精神靠在筠竹怀中,两手紧紧护着怀中的“宝莲灯”,眼睛却停在清扬面上移不开眼。 她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听见叹息声,筠竹缓缓侧目朝金汐望去,见着她一脸感慨的模样,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 对于金汐。 她心中,是隐隐有几分微词的。 祥云入了青丘的山头,径直朝着阿璃的住处而去,堪堪停在了那洞口前。 栾城转过身来,见着阿璃终是强撑不过,歪着头顶睡在筠竹的肩头,于是不由分说伸手去,将她自筠竹手里接过在怀中。 接着掉转过头,脚下步伐沉稳的朝洞内走去。 筠竹慌忙起身去追,方才走进洞口便见着。 他正躬着身子,轻手轻脚的将阿璃搁在床上,面上带着心疼和隐忍的模样,双眼留恋的望着那张昏睡的面孔,迟迟舍不得起身离去。 “你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她,总不能真叫她一命换一命,救活了清扬丢了性命。”筠竹缓步上前,低声道。 至此,栾城才犹豫着直起身来,朝筠竹深深望了一眼,说道:“有你照顾她,我也便可安心离去了,不久后我将重回若水河底。” 筠竹面色不由得一紧,迟疑着问道:“你要回去?” 他缓缓垂下眼帘,面上带着几分失落的神色,沉声道:“并非真的回去,不过是个说辞罢了” 闻言,筠竹顿时哑口无言。 她暗暗叹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如此也好。” 待清扬醒来。 若是他们三人相见,只怕会彼此心生不自在,倒不如在这个时候悄然退身而去。 正所谓:凡事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栾城侧目,朝着床上的阿璃深深望了一眼,轻声道:“今日一别,亦不知何时还能再见。 阿璃生性虽天真烂漫,执着起来却十分要命,清扬万事皆可杀伐果断,唯独有关阿璃的事,处理起来却常常拖泥带水。 你既跟随清扬多年,自当熟知他心性,替我好生看着他二人,莫要再做了追悔莫及的错事,如此亦算是全了我这份心意。” “我明白……” 栾城张了张口,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收回目光快步离开床前,仿佛身后有人撵他似的,头也不回的离去。 筠竹目送他背影消失,深知他此状皆因不舍。 若说从前,清扬活着时与阿璃相守,他无奈做那打鸳鸯的大棒。 自清扬于涂山身死后,他好容易有了与阿璃相处的机会,却大多时候为了迁就她,尽全力将自己的感情按捺着,恐露出半点迫不及待的意图。 从而,令阿璃心生逃意。 可事到如今…… 筠竹转过身来,弯下腰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捉住阿璃略微冰凉的左手,神色很是复杂。 洞口外,金汐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奈何他们说话声音太小,除了听得出两人在交谈,却是连一个字也没能听见。 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金汐慌忙转过身,于慌乱之中急中生智,左顾右盼的四下望去,脚尖磕着身前的空地,暗自盘算着等待着那人走出来时,若见着自己站在此处,总得要出言唤她一声,到时自己便能与他说上两句。 谁料,栾城方才一只脚迈出洞口,抬眼便见着金汐立在面前,随即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两脚“蹬蹬蹬”步下石阶,欲要离去。 金汐盘算的极好,谁料一阵风自身边掠过,她嘴角带着浅笑转过脸来,却只见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跺了跺脚扬声喝道:“给本君站住!” 闻声,栾城只得神色不耐的停在原地,却不愿转过身来,冷声问道:“不知涂山君主有何指教?” 金汐心底微微一沉,猜想他定是看见了自己,却极不情愿理会自己,只听他这番如此客套生疏的称呼,便可知他那脸色有多难堪。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快步走下石阶,追上那背影转到他面前,只想见着他那张脸能难看到何种地步。 毫无意外,当金汐抬起头时,便见着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问了句:“跑什么!可是知道清扬要活过来,再留下来只会徒增难堪?” 栾城双目一凌,冷冷朝金汐望去一眼。 “若你还记得,本君昔日曾对你的劝言,今日又何至于此?”金汐微微扬着下颌,不甘示弱道。 至此,栾城不由得暗暗发笑。 金汐见他如此,色厉内荏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迟疑着问了句:“怎么?莫不是叫本君说到你痛处,无言以对了?” 栾城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见她今日装扮较之从前相比,更显得庄重和正式了些。 第959章 两全之法 筠竹转过身来,弯下腰缓缓坐在床边,伸手捉住阿璃略微冰凉的左手,神色很是复杂。 洞口外,金汐偷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奈何他们说话声音太小,除了听得出两人在交谈,却是连一个字也没能听见。 待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金汐慌忙转过身,于慌乱之中急中生智,左顾右盼的四下望去,脚尖磕着身前的空地,暗自盘算着等待着那人走出来时,若见着自己站在此处,总得要出言唤她一声,到时自己便能与他说上两句。 谁料,栾城方才一只脚迈出洞口,抬眼便见着金汐立在面前,随即低下头装作没看见,两脚“蹬蹬蹬”步下石阶,欲要离去。 金汐盘算的极好,谁料一阵风自身边掠过,她嘴角带着浅笑转过脸来,却只见着那人匆匆离去的背影,不由得跺了跺脚扬声喝道:“给本君站住!” 闻声,栾城只得神色不耐的停在原地,却不愿转过身来,冷声问道:“不知涂山君主有何指教?” 金汐心底微微一沉,猜想他定是看见了自己,却极不情愿理会自己,只听他这番如此客套生疏的称呼,便可知他那脸色有多难堪。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快步走下石阶,追上那背影转到他面前,只想见着他那张脸能难看到何种地步。 毫无意外,当金汐抬起头时,便见着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不由得冷哼一声问了句:“跑什么!可是知道清扬要活过来,再留下来只会徒增难堪?” 栾城双目一凌,冷冷朝金汐望去一眼。 “若你还记得,本君昔日曾对你的劝言,今日又何至于此?”金汐微微扬着下颌,不甘示弱道。 至此,栾城不由得暗暗发笑。 金汐见他如此,色厉内荏的气势不由得弱了三分,迟疑着问了句:“怎么?莫不是叫本君说到你痛处,无言以对了?” 栾城将她上下打量一眼,见她今日装扮较之从前相比,更显得庄重和正式了些。 只瞧着她绾至发顶的高髻,以及套在那发髻正中的金冠,足足与双肩比齐。 再瞧她这织锦云缎的及地长裙,领口衣襟处银丝所绣或坐、或卧、或奔、或跳的小狐狸,随着穿着此衣的人一动一静之间,仿佛能即刻从衣服上跳下来一般,分外的活灵活现。 “涂山君主,我若是你,必早早赶回去,此时涂山百废待兴,你身为君主不在涂山守着,难免遭人背后诟病。” 栾城一气说完,不待她张口辩驳,随即抬手作揖施了平礼,又道了句:“栾城乃水蛟而化,不喜欢涂山那等山岭之地,此番打算重新回到若水河底。 自此后天地一方,祝愿涂山君主早日飞升上神,咱们就此别过。” 话音刚落,他遂化身一道青龙,纵身跃向半空之中,自云端盘旋着翻腾了几个上下,不见了踪迹。 金汐不由得勃然大怒,暗暗咬着牙恨恨的跺了跺脚,冲着半空中消失的身影扬手怒指,厉声喝道:“栾城!!!算你有本事……” “涂山君主。” 忽然,身后传来筠竹急声呼唤。 金汐嘴边的话不由得一顿,再想骂两句已是不能,愤然挥袖旋身而转,眉目间带着冷意遥遥望向身后,正好见着筠竹正缓步迎上来,只得按捺着胸口滔天的怒意,出声问道:“阿璃睡下了?” 顷刻间,两人已对面而立。 闻声,筠竹面上端着恭敬的神色,微微低下头顶应声道:“是。” 金汐抬眼朝洞口望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遂伸手向袖中摸索片刻,接着将那支沾着阿璃血迹的迷榖树枝递上前去,幽幽叹道道:“筠竹,此番本君只能将阿璃托付与你了。” 剜心取血,自损修为和生寿。 在这七七四十九日里,每一天都像是徘徊在生死之门,若说还有谁能有那个本事,留得住阿璃最后一命。 除了筠竹,她再无人可以托付。 “本君知道,在这三界六道中,从未有你救不回的人。 只是阿璃这一难险之又险,她一心为了还清扬的情,已顾不得自身性命,即便“楹姝草”仙草有通天的本事,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只怕……也救不回耗竭心血之人。 此番,本君将即刻返回涂山,只盼你日日与我送封信来,告知阿璃前一日的状况,若她当真挨不到那一日,我必得亲自来带她回去。 倘若她有幸,能挺过这次难关,涂山与我自当永世不忘你这份恩情,金汐先在此谢过。” 听到此处,筠竹缓缓抬起头,朝金汐面上觑了一眼。 见她脸上没了先前的盛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诚恳的神色,于是上前迈出一步,顺势自她手中接过那根迷榖树枝,应声道:“涂山君主言重了。” 金汐鼻子忽而一酸,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 她抬手以袖口拭了拭眼角,哽咽着道了句:“若你还有什么需要,不妨现下知会本君一声,我既是不得留在她床前相守,定会想方设法与别处相助。” “筠竹素闻,涂山君主善行分身之术,且涂山与青丘两地相隔甚远。 此番,阿璃是生是死皆在一朝一夕之间,君主大可在此留下分身,一来既可免去心底遗憾,二来也可免两地奔波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金汐拭着眼角的手,顿时怔在当场,她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 她面皮不禁臊了臊,暗恨被栾城气昏了头,连自己最擅长的法术忘个干净,于是快速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闭上眼帘双手捏诀,打算召唤一具分身来。 下一刻,筠竹突然一把按住金汐捏诀的双手。 金汐顿时“唰”的睁开眼,一脸疑惑的望着对面的筠竹,不解道:“怎么?” 筠竹面带三分歉色,微微低下头顶,脚下顺势退后一步,只见她双手端着那根迷榖树枝举过头顶,郑重其事道:“分身之术,最是耗损灵力,且离本尊的时间越久危险愈甚。 我不过一句顽笑话,万不敢使得涂山君主冒此等风险,筠竹自当以命相诺,必不负君主重托。” 第960章 施恩是罪 “本君知道,在这三界六道中,从未有你救不回的人。 只是阿璃这一难险之又险,她一心为了还清扬的情,已顾不得自身性命,即便“楹姝草”仙草有通天的本事,能起死人而肉白骨。 只怕……也救不回耗竭心血之人。 此番,本君将即刻返回涂山,只盼你日日与我送封信来,告知阿璃前一日的状况,若她当真挨不到那一日,我必得亲自来带她回去。 倘若她有幸,能挺过此次难关,涂山与我自当永世不忘你这份恩情,金汐先在此谢过。” 听到此处,筠竹缓缓抬起头,朝金汐面上觑了一眼。 见她脸上没了先前的盛怒,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诚恳的神色,于是上前迈出一步,顺势自她手中接过那根迷榖树枝,应声道:“涂山君主言重了。” 金汐鼻子忽而一酸,眼眶顿时便红了起来。 她抬手以袖口拭了拭眼角,哽咽着道了句:“若你还有什么需要,不妨现下知会本君一声,我既是不得留在她床前相守,定会想方设法与别处相助。” “筠竹素闻,涂山君主善行分身之术,且涂山与青丘两地相隔甚远。 此番,阿璃是生是死皆在一朝一夕之间,君主大可在此留下分身,一来既可免去心底遗憾,二来也可免两地奔波之苦,何乐而不为呢?” 闻言,金汐拭着眼角的手,顿时怔在当场,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还有这个法子? 她面皮不禁臊了臊,暗恨被栾城气昏了头,连最擅长的法术忘个干净,于是快速用袖口抹了抹眼角,闭上眼帘双手捏诀,打算召唤一具分身来。 下一刻,筠竹突然一把按住金汐捏诀的双手。 金汐顿时“唰”的睁开眼,一脸疑惑的望着对面的筠竹,不解道:“怎么?” 筠竹面带三分歉色,微微低下头顶,脚下顺势退后一步,只见她双手端着那根迷榖树枝举过头顶,郑重其事道:“分身之术,最是耗损灵力,且离本尊的时间越久危险愈甚。 我不过一句顽笑话,万不敢使得涂山君主冒此等风险,筠竹自当以命相诺,必不负君主重托。” 金汐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迟疑道:“无妨……” “眼下涂山正值多事之秋,七七四十九日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涂山却冒不起这个险,筠竹也担不起这个罪过。 阿璃自有她自己的路要走,便是咱们再想出手相助,也不过尔尔,还请君主以大局为重,莫要因着她以身犯险,再叫她欠下还不尽的恩情。”筠竹坚持道。 金汐沉默半晌,静静望着筠竹的发顶,心底不由得浮起一片怅然若失的心绪,幽幽叹道:“本君想要替她做点什么,就成了恩情和罪过,偏偏你在女娲后人面前提及,打算用自己的元神去助她救回清扬,便算不得还不清的恩情么……” 她不待筠竹再做解释,脚下缓缓退了一步,面上带着失落和黯然的神色,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筠竹见她负气离去,只得望着那道金光消失之处,怅然叹了口气。 彼时,她自初瑶面前相阻。 一来是真真怜惜阿璃,不愿她真的为了救清扬,将自己赔了进去。 二来便是如她所说。 “楹姝草”代代相守,为的便是这一天。 而令她措手不及的。 是阿璃竟先一步出手,以迷榖树枝扎向心口,她做出此番义无反顾的举动,并非头一桩。 既有了登上天梯的先例。 筠竹心中已然彻底明白,自己便是有一千种法子相阻,也挡不住阿璃势在必得之心。 心血已流。 她再也拦不住。 只一点,阿璃对九尾狐一族知之甚少,若非有人出言警示,她又如何能恰到好处的在这当口,做出这般毅然决然之事? 如此一来,陪在她身侧的金汐,便成为了关键。 筠竹不得不相信,必然是金汐对阿璃说了什么。 她深知,金汐待栾城有情。 奈何栾城却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她始终保持着疏远的恭敬之意。 自清扬故去后,栾城待阿璃的感情便不再隐瞒,其一举一动再显然不过,而他对金汐的态度却较之先前更为疏远,甚至连称呼都改唤做“涂山君主”。 莫非……是她故意言明? 若阿璃此番救回清扬,两人自然可如愿相守,倘若她最终福浅命薄挨不过此劫,最终落个心血耗竭的下场。 到那时,即便栾城再有情,也只能无可奈何。 想到这些,回程时筠竹再看金汐的眼神,便明显复杂了起来。 自方才金汐那番话中。 她心底隐隐有几分质疑真假,是以不得不出言试探一二,却没想到,非但金汐的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还不禁令她暗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筠竹无声叹了口气,只得将那支迷榖树枝塞入袖中,转身朝清扬住处而去。 此刻,清扬的肉身,已被人安置在床。 清凌一脸关切的站在床前,仔细探了探清扬面上的神色,目光停在他面上,头都不回的朝立在一旁的三人问道:“筠竹可还在阿璃姑娘处?” “听说……那阿璃姑娘剜心取了心血,此时元气大伤昏睡不醒。我们闻讯赶到之时,筠竹姐姐正追着往洞里去,是涂山君主吩咐了,叫我们先将君主送回来。” 闻言,清凌面色不由得一紧,“唰”的转过头来,低声惊呼道:“取了心血?!” 话音刚落,那筠竹便转过洞口的甬道,缓步迎上前去出声道:“他的肉身搁置在寒室已久,万年寒气入了身,即便元神回到身体里,也是活不回来的。” 清扬循声抬起头,朝筠竹急声问道:“当年阿璃姑娘同样停在寒室,为何她便活了?” 筠竹侧首,朝那三人望了一眼。 那三人即刻会意,冲清凌弯腰深深揖了一礼,再冲筠竹敬了敬,渐渐退了出去。 “当年清扬抱了阿璃,独自一人求见地藏。无人得知这其中经过,只知晓他自冥界回来以后,便去凡界寻到了我那里,将已化身为“含心草”的阿璃带走,或许是地藏王用了什么法子,也不得而知。” 第961章 谁欠谁的 筠竹不得不相信,必然是金汐对阿璃说了什么。 她深知,金汐待栾城有情。 奈何栾城却对此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与她始终保持着疏远的恭敬之意。 自清扬故去后,栾城待阿璃的感情便不再隐瞒,其一举一动再显然不过,而他对金汐的态度却较之先前更为疏远,甚至连称呼都改唤做“涂山君主”。 莫非……是她故意言明? 若阿璃此番救回清扬,两人自然可如愿相守,倘若她最终福浅命薄挨不过此劫,最终落个心血耗竭的下场。 到那时,即便栾城再有情,也只能无可奈何。 想到这些,回程时筠竹再看金汐的眼神,便明显复杂了起来。 自方才金汐那番话中。 她心底隐隐有几分质疑真假,是以不得不出言试探一二,却没想到,非但金汐的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错,还不禁令她暗恨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筠竹无声叹了口气,只得将那支迷榖树枝塞入袖中,转身朝清扬住处而去。 此刻,清扬的肉身,已被人安置在床。 清凌一脸关切的站在床前,仔细探了探清扬面上的神色,目光停在他面上,头都不回的朝立在一旁的三人问道:“筠竹可还在阿璃姑娘处?” “听说……那阿璃姑娘剜心取了心血,此时元气大伤昏睡不醒。我们闻讯赶到之时,筠竹姐姐正追着往洞里去,是涂山君主吩咐了,叫我们先将君主送回来。” 闻言,清凌面色不由得一紧,“唰”的转过头来,低声惊呼道:“取了心血?!” 话音刚落,那筠竹便转过洞口的甬道,缓步迎上前去出声道:“他的肉身搁置在寒室已久,万年寒气入了身,即便元神回到身体里,也是活不回来的。” 清扬循声抬起头,朝筠竹急声问道:“当年阿璃姑娘同样停在寒室,为何她便活了?” 筠竹侧首,朝那三人望了一眼。 那三人即刻会意,冲清凌弯腰深深揖了一礼,再冲筠竹敬了敬,渐渐退了出去。 “当年清扬抱了阿璃,独自一人求见地藏。无人得知这其中经过,只知晓他自冥界回来以后,便去凡界寻到了我那里,将已化身为“含心草”的阿璃带走,或许是地藏王用了什么法子,也不得而知。” 清凌沉默半晌,转身望向躺在床上的清扬,沉声问道:“那现在如何是好?” 筠竹右手抬起翻掌,将那盏“宝莲灯”拖在掌中,转而递向清凌面前说道:“此为女娲族的法器“宝莲灯”。” 待阿璃睡醒,已到了半夜。 她方才睁开了眼,便瞧着床边趴着个身影,就着窗口透进的些许月色,方能看清是筠竹,见着她如此困乏守还执意在自己的床前,不禁心底浮起一片感动,遂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轻声唤道:“筠竹……” 紧接着,筠竹自睡梦中悠悠转醒,一脸疲惫的抬起了头,迎面见着阿璃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眼泪汪汪的望向自己,恍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 她不禁慌忙站起身,坐在床边伸手抚上阿璃额前,一脸紧张的问道:“可是伤口疼的紧?”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轻声道了句:“早已不疼了。” 至此,筠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直起身将她双手攥在掌中,叹道:“那便好……自回来后,你昏昏沉沉睡到现在,时不时梦呓着喊清扬的名字,不知怎么竟发起了热,险些将我吓得半死。” “是我不好,又连累你了。”阿璃眼角滑下一滴泪来,哽咽道。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适才伸手替她掩去面上泪痕,万分感慨道:“不知不觉,竟过去了这么多年。 我常常忆起,当年清扬将你带来时,自我见着你第一眼,便十分欢喜,那时你性子直率的紧,虽心智较常人愚钝了些,却胜在待人最是热情。 反观清扬。 为了清家,他背负了太多。 以至于自他懂事起,未能稍稍松懈一日,须时时刻刻为涂山和青丘做出牺牲的打算,待他恍然见着,如你这般活得自在,且性情直率烂漫的姑娘,情不自禁的被你所吸引,亦在情理之中。 阿璃…… 你可还记得,那日的祭祀礼? 若非那日梼杌逼上涂山,今日你便是他名正言顺的妻,也是这青丘的主母,青丘君主的夫人。 又何谈“连累”二字?” 侍奉清家,或许是“楹姝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而她见证着这两人一路走来。 谁欠谁的,于这“情”字当中,早已成为了剪不断理还乱。 且不论,筠竹待阿璃一向亲厚。 便是为了清扬,她也不得不豁出命去护着阿璃,总不能眼睁睁开着这两人生离死别。 听到此处,阿璃忽然感觉到眼睛酸痛,不由得缓缓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夜很深了,你不妨回去歇着吧。” 说完,她倏然缩回手翻了个身,面朝墙将后背丢给了筠竹,眼角的热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夺眶而出。 那一日,早已恍如隔世。 阿璃一直不敢去回忆当初,只怕想起他一身青衣白袍的模样,朝自己缓缓伸出手道一句:“阿璃,过来。” 只这般想起,便觉着锥心刺骨的痛。 疼痛难忍。 她何尝不想,自此后的一切从未发生,宁愿自己未能恢复九尾白狐的真身,不做那飞升的上神。 只求那个人,好好活着。 时隔近五个月,往事却历历在目。 她只记得清扬一身的血衣,和那心脏最后的跳动的声音,以及他躺在寒室冰床之上,那具早已僵硬的身躯。 想到此处,阿璃忍不住抽噎一声,慌忙抬手捂着口鼻,紧紧绷着身形缩成一团,不愿叫身后的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惹的她再担心。 筠竹见她如此,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噙着眼泪,缓缓站起身来道了句:“你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 阿璃不敢出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翌日,筠竹一早来到阿璃住处。 兴许是睡了一夜,阿璃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倚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962章 下不去手 侍奉清家,或许是“楹姝草”不得不完成的使命,而她见证着这两人一路走来。 谁欠谁的,于这“情”字当中,早已成为了剪不断理还乱。 且不论,筠竹待阿璃一向亲厚。 便是为了清扬,她也不得不豁出命去护着阿璃,总不能眼睁睁开着这两人生离死别。 听到此处,阿璃忽然感觉到眼睛酸痛,不由得缓缓闭上了眼睛,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道:“夜很深了,你不妨回去歇着吧。” 说完,她倏然缩回手翻了个身,面朝墙将后背丢给了筠竹,眼角的热泪顿时像断了线的珠子,纷纷夺眶而出。 那一日,早已恍如隔世。 阿璃一直不敢去回忆当初,只怕想起他一身青衣白袍的模样,朝自己缓缓伸出手道一句:“阿璃,过来。” 只这般想起,便觉着锥心刺骨的痛。 疼痛难忍。 她何尝不想,自此后的一切从未发生,宁愿自己未能恢复九尾白狐的真身,不做那飞升的上神。 只求那个人,好好活着。 时隔近五个月,往事却历历在目。 她只记得清扬一身的血衣,和那心脏最后的跳动的声音,以及他躺在寒室冰床之上,那具早已僵硬的身躯。 想到此处,阿璃忍不住抽噎一声,慌忙抬手捂着口鼻,紧紧绷着身形缩成一团,不愿叫身后的人见到自己这副模样,惹的她再担心。 筠竹见她如此,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噙着眼泪,缓缓站起身来道了句:“你好生歇着,我先回去了。” 阿璃不敢出声,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翌日,筠竹一早来到阿璃住处。 兴许是睡了一夜,阿璃破天荒的起了个大早,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倚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瞧着今日天色好,这天色仿佛水洗过了似的,愣是一片云朵也没有,待中午吃过了饭,我陪你坐门口晒晒太阳可好?”筠竹面上带着浅笑,迎上床前试探着问道。 这时,阿璃才茫然的抬起头望了一眼。 只见她慢慢坐起身来,伸手拽向身后的床边,两手胡乱的摸索着什么。 见状,筠竹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拧眉紧紧盯着阿璃的两只眼睛,见她双眼仿佛没有神采,于是伸手自她面前晃了一晃,沉声问了句:“你在找什么?” 至此,阿璃双眼渐渐明亮了起来。 她双手的动作忽而一顿,缓缓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轻声应道:“啊……我睡糊涂了,昨夜你回去的这样迟,为何一大早便来了?” 筠竹心底忽而一沉。 她知道阿璃没有说真话。 “对了,今日的心头血还未取,你找人替我拿个碗来。”阿璃幽幽道。 筠竹面上迟疑半晌,出声道了句:“不急在这一时。”说完,她伸手将阿璃的脸捧在手心,迫使她仰起脸望向自己的眼睛,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阿璃抬起手,拂过她那双手低下头来,喃喃自语的念了句:“能有什么事?近来我睡的很不好,总是要到天亮才有困意,兴许是活动少了的缘故,待会出去散散步,兴许能好些……”说话间,便自床上放下双腿,脚上套好了鞋。 筠竹转过身来,见她走到桌前自己拎起水壶倒了杯水,半信半疑道:“当真?” 阿璃缓缓侧首,冲筠竹觑了一眼,复转过脸仰脖“咕嘟咕嘟”灌了一杯水下肚,这才觉着整个人舒坦了些,暗暗点了点头拖着长音应道:“真!” 忽然,她冷不丁问了一句:“你将清扬送去了哪?” “自然是他原来的住处。” 阿璃沉默半晌,弯腰将空茶杯轻轻搁在矮桌,转脸朝筠竹道了句:“如今青丘的君主是清凌,若清扬活过来了,该如何是好?青丘总不能有两位君主,那清凌既已当得了君主,怎好将他的权收回。” 筠竹缓步上前,停在她面前一本正经道:“清凌乃是临危受命,未来得及受五荒郡君朝拜,亦算不得继承君主之位。” 至此,阿璃才暗暗点了点头,叹声道:“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夜里我想了半宿,你知我最是怕痛。 如昨日那般取心血,这等事怕是撑不过三日,我便连动手的气力都没了,往后少不得要麻烦你,替我取了心血才好。” 筠竹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面上怔了一怔,只见她嗫嚅着半晌,面上一脸为难的神色,说道:“此事……怕是连我也下不去手。” 两人说话间,支枝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人未来到近前便欢喜的问了句:“咦,你们两人在说什么秘密?” 闻声,筠竹侧首朝她望了一眼,即刻道了句:“来的正好,眼下有桩麻烦的事,只能咱们自己人知晓,你且过来听我讲与你听。” 支枝自是喜不自禁,只听着这说辞便悠哉乐哉,忙侧耳上前去。 筠竹便抬手掩面,凑上她耳旁道了句:“你帮我取一碗阿璃的心头血来,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外人知晓。” 支枝顿时面色变得煞白,一脸惶恐的盯着筠竹,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她活到今日,别说是取人心头血这样的大事,便是踩死一只蚂蚁都得忏悔半日,虽说自己不通医术,却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顷刻间要了人性命。 况且,这人还是阿璃。 支枝颤了颤唇,哆哆嗦嗦的道了句:“我……我怕是不成的。” 筠竹见她如此,虽于心不忍不愿强逼,奈何事到如今只有自己与支枝最能信任,除此之外再无她人可求,只得连哄带骗道:“此事除了你,再没他人能做的成。” 支枝仔细想了一想,尤觉着过不了自己这关,慌忙摆着双手频频后退,语无伦次道:“不成不成,我生平最见不得血,况且事关阿璃的性命,若她出个三长两短,我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赔。” “放心罢,纵使我下一刻死了,也无人来找你偿命,不过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哪里就如你说的这般凶险,再说有筠竹在旁边看着,若非是你下手太狠一刀毙命,便是我想死怕是也难。”阿璃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 第963章 是心里话 至此,阿璃才暗暗点了点头,叹声道:“如此,我便可放心了。 夜里我想了半宿,你知我最是怕痛。 如昨日那般取心血,这等事怕是撑不过三日,我便连动手的气力都没了,往后少不得要麻烦你,替我取了心血才好。” 筠竹听了这番话,不由得面上怔了一怔,只见她嗫嚅着半晌,面上一脸为难的神色,说道:“此事……怕是连我也下不去手。” 两人说话间,支枝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人未来到近前便欢喜的问了句:“咦,你们两人在说什么秘密?” 闻声,筠竹侧首朝她望了一眼,即刻道了句:“来的正好,眼下有桩麻烦的事,只能咱们自己人知晓,你且过来听我讲与你听。” 支枝自是喜不自禁,只听着这说辞便悠哉乐哉,忙侧耳上前去。 筠竹便抬手掩面,凑上她耳旁道了句:“你帮我取一碗阿璃的心头血来,此事唯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可再让外人知晓。” 支枝顿时面色变得煞白,一脸惶恐的盯着筠竹,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她活到今日,别说是取人心头血这样的大事,便是踩死一只蚂蚁都得忏悔半日,虽说自己不通医术,却知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顷刻间要了人性命。 况且,这人还是阿璃。 支枝颤了颤唇,哆哆嗦嗦的道了句:“我……我怕是不成的。” 筠竹见她如此,虽于心不忍不愿强逼,奈何事到如今只有自己与支枝最能信任,除此之外再无她人可求,只得连哄带骗道:“此事除了你,再没他人能做的成。” 支枝仔细想了一想,尤觉着过不了自己这关,慌忙摆着双手频频后退,语无伦次道:“不成不成,我生平最见不得血,况且事关阿璃的性命,若她出个三长两短,我怕是十条命都不够赔。” “放心罢,纵使我下一刻死了,也无人来找你偿命,不过是一咬牙一闭眼的事,哪里就如你说的这般凶险,再说有筠竹在旁边看着,若非是你下手太狠一刀毙命,便是我想死怕是也难。”阿璃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 闻听此言,支枝连想都未想,便瞪着眼睛脱口而出道:“你到底是有何想不开,非得往心口上扎刀子,做得这般凶险之事?” 阿璃嘴角微微一动,转身朝床前走了过去,面上带着黯然的神色,幽幽道了句:“这世上的事,真正能想开的又能有几桩,如今我唯一庆幸的,便是自己乃九尾白狐之身。 从小我便不知,自己的阿爹阿娘是谁,无兄弟姊妹孑然一身,不受同族所待见,且修为不济。 倘若哪一日,自半空降下一道天劫劈下来,将我打的魂飞魄散。 好在自己孑然一身,倒也算无牵无挂,不过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活得一日算一日罢了。” 至此,她转过身来,缓缓弯腰坐在床沿,望着筠竹和支枝付之淡然一笑,继而道:“若非遇着清扬,再没有遇到你们,我阿璃不过白活一世,便是死了也无人记得,亦没什么可遗憾。” 而此刻,阿璃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奈何自己与清扬,仿佛早已被命中注定,只能活下来一个。 死便死罢。 筠竹心口忍不住发酸,她不禁抬手覆在胸前,暗自将自己轻轻拍了两下,仿佛宽慰着哄了哄自己,适才张口带着颤声强颜欢笑道:“这说的是什么话……” “自然是心里话。”阿璃面上一片释然,斩钉截铁的将她嘴边的话拦了下去,脸上再没有半点不舍之意,她目光灼灼望着筠竹,心下不胜感激。 有些话,只怕今日再不说,日后便没了机会。 筠竹沉默半晌,迟疑着缓缓迈出一只脚,快步朝床前迎了上去,最后停在阿璃面前,一脸忧伤的模样轻声问道:“你怕了?” 阿璃面上微微一顿,突然低下头顶暗暗点了点头,幽幽叹出一口气,应声道:“怕!我怕等不到他回来,也怕挨不到那最后一碗心血,更怕你只顾着怜惜我,而舍不得动手。 若你真心疼我,便助我了了这最后一个心愿,可好?”她缓缓仰起头,一脸期许的望着立在面前的筠竹。 两人四目对望,相顾无语。 十日后。 阿璃已彻底昏睡在梦中,从早到晚也未曾睁开过眼,虽体内五行有木,可助她迅速愈合身体外伤,奈何那取心血所造成的内伤,和日日损耗的心血,却极难恢复。 于是乎,那剜心取血动手的事,便顺其自然的由筠竹接过手中。 这日初晨,她手中照例端着托盘来到洞中,那上面搁着那只墨绿色的宽口小碗,另有一柄长约五寸的匕首,刀柄与刀鞘皆为青白玉所制。 方才入了洞口,见着支枝弯腰立在床前,将竹筷沾了杯中的水,涂在阿璃的双唇。 “交给我来,你回去歇会。”筠竹走到床头,将托盘搁在矮几,伸手顺势自取过那根竹筷,接着又道了句:“今晚我来守着她。” 支枝缓缓直起身,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接着便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反手锤着后背朝洞口外走去。 她方才一脚踏出洞口,抬头正好瞧见一个身影,“噌”的自远处一晃,窜入了附近的竹林中,待她再眨了了眨眼,竹林里哪还有什么人影,不觉自言自语叹道:“这一夜给我守的,竟出现幻视了不成?” 山洞内,筠竹手中攥着匕首,将那柄匕首自烛台上反复的燎过火,再用一方洁白的棉布擦过,这才扬手冲着阿璃心口处,以不足三分的力道刺了下去。 只见阿璃眉头猛地一拧,浑身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匕首只入了不足三寸,刚刚好刺穿皮肉划到心口,既不至于伤的太深,又刚刚好取出心血,出手既快又稳。 出手时,筠竹面上一脸平静,从头至尾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阿璃身体下意识缩起的瞬间,微微张口朝阿璃抬眼望去,心底有些不忍。 很快,她将那小碗鲜血取足,即刻手脚麻利的,将那伤口包扎了起来,直到见着再没有血渗出,才放下心来。 第964章 今非昔比 十日后。 阿璃已彻底昏睡在梦中,从早到晚也未曾睁开过眼,虽体内五行有木,可助她迅速愈合身体外伤,奈何那取心血所造成的内伤,和日日损耗的心血,却极难恢复。 于是乎,那剜心取血动手的事,便顺其自然的由筠竹接过手中。 这日初晨,她手中照例端着托盘来到洞中,那上面搁着那只墨绿色的宽口小碗,另有一柄长约五寸的匕首,刀柄与刀鞘皆为青白玉所制。 方才入了洞口,见着支枝弯腰立在床前,将竹筷沾了杯中的水,涂在阿璃的双唇。 “交给我来,你回去歇会。”筠竹走到床头,将托盘搁在矮几,伸手顺势自取过那根竹筷,接着又道了句:“今晚我来守着她。” 支枝缓缓直起身,点了点头应声道:“嗯。”接着便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反手锤着后背朝洞口外走去。 她方才一脚踏出洞口,抬头正好瞧见一个身影,“噌”的自远处一晃,窜入了附近的竹林中,待她再眨了了眨眼,竹林里哪还有什么人影,不觉自言自语叹道:“这一夜给我守的,都出现幻视了不成?” 山洞内,筠竹手中攥着匕首,将那柄匕首自烛台上反复的燎过火,再用一方洁白的棉布擦过,这才扬手冲着阿璃心口处,以不足三分的力道刺了下去。 只见阿璃眉头猛地一拧,浑身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便头一歪昏了过去。 这匕首只入了不足三寸,刚刚好刺穿皮肉划到心口,既不至于伤的太深,又刚刚好取出心血,出手既快又稳。 出手时,筠竹面上一脸平静,从头至尾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在阿璃身体下意识缩起的瞬间,微微张口朝阿璃抬眼望去,心底有些不忍。 很快,她将那小碗鲜血取足,即刻手脚麻利的,将那伤口包扎了起来,直到见着再没有血渗出,才放下心来。 待一切收拾停当,筠竹起身端着那只碗,快步离开了床前,朝北面清扬住处赶去,须得赶在这碗血尚在温热时,给清扬灌下。 就在她离去后。 一个身影迅速的钻进了洞口。 宛柔缓步来到床前,见着阿璃双眼紧闭,气息浮浮沉沉不稳,目光顺势落在了她左肩下心口处,见着那包扎的棉布上,隐隐带着血迹,心底不由得泛起了疑惑。 当日,筠竹她们请出清扬的肉身,将他自青丘带了出去。 凭着宛柔如今的身份,无法得知她们去了哪,更不知为何回来后,清扬的身体便被搁置在住处,还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缓缓伸出手,朝着那带着血迹的伤口探去。 下一刻,妙言一阵风似的出现在当场,一把拽着宛柔的那只手,将她猛地一把推倒在地。 宛柔一时不防,倒地后恍以为是筠竹去而复返,当即浑身一哆嗦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起,口中惶恐的惊呼道:“奴婢……奴婢只是见着阿璃姑娘受了伤,担心她的伤势。” 妙言缓步走上前,慢慢蹲下了身,眉眼带着冷意出声道:“宛柔姐姐,你怕什么?” 闻声,宛柔面色一僵扬起头来,待她看清妙言之时,面上的惶恐逐渐变作了狰狞,她即刻自地上爬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瞪着妙言,咬牙切齿道:“怎么是你?!” “若不是我,只怕你即刻便死在了此处。 咱们都知道,筠竹姐姐待阿璃姑娘最是要紧,她若看见你如此不怀好意,岂能饶过你?”妙言缓缓站起身,一脸镇定自若的回望过去,不紧不慢道。 听到此处,宛柔面上的怒气忽然散了近半,只见她缓步自妙言身边踱了一圈,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个遍,遂轻笑一声问了句:“倘若我算是不怀好意的那一个,那你又算什么!忠心护主么?” 妙言暗暗点了点头,毫不犹豫一脸正色道:“这是自然!虽说那日祭祀之礼未成,但她只差一步便成了青丘的主母,至于算不算得上“忠心”二字,到底也比你强。” 宛柔脚下一顿,一双眼恨不能在她面上看出两个洞,咬牙切齿道:“你如何就认定,她配做青丘的主母?” 只见妙言缓缓抬起眼帘,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怕是忘了,阿璃姑娘乃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白狐,且前不久刚刚飞升了上神,她身份之尊贵,早已今非昔比!” 闻言,宛柔面色微微一沉。 妙言见她如此,嘴角微微一动上前一步,欠身将唇递到她耳旁,又添了一句:“宛柔姐姐,阿璃姑娘的名字虽未载入族谱,但她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君主的命,此事青丘上下人尽皆知。” 说完,她直起身来静静望向宛柔。 如此这般有情有义的女上神,不论能不能救回清扬,留在青丘都是一桩好事。 若宛柔在此时做点什么。 不消筠竹亲自动手,便是青丘上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足足将她淹死。 就在这时,筠竹突然走进洞来。 待她抬眼见着那两人站在床前,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当即厉声呵斥道:“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宛柔和妙言浑身一个激灵。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前抵在冰凉的地面,口中忙不迭歉声道:“奴婢自知有错,请筠竹姐姐责罚。” 筠竹顾不得她二人,快步来到床前将阿璃仔细探查了一番,见着她伤口的包扎原封未动,适才暗暗松了口气,一脸愠怒的扭过了脸,冲两人喝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阿璃姑娘已数日没吃过东西了,奴婢是来请您示下,可否需要后厨炖点什么?”妙言缓缓抬起头,将额前离了地,试探着问道。 筠竹默然不语,侧目冷冷望向宛柔,沉声问道:“那你呢?” 宛柔抬起头,伸手自袖中摸索出一封信件,恭敬的举在面前应道:“今日一早,奴婢见着妖族传来书信。”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目光停在她手上的信件,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宛柔举了半晌,未见回应。 下意识的,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望去,出声疑惑道:“筠竹姐姐?您看这封信……” 第965章 不肯省心 只见妙言缓缓抬起眼帘,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怕是忘了,阿璃姑娘乃是这世间最后一只九尾白狐,且前不久刚刚飞升了上神,她身份之尊贵,早已今非昔比!” 闻言,宛柔面色微微一沉。 妙言见她如此,嘴角微微一动上前一步,欠身将唇递到她耳旁,又添了一句:“宛柔姐姐,阿璃姑娘的名字虽未载入族谱,但她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换君主的命,此事青丘上下人尽皆知。” 说完,她直起身来静静望向宛柔。 如此这般有情有义的女上神,不论能不能救回清扬,留在青丘都是一桩好事。 若宛柔在此时做点什么。 不消筠竹亲自动手,便是青丘上下一人一口唾沫,也能足足将她淹死。 就在这时,筠竹突然走进洞来。 待她抬眼见着那两人站在床前,顿时一股无名之火直冲头顶,当即厉声呵斥道:“谁准许你们进来的!” 宛柔和妙言浑身一个激灵。 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前抵在冰凉的地面,口中忙不迭歉声道:“奴婢自知有错,请筠竹姐姐责罚。” 筠竹顾不得她二人,快步来到床前将阿璃仔细探查了一番,见着她伤口的包扎原封未动,适才暗暗松了口气,一脸愠怒的扭过了脸,冲两人喝道:“你们来这做什么?” “阿璃姑娘已数日没吃过东西了,奴婢是来请您示下,可否需要后厨炖点什么?”妙言缓缓抬起头,将额前离了地,试探着问道。 筠竹默然不语,侧目冷冷望向宛柔,沉声问道:“那你呢?” 宛柔抬起头,伸手自袖中摸索出一封信件,恭敬的举在面前应道:“今日一早,奴婢见着妖族传来书信。”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目光停在她手上的信件,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宛柔举了半晌,未见回应。 下意识的,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望去,出声疑惑道:“筠竹姐姐?您看这封信……” “信件留下,尔等若胆敢再无传召而来,不论是何理由,自行滚出青丘,也不必再回来了!”筠竹抬起一只手,将那封信收入掌中,冷声令道。 至此,宛柔与妙言再次叩首,回道:“奴婢遵命。” 待那两人恭顺的退了出去。 筠竹心底带着隐隐的欣喜,迫不及待的将手上那封信件拆来,待她双眼迅速阅览了一番,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意,便顷刻僵在了当场。 她微微拧着眉,暗自思索了片刻,最后将那封信收进信封之中,顺手塞到了阿璃枕下。 “阿璃……寻风来信了。” 说完,她不禁苦笑一声道:“未曾想,这信却是写给你的,此番你睡着不醒,便被我看了去。” “如今的涂山和青丘,一个千疮百孔百废待兴,另一个失去了中流砥柱,倘若寻风送来的消息是真的……”筠竹嘴边的话说一半,便不敢再往下想。 在这多事之秋,不论是青丘还是涂山,都再也遭受不起,任何一场灾难。 那天界的三殿下,明着借天族安抚妖魔两族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前往妖族,席间有意无意的提及上一代的恩怨,试探他二人的口风。 虽言之凿凿,行仗义行事之说。 实则,可当诛心之论。 九宫道:天帝仁善慈心,恐日后青丘与涂山联起手来,对妖魔两族翻起旧账,到时三界又是一番生灵涂炭的景象,遂有意叫他二人携全族归顺天界。 即便数千万年后,青丘与涂山想翻旧账。 自有天族为其撑腰,为他们在青丘和涂山之中转圜,以恩威并施之法,免他两族后顾之忧。 寻风信中所讲,仅此事件始末,未曾表露半分心迹。 即便是筠竹,她亦为这封信所困惑,不懂他此番举动究竟有何深意。 莫非…… 他是有意试探青丘与涂山不成? 细细想来。 阿璃虽来自涂山,却因着清扬的缘故,于青丘尚有一席之地。再者而言,与她自小一起长大的金汐,如今正继任着涂山的君主。 筠竹不得不长长叹出一口气,暗道寻风这算盘打的极好,心中不由得又气又恼。 如今阿璃尚且命悬一线,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忽然,阿璃自睡梦中猛地咳出一声,下意识抬起睁开了眼,因牵连了心口的伤而吃痛,面上顿时拧成了一团,伸手朝包扎的伤口按了上去。 “阿璃……”筠竹一脸紧张,担忧的伸出手抓住她的动作,急声道了句:“我见你睡着沉,便将今日的血取了。” 闻言,阿璃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惨白着面色浅浅的呼吸着每一口气,只有这样才不会牵扯到伤口的疼痛,她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奈何嗓子里干的只差能冒出火来,方才张口便破了音。 筠竹即刻起身,快步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再匆匆忙忙的折了回来,稍稍托起她的头顶,将水递到了她嘴前。 阿璃渴了许久,此刻张开口便迫不及待的往下吞。 “慢点喝!” 筠竹见她如此,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眼见着手里一杯水转眼便喝了个底朝天,只得劝慰着说了句:“你睡了整整三日,哪能方才醒来便一口气喝下去。”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 三日? 自己不过做了个梦的功夫,时间竟过去这么快。 她尤觉着嗓子里干涩,整个人渴的厉害,一脸哀求着望向筠竹,示意她再端一杯水来。 筠竹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再去倒了杯水来。 这一次,她故意将杯子攥在手里,一点点的倾斜着杯底,不许阿璃的手碰着杯子,这才勉强她将水缓缓喝了下去。 只是这一番争夺下来,阿璃额前沁出一层薄汗。 喝过两杯水,阿璃清了清稍微有些沙哑的嗓子,出声问了句:“清扬……如何了?” 筠竹起身,将手里的空杯放在床头矮几,适才坐回床沿轻声,伸手替她擦去额前的细汗,低声埋怨道:“如今这幅模样,倒还不肯省省心! 他自是千好万好不能再好,你这一睡睡了足足三日,倒把我和支枝吓得半死,只得替换着日日夜夜守在你床前。” 第966章 是何道理 忽然,阿璃自睡梦中猛地咳出一声,下意识抬起睁开了眼,因牵连了心口的伤而吃痛,面上顿时拧成了一团,伸手朝包扎的伤口按了上去。 “阿璃……”筠竹一脸紧张,担忧的伸出手抓住她的动作,急声道了句:“我见你睡着沉,便将今日的血取了。” 闻言,阿璃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惨白着面色浅浅的呼吸着每一口气,只有这样才不会牵扯到伤口的疼痛,她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奈何嗓子里干的只差能冒出火来,方才张口便破了音。 筠竹即刻起身,快步来到桌前倒了一杯水,再匆匆忙忙的折了回来,稍稍托起她的头顶,将水递到了她嘴前。 阿璃渴了许久,此刻张开口便迫不及待的往下吞。 “慢点喝!” 筠竹见她如此,心里难受的不是滋味,眼见着手里一杯水转眼便喝了个底朝天,只得劝慰着说了句:“你睡了整整三日,哪能方才醒来便一口气喝下去。” 阿璃不禁愣了一愣。 三日? 自己不过做了个梦的功夫,时间竟过去这么快。 她尤觉着嗓子里干涩,整个人渴的厉害,一脸哀求着望向筠竹,示意她再端一杯水来。 筠竹暗暗叹了口气,只得再去倒了杯水来。 这一次,她故意将杯子攥在手里,一点点的倾斜着杯底,不许阿璃的手碰着杯子,这才勉强她将水缓缓喝了下去。 只是这一番争夺下来,阿璃额前沁出一层薄汗。 喝过两杯水,阿璃清了清稍微有些沙哑的嗓子,出声问了句:“清扬……如何了?” 筠竹起身,将手里的空杯放在床头矮几,适才坐回床沿轻声,伸手替她擦去额前的细汗,低声埋怨道:“如今这幅模样,倒还不肯省省心! 他自是千好万好不能再好,你这一睡睡了足足三日,倒把我和支枝吓得半死,只得替换着日日夜夜守在你床前。” 听到此处,阿璃不禁轻笑一声,虚弱着说道:“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清扬终于回来了,咱们一众人又聚在扉宅,像从前一样。” 闻声,筠竹面上微微一变,怔在当场没了言语。 阿璃见她神色有些凝重,心里隐隐有些一沉,紧张的追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筠竹缓缓垂下眼帘,幽幽道了句:“事到如今,再想起过去的从前,只觉着那仿佛是梦里才能经历的,妖魔两族与我们修仙论道之人,坐在一张桌上吃酒谈天,若是叫清家的老祖宗听见了,怕是要提着“青鸾剑”来劈死咱们。” 话音刚落,她嘴角扯出一个苦笑。 阿璃呆了一呆,十分不解道:“过去你从不是计较这些的人,今日是怎么了?” “怎么了?”筠竹喃喃张口,将那三个字念在口中。 片刻后,她伸手朝阿璃枕下摸了过去,将那封信递到了阿璃面前,说了句:“我倒也想知道,究竟怎么了。” 如今的形势,不可谓不严峻。 绎轩与寻风,两人身份今非昔比。 他们好容易回到了那个位置,自是不愿轻易与青丘和涂山为敌。 可是九宫一席话,说的也不无道理。 寻风所求,不过是个心安。 昔日他于众人前,对金汐立下过重诺,妖魔两族必不会主动与青丘涂山为敌。 然则。 这并不妨碍,若有朝一日青丘与涂山缓过气来,再去寻他们算从前的旧账。 到那时,就不止撕破脸皮这么简单了。 动辄,便是要生灵涂炭。 或是血洗妖魔两族,或是两败俱伤。 阿璃将这信反反复复看了两遍,凭她那点不甚聪慧的小脑袋,也看出了些许丁卯来,不禁惊诧的问了句:“他这是……要我出面言和?” 筠竹面上缓缓一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由衷的赞了句:“亏得你看得出来。” 若不然,她还得费劲去解释。 阿璃顿时呆若木鸡似的怔了一怔,盯着手中那轻飘飘的信纸,却直觉着像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若是搁在从前。 不论是清扬要找他算账,亦或是他要找清扬的麻烦,她定然是头一个冲在前,必得将这两人拿针缝在一处,不叫他俩亲如一家,此后她名字倒着写。 可今时不同往日。 清扬为此搭上了一条命,又害得金汐没了爹娘和家园,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们亏。 她活到如今这个岁数,向来听说欠下的债可以拖延,却没见可以不还的,如今更是被人直面逼问,此债能否翻篇。 这是何道理? 想到此处,阿璃心底“噌”的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反手便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 “阿璃!!!你这是做什么……”筠竹伸手欲要去拦,谁知终是晚了一步,那封信已被阿璃撕成了两半。 至此,阿璃心中忍不解气,愣是将信撕的比指甲盖还小,最后沉着一张脸扬手将碎片扔向床前,眼见着那碎如雪花的纸片,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适才冷笑一声张口道:“言和?明日我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凭你们爱打打爱闹闹,与我这只剩一口气的人有何相干?” 筠竹如何不知,是寻风错在先。 奈何此事事关三界,若不与他回个说法,妖魔两族当真归顺于天庭,到时青丘与涂山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只见她怅然的叹了口气,冲阿璃哄劝道:“若你当真如此想,便是彻底顺了天帝的意。 待清扬回来后,上被天界掣肘,下遭妖魔祸乱,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要腹背受敌,哪还能如今日般留有一线余地?” 阿璃不禁气结,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 她僵着脖子转过脸来,瞪着筠竹怒不可遏的质问道:“筠竹……你莫不是因着喜欢他,便这般出力?” “阿璃?”筠竹愣了一愣,她见着阿璃眼中有怨有恨,只觉着仿佛晴天降下一道霹雳,将她劈的三魂丢了七魄,失魂落魄的自床沿站起身来,惊愕道:“你竟怀疑我是为了他,便一昧的说好话?” 阿璃挣扎的欲坐起身,牵动心口伤势动作一顿。 筠竹见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下意识伸手便要去搀扶她,却被她扬起的手臂,毫不客气的挥开来。 第967章 谁更重要 若是搁在从前。 不论是清扬要找他算账,亦或是他要找清扬的麻烦,她定然是头一个冲在前,必得将这两人拿针缝在一处,不叫他俩亲如一家,此后她名字倒着写。 可今时不同往日。 清扬为此搭上了一条命,又害得金汐没了爹娘和家园,这笔账怎么算都是他们亏。 她活到如今这个岁数,向来听说欠下的债可以拖延,却没见可以不还的,如今更是被人直面逼问,此债能否翻篇。 这是何道理? 想到此处,阿璃心底“噌”的冒出一股无名之火,反手便将那封信撕了个粉碎。 “阿璃!!!你这是做什么……”筠竹伸手欲要去拦,谁知终是晚了一步,那封信已被阿璃撕成了两半。 至此,阿璃心中忍不解气,愣是将信撕的比指甲盖还小,最后沉着一张脸扬手将碎片扔向床前,眼见着那碎如雪花的纸片,纷纷扬扬的落了一地,适才冷笑一声张口道:“言和?明日我是死是活尚且不知,凭你们爱打打爱闹闹,与我这只剩一口气的人有何相干?” 筠竹如何不知,是寻风错在先。 奈何此事事关三界,若不与他回个说法,妖魔两族当真归顺于天庭,到时青丘与涂山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艰难。 只见她怅然的叹了口气,冲阿璃哄劝道:“若你当真如此想,便是彻底顺了天帝的意。 待清扬回来后,上被天界掣肘,下遭妖魔祸乱,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怕是也要腹背受敌,哪还能如今日般留有一线余地?” 阿璃不禁气结,鼻子一酸眼眶便红了。 她僵着脖子转过脸来,瞪着筠竹怒不可遏的质问道:“筠竹……你莫不是因着喜欢他,便这般出力?” “阿璃?”筠竹愣了一愣,她见着阿璃眼中有怨有恨,只觉着仿佛晴天降下一道霹雳,将她劈的三魂丢了七魄,失魂落魄的自床沿站起身来,惊愕道:“你竟怀疑我是为了他,便一昧的说好话?” 阿璃挣扎的欲坐起身,牵动心口伤势动作一顿。 筠竹见她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下意识伸手便要去搀扶她,却被她扬起的手臂,毫不客气的挥开来。 “清扬能不能回来,尚且不得而知。只怕他回来了也不能答应!倘若我今日自作主张应允,弃他青丘旧日的仇恨不算,你要他如何做这青丘的君主,如何为人儿孙?!”阿璃眼眶中热泪不禁夺眶而出,一脸悲戚道。 筠竹身形一晃,险些被她一把推翻在地,转过脸望着她伏身在床沿,那苍白着近乎没有血色的脸,哭得一脸泪水涟涟。 她颤了颤唇,心下一片委屈。 便是旁人不知,他们“楹姝草”世世代代守护着青丘的君主,又岂会不知这旧日的仇恨,究竟有几分重量? 事到如今,即便有算旧账心。 还需掂量着,能不能挨过眼下最衰败的光景。 筠竹暗暗咬了咬牙,望着伏在床上起不来身的阿璃,几度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哀声问道:“阿璃……究竟是活着人重要,亦或是死了的人更重要?” 闻言,阿璃哭声忽而一顿,愕然抬起头来。 她曾亲眼见着,涂山那场屠戮之战。 清扬身死,自己尚且觉着五脏六腑被人揉碎了,和着血肉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心中有怨有恨无处发泄,终日自艾自怨。 只觉着这一切都因着她。 若是当年,她被劈死在天劫之下,没有认识到他,他兴许便好好的活着,做着这青丘的君主。 她恨,她怨。 清扬死了,阿璃只觉着仿佛天都塌了。 世人常说,人死后总能升天做神仙,可又有几人知晓,神仙也会陨灭? 那些被供奉在清冢的先人,多数连尸骨都没有,留给后世儿孙的,只有一块块刻了名字的灵牌。 只待着百年,亦或是千年后。 青丘门人和剩下的子孙,能替他们讨回公道。 昔日,那场近乎灭顶之灾。 她曾亲眼目睹,那顺着青丘青石阶淌下的血水汇流成河,将整座山染得鲜红。 脚下亦曾踏过,所经之地满地横尸。 阿璃不禁苦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垂下头顶,只觉着自己仿佛走在独木桥,不论是向前亦或是后退,皆无路可走。 只见她两只手强撑着坐起身来,抬手抹去面上的泪痕,幽幽叹道:“问的好……我心中怨恨尚不能平,此番却要我做了他们的主?怕是我前脚将这想法说出口,后脚便叫他们撕碎了嚼下去! 过去,清扬常与我讲,说这世上有许多事,大多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此番,既是你非要我这个做主,那我便依言直说。 妖王心意,狐族已尽然知晓。 青丘建国数万年,世代奉行女娲族仁心之德,渡三界众生平凡界祸端,奈何妖魔两族缕缕滋事,屠青丘在前杀涂山在后,且此事皆两族之王无关,自可宽心已已。” 筠竹听到此处,见她忽然收声没了下文,不觉怔了一怔脱口而出道:“没了?” 阿璃抬起眼帘,一脸平静的回望了过去,暗暗点了点头。 筠竹如何听不出来,她这是一推六二五,推了个干干净净,说了半天等同没说,只道青丘与涂山的事,闭口不谈过去的旧债,又安抚他二人宽心。 寻风如何不知,那两桩事与他们无关。 此番来信,便是算准了阿璃心中毫无城府,与他们亦算有三分的交情,若听着彼此防范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当是跳出来说和的那一个。 岂料,如今的阿璃早与往日不同。 她未曾提着一柄“火凤剑”,将妖魔两族杀个干净,已算是仁至义尽。 让她说和? 筠竹默然望着阿璃半晌,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有些复杂,犹豫半晌问了句:“倘若,你这招骗不过他们,青丘与涂山便等同与三方为敌,这样的后果……” “后果?”阿璃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拦声道。 若真担心后果,他寻风与绎轩自当砍了荆条,亲自上涂山和青丘走一趟,哪里是一封书信送来,向她探寻口风。 真当她阿璃好欺么! 第968章 投石问路 阿璃不禁苦笑一声,暗暗摇了摇头垂下头顶,只觉着自己仿佛走在独木桥,不论是向前亦或是后退,皆无路可走。 只见她两只手强撑着坐起身来,抬手抹去面上的泪痕,幽幽叹道:“问的好……我心中怨恨尚不能平,此番却要我做了他们的主?怕是我前脚将这想法说出口,后脚便叫他们撕碎了嚼下去! 过去,清扬常与我讲,说这世上有许多事,大多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此番,既是你非要我这个做主,那我便依言直说。 妖王心意,狐族已尽然知晓。 青丘建国数万年,世代奉行女娲族仁心之德,渡三界众生平凡界祸端,奈何妖魔两族缕缕滋事,屠青丘在前杀涂山在后,且此事皆两族之王无关,自可宽心已已。” 筠竹听到此处,见她忽然收声没了下文,不觉怔了一怔脱口而出道:“没了?” 阿璃抬起眼帘,一脸平静的回望了过去,暗暗点了点头。 筠竹如何听不出来,她这是一推六二五,推了个干干净净,说了半天等同没说,只道青丘与涂山的事,闭口不谈过去的旧债,又安抚他二人宽心。 寻风如何不知,那两桩事与他们无关。 此番来信,便是算准了阿璃心中毫无城府,与他们亦算有三分的交情,若听着彼此防范打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当是跳出来说和的那一个。 岂料,如今的阿璃早与往日不同。 她未曾提着一柄“火凤剑”,将妖魔两族杀个干净,已算是仁至义尽。 让她说和? 筠竹默然望着阿璃半晌,看着她的目光忽然有些复杂,犹豫半晌问了句:“倘若,你这招骗不过他们,青丘与涂山便等同与三方为敌,这样的后果……” “后果?”阿璃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拦声道。 若真担心后果,他寻风与绎轩自当砍了荆条,亲自上涂山和青丘走一趟,哪里是一封书信送来,向她探寻口风。 真当她阿璃好欺么! 随即,她别开脸淡然道了句:“我仔细想了想,寻风如今这份信送来,八成也是写给你看的,若你真的担心涂山和青丘,不如我将你送去妖族如何?” “阿璃!!!”筠竹不觉惊呼一声。 阿璃牵动嘴角,扯出一道浅笑,侧目朝气急败坏的筠竹望去,温柔出声道:“你别忙着上火,先听听我说的有无道理,再生气也来得及。 且不说,你与寻风自是有情的两个。 将你送去他的身边,你们两个便能像过去一样,他如今统领妖族上下,乃正儿八经的妖王,岂能亏待了你去? 再者,你去了他妖族,又可暗中盯着两族的动静。 倘若有朝一日,他二人当真对涂山和青丘不利,至少有你提前通风报信,也不至于比如今更惨不是?” 听到此处,筠竹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伸出右手直指着阿璃面前,恨恨骂道:“我与你日日在一处,竟未察觉你何时生出这般心眼。 你先道我是为了维护他,要你给他一颗定心丸,是以对你诸多劝阻,眼下更是不惜为此,来试我的心意? 阿璃啊阿璃。 若有朝一日,青丘和涂山毁于一旦,你……”话说到此处,她忽然心下一片悲凉,抬手捂着口鼻眼泪夺眶而出,猛地转身朝洞外奔了出去。 直待见着那身影消失在洞口。 阿璃适才缓缓倒回枕头上,眼角不由自主的淌着泪水,将自团成了个圆,一脸强自隐忍的模样。 寻风与绎轩。 两人蒙尘在凡界多年,如今好不容易才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岂会这么快甘心归顺于天界? 这封所谓的书信,不过是他们投石问路的手段罢了。 筠竹身为医者,深知青丘与涂山此刻最需要的,便是休养生息,再经不起任何一场输死拼搏。 她所作所为,皆是最正确的选择。 阿璃并非不懂,也不是故意说些尖酸刻薄的话,有意恼怒筠竹。 求和也好,复仇也罢。 都不该经她的口说出。 寻风如今所惧,便是怕清扬真的活了过来。 依着他那宁可玉碎不能瓦全的性子,便是拼尽最后一口气,也势必要与他们算个清楚。 她不能为他留下困扰。 阿璃缓缓的闭上了眼帘,恨不能即刻挨到第四十九天,只盼着清扬即刻活过来,至于自己是生是死,反倒没有那么在乎了。 她天生愚钝,心智较常人略低一筹。 如此明争暗斗之事,光看着与听着尚且觉着心力交瘁,实在没那个气力,去与天族抗衡。 过去,阿璃常常听闻关于青丘的传说。 传言中,那名唤清舒的女子与她那夫君沅华,两人携手相扶相持,选这片灵气深厚的福泽之地,方才建立出今日的青丘。 此番细细想来,青丘建国数万年。 上可与天族分庭抗争,下可与妖魔两族相斗,与那名女始祖,自有脱不开的干系。 阿璃幽幽叹了口气,只恨自己生的太晚,没能有缘见着她老人家一面,若不然眼下这点焦头烂额之事,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可应付了去。 此番劳心费神之下,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她只觉着自己身子,仿佛被四面八方伸出的一双无形之手,拉扯拖拽着。 像是非要将自己撕碎了一般。 片刻后,阿璃身子重重一沉,跌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面前不远处从天而降一只高约十丈的凤凰,正挥动着五六丈宽的双翅,迎面朝自己面前冲了过来。 她心中隐隐一惊,脚下下意识退了两步,正好磕到身后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紧接着身形一晃顺势坐了下去。 只见那凤凰径直越过阿璃头顶,纵身朝半空中飞了上去,继而盘旋在不远处的山谷中,长约三丈的纤细尾羽,像是自其身后随风而舞。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处?” 阿璃正呆呆的望着那只凤凰,忽然听见身侧有声音传来,遂收回目光扭头望去,见着一位身着皌色衣裙的女子,正缓走来。 她缓缓自大石头上站起身,带着探寻的目光朝四下望了一眼,疑惑不解道:“此处当是我的梦境才对,你又是谁?” 第969章 山有丘陵 阿璃缓缓的闭上了眼帘,恨不能即刻挨到第四十九天,只盼着清扬即刻活过来,至于自己是生是死,反倒没有那么在乎了。 她天生愚钝,心智较常人略低一筹。 如此明争暗斗之事,光看着与听着尚且觉着心力交瘁,实在没那个气力,去与天族抗衡。 过去,阿璃常常听闻关于青丘的传说。 传言中,那名唤清舒的女子与她那夫君沅华,两人携手相扶相持,选这片灵气深厚的福泽之地,方才建立出今日的青丘。 此番细细想来,青丘建国数万年。 上可与天族分庭抗争,下可与妖魔两族相斗,与那名女始祖,自有脱不开的干系。 阿璃幽幽叹了口气,只恨自己生的太晚,没能有缘见着她老人家一面,若不然眼下这点焦头烂额之事,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可应付了去。 此番劳心费神之下,她不知不觉又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她只觉着自己身子,仿佛被四面八方伸出的一双无形之手,拉扯拖拽着。 像是非要将自己撕碎了一般。 片刻后,阿璃身子重重一沉,跌入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面前不远处从天而降一只高约十丈的凤凰,正挥动着五六丈宽的双翅,迎面朝自己面前冲了过来。 她心中隐隐一惊,脚下下意识退了两步,正好磕到身后一块半人高的大石,紧接着身形一晃顺势坐了下去。 只见那凤凰径直越过阿璃头顶,纵身朝半空中飞了上去,继而盘旋在不远处的山谷中,长约三丈的纤细尾羽,像是自其身后随风而舞。 “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处?” 阿璃正呆呆的望着那只凤凰,忽然听见身侧有声音传来,遂收回目光扭头望去,见着一位身着皌色衣裙的女子,正缓走来。 她缓缓自大石头上站起身,带着探寻的目光朝四下望了一眼,疑惑不解道:“此处当是我的梦境才对,你又是谁?” 就在这时,那飞在半空中的凤凰,忽然急速向山谷下俯冲而去。 只见那一双凤爪忽然张开来。 犀利如铁钩的爪尖,径直朝谷底地下探去,顷刻间“轰隆隆”的巨响传遍山谷,紧接着浓烟滚滚自谷底飘起,眼前所见皆是漫天飞灰。 与此同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阿璃双手以袖挥着面前飞灰,眯着眼睛朝自己所立山脚下望去,只见那褐红色的岩浆,缓缓自地下涌出,顺着山谷高低走势朝着远处而去。 紧接着,凤凰引颈长长啼鸣一声,只见那凤凰鲜红的眼珠中,渐渐淌出一滴血泪。 血泪落眶沉沉坠下,最终消失在那缓缓涌动的岩浆。 顷刻间,暗红色的岩浆仿佛拥有了新生命,颜色逐渐由褐红色变作樱桃红,顿时鲜亮了起来。 见此,她面色不由得一沉,脱口而出惊呼道:“朱雀之泪?!” 原来,此凤凰非彼凤凰。 乃是上古神兽。 朱雀。 阿璃未曾见过朱雀,自后山求借“朱雀之泪”时,虽曾见过一面其幻化出的神形,却因只看过一眼,实在没能记下两者有何分别。 那女子听见她这番话,面上不由得微微一怔,眼底带着惊诧的目光,将她仔细打量了几眼,问了句:“你竟识得朱雀?” 阿璃瞪着眼睛望着山脚,惊讶的回不过神来,口中喃喃道:“若“朱雀之泪”在这,此处必然是青丘?”她猛地回过身,抬眼朝四下望去。 即便她心中笃定无疑。 但却还是极难找出,自己所熟知的青丘地貌。 至此,那女子缓缓垂下头顶,唇间一张一合喃喃低声吟道:“山有丘陵,青青长盛而不衰。” 忽然,半空中分类一位身着玄衣的男子,踏剑自半空跳下下时,将将好落在女子身侧,只见那柄通身冷清的白色佩剑,在半空中挽出一道剑花,最后“铮”的一声,飞回到那男子手中的剑鞘中。 阿璃目光停在他手中的佩剑,望着那剑柄系着的一根白色剑穗,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认出,此人手中正是“火凤剑”。 下一刻,阿璃心口猛的传来一阵剧痛,遂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伤口处,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坐在地,将身子躬成了虾背似的模样,恨不能将四肢缩回身子里去。 至此,那女子慌忙蹲下身,关切的询问道:“你受伤了?” 阿璃死死咬着牙关,后背渐渐疼出一身冷汗,掌下捂着的心口,那里的疼痛会影响每一次喘息,她需要格外的小心翼翼,方才不会痛不欲生。 见状,那女子抬手掌中凝聚一团青色的灵力,翻手推向她捂着的心口处。 只见那团青色的灵力,在缓缓进入阿璃身体的那一刻,她紧咬着的牙关便逐渐松开了口,原先躬着的背亦直起身来,抬起脸时面上带着一层薄汗,张口喘着稍急且短的气息,不胜感激道:“多谢前辈。” 良久,清舒收回掌来,望着阿璃一脸的神色复杂,惊呼一声道:“你……” 此时,那静静立在不远处,一身玄衣的男子,脚下迈出一步走上前来,蹲下身侧首朝清舒望去,轻询问道:“伤势很重么?” 清舒默然片刻,静静望着面前的阿璃,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阿璃。 有人曾与我说,此名是取自玉离之意。” 美石为玉,玉乃石头之精华,佛道雅称为大地舍利子,具有祛邪避凶的灵石。 闻言,清舒扬手便是一掌,直劈向阿璃额前,将毫无防备的她一掌拍晕了过去,随即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将她轻轻搁在了地面。 沅华见她倏然出手,且并未有伤她的意图,是以仅仅面上愣了愣,随即张口问道:“可否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是了,放眼三界之中,也仅有女娲后人,才能特意引她自未来与你我相见。 方才我探查到,她身体中养着咱们后人的一魄,此刻那肉身正遭受外人剜心取血,若非她体内那一魄相护,只怕……”清舒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 听了这番话,沅华面色微微一沉,适才出口道:“既是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一命,想来这也是女娲后人的本意。” 第970章 守得云开 下一刻,阿璃心口猛的传来一阵剧痛,遂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伤口处,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坐在地,将身子躬成了虾背似的模样,恨不能将四肢缩回身子里去。 至此,那女子慌忙蹲下身,关切的询问道:“你受伤了?” 阿璃死死咬着牙关,后背渐渐疼出一身冷汗,掌下捂着的心口,那里的疼痛会影响每一次喘息,她需要格外的小心翼翼,方才不会痛不欲生。 见状,那女子抬手掌中凝聚一团青色的灵力,翻手推向她捂着的心口处。 只见那团青色的灵力,在缓缓进入阿璃身体的那一刻,她紧咬着的牙关便逐渐松开了口,原先躬着的背亦直起身来,抬起脸时面上带着一层薄汗,张口喘着稍急且短的气息,不胜感激道:“多谢前辈。” 良久,清舒收回掌来,望着阿璃一脸的神色复杂,惊呼一声道:“你……” 此时,那静静立在不远处,一身玄衣的男子,脚下迈出一步走上前来,蹲下身侧首朝清舒望去,轻询问道:“伤势很重么?” 清舒默然片刻,静静望着面前的阿璃,出声问道:“你叫什么?” “阿璃。 有人曾与我说,此名是取自玉离之意。” 美石为玉,玉乃石头之精华,佛道雅称为大地舍利子,具有祛邪避凶的灵石。 闻言,清舒扬手便是一掌,直劈向阿璃额前,将毫无防备的她一掌拍晕了过去,随即伸出双臂将她揽入怀中,将她轻轻搁在了地面。 沅华见她倏然出手,且并未有伤她的意图,是以仅仅面上愣了愣,随即张口问道:“可否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 “是了,放眼三界之中,也仅有女娲后人,才能特意引她自未来与你我相见。 方才我探查到,她元神中养着咱们后人的一魄,此刻那肉身正遭受外人剜心取血,若非她体内那一魄相护,只怕……”清舒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 听了这番话,沅华面色微微一沉,适才出口道:“既是如此,无论如何都要救她一命,想来这也是女娲后人的本意。” “不错,我打算将自己的心血喂给她,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说完,她抬手自袖中取出一把长短不足五寸,较一指多宽的小剑,拔了剑鞘便准备朝心口捅去。 沅华见她动作,想都未想便出手,将她那紧紧攥着小剑的胳膊拦了下来,沉着一张脸愠怒的面色,低声呵斥道:“你疯了?!若你将自己的心血给了她,导致自己元气大伤,还如何守护涂山,又当如何查明真相?” 闻言,清舒微微侧首,望着他一脸紧张的神色,轻启朱唇道了句:“涂山要守,但人也必须救! 我还有你,将来还会有子子孙孙。 若是女娲后人另有法子,岂会将人送到咱们的面前?可见她身体中宿着的那一魄,必然十分要紧。 清舒如今活到十万多岁,元气伤了便伤了,总好过眼睁睁见着她心血耗竭而亡,她方才与我说起,此处是名为“青丘”之地。 这名字我觉着甚好,只盼日后我清家血脉长久,好替我做未完之事。” 话音刚落,她那攥着小剑的手,毫不犹豫的便刺入了自己的心口,顿时略带深红的鲜血,自小剑下“噗呲”一声喷涌而出。 两个月后。 待阿璃睁开眼睛时,床前齐齐聚了一堆人,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见着她睁开了眼看,纷纷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面上逐渐露出欣喜的神色。 这时,筠竹神情激动的弯腰坐在床沿,一度哽咽着轻声问了句:“阿璃……你可还记得我们?” 她缓缓转过头去,先是见着筠竹与支枝,再见着清凌一脸期待的神色,继而瞧见喻龙与扉颜喜不自禁的模样,适才转回脸出声道:“我怎么了?” “那日筠竹与你争了几句,气不过便跑出去哭了半日,待她重新收拾了心情回来,便见你元神有离体之兆,慌忙将我从魔界提了回来,日日守在你床前。”扉颜嘴角带着笑意,乐道。 好半天,阿璃方才回忆起来。 是了。 那日为着寻风的信,她与筠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时她当是失望伤情的紧,才会丢下自己弃之不顾。 筠竹听到这番话,忍不住侧目横了一眼扉颜,暗自怨他多嘴多舌,遂转过脸朝阿璃宽慰道:“你莫要听他胡言,我不过是出去转了一圈,不愿你重伤再见着我哭哭啼啼,恐伤了你的心情罢了。” 阿璃嘴角扯出一个浅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自是不会信他所说,只盼着你不是真的气我,自此后与我有了隔阂,我方觉着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便见着你们都围着我,清扬那边……” 至此,筠竹嘴角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缓缓站起身来。 紧接着,支枝、清凌、喻龙、扉颜四人纷纷侧身,于床前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缓步朝床前迎上前来,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弯腰坐在床前的空位,遂缓缓伸出右手来,温柔的抚上阿璃的眉眼,轻声念道:“阿璃。” 此刻,阿璃早已激动的热泪盈眶。 只见她两眼中噙着满满当当的眼泪,将那人的面目看得不清不楚,眼泪仿佛是断了线的珠子,不论这轻柔抚在面上的手,如何一遍又一遍的替自己拭去泪痕,脸上很快又被泪水打湿。 阿璃恍以为是梦,慌忙伸手去抓面前的那只手,激动的颤着唇唤道:“清扬……清扬!!!” 清扬眼眶忽然有些发红,望着躺在那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只觉着心口比任何时候都疼,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应道:“我在。” 时隔半年之久,总算迎来了相守。 于清扬而言,不过是在日复一日之中,以碎成片状的元神,漂浮在这三界六道的每一处角落,不知冷暖不明光暗,没有疼痛毫无知觉。 仿佛自己只是一片鸿毛,随着阵阵轻风而飘荡。 无悲亦无喜,无忧亦无怖。 众人见到此景,无一不是哭着笑着,虽不住的抹着眼泪,面上却笑得格外欣慰。 第971章 殊途陌路 好半天,阿璃方才回忆起来。 是了。 那日为着寻风的信,她与筠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时她当是失望伤情的紧,才会丢下自己弃之不顾。 筠竹听到这番话,忍不住侧目横了一眼扉颜,暗自怨他多嘴多舌,遂转过脸朝阿璃宽慰道:“你莫要听他胡言,我不过是出去转了一圈,不愿你重伤再见着我哭哭啼啼,恐伤了你的心情罢了。” 阿璃嘴角扯出一个浅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声道:“我自是不会信他所说,只盼着你不是真的气我,自此后与我有了隔阂,我方觉着不过睡了一觉的功夫,醒来便见着你们都围着我,清扬那边……” 至此,筠竹嘴角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意,缓缓站起身来。 紧接着,支枝、清凌、喻龙、扉颜四人纷纷侧身,于床前让开了一条道。 只见一个青色的身影,缓步朝床前迎上前来,面上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弯腰坐在床前的空位,遂缓缓伸出右手来,温柔的抚上阿璃的眉眼,轻声念道:“阿璃。” 此刻,阿璃早已激动的热泪盈眶。 只见她两眼中噙着满满当当的眼泪,将那人的面目看得不清不楚,眼泪仿佛是断了线的珠子,不论这轻柔抚在面上的手,如何一遍又一遍的替自己拭去泪痕,脸上很快又被泪水打湿。 阿璃恍以为是梦,慌忙伸手去抓面前的那只手,激动的颤着唇唤道:“清扬……清扬!!!” 清扬眼眶忽然有些发红,望着躺在那面色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只觉着心口比任何时候都疼,他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应道:“我在。” 时隔半年之久,总算迎来了相守。 于清扬而言,不过是在日复一日之中,以碎成片状的元神,漂浮在这三界六道的每一处角落,不知冷暖不明光暗,没有疼痛毫无知觉。 仿佛自己只是一片鸿毛,随着阵阵轻风而飘荡。 无悲亦无喜,无忧亦无怖。 众人见到此景,无一不是哭着笑着,虽不住的抹着眼泪,面上却笑得格外欣慰。 在此后的一个月里。 清扬日日陪着床前,眼见着那张有些变化的面孔,不知为何竟觉着心底很是压抑,若非他暗自强迫自己,那两只脚便早已逃之夭夭。 阿璃原以为,自他活过来后,当是有千言万语想说,谁知当他如此板板正正的坐在了床边,她反倒张口语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同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 “清扬……你渴么?” “方才饭后喝过,若是你渴了,我这就替你端一杯来。”说完,他便准备站起身。 谁知,阿璃竟惊坐起身,两只手一把拽住了他胳膊,生怕他就此跑的不见了人影似的,摆着手慌忙道:“不必不必,我只是随口问你一句。” 至此,清扬只得暗暗点了点头,重新硬着头皮坐了回去。 一时间,洞内的气氛很是僵硬。 阿璃方才坐起了身,便不打算再躺会床上去,于是挪了挪屁股,坐了个舒服点的姿势。 见状,清扬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伸手将那厚厚的枕头垫在她背后,适才轻轻推她倚靠了上去,道了句:“此番为了救我,致使你元气大伤,亦不知还需多少日才能养得回来,若你躺在床上累了,便坐起来倚着。” 阿璃暗暗点了点头,顺势望着清扬的眉眼,暗自在心底描画着,沉浸在自己的心绪中,回忆着过去的点点滴滴,越瞧着他心中越是欢喜。 清扬见她如此盯着自己,不免有几分手足无措。 他下意识低头望了望身前,遂神色不自然的张口,迟疑着问道:“平日你最喜欢热闹,如今只得困守在床,可觉着很是难捱?” 阿璃嘴角笑意正浓,此刻见他一双眼睛突然望了过来,面皮顿时微微一红,躲闪着避开他的眼睛,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回了句:“啊……难捱什么?先前最难的都捱过来了,如今能见着你在眼前,便是再躺十几年也无妨。” 闻言,清扬心中仿佛隐隐一动,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问了句:“过几日,我打算在青丘办几桌席,再请绎轩寻风一道同来,像从前一般聚在一处,你觉着可好?” “好啊!”阿璃面上欢喜,脱口而出的应了声,接着嘴角的笑意便凝在了脸上,轻声问了句:“只是……他们会来么?” 一如筠竹所言。 自古以来,仙族与妖魔两族,势同水火。 过去,或许为了某种相同的目的,他们倒也能暂时放弃过去的仇怨。 可事到如今,桥归桥路归路。 能做到互不侵犯已然不易,如何还能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共聚一堂? 自清扬醒来后。 便是连扉颜,都不敢轻易自他面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筠竹深知他善于洞悉他人心意,除了日日去探望阿璃,鲜少在他面前停留,言行举止上看上去往常无异,实则却是将自己的感情,藏在无人得知的心底。 只在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推枕而起夜不成寐。 阿璃一脸的谨小慎微,神色紧张的盯着清扬面上神色,唯恐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自己他心中不快。 见状,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我听扉颜说,那日你呵责筠竹时振振有词,逼问她可是因着寻风的缘故,一味替他说好话。 为何今日不过多问了你两句,却如此谨慎加小心?” 阿璃见被他一眼看穿,索性不再刻意隐瞒,只得一脸诚然道了句:“这岂能相提并论? 你是青丘的君主, 一声令下,青丘上下莫敢不从。 我不过是因着你的关系,才能勉强留在此处,若依她所言做了主,当真弃青丘旧日的仇恨不算,怕是他们将我就此生吞活剥,尚难解心头之恨。 最要紧的,此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你救了回来,不想你这么快便找人拼命去……”说完,她黯然的垂下了脑袋,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言语间依依不舍和撒娇的意味十足。 第972章 皮包骨头 阿璃嘴角笑意正浓,此刻见他一双眼睛突然望了过来,面皮顿时微微一红,躲闪着避开他的眼睛,仿佛如梦初醒似的回了句:“啊……难捱什么?先前最难的都捱过来了,如今能见着你在眼前,便是再躺十几年也无妨。” 闻言,清扬心中仿佛隐隐一动,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问了句:“过几日,我打算在青丘办几桌席,再请绎轩寻风一道同来,像从前一般聚在一处,你觉着可好?” “好啊!”阿璃面上欢喜,脱口而出的应了声,接着嘴角的笑意便凝在了脸上,轻声问了句:“只是……他们会来么?” 一如筠竹所言。 自古以来,仙族与妖魔两族,势同水火。 过去,或许为了某种相同的目的,他们倒也能暂时放弃过去的仇怨。 可事到如今,桥归桥路归路。 能做到互不侵犯已然不易,如何还能像从前一样,把酒言欢共聚一堂? 自清扬醒来后。 便是连扉颜,都不敢轻易自他面前,提起这两个人的名字。 筠竹深知他善于洞悉他人心意,除了日日去探望阿璃,鲜少在他面前停留,言行举止上看上去往常无异,实则却是将自己的感情,藏在无人得知的心底。 只在偶尔在午夜梦回之时,推枕而起夜不成寐。 阿璃一脸的谨小慎微,神色紧张的盯着清扬面上神色,唯恐不小心说了什么,惹得自己他心中不快。 见状,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我听扉颜说,那日你呵责筠竹时振振有词,逼问她可是因着寻风的缘故,一味替他说好话。 为何今日不过多问了你两句,却如此谨慎加小心?” 阿璃见被他一眼看穿,索性不再刻意隐瞒,只得一脸诚然道了句:“这岂能相提并论? 你是青丘的君主, 一声令下,青丘上下莫敢不从。 我不过是因着你的关系,才能勉强留在此处,若依她所言做了主,当真弃青丘旧日的仇恨不算,怕是他们将我就此生吞活剥,尚难解心头之恨。 最要紧的,此番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将你救了回来,还不想你这么快便找人拼命去……”说完,她黯然的垂下了脑袋,撅着小嘴一脸委屈的模样,言语间依依不舍和撒娇的意味十足。 清扬听到此处,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在当场,目光停在她一脸无辜和委屈的面上,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哪个敢生吞活剥你?” 闻声,阿璃愕然抬起头来,见着他面色虽未变,实则却形同暴风雨之前的平静,慌忙出声解释道:“我不过随口一说。 先前你不在时,青丘上下待我极为敬重,如今你既是回来了,想来他们更不会怠慢了我去,你又何须如此紧张,若你这般听风便是雨,我怕是连话都不敢与你说了。” 清扬默然半晌,目不转睛盯着她一双美目。 阿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于是伸手去拽他的袖口,自手中轻轻扯了扯,柔声细语的撒娇道:“真的没有……” 至此,清扬心头不由得一软,抬手抚向她发顶揉了揉,一脸神色复杂的道了句:“想不到我千万小心,却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阿璃愣了一愣,拽着他袖口的手僵在当场。 不明所以。 “我听筠竹说,自涂山回来后你味觉尽失,日日吃的不及过去一半,便是连下巴都尖了不少。”清扬右手顺着她柔顺的发丝,滑向她下颌轻轻执在手中朝上微微抬起,上下左右仔细看了看这张脸,轻声道。 阿璃顺势扬着头,向上望着他那双桃花眼,“咕咚”一声暗自吞了口唾沫,避重就轻道:“过去他们总说我有些胖,如今清减一些倒也还好,至于味觉什么的,兴许再养上个一年半载,便恢复了也未可知。” “嗯?”清扬暗自有几分不满,于鼻中发出一声疑惑的声音。 一年半载? 自己不是没有替她瞧过,她这浑身上下除了耗损心血过度,元气伤了近半,再没有多余的不妥。 足见,阿璃的味觉没了。 多半是她心中郁结,从而导致脾胃阴虚食欲不振,再加上自己骤然身死离世,对她打击实在太甚所致。 清扬微微拧起眉头,故意板着脸不悦道:“可我怎么觉着,倒像是他们照顾你时太过敷衍,将你饿成这幅皮包骨头的样?” 阿璃顿时愕然,抬手挥去那只端着自己下巴的手,不由得中气十足喊了句,道:“谁……谁皮包骨头了???” 她慌忙低下头,两手反插在腰间摸索了一番,丈量着自己的腰身,一脸不可置信且较真的模样,喃喃自语的念了句:“这算什么皮包骨头,有人皮这样厚的么?!”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缓缓站起身,冲阿璃丢下一句话道:“常人的皮自然是没那么厚,奈何你与常人极为不同,这般瘦下去若揽在怀中,怕是要硌的身上疼。” 听到此处,阿璃面上顿时觉着面皮烫的厉害,遂抬起双手捂着双颊,望着清扬羞红了脸,一副娇嗔的模样。 “我去与你煮碗药,去去便来。”说完,清扬便转身朝洞外走去。 三日后,清扬亲手写了两封书信,交由扉颜请他代为转交绎轩与寻风,自己便着手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宴席之事,除开早晚陪着阿璃于床前小坐一会,成日忙得像转起来的陀螺。 筠竹得知此事,日日惶恐忐忑不安。 即便是留在阿璃面前陪同,耳边听着支枝与她相谈甚欢,自己却神游太虚似的发起呆,暗自出神。 阿璃见着她如此,当知她心中担忧。 于是闲聊时并不硬拖着她参与进来,只是偶尔侧目朝她望去一眼,或是见着她面上三分暗喜,又带着一抹忧愁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再说扉颜。 他将这书信,照例送与一位专供两人传话的魔人,自己便去了一件凡界与魔族交界处的客栈,早早点了三盘小菜,并着一壶烫好的热酒,坐于窗前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这一等,便足足等到夜深人静。 第973章 分崩离析 清扬微微拧起眉头,故意板着脸不悦道:“可我怎么觉着,倒像是他们照顾你时太过敷衍,将你饿成这幅皮包骨头的样?” 阿璃顿时愕然,抬手挥去那只端着自己下巴的手,不由得中气十足喊了句,道:“谁……谁皮包骨头了???” 她慌忙低下头,两手反插在腰间摸索了一番,丈量着自己的腰身,一脸不可置信且较真的模样,喃喃自语的念了句:“这算什么皮包骨头,有人皮这样厚的么?!”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他缓缓站起身,冲阿璃丢下一句话道:“常人的皮自然是没那么厚,奈何你与常人极为不同,这般瘦下去若揽在怀中,怕是要硌的身上疼。” 听到此处,阿璃面上顿时觉着面皮烫的厉害,遂抬起双手捂着双颊,望着清扬羞红了脸,一副娇嗔的模样。 “我去与你煮碗药,去去便来。”说完,清扬便转身朝洞外走去。 三日后,清扬亲手写了两封书信,交由扉颜请他代为转交绎轩与寻风,自己便着手吩咐底下的人准备宴席之事,除开早晚陪着阿璃于床前小坐一会,成日忙得像转起来的陀螺。 筠竹得知此事,日日惶恐忐忑不安。 即便是留在阿璃面前陪同,耳边听着支枝与她相谈甚欢,自己却神游太虚似的发起呆,暗自出神。 阿璃见着她如此,当知她心中担忧。 于是闲聊时并不硬拖着她参与进来,只是偶尔侧目朝她望去一眼,或是见着她面上三分暗喜,又带着一抹忧愁的模样,心底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再说扉颜。 他将这书信,照例送与一位专供两人传话的魔人,自己便去了一件凡界与魔族交界处的客栈,早早点了三盘小菜,并着一壶烫好的热酒,坐于窗前望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这一等,便足足等到夜深人静。 整个客栈大堂,此时早已空无一人,那店主见着夜色太晚,遂将小二早早放了回去,独自一人坐在半人多高的柜台后,一只手撑着脑袋打瞌睡,将头点的形同小鸡吃米。 又过了一个时辰。 扉颜忽然抬起头,朝斜挂在半空的残月望了一眼,遂扭过脸朝桌上烫了不知几回的凉酒,缓缓站起身怅然唤道:“今日实在太晚,耽误店家歇息了。” 话音刚落,他自袖中掏出一枚银锭,“嗒”的一声搁在了身前那张桌角,转身欲要朝门外走去。 下一刻,那漆黑夜色之中闪现出三个黑色人影,从头到脚黑衣黑袍黑靴,头上由宽大的衣帽遮挡,踏着这漆黑的月色走进门来。 至此,扉颜脚下忽而一顿,停在了当场。 那三人见着扉颜,遂抬手将头上衣帽脱下,继而躬身抱拳网下腰去,一脸恭敬的出声唤道:“见过扉颜上神。” 扉颜抬头,冲他们身后望去一眼,没能见着那个熟悉的声音,瞬间便了然于心,暗暗点了点头沉声问道:“魔王派你们来的?” “还请上神勿怪,近日魔宫频发异动,魔王大人实在抽不开身离开,故此派我等前来捎句话。”头前男子,将头再低了一低,歉声应道。 听到这番话,扉颜愠怒的面色缓了一缓,再问道:“异动?那……魔王可还安好?” 闻声,那三人适才直起身来。 只见头前那人,嘴角继而的陪着笑,道:“这三日来,魔王大人不眠不休守在“无忧阁”,人虽是疲乏了些,但身体尚且无恙,劳上神挂心了。” 扉颜听了此言,暗自点了点头遂将话题忽而一转,问道:“他派你们来捎什么话?” “魔王大人说:上神的信他看了,只是须多宽容些时日,待与妖王商议过后,再行设宴赔罪,最快也就是这几日的功夫,必不叫您多等。”那人躬身抱拳,歉声道。 扉颜面色微沉,眉头不由得拧作一团,他既受托而来,便早已做好了被拒的打算。 至于成与不成,待两人见了面自有一番说辞。 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此番自己竟连他的面都见不着,这是绎轩第一次,未能应约而至。 魔宫是否异动,扉颜一时尚且不得而知。 他究竟是回避自己,亦或是当真脱不开身,尚且两说。 只不过…… 依照绎轩的性子,若只是传句话,只需随便派个人来便是,何须找来眼前这么个恭而有礼的人来? 扉颜相信。 清扬绝不会在信中写些有的没的,平白令自己难堪。 足见。 绎轩不肯应约前来,此事八成是办不成了,他不想当面与自己起了争执,只得寻了由头扯个谎,再挑了这么个礼数周全的人来。 想到此处,他不禁讪笑一声,自嘲道:“本上神当的乃是天界的职,岂敢承魔王设宴赔罪,只待过几日后,我再来一趟便是。” 说完,他便自原地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消失不见了踪迹。 那三人面上一怔,遂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只鹰隼自黑夜中出现在客栈门前,落地化作了人形,正是一身玄衣长袍的绎轩。 那三人慌忙转过身,冲门口躬身作揖唤道:“魔王大人。” 绎轩自嗓子里沉声“嗯”了句,缓步朝那张酒桌前走去,垂眸望着那桌上三盘小菜,一脸的若有所思。 扉颜回到扉宅,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暗自将两人这些年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内心不由得浮起怅然、愤懑、不甘和难过之意。 他知道,寻风和绎轩之所以如此忌惮,不过是怕清扬摆出一席鸿门宴。 且不说。 清扬是怎样的人物。 便是有他在一日,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加害于这两人。 世人常道:人心隔肚皮。 他原以为,凭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之间即便做不到肝胆相照,也该直言不讳才是。 可事到如今。 就连向来坦诚的绎轩,也与自己生分了。 扉颜不禁黯然伤神。 暗自思忖,莫非不论何人座上了那王位,都会将过去忘个干净?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仰天大笑。 这笑声之中充斥着无奈和辛酸,胸腔里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直堵得他心中郁结无处发泄,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第974章 各自打算 依照绎轩的性子,若只是传句话,只需随便派个人来便是,何须找来眼前这么个恭而有礼的人来? 扉颜相信。 清扬绝不会在信中写些有的没的,平白令自己难堪。 足见。 绎轩不肯应约前来,此事八成是办不成了,他不想当面与自己起了争执,只得寻了由头扯个谎,再挑了这么个礼数周全的人来。 想到此处,他不禁讪笑一声,自嘲道:“本上神当的乃是天界的职,岂敢承魔王设宴赔罪,只待过几日后,我再来一趟便是。” 说完,他便自原地化作一道金色的火光,消失不见了踪迹。 那三人面上一怔,遂面面相觑顿时没了主意。 就在这时,一只鹰隼自黑夜中出现在客栈门前,落地化作了人形,正是一身玄衣长袍的绎轩。 那三人慌忙转过身,冲门口躬身作揖唤道:“魔王大人。” 绎轩自嗓子里沉声“嗯”了句,缓步朝那张酒桌前走去,垂眸望着那桌上三盘小菜,一脸的若有所思。 扉颜回到扉宅,独自一人坐在院中,暗自将两人这些年的经历细细想了一遍,内心不由得浮起怅然、愤懑、不甘和难过之意。 他知道,寻风和绎轩之所以如此忌惮,不过是怕清扬摆出一席鸿门宴。 且不说。 清扬是怎样的人物。 便是有他在一日,岂会眼睁睁看着他加害于这两人。 世人常道:人心隔肚皮。 他原以为,凭着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们之间即便做不到肝胆相照,也该直言不讳才是。 可事到如今。 就连向来坦诚的绎轩,也与自己生分了。 扉颜不禁黯然伤神。 暗自思忖,莫非不论何人座上了那王位,都会将过去忘个干净? 想到此处,他不由得仰天大笑。 这笑声之中充斥着无奈和辛酸,胸腔里一口气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直堵得他心中郁结无处发泄,情不自禁的红了眼眶。 罢罢罢!!! 管他二人作甚? 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今日的种种,他早在多年前便能预料的到,奈何每逢到了该下决心之时,总要经历风波和坎坷,两人之所以能走到今日,多半乃时势所造。 活到今日,他算是看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生路途漫漫,若有人与你同此路不期而遇,自当满心欢喜与其结伴而行。 既是突然而至。 兴许很快又将面临着,与你分道扬镳的某天。 到那时。 亦不必伤春悲秋。 只需始终记得。 在彼此结伴同行,走这段路途时,收获过怎样的欢愉。 半年后。 绎轩独自一人坐在那间客栈,又是一日自太阳升起,等到日落西山。 此时,夜已经很深了。 只见桌上,东歪西倒的躺着七八只空酒壶,惟有那三盘小菜上架着两双竹筷,一动未动。 酒壶一只接着一只空了,他竟不见半分醉意。 反倒越喝越清醒。 自扉颜送信,未能等到自己。 他们已足足有半年未曾再见。 过去,两人曾相互承诺,定下每个月十五的这一日,不论彼此有多忙,皆在这间客栈不见不散。 然而自那一日过后,绎轩再没有等到过他。 派去扉宅传话的魔人,通通被挡在了三里之外,莫说见着他传一句话,便是连靠近半步都难。 若他亲自前往,那设立在扉宅的结界便不见了踪迹。 整座扉宅从里到外,更是空无一人。 他知道。 扉颜是打定了主意,不愿再见着自己。 往返折腾了两回,绎轩只得重新回到这间客栈静等,一张桌三盘小菜,烫上一壶热酒从早坐到晚。 不论凡界刮风下雨。 亦或是手头有何等要紧的事,他都早早如约而至。 然而,那个人却再没有出现过。 只见绎轩双眼已有醉意,手中攥着剩余的半壶酒,仰脖便张口灌了下去,清酒顺着他下巴灌入衣领,带来冰凉的冷意。 眼下正值初冬。 门窗外的小雨,正淅淅沥沥的下着。 没有人知道,此刻他五脏六腑像是被火烧,又像是被酒烫的发热。 忽然一阵风过,将半掩着的窗户吹开条缝,那夹杂着冬雨和凉意的风,肆意的侵向他左半身,却仍旧不能令他感受到丝丝凉意。 他心里有火,五脏六腑形同置身于一座烤炉中。 待最后半壶酒喝完。 绎轩一脸沉重的低下头,甩手将那只空酒壶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之后,那只青白釉执壶,顿时撞在墙壁碎成一堆瓷片跌落在地。 见着此情此景,那立在柜台后的店家,忙不迭抱着脑袋蹲下身,躲了起来。 紧接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抬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迈步走去,沉着脸冷声道了句:“自明日起,本王不想再看见这家店!” 这时,双手抱怀后背靠墙而立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侧首朝柜台后方觑了一眼,问了句:“那人呢?” 绎轩没有出声言语,两手伸到面前拽着门把,“咣当”一声将那双扇门拉开来,迎面的凉风和冬雨砸在了面上,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随后踏入了夜色中。 寒云见着他走远,遂走向柜台前将右手捏拳,自台面轻轻叩了几下,低声出言提点道:“我这里有些银两,全当是盘下你这间店铺的钱,最好以后别再出现在此地,否则你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说完,他搁下一只装着银子的钱袋子,转身便追了出去。 自绎轩做了魔宫的魔王,寒云便顺其自然的,担起了魔族护法之职。 在整座魔宫里,亦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多数时,他只需要跟在绎轩身后,或是如同现在一般,由绎轩直接派下命令再去做的事。 此番,寒云深知他只是在气头上,并非真的为难一家小店,或许等着绎轩明天睡醒,便忘记自己曾下过这道令,又或者他后悔了,期待着下个月与扉颜赴约,也未可知。 况且,若是无缘无故杀了凡人的命,又该生出事端来。 数万年前,天界与魔族曾与这里共此立誓,踏入女娲族凡界之地,不得有半点进犯之意。 以至于。 魔族与天庭的人,若是出现在凡界,不得不收起锋芒。 第975章 一桩好事 忽然一阵风过,将半掩着的窗户吹开条缝,那夹杂着冬雨和凉意的风,肆意的侵向他左半身,却仍旧不能令他感受到丝丝凉意。 他心里有火,五脏六腑形同置身于一座烤炉中。 待最后半壶酒喝完。 绎轩一脸沉重的低下头,甩手将那只空酒壶扔了出去,只听“砰”的一声之后,那只青白釉执壶,顿时撞在墙壁碎成一堆瓷片跌落在地。 见着此情此景,那立在柜台后的店家,忙不迭抱着脑袋蹲下身,躲了起来。 紧接着,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抬脚朝着门口的方向迈步走去,沉着脸冷声道了句:“自明日起,本王不想再看见这家店!” 这时,双手抱怀后背靠墙而立的黑暗处,走出来一个人影,侧首朝柜台后方觑了一眼,问了句:“那人呢?” 绎轩没有出声言语,两手伸到面前拽着门把,“咣当”一声将那双扇门拉开来,迎面的凉风和冬雨砸在了面上,他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随后踏入了夜色中。 寒云见着他走远,遂走向柜台前将右手捏拳,自台面轻轻叩了几下,低声出言提点道:“我这里有些银两,全当是盘下你这间店铺的钱,最好以后别再出现在此地,否则你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 说完,他搁下一只装着银子的钱袋子,转身便追了出去。 自绎轩做了魔宫的魔王,寒云便顺其自然的,担起了魔族护法之职。 在整座魔宫里,亦算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大多数时,他只需要跟在绎轩身后,或是如同现在一般,由绎轩直接派下命令再去做的事。 此番,寒云深知他只是在气头上,并非真的为难一家小店,或许等着绎轩明天睡醒,便忘记自己曾下过这道令,又或者他后悔了,期待着下个月与扉颜赴约,也未可知。 况且,若是无缘无故杀了凡人的命,又该生出事端来。 数万年前,天界与魔族曾与这里共此立誓,踏入女娲族凡界之地,不得有半点进犯之意。 以至于。 魔族与天庭的人,若是出现在凡界,不得不收起锋芒。 这边,绎轩神色黯然的赶回魔宫,倒头便睡在“无忧阁”的软塌上,连身上被冬雨打湿的衣裳,都没来得及去换。 这外冷内热相激之下,再穿着湿衣睡了一夜。 临近辰时,他便被自己的咳嗽声自睡梦中吵醒,待坐起身用力咳了几声后,便直咳的停不下来,仿佛一根柔软的鹅毛在他嗓子里扫来扫去。 又仿佛,肺腑里卡着了异物,非得咳出来才能舒坦。 翌日清晨,寒云尚未踏进“无忧阁”的门,便听见里面传来发闷的咳嗽声,于是加快了脚步走进门来,冲坐在书案前的绎轩抱拳躬身施礼,张口唤道:“主上。” 绎轩方才张口,准备说点什么,谁料话未出口便猛地咳了两声,于是他只得憋着咳得面色微红的脸,冲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走进面前。 “您病了?”寒云惊诧的抬起头,适才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衣裳,还是昨日穿的那套。 他记得,昨日绎轩是淋着雨回来的。 寒云对他了如指掌,知他昨夜心情差到低谷,于是在将他护送回来后,便自己回去歇着了,却没料到他竟心情烦闷的连湿衣都不换。 至此,绎轩掩着口咳嗽的手放下来,哑着嗓子道了句:“不过是受了风寒,替本王派人煮碗药端来。” 寒云当即应声道了句“是”,随即转身走到门口,朝其中一个门卫吩咐了一番。 待他再转回身来,快步走上书案旁,见着那桌面上铺着十几本竹简,当中详细记载着,魔族近些年派往凡界的人员调动。 即刻猜测到,他若想看完这些记档,非得至少半夜的功夫不可。 绎轩按捺着咳嗽的冲动,伸手端起手旁的茶碗,递到嘴边低头喝了一口,缓缓咽了下去润了润略微有些沙哑和干涩的喉咙,出声道:“本王昨晚细细查看了一番,再比对了前几日你收上来的录档,如今魔宫里的人,比我父王在任之时,多了最少五成。” 寒云暗暗点了点头,诚然答道:“主上所言极是。 属下回魔宫后,自下层逐一暗访过,底层的魔人早已人满为患,时不时便会引出骚乱来,惟有第五层以上方才宽松些。” 眼看着不足三千年的光景,魔人的数量便与日俱增,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 “人多之处,须尽快筛选出能够突破晋级的低级魔人,助尔等提高修为,缓解下层空间拥堵之急。再者,按例派往凡界的魔人,须得逐一核实自身资质,万不可将心怀不轨的人放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才说完,绎轩即刻低下头捂上口鼻,猛地一阵剧咳。 寒云面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一脸紧张道:“主上,属下这就去催一催魔医,一会将药给您送来,待喝过药睡一觉发发汗,其他的事迟一些再处理也来得及。” 绎轩咳了半晌,直觉着喉咙像是被人扼在手中,想要喘口气都极为艰难,只张着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摆了摆手艰难道:“不必……” 就在这时,魔医身着黑色衣袍,手中端着一碗冒着氤氲雾气的褐色汤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迎上书案前躬身道:“魔王大人,药来了。” 寒云即刻伸出手,将那碗药顺势接到手中,转过脸朝绎轩面前递了过去。 这时,绎轩侧目望着那碗药沉思了片刻。 下一刻,只见他面不改色的抬手,将那碗微烫的汤药掀翻在当场,最后默默望着地上碎成瓷片的药碗,淡然道了句:“如此病着,倒也算一桩好事。” 寒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碗汤药大半都泼在了他袖口,手背隐隐烫出一片微红,他暗自将手缩回袖中,一脸隐忍着不满,怨声道:“主上!您如今是魔王,绝非可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 闻听此言,绎轩面色忽而一沉,掀起眼帘冷冷望向寒云,横了他一眼。 第976章 病来如山 绎轩按捺着咳嗽的冲动,伸手端起手旁的茶碗,递到嘴边低头喝了一口,缓缓咽了下去润了润略微有些沙哑和干涩的喉咙,出声道:“本王昨晚细细查看了一番,再比对了前几日你收上来的录档,如今魔宫里的人,比我父王在任之时,多了最少五成。” 寒云暗暗点了点头,诚然答道:“主上所言极是。 属下回魔宫后,自下层逐一暗访过,底层的魔人早已人满为患,时不时便会引出骚乱来,惟有第五层以上方才宽松些。” 眼看着不足三千年的光景,魔人的数量便与日俱增,这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 “人多之处,须尽快筛选出能够突破晋级的低级魔人,助尔等提高修为,缓解下层空间拥堵之急。再者,按例派往凡界的魔人,须得逐一核实自身资质,万不可将心怀不轨的人放出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话才说完,绎轩即刻低下头捂上口鼻,猛地一阵剧咳。 寒云面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一脸紧张道:“主上,属下这就去催一催魔医,一会将药给您送来,待喝过药睡一觉发发汗,其他的事迟一些再处理也来得及。” 绎轩咳了半晌,直觉着喉咙像是被人扼在手中,想要喘口气都极为艰难,只张着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摆了摆手艰难道:“不必……” 就在这时,魔医身着黑色衣袍,手中端着一碗冒着氤氲雾气的褐色汤药,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迎上书案前躬身道:“魔王大人,药来了。” 寒云即刻伸出手,将那碗药顺势接到手中,转过脸朝绎轩面前递了过去。 这时,绎轩侧目望着那碗药沉思了片刻。 下一刻,只见他面不改色的抬手,将那碗微烫的汤药掀翻在当场,最后默默望着地上碎成瓷片的药碗,淡然道了句:“如此病着,倒也算一桩好事。” 寒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一碗汤药大半都泼在了他袖口,手背隐隐烫出一片微红,他暗自将手缩回袖中,一脸隐忍着不满,怨声道:“主上!您如今是魔王,绝非可像从前那般恣意妄为!” 闻听此言,绎轩面色忽而一沉,掀起眼帘冷冷望向寒云,横了他一眼。 见状,寒云当即掀起衣摆右腿跪下身,默默垂下了头顶,暗自咬了咬牙,他自知当着魔医的面说了这番话,乃是犯了大忌,于是打算硬着头皮接受惩罚。 那魔医见着这种阵仗,不由得惶恐的跪下身去,口中忙不迭高声呼道:“魔王大人恕罪,护法也是担心您的身体……” 绎轩侧目,缓缓张口沉声问道:“魔医,本王之前交给你的药,还需多久才能研制出来?” 魔医面上一顿,抬起眼小心翼翼觑了绎轩的面色,见他神色很是凝重,额前顷刻间冒出一头的冷汗,遂抬手就着袖口拭了拭额前,怯声道:“这、这瓶药来自青丘,乃是青丘君主亲手所制,请……请恕老臣实在无能为力啊。” 闻言,绎轩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来,面上分毫未有责怪之意,倒有几分如释重负的松快,扬手虚抬一把出声道:“魔医快快请起,是本王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些。 既然此药来自青丘,想来他处无从研制得出,也算是情理之中。 本王这病,虽不至于即刻要了性命,却日渐损耗着肺腑,此生都须这般将养着,如今这最后一瓶药给了你,今后是生是死便全凭天命罢!” 魔医听到这番话,顿时哀声痛苦呜咽道:“魔王大人……”顷刻间,便老泪纵横的泪流不止,暗自抹着眼角。 寒云强忍着面上悲戚,抬起头低声惊呼道:“主上!” 绎轩随即扬手,将他嘴边的话拦在当场,出声道:“此事本王说了算!稍后自会留下封书信,到时由你送去妖族。” 如此,他便拖着病又撑过了三个月。 这一日,寒云便面如死灰怀揣着那封书信,赶往妖族圣地,颤着手将那封信递到了寻风手中。 次日,待寻风赶到魔宫时。 绎轩已躺在软塌不省人事。 彼时,魔医跪在软榻前,见着妖王气势汹汹的奔了进来,当即伏地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只求他当场处死自己,直道无颜苟活。 “莫非……当真没救了?!”寻风愕然立在软榻前,见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绎轩,嗓子里带着颤声问道。 至此,寒云“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冲他重重叩首哀声求道:“妖王大人,主上的命惟有青丘救得,如今清扬既是活了回来,只要他在一日,魔王便能活一日。” 孤白见着绎轩成了这副模样,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先前,绎轩并非不愿帮扉颜,只恨一时未有把握,能劝说得动他那固执的兄长,实在不敢见他,只怕自己见着他便什么都顾不得,诸事皆应了下来。 怎料扉颜那脾气,却倔得很。 竟将他记恨得如此。 是以,这半年来,无论绎轩如何劝说。 寻风始终不同意,赴清扬信中提及的那场宴,倘若被绎轩送来的信念的烦了,便摆出兄长的架势回信将他呵斥一通。 可眼下…… 他眼睁睁见着绎轩生死一线,双手双脚不由得发抖。 昔日绎轩这身病,便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生,这些年妖魔两族广招善医之人。 然而却无一人,能制出青丘所赠良药。 倘若能不依仗青丘,自行制出用以绎轩养生的药来,他又何须给青丘送去那封书信? 如今看来,这场宴席不赴,已是不能够了。 “带上人,即刻随我前往青丘!”寻风近乎咬牙切齿,自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闻言,寒云与孤白的面色,顿时激动的露出三分喜色。 两人即刻上前,一个搭手一个背过身将人扛在身后,脚不沾地的朝寻风背影追上前。 一行四人驾着祥云。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出现在了青丘的地界。 秋怡早先得了消息,于是身后领着十多门人静候在山门前,将他们四人以上宾之礼,迎进了青丘。 第977章 人在矮檐 这一日,寒云便面如死灰怀揣着那封书信,赶往妖族圣地,颤着手将那封信递到了寻风手中。 次日,待寻风赶到魔宫时。 绎轩已躺在软塌不省人事。 彼时,魔医跪在软榻前,见着妖王气势汹汹的奔了进来,当即伏地痛哭流涕,口口声声只求他当场处死自己,直道无颜苟活。 “莫非……当真没救了?!”寻风愕然立在软榻前,见着静静躺在床榻上的绎轩,嗓子里带着颤声问道。 至此,寒云“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冲他重重叩首哀声求道:“妖王大人,主上的命惟有青丘救得,如今清扬既是活了回来,只要他在一日,魔王便能活一日。” 孤白见着绎轩成了这副模样,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手足无措。 先前,绎轩并非不愿帮扉颜,只恨一时未有把握,能劝说得动他那固执的兄长,实在不敢见他,只怕自己见着他便什么都顾不得,诸事皆应了下来。 怎料扉颜那脾气,却倔得很。 竟将他记恨得如此。 是以,这半年来,无论绎轩如何劝说。 寻风始终不同意,赴清扬信中提及的那场宴,倘若被绎轩送来的信念的烦了,便摆出兄长的架势回信将他呵斥一通。 可眼下…… 他眼睁睁见着绎轩生死一线,双手双脚不由得发抖。 昔日绎轩这身病,便是因着自己的缘故而生,这些年妖魔两族广招善医之人。 然而却无一人,能制出青丘所赠良药。 倘若能不依仗青丘,自行制出用以绎轩养生的药来,他又何须给青丘送去那封书信? 如今看来,这场宴席不赴,已是不能够了。 “带上人,即刻随我前往青丘!”寻风近乎咬牙切齿,自牙缝中挤出了这句话,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闻言,寒云与孤白的面色,顿时激动的露出三分喜色。 两人即刻上前,一个搭手一个背过身将人扛在身后,脚不沾地的朝寻风背影追上前。 一行四人驾着祥云。 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便出现在了青丘的地界。 秋怡早先得了消息,于是身后领着十多门人静候在山门前,将他们四人以上宾之礼,迎进了青丘。 将将安顿好。 筠竹与清扬一前一后,便走进了山洞。 寻风面色带着赧然的神色,冲清扬抬手作揖,张口唤道:“青丘君主。” 寒云与孤白并肩站在后方,随着寻风跟着揖了一礼。 清扬抬手将他揖礼的动作拦下,道了句:“妖王不必多礼,我先替你查探一番他的病情。”说完,便快步来到床前,左手探出三指,覆上绎轩手腕内侧。 至此,寻风转过脸来望向筠竹。 因这两人多年未见,此番再见却身份悬殊。 筠竹只得躬身揖礼,不卑不亢的唤道:“妖王。” 寻风见她如此礼数周全,张口便是唤自己一声“妖王”,那本就不甚好看的脸色,不由得再黑了几分,只得暗暗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筠竹直起身来,快步走至清扬身旁,见着他将灵力探入寻风胸口,于是静静在旁观察着绎轩的脸色,见他面色泛白已有失血过多的征兆。 寻风望着床边的那个背影,心中仿佛堵着一口气,奈何却无处宣泄,只得转身走出了洞口,一个人立在风口处远远俯瞰整座青丘。 虽说已过去五十多年。 这青丘却与他走时一般无二,仿佛这世间的时间,于此而言毫不相干。 “主上……” 孤白缓步迎上前来,见着他衣摆广袖被风刮起,于风中摇曳着停不下来,遂摊开双手变出一件玄色斗篷,顺势披在他的肩上,再出声道:“主上不必忧心。” 寻风暗自摇了摇头,怅然道:“既是来了青丘,本王自是不再忧心。” 孤白即刻松了一口气。 只见他小心觑了一眼寻风的脸色,突然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随即嘀咕着叹了句:“主上若能待人家好一些,又何须一个人站在这里生闷气?” 闻言,寻风面上猛地一怔,沉着一张脸侧目朝孤白横了一眼,冷声道:“你说什么?” 孤白当即一脸恭敬,欠身应道:“属下是说,主上此番赴了青丘的宴席,只怕天界那边此时亦得了消息,您还需尽早想个说辞,去回了天族的人才是。” 寻风沉默半晌,忽而冷哼一声幽幽道:“如今这凡界,还由不得他们天族说了算,需要什么说辞?” 自魔族被驱逐,他们无一日不期待,能重新夺回天庭。 若那天族肯退离,将九重天还给魔族,他们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此时提出归顺? 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一半,阿璃自床上翻坐起身,四顾着将洞里望了一眼,既不见清扬的身影,亦不见筠竹和支枝,于是张口舔了舔干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自己掀开薄被正欲下床来。 支枝手中端着一碗药,转过洞口甬道方才抬起头,便见着阿璃自己套上了鞋子,准备自床前站起身,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急呼一声道:“快回去躺着,若叫筠竹姐姐见着你下地来,非得骂死我不可……” 说话间,她便挡在了阿璃面前,将手中汤药推到她面前,交代了一句:“这药凉的正好,你速速喝了。” 只闻着气味,阿璃便认出。不禁疑惑的问道:“平日都是他亲自煮了再端来,为何今天由你送药?便是连筠竹也不见了人影,他们都去哪了?” “我去后厨找吃的,正巧遇见他在煮药。 又忽而听闻,有侍女来传话,说是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只是那魔王看上去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了,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他正嘱咐着,令人喊了筠竹先去一步,谁知话音未落,那筠竹姐姐便急急寻了来,于是便托我将这药给你端来……” 阿璃听得怔在当场,不顾她滔滔不绝讲个没完,脱口而出惊呼着问道:“奄奄一息?”说着,顺势将面前的药碗接过自己手中。 闻言,支枝暗自回忆了一番,继而诚然的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应声道:“不错!那侍女的确是这么说的。” 阿璃忙不迭追问道:“那妖王呢?” 第978章 不期而逢 孤白当即一脸恭敬,欠身应道:“属下是说,主上此番赴了青丘的宴席,只怕天界那边此时亦得了消息,您还需尽早想个说辞,去回了天族的人才是。” 寻风沉默半晌,忽而冷哼一声幽幽道:“如今这凡界,还由不得他们天族说了算,需要什么说辞?” 自魔族被驱逐,他们无一日不期待,能重新夺回天庭。 若那天族肯退离,将九重天还给魔族,他们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此时提出归顺? 无异于痴人说梦! 另一半,阿璃自床上翻坐起身,四顾着将洞里望了一眼,既不见清扬的身影,亦不见筠竹和支枝,于是张口舔了舔干的有些起皮的嘴唇,自己掀开薄被正欲下床来。 支枝手中端着一碗药,转过洞口甬道方才抬起头,便见着阿璃自己套上了鞋子,准备自床前站起身,慌忙三步并作两步,急呼一声道:“快回去躺着,若叫筠竹姐姐见着你下地来,非得骂死我不可……” 说话间,她便挡在了阿璃面前,将手中汤药推到她面前,交代了一句:“这药凉的正好,你速速喝了。” 只闻着气味,阿璃便认出。不禁疑惑的问道:“平日都是他亲自煮了再端来,为何今天由你送药?便是连筠竹也不见了人影,他们都去哪了?” “我去后厨找吃的,正巧遇见他在煮药。 又忽而听闻,有侍女来传话,说是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只是那魔王看上去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气了,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他正嘱咐着,令人喊了筠竹先去一步,谁知话音未落,那筠竹姐姐便急急寻了来,于是便托我将这药给你端来……” 阿璃听得怔在当场,不顾她滔滔不绝讲个没完,脱口而出惊呼着问道:“奄奄一息?”说着,顺势将面前的药碗接过自己手中。 闻言,支枝暗自回忆了一番,继而诚然的点了点头,一脸肯定的应声道:“不错!那侍女的确是这么说的。” 阿璃忙不迭追问道:“那妖王呢?” “妖王……这个我便不知了,那前来请清扬的侍女,并未提及到此人。 管他妖王魔王作甚?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你乖乖听话喝药,一会待筠竹回来了,你再去问她可好?”支枝口中哄劝着,转过身顺势坐在床沿道。 阿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暗自思忖着:想必是寻风亲自将人送来了青丘。 既是他将人送了来,多半他是腿脚利索,四肢健全的不能再全那一个,只是不知这绎轩到底得了什么病症,竟落到只剩一口气的地步? 想到此处,她的好奇心顿时一发不可收拾。 只见阿璃仰起头,顷刻间将那碗药,一仰脖“咕咚咕咚”灌了下去,遂将空碗推还给了支枝,方才张口嘴里便呼出一股苦涩的草药味,忙不迭催促道:“你速去替我看一眼,听听他们说了些什么。” “这有什么好看的?”支枝一脸不解的反问道。 至此,阿璃伸手便去推她腰身,口中絮絮叨叨的念着:“那绎轩和寻风不比从前,如今已成了妖魔两界的王,与咱们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倘若一言不合打了起来,总得有个劝架的才好……” 支枝被她自床沿推离,立在床前一脸愕然的回望阿璃,一脸不情不愿道:“你派我去劝架?”俗话说得好,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自己这胳膊腿,怕是比阿璃强不了多少,若真的遇见他们当场打了起来,她拦是不拦? 想到此处,她慌忙脚底抹油的想溜,口中急急道:“此事你当真找错了人,我支枝生来属木,向来只能生火却灭不得火,我这便替你去寻个会水的来。” 话音刚落,人便一溜烟的逃至洞口前。 任凭阿璃如何呼唤,却不见她脚下停过半步,直到见着那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不禁觉着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重重叹了口气。 她自是知晓支枝五行属木,可这劝架却并非真的灭火,找来会水的作甚? 支枝一路逃了出来,自顾自的往喻龙住处而去,路上时不时回头望着身后,生怕阿璃就此撵了出来,暗自拍着胸口叹了句道:“还好还好……万幸她这身上的伤下不得地,若不然真真要了我的命。” 下一刻,她“啊”的惊呼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整个人身子一歪。 扉颜顿时眼疾手快,施了一道定身的法术,将她堪堪定在当场,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究竟是哪个想要你的命,竟让你顾得后却顾不着前?” 支枝下意识想要扭头,却发觉自己全身僵硬,除了一张嘴能言语,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当即喊叫着道了句:“啊!扉家舅舅你来的正好。 眼下即将有一场火,倘若烧了起来可谓是旺盛的不得了,最适合您去灭了。” 扉颜嘴角的笑意不减,迈步走至支枝的面前,将她定在半空扭着腰的姿势望了两眼,忍不住笑道:“支枝呐,全天下的人都知晓,我扉颜乃天界一匹火麒麟,你却叫我去灭火?” 支枝腰酸的紧,顿时一张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哀声求饶道:“方才我听侍女说,那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又道魔王是被人扛着来的,眼瞧着性命垂危只剩一口气,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不料阿璃听说了此事,非说他二人与我们水火不相容,要我速去拦着劝架。 扉家舅舅,那叫绎轩的人,过去不是与你关系十分要好么?此番你既是来了,由你去灭这场火,自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听到此,扉颜面上的笑意骤然凝在嘴角,他眼底带着惊恐和慌张,沉声将话截下问道:“人呢?” “说是安置在从前的住处。” 话音刚落。 一阵风骤然刮起,将定在原地的支枝吹得当场像个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顷刻间,扉颜便来到那座山下。 他不过一抬头便瞧着,寻风与孤白二人站在悬崖边,仿佛正谈论着什么,遂脚下猛地重重跺了一脚,纵身跳上了上去。 第979章 他的心思 支枝一路逃了出来,自顾自的往喻龙住处而去,路上时不时回头望着身后,生怕阿璃就此撵了出来,暗自拍着胸口叹了句道:“还好还好……万幸她这身上的伤下不得地,若不然真真要了我的命。” 下一刻,她“啊”的惊呼一声,撞上了一堵肉墙,整个人身子一歪。 扉颜顿时眼疾手快,施了一道定身的法术,将她堪堪定在当场,不禁轻笑一声打趣道:“究竟是哪个想要你的命,竟让你顾得后却顾不着前?” 支枝下意识想要扭头,却发觉自己全身僵硬,除了一张嘴能言语,连一根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当即喊叫着道了句:“啊!扉家舅舅你来的正好。 眼下即将有一场火,倘若烧了起来可谓是旺盛的不得了,最适合您去灭了。” 扉颜嘴角的笑意不减,迈步走至支枝的面前,将她定在半空扭着腰的姿势望了两眼,忍不住笑道:“支枝呐,全天下的人都知晓,我扉颜乃天界一匹火麒麟,你却叫我去灭火?” 支枝腰酸的紧,顿时一张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哀声求饶道:“方才我听侍女说,那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又道魔王是被人扛着来的,眼瞧着性命垂危只剩一口气,特来求清扬前去搭救。 不料阿璃听说了此事,非说他二人与我们水火不相容,要我速去拦着劝架。 扉家舅舅,那叫绎轩的人,过去不是与你关系十分要好么?此番你既是来了,由你去灭这场火,自是好的不能再好的……” 听到此,扉颜面上的笑意骤然凝在嘴角,他眼底带着惊恐和慌张,沉声将话截下问道:“人呢?” “说是安置在从前的住处。” 话音刚落。 一阵风骤然刮起,将定在原地的支枝吹得当场像个陀螺似的转了起来。 顷刻间,扉颜便来到那座山下。 他不过一抬头便瞧着,寻风与孤白二人站在悬崖边,仿佛正谈论着什么,遂脚下猛地重重跺了一脚,纵身跳上了上去。 寻风见着一道黄色的身影,“嗖”的自眼前窜了过去,正欲往那洞口钻去,下意识便伸手去锁那人肩头,不料却被那人旋身转了一圈躲了过去。 这时,他才看清扉颜那张脸,不由得愣在当场。 扉颜不待与他招呼,转身便朝着洞口冲了进去,一抬眼便瞧见筠竹回过头来,他脚下仿佛千斤之重,一脸不可置信的朝着床前走去。 筠竹见他面色十分难看,不禁轻声宽慰道:“扉颜……有我和清扬在,他会平安无事的。” 自听见洞外的脚步声的那一刻。 清扬便知,来人正是扉颜,他微低着头顶,只顾着全神贯注凝聚掌下灵力,探查着这具身体里破损的五脏六腑,无暇顾及言语,更没工夫抬头去瞧他此时的神色。 扉颜眼眶微红缓步走至床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望着躺在床上的那个人,面上聚着一团死气,直觉的脑袋里“轰”的一声,耳旁发出阵阵蜂鸣作响,眼前所见除了那张脸,再也看不见任何人。 “扉颜上神……您来做什么? 若为吊唁,眼下我家主上幸有一息尚存,您来得早了。”寒云将双眼瞪得瞠目欲裂,沉声自牙缝中挤出这番话来。 见状,筠竹面色微微一沉,拧着眉头冷喝一声道:“寒云!”语气中尽是警告的意味。 且不说,扉颜到底是天庭上神。 寒云虽名为魔族护法,实则不过与近身侍从无异。 再者而言,若此刻绎轩还醒着,听见他对扉颜用极尽尖酸刻薄的口气说话,岂能答应? 就在这时,清扬突然收回手来,侧首抬眼朝扉颜面上望去,见着他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眉头深锁面色甚是凝重,暗自犹豫着要如何开口。 此番绎轩这肺腑五脏俱裂,且至少咳血一个月有余。 寒云别开脸,一脸讽刺的轻笑一声,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自骨节“咔嚓咔嚓”发出阵阵声响,接着恨恨再道:“呵……既不是为了吊唁,上神此时才肯现身,未免也太迟了罢!” “你!……”筠竹脚下上前一步,正张口欲要说些什么。 清扬已先一步站起身,伸手将筠竹胳膊拽着往面前扯了把,望向寒云轻声道了句:“此病来的蹊跷,且至少三月之久。 即便先前已有肺腑之伤在身,却有我青丘所赠良药,虽不能与常人一般,至少也当起居无忧,且我观他五脏俱裂,多乃频繁剧咳,引得旧伤再次震裂开来。 再者,若是因病牵出旧疾,以魔医的医术而论,定能及时对症下药。 然而……方才我观他这肺腑所伤,未见着有半点愈合的迹象,足见他病中未曾受过诊治,震裂开的肺腑造成淤血,因而才会日日咳血不止。” 寻风与孤白追进洞口,恰好一字不落的将这番话听了个全须全尾,当即扭过脸朝寒云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说话,哑巴了?!” 寒云一脸隐忍,而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览无余的落在众人眼中。 突然,扉颜“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床前,颤着手探向绎轩的脸颊,见着他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庞,竟已消瘦的露出了颧骨来。 突然间,他全明白了。 为了将寻风领来青丘,为了自己一番期望,更是为了将过去的恩怨了结。 绎轩不惜忍着肺腑伤痛,日夜咳血。 他知道。 即便寻风再固执,若见着自己快要死了,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错了……”只见扉颜眼眶中的热泪,一脸悔恨而自责的表情,嗓子里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哪里还有往日英姿飒爽的上神姿态。 清扬回过头来,望着他这番举动,不由得怔在当场。 扉颜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弯腰坐在床沿将他一把抱起身,情绪激动的像害怕失去心爱之人,捧着他消瘦灰白的面庞,将自己略微颤抖和冰凉的唇印上他的额前,继而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他不是不知道。 第980章 后院起火 清扬已先一步站起身,伸手将筠竹胳膊拽着往面前扯了把,望向寒云轻声道了句:“此病来的蹊跷,且至少三月之久。 即便先前已有肺腑之伤在身,却有我青丘所赠良药,虽不能与常人一般,至少也当起居无忧,且我观他五脏俱裂,多乃频繁剧咳,引得旧伤再次震裂开来。 再者,若是因病牵出旧疾,以魔医的医术而论,定能及时对症下药。 然而……方才我观他这肺腑所伤,未见着有半点愈合的迹象,足见他病中未曾受过诊治,震裂开的肺腑造成淤血,因而才会日日咳血不止。” 寻风与孤白追进洞口,恰好一字不落的将这番话听了个全须全尾,当即扭过脸朝寒云怒目而视,厉声喝道:“说话,哑巴了?!” 寒云一脸隐忍,而欲言又止的模样,一览无余的落在众人眼中。 突然,扉颜“噗通”一声单膝跪在床前,颤着手探向绎轩的脸颊,见着他原本丰神俊朗的面庞,竟已消瘦的露出了颧骨来。 突然间,他全明白了。 为了将寻风领来青丘,为了自己一番期望,更是为了将过去的恩怨了结。 绎轩不惜忍着肺腑伤痛,日夜咳血。 他知道。 即便寻风再固执,若见着自己快要死了,也绝不会坐视不管。 “错了……”只见扉颜眼眶中的热泪,一脸悔恨而自责的表情,嗓子里带着哭腔喃喃自语,哪里还有往日英姿飒爽的上神姿态。 清扬回过头来,望着他这番举动,不由得怔在当场。 扉颜缓缓自地上爬了起来,弯腰坐在床沿将他一把抱起身,情绪激动的像害怕失去心爱之人,捧着他消瘦灰白的面庞,将自己略微颤抖和冰凉的唇印上他的额前,继而将他紧紧拥入了怀中。 “是我错了,我不该不给你解释的机会,不该将你一个人留在那里……” 他不是不知道。 这三个月来,当到了十五的这天,绎轩就学着他那日,在早先约定好的客栈,依旧是那靠窗的老位置,三盘小菜一壶热酒,从清晨等到月上西斜。 扉颜记得。 绎轩曾说过,魔宫里很冷。 比从前,两人坐雪地里一聊便是半日时,还要冷。 扉颜自然不信,他那时打趣着问了句道:“莫非魔宫日子清贫,连个取暖的炭盆都置不起?”说完,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闻言,绎轩望着他笑得一脸开怀,眸中带着温柔亮了一亮,微微摇了摇头应声道:“并非是身上冷。”说着便伸手指了指心口处,再道了一句:“最近我时常觉着,自己仿佛困在笼中。” 扉颜面上的笑意忽然一顿,伸手抓过执壶道了句:“嗨……你怕是过去自由惯了,此番突然困在其中不得而出,觉着自己失了自由,大不了我们说定个日子,凭你如何的繁忙都丢下手去,出来散散心放松一日。” “我正有此意,且觉着今日便极好。” 扉颜倒酒的手微微一顿,沉吟着说了句:“今儿十五,恰逢一个月当中的这天,果然极好!”说完,不由得咧开嘴角笑赞道。 绎轩见他欣然,心中自是欢喜万分。 无人所知晓的是。 绎轩说的“冷”,实则是自己独身一人,在那座孤寂的魔宫里住着,没了日日得见的那张面孔,只得时时刻刻牵挂着,却又不能将他带进宫中来,难免会觉着冷清。 而他既许了诺,却负气食言。 丢下他一人空等,致使两人之间的误会难解。 如今,绎轩不惜以自己的性命做代价,只为不叫他这一番期望被辜负,由始至终他依旧是他,那个时时刻刻将扉颜放在心底最重要的位置,不肯稍稍遗忘的他。 扉颜面上落下一脸悔恨的眼泪,忍不住浑身发颤,两手搂着这略显单薄的身形,哭得像个孩子。 顷刻间,寻风双手倏地攥成了拳,迈开脚便准备冲上前去。 筠竹面上先是愕然而惊,很快眼中便闪着泪花,别开脸偷偷拭着眼角。 孤白见着这情形,整个人仿佛被石化了一般,还未等他回过味来,便察觉到面前寻风一身的戾气,当即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抱在怀中,拼死将他拦在了当场,冲清扬背影扯着嗓子了句:“说了这么多,到底有没有救?” 清扬转过头来,见着寻风那张比锅底强不了几分的脸,缓缓摇了摇头道出四个字来:“强弩之末。” 听到这里,扉颜直觉着心痛的恨不能当场死去。 筠竹两手抹去面上泪泽,抬起头朝清扬低声道了句:“那倒也未必……” “我知道天界种着一棵榕树,它的根可生生机,若是能取回一根来,绎轩便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这棵树被天族派重兵看守,旁人连走近尚且不能,如何取了根来,便是最大的问题。”筠竹不禁泛起了愁。 寻风听了这番话,渐渐由震怒中平息了下来。 扉颜将绎轩放回床上,起身收起一脸悲恸的神色,迈步朝洞外走去。 就在这时,喻龙身后领着支枝,迎面走进洞口。 支枝抬眼见着扉颜,便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快当场哭了出来,侧身扯了扯喻龙的衣袖,面上露出些许惧怕的神色,顺势朝他身后闪身躲了一躲。 至此,喻龙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只得面上赔着小心朝扉颜问了声道:“扉家舅舅,怎么才来便急着走,这是要去哪?” 扉颜将他望了一眼,适才转脸向支枝歉声道:“方才我本欲与支枝姑娘开了个玩笑,临走却忘了将她自定身术中放出来,还请见谅。” 支枝面上犹豫踌躇片刻,张了张口既没说原谅,亦没说不原谅,最后默然低下头顶,垂眸望着脚前的空地,没了下文。 于情于理,扉颜辈分略高。 若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自然不会乐得与一个小辈顽笑。 他素日里没个正经,常常以捉弄喻龙为乐,顺带着偶尔将支枝打趣一番。 喻龙虽不堪其扰,却始终好脾气的默默受着。 对此,支枝一度颇有微词。 直怪喻龙太过谦让,以至于令扉颜得寸进尺,连自己也捉弄了进去。 第981章 别处可得 清扬转过头来,见着寻风那张比锅底强不了几分的脸,缓缓摇了摇头道出四个字来:“强弩之末。” 听到这里,扉颜直觉着心痛的恨不能当场死去。 筠竹两手抹去面上泪泽,抬起头朝清扬低声道了句:“那倒也未必……” “我知道天界种着一棵榕树,它的根可生生机,若是能取回一根来,绎轩便能有活下去的可能,只是这棵树被天族派重兵看守,旁人连走近尚且不能,如何取了根来,便是最大的问题。”筠竹不禁泛起了愁。 寻风听了这番话,渐渐由震怒中平息了下来。 扉颜将绎轩放回床上,起身收起一脸悲恸的神色,迈步朝洞外走去。 就在这时,喻龙身后领着支枝,迎面走进洞口。 支枝抬眼见着扉颜,便瘪了瘪嘴一脸委屈的快当场哭了出来,侧身扯了扯喻龙的衣袖,面上露出些许惧怕的神色,顺势朝他身后闪身躲了一躲。 至此,喻龙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只得面上赔着小心朝扉颜问了声道:“扉家舅舅,怎么才来便急着走,这是要去哪?” 扉颜将他望了一眼,适才转脸向支枝歉声道:“方才我本欲与支枝姑娘开了个玩笑,临走却忘了将她自定身术中放出来,还请见谅。” 支枝面上犹豫踌躇片刻,张了张口既没说原谅,亦没说不原谅,最后默然低下头顶,垂眸望着脚前的空地,没了下文。 于情于理,扉颜辈分略高。 若是正儿八经的长辈,自然不会乐得与一个小辈顽笑。 他素日里没个正经,常常以捉弄喻龙为乐,顺带着偶尔将支枝打趣一番。 喻龙虽不堪其扰,却始终好脾气的默默受着。 对此,支枝一度颇有微词。 直怪喻龙太过谦让,以至于令扉颜得寸进尺,连自己也捉弄了进去。 “我打算去天庭一趟,此番去亦不知能不能回得来,家里便交代给你了,院中花草你记得勤浇水,日头毒的时候莫要忘了将那几盆常春藤挪到阴凉的树下。”扉颜见她如此,遂转过脸朝喻龙交代道。 喻龙听了这番话,不由得惊讶道:“去天庭?” 过去扉颜常常不在,他亦习惯了做着看家护院的事,此等微末小事便是他不特意叮嘱,自己也会去做。 若是为了去天庭,便刻意嘱咐一番。 难免不令他心中起疑。 筠竹适才快步迎上前去,张口惊呼道:“扉颜……莫非你打算将那棵榕树的根偷回来?” 闻声,扉颜侧身回望过去,面上一脸正色道:“此事与你们无关,即便将来天帝拿我是问,你们只当全然不知既可,所有的罪责我扉颜一人承担。” 清扬沉默片刻,脚下上前迈出两步,轻声道了句:“你主意已定?” “是!”扉颜面上带着毅然决然的神色,应声道。 若他侥幸偷得那榕树根,因此救回绎轩一命,便是要他将来自行上天庭请罪,也亦无不可。 倘若最终东窗事发,由天庭拿了他去,到时不论是天雷加身,亦或是上诛仙台。 总不能再牵连更多的人。 清扬知他心意,随即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好!你尽管放手去做,绎轩交给我便是。” “慢着!”喻龙面色忽然一沉,一双眼将他二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最后将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绎轩,随即明白了大半,突然问了句:“你们要的东西,我知道别处可得。” 话音刚落,众人皆惊。 支枝愣在原地一脸茫然,拽着他衣袖的手紧了紧,低声问了句:“什么东西?” 喻龙侧首朝支枝望了一眼,伸手将她拽着自己的手轻轻推了一把,随后迈步朝床前走去,停在床前静静望着绎轩幽幽说道:“当年我在魔宫禁地,曾见过那里保存着一只黑匣子,当中所装便是魔族被驱逐天庭时,偷偷带下来的榕树种子。” “此话当真?!”筠竹面上顿时大喜过望,脱口而出道。 他沉默着侧过身来,将扉颜深深望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支枝面上,出声道:“只是若想走入那禁地,还需一个人带路……” 支枝见他突然望向自己,愣了一愣便忆起。 当年自己身处魔宫时,曾阴差阳错的走入了禁地,甚至伸手摸过那只黑匣子,当即惊呼一声的:“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只盒子!” 听到此处,扉颜拧了拧眉疑惑道:“魔宫?” 至此,寻风忍不住出言催促道:“眼下救人要紧,我这便带着人回魔宫,咱们路上边走边说。”说完,便率先朝洞外走去。 见状,喻龙一脸神色复杂的走到了支枝面前,犹豫着问了句:“你怕么?” 支枝一脸不解的愕然道:“怕什么?” 闻言,他只觉着心口某处仿佛压了块大石头,揣着沉重而不安的心绪伸出手,将她的手牢牢牵在自己掌中,故作轻松的道了句:“我怕你会再次迷路。” 支枝顿时怔在原地,见着他面上强颜欢笑的模样,哑口无言。 “走罢。”喻龙道。 说着,便转身拉着她朝洞口走去。 “喻龙,你同清扬与筠竹留下,我带着支枝去既可,你身上的伤要紧。”突然,扉颜出声拦道。 喻龙脚下顿了一顿,那攥着支枝手的大拇指,似是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沉声道了句:“不必了,还是我陪着她更妥当。” 扉颜见着他背影消失在眼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由寒云领路。 一行五人,畅通无阻的进入魔宫。 当支枝再次来到那禁地面前,见着一道黑红色的结界阵法挡在眼前,好奇的问了句:“咦?上次我来的时候,却没见着此处有结界。” 喻龙暗自点了点头,应声道:“这是自然。” 整座魔宫,能踏入这禁地的,除了从前的老魔王,便只有支枝一人,那时梼杌尚且不知,还有人能走得进这里,哪里会想起设一道阵法来? 废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这道结界恍若自阳光下戳破的泡泡,只听清脆“啪”的一声,便被四人强行破除。 第982章 那另一半 支枝见他突然望向自己,愣了一愣便忆起。 当年自己身处魔宫时,曾阴差阳错的走入了禁地,甚至伸手摸过那只黑匣子,当即惊呼一声的:“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那只盒子!” 听到此处,扉颜拧了拧眉疑惑道:“魔宫?” 至此,寻风忍不住出言催促道:“眼下救人要紧,我这便带着人回魔宫,咱们路上边走边说。”说完,便率先朝洞外走去。 见状,喻龙一脸神色复杂的走到了支枝面前,犹豫着问了句:“你怕么?” 支枝一脸不解的愕然道:“怕什么?” 闻言,他只觉着心口某处仿佛压了块大石头,揣着沉重而不安的心绪伸出手,将她的手牢牢牵在自己掌中,故作轻松的道了句:“我怕你会再次迷路。” 支枝顿时怔在原地,见着他面上强颜欢笑的模样,哑口无言。 “走罢。”喻龙道。 说着,便转身拉着她朝洞口走去。 “喻龙,你同清扬与筠竹留下,我带着支枝去既可,你身上的伤要紧。”突然,扉颜出声拦道。 喻龙脚下顿了一顿,那攥着支枝手的大拇指,似是有意无意的摩挲着她的手背,沉声道了句:“不必了,还是我陪着她更妥当。” 扉颜见着他背影消失在眼前,一脸的若有所思。 由寒云领路。 一行五人,畅通无阻的进入魔宫。 当支枝再次来到那禁地面前,见着一道黑红色的结界阵法挡在眼前,好奇的问了句:“咦?上次我来的时候,却没见着此处有结界。” 喻龙暗自点了点头,应声道:“这是自然。” 整座魔宫,能踏入这禁地的,除了从前的老魔王,便只有支枝一人,那时梼杌尚且不知,还有人能走得进这里,哪里会想起设一道阵法来? 废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这道结界恍若自阳光下戳破的泡泡,只听清脆“啪”的一声,便被四人强行破除了。 见着结界破了,支枝手中抱着一只布口袋,朝口中再丢进去一枚杏干,自一旁的空地上爬起身来,顺势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灰,忍不住叹了句:“这设结界的人,倘若见着你们四人破的如此辛苦,当十分深感荣幸才是。” 说完,她将那只口袋塞入了喻龙怀里,嬉笑着说了句:“先替我拿着,一会待我出来了再吃。” 喻龙低下头,顺势将那只口袋接过手中,再抬起眼时正好见着她伸手去推那禁地的大门,不由得心中一紧,扬声唤道:“支枝!” 支枝两手方才抚上这两扇门,忽而听见背后传来这如此紧张的一声呼唤,当即扭头应道:“啊?” “路上小心。”喻龙迟疑半晌,叮嘱道。 闻言,支枝嘴角逐渐扬起浅笑,继而转过脸将面前那双扇大门猛地推了一把,只见那扇黑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应声缓缓朝两边打开,紧接着一阵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待她径直走了进去,那扇门便又重新缓缓的合了起来。 寻风与孤白挑了处空地,面对面盘腿席地而坐,因破开结界所耗太多法力,两人皆看上去有些疲惫的模样。 支枝听见身后大门“咣当”一声合紧,于是抬眼朝四下望去,只见过去了几百年的光景,这里的一切皆与过去一般无二,便是连地面被砸出的坑洼之地,亦被填补的几乎看不出来。 禁地中,摆放着历代魔王的兵器。 自魔族藏身于地下。 无一日不是打算着,如何夺回天庭,这历代魔王的兵刃,便是代表着其主人的存在。 待魔族重夺天界之日,这些兵器便会代替他们的主人,被庄重的迎进九霄云殿。 经过了数万年, 只见那一斧两剑,曾沾染无尽鲜血的寒冰利刃,在厚积的浮灰下,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支枝目光稍稍停顿,随即转身朝着深处走去,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远远见着一株两指粗的枯死榕树,倒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块旁。 当日,因着她将手在此蹭破了皮。 那石块沾了血,便裂开一道缝长出这株小榕树来,奈何此处干旱且闷热的缘故,这株小树没几日的功夫,便迅速枯死了去。 再往前走,很快便来到那曾经被困的结界处。 五步之外,支枝抬眼望向前方一座长条案桌,此刻那桌上正静静躺着那只通身漆黑的匣子,仿佛在向她招着手,一遍一遍催促着自己走上前,将它打开来。 有了前车之鉴。 她不敢再贸然走上前去,而是双手捏诀唤出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来。 只见,两个支枝缓缓放下手来侧目互望,纷纷扬起嘴角俏皮一笑。 仿佛见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随后那分身走上前,带着谨慎和小心靠近那张长条案桌,直到停在那只黑匣子面前时,尚且犹豫着四下打量一眼,秉着呼吸伸出右手,微微颤着指尖探向那盒盖。 最后,在指尖触及盒面的那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那巴掌大的黑匣子扔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头顶上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顷刻间,从天而降出一支支玄铁箭,密密麻麻的冲立在长条案桌前的空地,连带着分身射了过去。 玄铁坚硬的箭头穿透她的身体,露出在身前。 她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整个人便瞬间化作腐朽,落地化成了一抔黄土。 只见,两个支枝缓缓放下手来侧目互望,纷纷扬起嘴角俏皮一笑。 仿佛见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随后那分身走上前,带着谨慎和小心靠近那张长条案桌,直到停在那只黑匣子面前时,尚且犹豫着四下打量一眼,秉着呼吸伸出右手,微微颤着指尖探向那盒盖。 最后,在指尖触及盒面的那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那巴掌大的黑匣子扔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头顶上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顷刻间,从天而降出一支支玄铁箭,密密麻麻的冲立在长条案桌前的空地,连带着分身射了过去。 玄铁坚硬的箭头穿透她的身体,露出在身前。 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整个人便瞬间化作腐朽,落地化成了一抔黄土。 第983章 不速之客 禁地中,摆放着历代魔王的兵器。 自魔族藏身于地下。 无一日不是打算着,如何夺回天庭,这历代魔王的兵刃,便是代表着其主人的存在。 待魔族重夺天界之日,这些兵器便会代替他们的主人,被庄重的迎进九霄云殿。 经过了数万年, 只见那一斧两剑,曾沾染无尽鲜血的寒冰利刃,在厚积的浮灰下,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支枝目光稍稍停顿,随即转身朝着深处走去,走了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远远见着一株两指粗的枯死榕树,倒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块旁。 当日,因着她将手在此蹭破了皮。 那石块沾了血,便裂开一道缝长出这株小榕树来,奈何此处干旱且闷热的缘故,这株小树没几日的功夫,便迅速枯死了去。 再往前走,很快便来到那曾经被困的结界处。 五步之外,支枝抬眼望向前方一座长条案桌,此刻那桌上正静静躺着那只通身漆黑的匣子,仿佛在向她招着手,一遍一遍催促着自己走上前,将它打开来。 有了前车之鉴。 她不敢再贸然走上前去,而是双手捏诀唤出另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分身来。 只见,两个支枝缓缓放下手来侧目互望,纷纷扬起嘴角俏皮一笑。 仿佛见着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 随后那分身走上前,带着谨慎和小心靠近那张长条案桌,直到停在那只黑匣子面前时,尚且犹豫着四下打量一眼,秉着呼吸伸出右手,微微颤着指尖探向那盒盖。 最后,在指尖触及盒面的那一刻,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将那巴掌大的黑匣子扔了出去。 几乎在同时,头顶上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 顷刻间,从天而降出一支支玄铁箭,密密麻麻的冲立在长条案桌前的空地,连带着分身射了过去。 玄铁坚硬的箭头穿透她的身体,露出在身前。 她尚未来得及说一个字,整个人便瞬间化作腐朽,落地化成了一抔黄土。 支枝方才接过对面抛来的黑匣子,接着便见着另一个自己,被漫天射下的玄铁箭扎成了一只刺猬,那方才接入怀中的黑匣子“啪嗒”一声自她手中跌落。 接着她浑身猛地一震,衣裳下渐渐沁出乳白色的树浆。 下一刻,支枝轰然倒地。 她全身蜷缩成团,并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面上带着细细一层冷汗,望着不远处那只黑匣子。 禁地外。 四人歇息了半晌,面上的疲惫渐渐散去。 突然,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面前。 寻风下意识抬起眼,将那人脸上望了一眼,面色顿时一沉,压着嗓子里的声音,咬牙切齿道:“七刹?想不到,你竟还敢出现!” 喻龙见着那人,顿时“腾”的自地上站起身,挡在两人之间,冲来人低声催促道:“你不该回来,快走!” 谁知,七刹抬手自他肩头轻轻拍了一拍,随即侧身绕过出声道:“我知道你们要的是什么,只可惜这里面的东西,你们谁都带不走。” 寻风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暗自招出那条紫黑色的长鞭,一脸冷意道:“就凭你?” “我无意与你们为敌!妖王不妨好好想想,这两千多年来,倘若梼杌当真想要你们兄弟二人的性命,又何至于等到今日?”七刹面不改色,一脸诚然道。 紧接着,孤白与寒云自寻风身旁左右而立。 寻风微微眯了眯眼,将他面上神色打量了一番,忽然冷不丁问了一句道:“你受了重伤。” 七刹面上微微一顿,暗暗点了点头应道:“不错。” 那日他尾随栾城,一路跟着他寻到了女娲宫的所在,后来因没有见着女娲后人,便隐身藏在那山谷之中,怎料那女娲后人方才一脚踏入谷中,便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随后,七刹拖着重伤的身子,去找九宫复命。 虽为抓到人,但因得知了女娲宫的下落,九宫并没有责怪他办事不利,反而替他疗伤。 并告诉他另一个秘密。 那藏在魔族禁地的黑匣子里,的确为天庭榕树的一枚种子。 然而却只有一半。 当年魔族被仙族驱逐。 魔人无处藏身,终日东躲西藏,为了逃避天界的追杀,魔王将自己全身修为封印,变作一个三四岁孩童的模样,逃亡至今日的妖族后山。 那时,妖族上下人心惶惶。 他们害怕天族铲除魔族时,顺带着将自己一并除,导致原本常年混迹在凡界的妖精,纷纷逃回了族中。 一时间。 妖族人满为患。 就连那时的妖王都未能想到,那些早年离开族中去往凡界的族人,很快繁衍生息剩下了半人半妖的后代。 很快,族中开始内讧。 族中原妖人滋事发难,动辄欺凌半人半妖之人。 族中上下,鸡飞狗跳。 妖王为此头疼不已,后来不知是哪个提议,说那后山常年空着,不如将这些半人半妖撵去那里。 数百名半妖来至后山,却被躲在那里的孩子吓了一跳。 凭谁能想到,那三四岁孩子模样的人,实则是昔日为仙族分庭抗争的魔王。 许是半妖自回到族中,被妖人欺负的太狠。 冷不丁见着一个孩子躲在此处,一个个皆生出怜悯之心,大伙纷纷轮流照看着这个孩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 谁知某一天,妖王突然忆起后山住着的半妖,遂派人去后山一探究竟。 故此,那孩子便被带回了妖王面前。 自妖王见着那孩子第一眼,便觉着事出蹊跷。 且不说,这妖族是何等地界,凭一般凡人根本不可能寻来此处,更何况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他不禁惶恐,生怕这孩子是个祸端,于是派人将其撵走。 故此,在魔王走投无路之下。 他不得不请求妖王退散旁人,恳求他暂且收容自己,哪怕只是藏身在后山的一个角落,也自当感激涕零。 妖王不肯。 魔王无奈之下,只得以那枚自天界带下的榕树种子为利,达成了所愿。 后来,这颗种子一分为二。 一半种在了妖族后山。 另一半便被魔王带在身上,后来建立了魔宫,便将这半颗种子放在那黑匣子中,存在这禁地之中。 第984章 身世之谜 当年魔族被仙族驱逐。 魔人无处藏身,终日东躲西藏,为了逃避天界的追杀,魔王将自己全身修为封印,变作一个三四岁孩童的模样,逃亡至今日的妖族后山。 那时,妖族上下人心惶惶。 他们害怕天族铲除魔族时,顺带着将自己一并除,导致原本常年混迹在凡界的妖精,纷纷逃回了族中。 一时间。 妖族人满为患。 就连那时的妖王都未能想到,那些早年离开族中去往凡界的族人,很快繁衍生息剩下了半人半妖的后代。 很快,族中开始内讧。 族中原妖人滋事发难,动辄欺凌半人半妖之人。 族中上下,鸡飞狗跳。 妖王为此头疼不已,后来不知是哪个提议,说那后山常年空着,不如将这些半人半妖撵去那里。 数百名半妖来至后山,却被躲在那里的孩子吓了一跳。 凭谁能想到,那三四岁孩子模样的人,实则是昔日为仙族分庭抗争的魔王。 许是半妖自回到族中,被妖人欺负的太狠。 冷不丁见着一个孩子躲在此处,一个个皆生出怜悯之心,大伙纷纷轮流照看着这个孩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 谁知某一天,妖王突然忆起后山住着的半妖,遂派人去后山一探究竟。 故此,那孩子便被带回了妖王面前。 自妖王见着那孩子第一眼,便觉着事出蹊跷。 且不说,这妖族是何等地界,凭一般凡人根本不可能寻来此处,更何况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他不禁惶恐,生怕这孩子是个祸端,于是派人将其撵走。 故此,在魔王走投无路之下。 他不得不请求妖王退散旁人,恳求他暂且收容自己,哪怕只是藏身在后山的一个角落,也自当感激涕零。 妖王不肯。 魔王无奈之下,只得以那枚自天界带下的榕树种子为利,达成了所愿。 后来,这颗种子一分为二。 一半种在了妖族后山。 另一半便被魔王带在身上,后来建立了魔宫,便将这半颗种子放在那黑匣子中,存在这禁地之中。 却没有人知道。 仅有半颗种子的榕树,并非其完全的形态。 幻化成人形的支枝,不但修为和心智平平无奇,甚至看上去,与一般的榕树精没有什么分别。 然而,当分作两半的种子合二为一。 她便会长成天界那株榕树。 话说到此,七刹忽然转头望向身后,看着一脸神色复杂的喻龙,出声问道:“倘若要救回绎轩,需要用她的命来换,你可愿意?” “不……”喻龙面上神色有些痛苦,更有几分为难。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却独独没想到。 会是这种结果。 他记得,七刹曾经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支枝迷路的如此厉害,竟能自行走到禁地之中。 如今看来。 兴许是那被分作两半的种子,总是在冥冥之中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 当日,支枝自青丘险些化作原形。 喻龙便察觉出些许蹊跷。 七刹说过。 魔族退离天界时,带走了一样东西。 而支枝后来告诉过自己,禁地中那盒子对她很特别,至于为什么,却说不出半个理由来,最后只得无奈的叹了一句:不过全是直觉罢了。 他不禁有些后悔,转脸望向那禁地大门,内心备受煎熬。 七刹见着他有此神色,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继而回过头对寻风道了句:“魔族做事,向来全凭喜恶。 那支枝既然独生而长,此番又化作了人形,便再也不是半颗榕树种子那么简单,你们想要救那个人,也总得问过她自己意愿。”他相信,凭着支枝怕死的本性,定是百般不愿。 寒云听到此处,心底某处像是感同身受似的,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那原本戒备的神态,随之缓缓放松了下来。 于他个人而言,无论需要付出何等代价。 自己都会舍命去救绎轩。 可若是让这个代价换做了别人,他的确做不到无视他人生死,因着自己曾有过最重要的人,有了那份难得可贵,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的感情。 寒云明白,那份感情有多重要。 他不禁扪心自问:倘若换做自己,如果老黑还在,他是否愿意舍了老黑的性命,去救绎轩? 然而…… 此问无解。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面上带着些许不屑的神色,沉声道:“本王倒是觉着,你所言多为虚妄。 即便扉颜去天界取回那榕树的根,也未见得那棵树便枯败致死,此番却讲支枝姑娘要因此丧命,足见你意图实在不轨,实则该杀!” 话音刚落,孤白便会意跳了出去。 七刹早有准备,见着他迎面扑了过来,当即自双手招出那两柄剑,与直冲自己面门劈来的双画戟,斗在了一处。 见此,寻风转头朝身侧的寒云望去一眼,见着他双眼盯着前方,手中牢牢攥着立在身旁的长枪,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心里顿时一沉,满面质疑的问了句:“怎么,你觉着他说的有理?” 寒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一脸惶恐的抱拳应声道:“属下不敢。” 寻风抬眼朝前方望去,见着喻龙时而懊恼时而后悔,遂压低嗓音低声道:“罢了,那七刹就交给孤白既可,一会待支枝姑娘出来了,咱们动手抢人便是。” “抢?”寒云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望着寻风怔在原地。 且不说,绎轩人尚在青丘。 便是将支枝抢了过来,还得将人送去青丘才可,即便他们几个拿下了人,却不知该如何救啊! 寻风两眼紧盯着喻龙的一举一动,分毫没顾得上去看寒云,听见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的口气,随即说道:“凡界有句俗话,叫做生米煮成熟饭。” 待那支枝变作了榕树,他也只是取其一截气根而已,既不会伤了她的性命,亦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到那时,木已成舟。 谁能奈他何? 即便他自知此法有所理亏,奈何这是救绎轩的惟一法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绎轩死。 即便将来要面对所有人讨伐。 那又何妨!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缓缓的自里面打开来。 支枝双手抱着那只巴掌大的黑匣子,一身衣裳带着乳白色略微有些干涸的湿痕,面上无悲无喜一脸平静的模样,出现在那双扇打开的大门后。 第985章 她的选择 寻风不禁冷哼一声,面上带着些许不屑的神色,沉声道:“本王倒是觉着,你所言多为虚妄。 即便扉颜去天界取回那榕树的根,也未见得那棵树便枯败致死,此番却讲支枝姑娘要因此丧命,足见你意图实在不轨,实则该杀!” 话音刚落,孤白便会意跳了出去。 七刹早有准备,见着他迎面扑了过来,当即自双手招出那两柄剑,与直冲自己面门劈来的双画戟,斗在了一处。 见此,寻风转头朝身侧的寒云望去一眼,见着他双眼盯着前方,手中牢牢攥着立在身旁的长枪,并没有出手的打算,心里顿时一沉,满面质疑的问了句:“怎么,你觉着他说的有理?” 寒云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一脸惶恐的抱拳应声道:“属下不敢。” 寻风抬眼朝前方望去,见着喻龙时而懊恼时而后悔,遂压低嗓音低声道:“罢了,那七刹就交给孤白既可,一会待支枝姑娘出来了,咱们动手抢人便是。” “抢?”寒云一脸愕然的抬起头,望着寻风怔在原地。 且不说,绎轩人尚在青丘。 便是将支枝抢了过来,还得将人送去青丘才可,即便他们几个拿下了人,却不知该如何救啊! 寻风两眼紧盯着喻龙的一举一动,分毫没顾得上去看寒云,听见他声音中带着几分震惊的口气,随即说道:“凡界有句俗话,叫做生米煮成熟饭。” 待那支枝变作了榕树,他也只是取其一截气根而已,既不会伤了她的性命,亦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到那时,木已成舟。 谁能奈他何? 即便他自知此法有所理亏,奈何这是救绎轩的惟一法子,他不能眼睁睁看着绎轩死。 即便将来要面对所有人讨伐。 那又何妨! 就在这时,那扇紧闭许久的大门,终于缓缓的自里面打开来。 支枝双手抱着那只巴掌大的黑匣子,一身衣裳带着乳白色略微有些干涸的湿痕,面上无悲无喜一脸平静的模样,出现在那双扇打开的大门后。 “支枝!!!”喻龙见着门后出现的那个身影,心中顿时涌起错综复杂的情绪,快步冲上前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见着她衣裳的湿痕,一脸担忧道:“受伤了么?” 支枝默然不语,翻着眼皮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喻龙,手中暗暗紧了紧那只黑匣子。 至此,喻龙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不住的歉声道:“是我不好,不该领着你来这里,我这便带你回扉宅……” 下一刻,支枝突然双手猛的朝身前推去。 喻龙不妨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整个人身子晃了两晃,脚下“蹬蹬蹬”退了数步,好容易站稳脚跟,正欲抬腿向前迈出一步,口中唤道:“支枝,你这是……” “别过来。”支枝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那最熟悉却又最陌生的人。 枉她还天真的以为。 只是因为自己来过此处,又能轻而易举的拿到这只匣子,所以才会被他带来。 却没想到。 她从不知,原来被自己最爱的人算计,心中会痛的恨不能当场死去。 支枝眼中渐渐湿润,看不清那张面孔。 她心中悲愤,似有些许不甘和难以置信,一度哽咽着出声问道:“你早先便知,这禁地里有什么,也明白我真实的身份,是么?” “不、不是这样。”喻龙一脸痛苦的神色,伸手便欲要去拽她。 “你别过来!!!”支枝猛地闭上双眼,脚下再次退了一步,自嗓中凄厉的尖叫着喊道,两行滚滚热泪自眼睑重重垂落,打湿了面前。 喻龙担心刺激到她,只得倒退着走了两步,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劝道:“好……我不过去。 先前我只是猜测,这禁地里或许有同你有关的东西,却不知那东西对你意味着什么,我也是方才知晓,你与那盒子中的榕树种子原是一颗。” “你还在骗我?”支枝伤心欲绝,一脸失望的喃喃道。 就在这时,七刹挥剑甩出一道凌厉的剑气,被孤白自半空中翻身跳开,完美的躲过了这一击。 他这一招原便是幌子。 下一刻,七刹飞身朝禁地冲了过去,不由分说拽起支枝的胳膊,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见状,寻风当即喝道:“给本王追!” 喻龙见着他们动身,当即重整心绪率先拦阻在三人面前,挥手自身前空地招出一条半人多高的“琉璃青焰”。 只见那青色的火焰形同火龙,将面前的去路堵得密不透风,火焰上方的热气冉冉,将他们三人的身影扭曲着晃动,连带着那一张张面孔,看上去也有些狰狞的模样。 “事关绎轩和扉颜,喻龙必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还请你们留在此地等候,我去去便来。”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原地。 孤白顿时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扯着嗓子喊道:“这话说的谁信啊?” 寒云当即喝道:“闭嘴,少说两句!”说完,他侧目朝寻风望了一眼,见着他面色黑得仿佛一只锅底。 支枝被拖着,一路畅通无阻的逃出了魔宫。 两人方才踏出魔族的地界,两人出现在凡界的街道,头顶上晒着烈日,置身于一片晃眼的白日下。 支枝神情有些恍惚,因着被强光晃了眼,遂抬手掩着眼前挡了一挡,一脸的黯然神伤道:“你来做什么……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还是快走吧。” “走?往哪走。”七刹回过神来,不解道。 支枝看上去十分颓然,缓步挪到街边的一处屋檐下,顺势弯腰坐了下去,有气无力道:“去哪都好,总比跟着我要强。” 她心中十分了然,自己带走了这另外半颗种子。 便会被他们追到天涯海角。 支枝仰头望着上方,见着那湛蓝的天空和漂浮不定的流云,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复吐了出来。 过去她从未觉着,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仔细想想,即便是长在妖族后山上,她日日迎风而长淋雨日晒,见过一次又一次的太阳东升西落。 可活着对她而言。 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第986章 一种成全 下一刻,七刹飞身朝禁地冲了过去,不由分说拽起支枝的胳膊,便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见状,寻风当即喝道:“给本王追!” 喻龙见着他们动身,当即重整心绪率先拦阻在三人面前,挥手自身前空地招出一条半人多高的“琉璃青焰”。 只见那青色的火焰形同火龙,将面前的去路堵得密不透风,火焰上方的热气冉冉,将他们三人的身影扭曲着晃动,连带着那一张张面孔,看上去也有些狰狞的模样。 “事关绎轩和扉颜,喻龙必定会给诸位一个说法,还请你们留在此地等候,我去去便来。”说完,他转身消失在原地。 孤白顿时气急败坏,暴跳如雷的扯着嗓子喊道:“这话说的谁信啊?” 寒云当即喝道:“闭嘴,少说两句!”说完,他侧目朝寻风望了一眼,见着他面色黑得仿佛一只锅底。 支枝被拖着,一路畅通无阻的逃出了魔宫。 两人方才踏出魔族的地界,两人出现在凡界的街道,头顶上晒着烈日,置身于一片晃眼的白日下。 支枝神情有些恍惚,因着被强光晃了眼,遂抬手掩着眼前挡了一挡,一脸的黯然神伤道:“你来做什么……他们不会放过我的,你还是快走吧。” “走?往哪走。”七刹回过神来,不解道。 支枝看上去十分颓然,缓步挪到街边的一处屋檐下,顺势弯腰坐了下去,有气无力道:“去哪都好,总比跟着我要强。” 她心中十分了然,自己带走了这另外半颗种子。 必然会被他们追到天涯海角。 支枝仰头望着上方,见着那湛蓝的天空和漂浮不定的流云,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复吐了出来。 过去她从未觉着,活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仔细想想,即便是长在妖族后山上,她日日迎风而长淋雨日晒,见过一次又一次的太阳东升西落。 可活着对她而言。 不过是日复一日的重复。 想到此,她忽然又站起身来,一脸茫然的朝四下望去,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七刹见她如此,不禁出声问道:“你还在等他?” 支枝面上恍然一顿,侧目望向七刹反问道:“等谁?”话才出口,她便忽然反应了过来,怅然说道:“与他无关……我只是寻不着去妖族的路了。” “你要回妖族?” 七刹大感意外。 他之所以领着支枝来到凡界,不正是因着凡界情形复杂,最是躲避藏身的好去处。 谁料,她竟打算回妖族。 七刹微微迟疑片刻,不由得又想到,正所谓:灯下黑。 怕是连寻风自己都想不到,他要找的人会回到妖族,如此倒也能出其不意。 想到此处,他暗暗点了点头,道了句:“跟我走。” 待喻龙追到此地,见着面前人头攒动的街道,一眼望不见头,忽然忆起今天是凡界寒食节。 这一天的凡人。 是以日初为节时,禁烟火,只吃冷食,还要悼念先人,祭扫踏青。 在这情形下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所幸,于人群中想要找到支枝很难,但若追着七刹的气息一路寻过去,便容易的多。 喻龙手中捏诀,缓缓闭上眼帘。 施法以自身三里之内为界,循着气息朝着一个方向追寻,待他追到了极限后睁开了眼睛,不禁愕然叹道:“这个方向……” 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七刹便带着支枝,落在了妖族的地界,站在妖族两侧的悬崖,望着那妖族惟一的入口,谁都没有言语。 支枝忽然想起,自己离开此处时,仿佛是很久远的从前。 可时过境迁,再重新站到这里,她竟没有半点情绪,既无悲喜亦无所想。 两人施了隐身,绕道来至妖族的后山。 尽管这山已经大变了模样,她还是很快走到一处乱石堆面前,垂眸望着那些大小不一的乱石,幽幽说了句:“若当年我未能化形,继续永远长在此处,也好过今日这般。” 七刹抬眼四处望去,见着此处地势较为平坦,却寸草不生贫瘠的厉害,忽而耳边再听到她那番言语,不由得愣了一愣回过头来,脱口而出道:“此言差矣!你既为半颗树种,能化形已实属不易,明明白白的活着,总胜过稀里糊涂的过完此生。” 闻言,支枝不禁惨然一笑,自嘲般的叹了句:“的确活得明白,至少在最后这段时日里,看了个清楚。” 七刹知她意有所指,方才准备劝解两句,却见她迈步走进了乱石堆之中,嘴边的话一转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支枝默不作声,脚下小心谨慎的踩着乱石走了进去,自己原先长的位置被一块南瓜大的石块所占,于是她弯腰打算将那块石头抱起,谁知直起腰两次却见那石头分毫不动。 至此,她只得蹲下身来,两手撑直了胳膊将那石头往一旁挪去。 七刹忙走上前,伸出手道:“我来帮你。” “不必……”支枝自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仍旧铆足了劲去推。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见那石块晃了两下后,自地面猛地翻了个个,朝着一旁换了个底朝天。 看模样。 那石头应当在此有很多年头了,之前挨着地面的那小半截露出红白相间的纹理,而那之前暴露在外的大半截,却早已被风化的几乎看不出红色。 紧接着,支枝两脚踩在那石头原先的位置。 仿佛自己还是一棵树的姿态,笔直的站在那处浅坑中,两眼冲四下里目光所能及之处望去,仔细在脑中寻找着与过去重叠的记忆。 有相似之处,亦有早已变得认不出的。 她不由得自心底暗叹:过去自己尚未察觉,距今已过去了几百年的岁月,这里的变化险些都快认不出来。 七刹见着她如此,心中猛的一沉,脱口而出道:“支枝?” 就在这时,追寻而来的喻龙从天而降,出现在两人面前。 七刹见他追来,不由得紧张的问了句:“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喻龙神色痛苦的缓缓摇了摇头,冲支枝颤声唤道:“支枝,倘若你怨我恨我,此后不愿再见着我,或是想继续留在妖族,皆可依你所愿。” 第987章 何去何从 闻言,支枝不禁惨然一笑,自嘲般的叹了句:“的确活得明白,至少在最后这段时日里,看了个清楚。” 七刹知她意有所指,方才准备劝解两句,却见她迈步走进了乱石堆之中,嘴边的话一转急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支枝默不作声,脚下小心谨慎的踩着乱石走了进去,自己原先长的位置被一块南瓜大的石块所占,于是她弯腰打算将那块石头抱起,谁知直起腰两次却见那石头分毫不动。 至此,她只得蹲下身来,两手撑直了胳膊将那石头往一旁挪去。 七刹忙走上前,伸出手道:“我来帮你。” “不必……”支枝自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仍旧铆足了劲去推。 功夫不负有心人。 只见那石块晃了两下后,自地面猛地翻了个个,朝着一旁换了个底朝天。 看模样。 那石头应当在此有很多年头了,之前挨着地面的那小半截露出红白相间的纹理,而那之前暴露在外的大半截,却早已被风化的几乎看不出红色。 紧接着,支枝两脚踩在那石头原先的位置。 仿佛自己还是一棵树的姿态,笔直的站在那处浅坑中,两眼冲四下里目光所能及之处望去,仔细在脑中寻找着与过去重叠的记忆。 有相似之处,亦有早已变得认不出的。 她不由得自心底暗叹:过去自己尚未察觉,距今已过去了几百年的岁月,这里的变化险些都快认不出来。 七刹见着她如此,心中猛的一沉,脱口而出道:“支枝?” 就在这时,追寻而来的喻龙从天而降,出现在两人面前。 七刹见他追来,不由得紧张的问了句:“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放她一条生路?” 喻龙神色痛苦的缓缓摇了摇头,冲支枝颤声唤道:“支枝,倘若你怨我恨我,此后不愿再见着我,或是想继续留在妖族,皆可依你所愿。” 话说到此处,他言语间多是哀求之意,朝一脸神伤的支枝殷切的期盼着。 “我所愿……”支枝面上已是欲哭无泪,心却疼的滴血。 她所愿,不过只是像从前一般。 忽然之间,七刹见着支枝面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态来,不禁扬声喝了一句:“跟我走。”说着,他上前一步伸出手去。 “当年是我强留你在魔宫,此事既因我而起,便是要我与所有人为敌亦无不可。今后我若活着一日,必定保你一日无虞。” 支枝望着那只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掌,不由得迟疑起来。 不可否认,七刹对她说的这番话足够诱惑。 她不想死。 亦不愿与那半颗种子合为一体,自此后重新化作一棵榕树,不能哭笑不能走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留在一处地方。 陪着这沧海桑田。 看着日出月落,看着浮云如流水,看着一只鸟落在自己的头顶,再看着一只兔子跑过自己的脚边。 所有的万物,都会有生老病死的一天。 而她,却只能终年屹立于一处,等待着有人或者动物自身旁经过,或是见证着花开花落,月的阴晴圆缺。 那千万年的孤寂。 无人能懂。 支枝只觉着,耳边仿佛传来一遍遍的低声耳语,不断的催促着自己伸出手,只要将手放在他的掌心,便能逃脱出这该死的宿命。 于是乎,她缓缓抬起了手,向那掌心探去。 见状,喻龙心中猛地一紧,脱口而出疾呼一声道:“支枝……” 正是这声呼唤。 支枝探出的手,在距离那只手掌不足两寸的距离外停了下来,她眼中带着浓浓的忧伤,望向一脸神色紧张且焦灼不安的喻龙,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 就在这时,自半空落下三个人影。 正是寻风、孤白和寒云。 只见寻风冷眼望向喻龙背影,沉声问道:“果然不出所料!此番你试图劝解是假,欲助她逃离是真。 本王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若不能将她带回青丘,你扉家舅舅少不得要上天界,去盗取那天族的榕树根,谁死谁活,皆在你一念之间。” 闻声,喻龙僵着背影缓缓转过脸来,面上一片冷若寒霜,眼眶微微泛着红,眼中带着恨意。 下一刻,七刹伸出的手掌忽然招出双剑,以自身挡在支枝面前,刻意沉声对她压低嗓音道:“这里留给我们,你快趁乱逃走,走的越远越好,待我们脱身之后,自会去寻你。” 喻龙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一一望过那咄咄相逼的三人面上,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愤恨之意,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想不到……竟是连“琉璃青焰”都困不住你们。” 他如何不知,寻风正是借着扉颜说事,非要逼自己做个绝断不可。 寻风不禁冷笑一声,反问了道:“本王若不来,又怎知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为了一个女人,置你扉家舅舅的安危于不顾。”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做了个手势。 寒云与孤白当即会意,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执双画戟,一左一右迎面扑了过去。 紧接着,寻风飞身逼至七刹面前,手中扬起那根黑鞭上带着紫色闪电的长鞭,一出手便毫无半分留情的意图,与那双剑斗在一处。 支枝见着远处,喻龙双手唤出一柄大刀,与那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很是吃力,她不禁心中担忧着急的紧,两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那里还顾忌得上看眼前的七刹。 不多时,她见着喻龙渐渐处于下风,手中挥刀的动作渐渐有些迟钝,一时躲闪不及,身上便被画戟划破了手臂。 几乎在同时,寒云长枪“噗嗤”一声,刺穿了他右肩肩头,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住手……住手!!!” 支枝绝望而凄厉的喊叫声,骤然响彻自幽幽山谷之间,余音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寻风的长鞭紧紧缠绕着七刹右手那柄较短的剑,甩手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只剑丢出去十数步外,只见那柄剑自半空中转了几圈,落下时入地刺进三分。 闻声,众人动作纷纷一顿,侧目望去。 支枝面上淌下两行热泪,一脸隐忍而不舍的模样,望着喻龙颤声说道:“我本是半颗榕树种,不该有长成化形之势,然上天怜我孤苦,有幸遇着了你。” 第988章 他的打算 下一刻,七刹伸出的手掌忽然招出双剑,以自身挡在支枝面前,刻意沉声对她压低嗓音道:“这里留给我们,你快趁乱逃走,走的越远越好,待我们脱身之后,自会去寻你。” 喻龙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一一望过那咄咄相逼的三人面上,心中渐渐生出一股愤恨之意,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想不到……竟是连“琉璃青焰”都困不住你们。” 他如何不知,寻风正是借着扉颜说事,非要逼自己做个绝断不可。 寻风不禁冷笑一声,反问了道:“本王若不来,又怎知你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竟为了一个女人,置你扉家舅舅的安危于不顾。” 话音刚落,他便抬手做了个手势。 寒云与孤白当即会意,一个手持长枪另一个手执双画戟,一左一右迎面扑了过去。 紧接着,寻风飞身逼至七刹面前,手中扬起那根黑鞭上带着紫色闪电的长鞭,一出手便毫无半分留情的意图,与那双剑斗在一处。 支枝见着远处,喻龙双手唤出一柄大刀,与那两人斗得难解难分很是吃力,她不禁心中担忧着急的紧,两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那里还顾忌得上看眼前的七刹。 不多时,她见着喻龙渐渐处于下风,手中挥刀的动作渐渐有些迟钝,一时躲闪不及,身上便被画戟划破了手臂。 几乎在同时,寒云长枪“噗嗤”一声,刺穿了他右肩肩头,红色的血液飞溅而出。 “住手……住手!!!” 支枝绝望而凄厉的喊叫声,骤然响彻自幽幽山谷之间,余音久久不散。 与此同时,寻风的长鞭紧紧缠绕着七刹右手那柄较短的剑,甩手便轻而易举的将那只剑丢出去十数步外,只见那柄剑自半空中转了几圈,落下时入地刺进三分。 闻声,众人动作纷纷一顿,侧目望去。 支枝面上淌下两行热泪,一脸隐忍而不舍的模样,望着喻龙颤声说道:“我本是半颗榕树种,不该有长成化形之势,然上天怜我孤苦,有幸遇着了你。 过去这数百年间,你待我的情最是深厚,如今既到了这一步,你要我如何看着你弃情义不顾?” 话音刚落,她便翻手唤出那只黑匣子。 “不……不要!”喻龙周身灵力大盛,将寒云和孤白当场弹飞了出去,转身拔腿朝支枝面前飞奔而去,伸手欲要夺那只匣子。 只见支枝手中灵力聚起,将那黑匣子顷刻间化作粉末,半颗榕树种子静静躺在她掌心之处,紧接着她左手覆上与右手掌心相合,一道墨绿光光自掌中愈来愈甚。 她腮边相继滚下两行热泪,缓缓闭上了眼帘。 顷刻之间,墨绿色的灵力自她掌中光芒愈来愈甚,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一层光圈的结界之中。 突然,支枝双脚离地。 待喻龙扑上来的那一刻,支枝整个人骤然消失,徒留一颗指甲盖大小的褐色种子悬在半空,周身散发着墨绿色的灵气,顿时脑中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似的,缠着伸出手将那颗种子接过掌心。 他明白。 支枝是恨自己的,然而更多的却是失望。 或许在过去的百年间,她只是一片高高长在枝头的树叶,历经骄阳烈日,受过雨打风吹,努力而拼命的让自己挂在枝头,然而不论她如何小心翼翼的活着。 总有那么一双手,去将她摘下。 然而令她所失望的,是这双断送她性命的手,却来自于自己最爱的人。 成全他,是她最后的归宿。 你予我一世深情,我还你一生眷恋。 此生此世,红尘皆为过往。 最终,寻风如愿以偿的带着那颗榕树种子,与寒云孤白二人返回了青丘。 紧接着,七刹独身黯然离去。 惟有喻龙跌坐在地,背靠着身后的乱石堆,双眼无神的静静望着远处。 他心口某处空落落的,仿佛缺失了很重要的东西,又仿佛那里从来都是空的,只是曾经填进了什么,此番再腾空之后,却令他迟迟难以承受这种结果。 耳旁,似乎还徘徊着支枝银铃般的笑声。 他失魂落魄的四下张望,欲要去寻那笑声的来处,却只听见谷中“呼呼”吹过一阵轻风。 是了,那个天真又时而有些犯傻的姑娘。 再也回不来了。 喻龙有些悔恨,倘若不是自己领着支枝前来,或者任由扉颜去了天界,兴许她还好端端的活着。 此番这种结局。 即便说是自己亲手要了她的命,也不为过。 他情不自禁的想,绎轩和扉颜的生死,与她有何相干? 若非因着自己,她又岂会如此失望和绝望。 另一边,待寻风榕树种子送至青丘。 筠竹即刻将种子,埋在青丘后山一处灵地之中,接着朝埋下种子的土坑里施法,以便助那颗种子迅速抽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嫩绿的茎叶破土而出。 紧接着,那棵榕树苗越长越高愈来愈粗壮,由豆芽粗细变作了手指,再由手指粗细长至手腕。 一个时辰后,筠竹挂着一脸薄汗抬起头来。 见着那参天的榕树竟有三丈高,横向而长的树冠茂密葱葱,自枝干垂下的褐色气根,像极了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再往下看,那粗壮的树干至少须得五六个人,张开手臂围成圈才能抱的下。 筠竹为此消耗大量灵力,脚下忽而一软侧身欲要倒地。 忽然,一袭长袍的寻风快步迎上前,伸手搂向她后腰处,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正巧将她一脸惊诧的神色尽收眼底。 筠竹下意识惊呼一声,转过脸见着那张脸,即刻站稳脚跟伸手推开他的怀抱,即刻退了两步欠了欠身,面上端着恭敬道:“多谢妖王。” “呵……”寻风不禁冷笑一声,暗暗叹出一口气来,脚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筠竹见那双脚朝自己逼近,随即再退了一步,垂着眼帘望着身前,不冷不热道:“筠竹不敢。” 寻风见她频频后退,胸口顿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随即伸手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迫使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嗓子里带着危险的声音道了句:“不错!几十年未见,你这规矩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第989章 冰释前嫌 另一边,待寻风榕树种子送至青丘。 筠竹即刻将种子,埋在青丘后山一处灵地之中,接着朝埋下种子的土坑里施法,以便助那颗种子迅速抽芽。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嫩绿的茎叶破土而出。 紧接着,那棵榕树苗越长越高愈来愈粗壮,由豆芽粗细变作了手指,再由手指粗细长至手腕。 一个时辰后,筠竹挂着一脸薄汗抬起头来。 见着那参天的榕树竟有三丈高,横向而长的树冠茂密葱葱,自枝干垂下的褐色气根,像极了一个披着长发的姑娘。 再往下看,那粗壮的树干至少须得五六个人,张开手臂围成圈才能抱的下。 筠竹为此消耗大量灵力,脚下忽而一软侧身欲要倒地。 忽然,一袭长袍的寻风快步迎上前,伸手搂向她后腰处,将她往自己怀中带了一把,正巧将她一脸惊诧的神色尽收眼底。 筠竹下意识惊呼一声,转过脸见着那张脸,即刻站稳脚跟伸手推开他的怀抱,即刻退了两步欠了欠身,面上端着恭敬道:“多谢妖王。” “呵……”寻风不禁冷笑一声,暗暗叹出一口气来,脚下上前一步沉声问道:“还在生我的气?” 筠竹见那双脚朝自己逼近,随即再退了一步,垂着眼帘望着身前,不冷不热道:“筠竹不敢。” 寻风见她频频后退,胸口顿时冒起一股无名之火,随即伸手一把拽着她的胳膊,迫使她抬起眼睛看着自己,嗓子里带着危险的声音道了句:“不错!几十年未见,你这规矩倒是比从前好了许多。” 闻言,筠竹奋力想要挣脱那只钳制自己的大掌,面上带着些许痛苦的神色,忍耐道:“得妖王过奖,筠竹实在不敢当,还请您放了我离去。” “往哪去?”寻风咄咄逼人道。 她手腕传来钻心的疼痛,面上早已拧做了一团,却还极力隐忍着痛,不甘示弱道:“妖王切莫忘了,那魔王的性命只争朝夕,最是耽搁不起。” 听到这番话,寻风面色忽而一沉,只得缓缓松开手来。 筠竹好容易的了自由,另一只手抚上被他掐着生疼的胳膊,面上一脸倔强的神色。 见此,寻风只得黑着一张脸,转身挥袖而去。 直到见着那背影走远。 筠竹适才幽幽叹出一口气,双手捏诀朝那棵树干中心缓缓注入一道灵力,只见那道深紫色的灵力没入树干,便传来一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一截大约五寸长短的嫩白根茎,“嗖”的一下自树干中飞了出来,刚刚好落入事先等待着的一只手心当中。 顷刻间,那棵参天榕树周身金光灵气骤然消失,并且迅速的衰老枯萎。 筠竹手中紧了紧那截榕树根,面上带着些许不忍的神色。 她身为“楹姝草”仙草,自知取走了这棵榕树的根茎,便等于要了这榕树的命。 之所以选择将其种在此处,便是指望靠着青丘这片福泽之地,为其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当真为了救一条命,便毁了这棵神树。 最后,这截树根被送至清扬手中。 他见着筠竹一脸疲惫的神色,当即嘱咐她回去歇着,接着便自顾自的忙碌了起来。 筠竹原打算回自己住处歇息,忽然忆起阿璃一人留在洞中。 于是她带着一身劳累,不惜绕道前往西面而去。 此时,阿璃百无聊赖的趴在床沿,不知是不是才喝过药的缘故,竟觉着隐隐有几分困意,上眼皮沉重着想要阖眼,只得不甘心的强打着精神,将那两张眼皮又撑开来。 筠竹方才踏进洞口,便见着她脑袋歪着头顶,向床外缓缓倒去。 于是她脚下三步并作两步,即刻走上前伸手接下阿璃的脑袋,正欲将她翻个身往床里面推一把。 忽然,阿璃半睡半醒的睁开了眼睛。 待她见着筠竹站在自己面前,所有的困意顿时不翼而飞,即刻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忧心忡忡问道:“你、你怎么来了……我听支枝说,妖魔两族的王来了青丘,又听闻那魔王性命垂危,说的可是绎轩?” 筠竹弯腰坐在床边,望着她忽然间有了精神,只得诚然的点了点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三分埋道了句:“是他不错。 此番,是由寻风亲自领着他来的,眼下他那边已有了解决的法子,我担心你一人留在洞里无趣的紧,方才抽身便急着来陪你,只是瞧着你这番模样,却还劳心费神的替别人担心,岂非是嫌累着我们还不够?” 听到此处,阿璃揉眼睛的动作忽而一僵,没想到自己出于关心问了两句,却遭她劈头盖脸的训,挨了好一通数落。 她不由得愣了愣,一脸愕然的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望去,见着她面色的确有几分不好看,只得勉强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筠竹见她如此,深知自己这是心里不舒坦,将怨气都撒在了阿璃身上,只得缓了缓口气故作轻松道:“过几日青丘设宴,若是你有什么想吃的,不妨先告诉我,一会我派人给你备着。”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一副索然毫无兴致的模样,轻声道:“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方才是我不好,见着你这般劳累自己的身子,这才忍不住怨了你两句,倘若你心里有气不妨发出来,也别委屈了自己。”筠竹歉声道。 阿璃神色淡然的瞥去一眼,见着她面上带着些许愧疚的模样,原本心里的不快便很快烟消云散,于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出声道:“我是没有什么委屈,只是瞧着你倒像是一肚子的委屈,偏偏无处去说。” 至此,筠竹面上表情忽然一顿,眉眼间渐渐浮上一抹忧愁,缓缓别过脸去幽幽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如阿璃这般不甚敏感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却还以为,自己将一切掩饰的极好,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下意识的,筠竹抬手抚上了面颊,暗暗思忖道:莫非自己这修行实在欠缺的紧,连瞒人的本事都做不到了? 的确。 此番寻风和绎轩来的突然。 是她所始料不及的。 第990章 愿结盟友 筠竹弯腰坐在床边,望着她忽然间有了精神,只得诚然的点了点头,无声的叹了口气,带着三分埋道了句:“是他不错。 此番,是由寻风亲自领着他来的,眼下他那边已有了解决的法子,我担心你一人留在洞里无趣的紧,方才抽身便急着来陪你,只是瞧着你这番模样,却还劳心费神的替别人担心,岂非是嫌累着我们还不够?” 听到此处,阿璃揉眼睛的动作忽而一僵,没想到自己出于关心问了两句,却遭她劈头盖脸的训,挨了好一通数落。 她不由得愣了愣,一脸愕然的抬起眼朝筠竹面上望去,见着她面色的确有几分不好看,只得勉强将心中的不快压了下去,低下头一言不发。 筠竹见她如此,深知自己这是心里不舒坦,将怨气都撒在了阿璃身上,只得缓了缓口气故作轻松道:“过几日青丘设宴,若是你有什么想吃的,不妨先告诉我,一会我派人给你备着。” 阿璃缓缓摇了摇头,一副索然毫无兴致的模样,轻声道:“倒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方才是我不好,见着你这般劳累自己的身子,这才忍不住怨了你两句,倘若你心里有气不妨发出来,也别委屈了自己。”筠竹歉声道。 阿璃神色淡然的瞥去一眼,见着她面上带着些许愧疚的模样,原本心里的不快便很快烟消云散,于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笑,出声道:“我是没有什么委屈,只是瞧着你倒像是一肚子的委屈,偏偏无处去说。” 至此,筠竹面上表情忽然一顿,眉眼间渐渐浮上一抹忧愁,缓缓别过脸去幽幽道:“连你也看出来了。” 如阿璃这般不甚敏感的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异样。 她却还以为,自己将一切掩饰的极好,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下意识的,筠竹抬手抚上了面颊,暗暗思忖道:莫非自己这修行实在欠缺的紧,连瞒人的本事都做不到了? 的确。 此番寻风和绎轩来的突然。 是她所始料不及的。 或者应当说,筠竹原以为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寻风是绝不会主动来青丘的。 然而绎轩性命垂危。 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推动着他们来到了青丘,也将这原本尴尬的处境打通了一扇门。 兴许,寻风此行而来。 将彻底改变此后的形势,也未可知。 “筠竹,那日我曾问过你,可愿随寻风一同去往妖族,彼时你正在气头,误会我是故意试探你的心,然则到了今日,我还是不得不问你一句,你想好了么?”阿璃一脸严肃道。 闻言,筠竹面上神色逐渐黯然。 另一边,待清扬好容易救回绎轩,已是到了后半夜。 扉颜更是寸步不离的守在床前,直到见着绎轩睁开了眼睛,即刻蹲在他床头问了句:“可有感觉好些?” 绎轩自见着那一脸紧张的脸,整个人心头仿佛有暖流淌过,嗓子里带着沙哑的嗓音,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道:“嗯……” 至此,扉颜适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了一口气。 清扬随即站起身来,朝不远处立着的三人说道:“夜深了,诸位早些歇着,他方才醒来身子很是虚弱,尽量以休息为重。” “多谢青丘君主。”寻风面上带着感激的神色,抬手作揖敬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转身朝着洞外走去。 寻风侧目朝扉颜背影望去,见着那两人一副久别重逢的激动,不知怎么竟有几分觉着扎眼,只得沉声道了句:“走。” 寒云和孤白当即会意,前后脚跟了出去。 他前脚方才迈出洞口,抬眼便见着不远处立着一道身影,趁着月色看得清楚,不是筠竹又是谁? “主上,属下先行告退。”孤白道。 寻风“嗯”了一声,两眼望着那紫色的身影缓缓转过身来,见她眉眼间带着复杂的神色,随即迈步迎了上去,不冷不热的问了句:“筠竹姑娘出现在此,是特地等本王么?” 筠竹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犹豫之色,这才幽幽开口道:“二位既是妖魔两族的往,此番来了青丘自当视为贵宾。今日君主劳累了一天,不适宜在此守夜,故此筠竹特意替他来看顾魔王,此为待客之道。” “呵……”寻风忽然轻笑出声,望着她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当真恨得牙痒痒。 他见惯了她各种神态。 生气的、幽怨的、或是开心的、还有愤懑的。 可却从未见着,她如今日般谦卑有礼,不论是举手投足,亦或是言辞之间,皆透着生疏且清晰的疏离。 他忽然有些明白。 筠竹并非还在记恨过去的事,而是今时今日,他二人以与从前不同往日。 他为妖,她是仙。 陌路殊途,从此深情不再。 寻风突然掀起眼帘,望了一回头顶的月色。 只见那满月明亮而清冷的月色,像极了一位身着月色绫罗的仙子,孤独而高冷的站在半空,面无表情的像极了面前的这个。 “筠竹姑娘,既然你是代替青丘君主来照顾魔王的,何不直接进去?” 仅一句话,筠竹便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他明知扉颜在里面同绎轩说话,却故意叫自己此时进去,到底存着什么心? 她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忍了又忍低了低头顶,欠身回了句:“妖王所言极是,只是扉颜上神还在里面,筠竹总不好去搅扰魔王谈话的兴致,故此在此稍等片刻便是。” “哦?”寻风挑了挑眉尾,满脸写着不屑和嘲讽之意。 见状,筠竹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个面笑皮不笑的笑意,道了句:“夜深了,妖王来回奔波的辛苦,不妨早些回去歇着?” 寻风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叹了句:“本王确实有些乏了,只是你们青丘的山洞实在有些多。” 筠竹心中隐隐“咯噔”一下,直觉着他这话说着有什么企图,于是道了句:“若妖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您从前住在青丘的狐狸洞,自那以后便一直空着……” “好!烦请筠竹姑娘替本王领路。”寻风不待她说完话,便提议道。 第991章 放或不放 “呵……”寻风忽然轻笑出声,望着她一副恭敬有礼的模样,当真恨得牙痒痒。 他见惯了她各种神态。 生气的、幽怨的、或是开心的、还有愤懑的。 可却从未见着,她如今日般谦卑有礼,不论是举手投足,亦或是言辞之间,皆透着生疏且清晰的疏离。 他忽然有些明白。 筠竹并非还在记恨过去的事,而是今时今日,他二人以与从前不同往日。 他为妖,她是仙。 陌路殊途,从此深情不再。 寻风突然掀起眼帘,望了一回头顶的月色。 只见那满月明亮而清冷的月色,像极了一位身着月色绫罗的仙子,孤独而高冷的站在半空,面无表情的像极了面前的这个。 “筠竹姑娘,既然你是代替青丘君主来照顾魔王的,何不直接进去?” 仅一句话,筠竹便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他明知扉颜在里面同绎轩说话,却故意叫自己此时进去,到底存着什么心? 她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忍了又忍低了低头顶,欠身回了句:“妖王所言极是,只是扉颜上神还在里面,筠竹总不好去搅扰魔王谈话的兴致,故此在此稍等片刻便是。” “哦?”寻风挑了挑眉尾,满脸写着不屑和嘲讽之意。 见状,筠竹嘴角微微一动,扯出一个面笑皮不笑的笑意,道了句:“夜深了,妖王来回奔波的辛苦,不妨早些回去歇着?” 寻风眨了眨眼睛,似笑非笑的叹了句:“本王确实有些乏了,只是你们青丘的山洞实在有些多。” 筠竹心中隐隐“咯噔”一下,直觉着他这话说着有什么企图,于是道了句:“若妖王没有什么吩咐的话,您从前住在青丘的狐狸洞,自那以后便一直空着……” “好!烦请筠竹姑娘替本王领路。”寻风不待她说完,便提议道。 闻言,筠竹嘴角的笑意顿时僵在面上,很快她又将这笑意再次扯开来,强忍着心底的火气,牵强着道:“那山洞就在脚下。” 寻风适才一脸恍然大悟道:“哦?” 接着,他上前走出两步,低头朝悬崖下方望了一眼,忍不住咂舌道:“本王向来不善走山路,再加上今晚夜黑风高,倘若一时失足踏错跌了下去,不知筠竹姑娘如何对你们君主交代?” 任筠竹再好的忍耐,此刻也再也装不下去了,她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一双绣眉拧成了团。 她不禁自心底冷笑道:今夜乃一月一循的满月,这头顶的月亮虽比不上太阳,到底比一盏灯看上去更明亮些,如此也算夜黑风高? 即便明知他睁着眼睛说瞎话。 奈何筠竹却无从拒绝,只得翻手召唤出一盏四四方方的提灯,张口冷声道:“既是如此,请妖王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 朝着一条蜿蜒绕着山体而凿出的小路而下,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便来到了下层的洞口前。 寻风停在洞口,并没着急着进去,反而不慌不忙的将双手负在身后,打量着那洞内漆黑一片,缓缓叹了口气道:“本王此行来的急,未能带着近身的侍女,眼下却是连个点灯铺床的人都没有。” 筠竹不禁瞪大了眼睛,侧目横过一道凌厉的目光,张口惊呼道:“你……”自己与他在一处这么久,也未见他何时添了这个么臭毛病。 怎的一朝做上了妖王,变金贵了? 寻风眼底带着笑,面上却淡然的回望过去,不解道:“怎么?” 她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圈,最终只得原路咽了下去,缓缓垂下了头顶,暗自叮嘱着自己:显而易见,寻风这是故意为之,不论他如何刁难,都须做到不动气,如此方可全身而退。 半晌后,筠竹面上恢复了先前的神色,微微颔首应道:“这个好办,请妖王稍等片刻。” 说完,她便提着那盏灯,迈步走进了洞口。 寻风见她这么快又变了脸,心里不由得微微一沉,随即迈步紧随着她身后跟了进去。 进入洞口,筠竹方才停步立在矮桌前。 紧接着,一个强有力的胸膛,将她猛地拽进怀抱中,顺势钳制着她的两只手腕。 “放手!”筠竹不敢喊太大声,唯恐招惹到外人。 她微微发颤的嗓音,有几分压抑和慌乱,任谁听了都不禁心口发软。 寻风攥着她右手手腕手,突然猛地捏了一把,只见她手中提着的灯便顺势跌落在地,瞬间燃起一团熊熊火焰,转眼之间一盏灯只烧的剩下灰烬。 这一日下来,他忍了太久。 她冷漠和疏离的态度,那看上去挑不出一丝错的谦卑有礼,还有那一口一个“妖王”。 随便捡出一件来,他都痛苦的恨不能发疯。 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他生来便是妖王之子,亲眼见着妖族被梼杌血洗,父王惨死自己眼前。 难道大仇不报? 如今梼杌没了,他已然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这些年为了稳定局势,以至于没来得及来接她。 可他却无一日,不是在想着她。 “放了你?”寻风嗓子里的声音,带着些许危险。 直到今日见着支枝,他才算想明白了一件事,过去为何见着清扬与筠竹走的近,便有几分觉着自己口袋里的宝贝,被外人惦记的感受。 筠竹乃女娲族“楹姝草”。 “楹姝”仙草世世代代守护青丘,以自身灵力去救青丘的君主,待灵力耗竭之际,便以元神做最后的良药。 留她在青丘一日,便多一天的危险。 寻风猛地将她转过身,望着她那双噙着眼泪,和一脸不甘屈辱的表情,冷声问道:“你可是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顿。 “跟我回妖族。” 紧接着,寻风那霸道且毋庸置疑的声音,在安静的洞内突然响起。 筠竹微微仰起的面庞,外眼角相继滚下两行热泪,耳边听见的那五个字对她而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只能不住的摇着头,低声喃喃道:“不……” “莫非你担心,他不肯放你走?” 她低下头,奋力挣扎着要逃出那双手掌的掣肘,近乎泣不成声道:“既然你已达成了心愿,回到妖族做你的王,还来找我做什么?” 第992章 名正言顺 进入洞口,筠竹方才停步立在矮桌前。 紧接着,一个强有力的胸膛,将她猛地拽进怀抱中,顺势钳制着她的两只手腕。 “放手!”筠竹不敢喊太大声,唯恐招惹到外人。 她微微发颤的嗓音,有几分压抑和慌乱,任谁听了都不禁心口发软。 寻风攥着她右手手腕手,突然猛地捏了一把,只见她手中提着的灯便顺势跌落在地,瞬间燃起一团熊熊火焰,转眼之间一盏灯只烧的剩下灰烬。 这一日下来,他忍了太久。 她冷漠和疏离的态度,那看上去挑不出一丝错的谦卑有礼,还有那一口一个“妖王”。 随便捡出一件来,他都痛苦的恨不能发疯。 自己到底是做错了什么? 他生来便是妖王之子,亲眼见着妖族被梼杌血洗,父王惨死自己眼前。 难道大仇不报? 如今梼杌没了,他已然重新回到了那个地方,这些年为了稳定局势,以至于没来得及来接她。 可他却无一日,不是在想着她。 “放了你?”寻风嗓子里的声音,带着些许危险。 直到今日见着支枝,他才算想明白了一件事,过去为何见着清扬与筠竹走的近,便有几分觉着自己口袋里的宝贝,被外人惦记的感受。 筠竹乃女娲族“楹姝草”。 “楹姝”仙草世世代代守护青丘,以自身灵力去救青丘的君主,待灵力耗竭之际,便以元神做最后的良药。 留她在青丘一日,便多一天的危险。 寻风猛地将她转过身,望着她那双噙着眼泪,和一脸不甘屈辱的表情,冷声问道:“你可是忘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人?” 闻言,筠竹面上微微一顿。 “跟我回妖族。” 紧接着,寻风那霸道且毋庸置疑的声音,在安静的洞内突然响起。 筠竹微微仰起的面庞,外眼角相继滚下两行热泪,耳边听见的那五个字对她而言,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她只能不住的摇着头,低声喃喃道:“不……” “莫非你担心,他不肯放你走?” 她低下头,奋力挣扎着要逃出那双手掌的掣肘,近乎泣不成声道:“既然你已达成了心愿,回到妖族做你的王,还来找我做什么?” 寻风不由得勃然大怒,张口便是大声喝道:“笑话!便是连个凡人尚且懂得。 女子须出嫁从夫! 我既是做了妖界的王,将来你便是妖族的王后,若非这些年妖魔两族动荡不安,又何至于等到今日才来接你?” 筠竹挣扎的没了气力,脚下一软便蹲下身跌坐在地,两手固执着推着面前那个怀抱,带着哭腔哽咽道:“我未曾嫁与你,也不稀得做那妖族的王后,你放过我罢。” 寻风拽不起她,只得顺势蹲下身去,见着她哭得一脸绝望的模样,顿时又气又急,当即许诺言道:“此番我既打算带你回去,便准备要与你成婚,你我在一处几百年,我又怎会撇下你一人留在青丘,你将我当做什么?” “不……我、我不能……”筠竹双手抱膝,埋首在膝间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寻风何时见她如此,此番见她如此痛哭。 恍以为她只是抛不下仙族的身份,唯恐跟着自己去了妖族,被仙族的人耻笑,不禁气得浑身发抖,面上一团煞气。 突然,一道青色的身影飘然落在洞口,张口便是轻声唤道:“筠竹姐姐,是你么?” 闻声,筠竹的哭声忽而一顿,渐渐弱了下来。 寻风缓缓站起身,冲那洞口立着的人影望去一眼,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接着,秋怡抬手恭敬揖了一礼,轻声唤道:“见过妖王,奴婢秋怡夜巡至此,忽听闻有女声哭泣,似是有几分耳熟,这才一路寻了过来。” 筠竹迅速抹去面上泪泽,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冲寻风低着头顶道了句:“请妖王恕罪,筠竹一时失了礼数。” 不待寻风开口。 秋怡脚下上前一步出言道:“筠竹姐姐,妖王与咱们青丘有过情谊,自是不会为此等小事怪罪,我扶着你回去歇着吧。” 说完,便快步走进洞口来,将人往洞外领去。 两人下了山,来到一条小路前。 筠竹恍然抬起头,见着前方树下立着一个身影。 秋怡嘴角带着浅笑,冲筠竹耳边低声道:“筠竹姐姐若有什么为难,大可一一告知君主,不必一味的自己担着,那妖王如今还得靠着咱们,凡事自有君主替咱们做主。” 筠竹面上愣了一愣,侧目朝秋怡望去一眼。 原来,秋怡见着她哭成那般,又期期艾艾的说着“不能”,便误以为那寻风要对她做什么。 忽然,立在树下良久的清扬幽幽开口道:“秋怡,你做的很好,回去歇着吧。” 秋怡随即低了地头顶,应了声“是”转身快步离去。 “你都听见了……”筠竹红着眼眶,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一脸的悲伤。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遂抬眼朝那座山望去。 筠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复又缓缓的吐了出来,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这才抬起头问了一句:“清家的仇,非报不可么?” 清扬收回目光,将面前的筠竹仔细打量了一眼,见她满面愁云惨淡的模样,不禁出声道:“那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梼杌已死,从前的恩怨当一笔勾销,前任妖魔两族做下的错,已经累及寻风与绎轩,青丘与涂山死的人还不够么,一定要再染红山河,方可罢休么?” 清扬面上有些意外,望着筠竹一双泛红的眸子,沉默着没有言语。 片刻后,他缓缓张口道:“青丘虽修的是女娲族仁心之德,却绝不该造成今日之余,我觉着阿璃说的不错,或许将你送去妖族,是最好的选择。” 话音刚落,清扬转身消失在原地。 “清扬你听我说……”筠竹脚下迈出一步,正欲拦阻却见着他不见了踪迹,不禁委屈的落下泪来。 她忽然忆起,当日离开女娲宫时,初瑶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筠竹张口咬着下唇,以疼痛来提醒自己,决不可眼睁睁看着那一日到来。 第994章 不速之客 清扬转身,弯腰坐在一旁的矮桌,提起桌上茶壶倒了两杯茶,这才抬手示意他坐下。 扉颜自是急不可待,一脸焦躁的坐在他右手边的空座。 “你可知,他此番拖着重病不治,所为哪般?”清扬突然话题一转,望着扉颜反问道。 扉颜面上一愣,暗自想了想带着些许自责的口气,叹了口气答道:“当日我以为他不肯见我,是做了这魔王与我生分,所以我一气之下不肯见他,东躲西藏的避了他大半年。 或许,正因为此他伤了心,所以才将自己弄病了,后来更是不肯吃药诊治,只看我会不会心疼罢。” 说完,他怅然的抬手拍了拍大腿,手心来回自膝头摩擦着,一脸的神色复杂,继而又苦笑一声道:“不得不说……他这一招的确管用,我只听着他就剩了一口气,哪里还记得他不肯见我的怨气。” 清扬将他神情看在眼中,又望着他手中的动作,转过脸端起面前茶杯,幽幽道了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拖延病情是真,实则想要心疼的那个人,却不是你。” 扉颜手中的动作忽而一顿,抬起眼惊讶的望向清扬,脱口而出道:“不是我又是哪个?” 话才出口,他脑子里即刻出现一个人来。 “那日,我交由你带去魔宫的信,当中提到过一句,倘若他觉着实在为难的紧,可以由自身上想法子。”清扬道。 寻风广招医者的消息。 即便不曾派人刻意打听,凭脚指头也是想得出的。 他这个人年少蒙尘,苟且偷生的在凡界藏了多年,一边要照顾同父异母的胞弟,一边要计划复仇。 其心性的坚韧,为外人难比。 清扬虽未如他活得这般波折,却深知受制于人的难处。 青丘正因不欲受制于天界管辖,才会在女娲娘娘湮灭后,遵从女娲娘娘的吩咐,于此地划地为国自立门户,不理三界纷争。 凭他天族和魔族如何相斗。 决计不插手半分。 然而,寻风却小看了青丘。 既是由清扬亲手调配的药,自然除他青丘再无别处配得出。 当日的施药,或许的确没有私心。 然而事情到了今天。 谁又想得出,那药既可是药,又可是毒呢? 青丘上下,在人人皆在为何去何从犯愁之时,清扬竟能兵不血刃的将矛盾转了个方向,选择以攻心为上。 他为救涂山而亡。 而绎轩和寻风却因此,轻而易举的便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偏偏他们枉以为清扬身死,最是高枕无忧的时候,忽而再听闻他有醒来的可能,这屁股下便再也坐不住了。 这两人方才过上安稳日子,便学着开始居安思危,唯恐青丘找上门来算从前的旧账,是以欺负涂山和青丘无人,阿璃最是念旧情,便以看似相对温和的口气,强行讨要一颗定心丸。 可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 好处已得。 倘若他们安守本分,清扬尚可念在往日同盟之谊,不至于即刻打上门去。 然而当他醒来后。 先是听闻这两人所做宵小手段,再听闻阿璃在最难的时刻,一人肩扛起所有压力,不肯屈服于寻风的试探下。 他心里的火,便再也扑不灭了。 “原来是你怂恿绎轩,用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扉颜“噌”的自矮凳前站起身,一脸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清扬淡然的侧目而望,指尖捻着那只茶杯的杯口,漫不经心的道了句:“是又怎样!只许他欺我青丘涂山无人,就不准我教他胞弟临阵倒戈? 涂山一战,致使青丘与涂山元气大伤,他二人回去便做了妖魔两界之王,那时你在哪?当日他一封书信,对阿璃威逼利诱时,你又在哪? 寻风暗中广招医者,意图不再用我青丘的药,其异心昭然若揭,你今日还能站在此处与我质问,得多亏了绎轩不似他兄长那般,心中惟有计较分寸长短,念顾从前这点情分,如若不然……” “不然怎样?” 清扬不禁冷笑一声,凉凉叹道:“怕是这世间,已无青丘涂山。” “我不信!!!”扉颜几乎是咆哮着,喊出这三个字。 就在这时,筠竹一脸神色慌张的走进洞口,正巧听见扉颜的怒吼,当即厉声的喝了回去:“扉颜!” 清扬收回目光,转脸投向立在洞口的筠竹面上,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筠竹快步迎了上去,冲清扬急声道:“天族来人了。” 闻言,清扬与扉颜面色顿时一变。 清扬微微迟疑片刻,随即搁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朝身侧望去一眼,一脸神色复杂的幽幽叹道:“信与不信,你自己思量。”说完,他便快步朝洞外走去。 若非他醒的及时。 此刻便是阿璃有三头六臂,怕也挡不下如今这阵势。 待清扬来至山门前,迎面见着一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身后领着十多位身着官服的仙家,再瞧着此人一身气息较常人所不同,脚下步伐几不可见的顿了一顿,随即抬手作揖唤道:“青丘清扬,见过天族二殿下。” 那九宫不敢怠慢,即刻还礼欠了欠身道:“青丘君主,此番九宫乃是奉天帝之令,特来问候。” “多谢天帝,谢二殿下,里面请。”说着,清扬侧身让出身后的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至此,浩浩荡荡一行人,由清扬的陪同下,往山门内走进。 筠竹驻足停在山门前,望着这一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眉眼间带着一抹愁容,暗自思忖道:寻风与绎轩才来三日,这天族的人便紧跟着脚赶来,是打算在青丘唱一台什么样的戏? 很快,绎轩和寻风也得了消息。 天族的二殿下,乃是身负着天帝之令而来,便等同于代天帝到临。 如他二人这等身份,自当惶恐万分。 若自行凑上前,恐有失了礼数的嫌疑,倘若装作置身事外,又怕被扣上藐视天族的罪责。 见或不见? 还尚未待两人拿定个主意。 清扬便在眼桌上,同九宫直言道:“三日前,妖王携魔王来青丘看旧疾,眼下这两人还住在青丘,不知二殿下可有见他们的打算?清扬也好派个人将他们请来。” 第995章 真真假假 就在这时,筠竹一脸神色慌张的走进洞口,正巧听见扉颜的怒吼,当即厉声的喝了回去:“扉颜!” 清扬收回目光,转脸投向立在洞口的筠竹面上,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来做什么?” 筠竹快步迎了上去,冲清扬急声道:“天族来人了。” 闻言,清扬与扉颜面色顿时一变。 清扬微微迟疑片刻,随即搁下手中茶杯,站起身朝身侧望去一眼,一脸神色复杂的幽幽叹道:“信与不信,你自己思量。”说完,他便快步朝洞外走去。 若非他醒的及时。 此刻便是阿璃有三头六臂,怕也挡不下如今这阵势。 待清扬来至山门前,迎面见着一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身后领着十多位身着官服的仙家,再瞧着此人一身气息较常人所不同,脚下步伐几不可见的顿了一顿,随即抬手作揖唤道:“青丘清扬,见过天族二殿下。” 那九宫不敢怠慢,即刻还礼欠了欠身道:“青丘君主,此番九宫乃是奉天帝之令,特来问候。” “多谢天帝,谢二殿下,里面请。”说着,清扬侧身让出身后的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至此,浩浩荡荡一行人,由清扬的陪同下,往山门内走进。 筠竹驻足停在山门前,望着这一群人的背影渐行渐远,眉眼间带着一抹愁容,暗自思忖道:寻风与绎轩才来三日,这天族的人便紧跟着脚赶来,是打算在青丘唱一台什么样的戏? 很快,绎轩和寻风也得了消息。 天族的二殿下,乃是身负着天帝之令而来,便等同于代天帝到临。 如他二人这等身份,自当惶恐万分。 若自行凑上前,恐有失了礼数的嫌疑,倘若装作置身事外,又怕被扣上藐视天族的罪责。 见或不见? 还尚未待两人拿定个主意。 清扬便在眼桌上,同九宫直言道:“三日前,妖王携魔王来青丘看旧疾,眼下这两人还住在青丘,不知二殿下可有见他们的打算?清扬也好派个人将他们请来。” “哦?”九宫一脸惊讶的神色,仿佛很是意外。 紧接着,他不由得轻笑出声,好奇道:“不知魔王身患何等旧疾,连宫中的魔医尚且不能治,非得上青丘不可?” 清扬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刻意朝左右席间仙家面上觑了一眼,随即压低嗓音倾身向九宫方向低声道:“魔王自小流落凡界,儿时吃过不少的苦,是以落下了胃口上的旧疾,虽说魔医医术精湛,却多以邪法攻克,于“养生”二字,实在相差甚远。” 九宫听到此处,适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既然他二人也在青丘,不妨请他们同席而坐,也好叫九宫回去与天帝有个交代。” 清扬当即应“好”,侧首朝秋怡递了个眼神。 秋怡会意,脚下退了两步转身而去。 不多时,绎轩与寻风二人出现。 清扬遂唤人来,令自己与九宫的并排桌宴旁,再设了一张桌宴,请他二人入座。 席间,九宫面上始终带着温厚的笑意,问候着清扬的身体,再问过魔王的旧疾,剩下的便是频频朝那三人敬酒,模样看上去格外的仁善。 清扬倒不拘谨,见着他端酒便喝。 反观寻风,他心中揣着狐疑,一双眼扫过下座所坐众仙家,又转回眼来看着九宫,那心里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 他可不信,这九宫是个善茬。 多的不说。 只说那坐在天界的天帝,他无一日不是盘算着,如何将妖魔两族收拾的熨帖妥当。 梼杌伏法。 妖魔两族重归他兄弟二人,却也正是天族蠢蠢欲动的好时候。 只见九宫第三次端起面前酒杯,朝寻风和绎轩敬道:“这一杯,九宫敬妖王和魔王。 前几日,父君同本殿说起二位来,可谓是敦敦教导了一番,他道二王早年如珍珠蒙尘,期间与青丘君主和扉颜上神交好,如今三位虽身在殊途,却仍旧不忘旧日情谊,实在是个典范,嘱咐我多与你们亲近些。” 清扬微垂着眼帘,自听见扉颜二字时,那半阖的眼帘缓缓抬起了些,以余光注视着邻座绎轩的面色。 九宫这番话,实为试探。 足见天界已知晓,那绎轩和扉颜往来甚密。 九宫明着提点到这两人,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倘若没有个合适的说辞,扉颜这个上神,怕是得再上九重天一遭,轻则天雷加身,重则少不得要自那诛仙台跳一回。 寻风侧目望着绎轩,见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竟面如死灰,不由得心里一紧牵强着笑道:“九宫殿下言重,想来天帝有所不知,昔日我二人流落凡界,幸得青丘君主与扉颜上神搭救,数次死里逃生过来,这情谊自然不能说弃便弃了。” 九宫面上扬着笑意,眯了眯那双狭长的眼,暗暗点了点头应道:“妖王此等说法倒也不错!只不过……本殿不知从何处听闻,有道是那扉颜近些年闲的紧,常常往返于凡界与魔宫交界处,反倒是自己的扉宅丢给一条黄龙,无心管辖了?” 听到此处,清扬忽然抬眼唤道:“来人,请扉颜上神。” 于是,自有青衣侍女应声而去。 九宫缓缓转过脸,望着清扬面无表情的神色,意有所指道:“方才,青丘君主为何没能知会本殿,扉颜上神也在青丘?” 清扬侧目,望着九宫那张真真假假的表情,心中实在觉着虚伪的紧,奈何却不得不陪着笑意道了句:“二殿下,麒麟一族乃天帝所指,留在凡界看顾妖魔二族,虽说扉家自一夜间只剩他一人,但他手中所留“诛邪”弓箭,天帝却未有收回的意图。 这足以说明,天帝并未收回他麒麟一族的职责。 如此一来,天界自然对扉颜的来去了如指掌,又何况是区区青丘的地界,清扬还以为二殿下一早便知他在此处,既是无传召之意,又岂敢唤他出来?” 闻言,九宫不禁抚掌大笑。 他这笑声一出。 下座众仙家,纷纷跟着附和笑了起来。 九宫笑了半晌,忽然收声又问道:“既是无本殿传召,你又怎敢此时将人带来,岂非你有意隐瞒什么?” 第996章 虚以尾蛇 九宫明着提点到这两人,可算不得什么好事,倘若没有个合适的说辞,扉颜这个上神,怕是得再上九重天一遭,轻则天雷加身,重则少不得要自那诛仙台跳一回。 寻风侧目望着绎轩,见他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时竟面如死灰,不由得心里一紧牵强着笑道:“九宫殿下言重,想来天帝有所不知,昔日我二人流落凡界,幸得青丘君主与扉颜上神搭救,数次死里逃生过来,这情谊自然不能说弃便弃了。” 九宫面上扬着笑意,眯了眯那双狭长的眼,暗暗点了点头应道:“妖王此等说法倒也不错!只不过……本殿不知从何处听闻,有道是那扉颜近些年闲的紧,常常往返于凡界与魔宫交界处,反倒是自己的扉宅丢给一条黄龙,无心管辖了?” 听到此处,清扬忽然抬眼唤道:“来人,请扉颜上神。” 于是,自有青衣侍女应声而去。 九宫缓缓转过脸,望着清扬面无表情的神色,意有所指道:“方才,青丘君主为何没能知会本殿,扉颜上神也在青丘?” 清扬侧目,望着九宫那张真真假假的表情,心中实在觉着虚伪的紧,奈何却不得不陪着笑意道了句:“二殿下,麒麟一族乃天帝所指,留在凡界看顾妖魔二族,虽说扉家自一夜间只剩他一人,但他手中所留“诛邪”弓箭,天帝却未有收回的意图。 这足以说明,天帝并未收回他麒麟一族的职责。 如此一来,天界自然对扉颜的来去了如指掌,又何况是区区青丘的地界,清扬还以为二殿下一早便知他在此处,既是无传召之意,又岂敢唤他出来?” 闻言,九宫不禁抚掌大笑。 他这笑声一出。 下座众仙家,纷纷跟着附和笑了起来。 九宫笑了半晌,忽然收声又问道:“既是无本殿传召,你又怎敢此时将人带来,岂非你有意隐瞒什么?” 清扬面上一片坦然,似笑非笑道:“九宫殿下怕是忘了,天族有五方五帝,青丘之国亦有五荒五帝。 本君既是青丘的君主,便等同代女娲族统辖凡界,青丘下五荒之地,皆由本君一人统治。 天族与狐族不分高低,便是你父君见着本君,亦要道一句“青丘君主”,你不过天族的二殿下,若非代天帝到临,本君主自可连面都不见,直接打发了你原路回去。” 一时间,席间鸦雀无声。 下座众仙家纷纷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言语。 九宫未料到,他竟敢当面驳了自己颜面,面上的渐渐浮现一抹恼羞成怒的神色。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自席间响起。 “扉颜见过二殿下。” 至此,九宫僵着脖子转过脸,朝着远处躬身揖礼的扉颜望去,面上有些凝重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些,张口唤道:“扉颜上神,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扉颜适才直起身来,望着九宫不卑不亢道:“劳二殿下惦记,扉颜惶恐。” 至此,下座席间众仙家纷纷抬手,冲扉颜揖了一礼,齐声唤道:“扉颜上神。” 扉颜亦一一回礼。 清扬见他如此神情自若,下意识侧目觑了一眼绎轩,只见他两眼紧紧盯着扉颜,目光自停在他身上便再也挪不开眼,面上难以掩饰的焦灼不安,以及他搭在膝前的手缓缓攥成了拳。 他心中不禁微微一沉,继而冲寻风望去。 顷刻间,两人四目对视。 寻风瞬间明了他的意图,遂几不可见的暗暗点了点头,忽然伸出手一把攥着绎轩的手腕,手下不觉施了三分的力道,颇有几分阻拦的意图。 清扬这才放下心来。 接着,他转头朝扉颜出言问道:“扉颜,方才九宫殿下问起,道你近些年不司神职,暗中与魔王私交过甚,你可有何话说?” 扉颜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绎轩面上,见着他全身绷紧面色不安,遂将寻风和清扬一一看过,最后抬手冲九宫深深揖了一礼,幽幽说道:“二殿下,扉颜原便是奉了天帝旨意,留凡界掌“诛邪”弓箭威慑妖魔两族。 绎轩与我相识在前,此乃私交不假。 只不过,他今日做上魔王在后,扉颜频繁往返魔族与凡界之处,当中除开个人私交,自然还有职责所在。 扉颜问心无愧,更从无一日疏忘,自己当的是天界的神职。” “哦?”九宫不禁轻笑出声,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侧首将身旁三人望了一眼,最后再看向扉颜道了句:“既是如此,便请扉颜上神随本殿往“云霄宫”走一趟,如何啊?” 扉颜缓缓直起身来,放下那揖礼的双手,目无斜视的望向上座的九宫,面不改色道:“扉颜正有此意!我留在凡界的时日已不短,正好此番趁着将二殿下送回天庭的机会,回天界述职。” 闻听此言,绎轩“噌”的一下站起身,带翻了面前的青瓷酒杯。 紧接着,酒杯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堆瓷片。 下一刻,九宫循声侧目,望着浑身上下透着惶恐的绎轩,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面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神色问道:“怎么……魔王是有何意见?” “给本王坐下!”一旁,寻风沉声呵斥道,一把拽着绎轩的胳膊,将他强行拽回到座位。 接着,他转头取过自己面前的酒杯,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酒,不由分说塞入了绎轩手中,牵强的歉声道:“望二殿下恕罪,本王这弟弟与扉颜上神兴趣相投,便是连我这个兄长也要自叹不如。 此番猛然听着扉颜上神要回天庭,许是担心他这一去便不再回凡界,是以有些激动。” 绎轩攥着酒杯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杯中清酒晃出杯口洒在手背,他竟觉着有几分烫手,有一种想砸了这杯酒的冲动。 他双目微微泛红,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人,看着他不近不远的驻足在自己前方,却是个见得着却靠近不得的上神。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时刻与他相伴左右的扉颜。 