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平穷来》 第一章 初入卧牛山

通往卧牛山的小径两旁长满了绿肥红瘦的荆棘，纤细而有韧劲的在风中摇曳着，“小怿啊，第一次进入卧牛山，怕不怕啊……”，陈猛那嗡嗡的声音在罗怿的耳旁响起。/p 罗怿心里还担心着卧床的母亲，没有心情和陈猛说话，陈猛见罗怿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顺手提了提滑下肩头的背篓带，摸了摸迎风而立的胡茬……/p 不知不觉间，越加的深入卧牛山，道路两旁的杂草从两尺长已经成为了茂盛的灌木丛，被樵夫和猎户踩得锃亮的红土路已经见不到了土地的颜色，有的只是脚下吱吱作响的枯枝烂叶，身旁飞舞的蝴蝶也早已隐去了身影，不知名的甲壳虫披着黝黑发亮的壳子和长长的嘴器，嗡嗡地声音提醒着进入卧牛山的人们已经面临着危险了。/p 罗怿身旁的陈猛，一扫平日里的邋遢，双眼精光，一手握刀，戒备着周围，以防随时可能出现的野兽。/p 罗怿也收齐了心思，左手拿着父亲曾经用过的柴刀，柴刀长三尺两寸，宽三寸，乌黑的刀身看不到任何光亮，但却依旧锋利，罗怿听父亲说，这把刀还是爷爷进山砍柴的时候从一片战场捡的半截大刀，很是锋利，能轻易断铁，后来遇到了一位行走江湖的打铁汉子，在铁炉里烧了一天都未改变形状，无奈之下打磨了一番便就作罢了。罗怿看着手里的怪异柴刀，心中又镇定了几分，没有那么的紧张了。/p 再往前走去，已经看不到头顶的太阳了，高大的杉树让整条已经不算是路的模糊小径阴暗了下来，除了偶尔透过重重杉叶的斑驳光影，再无其他，浓厚的杉树味道充斥着罗怿和陈猛的鼻腔，嗡嗡作响的甲壳虫也已不知何时隐去了身影，整条小径上只有陈猛和罗怿一大一小两道身影。/p 突然间，传来野猪狂暴的叫声，但哼哼了几声就再也没有了声响，陈猛扭过头向传来声音的方向看了看，知道是有猛兽在哺食了，心里越发的谨慎了起来，特别是身边还有个第一次进山的拖油瓶——罗怿。/p “罗怿，你怕不怕？”，陈猛故作镇定的笑问着，试图缓解罗怿的紧张。/p “猛叔，我不怕，娘还在家里等我回去呢！”。/p “唉……”，陈猛只是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心想，娃是个好好娃，就是性子太倔强，跟罗怿他爹一个样子。/p 眼前山鸡噗噗飞过，罗怿的眸子亮了一下，看着山鸡落入的草丛。/p “猛叔，去前边做诱饵吧，我想捕两只山鸡带给我娘。”罗怿轻轻拍了拍陈猛的背篓，低声的说着。/p 陈猛转过头，颔首一笑，尽显粗狂。于是两人绕过了山鸡落下的草丛，算计着山鸡下次可能落下的地方，用罗怿带的五谷杂粮做了四五个陷阱，然后陈猛让罗怿躲到里右边的矮树背后，自己则悉悉索索的摸向了山鸡落下的地方，扔了半截枯树枝，山鸡又飞了起来，落在了离陈猛和罗怿做好的陷阱附近。/p 罗怿嘟起嘴，用手捏着鼻子，学着山鸡“咕咕咕……”的叫着，吸引着山鸡步入陷阱。/p 突然间有一只山鸡踩到了布置好的陷阱，一只爪子被套住，树干一挑，挂在了空中，“咕咕咕……”的叫着，仓促的拍打着翅膀，另外几只山鸡受其影响，拍打着翅膀，边跑边飞，又有两只踩进了陷阱里被挂了起来，其余的五只都飞走了。/p 罗怿开心的从矮树后面跑了出来，想要去收起山鸡，远处走来的陈猛也是心头火热，想着晚上有肉吃了，但是抬眼间便看到一只巨大的山猫从侧边的树后出现，扑向了正要收起山鸡的罗怿，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怿，小心……”。/p 罗怿闻声头都未转，往前猛地垮了一大步，一个翻滚，躲在了挂着山鸡的的大树后面，转过头来，刚好看到一只巨大的褐色毛发的大山猫呲着牙齿，扑在了他刚才的位置，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充斥着整个身躯。/p 赶来的陈猛挥起大刀砍向山猫的后背，山猫踩着爪子下的枯树干借势一跃，转头叼起一只山鸡，窜进了旁边的矮树丛里，消失不见。/p 陈猛收起大刀，快步走向罗怿，一边询问着“小怿，受伤没，那畜生倒是机灵，不然大爷必定一刀斩了它，剥了它的皮肉去换酒钱……”，一番检查，看到罗怿没事，便放下了心来。/p “猛叔，我没事，罗怿一身的狼狈样，拍打着身上的树叶子，咧着嘴，憨笑……”。/p “你小子倒是机灵，身手也快，不然被那山猫扑上一爪子，我回去怎么和你娘交代……”。