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玉蝶梦》 第一章 惊魂黄岭界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在所难免。 可是,在乌龙镇东北,约四、五里路的城隍庙里,善男信女们却依然诚惶诚恐地在城隍爷面前默默地祈告着什么,人人口中振振有词。这些香客,绝大多数是来自附近的黎民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整个城隍庙煞是热闹。 雷声惊动了不少人。眼见天空阴暗下来,已有不少人陆续离去。 然而,有两个母女模样的女子,却在跺足叹气,粉脸失色。为啥?原来,她们出门时走的匆忙,忘了带上雨具。眼下,大雨在即,怎生回去? “快下雨了,我们怎么回去?娘!”这是那年轻女子的声音。 这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光景,生得天真活泼,烂漫无邪。通官的鼻梁,小小的嘴巴。长长的睫毛下,秋波流慧。乌黑的秀发,雪白的牙齿。还有那苗窕的身材,纤细的腰杆,穿着可体的素衣,看得出没有刻意的装扮。然而更显楚楚动人,亮丽清秀。在这穷乡僻壤,绝对是一苗独秀,山中凤凰。 而那中年女子虽老成稳重,眼见大雨即将倾盆而下,也免不了眼神无光,虚汗涔下。虽然心里也是着急,但却安慰女儿说:“玉儿!别着急。雨,下一阵也就停了”。 “可是,眼看天快黑了”。 话音刚落,大雨果然倾盆而下。大雨夹杂着雷声,更有闪电来助阵。整个大地怪吓人的。 望着庙外的大雨,那少女哭丧着脸说:“这雨不知下到何时?” “忍着性子等吧!总不会下到明天”。 “关键是,天快黑了”。那少女急的直跺脚。 该死的大雨,果然一下就是半天,毫无间歇,一直下到黄昏。 此时此景,急是没有用的。 这时,雨越来越小了。那些事先备有雨具的善男信女们,一个个走出城隍庙,在泥泥浆浆的土路上奔走——尽管溅得满身泥污。 望着离去的人们,那母女更加着急,听着少女娇声说道:“娘!我们没带雨具,如何是好?” 那中年女子尚未答腔,只见前面来了一顶花轿。母女眼前一亮,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中年女子说:“我们雇那顶花轿回去”。正是:冬天寒冷难暖身,雪中有人送炭来。 花轿尚未来到庙前,那中年女子直嚷着:“过来,过来!我们雇你的花轿回去”。就近一看,花轿边还跟着两个壮汉。 花轿停在她们面前,那两个壮汉却不失时机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女子,尤其特别贪恋地望着这位如花似玉的美艳少女,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神色,口中不禁叫出声来:“妙,妙极了!” 那个穿着黑布挂的大汉上前问那中年女子:“你们上哪?”中年女子答腔道:“我们忘了带雨具出门,想雇你们的轿子回家,方便么?” “方便,当然方便。可是……”说话的汉子脸露难色。 “可是什么?”中年女子急切地问。 “这顶轿只能坐一个人,可你们却有两个人。”一个轿夫说。 另一个穿着灰衣的壮汉抢过话头,说:“没关系,挤一挤。来!这位小姐先上轿。”说着,向轿夫递个眼色,轿夫自然会意。 中年女子扶着女儿上了轿,尚未坐稳,轿夫抬起轿子却头也不回地往另外的路飞奔而去。两个壮汉也跟在后面,不离箭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可将那中年女子吓楞了。等到她回过神来,知道是什么回事时,爱女已不知去向。急羞之下,她放声嚎叫起来:“还我的女儿,还我的女儿!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呀!” 可是,人们都已离去了,城隍庙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有谁能听到她的呼喊哩——只有城隍爷能听到,但他真能显灵救难吗?此时此刻,正所谓: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 再说,轿夫抬着那少女,一口气飞跑了七、八里路,可谓“将不卸甲,马不停蹄”。任凭那少女嚎喊嘶叫,他们毫不理会,而两个壮汉却在得意地交谈着。 “我说高瞻老兄,我们今天的收获可不小呀!”那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大汉说。 “就是嘛。”那个叫高瞻的壮汉说,“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为刘少爷物色美女,走了一州又一县,可就是找不到果真令人倾倒的美貌女子。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为搜罗不着艳女而惶急的时候,却有预想不到的收获。路远贤弟!这少女怎么样?” 听罢此言,路远比手划脚,又是摇头晃脑地说:“妙极了!不愧是天地的杰作。如果用‘貌比西施胜三分,体赛玉环赢一成’来形容,并不算过份。刘少爷看了,保管一百二十个满意。” “这么说来,我们在刘少爷面前可是大功一件了。”高瞻得意地说。 两人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又走了四、五里路程,来到一个毫无人烟的去处。此时,天色完全暗下来了。高瞻说:“前面便是黄岭界,我们到亭子里将息一夜,明天好赶路。” 轿夫把轿子抬进亭里,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看看天色,已经暗得不见路了。高瞻说:“路老弟,劳驾你找些水来,到了这时候,既饿又渴了。” “好嘞!”路远二话不说,点亮了火把,走出了亭子。 那少女惊魂未定,粉面上布满着泪珠,后悔不该慌不择路,饥不择食。恨恨瞪着他们,在火把的微光中,见那壮汉魁梧壮健,满脸横肉,又是满脸胡子,真不亚于水浒中的李逵。只见他时不时流露出奸诈的诡笑。他们分明是强盗。既然落入强盗之手,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哩? 这时,她反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挂念起她的母亲。心想,我娘体弱多病,受不了刺激。此时此刻,她不知置身何处?一定还在城隍庙里,哭的死去活来。娘呀!我们好苦啊。想到自己眼下的处境,那少女拭掉脸上的泪珠,星眸圆睁,柳眉倒竖,怒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带我去哪?强盗!” “强盗!”高瞻毫不生气,而是嬉皮笑脸地说:“小姐!别动那么大的火气。我们既不是强盗,也不是老虎,不会吃掉你的。” “既然不是强盗,为何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刘老爷说的话就是王法。” “你想知道去向吗?我告诉你。”路远找回了水,一进亭子便答腔道,“我们都是为了你好,想把你带到一个享受不尽荣华富贵的地方。” “就是天堂,我也不去。放开我,我要回家。” 路远递过干馍和水,说:“小姐!现在什么话都不要说,该解决的问题是填饱肚子好睡觉。有道是‘既来之,则安之’,吃吧!” “谁要吃你的狗东西。放我回家。”那少女抢过干馍和水,恶狠狠地往地上摔去,直嚷着。 “口气还不小。” “小姐!别那么固执,饿坏了肚子,我们可一担当不起。” “猫哭老鼠假慈悲。”那少女仍然没有好脸色。 高瞻并不动怒,仍是一副嬉皮笑脸的脸孔,想了想,说:“既然你不识好歹,你可以立马走人,我们决不拦你——如果有胆量的话”。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我这个从没离开过父母的一介弱女子,孑然一身,怎敢回去!不知有多少路程。就是在白天,一个孤身女子在小道上姗姗行走,也免不了担惊受怕。更何况如今暗无天日,荒野密林,狼虫出没,说不定“才出森罗殿,又入老虎囗”。想到这些,她越想越怕,竟放声哭叫起来。 这哭声划破黄昏的黑暗,悲悲切切,令人闻之,潸然泪下。 突然,一阵凉风迎面袭来,亭子前出现一个人,两个壮汉同时惊叫:“谁?”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第二章 险中遇侠士 亭前出现一个人,让两个壮汉大吃一惊,心想,这荒郊野外,哪有人来?可眼前分明立着一个人。凭借他们的警觉,便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是谁?”同时,都一齐向来人打量起来。尽管是黑夜,毕竟离得较近,依稀可见面目:来人身材魁梧,那装束,那兵器,分明是汉时关圣爷再世。 不看则已,一看只吓得他们脸如土色,心中叫苦不叠。关圣爷的威名,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这时,只听关圣爷一字一顿地说:“你们是何人?为何抢夺民女?如不如实说来,别怪我不留情面。”言语之间,软中带硬,凌气逼人。 眼见是关圣爷现世,高瞻和路远,就连两个轿夫也吓得跪倒在地,连声求饶命。高瞻语无伦次地说:“我们是……是朝廷派来的,搜……搜罗美女献给刘……不,是献给皇上的。” “你们的所作所为,能瞒得过我的神眼么,可要说实话,不然……” 路远慌忙叩头说:“关爷爷,小人不敢说谎。”说罢,突地跃起,一拳向关圣爷的脸门掴去。只听一声惨叫,路远被震出丈外,抽搐几下,一动不动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到地府向他的祖宗报到去了。 目睹此景,高瞻深信关爷神力无边,不敢造次,更不敢妄动,跪在地上,服服贴贴,哀声求道:“关爷爷!饶了弟子这一回吧。” “你不配叫‘弟子’二字。你仗着刘老奸贼的势力做恶多端,本想一拳毙了你。念在你有自知之明的份上,先把你的狗头寄在你的项上。” “多谢关爷不杀之恩。” 关爷想了想,说:“饶了你容易,得答应我一件事。” “只要饶了小人一命,不要说是一件,就是五件、十件,小人也答应。” 关爷哼的一声,指着地上的少女说:“这个女子是从哪里弄来的,立即把她送回哪里去。不得弄虚作假,玩弄伎俩。若有半点闪失,小心你的狗命。” “小人遵命。”高瞻立起身,冲着轿夫大声喊叫:“听见了没有?把小姐抬回去。”轿夫眼见关爷显灵,愣得差点晕死过去,一听叫喊,才回过神来,立马把那少女扶进轿子,一起轿往外便走。高瞻举着火把,紧跟后面而去。正是:喜将凤凰擒到手,不料又得放它飞。 说不清走了几个时辰,轿子终于又回到城隍庙。因为庙里没有和尚,所以庙门仍是开着。轿夫放下轿子,小心翼翼地扶下那少女,说声:“得罪了”。回头一看,高瞻已不知去向。 那少女惊魂未定,一出轿子,借着残余的烛光,只见庙里直挺挺地躺着一个女子。一看之下,那少女惊叫起来,抢上几步,来到她的身边,摇着她的身子,道:“娘!你醒醒,玉儿回来啦!”叫着喊着。原来,那中年女子眼见爱女被歹徒抢去,自己无力相救,急恼之下,晕厥过去。 渐渐地,那中年女子悠悠转醒过来,似乎听见爱女的呼喊声,她睁眼一看,爱女不是在眼前么?难道是自己在做梦?弄得自己也稀里糊涂了。 “娘!你终于醒了。”那少女破涕为笑。 她一把将爱女揽过来,端详了一阵,喃喃地说:“没错,是玉儿!” “娘!你醒过来就好了。”那少女依偎在慈母的怀里,伸手拭掉残留在母亲脸上的泪水。 “我们不会是在梦中相见吧?” “不是,娘!玉儿真的回来了。”那少女伸出纤手,轻轻地弹拍母亲身上灰土。 两个轿夫在一边站着,讨个没趣,两人互递眼色,正想溜出城隍庙。突然,关圣爷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别走!有道是送佛送到西,送人送到底,把她们母女送回家去。” “谁?”那中年女子一声惊叫。 那少女听出是关爷爷的声音,说:“娘!不用怕。那是关圣爷显灵,是他救了我,不然……” 一听此言,那中年女子四顾左右,不见关圣爷的身影。于是,急忙拉过爱女,跪倒在地,叩头道:“多谢关圣爷救命之恩。” 关圣爷的声音又出现了:“没事了,回去吧!可要记住,今后不可擅自出门。当今世道,坏人多,好人少。” 轿夫趋身而过,道:“夫人,小姐!我们送你们回家。” 乌龙镇,就在北直隶大同府西二十里的地方。在大同府辖地,这里可是一个繁华的集镇。 集镇的东边,有一个叫打石铺的村庄。有一个闻名方圆百里的秀才,他叫周彦博,字厚长,就住在这里。这是一座破旧的农舍,前无村庄,后无邻坊,可是个单家独户。有一条旧驿道从门前经过,前面是一条潺潺的小溪,周围是青翠如茵的草地,偶尔有几株小树,也是主人特地种的。房子不大,土墙青瓦。庭院宽敞,花草丛生,更有几株三角梅正开着花,绿中托红,美艳如画。虽是破旧,但清雅洁净,是一座地道的乡村农舍。正所谓:花香不在多,室雅何须大? 这日,城隍爷诞辰之日。乌龙镇上的许多男女老幼都到五、六里外的城隍庙烧香拜佛,祈求城隍爷的保佑。于是,三五成群,拖儿带女,陆续前去。 周彦博的夫人吴氏和女儿倩玉,自然也不例外。而周铁虎却跑到二十里外的大同府去了。 俗语说,天有不测风云。午刻过后,乌云密布,阴天暗地,竟下起倾盆大雨。大雨留人,一留就是几个时辰。 当周铁虎带着满身的泥水回到家时,只见父亲和服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周铁虎深知,父亲又不知到哪里喝得醉烂如泥了。这段时间来,父亲总是与酒为友,借酒消愁,时常喝得不省人事。他几次想说父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谁叫自己是小辈哩!他经常看见母亲摇头叹气,偷偷流泪。 夜幕早已降临。周铁虎却不见母亲和姐姐。突然想起今天是城隍爷诞辰之日,叫声:“糟了,娘肯定被雨困住了,怎么不见人影?”他急忙摇醒父亲:“爹!娘和姐呢?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会不会出事了?” “不会的。肯定是顺道去你外公家了。”周彦博醉后未醒,翻一下身子,含含糊糊地说。 “难怪今天眼皮一直跳。凭我的直觉,她们肯定出事了。不行,我得去找她们。” 周铁虎带上雨具,来不及脱下湿衣,冒着茫茫细雨,向城隍庙一路找去。一路行来,路上连一个人影也没有。 “娘!虎儿来找你们了,你们在哪里?”周铁虎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吆喝着。 可是,来到了城隍庙,仍然不见人影,便在庙外喊了一阵,还是没有的回音。突然,从庙里走出一个衣服褴褛的人,把他吓了一跳:“谁?” 第三章 立志着新书 原来是一个乞丐。他埋怨说:“吓死我了。”那乞丐似乎不会说话,见到来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比手划脚,又指指前方。原来是个哑巴乞丐。周铁虎看不懂乞丐比划着什么,并没有理会。此时,他的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她们出事了。”想到出事,自然是可怕的。他尽量不往坏处想,心中却喃喃地安慰自己:“不会出事的,说不定真的到外公家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周夫人吴氏和女儿并没有来到吴书言的家。 周铁虎哭喊着奔回家。这时,周彦博的酒气也消了,头脑清醒了许多。看一看儿子的模样,料定大事不好,也着急起来。说:“我们再四处找找去。”正当他夺门而出时,却与吴氏撞个满怀。 周铁虎眼见母亲平安回来了,破涕为笑,飞奔过来,埋怨道:“娘!你们让我找得好苦呀。” 周倩玉失魂落魄地坐到板凳上,摇了摇头说:“一言难尽,想想都后怕。”于是,便把关圣爷显灵救难的前后经过说了。周铁虎原本崇拜关爷,听到关爷显灵救难,他对关爷更加的崇拜了。 一家四人,无不感激。从此,关圣爷显灵救难的故事,便在乌龙镇传开了。正是:有福大难不死,没寿过坎也亡。 经过这场虚惊,周彦博深深地意识到朝廷的腐败和社会的黑暗,而加深了让铁虎习武的决心。至于倩玉姑娘,再也不敢私自外出。她深深地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女孩子活动不够安全,时常有被侮辱、被玩弄,甚至有生命的危险。 说到周秀才,他原本是乌龙镇一个富足的人家,所住的房舍,在当地可是数一数二的。俗语说,天灾难防。五年前,一次无情的大雨,造成了洪水滔滔,冲垮了他的房子,家中的财物被冲得荡然无存,惟有家人平安无事,这才是“不幸之中之大幸。”现有的房子,是灾后临时搭建的。无情的大水,搞得他清贫如洗,一无所有。用现在的话说,他现在是个彻底的无产阶级,被无情的大水,一冲回到解放前。 他虽是五十开外的人了,“人之初”和“诗云子曰”读得不少,可年年不第,届届落榜。尽管他饱学大才,然则命运多舛,空有满腹经伦,如之奈何?但他为人随和,广交士友,上至朝廷为官的老爷,下至三教九流的凡夫俗子。真所谓:朋友遍天下,知心能几人? 崇祯皇帝即位的第二年,陕西出现大旱灾。同年,河南也灾荒连连。北方的满人时来搔扰,非常狂獗,整个社会动荡不安。加上朝中奸贼当道,宦官专政,贪贿成风。天灾人祸,一齐袭来,闹得天下黎民百姓怨声载道,哀鸿遍野。有的背井离乡,逃奔他方;有的沿街乞讨,汤水度日。 几经动荡,周彦博已看破世道,无心于功名了。他功名不就,仕途失意,唯一的希望,就是家人能平安无事,尽管是粗茶淡饭,苦菜汤水,他也毫无怨言。钱财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惟有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人活在世上,应该有善意的野心。有了野心,才有前进的目标,才会有为之奋斗的动力。周彦博乃有志之人,曾立下一个誓愿,在有生之年,要把自己平生之所见之所闻,撰写成书,揭露朝廷的腐败和社会的黑暗。如能传于后世,不枉此生。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 周彦博不仅饱学大才,而且能写一手好字,有颜柳之风。挂在客堂上的“家和万事兴”字匾,便是他的杰作。每逢年节,或是寿庆婚娶,邻里街坊都会来请他去“露一手”,挣得几文钱,添油加米,加上几分薄地,勉强度日。 周秀才的夫人,姓吴名琴珍,乃本地大户吴书言的独根苗。当年吴书言因看中周彦博的才学,料定此子日后必能飞黄腾达,便把爱女相许。这吴氏虽也快五十的人,但她丰腴而不臃肿,沉稳而不迟钝,那体态、那风韵,似依稀可见青青的光彩。看得出,她年轻之时,也是个美貌出众的女子。 周彦博膝下生有一男一女。女的名唤倩玉,生得花容月貌,青春焕发。尽管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人之初的“三字经”和“千字文”皆能背读如流,《论语》、《春秋》、《诗经》也能熟记三、五篇。她非常喜欢李白和杜甫的诗篇,一口气能背出十几首。她写的字隽永娟季,字骨出于蓝而胜于蓝。周倩玉确是个美丽、聪明的姑娘。 男的名唤铁虎,祈望他身如钢铁,威若猛虎,成才成器。年纪才十一岁,也生得眉清目秀,风姿俊逸,真是一表人材。俗语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是,周铁虎无论从哪一方面,均与其父迥然不同。他讨厌“之乎者也”的陈词滥句,每捧起书本,就直想睡觉。书,对他而言,已失去了意义。远从孔夫子,近至王安石、三苏这些大文豪们都不屑一顾。一句话,就是对读书不感兴趣。 但他却特别喜欢舞枪弄棒,几乎是入了迷。他唯一崇拜的武神只有一个人,可以说是拜服得五体投地。看官不妨看一下这副对联,便知道此人是谁了。“丹心照日月,心怀汉室;豪气炳人寰,气贯古今”。 原来是被世人尊称为“武圣”的关云长。他不时要跑到二十里外的大同府,在关庙朝拜一番。他非常喜欢听说书艺人讲《三国演义》,也爱听那些劫富济贫,行闯江湖的侠士故事。入迷时,只觉得飘飘然起来,自己俨然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侠士。 周铁虎虽与书本无缘,但一提起棍棒,犹如见到爹娘如胶似漆。呼呼作响,倒能舞出一路好棒法。 其实,周彦博看在眼里,常自寻思:“想自己读了一辈子的书,到头来还不是两袖清风,功名无成。这小子不思读书上进,却爱舞枪弄棒。也罢!有机会让他拜师学艺,如能学得一身好功夫,文不成武成,将来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的。” 事有凑巧。一天,碧云寺的净空师傅云游,来到乌龙镇。正在旧驿道上行走,见一少年正在用弹弓射飞鸟,便停下脚步,在一边观看。那少年见和尚在看自己射鸟,便趋前问候:“师傅好!”净空见少年彬彬有礼,便仔细打量起他来。末了,点了点头,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问:“小施主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也学着和尚的模样,双手合十,说:“弟子姓周,名唤铁虎。我家就在前面,师傅可否到舍下喝口水,歇歇再走?”净空双手合十,答道:“善哉,善哉!”于是,随周铁虎来到家中。 周彦博正在自家地里干活,看见儿子引来一个和尚,俗语说,来者是客!他不敢怠慢,立即放下手中的锄具,迎了上去。净空又念一声阿弥陀佛,说:“施主可是父亲?” “在下正是。”周彦博急忙让座,冲着铁虎说:“虎子快去烧水沏茶。” “实不相瞒,老衲云游至此,正好口干舌燥,如蒙施主赐茶,自是感激!” 说话间,周铁虎早已烧好水,端出茶具。净空说:“此子眉清目秀,身体壮实。如能练就一身武艺,将来必定有出息。”周彦博附和说:“我们也有此意,就是没有找到师傅。” “阿弥陀佛!”净空说,“如蒙不嫌,老衲愿收他为徒。只是老衲云游四方,心愿未了。”顿了顿,又说:“如果施主方便,老衲在此暂住几天,教他一些基础武艺,如何?” “这样最好!虎子,还不快快跪拜师傅。” 周铁虎听说,自是高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他急忙跪倒在地,口称:“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净空高兴得哈哈大笑,说:“等我云游回来,我们一起上碧云寺专心习练。” 第四章 若市揽来客 周彦博看到自已的家得天独厚,门前有旧驿道自此而过。今年来,过往商贾贩子倒也不少。心想,何不发挥这一优越的地理位置,开设一间小茶馆,既方便他人,又可为自己挣得几文钱。最主要的,又可以访听出自五湖四海的兄弟朋友之口的有关各地发生的奇奇怪怪的事情,丰富自己的着作内容。这岂不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周彦博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吴氏也投赞成票。 俗语说,打铁要趁热。想干的事情,只要目标明确,主意一决,就必须立即付诸行动,千万不可瞻前顾后,三心两意。如果错过机会,才真正是遗憾终身,悔恨莫及。 说干就干,一点也不含糊。周彦博立即搬来木头草料,请来木匠师傅,还找来几个帮手。几天工夫,便在旧驿道上那个供行人歇脚的“绿枫亭”旁边搭起三间木屋。 按照习惯,必须给木屋取个名字。这个茶馆的名字,必须是图个吉利方好,又能与生意有着内在的联系。那么,该取什么名字好呢?周彦博决定试试女儿的才学。于是,叫来倩玉姑娘。 “闺女!茶馆搭好了,你说该取什么名字为佳?” 倩玉深知为父的用意,也不推辞谦让,只见她略一皱眉,道:“我看取‘若市茶馆’如何?”周彦博捋一捋胡子,拍手大笑,连声称赞,说:“好个‘若市茶馆’!取‘门庭若市’之意,正合父意。好!就这样定了。” 倩玉取来了文房四宝,吴氏拿出一块压在箱底的锻布。周彦博说:“你来写吧!闺女。写好馆名,再写副楹联,贴在柱上,给茶馆增添喜气祥和的气氛。” 在一边的周铁虎早已磨好了墨。倩玉提起笔来,运用自如,一挥而就,写好了“若市茶馆”四个字,又写了“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的条幅。 周彦博看过,点了点头,甚是满意,说:“能否以此为题,赋诗一首?这无疑是给茶馆平增秀色。”倩玉闻言,略一思索,挥毫疾书,一首七言诗跃然纸上: 设馆何止为金钱?方便他人是心愿; 喝上飘香一杯茶,茫茫路途好向前。 看罢此诗,周围的人无不拍手叫好:“真乃才女也!” 茶馆一开张,果真是开业大吉,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周彦博和吴氏自然是忙了个不亦乐乎。倩玉姑娘时常跑来帮忙。她年纪虽不大,可脚勤手快,倒茶擦桌,动作自如。而且口甜如蜜,伶牙俐齿。过往行人,无不称赞。 自此,生意一好,收入逐多,家景也渐渐好将起来。 夜深人静,整个大地显得格外的冷清。 可是,丰泽县正堂沈从国还点着烛火,独自思索。你道为何?原来,路远在黄岭界暴尸,自有村民报了官。沈知县带着一帮皂役赶往现场,验明尸体,发现死者乃受内伤而亡,从死尸的心肺被震裂上分析,凶手可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物。最令沈知县大伤脑筋的是,如果死者是普通的村夫野民也罢,死者竟然是宫廷大内高手,是锦衣卫的人。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 锦衣卫,是大明朝的特务组织,在皇帝的心眼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锦衣卫的成员非同一般,个个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凭着特殊的地位,私下里横行朝廷郡县,无人不提心吊胆,畏之如蛇蝎。 如今,竟在自己管辖的地界出了人命,死者恰恰是锦衣卫的人。你说沈知县怎不惶急?如不能擒回真凶,头上的乌纱帽能保得住吗?但查访的结果,此乃神灵所为,从何断起? 正当沈知县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收到了锦衣卫头目刘旭的密令:作速查出真凶,送交刑部正法,如三天之内毫无音讯,当心你的人头。看罢,沈知县吓得脸如土色,半天说不出话来。天啦!果然要我的命。 事到如今,沈知县只好如实地把路远被杀的经过,写成奏章,差人星夜送往京城。然后,带上一个仆人,微服到大同府城东的关帝庙朝拜,祈求关爷保佑他平安。 刚入县城,只见前面围了一堆人。好奇心起,沈知县悄悄对仆人说:“走!我们看看去。”他们挤入围观的人群,只见一队快捕押着三人向县衙门走去。沈知县仔细一看,只见走在前面那个人,服饰考究,俨然是个富家少爷,并且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不用说,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自然是随从了。 只见那个富家少爷的人,飞扬跋扈,气势非常的嚣张,瞪着眼说:“你们是不是不想活了?竟然敢抓本少爷。” 一听此言,捕头被激恼了,哼的一声,向他一脚踢去,怒道:“你算什么狗东西,耍什么威风?老子才不信邪了。别看你穿着挺气派的,象是个有钱有势的富家公子,只要是敢祸害黎民百姓,老子照样抓捕你。”说罢,又是一脚踢过去。 “你敢踢他?胆子可不小。你可知道,他是……”一个随从被捕头的举动激恼了,大声吼道。 “胡说什么?给我闭上臭嘴。”没等那个随从把话说完,富家少爷立即打断他的话,愤愤地向他白了一眼。 看来这个捕头很有正义感,面对邪恶,他亳不惧怕。只见他把那个富家少爷一推,说:“别啰啰嗦嗦,见知县老爷去。” “走就走吧!看沈正堂能把我怎么样?” 看了一会儿,沈知县仍然摸不透此人的来路,从他趾高气昂的神色来看,决非等闲之辈。但不知他们犯了何案。真是烦死人了,一案接一案。看来官饭真不好吃啊! 于是,他便悄悄地问站在一边的老汉:“敢问老伯!他们犯了什么王法?” 那老汉眼晴只管看着前方,只听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大明朝内忧外患,恐怕快走到尽头了。”一通感慨之后,才回答沈知县的问话,说:“这伙人真是无法无天,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动手打人。” 这时,有人接过话茬,说:“动荡社会,打人还算小事,杀人案件都时有发生。社会动荡,苦了谁?不还是我们黎民百姓。” “老伯!刚才的话题,能否说明白些?” 那老汉说:“这伙败家子,不知何方人氏。今天上了周秀才的‘若市茶馆’,见他闺女长得水灵,便动手调戏,周秀才加以制止,还把他毒打一顿。多亏有人跑得快,到衙门报了官,快捕火速赶来,把他们擒住。不然,周秀才那个如花似玉的千金准被抢了去。” 这时,沈知县的仆人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提醒说:“走吧!老爷。别忘了我们出来的目的。” “知道了。” 第五章 阔少闹茶馆 沈知县回到衙门,穿上公服来到公堂,只见他们早已等候在此。沈知县坐堂,故作惊讶,问:“张捕头,他们是何人?犯了什么案?” 张捕头侍立一旁,简略叙述一下经过。沈知县点了点头,问那个气派十足的富家少爷:“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 “哼!”富家少爷嗤然一声,轻蔑地说:“沈正堂!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你不认得我么?” 一闻此言,沈知县深知此人来头不小,如坠入云雾之中,一时不知所措。突然,只听他一声惊叫:“啊!原来是他。”脸色显得十分惊惶,难看至极。 心想,怪不得此人如此面熟,原来是大同府知府崔公望的大少爷崔成亮。这崔知府即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又与巡按吴大人沾亲带故。而周秀才与吴巡按又是同窗契友,这才叫我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 “张捕头!你们先退下。”沈知县屏去左右,悄声问道:“公子可是大同府的崔少爷?” “不错!知县大老爷,你的手下跟本少爷过不去,竟敢坏了我的好事。你说该怎么办?”崔成亮仗着其父是大同府知府,丝毫不把沈正堂放在眼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沈知县有些不快,他也不是吃素的,只是看在知府的份上不便发作罢了。默思良久,不曾出声。崔成亮见状,冷笑一声,淡淡地说:“知县大人,我该回去,这笔账,以后慢慢再算。”说罢,转身想走。 “慢!”沈知县的一声喝令划破沉静。 崔成亮果然站住,一丝惊讶从脸上一闪而过,轻蔑地反问道:“怎么?你真想把我扣住?” “实在抱歉!在事情没有弄清楚之前,先委屈你几天——我的崔大少爷。日后定到府上赔罪。” “真是反了你。”崔成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一班快捕一拥而入,侍立两旁,听候吩咐。沈知县站起身来,说:“张捕头!把这位少爷带到班房去好好侍候,不得怠慢。” 扣留了崔成亮,沈知县便备了一顶轿子,直奔乌龙镇而去。查看了周秀才的伤势,录了口供,备成书案,令一个得力心腹火速投往省城。 原来,周秀才的“若市茶馆”刚开张数日,生意甚是红火。今日午时,来了三个人,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的阔少爷。周彦博忙趋身向前,陪笑让座。然后,冲着那边喊道:“闺女!给少爷们倒杯热茶。” “好嘞!来了。”这是倩玉圆滑娇滴的声音。 周倩玉飘然而至,犹如仙女下凡。那个阔少爷眼福倩玉的娇姿,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她,人都傻了。唔!好标致的女子。简直是仙女下凡,山中的凤凰。我白长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美艳的女子。想到美处,顿生邪念。心里暗暗打着算盘:如能把她纳为妾,那才是人生最美好最快乐的享受。美,美!果然是美艳极了。 “少爷请用茶。”周倩玉见此人眼露淫光,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既不自在,又不高兴。她的话语,打断了他的邪念。 “好,好!好香的茶。茶虽香,不如小姐的体香。”那个阔少爷的言语之间,极为刻薄无礼。说罢,站了起来,拦住姑娘的去路,说:“姑娘!陪本少爷喝一杯,如何?” “对不起!小女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倩玉说着,转头欲走。不料,却被那个阔少爷拉住袖子,就势搂入怀里,把嘴巴凑了过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倩玉吓傻了,急羞之下,“啪!”就是一巴掌打过去。她一边挣扎,一边骂道:“流氓!放开我。” 那阔少爷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嬉皮笑脸的,厚颜无耻地说:“打是疼骂是爱,越打越见爱。来!让本少爷亲一下。”说罢,又把嘴巴凑到她的香腮上。 这一无耻的举动,可激怒了周秀才。他一见状,只气得扔掉手中的茶盘,几个箭步冲过去,擒住那个狂徒的后领,就势一拖,那狂徒往后便倒。就在他松手之际,周倩玉走脱了。 “好呀!你敢打老子,不想活了。” 恼羞成怒的阔少爷,翻身跃起,一拳向周秀才打去,幸好他偏了一下身,没有打中要害,不然,非当场毙命不可。那两个随从见主子动手,也不示弱,便围打过去。可怜周秀才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被打得脸肿眼青,鼻血外流。多亏几个不怕事的茶客出面劝解,方才住手。 周倩玉见状,哭闹着跑了过来,趴到周秀才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恰好一顶轿子打此经过,阔少爷灵机一动,来个一不做二不休,把轿夫叫住:“那轿子,这边过来。”然后,向随从递个眼色。两个随从明白他的用意,挟起倩玉便往轿里塞。 “给我抬走。”阔少爷一声令下,轿夫哪敢怠慢,拔脚就走。在场的乡民和茶客摇头叹气,敢怒不敢言,眼巴巴地望着他们而去。 才走了一段路程。突然,前面过来一队快捕,不由分说,把轿子截住。毕竟是吃公饭的,也不是吃素的。经过一场搏斗,快捕毕竟人多势强,制服了狂徒,把他们押往县衙门见官。 话说直隶巡按姓吴,名德来,字雍亭,乃直隶保定府人。他与大同府的周秀才可是同窗契友,他们在私塾同窗共读十个春秋,交厚至深。 这吴德来才真正是官运亨通,如青云直上。本是该县正堂,因断案迅速,公正廉明,不肯徇私舞弊。一任期满,被钦点为保定府巡察官。又是一个任期,声望颇高,如今已是堂堂的直隶巡按了。 他的妻子刘氏,名素琴,膝下生有一子,取名望龙。两夫妻视为掌上明珠,心头之肉。时年十四岁,生得臂粗腰大,健壮匀称,眉目清秀,也是一表人才。他家境较好,八岁入私塾,聪明颖悟,心灵手巧,每次先生出考,都是独占鳌头,时夺魁首。诗书棋画,均已通晓,人称“小才子。” 这位巡按大人,虽官大财多,但没有丝毫的骄横,爱惜人才,礼贤下士,万民颂扬。有道是,朋友情谊如万古长青。他对待朋友一视同仁,没有一丝官腔阔势。他的朋友和学生,可谓桃李满天下。也许是缘分吧!唯一深得他挂念悬系的却只有一个人,他便是周彦博。只因官事繁忙,无法脱身,不然,他早就去拜访这个挚友了。 这一天,吴巡按正在批阅公文,随从来报:“大同府丰泽县知县有紧急公文投递,差人现在外面候立。” “既是文书公事,快快让入。”吴巡按放下手中的案卷说。 可当他看完沈知县的备案公文后,他陷入了沉思。崔成亮着实可恶,简直是目无王法,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殴打乡民,罪不可赦。可他父亲崔公望与自己可是姨表兄弟。最令他伤心的是,被毒打调戏的人竟是自己的好友周彦博父女。他略一思索,立即提笔疾书,批下复示: 崔公望教子不严,纵子作恶,身为州府之官,实属不法。崔公望罚俸一月,以示警戒;其子成亮,棒打五十大板,方可逐回。责令公望贴偿周家一切损失。此示,望行。 吴巡按书写两份,盖上公章。一份让差子带回丰泽县,一份令心腹投往大同府。书罢,他叹了一口气,无限伤感地说:“厚长兄,真是难为你了。”正是:朋友兄弟亲,有难两伤心。 自此,吴巡按大义灭亲的举动,被大同府传为佳话。可崔公望父子却怀恨在心,伺机报复。 第六章 乌龙镇访友 时届初夏,气候适宜,微风习习,凉爽宜人。 吴德来因得其便,决定去一趟大同府。一者拜访阔别已久的好友,二者就其表亲崔成亮的劣行,向周彦博赔礼道歉。 每年的入夏至初冬时节,正是客栈、酒坊饭馆、粥铺茶馆的“黄金季节”。自然的,周彦博的茶馆,由于地处驿道上,生意也是火红。因倩玉被辱之事,他再不让她抛头露面,而是雇了一个帮手。终日忙忙碌碌,日无闲时。 至于铁虎,年纪尚小,经过净空和尚的指点之后,武功大有长进,整天伙同小毛、阿石几个玩伴,在自家后山上习武。 一日临昏,周铁虎和几个玩伴习完武下山来,走到自家周围的草坪上。