绎轩不禁扪心自问:曾几何时,扉颜上神与扉颜,却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亦或者,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第997章 同舟共济 扉颜缓缓转过身,目光先是落在绎轩面上,见着他全身绷紧面色不安,遂将寻风和清扬一一看过,最后抬手冲九宫深深揖了一礼,幽幽说道:“二殿下,扉颜原便是奉了天帝旨意,留凡界掌“诛邪”弓箭威慑妖魔两族。 绎轩与我相识在前,此乃私交不假。 只不过,他今日做上魔王在后,扉颜频繁往返魔族与凡界之处,当中除开个人私交,自然还有职责所在。 扉颜问心无愧,更从无一日疏忘,自己当的是天界的神职。” “哦?”九宫不禁轻笑出声,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侧首将身旁三人望了一眼,最后再看向扉颜道了句:“既是如此,便请扉颜上神随本殿往“云霄宫”走一趟,如何啊?” 扉颜缓缓直起身来,放下那揖礼的双手,目无斜视的望向上座的九宫,面不改色道:“扉颜正有此意!我留在凡界的时日已不短,正好此番趁着将二殿下送回天庭的机会,回天界述职。” 闻听此言,绎轩“噌”的一下站起身,带翻了面前的青瓷酒杯。 紧接着,酒杯落地“啪”的一声,碎成了一堆瓷片。 下一刻,九宫循声侧目,望着浑身上下透着惶恐的绎轩,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面上带着饶有兴趣的神色问道:“怎么……魔王是有何意见?” “给本王坐下!”一旁,寻风沉声呵斥道,一把拽着绎轩的胳膊,将他强行拽回到座位。 接着,他转头取过自己面前的酒杯,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酒,不由分说塞入了绎轩手中,牵强的歉声道:“望二殿下恕罪,本王这弟弟与扉颜上神兴趣相投,便是连我这个兄长也要自叹不如。 此番猛然听着扉颜上神要回天庭,许是担心他这一去便不再回凡界,是以有些激动。” 绎轩攥着酒杯的手隐隐有些颤抖,杯中清酒晃出杯口洒在手背,他竟觉着有几分烫手,有一种想砸了这杯酒的冲动。 他双目微微泛红,就那样目不转睛的望着那个人,看着他不近不远的驻足在自己前方,却是个见得着却靠近不得的上神。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可以时刻与他相伴左右的扉颜。 绎轩不禁扪心自问:曾几何时,扉颜上神与扉颜,却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亦或者,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只是这些年来,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他,从而忘却了扉颜的身份。 思及至此,他不禁暗暗懊恼,怎敢如此胡来! 绎轩深知,扉颜此次回天界。 怕是九死一生。 清扬见他手中动作欲要掷杯,当即脱口而出惊呼道:“魔王酒量不甚,倘若再喝下去便不妥当了,不如请妖王代饮,本君也顺道敬二殿下一杯,权当为方才言语冒犯赔礼。” 说着,他亦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 于是乎,不待绎轩动作开始。 寻风早已先一步出手,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酒杯,同清扬两人齐齐向九宫敬去。 尽管九宫将这三人动作尽收眼底,却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端起酒杯与他二人一同饮下,目光却停在绎轩那张绝望而僵硬的面上,不由得心情大好。 连带着将先前,清扬挑衅自己的那番话不快,一股脑的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知道,欲要拆散这四人的关系。 扉颜是个关键。 无论如何,扉颜都决计不能继续留在凡界,更不能留在绎轩的身边,哪怕不惜错杀一个上神,能以此换来这环环相扣的结盟,也是值得的。 清扬更清楚,九宫此行势在必得。 他的到来,从一开始目标便不是自己,不过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欲借着代天帝到临,趁此打压青丘和自己的气势。 不得不说,九宫太着急了。 他急着将看似最不起眼的扉颜带走,急于拆散他们四个人之间惟一的契机,却忘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 直至九宫离开前。 绎轩一步也没能离开寻风的视线,他双目紧随着那个人的背影移动,仿佛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又仿佛想不顾一切的带着他逃离。 可是又能逃到哪去? 待九宫和众仙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扉颜适才转过身,一脸神色复杂的朝绎轩望了一眼,最后冲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扬低声道了句:“帮我看好他。”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一脸神色了然。 至此,扉颜才终于转身离去。 绎轩脚下方才迈出一步,一脸痛苦而隐忍的模样,伸手欲要去拽那个背影,奈何方才有所动作,肩头便被一只大掌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扬见着半空中已没了身影,缓缓转过身朝绎轩道了句:“你都听见了。” “不……”绎轩一脸悲愤的红了眼眶,浑身上下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两只手攥成拳的指节隐隐泛着青。 寻风唯恐他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的便追了上去,于是那按在他肩头的手迟迟没有撤回,反而沉声道:“倘若你不再跟着添乱,想必天帝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得有人去天界一趟。”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脚下上前走了两步,驻足停在绎轩的面前应声道:“不错,只是如今咱们三个都不合适,须另选个人去才好。” 天帝生性多疑。 扉颜前脚上天界,青丘的君主后脚便跟了上去。 难免会有人心中生疑,道他青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倘若叫他此时寻着由头,这对青丘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至于绎轩和寻风。 他二人为妖魔两界的王,便更是一步都不得踏入天界了。 就在这时,南面天边一道金光,径直朝着青丘方向而来,落地自众人面前。 “青丘君主。”金汐抬手作揖,冲清扬揖了一个平礼,面上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一连缓了好几口气才调整了气息,适才张口继而道:“前几日,我去寻了趟师父,方才回涂山便听闻阿璃醒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咦,你们都站在山门前做什么,莫不是在等我罢?” 第998章 付出代价 待九宫和众仙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扉颜适才转过身,一脸神色复杂的朝绎轩望了一眼,最后冲站在自己面前的清扬低声道了句:“帮我看好他。” 清扬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一脸神色了然。 至此,扉颜才终于转身离去。 绎轩脚下方才迈出一步,一脸痛苦而隐忍的模样,伸手欲要去拽那个背影,奈何方才有所动作,肩头便被一只大掌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清扬见着半空中已没了身影,缓缓转过身朝绎轩道了句:“你都听见了。” “不……”绎轩一脸悲愤的红了眼眶,浑身上下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两只手攥成拳的指节隐隐泛着青。 寻风唯恐他冲动起来,不管不顾的便追了上去,于是那按在他肩头的手迟迟没有撤回,反而沉声道:“倘若你不再跟着添乱,想必天帝也不敢贸然做些什么,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得有人去天界一趟。”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脚下上前走了两步,驻足停在绎轩的面前应声道:“不错,只是如今咱们三个都不合适,须另选个人去才好。” 天帝生性多疑。 扉颜前脚上天界,青丘的君主后脚便跟了上去。 难免会有人心中生疑,道他青丘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倘若叫他此时寻着由头,这对青丘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 至于绎轩和寻风。 他二人为妖魔两界的王,便更是一步都不得踏入天界了。 就在这时,南面天边一道金光,径直朝着青丘方向而来,落地自众人面前。 “青丘君主。”金汐抬手作揖,冲清扬揖了一个平礼,面上带着几分激动的神色,一连缓了好几口气才调整了气息,适才张口继而道:“前几日,我去寻了趟师父,方才回涂山便听闻阿璃醒了,这才急急忙忙的赶来……咦,你们都站在山门前做什么,莫不是在等我罢?” 闻言,清扬嘴角忽然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转身抬手朝金汐回了平礼,道了句:“涂山君主来的正巧,须得麻烦你一桩事。” 一个时辰后,阿璃由金汐搀扶着,两人驾着祥云去往泰山方向。 金汐立在云端,时不时弯腰望着坐在她脚边的阿璃,口中张张合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一脸神色担忧道:“你身子可还吃得消?” 只见阿璃一手捂着心口,面上略显苍白和疲乏之色,缓缓的摇了摇头,自风中气喘吁吁应道:“无妨……眼下救人要紧。” 金汐一脸不忍,只得暗暗叹了口气。 当日她见着绎轩待扉颜,便尤觉着这两人很是不妥,一个天界上神与魔王之后混迹在一处,教人怎么看怎么别扭。 若不知情的,还当天族人改了性子。 连自家的上神,都能派去给魔界当人情。 如今可倒好! 东窗事发不说,还要连累阿璃这个才捡回半条命的,跑上天界去救人。 此番救不救的下人,尚且两说。 至少阿璃这半条命,却是要连累的够呛。 两人方才到了泰山,不由分说便拖着青帝,一路往天界直奔而去。 在路上,金汐已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讲述与青帝。 青帝听了这番话,差点一个激动自云头跌下,那执着拂尘的手亦不由自主的哆嗦了起来,气急败坏道:“老小啊老小,你、你怎么什么祸都敢闯……那天帝最忌天界有人私生异心,此番这扉颜上神与魔王到了这步田地,又岂是咱们救得下的?” “师父!” 金汐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两手扯着青帝宽厚的广袖急色道:“旁人生不生异心,咱们是管不着的,那扉颜上神若生了异心,青丘的君主岂能逃得掉? 倘若连青丘都逃不过,涂山还能有好下场么? 再说那天族的二殿下,自打我第一眼见着他,便觉着他那双眼睛里的阴鸷,比起咱们天帝还有过而无不及呢…… 十有八九,又是他暗中蹿腾着,想要陷害扉颜也未可知啊!” 青帝顿时气结。 阿璃见着青帝如此,当即哀声求道:“阿璃深知,此番自天帝手中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是以只求青帝为我指条明路,无论成与不成皆当无怨无悔。” 青帝面露为难之色,暗自犹豫了片刻,忽然道了句:“如今若想保下扉颜上神一命,也唯有一人做得到。” “谁?”金汐脱口而出问道。 说话间,祥云便来到了天宫门前。 阿璃双脚方才落地,便见着一身白色盔甲的将军迎面而来,待她定睛一瞧,这面色便有些难看了。 “见过青帝、涂山君主、阿璃姑娘。”李霖躬身作揖,敬道。 青帝左手抚上下巴上的白须,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干笑了几声,心底着实心虚的紧,应声唤道:“李将军,今日又该你当值?” 李霖适才直起身,恭敬的回了句:“正是。” “呵呵呵呵……本帝这老小的徒儿,携了她这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前来“青帝宫”拜我,道是不知该如何拜会东华帝君和西王母,故此我特意来天界做个引路人。” 李霖即刻会意,侧身让出道路来说了句:“青帝请。” 青帝暗暗点了点头,频频道“好”。 接着便携身后两人,疾步朝天宫门内走去。 李霖见着阿璃一直低着头顶,眼神不曾与自己有过片刻相对,知她心中仍旧不能释怀,故此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另一边,扉颜随九宫上至“灵霄殿”。 空旷的上座,没见天帝。 他亦不急不躁,手中暗自把玩着那柄折扇,垂着眼帘望着脚前的空地,思索着一会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又临时琢磨了几句说辞。 左右两盘,众仙家分作列两排,驻足停在大殿两侧的蟠龙柱前,彼此虽未言语,却相互递了个复杂的眼神。 不多时,天帝沉稳的声音响彻自“灵霄殿”中。 “扉颜,你可知罪?!” 顷刻间,分作两排的众仙家,齐齐躬身一礼扬声唤道:“刹参见天君。” 下一刻,扉颜抬眼望向上座。 只见一道金光骤现,天帝头戴前后各十二根垂旒的冕旒,一双冷眼望向立在殿中的扉颜,神色一脸的凝重。 第999章 唇枪舌战 阿璃见着青帝如此,当即哀声求道:“阿璃深知,此番自天帝手中救人,无异于虎口拔牙,是以只求青帝为我指条明路,无论成与不成皆当无怨无悔。” 青帝面露为难之色,暗自犹豫了片刻,忽然道了句:“如今若想保下扉颜上神一命,也唯有一人做得到。” “谁?”金汐脱口而出问道。 说话间,祥云便来到了天宫门前。 阿璃双脚方才落地,便见着一身白色盔甲的将军迎面而来,待她定睛一瞧,这面色便有些难看了。 “见过青帝、涂山君主、阿璃姑娘。”李霖躬身作揖,敬道。 青帝左手抚上下巴上的白须,面上带着些许笑意干笑了几声,心底着实心虚的紧,应声唤道:“李将军,今日又该你当值?” 李霖适才直起身,恭敬的回了句:“正是。” “呵呵呵呵……本帝这老小的徒儿,携了她这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前来“青帝宫”拜我,道是不知该如何拜会东华帝君和西王母,故此我特意来天界做个引路人。” 李霖即刻会意,侧身让出道路来说了句:“青帝请。” 青帝暗暗点了点头,频频道“好”。 接着便携身后两人,疾步朝天宫门内走去。 李霖见着阿璃一直低着头顶,眼神不曾与自己有过片刻相对,知她心中仍旧不能释怀,故此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 另一边,扉颜随九宫上至“灵霄殿”。 空旷的上座,没见天帝。 他亦不急不躁,手中暗自把玩着那柄折扇,垂着眼帘望着脚前的空地,思索着一会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形,又临时琢磨了几句说辞。 左右两盘,众仙家分作列两排,驻足停在大殿两侧的蟠龙柱前,彼此虽未言语,却相互递了个复杂的眼神。 不多时,天帝沉稳的声音响彻自“灵霄殿”中。 “扉颜,你可知罪?!” 顷刻间,分作两排的众仙家,齐齐躬身一礼扬声唤道:“刹参见天君。” 下一刻,扉颜抬眼望向上座。 只见一道金光骤现,天帝头戴前后各十二根垂旒的冕旒,一双冷眼望向立在殿中的扉颜,神色一脸凝重。 见状,扉颜亦躬身一礼,不卑不亢道:“扉颜参见天君,只是不知天君口中的罪为哪般,岂敢随意认罪,烦请天君明示。” “哼!”天帝冷哼一声,侧目望向站在一旁的九宫,朝他使了个眼色。 至此,那九宫当即躬身朝上座揖了一礼,这才侧身望向扉颜问道:“扉颜上神,天君赐你麒麟一族“诛邪”弓箭,旨在要你扉家威慑妖魔两族,你却私下与妖魔两族交好。” 栾城端着一碗药进来,坐在桌边缓缓道:“我以为你永远不想醒来。” 阿璃看着窗外那片太阳光,缓缓走下床靠着窗子看向外面,这里是招摇山,是自己死前最后跟清扬来过的地方…… 栾城看着一脸无喜无悲亦无忧的阿璃:“先把药喝了吧。” 阿璃一动不动,栾城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是生无可恋,还是抑郁难平,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栾城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不苟言笑。 阿璃依然望着窗外,伸出手手心朝上。 栾城起身将药递给阿璃,就见她眉头都不动的仰头喝完了。 喝完药,栾城收回碗道:“你若心情不好就下去走走,你躺了三天,可能还不知道,他去涂山找过你了,只是你不在。” 阿璃想了想:呵呵,找我干嘛呢?是为了解释自己隐瞒的私心,还是为了让我回去? 栾城见阿璃不想说话,也就不在她耳边聒噪,手中拿着空碗转身离开。 后来,阿璃总是长时间站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金色沙滩,蓝色大海,看着看着便觉得,海阔天空不过如此吧。 天空之广,大海之阔。 站在这就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栾城走到阿璃身边,伸出手掩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阿璃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掌心,带着微微的痒,栾城仿佛浑身触了一层小小的电流。 “不要每天这样长时间看,很伤眼睛的。”栾城沉稳的声音,就像是安抚人心的良药。 阿璃乖乖的转身,栾城便放下手,为她端了一碗蜂蜜。 “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点。”栾城抓起阿璃的手,放在她手心。 阿璃低头看了看碗中亮晶晶的蜂蜜,转身轻轻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心情不好,但是也不想心情好。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 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 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栾城一脸忧虑的看着阿璃,突然他看了眼窗外,对阿璃道:“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阿璃的面上有了一丝表情,有开心,更多的是悲伤,眸中点点泪水。 栾城一楞,缓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安心待着吧,我去见他一面。” 阿璃眼泪落下眼眶,这么多天了,那口气憋在心口,迟迟散不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栾城站在清扬十步外,风吹起栾城的长发,肆意飞扬。 “栾城,她是不是在你这?”清扬双目通红,脸上也胡子拉碴,发丝有些凌乱。 “清扬,她若不想见你,你非要见到她只会让她更痛苦,何必呢?”栾城幽幽道。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可以不做青丘君主,我也可以不要子嗣,只要她回来……”清扬望着风中神采飞扬的栾城,几乎哀求。 “清扬,你还不明白吗?问题不是你做不做青丘的君主,不是你要不要子嗣。问题是修仙界、青丘、涂山,没有一处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就算嘴上不说,眼睛呢?” 你要让阿璃跟你,被人用眼睛看一辈子吗? 清扬身形晃了晃,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栾城走上前,蹲在清扬身前拍拍他肩膀:“有些事,要么一开始不做,要么做了就要承受得起。” 第1000章 里应外合 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倘若趁着两位新王地位不稳,妖魔两族气势大不如前,将远虑彻底清除,天族自此后便可高枕无忧,众仙也可优哉游哉的过起安宁的日子,岂不一举两得? “天君,小神斗胆进言,眼下正是一举除患的好时候。 天族与魔族相斗数万年,每逢交手必是生灵涂炭,为此山河染了血色,日月随之黯淡无光,最后落了个两败俱伤。 如今这不可多得的机会就在眼前,倘若再等个百年,岂非错失良机?” “是啊……是啊!” “现在不出手,以后还不是要打,既然早晚要打,何必等人家缓过气来,专挑骨头硬的时候啃?” “咱们不打他们,他们就真的不打上天界来么?”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啊……” 顷刻间,“灵霄殿”热闹了起来,众仙家你一言我一语,皆全是附和之言。 扉颜一一望过众人,见他们面上或是愤慨或是迫不及待,又或许是跃跃欲试的神色,心里顿时拧成了一团,只得转过身朝座上天帝抬手揖礼,扬声喝道:“天君,万万不可! 眼下妖魔两族未有异动,此时天界若贸然出兵,岂非与魔人没有什么分别?” 突然,天帝沉着一张脸抬起手来。 “灵霄殿”中,众仙家的议论声,纷纷戛然而止。 只见他一双凌厉的目光投向扉颜,冷声道:“迄今为止,天族立界已有八万两千余年,曾先后共与魔族交手两次,这才使得将其撵下天界,藏于地下苟且偷生。 数万年来,每每忆起陈年往事,本帝眼前便常闪过那战死之人的身影,一想到待百年万年之后,不知天族又要牺牲多少人,才能换三界一个太平,着实寝食难安。 而今你却立于这殿中,质问本帝此等手段同魔人有何分别?” 话说到此处,天帝忽然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的绕过面前书案,一道沉稳而浑厚的嗓音,自他口中响起:“魔人惯修邪法,屠戮三界苍生,视万物为刍狗,倘若由他们做了这天地之主,三界将永无宁日!” 话音刚落,大殿上众仙家纷纷弯下腰,揖礼附和道:“但求天帝发令,派兵剿灭妖魔两族。” 闻声,扉颜面色顿时犹如死灰。 下一刻,东华帝君身后带着三个人影,迈步缓缓走进“灵霄殿”中,一脸意味深长的抬起眼,目视着站在书案前的天帝,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众仙家见状,忙不迭深揖一礼,一脸敬畏唤道:“东华帝君。” 扉颜脚下退了两步,僵着身形失魂落魄的弯腰揖礼,蠕动着张口唤了句:“帝君。” 东华双脚方才站定。 青帝便与金汐、阿璃揖礼,冲天帝道了句:“天帝。” 天帝见着东华帝君,面色虽未有任何变化,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僵了一僵,随后缓缓恢复如常,冲着那三人暗暗点了点头,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满出声道:“帝君来的好巧。” 说完,他转身朝书案后走去。 只见东华嘴角露出一抹神色复杂的笑意,侧身朝身后立在殿中两侧的仙家望去,幽幽问道:“本君远远便听着,各位仙家众口一词,不知是求天帝派兵剿杀何人?”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见状,天帝那张本就不甚的脸,不由得沉了一沉,面上带着不耐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弯腰坐了回去,出声道:“先前,本帝特派九宫前往妖魔两族,以示天族招揽之心,殊不知这两人阳奉阴违,暗中养精蓄锐,以备与我天庭来日之战。” “天君!!!” 扉颜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下心底的悲愤,抬起头瞪着一双瞠目欲裂的双眼,一脸隐忍的神色拦阻道:“扉颜可对天起誓,妖魔两族虽日渐强盛,但并无半分不轨之心。” 天帝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扉颜,放肆!” 扉颜当即上前一步,挺着脊梁僵着身形跪下身去,冲天帝揖礼求道:“天君息怒。扉颜既当着天界的神职,自是一日不敢稍忘我麒麟一族的使命。 倘若有朝一日,妖魔两族横行,欲对天界有分毫进犯之意,我定当率先士卒挡在天宫门前,给天族一个交代。” 至此,阿璃捂着心口,紧跟着“噗通”跪了下去,适才自袖中掏出一卷竹简,揖礼朝天帝敬道:“天君容禀,阿璃此行特带来青丘君主亲手所书尺牍。 青丘君主叫我带来一句话,他道:青丘世代奉行女娲族之令,守护凡界看护大地,若他日妖魔两族挥军来犯,青丘与涂山愿与天族共进退。” 语毕。 “灵霄殿”中顿时哗然一片。 天帝面上犹豫片刻,遂伸手将阿璃手中高托至头顶的竹简召至眼前来。 一尺多长的尺牍。 “哗啦啦”一声响,自书案前缓缓展开。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 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 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栾城一脸忧虑的看着阿璃,突然他看了眼窗外,对阿璃道:“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 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栾城一脸忧虑的看着阿璃,突然他看了眼窗外,对阿璃道:“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第1001章 很多年以后,安凝霜仍旧忘不掉:记忆中,他永远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天朝,辰宇八年。 张家奉旨大婚,娶的是当朝皇后胞妹。十里长街铺着红毯,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 张家上下一夜未眠,清点最后事宜。安静的夜晚,下人来来回回急匆匆的步伐,没有多余的声音。 另一边,礼部尚书安府。 “恭请小姐换装。” 安凝霜放下手中的书卷,愣了一会才忆起。是了,今日她就嫁人了。 “小姐,可是起了?”夏萤立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起了,叫进来吧。”凝霜侧首,望着屏风外那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低声道。 夏萤答了一声“是”。 转过身打开房门,整整齐齐两列丫鬟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迈进门槛,手脚麻利的伺候凝霜梳洗。 完毕,夏萤走在屏风外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另两列丫鬟,端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珠钗首饰,再次迈了进来。 上完妆,安凝霜抬眸朝着铜镜中望去,正好看见铜镜里母亲的身影立在身后。 慌忙起身,伸手扶了扶压在头顶的凤冠,转过杌子走了过去,正屈膝准备行礼。 安氏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叹道:“莫要折了喜服,今日免了吧。” 安凝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心思,柔声道:“母亲,今日霜儿要走了。” 安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去吧,日后你要学着持家,莫再耍性子。终究是嫁了人了,比不得做小姐的时候。” 安凝霜咬了咬牙。 在外人眼中,这个母亲还在担心,爱耍小性子的自己,唯恐去了夫家不能隐忍,不能跟夫君相敬如宾。 她想了想,要不要酝酿着情绪,挤几滴眼泪? “夫人,张家来人了。”屏风外,小厮的话打断了母女谈话。 安氏闻言,再深深望了一眼凝霜,抬手理了理仪容,转过屏风去了前厅。 接着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迎亲队伍才接了新娘子走在街上。 又一路吹吹打打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落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最后被送入喜房。 安凝霜依旧没有从母亲的话里清醒过来,心里有什么情绪仍旧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果然新娘子最美。” 下一刻,盖头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起。 一张眉清目秀的笑脸,喜滋滋出现在凝霜面前。 大红盖头挂着凤冠,扯着了头皮,令她吃了痛。 安凝霜微微蹙眉,凝眸望着面前,那个一身蓝衣的小姑娘,心里带了些许不满,不悦道:“你是谁?”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唇边:“咦?你嫁给张家大公子,却不知我是谁?” 安凝霜眯了眯眼,暗道:大喜之日能摸进喜房,还如此放肆掀新娘盖头。 这样的人若是个寻常身份,怕是该拖出去活活打死,那是都不为过的。 夏萤推门而入,看见安凝霜的盖头在一个蓝衣小姑娘手中,面色不禁白了一白。 脚下快走两步,一把夺回盖头,重新盖在凝霜头上。 “四小姐,今日是大婚,少夫人的盖头,是除了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掀的。奴婢带您出去吧。”夏萤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冷。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新娘子。”蓝衣小姑娘有点无理取闹,一转身坐在安凝霜身边, 夏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没想到这是个胆大的,趁着自己去办事,偷偷摸摸摸了进来,还敢掀小姐盖头。 夏萤暗暗咬了咬牙,又想了想:既然自己请不动,那就换个能请的动得来! 思及至此,躬身对着蓝衣小姑娘施了一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槛,顺带关了门。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恩,真甜。 “你隔着这么厚盖头,不嫌闷吗?” 凝霜在盖头下翻了个白眼,板板正正的回道:“张小姐,这是规矩。”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你派个人门口站着,等他来了再盖上也不迟。还是掀了吧,这样同你说话也不方便。”说完,伸手就要去扯。 安凝霜隔着盖头,瞧着她模模糊糊冲过来的人影,不禁吃了一惊,僵着脖子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盖头下那张脸,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拧眉不悦,朱唇轻启正欲发作。 门外,一声厉声喝道:“笛儿,你给我出来!” 闻言,蓝衣小姑娘手下一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了盖头,小声在凝霜耳边道:“嫂嫂,你等我回头找你玩啊。” 安凝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第1002章 盖头下那张脸,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拧眉不悦,朱唇轻启正欲发作。 门外,一声厉声喝道:“笛儿,你给我出来!” 闻言,蓝衣小姑娘手下一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了盖头,小声在凝霜耳边道:“嫂嫂,你等我回头找你玩啊。” 安凝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少夫人,夫人派人传话,请您去正厅。”门外,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 安凝霜自己拿起一支耳坠,摸着往耳朵上戳:“去回话。省得了,待会同大少爷一同去。” “这……传话的说,大少爷同老爷天没亮就出门了,夫人的意思是……是唤您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回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铜镜里,安凝霜眉间一冷。 出去了?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天没亮又出去了? 安凝霜不解,从嫁进门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夫君,入门后第一盏茶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敬,这是何道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少夫人,大少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新媳妇第一盏茶,您今天是要一个人去敬么?”安凝霜身侧,捧着一盘各色头饰的绿衣丫鬟,心直口快道。 闻言,安凝霜的脸色,更冷了冷。 夏萤立在安凝霜身后,正手脚麻利的替安凝霜绾着发髻。 忽听此言,她执着发梳的手顿了一顿。抬起眼,冷冷的横了一眼说话的绿衣丫鬟。 那绿衣丫鬟被她横了一眼,心口一惊赶忙垂下头去,紧紧抿着唇不敢再言。 门帘一挑,另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福身道:“少夫人,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今晨起来忽然有了急事,眼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叫您不必等他一起用早膳,也不必去请安敬茶,一切待大少爷回来。” 铜镜中,安凝霜执着石黛的手一顿。 夫人前脚派人来传话,叫自己这个新媳妇一个人去敬茶,分明是算好了他不在,这个婆婆才能端好了架子,准备给自己好好树树规矩。 只是后脚,她夫君就派人来讲“你不必去”。 思及至此,安凝神抬起眼帘:“去回大少爷的人,我省的了。夫人的人可还在门外?” “回少夫人,在的。”之前来传话的侍女,应声道。 “就说我病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安凝霜伸手,将刚带上的耳坠摘下。 两个丫鬟应了声,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出去自去传话。 夏萤拆完发,指着一个绿衣丫鬟:“你去厨房,吩咐近日饮食避免寒食与甜食,端些温补的来。” 又指着另一个:“你去库房,将少夫人的食谱、药谱送去小厨房,责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记下,万不可出错。”俩侍女福身,答了声“是”迅速离开。 安凝霜坐回床边,脱了鞋钻回被窝:“夏萤,剩下的交给你了。” 夏萤福身一礼:“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一切收拾妥当,夏萤喊来一身黄衣的丫鬟:“秋蝉,我得出门一趟,你仔细照顾着点小姐。” 秋蝉嘴角带笑:“这是自然,你路上注意些。我瞧着外面又要下雪了,别再冻着。” 夏萤闻言,伏在窗棂边瞧了眼天色,果然一片阴霾。 转身从梳妆台下,一只锦盒内取出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木牌。匆忙披了一件淡青色披风,坐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与侍卫递了牌子。 “朝霞宫”大殿内,一位婢子引着夏萤进了门,指了指地上冰凉的地砖,冷声道:“姑娘就在此跪等吧,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夏萤垂下眼帘,对那婢子的横眉冷眼充耳不闻,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大殿内熏着清冷的熏香,如今寒冬腊月,皇后娘娘的大殿该整日供着暖炉才是,可眼下…… 偌大一座“朝霞宫”,莫说暖炉了,即便是炭盆都没有置一个。 外面天色大变,平地上卷起了风,呼呼的刮过。 大殿那两扇门,晃了两晃“吱呀”一声,寒风卷着微雪扑了进来。 夏萤咬了咬牙,只觉得从后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浑身一哆嗦,紧紧闭着双眼,双手规规矩矩放在额前,掌心下冰凉的地砖,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忍着……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金碧辉煌的“朝霞宫”,除了只身一人,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夏萤,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萤渐渐撑不住了,眼前的地砖仿佛在天旋地转。 第1003章 天帝见着东华帝君,面色虽未有任何变化,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僵了一僵,随后缓缓恢复如常,冲着那三人暗暗点了点头,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满出声道:“帝君来的好巧。” 说完,他转身朝书案后走去。 只见东华嘴角露出一抹神色复杂的笑意,侧身朝身后立在殿中两侧的仙家望去,幽幽问道:“本君远远便听着,各位仙家众口一词,不知是求天帝派兵剿杀何人?”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见状,天帝那张本就不甚的脸,不由得沉了一沉,面上带着不耐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弯腰坐了回去,出声道:“先前,本帝特派九宫前往妖魔两族,以示天族招揽之心,殊不知这两人阳奉阴违,暗中养精蓄锐,以备与我天庭来日之战。” “天君!!!” 扉颜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下心底的悲愤,抬起头瞪着一双瞠目欲裂的双眼,一脸隐忍的神色拦阻道:“扉颜可对天起誓,妖魔两族虽日渐强盛,但并无半分不轨之心。” 天帝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扉颜,放肆!” 扉颜当即上前一步,挺着脊梁僵着身形跪下身去,冲天帝揖礼求道:“天君息怒。扉颜既当着天界的神职,自是一日不敢稍忘我麒麟一族的使命。 倘若有朝一日,妖魔两族横行,欲对天界有分毫进犯之意,我定当率先士卒挡在天宫门前,给天族一个交代。” 至此,阿璃捂着心口,紧跟着“噗通”跪了下去,适才自袖中掏出一卷竹简,揖礼朝天帝敬道:“天君容禀,阿璃此行特带来青丘君主亲手所书尺牍。 青丘君主叫我带来一句话,他道:青丘世代奉行女娲族之令,守护凡界看护大地,若他日妖魔两族挥军来犯,青丘与涂山愿与天族共进退。” 语毕。 “灵霄殿”中顿时哗然一片。 天帝面上犹豫片刻,遂伸手将阿璃手中高托至头顶的竹简召至眼前来。 一尺多长的尺牍。 “哗啦啦”一声响,自书案前缓缓展开。 栾城端着一碗药进来,坐在桌边缓缓道:“我以为你永远不想醒来。” 阿璃看着窗外那片太阳光,缓缓走下床靠着窗子看向外面,这里是招摇山,是自己死前最后跟清扬来过的地方…… 栾城看着一脸无喜无悲亦无忧的阿璃:“先把药喝了吧。” 阿璃一动不动,栾城叹了口气:“我不管你是生无可恋,还是抑郁难平,你现在必须听我的话。”栾城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面上不苟言笑。 阿璃依然望着窗外,伸出手手心朝上。 栾城起身将药递给阿璃,就见她眉头都不动的仰头喝完了。 喝完药,栾城收回碗道:“你若心情不好就下去走走,你躺了三天,可能还不知道,他去涂山找过你了,只是你不在。” 阿璃想了想:呵呵,找我干嘛呢?是为了解释自己隐瞒的私心,还是为了让我回去? 栾城见阿璃不想说话,也就不在她耳边聒噪,手中拿着空碗转身离开。 后来,阿璃总是长时间站在窗口,静静看着外面金色沙滩,蓝色大海,看着看着便觉得,海阔天空不过如此吧。 天空之广,大海之阔。 站在这就仿佛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栾城走到阿璃身边,伸出手掩住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黑暗,阿璃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掌心,带着微微的痒,栾城仿佛浑身触了一层小小的电流。 “不要每天这样长时间看,很伤眼睛的。”栾城沉稳的声音,就像是安抚人心的良药。 阿璃乖乖的转身,栾城便放下手,为她端了一碗蜂蜜。 “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点。”栾城抓起阿璃的手,放在她手心。 阿璃低头看了看碗中亮晶晶的蜂蜜,转身轻轻放在桌子上,她没有心情不好,但是也不想心情好。 就像一池死水,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反应。 栾城叹了口气,扶着阿璃坐到床上:“你需要多休息,尽量不要想心事,或者你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若是实在心结难了,哭一场也行,总比你这样憋在心里要好。” 阿璃抬起头看了看栾城,记忆中,栾城从来不喜欢说话,今日却说这样多。 栾城一脸忧虑的看着阿璃,突然他看了眼窗外,对阿璃道:“他来了,你想见他吗?” 阿璃的面上有了一丝表情,有开心,更多的是悲伤,眸中点点泪水。 栾城一楞,缓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安心待着吧,我去见他一面。” 阿璃眼泪落下眼眶,这么多天了,那口气憋在心口,迟迟散不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栾城站在清扬十步外,风吹起栾城的长发,肆意飞扬。 “栾城,她是不是在你这?”清扬双目通红,脸上也胡子拉碴,发丝有些凌乱。 “清扬,她若不想见你,你非要见到她只会让她更痛苦,何必呢?”栾城幽幽道。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可以不做青丘君主,我也可以不要子嗣,只要她回来……”清扬望着风中神采飞扬的栾城,几乎哀求。 “清扬,你还不明白吗?问题不是你做不做青丘的君主,不是你要不要子嗣。问题是修仙界、青丘、涂山,没有一处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就算嘴上不说,眼睛呢?” 你要让阿璃跟你,被人用眼睛看一辈子吗? 清扬身形晃了晃,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栾城走上前,蹲在清扬身前拍拍他肩膀:“有些事,要么一开始不做,要么做了就要承受得起。” 栾城回来的时候,阿璃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他走到阿璃对面,坐在板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阿璃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抬起来。 还是这幅样子…… 正常人遇到一件打击的时候,一开始是不相信,然后是沉默,然后才是发泄。 还是这幅样子…… 正常人遇到一件打击的时候,一开始是不相信,然后是沉默,然后才是发泄。 第1004章 阿璃的面上有了一丝表情,有开心,更多的是悲伤,眸中点点泪水。 栾城一楞,缓缓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安心待着吧,我去见他一面。” 阿璃眼泪落下眼眶,这么多天了,那口气憋在心口,迟迟散不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栾城站在清扬十步外,风吹起栾城的长发,肆意飞扬。 “栾城,她是不是在你这?”清扬双目通红,脸上也胡子拉碴,发丝有些凌乱。 “清扬,她若不想见你,你非要见到她只会让她更痛苦,何必呢?”栾城幽幽道。 “我只是想告诉她,我可以不做青丘君主,我也可以不要子嗣,只要她回来……”清扬望着风中神采飞扬的栾城,几乎哀求。 “清扬,你还不明白吗?问题不是你做不做青丘的君主,不是你要不要子嗣。问题是修仙界、青丘、涂山,没有一处不知道你们的事情,就算嘴上不说,眼睛呢?” 你要让阿璃跟你,被人用眼睛看一辈子吗? 清扬身形晃了晃,脚下一个不稳,跌坐在地。 栾城走上前,蹲在清扬身前拍拍他肩膀:“有些事,要么一开始不做,要么做了就要承受得起。” 栾城回来的时候,阿璃还是一动不动坐在床边。 他走到阿璃对面,坐在板凳上深深吐出一口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阿璃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没抬起来。 还是这幅样子…… 正常人遇到一件打击的时候,一开始是不相信,然后是沉默,然后才是发泄。 但是阿璃,他不懂是沉默的时间比较长,还是阿璃根本不想发泄,只是想生闷气。 栾城叹了口气,蹲在阿璃视线能看见的地方,看着阿璃的眼睛道:“他说,知道你不想见他,可他就想见见你,只想知道你好不好。你若是想让他见,便站在门口吧。” 阿璃颤抖着唇,眼泪一颗颗落出眼睑,流到下颌,再滴到胸口衣襟。天帝见着东华帝君,面色虽未有任何变化,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僵了一僵,随后缓缓恢复如常,冲着那三人暗暗点了点头,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满出声道:“帝君来的好巧。” 说完,他转身朝书案后走去。 只见东华嘴角露出一抹神色复杂的笑意,侧身朝身后立在殿中两侧的仙家望去,幽幽问道:“本君远远便听着,各位仙家众口一词,不知是求天帝派兵剿杀何人?” 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无人敢应。 见状,天帝那张本就不甚的脸,不由得沉了一沉,面上带着不耐的神色,不紧不慢的弯腰坐了回去,出声道:“先前,本帝特派九宫前往妖魔两族,以示天族招揽之心,殊不知这两人阳奉阴违,暗中养精蓄锐,以备与我天庭来日之战。” “天君!!!” 扉颜听到此处,再也按捺不下心底的悲愤,抬起头瞪着一双瞠目欲裂的双眼,一脸隐忍的神色拦阻道:“扉颜可对天起誓,妖魔两族虽日渐强盛,但并无半分不轨之心。” 天帝不由得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大胆扉颜,放肆!” 扉颜当即上前一步,挺着脊梁僵着身形跪下身去,冲天帝揖礼求道:“天君息怒。扉颜既当着天界的神职,自是一日不敢稍忘我麒麟一族的使命。 倘若有朝一日,妖魔两族横行,欲对天界有分毫进犯之意,我定当率先士卒挡在天宫门前,给天族一个交代。” 至此,阿璃捂着心口,紧跟着“噗通”跪了下去,适才自袖中掏出一卷竹简,揖礼朝天帝敬道:“天君容禀,阿璃此行特带来青丘君主亲手所书尺牍。 青丘君主叫我带来一句话,他道:青丘世代奉行女娲族之令,守护凡界看护大地,若他日妖魔两族挥军来犯,青丘与涂山愿与天族共进退。” 语毕。 “灵霄殿”中顿时哗然一片。 天帝面上犹豫片刻,遂伸手将阿璃手中高托至头顶的竹简召至眼前来。 一尺多长的尺牍。 “哗啦啦”一声响,自书案前缓缓展开。 眼下妖魔两族未有异动,此时天界若贸然出兵,岂非与魔人没有什么分别?” 突然,天帝沉着一张脸抬起手来。 “灵霄殿”中,众仙家的议论声,纷纷戛然而止。 只见他一双凌厉的目光投向扉颜,冷声道:“迄今为止,天族立界已有八万两千余年,曾先后共与魔族交手两次,这才使得将其撵下天界,藏于地下苟且偷生。 数万年来,每每忆起陈年往事,本帝眼前便常闪过那战死之人的身影,一想到待百年万年之后,不知天族又要牺牲多少人,才能换三界一个太平,着实寝食难安。 而今你却立于这殿中,质问本帝此等手段同魔人有何分别?” 话说到此处,天帝忽然缓缓站起身,不紧不慢的绕过面前书案,一道沉稳而浑厚的嗓音,自他口中响起:“魔人惯修邪法,屠戮三界苍生,视万物为刍狗,倘若由他们做了这天地之主,三界将永无宁日!” 话音刚落,大殿上众仙家纷纷弯下腰,揖礼附和道:“但求天帝发令,派兵剿灭妖魔两族。” 闻声,扉颜面色顿时犹如死灰。 下一刻,东华帝君身后带着三个人影,迈步缓缓走进“灵霄殿”中,一脸意味深长的抬起眼,目视着站在书案前的天帝,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众仙家见状,忙不迭深揖一礼,一脸敬畏唤道:“东华帝君。” 扉颜脚下退了两步,僵着身形失魂落魄的弯腰揖礼,蠕动着张口唤了句:“帝君。” 东华双脚方才站定。 青帝便与金汐、阿璃揖礼,冲天帝道了句:“天帝。” 众仙家见状,忙不迭深揖一礼,一脸敬畏唤道:“东华帝君。”扉颜脚下退了两步,僵着身形失魂落魄的弯腰揖礼,蠕动着张口唤了句:“帝君。” 东华双脚方才站定。 青帝便与金汐、阿璃揖礼,冲天帝道了句:“天帝。” 众仙家见状,忙不迭深揖一礼,一脸敬畏唤道:“东华帝君。”扉颜脚下退了两步,僵着身形失魂落魄的弯腰揖礼,蠕动着张口唤了句:“帝君。” 第1005章 至此,阿璃捂着心口,紧跟着“噗通”跪了下去,适才自袖中掏出一卷竹简,揖礼朝天帝敬道:“天君容禀,阿璃此行特带来青丘君主亲手所书尺牍。 他还要叫我带来一句话:青丘世代奉行女娲族之令,自有守护凡界看护大地之责,若他日妖魔两族挥军来犯,青丘和涂山愿与天族共进退。” 语毕。 “灵霄殿”中,顿时哗然一片。 天帝面上犹豫片刻,遂伸手将阿璃手中高托至头顶的竹简召至眼前来。 一尺多长的尺牍。 只听“哗啦啦”一声响,竹简自书案前缓缓展开。 另一边,绎轩整个人如坐针毡,魂不守舍的自洞内来回踱着步,身上了脖子朝青丘山门方向望去。 寻风手中攥着一卷书,余光瞄见着他在眼前晃,书上的字在那身影走动下一明一暗的跳动,引得他心底的火不禁“蹭蹭蹭”直往上涨,终于在忍无可忍之后,他毫不客气的将人撵出了洞口,并派着孤白从旁看护着。 终于,三个时辰后。 扉颜的身影,出现在了青丘山门前。 山洞前,绎轩自悬崖前迎风而立。 远远的,他瞧着那一抹黄衫出现在视线中,恍然以为自己是错看,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反应。 “主上,扉颜回来了!”孤白见着扉颜走进山门,随即低声惊呼一句,随即扭头朝身后的洞口奔了进去,一脸的神色激动道。 下一刻,寻风抬起头毫不犹豫的将手中那卷书,朝洞口方向猛的砸了出去,待那卷书咋着孤白面前,最后“啪”的一声落在地面,适才咬牙切齿道:“喊什么?既是回来了,还要本王点炮相迎么?” 孤白伸手揉了揉发疼的脸,蹲下身捡起脚边那卷书,伸手弹了弹那书上的浮灰,缩着脖子迎上前,将手中的书递了上去,出声道:“主上不是也担心,那扉颜一去便回不来么?方才属下看得清楚,他浑身上下毫发无伤,便是衣裳都没有压出道褶来……” 寻风不由得磨了磨牙,一脸恨意道:“本王何时担心他了!” 他不过是怕,这扉颜要出个三长两短,绎轩可是连命都能不要,非得冲上天界将人拖出来不可。 扉颜前脚刚踏进青丘。 一道玄衣身影便“嗖”的自悬崖跳下,径直朝他面前飞奔而去。 下一刻,扉颜被迎面撞进一个胸膛,整个人怔在原地。 只见绎轩微微低着头顶,左手臂膀将他整个人箍在怀中,全身因着激动的缘故,隐隐有些发颤。 两人近在咫尺,几乎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 扉颜察觉到他的激动和紧张,方才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一抬眼见着清扬与筠竹迎面走来,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只得原路眼下,遂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故作轻松的轻笑了一声,叹道:“放心罢,他们没拿我怎样……” 清扬沉默不语,见着扉颜眼底的疲惫,和面上牵强的神色,深知他此行不易。 “阿璃和涂山君主呢?”筠竹出声道。 闻声,绎轩脚下退了一步,那只手臂恋恋不舍的放了下来,抬起眼朝扉颜追问道:“他们将人扣下了?” 扉颜缓缓摇了摇头,冲清扬意味深长的道了句:“等等吧。” 另一边,阿璃与金汐相携走出“灵霄殿”,两人跟在青帝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此时,东华帝君走在头前,一只手负在身后,另一只手半握拳端在身前,与身侧的青帝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话,朝着南天门相反的方向而去。 青帝面上端着恭敬,随着帝君问一句答一句,亦步亦趋的往远处走着。 他知道。 帝君此举,是有意不放行。 故意借着闲聊,将他们三人往紫府方向而引,既不张口叫你们离去,又有话没话的问些无关痛痒之事。 青帝不好开口告辞。 金汐与阿璃更是不敢。 于是这三人,便被东华生拉硬拽的,带到了紫府大门前。 立于紫府门前匾额下,东华脚下忽而一顿,侧身朝阿璃和金汐望了一眼,适才似笑非笑的道了句:“方才,本帝受了你这一拜,没来得及送你些什么,总觉着有几分过意不去,你且说来听听,可有什么想要的。” 阿璃茫然抬起头来,下意识朝金汐和青帝望去一眼,心里暗自思忖道:原来上天界来拜,竟能要好处? 见状,青帝抬手抚着下巴的白须,面上带着浅笑暗暗点了点头。 金汐面上顿时暗喜,凑上阿璃耳边低声道:“过去师父同我讲起,说是帝君他老人家紫府的宝贝不少,随便拿出一样来便是世间少有的法器,依你如今的仙资,恰好少一件趁手的法器,不如……”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侧首冲金汐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模样,当即瞠目结舌道:“这如何使得?” “呵呵呵呵。”青帝拂须轻笑几声,接道:“说起来,当日你初登天界,便适逢帝君出手相助,今日你借着拜会再来天庭,又得帝君相护,足见你与帝君的缘法颇深,既然帝君开了口,你不妨直言。” 阿璃仔细想了想,张着口嗫嚅半晌,迟疑着低下头自袖中掏出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适才出声问道:“如今我这手里,有一柄“火凤剑”并着一架琴,惟有这盏灯带在身上全然没有用途,阿璃斗胆求问帝君,此灯可有何用法?” 东华见着那盏灯,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一拧,遂伸手翻掌向前探去,示意她将灯交予自己。 阿璃了然,顺势将手中的琉璃灯递上前。 东华将琉璃灯托在掌心,见着那九枚花瓣晶莹剔透的闪着青蓝色的灵力,突然脱口而出道:“原来如此……” 说完,他率先转身朝紫府走了进去。 阿璃见他突然转身离去,怔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不由得面露一抹急色。 金汐见她如此,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乐道:“瞧你那点出息,帝君他老人家什么没见过,还能霸了你那盏灯不成?” 说话间,东华帝君去而复返。 第1006章 于是这三人,便被东华生拉硬拽的,带到了紫府大门前。 立于紫府门前匾额下,东华脚下忽而一顿,侧身朝阿璃和金汐望了一眼,适才似笑非笑的道了句:“方才,本帝受了你这一拜,没来得及送你些什么,总觉着有几分过意不去,你且说来听听,可有什么想要的。” 阿璃茫然抬起头来,下意识朝金汐和青帝望去一眼,心里暗自思忖道:原来上天界来拜,竟能要好处? 见状,青帝抬手抚着下巴的白须,面上带着浅笑暗暗点了点头。 金汐面上顿时暗喜,凑上阿璃耳边低声道:“过去师父同我讲起,说是帝君他老人家紫府的宝贝不少,随便拿出一样来便是世间少有的法器,依你如今的仙资,恰好少一件趁手的法器,不如……”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侧首冲金汐瞪大了眼睛,一脸震惊的模样,当即瞠目结舌道:“这如何使得?” “呵呵呵呵。”青帝拂须轻笑几声,接道:“说起来,当日你初登天界,便适逢帝君出手相助,今日你借着拜会再来天庭,又得帝君相护,足见你与帝君的缘法颇深,既然帝君开了口,你不妨直言。” 阿璃仔细想了想,张着口嗫嚅半晌,迟疑着低下头自袖中掏出那盏青蓝色的琉璃灯,适才出声问道:“如今我这手里,有一柄“火凤剑”并着一架琴,惟有这盏灯带在身上全然没有用途,阿璃斗胆求问帝君,此灯可有何用法?” 东华见着那盏灯,眉头不由自主的拧了一拧,遂伸手翻掌向前探去,示意她将灯交予自己。 阿璃了然,顺势将手中的琉璃灯递上前。 东华将琉璃灯托在掌心,见着那九枚花瓣晶莹剔透的闪着青蓝色的灵力,突然脱口而出道:“原来如此……” 说完,他率先转身朝紫府走了进去。 阿璃见他突然转身离去,怔在原地不知该进该退,不由得面露一抹急色。 金汐见她如此,不禁“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乐道:“瞧你那点出息,帝君他老人家什么没见过,还能霸了你那盏灯不成?” 说话间,东华帝君去而复返。 金汐回头望去,只见东华手中攥着一截两指粗细,通身灰褐色纵裂纹树皮的树枝,那树枝的另一头卵状长圆形的树叶中,一串串黄绿色呈金字塔形的圆锥花序,当即疑惑着出声问道:“帝君,您老人砍槐树枝作何?” 至此,东华伸手将那盏九转琉璃灯递上阿璃面前,复又递上右手那截现砍下的槐树枝,出言道:“此灯绝非一般法器,乃佛祖座下九转金莲所化,与此槐树枝最为适宜。” 阿璃怔了半晌,只得伸出双手顺势接过手中,当即受宠若惊道:“多谢帝君所赐。” 青帝见着阿璃接下,遂张口冲金汐道了句:“金汐,你这便携阿璃去见西王母,再入三清境谒拜过三位天尊,之后不必再来寻为师,即刻自行回去罢。” 闻言。 金汐与阿璃异口同声应了声“是”,两人躬身深深拜了一拜,这才转身离去。 东华望着那两人走远,适才转身朝青帝望了一眼,面上颇有几分不满的神色,微微挑起眉尾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句道:“青帝还有何事?” 说完,便率先转身朝门内走去。 他一身及地紫袍掠过门槛,复重新落在身后,脚下步伐不紧不慢朝远处走去。 青帝面上带着浅笑,紧接着抬脚跟跨过门槛,迎面便是铺面而来的槐花清香,循着这香气往殿中西南角望去,正好见着一棵高约一丈高,枝繁叶茂的槐树长在院中,树冠间挂着串串黄绿色的花序。 槐树下,只见一柄清冷的佩剑,正孤零零的斜着插入地下三分,再凑近前走了两步,正好见着那棵的槐树,朝北的茂密枝杈当中,被人生生劈下缺了一根枝桠。 见状,青帝露出当即转过脸乐呵着叹道:“这天界何人不知,帝君您不问四海诸事,更不会对谒拜之人有求必应。” 然而。 头一回,阿璃爬上天梯求借“宝莲灯”,那栾城更是不顾禁令上了天界。 若非有帝君相助,那栾城怕是早就连命都没了。 而今,他老人家更是为了阿璃,不惜与天君正面相对,倘若上回是碰巧,那么今日赠予槐树枝桠的此举,便显得不那么“巧”了。 那棵槐树,乃是帝君他老人家亲手所种。 据说,东华帝君生性喜静,那往日留在殿中洒扫的侍女,统共不超过五人,日常做活皆为手轻脚轻,更是不敢自帝君面前言语。 他一人乐得清静,却唯独不喜院落空旷。 没多久,帝君便亲手在殿中西南角种下一颗槐树,每当槐树枝头挂花序之时,恰逢外人隔着院墙路过,都能闻见一抹槐花清香。 整座紫府,更是沉浸在花香之中。 东华径直走入殿中,侧目以余光朝身后瞥了一眼,对身后青帝传来那番话置若罔闻,继而自顾自的朝着书案前走了过去。 待阿璃回到青丘,已是傍晚。 清扬整日坐在洞中,手中执笔停在竹简上不知多少回,内心煎熬着十分难过,虽知阿璃是与金汐同在一处,却心疼她拖着此等身体,替自己和扉颜奔波劳碌。 他望着手边那盏灯烛,微微有些晃神。 不多时,金汐搀着阿璃走至清扬洞口前,冲那立在洞口的侍女道了句:“速去通禀……” 谁知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身自洞口奔了出来。 只见阿璃双脚发软,近乎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金汐怀中,额前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张着口喘息着,面上苍白而疲惫的神色,看着便让人不忍。 顷刻间,清扬心中仿佛被人紧紧攥了一把。 他即刻伸出双手,轻轻将阿璃接入自己怀中,转身便迈步朝山洞内急急走了进去,眉眼间的紧张和不安,是他从未表现于外人前的神色。 金汐怀中倏然一空,那僵在半空的两手缓缓放了下去,抬眼望着那背影消失在洞口前,怔在原地愣了半晌,继而朝身旁的侍女道了句:“罢了,本君来回折腾两趟亦有些乏了,替我同你们君主告一声辞。” 第1007章 据说,东华帝君生性喜静,那往日留在殿中洒扫的侍女,统共不超过五人,日常做活皆为手轻脚轻,更是不敢自帝君面前言语。 他一人乐得清静,却唯独不喜院落空旷。 没多久,帝君便亲手在殿中西南角种下一颗槐树,每当槐树枝头挂花序之时,恰逢外人隔着院墙路过,都能闻见一抹槐花清香。 整座紫府,更是沉浸在花香之中。 东华径直走入殿中,侧目以余光朝身后瞥了一眼,对身后青帝传来那番话置若罔闻,继而自顾自的朝着书案前走了过去。 待阿璃回到青丘,已是傍晚。 清扬整日坐在洞中,手中执笔停在竹简上不知多少回,内心煎熬着十分难过,虽知阿璃是与金汐同在一处,却心疼她拖着此等身体,替自己和扉颜奔波劳碌。 他望着手边那盏灯烛,微微有些晃神。 不多时,金汐搀着阿璃走至清扬洞口前,冲那立在洞口的侍女道了句:“速去通禀……” 谁知话音未落,一道青色的身影闪身自洞口奔了出来。 只见阿璃双脚发软,近乎大半个身子都倚靠在金汐怀中,额前渗着一层细密的汗珠,微微张着口喘息着,面上苍白而疲惫的神色,看着便让人不忍。 顷刻间,清扬心中仿佛被人紧紧攥了一把。 他伸出双手,轻轻将阿璃接入怀中,转身便迈步朝山洞内急急走了进去,眉眼间的紧张和不安,是他从未表现于外人前的神色。 金汐怀中倏然一空,那僵在半空的两手缓缓放了下去,抬眼望着那背影消失在洞口前,怔在原地愣了半晌,继而朝身旁的侍女道了句:“罢了,本君来回折腾两趟亦有些乏了,替我同你们君主告一声辞。” “恭送涂山君主。”只见那四个侍女躬身一礼,敬声道。 至此,金汐转头化作一道金光,纵身跃向半空之中不见了踪迹。 清扬快步将来到床前,弯腰将怀中的阿璃搁在床上,顺势弯腰坐在床沿,伸出左手三指探向她手腕,深锁着眉头望着她面上的表情,无声的叹了口气轻声道:“倘若你再不回来,我怕是要亲自上天界一趟不可。” 阿璃面上带着虚弱的模样,缓缓摇了摇头道了句:“别……” 她知道。 清扬若能上天界,必不会同意自己出面。 此番能为他做这些,阿璃心中方才觉着宽慰,若真害得他奔天界去,岂非自己无用? 下一刻,清扬探出的手收了回来,起身朝书架旁的矮柜走去,弯下腰拉开那矮柜的木门,自里面抱出一方圆盒,转身又回到了床边。 “我只是随口说说,万幸你还是回来了,只是这一趟奔波劳累,你原本虚弱的身子便更不堪了,须得这几日卧床将养着。”至此,清扬话音忽而一顿,垂下眼帘又道:“就睡在此处罢,由我亲自看顾着你。” 说话间,他已伸手自圆盒中取出一只白色瓷瓶,继而凑上前一手托住阿璃后脑,将那瓷瓶递到她嘴边,轻声道了句:“喝下去。” 阿璃不曾犹豫,抬起头张口便饮。 待清扬将瓷瓶的药,尽数全部喂给阿璃,重新将她的头放回在枕头上,顺势自床内扯来薄被替她盖在身上,轻声道了句:“方才喝了药会有些困,你且先睡一觉养养神。” 闻言,阿璃便觉着眼皮异常的沉重,只得暗暗点了点头慢慢阖上了眼。 清扬收拾着将那圆盒放回了远处,转过身便瞧见阿璃已呼吸匀称的熟睡在梦中,于是迈步朝着山洞外走去。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立在洞口的四位侍女,见着清扬迈步从里面走了出来,即刻有人抬手召出一盏四面纸糊的提灯,微微低了低头顶出声道:“君主,方才涂山君主临行前交代,要奴婢代她向您辞行。”说完,便伸手将那盏提灯递上前去。 清扬侧目冲那侍女望了一眼,淡然问道:“她回涂山了?” “涂山君主未曾明言,只是奴婢瞧着她去往的方向,的确是涂山不错。” 至此,清扬轻声“嗯”了一句,脚下“蹬蹬蹬”步下石阶,披着夜色朝着筠竹住处行色匆匆赶去,不过几个闪身之下,便来到了那片竹林间的山洞前。 山洞内,矮桌前围坐着四个身影。 清扬方才踏进洞口,四个人的目光便同时朝洞口望去。 “阿璃如何?”筠竹率先开口道。 清扬自顾自的走到书案前,搬过那张靠椅来到矮桌前,轻轻搁了下去道了句:“无妨,仔细看顾着将养几天既可。” 筠竹适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时正好与寻风照了个对面,她心口不由得忽而一窒,只得若无其事的别过脸望向扉颜,疑惑着问道:“天帝当真同意了?”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一脸感慨道:“若非东华帝君来的及时……” 清扬沉默半晌,忽然抬起眼冲寻风说道:“事到如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天帝对妖魔两族觊觎已久,如今既已没了梼杌这个阻碍,倘若天族想要发兵,不过是天帝一句话的事。 而今,扉颜拼死在天界以命相阻,我青丘与涂山从旁缔盟之约,皆因咱们过去的情分。”倘若从此妖魔两族安分守己,天族便没了发兵的理由,从此后三界太平无事,大伙也能休养生息。 换而言之。 但凡他们想做点什么,自有青丘、涂山与天界三方联手,将他两族杀的片甲不留。 到那一日,扉颜必是身先士卒的那一个。 不消天帝动手。 扉颜和绎轩,必得有一个死在另一个的手中。 这种结局,绝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想要看见的。 扉颜沉默着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气力抬眼去看绎轩的表情,他如今的性命仿佛攥在别人手中。 是敌是友的关系,全凭这两人抉择。 “青丘建国数万年,自女始祖清舒至今,与妖魔两族的恩怨已久,只说你二人的父王,便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倘若不是为了三界,他又何至于此?”筠竹一脸悲愤道。 第1008章 山洞内,矮桌前围坐着四个身影。 清扬方才踏进洞口,四个人的目光便同时朝洞口望去。 “阿璃如何?”筠竹率先开口道。 清扬自顾自的走到书案前,搬过那张靠椅来到矮桌前,轻轻搁了下去道了句:“无妨,仔细看顾着将养几天既可。” 筠竹适才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时正好与寻风照了个对面,她心口不由得忽而一窒,只得若无其事的别过脸望向扉颜,疑惑着问道:“天帝当真同意了?” 扉颜暗暗点了点头,一脸感慨道:“若非东华帝君来的及时……” 清扬沉默半晌,忽然抬起眼冲寻风说道:“事到如今,咱们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天帝对妖魔两族觊觎已久,如今既已没了梼杌这个阻碍,倘若天族想要发兵,不过是天帝一句话的事。 而今,扉颜拼死在天界以命相阻,我青丘与涂山从旁缔盟之约,皆因咱们过去的情分。”倘若从此妖魔两族安分守己,天族便没了发兵的理由,从此后三界太平无事,大伙也能休养生息。 换而言之。 但凡他们想做点什么,自有青丘、涂山与天界三方联手,将他两族杀的片甲不留。 到那一日,扉颜必是身先士卒的那一个。 不消天帝动手。 扉颜和绎轩,必得有一个死在另一个的手中。 这种结局,绝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人,想要看见的。 扉颜沉默着没有说话,甚至没有气力抬眼去看绎轩的表情,他如今的性命仿佛攥在别人手中。 是敌是友的关系,全凭这两人抉择。 “青丘建国数万年,自女始祖清舒至今,与妖魔两族的恩怨已久,只说你二人的父王,便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倘若不是为了三界,他又何至于此?”筠竹一脸悲愤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少夫人,夫人派人传话,请您去正厅。”门外,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 安凝霜自己拿起一支耳坠,摸着往耳朵上戳:“去回话。省得了,待会同大少爷一同去。” “这……传话的说,大少爷同老爷天没亮就出门了,夫人的意思是……是唤您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回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铜镜里,安凝霜眉间一冷。 出去了?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天没亮又出去了? 安凝霜不解,从嫁进门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夫君,入门后第一盏茶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敬,这是何道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少夫人,大少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新媳妇第一盏茶,您今天是要一个人去敬么?”安凝霜身侧,捧着一盘各色头饰的绿衣丫鬟,心直口快道。 闻言,安凝霜的脸色,更冷了冷。 夏萤立在安凝霜身后,正手脚麻利的替安凝霜绾着发髻。 忽听此言,她执着发梳的手顿了一顿。抬起眼,冷冷的横了一眼说话的绿衣丫鬟。 那绿衣丫鬟被她横了一眼,心口一惊赶忙垂下头去,紧紧抿着唇不敢再言。 门帘一挑,另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福身道:“少夫人,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今晨起来忽然有了急事,眼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叫您不必等他一起用早膳,也不必去请安敬茶,一切待大少爷回来。” 铜镜中,安凝霜执着石黛的手一顿。 夫人前脚派人来传话,叫自己这个新媳妇一个人去敬茶,分明是算好了他不在,这个婆婆才能端好了架子,准备给自己好好树树规矩。 只是后脚,她夫君就派人来讲“你不必去”。 思及至此,安凝神抬起眼帘:“去回大少爷的人,我省的了。夫人的人可还在门外?” “回少夫人,在的。”之前来传话的侍女,应声道。 “就说我病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安凝霜伸手,将刚带上的耳坠摘下。 两个丫鬟应了声,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出去自去传话。 夏萤拆完发,指着一个绿衣丫鬟:“你去厨房,吩咐近日饮食避免寒食与甜食,端些温补的来。” 又指着另一个:“你去库房,将少夫人的食谱、药谱送去小厨房,责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记下,万不可出错。”俩侍女福身,答了声“是”迅速离开。 安凝霜坐回床边,脱了鞋钻回被窝:“夏萤,剩下的交给你了。” 夏萤福身一礼:“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一切收拾妥当,夏萤喊来一身黄衣的丫鬟:“秋蝉,我得出门一趟,你仔细照顾着点小姐。” 秋蝉嘴角带笑:“这是自然,你路上注意些。我瞧着外面又要下雪了,别再冻着。” 夏萤闻言,伏在窗棂边瞧了眼天色,果然一片阴霾。 转身从梳妆台下,一只锦盒内取出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木牌。匆忙披了一件淡青色披风,坐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与侍卫递了牌子。 第1009章 就在这时,绎轩哑着嗓子出声道:“所谓“机缘”二字,不过是为彼此寻个借口,倘若两心不在一处,既是命中注定的机缘又能如何?”话说一半,他忽然抬眼朝扉颜望去。 待他见着扉颜一脸的黯然,只觉着腹中五脏六腑仿佛纠缠着盘成了一团乱麻,便是连心都跟着乱了。 “大哥……我想试试。”绎轩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他双眼中带着些许哀求之意,这是他第一次,却也是惟一一次的请求。 他知道。 扉颜全部的气力,都已在天界耗竭,他之所以不言语,便是不想带给自己难以承受的压力。 殊不知,此等举动落在绎轩眼中,足以令他心生愧疚。 闻言,寻风似是很意外,只见他面色僵了一僵,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试一试。 便是赌上了全部身家。 要么自此后仰人鼻息的活着,要么便是洗干净了脖子等死。 他们好容易走到今天这步。 图的什么? 扉颜一脸愕然的抬起脸,朝左右右两人望了一眼,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纵使自己心里千万遍的期望是这个结果,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张不开那个口。 绎轩深知,倘若自己孤注一掷,等待他们的那将是灭顶之灾。 可事到如今。 一想到将来某日,自己将与扉颜兵戎相见,他便觉着,这世间的日月仿佛都黯淡无光,整个三界仿佛都将陷入死一般的黑暗之中。 不论是他死,还是自己亡。 这样的结果,未免太过沉重了。 他不禁想:倘若活着,会成为威胁到那个人性命的契机,那自己的存在还重要么? 假若只能活一个。 惟愿此人是你! 寻风见着绎轩但笑不语,望见他眼底释然的情愫,面上的皮肉仿佛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近乎咆哮着吼了一声:“这些年来……为了他你做的还不够么?” 绎轩脸上的笑意忽然一顿,面上闪过一抹怅然之色,轻声反问道:“够?怎么会够呢。” 细数这几百年来。 他已经习惯了有他所在。 仿佛如今的一切,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那座冰冷虚假的魔宫,说到底不过是一所困住身心的牢笼,逼得两颗心不得靠近,逼得他不得不进退两难。 可这对于寻风而言,却是他毕生夙愿所求。 他是妖王长子,自幼长于妖族,现如今的一切原本就该是他的。 见状,扉颜面色紧了紧,眉眼间带着担忧出声唤道:“绎轩……”谁知他嘴边的话尚未出口,便被拦在了当场,没了下文。 绎轩抬手挡下他的话,继而转脸朝寻风一脸正色道:“有道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大哥,天界对妖魔两族之恨由来已久,岂是你我可力挽的狂澜,如今大哥重回妖族,父母之仇也已得报,吾生已无大事须了,惟愿今后逍遥在外,不理三界纷争。” 听到此处,寻风面色渐渐由震怒转作凝重。 他自然知晓,此番天族没能挥军而来,逃不离扉颜和清扬的鼎力襄助,只是没想到绎轩竟不顾颜面,当着众人面说出这番话来,当即冷声反问道:“逍遥在外?” 绎轩面上微微一怔,暗自吞了口唾沫,出声道:“过去这些年来,我成日待在那幽暗的魔宫,未曾像从前那般快活,足见这魔王之位,非我所志。” 下一刻,寻风“噌”的站起身来,一把攥着绎轩的领口,沉着一张铁青的脸逼问道:“就为了一个外人?” “大哥!……扉颜与我在一起数百年,我二人交心同德,他怎会算作一个外人?”绎轩微微仰着头,面上一脸急色想都未想,当即脱口而出辩驳道。 闻声,寻风不禁怒从心头起,怒急反笑。 好得很! 他们两人倒是交心同德,自己这个护了他一世的兄长倒成了恶人。 这两千多年来。 他是如何看着他,从怀中襁褓的婴儿长成至今,又是如何见着他终于座上了那个位置。 然而。 他却道:此非我所志。 寻风不解,究竟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前有天族的虎视眈眈,后有青丘、涂山与他二人带着深仇大恨。 他做错了什么! 扶他做魔王,乃大势所趋,护他性命为兄长之责。 事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很好,那么就是你与他们最是亲厚,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是个外人。既是如此,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寻风说完,那攥着绎轩衣领的手便猛地推搡了一把,转身正欲挥袖而去。 紧接着,绎轩身形微微一晃,自矮凳上仰面而倒。 亏得扉颜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手将他搀了一把,扶着他重新坐回凳上,随即蹲在他身侧一脸担心的神色。 就在这时,筠竹即刻站起身来,一张口带着哭腔厉声骂道:“究竟是我们何人对不住你,偏你要将所有人得罪个干净,便是连清扬都松了口,你却执意一意孤行?” 闻言,寻风脚下忽而一顿。 “寻风,你自当明白,如今妖魔两族在天界的眼皮下,倘若你们不能做到安守本分,只要些许风吹草动,天族的大军随时能名正言顺的发兵直下,到那时莫说是你,阖族都将遭受面临灭顶之灾。”清扬适时开腔,接道。 或许天帝不可信。 但若连一时尚且不能忍,便意味着留着辫子等人抓。 为今之计。 只有韬光养晦。 寻风并非不懂,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愿被天族掣肘,不愿仰人鼻息而活。 就在这时,筠竹缓步上前,伸手去牵他那双掌心带着厚茧的左掌,眸中闪动着清亮的泪光,恳切而耐心的劝道:“我答应你……随你一同回到妖族。”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侧目朝寻风背影望去。 绎轩听到这番话,眼中顿时一亮,殷切而期盼着冲寻风唤了声道:“大哥!” 只见寻风浑身微微一颤,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攥住了掌心那只柔嫩的小手,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正好望见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顷刻间,一颗豆大的泪珠自右眼落下眶来。 第1010章 下一刻,寻风“噌”的站起身来,一把攥着绎轩的领口,沉着一张铁青的脸逼问道:“就为了一个外人?” “大哥!……扉颜与我在一起数百年,我二人交心同德,他怎会算作一个外人?”绎轩微微仰着头,面上一脸急色想都未想,当即脱口而出辩驳道。 闻声,寻风不禁怒从心头起,怒急反笑。 好得很! 他们两人倒是交心同德,自己这个护了他一世的兄长倒成了恶人。 这两千多年来。 他是如何看着他,从怀中襁褓的婴儿长成至今,又是如何见着他终于座上了那个位置。 然而。 他却道:此非我所志。 寻风不解,究竟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前有天族的虎视眈眈,后有青丘、涂山与他二人带着深仇大恨。 他做错了什么! 扶他做魔王,乃大势所趋,护他性命为兄长之责。 事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很好,那么就是你与他们最是亲厚,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是个外人。既是如此,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寻风说完,那攥着绎轩衣领的手便猛地推搡了一把,转身正欲挥袖而去。 紧接着,绎轩身形微微一晃,自矮凳上仰面而倒。 亏得扉颜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手将他搀了一把,扶着他重新坐回凳上,随即蹲在他身侧一脸担心的神色。 就在这时,筠竹即刻站起身来,一张口带着哭腔厉声骂道:“究竟是我们何人对不住你,偏你要将所有人得罪个干净,便是连清扬都松了口,你却执意一意孤行?” 闻言,寻风脚下忽而一顿。 “寻风,你自当明白,如今妖魔两族在天界的眼皮下,倘若你们不能做到安守本分,只要些许风吹草动,天族的大军随时能名正言顺的发兵直下,到那时莫说是你,阖族都将遭受面临灭顶之灾。”清扬适时开腔,接道。 或许天帝不可信。 但若连一时尚且不能忍,便意味着留着辫子等人抓。 很多年以后,安凝霜仍旧忘不掉:记忆中,他永远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天朝,辰宇八年。 张家奉旨大婚,娶的是当朝皇后胞妹。十里长街铺着红毯,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 张家上下一夜未眠,清点最后事宜。安静的夜晚,下人来来回回急匆匆的步伐,没有多余的声音。 另一边,礼部尚书安府。 “恭请小姐换装。” 安凝霜放下手中的书卷,愣了一会才忆起。是了,今日她就嫁人了。 “小姐,可是起了?”夏萤立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起了,叫进来吧。”凝霜侧首,望着屏风外那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低声道。 夏萤答了一声“是”。 转过身打开房门,整整齐齐两列丫鬟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迈进门槛,手脚麻利的伺候凝霜梳洗。 完毕,夏萤走在屏风外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另两列丫鬟,端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珠钗首饰,再次迈了进来。 上完妆,安凝霜抬眸朝着铜镜中望去,正好看见铜镜里母亲的身影立在身后。 慌忙起身,伸手扶了扶压在头顶的凤冠,转过杌子走了过去,正屈膝准备行礼。 安氏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叹道:“莫要折了喜服,今日免了吧。” 安凝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心思,柔声道:“母亲,今日霜儿要走了。” 安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去吧,日后你要学着持家,莫再耍性子。终究是嫁了人了,比不得做小姐的时候。” 安凝霜咬了咬牙。 在外人眼中,这个母亲还在担心,爱耍小性子的自己,唯恐去了夫家不能隐忍,不能跟夫君相敬如宾。 她想了想,要不要酝酿着情绪,挤几滴眼泪? “夫人,张家来人了。”屏风外,小厮的话打断了母女谈话。 安氏闻言,再深深望了一眼凝霜,抬手理了理仪容,转过屏风去了前厅。 接着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迎亲队伍才接了新娘子走在街上。 又一路吹吹打打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落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最后被送入喜房。 安凝霜依旧没有从母亲的话里清醒过来,心里有什么情绪仍旧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果然新娘子最美。” 下一刻,盖头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起。 一张眉清目秀的笑脸,喜滋滋出现在凝霜面前。 大红盖头挂着凤冠,扯着了头皮,令她吃了痛。 安凝霜微微蹙眉,凝眸望着面前,那个一身蓝衣的小姑娘,心里带了些许不满,不悦道:“你是谁?”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唇边:“咦?你嫁给张家大公子,却不知我是谁?” 安凝霜眯了眯眼,暗道:大喜之日能摸进喜房,还如此放肆掀新娘盖头。 这样的人若是个寻常身份,怕是该拖出去活活打死,那是都不为过的。 夏萤推门而入,看见安凝霜的盖头在一个蓝衣小姑娘手中,面色不禁白了一白。 脚下快走两步,一把夺回盖头,重新盖在凝霜头上。 “四小姐,今日是大婚,少夫人的盖头,是除了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掀的。奴婢带您出去吧。”夏萤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冷。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新娘子。”蓝衣小姑娘有点无理取闹,一转身坐在安凝霜身边, 夏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没想到这是个胆大的,趁着自己去办事,偷偷摸摸摸了进来,还敢掀小姐盖头。 夏萤暗暗咬了咬牙,又想了想:既然自己请不动,那就换个能请的动得来! 思及至此,躬身对着蓝衣小姑娘施了一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槛,顺带关了门。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夏萤暗暗咬了咬牙,又想了想:既然自己请不动,那就换个能请的动得来!思及至此,躬身对着蓝衣小姑娘施了一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槛,顺带关了门。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第1011章 寻风不解,究竟自己是做错了什么? 前有天族的虎视眈眈,后有青丘、涂山与他二人带着深仇大恨。 他做错了什么! 扶他做魔王,乃大势所趋,护他性命为兄长之责。 事到如今,自己反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很好,那么就是你与他们最是亲厚,我这个做兄长的却是个外人。既是如此,咱们兄弟就此别过,今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寻风说完,那攥着绎轩衣领的手便猛地推搡了一把,转身正欲挥袖而去。 紧接着,绎轩身形微微一晃,自矮凳上仰面而倒。 亏得扉颜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手将他搀了一把,扶着他重新坐回凳上,随即蹲在他身侧一脸担心的神色。 就在这时,筠竹即刻站起身来,一张口带着哭腔厉声骂道:“究竟是我们何人对不住你,偏你要将所有人得罪个干净,便是连清扬都松了口,你却执意一意孤行?” 闻言,寻风脚下忽而一顿。 “寻风,你自当明白,如今妖魔两族在天界的眼皮下,倘若你们不能做到安守本分,只要些许风吹草动,天族的大军随时能名正言顺的发兵直下,到那时莫说是你,阖族都将遭受面临灭顶之灾。”清扬适时开腔,接道。 或许天帝不可信。 但若连一时尚且不能忍,便意味着留着辫子等人抓。 为今之计。 只有韬光养晦。 寻风并非不懂,不过是咽不下这口气,不甘愿被天族掣肘,不愿仰人鼻息而活。 就在这时,筠竹缓步上前,伸手去牵他那双掌心带着厚茧的左掌,眸中闪动着清亮的泪光,恳切而耐心的劝道:“我答应你……随你一同回到妖族。”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侧目朝寻风背影望去。 绎轩听到这番话,眼中顿时一亮,殷切而期盼着冲寻风唤了声道:“大哥!” 只见寻风浑身微微一颤,那只手不由自主的攥住了掌心那只柔嫩的小手,随即缓缓转过身来,正好望见她眼中闪动的泪光。 顷刻间,一颗豆大的泪珠自右眼落下眶来。 他心中隐隐一痛,右手抬起抚过筠竹面前,大拇指指腹抹去那颗泪珠留下的残痕。 又过了三日。 正逢夏秋交替这天。 这时候的青丘,远远望上去一座座山头郁郁葱葱,草木苍翠茂盛最是生机勃勃。 由秋怡领着十数青衣侍女,自后山摆了五张宴桌。 清扬携阿璃自远处走来。 阿璃身子方才好转。 清扬为了照应她,不得不在旁寸步不离的搀扶左右,扶着她缓缓坐下身去后,自己才掀起衣摆坐下身去。 见状,寻风同筠竹,绎轩和扉颜,孤白与寒云相继一一落座。 以至于最后那张宴桌,便空了下来。 “为何多了一张桌?”阿璃方才坐稳身形,遥遥望着那张空下的宴桌,低声询问了句。 清扬听了这话,亦是满脸不解的出声解释道:“原是打算宴请喻龙和支枝,却不知是何缘故,派出青丘的门人竟无一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扉颜当即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他们没回扉宅?” 一语出。 寻风和寒云、孤白三人,面色顿时一紧。 这一幕,皆被绎轩看在眼中。 当日寻风自魔宫回来时,只临摹两可的道了句:喻龙与支枝同在一处。 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救治绎轩的身上。 自是无人疑心这句话的真假。 而如今,连青丘的门人都查不到此二人下落,若非有人将他们掳走,便是他们故意躲了起来。 筠竹见着寻风面色有几分凝重,甚是贴心的凑近他耳旁,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寻风适才回过神来,故作轻松的讪笑一声道:“我只是猜,他们若不是去了扉宅,是不是跑去哪里游山玩水,一时兴起便忘了与咱们知会一声。” 至此,扉颜暗暗点了点头道:“这么讲,倒让我我忆起来了,原先便听喻龙提起,说是为了帮我看着扉宅几十年没去过别处,他一人留在哪里倒是无妨,只是支枝成日唉声叹气,无趣的厉害,打算抽空带她出去散散心。” 清扬眉头微微一拧,对这番话默然不语。 他身为青丘的君主,自是直到凡青丘派出去的门人,但凡非不能去之处,想要找到个人算不得什么难事。 阿璃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暗暗叹声道了句:“支枝与我性子相近,便是连我躺了几日都挨不住,亏得她能忍耐着几十年这么久。” 扉颜手中折扇半掩着面,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朝清扬脸上望了一眼,嘴里笑着打趣道:“非也非也……有情人自旁而伴,日日见着爱还不够,哪里会觉着寂寞难忍,不过是他们不愿替我看着宅子,想出来的托词罢了。” 听到此处,便是连筠竹都忍不住抿着唇偷笑。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过脸愕然的望向清扬,见着他面上依旧不冷不热的没有表情,暗暗思忖着:这扉颜话里有话,虽明着说那两人,实则却是暗地里打趣自己和清扬,实在讨打的紧。 想到此处,她面上顿时浮现一抹懊恼和娇羞的模样。 这边,清扬余光见着她如此小女儿的姿态,扶在膝间的手暗自紧了紧,随即缓缓放松开来,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轻飘飘的道了句:“这话倒是不错,咱们这宴席既是为相聚,亦是为了给筠竹送行。” 话说一半,他伸手端起面前酒杯道了句:“筠竹,这一杯我敬你,今日你此去妖族之地,亦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还望珍重。” 闻言,筠竹嘴角的笑意忽而一顿,顺势端起面前酒杯,两手恭敬敬道:“珍重。” 孤白沉默良久,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笑意,迅速替自己和寒云面前酒杯中倒满了酒,顺势端起自己那杯酒,再将另一杯塞入了寒云手中,这才转脸朝寻风敬道:“主上,如今筠竹姑娘即将跟咱们回妖族了,属下贺您此番不虚此行,终能迎妖后回宫。” “不错不错,咱们这一群人当中,我原以为最先成婚的当属清扬,却不料筠竹竟捷足先登,先一步嫁去了妖族。”扉颜当即起哄,手中呼扇着那柄折扇,满面笑意道。 第1012章 扉颜手中折扇半掩着面,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朝清扬脸上望了一眼,嘴里笑着打趣道:“非也非也……有情人自旁而伴,日日见着爱还不够,哪里会觉着寂寞难忍,不过是他们不愿替我看着宅子,想出来的托词罢了。” 听到此处,便是连筠竹都忍不住抿着唇偷笑。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过脸愕然的望向清扬,见着他面上依旧不冷不热的没有表情,暗暗思忖着:这扉颜话里有话,虽明着说那两人,实则却是暗地里打趣自己和清扬,实在讨打的紧。 想到此处,她面上顿时浮现一抹懊恼和娇羞的模样。 这边,清扬余光见着她如此小女儿的姿态,扶在膝间的手暗自紧了紧,随即缓缓放松开来,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轻飘飘的道了句:“这话倒是不错,咱们这宴席既是为相聚,亦是为了给筠竹送行。” 话说一半,他伸手端起面前酒杯道了句:“筠竹,这一杯我敬你,今日你此去妖族之地,亦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还望珍重。” 闻言,筠竹嘴角的笑意忽而一顿,顺势端起面前酒杯,两手恭敬敬道:“珍重。” 孤白沉默良久,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来,迅速替自己和寒云面前酒杯中倒满了酒,顺势端起自己那杯酒,再将另一杯塞入了寒云手中,这才转脸朝寻风敬道:“主上,如今筠竹姑娘即将跟咱们回妖族了,属下贺您此番不虚此行,终能迎妖后回宫。” “不错不错,咱们这一群人当中,我原以为最先成婚的当属清扬,却不料竟叫筠竹捷足先登,先一步嫁去了妖族。”扉颜当即起哄,手中呼扇着那柄折扇,满面笑意道。 顿时,筠竹面皮又红又烫,下意识低下了头顶。 寻风明白,孤白这是故意将话题岔开,是以并不怪他口无遮拦,只得缓缓端起面前酒杯,冲那两人低声叱了句道:“没个规矩!”接着仰脖,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此,孤白只当充耳不闻,依旧龇着牙花子假乐。 之后的宴席。 除了彼此频频敬酒,便多了几分不可多言的微妙之处。 阿璃多次侧目去望身旁,时而着他细细挑去碗中鱼刺,时而见着他端起碗来盛汤,又或许一人端着杯子饮酒,再不然便是随旁人应酬。 可是,只有一点。 他目光鲜少与自己相对。 她不禁拧眉泛起了愁,不知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亦或是他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仿佛随着自己醒来过后,两人之间总有些若近若离的感觉。 若说清扬是不乐意同她相处,言行举止无一不从中透露体贴入微的关怀之意。 可他的目光,总会在她抬眼之时迅速移向别处。 这一顿宴席结束。 清扬借口喊筠竹将阿璃送去自己住处,反倒是自己与寻风两人单独留下,两人在众人散去的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聊着什么。 阿璃心中优思,这顿饭便吃的极少。 回到了洞中,她一脸的郁郁寡欢,耳旁皆是筠竹言不尽的叮嘱和唠叨,仿佛她以后再也不能回来,须得趁此将能想到能做的,尽数讲给自己听。 半晌后,阿璃若无其事的站起了身,走去矮桌前倒了两杯水,复又端了水重新往床边挪去,伸手递给讲的早已口干舌燥的筠竹。 见状,筠竹嘴边的话一顿,当即轻笑一声顺势接过水杯,轻声道了句:“想不到你如今这般贴心了,亏我还担心你不知如何照顾人,此番见着你如此,兴许很多事便不必我再啰嗦了。” 说完,她便将手中水杯递到嘴边。 “筠竹,我跟清扬的伤势好了吧?”阿璃近乎是硬着头皮,手中紧紧攥着那只茶杯,望着她喝水的动作,迟疑着问了句。 一杯水,被筠竹仰脖饮尽头,她想都未想便顺口回道:“差不多,往后注意点就好。” 阿璃双眼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的面上,继而问道:“需要注意什么?” “倘若之后再遇不着须得生死相拼的阵势,自然慢慢会好起来的。”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第1013章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眼,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清扬默然不语,缓步上前伸出手,自浴桶捞出那沁在水中的长发,轻柔着在手中揉搓着。 “我方才想到一件事情,肩上这伤虽是长好了,只是却留着疤痕。”阿璃手里玩着水,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不过稍稍有些怅然。 “这倒好办,用些药膏既可将这疤痕祛除。”清扬手中 阿璃抿着唇浅笑,面上带着些许娇羞的模样,轻声道了句:“我倒是忘了,有你在自然妥当。” 清扬默然不语,伸手取过搭在浴桶边的手巾,细心替阿璃将湿发擦干,面上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无心再看她一眼。 半晌,阿璃未见身后有人应声,她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朝清扬望去,抬眼见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的直冲脑门。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过后,她猛地转过身拽着清扬的衣袖,将他往怀中带了一把。 “阿璃……”清扬惊呼了一声。 阿璃双目紧紧盯着清扬的眼底,微微拧眉带着一脸愠怒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清扬面上愣了愣,挣脱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别过脸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便欲要转身,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谁料,阿璃竟“哗啦”一声自浴桶站起身,伸出双手去反抱向清扬,闷声令道:“哪都不许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从醒来后。 阿璃便察觉到,清扬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两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嬉闹,更没有一切亲密的举动。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清扬抬手扶额,缓缓阖上眼帘一脸的无奈,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有什么情绪,有些痛苦,又有点挣扎,还有一点不舍得。 阿璃将身形紧紧贴上清扬后背,身上的水将他一身衣衫打湿。 半夜三更。 清扬闻着满房子水雾的气息,直觉着胸口有点闷,于是侧首望了一眼躺在身侧的阿璃,见着她匀称的呼吸和恬静的睡颜,知晓她已睡熟。 至此,他才敢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缓缓坐起身来。 翌日。 清扬留在洞中,陪着她寸步不离。 阿璃不知从哪翻出两本经书,软磨硬泡的求着清扬陪自己一同看。 清扬无法,只得如她所愿。 一本书念了近半,阿璃面上带着浅笑,突然伸手捻起桌前盘中点心,转手递到清扬嘴边。 顷刻间,清扬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着面前那只柔嫩的素手,此时正翘着兰花指递来一块绿豆糕,他不过略略迟疑片刻,便顺势张口咬了一口。 见此,阿璃便笑的越发灿烂。 第1014章 阿璃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暗暗叹声道了句:“支枝与我性子相近,便是连我躺了几日都挨不住,亏得她能忍耐着几十年这么久。” 扉颜手中折扇半掩着面,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目光,朝清扬脸上望了一眼,嘴里笑着打趣道:“非也非也……有情人自旁而伴,日日见着爱还不够,哪里会觉着寂寞难忍,不过是他们不愿替我看着宅子,想出来的托词罢了。” 听到此处,便是连筠竹都忍不住抿着唇偷笑。 阿璃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转过脸愕然的望向清扬,见着他面上依旧不冷不热的没有表情,暗暗思忖着:这扉颜话里有话,虽明着说那两人,实则却是暗地里打趣自己和清扬,实在讨打的紧。 想到此处,她面上顿时浮现一抹懊恼和娇羞的模样。 这边,清扬余光见着她如此小女儿的姿态,扶在膝间的手暗自紧了紧,随即缓缓放松开来,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轻飘飘的道了句:“这话倒是不错,咱们这宴席既是为相聚,亦是为了给筠竹送行。” 话说一半,他伸手端起面前酒杯道了句:“筠竹,这一杯我敬你,今日你此去妖族之地,亦不知何时还能再见,还望珍重。” 闻言,筠竹嘴角的笑意忽而一顿,顺势端起面前酒杯,两手恭敬敬道:“珍重。” 孤白沉默良久,忽然扯起嘴角露出个皮笑肉不笑来,迅速替自己和寒云面前酒杯中倒满了酒,顺势端起自己那杯酒,再将另一杯塞入了寒云手中,这才转脸朝寻风敬道:“主上,如今筠竹姑娘即将跟咱们回妖族了,属下贺您此番不虚此行,终能迎妖后回宫。” “不错不错,咱们这一群人当中,我原以为最先成婚的当属清扬,却不料竟叫筠竹捷足先登,先一步嫁去了妖族。”扉颜当即起哄,手中呼扇着那柄折扇,满面笑意道。 顿时,筠竹面皮又红又烫,下意识低下了头顶。 寻风明白,孤白这是故意将话题岔开,是以并不怪他口无遮拦,只得缓缓端起面前酒杯,冲那两人低声叱了句道:“没个规矩!”接着仰脖,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 对此,孤白只当充耳不闻,依旧龇着牙花子假乐。 之后的宴席。 除了彼此频频敬酒,便多了几分不可多言的微妙之处。 阿璃多次侧目去望身旁,时而着他细细挑去碗中鱼刺,时而见着他端起碗来盛汤,又或许一人端着杯子饮酒,再不然便是随旁人应酬。 可是,只有一点。 他目光鲜少与自己相对。 她不禁拧眉泛起了愁,不知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亦或是他有了什么别的想法,仿佛随着自己醒来过后,两人之间总有些若近若离的感觉。 若说清扬是不乐意同她相处,言行举止无一不从中透露体贴入微的关怀之意。 可他的目光,总会在她抬眼之时迅速移向别处。 这一顿宴席结束。 清扬借口喊筠竹将阿璃送去自己住处,反倒是自己与寻风两人单独留下,两人在众人散去的席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轻声聊着什么。 阿璃心中优思,这顿饭便吃的极少。 回到了洞中,她一脸的郁郁寡欢,耳旁皆是筠竹言不尽的叮嘱和唠叨,仿佛她以后再也不能回来,须得趁此将能想到能做的,尽数讲给自己听。 半晌后,阿璃若无其事的站起了身,走去矮桌前倒了两杯水,复又端了水重新往床边挪去,伸手递给讲的早已口干舌燥的筠竹。 见状,筠竹嘴边的话一顿,当即轻笑一声顺势接过水杯,轻声道了句:“想不到你如今这般贴心了,亏我还担心你不知如何照顾人,此番见着你如此,兴许很多事便不必我再啰嗦了。” 说完,她便将手中水杯递到嘴边。 “筠竹,我跟清扬的伤势好了吧?”阿璃近乎是硬着头皮,手中紧紧攥着那只茶杯,望着她喝水的动作,迟疑着问了句。 一杯水,被筠竹仰脖饮尽头,她想都未想便顺口回道:“差不多,往后注意点就好。” 阿璃双眼有些紧张的盯着她的面上,继而问道:“需要注意什么?” “倘若之后再遇不着须得生死相拼的阵势,自然慢慢会好起来的。”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第1015章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清扬默然不语,缓步上前伸出手,自浴桶捞出那沁在水中的长发,轻柔着在手中揉搓着。 “我方才想到一件事情,肩上这伤虽是长好了,只是却留着疤痕。”阿璃手里玩着水,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不过稍稍有些怅然。 “这倒好办,用些药膏既可将这疤痕祛除。”清扬手中 阿璃抿着唇浅笑,面上带着些许娇羞的模样,轻声道了句:“我倒是忘了,有你在自然妥当。” 清扬默然不语,伸手取过搭在浴桶边的手巾,细心替阿璃将湿发擦干,面上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无心再看她一眼。 半晌,阿璃未见身后有人应声,她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朝清扬望去,抬眼见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的直冲脑门。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过后,她猛地转过身拽着清扬的衣袖,将他往怀中带了一把。 “阿璃……”清扬惊呼了一声。 阿璃双目紧紧盯着清扬的眼底,微微拧眉带着一脸愠怒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清扬面上愣了愣,挣脱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别过脸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便欲要转身,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谁料,阿璃竟“哗啦”一声自浴桶站起身,伸出双手去反抱向清扬,闷声令道:“哪都不许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从醒来后。 阿璃便察觉到,清扬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两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嬉闹,更没有一切亲密的举动。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清扬抬手扶额,缓缓阖上眼帘一脸的无奈,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有什么情绪,有些痛苦,又有点挣扎,还有一点不舍得。 阿璃将身形紧紧贴上清扬后背,身上的水将他一身衣衫打湿。 半夜三更。 清扬闻着满房子水雾的气息,直觉着胸口有点闷,于是侧首望了一眼躺在身侧的阿璃,见着她匀称的呼吸和恬静的睡颜,知晓她已睡熟。 至此,他才敢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缓缓坐起身来。 翌日。 清扬留在洞中,陪着她寸步不离。 阿璃不知从哪翻出两本经书,软磨硬泡的求着清扬陪自己一同看。 清扬无法,只得如她所愿。 一本书念了近半,阿璃面上带着浅笑,突然伸手捻起桌前盘中点心,转手递到清扬嘴边。 顷刻间,清扬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着面前那只柔嫩的素手,此时正翘着兰花指递来一块绿豆糕,他不过略略迟疑片刻,便顺势张口咬了一口。 见此,阿璃面上笑的越发灿烂。 第1016章 半晌,阿璃未见身后有人应声,她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朝清扬望去,抬眼见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的直冲脑门。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过后,她猛地转过身拽着清扬的衣袖,将他往怀中带了一把。 “阿璃……”清扬惊呼了一声。 阿璃双目紧紧盯着清扬的眼底,微微拧眉带着一脸愠怒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清扬面上愣了愣,挣脱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别过脸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便欲要转身,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谁料,阿璃竟“哗啦”一声自浴桶站起身,伸出双手去反抱向清扬,闷声令道:“哪都不许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从醒来后。 阿璃便察觉到,清扬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两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嬉闹,更没有一切亲密的举动。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清扬抬手扶额,缓缓阖上眼帘一脸的无奈,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有什么情绪,有些痛苦,又有点挣扎,还有一点不舍得。 阿璃将身形紧紧贴上清扬后背,身上的水将他一身衣衫打湿。 半夜三更。 清扬闻着满房子水雾的气息,直觉着胸口有点闷,于是侧首望了一眼躺在身侧的阿璃,见着她匀称的呼吸和恬静的睡颜,知晓她已睡熟。 至此,他才敢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缓缓坐起身来。 翌日。 清扬留在洞中,陪着她寸步不离。 阿璃不知从哪翻出两本经书,软磨硬泡的求着清扬陪自己一同看。 清扬无法,只得如她所愿。 一本书念了近半,阿璃面上带着浅笑,突然伸手捻起桌前盘中点心,转手递到清扬嘴边。 顷刻间,清扬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着面前那只柔嫩的素手,此时正翘着兰花指递来一块绿豆糕,他不过略略迟疑片刻,便顺势张口咬了一口。 见此,阿璃便笑的越发灿烂。 阿璃抬头望着清扬的眸,不过看了两眼,清扬便俯下身凑到阿璃唇边。 突然停下,直起腰探究的眼神看着阿璃。 “你起来,我去洗个脸。”清扬轻声道。 阿璃便乖顺的让他去了,洗完脸阿璃给他递上毛巾。 “你还要再对我用媚术?”清扬不重不轻的问了句。 这么快便摊牌了?不好玩。 阿璃笑了笑:“怎么,当初你在我懵懂时,欺我不会媚术,偷偷占了我这么多便宜,如今还不许我连本带利拿回?” “如今你是来要债的吗?那我答应你。”清扬望着阿璃,语气异常平静道。 阿璃却觉得,非常不对。 但是哪里不对她也看不出来,反正三天时间,那就慢慢看吧。 阿璃一转身,显出尾巴。 “清扬,你看看我现在也是九条尾巴,不再是那个一条尾巴的阿璃了。”阿璃满心欢喜的献宝道。 身后却没有人说话,阿璃诧异的回过身,看见清扬一脸悲恸的模样,惊得回不过神。 “以后在我面前,不要让我看见你的尾巴。”清扬第一次,用命令的口气。 阿璃不懂,只看见清扬生气,急着收回尾巴,却忘了问他为什么。 一直到天黑下来,他们俩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想着各自心事,等洞里光线暗了,阿璃走到桌前点起烛火。 洞中亮光大盛,清扬才从沉思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璃,头又疼了一疼,拧着眉头刚准备抬手揉揉,阿璃已经伸出手放在他揉着。 清扬愣了愣,没有拒绝。 阿璃看他没拒绝,心中总算宽慰了一些。 “清扬,筠竹他们要走了。”阿璃没话找话,洞里太安静了。 清扬伸手捉住阿璃的手,点点头,将阿璃的手攥在手心,像以前一样摩挲着。 阿璃蹲下身,趴在清扬腿上闷闷不乐:“清扬,你不开心吗?” “没有,你别瞎想,蹲着做什么,去床边坐着吧。”清扬伸手拉了拉阿璃。 “那你陪我坐那边,我不想一个人。”阿璃噘着嘴撒娇。 清扬静默半晌,点点头道:“好!”起身拉着阿璃坐在床边。 阿璃心口堵得慌,她觉得这样下去一个晚上都过不去了,哪能憋三天呢。 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到底怎么了也不说,从醒来就变这样,看着人在眼前,心就跟飞到天上似的…… 一滴一滴泪,砸在阿璃身前。清扬回过神,侧目看着默默哭泣的阿璃,一时心也慌了。 “阿璃……不要哭了。”清扬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这样的阿璃,心疼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 “清扬,你要是不喜欢我了,你可以跟我说,我便回涂山再也不会下来了。” “我没有……”清扬头痛欲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只能伸手将阿璃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背,哄道:“你不要成天乱想,我不会不喜欢你,除了你我谁都不会喜欢。”清扬听见她说回涂山,心揪到一起疼的不行。 “那你为什么这样冷落我,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我,是不是我现在不好看了……”阿璃梨花带雨的哭着。 清扬叹了口气,以前阿璃一张小姑娘清秀的脸,看着十分舒心。可现在阿璃的脸是一张媚脸,纵然是他,多看几眼都十分要命。 “你没有不好看,只是太好看。”清扬只能编着瞎话。 “你骗人,以前你不惜对我用媚术都要吻我。可是现在,你根本不靠近我,甚至我对你用媚术都会被你强行破除。”阿璃哭哭啼啼道。 清扬紧紧抱着阿璃,心中又叹了一口气。 阿璃,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待阿璃哭声渐渐消失,清扬松开阿璃,道:“我去端饭,你在这等着。” 阿璃面带恐惧之色,一把抓着他胳膊:“不要,我不饿,你不要走。” 清扬愣了愣:“我只是去端个饭,不会走的。” 阿璃摇着头,一脸泪痕。 清扬心又软了,伸手将阿璃揉在怀里。 罢了,随你吧。 晚上睡觉时,阿璃蜷在清扬的怀中,睡得沉沉的。 清扬却盯着阿璃的头顶,心意难平。 如今的阿璃就像受惊的小鹿,只要清扬稍微有一点离开的意思,或者比较冷淡,阿璃就非常敏感。 终于在第三晚,阿璃所有的压抑都爆发了。 第1017章 半晌,阿璃未见身后有人应声,她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朝清扬望去,抬眼见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的直冲脑门。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过后,她猛地转过身拽着清扬的衣袖,将他往怀中带了一把。 “阿璃……”清扬惊呼了一声。 阿璃双目紧紧盯着清扬的眼底,微微拧眉带着一脸愠怒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清扬面上愣了愣,挣脱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别过脸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便欲要转身,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谁料,阿璃竟“哗啦”一声自浴桶站起身,伸出双手去反抱向清扬,闷声令道:“哪都不许去!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了。” 从醒来后。 阿璃便察觉到,清扬总是有意无意的回避着自己,两人没有像以前一样嬉闹,更没有一切亲密的举动。 就仿佛变了一个人。 清扬抬手扶额,缓缓阖上眼帘一脸的无奈,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有什么情绪,有些痛苦,又有点挣扎,还有一点不舍得。 阿璃将身形紧紧贴上清扬后背,身上的水将他一身衣衫打湿。 半夜三更。 清扬闻着满房子水雾的气息,直觉着胸口有点闷,于是侧首望了一眼躺在身侧的阿璃,见着她匀称的呼吸和恬静的睡颜,知晓她已睡熟。 至此,他才敢掀开盖在身前的薄被,缓缓坐起身来。 翌日。 清扬留在洞中,陪着她寸步不离。 阿璃不知从哪翻出两本经书,软磨硬泡的求着清扬陪自己一同看。 清扬无法,只得如她所愿。 一本书念了近半,阿璃面上带着浅笑,突然伸手捻起桌前盘中点心,转手递到清扬嘴边。 顷刻间,清扬口中声音戛然而止,抬眼望着面前那只柔嫩的素手,此时正翘着兰花指递来一块绿豆糕,他不过略略迟疑片刻,便顺势张口咬了一口。 见此,阿璃便笑的越发灿烂。 阿璃抬头望着清扬的眸,不过才看了两眼,清扬便眸中神采倏然一黯,俯下身凑到阿璃唇边。 谁料,在两人不足一寸之处,他却突然身形一僵停下,遂直起腰以探究的眼神,不解的望向阿璃。 片刻后,清扬缓缓站起身道了句:“我去洗个脸。” 阿璃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惊讶,最后依旧乖顺的让他去了,待见着他往脸上泼了两捧凉水,这才搁下手中的绿豆糕,缓步迎上前去取下搭在木架上的手巾,递上前去。 清扬不改面色,亦没有伸手去接那方手巾,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你还要再对我用媚术?” 闻言,阿璃面上微微一顿,脸上显得有几分神色赧然。 这么快便破了? 不好玩。 只见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笑了笑问道:“怎么?当初你趁我懵懂时,欺我不会媚术,偷偷占了我这么多便宜,如今还不许我连本带利拿回么。” “是以,如今你是来要债的?”清扬望着阿璃,语气异常平静道。 下一刻,只见阿璃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如今眼前的清扬,似乎有些不对。 阿璃不愿再继续接话,忽然一转身现出身后九条蓬松的尾巴,满心欢喜献宝道:“清扬,我如今也是九条尾巴,不再是那个一条尾巴的阿璃了。” 身后却没有人说话,阿璃诧异的回过身,看见清扬一脸悲恸的模样,惊得回不过神。 “收起来!从今往后不许让我再看见你的尾巴。”头一回,清扬用近乎带着咬牙切齿恨意的口气,如此对她说道。 闻声,阿璃顿时怔在原地。 她见着清扬生气,是以想都未想便急着收回尾巴,却忘了问他为什么。 一直到天色彻底黑下来。 俩人谁都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想着各自心事。 不知过了多久,阿璃自出神中回过神来,一抬眼见着山洞内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遂走向桌前点起烛火。 一时间,洞中亮光大盛。 突然有了光明。 阿璃缓步上前,停在清扬身前面目神伤。 她不懂,他为何会变成这般。 就在这时,清扬缓缓抬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阿璃,头不禁又疼了一疼,下意识的他拧着眉头正欲抬手揉揉额角。 阿璃却猝不及防的伸出手,替他在前额两侧缓缓轻揉着。 至此,清扬不由得愣了一愣,最后缓缓放下手来,并没有拒绝。 阿璃见他如此,心中总算宽慰了一些,开口轻声道了句:“清扬,筠竹他们要走了。”洞里太安静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压抑的她心中万分难受,只得没话找话道。 忽然,清扬一把捉住阿璃的手。 只见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只是暗暗点点头,将她柔嫩的手攥在掌心之中,像以前一样摩挲着。 见状,阿璃缓缓蹲下身,趴在清扬膝前闷闷不乐道:“清扬,你有心事?” “没有,蹲着做什么”清扬沉默半晌,伸手拉了拉阿璃。 阿璃心口堵得慌,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自醒来后这人就变了样,如今看着人在眼前,心却像是飞到天上似的…… 思及至此,一滴一滴泪夺眶而出,砸在阿璃衣襟前消失不见了踪迹。 至此,清扬回过神,侧目看着默默哭泣的阿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一脸心疼道:“阿璃……不要哭了。”见着这样的阿璃,他心疼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 “清扬,若是你不喜欢我了,大可以与我明说,我即刻返回涂山再也不会下山来,更不会惹你眼前烦忧。” “不是这样。”清扬头痛欲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伸手将阿璃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不要乱想。” 只听见她说回涂山,他的心便揪作一团疼的不行。 阿璃自是一脸不信,哭得一脸泪泽道:“那你为何这般冷落我,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可是嫌我没过去好看了……”。 闻言,清扬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的阿璃,那一张小姑娘清秀的脸,看着便十分舒心。可现在阿璃的脸是一张媚脸,纵然是他,多看几眼都十分要命。 “你没有不好看,只是太好看。” 第1018章 阿璃见他如此,心中总算宽慰了一些,开口轻声道了句:“清扬,筠竹他们要走了。”洞里太安静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压抑的她心中万分难受,只得没话找话道。 忽然,清扬一把捉住阿璃的手。 只见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只是暗暗点点头,将她柔嫩的手攥在掌心之中,像以前一样摩挲着。 见状,阿璃缓缓蹲下身,趴在清扬膝前闷闷不乐道:“清扬,你有心事?” “没有,蹲着做什么”清扬沉默半晌,伸手拉了拉阿璃。 阿璃心口堵得慌,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自醒来后这人就变了样,如今看着人在眼前,心却像是飞到天上似的…… 思及至此,一滴一滴泪夺眶而出,砸在阿璃衣襟前消失不见了踪迹。 至此,清扬回过神,侧目看着默默哭泣的阿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一脸心疼道:“阿璃……不要哭了。”见着这样的阿璃,他心疼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 “清扬,若是你不喜欢我了,大可以与我明说,我即刻返回涂山再也不会下山来,更不会惹你眼前烦忧。” “不是这样。”清扬头痛欲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伸手将阿璃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不要乱想。” 只听见她说回涂山,他的心便揪作一团疼的不行。 阿璃自是一脸不信,哭得一脸泪泽道:“那你为何这般冷落我,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可是嫌我没过去好看了……”。 闻言,清扬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的阿璃,那一张小姑娘清秀的脸,看着便十分舒心。可现在阿璃的脸是一张媚脸,纵然是他,多看几眼都十分要命。 “你没有不好看,只是太好看。” 紧接着,阿璃哭哭啼啼道:“你骗我,以前你不惜对我用媚术都要吻我。可是你根本不曾靠近我,甚至连我对你用媚术,都会被你强行破除。” 清扬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迟疑,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中悄然叹了一口气,怅然暗道:阿璃,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待阿璃哭声渐渐消失。 清扬这才将她松开来,缓缓站起身轻声道:“别哭了,我去派人取些温泉水来替你洗眼。” 忽然,阿璃面带恐惧之色,一把抓着他胳膊连连摇头,语无伦次道:“不要,你不要走。”她只觉着清扬是借故要逃,不愿同自己在一处。 清扬未想她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得愣了一愣解释道:“我没想走。” 阿璃不住的摇着头,面上一脸泪痕,那拽着他衣袖的手固执着不肯松开,被攥在手心中的袖口硬生生捏出了褶皱,越拽越紧。 见此,清扬顿时心底一软,伸手将阿璃揉在怀里,叹声道:“罢了,随你吧。”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第1019章 阿璃见他如此,心中总算宽慰了一些,开口轻声道了句:“清扬,筠竹他们要走了。”洞里太安静了,两人之间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压抑的她心中万分难受,只得没话找话道。 忽然,清扬一把捉住阿璃的手。 只见他面上依旧没有任何神色,只是暗暗点点头,将她柔嫩的手攥在掌心之中,像以前一样摩挲着。 见状,阿璃缓缓蹲下身,趴在清扬膝前闷闷不乐道:“清扬,你有心事?” “没有,蹲着做什么”清扬沉默半晌,伸手拉了拉阿璃。 阿璃心口堵得慌,想着想着便觉得委屈,到底是自己做错了何事?为何自醒来后这人就变了样,如今看着人在眼前,心却像是飞到天上似的…… 思及至此,一滴一滴泪夺眶而出,砸在阿璃衣襟前消失不见了踪迹。 至此,清扬回过神,侧目看着默默哭泣的阿璃,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一脸心疼道:“阿璃……不要哭了。”见着这样的阿璃,他心疼是认真的。 可是,可是…… “清扬,若是你不喜欢我了,大可以与我明说,我即刻返回涂山再也不会下山来,更不会惹你眼前烦忧。” “不是这样。”清扬头痛欲裂,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伸手将阿璃搂在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哄道:“不要乱想。” 只听见她说回涂山,他的心便揪作一团疼的不行。 阿璃自是一脸不信,哭得一脸泪泽道:“那你为何这般冷落我,也不像以前那样看着我,可是嫌我没过去好看了……”。 闻言,清扬不禁叹了口气。 以前的阿璃,那一张小姑娘清秀的脸,看着便十分舒心。可现在阿璃的脸是一张媚脸,纵然是他,多看几眼都十分要命。 “你没有不好看,只是太好看。” 紧接着,阿璃哭哭啼啼道:“你骗我,以前你不惜对我用媚术都要吻我。可是你根本不曾靠近我,甚至连我对你用媚术,都会被你强行破除。” 清扬面上闪过转瞬即逝的迟疑,最终还是伸出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心中悄然叹了一口气,怅然暗道:阿璃,我要拿你怎么办才好…… 待阿璃哭声渐渐消失。 清扬这才将她松开来,缓缓站起身轻声道:“别哭了,我去派人取些温泉水来替你洗眼。” 忽然,阿璃面带恐惧之色,一把抓着他胳膊连连摇头,语无伦次道:“不要,你不要走。”她只觉着清扬是借故要逃,不愿同自己在一处。 清扬未想她反应如此强烈,不由得愣了一愣解释道:“我没想走。” 阿璃不住的摇着头,面上一脸泪痕,那拽着他衣袖的手固执着不肯松开,被攥在手心中的袖口硬生生捏出了褶皱,越拽越紧。 见此,清扬顿时心底一软,伸手将阿璃揉在怀里,叹声道:“罢了,随你吧。” 入夜。 阿璃蜷在清扬的怀中,睡得沉沉。 然而清扬却盯着阿璃的头顶,心意难平。 他深知,如今的阿璃就像受惊的小鹿,只要自己稍微有一点离开的意思,或者待她冷淡半分,阿璃便哭闹不止。 终于,到了第三日。 阿璃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了。 摆在书架的竹简,皆被阿璃尽数推到在地,最后她一把拽着空荡荡的书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整座书架轰然倒地。 矮桌前,清扬缓缓的闭上双眼,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打算去拦阻,更没有哄劝的意思。 阿璃闹得精疲力竭,望着山洞满地狼藉的地面,最后目光落在静静坐在那,由始至终无动于衷的清扬背影身上,最后身形晃了晃,眼前一抹黑仰面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 待阿璃清醒过来时,睁开眼便见着坐在床边出神的清扬,嘴角不禁露出一抹苦笑。她没想到,纵使自己使出浑身解数,却还是撼动不了那张没有半分情绪的脸。 思及至此,她强撑着身上最后的气力,缓缓自床上坐起身来。 许是听见动静,清扬这才回过神,见着她坐起身便下意识伸出手,谁料当他双手方才探出,便被阿璃扬手挥起的巴掌,“啪”的一声甩开来,不由得怔在原地。 紧接着,阿璃面上毫无表情,拖着千钧重负的身形,打着赤脚摇摇晃晃的走下了床,且丝毫不避讳那满地狼藉,明明见着距离两步之外那一地的碎瓷片,就仿佛没看见一样,抬起一脚便欲踏上去。 见状,清扬彻底慌了。 他想都未想便再次伸出手,一把拽回阿璃将她转面朝向自己,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怒叱道:“阿璃!!” 只见阿璃一脸平静,双眼中带着绝望静静平视着清扬,略微有些发冷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吐出四个字道:“让我走吧。” “去哪?” 清扬面上一顿,直觉到心底浮现一个不好的兆头。 “青丘君主,承蒙您多年来的照应,如今就让阿璃就此回涂山罢。”阿璃略微有些伤情的脸庞,声音里平淡的仿佛在询问天气一般。 她已然绝望。 阿璃静静平视这清扬眼底,见着他眸中印着自己哀伤的脸,心底却不住的发着颤。 曾经那个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的那个人。 兴许早已变了。 “阿璃……”清扬想解释,却忽然间哑口无言,有些话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口。 闻言,阿璃忽然惨然一笑:“青丘君主如此这般,是离别之前故作不舍,亦或是我欠下你的有哪个没还清?不妨请您说个清楚,以免阿璃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再给您徒增烦恼。”她暗自隐忍着,自己那两条手臂被掐的疼痛,幽幽道。 “阿璃!!!” 清扬直觉着自己近乎崩溃,他无法做到真的放手,更不知该如何解开阿璃的心结。 直到最后,一丝清醒彻底崩溃。 他猛然伸手一推,倾身将阿璃推到在床上,紧接着那略带肆虐的吻,qinzhan着那张微凉的唇瓣,再也顾不得先前的顾虑,以及那两日翻来覆去,不断折磨着自己的执念。 第1020章 许是听见动静,清扬这才回过神,见着她坐起身便下意识伸出手,谁料当他双手方才探出,便被阿璃扬手挥起的巴掌,“啪”的一声甩开来,不由得怔在原地。 紧接着,阿璃面上毫无表情,拖着千钧重负的身形,打着赤脚摇摇晃晃的走下了床,且丝毫不避讳那满地狼藉,明明见着距离两步之外那一地的碎瓷片,就仿佛没看见一样,抬起一脚便欲踏上去。 见状,清扬彻底慌了。 他想都未想便再次伸出手,一把拽回阿璃将她转面朝向自己,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怒叱道:“阿璃!!” 只见阿璃一脸平静,双眼中带着绝望静静平视着清扬,略微有些发冷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吐出四个字道:“让我走吧。” “去哪?” 清扬面上一顿,直觉到心底浮现一个不好的兆头。 “青丘君主,承蒙您多年来的照应,如今就让阿璃就此回涂山罢。”阿璃略微有些伤情的脸庞,声音里平淡的仿佛在询问天气一般。 她已然绝望。 阿璃静静平视这清扬眼底,见着他眸中印着自己哀伤的脸,心底却不住的发着颤。 曾经那个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的那个人。 兴许早已变了。 “阿璃……”清扬想解释,却忽然间哑口无言,有些话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口。 闻言,阿璃忽然惨然一笑:“青丘君主如此这般,是离别之前故作不舍,亦或是我欠下你的有哪个没还清?不妨请您说个清楚,以免阿璃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再给您徒增烦恼。”她暗自隐忍着,自己那两条手臂被掐的疼痛,幽幽道。 “阿璃!!!” 清扬直觉着自己近乎崩溃,他无法做到真的放手,更不知该如何解开阿璃的心结。 直到最后一丝清醒彻底崩溃。 他猛然伸手一推,倾身将阿璃推到在床上,紧接着那略带肆虐的吻,qinzhan着那张微凉的唇瓣,再也顾不得先前的顾虑,以及那两日翻来覆去,不断折磨着自己的执念。 扉颜无力的抬起手,想要挥开那只挡在自己胸口的手臂,推了一推却没能推动,他不禁红着眼睛朝绎轩望去,见着他一脸复杂的神色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歉意和内疚,不禁惨然一笑反问道:“你追出来做什么?” “你忘了,要带我一起的?”绎轩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强颜欢笑道。 扉颜面上顿了一顿,推阻拦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较之前重了几分,冷冷说了句:“那日说过的话,不作数了。” 绎轩被他这一推,脚下晃了一晃及时站稳脚跟,伸出另一只一把攥住了他那只手的手腕,一脸坚定道:“不管你作不作数,我都跟定你了,无论你走去哪。” 闻言,扉颜眉头微微一拧,面上露出些许不耐的神色,正欲挥手再次推开他时,目光正好落在那攥着自己手腕的五指上,那看上去干净修长的手,竟让他在恍惚间忆起他在扉宅中,变作真身的模样。 他那双鹰爪,好似也如这双手一般修长? “别再跟过来了,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扉颜缓缓抬起眼,静静凝视着绎轩面上的表情,正一点点僵在当场,心口忍不住的发酸。 他忽然有点明白,清扬为何一而再,将阿璃往自己身边之处推离。 有些事情,到了这一步便没了选择的余地。 当你面对最珍视的东西,也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出一句“不要了”,其中又包含了怎样的无奈和不得以。 最终,绎轩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气力,只得一脸悲痛不已,目视着他推开自己的双手,一步步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冰冷的双唇微微颤了颤几颤,想要再次唤他名字,亦觉得喊不出一声来。 不知不觉,他双眸泛红眼角渐渐湿润,看着那背影渐行渐远,心口一窒呼吸骤停,胸腔疼痛的犹如插入一把匕首,不见分毫伤口和血迹,却尤为致命。 山门两侧,立着四位看守的门人,见着扉颜自面前走过,纷纷抬手揖礼,端的一脸恭敬之色。 “殿下!” 忽然,寒云急切的呼唤声,自身后传来。 下一刻,奔跑而来的脚步声,停在了绎轩的身侧。 只见寒云呼吸略微有几分急促,望着扉颜落寞的背影走过最后那道山门,突然纵身一跃飞上了半空。 他随即转过脸,望着绎轩寻问道:“殿下,不如属下陪你将他追回来?” “不必了……”话音刚落,绎轩便猛地咳出声了,躬着背身子向前倾斜低下头,抬手捂上嘴前。 剧烈的咳了几声后,他突然“噗通”一声半跪下身,那捂着嘴的手下意识撑了一把地面,才没即刻倒下身去,双唇之中挂着鲜血的血迹,一颗血珠凝在唇前,随着他这一动作而晃了晃,最终落在地上迅速渗入土里。 见状,寒云面色骤然一紧,弯下腰将他胳膊扛于肩头,一个闪身不见了踪迹。 那静立于山门两旁的门人,尽管对这一幕十分好奇,却牢牢记得不妄论他人是非,不过面面相觑望了几眼,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姿态。 一转眼,寒云带着神情已有些恍惚的绎轩,出现在清扬的洞口,甚至顾不得问一声,便一头钻了进去。 但他二人进了洞口,见着里面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哪有人影? 不得已,寒云只得侧首冲绎轩急道:“殿下,还能撑得住么?属下这就带你去找筠竹姑娘。” 闻声,绎轩虚弱的抬了抬眼皮,缓缓摇了摇头,气若游丝道:“我……没事,不要……不要再给筠竹,添麻烦了。” 寒云见他如此这般,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只得朝屋内床上望了一眼,接着便将绎轩带到床边,将他轻轻放了下去,急声道:“殿下,属下这就去请筠竹姑娘来。” 说完,他便转身拔腿就朝洞外奔去。 绎轩方才抬起手,想要伸手将他拦上一拦,谁知他动作慢了一步,手上扑了个空,而他一身的气力犹如散尽,虚弱的连呼吸都比寻常慢了不少,最后重重垂下那只手,彻底昏了过去。 不多时,清扬迈步自洞口而入。 第1021章 许是听见动静,清扬这才回过神,见着她坐起身便下意识伸出手,谁料当他双手方才探出,便被阿璃扬手挥起的巴掌,“啪”的一声甩开来,不由得怔在原地。 紧接着,阿璃面上毫无表情,拖着千钧重负的身形,打着赤脚摇摇晃晃的走下了床,且丝毫不避讳那满地狼藉,明明见着距离两步之外那一地的碎瓷片,就仿佛没看见一样,抬起一脚便欲踏上去。 见状,清扬彻底慌了。 他想都未想便再次伸出手,一把拽回阿璃将她转面朝向自己,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怒叱道:“阿璃!!” 只见阿璃一脸平静,双眼中带着绝望静静平视着清扬,略微有些发冷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吐出四个字道:“让我走吧。” “去哪?” 清扬面上一顿,直觉到心底浮现一个不好的兆头。 “青丘君主,承蒙您多年来的照应,如今就让阿璃就此回涂山罢。”阿璃略微有些伤情的脸庞,声音里平淡的仿佛在询问天气一般。 她已然绝望。 阿璃静静平视这清扬眼底,见着他眸中印着自己哀伤的脸,心底却不住的发着颤。 曾经那个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的那个人。 兴许早已变了。 “阿璃……”清扬想解释,却忽然间哑口无言,有些话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口。 闻言,阿璃忽然惨然一笑:“青丘君主如此这般,是离别之前故作不舍,亦或是我欠下你的有哪个没还清?不妨请您说个清楚,以免阿璃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再给您徒增烦恼。”她暗自隐忍着,自己那两条手臂被掐的疼痛,幽幽道。 “阿璃!!!” 清扬直觉着自己近乎崩溃,他无法做到真的放手,更不知该如何解开阿璃的心结。 直到最后一丝清醒彻底崩溃。 他猛然伸手一推,倾身将阿璃推到在床上,紧接着那略带肆虐的吻,qinzhan着那张微凉的唇瓣,再也顾不得先前的顾虑,以及那两日翻来覆去,不断折磨着自己的执念。 阿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瞪着眼直视他那双紧闭的眼睛怔了一怔,随后便抬起藕臂勾上清扬的脖子,深情的回应他略带疯狂的吻。 整晚。 清扬几乎没有睡,与阿璃抵死纠缠。 仿佛他从前的隐忍,自今夜彻底宣泄了出来,又仿佛心底某处被套上的枷锁,被人用一把钥匙打开了心门。 直到天边擦亮,两人才精疲力竭的相拥而眠。 在阿璃陷入沉睡之前,她不禁想:这便是人间戏本子说的,芙蓉帐暖度春宵。 清扬垂眸望着怀中。 只见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疲倦和隐隐有些泛着的红晕,目光最后落在她嘴边凝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睡得格外香甜。 这一刻,他只觉着自己心柔软的,仿佛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双臂下意识的收紧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面上却茫然不知所措。 次日。 待阿璃醒来睁开眼时,正好迎上清扬望着自己发顶发呆,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她颊边不由自主的红了红,面带羞涩的轻声唤了句:“清扬……” 闻声,清扬嘴边扯出一丝无奈的浅笑,叹声道:“醒了?” 阿璃面上笑得犹如娇花,将怀中薄被掩在身前,向床下弯腰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身前薄被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光洁的后背,一时间春光乍泄。 见状,清扬眸色凝了凝,微微侧身转过脸去。 阿璃捡起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朝床边的清扬望了一眼,见他已作出回避的姿态,适才手忙脚乱的将手中的衣裳往身上套。 没过多久,有侍女将早饭送了进来。 这边阿璃已收拾妥当,同清扬坐在桌边吃饭时,嘴角还带着挂着向上扬起的弧度,并着颊边一抹绯红,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明艳动人的模样。 清扬望着她如此,心里才算渐渐安稳。 他神色如常的吃完饭,借口去处理公务之便,亲自上药房抓了几副药,熬好药盛在碗里,默默盯着那只碗,望着眼前一片热气滚滚的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回过神抬起手,用手背触了触碗边的温度,扬声唤来药房中处理药材的青衣侍女,令声道:“将这碗药端去给阿璃姑娘,若她问起只说是我抓来给她调理身体的。” 闻声,青衣侍女小心翼翼抬起头,觑了一眼清扬。 见着此时他面上有些许的神色凝重,她不由得愣了愣,又恐清扬察觉到自己看出异样,忙伸手将那碗药端在身前,低着头领命应声而去。 这边,阿璃正端坐在梳妆台,手中执着一柄桃木梳,顺着耳后齐腰长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镜中印着她娇美的容颜,皮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青衣侍女端着药走进来,微微低了低头顶出声唤道:“阿璃姑娘,君主让奴婢将这碗药给您送过来。” “何药?” “说是为您调理身体的。”青衣侍女低着头顶,不敢抬眼去看阿璃,应声道。 闻言,阿璃暗暗点点头,转头望了眼身后的矮桌道了句:“放在桌上吧。” 那青衣侍女得了令,遂转身朝矮桌前走了过去,将那碗褐色的汤药搁在了桌上,面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垂首立于桌前迟迟不肯离去。 片刻后,阿璃回头望向那立在桌前的侍女,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青衣侍女口中急忙应声,一脸神色复杂再望了一眼那碗药,遂一步一回头的向洞外走去。 见状,阿璃嘴角的笑意忽然一凝,张口令道:“慢着!” 那青衣侍女听到这声轻呵,脚下步子忽而一顿,转过身低着头顶,脱口而出道:“不知阿璃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阿璃伸手将手中木梳搁在梳妆台前,遂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那青衣侍女面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逼问道:“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至此,那侍女吞吞吐吐半日,最后只得慌乱的扯出了句谎来道:“阿……阿璃姑娘,今日君主可是心情不大好?”她实在不敢言,道那碗中有一味特殊的药。 第1022章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回过神抬起手,用手背触了触碗边的温度,扬声唤来药房中处理药材的青衣侍女,令声道:“将这碗药端去给阿璃姑娘,若她问起只说是我抓来给她调理身体的。” 闻声,青衣侍女小心翼翼抬起头,觑了一眼清扬。 见着此时他面上有些许的神色凝重,她不由得愣了愣,又恐清扬察觉到自己看出异样,忙伸手将那碗药端在身前,低着头领命应声而去。 这边,阿璃正端坐在梳妆台,手中执着一柄桃木梳,顺着耳后齐腰长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镜中印着她娇美的容颜,皮肤吹弹可破白里透着若有若无的红晕。 青衣侍女端着药走进来,微微低了低头顶出声唤道:“阿璃姑娘,君主让奴婢将这碗药给您送过来。” “何药?” “说是为您调理身体的。”青衣侍女低着头顶,不敢抬眼去看阿璃,应声道。 闻言,阿璃暗暗点点头,转头望了眼身后的矮桌道了句:“放在桌上吧。” 那青衣侍女得了令,遂转身朝矮桌前走了过去,将那碗褐色的汤药搁在了桌上,面上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垂首立于桌前迟迟不肯离去。 片刻后,阿璃回头望向那立在桌前的侍女,随口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青衣侍女口中急忙应声,一脸神色复杂再望了一眼那碗药,遂一步一回头的向洞外走去。 见状,阿璃嘴角的笑意忽然一凝,张口令道:“慢着!” 那青衣侍女听到这声轻呵,脚下步子忽而一顿,转过身低着头顶,脱口而出道:“不知阿璃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阿璃伸手将手中木梳搁在梳妆台前,遂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那青衣侍女面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逼问道:“到底有何事瞒着我?” 至此,那侍女吞吞吐吐半日,最后只得慌乱的扯出了句谎来道:“阿……阿璃姑娘,今日君主可是心情不大好?”她实在不敢言,道那碗中有一味特殊的药。 阿璃听了这话,下意识歪了歪头顶仔细想了想,喃喃自语道:“有么?”方才醒来那会,自己分明瞧着他神色与往常无异。 莫非…… 想到此处,她脸边缓缓爬上一抹绯红,面上一片娇羞,为不在侍女面前显露出来,只得旋身朝梳妆台前迈步迎上前去,故作镇定道:“可是他冲何人发了脾气,为何你会有此一问?” “那兴许是奴婢看错了。”那青衣侍女丢下一句话,匆匆忙忙转身便朝着洞外跑去。 阿璃听见脚步声跑远,转过脸正欲拦阻。 奈何,那青衣背影跑的飞快,脚底下像是抹了油似的,一眨眼的功夫便绕过洞口的甬道,不见了踪迹。 阿璃只得悻悻作罢,转身缓步走到矮桌前,凝眸望着那一碗药褐色的汤药,若有所思。 她不懂药理,并不知这汤药中的成分。 只知清扬决然不会害了自己,既然这送药的侍女说,是他亲自煮来的,是以猜测他多半是刻意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于是还是端起碗来仰脖喝了下去。 自这一日起。 清扬还是同阿璃睡在了一处,俩人夜夜恩爱缠绵,过得甚是甜蜜。 翌日,清扬还是照例送来一碗药。 一连几天,清扬都像是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日日迷恋着阿璃几乎寸步不离,夜里也是缠绵悱恻,情意绵绵。 这一日。 清扬同阿璃交代一番,独自一人出了青丘,待他晚上回来的时候,阿璃已经躺在床上睡熟了。 他静静坐在床前,就着桌上一明一暗的灯烛火光,望着她眉眼间恬静的模样,内心某处的焦虑和不安,仿佛亦随之慢慢平静了下来。 最后,清扬抬手挥出一掌将矮桌上的灯烛熄了火,和衣而卧在床外,伸手探向睡在里面的阿璃后腰,顺势将她往自己怀中拉了一把,只听一声轻柔的缨咛声后,怀里的人半睡半醒的睁开了眼睛。 他略微有些低沉而温柔的声音,自两人之间响起:“吵醒你了?” 阿璃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遂将脑袋往他颈间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口中仿佛梦呓般呢喃低语念道:“我以为你今晚回不来了……” 至此,清扬缓缓舒出一口气,轻轻道了声:“睡吧。” 如此这般三个月后。 突然有一日,寒云竟独自前往青丘。 待清扬见着了他,适才明白他此行何意,原来自两个月前,扉颜同绎轩告了声辞,一个人赌气扬言要回扉宅。 彼时绎轩正在气头,并未将他的话当真,索性任由着他负气而去。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待寒云奉了绎轩的命,前去扉宅接他却没见着人,那时还恍然以为他又赌气刻意躲避,直到现在来了青丘一问,才猛然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此处,清扬眉头顿时拧做了一团。 他了解扉颜。 虽不知他与绎轩出了什么矛盾,但他只要错过一次,下次绝不会再犯。 思及至此,清扬当机立断冲身旁吩咐道:“清凌,将青丘的门人尽数派出,务必探查到喻龙和扉颜的下落!” “是!”清凌不敢耽误,即刻领命而动。 就在这时,阿璃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妙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洞,她一抬眼便见着清凌行色匆匆与自己打了个照脸,当即开口唤道:“一会便要开饭了,你这是去哪?” “阿璃姐姐……君主吩咐了要事,我先走一步。”清凌口中急急回道,脚下步子更是没停过一步。 说话间的功夫,两人便擦肩而过。 清扬见着阿璃走了过来,伸出手引她来到自己身边,轻声唤道:“阿璃,一会我怕是不能陪你吃饭了,寒云说扉颜不见了去向,我得出趟门。” 阿璃将将好停在他面前,那只手便顺势揽到了自己的后腰,于是下意识的朝他怀中靠了靠,转脸朝寒云望去一眼,暗暗点了点头犹豫着问了句:“我倒是不用人陪,只是你们不吃了饭再去么……” 第1023章 如此这般三个月后。 突然有一日,寒云竟独自前往青丘。 待清扬见着了他,适才明白他此行何意,原来自两个月前,扉颜同绎轩告了声辞,一个人赌气扬言要回扉宅。 彼时绎轩正在气头,并未将他的话当真,索性任由着他负气而去。 之后又过了半个月。 待寒云奉了绎轩的命,前去扉宅接他却没见着人,那时还恍然以为他又赌气刻意躲避,直到现在来了青丘一问,才猛然察觉到哪里出了问题。 听到此处,清扬眉头顿时拧做了一团。 他了解扉颜。 虽不知他与绎轩出了什么矛盾,但他只要错过一次,下次绝不会再犯。 思及至此,清扬当机立断冲身旁吩咐道:“清凌,将青丘的门人尽数派出,务必探查到喻龙和扉颜的下落!” “是!”清凌不敢耽误,即刻领命而动。 就在这时,阿璃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妙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山洞,她一抬眼便见着清凌行色匆匆与自己打了个照脸,当即开口唤道:“一会便要开饭了,你这是去哪?” “阿璃姐姐……君主吩咐了要事,我先走一步。”清凌口中急急回道,脚下步子更是没停过一步。 说话间的功夫,两人便擦肩而过。 清扬见着阿璃走了过来,伸出手引她来到自己身边,轻声唤道:“阿璃,一会我怕是不能陪你吃饭了,寒云说扉颜不见了去向,我得出趟门。” 阿璃将将好停在他面前,那只手便顺势揽到了自己的后腰,于是下意识的朝他怀中靠了靠,转脸朝寒云望去一眼,暗暗点了点头犹豫着问了句:“我倒是不用人陪,只是你们不吃了饭再去么……” “先前喻龙和支枝姑娘失去踪迹,我便隐约觉着有几分诧异,奈何这段时间在调查旁的事,尚未来得及去追查,如今既是连扉颜也不见了,这两桩事怕是有什么关联也未可知。”清扬一脸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寒云朝阿璃抬手揖了一礼,一脸恭敬道:“多谢阿璃姑娘留饭好意,只是扉颜已不见了两个多月,我家主上实在担心的紧,故此不便叨扰。”第48章 阿璃了然的点了点头,顺势应了声:“既是如此,我便不留你们了。” 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眼底带着温柔望向阿璃,轻声道了句:“你一人待在青丘恐多有寂寥,倘若觉着无趣的紧,不妨回涂山小住几日。” 闻言,阿璃缓缓摇了摇头,嗓子里拖着长长的音“嗯”了一声,当中多是不舍难离的情愫,幽幽说道:“不论多久,我必在此静待你归来之日,只盼你早去早回,一路平安顺遂。” 听到此处。 清扬直觉的心底仿佛一阵暖流涌过,那扶着阿璃后腰的掌心,忽而有些恋恋不舍不愿松开,面上神色郑重的点了点头,应诺道:“好。” 很快,不足半个时辰。 清凌抽调出族中一百余人,随清扬浩浩荡荡自山门而出,离开了青丘。 阿璃一双眼带着不舍,直见着那抹青色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右手一遍遍轻轻抚着心口,低声喃喃自语道:“或许明日,不然便是后日,兴许很快很快……他便能回来了。” 一旁,妙言听到她这番自言自语,当即出声宽慰道:“阿璃姑娘,君主此行意在寻人,且咱们这么多人跟着,您自当放宽心才是,倘若君主回来见着您因忧思伤了身子,奴婢们那是万死也不能赎罪的。” 阿璃未曾想,自己不过情理之中的关心则乱,怎的惹来这一通数落,不由得怔在原地哑口无言。 只见她嘴边的话转了三圈,忍了又忍最后勉强咽了下去。 秋怡听到这番话,当即轻笑一声迎上前去,伸手搀扶住阿璃的胳膊,笑着附和道了句:“阿璃姑娘莫要见怪。 妙言那张嘴,说出的话虽不近人情了些,却胜在句句在理,君主必是知晓你心中难安,才派了咱们在左右陪侍,您若还不能因此放宽心,岂非要君主牵肠挂肚,连做事也要分出心来?” 阿璃如何听不出。 秋怡这是在宽慰自己,更是替妙言打圆场。 她不过垂下眼帘略略犹豫半晌,便将隐隐有些动了的肝火之怒重新按捺了下去,张开口来动了动嘴唇瓣,应声道:“这有什么,如她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自是比当面闷声不吭,背后嚼舌要好了不知多少。” “今日后厨烧了兔儿肉,经方才这一番功夫折腾下来,只怕这兔肉已有些凉了,待奴婢去后厨替您热了端来尝尝,可好?”秋怡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自转过身时顺势拽着阿璃的胳膊,与她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门内走去。 妙言眼见着那两人背影走远,仍旧立在山门前一动不动。 这时,一袭红衣缓步迎上前去,面上带着讽刺而意味深长的笑意,出言问道:“瞧见了么……有些话你说,便是不近人情,偏自别人口中讲出,却成了合情合理。”说完,她缓缓摇着头忍不住咂了咂舌。 下一刻,只见妙言冷着一张面孔“唰”的转过脸来,冲那红衣女子深深望了一眼,随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道:“宛柔姐姐,你来做什么?” 宛柔面上微微一顿,默然转身朝山门外望去一眼,眉眼间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 妙言抬脚转至宛柔面前,望见她面上的担忧转瞬即逝,重新换做了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莫非是宛柔姐姐担心君主,特意偷偷跟来送行,却担心君主不领你的情,是以你便悄悄藏在暗处,做出这一番令见者感动之举?” “你!!!……”闻言,宛柔面上顿时大怒。 可偏偏,她所言一字不差。 纵使自己如此多情,却始终入不了那人的眼,更不会被人领情。 此番被一个外人道出来,不禁又恼又怒又羞又气。 直觉着,多少有些丢人。 妙言见她恼羞成怒,忽然心中一片大喜,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又道:“宛柔姐姐,我若是你,必永远躲在君主看不见的地方,再不敢露出脸来,不然哪日再叫君主撞见了,你猜他是给你几分脸,亦或是不给?” 第1024章 阿璃如何听不出。 秋怡这是在宽慰自己,更是替妙言打圆场。 她不过垂下眼帘略略犹豫半晌,便将隐隐有些动了的肝火之怒重新按捺了下去,张开口来动了动嘴唇瓣,应声道:“这有什么,如她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自是比当面闷声不吭,背后嚼舌要好了不知多少。” “今日后厨烧了兔儿肉,经方才这一番功夫折腾下来,只怕这兔肉已有些凉了,待奴婢去后厨替您热了端来尝尝,可好?”秋怡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自转过身时顺势拽着阿璃的胳膊,与她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门内走去。 妙言眼见着那两人背影走远,仍旧立在山门前一动不动。 这时,一袭红衣缓步迎上前去,面上带着讽刺而意味深长的笑意,出言问道:“瞧见了么……有些话你说,便是不近人情,偏自别人口中讲出,却成了合情合理。”说完,她缓缓摇着头忍不住咂了咂舌。 下一刻,只见妙言冷着一张面孔“唰”的转过脸来,冲那红衣女子深深望了一眼,随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道:“宛柔姐姐,你来做什么?” 宛柔面上微微一顿,默然转身朝山门外望去一眼,眉眼间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 妙言抬脚转至宛柔面前,望见她面上的担忧转瞬即逝,重新换做了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莫非是宛柔姐姐担心君主,特意偷偷跟来送行,却担心君主不领你的情,是以你便悄悄藏在暗处,做出这一番令见者感动之举?” “你!!!……”闻言,宛柔面上顿时大怒。 可偏偏,她所言一字不差。 纵使自己如此多情,却始终入不了那人的眼,更不会被人领情。 此番被一个外人道出来,不禁又恼又怒又羞又气。 直觉着,多少有些丢人。 妙言见她恼羞成怒,忽然心中一片大喜,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又道:“宛柔姐姐,我若是你,必永远躲在君主看不见的地方,再不敢露出脸来,不然哪日再叫君主撞见了,你猜他是给你几分脸,亦或是不给?” 自东荒之地归来后。 她再不复当初那个妙言。 再没有成日挂在面上的笑意,不论是笑亦或是怒,都早已变了味。 那藏在长衣裙摆下的伤痕,如同附骨之疽。 她日日见着难堪,心中渐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意,是以格外注意他人的目光和举动。 日常行走在青丘。 恰逢三五成堆,或是十几人成群时。 妙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疑心这些人聚作一团就是为了暗地里嘲笑自己,两眼便下意识紧紧盯着那些人面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当场将众人驱散了。 没过多久,青丘上下无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变。 之后,清扬听见些许传言,曾打算私下与她开导一番,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契机,迟迟未能开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存在。 此番宛柔被她这般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无礼?”妙言不禁笑出声来。 这笑声中,包含了三分讽刺七分不屑,只见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摇着头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事都不怕做,又何俱妙言来说?青丘上下谁人不知,姐姐一番痴情无处托付,爱错了人更恨错了人呢!” 整个青丘,不乏上仙。 倘若宛柔仗着自己化为仙一事,便想在自己面前摆上仙的架子,这算盘可真的打错了。 细细算起来。 宛柔这化仙,时机可谓来的太是时候。 她原以为自己有了仙藉,便可比阿璃更胜一筹,岂料还不等她扳回一城,阿璃便紧跟着飞升了上神。 于是乎,宛柔的高兴劲还没过,自倏然得了这消息后,便险些嫉妒的发了狂,日日藏于家中不敢见人,恨不能将阿璃剥皮削肉拆骨,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原本她恨她的,与妙言没有半分相干。 奈何,青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此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连最不喜听是非的妙言,也硬被逼着听了几个来回。 她深知宛柔心性。 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暗中将她盯的紧。 故此,才有那日宛柔趁阿璃虚弱而入,妙言及时出手搭救之事。 经此一番唇枪舌战。 宛柔被骂得无地自容,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落了个一败涂地,数次张口念出一个“你”字却迟迟没了下文,不禁气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最后头重脚轻的落荒而逃。 妙言见着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当即冲那背影低下头啐了一口,口中喃喃骂道:“真以为化了上仙,便就此高人一等?” 她不屑多管闲事。 只是因着看不过去眼,故此少不得出手管上一管。 待妙言重新回了阿璃住处,抬眼见着她正半倚靠在床边,与面前秋怡有说有笑,遂乖觉的走上矮桌前,伸手拎起茶壶用手背拭了拭温度,这才取过一只茶杯倒了杯水,转而朝床前走了过去,冲阿璃恭敬的递上前道:“阿璃姑娘,方才奴婢言语有些冒犯,还请您见谅。” 见状,阿璃面上的笑意顿在了当场,下意识朝秋怡探去一眼,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 秋怡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接过话道了句:“阿璃姑娘,你说了半日也有些渴了,不妨喝杯水咱们再谈?”说完,示意她接过茶杯。 阿璃适才迟疑的结果茶杯,一脸狐疑的将妙言打量了几眼,暗暗思忖道:她莫不是在这杯中下了毒? 想到此处,她迟疑着低头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时没了主意。 第1025章 很快,不足半个时辰。 清凌抽调出族中一百余人,随清扬浩浩荡荡自山门而出,离开了青丘。 阿璃一双眼带着不舍,直见着那抹青色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右手一遍遍轻轻抚着心口,低声喃喃自语道:“或许明日,不然便是后日,兴许很快很快……他便能回来了。” 一旁,妙言听到她这番自言自语,当即出声宽慰道:“阿璃姑娘,君主此行意在寻人,且咱们这么多人跟着,您自当放宽心才是,倘若君主回来见着您因忧思伤了身子,奴婢们那是万死也不能赎罪的。” 阿璃未曾想,自己不过情理之中的关心则乱,怎的惹来这一通数落,不由得怔在原地哑口无言。 只见她嘴边的话转了三圈,忍了又忍最后勉强咽了下去。 秋怡听到这番话,当即轻笑一声迎上前去,伸手搀扶住阿璃的胳膊,笑着附和道了句:“阿璃姑娘莫要见怪。 妙言那张嘴,说出的话虽不近人情了些,却胜在句句在理,君主必是知晓你心中难安,才派了咱们在左右陪侍,您若还不能因此放宽心,岂非要君主牵肠挂肚,连做事也要分出心来?” 阿璃如何听不出。 秋怡这是在宽慰自己,更是替妙言打圆场。 她不过垂下眼帘略略犹豫半晌,便将隐隐有些动了的肝火之怒重新按捺了下去,张开口来动了动嘴唇瓣,应声道:“这有什么,如她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自是比当面闷声不吭,背后嚼舌要好了不知多少。” “今日后厨烧了兔儿肉,经方才这一番功夫折腾下来,只怕这兔肉已有些凉了,待奴婢去后厨替您热了端来尝尝,可好?”秋怡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自转过身时顺势拽着阿璃的胳膊,与她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门内走去。 妙言眼见着那两人背影走远,仍旧立在山门前一动不动。 这时,一袭红衣缓步迎上前去,面上带着讽刺而意味深长的笑意,出言问道:“瞧见了么……有些话你说,便是不近人情,偏自别人口中讲出,却成了合情合理。”说完,她缓缓摇着头忍不住咂了咂舌。 下一刻,只见妙言冷着一张面孔“唰”的转过脸来,冲那红衣女子深深望了一眼,随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道:“宛柔姐姐,你来做什么?” 宛柔面上微微一顿,默然转身朝山门外望去一眼,眉眼间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 妙言抬脚转至宛柔面前,望见她面上的担忧转瞬即逝,重新换做了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莫非是宛柔姐姐担心君主,特意偷偷跟来送行,却担心君主不领你的情,是以你便悄悄藏在暗处,做出这一番令见者感动之举?” “你!!!……”闻言,宛柔面上顿时大怒。 可偏偏,她所言一字不差。 纵使自己如此多情,却始终入不了那人的眼,更不会被人领情。 此番被一个外人道出来,不禁又恼又怒又羞又气。 直觉着,多少有些丢人。 妙言见她恼羞成怒,忽然心中一片大喜,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又道:“宛柔姐姐,我若是你,必永远躲在君主看不见的地方,再不敢露出脸来,不然哪日再叫君主撞见了,你猜他是给你几分脸,亦或是不给?” 自东荒之地归来后。 她再不复当初那个妙言。 再没有成日挂在面上的笑意,不论是笑亦或是怒,都早已变了味。49章 那藏在长衣裙摆下的伤痕,如同附骨之疽。 她日日见着难堪,心中渐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意,是以格外注意他人的目光和举动。 日常行走在青丘。 恰逢三五成堆,或是十几人成群时。 妙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疑心这些人聚作一团就是为了暗地里嘲笑自己,两眼便下意识紧紧盯着那些人面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当场将众人驱散了。 没过多久,青丘上下无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变。 之后,清扬听见些许传言,曾打算私下与她开导一番,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契机,迟迟未能开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 宛柔被她这顿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妙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疑心这些人聚作一团就是为了暗地里嘲笑自己,两眼便下意识紧紧盯着那些人面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当场将众人驱散了。没过多久,青丘上下无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变。 之后,清扬听见些许传言,曾打算私下与她开导一番,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契机,迟迟未能开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 宛柔被她这顿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 宛柔被她这顿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第1026章 那藏在长衣裙摆下的伤痕,如同附骨之疽。 她日日见着难堪,心中渐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意,是以格外注意他人的目光和举动。 日常行走在青丘。 恰逢三五成堆,或是十几人成群时。 妙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疑心这些人聚作一团就是为了暗地里嘲笑自己,两眼便下意识紧紧盯着那些人面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当场将众人驱散了。 没过多久,青丘上下无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变。 之后,清扬听见些许传言,曾打算私下与她开导一番,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契机,迟迟未能开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 宛柔被她这顿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阿璃终于在一千两百岁这一天,平安渡过天劫,幻为人形。 时间一转眼过得很快,又过了三百八十六年。 此时,人间五月,江南水乡,雨水阵阵多如河川。 这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阵阵微风拂面,空气中夹带着栀子花一缕香气,吹的人不冷不热很是惬意。 虹桥小镇,小桥流水,游船来往,鲤鱼跳跃,荷叶摆腰,亭台楼阁,书声琅琅。 十里长街人潮涌动,河道两旁繁华喧闹。 一处茶楼二层之处,简易搭建的台上,说书先生抬手一落惊堂木,只听桌面“啪”一声脆,他便扬着中气十足的音,娓娓道来。 剧情讲到了一处高潮,随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口中唾沫星子,便如同天女散花般应景。 阿璃隐在茶楼二层一个墙角,猫着腰盘着腿,坐在地上磕着瓜子,听得甚是入迷。 “好!”男女老少鼓掌喝彩声中。二层楼下,一层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二层的欢呼声所隐藏。 十数个蒙面人闯进茶楼,各个腰上绑着大棍,手中提着砍刀。 一时间,一层大堂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呼救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几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纷纷退到楼梯,前呼后拥的爬到二层最靠里的那面墙。 各个浑身抖如筛,面上吓出一层薄汗,胆子小的更是抱着头呜咽着哭了起来。 另有几个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刀剑出鞘,纷纷挺身而出。 于是,只听见一层楼梯口,传来阵阵刀剑撞击之声。 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提着带血的大刀爬上楼梯,血迹顺着垂至地板的大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板,从楼梯到地板上一路留下瘆人的血滴。 这伙蒙面人爬上楼梯追至二层后,伸手掀翻八角桌,抬脚踹倒长条凳,一时间地上“乒里乓啷”好不热闹。 原本盛瓜子的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地上散落的瓜子被一双双大脚踩成齑粉。 这伙人满目凶光,将人逼至墙角,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这面墙上、地上便瞬间血流成河,喷洒在墙面的血迹,凝成滴状顺着墙面向下滑。 不消片刻,整个茶楼就只剩一个说书先生,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只手,手背上又浓又密的汗毛,冷不丁一看,恍惚以为看着一只猴爪。 那只手将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拖到脸跟前,上下睥睨一眼。 “嗯?还活着呢。”言语中满是讽刺。 “带回去给老大,要活的。”身后一个满身横肉,身材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大刀扛至肩头,眯起狭长的眼,一脸狰狞。 阿璃嗑瓜子的手定在嘴上,愣了一愣。 凡人的生死,并不在她所能管辖的范围。她修炼一千四百多年,也不过前不久才渡劫成灵,幻化成人形。 真不适合冒着再被雷劈的风险去救凡人。 所以,之前她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团,不让自己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改了凡人的命数。 可现在就剩一个说书先生,阿璃是真不想他死啊,这故事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要是死了,我上哪听去? 谁知道,那伙人只是抓起说书先生的衣领,将他带走。 阿璃愣了愣,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这伙人到了一处山寨。 阿璃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戏本子,讲的便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自立山头建寨为王,劫富济贫的故事,她心里便觉得,这天下的山寨都是一样的。 阿璃悄手悄脚远远跟着进了山寨,发现之前下山的打手全部褪掉人皮,露出各自真身。 此时已经月黑风高,寨中心处燃起了一堆篝火,这伙人围着篝火聚了起来。 再看那说书先生,被拉到一个为首模样的人脚跟前,一动不动的趴着,似乎是已经陷入昏迷。 一看见这些精怪的真身,阿璃便浑身一个哆嗦,觉得十分不好,他们人多不说,各个都是修为比她好的,她要是冲进去,这身狐狸皮估计就变成他们脚下的垫子。 正缩着脖子猫着腰往外逃,却听为首的那个沉声喊了句:“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给我滚出来!” 阿璃脚下一顿,她都逃了一半,那门就在眼前,现在被人喊住了,她是继续跑还是现身好? “说你呢,快滚出来。”阿璃身边有个蝎子精,厉声催促道。 阿璃一脸悔不当初的撤了隐身,一瞬间寨子里扭过头,静悄悄看着她。 …… 老话说得好,最怕突如其来的静悄悄。 那蝎子精上下瞄了眼阿璃,扯着嗓子尖声尖气问道:“你谁啊?哪来的?” “说你呢,快滚出来。”阿璃身边有个蝎子精,厉声催促道。阿璃一脸悔不当初的撤了隐身,一瞬间寨子里扭过头,静悄悄看着她。 …… 老话说得好,最怕突如其来的静悄悄。 第1027章 阿璃不过垂下眼帘略略犹豫半晌,便将隐隐有些动了的肝火之怒重新按捺了下去,张开口来动了动嘴唇瓣,应声道:“这有什么,如她这般直言不讳的性子,自是比当面闷声不吭,背后嚼舌要好了不知多少。” “今日后厨烧了兔儿肉,经方才这一番功夫折腾下来,只怕这兔肉已有些凉了,待奴婢去后厨替您热了端来尝尝,可好?”秋怡面上不动声色,只是自转过身时顺势拽着阿璃的胳膊,与她有说有笑的朝着山门内走去。 妙言眼见着那两人背影走远,仍旧立在山门前一动不动。 这时,一袭红衣缓步迎上前去,面上带着讽刺而意味深长的笑意,出言问道:“瞧见了么……有些话你说,便是不近人情,偏自别人口中讲出,却成了合情合理。”说完,她缓缓摇着头忍不住咂了咂舌。 下一刻,只见妙言冷着一张面孔“唰”的转过脸来,冲那红衣女子深深望了一眼,随后牵强的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的问了句道:“宛柔姐姐,你来做什么?” 宛柔面上微微一顿,默然转身朝山门外望去一眼,眉眼间隐隐带着担忧的神色。 妙言抬脚转至宛柔面前,望见她面上的担忧转瞬即逝,重新换做了那副不屑一顾的模样,不由得好奇道:“莫非是宛柔姐姐担心君主,特意偷偷跟来送行,却担心君主不领你的情,是以你便悄悄藏在暗处,做出这一番令见者感动之举?” “你!!!……”闻言,宛柔面上顿时大怒。 可偏偏,她所言一字不差。 纵使自己如此多情,却始终入不了那人的眼,更不会被人领情。 此番被一个外人道出来,不禁又恼又怒又羞又气。 直觉着,多少有些丢人。 妙言见她恼羞成怒,忽然心中一片大喜,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色又道:“宛柔姐姐,我若是你,必永远躲在君主看不见的地方,再不敢露出脸来,不然哪日再叫君主撞见了,你猜他是给你几分脸,亦或是不给?” 自东荒之地归来后。 她再不复当初那个妙言。 再没有成日挂在面上的笑意,不论是笑亦或是怒,都早已变了味。 那藏在长衣裙摆下的伤痕,如同附骨之疽。 她日日见着难堪,心中渐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意,是以格外注意他人的目光和举动。 日常行走在青丘。 恰逢三五成堆,或是十几人成群时。 妙言心中不禁警铃大作,疑心这些人聚作一团就是为了暗地里嘲笑自己,两眼便下意识紧紧盯着那些人面上神色,怎料越看便越生疑,即刻气势汹汹的冲上前去,当场将众人驱散了。 没过多久,青丘上下无人不知。 妙言突然性情大变。 之后,清扬听见些许传言,曾打算私下与她开导一番,却一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契机,迟迟未能开口。 妙言深知。 自己如今最是敏感,见不得旁人一瞥异样的目光,更见不得有人避着自己接头交耳,以至于但凡她出现的地方,先前还在聚集的人群,纷纷作鸟兽散去。 一来二去,她反倒觉着如此亦算挺好。 于是更不知收敛,可谓算是在青丘横着走,都无人胆敢说一个字的存在。 此番宛柔被她这般呛声,顿时面色一红一白交替着变了几番,气结道:“放肆!你以为自己在跟哪个讲话,竟敢如此猖狂无礼?” “无礼?”妙言不禁笑出声来。 这笑声中,包含了三分讽刺七分不屑,只见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摇着头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事都不怕做,又何俱妙言来说?青丘上下谁人不知,姐姐一番痴情无处托付,爱错了人更恨错了人呢!” 整个青丘,不乏上仙。 倘若宛柔仗着自己化为仙一事,便想在自己面前摆上仙的架子,这算盘可真的打错了。 细细算起来。 宛柔这化仙,时机可谓来的太是时候。 她原以为自己有了仙藉,便可比阿璃更胜一筹,岂料还不等她扳回一城,阿璃便紧跟着飞升了上神。 于是乎,宛柔的高兴劲还没过,自倏然得了这消息后,便险些嫉妒的发了狂,日日藏于家中不敢见人,恨不能将阿璃剥皮削肉拆骨,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原本她恨她的,与妙言没有半分相干。 奈何,青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此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连最不喜听是非的妙言,也硬被逼着听了几个来回。 她深知宛柔心性。 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暗中将她盯的紧。 故此,才有那日宛柔趁阿璃虚弱而入,妙言及时出手搭救之事。 经此一番唇枪舌战。 宛柔被骂得无地自容,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落了个一败涂地,数次张口念出一个“你”字却迟迟没了下文,不禁气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最后头重脚轻的落荒而逃。 妙言见着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当即冲那背影低下头啐了一口,口中喃喃骂道:“真以为化了上仙,便就此高人一等?” 她不屑多管闲事。 只是因着看不过去眼,故此少不得出手管上一管。 待妙言重新回了阿璃住处,抬眼见着她正半倚靠在床边,与面前秋怡有说有笑,遂乖觉的走上矮桌前,伸手拎起茶壶用手背拭了拭温度,这才取过一只茶杯倒了杯水,转而朝床前走了过去,冲阿璃恭敬的递上前道:“阿璃姑娘,方才奴婢言语有些冒犯,还请您见谅。” 见状,阿璃面上的笑意顿在了当场,下意识朝秋怡探去一眼,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 秋怡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接过话道了句:“阿璃姑娘,你说了半日也有些渴了,不妨喝杯水咱们再谈?”说完,示意她接过茶杯。 阿璃适才迟疑的结果茶杯,一脸狐疑的将妙言打量了几眼,暗暗思忖道:她莫不是在这杯中下了毒? 想到此处,她迟疑着低头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时没了主意。 想到此处,她迟疑着低头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时没了主意。 第1028章 于是乎,宛柔的高兴劲还没过,自倏然得了这消息后,便险些嫉妒的发了狂,日日藏于家中不敢见人,恨不能将阿璃剥皮削肉拆骨,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原本她恨她的,与妙言没有半分相干。 奈何,青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此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连最不喜听是非的妙言,也硬被逼着听了几个来回。 她深知宛柔心性。 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暗中将她盯的紧。 故此,才有那日宛柔趁阿璃虚弱而入,妙言及时出手搭救之事。 经此一番唇枪舌战。 宛柔被骂得无地自容,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落了个一败涂地,数次张口念出一个“你”字却迟迟没了下文,不禁气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最后头重脚轻的落荒而逃。 妙言见着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当即冲那背影低下头啐了一口,口中喃喃骂道:“真以为化了上仙,便就此高人一等?” 她不屑多管闲事。 只是因着看不过去眼,故此少不得出手管上一管。 待妙言重新回了阿璃住处,抬眼见着她正半倚靠在床边,与面前秋怡有说有笑,遂乖觉的走上矮桌前,伸手拎起茶壶用手背拭了拭温度,这才取过一只茶杯倒了杯水,转而朝床前走了过去,冲阿璃恭敬的递上前道:“阿璃姑娘,方才奴婢言语有些冒犯,还请您见谅。” 见状,阿璃面上的笑意顿在了当场,下意识朝秋怡探去一眼,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 秋怡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接过话道了句:“阿璃姑娘,你说了半日也有些渴了,不妨喝杯水咱们再谈?”说完,示意她接过茶杯。 阿璃适才迟疑的结果茶杯,一脸狐疑的将妙言打量了几眼,暗暗思忖道:她莫不是在这杯中下了毒? 想到此处,她迟疑着低头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时没了主意。 妙言见她如此谨慎,当知她心中起了疑心,于是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出声道:“前几日姑娘没醒来时,宛柔姐姐趁着筠竹姐姐去寻君主的空隙,无传唤私闯进洞,是奴婢及时出现将她拦了下来,直拖到筠竹姐姐去而复返,姑娘才躲过了这一劫。” 话音刚落,只见阿璃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自手中跌落,落地碎成了一堆瓷片,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 她竟不知,自己险些睡过去,便再也没命醒来。 听了这番话,秋怡更是如同一道惊雷劈顶,直将她劈的当场目瞪口呆,愕然而惶恐的转过脸,瞪大了眼睛朝妙言面上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并非不知外面的传言,也并非不知宛柔很危险,所以才会主动向清扬提出,愿随侍阿璃身旁左右。 一时间,阿璃心头涌上五味陈杂难以言喻的情绪,直气的她当场哭了声,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冻得她上下牙齿打着寒颤,不由自主以两手环住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见此,秋怡和妙言两人脚下“蹬蹬蹬”后退数步,当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伏身在地不敢抬起头。 “阿璃姑娘,妙言对您绝无加害之心,甚至愿以性命相护,否则当日便不会出手,今日更不会将此事说出来。”妙言埋首于身前,急声道。 此时,阿璃只觉着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脑袋里仿佛有无数个小人在吵闹,心口的伤处更隐隐作痛,很快额前便沁出一层薄汗,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形,歪倒在床边微微张着口喘息着,模样看上去很是痛苦。 闻声,秋怡当即抬起头冲妙言低声喝道:“妙言!快住口……” 说完,她一脸急色的转过头朝床上望去,见着阿璃如此不禁慌了心神,当即自地上爬起来扑到床前,以灵力缓缓注入她心口的伤处,轻声软语宽慰道:“阿璃姑娘,过去的事既已过去,您万万不可因此而伤神,今后奴婢必寸步不离的守在您身边,直到君主归来。”50 过了半晌,阿璃适才缓了过来。 她望着跪在床前的妙言,强撑着筋疲力竭的身子,由秋怡搀扶着坐起身来,虚弱着轻声问道:“你……何故如此帮我?” 只见妙言缓缓抬起头,跪的端端正正神色恭敬道:“昔日自东荒之地,碧青姐姐惨死在奴婢面前,等同于奴婢这条命是她给的,她曾与奴婢说起,当年得了涂山君主的恩,一直感念在心期待以报。 可如今碧青姐姐没了,这恩情自当由奴婢来还,既然阿璃姑娘与涂山君主不分彼此,这情还给您也是一样。” 阿璃面上半信半疑,望着妙言迟疑半晌,最后轻声道了句:“起来说话罢。” “奴婢谢阿璃姑娘。”妙言俯下身去,恭敬叩下首。 另一边,清凌携一百余人门人,兵分三路朝着其余三个方向搜索。 清扬迎风立于一处山脚下,仅凭手中一只“聆乐”吹响,便召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连带着水中游着的鱼儿,亦欢快的跃出水面,听他空灵而悠扬的笛音。 片刻后,待最后一声笛音缓缓消失。 先前或趴,或立着的飞鸟走兽,纷纷像是得了某种指令,冲着四面八方而赶,很快地面上奔跑的走兽身影,消失在扬起的飞尘,很快不见了踪迹。 那半空中展翅高飞的鸟类,大些的展开双翅足足有一丈多宽,最小的犹如鹌鹑大小。 不远处的湖泊中。 大大小小的鱼儿最后没入水面,朝着下方深处游去。 寒云缓步走上前停在清扬身后,望着半空中追着太阳西面而去的飞鸟,不禁出声叹道:“从前便听闻,道女娲族善音律修大地之灵泽,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清扬缓缓转过身来,侧目朝寒云望了一眼问道:“绎轩竟只派你一人来青丘寻人,不打算出面?” “我动身之际,主上已先派出魔宫大半的人,于凡界各处安排的人打探消息,他身为魔王不得轻举妄动,这也是无奈之举。”寒云面带些许惭愧之色,歉声道。 第1029章 只见妙言缓缓抬起头,跪的端端正正神色恭敬道:“昔日自东荒之地,碧青姐姐惨死在奴婢面前,等同于奴婢这条命是她给的,她曾与奴婢说起,当年得了涂山君主的恩,一直感念在心期待以报。 可如今碧青姐姐没了,这恩情自当由奴婢来还,既然阿璃姑娘与涂山君主不分彼此,这情还给您也是一样。” 阿璃面上半信半疑,望着妙言迟疑半晌,最后轻声道了句:“起来说话罢。” “奴婢谢阿璃姑娘。”妙言俯下身去,恭敬叩下首。 另一边,清凌携一百余人门人,兵分三路朝着其余三个方向搜索。 清扬迎风立于一处山脚下,仅凭手中一只“聆乐”吹响,便召来天上飞的地上跑的,连带着水中游着的鱼儿,亦欢快的跃出水面,听他空灵而悠扬的笛音。 片刻后,待最后一声笛音缓缓消失。 先前或趴,或立着的飞鸟走兽,纷纷像是得了某种指令,冲着四面八方而赶,很快地面上奔跑的走兽身影,消失在扬起的飞尘,很快不见了踪迹。 那半空中展翅高飞的鸟类,大些的展开双翅足足有一丈多宽,最小的犹如鹌鹑大小。 不远处的湖泊中。 大大小小的鱼儿最后没入水面,朝着下方深处游去。 寒云缓步走上前停在清扬身后,望着半空中追着太阳西面而去的飞鸟,不禁出声叹道:“从前便听闻,道女娲族善音律修大地之灵泽,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清扬缓缓转过身来,侧目朝寒云望了一眼,寻问道:“绎轩竟只派你一人来青丘寻人,不打算出面?” “寒云动身之际,主上已先派出魔宫大半的人,于凡界各处安排的人打探消息,他身为魔王不得轻举妄动,这也是无奈之举。”寒云面带些许惭愧之色,歉声道。 听到此处,清扬暗暗点了点头,表示了然。 此番魔族派出大半人手出动,势必会引起天族的注意,然这一切对于绎轩而言,事关扉颜的安危,他已顾不得天族会如何发难。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 他深知,各人有个人的难处。 “为今之计,早日寻到扉颜的下落方是正经,如今妖魔两族此刻正处风口浪尖,实在不宜轻举妄动,再者寻人之事,无人比我青丘更为擅长,此事交由我既可,你速回魔宫转告绎轩,劝他在魔宫静候佳音,切勿节外生枝。”话音刚落,清扬便纵身化作一道青烟,朝着群鸟百兽消失的方向而去。 迎着落日。 寒云见着那青烟不见了踪迹,这才转身化作一道黑影往魔宫赶路,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便出现在魔宫的入口处。 待他见了绎轩,将清扬那番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迟迟未能听见有人回应,于是下意识抬起头朝书案前望去,只见绎轩面上忧心忡忡,整个人仿佛魂不守舍的模样,哪里还有往日沉稳。 见状,寒云不禁低声惊呼道:“主上?” 许是听见了这声呼唤,绎轩方才自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抬眼见着单膝跪在书案前的寒云,深深吸了一口凉气,适才沉声说道:“不愧是青丘的君主,清扬与生俱来的这份魄力,恐非我一朝一夕可比,倘若因着本王这份私心,而致使魔族将把柄落于天族手中,到时又将是一番血雨腥风。” 寒云面上愣了一愣,试探着迟疑问道:“主上的意思……” “传令下去,将人都招回来。”绎轩缓缓直起后背,将身体从靠椅上挪开,稍稍端正了些身形,抬眼望着桌前摆放着摞起来五六层的竹简,似是自言自语道:“等罢。” 剩下的,也唯有交给时间。 寒云当即应了声“是”,随即起身速速离去。 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派出的大半魔人,自凡界各处朝魔宫方向折返。 从那日起,绎轩选择埋首于书案,一连五日不眠不休,试图以繁忙来麻痹自己,借此缓释他心中焦虑和不安,将最后的希望尽数倾注于一人之身。 终于在第八日。 自魔宫大门飞来一只麻雀大小,通身长着青蓝色羽毛的小鸟。 魔人不识,那是清扬派来传信的青鸟。 几个人追逐着鸟儿,在魔宫内上蹿下跳,数次伸手去抓却落了空,于是便更拼命的去捉。 只见那青鸟扑腾着双翅,一边要慌不择路的逃命,一边朝着“无忧阁”飞去,翅膀上被倏然伸出的魔爪硬生生拽下几根羽翅。 青蓝色的羽翅在半空打着旋,缓缓落在了地。 就在这时,小武朝着那追逐着的三个人迎面而来,见着那青鸟被硬生生扯下几根羽翅,即刻痛苦的啼鸣了一声,当即抬手冲那三人呵斥道:“住手!” 眼看就要得手,此时冷不丁听见有人喝止。 三个人笑闹声戛然而止,纷纷转过脸循声望去,待见着小武的那一刻,纷纷躬身抱拳异口同声唤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说来也怪。 那青鸟掉了几根羽翅,疼痛的难以继续飞,竟像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撞进了小武怀中,接着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来,眼看便要掉在地上。 小武一个眼疾手快,两手顺势在身前接下那只奄奄一息的青鸟,仔细定睛看了两眼,出声问道:“哪来的青鸟?” “属下不知,只是见着这青鸟躲过了门外的守卫,直直朝着咱们宫中飞了进来,属下们就想着是不是这鸟儿飞错了地方,正打算抓下来烤着吃……既然、既然指挥使大人您来了,属下这就给您拾掇干净了,烤的外焦里嫩的再给您送来。” 闻言,小武抬起头朝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说的一脸恭维的魔人望去一眼,冷声道:“本指挥使可有说过,要抓来烤着吃?” 至此,那三人纷纷摇头摆手,急声道:“不不不……” 小武鼻中冷哼一声,低下头再将掌中青鸟望了两眼,瞧着那小小青鸟带着油光的羽毛,忽然有几分怜惜和爱不释手,当即转身朝来处而去,给身后三人丢了句:“自今日起,罚你们三人去地下当值三个月。” 第1030章 几乎在一夜之间,被派出的大半魔人,自凡界各处朝魔宫方向折返。 从那日起,绎轩选择埋首于书案,一连五日不眠不休,试图以繁忙来麻痹自己,借此缓释他心中焦虑和不安,将最后的希望尽数倾注于一人之身。 终于在第八日。 自魔宫大门飞来一只麻雀大小,通身长着青蓝色羽毛的小鸟。 魔人不识,那是清扬派来传信的青鸟。 几个人追逐着鸟儿,在魔宫内上蹿下跳,数次伸手去抓却落了空,于是便更拼命的去捉。 只见那青鸟扑腾着双翅,一边要慌不择路的逃命,一边朝着“无忧阁”飞去,翅膀上被倏然伸出的魔爪硬生生拽下几根羽翅。 青蓝色的羽翅在半空打着旋,缓缓落在了地。 就在这时,小武朝着那追逐着的三个人迎面而来,见着那青鸟被硬生生扯下几根羽翅,即刻痛苦的啼鸣了一声,当即抬手冲那三人呵斥道:“住手!” 眼看就要得手,此时冷不丁听见有人喝止。 三个人笑闹声戛然而止,纷纷转过脸循声望去,待见着小武的那一刻,纷纷躬身抱拳异口同声唤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说来也怪。 那青鸟掉了几根羽翅,疼痛的难以继续飞,竟像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撞进了小武怀中,接着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来,眼看便要掉在地上。 小武一个眼疾手快,两手顺势在身前接下那只奄奄一息的青鸟,仔细定睛看了两眼,出声问道:“哪来的青鸟?” “属下不知,只是见着这青鸟躲过了门外的守卫,直直朝着咱们宫中飞了进来,属下们就想着是不是这鸟儿飞错了地方,正打算抓下来烤着吃……既然、既然指挥使大人您来了,属下这就给您拾掇干净了,烤的外焦里嫩的再给您送来。” 闻言,小武抬起头朝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说的一脸恭维的魔人望去一眼,冷声道:“本指挥使可有说过,要抓来烤着吃?” 至此,那三人纷纷摇头摆手急声道:“不不不……” 小武鼻中冷哼一声,低下头再将掌中青鸟望了两眼,瞧着那小小青鸟带着油光的羽毛,忽然有几分怜惜和爱不释手,当即转身朝来处而去,给身后三人丢了句:“自今日起,罚你们三人去地下当值三个月。” “无礼?”妙言不禁笑出声来。 这笑声中,包含了三分讽刺七分不屑,只见她幽幽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摇着头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了句:“宛柔姐姐事都不怕做,又何俱妙言来说?青丘上下谁人不知,姐姐一番痴情无处托付,爱错了人更恨错了人呢!” 整个青丘,不乏上仙。 倘若宛柔仗着自己化为仙一事,便想在自己面前摆上仙的架子,这算盘可真的打错了。 细细算起来。 宛柔这化仙,时机可谓来的太是时候。 她原以为自己有了仙藉,便可比阿璃更胜一筹,岂料还不等她扳回一城,阿璃便紧跟着飞升了上神。 于是乎,宛柔的高兴劲还没过,自倏然得了这消息后,便险些嫉妒的发了狂,日日藏于家中不敢见人,恨不能将阿璃剥皮削肉拆骨,方能解她心头之恨。 原本她恨她的,与妙言没有半分相干。 奈何,青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地方,此事传得人尽皆知,便是连最不喜听是非的妙言,也硬被逼着听了几个来回。 她深知宛柔心性。 了解她不会善罢甘休,于是暗中将她盯的紧。 故此,才有那日宛柔趁阿璃虚弱而入,妙言及时出手搭救之事。 经此一番唇枪舌战。 宛柔被骂得无地自容,像极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落了个一败涂地,数次张口念出一个“你”字却迟迟没了下文,不禁气得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最后头重脚轻的落荒而逃。 妙言见着那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当即冲那背影低下头啐了一口,口中喃喃骂道:“真以为化了上仙,便就此高人一等?” 她不屑多管闲事。 只是因着看不过去眼,故此少不得出手管上一管。 待妙言重新回了阿璃住处,抬眼见着她正半倚靠在床边,与面前秋怡有说有笑,遂乖觉的走上矮桌前,伸手拎起茶壶用手背拭了拭温度,这才取过一只茶杯倒了杯水,转而朝床前走了过去,冲阿璃恭敬的递上前道:“阿璃姑娘,方才奴婢言语有些冒犯,还请您见谅。” 见状,阿璃面上的笑意顿在了当场,下意识朝秋怡探去一眼,有几分不知所措的模样。 秋怡嘴角笑意逐渐加深,接过话道了句:“阿璃姑娘,你说了半日也有些渴了,不妨喝杯水咱们再谈?”说完,示意她接过茶杯。 阿璃适才迟疑的结果茶杯,一脸狐疑的将妙言打量了几眼,暗暗思忖道:她莫不是在这杯中下了毒? 想到此处,她迟疑着低头望向手中的茶杯,一时没了主意。 妙言见她如此谨慎,当知她心中起了疑心,于是艰难的吞了口唾沫,出声道:“前几日姑娘没醒来时,宛柔姐姐趁着筠竹姐姐去寻君主的空隙,无传唤私闯进洞,是奴婢及时出现将她拦了下来,直拖到筠竹姐姐去而复返,姑娘才躲过了这一劫。” 话音刚落,只见阿璃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自手中跌落,落地碎成了一堆瓷片,一张脸顿时没了血色。 她竟不知,自己险些睡过去,便再也没命醒来。 听了这番话,秋怡更是如同一道惊雷劈顶,直将她劈的当场目瞪口呆,愕然而惶恐的转过脸,瞪大了眼睛朝妙言面上望去,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她并非不知外面的传言,也并非不知宛柔很危险,所以才会主动向清扬提出,愿随侍阿璃身旁左右。 一时间,阿璃心头涌上五味陈杂难以言喻的情绪,直气的她当场哭了声,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冰水,冻得她上下牙齿打着寒颤,不由自主以两手环住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见此,秋怡和妙言两人脚下“蹬蹬蹬”后退数步,当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伏身在地不敢抬起头。 第1031章 终于在第八日。 自魔宫大门飞来一只麻雀大小,通身长着青蓝色羽毛的小鸟。 魔人不识,那是清扬派来传信的青鸟。 几个人追逐着鸟儿,在魔宫内上蹿下跳,数次伸手去抓却落了空,于是便更拼命的去捉。 只见那青鸟扑腾着双翅,一边要慌不择路的逃命,一边朝着“无忧阁”飞去,翅膀上被倏然伸出的魔爪硬生生拽下几根羽翅。 青蓝色的羽翅在半空打着旋,缓缓落在了地。 就在这时,小武朝着那追逐着的三个人迎面而来,见着那青鸟被硬生生扯下几根羽翅,即刻痛苦的啼鸣了一声,当即抬手冲那三人呵斥道:“住手!” 眼看就要得手,此时冷不丁听见有人喝止。 三个人笑闹声戛然而止,纷纷转过脸循声望去,待见着小武的那一刻,纷纷躬身抱拳异口同声唤道:“参见指挥使大人。” 说来也怪。 那青鸟掉了几根羽翅,疼痛的难以继续飞,竟像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撞进了小武怀中,接着两眼一闭身子软了下来,眼看便要掉在地上。 小武一个眼疾手快,两手顺势在身前接下那只奄奄一息的青鸟,仔细定睛看了两眼,出声问道:“哪来的青鸟?” “属下不知,只是见着这青鸟躲过了门外的守卫,直直朝着咱们宫中飞了进来,属下们就想着是不是这鸟儿飞错了地方,正打算抓下来烤着吃……既然、既然指挥使大人您来了,属下这就给您拾掇干净了,烤的外焦里嫩的再给您送来。” 闻言,小武抬起头朝面上带着谄媚的笑意,说的一脸恭维的魔人望去一眼,冷声道:“本指挥使可有说过,要抓来烤着吃?” 那三人听到此处,顿时吓得纷纷摇头摆手,急声道:“不不不……属下不敢。” 小武鼻中冷哼一声,低下头再将掌中青鸟望了两眼,瞧着那小小青鸟带着油光的羽毛,忽然有几分怜惜和爱不释手,当即转身朝来处而去,给身后三人丢了句:“自今日起,罚尔等去地下当值三个月。”56 只见他两手小心翼翼捧着青鸟,径直朝魔医住处走去,根本无暇顾及身后传来的求饶和哀嚎声。 小武自“无忧阁”门前绕过,选了最为便捷的一条小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药庐百步之外,望而却步。 药庐所在之处,为魔宫东南角。 魔医性情古怪,常年久居药庐而不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异常难闻的怪味。 从选药到熬煮,非亲力亲为不可。 究其原因,皆因他每日自睁开眼那刻,便亲自蹲守在药炉前看守,无人知他炉中所煮为何物,只有一道令人闻之作呕气味,源源不断的自药庐中飘出。 以至于魔宫上下不堪其扰。 人人见着魔医,都恨不能绕着走。 最后,老魔王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僻静之处,以供他专心钻研医术。 尽管如此。 在药庐百步之内,必是无人敢轻易靠近。 小武再三犹豫片刻,将掌中所托青鸟搁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这才伸手自怀中摸索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憋在胸口,手中掏出一副帕子掩在面前,抬脚便朝着药庐门内冲了上去。 待他一头钻了进去,抬眼瞧着药庐内浓烟滚滚,魔医身着黑色衣袍站在那浓烟之中,若非定睛细看险些便错过了去。 此刻,魔医正右手掌着蒲扇,躬着身子立在药炉前,左手将将抬起,欲要去掀被药汤沸腾着顶起的炉盖,忽然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便下意识扭脸朝门外望去。 只见小武掩着口鼻怔在门口。 他恍以为是魔王传召,即刻丢下手中蒲扇起身朝门前迎去,一脸紧张的询问道:“这回魔王又是什么症状?” 小武胸腔里憋着的那口气,眼看便再也憋不住了,故此来不及与他解释,不由分说一把拽着浑身带着怪味的魔医,转头冲着药庐外奔去。 魔医不防,被他这一拽几乎等同于拖着行走,惟有张口大呼道:“且慢……且慢!老夫的药箱还没有背。” 头前。 小武听见他这迫切的疾呼,非不但没有当场停下来,更是拖着他加快了步伐。 顷刻间。 两人身后远离了药庐,停在那搁着青鸟的大石面前。 魔医被他一路拖行着险些背过气去,自被他放开手的那一刻,便就地“噗通”坐在了地上,只剩张着口气喘吁吁,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小武这才松开掩着口鼻的手,将那方帕子随意塞回了怀中,转头冲那魔医指了指面前的大石头,道:“烦请魔医替我看一眼,这鸟可还有救?” 至此,那魔医才转过眼瞧见,那石头上躺着一只青蓝色的鸟儿。 他不过稍稍愣了一愣,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那搁在石头上的青鸟捧在手心,双眼迸出犹如爱财之人见着金银财宝时贪婪的目光,口中喃喃念道:“这可是仙族用来传信的青鸟,不知加入药炉之中,又会有怎样的奇效。” 听到此处,小武面色顿时一紧,即刻伸手去将他掌中青鸟夺了回来,一脸谨慎道:“我来找你是为救命,可不是为扔进你那药炉,传言魔医你为了炼药,便是连活生生的孩子也能塞进药瓮之中,由此可见传言并非虚假。” 魔医却不死心,匆忙自地上爬起身来,一脸讨好的朝小武商量道:“如若指挥使不舍得,将这青鸟放点血再拔上几根羽翅,老夫亦可心满意足。” “哼!”小武面上带着怒意,转过身拔腿便走。 魔医见着他背影扬长离去,故而扯着嗓子喊了句:“这青鸟非比寻常鸟类,能够出现在魔宫亦非巧合,想必是给什么人派信而来,倘若指挥使就此离去,便无人救得活它了。” 言外之意。 自己以几根羽翅和丁点血做报酬,比起没命而言,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下一刻,小武脚下步子缓缓停了下来,只见他垂眸望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青鸟,面上渐渐有些犹豫。 不得不说,魔医这番话一针见血。 如今的魔王,曾与青丘一干人交情匪浅,再加上有扉颜上神的存在,足见青鸟会飞进魔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第1032章 魔医被他一路拖行着险些背过气去,自被他放开手的那一刻,便就地“噗通”坐在了地上,只剩张着口气喘吁吁,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小武这才松开掩着口鼻的手,将那方帕子随意塞回了怀中,转头冲那魔医指了指面前的大石头,道:“烦请魔医替我看一眼,这鸟可还有救?” 至此,那魔医才转过眼瞧见,那石头上躺着一只青蓝色的鸟儿。 他不过稍稍愣了一愣,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那搁在石头上的青鸟捧在手心,双眼迸出犹如爱财之人见着金银财宝时贪婪的目光,口中喃喃念道:“这可是仙族用来传信的青鸟,不知加入药炉之中,又会有怎样的奇效。” 听到此处,小武面色顿时一紧,即刻伸手去将他掌中青鸟夺了回来,一脸谨慎道:“我来找你是为救命,可不是为扔进你那药炉,传言魔医你为了炼药,便是连活生生的孩子也能塞进药瓮之中,由此可见传言并非虚假。” 魔医却不死心,匆忙自地上爬起身来,一脸讨好的朝小武商量道:“如若指挥使不舍得,将这青鸟放点血再拔上几根羽翅,老夫亦可心满意足。” “哼!”小武面上带着怒意,转过身拔腿便走。 魔医见着他背影扬长离去,故而扯着嗓子喊了句:“这青鸟非比寻常鸟类,能够出现在魔宫亦非巧合,想必是给什么人派信而来,倘若指挥使就此离去,便无人救得活它了。” 言外之意。 自己以几根羽翅和丁点血做报酬,比起没命而言,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下一刻,小武脚下步子缓缓停了下来,只见他垂眸望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青鸟,面上渐渐有些犹豫。 不得不说,魔医这番话一针见血。 如今的魔王,曾与青丘一干人交情匪浅,再加上有扉颜上神的存在,足见青鸟会飞进魔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从未见过青鸟。 未曾想,这便是仙界用于传信的信鸟,只是见着这鸟儿一身羽毛非同寻常稀罕的紧,便打算带回去养着。 不得已。 小武只得将青鸟交付于魔医之手,一脸心疼的道了句:“还望魔医下手轻快些。” 半个时辰后。 青鸟躺在小武手心,眼皮忽而眨了一眨站起身来。 兴许是青鸟有灵。 认出小武便是救了自己的人,张开嘴又尖又长的喙啼鸣了几声,歪着脑袋眨巴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望着他,模样甚是亲昵。 随后,青鸟被带到了绎轩面前。 令人始料未及的。 是青鸟传信,只提到了妖族二字。 “主上,属下这便带人前往妖族,您……”寒云嘴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便被拦了下去。 绎轩即刻自书案后的靠椅站起了身,几乎是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令道:“这一趟,必须本王亲自去!”倘若是别处,尚可有所顾虑,既是出现在妖族,他自是非去不可。 待他领着十数人,一路疾行赶至妖族。 已到了半夜。 半空中皎洁的明月,将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 妖族后山,已被清扬带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张脸面无表情,冷冷望着那片乱石之中。 只见一株两人高的妖树,正伸展着自身粗细不一的枝条在半空挥舞,两人粗的树干一南一北探出两颗脑袋,正巧一黑一白。 清扬认出,那满头银丝的正是扉颜。 两人背靠树而生,脖子以下的部位与树干融为一体,若非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在扉颜的脖子根处,隐约暴露出皮肉皲裂的迹象。 足见,这棵妖树正一点点蚕食着两人的真气。 绎轩哪里想过,扉颜会成如今这幅模样,脚下踉跄着迈出两步,便一脸痛苦的准备冲上前去,抬手便招出那柄半人高的长刀,打算劈了这棵妖树将人救下来。 下一刻,清扬转身反手挥出“青鸾剑”,清冷的剑锋自月色下闪过一道冷光,将将好把绎轩拦在了面前,不待他张口言语便沉声道:“冷静点,此时砍了这棵树,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 妖树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循声,清扬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棵妖树光秃秃的树冠,自明亮的月色下缓缓升高了两寸。 与此同时,满头银发的扉颜,恰好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脖子根皲裂的皮肉缓缓蠕动,朝着上方爬去,他张着口痛苦而绝望的做出“啊”的口型,只是嘴里却早已喊不出一声来。 清凌握着佩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转目望着妖树的南面,只见喻龙面上的皮肉下,树根的触须还在一点点蠕动攀爬。 绎轩见着他如此痛苦,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那攥着长刀的手,紧了又紧止不住的颤抖,直恨不能代替他困在那妖树之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寻风与孤白一前一后,落在绎轩面前,两人见着那妖树和神情痛苦的扉颜,不约而同的怔在原地。 “这……”孤白一脸愕然,指着面前那棵妖树瞠目结舌。 寒云迟疑片刻,忽而转头冲寻风道了句:“敢问妖王,此棵树究竟是何来历?” 那日他们三人逼迫喻龙,将支枝的真身交出。 此处除了乱石,便再无寸草。 寻风面色微微一沉,神色复杂的朝寒云望了一眼,沉声道了句:“本王上回来此,并未见着生出这样一棵妖树,想来应是近几年的事。” 话音刚落。 一袭紫衣的筠竹突然出现在扉颜面前,伸手触上那妖树树干,微微拧眉惊诧着自语念道:“这是厄念……非人心招来不能生,不得念许不可灭。” “什么……”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缓缓收回,转头望向筠竹,见着她缓步绕到南面喻龙的面前。 筠竹的身影,自喻龙面前停了下来。 喻龙似是突然有了意识,缓缓抬起披头散发的脑袋,费尽全身气力才能掀起沉重的眼皮,当他见着面前一脸哀伤的神色,脸上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垂下脑袋露出一抹惨笑来,轻声唤道:“筠竹……姐姐。” 第1033章 小武自“无忧阁”门前绕过,选了最为便捷的一条小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来到了药庐百步之外,望而却步。 药庐所在之处,为魔宫东南角。 魔医性情古怪,常年久居药庐而不出,身上总是带着一股异常难闻的怪味。 从选药到熬煮,非亲力亲为不可。 究其原因,皆因他每日自睁开眼那刻,便亲自蹲守在药炉前看守,无人知他炉中所煮为何物,只有一道令人闻之作呕气味,源源不断的自药庐中飘出。 以至于魔宫上下不堪其扰。 人人见着魔医,都恨不能绕着走。 最后,老魔王特意选了这么一个僻静之处,以供他专心钻研医术。 尽管如此。 在药庐百步之内,必是无人敢轻易靠近。 小武再三犹豫片刻,将掌中所托青鸟搁在不远处一块大石头上,这才伸手自怀中摸索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憋在胸口,手中掏出一副帕子掩在面前,抬脚便朝着药庐门内冲了上去。 待他一头钻了进去,抬眼瞧着药庐内浓烟滚滚,魔医身着黑色衣袍站在那浓烟之中,若非定睛细看险些便错过了去。 此刻,魔医正右手掌着蒲扇,躬着身子立在药炉前,左手将将抬起,欲要去掀被药汤沸腾着顶起的炉盖,忽然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便下意识扭脸朝门外望去。 只见小武掩着口鼻怔在门口。 他恍以为是魔王传召,即刻丢下手中蒲扇起身朝门前迎去,一脸紧张的询问道:“这回魔王又是什么症状?” 小武胸腔里憋着的那口气,眼看便再也憋不住了,故此来不及与他解释,不由分说一把拽着浑身带着怪味的魔医,转头冲着药庐外奔去。 魔医不防,被他这一拽几乎等同于拖着行走,惟有张口大呼道:“且慢……且慢!老夫的药箱还没有背。” 头前。 小武听见他这迫切的疾呼,非不但没有当场停下来,更是拖着他加快了步伐。 顷刻间。 两人身后远离了药庐,停在那搁着青鸟的大石面前。 魔医被他一路拖行着险些背过气去,自被他放开手的那一刻,便就地“噗通”坐在了地上,只剩张着口气喘吁吁,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小武这才松开掩着口鼻的手,将那方帕子随意塞回了怀中,转头冲那魔医指了指面前的大石头,道:“烦请魔医替我看一眼,这鸟可还有救?” 至此,那魔医才转过眼瞧见,那石头上躺着一只青蓝色的鸟儿。 他不过稍稍愣了一愣,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将那搁在石头上的青鸟捧在手心,双眼迸出犹如爱财之人见着金银财宝时贪婪的目光,口中喃喃念道:“这可是仙族用来传信的青鸟,不知加入药炉之中,又会有怎样的奇效。” 听到此处,小武面色顿时一紧,即刻伸手去将他掌中青鸟夺了回来,一脸谨慎道:“我来找你是为救命,可不是为扔进你那药炉,传言魔医你为了炼药,便是连活生生的孩子也能塞进药瓮之中,由此可见传言并非虚假。” 魔医却不死心,匆忙自地上爬起身来,一脸讨好的朝小武商量道:“如若指挥使不舍得,将这青鸟放点血再拔上几根羽翅,老夫亦可心满意足。” “哼!”小武面上带着怒意,转过身拔腿便走。 魔医见着他背影扬长离去,故而扯着嗓子喊了句:“这青鸟非比寻常鸟类,能够出现在魔宫亦非巧合,想必是给什么人派信而来,倘若指挥使就此离去,便无人救得活它了。” 言外之意。 自己以几根羽翅和丁点血做报酬,比起没命而言,已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下一刻,小武脚下步子缓缓停了下来,只见他垂眸望着掌心静静躺着的青鸟,面上渐渐有些犹豫。 不得不说,魔医这番话一针见血。 如今的魔王,曾与青丘一干人交情匪浅,再加上有扉颜上神的存在,足见青鸟会飞进魔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他从未见过青鸟。 未曾想,这便是仙界用于传信的信鸟,只是见着这鸟儿一身羽毛非同寻常稀罕的紧,便打算带回去养着。 不得已。 小武只得将青鸟交付于魔医之手,一脸心疼的道了句:“还望魔医下手轻快些。” 半个时辰后。 青鸟躺在小武手心,眼皮忽而眨了一眨站起身来。 兴许是青鸟有灵。 认出小武便是救了自己的人,张开嘴又尖又长的喙啼鸣了几声,歪着脑袋眨巴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望着他,模样甚是亲昵。 随后,青鸟被带到了绎轩面前。 令人始料未及的。 是青鸟传信,只提到了妖族二字。 “主上,属下这便带人前往妖族,您……”寒云嘴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便被拦了下去。 绎轩即刻自书案后的靠椅站起了身,几乎是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令道:“这一趟,必须本王亲自去!”倘若是别处,尚可有所顾虑,既是出现在妖族,他自是非去不可。 待他领着十数人,一路疾行赶至妖族。 已到了半夜。 半空中皎洁的明月,将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 妖族后山,已被清扬带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张脸面无表情,冷冷望着那片乱石之中。 只见一株两人高的妖树,正伸展着自身粗细不一的枝条在半空挥舞,两人粗的树干一南一北探出两颗脑袋,正巧一黑一白。 清扬认出,那满头银丝的正是扉颜。 两人背靠树而生,脖子以下的部位与树干融为一体,若非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在扉颜的脖子根处,隐约暴露出皮肉皲裂的迹象。 足见,这棵妖树正一点点蚕食着两人的真气。 绎轩哪里想过,扉颜会成如今这幅模样,脚下踉跄着迈出两步,便一脸痛苦的准备冲上前去,抬手便招出那柄半人高的长刀,打算劈了这棵妖树将人救下来。 下一刻,清扬转身反手挥出“青鸾剑”,清冷的剑锋自月色下闪过一道冷光,将将好把绎轩拦在了面前,不待他张口言语便沉声喝道:“冷静点,此时砍了这棵树,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 第1034章 半个时辰后。 青鸟躺在小武手心,眼皮忽而眨了一眨站起身来。 兴许是青鸟有灵。 认出小武便是救了自己的人,张开嘴又尖又长的喙啼鸣了几声,歪着脑袋眨巴着绿豆大小的眼睛望着他,模样甚是亲昵。 随后,青鸟被带到了绎轩面前。 令人始料未及的。 是青鸟传信,只提到了妖族二字。 “主上,属下这便带人前往妖族,您……”寒云嘴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便被拦了下去。 绎轩即刻自书案后的靠椅站起了身,几乎是想都未想脱口而出,令道:“这一趟,必须本王亲自去!”倘若是别处,尚可有所顾虑,既是出现在妖族,他自是非去不可。 待他领着十数人,一路疾行赶至妖族。 已到了半夜。 半空中皎洁的明月,将银白的月光洒在大地。 妖族后山,已被清扬带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一张脸面无表情,冷冷望着那片乱石之中。 只见一株两人高的妖树,正伸展着自身粗细不一的枝条在半空挥舞,两人粗的树干一南一北探出两颗脑袋,正巧一黑一白。 清扬认出,那满头银丝的正是扉颜。 两人背靠树而生,脖子以下的部位与树干融为一体,若非仔细去看,根本不会察觉在扉颜的脖子根处,隐约暴露出皮肉皲裂的迹象。 足见,这棵妖树正一点点蚕食着两人的真气。 绎轩哪里想过,扉颜会成如今这幅模样,脚下踉跄着迈出两步,便一脸痛苦的准备冲上前去,抬手便招出那柄半人高的长刀,打算劈了这棵妖树将人救下来。 下一刻,清扬转身反手挥出“青鸾剑”,清冷的剑锋自月色下闪过一道冷光,将将好把绎轩拦在了面前,不待他张口言语便沉声道:“冷静点,此时砍了这棵树,等同于要了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 妖树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循声,清扬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棵妖树光秃秃的树冠,自明亮的月色下缓缓升高了两寸。 与此同时,满头银发的扉颜,恰好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脖子根皲裂的皮肉缓缓蠕动,朝着上方爬去,他张着口痛苦而绝望的做出“啊”的口型,只是嘴里却早已喊不出一声来。 清凌握着佩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转目望着妖树的南面,只见喻龙面上的皮肉下,树根的触须还在一点点蠕动攀爬。 绎轩见着他如此痛苦,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那攥着长刀的手,紧了又紧止不住的颤抖,直恨不能代替他困在那妖树之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寻风与孤白一前一后,落在绎轩面前,两人见着那妖树和神情痛苦的扉颜,不约而同的怔在原地。 “这……”孤白一脸愕然,指着面前那棵妖树瞠目结舌。 寒云迟疑片刻,忽而转头冲寻风道了句:“敢问妖王,此棵树究竟是何来历?” 那日他们三人逼迫喻龙,将支枝的真身交出。 此处除了乱石,便再无寸草。 寻风面色微微一沉,神色复杂的朝寒云望了一眼,沉声道了句:“本王上回来此,并未见着生出这样一棵妖树,想来应是近几年的事。” 话音刚落。 一袭紫衣的筠竹突然出现在扉颜面前,伸手触上那妖树树干,微微拧眉惊诧着自语念道:“这是厄念……非人心招来不能生,不得念许不可灭。” “什么……”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缓缓收回,转头望向筠竹,见着她缓步绕到南面喻龙的面前。 筠竹的身影,自喻龙面前停了下来。 喻龙似是突然有了意识,缓缓抬起披头散发的脑袋,费尽全身气力才能掀起沉重的眼皮,当他见着面前一脸哀伤的神色,脸上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垂下脑袋露出一抹惨笑来,轻声道:“筠竹……姐姐。” 他倒是忘了。 再没有比她更了解支枝。 筠竹缓缓蹲下身形,仰面望着喻龙藏于乱发下略显狰狞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轻声道:“是你做的。” 她并非质问。 而是一针见血的道出结果。 清凌握着佩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转目望着妖树的南面,只见喻龙面上的皮肉下,树根的触须还在一点点蠕动攀爬。 绎轩见着他如此痛苦,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那攥着长刀的手,紧了又紧止不住的颤抖,直恨不能代替他困在那妖树之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寻风与孤白一前一后,落在绎轩面前,两人见着那妖树和神情痛苦的扉颜,不约而同的怔在原地。 “这……”孤白一脸愕然,指着面前那棵妖树瞠目结舌。 寒云迟疑片刻,忽而转头冲寻风道了句:“敢问妖王,此棵树究竟是何来历?” 那日他们三人逼迫喻龙,将支枝的真身交出。 此处除了乱石,便再无寸草。 寻风面色微微一沉,神色复杂的朝寒云望了一眼,沉声道了句:“本王上回来此,并未见着生出这样一棵妖树,想来应是近几年的事。” 话音刚落。 一袭紫衣的筠竹突然出现在扉颜面前,伸手触上那妖树树干,微微拧眉惊诧着自语念道:“这是厄念……非人心招来不能生,不得念许不可灭。” “什么……”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缓缓收回,转头望向筠竹,见着她缓步绕到南面喻龙的面前。 筠竹的身影,自喻龙面前停了下来。 喻龙似是突然有了意识,缓缓抬起披头散发的脑袋,费尽全身气力才能掀起沉重的眼皮,当他见着面前一脸哀伤的神色,脸上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垂下脑袋露出一抹惨笑来,轻声道:“筠竹……姐姐。” 他倒是忘了。 再没有比她更了解支枝。 筠竹缓缓蹲下身形,仰面望着喻龙藏于乱发下略显狰狞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轻声道:“是你做的。” 她并非质问。 而是一针见血的道出结果。 他倒是忘了。再没有比她更了解支枝。 筠竹缓缓蹲下身形,仰面望着喻龙藏于乱发下略显狰狞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轻声道:“是你做的。” 她并非质问。 而是一针见血的道出缘由。 第1035章 就在这时。 妖树突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循声,清扬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棵妖树光秃秃的树冠,自明亮的月色下缓缓升高了两寸。 与此同时,满头银发的扉颜,恰好在这时猛地抬起头来,脖子根皲裂的皮肉缓缓蠕动,朝着上方爬去,他张着口痛苦而绝望的做出“啊”的口型,只是嘴里却早已喊不出一声来。 清凌握着佩剑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转目望着妖树的南面,只见喻龙面上的皮肉下,树根的触须还在一点点蠕动攀爬。 绎轩见着他如此痛苦,不由得心如刀割。 他那攥着长刀的手,紧了又紧止不住的颤抖,直恨不能代替他困在那妖树之中。 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天而降。 寻风与孤白一前一后,落在绎轩面前,两人见着那妖树和神情痛苦的扉颜,不约而同的怔在原地。 “这……”孤白一脸愕然,指着面前那棵妖树瞠目结舌。 