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爱风流无情夫》 第一章 杨思颖握住金铜色的门把,感觉金属的冰冷触感印上柔嫩的掌心肌肤,她反覆做了几个深呼吸。 但是,无论做了多少次深呼吸都没用,胆怯的感觉始终镇压不下,她的指尖在颤抖,膝盖发软。 倒映在镜面门板上的,是一张精雕细琢的美丽娇容,纤纤细眉蹙起,刷过蜜粉的软嫩双颊因紧张而泛红,花瓣状的嘴唇微张,徐徐吐息。 怔怔望着这张柔美的脸蛋,不管端详多少遍,她依然感觉陌生。 这个出身豪门的千金名媛,半年前失去意识躺在医院,全身伤痕累累,像是被拆碎的洋娃娃又重新组合起来,昏迷指数一度只剩下三。 而她,甚至不是「她」,而是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杨总,你怎么还杵在这里?大夥儿都已经到齐了,就等你一个啊。」一个从洗手间方向走回包厢的中年男子,看见一脸犹豫的杨思颖,先是眼睛一亮,随即上前打招呼。 杨思颖对男子轻扯唇角,苦笑成分居多。杨总?就算做了上千次的心理调适,她还是无法习惯这个身分。 「来来来,我帮你开门。」男子将他突出的肚腩挤过来,杨思颖不得不松开门把,不自在的退到一旁。 镶满水晶与艺术图绘的镜面大门往内推开,男子做出一个请进的手势。 杨思颖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微笑,微微点头,握紧手上的凯莉包,垂下眼眸再一次确认自己的穿着没有失仪。 深蓝色系的半正式洋装,设计简单保守,没有太多的裸露,黑色丝袜与深蓝高跟鞋,成功营造俐落干脆的专业形象。 杨思颖挺起胸口,努力装出自信飞扬的神情──尽管这对「她」来说就跟酷刑没什么两样。 高跟鞋一旋,跨入金碧辉煌的包厢,入目的是挑高的空间,昏黄的水晶灯,马蹄形的真皮沙发,大理石琢磨成的长桌。 桌上摆满了小菜,几瓶名贵的酒和杯子散置,沙发上坐着数十对男男女女。 男人清一色穿着正式西装,全是经常出现在媒体前的政商界名流,他们身边各拥着身材火辣的美女。 空气中流动着肉欲的气息,男人的手全在女人身上不安分的滑动,女人欲拒还迎的媚笑,一边殷勤劝酒。 不管看了多少次这画面,杨思颖就是做不到无动于衷,她的胃开始翻绞,一股呕吐感在喉间作祟。 「啊,杨总来了。」出声的男子咧嘴大笑,一双毛手正摸在女伴的胸前,平时在媒体面前建立起正直憨实企业家的形象,在此刻完全塌毁。 只有在这种高级俱乐部的包厢里,这些人才会撕下面具,露出底下的真面目──贪婪好色。 「陈董。」杨思颖忍住反胃,微笑打招呼。 「梓桀,杨总来了。」一见杨思颖走来,席间几个男人纷纷转头,看向在马蹄形沙发中央的男人。 被称作梓桀的男人只挑了一下眉,炯亮的眸光扬高,带着一丝慵懒看着杨思颖。 杨思颖的心脏剧烈跳动,握住提把的双手扭得更紧,纤细的喉咙吞动数下,脚步渐渐放慢,一度犹豫自己该不该靠过去。 那双深邃如黑夜的眼眸锁定她,他的坐姿很随性,衬衫解开了三颗钮扣,炫耀着一片雄壮的胸肌,西装裤底下一双长腿交叠。 那个男人,名唤霍梓桀。 他是「凯华」集团的执行长,也是全亚洲备受瞩目的年轻企业家。镶金的家世背景,俊美多金的形象,留美名校的高学历光环,他呈现给大众看见的,就像是现代版的王子。 他身边环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但是,他的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思颖。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霍梓桀轻摇手中的酒杯,未融化的冰块撞击杯身,发出清脆声响。 杨思颖来不及回应,刚才替她开门的陈董抢着说:「是我打电话给杨总的,说大家在这边聚一聚,顺便谈一下投资上海的事。」 这些人对杨思颖客气不是没有道理,身为「日欣」金控的总经理,又是金控创办老董的独生女,就算众人皆知这位大小姐脾气大、架子高,也得卖上三分面子。 更何况,做生意搞投资,若想申请大型企业贷款,或是特殊的企业融资,只要搞定杨思颖,一个月内包准就核准过案。 众所周知,霍梓桀与杨思颖这段婚姻,出发点就是将霍杨两家结为企业盟友,最典型的商业联姻。 「凯华」集团旗下的事业版图囊括了建设营造、金融保险、空运物流等等,其中几间都为上市公司,在一片不景气中,近两年来股价却还上涨了数倍,光是霍梓桀的身价净值就高达数亿美金。 「日欣」金控与「凯华」集团合作已久,日欣老董杨明旺透过大型借贷给「凯华」,压低利率并购入部分股权,间接投资「凯华」旗下几个最赚钱的产业。 一年前,两家为了可以增进生意伙伴间的信任度,加上第二代年纪相近,顺理成章促成一段商界佳话,让两个年轻人步入礼堂。 说穿了,就跟古时候的政治联姻没什么两样,用一段婚姻联系着两家之间的信任,保持互利关系的平衡。 「杨总别站着,快坐下。」坐在霍梓桀身旁的人,自动自发的腾出空位。 「谢谢。」杨思颖提着一颗急跳的心,在霍梓桀身侧坐下。 她没发觉,这举动引来其他人诧异的注目。 那些人会将霍梓桀身旁位置让出来,只不过是出于表面客套罢了,没人会蠢到以为,杨思颖会真的和霍梓桀并肩同坐。 只要和杨霍两家有点私交的人都晓得,小俩口的婚姻有名无实,两人只在公开场合演演亲密戏,私底下冷漠如陌路人。 只要没有媒体或外界人士在场,即便两夫妻一起出席私人邀请的商业聚会,仍是各坐各的,互不干涉。 这样的假面夫妻在政商界多得是,倒也不稀奇,只要私底下别玩得太过火,维持好两家该有的颜面,许多人也是这样过一辈子。 不过…… 商界圈里人都知道,杨家这位千金从小被宠坏了,个性骄纵跋扈,平日气焰甚高,对霍家两老态度极差,娇得令人生厌。 前不久杨思颖出了场车祸,据说还是因为她准备夜会其他男人,凌晨两点驾驶红色跑车超速撞上护栏,差一点就成了植物人,却奇蹟似的康复。 「杨总的气色看起好多了。」一名电子小开对杨思颖举杯寒暄,其他人也跟进,纷纷恭贺个几句。 「谢谢。」杨思颖也举杯一一回谢,眼底却有不安在浮动,甚至不由自主的看向丈夫。 霍梓桀挑眉回睨,手中的酒杯抵住上扬的唇,有一口没一口的薄啜,锐利的眸光透过杯缘,慵懒地审视起他那陌生的妻子。 结婚一年多,两人约定好互不干涉彼此的私生活,如非必要不会单独聚头,但这样的和平状态,却在半年前被她打破了。 她夜会男人却失速撞车的新闻,被媒体渲染得沸沸扬扬,他被迫天天上医院扮演痴情丈夫,顺利平息了这场风波。 半年前,原本以为车祸伤重的她,会一辈子躺在医院当植物人,好不容易淡掉的外遇丑闻往后也不会有人再提起,省得他心烦。 谁知,她福大命大,一个月后奇迹式苏醒,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打算演完最后一天痴情丈夫的他。 那天傍晚,媒体报得可轰动了,他成了俊美专情的青年企业家代表。日日在病床旁痴情呼唤妻子,终于将妻子唤醒……多么可歌可泣啊,现代版王子与公主的爱情童话。 全是狗屁。霍梓桀冷嘲的扯动一下嘴角。 要不是担心杨明旺那个老头会中止借贷给「凯华」,导致手头可用的流动资金短缺,造成后续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他才懒得理这个嚣张跋扈的女人。 但……事情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霍梓桀眼神一闪,静睇着忐忑难安的杨思颖。 太安静,太温和,太……胆怯了。车祸痊癒后的杨思颖,就像是重新投胎转世过,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变得不一样。 骄蛮跋扈的性格不见了,总是笼罩着自负的眼神变得怯懦不确定,即便她挺高胸口表现自信,但是眼底依然有着清晰的茫然。 是因为车祸的关系吧?霍梓桀眉头微微并拢,不怎么在意的丢开这念头。 反正,他和这女人的婚姻,不过是制衡两家利益的安全机制,只是一个空壳,他可没这么好的兴致,去关心一个名义上是他老婆,实际上跟陌生人没两样的女人。 一阵热络的寒暄过后,包厢内的男人边玩乐边聊投资的事,杨思颖看着那一个个挨在男人身边的小模或女星,衣衫半解酥胸半露,任由男人毛手毛脚,浓妆艳抹的脸蛋不时露出很享受的表情,当下她的恶心感更重了。 「你为什么要来?」彷佛看出她排斥的感受,霍梓桀将酒杯放在翘起的那只腿上,那俊美的面庞,十足男人味的性感气质,引来在场女陪客时不时抛来媚眼。 「是陈董……」她茫然又不安的看着他。 「你从来不会参加这种聚会。」浓眉玩味的扬了一下,他挑唇,似笑非笑。「陈董只是刚好碰见你,顺口提了一下,你就当真了?你怎么了?这么嫩,一点也不像我认识的杨思颖。」 好奇怪,他不是杨思颖的丈夫吗?为什么他说话总是带着挖苦意味,看她的眼神冷漠如外人。 「我只是好奇,加上在家又没什么事可做,就过来看一下。」她心虚的扯开一丝笑。 要不是被杨明旺一通电话找进「日欣」金控,她也不会在离开的时候碰见陈董,完全不懂这个复杂生态的她,又怎会晓得,这些有钱人说的话虚实难辨,看似褒实则贬,似是而非,一句话可以绕十个圈子说。 她没这种心思,也不习惯这一切……只因为,这具躯壳底下的她,或者该说她的灵魂,根本不是杨思颖。 「思颖,你别介意啊,我们不晓得你会过来,担心梓桀一个人喝酒太闷,就帮他找了个伴儿。」一个面带醉意的男人笑嘻嘻的说。 伴儿?杨思颖怔忡的闪动眸光,不懂男人的意思。 她的疑惑在十秒钟过后解开了。金色大门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贴身短洋装的火辣嫩模走进包厢,成熟的大鬈发,浓艳的妆容,像是走伸展台似的踩着高跟鞋进来。 「嗨,好久不见了,霍总。」女人俏皮的对霍梓桀抛媚眼。 杨思颖仰着瞪圆的眸子,满脸震惊,手中一口也没喝的酒差点全洒到地上。 「宛真?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突兀的站起身,挡住火辣美女的去路。 那嫩模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能啊,模特儿圈的人只知道她的艺名,她也没随便向人透露过本名,这个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霍梓桀的眸光凝着激动的杨思颖。这可古怪了,杨思颖向来只跟同样出身的千金名媛混在一起,几时认识了专靠陪大老板吃饭睡觉往上爬的模特儿? 第二章 「小姐,你认错人了……」 「宛真,你不是休学去当模特儿吗?怎么会……」杨思颖瞄了一眼包厢内肉欲横流的画面,心底发寒。 「我认识你吗?」宛真不快的上下打量她。 霍梓桀看好戏似的弯起嘴角,等着脾气特大,绝不容许别人藐视的杨思颖大发雷霆。 出乎意料,杨思颖抓住宛真的手腕,不由分说的拉她走出包厢。 「嗳,糟了,杨总该不会是吃醋了?」 「抱歉啦,梓桀,我没想到你家那口子会来这里。」 面对在座其他人看热闹的调侃,霍梓桀不以为忤,只是扬起无所谓的笑容,放下酒杯站起身。「我出去一下,你们随意。」 「你不是在当模特儿?为什么要来这里陪酒?」 杨思颖将宛真拉到宽敞的中庭,停在用来摆设的一大盆蝴蝶兰前,难以置信的问道。 宛真不耐烦的拍掉她的手,从包包里拿出香烟点上,冷冷的瞟她。「小姐,你哪位?我根本不认识你。」 杨思颖心一急,话不经大脑就脱口:「我是夏恬馨,你高中最要好的朋友。」 闻言,宛真表情一震,隐在蝴蝶兰后方的一抹高大身影也在瞬间静止不动。 「你疯了吗?」宛真将她从头到脚瞪过一遍。「小姐,我看你是真的疯了!」 没错,夏恬馨确实是她高中好友,两人也考上同一间大学,但是在入学前,她通过试镜,跟模特儿公司签下经纪约,因此暂时办理休学,忙着忙着,两人的联络也就淡了。 加上夏恬馨的继父好赌爱钱,母亲又是个药罐子,她天天忙打工,也找不出时间跟自己联系。 杨思颖咬咬唇,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是啊,她刚才说的话,一定教人匪夷所思。 又有谁会相信,车祸而亡的穷困女孩夏恬馨,居然重生到娇娇千金杨思颖身上……连她自己有时回神,也感到荒谬。 一场车祸醒来,从一个成天忙着打工赚钱的十几岁女孩,成了出身名门、已有丈夫的千金名媛,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人格分裂,或是罹患了精神方面的疾病。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神智是正常的,也非常清楚,自己只是拥有杨思颖的身体,内在却是货真价实的夏恬馨。 「宛真,你听我说,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是,我真的是恬馨。」 「你够了!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开这种无聊又变态的玩笑,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前几天我才在梦世代百货见过恬馨。」 杨思颖闻言一震。「怎么可能?我……我不是应该死了吗?」她口中的「我」,自然是指夏恬馨。 「对,恬馨之前是发生车祸没错,不过她已经痊癒了──天啊,我真是疯了,干嘛跟你扯这么多。」宛真翻了个白眼。 杨思颖脑袋一片混乱,但是当她看见昔日单纯的好友,此时浓妆艳抹,穿着衣料短薄的贴身洋装,裸露大片胸口,手中还夹着一根烟……天哪,她才十九岁呀! 一股愤怒忽涌而上,杨思颖抢下宛真手里的烟。「你怎么会变得这么堕落?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你是模特儿,不是陪酒小姐!」 「神经病。」宛真抱着双臂,哼声冷笑。「刚才里头坐的都是大老板,只要他愿意出钱包养,想在演艺圈出头的机会就多了,你懂什么?」 「宛真……」 「有完没完?我根本不认识你,你别再骚扰我。」宛真恶狠狠瞪她一眼,扭头走开。 杨思颖错愕的愣在原地,指间还捏着那根沾上口红的香烟。 与人齐高的盆栽后方,伫立不动的男人,一双锐眸在淡紫花瓣虚掩之间,投注在脸色苍白的杨思颖身上。 直到她颓然的往出口走,高大身躯才缓缓从盆栽后方步出。 望着那抹纤细的蓝色人影,霍梓桀眯起眼,薄唇轻吐:「夏恬馨?」 是的,她不是杨思颖,她是夏恬馨。 那天在医院睁开眼,入目的第一张脸,是名唤霍梓桀的男人。他只是静静的靠坐在椅背上,双臂盘在胸口,黑眸半掩的睨着她。 「杨思颖,你真行,半夜去找男人也能搞到差点送命。」霍梓桀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冰得刺骨的嘲讽。 她脑袋一团烂糊,好像被砸碎了又重整,什么都听不进去,却异常清晰的听见了他喊她──杨思颖。 那是谁?她从来没听过,也没见过守在病床边的男人。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是夏恬馨,而是一个二十七岁、结了婚的成熟女人。 解脱了──这是震惊恐惧之后,当下第一个钻入她脑海的念头。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当她在茫然与懵懂间了解到自己已经重生,然后,那股长久以来压在胸口,沉重得难以负荷的痛苦,瞬间蒸散了…… 她终于可以脱离总是拳头相向的继父,身体满是病痛、深爱继父的软弱母亲,贫困的家境。 她也以为夏恬馨这个身分,应该是死了,否则她的灵魂怎会离开身体?于是,她决定好好的以新身分活下去。 然而,想得容易,做起来却非常困难。 她的个性软弱胆小,学不来杨思颖的骄纵任性。从高中就开始在餐饮店打工,她习惯看人脸色,习惯向人低头,知道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自尊心是最不被容许存在的累赘。 光是要模仿杨思颖的自信高傲,她就必须耗上全部的心力。或许该庆幸,不管她扮得再怎么不像,也没人会怀疑她不是杨思颖。 因为她不是「假扮」,而是这一辈子,都将用着杨思颖的身躯活下去。 叭叭叭! 短促的喇叭声响起,吓醒了怔怔站在大马路边,正要挥手招计程车的杨思颖。 「上车。」一辆保时捷停在她面前,车窗降下,驾驶座上的霍梓桀淡淡命令。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搭车回家。」没料到他会突然凭空冒出,杨思颖只手轻抚胸口,努力保持表情镇定。 「你希望我回去包厢,陪那个宛真玩玩?」霍梓桀挑了一下浓眉。 心脏一紧,杨思颖紧张的瞅着他。「你把宛真怎么样了?」 霍梓桀扬唇。「先上车,我再告诉你。」 吞咽着干涩的喉咙,杨思颖绕到保时捷的另一侧,开门上车。几乎是门一关上的瞬间,银色保时捷如子弹般奔驰在黑夜中。 「宛真她──」 「她的目标是我,我一走,她也跟着离开了。」 原来是这样啊。得到想要的答案,她松了口气,紧张的情绪减弱些许。 「你的身体还好吗?」行驶一段路,他忽又启嗓。 「很、很好。」她怯怯不安的投去一眼。 「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宛真的?」 「呃……很久以前认识的。」她紧张地猛舔唇瓣。 「我不是问你时间,而是问你怎么认识。」堪比黑夜深邃的眸斜斜一睐,将她坐立难安的神情尽收眼底。 「我跟她是高中认识的。」 「高中?你高中不是在英国念的,还是我记错了?」 「嗯……有一次回台湾,朋友的朋友介绍认识的。」 「看不出来,你这么关心不同生活圈的朋友。」 「嗯。」她心虚的觑他一眼。 天啊,求求你别再问了!杨思颖额头渗出薄汗,秀美的侧颜在闪烁的霓虹灯映照中,透着一股快窒息似的苍白。 或许是受到家庭环境的影响,她的个性胆小,天生容易紧张,面对说话态度强硬的人,会下意识的想躲开,也害怕成为焦点。 所以,她很清楚自己永远当不了什么大人物,她只适合当芸芸众生之中的小人物,安分守己的过生活。 一段漫长的沉默之后,银色保时捷抵达位在台北市高级住宅区的独栋豪宅。 杨思颖松了口气,双手越发握紧凯莉包的提把。这一路上,每当红灯空档,霍梓桀别有深意的睨向她,她的目光就像躲着猫的老鼠,惊悸慌乱的飘开。 眼神骗不了人。 她的眼神,不像二十七岁的成熟女人,反倒像是十八、九岁的女孩。也不是未解世事的天真无知,而是一种经历过现实磨难,却又不至于太过世故的眼神。 无论那是怎么样的眼神,都不该也不可能出现在杨思颖的脸上。 对照她出院后的种种反常举动,完全判若两人的气质与个性,唯一可以解开这些谜底的,只有一个关键── 「夏恬馨。」 当那张形状优美的薄唇,轻轻吐出这个名字,杨思颖全身起了一股战栗,面向窗外的苍白脸蛋僵住,不敢转向驾驶座。 霍梓桀双臂交挂在方向盘,挑高的浓眉之下,一双凌厉的深眸,像带着刺的爪子,紧攫那张清丽的容颜。 「方才,我好像在哪里听见你提起这个名字。」滑顺低醇的嗓音在车内飘动。 「没……我没有,你应该是听错了。」 「思颖,我发现你变了。」 「什么?」她想扯开笑容,反使细柔的嗓音更虚弱。 「你从来不会这么温顺的被我询问,也不会避开我的脸。」 就像是脱胎换骨般,彻头彻尾成了不同的人。就算再怎么忽略她,观察力敏锐的他也很难不察觉。 