这时,来了三个骑马的人,在驿道上,人来人往的人见的多了,周铁虎并不在意。正想走入家门的当儿,那个走在前面的,象是主人模样的人,指指周彦博的家舍问铁虎:“小伢儿!这可是周秀才的家?”周铁虎瞪着大大的眼睛,疑惑地打量着来人,说:“是的。请问老爷自何方来,找他有何贵干?” 这时,三个人都下了马,刚才那个问话的人又说:“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有朋友相访。”说罢,友好地拍拍周铁虎的肩膀。 周铁虎知是父亲的朋友,哪敢怠慢,说:“请老爷稍候。”说完拔腿就跑了。 他一路的叫过来:“爹!有朋友来访。”可周彦博正忙着,根本没有听见,周铁虎跑入茶馆,冲着父亲大声喊道:“有朋友相访。”周彦博举目一看,见三个人牵着马也走过来了。 不看便罢,一看之下,周彦博大喜过望,来者不是别人,原来是阔别十几年,如今官至巡按的好友吴德来。他慌忙迎将过去,口称:“幸会,幸会!雍亭兄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 吴德来多年不见老友,心情无比的激动,禁不住伸出双臂,同迎面而来的老友拥抱在一起,口中连声说:“哪里,哪里!十几年不见,厚长兄好么?”周彦博也很激动,连声称好。“雍亭兄此次来访,大出小弟所料。”说完,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说:“你看,我一激动,竟忘了给朋友让座。”两人搀手进了茶馆。 此时,天色渐黑。过往客人也没有了。 周彦博拿出一个罐子,一边开盖,一边说:“贵客光临,请你品尝品尝茶中极品——铁观音。” “铁观音!”吴德来甚是吃惊,说:“此茶名贵得很,产自闽地。关于此茶,小弟早有耳闻,就是无缘喝过。周兄哪里弄来的这等好茶?” 周彦博沏好了茶,递给吴德来,说:“品一品,看看这名闻天下的铁观音如何?”吴德来呷了一口茶,早已闻到飘香的茶味,连声称赞:“果然是好茶,不愧是茶中极品。在这个地方喝到如此名贵的茶叶,真不枉此行。说一说,周兄是怎么弄来?” 前几天,有个茶贩用马驮着一车茶叶,打此经过,在此歇脚,闲聊中,他说起铁观音茶。我说早有耳闻,但没有见过,也没有喝过。他就在袋子里拿出一袋茶来,包装得很好,很精致。说:“既然如此,我让你见识见识茶中极品——铁观音。”我观其型,闻其味,皆与别的茶不同。那茶贩抓出一把,说:“既是茶中极品,价格自然昂贵。送你几泡,用来招待贵客。看来那茶贩有先见之明,知道吴兄这个贵客要来。”说完,两人哈哈大笑。 吴德来连喝三杯,口中啧啧称奇,赞叹不已。顿了顿,又想到刚才的话题,说:“说句实在话,小弟交游颇广,朋友众多,惟独令小弟时时挂念的却是厚长兄。无奈身在官场,事务繁多,不得脱身。咳!跻身官场,身不由己呀。这不,小弟今日不是来了吗!” 周彦博连忙说:“理解,理解!吃公饭的,没有我们平民百姓逍遥自在,无拘无束。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仁兄事务缠身,百忙中抽空偷闲来访朋友,可见仁兄义气。” 吴德来接过话茬,说:“小弟贸然造访,难怪厚长惊讶。” “的的确确,预想不到。” 吴德来秉烛察看了一遭茶馆的布置,问:“厚长兄何时建此茶馆?生意可好?”周彦博说:“托福,托福!生意还过得去。这个茶馆是几个月前搭建的。” 吴德来走到亭后,眼睛停留在那首诗上,低声吟诵一遍,点头道:“此诗肯定出自厚长兄之手。”周彦博摇了摇头说:“非也!乃小女所作也。” “噢!”吴德来自是惊讶,说:“此诗直截了当,毫无做作,既道出目的,又说出心愿。乃好诗也!而且字迹隽永逸脱,工整有力。见此诗,便知其人。” “仁兄过奖了!走,到寒舍一叙。” 周彦博锁了茶馆,回到家中,夫人吴氏前来拜见。然后吩咐夫人备酒煮菜,准备招待贵客。又叫来倩玉,过来拜见吴伯伯。倩玉姑娘羞答答地向吴德来道了个万福,口称:“小女拜见吴伯伯。” 吴德来举目细看,见这女子如此美艳,兀自惊诧。心想,此女日后必是绝代佳人,大福大贵。他越看越喜欢,越看越爱看,直看得倩玉自觉不好意思。他自知失态,急忙移开眼光,对周彦博说:“令爱年庚几何?”周彦博说:“年已一十四岁。”吴德来又“唔”的一声,说:“与小儿同年。” 没有一柱香工夫,吴夫人整出一桌酒菜,周彦博一家四人及吴德来三人,围坐一桌,畅谈风生,点评时事。频频碰杯,气氛甚是热烈。 吴德来不忘此来目的,酒到酣时,他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崔成亮与小弟乃是亲戚。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恃着其父之势,侮辱爱女,殴打仁兄,实是狂妄之极!小弟于心不安。此次造访,也是来向厚长兄赔罪的。小弟情愿罚酒三杯,以示惩罚。”连续罚酒三杯后,示意随从打开行囊,取出一包碎银放在桌上,说:“些许碎银,略表歉意,万望仁兄笑纳。”周彦博推辞一番,见吴德来心意已决,只得收下。 一提到此事,只羞得周倩玉脸红过耳,立起身子,离席而去。 周彦博无限深情地说:“此子实是狂妄,但仁兄大义灭亲的举动,令小弟非常感激。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它了。” “如果不说出来,小弟整天憋在心里,非常难受。”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朋友阔别多年,如今相聚一堂,叙言别情,怎不令人无比兴奋。周彦博频频劝酒,吴德来来者不拒,杯杯饮尽。酒席间,道不尽离别之情,诉不完思念之苦。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两知己边喝边聊,直闹到三更时分,谁也说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此时,都已有些醉意,便各自安歇。 第七章 情定乌龙镇 俗话说,好事传千里。当今巡按大人光临周秀才家的消息,不翼而飞,不胫而走。一夜之间,整个乌龙镇顿时轰动起来。 天刚微亮,周秀才的房前屋后已围满了黎民百姓。有的手拿诉状,有的口喊冤枉,有的竟是出自好奇,前来眼福这位大义灭亲、铁面无私的巡按大人的。 一时间,周彦博的家已围满了数百人。据称,连邻县的人也星夜赶过来。 冤屈的人,说这是诉冤的好机会;告状的人,说不可失此大好时机。正是: 古往今来属少见,哪有如此诉冤状? 周家不是县衙门,挤满黎民胜公堂。 周彦博看到这一情景,真是前所未闻,只吓得呆了。慌忙出来劝说老乡,不可搅扰巡按大人,一路疲劳,让他好好睡觉。 吴德来一觉醒来,看此情景,也觉惊讶,忙问是怎么回事。 随从说:“附近的老百姓,闻老爷到此,有的前来告状,有的前来诉冤。” “唔!”吴德来似乎明白了,说:“原来如此。见见他们,不然,老百姓是不会离去的。” 周彦博点点头,说:“倾听老百姓的心声,关心老百姓的疾苦。真不愧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好官。” 吴德来梳洗已毕,略略用过早膳,便走庭院,面见百姓。 此时,一阵骚动喧哗:“老爷出来了。” 有的手举诉状,口喊冤枉;有的手牵犯人,口称“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现场百态,令人观之,啼笑皆非。周彦博的庭院,俨然成了“明镜高悬”的公堂了。 吴德来面对喧闹的黎民百姓,无比激动,说:“诸位父老乡亲,本府此来,乃拜访好友,不料惊动列位乡亲叔伯。诸位如此厚爱,令本府感激不尽。父老们有何冤情,可速速诉来,待本府公堂审断。” 这时,又是一阵骚动,声音错杂,喧闹不休,令人无所适从。 吴德来挥了挥手,说:“父老们!你们能否静一静,一个个诉说?” 一闻此言,大伙果然静了下来,听一个说:“李四偷走我的耕牛,如今的田地无法耕作。”一个说:“张三强奸我那守寡的媳妇。”一个说:“王五说我拐骗他的儿子,纯属冤枉好人。”等等。吴巡按叫随身书吏一一记录在案。 最后,吴巡按又开口了:“列位乡亲叔伯,你们可先回去,明天到本县衙门等候,本府会一件件为你们受理的。”听了这话,大伙才陆续离去。 打发完诉冤告状的百姓,他们重又回到堂上。这时,桌上早已摆好了酒菜。各各入座。吴巡按说:“今日之事,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周彦博说:“这足可见雍亭兄为官清廉,声名远播,老百姓视仁兄为铁面无私的包青天。” “厚长兄过奖了。小弟总是认为,为民父母官,如不为民办事,倒不如回家种地,落得清闲自在。” “为民父母官者,都能有仁兄这般的认知,那该多好呀!”周彦博甚是感慨地说,“如今当官的,都把仕途视为生财之道,都想在官一任,捞贪并举,只要鼓足自己的腰包,那管黎民百姓的死活。” 吴德来叹了叹气,说:“世风如此,小弟也无力回天。只能尽自己的职责,做一些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天下百姓的事罢了。” 酒过数巡,吴德来似乎想到什么,便起身作揖,道:“厚长兄,小弟今有一事,求仁兄承允。”周彦博也忙站起,回了一揖,说:“你我兄弟,何必如此多礼,仁兄有何吩咐,尽管道来,小弟定当从命。” “爱女有主了么?” “年纪尚幼,未曾许人。仁兄是否想为她搭架鹊桥?” “既然如此,明人不说暗话,恕小弟直言。”吴德来说话之间,脸露喜色,而且真诚坦率,毫无含蓄,说:“令爱美貌出众,聪明过人,娴熟端庄。小弟观之,日后必是大富大贵之人。想犬子与令爱同年,也非庸俗之辈。厚长兄明白小弟的意思么?” “这……”周彦博闻言,若有所思。 吴德来见他沉吟不语,不解地问:“仁兄言词吞吐,想必有什么难言之隐?”周彦博深情地说:“想小女身居乡下,逍遥无拘,又自小娇生惯养,恐有负仁兄所望。” 吴德来摆了摆手,说:“枝节小事,不足为虑。只要是小弟中意的,定无他事。” “既然如此,小弟但凭雍亭兄作主。” 听得周兄答应了,吴德来叫随从取来了二百两银子,放在桌上,说:“些许银两,聊作小礼。候小弟回府,择定良日,再前来下聘。”周彦博爽快地接受了。并风趣地说:“这么一来,我们可是亲上加亲了。从今以后,我们不仅是朋友兄弟,还是姻亲关系了。”说得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周彦博急忙叫出倩玉拜见公公,又叫夫人吴氏及铁虎重新与吴德来叙礼。礼毕,他们更是开怀豪饮起来。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过千杯不知多。 就在他们开杯畅饮之时,忽闻随从来报:“外边有沈知县求见。”周彦博忙起身把沈知县请入。 这沈知县,便是本县正堂沈从国。他闻知巡按大人到乌龙镇访友,不敢怠慢,毕竟是在辖县,又是顶头上司,慌忙赶来拜谒。 沈知县进入厅堂,慌忙下跪行礼,口称:“学生沈润丰拜见巡按大人。属下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敝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吴德来伸手扶起,说:“请起!不知者,何罪之有?本府只是微服访友,本不想惊动乡邻。” 沈知县满脸陪笑,毕恭毕敬,侍立在边。周彦博忙搬凳让座,又叫吴氏取来酒杯碗筷。 一巡酒过。吴德来说:“本府此次到贵县访友,微服出行,仍是惊动周围百姓,有的告状,有的诉冤,忙了一个上午。本府已令书吏一一记录在案。因时间仓促,不便久留,现将案宗付与你,望你明日秉公审断,不负百姓所望。日后把审判结果,写成书面材料呈送于我审视。” 沈知县接过案宗,忙哈腰称道:“学生遵命,不敢有负巡按大人的栽培。” 正说话间,周铁虎走进来对父亲说:“爹!我师傅云游回来了,正在门外候着。” “净空!”周彦博有些意想不到,说:“快快有请。”话音刚落,净空和尚走了进来。 “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打扰了。”净空和尚双手合十,躬身施礼。 周彦博一边让座,一边说:“师傅不是云游四海了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净空说:“小寺有事,中途返回。特地来此,想带徒儿上山。施主是否愿意?” “拜师学艺,求之不得!蒙师傅多加教诲。”周彦博说罢,叫来铁虎,重新拜过师傅。又一一介绍在座贵客。 第三天,吴德来辞别好友,匆匆上路。 临走时,周彦博特意将剩下的几泡铁观音茶赠与吴德来,说:“此茶名贵,来之不易。只有这么一点点,仁兄带回去。”吴德来有些过意不去,推辞说:“如此贵重的茶叶,仁兄还是自己留住享用吧!” “留在我这里糟踏了。再说,我也不善品茶。”周彦博边说边往行囊里塞。 “那就多谢了!” 第八章 缘结玉蝴蝶 回到府上,吴巡按把为小儿订立婚约的事,对夫人刘氏说了。 刘氏埋怨道:“想直隶省城,不乏千金小姐,大家闺秀。老爷何苦跑到乡下找个村姑为媳,龙儿会满意么?”吴德来说:“这个嘛,夫人但请一百个放心。你有所不知,此女非比寻常,美艳娴熟,聪明伶俐,有一种其他少女所没有的气质,将来必定是个绝代佳人。” “自古红颜多薄命。绝代佳人不见得……” 吴德来打断她的话,显得有些不高兴,说:“夫人又乌鸦嘴了。那家不喜欢娶美艳媳妇?夫人真是杞人忧天。”顿了顿,又说:“夫人是否听说过‘关圣爷显灵救难’的故事呢?临难被关爷显灵搭救的便是此女。可以看得出,此女日后必是个大富大贵之人。老夫眼睛没有走花,绝对错不了。” 丈夫既然这么说,刘氏也就不再言语了。 是夜,吴德来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想,这小两口可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我拿什么给他们作个永久的纪念哩?他想来想去,想不出很好的事物。突然,他想到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那比翼双飞的蝴蝶,代表着爱情的自由。他眼睛一亮,又看见帐篷上绣着无数的蝴蝶在蓝蓝的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多么自由,多么幸福呀? “有了!”想到此处,他一咕噜地坐起。 他的脸上流露出欣慰和自豪的微笑,自言自语道:“何不拿出两块宝玉,打造一对玉蝴蝶,象征自由和幸福哩!好,就这样定了。” 他心情一兴奋,说什么也睡不着,真个是巴明不明,盼晓不晓。 翌日,天刚破晓,吴德来便起床了,梳洗一番,用过早膳,便带着自己两块祖传的白玉和一个得力心腹,急匆匆的上京而去。 到得北京,经过打听,他找到了“如意银庄”,见到一个雕金刻玉的能工巧匠。这个工匠,姓王名再玉,是一个专以打铸金银,雕玉刻石为业的名匠,人称“王银匠”,在北京城里,名气大得很。至于他的名字却鲜为人知了。 找到了王银匠,吴德来说明了来意,便从怀中掏出两块白玉来,说:“在下之意,想用这块玉石雕出一对玉蝴蝶来。” “想雕什么都行。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出的。我这块招牌,从祖上传到我这一代,已经五代了,是个名副其实的百年老字号。至于质量嘛!客官尽可放心。”王银匠边说边掂了掂白玉,但见洁白无暇,精莹透剔,朗朗照人,称赞不已。 吴德来连忙附和说:“老夫就是冲着百年老字号的招牌来的,质量肯定放心了。” 王银匠点了点头,说:“雕金琢玉,是个精细活,非一日一时之功。客官三日之后,再来取吧!如何?” “有劳王师傅了。”辞别了王银匠,吴德来便到京城会友去了——难得来京一趟。 三天后,吴德来如约来到了王银匠的“如意银庄”。这时,那对玉蝴蝶已磨琢好了。吴德来拿起那对玉蝴蝶,左顾右瞧,暗暗称奇,声声叫绝。但见: 小巧玲珑,大小似蝴蝶一般;造工精巧,天下独一无二。栩栩如生,俨然是两只腾空欲飞的活蝴蝶。小小的尖嘴中,各衔着二字,一只是“吉祥”,一只是“如意”。 “吉祥如意!妙极了!正合老夫之意。”吴德来大加赞赏,只看得心花怒放,好不高兴!他无不称赞王银匠的灵巧功夫,道:“构思灵巧,手工精细。人称王银匠乃当世难得的能工巧匠,果然名不虚传。”说罢,付足了工钱,便离开京城。 吴德来带着这对“吉祥如意”玉蝴蝶,回到直隶省城。一入府里,忙叫来刘氏观赏。刘氏也是爱不释手,啧啧称奇。 吴德来便叫心腹家人到神算先生刘半仙处,问个良辰吉日,准备到周家正式下聘。 这一天,吴德来带着儿子望龙,还有那对“吉祥如意”玉蝴蝶,以及彩礼五百两银子,连同随从,一行六人,往周家而来。 自从吴德来光临周彦博的家,人们都知道周秀才是当今巡按大人的知故好友。一时间,周彦博也是水涨船高,名扬千里,无人不晓。 无亲者攀亲,非故者话故,整天价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只害得周秀才应接不暇,忙内又忙外,好不烦人。有道是,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此时,何人不与周秀才称兄道弟,有的嘴巴像吃了蜜似的,特别的甜,“周爷周爷”叫得多么的亲热,似乎人际关系拉得特别的近。 周彦博俨然是众所敬重的“知名”人物了。 当官的,把周彦博当成是他们奉承巴结上司必不可少的阶梯;为商的,甚至把周彦博当成是生意场上的“护身符”,他们不时到周家“烧香”,有的干脆提出同他“桃园结义”,他们的算盘打得蛮响,万一自己行为不正,或者做事超越法规,没关系!自有周爷撑着。可笑的是,还有人带着儿子想来认干爹的。真的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干不出的。 人,就怕不火,火了是好事。人火了,做事也是顺风顺水,左右逢源。因为周彦博火了,他的“若市茶馆”的生意比以前更为红火了,这是情理中的事。 一日,他正和一个来自陕西的商贩攀谈。周彦博问:“听说你们陕西闹了乱子,果有此事?”陕西客点了点头说:“真有此事。陕西闹荒,老百姓本来就活不下去了,可官府照样逼租催债,那管百姓的死活。一时间,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等人组织农民军,相继揭竿而起。声势浩大,锐不可挡。攻打州县,杀贪官,诛恶霸,公开与朝廷为敌,大有与朝廷分庭抗礼,独主一方之势。皇帝虽也派兵遣将进行殄歼,可是‘楚汉争雄谁为胜,鹿死谁手未可知’,真有戏看的哩。” 周彦博叹道:“这可谓‘逼上梁山’,自古是官逼民反。天荒一来,民不聊生,为了生存,只好‘打官府,开谷仓’,这都是苍天作下的恶孽。” “不是么?时逢天灾,五谷欠收,黎民百姓有上顿顾不了下顿,生活本是难熬,可官府一点都不体恤民情,仍旧迫交苛税,不顾人民的死活。自古是官逼民反,历朝历代,无不尽然。”陕西客说。 正说话间,只见周铁虎跑过来,把嘴凑到父亲的耳朵,低声道:“那个吴巡按又来了。他们一共有七个人,似乎是来下聘礼的。一进村子,我就看到了。” 周爷一听,知道他们的来意。便对陕西客说:“老兄自忙,小弟有事告辞了。”说罢,又叫来伙计:“你好生照料生意,我有事先回。” 第九章 但愿人长久 周彦博一回到庭院,吴德来早已在此等候了。一看,其中还有该县正堂沈润丰。 周彦博欠身道:“不知姻亲大人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吴德来拉住他的手,满面笑容,道:“我们可是亲上加亲,何必如此拘礼?这也太见外了。”寒喧毕,各各归座。 “我们交游几十年,如今以姻亲相称,顿觉别扭。还是仍以兄弟相称,更觉得亲热。”吴德来接过周彦博递来的茶,呷了一口,满脸带笑地说。 吴德来似乎想到了什么,指指杯中的茶,问周彦博:“这又是什么茶?口味跟别的茶不同。” 周彦博说:“这种茶名叫‘大红袍’,属于红茶品类,也是产自闽地。”吴德来“唔”的一声,说:“看来福建是个出好茶的地方。以后有机会,定当去趟闽地,看看名茶是怎么做出来的。” 正闲聊着,夫人吴氏出来拜见。 贵客到来,可忙坏了周夫人吴氏,做菜沽酒,忙个不亦乐乎。是夜,朋友相聚,自是饮酒消遣,自不必说。 次日,吴德来对好友说:“小弟今日之来,乃为儿女婚事。还特地约来沈知县作个媒证。”说罢,忙叫过望龙拜见岳父岳母,之后,又与倩玉相见。 这日,倩玉刻意打扮一番,但艳而不妖,媚不轻浮。真如出水芙蓉,雨后荷花。两人相见,犹如金童遇玉女,互相爱慕。真有点一见钟情的滋味。 趁相见之际,倩玉姑娘趁机偷眼细看这个未来的夫君。见他眉目清秀,腰大体壮,真有潘安宋玉之貌,心下暗暗欢喜;而吴望龙一看未来的夫人,只高兴得暗叫绝妙,还有何言? 周彦博又叫倩玉重新与公公叙礼。吴德来对侍立在旁的望龙说:“龙儿!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老爹只是为你牵个头,关键在于你,如果有什么异言,不妨直说,免得日后怪起爹爹的不是。”望龙忙说:“孩儿但凭父亲作主。” 吴德来心里可乐了,心想,还是老夫好眼力,物色了这个美若天仙的媳妇,龙儿的心里肯定是一百个满意。 他喝了一口倩玉递上的香茶,说:“既然两口子没有异言,这婚事可就这样定了。”说罢,招呼沈知县:“知县大人,你可是他们的媒人呀!给他们立个媒约,让他们日后有个凭据。” “是,学生遵命!”沈知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笔纸,略一思索,一挥而就。书毕,当众宣读了一遍。然后,吩咐他们各执一份,谨慎收存。 一切就绪,吴德来神秘地说:“为了给他们留个纪念,老夫特意跑到京城,磨琢一对衔有‘吉祥如意’的玉蝴蝶。”说罢,从一个精致的小箱子中拿出那对玉蝴蝶。 一看,在场之人,无不拍手叫绝。 吴德来又说:“这‘吉祥’玉蝴蝶就龙儿收着,‘如意’玉蝴蝶就由龙儿亲手交给倩玉。” 周倩玉急忙伸出纤手,小心翼翼地接过‘如意’,秋波流慧,风情显露。两人四眼相碰,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和幸福感。 只听吴公子低声说道:“但愿‘吉祥如意’永远伴随着你和我。”倩玉脸儿一红,娇声细语:“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她引用了苏东坡《水调歌头》里的词句,恰当地表白了自己的心愿。 吴德来拍案叫绝,道:“好一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人称阿玉是个才女,果然名不虚传。”对于公公的夸奖,倩玉的心里甜甜的,无限受用;吴公子听来,也是乐滋滋的,别有一种舒心的感受。 倩玉姑娘手捧“如意”,左瞧右看,无限爱惜,便将它视为无价之宝,细心收藏。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在周倩玉的印象中,这是吴公子自订立婚约后,第二次到周家。 “阿玉,我们到外面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好吗?”吴公子向倩玉姑娘发出邀请。城里人毕竟是城里人,言语豪爽,思想开放。 “这……”倩玉犹豫了。 因为她知道,她虽然迟早是吴家的人,但没有喝下合卺酒,便和未婚夫勾腰搭肩,难免会让人指指点点。乡下人比较保守,嘴巴也不好,好好的事情,有时让他们传得风风雨雨,让人啼笑皆非,往往都是好事变坏事。不是么?那次被辱之事,不知被传了几个邻里。人言可畏啊! “怎么?你不愿意?”吴公子疑惑地问。 “不,不是我不愿意。既然是你的人了,我怎么会不愿意!” “为什么犹犹豫豫的,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其实,自从订婚之后,她做梦都盼望和他在一起,恨不得趁没有人的时候,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享受那温馨的爱抚。 “吴郎!乡下不比你们城里,人家会笑话的。” “只要我们俩真心相爱,过得美满幸福,其他的事就当它是浮云,别让它占据我们的记忆。我们走我们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不在乎。” “话虽是这么说,可我的心里还是不踏实。再说,我爹会同意吗?” “我说,他应该是会同意的。” 果然,如吴公子所愿,周彦博同意他们到外面散散心。因为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是过来人。船入江中,迟早是要靠岸的。让他们多多接触,加深彼此间的沟通也是好的。 他们谢过周爷,欢天喜地离开了周家。 然而,要去哪里好哩?他们心中仍是一片茫然。对于吴公子而言,此是他的陌生地;对倩玉姑娘来说,尽管是本地人,毕竟自己是女孩子,不便抛头露面,对家乡的花花草草,也近乎陌生。 突然,周倩玉眉头一展,笑靥如花,说:“吴郎!听铁虎说,此去不远有一个狐狸洞挺好玩的,听说洞里曲曲折折,像一个迷宫。可惜,我是女流之辈,不然,早就想去玩玩了。” “狐狸洞!”吴公子甚是惊讶,半开玩笑地说,“洞里有狐狸吗?你不怕狐狸精变个美人,把我迷走?” “油腔滑调!谁稀罕你啦!”周倩玉一抿小嘴,在吴公子的肩上捶打起来。 “打是疼,骂是爱。你打个痛快吧!” “不要脸的,谁爱过你啦?” 话虽是这么说,可周倩玉的心里却是乐滋滋的。说句实在的,他在她的心中已占据了所有的位置。她深爱着他!人就是一种奇怪的高级动物,一旦男女坠入爱河,便会不顾一切,包括生命。 “好啦!别闹了。我的问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哩。”吴公子言归正传。 “傻瓜!洞里怎么会有狐狸哩。狐狸洞,可能是因为以前住过狐狸而得名的。” “除了它,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么?”吴公子非常好奇,想挖掘更多的旅游资源。 “有。” 第十章 望月诉衷情 吴公子迫不及待地说:“快说,还有什么地方好玩的?真想一口气玩个尽兴。” “听说还有一个望月岩。在月光朗朗的夜晚,如果坐在望月岩上,仰望月亮,恍惚月亮离我们很近,可以看到美丽的月宫仙子——嫦娥,还有日夜伐桂的吴刚。” “真的那么神奇?那我晚上一定要上望月岩,一睹嫦娥的仙姿,看看她如何美丽,能不能比得上我未来的吴夫人。” “傻瓜!你怎么能拿我同仙女相比哩。怎么?我们晚上不回去?不怕俺爹娘会急死吗?” “不会的。你在我身边,他们绝对放心。不是吹的,在直隶地界,谁敢与我过不去?”吴公子比划着手势说,“机会难得。能同美人坐在岩石上,仰望多情的月亮,能有几时呢?” “好啦!别吹了。小女子讲不过你。” 他们手拉着手,一边蹦跳着,一边说着话,真正的放松自我,活像两个小玩童。 他们在羊肠小道走走歇歇。除了他和她,这世界好像什么都不存在。 就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他们陶醉了,陶醉于甜蜜的爱的长河…… “如果嫦娥看见我们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她一定会嫉妒的。也一定会觉得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无情地抛弃后羿,逃奔到月宫,是万分的不该。”吴公子联想丰富,感触颇多。 周倩玉也颇有感触,埋怨说:“这本来就是不该的。嫦娥虽然长得非常的美丽,可是,她的心灵却是丑恶的。所以,看一个人,不仅要看他的外表,更重要的要捉摸他的心灵——因为心灵的美,才是最崇高的。” “天上的月亮,有时黯然失色,令人顿生凄凉。听说是嫦娥居住在月宫,孤然一身,凄凉寂寞,想起被自己抛弃的夫君后羿。真是满脸愁容,思念殷殷。” “既知今日,何必当初。我看嫦娥是自作多情,没有人会同情她的。” 吴公子无限感触地说:“嫦娥虽然有后悔之心,可是为时晚矣!” 说着说着,他们终于来到狐狸洞山下。但见山峦起伏,青松翠柏,峰回路转,奇石累叠,果然是个好地方! “到啦!前面就是狐狸洞。”两人欢呼起来。 是的,他们终于来到狐狸洞。 这时,周倩玉停住了脚步。吴公子不解地问:“怎么啦?” “假如狐狸洞里,真有狐狸。你怕不怕?如果真遇到狐狸,这里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怕个球!我可是也练过几下猫腿功夫的。你相信我,不用怕。”吴公子虽然这么说,心里也是不踏实,毕竟没有遇过狐狸。 吴公子转移话题,关心地问:“走这么远的路,会累吗?我的大小姐!” “走得我腰酸脚麻,但不觉得累。” “为什么?”吴望龙故作不解地问。 “讨厌!难道要我亲口说出来么?”周倩玉秋波流慧,作嗔扮怒地说。说着,跑开了。 “好呀!你想跑。我偏要你说出来,”吴望龙一边说,一边追了过去。 “我偏不说。”周倩玉朗声一笑,边说边绕着青松翠柏奔跑。 “想跟我捉迷藏。好!别让我抓住你。” 两人在树林中绕来绕去,留给这片树林的,是一阵阵欢快的笑声。其实,凭吴望龙的身手,一下子就可以抓到她。其中缘由,你懂的! 这笑声,还有小鸟的叽喳的叫声,交织成一曲动听的乐章。 这世界竟是这么有趣,令人神往而不知疲倦,令人回味而不顾生死。怪不得,牛郎和织女虽然相隔遥远,一年之中,也要一度相会,倾吐彼此的孤独和思念之苦。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终于,在草坪中,倩玉被吴公子捉住了。不,他何止捉住她的人,更是捉住了她的心。 周倩玉趁势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啊!多么的温馨。简直是安全的港湾。 爱情竟是这么快乐,情爱竟是如此甜蜜。 四眼相视,久久的,放射着爱慕与向往的眼光。这不正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吗?这正是我心中的白雪公主…… 可是,当他们走到洞口时,周倩玉却犹豫了,说:“洞里不会真的有狐狸吧!” 吴望龙半开玩笑地说:“你真的怕有狐狸精把我迷走?” “不是的。我是担心,如果真的有狐狸,我们对付不了。” “不用怕,有我呢!再说,既然有很多人来过这里,不会有狐狸的。”吴望龙说着话,便拉着周倩玉往洞里走。 一入洞口,果然别有一番天地。但见:洞高余丈,四壁起伏不平,小径坎坷,弯来曲去。忽而如下深坑,忽而如登高峰;有时宽如方顷,有时狭如羊肠。步入洞中,小径四通八达,令人无所适从。 置身此地,真如步入迷宫乱阵。走进一程,顿觉阴阴森森,凉意袭人。一呼之间,四壁回音,悠长婉转,久未嘎然。果然是人间福地一洞天。 他们手持火把,进入洞中,但见四壁森然,凉意袭身。周倩玉止步不前,道:“洞里阴阴森森的,好吓人!” “因为不见天日,才有阴凉之感。有我做伴,尽管放心。” 突然,周倩玉大声失色,尖叫一声:“吓死我了!这是什么东西?”顺着所指,吴望龙发现旁边有一堆白骨头,甚是恐怖。他仔细一看,说:“这也许是狐狸的骨头。” “吴郎!我要出去了。” “如果觉得恐怖,不玩也罢!” 出得山洞,他们便拾阶而上,登上望月岩。 夜幕降临,金乌西坠,玉兔冉冉升起。大地仍是光芒一片,只是阴凉寂静。 两人并肩坐在望月岩上,一边吃着自备的干粮,一边仰望天空,看着月亮。但见银河荡荡,迢迢千里,牛郎织女,双星隔岸闪烁。周倩玉不由一阵感慨,微微一声轻叹道: 牛郎织女会神仙, 一道虹桥有雀填, 巧成天地巧姻缘, 三星拱照美婵娟, 一年一度又相逢, 此是佳期不是梦, 虽是别离长, 却是天长久。 她本是有感而发,语声凄楚,长叹了一声又说:“吴郎!你说牛织二星,隔河遥对,虽是七月七巧,一年一度,但他们这样会幸福么?” 吴望龙被问得一怔,这种温柔乡中的生涯,却从未享受过。对他而言,还只是懵懵懂懂,知之不多,可以说,近乎空白。便随口说:“他们虽是一年一度,却是天长地久,永无了期。不像人间夫妻,虽然日夜长相厮守,却是年华易老,岁月不容。此情此景,不可同日而语。” “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周倩玉微微点头,似乎赞同他的说法。忽而话锋一转,问道:“吴郎!你真的很爱我吗?” “你说哩?”吴望龙故意反问。 “我说,你是虚情假意,是伪君子。” 吴望龙一把将她搂入怀里,无限深情地说:“我之所以喜欢你,是因为你聪明、贤惠,又美丽。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我真的很美么?” “是的,你美得如古时的西施,月宫的仙子。” …… 突然,吴望龙从爱的长河中回首,说:“阿玉!再过两个月,我要到京城里殿试了。也许不能再来看你了。” 周倩玉好像怕他跑掉似的,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尔后,把香腮贴着他的脸上,说:“预祝你一举成名,但是……” “但是什么?”吴望龙不解地问。 “希望你成名之后,不要忘记我的存在。” “怎么会哩!月宫娘娘可以作证,牛郎织女也可以作证。如果吴望龙做了负心郎,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谁让你发誓啦?说的那么严重。我知道你是不会变心的。” 第十一章 周家遭劫难 周倩玉仰望着天空,看着牛郎和织女星,陷入了深思。随口吟道: 情投意合结伉俪,缺衣少食不言屈。 纵使分离三五载,情似牛郎与织女。 一股满足与自豪的热流涌遍十全身,吴望龙似乎也动了真情,说:“阿玉!你真好。有了你,我又有何求哩?” 一激动,吴望龙把周倩玉搂得更紧,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来。一个精气方刚的少年,一个是情窦初开的多情少女。谁都想占有对方,谁都想把自己属于对方的一半无私地奉献给对方。于是,这对痴情的少男少女便坦开胸怀,偷吃了禁果。 翌日,天刚破晓,大地一片光芒。他们下了望月岩,回到了家。 可是,当他们到达周家时,只见院门被撬倒,院里的东西乱七八糟,爹和娘不知去向。周倩玉大惊失色,尖叫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愣立半晌,说不出话来。正是:祸福本无常,生死岂由人? 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周家遭贼了。目睹此景,周倩玉半晌无言,情急之下,竟失声痛哭起来。 “哭有什么用?现在要做的,先弄清事情的真相。”吴望龙也从未见过遭贼的场面,但他知道眼下该怎么做。 吴望龙向乡民一打听,方知周家昨晚遭贼,周爷上衙门告官去了。听说,他便哀声叹道:“原来如此。” 俗语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人一旦出了名,或者聚财暴富,就会有人惦记着你,尤其是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或绑票,进行敲诈勒索;或抢劫,掠夺他人财物。所以,做人要低调,方保人身和财物的安全。 原来,周彦博的茶馆自开张以来,尤其是人们知道他是当今巡按大人的好友,名声在外,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周秀才的名号,知名度比沈知县还高。人出名是好事,但凡事都有两极性,有好也有坏。 周爷出名了,他的茶馆生意也越来越好,这是预料中的事。这样,他的家景也渐渐好将起来。既挣得不少钱财,又收集了大量的素材。 尽管吴德来要推荐他到省城做事,但他无心功名,婉言谢绝了好友的一番好意,愿当一个与世无争的凡夫俗子,落得个“无官一身轻,逍遥又自在。” 一日,正是晌午时分,茶馆里还有两个客人在喝茶聊天。突然,又来了四、五个彪形大汉,个个凶神恶煞,气势汹汹,慢慢的向那两个茶客包抄过来。这时,大祸可降临了“若市茶馆”。 但见他们恶战在一起,抛凳扔碗,拳来脚往,只吓得周爷面如土色,膛目结舌。斗了好久,两人一伙的其中一人,死于“凶神”的乱拳之下,另一个遁出茶馆,不知所往。 事后,他才知道是朝廷大内高手在追杀两个高迎祥的探子。 但是,凳坏碗破,整个茶馆一片狼藉,向谁索赔?周爷可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尽管心疼其损,如之奈何! 周彦博略一收拾残盘,叫伙计回家,便锁了茶馆。因白天劳碌,加上头脑受了刺激,只觉得浓浓困意,便很早就休息了。倩玉和吴公子不知到何处玩去,至今未归。至于夫人吴氏正巧回娘家,今晚宿在那里没有回来。 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周爷一人。 已是午夜二更时分。周彦博睡得正香。突然,似乎有人在敲打院门,周彦博从睡梦中惊醒,心下疑惑:“三更半夜的,谁在敲门?噢!一定是倩玉和吴公子回来了。”他下了床,正想去开门。 可是,才到院门内,突然,一伙蒙面人破门而入,恰好把周彦博撞倒在地。周彦博吃惊不小,忙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时,只听一人低声说:“识相点,别喊叫。不然,要你的老命。” 另一个说:“我们光顾贵府的目的有两个。第一么,听说你家大小姐美得象月宫仙子,兄弟们一时兴起,想同她玩玩;这第二么,兄弟这几天手头有点紧,想向周爷借点钱用用。” 周彦博一惊,原来是一伙强盗。 周彦博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面对强盗,知道不能冲动。因为他们是冲着财物来的,拿到钱财,他们便会走人。如果你同他们硬来,他们便会杀人灭口。此时,便是人财两空。钱财乃身外之物,此时此刻,保住小命要紧。