寒云迟疑片刻,忽而转头冲寻风道了句:“敢问妖王,此棵树究竟是何来历?” 那日他们三人逼迫喻龙,将支枝的真身交出。 此处除了乱石,便再无寸草。 寻风面色微微一沉,神色复杂的朝寒云望了一眼,沉声道了句:“本王上回来此,并未见着生出这样一棵妖树,想来应是近几年的事。” 话音刚落。 一袭紫衣的筠竹突然出现在扉颜面前,伸手触上那妖树树干,微微拧眉惊诧着自语念道:“这是厄念……非人心招来不能生,不得念许不可灭。” “什么……”清扬执着“青鸾剑”的手缓缓收回,转头望向筠竹,见着她缓步绕到南面喻龙的面前。 筠竹的身影,自喻龙面前停了下来。 喻龙似是突然有了意识,缓缓抬起披头散发的脑袋,费尽全身气力才能掀起沉重的眼皮,当他见着面前一脸哀伤的神色,脸上不由得怔了一怔,随后垂下脑袋露出一抹惨笑来,轻声道:“筠竹……姐姐。” 他倒是忘了。 再没有比她更了解支枝。 筠竹缓缓蹲下身形,仰面望着喻龙藏于乱发下略显狰狞的脸,一脸不可置信的轻声道:“是你做的。” 她并非质问。 而是一针见血的道出缘由。 筠竹十分不解,招来厄念势必会连同唤主一并吞噬,他与扉颜是何等的关系,怎会做出这种事来,“你对支枝做了什么?”下意识一句话,并无恶意。 然而。 这句话听在喻龙耳中,却觉着十分刺耳。 仿佛有一根长锥,全力刺入耳中那般令他痛苦而绝望,只见他颤了颤唇,喃喃念出那两个字来:“支枝……” 筠竹知道,这棵困住两人的妖树,亦属于支枝。 喻龙将自己的厄念,注入支枝的分身之中,以自身滋养生出这样一株妖树来,打算就此成为她的一部分。 “她若见着你如此,该如何痛不欲生?”筠竹面上神色悲伤,却仍旧耐心相劝,好叫他放弃自我束缚,只要他肯放弃,这滋养妖树的根源一旦切断,便再不能继续生存。 然而,喻龙面目忽然有了恨意,他胸腔里仿佛催生出一株名为“怨恨”的毒芽。 他恨。 恨自己也恨扉颜。 若不是为了他,支枝根本不会死。 因着情绪激动,喻龙面上肌肉不可抑制的发颤,再配上他皮肉下略显狰狞的妖树触须,整个人怎么看都有几分恐怖。 下意识的,筠竹脚下退了一步,身形一歪跌坐在地。 她从未见着,喻龙流露出这般神色。 另一边,扉颜被妖树再次汲取了一次真气,仿佛暂时吃饱了的孩童,恢复了些许安静。 趁此,扉颜脑袋重重一沉,得以片刻解脱。 寻风当即迈步上前,将跌坐在地的筠竹揽入自己怀中,一双眼盯着披头散发的喻龙,以只三人能听见的声音,沉声道了句:“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倘若你心有不甘,不论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本王皆可如你所愿,但此事与绎轩扉颜无关!” 闻言,筠竹面色微微一变,仰面望向头顶近在咫尺的寻风,低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冤债?” “呵……” 喻龙一脸讽刺的笑出声来。 寻风面色有些复杂,垂眸朝筠竹觑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凑近她耳旁。 不过转瞬之间。 筠竹略微有些紧张的脸庞,渐渐生出惶恐而惧怕的神色,近乎是下意识的,她双手奋力去推那拥着自己的胸膛,牙齿不由自主的打着架,嗓子里带着颤音道:“怪不得,当日我接过那榕树种,便觉着其身上有股独特而熟悉的气息……” 谁料。 竟是她亲手将支枝的生机剔除,一命换了一命。 寻风似是一早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完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双铁臂固执的将她紧紧箍在怀中,面色隐隐有几分难看。 这边,清扬双目倏然一拧,一双眼将那两人的推搡动作尽收眼底。 方才的那番话。 被他听了一个一清二楚,随后清扬抬眼朝寒云和孤白各望去一眼,面上带着疏离的冷意。 当日在宴席时。 三人决口不提这桩事。 若非今日扉颜被困于此,还不知要隐瞒到哪一天。 想到此处,清扬忽然沉声开腔,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说得好!只是本君想问一句,倘若喻龙是想要回支枝姑娘一条命,又该何人去还?” 听到此处,绎轩面色忽而一怔,脱口而出惊呼道:“支枝姑娘?” 喻龙一脸颓然的摇了摇头,紧紧咬着牙关默然不语。 他心中的愤慨,无从宣泄。 寻风没有料到,即便自己如此低声耳语,却还是叫清扬听了去,顿时有种被人当街扒了衣服的窘迫感,原本心里些许愧疚和不安,逐渐被恼羞成怒替代了去。 只见他僵着脖子转过脸,冷眼朝清扬望去,沉声反问道:“那依青丘君主之见,又当如何?” 不论是当日,亦或是现在。 他都不曾后悔。 倘若有人要他用命去偿,亦无不可。 由始至终,寻风都只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身为兄长他别无选择,当年清扬不也曾放弃过筠竹么? 第1036章 闻言,筠竹面色微微一变,仰面望向头顶近在咫尺的寻风,低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冤债?” “呵……” 喻龙一脸讽刺的笑出声来。 寻风面色有些复杂,垂眸朝筠竹觑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凑近她耳旁。 不过转瞬之间。 筠竹略微有些紧张的脸庞,渐渐生出惶恐而惧怕的神色,近乎是下意识的,她双手奋力去推那拥着自己的胸膛,牙齿不由自主的打着架,嗓子里带着颤音道:“怪不得,当日我接过那榕树种,便觉着其身上有股独特而熟悉的气息……” 谁料。 竟是她亲手将支枝的生机剔除,一命换了一命。 寻风似是一早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完全不给她逃跑的机会,一双铁臂固执的将她紧紧箍在怀中,面色隐隐有几分难看。 这边,清扬双目倏然一拧,一双眼将那两人的推搡动作尽收眼底。 方才的那番话。 被他听了一个一清二楚,随后清扬抬眼朝寒云和孤白各望去一眼,面上带着疏离的冷意。 当日在宴席时。 三人决口不提这桩事。 若非今日扉颜被困于此,还不知要隐瞒到哪一天。 想到此处,清扬忽然沉声开腔,不冷不热的道了一句:“说得好!只是本君想问一句,倘若喻龙是想要回支枝姑娘一条命,又该何人去还?” 听到此处,绎轩面色忽而一怔,脱口而出惊呼道:“支枝姑娘?” 喻龙一脸颓然的摇了摇头,紧紧咬着牙关默然不语。 他心中的愤慨,无从宣泄。 寻风没有料到,即便自己如此低声耳语,却还是叫清扬听了去,顿时有种被人当街扒了衣服的窘迫感,原本心里些许愧疚和不安,逐渐被恼羞成怒替代了去。 只见他僵着脖子转过脸,冷眼朝清扬望去,沉声反问道:“那依青丘君主之见,又当如何?” 不论是当日,亦或是现在。 他都不曾后悔。 倘若有人要他用命去偿,亦无不可。 由始至终,寻风都只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身为兄长他别无选择,当年清扬不也曾放弃过筠竹么? 既然身为神草,便注定要落个牺牲的下场。 为何偏偏他就不行! 清扬沉默片刻,一双湛蓝的眸子直视寻风眼底,将他心意看得透彻,忽而轻笑一声转目望向筠竹,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当年,本君枉顾歹人胁迫筠竹性命,执意不肯将九转金莲交出,以至于令她生生毁了自己数千年的修行,化成一株“楹姝草”的真身。 数百年来,每每忆起往事,本君总觉着亏心的不能自已,更不敢叫阿璃知晓此事,唯恐她自责难安。” 话音刚落。 筠竹当即呜咽一声,顿时声泪俱下。 “有些错事,或许过去很久仍不觉着是错,但若要因错而犯下的过,由至亲至爱之人来承担,你可舍得?”清扬幽幽再道。 倘若当日,寻风等人将支枝带回青丘。 虽不能改变今日的结局。 至少筠竹、扉颜、绎轩、甚至于喻龙,都不止于深陷愧疚和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而今,始作俑者却尤不自知。 正是他这一番推波助澜,逼迫支枝失望而痛苦的与另一半种子合二为一,催生出名为“厄念”的萌芽。 厄念。 非人心招来不能生,不得念许不可灭。 绎轩听到此处,即便不知其详细经过,却也从筠竹这番神态中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只见他面上神色变了几变,继而转目望向被困于妖树之中的扉颜,直觉着提着长刀的手忽然有些沉重,一边是对于喻龙和支枝的亏欠,一边是迫切想救扉颜的心,仿佛左右同时生出的两只手,不断拉扯着自己。 一时间,众人鸦雀无声。 惟有筠竹低声的啜泣,随着山谷间飘过的一阵风,渐渐飘向了远方。 这时,孤白面上一阵白一阵红轮着变了几番,最后硬着头皮低声嘟囔道了句:“为今之计不先救人,怎么反倒论起对错来了……” 清扬微微侧目,将孤白望了一眼,没有出声。 事到如今。 现下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倘若连这妖树一同劈了,喻龙与扉颜必得命丧当场,可若想救下人来,必得将喻龙心底的厄念铲除。 可如今支枝没了,喻龙心中万念俱灰。 欲要铲除他心中厄念。 难比登天。 清扬遥遥望着喻龙,面上神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分毫怪罪之意。 他甚至有几分感同身受,想到倘若有一日,哪个胆敢牺牲阿璃来救旁人,他怕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必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寻风自知理亏,却碍于自众目睽睽下,他无法亲口承认自己有过,只得低头望着坐在面前,哭得一脸伤情的筠竹,歉声道:“你哭什么?既是欠了他一条命,自有我去偿。” 筠竹顿时气结,红着一双噙着满满当当眼泪的双眼,张口冲他怨声道:“你!……你只知用自己的命去偿,却未想他要你这命有何用,支枝已是再也回不来了,哪怕历经几个沧海桑田,都再没有了。” 听到此处,清扬不禁有些动容。 当日阿璃身死。 他不惜生刨出自己一魄,为的便是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不舍得自此后在这世间,再也见不着那个笑颜如花的身影。 想到此处,先前有些不能放下的执着。 忽然如拨开乌云见天日般,整个人身心轻快了不少,一心只愿速速将此事了结,好早日回青丘去。 不知自己这趟奔波下来。 阿璃独自一人。 一切可好? 寻风被筠竹这番呛声所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既心疼她这番哭得难过,又气她不知体贴善解人意,那原本不太好看的面上,不由得更难看了些。 见状,清凌匆忙上前朝清扬低声询问了句:“君主,依清凌拙见,倘若照此再耽搁下去,怕是哪个也救不下来,必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既能毁了这棵妖树,又能救下扉颜上神才好……” 清扬面色未变,眼底却带着几分忧郁。 他知道。 清凌有另半句话,未敢说出口。 第1037章 喻龙一脸颓然的摇了摇头,紧紧咬着牙关默然不语。 他心中的愤慨,无从宣泄。 寻风没有料到,即便自己如此低声耳语,却还是叫清扬听了去,顿时有种被人当街扒了衣服的窘迫感,原本心里些许愧疚和不安,逐渐被恼羞成怒替代了去。 只见他僵着脖子转过脸,冷眼朝清扬望去,沉声反问道:“那依青丘君主之见,又当如何?” 不论是当日,亦或是现在。 他都不曾后悔。 倘若有人要他用命去偿,亦无不可。 由始至终,寻风都只是那个推波助澜的人,身为兄长他别无选择,当年清扬不也曾放弃过筠竹么? 既然身为神草,便注定要落个牺牲的下场。 为何偏偏他就不行! 清扬沉默片刻,一双湛蓝的眸子直视寻风眼底,将他心意看得透彻,忽而轻笑一声转目望向筠竹,似笑非笑的道了一句:“当年,本君枉顾歹人胁迫筠竹性命,执意不肯将九转金莲交出,以至于令她生生毁了自己数千年的修行,化成一株“楹姝草”的真身。 数百年来,每每忆起往事,本君总觉着亏心的不能自已,更不敢叫阿璃知晓此事,唯恐她自责难安。” 话音刚落。 筠竹当即呜咽一声,顿时声泪俱下。 “有些错事,或许过去很久仍不觉着是错,但若要因错而犯下的过,由至亲至爱之人来承担,你可舍得?”清扬幽幽再道。 清扬微微侧目,将孤白望了一眼,没有出声。 事到如今。 现下想要救人,谈何容易? 倘若连这妖树一同劈了,喻龙与扉颜必得命丧当场,可若想救下人来,必得将喻龙心底的厄念铲除。 可如今支枝没了,喻龙心中万念俱灰。 欲要铲除他心中厄念。 难比登天。 清扬遥遥望着喻龙,面上神色有些凝重,却没有分毫怪罪之意。 他甚至有几分感同身受,想到倘若有一日,哪个胆敢牺牲阿璃来救旁人,他怕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必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寻风自知理亏,却碍于自众目睽睽下,他无法亲口承认自己有过,只得低头望着坐在面前,哭得一脸伤情的筠竹,歉声道:“你哭什么?既是欠了他一条命,自有我去偿。” 筠竹顿时气结,红着一双噙着满满当当眼泪的双眼,张口冲他怨声道:“你!……你只知用自己的命去偿,却未想他要你这命有何用,支枝已是再也回不来了,哪怕历经几个沧海桑田,都再没有了。” 听到此处,清扬不禁有些动容。 当日阿璃身死。 他不惜生刨出自己一魄,为的便是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不舍得自此后在这世间,再也见不着那个笑颜如花的身影。 想到此处,先前有些不能放下的执着。 忽然如拨开乌云见天日般,整个人身心轻快了不少,一心只愿速速将此事了结,好早日回青丘去。 不知自己这趟奔波下来。 阿璃独自一人。 一切可好? 寻风被筠竹这番呛声所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既心疼她这番哭得难过,又气她不知体贴善解人意,那原本不太好看的面上,不由得更难看了些。 见状,清凌匆忙上前朝清扬低声询问了句:“君主,依清凌拙见,倘若照此再耽搁下去,怕是哪个也救不下来,必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既能毁了这棵妖树,又能救下扉颜上神才好……” 清扬面色未变,眼底却带着几分忧郁。 他知道。 清凌有另半句话,未敢说出口。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厄念”来自喻龙,想必这解救扉颜的法子,与他脱不了干系。”忽然,沉默许久的寒云,冷声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清扬胸膛里的狐狸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不由得隐隐作痛。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闻言,筠竹的哭声忽而一顿,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面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朝绎轩和寒云望去,缓缓摇着头语无伦次道:“不……不要。”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鲠在喉,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绎轩面上带着犹豫,抬眼顺着扉颜朝上方的妖树望去,见着那妖树在半空中蠕动着的枝干,在清亮的月色下,隐约能看出生长的迹象。 一时间,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那柄攥在绎轩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反射出一道如同照在镜面的强光,正好投在扉颜的面前。 兴许是强光所照。 扉颜渐渐抬起仿佛有千斤之重的脑袋,眯着眼缝朝强光的方向望去。 待他见着那光来自一柄熟悉的长刀,当即怔在原地。 两个多月前。 扉颜不知怎的突然一时兴起,同绎轩提议将魔宫内所存的“紫晶石”悄然处理了,如此他便可以自由出入魔宫之中,不必再如此奔波。 原本此言,不过一句玩笑。 奈何说的人无心。 听着的人却有了意。 彼时两人正在同桌饮酒,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怎料这一番话出了口,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凝重了起来。61 只见绎轩端着酒杯的手顿在面前,缓缓掀起眼帘朝对面的扉颜望去,嘴边的话绕了几圈,适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道:“不知你这番话,是尊天界上神的神职来讲,还是以扉颜的身份而论?” 至此,扉颜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听到此处便逐渐的僵在了面上。 是哪个也救不下来,必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既能毁了这棵妖树,又能救下扉颜上神才好……”清扬面色未变,眼底却带着几分忧郁。 他知道。 清凌有另半句话,未敢说出口。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厄念”来自喻龙,想必这解救扉颜的法子,与他脱不了干系。”忽然,沉默许久的寒云,冷声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清扬胸膛里的狐狸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不由得隐隐作痛。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闻言,筠竹的哭声忽而一顿,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面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朝绎轩和寒云望去,缓缓摇着头语无伦次道:“不……不要。”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鲠在喉,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第1038章 寻风自知理亏,却碍于自众目睽睽下,他无法亲口承认自己有过,只得低头望着坐在面前,哭得一脸伤情的筠竹,歉声道:“你哭什么?既是欠了他一条命,自有我去偿。” 筠竹顿时气结,红着一双噙着满满当当眼泪的双眼,张口冲他怨声道:“你!……你只知用自己的命去偿,却未想他要你这命有何用,支枝已是再也回不来了,哪怕历经几个沧海桑田,都再没有了。” 听到此处,清扬不禁有些动容。 当日阿璃身死。 他不惜生刨出自己一魄,为的便是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不舍得自此后在这世间,再也见不着那个笑颜如花的身影。 想到此处,先前有些不能放下的执着。 忽然如拨开乌云见天日般,整个人身心轻快了不少,一心只愿速速将此事了结,好早日回青丘去。 不知自己这趟奔波下来。 阿璃独自一人。 一切可好? 寻风被筠竹这番呛声所怔,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既心疼她这番哭得难过,又气她不知体贴善解人意,那原本不太好看的面上,不由得更难看了些。 见状,清凌匆忙上前朝清扬低声询问了句:“君主,依清凌拙见,倘若照此再耽搁下去,怕是哪个也救不下来,必得想个两全的法子,既能毁了这棵妖树,又能救下扉颜上神才好……” 清扬面色未变,眼底却带着几分忧郁。 他知道。 清凌有另半句话,未敢说出口。 “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厄念”来自喻龙,想必这解救扉颜的法子,与他脱不了干系。”忽然,沉默许久的寒云,冷声开口道。 听到这句话,清扬胸膛里的狐狸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攥了一把,不由得隐隐作痛。 他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闻言,筠竹的哭声忽而一顿,她一脸愕然的抬起头,面上带着惊恐的神色朝绎轩和寒云望去,缓缓摇着头语无伦次道:“不……不要。” 可是接下来的话,却令她如鲠在喉,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绎轩面上带着犹豫,抬眼顺着扉颜朝上方的妖树望去,见着那妖树在半空中蠕动着的枝干,在清亮的月色下,隐约能看出生长的迹象。 一时间,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那柄攥在绎轩手中的长刀,在月色下熠熠生辉,反射出一道如同照在镜面的强光,正好投在扉颜的面前。 兴许是强光所照。 扉颜渐渐抬起仿佛有千斤之重的脑袋,眯着眼缝朝强光的方向望去。 待他见着那光来自一柄熟悉的长刀,当即怔在原地。 两个多月前。 扉颜不知怎的突然一时兴起,同绎轩提议将魔宫内所存的“紫晶石”悄然处理了,如此他便可以自由出入魔宫之中,不必再如此奔波。 原本此言,不过一句玩笑。 奈何说的人无心。 听着的人却有了意。 彼时两人正在同桌饮酒,倒也算得上相谈甚欢,怎料这一番话出了口,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凝重了起来。 只见绎轩端着酒杯的手顿在面前,缓缓掀起眼帘朝对面的扉颜望去,嘴边的话绕了几圈,适才小心翼翼的问了句道:“不知你这番话,是尊天界上神的神职来讲,还是以扉颜的身份而论?” 至此,扉颜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意,听到此处便逐渐的僵在了面上。 绎轩以为,自己的确有几分多心,奈何他身居其位不得不多想,虽张口应下此事不难,却难在无法交代。 扉颜能自由出入魔宫,势必很快便会被天族知晓。 销毁“紫晶石”。 便意味着魔宫将失去最后的屏障,天族若想有所动作,更是不必有所顾忌,只怕哪天他一觉睡着未醒,便再也睁不开眼来。 以他一人之私,枉顾魔族上下数千人的性命。 绎轩实在无能为力。 扉颜更是没想到,自己这随口的一句玩笑,竟勾起绎轩心底如此的防备。 心中一旦有了芥蒂。 回顾两人昔日的感情,再看今后漫漫长路,愈看心中愈不是滋味。 以至于最后,两人落了个不欢而散。 扉颜方才有了意识,再细细忆起这桩事,那本就因饱受痛苦而有些消瘦和憔悴的面庞,不禁更难看了些,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去,故意别开脸不去看那柄长刀的主人。 这一幕落在绎轩眼中,险些令他当场肝肠寸断。 突然,他扬手将那柄长刀朝自己身前奋力劈下,只听一阵“刺啦”的声响下,这一身及地的黑袍带着血肉绽裂开来,紧接着他面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将长刀自右手换到左手,再次将高高扬起。 寒云道:“主上!” 孤白道:“魔王……” 寻风道:“绎轩?” 三道惊呼声,忽犹如炸雷般自这凝重的气氛中响起。 循声,清扬扭头朝身侧望去,待他见着这番景象,也不由得面上微微愣了一愣。 只见绎轩身前,“哗啦啦”淌下一滩深红色鲜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朝妖树面前走去,那柄长刀沾着血迹,自他手中“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在那明晃晃的刀刃上,还反映射着半道清亮的月色。 扉颜被这三声惊呼,直炸的耳旁嗡嗡作响,遂下意识的抬起头,顺着不远处那双步履蹒跚的黑靴向上望去,见着一滩滩深红色的血,自他身前胸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正源源不断的流出。 两道倾斜相交的伤口,由左肩倾斜着劈到右腰的最深,几乎能看见外翻的皮肉下,那几段白森森的肋骨。 再看那右肩至左腰的伤口,便显得略有几分浅薄。 一时间,扉颜惊愕和惶恐的面上,缓缓浮起一抹暴怒和激动的神态,不由得紧紧咬着牙关,恨道:“你这是做什么?”倘若不是他被困于妖树之中,怕是早就冲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扬拳打了上去。 因着骤然失血的缘故。 绎轩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只是下意识朝着扉颜面前走去,望着他那银与黑早与区分不开,一头杂乱发色的脑袋深深望了一眼,遂别开眼朝喻龙出声道:“这条命……自当由本王来还。” 第1039章 心中一旦有了芥蒂。 回顾两人昔日的感情,再看今后漫漫长路,愈看心中愈不是滋味。 以至于最后,两人落了个不欢而散。 扉颜方才有了意识,再细细忆起这桩事,那本就因饱受痛苦而有些消瘦和憔悴的面庞,不禁更难看了些,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去,故意别开脸不去看那柄长刀的主人。 这一幕落在绎轩眼中,险些令他当场肝肠寸断。 突然,他扬手将那柄长刀朝自己身前奋力劈下,只听一阵“刺啦”的声响下,这一身及地的黑袍带着血肉绽裂开来,紧接着他面上一副不动声色的模样,将长刀自右手换到左手,再次将高高扬起。 寒云道:“主上!” 孤白道:“魔王……” 寻风道:“绎轩?” 三道惊呼声,忽犹如炸雷般自这凝重的气氛中响起。 循声,清扬扭头朝身侧望去,待他见着这番景象,也不由得面上微微愣了一愣。 只见绎轩身前,“哗啦啦”淌下一滩深红色鲜血,整个人摇摇晃晃的朝妖树面前走去,那柄长刀沾着血迹,自他手中“咣当”一声跌落在地,在那明晃晃的刀刃上,还反映射着半道清亮的月色。 扉颜被这三声惊呼,直炸的耳旁嗡嗡作响,遂下意识的抬起头,顺着不远处那双步履蹒跚的黑靴向上望去,见着一滩滩深红色的血,自他身前胸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处,正源源不断的流出。 两道倾斜相交的伤口,由左肩倾斜着劈到右腰的最深,几乎能看见外翻的皮肉下,那几段白森森的肋骨。 再看那右肩至左腰的伤口,便显得略有几分浅薄。 一时间,扉颜惊愕和惶恐的面上,缓缓浮起一抹暴怒和激动的神态,不由得紧紧咬着牙关,恨道:“你这是做什么?”倘若不是他被困于妖树之中,怕是早就冲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扬拳打了上去。 因着骤然失血的缘故。 绎轩眼前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他只是下意识朝着扉颜面前走去,望着他那银与黑早与区分不开,一头杂乱发色的脑袋深深望了一眼,遂别开眼朝喻龙出声道:“这条命……自当由本王来还。” 见状,筠竹顿时呜咽一声,即刻抬手捂着口鼻,缓缓躬下身躯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地面,险些哭得喘不过气。 绎轩驻足停在扉颜面前,脚下是妖树攀爬在地面牢牢生出的根系,他胸膛伤口的鲜血,一滴又一滴落在他脚下突出的一截树根,紧接着很快消失不见了踪迹。 喻龙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侧目朝匍匐在不远处的地上,掩面痛苦不止的筠竹,再望见寻风一张脸上的气急败坏。 不知怎么,他心底某处竟有过片刻的畅快。 果然…… 这世上能解除痛苦的最好办法,便是将百倍千倍的痛苦,施加于彼身。 只见他缓缓仰起脸,那苍白而消瘦的面庞在银白色的月光下,露出脸颊略微有些突出的颧骨,两眼下方深深凹陷下去的眼袋,险些垂到了鼻翼两侧。 此时的喻龙,早已没了过去英俊的模样。 他不禁想:倘若支枝还活着,见到如此这般的自己,会不会吓得当场哭了出来? 这些姑娘里,唯属支枝最是胆小。 不论哪个编谎话,从不见她怀疑真假,待人最是亲厚真诚,即便被扉颜欺负的狠了,大多也会看顾着喻龙的面子,不与他计较。 每日晨起后。 他一番洗漱完毕,来到前院门后找来扫帚。 紧跟着,支枝便殷勤的端来一盆水,细细泼在院中每一处角落。 喻龙若是在后厨做饭,支枝便蹲坐在后厨的门外,怀里捧着各种山下小镇买回来的小吃,一边静候着等他做好饭,一边替他将买回来的莲子剔除莲心。 吃过饭。 他习惯自院中静坐修炼。 支枝便不吵不闹,安静坐在离他不近不远的花圃前,双手捧着下巴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带着恬静的浅笑。 对于过去的事。 她大多都不记得了。 却只记得自幻作人形后,身边最亲最近的是他。 那种莫名的信任,和喻龙事无巨细的照料,使得两个人两颗心逐渐愈走愈近。 无论他走去哪里,她的眼睛必然相随。 也正因此。 喻龙无法接受如今的一切。 在这世上,自己是她最亲最近最信赖的人,却也是他一手将她推向绝路。 那个傻傻的姑娘。 由始至终待他深信不疑的女子,最终为了不教他为难,选择含恨而去。 在支枝被送回青丘后。 他独自一人坐在此处,反复着回忆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努力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想起来。 喻龙像是一只迷路的蚂蚁,在一处蜿蜒盘旋而复杂的迷宫,没头没脑的寻找着出路,他直觉着似乎有一样最重要的事情,好像被自己遗忘了。 终于。 在三天三夜过后。 他忆起支枝一句看似玩笑,又仿佛是发自肺腑的深情,那句“我想同你在一起”,自她出口说出时犹如春日一米阳光,足以将整夜的寒冷驱逐。 似乎在那句话之后。 支枝便真的与自己寸步不离。 她的安静不打扰,总是恰到好处的陪在身侧,从未给他带来过丁点的麻烦。 然而当他此时回忆起过去。 这份甜蜜的背后,是足以将他拽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的一双手。 因此。 “厄念”便萌发了芽。 无人知晓,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名为得到后再失去。 支枝已死过一回,自“结灵之地”重新得而复生,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活着便是为了挨到,与另一半种子合二为一的那一日。 然而,这对喻龙而言,却太过残忍。 不论是上一次,亦或是这一次。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伸手却也触及不到她的地方,见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湮灭。 想做点什么。 至少像她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一般,完成彼此惟一的心愿。 在一起。 已不单单是她的愿望。 喻龙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截榕树根,这是她曾留给他的分身,意图再明显不过。 今后他所到之处,倘若是她不能踏足之地。 这截榕树根,便是替代着她自己,寸步不离的留在他的身边。 第1040章 对于过去的事。 支枝大多都不记得了。 却只记得自幻作人形后,身边最亲最近的是他。 那种莫名的信任,和喻龙事无巨细的照料,使得两个人两颗心逐渐愈走愈近。 无论他走去哪里,她的眼睛必然相随。 也正因此。 喻龙无法接受如今的一切。 在这世上,自己是她最亲最近最信赖的人,却也是他一手将她推向绝路。 那个傻傻的姑娘。 由始至终待他深信不疑的女子,最终为了不教他为难,选择含恨而去。 在支枝被送回青丘后。 他独自一人坐在此处,反复着回忆两人曾经的点点滴滴,努力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想起来。 喻龙像是一只迷路的蚂蚁,在一处蜿蜒盘旋而复杂的迷宫,没头没脑的寻找着出路,他直觉着似乎有一样最重要的事情,好像被自己遗忘了。 终于。 在三天三夜过后。 他忆起支枝一句看似玩笑,又仿佛是发自肺腑的深情,那句“我想同你在一起”,自她出口说出时犹如春日一米阳光,足以将整夜的寒冷驱逐。 似乎在那句话之后。 支枝便真的与自己寸步不离。 她的安静不打扰,总是恰到好处的陪在身侧,从未给他带来过丁点的麻烦。 然而当他此时回忆起过去。 这份甜蜜的背后,是足以将他拽入深渊,摔得粉身碎骨的一双手。 因此。 “厄念”便萌发了芽。 无人知晓,这世上有一种痛苦,名为得到后再失去。 支枝已死过一回,自“结灵之地”重新得而复生,冥冥之中仿佛早已注定,活着便是为了挨到,与另一半种子合二为一的那一日。 然而,这对喻龙而言,却太过残忍。 不论是上一次,亦或是这一次。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在伸手却也触及不到她的地方,见着她一次又一次的湮灭。 想做点什么。 至少像她有勇气说出那句话一般,完成彼此惟一的心愿。 在一起。 已不单单是她的愿望。 喻龙缓缓自怀中掏出一截榕树根,这是她曾留给他的分身,意图再明显不过。 今后他所到之处,倘若是她不能踏足之地。 这截榕树根,便是替代着自己,寸步不离的留在他的身边。 而今。 “厄念”并着这截榕树根,却将喻龙当做了养分,在她曾经生长的地方,生出一株妖树来。 让他始料未及的。 是七刹的去而复返。 “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七刹的这番话,仿佛是勾人心魄的鬼魅,又像是在成全他这个将死之人最后的施恩。 喻龙仔细的想了想,如何才能令自己满腔的悲愤得以宣泄? 就在这时,他想到了一个人。 扉颜。 他不知寻风的所作所为,会不会被清扬等人知晓,又或者他们知道了此事,也只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日,寻风道这是命。 他却不信。 喻龙心有不甘,想要见着寻风后悔,想看着绎轩痛苦,想要今日令他活得痛不欲生的人,能够感同身受。 于是,他只求七刹帮他一个忙。 扉颜被带来的时候,整个人是昏迷不醒的。 喻龙见着他倒在自己面前,内心深处曾有过片刻的犹豫,但那种噬心蚀骨的痛苦,早已将他最后一丝理智吞噬。 即便是错。 他也宁愿只错这一回。 扉颜的确无辜,本不该与自己被妖树当做养分,他甚至不清楚为了救回绎轩,死的到底是谁。 支枝呢? 她的无辜,除了自己还有谁人看到…… 然而当喻龙听见绎轩的这番话,彻底勾起了他心底的悲愤和痛苦,只觉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让所有人痛苦,当即悲戚着喊出声道:“你拿什么来还???” 就在这时,绎轩终于身形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倒在扉颜面前。 见此,扉颜原本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不禁更惨白了些,他望着神志开始涣散的绎轩,一脸焦急而激动的喊叫着:“这有你什么事!” “扉颜!”忽然,清扬张口厉声吼道。 正是这声呵斥。 扉颜适才自焦灼和惶恐中回过神来,只见他低着头望着身前跪着的人影,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两道伤口相交之处,胸膛的血肉早已模糊,那些自身体里淌出的血,已不似先前那般多。 他虽不知,自己到底为何出现在此。 但自方才听见的话中。 扉颜已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见着绎轩近在眼前,却不得伸出手替他捂着伤口的血,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的不愉快,一张口却只得颤声道:“你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何故不能爱惜些,当日打定主意救你的人是我,不论是欠了谁的,都算在我的头上,与你有何干系!” 他活到今日,还头一回见着被救之人有错。 绎轩浑身发冷,面上却挂着一脸的冷汗,额角一滴汗珠随着鬓角缓缓淌了下来。 他直觉着被汗爬过之处,有着被蚂蚁啃食似的发痒,奈何他此刻全身没了气力,便是再想伸手去挠,却也只能一动不能动。 此刻,绎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用自己一条命,去换扉颜。 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 见状,寻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深知眼下这种境况,扉颜与绎轩等同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论搭进去哪个,另一个都绝无可能苟活。 照绎轩的脾气。 便是死,也定是他死在头前。 想到此处,只见寻风缓缓站起身,沉着一张脸比锅底还难看的脸,缓步来到喻龙面前,伸手呈爪按向他的天灵盖上方,咬牙切齿一脸恨意喊了句:“凭你们说破了天,本王偏不认!既这棵妖树乃他心结所生,杀了便是。” 好坏不过两种结果。 要么这妖树就此灭亡,要么便是再添上扉颜和绎轩两条命。 “住手!!!……你还嫌自己做下的孽不够多么,即便你此刻杀了喻龙,能保住扉颜和绎轩的性命,只怕不出三日,“天谴之威”必找上门来,到时你一人以身相挡,却也保不住他二人的命去!”闻言,筠竹猛地直起身,伸手便去拽寻风的衣袖,口中声嘶力竭的哭喊着,滚烫的眼泪自外眼角溢出,在她面上清晰的划出两道泪痕。 第1041章 扉颜已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见着绎轩近在眼前,却不得伸出手替他捂着伤口的血,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的不愉快,一张口却只得颤声道:“你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何故不能爱惜些,当日打定主意救你的人是我,不论是欠了谁的,都算在我的头上,与你有何干系!” 他活到今日,还头一回见着被救之人有错。 绎轩浑身发冷,面上却挂着一脸的冷汗,额角一滴汗珠随着鬓角缓缓淌了下来。 他直觉着被汗爬过之处,有着被蚂蚁啃食似的发痒,奈何他此刻全身没了气力,便是再想伸手去挠,却也只能一动不能动。 此刻,绎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用自己一条命,去换扉颜。 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 见状,寻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深知眼下这种境况,扉颜与绎轩等同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论搭进去哪个,另一个都绝无可能苟活。 照绎轩的脾气。 便是死,也定是他死在头前。 想到此处,只见寻风缓缓站起身,沉着一张脸比锅底还难看的脸,缓步来到喻龙面前,伸手呈爪按向他的天灵盖上方,咬牙切齿一脸恨意喊了句:“凭你们说破了天,本王偏不认!既这棵妖树乃他心结所生,杀了便是。” 好坏不过两种结果。 要么这妖树就此灭亡,要么便是再添上扉颜和绎轩两条命。 闻言,筠竹猛地直起身,奋不顾身的伸手去拦,两手紧紧拽寻风的衣袖,滚烫的眼泪自外眼角溢出,在她面上清晰的划出两道泪痕,口中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住手!!!……你还嫌自己做下的孽不够多么,即便你此刻杀了喻龙,能暂且保住他二人的性命,只怕不出三日,“天谴之威”必找上门来,到时就算你一人以身相挡,却又能救得下哪个?”63 “天谴之威”。 顾名思义,便是执三界众生生死,不论是神还是魔,倘若逆行天道,必为天地所不容。 就在这时,绎轩最终因失血过多,身形一晃轰然倒地。 “主上……” “魔王殿下。” 见状,寒云与孤白当即拔腿冲上前去。 扉颜自妖树之中挣扎了几下,奈何自己却分毫动弹不得,只得一脸焦灼不安,两眼目不转睛的落在绎轩身上,望着他胸前的伤口已惨白的流不出血来。 他知道。 那处伤口不须致命,仅仅流血不止也能要了他的命去,当即抬眼冲清扬厉声喊了句:“还不救人!” 清扬不顾他情急之下如此失礼,迅速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只青白玉瓷瓶,转手递给了清凌,示意他将这瓶药奉上,自己则是停在原地,望着那瓶药转而换到了寒云手里,最后喂入了绎轩的口中,随即将两手负在身后,面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即便此刻救得活绎轩,救不下扉颜也是无用。 若非被扉颜急命的催,他原是不打算出手,只须静待看着事态如何发展,再救也来得及。 接着,他双目悄然望向对面的三人。 这边。 寻风掌下方才聚起灵力,因筠竹阻拦而顿在当场,面上带着迟疑不定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忽而见着绎轩昏倒在地,只觉着心里仿佛被人扎进一把刀,令他痛不欲生。 他只得紧紧咬了咬牙关,忽而撤下手下灵力,脚下缓缓退了一步,遂冲喻龙低声下气的张口求道:“先前是本王的错,不该将你二人逼得如此,倘若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寻风愿替扉颜代为受过,此事与他二人无关,还望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闻言,喻龙不禁怒极反笑。 没想到自己此番所作所为,倒激得这些人出乎意料的团结,又教绎轩与寻风上演了一出舍己救人的戏码。 他本是个顾念情分的,且并非是个可以为了感情,便将诸事通通抛在脑后之人,奈何寻风竟为了一己私念,不惜用旁人的性命做代价,实在罪不可赦。 世上并非所有的错事,都能以一句无关痛痒的致歉,便可轻而易举获得原谅。 即便往墙上楔入一枚钉子,拔下时尚且留有一眼。 更何况,是人心。 事关支枝一条性命,他必得叫所有人,为之付出代价。 “妖王既是认错,合该有认错的态度,当日你主仆三人苦苦相逼,致使支枝不得不含恨而去,如今你想以一人替代扉颜上神,怕还不够分量!”喻龙似疯像癫的笑声戛然而止,出口便是毫不客气道。 听到此处,寻风不由得勃然大怒,正欲发作。 突然,一阵地震山摇之下,将众人晃得东倒西歪,险些站不稳脚摔在当场。 只见那约两人高的妖树,忽然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自上而下湮灭成飞灰,随着谷中幽幽清风而散,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困在树干中的两人失去了支撑,一前一后相继扑到在地。 紧接着,一截榕树枝静静悬在半空,自清亮的月色下缓缓化作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支枝脚尖缓缓坠地,周身仿佛渡了一层银白色的灵气,将倒在不远处的绎轩深深看了一眼,遂转身朝喻龙面前走去,继而蹲下身冲他开口温柔唤道:“喻龙……”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 喻龙拼了命的抬起头,扭过脸朝着那身形的支枝望去,恍然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当即一脸紧张的伸手去拽。 直到手指穿过了那道身影。 他怔了一怔方才看出,面前的支枝只是幻影,当即苦笑一声无力的垂下手来,眼角渐渐有些湿润。 “放过他们吧,就像当日我放过你一样。”支枝幽幽说道。 她的这一生,倘若没有遇见这些人,或许庸庸碌碌的等到死,也不知友情为何物,倘若没有遇见他,更不知何为爱。 细细算来,自己虽来去匆忙。 但她没有虚度。 这个尘世间自己走过,身边遇见的人还算友善,她喜欢的人还算温柔,尽管几百年的时间有些短,虽为形势所迫与另一半种子合二为一。 但她不恨。 至少惟一留有的遗憾,便是没能与所有相识之人告别,没能好好的感谢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第1042章 世上并非所有的错事,都能以一句无关痛痒的致歉,便可轻而易举获得原谅。 即便往墙上楔入一枚钉子,拔下时尚且留有一眼。 更何况,是人心。 事关支枝一条性命,他必得叫所有人,为之付出代价。 “妖王既是认错,合该有认错的态度,当日你主仆三人苦苦相逼,致使支枝不得不含恨而去,如今你想以一人替代扉颜上神,怕还不够分量!”喻龙似疯像癫的笑声戛然而止,出口便是毫不客气道。 听到此处,寻风不由得勃然大怒,正欲发作。 突然,一阵地震山摇之下,将众人晃得东倒西歪,险些站不稳脚摔在当场。 只见那约两人高的妖树,忽然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自上而下湮灭成飞灰,随着谷中幽幽清风而散,只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困在树干中的两人失去了支撑,一前一后相继扑到在地。 紧接着,一截榕树枝静静悬在半空,自清亮的月色下缓缓化作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支枝脚尖缓缓坠地,周身仿佛渡了一层银白色的灵气,将倒在不远处的绎轩深深看了一眼,遂转身朝喻龙面前走去,继而蹲下身冲他开口温柔唤道:“喻龙……”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 喻龙拼了命的抬起头,扭过脸朝着那身形的支枝望去,恍然以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当即一脸紧张的伸手去拽。 直到手指穿过了那道身影。 他怔了一怔方才看出,面前的支枝只是幻影,当即苦笑一声无力的垂下手来,眼角渐渐有些湿润。 “放过他们吧,就像当日我放过你一样。”支枝幽幽说道。 她的这一生,倘若没有遇见这些人,或许庸庸碌碌的等到死,也不知友情为何物,倘若没有遇见他,更不知何为爱。 细细算来,自己虽来去匆忙。 但她没有虚度。 这个尘世间自己走过,身边遇见的人还算友善,她喜欢的人还算温柔,尽管几百年的时间有些短,虽为形势所迫与另一半种子合二为一。 但她不恨。 至少惟一留有的遗憾,便是没能与所有相识之人告别,没能好好的感谢他们的关心和照顾。 闻言,喻龙的眼角淌出浑浊的泪来,悔恨和懊恼的情绪险些将他吞噬,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心中的不甘和怨气早已无以加复。 他恍然以为,支枝这番话不过是为自己着想,完全不是尊崇本心而言,当即泣不成声道:“支枝,你不必为了我……这般的委曲求全,在当日他们逼迫你时,就该料想到会有今日。” 哪怕拼着与这些人决裂。 哪怕拖着他们一起送死。 也填补不了,他心底空落落的深渊一角。 月色下,支枝的面上带着恬静的浅笑,她静静望着趴在地上喻龙,缓缓伸手将他遮掩了大半张脸的散发撩开,倾身躺在他身旁的空地上,温柔笑道:“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如今能为你做点事,也算是还了这一命之恩。”65 她只是半枚树种。 原不该与任何人有情,更不该奢求有爱,然而这两样东西她既有幸都得了,如今不过是从哪来的回哪去,何故再累及最爱的人,为了自己再搭进去? 清扬缓步上前,望着朝绎轩爬行而去的扉颜,目光最后落在了绎轩身上。 榕树的生机。 自入了绎轩的身体后,很快与他的骨血融为了一体,而方才他伤口的血大半都淌在了妖树树根,等同于将一半的生机还给了她。 只是从今以后。 支枝只能以这样的姿态存在,成为一道触不见的幻影。 想到此处,清扬暗暗长叹一口气,转身朝青丘的方向而去,心里无比想念那个令他牵肠挂肚的人儿。 阿璃,我回来了。 紧接着,一道青色的烟雾消失在原地。 自北方那间山洞洞顶,“清铃”发出一道清脆悦耳的铃声时,只见一袭白衣青袍的女子,一阵风似的自山洞内奔了出来,迎面便撞进了一堵肉墙,脚下一个重心不稳朝身后弹了出去,直撞得她鼻子酸痛,一股温热的暖流自鼻孔中淌了出来。 “阿璃……”清扬一脸心疼不已,伸手自她后腰往怀中带了一把,才免了她仰面跌倒在地。 下一刻,阿璃顺势用手捏住了自己的鼻子扬起头来,俯视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似是撒娇又像是埋怨的道了句:“你撞到了我,都流鼻血了。” 清扬不由得暗暗后悔,只道自己没能闪身躲过,致使她吃了苦头。 随后,妙言和秋怡一前一后自洞中跑了出来。 只见两人恭恭敬敬朝清扬揖了一礼,秋怡适才直起腰笑着张口打趣道:“君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阿璃姑娘吃顿饭的功夫,可是跟咱们问了十几遍。” 闻言,清扬心下顿时一暖,望着阿璃仍旧捏着鼻子仰着头,直觉着她这样十分辛苦,于是掌中聚了灵力朝她面前轻轻拂过,这才道了句:“好了。” 阿璃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望着指尖丁点干涸的血迹,缓缓将头放正问道:“这就好了?” “你们先去趟后厨,帮着他们将凉了的饭菜热一热,一会待其余人回来,早早吃过也好歇一阵。”清扬不置可否的转过脸,朝那两人吩咐了句。 秋怡和妙言即刻了然,当即应声道了“是”,迅速离去。 清扬轻轻拦着阿璃后腰,抬腿朝着山洞走去,轻声问了一句:“你从何得知我回来了,还跑的这样快,幸好撞着的是我,不然摔疼了可如何是好?” 阿璃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的山顶,乐哉道:“我听见“清铃”响起,便知是你回来,准没错。” 只是她以为,清扬身为青丘的君主。 自当是要从前方正门而入,从那条路走回此处,最少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她原是想跑的快些,便能赶在半路接上他。 却没想到,自己方才下了山洞门前的石阶,便撞到了清扬的怀中。 阿璃想的的确不错。 奈何清扬想见她的心,竟与她出人意料的相同,他连清凌都来不及喊,便是没打算领着众人从正门入。 两人方才进了洞口。 第1043章 随后,妙言和秋怡一前一后自洞中跑了出来。 只见两人恭恭敬敬朝清扬揖了一礼,秋怡适才直起腰笑着张口打趣道:“君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阿璃姑娘吃顿饭的功夫,可是跟咱们问了十几遍。” 闻言,清扬心下顿时一暖,望着阿璃仍旧捏着鼻子仰着头,直觉着她这样十分辛苦,于是掌中聚了灵力朝她面前轻轻拂过,这才道了句:“好了。” 阿璃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望着指尖丁点干涸的血迹,缓缓将头放正问道:“这就好了?” “你们先去趟后厨,帮着他们将凉了的饭菜热一热,一会待其余人回来,早早吃过也好歇一阵。”清扬不置可否的转过脸,朝那两人吩咐了句。 秋怡和妙言即刻了然,当即应声道了“是”,迅速离去。 清扬轻轻拦着阿璃后腰,抬腿朝着山洞走去,面上不动声色的轻声问了一句:“你从何得知我回来了,还跑的这样快,幸好撞着的是我,不然摔疼了如何是好?” 阿璃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的山顶,乐哉道:“我听见“清铃”响起,便知是你回来,准没错。” 只是她以为,清扬身为青丘的君主。 自当是要从前方正门而入,从那条路走回此处,最少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她原是想跑的快些,便能赶在半路接上他。 却没想到,自己方才下了山洞门前的石阶,便撞到了清扬的怀中。 阿璃所想的确不错。 奈何清扬想见她的心,与她出人意料的相同,他连清凌都来不及喊,便是没打算领着众人从正门入。 两人方才进了洞口。 清扬忽然脚下一顿,转身掰过阿璃的身形,与她同时侧过身正面相对,遂伸出左手轻轻端住了她的下颌,一脸温柔的唤道:“阿璃……” 此番,他见着喻龙与支枝如此,自是无比庆幸身边还好有她在。 突然间忆起,在过去那几百年里,自己日思夜想所求,也为的是能换来两人携手相守。 如今两人真的在一处了。 他却心生了退意。 实在不该。 “好端端的,你唤我做什么?”阿璃被他看得心里有些酥软,面上不禁拂过一抹红晕,慌乱的别开眼娇声道。66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望见她害羞的模样,忽然玩心大起,以拇指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过那张唇瓣,柔声问道:“今日后厨特意为你烤了兔儿肉?” 阿璃只觉着唇上撩过之处发痒,遂下意识缩着脖子躲了躲,暗暗点了点头,应声答道:“是兔儿肉不错,咦?你没吃却又是自何处知道的。” 闻言,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笑而不语。 说起那只兔子。 还是他前两日转去后山时,正巧遇到一只通身灰色的兔儿,不知是迷了路还是犯了傻,竟一头撞在一棵柏树上,当场便四脚朝天的昏了过去。 清扬望见这只兔子,便想起初见阿璃时,她骗自己是胡萝卜精。 想到此处,他侧首仰面望了一回天,直觉着这是天意,故而顺手,将那只撞晕了的野兔拎在了回去,送去后厨交代他们收拾出来。 为阿璃加一道菜。 “你这窥探人心的本事,当真已是炉火纯青?竟连我肚子里吃了什么都知道,委实教人害怕的紧。”阿璃面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色,煞有其事道。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头微微朝她面前凑近几分,刻意压低嗓音问道:“旁人的心我自是窥得清,只是你的心却看不得,不如你同我讲上一讲,此番你吃了自己的天敌,该是怎样的心情,可有觉着神清气爽腿脚有劲?” 阿璃一时不防,数百年前的旧账都被他翻出来算,难为情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奈何实在词穷,脚下下意识的想逃。 下一刻,清扬不由分说,便将她猛地朝怀里带了一把,顺势低头吻上了那张唇。 阿璃从未见他如此,怔在当场犹如石化,惟有那双瞪得有些圆的双眼,惊愕的盯着面前一脸柔情,双目微闭的清扬没了反应。 她常听筠竹讲起,道青丘的规矩极严。 清扬自懂事起,便是照未来青丘的君主来教养,修行自是不必去说,未能胆敢懈怠一刻,日常的言行举止,更不允许有一丝偏差。 过午不食,过寝不睡。 即便再困乏,他宁可坐在靠椅小憩,也不会沾床沿半步。 这与阿璃却是恰好相反,她自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能一觉睡到太阳下山,不到饿着肚子难受,绝不可能起身。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第1044章 说起那只兔子。 还是他前两日转去后山时,正巧遇到一只通身灰色的兔儿,不知是迷了路还是犯了傻,竟一头撞在一棵柏树上,当场便四脚朝天的昏了过去。 清扬望见这只兔子,便想起初见阿璃时,她骗自己是胡萝卜精。 想到此处,他侧首仰面望了一回天,直觉着这是天意,故而顺手,将那只撞晕了的野兔拎在了回去,送去后厨交代他们收拾出来。 为阿璃加一道菜。 “你这窥探人心的本事,当真已是炉火纯青?竟连我肚子里吃了什么都知道,委实教人害怕的紧。”阿璃面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色,煞有其事道。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头微微朝她面前凑近几分,刻意压低嗓音问道:“旁人的心我自是窥得清,只是你的心却看不得,不如你同我讲上一讲,此番你吃了自己的天敌,该是怎样的心情,可有觉着神清气爽腿脚有劲?” 阿璃一时不防,数百年前的旧账都被他翻出来算,难为情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奈何实在词穷,脚下下意识的想逃。 下一刻,清扬不由分说,便将她猛地朝怀里带了一把,顺势低头吻上了那张唇。 阿璃从未见他如此,怔在当场犹如石化,惟有那双瞪得有些圆的双眼,惊愕的盯着面前一脸柔情,双目微闭的清扬没了反应。 她常听筠竹讲起,道青丘的规矩极严。 清扬自懂事起,便是照未来青丘的君主来教养,修行自是不必去说,未能胆敢懈怠一刻,日常的言行举止,更不允许有一丝偏差。 过午不食,过寝不睡。 即便再困乏,他宁可坐在靠椅小憩,也不会沾床沿半步。 这与阿璃却是恰好相反,她自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能一觉睡到太阳下山,不到饿着肚子难受,绝不可能起身。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清扬默然不语,缓步上前伸出手,自浴桶捞出那沁在水中的长发,轻柔着在手中揉搓着。 “我方才想到一件事情,肩上这伤虽是长好了,只是却留着疤痕。”阿璃手里玩着水,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不过稍稍有些怅然。 “这倒好办,用些药膏既可将这疤痕祛除。”清扬手中 阿璃抿着唇浅笑,面上带着些许娇羞的模样,轻声道了句:“我倒是忘了,有你在自然妥当。” 清扬默然不语,伸手取过搭在浴桶边的手巾,细心替阿璃将湿发擦干,面上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无心再看她一眼。 第1045章 随后,妙言和秋怡一前一后自洞中跑了出来。 只见两人恭恭敬敬朝清扬揖了一礼,秋怡适才直起腰笑着张口打趣道:“君主您可算是回来了,阿璃姑娘吃顿饭的功夫,可是跟咱们问了十几遍。” 闻言,清扬心下顿时一暖,望着阿璃仍旧捏着鼻子仰着头,直觉着她这样十分辛苦,于是掌中聚了灵力朝她面前轻轻拂过,这才道了句:“好了。” 阿璃小心翼翼的松开手,望着指尖丁点干涸的血迹,缓缓将头放正问道:“这就好了?” “你们先去趟后厨,帮着他们将凉了的饭菜热一热,一会待其余人回来,早早吃过也好歇一阵。”清扬不置可否的转过脸,朝那两人吩咐了句。 秋怡和妙言即刻了然,当即应声道了“是”,迅速离去。 清扬轻轻拦着阿璃后腰,抬腿朝着山洞走去,面上不动声色的轻声问了一句:“你从何得知我回来了,还跑的这样快,幸好撞着的是我,不然摔疼了如何是好?” 阿璃不禁莞尔一笑,抬手指了指头顶上方的山顶,乐哉道:“我听见“清铃”响起,便知是你回来,准没错。” 只是她以为,清扬身为青丘的君主。 自当是要从前方正门而入,从那条路走回此处,最少也得一炷香的时间。 她原是想跑的快些,便能赶在半路接上他。 却没想到,自己方才下了山洞门前的石阶,便撞到了清扬的怀中。 阿璃所想的确不错。 奈何清扬想见她的心,与她出人意料的相同,他连清凌都来不及喊,便是没打算领着众人从正门入。 两人方才进了洞口。 清扬忽然脚下一顿,转身掰过阿璃的身形,与她同时侧过身正面相对,遂伸出左手轻轻端住了她的下颌,一脸温柔的唤道:“阿璃……” 此番,他见着喻龙与支枝如此,自是无比庆幸身边还好有她在。 突然间忆起,在过去那几百年里,自己日思夜想所求,也为的是能换来两人携手相守。 如今两人真的在一处了。 他却心生了退意。 实在不该。 “好端端的,你唤我做什么?”阿璃被他看得心里有些酥软,面上不禁拂过一抹红晕,慌乱的别开眼娇声道。66 清扬眼底带着笑意,望见她害羞的模样,忽然玩心大起,以拇指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过那张唇瓣,柔声问道:“今日后厨特意为你烤了兔儿肉?” 阿璃只觉着唇上撩过之处发痒,遂下意识缩着脖子躲了躲,暗暗点了点头,应声答道:“是兔儿肉不错,咦?你没吃却又是自何处知道的。” 闻言,清扬嘴角微微一动,笑而不语。 说起那只兔子。 还是他前两日转去后山时,正巧遇到一只通身灰色的兔儿,不知是迷了路还是犯了傻,竟一头撞在一棵柏树上,当场便四脚朝天的昏了过去。 清扬望见这只兔子,便想起初见阿璃时,她骗自己是胡萝卜精。 想到此处,他侧首仰面望了一回天,直觉着这是天意,故而顺手,将那只撞晕了的野兔拎在了回去,送去后厨交代他们收拾出来。 为阿璃加一道菜。 “你这窥探人心的本事,当真已是炉火纯青?竟连我肚子里吃了什么都知道,委实教人害怕的紧。”阿璃面上带着几分忐忑的神色,煞有其事道。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头微微朝她面前凑近几分,刻意压低嗓音问道:“旁人的心我自是窥得清,只是你的心却看不得,不如你同我讲上一讲,此番你吃了自己的天敌,该是怎样的心情,可有觉着神清气爽腿脚有劲?” 阿璃一时不防,数百年前的旧账都被他翻出来算,难为情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奈何实在词穷,脚下下意识的想逃。 下一刻,清扬不由分说,便将她猛地朝怀里带了一把,顺势低头吻上了那张唇。 阿璃从未见他如此,怔在当场犹如石化,惟有那双瞪得有些圆的双眼,惊愕的盯着面前一脸柔情,双目微闭的清扬没了反应。 她常听筠竹讲起,道青丘的规矩极严。 清扬自懂事起,便是照未来青丘的君主来教养,修行自是不必去说,未能胆敢懈怠一刻,日常的言行举止,更不允许有一丝偏差。 过午不食,过寝不睡。 即便再困乏,他宁可坐在靠椅小憩,也不会沾床沿半步。 这与阿璃却是恰好相反,她自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能一觉睡到太阳下山,不到饿着肚子难受,绝不可能起身。 可眼下距离傍晚,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 “清扬……”阿璃微微别过脸躲了一躲,轻轻推了推面前,将她箍在怀中纹丝不动的人,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殊不知,清扬被她这不轻不重的推搡了一把,瞧着她面上娇羞的模样,像是有几分欲拒还迎,于是更不舍得放她离去,一双原本清湛的双眸,此刻竟有些朦胧。 头一回,他不再固守成规。 迫不及待的将阿璃横抱在怀中,朝着那床前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 清凌便领着门人而归,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扉颜和绎轩、筠竹与寻风。 一番温存过后。 清扬见着阿璃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着,遂唤人送进浴桶和热水,轻手轻脚的将她放置与浴桶之中,在替她擦洗过后重新送回了床上,再扯来薄被盖在身上。 继而才就着浴桶中尚有温热的水,简单擦洗过一番,匆匆忙忙换了套青衣,朝洞外走去。 方才出了洞口。 迎面见着筠竹快步而来。 “清扬,我将绎轩和扉颜带了回来,须借用青丘后山的温泉,聚泉水之中的灵气,与他自身的灵气相融合……”筠竹面上带着紧张的神色,张口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抬手自她面前挡了一挡,将她剩下的半句话拦了下来,应道:“不必多言,你即刻派人送他去后山,绎轩这边交给我。”说完,便转身朝一旁青石阶铺就的小路而去。 筠竹当即会意,掉转过头自来处而去。 第1046章 清扬自懂事起,便是照未来青丘的君主来教养,修行自是不必去说,未能胆敢懈怠一刻,日常的言行举止,更不允许有一丝偏差。 过午不食,过寝不睡。 即便再困乏,他宁可坐在靠椅小憩,也不会沾床沿半步。 这与阿璃却是恰好相反,她自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能一觉睡到太阳下山,不到饿着肚子难受,绝不可能起身。 可眼下距离傍晚,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 “清扬……”阿璃微微别过脸躲了一躲,轻轻推了推面前,将她箍在怀中纹丝不动的人,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殊不知,清扬被她这不轻不重的推搡了一把,瞧着她面上娇羞的模样,像是有几分欲拒还迎,于是更不舍得放她离去,一双原本清湛的双眸,此刻竟有些朦胧。 头一回,他不再固守成规。 迫不及待的将阿璃横抱在怀中,朝着那床前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 清凌便领着门人而归,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扉颜和绎轩、筠竹与寻风。 一番温存过后。 清扬见着阿璃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着,遂唤人送进浴桶和热水,轻手轻脚的将她放置与浴桶之中,在替她擦洗过后重新送回了床上,再扯来薄被盖在身上。 继而才就着浴桶中尚有温热的水,简单擦洗过一番,匆匆忙忙换了套青衣,朝洞外走去。 方才出了洞口。 迎面见着筠竹快步而来。 “清扬,我将绎轩和扉颜带了回来,须借用青丘后山的温泉,聚泉水之中的灵气,与他自身的灵气相融合……”筠竹面上带着紧张的神色,张口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抬手自她面前挡了一挡,将她剩下的半句话拦了下来,应道:“不必多言,你即刻派人送他去后山,绎轩这边交给我。”说完,便转身朝一旁青石阶铺就的小路而去。 筠竹当即会意,掉转过头自来处而去。 此后三日。 扉颜早晚在后山泡温泉,那原先须人左右架着方能站稳的双腿,已能自行而立。 待他能行走自如,已过去了七天。 反观绎轩。 自来了青丘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无论多少生血的良药灌了下去,不见任何苏醒的征兆,胸口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亦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唯有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 尚存在他口鼻之间。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抖不敢再论。 一个个便寻了借口四处散了,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只留下一堆脚印。 阿璃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扶着那棵树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只是那口气却无论如何都化不去,亦咽不下。 阿璃努力让自己缓缓心神,颤抖着身扶着树站起身,寻着一个男子的背影追至身后,挥手朝他后颈一砍,拖回了洞中。 她眼神呆滞,许久不见眨眼,一动不动坐在桌边许久,耳边一直回响着他们的议论,直到地上男子幽幽醒过神。 男子在看见阿璃的瞬间,吓得大叫一声。 阿璃回过神,侧目而视冷声道:“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男子立刻倒退几步,跪在地上身形犹如抖筛,额头上大汗淋漓,不敢言语。 “怎么不说了,莫非你是要我用点手段?”阿璃冷冷威胁道。 “阿璃姑娘……我……”男子看见阿璃的瞬间,便知道嚼舌根被人发现了。 第1047章 清扬不由得轻笑一声,将头微微朝她面前凑近几分,刻意压低嗓音问道:“旁人的心我自是窥得清,只是你的心却看不得,不如你同我讲上一讲,此番你吃了自己的天敌,该是怎样的心情,可有觉着神清气爽腿脚有劲?” 阿璃一时不防,数百年前的旧账都被他翻出来算,难为情的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几次张了张口想要辩解,奈何实在词穷,脚下下意识的想逃。 下一刻,清扬不由分说,便将她猛地朝怀里带了一把,顺势低头吻上了那张唇。 阿璃从未见他如此,怔在当场犹如石化,惟有那双瞪得有些圆的双眼,惊愕的盯着面前一脸柔情,双目微闭的清扬没了反应。 她常听筠竹讲起,道青丘的规矩极严。 清扬自懂事起,便是照未来青丘的君主来教养,修行自是不必去说,未能胆敢懈怠一刻,日常的言行举止,更不允许有一丝偏差。 过午不食,过寝不睡。 即便再困乏,他宁可坐在靠椅小憩,也不会沾床沿半步。 这与阿璃却是恰好相反,她自是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恨不能一觉睡到太阳下山,不到饿着肚子难受,绝不可能起身。 可眼下距离傍晚,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 “清扬……”阿璃微微别过脸躲了一躲,轻轻推了推面前,将她箍在怀中纹丝不动的人,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 殊不知,清扬被她这不轻不重的推搡了一把,瞧着她面上娇羞的模样,像是有几分欲拒还迎,于是更不舍得放她离去,一双原本清湛的双眸,此刻竟有些朦胧。 头一回,他不再固守成规。 迫不及待的将阿璃横抱在怀中,朝着那床前走去。 不到半个时辰。 清凌便领着门人而归,与其同行而来的还有扉颜和绎轩、筠竹与寻风。 一番温存过后。 清扬见着阿璃躺在自己怀中沉沉睡着,遂唤人送进浴桶和热水,轻手轻脚的将她放置与浴桶之中,在替她擦洗过后重新送回了床上,再扯来薄被盖在身上。 继而才就着浴桶中尚有温热的水,简单擦洗过一番,匆匆忙忙换了套青衣,朝洞外走去。 方才出了洞口。 迎面见着筠竹快步而来。 “清扬,我将绎轩和扉颜带了回来,须借用青丘后山的温泉,聚泉水之中的灵气,与他自身的灵气相融合……”筠竹面上带着紧张的神色,张口道。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抬手自她面前挡了一挡,将她剩下的半句话拦了下来,应道:“不必多言,你即刻派人送他去后山,绎轩这边交给我。”说完,便转身朝一旁青石阶铺就的小路而去。 筠竹当即会意,掉转过头自来处而去。 此后三日。 扉颜早晚在后山泡温泉,那原先须人左右架着方能站稳的双腿,已能自行而立。 待他能行走自如,已过去了七天。 反观绎轩。 自来了青丘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无论多少生血的良药灌了下去,不见任何苏醒的征兆,胸口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亦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唯有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依稀尚存在他口鼻之间。 待清扬再次收回手来,已面目疲惫不堪,沉沉舒出一口气,暗自拧眉不展。 七日内。 他曾日夜不停,将自己浓厚的灵力输入绎轩体内,催生其体内仅余不足两成的生机,不料却未见多少成效。 这一次,不消任何人去讲。 明眼人亦能看得出,绎轩将好容易用来续命的生机,大半给支枝还了回去,眼下这仅剩的一口气,全凭他求生本能苦苦撑着,才勉强活了下来。 见状,寻风自是无比悔恨和懊恼。 扉颜见着清扬如此,深知绎轩已是回天乏术,当即苦笑一声怅然道:“早知如此……当初该让我直接去天界才对。” “现在去还来得及么?”突然,静立一旁的孤白开腔插言问道。 闻言,清扬缓缓摇了摇头。 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一回种下生机不得活,便再去寻来一根种下。 扉颜一脸黯然走上床前,努力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冲清扬宽慰道了句:“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罢。” 清扬缓缓抬起眼,诧异的问道:“交给你?”连自己都束手无策的事,交给他又能怎样。 说话间。 扉颜竟以弯腰上前,将绎轩扶坐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挺起略微有些僵硬的后背直起腰,道了句:“过去我曾答应,带他去附近东荒之地转转……” “你疯了?!”筠竹面色骤然大变,快步上前急声相阻道:“绎轩如今的模样,便是连气都不能喘匀,你还要带着他四处奔波?” 这岂非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再贴一张催命符。 听到此处,连一直沉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也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一把攥着扉颜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他是因着你的缘故,才重病在身引出旧疾。 如今细细想来,若非因着绎轩命在旦夕,本王是绝无可能踏足青丘半步,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你!”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筠竹唯恐他们当真动起手来,当即上前去拉扯寻风那攥着扉颜衣领的手,口中疾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计较对错!” 扉颜眼眶微红,不甘示弱的朝面前那张暴怒的脸望去,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样?” 下一刻,寻风扬起右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朝着他左脸颊奋力挥下,打的他当场重心不稳,连带着肩上扛着的绎轩,齐齐倒在仰身倒在床前。 “寻风!!!”筠竹娇声呵斥一声,即刻丢下他去搀扶扉颜,顺带着查探了绎轩的情况。 见此,清扬“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妖王好个威风,此地乃我青丘之国,并非是你妖族圣地,扉颜乃天界上神,在我青丘的地界上被打,倘若此话传了出去,本君这个青丘君主,要如何同天庭解释?” 第1048章 说话间。 扉颜竟以弯腰上前,将绎轩扶坐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挺起略微有些僵硬的后背直起腰,道了句:“过去我曾答应,带他去附近东荒之地转转……” “你疯了?!”筠竹面色骤然大变,快步上前急声相阻道:“绎轩如今的模样,便是连气都不能喘匀,你还要带着他四处奔波?” 这岂非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再贴一张催命符。 听到此处,连一直沉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也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一把攥着扉颜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他是因着你的缘故,才重病在身引出旧疾。 如今细细想来,若非因着绎轩命在旦夕,本王是绝无可能踏足青丘半步,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你!”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筠竹唯恐他们当真动起手来,当即上前去拉扯寻风那攥着扉颜衣领的手,口中疾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计较对错!” 扉颜眼眶微红,不甘示弱的朝面前那张暴怒的脸望去,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样?” 下一刻,寻风扬起右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朝着他左脸颊奋力挥下,打的他当场重心不稳,连带着肩上扛着的绎轩,齐齐倒在仰身倒在床前。 “寻风!!!”筠竹娇声呵斥一声,即刻丢下他去搀扶扉颜,顺带着查探了绎轩的情况。 见此,清扬“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妖王好威风,此地乃我青丘之国,并非是你妖族圣地,扉颜乃天界上神,在我青丘的地界上被打,倘若此话传了出去,本君这个青丘君主,要如何同天庭解释?” 然而当喻龙听见绎轩的这番话,彻底勾起了他心底的悲愤和痛苦,只觉着仿佛自己才是那个罪大恶极之人,让所有人痛苦,当即悲戚着喊出声道:“你拿什么来还???” 就在这时,绎轩终于身形晃了两晃,“噗通”一声跪倒在扉颜面前。 见此,扉颜原本几乎没有血色的脸,不禁更惨白了些,他望着神志开始涣散的绎轩,一脸焦急而激动的喊叫着:“这有你什么事!” “扉颜!”忽然,清扬张口厉声吼道。 正是这声呵斥。 扉颜适才自焦灼和惶恐中回过神来,只见他低着头望着身前跪着的人影,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两道伤口相交之处,胸膛的血肉早已模糊,那些自身体里淌出的血,已不似先前那般多。 他虽不知,自己到底为何出现在此。 但自方才听见的话中。 扉颜已隐约明白了什么,他见着绎轩近在眼前,却不得伸出手替他捂着伤口的血,哪里还顾得上先前的不愉快,一张口却只得颤声道:“你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何故不能爱惜些,当日打定主意救你的人是我,不论是欠了谁的,都算在我的头上,与你有何干系!” 他活到今日,还头一回见着被救之人有错。 绎轩浑身发冷,面上却挂着一脸的冷汗,额角一滴汗珠随着鬓角缓缓淌了下来。 他直觉着被汗爬过之处,有着被蚂蚁啃食似的发痒,奈何他此刻全身没了气力,便是再想伸手去挠,却也只能一动不能动。 此刻,绎轩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用自己一条命,去换扉颜。 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 见状,寻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他深知眼下这种境况,扉颜与绎轩等同于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论搭进去哪个,另一个都绝无可能苟活。 照绎轩的脾气。 便是死,也定是他死在头前。 想到此处,只见寻风缓缓站起身,沉着一张脸比锅底还难看的脸,缓步来到喻龙面前,伸手呈爪按向他的天灵盖上方,咬牙切齿一脸恨意喊了句:“凭你们说破了天,本王偏不认!既这棵妖树乃他心结所生,杀了便是。” 好坏不过两种结果。 要么这妖树就此灭亡,要么便是再添上扉颜和绎轩两条命。 闻言,筠竹猛地直起身,奋不顾身的伸手去拦,两手紧紧拽寻风的衣袖,滚烫的眼泪自外眼角溢出,在她面上清晰的划出两道泪痕,口中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住手!!!……你还嫌自己做下的孽不够多么,即便你此刻杀了喻龙,能暂且保住他二人的性命,只怕不出三日,“天谴之威”必找上门来,到时就算你一人以身相挡,却又能救得下哪个?” “天谴之威”。 顾名思义,便是执三界众生生死,不论是神还是魔,倘若逆行天道,必为天地所不容。 就在这时,绎轩最终因失血过多,身形一晃轰然倒地。 “主上……” “魔王殿下。” 见状,寒云与孤白当即拔腿冲上前去。 扉颜自妖树之中挣扎了几下,奈何自己却分毫动弹不得,只得一脸焦灼不安,两眼目不转睛的落在绎轩身上,望着他胸前的伤口已惨白的流不出血来。 他知道。 那处伤口不须致命,仅仅流血不止也能要了他的命去,当即抬眼冲清扬厉声喊了句:“还不救人!” 清扬不顾他情急之下如此失礼,迅速伸手自袖中掏出一只青白玉瓷瓶,转手递给了清凌,示意他将这瓶药奉上,自己则是停在原地,望着那瓶药转而换到了寒云手里,最后喂入了绎轩的口中,随即将两手负在身后,面上若有所思的模样。 即便此刻救得活绎轩,救不下扉颜也是无用。 若非被扉颜急命的催,他原是不打算出手,只须静待看着事态如何发展,再救也来得及。 接着,他双目悄然望向对面的三人。 这边。 寻风掌下方才聚起灵力,因筠竹阻拦而顿在当场,面上带着迟疑不定的神色犹豫了片刻,忽而见着绎轩昏倒在地,只觉着心里仿佛被人扎进一把刀,令他痛不欲生。 他只得紧紧咬了咬牙关,忽而撤下手下灵力,脚下缓缓退了一步,遂冲喻龙低声下气的张口求道:“先前是本王的错,不该将你二人逼得如此,倘若定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寻风愿替扉颜代为受过,此事与他二人无关,还望你放他们一条生路。” 第1049章 说话间。 扉颜竟以弯腰上前,将绎轩扶坐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挺起略微有些僵硬的后背直起腰,道了句:“过去我曾答应,带他去附近东荒之地转转……” “你疯了?!”筠竹面色骤然大变,快步上前急声相阻道:“绎轩如今的模样,便是连气都不能喘匀,你还要带着他四处奔波?” 这岂非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再贴一张催命符。 听到此处,连一直沉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也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一把攥着扉颜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他是因着你的缘故,才重病在身引出旧疾。 如今细细想来,若非因着绎轩命在旦夕,本王是绝无可能踏足青丘半步,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你!”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筠竹唯恐他们当真动起手来,当即上前去拉扯寻风那攥着扉颜衣领的手,口中疾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计较对错!” 扉颜眼眶微红,不甘示弱的朝面前那张暴怒的脸望去,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样?” 下一刻,寻风扬起右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朝着他左脸颊奋力挥下,打的他当场重心不稳,连带着肩上扛着的绎轩,齐齐倒在仰身倒在床前。 “寻风!!!”筠竹娇声呵斥一声,即刻丢下他去搀扶扉颜,顺带着查探了绎轩的情况。 见此,清扬“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妖王好威风,此地乃我青丘之国,并非是你妖族圣地,扉颜乃天界上神,在我青丘的地界上被打,倘若此话传了出去,本君这个青丘君主,要如何同天庭交代?”70 为避免倒下时压到绎轩,扉颜眼疾手快的伸手撑在他身侧,挨了十足一拳的嘴角渐渐淌出一道血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分毫痛楚似的,满面神伤的望着下方那张苍白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整个人仿佛石化般。 筠竹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转而以忧伤而复杂的目光,重新落在绎轩面上,暗自犹豫着思虑了片刻,随即双手合掌捏出一道诀,一株六瓣剑叶的“楹姝草”自她掌中而现,周身散发着金色的仙气,仿佛由叶至茎镀了一层金边。 紧接着,她右手捏成剑指,朝那株“楹姝草”身上轻轻劈了下去。 只见那六瓣剑叶的“楹姝草”通身猛地一颤,一片细长的叶片自茎间骤然脱落,正正好落在下方早已等待着的掌心之中,“楹姝草”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当场。 至此,筠竹面色“唰”的白了三分,将那枚叶片紧紧攥在掌心,眼前仿佛骤然闪过一片白光,整个人重心不稳朝身前栽了过去,却不知是谁伸出的双手,适时将她倒下去的身形接了下来。 几乎在顷刻间,她一身衣裳冰冰凉贴在身上,浑身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费了好半天的气力才掀起沉重的眼皮,朝面前虚弱的望去一眼。 清扬双眉拧成了团,眼底带着心疼和不舍,望着筠竹略显紊乱的呼吸。 待筠竹看清是他,竟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宽慰的浅笑,接着将攥在掌心的那瓣细长的剑叶朝面前递了过去,示意他接下。 翌日,待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时。 橙红色的阳光透入山洞之中,暖暖的照在床上静静躺着的绎轩面上,只见他眼皮下的眼珠缓缓动了几下,随即自这晨曦之中颤了颤睫毛睁开眼来。 扉颜见着他睁开了眼,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急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用熬得通红的一双眼,重新望向躺着的人面前。 “我去寻找清扬兄,你速去寻妖王殿下。”寒云转过身,朝孤白急急吩咐了一句,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冲出了洞口,纵身朝前面那座山洞飞奔而去。 孤白不敢耽搁,即刻朝筠竹住处而去。 待他来到那身处竹海的山洞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抬眼见着寻风一张脸凝重着不成样子,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前,望着沉睡不醒的筠竹。 孤白略略迟疑片刻,随即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朝他低声唤道:“主上……魔王殿下醒了。” 闻言,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缓缓抬起眼朝孤白面前望去。 阿璃尚在睡梦中,耳边似有似无的听见有人言语,遂不满的噘着嘴翻了个身,原想再继续成眠,耳旁却依稀听清了扉颜和绎轩的名字。 待她慵懒的坐起身时,抬头正好见着那抹青色的背影与寒云匆匆而去。 自那日起,阿璃再没能见着筠竹。 她曾多次与清扬问起,却只得到他顾左右而言其他的答非所问。 此后又过了半个月。 不知不觉。 又到了深秋凉意浓。 待寻风再一次踏足青丘,依旧照例先行去看过筠竹,再来寻清扬。 自阿璃身体大好后,为方便清扬日常处理政务,便重新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此刻她自后厨方向脚步轻快而来,手中端着一碗亮晶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面上带着欢愉的浅笑,方才一只脚踏进洞口,便听见了寻风的声音。 顷刻间,她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面上带着冷意张口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循声,两人转头朝洞口望去。 寻风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漠,面上的神色顿了一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阿璃!”清扬抬起手来,朝停在洞口的人招了招手唤道:“莫要听了别人口舌,就这般没有礼数,你这是给我端了什么来?” 此后又过了半个月。不知不觉。 又到了深秋凉意浓。 待寻风再一次踏足青丘,依旧照例先行去看过筠竹,再来寻清扬。 自阿璃身体大好后,为方便清扬日常处理政务,便重新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此刻她自后厨方向脚步轻快而来,手中端着一碗亮晶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面上带着欢愉的浅笑,方才一只脚踏进洞口,便听见了寻风的声音。 顷刻间,她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面上带着冷意张口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循声,两人转头朝洞口望去。 第1050章 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阿璃终于在一千两百岁这一天,平安渡过天劫,幻为人形。 时间一转眼过得很快,又过了三百八十六年。 此时,人间五月,江南水乡,雨水阵阵多如河川。 这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阵阵微风拂面,空气中夹带着栀子花一缕香气,吹的人不冷不热很是惬意。 虹桥小镇,小桥流水,游船来往,鲤鱼跳跃,荷叶摆腰,亭台楼阁,书声琅琅。 十里长街人潮涌动,河道两旁繁华喧闹。 一处茶楼二层之处,简易搭建的台上,说书先生抬手一落惊堂木,只听桌面“啪”一声脆,他便扬着中气十足的音,娓娓道来。 剧情讲到了一处高潮,随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口中唾沫星子,便如同天女散花般应景。 阿璃隐在茶楼二层一个墙角,猫着腰盘着腿,坐在地上磕着瓜子,听得甚是入迷。 “好!”男女老少鼓掌喝彩声中。二层楼下,一层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二层的欢呼声所隐藏。 十数个蒙面人闯进茶楼,各个腰上绑着大棍,手中提着砍刀。 一时间,一层大堂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呼救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几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纷纷退到楼梯,前呼后拥的爬到二层最靠里的那面墙。 各个浑身抖如筛,面上吓出一层薄汗,胆子小的更是抱着头呜咽着哭了起来。 另有几个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刀剑出鞘,纷纷挺身而出。 于是,只听见一层楼梯口,传来阵阵刀剑撞击之声。 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提着带血的大刀爬上楼梯,血迹顺着垂至地板的大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板,从楼梯到地板上一路留下瘆人的血滴。 这伙蒙面人爬上楼梯追至二层后,伸手掀翻八角桌,抬脚踹倒长条凳,一时间地上“乒里乓啷”好不热闹。 原本盛瓜子的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地上散落的瓜子被一双双大脚踩成齑粉。 这伙人满目凶光,将人逼至墙角,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这面墙上、地上便瞬间血流成河,喷洒在墙面的血迹,凝成滴状顺着墙面向下滑。 不消片刻,整个茶楼就只剩一个说书先生,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只手,手背上又浓又密的汗毛,冷不丁一看,恍惚以为看着一只猴爪。 那只手将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拖到脸跟前,上下睥睨一眼。 “嗯?还活着呢。”言语中满是讽刺。 “带回去给老大,要活的。”身后一个满身横肉,身材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大刀扛至肩头,眯起狭长的眼,一脸狰狞。 阿璃嗑瓜子的手定在嘴上,愣了一愣。 凡人的生死,并不在她所能管辖的范围。她修炼一千四百多年,也不过前不久才渡劫成灵,幻化成人形。 真不适合冒着再被雷劈的风险去救凡人。 所以,之前她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团,不让自己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改了凡人的命数。 可现在就剩一个说书先生,阿璃是真不想他死啊,这故事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要是死了,我上哪听去? 谁知道,那伙人只是抓起说书先生的衣领,将他带走。 阿璃愣了愣,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这伙人到了一处山寨。 阿璃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戏本子,讲的便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自立山头建寨为王,劫富济贫的故事,她心里便觉得,这天下的山寨都是一样的。 阿璃悄手悄脚远远跟着进了山寨,发现之前下山的打手全部褪掉人皮,露出各自真身。 此时已经月黑风高,寨中心处燃起了一堆篝火,这伙人围着篝火聚了起来。 再看那说书先生,被拉到一个为首模样的人脚跟前,一动不动的趴着,似乎是已经陷入昏迷。 一看见这些精怪的真身,阿璃便浑身一个哆嗦,觉得十分不好,他们人多不说,各个都是修为比她好的,她要是冲进去,这身狐狸皮估计就变成他们脚下的垫子。 正缩着脖子猫着腰往外逃,却听为首的那个沉声喊了句:“鬼鬼祟祟干什么呢?给我滚出来!” 阿璃脚下一顿,她都逃了一半,那门就在眼前,现在被人喊住了,她是继续跑还是现身好? “说你呢,快滚出来。”阿璃身边有个蝎子精,厉声催促道。 阿璃一脸悔不当初的撤了隐身,一瞬间寨子里扭过头,静悄悄看着她。 …… 老话说得好,最怕突如其来的静悄悄。 那蝎子精上下瞄了眼阿璃,扯着嗓子尖声尖气问道:“你谁啊?哪来的?” ??? “不是你叫我出来的吗?”阿璃瘪瘪嘴角,一脸委屈的望着蝎子精。 为首的那只棕熊精,伸手抓起身旁一只鼠精的领子,沉声道:“我说的是他,你哪来的?” 我?!阿璃被所有人看的头皮发麻。 “我是路过……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你们继续……你们继续。”说完转头想跑。 棕熊精直直跳到阿璃面前,阿璃正好一脸撞到他怀里。 “嗷呜”一声,捂着脸蹲在地上,这胸口是塞板砖了吗? “路过?你觉得我信吗?”棕熊精拎着阿璃后颈领子,迈开脚,一步一步往山寨里拖。 “老大,不如我们把她内丹掏了,给您补补身子?”蝎子精上前几步,笑得一脸谄媚道。 棕熊精扭过头,一脸审视的目光,盯着他的脸问道:“是我想吃,还是你想吃?” “那不能够,小的有好东西第一份肯定孝敬您的,嘿嘿嘿。”蝎子精摇头晃脑,带着一脸假笑。 棕熊精回过头不再看他,再次迈开脚步,继续拖着阿璃向前行,没理会蝎子精话里的真假。 直到走到一个屋子前,抬起一脚踹开门,二话不说,便把阿璃像扔垃圾一样扔进去,冷冷出言警告道:“不想死的话,老老实实待着。” 第1051章 说话间。 扉颜竟以弯腰上前,将绎轩扶坐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挺起略微有些僵硬的后背直起腰,道了句:“过去我曾答应,带他去附近东荒之地转转……” “你疯了?!”筠竹面色骤然大变,快步上前急声相阻道:“绎轩如今的模样,便是连气都不能喘匀,你还要带着他四处奔波?” 这岂非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再贴一张催命符。 听到此处,连一直沉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也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一把攥着扉颜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他是因着你的缘故,才重病在身引出旧疾。 如今细细想来,若非因着绎轩命在旦夕,本王是绝无可能踏足青丘半步,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你!”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筠竹唯恐他们当真动起手来,当即上前去拉扯寻风那攥着扉颜衣领的手,口中疾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计较对错!” 扉颜眼眶微红,不甘示弱的朝面前那张暴怒的脸望去,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样?” 下一刻,寻风扬起右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朝着他左脸颊奋力挥下,打的他当场重心不稳,连带着肩上扛着的绎轩,齐齐倒在仰身倒在床前。 “寻风!!!”筠竹娇声呵斥一声,即刻丢下他去搀扶扉颜,顺带着查探了绎轩的情况。 见此,清扬“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妖王好威风,此地乃我青丘之国,并非是你妖族圣地,扉颜乃天界上神,在我青丘的地界上被打,倘若此话传了出去,本君这个青丘君主,要如何同天庭交代?” 为避免倒下时压到绎轩,扉颜眼疾手快的伸手撑在他身侧,挨了十足一拳的嘴角渐渐淌出一道血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分毫痛楚似的,满面神伤的望着下方那张苍白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整个人仿佛石化般。 筠竹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转而以忧伤而复杂的目光,重新落在绎轩面上,暗自犹豫着思虑了片刻,随即双手合掌捏出一道诀,一株六瓣剑叶的“楹姝草”自她掌中而现,周身散发着金色的仙气,仿佛由叶至茎镀了一层金边。 紧接着,她右手捏成剑指,朝那株“楹姝草”身上轻轻劈了下去。 只见那六瓣剑叶的“楹姝草”通身猛地一颤,一片细长的叶片自茎间骤然脱落,正正好落在下方早已等待着的掌心之中,“楹姝草”的身影随即消失在当场。 至此,筠竹面色“唰”的白了三分,将那枚叶片紧紧攥在掌心,眼前仿佛骤然闪过一片白光,整个人重心不稳朝身前栽了过去,却不知是谁伸出的双手,适时将她倒下去的身形接了下来。 几乎在顷刻间,她一身衣裳冰冰凉贴在身上,浑身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费了好半天的气力才掀起沉重的眼皮,朝面前虚弱的望去一眼。 清扬双眉拧成了团,眼底带着心疼和不舍,望着筠竹略显紊乱的呼吸。 待筠竹看清是他,竟牵强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宽慰的浅笑,接着将攥在掌心的那瓣细长的剑叶朝面前递了过去,示意他接下。 翌日,待太阳自地平线升起时。 橙红色的阳光透入山洞之中,暖暖的照在床上静静躺着的绎轩面上,只见他眼皮下的眼珠缓缓动了几下,随即自这晨曦之中颤了颤睫毛睁开眼来。 扉颜见着他睁开了眼,恍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急忙抬手揉了揉眼睛,再用熬得通红的一双眼,重新望向躺着的人面前。 “我去寻找清扬兄,你速去寻妖王殿下。”寒云转过身,朝孤白急急吩咐了一句,话音未落整个人便冲出了洞口,纵身朝前面那座山洞飞奔而去。 孤白不敢耽搁,即刻朝筠竹住处而去。 待他来到那身处竹海的山洞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进去,抬眼见着寻风一张脸凝重着不成样子,正一动不动的坐在床榻前,望着沉睡不醒的筠竹。 孤白略略迟疑片刻,随即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朝他低声唤道:“主上……魔王殿下醒了。” 闻言,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缓缓抬起眼朝孤白面前望去。 阿璃尚在睡梦中,耳边似有似无的听见有人言语,遂不满的噘着嘴翻了个身,原想再继续成眠,耳旁却依稀听清了扉颜和绎轩的名字。 待她慵懒的坐起身时,抬头正好见着那抹青色的背影与寒云匆匆而去。 自那日起,阿璃再没能见着筠竹。 她曾多次与清扬问起,却只得到他顾左右而言其他的答非所问。 此后又过了半个月。 不知不觉。 又到了深秋凉意浓。 待寻风再一次踏足青丘,依旧照例先行去看过筠竹,再来寻清扬。 自阿璃身体大好后,为方便清扬日常处理政务,便重新搬回了自己的住处,此刻她自后厨方向脚步轻快而来,手中端着一碗亮晶晶,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面上带着欢愉的浅笑,方才一只脚踏进洞口,便听见了寻风的声音。 顷刻间,她嘴角的笑意骤然消失,面上带着冷意张口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循声,两人转头朝洞口望去。 寻风听出她语气中的冷漠,面上的神色顿了一顿,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阿璃!”清扬抬起手来,朝停在洞口的人招了招手唤道:“莫要听了别人口舌,便这般没有礼数。”说完,他又转头朝寻风歉声道:“还望妖王恕罪。” 阿璃端着那透明琉璃碗的手下意识紧了紧,随即迈步迎向前去,顺势道了句:“我见后厨新割了蜜,特地端来与你尝一尝,竟不知妖王会在此,既如此这头一碗蜜便献与妖王,算作阿璃方才言语冒失,给您赔罪罢。” 话音刚落,她人便来到了寻风面前,将手中的碗伸手递了上去。 见此,寻风默然不语,低头望着她手中那碗澄黄清亮的小半碗蜜,既没有伸手去接,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他从未想过。 有朝一日,自己会将身边一众人得罪了个干净。 第1052章 阿璃顺势坐在床边,望着筠竹沉沉睡着的容颜,暗暗长叹一口气道了句:“过去总是见你照看我,如今终于也轮到我来照拂照拂你,眼看着你睡了半个月的光景,总不能再这样睡下去罢?” 前两日,她听着清扬说起,那绎轩伤势近乎痊愈,不日便可重返魔宫。 “近日不知怎的,我总觉着像是胖了一圈,同清扬细细问了几句,他只草率看了两眼便哄我,道是我伤好以后懒得动,这才养得丰满了些,又说这般看上去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交代我不必放在心上,可是……”阿璃微微拧了拧眉头,双手反向叉在腰间摸索了两回,却很是费解。 她记着不错,从前这套衣裳穿在身上,便是吃个肚皮滚圆也不觉着勒。 而今时不同往日。 自己尚未吃一口,弯腰时便察觉腰间一圈多余的肉肉受到挤压,仿佛肚皮上套上了一个圈。 阿璃悻悻叹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筠竹又碎碎念道:“往日里你总念着不许我多吃长肉,眼下我便是少几顿不吃,也是胖到了这般田地,如何是好?” 紧接着,她又东拉西扯的聊着没完。 不知过了多久,筠竹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来,循声望着阿璃坐在床边,见她趴在一旁仿佛小鸡吃米似的点着脑袋,困意正浓。 “阿璃……” 恰逢,阿璃重重垂下脑袋整个人自困意中惊醒,刚刚好听见这句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她恍以为是自己做梦幻听,遂下意识朝筠竹面上望去,待见着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弹坐起身一脸激动的热泪盈眶,惊呼道:“筠竹,你可算是醒了!” 筠竹面上带着无奈的浅笑,哑着嗓子怅然叹道:“你日日来我床前吵,我便是想继续睡着也难。” 听到此处,阿璃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一觉睡了足足半个月,我生怕你这一睡便醒不过来,只得天天来守着,你却嫌我吵着了你。” 话音刚落,她即刻伸长了脖子朝洞外扬声唤道:“来人,去请青丘君主,就说筠竹醒了。” “是!” 山洞外,那位青衣侍女不敢怠慢,即刻应声疾步而去。 很快,一青一玄两个身影,前后步入东面的山洞之中,紧接着扉颜、绎轩、寒云三人相继赶来。 方才醒来的筠竹,除了身体虚弱的不能动,嘴角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依偎在寻风的怀中望着他们有说有笑,自己跟着心情大好。 又过了七日。 清扬自后山置办了几张酒席。 众人赏花吃酒,一直到月色悬置头顶上空,侍女们将烛火一一点了起来。 就着月色和灯火。 阿璃酒吃的渐渐有些多了起来,整个人虽不至于醉酒,却朦胧着一双眼,望着绎轩和扉颜若有所思。 扉颜醉的厉害,起身同众人告了一声,由侍女领着离了席。 绎轩见他走路有些摇晃,那领路的侍女欲伸手搀扶他,却被他摆了摆手谢绝了,遂下意识关心的跟着站起身,尾随着他走了上去。 阿璃望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侧首朝清扬叹了一声:“过去我时常觉着,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二人更亲近的。”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明她话里的深意,只暗暗点了点头应道:“”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抖不敢再论。 一个个便寻了借口四处散了,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只留下一堆脚印。 阿璃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扶着那棵树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第1053章 阿璃一路长吁短叹,来到筠竹住处。 山洞中,一位青衣侍女见着她来,自是识趣的翩然退了出去。 阿璃顺势坐在床边,望着筠竹沉沉睡着的容颜,暗暗长叹一口气道了句:“过去总是见你照看我,如今终于也轮到我来照拂照拂你,眼看着你睡了半个月的光景,总不能再这样睡下去罢?” 前两日,她听着清扬说起,那绎轩伤势近乎痊愈,不日便可重返魔宫。 “近日不知怎的,我总觉着像是胖了一圈,同清扬细细问了几句,他只草率看了两眼便哄我,道是我伤好以后懒得动,这才养得丰满了些,又说这般看上去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交代我不必放在心上,可是……”阿璃微微拧了拧眉头,双手反向叉在腰间摸索了两回,却很是费解。 她记着不错,从前这套衣裳穿在身上,便是吃个肚皮滚圆也不觉着勒。 而今时不同往日。 自己尚未吃一口,弯腰时便察觉腰间一圈多余的肉肉受到挤压,仿佛肚皮上套上了一个圈。 阿璃悻悻叹出一口气,抬眼望向筠竹又碎碎念道:“往日里你总念着不许我多吃长肉,眼下我便是少几顿不吃,也是胖到了这般田地,如何是好?” 紧接着,她又东拉西扯的聊着没完。 不知过了多久,筠竹拧着眉头缓缓睁开眼来,循声望着阿璃坐在床边,见她趴在一旁仿佛小鸡吃米似的点着脑袋,困意正浓。 “阿璃……” 恰逢,阿璃重重垂下脑袋整个人自困意中惊醒,刚刚好听见这句几不可闻的呼唤声,她恍以为是自己做梦幻听,遂下意识朝筠竹面上望去,待见着她睁开了眼睛,顿时弹坐起身一脸激动的热泪盈眶,惊呼道:“筠竹,你可算是醒了!” 筠竹面上带着无奈的浅笑,哑着嗓子怅然叹道:“你日日来我床前吵,我便是想继续睡着也难。” 听到此处,阿璃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抬手抹了抹眼角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你这一觉睡了足足半个月,我生怕你这一睡便醒不过来,只得天天来守着,你却嫌我吵着了你。”76 话音刚落,她即刻伸长了脖子朝洞外扬声唤道:“来人,去请青丘君主,就说筠竹醒了。” “是!” 山洞外,那位青衣侍女不敢怠慢,即刻应声疾步而去。 很快,一青一玄两个身影,前后步入东面的山洞之中,紧接着扉颜、绎轩、寒云三人相继赶来。 方才醒来的筠竹,除了身体虚弱的不能动,嘴角却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依偎在寻风的怀中望着他们有说有笑,自己跟着心情大好。 又过了七日。 清扬自后山置办了几张酒席。 众人赏花吃酒,一直到月色悬置头顶上空,侍女们将烛火一一点了起来。 就着月色和灯火。 阿璃酒吃的渐渐有些多了起来,整个人虽不至于醉酒,却朦胧着一双眼,望着绎轩和扉颜若有所思。 扉颜醉的厉害,起身同众人告了一声,由侍女领着离了席。 绎轩见他走路有些摇晃,那领路的侍女欲伸手搀扶他,却被他摆了摆手谢绝了,遂下意识关心的跟着站起身,尾随着他走了上去。 阿璃望见他二人一前一后走远,侧首朝清扬叹了一声:“过去我时常觉着,这世上再没有比他二人更亲近的。” 清扬面上微微一怔,不明她话里的深意,只暗暗点了点头应道:“的确亲厚不错,扉颜这人性子易冲动,绎轩心思较为沉稳,虽两人年纪相差悬殊,我倒看着绎轩照顾起人来更为妥帖。” 闻言,阿璃不禁轻笑出声,遂带着一脸笑意望向他那双湛蓝的双眸眼底,目不转睛看得格外认真。 自她绎轩与扉颜接触久了,偶尔得以望见两人四目相对时的神色,总察觉出有那么几分脉脉情深,又不经意间听得出他二人“砰砰”而跳的心脏中,那些未能言出口的话。 清扬见她如此,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步,面上神色更加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清亮的月色下。 只见阿璃嘴角笑意逐渐加深,仰面望着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温柔的模样,这张面孔她看过数百年,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心底。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色。 她在另一张脸上,亦偶然所见。 不远处,筠竹端起酒杯递到嘴边,正欲张口仰脖而饮,忽然抬眼见着首座含情脉脉相视而望的两人,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怪道呢,寻风总与我说今夜这菜肴有些甜口的紧,原是你们两个的缘故。” 循声,清扬与阿璃下意识侧首朝筠竹望去。 阿璃见着筠竹一脸深意的表情,不知怎么竟面皮一红慌张辩解道:“哪里甜了?”说完,遂伸手指着面前一盘盘小菜,不甘示弱道:“这个还有这个,不正是酸辣口味的么?” 清扬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至此,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朝一脸绯红的阿璃拦声道:“阿璃……” “在座的谁人不知,你们如何的情深,偏偏还要如此显眼的做出给旁人看,岂非有意叫咱们赶紧散了席,好不打扰到你们二人独处,此番花前月下,薄酒微醺醉人,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筠竹抬手掩着唇角,轻笑道。 阿璃听到这番话,当即一脸正色道:“谁说是故意做出给你们看的?” 一旁,寻风恐担心,若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寻风恐担心,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 第1054章 闻言,阿璃不禁轻笑出声,遂带着一脸笑意望向他那双湛蓝的双眸眼底,目不转睛看得格外认真。 自她绎轩与扉颜接触久了,偶尔得以望见两人四目相对时的神色,总察觉出有那么几分脉脉情深,又不经意间听得出他二人“砰砰”而跳的心脏中,那些未能言出口的话。 清扬见她如此,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步,面上神色更加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清亮的月色下。 只见阿璃嘴角笑意逐渐加深,仰面望着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温柔的模样,这张面孔她看过数百年,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心底。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色。 她在另一张脸上,亦偶然所见。 不远处,筠竹端起酒杯递到嘴边,正欲张口仰脖而饮,忽然抬眼见着首座含情脉脉相视而望的两人,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怪道呢,寻风总与我说今夜这菜肴有些甜口的紧,原是你们两个的缘故。” 循声,清扬与阿璃下意识侧首朝筠竹望去。 阿璃见着筠竹一脸深意的表情,不知怎么竟面皮一红慌张辩解道:“哪里甜了?”说完,遂伸手指着面前一盘盘小菜,不甘示弱道:“这个还有这个,不正是酸辣口味的么?” 清扬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至此,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朝一脸绯红的阿璃拦声道:“阿璃……” “在座的谁人不知,你们如何的情深,偏偏还要如此显眼的做出给旁人看,岂非有意叫咱们赶紧散了席,好不打扰到你们二人独处,此番花前月下,薄酒微醺醉人,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筠竹抬手掩着唇角,轻笑道。 阿璃听到这番话,当即一脸正色道:“谁说是故意做出给你们看的?” 寻风恐担心,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抖不敢再论。 一个个便寻了借口四处散了,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只留下一堆脚印。 阿璃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扶着那棵树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只是那口气却无论如何都化不去,亦咽不下。 阿璃努力让自己缓缓心神,颤抖着身扶着树站起身,寻着一个男子的背影追至身后,挥手朝他后颈一砍,拖回了洞中。 她眼神呆滞,许久不见眨眼,一动不动坐在桌边许久,耳边一直回响着他们的议论,直到地上男子幽幽醒过神。 男子在看见阿璃的瞬间,吓得大叫一声。 阿璃回过神,侧目而视冷声道:“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男子立刻倒退几步,跪在地上身形犹如抖筛,额头上大汗淋漓,不敢言语。 “怎么不说了,莫非你是要我用点手段?”阿璃冷冷威胁道。 “阿璃姑娘……我……”男子看见阿璃的瞬间,便知道嚼舌根被人发现了。 阿璃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捏着他的下颌,手上用了一半力气,男子痛的眼泪并着汗一齐落,惨叫声不绝于耳。 “说啊,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利索吗?怎么不说了。”阿璃咬着牙,狠狠道。 第1055章 闻言,阿璃不禁轻笑出声,遂带着一脸笑意望向他那双湛蓝的双眸眼底,目不转睛看得格外认真。 自她绎轩与扉颜接触久了,偶尔得以望见两人四目相对时的神色,总察觉出有那么几分脉脉情深,又不经意间听得出他二人“砰砰”而跳的心脏中,那些未能言出口的话。 清扬见她如此,心跳不由得慢了一步,面上神色更加柔了一柔,轻声问道:“在看什么?” 清亮的月色下。 只见阿璃嘴角笑意逐渐加深,仰面望着他眸中自己的影子,再看着他棱角分明的眉眼间,带着些许温柔的模样,这张面孔她看过数百年,早已如同烙印般刻在了心底。 然而就是这样的神色。 她在另一张脸上,亦偶然所见。 不远处,筠竹端起酒杯递到嘴边,正欲张口仰脖而饮,忽然抬眼见着首座含情脉脉相视而望的两人,不由得笑着打趣道:“怪道呢,寻风总与我说今夜这菜肴有些甜口的紧,原是你们两个的缘故。” 循声,清扬与阿璃下意识侧首朝筠竹望去。 阿璃见着筠竹一脸深意的表情,不知怎么竟面皮一红慌张辩解道:“哪里甜了?”说完,遂伸手指着面前一盘盘小菜,不甘示弱道:“这个还有这个,不正是酸辣口味的么?” 清扬如何听不出,这话里有话。 至此,他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朝一脸绯红的阿璃拦声道:“阿璃……” “在座的谁人不知,你们如何的情深,偏偏还要如此显眼的做出给旁人看,岂非有意叫咱们赶紧散了席,好不打扰到你们二人独处,此番花前月下,薄酒微醺醉人,倒的确是别有一番滋味呢。”筠竹抬手掩着唇角,轻笑道。 阿璃听到这番话,当即一脸正色道:“谁说是故意做出给你们看的?” 一旁,寻风恐担心,若筠竹再这样调侃下去,会令清扬抹不开面来,于是侧首低声劝阻道:“左右有这些侍女在,好歹给清扬留些颜面的好。” 故此,筠竹缓缓放下掩着半张口的手,将那杯酒朝面前推了一把,歉声道:“好好好,只当是我酒后失言,饶了我罢。” 阿璃却不肯就此作罢,自顾自的起身朝筠竹面前偎了过去,顺势一屁股坐在了她身旁,先是朝寻风面上望了几眼,最后又收回目光落在了筠竹脸上,适才开口道:“我不过是想看看,自己见着的有没有错罢了。” 筠竹面上不解,脱口而出问了句:“见着什么?” 阿璃默然没有言语,只是扭头朝清扬方向再望了一眼,正好见着他抬眸朝自己看了过来,这才一本正经道:“是了……诚然如此。” 寻风见她这般,心底的好奇被勾了起来,当即出声问道:“阿璃姑娘明白了什么,不妨说出来也叫咱们听听?” 阿璃面上愣了一愣,一脸意外而惊讶的说了句:“自然是看出来,绎轩与扉颜的感情非同寻常,便是说成是两心同也不为过。” 话音刚落,自周围侍奉的六位青衣侍女,纷纷惊愕的张口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侧目朝左右面面相觑的望了一眼,最后只得死死的抿着口,将头下重重的低了下去。 下一刻,清扬端着酒杯的手忽然一紧,低声喝止道:“阿璃,莫要胡言!” 几乎在顷刻间,寻风只觉着自己手脚发凉,整个人如同身坠冰窟,一双眼渐渐发狠般盯在阿璃面上,手中攥着的那只酒杯愈来愈紧。 阿璃却不知,他这神色多含遮掩之意,只当他是误以为自己乱讲,当即不甘示弱的微微扬起下颌辩解道:“并非是我胡言,这段时日来我看得清楚,且也不是第一回见着,绎轩望着扉颜的时候,同你与我相顾十分相似,更与寻风看筠竹的眼神没什么分别,这若不是两心同,又是什么?”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自寻风掌中突然响起。 筠竹白着一张面孔,转脸朝寻风手里望了一眼,见着粘稠且鲜红血滴自他指间一滴一滴低落,连忙搁下手中酒杯,低声惊呼道:“别动,你受伤了……” 说完,便自袖中掏出一瓶药和一方手帕,接着手脚麻利的将那一片片嵌入他掌心的碎瓷片取出,然后敷药包扎伤口,动作利索而熟练。 随后当她抬眼望向那只手的主人,见着他面色铁青且愠怒的模样,不由得怔在当场。 阿璃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见着寻风发怒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然心底有些发憷,可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过道出了实情,且他们该比自己更早该清楚此事,何故因着旁人都不说,自己说出口便是犯了大忌? 想到此,她不由得呛声辩解道:“你瞪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自己的兄弟你不清楚,亦或是清扬与筠竹对扉颜不了解,倘若你们谁能道一句不知情,我便将这条舌头嚼烂了,咽进肚子里去!” 忽然,清扬“噌”的站起身来,冷声吩咐道:“退下!” 只见那六位青衣侍女不敢怠慢,恨不能躬身将脑袋塞进胸口,口中连一句“是”也不敢应,脚下疾步如飞的逃也。 恰好在此时,迎面遇着绎轩与扉颜两手相携,正如同石化般怔在当场,见着身侧那些侍女一脸神色复杂的仓皇而逃,面上的神色犹如走马灯似的变了几变,两人的手“嗖”的同时退了回去。 阿璃的那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劈顶。 扉颜简直不敢想,原自以为隐藏极好的感情,早已在旁人眼中不是秘密,他直觉着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裳,丢在众目睽睽之下。 顷刻间,恼怒、羞耻、气愤、沮丧、懊恼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自觉无颜再见众人。 绎轩:“扉颜……”一道惊呼声,将众人的目光尽数引了过去。 他方才伸手欲拦,却终是慢了一步,手中扑了个空。 只见一匹金黄色的火麒麟,四蹄与背脊尾巴冒着熊熊火光,纵身“噌”的越上了云霄,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见状,寻风心底按捺的暴怒,再也无法隐藏。 第1056章 筠竹白着一张面孔,转脸朝寻风手里望了一眼,见着粘稠且鲜红血滴自他指间一滴一滴低落,连忙搁下手中酒杯,低声惊呼道:“别动,你受伤了……” 说完,便自袖中掏出一瓶药和一方手帕,接着手脚麻利的将那一片片嵌入他掌心的碎瓷片取出,然后敷药包扎伤口,动作利索而熟练。 随后当她抬眼望向那只手的主人,见着他面色铁青且愠怒的模样,不由得怔在当场。 阿璃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突然见着寻风发怒的模样,不知怎的竟然心底有些发憷,可她转念又一想,自己不过道出了实情,且他们该比自己更早该清楚此事,何故因着旁人都不说,自己说出口便是犯了大忌? 想到此,她不由得呛声辩解道:“你瞪我做什么?难不成你自己的兄弟你不清楚,亦或是清扬与筠竹对扉颜不了解,倘若你们谁能道一句不知情,我便将这条舌头嚼烂了,咽进肚子里去!” 忽然,清扬“噌”的站起身来,冷声吩咐道:“退下!” 只见那六位青衣侍女不敢怠慢,恨不能躬身将脑袋塞进胸口,口中连一句“是”也不敢应,脚下疾步如飞的逃也。 恰好在此时,迎面遇着绎轩与扉颜两手相携,正如同石化般怔在当场,见着身侧那些侍女一脸神色复杂的仓皇而逃,面上的神色犹如走马灯似的变了几变,两人的手“嗖”的同时退了回去。 阿璃的那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劈顶。 扉颜简直不敢想,原自以为隐藏极好的感情,早已在旁人眼中不是秘密,他直觉着自己仿佛被人扒光了衣裳,丢在众目睽睽之下。 顷刻间,恼怒、羞耻、气愤、沮丧、懊恼的情绪,一股脑的涌上心头,他甚至隐隐有些恐惧,自觉无颜再见众人。 绎轩:“扉颜……”一道惊呼声,将众人的目光尽数引了过去。 他方才伸手欲拦,却终是慢了一步,手中扑了个空。 只见一匹金黄色的火麒麟,四蹄与背脊尾巴冒着熊熊火光,纵身“噌”的越上了云霄,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原地。 见状,寻风心底按捺的暴怒,再也无法隐藏。 他扬手掀翻身前宴桌,一桌的饭菜并着碗筷盘碟,连带着桌上的酒壶酒杯,一阵“乒里乓啷”跌落在地,纷纷碎成了渣,至此却尤觉着不解气,右手食指毫不客气的指在阿璃面上,不顾她此刻惊慌失措而慌乱的神色,暴怒般吼道:“不如叫本王现在便拔了你的舌头,也好过轮到你多嘴多舌?!” 闻言,阿璃当即“啊”的惊呼出声,身子朝后方闪身一歪,仿佛一只兔子遇着了发怒的雄狮,几乎连想都不用想,只想转身仓皇而逃。 寻风说做便做,伸手便欲要去拿人。 亏得筠竹及时伸手去拦,将他那如同鹰爪般的铁掌静静拽在手中,口中急切的哀求道:“阿璃并非有心,你知她说话总是口无遮拦惯了,求你看在我的份上饶了她罢……” 寻风不过侧首望了筠竹一眼,遂满身戾气的扬手一挥,将她猛地掀翻了过去,望着她趴在地上的背影厉声喝道:“你不必替她求情,若是旁的事我必事事依你,只这一桩却是不能!”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伸手去拿。 下一刻,清扬闪身落在阿璃面前,两人不由分说便打作一团。 至此,筠竹慌忙自地上爬起身,继而一把拖起尚在慌乱回不过神的阿璃,急声催促道:“快走!” 此刻阿璃受了这般惊吓,面上早已被吓得花容失色,那一双腿脚仿佛不是自己,根本不听她使唤,一连试了几次都没站起身来,最后只能任由筠竹半拖半拽着,两人匆忙朝着下山的方向夺路而逃。 绎轩望着那消失的半空,整个人脑中“轰”的一声作响,以自己对扉颜的了解,此刻即便是追上去,他也绝不会见自己一眼。 细细想来。 他二人这些年在一处,早已学会了心照不宣。 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打死不认,彼此深知对方心意,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不曾有人起捅破的打算。 倘若不是今日阿璃失言。 他们照旧可以像从前那样,装作瞒得过旁人的眼睛,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可事到如今。 这层不堪而脆弱的窗户纸,由旁人毫不遮掩的,撕破了两人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令他们难以启齿的情愫,大白于众人面前。 这对扉颜来讲。 无异于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不远处,寻风与清扬斗得难解难分。 一个处于暴怒发泄,手下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另一个则是四两拨千斤,多数以化解为宜。 在这亮如白昼的月色下,两人一鞭一剑,鞭子抽过半空发出的呼啸声,和“青鸾剑”与之相对应的剑鸣声,还有一道道兵刃相见的火花。 不知怎么,绎轩竟看得有些呆怔。 他不由得想,有些话既是说出了口,那便如同江水倾泻不复还,此刻再去深究又有何意? 今后,扉颜怕是不会再见自己,他亦没有面目再去追逐那个背影,总不好叫他枉顾旁人的眼色,与自己像从前那般装作若无其事的在一处。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久到连对“情”字不甚敏感的阿璃,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可惜不论两人如何情深,或许也只能走到这一步,再也走不下去。 “大哥……罢了。” 绎轩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如飞在半空中的鹅毛,却还是清晰且一字不落的传至那两人耳中。 寻风暗暗咬了牙,一脸恨意的望着对面执剑而立的清扬,冷声道:“既是要打,今夜必得有个说法,你此番不痛不痒的故意谦让,可是看不起本王?” 闻言,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妖王言重了,此事的确是阿璃的过,怎奈她为本君心爱之人,既是她犯下的错,自当有我一人鼎力相担,不论妖王如何出手,清扬绝不会退让一步,更不会反手回击。” 言外之意。 既是他心中有火,清扬便打算舍命相陪,直到你怒火消了,此事才算作完。 第1057章 绎轩望着那消失在半空的背影,整个人脑中“轰”的一声作响,以自己对扉颜的了解,此刻即便是追上去,他也绝不会见自己一眼。 细细想来。 他二人这些年在一处,早已学会了心照不宣。 一个打死不说,一个打死不认,彼此深知对方心意,可那层窗户纸,却始终不曾有人起捅破的打算。 倘若不是今日阿璃失言。 他们照旧可以像从前那样,装作瞒得过旁人的眼睛,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可事到如今。 这层不堪而脆弱的窗户纸,由旁人毫不遮掩的,撕破了两人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令他们难以启齿的情愫,大白于众人面前。 这对扉颜来讲。 无异于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不远处,寻风与清扬斗得难解难分。 一个处于暴怒发泄,手下招招致命不留余地,另一个则是四两拨千斤,多数以化解为宜。 在这亮如白昼的月色下,两人一鞭一剑,鞭子抽过半空发出的呼啸声,和“青鸾剑”与之相对应的剑鸣声,还有一道道兵刃相见的火花。 不知怎么,绎轩竟看得有些呆怔。 他不由得想,有些话既是说出了口,那便如同江水倾泻不复还,此刻再去深究又有何意? 今后,扉颜怕是不会再见自己,他亦没有面目再去追逐那个背影,总不好叫他枉顾旁人的眼色,与自己像从前那般装作若无其事的在一处。 不知不觉中,他们已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久到连对“情”字不甚敏感的阿璃,都看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只可惜不论两人如何情深,或许也只能走到这一步,再也走不下去。 “大哥……罢了。” 绎轩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如飞在半空中的鹅毛,却还是清晰且一字不落的传至那两人耳中。 寻风暗暗咬了牙,一脸恨意的望着对面执剑而立的清扬,冷声道:“既是要打,今夜必得有个说法,你此番不痛不痒的故意谦让,可是看不起本王?” 闻言,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诚然道:“妖王言重了,此事的确是阿璃的过,怎奈她为本君心爱之人,既是她犯下的错,自当有我一人鼎力相担,不论妖王如何出手,清扬绝不会退让一步,更不会反手回击。” 言外之意。 既是他心中有火,清扬便打算舍命相陪,直到你怒火消了,此事才算作完。 不料这一番话后。 寻风面上的恨意不退反增,直觉着他言语间多是挑衅之意,意思是自己拼尽了全力,非不但不能伤他一根毫毛,对方还应顾的游刃有余。 当即奋力挥起手中长鞭,再次冲了上去。 至此,清扬眉间微微一拧,看出他曲解了自己的意图,只得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欲提剑而上。 顷刻间,一道玄衣身影闪身来到两人之中。 带着黑色闪电的长鞭,以不遗余力的阵势,扬手自上向下劈了下去。 绎轩以长刀相抵,胸前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一击重创,鲜血缓缓沁出衣裳,随后一滴一滴自半空中落在地面,倘若不是正对着月色,便只能闻见空气中一抹淡淡的血腥味,而不知是他受了伤。 至此,寻风只得暂时收起戾气,急忙飞身上前接过绎轩扛在自己肩头,那攥着长鞭的手紧了一紧,一脸不甘的朝清扬恨道:“青丘君主,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便携着绎轩化作一道黑雾,消失在原地。 清扬怔在原地迟疑半晌,望着四下满目的狼藉,面上闪过一抹怅然。 他知道。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寻风与绎轩的离去,扉颜的不辞而别,令原本便有些严峻的形势,更加的紧张起来。 待阿璃一路脚不沾地的逃回了狐狸洞,方才气喘吁吁的入了洞口,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尤不知身在何处。 她此刻深知“祸从出口”这四个字,便是对自己眼下的写照,于是更加心中惶惶不安,两手紧紧拽着筠竹不肯松,一脸后怕的问道:“筠竹……我闯下这样大的祸,该如何是好?” 见状,筠竹只得生拉硬拽着,将她自冰凉的地面拉起身,送回了床前,适才暗暗叹了口气道:“过去我总道你不知“情”为何物,深以为你便如此稀里糊涂的过了下去,岂料你如今倒是开了窍,却用在了扉颜和绎轩身上。 今晚你倒是说对了一句,他二人之情我们看的清楚,可你却未曾想,为何旁人不肯出言点破,偏偏叫你抖落了出来?” 听到此处,阿璃忽然有些大彻大悟,暗道:原这世上有一种情,名为可念不可说。 从前她以为。 两人若是两心同,自当明明白白的当面说清楚,若一方不肯张口去说,他人未必得已明了。 故此,兴许原本登对的两人,便要如此这般生生错过了去。 可她活到今日,对“情”这一字参悟颇浅,未曾想到此事原便形同隔纱,不论是哪一方动了心思,另一个都是心知肚明的。 再者,他二人对此闭口不谈,却仍旧形影不离的同在一处,足见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只求得过且过。 却没想到,突然在此时阿璃跳了出来。 将那层原本形同虚设的轻纱,毫不犹豫的在众人面前撕扯开来,令他们羞于启齿的情愫,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筠竹深知,阿璃并非有心如此,此番见着她面上懊恼和愧疚的模样,亦不由得于心不忍,只得宽慰着劝了句:“事已至此,说出的话便等同泼出去的水,横竖迟早有这一天,好在此事仅在咱们几人面前说开了来……” 话说一半,她嘴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阿璃自晃神中抬起头来,望着她面上迟疑的神色,下意识心中微微一紧,追问道:“可是你又想到了什么?” 筠竹面上犹豫了几番,只得勉为其难的回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倘若你这番话是对外人所讲,依着扉颜的性子,他尚可不正经的囫囵过去。” 可如今面对的是他们,这谎便是想扯起来,怕是也难。 第1058章 待阿璃一路脚不沾地的逃回了狐狸洞,方才气喘吁吁的入了洞口,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尤不知身在何处。 她此刻深知“祸从出口”这四个字,便是对自己眼下的写照,于是更加心中惶惶不安,两手紧紧拽着筠竹不肯松,一脸后怕的问道:“筠竹……我闯下这样大的祸,该如何是好?” 见状,筠竹只得生拉硬拽着,将她自冰凉的地面拉起身,送回了床前,适才暗暗叹了口气道:“过去我总道你不知“情”为何物,深以为你便如此稀里糊涂的过了下去,岂料你如今倒是开了窍,却用在了扉颜和绎轩身上。 今晚你倒是说对了一句,他二人之情我们看的清楚,可你却未曾想,为何旁人不肯出言点破,偏偏叫你抖落了出来?” 听到此处,阿璃忽然有些大彻大悟,暗道:原这世上有一种情,名为可念不可说。 从前她以为。 两人若是两心同,自当明明白白的当面说清楚,若一方不肯张口去说,他人未必得已明了。 故此,兴许原本登对的两人,便要如此这般生生错过了去。 可她活到今日,对“情”这一字参悟颇浅,未曾想到此事原便形同隔纱,不论是哪一方动了心思,另一个都是心知肚明的。 再者,他二人对此闭口不谈,却仍旧形影不离的同在一处,足见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只求得过且过。 却没想到,突然在此时阿璃跳了出来。 将那层原本形同虚设的轻纱,毫不犹豫的在众人面前撕扯开来,令他们羞于启齿的情愫,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筠竹深知,阿璃并非有心如此,此番见着她面上懊恼和愧疚的模样,亦不由得于心不忍,只得宽慰着劝了句:“事已至此,说出的话便等同泼出去的水,横竖迟早有这一天,好在此事仅在咱们几人面前说开了来……” 话说一半,她嘴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阿璃自晃神中抬起头来,望着她面上迟疑的神色,下意识心中微微一紧,追问道:“可是你又想到了什么?” 筠竹面上犹豫了几番,只得勉为其难的回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倘若你这番话是对外人所讲,依着扉颜的性子,他尚可不正经的囫囵过去。” 可如今面对的是他们,这谎便是想扯起来,怕是也难。 正因为此,扉颜自觉无颜再见众人,才会撇下同样身处尴尬的绎轩,最终选择不辞而别。 闻言,阿璃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见她默默垂着脑袋,坐在床前翻来覆去的想,或许自己该去与绎轩和扉颜赔个罪,又或者再找个聚作一团的时候,假意称自己只是喝醉了酒? 想到此处,筠竹亦感觉自己头疼的紧,遂转过身顺势坐在阿璃身侧,遥遥望着矮桌上那盏烛台,若有所思。 当夜,筠竹宿在阿璃住处。 一整晚,她数次自睡梦中惊醒,睁眼见着阿璃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抖不敢再论。 一个个便寻了借口四处散了,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只留下一堆脚印。 阿璃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扶着那棵树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只是那口气却无论如何都化不去,亦咽不下。 阿璃努力让自己缓缓心神,颤抖着身扶着树站起身,寻着一个男子的背影追至身后,挥手朝他后颈一砍,拖回了洞中。 第1059章 听到此处,阿璃忽然有些大彻大悟,暗道:原这世上有一种情,名为可念不可说。 从前她以为。 两人若是两心同,自当明明白白的当面说清楚,若一方不肯张口去说,他人未必得已明了。 故此,兴许原本登对的两人,便要如此这般生生错过了去。 可她活到今日,对“情”这一字参悟颇浅,未曾想到此事原便形同隔纱,不论是哪一方动了心思,另一个都是心知肚明的。 再者,他二人对此闭口不谈,却仍旧形影不离的同在一处,足见彼此早已心照不宣,只求得过且过。 却没想到,突然在此时阿璃跳了出来。 将那层原本形同虚设的轻纱,毫不犹豫的在众人面前撕扯开来,令他们羞于启齿的情愫,彻底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筠竹深知,阿璃并非有心如此,此番见着她面上懊恼和愧疚的模样,亦不由得于心不忍,只得宽慰着劝了句:“事已至此,说出的话便等同泼出去的水,横竖迟早有这一天,好在此事仅在咱们几人面前说开了来……” 话说一半,她嘴边的话突然戛然而止。 阿璃自晃神中抬起头来,望着她面上迟疑的神色,下意识心中微微一紧,追问道:“可是你又想到了什么?” 筠竹面上犹豫了几番,只得勉为其难的回道:“我只是突然想到,倘若你这番话是对外人所讲,依着扉颜的性子,他尚可不正经的囫囵过去。” 可如今面对的是他们,这谎便是想扯起来,怕是也难。 正因为此,扉颜自觉无颜再见众人,才会撇下同样身处尴尬的绎轩,最终选择不辞而别。 闻言,阿璃顿时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见她默默垂着脑袋,坐在床前翻来覆去的想,或许自己该去与绎轩和扉颜赔个罪,又或者再找个聚作一团的时候,假意称自己只是喝醉了酒? 想到此处,筠竹亦感觉自己头疼的紧,遂转过身顺势坐在阿璃身侧,遥遥望着矮桌上那盏烛台,若有所思。 当夜,筠竹宿在阿璃住处。 一整晚,她数次自睡梦中惊醒,睁眼见着阿璃蜷缩在薄被中浑身发抖,连在睡梦中亦十分不安稳,口中喃喃自语的说着什么,于是侧耳上前倾听了片刻,方才听出她口中不断念着“对不住”三个字。 直到天边放亮,才见着阿璃沉稳着睡了过去。 方才过了辰时,妙言照例领着身后两位侍女,鱼贯而入自洞口走了进来,送来了梳洗用的热水和早饭。 筠竹这一夜没睡好,身乏体重头昏脑涨,得听见有脚步进了洞口,方才顶着一双黑眼圈爬起了身,两手撑着身前冲妙言轻声问了句:“清扬在何处?” 昨夜她恐阿璃一人胡思乱想,未敢留她一人在此,又担心后山的势态,两人秉烛熬到深夜,直到见着阿璃困得坐不住,适才照应着她睡下, 妙言方才搁下手中端着的饭菜,闻声便转过身应道:“刚过卯时,君主已独身离开了青丘,临行前吩咐了奴婢说,筠竹与阿璃姑娘宿在此处,要我迟些再来侍奉。” 至此,筠竹暗暗点了点头,掀开盖在腿上的薄被,转脸望着睡在里侧的阿璃,轻手轻脚的下了床,顺势将被子往她身前掩了一掩,这才转身朝墙角搁在木架上的水盆前走去,继而不冷不热的问了一声:“可还有留了什么话?” 妙言面上微微一怔,愣了片刻适才反应过来,微微低了低头顶张口接道:“再没有了……” 说完,她侧目挥手令那两位侍女退下。 待两位侍女退出洞口。 妙言这才缓步走至筠竹身后,见她刚刚好洗过了脸直起腰来,于是先一步伸手取下搭在木架的手巾,顺势递上前去压低嗓音问道:“奴婢一早起来便听闻,道君主在昨夜后山的宴席上动了手,那巡夜的门人见着后山有动静,只是碍于君主先前的吩咐未敢凑上前去。” 听到此处,筠竹半直起的腰身顿了一顿,面上一滴一滴落着水滴,砸落在面前的水盆激起一圈圈涟漪,方才伸手去探向那挂着手巾的木架,手下却扑了个空。 待她侧目望向身后,见着妙言手中恭敬的地着手巾,只得沉默的接了过去,脸上不动声色道:“你还听了些什么?” “这……”妙言面上有所犹豫,下意识回头朝床上望了一眼,见着阿璃还在睡梦之中,适才转过脸低了低头顶,再将声音压低三分回道:“有人道:是阿璃姑娘自众人前失言,暗指扉颜上神与魔王之间不清不楚。” 筠竹擦过面上的水,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心事重重的将那手巾搭在了水盆旁,转身望向妙言叹道:“这话既是传到你耳朵里,整座青丘怕是无人不知了罢?” 闻言,妙言面上顿时一紧,急声辩解道:“奴婢已然呵斥过她们,不许叫此事再往外传,只是君主那边……” 筠竹眉头微微一拧,冷眉望着面前的妙言,顿时恍然大悟。 整座青丘,不论传谁的是非皆可,唯独谈及到阿璃的事,传到清扬的耳朵里,这事想要过去怕是也难。 想来。 妙言是极清楚这个中厉害,所以才求到了筠竹的面前,盼着她能帮忙说情,亦或是想个解救的法子。 如若不然。 凡听过此事的人,必得人人失了一双耳朵,那谈及此事的人,更是非得赔上一条性命不可! 事关阿璃,和扉颜声誉。 她相信清扬必定做得出。 “秋怡何在?”筠竹面上微微一沉,忽然张口问道。 妙言一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秋怡,面上带着惊讶抬起头来,应了句:“前两日,秋怡姐姐便已动身,替君主去巡视五荒之地,最快该是明日才能回来,您找她有急事?” 至此,筠竹这才忆起,自东荒之地那场劫难后,清扬便格外关切五荒形势。 是以特安排在秋怡在入冬前,亲自前往五荒之地探查。 她原以为,昨夜这事既敢传了出去,必是秋怡看管不力所致,倘若认真计较下来,也该是她来求自己,怎会轮到妙言开口? 第1060章 听到此处,筠竹半直起的腰身顿了一顿,面上一滴一滴落着水滴,砸落在面前的水盆激起一圈圈涟漪,方才伸手去探向那挂着手巾的木架,手下却扑了个空。 待她侧目望向身后,见着妙言手中恭敬的地着手巾,只得沉默的接了过去,脸上不动声色道:“你还听了些什么?” “这……”妙言面上有所犹豫,下意识回头朝床上望了一眼,见着阿璃还在睡梦之中,适才转过脸低了低头顶,再将声音压低三分回道:“有人道:是阿璃姑娘自众人前失言,暗指扉颜上神与魔王之间不清不楚。” 筠竹擦过面上的水,沉沉吐出一口气来,心事重重的将那手巾搭在了水盆旁,转身望向妙言叹道:“这话既是传到你耳朵里,整座青丘怕是无人不知了罢?” 闻言,妙言面上顿时一紧,急声辩解道:“奴婢已然呵斥过她们,不许叫此事再往外传,只是君主那边……” 筠竹眉头微微一拧,冷眉望着面前的妙言,顿时恍然大悟。 整座青丘,不论传谁的是非皆可,唯独谈及到阿璃的事,传到清扬的耳朵里,这事想要过去怕是也难。 想来。 妙言是极清楚这个中厉害,所以才求到了筠竹的面前,盼着她能帮忙说情,亦或是想个解救的法子。 如若不然。 凡听过此事的人,必得人人失了一双耳朵,那谈及此事的人,更是非得赔上一条性命不可! 事关阿璃,和扉颜声誉。 她相信清扬必定做得出。 “秋怡何在?”筠竹面上微微一沉,忽然张口问道。 妙言一时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秋怡,面上带着惊讶抬起头来,应了句:“前两日,秋怡姐姐便已动身,替君主去巡视五荒之地,最快该是明日才能回来,您找她有急事?” 至此,筠竹这才忆起,自东荒之地那场劫难后,清扬便格外关切五荒形势。 是以特安排在秋怡在入冬前,亲自前往五荒之地探查。 她原以为,昨夜这事既敢传了出去,必是秋怡看管不力所致,倘若认真计较下来,也该是她来求自己,怎会轮到妙言开口? “怪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嚼舌根说到扉颜和阿璃身上,原是看管的人不在眼前,便不怕死了么?”想到此处,筠竹不禁气急反笑道。 下一刻,妙言“噗通”一声跪下身去,口中哀声求道:“不……因着那巡夜的门人说起此事,又被宴席上的侍女说漏了嘴,事情才传了出来,奴婢方才听了此事,便觉着头上悬了一把剑,还求筠竹姑娘救命才好……” 阿璃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有人哭着哀求,自睡梦中被吵醒,遂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睡眼朦胧的循声望去,只见筠竹站在墙角,气急败坏的望着跪在她身前的妙言,张口慵懒的问了句:“大清早……这是谁的命要没了?”说话间,她抬手揉了揉眼睛。 筠竹抬起脸,望着阿璃揉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随即绕过跪在自己脚前的妙言,快步迎了上去歉声道:“吵醒你了?” 妙言口中轻轻啜泣,当即膝行着转过身来,朝床上叩首求道:“阿璃姑娘,求您看在奴婢还算尽心侍奉的份上,救我一命罢。” 听到这话,阿璃打完哈欠的嘴久久合不拢,她张着口转眼朝筠竹望去,一脸的茫然无措。 她方才睡醒,怎么就有人哭着喊着,求自己搭救呢? “不必管她,若是想跪便由着她跪去。”筠竹面上带着愠怒,冷眼朝妙言恨道。 阿璃不明就里,只是见着妙言伏地痛哭,心中不知怎么竟有些不忍,于是转头对筠竹一脸为难道:“当日亏得她及时出手救我一命,如今她既是跪了我,岂有见死不救的理?” 筠竹不禁气结,赌气别过身不再看她一眼,冷声丢下一句:“你既是要做那个救人于水火的,也得有泥菩萨过江的本事,左右你自己的命还没保住,便着急操心救旁人的命,偏有人为了你,天才放了亮便奔波了去,你却浑然不知。” 阿璃再是不解,只听这一番冷言冷语,犹如三九天吃了一碗上面飘着薄冰的凉水,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冻了个透彻,自是从方才睡醒的混沌中醒悟了过来。 待她再将目光落在妙言头顶,先前有些恍然不懂的事,大抵也能猜了个七七八八。 遂暗暗思忖道:必是昨夜那几个侍女,听了自己一番失言之语,偏又私下里将此事抖落了出去,待事大了才知后怕二字如何写,这才忙不迭一早赶来求饶。 至于那个天亮便疲于奔波的,必是除了清扬再无旁人了。 她上嘴皮碰下嘴皮道出口的话,平白惹恼了那三个人不说,却再连累着将话听去的人跟着受罪。 想到此处,阿璃微微低着头顶思量片刻,适才张口一脸懊悔道:“有道是:百因必有果。若非我这张嘴惹了祸在先,又怎会扯出这么多事端来。” 她犯下了错,尚且有清扬和筠竹从旁相护。 可是妙言呢? 听到这番话,筠竹不由得暗暗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掀起眼帘朝跪在下方的妙言望去,迟疑着道了句:“既是阿璃替你求了情,此事便到此为止。” 话说一半,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继而道:“传令下去,今后莫要再叫我听见半个字。” 妙言伏地的身形忽而软软一歪,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亦随之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那埋在双臂间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满面,只见她唇瓣一张一合颤了两颤,嗓子里带着颤声低呼道:“奴婢……谢筠竹姐姐,谢阿璃姑娘。” 另一边,待清扬寻到扉颜时,见着他正醉倒在凡界一家一进两出的酒肆里。 整个院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原来,扉颜难得的花了一次大手笔,给足了这家主人银两,将他所有的酒全都买了下来,并不许任何人留下,又在这小院一连设了三道结界,最后将他上神的气息全部掩藏了起来。 青丘的一晚。 凡界却已过去了三个多月。 第1061章 阿璃再是不解,只听这一番冷言冷语,犹如三九天吃了一碗上面飘着薄冰的凉水,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冻了个透彻,自是从方才睡醒的混沌中醒悟了过来。 待她再将目光落在妙言头顶,先前有些恍然不懂的事,大抵也能猜了个七七八八。 遂暗暗思忖道:必是昨夜那几个侍女,听了自己一番失言之语,偏又私下里将此事抖落了出去,待事大了才知后怕二字如何写,这才忙不迭一早赶来求饶。 至于那个天亮便疲于奔波的,必是除了清扬再无旁人了。 她上嘴皮碰下嘴皮道出口的话,平白惹恼了那三个人不说,却再连累着将话听去的人跟着受罪。 想到此处,阿璃微微低着头顶思量片刻,适才张口一脸懊悔道:“有道是:百因必有果。若非我这张嘴惹了祸在先,又怎会扯出这么多事端来。” 她犯下了错,尚且有清扬和筠竹从旁相护。 可是妙言呢? 听到这番话,筠竹不由得暗暗叹出一口气来,缓缓掀起眼帘朝跪在下方的妙言望去,迟疑着道了句:“既是阿璃替你求了情,此事便到此为止。” 话说一半,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继而道:“传令下去,今后莫要再叫我听见半个字。” 妙言伏地的身形忽而软软一歪,整个人绷紧的神经亦随之在此刻放松了下来,那埋在双臂间的脸上,早已是泪痕满面,只见她唇瓣一张一合颤了两颤,嗓子里带着颤声低呼道:“奴婢……谢筠竹姐姐,谢阿璃姑娘。” 另一边,待清扬寻到扉颜时,见着他正醉倒在凡界一家一进两出的酒肆里。 整个院中,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香。 原来,扉颜难得的花了一次大手笔,给足了这家主人银两,将他院中的酒全买了下来,并不许任何人留下,又在这小院一连设了三道结界,最后将他上神的气息全部掩藏了起来。 青丘的一晚。 凡界却已过去了三个多月。 三个多月来,扉颜日夜怀中抱着酒坛不撒手,整个人醒了醉醉了醒,企图用醉意来麻痹自己。 以为这样,便能忘记很多事情。 偏生,他这个酒量不甚的人,醉了以后反而更清醒。 他始终忘不了,在日那夜在月色下,见着阿璃一脸正色的与清扬反驳,愣是辩得人哑口无言。 扉颜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那样一个不谙世事,不懂“情”为何物的女子,怎么就突然间像铁树开了花似的,看出自己与绎轩之间的感情? 他也忘不掉,那几个被清扬喝退的青衣侍女,迎面朝自己走来时眉眼之中的慌乱,和面上唯恐避之不及的神色。 每每想到此处。 心痛犹如刀绞。 无论扉颜灌下去多少烈酒,却仿佛越喝越清醒,他满身酒气的倒在昏暗的酒窖之中,身上的衣裳一遍遍被酒打湿,最后再由自己的体温烘干,以至于早已皱巴的不成样子。 向来顾及仪容的他,早已无心打理。 随着一日日过去,想要忘掉的忘不掉,当他再一次忆起那晚的情形,手中抱着灌了一半的酒坛,自他手中划出一个弧度,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过后,“啪”的又传来几声清脆的响声。 只见墙边,坛坛相摞的陈酒之中,一坛未来得及开封的酒坛,就这样被那只半空抛来的坛子,两两相撞碎成一堆瓷片,接着清冽如泉水的酒,源源不断的自打碎的酒坛中流了出来,顷刻间淌了一地,紧接着酒香自空气中四散开来,无处不在。 终于,在一间昏暗的酒窖中,清扬见到那个倒在地上抱着酒坛,不省人事的扉颜。 就在这时,那个躺在地上的人,口中吐字不清地唤着一个名字,整个人抱着几乎见了底的酒坛,冷不丁猛地惊坐起身,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神情恍惚的望着面前那一袭青衣。 “真稀奇……既不再梦着绎轩,反倒想他作甚?”扉颜愣愣发了半晌的呆,嘴里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暗自摇了摇头仰身便重新躺在了地,方才翻了个身阖上眼,那鼾声便接着响了起来。 清扬耳边听着他的鼾声,不由自主的轻声出声。 下一刻,扉颜口中的鼾声骤然一停,那双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了来,待他稍稍定了定神,方才确定那一声轻笑不是发梦,于是沉着一张脸缓缓坐起了身,不去抬眼看他面上的神色,反而明知故问道:“你来做什么?” 清扬没有接话,转身走至墙边挑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再折回扉颜的面前,就地盘腿坐了下去,抬手轻轻一掌拍开那用于封坛的红泥,接着拆去坛口捆绑的红绳和红布,继而凑在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暗暗点了点头赞道:“嗯……酒不错,怪不得你藏在此处不愿回去。” 闻言,扉颜当即觉着那股按捺在心底的火,“腾”的烧到了头顶,当即瞪着瞠目欲裂的眼睛,冲清扬嚷声反问道:“我不愿回去?” 想他堂堂天界上神,弄到如斯境地,有家而不能归。 倒成了别人口中,自己乐不思蜀,悠哉乐哉的蜷缩在这屁大的酒肆之中,为了便是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 清扬听出,他这一腔愤慨之意,面上带着一抹歉意轻声道:“诚然如阿璃所言,你与绎轩之间的感情,在众人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且她也是酒后失言,并未真心想要你二人难堪。” 谁知,扉颜竟突然冷笑一声,张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们道句谢,劳诸位憋在心里如此之久,怕是闷坏了吧?” 听到此处,清扬的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了,只见他眉头微微拧起,望着一脸讽刺的扉颜,心头渐渐有些火气。 一时间,酒窖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扉颜见他面上隐隐有些愠怒,不知怎么竟心情大好,反而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大有挑衅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跟清扬痛痛快快打一顿。 将心底长久的憋闷,紧紧的攥在拳头里,朝着那张一贯镇定而自若的脸上挥过去。 第1062章 “真稀奇……既不再梦着绎轩,反倒想他作甚?”扉颜愣愣发了半晌的呆,嘴里不满的嘀咕了一句,暗自摇了摇头仰身便重新躺在了地,方才翻了个身阖上眼,那鼾声便接着响了起来。 清扬耳边听着他的鼾声,不由自主的轻声出声。 下一刻,扉颜口中的鼾声骤然一停,那双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了来,待他稍稍定了定神,方才确定那一声轻笑不是发梦,于是沉着一张脸缓缓坐起了身,不去抬眼看他面上的神色,反而明知故问道:“你来做什么?” 清扬没有接话,转身走至墙边挑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再折回扉颜的面前,就地盘腿坐了下去,抬手轻轻一掌拍开那用于封坛的红泥,接着拆去坛口捆绑的红绳和红布,继而凑在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暗暗点了点头赞道:“嗯……酒不错,怪不得你藏在此处不愿回去。” 闻言,扉颜当即觉着那股按捺在心底的火,“腾”的烧到了头顶,当即瞪着瞠目欲裂的眼睛,冲清扬嚷声反问道:“我不愿回去?” 想他堂堂天界上神,弄到如斯境地,有家而不能归。 倒成了别人口中,自己乐不思蜀,悠哉乐哉的蜷缩在这屁大的酒肆之中,为了便是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 清扬听出,他这一腔愤慨之意,面上带着一抹歉意轻声道:“诚然如阿璃所言,你与绎轩之间的感情,在众人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且她也是酒后失言,并未真心想要你二人难堪。” 谁知,扉颜竟突然冷笑一声,张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我是不是还得给你们道句谢,劳诸位憋在心里如此之久,怕是闷坏了吧?” 听到此处,清扬的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了,只见他眉头微微拧起,望着一脸讽刺的扉颜,心头渐渐有些火气。 一时间,酒窖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扉颜见他面上隐隐有些愠怒,不知怎么竟心情大好,反而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大有挑衅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跟清扬痛痛快快打一顿。 将心底长久的憋闷,紧紧的攥在拳头里,朝着那张一贯镇定而自若的脸上挥过去。 他又不是自己。 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想要得到别人释怀? 倘若有一日,阿璃令他陷入众矢之的,成为他身上最痛且最伤的那根刺,自己倒要好好看看,他会不会也能像如今这般镇定自若。 次日,阿璃等了一天,也没见清扬派人来送药,猜测他是不是还在忙忘了,起身出门去寻他。 走到一处人少的地方,看见几个人围在一棵树下窃窃私语。 她便藏起身形靠近那棵树,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说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面面相觑,浑身一抖不敢再论。 一个个便寻了借口四处散了,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只留下一堆脚印。 阿璃脸色煞白,身形晃了晃,扶着那棵树许久才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只是那口气却无论如何都化不去,亦咽不下。 阿璃努力让自己缓缓心神,颤抖着身扶着树站起身,寻着一个男子的背影追至身后,挥手朝他后颈一砍,拖回了洞中。 她眼神呆滞,许久不见眨眼,一动不动坐在桌边许久,耳边一直回响着他们的议论,直到地上男子幽幽醒过神。 男子在看见阿璃的瞬间,吓得大叫一声。 阿璃回过神,侧目而视冷声道:“继续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那男子立刻倒退几步,跪在地上身形犹如抖筛,额头上大汗淋漓,不敢言语。 “怎么不说了,莫非你是要我用点手段?”阿璃冷冷威胁道。 “阿璃姑娘……我……”男子看见阿璃的瞬间,便知道嚼舌根被人发现了。 第1063章 下一刻,扉颜口中的鼾声骤然一停,那双眼睛“唰”的一下睁开了来,待他稍稍定了定神,方才确定那一声轻笑不是发梦,于是沉着一张脸缓缓坐起了身,不去抬眼看他面上的神色,反而明知故问道:“你来做什么?” 清扬没有接话,转身走至墙边挑了一个巴掌大的小酒坛,再折回扉颜的面前,就地盘腿坐了下去,抬手轻轻一掌拍开那用于封坛的红泥,接着拆去坛口捆绑的红绳和红布,继而凑在鼻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暗暗点了点头赞道:“嗯……酒不错,怪不得你藏在此处不愿回去。” 闻言,扉颜当即觉着那股按捺在心底的火,“腾”的烧到了头顶,当即瞪着瞠目欲裂的眼睛,冲清扬嚷声反问道:“我不愿回去?” 想他堂堂天界上神,弄到如斯境地,有家而不能归。 倒成了别人口中,自己乐不思蜀,悠哉乐哉的蜷缩在这屁大的酒肆之中,为了便是这种醉生梦死的日子。 清扬听出,他这一腔愤慨之意,面上带着一抹歉意轻声道:“诚然如阿璃所言,你与绎轩之间的感情,在众人眼中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且她也是酒后失言,并未真心想要你二人难堪。” 谁知,扉颜竟突然冷笑一声,张口便是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我是不是还得同你们道句谢,劳诸位憋在心里如此之久,怕是闷坏了吧?” 听到此处,清扬的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了,只见他眉头微微拧起,望着一脸讽刺的扉颜,心头渐渐有些火气。 一时间,酒窖内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 扉颜见他面上隐隐有些愠怒,不知怎么竟心情大好,反而不甘示弱的回望过去,大有挑衅的意味。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跟清扬痛痛快快打一顿。 将心底长久的憋闷,紧紧的攥在拳头里,朝着那张一贯镇定而自若的脸上挥过去。 他又不是自己。 凭什么三言两语,就想要得到别人释怀? 倘若有一日,阿璃令他陷入众矢之的,成为他身上最痛且最伤的那根刺,自己倒要好好看看,这个人还能不能像如今这般镇定自若。 最终,清扬放弃了。 他深知此番想要说服扉颜,几乎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为今之计只有等他真的放下,亦或是从此后大家天各一方老死不相见。 清扬暗暗点了点头,将手中那坛酒递扬至半空,仰脖便“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冷冽的酒,自口鼻猛地灌入,顿时呛得他眼角湿润。 直到一坛酒见了底,他反手便将那空酒坛抛了出去,酒坛砸在墙面发出清脆的破裂声,继而化作形状不一的瓷片,孤零零的躺在墙根没了动静。 紧接着,他深深望了一眼扉颜,淡然道了四个字:“好自为之。” 直到清扬的背影消失。 扉颜尚且久久回不过神,他望着那扇没有被带上的木门,瞧见屋外投向门内昏暗的天色,然而当这束光照进这间逼ze狭小的酒窖时,竟显得出奇的亮堂。 不得不说。 他忽然又些向往,能站起身走出这间困住自己的屋子,因为他待在此处实在太久,久到已经快记不得风有多轻,想不起雨有多凉。 这三个多月来,无论扉颜喝空多少坛酒,那张脸和所经历的种种,却始终历历在目记忆犹新,反倒是酒量长进了不少。 他不禁想。 倘若有些事,注定了将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不论自己如何想要避都逃不开忘不掉,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却还是走不出心底的围城,那便无须再逃。 不妨留下那些曾经,如影相随的陪伴自己一生,也可令他在此后漫长而孤寂的岁月里,有所值得的追忆。 另一边,涂山。 秋菡一双手,十指尖尖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沾着深浅不一的褐色血痂,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努力的向上伸出胳膊,将手中那本竹简塞入书架最上层处。 这三个月来,她日夜吃住皆在书苑。 紧赶慢赶。 终于在今日,整理完书苑中最后一层书架上的竹简,这才扶着脚下踩着的六层木梯,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待她双脚落地,整个人才捂着心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秋菡一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案上,那本看上去尘封已久,却由封印符保护完好无损的一本竹简,继而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 翌日清晨,她面上端着惶恐不安,早早跪在了金汐的面前,恭敬的深深伏身一拜,将那本厚重的卷轴高举过头顶。 至此,金汐一脸的不明所以,目光停在她手中捧着的竹简,幽幽出言问道:“这是什么?” “奴婢不敢拆封,并不知这里面写了什么,只是识得上面盖着涂山君主的印,想来是从前的君主留下的,却无故出现在书苑这种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特来问君主示下。” 闻言,沉霜缓步上前,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竹简,转身朝金汐面前走了上去,轻声道:“历来和涂山君主有关的东西,向来都存放在这山上,或许是哪位君主打开来看过后,觉着暂时用不着,便交给旁人移去了书苑,君主您不妨打开来看看,倘若其中内容确实无关紧要,再重新送去书苑便是。” 金汐方才抬起手,顺势自她手中接过这卷沉甸甸的卷轴,忽而听见这番话,不禁微微侧目觑了一眼沉霜,面上隐隐有几分不快,遂张口低声叱道:“你这孩子,当咱们涂山君主的印是随意盖的么?” 听了这话,沉霜当即面色一紧垂下头,歉声道了句:“奴婢失言,还望君主原谅沉霜……” 涂山君主的印,向来非至关重大的事不用。 如今她手中这本年代久远的竹简,只看其上面的封印,重重叠叠下了不少于六层,这封了拆拆了封下来,不知经了几多人的手,只就这最近拆封的痕迹来看,至少也有四五千年了。 金汐不禁好奇心大盛,惊诧这卷竹简内书着怎样的内容,竟如此神秘? 第1064章 另一边,涂山。 秋菡一双手,十指尖尖处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沾着深浅不一的褐色血痂,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努力的向上伸出胳膊,将手中那本竹简塞入书架最上层处。 这三个月来,她日夜吃住皆在书苑。 紧赶慢赶。 终于在今日,整理完书苑中最后一层书架上的竹简,这才扶着脚下踩着的六层木梯,颤颤巍巍的走了下来。 待她双脚落地,整个人才捂着心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紧接着,秋菡一双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案上,那本看上去尘封已久,却由封印符保护完好无损的一本竹简,继而嘴角缓缓扬起,露出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 翌日清晨,她面上端着惶恐不安,早早跪在了金汐的面前,恭敬的深深伏身一拜,将那本厚重的卷轴高举过头顶。 至此,金汐一脸的不明所以,目光停在她手中捧着的竹简,幽幽出言问道:“这是什么?” “奴婢不敢拆封,并不知这里面写了什么,只是识得上面盖着涂山君主的印,想来是从前的君主留下的,却无故出现在书苑这种地方,实在令人匪夷所思,特来问君主示下。” 闻言,沉霜缓步上前,顺势接过她手中的竹简,转身朝金汐面前走了上去,轻声道:“历来和涂山君主有关的东西,向来都存放在这山上,或许是哪位君主打开来看过后,觉着暂时用不着,便交给旁人移去了书苑,君主您不妨打开来看看,倘若其中内容确实无关紧要,再重新送去书苑便是。” 金汐方才抬起手,顺势自她手中接过这卷沉甸甸的卷轴,忽而听见这番话,不禁微微侧目觑了一眼沉霜,面上隐隐有几分不快,遂张口低声叱道:“你这孩子,当咱们涂山君主的印是随意盖的么?” 听了这话,沉霜当即面色一紧垂下头,歉声道了句:“奴婢失言,还望君主原谅沉霜……” 涂山君主的印,向来非至关重大的事不用。 如今她手中这本年代久远的竹简,只看其上面的封印,重重叠叠下了不少于六层,这封了拆拆了封下来,不知经了几多人的手,只就这最近拆封的痕迹来看,至少也有四五千年了。 金汐不禁好奇心大盛,惊诧这卷竹简内书着怎样的内容,竟如此神秘? 以至于下了这么多的封印,却又将其放在那不起眼的书苑。 倘若自己是个不肖子孙,一把火将那书苑里的东西都烧了,这罪过她可真担当不起! 想到此处,她不动声色的抬手,朝秋菡面前轻轻挥了一挥,示意道:“容本君拆了这封印看过,之后自会告知你如何处置,先下去罢。” 秋菡面上故作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直起身应道:“是。”继而起身退了出去。 金汐手中掂量着这本竹简,翻来覆去看了几番,尤觉着这竹简上的封印,倒有几分熟悉的气息,像是她父亲亲手所封,于是尝试着试了几回,终于在天擦黑之前,解开了那卷竹简。 谁知,当这本竹简摊开时。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以狐血所书一段文字,其中大概意思是指:这本竹简意义重大,唯亲族不得观,非族人不得碰,须代代亲笔所书,并保证封起后藏于书苑,直待重见天日的那天。 这本竹简之所以厚重。 只因竹简分为两段,由左手起书的内容,是以金汐祖辈第一人,那个名唤怀瑾的血狐。 顺着族谱往下看。 金汐不无意外的瞧见自己父母,以及她的名字。 足见。 这本竹简,的的确确是她亲族所书,而今更是落在了自己的手里。 再看这卷轴右手起书的内容,那赫然映入眼帘的,便是涂山第一只九尾白狐——白歆。 在这白歆的名下一子一女下方。 分别写着白玄清、白清舒。 然而,在白清舒的名下,却徒留无限空白,再无书写任何名姓,反观那白玄清的名下,却密密麻麻写满了近十多人的名字。 一眼望去,这些人名非不但不曾眼熟,更是连听都未曾听过。 可是末了。 金汐目光落在那写在最末端的两个字时,整个人直觉着犹如惊雷劈顶,恨不能将她当即劈死在此处,顷刻间她整个人连呼吸都骤然停歇,面上的惊恐和震惊,使得她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君主……君主您怎么了?!”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沉霜口中惊呼一声,即刻扔下手中端着的托盘,连带着当中的碗筷,尽数落地摔的粉碎。 此刻,金汐那捧着竹简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竹简,那竹简上的字遇着了泪水,随之渐渐有些模糊不清。 沉霜扑到金汐面前,见着她一脸悲戚而绝望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一声声哽咽着唤她。 金汐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过神的,待她再次低头去往卷竹简上望去,当中大部分的字迹早已看不清,便是阿璃的名字,也模糊的只剩了个离。 一时间。 她好像看见阿爹阿娘死去的模样,又好像看见青桃再一次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不由得一脸悲恸,双手掩面而泣。 当日涂山一难。 金汐得已见着阿爹最后一面,见他弥留之际口中艰难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彼时她还以为,是阿爹放不下自己一个人,遂叫她与阿璃守望相助。 如今细细想来。 他们不顾自己这个亲生骨肉,却时时叮嘱她照顾一个外人,这其中虽有怜悯之心,却亦有深意。 原来……阿璃才该是这涂山的君主。 而她与血狐数万年的守护,都只为了有朝一日,待那血海深仇得报,迎九尾白狐重登涂山君主之位。 凭什么? 金汐心中抑郁难平,她不懂为何白家的人活着,却还要自己亲族以命相护? 而这涂山,更险些因九尾白狐而陪葬。 自清舒离开涂山后,涂山君主之位便落在了血狐一族的头上。 不论是怀瑾。 亦或是今日的金汐。 血狐族既已经成为了涂山的君主,为何还要为了白家的人流血牺牲? 第1065章 一眼望去,这些人名非不但不曾眼熟,更是连听都未曾听过。 可是末了。 金汐目光落在那写在最末端的两个字时,整个人直觉着犹如惊雷劈顶,恨不能将她当即劈死在此处,顷刻间她整个人连呼吸都骤然停歇,面上的惊恐和震惊,使得她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君主……君主您怎么了?!”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沉霜口中惊呼一声,即刻扔下手中端着的托盘,连带着当中的碗筷,尽数落地摔的粉碎。 此刻,金汐那捧着竹简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竹简,那竹简上的字遇着了泪水,随之渐渐有些模糊不清。 沉霜扑到金汐面前,见着她一脸悲戚而绝望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一声声哽咽着唤她。 金汐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过神的,待她再次低头去往卷竹简上望去,当中大部分的字迹早已看不清,便是阿璃的名字,也模糊的只剩了个离。 一时间。 她好像看见阿爹阿娘死去的模样,又好像看见青桃再一次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不由得一脸悲恸,双手掩面而泣。 当日涂山一难。 金汐得已见着阿爹最后一面,见他弥留之际口中艰难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彼时她还以为,是阿爹放不下自己一个人,遂叫她与阿璃守望相助。 如今细细想来。 他们不顾自己这个亲生骨肉,却时时叮嘱她照顾一个外人,这其中虽有怜悯之心,却亦有深意。 原来……阿璃才该是这涂山的君主。 而她与血狐数万年的守护,都只为了有朝一日,待那血海深仇得报,迎九尾白狐重登涂山君主之位。 凭什么? 金汐心中抑郁难平,她不懂为何白家的人活着,却还要自己亲族以命相护? 而这涂山,更险些因九尾白狐而陪葬。 自清舒离开涂山后,涂山君主之位便落在了血狐一族的头上。 不论是怀瑾。 亦或是今日的金汐。 血狐族既已经成为了涂山的君主,为何还要为了白家的人流血牺牲?91 就因她是九尾。 便生来比旁人尊贵? 那她又算得了什么呢…… 扉颜早晚在后山泡温泉,那原先须人左右架着方能站稳的双腿,已能自行而立。 待他能行走自如,已过去了七天。 反观绎轩。 自来了青丘之后,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无论多少生血的良药灌了下去,不见任何苏醒的征兆,胸口那两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亦没有半点愈合的迹象。 唯有一缕似有似无的气息,依稀尚存在他口鼻之间。 待清扬再次收回手来,已面目疲惫不堪,沉沉舒出一口气,暗自拧眉不展。 七日内。 他曾日夜不停,将自己浓厚的灵力输入绎轩体内,催生其体内仅余不足两成的生机,不料却未见多少成效。 这一次,不消任何人去讲。 明眼人亦能看得出,绎轩将好容易用来续命的生机,大半给支枝还了回去,眼下这仅剩的一口气,全凭他求生本能苦苦撑着,才勉强活了下来。 见状,寻风自是无比悔恨和懊恼。 扉颜见着清扬如此,深知绎轩已是回天乏术,当即苦笑一声怅然道:“早知如此……当初该让我直接去天界才对。” “现在去还来得及么?”突然,静立一旁的孤白开腔插言问道。 闻言,清扬缓缓摇了摇头。 这世上哪有这样便宜的事,一回种下生机不得活,便再去寻来一根种下。 扉颜一脸黯然走上床前,努力牵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冲清扬宽慰道了句:“这些天你也辛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罢。” 清扬缓缓抬起眼,诧异的问道:“交给你?”连自己都束手无策的事,交给他又能怎样。 说话间。 扉颜竟以弯腰上前,将绎轩扶坐起身,将他一条胳膊搭在自己肩头,挺起略微有些僵硬的后背直起腰,道了句:“过去我曾答应,带他去附近东荒之地转转……” “你疯了?!”筠竹面色骤然大变,快步上前急声相阻道:“绎轩如今的模样,便是连气都不能喘匀,你还要带着他四处奔波?” 这岂非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再贴一张催命符。 听到此处,连一直沉着脸阴晴不定的寻风,也突然之间冲上前去,一把攥着扉颜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威胁道:“别以为本王不知,他是因着你的缘故,才重病在身引出旧疾。 如今细细想来,若非因着绎轩命在旦夕,本王是绝无可能踏足青丘半步,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为了你!”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筠竹唯恐他们当真动起手来,当即上前去拉扯寻风那攥着扉颜衣领的手,口中疾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计较对错!” 扉颜眼眶微红,不甘示弱的朝面前那张暴怒的脸望去,一字一句道:“是又怎样?” 下一刻,寻风扬起右拳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朝着他左脸颊奋力挥下,打的他当场重心不稳,连带着肩上扛着的绎轩,齐齐倒在仰身倒在床前。 “寻风!!!”筠竹娇声呵斥一声,即刻丢下他去搀扶扉颜,顺带着查探了绎轩的情况。 见此,清扬“噌”的一下站起身,不冷不热的丢下一句:“妖王好威风,此地乃我青丘之国,并非是你妖族圣地,扉颜乃天界上神,在我青丘的地界上被打,倘若此话传了出去,本君这个青丘君主,要如何同天庭交代?” 为避免倒下时压到绎轩,扉颜眼疾手快的伸手撑在他身侧,挨了十足一拳的嘴角渐渐淌出一道血痕,他却像是感觉不到分毫痛楚似的,满面神伤的望着下方那张苍白着没有一丝血色的脸,整个人仿佛石化般。 筠竹见他如此失魂落魄,转而以忧伤而复杂的目光,重新落在绎轩面上,暗自犹豫着思虑了片刻,随即双手合掌捏出一道诀,一株六瓣剑叶的“楹姝草”自她掌中而现,周身散发着金色的仙气,仿佛由叶至茎镀了一层金边。 第1066章 清扬远远的看到那人迎面跑来,隔着老远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由得眉间一拧,转过身伸手将阿璃护在身前,往旁边走了几步。 饶是如此,阿璃也是鼻子一冲,拧着眉伸出一只手,揉了揉。 “好啊,你果然不是个瞎子,你骗我说张府今日大喜,无论高低贵贱都可上门领一份赏,我尚未进门便吃了一顿胖揍,现在也叫你吃两顿胖揍。” 话音刚落,乌泱泱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涌了过来,高低胖瘦应有尽有,手上提着一根竹竿端着一只破碗,原先围着老汉的众人,早就在第一个人到来之后躲得远远的。 顷刻间,那人群将目瞪口呆的好汉重新围了起来,一顿尘土飞扬,拳打脚踢之下,只能听见那老汉的哀嚎声由大转小。 一盏茶工夫,为首的那个喊了句:“停手,也不必把他打死,留他一口气下回再来揍,我们走!”转身领着这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 阿璃鼻子一痒,实打实打了个刁钻的喷嚏,一时间眼泪汪汪,再伸出手捏着鼻尖揉了揉,那模样像受极了委屈。 清扬伸出一只手,揉了揉阿璃的发顶,一脸坏笑道:“妙极妙极,我站在你身边你便是如此想念我,我心甚慰。” 阿璃抬头望着清扬瞪他一眼,气呼呼的离开他身边,寻了个方向而去。 “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我有话同你说,你等等我。”清扬追着阿璃的背影,匆匆几步赶上。 拽了她的胳膊扳过身又道:“我有事要离开下,你是自己回客栈还是自己在街上逛?” 阿璃便立刻忘了同他斗气,疑惑道:“你要去哪?多久回来?” 清扬嘴角带笑,眼神闪烁道:“不过是去附近办点事,大约在晚上吃饭前,我就能赶回来。” 阿璃点了点头,一脸释怀道:“那行,你记得回来吃饭就好。”他若不回来,晚饭上哪吃去。 清扬闻言一顿,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塞到阿璃手中。 甚是慷慨道:“你先拿着用,万一晚上我回来的晚一些,你便自己先吃好了,亦不必等我。” 清扬带着春风和煦的笑,抬起手揉了揉阿璃的发顶。 阿璃便像一只被惹恼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的挥掉那只不安分的手,顺带着将他推了推,催促他赶快走。 清扬哭笑不得,真的是拿了钱便不认人了。 清扬望着阿璃的身影消失,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恢复原本清冷的神情,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角落。 四下瞧了一眼,确认没人一个飞身冲上云霄,闪过一道青光便不见了。 阿璃一路在这瞧瞧在那摸摸,一摇一晃的走到巷子尽头。 只见两个黑影,费力的拽着一口麻袋拖在地上,麻袋所拖过之处,除了一道拖痕,还有一道细细的血迹在麻袋下沁出。 只是一个拐弯,俩黑影便不见了。 阿璃立刻被好奇心驱使着追了上去,一路上轻手轻脚追到一处井口边上,那俩人将麻袋往井口一推,然后俩个人也纵身跳了下去。 阿璃小心翼翼四下瞅了瞅,确认了四周没有人,也一翻身跳下井口。 这一跳下来,身体在空中坠了好一会才落地,看得出井口下很宽阔,有一条螺旋盘绕到井口的一条出路。 井口投下来的阳光,照在阿璃脚底落下的那一块地面,印出一道圆圆的光圈。 阿璃蹑手蹑脚贴着墙边往里走了些,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的通道很安静没有声音,她便胆子大了些往里走了走。 在暗处有一双如同猎鹰一般犀利的眼神,默默注视着那个瘦弱的身影往里移动。 通道干爽空气也顺畅,就是有些暗。 一直都走到了头,来到一处宽阔的地方,也没见到那两个黑影,连麻袋也不见了。 这时,那两个黑影从一尊神像后面钻了出来,吓得阿璃脚下一阵慌乱,闪身藏到一块大石头后面。 “真晦气,咱们干嘛要把这么个废物拖回来?直接剁了不是省事?”高个那个黑影,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嘟囔着。 第六章:好奇害死狐啊~ “既然老大说了要能喘气的,必然有老大的意思,你跟我说了都不算。”矮的那个黑影一屁股坐在神像脚上,不假思索的回了句。 “那老大呢?咱们过来半天了,他人哪去了?”高个那个黑影,奋力抬脚踢了一颗脚前的石头,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撞上阿璃藏身的那颗大石头上。 阿璃被吓得紧闭双眼,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想:别过来,千万别过来…… 那俩黑影又叽叽咕咕说着闲话,阿璃转头偷偷看了一眼,想着趁他们没发现就赶紧跑。 那两人都没有看阿璃这方向,说话声音又比较大,阿璃“嗖”的迅速钻回到通道,摸着墙壁的手有些发抖,心脏“扑通扑通”的仿佛跳到嗓子眼。 脚下生风一般逃到出口,顺着蜿蜒盘旋的土路走到井口,刚刚探出双手抓着井檐,身子还没窜上去,一只脚被一股力量猛地拽下来。 “哎呦……”阿璃落地,屁股先着地,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两只手捂着差点摔成八瓣的屁股,看了看旁边站着的一双脚。 那双脚朝前走了两步,蹲在她面前,一把抓起阿璃的脸,狠狠掐着脸颊处。 一双犀利的眼睛,眼神冰冷的打量着阿璃,道:“既然来了,跑什么?” 阿璃只能顺着他手的方向,昂起头看着他,浑身一抖冷汗就冒了出来。 男子似笑非笑,又问:“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其实从阿璃跳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暗处看见了,只是他不知道这哪冒出来的,想看看她想干什么。 谁知道她只是到里面转了一圈,原路返回准备跑,所以他伸手甩出鞭子缠住她一只脚,直接把她拽了下来。 阿璃痛的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男子将她的脸一扔,眼神冰冷的站起身,居高临下的审视道:“说,谁让你来的?” 阿璃小心翼翼坐起身,屁股还痛的要死,只能轻轻坐在地上,伸出手揉了揉两个脸颊,脸不红心不跳的谎称道:“我就是不小心掉下来的,这么凶干嘛……” 第1067章 一眼望去,这些人名非不但不曾眼熟,更是连听都未曾听过。 可是末了。 金汐目光落在那写在最末端的两个字时,整个人直觉着犹如惊雷劈顶,恨不能将她当即劈死在此处,顷刻间她整个人连呼吸都骤然停歇,面上的惊恐和震惊,使得她一双眼睛越瞪越大。 “君主……君主您怎么了?!” 紧接着,只听“啪”的一声响,沉霜口中惊呼一声,即刻扔下手中端着的托盘,连带着当中的碗筷,尽数落地摔的粉碎。 此刻,金汐那捧着竹简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眼眶里夺眶而出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砸落在那竹简,那竹简上的字遇着了泪水,随之渐渐有些模糊不清。 沉霜扑到金汐面前,见着她一脸悲戚而绝望的模样,情不自禁的哭出声来,一声声哽咽着唤她。 金汐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过神的,待她再次低头去往卷竹简上望去,当中大部分的字迹早已看不清,便是阿璃的名字,也模糊的只剩了个离。 一时间。 她好像看见阿爹阿娘死去的模样,又好像看见青桃再一次在自己面前闭上了眼睛,不由得一脸悲恸,双手掩面而泣。 当日涂山一难。 金汐得已见着阿爹最后一面,见他弥留之际口中艰难的喊着阿璃的名字,彼时她还以为,是阿爹放不下自己一个人,遂叫她与阿璃守望相助。 如今细细想来。 他们不顾自己这个亲生骨肉,却时时叮嘱她照顾一个外人,这其中虽有怜悯之心,却亦有深意。 原来……阿璃才该是这涂山的君主。 而她与血狐数万年的守护,都只为了有朝一日,待那血海深仇得报,迎九尾白狐重登涂山君主之位。 凭什么? 金汐心中抑郁难平,她不懂为何白家的人活着,却还要自己亲族以命相护? 而这涂山,更险些因九尾白狐而陪葬。 自清舒离开涂山后,涂山君主之位便落在了血狐一族的头上。 不论是怀瑾。 亦或是今日的金汐。 血狐族既已经成为了涂山的君主,为何还要为了白家的人流血牺牲?91 莫非因着她是九尾,便生来比旁人尊贵? 那自己又算什么! 想到此,金汐整个人彻底崩溃了。 她不知哪里来的气力,猛然伸手将书案那本竹简从桌面一把推了下去,只听“噼里啪啦”一阵声响过后,那本竹简多处麻绳断裂,伴随着桌上其他竹简相继砸落,顿时满地狼藉。 “君主……”沉霜口中惊呼出声,慌忙蹲下身去拾捡那本被压在最底下的竹简。 金汐满腔的愤恨无处发泄,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阿璃。 自幼,她便是依未来的涂山君主所教养,纵然自己修为不及先辈,却也在涂山危难之际挺身而出,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座涂山最高处的山顶,却是最后灭的一盏灯。 她常常心事重重,夜不能寐。 以至于待天边擦了亮,沉霜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总能见着金汐伏身案前浅眠至此。 血狐一族,为了白清玄的后人。 数万年来避世不出,直到阿璃的降生,才生出这么一只九尾白狐。 金汐面上渐渐生出恨意,浑身上下不寒而栗,一双十指尖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指尖划破掌心皮肉凝出一滴滴鲜红的血,顺着她指缝缓缓流出。 沉霜方才将那本竹简拾了起来,抬起头正欲张口说些什么,却见一抹金光骤然自眼前消失,径直朝着门外飞了出去。 “君主!” 金汐一路闯出门,顾不得身后那声迫切的呼唤声,哄着一双眼睛朝青丘的方向而去,她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非向她讨个说法。 阿爹阿娘的死,血狐一族的牺牲,还有青丘和涂山死去的这么多人。 她倒要看看,阿璃用什么来偿! 不足一个时辰。 金汐便气势汹汹的落在了青丘的地界,迎面见着有身着青衣的门人躬身揖礼,遂扬手一挥阻拦下扬声喝道:“青丘君主何在?” 闻声,那三人当即怔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回了句:“我们君主出了门……” “那便更好!”金汐不待他们再言,飞身朝着阿璃住处而去。 见状,那三人愕然的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清凌身边领着翟宁,一前一后自一条小路朝山门前走过,正好瞧见金汐自半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涂山君主?” 翟宁见着那背影消失,方才转过脸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她不错。” “莫非是涂山出了什么大事?”清凌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的侧首对视一眼,随即闪身追了过去。 金汐一路来到阿璃洞口前,三步并作两步迈上石阶,径直冲了进去,抬眼便见着阿璃与筠竹并排坐在床前,齐齐望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侍女。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阿璃与筠竹纷纷抬眼,朝洞口望去。 “金汐……”阿璃略带惊讶的唤了一声,双腿自床上放了下来,匆忙套上自己那双绣鞋,方才站起身准备迎上前去,忽而见着她面上带着怒容,只得怔在原地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金汐冷冷望着阿璃那张无辜的脸,脚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待最后驻足停在阿璃面前,适才幽幽问道:“阿璃……我阿爹阿娘待你如何?” 阿璃面上不过一愣,当即一脸郑重其事应声道:“心姨与姨丈待我很是亲厚,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筠竹见着金汐像是有话要说,随即朝跪在不远处的妙言令道:“退下去罢。” “是。”妙言应了声,方才站起一只脚来。 紧接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追进洞口,正是追赶而来的清凌与翟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二人面上望去。 见此,清凌与翟宁急忙作揖,冲金汐躬身施了一礼,诚惶诚恐的唤了声“涂山君主。”适才直起腰歉声道:“方才清凌见着您行色匆匆,恍以为是涂山有何要事,故此才追了过来,既您是赶来见阿璃姑娘,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第1068章 不足一个时辰。 金汐便气势汹汹的落在了青丘的地界,迎面见着有身着青衣的门人躬身揖礼,遂扬手一挥阻拦下扬声喝道:“青丘君主何在?” 闻声,那三人当即怔在原地,小心翼翼的回了句:“我们君主出了门……” “那便更好!”金汐不待他们再言,飞身朝着阿璃住处而去。 见状,那三人愕然的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在这时,清凌身边领着翟宁,一前一后自一条小路朝山门前走过,正好瞧见金汐自半空中一闪而过的身影,不由得愣了一愣脱口而出道:“涂山君主?” 翟宁见着那背影消失,方才转过脸暗暗点了点头,应声道:“是她不错。” “莫非是涂山出了什么大事?”清凌喃喃自语道。 话音刚落,两人便不约而同的侧首对视一眼,随即闪身追了过去。 金汐一路来到阿璃洞口前,三步并作两步迈上石阶,径直冲了进去,抬眼便见着阿璃与筠竹并排坐在床前,齐齐望着面前跪着的一个侍女。 忽然有人闯了进来。 阿璃与筠竹纷纷抬眼,朝洞口望去。 “金汐……”阿璃略带惊讶的唤了一声,双腿自床上放了下来,匆忙套上自己那双绣鞋,方才站起身准备迎上前去,忽而见着她面上带着怒容,只得怔在原地愕然道:“你这是怎么了?” 闻言,金汐冷冷望着阿璃那张无辜的脸,脚下一步一步缓缓走上前,待最后驻足停在阿璃面前,适才幽幽问道:“阿璃……我阿爹阿娘待你如何?” 阿璃面上不过一愣,当即一脸郑重其事应声道:“心姨与姨丈待我很是亲厚,虽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 筠竹见着金汐像是有话要说,随即朝跪在不远处的妙言令道:“退下去罢。” “是。”妙言应了声,方才站起一只脚来。 紧接着,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追进洞口,正是追赶而来的清凌与翟宁。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二人面上望去。 见此,清凌与翟宁急忙作揖,冲金汐躬身施了一礼,诚惶诚恐的唤了声“涂山君主。”适才直起腰歉声道:“方才清凌见着您行色匆匆,恍以为是涂山有何要事,故此才追了过来,既您是赶来见阿璃姑娘,我们便不叨扰了” 说完,便欲转身离去。 “慌什么?”金汐嘴里带着一抹冷笑,出言将那二人拦了一拦,继而侧身与妙言望了一眼,最后转脸望向筠竹道:“既然清扬不在,不如请你们几位做个见证。” 筠竹眉头微微一拧,见她这幅兴师问罪的模样,心底渐渐有些忐忑不安,遂张口反问道:“见证什么?” 金汐轻笑一声,勾唇带着神色复杂的笑意,收回目光重新望向阿璃,温柔细语的哄骗道:“阿璃,你从前说这涂山的君主只能是我,是与不是?” 阿璃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张口便应道:“那是……” “阿璃!!!”筠竹忽然扬声疾呼,将她嘴边的半句话拦了下去,遂上前一步将阿璃护在身后,冲金汐微微低了低头顶,一脸恭敬道:“涂山君主,还望您能恕筠竹失礼,不知您这番话是何用意?” 那妙言方才站起的半条腿,忽而被眼前这情形中途打断,暗自犹豫着自己究竟该去还是该留,一时间没了主意。 金汐一双眸深深望着筠竹,没有打算接她的话,而是转脸朝妙言面前走去,朝她意有所指的道了声:“身不由己的滋味,不好受罢?” 眼下,就如她自己一般无二。 她乃涂山君主之女,倘若没有阿璃这个九尾白狐,自己便是涂山名正言顺的涂山君主。 然而,那一本竹简。 既证实了阿璃高贵的九尾白狐的身份,更将她从前的骄傲毫不留情的踩在了脚下,她并非生来尊贵,不过是祖辈上自他们白家承过了君主之位,形同代执而已。 如今阿璃身份已明了。 倘若自己再忝尊这涂山君主之位,必定会遭三界六道所耻笑,令祖辈同自己蒙羞。 可若是叫她将君主之位拱手让出,却又心有不甘。 血狐一族,不能白白牺牲。 “涂山君主,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妙言面上神色变了两变,那条方才站起的腿又重新跪了下去,低眉顺眼的恭敬道。 金汐暗暗点了点头,转脸朝阿璃问道:“今日我来,不过是想要句话,可否将你昔日同我所讲的话,在众人面前再道一遍,如何?” 阿璃面上微微一紧,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可是他们又为难你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曾相劝金汐让位,迎阿璃回涂山继任涂山君主之位的一干人等。 金汐眸中复杂的神色闪了一闪,微微扬起下颌声调高了半分,带着些许不屑道:“凭他们?如今即使我拱手将这君主之位让了出去,又有何人能担此重任?”话音刚落,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阿璃面上,遂缓缓别过脸幽幽叹了句:“我不过……是怕你日后反悔,觉着我亏了你去。” “这是什么话!” 阿璃想都未想,便张口驳了回去,随即快步迎上金汐面前,一脸正色道:“且不说心姨与姨丈待我如何,便是咱们自小的情分在,我不曾亏欠你已然不错,岂会有你亏了我的说法?” 听到这番话,金汐面上的神色适才缓了一缓,半信半疑的追问道:“你当真这样想?” 阿璃面上带着感激,伸手去牵金汐的双手,歉声说道:“涂山出了这样大的事,我身为你自幼最亲近的人,却不得留在你身边,既不能为你排忧解难,也不能为你做什么。 而今我身在青丘,那些人却还借着我的由头给你添乱,惹你心神烦忧,可否需要我同你一道回去,当众与他们将事情说清楚?” “不必了……”金汐想都未想,脚下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双手挣脱开,随即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声“啊”痛呼了一声,低头将两手掌心摊在眼前,适才看见那一道道形同月牙的伤口,带着薄薄一层血痂。 第1069章 如今阿璃身份已明了。 倘若自己再忝尊这涂山君主之位,必定会遭三界六道所耻笑,令祖辈同自己蒙羞。 可若是叫她将君主之位拱手让出,却又心有不甘。 血狐一族,不能白白牺牲。 “涂山君主,奴婢不明白您的意思。”妙言面上神色变了两变,那条方才站起的腿又重新跪了下去,低眉顺眼的恭敬道。 金汐暗暗点了点头,转脸朝阿璃问道:“今日我来,不过是想要句话,可否将你昔日同我所讲的话,在众人面前再道一遍,如何?” 阿璃面上微微一紧,一脸不解的反问道:“可是他们又为难你了?” 这个“他们”,自然是指曾相劝金汐让位,迎阿璃回涂山继任涂山君主之位的一干人等。 金汐眸中复杂的神色闪了一闪,微微扬起下颌声调高了半分,带着些许不屑道:“凭他们?如今即使我拱手将这君主之位让了出去,又有何人能担此重任?”话音刚落,她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阿璃面上,遂缓缓别过脸幽幽叹了句:“我不过……是怕你日后反悔,觉着我亏了你去。” “这是什么话!” 阿璃想都未想,便张口驳了回去,随即快步迎上金汐面前,一脸正色道:“且不说心姨与姨丈待我如何,便是咱们自小的情分在,我不曾亏欠你已然不错,岂会有你亏了我的说法?” 听到这番话,金汐面上的神色适才缓了一缓,半信半疑的追问道:“你当真这样想?” 阿璃面上带着感激,伸手去牵金汐的双手,歉声说道:“涂山出了这样大的事,我身为你自幼最亲近的人,却不得留在你身边,既不能为你排忧解难,也不能为你做什么。 而今我身在青丘,那些人却还借着我的由头给你添乱,惹你心神烦忧,可否需要我同你一道回去,当众与他们将事情说清楚?” “不必了……”金汐想都未想,脚下退了一步将自己的双手挣脱开,随即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低声“啊”痛呼了一声,低头将两手掌心摊在眼前,适才看见那一道道形同月牙的伤口,带着薄薄一层血痂。 阿璃见她吃了痛,随即一脸紧张的伸手去探,口中担忧道:“对不住对不住,我是不是弄疼你了,可是手上受了伤么,为何有血?” 至此,筠竹快步走上前来,伸长了脖子朝金汐手心望了一眼,遂目光复杂的朝她面色望了一眼,随后伸手自袖中摸出一只圆形的扁盒来,递上前道了句:“我这里有瓶药,倘若涂山君主不嫌弃的话,尽管拿去用好了。” 阿璃探出手,一把接下筠竹手中的药膏,再拖着金汐朝一旁的矮桌前走去,口中略带埋怨道:“这么大个人,还能叫自己伤成这样,好在有筠竹的药膏,不出三日这伤便可痊愈,快坐下我帮你上药。”说完,两手便顺势搭在她肩头,不由分说将她往那矮凳上按了下去。 金汐心下一片感动,静静望着她专注替自己涂药的模样,原先心底的愤懑和不甘,亦随之渐渐淡去。 在过去的数万年间。 青丘与血狐族的牺牲,只为守护白清玄遗留下的血脉,查出旧事真相。 金汐不禁扪心自问,如今自己所介怀的根源,说到底不过源于她那身世,待她此时冷静下来,发觉这股怨恨来的好没道理。 数万年前。 阿璃祖辈的枉死,令整个涂山陷入风雨飘摇之中,血狐族临危受命,领着涂山不足三千生灵,集众人灵力创下封山结界,意在避祸。 数万年间,涂山与世隔绝。 以至于,世人论起狐族只知青丘,却鲜少有人再提及涂山二字,自青丘而出的狐类,即便非九尾白狐这般尊贵,同其他狐类站于一处,却也显得有几分卓尔不群。 谁曾想数万年后,梼杌携魔族进犯涂山。 倘若要怨要恨,她本该怨数万年前的始作俑者,更该恨梼杌和魔族。 阿璃与自己,何其无辜。 清凌与翟宁怔在洞口,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实在不知这金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着实进退两难。 然而这场悲剧,金汐已失去了太多。 阿爹阿娘的惨死,青桃的牺牲,倘若再没了涂山,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不禁暗道:即便将阿璃迎回了涂山,将来她也是要嫁与清扬,横竖都不会长长久久的留在涂山,反观自己却已是一无所有,惟仅剩这名为涂山君主的骄傲,却还是暂为代执。 想到此处,金汐一双眼默默望向阿璃,暗暗歉声道:仅这一次,就容我自私一回罢。 “阿璃……”她心中带着忐忑,小心翼翼的张口唤道。 闻声,阿璃低着头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头也没抬专注的望着面前那双手掌上月牙形的伤口,右手食指自那扁圆的药盒中,挖出指甲盖大小一坨药膏,仔细而轻柔的替她涂抹着。 金汐唤了一声,双唇几不可见的颤了两颤,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却欲言又止。 半晌,阿璃未见她有下文,遂抬起头朝她面上望去一眼,正好见着她犹豫的模样,不禁好奇道:“怎么?是我下手重了么。” 金汐面上微微怔了一怔,心底的愧疚和不安逐渐愈浓,下意识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迟疑着道了句:“没什么……不过是许久未见,此番见着你做起来照顾人的事,倒有几分像模像样,有些意外罢了。” 阿璃猛然听她这般褒奖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不禁乐道:“你这是在夸我么?” 筠竹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凝重的气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冲还跪在一旁的妙言吩咐道:“下去歇着吧。” 那妙言领命站起身来,朝金汐揖礼拜了一拜,这才一瘸一拐带着酸痛麻木的双腿,退了下去。 至此,清凌也趁势同翟宁一起告了退。 当太阳落山时,金汐即将返回涂山,临行前她忽然转身伸手将阿璃拥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道了句:“阿璃……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第1070章 清凌与翟宁怔在洞口,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实在不知这金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着实进退两难。 然而这场悲剧,金汐已失去了太多。 阿爹阿娘的惨死,青桃的牺牲,倘若再没了涂山,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不禁暗道:即便将阿璃迎回了涂山,将来她也是要嫁与清扬,横竖都不会长长久久的留在涂山,反观自己却已是一无所有,惟仅剩这名为涂山君主的骄傲,却还是暂为代执。 想到此处,金汐一双眼默默望向阿璃,暗暗歉声道:仅这一次,就容我自私一回罢。 “阿璃……”她心中带着忐忑,小心翼翼的张口唤道。 闻声,阿璃低着头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头也没抬专注的望着面前那双手掌上月牙形的伤口,右手食指自那扁圆的药盒中,挖出指甲盖大小一坨药膏,仔细而轻柔的替她涂抹着。 金汐唤了一声,双唇几不可见的颤了两颤,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却欲言又止。 半晌,阿璃未见她有下文,遂抬起头朝她面上望去一眼,正好见着她犹豫的模样,不禁好奇道:“怎么?是我下手重了么。” 金汐面上微微怔了一怔,心底的愧疚和不安逐渐愈浓,下意识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迟疑着道了句:“没什么……不过是许久未见,此番见着你做起来照顾人的事,倒有几分像模像样,有些意外罢了。” 阿璃猛然听她这般褒奖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不禁乐道:“你这是在夸我么?” 筠竹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凝重的气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冲还跪在一旁的妙言吩咐道:“下去歇着吧。” 那妙言领命站起身来,朝金汐揖礼拜了一拜,这才一瘸一拐带着酸痛麻木的双腿,退了下去。 至此,清凌也趁势同翟宁一起告了退。 当太阳落山时,金汐即将返回涂山,临行前她忽然转身伸手将阿璃拥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道了句:“阿璃……我只剩你一个亲人了。” 他想都未想便再次伸出手,一把拽回阿璃将她转面朝向自己,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怒叱道:“阿璃!!” 只见阿璃一脸平静,双眼中带着绝望静静平视着清扬,略微有些发冷的唇瓣一张一合,轻声吐出四个字道:“让我走吧。” “去哪?” 清扬面上一顿,直觉到心底浮现一个不好的兆头。 “青丘君主,承蒙您多年来的照应,如今就让阿璃就此回涂山罢。”阿璃略微有些伤情的脸庞,声音里平淡的仿佛在询问天气一般。 她已然绝望。 阿璃静静平视这清扬眼底,见着他眸中印着自己哀伤的脸,心底却不住的发着颤。 曾经那个眼里是她,心里也是她的那个人。 兴许早已变了。 “阿璃……”清扬想解释,却忽然间哑口无言,有些话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口。 闻言,阿璃忽然惨然一笑:“青丘君主如此这般,是离别之前故作不舍,亦或是我欠下你的有哪个没还清?不妨请您说个清楚,以免阿璃表错了情会错了意,再给您徒增烦恼。”她暗自隐忍着,自己那两条手臂被掐的疼痛,幽幽道。 “阿璃!!!” 清扬直觉着自己近乎崩溃,他无法做到真的放手,更不知该如何解开阿璃的心结。 直到最后一丝清醒彻底崩溃。 他猛然伸手一推,倾身将阿璃推到在床上,紧接着那略带肆虐的吻,qinzhan着那张微凉的唇瓣,再也顾不得先前的顾虑,以及那两日翻来覆去,不断折磨着自己的执念。 阿璃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瞪着眼直视他那双紧闭的眼睛怔了一怔,随后便抬起藕臂勾上清扬的脖子,深情的回应他略带疯狂的吻。 整晚。 清扬几乎没有睡,与阿璃抵死纠缠。 仿佛他从前的隐忍,自今夜彻底宣泄了出来,又仿佛心底某处被套上的枷锁,被人用一把钥匙打开了心门。 直到天边擦亮,两人才精疲力竭的相拥而眠。 在阿璃陷入沉睡之前,她不禁想:这便是人间戏本子说的,芙蓉帐暖度春宵。 清扬垂眸望着怀中。 只见那张精致的面容上,带着疲倦和隐隐有些泛着的红晕,目光最后落在她嘴边凝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睡得格外香甜。 这一刻,他只觉着自己心柔软的,仿佛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来,双臂下意识的收紧紧紧拥着怀中的人儿,面上却茫然不知所措。 次日。 待阿璃醒来睁开眼时,正好迎上清扬望着自己发顶发呆,两人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她颊边不由自主的红了红,面带羞涩的轻声唤了句:“清扬……” 闻声,清扬嘴边扯出一丝无奈的浅笑,叹声道:“醒了?” 阿璃面上笑得犹如娇花,将怀中薄被掩在身前,向床下弯腰伸手去够散落在地上的衣裳,身前薄被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滑落,露出光洁的后背,一时间春光乍泄。 见状,清扬眸色凝了凝,微微侧身转过脸去。 阿璃捡起地上的衣服,小心翼翼朝床边的清扬望了一眼,见他已作出回避的姿态,适才手忙脚乱的将手中的衣裳往身上套。 没过多久,有侍女将早饭送了进来。 这边阿璃已收拾妥当,同清扬坐在桌边吃饭时,嘴角还带着挂着向上扬起的弧度,并着颊边一抹绯红,整个人看上去竟有几分明艳动人的模样。 清扬望着她如此,心里才算渐渐安稳。 他神色如常的吃完饭,借口去处理公务之便,亲自上药房抓了几副药,熬好药盛在碗里,默默盯着那只碗,望着眼前一片热气滚滚的氤氲。 不知过了多久,清扬回过神抬起手,用手背触了触碗边的温度,扬声唤来药房中处理药材的青衣侍女,令声道:“将这碗药端去给阿璃姑娘,若她问起只说是我抓来给她调理身体的。” 闻声,青衣侍女小心翼翼抬起头,觑了一眼清扬。 见着此时他面上有些许的神色凝重,她不由得愣了愣,又恐清扬察觉到自己看出异样,忙伸手将那碗药端在身前,低着头领命应声而去。 第1071章 清凌与翟宁怔在洞口,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实在不知这金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着实进退两难。 然而这场悲剧,金汐已失去了太多。 阿爹阿娘的惨死,青桃的牺牲,倘若再没了涂山,她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不禁暗道:即便将阿璃迎回了涂山,将来她也是要嫁与清扬,横竖都不会长长久久的留在涂山,反观自己却已是一无所有,惟仅剩这名为涂山君主的骄傲,却还是暂为代执。 想到此处,金汐一双眼默默望向阿璃,暗暗歉声道:仅这一次,就容我自私一回罢。 “阿璃……”她心中带着忐忑,小心翼翼的张口唤道。 闻声,阿璃低着头顶,轻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头也没抬专注的望着面前那双手掌上月牙形的伤口,右手食指自那扁圆的药盒中,挖出指甲盖大小一坨药膏,仔细而轻柔的替她涂抹着。 金汐唤了一声,双唇几不可见的颤了两颤,嘴边的话转了几圈却欲言又止。 半晌,阿璃未见她有下文,遂抬起头朝她面上望去一眼,正好见着她犹豫的模样,不禁好奇道:“怎么?是我下手重了么。” 金汐面上微微怔了一怔,心底的愧疚和不安逐渐愈浓,下意识垂下眼帘,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迟疑着道了句:“没什么……不过是许久未见,此番见着你做起来照顾人的事,倒有几分像模像样,有些意外罢了。” 阿璃猛然听她这般褒奖自己,心里顿时乐开了花,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不禁乐道:“你这是在夸我么?” 筠竹见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哪里还有先前那种凝重的气势,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冲还跪在一旁的妙言吩咐道:“下去歇着吧。” 那妙言领命站起身来,朝金汐揖礼拜了一拜,这才一瘸一拐带着酸痛麻木的双腿,退了下去。 至此,清凌也趁势同翟宁一起告了退。 当太阳落山时,金汐即将返回涂山,临行前她忽然转身伸手将阿璃拥入怀中,轻轻在她耳边道了句:“阿璃……如今我只剩你这么一个亲人了。” 阿璃不防她忽然有此感慨,不由得面上微微一怔,随即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应声道:“你不但有我,还有涂山和同族啊,虽他们不能理解你的难处,并时时与你添忧愁,却是能与你共进退的。” 闻言,金汐拥着阿璃的双手,下意识紧了一紧。 正因为此,她才不得不自私那么一回,哪怕终有一日阿璃记恨自己,怨她贪恋这涂山君主的尊荣。 阿爹阿娘的惨死,青桃的牺牲。 金汐直觉着,自己像一具提线木偶,骤然断了那用于牵引的线,一朝失去了全部的亲情,倘若如今再没了涂山,她仿佛像找不见家的孩子,内心充满了无助和茫然失措。 在这个时候。 哪怕是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也期望能伸出双手,将其紧紧抓住换来些许安心。 就在这时。 一阵袅袅青烟自半空落下,落地化作一袭及地青衫的人影。 清扬缓步迎上前,抬眼望见两人适时分开来,于是朝金汐微微颔首算打了招呼,遂转头朝阿璃温柔道了句:“阿璃,涂山君主远道而来,怎么不留人多住两日再走?” “我留了……”阿璃委屈道。 金汐抬手作揖,朝清扬施了一个平礼,继而轻声道了句:“多谢青丘君主留宿美意,只是金汐这一趟来的匆忙,未能将族中事务交代好,眼下既见着阿璃一切尚好,我便也能放心回去了。” 听到此处,清扬只得暗暗点了点头,应了句:“恕不远送,慢走。” “多谢。”金汐面上带着恭敬,朝清扬微微低了低头顶,转脸朝阿璃回眸莞尔一笑,轻声道:“待过些时候,我再来青丘看你。” 闻言,阿璃心底忽而一暖,重重的点了点头。 随着金汐离去。 整座青丘也笼罩在夜幕之中。 用过了晚饭,清扬回到自己山洞,加紧处理这一天未来得及处理的事务。 眼下已是九月。 不远处的林间,却还能若隐若现的听见几声蝉鸣,挂在半空的星星甚是明亮,仿佛一双双会眨的眼睛。 狐狸洞前,支起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矮桌上摆着两盘野果并着一壶暖茶。 阿璃方才洗了澡,耳后披着一头及腰长发,独自歪坐在桌前,只见她一只手撑在下颌,正百无聊赖的仰着头数着星星。 身后的山洞中。 筠竹翻箱倒柜了许久,仿佛在找着什么,不曾想待她将洞中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见要寻的东西,反倒是将自己累得一身汗,最后悻悻吐出一口浊气,迈步朝洞外走了过去,脚下踏过洞口的石阶,遥遥望着那坐在桌前的背影,略带埋怨道:“真真是闲的闲死,累的累死!” 说话间,她人便来到阿璃身旁的矮凳前,顺势弯腰坐了下去,以袖口当扇在面前呼扇着。 “二百三十……”阿璃嘴边那数到一半的数,因着这声数落戛然而止,眼睛一眨便分不清这天上的星星,哪里是数过的哪里是没数的,只得略显不甘的放弃了,扭脸朝筠竹问道:“找什么呢?方才便听见你在里面翻东西。” 筠竹面上带着薄汗,被这衣袖扇了两回,整个人便凉快了不少,那心里的闷气亦随之淡了些,这才伸出手指了指她那脑袋道了句:“你头上那根迷榖的树枝,哪去了?” 至此,阿璃才心中“咯噔”一下,伸手朝脑袋上摸了一把,惊呼一声道:“哎呀……” 因着许久未用到那根树枝,一时提及此物。 她竟猛地想不起,最后一次带着那根树枝,是什么时候的事。 筠竹见她如此,面上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当日祭祀礼。 是她亲手将阿璃那根迷榖树枝取下,替换了青丘主母才能佩戴的银冠。 自涂山归来后。 因着祭礼中止的缘故,银冠被暂时收了回去。 随后阿璃经历剜心取血,终日只得躺在床上的缘故,便未能再将长发束起。 而今。 筠竹见她还是披发的模样,便想着翻出那支迷榖树枝,好歹叫她将头发束起来,故此也能方便些。 第1072章 随着金汐离去。 整座青丘也笼罩在夜幕之中。 用过了晚饭,清扬回到自己山洞,加紧处理这一天未来得及处理的事务。 眼下已是九月。 不远处的林间,却还能若隐若现的听见几声蝉鸣,挂在半空的星星甚是明亮,仿佛一双双会眨的眼睛。 狐狸洞前,支起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矮桌上摆着两盘野果并着一壶暖茶。 阿璃方才洗了澡,耳后披着一头及腰长发,独自歪坐在桌前,只见她一只手撑在下颌,正百无聊赖的仰着头数着星星。 身后的山洞中。 筠竹翻箱倒柜了许久,仿佛在找着什么,不曾想待她将洞中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见要寻的东西,反倒是将自己累得一身汗,最后悻悻吐出一口浊气,迈步朝洞外走了过去,脚下踏过洞口的石阶,遥遥望着那坐在桌前的背影,略带埋怨道:“真真是闲的闲死,累的累死!” 说话间,她人便来到阿璃身旁的矮凳前,顺势弯腰坐了下去,以袖口当扇在面前呼扇着。 “二百三十……”阿璃嘴边那数到一半的数,因着这声数落戛然而止,眼睛一眨便分不清这天上的星星,哪里是数过的哪里是没数的,只得略显不甘的放弃了,扭脸朝筠竹问道:“找什么呢?方才便听见你在里面翻东西。” 筠竹面上带着薄汗,被这衣袖扇了两回,整个人便凉快了不少,那心里的闷气亦随之淡了些,这才伸出手指了指她那脑袋道了句:“你头上那根迷榖的树枝,哪去了?” 至此,阿璃才心中“咯噔”一下,伸手朝脑袋上摸了一把,惊呼一声道:“哎呀……” 因着许久未用到那根树枝,一时提及此物。 她竟猛地想不起,最后一次带着那根树枝,是什么时候的事。 筠竹见她如此,面上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当日祭祀礼。 是她亲手将阿璃那根迷榖树枝取下,替换了青丘主母才能佩戴的银冠。 自涂山归来后。 因着祭礼中止的缘故,银冠被暂时收了回去。 随后阿璃经历剜心取血,终日只得躺在床上的缘故,便未能再将长发束起。 而今。 筠竹见她还是披发的模样,便想着翻出那支迷榖树枝,好歹叫她将头发束起来,故此也能方便些。 天庭八万一千六百四十三年,阿璃终于在一千两百岁这一天,平安渡过天劫,幻为人形。 时间一转眼过得很快,又过了三百八十六年。 此时,人间五月,江南水乡,雨水阵阵多如河川。 这日,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天气,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阵阵微风拂面,空气中夹带着栀子花一缕香气,吹的人不冷不热很是惬意。 虹桥小镇,小桥流水,游船来往,鲤鱼跳跃,荷叶摆腰,亭台楼阁,书声琅琅。 十里长街人潮涌动,河道两旁繁华喧闹。 一处茶楼二层之处,简易搭建的台上,说书先生抬手一落惊堂木,只听桌面“啪”一声脆,他便扬着中气十足的音,娓娓道来。 剧情讲到了一处高潮,随着说书先生眉飞色舞的表情,他口中唾沫星子,便如同天女散花般应景。 阿璃隐在茶楼二层一个墙角,猫着腰盘着腿,坐在地上磕着瓜子,听得甚是入迷。 “好!”男女老少鼓掌喝彩声中。二层楼下,一层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被二层的欢呼声所隐藏。 十数个蒙面人闯进茶楼,各个腰上绑着大棍,手中提着砍刀。 一时间,一层大堂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呼救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还有几位抱着孩子的妇人,纷纷退到楼梯,前呼后拥的爬到二层最靠里的那面墙。 各个浑身抖如筛,面上吓出一层薄汗,胆子小的更是抱着头呜咽着哭了起来。 另有几个带着武器的江湖人,刀剑出鞘,纷纷挺身而出。 于是,只听见一层楼梯口,传来阵阵刀剑撞击之声。 谁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些人便提着带血的大刀爬上楼梯,血迹顺着垂至地板的大刀,淅淅沥沥滴落在地板,从楼梯到地板上一路留下瘆人的血滴。 这伙蒙面人爬上楼梯追至二层后,伸手掀翻八角桌,抬脚踹倒长条凳,一时间地上“乒里乓啷”好不热闹。 原本盛瓜子的盘子摔在地上,碎成一堆瓷片,地上散落的瓜子被一双双大脚踩成齑粉。 这伙人满目凶光,将人逼至墙角,逢人便砍,见人就杀。 这面墙上、地上便瞬间血流成河,喷洒在墙面的血迹,凝成滴状顺着墙面向下滑。 不消片刻,整个茶楼就只剩一个说书先生,抱着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只手,手背上又浓又密的汗毛,冷不丁一看,恍惚以为看着一只猴爪。 那只手将缩在墙角,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说书先生,拎着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拖到脸跟前,上下睥睨一眼。 “嗯?还活着呢。”言语中满是讽刺。 “带回去给老大,要活的。”身后一个满身横肉,身材五大三粗的汉子,将大刀扛至肩头,眯起狭长的眼,一脸狰狞。 阿璃嗑瓜子的手定在嘴上,愣了一愣。 凡人的生死,并不在她所能管辖的范围。她修炼一千四百多年,也不过前不久才渡劫成灵,幻化成人形。 真不适合冒着再被雷劈的风险去救凡人。 所以,之前她只能努力把自己缩成团,不让自己碰到不该碰到的人,改了凡人的命数。 可现在就剩一个说书先生,阿璃是真不想他死啊,这故事正讲到精彩的地方,他要是死了,我上哪听去? 谁知道,那伙人只是抓起说书先生的衣领,将他带走。 阿璃愣了愣,连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追了上去,一路跟着这伙人到了一处山寨。 阿璃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戏本子,讲的便是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自立山头建寨为王,劫富济贫的故事,她心里便觉得,这天下的山寨都是一样的。 阿璃悄手悄脚远远跟着进了山寨,发现之前下山的打手全部褪掉人皮,露出各自真身。 阿璃悄手悄脚远远跟着进了山寨,发现之前下山的打手全部褪掉人皮,露出各自真身。 第1073章 随着金汐离去。 整座青丘也笼罩在夜幕之中。 用过了晚饭,清扬回到自己山洞,加紧处理这一天未来得及处理的事务。 眼下已是九月。 不远处的林间,却还能若隐若现的听见几声蝉鸣,挂在半空的星星甚是明亮,仿佛一双双会眨的眼睛。 狐狸洞前,支起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矮桌,矮桌上摆着两盘野果并着一壶暖茶。 阿璃方才洗了澡,耳后披着一头及腰长发,独自歪坐在桌前,只见她一只手撑在下颌,正百无聊赖的仰着头数着星星。 身后的山洞中。 筠竹翻箱倒柜了许久,仿佛在找着什么,不曾想待她将洞中翻了个遍,却还是没能找见要寻的东西,反倒是将自己累得一身汗,最后悻悻吐出一口浊气,迈步朝洞外走了过去,脚下踏过洞口的石阶,遥遥望着那坐在桌前的背影,略带埋怨道:“真真是闲的闲死,累的累死!” 说话间,她人便来到阿璃身旁的矮凳前,顺势弯腰坐了下去,以袖口当扇在面前呼扇着。 “二百三十……”阿璃嘴边那数到一半的数,因着这声数落戛然而止,眼睛一眨便分不清这天上的星星,哪里是数过的哪里是没数的,只得略显不甘的放弃了,扭脸朝筠竹问道:“找什么呢?方才便听见你在里面翻东西。” 筠竹面上带着薄汗,被这衣袖扇了两回,整个人便凉快了不少,那心里的闷气亦随之淡了些,这才伸出手指了指她那脑袋道了句:“你头上那根迷榖的树枝,哪去了?” 至此,阿璃才心中“咯噔”一下,伸手朝脑袋上摸了一把,惊呼一声道:“哎呀……” 因着许久未用到那根树枝,一时提及此物。 她竟猛地想不起,最后一次带着那根树枝,是什么时候的事。 筠竹见她如此,面上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当日祭祀礼。 是她亲手将阿璃那根迷榖树枝取下,替换了青丘主母才能佩戴的银冠。 自涂山归来后。 因着祭礼中止的缘故,银冠被暂时收了回去。 随后阿璃经历剜心取血,终日只得躺在床上的缘故,便未能再将长发束起。 而今。 筠竹见她还是披发的模样,便想着翻出那支迷榖树枝,好歹叫她将头发束起来,故此也能方便些。 阿璃绞尽脑汁想了许久,却始终忆不起那根树枝被自己搁到了何处,忽而又想到,自恢复了九尾白狐的真身后,便再没有迷路的毛病,是以那根迷榖树枝的去向,亦变得没那么重要,于是释然叹道:“不过是根树枝而已,丢便丢了罢。” 话音刚落,待她抬眼朝筠竹面上望去,正好瞧见她一脸的薄汗,遂摊出右手掌心朝上,招出那柄蚕丝扇面的团扇,伸手朝她面前递了过去。 筠竹手中动作忽而一顿,顺势自她手中接过那柄团扇,掂在手中翻来覆去看了两眼,好奇问道:“这柄扇子似是凡界之物,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何故竟叫你收藏的如此好,平日里也未见你拿出来用?” 闻声,阿璃面带羞涩的嫣然浅笑,张口应了句:“不仅只这一柄团扇,就连当年自七夕之日买的两盏花灯,也被我收了起来。” 当日清扬将这两盏花灯交予阿璃,着实将她感动到喜极而泣。 这两盏花灯所承载的回忆。 于他二人而言,仿佛是由前世定情,期间历经过千万种磨难,才换来今世的相守,故而显得弥足珍贵。 筠竹将那柄团扇在指间转了几圈,把玩了一阵遂又原路递还了回去,叹声道:“既是珍视之物,轻易便不要拿出来了,须得好生收着才是。” 阿璃面上微微一愣,顺势将那柄团扇接过手中,盯着那团扇上蚕丝制成的扇面,一只手轻轻抚在扇下,隐约可透过那轻薄的蚕丝,见着扇面下犹如青葱般的五指,若有所思的道了声:“到底是件死物,人却是活生生的存在,只需记着这团扇的来历,不忘这共赴的风雨同舟,便足矣。” 自她重新活了过来。 那曾身为“含心草”的过往,仿佛自己一段另样的人生,是她却也不是她。 每一片九转琉璃灯的花瓣亮起。 便意味着离希望更近。 清扬的痛苦,还有近乎执念的锲而不舍,最终促成他亲手收回阿璃那最后一魄。 这些她全然记得。 然而。 无人知。 阿璃虽重新活了过来,却添了一桩隐疾,不论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心口会突然再次感受到,“青鸾剑”刺入心口的痛楚。 倘若是在深夜中熟睡,便会“唰”的睁开眼惊坐起身,捂着心口那看不见的伤处,痛得只能小心翼翼的吸着凉气,伏在床边疼出一身冷汗。 若正值吃饭,疼痛忽然来袭。 她那端着碗筷的手不禁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的将碗筷搁回桌上,身上不寒而栗的打着哆嗦,却朝旁人推说自己不饿,转脸躬着身子摸向床前,掀开薄被顺势钻了进去,疼痛的在被中蜷缩成一团。 久而久之,阿璃渐渐有些明白。 这些,不过那最后一魄临死前的记忆。 只是伴随着她重生,连带着这深入骨髓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跳了出来,时不时折磨着自己,既是她夺了另一个自己的命重新活了过来,便不可能只享有生的喜悦,必得同时承受死的痛苦。 阿璃不禁猜想。 “含心草”是不甘心的罢…… 然而这种痛苦,她却甘愿独自一人承受,不想再叫身边更多的人忧心。 尽管,这并非阿璃的选择。 实在是因着清扬的因,而令自己承受这样的果。 恨他么? 阿璃仔细的想了很久。 倘若那日,清扬没有弃她而选择自己,那么如今常伴他左右的,该是那个与自己一模样的人。 每每想到此。 她便直觉着,这时不时发作的隐疾,不再那么痛不欲生。 这世上有怎样的痛苦,会比离开自己最心爱的人,还要痛苦呢? 即便活着是罪。 哪怕想活下去须如此忍耐。 阿璃却犹如一个饮鸩止渴的人,愿默默承受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只为能静静陪在那个人的左右。 第1074章 自阿璃重新活了过来。 那曾身为“含心草”的过往,仿佛自己一段另样的人生,是她却也不是她。 每一片九转琉璃灯的花瓣亮起。 便意味着离希望更近。 清扬的痛苦,还有近乎执念的锲而不舍,最终促成他亲手收回阿璃那最后一魄。 这些她全然记得。 然而。 无人知。 阿璃虽重新活了过来,却添了一桩隐疾,不论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心口会突然再次感受到,“青鸾剑”刺入心口的痛楚。 倘若是在深夜中熟睡,便会“唰”的睁开眼惊坐起身,捂着心口那看不见的伤处,痛得只能小心翼翼的吸着凉气,伏在床边疼出一身冷汗。 若正值吃饭,疼痛忽然来袭。 她那端着碗筷的手不禁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的将碗筷搁回桌上,身上不寒而栗的打着哆嗦,却朝旁人推说自己不饿,转脸躬着身子摸向床前,掀开薄被顺势钻了进去,疼痛的在被中蜷缩成一团。 久而久之,阿璃渐渐有些明白。 这些,不过那最后一魄临死前的记忆。 只是伴随着她重生,连带着这深入骨髓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跳了出来,时不时折磨着自己,既是她夺了另一个自己的命重新活了过来,便不可能只享有生的喜悦,必得同时承受死的痛苦。 阿璃不禁猜想。 “含心草”是不甘心的罢…… 然而这种痛苦,她却甘愿独自一人承受,不想再叫身边更多的人忧心。 尽管,这并非阿璃的选择。 实在是因着清扬的因,而令自己承受这样的果。 恨他么? 阿璃仔细的想了很久。 倘若那日,清扬没有弃她而选择自己,那么如今常伴他左右的,该是那个与自己一模样的人。 每每想到此。 她便直觉着,这时不时发作的隐疾,不再那么痛不欲生。 这世上有怎样的痛苦,会比离开自己最心爱的人,还要痛苦呢? 即便活着是罪。 哪怕想活下去须如此忍耐。 阿璃却犹如一个饮鸩止渴的人,愿默默承受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只为能静静陪在那个人的左右。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清扬默然不语,缓步上前伸出手,自浴桶捞出那沁在水中的长发,轻柔着在手中揉搓着。 “我方才想到一件事情,肩上这伤虽是长好了,只是却留着疤痕。”阿璃手里玩着水,语气听着很是平静,不过稍稍有些怅然。 “这倒好办,用些药膏既可将这疤痕祛除。”清扬手中 阿璃抿着唇浅笑,面上带着些许娇羞的模样,轻声道了句:“我倒是忘了,有你在自然妥当。” 清扬默然不语,伸手取过搭在浴桶边的手巾,细心替阿璃将湿发擦干,面上依旧平静的没有一丝表情,仿佛无心再看她一眼。 半晌,阿璃未见身后有人应声,她不禁疑惑的转过脸朝清扬望去,抬眼见着他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一股无名之火顿时“腾”的直冲脑门。 只听“哗啦”一声水声过后,她猛地转过身拽着清扬的衣袖,将他往怀中带了一把。 “阿璃……”清扬惊呼了一声。 阿璃双目紧紧盯着清扬的眼底,微微拧眉带着一脸愠怒问道:“你怎么了?” 闻言,清扬面上愣了愣,挣脱她拽着自己衣袖的手,别过脸丢下一句:“我出去散散心。”说完便欲要转身,打算迅速离开此地。 第1075章 “心姨,谢谢您……”小白狐伏下首,声音低落的对一身红衣的女子道谢。 红衣女子看见它身上带着血迹,眉头微微一拧,慌忙走到桌前将手里的菜搁在桌上,转身走到阿璃面前蹲下身,翻了翻毛发又看到几处伤痕,不由得满脸疼惜 于是,亦心轻轻抱起小白狐,去床边为它上药。 “阿璃啊,赶快长大吧,至少长大了能自己保护自己。”红衣女子上完药,看着可怜兮兮的阿璃,怅然说道。 阿璃耸拉着脑袋,看上去有些内疚和失落,实在不是她不想长大,也不是她不勤加修炼,可惜她委实不是个修炼的好苗子。 金汐跳上床来,凑到阿璃身边伸出舌头,朝她耳后杂乱的毛发舔了舔,柔声宽慰道:“没关系的阿璃,以后你就跟着我,我看他们谁敢欺负你!” 闻声,红衣女子转过头,抬手一个巴掌拍到二尾血狐脑袋,厉声呵斥道:“还有你,怎么不看着点阿璃,竟叫它受这么重伤!” 二尾血狐吃了痛,抬起两只前爪抱着脑袋,脚下退了两步不满道:“娘啊,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在阿璃身边吧。” “你少疯疯癫癫,没事带着阿璃好好修炼,早日修成灵,幻化成人形才是正经!”红衣女子嗔道。 “是是是,我们在修炼啊,可是我们如今才五百岁,早着呢。”金汐翻身打了个滚,侧身躺在阿璃身边,满不在乎的说道。 “早什么早,人家青丘的清扬可是在你五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修成灵幻化人形了。你啊你……你就给我不争气吧!”话音刚落,亦心一脸恨意的抬手,又朝着金汐脑袋上拍了一记巴掌。 “啊!疼啊。”金汐跳起身,抱着脑袋躲到床脚,身子一歪蜷成了个团,心烦意乱的甩着尾巴,暗暗生着闷气。 吃完饭,金汐留阿璃睡在自己窝里,两只小狐狸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蜷缩在一起相拥而眠。 红衣女子抬手,轻轻将手中的薄毯盖在它们身上,一脸心疼的望着那只小白狐,鼻子不由自主的酸了酸,在昏暗烛光瞎独自默默垂泪。 睡得朦胧之际,金汐在半睡半醒之中,耳边似乎听见轻微的啜泣声,适才缓缓睁开眼来,便是瞧见娘亲蹲在自己面前,抬手摸着泪泽的模样。 此时,她困意厉害的紧,哪里顾得上爬起来去问,只在心中暗道:待她明日睡醒,再找娘亲细细问问,可否是自己做错了什么,才惹得她伤怀不已,若真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事,只需同娘亲撒撒娇,她那再大的怨气也会尽数散去。 于是,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流出的口水,眼帘一合又沉沉睡了过去。 “阿璃,当初是丢下你,独自一人前往仙门拜师,只留你一人在涂山过得凄凉,唯一令我心中稍安的,便是你有幸得了青丘君主的照拂,咱们这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是断不能看着你再受磨难,此番我不过是去天庭求药罢了,娘亲与父亲未必不通人情,你且宽心叫我去吧?”金汐抬起手来,将阿璃那拽着她胳膊的手,捻指轻轻一弹。 下一刻,阿璃那双手便不由自主的脱开来,她心中一慌欲要站起身,身形晃了一晃再次伸出双手,颤声惊呼道:“金汐……” 趁她松手之际,金汐双眼含泪频频后退,眼底带着不舍付之一笑,几不可见的轻轻摇着头,接着脚下轻轻一点地面,纵身化作一道红光,飞入云端不见了踪迹。 “金汐……”阿璃脚下颤颤巍巍的迈出两步,想要再追却来不及了。 清扬立即站起身,走至阿璃身侧伸出双手,搀扶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身形,轻声宽慰道:“阿璃,你若实在不放心她去,我这便替你去追她。” 闻听此言,阿璃面上微微一怔转过脸来,望着清扬一把抓住他的臂弯,手下不由自主的用力三分,轻轻推了他一把催道:“快……快去拦着她。” 闻言,清扬微微沉默半晌,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接着,他侧首望向栾城,询问道:“在我回来之前,可否请你替我照看她?” 一直冷眼旁观许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栾城,侧目望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璃,适才站起身说道:“你自己的人,交给我照顾似乎不大好,不如我去追她?” 谁知,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怕你去了也是无用,她们涂山的人性子极为执拗,并非三言两语劝得动。” 再者而言,栾城与金汐不熟,若是说了几句动起手来,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那我便替你受回累,你且去吧。”闻言,栾城轻笑一声叹道。 清扬将阿璃扶回迷榖树下,轻声宽慰了两句,便立刻化作一道青光窜入云端。 阿璃见他离去,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或许因着她对清扬的信任,相信他定会将金汐带回来,亦或是当事的两个人都已不在,她对着不甚熟悉的栾城,委实没有哭的必要。 栾城目无斜视,静静坐在原位烧水泡茶,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更像是不屑于去看向树下坐着的阿璃。 片刻后,阿璃的哭声彻底停了,眼巴巴的扬着下巴,望着半空中的云端,期望着下一片云飘来时,便能看见那两个身影。 忽然,栾城毫无征兆的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和不满之意。 阿璃愣了一愣,低下头来朝栾城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声,栾城端在手中的茶杯一顿,缓缓侧目朝阿璃望去,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于你而言,到底是清扬重要,还是你那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重要?” “我……我不明白。”阿璃一脸茫然道。 栾城嘴角微微一动,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脸将手里的茶递到嘴边,眼底却一片冷意。 阿璃见他如此,只当这个人性格不好相与,虽然十分好奇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也不想讨个没趣,于是张了几回嘴都没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只能重新仰望着天上飘来的云,暗暗叹道:清扬怎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第1076章 一直冷眼旁观许久,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栾城,侧目望了一眼哭得梨花带雨的阿璃,适才站起身说道:“你自己的人,交给我照顾似乎不大好,不如我去追她?” 谁知,清扬缓缓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只怕你去了也是无用,她们涂山的人性子极为执拗,并非三言两语劝得动。” 再者而言,栾城与金汐不熟,若是说了几句动起手来,事情恐怕不能善了。 “那我便替你受回累,你且去吧。”闻言,栾城轻笑一声叹道。 清扬将阿璃扶回迷榖树下,轻声宽慰了两句,便立刻化作一道青光窜入云端。 阿璃见他离去,那哭声渐渐弱了下去,或许因着她对清扬的信任,相信他定会将金汐带回来,亦或是当事的两个人都已不在,她对着不甚熟悉的栾城,委实没有哭的必要。 栾城目无斜视,静静坐在原位烧水泡茶,一副心无旁骛的模样,更像是不屑于去看向树下坐着的阿璃。 片刻后,阿璃的哭声彻底停了,眼巴巴的扬着下巴,望着半空中的云端,期望着下一片云飘来时,便能看见那两个身影。 忽然,栾城毫无征兆的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不屑和不满之意。 阿璃愣了一愣,低下头来朝栾城望去,不解道:“你笑什么?” 闻声,栾城端在手中的茶杯一顿,缓缓侧目朝阿璃望去,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轻声问道:“于你而言,到底是清扬重要,还是你那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重要?” “我……我不明白。”阿璃一脸茫然道。 栾城嘴角微微一动,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过脸将手里的茶递到嘴边,眼底却一片冷意。 阿璃见他如此,只当这个人性格不好相与,虽然十分好奇他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也不想讨个没趣,于是张了几回嘴都没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只能重新仰望着天上飘来的云,暗暗叹道:清扬怎会有这样一个朋友? 人看上去长得不错,性子却像是一个迷,就连说出的话都让人云里雾里,搞不清他究竟在讲什么。 细细数来,清扬身边那些朋友中,大多都是脾气随性之人,例如扉颜这般的翩翩公子,筠竹这样体贴善良的姑娘,亦或是绎轩和寻风的待人的温文尔雅,更或者是寒云和孤白这两个好说话的,无论是将他们哪一个单独挑出来,都比此人要有趣许多。 可偏偏,眼下又不得不与这阴晴不定的人坐在一处,真真快将她闷死在此。 却不知,正如她讨厌与栾城待在一处,栾城也是极不情愿与这样自私之人坐在一起。 他认为,清扬既然将阿璃放在心上,那阿璃自当处处为他着想,难道金汐不能去天庭求药,他清扬一个青丘君主就该了么? 甚至于,当她看见金汐离去,更是连想都没想,便催促清扬去追她回来。 此番作为,就连他这个外人都看不下去,心中着实替清扬觉得不值,就这样一个平庸不堪的姑娘,如何就能令清扬这般掏心掏肺,甚至连自己的责任都抛诸脑后? 两人心中暗生隔阂,谁都不想同对方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极为凝重,仿佛连空气都逐渐冷了下去,完全令人感受不到一丝七月天里的燥热。 招摇山脚下,一位黑袍的男子,驻足立在南海水岸沙滩处,身后那拖在地面的长袍,被海风吹的烈烈作响,只见他遥遥望着眼前那座山峰,沉声疑惑的问道:“在这?” 身后,梼杌迈开脚上前两步,躬身抱拳一脸敬畏道:“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闻声,那黑袍男子缓缓转过身来,眼底带着警告的意味,又道:“去把人带回来。” 梼杌缓缓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男子小心翼翼的请示道:“尊上,那其他的人……” “不相干的人,留着也是碍手碍脚。”话音刚落,那黑袍男子的身影化作一道黑雾,瞬间散去。 这时,梼杌才重新直起腰来,望着招摇山的位置,面上一片犹豫之色。 片刻后,他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面上骤然出现一抹坚定的神色,张口沉声唤了个名字:“七刹。” 话音刚落,七刹出现在梼杌身后,右膝跪在金色的沙滩上,低下头顶应声道:“主上,属下在。” “动手吧……”说完,梼杌抬手招出那对重锤,飞身朝招摇山的方向而去。 见此,七刹立即站起身来,紧紧尾随在梼杌身后。 待他二人来到山上,两人一前一后朝不远处,那棵迷榖树下迎了上去。 七刹脚下不紧不慢的走着,望着脚下的路一点点变短,突然抬头朝树荫下坐着的阿璃望了一眼,接着又看向原本坐在一旁,此时已经一脸戒备的站起身的栾城。 栾城见到他手中两只巨锤,脸色瞬间一沉朝阿璃问道:“你还站得起来么?” 阿璃愣了一愣,意识到朝他们走来的两人很危险,于是慌忙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身来,仅仅只是站在那倚着树干,都叫她气息变得紊乱。 见此,栾城暗暗叹了口气,他实在是觉得后悔,真不该答应清扬留下来帮他照顾阿璃。 梼杌走至栾城面前十步之外,便驻足站在原地,朝他问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青丘君主人呢?” 闻言,栾城沉默半晌,问道:“你是何人?” 梼杌侧目朝阿璃望了一眼,适才叹道:“是我离开仙界太久,还是如今的仙界,已经没有了本王的名字?” 阿璃见着梼杌,只觉得仿佛是见过的,但凭她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人是在哪里见过,于是开口问道:“我们……可否见过?” 梼杌侧目,将阿璃仔细打量了几眼,一脸诚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姑娘这番死里逃生回来,似乎是涨了点记性?” 阿璃一脸不明所以,喃喃自语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梼杌不禁轻笑一声,转过脸望向栾城,问了句:“我得将她带走,既然青丘君主不在,那只能怪你命不太好!” 话音刚落,他抬手挥舞着手中两只重锤,朝栾城面前挥去。 第1077章 很多年以后,安凝霜仍旧忘不掉:记忆中,他永远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天朝,辰宇八年。 张家奉旨大婚,娶的是当朝皇后胞妹。十里长街铺着红毯,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 张家上下一夜未眠,清点最后事宜。安静的夜晚,下人来来回回急匆匆的步伐,没有多余的声音。 另一边,礼部尚书安府。 “恭请小姐换装。” 安凝霜放下手中的书卷,愣了一会才忆起。是了,今日她就嫁人了。 “小姐,可是起了?”夏萤立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起了,叫进来吧。”凝霜侧首,望着屏风外那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低声道。 夏萤答了一声“是”。 转过身打开房门,整整齐齐两列丫鬟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迈进门槛,手脚麻利的伺候凝霜梳洗。 完毕,夏萤走在屏风外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另两列丫鬟,端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珠钗首饰,再次迈了进来。 上完妆,安凝霜抬眸朝着铜镜中望去,正好看见铜镜里母亲的身影立在身后。 慌忙起身,伸手扶了扶压在头顶的凤冠,转过杌子走了过去,正屈膝准备行礼。 安氏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叹道:“莫要折了喜服,今日免了吧。” 安凝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心思,柔声道:“母亲,今日霜儿要走了。” 安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去吧,日后你要学着持家,莫再耍性子。终究是嫁了人了,比不得做小姐的时候。” 安凝霜咬了咬牙。 在外人眼中,这个母亲还在担心,爱耍小性子的自己,唯恐去了夫家不能隐忍,不能跟夫君相敬如宾。 她想了想,要不要酝酿着情绪,挤几滴眼泪? “夫人,张家来人了。”屏风外,小厮的话打断了母女谈话。 安氏闻言,再深深望了一眼凝霜,抬手理了理仪容,转过屏风去了前厅。 接着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迎亲队伍才接了新娘子走在街上。 又一路吹吹打打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落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最后被送入喜房。 安凝霜依旧没有从母亲的话里清醒过来,心里有什么情绪仍旧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果然新娘子最美。” 下一刻,盖头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起。 一张眉清目秀的笑脸,喜滋滋出现在凝霜面前。 大红盖头挂着凤冠,扯着了头皮,令她吃了痛。 安凝霜微微蹙眉,凝眸望着面前,那个一身蓝衣的小姑娘,心里带了些许不满,不悦道:“你是谁?”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唇边:“咦?你嫁给张家大公子,却不知我是谁?” 安凝霜眯了眯眼,暗道:大喜之日能摸进喜房,还如此放肆掀新娘盖头。 这样的人若是个寻常身份,怕是该拖出去活活打死,那是都不为过的。 夏萤推门而入,看见安凝霜的盖头在一个蓝衣小姑娘手中,面色不禁白了一白。 脚下快走两步,一把夺回盖头,重新盖在凝霜头上。 “四小姐,今日是大婚,少夫人的盖头,是除了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掀的。奴婢带您出去吧。”夏萤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冷。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新娘子。”蓝衣小姑娘有点无理取闹,一转身坐在安凝霜身边, 夏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没想到这是个胆大的,趁着自己去办事,偷偷摸摸摸了进来,还敢掀小姐盖头。 夏萤暗暗咬了咬牙,又想了想:既然自己请不动,那就换个能请的动得来! 思及至此,躬身对着蓝衣小姑娘施了一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槛,顺带关了门。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恩,真甜。 “你隔着这么厚盖头,不嫌闷吗?” 凝霜在盖头下翻了个白眼,板板正正的回道:“张小姐,这是规矩。”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你派个人门口站着,等他来了再盖上也不迟。还是掀了吧,这样同你说话也不方便。”说完,伸手就要去扯。 安凝霜隔着盖头,瞧着她模模糊糊冲过来的人影,不禁吃了一惊,僵着脖子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盖头下那张脸,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拧眉不悦,朱唇轻启正欲发作。 门外,一声厉声喝道:“笛儿,你给我出来!” 闻言,蓝衣小姑娘手下一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了盖头,小声在凝霜耳边道:“嫂嫂,你等我回头找你玩啊。” 安凝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第1078章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少夫人,夫人派人传话,请您去正厅。”门外,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 安凝霜自己拿起一支耳坠,摸着往耳朵上戳:“去回话。省得了,待会同大少爷一同去。” “这……传话的说,大少爷同老爷天没亮就出门了,夫人的意思是……是唤您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回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铜镜里,安凝霜眉间一冷。 出去了?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天没亮又出去了? 安凝霜不解,从嫁进门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夫君,入门后第一盏茶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敬,这是何道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少夫人,大少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新媳妇第一盏茶,您今天是要一个人去敬么?”安凝霜身侧,捧着一盘各色头饰的绿衣丫鬟,心直口快道。 闻言,安凝霜的脸色,更冷了冷。 夏萤立在安凝霜身后,正手脚麻利的替安凝霜绾着发髻。 忽听此言,她执着发梳的手顿了一顿。抬起眼,冷冷的横了一眼说话的绿衣丫鬟。 那绿衣丫鬟被她横了一眼,心口一惊赶忙垂下头去,紧紧抿着唇不敢再言。 门帘一挑,另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福身道:“少夫人,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今晨起来忽然有了急事,眼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叫您不必等他一起用早膳,也不必去请安敬茶,一切待大少爷回来。” 铜镜中,安凝霜执着石黛的手一顿。 夫人前脚派人来传话,叫自己这个新媳妇一个人去敬茶,分明是算好了他不在,这个婆婆才能端好了架子,准备给自己好好树树规矩。 只是后脚,她夫君就派人来讲“你不必去”。 思及至此,安凝神抬起眼帘:“去回大少爷的人,我省的了。夫人的人可还在门外?” “回少夫人,在的。”之前来传话的侍女,应声道。 “就说我病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安凝霜伸手,将刚带上的耳坠摘下。 两个丫鬟应了声,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出去自去传话。 夏萤拆完发,指着一个绿衣丫鬟:“你去厨房,吩咐近日饮食避免寒食与甜食,端些温补的来。” 又指着另一个:“你去库房,将少夫人的食谱、药谱送去小厨房,责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记下,万不可出错。”俩侍女福身,答了声“是”迅速离开。 安凝霜坐回床边,脱了鞋钻回被窝:“夏萤,剩下的交给你了。” 夏萤福身一礼:“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一切收拾妥当,夏萤喊来一身黄衣的丫鬟:“秋蝉,我得出门一趟,你仔细照顾着点小姐。” 秋蝉嘴角带笑:“这是自然,你路上注意些。我瞧着外面又要下雪了,别再冻着。” 夏萤闻言,伏在窗棂边瞧了眼天色,果然一片阴霾。 转身从梳妆台下,一只锦盒内取出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木牌。匆忙披了一件淡青色披风,坐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与侍卫递了牌子。 “朝霞宫”大殿内,一位婢子引着夏萤进了门,指了指地上冰凉的地砖,冷声道:“姑娘就在此跪等吧,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夏萤垂下眼帘,对那婢子的横眉冷眼充耳不闻,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大殿内熏着清冷的熏香,如今寒冬腊月,皇后娘娘的大殿该整日供着暖炉才是,可眼下…… 偌大一座“朝霞宫”,莫说暖炉了,即便是炭盆都没有置一个。 外面天色大变,平地上卷起了风,呼呼的刮过。 大殿那两扇门,晃了两晃“吱呀”一声,寒风卷着微雪扑了进来。 夏萤咬了咬牙,只觉得从后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浑身一哆嗦,紧紧闭着双眼,双手规规矩矩放在额前,掌心下冰凉的地砖,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忍着……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金碧辉煌的“朝霞宫”,除了只身一人,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夏萤,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萤渐渐撑不住了,眼前的地砖仿佛在天旋地转。 下一刻,之前引路的婢子,身后带着几位公公走了进来:“哟……这门怎么开着呢,快点把暖炉、炭盆置备上,凤驾将至,若是冻着皇后娘娘,仔细你们这一身懒皮子!” 几位公公,纷纷点头应“是”,再弓着腰哈着背,动了起来。 夏萤闻听此言,微微动了动身,只希望不在凤驾前失仪。 那婢子走到夏萤身侧,弯腰看了看缩做一团的夏萤,捂着嘴“噗嗤”一声,乐道:“姑娘冻坏了吧?来人,在姑娘身边置个炭盆。” 第1079章 “朝霞宫”大殿内,一位婢子引着夏萤进了门,指了指地上冰凉的地砖,冷声道:“姑娘就在此跪等吧,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夏萤垂下眼帘,对那婢子的横眉冷眼充耳不闻,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大殿内熏着清冷的熏香,如今寒冬腊月,皇后娘娘的大殿该整日供着暖炉才是,可眼下…… 偌大一座“朝霞宫”,莫说暖炉了,即便是炭盆都没有置一个。 外面天色大变,平地上卷起了风,呼呼的刮过。 大殿那两扇门,晃了两晃“吱呀”一声,寒风卷着微雪扑了进来。 夏萤咬了咬牙,只觉得从后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浑身一哆嗦,紧紧闭着双眼,双手规规矩矩放在额前,掌心下冰凉的地砖,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忍着……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金碧辉煌的“朝霞宫”,除了只身一人,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夏萤,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萤渐渐撑不住了,眼前的地砖仿佛在天旋地转。 下一刻,之前引路的婢子,身后带着几位公公走了进来:“哟……这门怎么开着呢,快点把暖炉、炭盆置备上,凤驾将至,若是冻着皇后娘娘,仔细你们这一身懒皮子!” 几位公公,纷纷点头应“是”,再弓着腰哈着背,动了起来。 夏萤闻听此言,微微动了动身,只希望不在凤驾前失仪。 那婢子走到夏萤身侧,弯腰看了看缩做一团的夏萤,捂着嘴“噗嗤”一声,乐道:“姑娘冻坏了吧?来人,在姑娘身边置个炭盆。” 立刻有两个公公,弯腰端了一架刚刚点了火的炭盆,放在夏萤身侧。 炭盆内飘出袅袅青烟,夏萤吸了两口,便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忍不住埋首在膝前轻咳了起来。 “掌事姑姑,这样好么……”一个小公公,面带忧虑问道。 “要你操什么心?再多事陪她一同跪着去!”那婢子啐了一口,眉毛一横,沉声叱道。 夏萤闻听此言,在膝前深吸了一口气,直了直后背。 不多时,有公公扯着嗓子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夏萤直起身,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口中恭恭敬敬呼道:“奴婢夏萤,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正襟危坐的端坐于凤塌上,身后默立着四位婢子。 先前引着夏萤的婢子,此时立在皇后手侧,一脸讽刺的笑。 不多时,有婢子上前,为皇后娘娘上了一盏茶。 夏萤垂着头顶,两手伏在额前,跪姿甚是恭敬。 皇后翘着兰花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拎着盖碗拂过茶面,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夏萤。 “你说三小姐旧疾突发,已然无法下地?”良久,皇后略带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寂静许久的大殿中。 夏萤闻言,将头再低了低,小心翼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出门时,小姐还在床上躺着呢。” 皇后眉尾一挑,不置可否。 既没有叫夏萤起身,也没有接着再问。 大殿中又恢复了寂静,皇后一双冷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夏萤的头顶,久久不语。 “皇上驾到!”一声又尖又细,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的声音,从门口厚重的帘子后传来,接着就是几个匆忙的脚步声。 皇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盖碗,伸出手由侍女扶着,迈步走下台阶躬身行礼。 夏萤不敢起身,后退膝行几步,口中呼着:“奴婢,请圣上安。” 门帘被人挑起,身着龙袍的皇上迈过门槛,沉稳的脚步走过夏萤眼前。 皇上将将坐稳,又有婢子重新递上两碗新茶。皇上伸手,端起那只茶碗,漫不经心的沉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安家三小姐进宫谢恩?” 夏萤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双唇微启,正欲回话。 皇后执着一张帕子的手,掩在嘴角:“咳咳……”轻咳了一声,一双眼带着警告,拦了夏萤的意图。 夏萤颤了颤唇,不敢再言。 皇后见她又乖顺的俯下身去,这才嘴角噙着笑,缓缓道:“如今腊月已至,我那妹妹自小身子就不好。许是昨日大婚仪仗在外耽搁太久,现下身子越发不成样子。” 皇上喝茶的手一顿,掀起眼帘,望着夏萤的头顶,凉凉道:“哦?下面跪着的是何人啊?” 夏萤忽然听见被点了名,连忙再将头低了几分,颤着牙齿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安家三小姐贴身大丫鬟夏萤。三小姐病情加重,无法进宫谢恩,奴婢……奴婢是来替三小姐请罪的。” 皇上闻言,侧目望着皇后,一脸不忍的叹道:“果然病情加重了吗?皇后派个御医前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嫡亲妹妹。” 皇后嘴角含笑,连忙起身一礼:“臣妾,替安凝霜谢皇上隆恩。” 皇上点点头,执着皇后的手,忙着彼此间相互嘘寒问暖,就仿佛夏萤不存在。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手里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夏萤身子一歪,眼看要倒下去时。 皇后附在皇上耳边,幽幽提醒道:“皇上,夏萤还在这跪着呢。”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夏萤听见提到自己,惊出一身汗,头越发低了些。 皇上望着跪在下面的夏萤,略带警告道:“既然你家小姐身体不好。你身为奴婢,便要细心照顾你的主子,事无巨细,你可明白?” 夏萤颤着唇,僵着浑身上下冻透的身子,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定当小心侍奉。” 皇上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凌厉的眼风,冷冷盯着她发顶:“那就退下吧,让你家小姐好好养着身子。若是好些了,便时常来宫里看望皇后,皇后对你们家小姐,可是关怀备至啊。” “奴婢替小姐谢皇上皇后大恩,奴婢告退。”夏萤磕了三个头,强咬着牙动了动腿,已经麻木到没一点感觉。 夏萤僵着身子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挪的慢慢退出大殿,离的远了些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很久没缓过劲。 第1080章 夏萤颤了颤唇,不敢再言。 皇后见她又乖顺的俯下身去,这才嘴角噙着笑,缓缓道:“如今腊月已至,我那妹妹自小身子就不好。许是昨日大婚仪仗在外耽搁太久,现下身子越发不成样子。” 皇上喝茶的手一顿,掀起眼帘,望着夏萤的头顶,凉凉道:“哦?下面跪着的是何人啊?” 夏萤忽然听见被点了名,连忙再将头低了几分,颤着牙齿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安家三小姐贴身大丫鬟夏萤。三小姐病情加重,无法进宫谢恩,奴婢……奴婢是来替三小姐请罪的。” 皇上闻言,侧目望着皇后,一脸不忍的叹道:“果然病情加重了吗?皇后派个御医前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嫡亲妹妹。” 皇后嘴角含笑,连忙起身一礼:“臣妾,替安凝霜谢皇上隆恩。” 皇上点点头,执着皇后的手,忙着彼此间相互嘘寒问暖,就仿佛夏萤不存在。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手里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夏萤身子一歪,眼看要倒下去时。 皇后附在皇上耳边,幽幽提醒道:“皇上,夏萤还在这跪着呢。”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夏萤听见提到自己,惊出一身汗,头越发低了些。 皇上望着跪在下面的夏萤,略带警告道:“既然你家小姐身体不好。你身为奴婢,便要细心照顾你的主子,事无巨细,你可明白?” 夏萤颤着唇,僵着浑身上下冻透的身子,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定当小心侍奉。” 皇上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凌厉的眼风,冷冷盯着她发顶:“那就退下吧,让你家小姐好好养着身子。若是好些了,便时常来宫里看望皇后,皇后对你们家小姐,可是关怀备至啊。” “奴婢替小姐谢皇上皇后大恩,奴婢告退。”夏萤磕了三个头,强咬着牙动了动腿,已经麻木到没一点感觉。 夏萤僵着身子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挪的慢慢退出大殿,离的远了些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很久没缓过劲。 一旁小太监,神色不耐的推了一把夏萤,叹道:“哎呦姑娘,这可不是你能坐的地方。这来来回回的不少人呢,叫哪个不省心的看见了,奴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萤点点头,是得赶紧回去。当下咬咬牙,摇摇晃晃出了皇宫。 将军府中,安凝霜侧卧在床上,面前立了一张杌子,边上放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盆。 门帘一挑,两个绿衣的丫鬟,一左一右半拖半扶着虚弱的夏萤,跨进门来。 安凝霜见此,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差点从床上跌下床,得亏秋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推了一把秋蝉,急道:“快扶到这边坐着,再拿件厚点的斗篷过来,就拿件新做的,大红色刺绣带毛领子的那件。” 夏萤坐在杌子上,浑身打着哆嗦,颤声道:“小姐……那可是您大婚才做的。” 安凝霜坐起身,朝身边秋蝉递出手中那只手炉,示意她递给夏萤:“说什么混话呢?眼下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衣服重要还是人重要!” 夏萤鼻子一酸,手中捧着那只袖珍小巧的铜制手炉,肩上披着那件大红斗篷,将进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安凝霜听。 良久,待夏萤说完后,屋内气氛一片寂静。 秋蝉垂眸静立在床侧,夏萤捂着嘴低声咳喘不止。 安凝霜一脸寒意不语,忍不住磨了磨牙,心说:可不是关怀备至么?说出去还是当朝皇后胞妹,尚书府嫡三小姐,皇上钦点威武大将军的嫡长孙,这段婚赐的可是相当好! 安凝霜侧首,望着身边立着的秋蝉,沉声吩咐道:“秋蝉,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 秋蝉福身一礼,回道:“小姐不必担心,春樱早就去请了。” 夏萤放下手,大喘了几口气,待气息顺了些,问道:“小姐,大少爷可回来了?” 安凝霜神色黯然,摇摇头道:“你替我入宫受的委屈我记下了,绝不会亏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如今青天白日的,她才说了自己病得下不了床,叫人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去下人房看自己陪嫁丫鬟,少不得又要招惹是非。 立刻有俩个二等绿衣丫鬟,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夏萤,回下人房去休息。 “小姐,先用午膳吧。”秋蝉请示道。 安凝霜点点头,又道:“你去吩咐声,晚膳前叫院里的丫鬟婆子在门口立着。” 秋蝉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安凝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派人盯着府里的门,我要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桌边,一身白衣的丫鬟摆好盘子,将筷子递到安凝霜手上龇着牙,乐道:“小姐尽管放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管叫大少爷前脚进门,咱们啊,后脚就省的了。” 安凝霜点点头,再道:“咱们院里,有几个二等丫鬟?” “这个我知道,我刚一来就打听过了,咱们大少爷平时不要丫鬟伺候,所以二等丫鬟就四个。”白衣的丫鬟津津乐道。 安凝霜闻言,嘴角带笑赞道:“冬雨,你打探消息的本事越发见长啊!” 冬雨洋洋得意:“这是自然,我可是小姐一手调教出来的。” 秋蝉瞪她一眼,训道:“就属你嘴巴利索,说话也是,去小厨房偷吃也是!” 冬雨闻言,转脸朝凝霜求救,道:“小姐……” 安凝霜笑而不语,心道:该着叫冬雨学学规矩了,毕竟这里不是以前在自己小院中,还是注意点的好。 思及至此,原本松快的心又忧虑起来,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桌菜各挑了两筷子,尝了几口就没了食欲,索性吩咐下人撤了。 凝霜拿帕子拭着嘴角,道:“吩咐下去,从明儿起,叫那四个二等丫鬟去照顾夏萤,在夏萤身体没好之前,都不必跟前伺候。” 秋蝉福身:“是,奴婢省得了。” “少夫人,皇上派来的御医进门了!”一身绿衣的丫鬟,神色慌慌张张推门冲了进来。 第1081章 每一片九转琉璃灯的花瓣亮起。 便意味着离希望更近。 清扬的痛苦,还有近乎执念的锲而不舍,最终促成他亲手收回阿璃那最后一魄。 这些她全然记得。 然而。 无人知。 阿璃虽重新活了过来,却添了一桩隐疾,不论自己身处何时何地,心口会突然再次感受到,“青鸾剑”刺入心口的痛楚。 倘若是在深夜中熟睡,便会“唰”的睁开眼惊坐起身,捂着心口那看不见的伤处,痛得只能小心翼翼的吸着凉气,伏在床边疼出一身冷汗。 若正值吃饭,疼痛忽然来袭。 她那端着碗筷的手不禁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的将碗筷搁回桌上,身上不寒而栗的打着哆嗦,却朝旁人推说自己不饿,转脸躬着身子摸向床前,掀开薄被顺势钻了进去,疼痛的在被中蜷缩成一团。 久而久之,阿璃渐渐有些明白。 这些,不过那最后一魄临死前的记忆。 只是伴随着她重生,连带着这深入骨髓的记忆,一遍又一遍的跳了出来,时不时折磨着自己,既是她夺了另一个自己的命重新活了过来,便不可能只享有生的喜悦,必得同时承受死的痛苦。 阿璃不禁猜想。 “含心草”是不甘心的罢…… 然而这种痛苦,她却甘愿独自一人承受,不想再叫身边更多的人忧心。 尽管,这并非阿璃的选择。 实在是因着清扬的因,而令自己承受这样的果。 恨他么? 阿璃仔细的想了很久。 倘若那日,清扬没有弃她而选择自己,那么如今常伴他左右的,该是那个与自己一模样的人。 每每想到此。 她便直觉着,这时不时发作的隐疾,不再那么痛不欲生。 这世上有怎样的痛苦,会比离开自己最心爱的人,还要痛呢? 即便活着是罪。 哪怕想活下去须如此忍耐。 阿璃却犹如一个饮鸩止渴的人,愿默默承受着寻常人难以忍受的煎熬,只为能静静陪在那个人的左右。 即便逆天而为,她也甘之如饴。 筠竹未曾想,自己不过随口的一句话,竟叫她如此感伤,心里隐隐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遂讪笑着道了句:“这番颇有深意的话,自你的口中道出口来,真真叫人刮目相看。” 闻言,阿璃不经意的抬起眼帘,朝筠竹面上望去。 待她见着对方面上牵强的笑意,自然明白这话不过是用来圆场,于是弯了弯唇角应声道:“我日日跟在清扬身边,即便学识同修为不足,到底也能耳濡目染一些,总不能丢他的人不是?” 三个月后。 在一个漫天飘雪的冬季。 清扬一袭及地青袍,立在山门前迎来了五荒的郡君,以及自四面八方,或驾驭灵兽或御剑而来的修仙道各路仙友。 一时间,整座青丘好不热闹。 又是临近晌午,阿璃方才慵懒的自床上坐起了身,忆及昨夜与清扬缠绵悱恻了一晚,面上不禁呈现一抹绯红和娇羞的模样,遂伸手去拽那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脚的衣裳。 待她坐在洞中吃过午饭,也未能等到清扬派人送药来,于是猜想兴许是今日青丘来了不少客人,他忙的抽不开身也未可知。 于是,自木桁取下一件白色的带帽斗篷,缓步走出山洞打算去寻他。 漫天漫地飞舞的雪花,飘飘扬扬的洒在天地之间。 自有门人和侍女,人人手持一柄扫帚,将必经之路的青石阶自薄雪下扫出面目来。 阿璃有些怕冷,下意识低下头伸手将斗篷上的帽子戴在发顶,继而拽着斗篷两边将自己裹得更严实了些,脚下踏着一块块青石阶,朝着清扬住的山洞而去。 途径一处人少之处。 不远处有几个人影,正围坐在一棵两人粗的柏树下窃窃私语着什么。 见状。 阿璃当即好奇心大起。 于是蹑手蹑脚的藏起身形,小心翼翼的靠近那棵树下,支着耳朵听起墙根。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道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第1082章 “你知道什么?就是因为九尾灵狐之祖临死前,挖出自己的七巧玲珑心,传给了白清舒。呵,谁能想到,这白清舒靠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投了女娲娘娘座下。” “那这跟白清舒离开白家有何关系?”忽然插进一个男子摇着一把折扇,支着耳朵参与到八卦圈来。 “你有所知,有所不知。你只知白清舒带着一颗七巧玲珑心毅然决然的离开白家。却不知白家,乃至整个涂山,除了白清舒,还有何人能护住这颗七巧玲珑心。” “那你的意思是,白清舒带着七巧玲珑心自治而立,是为了保护涂山咯?”男子恍然大悟道。 “哎,你别说,还真有道理。” “那为何涂山要如此仇视白清舒呢?” “这个我知道!这便要说到一桩被传了三百多年的笑话。”那男子一脸得意的笑道。 “我也知,我也知……道是青丘与涂山后辈中,不知怎么生出一对眷侣,双双宁可冒着被赶出家族的风险在一处,宁愿死同穴,不愿生分衾,生生把两家长辈气的冒青烟。” “哎,正是这桩笑话!最后两家长辈出面,将这对眷侣各自带回家中,该打的打,该罚的罚,各自紧闭门户,老死不相往来。”男子接道。 “那算什么笑话?不过是涂山不许跟他们青丘的狐狸来往,记恨白清舒当年抛下涂山,毅然决然的自立门户罢了。” “非也非也,这桩笑话在两家长辈回去之后,却忽然发现,那位涂山家的后辈珠胎暗结,已经有了肚子!” “白清舒当年撇下涂山上下三千多人,长兄长嫂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的在青丘画地为界自治而立,涂山上下自然不愿意后辈与她再有瓜葛。”男子叹道。 “有趣有趣,两家已然自闭门户,这道消息从哪飘出来的?竟然还传了三百多年,将涂山的脸丢的干干净净。”男子“啪”的收起折扇,满面笑容。 “等会……那现在这位阿璃姑娘……”一瞬间,众人脸色各异。 有个不怕死的吞了口唾沫,瞪大眼睛望了身边一圈人,甚是吃惊道:“那他们岂不是……”岂不是堂兄妹!这话他可不敢再接下去说。 “最近这几日,我听青丘的人说,他们君主同那位阿璃姑娘,已经是……” “这!?……”众人不由得脸色变了几变,接着面面相觑望了几眼,遂浑身不寒而栗的抖了一抖,哪敢再往下论。 一个个,即刻寻了各自的借口四处散了。 片刻前热闹的树下,徒留下一堆脚印。 只见阿璃脸色骤然煞白,身形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下意识扶着那棵树才没能一头栽了下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以此平衡心口堵着的那口气。 许久,她“噗通”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下渐渐传来冰凉彻骨的寒意。 阿璃双眼噙着满满当当的眼泪,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最终夺眶而出,她努力令自己稍稍缓下心神,这才颤抖着伸出手扶着柏树重新站起了身。 待她抬眼四下望去,最后寻着一个男子背影消失的方向,僵着脚踝疾步追了上去,方才来到那人身后,二话不说挥手朝他后颈一砍,见着那人连一声闷哼都没有来得及,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自己脚边。 随后,她垂眸望着那个双眼紧闭,已昏迷在躺在雪地里的那个男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狐狸洞中。 阿璃眼神呆滞,坐在矮桌前遥遥望向窗外,许久未见眨一下眼。 直到地上男子坐起了身,幽幽转醒。 待他在看见不远处坐着的阿璃,一眼便认出了她的身份,不由得吓得惊叫出声,立刻倒着退行几步,接着跪在地上身形犹如抖筛。 闻声,阿璃缓缓回过了神,僵着脖子转过脸侧目而望,冷声道:“既是醒了,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男子将头埋在身前,额头上大汗淋漓不敢言语。 “为何不说了,莫非你是要我用点手段?”阿璃面目冷若冰霜,冷冷威胁道。 “阿璃姑娘,我……” 至此,阿璃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拎着那人后领,迫使他抬起头来仰视自己,紧紧的咬着牙,狠狠道:“说啊,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利索吗?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求你饶了我吧。”男子口齿不清晰的求饶。 阿璃眼神冰冷,通身带着威压的气势,厉声喝道:“继续讲!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一并说来与我听听,亦或者我不介意,把你嘴里的牙都敲碎光,再听你讲?” 半个时辰后。 直到那个男子连滚带爬逃出狐狸洞。 阿璃还是跌坐在地上久久不动,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绝望,仿佛周身的血液冷冻成冰,感觉不到半分活着的热气。 直到清扬进门,抬眼望见跌坐在地失神的阿璃,想都未想便疾步走上前,遂伸出双手欲打算扶着阿璃的胳膊,将她扶起身。 至此,阿璃缓缓扭过来的头,一双眼睛深深的望向清扬眼底,面上茫然的看不清情绪。 下意识的,清扬觉得有什么不好,心揪成一团。 只见他暗暗咬了咬牙,嘴角努力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温柔问道:“阿璃,你怎么了?” 许是因着这一句问话,阿璃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周身亦有些发抖,手脚冰凉的避开了清扬搀扶的双手,颤声问了句:“清扬,你可知道你父辈中与涂山有关系的那位女子,名字是什么?” 清扬一个晴天霹雳,瞳孔猛地缩紧,嗫嚅道:“你、你知道了……” 阿璃眼底慢慢沁出泪来,面上略显苍白的脸孔竟因愤怒而有几分涨红,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出声道:“到底叫什么?” 清扬未曾见过她如此,此刻见着她这般模样,当即缓缓闭上眼睛,颤声道:“不知,这件事几乎被完全压下去了,族谱当中亦没有任何记载。” 闻言,阿璃一双美目倏然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是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第1083章 闻声,阿璃缓缓回过了神,僵着脖子转过脸侧目而望,冷声道:“既是醒了,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男子将头埋在身前,额头上大汗淋漓不敢言语。 “为何不说了,莫非你是要我用点手段?”阿璃面目冷若冰霜,冷冷威胁道。 “阿璃姑娘,我……” 至此,阿璃上前两步,伸出一只手拎着那人后领,迫使他抬起头来仰视自己,紧紧的咬着牙,狠狠道:“说啊,你刚刚不是说的挺利索吗?怎么不说了。” “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求你饶了我吧。”男子口齿不清晰的求饶。 阿璃眼神冰冷,通身带着威压的气势,厉声喝道:“继续讲!还有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一并说来与我听听,亦或者我不介意,把你嘴里的牙都敲碎光,再听你讲?” 半个时辰后。 直到那个男子连滚带爬逃出狐狸洞。 阿璃还是跌坐在地上久久不动,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绝望,仿佛周身的血液冷冻成冰,感觉不到半分活着的热气。 直到清扬进门,抬眼望见跌坐在地失神的阿璃,想都未想便疾步走上前,遂伸出双手欲打算扶着阿璃的胳膊,将她扶起身。 至此,阿璃缓缓扭过来的头,一双眼睛深深的望向清扬眼底,面上茫然的看不清情绪。 下意识的,清扬觉得有什么不好,心揪成一团。 只见他暗暗咬了咬牙,嘴角努力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温柔问道:“阿璃,你怎么了?” 许是因着这一句问话,阿璃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周身亦有些发抖,手脚冰凉的避开了清扬搀扶的双手,颤声问了句:“清扬,你可知道你父辈中与涂山有关系的那位女子,名字是什么?” 清扬一个晴天霹雳,瞳孔猛地缩紧,嗫嚅道:“你、你知道了……” 阿璃眼底慢慢沁出泪来,面上略显苍白的脸孔竟因愤怒而有几分涨红,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出声道:“我问你叫什么?” 清扬未曾见过她如此,此刻见着她这般模样,当即缓缓闭上眼睛,颤声道:“不知,这件事几乎被完全压下去了,族谱当中亦没有任何记载。” 闻言,阿璃一双美目倏然瞪大,一脸不可置信望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只是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清扬再睁开眼时,无声的吐出一口浊气来,继而缓缓蹲下身,颤着手想要扶她起来,谁知还不等那双手碰到阿璃,她便一把挥开了自己。 “阿璃……” 他便知道,此事如若被她知晓,她必定是受不了的。 阿璃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难怪他日日温柔,宠她爱她,却仍旧忍辱负重般心事重重,难怪在看见她九条尾巴的时候,怒不可遏,难怪…… 都是假的! 那碗药,所有的温柔,所有她以为的幸福,都是假的。 阿璃望着眼前的清扬,脚下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脚跟退到墙角,后背撞上那冰凉的墙面,才恍惚醒过神来。 她无声的哭着,眼泪一颗一颗重重落下。 怎么会这样? 好不容易,自己才知道自己是爱着他的,好不容易两个人终于苦尽甘来,可是为何会变成今天这样! 阿璃将自己团的圆圆的缩在墙角,手抓着自己的头发,眼神慌乱,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清扬脚下虚晃,向着阿璃走近两步,不由得苦笑一声,神情悲痛道:“我也多希望,是哪里错了。” 可无论是修仙界还是族谱,知道这件事的都只是传说,唯一有可能证明的只有涂山,可涂山一难幸存之人少之又少。 他暗中查过那些,却无一人知晓。 阿璃是只九尾,就是最好的证明。 几万年来,涂山从未生出过一只九尾白狐,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一辈出了一只九尾? 当他在看见阿璃九尾的那一刻。 就知出了大事。 以至于长久以来,他真的很努力克制自己,尽量离阿璃远一点,尽量跟她保持距离。 可……可是他又不敢直说。 阿璃更是不理解。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早已说不清了。 阿璃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哭的泪无可抑。 此时,正好有人进洞找清扬。 “君主……” “滚出去!”清扬沉声拦道。 这时的清扬,浑身散发着怒气,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 来人忙不迭退出洞内。 清扬就半跪在那,静静的看着躲在角落的阿璃。 像极了那年,他第一次见她蜷在那个屋子的角落,害怕被他掏了内丹一样恐惧。 他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一片悲凉,遂起身上前靠近了一步,想要伸出手一把将蜷缩在墙角的阿璃拽出来,口中尽量带着温柔的声音哄劝道:“阿璃,你别怕……” “别过来……你别过来!” 面对清扬突如其来的靠近,阿璃满脸惊恐,抬起一只手指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清扬,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已经无处可躲,她都躲到墙角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靠近前…… 清扬探出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只能耐着性子出声安抚道:“阿璃,你别这样……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知道你也受不了这个真相。”他的声音,忽然有几分哽咽。 阿璃哭的几乎昏厥,哭到气都喘不过来,双手抱着胸口,那里好痛,痛的喘不过气。 为什么。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一直待天黑透。 阿璃逐渐停住了哭声。 洞里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清扬蹲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阿璃扶着墙,试了半天都起不来身,蹲了这么久腿早已麻木,她不得已重新跌坐在墙角,静静地看着面前不远的清扬。 阿璃轻轻地,带着绝望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自你醒过来之后?”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以后变了。 “是!我查了很久很久,直到昨日还在查,可是……” 没有人能证明,哪怕一个人呢?哪怕一个人站出来,说声不是也好! 第1084章 几万年来,涂山从未生出过一只九尾白狐,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一辈出了一只九尾? 当他在看见阿璃九尾的那一刻。 就知出了大事。 以至于长久以来,他真的很努力克制自己,尽量离阿璃远一点,尽量跟她保持距离。 可……可是他又不敢直说。 阿璃更是不理解。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早已说不清了。 阿璃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哭的泪无可抑。 此时,正好有人进洞找清扬。 “君主……” “滚出去!”清扬沉声拦道。 这时的清扬,浑身散发着怒气,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 来人忙不迭退出洞内。 清扬就半跪在那,静静的看着躲在角落的阿璃。 像极了那年,他第一次见她蜷在那个屋子的角落,害怕被他掏了内丹一样恐惧。 他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一片悲凉,遂起身上前靠近了一步,想要伸出手一把将蜷缩在墙角的阿璃拽出来,口中尽量带着温柔的声音哄劝道:“阿璃,你别怕……” “别过来……你别过来!” 面对清扬突如其来的靠近,阿璃满脸惊恐,抬起一只手指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清扬,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已经无处可躲,她都躲到墙角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靠近前…… 清扬探出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只能耐着性子出声安抚道:“阿璃,你别这样……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知道你也受不了这个真相。”他的声音,忽然有几分哽咽。 阿璃哭的几乎昏厥,哭到气都喘不过来,双手抱着胸口,那里好痛,痛的喘不过气。 为什么。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一直待天黑透。 阿璃逐渐停住了哭声。 洞里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清扬蹲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阿璃扶着墙,试了半天都起不来身,蹲了这么久腿早已麻木,她不得已重新跌坐在墙角,静静地看着面前不远的清扬。 阿璃轻轻地,带着绝望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自你醒过来之后?”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以后变了。 “是!我查了很久很久,直到昨日还在查,可是……” 没有人能证明,哪怕一个人呢?哪怕一个人站出来,说声不是也好! “那要是……有些气血上涌,或者说……大动作呢?”阿璃颊边隐隐有些泛红,追问道。 闻言,筠竹面上不由得愣了一愣,待她仔细瞧着阿璃脸上有几分害羞的模样,几乎在顷刻之间了然她意有所指,当场“噗嗤”笑出了声,立刻抬手以袖口捂在嘴前,怎料自己如何拼尽全力,却还是止不住的发笑。 阿璃被她这一闹,心虚的恨不能在脚下挖个洞跳进去,然而脸上还要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板着面孔嗔道:“你笑什么!” “好好好,大动作是吧?气血上涌是吧?哎,病不讳疾忌医你知道吧,你不就是问能不能……” 阿璃再不敢叫她说下去,举着手中茶杯便扑上前,恼羞成怒道:“我瞧着你这说了半日,这口干舌燥的厉害,怕是一杯水都堵不住你的嘴,快将我这杯也喝了去。” 筠竹笑得直不起腰,慌忙伸手去挡那只茶杯,口中只得连连同阿璃告饶。 她哪里想到,阿璃才好了几日,这么快就憋不住了…… 两人闹了好一阵。 阿璃手里那杯水,近乎一半都泼在了她的身上。 筠竹好容易止住了笑,强自镇定了一把,伸手捻起衣袖和衣襟处被打湿的衣衫,强忍着笑意抿着嘴乐道:“哎……眼下你方才好了些,有些事能免自然则免,倘若为此闹出笑话来,岂不更叫人难堪?” 阿璃磨了磨后槽牙,指着筠竹跺了跺脚:“筠竹!!!” 一个时辰后。 清扬独自往住处走去。 待他走进洞口,遣散立于石阶上的侍女,缓步朝洞口走进时,耳边忽然听见里面有水声传来,当即手脚一僵顿在当场,整个人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阿璃伸手解开衣带,褪去身上最后那件薄衫,背对着门,侧脸朝着左肩下方的伤口处看去,见着心口那块肉已经长好了,隐隐带有几分粉红。 至此,清扬有些牵强的想收回手脚,正欲转身要走之时。 “清扬?” 下一刻,阿璃轻轻的声音自洞口传出,她整个人已没入了浴桶之中,一头青丝搭在浴桶外。 清扬耳边渐渐爬上一抹红,暗暗思索片刻,只得硬着头皮转身走了进去,随后垂下眼帘立在洞口处,一动不动。 阿璃知他走了进来,却不见脚步声有所靠近,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瞧着清扬一张面上神色有些复杂,仿佛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阿璃眉头微微一拧,转过脸时面上有几分委屈,张口喃喃道:“若你不想见着我,要走也该是我走。”话才出口,一滴眼泪便自眼眶中夺眶而出,“滴答”一声落在浴桶氤氲的热水之中。 清扬深深吸了一口气,复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终是抬起脚,缓步走到阿璃身后,随后迟疑着抬起手,抚上阿璃那一头及腰的青丝,最后将那一把长发攥在掌中,目光灼灼若有所思。 至此,阿璃的哭泣渐渐止息。 她面色闪过转瞬即逝的坚定神色,忽然转过头仰脸朝清扬问了句:“清扬,你不喜欢我么?” 清扬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迎面对上了阿璃的双眼,随即暗暗点了点头,轻声道了句:“喜欢。”几乎在同时,他面色忽而一沉,凝眸不解的望向阿璃。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闻言,阿璃不禁莞尔一笑,转过身伏身在浴桶边,两只自浴桶水中捞出的湿漉漉手臂,顺势搭在那浴桶边沿,一头青丝随着她转身之时,如一匹光滑的锦缎,滑溜着自那只手掌中溜走,最后落入浴桶之中,继而笑着撒娇道:“清扬,帮我洗洗头发可好?” 第1085章 阿璃是只九尾,就是最好的证明。 几万年来,涂山从未生出过一只九尾白狐,为什么偏偏到了这一辈出了一只九尾? 当他在看见阿璃九尾的那一刻。 就知出了大事。 以至于长久以来,他真的很努力克制自己,尽量离阿璃远一点,尽量跟她保持距离。 可……可是他又不敢直说。 阿璃更是不理解。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到底是谁的错,早已说不清了。 阿璃躲在墙角瑟瑟发抖,哭的泪无可抑。 此时,正好有人进洞找清扬。 “君主……” “滚出去!”清扬沉声拦道。 这时的清扬,浑身散发着怒气,像极了一头发怒的狮子。 来人忙不迭退出洞内。 清扬就半跪在那,静静的看着躲在角落的阿璃。 像极了那年,他第一次见她蜷在那个屋子的角落,害怕被他掏了内丹一样恐惧。 他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面上一片悲凉,遂起身上前靠近了一步,想要伸出手一把将蜷缩在墙角的阿璃拽出来,口中尽量带着温柔的声音哄劝道:“阿璃,你别怕……” “别过来……你别过来!” 面对清扬突如其来的靠近,阿璃满脸惊恐,抬起一只手指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清扬,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已经无处可躲,她都躲到墙角了。 可他为什么还要靠近前…… 清扬探出的手缓缓捏成了拳,只能耐着性子出声安抚道:“阿璃,你别这样……我知道不该瞒着你,可是……我知道你也受不了这个真相。”他的声音,忽然有几分哽咽。 阿璃哭的几乎昏厥,哭到气都喘不过来,双手抱着胸口,那里好痛,痛的喘不过气。 为什么。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为什么是这样的结果。 一直待天黑透。 阿璃逐渐停住了哭声。 洞里一片漆黑,几乎看不到清扬蹲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阿璃扶着墙,试了半天都起不来身,蹲了这么久腿早已麻木,她不得已重新跌坐在墙角,静静地看着面前不远的清扬。 阿璃轻轻地,带着绝望的声音,问道:“什么时候知道的,自你醒过来之后?”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从那以后变了。 “是!我查了很久很久,直到昨日还在查,可是……” 没有人能证明,哪怕一个人呢?哪怕一个人站出来,说声不是也好! 听到此处,阿璃深深吸了口凉气,十指尖尖的指甲掐入掌中,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液,顺着手指缝落在地面。“清扬……我们散了吧!”她心中隐隐一痛,终还是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忽然,清扬捏到指关节发青的手,顿时松开了。 他早料到。 阿璃一定会这样说。 起初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中无限害怕和恐惧。 可是你知道,那句话迟早要说。 于是你苦苦挨着,煎熬着等待那句话,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你便什么都放下了,只因这便是你一早知道会出现的结果。 “阿璃……不要,不要走……我们,我们只要不要子嗣……” 阿璃怒极反笑,笑的甚是伤情,一脸悲戚厉声喝道:“当年那桩丑事,生生令青丘和涂山,成为修仙界三百多年的笑柄。怎么,如今青丘君主打算再做一桩丑事,再闹得人尽皆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 她不由得笑得一脸辛酸,泪无可抑。 不知笑了多久,大概笑到没有力气了,阿璃眼睛一眨,眼睑处又落下两行清泪。 至此,她筋疲力竭的探出手扶着墙,摇摇晃晃站起身。 清扬亦在同时,站起身向她探出双手来,一副关切却又不敢真的触着她的模样,生怕惊了阿璃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情绪。 她一步一晃的走到清扬面前,静静凝视着那张面孔,那个令她刻骨铭心的爱人。 半晌后,阿璃目光平静的望着清扬,唇齿间轻轻地声音,自这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山洞中,却犹如一道平底倏然落下的惊雷,突然炸响:“清扬……自今日起,前尘过往一刀两断,你我恩散缘尽,不必再见。” 说完,她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抬腿便走。 清扬胸腔里的狐狸心,猛地骤然一紧,将他痛的四肢下意识的缩了一回,待他见着阿璃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时,忽然伸手紧紧拽住阿璃臂弯。 那只手抓的非常紧,直将阿璃捏的生疼。 不由自主的,她微微蹙了蹙眉,抬手自那钳制自己臂弯的手背轻轻一拍,那只手便瞬间滑落。 阿璃不敢回头。 满脸泪水紧咬着牙关,脚下一步步迈出洞口,后来愈走愈快,最后头都没回的逃离青丘。 走了不知道多远。 阿璃方才失魂落魄的寻回一丝神志来,突然向前猛地一弯腰,下意识伸手撑向身旁的一棵柏树,低头咳出一口心血,紧接着她眼前一片恍惚,身形不受控制似的晃了一晃,身子一软仰面朝地上倒去。 顷刻间,一双手托住几乎站立不稳的阿璃。 阿璃在沉重的眼帘阖上前,最后看了看那张脸,口中略带惊奇和复杂的情绪,低声唤道:“栾……城……”随即整个人眼帘一闭,彻底的昏了过去。 待她再睁开眼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睡了这么久,坐起来时只觉着浑身疼。 此刻,栾城正端坐在床边,伸手拉过阿璃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他怕弄疼阿璃,时不时抬眼看看她,却见着阿璃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瞪着一双眼盯着屋顶发呆,没有表情也没有眼泪。 阿璃想。 为何醒来,却不会哭呢? 很快她便已释然,暗道:大抵是眼泪枯竭了吧。 这边,栾城细细替阿璃包好手上的纱布,起身走至桌前端来一只碗,轻声道了句:“先把药喝了,你身上的伤本就未能痊愈,如今心神俱伤,很是不好。” 阿璃不置可否眨了眨眼,不动亦不回话。 见此,栾城眉头一拧,面色有些担忧道:“阿璃,有些事情总会过去的。”他望着面无表情的阿璃,不知自己要不要后悔。 倘若当初救清扬之时,自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她,眼下是否就不会像此刻这样难堪。 第1086章 半晌后,阿璃目光平静的望着清扬,唇齿间轻轻地声音,自这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呼吸的山洞中,却犹如一道平底倏然落下的惊雷,突然炸响:“清扬……自今日起,前尘过往一刀两断,你我恩散缘尽,不必再见。” 说完,她长长舒出一口浊气,抬腿便走。 清扬胸腔里的狐狸心,猛地骤然一紧,将他痛的四肢下意识的缩了一回,待他见着阿璃从自己面前擦肩而过时,忽然伸手紧紧拽住阿璃臂弯。 那只手抓的非常紧,直将阿璃捏的生疼。 不由自主的,她微微蹙了蹙眉,抬手自那钳制自己臂弯的手背轻轻一拍,那只手便瞬间滑落。 阿璃不敢回头。 满脸泪水紧咬着牙关,脚下一步步迈出洞口,后来愈走愈快,最后头都没回的逃离青丘。 走了不知道多远。 阿璃方才失魂落魄的寻回一丝神志来,突然向前猛地一弯腰,下意识伸手撑向身旁的一棵柏树,低头咳出一口心血,紧接着她眼前一片恍惚,身形不受控制似的晃了一晃,身子一软仰面朝地上倒去。 顷刻间,一双手托住几乎站立不稳的阿璃。 阿璃在沉重的眼帘阖上前,最后看了看那张脸,口中略带惊奇和复杂的情绪,低声唤道:“栾……城……”随即整个人眼帘一闭,彻底的昏了过去。 待她再睁开眼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 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睡了这么久,坐起来时只觉着浑身疼。 此刻,栾城正端坐在床边,伸手拉过阿璃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替她上药。 他怕弄疼阿璃,时不时抬眼看看她,却见着阿璃像是没有知觉一般,瞪着一双眼盯着屋顶发呆,没有表情也没有眼泪。 阿璃想。 为何醒来,却不会哭呢? 很快她便已释然,暗道:大抵是眼泪枯竭了吧。 这边,栾城细细替阿璃包好手上的纱布,起身走至桌前端来一只碗,轻声道了句:“先把药喝了,你身上的伤本就未能痊愈,如今心神俱伤,很是不好。” 阿璃不置可否眨了眨眼,不动亦不回话。 见此,栾城眉头一拧,面色有些担忧道:“阿璃,有些事情总会过去的。”他望着面无表情的阿璃,不知自己要不要后悔。 倘若当初救清扬之时,自己将所知道的都告诉她,眼下是否就不会像此刻这样难堪。 栾城放在膝盖的手,缓缓紧了紧。 看见阿璃这样,他心口有些难受,一边是兄弟,一边是自己喜欢的人,说或者不说,结局似乎都改变不了什么。 只是……只是不必这么难堪罢了。 阿璃,是我对你不住。 可你如此为了他赴汤蹈火,我想你是愿意同他在一处的,怪只怪是自己太低估了“人言可畏”四个字。 七日后。 阿璃终于能下地了,只是日日郁郁寡欢的模样,自来到此处后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成日或站或坐于一处,瞧着人虽然在此处,心却不知飘向了哪里。 栾城犹豫良久,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阿璃,我带你下去转转可好?” 闻言,阿璃微微侧首而望,看着一脸真诚关心自己的栾城,虽心底毫无任何兴致,却不忍拂他好意,只得几不可见的微微颔了颔首。 栾城心中倏然一喜,遂领着一脸心事重重的阿璃走下山崖。 两人一前一后来至西海南岸,招摇山的脚下,迎面对着海风抬眼望去,是碧蓝的大海与广袤的天际。 “世人心中的烦恼,不过是这天地间的沧海一粟。”他一身青衣被海风扬起,自风中随意的飞舞着,幽幽叹道。 迎着海风,阿璃抬眼遥遥望着天边,见着蓝天与大海犹如一线相连,确有几分天地辽阔的感觉。 此刻海风有些大,吹在身上有些凉。 她双手下意识抱怀,温热的掌心下是自己那微凉的双臂,令她不由自主的忆起了从前。 过去,未待自己察觉的寒意。 早早便有一个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栾城看着她如此动作,愣了愣抬手召出一件披风,继而走上前轻轻披在她身上,眼神中隐隐作痛:“阿璃,倘若你真心难受,不如哭出来。” 阿璃微微抬着头,任由海风拂过自己的脸,一滴泪顺着眼角落在耳边,藏在耳鬓不见了踪迹。 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忆不起,是谁说过,把头昂起来,眼泪就不会掉落?不过是加速掉落的速度罢了。 该来的,迟早会来。 一如他们之间,那份难以启齿的情。 清扬一直瞒着她,他当初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贴心熬了药,每晚缠绵缱绻,药便一日不曾停歇。 还真是贴心呢。 清扬。 没有子嗣,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就可以并肩而立,就可以一起朝朝暮暮了吗? 可我怎么舍得? 你明明那么喜欢孩子,明明身负职责,背负着整个青丘,没有子嗣意味着什么? 清扬…… 我如何忍心? 阿璃身形晃了晃。 栾城适时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眸色深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一双剑眉微微蹙着,面上很是担忧。 阿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推开那只手,缓缓道:“只是风有些大罢了。”说完,便转身朝来的方向而去,眼中噙着些许泪花,也不知是被风吹的,亦或是心中有所感伤所致。 栾城目视着那落寞的背影走远,僵在半空许久的双手,终无力的重重垂至身侧。 回到了山洞中。 阿璃重新靠在床边,缓了缓心神,“栾城,我想回涂山。”她此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无处可去,继续留在栾城这里,且不说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诸多不便,那栾城是清扬的挚友,自己又同他非亲非故,如此落魄被人捡了回来,总得见好就收才是。 闻言,栾城犹豫着出口挽留道:“若你心情不好,不妨出去走走,去凡界也好,你这幅样子回了涂山,势必要被族人问起缘故……” 阿璃不禁讪笑,道:“凡界?只怕现在去哪,都有他的身影,我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 第1087章 迎着海风,阿璃抬眼遥遥望着天边,见着蓝天与大海犹如一线相连,确有几分天地辽阔的感觉。 此刻海风有些大,吹在身上有些凉。 阿璃双手下意识抱怀,温热的掌心下是自己那微凉的双臂,令她不由自主的忆起了从前。 过去,未待自己察觉的寒意。 早早便有一个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栾城看着她如此动作,愣了愣抬手召出一件披风,继而走上前轻轻披在她身上,眼神中隐隐作痛:“阿璃,倘若你真心难受,不如哭出来。” 阿璃微微抬着头,任由海风拂过自己的脸,一滴泪顺着眼角落在耳边,藏在耳鬓不见了踪迹。 她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忆不起,是谁说过,把头昂起来,眼泪就不会掉落?不过是加速掉落的速度罢了。 该来的,迟早会来。 一如他们之间,那份难以启齿的情。 清扬一直瞒着她,他当初就是因为知道,才会贴心熬了药,每晚缠绵缱绻,药便一日不曾停歇。 还真是贴心呢。 清扬。 没有子嗣,他们就可以长相厮守,就可以并肩而立,就可以一起朝朝暮暮了吗? 可我怎么舍得? 你明明那么喜欢孩子,明明身负职责,背负着整个青丘,没有子嗣意味着什么? 清扬…… 我如何忍心? 阿璃身形晃了晃。 栾城适时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眸色深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一双剑眉微微蹙着,面上很是担忧。 阿璃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摇了摇头推开那只手,缓缓道:“只是风有些大罢了。”说完,便转身朝来的方向而去,眼中噙着些许泪花,也不知是被风吹的,亦或是心中有所感伤所致。 栾城目视着那落寞的背影走远,僵在半空许久的双手,终无力的重重垂至身侧。 回到了山洞中。 阿璃重新靠在床边,缓了缓心神,“栾城,我想回涂山。”她此刻突然意识到,自己早已无处可去,继续留在栾城这里,且不说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诸多不便,那栾城是清扬的挚友,自己又同他非亲非故,如此落魄被人捡了回来,总得见好就收才是。 闻言,栾城犹豫着出口挽留道:“若你心情不好,不妨出去走走,去凡界也好,你这幅样子回了涂山,势必要被族人问起缘故……” 阿璃不禁讪笑,道:“凡界?只怕现在去哪,都有他的身影,我不过是想一个人静一静罢了。”兴许因着哭太多的缘故,此刻她隐隐察觉到眼底传来的酸痛敢,遂抬起手下意识打算揉揉眼睛。 至此,栾城忽然上前一步,眼疾手快的拉住她的手腕,递上手中一块帕子。 阿璃不防他突然有此动作,怔在原地愣了愣,继而望向栾城手心那块手帕,心底又想起了那个人,鼻子忍不住泛起了酸,缓缓摇了摇头黯然伤神道:“不必了。”说罢,便轻轻挣脱那只阻拦自己的手,探向眼前揉了揉。 有些东西。 并非不想要了,只是不能要了而已。 一如他们的爱情,一如那方手帕,不能再要。 栾城见她如此,面上的神色很是难堪,张了张口却欲言又止,心中不免有几分泣血而悲,暗暗思忖道:即便那个人不能给你,为何给你的那个人,却也不能是我? 阿璃方才揉过眼睛,一双眼睛微微有些泛红,并着眼白上些许血丝,扬起面孔平静的望向栾城,嘴角勉强牵起一丝笑容,轻声致谢道:“这几日,多亏有你照拂。” 说着,便动手解下那披在身后的披风,再次致谢而去。 栾城深知,即便自己如何挽留,也是徒劳。 他只得强忍着内心不舍,立于山洞前望着阿璃的背影化作一道白光,朝着涂山的方向而去,臂弯静静搭着那件带有她淡淡体温的披风。 或许。 以后的路,不管是狂风暴雨,亦或是烈日炎炎。 那个笑得一脸鬼主意的清扬,再也不会回来,昔日里笑得一脸笑靥如花的阿璃,亦不会再回来了…… 阿璃方才一只脚踏进了涂山。 涂山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你一言我一语的嚷着阿璃的名字,面上多含敬仰和激动的神色,齐齐将她围在人群当中。 得知了阿璃归来的消息。 金汐面上愣了一愣,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响声,只望着沉霜一张嘴分分合合了几回,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晓得。 阿璃还是回来了! 自己最担心的那一日,终于还是到了。 至此,她“噌”的自书案前站起身,双手提起裙摆便朝着门外跑去,还不待她往下山的石阶跑去。 只听着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 金汐两脚顿时一停,心中犹如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脸忐忑和不安还有些许恐慌,望着那被人群簇拥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怎的。 这一刹那间,她竟觉着阿璃周身,仿佛带着一道令人不能直视有些炫目的强光,站在那密不透风的的人群头前,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尊贵。 原来。 这便是九尾白狐,生来便享得天独厚之处。 一朝以真身而归,阿璃周身的仙泽与涂山相互感应,证实了她才是涂山名正言顺的君主。 反观自己,倒有几分自惭形秽。 待金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番,适才微微张口嘴角十分艰难的扯了几下,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幽幽张口唤道:“阿璃,你回来了。” 阿璃突然遇见族人如此热情,再见着金汐面上不自然的模样,猛然意识到自己未能打声招呼便回来,实在有些欠妥,心底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两手下意识攥着身侧的裙摆,语无伦次道:“我……” 就在这时。 在人群的后方,不知是谁扬声传来一道高声呼道:“林老来了!” 几乎在顷刻之间。 拥挤的人群自觉的朝两侧闪身,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道。 听到此处。 金汐心底不由得猛地一沉,只得暗暗咬了咬牙,在心里腹诽恨道:这个林老,涂山有难不见他管,如今得了消息来得倒是挺快! 第1088章 阿璃方才一只脚踏进了涂山。 涂山众人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或男或女或老或少,你一言我一语的嚷着阿璃的名字,面上多含敬仰和激动的神色,齐齐将她围在人群当中。 得知了阿璃归来的消息。 金汐面上愣了一愣,耳边传来“嗡嗡嗡”的响声,只望着沉霜一张嘴分分合合了几回,却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她只晓得。 阿璃还是回来了! 自己最担心的那一日,终于还是到了。 至此,她“噌”的自书案前站起身,双手提起裙摆便朝着门外跑去,还不待她往下山的石阶跑去。 只听着叽叽喳喳的说笑声,由远至近的传了过来。 金汐两脚顿时一停,心中犹如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一脸忐忑和不安还有些许恐慌,望着那被人群簇拥着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知怎的。 这一刹那间,她竟觉着阿璃周身,仿佛带着一道令人不能直视有些炫目的强光,站在那密不透风的的人群头前,仿佛众星捧月一般尊贵。 原来。 这便是九尾白狐,生来便得天独厚之处。 一朝以真身而归,阿璃周身的仙泽与涂山相互感应,证实了她才是涂山名正言顺的君主。 反观自己,倒有几分自惭形秽。 待金汐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番,适才微微张口嘴角十分艰难的扯了几下,带着皮笑肉不笑的神色,幽幽张口唤道:“阿璃,你回来了。” 阿璃突然遇见族人如此热情,再见着金汐面上不自然的模样,猛然意识到自己未能打声招呼便回来,实在有些欠妥,心底没由来的有些紧张,两手下意识攥着身侧的裙摆,语无伦次道:“我……” 就在这时。 在人群的后方,不知是谁扬声传来一道高声呼道:“林老来了!” 几乎在顷刻之间。 拥挤的人群自觉的朝两侧闪身,主动的让开了一条道。 听到此处。 金汐心底不由得猛地一沉,只得暗暗咬了咬牙,在心里腹诽恨道:这个林老,涂山有难不见他管,如今得了消息来得倒是挺快! 林老右手捏拳,凑在唇角轻咳了两声,快步穿过众人面前停在阿璃一步之遥处,一脸恭敬的欠了欠身唤道:“阿璃姑娘,老朽不久前还同君主提起,打算去青丘将您接回来,没曾想您这么快便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 说完,便“呵呵呵”的讪笑了几声。 阿璃面上有些惶恐,正欲抬手作揖张口说些什么。 不远处,金汐眉眼间带着冷意,望着林老虚情假意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一声问道:“林老,前几日本君听闻您抱病在身,为何今日竟能一口气爬上这最高的一处山顶来,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倘若您再吹了凉风病情加重,该如何是好?” 闻言,林老再次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两声,一张脸隐隐有些泛红。 “君主,您既是知道林老尚在病中,何不请林老和阿璃姑娘一同进殿说话?”秋菡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与人群中忽然开腔道。 话音刚落。 金汐面上,却是连冷笑都做不出来了。 至此,静立在旁的沉霜抬腿上前迈出一步,冲着人群不轻不重的开口呵斥道:“秋菡姐姐,君主与林老说话,何时有你插话的份!” 秋菡脸色顿时一僵,躬身朝金汐揖礼歉声道了句:“奴婢失礼,还望君主恕罪。” 金汐鼻中不禁冷哼一声,面上带着三分愠怒,怒然挥袖转身沉声吩咐道:“请林老和阿璃姑娘进内殿,其余人留在外殿静候,没有本君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说话间,她已抬脚迈过门槛进了殿内。 沉霜自是不敢耽搁,冲阿璃和林老抬手揖了一礼,敬声道:“林老,阿璃姑娘,请!” 昔日。 阿璃留在涂山时,鲜少与那些长老有所交集,平日里更是缩在自己的洞里不外出,只是见着人人对族中长老敬畏,便觉着自己也当如此。 此番,且不说她离开涂山已有数百年。 如今见着金汐对林老这般说话,只她听着都有几分瞠目结舌,奈何自己身份着实尴尬,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得客气的与林老谦让了几番。 最后尾随至林老身后,在沉霜的领路下,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门槛走进外殿,再转过殿中一道八扇双面的屏风,转向里面的内殿之中。 秋菡同其余众人,便紧跟着那两人身后入了外殿。 金汐方才稳坐与书案,抬眼见着林老和阿璃相继走了进来,于是开口吩咐道:“沉霜,给林老和阿璃姑娘搬把椅子,再重新泡壶茶来。” 沉霜领命,手脚麻利的搬了椅子,又匆匆忙忙拎了茶壶转身而去。 一时间。 内殿只剩下三人。 金汐见着沉霜背影消失,遂挥手朝内殿门口一扬,只听“砰砰砰”的一阵连声下,内殿门窗倏然紧闭。 一道金色的结界下,将这内殿彻底与世隔绝。 “君主,你这是何意?”林老一脸不解,质疑道。 闻言,金汐一言不发,冷眼朝他面上望去,继而转脸朝阿璃淡然出声道了句:“阿璃,你既是要回涂山来,何不先与我说一声?” 阿璃听出,她这番话中带有些许埋怨之意,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下意识扭了扭,颇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模样。 此刻她心中愧疚的难安。 未曾想自己回来,会造成如此大的动静,也没想到金汐会这般为难,遂支支吾吾的道了句:“我……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倘若你忙的不得闲,我这便离开。”说话间,她便欲要站起身。 金汐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道:“你此时想走,已然晚了。” 阿璃方才抬起的屁股,只得重新坐回了椅上,一脸茫然道:“什么晚了?” 金汐面上带着些许伤情,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又吐了出来,幽幽开口叹道:“阿璃,你可知涂山之祖,原是一只九尾白狐?” 阿璃懵懂的颔首,应声道:“这个我自然知晓。” 林老将阿璃与金汐看了几个来回,一脸狐疑的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第1089章 阿璃留在涂山时,鲜少与那些长老有所交集,平日里更是缩在自己的洞里不外出,只是见着人人对族中长老敬畏,便觉着自己也当如此。 此番,且不说她离开涂山已有数百年。 如今见着金汐对林老这般说话,只她听着都有几分瞠目结舌,奈何自己身份着实尴尬,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得客气的与林老谦让了几番。 最后尾随至林老身后,在沉霜的领路下,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门槛走进外殿,再转过殿中一道八扇双面的屏风,转向里面的内殿之中。 秋菡同其余众人,便紧跟着那两人身后入了外殿。 金汐方才稳坐与书案,抬眼见着林老和阿璃相继走了进来,于是开口吩咐道:“沉霜,给林老和阿璃姑娘搬把椅子,再重新泡壶茶来。” 沉霜领命,手脚麻利的搬了椅子,又匆匆忙忙拎了茶壶转身而去。 一时间。 内殿只剩下三人。 金汐见着沉霜背影消失,遂挥手朝内殿门口一扬,只听“砰砰砰”的一阵连声下,内殿门窗倏然紧闭。 一道金色的结界下,将这内殿彻底与世隔绝。 “君主,你这是何意?”林老一脸不解,质疑道。 闻言,金汐一言不发,冷眼朝他面上望去,继而转脸朝阿璃淡然出声道了句:“阿璃,你既是要回涂山来,何不先与我说一声?” 阿璃听出,她这番话中带有些许埋怨之意,坐在椅子上的屁股下意识扭了扭,颇有几分坐立不安的模样。 此刻她心中愧疚的难安。 未曾想自己回来,会造成如此大的动静,也没想到金汐会这般为难,遂支支吾吾的道了句:“我……我只是回来看看你,倘若你忙的不得闲,我这便离开。”说话间,她便欲要站起身。 金汐想都未想,便脱口而出道:“你此时想走,已然晚了。” 阿璃方才抬起的屁股,只得重新坐回了椅上,一脸茫然道:“什么晚了?” 金汐面上带着些许伤情,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又吐了出来,幽幽开口叹道:“阿璃,你可知涂山之祖,原是一只九尾白狐?” 阿璃懵懂的颔首,应声道:“这个我自然知晓。” 林老将阿璃与金汐看了几个来回,一脸狐疑的眯了眯双眼,若有所思。 “那你可知晓,这世上有一颗天下独一无二的心,正是生在那九尾白狐之祖的身上,名为“七巧玲珑心”。”金汐面上带着讽刺而惨然的笑意,黯然道。 阿璃愣在当场怔了一怔,口中喃喃说道:“什么……什么心?” 金汐缓缓抬起眼,遥遥望着一脸茫然的阿璃,鼻子忽而有些泛酸,眼前有些看不真切,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攥成了拳,指尖掐入掌心时传来微痛,令她找回了些许神志,遂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幽幽叹道:“众所周知,这“七巧玲珑心”,为那天下第一只九尾白狐所有,传说有了这颗心,轻松便拥有无上修为。 白歆所生一子一女。 自白清玄继任涂山君主之位后,白清舒便拜入了女娲娘娘座下,当了一名仙使。 白歆死后,“七巧玲珑心”便不见了踪迹。 于是乎,修仙界中有言盛传,这颗心极有可能已传至他兄妹二人的身上。 没过多久。 白清玄以及他那即将临产的夫人,便被人活生生的挖去了心脏,夫妻双双惨死不知何人之手。” 这样一桩往事,林老自是有几分了然。 只见他沉着一张脸,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附和道:“不错!此事于三界六道之中,早已算不得什么秘密,昔日涂山那场悲剧,确与这段传言脱不了干系。 至于那白清舒,知晓了这样的事,竟抛下涂山前往青丘自立为国,全然不顾涂山上下数千人的性命。” “莫非林老以为,那白清舒离开涂山,是弃族人安危于不顾,急着与涂山划清界限?”阿璃愕然转过脸来,望向林老时面上隐隐有几分不悦。 她随清扬相处已有数百年,只看清扬是何为人处事,便不信那白清舒多有不堪,显然有些不服此等诟病。 那时白清玄已死。 传言当中的两人,只剩了她一个。 此番做法,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连三岁的稚童都骗不过去,又是如何令涂山上下数千人深信不疑,致使涂山与青丘老死不相往来。 她可不信! 林老不难听出,她这番话里多有质疑,不禁冷哼一声满脸鄙夷的神色叱道:“并非只老朽一人如此见解,倘若你多有不信,自可同君主问个明白,昔日她血狐一族是怎样的临危受命,莫不然,又是如何自众族当中脱颖而出,座上了涂山君主之位!” 阿璃顿时语塞,只得转头朝金汐望去,一脸欲知后事的模样。 金汐面上有些伤情,见着她眼神中坚信的目光,不知怎么竟有些心口发酸,却还是隐忍着悲恸,继而道了句:“本君过去也以为,因着白清舒弃而不顾在先,血狐族适才联族中长老,倾尽众人之力设出一道守山结界,为的便是“保命”二字,然而……”嘴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那噙在眼眶里的泪花,终于夺眶而出。 她知道,待这件事说出了口,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不由自主的,她的唇瓣微微有些发颤,迟迟没有下文。 见状,阿璃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隐隐自她神色当中察觉出有些不妥,却急着知道事情的真相,暗中自我宽慰兴许只是错觉,于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追问道:“然而什么?” “然而涂山要保的,不过是自你先祖遗留下的一脉,不论是青丘亦或是涂山,这数万年间所牺牲的人,说到底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只因你就是那白清玄的后人,那颗“七巧玲珑心”此时正在你的身上,这涂山的君主之位,本来便是你的!”金汐不由得声泪俱下,一腔悲愤终于说出了口,再望向阿璃时哪里还有过去的亲近。 她的眼里有恨,话里有怨。 听到此处。 第1090章 “莫非林老以为,那白清舒离开涂山,是弃族人安危于不顾,急着与涂山划清界限?”阿璃愕然转过脸来,望向林老时面上隐隐有几分不悦。 她随清扬相处已有数百年,只看清扬是何为人处事,便不信那白清舒多有不堪,显然有些不服此等诟病。 那时白清玄已死。 传言当中的两人,只剩了她一个。 此番做法,无异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怕是连三岁的稚童都骗不过去,又是如何令涂山上下数千人深信不疑,致使涂山与青丘老死不相往来。 她可不信! 林老不难听出,她这番话里多有质疑,不禁冷哼一声满脸鄙夷的神色叱道:“并非只老朽一人如此见解,倘若你多有不信,自可同君主问个明白,昔日她血狐一族是怎样的临危受命,莫不然,又是如何自众族当中脱颖而出,座上了涂山君主之位!” 阿璃顿时语塞,只得转头朝金汐望去,一脸欲知后事的模样。 金汐面上有些伤情,见着她眼神中坚信的目光,不知怎么竟有些心口发酸,却还是隐忍着悲恸,继而道了句:“本君过去也以为,因着白清舒弃而不顾在先,血狐族适才联族中长老,倾尽众人之力设出一道守山结界,为的便是“保命”二字,然而……”嘴边的话方才说了一半,那噙在眼眶里的泪花,终于夺眶而出。 她知道,待这件事说出了口,有些东西便再也回不去了,不由自主的,她的唇瓣微微有些发颤,迟迟没有下文。 见状,阿璃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隐隐自她神色当中察觉出有些不妥,却急着知道事情的真相,暗中自我宽慰兴许只是错觉,于是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追问道:“然而什么?” “然而涂山要保的,不过是你先祖遗留下的一脉,不论是青丘亦或是涂山,这数万年间所牺牲的人,说到底就是为了让你活下来,只因你就是那白清玄的后人,那颗“七巧玲珑心”此时正在你的身上,这涂山的君主之位,本来便是你的!”金汐不由得声泪俱下,一腔悲愤终于说出了口,再望向阿璃时哪里还有过去的亲近。 她的眼里有恨,话里有怨。 听到此处。 阿璃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炸裂开来,她错愕的半晌回不过神,一双眼,呆滞的望着书案后金汐那满面愤恨而激动的神色,良久才颤了颤唇张口喃喃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 一时间,金汐怒极反笑,她只觉得自己一身的气力,仿佛秦科技被一股外力抽干了似的,竟精疲力竭的站不起身,只得用两只胳膊抻着面前的书案,适才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泛红的眼睛狠狠望向阿璃,厉声喝道:“你以为,清扬是看着你的情分,才会在涂山之难时及时赶到? 倘若他不来,依照梼杌的手段,涂山上下必定寸草不生,而他正因为清楚,明知自己此行不可能生还,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来了。 阿璃……你此时听了他为你做的一切,可还有几分感激涕零? 咱们再说回来。 当年,涂山为了保你先祖一脉,不得已封山避世不出,为的便是留下你身上的那颗“七巧玲珑心”,又因着不知是何人做下的那桩惨案,这涂山的君主之位,便迟迟未能还给你先祖。 今日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倒要好好讨教讨教。 莫非你先祖一脉性命岌岌可危,整座涂山陷于危难,这涂山的君主之位,便称由我先辈临危受命,而今日梼杌已死,你便迫不及待的想回来,自我手里夺回这君主之位? 阿璃啊,阿璃! 你不好好的嫁与清扬做青丘的主母,回来涂山做什么? 难不成。 你打算借着涂山君主的名号,风风光光的嫁去青丘,如此才算不矮人一截,好正一正你在青丘的地位,故此不惜踩着我的尊严,要我难堪?” 听到此处。 便是连林老都怔在了当场。 他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朝阿璃打量了两眼,最后激动的浑身发颤站起身来,差点当场跪拜了下去,口中惊呼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那阿璃原是一尾白狐。 自涂山一难后,她突然就成了九尾,原是那颗“七巧玲珑心”在她身上,故而被人施了一道封印之术,隐瞒了身世。 “不……不是这样的。”阿璃顿时慌了心神,突然“噌”的一下站起身,脚下三步并作两步来到金汐身旁,忐忑不安的伸出双手去捞金汐的臂弯,急声辩解道:“金汐你信我,今日你同我讲的这些事,我原是一桩都不知晓,倘若我知个一星半点,便是一个人死在外面,也绝不敢回涂山来给你难堪的。”金汐正在气头。 此番听她如此说,颇觉着仿佛自己才是欺人太甚的那一个,先前霸着人家的涂山君主之位不说,此番又在外人面前表现出咄咄逼人的气势,哪里还能将她的话听进去,一个怒上心头便伸手去搡,猛地将她一把推开来。 阿璃不防,被这样迎面推了一把,下意识伸手去抓桌边,不料却连带着将她桌上一堆竹简推翻。 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过后。 地上满目狼藉。 今日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倒要好好讨教讨教。 莫非你先祖一脉性命岌岌可危,整座涂山陷于危难,这涂山的君主之位,便称由我先辈临危受命,而今日梼杌已死,你便迫不及待的想回来,自我手里夺回这君主之位? 阿璃啊,阿璃! 你不好好的嫁与清扬做青丘的主母,回来涂山做什么? 难不成。 你打算借着涂山君主的名号,风风光光的嫁去青丘,如此才算不矮人一截,好正一正你在青丘的地位,故此不惜踩着我的尊严,要我难堪?” 听到此处。 便是连林老都怔在了当场。 他一双眼不可置信的朝阿璃打量了两眼,最后激动的浑身发颤站起身来,差点当场跪拜了下去,口中惊呼一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怪不得,那阿璃原是一尾白狐。 第1091章 很多年以后,安凝霜仍旧忘不掉:记忆中,他永远带着云淡风轻的笑。 天朝,辰宇八年。 张家奉旨大婚,娶的是当朝皇后胞妹。十里长街铺着红毯,家家户户大红灯笼高高挂。 张家上下一夜未眠,清点最后事宜。安静的夜晚,下人来来回回急匆匆的步伐,没有多余的声音。 另一边,礼部尚书安府。 “恭请小姐换装。” 安凝霜放下手中的书卷,愣了一会才忆起。是了,今日她就嫁人了。 “小姐,可是起了?”夏萤立在屏风外,轻声问道。 “起了,叫进来吧。”凝霜侧首,望着屏风外那个不甚清晰的身影,低声道。 夏萤答了一声“是”。 转过身打开房门,整整齐齐两列丫鬟端着东西,鱼贯而入迈进门槛,手脚麻利的伺候凝霜梳洗。 完毕,夏萤走在屏风外抬手,轻轻击掌两下。 另两列丫鬟,端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珠钗首饰,再次迈了进来。 上完妆,安凝霜抬眸朝着铜镜中望去,正好看见铜镜里母亲的身影立在身后。 慌忙起身,伸手扶了扶压在头顶的凤冠,转过杌子走了过去,正屈膝准备行礼。 安氏上前一步,扶住她胳膊,叹道:“莫要折了喜服,今日免了吧。” 安凝霜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心思,柔声道:“母亲,今日霜儿要走了。” 安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点点头:“去吧,日后你要学着持家,莫再耍性子。终究是嫁了人了,比不得做小姐的时候。” 安凝霜咬了咬牙。 在外人眼中,这个母亲还在担心,爱耍小性子的自己,唯恐去了夫家不能隐忍,不能跟夫君相敬如宾。 她想了想,要不要酝酿着情绪,挤几滴眼泪? “夫人,张家来人了。”屏风外,小厮的话打断了母女谈话。 安氏闻言,再深深望了一眼凝霜,抬手理了理仪容,转过屏风去了前厅。 接着鞭炮声,敲锣打鼓声,响了足足半个时辰,迎亲队伍才接了新娘子走在街上。 又一路吹吹打打走了一个时辰,直到落轿,跨了火盆,拜了天地,最后被送入喜房。 安凝霜依旧没有从母亲的话里清醒过来,心里有什么情绪仍旧堵在那里,不上不下。 “果然新娘子最美。” 下一刻,盖头被人从外面猛地一把掀起。 一张眉清目秀的笑脸,喜滋滋出现在凝霜面前。 大红盖头挂着凤冠,扯着了头皮,令她吃了痛。 安凝霜微微蹙眉,凝眸望着面前,那个一身蓝衣的小姑娘,心里带了些许不满,不悦道:“你是谁?” 小姑娘伸出一只手,抵在下唇边:“咦?你嫁给张家大公子,却不知我是谁?” 安凝霜眯了眯眼,暗道:大喜之日能摸进喜房,还如此放肆掀新娘盖头。 这样的人若是个寻常身份,怕是该拖出去活活打死,那是都不为过的。 夏萤推门而入,看见安凝霜的盖头在一个蓝衣小姑娘手中,面色不禁白了一白。 脚下快走两步,一把夺回盖头,重新盖在凝霜头上。 “四小姐,今日是大婚,少夫人的盖头,是除了夫君任何人都不能掀的。奴婢带您出去吧。”夏萤虽然恭敬,声音却有些冷。 “我不,我要在这陪着新娘子。”蓝衣小姑娘有点无理取闹,一转身坐在安凝霜身边, 夏萤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她没想到这是个胆大的,趁着自己去办事,偷偷摸摸摸了进来,还敢掀小姐盖头。 夏萤暗暗咬了咬牙,又想了想:既然自己请不动,那就换个能请的动得来! 思及至此,躬身对着蓝衣小姑娘施了一礼,转身一脚迈出了门槛,顺带关了门。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恩,真甜。 “你隔着这么厚盖头,不嫌闷吗?” 凝霜在盖头下翻了个白眼,板板正正的回道:“张小姐,这是规矩。”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你派个人门口站着,等他来了再盖上也不迟。还是掀了吧,这样同你说话也不方便。”说完,伸手就要去扯。 安凝霜隔着盖头,瞧着她模模糊糊冲过来的人影,不禁吃了一惊,僵着脖子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盖头下那张脸,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拧眉不悦,朱唇轻启正欲发作。 门外,一声厉声喝道:“笛儿,你给我出来!” 闻言,蓝衣小姑娘手下一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了盖头,小声在凝霜耳边道:“嫂嫂,你等我回头找你玩啊。” 安凝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第1092章 蓝衣小姑娘见着她知难而退,心中说不上有多欢喜,漫步来到桌前,拿起苹果咬了一口。 恩,真甜。 “你隔着这么厚盖头,不嫌闷吗?” 凝霜在盖头下翻了个白眼,板板正正的回道:“张小姐,这是规矩。” “规矩还不是人定的?你派个人门口站着,等他来了再盖上也不迟。还是掀了吧,这样同你说话也不方便。”说完,伸手就要去扯。 安凝霜隔着盖头,瞧着她模模糊糊冲过来的人影,不禁吃了一惊,僵着脖子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盖头下那张脸,虽然描绘着精致的妆容,此时正拧眉不悦,朱唇轻启正欲发作。 门外,一声厉声喝道:“笛儿,你给我出来!” 闻言,蓝衣小姑娘手下一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放弃了盖头,小声在凝霜耳边道:“嫂嫂,你等我回头找你玩啊。” 安凝霜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她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立刻又被人关上了。 瞬间,屋子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 桌上的红烛一滴一滴落着蜡,外面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吵杂声不绝于耳。 管事婆子的指挥声,仆人们匆忙的脚步声,敲锣打鼓的喜悦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凝霜昏昏欲睡的有些坐不稳,身子有些晃,晃着晃着就朝前倒去。 眼看就要倒下,一只手臂将她环住,轻轻的搂在怀中。 第二天安凝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盖头跟凤冠已经拆下来,安静的躺在桌上。 但自己几时睡下,甚至几时拆妆的,却丝毫没有印象。她何时睡得这样沉过? 再看看身边,似乎又没有别人睡过的痕迹,发生了什么? “小姐可是醒了?”夏萤立在门外,轻声问道。 安凝霜回过神,张口唤夏萤进来,从床边落下脚来。 一位绿衣的丫鬟上前,扶着凝霜的脚,将鞋子套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提了鞋跟。 安凝霜伸手,接了另一绿衣丫鬟端上的一盏温茶,揭开盖碗,撩了撩碗中茶汤中浮着的茶叶:“我怎么睡下了?” 低头嘬了一口含在口中,抬手掩在面前挡了挡,茶水在口中转了两圈。 “昨晚大少爷喝的实在太晚,来的时候浑身酒气。奴婢想叫醒您,少爷不许,让我下去不必伺候。”夏萤手上捧着一套新衣,搁在床边回道。 安凝霜再次接过一盏热茶,低头饮了两口润了润嗓子,点点头:“先梳洗吧。” “少夫人,夫人派人传话,请您去正厅。”门外,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 安凝霜自己拿起一支耳坠,摸着往耳朵上戳:“去回话。省得了,待会同大少爷一同去。” “这……传话的说,大少爷同老爷天没亮就出门了,夫人的意思是……是唤您自己一个人去前厅。”小丫鬟缩了缩脖子,回话声渐渐小了下去。 铜镜里,安凝霜眉间一冷。 出去了? 昨晚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天没亮又出去了? 安凝霜不解,从嫁进门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夫君,入门后第一盏茶是要自己一个人去敬,这是何道理?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 “少夫人,大少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好。新媳妇第一盏茶,您今天是要一个人去敬么?”安凝霜身侧,捧着一盘各色头饰的绿衣丫鬟,心直口快道。 闻言,安凝霜的脸色,更冷了冷。 夏萤立在安凝霜身后,正手脚麻利的替安凝霜绾着发髻。 忽听此言,她执着发梳的手顿了一顿。抬起眼,冷冷的横了一眼说话的绿衣丫鬟。 那绿衣丫鬟被她横了一眼,心口一惊赶忙垂下头去,紧紧抿着唇不敢再言。 门帘一挑,另一个绿衣丫鬟,低头走了进来,福身道:“少夫人,大少爷派人来传话。说今晨起来忽然有了急事,眼下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叫您不必等他一起用早膳,也不必去请安敬茶,一切待大少爷回来。” 铜镜中,安凝霜执着石黛的手一顿。 夫人前脚派人来传话,叫自己这个新媳妇一个人去敬茶,分明是算好了他不在,这个婆婆才能端好了架子,准备给自己好好树树规矩。 只是后脚,她夫君就派人来讲“你不必去”。 思及至此,安凝神抬起眼帘:“去回大少爷的人,我省的了。夫人的人可还在门外?” “回少夫人,在的。”之前来传话的侍女,应声道。 “就说我病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安凝霜伸手,将刚带上的耳坠摘下。 两个丫鬟应了声,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出去自去传话。 夏萤拆完发,指着一个绿衣丫鬟:“你去厨房,吩咐近日饮食避免寒食与甜食,端些温补的来。” 又指着另一个:“你去库房,将少夫人的食谱、药谱送去小厨房,责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记下,万不可出错。”俩侍女福身,答了声“是”迅速离开。 安凝霜坐回床边,脱了鞋钻回被窝:“夏萤,剩下的交给你了。” 夏萤福身一礼:“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一切收拾妥当,夏萤喊来一身黄衣的丫鬟:“秋蝉,我得出门一趟,你仔细照顾着点小姐。” 秋蝉嘴角带笑:“这是自然,你路上注意些。我瞧着外面又要下雪了,别再冻着。” 夏萤闻言,伏在窗棂边瞧了眼天色,果然一片阴霾。 转身从梳妆台下,一只锦盒内取出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木牌。匆忙披了一件淡青色披风,坐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与侍卫递了牌子。 “朝霞宫”大殿内,一位婢子引着夏萤进了门,指了指地上冰凉的地砖,冷声道:“姑娘就在此跪等吧,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夏萤垂下眼帘,对那婢子的横眉冷眼充耳不闻,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大殿内熏着清冷的熏香,如今寒冬腊月,皇后娘娘的大殿该整日供着暖炉才是,可眼下…… 偌大一座“朝霞宫”,莫说暖炉了,即便是炭盆都没有置一个。 外面天色大变,平地上卷起了风,呼呼的刮过。 第1093章 铜镜中,安凝霜执着石黛的手一顿。 夫人前脚派人来传话,叫自己这个新媳妇一个人去敬茶,分明是算好了他不在,这个婆婆才能端好了架子,准备给自己好好树树规矩。 只是后脚,她夫君就派人来讲“你不必去”。 思及至此,安凝神抬起眼帘:“去回大少爷的人,我省的了。夫人的人可还在门外?” “回少夫人,在的。”之前来传话的侍女,应声道。 “就说我病了,在床上起不来身。”安凝霜伸手,将刚带上的耳坠摘下。 两个丫鬟应了声,脚下退了两步,转身出去自去传话。 夏萤拆完发,指着一个绿衣丫鬟:“你去厨房,吩咐近日饮食避免寒食与甜食,端些温补的来。” 又指着另一个:“你去库房,将少夫人的食谱、药谱送去小厨房,责令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记下,万不可出错。”俩侍女福身,答了声“是”迅速离开。 安凝霜坐回床边,脱了鞋钻回被窝:“夏萤,剩下的交给你了。” 夏萤福身一礼:“小姐放心,奴婢省的。” 一切收拾妥当,夏萤喊来一身黄衣的丫鬟:“秋蝉,我得出门一趟,你仔细照顾着点小姐。” 秋蝉嘴角带笑:“这是自然,你路上注意些。我瞧着外面又要下雪了,别再冻着。” 夏萤闻言,伏在窗棂边瞧了眼天色,果然一片阴霾。 转身从梳妆台下,一只锦盒内取出一块,大约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木牌。匆忙披了一件淡青色披风,坐了辆马车赶到宫门口,与侍卫递了牌子。 “朝霞宫”大殿内,一位婢子引着夏萤进了门,指了指地上冰凉的地砖,冷声道:“姑娘就在此跪等吧,奴婢这就去禀告皇后娘娘。” 夏萤垂下眼帘,对那婢子的横眉冷眼充耳不闻,低眉顺眼的道了声“是”。 大殿内熏着清冷的熏香,如今寒冬腊月,皇后娘娘的大殿该整日供着暖炉才是,可眼下…… 偌大一座“朝霞宫”,莫说暖炉了,即便是炭盆都没有置一个。 外面天色大变,平地上卷起了风,呼呼的刮过。 大殿那两扇门,晃了两晃“吱呀”一声,寒风卷着微雪扑了进来。 夏萤咬了咬牙,只觉得从后背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凉意。 她浑身一哆嗦,紧紧闭着双眼,双手规规矩矩放在额前,掌心下冰凉的地砖,一遍又一遍提醒着她:忍着……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金碧辉煌的“朝霞宫”,除了只身一人,跪在冰冷地砖上的夏萤,整个大殿空无一人。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夏萤渐渐撑不住了,眼前的地砖仿佛在天旋地转。 下一刻,之前引路的婢子,身后带着几位公公走了进来:“哟……这门怎么开着呢,快点把暖炉、炭盆置备上,凤驾将至,若是冻着皇后娘娘,仔细你们这一身懒皮子!” 几位公公,纷纷点头应“是”,再弓着腰哈着背,动了起来。 夏萤闻听此言,微微动了动身,只希望不在凤驾前失仪。 那婢子走到夏萤身侧,弯腰看了看缩做一团的夏萤,捂着嘴“噗嗤”一声,乐道:“姑娘冻坏了吧?来人,在姑娘身边置个炭盆。” 立刻有两个公公,弯腰端了一架刚刚点了火的炭盆,放在夏萤身侧。 炭盆内飘出袅袅青烟,夏萤吸了两口,便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忍不住埋首在膝前轻咳了起来。 “掌事姑姑,这样好么……”一个小公公,面带忧虑问道。 “要你操什么心?再多事陪她一同跪着去!”那婢子啐了一口,眉毛一横,沉声叱道。 夏萤闻听此言,在膝前深吸了一口气,直了直后背。 不多时,有公公扯着嗓子唱道:“皇后娘娘驾到!” 夏萤直起身,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口中恭恭敬敬呼道:“奴婢夏萤,请皇后娘娘安。”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正襟危坐的端坐于凤塌上,身后默立着四位婢子。 先前引着夏萤的婢子,此时立在皇后手侧,一脸讽刺的笑。 不多时,有婢子上前,为皇后娘娘上了一盏茶。 夏萤垂着头顶,两手伏在额前,跪姿甚是恭敬。 皇后翘着兰花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拎着盖碗拂过茶面,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夏萤。 “你说三小姐旧疾突发,已然无法下地?”良久,皇后略带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寂静许久的大殿中。 夏萤闻言,将头再低了低,小心翼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出门时,小姐还在床上躺着呢。” 皇后眉尾一挑,不置可否。 既没有叫夏萤起身,也没有接着再问。 大殿中又恢复了寂静,皇后一双冷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夏萤的头顶,久久不语。 “皇上驾到!”一声又尖又细,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的声音,从门口厚重的帘子后传来,接着就是几个匆忙的脚步声。 皇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盖碗,伸出手由侍女扶着,迈步走下台阶躬身行礼。 夏萤不敢起身,后退膝行几步,口中呼着:“奴婢,请圣上安。” 门帘被人挑起,身着龙袍的皇上迈过门槛,沉稳的脚步走过夏萤眼前。 皇上将将坐稳,又有婢子重新递上两碗新茶。皇上伸手,端起那只茶碗,漫不经心的沉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安家三小姐进宫谢恩?” 夏萤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双唇微启,正欲回话。 皇后执着一张帕子的手,掩在嘴角:“咳咳……”轻咳了一声,一双眼带着警告,拦了夏萤的意图。 夏萤颤了颤唇,不敢再言。 皇后见她又乖顺的俯下身去,这才嘴角噙着笑,缓缓道:“如今腊月已至,我那妹妹自小身子就不好。许是昨日大婚仪仗在外耽搁太久,现下身子越发不成样子。” 皇上喝茶的手一顿,掀起眼帘,望着夏萤的头顶,凉凉道:“哦?下面跪着的是何人啊?” 夏萤忽然听见被点了名,连忙再将头低了几分,颤着牙齿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安家三小姐贴身大丫鬟夏萤。三小姐病情加重,无法进宫谢恩,奴婢……奴婢是来替三小姐请罪的。” 第1094章 皇后娘娘一身凤袍,正襟危坐的端坐于凤塌上,身后默立着四位婢子。 先前引着夏萤的婢子,此时立在皇后手侧,一脸讽刺的笑。 不多时,有婢子上前,为皇后娘娘上了一盏茶。 夏萤垂着头顶,两手伏在额前,跪姿甚是恭敬。 皇后翘着兰花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拎着盖碗拂过茶面,眼睛却是紧紧盯着地上跪着的夏萤。 “你说三小姐旧疾突发,已然无法下地?”良久,皇后略带威严的声音,响彻在寂静许久的大殿中。 夏萤闻言,将头再低了低,小心翼翼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出门时,小姐还在床上躺着呢。” 皇后眉尾一挑,不置可否。 既没有叫夏萤起身,也没有接着再问。 大殿中又恢复了寂静,皇后一双冷眼,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夏萤的头顶,久久不语。 “皇上驾到!”一声又尖又细,与寻常男子不一样的声音,从门口厚重的帘子后传来,接着就是几个匆忙的脚步声。 皇后立刻放下手里的盖碗,伸出手由侍女扶着,迈步走下台阶躬身行礼。 夏萤不敢起身,后退膝行几步,口中呼着:“奴婢,请圣上安。” 门帘被人挑起,身着龙袍的皇上迈过门槛,沉稳的脚步走过夏萤眼前。 皇上将将坐稳,又有婢子重新递上两碗新茶。皇上伸手,端起那只茶碗,漫不经心的沉声问道:“今日,怎么没见安家三小姐进宫谢恩?” 夏萤身子一抖,缓缓抬起头双唇微启,正欲回话。 皇后执着一张帕子的手,掩在嘴角:“咳咳……”轻咳了一声,一双眼带着警告,拦了夏萤的意图。 夏萤颤了颤唇,不敢再言。 皇后见她又乖顺的俯下身去,这才嘴角噙着笑,缓缓道:“如今腊月已至,我那妹妹自小身子就不好。许是昨日大婚仪仗在外耽搁太久,现下身子越发不成样子。” 皇上喝茶的手一顿,掀起眼帘,望着夏萤的头顶,凉凉道:“哦?下面跪着的是何人啊?” 夏萤忽然听见被点了名,连忙再将头低了几分,颤着牙齿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是安家三小姐贴身大丫鬟夏萤。三小姐病情加重,无法进宫谢恩,奴婢……奴婢是来替三小姐请罪的。” 皇上闻言,侧目望着皇后,一脸不忍的叹道:“果然病情加重了吗?皇后派个御医前去看看吧,毕竟是你嫡亲妹妹。” 皇后嘴角含笑,连忙起身一礼:“臣妾,替安凝霜谢皇上隆恩。” 皇上点点头,执着皇后的手,忙着彼此间相互嘘寒问暖,就仿佛夏萤不存在。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自始至终,夏萤始终保持着伏地的姿势。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手里的茶换了一盏又一盏,夏萤身子一歪,眼看要倒下去时。 皇后附在皇上耳边,幽幽提醒道:“皇上,夏萤还在这跪着呢。”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夏萤听见提到自己,惊出一身汗,头越发低了些。 皇上望着跪在下面的夏萤,略带警告道:“既然你家小姐身体不好。你身为奴婢,便要细心照顾你的主子,事无巨细,你可明白?” 夏萤颤着唇,僵着浑身上下冻透的身子,恭恭敬敬回道:“回皇上的话,奴婢定当小心侍奉。” 皇上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眼中带着一丝凌厉的眼风,冷冷盯着她发顶:“那就退下吧,让你家小姐好好养着身子。若是好些了,便时常来宫里看望皇后,皇后对你们家小姐,可是关怀备至啊。” “奴婢替小姐谢皇上皇后大恩,奴婢告退。”夏萤磕了三个头,强咬着牙动了动腿,已经麻木到没一点感觉。 夏萤僵着身子慢慢爬起来,一步一挪的慢慢退出大殿,离的远了些便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很久没缓过劲。 一旁小太监,神色不耐的推了一把夏萤,叹道:“哎呦姑娘,这可不是你能坐的地方。这来来回回的不少人呢,叫哪个不省心的看见了,奴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萤点点头,是得赶紧回去。当下咬咬牙,摇摇晃晃出了皇宫。 将军府中,安凝霜侧卧在床上,面前立了一张杌子,边上放着一盆烧的通红的炭盆。 门帘一挑,两个绿衣的丫鬟,一左一右半拖半扶着虚弱的夏萤,跨进门来。 安凝霜见此,不由得吓了一跳,几乎差点从床上跌下床,得亏秋蝉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推了一把秋蝉,急道:“快扶到这边坐着,再拿件厚点的斗篷过来,就拿件新做的,大红色刺绣带毛领子的那件。” 夏萤坐在杌子上,浑身打着哆嗦,颤声道:“小姐……那可是您大婚才做的。” 安凝霜坐起身,朝身边秋蝉递出手中那只手炉,示意她递给夏萤:“说什么混话呢?眼下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衣服重要还是人重要!” 夏萤鼻子一酸,手中捧着那只袖珍小巧的铜制手炉,肩上披着那件大红斗篷,将进宫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给安凝霜听。 良久,待夏萤说完后,屋内气氛一片寂静。 秋蝉垂眸静立在床侧,夏萤捂着嘴低声咳喘不止。 安凝霜一脸寒意不语,忍不住磨了磨牙,心说:可不是关怀备至么?说出去还是当朝皇后胞妹,尚书府嫡三小姐,皇上钦点威武大将军的嫡长孙,这段婚赐的可是相当好! 安凝霜侧首,望着身边立着的秋蝉,沉声吩咐道:“秋蝉,去请府里的大夫过来。” 秋蝉福身一礼,回道:“小姐不必担心,春樱早就去请了。” 夏萤放下手,大喘了几口气,待气息顺了些,问道:“小姐,大少爷可回来了?” 安凝霜神色黯然,摇摇头道:“你替我入宫受的委屈我记下了,绝不会亏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如今青天白日的,她才说了自己病得下不了床,叫人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去下人房看自己陪嫁丫鬟,少不得又要招惹是非。 立刻有俩个二等绿衣丫鬟,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夏萤,回下人房去休息。 第1095章 安凝霜神色黯然,摇摇头道:“你替我入宫受的委屈我记下了,绝不会亏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晚些时候我再去看你。” 如今青天白日的,她才说了自己病得下不了床,叫人看见她活蹦乱跳的去下人房看自己陪嫁丫鬟,少不得又要招惹是非。 立刻有俩个二等绿衣丫鬟,上来一左一右扶着夏萤,回下人房去休息。 “小姐,先用午膳吧。”秋蝉请示道。 安凝霜点点头,又道:“你去吩咐声,晚膳前叫院里的丫鬟婆子在门口立着。” 秋蝉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安凝霜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身:“派人盯着府里的门,我要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 桌边,一身白衣的丫鬟摆好盘子,将筷子递到安凝霜手上龇着牙,乐道:“小姐尽管放心,奴婢早就安排好了,管叫大少爷前脚进门,咱们啊,后脚就省的了。” 安凝霜点点头,再道:“咱们院里,有几个二等丫鬟?” “这个我知道,我刚一来就打听过了,咱们大少爷平时不要丫鬟伺候,所以二等丫鬟就四个。”白衣的丫鬟津津乐道。 安凝霜闻言,嘴角带笑赞道:“冬雨,你打探消息的本事越发见长啊!” 冬雨洋洋得意:“这是自然,我可是小姐一手调教出来的。” 秋蝉瞪她一眼,训道:“就属你嘴巴利索,说话也是,去小厨房偷吃也是!” 冬雨闻言,转脸朝凝霜求救,道:“小姐……” 安凝霜笑而不语,心道:该着叫冬雨学学规矩了,毕竟这里不是以前在自己小院中,还是注意点的好。 思及至此,原本松快的心又忧虑起来,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 一桌菜各挑了两筷子,尝了几口就没了食欲,索性吩咐下人撤了。 凝霜拿帕子拭着嘴角,道:“吩咐下去,从明儿起,叫那四个二等丫鬟去照顾夏萤,在夏萤身体没好之前,都不必跟前伺候。” 秋蝉福身:“是,奴婢省得了。” “少夫人,皇上派来的御医进门了!”一身绿衣的丫鬟,神色慌慌张张推门冲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你也不怕冲撞了小姐?”秋蝉拧眉,暗道这院里的规矩,委实没个体统。 “冬雨去小厨房把药端来,秋蝉给我更衣。”凝霜愣了片刻,瞬间恢复了冷静,吩咐完转身朝内室走了进去。 片刻后,冬雨端着黑乎乎的一碗药,疾步走了进来:“小姐药来了,还……小姐!” 还有些烫啊,我的小姐! 冬雨瞪着一双眼睛,她话还没说完,只见凝霜迅速一把抢过碗,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一饮而尽。 喝完药凝霜顺势在床上,秋蝉躬身立在床头,仔细替她掖好被角,再从丫鬟手里拿过一块湿毛巾,细心替凝霜擦去嘴角的药,又换了一条毛巾,拭着凝霜头上被烫出的细汗。 身后传来几个脚步声,一个绿衣丫鬟行至床前,轻声道:“小姐,门外有位从宫里派来的林御医,说是替小姐看病的。” “请……进来吧。”凝霜哑着嗓子,虚弱道。 丫鬟应了声“是”。 立刻有两个二等绿衣丫鬟,在床前竖起屏风,又搬了把杌子立在屏风旁边。 通传的丫鬟,这才恭敬的引着御医进了内室,凝霜惨白着脸半起身,突然咳了两声“哇”的一口,将刚喝的药尽数吐了出来。 林御医才迈过门槛,见此景吓得忙上前两步,躬身道:“少夫人快请躺下,林某斗胆,请少夫人的脉。”秋蝉扶着凝霜躺下,重新掖好被角,只露出一只手,便安静的立在床尾。 “有劳……御医了。”凝霜语气虚弱,额前沁着一层薄汗。 御医拿出一块丝帕,垫在凝霜手腕处,伸出两指停了好一会。 收回手,御医隔着屏风望了望凝霜的脸色,小心翼翼问了凝霜午膳可否进食?午膳吃了什么、何时吃药,又讨来药方、药渣琢磨了良久。 良久,御医摇着头,叹气道:“少夫人身体太过虚弱,这药只能帮助夫人暂时调养,治不了病根。” 话音刚落,凝霜虚弱的咳了好一阵,声声沙哑且闷。 秋蝉一边帮安凝霜顺着气,一边双眼含着泪,哽咽道:“林御医,您看着为我们小姐开方子吧。我们小姐从小到大,京城的名医也好,江湖郎中也罢,都是看遍了的,独独这方子吃了还管点用。只是昨日大婚,小姐受了不少风寒,今晨一起来便是这般了。” 说着,自腰间取了帕子,低头拭着眼角。 “林某自当尽力,自当尽力。”林御医拿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转身走出内室,躬身在桌边写下方子递给秋蝉。同安凝霜告了辞后,拎起药箱头也不回的逃出门。 秋蝉递上药方,问道:“小姐有没有被烫伤?” 安凝霜沙哑着嗓子:“请府里的大夫来,大抵是烫伤了嗓子,有些不适,其它没什么。” 秋蝉领命转身去了,不消一会,府里的大夫来看了安凝霜的伤势开了几服药,又嘱咐了几句。 安凝霜嗓子的确被烫伤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大夫说:好在烫伤较浅,好好养护个把月也就恢复了,这段时间少说话也尽量多休息。 安凝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在个把月能恢复,不然这一辈子怕是毁在一句谎话上,早知如此她宁可选择进宫受罪。 个把月不能说话啊,这日子可怎么磨呢?还没等安凝霜想到打发日子的办法,安凝霜的便宜婆婆来看她了。 李氏带着三个丫鬟,从进门就含着眼泪。 门帘还没挑起来,只听见呜咽着一声哭嚎:“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 安凝霜闻言,不由得愣了一愣。脑中一阵警铃大作,居然找上门来了…… 李氏带着三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后面还低眉顺眼跟了个。 只听那一左一右劝慰着:“夫人,您可得仔细着身子,没得再把自己伤着便不好了。” 另一个说:“夫人,少夫人昨儿个刚进门。如今病成这样正是需要静养,您可不能惹得少夫人在病中垂泪,到时又该伤了身子。” 第1096章 良久,御医摇着头,叹气道:“少夫人身体太过虚弱,这药只能帮助夫人暂时调养,治不了病根。” 话音刚落,凝霜虚弱的咳了好一阵,声声沙哑且闷。 秋蝉一边帮安凝霜顺着气,一边双眼含着泪,哽咽道:“林御医,您看着为我们小姐开方子吧。我们小姐从小到大,京城的名医也好,江湖郎中也罢,都是看遍了的,独独这方子吃了还管点用。只是昨日大婚,小姐受了不少风寒,今晨一起来便是这般了。” 说着,自腰间取了帕子,低头拭着眼角。 “林某自当尽力,自当尽力。”林御医拿袖子抹着额头上的汗,转身走出内室,躬身在桌边写下方子递给秋蝉。同安凝霜告了辞后,拎起药箱头也不回的逃出门。 秋蝉递上药方,问道:“小姐有没有被烫伤?” 安凝霜沙哑着嗓子:“请府里的大夫来,大抵是烫伤了嗓子,有些不适,其它没什么。” 秋蝉领命转身去了,不消一会,府里的大夫来看了安凝霜的伤势开了几服药,又嘱咐了几句。 安凝霜嗓子的确被烫伤了,只是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大夫说:好在烫伤较浅,好好养护个把月也就恢复了,这段时间少说话也尽量多休息。 安凝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好在个把月能恢复,不然这一辈子怕是毁在一句谎话上,早知如此她宁可选择进宫受罪。 个把月不能说话啊,这日子可怎么磨呢?还没等安凝霜想到打发日子的办法,安凝霜的便宜婆婆来看她了。 李氏带着三个丫鬟,从进门就含着眼泪。 门帘还没挑起来,只听见呜咽着一声哭嚎:“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呢!” 安凝霜闻言,不由得愣了一愣。脑中一阵警铃大作,居然找上门来了…… 李氏带着三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后面还低眉顺眼跟了个。 只听那一左一右劝慰着:“夫人,您可得仔细着身子,没得再把自己伤着便不好了。” 另一个说:“夫人,少夫人昨儿个刚进门。如今病成这样正是需要静养,您可不能惹得少夫人在病中垂泪,到时又该伤了身子。” 李氏是打算好了的,打迈进门槛起,就含着眼泪,扮演着好婆婆的模样。 安凝霜自打她跨进门槛的一瞬间,就回过味来。 转头给秋蝉递了个眼神,秋蝉立刻了然,转身从梳妆台抽屉取了一张帕子。 安凝霜扯了扯嘴角,在看见李氏的那一刻,一双温柔似水的明眸,沁着满满当当的眼泪:“婆婆……咳咳咳,凝霜不孝……”挣扎着从床上欲要起身。 秋蝉眼疾手快的拦了一把,蹲在床边劝道:“少夫人,御医说了您这病的太重,下地是万万不能的。您病成这样,再哭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说着将那帕子往凝霜眼睑处拭了拭。 安凝霜眼睛瞬间红了个透,活脱脱像极了兔子的眼睛。那眼中的泪,便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个不停。 秋蝉回首,朝门外唤道:“来人!夫人都来了半晌了,一群懒蹄子都死哪去了?还不快看凳上茶?” 门外,春樱将手里托盘,交给面前一粗布丫鬟手里。 门帘一挑,那丫鬟低着头顶垂着眼帘,迈过门槛疾步走来,将茶摆在桌边,搬了个杌子立在夫人身后,俯身一礼道:“夫人,少夫人。后厨还有事,若是没别的吩咐,奴婢下去做晚膳了。” 李氏愣了愣,半天没缓过来劲。 她不说话,安凝霜是肯定不会说的,坐在床边垂着眼帘只顾着哭。 秋蝉见此清了清嗓子,将李氏的魂叫了回来。 李氏脸色一冷,眼角挂着残泪沉声叱道:“一个后厨的奴婢,何时配进少夫人的屋子,这样传出去,我将军府的脸面往哪搁?” “夫人您恕罪啊,实在是院里的奴婢们都分身无暇,还是奴婢路过门口听见召唤才赶来的。”那粗衣丫鬟一个“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道。 这……李氏的脸白了一白,抬手拭了拭眼角残泪,转而望着凝霜道:“凝霜啊……如今你既然嫁进将军府的大门,又是我儿明媒正娶的将军夫人。这院里上到我儿吃喝拉撒,下到丫鬟婆子一应点派,都是你分内的事,你可不能因为病着就不管了呀。” 安凝霜闻言,立刻乖顺的点头称是:“婆婆说的是,凝霜没能照顾好夫君,点派好下人奴婢,有失为人妻的责任。”说着,又拿着那帕子拭了拭眼角。 李氏一听这话,连忙劝慰道:“凝霜啊,你如今都病成这样了,今晨我还派人来唤你去正厅敬茶,实在是不知你病成这副模样。咱们将军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些规矩却是不能忘的。” 安凝霜动了动身子,坐正了些,顺从道:“婆婆说的是,规矩一定要有的。”她等的就这句话。 李氏说到此,又呜咽了起来:“可怜我的儿啊,奉旨娶进来一个名门闺秀般的媳妇,身体却娇弱的如一朵花。才刚大婚便病成这样,没成想连皇上都派了御医进门……” 秋蝉面上一冷,张口拦道:“夫人说话,也该当着点心。这婚是皇上谕旨亲赐的,难不成您是嫌皇上给您指的儿媳不够好?” 安凝霜轻咳两声,怨道:“秋蝉,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当下捂着嘴,又咳喘了好一会。 秋蝉闻言,规规矩矩给夫人跪了下去:“求夫人恕罪,奴婢错了。” 李氏闻言一惊,连哭都忘了。 她“噌”的从杌子上站起了起来,连忙催促秋蝉起身:“你也是一番好意,快些起来吧。”她敢罚秋蝉吗?她不敢! 若是罚了就代表她的确是怨怼这门亲事,对凝霜这个儿媳不满意。你给她借十个胆子,她也是万万不敢的,嫌命长了么? 安凝霜不得不陪着这个便宜婆婆做足了戏,只见娘俩抱头掩面哭泣,在外人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多感人的一出母慈子孝的场景。 这一唱一和,废了安凝霜不少气力。 第1097章 李氏闻言一惊,连哭都忘了。 她“噌”的从杌子上站起了起来,连忙催促秋蝉起身:“你也是一番好意,快些起来吧。”她敢罚秋蝉吗?她不敢! 若是罚了就代表她的确是怨怼这门亲事,对凝霜这个儿媳不满意。你给她借十个胆子,她也是万万不敢的,嫌命长了么? 安凝霜不得不陪着这个便宜婆婆做足了戏,只见娘俩抱头掩面哭泣,在外人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多感人的一出母慈子孝的场景。 这一唱一和,废了安凝霜不少气力。 待李氏前脚出了门,三个一等丫鬟围着安凝霜好一顿伺候,安凝霜稍稍感觉缓过气来,不由得恨的牙痒痒。 李氏左一句:我的儿啊,右一句:咱娘俩。 安凝霜心底一声冷笑,若不是太医院的御医上门,李氏不打进门已然是给了三分薄面吧? 到底上面还有个公公,李氏大可跟公公吹各种膈应人的枕头风。即便公公不跳着脚,指责安凝霜这个新媳妇的不是,只怕也是从心里不待见安凝霜了。 张家,自老太爷起就跟着开国皇帝打天下,后来天下大定,开国皇帝金笔提了“威武”两字,至今还挂在大堂。 是以,从老太爷张林峰到张浩然再到张云开,威武大将军、威远大将军、威虎大将军。 三代大将军,到了如今,皇帝都换了几茬了。当初的荣耀,现在的步步为营,张家男儿历代从军,为保香火,从来都是一妻一妾。 所谓妾,也大多是娘家带来的陪嫁或是远亲,只为能帮嫡妻,唯独一个李氏。 张云开当初娶的是礼部尚书许家嫡女,许心颜进门的时候,张云开没有妾室,却有个盛宠多年的通房丫头,一开始许氏没把她放在眼里。 一年后许心颜怀孕了,要么说礼部尚书把许心颜这个嫡女养的太心宽了,想着自己怀孕,由着通房丫头服侍着张云开。 谁知不过个把月,张云开对许氏提出要将李氏提姨娘,态度极其强硬,许氏一口气堵着没缓过来,没过多久。孩子就没了。 那时,许氏恨极了李氏。带着五个丫鬟婆子冲进李氏屋里把能砸的都砸了,不能砸的全一把火烧了,指着李氏骂了些什么没人知道,只听说从那天以后,李氏整整一年没出过自己的屋子。 许氏打发了陪嫁里最标志的陪嫁丫头开了脸,连夜送到张云开的书房,后来,袁氏连续半个月都在书房伺候,许氏见袁氏大受张云开宠爱,亲自提了姨娘。 等许氏再怀上到生下张临渊,李氏都不敢出现在许氏面前,可巧就巧在,许氏坐月子,袁氏日夜贴身伺候的时候,李氏怀孕了! 安凝霜的眼睛亮了亮,冷哼一声:“李氏可谓是卧薪尝胆,韬光养晦啊!安分了一年多,为的就是一击必中。” 冬雨点点头,继而道:“要说袁氏也是衷心,只想着当家主母未有嫡子,说什么也不要,而许心颜因着第一胎被气的伤了身子,愣是养了这么久。” “毕竟是许家自己带来的丫头,怎能不衷心?即便是我们也是一样的,自家小姐受这么大委屈,如何能做到袖手旁观。”秋蝉伸手,将安凝霜手上的降了温的手炉取下换了烫的碳,又塞回安凝霜手中。 冬雨叹道:“只是可惜了,听说那位袁氏当初已经订了亲,再过半年就将放出去婚配了,袁氏性格温顺却不懦弱,在许心颜最难的时候,拼着自己的一辈子,也要帮自家小姐。” 闻言,安凝霜望着窗外发了发呆。 那日大婚见到的蓝衣小姑娘,想必定是袁氏的女儿,安凝霜想:大约这样性格开朗直爽的姑娘,也只有袁氏养的出吧? 许心颜身子在第一胎落下病根,拼死也不过生下张临渊就香消玉殒了。 现在的张家,如今也不过四个孩子,除开安凝霜的夫君张临渊,那日的袁氏小女儿张佩萱,还有袁氏的大女儿张佩娴。 偏生许心颜过世后,张云开将李氏扶为正妻。许家气的连请三道折子,请求皇上替他们许家出口气。 呵,皇上还巴不得张家鸡飞狗跳呢,不过是将张云开打了一百个大板子,再调到边塞守了三年,兜兜转转晃了一圈又给放回来了。 自此后许家,算是与张家老死不相往来,唯独认袁氏并着俩女儿,还有张临渊这个外孙。 要么说,李氏倒是个好命的,一击中的不说,还生的是个儿子。可惜被张云开惯的不成样子,既不从军也不为官,成天的偷鸡摸狗。 你若问他孔子、老子一概不知。你要问他哪家花酒好喝,哪家姑娘漂亮,他要敢说第二,哼哼,只怕这京城就没人敢当第一了。 张家的水,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浑啊!凝霜伸手揉了揉额角,想想就头疼。 她是真的身心俱惫,倚着床栏渐渐泛起了困意。 门外,忽然传来无数脚步声,片刻后门帘一挑。 一身绿衣的奴婢迈步进来,于屏风后俯身一礼:“秋蝉姐姐,丫鬟婆子都在门口候着呢,共计二十一人。” 秋蝉闻言,转头望了望安凝霜,见她阖着眼浅眠至此,正欲开口将她们遣散。 安凝霜一动未动,连眼睛都未睁一下,哑着嗓子轻道:“秋蝉,你来点派。”不过是点派个把下人,立立威风,犯不着要她劳心费神,亲自上。 秋蝉福身一礼,笑着答道:“是!”再起身时,面上一片冷意,抬手指着屋里站着的两个绿衣丫鬟:“将屏风撤了。桌椅板凳靠边立,将位置空出来。” 两个小丫鬟闻言,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春樱掀起门帘一角,带着一身寒意钻进内室,只见抬桌的、挪椅的,一屋子“乒里乓啷”忙的不可开交。 顺着墙根挪到床前,只见安凝霜不知何时已经睁着一双眼,似笑非笑的望着秋蝉背影。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春樱伸出手,朝炭盆凑近了些,两手暖了一暖便搓了起来。 安凝霜微微起身,指着秋蝉的背影乐道:“你瞧着你秋蝉姐姐,可有管家的风范?” 第1098章 现在的张家,如今也不过四个孩子,除开安凝霜的夫君张临渊,那日的袁氏小女儿张佩萱,还有袁氏的大女儿张佩娴。 偏生许心颜过世后,张云开将李氏扶为正妻。许家气的连请三道折子,请求皇上替他们许家出口气。 呵,皇上还巴不得张家鸡飞狗跳呢,不过是将张云开打了一百个大板子,再调到边塞守了三年,兜兜转转晃了一圈又给放回来了。 自此后许家,算是与张家老死不相往来,唯独认袁氏并着俩女儿,还有张临渊这个外孙。 要么说,李氏倒是个好命的,一击中的不说,还生的是个儿子。可惜被张云开惯的不成样子,既不从军也不为官,成天的偷鸡摸狗。 你若问他孔子、老子一概不知。你要问他哪家花酒好喝,哪家姑娘漂亮,他要敢说第二,哼哼,只怕这京城就没人敢当第一了。 张家的水,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浑啊!凝霜伸手揉了揉额角,想想就头疼。 她是真的身心俱惫,倚着床栏渐渐泛起了困意。 门外,忽然传来无数脚步声,片刻后门帘一挑。 一身绿衣的奴婢迈步进来,于屏风后俯身一礼:“秋蝉姐姐,丫鬟婆子都在门口候着呢,共计二十一人。” 秋蝉闻言,转头望了望安凝霜,见她阖着眼浅眠至此,正欲开口将她们遣散。 安凝霜一动未动,连眼睛都未睁一下,哑着嗓子轻道:“秋蝉,你来点派。”不过是点派个把下人,立立威风,犯不着要她劳心费神,亲自上。 秋蝉福身一礼,笑着答道:“是!”再起身时,面上一片冷意,抬手指着屋里站着的两个绿衣丫鬟:“将屏风撤了。桌椅板凳靠边立,将位置空出来。” 两个小丫鬟闻言,手脚麻利的忙碌起来。 春樱掀起门帘一角,带着一身寒意钻进内室,只见抬桌的、挪椅的,一屋子“乒里乓啷”忙的不可开交。 顺着墙根挪到床前,只见安凝霜不知何时已经睁着一双眼,似笑非笑的望着秋蝉背影。 “小姐,这是在做什么。”春樱伸出手,朝炭盆凑近了些,两手暖了一暖便搓了起来。 安凝霜微微起身,指着秋蝉的背影乐道:“你瞧着你秋蝉姐姐,可有管家的风范?” 春樱抬眸望去,秋蝉微微昂着下颌,眼到之处手便指了下去,吩咐的亦是有条不紊。 当下抬手掩着嘴,乐道:“嘻嘻,小姐你还还别说。我瞧着再调教个把年,回头放出府去自行婚嫁,当个当家主母也是绰绰有余的。” 秋蝉听着背后传来几声轻笑,回过身望去,正是春樱立在床头,同凝霜望着自己后背指指点点,脸上还带着笑意。 当下脸上一红,脚下快走两步,伸出手朝着春樱的细腰拧去:“好啊,敢在我背后点派我了?小姐那儿我自然是不敢说什么,你打量着我治不了你么。” 春樱脚下退了两步,脚下躲闪几步,叹道:“哎呀,我的好姐姐。是小姐叫我说的嘛……” 两人闹的不可开交,安凝霜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愣是没出言阻止,反倒是倚着床栏笑的直不起腰。 片刻,屋内搬了个里外敞亮。 小丫鬟低着头顶,上前两步福身道:“少夫人,都挪好了。” 安凝霜闻言,收起一脸笑意。抬眼扫了一圈,颔首道:“嗯,秋蝉去把人都带进来。” 秋蝉应了一声,暂且放过了春樱。 春樱伸手,在被掐过的地方揉了揉,不由得暗叹一句:秋蝉姐姐当真下了狠手,衣裳下肯定是一片又青又紫。 门外,秋蝉冷眼扫过众人的脑袋,沉声道:“少夫人身子不适,进去后给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若是有了冲撞,自己去领板子,也不消我来指点了,你们可晓得?” 众人福身,道了句:明白。门帘被人掀高,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带进了一室的凉意,安凝霜受了丁点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春樱见此,忙转身端了一盏热茶,递给了安凝霜。 安凝霜坐正了些身形,将手中手炉交给春樱,接下了茶碗。 床对面黑压压站了一屋子人,都站齐整了后,福身呼道:“请少夫人安。” 安凝霜饮了两口茶,将茶碗递给秋蝉,再伸手接过春樱手里的手炉,重新倚着床栏,抬眼审视着面前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良久,一室的寂静。 丫鬟众人面面相觑,后排站的远些的几排人,竟然不怕死的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安凝霜微微蹙眉,不由得面上一冷,很是不悦。 秋蝉见此,上前迈了一步,沉声喝道:“放肆!少夫人面前,也轮得到你们交头接耳?” 一声呵斥下,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安凝霜抬手,揉了揉额角:“秋蝉,你来说。”立威这种事,让当家主母亲力而为,实在是个跌份儿的事。 秋蝉福身应“是”,起身上前两步,立在前排来来回回踱了两圈。 忽然脚下一停,立在原地训道:“今儿,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少夫人进门,带了不少人来,如今这院里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咱们现在都站在一处,彼此之间认个脸熟。” 众人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 秋蝉一声冷笑,又道:“不过么,今儿咱们夫人特意来了一趟,要咱们少夫人莫要忘了规矩体统。因此,咱们少不得得立立规矩。” 众人心口一惊,微微抬起头,朝床前安凝霜的脸上觑了一眼,再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安凝霜依旧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捂着那只小小的手炉,瞧着床前众人形态各异的表情,默然不语。 秋蝉立在床边,再道:“原一等丫鬟出列!”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 不多时,立出三个身材与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丝绸彩锻。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不多时立出三个身材与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丝绸彩锻。 只是一个个眼中并无惧色,甚至连头都不曾低三分。 安凝霜只略略打量了一眼,便不由得一声冷笑。还真有! 第1099章 门帘被人掀高,丫鬟婆子鱼贯而入,带进了一室的凉意,安凝霜受了丁点风,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春樱见此,忙转身端了一盏热茶,递给了安凝霜。 安凝霜坐正了些身形,将手中手炉交给春樱,接下了茶碗。 床对面黑压压站了一屋子人,都站齐整了后,福身呼道:“请少夫人安。” 安凝霜饮了两口茶,将茶碗递给秋蝉,再伸手接过春樱手里的手炉,重新倚着床栏,抬眼审视着面前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 良久,一室的寂静。 丫鬟众人面面相觑,后排站的远些的几排人,竟然不怕死的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安凝霜微微蹙眉,不由得面上一冷,很是不悦。 秋蝉见此,上前迈了一步,沉声喝道:“放肆!少夫人面前,也轮得到你们交头接耳?” 一声呵斥下,屋内很快又恢复了先前的寂静。 安凝霜抬手,揉了揉额角:“秋蝉,你来说。”立威这种事,让当家主母亲力而为,实在是个跌份儿的事。 秋蝉福身应“是”,起身上前两步,立在前排来来回回踱了两圈。 忽然脚下一停,立在原地训道:“今儿,叫大家来不为别的。少夫人进门,带了不少人来,如今这院里的,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咱们现在都站在一处,彼此之间认个脸熟。” 众人闻言,长长松了一口气。 秋蝉一声冷笑,又道:“不过么,今儿咱们夫人特意来了一趟,要咱们少夫人莫要忘了规矩体统。因此,咱们少不得得立立规矩。” 众人心口一惊,微微抬起头,朝床前安凝霜的脸上觑了一眼,再慌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安凝霜依旧是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捂着那只小小的手炉,瞧着床前众人形态各异的表情,默然不语。 秋蝉立在床边,再道:“原一等丫鬟出列!”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 不多时,立出三个身材与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丝绸彩锻。 人群微微有些骚动,不多时立出三个身材与面容姣好的女子,身着丝绸彩锻。 只是一个个眼中并无惧色,甚至连头都不曾低三分。 安凝霜只略略打量了一眼,便不由得一声冷笑。还真有! 秋蝉迈步,在三人面前转了一圈,伸手抬起一张脸,柔声道:“长得倒是不错,咱们夫人可是给你们开了脸了?” 闻听此言,三个丫鬟垂下眼帘,气焰矮了一截。 秋蝉见此,狠狠甩下那张娇滴滴的脸,笑着骂道:“既是如此,在少夫人面前嚣张什么呢?”她还以为一个个如此这般,即便是没有开脸,通房是有了的。 历来,丫鬟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 她们这一身装扮,想来平日里也是费劲了不少心思,打量着能一夜得手,好从丫鬟中脱颖而出,想要往上爬没错,想要奔个好前程也没错。 只是可惜了,错就错在嫁进张家大门的,是她们家小姐。 秋蝉面上一凌,扬声对着门口唤道:“来人!把这三个如花似玉的妙人,打哪来的拖哪去。” 三个丫鬟闻言,忙不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天喊地道:“少夫人饶命啊,奴婢们伺候大少爷这么些年,没有功利也有苦劳啊……” 秋蝉见此,面上一片怒意,忍不住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瞧着少夫人身子孱弱,还敢床前又哭又闹。门外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进来把这三个不知死活的拖出去!都等着过年吗?” 话音刚落,门帘一挑进来了三个小厮,一路垂着着头顶,迈步上前拖起这三个丫鬟,不做停留转头就走。 那三个丫鬟哪肯罢休,对着三个小厮又是拍又是打,脚下恨不得生了根,好不被就此拖出去。 秋蝉冷哼一声,念道:“再闹的,就地活活打死,也不必拖了。” 那三个丫鬟闻声,浑身一震,哭声渐渐弱了下去。由着那三个身强力壮的小厮,连拖带拽的从屋里拉了出去。 屋内一片吵闹声过后,地上留了两只颜色不同,不同一只脚的绣鞋。 秋蝉冷眼,垂着眸看着那两只鞋没有动作。 前排一个灰衣的婆子,弯腰伸手拾起那两只鞋,再一转身掀帘朝着院中扔出门去。 表情甚是鄙夷,低头看了看两只手掌。 只觉得脏了她一双手,拍了拍两只手上的浮灰,再朝身前蹭了两把,回到原位,福身一礼道:“少夫人,您才进门不知道。 咱们大少爷身边除了男子,从不要丫鬟婆子近身,这三个不要脸的贱婢,数次深夜摸到大少爷房中,都被大少爷贴身侍童全须全尾的扔了出来。” 安凝霜闻言一愣,这是越挫越勇? 秋蝉闻声,却是嗤笑一声,接道:“扔出来?传我的话下去。再有的直接就地打死!” 众人闻言,浑身一个哆嗦站的更直了些。 秋蝉眼风扫过众人头顶,继而道:“原二等丫鬟出列。” 人群动了动,立出四个身着绿衣的丫鬟。 安凝霜掀起眼帘扫了一眼,正是今晨起身,里里外外侍奉的四个。 秋蝉伸手指了指她们,嘱咐道:“你们四个,打今儿起去下人房照顾夏萤姐姐,待什么时候夏萤姐姐回来当值了,你们再回来。” 四个丫鬟闻言,乖觉的福身应“是”,回了原来的位置。 秋蝉再看了看众人,回身立到床边,福身道:“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立了威,接下来就是安抚,这种事当然要交给小姐。 安凝霜点点头,哑着嗓子道:“今日先这样,待过几天你夏萤姐姐回来了,再行点派。”怎么着也得试用几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才好走下一步。 秋蝉闻言,转身朝众人挥了挥手:“散了吧,回去仔细照应着自己的差事。” 众人福身,齐声告了退。 一阵敲打后,安凝霜瞧着秋蝉,由衷赞道:“不错,平日里有你夏萤姐姐看护着,我到没发现你是个气性大的。” 秋蝉面上一红,求饶道:“小姐……夏萤姐姐话少,平日里也不乐得管这种腌臜事。再说了,您身边有我们四个,所管的各不相同,怎么能说是奴婢气性大。” 第1100章 前排一个灰衣的婆子,弯腰伸手拾起那两只鞋,再一转身掀帘朝着院中扔出门去。 表情甚是鄙夷,低头看了看两只手掌。 只觉得脏了她一双手,拍了拍两只手上的浮灰,再朝身前蹭了两把,回到原位,福身一礼道:“少夫人,您才进门不知道。 咱们大少爷身边除了男子,从不要丫鬟婆子近身,这三个不要脸的贱婢,数次深夜摸到大少爷房中,都被大少爷贴身侍童全须全尾的扔了出来。” 安凝霜闻言一愣,这是越挫越勇? 秋蝉闻声,却是嗤笑一声,接道:“扔出来?传我的话下去。再有的直接就地打死!” 众人闻言,浑身一个哆嗦站的更直了些。 秋蝉眼风扫过众人头顶,继而道:“原二等丫鬟出列。” 人群动了动,立出四个身着绿衣的丫鬟。 安凝霜掀起眼帘扫了一眼,正是今晨起身,里里外外侍奉的四个。 秋蝉伸手指了指她们,嘱咐道:“你们四个,打今儿起去下人房照顾夏萤姐姐,待什么时候夏萤姐姐回来当值了,你们再回来。” 四个丫鬟闻言,乖觉的福身应“是”,回了原来的位置。 秋蝉再看了看众人,回身立到床边,福身道:“少夫人,您还有什么吩咐。”立了威,接下来就是安抚,这种事当然要交给小姐。 安凝霜点点头,哑着嗓子道:“今日先这样,待过几天你夏萤姐姐回来了,再行点派。”怎么着也得试用几日,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才好走下一步。 秋蝉闻言,转身朝众人挥了挥手:“散了吧,回去仔细照应着自己的差事。” 众人福身,齐声告了退。 一阵敲打后,安凝霜瞧着秋蝉,由衷赞道:“不错,平日里有你夏萤姐姐看护着,我到没发现你是个气性大的。” 秋蝉面上一红,求饶道:“小姐……夏萤姐姐话少,平日里也不乐得管这种腌臜事。再说了,您身边有我们四个,所管的各不相同,怎么能说是奴婢气性大。” 冬雨挑了帘子,迈步进了门槛,正好听见秋蝉的话,忍不住打趣道:“秋蝉姐姐莫要客气。方才那架势便是连我看了都发怵,莫说这一院不知根底的丫鬟婆子了。” 秋蝉脸上再也挂不住,转过身伸手指着冬雨骂道:“好你个小蹄子,讨打不是?” 冬雨扬了扬手上的托盘,笑道:“哎,我只是进来传膳的,还请秋蝉姐姐饶命。” 安凝霜莞尔一笑,乐道:“你打吧,趁早打死这个嘴上没把门的,也省的我回头费心思调教。” 冬雨闻言,放下手中的托盘脸色大变,躲在桌子后求饶道:“好姐姐,我真的知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当着你的面打趣你了。” 秋蝉面上红彤彤的,像极了树枝上挂着的熟透了的苹果,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脚下绕着圆桌,撵道:“看我今日不撕了你这张嘴,你不在我面前打趣,就打算换到我后背么?” 冬雨跺了跺脚,朝着床上求道:“小姐……你快管管啊。冬雨今日要被秋蝉姐姐打死了,您春天的衣裳可就没人做了。” 安凝霜笑的直不起腰,叹道:“无妨,如今咱们的衣裳都有出处,不劳你费心。” 春樱挑帘,刚刚跨进门槛没走几步,竟被冬雨撞了个满怀。 只听春樱“哎呦”一声,被撞的一屁股跌坐在地,抚着胸口骂道:“死丫头,你脑袋石头做的么?险些叫你一头撞死。” 冬雨躲在春樱身后,扶着她双肩求道:“春樱姐姐,你快看啊。秋蝉姐姐得了小姐夸奖,明明自己害了羞,却要拿我作伐子。” 秋蝉闻言,跺了跺脚骂道:“好啊,今儿我要治不了你,我唤你一声姐姐。” 安凝霜看着她们三个打打闹闹,面上一片欢喜。 当年,她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小院中,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要靠自己。 她那时时常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直到后来有了她们。 整整十年,日子过得困苦而艰难。 但身边有她们,多多少少给予她些许温暖。 用过膳后,桌上蜡烛也只剩了半截,于是吩咐秋蝉铺床,洗了澡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有个略微粗糙的东西在脸上来回蹭,她蹙了蹙眉,略带嫌弃的翻了个身沉沉睡着。 次日,安凝霜是被冬雨的拍门声唤醒的。 冬雨说:大少爷又出门了!安凝霜原本迷迷糊糊的睡眼,豁然清醒了。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哑着嗓子,沉声训道:“昨日嘱咐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大少爷前脚进门,我们后脚就省得?” 冬雨委屈的哭着脸,回道:“我的小姐,纵然奴婢再有本事,那也大不过大少爷不是?大少爷回来就嘱咐一律封死了嘴,任何人不许来打扰夫人,那看门的愣是连我们都没知会,大少爷回来就进书房。还是今晨大少爷出了门,那小厮才来告诉奴婢的。” 安凝霜暗暗咬了咬牙:这算什么!成婚三日,她却连夫君是谁都不知道,就好比你到一家新公司,却迟迟不知自己顶头上司是何人物。 安然睁开眼时,印入眼帘的是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 她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再伸手拧了一把大腿。 “嘶……”有痛感,那就不是做梦了? 她迈出一只脚,点了点面前的地,脚尖传来的是踏在地面上的踏实感。 于是,她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些,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四下一片白茫茫,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她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略微跳的有些急。 不知道转了多久,也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忽然她听见几声“啪啪啪啪啪”,感觉略微熟悉,有些好像是键盘声? 顺着声音,她走向一张电脑桌前。 屏幕上打开的界面,正是word。 那把电脑椅上正坐着一个男子,此时正拧着眉头歪着脑袋,瞅着鼠标旁一沓a4纸文件。 他默默看了两眼再转过头,瞅着屏幕下的键盘伸出两只食指,僵的直直的戳着键盘上的字母。 第1101章 安凝霜看着她们三个打打闹闹,面上一片欢喜。 当年,她一个人住在自己的小院中,日常的吃穿用度都是要靠自己。 她那时时常过着捉襟见肘的日子,直到后来有了她们。 整整十年,日子过得困苦而艰难。 但身边有她们,多多少少给予她些许温暖。 用过膳后,桌上蜡烛也只剩了半截,于是吩咐秋蝉铺床,洗了澡就睡下了。迷迷糊糊中,隐约感觉有个略微粗糙的东西在脸上来回蹭,她蹙了蹙眉,略带嫌弃的翻了个身沉沉睡着。 次日,安凝霜是被冬雨的拍门声唤醒的。 冬雨说:大少爷又出门了!安凝霜原本迷迷糊糊的睡眼,豁然清醒了。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哑着嗓子,沉声训道:“昨日嘱咐你的时候,你不是说大少爷前脚进门,我们后脚就省得?” 冬雨委屈的哭着脸,回道:“我的小姐,纵然奴婢再有本事,那也大不过大少爷不是?大少爷回来就嘱咐一律封死了嘴,任何人不许来打扰夫人,那看门的愣是连我们都没知会,大少爷回来就进书房。还是今晨大少爷出了门,那小厮才来告诉奴婢的。” 安凝霜暗暗咬了咬牙:这算什么!成婚三日,她却连夫君是谁都不知道,就好比你到一家新公司,却迟迟不知自己顶头上司是何人物。 安然睁开眼时,印入眼帘的是天地间一片苍茫的白。 她一脸茫然,并不知道这是哪里。低头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再伸手拧了一把大腿。 “嘶……”有痛感,那就不是做梦了? 她迈出一只脚,点了点面前的地,脚尖传来的是踏在地面上的踏实感。 于是,她松了一口气放松了些,漫无目的闲逛起来。 四下一片白茫茫,没有方向感,也没有一丝声音,安静的她能听见自己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略微跳的有些急。 不知道转了多久,也不知转到什么地方。忽然她听见几声“啪啪啪啪啪”,感觉略微熟悉,有些好像是键盘声? 顺着声音,她走向一张电脑桌前。 屏幕上打开的界面,正是word。 那把电脑椅上正坐着一个男子,此时正拧着眉头歪着脑袋,瞅着鼠标旁一沓a4纸文件。 他默默看了两眼再转过头,瞅着屏幕下的键盘伸出两只食指,僵的直直的戳着键盘上的字母。 “是以……所谓人间……”男子嘴中念念有词,边念边敲着键盘,注意力十分集中,全然没注意到,身边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安然四下瞅了一眼,确定这地方就这么一个会喘气的活人,虽然知道他正忙,也只能打扰他了。 她清了清嗓子,拍了拍男子的肩头:“呃……那个……”打扰一下,四个字还没说出口。 男子头都没抬,不耐烦的伸出右手挥了挥:“去去去,没看见我正忙着呢……一边等着去。”说完,收回右手又伸出食指,在键盘上戳了两个字母。 安然咂了咂舌,她这是讨人嫌了么? 于是乎,她只能默默站在男子身侧,看着他时不时歪着脑袋,瞅着鼠标旁的那一沓资料,再转回脸来一个字一个字敲。 看了个几分钟,安然站不住了。就他这两个指头一个个字母敲,再看看那一沓资料,少说有个十几二十张吧,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所以……你是打算等这沓资料打完,才用空理我么?” 男子闻言,从电脑屏幕上缓缓移开了眼,侧首望着身侧的安然,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反问道:“不然呢?”这姑娘是傻吧?问这种问题不觉得很low吗? 安然弯起一双丹凤眼,抿着嘴笑了笑:“需要帮忙吗?” 男子愣了愣,又问:“你打字很快么?” “呃……也许、可能、大概吧?”妈妈说了,做人要谦虚。她要直接说反正比你快,后果是不可预料的。 男子闻言,笑得一脸欢喜,连忙从电脑椅抬起屁股站了起来。就像是正打着瞌睡,恰好有人递上了枕头,别提多舒坦。 “早说啊!来来来,我给你念你来敲,这样工作效率快一点。”男子让开了电脑前,伸手拿起鼠标旁那沓文件,满脸堆笑。 安然点了点头,顺势坐到了电脑椅上。屁股下面传来些许热度,她微微拧眉有些不适,看样子这人坐这很久了。 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没办法求人办事嘛,忍忍咯。 安然伸出两只手,很自然的轻轻搁置在键盘,侧首望着靠着电脑桌的男子:“那么,开始吧?” 心中那个小人,已经无形中高了三尺,双手抱在怀中,一脸鄙视的俯视着这个男子。 男子伸出一只食指,放到唇边舔了一下指尖,回到那沓资料的右下角,捻起一页掀了过去。 “那么,换下一页吧。时间、地点、人物。”男子垂眸,望着第二页开头第一句话,念道。安然换到下一页,不到十秒已经敲完字。侧首望着男子,示意他继续。 男子愣了愣,伸长了脖子望了一眼屏幕,一脸震惊道:“这么快?!” 安然心中的小人,一脸鄙视的咆哮道:明明是你太慢了! 男子缩回脖子,视线重回手中那沓资料:“时间是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十一号,地点是新疆奎屯市。人物……嗯,安然。” 安然敲到人物的手一抖,“唰”的转过脸:“不是,你等会?!”她没听错吧?还是这世上重名的太多了? 男子抿唇一笑,缓缓放下手里的资料:“嗯?怎么了。” 安然突然伸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审视了一大半的资料,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还是出生年月父母信息,巨细无遗。 她只觉得大脑内像被人丢了一颗炸弹,顷刻间将她炸的不知所措。 男子伸手,将那沓资料重新夺了回来。望着她痴呆的模样,叹道:“哎呀……被你发现了。”说完,将手里的资料随手一扔,甩到了键盘上。 安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她看见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二零一八年十月十一日,卒! 她,死了? 第1102章 男子闻言,笑得一脸欢喜,连忙从电脑椅抬起屁股站了起来。就像是正打着瞌睡,恰好有人递上了枕头,别提多舒坦。 “早说啊!来来来,我给你念你来敲,这样工作效率快一点。”男子让开了电脑前,伸手拿起鼠标旁那沓文件,满脸堆笑。 安然点了点头,顺势坐到了电脑椅上。屁股下面传来些许热度,她微微拧眉有些不适,看样子这人坐这很久了。 不由得暗暗咬了咬牙,没办法求人办事嘛,忍忍咯。 安然伸出两只手,很自然的轻轻搁置在键盘,侧首望着靠着电脑桌的男子:“那么,开始吧?” 心中那个小人,已经无形中高了三尺,双手抱在怀中,一脸鄙视的俯视着这个男子。 男子伸出一只食指,放到唇边舔了一下指尖,回到那沓资料的右下角,捻起一页掀了过去。 “那么,换下一页吧。时间、地点、人物。”男子垂眸,望着第二页开头第一句话,念道。安然换到下一页,不到十秒已经敲完字。侧首望着男子,示意他继续。 男子愣了愣,伸长了脖子望了一眼屏幕,一脸震惊道:“这么快?!” 安然心中的小人,一脸鄙视的咆哮道:明明是你太慢了! 男子缩回脖子,视线重回手中那沓资料:“时间是二零一八年十一月十一号,地点是新疆奎屯市。人物……嗯,安然。” 安然敲到人物的手一抖,“唰”的转过脸:“不是,你等会?!”她没听错吧?还是这世上重名的太多了? 男子抿唇一笑,缓缓放下手里的资料:“嗯?怎么了。” 安然突然伸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资料。以最快的速度审视了一大半的资料,无论是时间地点人物,还是出生年月父母信息,巨细无遗。 她只觉得大脑内像被人丢了一颗炸弹,顷刻间将她炸的不知所措。 男子伸手,将那沓资料重新夺了回来。望着她痴呆的模样,叹道:“哎呀……被你发现了。”说完,将手里的资料随手一扔,甩到了键盘上。 安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因为她看见了至关重要的一句话:二零一八年十月十一日,卒! 她,死了? 安然很努力的想回忆起,她来这里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惊讶的发现,什么都想不起来。 父母的模样,亲戚朋友同学同事,无一例外。 她想哭,却哭不出来。那种胸口的抑郁感,几乎憋得她喘不过气来。 男子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劝道:“不要紧,你现在不需要呼吸。”死人是不需要呼吸的。 安然猛地抬起头,望着他一脸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那种感觉,就像你被扒光了身上衣服,一丝不挂的站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男子勾唇一笑,颔首道:“知道啊!”他有说过,他不知道么? 安然忽然浑身发抖,哆哆嗦嗦从电脑椅上站了起来,脚下退了一步,战战兢兢道:“你是谁?”说完,她将这个男子,浑身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眼。 男子剑眉星目,五官立体。身上穿着一套米色的西装革履,脚上蹬着一双浅色皮鞋。 难道是勾魂使者?或者牛头马面其中的一个? 只是这身打扮,是不是太时尚了? 男子靠着电脑桌的身子,缓缓离开电脑桌,站正了身形。 “你们凡人管我叫……司命星君。”男子嘴角噙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安然,回道。 “你们凡人管我叫……司命星君。”男子嘴角噙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面前呆若木鸡的安然,回道。 安然愣了愣,默然无语。 她怎么这么不信呢?逗我呢?!司命星君…… 司命轻笑一声,问道:“怎么,你不相信?”说完,伸手将键盘上那沓a4纸重新拾了起来,朝她递了过去。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你已经死了。”她刚刚明明已经看见了,却还是对他说的话有所质疑。 “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比如,我怎么死的?”安然咬咬牙,恨道。 “不详。” “你真的是司命吗?这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你不会有枪手吧?!”安然拧眉,一串问题砸了过去。 “如假包换!” “人死了以后不是要去地府吗?这又是哪?” “嗯,我办公室。” “你把我带着来干嘛?”安然忽然双手抱肩,朝后退了一步,一脸谨慎的盯着司命的脸,唯恐他有什么企图。 司命愣了一愣,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嗤笑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现在的人被害妄想症,已经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吗? 他暗自思忖着,回头要不要跟阎王商量商量,看看这病能不能治? “那你把我带这来干嘛?”安然放下手,转脸看了看旁边的电脑,莫非是拘她来给司命打工的?别说,就他那一个一个字母的敲,的确需要个办事效率极高的文秘。 司命放下手中的那沓资料,朝着安然上前走了两步,将那把电脑椅挪到安然身后,摁着她肩膀将她塞进了电脑椅,然后转到她面前。 伸出手扶着电脑椅两边的扶手,躬着身子回道:“我的确是,迫切的需要一个办事效率极高的文秘,但不是现在。” 不等安然再问,他继而道:“我这档案里无故出现了bug,所以需要你帮我个忙。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待我将这bug修好了,你再回来帮我也不迟。” “为什么是我?” “你哪这么多问题?” 安然语塞,伸出一只手,对着司命手心朝上,挑眉说道:“那你把资料给我看看。”怎么说也得先把攻略看了,再决定去不去。 司命缓缓起身,将那沓资料递了过去。负着手在背后,绕着电脑桌不紧不慢的踱起了步。 片刻后,安然将那沓资料摔在电脑桌。 “司命,你这写的什么破剧本?!” 司命闻言,跨出的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扭头望着安然,不解道:“怎么了?” “姻缘呢?前程呢?我的金手指呢?”安然一脸愤慨,有没有搞错,剧本在手居然都没攻略的,资料上面一片空白。 第1103章 “这上面写得很清楚,你已经死了。”她刚刚明明已经看见了,却还是对他说的话有所质疑。 “你能说点我不知道的吗?比如,我怎么死的?”安然咬咬牙,恨道。 “不详。” “你真的是司命吗?这真的是你自己写的吗?你不会有枪手吧?!”安然拧眉,一串问题砸了过去。 “如假包换!” “人死了以后不是要去地府吗?这又是哪?” “嗯,我办公室。” “你把我带着来干嘛?”安然忽然双手抱肩,朝后退了一步,一脸谨慎的盯着司命的脸,唯恐他有什么企图。 司命愣了一愣,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嗤笑道:“你放心,我对你没兴趣。”现在的人被害妄想症,已经到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程度了吗? 他暗自思忖着,回头要不要跟阎王商量商量,看看这病能不能治? “那你把我带这来干嘛?”安然放下手,转脸看了看旁边的电脑,莫非是拘她来给司命打工的?别说,就他那一个一个字母的敲,的确需要个办事效率极高的文秘。 司命放下手中的那沓资料,朝着安然上前走了两步,将那把电脑椅挪到安然身后,摁着她肩膀将她塞进了电脑椅,然后转到她面前。 伸出手扶着电脑椅两边的扶手,躬着身子回道:“我的确是,迫切的需要一个办事效率极高的文秘,但不是现在。” 不等安然再问,他继而道:“我这档案里无故出现了bug,所以需要你帮我个忙。麻烦你替我跑一趟,待我将这bug修好了,你再回来帮我也不迟。” “为什么是我?” “你哪这么多问题?” 安然语塞,伸出一只手,对着司命手心朝上,挑眉说道:“那你把资料给我看看。”怎么说也得先把攻略看了,再决定去不去。 司命缓缓起身,将那沓资料递了过去。负着手在背后,绕着电脑桌不紧不慢的踱起了步。 片刻后,安然将那沓资料摔在电脑桌。 “司命,你这写的什么破剧本?!” 司命闻言,跨出的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扭头望着安然,不解道:“怎么了?” “姻缘呢?前程呢?我的金手指呢?”安然一脸愤慨,有没有搞错,剧本在手居然都没攻略的,资料上面一片空白。 “我不是说了么。档案出现了bug,不然我叫你来干什么?”司命转身,一步步迈回电脑桌前,拾起了那沓资料。 安然闷闷不乐,瘪着嘴角回道:“我不去!”这样把她丢过去,就像极了擦得锃亮的玻璃上面趴了一只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就是没有出口。 那不是找死吗?! 司命嘴角微动,扫了一眼手上的资料,再问了一句:“你到底去不去?”语气不轻不重,就像是问你今晚想吃什么。 安然抬起头,望着司命看了两眼,顿时感觉又气又委屈,吭哧吭哧喘着粗气,一脸郁结的模样,像要哭出来似的。 司命勾唇一笑,哄道:“乖,不要怕。我会随叫随到的。”要什么金手指,看什么攻略。他这么大一个boss站那,还有什么事解决不了的么? 安然噘着嘴,半信半疑道:“真的?” 司命笑而不语,伸手将她从电脑椅上拽了起来,笑眯眯的站在她身后,轻飘飘的说了句:“快去快回。”抬腿朝她屁股上踹了一脚。 下一刻,桌上那沓资料的空白处,突然像是有只无形的笔,奋笔疾书的在空白处添了一段话。 “天朝,建宣三十八年。 京城,礼部尚书府,北苑院内,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后,一位女婴呱呱坠地。” 尚书府南苑内,一间内室里刚刚出生了一个女婴,产婆拎着孩子双脚,倒朝着地面拍了拍屁股。 “哇……哇……”女婴洪亮的啼哭声,瞬间传出了内室上空。 司命坐在屋脊上,听着那孩子的哭声,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一步,大功告成! 奶妈从产婆手中接过女婴,抱到身边一张八仙桌前,撩起盆里的温水,将女婴身上的血迹洗了洗。 洗干净擦干了水,从丫鬟手中接过小棉被,将女婴轻轻放在棉被里,用宽带将棉被捆的结结实实的。 再抱在怀里哄了哄,那女婴竟然睁开眼,冲着近在眼前的奶妈,裂开小嘴乐了起来。 “司命!你二大爷……”安然内心的小人,再次拍案而起咆哮了起来。 “阿嚏……阿嚏……”屋脊上,司命连打了两个喷嚏,险些从屋顶上摔了下去,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鼻子。 这姑娘……他不就是踹了她一脚么。 “我给你说,性子太烈了不好,这以后一个不注意,伤着花花草草怎么办?还有你要记得,这凡人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更是听不见我说话,回头你可得注意点,别叫人看出破绽来。” 话音刚落,司命昂起头,伸着脖子朝远处看了一眼。 得,好戏来了…… “哎,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生身母亲是个厉害人物,你要想少吃点苦头,最好凡事别与她拧着来。”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脚下挥了挥手。 “再见了,您呐!”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再说这一家的事,那是剪不断理还乱。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趟浑水,他现在还不想淌。 屋内,被奶妈抱在怀里的女婴,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望着屋脊上那个身影一跃而去。 只能继续咧着嘴角,傻乎乎的卖笑讨好着,她所能看见的每一个人。 她发誓,等她不是婴儿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好好算这笔账! 天朝,建宣三十八年。 京城,礼部尚书府,北苑院内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后,一位女婴呱呱坠地。 内室里,丫鬟端着一盆盆鲜红的血水,鱼贯而出。 红木床上,正躺着一位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妇人。 “二少奶奶,您看看三小姐。哭声洪亮,抱在手里也沉沉的,才出生没多久,瞅着抱她的人就是咧嘴笑,看着多让人稀罕哟!”刚进府不到一个月的奶妈,包好襁褓将那女婴递到妇人枕边。 那妇人闻言,歪了歪头看向那个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娃娃。 第1104章 奶妈从产婆手中接过女婴,抱到身边一张八仙桌前,撩起盆里的温水,将女婴身上的血迹洗了洗。 洗干净擦干了水,从丫鬟手中接过小棉被,将女婴轻轻放在棉被里,用宽带将棉被捆的结结实实的。 再抱在怀里哄了哄,那女婴竟然睁开眼,冲着近在眼前的奶妈,裂开小嘴乐了起来。 “司命!你二大爷……”安然内心的小人,再次拍案而起咆哮了起来。 “阿嚏……阿嚏……”屋脊上,司命连打了两个喷嚏,险些从屋顶上摔了下去,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鼻子。 这姑娘……他不就是踹了她一脚么。 “我给你说,性子太烈了不好,这以后一个不注意,伤着花花草草怎么办?还有你要记得,这凡人的眼睛是看不见我的,更是听不见我说话,回头你可得注意点,别叫人看出破绽来。” 话音刚落,司命昂起头,伸着脖子朝远处看了一眼。 得,好戏来了…… “哎,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那生身母亲是个厉害人物,你要想少吃点苦头,最好凡事别与她拧着来。”说完,他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朝着脚下挥了挥手。 “再见了,您呐!”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了。 再说这一家的事,那是剪不断理还乱。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这趟浑水,他现在还不想淌。 屋内,被奶妈抱在怀里的女婴,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望着屋脊上那个身影一跃而去。 只能继续咧着嘴角,傻乎乎的卖笑讨好着,她所能看见的每一个人。 她发誓,等她不是婴儿的时候,她第一件事就是跟他好好算这笔账! 天朝,建宣三十八年。 京城,礼部尚书府,北苑院内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后,一位女婴呱呱坠地。 内室里,丫鬟端着一盆盆鲜红的血水,鱼贯而出。 红木床上,正躺着一位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妇人。 “二少奶奶,您看看三小姐。哭声洪亮,抱在手里也沉沉的,才出生没多久,瞅着抱她的人就是咧嘴笑,看着多让人稀罕哟!”刚进府不到一个月的奶妈,包好襁褓将那女婴递到妇人枕边。 那妇人闻言,歪了歪头看向那个咧着嘴,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娃娃。 许是因为刚刚出生的原因,女婴看着没那么白白嫩嫩,反倒是浑身发红,一张脸皱巴巴看着也不漂亮。 妇人伸出手,抚上女婴脸颊。 女婴张着小嘴,打了大大一个哈欠。 “奶妈,抱三小姐下去吧。”妇人轻声念道。 “哎!二少奶奶您先休息。奴婢带着三小姐先下去了。”奶妈上前,抱起软软的女婴。一只手托着她的脑袋,一只手抱着下身,挪到自己臂弯处,福身一礼退了出去。 门外,一位满面欢喜的男子走进苑子,脚下生风般匆忙的赶来,迎面看见那奶妈怀里抱着襁褓,神情激动的凑了过来。 “二少爷,奴婢给您道喜了。二少奶奶生了,是个小姐。”奶妈满脸带笑,福了福身。 男子伸手,撩开了一点被角。 “夫人怎么样?”男子满眼的欢喜,望着小小的女婴喜不自禁。 “回二少爷的话,二少奶奶刚刚累着,如今正在歇息。”奶妈将女婴朝男子怀中递了过去,笑道:“三小姐睡着了,老爷不妨抱一抱。” 男子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抱这一团软乎乎的女婴:“这……可以吗?”他此时双手激动地有些发抖,又恐一个疏忽,将怀里的孩子掉了出去,胳膊不由得勒的有些紧。 女婴睡得香甜,被他胳膊这么一勒,哼哼了两声,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二少爷,您臂弯托着点三小姐的脑袋,另一只胳膊托着点下面。哎,您放松些,太紧了三小姐会不舒服……”奶妈耐心而细致,望着面前男子激动的模样,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还是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娃娃,呵呵呵。一会我派人给你送赏银,你先带着三小姐下去吧。”说着将怀里的女婴递了过去。 奶妈手脚麻利的接过孩子,福身道谢:“谢二少爷的赏,那奴婢先下去了。” 男子脸上的笑意正浓,退了一步,望着奶妈怀里的女婴,恋恋不舍道:“嗯,去吧。” 待奶妈背影走远了,男子抬脚进了屋子,迎面碰见一位婢女,他嘴角含笑,轻道:“二少奶奶睡下了?” “是……二少奶奶,睡下了。”婢女吞吞吐吐,眼神有些躲闪。 男子见此,不由得眉头微拧起了疑心。 他挥挥手:“不要声张,下去吧。”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夫人,不想见他的时候说的都是这句托词。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她换一个。 婢女缩缩脖子,轻手轻脚的退下去。 “主子,孩子都生了。您多少还是收收心吧……”内室床边,蹲着一个粉衣的背影,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妇人双眼呆滞,望着床顶淡青色的帐子,沉默不语。 “主子,三小姐是无辜的啊!”粉衣丫鬟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许哭音。 男子立在门口,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他忆起成亲时,他掀起盖头后,见到的是面无悲喜的一张脸。 她说:“我有了身子,还请二少爷体谅。”从那以后,一个南苑一个北苑,两间房睡着两个夫妻。 八个月后,尚书府摆了四桌喜酒。 对外,全京城都知道尚书府二公子的大千金,不是足月出生的,打娘胎出来后底子就比别人弱一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孩子出生,他从未抱过那个孩子。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夫人根本不允许他碰那个孩子,更是连面都少见。 成婚三年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夫人忽然推开了他的门。 他以为,他夫人是想通了。 “萱儿,我累了……”许久,妇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闻言,床边那个粉衣的丫鬟,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主子,您先睡会吧。”当即转身,准备离开。 “把那药给奶妈送去。”妇人转身,朝床内翻了个身,吩咐了一句。 萱儿闻言,脚下一顿一脸震惊的立在那,她转身望着妇人的背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第1105章 奶妈手脚麻利的接过孩子,福身道谢:“谢二少爷的赏,那奴婢先下去了。” 男子脸上的笑意正浓,退了一步,望着奶妈怀里的女婴,恋恋不舍道:“嗯,去吧。” 待奶妈背影走远了,男子抬脚进了屋子,迎面碰见一位婢女,他嘴角含笑,轻道:“二少奶奶睡下了?” “是……二少奶奶,睡下了。”婢女吞吞吐吐,眼神有些躲闪。 男子见此,不由得眉头微拧起了疑心。 他挥挥手:“不要声张,下去吧。”他自是知道自己这个夫人,不想见他的时候说的都是这句托词。这么多年了,也不见她换一个。 婢女缩缩脖子,轻手轻脚的退下去。 “主子,孩子都生了。您多少还是收收心吧……”内室床边,蹲着一个粉衣的背影,正苦口婆心的劝着。 妇人双眼呆滞,望着床顶淡青色的帐子,沉默不语。 “主子,三小姐是无辜的啊!”粉衣丫鬟的声音里,竟然带了些许哭音。 男子立在门口,眉头深深拧了起来,他忆起成亲时,他掀起盖头后,见到的是面无悲喜的一张脸。 她说:“我有了身子,还请二少爷体谅。”从那以后,一个南苑一个北苑,两间房睡着两个夫妻。 八个月后,尚书府摆了四桌喜酒。 对外,全京城都知道尚书府二公子的大千金,不是足月出生的,打娘胎出来后底子就比别人弱一些。 只有他自己知道,从孩子出生,他从未抱过那个孩子。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夫人根本不允许他碰那个孩子,更是连面都少见。 成婚三年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他夫人忽然推开了他的门。 他以为,他夫人是想通了。 “萱儿,我累了……”许久,妇人终于说了一句话。 闻言,床边那个粉衣的丫鬟,起身为她掖了掖被角:“主子,您先睡会吧。”当即转身,准备离开。 “把那药给奶妈送去。”妇人转身,朝床内翻了个身,吩咐了一句。 萱儿闻言,脚下一顿一脸震惊的立在那,她转身望着妇人的背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主子,三小姐刚刚出生。”这药吃了,便再也不能断了。 “什么药?”男子一声冷喝,一双脚跨入内室,满面怒容的望着床上那个背影。 萱儿转过脸愣了愣,喃喃道:“二……少爷。”这下糟了! “你都听见了?那今日我们便把话说明白好了。”妇人掀开被子,缓缓坐起身靠在床栏,转过脸望着站在那,怒不可遏的男子。 安遂之,天朝礼部尚书次子。 她的夫君,一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一个男人。 “你想说什么?”安遂之瞪着一双眼,先前看见孩子的喜悦,荡然无存。 妇人叹了口气,望着他脚边跪着的萱儿:“你先下去,把门带上。”这样也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摆到明面上,倒省得她再虚与委蛇。 萱儿应声道“是”,爬起身对安遂之福了一礼,转身退了下去。 妇人抬手,指了指床边一把椅子:“坐吧,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心平气和的说话。”以后,或许也没有以后了…… 许是刚刚生产,妇人感觉既疲惫,身体也有些虚弱不堪。 一身的棉质衣裤,吸足了汗冰冰凉的贴在身上。 安遂之闻言,脚下迈出几步,坐在那把椅子上冷眼瞧着一脸苍白,几乎毫无血色的霁寒绮。 成婚五年来,他自问对得起一个为人夫的责任。 许些事情,她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过问。府里从上到下,都知道这个二少奶奶沉默寡言。母亲与父亲那边,也不用她贴身侍奉。 他不懂,到底那里亏待了她? 时时他凝望着面前这个人,总觉得人在眼前,心却如天上的浮云。他百般想讨她一笑,却从未真正见她展露过一次笑颜。 “刚刚……我们说到哪了?”妇人抬手,揉了揉额角。强自提着精神,话在嘴边,又不记得自己想说什么。 安遂之眉头一动,有些心疼她。 片刻,妇人缓缓抬起头,望着椅子上一脸沉默的安遂之,牵强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意:“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安遂之默然,她对不起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那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妇人动了动身子,恍然大悟道:“哦,那药。是我从霁朝带来的。”说起来,她当初从霁朝带了多少东西来着? “什么药?为什么要给孩子吃?”安遂之步步紧逼,大有不问清楚,决不罢休的架势。 妇人仔细想了想,回道:“毒药,长期的。” 安遂之拍案而起,指着霁寒绮咆哮道:“霁寒绮,那还是个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给刚出生的孩子喂毒药,你还配为人母吗?” 霁寒绮闻言,转过头抬眼看着他立在床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额前青筋暴露无遗,一张脸充满了血色,像极了蒸熟的螃蟹。 “是我去找你的,孩子也是我生的。”她若是不愿意,这个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况论喂毒药了。 “霁寒绮!!!那也是我的孩子!”她要不想生,他这辈子都不会跨进她门槛半步,她也不用受这份罪。更犯不着受累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喂毒药。 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在这一刻全破灭了。 思及至此,安遂之热泪盈眶。 “我安家,我安遂之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他若早知当初,那晚他说什么都不会动她一下。 霁寒绮一声讪笑,反问道:“安遂之,你真的不知道你错在哪么?” 安遂之闻之一愣,脚下退了一步。他有什么错?他此生最大的错便是娶她进门,便是极尽所能的讨她欢心,只因为那是他的妻。 那年,霁朝与天朝联姻。 霁朝公主不远千里,坐着马车行了一个月的路程。 马车进京那一天,他坐在二层酒楼一角,望着楼下道路两旁乌泱泱的人流。他们都在说,那是霁朝最美的一位公主。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公主最终会嫁给皇上。 一个月后,霁寒绮一身大红嫁衣,八抬大轿抬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婚礼一切从简,这是皇上的旨意。 第1106章 安遂之眉头一动,有些心疼她。 片刻,妇人缓缓抬起头,望着椅子上一脸沉默的安遂之,牵强的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意:“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安遂之默然,她对不起的又何止这一件事。 “那药……怎么回事?”他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妇人动了动身子,恍然大悟道:“哦,那药。是我从霁朝带来的。”说起来,她当初从霁朝带了多少东西来着? “什么药?为什么要给孩子吃?”安遂之步步紧逼,大有不问清楚,决不罢休的架势。 妇人仔细想了想,回道:“毒药,长期的。” 安遂之拍案而起,指着霁寒绮咆哮道:“霁寒绮,那还是个孩子!是你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给刚出生的孩子喂毒药,你还配为人母吗?” 霁寒绮闻言,转过头抬眼看着他立在床头,浑身上下散发着怒气,额前青筋暴露无遗,一张脸充满了血色,像极了蒸熟的螃蟹。 “是我去找你的,孩子也是我生的。”她若是不愿意,这个孩子根本就生不下来,况论喂毒药了。 “霁寒绮!!!那也是我的孩子!”她要不想生,他这辈子都不会跨进她门槛半步,她也不用受这份罪。更犯不着受累给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喂毒药。 他初为人父的喜悦,在这一刻全破灭了。 思及至此,安遂之热泪盈眶。 “我安家,我安遂之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他若早知当初,那晚他说什么都不会动她一下。 霁寒绮一声讪笑,反问道:“安遂之,你真的不知道你错在哪么?” 安遂之闻之一愣,脚下退了一步。他有什么错?他此生最大的错便是娶她进门,便是极尽所能的讨她欢心,只因为那是他的妻。 那年,霁朝与天朝联姻。 霁朝公主不远千里,坐着马车行了一个月的路程。 马车进京那一天,他坐在二层酒楼一角,望着楼下道路两旁乌泱泱的人流。他们都在说,那是霁朝最美的一位公主。 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公主最终会嫁给皇上。 一个月后,霁寒绮一身大红嫁衣,八抬大轿抬进了尚书府的大门。 婚礼一切从简,这是皇上的旨意。 他忆起,那晚吃饺子时,无论喜婆怎么引导霁寒绮。她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说生,也不说不生。 那时,他只当她害羞,并未多想。 一天之内,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段潮起潮落。 白天迎亲时,他为自己娶了一位娇妻而满心欢喜。夜深人静时,他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以前住的苑子。 孩子落地,生父不详。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更是连抱抱孩子都不许。 好不容易,他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团粉嫩的娃娃,浑身软软的,他只是手忙脚乱的抱了一会会。 霁寒绮见他如此,暗暗咬牙。 不由得,替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若是,你想要孩子。可以娶进门来,生多少个我都不会过问。” 安遂之闻言一愣,她把自己当什么了? 一时气愤之下,他伸手掐住了霁寒绮的脖子。 霁寒绮被生生吓了一跳,却并没有反抗,一双眼静静盯着气急败坏的安遂之。她早就不想活了,从离开霁朝那天就不想活了。 安遂之手上力量越来越大,他看着面前霁寒绮渐渐垂下的眼帘。却忽然松了手,脚下退了两步。 霁寒绮抱着脖子,伏在床边连咳带喘好一阵,才缓过气来。 至此,安遂之彻底绝望了。 她不反抗,不挣扎。他抬起手,审视着自己面前那双手的掌心。若是再停一会,她就真的死了。 她就像一颗石头,捂不热,冻不硬。安遂之垂下头顶,一张脸又哭又笑。 “这一辈子,你就是死也是死在这座苑子。”丢下这句话后,安遂之仓皇而逃。 他只顾着逃,一路上疯癫着又哭又笑,完全不在乎被下人看见。直到回到自己苑子,他再也笑不出来,只剩一腔悲愤的痛哭。 “老爷……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厮连滚带爬,闯进尚书大人的书房。 安楚瑜正在安全提笔练字,抬起眼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小厮,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又怎么了?” “老爷……二少爷,他……他疯了!”小厮吞吞吐吐,硬着头皮回道。 安楚瑜执笔的手一抖,笔下一横,纸上的字便废了。他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吞了口唾沫,又催道:“您……您自己去看看吧。”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恐怕只能用疯了去形容。 安楚瑜赶到的时候,门口站着哭成泪人的尚书夫人,几乎哭的站不住身,几次差点哭晕了过去。 “还不快扶夫人回去歇息!”安楚瑜又气又心疼。 看夫人背影消失,转过脸指着屋内,朝着安遂之的侍童问道:“这怎么回事?” “二少爷刚回府,听闻二少奶奶生了……” “生了?怎么没人通知一声呢?男的女的?”安楚瑜一串问题砸下来,那侍童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他到底是先说二少爷为何如此这般,还是先回答老爷的话呢? “问你话,你吞吞吐吐做什么?二少爷到底怎么了?”安楚瑜气的两眼一瞪,横眉怒目的。 那侍童忙回道:“二少爷听说二少奶奶生了,兴高采烈的去那边看二少奶奶。可不知道为什么,只听说俩人起了争执,二少爷从屋里出来后,一路又哭又笑回来的。”说完,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 安楚瑜不解,这生了孩子不是好事么?继而问道:“那二少奶奶怎么样?” 侍童摇了摇头,回道:“我一直在书房,二少爷一进书房就又砸又撕的。我没来得及去看呐。” 安楚瑜横他一眼:“现在还不去?!” 侍童抬起头,一脸郁结道:“啊?现在……”他现在过去,会不会被二少奶奶院里的丫鬟揍成一张猪脸? 安楚瑜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哪这么多废话?” 安楚瑜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哪这么多废话?” 那侍童无可奈何,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安楚瑜,心不甘情不愿的挪着步。 第1107章 “老爷……老爷您快去看看吧!”小厮连滚带爬,闯进尚书大人的书房。 安楚瑜正在安全提笔练字,抬起眼看了眼气喘吁吁的小厮,叱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又怎么了?” “老爷……二少爷,他……他疯了!”小厮吞吞吐吐,硬着头皮回道。 安楚瑜执笔的手一抖,笔下一横,纸上的字便废了。他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道:“你说什么?” 那小厮吞了口唾沫,又催道:“您……您自己去看看吧。”这又哭又笑的模样,恐怕只能用疯了去形容。 安楚瑜赶到的时候,门口站着哭成泪人的尚书夫人,几乎哭的站不住身,几次差点哭晕了过去。 “还不快扶夫人回去歇息!”安楚瑜又气又心疼。 看夫人背影消失,转过脸指着屋内,朝着安遂之的侍童问道:“这怎么回事?” “二少爷刚回府,听闻二少奶奶生了……” “生了?怎么没人通知一声呢?男的女的?”安楚瑜一串问题砸下来,那侍童张了张口,一时间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他到底是先说二少爷为何如此这般,还是先回答老爷的话呢? “问你话,你吞吞吐吐做什么?二少爷到底怎么了?”安楚瑜气的两眼一瞪,横眉怒目的。 那侍童忙回道:“二少爷听说二少奶奶生了,兴高采烈的去那边看二少奶奶。可不知道为什么,只听说俩人起了争执,二少爷从屋里出来后,一路又哭又笑回来的。”说完,抬手抹了一把额前冷汗。 安楚瑜不解,这生了孩子不是好事么?继而问道:“那二少奶奶怎么样?” 侍童摇了摇头,回道:“我一直在书房,二少爷一进书房就又砸又撕的。我没来得及去看呐。” 安楚瑜横他一眼:“现在还不去?!” 侍童抬起头,一脸郁结道:“啊?现在……”他现在过去,会不会被二少奶奶院里的丫鬟揍成一张猪脸? 安楚瑜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哪这么多废话?” 安楚瑜抬腿,轻轻踹了他一脚:“哪这么多废话?” 那侍童无可奈何,一步三回头的望着安楚瑜,心不甘情不愿的挪着步。 安楚瑜眉毛一瞪,抬了抬腿,示意他再不快点再给一脚。 那侍童挂着一张苦瓜脸,脚下一路小跑了起来。 来到二少奶奶院中,那侍童站在门口张望着,却不敢进来。 萱儿抱着几件脏衣,正好看见门口有人鬼鬼祟祟,扬声喝道:“谁站在那?” 那侍童闻声,一脸挂着讨好的笑,凑了进来,咧着嘴角唤道:“萱儿姐姐,老爷叫我来看看二少奶奶这缺点什么。” 萱儿愣了愣,垂下眼道:“老爷怎么知道的?” 侍童再讨好的笑了一声,回道:“二少爷从这院里出去,一路又哭又笑的,整个府里都惊动了。老爷那……自然也就知道了。” 萱儿闻言,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天,怕是要变了。 “你去回老爷。二少奶奶身体虚弱,待她身体好点再去请安。”转身欲走,却被侍童伸手拦下了。 萱儿拧眉不悦,沉声喝道:“放肆!” 侍童脚下退了一步,很是为难道:“不是……老爷不是这个意思。” “萱儿,在门口干什么呢……”屋内,传来霁寒绮的声音。 萱儿转身,冲着门内回道:“哦,没什么。送菜的来了。” 门内沉默片刻,霁寒绮唤道:“是老爷派来的人吧?” 萱儿垂下头,看了那侍童一眼。一脸无奈的转身进了内室,将怀里脏衣放在凳子上,蹲在床边回道:“听说……二少爷出门后又哭又笑,惊着了阖府上下。” 霁寒绮舒了口气,伸手从枕下拿出一份信,道:“给他,让他带给老爷。” “这是什么?”萱儿接在手中,疑惑不解。 霁寒绮抬头望着窗外,没有回答。 小厮依照指示,将这封信带给安楚瑜。 安楚瑜看完信,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执着信纸的手气得直哆嗦。 看完后,竟忍不住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转去安遂之南苑中,关上书房的门足足骂了他两个时辰。 从那天后,整个尚书府最忌讳提及北苑,更是从上到下,没人敢说二少奶奶这四个字。 奶妈抱着襁褓,立在院中深深叹了口气。 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刚生了孩子,阖府上下竟然当她们不存在一样,即不管不问,也不许别人提及。 怀中小小的女婴,咿咿呀呀的念着,奶妈回过神,伸手朝女婴嘴角点了点:“三小姐醒了啊……是不是饿了呀?” 女婴咧开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哎……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当娘的也是爱答不理,当爹的不闻不问。真的是可怜啊…… 思及至此,她便对这小小的女婴,更加温柔的哄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六年过去了。 清晨,霁寒绮大女儿,安凝羽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外。 萱儿拉开门,俯身一礼道:“大小姐,主子醒了。”说完,侧身让开了道。 安凝羽颔首,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迈进了门。 霁寒绮坐在床边,凝视着安凝羽的发顶,轻声道:“起来吧。” “是!”安凝羽在萱儿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大小姐勤奋刻苦,琴棋书画不落人后。”萱儿福身,回道。 霁寒绮闻言,面上带着看不出悲喜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伸手从枕下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羽儿,你将这封信给你父亲送去。”。 “母亲,羽儿能去看霜儿妹妹么?”安凝羽接过信,小声问道。 霁寒绮闻言,一言不发。 许久,安凝羽再次跪了下来:“羽儿不看霜儿妹妹了,母亲莫要生气。” 萱儿不忍,张口求道:“主子,大小姐只是爱护幼妹而已。”这么多年来,三小姐一直抱在奶妈身边养着,轻易从不带进门来。 更是不许安凝羽去看这个幼妹。 “起来吧,去找你父亲。”霁寒绮淡淡吩咐了一句,待安凝羽起身退了出去。 她抬头望了望窗外。 第1108章 安楚瑜看完信,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执着信纸的手气得直哆嗦。 看完后,竟忍不住直接将信撕了个粉碎,转去安遂之南苑中,关上书房的门足足骂了他两个时辰。 从那天后,整个尚书府最忌讳提及北苑,更是从上到下,没人敢说二少奶奶这四个字。 奶妈抱着襁褓,立在院中深深叹了口气。 这家人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刚生了孩子,阖府上下竟然当她们不存在一样,即不管不问,也不许别人提及。 怀中小小的女婴,咿咿呀呀的念着,奶妈回过神,伸手朝女婴嘴角点了点:“三小姐醒了啊……是不是饿了呀?” 女婴咧开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哎……这么可爱的孩子,怎么当娘的也是爱答不理,当爹的不闻不问。真的是可怜啊…… 思及至此,她便对这小小的女婴,更加温柔的哄了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六年过去了。 清晨,霁寒绮大女儿,安凝羽规规矩矩的立在门外。 萱儿拉开门,俯身一礼道:“大小姐,主子醒了。”说完,侧身让开了道。 安凝羽颔首,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迈进了门。 霁寒绮坐在床边,凝视着安凝羽的发顶,轻声道:“起来吧。” “是!”安凝羽在萱儿搀扶下,缓缓站起了身。 “功课学得怎么样了?” “回主子的话。大小姐勤奋刻苦,琴棋书画不落人后。”萱儿福身,回道。 霁寒绮闻言,面上带着看不出悲喜的表情,缓缓点了点头。伸手从枕下取出一封信,递了过去:“羽儿,你将这封信给你父亲送去。”。 “母亲,羽儿能去看霜儿妹妹么?”安凝羽接过信,小声问道。 霁寒绮闻言,一言不发。 许久,安凝羽再次跪了下来:“羽儿不看霜儿妹妹了,母亲莫要生气。” 萱儿不忍,张口求道:“主子,大小姐只是爱护幼妹而已。”这么多年来,三小姐一直抱在奶妈身边养着,轻易从不带进门来。 更是不许安凝羽去看这个幼妹。 “起来吧,去找你父亲。”霁寒绮淡淡吩咐了一句,待安凝羽起身退了出去。 她抬头望了望窗外。 “她,六岁了吧?”许久,霁寒绮幽幽叹道。 萱儿愣了愣,转瞬间明白她口中的“她”说的是三小姐,连忙福身回道:“回主子的话,这个月底就满六岁了。” 霁寒绮移开眼,转脸望着萱儿,又道:“过几天,那边会派人来接她。你们不用管,叫他抱走。” 萱儿心中一喜,三小姐到底是二少爷的独女,既然小姐不高兴亲自养着,送去二少爷那,倒也是个好去处。 不由得,她面上带了几分喜色。 霁寒绮瞧见了,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她认为,自己把那孩子送去父亲那,是为了叫他亲自照看么? “药,吃的怎么样了?”霁寒绮再道。 萱儿垂下眼帘,先前面上的几分喜色渐渐褪了下去:“奶妈依旧按时喂着,不敢间断。” 霁寒绮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伸手撑起窗棂一角,望见苑中,牵着安凝霜蹲在地上玩的奶妈。 安凝霜很喜欢这个奶妈,总是伸出娇嫩的小手,环住奶妈的脖子,在她怀里撒着娇:“王妈妈,霜儿喜欢你!” 奶妈眼中浮上泪花,伸手抱着小小的安凝霜回道:“我的三小姐,王妈妈也喜欢你……” 奶妈姓王,从凝霜会说话起,她总是亲切的唤她一声王妈妈,而她也一直当这个可怜的三小姐,如自己的孩子一般。 霁寒绮眼中一涩,缓缓将手收了回来。 萱儿上前一步,扶着霁寒绮劝道:“主子,要不要我把三小姐叫进来?” 霁寒绮摇摇头,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端起了一碗茶:“就这样,挺好的……” 萱儿鼻子一酸,渐渐感到有些难过,转过脸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怎么会好呢?才刚刚出生,主子就叫她把药给奶妈送了过去。这药一吃就是一辈子,从此再也不能断了。 萱儿没有当过母亲,可她偶尔也能从主子眼中看出来,对于安凝霜这个三小姐,主子的心里是又爱又恨的。 只是她不明白,主子到底想要什么。 南苑,安凝羽此时正垂着眼帘立在书案前。安遂之望着眼前比书案高不了多少的孩子,细细打量着她那张脸,与她母亲有六成相像。 案桌上,静静摆放着笔筒、笔洗、笔舔、笔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镇纸。除此外,便是那封无字信封。 安遂之收回目光,眼睛落在那封信上。 他在犹豫,霁寒绮叫孩子来找他,肯定是有所图谋。这六年来,他几乎都不在家,刚刚回府就望见院门口,她正在和下人询问自己的去处。 身形虽然瘦小,举手抬足间却十分规矩。 她对这孩子,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去培养吧?霁寒绮,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与她,名为夫妻却已经形同陌路。但她仍旧是他名义上的妻,她仍旧与他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束缚。 安遂之从靠椅坐起身,缓缓伸手将桌上那封信拿了起来,信没有封口,取出信件是三样东西。 两张纸,并着一块玉,还有一块牌子。 不到一炷香,安遂之将手中两张纸放下,抬眼看着书案前,那个一脸沉静的孩子,张口问道:“你知道,你母亲叫你来做什么吗?” 安凝羽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面前陌生的男子,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安凝羽摇了摇头,回道:“母亲只是说,叫我把这封信带来交与你。” 安遂之闻言,伸手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你母亲说了什么。”说完侧身,朝着书案边转过身子。 安凝羽应声走了过去,立在他身前伸出手。 安遂之见她这般规矩,不知是喜是忧,伸手将那两张纸递了过去,静静望着她读完这封信后,一张小脸从淡然的神色,渐渐带上了哭容。 安凝羽湿了眼眸,睫毛根部因着泪水,竟有些粘连在一处。 安遂之不忍,叹了口气:“若是你不想……” 安凝羽颤着声抢道:“羽儿愿意!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做主。”她没有权利说不。 第1109章 霁寒绮摇摇头,转身坐在一张椅子上,端起了一碗茶:“就这样,挺好的……” 萱儿鼻子一酸,渐渐感到有些难过,转过脸拭了拭眼角的泪花。 怎么会好呢?才刚刚出生,主子就叫她把药给奶妈送了过去。这药一吃就是一辈子,从此再也不能断了。 萱儿没有当过母亲,可她偶尔也能从主子眼中看出来,对于安凝霜这个三小姐,主子的心里是又爱又恨的。 只是她不明白,主子到底想要什么。 南苑,安凝羽此时正垂着眼帘立在书案前。安遂之望着眼前比书案高不了多少的孩子,细细打量着她那张脸,与她母亲有六成相像。 案桌上,静静摆放着笔筒、笔洗、笔舔、笔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镇纸。除此外,便是那封无字信封。 安遂之收回目光,眼睛落在那封信上。 他在犹豫,霁寒绮叫孩子来找他,肯定是有所图谋。这六年来,他几乎都不在家,刚刚回府就望见院门口,她正在和下人询问自己的去处。 身形虽然瘦小,举手抬足间却十分规矩。 她对这孩子,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去培养吧?霁寒绮,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他与她,名为夫妻却已经形同陌路。但她仍旧是他名义上的妻,她仍旧与他有着斩不断理还乱的束缚。 安遂之从靠椅坐起身,缓缓伸手将桌上那封信拿了起来,信没有封口,取出信件是三样东西。 两张纸,并着一块玉,还有一块牌子。 不到一炷香,安遂之将手中两张纸放下,抬眼看着书案前,那个一脸沉静的孩子,张口问道:“你知道,你母亲叫你来做什么吗?” 安凝羽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面前陌生的男子,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安凝羽摇了摇头,回道:“母亲只是说,叫我把这封信带来交与你。” 安遂之闻言,伸手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你母亲说了什么。”说完侧身,朝着书案边转过身子。 安凝羽应声走了过去,立在他身前伸出手。 安遂之见她这般规矩,不知是喜是忧,伸手将那两张纸递了过去,静静望着她读完这封信后,一张小脸从淡然的神色,渐渐带上了哭容。 安凝羽湿了眼眸,睫毛根部因着泪水,竟有些粘连在一处。 安遂之不忍,叹了口气:“若是你不想……” 安凝羽颤着声抢道:“羽儿愿意!一切但凭父亲母亲做主。”她没有权利说不。从她懂事起就知道,在母亲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也许是她胳膊拧不过大腿,也许是她心中根深蒂固的惧怕。她对母亲一向是谨小慎微,日常在母亲身边,无论是功课还是相处,她无时不刻不是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的应付着。 以前安凝羽偷偷找幼妹去玩,被发现后霁寒绮总是冷眼盯着她,没有责怪也没有打骂。 但是那种压力,一个小小的孩子如何能受得了。 从那后,她看见幼妹伸着小手朝自己扑过来,脚下便“蹬蹬蹬”后退数步,摆着手低声说:“别过来。” 安遂之又叹了口气,小小的孩子连哭闹都不会,连哭都是压着情绪。 他将那两张纸,从她手中取了回来,重新塞进信封内:“那你回去准备吧。”还有六年。 待安凝羽出去后,他冲着院中唤道:“云启!” 那侍童闻声,伸长了脖子应了一声:“哎!二少爷我在。”放下手中的书卷,急急忙忙进了书房。 “二少爷,您唤我?”云启立在书案前,问道。 安遂之点点头,沉声吩咐道:“交代你办几件事,你记好了。” 第二天,天刚刚亮时,云启已经带了一个小厮,立在北苑门口。 萱儿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那两人杵在那。 想起昨日主子吩咐过,今天会有人来带走三小姐,眼睛朝着王妈妈住的那个房门看了一眼。 转身回到房内,蹲在霁寒绮床前,帮她穿好鞋子:“主子,二少爷的人站在院门口呢。” 她意思问问,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三小姐。如果这样带走了,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霁寒绮抬手,抚着发髻的手一顿,忆起来昨日交代叫他们今天把人带走。 于是,她靠在窗棂边,朝着两边望了一眼,喃喃道:“王妈妈那边,还没起身么?” 萱儿闻言,回道:“那奴婢去看看?” 霁寒绮点了点头:“去看看吧……”她记得王妈妈平常起得都挺早的。 萱儿来到王妈妈房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哎……谁啊?”王妈妈端着一杯水,扶起三小姐正喂着水呢。 “王妈妈,是我萱儿。今儿二少爷要派人来接三小姐,人已经站在院门口了,你们还没起身么?” 三小姐脑袋上顶着一条湿毛巾,喝完水忍不住咳了两声,不知是呛着了还是病的了。 王妈妈放下手中杯子,起身走到门跟前拉开门,一脸着急道:“非要今儿走么?三小姐病了。” 萱儿闻言,愣了一愣。 王妈妈照顾三小姐以来,三小姐从未病过。于是她推开房门,疾步迈进门来,走到床边看了看三小姐。 三小姐闭着眼睛,正盖着棉被睡在床上。看着脸色也有些潮红,像是发热了。 这!萱儿急忙问道:“昨儿,不是还好端端的么?夜里也没刮风变天,怎么就病了呢?” 王妈妈闻言,亦是愁眉不展:“就是说啊,昨晚睡觉前还好端端的呢。谁想到刚醒来,我摸着三小姐浑身发烫。” 萱儿叹了口气,转身一路小跑回了霁寒绮的屋子,一进门便慌张道:“主子,三小姐病了,浑身发烫还咳嗽。” 安凝羽正立在床边,与霁寒绮说着话。 霁寒绮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病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病了呢? 萱儿急道:“奴婢,这就去请府里的大夫来。”说着转身准备出门。 霁寒绮却拦道:“慢着……叫人直接抱走。”说完,一弯腰重新坐回床边。 萱儿回过身,一脸的不可置信:“主子……您这是?”后来她想,或许病中的三小姐,就这样抱去二少爷院中,能够激起二少爷的心疼之意。 第1110章 萱儿打开门,一眼便瞧见了那两人杵在那。 想起昨日主子吩咐过,今天会有人来带走三小姐,眼睛朝着王妈妈住的那个房门看了一眼。 转身回到房内,蹲在霁寒绮床前,帮她穿好鞋子:“主子,二少爷的人站在院门口呢。” 她意思问问,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三小姐。如果这样带走了,下次再见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霁寒绮抬手,抚着发髻的手一顿,忆起来昨日交代叫他们今天把人带走。 于是,她靠在窗棂边,朝着两边望了一眼,喃喃道:“王妈妈那边,还没起身么?” 萱儿闻言,回道:“那奴婢去看看?” 霁寒绮点了点头:“去看看吧……”她记得王妈妈平常起得都挺早的。 萱儿来到王妈妈房间门前,抬手敲了敲门。 “哎……谁啊?”王妈妈端着一杯水,扶起三小姐正喂着水呢。 “王妈妈,是我萱儿。今儿二少爷要派人来接三小姐,人已经站在院门口了,你们还没起身么?” 三小姐脑袋上顶着一条湿毛巾,喝完水忍不住咳了两声,不知是呛着了还是病的了。 王妈妈放下手中杯子,起身走到门跟前拉开门,一脸着急道:“非要今儿走么?三小姐病了。” 萱儿闻言,愣了一愣。 王妈妈照顾三小姐以来,三小姐从未病过。于是她推开房门,疾步迈进门来,走到床边看了看三小姐。 三小姐闭着眼睛,正盖着棉被睡在床上。看着脸色也有些潮红,像是发热了。 这!萱儿急忙问道:“昨儿,不是还好端端的么?夜里也没刮风变天,怎么就病了呢?” 王妈妈闻言,亦是愁眉不展:“就是说啊,昨晚睡觉前还好端端的呢。谁想到刚醒来,我摸着三小姐浑身发烫。” 萱儿叹了口气,转身一路小跑回了霁寒绮的屋子,一进门便慌张道:“主子,三小姐病了,浑身发烫还咳嗽。” 安凝羽正立在床边,与霁寒绮说着话。 霁寒绮闻言,缓缓站起身来:“病了?”怎么偏偏在这时候病了呢? 萱儿急道:“奴婢,这就去请府里的大夫来。”说着转身准备出门。 霁寒绮却拦道:“慢着……叫人直接抱走。”说完,一弯腰重新坐回床边。 萱儿回过身,一脸的不可置信:“主子……您这是?”后来她想,或许病中的三小姐,就这样抱去二少爷院中,能够激起二少爷的心疼之意。 于是,也就不执着于去喊大夫的事。 又请示道:“那……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三小姐?” 萱儿闻言,又请示道:“那……主子要不要去看看三小姐?” 霁寒绮头都没抬,冷声道:“直接叫人,把她带走。” 安凝羽看过信,知晓今天母亲叫人把幼妹带去做什么,听闻她病重更是舍不得,忍不住张口求道:“母亲,叫大夫来看看三妹吧。待她病好了再送去后院也不迟啊……” 霁寒绮闻言,眼中神色一厉,叱道:“你偷看信了?” 萱儿闻言一愣,喃喃道:“主子……您在信上,要二少爷把三小姐送去哪?”后院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早些时候养着几匹马,后来老爷将马送人了,后院就一直闲了下来,平时堆堆杂物什么的,连一间正儿八经的屋子都没有。 安凝羽见母亲发怒,不由得跪了下来,哭着嗓子回道:“羽儿没有,是父亲叫羽儿看的……。” 霁寒绮没想到是这样,见自己错怪了大女儿,伸出手将她扶了起来:“以后记住,便是看见了什么,也要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装作没看见。否则今后,你有可能因为自己一句错话,丢了自己的性命。” 安凝羽点点头,抬手擦了擦眼泪:“是……羽儿记下了。” 萱儿却不死心,继而追问道:“主子,您到底……” “叫人进来,把人带走。我说的话你听不见么?”霁寒绮抬起眼,冷冷注视着萱儿,训道。 “主子,三小姐还病着呢。”为什么连知道自己孩子病了,还是能狠心将六岁的孩子丢去一个废弃的院中。 一个病成这样,六岁的孩子可怎么活啊…… 安凝羽原想帮着求一求,看见霁寒绮冰冷的眼神,嘴边的话便冻在那里,再也说不出口。 萱儿眼中含着泪,转身擦了擦眼角,走出门朝那两人招了招手。 云启站在那,讨好的哄着萱儿:“哟,萱儿姐姐这是怎么了?”他以为萱儿舍不得三小姐,心想不就是从北苑挪去南苑么? 萱儿横他一眼,冷声道:“跟我进去。”说完便走在前面,推开王妈妈的房门,将王妈妈拉到一边。 云启没想到三小姐病成这样,大吃一惊:“这……怎么病成这样了?”这在病中挪来挪去要是再受了风,病可不大容易好啊。 “快快带上人,麻利的滚。”萱儿挥挥手,撵道。 “萱儿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呀!哎……三小姐可病着呢,怎么不请大夫还抱走啊?这是要去哪……”王妈妈伸手,欲要阻拦。 萱儿死死拦着,含着泪说道:“主子给二少爷带了一封信,要今日带走三小姐。王妈妈我知道你对三小姐好,这都是主子的意思。”她与王妈妈也不舍得,可是主子说的话,便是连二少爷都无可奈何。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云启抱着棉被裹着的三小姐,急匆匆从院中经过。 霁寒绮立在窗前,看着那一脸潮红的孩子,心中狠狠的揪了一把。 安凝羽听见王妈妈在院中喊着,转身从屋内冲了出去,求着云启道:“叫我看一眼三妹……” 云启停下脚步,正欲弯腰。 “羽儿!给我回来。”门口,霁寒绮寒声叱道。 安凝羽转回头,哭着求道:“母亲,就让我看一眼三妹吧……”她知道后院那种地方,曾经经过瞧了一眼。 三妹这么小,病成这个样子,送过去就是等死啊…… 她一直不懂,母亲到底怎么了? 霁寒绮面上一寒,再次喝道:“给我回来!”一眼都不能看,她甚至不敢迈开一步,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可是她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 第1111章 萱儿却不死心,继而追问道:“主子,您到底……” “叫人进来,把人带走。我说的话你听不见么?”霁寒绮抬起眼,冷冷注视着萱儿,训道。 “主子,三小姐还病着呢。”为什么连知道自己孩子病了,还是能狠心将六岁的孩子丢去一个废弃的院中。 一个病成这样,六岁的孩子可怎么活啊…… 安凝羽原想帮着求一求,看见霁寒绮冰冷的眼神,嘴边的话便冻在那里,再也说不出口。 萱儿眼中含着泪,转身擦了擦眼角,走出门朝那两人招了招手。 云启站在那,讨好的哄着萱儿:“哟,萱儿姐姐这是怎么了?”他以为萱儿舍不得三小姐,心想不就是从北苑挪去南苑么? 萱儿横他一眼,冷声道:“跟我进去。”说完便走在前面,推开王妈妈的房门,将王妈妈拉到一边。 云启没想到三小姐病成这样,大吃一惊:“这……怎么病成这样了?”这在病中挪来挪去要是再受了风,病可不大容易好啊。 “快快带上人,麻利的滚。”萱儿挥挥手,撵道。 “萱儿姑娘,这是要干什么呀!哎……三小姐可病着呢,怎么不请大夫还抱走啊?这是要去哪……”王妈妈伸手,欲要阻拦。 萱儿死死拦着,含着泪说道:“主子给二少爷带了一封信,要今日带走三小姐。王妈妈我知道你对三小姐好,这都是主子的意思。”她与王妈妈也不舍得,可是主子说的话,便是连二少爷都无可奈何。 她们这些做下人的,又有什么办法呢? 云启抱着棉被裹着的三小姐,急匆匆从院中经过。 霁寒绮立在窗前,看着那一脸潮红的孩子,心中狠狠的揪了一把。 安凝羽听见王妈妈在院中喊着,转身从屋内冲了出去,求着云启道:“叫我看一眼三妹……” 云启停下脚步,正欲弯腰。 “羽儿!给我回来。”门口,霁寒绮寒声叱道。 安凝羽转回头,哭着求道:“母亲,就让我看一眼三妹吧……”她知道后院那种地方,曾经经过瞧了一眼。 三妹这么小,病成这个样子,送过去就是等死啊…… 她一直不懂,母亲到底怎么了? 霁寒绮面上一寒,再次喝道:“给我回来!”