「今晚在俱乐部的聚会,你也不该出现,你早该知道那种场合会有多荒唐,而不是身在其中后,才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 他都知道!杨思颖扭过纤细的颈子,惊诧的看入那双深邃的黑眸底处,不敢相信她极力隐藏的情绪,早已被他一一捕捉。 干涩的喉咙吞动一下,她无法与那双如火炬般慑人的眼眸对看太久,胆怯的垂下眼睑。 而这个胆怯的举动,恰恰更是杨思颖这个气焰凌人的女人,最不可能会有的反应。 杨思颖的态度永远是嚣张的,娇蛮得无法无天,真当自己是皇亲国戚似的,对待任何人都是颐指气使。 眼前这个女人,胆怯得像一株含羞草,随意一记严厉眼神,她便会缩起娇颜,紧张得不知所措。 这样的她,意外的使人迷惑。 霍梓桀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发觉自己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把思绪全拨到她身上。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包括其他女人。结婚一年多,两人早协议好各玩各的,而他,本来就没对谁动过真情,女人之于他只有欲 望,不涉及情爱。 「我……我想上洗手间,抱歉。」面对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杨思颖结结巴巴的拉开车门,狼狈的逃离保时捷。 霍梓桀眯起眼,看着她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好几次差点被地上的突起物绊倒,那种仓皇中透着一股青涩感的举动,竟然让他想笑。 他发现,这个「崭新」的妻子已经勾起他满腹兴趣。 夏恬馨,今年十八岁,父亲早逝,母亲在她十二岁那年再嫁,继父是标准的地痞流氓,吃喝嫖赌样样来,母亲又是吃药配饭的药罐子,只能到小吃店打打零工。 她从高中起便负责自己的生活费用,目前就读一所风评不好不坏的国立大学,没修课的时间都在打工,假日则在梦世代的地下美食街当计时清洁人员。 第三章 辛苦挣得的钱,经常有大半都进了继父的口袋,如果继父讨不到钱,还会对母女俩拳脚相向。 偏偏她的母亲死心眼,怎么也不肯离开这个糟糕的继父,夏恬馨竟也顺从母亲,没有半句怨言的忍耐下来。 这个女孩说好听点,是温顺乖巧;难听一点,是软弱胆小。 看完了秘书透过征信社呈上来的资料,霍梓桀不由自主的将资料上的女孩,与他近来性格大变的妻子做连结。 资料所形容的每一样特征,一项不差的,出现在车祸后的杨思颖身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灵魂附错身?人格错乱?还是…… 为了一探究竟,总是刻意避开晚餐时间的霍梓桀,推掉了几个应酬,提前返回对他来说就跟旅馆没两样的家。 银色奔驰休旅车停在种满花草的前院,霍梓桀推开车门,一手提着枫红色真皮公文包,一双健壮的长腿跨出车外,走上门廊的同时,顺手扯松了真丝领带。 拿出电子磁卡要解开门锁时,他才发现大门竟然是虚掩的。 推开门,霍梓桀才踏进屋内,一团软绵绵的物体突然扑进怀里,他一震,低垂双眸看着怀中那颗头颅。 杨思颖一脸饱受惊吓的惨白,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棵参天大树般,纤细的双臂紧紧抱住他。 她的脸贴住他的胸膛,眼底浮着朦胧水光,神情恐惧极了。照这样子看来,她早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晓得自己正抱着他。 她在发抖,长长的睫毛不安地眨动,看上去真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霍梓桀瞬也不瞬的凝视怀中人儿,发现自己很难对这样柔弱胆怯的妻子无动于衷。 「发生什么事?」他的嗓音带着不自知的温柔,大掌抚上纤柔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 她抬起盈满泪水的眼眶,一脸惶恐的指了指客厅方向,哽咽着嗓子说:「有狗……」 「汪汪!」一只毛色发亮、耳朵绑了红色蝴蝶结的马尔济斯,蹦蹦跳跳的奔向主人。 拢紧的眉头霎时一松,霍梓桀低下头,看着怕得越发缩进他胸膛的女人,心中的谜团又膨胀得更大。 「别告诉我,妳不认得自己养的狗?」霍梓桀语气平淡的问道。 「我……我养的?」杨思颖一脸惶惑,发现马尔济斯在她脚边绕来绕去,甚至伸舌舔她的小腿,她双手揪紧了霍梓桀的西装,又惊又惧的瑟缩。 呜呜……不要靠近她……她最怕狗了! 「陈大姊,这是怎么回事?」霍梓桀喊来家里的帮佣。 年纪四十好几的中年妇女抹抹手,小跑步的从厨房那头出来。懂得察言观色的陈大姊,看见女主人吓得缩在男主人怀里,赶紧上前抱起马尔济斯。 「霍先生。」陈大姊先向罕见在晚餐时间返家的男主人打招呼。 「雪莉怎么会在这里?」霍梓桀瞄向陈大姊怀中拼命挣扎的马尔济斯。 「今天下午杨夫人抱回来的,她说怕太太在家休息的时候无聊,所以把雪莉带回来。」陈大姊解释。 当初是杨思颖的母亲,为了祝贺宝贝女儿新婚,买了这只马尔济斯当新婚礼物,只是先前杨思颖车祸住院,爱狗的杨夫人便将马尔济斯抱回杨家。 「她跟太太没碰到面?」霍梓桀突如其来的问。 陈大姊愣了半晌才回过神:「那时候太太在午睡,杨夫人不想吵醒她,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我知道了。妳先把雪莉放到后院。」霍梓桀吩咐下去。 「好。」陈大姊颔首,抱紧一直想扑向久违的女主人的马尔济斯。 「凹呜。」得不到亲亲女主人的一记抚摸和拥抱,马尔济斯发出哀怨的呜咽。 这声惹人怜爱的哀鸣,听在爱狗人士耳里,简直是摧折心肝,杨思颖却只是缩起肩膀,脸蛋直往霍梓桀胸膛钻。 霍梓桀环着她走进摆设与装潢清一色银与灰的客厅,冰冷的色调让原就宽敞的空间更显大得空洞。 「没事了,我已经让陈大姊把雪莉关在后院。」霍梓桀扶着杨思颖在沙发坐下,顺手端起桌上一杯冷开水交给她。 杨思颖接过,低头啜饮一口,握住杯身的手指依然微抖,没发现自己惊魂甫定的神貌,全落入一双炯炯黑眸之中。 「为什么怕狗?」 她心神尚未宁定,恍惚的脱口:「我爸……以前养了一只德国狼犬,那只狗很凶,有一次半夜跑进我房里,我吓了一跳就拿东西丢牠,后来那只狗就扑过来咬我……」 「是亲生爸爸,还是继父?」 「继……」浑沌的思绪倏然一紧,她扬起泪光闪烁的眸,秀容布满惊愕。 天啊,她说溜嘴了! 「又想逃?」霍梓桀冷笑一声,长臂一探,不费三分力气就将弹起身的杨思颖拉回来。 被大掌重重的按回沙发上,杨思颖惊惶的瞅着他,心脏剧烈的跳动,震得胸口快喘不过气。 他发现了?有可能吗?这样离奇、完全无法用科学角度解释的事,就连她自己也时常难以置信,他有可能察觉吗? 「妳不是杨思颖。」霍梓桀这一句话,粉碎了她的自我安慰。 「不……我……」杨思颖紧张得快哭出来,而她甚至不知道该否认还是点头。 每天早晨起床、每晚临睡之前,她都必须鼓起莫大的勇气,才能面对镜中的自己。 该感到庆幸的,杨思颖是个标准的美女,纤纤细眉,深邃的双眼皮底下,嵌着一双璀亮水眸,鼻子巧而挺,花瓣状的柔唇,加上高学历和富裕的家庭背景,她就是很多人口中的人生胜利组。 一场车祸没死成,她竟然成了这个令全台湾女性忌妒的千金名媛,没有狂喜也没有感谢上苍赐给她全新人生的感动。 只因为生性胆怯的她,根本扮不来作风铺张豪奢的富家女。 「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商人,我不在乎科学和灵异事件,对那些玩意也不感兴趣。」一双锐利的眸,未曾离开她仓皇失措的脸蛋,霍梓桀冷冷的启嗓。 说实话,他甚至对这个结婚一年多的妻子也不感兴趣——但那是在她发生车祸前。 「我……」杨思颖不安的扬起长睫毛,流溢水光的眸,怯怯地迎上霍梓那是一张她见过最英挺俊美的男性脸庞。 以前,当她还是夏恬馨的时候,生活周遭认识的异性,都是差不多年纪的男生,而且大多个性毛躁轻浮,多是吃穿靠家里的伸手牌,在女生面前只想摆酷耍帅。 霍梓桀不一样。 他年近三十,脸庞深邃俊美,宽大的肩膀与颀长的模特儿骨架,不管穿上什么样的衣着,都可以撑出最英挺的男人味。 他不是男孩,是从头到脚,包含眼神,都散发出雄性魅力的男人,可以让女生、女人感到心慌意乱,眼对眼的那一刻就全身发烫的男人。 他光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的凝睇,就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王者,身上幅射出令人晕眩的侵略感。 胸口猛然一记紧缩,她顿时觉得口干舌燥。生嫩的她,怎抵挡得住长年周旋在商战之间的深沉男人? 纤细的喉头发涩,她心颤的垂下长睫,粉嫩舌尖探出,轻轻舔扫过发干的唇瓣。 那青涩纯真的自然表现,对于看多女人刻意献媚挑逗的霍梓桀而言,是一种强烈剌激感官的诱惑。 他想抓紧她的双臂,低头吻住她的羞怯……只差那么一点点,理智就要脱笼,终究还是将这股来得突兀的欲 望压下来。 「我不知道杨思颖和夏恬馨之间有什么关联,但我很清楚,此刻在我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和我结婚一年的杨思颖。」 「我不是杨思颖……我是夏恬馨。」她用着快哭出来的嗓音,细弱的说。「我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 「重生?」霍梓桀脑中突然闪过这个词。这得归功关系一向跟他亲近的堂妹,依茵最爱看一些杂书,三不五时就闯进他办公室,一头热的找他聊一些年轻人才懂的玩意。 他对依茵热衷的那些向来不感兴趣,只是偶尔漫不经心的听上几句。记得有一回依茵为了小说女主角的死而愤慨,还嚷着为什么作者不让女主角重生之类的抱怨。 「我不知道……或许是吧。」杨思颖迷惘的望着他,没想过他居然能这么冷静的盘问她,换作是其他人,应该早觉得她神智不正常吧? 但是霍梓桀只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深如浓墨的黑眸底处,找不到一丝怀疑或是感觉荒谬的信息。 「你真的相信我吗?」她又舔了一下唇瓣。 拥有一具成熟的女性身躯,内在却是青涩的灵魂,她那不经心的小动作,看起来真是该死的诱人。 霍梓桀强迫自己将眼神从那两片软润的粉唇移开。「为什么不?妳的每个眼神、每个动作都告诉我,妳不是杨思颖。」 「谢谢你。」她如释重负的说。 「谢什么?」他挑高浓眉的慵懒神情,性感得让人屏息。 「相信我不是杨思颖。」 「妳在说什么?不管这具身体里头的人——不,该说是灵魂。」他不信鬼神之说,却也不曾否认过,世上确实有许多科学难以解释的奇人异事。「不管正在使用这具身体的灵魂是谁,妳都是杨思颖。」 她闻言怔忡。他说得没错,无论如何,现在的她也只能以杨思颖的身分活下去。 「那我们……」她想起两人的夫妻关系,不由得困窘的抬眸觑他。 「放心吧,这段婚姻不过是空壳子,婚前早协议过彼此互不干涉私下的生活。」 拉掉领带,解开几颗衬衫钮扣,他揉了揉眉心,深邃如凿的脸庞松懈了几分,不像刚才那样严肃。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结了婚的男人,像是习惯独自生活,从头到脚都流露出不受拘束的自由气息。 这是怎样的婚姻?明明在礼堂里交换过永恒的誓言,私底下却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 杨思颖好迷惑……无论是这段婚姻,或是眼前这个……一个眼神就能主宰她心跳呼吸的男人。 夜半时分,独栋的宽广豪宅静无人声。 陈大姊睡在一楼专辟的客房,二楼是书房与娱乐室,三楼则是琴房和摆放艺术收藏品的房间,四楼则是数间空置的客房。 主卧室辟在最高的五楼,安静得宛若与世隔绝。房内有个特殊设计的隐藏式小阁楼,可以直通顶楼的空中花园。 霍梓桀坐在雕花长凳上,欣赏着以绿色植物为主景的空巾花园,手中拿着一杯加冰的威士忌,独自品啜。 「不要……不要过来……别打她……不行!」 一阵低泣声传入耳底,霍梓桀放下酒杯,从顶楼小门回到五楼,来到主卧室隔壁的房间。 结婚一年来,他和杨思颖从未同房。新婚夜那女人就对他摊牌,说她另有喜欢的人,不可能跟他睡同一张床。而他对这个跋扈的女人本来就没太多好感,当然乐于成全。 「不……不要打我……求求你……」微弱的啜泣声,在深夜寂寂的黑暗中回荡。 第四章 房门没锁,霍梓桀推开门进入,来到床边,看着缩成一团的杨思颖被恶梦纠缠,她的双手揪紧被子,泪水顺着紧闭的眼眸流下。 「思颖。」他伸手摇晃她。 「不要打了……求求你……你要多少我都会给你……不要再打了……」她的意识已完全陷在痛苦的梦境中,莹白的脸蛋沾满了泪痕,秀眉蹙拢,娇弱得令人心怜。 黑眸紧锁着那张清丽的泪容,高大的身躯在床畔坐下,伸出宽厚的大掌轻抚她的脸颊,胃里的酒精在作怪,融化了他一贯独善其身的冷漠。 一抹淡淡的怜悯闪过阗黑的眸心,胸口微微一动。 她才十八岁,这么的年轻,却背负着生活的重担。记得资料上写着,夏恬馨是为了赶赴打工,在途间发生重大车祸,一度濒临死亡。 他的生活圈里充斥着各种类型的女人,大多是出身豪门的娇娇女,要不就是逢场作戏的名模女星,像她这样怯弱认命的小可怜,他从没碰过。 或许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为她的青涩、容易受惊的胆怯模样特别留神。 黑眸一凝,覆着薄茧的手指,滑过细嫩的肌肤。比起「旧」的妻子,这个「全新」的妻子勾动了他的心绪,令他不由自主想多了解她。 同一瞬,她从梦境挣脱,惊恐的睁开双眼。 两双眼眸在朦胧的光线中交会,全世界彷佛都在这一刻静止,只剩下两道心跳声,在彼此的胸口怦怦发响。 「啊!」她愣了好几秒才惊呼,揪着被子往后坐起。 「妳以为我想对妳干什么?」他半是嘲弄半是好笑的挑眉。 「不是……我只是被吓了一跳。」她怯怯的说,小手往脸上一抹,才发现全是泪。 「妳作恶梦了。」他淡淡的说,直起高大的身躯转身走人。 看着那宽阔硬实的后背,心口一个无形的软陷,她突然起了一股荒唐的冲动。 「不是恶梦!」她急匆匆的扯动嗓子,果然成功使他顿住脚步。 「什么?」他眉头微皱,别过脸庞斜睨。 「我梦见以前的事。」被那双黑眸紧盯,方才凝聚的勇气又在剎那流失,她吶吶的说。 「妳的继父常打妳?」他折回来,站在床边睨着她。 「如果他要不到钱去赌博的话。」她回答完才讶然抬眸。「你怎么会……」 「我调查过夏恬馨的背景。」他毫不避讳的说。 她先是诧异,随即想起前几天在俱乐部的事,又想到他已经知道自己重生前难堪的家庭状况,双颊泛开一股热气,她有点想哭的低下头。 「不论过去怎么样,妳解脱了。」看她咬唇不语,他喉头一缩,嗓音沙哑的安抚。 她缓慢的抬起眼眸看着他,双膝曲在胸前,双手紧抱住自己,像一团柔软的棉絮裹在被子里。 「妳已经成了杨思颖,就当是上天给妳的补偿,妳可以过不一样的人生,过去的那些再想也没用,干脆都忘了吧,反正,妳永远也不可能再回去当夏恬馨。」 「我很害怕……」她哽咽。 从发生车祸陷入昏迷,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成了另一个人,这段时间里的惶恐迷惘,没人可以倾诉求救,如今有他,她就像一个在冒险途中,终于寻获同伴的故事主角,忍不住想向他诉苦,想把自己幽微的心事与秘密都说出来。 看她垂下眼角,珍珠般的泪水滑落,霍梓桀胸口一窒,又坐回床边。 她才十八岁,对人生蓝图还懵懂的年纪,却必须过起二十七岁成熟女人的生活,也难怪先前她的种种反应会那样生涩茫然。 在他这头熟悉丛林残酷规则的狮子面前,她就像是怯怯发抖的小兔子,最糟的是,这头狮子竟然起了保护之心,想将小兔子拉到怀里照看。 而这头狮子,也真的这么做了。 霍梓桀伸出双臂,将她拢入怀中,大掌贴放在她包覆着丝质睡袍的背上,连他自己都不晓得,原来在他体内,还有这样尚未被女人诱引出的温柔。 然而,诱引出这份温柔的,是一个灵魂住错身躯的女孩。 「霍……先生……」青涩的芳心一悸,她身子微僵。 「梓桀。」他纠正她。「别忘了,我们的关系是夫妻,如果妳不想让别人起疑心,惹出一堆不必要的麻烦,最好开始习惯这样喊我。」 「梓……桀。」她柔怯的试喊一声,脸颊立时染上红晕。 霍梓桀牵动嘴角,心情出奇的好。这个女孩就和资料上写的一样,乖顺温和的个性,真的像极了没脾气的兔子。 「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好好学着怎么当杨思颖,适应现在的生活。我知道对妳来说有一定的难度,但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妳总不能直接了当的告诉别人,妳根本不是杨思颖。」 「我知道。」贴靠着他厚实的胸膛,她细弱的做出回应,惶惶不安的一颗 心,在聆听他规律的心跳声中,奇异的平静下来。 「放心,我会帮妳。」 这句承诺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连行经大脑思考区的机会都没有,才刚从嘴里扔出去,下一秒他自己也感到诧异。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要帮我?」迷蒙的星眸,从他怀里仰起,不解的凝瞅。 「妳想听实话吗?」他挑起唇角。「我会娶杨思颖,纯粹是想稳固跟杨家的合作关系;她会选择嫁给我,也是因为她父亲百般劝说。我想,这段日子里妳应该也晓得,杨思颖的个性有多……令人不敢恭维。」 她尴尬的点头。为了扮好杨思颖,她翻过杨思颖的日记,并假借车祸后会出现短暂失忆症的借口,问过陈大姊关于杨思颖的点点滴滴,拼凑出这个富家千金的性格。 「我与她就跟陌生人没什么两样,平时各过各的,我对她也说不上来是喜欢还是讨厌,认真说起来,比较像是透过婚姻关系确认双方在商业上联盟的合作伙伴。」 听他用着毫无感情可言的口吻,诉说他与杨思颖的这段商业联姻,她再一次为豪门世家的黑暗而感到发寒。 对他们这种天之骄子或天之骄女来说,婚姻似乎只是一种手段,各种荒诞的情节都有,可以在人前演足王子与公主的浪漫戏码,人后却只是利益计量,巩固各自商业筹码,亦敌亦友的微妙关系。 「这次杨思颖会出车祸,我想妳应该都知道了。狗仔不知道从哪里查出,她那晚是准备去见男人,才会超速发生车祸。」霍梓桀低沉的嗓音,夹带着一股浓浓的冷嘲。「现在,那个替我惹麻烦的女人已经死了,我应该感谢妳才对。」 「这不是我的意愿。」她的胸口倏然揪紧,他这样的说法,像是她窃走了杨思颖的身体,害死了真正的杨思颖。 大掌轻拍她的背,他的嗓音不像刚才充满嘲弄:「我知道。」灵魂换了身体这种事,世上有谁可以办到?更遑论是灵魂换体的重生。 「放心吧,帮妳就等于是帮我自己,无论如何,我和杨思颖这段婚姻都必须继续,妳就忘了夏恬馨,忘掉跟夏恬馨有关的一切,好好当杨思颖。」 醇朗的嗓音像神秘的魔咒,抚去了她的不安,却也令她胆寒。这个男人帮助她,不单单是出于同情或者仁慈,有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这桩婚姻背后的利益…… 也对,真正的杨思颖死了,而她,占据了杨思颖的身体,就必须代替杨思颖过她的人生。 但至少,她可以信任他、依赖他吧? 「很晚了,早点睡吧。」