他瘫坐在地上,不敢喊叫。 只见他们不由分说,冲入卧室,有的在翻箱倒柜,寻找财物;有的冲入倩玉的藏娇闺房,想乘兴乐上一乐。可是,除了抢去不少财物外,却连美人的人影也没有看到。 这时,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到发愣在地的周爷面前,低声问道:“你家大小姐呢?” 周彦博尚未开腔,听见一个强盗从闺女的卧室跑出来,说:“老大,这妞连魂影都见不到,我们怎么向‘刺猬头’交代?” “抓不到这美人,算他倒楣,反正我们尽力了。”那头目说着,转身又问周彦博:“说!你闺女藏那里去了?” “这么小的地方,要藏在哪里。她和她娘,今天正巧走亲戚去了。” “算她命好。”那头目似乎相信他的话。 临走时,只听强盗首领指着周彦博的鼻子说:“敢告到官府,小心你的脑袋。”言毕,扬长而去。正是: 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 俗语说,单丝不成线,孤掌岂能鸣?面对这伙来势汹汹的强盗,周彦博势单力薄,能奈他何? 几年前,天灾让自己一贫如洗。这几年,经过自己的打拼,家景略有好转,暂有积蓄。如今,这人祸又让自己财空物尽。这就是所谓的命吗? 眼看强盗抢走自己家中的财物,周彦博只气得五内喷火,七窍生烟。情绪纷乱,久久难以平静。心想,这伙强盗到底是谁?自己心中清楚,名声在外,树大招风。他们不止是冲着财物而来,而且还冲着闺女倩玉而来。抢夺钱财,是强盗的勾当。而冲着闺女而来,绝对是受人指使的。对了!他们提到的“刺猬头”又是何人? 真是谢天谢地,幸亏我闺女昨夜没回来,不然,可是大祸临头了。 家遭抢劫,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不敢声张?不行,明日告到县衙门,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反正我周某也是寿星公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望着七零八乱的卧室,周彦博哪有困意,一直坐到天明。 次日,周彦博来到丰泽县衙门。沈知县哪敢怠慢,满面陪笑,慌忙迎入,道:“周爷光临本县,想必有何指教?”周彦博脸色苍白,毫无表情,说:“在下昨夜惨遭抢劫,家中财物无一存留。望沈大人为民作主,查明是何人所为。” 于是,你把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一闻此言,沈知县吃惊不小,说:“有这等事?真是胆大包天,连周爷的财物也敢抢?”顿了顿,又问:“你看清他们的面目吗?” “个个蒙着脸,谁知道是哪路货色。” “听周爷刚才所言,这伙强盗一定是冲着周小姐来的。他们所说的‘刺猬头’便是本案的关键人物。要查清这伙强盗的真实身份,必须先查清楚‘刺猬头’是谁。” 沈知县不再言语,似乎陷入了沉思。良久,才缓缓而言:“久闻陕西、河南灾荒,黎民百姓四处奔窜。时下本县辖内强盗猖獗,抢劫之事时有发生。可这些强盗来无踪去无影,本县正派得力快捕四处追捕,无奈得不到蛛丝马迹。本县已拟书呈,向巡按大人陈述此情。不料,周爷也遭此劫,令本县惶惶不能心安。” 良久,沈知县又说:“为官者,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关于本案,本县定会尽力破案,请周爷尽可放心。走!到府上看看,能否找到什么可疑的痕迹。”言毕,传令备轿,向乌龙镇而去。 第十二章 挖坑擒虎豹 听说自家昨夜遭贼,周倩玉愣了一阵,似乎想到什么,便止住哭泣,冲入自己的闺房,四处翻找,发现那只“如意”玉蝴蝶也“飞”走了,不知去向。她惊得两眼发昏,差点晕了过去。 心想,这只“如意”可是无价之宝呀!是自己和吴公子“朝夕相处”的桥梁。失去了它,如何向公公交代?又怎能对得起“白马王子”? 倩玉姑娘无限伤心,一头扎进吴公子的怀里,哭声由小而大,几乎是嚎啕大哭,心中不时在喃喃自语:“失了!连玉也不见了。” “可恶!真是可恶。”吴公子听说那只“如意”也没有幸免,只气得铁青了脸,捏紧拳头吼道。 就在他们慌作一团,伤心痛哭之际,沈知县和周彦博来了。 倩玉见到父亲,便哭着扑过去,问:“这是怎么回事?我那只‘如意’也不见了”。一闻此言,周彦博惊得呆若木鸡,立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钱财乃身外之物,可来可去,可这只玉乃无价之宝,千万丢失不得的。可眼下不知去向,我如何对得起好友雍亭兄呀! “完了!这下不知如何是好。” 沈知县独自一人,四处查看一番,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蛛丝马迹。正自摇头叹气之际,周彦博和吴公子过来了,把玉丢失的事向沈知县说了。 听了这话,沈知县也吓出一身冷汗,心乱意烦。心想,这只玉器可是巡按大人公子的定情信物,价值不可量估,自己可是他们的订婚见证人。如果此案破不了,吴巡按怪罪下来,我头上这顶乌纱帽恐怕是保不住了。 然而,他仍然安慰吴公子,说:“公子尽管放心,本县就是冒了多大的风险,也要把此案破了,给吴公子一个交代。” “但愿如此,小辈在此静候佳音了。” 回到衙门,沈知县的心情仍是五味杂陈,犹如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现场勘察,找不到有价值的线索。要破此案,看来这个“刺猬头”就是突破口,先查明这个人是何许人。 是夜,他独自一人在喝闷酒。人们常说,举杯消愁,可我却是愁上加忧。他的心里无时不刻在苦苦的琢磨着如何破了此案,使玉失而复得。苦思冥想,不得其计。他不禁感慨道:“自从坐上正堂这把交椅,没有一时消停过。看来,这碗公饭不好吃啊!” 感慨归感慨,可案件摆在眼前,正等着自己去破哩!船到江中,由不得自己打退堂鼓。他长长地叹着气,走入书房,拿出《拍案惊奇》翻看着,寻找破案妙法。可是翻了一遍,仍不得其法。 正摇头叹气间,夫人走了过来,把一杯泡好的热茶,轻轻的放在案桌上。她望见丈夫愁眉苦脸,知是遇到棘手之事了。便轻声问道:“何事令夫君如此愁苦?”沈知县不耐烦地说:“妇人之辈,头发长见识短,懂得什么。” “不见得男人个个强过女人。岂不闻昔日有女相如之说。夫君能不能把事情说个明白,也许奴妾能为你分忧解愁。”沈夫人微微一笑,语调柔和可亲。 沈知县便把今日之事说了。夫人沉吟不语。 突然,夫人发问:“这玉蝴蝶可是有雌有雄?”沈知县点点头,说:“不错!是一对。一只叫‘吉祥’,一只叫‘如意’。丢失的可是‘如意’,是雌的。”末了,又说:“为了保住头上这顶乌纱帽,我就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破获此案,使它完璧归赵。如果能把此案破了,不但能得到巡按吴大人的赏识,说不定升官发财的机会也会随之而来。可眼下,脑中茫无头绪,真令人忧心。” 这时,只见沈夫人眉头一皱,眼珠子一转,一阵心喜,便附在夫君的耳边说:“要破此案,并非难事,何不如此如此?” 沈知县拍手称妙,赞道:“人说妇人头发长见识短,可我的夫人却是个例外,真乃女中诸葛也,可钦!可佩!”正是: 计就惊天地,谋成泣鬼神! 次日,沈知县起个大早,略一梳洗,也顾不得用膳,便微服往乌龙镇而来。一入周家,劈头便问:“知道玉的人可多么?”周彦博说:“这是吴公子的定情之物,除了我家的人,无人知晓。”沈知县说声“这样最好”,转而问吴公子:“公子的‘吉祥’可在身上?” “有。这是爱的象征,我惜之如命,时时带在身上。” “能否方便借本县一用?破案之后,完璧归赵。”沈知县向吴公子求借。 吴公子弄不清沈知县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说:“既然对破案有所帮助,尽管拿去,但千万……” 沈知县拍拍他的肩膀,说:“吴公子尽可放心,决不会损它一根亳毛。”说罢,从吴公子的手中接过“吉祥”,便告辞而去。 回到衙门,沈知县便在衙门外贴出一份告示: 凡物必是成双成对的。本县府上有一只精致玉琢雄蝴蝶,不知为何人所失。试想,有雄必有雌。惟望失主带着雌玉前来印证,吻合者可速领回。切盼。 崇祯x年x月x日 告示贴出后,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人们窃窃私语,莫说一是。正是: 挖下战坑擒虎豹,满天张网等蛟龙。 沈知县天天坐在衙门等着有人撕榜的消息。可是,告示贴出了五天,却丝毫没有动静。这下可急坏了沈知县,怀疑夫人的计谋能否得逞,只急得如热锅上的蝼蚁——团团转。 这日晌午,沈知县坐在衙门,转动脑子,这计不成再思一计。可是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妙计来,不禁长吁短叹:“我沈某的人生仕途,恐怕到此就要划上句号了。曾何想到,争到七品芝麻官已是不容易了,如今……” 正当他喟叹之际,一个门子前来禀报:“有个汉子撕了告示,正在外边等候。”一闻此言,沈知县愁容尽敛,喜出望外,高兴得从坐椅上跳了起来。心想,真乃天助我也!连忙传令:“速速给我‘请’来。”正是: 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顷刻,撕榜人来了。沈知县把他细细的打量一番。但见: 矮小猴子脸,飘然若瘦仙; 贼眼溜溜转,一视非等闲。 他克制不住心中的喜悦,心下暗自嘀咕,几天来,本县可是茶水乏味,寝食难安。还好,想要找的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就在眼前。他打量一番,不露声色地问:“先生何人?仙乡何处?” 那人说:“小人名叫杨虎子,乃大同府文岭县人氏。”沈知县又问:“为何撕了告示?难道……” “回禀老爷,小人祖上留下一对玉蝴蝶,日前不慎被小人把雄玉给弄失了。小人着急万分,正四处寻找。今天,有人告诉我说老爷贴着告示,寻找失主。小人才匆匆赶来。” 沈知县唔的一声,可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因为自己的计谋总算得逞了。可脸上还是表现得很严肃,说:“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只雄蝴蝶是先生所失?” “有,有。在雌蝴蝶在此。”那人言毕,急忙从怀中掏出雄蝴蝶印证。 不错!这不正是周小姐的“如意”玉蝴蝶么?多谢老天爷,我沈某升官发财可有指望了。一高兴,不由得满脸露笑。 突然,只见沈知县的脸阴沉下来,声若洪钟:“来人啊!给我把这个强盗拿下。”话音刚落,冲出四个快捕,不由分说,把杨虎子按倒在地。 第十三章 求双两头空 “这,这这……” 杨虎子被这一突变吓得脸如土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时,沈知县又说话了:“把他带回公堂,听候审讯。” “如意”终于找到了,沈知县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在高兴之余,他非常感激夫人给自己献的妙计。 沈知县立即升堂。他端坐公堂之上,脸上不时流露出喜悦的神色。杨虎子跪在堂上,吓得脸上无一丝血色,青一块白一块。只见左右站着两排皂隶,手持棍棒,威风凛凛,好不吓人! 沈知县一拍公案,轻蔑地说:“杨虎子,你知罪么?”杨虎子结结巴巴地说:“小人无罪。这对玉蝴蝶的确是小人祖传之物,望老爷明察。” “事到如今,还说祖传之物。”沈知县非常气愤,大声吼叫:“大胆狂徒,还敢再信口雌黄。我且问你:这只玉蝴蝶从何而来?说!” “说,快说……”皂隶们也随声附和,声如洪钟,响彻公堂。 杨虎子哭丧着脸,说:“的的确确是小人之物,请大人明鉴。”见他如此嘴硬,不肯招供,沈知县即刻传令:“人是苦虫,不打谅你不说。来人啊!把他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皂隶得令,动作迅捷,三下五下,把他掀倒在地,噼噼啪啪地打起来。听得杨虎子不时发出嚎叫之声。 “到底说不说?”沈知县又在一边怒叫。 “打,打死我,还,还是小,小人之物。” 沈知县见他宁死不屈,私下佩服他的硬气。再次传令:“站堂的听着,再给我重打二十大板,看看他的骨头硬,还是这棍棒硬。”皂隶打得兴起,又噼噼啪啪地打起来,而且一下比一下重。 杨虎子苦熬不过,心中后悔不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得了便宜又卖乖。这下好了,中了沈知县的抛饵诱鱼之计,不但宝物被收回,自己也身陷牢房。有气无力地叫道:“别打了,小人说,小人说就是了。”正是: 既知今日能知悔,何不当初莫去为! 原来,这伙强盗乃文岭县一带的地痞流氓,为首的,名叫张财天。他父亲张果成与朝廷官至户部的刘熙是姨表关系。时下,刘熙得宠于崇祯皇帝,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 张财天狗仗人势,依倚这个势头,有恃无恐,胡作非为,该县官府拿他没办法。文岭县一带的乡民恨之入骨,恨不能手刃其头,剜其心肝而食之。 最近,他趁着陕西、河南荒旱遭灾之机,纠集一伙地痞流氓,跨州越县,到处抢劫,杀人和强奸。在邻县发生的几起财物被劫,妻女被奸的大案,尽是他们所为。文岭县周边的县,张财天的名字是挂了号的,无奈官府知道他和刘熙的关系,不敢动他。遇到有财物被劫告官者,知县大老爷一句:遇到这个瘟神,你们自认倒霉吧!不闻不问,任其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一日,张财天正搂着娇女调情,只见门外来了一个人。他注目一看,连忙喝退那娇女,陪笑道:“是什么风把‘刺猬头’吹到这里来?怎么,几个月不见,老兄怎会瘦成这个样子,让兄弟差一点认不出来。” “无事不登三宝殿。”“刺猬头”落座后说。 “老兄的事,也就是兄弟的事。我们兄弟一场,情同手足,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老兄尽管吩咐。” “张老弟,你知道我上次吃亏的事么?” “你那个官至巡按的姨丈大人,真是六亲不认,把兄弟您整得够苦的,小弟正为此愤愤不平哩。” “刺猬头”装出一副可怜的脸孔道:“自从我见到那位周小姐,我的心就被她勾走了,一闭上眼睛,就想起她。她已经占据我心中的所有位置。没有她,我真是度日如年,时日难熬。也是我一时冲动,当众调戏她,不然,不至于落到身败名裂的地步。” “老兄可是犯了单相思,怪不得瘦得同往前判若两人。” “刺猬头”接着说:“最令我咽不下这口气的是,我那六亲不认的老畜生,整了我,出了风头之后,竟把周小姐娶为媳妇,抢走了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真是可恶,可恶透顶!” 张财天目视着他,说:“崔兄想怎么样?” “这就是兄弟今日来的目的。”“刺猬头”崔成亮站了起来,比划着手势说,“我现在不好再露面。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小姐。因此,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份上,有劳张老弟帮哥一个忙,能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周小姐给我‘请’来?我带着她远走高飞,隐居世外,不问世事,过那田园般的生活。” “好说,好说!”张财天满口应承,随后在“刺猬头”耳边低语一番,朗笑道:“这就叫做顺手牵羊,一举两得。” “刺猬头”拍拍他的肩膀,说:“事成之后,兄弟我自有重谢。” 正说话间,杨虎子进来了。张财天点点头说:“来得正好。”随后也在杨虎子的耳边低语一阵。只听杨虎子颔首说:“好,好!兄弟马上出发。” 由于周彦博的茶馆生意红火,又听说巡按大人来下聘礼。张财天正在打他的主意哩。 夜幕降临,大地又恢复了平静。 这伙强盗便趁夜出发,人人备有夜行装,翻山越岭,往乌龙镇而来。 到了镇上,已是凌晨时刻,杨虎子早已在村头等着不厌烦了。他们一碰头,便往周家而来。因为他们事先有人察看过地势,摸清了地点。因此,行动起来如轻车熟路,很是顺手,只可怜周爷: 未曾做过亏心事,半夜也有鬼叫门。 就在翻箱倒柜之际,杨虎子无意中在一个箱子底下发现一只小巧玲珑的玉蝴蝶,一时难分是银是玉。他来不及看清楚,发现没人注意,便往怀里一揣,据为己有。 回到家中,已是破晓天明了。杨虎子拿出细看,是一个用白玉琢磨而成的玉蝴蝶,嘴上还衔着“如意”二字,心中不禁一阵喜悦,庆幸自己今晚的意外收获。他连忙叫醒睡梦中的妻子,在她面前玩示一番。 他的妻子睡眼惺忪,说:“死鬼!今晚又死哪里去了?”他不敢告诉妻子去抢劫,而是骗她说:“和朋友去镇上喝酒,回家的路上捡到这个东西。” 他妻子接过一看,好不喜欢。拿在手中左看右瞧,竟然爱不释手。杨虎子知道妻子喜欢,便讨好说:“这可是一件无价之宝。既然你喜欢,就送给你呗!” 妻子玩弄了许久,说:“这好象是一只雌蝴蝶。有雌必有雄,恐怕还有一只雄蝴蝶。只可惜不能成双成对。”言下惋叹不己。一句话,说得杨虎子: 茅塞顿开通,心大如樊笼。 急急求双对,落得两场空。 事有凑巧。时过五天,有一个老乡自丰泽县回来,把看到告示的事对杨虎子说了。杨虎子一听,那个高兴劲儿自不必说,但他不露声色。回来对妻子说:“雄蝴蝶找到了。” 看到丈夫那副高兴的样子,妻子不解道:“死鬼!看你乐的,是不是又捡到宝贝了?” “差不多!” “什么叫差不多?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杨虎子便把老乡看到告示的话转述一遍。末了,又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凡事眼见为实,我得亲自看看去。”说罢,掉头出门,急匆匆的往丰泽而去。 可怜这杨虎子,有了一只玉蝴蝶,尚不知足,求双心切,也不细细思量,便贸然前去。此一去,只落得人宝两空。 第十四章 作恶终有报 来到丰泽县,杨虎子发现衙门外果然贴着一张告示。他仔细一看,证实老乡的话一点不假。回来的路上,杨虎子自思:“得了这只玉蝴蝶,可没有第三者知道——除了我和妻子。如果谎说是祖上之物,谁都会相信。到时,拿回那只雄蝴蝶,岂不是美事一桩!” 想到高兴处,他禁不住一路上蹦蹦跳跳,咿咿呀呀地哼着小曲儿。 次日,杨虎子怀揣玉蝴蝶,竟往丰泽而去。那个老乡问:“老弟往丰泽来来去去,究竟做些什么事来?” 杨虎子笑了笑说:“没有什么大事,帮人跑跑腿,联系一桩小生意。老兄!回头请你喝酒。”说着,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此一去,中了沈知县之计,成了阶下囚。正是: 贼心枉作一时计,死到临头尚不知。 听罢杨虎子的供词,沈知县心想,这个“刺猬头”原来是大同府崔知府的公子崔成亮。他之所为,分明是与吴巡按作对。他们两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司,我一个小小的知县可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人们常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崔知府也是吴巡按的下属。为了办好这个案件,只能向吴巡按讨得令箭,方好行事。于是,叫过书吏,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然后,传令: “快捕听令:速往文岭县擒拿凶匪归案,不得有误。杨匪暂时收监,到案之日,一同发落。” 张财天一伙匪徒,做梦也没有想到,杨虎子因玉蝴蝶事发,败露了他们的行迹。也不曾想到,竟然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快捕一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个个手到擒来,没有走漏一人。而崔成亮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遁迹他方,成了落网之鱼。 沈知县何曾料到,他的妙计却收到一箭双雕的效果,擒获了一伙作恶多端的匪徒。他暗自得意,自夸夫人用计高明。心想,我沈润丰可是威名大振了,升官发财的机会自然不在话下。 匪徒归案,沈知县立即升堂,传令:“带凶匪受审。”话音乍落,六个凶匪在快捕的拥挟下入了公堂。他们被快捕按倒在地,惟有张财天脸露傲色,立而不跪,甚是嚣张。 沈知县一拍公案,厉声吼道:“大胆狂徒,见了本县为何立而不跪?” 张财天哼的一声,脸露不可一世的神色,说:“张某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和刘熙表叔。想叫我跪你,除非日出西山,海枯石烂。”说话时,尤其把“刘熙”二字说的特别大声,恐怕没人听到似的。 沈知县也哼的一声,说:“别拿你表叔来压我,这里可是山高皇帝远。再说,本县是向着正义一方的。”顿了顿,又说:“你小子可是狗仗人势。有了靠山,就目无王法,胡作非为?告诉你,别人怕了你,老子可不吃那一套。管他皇亲国戚,只要犯到我手上,老子照样办他。” 一闻此言,张财天心下一惊,人说沈润丰铁面无私,果然不借。今日犯到他手上,可要当心了。不过,他还是拿话恫吓说:“如果你放了我们,还有个商量的余地。如若不然,当心你的狗头。” “你这话恫吓别人还行,在我这里行不通。自从我坐上知县这把交椅,我就准备把命留在这里了。有道是,远水解不了近火。” 张财天先前那嚣张的气焰没了,心想,这老家伙可不是好惹的,只要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他暗暗叫苦:完了,今日可能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这时,只听沈知县气愤地说:“大胆狂徒,出言威胁,一派狂言。本县既为民官,何惧于你?通通给我收监,等候再审。退堂!” 说人不怕死,那都是假的。 是夜,沈知县的心情非常矛盾,尽管在公堂上说的慷慨激昂,冠冕堂皇。但是,哪个人不怕死?这伙匪徒如不正法,难平民愤。如果秉公办事,难免会得罪刘熙。看张财天今日那副嚣张的模样,恐与刘熙交往甚密。据说,刘熙的侄子刘旭乃锦衣卫的头目。得罪了刘熙,头上这顶乌纱帽同样也是保不住,弄不好连脑袋也会搬家。 他无限感慨地低声叹道:“做官难,欲做好官更难呀!”他开始羡慕起百姓来,无拘无束,逍遥自在。 他从无限遐思中回到了现实来。眼下,为今之计,暂将此事搁下,先把详情书呈吴巡按,由他出面审断。 再说,吴巡按为沈知县巧断玉蝴蝶失窃案而大为赞赏。接到书呈,细看案情,又感到事态严重。心想,这伙穷凶极恶的强盗,作案之多,抢劫财物之广,可谓身死难赎。然而,匪首张财天却与当今皇帝的宠臣刘熙有瓜葛,这才难办。如不狠刹,难泄民怨。此时的吴巡按,自然也是羊触藩篱——进退两难。 可他是个不畏强暴,铁面无私的父母官,难道为了保住头上的乌纱帽,便不敢得罪权贵,不敢为民伸张正义么?看官!你且听听数十万直隶黎民百姓,对他是怎样的评说的: 官清如泉水,鞠躬又尽瘁; 若非包龙图,俨然是海瑞。 吴巡按愤然道:“我吴某何惧你刘熙,就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敢跟你评论公道。”心下寻思:当今之计,只有来个先斩后奏,尽快把匪首正法,如等到你刘熙插手此事,事情恐怕就难办了——尽管我不畏惧他。 于是,他提起朱笔来,在案卷上作下批示:匪首立地正法,余者发配充军,没收其家产。作速行事,不得有误。批毕,发付信使,作速带回。 儿子被擒,张果成情知“东窗事发”。他恃仗刘熙的权势,料定这些地方官不敢把儿子怎么样。如今当官的,个个都是软蛋,没有人不畏权势的。包龙图第二,恐怕还没有出世。 可是,一晃数日,不见儿子放回。这下,他坐不住了。急忙差人到衙门探听,方知已将此案上报吴巡按。他可是彻底坐不住了。你道为何?其一,儿子的行径,他怎会不清楚呢?说难听些,其罪虽死难赎。其二,这个吴巡按可是一个铁面无私的大清官,说他是当朝包龙图也不为过。儿子洗劫他好友的家,他会坐视不管么? 今日,犯到他手上,定死无疑了。可是,我只有这根独苗,还盼望他延续张家香火哩!岂可坐视?只要有一丝挽救的希望,我拼着老命,也要把儿子从虎口中夺回来。 想到儿子命悬一线,张果成什么也不想了,火速赶往京城。因为他心中比谁都清楚,只有刘熙方可挽救自己儿子的生命。 到得北京,张果成顾不上旅途劳累,急忙往刘府去,把此事向刘熙说了,求他看在表兄弟的份上,想个搭救儿子的办法。 刘熙听说,一点也不为难,说:“表兄不必担虑,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有我刘熙出面,料定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你可知道,我只有这根独苗。” “我怎会不晓得!” 刘熙立即走进书房,书信一封,付与张果成,说:“你立即赶回直隶省城,把此信面交吴巡按,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张果成岂敢久留,怀揣刘熙的亲笔信,火速赶回省城,把刘熙的书信面交吴巡按。听了吴巡按的一句话,他便瘫倒在地。 第十五章 谷掺沙风波 原来,沈知县接到吴巡按的批示,便知其用意。有了这张护身符,他什么也不怕了。 当日,他立即提审这伙匪徒。张财天死到临头,还是那样傲慢,讥笑沈知县怕他。 沈知县轻蔑地说:“张财天!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张财天冷笑说:“大丈夫所作所为,何悔之有?” 沈知县亮一亮那份案卷,说:“本县已将此案详告巡按吴大人,得到他的批示。这是他的处理结果。众匪听着:张财天身为匪首,罪恶滔天,立地正法,以平民愤;余者没收家产,发配北辽充军。” 张财天一闻此宣判结果,脸色“唰”地变了,傲慢的神色没了,继之而来的是惊恐与不安,心下不禁着急起来,暗暗叫苦:“怎么刘表叔还没有来救我?这下命休矣!”跺足喟叹不己。正是: 既知今日能知悔,何不当初莫去为。 沈知县也看出他恐慌的脸色,神秘道:“这可是巡按吴大人的意思,与本县无关。张老弟!我可是奉命行事的呀。” “好你个刘熙!为什么见死不救?”张财天彻底崩溃了,嘶声力竭地吼叫着。 这时,只见沈知县脸色变得严肃又认真,传令:“来人啦!把匪首张财天押往刑场斩首。”可怜张财天一世骄横,恃权倚势,作恶多端,最终自有应得的报应。正是: 七尺之躯千般用,一旦无命万事休! 再说,那刘熙闻知吴德来不卖他的帐,把张财天正法示众。他暴跳如雷,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叫道:“吴德来!有道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连这个面子也不给,敢同我刘熙过不去,我们走着瞧吧!” 自此,刘熙怀恨在心,伺机要整吴德来。这是后话。 话说张财天一死,真是大快人心,黎民百姓拍手叫好。有的地方,甚至放爆竹庆祝。可见张财天的民怨有多深。 自此,沈知县的威名越传越远,有人把他称作是明代包青天。每每听到赞美之词,表面上,他谦逊一番,可心里好不得意。 这日,他带着玉蝴蝶来到周家。周彦博也听说沈知县巧断玉蝶案的故事,心下非常感激。看到他的到来,周彦博和吴公子慌忙迎入,称谢不已。 沈知县从怀中摸出玉蝴蝶,小心翼翼地递给周彦博,说:“今日可是物归原主。” 周倩玉手捧“如意”,热泪盈眶,心情无比的感动,说:“多谢知县老爷!如果不是老爷巧设计谋,这只玉蝴蝶可就落入贼手,永难复回。” 自此,周倩玉对“如意”倍加珍惜,处处小心,爱如生命。自不必言。 光阴苒苒,物换星移。风风雨雨,又过了一个春秋。 直隶巡按吴德来,因政绩昭着,威名远播,被皇上调入京城,官拜礼部尚书。真所谓:官场满足,仕途得意! 此时,满人猖獗,时时侵犯大明边疆,扰我臣民。北辽巡按兼边关守将袁崇焕,派人晋京告急,请求增派援兵,增运军饷。 崇祯皇帝坐朝,问:“边关告急,想必众爱卿知晓。何人可当此重任?” 这时,只见户部尚书刘熙闪出班来,奏道:“启奏陛下,礼部尚书吴德来可当此任。”崇祯点点头,道:“刘爱卿之言,正合朕意。”又叫:“吴爱卿!”答:“臣在。” 崇祯道:“今满人盘踞北上,对我天朝虎视眈眈,不时侵我边境,扰我臣民。边关告急。今特令你当护粮督运使,把一批军饷物资运往山海关。事关国家安危,此任重大,不得有误。” “臣遵旨!” 刘熙下朝归来,暗暗得意。心想,护送军饷,责任重大。略有闪失,虽死难赎。今日朝上,我力荐吴德来,就是要给他下套,然后伺机整他。有了,我何不在此做做手脚,叫你吴德来身败名裂,罢官免职。然后,慢慢整死你。这祸是你自己惹的,可怪不得刘某心狠手辣。让你知道一下,什么叫无毒不丈夫。 于是,便吩咐心腹,密召护仓官陈通平和范增来府议事。 约过一个时辰,陈通平和范曾相继来到刘府。今日,刘户部显得格外的热情和好客,又是让座,又是亲自沏茶。继而叫女婢削梨子,剥香蕉。这一反常的举动,直使两个护仓官受宠若惊。同时,也让他们意识到将有什么事要发生。心下寻思:今日刘大人是怎么啦?与先前大不一样,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管他,既来之,则安之。看他有什么话说。 陈通平起身欠腰,口称:“刘大人密召小官到来,定必有何吩咐?” “老弟果然是明白人,在官场没有白混。”刘熙示意他坐下,说:“我们先不谈事。到我府上,如在自家,不必拘束,想吃什么便吃。” 范增接过话茬,说:“刘大人如此客气,让我们诚惶诚恐。但不知刘大人叫我们来,所为何事?” “你看,你看!人说范增是个急性子,果然名不虚传。”刘熙一人递给他们一个削好的梨子,才慢条斯理地说:“今日请两位来,是有一件要事相商。当然啰,如果两位觉得为难,刘某也不勉强。” 其实,他们很清楚刘熙在朝中的势力,也清楚他的为人。今日,既上贼船,也只好当一次贼了。他既然想要拉你下水,由不得你要还是不要,只有豁出去了,听天由命! “说吧!我们照办就是了。”范增知道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先应承下来再说。 “满人犯我疆土,两位应该是知道的。近日,边关告急,缺减军饷。今日朝上,皇上特令吴德来为护粮督运使,督运军饷,限日送到。” 顿了顿,刘熙又说:“想那吴德来曾与老夫有隙,老夫恨无机会整他。如今天赐良机,老夫想借此机会,做下手脚,治他一治,出出那口恶气。” 说到这里,刘熙故意停住不说,看了看他们的表情。陈通平连忙问:“我们该怎么做?” “你们装粮上车时,只须如此如此。事情败露之后,老夫自有话说。” 两人心中一惊,道:“此事关系国家,非同儿戏。万一有什么闪失,我们可不是成了历史罪人?” “你们尽管照我的吩咐去做,有什么天大的事,有刘某担当着。” 两人即便起身,怏怏而去。 尽管陈通平和范增是刘熙一手提携起来的心腹干将,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理智的。无奈自己官小言微,只有任人使唤的份儿。刘熙说一,他们不敢道二。尽管他们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但他们没有能力违抗刘熙的密令。 次日,吴德来同护粮将领卫平和施福,来到官府谷储仓房,见护仓将士正在装粮上车。 只见将士们干得满头大汗,吴礼部无限同情道:“众位辛苦了。边关将士守疆卫土,抵御外敌入侵,日夜操劳。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没有他们的守卫,就没有我们安宁的日子。所以,我们辛苦一些,应该说也算不了什么。远粮卫国,这是我们后方将士的神圣职责。候运粮归来,本官定会奏请圣上,重奖诸位。” 他咽了一口水,又继续说:“时下,边疆在急,事不迟宜,望诸位将士群策群力,加把劲儿,尽快把仓粮上车起运,不致于耽误时日,用最快的速度,把军响物资运交边将。” 吴礼部的一番话,果然激发了将士们的干劲。没有几个时辰,便将二万石粮食全部装好上车。 即刻,吴礼部一声令下,一队护粮队伍,浩浩荡荡开出京城,向山海关进发。但见: 浩浩荡荡,如巨蟒长蛇逶迤爬行; 匆匆忙忙,似冲锋陷阵马不停蹄。 第十六章 血溅金銮殿 披星趱月,日夜兼程。 于途顺利。只用数日的时间,便将军饷全部运至边关。 守将袁崇焕率众将出城迎接。袁将军风趣地对吴礼部说:“尚书大人此来,无异于雪中送炭。边关全体将士感恩不尽。吾皇上皇恩浩荡,将士必将死守边疆。” 吴礼部握住袁将军的手,道:“吴某何功之有?运粮卫国,乃后方将士应尽的义务。想边关将士,为了抵御外犯,保家卫国,日夜操劳,弃别妻儿,任劳任怨。该感谢的应该是边关将士们,你们的功绩将永垂青史。” 翌日,吴礼部率护粮将士,与边关将士挥泪而别,回京城复命了。 非止一日,入了京城。 可是,前脚刚入门,后面就有守将来告御状了,言称:“吴礼部所护军粮,掺沙拌土,军民观之,个个愤慨,人人怒骂。军心大乱,士气消沉。望陛下明察。” 这还了得!崇祯龙颜大怒。安慰一番来将,誓将此事追查职责,严惩不贷。 吴德来听报,大惊失色。想我吴某做事光明磊落,怎会做下如此损国害民的事儿?他慌忙出班,跪倒在地,口称:“臣罪该万死。想臣一向忠于朝廷,光明正大,怎会做出这等事来?必定是有人加害于臣,恳请陛下明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朝中一阵躁动。两班文武,个个动容,人人震惊。惟有刘熙暗自得意,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奸笑。 未等崇祯开口,他便出班奏道:“此事关系国家,损害国财,动摇军心,其罪难恕。”刘熙走到吴礼部的身边,用手指着他,说:“想必是吴礼部私自克减军饷,以沙土充之,想蒙混过关,瞒人耳目。试想,军没有饷,如何打仗?如何保疆卫国?如此卑鄙小人,无怪乎边军大乱,万民唾骂。如不将其正法,难定军心,难平民愤。” 吴德来对此非常气愤,他明知刘熙借此之机,投井下石,想置自己于死地,道:“臣万无此事,是有人相害,请陛下详察。” 古人也好,今人也罢。对毁誉之举,个个愤慨,人人抨击。古人曾作诗一首,以劝化世人。诗曰: 毁誉从来不可听,是非终久自分明。 一时轻信人言语,自有后人话不平。 此时,从文班中闪出一个人来。你道是谁?乃工部尚书王琼,字思竹。他出班奏道:“想吴尚书为官数载,清廉守法,政绩显着,一生光明磊落,决非阿谀媚奉之人。依臣之见,此事定非吴尚书为之,必定是别有用心的人作罪嫁祸,陷害于人。” 刘熙嗤之以鼻,辩驳道:“事实远胜雄辩。军饷之中,掺沙拌土,是铁一般的事实。难道边将会诬告他?” 两人言来语去,争辩不休,互不相让。 正当两人争辩之际,崇祯又开金口了:“公孙爱卿听着:此事交由你审断,务必查出真相。” “臣遵旨。”刑部尚书公孙礼出班领旨。 公孙礼出殿退朝,立即派出刑部神捕,包抄吴德来的家宅,却在吴府边的一处民宅查出数十包大米。 捕头詹克勤问:“这些大米从何而来?” 那个民夫吓得战战栗栗,语无伦次道:“是吴礼部大人寄……寄存的。” 詹捕头一声令下:“走!上刑部一趟。” 公孙礼审讯民夫,供认不讳,一口咬定是吴礼部寄存的。 次日临朝,崇祯问:“吴德来,你还有什么话说?”吴德来挥泪奏道:“罪臣实属冤枉,即使身死,仍问心无愧——臣一生光明磊落,对得起大明,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吴家列祖列宗。” 此时,刘熙出班相讥道:“物证人证俱在,还鸣冤枉。这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吴大人!事到如今,何必说那些令人伤感的话?谁能救得了你?” 突然,崇祯从侍臣手中取过尚方宝剑,扔到殿下,传下圣旨:“吴德来听旨,想你不以国家大事为重,徇私舞弊,私扣军饷,以沙土充之,实是罪大恶极。念汝为官期间,无甚失误,今赐汝自尽,以正国法,以定军心。其家产一律充公,家眷发配原籍,永不为官。” 圣旨一出,群臣震惊。吴德来流着眼泪,捡起地上的尚方宝剑。 此时的吴德来,心都碎了,他既愤怒,又惋惜。恨那奸贼无缘无故加害于自己,令他蒙受不白之冤;惋惜的是,当今皇上不问是非黑白,不加细究,便赐死于他。他感慨万端,口念: 欲将寸心报朝廷,奸人嫁祸眼下倾。 悲乎叹哉吾大明,不久江山属满清。 念罢,一剑刺向心窝。登时血溅金銮殿,气绝身亡。可怜吴德来: 一点丹心归地府,满腔浩气上天庭。 吴德来血溅金銮殿后,崇祯说声“晦气”,便宣布退朝。文武百官各怀心事,怏怏而去。 也许是大明的气数将尽,该被满清取而代之。不说别的,统治者皇帝的作为,是关键性的因素。身为万乘之尊,昏庸无能,听信谗言,凡事不问是非,不分皂白。导致不久,祖宗开创的大明基业,毁之他手,后人不无惜之。 今有“清正廉明”的诗一首,是吴德来为官一生的最好写照。诗曰: 清水衙门向南开,正直无私立公台; 廉洁一生民拥戴,明镜高悬浩气来。 再说,刘熙退朝归来,暗自得意。心想,今日可是刘某扬眉吐气的大好时刻。杀侄之仇,总算了断。吴德来呀!吴德来。不是我刘某心狠,是你自己不识象,敢公然与我作对。当今朝中,敢与刘某唱反调,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古人云,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当今世道,凡事不讲究情面,如不心狠手辣,赶尽杀绝,将会后患无究。 想到此,这个奸贼还不解恨,想打吴德来家眷的主意。他咬牙切齿,愤然自语:“如不赶尽杀绝,斩草除草,后患非浅。