一眼都不能看,她甚至不敢迈开一步,那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可是她不能,无论如何都不能。 安凝羽一脸泪痕,松开了扯着棉被的手,一步一回头的退回母亲身边,哭的很是伤心。 萱儿死死拦着王妈妈,生怕她冲上前去惹得主子生气。 云启告了个辞,抱着怀抱中的三小姐,脚下生风的离开了苑子,在那墙角一转没了背影。 霁寒绮低头,望着捂着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安凝羽,鼻子突然酸了酸。 如果你们不是我的女儿,如果你们是寻常人家一对姊妹,你们可以在一起玩耍,你们可以相亲相爱。 可惜,你们是霁寒绮的女儿。 注定了一个命运,与另一个凄惨的命运,仅此而已。 她没有的选,她心里有恨,心里有怨。那两把火像是生生不息,硬是要将她架在火上烤。 霁寒绮抬起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是要下雨了么? 她病成这样,送去后院再下一场大雨,连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 霁寒绮袖中的双手缓缓攥成拳。 但愿,你还能活下来。 如果你还能活下来,今后的路便能好走很多。 霁寒绮转身,进了屋子顺带关了房门。 没有人看见,此刻她眼中隐忍的眼泪,更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云启抱着三小姐来到南苑,书房的门紧紧关着。他立在院中,冲房内扬声说道:“二少爷,三小姐病得很重啊。现在送去哪?” 二少爷只说了将人接回来,却并没说送去哪。 眼下三小姐病成这样,须得安置好了,再去喊大夫来看看。 安遂之房门未动,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现在抱着送去后院。”说完,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可奈何。 霁寒绮,你就折腾吧! 云启闻言,目瞪口呆:“啥?” 三小姐此时正好张口咳了几声。云启低下头看了看,伸出手探向她额头,立刻收了回来,扬声叫道:“二少爷,您快看看啊!三小姐已经病得不行了。” 安遂之从书案前椅子站起身,在房内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咬了咬牙:“叫你立刻送过去,还在这吵什么?” 云启一脸为难,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乌云,这二少奶奶跟二少爷到底怎么了?就这天气,这要是真送过去,能不能活着就很难说了。 云启转头,朝身边那小厮低声道:“快去,告诉老爷。”那小厮闻言,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他抬头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咬了咬牙,抱着三小姐朝后院走去。 云启抬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暗自咬了咬牙,抱着三小姐朝后院走去。 他抱着怀里的三小姐,躲在一处干草堆上,瞧着头顶上那大着窟窿的棚顶。 这雨要下下来,也遮不了多少。 里面倒是有一间房子,只是常年不住人了,里面落灰倒还是小事,那气味不大好闻。 要是收拾收拾,起码比起这窝棚顶点事。 哎……只能希望老爷出面管一管,好歹叫小姐先看好病再说。 过了好一会,前面去找老爷的小厮,一溜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躬着背,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道:“老爷……老爷不管。” 云启惊得一屁股站了起来,实在无法理解啊!忍无可忍的怨道:“这一个个是怎么了?自己生的不管,儿子生的也不管……” 那小厮喘了半天气,气顺了些直起身问道:“咱们怎办?”就真的把三小姐丢在这摇摇欲坠的窝棚里? 马上这场雨下下来,这窝棚倒不倒两说,这头上到处都是窟窿,也遮不成雨啊! 云启咬了咬牙,一屁股坐了回去,对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今天留在这看着三小姐。”当爹当妈的可以不管,他做不到。 第1112章 二少爷只说了将人接回来,却并没说送去哪。 眼下三小姐病成这样,须得安置好了,再去喊大夫来看看。 安遂之房门未动,一道声音从门内传来:“现在抱着送去后院。”说完,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的无可奈何。 霁寒绮,你就折腾吧! 云启闻言,目瞪口呆:“啥?” 三小姐此时正好张口咳了几声。云启低下头看了看,伸出手探向她额头,立刻收了回来,扬声叫道:“二少爷,您快看看啊!三小姐已经病得不行了。” 安遂之从书案前椅子站起身,在房内烦躁的来回踱了几步,咬了咬牙:“叫你立刻送过去,还在这吵什么?” 云启一脸为难,抬头看了看头顶的乌云,这二少奶奶跟二少爷到底怎么了?就这天气,这要是真送过去,能不能活着就很难说了。 云启转头,朝身边那小厮低声道:“快去,告诉老爷。”那小厮闻言,点了点头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他抬头看了看紧闭的书房门,咬了咬牙,抱着三小姐朝后院走去。 云启抬头看了眼紧闭的书房门,暗自咬了咬牙,抱着三小姐朝后院走去。 他抱着怀里的三小姐,躲在一处干草堆上,瞧着头顶上那大着窟窿的棚顶。 这雨要下下来,也遮不了多少。 里面倒是有一间房子,只是常年不住人了,里面落灰倒还是小事,那气味不大好闻。 要是收拾收拾,起码比起这窝棚顶点事。 哎……只能希望老爷出面管一管,好歹叫小姐先看好病再说。 过了好一会,前面去找老爷的小厮,一溜烟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躬着背,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好一会,才道:“老爷……老爷不管。” 云启惊得一屁股站了起来,实在无法理解啊!忍无可忍的怨道:“这一个个是怎么了?自己生的不管,儿子生的也不管……” 那小厮喘了半天气,气顺了些直起身问道:“咱们怎办?”就真的把三小姐丢在这摇摇欲坠的窝棚里? 马上这场雨下下来,这窝棚倒不倒两说,这头上到处都是窟窿,也遮不成雨啊! 云启咬了咬牙,一屁股坐了回去,对他挥了挥手:“你先回去吧。我今天留在这看着三小姐。”当爹当妈的可以不管,他做不到。 小厮愣了愣,转身看了看四周,看见那所房子径直走了过去。许久没人住了,那门轻轻一推就掉了一半,一阵灰尘落了下来。 他挥手扬了扬,再将门推了推,走进屋内。 里面黑漆漆一片,还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脚下走了几步还能看见几只又肥又大的老鼠窜来窜去。 更不要说,到处都是挂着厚厚灰尘的蜘蛛网了。 小厮撸起袖子,从门口开始腾出来一块不大不小的地方,转身出了屋子,朝云启指了指:“我收拾出来一块地,先到里面去吧,这里坐不住人。” 云启闻言,龇着牙笑道:“可以啊,李四。” 李四腼腆一笑,伸手挠了挠后脑勺,在他刚刚坐下的位置抱了一大堆干草,返回屋内,将干草铺在临时腾出来的地上。 “稍等会,我再去抱点来。”李四看了看地上铺的干草,觉得还是铺厚点好一些。 待他一顿收拾好,两个男人望着眼前卷在被子里的三小姐,频频叹气。 三小姐睡梦中也不踏实,时不时的咳几声。 云启站起身:“你先看一会,我去提壶开水,再拿几个杯子来。”他们俩喝不喝水无所谓。但是三小姐病成这样,又没有大夫,眼下只能多给她喂点开水。 李四看见他走远了,立刻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探向凝霜手腕。 凝霜迷迷糊糊睁开眼,感觉有人在为她把脉。透过眼缝她看见一张陌生的脸,很普通的一张脸,没有特别之处,属于丢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 她虚弱的咳了几声,又闭上了眼。 好冷,而且嗓子还痛的不行,呼吸时感觉气管里有痰鸣音,那是呼吸道有痰咳不出,在深呼吸的时候,会感觉呼吸道有震感。 麻朵,司命你二大爷! 这是要病死她的节奏吗?姑奶奶要死了,我看你找谁帮你去…… 司命坐在屋脊,狠狠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深深叹了口气:“哎……你急什么嘛,你要这么容易就死了,我还费这劲把你踹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 “不是,咱们要讲道理。按照命格来说,你投身的这个婴儿,因为整整生了三天,脐带绕颈导致呼吸不畅,是属于生下来就死的那种。我将你送下来,那产婆是要提着你的脚,拍你屁股的啊……”这种事情就不能怪他了吧。 讲什么道理? 你跟女人讲道理? 行,你给姑奶奶我送回去,老子不干了…… 司命脚下一滑,险些从屋脊摔了下去,他扶了一把屋脊,待坐正了些:“好好好!我们不讲道理。” 司命!你二大爷的…… “阿嚏……阿嚏!”司命擤着鼻子,一脸的苦不堪言…… 这讲道理不行,不讲道理也不行。 良久,李四收回手摸向怀里,手脚麻利的掏出个药瓶,捏开凝霜的嘴巴丢了一颗药进去。正好门一开,云启推门走了进来。 云启将水壶跟两个杯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到草垛上。昂了昂下巴问道:“三小姐怎么样了?” 李四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伸手拽过水壶倒出两杯水,再伸手用手背碰了碰茶杯,立刻感应到烫缩了回去,看样子似乎是刚烧开的。 云启望着黑漆漆的屋内,叹道:“明天吧,明天找人来帮忙收拾下。我先回去了,今晚你在这守着好了。” 李四点点头,憨厚的笑道:“那我今天不用干活了。” 云启伸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听说不用干活,乐的屁颠屁颠的。放心吧,我等会会派人来送饭的,把三小姐照顾好。” 李四再次点了点头,满口应好。 待他再次出门,李四脸上的表情“唰”的一下消失不见,再一次伸手探向凝霜手腕,过了一阵收回手。再从身上扯下一大块布,拿开水壶里的水烫了烫,手脚麻利的拧干了水,替凝霜擦了擦一脸的汗。 第1113章 好冷,而且嗓子还痛的不行,呼吸时感觉气管里有痰鸣音,那是呼吸道有痰咳不出,在深呼吸的时候,会感觉呼吸道有震感。 麻朵,司命你二大爷! 这是要病死她的节奏吗?姑奶奶要死了,我看你找谁帮你去…… 司命坐在屋脊,狠狠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深深叹了口气:“哎……你急什么嘛,你要这么容易就死了,我还费这劲把你踹下来?” 你还好意思说?! “不是,咱们要讲道理。按照命格来说,你投身的这个婴儿,因为整整生了三天,脐带绕颈导致呼吸不畅,是属于生下来就死的那种。我将你送下来,那产婆是要提着你的脚,拍你屁股的啊……”这种事情就不能怪他了吧。 讲什么道理? 你跟女人讲道理? 行,你给姑奶奶我送回去,老子不干了…… 司命脚下一滑,险些从屋脊摔了下去,他扶了一把屋脊,待坐正了些:“好好好!我们不讲道理。” 司命!你二大爷的…… “阿嚏……阿嚏!”司命擤着鼻子,一脸的苦不堪言…… 这讲道理不行,不讲道理也不行。 良久,李四收回手摸向怀里,手脚麻利的掏出个药瓶,捏开凝霜的嘴巴丢了一颗药进去。正好门一开,云启推门走了进来。 云启将水壶跟两个杯子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到草垛上。昂了昂下巴问道:“三小姐怎么样了?” 李四摇了摇头:“还是老样子。”伸手拽过水壶倒出两杯水,再伸手用手背碰了碰茶杯,立刻感应到烫缩了回去,看样子似乎是刚烧开的。 云启望着黑漆漆的屋内,叹道:“明天吧,明天找人来帮忙收拾下。我先回去了,今晚你在这守着好了。” 李四点点头,憨厚的笑道:“那我今天不用干活了。” 云启伸手,朝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小子……听说不用干活,乐的屁颠屁颠的。放心吧,我等会会派人来送饭的,把三小姐照顾好。” 李四再次点了点头,满口应好。 待他再次出门,李四脸上的表情“唰”的一下消失不见,再一次伸手探向凝霜手腕,过了一阵收回手。再从身上扯下一大块布,拿开水壶里的水烫了烫,手脚麻利的拧干了水,替凝霜擦了擦一脸的汗。 凝霜动了动唇,喃喃道:“水……” 李四闻言,不由得愣了愣,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摸了摸茶杯,叹了口气:“三小姐,水还有些烫。” 屋外刮起了大风,那掉了半扇的门被风吹得一开一关,尘土打着转飘了进来。 李四起身,走过去将那门关紧了些,伸手拿过来一把破破烂烂的椅子,靠在门口挡了挡。 司命坐在屋脊上,正抱着一只烤鸭,啃得不亦乐乎。 凝霜咬了咬牙,恨道:姑奶奶我病的要死不活,你坐在老子屋顶啃烤鸭! “哎,你不要前面姑奶奶后面喊老子,这样我是拒绝的。”司命嘴里撕下一块鸭肉,嚼在口中吐字不清道。 拒绝你二大爷…… 司命“咕咚”一口,吞下嘴里那口鸭肉,仔细想了想,说道:“我突然想起个事情。之前你不是问你的姻缘和前程吗?这两日,我看见命格簿已经显现出来了,你要不要听?” 闻言,安然静默了片刻。忽然龇着牙花子乐道:“咱们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司命小哥哥,你最帅了!” 司命浑身一哆嗦,只觉得汗毛一竖,这一身的鸡皮疙瘩就立了起来,险些害他将手里烤鸭掉下屋顶。 他低头瞅了眼脚下,隔着屋顶望着她裹在棉被中,紧闭着闭双眼,看上去病恹恹快要不行的模样。 忍不住戏谑道:“看来你求生欲挺强啊!”前一秒还对他张牙舞爪,一听他说有攻略,忙不迭抱起了大腿。 安然磨了磨后槽牙,笑得更加殷勤:“小哥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个给你打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跟上司杠你是不想混了…… 她这一生的身家性命,如今还牢牢地攥在他手心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安然,如果让你嫁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会嫁么?”忽然,司命没头没脑问了这样一句话。 “安然当然不会嫁,但我现在不是安凝霜么?”这道题,根本没得选吧…… 司命点点头,看了看手里那只烤鸭,一甩手扔到远处,被一只守候很久的野狗叼了过去。 对啊,这道题……根本无解。 司命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揪出一张抽纸,擦了擦手和一嘴的油。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暗自摇摇头: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问她做什么? 司命脚下迈了两步,伸手撑起一把纸伞,笑得一脸莫测:“你既然这么看得开。我觉得你此生,一定能混个风生水起。” 安然愣了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司命立在屋檐角,眼睛望着北苑,默然无语。 霁寒绮抬起头,缓缓起身朝窗边走近,伸手撑起窗棂,眼神带着些许疑惑,朝着一处墙角望了过去。 司命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下一刻嘴角微动,与霁寒绮隔着层层院落,彼此对视了一眼。 呵呵,有点意思。 一阵风过,原本立于屋檐一角的身影,没了踪迹。 安然不禁磨了磨牙。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没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 又气又急之下,她头昏脑涨昏昏欲睡,眼下已经病成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睡吧…… 待她睡醒,熬过了这场病,她要做那浴火重生的凤凰,要做那打不死的小强。就算所有人抛弃自己,她也会自己站起来,勇敢的坚强的活下去。 安然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李四眉头深锁,望着眼前渐渐退热的凝霜,面上隐隐有些担忧。 午时,有位蓝衣的婢女冒着雨,手臂上挎着食盒急匆匆的赶来,伸手推了推门,没见门开。 李四睁开眼,带着一丝警惕的眼神,问了一句:“谁啊?” 门口,那蓝衣的小姑娘立在屋檐下,伸手弹了弹一身的雨水:“是李四在里面吧?云启哥哥叫我来给你送饭来啦。” 第1114章 安然磨了磨后槽牙,笑得更加殷勤:“小哥哥你真会开玩笑,我就是个给你打工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的?跟上司杠你是不想混了…… 她这一生的身家性命,如今还牢牢地攥在他手心里,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安然,如果让你嫁人。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你会嫁么?”忽然,司命没头没脑问了这样一句话。 “安然当然不会嫁,但我现在不是安凝霜么?”这道题,根本没得选吧…… 司命点点头,看了看手里那只烤鸭,一甩手扔到远处,被一只守候很久的野狗叼了过去。 对啊,这道题……根本无解。 司命缓缓起身,从口袋里揪出一张抽纸,擦了擦手和一嘴的油。 他无可奈何的笑了笑,暗自摇摇头: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情问她做什么? 司命脚下迈了两步,伸手撑起一把纸伞,笑得一脸莫测:“你既然这么看得开。我觉得你此生,一定能混个风生水起。” 安然愣了一愣,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司命立在屋檐角,眼睛望着北苑,默然无语。 霁寒绮抬起头,缓缓起身朝窗边走近,伸手撑起窗棂,眼神带着些许疑惑,朝着一处墙角望了过去。 司命面上闪过一丝惊诧,下一刻嘴角微动,与霁寒绮隔着层层院落,彼此对视了一眼。 呵呵,有点意思。 一阵风过,原本立于屋檐一角的身影,没了踪迹。 安然不禁磨了磨牙。 所以说到底,他还是没透露半点有用的消息。 又气又急之下,她头昏脑涨昏昏欲睡,眼下已经病成这样,再坏也坏不到哪去,睡吧…… 待她睡醒,熬过了这场病,她要做那浴火重生的凤凰,要做那打不死的小强。就算所有人抛弃自己,她也会自己站起来,勇敢的坚强的活下去。 安然头一歪,沉沉的睡了过去。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李四眉头深锁,望着眼前渐渐退热的凝霜,面上隐隐有些担忧。 午时,有位蓝衣的婢女冒着雨,手臂上挎着食盒急匆匆的赶来,伸手推了推门,没见门开。 李四睁开眼,带着一丝警惕的眼神,问了一句:“谁啊?” 门口,那蓝衣的小姑娘立在屋檐下,伸手弹了弹一身的雨水:“是李四在里面吧?云启哥哥叫我来给你送饭来啦。” 李四起身,挪开那挡门的破椅子,“吱呀”一声拉开了门。 婢女伸手,将臂弯的食盒取了下来,塞给了那个不太眼熟的李四,一脸埋怨道:“这个鬼天气,也就是云启哥哥吩咐叫我来送饭,不然还能有谁特意跑来一趟。” 李四将食盒接在手中,咧开嘴角憨厚一笑:“多谢这位姐姐,叫姐姐受累了。” 那婢女闻言,听在心里十分受用。嘴角扯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这还差不多。” 转眼,瞧着屋内打量了一眼。正好看见地上铺的草垛上,正躺着裹着棉被睡着深沉的三小姐。 “呀!这怎么还躺着个孩子?”她一脸惊讶,脚下朝安凝霜身边迈了过去,见她呼吸不顺畅,满头满脸的大汗。 她抬头,望了一眼李四,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嗫嚅道:“这……该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安凝霜从出生,从未迈出北苑一步,而寻常人也从会来到北苑,所以见过她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李四摇了摇头,回道:“这是二少爷的孩子,咱们府里三小姐。” 婢女闻言一愣,她来到安府也才两年,从未听闻府里二少爷还有个孩子。 可这孩子眼瞧着也不小了,怎么会被抱到这来? 她伸手,朝凝霜额前上摸了一把,也不知是她手凉还是凝霜额头烫,伸出去的手朝后退了一步:“怎么病成这样,也不知道请个大夫来呢?” 李四嘿嘿一笑,回道:“主子的事情,咱们也做不了主。” 小姑娘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凝霜叹了口气:“待我回去一趟,煮碗退热的药端来。” 说完急匆匆出了门,头顶着绵绵细雨,顺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凝霜咳了两声,缓缓醒来哭出声。 李四蹲下身,将食盒放到一边,伸手将凝霜扶着坐起身:“三小姐,你醒了。”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凝霜哭着抹了一把眼泪,倒不是她想哭,实在是发热的厉害,浑身疼到极致,将她从睡梦中疼醒的。 李四手足无措,只能连哄带骗的,拍着她的后背,将她当个小娃娃哄:“三小姐饿不饿,咱们吃点饭吧。” 凝霜摇了摇头,抬手再抹了一把眼泪:“疼……”咧开嘴,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闻言,李四慌了手脚:“三小姐哪里疼?”说完,他便觉得这句话问的多余了。 “哪里都疼……”凝霜抬头,可怜巴巴望着李四。 哎……李四仔细想了一想,若是三小姐的病一夜之间好了,他会不会就此暴露? 可是看着哭成这样的三小姐,他还是觉得不忍心,于是从怀里摸出那个药瓶,倒出半瓶药在茶杯里用温开水化开。 李四端给凝霜,低声嘱咐了一句:“三小姐,你若疼得厉害就喝了吧。” 凝霜接过手中,望着那杯子里漆黑的温水,愣愣的看了一眼李四:“喝了就不疼了吗?” 李四点点头:“喝吧,喝了就不疼了。”之前看她病得不行,想着隔一段时间喂一颗,叫她这病一点点退下去,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凝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仰脖灌了下去,将杯子塞还给李四,浑身一个哆嗦,吐着舌头苦不堪言。 李四转身涮了涮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良药苦口利于病,三小姐来喝点水。” 凝霜抢过杯子,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缓解了口中浓重的苦味,再抬起头看着李四,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四嘴角带着笑,回道:“我就是个下人,当不起三小姐一声大哥哥,您还是叫我李四吧。” 凝霜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的回道:“从我有记忆起,待我好的人从来都不是至亲之人。”比如她的奶妈,王妈妈。 李四闻言,望着凝霜没了言语。 第1115章 李四嘿嘿一笑,回道:“主子的事情,咱们也做不了主。” 小姑娘站起身,望着地上的凝霜叹了口气:“待我回去一趟,煮碗退热的药端来。” 说完急匆匆出了门,头顶着绵绵细雨,顺着来时的路跑了回去。 凝霜咳了两声,缓缓醒来哭出声。 李四蹲下身,将食盒放到一边,伸手将凝霜扶着坐起身:“三小姐,你醒了。”眼中带着些许同情。 凝霜哭着抹了一把眼泪,倒不是她想哭,实在是发热的厉害,浑身疼到极致,将她从睡梦中疼醒的。 李四手足无措,只能连哄带骗的,拍着她的后背,将她当个小娃娃哄:“三小姐饿不饿,咱们吃点饭吧。” 凝霜摇了摇头,抬手再抹了一把眼泪:“疼……”咧开嘴,又呜咽着哭了起来。 闻言,李四慌了手脚:“三小姐哪里疼?”说完,他便觉得这句话问的多余了。 “哪里都疼……”凝霜抬头,可怜巴巴望着李四。 哎……李四仔细想了一想,若是三小姐的病一夜之间好了,他会不会就此暴露? 可是看着哭成这样的三小姐,他还是觉得不忍心,于是从怀里摸出那个药瓶,倒出半瓶药在茶杯里用温开水化开。 李四端给凝霜,低声嘱咐了一句:“三小姐,你若疼得厉害就喝了吧。” 凝霜接过手中,望着那杯子里漆黑的温水,愣愣的看了一眼李四:“喝了就不疼了吗?” 李四点点头:“喝吧,喝了就不疼了。”之前看她病得不行,想着隔一段时间喂一颗,叫她这病一点点退下去,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人怀疑。 凝霜深深吸了一口气,憋着气仰脖灌了下去,将杯子塞还给李四,浑身一个哆嗦,吐着舌头苦不堪言。 李四转身涮了涮杯子,重新倒了一杯温水:“良药苦口利于病,三小姐来喝点水。” 凝霜抢过杯子,大口大口灌了下去,缓解了口中浓重的苦味,再抬起头看着李四,奶声奶气的问道:“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李四嘴角带着笑,回道:“我就是个下人,当不起三小姐一声大哥哥,您还是叫我李四吧。” 凝霜摇了摇头,一脸心事重重的回道:“从我有记忆起,待我好的人从来都不是至亲之人。”比如她的奶妈,王妈妈。 李四闻言,望着凝霜没了言语。 屋内一片寂静,凝霜听见外面有屋檐滴落到屋角的水声,伸头望了一眼门外,喃喃道:“下雨了……” 是了,她想起来睡着前,那个大尾巴的司命,站在屋脊撑起一把伞,连一个字一句话都没留,一眨眼便不见了。 李四顺着她的眼神,朝门口望了一眼,点了点头叹道:“是啊!” 一阵风吹进来,将她吹了个透心凉。 凝霜一个激灵,伸手将棉被裹紧了些。她之前出了一身汗,眼下浑身湿着衣衫。 李四转过头,望着她似笑非笑:“三小姐,给你喝药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凝霜嘴角咧出个笑意,眼中狡黠一现:“小哥哥说的什么,凝霜听不明白。” 她有喝过什么吗?你看见了吗? 李四面上一怔,似乎很是意外,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笑意加深,由衷赞道:“三小姐……当真兰质蕙心!”半晌,他给了这四个字做评价。 他冒着危险救她,是值得的。 李四伸手将那食盒打开,端出两盘素菜,还有一碗米饭。很显然之前送饭来的婢女,不知道这里有两个人,所以只有一份饭。 他将米饭放在凝霜手里,另一只手递上了筷子:“三小姐,凑合吃点吧。” 凝霜伸脖子望了一眼,把米饭推了回去:“这会胃不舒服,你先吃吧。” 李四转头,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正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沉声说道:“有人来了。” 凝霜立刻卷着棉被,朝后一仰身躺了回去。 下一刻,那去而复返的婢女,一只手拎着个包袱,另一只手臂弯又挂了一个食盒,头顶冒着细雨钻了进来。 “咦?你这次没挡门啊,也不怕进来风冻着三小姐。”说着伸手带上了门,屋内一片漆黑。 “我看天色不好,屋内连个蜡烛都没有,正打算开着门吃饭呢。”李四起身,接下她带来的食盒。 打开一看,上层躺着半碗药,下层又带来一碗熬得糯糯的清粥。 那婢女蹲下身,解开手里那只包裹,在干草垛上倒出一堆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从里面捡出半截蜡烛。 再翻出一只火折子,拔掉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那半截蜡烛点燃,拉过之前挡门的那张破椅子,倾斜着滴了两滴蜡泪,将那半截蜡烛稳稳的立了上去。 瞬间,漆黑的屋内被这小小烛光点亮。 李四望着那支蜡烛,笑着讨好道:“还是姐姐心思缜密,多谢姐姐费心了。” 那婢女抿了抿唇,面上一红嗔道:“你这张嘴吃了蜜么?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叫的倒是顺嘴,这府里有你几个姐姐?” 李四抬手,搔了搔后脑勺,一脸憨笑道:“姐姐骂的是,还没请教姐姐如何称呼?” 那婢女将他扫了一眼,回道:“我叫连翘。” “原来是连翘姐姐,李四记住了。”说完,咧着嘴角一脸傻笑的望着她。 连翘起身,走到凝霜身侧抬手摸了摸她额前,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端起她带来那碗清粥,转头朝李四吩咐了句:“你帮我将三小姐扶起来。先给她喂点粥,待会吃了药再让她睡。” 李四闻言,扶起装睡的凝霜,轻轻唤了几声。 凝霜这才装作才醒,耷拉着眼皮仿佛没精神的模样,半眯着眼将他俩来回打量了一眼,歪着脑袋像要再睡。 连翘端着那碗粥,轻声唤道:“三小姐,咱们吃了饭喝过药再睡好不好?” 凝霜缓缓摇了摇头:“疼……” 连翘端着碗的手一顿,望着她恹恹的模样,没了主意。 李四见状,叹道:“不如先放着吧,待会三小姐醒了,我端去热一下再给她吃。” 第1116章 李四转头,疑惑的望了她一眼,正张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当下沉声说道:“有人来了。” 凝霜立刻卷着棉被,朝后一仰身躺了回去。 下一刻,那去而复返的婢女,一只手拎着个包袱,另一只手臂弯又挂了一个食盒,头顶冒着细雨钻了进来。 “咦?你这次没挡门啊,也不怕进来风冻着三小姐。”说着伸手带上了门,屋内一片漆黑。 “我看天色不好,屋内连个蜡烛都没有,正打算开着门吃饭呢。”李四起身,接下她带来的食盒。 打开一看,上层躺着半碗药,下层又带来一碗熬得糯糯的清粥。 那婢女蹲下身,解开手里那只包裹,在干草垛上倒出一堆零零散散的生活用品,从里面捡出半截蜡烛。 再翻出一只火折子,拔掉盖子轻轻吹了一口气,将那半截蜡烛点燃,拉过之前挡门的那张破椅子,倾斜着滴了两滴蜡泪,将那半截蜡烛稳稳的立了上去。 瞬间,漆黑的屋内被这小小烛光点亮。 李四望着那支蜡烛,笑着讨好道:“还是姐姐心思缜密,多谢姐姐费心了。” 那婢女抿了抿唇,面上一红嗔道:“你这张嘴吃了蜜么?张口姐姐闭口姐姐,叫的倒是顺嘴,这府里有你几个姐姐?” 李四抬手,搔了搔后脑勺,一脸憨笑道:“姐姐骂的是,还没请教姐姐如何称呼?” 那婢女将他扫了一眼,回道:“我叫连翘。” “原来是连翘姐姐,李四记住了。”说完,咧着嘴角一脸傻笑的望着她。 连翘起身,走到凝霜身侧抬手摸了摸她额前,似乎没有之前那么烫了。 端起她带来那碗清粥,转头朝李四吩咐了句:“你帮我将三小姐扶起来。先给她喂点粥,待会吃了药再让她睡。” 李四闻言,扶起装睡的凝霜,轻轻唤了几声。 凝霜这才装作才醒,耷拉着眼皮仿佛没精神的模样,半眯着眼将他俩来回打量了一眼,歪着脑袋像要再睡。 连翘端着那碗粥,轻声唤道:“三小姐,咱们吃了饭喝过药再睡好不好?” 凝霜缓缓摇了摇头:“疼……” 连翘端着碗的手一顿,望着她恹恹的模样,没了主意。 李四见状,叹道:“不如先放着吧,待会三小姐醒了,我端去热一下再给她吃。” 连翘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将那碗粥放回食盒,盖好了盖子放置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我那边还有活,得先回去了,等到晚上我再来看看。” 李四放下凝霜,替她掖了掖被角:“行,连翘姐姐你先忙。若是晚上不得空,我自己去后厨端饭,也就不劳烦你再跑一趟。” 连翘颔首,再嘱咐了一句:“记得先喝了粥再喂药,免得伤了三小姐的身子。” 说完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李四听着脚步声远了,转头望着装得一本正经的凝霜,忍不住笑出声:“人都走了。” 凝霜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长长舒了一口气:“粥呢?”她从早上醒来到现在,可是一顿饭都没吃,还灌了这么大一杯苦药。 李四伸手将食盒拎过来,打开食盖二层,端出那碗清粥:“三小姐慢点。” 凝霜舀了一大勺粥,递进嘴里指了指那两盘菜,含糊不清的说了句:“你端过来些,咱们一起吃吧。” 于是,两个人两盘素菜,端着一碗米饭吃的很是斯文,另一个一个蜷在棉被里“呼哧呼哧”吃着粥。 凝霜一碗粥见了底,抬头一看他吃了还不到一半,尴尬的低头望了一眼,自己手中空荡荡的碗底。 下意识觉得,她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点? 李四见她愣在那,以为她没吃饱,看上自己碗里的米饭,伸手朝她递了过去:“若是三小姐不嫌弃,我这半边没动……” 凝霜摆了摆手:“不……不是这意思。”她不禁脸红了红,但因为本来就在发烧,倒没叫他看出端倪来。 一个小厮吃饭,比她一个正儿八经小姐还斯文,大概是她活得太糙了点? 李四吃完饭,将碗筷收入食盒。转脸盯着地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杂物,泛起了愁。 “小哥哥,你怎么了?”凝霜盘着腿,将自己裹在棉被里,望着他一脸愁容的表情,不解道。 他有自己的活要干,不可能留下来照顾凝霜。 凝霜才六岁,如果一个人在这后院里,没人接济或者照顾,吃穿就是个最大的麻烦。 眼下刚入春不久,天气还是有些凉,他们带她过来的时候,也没给她带几件衣服什么的。 他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北苑,好歹给她带点东西过来,免得她一个人受苦。 可一想到北苑那个二少奶奶,他觉得去了也是无用。 “三小姐可想过,以后要怎么过么?” 凝霜闻言,也泛起了愁。 之前虽然在北苑过得不好,但好歹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眼下被丢到这座荒院。 除了这间简陋的屋子,是什么都没有啊!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府里,有没有人活比较多的,最好是那种很简单但是量大的?” 她思索着,不如去给下人打工好了。下人是给主子打工,她去给工作量大的下人打工,也不图钱财什么的,能给点生活上帮助就是极好的了。 李四不明所以,愣在那想了半天,回道:“好像……没有?” 凝霜愣了愣,当下人的工作都这么轻的吗? 一个没忍住,她张口问道:“你们都很闲么?”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李四毫不在意,温和的回道:“不是闲,而是下人很多。你知道安府有多少下人么?”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她们那座北苑,从上到下就六个人。 凝霜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啊!北苑加上她跟王妈妈,总共就六个人。 李四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凝霜又不死心,继而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活,能够挪到我这院里做的?” 李四眯了眯眼,认真的凝视着凝霜,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三小姐这是……”打算给自己府里打工? 第1117章 一个小厮吃饭,比她一个正儿八经小姐还斯文,大概是她活得太糙了点? 李四吃完饭,将碗筷收入食盒。转脸盯着地上那一堆杂七杂八的杂物,泛起了愁。 “小哥哥,你怎么了?”凝霜盘着腿,将自己裹在棉被里,望着他一脸愁容的表情,不解道。 他有自己的活要干,不可能留下来照顾凝霜。 凝霜才六岁,如果一个人在这后院里,没人接济或者照顾,吃穿就是个最大的麻烦。 眼下刚入春不久,天气还是有些凉,他们带她过来的时候,也没给她带几件衣服什么的。 他想着要不要去一趟北苑,好歹给她带点东西过来,免得她一个人受苦。 可一想到北苑那个二少奶奶,他觉得去了也是无用。 “三小姐可想过,以后要怎么过么?” 凝霜闻言,也泛起了愁。 之前虽然在北苑过得不好,但好歹不用为吃穿用度发愁,眼下被丢到这座荒院。 除了这间简陋的屋子,是什么都没有啊!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忽然问道:“这府里,有没有人活比较多的,最好是那种很简单但是量大的?” 她思索着,不如去给下人打工好了。下人是给主子打工,她去给工作量大的下人打工,也不图钱财什么的,能给点生活上帮助就是极好的了。 李四不明所以,愣在那想了半天,回道:“好像……没有?” 凝霜愣了愣,当下人的工作都这么轻的吗? 一个没忍住,她张口问道:“你们都很闲么?”说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刮子。 李四毫不在意,温和的回道:“不是闲,而是下人很多。你知道安府有多少下人么?”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她们那座北苑,从上到下就六个人。 凝霜摇了摇头,一脸茫然:“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啊!北苑加上她跟王妈妈,总共就六个人。 李四点了点头,可以理解。 凝霜又不死心,继而问道:“那有没有什么活,能够挪到我这院里做的?” 李四眯了眯眼,认真的凝视着凝霜,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三小姐这是……”打算给自己府里打工? 这倒是个新鲜的! 别的府里小姐,一个个双手不沾阳春水,眼前这个才六岁,居然能想出给自己府里打工,能不新鲜吗? 凝霜被他盯得浑身汗毛一竖,不由得心里一个突突,她是不是表现得太聪明了? 思及至此,她只能伸手挥着一只爪子,嘴里打着哈哈:“呵呵,呵呵……我总不能坐这房子里,等着饿死吧?”脸上十分牵强的挂着笑,心里着实想哭啊! 李四闻言,嘴角噙着笑意,忽然问了一句:“三小姐,你能做什么?” 凝霜愣了一愣,低头将自己的身形看了看,她倒忘了这身子才六岁,她能干什么…… 顿时小脸一垮,眼看要哭了出来:“所以……我是只有饿死的一条路能走了么?” 李四抿嘴不语,眼底带着浓浓的笑意,就看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在自己面前痛哭。 凝霜哭了半天,抬眼看他还是那个姿势。盘着腿坐在自己对面,一只手撑着右脸颊,胳膊肘支在腿上,一副看热闹的神态。 不由得,仰天大嚎了一声。 良久,李四许是被她哭的缴械投降,又像是看够了热闹,朝她招了招手:“三小姐,歇会吧别哭了。” 凝霜闻言,抬手抹了一把眼泪鼻涕,往干草垛上蹭了蹭,抽噎道:“我……我不!” 天杀的司命,一脚给她踹下来就罢了,这给她安排了个什么破命格啊…… 摊上个这样的妈,然后又碰到个这样的爹,发个高烧就差没把她烧成个傻子,还给丢到这破院子来了。 这以后的吃啊穿的,是指望着从天上掉吗? 要是司命天天给她从天上掉,她是不介意窝在这破院子里,不过就是无聊了点,但至少不用发愁啊! 望着坐在对面,正冒着鼻涕泡的凝霜,李四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凝霜指着他笑得一脸开心的脸:“你敢说你没有……”呜呜呜呜…… 李四点了点头,决定不再逗她:“好好好,我们来谈谈你今后的生活。” 凝霜那哭声戛然而止,她愣愣的接道:“怎么谈?” 李四嘴角带笑,问了句:“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打算,在自己的院里为自己家打工?” “不然呢……”她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 李四避而不答,又问:“三小姐知不知道,这座安府里没有几个人能识得你身份。” 凝霜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所以呢?” 李四眯了眯眼,笑得一脸莫测:“所以,其实你可以出这后院,只要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就可以了。” 凝霜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我……没听懂。”他刚刚不是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么? 此刻,忽然说叫自己出后院,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是叫她逃出安府吗…… 思及至此,她仰身朝身后躲了一下,一脸警惕的望着他,这人不会是人贩子吧?把自己骗出府卖了怎么办? 李四见她躲了一下,一时间愣在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很是警惕。 李四说:“三小姐,你干什么?” 凝霜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想干什么?” 李四眉头微拧,不甚明白。 凝霜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你打量着等我病好了拐出府去是不是?!” 李四眉头一拧:“三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凝霜没了言语,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未曾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异样的神色,并且在她说出那句话后,李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愤怒。 人的沟通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言语的沟通,比如面对面的谈话,发信息等。 另一种是非言语的沟通,主要通过人的表情、姿态、语气语调等进行。有人做过统计,在人与人的沟通交流中,表情的作用占了百分之五十五。 第1118章 这以后的吃啊穿的,是指望着从天上掉吗? 要是司命天天给她从天上掉,她是不介意窝在这破院子里,不过就是无聊了点,但至少不用发愁啊! 望着坐在对面,正冒着鼻涕泡的凝霜,李四忍不住笑出了声:“三小姐,你现在这个样子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凝霜指着他笑得一脸开心的脸:“你敢说你没有……”呜呜呜呜…… 李四点了点头,决定不再逗她:“好好好,我们来谈谈你今后的生活。” 凝霜那哭声戛然而止,她愣愣的接道:“怎么谈?” 李四嘴角带笑,问了句:“三小姐是不是真的打算,在自己的院里为自己家打工?” “不然呢……”她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么? 李四避而不答,又问:“三小姐知不知道,这座安府里没有几个人能识得你身份。” 凝霜点了点头,回道:“我知道,所以呢?” 李四眯了眯眼,笑得一脸莫测:“所以,其实你可以出这后院,只要去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就可以了。” 凝霜闻言,缓缓摇了摇头:“我……没听懂。”他刚刚不是说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么? 此刻,忽然说叫自己出后院,去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是什么意思?是叫她逃出安府吗…… 思及至此,她仰身朝身后躲了一下,一脸警惕的望着他,这人不会是人贩子吧?把自己骗出府卖了怎么办? 李四见她躲了一下,一时间愣在那,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很是警惕。 李四说:“三小姐,你干什么?” 凝霜说:“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想干什么?” 李四眉头微拧,不甚明白。 凝霜磨了磨后槽牙,恨恨道:“我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你打量着等我病好了拐出府去是不是?!” 李四眉头一拧:“三小姐,你在说什么呢?” 凝霜没了言语,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钟,未曾在他脸上看见一丝异样的神色,并且在她说出那句话后,李四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愤怒。 人的沟通方式有两种,一种是言语的沟通,比如面对面的谈话,发信息等。 另一种是非言语的沟通,主要通过人的表情、姿态、语气语调等进行。有人做过统计,在人与人的沟通交流中,表情的作用占了百分之五十五。 只是那种表情存在的时间非常短,那是当一个人收到信息后,会有四分之一秒的时间出在脸上,不经意泄漏出他当时真实的感受。 比如:快乐、愤怒、厌恶、羞愧或者仇恨。 这种就叫做:微表情。 “微表情”一闪而过,通常甚至清醒的作表情的人和观察者都察觉不到。比起人们有意识做出的表情,“微表情”更能体现人们真实的感受和动机。 虽然人们会忽略“微表情”,但是人的大脑依然受其影响,改变对别人表情的理解。 所以如果某人很自然地表现“高兴”的表情,且其中不含有“微表情”,就能断定这人是高兴的。但是如果其间有“嗤笑”的“微表情”闪现,就算你没有刻意去察觉,你会更倾向于认为这张“高兴”的面孔是“狡猾的”或“不可信的”。 上一世,安然看过不少有关这方面电视剧,也看过不少描写心理学的书籍。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百分之八十还是能看准的。 安凝霜伸手,将被子裹严了点,脸上逐渐笑出了花:“呵呵……没什么,我就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嘛!” 李四微微眯了眯眼,一脸不置可否。 安凝霜挪了挪屁股,坐正了些又道:“那个……我们刚刚说到哪了?”掀起眼帘,偷偷瞄了一眼李四,见他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仿佛要将她看穿似的。 椅子上,那半截蜡烛的火苗跳了跳,李四侧目望着那微微摇曳的烛光,继续说:“尚书大人有位独女,名为:安初雪。” “安初雪自小身子不好,待她十六岁及笄后,由当今皇上赐婚给户部侍郎薛家。所生一女:薛贞雨,今年正好八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安凝霜一脸茫然。 李四转回脸,凝视着安凝霜继而道:“安初雪生下孩子不到一年就去了,薛贞雨是薛家唯一的独女,薛家没有填房,更没有侍妾。” 安凝霜愣了愣,还是不太明白。 好端端,扯到她听都没听说过的薛家。安初雪是安府大小姐,她就当了解下安府户籍人口罢了,但这与薛家和那个薛贞雨有什么关系? “还不明白么?薛家是不会让这个独女嫁入皇宫的。”李四见她一脸茫然,出言画了重点。 安凝霜总算回过味来,不由得提高了三分声线,哑着嗓子惊呼道:“你不会告诉我,叫我代替她嫁进皇宫吧?!” 李四摇了摇头,肯定道:“你嫁不进去,或者说你只是个凑数的。”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安凝羽是要入宫封太子妃的,六年后薛贞雨十四岁,即便太子妃位已定,但薛家必须有一个女儿进宫。 薛家不舍得叫这个女儿沾皇宫的边,自然也不会叫她去走这个过场。薛家同安家历来交好,薛家没有当家主母,老太太年事已高。 这件事,被薛府暗中托付给安府,由安府寻个妥当的人,与安凝羽同吃同住同调教。 闻言,安凝霜大呼一声:“你这是把我往火坑推啊!” 凑数这种事情,虽然说是走个过场。这其中发生个什么都是未知数,万一那皇帝老爷子嘴歪眼斜的,就好死不死看上了她,她是嫁还是不嫁?! 李四嘴角微动,轻笑一声,再道:“你急什么?” 薛家与安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派一个年纪相仿又妥当的人进去,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害怕,是决计不会叫这个“薛贞雨”进宫入选的。 选秀之路层层关卡,而要在选秀中途刷落这个“薛贞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别的事情也就罢了,这种丁点小事,一个礼部尚书再加一个户部侍郎,若是拿不下来,那他俩就回家种红薯好了,还当什么官? 安凝羽是内定的太子妃,当今皇上一天之内连下两道圣旨,一明一暗。 第1119章 椅子上,那半截蜡烛的火苗跳了跳,李四侧目望着那微微摇曳的烛光,继续说:“尚书大人有位独女,名为:安初雪。” “安初雪自小身子不好,待她十六岁及笄后,由当今皇上赐婚给户部侍郎薛家。所生一女:薛贞雨,今年正好八岁。”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安凝霜一脸茫然。 李四转回脸,凝视着安凝霜继而道:“安初雪生下孩子不到一年就去了,薛贞雨是薛家唯一的独女,薛家没有填房,更没有侍妾。” 安凝霜愣了愣,还是不太明白。 好端端,扯到她听都没听说过的薛家。安初雪是安府大小姐,她就当了解下安府户籍人口罢了,但这与薛家和那个薛贞雨有什么关系? “还不明白么?薛家是不会让这个独女嫁入皇宫的。”李四见她一脸茫然,出言画了重点。 安凝霜总算回过味来,不由得提高了三分声线,哑着嗓子惊呼道:“你不会告诉我,叫我代替她嫁进皇宫吧?!” 李四摇了摇头,肯定道:“你嫁不进去,或者说你只是个凑数的。” 从他得到的消息来看,安凝羽是要入宫封太子妃的,六年后薛贞雨十四岁,即便太子妃位已定,但薛家必须有一个女儿进宫。 薛家不舍得叫这个女儿沾皇宫的边,自然也不会叫她去走这个过场。薛家同安家历来交好,薛家没有当家主母,老太太年事已高。 这件事,被薛府暗中托付给安府,由安府寻个妥当的人,与安凝羽同吃同住同调教。 闻言,安凝霜大呼一声:“你这是把我往火坑推啊!” 凑数这种事情,虽然说是走个过场。这其中发生个什么都是未知数,万一那皇帝老爷子嘴歪眼斜的,就好死不死看上了她,她是嫁还是不嫁?! 李四嘴角微动,轻笑一声,再道:“你急什么?” 薛家与安家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派一个年纪相仿又妥当的人进去,他们自己心里比谁都害怕,是决计不会叫这个“薛贞雨”进宫入选的。 选秀之路层层关卡,而要在选秀中途刷落这个“薛贞雨”,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胖的事情也就罢了,这种丁点小事,一个礼部尚书再加一个户部侍郎,若是拿不下来,那他俩就回家种红薯好了,还当什么官? 安凝羽是内定的太子妃,当今皇上一天之内连下两道圣旨,一明一暗。 明旨说的是:着礼部、户部为当今太子选妃,挑选的标准是:年龄在十三岁以上、二十岁以下,姿色秀丽、容貌端庄,面相符合相法“吉利”的女子。 暗旨说的是:礼部尚书长子安遂之之女:安凝羽及笄后,择日与太子完婚。即日起着礼部,派教习姑姑入府对安凝羽进行调教。 但是,安凝羽六年后才能与太子完婚,这明旨你听听就好,即便是三年一次采选,那都是要轮两遍的。 在这两轮内,任凭你塞谁家的女儿进去,最后也就是一个妃位。 霁寒绮当初来到天朝,与当今皇上做的一笔交易,就是待她生下孩子,若是女孩及笄后立刻嫁入宫中。 她怀孕的事情,被人从上到下瞒得死死的。 至于薛贞雨,完全就是等到那一年进去走个过场。即便不幸被选上,两家自然有办法叫这个人消失。 “你只需记住,无论何时何地任何人问你,都要说你今年正好八岁。”其他的事情,就很容易了。 安府选下人极严,挑选这个“薛贞雨”,也只会在下人的亲属家眷中选,不可能明目张胆去外面挑,更不可能通过人牙子随便买来个就用。 没人见过安凝霜,即便是见过也不要紧。她会跟着安凝羽,被人带去原来安初雪的苑子里,除了贴身丫鬟与小厮和教习姑姑。 不会有闲杂人看得见,相当于与外界完全隔绝,见过她的那几个人,他自然有办法处理了。 李四笑得一脸莫测,望着安凝霜一字一句道:“你只要信我就好,从今天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你就是薛府大小姐:薛贞雨。” 安凝霜望着他笑得不明不白,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暗暗思忖道:自己该不该信他? 这种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可是仔细想想,若真替代那个“薛贞雨”进宫溜达一圈,她胳膊腿浑身零件还能齐全么? “我……我能不能不去?”安凝霜怂拉着脑袋,声若蚊蝇。 李四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拒绝。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一个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在这后院能干什么? 而且他冒着风险,将这件事情同她说的这么明白,若不是相信她能做好,他何必将自己了解的消息如数告诉她呢? 李四目光灼灼,凝视着对面她粉娃娃一般的面孔,又仔细想了想,她只有六岁,即便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些机灵劲,但她到底能不能像自己这种做惯了的人一样。 你能指望一个六岁女娃娃,像他常年藏于暗处的暗卫一样么? 若是她说错做错,或者突然有一天说漏嘴,自己就会暴露。思及至此,他拧眉有些担心,他怎么就这么相信她能做好呢? 良久,他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想去?” 安凝霜怯怯开口,小心翼翼问道:“还有别的路走吗?”这条路他说的表现得一马平川的,但她怎么这么没安全感呢…… 李四闻言,抬手支起脑袋,倾着头顶望着她看了半天。 直将安凝霜看的心里发毛,又挪了挪屁股往后退了一点:“你……你要说就说,这么盯着我看什么?” “若不然……你去做个丫鬟吧?”待礼部安排的教习姑姑来,安凝羽必然要挑几个贴身丫鬟。 安凝霜闻言愣了愣:“安府最近招人了吗?” 李四又摇了摇头:“没有,而是安凝羽不久就会挑选贴身丫鬟,自己调教好了,最后跟着嫁入宫里。” 闻言,安凝霜差点一个激动蹦起来,想都没想回绝道:“不行!这兜兜转转,不就又回去了吗?” 第1120章 李四笑得一脸莫测,望着安凝霜一字一句道:“你只要信我就好,从今天起你只需要做一件事。你就是薛府大小姐:薛贞雨。” 安凝霜望着他笑得不明不白,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暗暗思忖道:自己该不该信他? 这种事情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可是仔细想想,若真替代那个“薛贞雨”进宫溜达一圈,她胳膊腿浑身零件还能齐全么? “我……我能不能不去?”安凝霜怂拉着脑袋,声若蚊蝇。 李四愣了愣,没想到她会拒绝。 在他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不然一个六岁的孩子,一个人在这后院能干什么? 况且他担着风险,将这件事情同她说的这么明白,若不是相信她能做好,他何必将自己了解的消息如数告诉她呢? 李四目光灼灼,凝视着对面她粉娃娃一般的面孔,又仔细想了想,她只有六岁,即便看上去似乎有那么些机灵劲,但她到底能不能像自己这种做惯了的人一样。 你能指望一个六岁女娃娃,像他常年藏于暗处的暗卫一样么? 若是她说错做错,或者突然有一天说漏嘴,自己就会暴露。 思及至此,他拧眉有些担心,他怎么就这么相信她能做好呢? 良久,他开口问道:“你真的不想去?” 安凝霜怯怯开口,小心翼翼问道:“还有别的路走吗?”这条路他说的表现得一马平川的,但她怎么这么没安全感呢…… 李四闻言,抬手支起脑袋,倾着头顶望着她看了半天。 直将安凝霜看的心里发毛,又挪了挪屁股往后退了一点:“你……你要说就说,这么盯着我看什么?” “若不然……你去做个丫鬟吧?”待礼部安排的教习姑姑来,安凝羽必然要挑几个贴身丫鬟。 安凝霜闻言愣了愣:“安府最近招人了吗?” 李四又摇了摇头:“没有,而是安凝羽不久就会挑选贴身丫鬟,自己调教好了,最后跟着嫁入宫里。” 闻言,安凝霜差点一个激动蹦起来,想都没想回绝道:“不行!这兜兜转转,不就又回去了吗?” 再说做丫鬟还不如做小姐呢,好歹一个是被人伺候,一个是点头哈腰伺候人,她这是平白没事,给自己找点罪受还是咋? 更何况,这当丫鬟伺候自己亲姐姐,她是疯了吧?这但凡是进宫当丫鬟的,不到人老珠黄是出不来的。 哦,差点忘了还有横着出来的…… 那也不行啊!虽然说她不是那么怕死吧,那你说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她才刚活了六年,这么快就回去司命那大尾巴狼那报道,那他也不干呐! 李四点了点头,甚是欣慰道:“如你所见,还是第一条路好走些。” “不是……就没个正常点的,不用进宫的吗?”安凝霜只觉得嘴里发苦,也不知道是之前喝的那药,还是这事给她糟心的发苦。 闻言,李四缓缓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转头望着安凝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迈开腿拉开门,指了指院内:“你要是想待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没有人能天天来照顾她,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干嘛?她爹她妈,可没说会管她吃喝拉撒。 一阵凉风吹了进门,将那椅子上摇曳的烛火吹灭,一阵青烟过后房子里暗了下来。 凉风吹来安凝霜面上一凉,不由得再伸手裹紧了身上那小被子,一脸被逼无奈的表情:“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行吗?”屋子里好不容易存的那点热气,眼下都叫他放光了。 李四嘴角微动,带了三分笑意,伸手将门关上,重新翻出那只火折子,将蜡烛重新点亮了起来。 安凝霜望着那烛火又犯起了愁,她要怎么被安府选中,当上这个“薛贞雨”呢? 李四像是她肚里的蛔虫,拿起剪子将那长长的蜡芯剪去一截,幽幽道:“这几天你安安稳稳在这养着,等几天时候到了我带你出去。” 选个“薛贞雨”不难,难就难在得像。 安府下人们的亲眷中,想挑个妥当适合的人选也不容易,得能应付的过朝中派来的教习姑姑,还得聪明有见识。 安凝霜点了点头,又问:“那我还要做什么?”这突然换了个身份,做起薛府的大小姐,这叫她毫无头绪啊! 李四转脸,望着她似笑非笑:“不必紧张,你怎么做三小姐,就如何做大小姐便是。” 反正都是府里的小姐,不过换个名字而已,应该没那么难吧? 安凝霜闻言,不由得愁上加愁。 她这六年的三小姐怎么做的来着?好像身边除了一个王妈妈,也没谁一天到晚伺候着,更没有她使小姐脾气的时候。 “不必慌,毕竟你长姐与你在一处,她会照顾你的。”李四见她一脸愁容,安抚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直接一“骨碌”爬起身,一脸震惊道:“你等会……我长姐也在,这叫我如何装?” 别人倒也就算了,那是看着她长大的长姐,两个人熟到不能再熟了,再熟就烂掉了…… 你叫她龇着牙花子,说自己叫“薛贞雨”,谁信啊?! “其一:这是你的事情。其二:你若是连自己长姐都应付不过去,如何代替“薛贞雨”入宫?”李四拧眉不解,若是连别人为她铺好的路都走不好,那她就真的饿死算了,也省得麻烦。 等了半天,安凝霜都没见他继续,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其三呢?” “哪有什么其三?” 安凝霜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啊…… 就那个长姐,她觉得还是挺好对付的,从小到大待她都很好,虽然越来越偷偷摸摸的,后来干脆不敢再抱她。 但至少,比她那个妈好对付多了。 她那个妈跟她是有仇吧?看着她的眼神永远又冰又冷。长这么大不许她进门,也从来没伸手抱过她一下,她实在搞不懂为了点啥? 如果不是王妈妈一直照顾她,她会不会很早之前就被饿死了? 数日后,一天深夜安凝霜从床上被拽起身,待她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李四,猛地被吓了一大跳。 她记得,睡觉前是堵着门了的吧? 第1121章 李四像是安凝霜肚里的蛔虫,拿起剪子将那长长的蜡芯剪去一截,幽幽道:“这几日你安安稳稳在这养着,等几天时候到了我带你出去。” 选个“薛贞雨”不难,难就难在得像。 安府下人们的亲眷中,要挑个妥当适合的人选也不容易,得能应付的过朝中派来的教习姑姑,还得聪明有见识。 安凝霜点了点头,又问:“那我还要做什么?”这突然换了个身份,做起薛府的大小姐,这叫她毫无头绪啊! 李四转脸,望着她似笑非笑:“不用紧张,你怎么做三小姐,就如何做大小姐便是。” 反正都是府里的小姐,不过换个名字而已,应该没那么难吧? 安凝霜闻言,不由得愁上加愁。 她这六年的三小姐怎么做的来着?好像身边除了一个王妈妈,也没谁一天到晚伺候着,更没有她使小姐脾气的时候。 “不要慌,毕竟你长姐与你在一处,她会照顾你的。”李四见她一脸愁容,安抚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直接一“骨碌”爬起身,一脸震惊道:“你等会……我长姐也在,你叫我怎么装?” 这别人也就算了,那是看着她长大的长姐,两个人熟到不能再熟了,再熟就烂掉了…… 你叫她龇着牙花子,说自己叫“薛贞雨”,谁信啊?! “第一:这是你的事情。第二:你若是连自己长姐都应付不过去,如何代替“薛贞雨”入宫?”李四拧眉不解,若是连别人为她铺好的路都走不好,那她就真的饿死算了,也省得麻烦。 等了半天,安凝霜都没见他继续,忍不住开口问道:“那第三呢?” “哪有什么第三?” 安凝霜默默点了点头,没有啊…… 就那个长姐,她觉得还是挺好对付的,从小到大待她都很好,虽然越来越偷偷摸摸的,后来干脆不敢再抱她。 但至少,比她那个妈好对付多了。 她那个妈跟她是有仇吧?看着她的眼神永远又冰又冷。长这么大不许她进门,也从来没伸手抱过她一下,她实在搞不懂为了点啥? 如果不是王妈妈一直照顾她,她会不会很早之前就被饿死了? 数日后,一天深夜安凝霜从床上被拽起身,待她睁开眼看清眼前的李四,猛地被吓了一大跳。 她记得,睡觉前是堵着门了的吧? 虽然说这破屋子没啥可偷的,但这屋里最值钱的就是她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每天把门挡的好好的。 “你怎么进来的?!”安凝霜下意识往床里面缩了缩,这人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现在居然大半夜摸进她屋里。 这真的不怪她太过紧张,毕竟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啊!她对这个人又不是多熟悉,后院偏远又没个人来人往,就是喊救命都没人听得见。 “我带你去见个人,明天她领你去见安楚瑜。” 安凝霜愣了愣,伸手擦了擦额前冷汗。 早说啊!敲门不行的吗?这家伙给她吓得…… 伸手朝旁边摸索着,扯出一件外套:“等我下,让我穿个衣服。”一阵手脚麻利的穿好衣服,跳下床套上鞋子跟着他出了门。 夜深人静,安府上下的灯早都熄了。李四一身黑衣带着安凝霜,七拐八绕不知走了多久,再来到一扇门前,他伸手敲了敲门 不到片刻,屋内点起了烛火:“谁?” 李四应了声:“是我。” 安凝霜瞧见,窗边一个妇人坐起身套了一件衣服,然后几声踢踏着鞋子的脚步声后,门从里“吱呀”一声打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粗布衣裳的妇人,抬眼将李四看了一眼,再低头看了看他身侧的安凝霜,退了一步拉开门让他们进屋,再探出头四下打量了一眼。 关上门一转身,小声问道:“怎么这么晚?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左等不来,右等不来。 看着太晚了刚刚睡下,这就被他从梦中叫醒。 李四垂下眼帘,面上有些心事重重,望着身边安凝霜:“这位是张妈妈,叫人。” “张妈妈好。”安凝霜咧着嘴,奶声奶气唤了句。 张妈妈应了一声“哎”,伸手将安凝霜拉到自己面前,抬手将她细皮嫩肉的小脸揉了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就稀罕,就是可惜没了爹娘呢。” 安凝霜嘴角的笑凝在了那,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李四。 他是这么跟人说的?她爹妈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他的腿?不过照目前看来,还不如死了爹妈的呢…… 行吧,死了就死吧。 她此刻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换了一张哭容,瘪着嘴角看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妈妈看见她想哭,手忙脚乱的哄道:“哎……你看我好端端提这做啥?不要哭啊,以后张妈妈会照顾你的。” 李四见她前后转圜如此之快,嘴角渐渐爬上笑意,却又强忍着没显得太明显,清了清嗓子,又道:“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张妈妈频频点头:“好的呀!你放心去吧,明儿我带着这孩子去见老爷,老爷一定会喜欢的。” 李四点了点头,蹲在安凝霜身前,伸出手抚了抚她略微消瘦的脸颊:“以后,要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有什么事就给张妈妈说,她会告诉我的。” 安凝霜点了点头,听出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李四知她听懂了,这才缓缓起身给张妈妈告了辞,转身趁着夜色消失在她眼前。 张妈妈走到门边,将门关好上了锁,走过来拉着安凝霜的小手,柔声道:“咱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安凝霜点了点头,乖顺的由她抱着上了床,她心中略感忐忑,在张妈妈怀里瞪着眼睛毫无睡意,对即将面临的一切都惶惶不安。 更加担心万一被人识出身份,要如何自圆其说。 张妈妈许是白天劳作,躺床上没多久就起了鼾声,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屋内却分外清晰。 这样一来,她便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张妈妈晃着安凝霜,唤她快起床:“哎!孩子快起来,咱们还要去见老爷呢。” 安凝霜朦朦胧胧中,听见她这声顿时清醒了三分,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天亮了?” 第1122章 “张妈妈好。”安凝霜咧着嘴,奶声奶气唤了句。 张妈妈应了一声“哎”,伸手将安凝霜拉到自己面前,抬手将她细皮嫩肉的小脸揉了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看着就稀罕,就是可惜没了爹娘呢。” 安凝霜嘴角的笑凝在了那,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李四。 他是这么跟人说的?她爹妈知道了会不会打断他的腿?不过照目前看来,还不如死了爹妈的呢…… 行吧,死了就死吧。 她此刻脸上挂着的笑,渐渐换了一张哭容,瘪着嘴角看着可怜兮兮的模样,张妈妈看见她想哭,手忙脚乱的哄道:“哎……你看我好端端提这做啥?不要哭啊,以后张妈妈会照顾你的。” 李四见她前后转圜如此之快,嘴角渐渐爬上笑意,却又强忍着没显得太明显,清了清嗓子,又道:“那就这样,我先走了。” 张妈妈频频点头:“好的呀!你放心去吧,明儿我带着这孩子去见老爷,老爷一定会喜欢的。” 李四点了点头,蹲在安凝霜身前,伸出手抚了抚她略微消瘦的脸颊:“以后,要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有什么事就给张妈妈说,她会告诉我的。” 安凝霜点了点头,听出他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李四知她听懂了,这才缓缓起身给张妈妈告了辞,转身趁着夜色消失在她眼前。 张妈妈走到门边,将门关好上了锁,走过来拉着安凝霜的小手,柔声道:“咱们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安凝霜点了点头,乖顺的由她抱着上了床,她心中略感忐忑,在张妈妈怀里瞪着眼睛毫无睡意,对即将面临的一切都惶惶不安。 更加担心万一被人识出身份,要如何自圆其说。 张妈妈许是白天劳作,躺床上没多久就起了鼾声,声音不大不小,在寂静的屋内却分外清晰。 这样一来,她便更睡不着了。 第二天,张妈妈晃着安凝霜,唤她快起床:“哎!孩子快起来,咱们还要去见老爷呢。” 安凝霜朦朦胧胧中,听见她这声顿时清醒了三分,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天亮了?” “还没有,但是咱们要赶在老爷上朝前见一面,不然等老爷下朝带回来教习姑姑就来不及了。”张妈妈拿着一张冰凉的湿毛巾,伸手在安凝霜面上囫囵的擦了两把,又弯腰拾起她的鞋子朝她脚上套了上去。 于是,安凝霜顶着两个又青又紫的黑眼圈,被她连拖带拽的来到正院中,已经有三个老妈子牵着三个小姑娘立在那。 看着身高体型都比安凝霜高些,安凝霜有些担心,不由得将拉着她手的张妈妈攥得紧了些。 张妈妈垂下头,望了她一眼。只当她是紧张不会被老爷看上,低声哄道:“别怕,放心吧。” 这娃娃长得这般标志,老爷肯定会喜欢的。 安凝霜抿了抿唇,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犹如兔子一般,手心渐渐凝出一层冷汗,望着眼前那扇门,以及窗户上倒印出几个来去匆忙的人影。 脚下朝张妈妈身后躲了一步,下意识有些想逃。 门帘一挑,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位蓝衣粗布妈妈站在门口,扫了一眼众人道:“老爷叫进,动作麻利些。” 于是从左往右,一个老妈子牵着一个,低着头疾步朝那门口迈了进去,安凝霜被张妈妈奋力一拽拉回了神,如今已经不能退了。 于是被她拽着跨进了门槛,屋里一片暖意,似乎还熏着淡淡的沉香。 三个孩子并排站着,身后立着带她们来的老妈子,安凝霜是最后进来的,张妈妈将她推了一把,与那三个小姑娘站在一排,再退了两步与其他老妈子站在了一排。 安凝霜抬眼,看见数步之前正坐着,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他上身着圆领长袍的红色朝服,为春季所制鹤氅,头戴圆顶乌纱帽。 一张脸有些方方正正,眉宽而粗,鼻梁略微有些塌。 正细细打量时,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了过来,安凝霜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安楚瑜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微微拧眉思索着什么,身边那个蓝衣妈妈出声道:“老爷?” 安楚瑜闻声,将眼光扫向那三个女孩子,挥了挥手:“下去吧。”立刻,她们身后的老妈子走上前来,伸手拉过各自带来的退了下去。 安楚瑜抬手,朝她指了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凝霜张口差点回“安然”两个字,幸亏反应及时收了声,两只手在袖中揪着袖口,用一口整整齐齐的乳牙咬着下唇,微微用了些力,致使那唇色有些发白。 见她不答话,安楚瑜拧了拧眉朝她身后的张妈妈看了过去,隐隐有些不满。 张妈妈上前一步,躬身回道:“请老爷恕罪,这孩子见了陌生人怕生,平时不是这样的。翠英,还不快给老爷请安?”说着,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安凝霜。 安凝霜垂着头顶,福身回道:“奴婢翠英,见过老爷。” 此时,安楚瑜又道:“你多大了?” 安凝霜心里一个突突,略微有些紧张的回道:“八岁。” “怎么看着个子这么矮?” 张妈妈侧目,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安凝霜,讪笑着回道:“嗨!这不是家里穷嘛,吃的不好自然出不了好个头。” 安楚瑜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望着安凝霜的头顶,又道:“把头抬起来。” 安凝霜紧紧闭了闭双眼,心中暗暗叹道:这下死定了。 她这张脸虽然没长开,却与霁寒绮有一大半相似,比起她长姐还要像一些,若是安楚瑜仔细多看几眼,难保不会认出来。 其实,她真的想多了。 霁寒绮一顶轿子抬进尚书府,只拜了堂就被送去北苑,第二天只是给尚书大人夫妻俩敬了一杯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敬茶那天,霁寒绮全程多一个字没多说,敬了茶就回去了。 虽然说男人嘛,大多都是对长得漂亮的女子感兴趣。但安楚瑜偏偏属于那种对女子不是特别在意的那一款。 第1123章 安凝霜抬眼,看见数步之前正坐着,一个身材略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他上身着圆领长袍的红色朝服,为春季所制鹤氅,头戴圆顶乌纱帽。 一张脸有些方方正正,眉宽而粗,鼻梁略微有些塌。 正细细打量时,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扫了过来,安凝霜心中“咯噔”一下,立刻垂下头去不敢再看。 安楚瑜将她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微微拧眉思索着什么,身边那个蓝衣妈妈出声道:“老爷?” 安楚瑜闻声,将眼光扫向那三个女孩子,挥了挥手:“下去吧。”立刻,她们身后的老妈子走上前来,伸手拉过各自带来的退了下去。 安楚瑜抬手,朝她指了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凝霜张口差点回“安然”两个字,幸亏反应及时收了声,两只手在袖中揪着袖口,用一口整整齐齐的乳牙咬着下唇,微微用了些力,致使那唇色有些发白。 见她不答话,安楚瑜拧了拧眉朝她身后的张妈妈看了过去,隐隐有些不满。 张妈妈上前一步,躬身回道:“请老爷恕罪,这孩子见了陌生人怕生,平时不是这样的。翠英,还不快给老爷请安?”说着,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安凝霜。 安凝霜垂着头顶,福身回道:“奴婢翠英,见过老爷。” 此时,安楚瑜又道:“你多大了?” 安凝霜心里一个突突,略微有些紧张的回道:“八岁。” “怎么看着个子这么矮?” 张妈妈侧目,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安凝霜,讪笑着回道:“嗨!这不是家里穷嘛,吃的不好自然出不了好个头。” 安楚瑜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望着安凝霜的头顶,又道:“把头抬起来。” 安凝霜紧紧闭了闭双眼,心中暗暗叹道:这下死定了。 她这张脸虽然没长开,却与霁寒绮有一大半相似,比起她长姐还要像一些,若是安楚瑜仔细多看几眼,难保不会认出来。 其实,她真的想多了。 霁寒绮一顶轿子抬进尚书府,只拜了堂就被送去北苑,第二天只是给尚书大人夫妻俩敬了一杯茶,之后就再也没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敬茶那天,霁寒绮全程多一个字没多说,敬了茶就回去了。 虽然说男人嘛,大多都是对长得漂亮的女子感兴趣。但安楚瑜偏偏属于那种对女子不是特别在意的那一款。 他第一眼看见安凝霜的时候,只是觉得长得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并且看上去……比较面善? 他那时并未意识到,他觉得面善是因为像一个人。 安凝霜抬起头,目光停在他衣襟处那张补子上,不敢再抬头去看。 安楚瑜点了点头,起身道:“就这样吧,剩下的交给夫人去安排罢。”说着抬腿迈开步朝着屋外走去。 安凝霜愣了愣,没想到这样就过关了,还处在恍惚的状态回不过神。 张妈妈上前,伸手一把拉过她,躬身伏在她耳边嘱咐道:“从现在开始,你要记住你是薛家小姐“薛贞雨”,记住了吗?” 安凝霜痴傻的点了点头,跟着她朝内室走去。 忽然,她抬起头看见三步外,司命正嘴角含笑立在那,伸手朝她打了个招呼:“嗨,好久不见。” 安凝霜愣了一下,迈开腿准备上去踹他一脚。 嗨你二大爷啊!姑奶奶都差点被你玩死了…… 张妈妈伸手一拽,将刚迈出两步的安凝霜拽了回来,焦急的低斥了一声:“薛小姐,你干什么呢?”这好不容易过了老爷那关,眼下跟老夫人打声招呼就能送去别院了,这关键时刻可不能掉链子啊。 安凝霜用力抿了抿唇,看着司命在她眼前笑得一脸得意,暗暗磨了磨后槽牙,默默将一句话念了三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司命笑眯眯的走到她面前,伸手揪着她那张脸道:“别动,这会不给你改改可就瞒不过去了。” 安楚瑜那关好过,但安氏这一关可就要用点手段了,不然一眼就给人看破了功,她便不能当这薛府小姐了。 司命揪着她那张脸,一会捏一会揪着扯了扯,不过三五下她那张脸就变了样子,虽然不及以前的脸好看,但多多少少没了霁寒绮的模样。 她只觉得双颊生疼,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脸颊,双眼含恨的瞪着司命,若不是怕被人看出了,她早伸腿给他一脚。 “记住了,以后不要出那座别院,回头我给你院子里设个法,进去的人都看不出你的真面孔。”说完朝她挥了挥手,化作一道烟飘得不见了。 片刻后,白娟屏风中人影晃动,下一刻绕出五个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一位中年妇女,只是保养得较好,眉眼中看不见多少褶子,一身黛蓝色的曲裾深衣。 张妈妈拽着安凝霜,福身道:“见过夫人。” 安凝霜顺势屈膝,也福了个身,低头不语。 待安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朝安凝霜招了招手:“过来叫我瞧瞧。”夫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可见还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安凝霜深吸了一口气,由张妈妈牵着走了过去。 安氏伸手,将她一头毛躁躁的乱发理了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转头朝身边吩咐道:“去把柜子里,前些年做的那几套衣服拿来。” 安氏很疼薛贞雨,时常会亲手替她做衣服。 只是有些衣服做着做着,薛贞雨长了个子便不能再穿,一直摞在箱子底下,还好她总叫下人拿出来晒晒,才免得那几件衣服生了潮。 安氏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凝霜望着她一脸温柔的模样,渐渐放松了下来:“翠英。” 安氏点了点头,又道:“吃饭了么?” 安凝霜摇了摇头,回道:“还没有。” 安氏抬头朝另一个婢女道:“去安排早膳吧,叫这孩子跟我一起。”那婢女领了命,福身一礼转身而去。 之前去翻箱子的婢女,手上抱着三件衣服走了过来:“夫人,奴婢看着就这三件是最新的。”她挑了半天,其他的衣服大多都有些陈旧不适合再送人。 安氏抚上安凝霜的侧脸:“去吧,把衣服换了陪我用膳。” 第1124章 安楚瑜那关好过,但安氏这一关可就要用点手段了,不然一眼就给人看破了功,她便不能当这薛府小姐了。 司命揪着她那张脸,一会捏一会揪着扯了扯,不过三五下她那张脸就变了样子,虽然不及以前的脸好看,但多多少少没了霁寒绮的模样。 她只觉得双颊生疼,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脸颊,双眼含恨的瞪着司命,若不是怕被人看出了,她早伸腿给他一脚。 “记住了,以后不要出那座别院,回头我给你院子里设个法,进去的人都看不出你的真面孔。”说完朝她挥了挥手,化作一道烟飘得不见了。 片刻后,白娟屏风中人影晃动,下一刻绕出五个人。 走在前面的正是一位中年妇女,只是保养得较好,眉眼中看不见多少褶子,一身黛蓝色的曲裾深衣。 张妈妈拽着安凝霜,福身道:“见过夫人。” 安凝霜顺势屈膝,也福了个身,低头不语。 待安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朝安凝霜招了招手:“过来叫我瞧瞧。”夫人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可见还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安凝霜深吸了一口气,由张妈妈牵着走了过去。 安氏伸手,将她一头毛躁躁的乱发理了理,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转头朝身边吩咐道:“去把柜子里,前些年做的那几套衣服拿来。” 安氏很疼薛贞雨,时常会亲手替她做衣服。 只是有些衣服做着做着,薛贞雨长了个子便不能再穿,一直摞在箱子底下,还好她总叫下人拿出来晒晒,才免得那几件衣服生了潮。 安氏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凝霜望着她一脸温柔的模样,渐渐放松了下来:“翠英。” 安氏点了点头,又道:“吃饭了么?” 安凝霜摇了摇头,回道:“还没有。” 安氏抬头朝另一个婢女道:“去安排早膳吧,叫这孩子跟我一起。”那婢女领了命,福身一礼转身而去。 之前去翻箱子的婢女,手上抱着三件衣服走了过来:“夫人,奴婢看着就这三件是最新的。”她挑了半天,其他的衣服大多都有些陈旧不适合再送人。 安氏抚上安凝霜的侧脸:“去吧,把衣服换了陪我用膳。” 抱衣服的婢女唤道:“薛小姐,跟我来吧。”说罢转身,引着她朝屏风后走了过去。 安凝霜在屏风后换衣,张妈妈与夫人在屏风外低声浅谈,她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几句断断续续,而又无关痛痒的问话。 “家在……几个人?” “回夫人……没了。” “薛小姐,您把手撑开。”婢女忽然出言,打断了安凝霜侧耳倾听。她木讷的伸起胳膊,任由她为自己宽衣。 “下去吧。” “是,夫人奴婢告退了。” 安凝霜抬头,看见半透明的屏风后,张妈妈福身一礼退了出去。再过了片刻那婢女起身,伸出手唤道:“薛小姐,奴婢带您出去吧。” 安凝霜点了点头,顺从如流的被她牵在身后,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那婢女将安凝霜朝前轻轻推了一把,笑着叹道:“夫人,您快看看。薛小姐穿着这件衣服正合身呢。” 安氏伸手将她往怀里拉了一把,上下左右前前后后看了好几遍,点点头很是满意:“合身就好,也不算白浪费了这身料子。” 安凝霜抬起头,小心翼翼的望着安氏,张口道了声:“谢谢夫人。” 安氏轻笑出声,将她小脸捏了一把,叹道:“傻孩子,怎么还叫我夫人呢?该改口了,叫外祖母。” 安凝霜鼻子一酸,她是自己的祖母,可是她只能用另一个身份来喊她一声外祖母,而她待自己又这么温柔这么好,若是她知道自己是她的亲孙女,又将是何模样? “外……祖母”安凝霜眼中噙着泪,哽咽的唤了一句,眼前一片泪花迷了眼,竟然有些看不清。 安氏被她有些感染,也不知不觉湿了面,抬手用手拂了拂那两行清泪:“哎!乖……” 安凝霜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眼睛揉了揉。 安氏伸手,将她那揉眼睛的手拦了下来,转头道:“萍儿去拿个没用过的帕子来,以后不要用手揉眼睛了,知道么?” 之前那个带她换衣服的婢女,闻言转身走向屏风后,一阵轻微的柜门开合声过后,她再次走了出来递上一张手帕。 安氏接在手里,伸手替她塞在怀中,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在怀里不容易丢,待你长大一些了,我再给你做的衣服袖子里会给你留下小兜兜。到时候你有什么东西就可以放在袖子里了,好不好?” 安凝霜闻言,心中涌上一片暖意。伸手扑在安氏的怀中,在她怀中闻见了淡淡的沉香味。 “外祖母,谢谢……”她闷在安氏怀中,轻轻道了一声谢。 六年来,除了王妈妈她从未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和照顾。虽然现在借用了别人的身份,但对于一个外人,安氏都能待她这般好。 她多想问问,如果我是你的孙女,你会待我怎样? 安氏拍了拍她后背,伸手将她抱在怀中,笑得更加温柔。之前领命去准备早膳的婢女挑起门帘迈进门来。 朝着坐在那的安氏福身一礼:“夫人,早膳布好了。” 安凝霜闻言,从她怀中滑了下来,立在她身前等她起身。 安氏缓缓站起身,伸手牵着安凝霜望着她温柔一笑:“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安凝霜嘴角含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跟在安氏身后,由她牵着朝饭厅而去。 一路上,安氏时不时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天气,等等…… 安氏望着小小的翠英,不知为何总是心中倍感愧疚,也许是想到被丢去后院自生自灭的安凝霜,也许是想到这个孩子将来要代替她外孙女入宫选秀,心中或多或少总忍不住想待她好一些。 好一些,甚至更好一些。 即便是薛贞雨,也不是时时能见的,那孩子像极了她母亲,一年有一大半都被关在屋内,常年身上带着浓浓的药味。 第1125章 安氏似乎被有些感染,也不知不觉湿了面,抬手用手拂了拂那两行清泪:“哎!乖……” 安凝霜吸了吸鼻子,抬手将眼睛揉了揉。 安氏伸手,将她那揉眼睛的手拦了下来,转头道:“萍儿去拿个没用过的帕子来,以后不要用手揉眼睛了,知道么?” 之前那个带她换衣服的婢女,闻言转身走向屏风后,一阵轻微的柜门开合声过后,她再次走了出来递上一张手帕。 安氏接在手里,伸手替她塞在怀中,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放在怀里不容易丢,待你长大一些了,我再给你做的衣服袖子里会给你留下小兜兜。到时候你有什么东西就可以放在袖子里了,好不好?” 安凝霜闻言,心中涌上一片暖意。伸手扑在安氏的怀中,在她怀中闻见了淡淡的沉香味。 “外祖母,谢谢……”她闷在安氏怀中,轻轻道了一声谢。 六年来,除了王妈妈她从未感受到亲人的关怀和照顾。虽然现在借用了别人的身份,但对于一个外人,安氏都能待她这般好。 她多想问问,如果我是你的孙女,你会待我怎样? 安氏拍了拍她后背,伸手将她抱在怀中,笑得更加温柔。之前领命去准备早膳的婢女挑起门帘迈进门来。 朝着坐在那的安氏福身一礼:“夫人,早膳布好了。” 安凝霜闻言,从她怀中滑了下来,立在她身前等她起身。 安氏缓缓站起身,伸手牵着安凝霜望着她温柔一笑:“走吧,我们去吃早饭。” 安凝霜嘴角含笑,用力的点了点头,弯着一双月牙似的眼睛,跟在安氏身后,由她牵着朝饭厅而去。 一路上,安氏时不时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吃什么菜,喜欢什么花,喜欢什么天气,等等…… 安氏望着小小的翠英,不知为何总是心中倍感愧疚,也许是想到被丢去后院自生自灭的安凝霜,也许是想到这个孩子将来要代替她外孙女入宫选秀,心中或多或少总忍不住想待她好一些。 好一些,甚至更好一些。 即便是薛贞雨,也不是时时能见的,那孩子像极了她母亲,一年有一大半都被关在屋内,常年身上带着浓浓的药味。 从会吃饭起就会吃药,一天一顿饭便是一顿药,从未见能停下来。就这样还病情时好时坏,每次一想到这些,安氏的心里简直都在滴血。 她常年吃斋念佛,只盼多积点福德,为那可怜的外孙女能好过一点。 眼下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安凝霜,她心中不由得悲喜交加,悲的是这个孩子被薛家安家送进宫,虽然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但他们终究是利用了这个孩子。 喜的是,她的外孙女不用受此磨难,可以躲过这一劫。 吃完早膳,安氏牵着安凝霜在院内玩的正开心,安楚瑜下朝回来,身后带着从宫里领回来的教习姑姑。 那女子年纪看上去与安氏差不多,大概因为略微偏瘦,使得颧骨有点突出,面上看上去,似乎属于有些难相与的类型。 那女子与安氏面前站定,福身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奴婢瑾萱,见过尚书夫人。” 安氏牵着安凝霜,福身一礼:“见过瑾萱姑姑。”安凝霜有样学样,与那个陌生女子行了礼。 瑾萱低头,朝安氏身侧望去,出声道:“这位就是薛家的小姐吧?”看上去身材有些瘦小,也不知是不是身体不好。 安氏转头,望着安凝霜笑了笑,伸手抚上她头顶:“是啊,我那可怜的女儿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这孩子思念亡母心思太重,身体也一直长不好,才柔弱至此。还望瑾萱姑姑教导的时候,能怜惜她一些……” 瑾萱闻言,上前迈了一步,朝安凝霜伸出了手:“薛小姐,跟着奴婢走吧。” 安凝霜抬头,望着面前那个陌生的女子,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是不是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 她转头,昂首望着安氏,心中有些不舍得与她分开。 安氏眉头微动,心中也是有点难以言喻的感情,仍旧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拽了拽她的手:“去吧,跟着瑾萱姑姑走吧。” 安凝霜缓缓低下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安氏的手,朝着面前那只又瘦又长的手递了过去。 下一刻,那只干瘦手掌略微有些发硬的手,将她柔嫩的小手攥在手心。 西苑,安凝霜跟着瑾萱姑姑走入院中,抬眼便瞧见一身秋橘红色衣衫的安凝羽,正规规矩矩立在院中,背影俏丽而挺直。 她脚下一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想跑。 下一刻,她便想起来那该死的司命说过,会替她在这院里施一道法,只要不出这座院子,没人能认出她来。 瑾萱察觉到,身后的薛小姐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转过头问了一声:“薛小姐,怎么了?” 安凝霜抬起头,装作一脸害怕的表情,紧紧抿着唇角,瞪着一双惶恐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朝她身后躲了一步。 瑾萱愣了一愣,看她这幅神色应该是害怕,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那安凝羽闻声转了过来,脚下莲步轻迈走上前三步外,看了一眼安凝霜,再抬眼望着瑾萱福了个身,道了声:“安凝羽见过姑姑。” 瑾萱闻言,轻轻拉过身后的安凝霜,拉着她回了个礼:“奴婢瑾萱,见过安大小姐。” 安凝霜未敢出声,只同安凝羽福了个身。 安凝羽嘴角带着淡笑,朝前迈了一步,柔声道:“姑姑不必多礼,凝羽今后还要靠姑姑提点。” 瑾萱点了点头,并不推就:“多谢安大小姐,说起来,不知安大小姐可否认识奴婢身边这位?” 安凝羽闻言,将目光重新移回凝霜脸上,将她大致的打量了两眼,下意识觉着似乎很是眼熟,但那张脸却又不曾见过,不由得暗暗吃惊。 凝霜被她这样看了两眼,忽然见她眉头微动,只那一下便恢复了原样,心中一个“咯噔”,生怕她看出个所以然。 下一刻,心跳如同打鼓似的,竟越跳越快。 第1126章 安氏转头,望着安凝霜笑了笑,伸手抚上她头顶:“是啊,我那可怜的女儿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这孩子思念亡母心思太重,身体也一直长不好,才柔弱至此。还望瑾萱姑姑教导的时候,能怜惜她一些……” 瑾萱闻言,上前迈了一步,朝安凝霜伸出了手:“薛小姐,跟着奴婢走吧。” 安凝霜抬头,望着面前那个陌生的女子,从她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表情,是不是宫里的女人都是这样,喜怒不形于色? 她转头,昂首望着安氏,心中有些不舍得与她分开。 安氏眉头微动,心中也是有点难以言喻的感情,仍旧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拽了拽她的手:“去吧,跟着瑾萱姑姑走吧。” 安凝霜缓缓低下头,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安氏的手,朝着面前那只又瘦又长的手递了过去。 下一刻,那只干瘦手掌略微有些发硬的手,将她柔嫩的小手攥在手心。 西苑,安凝霜跟着瑾萱姑姑走入院中,抬眼便瞧见一身秋橘红色衣衫的安凝羽,正规规矩矩立在院中,背影俏丽而挺直。 她脚下一顿,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想跑。 下一刻,她便想起来那该死的司命说过,会替她在这院里施一道法,只要不出这座院子,没人能认出她来。 瑾萱察觉到,身后的薛小姐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的转过头问了一声:“薛小姐,怎么了?” 安凝霜抬起头,装作一脸害怕的表情,紧紧抿着唇角,瞪着一双惶恐的双眼,缓缓摇了摇头,朝她身后躲了一步。 瑾萱愣了一愣,看她这幅神色应该是害怕,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那安凝羽闻声转了过来,脚下莲步轻迈走上前三步外,看了一眼安凝霜,再抬眼望着瑾萱福了个身,道了声:“安凝羽见过姑姑。” 瑾萱闻言,轻轻拉过身后的安凝霜,拉着她回了个礼:“奴婢瑾萱,见过安大小姐。” 安凝霜未敢出声,只同安凝羽福了个身。 安凝羽嘴角带着淡笑,朝前迈了一步,柔声道:“姑姑不必多礼,凝羽今后还要靠姑姑提点。” 瑾萱点了点头,并不推就:“多谢安大小姐,说起来,不知安大小姐可否认识奴婢身边这位?” 安凝羽闻言,将目光重新移回凝霜脸上,将她大致的打量了两眼,下意识觉着似乎很是眼熟,但那张脸却又不曾见过,不由得暗暗吃惊。 凝霜被她这样看了两眼,忽然见她眉头微动,只那一下便恢复了原样,心中一个“咯噔”,生怕她看出个所以然。 下一刻,心跳如同打鼓似的,竟越跳越快。 身后,司命负着手慢步而来,立在她身侧轻笑一声,安抚了两句:“不要慌,她只是潜意识察觉出你有些熟悉,这是没法子的事。毕竟你们俩是一母同胞,那血缘里的东西会相互影响,这我也是没法子的。” 凝霜闻言,深深吸了口气,渐渐调整着自己的心绪。不要慌,只要她看不见自己那张脸,平时自己再小心一点,应该还是能蒙混过关的。 安凝羽转过脸,嘴角微动回以淡笑,道:“凝羽今日是第一次见这位小姐,先前并不认得。” 瑾萱闻言,再点了点说道:“这位是薛府的小姐,日后与你同在一处吃住,到时与你一同入宫候选,她母亲是安府老夫人长女安初雪,算起来你们也算是表姊妹,先互相见个礼吧。” 安凝羽嘴角的笑意一僵,心中有些不悦。 这个名义上的表妹,竟然要与她一起进宫入选,她下意识地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会碍她的事。 她可是一定要入宫的,目标还是皇后之位。 这一路上少不了披荆戴棘,更少不了不得已的焚尸踏骨,眼前这个人却要来横插一脚,还与她正大光明吃住在一起,日常见面还免不了见个礼,喊上一声姐姐妹妹,将来还要跟她入宫分宠…… 一想到这,她这脸上的笑便凝在那,再也笑不出来。 瑾萱如何不知她想什么,轻声问了句:“安大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下一刻,安凝羽嘴角牵强的动了动,强颜欢笑的回道:“怎么会呢?凝羽有个妹妹一直不得亲近,眼下又多了一位年龄相仿的表妹,心中如何会不喜?” 说完,她上前两步,牵起凝霜的小手,福身一礼道:“见过薛表妹。”这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没了刚才那种不自然的神色。 凝霜顺势,也屈膝福了一礼:“见过安表姐。”待她直起身,抬眼又瞧见凝羽眉头拧了一下。 不过转瞬即逝,再看又是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望着她笑得一脸欢喜。 凝霜心中一沉,没想到安凝羽才十岁,便已经将心绪藏得这样快,和之前在北苑看见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一旁,立在身侧的司命轻笑出声,幽幽叹道:“你也感觉到了?不错不错,说明你也藏有几分心眼,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今后在一处,是如何的刀光剑影?” 有热闹看,司命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况且眼前这场热闹,那还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相斗,就是不知道谁能斗过谁呢?说起来,他还是觉得安然的胜算大一些,毕竟是他挑的人嘛,总不好说比不上人家不是。 安凝羽听见她开口说话,觉着听声音有几分像安凝霜,又听着她那句姐姐心中有些不悦。她算哪门子的妹妹?连自己嫡亲的妹妹安凝霜都未曾与她这般亲昵,她倒是顺杆子爬的挺快,这么快便喊上了? 若不是碍于教习姑姑在场,她才不会与这样的人,相互姐姐妹妹的亲昵在一处,没得叫人恶心。 瑾萱见状,甚是满意道:“奴婢名唤:瑾萱,是两位姑娘今后的教习姑姑,尚书大人将这座西苑辟出来,意在叫奴婢专心调教二位姑娘。所以从今日起,咱们三个便住在一处,既然见过礼了,二位姑娘去挑房间吧。” 一座院中三间房,瑾萱一间,安凝羽跟安凝霜各一间。 第1127章 这一路上少不了披荆戴棘,更少不了不得已的焚尸踏骨,眼前这个人却要来横插一脚,还与她正大光明吃住在一起,日常见面还免不了见个礼,喊上一声姐姐妹妹,将来还要跟她入宫分宠…… 一想到这,她这脸上的笑便凝在那,再也笑不出来。 瑾萱如何不知她想什么,轻声问了句:“安大小姐,似乎有些不高兴?” 下一刻,安凝羽嘴角牵强的动了动,强颜欢笑的回道:“怎么会呢?凝羽有个妹妹一直不得亲近,眼下又多了一位年龄相仿的表妹,心中如何会不喜?” 说完,她上前两步,牵起凝霜的小手,福身一礼道:“见过薛表妹。”这时,她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如常,没了刚才那种不自然的神色。 凝霜顺势,也屈膝福了一礼:“见过安表姐。”待她直起身,抬眼又瞧见凝羽眉头拧了一下。 不过转瞬即逝,再看又是那副笑靥如花的模样,望着她笑得一脸欢喜。 凝霜心中一沉,没想到安凝羽才十岁,便已经将心绪藏得这样快,和之前在北苑看见的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一旁,立在身侧的司命轻笑出声,幽幽叹道:“你也感觉到了?不错不错,说明你也藏有几分心眼,我倒是很想知道你们今后在一处,是如何的刀光剑影?” 有热闹看,司命自然是满心欢喜的。 况且眼前这场热闹,那还是一母同胞的姊妹相斗,就是不知道谁能斗过谁呢?说起来,他还是觉得安然的胜算大一些,毕竟是他挑的人嘛,总不好说比不上人家不是。 安凝羽听见她开口说话,觉着听声音有几分像安凝霜,又听着她那句姐姐心中有些不悦。她算哪门子的妹妹?连自己嫡亲的妹妹安凝霜都未曾与她这般亲昵,她倒是顺杆子爬的挺快,这么快便喊上了? 若不是碍于教习姑姑在场,她才不会与这样的人,相互姐姐妹妹的亲昵在一处,没得叫人恶心。 瑾萱见状,甚是满意道:“奴婢名唤:瑾萱,是两位姑娘今后的教习姑姑,尚书大人将这座西苑辟出来,意在叫奴婢专心调教二位姑娘。所以从今日起,咱们三个便住在一处,既然见过礼了,二位姑娘去挑房间吧。” 一座院中三间房,瑾萱一间,安凝羽跟安凝霜各一间。 三间房的朝向各不相同,等她们将院内三间房都转了一圈,瑾萱叫她们自己挑,想住哪间住哪间。于是垂手站在一旁,脸上似笑非笑的望着两个姑娘,仔细瞧着她们的脸色。 安凝羽眨了眨眼,笑得一脸欢喜,上前一步拉起凝霜手,柔声叹道:“我是做姐姐的,自然不会与薛妹妹去争什么,不如叫薛妹妹先选吧。” 安凝霜抬眸,望着她一脸的欢喜,却从她眼底看出一丝冷意。 呵呵,这么快便忍不住了?安凝羽不知道也就罢了,她们说到底是嫡亲姊妹,没得走到你死我活的这一步。 只是,眼下自己到底是该按兵不动,还是与她见招拆招? 凝霜移开眼,弯着一双月牙似的杏眼,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意,越过眼前的安凝羽看向旁边的瑾萱姑姑:“姑姑,表姐待我真心好。” 一句话,安凝羽与瑾萱都愣在当场,没明白她什么意思。 “噗嗤”司命一个没忍住,竟笑出声来。 凝霜微微侧目,看了一眼立在瑾萱身边的司命,心中早咆哮了起来:“笑笑笑!笑你二大爷……” 司命愣了一愣,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只差额头顶着冤枉俩字,一脸委屈道:“哎……这是你长姐,是她要点派你,你骂我做什么?” “你这可是给我,找了个好差事啊!”凝霜弯着嘴角,直笑得腮帮子发酸,几乎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脸颊。 闻言,安凝羽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没头没脑对瑾萱姑姑说这句话,是打算做什么?难道她是看出来,自己在给她使心眼下绊子? 思及至此,她再次凝眸将面前这个不起眼的薛小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 临走前,母亲再三叮嘱过,那个位置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才能坐上去,若是遇到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便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毕竟这个薛贞雨身上带有安家的血脉,若是她能知难而退,自己倒也不愿意对她下手,也算是还了安府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若是她不肯…… 安凝羽手下一个个用力,纤细指尖深深掐入凝霜手心,眼中已浮现一片杀意,那便怪不得她了。 凝霜吃了痛,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不想被她牢牢攥在手里,再是想逃也是不够了。 瑾萱听见她那句话,在心里绕了个三圈渐渐明白过来,薛小姐她这是在向自己求救。 宫里的老人,都十分清楚一个道理:审时度势。 在她看来,两位姑娘将来都是要入宫采选的,谁尊谁贵尚未可知,谁高谁低不可估量。 虽然脚下踩着安府的地界,也难保皇上正好歪打正着,恰好喜欢上薛贞雨这款的。她今日倒是不妨隔岸观火,但谁又不想随手施个好处,换的来日投桃报李呢? 瑾萱是个势力的,无利不起早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屑于做。但眼下,俩个姑娘刚刚见面就掐起来,也不利于她今后开展工作。 思及至此,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拉过安凝羽,再牵过薛小姐的手,面上挂着赞许之色,将她俩来回看了一遍,由衷叹道:“两位姑娘感情好,将来一起入了宫才能相互扶持,彼此间有个照应,这是难得的好事。” 安凝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扯动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不急,来日方长,既然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得要维护面上的平静才是,否则传出去影响她今后的大事。 “姑姑说的是,我与薛表妹定会谨记姑姑教诲。”安凝羽面上一片乖巧的神色,与方才眼底尽显一片杀机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凝霜抿唇一笑,也颔首道:“贞雨记下了,定会听从姑姑教诲,一刻也不敢稍忘。” 第1128章 闻言,安凝羽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她没头没脑对瑾萱姑姑说这句话,是打算做什么?难道她是看出来,自己在给她使心眼下绊子? 思及至此,她再次凝眸将面前这个不起眼的薛小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几番。 临走前,母亲再三叮嘱过,那个位置从来都是踩着别人的尸骨才能坐上去,若是遇到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便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毕竟这个薛贞雨身上带有安家的血脉,若是她能知难而退,自己倒也不愿意对她下手,也算是还了安府这么多年养育之恩。 若是她不肯…… 安凝羽手下一个个用力,纤细指尖深深掐入凝霜手心,眼中已浮现一片杀意,那便怪不得她了。 凝霜吃了痛,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一下,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却不想被她牢牢攥在手里,再是想逃也是不够了。 瑾萱听见她那句话,在心里绕了个三圈渐渐明白过来,薛小姐她这是在向自己求救。 宫里的老人,都十分清楚一个道理:审时度势。 在她看来,两位姑娘将来都是要入宫采选的,谁尊谁贵尚未可知,谁高谁低不可估量。 虽然脚下踩着安府的地界,也难保皇上正好歪打正着,恰好喜欢上薛贞雨这款的。她今日倒是不妨隔岸观火,但谁又不想随手施个好处,换的来日投桃报李呢? 瑾萱是个势力的,无利不起早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屑于做。但眼下,俩个姑娘刚刚见面就掐起来,也不利于她今后开展工作。 思及至此,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不着痕迹的拉过安凝羽,再牵过薛小姐的手,面上挂着赞许之色,将她俩来回看了一遍,由衷叹道:“两位姑娘感情好,将来一起入了宫才能相互扶持,彼此间有个照应,这是难得的好事。” 安凝羽脸上的表情僵了僵,扯动嘴角勉强的笑了笑。 不急,来日方长,既然日日抬头不见低头见,还得要维护面上的平静才是,否则传出去影响她今后的大事。 “姑姑说的是,我与薛表妹定会谨记姑姑教诲。”安凝羽面上一片乖巧的神色,与方才眼底尽显一片杀机的,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凝霜抿唇一笑,也颔首道:“贞雨记下了,定会听从姑姑教诲,一刻也不敢稍忘。” 瑾萱点了点头,甚是满意道:“既然这样,这坐东朝西的房子便给安小姐住吧,那坐北朝南的房子便给薛小姐住好了。” 闻言,凝霜转脸望向安凝羽,恰好她也转过头看着凝霜,在那四眼相对的一瞬间,下一刻两个人相视一笑,纷纷福身应下了。 三间房间的格局大致相同,只是朝向不一样。再说之前凝霜睡得那种地方,还不及眼下的四分之一,住在哪对她来说是无所谓的。 但安凝羽不同,她从见到凝霜的那一刻起,就浑身上下不舒坦,更何况有一个人与你抢一样东西,你心里会不介意么? 有些东西,你自愿给别人的,和别人伸手来从你口袋里拿,那是两个概念。给不给你全凭我喜怒,但你未经同意便擅自伸手来取,这样的如何能忍? 所以,她才暗暗挖了个坑给凝霜跳,只是没想到被凝霜四两拨千斤,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凝霜关上自己房门,便脱了鞋横在床上摆了个大字,她这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被拉起来,这一上午是啥都没干就玩心跳了。 一晚上几乎没睡,眼下觉得这床分外亲切。 刚刚躺舒服了,准备美美睡上一觉,就被人从床上一把捞了起来。 凝霜一个激灵,瞌睡瞬间吓没了。在这座院里满共就她们三个人,她以为是不是瑾萱姑姑进来了。 睁开眼一看,居然是该死的司命? “你干嘛?!” 司命抬手伸出一根手指头,立在唇前“嘘”了一声,转脸瞅了眼屋外,压低嗓门急道:“姑奶奶,你这么大声音干什么?” 凝霜咂了咂舌,你知道困到要死的人,被人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意味着什么吗?没把他剁巴剁巴包饺子那就不错了,怎么着?还要端茶倒水请个安吗……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困到要死的时候,没功夫跟你嬉皮笑脸,说完快点滚,我还要睡觉。”凝霜一把推开他捞着自己胳膊的手,歪着身子抱着棉被靠了上去,表情甚是不耐。 司命好脾气的没与她计较,转身坐在床边:“今儿可是十五了,你别忘了。” 凝霜正蜷在被子上闭着眼,听他冷不丁一句话瞬间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十五……怎么了?” 又不是中秋,是要吃月饼吗?再说这里有中秋节么? 司命见她困成那样,将她仔细打量了两眼,一声轻笑道:“安然,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还是困迷糊了?” 这么大一件事也敢忘,回头要出个好歹又得叫他背锅。 凝霜翻了个身,将脸塞在被子里,闷声道:“我浑身上下哪有伤疤了,我怎么不知道……” 司命笑得一脸莫测,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且好好睡着吧,话我是带到了,你自己掂量着轻重就好。” 凝霜却是困到不行,连送他一个“滚”都做不到,陷入到深深的睡海之中,在里面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她还没睡多久,午膳时辰到了。 厨房派来下人将饭菜送了进来,请示了瑾萱姑姑安置在哪个屋,瑾萱抬手指了指那间坐西朝东的屋子:“以后用膳就在那间屋。” 那两个婢女福身应了声“是”,得了指示拎着食盒走进门,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这才走出门,去挨个敲门叫她们去吃饭。 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婢女立在凝霜门前敲了半天,也未见里面有人应声,婢女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推门而入。 瑾萱见状,立在不远处扬声道:“既然叫不动,那便不用管了。”就算是宫里,几时起床几时吃饭那都是有刻数的,过了那个时辰,是再不能睡得不醒,不得再传膳的。 她以为,薛小姐是娇生惯养惯了的,那她第一件事便是得教她改了这个陋习,她既然睡得不醒,那就不必叫了,且当是罚她一顿饭立立规矩。 第1129章 凝霜忍不住咂了咂舌。 不由得在心里暗道:你知道困到要死的人,被人一把从床上拉起来意味着什么吗?没把他剁巴剁巴包饺子那就不错了,怎么着?还要端茶倒水请个安吗…… “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困到要死的时候,没功夫跟你嬉皮笑脸,说完快点滚,我还要睡觉。”凝霜一把推开他捞着自己胳膊的手,歪着身子抱着棉被靠了上去,表情甚是不耐。 司命好脾气的没与她计较,转身坐在床边:“今儿可是十五了,你别忘了。” 凝霜正蜷在被子上闭着眼,听他冷不丁一句话瞬间没反应过来,喃喃道:“十五……怎么了?” 又不是中秋,是要吃月饼吗?再说这里有中秋节么? 司命见她困成那样,将她仔细打量了两眼,一声轻笑道:“安然,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还是困迷糊了?” 这么大一件事也敢忘,回头要出个好歹又得叫他背锅。 凝霜翻了个身,将脸塞在被子里,闷声道:“我浑身上下哪有伤疤了,我怎么不知道……” 司命笑得一脸莫测,点了点头:“好好好……你且好好睡着吧,话我是带到了,你自己掂量着轻重就好。” 凝霜却是困到不行,连送他一个“滚”都做不到,陷入到深深的睡海之中,在里面浮浮沉沉不知身在何处。 她还没睡多久,午膳时辰到了。 厨房派来下人将饭菜送了进来,请示了瑾萱姑姑安置在哪个屋,瑾萱抬手指了指那间坐西朝东的屋子:“以后用膳就在那间屋。” 那两个婢女福身应了声“是”,得了指示拎着食盒走进门,将三菜一汤摆在桌上,这才走出门,去挨个敲门叫她们去吃饭。 只是没想到,其中一个婢女立在凝霜门前敲了半天,也未见里面有人应声,婢女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推门而入。 瑾萱见状,立在不远处扬声道:“既然叫不动,那便不用管了。”就算是宫里,几时起床几时吃饭那都是有刻数的,过了那个时辰,是再不能睡得不醒,不得再传膳的。 她以为,薛小姐是娇生惯养惯了的,那她第一件事便是得教她改了这个陋习,她既然睡得不醒,那就不必叫了,且当是罚她一顿饭立立规矩。 瑾萱与安凝羽吃了饭,唤来那婢女叫她将桌子收了。于是,那婢女将一筷都没动的白饭,并着三个剩菜与剩汤,一齐装进食盒送了回去。 吃饭的那间屋子,就是用来当教习场地跟用膳的,今天是瑾萱来安府的第一天,自然也不会直接就手开始教习。 只是没想到,凝霜这一觉睡到申时三刻,太阳早已爬过头顶正中。 时间一点点流逝,瑾萱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宫门是酉时四刻下锁,可北屋那个薛小姐睡得不成样子,若是任由她就这么睡下去,恐怕会耽误她在宫门下锁前回宫。 安凝羽看出她的心思,脸色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张口唤道:“姑姑,不如让我去喊喊薛表妹吧?” 瑾萱闻言,颔首道:“也好。” 安凝羽福了个身,走出屋子朝凝霜门前走去。 伸手拍了几下门,轻声唤道:“薛表妹,你在里面吗?”喊了几嗓子下来,顿时觉着口干舌燥,眉头一拧面上一冷。 这到底是不在,还是故意给她撂架子? 当下伸手狠狠推了一把房门,那门“吱呀”一声应声而开。安凝羽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看见瑾萱立在院中,也不在西屋门口立着,转回脸看了看门内,扶着门框迈过门槛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静悄悄的,她四下环视一眼,脚下四处慢步走着,时不时开口唤道:“薛表妹?” 进了屋内,厅中间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只茶壶八只茶杯。 右手书房门口是一架木质月亮门,走近书房内迎面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静静摆放着笔筒、笔洗、笔舔、笔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镇纸,无不是一应俱全。 书案后立着一把椅子,椅子旁边摆着一架博物架,上面摆着一只青釉莲花瓶。 器口作喇叭状,无肩,深腹束腰,底部有外撇的圈足。胎体坚硬,厚薄均匀,造型规整。器内外均施有青黄色釉,胎体与釉层结合紧密,底部无釉处露出浅灰白色的瓷胎。外壁装饰的纹饰排列整齐、朴素雅致。 高处落着一只白瓷刻花“盈”字盒,形呈扁圆状,颜色为乳白色,盖沿、胫部都有斜角,可以自然开合,底刻“盈”字,并有三个小支钉痕。胎质细腻致密,极其坚硬,叩之应有金石声。 再看斜上方搁架处,摆着一尊青白玉的如意摆件,那如意手柄处,正系着一支同为淡青色的穗子。 只看这一间书房,安凝羽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转过身,朝着内室迈步而去,途径厅前正好瞧见,堂壁上正挂着一幅春夜宴会图,那画中一共十个人。 一张长方几桌上摆着三盘四碟八大碗,当中摆了一只大汤盆,另有一酒壶七八只酒杯,一个头顶带帽的男子站起身,伸手从一只汤盆中舀出一勺,往自己怀中的碗内盛去。 边上坐了一个一手高一手低,执着一张画卷正仔细的瞧着,一旁立了个留着长须的男子,伸手指着坐着的那人手中画卷,似乎正评价着什么。 一旁有个年轻的男子,正拎着一只水壶,往自己杯中续着水。 右边坐着挨得近的两个男子,一个略微发胖,一个略显清瘦,瘦的那个手中捧着一盏茶,望着对面一手高一手低执画的男子,胖的那个揣着手,也朝着同一方向看去。 左边,立着三个女子或捧着芦笙,或在怀中横着一把古琴,还有个正执着一只笛子抵在唇边,三人身后还有个小孩子探出个脑袋,认真侧耳倾听。 “看什么呢?” 忽听耳边有人说话,安凝羽吓得一个哆嗦,面上不禁白了三分,转身一看正是薛贞雨,忍不住面上一凌沉声叱道:“青天白日的装神弄鬼,成什么体统?” 第1130章 进了屋内,厅中间摆了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一套茶具,一只茶壶八只茶杯。 右手书房门口是一架木质月亮门,走近书房内迎面摆着一张书案,书案上静静摆放着笔筒、笔洗、笔舔、笔格、水盂、墨床、印泥盒、镇纸,无不是一应俱全。 书案后立着一把椅子,椅子旁边摆着一架博物架,上面摆着一只青釉莲花瓶。 器口作喇叭状,无肩,深腹束腰,底部有外撇的圈足。胎体坚硬,厚薄均匀,造型规整。器内外均施有青黄色釉,胎体与釉层结合紧密,底部无釉处露出浅灰白色的瓷胎。外壁装饰的纹饰排列整齐、朴素雅致。 高处落着一只白瓷刻花“盈”字盒,形呈扁圆状,颜色为乳白色,盖沿、胫部都有斜角,可以自然开合,底刻“盈”字,并有三个小支钉痕。胎质细腻致密,极其坚硬,叩之应有金石声。 再看斜上方搁架处,摆着一尊青白玉的如意摆件,那如意手柄处,正系着一支同为淡青色的穗子。 只看这一间书房,安凝羽的脸色便不怎么好看了。 转过身,朝着内室迈步而去,途径厅前正好瞧见,堂壁上正挂着一幅春夜宴会图,那画中一共十个人。 一张长方几桌上摆着三盘四碟八大碗,当中摆了一只大汤盆,另有一酒壶七八只酒杯,一个头顶带帽的男子站起身,伸手从一只汤盆中舀出一勺,往自己怀中的碗内盛去。 边上坐了一个一手高一手低,执着一张画卷正仔细的瞧着,一旁立了个留着长须的男子,伸手指着坐着的那人手中画卷,似乎正评价着什么。 一旁有个年轻的男子,正拎着一只水壶,往自己杯中续着水。 右边坐着挨得近的两个男子,一个略微发胖,一个略显清瘦,瘦的那个手中捧着一盏茶,望着对面一手高一手低执画的男子,胖的那个揣着手,也朝着同一方向看去。 左边,立着三个女子或捧着芦笙,或在怀中横着一把古琴,还有个正执着一只笛子抵在唇边,三人身后还有个小孩子探出个脑袋,认真侧耳倾听。 “看什么呢?” 忽听耳边有人说话,安凝羽吓得一个哆嗦,面上不禁白了三分,转身一看正是薛贞雨,忍不住面上一凌沉声叱道:“青天白日的装神弄鬼,成什么体统?” 凝霜闻言,原本挂在面上的淡笑僵在那,整个人被她骂的愣在当场,她不过刚刚睡醒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内室看见她一动不动的立在那,这才走上前打了声招呼。 许是安凝羽骂了一句,那口气也捋顺了。 冷冷横了她一眼,转身走在身前道:“瑾萱姑姑等你很久了,还不快出来!”话音刚落。 身后,凝霜忽然开口道:“等一下!” 安凝霜闻言,脚下一顿立在门槛前,徐徐转过身冷眼望向凝霜方向,沉声道:“怎么?” 凝霜上前两步,伸手将一只倒扣的茶杯翻了过来,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端着茶杯走向安凝霜,伸手递了过去:“安表姐,方才吓着你了,实在是贞雨的不是,还请你原谅。” 安凝羽愣在当场,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茶杯,心中暗暗思忖道:她这是……在向我示好? 安凝羽沉默片刻,抬起眼直视着凝霜,一字一句道:“薛表妹的这声歉,实在道得没头没脑。” 她若接受道歉,就说明自己刚刚的确被她吓着了,这种示弱的姿态,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凝霜闻言,咧开嘴角笑嘻嘻的开口,问道:“你喝不喝?” “不喝!”安凝羽下颌微昂,眼神向下望着面前一脸笑意的薛贞雨,斩钉截铁道。 她们两个本就有身高差距,此番她这般昂着头,更加带了几分蔑视的神态。 凝霜收回手,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你不喝我喝。”她刚刚睡醒,正好口干舌燥,诚心诚意给她道个歉,还被人蔑视一顿,爱喝不喝…… 凝霜喝完了转身,将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搁,转首问道:“安表姐,你好像非常讨厌我?” 安凝羽闻言,脸上渐渐浮现一片笑意:“怎么会呢?”只是那笑容里带了几分真几分假,明眼人一看便知。 凝霜牵起嘴角,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 明明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要死,却还要在讨厌的人面前强颜欢笑,她都替这个长姐活得累。 凝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是说,瑾萱姑姑还在等我么?” 闻言,安凝羽微微拧了拧眉,她居然敢下逐客令! 安凝羽冷笑一声,叹道:“薛贞雨,这里是安府,不是你们薛家的大院!”她连被吓了一跳都不肯承认,要真的一只脚迈出去了,在自己家里被外人下了逐客令,这又该怎么说…… 凝霜拧眉,很是不解:“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不是我说出来,你就做得到?”安凝羽闻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脚下上前迈了一步,反问道。 她要薛贞雨消失,她要薛贞雨滚出安府,她要六年后不会再看见这个人,哪怕逼不得已时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要她能消失! 安凝羽不能容忍,不允许那件事上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更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挡自己的路。 从她有记忆起,母亲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她原该身份尊贵,眼下却只能顶着安府大小姐的名头。总有一天,待她能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时,那些曾经亏欠她们的人,必须一样一样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安凝羽是长女,幼妹从出生便被母亲弃之不顾,她若是站不到那个位置,便无力帮助母亲,更不能护住幼妹。 “安表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错了。”凝霜盈盈一笑,抬起头望着比她高不少的长姐,诚然道。 安凝羽痴痴一愣,颤了颤唇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和睦相处,如果能当姐妹自然更好,若是你实在不能接受,也不必对我这般恨之入骨,我不是你的对手。” 闻言,安凝羽眉尾一扬,面上挂着将信将疑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第1131章 安凝羽闻言,脸上渐渐浮现一片笑意:“怎么会呢?”只是那笑容里带了几分真几分假,明眼人一看便知。 凝霜牵起嘴角,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 明明讨厌一个人讨厌的要死,却还要在讨厌的人面前强颜欢笑,她都替这个长姐活得累。 凝霜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是说,瑾萱姑姑还在等我么?” 闻言,安凝羽微微拧了拧眉,她居然敢下逐客令! 安凝羽冷笑一声,叹道:“薛贞雨,这里是安府,不是你们薛家的大院!”她连被吓了一跳都不肯承认,要真的一只脚迈出去了,在自己家里被外人下了逐客令,这又该怎么说…… 凝霜拧眉,很是不解:“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不是我说出来,你就做得到?”安凝羽闻言,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脚下上前迈了一步,反问道。 她要薛贞雨消失,她要薛贞雨滚出安府,她要六年后不会再看见这个人,哪怕逼不得已时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只要她能消失! 安凝羽不能容忍,不允许那件事上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更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挡自己的路。 从她有记忆起,母亲一遍又一遍告诉她。 她原该身份尊贵,眼下却只能顶着安府大小姐的名头。总有一天,待她能站在至高无上的位置时,那些曾经亏欠她们的人,必须一样一样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安凝羽是长女,幼妹从出生便被母亲弃之不顾,她若是站不到那个位置,便无力帮助母亲,更不能护住幼妹。 “安表姐,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有些事情从一开始便错了。”凝霜盈盈一笑,抬起头望着比她高不少的长姐,诚然道。 安凝羽痴痴一愣,颤了颤唇喃喃道:“你说什么?” “我只是想跟你和睦相处,如果能当姐妹自然更好,若是你实在不能接受,也不必对我这般恨之入骨,我不是你的对手。” 闻言,安凝羽眉尾一扬,面上挂着将信将疑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暗自窃喜。 她以为,薛贞雨已经放弃与她相争,是因为她看清局势,斗不过自己才低三下四的示好。 只是,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和睦二字。 “薛表妹说笑了,好歹姐妹一场,我怎会对你恨之入骨?”安凝羽牵动嘴角,一脸淡笑着转过头,避开了与她四目相视,脚下微微朝旁挪了两步,侧过身道。 凝霜低头,看了眼她的脚尖,暗暗长叹了口气。 她把话说到这份上,安凝羽还是不肯信她,显而易见她的私心有多重。 难道非要逼着她把身份揭穿,才能一劳永逸? 她原想着,等过两年她长大一些,打发了宫里的教习姑姑,便可以回自己小院里住着。 但眼下看来,这才是第一天见面,都出现这么剑拔弩张的姿态,就算忍气吞声等两年,那她也受不了啊! 上辈子,安然脾气就非常不好,属于看见不顺眼的那就得说出来,那寻常人要想给她点气受? 呵呵……你当她吃素的啊! 给她气受的人,那可以说一只手都数的过来,她不去找别人给别人气受已然不错了。 你想给她气受,那还得看她乐不乐意受呢…… 凝霜抬头瞅了眼房顶,心里暗暗琢磨着,是不是上辈子活得太潇洒了?导致这辈子投身的却是个受气的主? 安凝羽侧目,见她紧紧抿着唇,翻着眼睛直愣愣瞅着屋顶,下意识也顺着她目光抬头望去。 “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忽然,小院正中立着瑾萱,正冷着一张脸轻声叱道。 一个在屋里睡得不醒,另一个一去不复返。 她都喝了两碗茶了,只是去叫个人而已,有这么难吗? 于是她不得已,这才亲自前来看看,只是老远就看见那一高一低的身影,立在门槛那昂着头,眼巴巴朝着屋顶上看。 那房梁上是长了花,还是描了画? 闻言,两人立刻收了目光,下意识朝瑾萱瞧了一眼,见她脸色十分难看,忙不迭垂着眼帘迈过门槛,齐齐立在她身前福身唤道:“姑姑。” 瑾萱拧着眉,冷眼审视着凝霜的头顶,沉声道:“薛小姐这一觉睡得可好啊?” 凝霜心知,此番定是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敢抬头,再次福身怯声道:“姑姑恕罪,今晨贞雨起得有些早了,是以犯困的紧……” 瑾萱神色不耐,抬手挡下了她的话:“不必同奴婢解释什么,奴婢只有两句话交代给二位姑娘。” 凝霜与安凝羽福身,齐声道:“还请姑姑赐教。” “从明日起,奴婢辰时来酉时走,一个时辰的课时后只能歇两刻钟,另算上午膳和饭后小憩,一日只能教导你们四个时辰。两位姑娘还请配合些,奴婢早些教完,你们也能早些松快。” 一个时辰是俩小时,辰时是早上七点,酉时是晚上五点,瑾萱要一天待在安府,看着她们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课时上俩小时,上完课之后休息半小时,一天上课八小时。 上一辈子,安然生在新疆。 虽然全国统一使用北京时间,但因为经纬度不同,北京时间和新疆时间时差两个小时,北京时区属于东八区,而新疆所在地属于东六区。所以到夏天北京基本七八点就天黑了,而新疆要到九点或者十点才天黑。 这是因为时区不同,地球是自西向东自转,东边比西边先看到太阳,东边的时间也比西边的早。全球按经度分为二十四个时区,每区各占经度15°,每个时区一个小时。由于新疆和北京(东八区)大约相差两个时区,所以时差约为两个小时。 由于新疆光照的原因,夏季与冬季的日出时间相差很大。夏季6点左右天亮,22点太阳落山,冬季9点才明,20点就天黑了。 举个栗子!一般早饭时间是八点左右,午饭时间几乎在中午一点以后,晚饭时间是七点以后。 正常上班族的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半上班,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半或者八点。回家再做个饭刷个锅什么的,吃完饭都差不多九点十点了。 啥……你说中午的午休? 第1132章 那房梁上是长了花,还是描了画? 闻言,两人立刻收了目光,下意识朝瑾萱瞧了一眼,见她脸色十分难看,忙不迭垂着眼帘迈过门槛,齐齐立在她身前福身唤道:“姑姑。” 瑾萱拧着眉,冷眼审视着凝霜的头顶,沉声道:“薛小姐这一觉睡得可好啊?” 凝霜心知,此番定是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不敢抬头,再次福身怯声道:“姑姑恕罪,今晨贞雨起得有些早了,是以犯困的紧……” 瑾萱神色不耐,抬手挡下了她的话:“不必同奴婢解释什么,奴婢只有两句话交代给二位姑娘。” 凝霜与安凝羽福身,齐声道:“还请姑姑赐教。” “从明日起,奴婢辰时来酉时走,一个时辰的课时后只能歇两刻钟,另算上午膳和饭后小憩,一日只能教导你们四个时辰。两位姑娘还请配合些,奴婢早些教完,你们也能早些松快。” 一个时辰是俩小时,辰时是早上七点,酉时是晚上五点,瑾萱要一天待在安府,看着她们十个小时。 也就是说,一课时上俩小时,上完课之后休息半小时,一天上课八小时。 上一辈子,安然生在新疆。 虽然全国统一使用北京时间,但因为经纬度不同,北京时间和新疆时间时差两个小时,北京时区属于东八区,而新疆所在地属于东六区。所以到夏天北京基本七八点就天黑了,而新疆要到九点或者十点才天黑。 这是因为时区不同,地球是自西向东自转,东边比西边先看到太阳,东边的时间也比西边的早。全球按经度分为二十四个时区,每区各占经度15°,每个时区一个小时。由于新疆和北京(东八区)大约相差两个时区,所以时差约为两个小时。 由于新疆光照的原因,夏季与冬季的日出时间相差很大。夏季6点左右天亮,22点太阳落山,冬季9点才明,20点就天黑了。 举个栗子!一般早饭时间是八点左右,午饭时间几乎在中午一点以后,晚饭时间是七点以后。 正常上班族的时间,大概是早上九点半上班,一直工作到晚上七点半或者八点。回家再做个饭刷个锅什么的,吃完饭都差不多九点十点了。 啥……你说中午的午休? 在安然记忆里,有午休跟周末的工作,那都是老师、学生、国家公务员,或者国企、银行职员之类的。像她这等打工的,一个月能有四天休息,按时上下班不加班,那都顶天了好不好…… 从她参加工作后,从来不知周末节假日午休是何物! 呃……一不小心越扯越远,又想起了遥远的从前。 话说回来,这忽然朝七晚五的作息表,一天满打满算下来也是八小时,都快赶上她上一天班了! 一个不苟言笑的教习姑姑,周旋起来已然费她不少精力,她那不叫人省心的长姐,再有事没事给她添把柴,闲的手痒痒再浇一勺油。 得……齐活了!!! 凝霜就像一只独自走在独木桥上的小羊羔,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她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啊…… 她正微垂着头顶,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思。 瑾萱姑姑唾沫星子在她头上撒了半天,一双精明的目光在身前两个姑娘的脸上扫来扫去,跟一盏明晃晃的探照灯似的。忽然,她声音一顿,停下滔滔大论,开口问道:“薛小姐,您有在听奴婢说的话么?” 凝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两耳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自动屏蔽了她的信号,她仍旧立在那一动不动,不吭不哈。 空气一阵静默后,你且看瑾萱脸色瞬间犯了青,看上去想发作又极力隐忍的模样,胸口一起一伏显然是气到了。 安凝羽转过脸,看着身侧低头沉默不语的凝霜,暗暗伸手用胳膊肘怼了下她胳膊,凝霜这才从思绪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 待她看见瑾萱那张铁青的脸,顿时心口一惊,暗道一声:糟了! 心知这小差开的有点狠,今天要是将瑾萱姑姑得罪狠了,那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她还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 凝霜在那一瞬间,将利弊衡量了一番,垂着头顶福身道:“贞雨自知有错,愿自罚今日不许用晚膳。” 闻言,瑾萱一字一句冷声道:“薛小姐倒是很会挑拣。既是如此,仅仅自罚一顿晚膳如何够?若是这样轻巧的责罚也算是自罚,那薛小姐尽可以日日犯错,说到底只是罚一顿饭便够了。” 作为教习姑姑,自然是有权利体罚和训斥的资格,凝霜以为她自请罚她一顿饭,已经足矣。 可眼下看来,瑾萱这气性相当大啊! 闻言,安凝羽清了清嗓子,有商有量的向瑾萱提议道:“姑姑,不如这样……就罚薛表妹三日不得用膳,如何?” 忽听此言,凝霜不由得愣了一愣,僵着脖子转过脸,一脸狐疑的看了看安凝羽那张脸。 此时她微微拧眉,眉眼中有些许担忧的神色,甚至有点替她说好话的意味。凝霜再抬首望了一眼瑾萱的脸色,也许是安凝羽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瑾萱又有了新的打算,瞧着她那张脸的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些许。 于是,凝霜重新垂回头顶,摆出一副单凭瑾萱发落的姿态。 瑾萱凝视着那个垂着头顶的小人儿,缓缓开口:“薛小姐,你怎么说?” 凝霜暗暗咬了咬牙,瑾萱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要她自己应下,不能说是她罚的,那还得是自罚才行。 当下福身一礼,回道:“贞雨自知有错,一来躲在屋中长睡不起,误了时辰。二来姑姑训话,贞雨分神心不在焉,现愿自罚三日不得进膳,引以为戒。” 闻言,瑾萱面上带了些暖意,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希望薛小姐长了记性,今后不会再犯。时辰不早了,奴婢这便要回宫了,明日辰时奴婢再来教导。” 凝羽与安凝霜福身,口中呼道:“送姑姑。” 瑾萱点了点头,转过身疾步离去。 安凝羽目送着瑾萱出了月亮门,脸上和煦的表情一扫而光,侧身对凝霜冷声道:“薛表妹,你若是想死何故拉上我?” 第1133章 安凝羽转过脸,看着身侧低头沉默不语的凝霜,暗暗伸手用胳膊肘怼了下她胳膊,凝霜这才从思绪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 待她看见瑾萱那张铁青的脸,顿时心口一惊,暗道一声:糟了! 心知这小差开的有点狠,今天要是将瑾萱姑姑得罪狠了,那以后可就没好日子过了,她还不得把自己往死里整…… 凝霜在那一瞬间,将利弊衡量了一番,垂着头顶福身道:“贞雨自知有错,愿自罚今日不许用晚膳。” 闻言,瑾萱一字一句冷声道:“薛小姐倒是很会挑拣。既是如此,仅仅自罚一顿晚膳如何够?若是这样轻巧的责罚也算是自罚,那薛小姐尽可以日日犯错,说到底只是罚一顿饭便够了。” 作为教习姑姑,自然是有权利体罚和训斥的资格,凝霜以为她自请罚她一顿饭,已经足矣。 可眼下看来,瑾萱这气性相当大啊! 闻言,安凝羽清了清嗓子,有商有量的向瑾萱提议道:“姑姑,不如这样……就罚薛表妹三日不得用膳,如何?” 忽听此言,凝霜不由得愣了一愣,僵着脖子转过脸,一脸狐疑的看了看安凝羽那张脸。 此时她微微拧眉,眉眼中有些许担忧的神色,甚至有点替她说好话的意味。凝霜再抬首望了一眼瑾萱的脸色,也许是安凝羽的话起了作用,又或许是瑾萱又有了新的打算,瞧着她那张脸的僵硬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些许。 于是,凝霜重新垂回头顶,摆出一副单凭瑾萱发落的姿态。 瑾萱凝视着那个垂着头顶的小人儿,缓缓开口:“薛小姐,你怎么说?” 凝霜暗暗咬了咬牙,瑾萱这句话摆明了就是要她自己应下,不能说是她罚的,那还得是自罚才行。 当下福身一礼,回道:“贞雨自知有错,一来躲在屋中长睡不起,误了时辰。二来姑姑训话,贞雨分神心不在焉,现愿自罚三日不得进膳,引以为戒。” 闻言,瑾萱面上带了些暖意,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希望薛小姐长了记性,今后不会再犯。时辰不早了,奴婢这便要回宫了,明日辰时奴婢再来教导。” 凝羽与安凝霜福身,口中呼道:“送姑姑。” 瑾萱点了点头,转过身疾步离去。 安凝羽目送着瑾萱出了月亮门,脸上和煦的表情一扫而光,侧身对凝霜冷声道:“薛表妹,你若是想死何故拉上我?” 她可不想在这时候,就给教习姑姑带来不好的印象,这之后要在她眼皮子底下待那么久,吃苦头的还在后头呢! 安凝羽若不是怕被连累,在她发呆之际,才不会撞那一下给她示警。 凝霜点了点头,伸手扯着她袖口,在手里一晃一晃,一脸讨好的撒娇道:“安表姐,我实在不是故意的,多谢你好心救我。” 安凝羽伸手一扯,将那袖口夺了回来,没好气的训道:“你用不着与我道谢,只求你以后机警些,别连累我就是了。”说完越过她面前,径直走向自己房中,推门而入后,反手将门关在身后,连头都没回。 救她只是下意识的行为,要是叫她在心里多思量两圈,只怕当时也不会出言相救。至于为何要救她,也许是见她与自己嫡亲妹妹相像,又或许是她信了薛贞雨说的话。 又或许,她内心还是留有一点不忍心,对薛贞雨既下不去手,也不可能做到袖手旁边,那是她身为女儿家最后的善良。 安府每日卯时吃早膳,午时吃午膳,酉时吃晚膳。 安凝羽的房门紧闭,也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直到中午带午膳来的婢女,再次拎了食盒跨进苑子,摆好了餐食逐一去敲门。 凝霜正立在那副画前,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还是不明白,方才她长姐到底出什么神,导致她无缘无故被骂。 身后门声一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薛小姐,晚膳已备好,还请移步。” 凝霜头都没回,摆了摆手,目不转睛的在那画上移不开眼:“从今天起,我要辟谷三日,回头你帮我给厨房说一说,明后天也不必做我的饭了。” 那婢女闻言一惊,呼道:“薛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如何使得?” 安凝羽恰好打开房门走入院中,身后跟着那个微垂着头顶的婢女。 途径凝霜门口时,正好听见那婢女的惊呼声,不禁面色一冷,猛地转过头看向凝霜门前,立着那个蓝衣婢女的背影,眉头微拧轻声叱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婢置喙?” 那丫鬟转身,急急福身行礼,口中忙不迭的认错:“奴婢失言,请安小姐恕罪。” 谁知,安凝羽并不买账,扭回头望着眼前北屋的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缘无故的,与我告什么罪?”说完,抬腿朝那间屋子走去。 下一刻,那丫鬟忙转回身,朝凝霜福身告罪:“薛小姐,奴婢不该多嘴,还请您恕罪。” 闻言,凝霜收回目光转身望去,带她看见那丫鬟的脸时,整个人不由得愣在那。不过片刻间,她脚下疾行两步上前,伸手虚抬了她一把:“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合该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先回去吧。” 那丫鬟福身再行一礼,应了声“是”这才缓缓抬起头,望了一眼身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与她告了退,这才面带疑惑的去退去北屋候着。 那个薛小姐的声音,怎么听得有几分耳熟? 安凝羽吃完饭漱过口,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眼神望着桌上一只盘子,里面还剩两张表面烙的微微金黄,香气扑鼻的土豆饼。 不过看了几眼,便起身叫她们撤了。 之前被安凝羽骂过的丫鬟,手脚麻利的端着那只盘子,准备收回食盒,却被另一个丫鬟伸手拦下:“连翘,将这盘的饼留下。” 连翘不解,面带疑惑的问道:“桂枝姐姐,这又是为何?” 桂枝抿唇微微一笑,微微昂了昂下颌,示意道:“方才安小姐看了几眼这盘饼,大概是觉得合胃口,但又有些吃不下,就先放在这,等安小姐再饿了吃。” 第1134章 身后门声一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薛小姐,晚膳已备好,还请移步。” 凝霜头都没回,摆了摆手,目不转睛的在那画上移不开眼:“从今天起,我要辟谷三日,回头你帮我给厨房说一说,明后天也不必做我的饭了。” 那婢女闻言一惊,呼道:“薛小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如何使得?” 安凝羽恰好打开房门走入院中,身后跟着那个微垂着头顶的婢女。 途径凝霜门口时,正好听见那婢女的惊呼声,不禁面色一冷,猛地转过头看向凝霜门前,立着那个蓝衣婢女的背影,眉头微拧轻声叱道:“主子说话,什么时候也轮到你一个奴婢置喙?” 那丫鬟转身,急急福身行礼,口中忙不迭的认错:“奴婢失言,请安小姐恕罪。” 谁知,安凝羽并不买账,扭回头望着眼前北屋的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缘无故的,与我告什么罪?”说完,抬腿朝那间屋子走去。 下一刻,那丫鬟忙转回身,朝凝霜福身告罪:“薛小姐,奴婢不该多嘴,还请您恕罪。” 闻言,凝霜收回目光转身望去,带她看见那丫鬟的脸时,整个人不由得愣在那。不过片刻间,她脚下疾行两步上前,伸手虚抬了她一把:“你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合该记得自己的身份,你先回去吧。” 那丫鬟福身再行一礼,应了声“是”这才缓缓抬起头,望了一眼身前那个小小的身影。 与她告了退,这才面带疑惑的去退去北屋候着。 那个薛小姐的声音,怎么听得有几分耳熟? 安凝羽吃完饭漱过口,拿起帕子拭了拭嘴角,眼神望着桌上一只盘子,里面还剩两张表面烙的微微金黄,香气扑鼻的土豆饼。 不过看了几眼,便起身叫她们撤了。 之前被安凝羽骂过的丫鬟,手脚麻利的端着那只盘子,准备收回食盒,却被另一个丫鬟伸手拦下:“连翘,将这盘的饼留下。” 连翘不解,面带疑惑的问道:“桂枝姐姐,这又是为何?” 桂枝抿唇微微一笑,微微昂了昂下颌,示意道:“方才安小姐看了几眼这盘饼,大概是觉得合胃口,但又有些吃不下,就先放在这,等安小姐再饿了吃。” 闻言,连翘频频点头,由衷赞道:“要么说,老夫人最疼桂枝姐姐,就凭这点丁点小事,便看出来姐姐是个细心的。” 桂枝得她称赞,不由得暗自窃喜。 抬眼瞧了她一眼,伸手端着那盘剩下的两张饼,迈出门槛朝对面东屋走去,伸手拍了拍门:“大小姐,奴婢桂枝请您示下。” 下一刻,安凝羽清脆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桂枝屈膝福了一礼,满面欣喜的回了一声:“是!”这才一推门进了屋子,迈进门槛左右看了一眼,寻到安凝羽的身影后,径直朝着书房而去。 安凝羽头都未抬,左手捧着一卷书,右手伸出一根手指捻着页尾翻了一页,轻声问道:“什么事?” 桂枝伸手,端着那盘子问道:“回大小姐的话,这盘饼奴婢叫后厨给您热着,您若是再想吃喊奴婢一声,奴婢替您端来。” 闻言,安凝羽的眼睛“唰”的一下掀起眼帘,面上挂着三分笑意,眼底却冷若寒冰:“哦?你怎么知道我想吃。” 一个丫鬟,若是想投巧卖乖,也该做的不那么明显,她方才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就正好被她看见了,特意端了盘子来讨好。 桂枝抿唇一笑,福身回道:“回大小姐的话,方才用完膳,您瞧着这饼多看了两眼,奴婢想着应该是和您口味的。” 安凝羽嘴角再牵动一下,放下手中的书卷,不由得轻笑一声,赞道:“你是叫桂枝吧?” 桂枝面上一喜,福身回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桂枝。” 安凝羽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案移步到她身边,将她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你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桂枝讨好一笑,神色有些窘态:“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奴婢就是在小厨房和老爷夫人之间传传膳,老爷和夫人都夸奴婢细心。” 安凝羽眉尾一挑,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丫鬟如今这般在自己面前表现,应该是不满足于待在小厨房管理日常膳食一事。她与薛贞雨在西苑奉旨受教习姑姑指教,整座安府上下无人不知。 所以,这个叫桂枝的是想借此机会讨好她,若是能就此离开小厨房,叫她收在身边当个丫鬟。即便是将来不能跟她进宫,那她在安府的地位,也能比现在高出一大截。 呵呵,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下一刻,安凝羽忽然问道:“你吃了么?” 桂枝闻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诚惶诚恐道:“大……大小姐,您这是?” 安凝羽莞尔一笑,转身回到书案前,缓缓坐在椅子上:“还没吃呢么?我当时想的是你若是没吃,赏给你尝尝。你现在既然来问,便刚好赏了你,就在这吃了再回去吧。”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伸手重新拿起书案上的书卷,重新将目光投了上去。 桂枝闻言,整个人忽然间手足无措。 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她!她不是自己想吃啊…… 安凝羽见她迟迟不动,嘴角一弯,轻笑道:“怎么?你可是嫌弃这饼是我吃剩下的?” 闻言,桂枝脸上白了一白,慌忙将头摇成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道:“不不不……奴婢不敢。” 安凝羽暗暗点了点头,又催了一声:“那你就吃了吧,这是我赏你的。”说完,又伸手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抬眼瞅了上去。 那时,她用完膳后,暗自思忖着北屋那个薛贞雨,此时两顿饭没吃正饿着肚子呢。本想的叫婢女将这饼留下,到时候薛贞雨饿极了睡不着,看着北屋门没关肯定会好奇,到时候看见桌上留的饼,肯定会悄无声息的吃了。 但她转念一想,薛贞雨饿肚子管她什么事? 偏生她多看了两眼,竟叫这个眼尖的丫鬟瞧见了,看见便看见好了,你悄没声息的留下,安凝羽还能高看她一眼,说不定还真能留在西苑当个贴身丫鬟使使。 第1135章 安凝羽缓缓站起身,绕过书案移步到桂枝身边,将她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眼:“你平日里是做什么的?” 桂枝讨好一笑,神色有些窘态:“回大小姐的话,奴婢……奴婢就是在小厨房和老爷夫人之间传传膳,老爷和夫人都夸奴婢细心。” 安凝羽眉尾一挑,对她说的话不置可否。 这个丫鬟如今这般在自己面前表现,应该是不满足于待在小厨房管理日常膳食一事。她与薛贞雨在西苑奉旨受教习姑姑指教,整座安府上下无人不知。 所以,这个叫桂枝的是想借此机会讨好她,若是能就此离开小厨房,叫她收在身边当个丫鬟。即便是将来不能跟她进宫,那她在安府的地位,也能比现在高出一大截。 呵呵,这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下一刻,安凝羽忽然问道:“你吃了么?” 桂枝闻言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诚惶诚恐道:“大……大小姐,您这是?” 安凝羽莞尔一笑,转身回到书案前,缓缓坐在椅子上:“还没吃呢么?我当时想的是你若是没吃,赏给你尝尝。你现在既然来问,便刚好赏了你,就在这吃了再回去吧。” 说完,不再看她一眼,伸手重新拿起书案上的书卷,重新将目光投了上去。 桂枝闻言,整个人忽然间手足无措。 事情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她!她不是自己想吃啊…… 安凝羽见她迟迟不动,嘴角一弯,轻笑道:“怎么?你可是嫌弃这饼是我吃剩下的?” 闻言,桂枝脸上白了一白,慌忙将头摇成拨浪鼓似的,矢口否认道:“不不不……奴婢不敢。” 安凝羽暗暗点了点头,又催了一声:“那你就吃了吧,这是我赏你的。”说完,又伸手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抬眼瞅了上去。 那时,她用完膳后,暗自思忖着北屋那个薛贞雨,此时两顿饭没吃正饿着肚子呢。本想的叫婢女将这饼留下,到时候薛贞雨饿极了睡不着,看着北屋门没关肯定会好奇,到时候看见桌上留的饼,肯定会悄无声息的吃了。 但她转念一想,薛贞雨饿肚子管她什么事? 偏生她多看了两眼,竟叫这个眼尖的丫鬟瞧见了,看见便看见好了,你悄没声息的留下,安凝羽还能高看她一眼,说不定还真能留在西苑当个贴身丫鬟使使。 好死不死的,竟敢上门去卖乖讨好,真当她安凝羽是个傻子么? 桂枝犹豫再三,只得伸手抓起盘中其中一张饼,胆战心惊的朝嘴边递去,一双眼紧紧盯着面前书案后,正一脸认真瞅着书卷的大小姐。 见她确实没反应,这才张开嘴咬了一口,不过囫囵的嚼了几口,急急忙忙吞了下去,三下五除二,一张饼转瞬间被她咽下了肚。 再看着盘中另一张饼,犹豫着要不要再吃,谁知安凝羽伸手推了推手边一盏茶碗,轻声细语道:“慢着吃,仔细别噎着了。” 桂枝闻言,面上隐隐带了一丝笑意,伸手接过那碗茶福身谢道:“奴婢谢大小姐赐茶,大小姐人美心好,以后一定能成为后宫之主。”说完,掀开盖碗“咕咚咕咚”仰脖喝了个一干二净。 此时,安凝羽脸色一冷,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桂枝喝完茶,将茶碗搁在桌上,兴高采烈的抓起盘中另一张饼,张口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安凝羽掀起眼帘,冷冷望着她吃得狼吞虎咽的模样,阴恻恻的冷声道:“慢点吃,毕竟是你最后一餐了。” 闻言,桂枝浑身一震,刚刚好咽下的那一口卡在嗓子眼,顿时叫她上下不能,却不敢在安凝羽面前咳嗽,急忙用左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捏成拳捶打胸口处。 做下人的,在主子面前是连咳嗽都不能够的,更何况桂枝这一嘴的饼,如今要是一口咳出去,少不得喷安凝羽一头一脸。 见状,安凝羽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与方才判若两人:“我逗你的,下去吧。” 桂枝已是连说话都不能够,急急忙忙福了个身,转身夺路而逃,直到扶着院中一个墙角,才咳得一脸脸红脖子粗。 顿时眼角挂了些许泪花,待她顺过气来,想起安凝羽阴森森说的那句话,还有那副冷若寒霜的表情,顿时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安凝羽的门口,恰好看见她正立在门口,阴恻恻的冲着她微微一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连头都不回,飞奔着逃出了西苑。 直到桂枝的背影消失,安凝羽这才冷哼一声,正转身准备进屋,恰好看见北屋门口,薛贞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脸疑惑的瞧着自己。 两人视线一对上,安凝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见此,凝霜咧开嘴角盈盈一笑,扬声问道:“安表姐,不知你每晚何时就寝呢?” 安凝羽愣了一愣,拧眉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凝霜脚下迈过门槛,一蹦一跳的凑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扯着她衣袖撒娇道:“哎,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安表姐若是睡得晚些,不如我去你屋里玩?” 安凝羽面上一冷,断然拒绝道:“不行!” 薛贞雨是个傻子么?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还上赶着贴上来,还要进自己房子来玩?她们什么时候握手言和了? 凝霜叹了口气,面上挂着些许闷闷不乐,又道:“那我请安表姐来我屋里玩?” 对此,安凝羽脸色更不好看了,眉头拧的更甚,伸手扯回衣袖,声线忍不住提高了两分:“也不行!” 说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跨过门槛,伸手奋力将两扇门一合,“砰”的一声关门声,生生吓了凝霜一跳,身子下意识朝后仰了仰。 然后对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角,一脸不行就不行呗的表情。 转过身后,凝霜一脸的表情消失殆尽。 一脸心事重重的往自己北屋走去,安凝羽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手段,虽然说都是小打小闹,但她现在才十岁,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嘛? 如果不是她重生,现在六岁的孩子,也肯定是没心没肺,不知深浅的模样吧?都是一个妈生的,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第1136章 见状,安凝羽嘴角渐渐扬起笑意,与方才判若两人:“我逗你的,下去吧。” 桂枝已是连说话都不能够,急急忙忙福了个身,转身夺路而逃,直到扶着院中一个墙角,才咳得一脸脸红脖子粗。 顿时眼角挂了些许泪花,待她顺过气来,想起安凝羽阴森森说的那句话,还有那副冷若寒霜的表情,顿时浑身一颤打了个哆嗦。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安凝羽的门口,恰好看见她正立在门口,阴恻恻的冲着她微微一笑,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连头都不回,飞奔着逃出了西苑。 直到桂枝的背影消失,安凝羽这才冷哼一声,正转身准备进屋,恰好看见北屋门口,薛贞雨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脸疑惑的瞧着自己。 两人视线一对上,安凝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见此,凝霜咧开嘴角盈盈一笑,扬声问道:“安表姐,不知你每晚何时就寝呢?” 安凝羽愣了一愣,拧眉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凝霜脚下迈过门槛,一蹦一跳的凑了过来,站在她身边扯着她衣袖撒娇道:“哎,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啊,安表姐若是睡得晚些,不如我去你屋里玩?” 安凝羽面上一冷,断然拒绝道:“不行!” 薛贞雨是个傻子么?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她,还上赶着贴上来,还要进自己房子来玩?她们什么时候握手言和了? 凝霜叹了口气,面上挂着些许闷闷不乐,又道:“那我请安表姐来我屋里玩?” 对此,安凝羽脸色更不好看了,眉头拧的更甚,伸手扯回衣袖,声线忍不住提高了两分:“也不行!” 说完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跨过门槛,伸手奋力将两扇门一合,“砰”的一声关门声,生生吓了凝霜一跳,身子下意识朝后仰了仰。 然后对着紧闭的房门撇了撇嘴角,一脸不行就不行呗的表情。 转过身后,凝霜一脸的表情消失殆尽。 一脸心事重重的往自己北屋走去,安凝羽小小年纪便有这样的手段,虽然说都是小打小闹,但她现在才十岁,自己十岁的时候在干嘛? 如果不是她重生,现在六岁的孩子,也肯定是没心没肺,不知深浅的模样吧?都是一个妈生的,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说起来,她还真没跟那个生身母亲有过多接触,以前她们同住一个院子时,她进霁寒绮那屋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 更不要说,霁寒绮有没有教过她什么了,当她还是婴儿时,便瞧着安凝羽一言一行都像一个小大人。 关上房门前,她凝眸朝东屋紧闭的房门再瞧了一眼,伸手缓缓合上了自己的房门。 安凝羽心机太重了,跟她比起来,那差距不是一丁半点…… 她忍不住一个寒颤,暗暗心道:好在是亲姊妹,要她投身的是薛贞雨,真跟着她进宫选秀,好死不死再被皇上选中了。那她一天啥都不用干,就瞪着一双眼睛盯着她,提防她害自己就活得够够的了! 头一次,她心中对司命安排的这个命格,稍微有那么一丢丢庆幸,老话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是吧? 其实如果不是霁寒绮干涉,她觉得这个长姐对她还是挺不错的,小的时候最喜欢逗她玩,还总是偷偷摸摸给她塞吃的。 只是越长越大后,安凝羽与她渐渐疏离,姊妹之间的感情,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一天下来,她不记得有多少次想同安凝羽解释,我是你妹妹啊! 两顿饭没吃,顿时将她饿的前心贴后背,即便是想躺在床上梦周公,也被腹中五脏六腑的抗议声,聒噪的不胜其烦。 外面天色越来越暗,屋内没有点蜡烛,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凝霜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卷着被子在床上各种摸爬滚打,最后将小被子披在身上,盘了个腿坐在那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她的窗户外,恰好能看见东屋的门口,不知道安凝羽在里面做什么,屋内灯火通明。 她记得以前在北苑住着的时候,往常这个时辰安凝羽早都睡下了。曾经她不止一次暗暗思忖,只道是古人睡觉太早,害得她几乎永远徘徊在,深夜睡不着,早上不想起的境界中,久久不能适应。 忽然离了北苑,安凝羽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心中顿时感觉失去了安全感?安然没有认床的习惯,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所有的不安,被无形中放大数倍。 但以前有王妈妈陪着她,如今的凝霜却分外的害怕一个人待在一处,被丢去后院的那几日,她连头发都没梳过。 还是今晨起,张妈妈给她把鸡窝一样的脑袋,捋了捋顺扎了丱发,脑袋上左右对称顶了两个鬏,用两根淡绿色的发带系了个好看的结,这才像模像样。 她此时瞅着东屋,那一室的灯火通明是不是也证明了,房子里的主人同她一样? 想到这,她裹着小被子跳下了床,在地上踩了两脚冰冷的地面后,摸索到鞋子匆匆忙忙套在脚上,连鞋跟都来不及提,一阵风跑去门口,打开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看了眼漆黑的院中。 伸手拽了一把被子,一路风风火火跑到东屋门口,伸手拍了拍门,奶声奶气的唤道:“安表姐,你把门开一开好不好?” 屋内,安凝羽立在书案后,正聚精会神的提笔练着字,被她这一阵狂拍门猛地吓了一跳,手中一个哆嗦,最后收笔的那一撇便歪了。 顿时不由得火冒三丈,瞪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想也没想冲着门口骂道:“夜深人静的你不去睡觉,在这敲什么敲?!” 闻言,凝霜手下一顿,把手缩了回去,怯声回道:“我……我睡不着。” 安凝羽哪管她睡不睡得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睡下了,有事明儿再说。”说完不再管她,低头换了一张纸,右手拎着毛笔的手,伸手在砚台里润了润笔头,再次伏首一笔一划,认真写了下去。 门外,凝霜吃了一个闭门羹,转头看了看漆黑的院中,又瞄了一眼更漆黑的北屋,没有回屋的打算。 第1137章 凝霜躺在床上饿得睡不着,卷着被子在床上各种摸爬滚打,最后将小被子披在身上,盘了个腿坐在那望着窗外发起了呆。 她的窗户外,恰好能看见东屋的门口,不知道安凝羽在里面做什么,屋内灯火通明。 她记得以前在北苑住着的时候,往常这个时辰安凝羽早都睡下了。曾经她不止一次暗暗思忖,只道是古人睡觉太早,害得她几乎永远徘徊在,深夜睡不着,早上不想起的境界中,久久不能适应。 忽然离了北苑,安凝羽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心中顿时感觉失去了安全感?安然没有认床的习惯,但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她所有的不安,被无形中放大数倍。 但以前有王妈妈陪着她,如今的凝霜却分外的害怕一个人待在一处,被丢去后院的那几日,她连头发都没梳过。 还是今晨起,张妈妈给她把鸡窝一样的脑袋,捋了捋顺扎了丱发,脑袋上左右对称顶了两个鬏,用两根淡绿色的发带系了个好看的结,这才像模像样。 她此时瞅着东屋,那一室的灯火通明是不是也证明了,房子里的主人同她一样? 想到这,她裹着小被子跳下了床,在地上踩了两脚冰冷的地面后,摸索到鞋子匆匆忙忙套在脚上,连鞋跟都来不及提,一阵风跑去门口,打开门一阵冷风迎面吹来,她看了眼漆黑的院中。 伸手拽了一把被子,一路风风火火跑到东屋门口,伸手拍了拍门,奶声奶气的唤道:“安表姐,你把门开一开好不好?” 屋内,安凝羽立在书案后,正聚精会神的提笔练着字,被她这一阵狂拍门猛地吓了一跳,手中一个哆嗦,最后收笔的那一撇便歪了。 顿时不由得火冒三丈,瞪着一双眼睛抬起头,想也没想冲着门口骂道:“夜深人静的你不去睡觉,在这敲什么敲?!” 闻言,凝霜手下一顿,把手缩了回去,怯声回道:“我……我睡不着。” 安凝羽哪管她睡不睡得着,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我睡下了,有事明儿再说。”说完不再管她,低头换了一张纸,右手拎着毛笔的手,伸手在砚台里润了润笔头,再次伏首一笔一划,认真写了下去。 门外,凝霜吃了一个闭门羹,转头看了看漆黑的院中,又瞄了一眼更漆黑的北屋,没有回屋的打算。 转身探出脚迈下一层台阶,一弯腰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伸手拉了一把被子,转头看了一眼,被烛火照的透亮的窗棂。 待安凝羽写完一张纸,忽然听见门边上隐隐约约的啜泣声,这才搁下手中的笔,迈步走到门口立在那侧耳倾听,果然是有人在哭,顿时她心中隐隐一怕。 大晚上的有哭声在你门口,是个人都得吓一跳吧? 她咬了咬牙,双手紧紧攥成了拳,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鼓足勇气一把拉开门,就见那个台阶一角,有个人裹着被子坐在那。 门开的瞬间,凝霜哭声一顿回过脸去,正好看见安凝羽。 当安凝羽看清那张脸后,一脸惊诧的立在那。 凝霜慌忙站起身,嘴角往下一拉,视线向脚尖看去,一脸羞愧道:“安……安表姐。” 安凝羽张口,颤了颤唇正准备训她两句,却偏偏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微微拧眉思索了片刻,侧身让出门口:“先进来吧。” 闻言,凝霜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安凝羽,恍然以为是她听错了。 安凝羽见状,伸手扶着门边微微昂着头,声线提高了三分,一脸不耐道:“不进来我可关门了!” 下一刻,凝霜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上前两步嬉皮笑脸的弯下腰,在她胳膊下挤了进去:“进进进,多谢安表姐,你不知道外面可冷了。” 见此,安凝羽也没出言呵斥,只是将门一关,转身回了书案前,看着她正歪着脑袋看她之前写下的字。 脚下上前一步,伸手急忙将那张纸掀了起来,翻了个面盖在桌上,面上有些不悦的轻叱道:“你要再乱摸乱看,我可把你撵出去了!” 闻言,凝霜一脸惊慌的摇了摇头,缩着脖子回道:“我不看了,你别撵我出去。” 安凝羽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眼,伸手指了指她披在身上的被子:“你这像什么样子?要叫瑾萱姑姑看见了,一准有你好果子吃!” 凝霜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这才将身上的被子取了下来,放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嘿嘿一笑:“安表姐说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安凝羽有些无奈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去厅前倒了一杯水:“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表姐,我忽然离了家,一个人在屋里待的害怕,正好见着你房间亮着烛火,我觉着你应该同我一样,换了床睡不着觉,所以想来与你说说话。”凝霜讨好的笑着,凑到她身边拿起一只茶杯,将杯子递到她拎茶壶的手边。 示意着叫她也倒一杯水给自己,可没成想,安凝羽倒完了自己的杯子,将茶壶原地放了回去,转过脸望着她的眼睛,一脸似笑非笑的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吐了三个字道:“并没有!” 凝霜面上一怔,脸上尴尬之色尽显无疑。 她倒是忘了,她这个长姐不喜欢将心思叫别人知晓,所以就算安凝羽真的是换了床睡不着觉,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承认。 随即,她咧开嘴角一脸傻笑道:“对对对!安表姐没有,是我换了床睡不着觉,想来借机同你说几句话。” 随即,她咧开嘴角一脸傻笑道:“对对对!安表姐没有,是我换了床睡不着觉,想来借机同你说几句话。” 安凝羽喝完了茶,将茶杯搁在桌上,侧首道:“说罢。”说完了就叫她赶紧回去睡觉,从明天起事情还多着呢。 凝霜闻言一愣,这……她该说些什么? 这天聊死了啊,安凝羽摆明了是应付差事,你有话要说你说好了,说完了哪来的回哪去。 “呃……”凝霜低头,伸手在头顶搔了搔,脑中飞速运转着,须得快速找个话题才好…… 第1138章 下一刻,凝霜抬手抹了一把眼泪,上前两步嬉皮笑脸的弯下腰,在她胳膊下挤了进去:“进进进,多谢安表姐,你不知道外面可冷了。” 见此,安凝羽也没出言呵斥,只是将门一关,转身回了书案前,看着她正歪着脑袋看她之前写下的字。 脚下上前一步,伸手急忙将那张纸掀了起来,翻了个面盖在桌上,面上有些不悦的轻叱道:“你要再乱摸乱看,我可把你撵出去了!” 闻言,凝霜一脸惊慌的摇了摇头,缩着脖子回道:“我不看了,你别撵我出去。” 安凝羽见她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光落在她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眼,伸手指了指她披在身上的被子:“你这像什么样子?要叫瑾萱姑姑看见了,一准有你好果子吃!” 凝霜低头看了一眼身前,这才将身上的被子取了下来,放在书案后的椅子上,嘿嘿一笑:“安表姐说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安凝羽有些无奈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去厅前倒了一杯水:“你找我有什么事?” “安表姐,我忽然离了家,一个人在屋里待的害怕,正好见着你房间亮着烛火,我觉着你应该同我一样,换了床睡不着觉,所以想来与你说说话。”凝霜讨好的笑着,凑到她身边拿起一只茶杯,将杯子递到她拎茶壶的手边。 示意着叫她也倒一杯水给自己,可没成想,安凝羽倒完了自己的杯子,将茶壶原地放了回去,转过脸望着她的眼睛,一脸似笑非笑的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吐了三个字道:“并没有!” 凝霜面上一怔,脸上尴尬之色尽显无疑。 她倒是忘了,她这个长姐不喜欢将心思叫别人知晓,所以就算安凝羽真的是换了床睡不着觉,也绝对不会在她面前承认。 随即,她咧开嘴角一脸傻笑道:“对对对!安表姐没有,是我换了床睡不着觉,想来借机同你说几句话。” 随即,她咧开嘴角一脸傻笑道:“对对对!安表姐没有,是我换了床睡不着觉,想来借机同你说几句话。” 安凝羽喝完了茶,将茶杯搁在桌上,侧首道:“说罢。”说完了就叫她赶紧回去睡觉,从明天起事情还多着呢。 凝霜闻言一愣,这……她该说些什么? 这天聊死了啊,安凝羽摆明了是应付差事,你有话要说你说好了,说完了哪来的回哪去。 “呃……”凝霜低头,伸手在头顶搔了搔,脑中飞速运转着,须得快速找个话题才好…… 安凝羽怎么会不知道,她看着凝霜带个被子上门,还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么?聊天也好,有事也罢,都犯不着带上被子吧? 见她愁眉不展的找着话题,嘴角不着痕迹的微微一动,转身去梳妆台前一坐,伸手摸着头上的发髻:“你若实在无事,还是早些回去,我这就要睡了。” 凝霜这边还没找到话题,安凝羽的逐客令就下来了,随即脸上一垮,可怜巴巴的问道:“能不能……让我睡在这?” 安凝羽没想到她这么实在,还真说的出口。 当即手下一顿,朝着眼前镜面里看了一眼身后的凝霜,见她此时正微垂着脑袋,一脸委屈的立在那,仍旧手下麻利的动了起来:“不行!” 叫她进门都算客气的了,怎么还上杆子爬要睡在这屋? 凝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安凝羽,眨巴眨巴眼又酝酿起眼泪来。 脚下一步一步挪到安凝羽身侧,吸着鼻子哭道:“求你了安表姐,你就行行好吧,我真不是有意来给你添堵的,是家里人非要把我送来。” “他们都说,这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我身体差也逃不过去,我只想安安稳稳应付了教习姑姑,再没想过与你争什么的……”说完,抬手拭着眼角呜咽着哭了起来。 安凝羽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凝霜,伸手拽着她胳膊:“别揉眼睛,仔细回头生了病。” 大约是看见她,就容易叫自己想起后院那个幼妹,说到底她也是不忍心,都是两个身不由己的人,谁又比谁好过呢? 安凝羽起身将凝霜拉到床边,伸手指了指:“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闻言,凝霜抬起头破涕为笑,带着微微的鼻音回道:“我都可以。”自打她坐在门口哭的安凝羽开了门,她便发现哭是个便宜又讨好的招。 果然她这一哭,安凝羽便放下了戒心,也不像白天那样看上去浑身上下树满了刺,活脱脱像极了一只刺猬。 那是人的一种过度保护心理,总以为竖起浑身的刺就能够抵御外敌,保护自己一颗柔软的心,甚至保护自己。 但殊不知,当你竖起浑身上下所有的刺时,也抗拒了外界伸向你一双柔软的手,那双手只有爱护之意,却被你猝不及防扎了一手的鲜血淋漓。 安凝羽对她的敌意,只在于进宫选秀这一件事上,若是两个女孩不是以这种方式见面,倒也不至于剑拔弩张。 “先说好了,就许这一次。” 凝霜头如捣蒜的满口应好,转身一阵风的跑去书案后那把椅子上,兴高采烈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屁颠屁颠的回到床边。 安凝羽从她手里接过被子,给她把被子铺到里面,继而朝凝霜催促道:“还不快上床,我要熄灯了。” 凝霜重重颔了颔首,一脸欢喜的脱了鞋子,手脚并用的爬到靠墙的位置,龇着牙花子冲着安凝羽笑。 安凝羽抬眼瞪她一眼,伸手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快点躺好!” 凝霜吃了痛,两只手抱着脑壳,委屈巴巴的望着安凝羽,这才仰身躺了下去,伸手摸索着脱了外衫,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瞧着床边安凝羽转身而去的背影。 待她熄了书房的蜡烛,书房为之一暗,安凝羽手里端着一支烛台,伸手挡在烛火前,慢慢朝床边走了过来。 见凝霜已躺好,这才将烛台放在圆桌上,张口对着烛火猛地吹了一口气,房间里外的光彻底灭了。 第1139章 “他们都说,这都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即便是我身体差也逃不过去,我只想安安稳稳应付了教习姑姑,再没想过与你争什么的……”说完,抬手拭着眼角呜咽着哭了起来。 安凝羽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凝霜,伸手拽着她胳膊:“别揉眼睛,仔细回头生了病。” 大约是看见她,就容易叫自己想起后院那个幼妹,说到底她也是不忍心,都是两个身不由己的人,谁又比谁好过呢? 安凝羽起身将凝霜拉到床边,伸手指了指:“你睡里面还是外面?” 闻言,凝霜抬起头破涕为笑,带着微微的鼻音回道:“我都可以。”自打她坐在门口哭的安凝羽开了门,她便发现哭是个便宜又讨好的招。 果然她这一哭,安凝羽便放下了戒心,也不像白天那样看上去浑身上下树满了刺,活脱脱像极了一只刺猬。 那是人的一种过度保护心理,总以为竖起浑身的刺就能够抵御外敌,保护自己一颗柔软的心,甚至保护自己。 但殊不知,当你竖起浑身上下所有的刺时,也抗拒了外界伸向你一双柔软的手,那双手只有爱护之意,却被你猝不及防扎了一手的鲜血淋漓。 安凝羽对她的敌意,只在于进宫选秀这一件事上,若是两个女孩不是以这种方式见面,倒也不至于剑拔弩张。 “先说好了,就许这一次。” 凝霜头如捣蒜的满口应好,转身一阵风的跑去书案后那把椅子上,兴高采烈的抱着自己的被子屁颠屁颠的回到床边。 安凝羽从她手里接过被子,给她把被子铺到里面,继而朝凝霜催促道:“还不快上床,我要熄灯了。” 凝霜重重颔了颔首,一脸欢喜的脱了鞋子,手脚并用的爬到靠墙的位置,龇着牙花子冲着安凝羽笑。 安凝羽抬眼瞪她一眼,伸手在她脑壳上敲了一记爆栗:“快点躺好!” 凝霜吃了痛,两只手抱着脑壳,委屈巴巴的望着安凝羽,这才仰身躺了下去,伸手摸索着脱了外衫,钻到被子里只露出两只又黑又亮的眼睛,瞧着床边安凝羽转身而去的背影。 待她熄了书房的蜡烛,书房为之一暗,安凝羽手里端着一支烛台,伸手挡在烛火前,慢慢朝床边走了过来。 见凝霜已躺好,这才将烛台放在圆桌上,张口对着烛火猛地吹了一口气,房间里外的光彻底灭了。 安凝霜刚躺上床,凝霜的小手伸了过来,像模像样的轻轻拍在她身上,像极了哄小宝宝睡觉的小大人。 “你干什么……”安凝霜愣了一愣,很是不解。 安凝羽已经很久,没跟别人在一张床上睡过了,即便是很小的时候与母亲睡在一起,霁寒绮也从来没哄过她。 对此,凝霜义正言辞的解释道:“我睡得较晚,自然是由我来哄安表姐睡觉了。” 安凝羽心口处,某一个地方为之一触,望着近在咫尺的凝霜,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之前的生活,过得太像一副正楷字,形体方正,笔画平直,容不得一歪一斜一偏一倒,虽然过的不开心,却也不知道开心的日子是怎样过。 安凝羽喜欢看幼妹笑,北苑里充斥着最多的,就是幼妹在院子里的欢笑声,她向往那种欢乐,却被母亲一次次清冷的目光所震慑。 如果说,安凝霜六岁之前的日子,属于没心没肺,那安凝羽十岁之前的日子,就属于小心谨慎。 一个孩子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活得像个卑微的属下,那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日子,是她的家常便饭,更是她今后每一天都会经历的。 她从未真心的展颜而笑,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带有目的性,她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再三。 但是今天,她有过好几次失控,明明不该做的事不该说的话,她都去做了说了,明明不该与这个薛贞雨靠近,却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 是她与生俱来的热情感染了自己,还是离开了北苑跟母亲,使得她心中既雀跃又不安? 雀跃的是她离开了那种环境,起码暂时不用活的那样谨慎。不安的是她以后将独自面对今后的路,再也没人能教她你该怎么做。 她的人生,已经打开了一扇新的门窗。 第二日,待卯时的梆子声敲过,安凝羽便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上压了一样重物,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朝胸口看了一眼,凝霜的脑袋正好枕在她身前,脸朝下趴在她胸口。 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她推了推:“薛表妹,你是榆木脑袋么?快压死我了!” 凝霜被她推得迷迷糊糊,哼唧了两声喃喃道:“叫我再睡会……”她恍以为唤她起床的是王妈妈,以前在北苑住着时,早上王妈妈醒来特别早,连带着也要她起得早。 可凝霜是属于晚上喝了鸡血,兴奋得睡不着。 白天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你要把她从床上拖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事。 安凝羽咬了咬牙,恨道:“你要睡滚回你北屋睡去,别连累了我被姑姑骂!”只这一句话,凝霜的眼睛“唰”的睁开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待看清自己正趴在安凝羽身上,连忙惊慌失措的爬起身,努力扯着嘴角讨好的笑着与她打招呼:“嘿嘿嘿,安表姐早啊!” 安凝羽这才坐起身,冷冷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起床梳洗起来。 凝霜见此,只能缩了缩脖子抱起自己那床被子,与她告了一声跑回自己屋里梳洗,可等到安凝羽早膳用完,她还是没把那一头长发扎成个型。 正愁眉不展时,恰好看见安凝羽从西屋吃了饭,一只脚踏进自己的东屋。 眼睛顿时一亮,左手扯着那两根发带,右手拿着那把木梳,顶着一头披头散发的模样,风风火火的闯了过去。 凝霜刚闯进门,左右看了一眼朝着书房冲了过去,扬着手里的梳子跟发带:“安表姐,安表姐!你快帮我梳个头吧……” 第1140章 一个孩子在自己母亲面前,却活得像个卑微的属下,那种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日子,是她的家常便饭,更是她今后每一天都会经历的。 她从未真心的展颜而笑,她的一举一动都要带有目的性,她说出去的每一句话都要在心里斟酌再三。 但是今天,她有过好几次失控,明明不该做的事不该说的话,她都去做了说了,明明不该与这个薛贞雨靠近,却一次又一次为她破例。 是她与生俱来的热情感染了自己,还是离开了北苑跟母亲,使得她心中既雀跃又不安? 雀跃的是她离开了那种环境,起码暂时不用活的那样谨慎。不安的是她以后将独自面对今后的路,再也没人能教她你该怎么做。 她的人生,已经打开了一扇新的门窗。 第二日,待卯时的梆子声敲过,安凝羽便睁开眼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身上压了一样重物,几乎将她压得喘不过气。 朝胸口看了一眼,凝霜的脑袋正好枕在她身前,脸朝下趴在她胸口。 顿时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她推了推:“薛表妹,你是榆木脑袋么?快压死我了!” 凝霜被她推得迷迷糊糊,哼唧了两声喃喃道:“叫我再睡会……”她恍以为唤她起床的是王妈妈,以前在北苑住着时,早上王妈妈醒来特别早,连带着也要她起得早。 可凝霜是属于晚上喝了鸡血,兴奋得睡不着。 白天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你要把她从床上拖起来,那可不是一般人做得了的事。 安凝羽咬了咬牙,恨道:“你要睡滚回你北屋睡去,别连累了我被姑姑骂!”只这一句话,凝霜的眼睛“唰”的睁开了,她这才反应过来。 待看清自己正趴在安凝羽身上,连忙惊慌失措的爬起身,努力扯着嘴角讨好的笑着与她打招呼:“嘿嘿嘿,安表姐早啊!” 安凝羽这才坐起身,冷冷横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自顾自的起床梳洗起来。 凝霜见此,只能缩了缩脖子抱起自己那床被子,与她告了一声跑回自己屋里梳洗,可等到安凝羽早膳用完,她还是没把那一头长发扎成个型。 正愁眉不展时,恰好看见安凝羽从西屋吃了饭,一只脚踏进自己的东屋。 眼睛顿时一亮,左手扯着那两根发带,右手拿着那把木梳,顶着一头披头散发的模样,风风火火的闯了过去。 凝霜刚闯进门,左右看了一眼朝着书房冲了过去,扬着手里的梳子跟发带:“安表姐,安表姐!你快帮我梳个头吧……” 闻言,安凝羽脸色一沉,没想到凝霜得寸进尺,不过是同床睡了一晚上,居然敢使唤自己做丫鬟该做的事。 顿时摔下手中的书卷,冷声骂道:“薛贞雨,你别欺人太甚!” 凝霜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她这般生气所为何事,脚下朝前走了一步。一脸委屈的解释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梳头发。” 这古人的头发又是捆又是绑的,你要她自己梳,手短够不着啊…… 安凝羽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脸上怒容渐渐散去,伸手重新拿起那本书,眼睛瞄了上去,一脸淡然道:“那你就出门,随便到外面唤个丫鬟进来给你梳。” 凝霜下意识的“哦”了一声,刚刚转过身走了两步,想起司命说过出了这院子,她那张脸便恢复原样。 又转过身,满脸堆笑的讨好道:“安表姐,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喊个人……”说到最后,声渐渐低了下去。 缩着脖子,看安凝羽的脸色渐渐由晴转阴。苍天啊大地啊,她真的不是有意惹安凝羽生气的,谁来为她做个证吧。 安凝羽黑着一张脸,真想撂下书上前一把掐死她,喊个丫鬟还要她亲力亲为,她是自己没长腿吗? 还未等安凝羽发作,西屋那两个丫鬟提着食盒从院中经过,凝霜转脸正好看见连翘,顿时犹如见到了救命恩人。 脚下退了两步,朝安凝羽摆了摆手:“我……我找别人帮我梳,安表姐你继续,你继续……” 话音刚落,转过身一阵脚底抹油的溜了,终于赶在连翘即将跨出西苑门时,将她拦了下来:“连翘姐姐等一下!” 连翘闻声止步,转过头看着凝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自己面前。面上微微有些诧异,不知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脸上挂着淡笑,问道:“薛小姐,您有事么?” 凝霜扬了扬手上两样东西,奶声奶气的讨好道:“连翘姐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梳头吗,我胳膊短梳不上去。” 闻言,连翘恍然大悟的乐道:“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薛小姐跟奴婢走吧。”说着向凝霜伸出手,牵着她回到自己的北屋。 凝霜坐在镜前,望着身后连翘忙碌的身影,疑惑地问道:“连翘姐姐,今日跟你一起来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呀?” 连翘伸手从凝霜手里抽出一根发带,手脚麻利的绕了上去:“说也奇怪,之前安排来西苑送饭的是我跟碧珠。但不知为何,桂枝姐姐替碧珠揽了差事,说是碧珠平日里当值太过辛苦,叫她下去歇息。” 凝霜暗暗点了点头,咧着嘴角嬉笑道:“嘻嘻,看来桂枝姐姐喜欢来咱们西苑呢。” 连翘闻言手下一顿,望着镜中凝霜的笑脸,一脸不解的反问道:“这话怎么说?” 凝霜歪了歪头顶,装作一脸天真道:“昨晚晚膳后,桂枝姐姐去东屋找安表姐,也不知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什么,安表姐很是喜欢桂枝姐姐,还特意赏了她两张饼吃呢。” 只见连翘眉头一动,唇瓣微微一张,似乎是有些吃惊的模样,一脸凝重的思虑着什么。 凝霜盈盈一笑,望着镜中她呆滞的神情,带着一脸好奇道:“连翘姐姐,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闻言,连翘这才从晃神中清醒过来:“没……没有,是奴婢走神了。”说完,手下又执起凝霜另半边散发,再次动了起来。 镜中,凝霜嘴角微动,微微抿唇一笑,任由连翘暗自揣测。 第1141章 还未待安凝羽发作,西屋那两个丫鬟提着食盒从院中经过,凝霜转脸正好看见连翘,顿时犹如见到了救命恩人。 脚下退了两步,朝安凝羽摆了摆手:“我……我找别人帮我梳,安表姐你继续,你继续……” 话音刚落,转过身一阵脚底抹油的溜了,终于赶在连翘即将跨出西苑门时,将她拦了下来:“连翘姐姐等一下!” 连翘闻声止步,转过头看着凝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奔到自己面前。面上微微有些诧异,不知她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脸上挂着淡笑,问道:“薛小姐,您有事么?” 凝霜扬了扬手上两样东西,奶声奶气的讨好道:“连翘姐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梳头吗,我胳膊短梳不上去。” 闻言,连翘恍然大悟的乐道:“奴婢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薛小姐跟奴婢走吧。”说着向凝霜伸出手,牵着她回到自己的北屋。 凝霜坐在镜前,望着身后连翘忙碌的身影,疑惑地问道:“连翘姐姐,今日跟你一起来的丫鬟怎么换人了呀?” 连翘伸手从凝霜手里抽出一根发带,手脚麻利的绕了上去:“说也奇怪,之前安排来西苑送饭的是我跟碧珠。但不知为何,桂枝姐姐替碧珠揽了差事,说是碧珠平日里当值太过辛苦,叫她下去歇息。” 凝霜暗暗点了点头,咧着嘴角嬉笑道:“嘻嘻,看来桂枝姐姐喜欢来咱们西苑呢。” 连翘闻言手下一顿,望着镜中凝霜的笑脸,一脸不解的反问道:“这话怎么说?” 凝霜歪了歪头顶,装作一脸天真道:“昨晚晚膳后,桂枝姐姐去东屋找安表姐,也不知两个人在屋里说了什么,安表姐很是喜欢桂枝姐姐,还特意赏了她两张饼吃呢。” 只见连翘眉头一动,唇瓣微微一张,似乎是有些吃惊的模样,一脸凝重的思虑着什么。 凝霜盈盈一笑,望着镜中她呆滞的神情,带着一脸好奇道:“连翘姐姐,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闻言,连翘这才从晃神中清醒过来:“没……没有,是奴婢走神了。”说完,手下又执起凝霜另半边散发,再次动了起来。 镜中,凝霜嘴角微动,微微抿唇一笑,任由连翘暗自揣测。 当孩子有孩子的好处,你便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别人只会当你是无心之言,并不会朝深处去想。 昨晚收拾完桌子后,桂枝端着那只盘子去找安凝羽,连翘却不知她去做了什么,只是自己默默收拾完,先拎着食盒回去了。 后来倒是见到桂枝,只是她神色有些慌张,问她什么也不说。今日厨房做好了饭,桂枝从下人房拖出碧珠,还一路责骂她偷懒。 为此碧珠偷偷掉了一路的眼泪,直到来送饭时,才渐渐收了情绪。 她还正纳闷呢,昨日桂枝姐姐甚是体贴入微的哄碧珠去休息,怎么今日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斥责碧珠偷懒耍滑不干活。 她还正纳闷呢,昨日桂枝姐姐甚是体贴入微的哄碧珠去休息,怎么今日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斥责碧珠偷懒耍滑不干活。 待她将凝霜的长发扎起,恭敬的问道:“薛小姐,您看行么?” 凝霜对着镜子,朝左右扭了扭脖子,满面欢喜的赞道:“连翘姐姐扎得又快又好,如此多谢了。” 连翘嘴角微微一笑,谦虚道:“薛小姐满意就好,奴婢就先回去了。”说完,伸手提起梳妆台镜子旁的食盒。 凝霜从杌子上跳了起来,伸手扯着她的衣袖,两只眼睛眼巴巴的望着她,略带撒娇道:“那……可不可以劳烦连翘姐姐,在每日早膳后来替我扎一回头发呢?” 连翘想也没想,颔首笑道:“薛小姐有吩咐,奴婢一定照办。” 凝霜摇了摇头,撅着小嘴道:“不不不,我这不是吩咐,是请求。贞雨想请连翘姐姐帮帮我嘛,好不好……” 闻言,连翘都被她逗乐了,伸手在她小脸蛋上轻轻抚了一把,嘴角扬着笑意:“好好好!”这个薛小姐真是个小娃娃,与她说话没有主仆的架子,还总是哄得你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似的。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机灵鬼! 凝霜面上一喜,伸手扑在她怀里,兴高采烈道:“谢谢!谢谢连翘姐姐,贞雨最喜欢连翘姐姐了!” 连翘顿时哭笑不得,将她轻轻推了一把:“薛小姐快起来,叫别人看见可不好。” 凝霜脚下退了一步,缓缓松开了抱着她腰肢的两只手,甜甜一笑:“好吧好吧,那我等你午膳来时,我再找你玩。” “玩什么?”下一刻,院中瑾萱姑姑清冷的声音传来。连翘侧过身垂下眼帘,收起一脸笑意慌忙福身道:“见过姑姑。” 这厢,凝霜也收起了之前的神色,规规矩矩给瑾萱福了个礼:“姑姑早。” 闻言,瑾萱冷冷“嗯”了一声,对凝霜唤道:“薛小姐,咱们今日要正式授课了,您准备好了么?” 连翘偷偷掀起眼帘,悄悄朝凝霜望了一眼,隐隐有些担忧。 凝霜顺势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回道:“嗯,准备好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伸着脖子叫她利利索索砍了,免得担惊受怕,不知那把大刀何时落下。 瑾萱嘴角扯出一个笑意,不置一词的转过身,朝北屋走去。 待凝霜与安凝羽站在西屋,规规矩矩立在瑾萱面前时,她们才看清瑾萱手边上那根长长的戒尺。 凝霜心里一冷直道不好,瑾萱这是要公报私仇吧? 瑾萱清了清嗓子,侃侃谈道:“宫里人数杂多,是以规矩为方圆,所谓规矩就是礼仪,说话有说话的礼仪,用膳、行走、坐、卧等等,都有各自的规矩。今日我们便学最基本的一点,跪姿。” 说完,伸手端起一盏茶低头饮了两口,继而道:“奴婢先来为两位姑娘做个示范,还请两位姑娘用心看好了。” 说着,两只手微微提起裙摆,背部挺得直直的跪了下去,俯下身时两只手交叠在额前,无论是跪是俯身,背部线条永远绷得紧紧的。 第1142章 闻言,连翘都被她逗乐了,伸手在她小脸蛋上轻轻抚了一把,嘴角扬着笑意:“好好好!”这个薛小姐真是个小娃娃,与她说话没有主仆的架子,还总是哄得你什么都愿意为她做似的。 真是个人小鬼大的机灵鬼! 凝霜面上一喜,伸手扑在她怀里,兴高采烈道:“谢谢!谢谢连翘姐姐,贞雨最喜欢连翘姐姐了!” 连翘顿时哭笑不得,将她轻轻推了一把:“薛小姐快起来,叫别人看见可不好。” 凝霜脚下退了一步,缓缓松开了抱着她腰肢的两只手,甜甜一笑:“好吧好吧,那我等你午膳来时,我再找你玩。” “玩什么?”下一刻,院中瑾萱姑姑清冷的声音传来。连翘侧过身垂下眼帘,收起一脸笑意慌忙福身道:“见过姑姑。” 这厢,凝霜也收起了之前的神色,规规矩矩给瑾萱福了个礼:“姑姑早。” 闻言,瑾萱冷冷“嗯”了一声,对凝霜唤道:“薛小姐,咱们今日要正式授课了,您准备好了么?” 连翘偷偷掀起眼帘,悄悄朝凝霜望了一眼,隐隐有些担忧。 凝霜顺势点了点头,一脸平静的回道:“嗯,准备好了。”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还不如伸着脖子叫她利利索索砍了,免得担惊受怕,不知那把大刀何时落下。 瑾萱嘴角扯出一个笑意,不置一词的转过身,朝北屋走去。 待凝霜与安凝羽站在西屋,规规矩矩立在瑾萱面前时,她们才看清瑾萱手边上那根长长的戒尺。 凝霜心里一冷直道不好,瑾萱这是要公报私仇吧? 瑾萱清了清嗓子,侃侃谈道:“宫里人数杂多,是以规矩为方圆,所谓规矩就是礼仪,说话有说话的礼仪,用膳、行走、坐、卧等等,都有各自的规矩。今日我们便学最基本的一点,跪姿。” 说完,伸手端起一盏茶低头饮了两口,继而道:“奴婢先来为两位姑娘做个示范,还请两位姑娘用心看好了。” 说着,两只手微微提起裙摆,背部挺得直直的跪了下去,俯下身时两只手交叠在额前,无论是跪是俯身,背部线条永远绷得紧紧的。 凝霜微微拧眉,转脸看了一眼安凝羽,却见她脸上格外的平静,似乎是并不足以为奇。 待瑾萱起了身,朝凝霜与安凝羽看了一眼,问道:“两位姑娘若是看明白了,现在就做一遍。” 凝霜心里一个突突,望着瑾萱手边那根长长的戒尺,浑身上下不舒坦,没人告诉过她学不好要挨打啊! 她要早知道……她肯定不会得罪瑾萱,这不是作死吗?! 安凝羽福了个身,应了声“是”,便学着瑾萱的样子,缓缓跪下身去,待她站起来后,瑾萱那张脸色带了些许赞许之意,微微点了点头,甚是满意的“嗯”了一声。 转过脸,望着凝霜道:“薛小姐,您看会了么?” 凝霜只觉得嘴里的牙上下打着架,一脸惊慌的点了点头,伸手提着裙摆跪了下去,刚刚将头磕下去,瑾萱那冰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错了!” 凝霜直起身,面带疑惑道:“哪里错了?” 闻言,安凝羽眉头微拧,不过片刻便消失不见。 瑾萱伸手拿起那根戒尺,望着凝霜冷冷问道:“薛小姐,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凝霜浑身一个激灵,心中暗道:言多必失言多必失,瑾萱说错了那便是错了,她怎么就傻乎乎的抬起头,一脸茫然的问她:“我哪做错了?” 这不是找打是什么…… 当即,凝霜垂下头回道:“姑姑恕罪,贞雨知道错了……” 瑾萱见她这般乖觉,将手里那根戒尺原路放了回去,冷冷望着凝霜再道:“再跪。” 于是乎,这一跪便跪到连翘跟碧珠将午膳送来。 两位丫鬟立在院中,纷纷福身请示道:“姑姑,午膳送来了。” 这时,瑾萱垂眸望了一眼凝霜的头顶,缓缓道:“嗯,合格了。你们进来布膳吧。” 连翘与碧珠福身,应了声“是”,这才拎着食盒迈步跨进门槛。 凝霜起身时,身形晃了一晃,身侧安凝羽伸手,不着痕迹的悄悄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在她腰间捞了一把。 正好连翘跟碧珠,遮挡住了安凝羽这一动作。 待连翘摆好了饭菜,瑾萱抬眼望着安凝羽,轻声说道:“安小姐辛苦了一早上,咱们现在先用午膳吧。” 闻言,立在瑾萱身侧的连翘,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凝霜的神色,心里暗暗思忖道:这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安小姐辛苦吧? 安凝羽乖巧的福了个身,走到圆桌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吃了起来,只能听见轻微的碗筷触碰之声。 瑾萱没有说叫凝霜来吃饭,很显然是因为昨日,凝霜自请自罚三日膳食,这瑾萱的记性,那可真是相当好! 记得上一世,安然上学时被老师喊叫家长,第二日再见到那个老师,她多半都不会再提起这事,那时她只道是老师记性不好。 可现在她倒是真希望,瑾萱将这件事忘了啊…… 今日的午膳,依旧是两菜一汤。 凝霜因着昨日自请禁膳三日,眼下不得不自顾自的立在一侧,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正在用膳的二人和那膳食。 虽然凝霜精神上努力告诫自己不去看诱人的膳食,但是已经饥饿了一天的肠胃,此时却不管不顾的传来了自己的抗议声。 听到自己肚子的动静,凝霜将头低的更低了些,甚至没敢看此时正在吃着膳食的二人,心中默念道:不看就不饿,不看就不饿,不看就不饿。 这边凝霜正低着头顶望着自己的脚尖,假装肚子传出来的“咕噜咕噜”声不是从她这响起的。 她立在那掩耳盗铃,瑾萱却耳聪目明的觉察到了凝霜的异样。 不过瑾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闻声抬头看了凝霜一眼,也没有理会她,便再次低下头继续用膳。 看到此时情景凝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庆幸。 可是就在凝霜刚刚松了一口气时,由于前一天未曾进食,此刻忽然心跳加速,顷刻间浑身上下冷汗一冒,身上棉质的小衣,此刻吸足了汗冰冰凉贴在身上。 第1143章 连翘与碧珠福身,应了声“是”,这才拎着食盒迈步跨进门槛。 凝霜起身时,身形晃了一晃,身侧安凝羽伸手,不着痕迹的悄悄在她身后,伸出一只手在她腰间捞了一把。 正好连翘跟碧珠,遮挡住了安凝羽这一动作。 待连翘摆好了饭菜,瑾萱抬眼望着安凝羽,轻声说道:“安小姐辛苦了一早上,咱们现在先用午膳吧。” 闻言,立在瑾萱身侧的连翘,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凝霜的神色,心里暗暗思忖道:这看上去,怎么都不像是安小姐辛苦吧? 安凝羽乖巧的福了个身,走到圆桌边坐了下来,两个人悄无声息的吃了起来,只能听见轻微的碗筷触碰之声。 瑾萱没有说叫凝霜来吃饭,很显然是因为昨日,凝霜自请自罚三日膳食,这瑾萱的记性,那可真是相当好! 记得上一世,安然上学时被老师喊叫家长,第二日再见到那个老师,她多半都不会再提起这事,那时她只道是老师记性不好。 可现在她倒是真希望,瑾萱将这件事忘了啊…… 今日的午膳,依旧是两菜一汤。 凝霜因着昨日自请禁膳三日,眼下不得不自顾自的立在一侧,努力让自己不去看正在用膳的二人和那膳食。 虽然凝霜精神上努力告诫自己不去看诱人的膳食,但是已经饥饿了一天的肠胃,此时却不管不顾的传来了自己的抗议声。 听到自己肚子的动静,凝霜将头低的更低了些,甚至没敢看此时正在吃着膳食的二人,心中默念道:不看就不饿,不看就不饿,不看就不饿。 这边凝霜正低着头顶望着自己的脚尖,假装肚子传出来的“咕噜咕噜”声不是从她这响起的。 她立在那掩耳盗铃,瑾萱却耳聪目明的觉察到了凝霜的异样。 不过瑾萱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闻声抬头看了凝霜一眼,也没有理会她,便再次低下头继续用膳。 看到此时情景凝霜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庆幸。 可是就在凝霜刚刚松了一口气时,由于前一天未曾进食,此刻忽然心跳加速,顷刻间浑身上下冷汗一冒,身上棉质的小衣,此刻吸足了汗冰冰凉贴在身上。 两只腿像是不听使唤似的,竟有些哆哆嗦嗦有些站不住,顿时摇摇晃晃朝门边靠去,直将她饿的险些一头栽下去。 连翘慌忙走了过去,伸手将凝霜从门边扶的直了些身,眼神中一片担忧的神色。 而此时,听闻声响的瑾萱也自然是放下手里的碗筷,咽下口中一口菜,侧首凝眸望了过来。 凝霜看见她这个眼神,下意识知晓,瑾萱又在思量着如何教训自己。 果然,瑾萱面上带着笑意,幽幽道了一句:“薛小姐,奴婢知道您身子不好,再加上您平日里锦衣玉食惯了,不过饿个一日便站不稳。” 忽然,瑾萱话音一顿,徐徐站起身又道:“但奴婢还是要说一句,您在奴婢这里如何失了礼数都是小事,若是在宫里在皇上面前,那可是会引起龙颜大怒的。” 说着,伸手从圆桌边搬了一张杌子,搁在凝霜身侧:“薛小姐辛苦了,请坐吧。” 凝霜暗暗咬了咬牙,轻轻推开连翘的搀扶,努力站正身形福了个身:“谢姑姑赐座,贞雨愿意站着。” 闻言,安凝羽手中竹筷一顿,轻轻搁在碗上,转身瞧了一眼身后的凝霜,微微有些蹙眉。 瑾萱看上去极为和善的,特意搬了个杌子叫她坐。 实际上却是做给外人看的,两个小丫鬟出了西苑的门,若是老夫人私下问起她们在教习姑姑那学的如何? 瑾萱有没有对两个姑娘体罚,或是受到挨骂? 都需要靠这两个丫鬟的嘴说出来,凝霜要真的顺杆子爬坐了上去,之后待没外人在场的时候,瑾萱才有法子整治她呢。 只是令安凝羽好奇的是,凝霜看上去心无城府,头脑看上去也有些普普通通,却在每一个关键时刻都能感应到危机。 比如当初安凝羽挖坑,叫凝霜先挑屋子。 她打量着凝霜比她小,又是没有人专门教导过。如果让她先选,她肯定会欣喜若狂的,选一间自己最中意的屋子,从而使凝霜先给瑾萱姑姑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又比如,昨日瑾萱故意逼得凝霜,自道出自罚三日禁膳这一茬。虽然她是好意提出罚禁食三日,但寻常人要是听了,肯定会认为安凝羽是在落井下石。 殊不知,比起其他的体罚而言,只是饿三天真的是最轻了。 再有就是刚刚,这个瑾萱姑姑根本不是真心要她坐,她竟然在片刻间便了然于心,即便身子不适也能强忍着。 安凝羽不禁面上一寒,暗暗在心里思忖:那她刻意讨好自己,与自己亲昵会不会也是带有某种目的? 瑾萱见她强忍着不适,也不肯坐下去,嘴角带笑的赞道:“薛小姐真真是意志坚定,能忍能耐才是最难得的。” 她奶奶的能忍,她爷爷的能耐,她七大姑八大姨的最难得! 凝霜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早将瑾萱扒皮拆骨,只恨不能立刻冲上去踹她两脚,不过两日就给凝霜又是罚跪又是罚站,还不算那罚三天不准吃饭。 她忍,你要打要骂她都忍,待等忍无可忍之时,便是她不会再忍的时刻。总有一天,她要不把这些委屈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她安凝霜三个倒着写! 瑾萱回首,见安凝羽已经从桌边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安小姐吃好了么?那便撤了吧,两位姑娘回自己屋里歇会,咱们未时再开课。” 终于能休息了,凝霜与安凝羽福身应了声“是”,各自朝自己屋里奔去。 瑾萱待两个丫鬟收拾好桌子地面,这才关了西屋的门,朝内室床边走去,脱了鞋子侧身歪在床边,闭上眼假寐了一阵。 凝霜进了门便再也强撑不下去,扶着门跌跌撞撞坐到厅前圆桌边上,伸手倒了满满三杯茶水,几乎是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不过转眼间,三杯水已然下肚,凝霜却仍旧感觉是饥肠辘辘,一脸愁容的思索着,下午的教习要如何才能熬得过去? 第1144章 比如当初安凝羽挖坑,叫凝霜先挑屋子。 她打量着凝霜比她小,又是没有人专门教导过。如果让她先选,她肯定会欣喜若狂的,选一间自己最中意的屋子,从而使凝霜先给瑾萱姑姑留下个不好的印象。 又比如,昨日瑾萱故意逼得凝霜,自道出自罚三日禁膳这一茬。虽然她是好意提出罚禁食三日,但寻常人要是听了,肯定会认为安凝羽是在落井下石。 殊不知,比起其他的体罚而言,只是饿三天真的是最轻了。 再有就是刚刚,这个瑾萱姑姑根本不是真心要她坐,她竟然在片刻间便了然于心,即便身子不适也能强忍着。 安凝羽不禁面上一寒,暗暗在心里思忖:那她刻意讨好自己,与自己亲昵会不会也是带有某种目的? 瑾萱见她强忍着不适,也不肯坐下去,嘴角带笑的赞道:“薛小姐真真是意志坚定,能忍能耐才是最难得的。” 她奶奶的能忍,她爷爷的能耐,她七大姑八大姨的最难得! 凝霜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早将瑾萱扒皮拆骨,只恨不能立刻冲上去踹她两脚,不过两日就给凝霜又是罚跪又是罚站,还不算那罚三天不准吃饭。 她忍,你要打要骂她都忍,待等忍无可忍之时,便是她不会再忍的时刻。总有一天,她要不把这些委屈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她安凝霜三个倒着写! 瑾萱回首,见安凝羽已经从桌边起身,静静地站在一旁:“安小姐吃好了么?那便撤了吧,两位姑娘回自己屋里歇会,咱们未时再开课。” 终于能休息了,凝霜与安凝羽福身应了声“是”,各自朝自己屋里奔去。 瑾萱待两个丫鬟收拾好桌子地面,这才关了西屋的门,朝内室床边走去,脱了鞋子侧身歪在床边,闭上眼假寐了一阵。 凝霜进了门便再也强撑不下去,扶着门跌跌撞撞坐到厅前圆桌边上,伸手倒了满满三杯茶水,几乎是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不过转眼间,三杯水已然下肚,凝霜却仍旧感觉是饥肠辘辘,一脸愁容的思索着,下午的教习要如何才能熬得过去? 安凝羽在屋里看了会书,伏在书案趴了一会,待她醒来朝窗外北屋跟西屋看了一眼,西屋的门已经打开了。 看这日头,似乎是未时将近,这便急急忙忙出了屋子,转脸看了看凝霜的北屋,门窗还是紧闭着。 安凝霜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正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叫她一声。 下一刻,凝霜拉开门,正好看见安凝羽立在院中望着她的方向,心中一喜:“咦,安表姐你找我么?” 安凝羽侧转回身,装作方才是她看错了:“并没有!赶快出来,莫要让瑾萱姑姑等急了……”说完,便转身朝西屋走去。 凝霜瘪了瘪嘴,看着她径直走进了西屋。 她这个长姐委实没趣,嘴巴上说的挺义正言辞的,她刚刚明明就准备朝她门口走,连一只脚都转向她这边了。 偏偏安凝羽是属于鸭子嘴硬……不承认! 待凝霜跨进西屋的门,瑾萱姑姑正惬意的坐在圆桌边,手里端着个茶碗,有一下没一下的吹着茶面。 凝霜站在安凝羽身边,两个人齐齐福身问了个好。 “嗯……”瑾萱漫不经心,抬起眼皮看了看凝霜,应道。 也许是中午休息了一会,凝霜此时已然没了午休前,那看着摇摇欲坠的神态,此时正乖巧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瑾萱放下茶碗,慢悠悠道:“薛小姐,今日午膳时,您可瞧出奴婢叫您站在这儿,是为了什么?” 还能为什么! 反正不管是故意叫她在那罚站,或者是专门叫一个饥肠辘辘的人看别人吃饭,哪一条都没安好心…… 凝霜忽然听到点名,就仿佛一瞬间回到上辈子,课堂上被老师点名那瞬间,那真的是抓耳挠腮不知所措啊。 瑾萱突然提起这么一句,肯定不是问着玩的。不过略略想了片刻,凝霜咧开嘴角甜甜一笑:“贞雨知道,您是要我看出用膳的仪态。” 刚说完,瑾萱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饶有兴趣道:“哦?那奴婢倒要听听,薛小姐看出了些什么?” 凝霜依旧咧着嘴角,站在那傻乎乎的笑着,心里却哭的如丧考妣,那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真的是望者伤心,闻着流泪啊! 她那会饿的只差两眼一抹黑,直接一头栽回去。 哪有那功夫看这两人吃饭…… 这瑾萱,她是故意的吧?! 瑾萱望着凝霜笑意盈盈的脸,面上挂着淡然的表情,心里却暗暗将能折磨她的法子挨个臆想了一遍。 挨了两天饿,罚了一上午跪,下午这半天,该怎么折腾她好呢? 安凝羽微微侧目,望着凝霜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眼底平静的没有半点情绪,就仿佛人没看懂没听懂瑾萱的意思。 不对!她该不是被瑾萱逼得快疯了吧…… 思及至此,安凝羽轻声问道:“薛表妹,姑姑问你话你笑什么?”刚说完,她便觉得错了,心口一惊朝面前瑾萱脸上望去。 只见瑾萱不过闻声,朝安凝羽脸上看了一眼,便移回眼又望着凝霜,抿着唇角看她如何回应。 安凝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瑾萱如今一门心思都在凝霜身上,没工夫计较她突如其来的插一句嘴。 凝霜笑吟吟道:“不如姑姑派丫鬟前来传膳,贞雨做给姑姑看啊!”有本事你就叫人准备饭端来,像今儿早似的,错了重来叫她吃上一下午,她保证做的哪哪都错,让瑾萱挑错挑个够。 正好趁此,将她这五脏庙好好祭一祭。 闻言,安凝羽如何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趁机笑着附和道:“姑姑,凝羽这就去唤丫鬟去厨房准备……” 瑾萱转过脸,面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字一句道:“去吧,带了碗筷空盘来就是了,不必正儿八经的做了饭端来。” 凝霜与安凝羽闻之皆愣,两人转脸四目相视对了一眼。 安凝羽转脸,对着瑾萱福身一礼:“是……”随即转身而去,待她跨出了西屋的门槛,长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爱莫能助。 第1145章 瑾萱突然提起这么一句,肯定不是问着玩的。不过略略想了片刻,凝霜咧开嘴角甜甜一笑:“贞雨知道,您是要我看出用膳的仪态。” 刚说完,瑾萱便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饶有兴趣道:“哦?那奴婢倒要听听,薛小姐看出了些什么?” 凝霜依旧咧着嘴角,站在那傻乎乎的笑着,心里却哭的如丧考妣,那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真的是望者伤心,闻着流泪啊! 她那会饿的只差两眼一抹黑,直接一头栽回去。 哪有那功夫看这两人吃饭…… 这瑾萱,她是故意的吧?! 瑾萱望着凝霜笑意盈盈的脸,面上挂着淡然的表情,心里却暗暗将能折磨她的法子挨个臆想了一遍。 挨了两天饿,罚了一上午跪,下午这半天,该怎么折腾她好呢? 安凝羽微微侧目,望着凝霜那一脸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一双眼底平静的没有半点情绪,就仿佛人没看懂没听懂瑾萱的意思。 不对!她该不是被瑾萱逼得快疯了吧…… 思及至此,安凝羽轻声问道:“薛表妹,姑姑问你话你笑什么?”刚说完,她便觉得错了,心口一惊朝面前瑾萱脸上望去。 只见瑾萱不过闻声,朝安凝羽脸上看了一眼,便移回眼又望着凝霜,抿着唇角看她如何回应。 安凝羽暗暗松了一口气,庆幸瑾萱如今一门心思都在凝霜身上,没工夫计较她突如其来的插一句嘴。 凝霜笑吟吟道:“不如姑姑派丫鬟前来传膳,贞雨做给姑姑看啊!”有本事你就叫人准备饭端来,像今儿早似的,错了重来叫她吃上一下午,她保证做的哪哪都错,让瑾萱挑错挑个够。 正好趁此,将她这五脏庙好好祭一祭。 闻言,安凝羽如何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趁机笑着附和道:“姑姑,凝羽这就去唤丫鬟去厨房准备……” 瑾萱转过脸,面上依旧是似笑非笑的模样,一字一句道:“去吧,带了碗筷空盘来就是了,不必正儿八经的做了饭端来。” 凝霜与安凝羽闻之皆愣,两人转脸四目相视对了一眼。 安凝羽转脸,对着瑾萱福身一礼:“是……”随即转身而去,待她跨出了西屋的门槛,长长叹了一口气,真的是爱莫能助。 反正她是已经尽力了,只是没想到瑾萱这是打算好了,不将凝霜一次罚个够,她是不会消气的,真是不知道这瑾萱姑姑,到底哪来这么大气性? 凝霜如意算盘落空,一副神情恹恹的模样,正垂着头顶盯着脚尖,也懒得去看身前坐着的瑾萱,心中恨她恨得不得了。 心中暗暗思忖道:这个瑾萱,果然像她的面相一样刁钻刻薄,事实证明当初凝霜第一眼看见瑾萱时,觉得她就不是个好相与的,简直可以说是一语成谶。 想她安然,上辈子是抢她男人了,还是挖她家祖坟了? 这得什么仇什么怨,才一次次变着法折腾她…… 忽然,凝霜脑中灵光一闪,想明白了一件事。她这是碰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瑾萱这是在此立杀威棒呢! 凝霜仔细想了想,从遇到瑾萱以来,除开挑选房子时,她对瑾萱示了弱,之后瑾萱要罚她的时候,她已经杠着脖子自己请了罚,如果按照一般人的处事风格,你自己请罚这事就翻篇了。 偏偏她自己请了罚,那瑾萱依旧是不依不饶,还嫌她自己罚的轻了? 这……瑾萱是吃软的??? 凝霜猛地抬起头,一双眼朝瑾萱脸上望去,在那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瑾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瞬间。 到底是经历过世面的,不过是一瞬间,瑾萱收回一脸惊诧的表情,幽幽问道:“薛小姐,你看着奴婢做什么?” 从凝霜垂着头,一门心思站在那闷闷不乐,瑾萱便大咧咧的,盯着立在眼前那一动不动的凝霜。 在她看来,这个薛小姐有点小聪明,甚至有点揣摩人心的本事,不过八岁的模样,能够有这样的心思,实在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宫里的勾心斗角已然不少,上到朝臣后宫下到婢女公公,哪一个不是斗来斗去? 朝臣之间争的是前程,后宫妃子争的是荣宠,婢女之间争的是一份体面,至于公公么……不过是争那几两黄白之物。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无尽的是是非非。瑾萱最初是挺喜欢这个薛小姐的,她虽然势力,却有一双看人的好眼睛,她看出这个薛贞雨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从来到西苑后,薛贞雨做的事情为她添了不少麻烦,昨日睡觉误了她大半日的时辰,以至于她在宫门下锁的最后一刻,前脚刚刚进宫门,身后大门便落了锁。 故此,她便是有心要敲打敲打这位薛小姐,只是几番敲打下来,除开她拿起那把戒尺,只恐吓了她一句,才得了她唯一一次示弱。 偏生凝霜同较瑾萱上劲了,一个咬死了牙不服软,一个打定了主意非得把她掰过来。 这两人,突然毫无由头的较起劲来,却偏偏又各自捂着揣着,打死打不死都不打算说的。 害得凝霜白白饿了两天,还受了这半天的罪。 只见凝霜不卑不亢的,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姑姑,您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您呢?” 闻言,瑾萱的眉头一拧,正欲发作。 凝霜嘴角一咧,忽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在瑾萱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直将瑾萱吓了一跳,从杌子上“噌”的站了起身,惊魂未定道:“薛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老话怎么说来的,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时候不只是对男人有效,一些类似于瑾萱这样的女人,也是很喜闻乐见看你伏小做低的。 凝霜哭的泪眼朦胧,抬起头望着瑾萱,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姑姑……”说起来,也是凝霜一根筋想不开。 她如今不过是顶着八岁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哭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请两顿。 再说了,瑾萱是何人啊? 第1146章 从凝霜垂着头,一门心思站在那闷闷不乐,瑾萱便大咧咧的,盯着立在眼前那一动不动的凝霜。 在她看来,这个薛小姐有点小聪明,甚至有点揣摩人心的本事,不过八岁的模样,能够有这样的心思,实在不是一件多好的事。 宫里的勾心斗角已然不少,上到朝臣后宫下到婢女公公,哪一个不是斗来斗去? 朝臣之间争的是前程,后宫妃子争的是荣宠,婢女之间争的是一份体面,至于公公么……不过是争那几两黄白之物。 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就有无尽的是是非非。瑾萱最初是挺喜欢这个薛小姐的,她虽然势力,却有一双看人的好眼睛,她看出这个薛贞雨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从来到西苑后,薛贞雨做的事情为她添了不少麻烦,昨日睡觉误了她大半日的时辰,以至于她在宫门下锁的最后一刻,前脚刚刚进宫门,身后大门便落了锁。 故此,她便是有心要敲打敲打这位薛小姐,只是几番敲打下来,除开她拿起那把戒尺,只恐吓了她一句,才得了她唯一一次示弱。 偏生凝霜同较瑾萱上劲了,一个咬死了牙不服软,一个打定了主意非得把她掰过来。 这两人,突然毫无由头的较起劲来,却偏偏又各自捂着揣着,打死打不死都不打算说的。 害得凝霜白白饿了两天,还受了这半天的罪。 只见凝霜不卑不亢的,面上挂着得体的笑意:“姑姑,您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看您呢?” 闻言,瑾萱的眉头一拧,正欲发作。 凝霜嘴角一咧,忽然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在瑾萱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嚎着。 直将瑾萱吓了一跳,从杌子上“噌”的站了起身,惊魂未定道:“薛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老话怎么说来的,撒娇的女人最好命,这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时候不只是对男人有效,一些类似于瑾萱这样的女人,也是很喜闻乐见看你伏小做低的。 凝霜哭的泪眼朦胧,抬起头望着瑾萱,期期艾艾的唤了一声:“姑姑……”说起来,也是凝霜一根筋想不开。 她如今不过是顶着八岁的孩子,有什么事情是一顿哭解决不了的,如果解决不了请两顿。 再说了,瑾萱是何人啊? 那可是宫里阅人无数的一把手,玩心眼斗心机这种事,无伤大雅也就罢了,她最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你小孩子心性,当看耍猴戏图个乐呵。 你要踩着她的尾巴,那还不是捏成扁的圆的,任由她高兴了来? 凝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挂着一脸泪泽:“姑姑,贞雨再也不敢了,您就可怜可怜贞雨罢。” 不就是要她服个软吗……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你好好说要磕几个头算解气您直说,这家伙整的她差点要出师未捷身先死,提前去司命那报道了不是! 闻言,瑾萱那张脸色缓了缓,急忙上前两步,一把将凝霜捞了起来,伸手替她弹了弹身上的灰:“薛小姐,您这句话奴婢可当不起。” 凝霜这“噗通”一声,是实打实跪下去的,地面那“咚”的一声,真真实实把她吓了一跳。 凝霜见她不说原谅,哭声一扬又屁股一蹲,要再次跪下去。 瑾萱连忙一把扯住凝霜,低声惊呼一句:“薛小姐,奴婢不过是想让您知道自个儿错哪了,您既然认了错,奴婢自然不会继续苛责您。” 凝霜闻言,哭声一顿抬起哭的通红的双眼,一脸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姑姑……您这是原谅贞雨了么?” 瑾萱面色一软和下来,瞧着也没之前看的那么刻薄了,只见她缓缓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奴婢临走时会吩咐下去,从今晚起您可以用膳了。” 凝霜这才抹了一把眼泪,恭恭敬敬的朝瑾萱道了个谢。 安凝羽带着碧珠回西苑时,她立在门外拦下了碧珠的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却没听见任何声音,当即心中疑惑不已。 没道理自己走开了,瑾萱不趁机点派点派她。 安凝羽停滞不前,碧珠垂着眼帘乖巧的立在她身后,既不出言询问,亦不敢自己先进。 忽然,门内瑾萱不咸不淡的话音响起:“是安小姐回来了?那就进来吧。” 安凝羽听墙根被抓了个现行,当即面上带有一丝愧色,身后带着碧珠缓缓迈进门槛,福身道:“姑姑,凝羽回来了。” 瑾萱抬眼看了看安凝羽,似笑非笑道:“奴婢今日长了见识,没想到安小姐在自己家,也这样小心警惕。” 闻言,安凝羽面上更加羞愧,福身道:“姑姑恕罪,凝羽是担心姑姑有什么话单独教导薛……” 说到此处,她才猛地抬起头四下打量了一眼,房间里只有瑾萱,哪里还有凝霜的身影! 瑾萱轻笑一声,对着安凝羽身后漫道:“薛小姐,你安表姐找你。” 安凝羽回过身,正好看着凝霜一瘸一拐的迈过门槛,朝着她迎面走来,这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留在她那双腿上,一脸的疑惑。 凝霜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抬起头来摆着手,笑得一脸无碍道:“方才我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 安凝羽抬起眼,瞅了瞅她那张脸,半信半疑。 瑾萱起身,指了指碧珠道:“带来的东西先布上,留在这你便先回去吧。”那碧珠垂着头顶应了声“是”,将带来的空碗碟和筷子摆放好,留下空食盒放在墙角的地上,福了个身退了出去。 瑾萱教习时,显得极为严肃认真。一个步骤一个细节错了,便要她们重新来过,安凝羽是自小受霁寒绮亲自调教的,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基本上看看就能过。 凝霜就不一样了,她一个现代人来到这,从小跟着王妈妈身边,光吃饭这一个礼仪,简直逼得她拿起筷子都不知该如何用。 她此时才明白,上午那半日的“罚跪”,也不尽然都是以罚为主要目的,她与这个长姐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凝霜耳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重来”二字。 第1147章 安凝羽带着碧珠回西苑时,她立在门外拦下了碧珠的脚步,侧耳倾听里面的动静,却没听见任何声音,当即心中疑惑不已。 没道理自己走开了,瑾萱不趁机点派点派她。 安凝羽停滞不前,碧珠垂着眼帘乖巧的立在她身后,既不出言询问,亦不敢自己先进。 忽然,门内瑾萱不咸不淡的话音响起:“是安小姐回来了?那就进来吧。” 安凝羽听墙根被抓了个现行,当即面上带有一丝愧色,身后带着碧珠缓缓迈进门槛,福身道:“姑姑,凝羽回来了。” 瑾萱抬眼看了看安凝羽,似笑非笑道:“奴婢今日长了见识,没想到安小姐在自己家,也这样小心警惕。” 闻言,安凝羽面上更加羞愧,福身道:“姑姑恕罪,凝羽是担心姑姑有什么话单独教导薛……” 说到此处,她才猛地抬起头四下打量了一眼,房间里只有瑾萱,哪里还有凝霜的身影! 瑾萱轻笑一声,对着安凝羽身后漫道:“薛小姐,你安表姐找你。” 安凝羽回过身,正好看着凝霜一瘸一拐的迈过门槛,朝着她迎面走来,这上下打量了一眼,眼神留在她那双腿上,一脸的疑惑。 凝霜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抬起头来摆着手,笑得一脸无碍道:“方才我跨门槛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脚。” 安凝羽抬起眼,瞅了瞅她那张脸,半信半疑。 瑾萱起身,指了指碧珠道:“带来的东西先布上,留在这你便先回去吧。”那碧珠垂着头顶应了声“是”,将带来的空碗碟和筷子摆放好,留下空食盒放在墙角的地上,福了个身退了出去。 瑾萱教习时,显得极为严肃认真。一个步骤一个细节错了,便要她们重新来过,安凝羽是自小受霁寒绮亲自调教的,对于这些繁文缛节,基本上看看就能过。 凝霜就不一样了,她一个现代人来到这,从小跟着王妈妈身边,光吃饭这一个礼仪,简直逼得她拿起筷子都不知该如何用。 她此时才明白,上午那半日的“罚跪”,也不尽然都是以罚为主要目的,她与这个长姐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不知重复了多少遍,凝霜耳边听得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重来”二字。 每当瑾萱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凝霜真的是欲哭无泪,就不能等她哪天吃饭的时候再教么? 对着一堆空碗空碟,还要记得规矩和仪态。 无亚于一个好莱坞演员,对着四周绿色的幕布,既要表现的身临其境,还要让别人相信你真的是身临其境…… 唯一一点好处是,瑾萱叫她坐着,就这么坐在那练了一下午。 临近酉时,瑾萱长长叹了一口气,瞧着凝霜的眼神,多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整整一个下午的教习,一直持续在瑾萱几乎崩溃的边缘。 实在忍无可忍时,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念道:这孩子没娘,这孩子没娘,这孩子没娘…… 多念了几回,才忍着没一巴掌朝凝霜脑袋上拍了上去。 “薛小姐,今日的课时便教到这了,您晚膳的时候还是多注意些吧。”说完,缓缓从圆桌边起身。 放学了!!! 凝霜那个喜不自禁,差点一个激动显在脸上,忙随着安凝羽躬身:“送姑姑。” 待瑾萱前脚走出西苑,安凝羽绕着凝霜踱了两圈,眯着眼将她细细打量一番,一脸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色,冷声问道:“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做了什么?” 待瑾萱前脚走出西苑,安凝羽绕着凝霜踱了两圈,眯着眼将她细细打量一番,一脸挂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神色,冷声问道:“还不快从实招来,你做了什么?” 凝霜弯起一双杏眼,咧着嘴角笑得腮帮子直发酸:“安表姐,姑姑发了善心,不忍再叫我饿肚子,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安凝羽又不是个傻的,知她在与自己打马虎眼,但这点小事委实犯不着刨根问底。故此,安凝羽不过是附和着笑了一笑:“既然如此,你便长一长记性罢。”说完,转身回了自己东屋。 凝霜见她背影消失,转过身收起一脸的假笑,只觉得两只腿饿得直发软,赶忙走到圆桌边,伸手将那些空碟空碗筷摞了摞,没精打采的趴在圆桌上,等连翘她们带饭来。 不多时,连翘果然按时来送饭,老远便看着西屋的门是开的,走进门一看,凝霜正趴在桌边,像是一棵蔫了的大白菜,整个人恹恹的。 望见连翘手臂上挂着的那只食盒,凝霜两眼发亮的坐起身:“哎呀,我可算能吃上一顿饭了,今日带了什么?” 连翘抿嘴一笑,嗔道:“薛小姐,您这饿了两天,可不能一下吃太多,奴婢为您带了一碗熬得糯糯的肉糜粥。” 说着将食盒轻轻落在桌上,伸手打开了第一层的食盒,端出一盘素炒的青菜。 碧珠这边,也打开食盒端出一盘清蒸鱼,鱼比成年人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细细铺了一层切成丝的葱白和,滚油在葱白上淋过一遍,鱼肉味夹着葱白和滚油,一端上桌凝霜就闻见馋人的香味飘来。 凝霜两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盘鱼,口中一酸唾液便涌了上来,显然是馋到不行了,只差嘴角边挂一串口水。 连翘伸手将凝霜拦了一拦,转脸朝碧珠笑道:“快去请安小姐,就说咱们薛小姐就快饿的坐不住了。”打趣完凝霜,又轻声笑了几声。 凝霜脸上一红,急着辩解了两句:“哪里就有这么夸张,碧珠你别乱说!”要是叫她长姐听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点派。 碧珠抿唇一乐,福身应道:“奴婢不敢。”连翘与碧珠关系好,是以连翘什么话都同她说一说,自然避免不了提到这个薛小姐。 待碧珠请了安凝羽来,她尚未进门,便看着坐在桌边的凝霜,正两只眼死死盯着桌上的菜,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摩拳擦掌的准备扑上去。 “薛表妹的这双眼这般熠熠生辉,只怕是今晚上连屋子里的灯都省了。”