霍梓桀轻推开她,脸上扬着她不熟悉的浅笑。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两排浓密长睫毛轻颤,她吶吶的问。 「什么?」 「你……有喜欢的人吗?」 果然是十八岁的女孩,才会问出这么……单纯得让人想笑的问题。霍梓桀勾起几不可察的笑痕。 他这种年纪、这种背景的男人,早不再是凭喜好行事,而是去衡量那个人、那件事、那样东西背后所代表的价值。 值得,那就喜欢。不值得,那就该尽早剔除。 喜欢与否,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也对,像她这样出身的女孩,当然不懂他们这类人的生活模式与思考逻辑。 「为什么这样问?」玩味片刻,霍梓桀莞尔的反问。 「呃、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说,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可以——」 「可以什么?」 她困窘的红了脸,下唇咬了又咬,咬出诱人的红艳。 「放心,我最不可能做的,就是破坏我跟妳的婚姻关系。」他特别加重了「妳」一字,提醒她,从现在开始,他的妻子不再是死去的杨思颖,而是她。 不知为何,他不必明说,她却能听出他加重语气底下的用意,这算是建立良好默契的第一步吗? 「我也不会干涉妳私底下的交友情况,除了维系好婚姻关系以外,我不会要求妳或强迫妳做任何事。」他别有深意的看入她眼底,一双幽深的眸,像两颗浓黑的磁石,吸住她的心魂。 一抹怅然却悄悄进驻心底,她掩下眼眸,遮掩这份异样情绪。 他要的,依然只是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嗯,当然了,他又不爱她。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配合的。」她牵起淡粉的唇角,装作若无其事的答允。 「很好,祝福我们往后合作愉快。」他向她伸出手。 迟疑几秒,柔软的小手才与之交握。他的手掌好大,厚实有力,每根手指头都好修长,骨节分明,就像钢琴师的手,好美。 心口重重一跳,她赶紧抽回手,感觉指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白嫩的双颊悄然漾开两朵红霞。 「晚安。」他起身离去,整张床顿时变得好空,房间也比他离开前感觉更冷寂了。 她靠在床头,怔怔的抱住自己,下巴顶在膝头,眼眸却凝望着刚才他坐过的那个位置。 失序的心跳,久久无法恢复正常…… 双方达成协议后,她觉得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她的丈夫——名义上的——知道她的一切,他会帮助她适应「新身分」。 是的,她要抛弃过往回忆,忘了所有与夏恬馨有关的总总。 从今往后,她,是「日欣」金控的千金,是杨家捧在手掌心的杨思颖。 「思颖,妳出院快三个月了,也该休息够了,什么时候要进公司?」 这天早晨刚起床不久,杨思颖甫下楼,便从陈大姊手中接过杨明旺打来的电话。 她握紧了话筒,紧张得猛深呼吸,努力提高娇脆的嗓音,让自己听起来像是任性妄为的大小姐。「爸,这段时间我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对金融方面其实不是很有兴趣……」 「妳在跟爸开玩笑吗?金融是妳最拿手的,妳怎么可能没兴趣?!」 她闭紧了眼,妍丽脸蛋皱成一团。该怎么办?她连大学学历都没有,怎可能担当大企业的总经理? 苦思间,一只大手劫走了话筒,她轻诧的仰起头,水眸一凝,双颊微红。 霍梓桀穿着烫得硬挺的淡蓝色衬衫,单边的肩膀耸起,夹住话筒,两手在领口间穿梭,利落的打着领带。 「爸,思颖身体状况才好一点而已,你怎么忍心开始操她?」被几缕碎发掩住的黑眸,淡淡的睨了沙发上发怔的人儿,那一脸傻样,让他差点笑出声。 第五章 这么傻、这么天真,要怎么当好娇蛮任性的杨思颖? 唇上的弧度勾得略大,霍梓桀空出一只手,拨了拨杨思颖腮边微翘的发丝,她先是一呆,长长睫毛如纷飞的黑蝶,脸上春意盎然。 「喔,是梓桀啊。」杨明旺愣了一下才发现话筒那端换了人。 「爸,你就让思颖多休息一阵子吧,我才想过一阵子带她出国散散心。」 看着霍梓桀从容应对,她知道自己这回又逃过一劫了,绷紧的神经线一根根松懈下来。 「好的,找时间我会带思颖过去吃饭。」霍梓桀在一阵客套的应诺下,结束了与老丈人的通话。 「谢谢你。」杨思颖替他接过话筒,投以感激的笑。 「汪汪!」雪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突袭似的扑向心爱的女主人。 「啊!」沙发上的人儿吓得跌在地板上。 幸好地上铺着柔软的长毛地毯,减轻了撞击力道。她被热情到吓人的马尔济斯扑倒,狗蹄搔抓着她的衣物,拼命撒娇。 霍梓桀绕过沙发,看着吓得一动也不动,紧闭双眸,如同受刑一般的女人。 「还好吗?」他关切的问,却没出手帮忙抓开雪莉的打算。 「嗯……」她嗓音微颤的应了一声。他说过,如果想当好杨思颖,不让别人看出破绽,她必须尽早习惯雪莉,因为所有熟悉杨思颖的人都晓得,她是超级爱狗人士。 「汪,汪汪!」闻见女主人身上的乳液花香,雪莉兴奋得舔着她的脸,前爪习惯性的挠抓。 她怕痒的扭动身子,拼命压下对犬科动物的恐惧,无奈雪莉实在太热情,爪子抓呀抓,将布料松软的领口抓开,露出半边饱满雪白的酥胸。 饱受惊吓的女主人怕都怕死了,当然没发现,但是高高伫立的霍梓桀,从他这个角度往下垂视,那片香艳春光饱览无遗。 雪莉的爪子在饱满的胸房上扒抓,一截被桃红色蕾丝包衬着的白嫩浑 圆露出领口,那强烈对比的色泽,令人血脉贲张。 霍梓桀发现自己的西装裤变紧了,正绕着领带的双手一顿,垂掩的眸光在一瞬间变沉。 该死,早晨恰恰是男人欲 望最旺盛的时刻,而她就躺在他身下的地板上,双手分放两侧,若不是那只碍眼的狗在她胸前钻来钻去,他可以看见更多美妙得让体内每个细胞都活跃的春色…… 察觉到客厅里的气氛陡变,她带着一丝怯意,又有点迷惘的睁开眼往上一望。 那双黑眸灼烧着两团火焰,毫不遮掩的凝在她身上。 雄性的欲 望太过强烈,懵懂如她,也在诧异过后随即会意过来,她成熟的身子微地一颤,好像有什么正被他火热的眼神挑起。 「痛!」突来的痛楚使她娇呼一声,低头一看才发现,雪莉的爪子划过靠近锁骨的胸房,白嫩的肌肤渗出一道细细的红痕。 「凹呜。」像是知道自己惹祸了,雪莉舔舔爪子,一脸无辜的跳开,改在男主人腿边绕圈圈。 「让我看看。」霍梓桀拉她起身,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不、不用了。」她紧张的拢好领口,目光羞涩的垂下,心脏跳动逐渐加剧。 她真的太生嫩了,并不晓得男人的理智有大半部分是被欲 望掌控的,即使是自制力好得吓人的霍梓桀也不例外。 「那只狗的爪子可利了,让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他很自然的拨开她抓在领口的小手,拉下弧形领口检查。 一度被遮掩起来的香艳美景,再次展露眼前,他火热的目光扫过她雪白的浑 圆,令她呼吸困难,紧张的挺直背,却不知反使柔嫩的胸脯更突出。 他承认自己有点恶劣,一点点。明知道她对男女之间的欲 望懵懂无知,却还是忍不住想逗弄她。 她大概不晓得,当她用羞涩的目光望着他,紧张的轻舔唇瓣时,那模样对男人来说,是最致命的诱惑。 值得庆幸的,这个女人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且,他并不讨厌这个「全新」的妻子,甚至可以说,有那么一点点的动心。 「会痛吗?」黑眸一扬,紧盯她异常红润的脸蛋,他的长指用着令人战栗的轻柔力道,抚过那道血痕。 「一点点而已。」她吞动一下咽喉,感觉体温在飙高。 「妳该早点习惯牠的,那只狗已经被宠坏了,对主人没大没小。」 「嗯……」他的手指来回轻抚红痕,她颤抖着,全身软得像一团棉絮。 沾上邪气的黑眸低敛,带着欲 望的渴,欣赏那片雪白美景,包覆在桃红色蕾丝胸罩的雪乳,随她呼吸上下起伏。 好吧,他承认自己是有些卑鄙,但那又怎样?他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他爱对她怎么样就怎么样。 况且,他从来就不认为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在欲 望面前。 「我知道一个简单的止血方法。」阗黑眼眸锁视快喘不过气的玉人儿。 「真的不用了……啊!」 懵懂的水眸猛地瞪大,看着那张俊脸低下来,埋入她的胸前,舌尖探出,轻舔过那道细细的血痕。 湿热的触感滑过肌肤,她全身一震,呼吸越来越急促,双手紧揪住裙襬. 他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 灵活的舌头狡搰如蛇,在那块肌肤上扫来舔去,甚至慢慢的超出血痕,来到靠近敏感中心的雪白边缘。 「梓……桀……」她口干舌燥的轻喘。 「嘘,我得帮妳检查有没有其他伤口。」他的谎言说得煞有介事,口吻听似真的出自关心,邪恶的舌却做着不相干的事。 他甚至腾出一只手,托住雪白的乳房,手指撩开蕾丝,让火热的舌得以不受阻碍的,探触到敏感的乳尖。 然后他愉悦的发现,那红润的果实在他探舌轻舔之前,已经悄然硬挺。 她真是上天赐给男人最好的礼物,内在是青涩无知的女孩,外在是成熟敏感的女人。 「嗯……」一声无可自抑的娇吟,从她咬紧的贝齿间脱逃。 「老天,妳好敏感。」埋在胸前的头颅发出低沉的笑声,热气扑洒而下,细致的肌肤泛起一颗颗疙瘩。 舌头越发贪婪的溜入,长指辅佐着,将蕾丝拨开,圆挺的乳房无助地挺立,他目光一沉,舌头来回轻刷着硬立的蕊柱。 「啊……不……」体内凶猛的渴望吓住她,她想推开他,手指却在触及他后脑的发丝时,开始颤抖。 「太太,果汁已经榨好——啊!对不起!我不知道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捧着一杯新鲜现榨果汁转进客厅的陈大姊吓得手足无措,连忙道歉才转身跑走。 要命!从那两人结婚开始,她来这里帮佣一年多,从来没看过这对夫妻亲热。 别说是亲热了,这对夫妻就跟住在同一栋屋子的房客没两样,平时互不过问,连打照面都可以视而不见的越过,怎么今天突然…… 陈大姊怕死了脸色一冷起来就很骇人的霍梓桀,赶紧躲到后院去避避风头。 「我们这样……是不对的。」沙发上传出一声羞愧得想哭的柔嗓。 刚才陈大姊那一闯,让杨思颖及时拉回神智,立刻推开胸前那头欲罢不能的野兽。 霍梓桀懒懒的挑眉,目光充满可惜的掠过已被她遮起的胸口,然后坐直身,继续将还没打好的领带弄妥。 「有一件事情,妳可能没弄清楚。」他的嗓音带着不满足的沙哑,腿间明显的亢奋令人全身发软。 「什么?」如被火云烧过的红色脸蛋怯生生抬起。 「我们是夫妻。虽然我说过,彼此不干涉双方私底下的交友情形,但并不代表我们必须保持距离。」 他是商人,而且是奸诈成精的那一种,就算违规擅改合约内容,也可以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直视对方双眼。 而眼前这一只小白兔,尽管经历过残酷的现实,毕竟年纪还轻,也没应付过他这样的男人,当然不可能招架得住。 「妳讨厌我碰妳?」他挑眉睨她。 占满红霞的清丽脸蛋摇了摇,腼腆的否认。 「妳讨厌刚才的感觉?」 她垂下眼睫,咬住软唇,非常缓慢的摇头否认。 「那代表妳心里不排斥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让彼此都好过一些?」 长指勾起细致的下巴,惑人的俊美脸庞覆近,弯成一个惬意弧度的薄唇,火热的印上她的唇。 她的意识像被丢进果汁机绞过,糊透了,什么也无法思考,双唇却下意识的开启,让方才在她胸前作恶的舌头长驱直入。 火热的舌在芳腔内钻动,用着某种色情的节奏,彷佛在暗示着什么,她怯怕却又莫名期待着。 两张相融的唇,发出湿润的吸吮声,他的舌缠着她,时而扫过贝齿,时而探索天鹅绒般的口腔内壁。 这就是接吻吗?好热……她头晕目眩的往后软倒,小手不知几时攀上男人强壮的后颈,任由他狂肆吮吻。 怎么办?她想,她是真的喜欢上霍梓桀了…… 「杨明旺那老头,前阵子跟国茂集团的吴建宏见过面,还是约在杨明旺的私人招待所。」 霍梓桀看着父亲将一迭资料扔到桌上,脸色很难看,不必细看那些资料,他也大概猜出是什么情形。 「那个老狐狸一直想找机会吞掉我们,我不意外。」他不以为意的说。 「他想怂恿吴建宏收购「凯华」底下几个公司的股票,成为最大股东。上回台东度假村开发案的贷款,他也一直扣着,不让钱发下来,摆明是要我们去找他谈。」 霍景禾臭着张脸,想到那个虎视眈眈的亲家公就满肚子火,连想好好吃顿午饭的心情都省了。 当初是因为他手边有个饭店开发案临时出包,流动资金卡住,而杨明旺适时提供金援,两家的往来才由此开启。 让小两口结婚前,杨明旺说得多好听,两家不只结成亲家也结盟,往后在商场上并肩作战,互谋利益,有福同享。 放他的狗屁! 这一年来,杨明旺不知在背后动了多少手脚,拼命扯他们霍家的后腿。 要不是因为杨思颖前几个月发生车祸,搞得两家都头大,加上杨明旺自己也知道,他这个女儿是为了夜会男人才闹车祸,对霍家人难交代,近来才比较节制,否则依照杨明旺贪婪的个性,不知道又要怎么想尽办法从中做梗,好借机吞掉霍家的产业。 「杨明旺想要入股度假村这个案子。」霍梓桀淡淡的说。 「他作梦!」霍景禾拍桌。 「爸,冷静一点,小心你的血压。」霍梓桀这句发自内心的关怀没得到奖赏,只惹来父亲一记怒瞪。 「我不是要你去查杨思颖跟男人私会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霍景禾早想摆脱杨明旺这个亲家,脑筋很自然的动到杨思颖身上。 「我说过,我跟思颖之间从来是互不过问。」霍梓桀没什么反应,连眼皮也没抬起。 「所以我才要你去查啊!她老头拼命搞我们霍家,他那个女儿又是什么德性?」提起这个媳妇,霍景禾气得快吐血。「又不是私生女,也不是从外面捡回来的,明知道游戏规则怎么走,居然还三更半夜开快车去找男人,把霍家的脸都丢光了!」 第六章 霍梓桀单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看了盛怒的父亲一眼。「当初是你要我娶的。」 霍景禾噎了一下,面色铁青得更难看。 「爸,既然您已经退居幕后,就少操心这些事。」霍梓桀好心的帮父亲找台阶下。 「度假村是我退休前敲定的,我怎么能不操心!」 「现在度假村的案子是由我接手,难道爸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既然会把执行长的位置让出来,当然是因为相信你。」 说到这个青出于蓝的儿子,霍景禾脸色稍霁,激动的情绪总算平静下来。 论狠,儿子不会比他这个老子心软。 论奸,儿子能够顺利接班,并且暗地里铲除一堆有异议的董事,心机绝对够深沉。 论诈,光凭梓桀可以笑容满而,用着熟络如家人的态度应付杨明旺这只老狐狸,就知道他在这方面绝对是后生可畏。 年轻并不代表就是无知,也不代表一定会输给商场老将。老将行事向来保守,梓桀胆大有谋,思虑周密,勇于开拓新局。 霍景禾对这个儿子是放一千个、一万个心,但是,他什么都不怕,就担心一件是—— 「梓桀,你没忘记当初结婚时,爸是怎么告诉你的吧?」 霍梓桀目光一凛,先前的惬意慵懒一瞬间散去,迎上父亲严肃的神情。 「你跟杨思颖只是假面夫妻,我要你娶她,只是因为想跟杨明旺这只老狐狸周旋,你要爱什么样的女人我都不管,就算你要带酒店小姐回家陪你妈吃饭,我都无所谓,你就是别跟杨思颖搞在一起!」 搞在一起?连这么粗俗的形容词都出口了,看来父亲对杨家父女是真的痛恨到骨子里。 天底下又有哪个父母,会要自己的儿子千万别爱上老婆?然而,这么荒唐可笑的事,在豪门世家的商业联姻里却没什么大不了。 「要玩女人到外面去玩,就是别碰杨思颖。」霍景禾再次严正警告。「还有,那个女人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好好提醒她,私底下怎么玩都无所谓,就是别弄大肚子,把外面的野种赖给霍家。」 「爸,我跟她怎么说都是夫妻。」浮现在霍梓桀脑海的,是近来连连被他逗得脸皮越来越薄的崭新妻子。 胆子小,个性软弱,一点攻击性也没有,外表是二十七岁的女人,内在只是十八岁的单纯女孩。 他并不排斥跟这样的妻子培养感情,特别是当她用着羞怯又期待的神情看着他,那比摆上一个裸女在他面前,更能挑起他强烈的欲 望。 「别跟我说,前阵子你为了平息丑闻,在医院演了快一个月的痴情戏码,结果真的对杨思颖演出了感情。」霍景禾脸色发黑,口气坏到极点。 「爸!」 「总之,你不要突然给我发神经,爱上那个没家教的杨思颖。等到杨明旺那只老狐狸的把柄被我抓住,你就准备办离婚,之后你想娶谁都可以,我没意见。」 看着父亲态度强硬,提起杨氏父女就气得脸色涨红,明显的血压飙高,霍梓桀只好闭上嘴,放弃抗辩。 手机的震动声响起,霍梓桀从西装口袋摸出手机,目光在触及来电显示时微微一闪。 看了一眼正拿出降血压药丸准备服下的父亲,他起身走到办公室的另一侧,面向局部刻花的一整片落地窗前,单手插在口袋,压低音量接起手机。 「怎么了?」他态度不冷不热的问。 彼端却传来一阵抽气声:「梓桀……我在公司附近的餐厅……」 是杨思颖。那柔柔细细的嗓音一时之间听来,还真让他认不得。 倘若不是换了一个灵魂,实在无法解释,一个人的个性与气质会改变如此之大。 敛起心神,他的余光瞟向大片玻璃窗,上头倒映出身后父亲凝着这方的脸庞。 「哪个公司?」他态度依然淡淡的,没表现出太多热络。 「凯华的总部大楼。」她低低喘着气,手机轻晃而发出一些噪声。 「来这边做什么?」 「我……我本来是想找你一起吃午餐。」 「妳忘了我说过什么?」 梓桀说过,不要到凯华集团找他,也不要独自一人回杨家,更不要造访霍家,两人除了夜晚回到共住的那个家,平日最好不要有任何交集。 皓白玉齿咬住下唇,她垂下纤长睫毛,听出他话中的责备之意。 「对不起……因为待在家里很无聊,我出来外面走走,结果就来到这附近,想说中午时间刚过不久,也许你还没吃午餐……」 「有媒体跟踪妳?」眉心一拧,他打断她越来越细弱的话。 「啊?」她被突来的一问愣住。 「我问妳,是不是被记者跟拍?」他捺着性子重问一遍。 「没有,我有戴墨镜。」 「那妳的声音为什么听起来这么紧张?」 「有一个男人……」 「什么?」他听见她那端传来一阵低喘,讯号顿时有点杂。 「梓桀,我好害怕……有一个男人一直跟着我,他说他认识我……」 听见她近乎低泣的求救,霍梓桀胸口蓦然一紧,手机陷入宽大的掌心里。 「冷静下来,先告诉我,妳现在人在哪里?」 「我在餐厅后面的巷弄,那个男人一直跟在我后面……」 「哪间餐厅?」深吸一口气,他不断提醒自己,跟他对话的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遇上事情反应不及是正常表现。 「就是一间有庭园景观的日式料理餐厅。」 是「山岚之月」,有时他会约几个高阶主管到那边聚餐。霍梓桀握紧手机,冷静的抛出命令:「不要挂断,待在原地等我。」 「梓桀……」 「我马上就过去。」 霍梓桀拿开手机,却没收线,大踏步走向黑檀木长桌,向桌后的父亲打声招呼。「爸,我有点急事。」 「我听见了。是女人的事?」