还有那个王思竹,敢在金銮殿上同我争辩斗嘴,看我慢慢收拾你。” 于是,便叫来管家刘四。这刘四既是刘熙的心腹管家,也是刘熙的职业杀手。他自恃武功高强,与锦衣卫的人称兄道弟。因此,每每助纣为虐,时时充当杀手或打手,打压那些与刘熙不和的同僚们的主意。 或暗杀,或冒充强盗进行抢劫,或奸淫他人的妻女,无所不作。闹得刘熙的政敌鸡犬不宁,人心惶惶。有的终日提心吊胆,有的干脆辞官为民,落得个“无官一身轻”。 当下,刘四到来,开口便问:“老爷有何吩咐?”刘熙道:“明日是吴德来家眷遣归原籍的日子。” “这又如何?” “届时,你可约几个锦衣卫的兄弟,装扮成强盗,在数十里外的偏僻小道等候。一不做二不休,等其来到,来个快刀斩乱麻,把其全家杀尽,不许留下一个活口,你明白我的用意么?” 刘四略一揖手,口称:“奴才明白。”便退了出去。 第十七章 魂归断魂岭 “秋菊!我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今天是怎么啦?”吴夫人对贴身丫寰说。 “听人说,眼皮在跳,好像是一种征兆。”秋菊搬了个凳子,坐在夫人的身边,给她捏腿按摩。 “我也知道是一种征兆。如果老爷在北边未归,或者在归京途中,我确实有些担心。可老爷昨天回来了,好好的!” “这种东西,可信可不信。” “但愿如此。” 秋菊转过话题,又问:“公子什么时候完婚?”说完,禁不住脸红了起来。作为女孩,后悔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听老爷说,打算中秋节把他们的婚事办了,免得龙儿隔三差五往周家跑。”吴夫人说着,看了秋菊一眼,说:“你和阿福的事怎么样?” “不怎么样。” 吴夫人白了她一眼,说:“什么叫不怎么样?如果你们两人有那个意思,性格合得来。我可以跟老爷说说,准许你们回去结婚。” 撒娇是女孩的天性。听完吴夫人的话,秋菊有些急了,撒起娇来,说:“夫人不要赶我走嘛!我要一辈子呆在夫人身边,好好照顾您。” “傻瓜一个!哪个女孩子不嫁人?我知道,你从八岁来到吴家,转眼六年了。时间久了,对这里有感情,这个我能理解。你这个小妞子,迟早要嫁人的。我和老爷都是明白人,不敢把你留住一辈子。” “我不嫁人,我就要呆在吴家一辈子。” “傻丫头,这是哪里话呀!” 正说话间,吴老爷的书僮阿福进来了。他看了秋菊一眼,便冲着夫人说:“今日是怎么啦?门外槐树上,有一只乌鸦在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乌鸦在叫?”吴夫人有些吃惊,刚才自己右眼皮在跳,如今又有乌鸦在叫。有句老话说,喜雀叫喜,乌鸦叫丧!今天是怎么啦? “不好啦!出事啦,出事啦!” 正当吴夫人胡思乱想之际,家奴阿坤一路叫进门来,“夫人,不好啦!” “究竟出什么事啦?如此慌慌张张的。”吴夫人埋怨说。 走进夫人的房间,阿坤吞了一下口水,有气无力地说:“老爷在金銮殿自尽了。” “此事当真?究竟出哈事了?”吴夫人大吃一惊。 “有人刚从金銮殿回来。说是有人告老爷在运送军饷中掺沙拌土,欺上瞒下。你说,军饷是军队的根本。没有军饷,将士如何打仗?上午,听说刑部的人,在根旺叔家搜出十几袋大米。根旺叔一口咬定是老爷寄存的。这么一来,人证物证俱在,老爷有口难辩。皇上一时气不过,当场扔下尚方宝剑,令老爷自尽。” “老爷啊!你死的好惨啊!” 吴夫人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在秋菊和家奴手忙脚乱的抢救下,终于转醒过来。 听说老爷在金銮殿自尽,吴府上下,乱成一锅粥。一片哭叫声,令人闻之,悲伤至极! 吴夫人边哭边喊:“我和老爷几十年夫妻,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他怎么会偷梁换柱,以沙土冒充军饷,打死我也不信。” 喝了一口秋菊递过来的水,话盒子关不住了:“肯定是刘熙这个老贼,作下的手脚,陷老爷于不忠不义。” 阿坤接着说:“最可恨的是,皇上还让我们搬出京城,返回原籍。” “老爷死了,怎么还能让我们住在京城。”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一声:“圣旨到!” 吴夫人顾不得丧夫之痛,急忙率众家人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宫里的公公宣读了圣旨。圣旨的大意是说,吴德来有负圣望,在运送军饷中偷梁换柱,以沙土充之,犯欺君之罪,已旨令自尽。众家眷敕令搬出京城,遣回原籍。 宣读完圣旨,公公又说:“吴夫人速速收拾细软,明日起程回籍。” 吴老爷死了,整个天都塌了。吴夫人没了主意,不知何去何从。 翌日,吴夫人率吴府一家老少,共计二十多人,搬出了吴府,出了京城,一路向南,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走进直隶地界。 一日,已近黄昏,走到一个山区,只见前不巴村,后不着店,甚是荒凉。吴夫人问管家:“这是什么地方?”管家说:“我刚才问了樵夫,说是断魂岭。” “断魂岭!”听到这个名字,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刘夫人的心头。 “难道……” “不错!这里就是断魂岭。” 话音刚落,从路边跳出几个蒙面汉子。 吴夫人一惊,知道遇到强盗了,真是祸不单行呀!看来,吴家老小要丧命于此了。 这时,只见管家连忙挡在吴夫人的面前,说:“你们想怎么样?” 有一个强盗哈哈大笑,说:“遇到强盗,还问他们想怎么样,岂不是笑话么?不过,在死之前,还得让你们死个明白。我们是受人之托,杀人灭口。” 那个强盗冷笑一声,抖了抖手中的刀,说:“吴夫人!冤有头,债有主。你不能怪我们心狠手辣,只能怪你们自己命不好。”说着,向其他人递了个眼色。 众强盗会意。顿时,刀起头落。强盗们杀红了眼,一时间,一家二十几囗人尽丧刀下,成了刀下冤魂。 噩耗传来,吴德来一家二十余口,在直隶境内的断魂岭,惨遭强盗杀害,无留下一个活口,连那些不值毫毛的东西,也一掠而尽。 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顿时,京城轰动,群臣颤心。一时间,议论纷纷,莫说一是。 看官!你道吴德来一家,真的被杀得无留一人乎?别急!容我慢慢道来。 俗语说,天无绝人之路。话说吴德来的岳母重病在床,已是行将就木,恐怕是不久于人世了。吴德来本想亲往探视,不料皇上委以重任,护运军饷。圣命岂可违抗? 于是,便叫过儿子望龙,说:“为父重任在身,一时无法抽身。你先去探望外婆病情,为父运粮归来,再和你娘同去。” 望龙听了父亲之言,带上一个心腹家人自去了。不料,外婆病情越来越重,望龙不便回去,日夜陪伴在外婆身边,一住就是十几天。 因此,家里的突然变故,他一概莫知,也因此免得一死,给吴家留下烟火。正是: 有福百难不死,无寿过坎亦亡。 一日,即吴德来一家遭害的第三天。望龙突然感到右眼皮跳个不停,不禁心惊。因为离家十余日,想念父母,便辞别了外婆舅妗回家而去。 路经王思竹门首,恰巧与下朝归府的王尚书打个照面,他一眼认出是吴公子,既是惊又是喜。心想,吴德来有后矣! 王思竹连忙把他叫住:“望龙贤侄,请留步!” 吴望龙回头一看,见是王尚书,忙答礼道:“王伯父安!叫住小侄,有何吩咐?” 王思竹招呼他进入府里,又环视一下周围,说:“这里不是说话处,入内详谈。” 进入王府,吴望龙的心已很不自在,寻思:今日王尚书是怎么啦?神情慌张,神神秘秘的,难道出了什么事?他试探着问:“家父可安?” 王思竹叹道:“一言难尽!贤侄尚在,已是不幸之中之大幸也!” 吴望龙闻言,大惊失色,知道家里出事了。 第十八章 留得青山在 一闻此言,吴望龙预感到有一种不祥之兆,骇问:“我家是不是出事了?” 王思竹安慰他一番,叫他不可冲动,便将吴家遇害的经过详细的说了。只听得吴望龙叫声“气煞我也”,便昏倒在地。正是: 思亲痛有千行泪,失父爱暗万里天。 这下,旁边慌坏了王思在竹,连忙抢救。良久,望龙才悠悠转醒,捶胸哭叫:“爹呀,娘呀!你们死的好惨啊!” 王思竹之妻梁夫人,也慌忙出来得劝解,不知说了多少劝导开解的话,吴公子的心才稍微平静下来。正是: 人生最大之痛苦,莫过失去爹和娘! 吴望龙用乞求的口吻问王思竹:“王伯!请您告诉我,是谁陷害我爹的?” 此话问得突然,王思竹一时语塞,是说还是不说,心里一时矛盾起来。倘若说了,惟恐这个血气方刚的后生,报仇心切,不思后果,便找刘贼寻仇,岂不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不说吧,这小子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老夫如何对答?事到如今,还是暂时不告诉他为好。 首先,刘熙以为吴家真的斩草除根,不留后患了,倘若知道吴望龙还活着,他必定会想尽办法加害于他。这样一来,吴家真的绝后了。其次,让吴望龙好好读书,求取功名,继续报效朝廷,报效国家,这才是对其父最大的安慰。其三,冤冤相报何时了!仇家最大的处世境界,便是一笑泯恩仇。 想到这里,王思竹说:“是谁陷害你全家,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最重要的,是你好好活下去,振作精神,发愤图强,读书上进,求取功名。继承你爹的遗志,继续报效国家,做些有益于人民的大事。如能如此,你爹一定会含笑九泉的。” 吴望龙静静地听着,气愤的神情,似乎有些平静。王思竹继续说:“我知道,你爹是无辜的。有朝一日,历史会给他平冤,给他一个公正的说法;同样,陷害忠良的佞奸之辈,也会有一天受到应有的惩罚,被历史永远钉在耻辱柱上。” 吴望龙“嗤”的一声自嘲道:“家都没了,还谈什么功名。试问,我爹为官多年,所做之事,何不是兢兢业业,奉公守法。在朝中,有目共睹。说白了,我爹到头来还不是为了功名,才落得如此可悲可叹的下场。” 望着悲伤欲绝的吴公子,王思竹摇着头,叹着气,心里顿生怜惜之意,对他的片面理解,又感到无限的怨惜。真不知道如何安慰这个刚刚失去家人,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毕竟是在官场上混的人,看待问题,自然比较客观和富有见地。王思竹愿用三寸不烂之舌,安抚这颗频临崩溃的心。 于是,他继续解释说:“贤侄刚才之所言,老夫不会认同。吴礼部虽为奸人所害,一时声名扫地。但他秉公守法,断案公正,清廉自律的功绩和风范,后人将会永远铭记的,也有人会为他昭雪平冤的。宋时的岳飞,虽为秦桧所害,但他‘精忠报国’的雄心和抗击外犯的丰功伟绩,不是为后人所传颂吗?而得意一时的秦桧,为世人所唾骂,遗臭万年。吴贤侄!你说是么?” 王思竹的一番颇有见地的论断,只听得吴望龙频频点头,连声称是。 吴望龙似乎明白了许多,也释放了几分心中的怨和恨。他无限深信道:“我爹是无辜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不过,对那个在军饷中掺沙拌土,栽赃陷害的人,将来有一天被我查出来,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事已至此,贤侄必须面对现实,振作起来,化悲痛为力量。” 王思竹递给他一杯水,示意他喝一口,劝慰说:“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京城风声正紧,贤侄千万不可抛头露面。因为,除了我,还没有人知道吴礼部的公子还活着。如果你出去走动,终究会被人认出来,到时,麻烦的事可就来了。 你说,那奸贼会放过你吗?唯一的一根苗也被人拔了,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因此,依老夫之见,贤侄暂在舍下避一避,等风声过后,再悄悄的去找你岳父。在他家攻读诗书,来年参加考试。以贤侄之才华,必定榜上有名。倘能如此,不仅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会感到欣慰,我们也会高兴的。” “就目前的情况,贤侄必须隐姓埋名,方保人身安全。这是委屈求全的最好办法。你想一想,暂时改一下姓名。” 这是个求安全的好办法,暂时也只能这样了。 因为他知道,凭自己的力量,想与奸贼死拼,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想了想,说:“就以周为姓,以念岭为名。就是永远不忘断魂岭惨案的意思。” “周念岭!”王思竹念一下他的名字,说:“就这样吧!对外就说是我的远房亲戚。” 就这样,周念岭便在王府住下了。 王思竹夫妇视他为亲生儿子。他家三公子景隆,与他更是投缘,如亲兄弟一般,形影不离,就连睡觉也睡在一起。看着他俩如此要好,王思竹满足地点点头。 这个三公子景隆,也是一个才华出众的少年。他的老师,可是大名鼎鼎的翰林院主事司徒颖。他们两人凑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每每一起评古说今,研讨诗文。 一日,刑部公孙礼来访。一眼看到王景隆和吴望龙在亭子里讨论诗文。公孙礼问王思竹:“与公子同读的小生是何人?” 王思竹见他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便说:“是俺家远房亲戚周公子。” “怎么觉得有点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怎么可能哩!他是前几天从直隶过来的。因为与犬子投缘,多住些时日罢了。” 公孙礼“噢”的一声,说:“可能是老夫眼拙了。”便不再说什么。 这日,两少年正在研讨《三国志》。突然,王公子对吴望龙说:“想我们情深谊长,如手足一般,何不效仿桃园三结义,行八拜之礼,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吴望龙听了,拍手叫好。 于是,他们也学古人的做法,把鸡割了,其血分盛两碗,由吴望龙起草盟书。然后焚香八拜,成了拜把子兄弟。其盟书曰: 窃昔管鲍之谊,美传列国;桃园结义,芳满汉庭,后世之人谁不仰慕而欲效之!今吾辈二人,虽不敢以今比古,而情投意合,不啻古人之志焉。但人各有心,谁保其始终不二,以为人欺而神不可昧也!敬备香花宝锭,以献赤心于圣台前:自盟而后,人虽二体,而心合如一;姓虽异姓,而胜于其父母之同胞。患难相扶,富贵同享,倘生异心,天必鉴之。神其来格。尚飨。 王公子宣读盟书,行了八拜之礼,喝了结盟血。排了生辰八字,望龙长之,为兄,景隆为弟。又请出尚书夫妻,吴望龙拜了干爹干娘。 礼毕,两人亲如兄弟一般,拥抱在一起,久久才松开。吴望龙一时来了灵感,随口吟道: 亲如管鲍结情谊,效仿桃园结深交。 自此兄弟两不分,至死其心决不逾。 王公子也不示弱,也吟出一首七言诗。诗曰: 交情至厚推管鲍,桃园义举世人效。 异姓何异同胞亲?义结莫逆八拜交。 自此,两人更加亲密,自不必言。 第十九章 碧云寺拜师 碧云寺,位于文岭县境内。 那天,净空云游返回,特意前往乌龙镇,带走徒儿周铁虎回碧云寺。 上得山来,但见桃树成林,桃花簇簇,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一路走来,花香飘扬,沁心入胃,俨然就是进入世外桃园。这就是这一带闻名遐迩的桃花山。 碧云寺,便在桃花山上。 净空和铁虎刚入寺门,正巧遇上师弟净悟。净空劈头便问:“寺里发生什么事啦?” “师兄莫急,刚回寺院,稍作休息,喝口水,待大师兄慢慢道来。” 走进正殿,净空引徒儿拜见大师兄,碧云寺主持净善大师。净善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师弟一路劳顿,辛苦了。” 净空也双手合十,说:“师兄急急招我来,所为何事?”净善示意让铁虎回避。这时,一个和尚走进来,净空连忙招呼:“虚戒!带这徒儿去安顿。” 见他们走后,净善说:“锦衣卫的人,已经怀疑这里是闯王的联络点。今后,我们要多加小心,加强寺院防卫,有什么不测时,以免措手不及,被动应战。” “我们应该怎么做?” “赶快训练僧兵。目前,我们寺院有僧人三十多号,把他们组织起来,加以训练,以防不测。这就是老衲急急招你返回的原因。训练僧兵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请师兄放心。我这就去准备了。” 自此,周铁虎也加入了僧兵训练,只不过,他是俗家弟子,与众不同而已。 净空,俗名叫单雁飞,自称是隋唐初期单雄信的后人。其祖传拳术——单家拳,以快、狠、准的优势而独步武林。在武林界,净空可是一个享誉天下的拳术师。然而,他却从未正式收过徒弟。 还是周铁虎幸运,成了他的开门弟子。 既然收了徒弟,净空自然是用心传授,把平生所学,从易到难,自浅入深。他曾经对周铁虎说过,学武之前,先学做人。为人不善者,绝不会授以武功,他不希望自己的徒弟,走歪门邪道,或助纣为虐,败坏自己的名声。这就是他迟迟不收徒弟的原因。他之所以破格收铁虎为徒,就是看中他实诚,有正义感,将来是个干大事的人。 周铁虎也没有辜负师傅的期望,在参加僧兵训练之余,勤学苦练。把师傅所传授的基本功,练的滚瓜烂熟。净空非常满意,夸奖他悟性好,是块练武的料。 一日,周铁虎看到净空正在研读《单家秘笈》。便问:“师傅!这本书应该是武术书籍吧。” “不错!这本《单家秘笈》,是先人单雄信所着。他尽管死的不该,但他武术造诣颇高。在当时,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瓦岗寨英雄。只可惜……” “可惜什么?师傅!” “可惜他不识时务。脑袋一根筋,不懂得融入时代的潮流。你说,大唐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瓦岗英雄,个个归顺李世民,就他与李世民死磕,拜把子兄弟劝他归顺,为大唐效力。他就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最终被李世民所杀。悲哉,惜乎!” “死得可惜。不然,也可以流芳百世。” “流芳不流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所做的事,要无愧于心,无愧于我们来到世上走这一遭。” 只听得周铁虎不停地点头。 净空继续介绍说:“这本《单家秘笈》,最精华的部分,便是单家拳。这套拳路,只要记住‘六字诀’,每一字诀,都有一招拳式。” “哪六字诀?” “单家拳,讲究的是推、扫、点、抽、剪和拖六式。推,推波助澜;扫,扫地出门;点,蜻蜓点水;剪,反剪式;拖,拖泥带水。每招每式,招招相扣,式式连环。配上快、狠、准的优势,胜算率极高。” “既是祖传拳法,师傅会传给我吗?” “既然收你为徒,肯定会传授给你的,还盼望你把这套拳法传承下去,不至于失传哩。” “只要师傅肯传授给徒儿,徒儿决不会给师傅丢脸的。” 师徒正说着话,只见净善大师走过来。净空便对铁虎说:“你去练习吧!过几天,师傅把这套拳法传授给你。” “好的。”周铁虎自去了。 净善问净空:“僧兵训练的怎么样啦?” “看寺护院,不成问题。” 转眼之间,周铁虎上碧云寺已有两个多月了。一日,净空让他和伙房一个和尚,下山采购物资。周铁虎听说,甚是高兴,便牵着马车,下得山来,直奔文岭县城而去。 到得城里,已是黄昏。走在大街上,只见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迎面走过来。嘴里还念念叨叨:“儿子死了,我也要死了。沈从国,你害死我儿子,我跟你没完,没完!”反反复复,叨个没完。 对于沈从国这个名字,周铁虎是知道的。他是丰泽县正堂。至于这个疯老头所说的被害儿子,他就不知道是谁了。 出于好奇,周铁虎便向路人打听。这个路人正好是知情者。他告诉周铁虎:“这个疯老头,名叫张果成,他的儿子便是出了名的恶棍张财天。” “张财天!”周铁虎有些预想不到,说:“这个人我知道,是个恶贯满盈的家伙。他的死,又是怎么回事?” 那路人便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张财天纠集一伙强盗,洗劫丰泽县的周秀才的家,后因杨虎子贪心,想求得玉蝴蝶成双成对,而中了沈知县“下饵钓大鱼”之计,吃刑不过,供出了是张财天一伙之所为。快捕到来之时,一伙强盗全部落网。这个疯老头,以为自己京城里有人,而不当一回事。其实,沈知县也知道这个张财天有后台,所以才那么嚣张。 沈知县毕竟是官场上混的人,知道自己啃不下这块骨头,便把案件推给巡按吴大人。这个吴大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不畏强暴,下了处死贼首张财天的指示。 这个疯老头看到几天了,儿子还没有放回来,心里急了,连忙上京城,面见那个在朝中当官的亲戚,求他力保儿子不死。当他拿了信函赶回直隶省城时,吴大人告诉他,已经晚了,张财天已正法示众了。听到儿子死了,这个老头当场晕过去。从此落下这个毛病。 听说自己的家被抢劫,周铁虎大吃一惊。又听到这个知情人详细的介绍,知道自己的父亲没事,姐姐的“如意”失而复得。尽管财物遭劫,只要人没事,便是不幸之中之大幸。 他们正说着话,只见一个妇女骂骂咧咧的追过来:“你这个疯老头,你儿子害的我男人被流放。我跟你没完。” 那疯老头回嘴说:“不是你家男人贪心,我儿子会死吗?还找我算账。我不找你,已经是烧高香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个没完没了。 周铁虎问那个路人:“这个妇人又是谁?怎么我越听越糊涂。” 那个路人说:“这个妇人便是那个贪心鬼杨虎子的老婆戚二娘。玉蝶案事发,男人被充军到北辽,家里只剩下她和年迈的婆婆,现在靠着别人救济过日子。” “原来如此。” 不知不觉,天黑了。周铁虎对同伴和尚说:“我们先找个客栈住下,明日再到集市采办物资。” “天都黑了,也只能如此了。” 第二十章 断魂岭祭母 光阴易逝,眨眼之间,已过了一个月。 风声渐渐平静下来,再没有人提起吴德来惨死的事了。吴望龙想着心上人,便辞别了王尚书和梁夫人,与王景隆相抱而别。 临行,梁夫人流着眼泪,千叮咛万吩咐:“吾儿路上多加保重。到了岳父家,务须来信,免得父母牵挂。” 想到一个月来,王尚书夫妇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吴望龙跪倒在地,感激得声泪俱下:“敬望父母珍重,为儿就此去了。” 梁夫人拉住他的手,久久不肯松开,脸上挂满了热泪,怜惜地望着他。 王思竹把吴望龙叫到一边,说:“为父想拜托你一件事,就是有些难以启齿。” “义父对我恩重如山,是龙儿的再生父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龙儿一定办到。” “你父亲生前从你岳父家带回来的几泡铁观音茶,为父有幸喝过,的确与众不同,真不愧是茶中极品。你岳父不是在开茶馆吗?如果遇到茶贩路过,麻烦他帮我买一些铁观音茶。如今,老夫也好这一口了。” “好的。龙儿记住了。” 为了慎重起见,吴望龙夜间出城。王公子送了一程又一程,直送至城外。 两人再次拥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吴望龙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景隆弟,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王景隆提醒说:“兄长别忘了功名大事。来年殿试,北京相会。”两人依依惜别。此一别,有分教: 景隆妓院暂为家,望龙辞师行义侠。 焚香之盟岂可忘?太原相逢两惊吓。 出得城来,吴望龙又走了一程,便在城郊的一处客栈住下。 次日,他离店上路。行了一日,来到了母亲遇害的断魂岭。这是一个让他伤心的地方。 吴夫人一家在断魂岭遇害后,众大臣联名奏请皇上,让吴德来的尸体与他夫人合葬在一处。皇上恩准。 吴望龙来到此处,见墓碑立了父母之名,便知父母合葬一穴,非常感激父亲生前的同僚们,一定是他们冒死奏请皇上恩准的。 置身此处,吴望龙不禁触景生情,悲从心生,放声大哭起来:“爹呀,娘呀!你们死得好惨啊!为儿不孝,无力阻止父母于不死。但是,请您们放心,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如不报杀父之仇,龙儿誓不为人。您们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他跪在父母合葬的冢前,磕头不止,自己也说不清磕了多少下,只见他额头磕出血来。 用马车送他出城的王思竹的家奴,看了都心疼,连忙安慰说:“人死不能复生。吴公子请节哀吧!我们还是赶路,奴才再送你一程。” 此时,已是临昏时刻,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吴望龙的心情无限悲苦,性懒意惰,四肢乏力,干脆在父母的冢头前倒下去。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了。 恍惚间,见到父母满面含泪地站在他的面前。见此情景,他惊愕不已,忙问父母究竟出了什么事。 只见父亲开口说:“龙儿!你还小,不懂事。大人的事,你就别管了。为父只希望你勤奋攻读,求取功名。在朝为官的王思竹是个好人,凡事都找他商量,不可贸然行事,一意孤行。你如再有什么三长两短,父母会更伤心的。” “我再也不会为朝廷卖命了。” “儿啊!你要记住,朝廷和国家是两码事。生为国家一份子,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在为某个人或者某个集团卖命,而是在为国家效力。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可责啊!” 母亲刘氏更是声泪俱下,抚摸着爱子的头,望着他清瘦的脸孔,伤心地说:“龙儿!父母对不住你,不能尽到我们的职责,把你抚养成人。今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父母不在你身边了,吾儿孤苦零丁,好可怜呀!只望你好自为之。龙儿,我的心肝宝贝!我们走了。” 一闻此言,吴望龙大吃一惊,伸出手想拉住母亲的衣角,哭叫着:“爹,娘!您们去哪里?等等我,不要放下我不管呀!” 母亲回过头,怜惜地摸摸他的脸,摇摇头说:“傻孩子,这不是你该去的地方。龙儿!珍重。”说着,用力把他推开,飘然远去。 吴望龙惊急之下,想伸手再拖住他们,可怎么也拖不住。 恍惚间,他们不见了。 吴望龙跺足捶胸,大声呼喊:“爹,娘!您们好狠心呀,丢下我不管了。您们好狠心,好狠心呀!”他边喊边追。突然,踢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这一摔,可把吴望龙给摔醒了。 他睁眼四顾,周围黑沉沉的,空荡荡的;再仰望天空,满天的星星似乎都在望着他。原来是南柯一梦。 因他翻了一下身,头额磕到旁边的石头,所以惊醒了。 这时,只听得附近有几只蟋蟀在“唧唧啾啾”叫个不停,好像争相向谁诉说它们的什么悲伤心事。它们哪里知道,我也有一腔心事正无处诉说哩! 原来,自己是睡在父母的冢前,与他们梦中相会哩。 细细品味他们催人泪下的话语,他更加伤心起来。便低声细语,好像是在向父母立誓:“爹,娘!您们放心吧,龙儿一定遵照您们的话做,决不让您们失望的。安息吧!我的父母;安息吧!我惨死的亲人。”正是: 世上伤心无限事,最难死别与生离。 天色微明,拂拂晓风。大地开始向万物露出了笑脸。 毕竟休息了一夜,精神恢复,四肢也不觉酥软了。吴望龙从地上站立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灰,默默地在父母的冢前呆立片刻。想到自己一家人的悲惨遭遇,不觉又哽咽起来,说:“龙儿以前是最幸福的,如今却成了世上最可怜的人。” 良久,他又跪了下去,拜了四拜,与他们作最后的诀别: “安息吧!我的父母。” 他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对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的驾马车的朋友,深怀感激,说:“朋友!谢谢你一路上的陪伴。辛苦你了!我们就此别过,你回去吧!” “那好吧!公子一路珍重。” 吴望龙揖手致谢,头也不回地冒着浓浓的晨雾走了,离开这伤心的地方。 “我要去哪儿?” 他自言自语说:“外婆病重,先去看望她老人家。不然,去了岳父家,再去探望她的机会可就少了。” 他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到了保定府龙门县,离保定还有几十里的路程。 走着走着,他看见迎面走来一队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扶老携幼。嚎哭之声,不绝于耳。令人闻之,顿生凄凉之感。 吴望龙非常吃惊,心想:这些黎民百姓,扶老携幼,哭哭啼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正疑惑之际,有几个老汉向他走来。 他忙拦住一个老汉,问:“老伯!能否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老汉止步,打量他一番,说:“看小哥这身行头,一定是官家子弟吧!难怪不知道老百姓的苦难。” “但闻其详。”吴望龙点点头说。 “自那年陕西、河南闹了旱灾,这灾难如瘟疫一般,一路漫延过来。如今,山西、直隶也到处受灾,五谷颗粒无收。俗语说,民以食为天。没了五谷粮食,百姓怎么活下去?这还不算,官府更是无法无天,照样催交役粮。我们连三餐都顾不上,拿什么去交粮?” 老汉吞了一下口水,继续说:“听说南方的闽越,两广等地不受灾害。为了生存,为了躲避官府的逼迫,只好扶老携幼,带男拖女,到闽越等地寻找安居之所。但路途遥远,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到那里。”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含泪而去。 第二十一章 荒年处处灾 “原来如此。” 吴望龙终于明白了,天灾害人非浅呀!如果不是所闻所见,根本不知道百姓疾苦。看来,平日所见的,仅仅是京城的繁华。 他尽管是官二代,但近期的变故,让他成熟了许多,他开始同情百姓的遭遇了。他望着苍天,慨然大叫:“天公呀!你害的天下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叫苦不叠。让他们怎么生活下去?”这叫做: 人祸都难防,天灾岂可躲? 祸灾下凡间,黎民失其所。 他兀自慨叹,不知不觉又走了几里路途。日头西坠,暮色苍茫。心想,天已快黑了,走了整整一天,也累得够呛的。 于是,找了一客店住下过夜。 一进客店,冷冷清清,住客寥寥无几,丝毫没有一丝生机之象。这也是天公作的孽。他摇头叹气,草草用了膳,要了一间客房,竟抱头大睡了。 又走了一天的路,终于来到外婆的家。 一进门,遇见舅舅,劈头便问:“外婆近来可好?”舅舅看见外甥的到来,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急忙揉一揉自己的眼晴,仔细看看来人,知道没有看错,伸出双臂,抱住吴望龙哽咽起来,说:“你还活着。真是谢天谢地!” “怎么?我家的不幸,您也知道啦?”吴望龙甚是吃惊。 “是的。你父母遇害后的第四天,我们就知道了这个噩耗。一个商贩老乡自京城归来,说你家二十几口,惨遭杀害,无留一个活口。你外婆本是重病在身,一闻此讯,大叫一声:‘我的儿呀,你好苦啊!’便气绝身亡,离开了人世。”这是舅舅悲伤的话语。正是: 屋漏更遭连年雨,船行又遇打头风。 吴望龙一听外婆也离开了人世,一时间,君山之涕,阮籍之哀,唐衢之恸,一时迸集,觉得痛心刺骨!满腔热泪,一涌而出。 良久,他才说出一句话来:“外婆是最疼爱我的。她老人家也走了,叫我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今年五谷欠收,以后的日子不知怎么过?” 吴望龙说:“我一路走来,看到一群群逃荒的百姓,他们扶老携幼,拖男带女,哀鸿遍野,惨不忍睹。”言毕,喟叹不已。 吴望龙见过舅妈,便在他家住了两天。 他特意来到外婆的坟前,点香烧纸。说了许多伤心的话语,祈求外婆保佑自己。 舅舅苦留,望龙执意要走。 第三天,他辞别舅舅和舅妈,出门上路,去找他的岳父周彦博了。 路上,吴望龙又悲又喜。悲者,父母双亡,人生最大的不幸,自己成了孤儿;喜者,再过几天,便可以见到自己做梦也想念的未婚妻——倩玉了。一想到心上人,他好像混身是劲,便加快步伐,恨不能插上翅膀,立即飞到她的身边。 缠绵的情意,忘情的爱抚,是令人神往的——尤其是年轻后生。 非止一日,来到了乌龙镇。 可是,一入村镇,他不禁一惊,村庄死气沉沉,冷冷清清的,毫无一丝活跃的气象。街上的行人少了,鸡鸣狗叫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以前繁荣的集镇,熙熙攘攘的人群,此起彼伏的商贩吆喝声,还有那欢快的谈笑声,已是荡然无存了。 “难道……” 吴望龙的心里虽然猜疑着,但不敢往下想,嘴里不时地喃喃叨念着:“不会的,绝对不可能的。” 可是,来到了周家,他不禁惊呆了。 但见院门紧闭着,而且上了锁。门前已长出细细的小草,不难看出,这里已经很久没人走动了。他跑到茶馆,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只见茶桌上已布满了尘灰——厚厚的一层。 “岳父去哪啦?还有倩玉呢?” “难道他们……”吴望龙满腹疑惑,但还是不愿往下想。 他来到田间,只见野草丛生,荒芜一片,枯干少水。这下,他完全明白了——不愿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此时此刻,吴望龙感到一阵心痛喉痒,不觉凄然泪下。一个人呆楞楞的,嘴里却不停地叨念着:“她到底会去哪呢?我去哪儿找她?” 倏地,他跪在地上,面向苍天,愤然而言:“苍天呀,苍天!你害的我家破人亡还不够,连我那未过门的妻子,也不知所往。你好狠心啊!你为什么那样不公平?”正是: 仰面告天天不语,低头诉地地无言。 他什么也不想了,因为他绝望了。家庭的突变,爱妻的远离。莫大的悲苦,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欲哭无泪——本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阿玉一定还活着!” 他相信这是事实,也是他心下藉以宽慰的动力。“我无论如何,就是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三年!五年!”他心里想,“只要我们缘分未了,相信总有一天会相遇的。”这叫做: 人生何处不相逢,不是冤家不聚首。 吴望龙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茶馆,离开了乌龙镇,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突然,他想到了父母的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不报此仇,愧为人子。但是,没有功夫,何谈报仇?何异于以卵击石,飞蛾扑火。 一谈到功夫,他自然而然地想到少林寺和武当山。因为这里是武术的殿堂。 “对!到少林寺。这是历代藏龙卧虎的地方。只要学到高超的武功,何愁父仇不报?” 一想到学武,吴望龙来了精神,决定上少林寺学艺。一路行去,逢人便问,不分昼夜,向少林寺进发。 听说周铁虎在碧云寺。吴望龙决定去一趟碧云寺,问一问这个未来的舅子,是否知道其父和姐姐的下落,好认自己免去多少挂念。 乌龙镇离碧云寺百把里路。不止一日,吴望龙来到了桃花山下。此时,只见一队官兵直奔碧云寺。 来者不善。吴望龙有些吃惊,心想,这队官兵肯定是冲着碧云寺去的。难道是来围剿?如果是这样,碧云寺可要大祸临头了。 不行!我必须赶在官兵的前面,上碧云寺通报。碧云寺虽然和自己没有什么瓜葛,但是周铁虎却在寺里学艺,爱乌及屋嘛! 这时,刚好有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火走过来。吴望龙急忙趋前问道:“请问老伯,上碧云寺可有小路?” “有。”樵夫告诉他小路怎么走。 事不迟疑。吴望龙按照樵夫的指点,抄小路向碧云寺进发。走小路近,但坡陡路小,荆棘遍地。他顾不了这么多,满腹只有一个心思:必须赶在官兵上碧云寺之前,前去通风报信。 抄小路就是快。半柱香的功夫,吴望龙来到了碧云寺。突然,两个持棍的和尚拦住了去路,问:“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吴望龙喘气吁吁,下气接不了上气,说:“快!快去通报主持,一队官兵上碧云寺了。” 第二十二章 血洗碧云寺 两个和尚听说,急忙报与净善大师。 净善立即招聚净空与净悟,在大殿开会。净善说:“眼下,碧云寺可能有一场大战,两位师弟有何退敌良策?” 净空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立即组织僧兵应战,誓死保卫碧云寺。” “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 净善走出大殿,见一后生在门口立着,忙问守门和尚:“这个小施主何人?”