/p 陈猛倒也不气，性子洒脱，看着罗怿没事，笑着拍了罗怿两巴掌，疼的罗怿直咧嘴呲牙。“猛叔，疼……”，“哈哈，你小子，皮实……”……/p 陈猛拿了一只山鸡，罗怿拿了一只山鸡，绑住了山鸡的翅膀和嘴，防止山鸡乱动乱叫引来麻烦，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背篓里，盖好盖子，乐的不行。/p “小怿啊，不能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叔也护不了你的安全，我们就在附近捉点兔子吧，看叔的拿手本事，哈哈，再狡猾的兔子也逃不过我布置的陷阱……”/p 之前捕了两只山鸡，乐呵的陈猛话也多了起来，说着自己的英雄往事，一边拿出小铲子，挖起了小坑，在坑里放了一些猎户常用的诱饵。/p “小怿啊，你看，兔子的前腿短，套不住，要套后腿，……还有啊，这个套子不能太大，太大了兔子一跳就逃走了……”/p 陈猛一边下着套子，一边给罗怿说着捕兔子的要领。/p 下完套，两人找了一棵茂盛的大树，爬到了树干上，在腰间别了一小包雄黄，以免哪条不长眼的小蛇跑来凑热闹。/p 陈猛交代了罗怿几句，便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让罗怿留意着树下的陷阱，便开始闭目养神了。/p 兔子和山鸡不一样，捕兔子，要根据兔子活动的踪迹路径下套，下完套等兔子路过，而不是像山鸡一样，找准之后再做陷阱，兔子要比山鸡灵敏很多。/p 罗怿闲得无聊，心中想着父亲交给自己的一套盗谱，思考着其中的要领，偶尔留神树下的陷阱，看有没有猎物，毕竟兔子不会像山鸡那样爱折腾，被套住了也不会叫。/p 时间缓缓流逝，心中默念的刀谱的罗怿看着从树叶的空隙里透下来的阳光，估么着也是到了中午，叫醒了闭目养神的陈猛，掏出了布搭里的干粮，啃了起来。/p 罗怿打开背篓，看了看山鸡，看那山鸡瞪着眼睛，很是神气，便放心了，死了的山鸡一点都不好吃，只有杀的山鸡才好吃。/p ……/p 想着刀谱的罗怿突然听到树下有动静，向下瞧了一眼，发现有一只大兔子领着三只小兔子，落进了陷阱里，便急忙唤醒了继续闭目养神的陈猛，“猛叔，捉住兔子了”，罗怿很是开心。/p 陈猛和罗怿两人迅速下了树，来到了陷阱跟前，罗怿看着陷阱里的小灰兔子，长长的耳朵，黑溜溜的大眼睛，很是喜爱，“猛叔，你把大兔子收起来，小兔子给我吧，挺可爱的……”。/p 罗怿说着便收起了小兔子，放进了小背篓，用绳子栓紧了背篓的盖子。/p “小怿，这只大兔子也给你吧，你娘都病了好几天了，拿回去给你娘补补身子，我家里还有前天和你张叔捕的野猪呢”。/p 罗怿推脱了一翻，实在推脱不了，只好吧大兔子也收进了背篓，一脸的感。/p 见罗怿收起了大兔子，“小怿，时间不早了，还有十几里路才能回去，我们出山吧，猛叔下次带你来打野猪。”/p 罗怿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跟在猛叔身后，出了卧牛山，太阳已近黄昏，两人又各自砍了一小捆柴火。/p 罗怿站在卧牛山入口的小路上，望着被阴影笼罩的卧牛山，不知不觉中又长大了许多……/p /p /p /p 第二章 家中有亲，心中安

转过小径，到了家门口的罗怿，将肩上的那捆柴火扔在了院子门口的柴火堆旁边，兴奋的喊着：“娘，我回来了，和猛叔捉到了山鸡和兔子，哈哈……，晚上可以吃肉了，给您补补身子……”。/p 开心的罗怿放下背篓和黝黑的柴刀，将山鸡关进了一只父亲做的鸡笼里，将兔子放在了鸡笼旁边的一个铁笼里，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母亲，“娘，你看，还有三只小兔子呢，很可爱，我们可以养着……”……/p “怿儿，你可担心死娘了，和你猛叔去卧牛山做什么，你还小，遇到危险怎么办，……，你猛叔也真是的，也敢领你进山……”/p 风寒初愈的郑岚怡面色偏白，一脸慈爱的责怪着罗怿的不听话。/p “怿儿，你父亲一会儿就从军营回来了，在家休息两天，你可不能再到处乱跑了，不然他又怪我没有把你看好……”，郑岚怡一边摸着正在逗弄小兔子的罗怿的头发，一边张望着门口，好似下一秒丈夫就会回来一般。/p “怿儿，听到没有……”，看到儿子开心的模样，郑岚怡只好再强调一下。/p “知道了，娘……”，罗怿头也不抬的胡乱答应了一声，也不知心思在哪儿……，只管继续逗弄受宠若惊的小兔子。