霍景禾忍不住多问一句。 「嗯,晚点回公司再跟您解释。」霍梓桀颔首,转身走出办公室,却在带上门的那一刻,平稳的脚步改为奔跑。 「思颖,听得见我吗?」因为奔跑,他的气息发喘,嗓音沙哑。 「嗯……啊,你不要过来,我真的不认识你——」 该死!不管那个该死的混蛋是谁,要是敢碰她一根寒毛,他一定会让那个混蛋悔恨终生! 嘴里不停的咒骂,握紧手机,霍梓桀不顾交通规则,直接穿越车阵,屡屡险象环生,一辆卡车甚至在不到五公分的距离,从他身边快速擦过。 绕过餐厅侧栋建筑,奔入「山岚之月」后方的巷弄,他放目寻去,看见杨思颖一脸恐慌的缩在角落墙边,一个体型瘦长的男人靠向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一股惊人怒气在胸口猛然爆发,霍梓桀凛目,快步走过去,拉掉男人的手,狠狠将男人推到一旁。 「梓桀!」杨思颖软软的偎入丈夫怀里,彷佛他是她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你想对她做什么?」霍梓桀表情冰寒,双目炯炯瞪着差点撞上大型垃圾桶的男人。 男人甚是错愕的看着杨思颖,霍梓桀发觉了,立刻将妻子面向外侧的脸按回胸膛里,眼底迸出尖锐的寒芒。 「思颖,是我啊!妳怎么可能不认得我!」男人站稳脚步,忌惮着体型高壮的霍梓桀,不敢靠得太近。 「我……真的不认识你。」杨思颖想转头,却被大掌按得死紧,整张娇颜埋在丈夫胸膛内,鼻间全是他爽冽的男性气息。 霍梓桀极目瞪去,冷冷撂下警告:「你听见了,我太太说她不认识你,你再靠过来一步,我马上报警。」 男人却突然笑了一声。「好啊,你去报警啊,霍梓桀,如果你不怕丢脸的话,就尽管去报警。」 发现男人看着杨思颖的眼神太过暧昧,霍梓桀心头一紧,突然想起一件事…… 在他思绪厘清前一刻,男人故意提高音量,口吻十分冷嘲地说:「我是你太太的情人,许维文。」 「凯华」集团总部大楼,特辟的vip招待室,隐密安静。 两个男人面对面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出自设计名家之手,形状不规则、看起来就像一朵舒张的云的白色长桌。 两双分属不同个体的雄性目光,在空气中交会,气氛凝结如冰,但是很显然的,某一双深沉的黑眸,气势格外强硬,硬是将另一方的气势压到最低点。 杨思颖低垂着螓首,手里捧着一杯可尔必思,惊疑不定的水眸,时不时扬起,却在对上许维文难看的脸色后,立刻往身旁一缩。 霍梓桀伸出手臂,将拼命缩进他身侧的娇躯环住,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盯着许维文,宣示主权的意味非常浓厚。 许维文脸色发黑的盯紧杨思颖。「思颖,妳到底怎么了?」他搞不懂,她明明很讨厌霍梓桀,连看到他都很不情愿,怎么会突然与他变得这么亲密? 「我刚才已经解释过,思颖发生车祸后,因为头部受到太大撞击,有一部分的记忆消失,你对她来说,已经是陌生人。」霍梓桀面无表情的说。 「你以为这是在演连续剧还是电影吗?」许维文一个字都不信他,表情因为愤怒而扭曲。「是不是你对她做了什么?」 霍梓桀耸耸宽阔的肩。「你不相信那就算了,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不管你以前跟思颖有过什么,她曾经对你许过什么承诺,那都过去了——她是我的妻子,我不会让别的男人碰她一根手指头。」 比愤怒更强烈的忌妒立刻充满了许维文的脸,杨思颖惊惶的发现,这个男人是真的爱着「死去的杨思颖」。 「思颖说过,你们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且协议好各过各的生活,就算私底下有别人,也不会干涉——」 「游戏已经结束了。」霍梓桀冷冷挑起一边的浓眉。 「不!」 「如果你的意图是想要钱,开个价吧,我付给你。」 「王八蛋,你把我当作什么了?」许维文气得跳起身,若不是隔在中间的桌子实在太宽大,他早扑过去掐住霍梓桀的喉咙。 「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被包养的小白脸。」霍梓桀轻蔑的冷笑。 「霍梓桀,你就不怕我去向媒体爆料?」许维文被他不屑的态度彻底激怒。 出乎意料,霍梓桀唇角挑得更高,眼底的轻蔑有增无减。「要爆料请便,我无所谓,只是闹得大家比较难看,我不见得吃亏,我可以告你妨害家庭,把你斗得身败名裂,媒体那边我也不是没门路,届时可以把你祖宗十八代的事都挖出来,大肆报导一番,我们夫妻只要开个记者会,手牵手昭告世人,我们依然相爱,信任彼此,过个十天半个月,谁还会记得这桩丑闻?」 许维文而如灰土,被他这席话激得怒火攻心,却也无话可反击。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平等,有钱人就是可以只手遮天。 「思颖爱我,我也爱思颖,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我的。」许维文不死心的强调,深情的目光紧盯着霍梓桀怀里的娇颜。 「那你就慢慢等吧。」霍梓桀冷瞟他一眼,口气充满嘲讽意味。 杨思颖低垂着脸,始终不敢抬头看向许维文,一阵令人几欲窒息的沉默过去之后,粗重的脚步声跟着响起。 第七章 「他走了。」霍梓桀轻拨她散落满肩的发,环住她的那一手轻拍她的背。 「怎么办?」杨思颖紧张的仰眸瞅着他。 「什么怎么办?」他口气懒洋洋的。 「他要是真的向媒体爆料,该怎么办?」她急得眼眶泛红,一颗心都扭紧了,从没想过有钱人的世界竟会如此复杂。 「放心吧,他不敢。」 那斩钉截铁的口吻让杨思颖一愣,水蒙蒙的眼眸轻眨几下,无声询问着他。 她那小猫般可爱惹怜的表情,让男人胸口发烫,卷绕着青丝的长指移动到她腰腹间,轻轻揉着。 「许维文爱妳——不对,我说错了,应该说是爱着已经死掉的那个杨思颖。」 方才许维文看着她的眼神,分明是深情入骨,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爱着杨思颖,会故意威胁向媒体爆料,只是因为忌妒他这个正牌丈夫。 当然,会有男人真心爱上死去的那个杨思颖,他真的颇感意外。 但是很抱歉,现在这个杨思颖归他所管,至于死去那一个留下的烂账,他不会去计较,也不会浪费心思介意。 「好了,不谈他。」霍梓桀轻推开她,长指挑起她的下巴,黑眸紧锁。 每当被他这样深邃的眸光凝注,她的双颊就会悄悄涌现红晕,替莹白如花瓣的脸蛋妆点上瑰丽的色泽。 彷佛等待情人采撷,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黑眸的光芒沉淀下来,变得比浓黑的夜还深沉,属于雄性本能的侵略渴望,正在体内作祟。 「妳违规了。」揉着平坦腰腹的大掌慢慢往上,若有似无的罩住一方浑 圆,他的口吻严厉,似在责备,手指却温存的挑着情。 她难耐的轻扭身子,喉咙有些渴,颊若桃花一般的艳丽。 「对不起……我只是想见见你。」 「我说过,除了在家里,在外头我们不能碰面。」手指探入珍珠衣领内,隔着蕾丝胸罩,爱抚起饱满的雪乳。 「我知道,可是……」可是她太依赖他,自从他知道她重生的秘密后,每当她碰上难关,都是他帮她解围。 帮她挡掉一直想把女儿找回公司上班的杨明旺,帮她挡掉一直想找女儿喝下午茶的杨夫人,帮她挡掉一堆想约杨千金去逛精品聊八卦的名媛姊妹淘。 她已经很努力学习怎么当好杨思颖,吃的喝的用的,样样都去习惯,但是个性这东西,怎可能说改就改。 她就是学不会娇娇女的跋扈任性啊!前些日子还可以骗说,因为车祸受伤初愈,身虚体弱,想使蛮性也使不出来,但几个月过去了,外伤内伤都已经痊愈,没道理她突然从娇蛮的花豹变成乖顺的小绵羊。 而且,她对那些精品名牌、金融圈的运作模式一窍不通,她很害怕面对那些人。 这些,梓桀都知道。他在催促她快点适应杨思颖的生活圈之余,不断替她解围,帮她挡掉很多麻烦,给她争取时间去习惯这些。 慢慢的,她越来越依赖他,事事习惯征询他的意见,只要他不在身边就会觉得孤单不安。 「可是什么?」贴在她唇边的那张优美薄唇勾起,他近来着迷于调教这个外表成熟内在稚嫩的妻子。 她是男人心目中最理想的妻子,成熟饱满的肉体,年轻纯真的灵魂,美妙的矛盾,却是能令男人致命的甜美诱惑。 「我想见你。」 「有多想?」低沉的嗓音如一张绵密的网撒向她,把生嫩无知的小羊绊住。 「我……梓桀……」她只能无助的喊着他名字,就像每一次遇上不知所措的难题时,她总是下意识想找他。 他不会不知道,她有多依赖他,有多信任他,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欺负起来特别有趣。 「告诉我,妳有多想见我?」绵密的热吻落在细嫩的下巴,辗转吮上那两片半启的粉唇。 「你昨晚没有回家,我……我……」只是一晚未见,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似的,感到孤立无援。 「妳太依赖我了,这样不好,霍杨两家的人都不会乐于见到我们感情太好。」呼出热气的唇移到白嫩的耳壳,舌尖轻挑,引起娇躯一阵重重的颤抖。 这是一个奇怪的婚姻,双方家人都不愿意他们像真的夫妻一样生活,就连杨家人都来过几次电话,要她提防霍梓桀。 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夫妻啊,哪有夫妻不能相爱的? 「我不懂,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装得像陌生人一样?」她被吻得昏沉沉,双手轻搭在他肩上,声音又娇又媚,单纯的目光凝着他。 「妳不懂的事情多着。」他闷声低笑,眼底燃烧着两团火焰。 而他要教的事,也多着。大掌顺着熟悉的曲线肆意抚摸,撩起及膝的洋装裙襬,探入里头。 「嗯……」她感觉到火热的手掌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一股热潮在腿间徐徐酝酿。 「思颖,妳想要我吗?」他一口含 住她白润的耳垂,轻轻咬啮。 「我……」娇躯细细一颤,她仰起颈子,眼眸半掩,透出纯真与娇媚并存的诱人风情。 许多个夜里,他总在半夜进入她房里,给她许多挑逗的吻与抚摸,但仅止于此,不会再有更多。 「我想要妳,妳呢?」醇厚醉人的嗓音在诱惑,他的唇来到她的颈动脉,落下一串串细吻,像蝴蝶一样的轻。 「我……我……」湿润的嫩唇开启,女孩的矜持在眼底晃动,然而,体内女性的欲 望却像火焰燃烧着。「我也想要你。」 「乖女孩。」霍梓桀捧起泫然欲泣的娇颜,狠狠地含 住她的唇,火热的舌深入那方甜蜜湿润。 顶级的总统套房,床上已有专人事先撒上玫瑰花瓣,香槟与巧克力搁在床边小柜上,外边的桌上也布满了精致美食和红酒,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专为情人准备的浪漫之夜。 一整片可以眺望夜景的玻璃窗,窗外闪烁着星光点点,底下是深陷黑夜里的繁荣城市。 他们不是情人,而是法律认可的夫妻……却像一双偷情的地下情人一样,在饭店隐密的套房里幽会。 「嗯……梓桀……轻、轻一点……」柔嫩的雪白女体,无助的抵住浴室里的玻璃门。 在她身后,一具黝黑强壮的躯体轻压着她,双手绕到前方,轻揉坚挺的乳房,热烘烘的唇在她偏向一边的颈子上啃吻。 时重时轻的吻咬,让她浑身酥软,一会儿又被他过重的啃啮弄得痛痒。 霍梓桀抱住身前的女人,用火热的眼神爱抚她,一手绕到前方揉搓起饱满的玉乳,另一手抚上光滑细致的后背,修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胸罩背扣。 她娇软低呼,如蝶翼般起不了遮掩作用的胸罩被拉下,轻颤的身体也被大掌翻过来,与他正而相对。 黑发微乱的俊颜低垂,一双黑眸紧锁她酡晕的脸蛋,双手扣紧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将硬挺的亢奋抵住她的小腹。 「梓桀……」她惶然的咬住下唇,水光蒙蒙的眸流转生媚。 「别怕,让我好好看看妳。」他的目光野蛮地做着巡礼。 拨开她想遮掩的细臂,他往前一挤,她整张后背贴靠在玻璃门上,玻璃的冰凉使她轻颤,但体内却不停冒出热气。 雪白的乳房坚挺浑 圆,上头绽着两颗娇嫩的樱果,因为空气中的水气而潮湿,并在他邪气的注视中,悄悄硬挺。 她羞怯的垂下双眸,却猛然倒抽一口气。啊,他的手指…… 「真可爱。」长指捻起一颗蓓蕾,用带茧的指腹摩擦,一阵刺激的电流,从那敏感的小点窜入她体内。 她后脑无助的往后一靠,呼出细细的娇吟,在感觉羞耻的同时,却有一股熊熊的渴望在体内涌起。 「妳好敏感……不过,这身体是别人的,妳应该也很难控制吧?」他坏坏的挑眉看了她一眼,黑发滴着水珠,俊脸充满狂野气息,性感得像海盗。 「梓桀……」天真的她根本招架不住,一颗年轻的芳心只能沉沦在那成熟阳刚的男人魅力中。 「嘘,别紧张,我不会弄疼妳。」他咧开一抹性感得令人窒息的笑,对她眨眨眼。 但是,他接下来的孟浪之举,可让她轻松不起来。 …… 许久之后,从顶端回到现实后,她昏沉沉的软倒在他怀里,任他将她抱起,走出浴室,放倒在撒满玫瑰花瓣的大床上,继续下一个甜蜜的调教…… 阳光从提花窗帘的细缝巾射入,阴暗的房间内,地板上满是玫瑰花瓣,小圆桌上搁着一只白瓷花瓶,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粉玫瑰。 四柱的红木大床上,丝质被子覆盖着一具柔软的身子,一张娇颜枕在白色枕头上,呼吸匀长的酣然好梦。 花香充满了整个空气,霍梓桀推开浴室的门,腰际只围着一条浴巾,经过时顺手抽起一朵色泽粉嫩的玫瑰花。 他低下脸,薄唇凑近花瓣,想起上个月他们在饭店套房里的疯狂欢爱。 那晚的她,无助的躺在他身下,全身柔嫩得像软丝,将他缠绕缚紧…… 霍梓桀顿了一下,发觉下腹有点紧绷,唇边不禁绽开一抹莞尔的浅笑。 光是脑中想象,就足以挑起满腹欲 望,他该拿这个「焕然一新」的妻子怎么办?任她榨光他的每一滴热情? 事情有点超出他的掌控。 原本只是觉得有趣罢了。历经死亡又重生的「新」妻子,这种超乎科学能解释的奇事,勾起他的兴趣。 从一开始默默观察她的变化,到后来与她深入接触,她那毫无攻击性可言的软性子、重生前的悲惨身世,勾动他以为早已经灭绝的怜悯心。 好吧,说穿了,一开始接近她,确实是看她可怜。但,习惯这种玩意对人类来说,是最可怕也最致命的毒瘾。 习惯在她投来无助的目光时,对她伸出援手。 习惯在她茫然不安时,提供胸膛给她靠。 习惯在她作恶梦时,将她抱进怀里。 习惯—— 等他回过神,种种因她而生的习惯,就像解不开的魔咒,束缚着他。 偏偏这是一桩复杂的婚姻,就算她不是「真的」杨思颖,但是依照霍杨两家目前表面和谐、底下暗潮汹涌的恶劣关系看来,他们过度亲近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揉了揉皱紧的眉头,霍梓桀打住思绪,将太伤神的难题抛开,至少,现在还不到解决的时候。 沐浴后,浸润在薄荷香气中的壮硕身躯往大床移动,悄无声息的在床边坐下,霍梓桀凝目望着趴在他枕上的小女人。 她毫无防备的熟睡着,长长睫毛掩下,莹白的脸蛋漾起淡淡薄红,微翘的唇瓣轻启,呼出甜甜的气息。 她不安的动了一下,丝被从光裸的肩膀滑落,走漏一截比雪还细柔的肌肤,在薄弱的光线中,泛着珍珠般的光辉。 握着花柄的手不由一紧,探向前,让玫瑰花苞轻轻滑过那片雪肤。 花瓣慢悠悠地滚过肌肤,触感细嫩,彷佛轻柔的爱抚,来回数次之后,几片花瓣掉落在光滑浑 圆的肩头上。 睡美人的睫毛飞快颤动了一下,然后睁开,目光蒙蒙,还没对焦,一张比玫瑰花瓣更柔润的嘴唇已被封住。 第八章 她抬起手臂,下意识环住压向自己的健硕躯体,香舌与他勾缠,在彼此的唇间进出。 「早。」一阵晕眩过后,她又躺回床上,她性感的丈夫正对她微笑。 「……早。」她娇怯的回应,脸蛋比春天的花园还绚丽。 这张娇媚的脸,明明以前早看习惯了,却因为装了另一个灵魂,无论是眨眼或微笑,都变得不一样。 看来,童话故事里说的那些,也不尽然是捏造的——例如,什么丑陋的身躯因为有着纯洁的灵魂,反而比美丽的人更使人喜爱,这一类的故事。 他想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自己的床上,每晚与妻子疯狂欢爱,就像发情的兔子一样。 喔,不。兔子是她,在床上「凶残无比」的他,应该用发情期的狮子来形容会比较贴切。 狮子与兔子?笑意跃上脸庞,霍梓桀垂下眼眸,手背轻抚枕头上的娇颜,她怯怯一笑,脸颊泛红。 无论两人有过多少次的欢爱,她的反应永远是羞涩的。 没有心机,容易满足,只要一点点的拥有,就能快乐一整天……是因为这些特质,才让他被吸住的吧? 「今天我要跟几个国外来的投资客户,下台东勘查度假村的地形,可能要后天才回来。」 「嗯。」她微笑点头。 「我已经帮妳找依茵过来,有她陪着,妳应该不会无聊。」 前一阵子,他那个活泼到令人头痛的堂妹突然跟父母大吵一架,跑到他这里逃了几天的家,想不到短短几天,居然让她跟慢热的思颖培养出不错的友情。 应该是年纪相仿的关系。依茵今年二十三岁,刚踏出校园不久,而他的妻子外在是二十七岁,内在则是十八岁。 等等,这样说来,他与妻子真实相差的年纪,竟然有十岁的距离。 霍梓桀皱了一下眉头,脑中跳出一个让他很不愿意承认的词——老牛吃嫩草。 「怎么了?」发现他脸色不太好看,她撑起身,不解地瞅。 「妳有喜欢的人吗?」 「啊?」她怔住。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种问题? 「妳以前念书的时候,都没有喜欢过任何人?」那张性感的俊脸顿时阴沉了几分。 原来他问的,是重生以前的事情。杨思颖害臊的垂睫,双手不由得揪紧丝被,她大概不晓得,那一副堪比含羞草的娇弱模样,可以勾起男人最凶猛的兽性。 她怯怯的回答:「打工太忙,还要应付报告和考试……」回家还要面对随时会挥舞拳头的继父,还要照料药罐子的母亲,她累到连喘一口气的个人空间都没有,哪来的心思去注意男生? 一根修长的手指霸道的挑起她低垂的下巴,她不得不扬眸与他相望。 他的眸好深,像藏着许多秘密的黑盒子,挺直如凿的鼻梁,将棱角分明的脸庞切分为对称的两半。 那张优美的唇,总是挑成一个她无法解开个中意味的上扬弧度,似笑,又非笑。 成人的世界——不,应该说是富人的世界,像他这种踩在云端之上的天之骄子,心思分秒在变,前一刻是云,下一秒是雾,当妳以为自己抓住了什么,摊开掌心却只是一阵烟。 「妳喜欢我吗?」就如同现在,他面带微笑的问,但是她根本弄不懂,他是真的在笑,还是纯粹在脸上挂着表情装饰。 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 「嗯。」红润的脸蛋点点下巴,一点抵抗力也没有的承认了。是的,她喜欢他。 下一秒钟,男人赤裸的身躯与她密密贴合,火热的唇封住她,勾动炽热的情欲,大手在光滑细嫩的身子游走,用最快的速度挑起女性的渴望。 「嗯……」细细嘤咛,她如醉了似的,眼眸半闭。 「宝贝,我该怎么奖赏妳?」沙哑的嗓音夹杂着愉悦笑声,他的大手已经滑入甜润的腿心,抵着娇嫩多汁的蕊瓣,细细厮磨。 「啊……梓桀……」感觉体内深处涌出大量的暖潮,她只能羞涩的轻吟,翘臀不由自主的往前拱起,迎合长指戏弄的节奏。 掀开了丝被,那具泛红的敏感娇躯,在他身下赤裸裸的躺着,黝黑的大手卡在玉白的双腿间,强烈的画面令人脸红心跳。 …… 她往前一趴,闭上眼,脑袋昏沉沉的,思绪糊透。模糊间,一具汗湿的男性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轻缓厮摩,一同享受置身高潮的欢愉。 她如猫儿般轻咛一声,在他的爱抚中沉入梦境。 直到意识完全迷失前,依然能感觉到男人的手背在她柔嫩的脸蛋上摩挲,她放心的睡了,淡粉嘴角上扬。 她总是在想,这个男人一定是上天赐给她的补偿礼物。他时时帮着她、护着她,带领她体会情欲的滋味,包容她的身分…… 她还年轻,对爱,懵懵懂懂。但她非常清楚,自己是离不开这个男人了。 「哇,嫂嫂,才一阵子没见,觉得妳好像变更漂亮了。」五星级饭店附设的港式茶餐厅里,才刚坐定位置,霍依茵手里摊着菜单,一双鬼灵精大眼直瞅瞅的端详堂嫂。 今天的杨思颖一袭贴身蕾丝上衣,搭配展现曼妙曲线的紧身牛仔裤,从前走艳丽路线的她,今儿个只有扑上蜜粉,点上淡橘色唇蜜。 雪嫩的肌肤在灯光下闪闪发亮,一双美眸轻轻流转,透着说不出的娇媚动人,方才走进饭店大厅时,一群来台洽公的外国商人原本在交谈,一见到她经过,每双蓝眼睛都发直的跟着她飘。 「梓桀哥一定很疼嫂嫂厚。」霍依茵暧昧的眨动大眼。 对座那张娇媚无双的容颜霎时一红,杨思颖垂落眼睫,一手捞起颊边的发丝,勾到耳后拢好。 女孩儿般娇涩的气质,如朦胧的烟雾一般,又看怔了霍依茵。 好神奇喔!这个堂嫂明明已经二十七岁了,可是行为举止啊,说话口吻和相处起来的感觉,跟她这个二十三岁的大女孩差不多,甚至感觉年纪更小。 唔,怪了,以前不是常听大伯他们在数落,说什么堂嫂个性娇蛮又不懂礼数,动不动就要抬出大小姐的气焰压人,连见到公婆也没给好脸色。 就她跟堂嫂相处的这段时间来观察,堂嫂人超和善可亲的耶!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如果称赞她,她脸一秒就红,一整天害羞掩着睫毛不说话。 哪儿来的娇蛮任性?哪儿来的没家教不懂礼数?霍依茵第n次在心底纳闷。 嗳嗳,不管那么多了,先填饱五脏庙比较重要。 「嫂嫂想吃什么尽量点,今天我请客。上回我离家出走,要不是妳跟梓桀哥收留我,我真不知道要流落到哪家饭店。」 霍依茵热情的喳呼,让杨思颖忍不住想笑,目光也揉入了一丝欣羡。真好,依茵出身在富裕的家庭,而且感觉得出来,她的家人很保护她,没让她沾染到人间丑恶。 目光怔怔,她的思绪突然被拉远,脑中浮现一个苍白瘦弱的女孩,每天疲于奔命的往返打工地点与学校,已经累到连眼皮都抬不动,却只能牺牲睡眠时间赶报告k书…… 「嫂嫂,妳想不想吃卤凤爪?虾饺?叉烧包也很不错,妳要不要试试看?」 杨思颖眨眼回神,对上霍依茵一脸馋样的笑脸,嘴角也被那青春气息感染了,忍不住弯成一个美丽的弧。 「好啊,妳喜欢就点。」 「嫂嫂妳好随和喔。」 「有、有吗?」 被霍依茵眼睛闪亮亮的盯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端起桌上的热茶,小小口的薄啜。 啧啧啧,大伯那些人以前是怎么形容堂嫂的?根本是欲加之罪嘛!瞧瞧眼前这个怯生生的美人,就跟兔子一样纯洁,哪里讨人厌了? 跟美丽的人吃饭,心情就更美丽,胃口也越加的好,于是霍依茵很爽快的点了一堆港式烧卖,连足够四人份吃的炒饭都上桌了。 「依茵,妳会不会点太多了?」杨思颖拿着筷子,不知该从何下手。 霍依茵嘴里刚塞了一口叉烧酥,口齿不清的回道:「吃不完就搁着嘛,也不会强迫我们打包。」 杨思颖心底苦笑一下,深深感觉到有钱人想的和寻常人真的不同。她是怕浪费,依茵却是怕被逼迫要打包,好像打包是多丢脸的行为。 筷子夹起一口牛肉河粉,放入嘴里品尝,才想抬起头跟依茵推荐河粉不错,水眸却在看见一对亲密的男女进门后,震惊的愣住。 心脏几乎在一瞬间暂停跳动。 那女人……不,应该说是女孩,年轻俏丽,顶着包覆着略尖脸蛋的鲍伯头,精灵似的大眼水滟滟,粉唇弯得高高,稚嫩的脸蛋流露出一股少妇才有的娇媚风情。 她如遭雷殛,身子重重一震,目光跟随着那女孩不放。 「嫂嫂,妳怎么了?碰见认识的朋友?」霍依茵好奇的看过去,一瞧清楚那对男女的面貌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真恶心。」 「妳说什么?」杨思颖怔怔的转回头,看着一脸嫌恶的霍依茵。 「嫂嫂最近很少跑趴厚?都不知道大家最近在讨论什么。」霍依茵皱起鼻子。「那是雷光恒啊,梦世代百货的总裁,他老婆死掉之后,一堆女人对他哈得要命,连他的小姨子也是。」 「雷光恒?」杨思颖喃喃,想起从前在梦世代百货地下美食街收厨余的自己。 对了,她怎么忘了!先前宛真便曾说她见过夏恬馨。 当时的她一心只系着自甘堕落的宛真,脑袋一片混乱,后又加上梓桀一连串的追问,让她全然忘了这回事。 「好恶心!之前雷光恒老婆车祸死掉的时候,他还装出承受不了打击,暴瘦又不愿意出现在媒体面前的深情模样,好像多爱死去的老婆,结果咧,还没一年就跟那个嫩妹搞在一起,好像叫什么……夏什么馨的。」 夏恬馨。她在心底苦涩的响应,却没胆量说出自己以前的名字。 那个名字,带给她太多的伤痕,太多的枷锁。因此,当她知道自己的灵魂附到别人身体,成了另一个人时,第一个涌上来的感觉是喜悦多过悲伤。 「嫂嫂妳看,那个女的还喂雷光恒吃耶,也太肉麻了吧?!恶不恶心啊!」霍依茵猛皱俏脸,还吐出舌尖,作势想吐。 远处那桌的夏恬馨突然一顿,转头看向这方,目光冷不防与杨思颖撞上。 两个女人同时一震,心头窜过诡异的战栗。 「怎么了?」雷光恒握住爱妻的手,发现她在发抖,眉头不由皱起,顺着她注视的方向看去。 他看见一张娇艳的容颜,脑中的资料库三秒内跳出对方的基本资料。 「那是杨思颖,妳不认得了?前几年我办vip之夜,她也有来参加,妳应该有见过她。」 「我记得她……可是……不太对劲。」夏恬馨喃喃的说。 「哪里不对劲?」雷光恒只淡瞟了杨思颖一眼,便又回到心爱妻子身上,在他眼底除了她,再美的女人都装不下。「我觉得她跟以前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她跟凯华集团的第二代结婚了,前一阵子她半夜开车去找情夫,还发生一场车祸,害霍家面子掉尽。」 第九章 事不关己的口吻一顿,雷光恒与妻子四目相接,因为那无心的关键词而陷入古怪的沉思。 又是车祸。一股惊悚的战栗,漫过凝视彼此的双眸。 「我想过去跟她说一下话。」夏恬馨对老公说。 「不准去。」雷光恒却蛮横的拉住她,抄起账单就往门口的结账柜台走。 「碍眼的奸夫淫妇终于走了,幸好,免得好好的心情都被他们打坏了。」雷氏夫妻的身影一消失,霍依茵只差没放鞭炮欢呼。 「他们看起来感情好好。」杨思颖还是怔怔的,一时间抽不回神。 「唉,男人都嘛这样,一开始对小三还不是疼得要命,等到之后有了小四小五,小三的命运就跟黄脸婆一样。」 不对,不一样。刚才雷光恒看待夏恬馨的眼神,是深浓刻骨的千般眷恋,那不是短时间内累积起来的感情,而是曾经有过一段…… 「雷光恒的老婆是怎么死的?」杨思颖突然问。 霍依茵耸耸肩,边戳起一颗珍珠丸子边说:「好像是车祸吧!一个人三更半夜的开到山上,gps好像怪怪的,然后她就连人带车掉入山谷……」 啊,等等!之前嫂嫂不也是半夜开车出门,结果就撞上护栏?而且……据说还是因为赶着要去兄情夫。 惊觉失言,霍依茵乌溜溜的眼睛一转,干笑:「嫂嫂,冷了味道就不好,妳快点吃啦。」 杨思颖轻扯一下嘴角,拿起筷子胡乱夹了点东西放进嘴里,脑中却烙印着雷氏夫妻的身影。 她旧有的身体,也成为别人的了……多奇妙又教人悚然发寒。 亲眼看着「自己」在面前微笑走动,脸上不带一丝阴霾忧愁,彷佛生来就一直被那男人疼宠着,眉梢眼睫流转之间,都是无所求的幸福痕迹。 夏恬馨……曾经是她,如今却是另一个女人。另一个灵魂住在她旧有的身体里,过着不一样的人生,就像她过着杨思颖的人生。 「嫂嫂,妳怎么哭了?」霍依茵被对座满脸泪痕的女人吓坏了。 杨思颖摇摇头,没回答她。一时之间太多的情绪涌上心头,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下。 不管住在夏恬馨身体里的灵魂是谁,那都与她无关了,她要好好过自己全新的人生。 「嫂嫂,妳真的没事吗?」霍依茵熟练地将方向盘一转,红色跑车驶入高级住宅区,边注意路况边觑着身旁女人的动静。 「真的没事。」杨思颖勉强牵起嘴角,心情还余波荡漾着,始终无法平复。 「啊,好像有客人。」霍依茵停好车,发现庭院里停了另一辆奔驰轿车。 看清了车牌,杨思颖放松的心又揪紧,原就不怎么好看的脸色刷得更白。 「谢谢妳今天陪我,回去路上小心。」拉开门把,杨思颖转头对霍依茵强颜欢笑。 「妳的脸色好难看,是讨厌的人吗?」霍依茵指了指院子里另一头的奔驰轿车。 「不是……应该是我爸妈来了。」杨思颖虚弱的说。 「噢喔,那我明天再call妳。」霍依茵尴尬的做了个鬼脸。 送走了霍依茵,杨思颖一推门进屋,迎面就看见沙发上脸色铁青的杨明旺,旁边抱着雪莉的高雅妇人,是她的母亲张莉雯。 「爸……妈。」喉头彷佛噎着异物,她梗了一下才困难的喊人。 「我打了妳手机一整天,为什么都不接?」杨明旺瞪着从小捧在手心的宝贝明珠,表情像刚刮过暴风两。 「我在逛街,可能百货公司里太吵了,没听见。」放下包包,她在沙发另一侧坐下,余光扫了一眼蠢蠢欲动的雪莉,内心拼命祈祷牠不要扑过来。 「雪莉乖。」张莉雯拍了拍雪莉的头,眼角凝向近来与自己关系疏离的女儿。 「你们怎么会过来?」 「再不过来行吗?打妳电话也不接,连娘家也不回,女儿都快变成别人的,我们两个能不亲自过来吗?」杨明旺气恼的说。 杨思颖脸色发白的咬紧下唇,放在腿上的双手揪紧,指节泛着白。 「宝贝,妳老实告诉妈,是不是霍梓桀对妳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强迫妳跟我们疏远?」张莉雯问。 「没有。」她立刻摇头。 「可是,维文怎么告诉我们,说妳跟霍梓桀关系亲密,感情好得就像夫妻。」张莉雯盯紧女儿的脸,观察她每一瞬的眼神变化,却怎么看怎么陌生,要不是确定眼前人实实在在是自己的女儿,真要以为女儿是别人假扮。 「我跟梓桀本来就是夫妻啊。」她不解的低语,却因为从母亲口中听见许维文的名字而心头一惊。 天啊,就连杨思颖的父母都晓得自己的女儿对婚姻不忠,私下与其他男人来往,却反过来质问女儿怎会与丈夫亲密。 这就是豪门世界的丑陋面吗?连婚姻都只是利益斗争的一环? 不期然的,亲密相依的雷氏夫妻身影,从闹腾腾的脑海浮上,她怔忡,一直不明白自己当时为何落泪,却在这一刻恍然解悟。 她羡慕那样的爱情,羡慕到整颗心发酸泛疼。 当雷光恒注视着「换了另一个人」的夏恬馨,彷佛全世界都消失了,眼底只有她,入了魔似的专注。 那个男人用他全部的生命,毫无保留的爱着现在这个夏恬馨。 别问她为什么,透过那男人的眼神与一举一动,她就是看得出来。 梓桀……也会像雷光恒那样吗? 「思颖,妳到底是怎么了?自从出院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连爸妈都不亲了,妳是不是病了?还是有什么困难?我们是妳最亲的人,难道妳连我们都信不过吗?」张莉雯不解的看着她。 杨思颖只能茫然的回视。要怎么跟他们说,其实她根本不是他们的女儿?说出来,也只会被当作神智失常吧? 「爸、妈,我有件事想告诉你们。」整整心绪,她决定吐实。 「有事就说,别瞒爸妈。」杨氏夫妻脸色稍霁,盘算着女儿应该会透露一些与霍家有关的事情,诸如霍梓桀私下的商业动向。 「爸、妈……我……」她吞吞吐吐的垂下娇颜,双手握紧膝盖。 「说啊。」杨明旺不耐的催促。 「我爱上梓桀了。」吐出一口大气,她怯懦的扬起双眸。 随之而来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 啪! 一个粗厚的手掌甩落,她的脸被打偏,僵住的身子往沙发里侧倒去,往昔被继父毒打的阴影,一瞬间笼罩了她。 「你发什么疯?!」张莉雯尖叫,赶紧抓住气疯了的丈夫。「你当她是菲佣还是你在外面的女人?她是你的女儿!」 「就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我才更气!」杨明旺甩开妻子,胖硕的身体散出源源怒气。 杨思颖捂住肿胀变形的右颊,闭紧双眸,泪水从眼缝渗出,滑过惨白的玉颊,颤抖着双肩,害怕的缩起身子。 「你看你,女儿被你吓坏了!」张莉雯扶起无助的她,挡在她身前,不让丈夫再有机会动粗。 「我之前就一直觉得奇怪,每次我打来,电话每回都被那臭小子接走,原来霍梓桀就是算计好了。」杨明旺简直气炸了,指着倒在老婆肩上的惨白娇颜破口大骂:「当初我是怎么跟妳说的?帮爸爸的忙,暂时嫁进霍家,帮我盯住霍梓桀,妳也一口答应我,还帮忙出主意怎么整霍家,结果妳现在跟我说什么?」 好可怕……好可怕……杨思颖闭紧湿润的眸,越发往张莉雯怀里缩。 眼前的杨明旺,已与从前动辄暴力相向的继父做连结,过去深埋于心的种种阴霾,化成张牙舞爪的恶魔,无情袭向她。 「好啦!你要逼死自己的女儿不成?女儿出院后,你来看过她几次?说什么疼女儿,结果还不是只顾生意,才让霍梓桀有机会献殷勤。」 「妳——」杨明旺气急败坏还想痛斥,手机却突然响起。 「接电话吧,杨大老板。」张莉雯冷冷的说。 杨明旺哼了一声,忙接起手机,对方不知说了什么,他脸色骇变,又是勃然大怒。「王八蛋!」 手机被狠摔在地上,下一秒钟,杨明旺已经甩开张莉雯,抓起杨思颖的手腕,逼她抬起头。 「霍梓桀那臭小子去哪里了?」杨明旺整张脸都快爆血管似的,青筋爆浮。 「……台东。」她发出细不可闻的啜泣声。 「他找外商银行的人去台东洽谈合作案,妳早就知道,却没跟我说?妈的,妳真的开始给我吃里扒外了!妳还算是我杨明旺的女儿吗?」 「杨明旺,你疯了是不是?」看丈夫气到失去理智,张莉雯真的吓坏了,就怕一牵扯到事业就六亲不认的丈夫会真的一时气不过,又对女儿动粗。 「我疯?」杨明旺粗声怒吼。「是妳生的好女儿在发疯!居然说什么她爱霍梓桀,分明是想吃里扒外!我不是早就警告过妳,别跟霍梓桀搞上,妳真把我的警告当耳边风是不是?」 然后又是一巴掌下来。 然后她感觉一阵耳鸣,只听见张莉雯的尖叫,其余的什么也听不见。 那些人不是说……杨明旺很疼女儿?把她疼到无法无天,性格刁蛮,对人态度恶劣…… 为什么传言跟事实不一样?还是,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残忍,前一秒慈爱珍护,等到妳没有利用价值,便是拳脚相向。 杨思颖害怕的抱紧自己,用恐惧将自己裹起,努力缩成一颗蛹,嘴里无意识默念着一个名字。 梓桀,梓桀,梓桀……快来救她……她好害怕……梓桀…… 时间像是凝止了,聆听着心跳声,她维持着瑟缩的姿势,不知过了多久。 期间,似乎听见张莉雯强拉杨明旺离开的碰撞声响,还有杨明旺破口痛斥的咆哮声。 然后,陈大姊靠过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都恍若未闻,只是紧闭双眸,任由一颗颗透明的泪珠滑过脸颊。 「太太,我帮妳拨个电话给霍先生好不好?」又过了片刻,不放心丢她一个人在空荡荡豪宅的陈大姊,好心的拿着话筒靠过来询问。 缩在沙发上的脆弱人儿终于有了反应,面向外边的肿胀右脸睁开一条眼缝,焦距涣散的看着陈大姊。 「梓桀……」哑透的嗓子只吐出这个名字。 陈大姊心一紧,不再犹豫,赶紧拨出男主人洽公用的联络手机。 「霍先生,我是陈大姊,对不起,打扰了。」线路一接通,陈大姊也紧张得差点舌头打结。 「家里有什么事吗?」霍梓桀的嗓音很冷淡,背景声相当吵杂,音乐与人声交错着,偶尔穿插莺莺燕燕的媚嗓。 是傻子都该晓得那头正在寻欢作乐,识相一点也该快点道歉收线,陈大姊不安的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女主人。 「霍先生,家里这边出了点状况……」 「等我回去再说。」 听见彼端预备收线,陈大姊赶紧开口:「是霍太太!刚才杨先生跟杨夫人来过家里……他们好像起了一点冲突,杨先生情绪有点失控,就动手打了霍太太。」 那端一阵沉默。 「霍先生?」陈大姊屏着气轻问。 「她怎么样了?」霍梓桀的嗓音没太大起伏,像是不意外。 第十章 陈大姊赶紧将话筒转给杨思颖,一手帮扶着她发抖的肩膀。「太太,是霍先生。」 一听见那能带她远离恐惧的关键词,杨思颖握紧话筒,压住发肿的脸颊,顾不上痛楚,哽咽一声就哭出来。 「梓桀……」她好想他。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人,大概只有他了。 从前,她总是不懂,继父明明是个糟糕透顶的烂人,母亲却依然深爱着他,甚至愿意拖着病弱的身躯,打零工或是在家熬夜做手工,却把努力挣来的每一分钱,轻易的给了继父去赌博。 每当提起这些,母亲只会掉眼泪,然后不停的对她道歉,说什么等她长大后就会明白。 她一直都不明白,却在这一刻突然懂了。母亲太爱继父,才会心甘情愿被伤害。 爱情不会使人盲目,而是陷入爱情的人,催眠或强迫自己必须盲目,只有爱过的人才懂。 「梓桀,你在哪里?」她好想现在就见到他,一秒钟都不能再等。 「思颖,妳冷静一点。」 那端传来一声淡淡的低叹,莫名揪紧她的心。为什么他一点也不惊讶?好像早就猜到会有这种事发生似的…… 「我爸……以前也会像这样打我吗?」她突然这样问。 「杨明旺是个披着文明外衣的野蛮人。」他拐弯抹角的回答她。「但他是妳父亲,他不会做得太过分。」 是吗?刚才那一副想撕了她的模样又是怎么回事?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我父亲是这种人。」也不管陈大姊就在旁边,她怔然的说。 「我不可能一一对妳说明杨家的情形,我不姓杨。」霍梓桀的声音听起来没太多情绪,他身旁传来模糊的笑声,而且,那是女人的嗓音。 心头像被尖锐的巨物辗过去,浓呛的酸意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她突然觉得好冷。 「你在哪里?」垂下眼睫,她低低的问。 「台东。」他一回答完,几道模糊的男人声音便跟他交谈起来。 对了,刚才杨明旺说什么?梓桀跟外商银行的高层到台东,就地勘查度假村的地形。 这些商人白天里西装笔挺,一个比一个还光鲜亮丽,夜里一进了高级俱乐部或是安排好的饭局,又是另一种德性。 美酒和女人是谈生意不可缺少的一环,不久前她就曾经亲眼见识过。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没爱上他,心思全放在努力适应杨思颖的生活模式上。 她可以无动于衷的,看他与别的女人搂搂抱抱……但现在,她光是想象,光是透过话筒,听见一个女人倚在他身上媚笑,心就痛得快撕裂。 度假村是一笔很了不得的生意吧?大到可以让杨明旺不惜吼自己的女儿,还甩她一巴掌泄愤,只因为她没及时通风报信,告诉他霍梓桀带了投资人去台东。 而霍梓桀,忙着在台束应酬,哪有多余心思管在家的老婆好不好。 对他们这种利益优先的人来说,女人只是一种消遣,或者放在身边的装饰品。 至于妻子……只是拥有合法关系的同居者,没什么了不起。 被许维文缠住的那一次,又该怎么说?霍梓桀像个英勇的骑士,在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难道不是因为在乎她? 或许是那时候刚好不忙?手边没大生意在谈?商人最拿手的不就是伤人?眼中只有利益,利益当先,爱情亲情都是其次,或者排在最后。 