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清唱》


 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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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他对徐清玖的前两次印象，真正的往后交合，也是后来渐渐的，因为长官的器重和自己的功绩，知道的越来越多。其实那时候他就应该知道，长官有意无意的在撮合他们。


    直至一纸婚约到手，他也有些后知后觉刺痛。是的，从黄河边被长官救起的消瘦少年，到时至今日的功高盖主，他官位越做越大，这一笔账，迟早也要还清。她要嫁，他便娶。


    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温婉顺贴，却拒人千里的女子，有时也常怀感伤，曾经也是粉面如敷，天真无邪的少女。


    当日相见，在战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的他，竟然有了些许的紧张，不由得手抚配枪，来使自己镇定。卸了妆容的女子，两簇弯眉，眼角含笑，挺直的鼻头，丰润的嘴唇，看起来有点肉嘟嘟的，标准的官家小姐。穿着湖蓝色的缎子旗袍，热情开朗的向他打招呼，“杨哥哥好，我是徐清玖。常听爸爸提起你。”大方的伸出小手，左边的嘴角漾出一个酒窝，杨梦泽伸手握住，颔首问好。“徐小姐好。”“你是安县人吧？这里有一位你的老乡，来来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她欢快的语调使他放松，被牵着衣袖来到一人面前。


    眼前这位女子身着墨绿底绣花旗袍，在灯光下如同绿汪汪温润的翡翠。只是看起来略微年长，一双大眼明亮，像湖底清泉。见他便款款伸出右手，“小九，如果我没猜错，这位就是杨参谋吧？”女子缓声问道。“宋姐姐好眼力！佩服佩服！”徐清玖做作揖状，逗笑了不少客人。他握了握这只为他空出来的手，沉声道“你好。”“哎呀，看我差点忘了，来来来，杨哥哥，这位是宋玲，她是中西女校的音乐老师。”“宋姐姐，这位是杨梦泽，他是你们安县人呢。我先不打扰了，你们好好聊吧。”徐清玖做出一个调皮的鬼脸，欢笑着去找别人玩了。


    那日和宋玲的交谈中，他惊羡于她的谈吐与才识，即是老乡，有话聊却也不多，只因宋家在当地也是门里望族，自己今日虽可与宋玲相谈甚欢，身世却千差万别。若不是当年长官相救，自己也许早已是一堆枯骨了。长官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他不会忘却的。


    离开徐公馆时已经天色大黑，只有公馆的通亮，如同星海里的明珠，照亮一方天地。徐宗山亲自送他到门口，寒暄数语。“杨参谋的车子到了。”李副官通报了一句。“梦泽，你是在桃园新村？”“是，长官。”他微微思索，“注意安全”，徐宗山宽厚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道。“长官再见，告辞。”“好，好。再见，再见。”回头，长官温和的笑着，扬了扬手，准备回房。车子发动时，摇下车窗，他再次告别，长官身边已经多了个女儿，满面含笑的对他挥手，“杨哥哥再见！”或许是许久未被如此热情接待，看到那张粉嫩的脸庞，他突然有点微微紧张。车子缓缓驶出，静谧的夜将他包围。

 5.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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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父亲走的，除了军统的逮捕令，还有委员长的手书。被幽禁的父亲，不负风光的九小姐。只是那会他们并没有意识到时局对自己是极不利的，单纯如故的九小姐还以为只是一场闹剧，之后还会有安然无恙的父亲和供自己仰慕的杨哥哥。再次走进徐公馆，这里已改名皖园，自己以罪人之女的身份登门，请求放父亲一命。


    “小九，嫁给杨梦泽，你愿意吗？”想起父亲满面凝重的问她，她久久不能回答。嫁给他，从未想过。如果不出错，今年毕业之后即会赴美留学，在国外攻读文学，自由恋爱，嫁给一个喜欢自己的人。只是，现在这些仿佛水中月镜中花，可望不可得。“我只问你一句，愿意吗？”“……愿意。”父亲的话还在耳边，“嫁给杨梦泽，是现在爸爸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虽然她一直到现在都不能理解这些，但被提上日程的，是他们的婚礼。


    父亲还在狱中，自己却忙碌起来，被伺候着准备婚礼，真是一种奇怪的讽刺。杨梦泽，曾经的座下客，如今的座上宾想法。委屈自己，如果不是看他一路披荆斩棘的走来，不遗余力的铲除异己，她应该回更倾心于他。用自己的婚礼，换父亲的平安无事，是她的心思。委屈自己，也无可厚非。


    大红的纬帐，大红的地毯，红色仿佛泼墨，周边全是漫天的红。直至走进洞房，坐在床边，她也有种梦境的错觉。踢踏规律的皮靴踩地而来，喜帕下他只看到了他擦的锃亮的军靴，下一瞬，帕子被利刃净空砍断，泛着冷光的白刃直指她的鼻尖，呼吸也被惊的沉滞。但她不会大声呼救了，审时度势，也是必备的技巧。“刚刚，徐宗山已被军法处死。我们的大婚夜，这是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听完这几句话，徐清玖没有如料想中大哭，只是抬起满面泪痕的脸，嘴巴张合许久，说不出一句话。“你没有良心！我明明已经与你有结婚，你为什么要这样？”哽咽使她吐字艰难。他不耐的用脚踢踢床脚，“为什么？你该去问他，你以为的好父亲，作恶多端，滥杀生灵，死有余辜。哦，这些九小姐怎么会知道呢？宋婉梦这个名字，你可觉得熟悉？”“她是谁与我何干？”徐清玖面色苍白，吐字无力。“她是前任总督的女儿，你父亲起义造反时，杀光了都督府的人，命人将她□□，她原本同你一样大，如今为何你完整在世，她去了阴曹地府？”愤怒使杨梦泽的脸庞扭曲，只有一双犀利的眼眸，像是要射出利剑。“她原本是我的未婚妻，两百口人，只有我我逃过一劫，流落至陕西，可笑的事，又被你父亲所救。这难道不是天意？天意指使我手刃这个狗贼！”徐清玖浑身发抖，说不出一句话，两个无神的眼里充满泪水，想要说话，却在下一秒昏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