守门和尚说:“是这个小施主抄小路,上来报的信。” 净善走到吴望龙面前,仔细打量他一番,口念阿弥陀佛,说:“多谢小施主报信。碧云寺大战,在所难免。小施主非寺中之人,赶紧躲一躲,免得丢了性命。” “死!有什么可怕的。不过,我是来找人的。” “小施主所找何人?” “周铁虎。听说他在这里学艺。” 净善想了想,说:“的确有此人。他是净空师弟的徒儿。不过,你来得不巧,听说他前两天告假省亲去了。” 吴望龙“噢”的一声,有些出乎预料。说:“既来之,则安之。大师放心,弟子不会给您添乱的。” 这时,只听和尚来报:“大师!官兵上来了。”净善说:“大家各就各位,准备好滚石侍候。” 再说,自从锦衣卫的探子,探知碧云寺是李闯的联络点后,朝廷决定铲平这个窝点。于是,便派偏将岳玉承带领一队官兵,约一百多人,秘密前往碧云寺。 岳玉承领旨后,点了一队官兵,秘密出京城,向碧云寺进发。非止一日,来到桃花山下。 岳玉承本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向碧云寺,没有想到被吴望龙遇见,提前上山报信了。 官兵们风餐露宿,日夜兼程。来到碧云寺下,已经累成狗了。岳玉承下令暂作休息,再出奇不意攻上去,来个瓷中捉鳖,保管他们束手就擒。 休息片刻,岳玉承下令:各位隐蔽前进,不能打草惊蛇。他们的斩首行动,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不料,刚到寺下,只听得一声:“滚石准备,砸!” 一时间,一块块滚石砸向官兵,只听得官兵哇哇大叫,哭爹喊娘。 “隐蔽!”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大出岳玉承所料。没有想到,这些和尚早有准备了。岳玉承立即采取化整为零的策略,大大降低被滚石砸伤砸死的概率。 正当和尚与官兵僵持之际,一个和尚跑来报告:“不好啦!锦衣卫的人,从后山攻上来了。” 净空大吃一惊,说:“我们两面受敌,碧云寺恐怕要血流成河了。” 不错!刘旭带领十几个锦衣卫高手,悄悄的从后山上到碧云寺,直接冲入大殿。只见一个老和尚在敲木鱼颂经。这个老和尚便是净善大师。只听净善说了一声:“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何不为!你们私通流寇,甘做闯匪的耳目,这分明是在与朝廷为敌。”刘旭说。 “你们指责我私通流寇,有何证据?”净善头也不回,继续在念经。 刘旭说:“你们与闯匪私通的书信,已被我们截获。何不为!你还想抵赖吗?” “书信往来,乃民之自由。私通二字,从何说起?”净善侃侃而谈,不慌不忙。 “少跟他废话。上!” 几个锦衣卫高手向他包抄过去,只听有人“啊”的一声,被从空中落下的铁笼罩住,动弹不得。刘旭大吃一惊,说:“小心暗器!” 刘旭一个箭步,已到净善背后,一个擒虎式,向净善的后领抓去,净善回手一个“拨云见日”,化解了刘旭快如闪电的招式。在此同时,另一个人一招“持帚扫地”,一脚向净善扫地,只见净善腾空而起,躲过了威力无比的一脚。也许是那人用力过猛,没想到却被他躲过,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就在净善腾空落地之际,刘旭一式“排山倒海”,双手齐出,向净善的胸部击去,净善躲闪不及,在此同时,另一个锦衣卫使一招“脚扫落叶”,正中刚刚着地的净善的大腿。净善被这快如闪电的一脚踢倒在地。 净善也不是吃素的,只见他一个翻身,立即跃起,手脚并用,一招“声东击西”,硬生生的截住刘旭的飞掌。这飞掌,便是独步武林的“铁沙掌”。一但被击中,五脏皆碎,当场毙命。 净善毕竟也是武林中人,掌上功夫也非常人能比。尽管截住了刘旭的“铁沙掌”,但也感觉到手臂麻痛,似要折断一般,可见“铁沙掌”威力之大。 净善力战十几个锦衣卫高手,显得势单力薄。渐渐的,拳路渐慢,变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没有还手之力。显然,刘旭看出了他的弱势,冷笑一声,说:“何不为!你今日难逃一死。” 话音刚落,只见净善突然倒地,口吐鲜血。原来,他冷不防中了刘旭的铁沙掌,因为战到如今,他已无法分手化解此掌,硬生生的中了一掌。 净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听得他断断续续地说:“大明气数已尽矣!”说完,头一歪,到阎罗殿报到去了。 看到净善死了,刘旭一声令下:“走!见到光头的,格杀勿论。” 这一边,净空组织僧兵抵抗官兵的进攻,先用滚石攻击,因为官兵已化整为零,人员分散,滚石的杀伤力有限。眼看储备的石块也快扔完了。净空抬头间,看见一个英俊后生,也在帮忙搬石头,一眼之间,觉得有点面熟。 想起来了。净空对那后生说:“你不是巡按吴大人的儿子吗?我曾经在周家见过你一面。” “是的。大师好有记性。” “趁官兵还没有攻上来,你赶紧躲得远远的,不要白白搭上性命。” 净空一边搬石头,一边对身边的和尚说:“把这个后生拉走,从密室送出碧云寺。”两个和尚不由分说,挟着吴望龙往密室。 就在他们进入密室之际,刘旭率领的锦衣卫高手,从后殿杀了出来。此时,官兵见石头扔完了,也一路杀上来。两处人马合在一处,杀得僧兵哇哇大叫。 尽管僧兵也经过短期训练,但与训练有素的官兵相比,毕竟相去甚远。在人数上,官兵也占了绝对优势。又有锦衣卫的人相助,区区三十多号的僧兵岂是他们的对手? 一阵混战之后,僧兵一个个倒下。战到最后,只剩下净空和净悟。 “单雁飞!如果投降,可免你一死。”刘旭一边说着话,一边使出铁沙掌,向净空击去。净空使出“单家拳”六字诀中的“推波助澜”挡在胸前,同时向对方的来掌推去,威力之大,令刘旭大叫一惊,心想,武林中传说“单家拳”厉害,果然名不虚传。看来,我不可轻敌。 “在我的词汇里,没有‘投降’二字。” “给你台阶你不下,那只有一死!”刘旭说着,一阵连环拳快如闪电,力大无比,连连向净空击去。这时,一个锦衣卫从旁边偷袭,放出飞镖。净空根本没有料到有人放暗器,一镖正中胸部。 “下流,无耻!” 那人冷笑连连,说:“此乃毒镖,中镖者非死无疑。” 也许是毒性发作,只见净空的脸一苦,倏然倒地。那一边,净悟也被岳玉承所杀。 刘旭哈哈大笑,立即传令:“一把火烧了碧云寺。” 再说,吴望龙在两个和尚的挟持下,进入密室,下了桃花山。抬头望去,只见碧云寺熊熊大火。他摇着头,叹着气,下山而去…… 第二十三章 风云本不测 瞬息光阴,一弹如指。 两年的功夫,周倩玉已是十六岁的少女,出落得婷婷玉立,比先前更加光艳夺人,无处不散发出青春的光彩。她生得怎等模样?但见: 淡扫蛾眉,薄施脂粉,星眸低缬,香辅微开。脸如莲萼,天然眉目云环;唇似桃樱,自在规模端雪体;乌黑的刘海,美如凌波仙子;莹洁的肌肤,朗朗若玉山照人。高高隆起的胸脯,叫人心马意猿;雪白粗大的腿部,令人忘乎所以。 张僧繇妙笔画难成,李龙眼天机描不就。 由于生理上的成熟,免不了对异性产生强烈的渴求和向往。她时时凝神细想,望着远方出神;她轻拔庭中的绿草,脑海中构思着美好的幻想;时而含羞媚笑,时而轻轻摇头。 原来,她在思念着心中的白马王子。怎见得?有《木兰花》词为证: 别后不知君远近,触目凄凉多少闷!渐行渐远渐无人书,水阔鱼沉何处问?夜深风竹敲竹韵,万叶千声皆是恨。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夜间,她常常在微弱的蜡烛灯下,把玩着那只“如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自己已是吴家的人了,已是吴望龙的妻子——这只“如意”可以作证。 在她的思维中,夫妻迟早是那么回事,迟和早有什么分别?自己已不是洁白无暇的处女了,在她与他夜宿望月岩时,由于春情的激荡,已将被人视为最高尚的童贞,献给了心爱的人。 她从不后悔自己轻率的决定——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这一步,也是迟早的事。 “吴郎为什么这么久不来看我?” 周倩玉日夜想念着郎君,如盼星星盼月亮一般,等待着郎君的到来。 可是,一日一日令她失望。 少女的心情,是令人捉摸不透的。一但跌入了爱河,一日不见心上人,便觉日子不好过。真是度日如年啊! 郎君那粗大有力的肩膀,宽阔的胸脯,和那被女人视为安全港湾的怀抱;还有,那甜言蜜语,那特有的恩情,都令她难以忘怀。 的确,吴望龙已是很久没有来了——少说也有半年的时间。 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吴德来不幸的消息,不翼而飞,不胫而走,很快传到了乌龙镇,传到了周家。 周彦博扼腕长叹,为失去一位亲友,而悲恸万分;也为女儿的婚事,惋惜不已。 “真是惨不可闻!一家二十几口,无一生存。”这是他悲切的话语。 而周倩玉一闻此噩,更是哭成泪人,悲痛欲绝,差点晕死过去。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自己日夜编的梦想,和那用心绘制的蓝图,如今成了泡影。正所谓梦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一连数日,她饭不思,茶不想。整天价望着玉蝴蝶痛哭不已。正是: 本来蝴蝶是一对,梦想夫妇好相随; 岂想中途飞一只,孤单令人心欲碎。 母亲吴氏,也陪着流了多少眼泪。眼看宝贝女儿一天天消瘦下去,整天呆愣愣的,没有一点精神,担心女儿想出了精神病。做母亲的,心里又悔又急,不知该说什么好。 周倩玉哭成这个模样,其父也不免伤心悲恸。 此时此刻,女儿的心情,他怎会不理解?但他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过来人,他怕爱女哭出病来,左规右劝,不知说了几篓筐的话,才把女儿劝下来。 “死者安息,生者的生活还得继续!” 周彦博语重心长地说:“古人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祸福本难料,生死岂由人?好端端的一个人,说不定明天已到地府神游了。吴兄岂不是如此? 人拧不过一个命字。也许我儿和吴公子没有夫妻的缘分。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哭的死去活来,可他知道么?到头来,搞垮的是自己的身体。事已至此,再伤心也是没用的。” 周彦博怜惜地理了理女儿的刘海,又在殷殷的劝导:“看你几天之间,瘐成什么模样?为父看着心疼。俗语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日后再找个如意郎君,谁人敢说,何人敢言?” “话虽如此,但我对他可是一往情深。他的印象已牢牢印入我的脑海,成了无法忘怀的记忆。我再不嫁人了,情愿终身寂守。” 吴望龙的死,已成了铁板钉钉的事实——全家二十余口,尽数被杀,他能幸免吗? 周彦博这样想,倩玉也是这样想的。 虽然俗语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但她心中比谁都清楚,“万一”的可能性毕竟是微弱的。 由于思念至深,倩玉姑娘时时望着“如意”落泪。心想,他人虽不在了,可是我们之间的情谊却永远存留。今后,我必须更加珍惜这只失去伙伴的玉蝴蝶,更加珍惜我们之间已建立起来的深情厚谊。 我不再嫁人了——因为,在我心中,他是我永远的夫君,再也没有人可以替代的。虽然他离开了人世,但我的一切永远属于他的。 由于悲恸和伤心,加上长期劳累,周夫人吴氏竟一病不起。周彦博的心,又急又痛,便多方延医诊治,终究不见起色。不久,便恨心的撇下丈夫和儿女“乘鹤仙游”了。这丧偶之痛,失母之苦,自不必言说。正所谓: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可是,灾祸又何止单行呢?老伴仙游不久,因为受到旱灾的影响和冲击,周彦博的“若市茶馆”的生意每况愈下。 今年五谷欠收,一般的生活都无法维持下去。乌龙镇的许多村民都逃荒去了。 周彦博本想上一趟京城,再到好友家眷遇害的断魂岭,祭一祭惨死的英魂,他的心才可以宽慰——毕竟他们是交往几十年的故旧知己。可是,老伴的死,茶馆的生意几临溃败,生活一日一日的难过。据说,乌龙镇的百姓出走逃荒者,十有八九。 看来,自己在祖祖辈辈生活过的故土,也呆不下去了,只有随波逐流,到南方闽粤等地,寻找足以安居的乐土。 周彦博把自己的想法,对女儿说了。 “既然生活不下去,只能加入逃荒的队伍了。” “可是,铁虎在碧云寺学艺,回来找不到人怎么办?”周彦博放心不下铁虎。 “我们给他留一封书信,叫他到南方找我们。如果有缘,我们还是可以团圆的。” “只能如此了。” 于是,周彦博带着女儿倩玉,在爱妻的坟前烧了一回香纸,作最后的告别。然后,背着细软,也加入了逃荒的人群。 第二十四章 少林寺学艺 吴望龙自从离开碧云寺,一路行来,仍是心惊胆战。长这么大,还没有经历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真是想不明白,人与人之间,和平相处,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打打杀杀,制造流血事件? 也许他的思想太单纯了,根本不了解人的野心和险恶。和平相处,固然是好!但那些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顾他人死活政治野心家,能让人和平相处吗? 就说自己吧!想好好生活都不可能,身负杀父之仇,能安得了心么? 吴望龙一路向东,直奔少林寺而去。一路上,逢人便问,披星戴月,晓行夜宿。非止一日,终于来到了嵩山脚下。噢!果然是好山好景。但见: 山,山,突兀回环。罗翠黛,列青蓝,洞云缥缈,涧水潺缓。峦碧千山外,岚光一望间。暗想云峰尚在,宜陪谢屐复攀。季世七贤虽可爱,盛时四皓岂宜闲。 少林寺,自古是藏龙卧虎的地方,拜师学艺者络绎不绝,历代不衰,造就了一批批武林英才。 由于善恶不分,不乏有武林败类,败坏了少林寺的名声。他们凭着盖世武功,或助纣为虐,或横行市井,胡作非为,闹出一桩桩可悲可恨的事来。 这些武林败类,危害社会,危害百姓,是历代犯案作恶不可忽视的力量。 据此原因,少林寺的历代主持大师,都采取种种办法,杜绝招收心术不正,行为不善的俗家弟子,也就是尽量减少招收俗家弟子。 因此,要到少林寺拜师学艺,也决非易事。 上得少林寺,远远望见寺宇高屹,佛殿广阔,四周苍松翠柏,高耸茂密,真是个天然的佛庙圣地。锵啷之声,不绝于耳;哟哈之声,杂沓喧哗。好一派庄严肃穆的气象! 吴望龙第一次看到这么广阔的庙宇,不禁赞叹不已。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不走出家门,哪里知道外面的世界如此美好,如此壮阔!书本里的知识是有限的,今日才真正领悟“知识从人民大众中来”的真正含义。 吴望龙一边走,一边欣赏山中的美景,真有些流连忘返。不知不觉,已来到寺前,便向护门和尚揖手说:“有烦师傅通报一声,小生欲见主持大师。” 那和尚打量他一番,极不耐烦地说:“走开,主持是什么人想见就能见到的吗?再说,大师佛事繁忙,不见来客。” 吴望龙以为寺庙也像官场一样,要讨小便宜。忙从衣兜里掏出碎银,偷偷地递给那和尚,陪笑说:“些许薄礼,聊表心意!有劳师傅通报一声,就说在下要见主持。” 护门和尚把手一拨,说:“你以为这里是衙门呀!别来这一套,说不见就不见。”这叫做: 钱财开路好办事,不收小惠必三思。 这和尚软硬不吃,却叫吴望龙羊触藩篱——进退两难。一时心慌,不知如何是好。 心想,我吴望龙不远千里,来到少林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来拜师学艺吗!稍微碰壁,就打退堂鼓?不行!既然来了,见不到主持,学不到武艺决不回头。再冷的石头,我也要用诚心把它捂热。 “等!”他咬着牙,下定了决心,站在寺前默默地等着。一天,两天!不相信你不见我。 从上午等到中午,又从中午等到下午。他发现,一直没有人理会他。 天黑了,还不见主持出来。 他咬了咬牙,低声说道:“等!直至见到主持为止。”于是,他在寺门前站了一个通宵。 翌日,天亮了,和尚开寺门出来,看到这后生还在寺外立着,随便问一句:“你怎么还没有走?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不错!见不到主持,我是不会走的。” 那和尚摇了摇头,自个忙去了。 临近中午,天色突变,乌云四起。不一会儿,竟下起倾盆大雨来。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心,吴望龙也不躲雨,就站在雨中,一动不动的,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寺内。 由于路途疲劳,又一日没吃东西,加上给倾盆的大雨淋了整整一个下午。临近傍晚,他只觉得四肢乏力,两眼发黑,腹中空荡,便昏倒在雨中…… 他的举动,主持空智大师早已知道了。 直到次日傍晚,护门和尚跑去告诉空智:“那个后生小子已昏倒在雨中。” 空智大师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佛经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罢罢!速速前去,把他抱入寺内。吩咐伙房,煮一碗姜汤,给他暖暖身子。” 那和尚二话不说,急忙跑出寺庙,冒着倾盆大雨,把吴望龙抱回寺内。空智大师已在禅房等候。看见这个后生眉目清秀,四肢粗壮,身体硕实。 但面色惨白,双眼紧闭,如不及时抢救,料定有生命危险。他急忙封住某穴位,防止寒气再度侵入,又运用佛门无上心法的上乘内功,把元气输入他的体内,令其体内得到温暖,同时逼出寒气,防止因吸入寒气够多,而暂时性休克。 一会儿功夫,只见吴望龙悠悠转醒,第一句话便是:“我怎么睡在这里?”旁边的和尚告诉他:“你刚才晕倒在雨中,是空智大师把内力输入你的体内,救醒了你。” 吴望龙听说,挣扎着要下床跪谢,空智制止住,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老衲信守的佛言。不必言谢!” “这就是你想要见的主持——空智大师。” 这时,伙房的和尚送来了一碗热姜汤。空智接过又递给吴望龙,说:“趁热把这碗姜汤喝了,祛祛身上的寒气。” “谢谢各位师傅!” 吴望龙接过姜汤,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 空智大师问吴望龙:“小施主口口声声要见我,有什么事?” “弟子想来少林寺拜师学艺。” 空智点了点头,说:“小施主乃何方人氏?如何称呼?” 吴望龙见问,忙答道:“弟子乃直隶保定人,小名吴望龙。望师傅收我为徒。” “学武又苦又累,你不怕吗?” “如果怕苦怕累,就不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空智仔细打量他一番,看他身强体壮,是块学武的料。便微微一笑,说:“为何不读书上进,却来学武?” 吴望龙不敢说是为了报仇,也知道主持问话的用意,答道:“学武者,首先就是要强身健体。再者,国家有危难,可上前线杀敌报国。” 空智点点头,口念“阿弥陀佛”,说:“小施主之举动,足见其心之诚。破例收你这个俗家弟子为徒。不过……” “不过什么?” “必须从最基层干起,你有意见吗?” “最基层指的是什么?弟子不甚明白。” “挑水、劈柴、烧火做饭。” “只要师傅愿意收我为徒,师傅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决无异议。” 这时,站在旁边的和尚说:“还不拜谢师傅?” 吴望龙闻言,跪倒在地,连忙磕头,说:“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空智便晓之于少林寺的清规戒律。 自此,便在少林寺苦练三年功夫。 第二十五章 见色起歹心 俗语说,在家日日好,出外朝朝难。人之所以选择外出,有的是为了生计,有的是因为家乡受灾,不得不离开家。谁不说自己的家乡好!不管是为了生计,还是逃荒,都是无奈之举。 周彦博的家乡也遭受百年不遇的旱灾。无奈之下,他只好带着女儿,加入逃荒的人群。 一日傍晚,他们行至直隶石家庄,忽听嚎叫之声,自远而近,随即叫声震天动地。周彦博忙问身边的老汉:“是怎么回事?” “强盗来了!” 未等老汉答腔,忽听有人大叫。 顿时,慌乱的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扶老携幼,东奔西窜,呼号遍野,凄声难闻。由于天色已暗,挤来推去,慌乱之际,周彦博父女竟然走散了,父亲找不到女儿,女儿也找不到父亲。 周彦博大惊失色,声声呼喊着女儿的名字。叫了一阵,只叫得声音都嘶哑了,也没有女儿的应声。此时的他,茫然不知所措。数日之间,突遭如此变故,怎不令他悲恸欲绝?正是: 福无双至积善家,祸不单行苦难人。 慌乱中,倩玉奔走了一程,回头不见其父,失声惊叫起来。她呼喊着父亲的名字,没有答应。 由于走得匆忙,夜间不辨道路,她想回头,又不知怎么走?想继续前行,又怕离父亲越来越远。站在路上,犹豫了一阵子。 心想,还是继续前行,说不定父亲已在我的前面。于是,跟随着稀稀拉拉的人群,行到天亮,来到一个繁华的所在。一打听,才知道是保定府。这里聚集着很多逃荒的人,倩玉东找西问,还是见不到父亲的影子。 她特地站在路口,眼送一群群逃荒的百姓过去,眼睛都看花了,她多么希望父亲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然而,结果却令人失望。 一时间,周倩玉伤心透了。 她远离家乡,举目无亲。虽然出门时带有碎银,但不知何时丢了。她下意识地摸摸衣兜,又摸一下内衬密袋,还好!玉蝴蝶尚在。 顿时,周倩玉只觉饥肠咕噜,肚子饿得发慌。她想找点吃的,可不见饭馆。就是找到了饭馆,可身无分文。难道要饭止饥吗?这种羞人的事,万万使不得。 宁可饿死他乡,也不伸手向人要饭吃——我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她便在一棵树下坐着稍歇,眼睛还是左顾右看,多么希望父亲出现。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却难以平静。 心想,父亲去向不明,自己一个小姑娘家,孑然一身,孤零零的流落异乡,时下又是举目无亲。这种离散的痛苦,孤独的不幸,是自己破天荒第一回的经历。想着几天来的变故,不禁悲从心来,热泪忍不住夺眶而出,犹如泉涌雨落,一发难收。 正哭泣间,迎面走来几个人。 一个年纪稍大的老汉轻声细语地问:“小姑娘,怎么哭啦?” 倩玉见问,立即止住哭泣,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泪。举目望去,只见他们个个衣冠不整,有的衣补百钉,破烂脏旧,料定也是逃荒的人。正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周倩玉眼睁睁地望着他们,问:“请问老伯,你们可是逃荒人?” 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说:“小姑娘也是逃荒到此地的外乡人——如果老夫没有说错的话。我们可是同病相怜呀!小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看你哭得眼眶红红的,父母亲人呢?” 俗语说,人到伤心爱落泪。有人这么关心自己,她又伤心地哭将起来。 突然,一个商贾打扮的人“哟呀!”地惊叫起来,他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美艳的姑娘,无异于意外捡到金宝钱财一样的兴奋,说:“这不是倩玉姑娘吗?” 听见有人喊出自己的名字,周倩玉惊讶地望着他,仔细一看,又不认得此人。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当作回答。 “胡兄怎么认得这个丫头?”书生模样的人不解地问。 “她爹是开茶馆的。小弟路过此地,在茶馆里喝了几次茶,怎会不认得?”姓胡的说着,转脸问倩玉:“姑娘!怎么一个人在此哭泣?” 未等周倩玉答腔,姓胡的似乎想到什么,故作惊讶说:“姑娘是不是跟你爹走散了?刚才我在路上见过你爹周爷。” 他这么一说,周倩玉有些相信。他既然认得到我,那肯定认得我爹。说不定在路上真的遇到我爹哩!我爹有消息了! “真的!”周倩玉一听,破涕为笑,人也精神了许多,好像黑夜中见到月亮般的兴奋。 “老实人不打诳语。我还同你爹打过招呼哩!他说他要上京城,但没有说同姑娘走散的事。” “这里离京城还有多少路程?” “远着哩!”姓胡的说,“不过,我们也正准备上京城,姑娘可以同我们作伴前往——假如你信得过我们的话。说不准,你爹还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周倩玉有些心动,路上有人作伴,毕竟是好事,最起码不觉得寂寞无聊。 她自小长在乡下,未曾出过远门,也不知道人世间的险恶。对他人之言深信不疑,便满口应承:“如能这样,再好不过!只是有劳诸位大伯,于心不安。” 她暗自琢磨:“同他们几个人结伴,料定不会有什么意外。”于是,便跪倒在地,口称:“各位老伯,先受小女一拜。” 旁边慌坏了书生模样的人连忙相扶,说:“折煞老夫也!吾辈何能之有?敢受姑娘如此大礼。岂不闻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只要能做得到的,孰不乐意相助?” 站在一边的胡大伯,脸上露出一丝令人难以觉察奸笑,也许他另有心思。 就这样,周倩玉跟随这几个人,离开了保定府,往北京进发。 一路上,胡氏不离倩玉左右。由于众人走得快,姑娘家走的慢,便拉开了距离。突然,胡氏悄悄的问道:“据外人传闻,当年巡按吴大人的公子,与姑娘定亲是一对玉蝴蝶,巧夺天工,造得精致。姑娘能否让老伯一饱眼福?” 这一突然发问,让倩玉大出所料。 心想,此人突然问起此物,难道不怀好意?看来路上须多加小心,免得让人有可乘之机。这只“如意”可是千万丢不得的,它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于是,答道:“小女走得匆忙,且放在父亲身上,未曾带来。” “老伯只是随便问问,不必介意。”一闻此言,胡氏诡秘地笑了笑,不再言语。 第二十六章 轻信他人言 来到京城,已是临昏时刻。 因路途疲累,便找了客栈歇下。他们投宿的是一间名叫“悦来客栈”的旅馆。天刚黑下,已住了不少客人。看来,北京非其他地方可比,毕竟是天子脚下。 胡氏向店主要了两间客房,略用过膳,便闭门安歇。 他们几个人挤在一间,周倩玉独处一室,他们仅一墙之隔。由于疲劳,他们都睡着像死猪一般,唯有胡氏没有一丝睡意。他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好像在想着什么。 已是凌晨三刻,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 胡氏下意识地下了床,轻声细步地溜出客房,像做贼似的。他轻轻地推一下倩玉的门,不禁一阵惊喜,原来这间房门没有闩死。便轻轻地把门推开,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下意识地把帘布往边一拉,借着微弱的夜光,他发现倩玉睡的正香,便大着胆子翻起来,不知在寻找着什么——也许是在寻找那只玉蝴蝶吧! 可是,什么也没有找到,便立在床前,看着睡美人。 倩玉突然从梦中惊醒,大惊失色,问:“是谁?” 胡氏也是吃了一惊,双手一阵颤抖,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细声说:“姑娘别声张,是我——同来的胡老伯。想看看那只玉蝴蝶,所以………得罪之处,请姑娘饶恕。”言毕,夺门而出。 倩玉惊魂未定,忙伸手摸摸枕下,谢天谢地!“如意”尚在。她知道,如果大声喊叫起来,惊动四邻,对自己的名声也不好——毕竟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所以,她选择不声张。 她急忙下床穿好衣裙,把腰带系得紧紧的,惟恐再被人骚扰。坐在床沿上,再也不想睡了。 她寻思道:“这个人不怀好意,非盗即奸。我选择不把此事声张出去,就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是,还得想个办法。不然,这只玉蝴蝶迟早会落入贼人之手。对这些人,尤其是那个姓胡的,务须提防,寻找机会,脱身离去。” 次日,胡氏老早就起床,独自一人溜出客栈,直奔春院胡同而去。 因走得匆忙,冷不防,身后被人在肩上重重的拍打一下,紧接着有人发话:“好久不见了,色爷!” 胡氏着实吓了一跳,回头一看,认得是怡春院的老板“毒鞭手”苏淮。便回嗔转喜,风趣地问:“今日怎么啦?起得特别早,没有在温香怀里多舒服一会儿?” “毒鞭手”苏淮说:“还讲风凉话,我的院子都快关门大吉了。” “此话怎讲?”胡氏惊讶地问。 “难呀!”苏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直物色不到美艳的姑娘。虽然院里两个姑娘,也有七、八分姿色,很少有阔老阔少光顾。而常来者尽是些无赖地痞,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色鬼。你说,能挣几个钱? 风月楼来了方仙妃,春玉阁来了查莲花,都是有十分姿色的姑娘,难怪阔老阔少往那边跑。真所谓男人都爱美俏女,色鬼更嫌黄脸婆。唉!胡兄手上可有十分姿色的小妞否?” 原来,这个姓胡的名叫应同,乃直隶保定府本地人。是个人贩子,专干贩卖小妞给妓院做婊为婢的勾当。北京城里的大小妓院,都有他拐骗被卖的小丫头。他长期在外面跑,街坊邻里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有人问他,他谎说在外跑小生意。可在北京城,大小鸨子都认得他,管叫他做“色爷”。 “走!这不是说话处。” 胡应同拉着苏淮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神秘地说:“苏爷今日之来,才叫做兔子出窝碰上打猎的——正巧。我手上现有一个小妞。论姿色嘛,比十分还胜二分。年正及笄,长得可是花容月貌。” 说到这里,胡应同故意停下来,看看苏淮的表情。才接着说:“你看了,包真如西施再生,贵妃转世。老夫做这一行好几年了,还真没有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妞。” 顿了顿,又说:“苏爷想不想这株‘摇钱树’?” 这个色爷虽然有夸大其辞之嫌,但毕竟他是行内老手,见的姑娘多的去了,他手上的货,说不定真有他吹的那么美。 苏淮听得入神,说:“听你瞎吹,果有那么神?” “神不神不是吹出来的。这样吧!下午我骗她到关帝庙来。你看准了,果真有我说的那么俏,你听好了,我要一手交钱一手交人。这次我可要多几个铜钱啰!” “人,只要我满意。钱,不是问题。” 苏淮拍拍胡应同的肩膀,说:“钱是不在乎的。胡兄!不见不散。” “现钱一定要带足过来。” 就这样,一桩肮脏的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回到客栈,同伴们才陆续起床。有的在弯腰扭脖子,有的睡眼惺忪,还在叫累。 倩玉姑娘正在梳洗哩!两人一碰面,倩玉姑娘若无其事地自顾梳头,倒是胡应同自觉不好意思——可能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份。 早膳之际,胡应同提议:“我们今日反正没事,也难得来到京城一趟。何不尽情游玩一番,饱览皇都秀色?”说着,看了倩玉一眼,看她有何反应。 大伙都表示赞同,惟有倩玉默而不语。 膳后,这伙人兴高采烈,整束行装,准备游玩京城了。就说我们吧,有机会到首都一趟,也和他们一样的心情——兴高采烈! 因为倩玉心情不好,她不想去,无奈众人苦劝同往,她仍踌躇未决。书生模样的人对她说:“姑娘!你不是想找父亲吗?出去走走,说不定在大街上,遇见他也很难说。” “说得对!可是一言提醒了我。” 经他这么一说,倩玉似乎来了精神,欣然答应:“好吧!但愿能和父亲在北京见面。” 一行人出了客栈,来到大街,这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果然是天子脚下!但见: 人烟凑集,车马喧嚣。凑集处,合四山五岳之音;喧嚣处,尽六部九卿之辈。做买做卖,汇四方土产奇珍;闲荡闲游,靠万岁太平洪福。处处胡同铺锦绣,家家杯盏醉笙歌。 一路上,倩玉非常留意过往行人,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游山玩水。但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繁华热闹的街景,也不免由衷叹道:“人言繁华富贵莫如帝都。今日眼见,果真如此。”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吴公子,心想,如果这冤家不死,那该多好啊!来到北京,就是到了他家。 玩了大半天,胡应同有点焦急,正想着如何摆脱这几个同伴。于是,便有意无意地走到关帝庙前。 第二十七章 关庙黑交易 为了感念关公显灵救命之恩,周倩玉每见到关帝庙,都要进去祭拜一番。 今日来到京城,在街上闲逛。周倩玉见前面有一座庙宇,甚是宏伟壮观,便举目一看,见是“武圣庙”,旁边挂着一对朱红色的楹联: 先武穆而王大汉千古大宋千古 继文宣称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原来是关爷庙。这关爷曾经显灵救过自己,于我可是大恩人。既然到此,如不进去朝拜一番,说不过去。于是,便大踏步进入庙门。 倩玉跪倒在关圣面前,双手合十,聚精会神,嘴中念念有词。祷毕,立起身来,猛回头,看见一个陌生汉子,正在色迷迷地望着自己,那样子真像一只欲发情的公猪。大惊之下,后退数步,骇问:“你想干什么?”自此是: 失足掉入老虎口,纵身误进恶狼窝。 周倩玉进入武圣庙,正中胡应同下怀。这下他可乐坏了,真是天赐良机。心想,姑娘呀!姑娘。别怪我用心险恶,只能怪自己命不好。 眼看这桩肮脏的交易即将进行,白花花的银子即将进入自己的腰包,胡应同手舞足蹈,有些得意忘形了。 估计已近晌午,胡应同眼珠子一转,忙对同伴说:“已近晌午了,这会估计大家的肚子也饿了。诸位先到前面找个饭馆,吃完午饭再玩吧!” 说罢,从衣兜里掏出几块碎银,大方地递给书生模样的同伴,那老先生有些过意不去,说:“敢让胡兄破费?” 胡应同非常客气,说:“都是自家兄弟,还分什么彼此?好了,你们先去吃饭。那姑娘进了武圣庙,我到那边瞧瞧就来。” 好一副慈善心肠!说得入情入理,何人见疑?果然,几个同伴被他轻易地打发走了。 胡应同松了一口气,三步拼做两步走。几个箭步,也入了武圣庙。一眼就看到苏淮,便向他微微一笑,努努嘴,示意他往关爷佛身座下,那个跪着参拜的女子看去。 周倩玉在拜佛求神的当儿,既虔诚又专注,所以,有人在后面指指点点,她一点都不知道。 再说,苏淮顺着胡应同所指的方向看去,又故意走到她的侧边。越看越想多看几眼,不禁惊喜自语:“好一个标致的妞儿!果如胡兄所言。”他知道姓胡的没有骗自己,心里甚是高兴。 胡应同见对方眉开眼笑,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毒鞭手”已是一百个满意了。他毕竟是行中老手,很善于观言察色,对方在想什么,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当下,两人心领神会,便站在一边窃窃私语,讨价还价哩。这叫做: 昧着良心只为孔方兄,割舍钱财意作摇钱树。 苏淮着实被“色爷”敲了一笔——被敲的心甘情愿,那小妞的确有十二分姿色。有了这株“摇钱树”,何愁怡春院不起死回生?有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只要在嫖客身上多敲一些银两,用不了多久,这些钱不是回来了么? 生意场上,讲究的是一分钱一分货。苏淮觉得今日花的钱不冤。而胡应同拿着钱正准备溜出关庙,猛然抬头,恍惚望见关爷怒目而视,吓了一个大跳。便向后退了几步,跑出了关庙。 据说,胡应同此后大病一场,花了几百两银子,才从死神手中拖回来,这也许是关爷对他的惩罚。 再说,周倩玉那没完没了的祷求,胡应同的一举一动,她全然不知。猛然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满面横肉,且素不相识的汉子,正嬉皮笑脸,色迷迷地看着自己。 她这一惊非同小可,下意识地退了几步,骇问:“你是谁?想干什么?” 苏淮皮笑肉不笑说:“别怕,我的小美人!我不是神,也不是鬼,是人——和你一样。今后,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这是怎么回事?”周倩玉惊恐万分。 “你不知道?真是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苏淮故作不解说,“你父亲把你卖了,拿着我五百两银子溜了。真是个没良心的父亲。” “他不是我父亲,他是个色狼、骗子。他凭什么拐卖我?” “凭我手上这张卖身契。” 苏淮得意地亮一亮手中的契约,说:“我的小美人,走吧!只要你干得好,爹是不会亏待你的。”说着,伸手去拉周倩玉。 “谁是你的女儿?别随便乱叫。” 周倩玉后退几步,说:“别过来!再进一步,我可要叫人了。” 