这个领悟,像一桶冰水淋了她一身,寒心彻骨。 「抱歉,打扰你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断了。」单方面说完,杨思颖便将话筒挂回去,切断通讯。 陈大姊错愕的看着她,才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那张半肿的脸抬起,面无表情的道谢。 「谢谢妳特地留下来陪我,已经很晚了,回去吧。」她的嗓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清冷冷的。 「可是,妳一个人……」 「我会照顾自己的。」说话的同时,方才一直缩在沙发上的薄弱娇躯已经站稳脚步,转过身往楼上移动。 陈大姊打了个哆嗦,怔了好一会儿,才将客厅稍做收拾,离开静得吓人的豪宅。 「老婆查勤?」看霍梓桀收起手机,对座一个男人嘻嘻哈哈的问。 「家里有点事。」霍梓桀淡淡的带过去。 「嗳,看不出来霍总是个爱家的男人。」男人一手揉着怀里女人的大腿,一手端着酒,红光满面的笑。 「林董,这你就不知道了,人家霍总的老婆可是大有来历。」 「我知道,不就是杨明旺那只老狐狸的女儿。」林董啧了一声,随即又看了一眼霍梓桀的脸色。「啊,失敬失敬,不小心说了霍总岳父的坏话。」 「无妨,大家私底下确实都这样称呼我岳父。」霍梓桀轻松一笑,重新执起酒杯,穿着轻薄的美女立刻帮他倒满,顺着势靠向他怀里。 霍梓桀眼角轻扫,也没推开美女的投怀送抱,只是一派慵懒的举杯,邀请在座众人一起共饮。 寻欢作乐就是谈生意的一环,酒喝多了,女人在抱,很快就卸下心防,大家称兄道弟搏感情,才能鱼帮水水帮鱼,共谋最大利益。 梓桀……那声委屈的泣喊,冷不防地钻入心头。 霍梓桀目光一凛,握住酒杯的手心也一紧,冰凉的酒液入喉,化作灼烧的火焰。 没事的,杨明旺能怎样?了不起就给她一巴掌,毕竟是亲女儿,能狠到哪里去?只是由此可见,这只野心勃勃的老狐狸是真想介入度假村开发案、共享一杯羹,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迁怒到女儿身上。 那是杨家的家务事,她早该习惯。「以前」的杨思颖也是这样过,她自然也不能避免。 度假村开发案兹事体大,投资资金高达数百亿,父亲连在中国香港投资的收益都砸进去了,关系着凯华集团的成败,他必须确保每个环节都万无一失。 所以从头到尾,他都不曾对枕边人提起过,关于度假村开发案的只字片语,她对霍杨两家的明争暗斗也只知一二,并不清楚近来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 那天,他在父亲面前,因为她而失态,虽然父亲不知道电话中的女人就是她,但也对他做出劝诫。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要疼要宠都可以,先决条件是不能误事,会让男人误事的女人也就没存在的必要。 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从小到大父亲灌输给他的观念,在心底冷冷的回响。 「霍总怎么发起呆了?」林董的笑叫声,拉回了霍梓桀沉浸在思绪内的心神。 「不会是想老婆了吧?」旁边有人取笑道。 「家花哪有野花香,一定是小姐伺候得不够勤快。来来来,干脆换一个。」 「讨厌,霍总,人家不走啦。」身材火辣的美女紧紧巴住霍梓桀,目光渴望的瞅着他。在场男人就属他最英伟俊挺,其他的都是秃头肥佬,她才不想碰咧。 霍梓桀挑唇微笑,再次向众人举杯。「没事,大家喝酒,今天玩得快乐点,由我买单。」 大掌握紧酒杯,往嘴边送,一团液态的火焰滚落咽喉,在众人的吆喝喧闹声中,他扬起一抹浪荡慵懒的笑,完全融入这场糜烂肉欲的狂欢派对。 可是这一整夜,耳边总会时不时响起,一道细弱的啜泣声。 梓桀…… 一道刺眼的光芒亮起,杨思颖皱了下秀眉,下意识翻身往另一边窝,右半边肿胀的脸颊顺势朝上。 一只大掌抚上红肿的脸颊,清晰的痛楚随即唤醒了她。 杨思颖睁开蒙蒙的眼,还来不及对焦,只看见一团庞然黑影在床边,过往的阴霾钻入脑海,她惊呼一声,立刻把自已缩成一团。 「别过来……不要过来……」她缩到床的另一头,抓紧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颗白色的茧。 霍梓桀浓眉一皱,上床抓人,两手按紧她耸起的肩,声嗓却极是轻柔。「别怕,是我。」 预料中的飞扑,并没有在下一秒钟发生,她只是将脸从被子里抬起,脸色越发苍白,一双眼眸宛若浸润在水里的黑水晶,静静的看着他。 那一眼,令他胸口感觉窒息。 好片刻他说不出话,她也没开口,就只是那样木然的看着他。 「妳的脸擦药了吗?」最后投降的人竟然是他,嗓音还有点不自在的沙哑。 「嗯。」她出奇的安静,也出奇的冷静。 出于一种奇怪的情绪,霍梓桀忍不住开口,提起前天晚上的事。「咳,那天晚上我在忙……」 「我知道。」细柔的嗓音打断他,她的反应完全出乎他意料。「抱歉,那天打扰你工作了。」 「过来让我看一下妳的脸。」霍梓桀对她的冷淡感到莫名心烦,大掌一扯,便将她紧揪在手的丝被拉开。 这回,她没抗拒,用着非常缓慢的速度靠过去,睫毛怯怯的眨动,似乎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够了!霍梓桀突然烦躁起来,眉头拧上无数个结,决定摊牌。「妳在生我的气吗?」 她仰起纤细的颈子,更安静的看他,晶澈的眼底依然有着一丝惯见的怯弱,但是那些浓密的依赖与信任,似乎变淡了。 「没有。」她摇摇头。 「那妳为什么——」他气急败坏的开口,却又倏然止声。 他在干什么?在乎什么?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不管她身体里装着谁的灵魂,她的身分就是杨思颖,一个他根本不该在乎的女人! 说不清自己暴躁的火气从哪里而来,大手爬过浓密的黑发,冷硬的俊脸往旁边一偏,不再看她。 「梓桀。」当他气恼的安静下来,反换她扬起娇细的嗓音。 他转头看向她,脸色阴沉得骇人。 「之前……你说的协议还有效吗?」她有些怯怕,但还是逼自己将话问出口。 协议? 他想起了一开始对她说的那些话,不过问双方的生活,只在需要的场合扮演好一对夫妻,私底下的行为也互不干涉。 霍梓桀挑起一抹冷笑。怎么,她想闹脾气,所以就打算搬出他提过的协议,画清两人的界线? 「我说过的话,当然算数。」他冷冷的看着她。 「我们以后……就像以前那样一起生活吧……可以吗?」美眸微微低垂,她的音量小到快被他粗重的呼吸声淹没。 「那夫妻义务呢?也要一起结束?」他态度恶劣的问,大掌扯过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娇软的身子倒向他胸膛。 「我……」她咬住下唇,睫毛在颤动。「只要你愿意,我们还是可以……」 她喜欢他,她爱他。 可是经过那一晚,她也真正见识到豪门人的自私无情,心底有一部分的感情凉了,但还是无法抵挡对他的强烈感觉。 可能她潜意识里还是遗传到软弱的母亲,明知道这份爱情不好,不值得把自己赔进去,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但她比母亲理智,知道爱上这个男人只会让自己受伤,所以一开始就设好停损点。 霍梓桀完全无法理解她的用意。「妳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我们……还是可以跟之前一样……但是我会照协议走,不会再给你、给我们双方添麻烦……我爸那边,你也知道的,我怕他。」 第十一章 他懂了。她的意思是,一切规矩照旧,只是他们想上床的时候就上床。 「这就是妳要的?」在他看来,她只不过是因为生他的气,所以故意搬出协议来气他。 可笑!他霍梓桀有这么窝囊吗?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他才懒得多花心思跟她玩扮家家酒! 「随便妳。」他松开她,转身走人。 骤失重心的娇躯坐在床上,她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离开,然后抬起手背抹掉眼角的泪,转身躺下来。 过没一分钟,一团庞大的黑影又笼罩回来。 感觉到床边强烈的注视,她翻过身,还没坐起来,一具光裸着雄健上身,散发出惊人热气的男性躯体已经压过来。 一阵晕眩过后,她被压进柔软的床垫里,来不及发出惊呼,唇瓣已被狠狠的吮咬,睡袍下的软腻乳房被大掌用力揉搓。 …… 身上的那头野兽捧紧她的臀,展开了另一波更强悍的侵占。 饭菜凉了,等不到男女主人下楼的陈大姊,心里怪不安的,眼角余光正好瞥过客厅桌上的一个包裹。 她想了一下,拿起包裹往楼上走。 二楼、三楼、四楼都是黑压压的,应该是在五楼。陈大姊不安的抱紧包裹,脚步故意踩得重一点,制造出声响。 就在踩上最后一级楼梯时,陈大姊差点撞上一团巨大黑影,心脏跳了一下,赶紧往旁边闪开。 霍梓桀一身凌乱,衬衫领子翻起,钮扣也解开了好几颗,一整片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性感狂野的模样,连年纪四十好几的陈大姊看了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夭寿喔!霍先生比韩剧里的男主角还帅上一千倍!要是去拍戏,不知道要有多红! 陈大姊在心底嘀咕着,然后才看清楚霍梓桀怀里抱着一团东西……是裹着浴袍的杨思颖。 她看起来好像累坏了,双眸闭紧紧,呼吸匀长,小脸偎进他光裸的胸膛,双手紧抱住他的后颈。 闻出空气中一股黏腻的气味,见多世面的欧巴桑脸当场红了。 「啊,对不起,霍先生,我不是故意要闯上来的,因为这个包裹是急件,我想说霍太太好像忘了,所以就帮她拿上来,顺便跟你们说一声,饭菜都准备好了。」 夭寿喔!原来刚才他们是躲在楼上……看来他们夫妻俩应该是没事了,幸好幸好。陈大姊尴尬又颇感欣慰的想。 「放房里吧。」霍梓桀淡淡的说。 陈大姊赶紧将包裹放进卧房的茶几上,眼神不敢乱瞟的点一下头,脚步匆忙的下楼。 将被累坏的人儿放上床铺,霍梓桀心情复杂的坐在床边,凝神端详了昏睡的娇颜,手指眷恋的在她脸颊轻画。 他知道她内心在气怨他,那一夜他的冷漠无情,粉碎了她对他建立起的信任,所以她设下保护线,想循从以前他和死去的那个杨思颖,曾经有过的生活型态,切割这段关系。 不过是个女人……可是他却该死的在乎! 在乎她每天故意避开他回家的时间,和依茵跑去参加什么饰品设计的课程,每天在外头鬼混到深夜才回家。 在乎她躲着他的眼神。在乎她不再轻易喊他名字。在乎她开始与杨家那边有往来,不再像以前一样,只要杨家人找上门,便下意识寻求他的帮助。 最在乎的,是她对他疏远的态度!那教他恼怒,像有一个巨大的异物压在胸口,不论做什么,人在何处,那异物都教他心情难以平静,难以喘气。 霍梓桀低下头,揉起眉心,抑下一声叹息。 目光一偏,看兄茶几上的包裹,他起身走去,拿起剪刀拆开纸盒。 盒里,是一条用软纸包装好的爱马仕丝巾,附着一张淡紫色小卡。 给最爱的思颖,生日快乐。永远爱妳的维文 平滑的眉宇浮现皱褶,霍梓桀将小卡塞回箱子,然后盖上盒盖,丢进垃圾桶里。 高大的身躯像被踩着尾巴的野兽,气愤难平的在房里踱步。他一手扠在腰间,一手爬梳着凌乱的黑发,阗黑的眸瞇得比刀锋还锐利。 她私底下在跟许维文碰面吗?还是许维文不死心,又跑来纠缠她?那她为什么不跟他说? 不,不不不,不对。她在生他的气,这段时间一直故意避着他,要不是他三天两头在家堵她,用一次比一次还激狂的性爱,让她不得不面对他,躺在他身下渴求他的疼爱,他大概也没机会与她说上半句话。 她的个性怯弱,但是某个点被踩到,整个人都变了样,连抵抗他的心思都有了。 该死!她到底有没有跟许维文来往? 霍梓桀心头一拧,快步走到床旁,看着脸上艳色未退的小女人,睡得安稳的模样,令人舍不得摇醒她。 刚才在更衣室,他是要得有点太狠,她的体力应该都被他榨光了。 于是,想质问妻子的那股怒焰,又硬生生的压下去,霍梓桀往床上一坐,端详她的睡容片刻,也没换下身上凌乱的衣着,在她身侧躺下。 一直凝视着那张恬然的睡容,直到深夜,他才闭目入睡。 清晨时分,杨思颖感觉有点热,拉开被子想翻身,却发现身后有硬墙挡着。 嗯……床上怎么会有墙?应该是依茵送的那个与人等高的泰迪熊。 于是手臂从被子里探出,往后推去,想把泰迪熊推开,好腾出位置让她翻身。 摸索了一阵子,手心抚上一片光滑,用力一推,却发现那东西硬如石块,绝对不是泰迪熊该有的触感。 秀眉蹙起,她迷迷蒙蒙睁开眼,转身往后看去,不期然的对上一张俊脸,那双会勾魂的黑眸闭着,呼吸均长而规律。 他睡着了,而且是熟睡状态。但是……他怎么会在她房间的床上睡着? 这段时间两人都是分房睡,各过各的,互不干涉……除了几次他深夜归来,敲她房门,像个蛮不讲理的土匪一样,态度恶劣的向她索欢。 他好像……对她很不高兴。 自从她提出要照协议的那样相处,他对她的态度判若两人,经常冷着脸看她,在床上也变得相当野蛮。 她不懂,为什么他要生气?反正,他也不把她放心上,只是名义上的妻子罢了,他不也不希望两人太过亲密? 而且,她不想再惹怒杨明旺,也答应过杨氏夫妻,往后会与霍梓桀保持距离,不会再提起自己爱上他的那些傻话。 爱……这东西,对他们这些只看重利益的商人而言,毫无价值可言。 爱上不懂爱、不知道怎么爱人的人,是女人一生苦痛的起始。这一点,已在她母亲身上验证。 眨眨微湿的眼睫,她紧紧盯着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忍不住伸出手指想触碰,却在即将摸上飞扬有型的浓眉时,颤了一下又收回。 不要爱上这个男人……她对自己说。是不是因为拥有一具成熟的身体,连带地,她的心境和思考方式也慢慢起了变化。 不,应该是身分的缘故,以杨思颖这个身分开始全新的人生之后,她接触了跟从前完全不同的阶级社会,见识了豪门世家亮丽与丑陋的一面。 一些青涩绮丽的期待,也逐渐被现实考虑冲淡了,杨明旺那一巴掌,也算是把她彻底的打醒。 再次提醒她,现在的她,已不再是「从前」那个一天到晚打工养活自己、家境困苦的夏恬馨。 她是杨思颖,日欣金控的千金,上流社会的一分子,眼中没有情爱,只懂得利益算计。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爱自己的丈夫。因为他也不会爱她,更不会把她视如生命一样的珍惜对待。 脑中又浮现雷氏夫妻恩爱的画面,一股酸楚霎时在心底打翻。 闭上湿润的水眸,她转过身,选择背对身后的男人,细瘦双臂反抱住自己,抵御从他身上传来的热气。 她不知道,在她转身背对的那一刻,男人睁亮了比黑夜还深邃的眸,呼吸乱了调,沉默凝视她裸露在浴袍外,那优美的颈肩线条。 直到听见她的呼吸声缓下来,身子规律的起伏,他才伸出手臂,将她拥入胸膛里,抱得又紧又密。 红色跑车流畅的驶入占地宽广的花园前院,霍依茵停好车,关掉引擎前,不安的扭头觑了堂嫂一眼。 杨思颖不解的回瞅她。「怎么了?」 「嫂嫂,妳确定要进去吗?」霍依茵一脸古怪的比了比院子后方的建筑。 「他们特地邀请我来,我当然要进去。」杨思颖冷静的说。 「可是……那是我大伯家耶!」霍依茵低嚷,不由得在心底替她紧张。 「我知道啊。」杨思颖笑笑的。 霍依茵纳闷的皱起眉头,不明白堂嫂怎会这么冷静。据她所知,大伯跟大伯母他们超超超讨厌堂嫂的! 而且,听说最近因为台东度假村的事情,堂哥要找投资主,宁可舍近求远,也不找日欣金控的岳父,这件事情被媒体报得沸沸扬扬,听说前几天杨明旺还跑来大伯家闹了几个钟头。 然后……今天大伯母就突然透过她,把堂嫂约来家里吃午饭,怎么想都觉得有鬼啊! 「啊!等等我啦。」发呆间,霍依茵发现杨思颖已经开门下车,走向欧式风格的石砌豪宅。 「妳不是说晚上跟朋友有约?」已经走上门廊的杨思颖回头,看着一脸紧张黏过来的霍依茵。 「嗯,没关系啦,反正我也不是多想去。」霍依茵干笑。 这段时间她拉着堂嫂一起逛街吃喝玩乐,一起报名上饰品设计课程,还讨论以后想一起开店,也算是交情不错的革命伙伴,于情于理,她都应该站在堂嫂这边。 有她在旁边,怎么说大伯他们应该不会太凶吧?霍依茵惴惴不安的想着。 怎知道,就在进屋二十分钟后,这个乐观的想法,立刻被一场震撼教育给彻底推翻了。 没有美味佳肴,没有香醇美酒,没有一双碗筷,不染纤尘的雪白长桌上,只有数迭书面资料。 杨思颖手中握着笔,低垂眼眸,看起来镇定自若,没人瞧得见内心的她正在颤抖,一颗心被人无情的掐紧,痛到麻木。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一天,但她没想过,竟然会来得这么快。 「需要等妳把律师叫来吗?还是妳不同意放弃争取赡养费?」长餐桌的主位上,坐着一位气质雍容的高贵妇人,眼神却是极冷的看着杨思颖。 「大伯母,妳这样太过分了!」霍依茵忍不住开口替杨思颖抱不平。 「依茵,这没妳的事。」曹琇玲瞥去一眼,端出贵夫人的高架子。 「是我把嫂嫂约过来的,当然有我的事!」倔脾气的霍依茵嘟起嘴。 「依茵,我没关系。」杨思颖轻声道,似有水光流动的眼眸依然垂下。 她反常的安静与偶尔流露出的怯态,虽令曹琇玲感到奇怪,也不由得提高几分警戒,揣测她是否想玩什么把戏。 杨明旺的女儿绝非是省油的灯。先前她一来霍家,一开口就是下马威,要不就是弃嫌菜色摆盘寒酸,屋子风水不好,一路从门口嫌到底。 在长辈面前口无遮拦,态度冲撞,气焰相当凌人……怎么眼前的女人,眉宇温婉,眼神浅淡,一抹不符年纪的少女青涩,在目光流转间隐隐透出。 第十二章 还是,一场车祸之后,也懂得演演戏?不管真相是什么,反正这个婚是离定了。曹琇玲看着媳妇的目光更冷了。 「大伯呢?堂哥呢?离婚是大事,哪可以只有嫂嫂一个人在场。」霍依茵不满的嚷嚷,反正她今天的身分定位就是站在杨思颖这边,早打定主意胳臂向外弯。 曹琇玲清清淡淡的说:「他们光忙工作就够累了,这种小事,用不着男人出面,我来就可以。」 翻成白话的意思就是,大伯他们将主导这件事的大权发落给大伯母,只要大伯母出面即可! 好过分!虽然早知道大伯他们很排斥堂嫂,但是这样做也太不留情面,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说,堂嫂那边也是有头有脸的豪门大户,怎么可以…… 「依茵,这不关妳的事,妳别乱搅和。」曹琇玲又投去警告意味浓厚的一眼。 「知道了啦,那我离开总行了吧?」鬼灵精的脑袋瓜一转,霍依茵突然退席,像一团旋风似的刮离。 「现在没其他人在,我们婆媳可以好好的谈一谈,妳应该有很多话想说吧?」曹琇玲等着杨家大小姐拍桌跳脚,抬出杨家名号来威胁。 杨思颖抬起秀颜,长睫轻眨,看着陌生的婆婆,然后摇摇头。 曹琇玲一愣,真奇怪,眼前这人真是杨思颖吗? 「妳应该也知道,因为度假村开发案的事情,妳父亲跟梓桀他爸闹得很不愉快,妳父亲退回了凯华子公司两个贷款案,对外还放话说要取消给凯华相关企业的优惠汇率。」 「……我知道。」杨思颖点了下头。 「媒体把我们两家说得可难听了,连妳之前车祸那件事,又挖出来说。老实说,妳不爱梓桀,这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是规矩妳也该晓得,妳外遇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在大家面前给梓桀戴绿帽……你们这段关系早该断一断了。」 啊,听懂了。