安凝羽轻轻落座在圆桌边,笑着叹了一句。 第1148章 安凝羽又不是个傻的,知她在与自己打马虎眼,但这点小事委实犯不着刨根问底。故此,安凝羽不过是附和着笑了一笑:“既然如此,你便长一长记性罢。”说完,转身回了自己东屋。 凝霜见她背影消失,转过身收起一脸的假笑,只觉得两只腿饿得直发软,赶忙走到圆桌边,伸手将那些空碟空碗筷摞了摞,没精打采的趴在圆桌上,等连翘她们带饭来。 不多时,连翘果然按时来送饭,老远便看着西屋的门是开的,走进门一看,凝霜正趴在桌边,像是一棵蔫了的大白菜,整个人恹恹的。 望见连翘手臂上挂着的那只食盒,凝霜两眼发亮的坐起身:“哎呀,我可算能吃上一顿饭了,今日带了什么?” 连翘抿嘴一笑,嗔道:“薛小姐,您这饿了两天,可不能一下吃太多,奴婢为您带了一碗熬得糯糯的肉糜粥。” 说着将食盒轻轻落在桌上,伸手打开了第一层的食盒,端出一盘素炒的青菜。 碧珠这边,也打开食盒端出一盘清蒸鱼,鱼比成年人手掌大不了多少,上面细细铺了一层切成丝的葱白和,滚油在葱白上淋过一遍,鱼肉味夹着葱白和滚油,一端上桌凝霜就闻见馋人的香味飘来。 凝霜两只眼目不转睛的望着那盘鱼,口中一酸唾液便涌了上来,显然是馋到不行了,只差嘴角边挂一串口水。 连翘伸手将凝霜拦了一拦,转脸朝碧珠笑道:“快去请安小姐,就说咱们薛小姐就快饿的坐不住了。”打趣完凝霜,又轻声笑了几声。 凝霜脸上一红,急着辩解了两句:“哪里就有这么夸张,碧珠你别乱说!”要是叫她长姐听见了,少不得又是一顿点派。 碧珠抿唇一乐,福身应道:“奴婢不敢。”连翘与碧珠关系好,是以连翘什么话都同她说一说,自然避免不了提到这个薛小姐。 待碧珠请了安凝羽来,她尚未进门,便看着坐在桌边的凝霜,正两只眼死死盯着桌上的菜,仿佛一只饿了许久的狼,摩拳擦掌的准备扑上去。 “薛表妹的这双眼这般熠熠生辉,只怕是今晚上连屋子里的灯都省了。”安凝羽轻轻落座在圆桌边,笑着叹了一句。 凝霜愣了一愣,下一刻咧着嘴角,嬉笑着回道:“这倒是件好事,等会吃了饭我便跟着安表姐去你书房,你坐在那练字,我便帮你照着点光。” 她如何听不出来,安凝羽是骂她一双眼睛泛着青光,活脱脱像极了一匹饿狼。 闻言,安凝羽伸手从碧珠那接竹筷手一顿,不禁冷笑一声,又道:“薛表妹的这张嘴,最是不肯吃亏的主儿。回头若是入了宫,这三宫六院怕是没几个人说得过你去……” 凝霜装傻充愣,甜甜一笑又道:“安表姐多虑了,以贞雨的资质来看,自然是垫底儿的那一个,无论如何也越不过安表姐才是。” 安凝羽听了这话,脸上浮现三分怒意,抬眸朝她面上望去,冷声叱道:“薛表妹,你这是骂我伶牙俐齿,有过而不及么?” 她前脚说凝霜牙尖嘴利,凝霜后脚回了句:笑话!论尖道利,我可还不如你呢…… 凝霜捧起面前的肉糜粥,正好低头喝了一口,摇着脑袋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咽下那口粥,幽幽回道:“安表姐,我没这个意思。” 她就是这个意思! 凝霜不想与安凝羽站成对立的姿态,但是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安凝羽又忽然竖起浑身的刺,一根一根朝她刺来。 不就是姑姑解了她的罚,允许她恢复用膳么? 之前安凝羽还帮她向姑姑求情,不过兜了一圈回来,这一下午冷冷看着她学规矩,完了又一阵针尖对麦芒,自己都不知道哪里招惹了这个长姐。 安凝羽抬起头,朝连翘冷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待会再来收拾,不要搅扰了我与薛表妹用膳。” 连翘微微一愣,转眼看了看凝霜,不知该不该退。 凝霜咧着嘴角朝她付之一笑,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没事! 故此,连翘与碧珠收拾了之前带来的空碟空碗筷,两个人福身退了下去。 凝霜轻轻搁下面前那碗粥,疑惑不解道:“安表姐,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有事没事戳一戳她,虽然不至于疼死,那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啊! 难道是,她不希望瑾萱对自己好? 所以,瑾萱罚自己的时候她或许还能给个好脸色,甚至不惜出手相帮,但瑾萱一旦对自己改了观,甚至不再追究她之前的过错,安凝羽便又恢复了那种不安的状态? 她这个长姐,是得有多缺乏安全感? 思及至此,她坐端正些摆了个服软的姿态,垂着头顶低声道:“贞雨只是想妥妥当当的完成教习,不想三天两头被姑姑罚,这样也不对么……” 闻言,安凝羽的脸色缓了缓,将信将疑道:“你人虽不大,鬼点子倒真不少,我不过出去一趟,回来你便解了罚。你心思如此透彻,又知晓避实就虚的门道,那你刻意讨好我又为哪般?” 凝霜闻言抬起头,望着安凝羽眨了眨眼,她认为自己是在跟她刻意讨好? 真的是冤枉啊! 还有她说的,什么避实就虚的门道,那完全是在敌方强大的实力下秒怂,不得不妥协的生存之法…… 她真的是不想争什么,说出来你信么?!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闻言,安凝羽凝眸望着眼前,说的一脸慷慨淋漓的凝霜,心里依旧是半信半疑。 凝霜见她依旧一脸戒备,一脸震惊道:“安表姐,你以为人人都想嫁到一个牢笼里,与一群整日里只知道变着法子争宠女人们,去拼个你死我活么?” 第1149章 安凝羽抬起头,朝连翘冷声吩咐了一句:“你们两个先下去吧,待会再来收拾,不要搅扰了我与薛表妹用膳。” 连翘微微一愣,转眼看了看凝霜,不知该不该退。 凝霜咧着嘴角朝她付之一笑,脸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没事! 故此,连翘与碧珠收拾了之前带来的空碟空碗筷,两个人福身退了下去。 凝霜轻轻搁下面前那碗粥,疑惑不解道:“安表姐,你有话不妨直说。”这有事没事戳一戳她,虽然不至于疼死,那日子过得也不舒坦啊! 难道是,她不希望瑾萱对自己好? 所以,瑾萱罚自己的时候她或许还能给个好脸色,甚至不惜出手相帮,但瑾萱一旦对自己改了观,甚至不再追究她之前的过错,安凝羽便又恢复了那种不安的状态? 她这个长姐,是得有多缺乏安全感? 思及至此,她坐端正些摆了个服软的姿态,垂着头顶低声道:“贞雨只是想妥妥当当的完成教习,不想三天两头被姑姑罚,这样也不对么……” 闻言,安凝羽的脸色缓了缓,将信将疑道:“你人虽不大,鬼点子倒真不少,我不过出去一趟,回来你便解了罚。你心思如此透彻,又知晓避实就虚的门道,那你刻意讨好我又为哪般?” 凝霜闻言抬起头,望着安凝羽眨了眨眼,她认为自己是在跟她刻意讨好? 真的是冤枉啊! 还有她说的,什么避实就虚的门道,那完全是在敌方强大的实力下秒怂,不得不妥协的生存之法…… 她真的是不想争什么,说出来你信么?!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安表姐,如果贞雨有的选。我明儿就出了这苑子,再也不愿踏进来一步,更不想在瑾萱姑姑眼皮子底下,一天累死累活的,学这费力不讨好的东西!” 闻言,安凝羽凝眸望着眼前,说的一脸慷慨淋漓的凝霜,心里依旧是半信半疑。 凝霜见她依旧一脸戒备,一脸震惊道:“安表姐,你以为人人都想嫁到一个牢笼里,与一群整日里只知道变着法子争宠女人们,去拼个你死我活么?” 也许她们根深蒂固的思想里,女人就是男人的依附品,女人就得仰人鼻息的活着。即便不是嫁进宫的女人,嫁到任何一家有三妻四妾的家族里,那勾心斗角明争暗斗也是少不了的。 到底是女人太闲,还是男人太贱? 男人是喜欢看后院起火,看着一群女人为他争风吃醋,看着一群女人刀枪舌战,家里硝烟四起的模样,感觉能更热闹一些? 还是女人吃饱了没事做,总得寻个由头打发打发孤寂的日子,才会不厌其烦的没事找事? 但是凝霜不想啊! 混吃等死的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自己给自己找点事干? 要有个人能养着她,她真的愿意过着猪一样的生活,每天睁开眼就是吃,吃饱了就睡,但凡是需要动脑动手的事。 对不起,下一个…… 身为21世纪新新女性,她不是没见过各种混迹在中层,各式各样的女强人,她们的生活就是:工作、工作、还是工作! 她们的口号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不会背叛你的,就是工作。 所以,在凝霜看来,但凡是挤破脑袋要嫁进宫里的,如果不是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一定能得圣眷,那多半也是被家里逼的。 好巧不巧,她现在顶的就是第二个,完全是被逼的啊! 凝霜仔细想了想,要不要给安凝羽洗洗脑,给她灌输下前卫的思想。进宫干什么?一匹种马配一群光鲜亮丽的妹砸。 这不白瞎了么…… 蓝天白云下的惬意生活不好么? 想到这,凝霜挪了挪屁股坐端正了些,一本正经的继而道:“安表姐,你见过你要嫁的人么?” 安凝羽微微一愣,缓缓摇头。 凝霜一脸意料之中,又道:“那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么?” 安凝羽面上浮上一抹绯红,微微侧身转过脸,避开了与凝霜对视的眼。 凝霜一脸了然的神色,再道:“那你愿意与别人吃一碗饭么?” 闻言,安凝羽转过脸朝凝霜看了一眼,瞬间了然她这句话暗指的什么,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凝霜娇声喝道:“薛贞雨,你不知羞耻!” 凝霜一脸委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怕死的继而道:“安表姐,你既然没有见过你要嫁的人,也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人。若是你嫁给了这个人,回头再喜欢上别人,又该当如何?” 安凝羽听了这句话,面上一怔没了下文。 许久,她弯下腰缓缓坐回原位。抬眼望着瞪着一双眼,看似一脸天真的等她回话凝霜,一脸寒意冷声道:“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放过你。只是你太工于心计,小小年纪说出的话便能字字诛心。” 凝霜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抬手挥了挥爪子:“安表姐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咦?莫非安表姐从来没曾想过,自己将来要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凝羽转过身,重新拿起竹筷:“没想过,也不会去想。”说完,伸手捻起一块鱼肉,送到自己碗中,细心挑出里面的鱼刺,不再理会身侧的凝霜,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见此,凝霜只能草率收兵,朝着面前那两菜一汤,专心致志的扫荡了起来。 安凝羽放下碗筷时,转脸看凝霜还吃得热火朝天,仿佛是将下午练得礼仪,全丢的一干二净。 忍不住,凉凉提醒了一句:“姑姑走的时候说过,叫你用膳时多练练,可见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凝霜手下筷子一顿,瞬间苦着一张脸,将筷子递到嘴里,咬着筷子一脸郁结。 她饿了两天,看到饭便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下要不是安凝羽提醒了一句,她是肯定想不起来的。 安凝羽却不管她,起身朝门外走去,立在门槛前脚步停了下来,遥遥望着自己东屋的门,叹道:“今日,我便暂且信了你。” 第1150章 凝霜一脸意料之中,又道:“那你有自己喜欢的人么?” 安凝羽面上浮上一抹绯红,微微侧身转过脸,避开了与凝霜对视的眼。 凝霜一脸了然的神色,再道:“那你愿意与别人吃一碗饭么?” 闻言,安凝羽转过脸朝凝霜看了一眼,瞬间了然她这句话暗指的什么,顿时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当即拍案而起,指着凝霜娇声喝道:“薛贞雨,你不知羞耻!” 凝霜一脸委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不怕死的继而道:“安表姐,你既然没有见过你要嫁的人,也没有一个你喜欢的人。若是你嫁给了这个人,回头再喜欢上别人,又该当如何?” 安凝羽听了这句话,面上一怔没了下文。 许久,她弯下腰缓缓坐回原位。抬眼望着瞪着一双眼,看似一脸天真的等她回话凝霜,一脸寒意冷声道:“说到底,你不过就是想让我放过你。只是你太工于心计,小小年纪说出的话便能字字诛心。” 凝霜笑得一脸人畜无害,抬手挥了挥爪子:“安表姐真会开玩笑,我不过是随口一问。咦?莫非安表姐从来没曾想过,自己将来要喜欢一个什么样的人,或者想嫁给一个什么样的人?” 安凝羽转过身,重新拿起竹筷:“没想过,也不会去想。”说完,伸手捻起一块鱼肉,送到自己碗中,细心挑出里面的鱼刺,不再理会身侧的凝霜,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见此,凝霜只能草率收兵,朝着面前那两菜一汤,专心致志的扫荡了起来。 安凝羽放下碗筷时,转脸看凝霜还吃得热火朝天,仿佛是将下午练得礼仪,全丢的一干二净。 忍不住,凉凉提醒了一句:“姑姑走的时候说过,叫你用膳时多练练,可见你都当做耳旁风了。” 凝霜手下筷子一顿,瞬间苦着一张脸,将筷子递到嘴里,咬着筷子一脸郁结。 她饿了两天,看到饭便将这事忘得一干二净,眼下要不是安凝羽提醒了一句,她是肯定想不起来的。 安凝羽却不管她,起身朝门外走去,立在门槛前脚步停了下来,遥遥望着自己东屋的门,叹道:“今日,我便暂且信了你。” 说完,抬脚跨过门槛,朝着自己东屋信步而去。 凝霜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安凝羽关上了房门,转过脸再看着盘中剩下的半条鱼,顿时感觉索然无味,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深夜,凝霜睡着睡着感觉浑身疼痛,起初只是微微的疼,她迷迷糊糊感觉到却也没当一回事。 只以为是白天累着了,或许哪里的肌肉有些拉伤,想着忍一忍便过去了。 没想到这痛感却一点点加剧,凝霜半睡半醒间,伸手朝胳膊揉了两下,过会翻个身再伸手朝腿上揉了两下,就这么将就着睡着,实在是不想起身。 不多时,侧身而睡的凝霜,感觉鼻子里缓缓流下了什么,下意识的她转过脸,伸手抹了一把鼻子,凑在眼前看了一眼,手上一片猩红。 立刻伸手捏着鼻子,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只感觉浑身痛的不行,连迈腿走路都十分艰难。好不容易找来几张略微有些硬的草纸,扯下一个角囫囵着拧了两下,朝两只鼻孔塞了进去。 等她处理完了,一步一挪的走到水盆那洗了洗手,一脸疑惑的思忖道:现在还是春季,没理由干燥到两个鼻子都流血吧? 正准备翻身上床继续睡,一滴血从草纸另一头滴了下来。 凝霜愣了一愣,没想到这鼻血来的这么汹涌,一阵手忙脚乱替换了新的草纸,重新堵了上去,只是没多久她就发现,这鼻血越流越快。 不多时,床前的地上扔了不少,吸足了血的草纸团。 也不知过了多久,凝霜突然感觉,两只耳朵一阵刺痛。 也不知过了多久,凝霜感觉两只耳朵一阵刺痛。就仿佛有个东西要戳破她的耳膜,痛得她伸出手抱着两只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打着滚。 不多时,她感觉耳朵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将两只手凑在眼前一看,又是一片猩红的血痕。 这……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浑身痛的太久,尽管身上的痛感在逐渐加深,凝霜却没有感觉痛的无法忍受,仍旧没察觉到自己已身处险境。 她此时神情慌张的拿起草纸,哆哆嗦嗦的擦拭着耳边留下的血痕:“司命……司命你在哪……” 眼下是深夜,四下里一片寂静,她不过喃喃唤了两声,却觉得声音好像被无形中放大了数倍,格外的清晰与响亮。 不多时,门被人从外面一推而开,司命张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深更半夜的,你……”待他走到床边,这才看见凝霜哆哆嗦嗦蜷在床上,两只鼻孔塞的草纸吸足了血还在往下滴。 这一地一床散落着带着血的纸团,这场景将他生生吓了一跳。 抬手朝桌上烛台挥了下手,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脚下急忙上前两步坐在床边,伸手将她往面前捞了一把。 凝霜哆嗦着唇,带着三分哭腔,一脸委屈道:“司命……我这不是要死了吧?”没道理来的这么突然,她啥事还没干呢,这就要回去报道了么? 司命仔细将她看了几眼,沉声问道:“你今天回去后院了么?” 凝霜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没有啊!”她一天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走出门,这不找死么…… 闻言,司命一脸焦急的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穿了鞋回后院去,我先替你回去看一眼。”分明昨天就提醒过她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自己不记在心上。 说完,竟然起身准备朝外面走。 凝霜朝着他背影伸手捞了一把,却没抓住他的一片衣角,愣了一愣唤道:“哎!我浑身痛的下不了床,你带我回去不行么……” 司命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叹了口气:“我不能……”一句话说了三个字,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能什么? 凝霜瞪着大眼睛,歪着头顶等他的下一句,却只看见他一脸隐忍的别过脸:“你快些,不然真的来不及了……”说完,竟然真的头一转,急急忙忙离去。 第1151章 不多时,安凝霜感觉耳朵内有什么东西正在流出,将两只手凑在眼前一看,又是一片猩红的血痕。 这……她到底是怎么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浑身痛的太久,尽管身上的痛感在逐渐加深,凝霜却没有感觉痛的无法忍受,仍旧没察觉到自己已身处险境。 她此时神情慌张的拿起草纸,哆哆嗦嗦的擦拭着耳边留下的血痕:“司命……司命你在哪……” 眼下是深夜,四下里一片寂静,她不过喃喃唤了两声,却觉得声音好像被无形中放大了数倍,格外的清晰与响亮。 不多时,门被人从外面一推而开,司命张着大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深更半夜的,你……”待他走到床边,这才看见凝霜哆哆嗦嗦蜷在床上,两只鼻孔塞的草纸吸足了血还在往下滴。 这一地一床散落着带着血的纸团,这场景将他生生吓了一跳。 抬手朝桌上烛台挥了下手,房间内顿时亮了起来,脚下急忙上前两步坐在床边,伸手将她往面前捞了一把。 凝霜哆嗦着唇,带着三分哭腔,一脸委屈道:“司命……我这不是要死了吧?”没道理来的这么突然,她啥事还没干呢,这就要回去报道了么? 司命仔细将她看了几眼,沉声问道:“你今天回去后院了么?” 凝霜愣了一愣,一脸茫然道:“没有啊!”她一天都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怎么敢光明正大的走出门,这不找死么…… 闻言,司命一脸焦急的推了她一把,催促道:“快穿了鞋回后院去,我先替你回去看一眼。”分明昨天就提醒过她了,这么大的事情,偏偏自己不记在心上。 说完,竟然起身准备朝外面走。 凝霜朝着他背影伸手捞了一把,却没抓住他的一片衣角,愣了一愣唤道:“哎!我浑身痛的下不了床,你带我回去不行么……” 司命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叹了口气:“我不能……”一句话说了三个字,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不能什么? 凝霜瞪着大眼睛,歪着头顶等他的下一句,却只看见他一脸隐忍的别过脸:“你快些,不然真的来不及了……”说完,竟然真的头一转,急急忙忙离去。 这…… 司命你二大爷的!!! 凝霜伸手抓了几张草纸,忍着浑身的剧痛跳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咬着牙踩着冰冰凉凉的地面,弓着腰朝门口走去。 跨出门槛,明亮的圆月挂在半空,将院子内照的清清楚楚,凝霜下意识抬头,朝安凝羽睡的东屋看了一眼。 只见安凝羽的房间一片漆黑,看样子是没察觉到她这边的动静,不由得暗自庆幸,还好自己没惊扰到她。 这才跌跌撞撞,朝着苑门口那扇月亮门走去,只是不知是痛的还是失血过多,就这一段路她居然走了个蛇皮走位。 摇摇晃晃的站不直身,耳朵边又留下一道血痕,凝霜攥着草纸的那只手,朝着耳边随意蹭了一蹭,再咬紧牙关朝着三步外的门,一步一步挪去。 待她好容易挪出了苑子,抬眼朝四下里看了看,一时间不知道去往后院该朝哪里走…… 眼前分别有三个岔口,凝霜来的那一日心事重重,再加上她压根没想到这么快要回去后院,就没想着记着回去的路线。 司命!你就这样见死不救啊…… 凝霜伸手,伸手将痛的不行的双臂抱着揉了一揉,这到底是今天干什么了?能将她痛成这个样子! 遥遥望着眼前三个岔口,咬咬牙随便选了一条,摇摇晃晃的顺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也不知道她走了多久,一回头发现走了不到十几米,整个人却不知是痛还是累,再也走不动一步,身子一歪扑倒在一棵刚发芽不久的杏树下,眼前景象渐渐模糊起来。 眼帘渐渐变重,在意识渐渐模糊的那一刻,她感觉到眼角似乎流出眼泪,她迷迷糊糊想了想,自己并没有哭,怎么会有眼泪?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她抬手朝那片湿泽抹了一把,凑在眼前一看,居然又是那鲜红的颜色! 她这是……要七窍流血而死吗? 司命,你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忽然,她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分明是有人来了!如果来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吓个半死? 只是凝霜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还是个认识的…… 那双脚缓缓走到凝霜面前,木讷的蹲下身,一双眼空洞而无神的望向凝霜,只是那张脸却是熟悉的。 还没等凝霜反应过来,那人渐渐恢复了神智,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只是看见凝霜的那一刻,低声惊呼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缓缓摇着头,一脸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伸手紧紧捂着嘴巴,瞪着一双眼。 “连翘姐姐……后院……”凝霜缓缓伸出手,朝着她脚前伸了过去,用尽力气才说了这五个字。 然后就是眼前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听不见,直接晕了过去。 正是这五个字,将惊慌失措的连翘叫回了神。 她大喘了几口气这才定了定神,朝那半张脸上淌着鲜血的人望了过去,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再看一身衣服和打扮,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这不是薛小姐么? 她这头发还是今早,连翘亲手给她扎的不会错。 “薛小姐?……”可是她转念一想,薛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这一脸的血,若是一般的丫鬟见了,只怕早就吓昏了过去。 不对啊!她明明在下人房睡觉,怎么会跑到这来…… 连翘连忙起身,伸手捞住那半趴在地上的凝霜,使了好大的劲才给她翻了个身,将她放了个仰面朝上的姿势。 待她看清这张脸时,整个人却又僵在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 这张脸……分明是三小姐啊! 这张脸……分明是三小姐啊! 眼前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难以置信,她在下人房睡得好好的,睁看眼看见个半死不死的薛小姐,翻了个身又变成府里三小姐。 这即便是听书,都遇不到这么精彩的桥段吧? 第1152章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安凝霜抬手朝那片湿泽抹了一把,凑在眼前一看,居然又是那鲜红的颜色! 她这是……要七窍流血而死吗? 司命,你等我回去再找你算账! 忽然,她听到几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分明是有人来了!如果来的人看见她这副模样,会不会吓个半死? 只是凝霜没想到,来的人居然还是个认识的…… 那双脚缓缓走到凝霜面前,木讷的蹲下身,一双眼空洞而无神的望向凝霜,只是那张脸却是熟悉的。 还没等凝霜反应过来,那人渐渐恢复了神智,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只是看见凝霜的那一刻,低声惊呼了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缓缓摇着头,一脸惊恐的朝后退了几步,伸手紧紧捂着嘴巴,瞪着一双眼。 “连翘姐姐……后院……”凝霜缓缓伸出手,朝着她脚前伸了过去,用尽力气才说了这五个字。 然后就是眼前一抹黑,啥也看不见听不见,直接晕了过去。 正是这五个字,将惊慌失措的连翘叫回了神。 她大喘了几口气这才定了定神,朝那半张脸上淌着鲜血的人望了过去,声音听着有些熟悉,再看一身衣服和打扮,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这不是薛小姐么? 她这头发还是今早,连翘亲手给她扎的不会错。 “薛小姐?……”可是她转念一想,薛小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还有这一脸的血,若是一般的丫鬟见了,只怕早就吓昏了过去。 不对啊!她明明在下人房睡觉,怎么会跑到这来…… 连翘连忙起身,伸手捞住那半趴在地上的凝霜,使了好大的劲才给她翻了个身,将她放了个仰面朝上的姿势。 待她看清这张脸时,整个人却又僵在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这!!! 这张脸……分明是三小姐啊! 这张脸……分明是三小姐啊! 眼前的一切,像一场梦一样难以置信,她在下人房睡得好好的,睁看眼看见个半死不死的薛小姐,翻了个身又变成府里三小姐。 这即便是听书,都遇不到这么精彩的桥段吧? 忽然,一个背影从不远处的房顶跳了下来,猫着腰在暗处细细打量了一眼,才从暗处凑了上来,一脸疑惑道:“连翘姐姐?” 连翘闻声抬起头,望着李四那张脸微微一怔,喃喃道:“李四,你怎么在这……” 李四此时看向她怀中半抱着的,是一脸鲜血气若游丝的三小姐,顿时脸色大变。 弯腰蹲在凝霜身边,探出手朝她颈部探去,惊道:“发生了什么事?” 连翘茫然的摇摇头,神情呆滞道:“我……我在房里睡着,睁开眼就看见……李四,她到底是三小姐,还是薛小姐?” 话说一半,她忽然求证似的,伸手扯住李四的胳膊问下这这么一句。 闻言,李四浑身一僵,眼底渐渐露出一丝,不被外人轻易察觉到的狠厉,被连翘紧紧拽在手里的那只胳膊,缓缓从她手中挣脱开来。 李四藏在袖中手,慢慢攥成了拳,一脸冷若寒霜的表情,静静望着一脸惶恐的连翘,不置一词。 一瞬间,连翘察觉出一丝异样,她突然感觉面前的李四很可怕,甚至很陌生。 李四垂下眼帘,望着凝霜一脸狰狞的血痕,伸手将她轻轻一把横着抱入怀中。 “你要去哪……”连翘一把扯住李四裤腿,一脸的惊慌失措。 李四望着月色下,连翘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面满满当当噙着泪花,不知是惊吓或是伤心而起:“你若再耽搁下去,就来不及了。” 闻言,连翘手下倏然收回,愣愣望着李四一脸惶恐道:“方才……方才她说后院……”说完,颤了颤唇没了下文。 李四眉头一拧,脸色隐隐有些难看:三小姐一定是告诉连翘,求她带自己回后院。 只是,连翘到底是个普通的小丫鬟,她早已被这场面吓得惊慌失措,这才被隔壁屋里,睡眠较浅的自己听见动静。不然以连翘的胆子,即便不是吓得忘了救人,也肯定会引来外人。 李四望了一眼怀里的凝霜,沉声朝连翘吩咐了一句“连翘姐姐,麻烦你处理干净这些血痕,李四先走一步。”说完,转身疾步朝着那门口而去。 转过门,李四朝四下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后,脚下一个点地飞身跳上屋顶。 若此时,有人没睡的话,可以趁着明亮的月色,将那一间间屋脊处疾步如飞的身影,尽收眼底。 原本需要走一盏茶的路,不过半柱香,李四跳下最后一间屋顶,怀里抱着凝霜立在后院中,静静审视着那间点着烛光的窗口。 屋里居然有人…… 下一刻,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李四脚下退了一步,下意识想躲。 “是三小姐回来了么?” 李四闻声望去,正是那一日他去北苑,与云启带凝霜来后院时,见到的霁寒绮贴身丫鬟。 萱儿看见,原处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不由得心口一惊,下意识沉声叱道:“谁站在那?!” 李四蹲下身,将怀里的凝霜轻轻放在地上,一转身跳上院墙,几个起起落落不见了踪影。 萱儿一脸戒备的追了几步,待她看见躺在地上的凝霜,整个人浑身一颤,连忙手忙脚乱的抱起她。 再也顾不得那道黑色的人影。 萱儿将凝霜抱回屋内,一阵手忙脚乱。待凝霜七窍停下了流血,天边已经擦亮。 凝霜晃晃悠悠醒来,十分费力的睁开眼,看见的是萱儿那张带着一脸泪泽的面孔,她张了张口,想问问这一切怎么回事。 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忙碌了一夜的连翘,紧紧咬着下唇,一脸惶恐不安的走了进来。 萱儿从未见过连翘,不禁面上一愣,有些谨慎的瞧了她几眼,询问道:“你是谁?!” 凝霜伸手,扯了扯萱儿的衣袖,给了她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几不可见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萱儿了然,伸手替凝霜撂过额前碎发,轻声哄道:“三小姐,奴婢守在这里,您安心睡一会吧……” 凝霜张了张口,想叫连翘过来,却发现哑口无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第1153章 李四望了一眼怀里的凝霜,沉声朝连翘吩咐了一句“连翘姐姐,麻烦你处理干净这些血痕,李四先走一步。”说完,转身疾步朝着那门口而去。 转过门,李四朝四下扫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后,脚下一个点地飞身跳上屋顶。 若此时,有人没睡的话,可以趁着明亮的月色,将那一间间屋脊处疾步如飞的身影,尽收眼底。 原本需要走一盏茶的路,不过半柱香,李四跳下最后一间屋顶,怀里抱着凝霜立在后院中,静静审视着那间点着烛光的窗口。 屋里居然有人…… 下一刻,那扇门被人从里面拉开,李四脚下退了一步,下意识想躲。 “是三小姐回来了么?” 李四闻声望去,正是那一日他去北苑,与云启带凝霜来后院时,见到的霁寒绮贴身丫鬟。 萱儿看见,原处站着一道黑色的人影,不由得心口一惊,下意识沉声叱道:“谁站在那?!” 李四蹲下身,将怀里的凝霜轻轻放在地上,一转身跳上院墙,几个起起落落不见了踪影。 萱儿一脸戒备的追了几步,待她看见躺在地上的凝霜,整个人浑身一颤,连忙手忙脚乱的抱起她。 再也顾不得那道黑色的人影。 萱儿将凝霜抱回屋内,一阵手忙脚乱。待凝霜七窍停下了流血,天边已经擦亮。 凝霜晃晃悠悠醒来,十分费力的睁开眼,看见的是萱儿那张带着一脸泪泽的面孔,她张了张口,想问问这一切怎么回事。 门被人从外推开,只见忙碌了一夜的连翘,紧紧咬着下唇,一脸惶恐不安的走了进来。 萱儿从未见过连翘,不禁面上一愣,有些谨慎的瞧了她几眼,询问道:“你是谁?!” 凝霜伸手,扯了扯萱儿的衣袖,给了她一个似有似无的笑意,几不可见的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 萱儿了然,伸手替凝霜撂过额前碎发,轻声哄道:“三小姐,奴婢守在这里,您安心睡一会吧……” 凝霜张了张口,想叫连翘过来,却发现哑口无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萱儿了然,转脸朝连翘招了招手,唤道:“三小姐唤你。” 闻言,连翘诚惶诚恐的凑到床前,看着虚弱不堪的三小姐,鼻子一酸颤声唤道:“三小姐……” 凝霜面上一片急色,伸手扯着连翘的衣袖,一脸哀求的望着她,只恨有口不能言。 天色眼看就要大亮,她若再不赶回南苑,待安凝羽起身后看见她这张脸。 这一切,恐怕就再也瞒不住了。 连翘弯下腰,双眼噙着泪珠,对着凝霜轻声哄道:“三小姐,奴婢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顺着这一路的血迹,追至南苑凝霜睡的那间北屋,立在那屋里一动不动的愣了半晌,等来了去而复返的李四。 当她知道了来龙去脉,几乎惊得缓不过神来。 连翘既同情凝霜的遭遇,又对眼下的一切束手无策,李四却不给她长吁短叹的时间。 等天亮后,凝霜如何回到南苑,如何能瞒天过海的继续藏身在南苑,才是最大的问题。 于是,李四连哄带骗的,将之后的一桩桩一件件,细细交代给她听,待她将一切巨细无遗的记在心上,这才放她去找凝霜。 起初,李四在听见连翘那番看上去颠三倒四,却一针见血的话时。在那一瞬间,他想立刻让连翘从安府消失。 但当他冷静下来,瞬间便将整件事,推演了无数个可能发生的、即将发生的、正在发生的等等。 将一切穿针引线之后再看,李四忽然间觉得,或许将连翘留在安府,能够更方便照顾凝霜,甚至很多他顾及不到之处,都还要凭借她的身份。 “三小姐,奴婢这就带您回西苑!” “三小姐,奴婢这就带您回西苑!” 坐在床边的萱儿,闻听此言顿时慌了神,急忙伸手拦道:“三小姐尚未安全,哪里都不能去!” 凝霜面上一急,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气,胸腔里的压迫感,就仿佛要将她窒息。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伸手朝就近的一处抓去,仿佛是溺水之人伸手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只希望透出水面喘一口气。 萱儿衣袖被凝霜猛地一拽,下意识的转过脸看去,看见痛苦不堪的凝霜,惊呼了一声:“三小姐……” 连翘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一脸焦灼不安的神色,在床前来回踱着步。 床上昏迷不醒的凝霜,满头扎着十多根细长的银针,双唇发紫两眼紧闭,呼吸急促且气短,面色苍白还挂着一脸冷汗。 待凝霜急促而气短的呼吸恢复如常,萱儿抬手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她取下凝霜这一头的银针,转脸看着一脸急躁不安的连翘,从床边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拽着连翘胳膊,一脸神色凝重的将她拖出房内。 连翘被她此番强行拽着,即便是胳膊扯的生疼,却张了张口不敢出声,临出门前望了一眼床上的凝霜,被她连拖带拽的出了房门。 直到立在院中,萱儿这才松开了被她拖在身后的连翘。 刚松了手,就见连翘一脸痛苦的,伸手揉了揉被她拽的那只胳膊。 萱儿越过连翘,朝她身后房门处看了一眼,再移过眼冷冷盯着连翘,开口问道:“你要带三小姐去哪?”萱儿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凝霜,却仍旧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气势汹汹。 连翘抬眼,望着萱儿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口咬着下唇,蹙着一对柳叶眉,垂下眼帘不知所措。 李四没有交代他,能否将三小姐的事情告诉外人,她一时间竟拿不准主意。 萱儿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气急败坏道:“快说啊!”她出来了一天一夜,主子肯定会问起缘由,她还要编好瞎话,不但能瞒住主子,还得护住小姐。 连翘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抬起眼时一脸的惊慌失措:“奴婢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三小姐忽然悄无声息,用了薛府薛小姐的身份住在西苑,与大小姐在一处同吃同住,受宫里的教习姑姑调教。” 第1154章 凝霜面上一急,只觉得一口气喘不过来气,胸腔里的压迫感,就仿佛要将她窒息。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伸手朝就近的一处抓去,仿佛是溺水之人伸手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只希望透出水面喘一口气。 萱儿衣袖被凝霜猛地一拽,下意识的转过脸看去,看见痛苦不堪的凝霜,惊呼了一声:“三小姐……” 连翘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一脸焦灼不安的神色,在床前来回踱着步。 床上昏迷不醒的凝霜,满头扎着十多根细长的银针,双唇发紫两眼紧闭,呼吸急促且气短,面色苍白还挂着一脸冷汗。 待凝霜急促而气短的呼吸恢复如常,萱儿抬手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这才松了一口气。 待她取下凝霜这一头的银针,转脸看着一脸急躁不安的连翘,从床边站起身走了过去,伸手一把拽着连翘胳膊,一脸神色凝重的将她拖出房内。 连翘被她此番强行拽着,即便是胳膊扯的生疼,却张了张口不敢出声,临出门前望了一眼床上的凝霜,被她连拖带拽的出了房门。 直到立在院中,萱儿这才松开了被她拖在身后的连翘。 刚松了手,就见连翘一脸痛苦的,伸手揉了揉被她拽的那只胳膊。 萱儿越过连翘,朝她身后房门处看了一眼,再移过眼冷冷盯着连翘,开口问道:“你要带三小姐去哪?”萱儿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唯恐惊扰到凝霜,却仍旧能听出她语气中的气势汹汹。 连翘抬眼,望着萱儿咄咄逼人的气势,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张口咬着下唇,蹙着一对柳叶眉,垂下眼帘不知所措。 李四没有交代他,能否将三小姐的事情告诉外人,她一时间竟拿不准主意。 萱儿见她唯唯诺诺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吼了一句,气急败坏道:“快说啊!”她出来了一天一夜,主子肯定会问起缘由,她还要编好瞎话,不但能瞒住主子,还得护住小姐。 连翘被吼得浑身一个激灵,抬起眼时一脸的惊慌失措:“奴婢也不甚了解,只是知道三小姐忽然悄无声息,用了薛府薛小姐的身份住在西苑,与大小姐在一处同吃同住,受宫里的教习姑姑调教。” 只这么三句话,就将萱儿砸的一阵晕头转向。 “你……你方才说什么?”萱儿瞪着眼睛,一脸愕然的模样,几乎惊得合不拢嘴。 住在西苑的“薛贞雨”,竟然是她的三小姐?! 连翘此时急的几乎要哭出声,哀声求道:“天已经亮了,奴婢若再不带着三小姐回西苑,这事便要瞒不住了呀!” 萱儿仿佛浑身如坠冰窟般的立在那,整个人浑身僵硬,一双手脚就像是失了知觉,耳边似乎并没有听见连翘的这番话,仍旧立在那处不言不语。 连翘急的实在没法,“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晃着萱儿的胳膊求道:“不管发生了什么,咱们得先把三小姐送回去才行呐……” 此时,萱儿才从晃神中醒来,低头朝连翘看了一眼,伸手推了推连翘,喃喃道:“走,快走!背上三小姐赶紧回去。” 连翘得了这句话,脸上激动地不禁热泪盈眶。赶忙站起身朝屋内跑了进去,走到床边手脚麻利的背起了凝霜,急急忙忙跨出屋子,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与萱儿说,脚下疾步迈过萱儿身侧。 “慢着!”萱儿侧身,望着连翘行色匆匆的擦肩而过,忽然张口拦道。 连翘转身,望着朝她走来的萱儿,误以为她又改了主意,:“姐姐……”再这样下去,她要如何才能瞒住来来往往的下人,如何能瞒得过大小姐。 萱儿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朝凝霜嘴边凑去,抬起瓷瓶倒了一些,便收回瓷瓶替她擦了擦唇边:“待会三小姐会浑身发痒,全身起满小疹子。 这些疹子,大约在半个时辰后就会自然消失,你莫要让人看见她的脸,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与食物相克所致,这段时间已足够你送她回西苑。还有,这几天对外就说发了热,暂时不能接受教习,待府里熄了灯我会找机会去看看。万万要记着,这病不能说轻,却也不能往重里说。” 说着,萱儿已将凝霜的外衫脱下,将她一张脸盖了个严严实实,将衣袖叠了叠,塞在凝霜身前,防止衣服中途掉落。 连翘顺势点了点头,满口应好后,头也不回的朝院外走去。 天已大亮,这一路上来来回回走着不少下人,恰好遇到两个眼熟的丫鬟,又不能头一低当做没看到就走过去,脸上牵强的笑着搭了个话,匆匆背着凝霜朝西苑走去。 那两个丫鬟,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窃窃私语:“咦,这大清早的,连翘这是背着谁家的孩子,急急忙忙朝哪去呢……” “我瞧着那孩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小姐。” 桂枝从远处走来,看见这两个丫鬟凑在那窃窃私语,双手叉腰的迎了过去:“都不用做事了么?大清早的这样闲!” 俩丫鬟闻声吓了一跳,转脸朝桂枝福身道了声好,转身立刻作鸟兽散,脚下跑起来竟比连翘方才还快。 见此,桂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处方向而去。 北苑,萱儿收起一脸的担忧,规规矩矩朝着霁寒绮的房门走去,立在门口处轻声唤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霁寒绮不冷不热的声音:“进来。” 萱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抬眼看见霁寒绮一身穿戴整齐的坐在内室床边,忙避开目光垂下眼帘,朝她跪下身去。 霁寒绮缓缓掀起一双眼帘,静静望着萱儿许久,幽幽道了一句:“不必在此跪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回话。” 霁寒绮缓缓掀起一双眼帘,静静望着萱儿许久,幽幽道了一句:“不必在此跪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回话。” 萱儿却不敢起身,将头再低了一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主子,奴婢不困。” 闻言,霁寒绮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么……那你便下去侯着,待我睡醒再来回话。” 第1155章 萱儿掏出一个瓷瓶,拔开塞子朝凝霜嘴边凑去,抬起瓷瓶倒了一些,便收回瓷瓶替她擦了擦唇边:“待会三小姐会浑身发痒,全身起满小疹子。 这些疹子,大约在半个时辰后就会自然消失,你莫要让人看见她的脸,若是有人问起,就说是与食物相克所致,这段时间已足够你送她回西苑。还有,这几天对外就说发了热,暂时不能接受教习,待府里熄了灯我会找机会去看看。万万要记着,这病不能说轻,却也不能往重里说。” 说着,萱儿已将凝霜的外衫脱下,将她一张脸盖了个严严实实,将衣袖叠了叠,塞在凝霜身前,防止衣服中途掉落。 连翘顺势点了点头,满口应好后,头也不回的朝院外走去。 天已大亮,这一路上来来回回走着不少下人,恰好遇到两个眼熟的丫鬟,又不能头一低当做没看到就走过去,脸上牵强的笑着搭了个话,匆匆背着凝霜朝西苑走去。 那两个丫鬟,望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不由得窃窃私语:“咦,这大清早的,连翘这是背着谁家的孩子,急急忙忙朝哪去呢……” “我瞧着那孩子,身上的衣裳料子不错,看上去像是哪家的小姐。” 桂枝从远处走来,看见这两个丫鬟凑在那窃窃私语,双手叉腰的迎了过去:“都不用做事了么?大清早的这样闲!” 俩丫鬟闻声吓了一跳,转脸朝桂枝福身道了声好,转身立刻作鸟兽散,脚下跑起来竟比连翘方才还快。 见此,桂枝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转身朝着另一处方向而去。 北苑,萱儿收起一脸的担忧,规规矩矩朝着霁寒绮的房门走去,立在门口处轻声唤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片刻后,屋内传来霁寒绮不冷不热的声音:“进来。” 萱儿轻手轻脚推开房门,迈过门槛走了进去,抬眼看见霁寒绮一身穿戴整齐的坐在内室床边,忙避开目光垂下眼帘,朝她跪下身去。 霁寒绮缓缓掀起一双眼帘,静静望着萱儿许久,幽幽道了一句:“不必在此跪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回话。” 霁寒绮缓缓掀起一双眼帘,静静望着萱儿许久,幽幽道了一句:“不必在此跪着,先回去睡一觉再来回话。” 萱儿却不敢起身,将头再低了一低,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主子,奴婢不困。” 闻言,霁寒绮嘴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是么……那你便下去侯着,待我睡醒再来回话。” 萱儿抬起头,一脸惊诧的愣了愣。 原来,萱儿一大早赶去后院,霁寒绮就枯坐在房内,整整一天一夜没有阖眼,只为等萱儿带回一句话。 只见霁寒绮旁若无人的脱了鞋,翻身侧躺在床,顺势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 萱儿望着霁寒绮的背影,垂下头顶,满面愁容的应了一声“是”。 之后便静静的跪在那,既没有起身也没有退下去。 霁寒绮知她还跪在那,也没有出言叫她起身,只是睁着眼睛望着朝墙的那一面,面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若是凝霜出了什么事,萱儿根本不需要去这么久,她在后院逗留这么长时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耽搁了。 但在霁寒绮看见萱儿跪下身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萱儿已经打定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自己说一个字,即便是被她逼得急了,也不会有一句实话。 许久之后,霁寒绮眼角狠狠砸下一颗泪滴,泪珠碰见帛枕,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霁寒绮死死咬着牙关,忍着没哭出一声来。不过须臾间,鼻子里憋了一大把鼻涕,再想呼吸只能张开口,又恐令床前跪着的萱儿知晓。 连呼吸都只能,小心小心再加小心。 许久之后,霁寒绮沉重的阖上眼帘,一颗颗豆大的热泪,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泪痕,再次湿了帛枕。 头下的帛枕已经湿透,霁寒绮抬起头朝后挪了挪,微微张着口喘息着。 不一会,霁寒绮原本激动万分的情绪,在眼泪的宣泄中缓缓散去,整个人精疲力尽的陷入睡海。 此时,萱儿再抬起头望着霁寒绮的背影,一双眼强忍着眼泪。 即便霁寒绮隐藏的再好。萱儿依旧知晓,主子一个人默默垂泪,知晓她还是心疼三小姐的,否则也不会等了一天一夜。 在主子心的里,还是担忧那个原本不该出生的三小姐。 霁寒绮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面前正盖着一张喜帕。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站了一双脚,霁寒绮透过喜帕底望去,是那双她分外熟悉的紫靴。 下一刻,喜帕挑起眼前一片明亮。 霁寒绮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张恍如隔世的容颜。 他……怎么会在这? 男子嘴角带笑,一脸温柔地望着那震惊不已的霁寒绮:“绮儿,你这是对为夫的装扮惊呆了么?” 闻声,霁寒绮回过神来:“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夫怎么了?”男子移步到床边,坐到霁寒绮身侧。 霁寒绮此时,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顷刻间湿了眼,猛地扑到男子的怀中,再也收不住眼泪。 “绮儿,今日是个好日子。你再是激动也不该哭成这样才是。”男子伸手,无比温柔的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哭笑不得的哄道。 好日子,这一天的确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这一日,霁朝的小公主,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所有的一切,也是从这一天之后,化作一道泡影。 “主子!主子您醒醒……”床边,萱儿伸手晃着沉睡不醒的霁寒绮,呼唤声中明显带着哭声。 摇摇晃晃中,霁寒绮睁开眼醒了过来。 感觉到面上一片冰凉,霁寒绮伸手抚了上去,凑到眼前一看,竟然一手的泪泽。 床边,萱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哀声求道:“主子,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您莫要再伤了身子才是。” 霁寒绮缓缓坐起身,望着萱儿垂着头顶哭的伤情,伸手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起身:“我没事。” 第1156章 许久之后,霁寒绮沉重的阖上眼帘,一颗颗豆大的热泪,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泪痕,再次湿了帛枕。 头下的帛枕已经湿透,霁寒绮抬起头朝后挪了挪,微微张着口喘息着。 不一会,霁寒绮原本激动万分的情绪,在眼泪的宣泄中缓缓散去,整个人精疲力尽的陷入睡海。 此时,萱儿再抬起头望着霁寒绮的背影,一双眼强忍着眼泪。 即便霁寒绮隐藏的再好。萱儿依旧知晓,主子一个人默默垂泪,知晓她还是心疼三小姐的,否则也不会等了一天一夜。 在主子心的里,还是担忧那个原本不该出生的三小姐。 霁寒绮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面前正盖着一张喜帕。 还未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站了一双脚,霁寒绮透过喜帕底望去,是那双她分外熟悉的紫靴。 下一刻,喜帕挑起眼前一片明亮。 霁寒绮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那张恍如隔世的容颜。 他……怎么会在这? 男子嘴角带笑,一脸温柔地望着那震惊不已的霁寒绮:“绮儿,你这是对为夫的装扮惊呆了么?” 闻声,霁寒绮回过神来:“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夫怎么了?”男子移步到床边,坐到霁寒绮身侧。 霁寒绮此时,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顷刻间湿了眼,猛地扑到男子的怀中,再也收不住眼泪。 “绮儿,今日是个好日子。你再是激动也不该哭成这样才是。”男子伸手,无比温柔的拥她入怀,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哭笑不得的哄道。 好日子,这一天的确是个普天同庆的好日子。 这一日,霁朝的小公主,如愿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那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一天! 所有的一切,也是从这一天之后,化作一道泡影。 “主子!主子您醒醒……”床边,萱儿伸手晃着沉睡不醒的霁寒绮,呼唤声中明显带着哭声。 摇摇晃晃中,霁寒绮睁开眼醒了过来。 感觉到面上一片冰凉,霁寒绮伸手抚了上去,凑到眼前一看,竟然一手的泪泽。 床边,萱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哀声求道:“主子,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求您……您莫要再伤了身子才是。” 霁寒绮缓缓坐起身,望着萱儿垂着头顶哭的伤情,伸手拉着她的胳膊,示意她起身:“我没事。” 萱儿抬起脸时,双眼含泪的望着霁寒绮:“主子,奴婢真的不想惹您生气,可是……” “罢了,你不想说就不必再说。”霁寒绮叹了口气,身心俱惫的朝她摆了摆手。 梦境中,霁寒绮重回那一日,令她心中五味陈杂,那还有空计较,萱儿到底去了一天一夜为了什么。 一觉睡醒,说成是恍若隔世也不为过。 曾几何时,霁寒绮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那张脸,却突然在梦中重回了那一日。 那个既叫她幸福,又为她带来灾难的那一日…… 那个男子,丰神俊朗。 疼她爱她宠她护她,是她这一生最爱,却又对不起的那个人。 若是可以选择,若是时光倒退,霁寒绮宁愿不要遇着他。 “下一世,再下一世!只求你不要再遇见我……” 霁寒绮永远记得,那一日她强忍着伤心欲绝的心,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后,。 只见,面前那个曾经丰神俊朗的男子,仿佛身体里的灵魂,在瞬间丢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一具空荡荡的躯壳立在那,双眼空洞而无神。 不要遇到我,你便能随心所欲的活着,不要遇到我,你便能一世平安。 霁寒绮奋然转身,脚下朝前迈出了一步,宽大的衣袖却被身后的人拽在当场。 她紧紧咬了咬牙,强自按耐着胸口那处,犹如潮起潮涌般激动的心情,冷声道:“放手!” 那只手不但不松,反而越扯越紧。 下一刻,霁寒绮侧身,朝他胸口全力拍出一掌。那个男子原本就没防备,吃了这一掌后像断了线的风筝,径直飞了出去。 霁寒绮缓缓收回手,在广袖中紧紧攥成了拳,一双手颤抖不已。 转身后,霁寒绮眼中的眼泪便再也留不住,一颗一颗争先恐后的砸在衣襟。 霁寒绮抬腿,脚下迈出几步后,竟然越走越快,到最后疾步如飞的,离开了那个男子的视线。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她的那一掌,成为她这一辈子的错。 当初,霁寒绮经历过期待,经历过愤怒,经历过绝望,心如死灰。 但当一个女人彻底放弃了挣扎,准备顺应天命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时。 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安遂之,一个像他又不是他的人,两张不一样的面孔,却都对她呵护备至。 尽管知道霁寒绮不爱自己,却仍旧一心一意的待她好。尽管霁寒绮冷言冷语,他却从不曾放在心上。 就这样过了四年,霁寒绮渐渐选择遗忘,遗忘过往,不论今后。 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如水的过下去,看着安遂之一次一次拿来各种东西,小心翼翼的来讨她欢心。 她虽然从未笑过,心却渐渐的不那么冷了,偶尔会任由他坐在身边,听他絮絮叨叨讲述外面的事情。 虽从不开口说话,却会偶尔一个回眸,望着他讲述的口干舌燥,谈论的眉飞色舞。 这时,霁寒绮会伸手倒一杯茶,搁在桌上朝他面前轻轻推了推。 安遂之便会欣喜若狂,十分激动的与她道一声谢,端起来一点点抿着喝,仿佛是舍不得喝完一样。 四年的时间,霁寒绮以为,就这样静静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主子,您若是实在痛苦,您打奴婢骂奴婢都好,您再别伤了身子才是啊……” 霁寒绮从回忆中回过神,垂眸望着跪在床边,哭的一脸悲恸的萱儿,再次伸手拉了她一把:“起来吧,我没事……”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能呵护子女,体贴夫君,不能孝顺公婆,打理一家内务。这是我此生的罪!”霁寒绮一脸无悲无喜的表情,仿佛是在数落自己,又像是在为此生所感悟。 这些话,生生把萱儿吓得不轻,只当霁寒绮起了轻生的念头。 第1157章 转身后,霁寒绮眼中的眼泪便再也留不住,一颗一颗争先恐后的砸在衣襟。 霁寒绮抬腿,脚下迈出几步后,竟然越走越快,到最后疾步如飞的,离开了那个男子的视线。 那是她,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她的那一掌,成为她这一辈子的错。 当初,霁寒绮经历过期待,经历过愤怒,经历过绝望,心如死灰。 但当一个女人彻底放弃了挣扎,准备顺应天命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时。 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一个玩笑。 安遂之,一个像他又不是他的人,两张不一样的面孔,却都对她呵护备至。 尽管知道霁寒绮不爱自己,却仍旧一心一意的待她好。尽管霁寒绮冷言冷语,他却从不曾放在心上。 就这样过了四年,霁寒绮渐渐选择遗忘,遗忘过往,不论今后。 她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淡如水的过下去,看着安遂之一次一次拿来各种东西,小心翼翼的来讨她欢心。 她虽然从未笑过,心却渐渐的不那么冷了,偶尔会任由他坐在身边,听他絮絮叨叨讲述外面的事情。 虽从不开口说话,却会偶尔一个回眸,望着他讲述的口干舌燥,谈论的眉飞色舞。 这时,霁寒绮会伸手倒一杯茶,搁在桌上朝他面前轻轻推了推。 安遂之便会欣喜若狂,十分激动的与她道一声谢,端起来一点点抿着喝,仿佛是舍不得喝完一样。 四年的时间,霁寒绮以为,就这样静静过下去,也是极好的。 “主子,您若是实在痛苦,您打奴婢骂奴婢都好,您再别伤了身子才是啊……” 霁寒绮从回忆中回过神,垂眸望着跪在床边,哭的一脸悲恸的萱儿,再次伸手拉了她一把:“起来吧,我没事……” “我不是一个好母亲。 不能呵护子女,体贴夫君,不能孝顺公婆,打理一家内务。这是我此生的罪!”霁寒绮一脸无悲无喜的表情,仿佛是在数落自己,又像是在为此生所感悟。 这些话,生生把萱儿吓得不轻,只当霁寒绮起了轻生的念头。 一脸惶恐不安的摇着头,哀声求道:“主子,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两个小姐想想。若是两个小姐此时没了母亲,就都逃不过去了啊……” 霁寒绮双眼迷茫的望着萱儿,神情有些恍惚:“萱儿……你在说什么?” 最难的时候,霁寒绮心中充满了悔恨和愤怒。她想要那些人付出代价,她想回霁朝,但她从未想过轻生的念头。 萱儿愣了一愣,抬手擦了擦一脸的泪水,喃喃道:“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一想到两个小姐,萱儿的心简直像被人揪着拧,痛的不知如何是好。 霁寒绮这一辈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身心早已千疮百孔。 萱儿起身,躬身行了一礼:“主子,您歇一会,奴婢去给您拿点吃的来。” 这边,连翘身后背着凝霜,朝着西苑一路急行,直到一脚跨进了西苑,抬头正好瞧见大小姐,正好从西屋走出来。 顿时心口一惊,脚下慢慢朝安凝羽面前挪去,面上有些紧张的唤道:“大小姐……” 安凝羽伸手,指了指连翘身后背着的凝霜,一脸疑惑道:“这是怎么了?” “昨儿半夜,薛小姐忽然不舒服,从西苑跑了出去,正好碰见奴婢。”连翘说着就要绕过安凝羽面前,打算快些将凝霜送到床上。 “等等!”安凝羽伸手,拦下了连翘。 连翘面上有些惊慌,伸手将后背上的凝霜往背上送了一送,问道:“大小姐,您还有什么事吗?” “什么样的不舒服,还需要裹得这么严严实实?”说着伸手要去掀凝霜头顶那件外衫。 连翘脚下一个躲闪,避开了安凝羽的手,急忙求道:“大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薛小姐吃了相克的食物,浑身起了疹子,眼下正是起风的季节,见不得风啊!” 安凝羽自然不信,昨夜她们可是一同吃的饭,有没有不适她如何不知? 一大清早醒来,安凝羽看见凝霜睡的北屋门大开着,立在门口唤了好几声,却不见有屋内有任何回响,这才跨过门槛进去看了一圈。 只见床铺上乱七八糟,伸手摸了摸被褥一片冰凉,一大清早没赖床已经很可疑了,眼下房子里居然还没人…… 她刚刚走出门,正好瞧见那丫鬟神色慌张的背着凝霜跨进苑来,又看着她身后背着人,还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如何能不起疑心。 闻言,安凝羽侧过身让开道,嘴角勾出一个笑意:“那好,咱们进屋再看吧。” 连翘听了这话,忙不迭背着凝霜进了屋子,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伸手撤下床幔掩在床边的褥子下。 这才转身朝安凝羽福了个身:“大小姐,薛小姐有些发热,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莫要传给了您。” 安凝羽眼底冷意一凛,似笑非笑道:“哦?薛表妹昨日还好好的,不过一夜未见,浑身上下便不舒坦了?” 连翘被堵的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莫不是你对薛表妹做了什么,谋害薛家的小姐罢?!”安凝羽抬手一指,望着连翘冷声喝道。 下一秒,安凝羽伸手朝她身上猛地推了一把,疾步上前掀开床幔,一把扯下凝霜裹在脑袋上的外衫,不由地愣在当场…… 连翘一时不防被她奋力推一把,顿时整个人朝一旁的圆桌跌了过去,腰眼正好撞在桌子边,顿时疼得她几乎岔了气。 却看见安凝羽,手脚麻利的朝床边凑了过去,顿时连痛也顾不上了。 “大小姐!您……”待连翘看见床上的凝霜,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安凝羽缓缓放下床幔,缩回手朝后退了一步:“薛表妹的病,当真会传染么?” 闻言,连翘才回过神,神情木纳的回了句:“应该不会……只是这几日的教习便要停一停,待姑姑来了,还得请姑姑的示下。” 安凝羽回过头,望了一眼床幔后,凝霜不甚清晰的脸:“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疹子呢?” 第1158章 连翘脚下一个躲闪,避开了安凝羽的手,急忙求道:“大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薛小姐吃了相克的食物,浑身起了疹子,眼下正是起风的季节,见不得风啊!” 安凝羽自然不信,昨夜她们可是一同吃的饭,有没有不适她如何不知? 一大清早醒来,安凝羽看见凝霜睡的北屋门大开着,立在门口唤了好几声,却不见有屋内有任何回响,这才跨过门槛进去看了一圈。 只见床铺上乱七八糟,伸手摸了摸被褥一片冰凉,一大清早没赖床已经很可疑了,眼下房子里居然还没人…… 她刚刚走出门,正好瞧见那丫鬟神色慌张的背着凝霜跨进苑来,又看着她身后背着人,还把脸捂的严严实实的,如何能不起疑心。 闻言,安凝羽侧过身让开道,嘴角勾出一个笑意:“那好,咱们进屋再看吧。” 连翘听了这话,忙不迭背着凝霜进了屋子,将她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伸手撤下床幔掩在床边的褥子下。 这才转身朝安凝羽福了个身:“大小姐,薛小姐有些发热,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莫要传给了您。” 安凝羽眼底冷意一凛,似笑非笑道:“哦?薛表妹昨日还好好的,不过一夜未见,浑身上下便不舒坦了?” 连翘被堵的说不出话,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 “莫不是你对薛表妹做了什么,谋害薛家的小姐罢?!”安凝羽抬手一指,望着连翘冷声喝道。 下一秒,安凝羽伸手朝她身上猛地推了一把,疾步上前掀开床幔,一把扯下凝霜裹在脑袋上的外衫,不由地愣在当场…… 连翘一时不防被她奋力推一把,顿时整个人朝一旁的圆桌跌了过去,腰眼正好撞在桌子边,顿时疼得她几乎岔了气。 却看见安凝羽,手脚麻利的朝床边凑了过去,顿时连痛也顾不上了。 “大小姐!您……”待连翘看见床上的凝霜,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安凝羽缓缓放下床幔,缩回手朝后退了一步:“薛表妹的病,当真会传染么?” 闻言,连翘才回过神,神情木纳的回了句:“应该不会……只是这几日的教习便要停一停,待姑姑来了,还得请姑姑的示下。” 安凝羽回过头,望了一眼床幔后,凝霜不甚清晰的脸:“好端端的,怎么就起了疹子呢?” 连翘垂着眼帘,不敢去接安凝羽的话,只暗暗松了一口气。却在心里又有些疑惑,怎么此时这张脸又变回了,她第一次在西苑见到薛小姐时的面孔呢? “姑姑那里,我自然会请示下,这几日你若得了空便留下来照顾她吧。” 安凝羽随即转身,脚下不做停留的朝外走去:“姑姑那里,我自然会请示下,这几日你若得了空,便留下来照顾她吧。” 萱儿一手扶着腰眼,一手扶着桌沿,屈膝福身应了声“是”。 辰时将到未到,瑾萱准时坐在西屋,听着安凝羽的请示,一脸的神色复杂。 凝霜的资质,本就与安凝羽差出一大截。若是病下的是安凝羽,莫说几天了,即便是请上十数天的假,功课也不会比凝霜差。 老话说的好:笨鸟先飞! 这笨鸟要是请几天假下来,少不得要拖延整体的教习进度。 不得已,瑾萱亲自跑了一趟西屋,推门而入时。 正好看见那个叫连翘的丫鬟,一脸愁容的坐在床边,听见开门声立刻站了起来:“见过姑姑。” 瑾萱颔首,应了一声。走到床边瞧了一眼凝霜的脸色,顿时叹了口气:“不过是吃了相克的东西,人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暗自思忖道:看来,薛小姐的身子的确比传说中,看着还要弱一些。 这两日的下来,瑾萱搁一旁瞧着,看起来气色尚可,也没有病怏怏的模样,怎么就一夜之间形容枯槁,像一朵即将枯败的鲜花。 闻声,连翘抬起头,朝一旁的安凝羽望了一眼,不知该不该回话。 安凝羽也顺势转脸,望向连翘:“可有请过府里的大夫?” 病成这样,照理是该请了大夫来看,只是回来的时候,萱儿特意嘱咐了,不可以叫外人知晓。 连翘虽然不甚明白,却不敢擅自做主,唯恐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安凝羽这么一问,她便有些手足无措,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奴婢……奴婢回来时,大夫说过渐渐就会好起来,就……没再去请。” 安凝羽愣了一愣,继而道:“大夫可有开药?” “这……回来时已服过药,就没敢再去请府里的大夫。”连翘垂下眼,不敢去看安凝羽的眼睛,两只交叠在腰间的手,有些不安的紧紧攥在一处,微微有些发抖。 安凝羽面色一冷,拧着眉头暗自思索着什么,再望着连翘的眼神便有些犀利。 连翘一番话,原本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出就出在,连翘先前说过,她是半夜在府里碰见凝霜的! 暂且先不说,一个丫鬟深更半夜的,不在下人房睡觉,在府中院里晃悠什么,单说当时她背着凝霜去诊治。 当时,安凝羽听了连翘的话,下意识以为:连翘是深夜背着凝霜,去府里大夫住处瞧的病。 但听连翘方才的话语,似乎半夜为凝霜诊治的,是另外一个人! 并且,回来以后,连翘并没有去请府里大夫的想法,她似乎很相信,为凝霜诊治的那个人? 按理说,请了一位大夫,的确不该再去立刻换一位大夫来看,病者忌讳中途换医。毕竟每个医者的用药习惯和经验,多多少少有些区别。 但是深更半夜的,连翘没背着凝霜去找府里的大夫,又到哪里找来的人? 安凝羽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连翘形迹可疑,再加上眼下连翘的惊慌失措,无形中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 连翘只觉得,安凝羽那一双眼犀利的如同一把尖刀。此时正闪着寒光,朝她迎面而来,几乎逼得她站不住脚跟,只得将头低了再低,不敢再抬起头来。 安凝羽张了张口,正准备深究。 瑾萱起身,为凝霜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将被角掖了掖:“既然如此,你便仔细照应着,晚些时候再去请了大夫来看看。” 第1159章 闻声,连翘抬起头,朝一旁的安凝羽望了一眼,不知该不该回话。 安凝羽也顺势转脸,望向连翘:“可有请过府里的大夫?” 病成这样,照理是该请了大夫来看,只是回来的时候,萱儿特意嘱咐了,不可以叫外人知晓。 连翘虽然不甚明白,却不敢擅自做主,唯恐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眼下安凝羽这么一问,她便有些手足无措,面上闪过一丝惊慌:“奴婢……奴婢回来时,大夫说过渐渐就会好起来,就……没再去请。” 安凝羽愣了一愣,继而道:“大夫可有开药?” “这……回来时已服过药,就没敢再去请府里的大夫。”连翘垂下眼,不敢去看安凝羽的眼睛,两只交叠在腰间的手,有些不安的紧紧攥在一处,微微有些发抖。 安凝羽面色一冷,拧着眉头暗自思索着什么,再望着连翘的眼神便有些犀利。 连翘一番话,原本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出就出在,连翘先前说过,她是半夜在府里碰见凝霜的! 暂且先不说,一个丫鬟深更半夜的,不在下人房睡觉,在府中院里晃悠什么,单说当时她背着凝霜去诊治。 当时,安凝羽听了连翘的话,下意识以为:连翘是深夜背着凝霜,去府里大夫住处瞧的病。 但听连翘方才的话语,似乎半夜为凝霜诊治的,是另外一个人! 并且,回来以后,连翘并没有去请府里大夫的想法,她似乎很相信,为凝霜诊治的那个人? 按理说,请了一位大夫,的确不该再去立刻换一位大夫来看,病者忌讳中途换医。毕竟每个医者的用药习惯和经验,多多少少有些区别。 但是深更半夜的,连翘没背着凝霜去找府里的大夫,又到哪里找来的人? 安凝羽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个连翘形迹可疑,再加上眼下连翘的惊慌失措,无形中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 连翘只觉得,安凝羽那一双眼犀利的如同一把尖刀。此时正闪着寒光,朝她迎面而来,几乎逼得她站不住脚跟,只得将头低了再低,不敢再抬起头来。 安凝羽张了张口,正准备深究。 瑾萱起身,为凝霜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将被角掖了掖:“既然如此,你便仔细照应着,晚些时候再去请了大夫来看看。” 闻言,安凝羽嘴边的话饶了一个圈,便生生咽了下去,脚下退了一步,给瑾萱让出了一条道。 连翘慌忙福身,垂着头顶应了声“是”,再送着两人出了屋子。 关上门的那一瞬间,连翘脚下一软倚在门后,抬起袖口拭了拭额前冷汗。 跌跌撞撞回到桌边,拎起茶壶的手哆哆嗦嗦,倒出的水竟有一半洒了出去。 不知是天气冷,亦或是房中冷? 连翘两只手捧着茶杯,借由杯身透过的暖意,驱一驱双手中冰冷的寒意。 待她一杯暖茶下肚,整个人才恢复了些气力,缓缓坐在桌边稳下心神。 时间过得很快,午时饭点已到,连翘赶回后厨同碧珠拎了食盒,来为瑾萱和安凝羽送饭。 瑾萱端起碗筷,随口问道:“薛小姐如何了?可是清醒过来了么?” 连翘此时,正神情恍惚的立在墙边,忽然听见瑾萱这一番话,顿时清醒了些。“薛小姐尚未清醒,脸色瞧着确实好了很多,兴许很快就能醒来。” 瑾萱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食不言寝不语,是上到皇家贵族,下到名门闺秀,人人遵循的一道规矩。 是以,安凝羽虽然抬起眼,朝连翘脸上投去一瞥疑惑的目光,却没张口说一个字。 用完了膳,连翘收拾好食盒,碧珠伸手一把夺了过来,手脚麻利的套在自己胳膊上,低声说了句:“你去照顾薛小姐吧,我替你送回去便是。” “碧珠,你已替我做了半日的活,剩下的总不好再由你顶了。”连翘伸手朝碧珠臂弯探去,欲要夺回自己那个食盒。 碧珠伸手挡了一挡,拦下连翘那双手,柔声宽慰道:“这点小事而已。 年初,我躺在床上病了半个月,还不是你替我做的活,不然我又如何拿的到当月的月钱? 事后我要与你分一半,你却说什么都不肯,眼下倒与我算得这样清。” 安府从不克扣下人丫鬟月钱,但架不住各处的管事,难免有些手脚伸的长的,她们后厨的管事桂枝便是个例子。 后厨做活不易,今日失手打碎一个盘子,就得赔双份。明日告一日假,就得扣两日的银子。 年初,碧珠病的重些,起初扛着病体断断续续做着。 忽然有一日病得起不来身,想与桂枝连着告上三日假。 谁知,桂枝一脸讽刺的倚在门口,嘴里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冷眼瞧着炕上,几乎咳的喘不过气的碧珠。 谁知,桂枝一脸讽刺的倚在门口,嘴里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冷眼瞧着炕上,几乎咳的喘不过气的碧珠:“哟,这可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不过天寒地冻了点,哪里就病得起不来身,咱们安府可养不起闲人,碧珠妹妹还是出府仔细养着罢!” 闻听此言,碧珠忽然半坐起身,朝着炕边俯下身去,直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声比一声加剧的咳喘,不消片刻便将喉咙咳得哑了声。 桂枝嗑瓜子的手一顿,脚下倒退了两步,一脸嫌弃望着炕上咳得起不来身的碧珠,捂着口鼻厉声骂道:“要死要活的趁早去,索性你今儿便收拾了包袱离了安府,免得将这病气传染了别人,回头再过给了府里的主子,你一家老小赔命都不能够!” 说完,便愤然转身挑了帘子跨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撵着似的逃得飞快,一边走一边伸手弹了弹胳膊腿,一脸鄙夷的骂道:“真真是晦气!也不知她这般要死要活会不会传给我?” 桂枝这话,叫碧珠听见更是不得了。 只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将肺咳出才能作罢,整个人虚弱不堪的伏身在炕边,面上挂着一层薄汗,想张口说话都咳得没了力气。 第1160章 “碧珠,你已替我做了半日的活,剩下的总不好再由你顶了。”连翘伸手朝碧珠臂弯探去,欲要夺回自己那个食盒。 碧珠伸手挡了一挡,拦下连翘那双手,柔声宽慰道:“这点小事而已。 年初,我躺在床上病了半个月,还不是你替我做的活,不然我又如何拿的到当月的月钱? 事后我要与你分一半,你却说什么都不肯,眼下倒与我算得这样清。” 安府从不克扣下人丫鬟月钱,但架不住各处的管事,难免有些手脚伸的长的,她们后厨的管事桂枝便是个例子。 后厨做活不易,今日失手打碎一个盘子,就得赔双份。明日告一日假,就得扣两日的银子。 年初,碧珠病的重些,起初扛着病体断断续续做着。 忽然有一日病得起不来身,想与桂枝连着告上三日假。 谁知,桂枝一脸讽刺的倚在门口,嘴里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冷眼瞧着炕上,几乎咳的喘不过气的碧珠。 谁知,桂枝一脸讽刺的倚在门口,嘴里悠哉悠哉的磕着瓜子,冷眼瞧着炕上,几乎咳的喘不过气的碧珠:“哟,这可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不过天寒地冻了点,哪里就病得起不来身,咱们安府可养不起闲人,碧珠妹妹还是出府仔细养着罢!” 闻听此言,碧珠忽然半坐起身,朝着炕边俯下身去,直咳得喘不过气来,一声比一声加剧的咳喘,不消片刻便将喉咙咳得哑了声。 桂枝嗑瓜子的手一顿,脚下倒退了两步,一脸嫌弃望着炕上咳得起不来身的碧珠,捂着口鼻厉声骂道:“要死要活的趁早去,索性你今儿便收拾了包袱离了安府,免得将这病气传染了别人,回头再过给了府里的主子,你一家老小赔命都不能够!” 说完,便愤然转身挑了帘子跨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撵着似的逃得飞快,一边走一边伸手弹了弹胳膊腿,一脸鄙夷的骂道:“真真是晦气!也不知她这般要死要活会不会传给我?” 桂枝这话,叫碧珠听见更是不得了。 只见她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要将肺咳出才能作罢,整个人虚弱不堪的伏身在炕边,面上挂着一层薄汗,想张口说话都咳得没了力气。 下一刻,连翘掀了帘子疾步跨进门槛,急冲冲的朝炕边凑了过去,见着碧珠咳出一身汗,伸手将她身上盖着的薄棉被捂紧了些,抬手擦过她一脸的虚汗,面上挂着一片担忧,却仍旧柔声宽慰道:“你仔细歇着,剩下的不必担心。” 碧珠两眼噙着泪,伸手拽着连翘的手,一脸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虚弱的喘了两口气:“我怕是……” “不许胡说,不过是病得重了些,回头我去求府里的大夫来替你看看,咱们该吃药吃药,该歇息便歇息,这病啊很快就能好了。”连翘板起脸孔,佯怒道。 碧珠鼻子眼睛一酸,那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收不住,只能紧紧攥着连翘的双手,牢牢的握在手心里,心中不知道了多少声谢谢。 连翘受她感染,不由得亦湿了眼角。又恐哭在当场引得碧珠更加伤心,连忙侧过脸去拭了拭眼角,再转过时,脸上挂着宽慰的笑意,贴心的朝她哄道:“快别伤心了,病中最是忌讳你这般伤感,一切有我在这,你就放心养着吧。” 待她好容易哄好了碧珠,收了一脸伤情之色,急匆匆的从下人房走出来,疾步追着一处方向寻去,脚下三步并作两步,面上却又气又急,远远追上桂枝,亦不管四处人来人往的下人丫鬟,伸手猛地推了一把桂枝的后背。 桂枝不防这全力一推,顿时整个人朝前摔了过去,四脚朝地后一声哀嚎,转过脸望着立在身后不远处的连翘,气急败坏的指着她骂道:“好你个小贱人,你这是要造反啊!你此刻就给我滚出去,连带着那个半死不活的碧珠一块滚出安府!” 连翘气的一脸泪泽,哽咽的骂道:“往日里你如何打骂、责罚、克扣也就罢了,如今碧珠不过请了三日假,病得重了些你便要撵出府去。 你可还记得这府里姓甚名谁?你一贯作威作福惯了,便忘了上头还有主子了么?!咱们一道去主子面前说道说道,且叫主子看看,是撵你还是撵我……”说着,上前一把拽起桂枝。 不由分说的拖着她朝前厅走去。 此处人来人往,又正是府里开午膳的时刻,一时间可谓是热闹非凡。 众人立在两侧,朝着被拖在身后挣扎着叫喊着的桂枝,一个个议论纷纷,还有甚者对连翘赞不绝口,只道是连翘胆大。 “你……你放开我!连翘你活腻了?这点小事也胆敢去惊扰府里的主子,你也想被一同赶出府去吗!”桂枝一脸惊恐不已,挣扎着从连翘手中逃离,早已顾不得身边人的指指点点,只一心不想与她去见主子。 连翘脚下一顿面上微微一怔,不过一眨眼间,她咬了咬牙再次拖着桂枝朝前走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恨恨道:“赶出去便赶出去,索性有你当垫背的,我便是什么都值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做下人丫鬟的,最好的去处就是安府,活轻松主子好伺候,月钱按时发放且常常有赏。 桂枝以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恐吓一下连翘,连翘自然就会掂量清楚利弊,只可惜她如意算盘打空了。 连翘只想着,就算拼了这份活计,把这害人的管事换了,为大伙做一件好事也是值得的。是以,这句话反倒是为桂枝添了一把火,将连翘的斗志燃的更旺。 “你……你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请假么,我准……我准还不行吗?!”桂枝顿时慌了神,奋力挣扎着脱身,又鬼哭狼嚎的喊了一句。 闻言,连翘再次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半信半疑的望着桂枝:“此话当真?!” 桂枝哪里还敢说不,一脸不情不愿道:“可是……这活总得有人做吧。”难不成她请了病假,这些活就堆在那不用做了么? 第1161章 连翘气的一脸泪泽,哽咽的骂道:“往日里你如何打骂、责罚、克扣也就罢了,如今碧珠不过请了三日假,病得重了些你便要撵出府去。 你可还记得这府里姓甚名谁?你一贯作威作福惯了,便忘了上头还有主子了么?!咱们一道去主子面前说道说道,且叫主子看看,是撵你还是撵我……”说着,上前一把拽起桂枝。 不由分说的拖着她朝前厅走去。 此处人来人往,又正是府里开午膳的时刻,一时间可谓是热闹非凡。 众人立在两侧,朝着被拖在身后挣扎着叫喊着的桂枝,一个个议论纷纷,还有甚者对连翘赞不绝口,只道是连翘胆大。 “你……你放开我!连翘你活腻了?这点小事也胆敢去惊扰府里的主子,你也想被一同赶出府去吗!”桂枝一脸惊恐不已,挣扎着从连翘手中逃离,早已顾不得身边人的指指点点,只一心不想与她去见主子。 连翘脚下一顿面上微微一怔,不过一眨眼间,她咬了咬牙再次拖着桂枝朝前走去,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恨恨道:“赶出去便赶出去,索性有你当垫背的,我便是什么都值了。”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做下人丫鬟的,最好的去处就是安府,活轻松主子好伺候,月钱按时发放且常常有赏。 桂枝以为,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恐吓一下连翘,连翘自然就会掂量清楚利弊,只可惜她如意算盘打空了。 连翘只想着,就算拼了这份活计,把这害人的管事换了,为大伙做一件好事也是值得的。是以,这句话反倒是为桂枝添了一把火,将连翘的斗志燃的更旺。 “你……你有话好好说,不就是请假么,我准……我准还不行吗?!”桂枝顿时慌了神,奋力挣扎着脱身,又鬼哭狼嚎的喊了一句。 闻言,连翘再次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半信半疑的望着桂枝:“此话当真?!” 桂枝哪里还敢说不,一脸不情不愿道:“可是……这活总得有人做吧。”难不成她请了病假,这些活就堆在那不用做了么? 连翘仔细想了一想,同桂枝问道:“这倒不难。她休息了的活我都包了便是,她歇几日我便做几日,做到待她病好了的那一日,这总行了吧?!” 桂枝苦着脸,刚准备同连翘讲讲条件,最好再能克扣些钱下来,刚刚张了张口还未出声。 连翘已先一步知晓她要说什么,再次拉扯着桂枝,连拉带拽道:“我就晓得你不是个好商与的。咱们也不必废话,一同去主子面前讲个明白,一同叫主子发落了便是!” “好好好!!!”桂枝被逼无奈,撅着屁股挣扎着应了一声。 连翘得了想要的,立刻松了手。 那桂枝却未来得及收力,整个人“蹬蹬蹬”退了几步,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姿势,躺在地上捂着腰眼,一声一声哀嚎道:“哎哟……我的腰!” 那桂枝却未来得及收力,整个人“蹬蹬蹬”退了几步,再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摔了个四仰八叉的姿势。 躺在地上捂着腰眼,一声一声哀嚎道:“哎哟……我的腰!” 两边看热闹的丫鬟,纷纷捂着嘴角偷笑,更有胆大的下人,笑得直不起腰。 连翘一脸无辜的,望着躺在地上的桂枝,急忙辩解道:“桂枝姐姐,这可是你自己摔的。”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就想替碧珠好好惩治桂枝一回。眼下这一摔,起码要有个三五天,桂枝是无论如何下不来床的。 桂枝顿时又气又无可奈何,抬手指着数步外的连翘,气的说不出话来:“你……你个死丫头!” 连翘抬起眼,望着看四周看热闹的众人,挥了挥手撵道:“都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做活?回头桂枝姐姐起来了,还不扒了你们的皮!” 闻言,众人纷纷做鸟兽散。 连翘见众人散了去,这才对着桂枝福了一礼:“连翘还要去做双份的工,便不留下来陪桂枝姐姐顽了。” 桂枝脸色一变,大惊呼道:“你还不扶我去看大夫?!” “桂枝姐姐这话说的,您眼下摔成这样,我若是一个没扶好,再给您跌上一回,只怕这腰便要废了。即便如此,您还要我扶么?”说着,脚下朝前迈了几步,弯下腰朝桂枝面前探出手去。 桂枝顿时心口一惊,慌忙摆着一双手,躲闪着连翘的钳制:“不不不……不用你扶了,我起得来……我起得来!” 连翘嘴角一弯,伸手拽着桂枝的胳膊,笑道:“桂枝姐姐不必客气,咱们同在后厨做事,自当相互扶持才是。”说着手下一个用力,狠狠拽了一把。 只听“咔嚓”一声,桂枝喊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顿时眼泪就下了眶。 连翘一脸讶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忙松了那双手,惊慌失措道:“呀!桂枝姐姐……我并不是故意的,我这便扶你起来。” 闻听此言,桂枝哀嚎声一顿,再次哭天喊地了起来,声比起之前又大了三分:“不要你管,我自己起……我自己起!” 连翘一脸担忧,犹豫不决:“可是……您起得来么?” 桂枝此时哪敢说起不来,头如捣蒜的回应道:“可以可以,你快去做工罢!” 连翘不再推辞,起身拍了拍屁股,留下那躺在地上的桂枝,径自回了趟碧珠睡的屋,将前前后后与她说了一通,嘱咐她好好养着,这才去做活。 后来听说,桂枝竟然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去看的大夫,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下人,谁都不敢伸手去扶。 即便是有几个想趁机讨好的,桂枝也绝不敢叫人碰她一下。 桂枝这一躺,后厨管事的位置暂时交给了另外一位资历老的丫鬟,待桂枝下的了床时,碧珠的也已好了。 从那以后,碧珠无时不刻不记得连翘的恩情,不管何时总与她抢着做活。 两个人,后来将床铺挪到一处睡,无论是白日做工,或是夜里就寝,两姐妹的关系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第1162章 闻言,众人纷纷做鸟兽散。 连翘见众人散了去,这才对着桂枝福了一礼:“连翘还要去做双份的工,便不留下来陪桂枝姐姐顽了。” 桂枝脸色一变,大惊呼道:“你还不扶我去看大夫?!” “桂枝姐姐这话说的,您眼下摔成这样,我若是一个没扶好,再给您跌上一回,只怕这腰便要废了。即便如此,您还要我扶么?”说着,脚下朝前迈了几步,弯下腰朝桂枝面前探出手去。 桂枝顿时心口一惊,慌忙摆着一双手,躲闪着连翘的钳制:“不不不……不用你扶了,我起得来……我起得来!” 连翘嘴角一弯,伸手拽着桂枝的胳膊,笑道:“桂枝姐姐不必客气,咱们同在后厨做事,自当相互扶持才是。”说着手下一个用力,狠狠拽了一把。 只听“咔嚓”一声,桂枝喊出一声杀猪般的哀嚎,顿时眼泪就下了眶。 连翘一脸讶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连忙松了那双手,惊慌失措道:“呀!桂枝姐姐……我并不是故意的,我这便扶你起来。” 闻听此言,桂枝哀嚎声一顿,再次哭天喊地了起来,声比起之前又大了三分:“不要你管,我自己起……我自己起!” 连翘一脸担忧,犹豫不决:“可是……您起得来么?” 桂枝此时哪敢说起不来,头如捣蒜的回应道:“可以可以,你快去做工罢!” 连翘不再推辞,起身拍了拍屁股,留下那躺在地上的桂枝,径自回了趟碧珠睡的屋,将前前后后与她说了一通,嘱咐她好好养着,这才去做活。 后来听说,桂枝竟然真的是自己一个人去看的大夫,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丫鬟下人,谁都不敢伸手去扶。 即便是有几个想趁机讨好的,桂枝也绝不敢叫人碰她一下。 桂枝这一躺,后厨管事的位置暂时交给了另外一位资历老的丫鬟,待桂枝下的了床时,碧珠的也已好了。 从那以后,碧珠无时不刻不记得连翘的恩情,不管何时总与她抢着做活。 两个人,后来将床铺挪到一处睡,无论是白日做工,或是夜里就寝,两姐妹的关系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 “眼下薛小姐病得厉害,你还是多在床边照应一些,其它的我替你看着便是。”碧珠推了一推连翘,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放心而去。 连翘心中一暖,缓缓点了点头,朝着北屋径直走去。 碧珠拎着两只食盒,匆匆忙忙与瑾萱告了退,不做停留的离了西苑。 瑾萱照旧在丫鬟离去后,关了西屋的门,躺在内室那张木床上歇息。 东屋,安凝羽望见瑾萱关了门,便知晓她又该午睡,一个人坐立不安的,在自己屋里待了片刻,估摸着瑾萱应当是睡沉了些,才轻手轻脚拉开门,朝凝霜门前走去。 走至门前,回头望了一眼西屋,确定瑾萱没发现,手脚麻利的推门而入,再关上门看了一眼。 床边,替凝霜刚刚喂了下一杯水的连翘,听见门开顺势起身望了过去,一脸警惕道:“谁?!” 待安凝羽一步一步走了进来,瞧着连翘似笑非笑的问:“我有些睡不着,特意来看看薛表妹,你紧张什么?” 连翘屈膝福了个身:“大小姐,奴婢没有紧张,只是没想到您此时过来。” “哦?如此说来,倒是我的不是了……”安凝羽盈盈一笑,朝连翘靠近两步,伸手拉过连翘的胳膊,将她拉到桌边坐下身,又道:“姐姐名唤什么?” 连翘闪身立在一侧,慌忙垂下眼帘,谨小慎微的回了一句:“回答小姐的话,奴婢连翘,当不起大小姐一声姐姐,您直接唤我名字便是。” 安凝羽转过脸,看了一眼床上睡着的凝霜,转过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连翘,自顾自的伸手倒了两杯茶。 这才伸手,指了指她身侧那把杌子:“这里没外人,咱们坐着说话罢。” 连翘摇了摇头,将头低了三分,一脸恭敬道:“连翘谢大小姐赐坐,奴婢站着就好。” 安凝羽亦不强求,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在杯口处的画着圈,半垂着眼帘思虑着什么。 安凝羽迟迟不发话,连翘立在那站了片刻,便有些着急。忍不住抬起眼帘,偷偷觑了一眼安凝羽,恰逢安凝羽也在同一时刻抬起眼。 四目相对之时,连翘心口一慌垂下眼帘,心口顿感不安,突突的跳了几跳。 安凝羽轻笑一声,幽幽叹道:“连翘姐姐,你慌什么?” “回答小姐的话,奴婢没……” 安凝羽面色一变,一脸冷笑的哼了一声,凉凉问了一句:“深更半夜,你背着薛家的小姐,在何处看的大夫?” 连翘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答道:“奴婢……奴婢在、在府里大夫的住处……” “啪”的一声,安凝羽抬手拍案而起,脚下朝连翘面前逼近一步,冷问道:“是嘛?” 连翘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咬了咬牙强自镇定心神,迟疑的回道:“是……” 这个时候,连翘还未明白,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前后所言相差甚远。 这个时候,连翘还未明白,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前后所言相差甚远。 她还在暗自思忖,要如何自说自话,将这件事圆了过去。 安凝羽却冷冷一笑,字字诛心的问道:“不如我现在派人来请府里的大夫,叫他看看薛家小姐到底吃了什么,才会令人病得在一夜间去了半条命?” 闻言,连翘顿时慌了神,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伸手扯着安凝羽的衣袖,哀声求道:“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薛小姐啊……” 安凝羽扬手一扯,奋力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出,面上带着冰冷的寒意,阴恻恻的威胁道:“你若不想我派人去问,你便自己将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招来,如何?” 连翘咬着下唇,一脸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即便是她说了,安凝羽能信么?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即便她如实说了,这叫安凝羽如何能信?如此天方夜谭之事,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第1163章 安凝羽转过脸,望了一回床上睡着的凝霜,转过脸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连翘,自顾自的伸手倒了两杯茶。 这才伸手,指了指她身侧那把杌子:“这里没外人,咱们坐着说话罢。” 连翘摇了摇头,将头低了三分,一脸恭敬道:“连翘谢大小姐赐坐,奴婢站着就好。” 安凝羽亦不强求,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伸出一只手,漫不经心的在杯口处的画着圈,半垂着眼帘思虑着什么。 安凝羽迟迟不发话,连翘立在那站了片刻,便有些着急。忍不住抬起眼帘,偷偷觑了一眼安凝羽,恰逢安凝羽也在同一时刻抬起眼。 四目相对之时,连翘心口一慌垂下眼帘,心口顿感不安,突突的跳了几跳。 安凝羽轻笑一声,幽幽叹道:“连翘姐姐,你慌什么?” “回答小姐的话,奴婢没……” 安凝羽面色一变,一脸冷笑的哼了一声,凉凉问了一句:“深更半夜,你背着薛家的小姐,在何处看的大夫?” 连翘顿时慌了神,支支吾吾答道:“奴婢……奴婢在、在府里大夫的住处……” “啪”的一声,安凝羽抬手拍案而起,脚下朝连翘面前逼近一步,冷问道:“是嘛?” 连翘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咬了咬牙强自镇定心神,迟疑的回道:“是……” 这个时候,连翘还未明白,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前后所言相差甚远。 这个时候,连翘还未明白,自己已经露出马脚,前后所言相差甚远。 她还在暗自思忖,要如何自说自话,将这件事圆了过去。 安凝羽却冷冷一笑,字字诛心的问道:“不如我现在派人来请府里的大夫,叫他看看薛家小姐到底吃了什么,才会令人病得在一夜间去了半条命?” 闻言,连翘顿时慌了神,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伸手扯着安凝羽的衣袖,哀声求道:“大小姐,奴婢真的没有害薛小姐啊……” 安凝羽扬手一扯,奋力将衣袖从她手中扯出,面上带着冰冷的寒意,阴恻恻的威胁道:“你若不想我派人去问,你便自己将昨夜到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招来,如何?” 连翘咬着下唇,一脸惊慌失措的摇了摇头:不能说……真的不能说! 即便是她说了,安凝羽能信么? 那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截然不同的两张脸,即便她如实说了,这叫安凝羽如何能信?如此天方夜谭之事,说破了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回来,三小姐的脸就变了呢? 安凝羽见如此威逼利诱,这个死丫鬟仍旧不肯说实话,不由得眸底闪现出一丝狠厉,扬手准备朝她脸上扇去,巴掌落在连翘面前三分时。 床上凝霜咳了几声,嘴里喃喃低声念道:“水……水!” 安凝羽的巴掌顿了一顿,侧首朝床上望去,缓缓放下了手,脚下朝床边走去,见她虽未睁开眼睛,但额前出了满头大汗,不安分的晃动脑袋,嘴里不清不楚的喃喃自语道:“安……表姐。” 身后,连翘慌慌张张端了茶杯,伸手递给安凝羽请示道:“大小姐,您看……” 安凝羽移开眼,冷冷望了一眼连翘,转回脸扶起凝霜起身,将她半个身子靠在自己怀中,这才伸手接过连翘手里的茶杯,低声呵斥了一声:“跪下!” 闻言,连翘连一丝犹豫也没有,当即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静静候着安凝羽给凝霜小心翼翼的喂着水,一直到一杯水喝完,安凝羽这才把手里的空杯子,顺势递给了跪在床前的连翘。 安凝羽伸手从袖中中取出一方手帕,细心的替凝霜拭了拭唇角的残水,望着她一脸虚弱的模样,心中微微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渐渐又想起,被母亲丢弃在后院中,她那个嫡亲的妹妹,病得那样重时,可有人在旁贴心照料? 思及至此,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泪花,呜呜咽咽的哭了两声。 听见耳边清浅的哭声,凝霜从昏昏沉沉中逐渐醒来,废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朝耳畔侧首望去:“是……谁在哭?” 她还没死呢,谁这么急着给她哭丧…… 顿时,安凝羽抬起手,慌忙擦了擦眼角,强自缓了缓心神,哽咽着嗓音,柔声唤道:“薛表妹,你可算是醒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凝霜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凝羽,此时一双眼湿着眼眶,长长的睫毛根还挂着一颗残泪,顿时从心中涌上一片暖意,她这个长姐是在为她担心么? “安……表姐。”凝霜哑着嗓子,感觉喉咙又烧又痛,只说了两句话,便异常难受。 安凝羽将她轻轻放下,令她躺在床上,将那四四方方的帛枕垫高了一些,好叫凝霜躺的舒服一些,一切安置好,这才一脸担忧的宽慰道:“薛表妹,你大病一场难受得紧,才刚醒便不要多说话,待过两日再好些了,咱们自然有功夫闲谈。” 此时,凝霜才看清床边,正跪着一脸喜忧参半的连翘,顿时慌了神,挣扎着想要起身扶她起来,却被安凝羽强硬的按在床上,不由得着了急。 安凝羽知她何意,转脸朝连翘扫了一眼,冷声说道:“既然薛表妹心疼你,你便起来伺候吧。” 连翘甚是恭敬的道了声谢,这才从床边站起了身,垂着眼帘悄然立在一侧。 安凝羽与凝霜再闲谈了两句,叮嘱她好好歇息,再三申五令的朝连翘交代了多喂水、翻身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东屋。 凝霜歪着脑袋,看着立在床侧,垂着脑袋不知所思的连翘,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真恨不得一气与她说了,只恨身子实在虚弱不堪,只觉得多说一句话,喉咙都会疼的仿佛火烧火燎过一般。 不得已,她只能动了动手,朝连翘招了招手。 连翘余光望见,脚下朝床头挪去,屈膝福了一礼:“薛……薛小姐,您有何吩咐。” 第1164章 安凝羽伸手从袖中中取出一方手帕,细心的替凝霜拭了拭唇角的残水,望着她一脸虚弱的模样,心中微微动了一些恻隐之心。渐渐又想起,被母亲丢弃在后院中,她那个嫡亲的妹妹,病得那样重时,可有人在旁贴心照料? 思及至此,忍不住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泪花,呜呜咽咽的哭了两声。 听见耳边清浅的哭声,凝霜从昏昏沉沉中逐渐醒来,废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朝耳畔侧首望去:“是……谁在哭?” 她还没死呢,谁这么急着给她哭丧…… 顿时,安凝羽抬起手,慌忙擦了擦眼角,强自缓了缓心神,哽咽着嗓音,柔声唤道:“薛表妹,你可算是醒了……”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凝霜眼前渐渐清晰起来,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凝羽,此时一双眼湿着眼眶,长长的睫毛根还挂着一颗残泪,顿时从心中涌上一片暖意,她这个长姐是在为她担心么? “安……表姐。”凝霜哑着嗓子,感觉喉咙又烧又痛,只说了两句话,便异常难受。 安凝羽将她轻轻放下,令她躺在床上,将那四四方方的帛枕垫高了一些,好叫凝霜躺的舒服一些,一切安置好,这才一脸担忧的宽慰道:“薛表妹,你大病一场难受得紧,才刚醒便不要多说话,待过两日再好些了,咱们自然有功夫闲谈。” 此时,凝霜才看清床边,正跪着一脸喜忧参半的连翘,顿时慌了神,挣扎着想要起身扶她起来,却被安凝羽强硬的按在床上,不由得着了急。 安凝羽知她何意,转脸朝连翘扫了一眼,冷声说道:“既然薛表妹心疼你,你便起来伺候吧。” 连翘甚是恭敬的道了声谢,这才从床边站起了身,垂着眼帘悄然立在一侧。 安凝羽与凝霜再闲谈了两句,叮嘱她好好歇息,再三申五令的朝连翘交代了多喂水、翻身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事后,这才回了自己的东屋。 凝霜歪着脑袋,看着立在床侧,垂着脑袋不知所思的连翘,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真恨不得一气与她说了,只恨身子实在虚弱不堪,只觉得多说一句话,喉咙都会疼的仿佛火烧火燎过一般。 不得已,她只能动了动手,朝连翘招了招手。 连翘余光望见,脚下朝床头挪去,屈膝福了一礼:“薛……薛小姐,您有何吩咐。” 见此,凝霜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张脸进了西苑就变了回来,连翘一定也知道了,只是她如今还是称呼她一声“薛小姐”。 不知怎的,凝霜竟从这声称呼中,听出有一丝讽刺的意味。 如此一来,凝霜的心情便有些低落,原本面上还有一丝笑意,想同她道一声谢,忽然间听了这句话,顿时感觉身心俱惫,什么样的心情都没了。 于是,她缓缓摇了摇头,伸手想将头下的帛枕拽一拽,伸了伸手却怎么也拽不动,浑身软的提不起一丝气力,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感,顿时涌上心头。 连翘了然,上前轻手轻脚的帮她把帛枕安置好,看着凝霜平躺好后,伸手将被子朝上拽了拽,掖好被角。 凝霜静静望着连翘忙来忙去,在她脸上除了谨慎小心,再也看不出其他的情绪,暗暗叹了口气,朝着朝墙的那一面侧了侧身,一脸愁容的想着自己的心事。 连翘见状,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索性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再次伸手替凝霜掖好被角,屈膝行了一礼:“奴婢去一趟厨房,给您找点吃的过来。” 说完,转身匆匆忙忙离去。 刚刚走出西苑没多久,拐过一道游廊时,被人从后捂着口一把拽了过去。惊得她下意识挣扎了几下,在那人掩着口的手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刚走出西苑没多久,拐过一道游廊时,连翘被人从后捂着口一把拽了过去。惊得她下意识挥动着双臂挣扎了几下,脚下慌乱的想逃。 在那人掩着口的手下,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叫!我是李四。” 闻言,连翘挣扎的动作一顿,微微侧过脸,朝着李四点了点头。 这时,李四才渐渐松开手,一把拽着连翘钻进不远处一座假山下。 连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伸手一遍一遍抚上胸口,暗自安抚着自己的心绪。 李四四处望了几眼,这才沉声问了一句:“三小姐怎么样了?” “醒是醒了,可……可是……”连翘吞吞吐吐,望着李四欲言又止。 李四以为,凝霜又出了什么变故。顿时心中一紧,伸手紧紧拉着连翘的手腕,一脸严肃道:“可是什么?” 他这一拉不要紧。 直痛的连翘险些叫出声,脚下退了一步,奋力扯了扯胳膊,拧着一张脸轻声痛呼道:“你……你弄疼我了!” 李四适才反应过来,急忙松手又问:“你快说,又怎么了?” 连翘伸手,揉了揉揉发红的手腕,一脸匪夷所思的反问了一句:“你见过薛小姐的脸么?” 闻言,李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到底什么个意思:“这话怎么说?” 是以,连翘猜测。 就连李四都不知道,凝霜在西苑还有另外一张脸。 当时她背着三小姐回西苑,过程中三小姐没有醒来过,不可能是她自己做了手脚,难道是在后院时,那个姐姐喂三小姐吃的药有这个作用? 如果是这样,就不需要把外衫脱下来盖在三小姐脸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李四急的不行,又沉声催促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脸变了!三小姐的脸……变成了另一个。”连翘喃喃自语,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神态有些恍惚。 这世上,如果没有人为,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令脸随意变化么? 李四听了这话,更为疑惑。 他只是送凝霜去冒名顶替,没有做任何手脚,怎么会……脸变了? “现在天还亮着,我进不去西苑,一切等天黑再说吧。”李四想了想,要知道怎么变了,等他亲自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第1165章 刚走出西苑没多久,拐过一道游廊时,连翘被人从后捂着口一把拽了过去。惊得她下意识挥动着双臂挣扎了几下,脚下慌乱的想逃。 在那人掩着口的手下,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别叫!我是李四。” 闻言,连翘挣扎的动作一顿,微微侧过脸,朝着李四点了点头。 这时,李四才渐渐松开手,一把拽着连翘钻进不远处一座假山下。 连翘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伸手一遍一遍抚上胸口,暗自安抚着自己的心绪。 李四四处望了几眼,这才沉声问了一句:“三小姐怎么样了?” “醒是醒了,可……可是……”连翘吞吞吐吐,望着李四欲言又止。 李四以为,凝霜又出了什么变故。顿时心中一紧,伸手紧紧拉着连翘的手腕,一脸严肃道:“可是什么?” 他这一拉不要紧。 直痛的连翘险些叫出声,脚下退了一步,奋力扯了扯胳膊,拧着一张脸轻声痛呼道:“你……你弄疼我了!” 李四适才反应过来,急忙松手又问:“你快说,又怎么了?” 连翘伸手,揉了揉揉发红的手腕,一脸匪夷所思的反问了一句:“你见过薛小姐的脸么?” 闻言,李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到底什么个意思:“这话怎么说?” 是以,连翘猜测。 就连李四都不知道,凝霜在西苑还有另外一张脸。 当时她背着三小姐回西苑,过程中三小姐没有醒来过,不可能是她自己做了手脚,难道是在后院时,那个姐姐喂三小姐吃的药有这个作用? 如果是这样,就不需要把外衫脱下来盖在三小姐脸上,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李四急的不行,又沉声催促了一遍:“到底怎么了?” “脸变了!三小姐的脸……变成了另一个。”连翘喃喃自语,伸手抚上自己的脸,神态有些恍惚。 这世上,如果没有人为,还能有什么法子,可以令脸随意变化么? 李四听了这话,更为疑惑。 他只是送凝霜去冒名顶替,没有做任何手脚,怎么会……脸变了? “现在天还亮着,我进不去西苑,一切等天黑再说吧。”李四想了想,要知道怎么变了,等他亲自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李四抬眼,望着连翘痴傻的模样,才想起昨夜,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问的便是:她到底是三小姐,还是薛小姐? 那时,李四比她还震惊。 还没等他来得及想明白,连翘是怎么知道,凝霜在假扮“薛小姐”的事,就那么放心大胆的信任了她。 若是连翘,将这事随便与一个人说两句,凝霜有两张脸的事迹败漏后,就不可能继续留在西苑。 连翘神情木讷的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晚上再说……” 也只有等晚上,那个姐姐来了问问她。 这一下午,连翘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知怎么熬到的天黑。 只记得,她回过神抬起眼,屋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看见的是凝霜躺在床上,那双明亮的眼睛静静的凝视着自己。 她心口一慌,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忽然门被人推开,那人关上门望了一眼漆黑的屋内,轻声询问道:“三小姐怎么样了?” 闻声,凝霜眼睛亮了一亮,她听出来萱儿姐姐的声音,挣扎着要坐起身。 连翘连忙上前两步,将她扶了起来,这才回道:“午时过后便醒了。” 萱儿走到床边,就着窗外的亮光,朝凝霜脸上望去,整个人吓了一跳:“这……是谁做的?” 闻言,凝霜僵了僵身形,暗自在脑中飞速的找着说辞。 连翘感觉到凝霜的反应,转过脸望着近在咫尺“薛小姐”的脸,静静等着凝霜回答。 “哦……我倒忘了,你现在说不成话。”萱儿恍然大悟,弯腰坐在床边:“还是躺着吧,叫我替你看看。” 连翘点了点头,将凝霜平放了下去。起身从桌上拿来烛台,点亮了之后凑到床边,替萱儿掌着亮。 萱儿把过脉,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脸惆怅道:“这次总算有惊无险。三小姐,您快吓死奴婢了!” 凝霜听见这句话,面上带了三分愧色,心中暗暗将司命骂了个七八遍。 从小到大,都是王妈妈按时端来煮好的药,伺候着凝霜喝,从未错过一个时辰。 天知道,这药竟然如此霸道。 萱儿重新为凝霜施了一遍针,待了一个多时辰,将带来的药交给连翘,仔细嘱咐了一番,这才趁着夜色急急往回赶。 没过多久,门再次一开。 凝霜见着李四,两个人都愣了一愣,还是李四最先反应过来。 上前两步,立在床边仔细瞧了瞧凝霜的气色和面孔,点了点头凉凉道:“嗯,这张脸做的相当好。” 凝霜被堵在那,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四转脸,望着连翘道了一句:“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会有麻烦,尽量瞒着罢。” 连翘深以为然,十分配合道:“这事就咱们四个人知道,连大小姐都不清楚。” 见状,李四颇为赞赏的,再次夸了凝霜一句:“三小姐的本事,的确出人意料。” 凝霜又被他堵了一句,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几乎要把她,当场憋死在那才作罢。 凝霜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气势汹汹的瞅着李四,暗道:你少说一句会死么?! 李四笑眯眯摆了摆手,哄着处于发怒边缘的凝霜道:“我这是夸你呢,不要生气。” 他这几日忙的不行,忙完了才想起来,凝霜那张脸是个顶天的大麻烦。 李四正打算找人问问,这两日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正巧赶上凝霜出事了。 “连翘,我与三小姐说几句话,不如你在门口等会?”李四转脸,朝连翘吩咐了一句。 连翘转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凝霜,有些犹豫不决。 凝霜侧首,对着连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凝霜侧首,对着连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待连翘心事重重出了门,将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屋里的灯瞬间灭了。连翘心里一个“咯噔”,伸手一把推开门,又神色紧张的窜了进去。 第1166章 萱儿把过脉,总算松了一口气,一脸惆怅道:“这次总算有惊无险。三小姐,您快吓死奴婢了!” 凝霜听见这句话,面上带了三分愧色,心中暗暗将司命骂了个七八遍。 从小到大,都是王妈妈按时端来煮好的药,伺候着凝霜喝,从未错过一个时辰。 天知道,这药竟然如此霸道。 萱儿重新为凝霜施了一遍针,待了一个多时辰,将带来的药交给连翘,仔细嘱咐了一番,这才趁着夜色急急往回赶。 没过多久,门再次一开。 凝霜见着李四,两个人都愣了一愣,还是李四最先反应过来。 上前两步,立在床边仔细瞧了瞧凝霜的气色和面孔,点了点头凉凉道:“嗯,这张脸做的相当好。” 凝霜被堵在那,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四转脸,望着连翘道了一句:“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会有麻烦,尽量瞒着罢。” 连翘深以为然,十分配合道:“这事就咱们四个人知道,连大小姐都不清楚。” 见状,李四颇为赞赏的,再次夸了凝霜一句:“三小姐的本事,的确出人意料。” 凝霜又被他堵了一句,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下不来。 几乎要把她,当场憋死在那才作罢。 凝霜气鼓鼓的瞪着一双眼,气势汹汹的瞅着李四,暗道:你少说一句会死么?! 李四笑眯眯摆了摆手,哄着处于发怒边缘的凝霜道:“我这是夸你呢,不要生气。” 他这几日忙的不行,忙完了才想起来,凝霜那张脸是个顶天的大麻烦。 李四正打算找人问问,这两日府里有没有出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正巧赶上凝霜出事了。 “连翘,我与三小姐说几句话,不如你在门口等会?”李四转脸,朝连翘吩咐了一句。 连翘转脸,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凝霜,有些犹豫不决。 凝霜侧首,对着连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凝霜侧首,对着连翘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去。 待连翘心事重重出了门,将门合上的那一瞬间,屋里的灯瞬间灭了。连翘心里一个“咯噔”,伸手一把推开门,又神色紧张的窜了进去。 李四此时正坐在桌边,左手顺其自然的搭在桌上,右手顺势落在右腿上,被突然间闯入的连翘打断了话。面上微微有些不悦,侧过身望她一眼,拧着眉问道:“你有事么?” 连翘扭头,望了一眼床上的凝霜,见她也神色如常的躺在那,这才松了口气:“奴婢见灯灭了,进来问一声需不需要掌灯。” 她方才神色紧张,见了灯灭的一瞬间,一把推开门疾步而入,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一气呵成。 李四听了这句话,下意识觑了一眼凝霜,心里对连翘的说辞,却是一个字也不信。 虽然突然熄了灯,导致屋内一片漆黑。李四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看不清连翘脸上的表情,但从她一举一动看来,都显得十分焦急。 “下去!”凝霜拧着眉头,哑着嗓子吩咐了一句,言语间有些警告的意味。 连翘屈膝行了一礼,垂下眼帘低着头顶,掩去眼底的一丝委屈,怯懦懦的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李四望着她的背影消失,饶有兴趣的朝凝霜叹了一句:“她原是好意,你也不该斥责她。” 凝霜抬眸,望了一眼桌上的茶壶,伸手指了指。 李四点点头,瞬间了然。伸手拎起茶壶,各自倒了两杯茶,端起一杯起身朝床边走去。 此时,凝霜靠着胳膊肘撑起半个身子,缓缓坐了起来。 只听见身上的骨头“咔嚓咔嚓”作响,每响一下便痛上三分。 不过是往日里经常做的,一个极其简单的动作。眼下做起来却显得格外艰难,浑身上下痛出一身冷汗,气息也逐渐变得有些紊乱。 李四面色一紧,脚下迈上前一大步,正准备伸手去扶她一把,凝霜已先一步坐起身。 “说起来,你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若不离开后院……”也不至于到这一步。李四面上带着些许不忍,将手里的茶杯,朝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凝霜抬起头,朝李四面上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有些看不明白这人。 李四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他对自己超乎异常关心,以及那种尊敬,并不是一般府里下人,对她这个三小姐的那种表面上的恭敬。 凝霜伸手,从李四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茶杯里水是温的。 于是仰脖,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只手,就着袖口抹了把唇上的水痕,伸手将空了的茶杯推到李四身前,抬起眼望着李四的眼神中,添了一丝微微的惊诧。 恍然忆起,刚刚自己伸手指了指茶壶时,李四探出手背,顺其自然的碰了碰茶壶边,然后才倒的水。 方才,他曾特意为自己试过水温。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是连翘这样的丫鬟去做,自然没什么稀奇的。 但李四只是一个寻常的下人,寻常到再寻常不过的下人。如果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就得是发自内心的照顾之意。 一个寻常的下人,会有本事替自己出谋划策,甚至动用关系,只为送她去西苑么? 李四顺势接过她推过来的茶杯,望见凝霜一脸疑惑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解:“怎么了?” 凝霜摇了摇头,移开审视的目光,缓缓躺了回去。 有一些,以前凝霜没注意到的事情,似乎在病了一场,渐渐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四低下头,望着手里执着的空杯,转身走到桌边重新坐了下去,重回旧题道:“三小姐,你这张脸是谁做的?” 李四很清楚。 凝霜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那个本事,一个能将假脸做的这般真假难辨的人,可不是随便一个聪明人做得出来的。 李四的问题,一针见血。 凝霜原本侧着的脸,听了这句话默默转过了脸,瞪着眼睛望着床顶上的帐子,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别说她眼下不能开口,即便是将来她能说话了,不管是谁来谈这个问题,结果都是一样。 只能得到凝霜的沉默。 第1167章 “说起来,你如今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你若不离开后院……”也不至于到这一步。李四面上带着些许不忍,将手里的茶杯,朝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凝霜抬起头,朝李四面上望了一眼,眼底带着疑惑,有些看不明白这人。 李四这个人身上有太多秘密。他对自己超乎异常关心,以及那种尊敬,并不是一般府里下人,对她这个三小姐的那种表面上的恭敬。 凝霜伸手,从李四手里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才发现,茶杯里水是温的。 于是仰脖,一口气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只手,就着袖口抹了把唇上的水痕,伸手将空了的茶杯推到李四身前,抬起眼望着李四的眼神中,添了一丝微微的惊诧。 恍然忆起,刚刚自己伸手指了指茶壶时,李四探出手背,顺其自然的碰了碰茶壶边,然后才倒的水。 方才,他曾特意为自己试过水温。 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如果是连翘这样的丫鬟去做,自然没什么稀奇的。 但李四只是一个寻常的下人,寻常到再寻常不过的下人。如果不是经常做这种事,就得是发自内心的照顾之意。 一个寻常的下人,会有本事替自己出谋划策,甚至动用关系,只为送她去西苑么? 李四顺势接过她推过来的茶杯,望见凝霜一脸疑惑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解:“怎么了?” 凝霜摇了摇头,移开审视的目光,缓缓躺了回去。 有一些,以前凝霜没注意到的事情,似乎在病了一场,渐渐引起了她的注意。 李四低下头,望着手里执着的空杯,转身走到桌边重新坐了下去,重回旧题道:“三小姐,你这张脸是谁做的?” 李四很清楚。 凝霜一个六岁的孩子,没有那个本事,一个能将假脸做的这般真假难辨的人,可不是随便一个聪明人做得出来的。 李四的问题,一针见血。 凝霜原本侧着的脸,听了这句话默默转过了脸,瞪着眼睛望着床顶上的帐子,三缄其口一言不发。 别说她眼下不能开口,即便是将来她能说话了,不管是谁来谈这个问题,结果都是一样。 只能得到凝霜的沉默。 李四见状,深深吸了一口凉气,不再纠结于此:“罢了,我不过是担心,府里藏有别有用心的人而已。” 说完,李四自己却愣了一愣。 在这安府里,说起别有用心的人,除了他李四,难道还少么? 凝霜听了那句话,依旧是躺在那一动不动,只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要他不纠缠着这个问题,其它的都好说。 “大约过两日,我就要离开安府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内你若有什么难处,就派连翘去找张妈妈帮你。”李四伸手,端起面前那杯茶喝了一口。 闻言,凝霜“唰”的一下转过头,朝李四面上望去,脖子又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啊……”凝霜暗暗惊呼一声,顿时龇着牙吸着凉气,伸手朝着颈处揉去,只恨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忘了她这具颓败的身子,经不住她这样使唤。 李四转脸,见着她躺在床上,还能把自己弄伤了,脸上带着深深的无奈,搁下茶杯起身走了过来,叹了口气道:“三小姐,我又不是不回来,你激动什么?” 凝霜恨恨的磨了磨牙,望着李四气的说不出话来,暗自腹诽道:谁为你激动了! 不管李四要走要留,其实完全没必要告诉凝霜一声。她不过是惊诧,李四叫她有困难找张妈妈。 李四伸手,就着凝霜揉的位置,探了过去:“是这里么?” 凝霜没好气的抬手,将李四的手背“啪”的拍了一巴掌,力道说轻不轻,说重不重。 一来她一个女孩子,叫他一个男子伸手摸进衣领,实在有些逾越。 二来她心中有些怨怼,认定此番受伤全是李四惹得祸,都是他那句话才令自己受了这份罪。 “别动,我只隔着衣领替你看一眼,算不得冒犯。”李四拧眉,替自己辩解了一番。 “别动,我只隔着衣领替你看一眼,算不得冒犯。”李四拧眉,替自己辩解了一番。 闻言,凝霜将信将疑,任由李四伸手探了过来。 房子里很黑,李四只能瞧着个大致的位置,在领口处轻轻按了按,轻声询问道:“是这里么?” 安凝霜伸手,揉了揉旁边一些的位置,示意他不在那处。 李四微微侧身,借着窗棂透进来的丁点月色,伸手朝旁边挪了挪,又问:“是这么?” 顿时,安凝霜没了耐心,伸手拽着他的手指,朝左下方的脖子根处按了按。 李四浑身僵了一僵,转眼间恢复如常,手指不轻不重的揉着那处,指尖用了些许内力。 不过揉了三两下,安凝霜察觉到那处扭伤的地方,稍微有些热热的感觉,疼痛感似乎也消失了不少。 微微转过脸,望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李四,心里暗自思忖着,他离开安府是准备去哪? “你要跟父亲出门么?”安凝霜沙哑的嗓子,说出的话几乎破了音,有几个字几乎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李四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漫不经心的回道:“不。” 赶紧利索的一个字,再多一句都没有。 安凝霜不禁脸色黑了一黑,她嗓子都这样了,还费力同他说话,他倒是挺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啊?! “三小姐,我会回来的!”李四收回手,望着安凝霜明亮的一双眼,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话。 安凝霜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严肃认真,张了张口想问一句话。 李四很是适宜的张口,在安凝霜发声之前先一步拦道:“三小姐,你如今不宜多言,还是好生歇着吧。” 闻言,安凝霜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又原路咽了下去。 下一刻,李四忽然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 安凝霜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第一眼看见的,那是一条坠着金黄色的坠子的玉佩,上头系着的玉佩,看模样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李四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安凝霜手里,再抬起眼,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安凝霜。 第1168章 “别动,我只隔着衣领替你看一眼,算不得冒犯。”李四拧眉,替自己辩解了一番。 闻言,凝霜将信将疑,任由李四伸手探了过来。 房子里很黑,李四只能瞧着个大致的位置,在领口处轻轻按了按,轻声询问道:“是这里么?” 安凝霜伸手,揉了揉旁边一些的位置,示意他不在那处。 李四微微侧身,借着窗棂透进来的丁点月色,伸手朝旁边挪了挪,又问:“是这么?” 顿时,安凝霜没了耐心,伸手拽着他的手指,朝左下方的脖子根处按了按。 李四浑身僵了一僵,转眼间恢复如常,手指不轻不重的揉着那处,指尖用了些许内力。 不过揉了三两下,安凝霜察觉到那处扭伤的地方,稍微有些热热的感觉,疼痛感似乎也消失了不少。 微微转过脸,望着一脸严肃认真的李四,心里暗自思忖着,他离开安府是准备去哪? “你要跟父亲出门么?”安凝霜沙哑的嗓子,说出的话几乎破了音,有几个字几乎听不出来说的是什么。 李四却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漫不经心的回道:“不。” 赶紧利索的一个字,再多一句都没有。 安凝霜不禁脸色黑了一黑,她嗓子都这样了,还费力同他说话,他倒是挺惜字如金,言简意赅啊?! “三小姐,我会回来的!”李四收回手,望着安凝霜明亮的一双眼,郑重其事的说了一句话。 安凝霜愣了一愣,不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严肃认真,张了张口想问一句话。 李四很是适宜的张口,在安凝霜发声之前先一步拦道:“三小姐,你如今不宜多言,还是好生歇着吧。” 闻言,安凝霜嘴边的话,绕了一圈又原路咽了下去。 下一刻,李四忽然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玉佩。 安凝霜就着不甚明亮的月光,第一眼看见的,那是一条坠着金黄色的坠子的玉佩,上头系着的玉佩,看模样比她的手掌大不了多少。 李四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安凝霜手里,再抬起眼,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安凝霜。 脚下退了一步,李四掀起衣摆,单膝跪了下去,微垂着头顶半掩着眼帘,轻声道了一句:“三小姐,李四先走了。” 安凝霜愣了一愣,没想到他会突如其来的,行这么大一个礼。 若不是她此刻浑身剧痛动弹不得,只怕会惊得当场坐起身来。 安凝霜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已来不及。 李四起身后,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去。 门应声而开,李四脚下不做停顿的迈出门槛,立在门口侧首望了一眼连翘,转回头径直朝着西苑门口,那处月亮门走去。 只这一眼,连翘便看出李四的意思。 当即跨进门槛,两手扶着门边。抬眼望着李四走出月亮门后,身影一拐,在门口消失不见,这才关上门。 安凝霜手里捏着那枚玉佩,只觉得触手生温。 往常一般的玉佩,都带着玉器特有的寒凉。能够在主人手里遇热变凉,遇冷散热的好玉,在这普天之下,也难找出几块来。 李四有这样一块玉,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连翘走到床前,正好看见安凝霜手里慌张的,朝身下塞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的她低下头垂下眼,侧转过身避开了视线。 见此,安凝霜脸上的尴尬之色一闪而过,藏东西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下意识的做法。 按说,连翘如今知道,她是府里的三小姐,这个秘密难道不够劲爆么?连这个秘密,连翘都未曾透漏给任何人,也拼尽全力的替她藏着秘密。 区区一块玉佩而已,还真犯不着,刻意对她有所隐瞒。 奈何,安凝霜如今说不了话,真的是有口难辩。她只能希望自己早点好起来,也希望连翘不要就此与她起了隔阂,从此心生芥蒂。 “去睡。”安凝霜费力,也只能破着音吐出这两个字。 闻言,连翘呆了一呆。适才转过脸,对安凝羽屈膝福了一礼:“谢薛小姐。” 说完,连翘转去外间桌前坐下,伏身趴在桌上,想着方才安凝霜那一个藏东西的动作,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 连翘也不知,自己趴在桌上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只觉得两只胳膊压的发麻,忍不住拧了拧眉。 起身转到内室时,看见安凝霜还在睡着,就转身出了房门。 经过院中,下意识的抬起头,侧首望了一眼安凝羽睡的东屋,估摸着她应该是还未起身。 转回脸,脚下匆匆忙忙的,朝院外疾步离去。 不多时,连翘拎着一壶滚烫的开水,重新回到安凝霜睡的屋子。 将过夜的茶水尽数倒掉,另添了新茶,注入滚烫的开水,拎起茶壶到了两杯茶,搁在一边凉着。再将剩下的水倒在脸盆中,等凉温了给安凝霜擦擦脸。 一转身,拎着空水壶和昨夜用过的茶杯,再次匆匆离去。 安凝霜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在桌边忙碌的连翘,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将刚刚洗好的杯子扣在茶盘上。 连翘转过身,看着一言不发,瞪着眼睛望着她的安凝霜猛地吓了一跳,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薛小姐,您醒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撑着胳膊肘想坐起身。 连翘急忙上前扶了一把,转身端来那杯凉茶,伺候着她漱了口,喝下水润了嗓子,又匆忙转身,去凉温的水盆里打湿一条手巾,替安凝霜擦了擦脸。 一切刚收拾完,门被人一把推开,外跨进一个人影,两人纷纷望去。 “薛表妹,我来看看你,你身子如何了?”只见,安凝羽不急不慢缓缓走了进来,抬眼看了看连翘,坐在凝霜床边。 凝霜点了点头,算是回了她的话。 安凝羽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扭头望着连翘看了一眼,忽然问道:“昨夜,咱们院里是不是来了外人?” 此言一出,凝霜被子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心中微微有些紧张,顿时手心里捏了一冷汗。 安凝羽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连翘又问一句:“连翘,你说呢?” 第1169章 “去睡。”安凝霜费力,也只能破着音吐出这两个字。 闻言,连翘呆了一呆。适才转过脸,对安凝羽屈膝福了一礼:“谢薛小姐。” 说完,连翘转去外间桌前坐下,伏身趴在桌上,想着方才安凝霜那一个藏东西的动作,心里有些微微的失落。 连翘也不知,自己趴在桌上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只觉得两只胳膊压的发麻,忍不住拧了拧眉。 起身转到内室时,看见安凝霜还在睡着,就转身出了房门。 经过院中,下意识的抬起头,侧首望了一眼安凝羽睡的东屋,估摸着她应该是还未起身。 转回脸,脚下匆匆忙忙的,朝院外疾步离去。 不多时,连翘拎着一壶滚烫的开水,重新回到安凝霜睡的屋子。 将过夜的茶水尽数倒掉,另添了新茶,注入滚烫的开水,拎起茶壶到了两杯茶,搁在一边凉着。再将剩下的水倒在脸盆中,等凉温了给安凝霜擦擦脸。 一转身,拎着空水壶和昨夜用过的茶杯,再次匆匆离去。 安凝霜睁开眼睛时,正好看见在桌边忙碌的连翘,看着她手脚麻利的,将刚刚洗好的杯子扣在茶盘上。 连翘转过身,看着一言不发,瞪着眼睛望着她的安凝霜猛地吓了一跳,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薛小姐,您醒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撑着胳膊肘想坐起身。 连翘急忙上前扶了一把,转身端来那杯凉茶,伺候着她漱了口,喝下水润了嗓子,又匆忙转身,去凉温的水盆里打湿一条手巾,替安凝霜擦了擦脸。 一切刚收拾完,门被人一把推开,外跨进一个人影,两人纷纷望去。 “薛表妹,我来看看你,你身子如何了?”只见,安凝羽不急不慢缓缓走了进来,抬眼看了看连翘,坐在凝霜床边。 凝霜点了点头,算是回了她的话。 安凝羽嘴角噙着一丝浅笑,扭头望着连翘看了一眼,忽然问道:“昨夜,咱们院里是不是来了外人?” 此言一出,凝霜被子下的手,下意识的紧紧攥着那枚玉佩,心中微微有些紧张,顿时手心里捏了一冷汗。 安凝羽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望着连翘又问一句:“连翘,你说呢?” 连翘面色一紧,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凝霜,看见她正拧着一对深锁的眉头,神色紧张的绷着面孔。 立刻垂下眼帘,心中暗暗将安凝羽的话思忖了一番。 打定了主意后,连翘屈膝福了一礼,谨慎小心的回了一句:“回大小姐的话,昨夜咱们院里并没有进过外人。” “哦?”安凝羽盈盈一笑,笑得一脸欢喜的转过脸,望着凝霜仔细打量了几眼。又问:“薛表妹,当真没见过外人来么?” 见此,凝霜扯了扯唇角,强颜欢笑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见过。 安凝羽轻笑一声,垂下眼眸望着盖在凝霜半截身子的棉被。面上十分夸张,做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咦?薛表妹怎么还盖着这么厚的棉被,不觉得热么?” 凝霜浑身一僵,全身戒备的望着安凝羽,面上只能一日既往的傻笑着。 闻言,连翘上前一步,十分牵强的扯了一个谎:“大夫说……薛小姐身子弱,眼下天还是有些凉,暂时还不能……” 下一刻,安凝羽面上的笑意凝在嘴角,一张脸顷刻间冷若冰霜,“唰”的一下扭过头,横眉怒目的横了连翘一眼,冷声问道:“我问你了么?” 连翘被安凝羽呛了一句,顿时语塞。 这时,凝霜十分配合的伸出一只手,捂着口别过脸去,很适时宜的配合着连翘的话,轻咳了几声。 见此,安凝羽立刻从床边站起了身,半信半疑的看着凝霜,脚下不经意间退了两步,明显是一副嫌弃的神态。 连翘转身,手脚麻利的倒了一杯茶,快速走到床边,伸手递了过去:“薛小姐,先喝点茶吧。” 凝霜咳得越来越重,脸都未转过来,只抬手朝连翘随意的摆了摆,捂着口咳得停不下来。 安凝羽转脸,望着身侧的连翘,再吩咐了一句:“姑姑马上就到,我还得去准备一下,薛小姐就交给你了。” 连翘侧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应了声“是”。 安凝羽与凝霜连一声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立即转身出了屋子。 直到看着安凝羽走远了,连翘这才俯身在凝霜耳边,低声道:“大小姐走了,您歇会吧。” 凝霜却还是弓着背,咳得直不起身来。 连翘愣了一愣,将她仔细看了两眼,才看见凝霜早已咳得脸红脖子粗,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 她以为,三小姐是装的啊! 实际上,连翘以为的没错。凝霜当时确实是为了应她那番话,假意咳了几声。 只是没想到,咳了几声之后便停不下来了。 喉咙处,仿佛有一根细小的绒毛,在那上下左右扫啊扫的,仿佛越咳越上瘾一般。 对此,凝霜也是苦不堪言,不过想做一场戏骗骗安凝羽,谁知竟假戏真做了起来。 待她好一通咳喘停下,早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直咳得她喉咙生痛,嗓子更加沙哑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软软的倒在那提不起一丝气力。 连翘往她面上瞧了一眼,急忙转身去水盆边,打湿一张手巾,拧干了水走了过来。 原来,凝霜这一通咳,早已咳出一头大汗,一头碎发正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处。 待头上的汗擦完,连翘伸手摸向凝霜被子里,果然连带着被子跟衣衫都已湿透。 连翘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从床边站起身道:“薛小姐,奴婢给您换身衣服罢!” 说完,转身朝衣柜走去。 安凝霜只觉得被子里面又湿又热,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凉风迅速迎面扑来,将她一身的湿衣瞬间凉了个透,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还没等她,来得及伸手将被子扯回来,连翘已抱着一套衣服转了过来,见着这一幕吓得不轻。 将手里的衣服随手扔在床脚,扑过去一把扯着被角,将安凝霜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带着埋怨道:“薛小姐,您此时再受了凉,又该咳了!” 第1170章 凝霜咳得越来越重,脸都未转过来,只抬手朝连翘随意的摆了摆,捂着口咳得停不下来。 安凝羽转脸,望着身侧的连翘,再吩咐了一句:“姑姑马上就到,我还得去准备一下,薛小姐就交给你了。” 连翘侧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应了声“是”。 安凝羽与凝霜连一声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立即转身出了屋子。 直到看着安凝羽走远了,连翘这才俯身在凝霜耳边,低声道:“大小姐走了,您歇会吧。” 凝霜却还是弓着背,咳得直不起身来。 连翘愣了一愣,将她仔细看了两眼,才看见凝霜早已咳得脸红脖子粗,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慌了神。 她以为,三小姐是装的啊! 实际上,连翘以为的没错。凝霜当时确实是为了应她那番话,假意咳了几声。 只是没想到,咳了几声之后便停不下来了。 喉咙处,仿佛有一根细小的绒毛,在那上下左右扫啊扫的,仿佛越咳越上瘾一般。 对此,凝霜也是苦不堪言,不过想做一场戏骗骗安凝羽,谁知竟假戏真做了起来。 待她好一通咳喘停下,早已过去了半个时辰。 直咳得她喉咙生痛,嗓子更加沙哑的不成样子,整个人仿佛虚脱一般,软软的倒在那提不起一丝气力。 连翘往她面上瞧了一眼,急忙转身去水盆边,打湿一张手巾,拧干了水走了过来。 原来,凝霜这一通咳,早已咳出一头大汗,一头碎发正湿漉漉的贴在脸颊处。 待头上的汗擦完,连翘伸手摸向凝霜被子里,果然连带着被子跟衣衫都已湿透。 连翘脸上带着一丝担忧,从床边站起身道:“薛小姐,奴婢给您换身衣服罢!” 说完,转身朝衣柜走去。 安凝霜只觉得被子里面又湿又热,伸手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个角,凉风迅速迎面扑来,将她一身的湿衣瞬间凉了个透,顿时打了一个哆嗦。 还没等她,来得及伸手将被子扯回来,连翘已抱着一套衣服转了过来,见着这一幕吓得不轻。 将手里的衣服随手扔在床脚,扑过去一把扯着被角,将安凝霜裹了个严严实实。嘴里带着埋怨道:“薛小姐,您此时再受了凉,又该咳了!” 话音刚落,就见安凝霜又渐渐轻咳了起来。 对此,连翘一脸无奈。 只能转身将床脚的衣服抱在怀里,期望用自己的体温暖一暖这有些微凉的衣衫,待安凝霜身上的汗自己散了,再与她换上。 安凝霜好容易消停下来,整个人便困乏不已,脑袋一歪沉沉睡了过去。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几声,匆匆忙忙的脚步声。 连翘怀里抱着衣服,靠在窗棂朝院中望去。 只见,三个婆子并着四个丫鬟,低眉顺眼的立在安凝羽面前,一脸的敬畏之色。 安凝羽背对着北屋,吩咐完最后一句话,冷眼打量着那七个人,沉声问道:“我说的话,你们可明白了?!” 七个人垂着眼帘,规规矩矩的齐声回道:“奴婢省得了。” 连翘没听见安凝羽说什么,只看那七个人的神色,以及那架势,便心中一紧突突的跳了起来。 转过脸,她望了一眼还在床上熟睡着的凝霜,面上有一些犹豫,不知要不要叫醒凝霜。 院里突然来这么多人,绝不是什么好事。 她脚下急急挪到床边,伸手摇了摇凝霜,一脸焦急的神色,低声唤道:“薛小姐,薛小姐您快醒醒,大事不好了……” 安凝霜悠悠转醒,睁开眼下意识的,朝着床边说话的人望去,神情呆滞的看着立在床边的连翘,显然是没彻底从睡梦中回过神来。 连翘已然急得不得了,张口又催了一句:“薛小姐,大小姐带人来了!” 闻言,凝霜才仿佛被拽回一丝的神智,一双眼震惊的望着连翘,一脸疑惑。 这个时候,安凝羽带人来干嘛? 连翘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房门被人从外大力一把推开。 安凝羽身后带着七个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凝霜挣扎着要坐起身,连翘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里顿时又急又怕。 凝霜挣扎着要坐起身,连翘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里顿时又急又怕。 安凝羽望着凝霜,微微扯了扯嘴角,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移步走至桌边,自顾自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下去审?!” 话音刚落,只见上前两个婆子,一个穿灰布衣裳,一个穿黑布衣裳,两人中气十足的道了声“是”,伸出两只大手,朝连翘走了过去。 见此,连翘倒退了两步,抱着凝霜的衣服一脸慌张:“你们想干什么?!” 下一刻,两个婆子一人拖着一只胳膊,拉拉扯扯的将连翘钳制在中间。连翘怀里的衣服,在这拉扯中从她臂弯跌落,毫不留情的被人踩踏而过。 待那两个婆子,将连翘连拖带拽的,强行拖出了内室。 众人就听见外间,连翘仍旧不肯屈服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话音刚落。一张布满老茧的巴掌,带着掌风呼啸而至。 “啪”的一声,直扇的连翘愣了一愣,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直到被她们按着跪下身去,也没再挣扎一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凝霜坐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扣着床沿,脸上一脸煞白,僵着脖子转脸看向安凝羽,默默在心里思忖着,她这是怎么了? 她们……不是早就偃旗息鼓和平共处了吗?甚至昨天她醒来的时候,还听见安凝羽在为她掉眼泪。 安凝羽喝完一杯茶,将手里的茶杯缓缓搁下,这才转过脸,对着凝霜盈盈一笑:“薛表妹,你莫要怪我。” 说话毕,安凝羽默默起身,伸手点了两个身着粉衣的丫鬟:“你们俩,可要看护好薛家的小姐。” 两个丫鬟福身,规规矩矩的应了声“是”。 安凝羽转身,出了内室的门,微微昂着头半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连翘,柔声劝道:“你若是不想吃苦头,还是早些招了的好。” “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还请大小姐明示。”连翘浑身微微发颤,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三分颤音。 第1171章 这个时候,安凝羽带人来干嘛? 连翘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房门被人从外大力一把推开。 安凝羽身后带着七个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进来。 凝霜挣扎着要坐起身,连翘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里顿时又急又怕。 凝霜挣扎着要坐起身,连翘赶忙伸手扶了她一把,心里顿时又急又怕。 安凝羽望着凝霜,微微扯了扯嘴角,面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移步走至桌边,自顾自坐了下来,伸手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愣着做什么,还不带下去审?!” 话音刚落,只见上前两个婆子,一个穿灰布衣裳,一个穿黑布衣裳,两人中气十足的道了声“是”,伸出两只大手,朝连翘走了过去。 见此,连翘倒退了两步,抱着凝霜的衣服一脸慌张:“你们想干什么?!” 下一刻,两个婆子一人拖着一只胳膊,拉拉扯扯的将连翘钳制在中间。连翘怀里的衣服,在这拉扯中从她臂弯跌落,毫不留情的被人踩踏而过。 待那两个婆子,将连翘连拖带拽的,强行拖出了内室。 众人就听见外间,连翘仍旧不肯屈服的挣扎着:“你们放开我……”话音刚落。一张布满老茧的巴掌,带着掌风呼啸而至。 “啪”的一声,直扇的连翘愣了一愣,嘴边的话戛然而止。直到被她们按着跪下身去,也没再挣扎一下。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 凝霜坐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扣着床沿,脸上一脸煞白,僵着脖子转脸看向安凝羽,默默在心里思忖着,她这是怎么了? 她们……不是早就偃旗息鼓和平共处了吗?甚至昨天她醒来的时候,还听见安凝羽在为她掉眼泪。 安凝羽喝完一杯茶,将手里的茶杯缓缓搁下,这才转过脸,对着凝霜盈盈一笑:“薛表妹,你莫要怪我。” 说话毕,安凝羽默默起身,伸手点了两个身着粉衣的丫鬟:“你们俩,可要看护好薛家的小姐。” 两个丫鬟福身,规规矩矩的应了声“是”。 安凝羽转身,出了内室的门,微微昂着头半垂着眼帘,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连翘,柔声劝道:“你若是不想吃苦头,还是早些招了的好。” “奴婢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还请大小姐明示。”连翘浑身微微发颤,连说出的话都带着三分颤音。 凝霜掀起被子,想要下床。 见此,两个丫鬟立刻走上前,手脚麻利的那个,伸手将掀开的被角重新盖在她身上。一脸很是为难的表情,在凝霜耳边低声求道:“薛小姐,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罢……” 于是,凝霜只能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一脸担忧的望向外间,只期望安凝羽手段不要太狠。 安凝羽忍不住,一声轻笑出了声,笑得一脸意味深长,道:“哦?这么说来,这西苑里无缘无故进来一个外男,却不是来找你的么?!” 此话一出,凝霜跟连翘均为之一怔。 如果连翘说不是,凝霜就完了! 可如果连翘说是,她此番引来外男,入两个即将入宫的姑娘院子,横竖也是难逃一死。 可是……安凝羽是怎么知道的?! 凝霜的指尖,深深扣入床沿,心中急的恍若着了一把大火,此时正熊熊燃烧着,还有越烧越旺的趋势。 谁……谁能救她们? 连翘暗暗咬了咬牙,明知这是安凝羽下的一个套,却束手无措。只能选择打死了不认:“奴婢昨夜,从未见过什么男人……” “是么?”安凝羽上前一步,一把抓着连翘的下颌,指尖掐着她的脸,面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说出的话却字字诛心:“看来,是需要帮你回忆回忆了。给我打!” 说完,狠狠丢下那张脸,指尖划破她脸上的皮肤,一道细小的划痕下,细小的血珠冒了出来。 安凝羽侧身站在圆桌边,抬起眼遥遥望着院中,面上早已收了全部的表情,不悲不喜的立在那,仿佛事不关己,又仿佛下命令的不是她。 灰布衣裳的婆子,转过脸望着安凝羽的背影,小心翼翼问了一声:“老奴请大小姐示意,打多少下?” 安凝羽依旧一动不动,眨了一下干涩的眼,漫不经心的回道:“打到她想起来为止。” 两个婆子得了令,一个按着一个掌刑。一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下,是连翘一声一声痛呼声,无不是一把一把带着尖刃的刀,深深剜向凝霜的心。 她挪动身子,拼尽全力想下床,想求求安凝羽放过连翘,却被两个丫鬟按的死死的。即便凝霜张口想说话,嗓子里除了飘出一两个沙哑的破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打了不过十几下,连翘嘴角淌出血来,两个脸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已经肿了起来。 此时,安凝羽忽然开了口,抬手令道:“等一下……” 下一刻,灰布衣裳的婆子高高扬起的巴掌,手下闻声一顿,缓缓放下手转过身,规规矩矩的垂首立在一旁,微微垂着头顶,等候安凝羽发落。 安凝羽静静想了一想,放下手转身走向书房,边走边吩咐了一声:“来人,研磨!” 立刻有个丫鬟上前,走至书房桌前,伸手接了一杯水倒在砚台里,再执起墨锭不急不缓的,细心研磨了起来。 “继续打,直到她开口为止。”安凝羽执起一支毛笔,轻描淡写的又吩咐了一句。 闻言,两个婆子互换了下位置,那黑布衣裳的婆子撸起袖子,左右开弓朝连翘脸上呼去。 巴掌声,连翘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于耳。凝霜坐在床边气得直哭,只恨自己有口不能言,有气无处撒。 两个看护她的小丫鬟,既不敢得罪安凝羽放她下床,又痛恨安凝羽的冷漠和手段。奈何人微言轻,只能将凝霜搂在怀里,低声哄着。 不多时,书案前的安凝羽抬起头,将毛笔递给研磨的小丫鬟,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个立在一边许久的蓝布衣裳的婆子,冷声吩咐了一句:“着人带着这张画,将府里的下人小厮聚在一处,务必把人带过来。” 第1172章 安凝羽侧身站在圆桌边,抬起眼遥遥望着院中,面上早已收了全部的表情,不悲不喜的立在那,仿佛事不关己,又仿佛下命令的不是她。 灰布衣裳的婆子,转过脸望着安凝羽的背影,小心翼翼问了一声:“老奴请大小姐示意,打多少下?” 安凝羽依旧一动不动,眨了一下干涩的眼,漫不经心的回道:“打到她想起来为止。” 两个婆子得了令,一个按着一个掌刑。一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下,是连翘一声一声痛呼声,无不是一把一把带着尖刃的刀,深深剜向凝霜的心。 她挪动身子,拼尽全力想下床,想求求安凝羽放过连翘,却被两个丫鬟按的死死的。即便凝霜张口想说话,嗓子里除了飘出一两个沙哑的破音,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打了不过十几下,连翘嘴角淌出血来,两个脸颊印着鲜红的巴掌印,已经肿了起来。 此时,安凝羽忽然开了口,抬手令道:“等一下……” 下一刻,灰布衣裳的婆子高高扬起的巴掌,手下闻声一顿,缓缓放下手转过身,规规矩矩的垂首立在一旁,微微垂着头顶,等候安凝羽发落。 安凝羽静静想了一想,放下手转身走向书房,边走边吩咐了一声:“来人,研磨!” 立刻有个丫鬟上前,走至书房桌前,伸手接了一杯水倒在砚台里,再执起墨锭不急不缓的,细心研磨了起来。 “继续打,直到她开口为止。”安凝羽执起一支毛笔,轻描淡写的又吩咐了一句。 闻言,两个婆子互换了下位置,那黑布衣裳的婆子撸起袖子,左右开弓朝连翘脸上呼去。 巴掌声,连翘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声声不绝于耳。凝霜坐在床边气得直哭,只恨自己有口不能言,有气无处撒。 两个看护她的小丫鬟,既不敢得罪安凝羽放她下床,又痛恨安凝羽的冷漠和手段。奈何人微言轻,只能将凝霜搂在怀里,低声哄着。 不多时,书案前的安凝羽抬起头,将毛笔递给研磨的小丫鬟,面无表情的指了指那个立在一边许久的蓝布衣裳的婆子,冷声吩咐了一句:“着人带着这张画,将府里的下人小厮聚在一处,务必把人带过来。” 那蓝布衣裳的婆子得了令,手脚麻利的走上前,从研磨的小丫鬟手里,小心翼翼接过那张纸,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那蓝布衣裳的婆子得了令,手脚麻利的走上前。从研磨的小丫鬟手里,小心翼翼接过那张纸,一转身不见了踪影。 见此,凝霜哭声一顿,一口气没喘上来,怒火攻心的直接气晕了过去。 “薛小姐?!”那粉衣的丫鬟一声惊呼,引得安凝羽侧目。 安凝羽遥遥望着内室,眉目间冷若冰霜,语气间甚至不见丝毫的温度:“怎么了?” 那个粉衣的小丫鬟转头,看了一眼安凝羽的脸色,这才怯怯懦懦的回了一句:“薛小姐……晕了。” 安凝羽眉头一拧,心中隐隐有些担忧,若是真将薛府的小姐弄出个好歹,安府这里只怕也不好交代。 想到这,她立即从书桌旁离开,面上带了三分急色,伸手指了两个丫鬟,令道:“你们两个,去将府里的大夫找来,快去!” 两个丫鬟见此,立即脚底抹油跑的飞快。 安凝羽移步到床边,看着一脸惨白的凝霜,惊得张了张唇差点没叫出声来,抬起一只手抚上唇边,这才拦下了嘴边的惊呼。 “愣着做什么,快去给她倒杯水来喝,再给她顺顺气!”安凝羽缓过心神,立即指着床边那两个丫鬟,沉声喝道。 两个丫头一个倒水,一个坐在床边轻抚着凝霜的后背,忙的手忙脚乱。 安凝羽转身,重回连翘面前,抬起手中途拦下了,那黑布衣裳婆子的巴掌,朱唇轻启冷声问道:“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么?” 此时,连翘一张脸早已烂了,甚至皮开肉绽的淌着血,两个脸颊种的像发了面的馒头。 她此时,即便是想说,只怕也难再吐出一个字,更况论她不想说了。 连翘虚弱不堪的低着头,血水一滴滴落在地面砸出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安凝羽眉头一拧,转身走到桌边缓缓坐下身,将思绪稍微捋了捋顺,适才幽幽开口,再道:“你需得掂量清楚。说到底,你不过是这安府里最普通的一个丫鬟。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最轻也是你将打发着卖了,或是卖给青楼当妓女,或是卖给死了女人的鳏夫当老婆。更有甚者……或是将你捆起来,装入竹筐里沉了溏,也未可知呢?!” 闻言,连翘浑身一个哆嗦,十分费力的抬起眼,瞧了一眼安凝羽的侧脸,面上隐隐有些犹豫。再朝着内室的床上,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凝霜,一时间有些动摇。 是啊,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府里最下等的一个丫鬟,如何能承受的起这种事? 凝霜的事情,即便因此被抖落了出来,她依旧是府里尊贵的三小姐。相对比较而言,连翘才是更危险的一个。 可是,李四的那句话,仿佛又在此时回荡在她的耳边:你若敢说出一个字,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边,李四路过西苑门口,看见两个粉衣小丫鬟一脸慌慌张张的,从里头跑出来。 原本迈出去的一只脚,立刻退了回来。看着她们朝着方向,四下望了一眼看着没人,这才急急忙忙施展轻功,率先站在那条路上,唯一的过路处等候着。 下一刻,李四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朝着那两个丫鬟伸手拦道:“两位姐姐,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 那两个丫鬟脚下一顿,不由得立在那干着急。 其中一个胆大的,伸手推了一把李四,嘴里不干不净的念叨着:“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李四却不气恼,仍旧讨好的问了一句:“这时候两位小姐不是在姑姑那里么,怎么叫你二人急成这样?” 另一个小丫头咬了咬下嘴唇,一脸担忧道:“薛家的小姐昏过去了,大小姐正发火呢,咱们若不快点请来府里的大夫,剥一层皮都是轻的……” 第1173章 此时,连翘一张脸早已烂了。 甚至皮开肉绽的淌着血,两个脸颊种的像发了面的馒头,即便是想说,只怕也难再吐出一个字,更况论她不想说了。 连翘虚弱不堪的低着头,血水一滴滴落在地面砸出一朵朵红色的血花。 安凝羽眉头一拧,转身走到桌边缓缓坐下身,将思绪稍微捋了捋顺,适才幽幽开口,再道:“你需得掂量清楚。说到底,你不过是这安府里最普通的一个丫鬟。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最轻也是你将打发着卖了,或是卖给青楼当妓女,或是卖给死了女人的鳏夫当老婆。更有甚者……或是将你捆起来,装入竹筐里沉了溏,也未可知呢?!” 闻言,连翘浑身一个哆嗦,十分费力的抬起眼,瞧了一眼安凝羽的侧脸,面上隐隐有些犹豫。再朝着内室的床上,望了一眼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凝霜,一时间有些动摇。 是啊,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府里最下等的一个丫鬟,如何能承受的起这种事? 凝霜的事情,即便因此被抖落了出来,她依旧是府里尊贵的三小姐。相对比较而言,连翘才是更危险的一个。 可是,李四的那句话,仿佛又在此时回荡在她的耳边:你若敢说出一个字,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另一边,李四路过西苑门口,看见两个粉衣小丫鬟一脸慌慌张张的,从里头跑出来。 原本迈出去的一只脚,立刻退了回来。看着她们朝着方向,四下望了一眼看着没人,这才急急忙忙施展轻功,率先站在那条路上,唯一的过路处等候着。 下一刻,李四脸上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意,朝着那两个丫鬟伸手拦道:“两位姐姐,这么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 那两个丫鬟脚下一顿,不由得立在那干着急。 其中一个胆大的,伸手推了一把李四,嘴里不干不净的念叨着:“快让开,好狗不挡道!” 李四却不气恼,仍旧讨好的问了一句:“这时候两位小姐不是在姑姑那里么,怎么叫你二人急成这样?” 另一个小丫头咬了咬下嘴唇,一脸担忧道:“薛家的小姐昏过去了,大小姐正发火呢,咱们若不快点请来府里的大夫,剥一层皮都是轻的……” 闻言,李四嘴角的笑意凝了一凝,又换上了一张略微担忧,和不满的神色:“薛家的小姐身子不好,这事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怎么还这么大惊小怪的。 还得累及两个如花似玉的姐姐,辛苦跑这一趟?不如你们找处避风处歇着,叫李四替你们跑这一趟可好?” 两个丫鬟闻言,双双对视了一眼,面上有些犹豫。 李四伸手挠了挠头,一脸憨厚傻笑道:“两个漂亮姐姐可能不知道,咱们府里跑的最快的下人,便是我了!” 见此,那个胆大的丫鬟点了点头,拉着另一个丫鬟说了一句:“这件事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姐姐放心,李四嘴巴可严了。”李四拍了拍胸脯,一脸义正言辞道,说完一转身跑的飞快。 那个胆大的大丫鬟,指着李四的背影笑着与另一个丫鬟论道:“咦,你看他跑的确实快啊!” 李四余光看了眼身后,脚下更加飞快地跑了起来,三拐八绕的,来到北苑门口,神情紧张的躲在院墙上,等着人从屋子里出来。 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有人从屋子里出来,逼不得已,李四伸手从院墙上掰下一块瓦片的角,伸手朝院中丢了过去。 屋里,霁寒绮端着茶碗的手一顿,抬头朝着紧闭的窗棂望向院中,眸中带着一丝疑惑:“萱儿,去看看。” 萱儿从屋内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挪到院中,低头看了一眼脚尖跟前的地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瓦片。 随即,她抬眼警惕的望着院墙,只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回了屋。 霁寒绮手里拿着一本书,头都没抬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萱儿略微低了低下颌,若无其事的回道:“哦……就是院墙上的瓦片掉了一块,正好落在院子里。” 闻言,霁寒绮将眼睛从手上的书卷上移开,抬头望了一眼萱儿,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专心看着面前的书卷:“你去准备点点心,回头给羽儿送去。” 萱儿屈膝,甚是服从的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北苑,萱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瞧见有人跟上来。 刚刚走出北苑,萱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瞧见有人跟上来。 还未来得及转过脸,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萱儿手中拎着的糕点盒,在两两相撞中脱手而出。 萱儿“唰”的转过脸,在那一瞬间,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从她手中跌落的糕点盒。 一瞬间,那四四方方朱红色的漆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盒盖脱离了底盒,使得里面的糕点尽数撒了出来。 那一块块酥皮糕点,个头大约有马蹄大小,正中印着一枚紫色的图腾。 此刻被这么一摔,那一盒糕点从盒子里掉出来一大半,有三两个当场就碎的不成样子,剩下的也是摔破了相,酥皮渣子撒了一地。 萱儿眼底冒着火,顿时间气的火冒三丈,正欲开口大骂。 只见那罪魁祸首,已先一步蹲在萱儿脚前。正手忙脚乱的帮她将地上几个,看着还像样的糕点,手脚麻利的拾回了糕点盒,嘴里还急急忙忙与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萱儿一脸怒气,望着那个身穿青布衣裳的小厮头顶,抬起手指着他的脑袋,横眉怒目的呵斥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走路不长眼睛么?!” 闻言,那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顶将收拾好的糕点盒高高捧过头顶,浑身上下哆哆嗦嗦。 他一张口,嗓子里竟带了三分颤声:“是……姐姐骂的是!只是西苑里出了不得了的事,我一时急着赶路,没注意撞到了姐姐,还请……” 第1174章 萱儿从屋内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挪到院中,低头看了一眼脚尖跟前的地上,正安安静静的躺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瓦片。 随即,她抬眼警惕的望着院墙,只看了一眼便转回身回了屋。 霁寒绮手里拿着一本书,头都没抬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萱儿略微低了低下颌,若无其事的回道:“哦……就是院墙上的瓦片掉了一块,正好落在院子里。” 闻言,霁寒绮将眼睛从手上的书卷上移开,抬头望了一眼萱儿,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头,专心看着面前的书卷:“你去准备点点心,回头给羽儿送去。” 萱儿屈膝,甚是服从的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屋子。 刚刚走出北苑,萱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瞧见有人跟上来。 刚刚走出北苑,萱儿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瞧见有人跟上来。 还未来得及转过脸,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萱儿手中拎着的糕点盒,在两两相撞中脱手而出。 萱儿“唰”的转过脸,在那一瞬间,面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神色,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从她手中跌落的糕点盒。 一瞬间,那四四方方朱红色的漆盒,“砰”的一声摔在地上,盒盖脱离了底盒,使得里面的糕点尽数撒了出来。 那一块块酥皮糕点,个头大约有马蹄大小,正中印着一枚紫色的图腾。 此刻被这么一摔,那一盒糕点从盒子里掉出来一大半,有三两个当场就碎的不成样子,剩下的也是摔破了相,酥皮渣子撒了一地。 萱儿眼底冒着火,顿时间气的火冒三丈,正欲开口大骂。 只见那罪魁祸首,已先一步蹲在萱儿脚前。正手忙脚乱的帮她将地上几个,看着还像样的糕点,手脚麻利的拾回了糕点盒,嘴里还急急忙忙与她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 萱儿一脸怒气,望着那个身穿青布衣裳的小厮头顶,抬起手指着他的脑袋,横眉怒目的呵斥了一声:“瞎了你的狗眼,走路不长眼睛么?!” 闻言,那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低着头顶将收拾好的糕点盒高高捧过头顶,浑身上下哆哆嗦嗦。 他一张口,嗓子里竟带了三分颤声:“是……姐姐骂的是!只是西苑里出了不得了的事,我一时急着赶路,没注意撞到了姐姐,还请……” “等一下!你刚刚说西苑出了不得了的事?”萱儿一身怒气,在顷刻间散了一大半。 那小厮连忙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可不是么!咱们大小姐可是发了好大的火,就连薛家的小姐,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昏了过去……” 下一刻,萱儿伸手一把夺回糕点盒,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脚步极快的朝西苑的方向而去。 直到萱儿的身影消失,那青衣的小厮才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起身,伸手弹了弹膝前的土,缓缓抬起头,朝西苑方向抬眼望去。 此人,不是李四又能是谁呢! 萱儿一脸急色,匆匆忙忙穿过三道院,转了个弯来到安府的花园。 安府四座院的正中,布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花园。眼下正直初春,一踏进花园,迎面扑来的便是那阵淡淡的梅花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顺着入口深入,一路上可见迎春花、樱桃花、山茶花、桃花,墙角还有几棵梨树,枝桠树杈处隐隐可见嫩绿的新芽。 树下那枯黄的草丛中,隐约可见那一抹嫩绿色,正是最近才从土里抽出嫩芽的小草。 萱儿心急如焚,手里紧紧抱着糕点盒,哪有功夫在这园中逗留,只恨不得施展轻功,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急。 只是,她却不知为何,竟然在这园里转了三圈,都找不到出口在哪。 萱儿抱着糕点盒的手紧了一紧,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颤着唇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有什么人想要困住我?!” 一棵桃树下,头戴玉冠的一位男子,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一只宽广的广袖,正单手轻轻负在身后。 另一只手伸出,探向他头顶斜上方,指尖不轻不重的捻着一枝桃花枝桠,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暗自点了点头,嘴角带笑道:“不错……春意盎然时,佳人步履匆匆不识两侧美景,着实可惜。” 男子倏然松手,那支桃花枝桠失了拽力,“唰”的一下原路弹了回去。 整棵桃树为之一颤,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那一场粉红的花雨,那道月白色锦缎的身影,就在这一场美景中瞬间消失。 “你就留在这里,多呆一会罢……”动人心弦的男声,如同撩拨在琴弦上的手指,一收一放间带来的音律叫人沉醉其中。 只可惜,萱儿却听不见。 她惊慌而焦急的穿梭于此,根本看不见美景,也无暇顾及。 李四身上背着药箱,身后跟随着安府的大夫,脚下急急忙忙走在前面。时不时还要停一停,转身朝那两鬓斑白的老者,略显着急的催促几声:“林大夫,麻烦您快点吧……” 林大夫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忙附和道:“好好好……” 凉亭下,那两个粉衣的丫鬟,一个坐立不安的在凉亭里来回踱着步。一个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拧着眉咬着下唇,一个个一脸焦急的伸长了脖子,朝着东南角那处路口望去。 李四领着林大夫,刚刚跨出一只脚,走出那道小门。 倚靠在柱子上,那个胆大的丫鬟,顿时面上一喜,扭头朝身后激动的喊了一句:“快看,他们回来了!” 闻言,那个小丫鬟脚下一顿,脸上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转身疾步上前迎了过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李四,你也太慢了些……” 另一个胆大的小丫鬟上前一步,面上带着一丝愠怒,冷哼了一声,凉凉道:“还说自己在安府跑的最快,我看啊……比起咱们府里的小花也快不了多少!” 李四嘴角一撇,两个嘴角朝下一拉,苦着脸一脸冤枉道:“实在不是我太慢,而是林大夫年纪大了,走不快啊……” 第1175章 萱儿抱着糕点盒的手紧了一紧,额角落下一滴冷汗,颤着唇喃喃自语道:“莫非,是有什么人想要困住我?!” 一棵桃树下,头戴玉冠的一位男子,身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长袍,一只宽广的广袖,正单手轻轻负在身后。 另一只手伸出,探向他头顶斜上方,指尖不轻不重的捻着一枝桃花枝桠,凑到鼻尖闻了一闻。暗自点了点头,嘴角带笑道:“不错……春意盎然时,佳人步履匆匆不识两侧美景,着实可惜。” 男子倏然松手,那支桃花枝桠失了拽力,“唰”的一下原路弹了回去。 整棵桃树为之一颤,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那一场粉红的花雨,那道月白色锦缎的身影,就在这一场美景中瞬间消失。 “你就留在这里,多呆一会罢……”动人心弦的男声,如同撩拨在琴弦上的手指,一收一放间带来的音律叫人沉醉其中。 只可惜,萱儿却听不见。 她惊慌而焦急的穿梭于此,根本看不见美景,也无暇顾及。 李四身上背着药箱,身后跟随着安府的大夫,脚下急急忙忙走在前面。时不时还要停一停,转身朝那两鬓斑白的老者,略显着急的催促几声:“林大夫,麻烦您快点吧……” 林大夫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赶忙附和道:“好好好……” 凉亭下,那两个粉衣的丫鬟,一个坐立不安的在凉亭里来回踱着步。一个倚靠在凉亭的柱子上,拧着眉咬着下唇,一个个一脸焦急的伸长了脖子,朝着东南角那处路口望去。 李四领着林大夫,刚刚跨出一只脚,走出那道小门。 倚靠在柱子上,那个胆大的丫鬟,顿时面上一喜,扭头朝身后激动的喊了一句:“快看,他们回来了!” 闻言,那个小丫鬟脚下一顿,脸上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转身疾步上前迎了过去,忍不住抱怨了一句:“李四,你也太慢了些……” 另一个胆大的小丫鬟上前一步,面上带着一丝愠怒,冷哼了一声,凉凉道:“还说自己在安府跑的最快,我看啊……比起咱们府里的小花也快不了多少!” 李四嘴角一撇,两个嘴角朝下一拉,苦着脸一脸冤枉道:“实在不是我太慢,而是林大夫年纪大了,走不快啊……” 闻言,林大夫又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一脸愧色的附和道:“是是是……都怪我,怪我!” 另一个小丫鬟伸手,轻轻推了一把那个胆子大的,小声嘀咕道:“阿莲,你怎么敢这样说话!小花是头毛驴,你竟然用一头畜生跟人比,你……” 此言一出,林大夫扭过头,用一种既同情又有些愧疚的神色,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身边的李四,暗暗摇头叹了口气,只心说:这小丫鬟嘴太坏,都是自己连累的李四。之类的云云…… 李四听了这话,半垂下眼帘不置可否,面上依旧是那副,既委屈又难过的神色。 李四听了这话,半垂下眼帘不置可否,面上依旧是那副,既委屈又难过的神色。 阿莲并没意识到自己侮辱了人,将那李四从头到脚冷冷打量了一番,略带嫌弃的冲那个小丫鬟嚷道:“你这样护着他,该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另一个丫鬟闻言,面上一臊顿时又气又急,眼见着快哭了出来:“你……你!” “哎哎哎……两位姑娘别急着拌嘴,咱们不是还要去西苑嘛?”林大夫眼看场面要崩,立刻走上前伸出两只手,虚推了下她们两个一把。 李四也上前一步,一脸憨厚的笑着解释道:“这位姐姐好心,李四却不敢辱没了姐姐清白,李四只是个下人,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先与姐姐道声谢啦。”说着,抱着两只手朝那个小丫头深深鞠了一躬,做了个动作极为不规范的揖礼。 那小丫鬟顿时破涕为笑,抬手拭了拭眼角,催促道:“快走罢……” 四个人急急往西苑而去,立在西苑的门前,李四伸手取下肩头上的药箱,伸手递给了林大夫:“我就送三位到这,我后面还有活呢。” 阿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头率先进了院子。 另一个丫鬟屈膝行了一礼,算是谢过了李四帮忙跑这一趟,临走时还低眉顺眼的觑了一眼李四,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林大夫接过药箱,同李四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也随即进了西苑的门。 李四看着他们三人进入西苑,这才渐渐收起脸上憨厚的笑意,一张脸上神色凝重,眼底印着深深的担忧,他不知道凝霜怎样了,却觉得一定不大好。 “三小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李四喃喃自语了三个字,便收了声。他立即转身离去,脚下越走越快,不一会便消失在游廊尽头。 待李四消失后,西苑的门前立着那个一身月白锦缎的长袍男子,脚下一步跨入西苑的门,只见一道淡淡的结界晃了两晃,就仿佛是一个透明的泡泡在日光下弹了一弹。 男子走进门时,正好看见连翘不耐掌刑,已经昏了过去。 见此,那黑布衣裳的婆子停了手,有些犹豫不决的请示安凝羽道:“大小姐,人晕了……” 安凝羽此时正坐在圆桌前,手里百无聊赖的转着那只圆口大肚的瓷杯,闻言缓缓站起身,手里端着那只瓷杯立在连翘的面前,抬手泼了上去。 连翘一脸的血迹顺着这半杯茶水,稀里哗啦的往地上淌,头上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一张脸肿的早已看不出模样。 她晃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模糊的立着一个人,她还未等看清,便听见了那声冰冷且无情的声音:“醒了么?” 原来,是安府里的大小姐…… 安凝羽伸手,微微抬起她那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道:“你可知,那晚我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还是你真的以为,不说便没事了么?” 她要的,是一份供词! 安凝羽要连翘说出那个人,甚至指认那个人与凝霜的关系,至于真假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要的就是薛贞雨从安府离开,最好再能取消她入宫的资格。 第1176章 四个人急急往西苑而去,立在西苑的门前,李四伸手取下肩头上的药箱,伸手递给了林大夫:“我就送三位到这,我后面还有活呢。” 阿莲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头率先进了院子。 另一个丫鬟屈膝行了一礼,算是谢过了李四帮忙跑这一趟,临走时还低眉顺眼的觑了一眼李四,面上带着一丝浅笑。 林大夫接过药箱,同李四拱了拱手,道了声谢也随即进了西苑的门。 李四看着他们三人进入西苑,这才渐渐收起脸上憨厚的笑意,一张脸上神色凝重,眼底印着深深的担忧,他不知道凝霜怎样了,却觉得一定不大好。 “三小姐……”你可一定要挺住啊! 李四喃喃自语了三个字,便收了声。他立即转身离去,脚下越走越快,不一会便消失在游廊尽头。 待李四消失后,西苑的门前立着那个一身月白锦缎的长袍男子,脚下一步跨入西苑的门,只见一道淡淡的结界晃了两晃,就仿佛是一个透明的泡泡在日光下弹了一弹。 男子走进门时,正好看见连翘不耐掌刑,已经昏了过去。 见此,那黑布衣裳的婆子停了手,有些犹豫不决的请示安凝羽道:“大小姐,人晕了……” 安凝羽此时正坐在圆桌前,手里百无聊赖的转着那只圆口大肚的瓷杯,闻言缓缓站起身,手里端着那只瓷杯立在连翘的面前,抬手泼了上去。 连翘一脸的血迹顺着这半杯茶水,稀里哗啦的往地上淌,头上散乱的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一张脸肿的早已看不出模样。 她晃悠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模糊的立着一个人,她还未等看清,便听见了那声冰冷且无情的声音:“醒了么?” 原来,是安府里的大小姐…… 安凝羽伸手,微微抬起她那张肿的不成样子的脸,眼中带着一丝怜悯道:“你可知,那晚我看清了那个男子的脸?还是你真的以为,不说便没事了么?” 她要的,是一份供词! 安凝羽要连翘说出那个人,甚至指认那个人与凝霜的关系,至于真假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她要的就是薛贞雨从安府离开,最好再能取消她入宫的资格。 连翘晕晕乎乎,大脑里仿佛经历了一场交响曲,耳边听见这一番话却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没想到大小姐看见了,那这件事就不可能轻易善了。 “连翘,你若是执意不说倒也可以,你听说过沉塘之刑么?”安凝羽拧眉淡道。 连翘费了半天劲,才微微晃了晃脑袋,表示自己没见过。 安凝羽嘴角微微一笑,松开了连翘的下颌转而伸向她的肩头,她指尖上的血迹和着茶渍,尽数蹭到了连翘的肩头的衣服上。“长这么大,我也只是曾经听人提起过,并未见过。所以,我特意叫人找来笼子,打算叫你亲自试一回,也好叫我开开眼界。” 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意,漫步走到桌边弯腰坐了下去,一只手搁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用五只手指头挨个轻叩桌面,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个叫连翘的姑娘,不知她是打算死咬着牙挺到底,还是打算如了安凝羽的愿。 连翘缓缓抬起眼帘,眼前一片模糊不清,只能看见大概的景致,她望着内室床边,不知凝霜有没有醒来,若是她听见了自己要被她长姐带去沉塘,她可会以命相救呢? 安凝羽见她这般神色,不可置信的挑起眉尾问道:“你不会……还指望薛家小姐来救你吧?” 之前去派去请大夫的两个丫鬟上前,朝安凝羽福身道:“大小姐,林大夫来了。” 安凝羽冷哼一声,转身望着那两鬓斑白的林大夫,甜甜一笑:“林大夫,烦请您看看薛家的小姐,看看她病得如何了。” 闻言,桌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抬手,挥着广袖的手朝林大夫身上施了一道法,暂时将他的医术封了起来,以免叫他看出凝霜是中了毒。 片刻后,林大夫出了内室,一脸神色担忧道:“回大小姐的话,薛家的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弱,一时上火急的晕了过去,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说完,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前额的冷汗。 安凝羽愣了一愣,望了一眼内室的床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人都这样了,大夫说并无大碍,这搁着谁谁能信呢?这大夫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诊不出来又不敢直说吧? 她将信将疑的挥了挥手,朝那两个丫鬟道:“送林大夫回去。” 另一边,拿着画像的蓝布衣裳婆子,点齐了安府上下一众下人小厮,将手里的画高举在手中,站在一处三层台阶之上,扬声问道:“都给我仔仔细细看清这张画,有没有认识这个人的?” 一时间,人群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那婆子一双眼睛仿佛一盏探照灯似的,冷冷扫过下面那三十多号人。 见他们讨论半天都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当即面上一冷厉声喝道:“放肆!不知道的就把嘴闭上,有知情的可以上我这领五两银子。” 闻言,人群间面面相觑,都对这五两银子垂涎若渴,只恨这画上的人,他们实在不认识啊…… 此时,院内走进来一个人,老远看着乌泱泱一群人,脸上带着笑意朝那蓝布衣衫婆子走了过去:“哟,孙妈妈,您这是在亲自调教下人么?” 孙妈妈看见他,嘴角带着一丝浅笑道:“小皮猴,没看我正忙着呢?” “嗨……您有什么可忙的。咦这是什么?”那个人咧开嘴角嘿嘿一笑,不禁乐道:“这不是二少爷院里的李四嘛!” 此言一出,孙妈妈两眼放光,十分激动道:“小皮猴,你可看清楚了没认错?” 那人伸手将画像接了过来,各种角度都看了一遍,那张画上只是画了一张侧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刚进府没多久,就与这李四打过一架。 第1177章 闻言,桌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抬手,挥着广袖的手朝林大夫身上施了一道法,暂时将他的医术封了起来,以免叫他看出凝霜是中了毒。 片刻后,林大夫出了内室,一脸神色担忧道:“回大小姐的话,薛家的小姐……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虚弱,一时上火急的晕了过去,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说完,抬手就着袖口擦了擦前额的冷汗。 安凝羽愣了一愣,望了一眼内室的床上,一脸的不可置信。人都这样了,大夫说并无大碍,这搁着谁谁能信呢?这大夫莫不是年纪大了老眼昏花,诊不出来又不敢直说吧? 她将信将疑的挥了挥手,朝那两个丫鬟道:“送林大夫回去。” 另一边,拿着画像的蓝布衣裳婆子,点齐了安府上下一众下人小厮,将手里的画高举在手中,站在一处三层台阶之上,扬声问道:“都给我仔仔细细看清这张画,有没有认识这个人的?” 一时间,人群叽叽喳喳,交头接耳讨论了起来。 那婆子一双眼睛仿佛一盏探照灯似的,冷冷扫过下面那三十多号人。 见他们讨论半天都没人站出来说句话,当即面上一冷厉声喝道:“放肆!不知道的就把嘴闭上,有知情的可以上我这领五两银子。” 闻言,人群间面面相觑,都对这五两银子垂涎若渴,只恨这画上的人,他们实在不认识啊…… 此时,院内走进来一个人,老远看着乌泱泱一群人,脸上带着笑意朝那蓝布衣衫婆子走了过去:“哟,孙妈妈,您这是在亲自调教下人么?” 孙妈妈看见他,嘴角带着一丝浅笑道:“小皮猴,没看我正忙着呢?” “嗨……您有什么可忙的。咦这是什么?”那个人咧开嘴角嘿嘿一笑,不禁乐道:“这不是二少爷院里的李四嘛!” 此言一出,孙妈妈两眼放光,十分激动道:“小皮猴,你可看清楚了没认错?” 那人伸手将画像接了过来,各种角度都看了一遍,那张画上只是画了一张侧颜,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因为他刚进府没多久,就与这李四打过一架。 当日,李四在人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后来有一次,他半夜尿意上来了,一个人摸黑去小解,半路被人闷头揍了一顿,直打的他半个多月瘸着一条腿。 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怀记在心上,越看那个李四越像半夜行凶之人。此刻见着这画像,便一眼认了出来。“应该不会错,这小子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 孙妈妈笑得一脸喜笑颜开,伸手掏出一个分量十足的五两银子,乐呵呵的塞到他手里,笑道:“好好好,这是大小姐赏你的,你拿着罢,我还有事回头再说。”说完转身点了几个人,气势汹汹的朝南苑涌去。 南苑,李四正在院里挥舞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苑子,耳边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心知那群人来抓他来了,当即把手里的扫帚塞到云启手中:“麻烦你帮我扫咯。” 云启愣了一愣,不明所以道:“为什么?” 下一刻,孙妈妈立在南苑门口,转身叫身后的人立在原地,这才上前两步面上含着笑问道:“云启,二少爷在么?” 云启将目光,从李四似有似无的笑脸上移开,越过他看向远处的孙妈妈,应了一句:“哦,二少爷还没回来呢。您有什么事么?” 孙妈妈再次上前两步,笑着答道:“哎,大小姐找二少爷身边的李四过去问几句话,不知李四何在?” 闻言,李四嘴角微微牵起一个笑意,转过身回道:“李四在此,我这便随你们去。”说完,抬腿走了过去。 孙妈妈微微一愣,这才看见站在那许久的人,就是大小姐画上要找的人。 “怎么?不走么。”李四立在孙妈妈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震惊的表情。 孙妈妈适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接道:“走走走……那个,云启啊,若是二少爷问起来,你就说人在大小姐那啊……” 云启一脸疑惑,却也没张口去问大小姐找李四做什么。只是看着苑门口那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小声嘟囔了一句:“需要带这么多人来么……” 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手里挥着李四之前用过的扫帚,低头扫了起来。 离得远了,孙妈妈转身看了看身后,抬手朝那四五个小厮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会意,纷纷上前将李四拿下,取出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手脚麻利的将他捆了起来,一行人这才朝着西苑走去。 西苑中,圆桌边面对面坐着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和安凝羽。 男子看着安凝羽半垂着眼帘,眼底看不清喜怒哀乐,却能感受到她此刻比谁都紧张。 她害怕连翘真的是个打死都不开口的,那样的话顶多坐实了她与那男子有染,并不能牵连上薛贞雨,别说将她入宫的资格取消,便是赶出安府都是不能够的。 安凝羽在赌,她赌连翘到底怕不怕死。 当李四被带到凝霜屋内时,桌边两个人同时抬眼望去,安凝羽心中一跳,暗暗窃喜。 人这么快就找到了,剩下的就看连翘这张嘴能不能撬得开了。 李四被人压着,与连翘跪了个面对面,两个人四目相视看了一眼,李四眼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希望连翘能够记得那晚自己说过的话。 连翘会意,匆匆避开他的眼神不敢再看。 她若不是记得,也犯不着叫大小姐打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安凝羽像是看见了有意思的东西,面上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怎么样,要不要打一声招呼?” 两个人默然无语,谁都不开口说话。 安凝羽不急,叫人搬了一把杌子,与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坐了中间偏后的位置。 形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的阵型,左转过脸就可以看见李四的侧脸,右转过头就可以看见连翘那张肿的不成样的脸,是个极好的观察点。 桌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脸看了一眼内室,看着床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凝霜,微微拧眉站起身,走了过去。 第1178章 孙妈妈适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的点头接道:“走走走……那个,云启啊,若是二少爷问起来,你就说人在大小姐那啊……” 云启一脸疑惑,却也没张口去问大小姐找李四做什么。只是看着苑门口那四五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小声嘟囔了一句:“需要带这么多人来么……” 说完,无奈的叹了口气,手里挥着李四之前用过的扫帚,低头扫了起来。 离得远了,孙妈妈转身看了看身后,抬手朝那四五个小厮挥了挥手,他们立刻会意,纷纷上前将李四拿下,取出一根事先准备好的麻绳,手脚麻利的将他捆了起来,一行人这才朝着西苑走去。 西苑中,圆桌边面对面坐着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和安凝羽。 男子看着安凝羽半垂着眼帘,眼底看不清喜怒哀乐,却能感受到她此刻比谁都紧张。 她害怕连翘真的是个打死都不开口的,那样的话顶多坐实了她与那男子有染,并不能牵连上薛贞雨,别说将她入宫的资格取消,便是赶出安府都是不能够的。 安凝羽在赌,她赌连翘到底怕不怕死。 当李四被带到凝霜屋内时,桌边两个人同时抬眼望去,安凝羽心中一跳,暗暗窃喜。 人这么快就找到了,剩下的就看连翘这张嘴能不能撬得开了。 李四被人压着,与连翘跪了个面对面,两个人四目相视看了一眼,李四眼中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希望连翘能够记得那晚自己说过的话。 连翘会意,匆匆避开他的眼神不敢再看。 她若不是记得,也犯不着叫大小姐打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安凝羽像是看见了有意思的东西,面上第一次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怎么样,要不要打一声招呼?” 两个人默然无语,谁都不开口说话。 安凝羽不急,叫人搬了一把杌子,与跪在地上的两个人坐了中间偏后的位置。 形成了一个锐角三角形的阵型,左转过脸就可以看见李四的侧脸,右转过头就可以看见连翘那张肿的不成样的脸,是个极好的观察点。 桌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轻笑一声摇了摇头,转脸看了一眼内室,看着床上还躺着昏迷不醒的凝霜,微微拧眉站起身,走了过去。 两个小丫鬟立在床边两侧,偷偷抬起眼瞧着外间的热闹。 男子坐在床边,伸手朝凝霜眉间点了一下,轻声道了一句:“醒醒吧,叫你看一出好戏。”下一刻,凝霜睁开眼,看见面前那人瞳孔瞬间收缩,想要起身想要开口,却发现一动不能动。 “你不要急,先躺在这看着便是。”男子转过脸,将目光投向外间那三人身上,依旧是面上带着清浅的笑意。 凝霜微微扭了扭脖子,发现浑身上下都僵硬,唯有脖子可以活动。当即随着众人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见李四被人五花大绑的跪在那处,对面也正好跪着脸肿的像一头猪似的连翘,当即心口一揪,心痛不已。 一个女孩子,被人打成这样,能不能恢复两说。以后在安府如何抬得起头呢…… 一个女孩子,被人打成这样,能不能恢复两说,以后在安府如何抬得起头呢…… 安凝羽嘴角含笑,又问了一句:“李四,你可认识她?” 李四一动不动,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小的第一次见这位姐姐,之前并不熟悉。” “哦?那连翘你可认识他?”安凝羽转过脸,笑意盈盈的再问了一遍。 连翘身形晃了晃,重心失了平衡朝前扑了过去。得亏那灰布衣裳的婆子伸手,将她后领处拽了一把,她才稳稳的跪在那处,微微摇了摇头,做好了打算打死不认。 凝霜鼻子一酸,眼中涌上泪花既感动又难过。 床边男子转过头,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劝道:“你也不必难过,只要你承了她的情不记恨她便好。” 闻言,凝霜眼底露出一丝不解,她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自己为什么要恨他? 男子嘴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安凝羽轻笑出声,扬声唤道:“来人!把笼子拿进来,把她给我塞进去。” 话音刚落,那孙妈妈手脚麻利的,将门口事先准备好的笼子拎了进来,抬手指了指另外两个婆子:“你们两个,过来帮我一把。” 闻言,连翘将眼睛紧紧一闭,任由着那三个人一顿连捆带绑。 灰布衣裳的婆子伸手,将捆的结结实实的连翘推倒在地,另一个黑布衣裳的婆子掀开笼子盖,准备将她塞进去。 凝霜眼中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无声的抗议和痛哭。 忽然间,安凝羽抬手喝了一声:“慢着!” 三个婆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刻住了手起身立在一旁。 连翘像是一个等待死刑的囚犯,忽然听见有人说刀下留人,难免有一瞬间的窃喜,立刻睁开眼朝安凝羽面上望去,眼中带着不解。 她不怎么相信,事到如今安凝羽还能放过她。 安凝羽眨了眨眼,俏皮的笑着问了一句:“连翘,你就不想问问李四,为什么吗?” 闻言,连翘竟然真的朝李四望去。 是啊,她的确有一丝不甘心。她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李四依旧半垂着眼帘,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对他来说,谁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唯独不想让凝霜出事。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如果连翘心有不甘,他愿意陪她去死。 李四在犹豫,要不要将罪责定死,若是说自己与连翘有私情,趁着凝霜病重两人偷偷约会,便彻底坐实了连翘的罪名,她这一生便毁了。 可是即便如此,安凝羽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安凝羽这一招杀人诛心,用的颇为厉害。她激起了连翘心底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 连翘此时,肯定还是希望李四能开口说一句,哪怕一句呢?只要说一句就能救下她,她如今就像溺水之人,迫切的希望李四能拉她一把。 然而…… 第1179章 只见连翘身形晃了晃,重心失了平衡朝前扑了过去。得亏那灰布衣裳的婆子伸手,将她后领处拽了一把,她才稳稳的跪在那处,微微摇了摇头,做好了打算打死不认。 凝霜鼻子一酸,眼中涌上泪花既感动又难过。 床边男子转过头,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柔声劝道:“你也不必难过,只要你承了她的情不记恨她便好。” 闻言,凝霜眼底露出一丝不解,她为了自己做到这一步,自己为什么要恨他? 男子嘴角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安凝羽轻笑出声,扬声唤道:“来人!把笼子拿进来,把她给我塞进去。” 话音刚落,那孙妈妈手脚麻利的,将门口事先准备好的笼子拎了进来,抬手指了指另外两个婆子:“你们两个,过来帮我一把。” 闻言,连翘将眼睛紧紧一闭,任由着那三个人一顿连捆带绑。 灰布衣裳的婆子伸手,将捆的结结实实的连翘推倒在地,另一个黑布衣裳的婆子掀开笼子盖,准备将她塞进去。 凝霜眼中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只能瞪着一双大眼睛,无声的抗议和痛哭。 忽然间,安凝羽抬手喝了一声:“慢着!” 三个婆子手上的动作一顿,立刻住了手起身立在一旁。 连翘像是一个等待死刑的囚犯,忽然听见有人说刀下留人,难免有一瞬间的窃喜,立刻睁开眼朝安凝羽面上望去,眼中带着不解。 她不怎么相信,事到如今安凝羽还能放过她。 安凝羽眨了眨眼,俏皮的笑着问了一句:“连翘,你就不想问问李四,为什么吗?” 闻言,连翘竟然真的朝李四望去。 是啊,她的确有一丝不甘心。她不太明白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难道她的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李四依旧半垂着眼帘,心中隐隐有些不忍心,却也无可奈何。 因为对他来说,谁都可以牺牲,包括他自己,唯独不想让凝霜出事。 这是一道无解的难题,如果连翘心有不甘,他愿意陪她去死。 李四在犹豫,要不要将罪责定死,若是说自己与连翘有私情,趁着凝霜病重两人偷偷约会,便彻底坐实了连翘的罪名,她这一生便毁了。 可是即便如此,安凝羽也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安凝羽这一招杀人诛心,用的颇为厉害。她激起了连翘心底最后一丝求生的欲望。 连翘此时,肯定还是希望李四能开口说一句,哪怕一句呢?只要说一句就能救下她,她如今就像溺水之人,迫切的希望李四能拉她一把。 然而…… 李四抬起头,一双眼静静凝视着横倒在地上的连翘,暗自咬了咬牙关说道:“昨晚,我是来过西苑找连翘,我们约好了在寅时相见。” 此言一出,安凝羽脸上绽放了一个极为灿烂的笑容,望着愣在那不明所以的连翘,轻声说了一句:“好了,塞进去吧!” 下一刻,连翘便像疯了一般。之前没有一丝抵抗的她,忽然间从三个婆子手里挣脱了出来,急忙朝着安凝羽膝行两步,“砰”的一声磕下头去。两只手被捆在身后,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叩着头,嘴里含糊不清的念道:“大小姐……我说……我说!” 李四眼底杀意一现,只恨不得当场杀了这个连翘。 凝霜愣了一愣,眼角再垂下两滴热泪。整个人忽然停了抽噎安静了下来,看着连翘不停地一遍一遍叩头,如此急切的甚至卑微的想要活下来,心里忽然间五味陈杂。 床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转过脸,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问道:“你怪她么?” 凝霜缓缓移开眼,静静凝视着那个男子,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安静的如同一池寂静的湖面,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见此,男子嘴角微动付之一笑,化作一道烟散去。 这样……便很好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害怕凝霜被蒙了双眼,会怨恨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只是他却忘了,她是安凝霜却也是安然。 在她世界里,每一条生命都平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李四是来找小姐的,他还给了小姐一样东西,就藏在小姐床上……”连翘嘴里仿佛塞了两个鸡蛋,吐字不清的说了这一番话,便将额头最后磕在安凝羽脚前,哭的泣不成声。 闻言,凝霜心力交瘁的闭上眼帘,静静等待着安凝羽派人来搜。 安凝羽缓缓起身,望着脚边的连翘微微一笑道:“你早这样,也不必受这么多苦了。来人,将她送回去休息吧。” 这时,立在一边的灰布衣裳和黑布衣裳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给连翘松了绑,这才一左一右架着她出了门。 连翘两只脚无力地垂在身后,随着她们的走动拖行在地上,两个婆子迈过门槛的时候,拖在身后的双脚“砰”的一声磕了上去,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整个人仿佛丢了半个魂一般。 安凝羽立在床前,指着那两个丫鬟道:“给我搜!” 不多时,那枚系着黄色流苏的玉佩,从凝霜枕下搜了出来。 安凝羽接在手中,望着床上闭着眼装睡的凝霜,嘴角含笑道:“薛表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说完,带着一众人,拖着还在外间跪着的李四,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西苑。 安凝霜听见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寂静,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失神的望着头顶的床帐,自顾自的思量着什么。 没过多久,萱儿急匆匆的跨进门槛。 没过多久,萱儿急匆匆的跨进门槛,径直朝着安凝霜床边冲了过来,一双眼看着失了魂的安凝霜,颤着嗓子唤道:“三小姐……” 闻声,安凝霜动了动眼睛,看见了立在床边的萱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她怎么过来了? “三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待萱儿替安凝霜诊治完,她的嗓子恢复了一点说话的能力,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萱儿,一脸哀求道:“长姐……她设计害我。” 第1180章 床边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转过脸,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轻声问道:“你怪她么?” 凝霜缓缓移开眼,静静凝视着那个男子,眼底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安静的如同一池寂静的湖面,不悲不喜不怒不怨,就那样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见此,男子嘴角微动付之一笑,化作一道烟散去。 这样……便很好了。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不过是害怕凝霜被蒙了双眼,会怨恨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只是他却忘了,她是安凝霜却也是安然。 在她世界里,每一条生命都平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每一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李四是来找小姐的,他还给了小姐一样东西,就藏在小姐床上……”连翘嘴里仿佛塞了两个鸡蛋,吐字不清的说了这一番话,便将额头最后磕在安凝羽脚前,哭的泣不成声。 闻言,凝霜心力交瘁的闭上眼帘,静静等待着安凝羽派人来搜。 安凝羽缓缓起身,望着脚边的连翘微微一笑道:“你早这样,也不必受这么多苦了。来人,将她送回去休息吧。” 这时,立在一边的灰布衣裳和黑布衣裳两个婆子,手脚麻利的给连翘松了绑,这才一左一右架着她出了门。 连翘两只脚无力地垂在身后,随着她们的走动拖行在地上,两个婆子迈过门槛的时候,拖在身后的双脚“砰”的一声磕了上去,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连眉毛都没皱一下,整个人仿佛丢了半个魂一般。 安凝羽立在床前,指着那两个丫鬟道:“给我搜!” 不多时,那枚系着黄色流苏的玉佩,从凝霜枕下搜了出来。 安凝羽接在手中,望着床上闭着眼装睡的凝霜,嘴角含笑道:“薛表妹,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啊!”说完,带着一众人,拖着还在外间跪着的李四,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西苑。 安凝霜听见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寂静,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眼失神的望着头顶的床帐,自顾自的思量着什么。 没过多久,萱儿急匆匆的跨进门槛。 没过多久,萱儿急匆匆的跨进门槛,径直朝着安凝霜床边冲了过来,一双眼看着失了魂的安凝霜,颤着嗓子唤道:“三小姐……” 闻声,安凝霜动了动眼睛,看见了立在床边的萱儿,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大白天人来人往的,她怎么过来了? “三小姐,您到底怎么了?” 待萱儿替安凝霜诊治完,她的嗓子恢复了一点说话的能力,便迫不及待的拉着萱儿,一脸哀求道:“长姐……她设计害我。” 此时,萱儿才反应过来,从她跨进这个苑子,就没见到大小姐的身影。 只是安凝霜说话不便,如此磕磕巴巴说了七个字,萱儿一时间也不知道来龙去脉,只能先安抚着她:“三小姐别慌,奴婢这就去看看怎么回事。”说完,收拾完东西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满眼含泪的安凝霜,咬了咬下唇急急忙忙离去。 萱儿只找了几个下人打听了一番,便来到前厅看着院子里站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圈外三圈的都是下人。 抬眼望去,只见安凝羽正立在安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轻声说着什么,下方捆着一个青衣的小厮,跪的腰杆笔直,目无斜视的望着屋内安凝羽的后背,心里暗自思索着该如何解困。 安夫人面色十分难看,朝安凝羽沉声问道:“东西呢?” 闻言,安凝羽上前一步,双手奉上那枚玉佩,脚下规规矩矩退了两步,垂下眼帘立在那不再言语。 萱儿只看了片刻,便慌忙转过身拨开人群,急急忙忙朝北苑赶去。 待她气喘吁吁回到北苑,跨进门槛伸手在门上扶了一把,稳了稳身形再缓了两口气,这才脚下步履匆匆的朝内室走去,“噗通”一声跪在霁寒绮脚边,伸手扯着她的衣袖,哭着喊道:“主子,不好了!大小姐设计三小姐深夜私会外男……” 闻言,霁寒绮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线,一颗颗滚圆的珠子从断线处争先恐后的滑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檀香木珠。 霁寒绮僵着身形,愣愣的转过脸不可置信道:“你刚说什么?” 萱儿俯身磕了一个头,却没能直起身来,哭着回了一句:“主子,您先救救三小姐吧。她如今躺在西苑顶着薛贞雨的名字,与大小姐同在一处吃住。那个所谓的外男也已经被送去了安老夫人面前,大小姐连证据都找到了,如今……如今再没功夫耽搁了呀!” 霁寒绮眼前一黑,伸出手撑了撑地面,才没当场栽了下去。 只是这么短短两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一道惊雷劈顶,直逼得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霁寒绮身后带着萱儿,她一路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字不落的讲给霁寒绮听。 话毕时,霁寒绮脚下一顿,回身扬手“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萱儿的脸上,下一刻萱儿捂着脸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迫在眉睫了才想起告诉她,这叫霁寒绮如何不气。 好啊……她真是养了一双好女儿。一个连北苑门都没迈出去过的大女儿,能手段狠毒到利用外男一事,逼得另一个下不来床。 一个被丢到后院的二女儿,顶着一个陌生的脸和名字,堂而皇之地与自己的长姐住在一处,还从上到下瞒得密不透风。 她霁寒绮,真真是养了一双有本事的女儿。 霁寒绮来到前厅,只清了下嗓子就引来一群下人和丫鬟的回首。 众人不认识霁寒绮,却有几个认识萱儿的,此时见到萱儿低眉顺眼的跟在一身紫衣的妇人身后,自然而然了然。于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让开,这是府里的二少奶奶。” 人群立刻在一瞬间分作整整齐齐的两列,众人纷纷唤道:“见过二少奶奶。” 厅内,安凝羽和安老夫人听见这声响,纷纷回过头望去,安凝羽看见母亲出了北苑,震惊的合不拢嘴。直到霁寒绮一脸寒意的立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想起,手足无措的屈膝福了福身:“见过母亲。” 第1181章 萱儿只看了片刻,便慌忙转过身拨开人群,急急忙忙朝北苑赶去。 待她气喘吁吁回到北苑,跨进门槛伸手在门上扶了一把,稳了稳身形再缓了两口气,这才脚下步履匆匆的朝内室走去,“噗通”一声跪在霁寒绮脚边,伸手扯着她的衣袖,哭着喊道:“主子,不好了!大小姐设计三小姐深夜私会外男……” 闻言,霁寒绮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断了线,一颗颗滚圆的珠子从断线处争先恐后的滑落,“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檀香木珠。 霁寒绮僵着身形,愣愣的转过脸不可置信道:“你刚说什么?” 萱儿俯身磕了一个头,却没能直起身来,哭着回了一句:“主子,您先救救三小姐吧。她如今躺在西苑顶着薛贞雨的名字,与大小姐同在一处吃住。那个所谓的外男也已经被送去了安老夫人面前,大小姐连证据都找到了,如今……如今再没功夫耽搁了呀!” 霁寒绮眼前一黑,伸出手撑了撑地面,才没当场栽了下去。 只是这么短短两句话,每一个字都如一道惊雷劈顶,直逼得她差点没气晕过去。 霁寒绮身后带着萱儿,她一路上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字不落的讲给霁寒绮听。 话毕时,霁寒绮脚下一顿,回身扬手“啪”的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萱儿的脸上,下一刻萱儿捂着脸又“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迫在眉睫了才想起告诉她,这叫霁寒绮如何不气。 好啊……她真是养了一双好女儿。一个连北苑门都没迈出去过的大女儿,能手段狠毒到利用外男一事,逼得另一个下不来床。 一个被丢到后院的二女儿,顶着一个陌生的脸和名字,堂而皇之地与自己的长姐住在一处,还从上到下瞒得密不透风。 她霁寒绮,真真是养了一双有本事的女儿。 霁寒绮来到前厅,只清了下嗓子就引来一群下人和丫鬟的回首。 众人不认识霁寒绮,却有几个认识萱儿的,此时见到萱儿低眉顺眼的跟在一身紫衣的妇人身后,自然而然了然。于是,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快让开,这是府里的二少奶奶。” 人群立刻在一瞬间分作整整齐齐的两列,众人纷纷唤道:“见过二少奶奶。” 厅内,安凝羽和安老夫人听见这声响,纷纷回过头望去,安凝羽看见母亲出了北苑,震惊的合不拢嘴。直到霁寒绮一脸寒意的立在她面前,她才恍然想起,手足无措的屈膝福了福身:“见过母亲。” 霁寒绮在广袖中的手紧紧攥成了拳,才强自忍着没抬手一巴掌呼了上去,只冷冷扫了她头顶一眼,朝座上的安老夫人跪了下去。 见此,安凝羽和萱儿也立刻跪了下去。 安老夫人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抬起眼看了看门外那群站着看热闹的人,垂下眼帘道了一句:“你也不必跪我,这也是圣旨其中的一条。” 霁寒绮咬了咬牙,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凉气回道:“老夫人,霁寒绮一双女儿为您添麻烦了。” 闻言,莫说是安老夫人了,便是连安凝羽都愣了一愣。 她不明白,母亲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即便是自己在西苑惹是生非有错,但无论如何也牵连不上幼妹,为何母亲一张口就是她们两姊妹惹麻烦? 霁寒绮抬起头,迟疑片刻又道:“老夫人,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外男,躺在西苑的“薛贞雨”是您的嫡亲孙女——安凝霜。” 一句话,安老夫人直接从椅子上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望着霁寒绮,以为自己误听了:“你……你刚说什么?” “老夫人若不信,劳烦您跟着儿媳走一趟。”霁寒绮低了低头,柔声说道。 这一句话,安凝羽听了之后身子一歪,直接跌坐了下去,口中惊慌失措道:“不……不可能的!”她不是薛府的薛贞雨么? 萱儿伸手将她扶了一把,低声叮嘱了一句:“大小姐,那真的是您的嫡亲妹妹,眼下没时间同你解释,你莫要再生事端才是。” 安凝羽眼中浮起眼泪,颤抖着双手抬在眼前,颤了颤唇不寒而栗。 如果那是她的幼妹,她之前都做了什么…… 安老夫人由身边那个孙妈妈搀扶着,率先朝着西苑走了过去,安凝羽浑浑噩噩的跟在身后,由萱儿和另一个丫鬟连搀带扶的,才晃晃悠悠走在最后面。 西苑门口,霁寒绮抬眼看了看那扇月亮门,张口朝走在最前面的安老夫人唤道:“老夫人,您等一下……” 闻言,安老夫人神情不耐的转过身,拧眉问道:“怎么了?” 霁寒绮指了指那道门,轻声说道:“应该就是这道阵法术,才会没人看得出她的脸。”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将那扇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门,上下左右看了几番,仍旧没看出来有一丝异样。 “来人,将里面的薛小姐抱出来就知道了。”霁寒绮转脸,朝身后两个丫鬟轻声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丫鬟应了声“是”,这才跨进院中朝着北屋走去,一众人站在日头下不免觉得晃眼,安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也受不了这么强的日头,率先立在院墙边的阴影下。 其他人却不敢与安老夫人挤在一个屋檐下,纷纷地下了头垂首立在一侧。 不多时,两个丫鬟抱着凝霜出了院子。 两个丫鬟低头看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张脸与她们进去时看到的并不一样。 安老夫人脚下迈出院墙下的阴影,朝着昏迷不醒的凝霜走进了两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张脸确实是与霁寒绮极为相似,隐约还有些安遂之的模样,身上穿的是她送的衣服。 安老夫人两眼一抹黑,身子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失了控,一众人乱哄哄的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赶忙伺候着安老夫人回屋,另派了腿脚快的小丫鬟去唤府里的林大夫。 霁寒绮转过身,看见几乎站不稳的安凝羽,在大日头下浑身发颤,苍白着一张脸瞪着眼睛望着凝霜,却仍旧自顾自的摇着头,像是还不可置信。 第1182章 这一句话,安凝羽听了之后身子一歪,直接跌坐了下去,口中惊慌失措道:“不……不可能的!”她不是薛府的薛贞雨么? 萱儿伸手将她扶了一把,低声叮嘱了一句:“大小姐,那真的是您的嫡亲妹妹,眼下没时间同你解释,你莫要再生事端才是。” 安凝羽眼中浮起眼泪,颤抖着双手抬在眼前,颤了颤唇不寒而栗。 如果那是她的幼妹,她之前都做了什么…… 安老夫人由身边那个孙妈妈搀扶着,率先朝着西苑走了过去,安凝羽浑浑噩噩的跟在身后,由萱儿和另一个丫鬟连搀带扶的,才晃晃悠悠走在最后面。 西苑门口,霁寒绮抬眼看了看那扇月亮门。 西苑门口,霁寒绮抬眼看了看那扇月亮门,张口朝走在最前面的安老夫人唤道:“老夫人,您等一下……” 闻言,安老夫人神情不耐的转过身,拧眉问道:“怎么了?” 霁寒绮指了指那道门,轻声说道:“应该就是这道阵法术,才会没人看得出她的脸。”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将那扇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门,上下左右看了几番,仍旧没看出来有一丝异样。 “来人,将里面的薛小姐抱出来就知道了。”霁寒绮转脸,朝身后两个丫鬟轻声吩咐了一句。 那两个丫鬟应了声“是”,这才跨进院中朝着北屋走去,一众人站在日头下不免觉得晃眼,安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也受不了这么强的日头,率先立在院墙边的阴影下。 其他人却不敢与安老夫人挤在一个屋檐下,纷纷地下了头垂首立在一侧。 不多时,两个丫鬟抱着凝霜出了院子。 两个丫鬟低头看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这张脸与她们进去时看到的并不一样。 安老夫人脚下迈出院墙下的阴影,朝着昏迷不醒的凝霜走进了两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那张脸确实是与霁寒绮极为相似,隐约还有些安遂之的模样,身上穿的是她送的衣服。 安老夫人两眼一抹黑,身子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场面一时间失了控,一众人乱哄哄的涌了上去,七手八脚的赶忙伺候着安老夫人回屋,另派了腿脚快的小丫鬟去唤府里的林大夫。 霁寒绮转过身,看见几乎站不稳的安凝羽,在大日头下浑身发颤,苍白着一张脸瞪着眼睛望着凝霜,却仍旧自顾自的摇着头,像是还不可置信。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你费尽心机想要害的,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并不是什么薛贞雨。”霁寒绮上前一步,冷冷望着安凝羽。 萱儿见安凝羽这般,心中有些不忍心,开口求道:“主子,大小姐也不是有意的……” 霁寒绮眼风一横,瞪着萱儿又道:“还有你,给我扶着她去安老夫人面前跪着去。什么时候老夫人醒了,对这件事既往不咎,你们再给我起来!” 说完,霁寒绮挥袖转身离去,安老夫人一把年纪若是气出个好歹,那才是最要命的。她须得回去照看,此番没时间与她们计较对错。 那两个抱着凝霜的丫鬟愣了愣,小心翼翼问道:“这薛……哦不!这三小姐怎么办?” 萱儿头疼欲裂,吩咐了一句:“先小心送回床上,你们两个留下一个先照看着,晚些时候我自己会过来照看。”于是架着神情恍惚的安凝羽,紧紧追随着霁寒绮而去。 待安老夫人悠悠醒来,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霁寒绮,正坐在床边运用内力为她顺气。 霁寒绮看见安老夫人醒来,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从床边起身恭恭敬敬跪了下去,低着头顶态度十分诚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好没传出安府的门,只要安老夫人气能顺了,其他都好说。 安老夫人被孙妈妈搀扶着坐起身,看着床边跪着的霁寒绮和安凝羽还有一个丫鬟,面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抬手朝她们挥了挥手,叹道:“哎……都散了吧。” 看见她们这三个人在这跪着,安老夫人就忍不住的闹心。 等她们三个散了,孙妈妈欲言又止的站在床边,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惹得安老夫人心烦意乱,忍不住抬起头埋怨了一句:“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呢?” 孙妈妈是安老夫人年轻时陪嫁来的丫鬟,在安府里除了老爷老夫人,便没有再看过谁的脸色,见到安老夫人数落一句,忙不迭问道:“那……那个外男?” 一句话,惹得安老夫人又不禁头疼了一疼,抬手扶着前额“哎呦”了一声,气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妈妈知道又说错了话,立刻抬手掌了两下嘴,一脸自责道:“老奴嘴笨,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那安老夫人刚刚顺过来气,立即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指着孙妈妈骂道:“你是年纪大了耳背眼花,还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这哪有什么外男!” 孙妈妈愣了一愣,喃喃道:“可这人还在柴房打着呢……” “哎呦……你还不去赶紧找人把他给放了!”安老夫人拍着床铺,急的差点没跳起来。 闻言,孙妈妈立刻转身,找人吩咐了下去,又立在了床边伸手将被子往安老夫人身上扯了扯。 安老夫人看见她就着急上火,十分不耐的朝她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我面前晃悠,直晃得我头疼。”说着身子一歪,侧身翻了过去,手枕在头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额角。 另一边,霁寒绮她们三人来到西苑,霁寒绮坐在床边,眼底隐藏着隐隐约约的心疼,看着凝霜憔悴的面容,神情略微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内疚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明明气得不得了,但是看见她躺在那的一瞬间,即便是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安凝羽跟萱儿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都不敢出声打扰。 实在不是霁寒绮要她们跪,她从安老夫人那出来,一路火急火燎的赶到西苑,就静静地坐在凝霜的床边,一个字也不说。 安凝羽进门看见她那副神情,情不自禁的便跪了下去。 第1183章 霁寒绮看见安老夫人醒来,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从床边起身恭恭敬敬跪了下去,低着头顶态度十分诚恳,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好没传出安府的门,只要安老夫人气能顺了,其他都好说。 安老夫人被孙妈妈搀扶着坐起身,看着床边跪着的霁寒绮和安凝羽还有一个丫鬟,面上露出一丝疲惫之色,抬手朝她们挥了挥手,叹道:“哎……都散了吧。” 看见她们这三个人在这跪着,安老夫人就忍不住的闹心。 等她们三个散了,孙妈妈欲言又止的站在床边,想说又不知该不该说,惹得安老夫人心烦意乱,忍不住抬起头埋怨了一句:“你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呢?” 孙妈妈是安老夫人年轻时陪嫁来的丫鬟,在安府里除了老爷老夫人,便没有再看过谁的脸色,见到安老夫人数落一句,忙不迭问道:“那……那个外男?” 一句话,惹得安老夫人又不禁头疼了一疼,抬手扶着前额“哎呦”了一声,气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孙妈妈知道又说错了话,立刻抬手掌了两下嘴,一脸自责道:“老奴嘴笨,老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啊……” 那安老夫人刚刚顺过来气,立即气急败坏的抬起头,指着孙妈妈骂道:“你是年纪大了耳背眼花,还是存心跟我过不去?这哪有什么外男!” 孙妈妈愣了一愣,喃喃道:“可这人还在柴房打着呢……” “哎呦……你还不去赶紧找人把他给放了!”安老夫人拍着床铺,急的差点没跳起来。 闻言,孙妈妈立刻转身,找人吩咐了下去,又立在了床边伸手将被子往安老夫人身上扯了扯。 安老夫人看见她就着急上火,十分不耐的朝她挥了挥手:“去去去……别在我面前晃悠,直晃得我头疼。”说着身子一歪,侧身翻了过去,手枕在头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额角。 另一边,霁寒绮她们三人来到西苑,霁寒绮坐在床边,眼底隐藏着隐隐约约的心疼,看着凝霜憔悴的面容,神情略微有些复杂,说不清是内疚多一些还是气愤多一些。 明明气得不得了,但是看见她躺在那的一瞬间,即便是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安凝羽跟萱儿规规矩矩的跪在床边,都不敢出声打扰。 实在不是霁寒绮要她们跪,她从安老夫人那出来,一路火急火燎的赶到西苑,就静静地坐在凝霜的床边,一个字也不说。 安凝羽进门看见她那副神情,情不自禁的便跪了下去。 