/p 不一会儿，小院外传来了厚重的脚步声，罗怿依然头也不抬，只是喊了一声“娘，我爹回来了……”。/p 家中有亲心中安，每一个家人的习惯啊、脚步声啊、还有你不知道情绪啊，都很是熟悉，老远心里就有感觉，时而笑骂、时而玩笑、时而严肃又认真，一切转换起来是那么的默契，那么的自然而然，这才是家人。/p “怿儿，爹回来了……”，罗洪仅此一句，罗怿就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父亲身前，狠狠地抱了一下，笑眯眯的眼睛藏着不知几许深的亲情。/p “爹……”……/p 儿子是父亲的狗腿子，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这话说的没错啊！！！/p 罗怿看上去很胆大，但是让他亲手去杀一只山鸡，还是下不去手的，只得拉着父亲罗洪的手，拽到鸡笼跟前，让父亲收拾。/p “怿儿长大了啊，都能捉住山鸡了……”罗洪看着鸡笼里的山鸡，一张虽然略显沧桑的脸上一点胡茬都没有，收拾的很干净，带着欣慰的笑意和藏在眉间的几分担忧！既为儿子长大懂事而开心，也为儿子深入卧牛山而深深担忧。身在军中，每年春秋二季总会随军进入卧牛山二三十里猎杀猛兽，以免山中的猛兽繁衍过快而出山伤人。罗洪深知每次入山的危险有多大，军营北面那些高矮不一的黄土包就是最真实的写照，生活总是残酷的，后背上虎爪留下的抓痕是抹不去的记忆……/p 杀鸡拔毛，开肠破肚，这个画面，郑岚怡是不让罗怿看的，但罗怿还是透过指缝偷偷地看着父亲在那儿娴熟的收拾山鸡。/p “怿儿，拿个盆子过来，再拎半桶水来”，瞧着老爷子发话，罗怿顺溜的去拿盆子和水桶了。/p 罗洪看着勤快的罗怿无奈一笑，儿子还小，原来山鸡肉的诱惑力这么大啊……/p 夜幕悄然越过了卧牛山，越过了罗怿家的篱笆墙，来到了罗怿家的厨房门前，从外向里望去，三道身影围在一个不大的檀木色的古朴方桌前面，三碗米饭，三双筷子，三张欢颜笑语的面孔，外加一盆冒着热气的山鸡肉，其乐融融，好不快活！/p “怿儿，再过两个月你就十三岁了，我给你的《小儿蒙学》读的怎样了啊，来给爹说说……”，罗洪吃完饭后，端起茶杯嘬了一口茶叶渣子，缓缓地问着饭后心满意足的罗怿。那本《小儿蒙学》是罗洪在罗怿七岁时交给罗怿的，罗怿的童年里也就只有这么一本书。罗洪要求罗怿不仅要每日诵读，还要隔断时间让罗怿给自己讲一讲从书上读到的道理，书虽薄、虽简，但大道至简，道理不简。/p “爹，书上说：立身之本，不在多高，其意之真，寻得心间。君子比德于玉焉。君子与人直善耳。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君子不徒语，语必有理。……”，罗怿坐在高板凳上，调皮的晃着腿，“爹，书上说了一大堆呢，可儿子觉得吧，说话行事，要遵从自己内心的意愿，不然，道理怎么讲都觉得没理，事情怎么做都没有劲头……”，罗怿说完后，冲着罗洪吐了吐舌头，红了红脸，生怕自己哪里说的错了。父亲平时虽然很是宽容，但是对于读书这件事，却很是在意，很是严格，罗怿也不敢偷懒、耍滑头。/p 罗洪回味劣等茶叶的苦味带给口腔的感觉，听着儿子的话语，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但是又颓然泄了气，现实，是个最好的紧箍咒，曾经美好的愿望和远大志向不知道被掐死了几箩筐。但儿子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证明儿子的确长大了，不适合一直待家里了，应该和他娘商量一下，出门游历一番，再回头来看这些道理，看能做到几条！/p “怿儿长大了啊”，罗洪张了张嘴，只能来这么一句，其他的就随天意和罗怿的努力而去吧。/p ……/p 夜晚的星星格外的亮，就像罗怿那双明亮亮的大眼睛。罗怿逗了逗笼子里的小兔子，童趣不减。/p 这一夜，罗怿睡得很安然，母亲的风寒好了，身体好了许多，猛叔给自己的小兔子很是可爱，父亲这次在听到自己的读书有感后出奇的没有发火，自己的小床刚好让自己舒舒服服，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顺人心意啊！/p 梦中带着笑意的罗怿却并不知道，父亲在母亲极不情愿的心情下怿然选择让罗怿去出远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