婆婆的意思是说,霍家这边一直在等她引疚主动提出离婚,所以才捺着性子一直等。 因为久等不到,再加上度假村争利一事,所以才会找她过来摊牌。 「既然妳另有意中人,这婚姻也只是拖着彼此,倒不如……」 「我不离婚。」一道低沉的嗓音,突然强悍的插入两个女人间。 「梓桀?」曹琇玲身子一震,身上的披肩滑落下来。 杨思颖怔怔扬眸,撇过细白颈子,看向挑高的厨房入口,一片镶金色花边的拱形门框,被一道高壮修长的男性身躯占满。 霍梓桀一手扯着真丝领带,一手扶着意大利瓷砖墙面,梳得一丝不苟的黑发似被风吹乱了,几缕碎发垂落下来,略掩一双锐利的深眸。 他怎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说他不离婚又是什么意思?派出他母亲约她来霍家谈判离婚事宜,难道不是他授意的吗? 看着一脸发怔的小女人,霍梓桀凛紧目光,合身黑西装下的健硕身躯紧绷如铁石,浑身散发出勃勃怒气,大踏步的走向她,将她从座位上拉起来。 「梓桀!」看着儿子反常的举动,曹琇玲略显失措的站起身。 「我没说我要离婚。」霍梓桀一记冷冽的眼神,将母亲钉在原地。 「你在胡说什么?」曹琇玲嗓音拔尖,不敢相信儿子居然当着外人的面,对她态度不善。 「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霍梓桀别开眼,对上目光茫然的杨思颖。 「梓桀,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忘了杨明旺是怎样扯霍家后腿,也忘了这女人给你丢的脸,害我们整个霍家都因为她而丢尽颜面!」 「那是我跟她的事,与霍家无关。」霍梓桀驳绝母亲的指控,尽管他心里也很清楚,他和杨思颖的婚姻,每一步都牵动两家上下,当然不可能无关。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曹琇玲气得双肩微颤。「是你父亲要我出面解决这件事,你要我怎么对你父亲交代?」 「我自己会向爸交代。我和思颖的事,请妈别再插手。」霍梓桀握紧杨思颖发凉的手心,转身离开。 一步出大门,握在掌里的小手猛然抽回,霍梓桀停下脚步,脸色阴沉的转过头。 杨思颖有些怯怕的仰起娇容,神情却很坚定。「我还没签字,不能走。」 签字?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打算跟他离婚! 盘据着怒焰的胸口顿时炸开,霍梓桀整张俊脸宛若被泼上黑漆,阴晦无比。 「我不准妳签字。」短短六个字,从快咬碎的牙关中僵涩挤出,配上那张黑沉冰寒的俊脸,连站在五公尺之外的霍依茵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呜哇,堂哥是真的发飙了!就连之前几次被商场敌手暗算,或是当面挑衅,堂哥的脸色也没这么臭过。 霍依茵缩在心爱的红色跑车旁,睁大眼睛瞅着,暗暗替堂嫂紧张。 「离婚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在那张俊脸恶狠狠的瞪视下,杨思颖吶吶的说。 「我看,是对妳自己比较好吧?」霍梓桀冷笑,阗黑眸心燃起妒火。 「我不懂……什么意思?」他在暗示什么? 「妳私下跟许维文见而,还需要我提醒吗?」 许维文?他确实找过她几次,不过都被她躲掉了。除了前阵子,她回杨家时,正好碰见许维文跑去找张莉雯帮忙,偶然碰头,两人根本没什么接触。 「我跟许维文只有见过一次面。」杨思颖怔怔回道。 原本只是臆测,想不到她会亲口证实,霍梓桀怒火烧心,手臂往前一探,紧紧握住她细瘦的手腕。 「痛!」她下意识想抽回来,反被他拉入怀里。 「妳想当好杨思颖,所以连她的情夫都要一并接受吗?还是妳真的喜欢上那个许维文?」 面对他近在鼻尖前的逼视,秀颜一白,她咬紧下唇,脑巾浮现的却是那晚他在电话中的冷漠对待。 她不想要这种爱情,永远被放在利益后方,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况且,「身为」杨思颖,她也不该爱上他,不能继续爱他。 「你怎么了?」她沉静地望入他冒火的眼底,一反平时怯弱的模样。「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告诉我,我们的婚姻本来就只是建立在两家的利益上,本来就要做好随时结束的准备……」 「该死!」 霍梓桀突然爆出一声低咒,她吓得全身一僵,潜意识的恐惧急涌而上,反射性动作想缩起自己,逃离可能随之而来的暴力相向。 「不……不要打我……」她闭紧眼眸,娇细的嗓子在发抖,另一只手挡在身前,摆出防御姿势。 霍梓桀先是一怔,怒气依然盘绕在胸口,却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曾经受过的伤害,导致她总在面对怒气勃发的异性时,会引发她最深沉的恐惧。 突然,一个刺痛在心中最柔软的一处蔓延。 他想起陈大姊转述的那一晚,他远在台东的那一晚。 杨明旺震怒之下,狠狠甩了她几个巴掌,要不是张莉雯在旁边拦阻,她受的伤应该会更重……当时人在厨房偷窥、目睹过程的陈大姊心有余悸的这样说。 一股痛恨自己的无力感,取代了胸口中的怒气,霍梓桀暴躁又焦虑的生起自己的气。 「梓桀哥,你不会真的要打堂嫂吧?」见情况不对,当自己是救火队的霍依茵赶紧跳出来。 霍梓桀怒眼一瞪,霍依茵缩了一下脖子,吐吐舌头,本想躲开炮火范围,但是瞧见被他紧抓不放、全身都在发抖的堂嫂,胆子又壮大起来。 「梓桀哥,你快放开嫂嫂啦,没看到她吓得在发抖了吗?」霍依茵扶住杨思颖的肩膀,高声喳呼。 霍梓桀不想放,不愿意放,但是阴沉沉的目光一触见那张苍白的娇颜,细眉紧蹙,眼角噙泪,长长睫毛像受到惊吓的蝴蝶,不停颤动,整个胸口当下绞成一团,一颗心像被碾碎了。 终于,他还是放手了。 圈紧的大掌一松开力道,颤抖的皓腕立刻抽回去,她转开脸,反抱住霍依茵,连一眼都害怕再看见他。 霍梓桀从没像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过。 「嫂嫂别怕,梓桀哥不会对女人动粗,这点我可以保证。」霍依茵搂紧怀中瑟瑟发抖的娇躯,到底还是霍家人,嘴上还是帮着自己人说好话。 「依茵……」 「嫂嫂,我在这里。」 「我要离开这里……带我走……」 不必抬起头,杨思颖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双冒火的黑眸紧锁不放,但是刚才他的怒颜已经吓到她,勾起那些黑暗痛苦的记忆,她没办法再面对他,一眼也不能。 霍依茵犹豫的看了堂哥一眼,霍梓桀握紧拳心,重重的别开俊脸,往旁边一退。 「嫂嫂,我送妳回家。」霍依茵搂着杨思颖走下门阶,送她上红色跑车,然后才又折返回来,看着一脸阴郁的霍梓桀。 「哥……你还好吧?」 「没事。妳送思颖回家,陪陪她。」霍梓桀吐出一口气,大手爬了一下前额的碎发。 「我会的。」霍依茵点头,然后回到车上,发动引擎驶离霍家大宅。 霍梓桀双手插放口袋,望着红色跑车隐没在路的尽头,默然凝视好片刻,才接起从刚才到现在,一直不间断震动的手机。 「霍梓桀,你丢下投资会议不管,究竟是跑到哪里去了?!」霍景禾愤怒到极点的在电话彼端咆哮。 「我现在立刻赶回去。」霍梓桀抬眸,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胸口空空洞洞的,一阵钻骨的凉意渗透而过。 开了一个又一个冗长的会议,跟营建单位讨论度假村预定地的工程,听建筑师发表初步的设计慨念……霍梓桀一刻也没停,处理一堆繁杂的事务。 他已经尽可能的提早结束工作,飞车赶回家里,准备好跟想离婚的老婆来个彻夜长谈。 她是真的想跟他离婚吗?不,他不信。 但今天,当他质问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上许维文时,她为何没否认? 忌妒与气愤像一块黑布,蒙住了他犀利明澈的心眼,也影响了他的判断力,加上这段时间的冷战,他对她的感情世界充满了猜疑。 早忘了,许久之前,她对他充满全心信赖。忘了,她青涩含怯的眼眸,只映满他一人的身影。 更忘了,就灵魂层面而言,他是她第一个男人。一个女人最难割舍的,就是那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初次。 毕竟,对于爱情,霍梓桀是陌生的。城府再深沉,心思再缜密,终究只是用来对付商场敌手,碰上爱情,一点点的挫败与加一点点的矛盾,便什么也不管用了。 一整天他只想着,她害怕得紧闭眼眸、眼角泛泪发着抖的模样,趁着开会空档,他甚至分神翻出夏恬馨的档案,找出她继父的资料,脑中旋着一些非常黑暗暴力的念头。 无论如何,这个婚他都不会离!他飚车返家,最想告诉她的,就是这句话。 结果,霍梓桀一进门就看见脸色惴惴的陈大姊走过来。 「霍先生……」 「我现在没空,晚点再说。」霍梓桀将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连西装都还没脱,就想上楼。 陈大姊急忙追到楼梯口,冲着宽大的背影低喊:「霍太太今天下午拿着行李搬出去了。」 第十三章 高大身躯一僵,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像一阵飓风似的刮回陈大姊面前,她抚着心口往后退了一步,满脸惊魂的看着脸色铁青的男主人。 「什么时候的事?」霍梓桀几乎是气急败坏的吼出声。 「今天下午,霍小姐送太太回家之后,坐了一会儿,等到霍小姐一走,太太就上楼整理行李,要我转告你,她要搬回家。」 霍梓桀脸色比外头的夜色还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跳上引擎还未冷却的bmw休旅车,直奔杨家。 到了杨家门口,按了几次门铃无人应睬,他恼了,举起紧得泛白的拳头,用力敲了敲厚重的实心木门板。 「开门!」他像只失控的野兽,在深夜里咆哮。 过了一会儿,总算有人来应门,而且不是佣人,是杨思颖的母亲张莉雯。 「霍梓桀,你来这里发什么酒疯?」张莉雯只打开一道门缝怒瞪他。 「我没喝酒,我是来找思颖的。」他急躁的想推门而入,但是门锁的细炼还拴着,张莉雯也没让他进屋,只是更不爽的瞪眼。 「都已经半夜一点多了,居然跑来娘家找老婆,你到底在发什么疯?!思颖今天又没回这里!」 她没回杨家?那她会去哪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喂!霍梓桀,你是什么意思?跑来这里跟我讨女儿,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给我走……」 把张莉雯的怒骂甩到脑后,霍梓桀再次跳上车,驶出杨家庭院,奔驰在依然喧嚣的台北街头。 该死!手机又是转语音信箱!抿紧的薄唇不停逸出咒骂声,霍梓桀改拨霍依茵的手机。 「堂哥?天啊……你怎么可以打扰我的美容觉……」霍依茵渴睡的嗓音从线路彼端传出。 「思颖有没有跟妳联络?」 「堂嫂?我已经送她回家啦……发生什么事了?喂?堂哥你别挂啊——」 该死!按掉通话键,霍梓桀将手机往副驾驶座一摔,双手握紧方向盘,霓虹灯在阴恻恻的俊脸上穿梭来去,迷雾一般的,朦胧了英挺的五官。 无意义的在街头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怒气被无力感取代,霍梓桀将车停到路旁,降下车窗,抽起烟来。 她是认真的吗?真的想跟他离婚?难道对他毫无眷恋?还是真的恋上了许维文? 那她又为什么,愿意在这段冷战期,同意继续维持肉体关系?她不是贪欲的成熟女人,只是初尝情欲滋味,不可能因为臣服于欲 望,而屡屡接受他每一次近乎野蛮的求欢。 雾气缭绕间,又浮现那双娇怯的眸子,纯洁如兔子般的注视,他胸口重重一缩,浓烈的情感伴随愧疚一同钻入心底。 该死的!她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已经是深冬的尽头,连着几日的冷气团来袭,台北的气候一路往下溜,整个城市彷佛被冰冻了,天空一片灰凝。 一栋位在市中心的高级大厦,杨思颖拢好白色针织围巾,刷了感应磁卡后,推开镜面大门走出。 好冷,好冷。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找不到阳光踪影,晨间雾气替那双美眸蒙上一层迷蒙,然后失落的别开。 包裹在深褐色长靴的双腿往前走了两步,却在目光无意间一扬,整个人重重的顿住。 熟悉的bmw休旅车,冷雾中,一道伟岸的身影,靠坐在车头前。 深冬的清晨,他穿着一件长及大腿的黑色翻领大衣,里头是一件单薄的铁灰色毛衣,结实的腿裹在合身牛仔裤里,脚下一双深鸵色短筒登山靴。 简洁有型的打扮,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纪更轻,散落下来的黑发略掩俊脸,一手横放在腰腹前,一手放在下颚边,指间夹着一根烟。 热雾,突然涌上眼眶。 等到回过神时,才发现阔别一个多月的男人,已经将那双凝着冰的眼眸转向她。 心口一缩,她下意识转身往回走,发抖的小手伸入包包里,慌张失措地掏找刚才丢进去的感应磁卡。 摸到了!可是一个心急,磁卡从手心滑落,她立刻蹲身去捡。 一只大手用着令人晕眩的快速,抢在她之前捡走磁卡。 杨思颖屏住呼吸,维持着蹲伏的姿势,不敢起身也不敢抬起脸,只能用身体感觉…… 感觉他的呼吸喷洒在她发心,雄壮的胸膛就靠在身后,近得不能再近,只要她站起身,就能靠入他怀里。 「妳打算就这样蹲在这里一整天,还是一辈子?」 淡淡的嘲弄声从头顶上飘落,她身子一僵,整颗心因为他嗓中的疲倦紧紧绞起。 「妳想要时间冷静,想要一个人独处的空间,这些我都给妳了,妳总要跟我谈一谈。」 「……前天我已经签了离婚协议书。」她依然蹲着身,低着头,眼眸怯怯地盯着打上蜡的大理石地板。 一只手臂猝然扣住她的手腕,她心头也跟着一拧,不得不抬起苍白的脸蛋,对上那张每天每夜缠绕于脑海的俊脸。 不过一个月,却彷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他俊美依然,只是脸颊似乎削瘦了些,原就深邃的眼哐也更深陷了。 她瘦了。 霍梓桀目光近乎贪婪的,却又充满不舍的,在那张巴掌大的脸蛋巡视。 这一个月来,她只愿意跟依茵联络,却又不肯让依茵知道她的住处,直到依茵搬出她们一起合开专卖饰品店铺的计划,诱她出面讨论,依茵半缠半求之下,才问出她目前的住处。 他才知道,这段时间,她可以把自己的形踪藏得这么隐密,是因为雷氏夫妻从旁协助。 昨天他找上雷氏夫妻,看见夏恬馨的时候,当场震惊了许久才回神,也才晓得,夏恬馨的肉体,竟也附上另一个女人的灵魂,死而重生。 上天用祂的方式,弥补这两个女人,虽然方法令人匪夷所思,但结果已是如此,渺小的人类也只能接受。 「我说过,我不离婚。」见她眨着睫毛,想避开他的目光,他态度冷硬的加重语气,逼她面对自己。 「为什么?」她怯望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湖,因为他的出现,又掀起万丈波涛。 「因为我不想。」他口气活像一个独裁军阀,眼神凌厉得教她瑟缩了一下。 发觉自己的态度太过凶狠,浓眉间的结一松,冷峻的脸庞柔软了些。他不要她怕他,而是……重新接受他,并且爱他。 「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会结束的,不是吗?」她神情紧张的说,并未因为他凶狠的态度软化而放松下来。 「那是因为我不爱死去的那个杨思颖,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做了几个深呼吸,他强迫自己压下胸中的恶气,口吻尽可能的温和。 「有什么不一样?」她脸色苍白的问。 该死!一个男人对一个扬言要离婚的妻子紧迫盯人到这种程度,还能是为了什么?难道她还不明白他的用心? 又或者,她心底已有其他男人进驻? 「思颖——不,还是,我应该喊妳恬馨?」他视线烫人的锁着她。 「我不是夏恬馨……不再是了。」她轻轻的纠正他。 现在,夏恬馨这个身分已经是另一个女人替代,而她,再一次确定从那个旧身分解脱了。 感谢雷氏夫妻,不仅替她安顿好母亲,还给了继父一顿教训,相信怕死的继父,因为忌惮雷光恒而不敢再找上母亲。 「很好,所以妳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一辈子只能当杨思颖的事实。」确认好她的心态,他也不至于喊错自己妻子的名字。 「梓桀……」她不解的轻喊他名字。 娇软的嗓音,却是他此生听过最美妙的天籁。一股热浪涌入心头,他感觉这一个月来回绕在身边的死寂,全被这声娇唤驱逐。 「杨小姐?有什么问题吗?」 满腔的感动还未平复,大厦警卫突然推门走出,一脸警戒的瞪着他,一手拿着对讲机,似乎随时打算调派巡逻的弟兄过来帮忙。 堂堂凯华集团的执行长,居然被当成变态或流氓那一类的,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怒。 霍梓桀不打算替自己解释,反而一脸平静的看向杨思颖。 发觉两个男人全瞅着自己,等她开口,杨思颖紧张得娇容烫红,雾气氤氲的美眸无措地眨动。 这种情况下,她大可以开口喊救命,或是请警卫把他赶跑,端看她的决定。 「需要我帮忙吗?」娇柔美女一副为难的模样,警卫忍不住又问,眼神往她被霍梓桀扣紧的手腕瞧了一眼。「还是,需要我帮忙报警?」 啧啧,虽说眼前这男人长得颇俊,打扮与气质也不俗,但近来也不乏一堆作奸犯科的富家子弟,说不定这小子车里就藏着犯案工具。 念头一转,警卫已经打算掏出手机。 「不、不用了!他是我的朋友。」赶在警卫拨号之前,杨思颖急嚷。 一副事不关己的男人,嘴角终于上挑。事实证明,她还是在乎他的。 尴尬的送走警卫后,杨思颖一脸委屈又无奈的看着霍梓桀,发现他眼中充满轻松的笑谑。 水润的双颊不禁又浮上一层红晕,她真是迟钝,现在才发现他刚才故意把难题丢给她的意图。 他根本是想测试,看她会不会无情的要警卫赶他走……她真笨!刚才还在心底替他紧张。 「妳吃过早餐了吗?」他的口吻变得很轻快,整张俊脸看起来就像是云开见日,破除阴霾似的晴朗。 「还没……」她才想改口,手腕已被他握紧拉着走。 一开始确实是单纯在饭店一楼的餐厅用早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等她用完甜点之后,一切都走了样。 「梓桀……不要……」她被拉入刚订的顶级套房,抵在门板上,柔软胸脯因为呼吸急促而剧烈起伏。 霍梓桀将她的双手压在两侧,倾身舔去残留在她唇边的焦糖,然后捧起她的后脑,撬开嫣红的唇瓣,火烫的舌钻入,挑逗她的唇舌。 熟悉的情欲火花,在瞬间引燃。 嘤咛一声,她抵抗的态度软化,香软小舌禁不住一再的勾引,也探入男性口腔,品尝清冽的男性气息。 他不想用欲 望诱哄她,一切都是事发突然。如果她别在品尝焦糖布丁时,时不时地探出粉舌,轻舔唇瓣,挑动一个已经禁欲一个多月的男人,体内积深到快炸开的欲 望。 欲 望,可以征服一个比高山还顽强的男人,也可以使铁铸似的男人,在一秒钟之内臣服跪倒。 不是欲 望驾驭他,而是他放纵欲 望驾驭自己,让他像头发情的野兽,二话不说拉着她在大白天开房间。 …… 淫靡而放浪的欢爱,将肉体的空虚填补而起。 