一个人低着头顶望着身前的空地,脑中将来到西苑后见到的一切,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回忆了好几番,越想越是内疚自责。 她不该这么急功近利,凝霜已经婉转的说过了:我不是你的对手。 那时她还以为,“薛贞雨”自知不敌自己,刻意求和讨好的一副说辞。 凝霜明明已经暗示过很多次了,偏偏自己太工于心计,完全把她当做了对手,根本没听出来她那弦外之音…… 安凝羽抬起头,整个人浑身一颤惊了一瞬间。 原来,她看见霁寒绮下颌处挂了一滴眼泪,从小到大她从未见过霁寒绮落过一次泪。 霁寒绮察觉到她的震惊,朝里转了转脸不着痕迹的抬手,将面上的泪痕擦了擦:“都起来吧。” 萱儿伸手,搀扶着安凝羽缓缓起身,伸手替她弹了弹裙摆上的灰。 就在此时,凝霜眼皮下的眼珠转了两圈,悠悠转醒。 霁寒绮伸手,将她小心翼翼扶了起来,伸手捋了捋粘在她脸上湿漉漉的碎发:“不要怕,事情都过去了。” 睡觉都睡不安宁,不过在她床边坐了一会会,便感觉到她好几次毫无征兆的突然的抽搐,醒来后又满头大汗。 凝霜坐起身来,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名义上的母亲,有点受宠若惊。 转过脸看见旁边站的萱儿跟安凝羽,下意识张口问道:“李四跟连翘怎么样了?” 原本,安凝羽看见凝霜醒来,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张口与她打招呼,就被她这顿抢白呛了一顿,张了张口无从回答。 连翘是被她派人送回去了,但是李四在霁寒绮到来之前就被送去柴房毒打,所以之后连她也没见过李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此,萱儿脸上牵强的挂着笑意,开口唤道:“三小姐,奴婢这就去帮您看看他们。” 霁寒绮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了一句:“去吧,尤其是那个姑娘的伤,你须得好好看护一番。回头派人给外头的庄子说一声,等她伤好了再送去外面做事,也省的待在府里听见风言风语。” 闻言,凝霜心怀感激的朝霁寒绮道了一声谢:“谢谢。” 霁寒绮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凝霜这么生分,心中有一处地方又酸又痛,声音颤了一颤:“你……不愿意叫我?” 这下,凝霜跟安凝羽都愣在当场。 凝霜低下头想了想,自己从出生起就不受她待见,甚至没有得到过一丝母爱。这时候她一只脚刚刚从鬼门关拔了出来,霁寒绮倒赶上上来认自己了? 她是该与霁寒绮抱头痛哭呢? 还是咬死了牙,与她大论这些年的心酸过往? 安凝羽见凝霜这样,下意识移开眼看了看霁寒绮,从她面上隐约看出一丝悲伤。 “小妹,你还没唤一声母亲呢……”安凝羽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哄着凝霜开口。 霁寒绮缓缓点了点头,从床边站了起来:“无妨,你现在身子虚弱,尽量不要起身。”说完,一转身匆匆离去。 直到霁寒绮出了门,安凝羽才朝着凝霜缓步迎了上来,伸手拉着凝霜的手,轻轻坐在床边道:“小妹,母亲和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现在还小……” “苦衷?我那天晚上七窍流血差点鲜血流尽,浑身痛得要死的时候,全是拜她在我出生时便喂给我的毒药所赐,那时她可记得自己是我的母亲?”安凝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母亲这个神圣的字眼,她也配听? 安凝羽瞬间哑然,劝解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1184章 原本,安凝羽看见凝霜醒来,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还没来得及张口与她打招呼,就被她这顿抢白呛了一顿,张了张口无从回答。 连翘是被她派人送回去了,但是李四在霁寒绮到来之前就被送去柴房毒打,所以之后连她也没见过李四,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此,萱儿脸上牵强的挂着笑意,开口唤道:“三小姐,奴婢这就去帮您看看他们。” 霁寒绮点了点头,转头吩咐了一句:“去吧,尤其是那个姑娘的伤,你须得好好看护一番。回头派人给外头的庄子说一声,等她伤好了再送去外面做事,也省的待在府里听见风言风语。” 闻言,凝霜心怀感激的朝霁寒绮道了一声谢:“谢谢。” 霁寒绮愣了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凝霜这么生分,心中有一处地方又酸又痛,声音颤了一颤:“你……不愿意叫我?” 这下,凝霜跟安凝羽都愣在当场。 凝霜低下头想了想,自己从出生起就不受她待见,甚至没有得到过一丝母爱。这时候她一只脚刚刚从鬼门关拔了出来,霁寒绮倒赶上上来认自己了? 她是该与霁寒绮抱头痛哭呢? 还是咬死了牙,与她大论这些年的心酸过往? 安凝羽见凝霜这样,下意识移开眼看了看霁寒绮,从她面上隐约看出一丝悲伤。 “小妹,你还没唤一声母亲呢……”安凝羽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哄着凝霜开口。 霁寒绮缓缓点了点头,从床边站了起来:“无妨,你现在身子虚弱,尽量不要起身。”说完,一转身匆匆离去。 直到霁寒绮出了门,安凝羽才朝着凝霜缓步迎了上来,伸手拉着凝霜的手,轻轻坐在床边道:“小妹,母亲和我也有自己的苦衷,你现在还小……” “苦衷?我那天晚上七窍流血差点鲜血流尽,浑身痛得要死的时候,全是拜她在我出生时便喂给我的毒药所赐,那时她可记得自己是我的母亲?”安凝霜冷笑一声摇了摇头,母亲这个神圣的字眼,她也配听? 安凝羽瞬间哑然,劝解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她没有吃过这副毒,她没有经历过凝霜的经历,的确没有资格去评价她应该怎么做。 但是她是长姐,即便她没有经历过凝霜经历的一切,但自己身上背负的,完完全全是她们姐妹两的责任。 就算自己不知情,害错了人。 她顶多心怀内疚和自责,却并不会后悔。 因为安凝羽知道,假如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嫡亲妹妹,那便是真正的敌人。 可她要怎么跟凝霜去说?在她心里,她总是希望幼妹能够无忧无虑的活着,替自己幸福的活着,那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罪还是孽,无论是上天入地,她都能含笑奔赴。 即便有一日,她真的成为天下最恶毒的女人,即便要她遭受世人唾骂,她仍旧希望自己在幼妹的心里,依旧是那个疼她爱她的长姐。 安凝羽缓缓起身,松开了紧握着凝霜的双手。 一瞬间,她恍然有一些懂得母亲一个个沉默的后背,是一句又一句说出来也不会被人理解的悲哀。聪明如母亲那样的人,都无法叫别人理解,更何况是她了…… “你好好休息吧,需要什么你跟我说。”安凝羽身心俱惫,情绪十分低落的留下了一句话,转身离去。 直到安凝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关上那扇门后,她后背贴着着门后缓缓跌坐在地上,抬手捂着面低声啜泣了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觉得这半日过得就仿佛经历了一辈子。 安凝霜两世为人,看透人世间的虚伪和真实,她分得清谁对她是真的好。这两世的经历都告诉她,自己可以拍着胸脯,很是自豪的说一声:老子三观贼正,这委屈我受不了。 凭啥啊?! 你凭什么站在你的制高点说:对不起,我都是有苦衷的。 所以我活下来,就是给你当小白鼠使的是吗?反正只要不折腾死您可劲造,然后从鬼门关转悠一圈回来了,我是不是还得仰天长叹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安凝霜越想越气,气呼呼的翻身躺到床上,掀起被子捂着脑袋,将自己全成了个球,双手紧紧抱着双腿,恨不得将头塞到肚子里。 缺乏安全感时,她偶尔会学着猫睡觉的模样,将自己努力的团到最圆。 这个世界又冷又暗,当你没有温暖的怀抱时,至少可以把自己团起来自己温暖自己,当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你时,至少你还有自己! 前一世,安然很喜欢猫,甚至见到猫就走不动路,长得漂亮不漂亮都不是重点,猫咪柔软的身躯和那一身又细又软的猫毛,是她最爱不释手的。 无形中,她便有些猫的性格和习惯。 在被子里捂了半天憋得她难受,这才掀开被子一角,探出那拱的乱七八糟的脑袋,看见床边的那个人,不禁愣了一愣:“是你?!” 只见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神神秘秘的淡笑着,朝安凝霜伸出一只捏成拳的手,在她面前张开手心时,落出那枚系着金黄色流苏的玉佩。 玉佩在安凝霜面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他说:“你是不是,把这个东西忘了?” 安凝霜伸手,从他手中接下那枚玉佩,在手心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两眼:“这上面刻的什么?” 那个男子嘴角带笑,一脸神秘道:“这个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闻言,安凝霜抬起头,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来,你凑近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话音刚落,那个男子化作一道烟散了。 安凝霜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切”了一声,一脸鄙夷而不屑的神色,心中暗道:有本事你别跑啊?! 不对啊!今天是什么国庆之类的大日子吗? 为什么瑾萱没来教课? 假如今天瑾萱按时来给安凝羽上课,她不久没那闲工夫闹腾了吗? 不多时,有人来西苑送饭,两份饭菜分别送到两间屋子,给安凝霜送饭的,恰好是个熟人。 “三小姐……” 第1185章 安凝霜两世为人,看透人世间的虚伪和真实,她分得清谁对她是真的好。这两世的经历都告诉她,自己可以拍着胸脯,很是自豪的说一声:老子三观贼正,这委屈我受不了。 凭啥啊?! 你凭什么站在你的制高点说:对不起,我都是有苦衷的。 所以我活下来,就是给你当小白鼠使的是吗?反正只要不折腾死您可劲造,然后从鬼门关转悠一圈回来了,我是不是还得仰天长叹一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安凝霜越想越气,气呼呼的翻身躺到床上,掀起被子捂着脑袋,将自己全成了个球,双手紧紧抱着双腿,恨不得将头塞到肚子里。 缺乏安全感时,她偶尔会学着猫睡觉的模样,将自己努力的团到最圆。 这个世界又冷又暗,当你没有温暖的怀抱时,至少可以把自己团起来自己温暖自己,当全世界的人都放弃你时,至少你还有自己! 前一世,安然很喜欢猫,甚至见到猫就走不动路,长得漂亮不漂亮都不是重点,猫咪柔软的身躯和那一身又细又软的猫毛,是她最爱不释手的。 无形中,她便有些猫的性格和习惯。 在被子里捂了半天憋得她难受,这才掀开被子一角,探出那拱的乱七八糟的脑袋,看见床边的那个人,不禁愣了一愣:“是你?!” 只见那个头戴玉冠的男子,神神秘秘的淡笑着,朝安凝霜伸出一只捏成拳的手,在她面前张开手心时,落出那枚系着金黄色流苏的玉佩。 玉佩在安凝霜面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他说:“你是不是,把这个东西忘了?” 安凝霜伸手,从他手中接下那枚玉佩,在手心里翻来覆去仔细看了两眼:“这上面刻的什么?” 那个男子嘴角带笑,一脸神秘道:“这个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闻言,安凝霜抬起头,笑眯眯的朝他招了招手:“来,你凑近点。”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吗?”话音刚落,那个男子化作一道烟散了。 安凝霜翻了一个白眼,忍不住“切”了一声,一脸鄙夷而不屑的神色,心中暗道:有本事你别跑啊?! 不对啊!今天是什么国庆之类的大日子吗? 为什么瑾萱没来教课? 假如今天瑾萱按时来给安凝羽上课,她不久没那闲工夫闹腾了吗? 不多时,有人来西苑送饭,两份饭菜分别送到两间屋子,给安凝霜送饭的,恰好是个熟人。 “三小姐……” 安凝霜夹菜的手一顿,抬起头望了过去:“怎么了?” 碧珠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墨迹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您怪连翘么?” 安凝霜愣了一愣,想了想问道:“是她请你来问的?” “没有没有,是奴婢自己想来替连翘解释两句。”碧珠急忙辩解道。 这样一来,安凝霜便没了胃口,将手里的筷子往晚上轻轻一搁,抬起头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碧珠也知道,这件事是连翘背叛了安凝霜。按理说这种背叛主子的奴婢,打死都是不为过的。 只是她们毕竟姐妹一场,当她看见连翘那张脸的时候,便什么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奴婢今日不需要来西苑送饭,正好在屋里休息。 连翘被送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昏了过去,所以奴婢看见她那副模样吓得不得了,只能寸步不离的留在她身边照顾。 连翘半睡半醒间,嘴里一直在念着什么,奴婢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多多少少听到了几句,后来奴婢又从府里的下人和丫鬟嘴里,将事情听了个大半……” 安凝霜眉头一拧,疑惑道:“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碧珠一双手在腰间攥的紧紧地,手还隐隐有一些发抖。她以为安凝霜生气了,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奴婢……奴婢想说……” “行了,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麻烦你回去替我传句话。叫她身体好些了来西苑见我一面,有几句话,我觉得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合适。”安凝霜扭回头,伸手拿起筷子又夹上一块豆腐。 碧珠怯懦的应了声“是”,静静立在一侧等安凝霜吃完。 傍晚时分,萱儿再次来到西苑,刚一进门就看见安凝羽坐在床边,端着水杯子非要喂她。 “我又不是不能动……”安凝霜一头黑线,她都能自己吃饭了,喝个水反倒还需要人喂? 安凝羽却不依,端起长姐的架子板着脸道:“我说不能就不能,快点听话!” 萱儿见她们俩难得亲昵在一处,脸上洋溢着笑意走了过来:“大小姐亲自照顾你,三小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像是一副受了委屈似的?” 安凝羽转过脸,冲着萱儿抱怨道:“萱儿姐姐你快帮我骂她一顿,才刚好了一点就想下地,死活都拦不住,我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瞅着安凝羽在给萱儿说话的空隙,凝霜先一步伸手,一把夺回杯子自己美滋滋的喝着。 闻言,萱儿忍俊不禁的抬手掩了掩嘴角,笑着念道:“咱们家大小姐这是从哪学的?这话要是让主子听见了,大小姐你又要被罚了。” 安凝羽立刻起身让开床边,将萱儿连拉带推的摁在床边坐了下去,极力讨好道:“萱儿姐姐,你可不能在母亲面前告状啊。” 萱儿嘴角带笑的,嗔怪着看了一眼安凝羽,转过脸来望着凝霜柔声说道:“我替你去看过了,嗯……怎么说呢?连翘也就是脸上的伤重了些,那张脸恐怕是要留疤了。至于李四……”萱儿话音一顿,抬起眼看了看凝霜,犹豫不决。 凝霜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着萱儿问道:“他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被人打了个半死,据说是问什么都不说,恰好又有个小厮跟他有仇,背地里使了手段叫那几个人往死里打,所以……不过仔细养一养,用上咱们从霁朝带来的药,恢复个七八成应该不是问题。”萱儿的话说到最后,瞧见凝霜眼底有点想哭的模样,话音一转宽慰了两句。 第1186章 “行了,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了,麻烦你回去替我传句话。叫她身体好些了来西苑见我一面,有几句话,我觉得还是当面跟她说比较合适。”安凝霜扭回头,伸手拿起筷子又夹上一块豆腐。 碧珠怯懦的应了声“是”,静静立在一侧等安凝霜吃完。 傍晚时分,萱儿再次来到西苑,刚一进门就看见安凝羽坐在床边,端着水杯子非要喂她。 “我又不是不能动……”安凝霜一头黑线,她都能自己吃饭了,喝个水反倒还需要人喂? 安凝羽却不依,端起长姐的架子板着脸道:“我说不能就不能,快点听话!” 萱儿见她们俩难得亲昵在一处,脸上洋溢着笑意走了过来:“大小姐亲自照顾你,三小姐应该高兴才是,怎么像是一副受了委屈似的?” 安凝羽转过脸,冲着萱儿抱怨道:“萱儿姐姐你快帮我骂她一顿,才刚好了一点就想下地,死活都拦不住,我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瞅着安凝羽在给萱儿说话的空隙,凝霜先一步伸手,一把夺回杯子自己美滋滋的喝着。 闻言,萱儿忍俊不禁的抬手掩了掩嘴角,笑着念道:“咱们家大小姐这是从哪学的?这话要是让主子听见了,大小姐你又要被罚了。” 安凝羽立刻起身让开床边,将萱儿连拉带推的摁在床边坐了下去,极力讨好道:“萱儿姐姐,你可不能在母亲面前告状啊。” 萱儿嘴角带笑的,嗔怪着看了一眼安凝羽,转过脸来望着凝霜柔声说道:“我替你去看过了,嗯……怎么说呢?连翘也就是脸上的伤重了些,那张脸恐怕是要留疤了。至于李四……”萱儿话音一顿,抬起眼看了看凝霜,犹豫不决。 凝霜心里“咯噔”一下,一把抓着萱儿问道:“他怎么了?” “我去的时候被人打了个半死,据说是问什么都不说,恰好又有个小厮跟他有仇,背地里使了手段叫那几个人往死里打,所以……不过仔细养一养,用上咱们从霁朝带来的药,恢复个七八成应该不是问题。”萱儿的话说到最后,瞧见凝霜眼底有点想哭的模样,话音一转宽慰了两句。 此话一出,安凝羽便有些站不住了,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坐在一旁的桌边,思量了许久说道:“小妹,你若是实在气不过,打我骂我都好,别憋在心里。” 凝霜扭过脸,看着安凝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坐在那,责备的话突然间又说不出口了,只能重新低下头,暗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萱儿看着这对姐妹变成这样,心里总有些说不出的难受,只能旁敲侧击的暗示道:“两位小姐都是主子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主子心思重主意大,难免有什么顾及不到你们的地方,所以才需要你们两个相互扶持着走才是。” 安凝羽侧首,望着萱儿久久未语,心里暗自盘算着她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暗示。 萱儿被她盯得心里发毛,目光躲闪着移开眼。虽然两个小姐中,三小姐长得最像主子,但论起心思细腻和手段,还是大小姐略胜一筹,毕竟是主子从小亲手调教出来的,这倒也不足为奇。 凝霜抬起头时,萱儿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 她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安凝羽,再看着萱儿愣愣的问了一句:“萱儿姐姐……你看着我干嘛?” 萱儿讪讪一笑,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空茶杯,轻轻推了推她:“你躺好,我再与你看看。”说完起身,将茶杯搁置到旁边的桌上,再重新回到床边,替凝霜诊起了脉。 安凝羽移回目光,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一会朝左,一会又朝右转了好几圈,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问道:“萱儿姐姐,母亲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安凝羽移回目光,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一会朝左,一会又朝右转了好几圈,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问道:“萱儿姐姐,母亲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闻声,萱儿搭在安凝霜手腕的手指,几不可见的抖了一抖。 只有凝霜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但她却仍旧装作不知道,仍旧望着头顶上那顶床帐,一动不动。 萱儿垂着眼帘,头都没抬一下:“大小姐,您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安凝羽与凝霜纷纷冷笑一声,她们第一次觉得活着已经够累了,活着当霁寒绮的女儿就更累了。 萱儿听见她俩的笑声,默默将眼底的心疼藏得更深。她很多时候,多想对两位小姐说一声:主子并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不爱她们。 只是被强大的恨意支撑着活下去的人,连活下去都需要靠一个借口,又怎么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平凡的活着呢? 生而至尊,尊而卑微。 是命运弄人亦或是时势造就?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错,再也没有选择的资格。 人啊,有时就仿佛是一粒红豆,置身于一壶滚开的开水中,随着开水的一遍遍沸腾,深陷其中半点不由人。 安凝霜只记得,萱儿临走时再三嘱咐她,下一次再断药的后果,是不可人为预料的结局。 她只能无奈的付之一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事关身家性命,经此一事她肯定会记一辈子。虽说死不可怕吧,但照目前来看,司命是还不舍得叫她就这么轻易地去报到。 三日后,安凝霜得了萱儿的首肯,总算能穿上鞋子下地了。 后来她问安凝羽,为什么从那天之后,没再见到瑾萱来安府教习礼仪。 安凝羽深深凝视着凝霜,一字一句道:“因为你!” 原来,瑾萱担忧安凝霜资质太差,先教安凝羽会导致两人差距太大,教导起来太费劲。所以同皇上请了旨意,等“薛贞雨”病好了,再开教习。 正因如此,安凝羽才不得不对“薛贞雨”下手。 在她看来,不管这桩事闹得有多严重,最后的结果不论是“薛贞雨”被赶出安府,或是撤销了入宫的资格,对她而言都是极好的。 第1187章 安凝羽移回目光,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一会朝左,一会又朝右转了好几圈,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眯了眯眼睛问道:“萱儿姐姐,母亲是不是在计划着什么?” 闻声,萱儿搭在安凝霜手腕的手指,几不可见的抖了一抖。 只有凝霜察觉到了这一细微的变化,但她却仍旧装作不知道,仍旧望着头顶上那顶床帐,一动不动。 萱儿垂着眼帘,头都没抬一下:“大小姐,您知道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安凝羽与凝霜纷纷冷笑一声,她们第一次觉得活着已经够累了,活着当霁寒绮的女儿就更累了。 萱儿听见她俩的笑声,默默将眼底的心疼藏得更深。她很多时候,多想对两位小姐说一声:主子并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不爱她们。 只是被强大的恨意支撑着活下去的人,连活下去都需要靠一个借口,又怎么可能像普通人那样平凡的活着呢? 生而至尊,尊而卑微。 是命运弄人亦或是时势造就?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没有对错,再也没有选择的资格。 人啊,有时就仿佛是一粒红豆,置身于一壶滚开的开水中,随着开水的一遍遍沸腾,深陷其中半点不由人。 安凝霜只记得,萱儿临走时再三嘱咐她,下一次再断药的后果,是不可人为预料的结局。 她只能无奈的付之一笑,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好!” 事关身家性命,经此一事她肯定会记一辈子。虽说死不可怕吧,但照目前来看,司命是还不舍得叫她就这么轻易地去报到。 三日后,安凝霜得了萱儿的首肯,总算能穿上鞋子下地了。 后来她问安凝羽,为什么从那天之后,没再见到瑾萱来安府教习礼仪。 安凝羽深深凝视着凝霜,一字一句道:“因为你!” 原来,瑾萱担忧安凝霜资质太差,先教安凝羽会导致两人差距太大,教导起来太费劲。所以同皇上请了旨意,等“薛贞雨”病好了,再开教习。 正因如此,安凝羽才不得不对“薛贞雨”下手。 在她看来,不管这桩事闹得有多严重,最后的结果不论是“薛贞雨”被赶出安府,或是撤销了入宫的资格,对她而言都是极好的。 安凝羽所不能容忍的,就是“薛贞雨”与自己争一样东西。 瑾萱对“薛贞雨”的格外照顾,才是这件事的导火索。逼得安凝羽将“薛贞雨”当做了绊脚石,才会出手如此果断,煞费苦心的利用了每一个人的私心。 在这场算计中,她实打实的成功了。 若凝霜不是“薛贞雨”,她再无可能成为采女,甚至连性命都堪忧,莫要说此生的名声了。 安凝羽去找安老夫人时,只是哭得泣不成声的哭诉了一句:她们住的西苑中进了外男。 只这一句话,便足以叫安老夫人派近身可信之人,配合安凝羽将这件事查个底朝天。 在安老夫人看来,安凝羽既然能找到她来求她做主,这件事绝不是捕风捉影这么简单。但考虑到“薛贞雨”从未出过西苑,又是个八岁的孩子,她以为是伺候“薛贞雨”的那个丫鬟不知检点,竟然敢深夜引得外男入苑。 安老夫人将身边伺候的孙妈妈指给安凝羽,着她配合着安凝羽去查,孙妈妈是安府里的老人了,在安凝羽面前难免要耍耍派头,大有一副不查清楚誓不罢休的势头。 既然事情简单明了,只需要审那个伺候的连翘就是,对付一个福利的小丫鬟,孙妈妈自然是手到擒来。 再说连翘,被人打成那副样子却仍旧不肯说,偏偏在见到李四后,听见他置之死地般的一句解释,所有藏在心里的委屈便瞬间爆发,那时她哪还顾得上李四曾经的警告和如今的威胁,她内心极度的忿忿不平,冒着背叛主子的名声,也是要将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那是她的求生欲,是她在生死一念间对命运和压迫的反抗。 连翘觉得,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躺在床上的“薛贞雨”到底都是府里的三小姐,说破天也不可能被安凝羽塞进笼子里沉塘。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安府一个小丫鬟,命如草芥。 即便真的被安凝羽弄去沉塘,别人也不会背地里赞她一句护主衷心。她即便是死了,世人只会在她闭眼之后竭尽可能的唾弃和谩骂,说她不知廉耻私会外男。 她没有的选,背叛安凝霜只是她对命运和身份的反抗,毕竟什么都没活着重要。 至于李四就更简单了,当安凝羽亲眼看见他从北屋出来的时候,就十分清楚他绝对是来找“薛贞雨”的。 这一点,被指使看守在门口的连翘,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凝羽几乎可以肯定,李四绝对不会自己说出口,但他又是个至关重要的人证,只有通过他才能彻底刺激到连翘的绝望。 等连翘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崩溃之时,她必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场勾心斗角,安凝羽几乎可以说,近乎完美的利用了每一个人的私心。 待凝霜将事情来龙去脉想明白后,整个人不寒而栗的抖了三抖,忍不住缩在被子里盘着腿,小被子披在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安凝羽如今不过十岁,其手段和算计已经超越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本事。 她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实在是该仰天庆幸一句:得亏安凝羽是她长姐。 下一刻,安凝羽推门而入,径直朝着缩在床上的凝霜:“小妹,天都黑了你怎么不点灯?” 此时凝霜才从她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抬眼望了一眼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望着安凝羽那漆黑的身影朝着床边走来,心有余悸般附和道:“哦……我刚睡醒。” 闻言,安凝羽微微拧眉有些不解。 她在自己房中练完字,凑到窗棂边瞅了瞅北屋,见她那间屋子的门窗没透出一丝亮光,便觉得十分有古怪。她知道凝霜睡觉都很晚,又不放心她是不是病情加重,这才赶来看一眼。 第1188章 再说连翘,被人打成那副样子却仍旧不肯说,偏偏在见到李四后,听见他置之死地般的一句解释,所有藏在心里的委屈便瞬间爆发,那时她哪还顾得上李四曾经的警告和如今的威胁,她内心极度的忿忿不平,冒着背叛主子的名声,也是要将事情抖落的一干二净。 那是她的求生欲,是她在生死一念间对命运和压迫的反抗。 连翘觉得,无论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躺在床上的“薛贞雨”到底都是府里的三小姐,说破天也不可能被安凝羽塞进笼子里沉塘。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只是安府一个小丫鬟,命如草芥。 即便真的被安凝羽弄去沉塘,别人也不会背地里赞她一句护主衷心。她即便是死了,世人只会在她闭眼之后竭尽可能的唾弃和谩骂,说她不知廉耻私会外男。 她没有的选,背叛安凝霜只是她对命运和身份的反抗,毕竟什么都没活着重要。 至于李四就更简单了,当安凝羽亲眼看见他从北屋出来的时候,就十分清楚他绝对是来找“薛贞雨”的。 这一点,被指使看守在门口的连翘,就是最好的证据。 安凝羽几乎可以肯定,李四绝对不会自己说出口,但他又是个至关重要的人证,只有通过他才能彻底刺激到连翘的绝望。 等连翘心底最后一丝防线崩溃之时,她必然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场勾心斗角,安凝羽几乎可以说,近乎完美的利用了每一个人的私心。 待凝霜将事情来龙去脉想明白后,整个人不寒而栗的抖了三抖,忍不住缩在被子里盘着腿,小被子披在身上,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安凝羽如今不过十岁,其手段和算计已经超越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本事。 她如今还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实在是该仰天庆幸一句:得亏安凝羽是她长姐。 下一刻,安凝羽推门而入,径直朝着缩在床上的凝霜:“小妹,天都黑了你怎么不点灯?” 此时凝霜才从她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抬眼望了一眼屋内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望着安凝羽那漆黑的身影朝着床边走来,心有余悸般附和道:“哦……我刚睡醒。” 闻言,安凝羽微微拧眉有些不解。 她在自己房中练完字,凑到窗棂边瞅了瞅北屋,见她那间屋子的门窗没透出一丝亮光,便觉得十分有古怪。她知道凝霜睡觉都很晚,又不放心她是不是病情加重,这才赶来看一眼。 她在自己房中练完字,凑到窗棂边瞅了瞅北屋,见她那间屋子的门窗没透出一丝亮光,便觉得十分有古怪,她知道凝霜睡觉都很晚,又不放心她是不是病情加重,这才赶来看一眼。 此时听见凝霜的解释,脚下一顿立在桌边,遥遥望着床上裹着被子盘腿而坐的那道黑影:“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说完,伸手将圆桌上那支火折子拿在手中,为桌上的烛台点了亮。 凝霜依旧一动不动,两只手紧紧拽着身上的小被子,自顾自的想着什么。 只见那烛光跳了两跳,将原本漆黑的屋内照出一片光明。 安凝羽抬眼,望着凝霜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将手里的火折子放到桌上:“你这张脸……真是叫人又爱又恨。”若不是这张脸,凝霜此时应该还在后院自生自灭吧? 但又因为这张脸,安凝羽将如此手段施与到她身上,害她病成这样。 “你别过来!”下意识的,凝霜“唰”的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想要将自己与安凝羽之间保持距离。 闻言,安凝羽脚下一顿立在原地,望着距离自己三步远的凝霜,心中猛地一痛。 凝霜见她眼底闪过一瞬即逝的哀伤,缓缓缩回手重新扯着被子一边,一脸窘态的挪了挪屁股,为自己神经过敏般的防备,心里有那么一丝尴尬。 “母亲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不过……你想听么?”安凝羽转身,弯腰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幽幽问道。 凝霜木讷的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你说不说的神态:“哦,她说什么了?” 安凝羽转过脸,望着凝霜半低垂着头顶,眼帘掩着眼中的情绪,说不清听见这句话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她既然问了,或许也不是那么排斥? “母亲说:以后每月的药会叫萱儿姐姐亲自送来,这样就不会耽误你服药的时辰。还有,莫要叫瑾萱姑姑在西苑外遇见你,否则又要惹出麻烦来。” 凝霜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哦,我知道。” 安凝羽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似乎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在只字片语间,消弭凝霜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更不能够云淡风轻般一笑而过。 忽然,凝霜抬起头望着安凝羽,问了一句:“长姐,我能出西苑么?” 安凝羽面上一怔,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当然可以,你是安府的三小姐,又不是关押在此的犯人,只是需要尽量避开不知情的人便是。” “那我现在出门一趟,可以么?” “现在?!”安凝羽愣了一愣,眼下府里差不多都快到了熄灯的时辰,这时候她要去哪? 凝霜掀开背上披着的小被子,从床边跳了下来,脚下匆匆忙忙的套上床边的绣鞋,伸手提了提鞋跟:“嗯,就现在吧。”这时候不容易叫外人看见,只要快去快回便是。 “你这是要去哪?”安凝羽见她这样着急忙活,一脸震惊的站起身。 凝霜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她的问题,但话到嘴边一顿,闪烁其词的换了一句:“我去去就回,很快。”说完,不管安凝羽在身后的如何呼唤,风风火火的跑去门边,一把拉开门跳入漆黑的院中。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凝霜伸手搓了搓双臂,抬头看了眼半空,只见今天乌云压顶,天空看不见一丝星光与月光,似乎是要变天了。 “小妹……你多穿件衣服再去。” 身后,安凝羽疾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衫。 第1189章 “母亲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不过……你想听么?”安凝羽转身,弯腰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幽幽问道。 凝霜木讷的点了点头,一脸无所谓你说不说的神态:“哦,她说什么了?” 安凝羽转过脸,望着凝霜半低垂着头顶,眼帘掩着眼中的情绪,说不清听见这句话是个什么样的心情,但她既然问了,或许也不是那么排斥? “母亲说:以后每月的药会叫萱儿姐姐亲自送来,这样就不会耽误你服药的时辰。还有,莫要叫瑾萱姑姑在西苑外遇见你,否则又要惹出麻烦来。” 凝霜牵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哦,我知道。” 安凝羽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 似乎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在只字片语间,消弭凝霜这些年所遭受的一切,更不能够云淡风轻般一笑而过。 忽然,凝霜抬起头望着安凝羽,问了一句:“长姐,我能出西苑么?” 安凝羽面上一怔,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当然可以,你是安府的三小姐,又不是关押在此的犯人,只是需要尽量避开不知情的人便是。” “那我现在出门一趟,可以么?” “现在?!”安凝羽愣了一愣,眼下府里差不多都快到了熄灯的时辰,这时候她要去哪? 凝霜掀开背上披着的小被子,从床边跳了下来,脚下匆匆忙忙的套上床边的绣鞋,伸手提了提鞋跟:“嗯,就现在吧。”这时候不容易叫外人看见,只要快去快回便是。 “你这是要去哪?”安凝羽见她这样着急忙活,一脸震惊的站起身。 凝霜张了张口,正准备回答她的问题,但话到嘴边一顿,闪烁其词的换了一句:“我去去就回,很快。”说完,不管安凝羽在身后的如何呼唤,风风火火的跑去门边,一把拉开门跳入漆黑的院中。 迎面吹来一阵凉风,凝霜伸手搓了搓双臂,抬头看了眼半空,只见今天乌云压顶,天空看不见一丝星光与月光,似乎是要变天了。 “小妹……你多穿件衣服再去。” 身后,安凝羽疾步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件外衫。 凝霜转过身,伸手轻轻推了推安凝羽伸过来的手:“不用,我跑着去便是。” 说完,转头冲进漆黑的夜色中。 任凭安凝羽如何喊,她始终没应答一声,头也不回的冲出西苑的月亮门后,转身消失在安凝羽的眼前。 安凝羽脚下追了两步,也没能追上凝霜那跑得飞快的步伐,顿时又气又急,忍不住跺了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病才刚好一点点,就这般不听话……” 凝霜一头冲出苑子,抬眼看了看三处方向,随便挑了一条路口脚下飞奔起来。 穿过游廊,走过一道又一道说不清的门,抬眼看了看四周,一脸茫然道:“这……这是哪?” “明明知道自己不认识路,偏生要自己没头没脑的乱闯,你这是打算在安府走一夜么?” 安凝霜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座凉亭中,正站着那个身着一身月白色锦缎的身影,头顶束着白玉色的玉冠,左手随意的负在身后,右手中执着一沓纸。 她脚步轻快的朝凉亭那走去,面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此番来的正是时候,快带我去见李四罢。”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谁叫他正好在此呢。 那男子嘴角牵起一个笑意,戏虐道:“不过才过了几日,说话竟也文绉绉起来了?把你那舌头捋直,好好说话!” 安凝霜咧着嘴角,笑得十分得意:“我这叫入乡随俗,免得日后被人诟病。”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欲要夺过他手上的那沓纸:“咦?这是什么……” 那男子右手一扬,望着小小矮矮的安凝霜训了两句:“不该你看的东西,还是不要好奇心太重的好。” 安凝霜嘴角一撇,理直气壮道:“既然不该我看,你带来作甚?” 男子眼底带笑,装模作样的板着脸唬道:“你就是这样给你老板说话的?” 安凝霜扯了扯嘴角,一头黑线。 这样见死不救的老板,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摆起老板的谱来了? 她伸手扯着司命那宽广的广袖,一扭一捏的扭着上半身,手里一摇一晃撒起了娇:“帅帅的司命小哥哥,你就给人家看一眼嘛!” 闻言,司命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出了声,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你是打量好了,我脾气好好说话是么?” 闻言,司命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出了声,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你是打量好了,我脾气好好说话是么?” 安凝羽咧着嘴角嘿嘿嘿的傻笑,反正人家说了: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再说了,她如今不过六岁,撒个娇怎么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好不好? 司命眼底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缓缓蹲下身抬头望着小小的安凝霜,面上带着一丝犹豫,好声好气的哄道:“安然,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 安凝霜愣了一愣,随即反问了一句:“你这话……怎么这么像交代后事呢?” 司命面上一怔,哑口无言。 随即,安凝霜脚下退了一步,一脸震惊的又道:“你不是真的要走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虽然说身为司命,他应该是公务繁忙什么的,但是他这话怎么像是要走很久很久一样? 真要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那简直太可怕了。 司命伸手,拉住安凝霜的手腕,不过轻轻一拽便将她又拉了回来,面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的模样:“不会!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接着,像是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安凝霜一脸不信,这人说的话实在叫人没有安全感啊! “真的,安然你信我好么?!”司命看出她十分不信任自己的话,一脸急色的解释了一句,像是非常害怕安凝霜不信任她。 安凝霜拧了拧眉,望着眼前一脸诚恳的司命,心中不知为何一动。 第1190章 安凝霜咧着嘴角,笑得十分得意:“我这叫入乡随俗,免得日后被人诟病。”走到男子面前,伸手欲要夺过他手上的那沓纸:“咦?这是什么……” 那男子右手一扬,望着小小矮矮的安凝霜训了两句:“不该你看的东西,还是不要好奇心太重的好。” 安凝霜嘴角一撇,理直气壮道:“既然不该我看,你带来作甚?” 男子眼底带笑,装模作样的板着脸唬道:“你就是这样给你老板说话的?” 安凝霜扯了扯嘴角,一头黑线。 这样见死不救的老板,她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倒摆起老板的谱来了? 她伸手扯着司命那宽广的广袖,一扭一捏的扭着上半身,手里一摇一晃撒起了娇:“帅帅的司命小哥哥,你就给人家看一眼嘛!” 闻言,司命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出了声,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你是打量好了,我脾气好好说话是么?” 闻言,司命再也绷不住了,忍不住轻笑一声出了声,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无奈道:“你是打量好了,我脾气好好说话是么?” 安凝羽咧着嘴角嘿嘿嘿的傻笑,反正人家说了:会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再说了,她如今不过六岁,撒个娇怎么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好不好? 司命眼底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情愫,缓缓蹲下身抬头望着小小的安凝霜,面上带着一丝犹豫,好声好气的哄道:“安然,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的。” 安凝霜愣了一愣,随即反问了一句:“你这话……怎么这么像交代后事呢?” 司命面上一怔,哑口无言。 随即,安凝霜脚下退了一步,一脸震惊的又道:“你不是真的要走吧?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虽然说身为司命,他应该是公务繁忙什么的,但是他这话怎么像是要走很久很久一样? 真要是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那简直太可怕了。 司命伸手,拉住安凝霜的手腕,不过轻轻一拽便将她又拉了回来,面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的模样:“不会!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接着,像是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 安凝霜一脸不信,这人说的话实在叫人没有安全感啊! “真的,安然你信我好么?!”司命看出她十分不信任自己的话,一脸急色的解释了一句,像是非常害怕安凝霜不信任她。 安凝霜拧了拧眉,望着眼前一脸诚恳的司命,心中不知为何一动。 他是司命,是自己的大boss,完全没必要非得自己信任他才对。 可是,他此时那眼底的真诚的目光和一脸的诚恳,却叫安凝霜几乎不忍心不信他。 安凝霜无奈的叹了口气:就当是老板要去出差,嘱咐下属好好工作,回来给你加薪什么的好了。“你……多久能回来看我啊?” 闻言,司命面容一松像是松了口气,含糊不清的回道:“嗯,很快……” 安凝霜伸手挠了挠额角,一脸不情不愿的表情,再道:“如果我再遇到快死了,你又不能及时赶来,那我可就回去找你报到,赖着你给你做文秘,到时候你可不能怨我啊!” 司命面色一怔,缓缓移开望着安凝霜的眼,半掩着眼帘点了点头,十分小声的回了句:“不会……” 安凝霜愣了一愣,不会是几个意思? 是不会怨她,还是她不会再遇到这么惊险万分,生死一线间? 还没等安凝霜开口再问,司命忽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直将安凝霜吓了一跳,这算什么? “安然,相信我。一切都很快很快的。”司命沉稳而好听的声音,在安凝霜耳边轻轻飘过。 顿时,她就忘了伸手推一把司命。 没办法,谁叫她是一枚声控。 就当做,老板给的小小福利好了…… 之后,司命带着安凝霜来到一处院中,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扇门:“他就在这住着,你自己进去吧。” 安凝霜看了看那扇木门,犹豫道:“这房子里,是不是住着好几个人呢?” 通常下人房,的确是住着好几个下人。 但李四之前被打的半死不活,已经不能再与别人住在一处,安老夫人叫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算是补偿之前的事情。 “如今他一个人住着,你进去便是。”司命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双手负在身后。 安凝霜见他如此,只能自己走上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门没锁。”安凝霜微微一愣,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房门,那门应声而开。 待她摸着黑进了房门,稍等了片刻眼前的一切清晰了一些,这才朝着床边走去。 李四抚着胸口,缓缓坐起身想要下床。 被安凝羽看出,赶忙快走了两步拦了下来:“不要动,我就是来看看你。” 闻言,李四缓缓点了点头,道了句:“谢三小姐。” 安凝羽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十分内疚道:“这算不得什么,你为了我受这么多的苦,我却什么都为你做不了,也只能趁着没人知道来看看你……” 李四明白,他知道安凝霜心里自责和难过,随即劝慰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连翘突然会反口,将三小姐的身份暴露了。” 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去搬了个小矮墩,放在李四床边坐了下去:“我并不怪她,你也不要去为难她了。” 李四不可思议的抬头,朝安凝霜面前望去,她深夜来看自己,却还不忘替连翘求情。 “怎么了?你如果实在恨她,不如都怪在我头上好了。打你的是我长姐,事情也是因我而起,连翘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都是为了我,也说不上谁对谁错。说到底都怨我,你怪我好了……” 安凝霜以为,李四恨透了连翘,毕竟萱儿姐姐说过,李四这身伤可是往死里打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会怨怼连翘。 李四垂下眼帘,心中隐约有些不舒服:“在三小姐眼中,李四是这样的人么?” 第1191章 之后,司命带着安凝霜来到一处院中,伸手指了指面前的那扇门:“他就在这住着,你自己进去吧。” 安凝霜看了看那扇木门,犹豫道:“这房子里,是不是住着好几个人呢?” 通常下人房,的确是住着好几个下人。 但李四之前被打的半死不活,已经不能再与别人住在一处,安老夫人叫人给他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屋子,算是补偿之前的事情。 “如今他一个人住着,你进去便是。”司命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双手负在身后。 安凝霜见他如此,只能自己走上前,抬起手正准备敲门,却听见门内传来一声略微有些虚弱的声音:“门没锁。”安凝霜微微一愣,伸手轻轻推了一把房门,那门应声而开。 待她摸着黑进了房门,稍等了片刻眼前的一切清晰了一些,这才朝着床边走去。 李四抚着胸口,缓缓坐起身想要下床。 被安凝羽看出,赶忙快走了两步拦了下来:“不要动,我就是来看看你。” 闻言,李四缓缓点了点头,道了句:“谢三小姐。” 安凝羽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十分内疚道:“这算不得什么,你为了我受这么多的苦,我却什么都为你做不了,也只能趁着没人知道来看看你……” 李四明白,他知道安凝霜心里自责和难过,随即劝慰道:“这些都是应该的,只是我没想到连翘突然会反口,将三小姐的身份暴露了。” 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转身去搬了个小矮墩,放在李四床边坐了下去:“我并不怪她,你也不要去为难她了。” 李四不可思议的抬头,朝安凝霜面前望去,她深夜来看自己,却还不忘替连翘求情。 “怎么了?你如果实在恨她,不如都怪在我头上好了。打你的是我长姐,事情也是因我而起,连翘也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都是为了我,也说不上谁对谁错。说到底都怨我,你怪我好了……” 安凝霜以为,李四恨透了连翘,毕竟萱儿姐姐说过,李四这身伤可是往死里打的,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他都会怨怼连翘。 李四垂下眼帘,心中隐约有些不舒服:“在三小姐眼中,李四是这样的人么?” 安凝霜张了张口,一脸慌张的站起身,急急忙忙解释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想你白挨一顿打,眼下我是做不了什么,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我做什么,但凡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加倍补偿你。” 见此,李四松了一口气,望着安凝霜诚恳的道了声谢:“那倒不用,这都是李四应该做的。三小姐请放心吧,李四不会去找连翘的麻烦,我身体一向好,再养个几天就又能生龙活虎。如今天色已晚,三小姐赶紧回去吧。” 安凝霜点了点头,嘱咐他躺下不要起身,这才离开了屋子。 刚刚迈出门槛,司命转过身走了过来,朝她招了招手:“我送你回去。” 安凝霜走上前去,昂头望着脸上似笑非笑的司命,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呢,是在等我么?” 安凝霜走上前去,昂头望着脸上似笑非笑的司命,疑问道:“你怎么还在这呢,是在等我么?” “我若不等你,你恐怕真的要在安府走一夜的路,恐怕走到天亮也找不见回去的路。”司命嘴角带笑,伸手将安凝霜的小手攥在手中,拉着她往回走。 安凝霜一脸狐疑的昂起头,望着司命那张俊俏的面容,心中十分惋惜道:只可惜这张脸是个仙啊! 要是个凡人什么的,别说那成千上万思春少女了,就算是从21世纪过来的她,都忍不住想伸手抹一把下巴上,挂着那清清亮亮的口水。 司命侧首,垂眸望着安凝霜那张若有所思的小脸,嘴角微微一动:“好看么?” “好看!”说完,安凝霜就后悔了。 忙不迭的移开眼,低下头顶闹了个大红脸。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怎么就忘了司命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 关键是,自己怎么就顺着他的话,没心没肺的回了句:好看。 司命拖着小小的安凝霜,手心里攥着的是她软软暖暖的小手,他忽然想起来,也许以后再也摸不到这样柔软的小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和遗憾。 随即,他手指间有意无意的揉捏着安凝霜的小手,而安凝霜只顾着低头走路,也没察觉出这一异常。 司命望着眼前不远处,那座西苑的月亮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只道:这条路,为什么就这么短呢? 立在西苑门口,司命侧首望着小小的安凝霜:“去罢。” 安凝霜此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那月亮门上楷体的“西苑”两字,才恍然回过神来:“嗯……这么快?” 闻言,司命面上一怔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恋恋不舍道:“是挺快。” 安凝霜迈开脚步,朝西苑门口走去,小手却被他未松开的手掌拽了一把,一脸疑惑的回过身,望着立在那一脸看不清悲喜的司命,疑惑不解道:“你松手啊?” 司命眉间微微而动,眼底带着深深的难舍,手中微微用力攥了一把安凝霜,这才缓缓松了手。 安凝霜只觉得,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手指间像是触到这夜凉如水的冰冷,指尖一片冰凉,心中亦随之浮上一片怅然若失的感觉,心口有些难受。 她想,或许是这一面后,再也没有司命随叫随到,自己以后的路就要一个人走了,所以那份感觉就是突然失了安全感的感受吧? “记住,一定要好好的。”司命留下最后这句话,便随风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安凝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凉风中,抬手锤了捶胸口,希望以此驱逐自己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迈进西苑的门。 另一边,司命一道金光落在一处石头砌成的圆桌边,身影刚刚落下,抬手朝着桌面随意挥了一下衣袖,桌面上摆出一套紫砂茶具。 一只小茶壶,面前摆着倒扣在茶盘上的小茶杯。 他抬手拎起小茶壶,往面前那并做一排的六只小茶杯杯底浇去。 第1192章 “好看!”说完,安凝霜就后悔了。 忙不迭的移开眼,低下头顶闹了个大红脸。 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她怎么就忘了司命能知道自己心里想什么…… 关键是,自己怎么就顺着他的话,没心没肺的回了句:好看。 司命拖着小小的安凝霜,手心里攥着的是她软软暖暖的小手,他忽然想起来,也许以后再也摸不到这样柔软的小手,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和遗憾。 随即,他手指间有意无意的揉捏着安凝霜的小手,而安凝霜只顾着低头走路,也没察觉出这一异常。 司命望着眼前不远处,那座西苑的月亮门,心中长长叹了一口气,只道:这条路,为什么就这么短呢? 立在西苑门口,司命侧首望着小小的安凝霜:“去罢。” 安凝霜此时才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前那月亮门上楷体的“西苑”两字,才恍然回过神来:“嗯……这么快?” 闻言,司命面上一怔缓缓点了点头,一脸恋恋不舍道:“是挺快。” 安凝霜迈开脚步,朝西苑门口走去,小手却被他未松开的手掌拽了一把,一脸疑惑的回过身,望着立在那一脸看不清悲喜的司命,疑惑不解道:“你松手啊?” 司命眉间微微而动,眼底带着深深的难舍,手中微微用力攥了一把安凝霜,这才缓缓松了手。 安凝霜只觉得,在他松手的一瞬间,手指间像是触到这夜凉如水的冰冷,指尖一片冰凉,心中亦随之浮上一片怅然若失的感觉,心口有些难受。 她想,或许是这一面后,再也没有司命随叫随到,自己以后的路就要一个人走了,所以那份感觉就是突然失了安全感的感受吧? “记住,一定要好好的。”司命留下最后这句话,便随风化作一道金光离去。 安凝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一个人怔怔的站在凉风中,抬手锤了捶胸口,希望以此驱逐自己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转过身,一步一步缓缓迈进西苑的门。 另一边,司命一道金光落在一处石头砌成的圆桌边,身影刚刚落下,抬手朝着桌面随意挥了一下衣袖,桌面上摆出一套紫砂茶具。 一只小茶壶,面前摆着倒扣在茶盘上的小茶杯。 他抬手拎起小茶壶,往面前那并做一排的六只小茶杯杯底浇去。 烫过茶杯后,伸出另一只手捡起两只茶杯翻了过来,再次拎着小茶壶倒在茶杯内,只见那紫砂茶杯内暗红色茶汤,正冉冉冒着氤氲的热气。 司命放下手里的茶壶,望着面前那两杯茶陷入了沉思。 身后,缓步上前一位身着蓝色百褶如意月裙的女子,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一把团扇,漫步到司命身边坐了下去,将一只胳膊搭在石桌边上,望着司命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抬起团扇掩了掩半张脸,一脸戏谑道:“你这不会是……后悔了吧?” 闻言,司命才从沉思中回过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伸手端起一只紫砂茶杯,朝身边那个女子面前搁下,这才抬手端起另一杯,递到嘴边。 那女子闹了没趣,一脸不甚在意的模样,端起面前的茶杯嘬了一口,这才看了眼茶汤问道:“你怎么喝起红茶来了?” 司命喝完了一杯,将杯子搁在茶盘上,伸手又倒了一杯,凉凉道:“不喝给我放下。” 被他这一顿抢白,那女子面上一垮,赌气般的将杯子微微重力搁在石桌上,凉凉道:“你别在别处生了闷气,回来冲着我发才是!” 司命不理她,一转眼喝了好几杯。 那女子面上一怔,望着司命那重复着倒茶喝茶的动作,一脸惊诧道:“你别是把茶当酒喝罢?”虽然说这茶壶里不需要续水,但那小小一个茶壶,顶多也就是四五杯的量,如今最少是第二壶茶了。 司命仍旧不语,抬手将茶杯递到嘴边。 那女子伸手将他胳膊一拽,一脸担忧道:“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讲与我听听也好,发泄出来也罢,这样闷头喝茶虽然不至于伤神,我却担忧你此番郁结难舒,回头会遭反噬。” “游莺,我可能真的后悔了……”许久,司命长长叹道。 闻言,那女子伸出的手“嗖”的一下又收了回来,手里摇着团扇凉凉道:“那你还是多喝两杯吧。” 开什么玩笑呢? 当初自己可是百般阻拦过他,利弊什么都与他说了个清清楚楚,还将其中可能和不可能遭遇的变故都一一列举了,是他自己信誓旦旦说着无论如何都要做。 这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居然说后悔了?! 她这一松手不要紧,司命当真是把茶当酒喝,一连喝了三壶的量,还不知停手。 见此,那女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将他拽了一把,再夺了他手里的茶杯:“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了你了。你若实在想不通彻,就去睡一觉吧?也许你睡醒了又反悔了也未可知。” 司命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怅然道:“我总算知道,当初你为何又蹦又跳的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去做。” 只因为她最了解自己,也因为她深知前因后果,甚至可以预见最后的结果,不忍他再遭受一遍而已。 游莺仔细想了想,直觉得既无奈又惋惜。但路都是他自己选的,虽然他是人人口中称道的“司命星君”,但他也有做不到做不了的事情。 再说重来一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故,谁也不知道…… 司命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抬手扶额一脸的疲惫不堪。 游莺见此情景,是一句责备和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在他身边静静坐着,她恍然想起那时,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坐在相同的位置,听着他偶尔讲起,一段段最遥不可及的过往。 的确,原本已经遥不可及,可他却仍旧不愿意放下,甚至不愿意割舍。 游莺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沉默,甚至可以说是从那以后,她再未曾见过司命展颜过一次。 她最后悔的,便是自己嘴贱说了一句话,勾起了司命深深埋藏在心底,那份被他尘封已久的眷恋,几乎像是死去的一般沉寂。 第1193章 那女子面上一怔,望着司命那重复着倒茶喝茶的动作,一脸惊诧道:“你别是把茶当酒喝罢?”虽然说这茶壶里不需要续水,但那小小一个茶壶,顶多也就是四五杯的量,如今最少是第二壶茶了。 司命仍旧不语,抬手将茶杯递到嘴边。 那女子伸手将他胳膊一拽,一脸担忧道:“你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讲与我听听也好,发泄出来也罢,这样闷头喝茶虽然不至于伤神,我却担忧你此番郁结难舒,回头会遭反噬。” “游莺,我可能真的后悔了……”许久,司命长长叹道。 闻言,那女子伸出的手“嗖”的一下又收了回来,手里摇着团扇凉凉道:“那你还是多喝两杯吧。” 开什么玩笑呢? 当初自己可是百般阻拦过他,利弊什么都与他说了个清清楚楚,还将其中可能和不可能遭遇的变故都一一列举了,是他自己信誓旦旦说着无论如何都要做。 这会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居然说后悔了?! 她这一松手不要紧,司命当真是把茶当酒喝,一连喝了三壶的量,还不知停手。 见此,那女子再也看不下去了,伸手将他拽了一把,再夺了他手里的茶杯:“行了行了,我算是怕了你了。你若实在想不通彻,就去睡一觉吧?也许你睡醒了又反悔了也未可知。” 司命缓缓摇了摇头,一脸怅然道:“我总算知道,当初你为何又蹦又跳的拦着我,死活不让我去做。” 只因为她最了解自己,也因为她深知前因后果,甚至可以预见最后的结果,不忍他再遭受一遍而已。 游莺仔细想了想,直觉得既无奈又惋惜。但路都是他自己选的,虽然他是人人口中称道的“司命星君”,但他也有做不到做不了的事情。 再说重来一遭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变故,谁也不知道…… 司命一只手撑在石桌上,抬手扶额一脸的疲惫不堪。 游莺见此情景,是一句责备和埋怨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在他身边静静坐着,她恍然想起那时,自己也是像现在这样,静静地陪着他坐在相同的位置,听着他偶尔讲起,一段段最遥不可及的过往。 的确,原本已经遥不可及,可他却仍旧不愿意放下,甚至不愿意割舍。 游莺看着他一日比一日沉默,甚至可以说是从那以后,她再未曾见过司命展颜过一次。 她最后悔的,便是自己嘴贱说了一句话,勾起了司命深深埋藏在心底,那份被他尘封已久的眷恋,几乎像是死去的一般沉寂。 游莺没想到,司命的执念如此之深。 仅仅一句随口提及的话,叫他心底的执念,像是死灰复燃一般燃了起来。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奋不顾身的去做。 “司命,你当初那样全然不顾我的劝阻,事到如今为何突然又变了心意?”游莺不解,到底他下去一趟经历了什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司命长长舒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思索着,从何时起自己竟然悄无声息的改了心意。 想了片刻,他突然间像是都想明白了一般,缓缓抬起了头。 大概,就是从那天见到七窍流血的安凝霜,自己看见她受那份罪后,心里突然涌上深深地无奈和痛楚。 而就在今日,他嘱咐安凝霜要好好的时,从她那里感受到无助和害怕。 只要想到今后,在他无可奈何之时,她都将独自一人走过那条漆黑漫长的道路,心里就悔恨的不成样子。 游莺见他如此这般,顿时了然于心,一语中的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她受苦?” 司命嘴角牵起一个苦笑,不置可否。 只有那只原本搁在腿上的手,缓缓在桌下捏成了拳。 当往事重来,你又会如何选择? 是一如从前的经历和选择,还是像他希望的那样,走另外一条没走过的路? “游莺,之后的事情我可能再也无能为力了……”司命侧首,望着身边那一脸担忧的女子,心力交瘁的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游莺了然的点了点头,回道:“好,你放心吧。” 游莺起身,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只绘着一株兰花的团扇,转身从石桌边离去。 三日后,安凝霜躺在床上,想着明日开始瑾萱又要来教习礼仪,就仿佛放了大假的上班族,在上班的前一夜里,在床上碾转反侧睡不着,那个不情不愿简直了。 深夜里,她在西苑自己屋里睡不着。 另一个人,却在此时披上了一件长袍的黑色斗篷,脚步匆匆忙忙的跨出自己的苑子。 离开安府后,施展轻功走了大约一刻钟,避开城门守卫的巡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城郊处,半个时辰后,一座破烂不堪的破庙中,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抬手拂过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精致的容颜,不过站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主子,人都带来了。”萱儿领着一群孩子,立在身着黑色斗篷的霁寒绮身后。 闻言,霁寒绮缓缓转过身,抬眼朝那八个女孩子面前望去,挨个扫了一眼问道:“就这么多人么?” 萱儿微微有些汗颜,不敢看霁寒绮的脸色,半低着头顶支吾道:“是……” “除了那个个子最小的孩子,其他的先送去外面的庄子调教。”霁寒绮伸手,指了指那个最矮的孩子,迈步朝破庙外走去。 谁知,那个小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扑到霁寒绮面前跪了下去,伸手扯着霁寒绮的衣摆:“求您收下我吧,我一定听话……” 霁寒绮微微一愣,她说不收这个孩子是因为,她看上去比安凝霜还小,不忍心叫这么小的孩子吃这个苦,谁知道这个孩子听了她的话,反倒是吓得哭了出来。 她转头,望了一眼萱儿:“这是怎么回事?” 萱儿慌忙上前,一把扯起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冲霁寒绮告罪道:“主子,您也知道霁朝离咱们这里太远,将她们带过来的人说了,若是没用就随便处置,也不必再送回去了。” 第1194章 当往事重来,你又会如何选择? 是一如从前的经历和选择,还是像他希望的那样,走另外一条没走过的路? “游莺,之后的事情我可能再也无能为力了……”司命侧首,望着身边那一脸担忧的女子,心力交瘁的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游莺了然的点了点头,回道:“好,你放心吧。” 游莺起身,手里依旧把玩着那只绘着一株兰花的团扇,转身从石桌边离去。 三日后,安凝霜躺在床上,想着明日开始瑾萱又要来教习礼仪,就仿佛放了大假的上班族,在上班的前一夜里,在床上碾转反侧睡不着,那个不情不愿简直了。 深夜里,她在西苑自己屋里睡不着。 另一个人,却在此时披上了一件长袍的黑色斗篷,脚步匆匆忙忙的跨出自己的苑子。 离开安府后,施展轻功走了大约一刻钟,避开城门守卫的巡视,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城郊处,半个时辰后,一座破烂不堪的破庙中,那个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抬手拂过头上的帽子,露出那张精致的容颜,不过站了片刻,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主子,人都带来了。”萱儿领着一群孩子,立在身着黑色斗篷的霁寒绮身后。 闻言,霁寒绮缓缓转过身,抬眼朝那八个女孩子面前望去,挨个扫了一眼问道:“就这么多人么?” 萱儿微微有些汗颜,不敢看霁寒绮的脸色,半低着头顶支吾道:“是……” “除了那个个子最小的孩子,其他的先送去外面的庄子调教。”霁寒绮伸手,指了指那个最矮的孩子,迈步朝破庙外走去。 谁知,那个小孩子忽然“哇”的一声哭了,扑到霁寒绮面前跪了下去,伸手扯着霁寒绮的衣摆:“求您收下我吧,我一定听话……” 霁寒绮微微一愣,她说不收这个孩子是因为,她看上去比安凝霜还小,不忍心叫这么小的孩子吃这个苦,谁知道这个孩子听了她的话,反倒是吓得哭了出来。 她转头,望了一眼萱儿:“这是怎么回事?” 萱儿慌忙上前,一把扯起那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孩子,冲霁寒绮告罪道:“主子,您也知道霁朝离咱们这里太远,将她们带过来的人说了,若是没用就随便处置,也不必再送回去了。” 霁寒绮没想到这一层,她之前吩咐萱儿从霁朝带几个孩子来,却没想到送来的人,连这些孩子的后路都断了。一瞬间她似乎想到了自己,不正也是被人连后路也断了么,再看向那个孩子时,多多少少带了一丝怜悯:“那就都送去吧。” 半个月后,萱儿跟霁寒绮说,这几个孩子都调教好了,请她示下。 霁寒绮叫萱儿把这些孩子都送去西苑,叫安凝羽和凝霜自己挑。 安凝羽顿时明白过来,母亲并不是真的对小妹置若罔闻,连选丫鬟这种事情都早已为她备好,那就是说母亲对凝霜的将来,另有安排。 故此,她看向凝霜的眼神变得复杂且纠结。 虽然安凝羽不甚清楚母亲的打算,但若是凝霜与自己都是带着霁朝送来的丫鬟,那么凝霜的将来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第一次,安凝羽发自内心的对凝霜提议道:“薛表妹,不如你先选吧。” 闻言,瑾萱转脸看向凝霜,看她准备如何作答。 凝霜愣了一愣,看出安凝羽面上的真诚之意,知道她这次是发自内心的推让,当即满心欢喜的承了她的情:“如此,多谢安表姐了。” 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那八个女孩子面上看了一番。 不知为何,大约是凝霜两世为人,对每个人的面相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是打一眼看上去不舒服的,大多数这个人就不是很好相与。 不知为何,大约是凝霜两世为人,对每个人的面相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是打一眼看上去不舒服的,大多数这个人就不是很好相与。 这八个女孩子除了有两个眼睛闪烁,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暗自将凝霜跟安凝羽轮番比较了几遍,一脸的紧张。 凝霜觉得,小丫鬟聪明机灵当然不错,但是太有主意的丫鬟养到最后,恐怕有欺主的势头。 但是只这样扫一眼看上去,也只能看个大概,并不知道每个丫鬟脾气秉性如何,那就等于是各人养各花,就看你养成什么样了。 安凝羽看出她的顾虑,出言说道:“薛表妹,这些丫鬟咱们都先用着,若是哪里不合适到时候再换。”她这是在提醒凝霜,这些人并不是一定要用,实在看着不行的直接打发去母亲那里就是,母亲自然会再从霁朝带人来。 闻言,凝霜点了点头,伸手随意指了四个看着较为顺眼的:“那就这四个吧。”其中有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矮小一点的,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不再是最小的那个了。 于是,先前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小丫鬟,偷偷松了一口气。 安凝羽与凝霜看见后,纷纷转头对视一眼,姐妹两相视而笑。 原来,这两个早就打听好了,说什么也要当大小姐的丫鬟,至于三小姐嘛…… 安凝羽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两个以为跟着她就是好的么? 不急,她一定会叫这两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此时正是午休,瑾萱看她们选好了丫鬟,将她们撵去自己的屋里,自顾自的在西屋歇着午休。 凝霜带着那四个女孩,同安凝羽挤在东屋,两个姐妹坐在圆桌前,两列丫鬟分作两队并排立在两人面前,一个个低眉顺眼,看着倒是乖巧。 安凝羽转过脸,望着凝霜盈盈一笑道:“不如先她们起名字吧?” 凝霜伸手指着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你去帮我姐姐,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拿来吧?” 闻言,那个小姑娘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应了声“是”转身去取东西。 两姐妹提笔在桌上写了好几张纸,时不时的相互寻问一句,最后敲定凝霜的丫鬟按四季来取名,安凝羽的丫鬟按颜色来取名。 第1195章 不知为何,大约是凝霜两世为人,对每个人的面相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若是打一眼看上去不舒服的,大多数这个人就不是很好相与。 这八个女孩子除了有两个眼睛闪烁,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转来转去,暗自将凝霜跟安凝羽轮番比较了几遍,一脸的紧张。 凝霜觉得,小丫鬟聪明机灵当然不错,但是太有主意的丫鬟养到最后,恐怕有欺主的势头。 但是只这样扫一眼看上去,也只能看个大概,并不知道每个丫鬟脾气秉性如何,那就等于是各人养各花,就看你养成什么样了。 安凝羽看出她的顾虑,出言说道:“薛表妹,这些丫鬟咱们都先用着,若是哪里不合适到时候再换。”她这是在提醒凝霜,这些人并不是一定要用,实在看着不行的直接打发去母亲那里就是,母亲自然会再从霁朝带人来。 闻言,凝霜点了点头,伸手随意指了四个看着较为顺眼的:“那就这四个吧。”其中有一个,看上去比自己还矮小一点的,她觉得这样挺好的,自己不再是最小的那个了。 于是,先前看着眼神飘忽不定的小丫鬟,偷偷松了一口气。 安凝羽与凝霜看见后,纷纷转头对视一眼,姐妹两相视而笑。 原来,这两个早就打听好了,说什么也要当大小姐的丫鬟,至于三小姐嘛…… 安凝羽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这两个以为跟着她就是好的么? 不急,她一定会叫这两个小丫鬟知道,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此时正是午休,瑾萱看她们选好了丫鬟,将她们撵去自己的屋里,自顾自的在西屋歇着午休。 凝霜带着那四个女孩,同安凝羽挤在东屋,两个姐妹坐在圆桌前,两列丫鬟分作两队并排立在两人面前,一个个低眉顺眼,看着倒是乖巧。 安凝羽转过脸,望着凝霜盈盈一笑道:“不如先她们起名字吧?” 凝霜伸手指着一个小姑娘,笑嘻嘻的说道:“你去帮我姐姐,将书案上的文房四宝拿来吧?” 闻言,那个小姑娘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应了声“是”转身去取东西。 两姐妹提笔在桌上写了好几张纸,时不时的相互寻问一句,最后敲定凝霜的丫鬟按四季来取名,安凝羽的丫鬟按颜色来取名。 安凝羽望着眼前四个女孩子,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道:“从今日起,你们就与我们住在一处,我妹妹脾气太好好说话,若是叫我知道哪个敢冲撞了她……” 八个小姑娘当即福身,口中呼道:“奴婢不敢。” 安凝羽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脸对凝霜道:“回头你若是有不合适的,只管与我说便是,我从这四个里面挑一挑换与你。” 凝霜莞尔一笑,也不与她客气推拒一番,欣然乐道:“那自然是极好的,我先带着她们去我屋里,就不打扰姐姐休息了。”随即,起身带着四个小姑娘朝门口走去。 待凝霜出了房门,刚刚走到自己门前,伸手正准备推房门,就听见东屋传来清脆的瓷器碎裂“啪”的两声,像是茶杯摔到了地上,不由得回头望向东屋的门,眼中带着一丝浅笑。 她这个长姐,最是护短了。 方才那声响,肯定是安凝羽在对那两个发脾气。 “小姐,要奴婢去看一眼么?”身后,春樱对凝霜询问了一声。 凝霜垂眼望了一眼说话的春樱,眼底透着赞许的目光:“不必,当做没听见就是了。”说完,一转身推开门进了屋子。 安凝羽望着那两个瑟瑟发抖的小丫鬟,嘴角扬着笑意道:“怎么?连杯茶都端不稳么!” 如何端的稳呢? 她方才可是特意用滚烫的水烫过杯身,再倒入那滚烫的开水。 两个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嘴里哆哆嗦嗦求着饶。 安凝羽却并不理会,抬眼看着另外两个,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逝,厉声喝了一句:“跪下!” 那两个小丫鬟愣了一愣,也跟着跪了下去,却紧张的出了一身汗,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又不敢张口去问,也学着那两个喊着饶命。 安凝羽沉声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连问都不问,张口就求饶,那就说说看,你们错在哪?” 此言一出,四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若说之前两个无缘无故被安凝羽罚,另外两个就更冤枉了。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啊!”片刻后,安凝羽一副了然的神色。 安凝羽倒也不急,既然她们不知道那就跪到知道为止吧,随即伸手撑着脑袋额角处,缓缓便闭上眼倚在桌边假寐起来。 她这睡不要紧,四个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又不敢交头接耳,每个人绞尽脑汁仔细想着,从见到安凝羽之后到现在,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 直到西屋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安凝羽“唰”的一下睁开眼,一双眼明亮而有神,哪里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怎么样,你们知道没有?” 四个小丫鬟哆哆嗦嗦,支支吾吾的道不出个所以然。 安凝羽缓缓点头,伸手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望着她们的头顶又道:“那……你们继续跪着吧。”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了东屋,走到北屋门口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四个小丫头忙碌着伺候凝霜起身,还为她打湿了一条手巾擦了一把脸。 她当即缓缓着走了进来,张口戏虐道:“薛表妹,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再也不会睡不醒了罢?” 凝霜知她又在旧事重提,一脸哀怨的抱怨道:“我就那一次睡得不醒,就要被你记一辈子么?姐姐你快饶了我罢……” 有丫鬟上前,端了一杯温茶交给安凝羽。 安凝羽接过手中,转脸给凝霜递了过去:“快喝两口跟我走吧,瑾萱姑姑都起身了。” “大小姐,奴婢准备了两杯,您喝口茶再走吧。”夏萤凑上前,再递上了一杯茶。 安凝羽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转脸望向凝霜,不知这是不是她授意好的,还是这小丫鬟心思缜密。 安凝羽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转脸望向凝霜,不知这是不是她授意好的,还是这小丫鬟心思缜密。 第1196章 安凝羽却并不理会,抬眼看着另外两个,脸上的笑意顷刻间消逝,厉声喝了一句:“跪下!” 那两个小丫鬟愣了一愣,也跟着跪了下去,却紧张的出了一身汗,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又不敢张口去问,也学着那两个喊着饶命。 安凝羽沉声问道:“怎么?你们两个连问都不问,张口就求饶,那就说说看,你们错在哪?” 此言一出,四个小丫鬟面面相觑不敢答话,若说之前两个无缘无故被安凝羽罚,另外两个就更冤枉了。 “看来你们是真不知道啊!”片刻后,安凝羽一副了然的神色。 安凝羽倒也不急,既然她们不知道那就跪到知道为止吧,随即伸手撑着脑袋额角处,缓缓便闭上眼倚在桌边假寐起来。 她这睡不要紧,四个小丫鬟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又不敢交头接耳,每个人绞尽脑汁仔细想着,从见到安凝羽之后到现在,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对? 直到西屋的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安凝羽“唰”的一下睁开眼,一双眼明亮而有神,哪里像是刚睡醒的模样?“怎么样,你们知道没有?” 四个小丫鬟哆哆嗦嗦,支支吾吾的道不出个所以然。 安凝羽缓缓点头,伸手扶着桌边缓缓站起身,望着她们的头顶又道:“那……你们继续跪着吧。”说完,径自转身离开了东屋,走到北屋门口推门而入,正好看见四个小丫头忙碌着伺候凝霜起身,还为她打湿了一条手巾擦了一把脸。 她当即缓缓着走了进来,张口戏虐道:“薛表妹,有人伺候就是不一样,再也不会睡不醒了罢?” 凝霜知她又在旧事重提,一脸哀怨的抱怨道:“我就那一次睡得不醒,就要被你记一辈子么?姐姐你快饶了我罢……” 有丫鬟上前,端了一杯温茶交给安凝羽。 安凝羽接过手中,转脸给凝霜递了过去:“快喝两口跟我走吧,瑾萱姑姑都起身了。” “大小姐,奴婢准备了两杯,您喝口茶再走吧。”夏萤凑上前,再递上了一杯茶。 安凝羽眼底闪过一丝惊诧,转脸望向凝霜,不知这是不是她授意好的,还是这小丫鬟心思缜密。 凝霜仰脖喝了两口茶,润过嗓子将手里的茶杯递给春樱。 一抬眼,看见安凝羽疑惑不解的望向自己,凝霜愣了一愣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安凝羽将茶杯递到嘴边,转脸将空杯递给夏萤,这才拖着凝霜朝西屋赶去。 待两人离了屋子,春樱笑着同夏萤闲聊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知晓多凉一杯热茶预备给大小姐,只是大小姐屋里的丫鬟委实插进了些,瞧瞧咱们大小姐的杯子底愣是滴水未留,显然是渴坏了呢。” 夏萤抬起头,朝春樱望了一眼淡然回道:“在主子手下做事,最忌讳话多。” 说完,伸手将两只用过的茶杯拿去洗涮。 春樱愣了一愣,她与夏萤同岁,甚至比夏萤还大两个月份,方才自己不过是略带客气的同她唤一声姐姐,没想到糟了一顿数落,心中隐隐有些不悦,却不好发作。 秋蝉上前两步,伸手拉着春樱低声安抚了两句:“春樱姐姐不必放在心上,夏萤姐姐在咱们这些人中最是沉稳。她必然不是有意教你心里添堵,只是怕你说惯了嘴,回头不小心叫大小姐听去了,难免要吃点苦头。” 一旁,年纪最小的冬雨,瞪着两颗黑溜溜的眼珠子,望着这三个比她大不少的小姐姐,不敢随意开口说话,一个人站在床头默然不语。 她也觉得夏萤虽然不苟言笑,但在她们这四个人里面,举手投足间透漏出的那种气势,会叫人不由自主的听服于她。 大小姐前脚出了门,春樱就敢在背后调笑,说轻了有轻视主子的嫌疑,说重了就是在主子背后妄论是非,那可是要掌嘴的。这些话叫夏萤听去了,不过是出言不痛不痒的提点她一句。 至于她领不领情,甚至今后要怎么做,就不是夏萤想操心的事了。 春樱糟了夏萤一顿说教,只觉得待在屋里很是尴尬,虽然夏萤并不与她们说笑,也不去关注其他人做些什么,但春樱总觉得,夏萤一双眼像是无时不刻不看着自己,一来二去的难免浑身难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夏萤将书房收拾了半天,转脸看着春樱伸手摸向厅前,墙上挂着的那副春夜宴会图,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乱摸。” 春樱愣了一愣,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只觉得,她果然是无时不刻看盯着自己的错处,是不是打算在三小姐回来的时候,在小姐面前美美的告她一状? “又是你!”春樱咬了咬牙,面上不由得带了三分怒气。 夏萤瞧见她眼底的恨意,略微有些吃惊,转脸望着墙上那幅画昂了昂下颌,示意她道:“你知道这幅画叫什么么?” 春樱奋力扯开她的掣肘,顺势扫了一眼那幅画,语气带着些许不屑与怒意,冷哼了一声回道:“不过是幅画而已,叫什么有什么打紧的。” 身后,秋蝉牵着冬雨上前,小心谨慎的转身看了看门外,转过脸低声朝二人劝解道:“二位姐姐别再斗气了,若是惊着了西屋的姑姑和两位小姐,那可不得了。” “不知道也不打紧,只是这画挂在此处太久了,这屋子略微有些潮意,你方才伸手若是伸手摸了上去,这画便毁了。”夏萤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原因,转身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眼底带了一些疑惑。 闻言,春樱脸上带了一丝震惊的神色,再次朝墙上那幅画望了过去。 果然看见,一些不仔细看便发觉不到的霉点,正若隐若现的藏在画中。 春樱脸上微微有些窘态,面上有些发烫发红,转过脸望着夏萤张了张口,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 忽然,夏萤“唰”的一下转过头,一双眼底带着冷意,板着面孔瞪着她不置一词。见此,春樱唇瓣颤了两颤,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第1197章 大小姐前脚出了门,春樱就敢在背后调笑,说轻了有轻视主子的嫌疑,说重了就是在主子背后妄论是非,那可是要掌嘴的。这些话叫夏萤听去了,不过是出言不痛不痒的提点她一句。 至于她领不领情,甚至今后要怎么做,就不是夏萤想操心的事了。 春樱糟了夏萤一顿说教,只觉得待在屋里很是尴尬,虽然夏萤并不与她们说笑,也不去关注其他人做些什么,但春樱总觉得,夏萤一双眼像是无时不刻不看着自己,一来二去的难免浑身难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夏萤将书房收拾了半天,转脸看着春樱伸手摸向厅前,墙上挂着的那副春夜宴会图,立刻三步并作两步追过去,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别乱摸。” 春樱愣了一愣,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只觉得,她果然是无时不刻看盯着自己的错处,是不是打算在三小姐回来的时候,在小姐面前美美的告她一状? “又是你!”春樱咬了咬牙,面上不由得带了三分怒气。 夏萤瞧见她眼底的恨意,略微有些吃惊,转脸望着墙上那幅画昂了昂下颌,示意她道:“你知道这幅画叫什么么?” 春樱奋力扯开她的掣肘,顺势扫了一眼那幅画,语气带着些许不屑与怒意,冷哼了一声回道:“不过是幅画而已,叫什么有什么打紧的。” 身后,秋蝉牵着冬雨上前,小心谨慎的转身看了看门外,转过脸低声朝二人劝解道:“二位姐姐别再斗气了,若是惊着了西屋的姑姑和两位小姐,那可不得了。” “不知道也不打紧,只是这画挂在此处太久了,这屋子略微有些潮意,你方才伸手若是伸手摸了上去,这画便毁了。”夏萤点了点头,轻描淡写的说了原因,转身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眼底带了一些疑惑。 闻言,春樱脸上带了一丝震惊的神色,再次朝墙上那幅画望了过去。 果然看见,一些不仔细看便发觉不到的霉点,正若隐若现的藏在画中。 春樱脸上微微有些窘态,面上有些发烫发红,转过脸望着夏萤张了张口,想要替自己辩解两句。 忽然,夏萤“唰”的一下转过头,一双眼底带着冷意,板着面孔瞪着她不置一词。见此,春樱唇瓣颤了两颤,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冬雨上前两步,怯懦的抬起眼,望着比她高出一个脑袋的夏萤,小声唤道:“夏萤姐姐……” 夏萤闻声望去,看见她胆小而紧张的模样,不由得缓了缓脸色:“怎么了?” 冬雨嗫嚅半天,问道:“这幅画……是不是很贵?” 一句话,其余三个人皆为之一愣。 夏萤嘴角微动,带了一丝笑意对冬雨解释道:“你还小,就先这么认为吧。” 冬雨一副呆萌的模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夏萤转过脸,一双平静如水的目光,淡然望着春樱幽幽再道:“我不想管你,也不想管你们任何人,只是不希望你们做错事连累到我。” 整整一个下午,四个人在北屋里没再说一句话。 夏萤静静立在门口,两只手交叠在小腹前,低眉顺眼的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秋蝉见她一个人立在那,便不好意思再坐在桌边,慌忙起身与她站了个对面的位置,学着她的模样静立于此。 春樱见那两人站的那样一板一正,自己找了一处墙角站了过去,心里却实在不是个滋味,她嘴上说着不想管她们,自己却在那规规矩矩的站着,这不是逼着她们跟着一块站么? 她若是不站,等三小姐回来了看见门口站着两个,自己舒舒服服坐在桌边,岂能不恼自己? 暗地里,春樱将夏萤颠来倒去的骂了不知道多少遍,只记得站的脚心发痛时,安静的院内想起了几声脚步声,还有瑾萱姑姑几声轻微的说话声。 春樱抬起头,朝门口站着的那两人望去,却见那两人恍若未闻似的,依旧头都不抬一下,低眉顺眼的立在那。 她身子微微晃了两晃,觉得脚下有些站不稳。 下一刻,安凝羽拉着凝霜朝北屋走来,抬眼看向门口立着的那两个丫鬟,眼中带着一抹惊诧转脸问道:“妹妹,这都是你吩咐的么?” 凝霜微微一愣,上前两步迈过门槛。 “见过大小姐、三小姐。”夏萤福身,略微低了低头顶唤道。 紧接着,对面立着的秋蝉跟着做了一遍。 接着,凝霜便听见内室里,响起另外两声问好的声音。 凝霜将目光留在夏萤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身朝安凝羽笑着招了招手:“姐姐,快进来罢。” 闻言,安凝羽眼底带着笑意,迈过门槛随着她进了屋:“你方才说要给我看什么?” 两人走在前面,夏萤甚是恭敬的尾随着她们两人身后,看着两个人坐在桌边,立刻上前伸手倒了两杯茶,搁在两个人手边。 安凝羽掀起眼帘,再次看了一眼夏萤,转脸看向其余的三个小丫鬟,笑道:“你们就这么站了一下午么?”说的仿佛是忘了,自己屋里的四个小丫鬟还在那跪着呢。 夏萤毕恭毕敬的福了个身,回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们今日第一天来,还不知需要做些什么,所以只能等二位小姐闲下了,再行点派。” 安凝羽嘴角噙着笑意,望着凝霜由衷的赞道:“小妹,你屋里的丫鬟可比我那四个省心多了。” “要不然,咱们俩换一换?”凝霜笑得一脸欢喜,同安凝羽问道。 安凝羽轻笑一声,抬眼从打开的窗棂望向自己的东屋,不甚在意的说了句:“那倒不必。”不过是四个丫鬟,她若是整治不了,也就不必进宫了。 凝霜转脸,朝床脚处立着的冬雨招了招手,柔声唤道:“冬雨,你过来。” 冬雨福了一个身,这才乖巧的凑了过去:“三小姐有何吩咐?” 第1198章 暗地里,春樱将夏萤颠来倒去的骂了不知道多少遍,只记得站的脚心发痛时,安静的院内想起了几声脚步声,还有瑾萱姑姑几声轻微的说话声。 春樱抬起头,朝门口站着的那两人望去,却见那两人恍若未闻似的,依旧头都不抬一下,低眉顺眼的立在那。 她身子微微晃了两晃,觉得脚下有些站不稳。 下一刻,安凝羽拉着凝霜朝北屋走来,抬眼看向门口立着的那两个丫鬟,眼中带着一抹惊诧转脸问道:“妹妹,这都是你吩咐的么?” 凝霜微微一愣,上前两步迈过门槛。 “见过大小姐、三小姐。”夏萤福身,略微低了低头顶唤道。 紧接着,对面立着的秋蝉跟着做了一遍。 接着,凝霜便听见内室里,响起另外两声问好的声音。 凝霜将目光留在夏萤身上停留了片刻,转身朝安凝羽笑着招了招手:“姐姐,快进来罢。” 闻言,安凝羽眼底带着笑意,迈过门槛随着她进了屋:“你方才说要给我看什么?” 两人走在前面,夏萤甚是恭敬的尾随着她们两人身后,看着两个人坐在桌边,立刻上前伸手倒了两杯茶,搁在两个人手边。 安凝羽掀起眼帘,再次看了一眼夏萤,转脸看向其余的三个小丫鬟,笑道:“你们就这么站了一下午么?”说的仿佛是忘了,自己屋里的四个小丫鬟还在那跪着呢。 夏萤毕恭毕敬的福了个身,回道:“回大小姐的话,奴婢们今日第一天来,还不知需要做些什么,所以只能等二位小姐闲下了,再行点派。” 安凝羽嘴角噙着笑意,望着凝霜由衷的赞道:“小妹,你屋里的丫鬟可比我那四个省心多了。” “要不然,咱们俩换一换?”凝霜笑得一脸欢喜,同安凝羽问道。 安凝羽轻笑一声,抬眼从打开的窗棂望向自己的东屋,不甚在意的说了句:“那倒不必。”不过是四个丫鬟,她若是整治不了,也就不必进宫了。 凝霜转脸,朝床脚处立着的冬雨招了招手,柔声唤道:“冬雨,你过来。” 冬雨福了一个身,这才乖巧的凑了过去:“三小姐有何吩咐?” 凝霜上下打量一眼冬雨,暗暗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送来给她当丫鬟,年纪竟比自己还要小一岁,当爹妈的也真是舍得啊!“你年纪最小,不必学着她们三个站在那,不管我在不在屋里,你若是闲着便坐着吧。” 冬雨一脸惊恐的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紧张:“三小姐……冬雨不累。” 安凝羽看着那小小的孩子,再看着凝霜那一脸心疼的模样,忍不住出言半威胁半附和,道:“三小姐叫你坐着,你敢不听话么?” 闻言,冬雨呼扇着纤细长长的睫毛,眨巴了两下眼仔细想了想。这才受宠若惊的,与凝霜福身道了谢:“冬雨谢大小姐、三小姐。” 凝霜伸手,一把拉起冬雨,将她推到身边的杌子面前,催促着:“坐着吧。” 冬雨下意识抬眼,望了一眼嘴角含笑的安凝羽,再看了一眼静立一旁的夏萤,见她面上没有一丝表情,心里不禁有些担心,紧紧抿着唇小心翼翼坐了上去,屁股下只坐了三分之一的地。 见此,凝霜抬起头对身边的夏萤吩咐了一句:“你们去厅前坐着吧,不必在此处站着。” 夏萤低了低头顶,应了声“是”转身去了前厅,只是又站回了门前。 安凝羽微微勾动唇角,微微轻笑了一下转回脸,又问了一遍:“你叫我来看什么?” 凝霜被她这一声换回了神,收起投在夏萤身上略微不解的目光,回望着安凝羽报以歉意的一笑,起身朝床边走去:“前两日我在屋里捡到个这个,想问姐姐一声是不是你掉的。” 说着伸手从枕头下,取出一枚一寸之长的四四方方一枚印章,转身朝桌边走去轻轻搁在桌上,朝安凝羽面前推了过去。 安凝羽信手捻起,抬起印章看了一眼愣在当场。 凝霜察觉到她异样的反应,下意识察觉到有什么不好:“怎么了?” 只见,安凝羽脸上渐渐堆起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底淡淡的紧张,却背叛了她故作的无碍的神色:“没什么,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这东西,没想到丢在你这处罢了,多谢小妹。”说完,伸手将这枚小小的印章塞进了袖口。 凝霜眼底起了一丝疑惑,却笑着挥了挥爪子:“这算什么,只要找到了就好。” 那印章上的字,她不是没试过拓印出来,只可惜那字她却不怎么认得。 安凝羽缓缓起身,朝凝霜道了声别:“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看看我屋里的丫鬟,是不是闹腾得将屋子搅了个底朝天,一会晚膳见。” “好啊!”凝霜笑眯眯的站起身,送她走到门口。 安凝羽回过身,冲门槛里的凝霜挥了挥手,转过身后脚下匆匆忙忙的往自己东屋走去,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有多紧张,藏在广袖中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只见她伸手一把推开门,抬脚迈过门槛朝内室桌边走了过去,看见那地上跪着的四个小丫鬟,闻声纷纷跪正了些身子,一个个神情紧张得不得了。 安凝羽稳稳坐了下去,伸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嘴边问了一句:“怎么样?” 四个小丫鬟将头一低,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啊……明儿你们四个就哪来的回哪去吧!”安凝羽冷冷一笑,手中重重搁下茶杯,眼底带着三分怒意。 闻言,四个小丫鬟脸色一变忙不迭的叩首,嘴里求着饶命。 这要是被送回去,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安凝羽哪里是心慈手软之人,抬手重重一拍桌面,娇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时,那两个聪明机灵的丫鬟中,有一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喊了声冤枉:“大小姐……您要杀要剐也该叫奴婢们知道为何而死罢!” 她打量着,安凝羽若是说什么都要绝了她们的后路,倒不如拼死做个明白鬼,总得知道这一天到底错在哪里。 说起来,她之前为何会决定这个大小姐好伺候呢? 第1199章 安凝羽信手捻起,抬起印章看了一眼愣在当场。 凝霜察觉到她异样的反应,下意识察觉到有什么不好:“怎么了?” 只见,安凝羽脸上渐渐堆起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底淡淡的紧张,却背叛了她故作的无碍的神色:“没什么,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这东西,没想到丢在你这处罢了,多谢小妹。”说完,伸手将这枚小小的印章塞进了袖口。 凝霜眼底起了一丝疑惑,却笑着挥了挥爪子:“这算什么,只要找到了就好。” 那印章上的字,她不是没试过拓印出来,只可惜那字她却不怎么认得。 安凝羽缓缓起身,朝凝霜道了声别:“若没别的事,我先回去看看我屋里的丫鬟,是不是闹腾得将屋子搅了个底朝天,一会晚膳见。” “好啊!”凝霜笑眯眯的站起身,送她走到门口。 安凝羽回过身,冲门槛里的凝霜挥了挥手,转过身后脚下匆匆忙忙的往自己东屋走去,脸上的神色说不上有多紧张,藏在广袖中的手隐隐有些发抖。 只见她伸手一把推开门,抬脚迈过门槛朝内室桌边走了过去,看见那地上跪着的四个小丫鬟,闻声纷纷跪正了些身子,一个个神情紧张得不得了。 安凝羽稳稳坐了下去,伸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嘴边问了一句:“怎么样?” 四个小丫鬟将头一低,就像是哑巴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 “好啊……明儿你们四个就哪来的回哪去吧!”安凝羽冷冷一笑,手中重重搁下茶杯,眼底带着三分怒意。 闻言,四个小丫鬟脸色一变忙不迭的叩首,嘴里求着饶命。 这要是被送回去,是死是活就很难说了。 安凝羽哪里是心慈手软之人,抬手重重一拍桌面,娇声喝道:“都给我闭嘴!” 这时,那两个聪明机灵的丫鬟中,有一个哭的泣不成声的喊了声冤枉:“大小姐……您要杀要剐也该叫奴婢们知道为何而死罢!” 她打量着,安凝羽若是说什么都要绝了她们的后路,倒不如拼死做个明白鬼,总得知道这一天到底错在哪里。 说起来,她之前为何会决定这个大小姐好伺候呢? 安凝羽不怒反笑,缓缓从桌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那四个丫鬟的头顶,一字一句道:“看来你们是真的不明白,起来把脸擦一擦跟我出来看看。” 凝霜望着屋里四个丫鬟,直觉告诉她气氛不对。 在心里转了两圈后,凝霜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 坐回桌边拉起冬雨,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例如:有没有吃饭、睡在哪里之类的。 简单聊了几句后,心思简单的冬雨便放松了些,对凝霜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凝霜侧首,望了一眼立在门口静默不语的夏萤,转回脸哄骗着冬雨问道:“下午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不是打架了呀?” “没有啊,奴婢们不敢的……”冬雨不知有诈,慌忙同凝霜辩解了两句,眼底带着一丝怯懦的神色。 见此,凝霜便猜了个大概。伸手摸了摸冬雨略显稚嫩的小脸颊,歪着头顶笑得一脸人畜无害,又哄骗了一句:“夏萤姐姐是不是特别凶,骂咱们冬雨了呢?” 闻言,立在门口垂眸一动不动的夏萤,“唰”的一下抬起眼,望向内室桌边说话的两人,下意识想张口拦一拦冬雨。却怕因此冲撞了凝霜,只得将头一低,复又垂下眼帘,只当做没听见。 立在夏萤对面的秋蝉,将夏萤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见她如此忍而不发,心中更添了三分谨慎,只道:这位姐姐心思如此沉稳,只是不知道是个好相与的,还是不好相与的。 大家以后日日在一处共事,自己还得多添一点小心才是。 方才凝霜与安凝羽聊天,叫夏萤带着其他人去外厅坐着,夏萤走出内室却立在门口处,春樱则是一个人立在了,书房门口那扇镂空的月亮门前。 此时听见凝霜那番问话,她不由得抬起眼,侧目瞅了一眼斜对面夏萤的侧脸,暗自思忖着冬雨会怎么回答。 心中甚至,预备将后招都想好,只等凝霜找她来问话。 冬雨年纪还小,再加上瞧着凝霜那般亲近,之前聊得几句都是关切的话语,下意识的便将这句话也当做了关心。 将自己那小脑袋,摇的像个小拨浪鼓似的,急急回道:“夏萤姐姐很好的,外厅墙上那幅画潮了,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只有夏萤姐姐看出来了呢。” 凝霜嘴角微动,将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三分,又添了一抹惊讶的神色,同冬雨继续哄道:“哦?那墙上的画潮了么?我在这住了一月有余,竟也没能看出来呢。” “是啊,要不是春樱姐姐伸手要摸画,我们还都不知道的。三小姐,这幅画是不是很值钱?”冬雨重重点了点头,一脸感慨的问道。 见此,凝霜缓缓坐正了身形,收回手搭在桌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回了一句:“即便是再名贵的画,也得有人懂画才是。夏萤,我说的对与不对?” 一个简简单单的丫鬟,不可能一眼看出画受了潮,更不会轻易看出画的贵贱之处。 她不在屋里的一个下午,夏萤以自己一人之力,带着剩下的三个丫鬟在屋里立规矩。若没有一定的气场和本事,其他的人也不必效仿行之。 虽然,凝霜知道这八个丫鬟,绝不是一般人牙子处,买来的那种普普通通的丫鬟。 她也知道,霁寒绮肯定在计划着什么。 但自己毕竟对霁寒绮知之甚少,一时半会查无头绪,必须小心谨慎的藏着拙,静静等待着拨开云雾,见到天日的那一天。 这四个丫鬟,到底是霁寒绮真心实意送来的可靠之人,还是霁寒绮送来的眼线呢? 闻言,夏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回道:“三小姐,奴婢只是略懂一二。” 哦? 原来略懂一二,就能看出这些门道来。 安凝霜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脸朝夏萤方向招了招手,柔声又道:“不必跪在那处,你过来与我回话。” 第1200章 此时听见凝霜那番问话,她不由得抬起眼,侧目瞅了一眼斜对面夏萤的侧脸,暗自思忖着冬雨会怎么回答。 心中甚至,预备将后招都想好,只等凝霜找她来问话。 冬雨年纪还小,再加上瞧着凝霜那般亲近,之前聊得几句都是关切的话语,下意识的便将这句话也当做了关心。 将自己那小脑袋,摇的像个小拨浪鼓似的,急急回道:“夏萤姐姐很好的,外厅墙上那幅画潮了,我们谁都没看出来,只有夏萤姐姐看出来了呢。” 凝霜嘴角微动,将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三分,又添了一抹惊讶的神色,同冬雨继续哄道:“哦?那墙上的画潮了么?我在这住了一月有余,竟也没能看出来呢。” “是啊,要不是春樱姐姐伸手要摸画,我们还都不知道的。三小姐,这幅画是不是很值钱?”冬雨重重点了点头,一脸感慨的问道。 见此,凝霜缓缓坐正了身形,收回手搭在桌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回了一句:“即便是再名贵的画,也得有人懂画才是。夏萤,我说的对与不对?” 一个简简单单的丫鬟,不可能一眼看出画受了潮,更不会轻易看出画的贵贱之处。 她不在屋里的一个下午,夏萤以自己一人之力,带着剩下的三个丫鬟在屋里立规矩。若没有一定的气场和本事,其他的人也不必效仿行之。 虽然,凝霜知道这八个丫鬟,绝不是一般人牙子处,买来的那种普普通通的丫鬟。 她也知道,霁寒绮肯定在计划着什么。 但自己毕竟对霁寒绮知之甚少,一时半会查无头绪,必须小心谨慎的藏着拙,静静等待着拨开云雾,见到天日的那一天。 这四个丫鬟,到底是霁寒绮真心实意送来的可靠之人,还是霁寒绮送来的眼线呢? 闻言,夏萤“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回道:“三小姐,奴婢只是略懂一二。” 哦? 原来略懂一二,就能看出这些门道来。 安凝霜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转脸朝夏萤方向招了招手,柔声又道:“不必跪在那处,你过来与我回话。” 于是,夏萤恭恭敬敬的道了声“是”。这才从地上起身,手脚麻利的走到安凝霜面前,屈膝行了一礼:“三小姐……” “无妨,我不过与你随意说几句,你也不必这般紧张,你来我这之前可听人提起我?”安凝霜面上带笑,眼底带着一丝防备,笑吟吟的问道。 几乎在片刻之后,夏萤便诚然的回了句:“从各处听到了一些。” 安凝霜转脸,望着一脸茫然的冬雨,笑眯眯道:“那你便说说,都听了些什么?” 夏萤张了张口,瞧着安凝霜那笑得一脸温和的表情,犹豫着是照实说,还是捡好听的说? 安凝霜倒也不急,伸手捏着冬雨那,略微带着婴儿肥的脸颊,自顾自的逗着乐:“瞧这小脸,浑身上下倒是没见多少肉,竟是都堆在脸上了么?” 她不过捏了一把,尤觉得好玩的不得了,又情不自禁伸手又捏了一把,玩的很是乐乎。 再看那小小的冬雨,被她这番摸了又摸,便也嬉笑着躲闪安凝霜再一次伸过来的手。 两个人像是完全忘了,身边还立着的夏萤。 明明两个人岁数相差不过一岁,安凝霜却像个小大人似的,逗的冬雨“咯咯咯”笑个不停。一来二去的,她那坐在杌子上的屁股扭来扭去,身子一歪摔了下去。 安凝羽脸色大变,连忙伸手去捞冬雨,心中暗自怨自己玩的太疯,若是此番摔着这孩子,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谁知,竟被一直默默注视在旁的夏萤先一步,伸手接下了摔下凳的冬雨。将她重新放在杌子上后,低声在她耳边叮嘱了一句:“小心点。” 见此,安凝霜便松了一口气。脸色渐渐浮起之前那副笑意,一双明亮的眼睛静静望着夏萤,幽幽问道:“怎么,还没想起来么?” 夏萤福身一礼,表情甚是毕恭毕敬道:“奴婢听说,您从出生起就交给乳母照顾,未曾养在主子膝下,甚至不及大小姐一半手段。” 只见,安凝霜轻笑一声,一针见血的与她纠正了一句道:“是不及她一半的一半罢?!” 夏萤眉头微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的十分得体,直教你找不出一丝差错来。 她只是跪下去,却没张口辩解一个字。 安凝霜知道,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至少,目前为止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既然如此,不如先留着看看。 “请,大小姐安。” 忽然,门口立着的秋蝉,声音不高不低的,屈膝行了一个礼。 之后,凝霜一把拽起地上的夏萤,以眼神警示她一眼。 夏萤将眼帘一耷拉,微微躬了躬身,表示回应了一声“是”。 下一刻,安凝羽迈过门槛,身后带着一串小丫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朝内室走了过来。 “姐姐。”凝霜起身,朝着安凝羽甜甜的唤了一声。 安凝羽将身边夏萤打量了一眼,嘴角噙着笑问道:“妹妹这里的丫鬟,实在太懂规矩,都知道给妹妹通风报信了。你们在说什么避讳我的话,我来的可不是时候?” 凝霜眯着一双眼莞尔一笑,伸手扯着她的衣袖晃了两晃,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同安凝羽撒着娇:“姐姐……我这里有什么避讳你的呀!” 安凝羽伸手戳着凝霜的脑门,娇嗔的怨了一句:“丫鬟都报的明目张胆了,你当我是瞎的还是聋的?” 闻言,凝霜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转脸望了一眼立在门口的秋蝉,一脸埋怨道:“瞧瞧你们,就说叫你们没事别立这么多规矩,这下惹得姐姐误会与我,你们哪个来替我挨骂?” 秋蝉转身,低着头顶走了过来,屈膝行了一礼,缓缓解释道:“都是奴婢的过错,请大小姐莫要生气。” 安凝羽眨了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又道:“你不是应该劝我,别生她的气么?” 秋蝉抬起眼,望着安凝羽一脸天真的问:“大小姐与三小姐感情这样好,又怎么会生三小姐的气呢?” 第1201章 夏萤福身一礼,表情甚是毕恭毕敬道:“奴婢听说,您从出生起就交给乳母照顾,未曾养在主子膝下,甚至不及大小姐一半手段。” 只见,安凝霜轻笑一声,一针见血的与她纠正了一句道:“是不及她一半的一半罢?!” 夏萤眉头微动,“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跪的十分得体,直教你找不出一丝差错来。 她只是跪下去,却没张口辩解一个字。 安凝霜知道,她是什么都不会说的。至少,目前为止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既然如此,不如先留着看看。 “请,大小姐安。” 忽然,门口立着的秋蝉,声音不高不低的,屈膝行了一个礼。 之后,凝霜一把拽起地上的夏萤,以眼神警示她一眼。 夏萤将眼帘一耷拉,微微躬了躬身,表示回应了一声“是”。 下一刻,安凝羽迈过门槛,身后带着一串小丫鬟,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朝内室走了过来。 “姐姐。”凝霜起身,朝着安凝羽甜甜的唤了一声。 安凝羽将身边夏萤打量了一眼,嘴角噙着笑问道:“妹妹这里的丫鬟,实在太懂规矩,都知道给妹妹通风报信了。你们在说什么避讳我的话,我来的可不是时候?” 凝霜眯着一双眼莞尔一笑,伸手扯着她的衣袖晃了两晃,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同安凝羽撒着娇:“姐姐……我这里有什么避讳你的呀!” 安凝羽伸手戳着凝霜的脑门,娇嗔的怨了一句:“丫鬟都报的明目张胆了,你当我是瞎的还是聋的?” 闻言,凝霜愁眉苦脸的叹了一口气,转脸望了一眼立在门口的秋蝉,一脸埋怨道:“瞧瞧你们,就说叫你们没事别立这么多规矩,这下惹得姐姐误会与我,你们哪个来替我挨骂?” 秋蝉转身,低着头顶走了过来,屈膝行了一礼,缓缓解释道:“都是奴婢的过错,请大小姐莫要生气。” 安凝羽眨了眨眼,揣着明白装糊涂,又道:“你不是应该劝我,别生她的气么?” 秋蝉抬起眼,望着安凝羽一脸天真的问:“大小姐与三小姐感情这样好,又怎么会生三小姐的气呢?” 闻言,安凝羽十分受用的点点头,转脸望着凝霜笑着骂了句:“你瞧瞧,连个小丫鬟都知道我待你好,哪像你个没良心的!” “是是是!霜儿知道姐姐最好了。姐姐,咱们能不能先去用膳?霜儿的肚子都饿扁了呢……”凝霜伸手,推着安凝羽的后腰,朝门口走去。 用过晚膳,安凝羽与凝霜随意聊了几句,带着四个小丫鬟,回了自己的北屋。 凝霜看了一眼北屋,只见门窗紧闭不见透一丝缝隙,屋内亮起了烛火,将窗纸照得微微有些发黄。 “三小姐,奴婢安置您歇着吧。”夏萤上前,轻声问了一句。 凝霜移开眼,将夏萤瞧了一眼,抿着唇角乐道:“以后,就由你来管着她们三个罢。” 夏萤微微愣了一愣,像是没想到这么突然,随即反应过来,低声说了一句:“奴婢恐怕担不起这个责任。” “咱们这里没有什么大事,需要你担什么责任?”凝霜盈盈一笑,转脸又朝春樱招了招手:“春樱,你过来。” 春樱听见凝霜的话,心里顿时有些不痛快,恰好又听见她召唤,唯恐脸上的神色被人看见,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这才徐徐走了过去。 安凝霜知道,春樱心中有一些不服气。 她暗自,将春樱打量了几番,幽幽问道:“春樱,既然夏萤觉得自己当不起这个职责,那我将这位置交给你,如何?” 闻言,春樱“唰”的一下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欣喜的神色,傻傻的问道:“三小姐……让我管着她们?” “是啊,论年龄来说,你与夏萤同岁,既然她自知能力不足不能胜任,也只有交给你了。怎么,你也做不了么?”安凝霜面上浮现一片失望之色,愁眉不展道。 夏萤侧首,望了一眼身边的春樱,低下头默不作声。 下一刻,春樱喜不自禁的,慌忙接道:“奴婢可以……奴婢可以的三小姐。” 安凝霜嘴角微微一动,抬眼望向夏萤:“夏萤,你可有异议?”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没有。”夏萤屈膝,规规矩矩福了一个身。 当夜,四个小丫鬟在安凝霜睡下后,春樱提了一盏小灯笼,准备与其他三个女孩,一起离开西苑回下人房去睡觉。 途经东屋门前时,仍旧看着屋内亮亮堂堂的,还没有熄灯的意思。 第二日,安凝霜是被一个茶杯落地的声响惊醒的。 她浑身一个哆嗦,“唰”的一下睁开眼,坐起身朝内室外望去,只听见几声轻微的谈话声,当即下床穿了鞋子,朝外走了过去。 “嘘……不许哭!”春樱抬手指着冬雨,一脸紧张的轻声呵斥了一声。 凝霜定睛一看,冬雨两只小手捂着嘴吧,惶恐不安的一双眼里,越积越多的泪花,仿佛一颗颗豆子,“噼里啪啦”的往外落。 “这是怎么了!” 冬雨抽噎着,与其他三个丫鬟给安凝霜行礼问安。 安凝霜伸手,一把拉过小小的冬雨,抬手为她拭了拭眼泪,温柔的哄着她道:“咱们不哭了好不好?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呀,告诉我,我帮你打坏人好不好?” 面前三个丫鬟,忐忑不安的立在那,谁都不敢先张口说话。 冬雨两眼哭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摇着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安凝霜心疼的不行,伸手擦了擦她一脸的泪泽,抬起头望向春樱,急切的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春樱刚刚张口,准备回答安凝霜的问题,却被夏萤抬手撞了一下胳膊。接着,春樱下意识望了一眼夏萤,再看向安凝霜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凝霜面色一冷,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昨日,春樱跟夏萤本就闹的不愉快,按理说春樱大小在名义上管着夏萤,完全不必看她的眼色行事,此番对于她的暗示,却十分奉行? 安凝霜转眼望着夏萤,冷冷问了一句:“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第1202章 下一刻,春樱喜不自禁的,慌忙接道:“奴婢可以……奴婢可以的三小姐。” 安凝霜嘴角微微一动,抬眼望向夏萤:“夏萤,你可有异议?” “回三小姐的话,奴婢没有。”夏萤屈膝,规规矩矩福了一个身。 当夜,四个小丫鬟在安凝霜睡下后,春樱提了一盏小灯笼,准备与其他三个女孩,一起离开西苑回下人房去睡觉。 途经东屋门前时,仍旧看着屋内亮亮堂堂的,还没有熄灯的意思。 第二日,安凝霜是被一个茶杯落地的声响惊醒的。 她浑身一个哆嗦,“唰”的一下睁开眼,坐起身朝内室外望去,只听见几声轻微的谈话声,当即下床穿了鞋子,朝外走了过去。 “嘘……不许哭!”春樱抬手指着冬雨,一脸紧张的轻声呵斥了一声。 凝霜定睛一看,冬雨两只小手捂着嘴吧,惶恐不安的一双眼里,越积越多的泪花,仿佛一颗颗豆子,“噼里啪啦”的往外落。 “这是怎么了!” 冬雨抽噎着,与其他三个丫鬟给安凝霜行礼问安。 安凝霜伸手,一把拉过小小的冬雨,抬手为她拭了拭眼泪,温柔的哄着她道:“咱们不哭了好不好?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呀,告诉我,我帮你打坏人好不好?” 面前三个丫鬟,忐忑不安的立在那,谁都不敢先张口说话。 冬雨两眼哭的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摇着头,就是说不出一个字。 安凝霜心疼的不行,伸手擦了擦她一脸的泪泽,抬起头望向春樱,急切的问了一句:“到底怎么回事?” 春樱刚刚张口,准备回答安凝霜的问题,却被夏萤抬手撞了一下胳膊。接着,春樱下意识望了一眼夏萤,再看向安凝霜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安凝霜面色一冷,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昨日,春樱跟夏萤本就闹的不愉快,按理说春樱大小在名义上管着夏萤,完全不必看她的眼色行事,此番对于她的暗示,却十分奉行? 安凝霜转眼望着夏萤,冷冷问了一句:“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安凝霜转眼望着夏萤,冷冷问了一句:“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闻言,夏萤的脸色在霎那间白了一白,“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仍旧咬着牙低着头,不置一词。 不知怎的,冬雨仿佛是一口气没顺过来,忽然间剧烈的咳了起来。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拿条手巾过来。”安凝霜伸手,不停轻拍着冬雨后背,一脸担忧的替她顺着气。 夏萤跪着,春樱在旁边立着,一动不敢动。 只有秋蝉,手忙脚乱的跑去脸盆边,一把扯过架子上挂着的那条干手巾,沁在脸盆里打湿了,捞出来拧干了水,转身一路小跑给安凝霜递了上去。 安凝霜替她擦了擦脸,瞧着越哭越厉害的冬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她其实,并不懂得怎么哄孩子。所以一开始,以为是她们三个谁欺负她了。 下一刻,从门外走进来安凝羽。 “大清早的,这是怎么了?” 几乎在一瞬间,冬雨的哭声一顿,下意识朝凝霜身后躲了躲,只有那一声声抽噎,和瞪得大大的眼睛,一脸惊恐的望着门口的方向。 凝霜愣了一愣,轻轻拍了拍冬雨的后背,不着痕迹将她掩在身后,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同她打着招呼:“姐姐,早啊……” 只见,安凝羽面上怔了一怔,扫了一眼旁边一跪两站的小丫鬟,幽幽叹道:“怎么,一大清早,妹妹就在这立规矩?” “是啊……”凝霜牙酸了酸,只能一脸假笑着,同安凝羽打着太极。 安凝羽望着凝霜,看着那一脸,笑得假的不能再假的笑意,垂下眼帘亦不戳穿。 凝霜感觉到,被她挡在身后的冬雨,浑身上下瑟瑟发抖。不禁眉头拧了一拧,只期望安凝羽快点走。 谁知道,她越是期盼着安凝羽快点走,安凝羽反而朝她走近了两步,缓缓坐在桌边,盯着凝霜那双警惕的眼,一字一句道:“妹妹,母亲从未教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凝霜愣了一愣,冷不防她这有此一问,目不转睛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凝羽一脸疑惑,反问道:“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突然,安凝羽与她毫不避讳的提到了这个? “从今天起,我会将母亲教我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教给你,不过……”安凝羽话音一顿,一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凝霜,话题到此为止。 她缓缓起身,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夏萤,幽幽叹道:“这个人,妹妹你可要好好栽培一下,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有大用处。” 凝霜面色一僵,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把话说清楚。” 安凝羽移开眼,望着凝霜那一脸神色凝重的表情,很是无奈的扯出一个笑意:“妹妹……虽然你足够聪慧,却还是足以叫人一眼看穿,这样会很危险的。” 说完,安凝羽转身离去。 立在院中,她昂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长长叹了口气。 很快了……她能够抬起头,看看天空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以后她要看的,是眼前和脚下要走的路。 凝霜在她离开后,冲跪在地上的夏萤,轻道了一句:“起来吧。” 夏萤应了声“是”,由秋蝉扶着缓缓站起身。 虽然凝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冬雨的神态看来,她是惧怕安凝羽的。 而在这之前,冬雨从未有过这种状态,应该是从昨晚,到她醒来的这段时间,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一切,是夏萤她们极力想要隐瞒的。如果不是冬雨太小,可能也不会引起自己的注意。 “从今以后,不管你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好好的,若是藏不好……那就自求多福吧!”凝霜眉间一冷,遥遥望着院中安凝羽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心中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那种无可奈何,似乎要将她吞噬在黑洞中,叫她再也走不出去。 忽然,安凝霜感觉到面上有些凉意,抬手抹了一把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水涟涟。 第1203章 谁知道,她越是期盼着安凝羽快点走,安凝羽反而朝她走近了两步,缓缓坐在桌边,盯着凝霜那双警惕的眼,一字一句道:“妹妹,母亲从未教过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凝霜愣了一愣,冷不防她这有此一问,目不转睛的,望着近在咫尺的安凝羽一脸疑惑,反问道:“什么意思?” 为什么这么突然,安凝羽与她毫不避讳的提到了这个? “从今天起,我会将母亲教我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教给你,不过……”安凝羽话音一顿,一双眼若有所思的望着凝霜,话题到此为止。 她缓缓起身,伸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夏萤,幽幽叹道:“这个人,妹妹你可要好好栽培一下,说不定在不远的将来,你会有大用处。” 凝霜面色一僵,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把话说清楚。” 安凝羽移开眼,望着凝霜那一脸神色凝重的表情,很是无奈的扯出一个笑意:“妹妹……虽然你足够聪慧,却还是足以叫人一眼看穿,这样会很危险的。” 说完,安凝羽转身离去。 立在院中,她昂起头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长长叹了口气。 很快了……她能够抬起头,看看天空的时间会越来越少。 以后她要看的,是眼前和脚下要走的路。 凝霜在她离开后,冲跪在地上的夏萤,轻道了一句:“起来吧。” 夏萤应了声“是”,由秋蝉扶着缓缓站起身。 虽然凝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从冬雨的神态看来,她是惧怕安凝羽的。 而在这之前,冬雨从未有过这种状态,应该是从昨晚,到她醒来的这段时间,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一切,是夏萤她们极力想要隐瞒的。如果不是冬雨太小,可能也不会引起自己的注意。 “从今以后,不管你们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要把自己的心思藏的好好的,若是藏不好……那就自求多福吧!”凝霜眉间一冷,遥遥望着院中安凝羽的背影。 不知为何,她心中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那种无可奈何,似乎要将她吞噬在黑洞中,叫她再也走不出去。 忽然,安凝霜感觉到面上有些凉意,抬手抹了一把才发现。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水涟涟。 时间,如同白驹过隙。 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这一日,是瑾萱在安府的最后一次教习,从明日起,她对两位小姐的教习满期,再也不用日日守着她俩,三个人朝夕相处。 “安小姐、薛小姐,奴婢能够教导你们的,就只有这么多,以后的路还要靠你们自己。奴婢很欣慰,能看着今日的薛家小姐,出落的如此规行矩步。”瑾萱这一番肺腑之言,当真是有感而发。 凝霜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的对她屈膝福了一礼,嘴角带着浅笑,甚是恭敬回了一句:“贞雨,拜谢姑姑教导之恩。” 瑾萱从杌子上站起身,上前一步搀扶上凝霜的手臂,面上一片受宠若惊的神色,嘴里念叨着:“这是奴婢的本分,薛小姐快快起身吧。” 随之,安凝羽上前一步,遥遥拜了下去:“凝羽,谢姑姑。” 瑾萱眼底带着激动,探出一只手拉过安凝羽,将两姐妹同时拽起身。 她做教习姑姑这么多年,见过不少宫里的宫外的小姐。而对她,人前人后如此敬重的,却是少之又少。 “二位小姐,奴婢在宫里等着两位。今后在宫里,还望两位谨记奴婢的话,还得循规蹈矩才是。”瑾萱语重心长的,最后叮嘱了一番。 这才脚下退后一步,将手缩了回来交叠置在腰间。只见她屈膝行了一个礼,又道:“二位小姐,奴婢这就走了,还请两位多加保重。” 凝霜与安凝羽,同时屈膝回礼,口中呼道:“送姑姑,姑姑慢走。” 待瑾萱出了西苑,凝霜整个人松了长长一口气,心中雀跃不已。 就仿佛是读了两年学,校领导给你亲手发了毕业证,说:恭喜你,合格毕业了! 那种激动人心的喜悦,几乎没什么分别。 “你激动什么?” 身后,安凝羽迈步上前走至凝霜身边,望着她由内到外散发的兴奋,幽幽问道。 “你激动什么?” 身后,安凝羽迈步上前走至凝霜身边,望着她由内到外散发的兴奋,幽幽问道。 凝霜转过脸,望着她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反倒是十分奇怪:“长姐,咱们终于解脱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安凝羽望着凝霜那沾沾自喜的神态,嘴角微微一动,但笑不语。 解脱? 或许瑾萱的离开,对凝霜来说的确拥有了短暂的解脱,只可惜…… “小妹,明日你就该离开这里了,想过以后么?”安凝羽伸手,朝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凝霜愣了一愣,恍然想到。 瑾萱走了,她就该回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后院。 她垂下眼眸,望见安凝羽伸过来的手,顺势张开双手接了过去。 待安凝羽的手离开,凝霜才看清她搁在自己手心里的,静静躺着的竟然有一节,大约一指节长短粗细干枯的树枝。 “这是什么?”凝霜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捻起那节小小的枯枝,递到眼前看了两眼。 安凝羽嘴角噙着笑,淡然道:“还记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这世上有三件事最难办到?” 凝霜仔细想了一下,整个人略微有些惊诧的模样,口中喃喃唤道:“长姐……你莫不是要考我吧?” “这两年来,你一直在我这偷奸耍滑,课业从不认真去做,你叫夏萤替你做了多少,打量着我不知道么?”安凝羽也不客气,一改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同她较真起来。 凝霜顿时哑口无言,怔在那略略想了想,随即扬了扬手中那截枯树枝:“但这个……也太难了吧?” 安凝羽面色一冷,冷笑一声幽幽问道:“难么?不过是给你找个事做,叫你在安府安生个几年罢了,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等你做到了的那一天,我会来接你。” 说完,安凝羽不顾凝霜那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转身回了自己东屋。 第1204章 待瑾萱出了西苑,凝霜整个人松了长长一口气,心中雀跃不已。 就仿佛是读了两年学,校领导给你亲手发了毕业证,说:恭喜你,合格毕业了! 那种激动人心的喜悦,几乎没什么分别。 “你激动什么?” 身后,安凝羽迈步上前走至凝霜身边,望着她由内到外散发的兴奋,幽幽问道。 “你激动什么?” 身后,安凝羽迈步上前走至凝霜身边,望着她由内到外散发的兴奋,幽幽问道。 凝霜转过脸,望着她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反倒是十分奇怪:“长姐,咱们终于解脱了,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么?” 安凝羽望着凝霜那沾沾自喜的神态,嘴角微微一动,但笑不语。 解脱? 或许瑾萱的离开,对凝霜来说的确拥有了短暂的解脱,只可惜…… “小妹,明日你就该离开这里了,想过以后么?”安凝羽伸手,朝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凝霜愣了一愣,恍然想到。 瑾萱走了,她就该回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后院。 她垂下眼眸,望见安凝羽伸过来的手,顺势张开双手接了过去。 待安凝羽的手离开,凝霜才看清她搁在自己手心里的,静静躺着的竟然有一节,大约一指节长短粗细干枯的树枝。 “这是什么?”凝霜伸出另一只手,指尖捻起那节小小的枯枝,递到眼前看了两眼。 安凝羽嘴角噙着笑,淡然道:“还记不记得,我曾告诉过你,这世上有三件事最难办到?” 凝霜仔细想了一下,整个人略微有些惊诧的模样,口中喃喃唤道:“长姐……你莫不是要考我吧?” “这两年来,你一直在我这偷奸耍滑,课业从不认真去做,你叫夏萤替你做了多少,打量着我不知道么?”安凝羽也不客气,一改从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同她较真起来。 凝霜顿时哑口无言,怔在那略略想了想,随即扬了扬手中那截枯树枝:“但这个……也太难了吧?” 安凝羽面色一冷,冷笑一声幽幽问道:“难么?不过是给你找个事做,叫你在安府安生个几年罢了,老老实实待在后院,等你做到了的那一天,我会来接你。” 说完,安凝羽不顾凝霜那一副生无可恋的神色,转身回了自己东屋。 待凝霜回了自己的北屋,坐在桌边两只手托着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垂眸望着眼前桌上那一节干枯的树枝,垮着脸噘着嘴生着闷气。 夏萤从门外一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只红漆糕点盒,看着她如此不开心的模样,顺着她的目光望了一眼那截枯枝,当即明白这又是大小姐出了一道难题。 随即将手里的食盒轻轻放在桌上,打开盒盖后一阵香甜的糕点味从食盒内飘出,她伸手轻轻朝凝霜面前推了一把,嘴角带着浅笑道:“小姐,这是奴婢刚做好的,您尝尝好不好吃。” 凝霜一脸愁云惨淡的模样,哪有心情吃什么糕点,从拖着下巴的双手中伸出一只手,朝夏萤有气无力的摆了摆:“先搁着吧……” 夏萤看她实在提不起兴趣,只得福身应了声“是”,这才不悲不喜的将糕点盒盖上,转身搁在书房的博物架上,准备留着待凝霜嘴馋了,再拿出来哄她。 凝霜趴在桌上,朝那背影无精打采的唤了一声:“夏萤。” 夏萤转过身,望着趴在桌上软成一滩烂泥似的凝霜,忍不住轻笑一声:“小姐,要是叫大小姐看见您这幅样子,您又该挨罚了。” “好夏萤……你快救救我罢。”凝霜恍若未闻,嘴里哼哼唧唧的,冲夏萤求道。 夏萤朝桌边走了过来,望着凝霜将脑袋搁在胳膊上,侧着脑袋一脸讨好的模样,无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对凝霜说了一句:“这件事,奴婢真的帮不了您。” “夏萤,我知道你最好了……”凝霜“唰”的一下从桌上坐正了身形,伸手扯着夏萤的袖子,一摇一晃的撒娇卖萌,撅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望着她。 夏萤缓缓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望着凝霜的眼睛,再道了一遍:“小姐,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凝霜面上一愣,只当她是像安凝羽一眼,逼着她做功课,当即脸色一垮冷“哼”了一声,松开扯着她衣袖的手,又重新趴在桌上生着闷气。 夏萤张了张口,正欲再哄劝她两句。 下一刻,门口蹦蹦跳跳走来了冬雨,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小姐,奴婢刚刚去北苑,听萱儿姐姐说咱们要搬出去了,是要换个更大一点的房子么?” 闻言,凝霜复从桌上坐起身,抬头冲着一脸欢喜的冬雨,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呵呵呵……的确是。” 后院那地方,可不是立着一间更大一点的房子么? 冬雨信以为真,冲夏萤扭头问了一句:“夏萤姐姐,咱们是要跟着小姐一起换房了呢,要不要我先去准备一下?” 夏萤微微愣了一愣,转脸望向凝霜面带一丝惊诧:“小姐,为何这么突然?” 闻言,凝霜面上却是连一丝假笑都做不出来了。 她只顾着开心毕了业,却忘了“毕业”之后面临着“就业”问题。 安凝羽现在才十二岁,还不到入宫采选的年纪,至少她得待在那无人问津的后院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四年,熬到她入宫采选的那一天。 凝霜不过八岁,即便她想动手丰衣足食,这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啊! 此时她才明白过来,为何刚刚安凝羽问她激动什么,她这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从她的身份被人戳穿后,安老夫人依旧会派丫鬟送来应季的新衣,她那个生身母亲也偶尔会派萱儿送来一些东西。 只是再没有见她出过北苑,更不要说来看她了。 “突然吗?”凝霜忽然间收了一脸的神色,垂眸望着桌上那截枯枝,脸上看不出悲喜的喃喃道。 其实,大概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默认了她今后的去处。 只可惜自己在这住的太舒服了,已经忘却了她只是养在这西苑里的一个“薛贞雨”,待应付完瑾萱之后,她就该滚回自己的后院。 第1205章 夏萤缓缓摇了摇头,认认真真的望着凝霜的眼睛,再道了一遍:“小姐,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 凝霜面上一愣,只当她是像安凝羽一眼,逼着她做功课,当即脸色一垮冷“哼”了一声,松开扯着她衣袖的手,又重新趴在桌上生着闷气。 夏萤张了张口,正欲再哄劝她两句。 下一刻,门口蹦蹦跳跳走来了冬雨,还没进门声音就传了进来:“小姐,奴婢刚刚去北苑,听萱儿姐姐说咱们要搬出去了,是要换个更大一点的房子么?” 闻言,凝霜复从桌上坐起身,抬头冲着一脸欢喜的冬雨,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呵呵呵……的确是。” 后院那地方,可不是立着一间更大一点的房子么? 冬雨信以为真,冲夏萤扭头问了一句:“夏萤姐姐,咱们是要跟着小姐一起换房了呢,要不要我先去准备一下?” 夏萤微微愣了一愣,转脸望向凝霜面带一丝惊诧:“小姐,为何这么突然?” 闻言,凝霜面上却是连一丝假笑都做不出来了。 她只顾着开心毕了业,却忘了“毕业”之后面临着“就业”问题。 安凝羽现在才十二岁,还不到入宫采选的年纪,至少她得待在那无人问津的后院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四年,熬到她入宫采选的那一天。 凝霜不过八岁,即便她想动手丰衣足食,这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啊! 此时她才明白过来,为何刚刚安凝羽问她激动什么,她这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点? 从她的身份被人戳穿后,安老夫人依旧会派丫鬟送来应季的新衣,她那个生身母亲也偶尔会派萱儿送来一些东西。 只是再没有见她出过北苑,更不要说来看她了。 “突然吗?”凝霜忽然间收了一脸的神色,垂眸望着桌上那截枯枝,脸上看不出悲喜的喃喃道。 其实,大概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默认了她今后的去处。 只可惜自己在这住的太舒服了,已经忘却了她只是养在这西苑里的一个“薛贞雨”,待应付完瑾萱之后,她就该滚回自己的后院。 若是她的身份没被戳穿,或许安府还能叫她在这住着,虽然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她,至少也会叫她衣食无忧。 若是她的身份没被戳穿,或许安府还能叫她在这住着,虽然不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伺候她,至少也会叫她衣食无忧。 只是……眼下却不能够了。 一夜,安凝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碾转反侧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大早,夏萤带着其他三个丫鬟,将安凝霜一些个人物品收拾了一番,一人手臂处挎着一只包裹,静静跟在安凝霜身后,出了那间她住了两年的北屋。 安凝羽起了一个大早,坐在自己屋里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茶,侧耳倾听着北屋的动静。 “小姐,三小姐她们出门了。”立在门口一个身穿桃红衣衫的丫鬟,轻声朝安凝羽唤道。 于是,安凝羽轻轻搁下手里的茶杯,起身从屋子里跨过门槛,朝凝霜迎了过去。 凝霜看见安凝羽,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忽然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嗓子,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眼眶微微发红,鼻子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安凝羽上前一步,伸出一只柔弱无骨的纤手,轻轻抚上凝霜的侧脸,大拇指摩挲着她那细嫩的肌肤,颤了颤唇轻道一句:“回去以后,课业一日也不能松懈,我交代你的事情也要做到,还有……等着我来接你。” 一定……一定要等到自己来接她的那一日。 凝霜缓缓低下头顶,眼中泪一颗一颗的从眼眶落下,重重的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安凝羽张口用力咬着下唇,强忍着没让自己掉一滴泪,一双眼满满当当的噙着泪花,伸手将凝霜紧紧搂入怀中。 “大小姐,您今后还住在这西苑么?” 凝霜身后,冬雨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安凝羽抬眼,大致环视了一眼这座小小的西苑,十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哽咽着嗓音说道:“入宫之前,我都会在这里住着,若是三小姐那里有什么事,你们就来这与我说便是。” 闻言,冬雨缓缓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凝霜默默无声的落着泪,不过片刻就将安凝羽衣襟处打湿了一大片,强忍着眼泪从她怀里直起身,不敢抬头看一眼安凝羽,带着浓重的鼻音轻道:“长姐……我先走了。” 安凝羽一个没忍住,眼泪落下眼眶险些哭出声,当即抬手捂着口鼻,转过身朝身后挥了挥手。 夏萤会意,上前一步搀扶住凝霜,轻声在她耳边哄道:“小姐,咱们给大小姐行个礼走罢?” 凝霜缓缓抬起头,红着一双像兔子一样的眼睛。 望着安凝羽微微有些躬着的身形,看着她双肩几不可见的一动一动,知道她正在暗暗啜泣。 “长姐,小妹这就走了。” 凝霜缓缓抬起双手,交叠着高高抬直头顶,微微低着头顶屈膝福了一礼。 安凝羽身形一晃,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身形。 一旁,那个身着粉红衣衫的丫鬟,及时上前一步搀扶住她,面上挂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走罢……”安凝羽抬起头,望了一眼自己东屋的房檐处,恋恋不舍的催了一声。 安凝羽知道,在自己入宫之前,她们姐妹两个再也不能见一面。 四年而已,或许时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难熬。 安凝羽暗自安抚着自己,抬手拭去面上一片泪泽。侧首望向凝霜她们五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带着深深地不舍。 一路上,安凝霜走的魂不守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几道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了夏萤轻轻地呼唤声,将她的魂才唤了回来。 “小姐……咱们到了。” 安凝霜抬起头,看见眼前那破破烂烂的院子,果然像她走之前的光景,静静地屹立在那。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仿佛昨日她才从这里离开。 身后的冬雨,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屋子和院子,惊讶的合不拢嘴,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小姐……这就是我们要换的房子么?” 第1206章 安凝羽抬眼,大致环视了一眼这座小小的西苑,十分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哽咽着嗓音说道:“入宫之前,我都会在这里住着,若是三小姐那里有什么事,你们就来这与我说便是。” 闻言,冬雨缓缓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凝霜默默无声的落着泪,不过片刻就将安凝羽衣襟处打湿了一大片,强忍着眼泪从她怀里直起身,不敢抬头看一眼安凝羽,带着浓重的鼻音轻道:“长姐……我先走了。” 安凝羽一个没忍住,眼泪落下眼眶险些哭出声,当即抬手捂着口鼻,转过身朝身后挥了挥手。 夏萤会意,上前一步搀扶住凝霜,轻声在她耳边哄道:“小姐,咱们给大小姐行个礼走罢?” 凝霜缓缓抬起头,红着一双像兔子一样的眼睛。 望着安凝羽微微有些躬着的身形,看着她双肩几不可见的一动一动,知道她正在暗暗啜泣。 “长姐,小妹这就走了。” 凝霜缓缓抬起双手,交叠着高高抬直头顶,微微低着头顶屈膝福了一礼。 安凝羽身形一晃,脚下一软险些站不稳身形。 一旁,那个身着粉红衣衫的丫鬟,及时上前一步搀扶住她,面上挂着一丝担忧的神色。 “走罢……”安凝羽抬起头,望了一眼自己东屋的房檐处,恋恋不舍的催了一声。 安凝羽知道,在自己入宫之前,她们姐妹两个再也不能见一面。 四年而已,或许时间并不是她想象的那么难熬。 安凝羽暗自安抚着自己,抬手拭去面上一片泪泽。侧首望向凝霜她们五个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带着深深地不舍。 一路上,安凝霜走的魂不守舍。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穿过了几道门,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耳边,响起了夏萤轻轻地呼唤声,将她的魂才唤了回来。 “小姐……咱们到了。” 安凝霜抬起头,看见眼前那破破烂烂的院子,果然像她走之前的光景,静静地屹立在那。 所有的一切就仿佛是一场梦,仿佛昨日她才从这里离开。 身后的冬雨,望着眼前破破烂烂的屋子和院子,惊讶的合不拢嘴,瞪着大眼睛不可置信道:“小姐……这就是我们要换的房子么?” 闻言,安凝霜心口一堵,仿佛塞了一块大石头似的,叫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夏萤转过头,朝一脸震惊的三个人面上扫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唯恐谁再多嘴多舌一句,惹得安凝霜心里不痛快。 见此,冬雨下意识的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嘴,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朝夏萤狂点头。 此时,秋蝉朝旁边空地走了两步,伸手将臂弯处的包裹轻轻搁在那里,抬手撸起胳膊上的袖子挽了起来。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朝春樱和冬雨张口唤道:“还愣在那做什么,咱们快收拾收拾罢。” 夏萤转回头,朝四下里望了一眼,低头朝安凝霜问了一声:“小姐,奴婢给您找处地方,您歇一会吧?” 安凝霜仿佛一句失了灵魂的木偶人,神情呆滞的点了点头,由她搀扶着坐到一处阴凉,且又不着太阳的地方。 四个小丫鬟走进屋里,看着墙角那杂七杂八的物什堆,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纷纷动手收拾了起来。 她们在屋里忙的热火朝天,竟连一句闲聊的功夫都没有。 每个人,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的事,但凡是稍微重一些的东西,都由春樱一手接了过去。 冬雨年纪最小,两只手拎着一块砖头,满头大汗的朝门外走去,迎面走上了一个人影,她险些一头撞了上去。得亏及时收了脚,抬眼一看愣了愣道:“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闻声,其余三个人手下的活一顿,转过脸朝门口望去。 安凝霜看着冬雨花着一张脸,脸上出了不少汗,隐隐有些愧疚的伸手,欲要接过她手里的石砖:“给我吧。” 冬雨朝后退了一步,闪身躲过了安凝霜伸来的手,一脸惊慌的说道:“小姐,这些事情奴婢做就好了,您还是在外面歇着吧。” “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我是之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三小姐么? 这间屋子,在我去西苑前就已经住过了。地上那堆垃圾也是我没来得及清理完的,以前这屋里可是堆了一地呢。”安凝霜迈步,朝门内走了进来。 “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我是之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三小姐么? 这间屋子,在我去西苑前就已经住过了,地上那堆垃圾也是我没来得及清理完的,以前这屋里可是堆了一地呢。”话音刚落,安凝霜迈步朝门内走了进来。 冬雨几乎不敢置信,傻呆呆的站在那没了下文。 安凝霜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顺势从痴呆的冬雨手中,接过那块沉甸甸的石砖,石砖到手朝脚下猛地一坠,险些从她手中脱手而出,两只脚下意识的朝外扩了一步。 “三小姐,您交给奴婢吧……”春樱上前,伸手朝安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安凝霜抬起眼,面上平静的仿佛如事不关己似的神色,轻声问了一句:“冬雨比我还小一岁,尚且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却坐在风吹不着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安之若素的等待你们收拾好?” 她又不是没有手,又不是残废到一动不能动,虽然养尊处优的长了八年,但自己骨子里还是21世纪,那自食其力的安然,不是么…… 春樱面上一怔,带着三分歉意又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石砖也太重了些,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安凝羽转身,将手里沉甸甸的石砖抱在身前,石砖贴到身前的衣服上蹭了一身的泥土,她却丝毫不曾在意,“不必管我,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是了。从今日起,也不必总把我当从前的安府三小姐。” 夏萤望着安凝霜的身影消失,一双眼底印着浅浅的忧伤。 原来,在她们来到安府之前,小姐便一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么? 秋蝉转过脸,一脸焦急的朝夏萤低声问了问:“以后……咱们就真的只能留在这里了么?” 第1207章 冬雨朝后退了一步,闪身躲过了安凝霜伸来的手,一脸惊慌的说道:“小姐,这些事情奴婢做就好了,您还是在外面歇着吧。” “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我是之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三小姐么? 这间屋子,在我去西苑前就已经住过了。地上那堆垃圾也是我没来得及清理完的,以前这屋里可是堆了一地呢。”安凝霜迈步,朝门内走了进来。 “时至今日,你们还觉得我是之前那个养尊处优的三小姐么? 这间屋子,在我去西苑前就已经住过了,地上那堆垃圾也是我没来得及清理完的,以前这屋里可是堆了一地呢。”话音刚落,安凝霜迈步朝门内走了进来。 冬雨几乎不敢置信,傻呆呆的站在那没了下文。 安凝霜面上没有一丝表情,顺势从痴呆的冬雨手中,接过那块沉甸甸的石砖,石砖到手朝脚下猛地一坠,险些从她手中脱手而出,两只脚下意识的朝外扩了一步。 “三小姐,您交给奴婢吧……”春樱上前,伸手朝安凝霜面前递了过去。 安凝霜抬起眼,面上平静的仿佛如事不关己似的神色,轻声问了一句:“冬雨比我还小一岁,尚且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却坐在风吹不着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安之若素的等待你们收拾好?” 她又不是没有手,又不是残废到一动不能动,虽然养尊处优的长了八年,但自己骨子里还是21世纪,那自食其力的安然,不是么…… 春樱面上一怔,带着三分歉意又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这石砖也太重了些,您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累着了可如何是好?” 安凝羽转身,将手里沉甸甸的石砖抱在身前,石砖贴到身前的衣服上蹭了一身的泥土,她却丝毫不曾在意,“不必管我,做你们自己的事情就是了。从今日起,也不必总把我当从前的安府三小姐。” 夏萤望着安凝霜的身影消失,一双眼底印着浅浅的忧伤。 原来,在她们来到安府之前,小姐便一个人过着这样的日子么? 秋蝉转过脸,一脸焦急的朝夏萤低声问了问:“以后……咱们就真的只能留在这里了么?” 夏萤丢下手里半截破破烂烂的椅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走到门口,抬眼望着安凝霜那一身蓝色衣裙的背影,长长舒了一口气才道:“不会的,小姐一定会证明自己,我们也一定会离开这里。” 此时,她恍然懂了这两年来,安凝羽为何一次一次给安凝霜出难题,她不禁有些暗暗后悔,若是她早一点知道会有今日,她一定不会默默帮安凝霜作弊。 因为大小姐知道,安凝霜要想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必定得有令别人看得上的价值。 在这一刻。 或许……自己也有些明白,主子到底想做什么了。 “不必理会,小姐做什么都不用太顾虑,她自己的身子自然会比我们更加清楚,只要在别处注意些就是了。从今儿起,咱们便要跟着小姐吃些苦头,小姐心思如此玲珑,自然是知道以后的日子举步维艰,你们当中若是有谁想寻好去处,不妨早点说出来,也免得最后大家难堪。” 闻言,冬雨使劲摇了摇头,一脸急切道:“从咱们被送来的那一日起,大家都该心知肚明,此生若是想再回霁朝是绝然不能够的,反正我是不信,还能有什么好去处,比跟着小姐更好的。” “说的也是,若是咱们不能跟着小姐熬到那一日,最不济也就是眼下守着这破破烂烂的房子,最后随着小姐嫁到哪户人家,这一生就这么平平淡淡的过去罢了。”春樱嘴角含笑,侧首望着冬雨那般惧怕的神色,好像下一刻就有人拖着她扔出安府,再也不许她留在这似的。 秋蝉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屋顶透进来的点点亮光,幽幽叹了口气再道:“是啊,的确是破破烂烂的房子。若是连我们都不守护小姐,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见此,夏萤缓缓转过身,眼风一一扫过她们三个的面上,顿了一顿继而道:“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来,今后便不得再出一些叫我看不过眼去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 以前,或许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从今日起就不一样了,后院生活凄苦而乏味,也不知她们今后会面临着什么,若是不能众志成城,必然无法奥到那一天。 春樱丢下手里沉甸甸的三块石转,两只手轻轻拍了拍灰,朝夏萤面前走了上去,莞尔一笑乐道:“夏萤,以后还是由你来掌事吧。” 此话一出,三个人为之一愣。 夏萤抬眸,望着春樱那嘴角噙着的笑意,看她眼底如此平静的情绪,疑惑道:“怎么,你不想管了?” “这两年来,我算看出来了。尽管你不愿意管事,但你是咱们中最聪明的一个,我这个人不愿意做费脑子的事情,今后咱们都住在这样的地方了,费精力费体力的事情比比皆是。我虽然没你聪明,却比你们功夫好气力大,费体力的事情就不必你们操心了。”春樱一脸释然,忽然间像是如释重负般轻松。 一旁,秋蝉“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望着从前与夏萤处处针锋相对的春樱,毫不避讳的骂道:“从前过好日子的时候,你自然是费不着多少心思,人前人后一度过足了管事的隐。怎么,如今过起苦日子了,反倒是不用旁人催促着,自己第一个跳出来要交权?再不论,你这权还交的格外痛快,这不是欺负咱们夏萤姐姐老实么?” 春樱侧首,望着笑得一脸讽刺的秋蝉,张了张口正欲骂回去。 夏萤抬手,拦了拦春樱那刚刚被点起来的火气,一脸正色道:“无妨,今后咱们四个都该各尽所能,至少要在在小姐还不能走出这里之前,想尽办法活下去。既然你不愿意费这个心力,一会与我在小姐面前说清楚就是了。秋蝉,以后莫要再这么咄咄逼人才好。” 第1208章 秋蝉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屋顶透进来的点点亮光,幽幽叹了口气再道:“是啊,的确是破破烂烂的房子。若是连我们都不守护小姐,她一个人又该怎么办呢?” 见此,夏萤缓缓转过身,眼风一一扫过她们三个的面上,顿了一顿继而道:“既然,大家都选择留下来,今后便不得再出一些叫我看不过眼去的事情,否则后果自负。” 以前,或许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们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但从今日起就不一样了,后院生活凄苦而乏味,也不知她们今后会面临着什么,若是不能众志成城,必然无法奥到那一天。 春樱丢下手里沉甸甸的三块石转,两只手轻轻拍了拍灰,朝夏萤面前走了上去,莞尔一笑乐道:“夏萤,以后还是由你来掌事吧。” 此话一出,三个人为之一愣。 夏萤抬眸,望着春樱那嘴角噙着的笑意,看她眼底如此平静的情绪,疑惑道:“怎么,你不想管了?” “这两年来,我算看出来了。尽管你不愿意管事,但你是咱们中最聪明的一个,我这个人不愿意做费脑子的事情,今后咱们都住在这样的地方了,费精力费体力的事情比比皆是。我虽然没你聪明,却比你们功夫好气力大,费体力的事情就不必你们操心了。”春樱一脸释然,忽然间像是如释重负般轻松。 一旁,秋蝉“噗嗤”一声笑了出声,望着从前与夏萤处处针锋相对的春樱,毫不避讳的骂道:“从前过好日子的时候,你自然是费不着多少心思,人前人后一度过足了管事的隐。怎么,如今过起苦日子了,反倒是不用旁人催促着,自己第一个跳出来要交权?再不论,你这权还交的格外痛快,这不是欺负咱们夏萤姐姐老实么?” 春樱侧首,望着笑得一脸讽刺的秋蝉,张了张口正欲骂回去。 夏萤抬手,拦了拦春樱那刚刚被点起来的火气,一脸正色道:“无妨,今后咱们四个都该各尽所能,至少要在在小姐还不能走出这里之前,想尽办法活下去。既然你不愿意费这个心力,一会与我在小姐面前说清楚就是了。秋蝉,以后莫要再这么咄咄逼人才好。” 见此,秋蝉抿唇一笑,应了声“是”不置可否。 实际上,当初安凝霜将管事之责交给春樱没多久,秋蝉便十分与她看不过去。偏生春樱却总是当做看不出来,明里暗里给自己和冬雨示好,隐隐有些拉拢她们排挤夏萤的意思。 实际上,当初安凝霜将管事之责交给春樱没多久,秋蝉便十分与她看不过去。偏生春樱却总是当做看不出来,明里暗里给自己和冬雨示好,隐隐有些拉拢她们排挤夏萤的意思。 夏萤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做着自己的事情,对于春樱的没事找事既不反击,也不逆来顺受的挨着。 一来二去的次数多了,春樱觉得格外没意思,挤兑她的心渐渐淡了下去。 秋蝉看在眼里,却从未指摘过只字片语,只是对春樱的拉拢,分外的鄙夷和嫌弃。 今日,不过是看见春樱撂挑子,这才忍不住嘲讽了两句,心中不禁对春樱的看法又大了一倍。只觉得她们这四个人当中,若说有谁最后挨不过苦日子,除了她春樱再无他人。 四个小丫鬟在安凝霜的带动下,手脚麻利的将屋里院外收拾的干干净净,此时日头已高升至头顶,晌午刚刚过去。 “小姐,奴婢去厨房看看吧。说不定是咱们换了房子,她们一时半会没时间来这么远的地方送膳……”冬雨小心翼翼的出言,朝正在洗手的安凝霜问道。 安凝霜心口一窒,张了张唇瓣似乎想说点什么,抬起眼朝面前冬雨面上觑了一眼,正好瞧见冬雨那一脸羞愧的神色。 于是,她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原路咽了下去,这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转过身,朝她们之前放包裹的地方走去,弯腰一一拾起包裹挂在臂弯处。 夏萤一双明慧的眼,将安凝霜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转脸朝秋蝉推了一把,两人朝旁边走了两步。她抬起一只手半掩着嘴,极小声的附在秋蝉耳边说了些什么。 之后,便是秋蝉“唰”的一下转过脸,一脸震惊的望着夏萤,张了张口差点张口呼出声来,又抬手掩住了口,这才拦下嘴边的话语,只是眉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去吧,你带着冬雨去厨房看看。”夏萤轻轻推了一把秋蝉,言语中带着一声无奈,轻轻催促道。 见此,秋蝉缓缓点了点头,转身拉起小小的冬雨,转脸朝安凝霜道了一声:“小姐,奴婢一会就回来了,您在屋里稍等一会。” 安凝霜拎着四只包裹,徐徐转过身来,朝秋蝉张了张口,略略思量片刻,这才说道:“记得……不要与人发生争执。” 闻言,秋蝉微微一愣,十分乖顺的应了声“是”,拉着不甚懂事的冬雨,朝院外走去。 春樱与夏萤迎上前,两个人伸手接过安凝霜臂弯挂着的三个包裹,春樱故作轻松的叹了一句:“眼看马上要入秋了,待天气渐渐凉快下来,咱们五个人住在里面也就没那么闷了。” 夏萤抬眼,朝春樱那极努力笑得面上觑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责备。转过脸,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同安凝霜柔声问了句:“小姐,咱们去换身衣服罢?” 安凝霜垂下眼眸,朝着身前望了一眼,果然是脏兮兮的,心情微微有些低落,半掩着眼帘缓缓摇了摇头:“换什么衣服呢?在这里又有哪一处是干净的,明日再换吧。” 说完,安凝霜一个人拎着一个包裹,率先朝屋子里走了过去。 此时,春樱依旧没明白过来,转脸望着同样怔在一旁的夏萤,略带埋怨的问了一声:“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安凝霜不过八岁,比起冬雨都大不到哪去,自己都这么没话找话的宽慰她了,怎么就哄不好呢? 第1209章 于是,安凝霜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又原路咽了下去,这才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默默的转过身,朝她们之前放包裹的地方走去,弯腰一一拾起包裹挂在臂弯处。 夏萤一双明慧的眼,将安凝霜那欲言又止的神色看了个一清二楚,转脸朝秋蝉推了一把,两人朝旁边走了两步。她抬起一只手半掩着嘴,极小声的附在秋蝉耳边说了些什么。 之后,便是秋蝉“唰”的一下转过脸,一脸震惊的望着夏萤,张了张口差点张口呼出声来,又抬手掩住了口,这才拦下嘴边的话语,只是眉眼中隐隐有些担忧。 “去吧,你带着冬雨去厨房看看。”夏萤轻轻推了一把秋蝉,言语中带着一声无奈,轻轻催促道。 见此,秋蝉缓缓点了点头,转身拉起小小的冬雨,转脸朝安凝霜道了一声:“小姐,奴婢一会就回来了,您在屋里稍等一会。” 安凝霜拎着四只包裹,徐徐转过身来,朝秋蝉张了张口,略略思量片刻,这才说道:“记得……不要与人发生争执。” 闻言,秋蝉微微一愣,十分乖顺的应了声“是”,拉着不甚懂事的冬雨,朝院外走去。 春樱与夏萤迎上前,两个人伸手接过安凝霜臂弯挂着的三个包裹,春樱故作轻松的叹了一句:“眼看马上要入秋了,待天气渐渐凉快下来,咱们五个人住在里面也就没那么闷了。” 夏萤抬眼,朝春樱那极努力笑得面上觑了一眼,眼底带着一丝责备。转过脸,嘴角挂着浅淡的笑意,同安凝霜柔声问了句:“小姐,咱们去换身衣服罢?” 安凝霜垂下眼眸,朝着身前望了一眼,果然是脏兮兮的,心情微微有些低落,半掩着眼帘缓缓摇了摇头:“换什么衣服呢?在这里又有哪一处是干净的,明日再换吧。” 说完,安凝霜一个人拎着一个包裹,率先朝屋子里走了过去。 此时,春樱依旧没明白过来,转脸望着同样怔在一旁的夏萤,略带埋怨的问了一声:“小姐这是怎么了?” 她以为,安凝霜不过八岁,比起冬雨都大不到哪去,自己都这么没话找话的宽慰她了,怎么就哄不好呢? 夏萤遥遥望着安凝霜走进门,转身将门轻轻的合上,显然是想独自一个人静静。不由得,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转过脸直愣愣的望着夏萤,不置一词。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春樱心里“咯噔”一下,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莫名其妙。 夏萤望着春樱那一脸委屈的神色,适才开口问道:“你以为,就你一个人知道天气渐渐转凉么?” 此时,春樱微微一愣,从夏萤那声问话中,一瞬间幡然醒悟过来。 在自己眼里的安抚之语,却是她们今后最大的难题。 天气渐渐转凉,她们除了随身衣物再无其它。 “我……不是那个意思。”春樱一脸慌张,急切的朝夏萤解释道。 夏萤转过脸,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面上带着一丝悔意,缓缓摇了摇头,幽幽再道:“实际上不只是你,如今不管我们说什么,只怕会多说多错……” 在冬雨开口的那一瞬间,安凝霜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大抵是想告诉她们:从今日起,安府上下再也不会管她们每日的衣食住行。 只是,在安凝霜张开口,尚未出声的一瞬间,她们听见,从冬雨肚子里传来一声叫唤。 于是,安凝霜嘴边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夏萤知道,如今的安凝霜极为敏感,即便只有八岁的年龄,对于突如其来的变故,却在极短的时间里,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与平常一样。 与其说是她们安抚安凝霜,还不如说是安凝霜在宽慰她们。 一个八岁的孩子,努力让自己平静着,不去给身边任何一个人带来麻烦和困惑。 思及至此,夏萤心中忍不住的发酸发痛,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水气,一双拎着包裹的手,暗暗将包裹攥的紧了紧,微微张口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再重重吐了出来。 今后的路,是那样的漆黑坎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萤却十分确信,安凝霜终有一日可以捱得过去。 而在这之前,自己也一定会紧随其后,陪她走到那一天。 另一边,秋蝉手里牵着冬雨,又拦下一个路过的丫鬟,面上挂着极力讨好的笑意,与她问了问后厨的方向,那绿衫的小丫鬟转过头,抬手指了指一处方向。 之后,她再三与那丫鬟道了谢,这才心事重重的牵着冬雨,朝着那处方向疾步而去。 她们来到安府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西苑。以前即便是等安凝霜歇下了,她们也只是提着灯笼摸着黑,结伴回下人房去睡觉。 她们来到安府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西苑。以前即便是等安凝霜歇下了,她们也只是提着灯笼摸着黑,结伴回下人房去睡觉。 是以,此番秋蝉牵着冬雨,一路问过不少丫鬟和小厮,这才能找到后厨在哪。 秋蝉转脸,望着身侧步伐轻快的冬雨,心里既是羡慕又头疼不已。她不懂眼前的窘迫,不知道小姐的难堪,还傻乎乎的以为只是从西苑搬到后院,但这其中的道理,又该如何与她说清楚呢? 来到后厨门口,秋蝉脚下一顿停在门槛前,将抬起一只脚准备迈过门槛的冬雨拉了一把。 冬雨身子一歪,脚下一个趔趄,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旁边的门框,转过脸一脸疑惑道:“秋蝉姐姐,怎么了……” 秋蝉抬起眼,朝门内忙活的热火朝天的丫鬟和厨娘扫了一眼,低头看向身边的冬雨,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进去后,你先不要说话,知不知道?” 冬雨虽然不懂,但对秋蝉的嘱咐不敢不从,顺从如流的点了点头,跟在秋蝉身边与她一起迈过门槛,进了厨房门。 “阿桃呢?还不快去把碗洗了,林妈妈有急事出门一趟,这碗可不能搁着招苍蝇呀!” 厨房西南角,桂枝趾高气昂的转过脸,冲着身后忙忙碌碌的七八个人喊了一嗓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第1210章 思及至此,夏萤心中忍不住的发酸发痛,眼中渐渐浮上一片水气,一双拎着包裹的手,暗暗将包裹攥的紧了紧,微微张口长长吸了一口凉气,再重重吐了出来。 今后的路,是那样的漆黑坎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夏萤却十分确信,安凝霜终有一日可以捱得过去。 而在这之前,自己也一定会紧随其后,陪她走到那一天。 另一边,秋蝉手里牵着冬雨,又拦下一个路过的丫鬟,面上挂着极力讨好的笑意,与她问了问后厨的方向,那绿衫的小丫鬟转过头,抬手指了指一处方向。 之后,她再三与那丫鬟道了谢,这才心事重重的牵着冬雨,朝着那处方向疾步而去。 她们来到安府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西苑。以前即便是等安凝霜歇下了,她们也只是提着灯笼摸着黑,结伴回下人房去睡觉。 她们来到安府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西苑。以前即便是等安凝霜歇下了,她们也只是提着灯笼摸着黑,结伴回下人房去睡觉。 是以,此番秋蝉牵着冬雨,一路问过不少丫鬟和小厮,这才能找到后厨在哪。 秋蝉转脸,望着身侧步伐轻快的冬雨,心里既是羡慕又头疼不已。她不懂眼前的窘迫,不知道小姐的难堪,还傻乎乎的以为只是从西苑搬到后院,但这其中的道理,又该如何与她说清楚呢? 来到后厨门口,秋蝉脚下一顿停在门槛前,将抬起一只脚准备迈过门槛的冬雨拉了一把。 冬雨身子一歪,脚下一个趔趄,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旁边的门框,转过脸一脸疑惑道:“秋蝉姐姐,怎么了……” 秋蝉抬起眼,朝门内忙活的热火朝天的丫鬟和厨娘扫了一眼,低头看向身边的冬雨,弯下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一会进去后,你先不要说话,知不知道?” 冬雨虽然不懂,但对秋蝉的嘱咐不敢不从,顺从如流的点了点头,跟在秋蝉身边与她一起迈过门槛,进了厨房门。 “阿桃呢?还不快去把碗洗了,林妈妈有急事出门一趟,这碗可不能搁着招苍蝇呀!” 厨房西南角,桂枝趾高气昂的转过脸,冲着身后忙忙碌碌的七八个人喊了一嗓子,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哎……我这就去洗。”一个皮肤有些粗糙,蹲在灶台边刷锅的小丫鬟抬起头,冲说话的桂枝应了一声。站起身手脚麻利的,端起那口直径超过一米的大锅,将里面的刷锅水倒在脚边一只木桶里,伸手将锅搁在灶台上,转身脚步匆忙的朝不远处,地上那堆积如山的食盒走了过去。 秋蝉了然,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冬雨,拉着她朝桂枝方向走了过去,牵起嘴角甜甜一笑,望着桂枝忙碌的背影,轻声唤道:“姐姐,我是三小姐身边丫鬟,特意来取我们三小姐的午膳的。” 听见身后有人说话,桂枝一脸疑惑的转过脸,将那半人高的秋蝉上下打量了一眼,又移开眼看了看旁边那个默不作声的小丫头,拧着眉问了一句:“哪个三小姐?” 闻言,秋蝉嘴角的笑意渐渐僵了下来,暗自在心里思忖道:难道府里还没有将三小姐的身份告诉下人?要是这样,她该如何是好…… 桂枝见她忽然间像哑巴了一眼,顿时脸上浮现一片不耐烦的神色,朝秋蝉挥了挥手:“去去去……我在这府里十多年了,还从来没听说过府里有个三小姐。” 见此,秋蝉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微微蹙着眉不知所措,脚下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却仍旧一动不动的立在那,既没有离开的打算,又急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下一刻,桂枝突然转身脚下先一步迈上前去,差点迎面撞上站在那发愣的秋蝉,辛亏及时退了一步,再看向秋蝉时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双目一瞪张口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钻到厨房里来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秋蝉哪里见过这仗势,当即脸上“唰”的一下吓得白了三分,立刻转过身一把拽着冬雨,急急忙忙的转身逃出厨房。 她这一路匆匆忙忙的离开,竟然连头都不敢回,也不知道走出多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立在那,身边小小的冬雨挂着一脸薄汗,气息微微有些急促。 原来,秋蝉心中一怕只顾得跑,却没考虑到冬雨还小,她这边脚步疾行,冬雨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勉强强跟得上她。 此时秋蝉忽然停了下来,冬雨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气喘吁吁问道:“秋蝉姐姐,咱们就这样回去么?” 秋蝉被她这一声唤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冬雨,不由得微微愣了一愣,面上挂着一丝愧意伸出手,替她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轻声说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忘了你……” 冬雨摇了摇头,张着口又喘了两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气息调整了一番,适才又道:“秋蝉姐姐,她为什么说府里没有三小姐啊?” 秋蝉张了张口,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个……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找些吃得来,小姐还饿着肚子等着咱们呢。”秋蝉一脸为难的,只能将以前家里长辈哄自己的话,拿来搪塞冬雨。 冬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仰着小脸问道:“那咱们去哪找吃的呀?” 闻言,秋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一筹莫展。 抬起头,看了看斜挂在头顶的太阳,估摸着府里的下人也该到了午休的时刻,低头看着比她矮半截的冬雨,弯下腰朝她耳边附了过去。 不多时,秋蝉牵着小小的冬雨又回到厨房门外,因着之前被桂枝骂了一通,再来到这里不免有些胆战心惊,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了一圈,只见到里面一个扫地的婆子,随即转身又朝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才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 待她轻手轻脚的,朝那正在扫地的粗布衣裳的婆子走了过去,立在那婆子的身后轻声唤道:“这位妈妈……” 第1211章 下一刻,桂枝突然转身脚下先一步迈上前去,差点迎面撞上站在那发愣的秋蝉,辛亏及时退了一步,再看向秋蝉时不由得火冒三丈,立刻双目一瞪张口骂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钻到厨房里来了,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秋蝉哪里见过这仗势,当即脸上“唰”的一下吓得白了三分,立刻转过身一把拽着冬雨,急急忙忙的转身逃出厨房。 她这一路匆匆忙忙的离开,竟然连头都不敢回,也不知道走出多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脚下一顿立在那,身边小小的冬雨挂着一脸薄汗,气息微微有些急促。 原来,秋蝉心中一怕只顾得跑,却没考虑到冬雨还小,她这边脚步疾行,冬雨几乎是一路小跑才勉勉强强跟得上她。 此时秋蝉忽然停了下来,冬雨抬手抹了一把额前的汗,气喘吁吁问道:“秋蝉姐姐,咱们就这样回去么?” 秋蝉被她这一声唤回神,低头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冬雨,不由得微微愣了一愣,面上挂着一丝愧意伸出手,替她擦了擦脑袋上的汗,轻声说道:“都是我不好,竟然忘了你……” 冬雨摇了摇头,张着口又喘了两口气,努力将自己的气息调整了一番,适才又道:“秋蝉姐姐,她为什么说府里没有三小姐啊?” 秋蝉张了张口,一时间哑口无言。 “这个……等你长大一些就明白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得找些吃得来,小姐还饿着肚子等着咱们呢。”秋蝉一脸为难的,只能将以前家里长辈哄自己的话,拿来搪塞冬雨。 冬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又仰着小脸问道:“那咱们去哪找吃的呀?” 闻言,秋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时间也一筹莫展。 抬起头,看了看斜挂在头顶的太阳,估摸着府里的下人也该到了午休的时刻,低头看着比她矮半截的冬雨,弯下腰朝她耳边附了过去。 不多时,秋蝉牵着小小的冬雨又回到厨房门外,因着之前被桂枝骂了一通,再来到这里不免有些胆战心惊,站在门口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了一圈,只见到里面一个扫地的婆子,随即转身又朝身后扫了一眼,没看到一个人影,这才小心翼翼的迈过门槛。 待她轻手轻脚的,朝那正在扫地的粗布衣裳的婆子走了过去,立在那婆子的身后轻声唤道:“这位妈妈……” “哎呦!” 只见那灰布衣裳的婆子,直起腰身脚下朝前迈了一步,回过头看着一大一下两个小丫头,抬起手抚着胸口怨道:“你们走路都不带声的吗?!” 秋蝉脸色一红,显得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张口想要解释:“我……我想……” 此时,立在一旁的冬雨,肚子又“咕噜”一声作响。 秋蝉嘴边的话一顿,脸上不由得又红了一红,低头看了一眼身侧,只见冬雨垂着脑袋不敢看人,一只手抚上肚子一张脸憋得通红。 顿时,那粗布衣裳的婆子了然,长长松了一口气,望着那两个一脸窘色的小丫头,温柔的问道:“你们两个这是饿了吧,晌午饭没吃吗?” 秋蝉垂下眼帘,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那粗布衣裳的婆子,弯腰将手里的扫帚往桌边一立,转身朝门边一只小灶边走了过去。 只见那个不过一米高的小灶,上面支了一口陶瓷双耳小锅,也不知里面炖的什么,此时陶瓷小锅里的汤汁正“咕嘟咕嘟”沸腾着,一缕氤氲的的白雾,从小锅盖子上那绿豆大小的孔里冒了出来。 那婆子伸手,从旁边桌上取了一块看不出颜色的抹布,手里拿着抹布伸手掀开小锅的锅盖,一片浓白的雾气从打开的锅盖中冉冉升起。 她微微侧过脸,避免水蒸气烫着自己,待那阵水汽散过后,朝锅里望了一眼面上一片笑意,转过脸看见还站在那边一动不动的两个人,随即招了招手:“小丫头,快过来看看。” 秋蝉面上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冬雨,这才拉着她走了上去。 刚走进两步,便闻见一道甜甜的气息,像是红枣炖烂后香味飘散了出来。 待她走近,伸长了脖子朝那口锅里望了一眼,居然是一锅刚刚炖好的红枣糊。 “等着啊,我去给你们拿个碗来。”那婆子面上带着笑,将手里的锅盖搁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朝摆碗的橱柜走了过去。 冬雨饿了许久,此时看见那口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枣糊,口中不停地的泛着酸液,一个劲的吞口水,眼巴巴的往锅里瞅。 待那婆子抱了两只碗走了回来,取来一只碗大的铁勺,正准备伸到那口双耳陶瓷小锅中。 “这位妈妈,我……我们能不能把锅端走,一会……一会我再跟您送回来。”秋蝉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婆子手里的铁勺拦在锅前,硬着头皮讨要着,声音越到后来越小,脸上挂着很是为难的神色。 那婆子明显愣了一愣,转脸看了看一旁,那饿的一脸贪婪模样的小冬雨,又移开目光望着秋蝉,适才问道:“你们有几个人没吃饭?” “五个!加上我跟秋蝉姐姐,我们一共五个人。这位好妈妈,您就叫我们把锅端回去罢……”一直默不作声的冬雨,此时学着往日安凝霜与旁人撒娇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拽着那婆子的袖子,奶声奶气的求道。 此时,那婆子低头望着一脸哀求的小冬雨,面上不禁犹豫了片刻。 那婆子转头,在厨房里四下扫了一眼,暗自思忖着:这一小锅的红枣糊,也不够她们五个人吃啊!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道人影,手里正好拎着一提食盒。 秋蝉、冬雨和那位婆子,几乎同时转过脸去,朝跨过门槛的那个人望了一眼。 “碧珠……你这么快回来了。”那婆子面上一僵,只能牵强的扯起嘴角,冲立在门口的碧珠打着招呼。 秋蝉一眼便认出,这是平日里往西苑送饭的小丫鬟,她是认识自己和冬雨的,可她会认她们么? 碧珠看见秋蝉和冬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 第1212章 秋蝉面上微微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冬雨,这才拉着她走了上去。 刚走进两步,便闻见一道甜甜的气息,像是红枣炖烂后香味飘散了出来。 待她走近,伸长了脖子朝那口锅里望了一眼,居然是一锅刚刚炖好的红枣糊。 “等着啊,我去给你们拿个碗来。”那婆子面上带着笑,将手里的锅盖搁到旁边的桌子上,转身朝摆碗的橱柜走了过去。 冬雨饿了许久,此时看见那口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的红枣糊,口中不停地的泛着酸液,一个劲的吞口水,眼巴巴的往锅里瞅。 待那婆子抱了两只碗走了回来,取来一只碗大的铁勺,正准备伸到那口双耳陶瓷小锅中。 “这位妈妈,我……我们能不能把锅端走,一会……一会我再跟您送回来。”秋蝉上前一步,伸手将那婆子手里的铁勺拦在锅前,硬着头皮讨要着,声音越到后来越小,脸上挂着很是为难的神色。 那婆子明显愣了一愣,转脸看了看一旁,那饿的一脸贪婪模样的小冬雨,又移开目光望着秋蝉,适才问道:“你们有几个人没吃饭?” “五个!加上我跟秋蝉姐姐,我们一共五个人。这位好妈妈,您就叫我们把锅端回去罢……”一直默不作声的冬雨,此时学着往日安凝霜与旁人撒娇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拽着那婆子的袖子,奶声奶气的求道。 此时,那婆子低头望着一脸哀求的小冬雨,面上不禁犹豫了片刻。 那婆子转头,在厨房里四下扫了一眼,暗自思忖着:这一小锅的红枣糊,也不够她们五个人吃啊! 正在这时,门外走进一道人影,手里正好拎着一提食盒。 秋蝉、冬雨和那位婆子,几乎同时转过脸去,朝跨过门槛的那个人望了一眼。 “碧珠……你这么快回来了。”那婆子面上一僵,只能牵强的扯起嘴角,冲立在门口的碧珠打着招呼。 秋蝉一眼便认出,这是平日里往西苑送饭的小丫鬟,她是认识自己和冬雨的,可她会认她们么? 碧珠看见秋蝉和冬雨的那一瞬间,整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 昨夜瑾萱离开安府后,住在西苑的“薛贞雨”在一夜之间,连带着身边四个丫鬟消失的无影无踪,北屋那间房子,就仿佛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屋里屋外没留下一丁半点有人住过的痕迹。 今日,碧珠照例去西苑送午膳。发觉西苑那间北屋敞开着门,整座院子只住着安凝羽和身边四个小丫鬟。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朝安凝羽身边一个丫鬟打听着,问住在东屋的“薛贞雨”去哪了。 那名唤莲心的女子,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一脸疑惑的反问道:“这西苑,竟何时住过这么一个人么?” 闻言,碧珠不免不寒而栗,面上带着一抹惊慌,低眉顺眼的垂首立在一旁,再也不敢多嘴。 之后,待安凝羽吃完饭,她手脚麻利的收拾完空盘空碗,脚下生风般逃出了西苑。 难怪……难怪后厨只叫她来送膳,难怪……难怪只带了一个人的饭菜。 两年前,连翘将安凝霜身份戳穿后。 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丫鬟小厮,在三天内消失的干干净净,就连连翘都在脸上的伤好了之后,一夜间了无踪迹。 那时她还暗自庆幸,自己得以留在安府,一定是他们漏下了。 于是从那时起,连翘小心翼翼的守着秘密,学会了三缄其口一言不发,即便是有人问起也要当做没听见。 今日安凝羽身边的莲心,是在极其隐晦的提醒她:从两年前起,并没有谁将她遗漏,而是她适合留下,仅此而已。 此时,在后厨看见安凝霜身边的小丫鬟,这令她如何能不震惊? 冬雨见碧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张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手里紧紧攥着食盒的把手处,直捏的骨节突出,像是要把食盒把手捏断似的,不禁有些疑惑。 她转头仰起脸,朝身边立着同样一言不发的秋蝉,轻声问了一句:“秋蝉姐姐,咱们要不要问问她?” 此时的冬雨,还在意之前桂枝说的那句话,想着碧珠是熟人了,肯定能够证实她们和安凝霜的身份。 “林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桂枝姐姐不在,您又偷着给小孙女做吃的了,回头叫桂枝姐姐看见了,又要扣您的月钱……”碧珠上前两步,抬手将手里的食盒,搁在门口那张长桌上,朝那婆子略带担忧的怨道。 林妈妈嘴角僵硬的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此时,锅里恰好传来一道糊味,她连忙“哎呦”一声,低头手忙脚乱的用铁勺,舀着锅里略微有些糊底的红枣糊,也无暇顾及身边立着的秋蝉与冬雨。 秋蝉脸色白了三分,嘴角略微有些绷紧,眼底带着些许疑惑,望着走上前的碧珠,暗自思量着要不要开口? 若说她们此时有难处,能够帮她们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个碧珠了。 但碧珠不开口,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先开口的,手下拉着冬雨的小手,下意识逐渐收紧,一副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 但碧珠不开口,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先开口的,手下拉着冬雨的小手,下意识逐渐收紧,一副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 “这两个小姑娘是哪来的?林妈妈,你认识么?”碧珠望着一脸谨慎的秋蝉,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被称作林妈妈的婆子,抬起头侧首望了一眼秋蝉和冬雨,再看向碧珠面上,一脸同情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方才我在那扫地呢,她们两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还把我下了个半死。” 碧珠嘴角微动,望着秋蝉故作出第一次见的神色,轻声问了一句:“你们俩是在哪做事的?” 闻言,秋蝉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紧张的拽着冬雨,缓缓摇着头语无伦次道:“我们……”脚下退了一步,便转身准备冬雨逃。 碧珠先一步看出她的意图,上前一步伸手拦了一拦,垂眸望着比她矮近一半的秋蝉,似笑非笑的又道了一句:“不过随口问你一句,你跑什么?” 第1213章 冬雨见碧珠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一张脸上的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手里紧紧攥着食盒的把手处,直捏的骨节突出,像是要把食盒把手捏断似的,不禁有些疑惑。 她转头仰起脸,朝身边立着同样一言不发的秋蝉,轻声问了一句:“秋蝉姐姐,咱们要不要问问她?” 此时的冬雨,还在意之前桂枝说的那句话,想着碧珠是熟人了,肯定能够证实她们和安凝霜的身份。 “林妈妈,你这是在做什么?桂枝姐姐不在,您又偷着给小孙女做吃的了,回头叫桂枝姐姐看见了,又要扣您的月钱……”碧珠上前两步,抬手将手里的食盒,搁在门口那张长桌上,朝那婆子略带担忧的怨道。 林妈妈嘴角僵硬的笑了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此时,锅里恰好传来一道糊味,她连忙“哎呦”一声,低头手忙脚乱的用铁勺,舀着锅里略微有些糊底的红枣糊,也无暇顾及身边立着的秋蝉与冬雨。 秋蝉脸色白了三分,嘴角略微有些绷紧,眼底带着些许疑惑,望着走上前的碧珠,暗自思量着要不要开口? 若说她们此时有难处,能够帮她们的,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个碧珠了。 但碧珠不开口,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先开口的,手下拉着冬雨的小手,下意识逐渐收紧,一副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 但碧珠不开口,她是无论如何不敢先开口的,手下拉着冬雨的小手,下意识逐渐收紧,一副神情略微有些紧张的模样。 “这两个小姑娘是哪来的?林妈妈,你认识么?”碧珠望着一脸谨慎的秋蝉,嘴角带着浅笑问道。 被称作林妈妈的婆子,抬起头侧首望了一眼秋蝉和冬雨,再看向碧珠面上,一脸同情道:“我也是第一次见,方才我在那扫地呢,她们两悄没声息的走了进来,还把我下了个半死。” 碧珠嘴角微动,望着秋蝉故作出第一次见的神色,轻声问了一句:“你们俩是在哪做事的?” 闻言,秋蝉脚下下意识退了一步,一脸紧张的拽着冬雨,缓缓摇着头语无伦次道:“我们……”脚下退了一步,便转身准备冬雨逃。 碧珠先一步看出她的意图,上前一步伸手拦了一拦,垂眸望着比她矮近一半的秋蝉,似笑非笑的又道了一句:“不过随口问你一句,你跑什么?” “哎?说来也奇怪,咱们安府有什么地方是不饭吃的么……”林妈妈抬起头,一副疑惑的神色望着碧珠,张口问了一声。 此时,碧珠嘴角的笑意僵了一僵,眼底带着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直直望着秋蝉那紧张的神色,瞬间明白了她们这是来做什么的。 当即,在心中暗暗思忖着,难道安凝霜她们又回到后院去了? 碧珠侧首,望着林妈妈两手拿着抹布,将那双耳陶瓷小锅,从小灶上端了下来搁在脚边的地上,又转身去院子里,铲了一铁锹半湿不干的细炭,轻车熟路的将铁锹里的细炭压在小灶里的火上。 只见那烧得通红的炉火,顷刻间被那一铲子细炭,掩了个严严实实,小灶炉膛内的火光顿时一暗。 之后,林妈妈弯腰抱起小灶,往院中疾步行去。 望见林妈妈的背影离去,碧珠眼疾手快的抬手掩上秋蝉和冬雨的嘴,侧首望着旁边桌上她刚刚放下的食盒,声急语轻的催促了一声:“别出声……你们带上这食盒快走!” 秋蝉瞪着大眼睛,抬手按在碧珠捂着自己嘴的手上,急急忙忙点了点头。 见此,碧珠适才松了一口气,放开捂着她们俩嘴的手,转身一把拎起食盒塞到秋蝉怀中,伸手将她们俩推了一推,一脸紧张的挥了挥手。 秋蝉身后带着冬雨,怀里抱着食盒一路小跑,行色匆匆的离开了院中。 碧珠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这才急忙转身去橱柜旁边,从橱柜脚边地上那一堆食盒里,挑了个与自己带回来那个一模一样的食盒,转过身正准备放到门口桌上,恰好看见林妈妈拍着衣服上的灰,脚下一步一步朝厨房走来,当即心口一惊,朝洗碗池边走了过去。 林妈妈迈过门槛,看着在洗碗池边碧珠的背影,又朝厨房四下里扫了一眼,当即疑惑道:“咦?那两个小丫头呢。” 恰好在此时,碧珠弯腰拎起脚边的水桶,提到腰间朝洗碗池边倾斜着桶,端起桶底“哗啦”一声,将里面的水尽数倒在身前的水池中。 水声冲击着池子里的食盒,将林妈妈的问话声掩了下去。 碧珠耳边将林妈妈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却只当做恍若未闻的模样,抬手挽起袖子伸手在水池子里,“哗啦哗啦”的清洗着干干净净的食盒。 林妈妈见她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活,那嘈杂的水声不绝于耳,猜测着她可能是没听见。 随即,她转身在院里望了一眼,也没能看见那两个人的身影,猜测着她们可能走了,于是一脸心疼的叹了口气,弯腰端起搁在地上的陶瓷小锅,转身朝门外离去。 片刻后,碧珠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捡起水池子里干干净净的食盒,拿过手边一张略干的洗碗布,将食盒上的水迹擦了擦干,又原模原样的搁回了橱柜旁边的地上。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迈出厨房的门槛顺带着合上了门,匆匆离开了院子。 秋蝉领着冬雨回到后院,看着坐在院中无所事事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气喘吁吁的喘着气问道:“你们……你们怎么坐这呢?” 夏萤抬起头,看着她们俩满头大汗的模样,起身从摇摇欲坠的窝棚下走了出来,迎上秋蝉面前,伸手将她怀里抱着的食盒拎了过来:“怎么回事?” 秋蝉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口喘着气,只能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一脸精疲力尽的缓缓摇了摇头,脚下摇摇晃晃的,朝那阴凉的窝棚下走去。 冬雨却一步也走不动了,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张小脸跑的红红的,像极了红透的苹果。 第1214章 秋蝉身后带着冬雨,怀里抱着食盒一路小跑,行色匆匆的离开了院中。 碧珠见着她们的身影消失,这才急忙转身去橱柜旁边,从橱柜脚边地上那一堆食盒里,挑了个与自己带回来那个一模一样的食盒,转过身正准备放到门口桌上,恰好看见林妈妈拍着衣服上的灰,脚下一步一步朝厨房走来,当即心口一惊,朝洗碗池边走了过去。 林妈妈迈过门槛,看着在洗碗池边碧珠的背影,又朝厨房四下里扫了一眼,当即疑惑道:“咦?那两个小丫头呢。” 恰好在此时,碧珠弯腰拎起脚边的水桶,提到腰间朝洗碗池边倾斜着桶,端起桶底“哗啦”一声,将里面的水尽数倒在身前的水池中。 水声冲击着池子里的食盒,将林妈妈的问话声掩了下去。 碧珠耳边将林妈妈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却只当做恍若未闻的模样,抬手挽起袖子伸手在水池子里,“哗啦哗啦”的清洗着干干净净的食盒。 林妈妈见她专心致志的干着手里的活,那嘈杂的水声不绝于耳,猜测着她可能是没听见。 随即,她转身在院里望了一眼,也没能看见那两个人的身影,猜测着她们可能走了,于是一脸心疼的叹了口气,弯腰端起搁在地上的陶瓷小锅,转身朝门外离去。 片刻后,碧珠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看见身后空无一人。 于是她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过脸捡起水池子里干干净净的食盒,拿过手边一张略干的洗碗布,将食盒上的水迹擦了擦干,又原模原样的搁回了橱柜旁边的地上。这才甩了甩手上的水,迈出厨房的门槛顺带着合上了门,匆匆离开了院子。 秋蝉领着冬雨回到后院,看着坐在院中无所事事的两个人,不由得愣了一愣,气喘吁吁的喘着气问道:“你们……你们怎么坐这呢?” 夏萤抬起头,看着她们俩满头大汗的模样,起身从摇摇欲坠的窝棚下走了出来,迎上秋蝉面前,伸手将她怀里抱着的食盒拎了过来:“怎么回事?” 秋蝉口干舌燥的说不出话来,半张着口喘着气,只能抬手擦了擦额前的汗珠,一脸精疲力尽的缓缓摇了摇头,脚下摇摇晃晃的,朝那阴凉的窝棚下走去。 冬雨却一步也走不动了,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张小脸跑的红红的,像极了红透的苹果。 春樱看见秋蝉走进窝棚,弯下腰坐在草垛上,抬起一只手在面前“呼扇呼扇”的扇着凉风,眼底带着疑惑似笑非笑的道:“你们两……这是被人追杀了么?” 她不过是半真半假的开个玩笑,打趣秋蝉一句而已。 谁知,秋蝉脸色微微一变,呼扇在面前的手当即一顿,僵着脖子转过脸,朝着春樱面上冷冷的看了一眼,冷哼一声讽刺道:“春樱姐姐这话说的轻巧,如若咱们是被人追杀,那是死在外面都不敢回来的,省的给春樱姐姐添了麻烦才是。” “你!!!”春樱“唰”的一下站起身,一脸愠怒的指着秋蝉就要发作。 夏萤脸色一变,脚下朝窝棚疾步走来,冲着两人低声喝道:“吵什么吵?” 春樱抬眼,朝夏萤面上望了一眼,见她手里拎着的食盒,立即走上前伸手朝夏萤道:“小姐还等着呢。” 夏萤暗自点了点头,顺势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望着春樱朝屋子走了过去,适才转过脸,望着一脸不悦的秋蝉叹了口气,迈开脚步朝她身边走了过去,一弯腰坐在她身边,伸手拧着她的小脸,嘴角带着笑意骂道:“你这张嘴啊!” 夏萤暗自点了点头,顺势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望着春樱朝屋子走了过去,适才转过脸,望着一脸不悦的秋蝉叹了口气,迈开脚步朝她身边走了过去,一弯腰坐在她身边,伸手拧着她的小脸,嘴角带着笑意骂道:“你这张嘴啊!” 秋蝉吃了痛,扭过脸躲开了夏萤的手,气呼呼的怨道:“你骂我做什么,凭什么干活的人还要挨骂?” “原着你做了事情,该叫人从里到外心服口服,偏生自己长了一张不肯吃亏的嘴,做了什么还得念叨出来,没得将自己做下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你于她置什么气呢……”夏萤一脸无奈的,与秋蝉劝慰道。 秋蝉心生不悦,连带着将劝好的夏萤也气了一通,将她这番劝导的话全当做了耳边风,扭过脸去不置一词。 春樱提着食盒,走到屋前抬手叩了三下门,轻声唤道:“小姐,秋蝉带了午膳回来,您先吃点东西罢?” “我没胃口,你们先吃不必管我。”屋内,安凝霜躺在床上,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声。 随即,她翻了个身,侧躺了个面朝墙的姿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春樱低头望了一眼食盒,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又小心翼翼的说了声:“小姐,您不吃奴婢们也不敢先吃啊……” 闻言,安凝霜心口一堵。“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一张口竟带着三分哭腔,忍不住吼了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小姐?不过叫你们自去用饭不要来搅扰我,便使唤不动了是么?!” 春樱当即愣了一愣,望着面前那掉了一半的木门,一脸慌张的辩解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说完,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冬雨坐在院里的地面上歇了半晌,远远看着春樱跪在门前,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钻进窝棚,冲草垛上坐着的两个人嚷道:“夏萤姐姐,你快去看看吧。” 夏萤面上微微一愣,立刻从草垛上站起身,脚下迈出两步,一路小跑的离了窝棚下,抬眼就看见春樱跪在门前,正抬手用手背摸着眼泪。 此时,秋蝉也暂且收了自己的不满,伸手拉着冬雨,急急唤道:“快跟上。” 夏萤望着跪在门前,默默抹着眼泪不敢哭出声的春樱,低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那掉了一半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猛的一把拉开,木门晃了两晃差点倒了下来。 第1215章 夏萤暗自点了点头,顺势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她,望着春樱朝屋子走了过去,适才转过脸,望着一脸不悦的秋蝉叹了口气,迈开脚步朝她身边走了过去,一弯腰坐在她身边,伸手拧着她的小脸,嘴角带着笑意骂道:“你这张嘴啊!” 秋蝉吃了痛,扭过脸躲开了夏萤的手,气呼呼的怨道:“你骂我做什么,凭什么干活的人还要挨骂?” “原着你做了事情,该叫人从里到外心服口服,偏生自己长了一张不肯吃亏的嘴,做了什么还得念叨出来,没得将自己做下的辛苦都打了水漂,你于她置什么气呢……”夏萤一脸无奈的,与秋蝉劝慰道。 秋蝉心生不悦,连带着将劝好的夏萤也气了一通,将她这番劝导的话全当做了耳边风,扭过脸去不置一词。 春樱提着食盒,走到屋前抬手叩了三下门,轻声唤道:“小姐,秋蝉带了午膳回来,您先吃点东西罢?” “我没胃口,你们先吃不必管我。”屋内,安凝霜躺在床上,没精打采的回了一声。 随即,她翻了个身,侧躺了个面朝墙的姿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春樱低头望了一眼食盒,一时间拿不准主意,又小心翼翼的说了声:“小姐,您不吃奴婢们也不敢先吃啊……” 闻言,安凝霜心口一堵。“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一张口竟带着三分哭腔,忍不住吼了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小姐?不过叫你们自去用饭不要来搅扰我,便使唤不动了是么?!” 春樱当即愣了一愣,望着面前那掉了一半的木门,一脸慌张的辩解道:“小姐……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啊。”说完,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冬雨坐在院里的地面上歇了半晌,远远看着春樱跪在门前,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钻进窝棚,冲草垛上坐着的两个人嚷道:“夏萤姐姐,你快去看看吧。” 夏萤面上微微一愣,立刻从草垛上站起身,脚下迈出两步,一路小跑的离了窝棚下,抬眼就看见春樱跪在门前,正抬手用手背摸着眼泪。 此时,秋蝉也暂且收了自己的不满,伸手拉着冬雨,急急唤道:“快跟上。” 夏萤望着跪在门前,默默抹着眼泪不敢哭出声的春樱,低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下一刻,那掉了一半的木门被人从里面猛的一把拉开,木门晃了两晃差点倒了下来。 安凝霜红着双眼,抬手指着跪在门口的春樱,厉声问道:“你哭什么?我如今是不是说不得你了!我便知道,我今日哪里还是你们眼里那个从前的小姐。 安府这么大,你们这么多人留着陪我做什么?我自己温饱且是个问题,哪里还能顾得上你们,走……你们此刻便自寻个好去处罢。”安凝霜越说越激动,眼中豆大的热泪从眼眶坠下,面上挂了两行清泪,越骂越伤心。 “小姐!春樱若是有什么说错做错的地方,您要打要骂都可以,您做什么撵我们走啊……”春樱呜咽一声,躬下身连磕了三个响头,直磕的地面“咚咚咚”作响。 秋蝉拽着冬雨正好赶来,听见春樱这一声哭嚎,顿时脸色变得煞白。 夏萤双手捏成拳,暗自咬了咬牙,忽然屈膝“扑通”一声,重重跪了下去。 随即,秋蝉与吓得惊慌失措的冬雨,也紧跟着跪了下去。 安凝霜颤了颤唇,望着门口跪了一地的四个丫鬟,原本逼着自己硬下来的心,一时间忍不住渐渐软了下来,颤着声音喃喃道:“我叫你们走啊……还跪在这里做什么?” 夏萤上前膝行一步,伸手将安凝霜的双手拉在自己的手中,仰起头望着她那张酷似霁寒绮的脸,眼中噙着泪,轻声唤道:“小姐,您才只有八岁啊。若是心里委屈难受紧,您就哭出来说出来,可好?” 安凝霜眼中落下一滴泪,重重砸在夏萤的手背,而她的手,从始至终紧紧攥着自己双手,仿佛她稍微一松开,自己就会逃跑一般。 她不禁凄凉一笑,鼻子酸了一酸,仍旧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幽幽问道:“我不难受啊。你们这么多人留下来,我还要为你们每日的吃穿发愁,你们是在增加我的负担,不明白吗?” 夏萤张口,紧紧咬了咬下唇,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似的,咬的那唇瓣血色尽失。“小姐,这些小事交给奴婢好么,以后就由奴婢们照顾您。” “为什么……”安凝霜不懂,为什么她们明知道,以后很可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仍旧对她不离不弃。 夏萤落下一行清泪,却仍旧努力牵起嘴角扬着笑意,温柔的望着安凝霜问道:“小姐,您还记得大小姐交代您的事么?”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想起那截指节长短粗细的枯枝。 “小姐,奴婢们愿意拼尽全力守护着您。只求有朝一日,您能放奴婢们回霁朝,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夏萤强忍着心中悲伤,哽咽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突然间恍然大悟,抬起眼扫了一遍眼前,只见跪在门口的四个轻轻啜泣的小丫鬟,无一不是一脸的渴望。 她垂下眼,望着一脸期待的夏萤,轻声问道:“这是一笔交易么?” 如今,她们可以不离不弃的照顾自己,只求换来一张回家的契约。 夏萤浑身一颤,面上神情略微有些失落,缓缓低下头回道:“在小姐看来,这不过是与奴婢们的一场交易么。” 秋蝉抬起头,张了张口准备说话,却被夏萤微微侧目,冷冷横了一眼,只得低下头顶,选择沉默。 “小姐,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将这当做您与奴婢们之间的交易也好。 至少您会觉得,各有所需更值得彼此信任,奴婢们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照顾您,拼尽全力帮着您。”夏萤缓缓松开拉着安凝霜的双手,朝身后膝行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叩首答道。 “小姐,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将这当做您与奴婢们之间的交易也好。 第1216章 安凝霜眼中落下一滴泪,重重砸在夏萤的手背,而她的手,从始至终紧紧攥着自己双手,仿佛她稍微一松开,自己就会逃跑一般。 她不禁凄凉一笑,鼻子酸了一酸,仍旧装作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幽幽问道:“我不难受啊。你们这么多人留下来,我还要为你们每日的吃穿发愁,你们是在增加我的负担,不明白吗?” 夏萤张口,紧紧咬了咬下唇,几乎要将下唇咬破似的,咬的那唇瓣血色尽失。“小姐,这些小事交给奴婢好么,以后就由奴婢们照顾您。” “为什么……”安凝霜不懂,为什么她们明知道,以后很可能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却仍旧对她不离不弃。 夏萤落下一行清泪,却仍旧努力牵起嘴角扬着笑意,温柔的望着安凝霜问道:“小姐,您还记得大小姐交代您的事么?”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想起那截指节长短粗细的枯枝。 “小姐,奴婢们愿意拼尽全力守护着您。只求有朝一日,您能放奴婢们回霁朝,哪怕只是回去看一眼……”夏萤强忍着心中悲伤,哽咽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突然间恍然大悟,抬起眼扫了一遍眼前,只见跪在门口的四个轻轻啜泣的小丫鬟,无一不是一脸的渴望。 她垂下眼,望着一脸期待的夏萤,轻声问道:“这是一笔交易么?” 如今,她们可以不离不弃的照顾自己,只求换来一张回家的契约。 夏萤浑身一颤,面上神情略微有些失落,缓缓低下头回道:“在小姐看来,这不过是与奴婢们的一场交易么。” 秋蝉抬起头,张了张口准备说话,却被夏萤微微侧目,冷冷横了一眼,只得低下头顶,选择沉默。 “小姐,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将这当做您与奴婢们之间的交易也好。 至少您会觉得,各有所需更值得彼此信任,奴婢们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照顾您,拼尽全力帮着您。”夏萤缓缓松开拉着安凝霜的双手,朝身后膝行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叩首答道。 “小姐,您若是觉得不放心,将这当做您与奴婢们之间的交易也好。 至少您会觉得,各有所需更值得彼此信任,奴婢们自然也会全心全意照顾您,拼尽全力帮着您。”夏萤缓缓松开拉着安凝霜的双手,朝身后膝行退了一步,毕恭毕敬的叩首答道。 安凝霜静静望着夏萤磕了一个头,眼底但这一抹别人看不懂的情绪。 没有安全感的她,实在是无法相信,有人会这样毫无所求的帮着自己,与其叫她提心吊胆的,不知这四个小丫鬟到底是何居心,还不如一开始就问个明白。 “好!”安凝霜点了点头,应下了这笔交易。 她们所求的,不过是有朝一日的自由身,自己有能力替她们办到自然是最好,如果将来自己没能力放她们回家,至少能解了她们的奴婢之身。 夏萤面上一柔,心中不免平静了一些,随即劝道:“小姐,奴婢先伺候着您用膳吧?” 安凝霜弯下腰,伸手将夏萤扶了一把,又伸手拉起春樱和秋蝉,最后牵过小小的冬雨,伸手替她拭了拭面上的泪泽,柔声答道:“先打点水洗个脸,再吃罢。” 这时,夏萤终于松了一口气,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转过身离去。 待安凝霜打开食盒,不由得愣了一愣。 这三层的食盒,竟装的都是一些大鱼大肉,虽然有些凉了闻着却令人垂涎三尺。 此时,冬雨的肚子又“咕噜咕噜”叫唤了一声,其他人下意识的往冬雨面上望去,却见她哄着一张脸换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于是纷纷抬起手掩着嘴角,偷偷轻笑一声。 安凝霜面上带笑,将食盒里的菜拿了出来,最后取出放在最下层的一大碗米饭,用筷子在碗里划出一道十字架,将一碗米分做了四份,伸手给夏萤递了过去:“你们吃罢,我胃口不大舒服,吃点菜就好了。” 夏萤微微愣了一愣,没有伸手去接那只碗,开口劝了一句:“小姐,您胃口不舒服就不要吃凉菜了,都是肉菜恐会伤着您的。” “无妨,这里面不是有萝卜跟土豆块么,我吃点这个便是了,快拿着。”安凝霜抓起夏萤的手,将那碗米塞到她手里。 秋蝉看着夏萤一副为难的模样,张口笑着说了句:“这样罢,奴婢的那份留给小姐,我吃点菜就好了。” “还有我……我也留给小姐。”冬雨红着脸,冲安凝霜喊了一声。 安凝霜莞尔一笑,伸手指着冬雨的肚子,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你这话叫你肚子听了,它又该不乐意了。” 春樱伸出一只手,食指轻轻点着冬雨的脑门,附和着说了一声:“就属你肚子叫的最欢,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小姐,奴婢和秋蝉的留给您和冬雨,剩下一份交给春樱好了。”夏萤伸手,将那碗饭又推给了安凝霜,柔声说道。 安凝霜不由得板起脸,色厉内荏道:“怎么,又不听我的话了?” 夏萤一脸担忧,张口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安凝霜态度强硬的将那只碗推了回来。 “方才不是说了么,以后由你们来照顾我,这顿饭实在是来不及了,你们快些吃完了去想办法,晚上我可不想饿肚子。”安凝霜伸手,将手里的筷子朝夏萤手里塞了过去。 闻言,夏萤心中不由得浮现一片暖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白饭,转脸给冬雨递了过去,示意她快接下:“吃罢,吃饱了交给你春樱姐姐便是。” 冬雨不好意思接下碗,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伸手推了推碗:“我……我最小我吃得少,还是春樱姐姐先吃吧。” 安凝霜抬起眼,望了一眼春樱说道:“你去外面,找棵树折根树枝回来做筷子,叫冬雨先吃着,等她吃完了你再吃如何?” 春樱当即站起身,转身离开屋子出门了。 “吃罢,动作快点,别耽误你春樱姐姐吃饭。”夏萤将碗筷塞到冬雨手里,又轻声催促了一声,这才见冬雨抱起碗筷,狼吞虎咽的扒着饭。 第1217章 夏萤微微愣了一愣,没有伸手去接那只碗,开口劝了一句:“小姐,您胃口不舒服就不要吃凉菜了,都是肉菜恐会伤着您的。” “无妨,这里面不是有萝卜跟土豆块么,我吃点这个便是了,快拿着。”安凝霜抓起夏萤的手,将那碗米塞到她手里。 秋蝉看着夏萤一副为难的模样,张口笑着说了句:“这样罢,奴婢的那份留给小姐,我吃点菜就好了。” “还有我……我也留给小姐。”冬雨红着脸,冲安凝霜喊了一声。 安凝霜莞尔一笑,伸手指着冬雨的肚子,忍不住出言打趣了一句:“你这话叫你肚子听了,它又该不乐意了。” 春樱伸出一只手,食指轻轻点着冬雨的脑门,附和着说了一声:“就属你肚子叫的最欢,偏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小姐,奴婢和秋蝉的留给您和冬雨,剩下一份交给春樱好了。”夏萤伸手,将那碗饭又推给了安凝霜,柔声说道。 安凝霜不由得板起脸,色厉内荏道:“怎么,又不听我的话了?” 夏萤一脸担忧,张口正准备说点什么,却被安凝霜态度强硬的将那只碗推了回来。 “方才不是说了么,以后由你们来照顾我,这顿饭实在是来不及了,你们快些吃完了去想办法,晚上我可不想饿肚子。”安凝霜伸手,将手里的筷子朝夏萤手里塞了过去。 闻言,夏萤心中不由得浮现一片暖意,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白饭,转脸给冬雨递了过去,示意她快接下:“吃罢,吃饱了交给你春樱姐姐便是。” 冬雨不好意思接下碗,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伸手推了推碗:“我……我最小我吃得少,还是春樱姐姐先吃吧。” 安凝霜抬起眼,望了一眼春樱说道:“你去外面,找棵树折根树枝回来做筷子,叫冬雨先吃着,等她吃完了你再吃如何?” 春樱当即站起身,转身离开屋子出门了。 “吃罢,动作快点,别耽误你春樱姐姐吃饭。”夏萤将碗筷塞到冬雨手里,又轻声催促了一声,这才见冬雨抱起碗筷,狼吞虎咽的扒着饭。 不多时,春樱去而复返,手里拿了四双清水洗过一边的,刚刚从树上折下的树枝,伸手给安凝霜递过去一双,又分给夏萤和秋蝉。 冬雨照着碗里分划的印子,小心翼翼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米吃了,这才递给春樱道:“我吃饱了。” 春樱也不客气,从冬雨手里接过碗后,用树枝拨下一块米送入口中,感觉这碗饭早已没了饭香,嚼在嘴里凉凉的叫人没有食欲,匆匆扒了两三口也没吃完,转而递给了夏萤。 夏萤接过碗却连停留都没有,转手塞给了秋蝉,与她浅浅一笑道:“我不是很饿,你吃罢。” 安凝霜抬起眼,眼下嘴里的一块土豆,一脸严肃道:“不管你饿不饿,都要把你属于你的饭吃完,只有你们吃饱了有力气,才能好好的照顾我不是么?” 见此,秋蝉盈盈一笑伸手朝夏萤推了推:“就是啊夏萤姐姐,以后咱们四个人里你要费不少心力的,哪能饿着肚子给咱们想办法呢?” 夏萤见她们这样说,便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将春樱吃了一半的分量自己吃了下去,这才将碗推给了秋蝉。 秋蝉看见碗里还剩下的半碗白饭,抬起眼看了看她们三个,眼眶不知不觉又有些湿润。 她强忍着眼泪抬起碗,努力朝嘴里塞着白饭,用那米饭堵着自己喉咙里的哭声,不叫自己哭出声来。吃了几口之后,又将碗交回到安凝霜手里。 安凝霜看见剩下的一块完整的米,和那只拨了两筷子的半块米,当即有些不悦,抬起头正数落她们一番,却看见她们嘴角含笑的望着自己。 她顿时鼻子一酸,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安凝霜如何不知,她们这是心疼自己,只吃了很少很少的量,只为了多留一口给自己,原本嘴边数落的话,此时却颤着唇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谢……” 良久,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将这两个字轻轻念出口。 手里那半碗的米,虽然冰冷生硬,早已不像刚出锅时的软糯可口,但安凝霜却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眼眶边,“吧嗒吧嗒”落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砸在她努力遮挡着脸的碗中,眼泪落在冰凉的米饭上,瞬间便没了踪迹。 安凝霜只能张口,接下手里一下一下拨到嘴边的米,将那混了自己眼泪的冷饭,毫不犹豫的一次次吞下腹中。 第一次,她如此拼了命的想活着。 吞下去的每一口冷饭,都带着冰冷的温度以及眼泪的微咸,从食道缓缓进入胃里,再由腹中的五脏六腑暖着,化作令她活下去的能量。 待她搁下手中的空碗,伸手将那两只略微有些弯曲的简易“筷子”,轻轻搁在碗上:“我吃好了。” 夏萤望着安凝霜,不禁为之一怔。从她的眼底,自己看见了一抹,之前从未见过的神色。 仿佛一个昔日颓废度日的人,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那一双明亮的眼中,仿佛带着令人震撼的力量,令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夏萤,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我了。”安凝霜面上带着浅笑,望着有些发愣的夏萤,认真委托道。 闻言,夏萤恍然间回过神,面上闪过一丝愧色,赶忙应声道:“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之后,四个丫鬟将地上空盘空碗收进食盒,春樱带着冬雨去洗碗。 秋蝉从自己包裹里翻出一件外衫,轻轻盖在安凝霜身上,轻声哄着她:“小姐,您先歇一会罢。” 安凝霜微微点了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了过去。 秋蝉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将那掉了一半的木门轻轻带上。 转过身,她抬眼便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夏萤,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于是抬腿迎了上去,轻声问道:“你在等我?” 夏萤伸手,一把拉过秋蝉转身朝窝棚下走了进去,适才松开手,问道:“这食盒与饭菜是哪来的?” 第1218章 安凝霜如何不知,她们这是心疼自己,没人用很少很少的量,只为了多留一口给自己,原本嘴边数落的话,此时却颤着唇瓣说不出一个字来。 “谢谢……” 良久,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将这两个字轻轻念出口。 手里那半碗的米,虽然冰冷生硬,早已不像刚出锅时的软糯可口,但安凝霜却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得一副津津有味的模样。 眼眶边,“吧嗒吧嗒”落着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砸在她努力遮挡着脸的碗中,眼泪落在冰凉的米饭上,瞬间便没了踪迹。 安凝霜只能张口,接下手里一下一下拨到嘴边的米,将那混了自己眼泪的冷饭,毫不犹豫的一次次吞下腹中。 第一次,她如此拼了命的想活着。 吞下去的每一口冷饭,都带着冰冷的温度以及眼泪的微咸,从食道缓缓进入胃里,再由腹中的五脏六腑暖着,化作令她活下去的能量。 待她搁下手中的空碗,伸手将那两只略微有些弯曲的简易“筷子”,轻轻搁在碗上:“我吃好了。” 夏萤望着安凝霜,不禁为之一怔。从她的眼底,自己看见了一抹,之前从未见过的神色。 仿佛一个昔日颓废度日的人,重新对生活燃起了希望。 那一双明亮的眼中,仿佛带着令人震撼的力量,令她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夏萤,以后就麻烦你们照顾我了。”安凝霜面上带着浅笑,望着有些发愣的夏萤,认真委托道。 闻言,夏萤恍然间回过神,面上闪过一丝愧色,赶忙应声道:“这都是奴婢们应该做的。” 之后,四个丫鬟将地上空盘空碗收进食盒,春樱带着冬雨去洗碗。 秋蝉从自己包裹里翻出一件外衫,轻轻盖在安凝霜身上,轻声哄着她:“小姐,您先歇一会罢。” 安凝霜微微点了点头,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睡了过去。 秋蝉轻手轻脚退出房间,将那掉了一半的木门轻轻带上。 转过身,她抬眼便看见,立在不远处的夏萤,正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于是抬腿迎了上去,轻声问道:“你在等我?” 夏萤伸手,一把拉过秋蝉转身朝窝棚下走了进去,适才松开手,问道:“这食盒与饭菜是哪来的?” “哦,正好遇到个不算熟人的熟人,别人给的……”秋蝉装作不甚在意的模样,编了个不算谎话的谎话,准备搪塞过去。 夏萤却是不信,步步紧逼的又问了一声:“不算熟人的熟人,又是谁?” 秋蝉张了张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见着夏萤那一脸严肃的模样,侧过身朝旁边挪了一步,这才回了一句:“总之是咱们都见过的,但平日里没什么交集,自然算是不算熟人的熟人了。 哎呀!你问那么清楚做什么……” “我原以为,是你偷了后厨的东西,唯恐当值的人清点数目对不上,会查到这里来。既然如此,你待会将食盒送回去罢。”见此,夏萤也不再逼问,她相信秋蝉说的话。 见此,秋蝉却不由得愣了一愣,没想到夏萤这么容易便松了口。 夏萤见她一脸吃惊,继而又道:“只是你需得加着小心,莫要连累了那位“熟人”。” “什么意思?”秋蝉一脸茫然,隐隐有些明白,又仿佛有些不明白。 夏萤幽幽叹了一口气,一脸的神色凝重,眼底带着一丝忧虑:“你能再见到她,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她们四个,平日里早出晚归。 安府上下见过她们四个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安凝霜被西苑的那道门,生生隔出两个身份来。即便出了西苑,别人不认得她那张脸,但进过西苑的人,却认得她身边的四个丫鬟。 这等于,成了个百口莫辩的事实。 而秋蝉说: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除了一天往西苑跑三次送膳的丫鬟,她想不到还有谁。 但那两个丫鬟里,有胆子甚至愿意伸手帮她们一把的,似乎只有那个叫碧珠的丫鬟。 夏萤微微凝眸,忆起以前她来西苑送膳时,似乎总是对安凝霜格外关心。 “说起来……今日我见到她的时候,确实有些奇怪。”此时,秋蝉亦有些疑惑。 夏萤缓缓摇了摇头,朝秋蝉面前走上一步,伸手抓着她的胳膊,神色凝重的叮嘱道:“总之,你记得将东西悄悄还回去,哪怕撂在后厨门口,都不要叫任何人看见。” “东西又不是我偷的,咱们为何要这般畏手畏脚?”秋蝉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 夏萤顿时气结,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 只见她一脸急色的,冲秋蝉低声斥道:“你今日拿回来的食盒,还有那里面的饭菜,无论是哪一个,任你从头到脚长满了嘴,都说不清啊……” “饭菜都吃光了,怎么就变成人家兴师问罪的借口?会不会是你太过紧张了些!”