这时,只听得苏淮哈哈大笑起来,说:“你大声喊吧!告诉你,在这个地方,即使你喊哑了,也没有人会听你的。不是吹的,在这附近几条街巷,俺苏淮是老大。” “来人啦!救命呀!” 周倩玉果然吓得大声喊叫起来。可是,有谁会理会他们哩——尽管庙里不乏有香客游人。 人们的反应,似乎很冷漠。他们似乎都信守着“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教条。没有一个见义勇为者。围观的人却不少,有的在一边指指点点,就是没有人爱管这些闲事。正是: 马渴想饮清泉水,人到难处盼救星。 周倩玉伤心透顶,她恨死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就看出他不是什么好人,后悔不该跟他们来京城,才落得被人拐卖的地步。 倩玉呀!倩玉。你可是太天真了,怎能如此轻易相信他人?这世道,真是人心叵测,歹人作恶,好人吞声。 她思绪纷乱,怨怒丛生。恨死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有一个人敢于挺身而出,救出自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呀!可是,事实却令人失望。 那些香客游人尽管往这边瞅上一眼,却没有人敢吭一声。失望了!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如今怎能逃脱他的魔掌呢? 这时,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弟弟——铁虎。她多么希望铁虎突然出现在这里,保护这个姐姐。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那么多可是。 容不得她多想,苏淮笑吟吟道:“走吧!这个世道,没人会管这等闲事的,别痴心妄想了。” 想逃是逃不掉了。是死是活,唯有听天由命。 突然,周倩玉想到关圣爷显灵救难的事。重又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说:“关圣爷爷!快快显灵,再救救我这个多灾多难的女子吧!” 可是,关爷再也不理她了。 苏淮伸手把她拉起,收起那违心的笑容,险沉着脸,说:“还磨蹭什么?走吧!” “你叫我去哪里?干什么去?” 苏淮贪婪地打量着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粗大的手,摸了摸她娇嫩的脸蛋,神秘地说:“像你这么俊俏的小妞儿,能干什么?” “做妓!”周倩玉意识到决不是好事,似问亦似自语地说。 “知道就好。” 这时,冲耳而来的是一阵哈哈狂笑声——充满傲慢和邪恶!可怜这姑娘: 冰清玉洁绝代女,落身柳巷为烟花。 第二十八章 岳府成义女 苏淮带着周倩玉准备回到怡春院。在经过吉祥路时,正好遇见一队官兵从前面走来,坐在马背上的将军,更是趾高气昂。 当他们快走到前面时,周倩玉灵机一动,大声叫喊:“救命啊!我被绑架啦!” “停止前进!” 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那将军往前一看,看见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带着一个妙龄少女,正朝这里走来,那救命声,分明是那少女发出的。 周倩玉看见那将军朝自己看来,连忙又大声叫喊:“快来抓坏人啊!”苏淮急了,拽着倩玉就跑,意在甩开官兵的视线。 那将军一声令下,传令:“抓住他,别让他跑了。”几个兵士一冲而上,把苏淮按倒在地。之后,和周倩玉一起,押到将军跟前。 将军仔细一看,那个大汉膘肥体壮,满脸横肉,根本不是什么好人。而那个妙龄女子,生的俊俏,高颜值。她脸上还挂着泪水,更显得楚楚动人。心想,这么高颜值的女子,本将军还是第一次见过。 “怎么回事?”将军问苏淮。 “这是我家姑娘,不守本份,一个姑娘家,整天在外面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周倩玉冷言相讥,说:“谁是你家姑娘?臭不要脸的。他是人贩子,色魔!” 苏淮怒声吼道:“别胡说八道!谁是人贩子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争个不休。那将军已经听出了眉目,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正想开口说话,一个队长模样的人附在他的耳边说话:“这个男的我认得,他是怡春院的老板苏淮。”将军点点头,总算彻底明白了。 这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带队剿灭碧云寺的岳玉承。他因铲除碧云寺匪窝有功,由偏将提升为将军,成为京城御林军独据一方的将领。 岳将军心想,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高颜值少女,怎么能让她落入烟花巷呢?不如把她带回将军府,收为偏房,岂不美哉! 想到这里,岳玉承大声对苏淮说:“你私下贩卖人口,该当何罪?左右!把他送进刑部衙门。” “别,别!我可是有卖身契的。”苏淮听说,心里慌了。心想,今日可要栽在难缠的主了。五百银两,岂不是要打水漂了。 “就凭一张废纸,你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可是花了五百银两,从色爷手上买来的。将军!放了我们吧,我的院子正欠人手哩!”苏淮哭丧着脸,用乞求的口吻说。 周倩玉急忙说:“将军可要救救我。我是良家女子,决不愿落入烟花巷,就是做妾做婢,也比做妓强。” 岳玉承一听,微微一笑,寻思着,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今日把你救了,到时想把你纳为二房,可别有怨言。他假装想了想,说:“苏老板!今日遇见我,算你倒霉,你逼良为娼,我可要管一管。既然被我遇上了,如果不管,可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拍拍手走人,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第二条,跟我到刑部,告你贩卖人口,逼良为娼,你就等着坐班房吧!” 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今日可是人财两空了。问题是,回到怡春院,如何向我那个“见钱笑”交代。苏淮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怎么样?走,还是不走?” “鸡蛋碰不过石头。我走还不行吗?”苏淮说着,用力一挣扎,从兵士的手中挣脱,回头便走,嘴里还叨个不停:“扫把星!谁遇上谁倒霉。” 自然,周倩玉被岳玉承带回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岳老夫人远远望去,疑是月宫仙子下凡,原来却是人间尤物。她越看越喜欢,越喜欢越爱看,只看得周倩玉不好意思起来。 尽管日后的命运不知如何,但今日岳将军救了她,让她日后免遭非人的蹂躏,她是感激的。自然,她对岳老夫人也是非常有好感的。 “娘!您怎么这样看人?你看,姑娘脸都红了。” 周倩玉趋前一步,向老夫人道个万福,口称:“老夫人安!小女这厢有礼了。” 岳老夫人搀着她的手,没有一点生分,倒像是一家人。周倩玉觉得老夫人很慈祥,便有几分亲近之感。进入老夫人的卧室,老夫人叫丫环搬来坐凳,让姑娘坐下。然后,问她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儿子带回府上。 周倩玉见问,似乎触动了自己的伤心处,不觉眼眶红了,便把自己的不幸,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夫人。 “真是苦命的孩子。以后就在这里住下,我们会好好待你的。” “多谢老夫人!”周倩玉急忙跪谢。 岳将军带回一个高颜值的女子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夫人袁氏的耳边。袁氏不干了,她深知男人的用意,知道自己的男人想纳妾。心想,一碗粥,一人喝可以。要是两人分着喝,那可不行!别人有那个肚量,老娘可没有。玉承啊!玉承,你虽然贵为将军,但是想要纳妾,老娘可不答应。 几天来,尽管岳老夫人对自己疼爱有加,岳玉承也只字不提纳妾的事,可岳夫人袁氏却没有给她好眼色。其实,袁氏的心思,周倩玉怎么会不知道?然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自从周倩玉来到岳府,袁氏没少在老夫人的耳边唠叨。老夫人可是过来人,她知道儿媳妇不赞成将军纳妾。其实,老夫人也不赞成儿子纳妾。尽管男人一妻多妾普遍存在,在当今社会,无可厚非。然而,妻妾之间,争风吃醋,演绎出一桩桩家庭悲剧,还不多吗?一个家庭,和睦多重要,她可不愿意重蹈家庭悲剧之后辙。 儿子的小九九,做母亲的怎会不清楚?为了打消儿子纳妾的念头,岳老夫人决定收周倩玉为义女。 一日,儿子退朝归来,岳老夫人把自己的意思跟儿子说了。 “别,别!儿的心思,难道娘不知道吗?”岳玉承听说,跟娘急了。 “正是因为知道你的心思,娘才决定这么做的。” “为什么?别人可以三妻四妾,我为什么不能?”岳玉承有些不高兴。 “因为你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娘可是为你好,也是为整个家庭好。” “不对,肯定是袁楚楚对娘说了什么。” “此事与楚楚无关,是娘的意思。” 其实,岳玉承心里清楚,袁楚楚不赞成自己纳妾,这娘们太小心眼了。心下自是不快。几天内,岳玉承不言不笑,对袁楚楚更是不冷不热,让夫人很是伤心。 自然,袁楚楚把气全部撒在周倩玉身上,处处为难她,对她冷嘲热讽,周倩玉何等聪明,怎会不知? 一天夜里,天上下着倾盆大雨。岳府上上下下的人都早早安歇了。周倩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自己不幸的身世,以及在岳府遭袁夫人的排挤,不觉伤心地哭了起来…… 有一天,岳老夫人当着岳府所有的人宣布:决定收周倩玉为义女。赐义女一身崭新的衣裳,配一个丫头伺候她。这一决定,让周倩玉感激零涕,高兴了袁楚楚,却气走了岳将军。 第二十九章 偶遇如意女 且说,这个丫头叫云儿,方年一十三岁,生得清清楚楚,脸容秀丽。也就是说,颜值也不低。 丫头云儿也是个苦命人。父亲早死,全靠母亲缝缝补补,挣钱度日。身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家四口,汤水度日。有好心人劝母亲再嫁,为了三个孩子不受虐待,她都婉言拒绝了。 近年闹荒,家计的确难以维持。母亲万般无奈,便将她卖了。云儿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时的情景:母亲流着眼泪,双手发抖地接过那个男人的十两银子。突然紧紧地抱住她,久久不肯松开。看得出,作为母亲的她,眼在流泪,心在滴血! 云儿走了,母亲仍站在原地,眼中噙着泪水,呆呆地望着女儿远去的地方…… 两天后,倩玉便知道了云儿的身世,觉得她和自己一样,都是苦命人。有道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她非常同情云儿,便与云儿姐妹相称,两人相处得非常融洽。 云儿也知道倩玉的处境,知道主子和自己一样,也是苦命中人,便不时主动找她聊天,逗乐玩笑。的确,自从来了云儿,倩玉方觉得生活充实了许多,不再觉得寂寞了,脸上也时常露出了笑容。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不免想念父亲和弟弟。伤心时,不禁流下眼泪。她怨叹自己命不好,会不会应了那句“自古红颜多薄命”的古话呀!生得丑,人人嫌;生得美,命运多舛。她摇了摇头…… 鸟飞兔走,光阴似箭。一晃一个月过去了。 岳玉承因老夫人收周倩玉为义女,而无法满足自己纳倩玉为妾的愿望,而与老夫人和袁氐置气,经常借故不回家。或与朋友喝酒消遣,或借故留在军备处。 袁楚楚非常着急,这分床过日子,两夫妻的感情可是会慢慢疏远的,这下可怎么办?袁楚楚几次向老夫人说起。 岳老夫人说:“知子者,莫如母。承儿正在气头上,这分明是在和我们赌气,气消了,自然回来。在这个关节眼上,我们千万不能妥协,更不能投降。” 袁楚楚点点头,担心地说:“如果长期夜不归宿,他的心野了怎么办?” “他敢!”岳老夫人最了解儿子。 果然,过不了几天,岳玉承回来了——也许是想开了,或者是把此事看淡了。 一日,早朝回来,岳玉承前脚刚入大门,后面就有人在喊叫:“玉承老弟!今日回来得早呀。”岳玉承回头一看,原来是“刺猬头”崔成亮。 这个崔成亮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大同府知府——崔公望的不肖子弟。崔公望暗恨吴德来六亲不认,很会见风使舵,巴结上司。一年前也被调入京城,分配在户部任职,与刘熙臭气相投,是刘熙的得力部将。 而“刺猬头”崔成亮在玉蝶案事发的当儿,逃脱了法网,跑到武当山。学成归来后,在京城无所不作,名声响当当,成了“京城四浪子”之一。据说,他的双脚能在一根细细的钢丝绳上行走自如。因此,得了个“脚绝”的名头。他不但以拳术见长,而且内功也很了得。 “京城四浪子”,哪四号人物? “腿绝”方可行,疾跑如飞,日行两百里;“刀绝”刘四,刘熙的心腹管家;“偷绝”神偷飞天鹤,偷东西如囊中取物,无一失手;“脚绝”便是这个崔成亮。 京城里,有了这些恶人。你说,京城能平静么? “京城四浪子”在京城黑道上,名声响当当,岳玉承自然知晓。在一次执行公务时,岳玉承结识了崔成亮。之后,两人颇有交往。不仅仅是为了相互利用,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人年纪相仿,更有话语沟通。 再说,岳玉承看到是崔成亮,开玩笑说:“今日是什么风把崔兄吹过来的?” “没有风吹,而是人走。怎么?不欢迎吗?” “你我兄弟,怎会不欢迎。走!到府上侃大山去。” 进入岳府,两人来到会客厅。恰好遇上周倩玉陪岳老夫人在说话。崔成亮和周倩玉打了个照面。崔成亮第一个反应,这个妙龄少女是谁?怎么觉得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老夫人好!”崔成亮急忙和老夫人打招呼。 “你们聊吧!老身不打搅了。”岳老夫人说着,在义女周倩玉的搀扶下,走出了会客厅。 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崔成亮呆在一边。岳玉承推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低声问:“这个美女是谁?” “老夫人认的义女。” “义女!”崔成亮感觉有些意外,似乎明白了什么,说:“这么说,她是你义妹了。” “可以这么说吧!”岳玉承点了点头。 落座后,崔成亮似乎对他的义妹很好奇,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少女颜值很高,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似乎认识她,只是想不起来而已。便试探地问:“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从来没有听说你有一个义妹。不会是想金屋藏娇吧!” “哪有这等好事。” “能不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 “怎么?想查户口吗?” “别误会,我只是随便问问。” “告诉你又何妨。她叫周倩玉。”岳玉承递给他一杯泡好的茶,热气腾腾的。 “周倩玉!”崔成亮重复一下她的名字,心中不禁一阵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让我一度丢魂落魄的周大小姐,原来流落在此。且慢!再问一下是哪里人。不然,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了。 “她有没有说是哪里人?”崔成亮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了。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岳玉承。 “我说崔兄,你今日是怎么啦?怎么对一个女孩子那么感兴趣?” “我刚才说过,只是随便问问。知道就告诉我,别婆婆妈妈的,这好像不是你的性格。” “那你说,我的性格是什么?” “作为一个带兵打仗的军人,其性格都是豪爽的。” 岳玉承认同他的说法,说:“她曾经告诉我娘,她说她是直隶大同人,是你同乡。” “没错,就是她了。”崔成亮脱口而出。 岳玉承不知道他在胡说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你今日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不吃错药,而是喝蜜水了——心里甜着哩!” 岳玉承似乎又想到什么,说:“你刚才说到带兵打仗,小弟真的要带兵上战场了。” “真的?”崔成亮又感到意外,说:“带兵到陕西,围剿李闯吗?” “不,”岳玉承摇摇头说,“这次可是出山海关,去东北,与满人作战。” 崔成亮真为岳玉承担心,说:“你为什么不留在京城,而跑到东北去和满人作战?”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岳玉承语重心长地说,“大明疆土,正遭受满人的蹂躏。作为一个七尺男儿,应该战死沙场,为守护疆土尽一份力量。” 第三十章 神偷飞天鹤 崔成亮带着欢快的心情,回到了家。 一路上,他哼着小曲,吹着口哨。看起来,心情很不错。那是当然的。因为,他今日知道了周大小姐的下落。你说,有什么事比这事更令人高兴? 为了这个美艳的少女,他才被姨父吴巡按打五十大板,只打得屁股红肿,十几天不能走路;为了这个美艳的少女,张财天“东窗事发”后,自己避祸,才避到武当山;为了这个美艳的少女,他不久前又踏上了乌龙镇的土地。可是,他目睹而闻的,却是凄凉的景象。 直至今日,他仍然想念着周小姐——因为她的形象,在自己的心中已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 如今,记忆中的周小姐还活着,而且比以前更加娇艳。他怎不惊喜呢?又为她被岳老夫人收养,而不至于流落街头而感到欣慰。 这一夜,崔成亮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入睡。 知道了周倩玉,就是知道了玉蝴蝶的存在。此时, 他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这玉蝴蝶有雌雄一对,是表弟望龙的定情之物,可是稀世之宝,价值不可量估。知情者,都想据之为己有而后快,但没有人知道它们的去向。如今,祖上庇佑,让我知道它的下落,岂可轻易放过? 我并不稀罕什么金呀玉呀!而是想得到她的心。只要得到她的心,玉蝴蝶还有必要分你我吗?现在的问题是,如何把这只“如意”玉蝴蝶弄到手,然后再亲手送给她,让她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惊喜。 这样一来,她自然而然就会感激我,渐渐的,她就不再排斥我。多接触几次,她就会消除对我的敌意,慢慢接受我。 只要她肯接受我,机会还就来了吗? 想到美处,崔成亮哈哈大笑起来。 此事绝对不能让锦衣卫的头目刘旭,和刘熙的管家刘四知道。如果他们也知道玉蝴蝶的故事,从中插一杠,也来争夺,自己岂不是多了一个对手? 至于如何使“如意”成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底。明抢是巴掌穿鞋——行不通的,也是不明智的做法。如果要使“如意”神不知鬼不觉地落入自己的手中,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字: “偷!” 说到“偷”字,崔成亮自然而然地想到神偷飞天鹤。 这飞天鹤可是北京城出了名的惯偷,是“京城四浪子”之一。他想偷的东西,没有一件不是成了他的囊中之物,而且来无踪去无影,漂浮不定。因此,人们都称之为“神偷”。 尽管在刑部挂了号,但官府奈何不了他。有人失窃报了案,明明知道是飞天鹤所为,刑部里哪些号称“神捕”的人,也不知去哪里捉捕他。 就是连朝廷的高官,还是富贵人家,只要有什么宝物或贵重的物品,甚至是钱财遗失,无不疑心是他所为。他不但武功了得,还会飞檐走壁,百步穿杨。他的行踪更是神出鬼没,犯案后常常与官府兜圈子捉迷藏。为了捉捕他,刑部没少动心思,无奈连他长得怎样都不知道。 恰恰这个崔成亮与他颇有交往,而且甚是投缘,经常在一起喝酒猜拳。同是京城浪子,他们的频频交往,似乎出在: 惺惺惜惺惺,英雄爱英雄。 想到飞天鹤,崔成亮来了精神,暗想:何不出飞天出山?他一出手,保证是三只手捉田螺——手到擒来。这可是万无一失的好办法。别人请不动这位高人,可我不一样——我们可是哥们。问题是,他居无定处,往哪儿找他? 崔成亮兀自惋惜,但又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就在他叹息之际,突然,有人敲他的窗门。崔成亮心想,这三更半夜的,何人敲门,莫非是飞天鹤?他不禁一阵惊喜,低声问道:“窗外何人?” 听得窗外的人说:“除了我,还有谁哩?” 说曹操,曹操到。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崔成亮喜出望外,忙滑下床,把房门打开。并开玩笑说:“三更半夜的,想偷我家东西?” “不是我吹的,想偷老弟的东西,你不知失窃多少回了。” “我知道老哥的能耐。开玩笑的。” 此时,已是凌晨二更时分。家中仆婢都睡的正香,崔成亮便亲自下厨,做了两个下酒菜,同飞天鹤畅饮起来。 今夜,崔成亮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见他殷勤有加,频频向飞天鹤敬酒。 “不知今晚仙鹤光临谁家院子?” “怎么?老弟想报官吗?”飞天鹤开玩笑说。 崔成亮也开玩笑说:“如果小弟想报官,你这只仙鹤不知进班房多少回了。”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崔成亮一边添酒,一边说:“说正经的。如何?” “今日,我在街上看到许多衣冠不整,面有菜色,嗷嗷待哺的饥民。一打听,知道是从陕西、河南一带逃荒到此的黎民百姓。他们一路乞讨过来,好不容易到了北京。可是京城里的富贵人家,官宦士绅,更是悭吝得像铁公鸡,一毛不拔。 我飞天鹤动了恻隐之心,今夜窃了李大户的一千两银子,准备明天施舍给饥民。他们也不容易啊!” “是否得手?”崔成亮关心地问。 飞天鹤说:“只要是我飞天鹤想要的东西,没有什么不到手之理。”崔成亮奉承说:“果然不辱‘神偷’的名号。” “那是。神偷不是徒有虚名的。” 酒过数巡,崔成亮终于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小弟正想找你,但又不知你这只仙鹤栖身何方。兀自喟叹,没想到,你这个曹操,说到就到。小弟正求之不得哩!” “有事求我?怪不得如此殷勤哩!” “这可是冤枉我了。对于老哥,小弟何时不是敬重有加,不敢一丁怠慢。” 飞天鹤点了点头。说:“说吧!有什么事?” “不瞒你说,小弟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酬金是二百银两。” 飞天鹤风趣地说:“哇塞!是什么大事?出手如此大方。看来不心动都不行。” “偷东西是飞天鹤最拿手的本事,每每万无一失。因此,小弟想请老哥出山,替我偷窃一件东西。” “别卖关子了,究竟是什么东西?” “玉蝴蝶!也许老哥也有所闻。” “玉蝴蝶!”飞天鹤更是惊讶,“难道崔老弟知道它的下落不成?” “是的。小弟何只知道,而且还亲眼见过。造得可是巧夺天工,精致玲珑,令人叹为观止。” “真的那么神!现在何人之手?”飞天鹤蠢蠢欲动。 崔成亮深知飞天鹤的脾性,便把今日之所见,一五一十地说了。末了,脸露奸笑,说:“事不宜迟,我们可要趁热打铁。如今才是三更时分,正是仙鹤最好下手的时刻。” 言毕,还有什么不放心,又补充说:“不过,丑话可要说在前头。我们可是君子协定,我出钱叫你偷的。到手之后,宝物可是我的。” 飞天鹤拍拍他的肩膀,笑笑说:“放心吧!崔老弟。在下不至于见宝失义吧。” “如果信不过老哥,我也不会请仙鹤出山了。” 飞天鹤立起身来,说:“好吧!老兄马上行动,保证三只手指捉田螺——手到擒来。崔老弟静候佳音吧!”说完,走出房间,眨眼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三十一章 守株捉野兔 飞天鹤冒着溟蒙的晨雾,直奔东门胡同而来。 夜色朦胧,大地死一般的沉静。大街上连一个鬼影子都见不到,偶尔还能听见几声昆虫的叫声。 真不愧是飞天鹤,真如仙鹤一般,片刻工夫,便来到岳玉承的家。 只见院门紧闭,他如变戏法一般,一眨眼,便入了岳府。按照崔成亮所描述的途径,几个纵跃,上了周倩玉居住的西楼。 但见房门紧闭,窗户封得死死的,无一丝裂缝。他本想借着窗户的缝隙,先看看室内的情况,如今行不通了。他非常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用现在的说法,就叫做“万能钥匙”。轻轻一撬,门便开了。 飞天鹤闪身入房,他不敢贸然行事,先站在门边,大概看一下室内的情况,然后猫着腰四处寻找起来。 只要是他怀疑的地方,都没有一处放过。 倩玉睡得正香,没有丝毫的察觉。她也万万没有想到,今晚会有“梁上君子”光临,偷窃她的东西。 飞天鹤走到床前,只见床上的美人和衣而睡。亏他不是好色之徒,不然又有戏看了。 这时,倩玉一个翻身,脸朝床内,侧身而睡。飞天鹤搜遍了床上所有的角落,重点便是枕头底下,就连倩玉身上的衣裳也没有放过。可是,连一个玉蝴蝶的影子也没有见过。他开始在怀疑崔成亮是不是说梦话。 不然,事隔数时,怎么就不见啦?还是这个女子有先见之明,料知今晚必有人偷她的宝物,而事先隐藏起来了?看来,今晚可要空手而归了。 正当飞天鹤胡思乱想之际,倩玉翻身坐起,睡眼惺忪,下得床来,往茅厕而去。飞天鹤一惊,急忙闪在柜后,屏住呼吸。他的速度之快,声音之轻,是难以察觉的。 倩玉解完了手,伸一下腰,又上床睡觉了。一会儿,便听到她发出轻微的鼻息声。 飞天鹤估计她又进入了梦乡,便闪身出了卧室。眨眼间,出了岳府,消失在茫茫的晨雾之中…… 崔成亮为时晚矣!岂料到周倩玉已将玉蝴蝶藏起来了,害的飞天鹤: 满高兴而来,却败兴而归。 翌日,倩玉起床,一眼就看到房间里的东西,似乎被人翻过,吃惊不小,忙问丫头云儿:“云妹!有谁来翻动我的东西?” “没有呀!我们昨夜不是聊得很迟么?还有什么人会来翻东西?”云儿肯定的说。她四顾左右,发现果然有人翻过东西。便自言自语说:“奇怪!会是谁呢?是不是小偷?不错,肯定是小偷。” 听云儿这么一说,倩玉恍然大悟。 说到小偷,倩玉自然而然联想到玉蝴蝶,惊讶地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原来是冲着它来的。”心里在小声嘀咕:“谢天谢地!多亏我周倩玉早走一步。不然,这宝物非落入贼人之手不可了。” “没有什么东西被偷吧?”云儿关心地问。 倩玉摇了摇头,说:“苍天保佑,房间里的东西完好无损。”继而又暗自在想:还好这个小偷是正人君子,如果是个色鬼,昨夜可要被性侵了,想想都后怕。 再说,飞天鹤离开了岳府,心下犯愁了:没有偷到玉蝴蝶,如何向崔成亮交代?如果对他说没有偷到,他会相信吗?并不是我失手,而是根本没有玉蝴蝶。 自己和他交往那么久,他没有必要说谎。难道他在和我开玩笑?想了想,也没有必要开这样的玩笑。一定真有玉蝴蝶,只是事先被那女子藏到别处去了。这不能怪我,只能怪自己没有那个福份。 思想间,不觉已来到吉祥巷,崔成亮家的巷口。去还是不去,飞天鹤犹豫了。去嘛!不知如何交代;不去嘛!崔成亮这小子以为我偷到宝物,据为己有了。这样,更说不清楚了。闹出了误会,以后怎么再交往? 想我飞天鹤,做事光明磊落,决不会为了一件宝物,而背信弃义。还是当面跟他说清楚,信不信是他的事,反正我飞天鹤问心无愧。 正想走过去,借着微光,看见有几个人在崔成亮家门囗晃动。“不好!”凭借高度的警惕性,飞天鹤第一个反应,就是他的家被官府盯梢了。那还用说,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飞天鹤立即闪入巷口的障碍物后,观察了一阵子。确认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既然知道再进崔成亮的家有危险,我才没有那么傻自投落网哩!以后有机会,再向他解释。 于是,飞天鹤便悄悄地离开了吉祥巷,消失在晨雾中…… 因为等了一个晚上,不见飞天鹤回来。崔成亮心里来气,大骂飞天鹤不是人。他的骂,不是没有道理。凭飞天鹤的能耐,被官府捉捕到的几率很小。那么,剩下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昧了玉蝴蝶,远走他方了。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怪我崔某瞎了眼。”崔成亮兀自愤愤不平,认定是飞天鹤偷到了宝物而据为己有了。 因为熬了一夜,直到天亮,崔成亮才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日到竿中。崔成亮来到客厅,只见父亲崔公望气乎乎地坐在那里。心想,父亲今日是怎么啦?是不是有人招他惹他了? “站住!” 崔成亮正想返回卧室,被父亲叫住。崔成亮果然停住脚步,不解地问:“叫我吗?” “这里只有你和我,并没有第三者。” “何事?” 崔公望看了一眼睡眼惺忪的儿子,说:“听说,你和飞天鹤交往甚密,可有此事?” “是谁说的?” “刑部巡捕房的探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可是摸的一清二楚了。从此以后,断了与他的来往,不要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我是和他有交往。有本事的话,刑部自己去抓他。只可惜这些吃公饭的,一个个都是饭桶。” 其实,崔成亮的所作所为,其父是知道的。只要没有危及到自己的乌纱帽,他是睁一眼闭一眼的。如今,自己的儿子与官府要抓的要犯有瓜葛,这还了得!搞不好,连自己的乌纱帽都保不住。你说,崔公望能袖手不管吗? 崔公望让儿子坐下,说:“飞天鹤是京城的惯偷,在刑部是挂了号的。官府恨不得剥他的皮,抽他的筋。你却和这样的人称兄道弟。这下好了,刑部已经掌握了你和飞天鹤往来的事实。如果有一天,皇上说我私藏朝廷要犯。你说,我头上的乌纱帽还能保得住吗?现在还好,朝中有刘熙刘大人罩着,谁敢保证一辈子没有事?” 这些话,崔成亮一点都听不进去,因为他和自己的父亲之间,似乎隔着一条鸿沟,始终无法沟通。为了尽早离开,他便敷衍说:“好了,以后不来往就是了。”说完,离开了客厅。 走出客厅,正好遇见管家崔通,管家看了看四周,低声地对崔公子说:“昨夜刑部来人了,在我们家周围走动。不知道有什么行动?” 崔成亮一听,知道是在这里守株待兔,抓捕飞天鹤的。噢!想起来了。说不定飞天鹤回来了,看到不对劲,又离开了。这么说来,不能怪飞天鹤失信。 我早就说过,飞天鹤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第三十二章 人生路茫茫 听说家里出事,周铁虎心急如焚,从文岭县城回来后,他向师傅告假,准备回一趟乌龙镇。 碧云寺到乌龙镇,百把里路。对周铁虎而言,可以说是轻车熟路。沿途有几个亭子,有几个岔路口,他都了然于心。 这日,周铁虎拜别了师傅,还特意去向主持净善大师告别。下了桃花山,沿官道行走。走到一个叫七星岭的地方,只觉得饥肠咕噜,前心贴着后背。可是,这里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要想吃东西,必须再十里路,到前面的玲珑湾。实在走不动了,他便坐在路边的石头上,歇一歇,喘喘气。 他朝四周看了看,寻找可以食用的野果。突然,闻到一股烤肉的香味。周铁虎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说:“好香啊!谁在附近烤肉?不管他,看看去。” 他站起身来,沿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一百米,看到有两个人围着火堆在烤肉,香味越来越浓。周铁虎停住脚步,听到他们在说话。 一个说:“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在即,可我们的请帖还没有全部送到。师傅怪罪下来,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另一个说:“路途遥远,各门各派又那么分散。我们风雨兼程,日夜赶路,一日也没有偷懒。总之,我们可是尽力了。”说完,转头之间,看到不远处有个少年,正望着这边。忙打招呼:“兄弟!这边过来,一起吃烤野兔。” 自己肚子正饿得慌,有这样的好事,周铁虎求之不得。他高兴地走了过去,一揖手,说:“多谢两位大哥!不瞒你说,小弟急忙赶路,错过了时辰。可这肚子不争气,饿的前心贴后背。” “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 周铁虎坐到他们身边,看着他们烤肉。这时,只听一个人说:“兄弟应该是从桃花山下来的吧!” “正是。” “听说碧云寺就在桃花山上。对吗?” “对啊!大哥打听碧云寺,所为何事?” 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说:“我们在这荒山野岭相遇,说明我们是有缘之人。来!大家互相介绍一下。我俩是亲兄弟,姓谢,他是天我是地。” “谢天谢地!” “不错!谢天谢地,便是我兄弟俩。你呢?” 周铁虎看到兄弟俩很诚恳,也实话相告:“小弟叫周铁虎。不瞒两位大哥,我刚从碧云寺下来。” “净善大师应该是碧云寺的主持吧!”谢天说。 “正是。你们找净善大师,有何贵干?” 谢地说:“我们兄弟奉师傅之命,邀请天下武林英雄,八月十五日,上武当山参加武林大会。净善大师便在邀请之列。我俩要上碧云寺投递请帖函。” “原来如此。” 正说话间,野兔肉烤熟了,香味扑鼻。谢天随手撕了一腿,递给周铁虎,说:“来!见者有份。先填饱肚子,好赶路。” “多谢了!”周铁虎接过,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谢天问:“兄弟准备去哪里?” “我是邻县丰泽人。很久没有回家了,想父母了。” 一说到父母,谢天的眼眶红了。周铁虎见状,甚吃一惊,问:“大哥!你怎么啦?” “刚才你说到父母,不禁让我想起了我的父母。我俩是东北辽东人,父母被满人杀害了。我们是为了报仇,才不远千里进入关内,上武当山拜师学艺的。人活世上,有父母真好呀!可我俩却成了孤儿。” “对不起!小弟说到你的伤心处了。” 谢地已经把自己的份额吃完了,拉起衣角,擦了一下嘴巴,说:“不说了,吃饭好赶路。发完请帖,赶在中秋节前回武当山,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不容错过。” “兄弟!你来吗?”谢天问周铁虎。 “可以啊!到时上武当山找你们,可别把我忘了。” “放心吧,怎么会呢!”谢天笑笑说。 聊了一会儿,他们便分手了。填饱了肚子,周铁虎浑身来劲,大踏步向玲珑湾走去。 走进乌龙镇,好像大变样了。原来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变成稀稀拉拉,寥寥无几了,那些做生意的店铺,也大多关了门,更不用说那些走来窜去的吆喝声了。 周铁虎感觉有些不对劲,径直往家里走去。 一到家里,周铁虎惊呆了。只见大门半开着,可门外的空地上,却长满了野草,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 “爸,妈!虎子回来了。” 周铁虎在门外叫了几声,没有应答。他直接推门进去,只见家里住了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和一个七八岁的女娃。他们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破,像是乞丐。他吓了一惊,他们是谁?我怎么不认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住在我家里?” 周铁虎的突然出现,那老汉也吓了一跳。听到他的问话,才知道这是他的家。 老汉抖抖嗦嗦地说:“我们是从陕西逃荒过来的。昨天走到这里,天黑了。看见房子里没有人,便进来过过夜。对不起!” “我爹娘呢?” 老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对了!你回来正好,帮我看下娃儿,我到外面弄点吃的。我们两天没有吃饭了。” 周铁虎知道老汉也是苦命人,非常同情他,说:“老伯!我身上正好还有干馍,你们拿去吃吧!”