彷佛只有欲 望,才是他们唯一能对话的管道,他用一次比一次还野蛮的占有,汗湿的肉体与淫浪的甜蜜爱语,证明对她的在乎。 她被这场超乎预期、激狂得近乎失控的欢爱逼出一串串珠泪,只能无助地攀紧他,任他带着她攀上欲 望之巅。 情欲,不过是爱情的另一面貌,他们在双双沉沦的同时,早已交付真心。 梦世代百货八楼,前一阵子刚改装,分成四大区块,其中一块近日进驻了独家代理,来自欧洲设计师品牌的银饰。 第十四章 杨思颖穿着黑色高领贴身洋装,乌亮长发只用一个秀气的发饰别着,翘翘的睫毛低垂,专心浏览着手中的资料。 远离杨霍两家的纠葛,又有雷氏夫妻当后盾从中协助,她开始过起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与依茵本来是想自己开店,但是两人经验不足,依茵家人又反对不肯出资,只好退而求其次,在雷氏夫妻的帮助下,代理进口欧洲小品牌的银饰。 「嘻,今天又穿高领喔?」霍依茵一进专柜,大眼暧昧一溜,笑谑地提高尾声。 「依茵!」杨思颖娇颜羞红。 霍依茵摆摆手,将包包塞进底下的柜子,抽出今天的排班表捡视,眼神依然戏谑不饶人的兜着美丽的堂嫂转。 「唉,听说昨天晚上,堂哥又跟大伯还有大伯母大吵了一架。」霍依茵叹了口气,眼神却没啥正经。 心口一拧,杨思颖软弱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她这句话勾走。 自从那天早晨两人又……抵挡不了情欲而发生关系……而且还不只一次,之后,两人又开始这种牵扯不清的肉体关系。 她明明已经签字离婚,他却迟迟不肯签上他那份,然后每天早晨或是晚上,算准了她离开与回家的时间,在大厦门口堵她。 每一次的纠缠,总是在饭店房间结束,彷佛外遇偷情的男女。 瞥见那张近来越发娇艳动人的脸蛋,不知想什么而满脸酡红,霍依茵忍不住托腮,小心翼翼的试探:「嫂嫂,妳为什么这么坚持跟堂哥离婚?」 「因为,我知道他不爱我。」 「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堂哥他超爱妳的!」 杨思颖被她的嚷声弄得不好意思,羞怯的睐去一眼,轻捏了一下调皮小姑的手背。 「应该说,我知道他永远不可能像看重商业利益一样的爱我,不可能把我当做他第二生命一样的对待。」 「我懂了,换句话说,妳认为,比起妳和钱,堂哥更爱钱?」霍依茵直白的说。 杨思颖没说话,只是轻扯一下淡粉色唇角。 「唉,妳这样一说,我好像也这样觉得耶!像我爸,还有我认识的每个亲戚,大家好像都是这样。」霍依茵猛点头。 「可能也是我太强求了。」杨思颖的脸上漾起一抹苦笑。 「不不不,我可以理解妳的感受。而且,堂哥他经常要上酒店应酬,难免会——」 「霍依茵。」一声森寒的轻唤陡然响起,霍依茵整张后背都凉了。 啊啊啊!真糟糕,答应好要当红娘,怎么反而开始数落起堂哥的缺点? 「哈,堂哥你不是今天要去台东吗?」霍依茵打哈哈的转身,迎上那张俊美的恶魔脸。 霍梓桀冷冷瞟了堂妹一眼,然后转向依然分居中的妻子,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走出专柜。 「我要工作——」杨思颖诧异的挣扎着。 「没关系,这里有我看着,你们放心约会去吧,消失个三天三夜都没关系喔!」霍依茵赶紧跳出来声援堂哥。 「依茵!」杨思颖粉颊烫红的娇斥。 「bye-bye.」举起手心,霍依茵俏皮的摇动五指。 一被塞入电梯,杨思颖就挣脱了霍梓桀的手,故意拉开距离的退到另一侧,眼神不情愿的看着他。 霍梓桀只是挑眉。「妳大概不晓得,当一个女人露出这种不肯屈服的表情,男人只会更想征服她。」 她被他眼底露骨的暗示逗得身子发烫,再想起今天早晨两人在饭店套房里那场激情的欢爱,胸前的吻痕隐隐灼热。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有点生气的问。 「台东。」一出电梯,他直接搂住她的腰往外走。 「不要乱开玩笑,我还要回去工作。」一堆化妆品专柜的小姐,全朝高大英挺的他投来爱慕目光,她心底散出一股酸味,不由得轻扭动腰部想摆脱他。 「我没开玩笑。」霍梓桀手臂如铁锁似的,紧紧环住她腰身。 「我不要去台东……我们已经离婚了!」摆脱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的生活之后,她怯弱的性子也逐渐改变,不再像从前那样胆小。 但是,她那容易羞怯、温顺好拐骗的个性怕是改不掉了,否则这段时间怎会老是被他以各种名义、各种恶劣又难以抗拒的手段,拐到饭店房间陪他做尽各种羞死人的事…… 「离婚只是妳单方面宣称的,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打开车门,霍梓桀的姿态几乎是押送犯人似的,非常强硬的把她塞进车内。 「霍……霍梓桀,你别太过分了。」她咬住下唇,骂人的嗓音明显在发抖。 呵,就连要连名带姓的喊他,都会令她紧张得直冒汗,却还要故意对他装凶,她真是胆小得好可爱。 「妳是我老婆,我要求妳陪我一起出差,晚上才能履行夫妻义务。」按下中控锁,将小兔子锁进他的势力范围,胸中的不安终于卸下,他一脸微笑的望着她。 「什……什么?!」她又惊又羞的瞪他。 这个男人好可恶!怎么可以老是把夫妻义务挂在嘴上……每天早上在大厦门口堵人的时候,也常用这个借口将她拉走。 「我们……我们已经分居了!」 「是吗?」 霍梓桀俊脸一撇,表情邪气的对她挑起浓眉,她忍不住心跳纷乱,呼吸乱了秩序。 借用依茵喜欢说的话,这个男人英俊得太犯规了,就连使坏的时候,都可以令人脸红心跳,不自觉对他起了一丝丝期待。 不,不可以。早在搬离那个与他拥有共同记忆的家时,她就下定决心,要学习保护自己,将在生长环境中,从母亲那里潜移默化而来,对心爱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这种足以毁掉自己的性格彻底改变。 她不再是逆来顺受的夏恬馨,她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杨思颖! 所以,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再回心转意……即便是爱他,她也会将这份爱搁藏在心底,当做一个秘密。 「嗯……」 杨思颖疲倦的睁开两条眼缝,发现自己正被霍梓桀抱进饭店房间,脑袋片刻当机,一片空白茫然。 啊,她真的被这个土匪前夫——前夫是她自己硬冠上的——押上车,开了五六个钟头的车程,陪他到台东出差。 「睡吧,我已经交代饭店晚点儿再送餐过来。」霍梓桀将怀里的软玉娇躯往床上一放。 看她双眼迷蒙的望着自己,双颊润红,他舍不得起身,于是又弯下腰,啄吻她的眉眼,秀雅小巧的鼻头,最后浅尝起她微启的唇瓣。 柔软,香甜,像沾了蜂蜜的棉花糖滋味,在他嘴里化开,湿热的舌头忍不住深探而入。 她眨眨雾般的美眸,双手抵住他逐渐欺近的胸膛,大量的热气从他身上渡来,一个坚硬的突起压住小腹,慢慢往下,隔着布料嵌入,然后开始轻缓缓的厮磨起来。 娇躯一个轻颤,女性欲 望被挑起,她才真正的清醒回神。 「梓桀!」她推了挤压过来的胸膛一下,羞涩又气恼的瞋瞪他。 「宝贝,不要拒绝我,我已经好久没碰妳。」他沿着她细嫩的耳壳往下吻,坏坏的大掌已经拢住一边乳房,肆意揉弄。 「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们明明早上才……把手拿开!」她娇嚷,伸手挡住他放肆的唇。 他却抓住她的手心,用舌尖在上头轻画,一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充满挑逗意味的直勾勾盯着她。 一颗芳心怦怦乱跳,体内的血液不受控制的沸腾,她能感觉到小腹涌起一股熟悉的热,胸罩底下的红润乳尖悄然挺立。 他在诱惑她,用性,用欲,用强烈的感官挑逗,诱她坠入他的欲 望世界。 「你……你不可以这样。」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也气恼自己总是很容易就与他贪欢。 「是妳逼我的,只有这样,妳才愿意理我。」那个全身散发出强盛费洛蒙的性感男人挑起眉头,貌似一脸无奈的对她说。 「我们……我们不该再这样下去了。」趁着情欲暂缓的空档,她挣扎着坐起身。 霍梓桀捺下胀到疼痛的欲 望,让她离开他的势力范围,只能用热得让人快着火的眼神,在她甜美的唇与柔软的胸脯之间挪移。 杨思颖觉得自己真像是一只被野兽盯住的猎物,困窘的抓起被子抱在胸前,彷佛这样做就能多一层防护罩似的。 他的妻子真是天真,一对上他这只狮子,就像小白兔一样单纯。她那种举动,只会挑起男人体内更深的兽性。 例如他,就想将那雪白的被子扯开,将她剥得精光,双双倒落在被子上头,让那片雪白沾上属于两人相爱的痕迹…… 「我们必须离婚。」杨思颖红着脸打断了他色情的遐想。 「我说过几次了?我不离婚。」霍梓桀很干脆的回应。 「你……你又不爱我,为什么不离婚?」累积在胸口的委屈突然溃堤,她突然生气的对他嚷。 「谁说我不爱妳?」他靠过来,想伸出双臂抱住她,她却先一步的跳下床,往落地窗那头站过去。 高大的身躯没有一刻迟疑,随即朝她靠拢,双手按住单薄纤瘦的肩膀,不让她再有机会逃离。 「你只是在利用我……不,不对,应该说你是在利用杨思颖这个身分,现在我们两家都水火不容了,离婚当然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是我爱妳。」 看着他神情坚定的做出告白,她一怔,整个人傻了良久,脑中却又浮现那晚,她独自面对暴怒的杨明旺,而他在电话另一端抱着女人饮酒作乐的画面。 「不,你不爱我……」她难过的哽咽出声,双手推拒他的胸膛。「这段时间我看得很清楚,像你们这种人,只在乎权势利益,你们根本不在乎陪在身边的女人是谁,也不在乎爱不爱自己娶的人……你们要的,只是婚姻背后所能得到的利益。」 那张前一刻还娇艳嫣红的脸蛋,这一刻突然苍白溢泪,霍梓桀整个胸口都拧揪起来,心疼得无以复加。 「思颖,宝贝,妳听我说。」他强硬的将她按入胸膛,让那张哭泣的小脸紧贴他心窝。 「我承认,一开始我只是想闹着玩,看妳小心翼翼的扮演杨思颖,我觉得很有趣,也顺势在旁边帮着妳。」然后恶劣的诱她动情,让她上了他的床。「可是我开始在乎妳,在乎妳的一举一动,然后我发现自己爱上妳。」 他听见怀中的人儿哽咽了一下,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却又被啜泣声淹没。 而他,大概也猜到了她想说什么。 「那一夜,我真的很抱歉,也很后悔……那是在我意识到自己爱上妳之前干下的蠢事。」 沙哑的嗓音充满悔意,每吐出一个字,胸膛就沉重的震动着,她的脸颊也随之起伏,映入耳底的心跳声,好沉好快。 「是的,像我们这种生长在豪门世家的继承人,从小就被灌输利益为先的观念,婚姻甚至是爱情,全部都是其次的,或者根本不重要。」 无法呈现价值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投注心力,或费心去珍惜呵护。他生活环境的周遭便是回绕着这般的观念,这个生活圈的人也习以为常。 终章 然后,她这个意外出现了,用一种奇特的方式,闯入他的生命。 他原以为,自己对她不过是抱持着戏谵心态,可以随时抽离而不陷入。 结果,早在对她动念的那一秒钟开始,他的生命就注定与她密不可分。 在她离开之后,她占据了他的每个思绪。 然后,他才彻底明白,自己是真真正正的、实心彻骨的爱上她。 「我从来没后悔过什么,可是就那一晚,我现在真的非常痛恨那晚的自己。」 听着他迟来而且沉痛的道歉与告解,她的心整个拧紧,一股不知所措的酸楚在胸中蔓延。 他是认真的,他没必要对她演戏,因为现在的她——或者该说杨思颖,于他并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一个利益为上的男人,不可能倾注一颗真心对她说爱,除非……他是真的爱她。 「思颖,请妳相信我,我是爱妳的。如果我不爱妳,又何必这样一直纠缠妳?我只要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一切就结束了,又何必跟我父母闹翻,坚持不离婚。」 「……可是我已经签字了。」 她的嗓音依然含着哽咽,但是一如从前的娇软,他能感觉到,她对他的信任与依赖似乎又慢慢回来了。 僵硬的双臂又是一紧,将怀中柔软甜美的人儿紧紧嵌入胸坎。 他多怕她推开他,或是不肯相信他……想不到骄傲如他,竟也有如此害怕的一刻。 这个女人必定就是他缺少的那根肋骨,有了她,他的生命才能完整。 「别担心,那份协议书已经被我撕了。」勾起那张挂满泪珠的秀颜,他低下头亲吻她的眉心。 「可是……」她喃喃欲言,想起霍杨两家现在势如水火的局面,一颗心又是忐忑难平。 大掌捧住娇嫩的脸蛋,他的唇从眉心一路往下,吻住他渴望的粉唇,恣意汲取那方温软甜蜜。 「我们之间只有然后,没有可是也没有但是。」薄唇松开时,怀中的娇人儿已经脸泛艳色,双眼迷蒙的看着他。 迎入那缀满温柔光芒的黑眸,她胸口一阵酸一阵甜,累积的情感已无法自持。 「梓桀,我爱你。」然后,她勾住他的后颈,踮起脚尖吻了他。 她不要再去想那些「可是」,她只要「然后」…… 听到渴求已久的一句爱语,他动容的紧紧回抱她,诉不尽的柔情在胸中缠绕,言语已无法承载,只能以最炽热的肉体来证明。 于是,他抱起失而复得的妻子,将她放回大床,然后…… 然后,这一夜他们之间只有更多的然后。 没有其他烦扰,两颗心没有隔阂,紧密相连,心跳印着心跳,体温相融一整夜。 迫 然后…… 「嫂嫂,这不会是真的吧?!」大门一开,霍依茵已经捺不住性子急慌慌的追问。 杨思颖不解的笑瞅。「妳都还没跟我说是什么事,我要怎么回答?」 「我听说,堂哥坚持不跟妳离婚,结果昨天嫂嫂的爸开记者会,说堂哥软禁妳,不让妳离开家,也不让妳跟家人接触!」 霍依茵边走进客厅边激动的传述那些风风雨雨,包包里还塞着两本八卦周刊和娱乐报。来询问当事者之前,她可是有做足功课的。 「然后啊,听说大伯气到快爆血管,连夜把堂哥叫回家谈判,然后啊……」 「然后呢?」一抹高大身影从厨房门口转出来,手中握着一杯热牛奶,身上穿着开领毛衣与牛仔裤,黑发散落下来,看上去惬意闲适。 脚步猛然煞住,霍依茵错愕的瞪着堂哥,看他俊脸噙着笑,走向杨思颖,将她拉到沙发上坐好,先吹凉了几口才将热牛奶递给娇妻。 「哥,这时间你怎么还在家里?」霍依茵傻了好久才找回声音。听说台东度假村开发案正如火如荼的进行,建设工程已经开始,照理说,堂哥应该是忙到二十四小时都不够用,怎么会…… 「依茵,看来妳的消息不够灵通。」霍梓桀好笑的转眸,睐向整个傻掉的堂妹。「我爸已经把我停职了。」 「什么?!」霍依茵惊叫。 「是真的吗?」杨思颖也拿开抵在唇边的马克杯,怔怔地望着丈夫。 「别担心,他只是在气头上,等到媒体不再闹了,他就会让我回去。」霍梓桀轻抚妻子的颊,凑上前轻啄芳唇。 真是犯规!居然在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堂妹面前耍恩爱。霍依茵脸红红的转开视线。 杨思颖一脸忧心的轻蹙秀眉。「梓桀,你不要为了我……」 「不是为了妳,是为了我自己。妳忘了吗?坚持不肯离婚的人是我,是我缠着妳,赖着妳。」 吼吼吼,玩亲亲也就算了,现在肉麻兮兮的大放闪光是怎样啦?霍依茵这颗电灯泡听得小脸炸红。 「梓桀,谢谢你。」杨思颖将脸埋进心爱男人的胸膛,闻着清冽的男性气息,浮躁不安的心逐渐沉淀下来。 「别谢得太早,我失业了,往后可能成为无业游民,一天到晚缠着妳不放。」霍梓桀轻点妻子的鼻尖,两双眼盈盈笑望彼此。 「哼,嫂嫂别听哥瞎掰,梓桀哥的资产多到一辈子花不完,所以才不怕大伯停职,反而是大伯现在一定很懊恼,公司少了主持大局的人,大伯可能要把降血压的药当零嘴吃了。」霍依茵不忘吐槽。 「依茵,大门在那边。」霍梓桀冷冷的瞟去一眼,下达逐客令。 「嫂嫂才不会赶我咧。」霍依茵吐舌头。 杨思颖好笑的看着他们斗嘴,不由得偎入丈夫的颈窝,闭上眼眸,聆听这一刻的幸福。 「梓桀……」 「我在这里。」听见娇妻轻唤,霍梓桀随即低头,却看见一张恬柔无忧的睡颜,如此娇美可人,主宰了他每一分秒的呼吸。 「嫂嫂怎么睡着了?」 「嘘。」霍梓桀将食指竖在唇间,然后低头轻吻妻子的额头,手掌心轻轻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霍依茵一怔,随即会过意的瞪大双眼。 嫂嫂怀、怀孕了?!难怪堂哥一副连江山都可以舍弃的模样! 嘿,看来大伯跟大伯母他们这回是绝对要吃败仗了。杨家那边……听说好像打算跟嫂嫂断绝关系,不过嫂嫂似乎不怎么在乎。 看着堂哥拥着堂嫂,两人相依偎的画面,霍依茵托着腮,忍不住扬起灿笑,也舍不得将目光从这一幕移开。 窗外,蓝天晴朗,云淡风轻,春天的呢喃似乎已在不远处,催促着相爱的人儿快从寒冽的冬眠中苏醒。 微笑闭上眼眸,霍依茵突然有股冲动……好想谈恋爱啊!属于她的爱情,何时才会来临呢? 后记 【后记 乔宁】 大家好,我是乔宁。感谢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又跟大家见面了! 又是一年的夏天到来,故事出版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放假或是准备迎接暑假,青春不要留白,大家要用力尽情的玩耍喔! 好啦,言归正传,来聊一聊这个故事吧。 是的,这是一本相关系列作,也就是《秘养双面甜心妻》里被女主角占了身体的正主儿的故事。 如果大家已经印象模糊,或是还没接触的朋友,赶快去找来看喔!(趁机打个广告)我个人很喜欢《秘养双面甜心妻》这个故事呢! 大家应该会有疑惑,既然是相关系列作,为什么会隔这么多本才出现呢? 其实认真说来,一开始没想过要写夏恬馨的故事,是一个朋友看完《秘养双面甜心妻》,很好奇的问起故事中的正主儿去哪里了?会不会有她的故事? 朋友这样一问,身为作者的我也跟着好奇,创作欲因此被挑起,开始认真去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一个人重生后,附到另一个人身上,那原本身体的主人灵魂又该何去何从?会不会她也跟着经历一次的重生? 因为有了这些疑问,夏恬馨的故事便在脑中诞生啦,也因此有了大家现在捧在手上的这本书。(笑) 因为《秘养双面甜心妻》的重点放在女主角身上,所以系列作就想改变一下,尽量把焦点放在男主角身上,希望大家有感觉到,我自己还满喜欢这个男主角的呢! 跟雷光恒的深情形象相反,霍梓桀比较风流,对待女主角一度很无情,但是就在他发现自己爱上女主角后,当然是后悔莫及,虽然女主角小小给了他一点苦头吃,不过似乎还是对他太好了一点。(心虚) 爱情嘛!因为有爱,所有才会产生这么多猜忌与伤痛,不管痛过多少,最终还是要用爱解决所有难题。 对了,在《秘养双面甜心妻》后记忘了提,关于女主角的名字,也就是「恬馨」,是以前念书时班上一个女同学的名字,因为觉得很特别,一直记得这个名字,想不到非常巧合的,竟然在写作时用上了呢!嘿嘿,在决定书名时也帮了大忙呢! 最后要预告一下,因为最近几本故事,主题都比较沉重严肃一点,所以下一本决定走轻松逗趣一点的风格,敬请期待喔! 那么,我们下回见了!(挥手)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