秋蝉手臂吃了痛,不由得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胳膊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脚下退了一步,与她站远了些。 夏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她如此这般不听话,当即说道:“你若是嫌麻烦,我自己去还了便是。”说完,便转身欲走。 秋蝉慌忙伸手,将她拉了一把拽在原地,急道:“我什么时候怕麻烦了?” 夏萤转过脸,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似乎快哭出来的模样。 秋蝉愣了一愣,赶紧手忙脚乱的哄道:“夏萤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宣儿姐姐会亲自来。不如到时你亲口问问,碧珠是不是主子刻意留在后厨的?”夏萤哽咽着嗓子,留下这样一句话,便伸手推开了秋蝉的手,一扭头捂着面离开了窝棚下。 此时,秋蝉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浑身僵硬的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夏萤的身影消失。 夏萤竟然叫她,亲口去问宣儿姐姐。 这些话……她怎么敢问? 秋蝉此时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提步追着夏萤离去的方向,心里顿时又悔又怕,只想追上她与她道个歉。 第1219章 而秋蝉说:一个不算熟人的熟人。 除了一天往西苑跑三次送膳的丫鬟,她想不到还有谁。 但那两个丫鬟里,有胆子甚至愿意伸手帮她们一把的,似乎只有那个叫碧珠的丫鬟。 夏萤微微凝眸,忆起以前她来西苑送膳时,似乎总是对安凝霜格外关心。 “说起来……今日我见到她的时候,确实有些奇怪。”此时,秋蝉亦有些疑惑。 夏萤缓缓摇了摇头,朝秋蝉面前走上一步,伸手抓着她的胳膊,神色凝重的叮嘱道:“总之,你记得将东西悄悄还回去,哪怕撂在后厨门口,都不要叫任何人看见。” “东西又不是我偷的,咱们为何要这般畏手畏脚?”秋蝉跺了跺脚,咬牙切齿道。 夏萤顿时气结,抓着她胳膊的手不禁收紧了一些。 只见她一脸急色的,冲秋蝉低声斥道:“你今日拿回来的食盒,还有那里面的饭菜,无论是哪一个,任你从头到脚长满了嘴,都说不清啊……” “饭菜都吃光了,怎么就变成人家兴师问罪的借口?会不会是你太过紧张了些!”秋蝉手臂吃了痛,不由得抬起另一只手,将她胳膊不轻不重的推了一把,脚下退了一步,与她站远了些。 夏萤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她如此这般不听话,当即说道:“你若是嫌麻烦,我自己去还了便是。”说完,便转身欲走。 秋蝉慌忙伸手,将她拉了一把拽在原地,急道:“我什么时候怕麻烦了?” 夏萤转过脸,眼眶微微有些泛红,似乎快哭出来的模样。 秋蝉愣了一愣,赶紧手忙脚乱的哄道:“夏萤姐姐……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秋蝉,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宣儿姐姐会亲自来。不如到时你亲口问问,碧珠是不是主子刻意留在后厨的?”夏萤哽咽着嗓子,留下这样一句话,便伸手推开了秋蝉的手,一扭头捂着面离开了窝棚下。 此时,秋蝉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浑身僵硬的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夏萤的身影消失。 夏萤竟然叫她,亲口去问宣儿姐姐。 这些话……她怎么敢问? 秋蝉此时才恍然大悟,急急忙忙提步追着夏萤离去的方向,心里顿时又悔又怕,只想追上她与她道个歉。 刚出了院门,迎面看见春樱与冬雨走来,她当即一脸急色的迎了上去,问道:“夏萤姐姐呢?” “刚刚……夏萤姐姐拿了食盒,说是自己送回去,然后就跑掉了。”冬雨伸手,给秋蝉指了指一处方向,答道。 秋蝉随即低下头拧着一双眉,用力抿了抿唇,一副甚是懊悔的模样。 春樱见她这样的表情,随即想到刚刚看见夏萤时,她那一副似乎有些伤心的神色,当即开口问道:“出什么事了?” 秋蝉抬起头,朝春樱面上望了一眼,瞧着她不似是看热闹的模样,随即支支吾吾答道:“夏萤姐姐叫我悄悄把东西还回去,还不许人家看见我的脸,我一时没明白她为何要我遮遮掩掩的,与她顶了两句嘴……” 春樱愣了一愣,适才问道:“说起来,今日送来的饭菜虽然凉透了,却不是咱们府里寻常能吃到的,你到底从哪弄来的?” 秋蝉张了张口,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暗自纠结了片刻,随即一跺脚回道:“就是以前往西苑送饭的碧珠,我们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她带着食盒进门,不由分说将食盒推给我们,催着我们先回,我哪知道发生了什么。” “今日是什么日子?”春樱却没顺着她的话接,反而出口反问道。 此时,秋蝉也不禁愣了一愣,迟疑着回道:“今日?今日不是……”话未说完,她面上血色退了个干干净净。 冬雨不明所以,仰起头望着春樱和秋蝉看了几番,奶声奶气的问道:“秋蝉姐姐,你怎么不说完呢,今日是什么日子呀?” 秋蝉面色一僵,伸手捂住冬雨的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说,吃了什么也不能说,明不明白?” 冬雨虽然不懂,却被秋蝉如此惶恐的模样镇住了,当即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秋蝉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冬雨的嘴,朝春樱求道:“春樱姐姐,求你帮我看看夏萤姐姐罢,她一个人去后厨我不放心。” 春樱点了点头,将冬雨推给秋蝉回道:“你带着她先去歇着,我去看看就回。” 说完,春樱脚下不做停留转身就走,顺着朝后厨的方向离去。 另一边,夏萤手里提着食盒,一路上低着头顶望着脚前的地面,偶尔抬起头朝四下的路口望一眼。 半路上,遇到两个走在前面的小丫鬟,正打打闹闹的说道:“好啊你,敢把后厨的小食带到自己房子里去吃,你且看我待会告诉桂枝姐姐,叫她如何罚你。”说完,“咯咯咯”的笑着朝前跑去。 那个一脸雀斑的小丫鬟,当即面色一变追上去,哀声求道:“好月儿,你就放过我罢,大不了我分你一半便是了。” “哎……咱们先说好,你带回来的小食我可是一口都不吃的,我偏要看着你受罚才好呢!” 夏萤当即加快脚步,随着那两个吵吵闹闹的小丫鬟追去,远远地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尾随着她俩来到后厨的院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院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人,这才将紧紧搂在怀中的食盒,轻轻搁在院门口的地上,急忙闪身离开。 碧珠端着一盆水,跨过厨房门槛,正准备挥手将盆里的水泼在院中,水盆在手中猛地一顿,水盆里的水晃了三晃,洒到她身前的衣襟,打湿了半身的衣裳。 回过头,她望了一眼厨房门内,每个人都忙碌着手里的伙计,没有一个人闲着走来走去,当即转过脸,将手里水盆的水泼到院中,将空盆轻轻搁在门边上。 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院门口,手脚麻利的将那食盒提起,藏到旁边假山下的洞里,又扒了些草遮了遮那食盒,起身看了一眼,觉得应该不会被人看见,这才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用手背弹了弹打湿的身前。 第1220章 秋蝉面色一僵,伸手捂住冬雨的嘴,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今天的事情,千万不能给任何人说,吃了什么也不能说,明不明白?” 冬雨虽然不懂,却被秋蝉如此惶恐的模样镇住了,当即瞪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秋蝉松了一口气,这才松开冬雨的嘴,朝春樱求道:“春樱姐姐,求你帮我看看夏萤姐姐罢,她一个人去后厨我不放心。” 春樱点了点头,将冬雨推给秋蝉回道:“你带着她先去歇着,我去看看就回。” 说完,春樱脚下不做停留转身就走,顺着朝后厨的方向离去。 另一边,夏萤手里提着食盒,一路上低着头顶望着脚前的地面,偶尔抬起头朝四下的路口望一眼。 半路上,遇到两个走在前面的小丫鬟,正打打闹闹的说道:“好啊你,敢把后厨的小食带到自己房子里去吃,你且看我待会告诉桂枝姐姐,叫她如何罚你。”说完,“咯咯咯”的笑着朝前跑去。 那个一脸雀斑的小丫鬟,当即面色一变追上去,哀声求道:“好月儿,你就放过我罢,大不了我分你一半便是了。” “哎……咱们先说好,你带回来的小食我可是一口都不吃的,我偏要看着你受罚才好呢!” 夏萤当即加快脚步,随着那两个吵吵闹闹的小丫鬟追去,远远地跟在那两个人的身后,尾随着她俩来到后厨的院子,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院内,回头望了一眼身后没人,这才将紧紧搂在怀中的食盒,轻轻搁在院门口的地上,急忙闪身离开。 碧珠端着一盆水,跨过厨房门槛,正准备挥手将盆里的水泼在院中,水盆在手中猛地一顿,水盆里的水晃了三晃,洒到她身前的衣襟,打湿了半身的衣裳。 回过头,她望了一眼厨房门内,每个人都忙碌着手里的伙计,没有一个人闲着走来走去,当即转过脸,将手里水盆的水泼到院中,将空盆轻轻搁在门边上。 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到院门口,手脚麻利的将那食盒提起,藏到旁边假山下的洞里,又扒了些草遮了遮那食盒,起身看了一眼,觉得应该不会被人看见,这才转过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用手背弹了弹打湿的身前。 “呀……碧珠你这衣服怎么回事?”林妈妈抬起眼,正好看见碧珠手里拎着空盆,手里攥着腰间衣服上的水,一脸惊讶的问道。 碧珠抬起头,面上带着一丝浅笑:“没事的,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泼到了,待会我去换件衣裳就是了。”说完,一转身去灶边,蹲下身朝灶内望了一眼,伸手拿起一把细细长长的炉钩子,朝掩埋着细炭捅了一捅,待她挪开炉钩子时,那捅出窟窿的地方,竟冒着点点火光和青烟。 之后,她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把扇子,朝炉膛内轻轻扇了两下风,那火星子便渐渐燃了起来,幼小的火苗舔舐着旁边的细炭,炉火越烧越旺。 碧珠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手里的扇子原路放了回去,起身冲林妈妈问了一声:“林妈妈,咱们后厨那些破损了的厨具,有没有什么用处啊?” 林妈妈正切着一块萝卜,忽然听她问话,手起刀落切下最后一片萝卜片,抬起头望着碧珠疑惑道:“你说那些磕了碰了的碗和盘子?” “嗯,最好还要一些换下的旧锅什么的,总之勉强能用的那些东西,咱们后厨都是怎么处理的?”碧珠面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凑上前看了一眼砧板。 林妈妈负责每日的洗菜切菜,一双手上有不少伤口,伤口处碰了水不容易好,手指间全是疤痕。 “这个你要问桂枝。”林妈妈随口答了一句,低下头又专心致志切起了萝卜。 碧珠不禁愣了一愣,她当然知道这事要问桂枝,只是她不想通过桂枝,才会特意问林妈妈一句,若是自己真的找桂枝去问,势必会被桂枝刨根问底,或者趁机克扣她月钱之类的。 “林妈妈,大不了这个月的菜,我帮你洗好不好?”碧珠望着她指尖的伤口,面上笑得更加殷勤,哄着说道。 “林妈妈,大不了这个月的菜,我帮你洗好不好?”碧珠望着她指尖的伤口,面上笑得更加殷勤,哄着说道。 闻言,林妈妈手下切菜的刀刚刚切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抬起眼一脸疑惑的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碧珠故作避讳的抬起头,望了一眼身边忙碌的数人,适才伏在她耳边,抬手掩着口小声说道:“我有个逃难来的远房亲戚,前两日我出门的时候正好被她撞见了,那亲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照拂照拂。可您也知道,就我每个月这点月钱,养活我父母弟妹都是个困难,哪里有能力照拂她呢……” 那林妈妈随即一愣,将信将疑的把碧珠上下打量了一眼,说了一句:“往日,也从未听你说起有什么远房亲戚在此啊?” “那就是个我一个未出五福的姑姑,我们爷爷一辈是兄弟,早几十年前就不来往了的,谁想到她此刻糟了难,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们来了……”碧珠亦是一脸为难的神色,嘴里嫌弃的嘟囔了一句。 林妈妈仔细想了一想,抬起头朝厨房四下打量了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萝卜和菜刀,一把拉过碧珠的手腕,将她从厨房拽出了门,一转身拉着她朝旁边的耳室走去。 碧珠心中一喜,知道这是专门堆积杂物的房间,看着立在身前的林妈妈摩挲着腰间,掏出一串红绳系在腰间的钥匙,手脚麻利的开了锁,一把推开那木色的矮门。 “快进来!”林妈妈一脚踏进门,朝碧珠伸手拽了一把,随即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有些难闻的气味,像是杂物堆积太多空气不流畅,有些细细的尘土味。 林妈妈一转身,朝着最里面那墙角立着的一架,没了门的橱柜面前走去。 碧珠亦抬脚,朝那橱柜面前移去,屋内隐隐有些黑暗看不真切,耳边只听见一阵轻微的瓷器相碰的声音。 第1221章 碧珠不禁愣了一愣,她当然知道这事要问桂枝,只是她不想通过桂枝,才会特意问林妈妈一句,若是自己真的找桂枝去问,势必会被桂枝刨根问底,或者趁机克扣她月钱之类的。 “林妈妈,大不了这个月的菜,我帮你洗好不好?”碧珠望着她指尖的伤口,面上笑得更加殷勤,哄着说道。 闻言,林妈妈手下切菜的刀刚刚切了一半,便停了下来,抬起眼一脸疑惑的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碧珠故作避讳的抬起头,望了一眼身边忙碌的数人,适才伏在她耳边,抬手掩着口小声说道:“我有个逃难来的远房亲戚,前两日我出门的时候正好被她撞见了,那亲戚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我照拂照拂。可您也知道,就我每个月这点月钱,养活我父母弟妹都是个困难,哪里有能力照拂她呢……” 那林妈妈随即一愣,将信将疑的把碧珠上下打量了一眼,说了一句:“往日,也从未听你说起有什么远房亲戚在此啊?” “那就是个我一个未出五福的姑姑,我们爷爷一辈是兄弟,早几十年前就不来往了的,谁想到她此刻糟了难,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们来了……”碧珠亦是一脸为难的神色,嘴里嫌弃的嘟囔了一句。 林妈妈仔细想了一想,抬起头朝厨房四下打量了一眼,随即放下手里的萝卜和菜刀,一把拉过碧珠的手腕,将她从厨房拽出了门,一转身拉着她朝旁边的耳室走去。 碧珠心中一喜,知道这是专门堆积杂物的房间,看着立在身前的林妈妈摩挲着腰间,掏出一串红绳系在腰间的钥匙,手脚麻利的开了锁,一把推开那木色的矮门。 “快进来!”林妈妈一脚踏进门,朝碧珠伸手拽了一把,随即将门关上了。 房间里有些难闻的气味,像是杂物堆积太多空气不流畅,有些细细的尘土味。 林妈妈一转身,朝着最里面那墙角立着的一架,没了门的橱柜面前走去。 碧珠亦抬脚,朝那橱柜面前移去,屋内隐隐有些黑暗看不真切,耳边只听见一阵轻微的瓷器相碰的声音。 不多时,林妈妈抱出一叠瓷盘瓷碗,均是边处有些磕碰的豁口,还有两只碗底有了裂痕,她看都不看直接递给碧珠,低声唤道:“快拿着。” 碧珠点了点头,伸出手顺势接到怀里,转身就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林妈妈望着碧珠的背影,张口轻声拦道。 碧珠脚下一顿,疑惑的转过脸来问道:“怎么了?” 林妈妈在屋里转了一圈,从一个不起眼的墙角扒了半天,适才拎出一口双耳小锅,锅底有些坑坑洼洼,两只双耳此时也丢了一只,只剩两个黄豆大小的孔洞留在那里,整口锅沾满了灰尘,已然看不出什么材质,冲碧珠问了一声:“你看看这锅要不要?” 碧珠莞尔一笑,十分欢喜的点了点头,讨好的谢道:“自然是要的,如此多谢林妈妈了。” “你把这盘子碗都搁在锅里,待会出去了你先找个地方藏起了,千万别叫桂枝看见了。”林妈妈将那口锅放在地上,抬手朝碧珠招了招手。 闻言,碧珠蹲下身将手里抱着的东西轻轻搁了进去,这才抱起那口脏兮兮的锅,竟没想到这锅还有些沉,不禁随口说了一句:“呀!这可是一口好锅呢。” “是的呀!不过是很久以前的老东西了,又破又洗不出原来的模样,这才被收到这杂物房堆着积灰,你正好需要就拿去吧。”林妈妈望着那口锅,一时间有些感慨。 碧珠却抿着唇角,面上带着一层淡笑回道:“林妈妈,越是很久以前的老东西,才会格外的好用呢,我能捡到这样的宝贝,自然要多谢您的。” 林妈妈抬起眼,眼底带着一抹惊讶,问:“你不觉得老东西,就应该被新的顶下去么?” “这话可不对了,咱们后厨的人可都知晓,这姜还是老的辣,咱们谁用新姜来做菜呀?”碧珠望见她有些激动地神色,隐隐觉得林妈妈似乎意有所指。 闻言,林妈妈忽然间沉默,望着碧珠看了半晌适才挥了挥手,催了句:“快走快走,别叫桂枝看见了。” “哎!”碧珠嘴角噙着笑意甜甜应了一声,随即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从杂物房出了门,四下望了一眼转身走到屋后,将那些东西藏在煤堆之后,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与回到厨房的林妈妈打了声招呼,回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另一边,夏萤还了食盒,步履匆匆的朝后院走去。 半路上,看见两个丫鬟蹲在花坛中,正在伸手拔着一棵棵杂草。 “两位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呢?”夏萤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上前打探道。 其中,那个长的略微有些瘦的蓝衣丫鬟闻声,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看见夏萤不是对她说话,当即扭回头冷声道了一句:“我们在做活,你要是没事就走开。” 夏萤不禁愣了一愣,望着眼前没出声的绿衣丫鬟,轻声又问了一句:“姐姐,我来帮你们做罢?” 闻言,之前那个冷言冷语的蓝衣丫鬟手下一顿,转过身来望着夏萤打量了一眼,一脸狐疑道:“你是在哪做活的?你的差事很闲么!” “玉儿,你心里有气朝别人发什么火?还不快点做事。”此时,那个一直没出声的绿衣丫鬟抬起眼,朝面前轻声斥了一声,手下的活却没停下一刻。 那个一脸怨气的蓝衣丫鬟,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夏萤,随即转过身又忙碌了起来。 “这位姐姐,我能帮你们做么?”夏萤并不气馁,再次张口冲那个绿衣的丫鬟,轻言轻语问了一遍。 那个绿衣丫鬟转过脸,朝夏萤轻声道了一句:“在这安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我晓得你是一番好心,只是这事却不是一日两日能做的完,你自去忙罢不必管我。” 夏萤抬眼望了望四下,随即明白过来,复低头问道:“姐姐是被派来,将这里全部杂草都拔除么?” 第1222章 “这话可不对了,咱们后厨的人可都知晓,这姜还是老的辣,咱们谁用新姜来做菜呀?”碧珠望见她有些激动地神色,隐隐觉得林妈妈似乎意有所指。 闻言,林妈妈忽然间沉默,望着碧珠看了半晌适才挥了挥手,催了句:“快走快走,别叫桂枝看见了。” “哎!”碧珠嘴角噙着笑意甜甜应了一声,随即紧紧抱着怀中的东西,从杂物房出了门,四下望了一眼转身走到屋后,将那些东西藏在煤堆之后,这才拍了拍身上的灰,与回到厨房的林妈妈打了声招呼,回屋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 另一边,夏萤还了食盒,步履匆匆的朝后院走去。 半路上,看见两个丫鬟蹲在花坛中,正在伸手拔着一棵棵杂草。 “两位姐姐,你们在做什么呢?”夏萤面上挂着温柔的笑意,上前打探道。 其中,那个长的略微有些瘦的蓝衣丫鬟闻声,转头朝身后望了一眼,看见夏萤不是对她说话,当即扭回头冷声道了一句:“我们在做活,你要是没事就走开。” 夏萤不禁愣了一愣,望着眼前没出声的绿衣丫鬟,轻声又问了一句:“姐姐,我来帮你们做罢?” 闻言,之前那个冷言冷语的蓝衣丫鬟手下一顿,转过身来望着夏萤打量了一眼,一脸狐疑道:“你是在哪做活的?你的差事很闲么!” “玉儿,你心里有气朝别人发什么火?还不快点做事。”此时,那个一直没出声的绿衣丫鬟抬起眼,朝面前轻声斥了一声,手下的活却没停下一刻。 那个一脸怨气的蓝衣丫鬟,气呼呼的瞪了一眼夏萤,随即转过身又忙碌了起来。 “这位姐姐,我能帮你们做么?”夏萤并不气馁,再次张口冲那个绿衣的丫鬟,轻言轻语问了一遍。 那个绿衣丫鬟转过脸,朝夏萤轻声道了一句:“在这安府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计,我晓得你是一番好心,只是这事却不是一日两日能做的完,你自去忙罢不必管我。” 夏萤抬眼望了望四下,随即明白过来,复低头问道:“姐姐是被派来,将这里全部杂草都拔除么?” “你这人好烦啊!不是叫你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前面那个蓝衣丫鬟,一脸怒容的转过脸,冲夏萤厉声吼道。 “你这人好烦啊!不是叫你走了么,怎么还在这里问东问西?”前面那个蓝衣丫鬟,一脸怒容的转过脸,冲夏萤厉声吼道。 闻言,那一身绿衣的丫鬟面上一冷,抬起头呵斥一声,道:“玉儿!” 那个叫玉儿的丫鬟当即收了口,瞧见呵斥她的绿衣丫鬟面色不悦,当即有些委屈的鼻子一酸,眼中渐渐凝起泪花,哽咽着嗓子说道:“兰姐,凭什么咱们两个人要干十几个人的活,这得做到什么时候去啊!” “你既然知道活多,还有时间与别人怄气?”那个蓝衣的丫鬟,见她这样一幅神色顿时心软,语气也较之前软和了不少,重新低下头手里忙碌着。 见此,夏萤幽幽开口道:“兰姐姐,我们小院里有三个人,我把她们都带来帮你们可好?” 兰姐手下一顿,侧首望了一眼夏萤,一脸疑惑道:“你们小院的三个人不用做事么,都来帮我们除草你们的活计怎么办?” “这倒不难,我们一共四个人留下一个就足矣。”夏萤嘴角带着浅笑,回道。 前头那个叫玉儿的丫鬟,转过身来面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神色,又跟着问了一声:“即便是你们三个都来做,今天日落前也是做不完的……” “明日我们还会来的,请两位姐姐放心罢。”夏萤晓得她的意思,急忙补了一句。 就在这时,来寻夏萤的春樱远远走了过来,正好看见夏萤蹲在花坛边与别人说着什么,当即迎了上去问道:“你怎么蹲在这呢?” 夏萤抬起头,看见春樱微微有些吃惊,随即起身问道:“你来找我么?” “嗯……咱们回去吧?” 夏萤却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卷起胳膊上的袖子,笑道:“你回去再找个人来,就说这里需要帮忙,咱们帮两位姐姐把这苑子打理下。” 春樱愣了一愣,随即拉了一把夏萤,往旁边走了几步,附在她耳边问道:“你这是找的什么差事,咱们还得准备晚膳呢……” 夏萤盈盈一笑,伸手推了一把春樱催促道:“你去吧,叫冬雨留在家里就好。” 至此,春樱一副茫然的望着夏萤,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夏萤却朝她挥了挥手,又催了一遍:“快去快回。” 说完,竟然转身又蹲到那花坛中,伸手拽起一棵棵杂草忙活了起来。 春樱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快步朝回走去,回到院里与冬雨和秋蝉交代了两句,然后又匆匆忙忙拉着秋蝉去寻夏萤。 “帮别人做活?”秋蝉一脸震惊的望着身边的春樱,忍不住惊呼道。 春樱也是一筹莫展,一脸为难的叹道:“这……我实在不太懂,但是夏萤既然这么说了,咱们不妨先与她一起做着,待会回来再细问就是了。” 秋蝉面上隐隐有些不太愿意,但奈何春樱如此听夏萤的交待,自己也总不好说不干吧…… 待她们回来时,夏萤在蹲花坛边正低着头,手脚麻利的拽着一棵棵杂草,鼻尖与前额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她都顾不得抬手抹一把。 额角的汗珠沁的多了,凝成一颗绿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她发际线往下滑,她感觉脸边有些痒,适才抬起胳膊蹭了一把。 “夏萤,需要我们做什么?”春樱上前一步,捋起胳膊上的袖子,问道。 夏萤抬起头,往她们两面上望了一眼,伸手将手里一那把杂草塞到她们两个手中,转过脸伸手拽着面前一棵棵长着锯齿的野草,“就把这些拔出来就好了。” 闻言,秋蝉一脸不情不愿的张了张口,正准备问个仔细,被春樱一把拽到旁边的花坛边,伸手将她摁了一把叫她蹲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春樱力气大,她不过轻轻摁了一把,秋蝉便蹲下身去。 第1223章 夏萤抬起头,看见春樱微微有些吃惊,随即起身问道:“你来找我么?” “嗯……咱们回去吧?” 夏萤却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卷起胳膊上的袖子,笑道:“你回去再找个人来,就说这里需要帮忙,咱们帮两位姐姐把这苑子打理下。” 春樱愣了一愣,随即拉了一把夏萤,往旁边走了几步,附在她耳边问道:“你这是找的什么差事,咱们还得准备晚膳呢……” 夏萤盈盈一笑,伸手推了一把春樱催促道:“你去吧,叫冬雨留在家里就好。” 至此,春樱一副茫然的望着夏萤,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夏萤却朝她挥了挥手,又催了一遍:“快去快回。” 说完,竟然转身又蹲到那花坛中,伸手拽起一棵棵杂草忙活了起来。 春樱无可奈何,只得转身快步朝回走去,回到院里与冬雨和秋蝉交代了两句,然后又匆匆忙忙拉着秋蝉去寻夏萤。 “帮别人做活?”秋蝉一脸震惊的望着身边的春樱,忍不住惊呼道。 春樱也是一筹莫展,一脸为难的叹道:“这……我实在不太懂,但是夏萤既然这么说了,咱们不妨先与她一起做着,待会回来再细问就是了。” 秋蝉面上隐隐有些不太愿意,但奈何春樱如此听夏萤的交待,自己也总不好说不干吧…… 待她们回来时,夏萤在蹲花坛边正低着头,手脚麻利的拽着一棵棵杂草,鼻尖与前额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她都顾不得抬手抹一把。 额角的汗珠沁的多了,凝成一颗绿豆大小的汗珠,顺着她发际线往下滑,她感觉脸边有些痒,适才抬起胳膊蹭了一把。 “夏萤,需要我们做什么?”春樱上前一步,捋起胳膊上的袖子,问道。 夏萤抬起头,往她们两面上望了一眼,伸手将手里一那把杂草塞到她们两个手中,转过脸伸手拽着面前一棵棵长着锯齿的野草,“就把这些拔出来就好了。” 闻言,秋蝉一脸不情不愿的张了张口,正准备问个仔细,被春樱一把拽到旁边的花坛边,伸手将她摁了一把叫她蹲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春樱力气大,她不过轻轻摁了一把,秋蝉便蹲下身去。 “为什么啊……”秋蝉仰起头,望着春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春樱伸手点了点秋蝉的眉心处,板着脸半哄半威胁道:“你是不是要我回去告诉小姐去?” 一听这话,秋蝉脸上一慌摇了摇头,低下头认认真真做起事来。 这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苑子的花坛荒了许久,没见长几株花,杂草长得倒是比花都略高半个头,待太阳爬过院墙,天色一点点暗了下来。 兰姐抬头,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前的汗珠,张口对夏萤唤道:“今日天色晚了,就做到这里罢。” 此时,秋蝉听见终于结束了,不禁长长松了一口气,就地一屁股坐了下去。 夏萤起身,朝花坛边堆起的一块块杂草堆望了一眼,朝兰姐面前走了过去,脸上挂着浅笑说道:“兰姐姐,这些草准备弄到哪去啊?” “我原本打算堆在院墙边上,待过几天全部处理完了一起运出府去,不过没想到有你们帮手,这院子清理了一小半,明日做下来应该就结束了,等明日咱们做完了再运罢。”兰姐弯腰拾起脚边一堆杂草,抱在怀里准备朝院墙边走去。 夏萤随即伸手,朝兰姐面前拦了一拦,说道:“不如两位姐姐先回去歇着吧,剩下这些事交给我们三个便是了。” “咦?你们不累么。”玉儿走了过来,一双眼带着疑惑望着夏萤。 此时春樱伸手,一把拽起坐在地上的秋蝉,朝她们三个人走了过去,朝夏萤问了一句:“明日咱们几时来?” 秋蝉一听明天还要来,差点当场跳了起来,脸色顿时一冷,拉着个脸闷闷不乐。 兰姐见此,面上带着些许的感激之意,避开了夏萤的手婉拒道:“今日你们肯帮忙已经不容易了,明日我们两个自己做就是了。” 夏萤望了一眼秋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冷冷看了看她,转过脸来笑着说道:“这倒是没什么,明日我叫她留下在家里做事,我们带着另一个妹妹来就好了。” 见此,春樱忽然有一点明白夏萤的意思,随即附和道:“姐姐你别理她,她平日里最喜欢偷懒了,明日我们带另一个妹妹来帮你们罢。” 秋蝉面色一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好生奇怪,非亲非故的,为何如此百般的献殷勤,到底图什么?”那玉儿一脸疑惑,眼中带着戒备的目光,将夏萤她们打量一番。 夏萤抿唇一笑,上前一步接下兰姐手里的杂草,抱在怀里拢了拢,这才回道:“我想与姐姐商量一件事,咱们帮你做活,可不可以讲这些草分我们一半?” 闻言,兰姐面上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杂草,疑惑不解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晒点野菜,这些杂草里有几种是可以吃的,与其叫姐姐运出安府找地方扔了,不如分我一半可好?”夏萤抬起眼,望着兰姐试探的问了一句。 兰姐松了一口气,适才叹道:“哎……我以为是什么呢。你若需要,尽管都拿去便是,不然也是要扔了的。只不过……你们为何要晒野菜,府里不是管饭么?” “小时候过过苦日子,那时候没得吃便认下不少野菜,刚刚正好瞧见了,一时间有些感触,想要讨一些回去晒成干菜,这才……”夏萤微微低下头,面上挂着一抹羞愧之色。 至此,兰姐缓缓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说:“我省得,以前我在家里也过过苦日子,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你莫要因此而难为情,你们尽管拿去好了。” 此时秋蝉才恍然大悟,越发的红着脸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 这时,玉儿原先的敌意也散了,转身从地上抱起另一堆杂草,走到春樱面前递了过去:“呐,你们都拿去吧。” 第1224章 秋蝉一听明天还要来,差点当场跳了起来,脸色顿时一冷,拉着个脸闷闷不乐。 兰姐见此,面上带着些许的感激之意,避开了夏萤的手婉拒道:“今日你们肯帮忙已经不容易了,明日我们两个自己做就是了。” 夏萤望了一眼秋蝉,眼底带着一丝不悦冷冷看了看她,转过脸来笑着说道:“这倒是没什么,明日我叫她留下在家里做事,我们带着另一个妹妹来就好了。” 见此,春樱忽然有一点明白夏萤的意思,随即附和道:“姐姐你别理她,她平日里最喜欢偷懒了,明日我们带另一个妹妹来帮你们罢。” 秋蝉面色一僵,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们好生奇怪,非亲非故的,为何如此百般的献殷勤,到底图什么?”那玉儿一脸疑惑,眼中带着戒备的目光,将夏萤她们打量一番。 夏萤抿唇一笑,上前一步接下兰姐手里的杂草,抱在怀里拢了拢,这才回道:“我想与姐姐商量一件事,咱们帮你做活,可不可以讲这些草分我们一半?” 闻言,兰姐面上微微一怔,低头看了眼她怀里的杂草,疑惑不解道:“你要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晒点野菜,这些杂草里有几种是可以吃的,与其叫姐姐运出安府找地方扔了,不如分我一半可好?”夏萤抬起眼,望着兰姐试探的问了一句。 兰姐松了一口气,适才叹道:“哎……我以为是什么呢。你若需要,尽管都拿去便是,不然也是要扔了的。只不过……你们为何要晒野菜,府里不是管饭么?” “小时候过过苦日子,那时候没得吃便认下不少野菜,刚刚正好瞧见了,一时间有些感触,想要讨一些回去晒成干菜,这才……”夏萤微微低下头,面上挂着一抹羞愧之色。 至此,兰姐缓缓点了点头,幽幽叹了口气说:“我省得,以前我在家里也过过苦日子,自然知道其中的辛酸,你莫要因此而难为情,你们尽管拿去好了。” 此时秋蝉才恍然大悟,越发的红着脸手足无措,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 这时,玉儿原先的敌意也散了,转身从地上抱起另一堆杂草,走到春樱面前递了过去:“呐,你们都拿去吧。” 春樱再三言谢,自玉儿手中接过,转身给秋蝉怀里塞了过去,轻轻推了推秋蝉,低声劝道:“以后,你听点话罢。” 之后,玉儿和兰姐离去。 夏萤她们三个人,蹲在地上挑捡杂草中三种可以食用的野菜。 “夏萤姐姐……我真不是有意的,今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绝对不敢这样了。”秋蝉带着哭腔,眼里含着泪花说道。 夏萤默不作声,只顾低头在杂草堆里翻捡,面上看不出一丝喜怒来。 春樱见此,清了清嗓子朝夏萤劝道:“你也莫要生气,别说是她了,若不是我年长些,也猜不出你是看中了这堆杂草,她只是年纪小些,咱们慢慢教着点就是了,你……” 闻言,夏萤忽然抬起眼帘,目光直愣愣的望着春樱,虽没有说一个字,却将春樱嘴边的话生生顿在那里,再也吐不出来一个字。 秋蝉咬了咬嘴唇,眼泪像不值钱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吸着鼻子翻找着面前的杂草堆,心中不知如何的悔恨。 夏萤见春樱收声,适才低下头手中迅速的挑捡着说了声:“天就要黑了,需得快些才好。” 于是,趁着还能看得见,一个个恨不得手脚并用的争分夺秒。 总算在天黑之后,三个人抱着挑捡好的野菜,回到了后院。 听见脚步声,冬雨立刻从屋内拉开门蹦蹦跳跳迎了上去:“你们终于回来了。” 安凝霜亦从房门走出,静静地立在门口,望着三个小丫鬟从远处走近,轻声问道:“天都黑了,你们再不回来我怕是要带着冬雨去找你们了。” 直到她们走近,她才看清她们怀里抱着东西,冬雨上去向她们伸手去讨,却被她们一一推拒。 安凝霜伸手,朝夏萤面前探去,伸手抓了一把野草,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一闻,面上露出一丝惊喜的模样:“哪来的?” “小姐,您是饿了吧?”春樱面上扬着笑意,继而打趣道:“您是担心我们丢在安府呢,还是饿的坐不住了?”说完,抿着嘴角偷笑。 安凝霜当即扔下手里的野菜,伸出一只手指着春樱的脑门,跳着脚笑着骂道:“好你个春樱,你欺负我比你小是不是,等我长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笑声。 “小姐,咱们先摘点野菜出来,弄点吃的吧。”夏萤最先停下笑声,朝安凝霜说道。 安凝霜转身朝房间走去,翻出之前搁在墙角的小半截蜡烛和火折子,点亮之后搁在床头,倾斜着滴了两滴蜡立了上去。 四个小丫鬟随即蹲在地上,由夏萤挑捡出两棵野菜,交给她们都看一遍,这才翻捡着摘起了菜。 “夏萤姐姐,咱们光有菜也没有锅碗,可怎么办?”秋蝉侧首望向左手边,小心翼翼朝夏萤搭着话。 “今晚太晚了点,只能先煮一锅野菜汤,锅倒是好办,就是没有碗,只能等汤凉了抱着锅吃。”夏萤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 冬雨愣了一愣,忽然问道:“锅?咱们这里有锅么……” 春樱轻笑一声,一副得意的模样答道:“今天咱们收拾房子的时候,不是捡到个烂了一半的泥瓮么!” 这时,秋蝉也随即面上一喜,笑着接道:“怪不得,那会我正准备丢了,夏萤姐姐却死活拦着不让丢,现在还搁在外面窗户底下呢。” 安凝霜起身,抹黑走到外面窗户下,当真看见一个碎了上半截的泥瓮,立即抱在怀里走到房子里,在亮出下照了照底部,确认了底部完好没有裂缝和小孔。 她顿时觉得,就仿佛捡到了一块金砖,喜不自禁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为咱们要吃生的呢。” 第1225章 安凝霜亦从房门走出,静静地立在门口,望着三个小丫鬟从远处走近,轻声问道:“天都黑了,你们再不回来我怕是要带着冬雨去找你们了。” 直到她们走近,她才看清她们怀里抱着东西,冬雨上去向她们伸手去讨,却被她们一一推拒。 安凝霜伸手,朝夏萤面前探去,伸手抓了一把野草,凑到眼前看了看,又凑到鼻尖闻了一闻,面上露出一丝惊喜的模样:“哪来的?” “小姐,您是饿了吧?”春樱面上扬着笑意,继而打趣道:“您是担心我们丢在安府呢,还是饿的坐不住了?”说完,抿着嘴角偷笑。 安凝霜当即扔下手里的野菜,伸出一只手指着春樱的脑门,跳着脚笑着骂道:“好你个春樱,你欺负我比你小是不是,等我长起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时间,院子里充满了笑声。 “小姐,咱们先摘点野菜出来,弄点吃的吧。”夏萤最先停下笑声,朝安凝霜说道。 安凝霜转身朝房间走去,翻出之前搁在墙角的小半截蜡烛和火折子,点亮之后搁在床头,倾斜着滴了两滴蜡立了上去。 四个小丫鬟随即蹲在地上,由夏萤挑捡出两棵野菜,交给她们都看一遍,这才翻捡着摘起了菜。 “夏萤姐姐,咱们光有菜也没有锅碗,可怎么办?”秋蝉侧首望向左手边,小心翼翼朝夏萤搭着话。 “今晚太晚了点,只能先煮一锅野菜汤,锅倒是好办,就是没有碗,只能等汤凉了抱着锅吃。”夏萤面上一片平静,看不出一丝喜怒。 冬雨愣了一愣,忽然问道:“锅?咱们这里有锅么……” 春樱轻笑一声,一副得意的模样答道:“今天咱们收拾房子的时候,不是捡到个烂了一半的泥瓮么!” 这时,秋蝉也随即面上一喜,笑着接道:“怪不得,那会我正准备丢了,夏萤姐姐却死活拦着不让丢,现在还搁在外面窗户底下呢。” 安凝霜起身,抹黑走到外面窗户下,当真看见一个碎了上半截的泥瓮,立即抱在怀里走到房子里,在亮出下照了照底部,确认了底部完好没有裂缝和小孔。 她顿时觉得,就仿佛捡到了一块金砖,喜不自禁道:“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原以为咱们要吃生的呢。” 夏萤抬起眼,看见安凝霜抱着那裂了一半的泥瓮,面上顿时一紧,“噌”的一下站起身,伸手一把从安凝霜手里抢过泥瓮,忍不住怨道:“小姐……这泥瓮上面的裂口如此锋利,您怎么敢这样伸手去摸!” 安凝霜愣了一愣,晓得夏萤是担心自己伤了手,心中忽而一暖,安抚一句道:“放心吧,我又不是三岁半的孩子。” “是是是!小姐你没有三岁半,你是八岁半。”秋蝉捂着嘴角,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丫鬟都跟着乐呵。 安凝霜顿时又气又急,扑上去要拧秋蝉的嘴。 秋蝉冷不防她这样猛地扑过来,当即身子一歪叫唤了一声:“哎呀……小姐饶命呐。”说完也不顾手上的野菜,挥手不知扔向何处,只拼了命的拦着半趴在她身前安凝霜的两只手。 安凝霜本来就比她小,自然力气也没她大,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就是眼下这个道理,她无论如何张牙舞爪,仍旧没能拧到秋蝉的两瓣嘴唇,一来二去便急了眼,还不忘骂道:“既然有本事编排我,为何眼下不战且退?” 其他三个丫鬟看在眼里,竟没有一个上前拦住的,纷纷手里干着活侧着脑袋看热闹。 “说!以后还敢不敢了……”安凝霜闹了半天仍旧没得手,气势上却还是不肯输人一等,只能气呼呼的同秋蝉斥责道。 秋蝉此时哪敢再惹她,当即又是服小又是做低的投降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忽然,耳尖的春樱扭头望向门外,张口说了声:“嘘……有人来了!” 门外一片漆黑,无论她们如何张眼望去,却仍旧看不出任何。 此时,夏萤听见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瓷器磕碰似的,不由得忍下手里的野菜缓缓站起了身,朝门外漆黑的夜色走了出去。 她这样,一闪身钻进外面院中漆黑的夜色。 安凝霜也从秋蝉身上爬了起来,顺便伸手递到秋蝉面前,“来,我拉你一把。” 秋蝉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安凝霜另一只手抓到秋蝉的手背,身子朝后猛地一撅,胳膊一个用力就将她拽了起来。 冬雨也丢下手里的野菜,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 夏萤走到院门口,这才看见地上放了个什么东西,于是蹲下身看了一眼,整个人忽而愣在当场。 “夏萤姐姐,你在干嘛呀?”冬雨跑了上来,立在夏萤身侧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欢天喜地的扭过脸,朝走在后面的三个人招了招手:“你们快来看呀。” 安凝霜刚刚走到近前,就看见夏萤已经伸手,将那一堆东西抱在怀中,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脸朝她轻道:“小姐,咱们今晚有碗筷了。” 这时,春樱和秋蝉一脸激动的伸出手,从夏萤怀里掏出碗筷,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番,激动地笑着。 此时,冬雨跳着脚朝夏萤喊道:“夏萤姐姐,给我一个。” 夏萤莞尔一笑,适才弯下腰将怀里的锅朝冬雨推了一推,轻道:“拿吧拿吧,怎么会少了你的呢?” 冬雨咧着嘴角甜甜一笑,从里面掏出两只盘子,转手递给安凝霜乐道:“小姐,里面没有碗了,咱们用盘子吧?” 闻言,春樱和秋蝉的笑声一顿,纷纷将手里的碗塞到安凝霜面前,叽叽喳喳的吵着,非要把自己手里的碗让给她用。 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手里摩挲着光洁的瓷盘,以及盘底那一道细小的裂纹,不悲不喜的道了一句:“急什么,现在咱们应该先去煮饭才对。” “对对对!都怪我都怪我,看见个吃饭的餐具便喜疯了。这样吧,我去把这些餐具抱去洗一洗带回来,到时你们菜也该摘好了,两不耽误。” 第1226章 忽然,耳尖的春樱扭头望向门外,张口说了声:“嘘……有人来了!” 门外一片漆黑,无论她们如何张眼望去,却仍旧看不出任何。 此时,夏萤听见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瓷器磕碰似的,不由得忍下手里的野菜缓缓站起了身,朝门外漆黑的夜色走了出去。 她这样,一闪身钻进外面院中漆黑的夜色。 安凝霜也从秋蝉身上爬了起来,顺便伸手递到秋蝉面前,“来,我拉你一把。” 秋蝉面上微微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嘴角噙着笑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 安凝霜另一只手抓到秋蝉的手背,身子朝后猛地一撅,胳膊一个用力就将她拽了起来。 冬雨也丢下手里的野菜,转身朝门外跑了出去。 夏萤走到院门口,这才看见地上放了个什么东西,于是蹲下身看了一眼,整个人忽而愣在当场。 “夏萤姐姐,你在干嘛呀?”冬雨跑了上来,立在夏萤身侧低头看了一眼,顿时欢天喜地的扭过脸,朝走在后面的三个人招了招手:“你们快来看呀。” 安凝霜刚刚走到近前,就看见夏萤已经伸手,将那一堆东西抱在怀中,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脸朝她轻道:“小姐,咱们今晚有碗筷了。” 这时,春樱和秋蝉一脸激动的伸出手,从夏萤怀里掏出碗筷,在眼前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番,激动地笑着。 此时,冬雨跳着脚朝夏萤喊道:“夏萤姐姐,给我一个。” 夏萤莞尔一笑,适才弯下腰将怀里的锅朝冬雨推了一推,轻道:“拿吧拿吧,怎么会少了你的呢?” 冬雨咧着嘴角甜甜一笑,从里面掏出两只盘子,转手递给安凝霜乐道:“小姐,里面没有碗了,咱们用盘子吧?” 闻言,春樱和秋蝉的笑声一顿,纷纷将手里的碗塞到安凝霜面前,叽叽喳喳的吵着,非要把自己手里的碗让给她用。 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手里摩挲着光洁的瓷盘,以及盘底那一道细小的裂纹,不悲不喜的道了一句:“急什么,现在咱们应该先去煮饭才对。” “对对对!都怪我都怪我,看见个吃饭的餐具便喜疯了。这样吧,我去把这些餐具抱去洗一洗带回来,到时你们菜也该摘好了,两不耽误。”春樱伸手,将每个人手里的餐具一一收了回来,这才重新放回夏萤怀里,将那口锅带着里面的餐具一把抱在自己怀里,转身朝院外走去。 这时,夏萤望着安凝霜那一脸淡然的模样,轻声哄道:“小姐,咱们进屋去吧?” 安凝霜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拉起身边的冬雨,率先朝房子走去。 秋蝉望着安凝霜的背影,忽然间问了一句:“小姐怎么了?” “秋蝉,咱们以往看见餐具,可有像今日这般欣喜若狂?”夏萤面上带着一丝忧伤,望着安凝霜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 此时,秋蝉才仿佛如梦初醒。 餐具这种东西,实在不是一个多难见的,可眼下她们连煮个饭吃个饭都何其艰难,忽然见到一个个破损的碗碟,却比捡到一块金砖都欢喜。 “小姐……不过才八岁而已,她的一举一动都仿佛经历了一生。”良久,夏萤沉重的吐出一口气,轻轻道了这一句话,抬腿朝屋内走去。 有时候,连她这个年纪最长的人都看不懂。 在自己看见那些东西的一瞬间,震惊之后的欢喜是极为强烈的。 可是安凝霜面上一片淡然,没有特别的高兴,却也没有一丝别的情绪,只是默默看着身边的人雀跃,手里抚摸着那张盘子底部的裂纹。 那一刻,她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 那种难受,是在之前听见今晚煮饭要用那碎了半截的泥瓮时,都未曾有过的感觉…… 这些看上去破损的餐具,就像是摆在她面前一张又一张的欠费通知书,一笔一笔暗暗提醒着她,这些待她最好的人,这四个胜似亲人的丫鬟,跟着她过着怎么拮据不堪的生活。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补偿她们。 待她们摘好了野菜,冬雨两手托着下巴,蹲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望着院门口,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呢……” 安凝霜侧首,望着冬雨的背影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门口蹲在她旁边,伸手揉着她小小的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小冬雨,你是不是饿啦?” 冬雨闷闷不乐的扭过脸,望着安凝霜噘着嘴回道:“小姐,冬雨不小了……” 闻言,春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安凝霜乐道:“得亏咱们这五个人里面,冬雨是年纪最小的,连小姐都能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揉冬雨的脑袋了。” “我年纪最小怎么啦,是不是年纪小的,就要成天被你们揉脑袋啊!”冬雨转过脸,气呼呼的朝春樱嚷道。 安凝霜下意识的伸出手,又在冬雨脑袋上揉了一把,劝道:“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叫她们揉你脑袋了好不好?” 冬雨一脸不开心的抬起胳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挥掉脑袋上安凝霜的手。 安凝霜下意识的伸出手,又在冬雨脑袋上揉了一揉,劝道:“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叫她们揉你脑袋了好不好?” 冬雨一脸不开心的抬起胳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挥掉脑袋上安凝霜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小姐……明明就是你揉的最多!”。 闻言,安凝霜一脸尴尬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门内,就数秋蝉和的笑声最大,夏萤也只是抿着嘴角偷笑。 这时,春樱抱着洗好的餐具走进院子,老远就听见秋蝉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笑声感染了她,只见她面上带着笑意,冲蹲在门口的安凝霜打招呼:“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呢,秋蝉笑得房顶都快塌了罢?” “好了好了,咱们在院里架个火堆,可以开始做饭了。”安凝霜赶忙起身,朝门内那两个丫鬟招了招手。 夏萤抱着摘好的野菜,从门内走了出来,冲春樱扬了扬手:“我倒是忘了,该叫你把锅留下来借我洗菜才对,你把锅给我歇会罢,我去洗菜去。” 第1227章 总有一天……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补偿她们。 待她们摘好了野菜,冬雨两手托着下巴,蹲在门口伸长了脖子望着院门口,嘴里喃喃自语道:“怎么还没回来呢……” 安凝霜侧首,望着冬雨的背影轻笑一声,起身走到门口蹲在她旁边,伸手揉着她小小的脑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道:“小冬雨,你是不是饿啦?” 冬雨闷闷不乐的扭过脸,望着安凝霜噘着嘴回道:“小姐,冬雨不小了……” 闻言,春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安凝霜乐道:“得亏咱们这五个人里面,冬雨是年纪最小的,连小姐都能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揉冬雨的脑袋了。” “我年纪最小怎么啦,是不是年纪小的,就要成天被你们揉脑袋啊!”冬雨转过脸,气呼呼的朝春樱嚷道。 安凝霜下意识的伸出手,又在冬雨脑袋上揉了一把,劝道:“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叫她们揉你脑袋了好不好?” 冬雨一脸不开心的抬起胳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挥掉脑袋上安凝霜的手。 安凝霜下意识的伸出手,又在冬雨脑袋上揉了一揉,劝道:“好啦好啦,以后我不叫她们揉你脑袋了好不好?” 冬雨一脸不开心的抬起胳膊,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挥掉脑袋上安凝霜的手,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说道:“小姐……明明就是你揉的最多!”。 闻言,安凝霜一脸尴尬的神色。 “哈哈哈哈哈……”门内,就数秋蝉和的笑声最大,夏萤也只是抿着嘴角偷笑。 这时,春樱抱着洗好的餐具走进院子,老远就听见秋蝉的笑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笑声感染了她,只见她面上带着笑意,冲蹲在门口的安凝霜打招呼:“小姐,你们在说什么呢,秋蝉笑得房顶都快塌了罢?” “好了好了,咱们在院里架个火堆,可以开始做饭了。”安凝霜赶忙起身,朝门内那两个丫鬟招了招手。 夏萤抱着摘好的野菜,从门内走了出来,冲春樱扬了扬手:“我倒是忘了,该叫你把锅留下来借我洗菜才对,你把锅给我歇会罢,我去洗菜去。” 春樱微微愣了一愣,适才反应过来,笑着答了一句:“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改明儿是得找个盆来洗菜用,今天先这么凑合着用罢。” 说完,朝屋内走了过去,将锅里沾着水的餐具抱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搁在窗户底下的空地上,这才提了空锅去找夏萤,两手提着锅边道:“快放里面来,我去洗就好了。” “不用,你带着她们在院子里架个火堆,我去去就回。”夏萤将野菜搁在锅里,顺势一把夺了过来。 冬雨立刻凑到夏萤身边,咧着嘴角央求央道:“夏萤姐姐,你带我一起去洗菜吧?” 夏萤只当她要去帮忙,随即推却道:“这点活用不着两个人,你留下来帮她们捡干柴去。” “带着冬雨去吧,她留下也帮不了什么。”安凝霜嘴角微动,脸上带着浅笑。 夏萤无可奈何,冲身边的小冬雨叹了口气,“走吧……” 冬雨听见带她,随即蹦蹦跳跳的跟着夏萤身后,像条小尾巴似的。 春樱转脸,看着安凝霜一脸的笑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夏萤和冬雨的背影,疑惑道:“小姐,您在看什么呢?” 安凝霜转过头,朝春樱缓缓摇了摇头,轻轻“嗯”了一声:“没什么,咱们去捡干柴罢。” 后院许久没有住人,平日里那些在安府做工的花匠,修剪下来的树枝什么的,全部往后院里堆。 索性最近几日没有下雨,那些树枝也不是很粗,一头踩在脚下,手里抓着树枝的另一头往脚背上一折,清脆的一声“咔嚓”之后,树枝便轻而易举的断做两截。 春樱听见声响,闻声转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安凝霜在折树枝,赶忙扔下手里的干柴,脚下疾走两步,上前一把拉开她。 她伸手,抓起安凝霜的双手凑到眼前,朝安凝霜手心看了一眼,索性没见到有伤口,适才松了口气,埋怨道:“小姐……您帮忙捡捡干柴就好,可不能自己去折树枝,万一伤着可怎么是好?” 安凝霜愣了一愣,喃喃道:“这点小事……” “您是小姐,这些事交给奴婢就好了,这普天下的小姐,哪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个不是长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若您身上带了伤,将来会被人笑话的。”春樱低下头顶,在安凝霜手心拍了拍灰,一脸心疼不已。 闻言,安凝霜眼眶忽然不争气的有些发烫,赶忙将手缩了回来,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轻轻应了一声:“嗯……” 笑话? 该笑话她的人,恐怕早在暗地里笑过了,而不该笑话她的人,又凭什么笑话她? 摊上这样一个命,生在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家庭里,谁敢笑话她双手不够纤细嫩滑?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至少换另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恐怕在丢进后院的第一个晚上,就死的透透的了吧! 在乎她的,除了长姐就是她们四个丫鬟,在这个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只有她们。 至于别人,谁敢笑她? 脸不给他打歪?! 秋蝉转过脸,正好看见安凝霜在用手背揉眼睛,当即惊呼一声道:“小姐,仔细手上脏啊。” 安凝霜放下手背,抬起头冲秋蝉咧起嘴角,笑着回了句:“没事的。” 说完,她弯下腰捡起脚边上的干柴,朝春樱问了句:“咱们还捡么?” 春樱低头看了一眼,见她怀里满满的抱了一大把干柴,随即转头看了看秋蝉那边,再转过脸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回去罢。” “好啊,那你们快点回来。”安凝霜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干柴转身往回走。 只是走了一会,她又晕头转向起来,看着周围朝着四处方向的小门,一时间不禁悔恨交加,嘴里喃喃道:“哪个门来着?” 此时,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从一道小门走了过来。 第1228章 春樱听见声响,闻声转头望了一眼,正好看见安凝霜在折树枝,赶忙扔下手里的干柴,脚下疾走两步,上前一把拉开她。 她伸手,抓起安凝霜的双手凑到眼前,朝安凝霜手心看了一眼,索性没见到有伤口,适才松了口气,埋怨道:“小姐……您帮忙捡捡干柴就好,可不能自己去折树枝,万一伤着可怎么是好?” 安凝霜愣了一愣,喃喃道:“这点小事……” “您是小姐,这些事交给奴婢就好了,这普天下的小姐,哪个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个不是长着一双柔若无骨的手,若您身上带了伤,将来会被人笑话的。”春樱低下头顶,在安凝霜手心拍了拍灰,一脸心疼不已。 闻言,安凝霜眼眶忽然不争气的有些发烫,赶忙将手缩了回来,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装作不经意的模样,轻轻应了一声:“嗯……” 笑话? 该笑话她的人,恐怕早在暗地里笑过了,而不该笑话她的人,又凭什么笑话她? 摊上这样一个命,生在一个爹不疼妈不爱的家庭里,谁敢笑话她双手不够纤细嫩滑? 她真的已经很努力的活着了,至少换另一个娇滴滴的小姐,恐怕在丢进后院的第一个晚上,就死的透透的了吧! 在乎她的,除了长姐就是她们四个丫鬟,在这个世上,对她最重要的人,只有她们。 至于别人,谁敢笑她? 脸不给他打歪?! 秋蝉转过脸,正好看见安凝霜在用手背揉眼睛,当即惊呼一声道:“小姐,仔细手上脏啊。” 安凝霜放下手背,抬起头冲秋蝉咧起嘴角,笑着回了句:“没事的。” 说完,她弯下腰捡起脚边上的干柴,朝春樱问了句:“咱们还捡么?” 春樱低头看了一眼,见她怀里满满的抱了一大把干柴,随即转头看了看秋蝉那边,再转过脸说道:“小姐,要不你先回去罢。” “好啊,那你们快点回来。”安凝霜点了点头,抱着怀里的干柴转身往回走。 只是走了一会,她又晕头转向起来,看着周围朝着四处方向的小门,一时间不禁悔恨交加,嘴里喃喃道:“哪个门来着?” 此时,一个看不清脸的男子,从一道小门走了过来。 安凝霜面上一喜,抱着干柴迎了上去:“大哥哥,你……”说完她便像石化了一般,瞪着大眼睛直愣愣的仰着头,看向面前那个人。 与此同时,那个人也一脸震惊的立在那,一动不动的看着安凝霜。 忽然,安凝霜鼻子一酸,不知怎么就哭了出来,眼泪不争气的往下落,嘴角却开心的笑着。 接着,她抱着干柴的双手一松,那些树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险些砸着她的脚背。 安凝霜又哭又笑,抬起手背抹着脸上的眼泪,时不时抬起头朝面前看一眼,再三确定自己没认错人,这才嘴里呜咽着问了一句:“你……你几时回来的?你还知道回来啊!” 此时,那个浑身僵硬的男子,才仿佛像在雪地里冻僵的人,忽然进了一间暖烘烘的屋子,浑身恢复了知觉和心跳。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朝脚前望了一眼,弯下腰捡起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一脸温柔道:“三小姐,李四回来了。” 只见他缓缓低下头,朝脚前望了一眼,弯下腰捡起一根手指粗细的树枝,一脸温柔道:“三小姐,李四回来了。” 安凝霜心里委屈的不得了,一双手背不停的摸着眼泪,小声啜泣。 李四眼底带着歉意,缓缓蹲下身丢下手里的树枝,伸出双手捉住安凝霜的手腕,将她半掩着的脸的手臂一挪开,便看见她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像极了一只花猫。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叹道:“三小姐,脸哭花了就不漂亮了。” “我如今这幅样子,哪里还管漂亮不漂亮。”安凝霜吸着鼻子,垂下半张脸不敢去看李四。 李四眼底情绪为之一黯,轻轻将她楼入怀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还当个六岁的娃娃哄,道:“三小姐,是李四回来太晚,叫你受苦了。” 安凝霜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除了偶尔的抽噎声,并没有任何回应。 也许,是因着当初病的快死时,得李四多方照顾,在她心里便下意识的,将李四当做至亲的哥哥。 此番两年未见,再见到他免不了动一动容。 “我刚回来,就去西苑寻你,没想到一推开门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屋子,若不是惊扰到了大小姐,我还不知你回到后院。”李四面上一片愧色,忍不住解释道。 闻言,安凝霜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一松,从他怀里直起身,疑惑的反问了一句:“你见到我长姐了?” 李四点了点头,诚然道:“不错。” 安凝霜随即又问了一声:“她可有给你说什么,或者要你带句话的?” “并没有。”李四摇了摇头,如实回道。 见此,安凝霜不由得微微拧了拧眉,半垂下眼帘暗自思忖道:长姐为何允许李四来找自己? 李四见她默然不语,眼底浮现一片担忧,轻声问道:“三小姐,你带着四个丫鬟住在后院,如何生活?”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会努力的。”安凝霜愣了一愣,随即信誓旦旦的回道,与其说是回答他,不如说是自我鼓励。 李四看见她不气馁,反而一副乐观积极向上的模样,心中便少了一些担忧,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应道:“那就好,我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你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尽管给我说。” 安凝霜歪着头顶,仔细想了一想,问了一句:“大哥哥,你可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具?我们那间房子只有一张床,连个板凳都没有。” “这倒是不难,明天我抽空去找些来,还有么?” 安凝霜摇了摇头,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道:“这些就足够了,你帮我再多也是无用,待过些时日你离开了安府,我又该找谁去?” 闻言,李四当即面上一怔。 第1229章 “我如今这幅样子,哪里还管漂亮不漂亮。”安凝霜吸着鼻子,垂下半张脸不敢去看李四。 李四眼底情绪为之一黯,轻轻将她楼入怀中,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将她还当个六岁的娃娃哄,道:“三小姐,是李四回来太晚,叫你受苦了。” 安凝霜双手搂着他的脖子,撅着小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除了偶尔的抽噎声,并没有任何回应。 也许,是因着当初病的快死时,得李四多方照顾,在她心里便下意识的,将李四当做至亲的哥哥。 此番两年未见,再见到他免不了动一动容。 “我刚回来,就去西苑寻你,没想到一推开门看见的是空荡荡的屋子,若不是惊扰到了大小姐,我还不知你回到后院。”李四面上一片愧色,忍不住解释道。 闻言,安凝霜搂着他脖子的双手一松,从他怀里直起身,疑惑的反问了一句:“你见到我长姐了?” 李四点了点头,诚然道:“不错。” 安凝霜随即又问了一声:“她可有给你说什么,或者要你带句话的?” “并没有。”李四摇了摇头,如实回道。 见此,安凝霜不由得微微拧了拧眉,半垂下眼帘暗自思忖道:长姐为何允许李四来找自己? 李四见她默然不语,眼底浮现一片担忧,轻声问道:“三小姐,你带着四个丫鬟住在后院,如何生活?” “这个……我还没想好,不过我会努力的。”安凝霜愣了一愣,随即信誓旦旦的回道,与其说是回答他,不如说是自我鼓励。 李四看见她不气馁,反而一副乐观积极向上的模样,心中便少了一些担忧,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应道:“那就好,我这次回来待的时间不长,你若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尽管给我说。” 安凝霜歪着头顶,仔细想了一想,问了一句:“大哥哥,你可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具?我们那间房子只有一张床,连个板凳都没有。” “这倒是不难,明天我抽空去找些来,还有么?” 安凝霜摇了摇头,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道:“这些就足够了,你帮我再多也是无用,待过些时日你离开了安府,我又该找谁去?” 闻言,李四当即面上一怔。 一想到不久之后再次离开,只留下她一个孩子独自面对生活,李四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些。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面前安凝霜那张略显稚嫩的脸庞,一脸认真道:“三小姐,你相信李四么?” 安凝霜微微拧眉,一时间不知他指的什么,疑惑道:“此话,从何说起?” “请三小姐恕罪,李四不能直言。但请三小姐相信,只要熬过去,一切便能拨得云开见日出。” 安凝霜眉头深锁,凝视着面前言辞凿凿的李四,有些明白又好像不明白,刚张了张口准备细问。 一抬眼,她看见夏萤从一道小门钻了出来,只得将疑惑抛诸脑后,扬声唤道:“夏萤,你来的正好。” 李四面上一怔,心里渐渐起了疑惑,随即起身转了过来。 以他的功夫,不应该察觉不到有人走过来。 待他看见夏萤,只是一个半人高的小姑娘,心中的疑惑渐渐散去。 也许,是他将注意力全部放在安凝霜身上,才没能注意到这小姑娘。 夏萤走到安凝霜面前,面带担忧道:“小姐,春樱和冬雨都回来了,你怎么跑这来了?这个人……他是谁?” 安凝霜伸手搔了搔头顶,一脸尴尬的回道:“呃……我也不知道怎么转到这来了,刚想找人问路正好碰见大哥哥,这才说了两句话。夏萤你来认识下,这位是我当初刚来后院时,照顾过我几日的大哥哥,他叫李四。” 夏萤微微点了点头,应声唤道:“夏萤,见过李四哥哥。” 李四赶忙一脸受宠若惊的,作了个揖回道:“不敢当,不敢当……” 见此,安凝霜晓得他是故意藏拙,也不出言揭穿,打着哈哈挥了挥爪子,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哈哈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夏萤将这两人的看的真切,嘴角微微一动,淡然回道:“李四哥哥不必客气,连小姐都唤您一声大哥哥,我们身为丫鬟的,自然得跟着喊一声。” “哈哈哈哈哈……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回吧?”安凝霜一脸傻笑的,冲两个人来回望了一眼,不想再追究这个话题。 夏萤点了点头,朝旁边地上看了一眼,随即绕过李四身侧走了过去,弯腰拾起那堆干柴,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声:“小姐,咱们要请李四哥哥去后院吃饭么?” “不用不用,现在太晚了不方便,明天我去后院帮你们添置些简单的家具,你们快回去罢。”李四一脸紧张的摆了摆手,朝安凝霜催促道。 安凝霜刚张开口,话在嘴边还未出声,却被夏萤接了过去。 夏萤两步走到安凝霜身边,面上挂着浅笑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后院的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吃个饭都得坐地上。哎呀,天都黑成这样了,李四哥哥我们小姐还没吃饭,就此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着,她立刻抬眼,朝头顶望了一回天,一脸惊讶的朝李四告别。 李四连忙应声:“是太晚了些,三小姐快快请回罢。” 安凝霜一脸狐疑的望了望夏萤,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小姐,大家还在等您呢,咱们快回罢!” “小姐,大家还在等您呢,咱们快回罢!”夏萤张口,又朝安凝霜催促了一声,率先朝来的方向走去。 见此,安凝霜只得朝李四挥了挥手,同夏萤一起往回走。 夏萤见她跟了上来,抱着干柴的手松了一松,只见她“哎呀”一声,低头看着几根树枝“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安凝霜不疑有他,顺势弯下腰伸手去捡树枝。 趁此时,夏萤一脸神色凝重的转过头,朝身后李四的背影望了一眼。 李四听见声响,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察觉到那个小姑娘一双打探的目光,只得转过脸,朝另一处小门走了进去。 第1230章 见此,安凝霜晓得他是故意藏拙,也不出言揭穿,打着哈哈挥了挥爪子,皮笑肉不笑的应道:“哈哈哈……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夏萤将这两人的看的真切,嘴角微微一动,淡然回道:“李四哥哥不必客气,连小姐都唤您一声大哥哥,我们身为丫鬟的,自然得跟着喊一声。” “哈哈哈哈哈……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回吧?”安凝霜一脸傻笑的,冲两个人来回望了一眼,不想再追究这个话题。 夏萤点了点头,朝旁边地上看了一眼,随即绕过李四身侧走了过去,弯腰拾起那堆干柴,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声:“小姐,咱们要请李四哥哥去后院吃饭么?” “不用不用,现在太晚了不方便,明天我去后院帮你们添置些简单的家具,你们快回去罢。”李四一脸紧张的摆了摆手,朝安凝霜催促道。 安凝霜刚张开口,话在嘴边还未出声,却被夏萤接了过去。 夏萤两步走到安凝霜身边,面上挂着浅笑应道:“那可真是太好了,咱们后院的屋里,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吃个饭都得坐地上。哎呀,天都黑成这样了,李四哥哥我们小姐还没吃饭,就此先走一步了,告辞。” 说着,她立刻抬眼,朝头顶望了一回天,一脸惊讶的朝李四告别。 李四连忙应声:“是太晚了些,三小姐快快请回罢。” 安凝霜一脸狐疑的望了望夏萤,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小姐,大家还在等您呢,咱们快回罢!”夏萤张口,又朝安凝霜催促了一声,率先朝来的方向走去。 见此,安凝霜只得朝李四挥了挥手,同夏萤一起往回走。 夏萤见她跟了上来,抱着干柴的手松了一松,只见她“哎呀”一声,低头看着几根树枝“噼里啪啦”落到地上。 安凝霜不疑有他,顺势弯下腰伸手去捡树枝。 趁此时,夏萤一脸神色凝重的转过头,朝身后李四的背影望了一眼。 李四听见声响,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用余光瞄了一眼身后,察觉到那个小姑娘一双打探的目光,只得转过脸,朝另一处小门走了进去。 待安凝霜直起腰,夏萤已经转回脸,冲她歉意道:“小姐,交给奴婢吧。”说着,将抱着干柴的双臂伸了出去,示意她将树枝落在她胳膊上。 “不用不用,就这几根我还是拿得动的。”说完,转身朝夏萤来的那道小门走去。 夏萤立刻抬脚跟上,在安凝霜身侧清了清嗓子,轻声说了句:“小姐,您这位大哥哥,是做什么的?” “哦,他是我父亲院里的小厮,两年前你们还没来的时候,他忽然有事离开了,看样子也是才回来的,怎么了?”安凝霜转脸,一脸疑惑的朝夏萤望了过去。 见此,夏萤只得轻笑一声,由衷叹道:“奴婢见您似乎与他甚是熟稔,颇有些意外而已,不过……”夏萤话音一顿,望着安凝霜犹豫着没能说下去。 安凝霜微微一愣,继而停下脚步,疑惑的看着吞吞吐吐的夏萤,问道:“有话不妨直说?” “小姐……您已经八岁了,是该与男子保持一定距离才对,奴婢方才瞧着你们站的距离,还没半丈远呢,您是安府的小姐,可不及一些市井的小丫头,有些该避讳的人和事,还是注意些的好,您说呢?”夏萤将手里的树枝搂紧了紧,好声好气的同安凝霜劝道。 闻言,安凝霜似乎才明白过来,反问道:“原来,你是见着天黑了,才不肯叫大哥哥去咱们院中?” 夏萤垂下眼帘,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您如今虽然被搁在后院,说到底,还是安府的嫡三小姐,今后若是被人指摘个长长短短,实在不是件光彩的事。” 安凝霜顿时哑言,只得暗自咂了咂舌,心说:我不过与他站的近了些,便挨了夏萤一通教育,若是叫她看见自己方才被他抱在怀里,是不是得砍手砍脚? 至此,她仔细想了想,当即立正站好,将头顶一低做了个甚是乖巧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再道:“嗯……你说的极有道理,我记着了。” 夏萤张了张口,正准备再讲两句,却看她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当即收了口一脸惶恐道:“小姐,您这样奴婢可承受不起。” 安凝霜这才抬起头来,面上一脸诚恳道:“夏萤,你比我大这么多岁,又是母亲亲自派来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当得起教诲二字。” 夏萤见她如此这般,之前那番姿态顷刻间散了去,只得朝面前望了一眼,小心翼翼赔着笑道:“小姐,咱们别停在这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安凝霜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重重点了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此时,夏萤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疾步朝安凝霜的背影撵去。 安凝霜一转过身,面上的表情便尽数散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暗自思忖道:两年前,这夏萤似乎还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今日不过才搬来后院,她怎么就忽然上起心来了? 当初,她便觉得这些丫鬟不是个省心的,但那会她日日白天应付着瑾萱,只不过在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才与她们有些接触。 再加上,平日里这四个丫鬟也只是照顾她起居,并不曾有过任何管束。 如今,安凝霜隐隐有种,像是被霁寒绮监视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哪哪都不得劲。 夏萤今年十四岁了,若是真的摆起架子教诲她,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霁寒绮不在身边,打发个眼线留在自己跟前,有些长了短了的事情,夏萤的确可以名正言顺的,代替霁寒绮教导几句。 但架不住,她是安然啊! 就算不加上现在的年纪,上辈子的年龄都碾压夏萤几条街了,能心甘情愿的被她教育么? 这还反了天了…… 但奈何她现在还小,实在不好端起小姐的架子。 行……我忍! 第1231章 安凝霜顿时哑言,只得暗自咂了咂舌,心说:我不过与他站的近了些,便挨了夏萤一通教育,若是叫她看见自己方才被他抱在怀里,是不是得砍手砍脚? 至此,她仔细想了想,当即立正站好,将头顶一低做了个甚是乖巧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再道:“嗯……你说的极有道理,我记着了。” 夏萤张了张口,正准备再讲两句,却看她一副做小伏低的模样,当即收了口一脸惶恐道:“小姐,您这样奴婢可承受不起。” 安凝霜这才抬起头来,面上一脸诚恳道:“夏萤,你比我大这么多岁,又是母亲亲自派来的贴身丫鬟,自然是当得起教诲二字。” 夏萤见她如此这般,之前那番姿态顷刻间散了去,只得朝面前望了一眼,小心翼翼赔着笑道:“小姐,咱们别停在这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好!”安凝霜嘴角带着一抹似笑非笑,重重点了点头,率先走在前面。 此时,夏萤才终于松了一口气,脚下疾步朝安凝霜的背影撵去。 安凝霜一转过身,面上的表情便尽数散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暗自思忖道:两年前,这夏萤似乎还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今日不过才搬来后院,她怎么就忽然上起心来了? 当初,她便觉得这些丫鬟不是个省心的,但那会她日日白天应付着瑾萱,只不过在回到自己屋里的时候,才与她们有些接触。 再加上,平日里这四个丫鬟也只是照顾她起居,并不曾有过任何管束。 如今,安凝霜隐隐有种,像是被霁寒绮监视的感觉。 一想到这,她便觉得仿佛浑身上下都长满了眼睛,哪哪都不得劲。 夏萤今年十四岁了,若是真的摆起架子教诲她,倒也合情合理。 毕竟,霁寒绮不在身边,打发个眼线留在自己跟前,有些长了短了的事情,夏萤的确可以名正言顺的,代替霁寒绮教导几句。 但架不住,她是安然啊! 就算不加上现在的年纪,上辈子的年龄都碾压夏萤几条街了,能心甘情愿的被她教育么? 这还反了天了…… 但奈何她现在还小,实在不好端起小姐的架子。 行……我忍! 待她们刚刚进了后院,远远便就看见院中支了一架火堆。 四周用一些零零散散的石块破瓦片,垒起一座圆圆的火塘,那一口洗干净的双耳小锅,盛了半锅水正架在上面煮着。 春樱坐在炉子口边的地上,伸手折着一根根树枝,从架起的火塘里扔着树枝。 冬雨正眼巴巴望着面前的锅,一直在用舌头舔着嘴角,看上去馋的不得了。 秋蝉正用一根略粗的树枝,弯着腰伸手在锅里搅拌着,忽然听见有脚步声,随即抬起眼望了望门口,瞧见是她们两个人回来了,随即直起身唤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安凝霜迈步上前,将手里的几根树枝交给春樱,探头朝那口双耳小锅望了一眼,或许是因着天色太黑,锅下又蹿着明亮的火光,只瞧着那口锅里冉冉冒着氤氲的白雾,听见锅里似乎“滋滋”直作响,似乎是快要烧开的模样。 “小姐,马上就煮开了,等凉一些咱们就可以吃了。”春樱见她如此,以为她也是饿的不行,嘴角带着浅笑道了一声。 安凝霜点了点头,伸手朝秋蝉递了过去,说:“给我吧,我看着你歇一会。” 夏萤刚把手里的树枝搁在春樱脚边,听见安凝霜这句话,顿时一脸急色的疾步上前,一把拉着她朝冬雨身边走了过去,将她摁在地上一脸严肃道:“小姐,这又是烟又是热气的,别再伤了你了才是。” 夏萤刚把手里的树枝搁在春樱脚边,听见安凝霜这句话,顿时一脸急色的冲了过去,一把拉着她朝冬雨身边走了过去,将她摁在地上一脸严肃道:“小姐,这又是烟又是热气的,别再伤了你了才是。” 安凝霜明显愣了一愣,仰起头看着小题大做的夏萤,呆了半晌。 夏萤见她还算听话,当即转身去接过秋蝉的活,手里执着那根树枝,轻声说了句:“你坐下歇会,剩下的我来看着。” 秋蝉也不客气,与夏萤甜甜道了声谢,往后退了几步,找了处空地坐了下来。 安凝霜瞧着火塘下的火光,映照在夏萤那张,略略有些长开的眉目上,将她脸色照的微微泛红。 不过片刻,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消失,换做了“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 春樱随即停止了添柴,起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抹布,弯腰将火塘上架着的小锅提了下来。 刚刚搁在脚边的地上,冬雨咧着嘴起身凑了过去。 春樱一时不防,转过脸抱起两只碗,再转回身时,抱着碗的手刚好磕在冬雨脑袋上。 只听冬雨“哇”的一声,抱着脑袋哭了出来。 磕碰的瞬间,春樱抱着碗的双手一撞,手里的碗差点飞了出去,待她惊出一身汗抓稳了手里的碗,再看向冬雨时,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还在这哭!” 夏萤连忙上前,伸手拉开冬雨抱着脑袋的手,就着火塘的亮光朝那处轻轻探了探,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是这里么?” 冬雨哭的很伤心,连说话都顾不上,只咧着嘴角嚎着,顺带“嗯”了一声。 安凝霜随即起身,凑过去问道:“怎么样?” “没事……就是磕了个包。”夏萤抬眼,朝她回了一句,轻轻抚着冬雨额角上那个不太明显的小包。 一旁,春樱还在为差点把碗摔出去,而气的火冒三丈,接着骂道:“才转了个脸,回头就撞上来,拢共就这两只碗,还好我最后抓稳了,叫你这一撞摔了出去,今天晚上吃还是不吃?!” “两只碗而已,冬雨已经哭成这样了,何必再骂呢?”一旁,秋蝉看不过去,起身上前一步说道。 安凝霜抬手,在冬雨额角轻轻触了触,果然感觉手下有个突起的小包,转脸对夏萤轻声道了一句:“有没有凉点的水,拿个布子打湿了,敷一会看看?” 第1232章 安凝霜明显愣了一愣,仰起头看着小题大做的夏萤,呆了半晌。 夏萤见她还算听话,当即转身去接过秋蝉的活,手里执着那根树枝,轻声说了句:“你坐下歇会,剩下的我来看着。” 秋蝉也不客气,与夏萤甜甜道了声谢,往后退了几步,找了处空地坐了下来。 安凝霜瞧着火塘下的火光,映照在夏萤那张,略略有些长开的眉目上,将她脸色照的微微泛红。 不过片刻,锅里“滋滋”作响的声音消失,换做了“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 春樱随即停止了添柴,起身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抹布,弯腰将火塘上架着的小锅提了下来。 刚刚搁在脚边的地上,冬雨咧着嘴起身凑了过去。 春樱一时不防,转过脸抱起两只碗,再转回身时,抱着碗的手刚好磕在冬雨脑袋上。 只听冬雨“哇”的一声,抱着脑袋哭了出来。 磕碰的瞬间,春樱抱着碗的双手一撞,手里的碗差点飞了出去,待她惊出一身汗抓稳了手里的碗,再看向冬雨时,脸色瞬间就变了:“你还在这哭!” 夏萤连忙上前,伸手拉开冬雨抱着脑袋的手,就着火塘的亮光朝那处轻轻探了探,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是这里么?” 冬雨哭的很伤心,连说话都顾不上,只咧着嘴角嚎着,顺带“嗯”了一声。 安凝霜随即起身,凑过去问道:“怎么样?” “没事……就是磕了个包。”夏萤抬眼,朝她回了一句,轻轻抚着冬雨额角上那个不太明显的小包。 一旁,春樱还在为差点把碗摔出去,而气的火冒三丈,接着骂道:“才转了个脸,回头就撞上来,拢共就这两只碗,还好我最后抓稳了,叫你这一撞摔了出去,今天晚上吃还是不吃?!” “两只碗而已,冬雨已经哭成这样了,何必再骂呢?”一旁,秋蝉看不过去,起身上前一步说道。 安凝霜抬手,在冬雨额角轻轻触了触,果然感觉手下有个突起的小包,转脸对夏萤轻声道了一句:“有没有凉点的水,拿个布子打湿了,敷一会看看?” 夏萤微微一愣,抬眼看了看安凝霜,随即点头应道:“奴婢去找找。”说完,起身离去。 “平日里,就是你们几个惯着她。认真论起来,数她活做的最少,吃的却从来没短过,如今这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自己撞了上来还委屈的不得了,我不过说了一句,偏生你就跳的比谁都高……”春樱气不过,当即与秋蝉吵了起来。 安凝霜听着她们俩在那吵,当即拧了拧眉,伸手给哭声越来越大的冬雨,抹了一把眼泪哄道:“我给你吹吹,一会就不疼了,不哭了好不好?” 说着,崛起小嘴轻轻朝手下揉的那处吹了两口。 凉凉的小凤,打在冬雨略微有些发麻的额角,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有效,竟然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冬雨年纪最小,比起小姐还要小一岁。她即便是贪吃贪玩了一些,又有什么要紧,你家里就没个姊妹么?她都哭成这样了你还骂!”秋蝉不甘示弱,杠着脖子又接了一句。 春樱转过脸,望着安凝霜哄着冬雨,顿时感觉火上浇油一般,怒气不由得更胜一筹,一脸怒容的抬起手,指着抽噎不止的冬雨,又道:“你自己看看,她哭成这样,还得小姐轻言细语的哄着。明明是个奴婢命,怎么就叫小姐天天捧在手心里,到底谁才是小姐,谁才是主子?” 闻言,哭的眼泪汪汪的冬雨仰起脸,冲春樱“哇”的一声,哭的更大声了一些。 她不过一个七岁的孩子,在五岁时就离开了霁朝,被家里人送来安府。 平日里,安凝霜跟三个丫鬟一直很让着她,从来不叫她守夜和久站。 尽管大家都对她好,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她会想家会觉得委屈。 但冬雨,从来没在人前说过一声。 此时被春樱指摘,她以往藏在心底的委屈,尽数如洪水冲破堤坝一般,再也拦不住了。 这一哭,比起刚开始哭时,声音还大上三分。 “秋蝉!你做什么对冬雨又吼又叫?”这时,夏萤去而复还。 正好看见她骂冬雨,连带着将安凝霜都说上了,不禁厉声唤道。 闻声,春樱“唰”的一下扭过脸,望着身后立着的夏萤,义正言辞的吼道:“我说错了么?咱们就这两只碗,若是叫她这一撞真的砸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安凝霜忍无可忍,“嗖”的一下站起身,上前两步一把夺过春樱手里的碗,双手高举过头顶,狠狠朝地上摔了过去。 “小姐!” “小姐……” 只听,“啪”的一声,那两只瓷碗碎成一堆瓷片,在地上静静地躺着,火光映在瓷片上,微微摇晃着火光。 安凝霜抬起眼,朝目瞪口呆的春樱望了一眼,轻声问道:“我摔了,你要骂就继续。” 春樱一脸震惊的望着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奴婢不是……不是想……” “春樱,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们都是被家里人,从霁朝千里迢迢来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背井离乡,来伺候我这个不算小姐的小姐。 冬雨年纪最小,她即便是偷懒了些爱吃了点,那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权利。 你家里,就没有一个姊妹像她这么大么?若是你的亲妹妹在五岁就被人送到异国他乡,你还骂的出口么?” 闻言,春樱忽然间愣在原地,一时间哑口无言。 “春樱,你们四个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你们同样都是被家人抛弃,被逼无奈来到这里,难道回乡这一共同的心愿,还不足以让你们心连心么?”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徐徐迈步进入院子。 瞬间,五双眼睛“唰”的朝院门口望了过去。 那人抬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她们都熟悉的一张脸,望着安凝霜屈膝福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唤道:“三小姐,奴婢奉主子的命,带来一些东西。” 第1233章 平日里,安凝霜跟三个丫鬟一直很让着她,从来不叫她守夜和久站。 尽管大家都对她好,但她到底也只是个孩子,她会想家会觉得委屈。 但冬雨,从来没在人前说过一声。 此时被春樱指摘,她以往藏在心底的委屈,尽数如洪水冲破堤坝一般,再也拦不住了。 这一哭,比起刚开始哭时,声音还大上三分。 “秋蝉!你做什么对冬雨又吼又叫?”这时,夏萤去而复还。 正好看见她骂冬雨,连带着将安凝霜都说上了,不禁厉声唤道。 闻声,春樱“唰”的一下扭过脸,望着身后立着的夏萤,义正言辞的吼道:“我说错了么?咱们就这两只碗,若是叫她这一撞真的砸了,你们是不是还要护着她?” 安凝霜忍无可忍,“嗖”的一下站起身,上前两步一把夺过春樱手里的碗,双手高举过头顶,狠狠朝地上摔了过去。 “小姐!” “小姐……” 只听,“啪”的一声,那两只瓷碗碎成一堆瓷片,在地上静静地躺着,火光映在瓷片上,微微摇晃着火光。 安凝霜抬起眼,朝目瞪口呆的春樱望了一眼,轻声问道:“我摔了,你要骂就继续。” 春樱一脸震惊的望着安凝霜,缓缓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奴婢不是……不是想……” “春樱,有些话我只说一遍。你们都是被家里人,从霁朝千里迢迢来这里,没有一个人是心甘情愿背井离乡,来伺候我这个不算小姐的小姐。 冬雨年纪最小,她即便是偷懒了些爱吃了点,那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权利。 你家里,就没有一个姊妹像她这么大么?若是你的亲妹妹在五岁就被人送到异国他乡,你还骂的出口么?” 闻言,春樱忽然间愣在原地,一时间哑口无言。 “春樱,你们四个虽然不是一家人,但你们同样都是被家人抛弃,被逼无奈来到这里,难道回乡这一共同的心愿,还不足以让你们心连心么?”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徐徐迈步进入院子。 瞬间,五双眼睛“唰”的朝院门口望了过去。 那人抬手,将头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她们都熟悉的一张脸,望着安凝霜屈膝福了一礼,恭恭敬敬的唤道:“三小姐,奴婢奉主子的命,带来一些东西。” 黑色斗篷露出些许缝隙,将她怀里抱着的一个包裹露出半个角。 四个丫鬟赶忙收了之前的神色,心照不宣的按照高矮个站了个横排,均低眉顺眼的朝萱儿唤道:“见过萱儿姐姐。” 安凝霜听她这么说,不由得愣了一愣,朝着夏萤的背影望去,吩咐道:“夏萤,好好看看着冬雨。” 闻言,夏萤立即转过身,恭敬的应了声“是”。 “萱儿姐姐,咱们进屋说话罢?”安凝霜转过脸,面上不冷不热的道了句。 见此,萱儿点了点头应道:“谢三小姐。”说着抬腿朝安凝霜面前走去,与那四个丫鬟擦肩而过时,眼风看似随意实则带着探寻的意识,朝那四个小丫鬟脸上望了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冬雨哭的花猫一样的脸上。 这时,她又正好瞧见这四个小丫头的身后,地上那一堆破碎的瓷片,刹那间微微有些一愣。 安凝霜转身走到门口,下意识的回头望了一眼,却发现她正好看着冬雨,忙催促了一声:“萱儿姐姐?” 萱儿听见她的呼唤,当即收了脸上疑惑的神色,再迈开脚步朝屋子门口走了过去。 待她进了屋子,随手将那道掉了一半的木门推了一把,看着那晃悠悠的门,心里顿时一阵难过,转过脸时不禁带了三分担忧的神色:“三小姐,您还好么?” 安凝霜忽然听见她这么一问,一时间不知道该宽慰她说好,还是照实说不好,最后索性用力抿了抿唇角,选择沉默。 “是奴婢不好,奴婢这话问的实在……”见此,萱儿脸上带了一些愧意。 安凝霜却不以为然,直截了当的拦道:“她要你来送什么?” 萱儿话被截下,一双眼将她那一脸平静的模样打量了半天,暗自思忖着她是不是不高兴,按理说她是该从中宽慰几句,却觉得安凝霜此刻最不愿意听的,应该就是那些苍白无力的字眼。 她只得微微低了低头,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屋里唯一的床上,手里一拉一扯拽开了包裹上系的活结,嘴角挂着牵强的笑意,叹道:“主子说,后院要什么没什么,唯恐四个小丫头照顾不好您,要我送来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 说完,脚下退了一步让开床边。 安凝霜顺势望了一眼,见着那包裹里几套看上去略厚的衣裳,以及上面堆得一些针线和几根蜡烛,还有一些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一声,抬起眼看着萱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主子是心疼您的……” 她不说还好,这番话传到安凝霜的耳朵里,像是耳朵里伸进来一根长长的木棍,直戳的她耳膜剧痛,当即眉头深深一拧,抬手将两只耳朵搓了搓。 她竟不知,这天下间当母亲的,原来是用这种法子,心疼自己亲生女儿的么? 萱儿见她这般,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安凝霜搓了搓两只耳朵,适才抬起眼问道:“这些话能少说点么,听得我耳朵疼。” 闻言,萱儿顿时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 “行了,东西既然送来了我就收着,还有什么事么?”安凝霜不想与她废话,避重就轻的问了声。 萱儿抬手抹了一把脸,适才抬起头望着安凝霜问道:“三小姐,这几个小丫鬟还听话么?” 安凝霜不禁愣了一愣,没将她的话听明白,忍不住问了句:“怎么,她要将这四个小丫头送走么?” “不是的……是奴婢担心您,您现在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奴婢担心她们会有欺主的势头,若是她们真的做了什么,您只管跟我说便是,主子不会纵容这样的奴婢在您身边留着的。”萱儿慌忙摇了摇头,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第1234章 安凝霜却不以为然,直截了当的拦道:“她要你来送什么?” 萱儿话被截下,一双眼将她那一脸平静的模样打量了半天,暗自思忖着她是不是不高兴,按理说她是该从中宽慰几句,却觉得安凝霜此刻最不愿意听的,应该就是那些苍白无力的字眼。 她只得微微低了低头,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包裹放在屋里唯一的床上,手里一拉一扯拽开了包裹上系的活结,嘴角挂着牵强的笑意,叹道:“主子说,后院要什么没什么,唯恐四个小丫头照顾不好您,要我送来几件衣服和日常用品。” 说完,脚下退了一步让开床边。 安凝霜顺势望了一眼,见着那包裹里几套看上去略厚的衣裳,以及上面堆得一些针线和几根蜡烛,还有一些小盒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忍不住嘲讽的笑了一声,抬起眼看着萱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三小姐,主子是心疼您的……” 她不说还好,这番话传到安凝霜的耳朵里,像是耳朵里伸进来一根长长的木棍,直戳的她耳膜剧痛,当即眉头深深一拧,抬手将两只耳朵搓了搓。 她竟不知,这天下间当母亲的,原来是用这种法子,心疼自己亲生女儿的么? 萱儿见她这般,嘴边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安凝霜搓了搓两只耳朵,适才抬起眼问道:“这些话能少说点么,听得我耳朵疼。” 闻言,萱儿顿时低下头去,再也不敢看她脸上的表情。 “行了,东西既然送来了我就收着,还有什么事么?”安凝霜不想与她废话,避重就轻的问了声。 萱儿抬手抹了一把脸,适才抬起头望着安凝霜问道:“三小姐,这几个小丫鬟还听话么?” 安凝霜不禁愣了一愣,没将她的话听明白,忍不住问了句:“怎么,她要将这四个小丫头送走么?” “不是的……是奴婢担心您,您现在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奴婢担心她们会有欺主的势头,若是她们真的做了什么,您只管跟我说便是,主子不会纵容这样的奴婢在您身边留着的。”萱儿慌忙摇了摇头,急急忙忙的解释道。 安凝霜轻笑一声,转身坐到床边转过脸,望着那摊在床上的包裹,伸出一只手将那几件衣服撩起一个角看了看,随即伸手拿起一只蓝色的盒子,打开来往里面望了一眼,回道:“这四个小丫头,我自然会调教的服服帖帖,就不劳烦她费心了。” 萱儿上前走了一步,伸手将那几个盒子拿了起来,朝她细心叮嘱着:“这些盒子里装的是药,有些是外用的有些是内服的,有治伤口的也有治病的,这些都是主子亲手做的。” 安凝霜惊诧的抬起眼帘,朝萱儿望了一眼,见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似笑非笑的叹了声:“哦?你是不是还少了一句话没说,是她为我做的罢?” 萱儿面上当即一怔,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话。 安凝霜瞧着手里那只蓝色的盒子,里面是一颗颗黄豆大小的药丸,一想到是她亲手做的,便觉得格外讽刺,随手将盒子改好了盖,随手一甩丢到那几件衣服上,两腿一蹬从床上跳了下来,满不在乎的应声道:“既然你这么辛苦跑一趟,不如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萱儿张了张口,正准备回一句吃过了,但一看到她那双满怀期待的眼睛,只得福身应了句:“奴婢正好有些饿了,谢三小姐的赏。” 安凝霜嘴角笑意大盛,轻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率先朝门口走了过去,一把拉开房门朝门外喊了一句:“饭凉好了么,盛一碗端进来。” 春樱听见吩咐,不由得愣了一愣。 夏萤虽然不知安凝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手脚利索的走到锅边,找了一只盘底略深的盘子,端起里面的锅往盘子里倒了半盘,又用之前搅锅的树枝挑起几根野菜,这才端着盘子朝屋子走了过去。 “萱儿姐姐,不烫不凉刚刚好,快趁热吃吧。” 夏萤虽然不知安凝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手脚利索的走到锅边,找了一只盘底略深的盘子,端起里面的锅往盘子里倒了半盘,又用之前搅锅的树枝挑起几根野菜,这才端着盘子朝屋子走了过去。 “萱儿姐姐,不烫不凉刚刚好,快趁热吃吧。” 安凝霜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站在门口旁边的窗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萱儿。 萱儿侧首,朝安凝霜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腼腆的浅笑,点头冲她再次道了句谢:“奴婢谢三小姐。”说完,伸手接过夏萤手里的瓷盘。 当她拿过竹筷,将盘中那带着些许绿意的清汤中,挑起一筷子野菜望了一眼,隐隐有些疑惑。 萱儿抬眼,看了看面前立着的夏萤,嘴角含笑的轻问道:“你们晚上就吃这个?” “是……”夏萤微微低了低头顶,面上带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闻言,萱儿面上微微一怔,刚刚张口还未说话。 门口走进春樱,手里端着另一只略深的瓷盘,径直朝安凝霜递了过去:“小姐,您快吃罢,待会就凉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啊,你们也快吃罢。”说着,伸出手将那盘子和竹筷接了过来,抬眼朝欲言又止的萱儿抿唇一笑,低下头小心翼翼倾斜着盘子,喝了一口汤试了试温度,果然不烫不凉正合口,随即大口大口吞咽了几下,这才端稳盘子伸手挑了一筷子野菜,送进口中。 见此,萱儿自然不敢再询问什么,也低头斜着盘口喝了一口汤,只是刚刚入口她险些一口喷了出去。 惊诧的含着那口清汤,抬眼看向安凝霜时,眼底带着一抹震惊和难过。 也不知,是安凝霜饿的狠了,还是她并未察觉到什么,三下五除二将瓷盘中的汤和野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伸手将空盘子和竹筷交给立在面前等候的春樱,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笑道:“快去吃罢,” “小姐,要不要奴婢再给您端一碗来?”春樱见她吃的这么快,不免有些惊愕,以为她是饿极了,唯恐她没吃饱。 第1235章 “萱儿姐姐,不烫不凉刚刚好,快趁热吃吧。” 夏萤虽然不知安凝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手脚利索的走到锅边,找了一只盘底略深的盘子,端起里面的锅往盘子里倒了半盘,又用之前搅锅的树枝挑起几根野菜,这才端着盘子朝屋子走了过去。 “萱儿姐姐,不烫不凉刚刚好,快趁热吃吧。” 安凝霜面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色,站在门口旁边的窗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那样静静的望着萱儿。 萱儿侧首,朝安凝霜看了一眼,嘴角带着一丝腼腆的浅笑,点头冲她再次道了句谢:“奴婢谢三小姐。”说完,伸手接过夏萤手里的瓷盘。 当她拿过竹筷,将盘中那带着些许绿意的清汤中,挑起一筷子野菜望了一眼,隐隐有些疑惑。 萱儿抬眼,看了看面前立着的夏萤,嘴角含笑的轻问道:“你们晚上就吃这个?” “是……”夏萤微微低了低头顶,面上带了一抹不自然的神色。 闻言,萱儿面上微微一怔,刚刚张口还未说话。 门口走进春樱,手里端着另一只略深的瓷盘,径直朝安凝霜递了过去:“小姐,您快吃罢,待会就凉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啊,你们也快吃罢。”说着,伸出手将那盘子和竹筷接了过来,抬眼朝欲言又止的萱儿抿唇一笑,低下头小心翼翼倾斜着盘子,喝了一口汤试了试温度,果然不烫不凉正合口,随即大口大口吞咽了几下,这才端稳盘子伸手挑了一筷子野菜,送进口中。 见此,萱儿自然不敢再询问什么,也低头斜着盘口喝了一口汤,只是刚刚入口她险些一口喷了出去。 惊诧的含着那口清汤,抬眼看向安凝霜时,眼底带着一抹震惊和难过。 也不知,是安凝霜饿的狠了,还是她并未察觉到什么,三下五除二将瓷盘中的汤和野菜吃了个干干净净,伸手将空盘子和竹筷交给立在面前等候的春樱,抬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水渍,笑道:“快去吃罢,” “小姐,要不要奴婢再给您端一碗来?”春樱见她吃的这么快,不免有些惊愕,以为她是饿极了,唯恐她没吃饱。 安凝霜摇了摇头,转脸冲夏萤唤道:“夏萤,你也别在这站着了,出去跟她们一起吃罢。” “是……”夏萤屈膝,冲萱儿低了低头顶,以示敬重,适才随着春樱一起走出门。 于是,萱儿只能逼迫着自己,一点一点的吞咽下口里含着的清汤,缓缓放下手里的盘子,问道:“三小姐,您怎么咽的下?” “咽不下?呵呵……” 安凝霜轻笑一声,继而说道:“若是你饿的,连给墓碑前死人供的饭菜都咽的下,这种清汤寡水的野菜汤,至少还是能暖暖五脏六腑,能驱一驱寒意,不是么?” 萱儿当即浑身一哆嗦,只觉得从四肢传来一阵凉意,手中端着的盘子也不禁端不稳了,那盘中的清汤晃了两晃,险些洒了出来。 安凝霜快步上前,伸手将她那微微有些端不稳的瓷盘扶了一扶,咧开嘴角笑道:“萱儿姐姐,你可要抓稳了,毕竟我们后院只有这几只盘子,无论是吃饭还是喝汤,都得靠这些。” “三小姐……您……你吃了……”萱儿浑身微微发颤,几乎有些语无伦次。 安凝霜面上带着三分浅笑,冲她仰起头颔首道:“是啊!那米饭上还带着一些烧黑的纸钱灰,还有三只插着线香的圆孔,对了……菜倒是极好的,两盘子都是肉菜,至于味道嘛……”安凝霜话音一顿,拖了长长的音,微微侧首,朝屋里唯一摇曳着的烛火望了过去,脸上带着一抹悲凉道:“兴许是放得太凉了些,没尝出什么味道,再说我们五个人吃,不过能勉强糊口罢了。” 这时,萱儿鼻子一酸眼中泛起泪花,一双眼带着心疼和忧伤,吞了一口唾沫以逼迫自己没能哭出声来,强忍着克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三小姐……奴婢……” “萱儿姐姐,快吃罢。”安凝霜转过脸,仰面带着浅笑望着萱儿,催促了一声。 至此,萱儿眼眶落下两行滚烫的热泪,连忙点了点头这才端起手里的盘子,合着眼泪将这盘清汤和野菜吞下腹中。 此时,安凝霜才缓缓收回手,静静的看着萱儿一番风卷残云似的,将那盘里的野菜汤吃的一滴不留。 “三小姐,天色太晚了,奴婢先回去了,过几日奴婢再来看您。”萱儿一双手紧紧攥着那张瓷盘,屈膝冲安凝霜福了个身,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去。 待她经过院中火塘边时,将手里的空盘和竹筷交给了春樱,再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屋内,遥遥看见安凝霜静静立在屋内的身影,咬了咬牙转脸吩咐道:“小心照看着三小姐。”这才转身撩起黑色斗篷上的帽檐,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后院。 安凝霜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适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床边,垂眸望着那摊在床上的包裹,不禁冷笑了一声。 她六岁的时候,浑身烧的像极了煮熟的螃蟹,那时候她这个慈爱的母亲在哪? 如今她八岁了,身边除了四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这时候她这个温柔的母亲又在哪? 这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像极了在嘲讽她的一张脸,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后院挨饿,明明知道天气逐渐转凉,还甚是贴心的派人送来几件衣服? 安凝霜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坐到床边,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 “小姐……”夏萤立在门口,看着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脸的担忧。 安凝霜闻声侧首,朝门口的夏萤深深望了一眼,轻声说道:“都吃完了么?” “小姐,奴婢还给您留了一碗。”夏萤缓缓走进门口,朝床边挪了过去,柔声哄道:“这些汤没什么东西,夜里起个身怕是就没了,多少再吃点吧?” 安凝霜弯了弯嘴角,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留给冬雨吧。” 第1236章 这时,萱儿鼻子一酸眼中泛起泪花,一双眼带着心疼和忧伤,吞了一口唾沫以逼迫自己没能哭出声来,强忍着克制自己的情绪,哽咽道:“三小姐……奴婢……” “萱儿姐姐,快吃罢。”安凝霜转过脸,仰面带着浅笑望着萱儿,催促了一声。 至此,萱儿眼眶落下两行滚烫的热泪,连忙点了点头这才端起手里的盘子,合着眼泪将这盘清汤和野菜吞下腹中。 此时,安凝霜才缓缓收回手,静静的看着萱儿一番风卷残云似的,将那盘里的野菜汤吃的一滴不留。 “三小姐,天色太晚了,奴婢先回去了,过几日奴婢再来看您。”萱儿一双手紧紧攥着那张瓷盘,屈膝冲安凝霜福了个身,急急忙忙的走出门去。 待她经过院中火塘边时,将手里的空盘和竹筷交给了春樱,再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屋内,遥遥看见安凝霜静静立在屋内的身影,咬了咬牙转脸吩咐道:“小心照看着三小姐。”这才转身撩起黑色斗篷上的帽檐,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后院。 安凝霜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适才长长的舒了口气,转过身走到床边,垂眸望着那摊在床上的包裹,不禁冷笑了一声。 她六岁的时候,浑身烧的像极了煮熟的螃蟹,那时候她这个慈爱的母亲在哪? 如今她八岁了,身边除了四个忠心耿耿的丫鬟,这时候她这个温柔的母亲又在哪? 这几件衣服和生活用品,像极了在嘲讽她的一张脸,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在后院挨饿,明明知道天气逐渐转凉,还甚是贴心的派人送来几件衣服? 安凝霜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坐到床边,一脸疲惫不堪的模样。 “小姐……”夏萤立在门口,看着她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一脸的担忧。 安凝霜闻声侧首,朝门口的夏萤深深望了一眼,轻声说道:“都吃完了么?” “小姐,奴婢还给您留了一碗。”夏萤缓缓走进门口,朝床边挪了过去,柔声哄道:“这些汤没什么东西,夜里起个身怕是就没了,多少再吃点吧?” 安凝霜弯了弯嘴角,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留给冬雨吧。” “小姐,奴婢还给您留了一碗。”夏萤缓缓走进门口,朝床边挪了过去,柔声哄道:“这些汤没什么东西,夜里起个身怕是就没了,多少再吃点吧?” 安凝霜弯了弯嘴角,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留给冬雨吧。” 夏萤见她执着着不肯,只当是她觉得味道不好不肯多吃,也不再劝,缓缓点了点头应声道:“也好,奴婢先给您留着,待会若是饿了再吃。” 院中,冬雨睁着一双瞪得忒圆的大眼睛,嘴巴被秋蝉抬起的手掌捂得死死地,另一只手搁在嘴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之后便是拼命的摇着头,不叫她发出一声来。 夏萤伸手带上那摇摇晃晃的半扇门,转身回到火塘边,见到冬雨被秋蝉搂在身边,正轻声叮咛这什么。 见到夏萤回来,秋蝉抬起头朝夏萤望了一眼,站起身轻道:“小姐怎么样?” “没什么,叫她一个人静一会吧。”夏萤望了一眼冬雨,见她一副快哭出声的模样,抬手朝她面前招了招:“来我这里,咱们围着这火塘烤会火吧。” 小冬雨瘪着嘴角,眼泪汪汪的站起身,朝夏萤身边挪了过去,一张口带着三分哭腔,轻声问道:“夏萤姐姐,小姐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夏萤面上微微一怔,抬手揉着冬雨的小脑袋,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轻声哄道:“不会的,小姐这么喜欢冬雨,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春樱望着火塘内半明半灭的火星,看着那一根根树枝化成灰,忽然间心中涌上一阵伤感的情绪,嘴里喃喃道:“如今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哪里还有心情去生别人的气,有那点时间还不如想想,下一顿饭该怎么办。” “春樱!”夏萤抬起眼,朝春樱轻声呵斥了一声。 正是这一声,将她忽然间叫回了神,当即浑身一颤转过脸,一脸慌张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冬雨嘴角一咧,轻轻抽噎一声哭了起来,扑在夏萤身前哭的很伤心。 夏萤鼻子一酸,抬手轻轻拍着冬雨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没事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帮咱们照顾小姐,不用这样难过。” 原来,冬雨当春樱那番话,是在嫌弃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之前还气的安凝霜砸了唯一的两只碗。 秋蝉缓缓蹲下身,冲夏萤轻声问了一句:“小姐……都知道了?” 夏萤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无奈,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时,在夏萤怀中哭泣的夏萤抬起脸,朝夏萤问了句:“那碗饭,真的是供奉在墓碑前的么……” 闻言,春樱浑身一僵,转过脸朝夏萤问道:“什么饭?” 夏萤一脸的欲言又止,侧过脸将目光投向身侧,似乎不想提及那件事。 见此,春樱“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一双眼扫过其他三个人的面上,忽然间恍然大悟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秋蝉转过脸,朝春樱低声说了一句:“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中午,咱们吃的那是上坟准备的饭菜,你不知道么……”夏萤转回脸,一双带着泪的眼,仰起脸静静的凝视着她。 秋蝉面上一惊,抬眼朝屋子那望了一眼,脚下急忙迈出一步,蹲在夏萤面前问道:“你早都知道么?” “不……当时咱们谁都不知道,只是在食盒打开的一瞬间,夏萤姐姐才看出端倪,只是那个时候,如果是你,你能说叫咱们都不要吃了么?”秋蝉侧首,望着春樱反问了一句。 春樱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嘴唇颤了两颤却没出声。 那时,五张口都在等着这顿饭,即便是小姐看出来了,都只能当做不知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难道比小姐还金贵么? “小姐说得对,人都饿成这样了,哪里还管吃下去的是什么呢……”夏萤长叹一口气,忽然间一脸的悲凉之色,心头万分沉重。 第1237章 夏萤面上微微一怔,抬手揉着冬雨的小脑袋,嘴角噙着一丝浅笑,轻声哄道:“不会的,小姐这么喜欢冬雨,又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春樱望着火塘内半明半灭的火星,看着那一根根树枝化成灰,忽然间心中涌上一阵伤感的情绪,嘴里喃喃道:“如今过着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生活,哪里还有心情去生别人的气,有那点时间还不如想想,下一顿饭该怎么办。” “春樱!”夏萤抬起眼,朝春樱轻声呵斥了一声。 正是这一声,将她忽然间叫回了神,当即浑身一颤转过脸,一脸慌张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冬雨嘴角一咧,轻轻抽噎一声哭了起来,扑在夏萤身前哭的很伤心。 夏萤鼻子一酸,抬手轻轻拍着冬雨的后背,在她耳边轻声哄道:“没事的,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帮咱们照顾小姐,不用这样难过。” 原来,冬雨当春樱那番话,是在嫌弃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之前还气的安凝霜砸了唯一的两只碗。 秋蝉缓缓蹲下身,冲夏萤轻声问了一句:“小姐……都知道了?” 夏萤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无奈,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这时,在夏萤怀中哭泣的夏萤抬起脸,朝夏萤问了句:“那碗饭,真的是供奉在墓碑前的么……” 闻言,春樱浑身一僵,转过脸朝夏萤问道:“什么饭?” 夏萤一脸的欲言又止,侧过脸将目光投向身侧,似乎不想提及那件事。 见此,春樱“噌”的一下从地上站起身,一双眼扫过其他三个人的面上,忽然间恍然大悟道:“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秋蝉转过脸,朝春樱低声说了一句:“你这么大声音做什么!” “中午,咱们吃的那是上坟准备的饭菜,你不知道么……”夏萤转回脸,一双带着泪的眼,仰起脸静静的凝视着她。 秋蝉面上一惊,抬眼朝屋子那望了一眼,脚下急忙迈出一步,蹲在夏萤面前问道:“你早都知道么?” “不……当时咱们谁都不知道,只是在食盒打开的一瞬间,夏萤姐姐才看出端倪,只是那个时候,如果是你,你能说叫咱们都不要吃了么?”秋蝉侧首,望着春樱反问了一句。 春樱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嘴唇颤了两颤却没出声。 那时,五张口都在等着这顿饭,即便是小姐看出来了,都只能当做不知情,她们这些做奴婢的,难道比小姐还金贵么? “小姐说得对,人都饿成这样了,哪里还管吃下去的是什么呢……”夏萤长叹一口气,忽然间一脸的悲凉之色,心头万分沉重。 冬雨抽噎着,抬起眼看着夏萤那副神色,咧着嘴角哭道:“夏萤姐姐,是冬雨没用……” 夏萤抬手替她拭着泪,一眨眼落下两行清泪,却还是笑着哄她:“这跟冬雨没什么关系,是夏萤姐姐不好,以后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好好的照顾小姐。不哭了,待会小姐看见了,又该心疼你了。” “对……咱们以后不要吵架了,有那个精力不如多想想办法,找些吃的和用的东西,马上天气就要转凉了,到了冬天咱们屋里没有炭,这是个大问题。”春樱点了点头,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四个小丫鬟坐在一起,轻声细语的讨论着今后的处境。 屋内,安凝霜将那几件衣服摊开来,在身上比了比大小,或许是因为霁寒绮与她许久未见,做出来的衣裳似乎都要略大一些。 她看着那几件衣服,暗自沉思着什么。 另一边,萱儿重新回到北苑,疾步走到霁寒绮那间亮着烛火的房门前,轻轻唤了一声:“主子,您歇着了么?” “进来。”房门内,传来霁寒绮不冷不热的两个字。 萱儿屈膝应了声“是”,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转身将房门带上,伸手拂过头顶的帽子,这才朝内室走了进去,低头唤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霁寒绮抬起眼,将萱儿上下看了一眼,低头又在手里绣了一半的锦缎上,伸手在缎面戳了一针,那闪着寒光的针头穿过锦缎,被另一只手捏着拔了出来,“你有事要说?” 萱儿抬眼,朝霁寒绮手里望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霁寒绮微微侧目,往桌上摇曳的烛台望了一眼,轻声吩咐了一句:“这光跳成这样,你看不到么?” 萱儿当即快步上前,走到桌边拿起那把剪子,将那蜡烛的线剪下一截,只见那烛火跳了两跳,又寂静的燃了起来。 “主子,三小姐今晚赐了奴婢一顿饭。”萱儿仔细想了一想,轻轻搁下手里的剪子,牵强的笑着说了一声。 “主子,三小姐今晚赐了饭。“”萱儿想了一想,轻轻搁下手里的剪子,牵强的笑着说了一声。 闻言,霁寒绮抬起眼朝萱儿面前望了一眼,手中的针线缓缓停了下来,问道:“她们晚上吃的什么?” “主子,咱们还是把三小姐接回来吧,大小姐过几年就要走了,大小姐的那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三小姐住好了?”萱儿转过身,朝霁寒绮身边走了过去,伸手替她捏了捏肩。 霁寒绮抬手,将萱儿替她捏肩的手按了一把,侧首再望向萱儿,继而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萱儿缓缓收回双手,一弯腰蹲在霁寒绮身边,抬眼望着她问了句:“主子,您叫安府不要管她,又不肯将她接回北苑来,可曾想过她们要怎么活?” “如果这样都活不下来,以后又该怎么办……”霁寒绮静静凝望着萱儿,轻声反问了一句。 萱儿一时语塞,面上微微一怔没了下文。 良久,她又不甘心的劝了一句:“可是主子,三小姐只有八岁,她身边那些丫鬟最大的也才十四岁,您知道她们今晚吃的什么吗?是一些连奴婢都咽不下去的野菜,那一盘汤又苦又涩,甚至除了苦涩没有别的味道。主子,若是连吃饭的盐都没有,三小姐该怎么办呀……” 第1238章 另一边,萱儿重新回到北苑,疾步走到霁寒绮那间亮着烛火的房门前,轻轻唤了一声:“主子,您歇着了么?” “进来。”房门内,传来霁寒绮不冷不热的两个字。 萱儿屈膝应了声“是”,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转身将房门带上,伸手拂过头顶的帽子,这才朝内室走了进去,低头唤道:“主子,奴婢回来了。” 霁寒绮抬起眼,将萱儿上下看了一眼,低头又在手里绣了一半的锦缎上,伸手在缎面戳了一针,那闪着寒光的针头穿过锦缎,被另一只手捏着拔了出来,“你有事要说?” 萱儿抬眼,朝霁寒绮手里望了一眼,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霁寒绮微微侧目,往桌上摇曳的烛台望了一眼,轻声吩咐了一句:“这光跳成这样,你看不到么?” 萱儿当即快步上前,走到桌边拿起那把剪子,将那蜡烛的线剪下一截,只见那烛火跳了两跳,又寂静的燃了起来。 “主子,三小姐今晚赐了奴婢一顿饭。”萱儿仔细想了一想,轻轻搁下手里的剪子,牵强的笑着说了一声。 闻言,霁寒绮抬起眼朝萱儿面前望了一眼,手中的针线缓缓停了下来,问道:“她们晚上吃的什么?” “主子,咱们还是把三小姐接回来吧,大小姐过几年就要走了,大小姐的那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给三小姐住好了?”萱儿转过身,朝霁寒绮身边走了过去,伸手替她捏了捏肩。 霁寒绮抬手,将萱儿替她捏肩的手按了一把,侧首再望向萱儿,继而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萱儿缓缓收回双手,一弯腰蹲在霁寒绮身边,抬眼望着她问了句:“主子,您叫安府不要管她,又不肯将她接回北苑来,可曾想过她们要怎么活?” “如果这样都活不下来,以后又该怎么办……”霁寒绮静静凝望着萱儿,轻声反问了一句。 萱儿一时语塞,面上微微一怔没了下文。 良久,她又不甘心的劝了一句:“可是主子,三小姐只有八岁,她身边那些丫鬟最大的也才十四岁,您知道她们今晚吃的什么吗?是一些连奴婢都咽不下去的野菜,那一盘汤又苦又涩,甚至除了苦涩没有别的味道。主子,若是连吃饭的盐都没有,三小姐该怎么办呀……” 霁寒绮张了张口,唇瓣微微颤了两颤,一双眼带着复杂的情绪,她最终长长舒出一口气,咬了咬牙根狠下心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将后厨留了一个人?” 萱儿浑身一颤,望着霁寒绮的眼睛,带了一抹惊慌的神色。 “我之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想你在逼不得已的时候,暗中照拂照拂她罢了,只是不该打着我的旗号,更不要透漏出一丝半点的意思。若是她在安府都活不下来,还不如就此死了好……”霁寒绮说完这句话,低下头将手里的锦缎重新拾了起来,一针一线的在烛光下缝着。 见此,萱儿便不能再劝了,只得一脸无奈的应了声“是”。 另一边,安凝霜打开房门,看见院里的火塘已灭了,而火塘旁边一个人影都没有,当即心中起了疑惑,按理说该睡觉了,这四个人又上哪去了? 春樱听见开门声,随即“唰”的一下睁开眼,伸手朝夏萤推了一把,朝屋子那边抬手指了指。 夏萤立刻会意,从窝棚下的草垛上站起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杂草,这才疾步朝屋子走了过去,正好看见安凝霜站在门口,当即迎了上去:“小姐,您是饿了还是渴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不进来睡觉?”安凝霜抬眼,朝夏萤头顶望了一眼,轻声问道。 夏萤轻笑一声,适才回道:“这间屋子有点小,我们四个人在棚子里躺着睡就好了。” 安凝霜拉着门的手一松,朝前迈了一步。 见此,夏萤当即退下一步侧身让开路。 安凝霜走到窝棚,正好看见春樱慌慌忙忙从草垛上起身,张口正准备给自己打招呼。 “嘘……”她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脚下轻轻的朝冬雨走了过去,瞧见她睡得极不安稳,不是抬手挠挠脸就是抓抓脑袋。 安凝霜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这四周的草垛,转身朝春樱和夏萤走去,轻声吩咐道:“咱们多抱点草垛,叫醒秋蝉抱着冬雨回屋去睡。” “这怎么行……”春樱低声惊呼一声,又立刻一脸紧张的抬起手掩着嘴。 也许是她声音还是有些大,秋蝉朦朦胧胧的睁开睡眼,朝眼前望了一眼,瞧见面前站着安凝霜,当即一个“骨碌”爬起身:“小姐……” 闻声,安凝霜扭过脸朝秋蝉看了一眼,立刻朝冬雨面前望去,见她没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脸看着秋蝉一脸的不悦,又冲着她“嘘”了一声,招了招手:“你们谁抱着冬雨,剩下两个跟我多抱点草垛,全部回屋子里睡去。” “不行啊……”秋蝉想都没想,当即拦道。 夏萤也一脸为难的,冲安凝霜哄道:“小姐,这奴婢哪有跟主子睡一个房间的道理,以前咱们住在西苑,您的房间大,您在内室睡着,我们守夜的就在外厅趴在打个盹,如今这间屋子这么小,奴婢们哪敢……” “那好啊,你们不睡我就留下来陪你们睡外面。”安凝霜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过身,就准备躺在附近的草垛上。 春樱当即手疾眼快的伸出胳膊,将安凝霜拉了一把:“小姐……这更使不得啊!” “那就跟我回屋睡吧?”安凝霜转过脸,冲那三个丫鬟仰起脸问道。 见此,夏萤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朝春樱和秋蝉吩咐道:“先抱草垛吧,一会我去抱冬雨。” 不多时,屋子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草垛。 夏萤轻手轻脚的抱着冬雨,从门外走了进来,再轻轻的将冬雨搁在草垛上。 冬雨毕竟年纪小,夏萤动作又格外的轻,所以她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1239章 安凝霜拉着门的手一松,朝前迈了一步。 见此,夏萤当即退下一步侧身让开路。 安凝霜走到窝棚,正好看见春樱慌慌忙忙从草垛上起身,张口正准备给自己打招呼。 “嘘……”她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脚下轻轻的朝冬雨走了过去,瞧见她睡得极不安稳,不是抬手挠挠脸就是抓抓脑袋。 安凝霜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这四周的草垛,转身朝春樱和夏萤走去,轻声吩咐道:“咱们多抱点草垛,叫醒秋蝉抱着冬雨回屋去睡。” “这怎么行……”春樱低声惊呼一声,又立刻一脸紧张的抬起手掩着嘴。 也许是她声音还是有些大,秋蝉朦朦胧胧的睁开睡眼,朝眼前望了一眼,瞧见面前站着安凝霜,当即一个“骨碌”爬起身:“小姐……” 闻声,安凝霜扭过脸朝秋蝉看了一眼,立刻朝冬雨面前望去,见她没被吵醒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脸看着秋蝉一脸的不悦,又冲着她“嘘”了一声,招了招手:“你们谁抱着冬雨,剩下两个跟我多抱点草垛,全部回屋子里睡去。” “不行啊……”秋蝉想都没想,当即拦道。 夏萤也一脸为难的,冲安凝霜哄道:“小姐,这奴婢哪有跟主子睡一个房间的道理,以前咱们住在西苑,您的房间大,您在内室睡着,我们守夜的就在外厅趴在打个盹,如今这间屋子这么小,奴婢们哪敢……” “那好啊,你们不睡我就留下来陪你们睡外面。”安凝霜点了点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转过身,就准备躺在附近的草垛上。 春樱当即手疾眼快的伸出胳膊,将安凝霜拉了一把:“小姐……这更使不得啊!” “那就跟我回屋睡吧?”安凝霜转过脸,冲那三个丫鬟仰起脸问道。 见此,夏萤也不好再推辞,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朝春樱和秋蝉吩咐道:“先抱草垛吧,一会我去抱冬雨。” 不多时,屋子的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草垛。 夏萤轻手轻脚的抱着冬雨,从门外走了进来,再轻轻的将冬雨搁在草垛上。 冬雨毕竟年纪小,夏萤动作又格外的轻,所以她只是翻了个身,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安凝霜见此,这才微微动了动唇角,面上带了一丝浅笑。 这一夜,安凝霜睡在床上,对面的地上四个小丫鬟头挨着头,正并排睡在一处。 次日清晨,待天色刚刚亮了起来,春樱便第一个睁开眼睛坐起身,抬手揉了揉眼睛朝床上看了一眼,见着安凝霜依旧侧身睡着,伸手推了推其他三个人。 不多时,四个小丫头都轻手轻脚的拉开门走了出去。 四个人,喝了一口泥瓮倒出来的清水漱了口,纷纷凉的直打哆嗦。 夏萤立刻走到院中那火塘边,又架起了火堆,春樱抱着空了的泥瓮去打水,秋蝉和在旁边摘着昨晚带回来的野菜。 待安凝霜睡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一拉开门,看见的便是四个小丫头正在院中忙活。 夏萤听见门声响起,随即侧首朝屋子望了一眼,随即起身冲安凝霜福身道:“小姐,您醒了。” 待安凝霜睡醒时,天色已经大亮。 她一拉开门,看见的便是四个小丫头正在院中忙活。 夏萤听见门声响起,随即侧首朝屋子望了一眼,随即起身冲安凝霜福身道:“小姐,您醒了。” 安凝霜抿唇一笑,迈开脚迎了上去。 只见,一旁秋蝉与冬雨也丢下手里的活,站起来唤道:“小姐。” “现在在这里住着,能免的规矩,都先暂时免了吧,不然够你们累的。”安凝霜走到夏萤身边,低头望了一眼火塘上架的双耳小锅,看见锅里煮的是清水。 夏萤当即“哎呀”了一声,弯腰将那锅水端到旁边,倾斜着小锅倒了一点水出来,伸出一只手试了试温度,立刻烫的她缩回手甩了甩。 安凝霜上前一步,急着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小姐,夏萤姐姐在给你烧水啊!”冬雨歪着头顶,笑嘻嘻的回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烧水做什么?” “小姐,等春樱打了水回来兑一点凉的,您就可以用了。”夏萤将锅搁在一旁,一脸愧色的应道。 此时,安凝霜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给她烧水洗脸漱口。 “咱们都住在这里了,也用不着事事按照以前的来,现在天气还没冷到那种地步,没必要专门为了我烧水洗脸,只要不刺骨的凉就可以了。”安凝霜上前一步,弯腰拾起抹布将那口锅又架到火塘上。 夏萤当即要拦,却已经拦不住了,立刻惊呼一声道:“小姐……再烧水就要开了。” “嗯,本来就是要烧开的,不然怎么喝呢。”安凝霜点了点头,一抬起脸就看见春樱怀里抱着泥瓮回来了。 春樱见到安凝霜,立刻扬声唤道:“咦,小姐您醒啦。” 安凝霜直起身,朝春樱招了招手:“你这水来的真及时,快给我倒点来洗脸。” 春樱抱着泥瓮走了过去,一脸疑惑道:“夏萤不是给您烧了水?” “那水待会烧开了留着喝吧,也别浪费干柴了。你往我手里慢点倒水,叫我搓两把脸就好了。”安凝霜两腿步子迈大了些,弯下腰两只手掬着。 春樱愣了一愣,转脸看向夏萤一脸的不解。 夏萤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照看火势去了。 见此,春樱只得小心翼翼的往安凝霜手上倒着水,帮着她洗了三把脸后,她又要了一捧水张口送进嘴里,左边右边转了几圈吐了出去。 顿时,从头到脚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寒颤,牙齿在嘴里上下打着架。 下一刻,春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剩下三个丫鬟转过脸,看着安凝霜那哆哆嗦嗦的模样,均偷偷的抿着嘴笑着。 于是,夏萤叹了一口气,像个老妈子似的训道:“奴婢叫您用热水,您偏要用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您总是这么不听话……” 安凝霜缩了缩脖子,适才说道:“没什么,以前用热水用习惯了,以后慢慢就好了。” 第1240章 安凝霜上前一步,急着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呢……” “小姐,夏萤姐姐在给你烧水啊!”冬雨歪着头顶,笑嘻嘻的回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烧水做什么?” “小姐,等春樱打了水回来兑一点凉的,您就可以用了。”夏萤将锅搁在一旁,一脸愧色的应道。 此时,安凝霜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给她烧水洗脸漱口。 “咱们都住在这里了,也用不着事事按照以前的来,现在天气还没冷到那种地步,没必要专门为了我烧水洗脸,只要不刺骨的凉就可以了。”安凝霜上前一步,弯腰拾起抹布将那口锅又架到火塘上。 夏萤当即要拦,却已经拦不住了,立刻惊呼一声道:“小姐……再烧水就要开了。” “嗯,本来就是要烧开的,不然怎么喝呢。”安凝霜点了点头,一抬起脸就看见春樱怀里抱着泥瓮回来了。 春樱见到安凝霜,立刻扬声唤道:“咦,小姐您醒啦。” 安凝霜直起身,朝春樱招了招手:“你这水来的真及时,快给我倒点来洗脸。” 春樱抱着泥瓮走了过去,一脸疑惑道:“夏萤不是给您烧了水?” “那水待会烧开了留着喝吧,也别浪费干柴了。你往我手里慢点倒水,叫我搓两把脸就好了。”安凝霜两腿步子迈大了些,弯下腰两只手掬着。 春樱愣了一愣,转脸看向夏萤一脸的不解。 夏萤一脸无奈的点了点头,转身照看火势去了。 见此,春樱只得小心翼翼的往安凝霜手上倒着水,帮着她洗了三把脸后,她又要了一捧水张口送进嘴里,左边右边转了几圈吐了出去。 顿时,从头到脚打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寒颤,牙齿在嘴里上下打着架。 下一刻,春樱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剩下三个丫鬟转过脸,看着安凝霜那哆哆嗦嗦的模样,均偷偷的抿着嘴笑着。 于是,夏萤叹了一口气,像个老妈子似的训道:“奴婢叫您用热水,您偏要用井里刚打上来的凉水,您总是这么不听话……” 安凝霜缩了缩脖子,适才说道:“没什么,以前用热水用习惯了,以后慢慢就好了。” 夏萤张了张口又准备训,安凝霜一看她那副架势,立刻脚底抹油转身往屋子里钻。 顿时,秋蝉笑得前仰后合。 冬雨虽然不太明白,但看着秋蝉笑成那样,仿佛被感染了似的,也“咯咯咯”的笑得开心的不得了。 安凝霜刚钻进屋子,立刻将床脚上的包裹打开来,随手撤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 过了好一阵,她这才渐渐缓了过来。 夏萤又煮好了一锅野菜汤,由春樱端着锅往她手里倒着。 第一盘的汤,永远是第一个被送到安凝霜手里的。 安凝霜低头,朝手里那盘绿色的清汤望了一眼,抬起头看着夏萤轻笑了一声:“你先去吃罢。” “小姐,这野菜没有晒过是会有些难吃,奴婢回头将野菜晒一晒,再焯一遍水就不会这样了……”夏萤一脸的愧色,冲安凝霜解释道。 安凝霜摇了摇头,朝她安抚一句:“能找到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每一根柴和每一口吃的都弥足珍贵,我不会对你们有任何抱怨,你们也不用总是这样觉得亏心。” 即便得到安凝霜的安抚,夏萤仍旧感觉心里有些堵得慌。 连忙底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情绪应声道:“是,奴婢先退下了。”说着,一转身朝屋外走了过去。 安凝霜望着夏萤的背影,看出她正在抹着眼泪,心里不禁一酸。 再看向手里那盘汤的时候,忽然觉得格外讽刺,为什么别人这么努力照顾自己,还觉得没给自己最好的,而她那些所谓的亲人,却一个个袖手旁观? 手中的盘子扬起,安凝霜大口大口的咽着那发苦发涩的清汤,眼角重重垂下一滴眼泪。 待四个丫鬟吃了野菜汤,留下冬雨跟安凝霜在家,剩下三个又去那座荒了的院子,继续着昨日没做完的活。 安凝霜立在院里,抬眼望了望艳阳高照的日头,转身走到墙角堆着那堆野菜面前,看着冬雨正坐在地上摘着野菜,顺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扯出一把还没去根的野菜,仔细摘了起来。 冬雨抬起头,望着安凝霜劝了一句:“小姐,这些小事就交给冬雨好了。” “嗯,我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这天气好,早点把野菜都晒出来,这样就不用顿顿喝这么苦涩的汤了。”安凝羽抬眼,朝冬雨嘴角含笑的轻道。 下一刻,冬雨一本正经的认真道:“这点野菜而已,冬雨一个人就能摘完,小姐你去歇着吧。” 安凝霜忍不住轻笑一声,笑着对她赞道:“我知道,这点小事你一个人可以做完,不过两个人一起做会快很多,再说咱们一会还要给她们做午饭呢,我刚刚看了一眼干柴也不够了,早点摘完菜你陪我去捡干柴,好不好?” 闻言,冬雨甚是乖巧的点点头,学着夏萤的口吻,像个小大人似的应声道:“小姐,你若是累了就歇着,别把自己累着了。” 安凝霜抿唇微微一笑,看着面前小冬雨那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低下头,手里掐着野菜的根,摘去看着不太好的叶子,转手将摘好的野菜搁在脚边的空地上。 冬雨毕竟年龄小,平时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不过摘好了一把野菜,就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那堆野菜堆发起了愁。 安凝霜听见她那声叹气,随即抬起头望着冬雨劝道:“你去倒点水来喝。” 冬雨耸拉着小脑袋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朝屋里装着清水的泥瓮走去,抱着那泥瓮小心翼翼的朝地上隔着的盘子倒着水。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后,安凝霜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时一脸的紧张,一把丢下手里的野菜冲进屋子。 刚进屋子,她便看见冬雨瘪着嘴角,眼里聚着越来越多的眼泪,一抬头看着冲进来的安凝霜,哽咽着嗓子唤道:“小姐……” 第1241章 待四个丫鬟吃了野菜汤,留下冬雨跟安凝霜在家,剩下三个又去那座荒了的院子,继续着昨日没做完的活。 安凝霜立在院里,抬眼望了望艳阳高照的日头,转身走到墙角堆着那堆野菜面前,看着冬雨正坐在地上摘着野菜,顺势也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扯出一把还没去根的野菜,仔细摘了起来。 冬雨抬起头,望着安凝霜劝了一句:“小姐,这些小事就交给冬雨好了。” “嗯,我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这天气好,早点把野菜都晒出来,这样就不用顿顿喝这么苦涩的汤了。”安凝羽抬眼,朝冬雨嘴角含笑的轻道。 下一刻,冬雨一本正经的认真道:“这点野菜而已,冬雨一个人就能摘完,小姐你去歇着吧。” 安凝霜忍不住轻笑一声,笑着对她赞道:“我知道,这点小事你一个人可以做完,不过两个人一起做会快很多,再说咱们一会还要给她们做午饭呢,我刚刚看了一眼干柴也不够了,早点摘完菜你陪我去捡干柴,好不好?” 闻言,冬雨甚是乖巧的点点头,学着夏萤的口吻,像个小大人似的应声道:“小姐,你若是累了就歇着,别把自己累着了。” 安凝霜抿唇微微一笑,看着面前小冬雨那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随即低下头,手里掐着野菜的根,摘去看着不太好的叶子,转手将摘好的野菜搁在脚边的空地上。 冬雨毕竟年龄小,平时也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情,不过摘好了一把野菜,就重重叹了一口气,望着面前那堆野菜堆发起了愁。 安凝霜听见她那声叹气,随即抬起头望着冬雨劝道:“你去倒点水来喝。” 冬雨耸拉着小脑袋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身,朝屋里装着清水的泥瓮走去,抱着那泥瓮小心翼翼的朝地上隔着的盘子倒着水。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后,安凝霜心里“咯噔”一声,抬起头时一脸的紧张,一把丢下手里的野菜冲进屋子。 刚进屋子,她便看见冬雨瘪着嘴角,眼里聚着越来越多的眼泪,一抬头看着冲进来的安凝霜,哽咽着嗓子唤道:“小姐……” 安凝霜再定睛一看,只见她身边泼了一地的水,泥瓮此时也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 她恍以为冬雨受了伤,急忙脚下匆匆上前,一把捞起地上的冬雨,摊开她那双小小的双手,一脸急道:“伤着哪没有?” 冬雨连忙摇头,一道道眼泪挂在脸上,伸手指着地上的泥瓮道:“小姐,装水的罐子碎了……” 此时,安凝霜才松了一口气,恍然大悟。 原来,冬雨看见自己摔了唯一的罐子,心里又气又急不知怎么办,这才哭了出来。 安凝霜缓缓蹲下身,将那碎成几瓣的泥瓮小心翼翼的捡在一起,抱在怀里转身走出屋子,四下望了一眼最终朝墙角走了过去,将那堆碎片轻轻摞在墙根。 待她转过身,抬眼就看见冬雨正小声啜泣着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抽噎着。 “冬雨,你渴不渴?”安凝霜缓缓走到她面前,轻声问道。 闻声,冬雨摇了摇头,一眨眼又落下两颗眼泪。 安凝霜一脸懊悔,伸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将手心摊开来望了一眼,瞧着不那么脏了,这才探向冬雨的面上,替她擦了擦满脸的眼泪,柔声哄道:“冬雨,一会她们回来了,你不要说话知不知道?” “可是……”冬雨咧着嘴角,一脸伤心的模样。 安凝霜叹了口气,适才哄骗道:“算起来,若不是我懒得动叫你去倒水,这泥瓮就是我打碎的,你不过是替我动了个手而已,所以一会她们问起来,你不要说话就好了,知不知道?” 冬雨一脸似懂非懂的模样,缓缓点了点头。 “呵呵……” 安凝霜侧首,朝窝棚顶上望了一眼。 “小姐,怎么了……”冬雨见她忽然看向别处,顺着她望的方向看了一眼,那窝棚上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安凝霜转回脸,朝冬雨哄道:“马上快晌午了,我把这里剩下的收拾收拾,你先去拾干柴好不好?” 冬雨不疑有他,吸着鼻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昨天她们捡柴的方向而去。 见她走出院门,安凝霜脚下朝窝棚走了过去,仰起头看着那窝棚上面的人,一脸的疑惑。 “咦?你竟然看得见我!”窝棚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团扇。 安凝霜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子,觉得她五官不似汉族女子,到有几分前世所见的少数民族姑娘,那一张精致的五官立体俏美,身形不胖不瘦正合适,只是她坐在那窝棚上,看不出身高有多少。“你是谁?” “我倒忘了,你既然见得到他,自然也是看得见我的。”说完,她起身轻轻一跃,飘飘然然落在安凝霜的面前,抬手将那把团扇半掩着下半张脸,轻笑一声再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得了某人的吩咐,来看看你罢了。” 闻言,安凝霜瞬间想到一个人,不由得将面前这个女子打量了一番,仰头问道:“他说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叫我得空常来照拂照拂你,至少得保证你安然无恙就是了。”女子缓缓放下面前那把团扇,露出一张描着红唇的樱桃小口。 安凝霜缓缓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他人呢?” “嗯……大概去该去的地方了吧。”女子一只手食指抵在团上顶部,另一只手捏着团扇扇柄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团扇。 安凝霜目光一低,看见她那把团扇上绣着一株金色的兰花,旁边还绣了一只金色的蝴蝶,正在扇面上展翅欲飞。 这世上……怎么会有金色的兰花和蝴蝶? 她眉头微微一拧,眼底带着一丝疑惑,莫非是这女子喜欢这颜色,故意找了这样的绣样? 见此,那女子手中旋转的团扇停了一停,抬起团扇来在眼前看了一眼,忽然问道:“安然,哦不……该叫你安凝霜才对。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只是……你想不想听呢?”女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双眼含笑的望着那小小的安凝霜,静待她的回复。 第1242章 安凝霜转回脸,朝冬雨哄道:“马上快晌午了,我把这里剩下的收拾收拾,你先去拾干柴好不好?” 冬雨不疑有他,吸着鼻子点了点头转过身,朝着昨天她们捡柴的方向而去。 见她走出院门,安凝霜脚下朝窝棚走了过去,仰起头看着那窝棚上面的人,一脸的疑惑。 “咦?你竟然看得见我!”窝棚上,正坐着一个身着蓝衣的女子,手里正把玩着一把团扇。 安凝霜仔细看了看那个女子,觉得她五官不似汉族女子,到有几分前世所见的少数民族姑娘,那一张精致的五官立体俏美,身形不胖不瘦正合适,只是她坐在那窝棚上,看不出身高有多少。“你是谁?” “我倒忘了,你既然见得到他,自然也是看得见我的。”说完,她起身轻轻一跃,飘飘然然落在安凝霜的面前,抬手将那把团扇半掩着下半张脸,轻笑一声再道:“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是得了某人的吩咐,来看看你罢了。” 闻言,安凝霜瞬间想到一个人,不由得将面前这个女子打量了一番,仰头问道:“他说什么了?” “倒也没什么,不过是叫我得空常来照拂照拂你,至少得保证你安然无恙就是了。”女子缓缓放下面前那把团扇,露出一张描着红唇的樱桃小口。 安凝霜缓缓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他人呢?” “嗯……大概去该去的地方了吧。”女子一只手食指抵在团上顶部,另一只手捏着团扇扇柄处,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团扇。 安凝霜目光一低,看见她那把团扇上绣着一株金色的兰花,旁边还绣了一只金色的蝴蝶,正在扇面上展翅欲飞。 这世上……怎么会有金色的兰花和蝴蝶? 她眉头微微一拧,眼底带着一丝疑惑,莫非是这女子喜欢这颜色,故意找了这样的绣样? 见此,那女子手中旋转的团扇停了一停,抬起团扇来在眼前看了一眼,忽然问道:“安然,哦不……该叫你安凝霜才对。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只是……你想不想听呢?”女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一双眼含笑的望着那小小的安凝霜,静待她的回复。 安凝霜最烦别人故作玄虚,若是你正儿八经同她讲:我有桩事要与你说一说。 兴许她还会好奇的应上一句:什么事? 可你这样吊胃口的问,却她是十分不喜的。 安凝霜嘴角微微一动,仰头望着面前那比她高出大半个身高的蓝衣女子,面上扬着一丝浅笑轻轻吐出两个字,回道:“不想!” 说完,一转身朝那地上一堆的野菜走了过去。 只见那蓝衣女子脚下一跺,气急败坏的手持着那柄团扇,指着安凝霜的背影怨道:“哎……怎么一个二个都这样?” 安凝霜恍若未闻,蹲下身将摘好的野菜拢在一起,抱在太阳晒得着的地方,抖散在地上铺的匀匀的一层。 “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有一点我须得与你告知一声。”那蓝衣女子见她真的爱搭不理,当即着急了起来,先前那故作神秘的姿态,也瞬间都丢了去。 安凝霜直起身,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蓝衣女子问道:“你是谁?” 安凝霜直起身,缓缓转过身来,望着那蓝衣女子问道:“你是谁?” 游莺迈开脚步,朝安凝霜面前迎了上去,伸手将那柄绣着金色兰花和蝴蝶的团扇,朝她面前递了过去,轻笑一声回道:“我叫游莺。” 安凝霜微微愣了一愣,伸手在面前望了一眼,只见双手都是泥土和灰尘,于是在身前的抹了一把,擦了擦手之后才接过手中,将那柄团扇在手里转了两圈。 待她再抬起眼时,游莺又回到了那摇摇欲坠的窝棚顶。 “安凝霜,你须得记得一点,嫁人才是你最终的归处。”游莺背对着安凝霜,遥遥望着远处,轻声细语留下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 此时,安凝霜忽然想起,那时她病的快死的时候,司命也曾问过她:“若是让你嫁人,你嫁是不嫁?” 彼时,她恍以为只是司命随口一问,如今看来却另有一番深意。 她凝眸望着手里那柄团扇,暗自思忖道:“莫非,她如今的苦日子要想熬出头,就必须嫁人?” 安凝霜抬起头,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窝棚顶,哪里还有那蓝衣女子的身形。 嫁人……么? 反正活到现在,她所过得每一天都是那样的身不由己,嫁人什么的,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罢? 安凝霜走回屋子里,将那柄素绢绣着金色兰花与蝴蝶的团扇,随手塞到了之前萱儿带来的包裹里,转过身又朝着院外走了出去。 抬眼看了看日头,不禁叹了一声气轻道:“我不过才八岁,操的什么心呢?”说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神色,朝着院外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走出后院多远,就看见冬雨怀里抱着一大捆枯树枝,朝她兴高采烈的迎了过来,脚下一路小跑的唤道:“小姐,这些够不够呀?” 安凝霜心里顿时一紧,脚下慌忙朝她迎去,急急唤道:“慢慢走,仔细再摔着你了。” 冬雨脚下随即慢了下来,眼里带着欢喜朝她望去, 见她停了下来,安凝霜紧张的表情渐渐松了些,伸手朝冬雨面前探去,声音里带了一丝责怪的意味,说道:“个头不高,抱起这么大一捆跑着不累么?” 冬雨抱着树枝的手随即一躲,摇了摇头转身冲身后努了努嘴:“有那个大哥哥帮冬雨,冬雨一点都不累啊。” 安凝霜顺势抬眼望去,就看见李四拖着一人粗的树干,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三小姐。”李四走到她面前,当即嘴角带笑的唤道。 安凝霜忽然见到他,顿时有些惊喜,望着他身后拖着的那枯树干,疑惑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李四低头望了望身后,随即不甚在意的应声道:“郊区庄子那边砍下来的枯树,留在庄子那边也没用,正好你们需要做些东西,我就拉回来了。” “我来帮你。”安凝霜缓缓点了点头,准备绕过李四,在后面帮他推。 第1243章 此时,安凝霜忽然想起,那时她病的快死的时候,司命也曾问过她:“若是让你嫁人,你嫁是不嫁?” 彼时,她恍以为只是司命随口一问,如今看来却另有一番深意。 她凝眸望着手里那柄团扇,暗自思忖道:“莫非,她如今的苦日子要想熬出头,就必须嫁人?” 安凝霜抬起头,望着那空空如也的窝棚顶,哪里还有那蓝衣女子的身形。 嫁人……么? 反正活到现在,她所过得每一天都是那样的身不由己,嫁人什么的,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罢? 安凝霜走回屋子里,将那柄素绢绣着金色兰花与蝴蝶的团扇,随手塞到了之前萱儿带来的包裹里,转过身又朝着院外走了出去。 抬眼看了看日头,不禁叹了一声气轻道:“我不过才八岁,操的什么心呢?”说完,自顾自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的神色,朝着院外走了过去。 还没等她走出后院多远,就看见冬雨怀里抱着一大捆枯树枝,朝她兴高采烈的迎了过来,脚下一路小跑的唤道:“小姐,这些够不够呀?” 安凝霜心里顿时一紧,脚下慌忙朝她迎去,急急唤道:“慢慢走,仔细再摔着你了。” 冬雨脚下随即慢了下来,眼里带着欢喜朝她望去, 见她停了下来,安凝霜紧张的表情渐渐松了些,伸手朝冬雨面前探去,声音里带了一丝责怪的意味,说道:“个头不高,抱起这么大一捆跑着不累么?” 冬雨抱着树枝的手随即一躲,摇了摇头转身冲身后努了努嘴:“有那个大哥哥帮冬雨,冬雨一点都不累啊。” 安凝霜顺势抬眼望去,就看见李四拖着一人粗的树干,正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 “三小姐。”李四走到她面前,当即嘴角带笑的唤道。 安凝霜忽然见到他,顿时有些惊喜,望着他身后拖着的那枯树干,疑惑道:“这是从哪弄来的?” 李四低头望了望身后,随即不甚在意的应声道:“郊区庄子那边砍下来的枯树,留在庄子那边也没用,正好你们需要做些东西,我就拉回来了。” “我来帮你。”安凝霜缓缓点了点头,准备绕过李四,在后面帮他推。 李四看出她的意图,当即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三小姐,这点小事属下可以,您就别忙了。” 见此,安凝霜不好再坚持,只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手朝李四引道:“那要多谢你了,冬雨咱们快回去烧水,一会给大哥哥凉好了喝。” “嗯!”冬雨重重颔首,嘴角带着笑冲李四甜甜一笑,转身抱着枯树枝往后院跑去。 安凝霜连忙撵上冬雨的背影,焦急的唤道:“冬雨……你慢点跑。” 冬雨一溜烟的跑进后院,将怀里抱着的枯树枝,“啪”的一声扔在院中火塘边上,对着那灭了火的火塘,一脸愁眉苦脸的模样,抬手挠了挠头顶。 安凝霜适才追进院中,看见她对着火塘犯愁,当即抿唇一笑长叹了一口气,缓步迎了上去:“跑的再快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要等我来。” “小姐,难道你会生火嘛?”冬雨转过脸,一脸惊奇的表情。 李四手里拖着那棵枯树干,刚刚走到院中,正好听见冬雨的问话,正张口准备接话。 安凝霜莞尔一笑,伸手揉了揉冬雨的小脑袋,一脸你等着看好了的表情,朝着屋里跑了过去。 不多时,她翻出那只火折子,又折回院中来到那摇摇欲坠的窝棚下,抓了一把干草垛。 回过头,将那把干草垫在最底下,伸手捡了几根看上去最细的树枝,一根根折到竹筷这么长,再摞在干草上面。 安凝霜这才拔开火折子上面的盖,张口朝里面轻轻吹了一口气。 待看见火星时,她这才伸手将火折子递到火塘里摞好的柴堆下。 小小的火苗,遇到一点就燃的干草,顷刻间便冒出一道青烟,燃起了火光。 安凝霜缩回手,将火折子重新盖上盖子,转眼望见那火塘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火苗舔舐完下层的干草,逐渐越来越旺,又朝着上层的枯树枝烧去。 “小姐,火烧起来了!”冬雨瞪大了眼睛,在安凝霜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李四松开拖着枯树干的绳索,脚下朝着就地而坐在火塘边的安凝霜走去。 他看见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手里折着一根根略粗的树枝,小心翼翼的朝火塘里递了进去,不禁眼底带着疑惑,轻声问道:“三小姐,您怎么会生火?” 安凝霜递干柴的手闻声一顿,转过脸来望见李四那疑惑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呵呵呵……小哥哥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挺简单的么。” “哦?!”李四嘴角微动,眼底带着不信的目光,并没有拆穿她的意图。 他可不信,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孩子,会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将火一点就着。 况且从细节来看,从底层易燃的干草,和上层略微较细的树枝,再到她手里现在填的略粗的干柴。 这等生火的方式,虽然不是多么稀奇,却也不是养在闺中,一个八岁的姑娘信手拈来的本事吧? 只是,她既然不肯认,他又何必揭穿呢? 这等生火的方式,虽然不是多么稀奇,却也不是养在闺中,一个八岁的姑娘信手拈来的本事吧? “这水还得烧一阵才能喝。小哥哥,你渴不渴?”安凝霜转过脸,朝锅里望了一眼。 只见那锅里,水面上正氤氲着淡淡的白雾。 李四四下望了一眼,答了一句:“这会不渴,不过你这院里有水盆么?” 闻言,安凝霜扭过脸朝李四身后望去,隐隐约约可见他后颈有些汗渍,当即微微拧了拧眉。 之前,李四的脸上并没有出汗的痕迹。 莫非…… 他这张脸,有什么蹊跷? 安凝霜盯着李四的后颈,连递柴的手也停了下来。 李四未见她回应,随即转过脸来,看见她望着自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愣了一愣:“怎么了?” 安凝霜适才回过神,微拧的眉头舒展开,轻轻动了动嘴角,淡笑着回道:“咱们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盆呢?” 第1244章 安凝霜缩回手,将火折子重新盖上盖子,转眼望见那火塘的火势渐渐大了起来。 火苗舔舐完下层的干草,逐渐越来越旺,又朝着上层的枯树枝烧去。 “小姐,火烧起来了!”冬雨瞪大了眼睛,在安凝霜旁边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 李四松开拖着枯树干的绳索,脚下朝着就地而坐在火塘边的安凝霜走去。 他看见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手里折着一根根略粗的树枝,小心翼翼的朝火塘里递了进去,不禁眼底带着疑惑,轻声问道:“三小姐,您怎么会生火?” 安凝霜递干柴的手闻声一顿,转过脸来望见李四那疑惑的模样,嘴角扯出一个牵强的笑意,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呵呵呵……小哥哥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挺简单的么。” “哦?!”李四嘴角微动,眼底带着不信的目光,并没有拆穿她的意图。 他可不信,一个养在闺中的女孩子,会如此行云流水般的,将火一点就着。 况且从细节来看,从底层易燃的干草,和上层略微较细的树枝,再到她手里现在填的略粗的干柴。 这等生火的方式,虽然不是多么稀奇,却也不是养在闺中,一个八岁的姑娘信手拈来的本事吧? 只是,她既然不肯认,他又何必揭穿呢? 这等生火的方式,虽然不是多么稀奇,却也不是养在闺中,一个八岁的姑娘信手拈来的本事吧? “这水还得烧一阵才能喝。小哥哥,你渴不渴?”安凝霜转过脸,朝锅里望了一眼。 只见那锅里,水面上正氤氲着淡淡的白雾。 李四四下望了一眼,答了一句:“这会不渴,不过你这院里有水盆么?” 闻言,安凝霜扭过脸朝李四身后望去,隐隐约约可见他后颈有些汗渍,当即微微拧了拧眉。 之前,李四的脸上并没有出汗的痕迹。 莫非…… 他这张脸,有什么蹊跷? 安凝霜盯着李四的后颈,连递柴的手也停了下来。 李四未见她回应,随即转过脸来,看见她望着自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禁愣了一愣:“怎么了?” 安凝霜适才回过神,微拧的眉头舒展开,轻轻动了动嘴角,淡笑着回道:“咱们连吃饭的碗都没有,又怎么会有盆呢?” 闻言,李四哑然。 片刻后,他面上闪过一丝愧意,歉声说道:“对不起……” 安凝霜转回脸,玩着面前那锅里似开未开的水,一脸不悲不喜道:“冬雨,你知道那水井在哪,快带李四哥哥去。” 一旁摘菜的冬雨,忽然听到安凝霜喊自己的名字,随即站起身。 “不用,这府里的路我都熟。”李四连忙推却一声,转头朝院外走去。 冬雨只得蹲回安凝霜身边,两只手支棱着下巴,望着火塘里的火光,一脸的百无聊赖。 安凝霜侧首,冲冬雨抿唇轻笑,问了句:“你是在等着喝水么?” 冬雨撅着小嘴,摇了摇脑袋,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安凝霜了然,她是又想起自己摔了泥瓮,导致院里唯一盛水的器皿都没了,所以才会这样闷闷不乐。 “你看墙角,那么一大堆野菜都没摘完呢,待会夏萤她们回来了,又会带来更多的野菜,你有空在这发呆,不如去摘菜罢?”安凝霜抬手,指了指窗户下那堆野菜,连哄带骗的指使着冬雨,叫她去做事情。 冬雨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窗户下望去,小脸顿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蔫了。 尽管她实在不想做,但一想到别人都在辛苦做事,就连安凝霜都不例外,她只得硬着头皮,朝那窗户下走去。 安凝霜知道,叫冬雨一个坐那摘菜,她肯定坐不住的。 本来以为,会听见她冲自己撒娇卖萌,最起码也得讨价还价,却很意外的看着她,一声不吭的点了点头,耸拉着脑袋做事去了。 安凝霜随即一脸的惊讶,之后面上不禁喜忧参半。 连这么小的冬雨,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替她分忧,她这个小姐,却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 只见那水里翻腾着,水面上翻涌着水花,就连水位线也随之升高。 安凝霜连忙停止添柴,抓起脚边的抹布,提着那半锅烧开的水,挪下火塘。 待一切收拾停当。 她直起身,冲远门外看了一眼,扭头朝冬雨问了一声:“冬雨,那水井离咱们远么?” 冬雨抬起头,伸手朝西南角指了指,答道:“不远,顺着院墙走,拐过去就看见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朝冬雨吩咐了句:“我去认认路,一会就回来。”说着,转身欲走。 “小姐,让我带你去吧?”冬雨站起身,扔下手里的野菜,蹦蹦跳跳的朝安凝霜跑去。 安凝霜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指头戳着冬雨的眉心,笑骂道:“你啊你,叫你摘个菜你就想尽办法偷懒,待会你夏萤姐姐回来了,看见我们两个连这点活都没做完,等着挨骂罢。” 这句话,当真是立竿见影。 冬雨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回窗下,伸手抓起一把野菜,手里慌慌张张的摘着,也不似之前那慢悠悠的模样。 安凝霜收起一脸的笑意,朝着远门外走去,生怕分不清东西南北,特意伸手摸着院墙,朝冬雨说的方向走去。 这水井,果然像冬雨说的,一点都不远。 走了不到两分钟,便转过院墙角,遥遥看见那十数步外,那个熟悉的背影。 李四正低着头,双手朝脸上做着摸脸的动作。 安凝霜只能看见背影,也看不出他是在低头洗脸,还是做着别的,只得轻手轻脚的,缓缓靠近。 任她脚步再轻,终究还是没逃过李四的一双耳朵。 李四察觉有人靠近,伸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又朝脸上摸了几下。 之后,他突然转过身,看清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安凝霜,面上明显愣了一愣,惊讶道:“三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安凝霜正蹑手蹑脚的靠近,忽然见他猛的转身,整个人当即下的一哆嗦,那迈出去一步的脚,僵在那不敢再动。 直到李四出声询问,她才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第1245章 安凝霜随即一脸的惊讶,之后面上不禁喜忧参半。 连这么小的冬雨,都在尽自己的努力替她分忧,她这个小姐,却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 只见那水里翻腾着,水面上翻涌着水花,就连水位线也随之升高。 安凝霜连忙停止添柴,抓起脚边的抹布,提着那半锅烧开的水,挪下火塘。 待一切收拾停当。 她直起身,冲远门外看了一眼,扭头朝冬雨问了一声:“冬雨,那水井离咱们远么?” 冬雨抬起头,伸手朝西南角指了指,答道:“不远,顺着院墙走,拐过去就看见了。” 安凝霜点了点头,朝冬雨吩咐了句:“我去认认路,一会就回来。”说着,转身欲走。 “小姐,让我带你去吧?”冬雨站起身,扔下手里的野菜,蹦蹦跳跳的朝安凝霜跑去。 安凝霜转过身,伸出一只手指头戳着冬雨的眉心,笑骂道:“你啊你,叫你摘个菜你就想尽办法偷懒,待会你夏萤姐姐回来了,看见我们两个连这点活都没做完,等着挨骂罢。” 这句话,当真是立竿见影。 冬雨二话不说,扭头就跑回窗下,伸手抓起一把野菜,手里慌慌张张的摘着,也不似之前那慢悠悠的模样。 安凝霜收起一脸的笑意,朝着远门外走去,生怕分不清东西南北,特意伸手摸着院墙,朝冬雨说的方向走去。 这水井,果然像冬雨说的,一点都不远。 走了不到两分钟,便转过院墙角,遥遥看见那十数步外,那个熟悉的背影。 李四正低着头,双手朝脸上做着摸脸的动作。 安凝霜只能看见背影,也看不出他是在低头洗脸,还是做着别的,只得轻手轻脚的,缓缓靠近。 任她脚步再轻,终究还是没逃过李四的一双耳朵。 李四察觉有人靠近,伸手拿了个什么东西,又朝脸上摸了几下。 之后,他突然转过身,看清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是安凝霜,面上明显愣了一愣,惊讶道:“三小姐,您怎么过来了?” 安凝霜正蹑手蹑脚的靠近,忽然见他猛的转身,整个人当即下的一哆嗦,那迈出去一步的脚,僵在那不敢再动。 直到李四出声询问,她才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我……我来找你啊!”安凝霜一脸的惊魂未定,迅速的找着说辞。 李四见她这般,不禁将她上下左右打量了几眼,更加疑惑道:“那您偷偷摸摸的做什么?” 安凝霜顿时哑然,瞪着一双眼睛望着李四,前额隐隐有些冒汗。 若李四真有什么秘密,她这样一个人追了出来,不管看没看见什么,李四都有足够的理由将自己灭口。 四周一片寂静。 这一瞬间,安凝霜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李四见她不说话,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脚下上前一步,面色看上去有些难看:“三小姐,你想干什么?” 安凝霜再“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她仔细想了想,李四会怎么动手,是把她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还是直接团成个圆塞到那口水井里? 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有人从水井里把她捞出来时,会泡的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安凝霜一脸的悔恨交加。 “三小姐,你怎么了?”就这一会的功夫,李四看着她脸上变换了五六个表情,不禁又上前一步。 安凝霜再“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脚下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她仔细想了想,李四会怎么动手,是把她的脖子“咔嚓”一声拧断,还是直接团成个圆塞到那口水井里? 等上个十天半个月,有人从水井里把她捞出来时,会泡的成什么样子? 一想到这,安凝霜一脸的悔恨交加。 “三小姐,你怎么了?”就这一会的功夫,李四看着她脸上变换了五六个表情,不禁又上前一步。 安凝霜脚下再退一步,几乎惊叫着喊道:“你别过来!” 闻言,李四只得立在原地。 在这瞬间,安凝霜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水井,当即“哇”的一声哭闹了起来。 李四愣了一愣,一脸茫然。 “我……我不过是想吓你一跳,呜呜呜呜呜……你这么凶做什么……呜呜呜呜。”安凝霜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管形象不形象,哭的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反正她就是个爹不管妈不理的孩子,别说坐在地上撒泼哭闹了,就是把这安府一把火烧了,都不会有人来说她一个字。 见此,李四彻底傻眼了。 他扪心自问的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很凶? 他好像……不凶吧?!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如果不凶,怎么会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吓成这样? 安凝霜一把鼻涕一把泪,抬手用手背抹了下眼泪,从抹眼泪的动作中,偷瞄着站在那手足无措的李四。 见着他一脸呆若木鸡,仿佛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 于是,她牙一咬心一横,扯起嗓子,又仰头嚎了一声,两只腿在地上胡乱蹬,扬起一片灰尘。 也不知,是那灰尘被她吸入喉咙,亦或是她真的哭的顺不过气来,竟然哭声一顿咳嗽了半晌,之后哑着嗓子继续哭。 见此,李四只觉得仿佛双脚像站不稳似的,身形晃了一晃匆忙冲上去,一把捉着安凝霜的小手,看着她一双揉的有些发红的眼睛,一脸的愧色,歉声说道:“三小姐,都是李四的错,惹你难过了。” 安凝霜哭声一顿,眼泪汪汪的望着李四,一边抽噎着,一边可怜兮兮的问道:“是……是你……错了么?” 那李四哪敢不应,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属下没想到你会来这里,以为是有小人要暗算……” 安凝霜愣了一愣,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下一刻,她忽然盯着李四的脸,整个人浑身僵硬。 李四察觉到她的变化,随即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安凝霜只觉得背后一凉,面上“唰”的一下白了三分,当即躲闪着想要往后退,眼睛也不敢再看向李四。 第1246章 “三小姐,你怎么了?”就这一会的功夫,李四看着她脸上变换了五六个表情,不禁又上前一步。 安凝霜脚下再退一步,几乎惊叫着喊道:“你别过来!” 闻言,李四只得立在原地。 在这瞬间,安凝霜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水井,当即“哇”的一声哭闹了起来。 李四愣了一愣,一脸茫然。 “我……我不过是想吓你一跳,呜呜呜呜呜……你这么凶做什么……呜呜呜呜。”安凝霜一屁股坐在地上,丝毫不管形象不形象,哭的那叫一个震耳欲聋。 反正她就是个爹不管妈不理的孩子,别说坐在地上撒泼哭闹了,就是把这安府一把火烧了,都不会有人来说她一个字。 见此,李四彻底傻眼了。 他扪心自问的想了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真的很凶? 他好像……不凶吧?! 但话又说回来了,他如果不凶,怎么会把一个八岁的孩子,吓成这样? 安凝霜一把鼻涕一把泪,抬手用手背抹了下眼泪,从抹眼泪的动作中,偷瞄着站在那手足无措的李四。 见着他一脸呆若木鸡,仿佛石化了似的一动不动。 于是,她牙一咬心一横,扯起嗓子,又仰头嚎了一声,两只腿在地上胡乱蹬,扬起一片灰尘。 也不知,是那灰尘被她吸入喉咙,亦或是她真的哭的顺不过气来,竟然哭声一顿咳嗽了半晌,之后哑着嗓子继续哭。 见此,李四只觉得仿佛双脚像站不稳似的,身形晃了一晃匆忙冲上去,一把捉着安凝霜的小手,看着她一双揉的有些发红的眼睛,一脸的愧色,歉声说道:“三小姐,都是李四的错,惹你难过了。” 安凝霜哭声一顿,眼泪汪汪的望着李四,一边抽噎着,一边可怜兮兮的问道:“是……是你……错了么?” 那李四哪敢不应,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低声回道:“是,属下没想到你会来这里,以为是有小人要暗算……” 安凝霜愣了一愣,对他说的话半信半疑。 下一刻,她忽然盯着李四的脸,整个人浑身僵硬。 李四察觉到她的变化,随即问道:“三小姐,怎么了?” 安凝霜只觉得背后一凉,面上“唰”的一下白了三分,当即躲闪着想要往后退,眼睛也不敢再看向李四。 “三小姐?”李四不明就里,看着她忽然躲闪起来,不禁愣了愣。 这时,从远处传来脚步声。 原来,快到晌午开饭的时间,出去的春樱、夏萤和秋蝉都回了后院。 三个人刚回来,看见家里只有冬雨,自然就问起了安凝霜的下落。 冬雨刚说了她去水井,紧接着就听见安凝霜那哭天喊地的声音,当即一个个一脸紧张的追了过去。 安凝霜一扭脸,看见她们四个边跑边喊:“小姐……” 她脸色一变,之前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尽数收了起来,一把夺回被他拽在手里的手腕,低声催促了一句:“快转过去!” “什么?”李四尚未反应过来,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安凝霜手脚并用的从地上爬起来,跺了跺脚催道:“你的脸啊!” 此时,李四才恍然明白,当即“噌”的一下站起身,转过身朝水井边上走去,一弯腰就着水桶里水呈现的倒影,朝脸上仔细探查了一番,这才伸手拘起一捧水,朝脸上泼了上去。 不多时,四个小丫鬟都跑到跟前。 “小姐,您怎么了?”春樱看她脏着一张脸,一脸惊讶的问道。 安凝霜胡乱抹了一把脸,脸上带着一丝赧然的神色,扭捏道:“我……我见李四哥哥在水井边提水,于是突然从背后吓了他一跳,他一时被吓转过身推了我一把,然后……” 夏萤愣了一愣,随即转脸朝水井边洗脸的李四望去,眼底带着探究的目光。 冬雨走上前,像个小大人似的哄着安凝霜:“小姐,你是不是摔疼了呀,哪里疼冬雨帮你揉揉,揉揉就不疼了。” 安凝霜登时僵在当场,她总不好意思说屁股疼吧。 万一她说屁股疼,冬雨真上手去给她揉,又该如何是好? 秋蝉看出安凝霜一脸尴尬之色,伸手一把牵过冬雨,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冬雨转脸朝水井边的李四望了一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小姐,咱们回去罢?”一直没说话的夏萤,忽然收回探寻李四背影的目光,转脸望向安凝霜,轻声哄道。 安凝霜乖巧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啊。” 于是,四个小丫鬟簇拥着安凝霜,朝回后院的路上走去。 待她们走远了,李四才直起身来。 那脸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水桶中,水面印着他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半晌后,他伸手摸向右耳后,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再看那水中,倒映着一张略带疑惑的脸。 他没想到,安凝霜一个八岁的孩子,在看出他面上的破绽后,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如此不慌不忙的替他解围, 但李四相信,安凝霜在最初看见他脸上的破绽时,内心是惊慌和害怕的,所以她才会想要逃走。 只是当那四个丫鬟出现后,她突然选择替他隐瞒。 难道,她就不害怕自己是个坏人么? 在回后院的路上,安凝霜的心跳,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她虽然没有看见李四的真面目,但她知道了李四的秘密。 在她们四个到来时,她大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可她最后选择替李四遮掩,没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因为安凝霜知道:当一个人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晓,最后的结局就是灭口。 而她之所以选择帮李四遮掩,不过是为了赌一把而已。 因为安凝霜知道,当一个人最大的秘密被别人得知,最后的结局就是灭口。 而她之所以选择帮李四遮掩,不过是赌一把。 她赌的,不过是李四会不会放她走。 若李四执意要杀她灭口,并不会因为来了四个小丫鬟,就此打消念头。 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被人看见,谁还会放那个人活着回去? 毕竟谁都知道,放那个人知道秘密的人转身离开,危险系数到底有多大,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自然得灭口。 第1247章 安凝霜登时僵在当场,她总不好意思说屁股疼吧。 万一她说屁股疼,冬雨真上手去给她揉,又该如何是好? 秋蝉看出安凝霜一脸尴尬之色,伸手一把牵过冬雨,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冬雨转脸朝水井边的李四望了一眼,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小姐,咱们回去罢?”一直没说话的夏萤,忽然收回探寻李四背影的目光,转脸望向安凝霜,轻声哄道。 安凝霜乖巧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啊。” 于是,四个小丫鬟簇拥着安凝霜,朝回后院的路上走去。 待她们走远了,李四才直起身来。 那脸上的水珠“滴滴答答”的落在水桶中,水面印着他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半晌后,他伸手摸向右耳后,轻轻揭下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再看那水中,倒映着一张略带疑惑的脸。 他没想到,安凝霜一个八岁的孩子,在看出他面上的破绽后,竟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如此不慌不忙的替他解围, 但李四相信,安凝霜在最初看见他脸上的破绽时,内心是惊慌和害怕的,所以她才会想要逃走。 只是当那四个丫鬟出现后,她突然选择替他隐瞒。 难道,她就不害怕自己是个坏人么? 在回后院的路上,安凝霜的心跳,久久没能平静下来。 她虽然没有看见李四的真面目,但她知道了李四的秘密。 在她们四个到来时,她大可以继续装聋作哑,可她最后选择替李四遮掩,没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他的秘密。 因为安凝霜知道:当一个人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晓,最后的结局就是灭口。 而她之所以选择帮李四遮掩,不过是为了赌一把而已。 因为安凝霜知道,当一个人最大的秘密被别人得知,最后的结局就是灭口。 而她之所以选择帮李四遮掩,不过是赌一把。 她赌的,不过是李四会不会放她走。 若李四执意要杀她灭口,并不会因为来了四个小丫鬟,就此打消念头。 自己最重要的秘密被人看见,谁还会放那个人活着回去? 毕竟谁都知道,放那个人知道秘密的人转身离开,危险系数到底有多大,为了不让自己的秘密泄露出去,自然得灭口。 安凝霜虽然不知道,李四会不会灭了她的口,但是她很肯定,若是叫第三个人知道,到最后死的肯定不止她一个。 她怕死么? 虽然安凝霜挺怕死的,但是那狗屁司命的差事没完成,她估摸着自己这条小命还是没人敢收,于是这才为了不殃及池鱼,不得已替他遮掩一番。 安凝霜扭过脸,朝冬雨望了一眼,带着些许欲言又止。 冬雨恰好抬起头,看见她正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随即问道:“小姐,你看着我做什么呀?”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随即一脸假笑的问道:“你的菜摘完了么?” 闻声,冬雨一脸慌张。 不用说,安凝霜也看出来了,当即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脸朝另一边跟在身后的夏萤问道:“你们下午还要去么?” “不用去了,那院子里的活正好做完,奴婢下午要带着她们摘菜,小姐有什么吩咐么?”夏萤回道。 安凝霜了然的点了点头,心事重重道:“没有。” 进了院子,安凝霜端起那火塘上,已经烧开凉了半天的开水,倒在两只盘子里递给夏萤她们喝。 春樱在房子里外转了两圈,一双眼睛在地上找寻着什么。 安凝霜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她在找泥瓮,于是清了清嗓子,朝春樱唤道:“别找了,方才我手滑不小心摔碎了,那碎片还堆在墙角呢。” 闻声,春樱当即愣了一愣,下意识提高了三分声线,惊呼一声道:“摔碎了?!” 冬雨当即缩了缩脖子,朝安凝霜身后躲了躲,脸上带着些许害怕着要哭的模样。 安凝霜察觉到她有些惊慌,转头伸出手将小冬雨的脑袋揉了一揉,有些安抚她的意思,随即转脸朝春樱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对啊,摔了。” 春樱颤了颤唇,几乎要按奈不住肚子里的火,差点吼出声来。 夏萤伸手将面前的盘子递给秋蝉,朝着正在气头上的春樱,轻声唤道:“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帮我摘菜。”说完,转脸走到窗下,蹲在那堆冬雨没摘完的野菜面前,手里利索的动了起来。 得亏她喊了这么一声,春樱只得咽下一大半的怒意,一声不吭的朝夏萤身边走去。 见此,冬雨瞪着大眼睛朝安凝霜面上望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安凝霜不禁笑了笑,牵着冬雨朝房内走去。 秋蝉望着院中地上那一人粗的树干,伸出一只脚朝那树干踹了一脚,疑惑道:“咦……这是哪来的?” 她那一脚踹的不重,那树干也只是微微晃了一晃。 这时,那李四正好从院门口走进来,随即说道:“是我带来的,我瞧着三小姐这里缺些东西,就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 夏萤手里的活未停,只是转脸朝李四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来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 下一刻,春樱“唰”的一下抬起眼,眼底带着些许戒备望向那个李四。 安凝霜听见李四跟来了,当即神经一紧从房间钻了出来,朝李四咧着嘴角唤道:“大哥哥,你准备给我做点什么啊?” 李四看见安凝霜,脸上似笑非笑的答道:“不如先给做个小桌子摆在屋里,这样你们也方便些,再给你们做几个矮墩,方便你们坐。” “好啊!”安凝霜笑着眯起眼睛,转脸朝夏萤又问了句:“你们还需要什么,尽管跟大哥哥说便是。” 夏萤转过头,刚刚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旁边的春樱立刻站起身,一脸郑重其事道:“小姐,若是叫人知道有外男进来,你不怕招惹非议么?” 只见,安凝霜盈盈一笑,满不在乎的问了句:“非议?咱们后院可来过一个生人么?” 闻声,春樱顿时哑言。 李四默不作声,一双眼望着安凝霜那含笑的一张脸,眼底带了些许不忍。 第1248章 安凝霜察觉到她有些惊慌,转头伸出手将小冬雨的脑袋揉了一揉,有些安抚她的意思,随即转脸朝春樱一脸淡然的点了点头:“对啊,摔了。” 春樱颤了颤唇,几乎要按奈不住肚子里的火,差点吼出声来。 夏萤伸手将面前的盘子递给秋蝉,朝着正在气头上的春樱,轻声唤道:“愣在那干什么,过来帮我摘菜。”说完,转脸走到窗下,蹲在那堆冬雨没摘完的野菜面前,手里利索的动了起来。 得亏她喊了这么一声,春樱只得咽下一大半的怒意,一声不吭的朝夏萤身边走去。 见此,冬雨瞪着大眼睛朝安凝霜面上望去,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模样。 安凝霜不禁笑了笑,牵着冬雨朝房内走去。 秋蝉望着院中地上那一人粗的树干,伸出一只脚朝那树干踹了一脚,疑惑道:“咦……这是哪来的?” 她那一脚踹的不重,那树干也只是微微晃了一晃。 这时,那李四正好从院门口走进来,随即说道:“是我带来的,我瞧着三小姐这里缺些东西,就想看看能不能帮忙做点什么” 夏萤手里的活未停,只是转脸朝李四望了一眼,随即转过脸来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 下一刻,春樱“唰”的一下抬起眼,眼底带着些许戒备望向那个李四。 安凝霜听见李四跟来了,当即神经一紧从房间钻了出来,朝李四咧着嘴角唤道:“大哥哥,你准备给我做点什么啊?” 李四看见安凝霜,脸上似笑非笑的答道:“不如先给做个小桌子摆在屋里,这样你们也方便些,再给你们做几个矮墩,方便你们坐。” “好啊!”安凝霜笑着眯起眼睛,转脸朝夏萤又问了句:“你们还需要什么,尽管跟大哥哥说便是。” 夏萤转过头,刚刚张嘴准备说些什么,旁边的春樱立刻站起身,一脸郑重其事道:“小姐,若是叫人知道有外男进来,你不怕招惹非议么?” 只见,安凝霜盈盈一笑,满不在乎的问了句:“非议?咱们后院可来过一个生人么?” 闻声,春樱顿时哑言。 李四默不作声,一双眼望着安凝霜那含笑的一张脸,眼底带了些许不忍。 夏萤随即起身,朝李四笑着唤道:“李四哥哥,要留下来吃饭么?” 李四侧首,朝那问话的夏萤望了过去,见着她那一副关心的模样,心里却不由得有些不悦,再转过脸朝安凝霜笑着说了句,道:“三小姐,属下先回去吃午饭了。” 安凝霜愣了一愣,点点头答道:“好啊。” 直到李四的背影消失在院中,安凝霜面上的笑意再也挂不住了,转过脸望向夏萤,冷声的问了句:“你干什么?” 夏萤不卑不亢,屈膝对安凝霜行了一礼:“小姐,奴婢是为了您好。” 安凝霜眯了眯眼,仔细想了一想,似乎从夏萤第一次见李四,就诸多的排斥与戒备,即便是为了她好,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小姐,您还是与他不要走太近。”夏萤抬起眼,异常庄重的说道。 安凝霜心里“咯噔”一下,隐约有些担忧。 一双眼紧紧盯着夏萤面上,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心中暗暗疑惑:莫非……她看见了李四的秘密? 若非如此,她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理由,能叫夏萤如此讳莫如深? 夏萤见她不语,却一脸神色凝重的看着自己,原本以为她无论如何都会逼问自己缘故,正打算好了打死都不说。 谁知,安凝霜只是静静看了她片刻,一言不发的转身进了屋子。 见此,夏萤不禁愣了一愣,她甚至有些怀疑,难道安凝霜已经知道了? “夏萤,你确定么?”一旁,春樱刻意压低声音,朝她一脸紧张的问道。 这时,秋蝉看见她们俩个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不由得大为震惊,差点跳起来问一句:“何时起,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这时,秋蝉看见她们俩个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不由得大为震惊,差点跳起来问一句:“何时起,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夏萤眉头微拧,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是轻声嘱咐道:“无论如何,你多加留意些总是好的。” 说完,她一转身朝秋蝉身边走去,吩咐了句:“别愣在那了,快些生火煮点野菜,早些吃了饭还有的忙呢。” 秋蝉虽然好奇,却不敢追着夏萤问,只得转身去抓一把干草垛,手脚麻利的生起火来。 春樱见状,也只能重新蹲下身去摘菜。 夏萤在院中转了几圈,想找一件能盛水的东西,打算将摘好的菜洗一洗。 任她在院里寻了几圈,偏偏没找到一个能用的,于是她只得将摘好的菜抱去附近的水井边,借着那水井里的水桶,将那野菜仔细洗了两遍。 待她抱着洗干净的野菜,准备往回走时,忽然像是闻见了一种很罕见的味道,她四下望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手里捧着的野菜上。 夏萤抬手,将那野菜朝面前凑近,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当即愣在当场。 之后她一把扔下那手里的野菜,转身趴到那水桶里仔细闻了一闻,面上血色当即退了个干净。 夏萤脚下踉跄两步,伸手将那打水的木桶一推,那木桶“哐当”一声,桶身磕到水井边朝井底摔了下去,接着便是木桶“啪”的一声,砸到井水后传来的声响。 她一脸惊恐的转过身,脚下朝着后院发足狂奔而去。 秋蝉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疑惑着夏萤怎么这么着急,侧首朝院门口望了过去,正好见着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当即面容一僵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两手空空,冲着她一阵风跑向屋子的背影唤道:“你洗的菜呢?” 下一刻,夏萤一把猛的推开房门,只见那本来就半掉不掉的门“咚”的一声,彻底从门槛掉了下去。 屋内,安凝霜与冬雨吓了一跳。 冬雨年纪小,见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浑身一哆嗦,接着哭了起来。 安凝霜愣了一愣,低头望了一眼倒塌下来的房门,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夏萤,忍不住惊呼道:“你干什么?!” 第1249章 这时,秋蝉看见她们俩个聚在一处窃窃私语,不由得大为震惊,差点跳起来问一句:“何时起,你俩关系这么好了?!” 夏萤眉头微拧,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只是轻声嘱咐道:“无论如何,你多加留意些总是好的。” 说完,她一转身朝秋蝉身边走去,吩咐了句:“别愣在那了,快些生火煮点野菜,早些吃了饭还有的忙呢。” 秋蝉虽然好奇,却不敢追着夏萤问,只得转身去抓一把干草垛,手脚麻利的生起火来。 春樱见状,也只能重新蹲下身去摘菜。 夏萤在院中转了几圈,想找一件能盛水的东西,打算将摘好的菜洗一洗。 任她在院里寻了几圈,偏偏没找到一个能用的,于是她只得将摘好的菜抱去附近的水井边,借着那水井里的水桶,将那野菜仔细洗了两遍。 待她抱着洗干净的野菜,准备往回走时,忽然像是闻见了一种很罕见的味道,她四下望了一眼,最终将目光停留在手里捧着的野菜上。 夏萤抬手,将那野菜朝面前凑近,深吸一口气闻了闻,当即愣在当场。 之后她一把扔下那手里的野菜,转身趴到那水桶里仔细闻了一闻,面上血色当即退了个干净。 夏萤脚下踉跄两步,伸手将那打水的木桶一推,那木桶“哐当”一声,桶身磕到水井边朝井底摔了下去,接着便是木桶“啪”的一声,砸到井水后传来的声响。 她一脸惊恐的转过身,脚下朝着后院发足狂奔而去。 秋蝉听见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正疑惑着夏萤怎么这么着急,侧首朝院门口望了过去,正好见着她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当即面容一僵缓缓站起身来,看着她两手空空,冲着她一阵风跑向屋子的背影唤道:“你洗的菜呢?” 下一刻,夏萤一把猛的推开房门,只见那本来就半掉不掉的门“咚”的一声,彻底从门槛掉了下去。 屋内,安凝霜与冬雨吓了一跳。 冬雨年纪小,见着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浑身一哆嗦,接着哭了起来。 安凝霜愣了一愣,低头望了一眼倒塌下来的房门,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夏萤,忍不住惊呼道:“你干什么?!” 夏萤跑的有些急,脸上还带着些许薄汗,张着口急促的喘着气息,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小姐,您……您不能再见……那个李四了!” 安凝霜一把将冬雨拉入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在她耳边温柔的哄道:“没事了……没事不哭了啊。” 院中,秋蝉和春樱也急忙凑了上来,三个人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春樱见着门倒了,一脸又气又恼的对夏萤怨道:“你这是干什么?这门眼看着不结实,你这一把推下去,这门算是彻底废了!” “废了便废了罢,我这就去同主子说去,咱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再住在这里了。”夏萤咬了咬牙,侧首朝春樱高声喝道。 春樱没想到她会冲自己吼,当即变了脸色,望着夏萤喝道:“这才几日,你这脾气倒是比小姐还大了,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秋蝉连忙上前,一把拉开夏萤急急劝道:“你这是怎么了呀!不过去洗个菜,怎么回来就发脾气?” 夏萤抬眼,朝气势汹汹的春樱望了一眼,再扭脸看向屋里,只见那冬雨扑在安凝霜身前,正瞪着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偷偷的看向自己的方向,见着自己看向她,忙不迭朝安凝霜怀里又躲了一躲。 见此,安凝霜眉头一拧,将冬雨往自己身后推了一把,用身形替她挡着夏萤的目光,还不忘轻声哄着她:“她不敢进来,不要怕啊。” 夏萤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急切道:“小姐,那李四有问题,您不能再见他了。奴婢这就去找主子解释清楚,哪怕给您另外找一处地方,甚至带出这安府去都好,您真的不能再见他了。” 闻声,秋蝉与春樱愣了一愣,两人仿佛石化一般,一动不动的望着春樱,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凝霜无声的叹了口气,望着面前一脸受了惊吓的冬雨,朝门口唤道:“秋蝉,先带着冬雨去洗把脸。” 听见安凝霜叫自己,秋蝉愣了一愣,随即应声道:“是……小姐。”于是绕过夏萤面前,朝门内走了过去,还要避免被那倒在地上的门绊着,只得踮着脚尖。 “冬雨,去跟你秋蝉姐姐洗把脸,我同你夏萤姐姐有话说,去吧。”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将冬雨朝身旁的秋蝉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过去。 冬雨虽不情愿,只得被安凝霜推着磨蹭了两下,最后由秋蝉牵着手带出房门。 她见着夏萤,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朝旁边躲了两步,然后一把挣脱秋蝉的手,朝院外跑去。 “冬雨……”秋蝉面上一慌,赶忙朝冬雨背影追去。 安凝霜侧过脸,冲门口跪着的夏萤和春樱唤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于是,夏萤站起身与春樱,两个人伸手将那摔得七零八落的门,先堆到门口的墙角下,这才垂首站在安凝霜面前。 “夏萤,你觉着李四有什么问题?”安凝霜坐在床边,因为个头不高,两只脚并没有落在地上,此时正悬在半空中。 夏萤仔细想了想,觉着不能再瞒下去,但是考虑到安凝霜才八岁,只得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些:“小姐,那李四不是咱们霁朝的人,却也不是本朝的人。”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又反问道:“那又怎样?” “但他却刻意隐瞒身份,甚至不惜用易容之术,也要隐藏在安府当一个小厮,您不能再与他接触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夏萤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和担心全盘托出。 安凝霜暗暗点了点头,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轻声问道:“还有么?” “夏萤,你觉着李四有什么问题?”安凝霜坐在床边,因为个头不高,两只脚并没有落在地上,此时正悬在半空中。 第1250章 夏萤努力令自己冷静下来,当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一脸急切道:“小姐,那李四有问题,您不能再见他了。奴婢这就去找主子解释清楚,哪怕给您另外找一处地方,甚至带出这安府去都好,您真的不能再见他了。” 闻声,秋蝉与春樱愣了一愣,两人仿佛石化一般,一动不动的望着春樱,显然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安凝霜无声的叹了口气,望着面前一脸受了惊吓的冬雨,朝门口唤道:“秋蝉,先带着冬雨去洗把脸。” 听见安凝霜叫自己,秋蝉愣了一愣,随即应声道:“是……小姐。”于是绕过夏萤面前,朝门内走了过去,还要避免被那倒在地上的门绊着,只得踮着脚尖。 “冬雨,去跟你秋蝉姐姐洗把脸,我同你夏萤姐姐有话说,去吧。”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将冬雨朝身旁的秋蝉轻轻推了一把,示意她过去。 冬雨虽不情愿,只得被安凝霜推着磨蹭了两下,最后由秋蝉牵着手带出房门。 她见着夏萤,不由自主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朝旁边躲了两步,然后一把挣脱秋蝉的手,朝院外跑去。 “冬雨……”秋蝉面上一慌,赶忙朝冬雨背影追去。 安凝霜侧过脸,冲门口跪着的夏萤和春樱唤道:“你们两个,都进来吧。” 于是,夏萤站起身与春樱,两个人伸手将那摔得七零八落的门,先堆到门口的墙角下,这才垂首站在安凝霜面前。 “夏萤,你觉着李四有什么问题?”安凝霜坐在床边,因为个头不高,两只脚并没有落在地上,此时正悬在半空中。 夏萤仔细想了想,觉着不能再瞒下去,但是考虑到安凝霜才八岁,只得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些:“小姐,那李四不是咱们霁朝的人,却也不是本朝的人。”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又反问道:“那又怎样?” “但他却刻意隐瞒身份,甚至不惜用易容之术,也要隐藏在安府当一个小厮,您不能再与他接触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夏萤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和担心全盘托出。 安凝霜暗暗点了点头,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轻声问道:“还有么?” “夏萤,你觉着李四有什么问题?”安凝霜坐在床边,因为个头不高,两只脚并没有落在地上,此时正悬在半空中。 夏萤仔细想了想,觉着不能再瞒下去,但是考虑到安凝霜才八岁,只得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些:“小姐,那李四不是咱们霁朝的人,却也不是本朝的人。”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又反问道:“那又怎样?” “但他却刻意隐瞒身份,甚至不惜用易容之术,也要隐藏在安府当一个小厮,您不能再与他接触了,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呢……”夏萤一口气,将自己知道的和担心全盘托出。 安凝霜暗暗点了点头,又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轻声问道:“还有么?” 闻声,夏萤当即愣了一愣,她十分惊愕的望着安凝霜。 还有?! 光是这两点,每一条拿出来都是那样的骇人,难道是因为她年龄太小,不懂这其中暗藏的危险么?若是这样的话,自己到底要不要一一同她解释清楚? 夏萤略略想了片刻,这才垂下眼帘,清了清嗓子回道:“没了……”反正目前,自己所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毕竟只是见了两面,知之甚少。 安凝霜了然的点了点头,应声道:“哦!” 此时,春樱站不住了,一脸讶然道:“小姐……” “他若是想要对我不利,凭你们四个加起来,恐怕都难是他的对手,退一万步来说,即便他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留在我身边,只要是为我所用,不就好了?”安凝霜抬手,拦下了春樱差点炸毛的状态,一脸不以为然,她并不觉得,这些都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笑话,她们四个就没秘密了吗? 多的不说,光这夏萤身上的秘密,加起来都有其它三个丫鬟这么多了。 这么多年,她可曾问过一句了? 听她这么一说,夏萤“唰”的抬起头,朝安凝霜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安凝霜眯了眯眼缝,嘴角噙着笑意,望着眼底带着惊讶的夏萤,幽幽问道。 下一刻,夏萤忽然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应声道:“奴婢不敢。” 从前,她一直以为安凝霜虽然聪明,但到底只是比寻常的娃娃机灵一些,那些待人接物和御下手段,从没有人教过她,她应该都不懂。 春樱仔细想了想,觉得安凝霜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于是追着问了一句:“那您是打算用他做什么?” 安凝霜莞尔一笑,双手撑着床边跳了下来,在这屋子里转了几圈说道:“咱们用他的地方可多了,至少得先把咱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一些,这吃饭喝水都用盘子,屋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以后天气会越来越冷,你们总睡在地上这草垛里,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她笑吟吟的转过身,望着那两张似懂非懂的脸。 “小……小姐,这个生活水平是什么?”春樱苦思冥想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安凝霜抬手,拍了拍前额喃喃道:“是我糊涂了,没事你们不用在意,总之以后不用这么草木皆兵,若是你们放心不下他,平时多防备一些就是了。”毕竟,谁家养的狗还没有咬主人一口的时候呢? 放人之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撂下。 夏萤听了她这番话,很是中肯的点了点头应道:“奴婢记下了,如今小姐已经八岁了,冬雨年纪尚小也就罢了,以后咱们三个要轮流守夜,尽管如今状况不如人意,该有的规矩也不能丢掉。” 安凝霜本来想说一句不用,但觉着自己是掰不回来她们那根深蒂固的思想,于是摆了摆手叹声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们随意就好。” “小姐,奴婢今日干活的时候,听见府里一些小丫头在讨论,说是安府最近在招收短工,似乎在为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做筹备工作。”春樱忽然面上带着喜悦,朝安凝霜说道。 第1251章 笑话,她们四个就没秘密了吗? 多的不说,光这夏萤身上的秘密,加起来都有其它三个丫鬟这么多了。 这么多年,她可曾问过一句了? 听她这么一说,夏萤“唰”的抬起头,朝安凝霜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安凝霜眯了眯眼缝,嘴角噙着笑意,望着眼底带着惊讶的夏萤,幽幽问道。 下一刻,夏萤忽然低下头,低眉顺眼的应声道:“奴婢不敢。” 从前,她一直以为安凝霜虽然聪明,但到底只是比寻常的娃娃机灵一些,那些待人接物和御下手段,从没有人教过她,她应该都不懂。 春樱仔细想了想,觉得安凝霜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于是追着问了一句:“那您是打算用他做什么?” 安凝霜莞尔一笑,双手撑着床边跳了下来,在这屋子里转了几圈说道:“咱们用他的地方可多了,至少得先把咱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一些,这吃饭喝水都用盘子,屋里连个坐的地方也没有,以后天气会越来越冷,你们总睡在地上这草垛里,这可如何是好?”说着,她笑吟吟的转过身,望着那两张似懂非懂的脸。 “小……小姐,这个生活水平是什么?”春樱苦思冥想半天,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安凝霜抬手,拍了拍前额喃喃道:“是我糊涂了,没事你们不用在意,总之以后不用这么草木皆兵,若是你们放心不下他,平时多防备一些就是了。”毕竟,谁家养的狗还没有咬主人一口的时候呢? 放人之心,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该撂下。 夏萤听了她这番话,很是中肯的点了点头应道:“奴婢记下了,如今小姐已经八岁了,冬雨年纪尚小也就罢了,以后咱们三个要轮流守夜,尽管如今状况不如人意,该有的规矩也不能丢掉。” 安凝霜本来想说一句不用,但觉着自己是掰不回来她们那根深蒂固的思想,于是摆了摆手叹声道:“这些都是小事,你们随意就好。” “小姐,奴婢今日干活的时候,听见府里一些小丫头在讨论,说是安府最近在招收短工,似乎在为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做筹备工作。”春樱忽然面上带着喜悦,朝安凝霜说道。 安凝霜愣了一愣,她这长姐如今才十二岁,府里竟然这么早就开始准备了? 但她转念想了一想,猜测这兴许是宫里的意思,毕竟大部分女子都在十五岁及笄,若是安凝羽及笄之后,正好赶上当年的采选,便该顺利进宫了。 “三年后我才11岁,即便是用了“薛贞雨”的生辰,也不过十二岁,如何同长姐一起进宫啊?!”安凝霜愣了一愣,一脸惶恐的想道:莫非……他们连十二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想到这,她不由得浑身一哆嗦,打了个激灵。 太可怕了! 夏萤上前一步,望着安凝霜一脸不安的神色,宽慰着哄道:“小姐,府里只是筹备大小姐的及笄之礼,并没有说叫你们一同入宫。” 安凝羽毕竟是安府嫡长女,这个名头加上她的身份,皇宫里早已拟了一份名单,特意派了一些身份高贵的女眷,来担任正宾、赞者、赞礼、摈者和执事等。 其中,赞礼一人:主持笄礼仪式。正宾一人,赞者一人,摈者一人,一般需要做布置场地,摆放席子,协助正宾盥洗等工作。 执事三人:奉冠笄协助正宾。以三个托盘分别盛发笄、发簪、钗冠,三位执事托着。 闻言,安凝霜微微松了一口气,庆幸道:“还好……” “今日,奴婢听那叫兰姐的丫鬟说,府里近日会招些短工,我便想到咱们三个兴许可以去试试,但是夏萤担心您这里需要照顾,非要亲自回来问一问您。”春樱笑吟吟的,同安凝霜乐道。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说了句:“我这里,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她恨不得跟着她们三个,一同给府里打短工去呢,毕竟这日子是真的难过啊。 夏萤看着同自己一半高安凝霜,抬手在身前就着她的头顶比了一比,笑着说道:“若是我们三个都出去了,这院里就剩下您和冬雨两个人,你俩一个比一个小,奴婢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今日,奴婢听那叫兰姐的丫鬟说,府里近日会招些短工,我便想到咱们三个兴许可以去试试,但是夏萤担心您这里需要照顾,非要亲自回来问一问您。”春樱笑吟吟的,同安凝霜乐道。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说了句:“我这里,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她恨不得跟着她们三个,一同给府里打短工去呢,毕竟这日子是真的难过啊。 夏萤看着同自己一半高的安凝霜,抬手在身前就着她的头顶比了一比,笑着说道:“若是我们三个都出去了,这院里就剩下您和冬雨两个人,你俩一个比一个小,奴婢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一提到年龄,安凝霜恨得直磨牙。 归根结底,她就是被这年纪所连累,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嗯,我仔细想了一想,你们只管去做事就好,反正中午歇工后你们能回来休息,我带着冬雨乖乖呆在后院,不乱跑不给你们添麻烦。”安凝霜说得一脸认真,就差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指头,信誓旦旦的立毒誓了。 闻言,夏萤微微拧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安凝霜,实在是冬雨还小,若是她们都出去了,后院突然有个什么事情,她们再不能及时赶来…… 安凝霜见她还是不应,于是又拿起她那杀手锏,可怜兮兮的扯着夏萤的衣袖,撒着娇哄道:“大不了你们去哪里做事,叫冬雨把路认下了,到时候再叫你们回来。” 见着她那副又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夏萤哪里还能固执己见。 只见她迟疑的望着安凝霜的小脸,见着她一脸的乖巧,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应声道:“那好吧,我下午去找一趟兰姐,跟她问清楚一些,看看我们能去做些什么。” 第1252章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说了句:“我这里,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她恨不得跟着她们三个,一同给府里打短工去呢,毕竟这日子是真的难过啊。 夏萤看着同自己一半高安凝霜,抬手在身前就着她的头顶比了一比,笑着说道:“若是我们三个都出去了,这院里就剩下您和冬雨两个人,你俩一个比一个小,奴婢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今日,奴婢听那叫兰姐的丫鬟说,府里近日会招些短工,我便想到咱们三个兴许可以去试试,但是夏萤担心您这里需要照顾,非要亲自回来问一问您。”春樱笑吟吟的,同安凝霜乐道。 安凝霜面上微微一怔,下意识的说了句:“我这里,有什么需要照顾的?” 若不是她现在还小,她恨不得跟着她们三个,一同给府里打短工去呢,毕竟这日子是真的难过啊。 夏萤看着同自己一半高的安凝霜,抬手在身前就着她的头顶比了一比,笑着说道:“若是我们三个都出去了,这院里就剩下您和冬雨两个人,你俩一个比一个小,奴婢们怎么能不担心呢……” 一提到年龄,安凝霜恨得直磨牙。 归根结底,她就是被这年纪所连累,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嗯,我仔细想了一想,你们只管去做事就好,反正中午歇工后你们能回来休息,我带着冬雨乖乖呆在后院,不乱跑不给你们添麻烦。”安凝霜说得一脸认真,就差抬起右手伸出三根指头,信誓旦旦的立毒誓了。 闻言,夏萤微微拧眉有些拿不定主意,她倒不是特别担心安凝霜,实在是冬雨还小,若是她们都出去了,后院突然有个什么事情,她们再不能及时赶来…… 安凝霜见她还是不应,于是又拿起她那杀手锏,可怜兮兮的扯着夏萤的衣袖,撒着娇哄道:“大不了你们去哪里做事,叫冬雨把路认下了,到时候再叫你们回来。” 见着她那副又可怜又可爱的小模样,夏萤哪里还能固执己见。 只见她迟疑的望着安凝霜的小脸,见着她一脸的乖巧,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应声道:“那好吧,我下午去找一趟兰姐,跟她问清楚一些,看看我们能去做些什么。” 安凝霜一见有戏,当即咧着嘴角重重点了点头。 三个人说完正事,便望着门口发起愁来。 安凝霜走到门外,在窗户下的墙根蹲了下去,伸手把那摔的七零八落的门翻了翻,那木门经久失修早已腐败,如今这重重一摔之下,竟碎成了一片一片的门板。 最后她只得无奈的叹口气,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原以为这门还能抢救一番,却忘了她现在身处的世界里没有钉子。 即便是有钉子,这门勉勉强强钉好了,却再也不能防风,恐怕也用不了多久。 待等天气冷下来,一到刮风下雨的时候,她们在屋里哪怕是围着火炉,只怕也够呛。 夏萤从她身后走上来,见着那一片片拼不起来的门板,心中不由得又悔又恨,朝安凝霜低声道歉着说了一句:“小姐……奴婢错了。” 安凝霜转过脸,朝着身后立在那手足无措的夏萤望了一眼,看着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连忙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今日即便不是你推掉,明日或许就是我推掉的,这木门都这样了,谁都有可能推掉,你也不必如此自责内疚。我瞧着李四带来的那棵树干挺结实,回头我问问他会不会做扇门,兴许他正好会呢。” 夏萤鼻子一酸,哽咽着说了一句:“哪有这么巧的事……”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又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觉着十分有道理,咱们的日子已经这样了,还能比这更苦么?”安凝霜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两只手上的灰,抬头觑了一眼夏萤,乐呵呵的说道。 夏萤晓得,安凝霜这是安抚自己,她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抬手就着袖口拭了拭泪痕,忽然问了句:“那只泥瓮,也是冬雨不小心摔碎的吧?” 安凝霜微微愣了一愣,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凑近夏萤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 这时,夏萤“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她略带埋怨的望了一眼安凝霜,见着她做贼似的往房间里望了一眼,像是生怕叫里面的春樱听见了去,忍俊不禁的问道:“那……小姐,您现在是要杀了我灭口么?” 安凝霜缩回脑袋,一脸茫然的朝夏萤看了一眼,歪着头顶仔细琢磨了片刻,最终怅然说道:“眼下不是个好时机,且不说我比你矮近一半的个头,我如今正指望着你带领她们养我,若是此时将你灭了口,我上哪找这么好的管事去?” 夏萤听她这么一说,先前微微有些难受的心情,竟在片刻之间不翼而飞。 她幽幽叹了口气,望着安凝霜释然一笑,暗道她这个小姐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心思最是玲珑透彻,总是设身处地的待身边的人好。 那一双眼睛时而狡黠时而无辜,叫你实在是分不清,她到底是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智慧呢,亦或只是她偶尔的错觉? 这时,秋蝉牵着冬雨的小手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只见,冬雨低着头顶望着脚前的地面,下巴都快抵到脖子根处了,一旁的秋蝉正低着头望着冬雨的头顶,轻声同她说着什么。 安凝霜见着冬雨闷闷不乐,于是快步迎了上去。 秋蝉见着她走了过来,顺势拉着冬雨立在原地,朝安凝霜唤了一声:“小姐,奴婢已经劝过冬雨了。” 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点了点头,伸手将冬雨的头顶揉了一揉,笑嘻嘻的说道:“头低这么狠做什么,抬起头叫我看一看,你这小花猫的脸蛋洗干净没有?” 闻言,冬雨噘着小嘴抬起了脸,一脸委屈的望着安凝霜,可怜巴巴的说道:“冬雨不是小花猫。” 这时,连一旁的秋蝉都忍不住乐了,抬起另一只手掩着嘴角偷笑。 第1253章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又有道是: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觉着十分有道理,咱们的日子已经这样了,还能比这更苦么?”安凝霜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两只手上的灰,抬头觑了一眼夏萤,乐呵呵的说道。 夏萤晓得,安凝霜这是安抚自己,她落下一滴滚烫的眼泪,抬手就着袖口拭了拭泪痕,忽然问了句:“那只泥瓮,也是冬雨不小心摔碎的吧?” 安凝霜微微愣了一愣,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凑近夏萤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知道太多会被灭口的。” 这时,夏萤“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她略带埋怨的望了一眼安凝霜,见着她做贼似的往房间里望了一眼,像是生怕叫里面的春樱听见了去,忍俊不禁的问道:“那……小姐,您现在是要杀了我灭口么?” 安凝霜缩回脑袋,一脸茫然的朝夏萤看了一眼,歪着头顶仔细琢磨了片刻,最终怅然说道:“眼下不是个好时机,且不说我比你矮近一半的个头,我如今正指望着你带领她们养我,若是此时将你灭了口,我上哪找这么好的管事去?” 夏萤听她这么一说,先前微微有些难受的心情,竟在片刻之间不翼而飞。 她幽幽叹了口气,望着安凝霜释然一笑,暗道她这个小姐当真是个厉害的人物,心思最是玲珑透彻,总是设身处地的待身边的人好。 那一双眼睛时而狡黠时而无辜,叫你实在是分不清,她到底是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智慧呢,亦或只是她偶尔的错觉? 这时,秋蝉牵着冬雨的小手从院门口走了进来。 只见,冬雨低着头顶望着脚前的地面,下巴都快抵到脖子根处了,一旁的秋蝉正低着头望着冬雨的头顶,轻声同她说着什么。 安凝霜见着冬雨闷闷不乐,于是快步迎了上去。 秋蝉见着她走了过来,顺势拉着冬雨立在原地,朝安凝霜唤了一声:“小姐,奴婢已经劝过冬雨了。” 安凝霜嘴角带着浅笑点了点头,伸手将冬雨的头顶揉了一揉,笑嘻嘻的说道:“头低这么狠做什么,抬起头叫我看一看,你这小花猫的脸蛋洗干净没有?” 闻言,冬雨噘着小嘴抬起了脸,一脸委屈的望着安凝霜,可怜巴巴的说道:“冬雨不是小花猫。” 这时,连一旁的秋蝉都忍不住乐了,抬起另一只手掩着嘴角偷笑。 “咱们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你最爱哭了,也不知你一天受了多少委屈,只随便说你两句,你那两只眼睛便水汪汪的,若是对你再大声吼一句,那可不得了!”春樱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打趣道。 冬雨听见她这番话,那噘起的小嘴不由得噘的更高。 “咱们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你最爱哭了,也不知你一天受了多少委屈,只随便说你两句,你那两只眼睛便水汪汪的,若是对你再大声吼一句,那可不得了!”春樱从房间里走出来,笑着打趣道。 冬雨听见她这番话,那噘起的小嘴不由得噘的更高。 安凝霜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又将冬雨那被自己揉得有些乱糟糟的头顶,再得寸进尺的揉了一把,假装板起脸来收起面上的笑意,佯装生气道:“瞧你们说的,咱们家冬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多漂亮,你们想要还没有呢,是不是?” 冬雨忽然见安凝霜替自己说话,原本心中一暖感激的不得了,正带着一副感恩戴德的神色,准备张口同她说点什么,话在嘴边却忽然愣了一愣。 安凝霜这番话,明着是帮着冬雨讲话,但到底是承认了,冬雨的确一副娇滴滴的小模样,一点委屈都受不了。 “小姐……冬雨没有。”冬雨撇了撇嘴角,眼看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一见着她这样,安凝霜便立刻举了白旗,哪敢里再敢逗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再扳过她的身子,嘴角噙着笑意凑在她耳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连哄带骗的说道:“好好好,冬雨没有水汪汪,今后她们谁再敢说咱们冬雨水汪汪,我就把谁的嘴给缝上。”说完,便抬手点着那三个丫鬟的方向,又冲那三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冬雨见不着安凝霜的脸,自然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小动作,一双眼望着窗户边与门口处的春樱和夏萤,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是,小姐。”其余三个丫鬟,当即异口同声的笑着,应声道。 安凝霜低下头,望了一眼冬雨的侧颜,见着她那小嘴仍旧撅着,抬手朝身旁的秋蝉说道:“秋蝉啊,你快去到外面寻个瓶子回来,叫我瞧瞧能不能挂在冬雨的嘴上。” 闻言,冬雨面皮顿时一红,整个人又羞又恼的转过身,抬手朝安凝霜挥去。 见此,三个丫鬟面色顿时大变。 安凝霜一见她满脸羞红,又抬手朝自己挥了过来,下意识的往身后一跳,正好躲过冬雨那小手拍下来的一瞬间。 冬雨见着一招落空,脚下迈上前一步,抬起手又准备拍过去。 正当她抡圆了胳膊,欲要再次朝安凝霜扑上去的一瞬间,一旁的秋蝉忽然伸出手,将冬雨的手腕紧紧攥在手中,眉目间隐隐有些责备之色,轻声喝道:“冬雨,你在做什么呢?!” 冬雨那只胳膊被她攥在手中,下意识红着一张脸侧脸望向秋蝉,直到听见她的呵斥,以及见着她面上的责备,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顷刻间将血色退了个干净。 只见她猛的转过脸来,抬眼望着仍旧笑嘻嘻的安凝霜,忽然像是受了惊吓般,瞪着一双眼睛颤声道:“小……小姐……” 安凝霜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如今惊慌失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淡,喃喃问道:“怎么了?” 此时,夏萤一脸严肃的走上前,轻轻推了一把秋蝉那只,正紧紧攥着冬雨手腕的胳膊。 秋蝉即刻会意,适才松了手。 那胳膊忽然被秋蝉松开,便像一具木偶人身上的胳膊,瞬间失了那牵引着它的丝线,无力而重重的垂了下去。 第1254章 一见着她这样,安凝霜便立刻举了白旗,哪敢里再敢逗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再扳过她的身子,嘴角噙着笑意凑在她耳边,双手搭在她的肩头,连哄带骗的说道:“好好好,冬雨没有水汪汪,今后她们谁再敢说咱们冬雨水汪汪,我就把谁的嘴给缝上。”说完,便抬手点着那三个丫鬟的方向,又冲那三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冬雨见不着安凝霜的脸,自然不知道她在背后做了小动作,一双眼望着窗户边与门口处的春樱和夏萤,撅着小嘴闷闷不乐。 “是,小姐。”其余三个丫鬟,当即异口同声的笑着,应声道。 安凝霜低下头,望了一眼冬雨的侧颜,见着她那小嘴仍旧撅着,抬手朝身旁的秋蝉说道:“秋蝉啊,你快去到外面寻个瓶子回来,叫我瞧瞧能不能挂在冬雨的嘴上。” 闻言,冬雨面皮顿时一红,整个人又羞又恼的转过身,抬手朝安凝霜挥去。 见此,三个丫鬟面色顿时大变。 安凝霜一见她满脸羞红,又抬手朝自己挥了过来,下意识的往身后一跳,正好躲过冬雨那小手拍下来的一瞬间。 冬雨见着一招落空,脚下迈上前一步,抬起手又准备拍过去。 正当她抡圆了胳膊,欲要再次朝安凝霜扑上去的一瞬间,一旁的秋蝉忽然伸出手,将冬雨的手腕紧紧攥在手中,眉目间隐隐有些责备之色,轻声喝道:“冬雨,你在做什么呢?!” 冬雨那只胳膊被她攥在手中,下意识红着一张脸侧脸望向秋蝉,直到听见她的呵斥,以及见着她面上的责备,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原本红扑扑的小脸,顷刻间将血色退了个干净。 只见她猛的转过脸来,抬眼望着仍旧笑嘻嘻的安凝霜,忽然像是受了惊吓般,瞪着一双眼睛颤声道:“小……小姐……” 安凝霜不知,她为何忽然变得如今惊慌失措,脸上的笑意淡了一淡,喃喃问道:“怎么了?” 此时,夏萤一脸严肃的走上前,轻轻推了一把秋蝉那只,正紧紧攥着冬雨手腕的胳膊。 秋蝉即刻会意,适才松了手。 那胳膊忽然被秋蝉松开,便像一具木偶人身上的胳膊,瞬间失了那牵引着它的丝线,无力而重重的垂了下去。 “冬雨,小姐待你如同嫡亲姊妹,你怎么敢动起手来?”夏萤垂眸,一双眼带着责备的目光,紧紧盯着冬雨的脸,她问话声音虽然不轻不重,却仿佛带着千万斤的重量,直逼得冬雨缓缓低下头去。 安凝霜恍然大悟,连忙笑着说道:“我以为什么事呢,倒将我吓了一跳,她不过与我打闹着玩,并不是有心的,夏萤你快去煮野菜,我有些饿了。” 说完,她上前一步将夏萤往火塘边轻轻推了一把,又转身朝春樱招了招手说道:“春樱、秋蝉,你们俩过来帮我把这棵树往旁边挪一挪,腾出地方来方便一会晒野菜。” 闻言,春樱与秋蝉便动了起来,三个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一人粗的榆树,挪到看起来不碍事的墙边。 冬雨微微低着头顶,见着安凝霜带着另外两个丫鬟,撅着屁股忙的热火朝天,十分眼馋的想上去帮忙,还没等抬脚迈上前一步,却又打起了退堂鼓。 三个人方才挪开那棵树,安凝霜又张罗着摘菜。 秋蝉站起身,朝那堆放着今日带回来的那堆野菜走去,途径冬雨身边时不经意望了她一眼,见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脚下急走两步一把拽住走在前面的春樱,悄悄给她递了个眼色。 春樱顺势转头望去,便一脸嫌弃的扭回头来,并不打算待见她。 安凝霜率先走到墙角阴凉处,蹲在那堆新带回来的野菜堆面前,伸手抓起一把野菜摘了起来,一抬头见着春樱与秋蝉两个人一拉一扯。 又见着,她们俩虽然相视无言,却仿佛在争执什么。 春樱转头便要走,秋蝉却连忙伸手见她一把拽住,再顺着秋蝉那使眼色的方向看去,正站着一个可怜兮兮的冬雨,两只手抱在身前,正不知所措的抠来抠去。 安凝霜抿唇一笑,朝秋蝉唤道:“你拉着她做什么,咱们当中有一个偷懒已经够多了,实在不敢再添两个,还不快过来做事?” 秋蝉忽然听见她唤自己的名字,又听出这番话里的深意,只得朝冬雨深深望了一眼,转身跟着春樱去帮忙。 三人聚做一团摘菜,那火塘旁烧野菜汤的夏萤生起了火,坐在锅边侧首朝冬雨望了一眼,见她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也不知是急得还是被太阳晒得。 夏萤转过脸,又朝安凝霜那边望去,见着她正埋头忙碌着,似乎忘记了冬雨还顶着大太阳,站在日头下。 若是以往,安凝霜见着冬雨站在太阳下,必定会吩咐她去阴凉的地方歇着,眼下明明看见她立在那处,却为何置若罔闻? 三人聚做一团摘菜,那火塘旁烧野菜汤的夏萤生起了火,坐在锅边侧首朝冬雨望了一眼,见她额前挂着一层薄汗,也不知是急得还是被太阳晒得。 夏萤转过脸,又朝安凝霜那边望去,见着她正埋头忙碌着,似乎忘记了冬雨还顶着大太阳,站在日头下。 若是以往,安凝霜见着冬雨站在太阳下,必定会吩咐她去阴凉的地方歇着,眼下明明看见她立在那处,却为何置若罔闻? 见此,夏萤略略愣了半晌,便有些明白过来,安凝霜这是故意晾着她,不再惯她那毛病了。 素日里,安凝霜心疼冬雨年纪最小,凡事都尽量哄着她,即便有什么需要做的事情,也多指派着她们三个去做。 这两年下来,倒是将冬雨惯出一身的毛病。 若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旁人说上两句可不得了,当即撇着嘴角一副委屈的模样。 若有谁招惹到她,她自会去寻了安凝霜来撑腰。 一来二去,她们谁还敢惹冬雨? 眼下,冬雨已然得意忘形,竟敢对安凝霜动起手来,这便比不得从前。 少不得,要将她调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