说着,解下身上的干粮袋,递给那老汉。 “谢谢!”老汉非常感激,眼里噙着眼水。 周铁虎便到房间里走走,突然在墙上的袋子里,找到一张纸条。这是周彦博父女走的时候,留下儿子铁虎的字迹。告诉他,家里生活不下去了,他们已经往南走,打算到闽粤等地寻找居所,让他以后到南方找他们。 “南方的地域那么广,我上哪里去找你们?” 临行前,周铁虎把身上仅存的几个铜钱都给了老汉。老汉哪里敢收?再三推让。周铁虎流着眼泪说:“我的家没了,父母不知去向。老伯是上了年纪的人,又带着一个娃儿,更需要钱。我年轻力壮,饿不死的。” 老汉用颤抖的双手,接过那几个铜钱,感激地说:“谢谢你,小伙子!你也不容易啊!” “如果觉得方便,你就暂时住在这里吧!”周铁虎说完,走出了家里,正巧遇上儿时的玩伴铁蛋。从铁蛋嘴中,铁虎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了。他问清楚母亲坟墓的所在地。便来到母亲的坟前。 周铁虎跪倒在地,放声大哭…… 他向母亲拜了几拜,站走身来,茫无目的的走了。家没有了,现在该去哪儿?还是先回碧云寺吧!把家里的情况,跟师傅说了。然后,辞别师傅,也到南方去。 打定了主意,周铁虎一路往碧云寺而来。 上到碧云寺,周铁虎更是吓得后退几步。原来的碧云寺,如今成了一座灰烬。是谁烧了碧云寺?师傅呢?净善主持呢? 在碧云寺的日子里,周铁虎隐约知道师傅和净善主持,与闯王李自成有瓜葛。说不定,碧云寺被官府烧了。他一眼望去,整个寺庙横七竖八,似乎有过壮烈的打斗场面。他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既然碧云寺被官府烧了,那么,师傅他们不是被官兵打死,就是被官府抓去了。 完了,彻底的完了!这下真的无家可归了。 周铁虎站在废墟前,不!是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面向前方,思考着今后的路…… 第三十三章 无风不起浪 刘熙用偷梁换柱之计,害的吴德来自刃在金銮殿上。这样,他还不解恨。又秘密授意刘四,在荒无人烟的断魂岭,杀害了他的家眷二十几口。 他在暗自得意之余,又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尤其是近来坊间传闻,说吴德来之子还活着,更是让他如坐针毡。假如吴德来之子真的还活着,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一定会来寻仇。 尽管他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对自己的人身安全,不会构成太大的威胁。但是,他在暗处,我在明处。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吴望龙不死,会给自己留下一个心病,真是睡不安眠,吃不知味! 不行!一定要彻底地查清楚,吴望龙究竟是死了,还是活着。但只能暗中调查,否则,别人会笑我听风就是雨。 于是,刘熙便叫来了管家刘四。 一进门,刘四便问:“老爷又有什么吩咐?” “叫你过来,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想叫你回忆一下,在断魂岭杀害吴德来家眷时,有没有一个吴望龙?最近坊间传闻,说吴望龙没有死。” “真有此事?”刘四有些吃惊。 “亏你经常在外面走动,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刘四苦了脸,双手一摊,说:“别人躲我都来不及,谁还敢和我说闲话。” 刘四闭着眼晴,好像在想什么。一会儿,他慢悠悠的说:“我们在清点人数时,好像没有见到吴望龙的尸体。” “我要的是确定,而不是好像。”刘熙瞪了他一眼。 “时间久了,真有些记不清了。” “别人说吴望龙还活着,决不会是空穴来风。吴望龙身上有一只定情信物——吉祥玉蝴蝶。你秘密去一趟吴德来的老家,暗访吉祥玉蝴蝶的下落,便知道吴望龙的生死。假如吴望龙真的还活着,你一定要想办法把他做掉,彻底铲除后患。” “小人明白。”刘四说完,起身便走。 这时,书僮禀报:“老爷,刑部的公孙大人求见,正在客厅等候。” “知道了。”刘熙起身走向房厅。 走入房厅,刘熙揖一揖手,开玩笑说:“今日是什么风把公孙大人吹来的?公孙大人公务繁忙,怎会有闲情雅致造访寒舍?” 公孙礼还了一揖,笑笑说:“怎么?没有事就不能来陪刘大人聊一会天吗?” 玩笑过后,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落座后,两人聊了一会朝廷的事。刘熙试探性地看了看公孙礼,问:“坊间有一个传闻,公孙大人是否也听说了?” “坊间传闻,不一定可信!不过,刘大人想说的是哪一个传闻?说来听听。” “吴德来之子吴望龙还活着。” 公孙礼一听,感觉有些意外,继尔,连说几个不可能。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说:“刘大人这么一说,使我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刘熙似乎很感兴趣。 “有一次,我到王思竹家去,正好遇见两个少年在读书。一个嘛!肯定是王家的三公子,我认识;还有一个少年,我也觉得很面熟,似乎在哪见过,就是想不起来。问了王思竹,他说是他家的远房亲戚,姓周,叫什么念岭。” “周念岭!”刘熙重复了一遍。 “这个少年,从体型,年龄各方面,都和吴望龙相近。这个少年,不会就是吴望龙吧!” 刘熙递给公孙礼一杯刚沏好的茶,分析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吴望龙还活着,他一定不敢还叫吴望龙。他肯定会改名换姓。周念岭这个名字,就有深意了。吴望龙的岳父姓周,他改姓周也有道理。念岭嘛!就是想念断魂岭的意思。” 好你个刘熙!分析得入情入理。公孙礼听了,频频点头,说:“按你这么分析,周念岭肯定就是吴望龙了。”说完,竖起大拇指,为刘熙点赞,说:“刘大人这么聪明,难怪皇上这么倚重你。” “过奖了。”其实,刘熙的心里很受用。 “公孙大人!不,应该叫你公孙兄弟。老夫想拜托你一件事,因为我不方便出面。” “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 “我曾经与王思竹闹过不愉快,也许你是知道的。可你哩!在朝中人缘很好,这我是知道的。现在,我想拜托兄弟一件事,你再去一趟王府,听说他老婆最近欠安,你以同僚的身份,去拜访关心一下,也是在情在理。然后,再打听一下那个周念岭的去向。如何?” “好说,好说!” 再说,自从吴望龙离开王家,转眼几个月了,不曾给家里来信。王思竹还好,整天忙着朝中的事,并不把此事放在心上。而王夫人就不同了,家里的小事大事,她都会关注和关心。 最近,王夫人身近欠安,是因重感冒引起的。经过郎中的医治调整,身体恢复了很多,正在家中调养。 王思竹退朝回来,便前来探望。王夫人关切地问:“最近有龙儿的消息吗?” 王思竹摇了摇头。 “这孩子,在家里说的好好的。出门了,就不把写信的事放在心上了。老爷!你说,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这孩子聪明得很,应该不会。”王思竹说,“听朝中有人在议论,说吴望龙还活着。” “他们怎么会知道?”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吴望龙活着,短时间内没有人知道。时间长了,肯定也是包不住的。” “这么说,龙儿就更危险了?” “既然朝中有人在议论,相信也会传到刘熙的耳朵里。这奸贼肯定会千方百计加害于他。” “可惜龙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们无法告诉他,让他多加小心。”王夫人急得直搓手,不知如何是好。 两夫妻正说着话,管家前来禀报:“老爷!刑部的公孙大人在门外候着,说是来探望夫人的。” “这个公孙礼,虽然没有和刘熙狼狈为奸,可两人的关系还不错。说不定,是借着探病的机会,前来探口风的。”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只要说起吴望龙,我们就说不知道,他们也只能是霸王别姬——无可奈何。” “夫人说的极是。” 走出了房间,王思竹吩咐管家:“把公孙大人请到客厅,我稍候便到。” 两人见了面,互相问候。王思竹看到公孙礼手里还提着东西,说:“公孙大人太客气了,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听说嫂夫人身体欠安,本来早就想来了,吃公饭的,你也清楚,最近忙得很。今日抽个空便,前来探望一下。这是一点补品,给嫂夫人补补身子。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如此诚心诚意,如果不收下,倒是见外了。恭敬不如从命。”王思竹一边说着,一边忙给公孙礼沏茶。 接过茶杯,公孙礼呷了一口,大加称赞:“这是什么茶?味道浓香。我可是第一次喝过。” “大红袍!” 公孙礼重复了一遍,说:“这个茶名,也是第一次听过。这茶产自何处?” “南方的福建北部。还有一种茶,名叫铁观音。那才是茶中极品,可惜很难买到。这种茶,却是产在福建的南部。老夫很想去一趟福建,看看这茶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来,福建是个出名茶的地方。” 两人正喝着茶,说着话。公孙礼的管家跑来说:“老爷!赶紧回去,皇上紧急召见。” 皇上召见,哪敢怠慢!公孙礼放下茶杯,边走边说:“以后再聊,以后再聊!” 第三十四章 侠女报国志 话说工部尚书王思竹,因在金銮殿上为吴德来辨护,得罪了刘熙。时下,刘熙擅权,王氏非刘氏一党,在处理事务时,因疏忽失职,被刘熙抓住了把柄,参了一本。 皇帝不辨真伪,不问失职之因,便把王思竹革官停职,发回原籍。 王工部乃南京金陵人。接过圣旨,岂敢违抗,便收拾轿马和细软,准备起身离开京城。可是,说走便走,令他放心不下的是三万俸银,都借在他人名下,一时取讨不回。然而,圣命难违,焉敢久留,这可怎么办? 时下,长子和二子均在南京,惟有三子景隆在自己身边,让谁留下来索讨这些俸银呢?让外人代讨,说什么也不放心,唯一能胜任的只有景隆了。 王工部踌躇半晌,乃呼三公子景隆前来。 那三官,名唤景隆,字顺卿,年方一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风姿俊雅,可谓一表人材。读书一目十行,举笔即成文章,更是个风流才子。 俗语说,公婆疼长孙,父母疼幺儿。对于三官,王工部夫妻爱惜胜却心头之肉,掌上之珍。 此时,王三官正在想念自己的结拜兄弟吴望龙。心想,我这位盟兄,怎么一别数月,音讯杳无,怎不令人牵肠挂肚? 如今,我父也受到奸贼的排挤,也要回归故里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不会在外面出什么事了吧? 难道一时性起,去向刘熙寻仇,被刘贼擒囚?应该是不会的。若果如此,也会有人透出消息的。最近,京城里也没有什么坏消息,倒是有人传闻吴望龙还活着。这么说来,吴兄暂时是不会有事的。可是,你现在哪里,你的弟弟好想你呀! 王三官正胡思乱想之际,忽闻老爷叫唤,立即前来,恭立在侧,口称:“爹唤孩儿,有何吩咐?” 王思竹若有所思地说:“爹明日即便回宁,可有数万俸银,来不及索回。今留你在此读书,叫王兴讨帐,银子完日,须作速回家,免得父母牵挂。”说罢,便把一切帐目都交付三官。 老爷又叫来王兴,吩咐道:“我留你与三叔,在此读书讨帐,不许你引诱他胡作非为。吾若知晓,唯你是问。” 王兴叩头道:“老爷吩咐,小人谨记在心。” 次日,王工部收拾停当,携带家眷即便起程。三官与爹娘依依惜别,母亲梁氏说:“我儿多自珍重,如有龙儿的音讯,须告诉为娘,免得爹娘想念。” “我娘放心,孩儿谨记。” 于是,王三官和王兴搬出府宅,另寻寓所住下。 王三官谨依父命,在寓所攻读书籍,王兴天天出去讨帐。不觉三月有余,三万银帐,皆已收完。公子准备择日起身,打道回金陵。 这日,王三官对王兴说:“我们即便告别京城,何不再到大街小巷闲玩片时,尽情游玩一番,饱览皇都锦绣景致,来日起程?” 这一提议,无隙可驳。留恋故地,也是人之常情。因此,王兴也不反对。心想,趁此机会,再游一番京城。离开了皇都,来日再来恐无机会。便说:“既然如此,小人全凭三叔意思。” 于是,王兴便锁了房门,知会主人用心看着牲口。房主说:“但请放心!你们尽情去游玩吧。”二人离开了寓所,到大街游玩去了。此一去,有分教: 身入春院惹烟花,三万银两手中垮。 茫茫千里金陵路,摇头喟叹自无话。 主仆二人来到大街上,到处游玩。已是晌午时刻,来到一个所在。但见门前站着几个女子,衣服整齐,脂粉淡施,颇有几分姿色。 “此是何所在?”公子问。 王兴回答说:“此乃酒馆也!” “我们游玩了半天,只觉手脚酸麻,再说肚子也闹翻了。何不进去歇歇脚,吃碗东西?” 公子既然这么说了,王兴也不置可否,便跟在公子的后面,上了酒楼。公子刚坐下,酒保满面堆笑的跑过来,冲着三官问:“客官!想吃点什么?” “先来两碗解渴的。然后,炒三个菜,提一瓶酒来。” “请稍候便来。” 楼上已有五、六桌饮酒的。其中有一桌只有两个女子,坐着对饮,桌上放着两把剑。公子细眼瞅望,看她们的行头,倒像是两位侠女,但见人物清楚,丰姿绰约,香胸隆鼓,比门前站的,更胜几分。 公子正看的出神,酒保送来热茶。公子低声问道:“此女是哪里来的?” 酒保在酒楼里跑堂,见的人多的去了。既然有人这么问,他便知道问话人在想什么了。酒保笑了笑,也低声说:“这两位是行走江湖的侠女,一个叫楚婷婷,一个叫韩芳芳。人称‘江湖美女侠’。” “原来是侠女。学生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女侠。”王三官自言自语地说。顿时,心生羡慕和敬佩之情,边喝酒边往这边看,眼睛舍不得移开视线。 只听一个说:“芳子!我们行走江湖好几年了,我到现在还整不明白,究竟是为了什么?” 三官心想,原来说话的便是楚婷婷。看她们在议论什么,不妨仔细听听。 “所谓‘侠’,便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诛贪官,除恶魔,帮助弱势群体。”韩芳芳解释说。 “可如今,国家正处在危难之中,北边的满人势力浩大,屡屡侵犯大明边境,烧杀抢夺,无所不做。我们作为大明臣民,不想为国家做点什么吗?” “上战场杀敌,是男人的事,我们女人能做什么。” 楚婷婷摇摇头,说:“大敌当前,我们要拧成一股绳,还分什么男女。女人同样也可以杀敌。” “拉倒吧你!你以为敌人是土捏的。再说,这不是我们平民百姓考虑的事情。上有皇帝,下有朝廷军队。楚婷婷!你是不是杞人忧天呀。” 楚婷婷不赞同韩芳芳的观点,说:“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女人,也是国家一份子啊!从古至今,巾帼不让须眉,巾帼英雄数不胜数,花木兰,攀梨花,穆桂英等,不也是家喻户晓的女英雄吗?别忘了,我们可是身怀武功的女子。” 韩芳芳摇了摇头,说:“我不想当什么女英雄,只想平平淡淡过日子。小妹我打算退出江湖,找个男人嫁了算了。我现在开始羡慕男耕女织的生活了。” “国家亡了,我们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吗?” 韩芳芳看了她一眼,抿了一下嘴,说:“你一个弱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岂不闻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如果是十个,百个,甚至千个,其力量就不可小觑了。我倒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韩芳芳打断了楚婷婷的话。 “我想发动有报国心的妇女,组织一个女子护国军。然后,加以训练,开赴东北,与明军并肩作战。” “好,好!”听到这里,王三官不禁拍手叫好。 二侠女不约而同地往那边看去,见是一个英俊少年正在倾听她们的说话。楚婷婷微笑着向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王三官站起身来,走向她们,揖手说:“两位女侠的豪言壮语,令小弟刮目相看。佩服,佩服!女子护国军,算我一个。” “你可是男生!”两侠女哈哈大笑,笑得直不起腰来。 听她们这么一说,王三官不觉脸红了。 第三十五章 招募与募捐 自从进了岳府,岳老夫人爱惜周倩玉,没有把她当外人,还认她作义女。这对周倩玉来说,是莫大的欣慰。然而,她始终认为,“如意”玉蝴蝶一直放在身边,不够安全。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以后再找到如意郎君时,再取回来。免得放在身边,担心受怕。 周倩玉也是个急性子,想到的事情,便会立即动手去干。她瞒着云儿,私自下楼,在院子的大槐树下,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趁云儿不在的当儿,周倩玉上楼把“如意”包好,放进那个隐蔽的地方。然后,站在原地,默默念道:“我的好‘如意’,为了你的安全,我把你藏在这个暗无天日地方,对不住了!你重见天日之时,便是周倩玉找到如意郎君之日。”说罢,对着大槐树拜了拜,说:“槐树爷爷,拜托您看好我的宝贝。” 藏好了“如意”,周倩玉更加放心了。也免得日后被飞天鹤偷了,活该他空手而归。 那天,周倩玉和崔成亮打了个照面,她也觉得有些面熟,想不起来再哪里见过。因为此事,她婉转地问了岳玉承,才知道他就是打了自己父亲的大恶人崔成亮,也知道崔公望升官了,从地方调到了京城。 自从和崔成亮打了个照面,那天晚上,岳府就遭贼,重点却是自己的卧室。不难看出,这个梁上君子是冲着“如意”来的,也肯定是崔成亮雇人干的。 新仇旧恨,使周倩玉对崔成亮更加仇恨。 再说,苏淮带着周倩玉正想回怡春院,没有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活生生的打美女截走。在当时,他只认准一个理“好汉不吃眼前亏”,知道自己势单力薄,斗不过官兵,只得认怂,眼睁睁的看着美女被人截走。 可苏淮的心不甘呀!这个美女颜值那么高,正想靠她挣钱哩。他哪里甘心人财两空。于是,他远远的跟在官兵的后面,亲眼看她进入了岳府。 “只要知道在什么地方,你迟早是跑不掉的。”苏淮自言自语地说。 回到怡春院,他只好如实跟鸨子说了。鸨子听说,也是愤愤不平,但又如之奈何? 岳老夫人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她隔三差五,便要前往附近的城隍庙烧香拜佛。自从周倩玉来了,岳老夫人视她为亲闺女,几次约她作伴,前往城隍庙。 今日,又是岳老夫人礼佛的日子。一大早,她便约了周倩玉,各带一个丫头,一行四人,向城隍庙进发。 走到一个巷口,看见围满了一堆人,有男的也有女的。因为好奇,她们也围靠过去,只见墙上贴着一份招募告示。旁边放着一张桌子,坐着一个美女,从她的行头判断,肯定是侠义之士,身上还背着剑哩! 周倩玉仔细一看,告示是这样写的: 姐妹惠鉴: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满人犯边,李闯闹事,国家正处于危难之中。男人正在战场上流血,甚至丧命。我们虽为女流之辈,但也是国家一份子。古有花木兰从军,穆桂英挂帅,便是我们的楷模和表率。走出闺房,操起刀剑,走上战场,和男人们并肩作战,共赴国难。本处拟组织女子护国军,招募爱国女子,加以训练,等待国家的招唤,随时开赴前线。楚婷婷敬启。 云儿悄悄地对倩玉说:“此处在招女兵,可惜的是,我们手无缚鸡之力,否则,也报个名。” “上边不是说了么,加以训练。军队都是训练出来的。谁生出来就会舞刀弄枪的。” “说的是!” 那边,也有几个男人在议论。一个说:“女子有这样的国家观念和大局意识,真令人肃然起敬。”另一个说:“作为男人的我们,可不能认怂。投军去吧!共赴国难。” 一个老太太也深受感动,说:“我回去动员我家闺女,也来报名从军。”旁边一个老汉顶嘴说:“你舍得?战场不是菜市场,随时都有生命危险。”那个老太太不服,说:“这个也怕死,那个也怕死。边疆谁来守护?这位大哥,请记住这一点,有国才有家!没有和平的国,哪来安定的家?” 老太太的话,听得大家点头称是。 周倩玉低声对云儿说:“这位大娘说的,连我都心动了。云妹!流血你怕不怕?” “死都不怕,还怕流血。” “我们一起报名从军,怎么样?”周倩玉果然跃跃欲试。云儿拍拍手,说:“好呀!” 正说话间,岳老夫人在催了:“走吧!”周倩玉拉着云儿,挤出了人群。 来到城隍庙前,只见庙前的空地上,也围满了一堆人。周倩玉悄悄地对云儿说:“不会又是在招女兵吧。” “不知道。” 走近一看,原来是几个杂耍艺人在表演杂技。场地中间,还放着一个募捐箱。一阵鼓乐声后,听得一个班头模样的老汉说:“我们借用宝地,耍猴演技,在博得大家一笑的同时,也想募点钱。不过,请大家放心。这些募捐到的钱,不会落入我的腰包,而是送往东北,送到边疆将士的手中。秋冬季节,东北寒冷,我们的将士缺衣少食。作为普通百姓,我们不忍心看着将士们受冻挨饿。你们说,对不对?” 话音刚落,只听得募捐箱里叮叮当当的响。原来,已有不少围观的人,往里扔钱。看来,大家深受鼓舞,愿意尽自己绵薄之力。 周倩玉也不例外,也往募捐箱里扔了几个铜钱。岳老夫人想到自己的儿子,前不久也毛遂自荐,带兵前往东北。在为儿子感到自豪的同时,也被杂耍艺人的义举所感动,也让丫头扔了几个铜钱。 这时,一个乞丐挤进了人群,人们一见是乞丐,急忙避让,只听一个围观者说:“走,走!怎么跑来这里乞讨?走错地方了。” 乞丐从脏兮兮的腰间,摸出几个铜钱,说:“我不是来乞讨的,而是来捐钱的。我虽为乞丐,是许多人瞧不起的弱势群体,但我也是国家一份子,也有一颗爱国的心。”说着,也往募捐箱里扔铜钱。 乞丐的义举,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那些还在犹豫的人,不再犹豫了,纷纷捐献铜钱。 乞丐走出人群,头不回的走了。人们投去的眼光中,不仅有感激,更有对他的敬佩。 “乞丐都能如此,了不起的义举!” 那些刚开始还在犹豫的人,心里感到深深的自责:我们真的连一个乞丐都不如呀! 第三十六章 芦苇地受辱 出了酒馆,王三官只顾追赶两位侠女,把王兴落到后面了。走入繁华街道,人来人往,拥挤不堪。王三官不仅跟丢了侠女,回头也找不到王兴了。 他左顾右看,不会在意王兴的存在,旨在寻找侠女的踪迹。可是,走遍了一条街,连两位侠女的影子都见不到。人家毕竟是练过武的人,走起路来,健步如飞,王三官怎能赶得上? 找着找着,不知不觉走到了郊区。一路走来,没有记住路标。眼看天快黑了,王三官却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禁着急起来,便在附近绕来绕去。 正着急间,迎面来了一伙人。三官躬身便问:“列位大哥!回京城的路怎么走?” 那伙人不是什么好人,乃是北京城郊游手好闲的地痞。见三官衣服齐整,行头高贵,便心生一计,说:“往芦苇那条路走。” “多谢列位!” 三官心里有些纳闷,心想,过来时好像没有经过芦苇地,怎么回去要从芦苇地走?心里虽这想,可脚不听使唤,还是向那边走去。 这伙人见三官果然往芦苇地走,心知中计了,立即赶在前面等着。三官走近,只听一声吆喝,但见芦苇地里跳出几个人来,不由分说,把三官扯住,并一齐动手,脱了三官的衣服帽子,还拿出绳子把他捆了。 一搜周身衣服,竟无分文所获。只听其中一个说:“今日倒霉,遇见穷鬼。”一个说:“看他这身行头,还以为是富二代哩!”另一个说:“这身行头,也可值几个铜钱。” 恼怒之下,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然后扬长而去。 可怜王三官,一介书生,那经得起似风来如雨至的拳脚。顿时,鼻肿脸青,鲜血直流。他手足被捆,只盼有人打从这里经过。可是,天色已黑,等了好久,没有一个人路过此处。 三官叫苦不叠,泪水潸然直下。只觉四肢酸痛,腹空如洗,心下懊悔不已。 就这样,三官昏昏沉沉,只冷的直抖擞,在芦苇地里苦熬一夜,好不容易捱到天亮。 三官在芦苇地里,口口声声只叫救命…… 这时,许多乡老打这儿经过,看见三官这般模样,天底下毕竟还是有好心人。好心的乡老便帮三官解了绳子。问:“你是哪里人?为何被捆绑在这里?” 三官害羞,不敢说是为了追美女而迷了路。浑身上下又无衣服,不禁掉下泪来。说:“列位大伯!小人是河南人,来京城做小买卖,不幸遇着歹人,将一身衣服尽皆剥去,盘费分文不留。” 众人见三官年少,舍了几件衣服与他,又与他一顶帽子。三官谢了众人,慌忙把衣服穿上。问明了回京城的路径,正准备返回。 就在这时,一队人马打这里经过,三官立即闪到一边。突听骑在马上的汉子“哟呀”一声惊叫,指着闪在路边的三官说:“这不是王尚书王大人的三公子么?” 听这么一说,大家都停住脚步,委目观看。马背上的汉子再仔细一看,证实自己没有看走眼。便冷冷的说:“昔日堂堂的王公子,十足的官二代,今日怎么成了脱水龟?” 一句话,引来了一阵取笑声。 倏地,只见那人把脸一沉,寻思:不对头!王尚书在朝时,与刘大人不和。如今不是已被皇上遣回原籍了吗?怎么这小子还在京城,这等衣帽不整,装哑作傻,是否有什么图谋?管他三七二十一,把他带回见过刘大人,再作裁处。 于是,立即传令:“把这个乞丐带回府去。”家奴们一呼而上,哪容分说,把三官抓了起来。正是: 才脱老虎口,又上阎王殿。 原来,这队人马不是别人,乃是刘熙的家奴。为首的名叫刘四,是刘熙的心腹干将,现为刘府管家。刘熙得之,如虎添翼。这刘四乃“京城四浪子”之一,号称“刀绝”。其刀法自是了得,他凭着手中的刀: 横行京城有怨言,打遍皇都无对手。 时下,刘熙得势,刘四更是狐假虎威,有恃无恐,胡作非为。每到一处,黎民士商如躲瘟疫,远而避之。今日,他们也来观看佛庙盛会,追赶两个良家女子,而路过此地。 有人会问:为何刘四会认得三官?只因为他是刘熙的左臂右膀,时常穿梭于官家之间,加上王景隆是个倜傥风流的才子,颇有名气,故而认识。 刘四无意中遇见王公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寻思:今日抓住王思竹的三公子,在刘大人面前,可是大功一件。 话说皇都京城,乃繁华之地。达官显要,三教九流,士农工商,无不云集于此。 这两天,正遇关爷佛庙盛会,更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织,好不热闹!做买做卖的,打拳卖膏药的,耍猴取乐的,花鼓唱词儿的,更是不失时机,云集于关庙周围的大街小巷。 晌午时分,人们午饭过后,正围观着一群打拳耍枪的。领头的姓雷,名云中,人称雷教头。河南开封府人氏,自行走江湖来到北京,已有两年多。他名下有好几个徒弟,有的做鼓手,有的充小丑。师徒配合默契,不时迎来阵阵喝彩。 若论雷教头,武功着实了得,十八般武艺无不通晓,尤以大刀见长,舞起刀来,犹如猛虎离山,好似恶龙戏水,神出鬼没,变幻莫测。在江湖上,名声响当当,号称“江湖大刀第一人”。 最有趣的是,他的长相酷似关云长,因此,他的穿着行头,无不与关云长一模一样,只是髯须没有关公那么威严。他打造的大刀,与青龙偃月刀没有两样。据他言称,是崇拜关公而特意打造的。 恍惚间,犹如关羽再世。今日遇着关爷佛庙盛会,他这个“活关羽”自然大受青睐。他的场子,自然宾朋满座。 雷教头名满江湖,今日的机会岂可错过。只见他挥动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呼呼有声,真有关云长当年之雄风。时而突左,时而击右,时而上天飞舞,时而如水中走龙。真是好刀法!不愧是“大刀第一人”。喝彩之声,此起彼伏。 整个佛庙盛会,属“活关羽”的场子最热闹,围观者数他最多。这也难怪,关公佛庙盛会,有活关羽捧场,自然热闹非凡,也是意义非凡。 正热闹之际,忽然看见刘四带着一队家奴吆喝而来,好不威风!站在路中的人四处躲闪,大北京城里,“刀绝”刘四的名头,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人们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巴不得躲得远远的,谁愿意招惹这瘟神? 雷教头立足一看,叫声“不好”!望着被绳子捆绑的人,心下暗自惊讶…… 第三十七章 出闺逛庙会 “此人不是王尚书的三公子景隆吗?” 雷教头惊讶之余,转而又想:王尚书已辞官归里,足有年余,他的儿子怎么还在京城?既然在京城,又是怎么落在刘四手里的? 一个个疑问出现在脑海里。想到王尚书在京为官时,礼贤下士,不把我们这些江湖中人视为异类,自己也曾受过他的好处。 古人云,受人点滴恩,当须涌泉报。不管王公子今日所犯何法,既是落入刘四之手,我雷云中岂可袖手坐视?不容细想,雷教头忙招来徒儿,对他们耳语几句,便跟随刘四的人马而去。 来到刘府,果真不同凡响。但见戒备森严,岗哨林立,哪像是达官之所,倒像是帝王之家。雷教头暗想,白天行动不便,万一有个闪失,岂不坏了大事?只有等到天黑人静,行动起来,胜算率较高。 于是,他脱下行头,扮成挑夫,在刘府四周窥视一番,看看有没有进入刘府的突破口。绕了一圈,发现靠小巷一边有棵大树。上得树来,只要纵身一跃,便可跳到刘府围墙,而且,此巷行人稀少,行动之时,不易被人发现。 他觉得这是一处视线薄弱的地方,是潜入刘府的最佳地点。他暗暗记住,便自回关庙而来。 这时,天色将黑,看热闹的男女老少,都陆续离去,徒儿也收摊回下处去了。 话分两头。且说刘四带着王景隆回到刘府,便马不停蹄地前往老爷书房,准备向主子请功讨赏。不料,因朝中有事,刘熙尚未归来。 刘四吩咐手下:“把王景隆关进牢房,候老爷回府再作裁处。”自己便回房与老婆喝酒作乐了。 再说,刘熙的心头之肉,掌上之珍——玉凤小姐,今日也带着丫头小红,来到关庙看热闹。 一路上,小红说:“凤姐!我们未曾禀过夫人,私自溜出家门,万一夫人要找你,怎么办?” “今日是关爷佛庙盛会,热闹得很,机会非常难得!京城里所有的三教九流,各色人等,都会云集于此,表演各式绝活。我们千万别错过。 再说,我们整天关在绣阁闺房,足不出户,有什么好玩?外边的世界,才是多姿多彩的;外边的空气,才是新鲜的。如果不常常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人很容易闷出病来的。”刘小姐侃侃而谈。 顿了顿,刘小姐又说:“如果禀告大娘,她会放心让我们出来么?这种事,只能‘先斩后奏’,免得节外生枝。” “小姐说的是。” 主仆俩来到关庙,但见人山人海,各色人物,应有尽有。这哪像是看热闹,分明是在人看人! 刘玉凤既是惊奇,又是欢喜。心想,我白长了十五、六岁,未曾见过这个世面。怪不得人们常说,外面的世界多美好! 因为好奇,主仆俩东奔西窜,这边看看,那边瞧瞧。这一切,对一个未出深闺的大姑娘而言,样样都是新奇的。她们最后来到这边,观看“活关羽”雷教头舞大刀。 看看天色,小红对刘玉凤说:“凤姐!我们该回去了。玩太迟了,迷了路,回不了家。” “好的。”刘玉凤游兴正浓,有些依依不舍地说。 于是,两人顺着来时记住的路标,可是来到大街口时,但见道路四通八达,不知回家的路该往哪条走。便站在路口犹豫不前。 “糟了!果真迷了路。”玉凤暗暗叫苦。正跺足间,迎面走来两个人,笑嘻嘻的,问:“姑娘!站在这儿等相公吗?” “不是的。我们要回家,记不住路标,迷路了。眼看天黑了,真是急死人。”小红焦虑地说。 “噢,是迷路!不知姑娘家住何方?”一个人说着,便向另一个人递个眼色。 小红说:“五里街花旗巷怎么走?” “往左边那条街直走,再拐过一条街,便是五里街。” 刘玉凤非常感激,说:“多谢两位大哥。”说着,拉着小红往左边走。走着走着,但见街巷狭窄,人烟稀少。原来是条死胡同。 刘玉凤暗暗叫苦,知道被人骗了。正想回头找原路,突然,从低矮的民房中窜出两个歹徒,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匕首,向她们一步步逼去,嬉皮笑脸地说:“小姐!别走,陪哥们玩玩。” 玉凤一看,原来是向他们指路的人,知道是两个骗子。只吓得双手发抖,粉脸失色,颤声说:“你们想……想干什么?” 只听得一人流里流气说:“小姐姐长得像天仙,漂亮的脸蛋,苗条的腰肢,还有那对迷死人的乳儿,你不知道哥们想干什么?别揣着明白装糊涂!” “别过来,再前进一步,我可要喊人了。”小红拉着玉凤边退边说。 “你叫吧!叫哑了嗓子,都没有人会来救你们的。睁开眼睛看看,这是一条死胡同。” “救命呀!救命。” 玉凤急羞之下,果然大声呼叫起来。 两个歹徒毫不理会,如饿虎扑羊,向她们扑去,一个搂着一个,向矮房走去。此时,冲耳可闻的是一阵阵的哭闹之声。任凭她们脚踢手打,也无济于事——毕竟是弱女子。 在这危难之际,突然,从房屋上飞下一个年轻的少年,大声吼叫:“住手!何方野狗,竟敢如此妄为?” 这一突如其来的叫喊,正扭打在一起的四个人,都吓了一跳。玉凤回眸一看,似乎很面熟。噢!原来是关庙前那个打拳舞大刀的少年。 只见那少年,一个箭步窜到他们面前,一拳向歹徒击去。好家伙!拳风呼呼有声,好不威猛。歹徒松开玉凤,向后便倒。然而,他一个翻滚,一跃而起,一言不发,一脚朝那少年扫去。原来也是个习武之人。 只见那少年不慌不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拉住飞来的腿脚,就势一转,只听“我的妈呀!”原来,他的脚被那少年硬生生的给扭断了。 另一个歹徒见状,自料非他对手,放开小红,拔脚就跑。那少年也不追赶,而是走到失魂落魄的姑娘面前,关心地问:“姑娘!让你们受惊了。” 小红说:“幸亏义士及时出现,否则,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多谢了!” 刘玉凤感激地望着那英俊少年,向他深深地道个万福,口称:“多谢义士相救!敢问义士尊姓大名。” 那少年一揖手,说:“在下周铁虎,‘义士’二字,愧不敢当。不知姑娘为何走进这条死胡同?” 丫头小红快言快语,说:“我家小姐深居简出,很少到大街上玩。这两天正遇关爷佛庙盛会,那热闹的场面,不亚于过年。”于是,便把她们瞒着家人,跑来看热闹,回家时迷了路,相信歹徒的话,走进入死胡同等经过,详细的说了。 最后,小红还说:“我们还看过义士打拳舞刀哩!义士的拳术打得真棒。给你点个赞!” 直夸得那少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 第三十八章 夜色江湖客 俗语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大凡有缘分的人,无论你走到哪里,都经常会遇见。 周铁虎救了刘玉凤,是侠义之士之所为。有道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尤其是英雄救美,一生难遇一二。 当下,只听周铁虎说:“我和兄弟们收拾道具,正想回下处将歇。正巧走到这条街口,看见那两个坏蛋形迹可疑,又指示你们走这街巷,心想,这街巷分明是条死胡同,怎么叫你们这样走呢?一定是不怀好意。好奇心起,便一路跟了进来。” “原来如此。正因为你的好奇,我们才避免一场灾难。”刘玉凤甚是感激,望着这个英俊的少年,心里思潮澎湃,似乎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跳。 “敢问姑娘芳名,仙府何处?” 未等刘玉凤开口,小红便接腔说:“我家小姐姓刘,芳名玉凤,是当今皇上座下的大红人刘熙刘大人的千金小姐。我们家住五里街花旗巷。” 噢!原来是刘熙这老贼的大小姐。这老贼曾经借刀杀人,害了我姐夫一家家破人亡,是我周铁虎的大仇人。真是阴差阳错,怎么救了仇人的女儿呢! 周铁虎寻思着,脸色也由慈祥变成气愤。 刘玉凤看在眼里,说:“我爹的为人,作为儿辈的,我也很气愤。我也曾经婉转的劝说过他,可他就是听不进去。小女如之奈何?”说着,媚然一笑,极为撩人。 也许是猜对了周铁虎的心思,笑笑的说:“义士是不是后悔救了奸贼的女儿?” 周铁虎一惊,这女子好厉害,竟然能猜透我的心思。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小心眼,连忙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刘熙的所作所为,怪不得玉凤姑娘。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去?” “那最好不过了——如果周大哥愿意的话。” “我们走吧!有道是,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于是,他们走出了死胡同,来到大街上。周铁虎雇了一顶轿子,径直往刘府而去。 来到门前,刘小姐下了轿。只见她娘倚门而望,神情甚是惶急。眼看闺女下轿,大娘的心才落下,埋怨说:“我的心肝!你背着娘跑到哪里去了?天快黑了,看见你还没有回来,娘都快急死了。” 转脸骂小红:“你这个狗奴才,是不是找打?” “娘!不关小红的事,要骂就骂我吧。” 女儿既然这么说了,大娘也不再追究,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殷情切切,足见大娘之关心。 大娘一眼瞥见站在一边的英俊少年,低声问玉凤:“这少年是……” “这位义士是周铁虎,是女儿的救命恩人。” 一闻此言,大娘心中一颤,惊问:“此话怎讲?闺女是不是出事了?” “娘!看你急的,女儿没事。你看!女儿不是好好的站在您面前吗?”玉凤说着,便简略地讲述了周铁虎援手相救的经过。 “哟呀!真是吓死娘啦!好闺女,娘的心肝宝贝!以后不许再到处乱跑。外边的坏人多着哩!”大娘拉着玉凤的手,左手右瞧,看看是否被损伤。 周铁虎听说,心中暗骂:“说到坏人,你那奸贼才是真正的大坏人,多少人恨不得割他的肉剜他的心。” 玉凤向周铁虎飞去一个媚笑,甜甜的说:“周大哥!再次谢谢你。到舍下吃杯茶,如何?” 周铁虎摇头说:“不必了,在下还有事。就此告辞!”说罢,一揖手,转身便走。 刘玉凤呆呆的立在原地,含情脉脉地目送他远去的身影……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一弯月儿挂在天边,时隐时现,如害羞的少女。 雷教头回到寓所,徒弟们便围了过来,惟独不见周铁虎,便关切地问:“铁虎去哪啦?” 大徒弟卢俊峰说:“我们回寓走到大街口,听他说‘各位先走一步,小弟去去便回’,说着,拔腿就跑,也不知他去哪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刚落,忽听门外有人叫道:“雷师傅!我回来了。”原来是周铁虎。 “你上哪里去了?”雷教头开口便问。 周铁虎用手拭掉额头的汗珠,可能是急着赶路,还有点气喘吁吁,说:“救了一个即将遭性侵的女子。阴差阳错,救的却是奸贼刘熙的女儿。” 于是,便把援手救了刘玉凤的经过说了。 “调皮鬼”花旦说:“哇塞!周大哥可是英雄救美。她有没有感激你呀?换成是我的话,才不救她哩——奸贼的女儿。”鼓手姚望接过话说:“在这危难关头,你总不能问她是谁的女儿吧!” “说的是。”周铁虎点点头说。 雷教头听着徒儿你一言我一语的开涮刘玉凤,便说:“刘熙老贼是坏人,他的女儿不一定也是坏人。总不能臭一块地瓜,就说整筐地瓜是臭的吧!” 大徒弟卢俊峰递过一碗温开水,雷教头喝了几口,便转移了话题,说:“王景隆乃忠臣之后,今刘熙擅权,为巩固自己的权力,培植自己的党羽,极力排除异己。王尚书正是被这奸贼参了一本,才被皇上遣回原籍的。王大人在朝为官时,师傅曾受过他的恩典。 如今,忠官之后有难,师傅岂可袖手?”看看天色,又说:“月色暗淡,正是救人的好机会。” 卢俊峰说:“刘熙的管家刘四,号称‘刀绝’,刀技自是高超。师傅是否三思而行?” 雷教头说:“这个嘛!徒儿不必担心。岂不闻江湖上的朋友也给师傅戴了一顶高帽——江湖大刀第一人。我与刘四未曾正面交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桩闲事,师傅管定了。 如今天色已暗,阿虎跟着我,在外面策应。其他人仍在寓所里等候消息,不许擅自出门,外面乱得很。”说罢,带着夜行装,同铁虎出了寓所,直奔花旗巷而去。这正合着一句古语: 吉人自有天相,绝处便会逢生。 雷教头看看天色尚早,街上时有行人。为了慎重起见,暂不下手。便带着铁虎到别处逛玩一番。 他有事在身,哪有心思去逛街,饱览皇都夜色美景?只不过消磨一下时间罢了。京城的大街小巷,对雷教头而言,那条不是轻车熟路! 每个师傅都有自己的独门武功。就说雷教头吧!他师出少林,平生所学,尽是少林武学。而周铁虎先前的师傅——空智大师,却是独门武学“单家拳”。两者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如能取长补短,那武功肯定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一路上,雷教头给周铁虎讲了一些拳术奥妙和刀剑秘诀。而特意给他讲了自己师于少林寺所学佛门武术内功精华——佛门无上心法。说:“佛门无上心法,是上乘的内劲功夫,能百步碎石。在当今武林中,可算得上是独一无二的上乘内功。” 第三十九章 雷教头救人 师徒二人,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聊。雷教头更是侃侃而谈,讲解武学理论,排解徒弟心中的疑问。 最后,雷教头说:“这个佛门无上心法,师傅尚未传过人。徒儿资禀聪颖,悟性极高,是师傅最好的外传之人。以后有机会,师傅教你练法。” 周铁虎谢过师傅,说:“徒儿有一个非常怀疑的事情,一直想要问您,可一直问不出口。” “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闷在心里。师傅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铁虎壮着胆子,到底还是说了:“两年前,师傅是否去过大同府丰泽县?” “有啊!曾经在那里路过。” “有没有在一个叫黄岭界的小亭里,救过一个女子?” “黄岭界!”雷教头回忆着。记起来了,那是在一个大雨过后的夜晚。说:“有呀!当时正是夜里,师傅赶路误了路程,找不到村庄过夜,便在黄岭界的小亭里将就一宿。可能是吃坏了肚子,那时肚子有点疼,便到亭后去方便。 忽见有一起人也入了小亭子,而且还有女子啼哭的声音。我想,这一定是一伙强盗掠夺民女。不必惊动他们,看个究竟再作理会。” 周铁虎本身是个故事迷,师傅这么一讲,他听得很入迷。只听师傅继续说:“听了他们的对话,原来是两个大内高手,受某人指使,到大同地方物色美女。由于师傅酷似关爷,加上我手中的兵器与关爷的大刀没有两样,便冒充关爷显灵。 那两个大内高手,也的确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其中有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想先发制人偷袭我。我已事先有所准备,暗暗运心手上,用佛门无上心法的内功,把他震出丈外,当场毙命。” 周铁虎听得入神,继续问:“后来怎么样?” 雷教头接着说:“后来,我对另一个说‘这女子从哪里来,必须送回那里去’。那人果然听话,当夜把那女子送回家。”转过脸,疑惑地看着铁虎,问:“咳!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别忘了。师傅!徒儿正是大同府人。而且,被师傅搭救的女子,正是徒儿的姐姐。” “哦!有这等巧事?”雷教头甚是惊讶。 周铁虎点了点头,说:“当时,关爷显灵救难的事,传遍大同府。没有想到,原来是雷师傅这个活关羽。只可惜,我姐姐自从失散后,至今下落不明,令徒儿牵肠挂肚。”说着,不禁悲从心来。 “只要你姐姐还在这个世界上,相信总有一天,姐弟会相逢的。” “但愿如此。” 正说话谈论间,只觉得街上的行人少了,热闹一日的京城渐渐的趋于沉静。 看看天色,估计已是子夜时分。 师徒二人便折回刘府。走到大树下,只觉一片寂静,四处空荡荡的,没有一人在行走。 他在铁虎耳边低语几句,整束一下夜行装,纵身一跃,上了大树。又轻轻一点,上了围墙。这一跃一点,一气呵成。周铁虎暗暗叫好! 刘府的围墙尽管很高,但凭借着暗淡的月光,和江湖人独特的夜辨能力,雷教头已看清了围墙下的一切。他不敢贸然行事,惟恐惊动了家丁,而坏了大事。 他蹲在围墙上观察了一会儿,确认院里的人皆已睡着了。但他仍不放心,又随手从墙上投掷了一块小石头,这就是所谓的“投石问路”,旨在试探是否有猫狗出没。可一点动静也没有。 这下,他放心了,便飘然下地。 但是,他可犯愁了。偌大的府院,不知王公子关在何处?他越过假山,东避西闪,来到一个所在。突听房里似有声响,而且还亮着烛灯。便蹑步走到窗前,贴着窗户的裂缝向内张望,吱哩之声越来越响,原来不知哪对狗男女,正赤身裸体,搂做一团,做那销魂的云雨事儿。 “呸!”雷教头一吐口涎,悄然离去。 雷教头正不知所措,突然想到一事来:“对了!据传刘府私设牢房。王公子肯定关在牢房里,但牢房又在什么地方呢?” 他又往前走,来到一个所在,但见房子低矮,四周垃圾成堆,臭味熏鼻。心想,这可能就是牢房了。他突然止步不前,闪到一处更幽暗的地方,向这座低矮的房子仔细观察起来,寻思:万一牢房周围设立机关,自己贸然窜入,岂不是自投罗网! 他四处张望,发现并没有家丁把守。 刘四虽奸诈狡猾,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有胆大包天的人,会来劫走他的人犯。因此,没有丝毫设防,只随意叫一个家丁看管牢门。 雷教头发现牢房周围没有什么障碍物,和令人生疑的设施。也就是说,没有暗道机关。 正当他想往前行走,突然,有人在细声说道:“当心地下陷阱,拐弯靠墙行。” 这声音来得突然,雷教头大吃一惊,骇问:“谁?”有人出现,自己却一无所知。看来,此人更是夜间行动的高手。不免觉得有些惭愧。 只听那人低声说:“别怕!你干你的事,我忙我的活,井水不犯河水。”话音刚落,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雷教头暗暗称奇,心想,此人身轻如燕,飞掠自如,身手不同凡响。难道是“神偷”飞天鹤?还是另有其人?他也潜入刘府干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一同袭来。但听他的话意,似乎已明白我的来意,而且暗示自己不干涉我的行动。 “好险!”雷教头暗叫一声。 在这紧要关头,容不得细想。他便依照那人的指点,拐过一个弯,贴着墙壁来到牢房外面。蓦地,他吓了一跳,原来在牢房外边,有一个人趴在石板上酣睡。 雷教头暗暗庆幸没有惊动他。 然而,这个睡觉的人突然惊醒,睡眼惺忪,正睁眼间,雷教头一个箭步窜到他的背后,在他头上轻轻一拍,那人又稀里糊涂地趴在石板上“睡觉”了。 雷教头在他身上搜出了钥匙,立即打牢门打开。 半夜开门,王景隆吓了一跳,骇然发问:“是谁?”雷教头示意他不许声张,轻声说:“王公子,你还记得我么?我是那个行走江湖的活关羽。”王公子听说,悲喜交集,说:“原来是雷师傅。” “走!此非久留之地,我救你出去。” “这……”王公子疑惑地望着雷教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去——事情来得突然。 雷教头拉起他,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难道你信不过雷师傅?跟我走!”最后一句,似乎是命令。 事不宜迟,王公子跟着雷教头出了牢房。雷教头把牢门又重新锁好,把钥匙仍然放回那个人的腰间,说声:“得罪了!” 第四十章 寒夜观音庙 雷教头拉着王公子七弯八拐来到假山旁。突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雷教头抽了一口冷气,叫声“不好!”便躲入假山的石洞里。 洞外杂沓的脚步声,肯定决非一人。 这时,雷教头听得清清楚楚,有几个人正从洞口走过。走远了,雷教头借着暗淡的月色,发现有三个人。原来,这三个家丁是刘府院里巡更的。 雷教头估计没人了,便出了石洞,蹑手蹑脚地来到围墙边,把王公子一挟,一跃上了围墙。又是一纵,下到小巷。这一跃一纵,瞬息间事,一气呵成,而且毫无一点声响。王公子暗暗佩服雷师傅的轻功高超。正是: 打开玉笼飞彩凤,挣断金锁走蛟龙。 突见墙上有两个人飘然而下,周铁虎知道师傅已大功告成。跑了过来,说:“师傅!您可让徒儿等急了。我早就知道,师傅不会有事的。” 嘴上虽是这么说,可他的心还没有放落下来——师傅自入刘府,足足有一个时辰。铁虎左顾右看,不见师傅出来,他怎不担心哩!他急得如热窝上的蝼蚁,直跺着脚。铁虎突然想到“凶多吉少”这个词,难道师傅凶多吉少? 铁虎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首先,刘熙在朝中的权力,可以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他的府第规模之大,可以想象;其次,雷师傅没有去过刘府,不知道地形,又加上是夜间行动。 他担心师傅失手出事,不但救不了王公子,自己反落入老贼之手,这叫做“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不划算!如今好了,师傅安然归来,铁虎自是欢天喜地。 师徒会合后,雷师傅开口便说:“走!这里不是说话处。”话音一落,三人迅速走出小巷,便消失在茫茫的夜幕之中。 来到附近的一条河边,王景隆感激涕零,屈膝跪倒在地,口称:“活命之恩,切齿难忘。师傅在上,受学生一拜。”言毕,拜倒在地。 雷教头连忙出手相扶,说:“王公子不必多礼。江湖中人,以侠义为重。知恩报恩,是我们江湖人的美德。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王大人不是辞官归里了吗?公子怎么还留在京城?” 王公子见问,便把其父归里之前,吩咐他留京城追讨俸银的事说了,只字不提,自己是为了追两个侠义而走进城郊,之后因迷路而中了歹徒的圈套,遭受芦苇地之辱等经过简略说了。 雷教头听了,也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说:“既是如此,王公子须作速回寓所,收拾行囊,尽早离开京城,返回金陵。”言毕,从口袋里摸出几个铜钱,递给公子。 王公子不好意思接受,推辞说:“我自己有钱,师傅的钱,学生万万不敢要的。”雷教头说:“我知道公子有钱。可眼下公子却是身无分文。不信,你拿出来看看。” 王公子语塞,正是因为自己出门不带钱,而放在王兴身上。正是因为自己身上没有钱,才遭受歹徒的拳打脚踢。这可是人生第一次遭受的耻辱。 见王公子不说话,雷教头把几个铜钱塞到王公子的手中,说:“雇部马车,作速回寓所。明日刘四发现你被人救了,会四处捉你的。在下就此别过,王公子一路珍重,后会有期。”说罢,和铁虎消失得无踪无影。 此时,王景隆觉得自己饿得前心贴着后背,毕竟一天没有吃东西。眼下,最先该解决的问题是吃饭。从小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没有一天饿过肚子。无怪乎百姓常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餐不吃饿得慌。 他走到大街上,看见有家饭馆还没有打烊,便走了进去,用那几个铜钱,狼吞虎咽的饱食一顿。 肚子的问题是解决了,没有钱怎么雇马车?京城地方,昔日的亲朋好友,倒是不少。可这三更半夜的,又是这般狼狈相,怎敢去打扰人家?不如找个僻静的地方,休息片刻。 走了一程,来到一座寺庙旁,一看,原来是观音庙。又想,不如到庙里小憩一会,养一下精神,明早再回寓所。 一推庙门,门便开了,原来庙门只是虚掩。走入寺庙,王公子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合眼养了一会儿神。睁眼一看,只见东方已吐鱼肚白,寂静的大地,渐渐的光亮起来。 天快亮了,王公子哪里还敢睡下,万一睡得死死的,误了时辰,岂不坏了大事?其实,此时的他,困的不行。 他挣扎着站起来,眼睛非常的酸涩,睡意浓浓。便走到寺庙后找些水,涮洗一下脸,疲困顿消,精神也为之一振。他伸了伸懒腰,活动几下手脚,便走出寺庙。 天完全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王公子不敢停留,归意匆匆,急冲冲地往大街走去。因为走得急,不料跟人撞个满怀。王公子忙说声“得罪!”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平时认识的卖瓜子的金仁。这个金仁,走街窜巷,做卖瓜子的小生意。因为他叫金仁,别人都叫他“瓜子仁”。 瓜子仁也认出是王公子,看他这般模样,自是一惊,问:“三叔何以致此?”王公子拉住瓜子仁,边走边说:“说来话长,非一言两语可以说明。总之,差点命丧九泉。” 瓜子仁吐了吐舌头,知道三叔遇上麻烦事了。 王公子看了一下瓜子仁,欲言又止。瓜子仁知道他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便说:“三叔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只要能帮得上忙,瓜子仁在所不辞。” “借我几个铜钱,我雇部马车回寓所。” “好说!”瓜子仁非常爽快,拿出五个铜钱,递给王公子,说:“够不够?” “足够了。明日叫王兴还你。”王公子正说着话,正好有一部马车迎面驶来。瓜子仁连忙招手。马车在王公子面前停下,瓜子仁说:“三叔就此别过,几个铜钱不必记挂在心上。” 回到寓所,只见王兴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三叔回来了,王兴高兴地奔了过去。委目一看,王兴有些惊讶,问:“三叔去了哪里?两夜未归,急死奴才了。京城这么大,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 看到三叔狼狈而归,王兴试探的问:“三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一言难尽!以后慢慢告诉你。” 进入寓所,王公子换掉衣服。王兴拿出一封信,递给王公子,说:“这是老爷从金陵寄过来的。” 王公子打开一看,信的大意是说,如果俸银收齐了,不必急着回去,把银两留些作日常之用,其余者寄存银库,较为安全。让他继续留在京城,潜心读书,殿试临近,免得来回跑路。 父命难违。王公子遵照父亲的意思,继续租住寓所,用心读书,把俸银寄存银库。经过这次的教训,他无事很少出门了。 第四十一章 罪恶金狮子 “老爷回府!” 随着刘府主事的一声呐喊,刘府上下一干人列队两旁,恭身迎候。刘熙在跟班的搀扶下,缓缓的走下轿子,傲慢地看了一下两旁,径直走进刘府。 这是刘熙退朝回府时,刘府每日例行的仪式。 因为刘熙回来得太晚了,刘四不便前往打搅老爷休息。翌日,刘四起的特别的早,准备向老爷讨功行赏。可是,刘熙没有早起的习惯,刘四只能忍着性子等着。 刘熙一走出内房,刘四便趋身请安,并神秘兮兮地冲着刘熙笑了笑。 刘四毕竟是管家,刘熙对他很客气,不象对待其他下人。大清早看到管家如此高兴,便半开玩笑的说:“昨夜是不是栽进了蜜罐子?管家如此高兴。” “老爷不妨猜猜。” 刘熙不耐烦地说:“别卖关子了!老夫最不喜欢猜哑谜。说吧!” “奴才昨天抓人了。” “抓人!”刘熙似乎来了兴趣,但他做事最讨厌拐弯抺角,作伤脑筋的猜想,毫不在意地说:“抓到谁了?政敌?还是刺客?” “奴才昨天在街上,无意中抓到了王思竹的三小子,现关在牢房里。”刘四一字一顿地说。 “噢!果有此事?不知大管家是怎么抓到的?”刘熙对此颇感兴趣,脸色由平淡变得惊讶。 刘四便将抓到王景隆的前后经过,和心中的怀疑说了。刘熙立即传下号令:“把他带来,我要亲自问问。” “遵命!老爷。” 正当刘四准备离开之际,只听刘熙之妻朱氐大声叫喊地跑进客厅:“不好啦,不好啦!”神色甚是慌张。 这朱氏,名叫婉娘。乃朝中一个朱姓王爷的女儿,也是个郡主级的人物。当时,刘熙年少有为,在朝中表现突出,是前任皇帝亲自赐婚的。 刘熙并不因为她是郡主,而有所顾忌。听得她大清早说出不吉利的话,把脸一沉,有些不高兴的说:“大清早的,瞎啷啷什么。” 朱氏惊魂未定,看到管家也在场,便放低声音说:“老爷!大势不好啦。皇上赐给老爷的那对海外苏碌国进贡的金狮子,不翼而飞了。” 一闻此言,刘熙只惊得呆若木鸡,一屁股瘫坐在太师椅上,半晌无言。 良久,刘熙咬牙切齿地大叫:“可恶!可恶之极。那对金狮子可是稀世之宝,价值连城。”寻思:如果此事张扬出去,我刘熙只有死路一条,人生的旅途就此划上句号。 原来,这对金狮子根本不是皇上赐给他的。皇上相赐之说,只是哄骗朱氏而已。而是他私自扣缴苏碌国使臣进贡的宝物中的一件。他以为藏在箱子底下,没人知晓。谁知竟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 说到金狮子被偷,刘熙自然而然疑到“神偷”飞天鹤身上。心想,其他小偷,没有这个能耐。偷我宝物者,非他不可。 说到飞天鹤,令官府很是头疼。他号称“窃绝”,乃“京城四浪子”之一,来无踪去无影,实难访查。就是刑部,也奈何不了他。 如要追查下去,势必闹得“满城风雨近重阳”,难免有人传入皇帝老子的耳朵里。那时候,我刘熙才真正是有口难辩。就是能言善辩的蒯文通再世,也难帮止忙;不声张嘛!这件稀世之宝被人窃走,我刘熙竟一句话也不敢吭声,岂不很悲屈?如果任其所为,难保日后家中之宝物的安全,而且助长了小偷的气焰和嚣张。 但是,刘熙衡量轻重,思虑再三,决定不予声张。原因是:反正不是我刘熙的东西,来之容易,失之何惜? 正当刘熙愣思之际,只见大小姐玉凤,神色慌张地跑入厅堂,也是一路的叫过来:“不好啦,不好啦!” 这下刘熙可气呀,大声吼叫:“你们一个个都是神精病。大清早的乱喊乱叫,究竟是何居心?” 玉凤步入厅堂,气喘吁吁,上气接不着下气,说:“我的那……那一面如意宝……宝镜,不知被谁给偷……偷走了。” 一闻此言,刘熙惊怒之下,再次瘫坐在太师椅上。 而刘四再也呆立不住了,二话不说,调头跑出客厅,直奔牢房而来。 但见家奴小毛尚在酣睡,便向他就是狠狠的一脚,吼道:“简直就是猪八戒,整天只知道睡、睡睡。把牢门给我打开。”这一踢,可给小毛给吓醒了。他搓了搓双眼,见是大管家刘四,急忙把牢门打开,这一开不打紧,只将刘四和家奴吓得瞠目结舌,愣在原地。正是: 有兴而来扫兴归,千方百计枉费神。 大管家刘四,一看牢里,哪有王景隆的人影?顿时吓的呆若木鸡。寻思,围墙这么高,难道这小子有飞天钻地之能,分身缩筋之术?一介风流书生,这绝对是不可能的。 老爷的宝物金狮子和大小姐玉凤的如意宝镜,也在昨夜同时被偷,这是否同一个人所为? 偌大的刘府,少说也有二、三十人,怎么没有一个人知晓?可以断定,窃宝者,非飞天鹤不可。至于救走王景隆的人,肯定也是一个来无踪去无影、神出鬼没的武林高手或者是江湖能人。 如果两者皆是飞天鹤所为,那么,他为何既要救人,又偷走宝物。这又如何解释?刘四左思右想,左分析右判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对刘府来说,昨夜可是: 屋漏又遭连夜雨,船行又遇打头风。 家奴小毛,这一惊非同小可,差点尿裤子,只吓的虚汗直冒。“这下可糟了!”心里暗暗叫苦。 刘四“叭”的又是一巴掌,吼问:“人呢?”小毛结结巴巴,言语不清地说:“这……这我也不……不清楚,门不是锁……锁的好好的吗?” 刘四又赏他一巴掌,说:“这下总该清楚了吧!” 小毛捂着疼痛的脸庞,俯身站在一边,不再言语了。 刘四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脸色非常难堪。俗云: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颜色便得知。刘熙也才转回气耒,睁开眼睛,见刘四这般模样,有气无力地问:“人呢?” 刘四顿时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事对自己而言,可是天大的耻辱。自己作为横行京城的地方恶霸,竟然任由别人在刘府来去自如,而一无所知。如果传扬出去,我刘四这老脸往哪搁? 既然老爷要人了,自己也只好如实回答,说话时显得言语有些结巴:“也……也不知道是,是怎么回事!昨夜关……关在牢里,今日连一个鬼魂影都,都不见了。” 刘熙这下气呀,偌大的刘府,哪个吃了豹子胆的,竟敢窃走我的宝物,救走我的人犯。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举手往桌上重重一拍,吼道:“都是一群饭桶,废物!” 小毛吓的瘫在地上,连连磕头说:“奴才没用,奴才该死!” 第四十二章 设局擒仙鹤 事已至此,刘熙能复何言? 他的语气也稍有缓和下来,说:“难道是京城有名的‘神偷’之所为?除了他,别人恐怕没有这个本事。奇怪!他既偷宝,又救人,这是为何?” 他也是想不通,抑或是两个人之所为,各有目的。一个偷窃宝物,一个救走王景隆。那么,那个救走王景隆的人,也绝非泛泛之辈,肯定是个武林高手。这个高手又是谁?我好像没有得罪过武林中人。 他心中一片茫然,尽管他是一个聪明绝顶的人。 刘熙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为今之计,只有暗地查访“神偷”的行踪,然后,出动大内高手,围而捕之。就是碎尸万断,也难解心头之恨。 至于那小子,说不定取水道而归了。一介文弱书生,能掀起多大的风浪?如果找不到,就由他去吧! 刘熙呷了一口茶,润湿一下喉咙,说:“此事切勿声张,特别是失宝之事。谁敢泄出一个字,老夫非割他的舌头,挖他的心不可。想那小子,能有什么图谋?他是个风流才子,说不定就躲在妓院哪个相好的婆娘那儿。他之所以还在京城,肯定是恋着那个婊子而不肯走。” 他一个个看过去,把目光停留在刘四身上,又把目光移到小毛,说:“传我口令:立即兵分两路,一路由刘四带领,突击搜查京城各妓院,一路由小毛带领,火速赶往码头,封锁水道。” 刘四、小毛得令,哪敢怠慢,立即带领家奴速速而去。正是: 得意家奴受计去,专候少刻佳音来。 一天工夫,两队人马先后归来,其结果都是一个样:空手而归。 这日,刘熙退朝归来,躺在太师椅上,悠哉游哉,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刘四出门也回来了,轻声细步地走到老爷身边,躬身垂问:“老爷回来啦!” 刘熙连看也不看一眼,仍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他知道管家回来了,便问:“大管家!你同飞天鹤等人,号称‘京城四浪子’,你跟飞天鹤也一定有所交往吧!” “非常遗憾!我们虽然属于同一名号人物,但只是互慕其名,却少有往来——可以说,从来没有一起喝过一杯酒。不过,有一个人,他和飞天鹤却是频频交往,关系甚密。” “是谁?”刘熙非常关心,打断管家的话。 “也是‘京城四浪子’之一,崔公望的公子崔成亮。” “噢!”刘熙微微点头说:“你看,老夫真是好健忘,怎么没有想到他呢!哟,老了!不中用喽。” “老爷太谦虚了。” “他们的关系,老夫也略有所闻。这样吧,你想个办法,把飞天鹤引出来。不过,要事先知刘旭一声,叫他带领几个手下,设下埋伏,让这只鹤插翅难飞。只要抓到这只鹤,我要拔他的毛,喝他的血。” 刘四听说,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在刘熙的耳边低语说:“要引飞天鹤上钩,这有何难?只须如此如此。保准他一点疑心也没有。到时,奴才见机而作,保证是三只手捉田螺——手到擒来。” “好!好。”刘熙禁不住拍手叫好。“真不愧是刘府的大管家,老夫的得力干将。” “奴才能有今日,全仗老爷的栽培。” 刘四说的是大实话。他以前是个路边乞丐。那年,刘熙进京赶考,身边正好缺个跟班的。刘熙在路边看到他,见他虽然身上脏兮兮的,可面目清秀,两个眼睛活灵活现。便起了怜悯之心,收留了他,并给他取名为“刘四”。从此,刘四跟随刘熙,一路走来,风风雨雨。而且对刘熙忠心耿耿。到了该谈婚论嫁的时候,刘熙还给他娶老婆。因此,刘四很知足,也很懂得知恩图报。 一日,崔成亮正在家中闲坐。突然接到圣旨,圣旨大意是说,他武艺高强,皇上大为赏识,大内侍卫队长一职空缺,令他接任。圣命难违,当日便到内宫任职去了。有了一官半职,他也结束了游手好闲的生活。 光阴迅速,物换星移。半年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这日,崔成亮正在健身房练剑。突然,飞天鹤出现在他面前。他停下练剑,笑着说:“老兄来得正好,小弟正想找你哩。” “找老哥何事?不会又叫我偷宝吧!” “旧事不提了,就当没发生过。”崔天亮放下手中的剑,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昨天,刘四刘大总管找到小弟,说过两天是他的生日,……” “他生日关我屁事。”飞天鹤听了,接过话茬。 崔成亮说:“老兄!有道是性急吃不了热豆腐。你听小弟把话说完嘛。他说,我们四个在京城里都是臭名远扬的浪荡子弟,从来没有一起喝过酒。他要借此之机,请我们三位赏光,他要同我们一醉方休。” “请我?”飞天鹤指着自己,似乎大出意料。 心想,这刘四虽然同我属于同一类人物,却从来没有过交往。今日怎么如此客气,要请我喝酒,真是不可思议。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 我偷走了刘熙的金狮子,和他千金小姐玉凤的如意宝镜,说不定他是设下圈套,想杀人灭口。金狮子失窃,刘熙自然疑心是我所为,怕我抖出去,或者传到皇帝老子的耳里,他刘熙最终只有死路一条。想罢,他心下暗道:“刘贼,你很聪明,但我也不傻。” “怎么!你觉得奇怪吗?” 飞天鹤不置可否,而是问崔成亮:“老弟,刘府这几日有没有异常的举动?” “没有呀!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老兄!你问这些干啥?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什么,随便问问而已。” 飞天鹤心想,刘贼果然是奸诈,没有把失宝之事声张出去,而是若无其事。这种人,更是可怕。如果能抓到我,或者把我杀了,他仍然可以稳坐太师椅,而没有后顾之忧。 刘熙呀刘熙!我飞天鹤浪迹江湖十几年,什么风浪没有经历过?想杀我,有那么容易吗?不过,你既然叫刘四借生日为由,引我上钩。如果我不前往,他认为我怕他。去!就是下刀山上火海,我飞天鹤也要去见识见识。 “去,还是不去?给一句痛快话。”崔成亮看他犹犹豫豫,瞪着眼问。 “去,当然要去。有美酒喝,不去才是大傻瓜。”飞天鹤坚定地应承下来,“有没有说在什么地方?” “我差点忘了告诉老兄,酒宴设在刘府附近的和善堂。既然答应了,可不能失约。”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第四十三章 撒网和善堂 和善堂,其实是一个慈善组织的场所,就在刘府附近。 刘四的生日宴会,就设在和善堂。这日,和善堂张灯结彩,热闹非凡。但是,这个生日宴会,有些特别——专门宴请“京城四浪子”的其他三人,要京城四大恶人欢聚一堂,叙叙交情。 刘四这样说,人们也是这样说。 才是已时,飞天鹤在崔成亮的导引下,昂首阔步地走进和善堂。走到门前,迎面是一副用隶书写成的楹联: 通和心里乐 积善梦中宽 飞天鹤细细品味一番这对联。心想,此联写的不错。劝人以和为贵,写得淋漓尽致。 欣赏过后,飞天鹤警惕地向四周扫视一遍,然后,才神气十足地步入大堂。 日行二百里的“腿绝”方可行,早已在此等候了。 眼见飞天鹤到来,刘四心下可乐了。心想,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你可是挨刀的瘟鸡——扑腾不了几下。收网的时候,一定有你的好戏看。 刘四满面春风,迎将过去,揖手笑道:“不知仙鹤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言毕,作个请的姿势。 飞天鹤也揖手还礼,说:“总管大人有请,小弟有哪份胆量敢不来?总管大人还记得小弟我,可见小弟在总管大人的心目中,还有一定的位置。” “老兄的名头,在京城是响当当的。小弟怎么会忘记老兄您哩!”刘四一语双关地说。寻思:飞天鹤!你这个京城惯偷,你偷别人的也就算了,竟敢偷到刘老爷的头上,看来你是寿星公公吃砒霜——活得不耐烦了。今日既然入了我的圈套,叫你来得去不得! “京城四浪子”相聚一堂,的确是破天荒第一回。 飞天鹤环视一下周围,发现堂内除了他们四个人和几个小厮外,的确没有其他人。心想,难道我的疑心是多余的?俗语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管如何,千万不可麻痹大意,“大意失荆州”,是个惨痛的历史教训。 四浪子寒喧一番,便各各入座。刘四作为东道主,首先致开场白:“今日乃小弟诞辰之日,略备薄酌,恭请诸位光临,诸位皆能赏光,小弟不胜感激,荣幸万分。感激之余,特意为诸位安排几个节目,以助雅兴。”言毕,拍了三下手。 只见五个美若天仙的舞女,一色素白的衣裙,飘然而入。接着是一队号角鼓手,手中各执乐器,也入了堂内。 刘四说:“今日既是小弟的诞辰之庆,也是京城四个臭名远扬的浪荡子弟,相聚一堂的大好日子。小弟特请这几位妖娆多姿,性感诱人的姑娘,为诸位跳个舞,助我们酒兴。奏乐开始!” 一时间,鼓乐齐鸣,舞女翩翩起舞,舞姿迷人。 但见个个笑靥如花,媚态醉人。而且坦胸露臂,隆鼓的双乳依稀可见。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魂走魄散。 刘四起立,手捧酒碗,说:“小弟尽地主之谊,敬请各位一杯。干!” 他们开怀畅饮,一边欣赏着舞女那勾人魂魂的舞姿和乱人心性的做作,气氛甚是热烈。 酒过数巡,飞天鹤问坐在对面的崔成亮:“今日是大总管的生日,老兄是否有带上礼物?” 崔成亮落落大方地说:“任何礼物都比不上一样东西珍贵。只要拥有这样东西,也就有任何礼物。小弟带着就是这种东西。”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原来是一百两银子。 飞天鹤笑了笑,说:“用钱作礼物,太俗了。小弟我是个老粗,不懂得带什么礼物为好。不过,却带来了一面镜子。”说到此,故意把声音放的极低,又说:“也许,总管大人的第二夫人用得着哩!”说完,便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放在桌上。 刘四一看,心下一惊,这面镜子,怎么跟我家大小姐玉凤姑娘的如意宝镜一模一样?原来,偷窃老爷和小姐宝物的贼,就是他——飞天鹤,一点也错不了。 刘四沉住气,不露声色,故意问:“老弟!你这面镜子是何来历?” “我这面镜子,名唤‘如意宝镜’,是祖上传下来的宝物。因为小弟不想娶老婆,留着它也没用。所以,把它拿出来,作为礼物送给朋友,让朋友送给他最心爱的女人。” “奇怪!我家大小姐也有一面如意宝镜,跟你的一模一样。”刘四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飞天鹤,看他有何反应。 飞天鹤故作惊讶,说:“果有此事?我的宝镜是公的,也许你家小姐的宝镜是母的。” “哈哈!真是和尚娶尼姑——天大的笑话!人有公母之分,这大家都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镜子也有公母之别。”刘四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笑,引得众人也开口大笑。 这时,只见舞女们一拉裙带,一件件衣裙脱落在地。身上只有单薄的夹衣,瞒人眼睛地包裹着极富弹性和诱人的双乳;肚脐下,只用一条单薄如丝的布条,遮着羞处。除此之外,整个身子几乎是裸露着的。 崔成亮和方可行,还有站在旁边的那几个小厮,他们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女的娇揉做作,神色呆楞,不知在作什么美梦。 而飞天鹤连看都不看,“嗤”的一声,说:“总管大人,第一项节目该收场了吧!不然,和善堂快要出事了。” 刘四闻言,只见他拍了三下手,舞女们捡起地上的衣裙,跑出堂外,神色似乎有些难为情。 “大总管!还有什么节目,要让诸位开开眼界?”飞天鹤望着刘四说。 “小弟有一位朋友,他的剑术非常高明,是个名副其实的剑术家。今日特邀他在此给诸位舞一回剑,望诸位指点指点。”刘四说着,又拍了三下手,只见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手持宝剑,步入和善堂。那面貌酷似汉初的樊哙。 那汉子一副目中无人的神色,环视一下众人,揖手说:“献丑了!”便摆开架式,舞起剑来。 这时的飞天鹤,脑海中闪出一个念头,今日之宴,不会就是“鸿门宴”吧!“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今日,我飞天鹤身边,可没有一个保护神“樊哙”,自身得小心提防才是。便暗中运气待变,脸上却显得毫不在意的样子。 刘四的脸上,却掠过一丝奸笑。 眼见崔成亮和方可行,都喝得有些醉意,可飞天鹤却仍然面不变色。刘四心下寻思:这个飞天鹤,不仅行窃手段高明,酒量也非寻常。四人喝了一坛酒,我都已有些醉意,他却毫不改色,泰然自若。 刘四笑着站了起来,走到飞天鹤的面前,说:“小弟刚才说过,我们今日一醉方休。来!再干一杯。” 就在飞天鹤举杯喝酒的一刹那,“项庄”趋身而来,一剑朝飞天鹤的背后刺来…… 第四十四章 险棋高一着 说时快,那时迟。飞天鹤一个腾空,飞离地面,身轻如燕,动作迅捷无比。 那剑客又一剑刺来,动作自是快如闪电,估计必刺中无疑。何曾想到,这飞天鹤的动作,比他更快。这一剑又落空。那剑客颜面扫地,只气得哇哇大叫。 这时,只听刘四大声呼唤:“壮士何在!” 话音刚落,从四周跳出十几个武士,个个凶神恶煞,手持刀剑,把飞天鹤围在核中。 飞天鹤怒问:“刘四,你想干什么?”心中嘀咕着:果然不出所料。这刘四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他毫不慌张,左冲右突,应变自如。 刘四哈哈大笑,说:“飞天鹤!你今日可是插翅难飞啦。我家老爷要见见你,你就束手就擒吧!抵抗是徒劳的。” “想见我?就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吗?” “没办法。否则,请不动你这尊大神。” 原来,这些武士尽是锦衣卫的人,个个武功高强。俗语说,一拳难敌四手。飞天鹤没有飞天钻地之能,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一龙大战群虎,直杀得: 天昏地暗鬼神愁,倒海翻江波浪倾。 渐渐的,飞天鹤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束手就擒! “哈,哈哈……” 此时,和善堂外传来了一阵自豪的笑声。 只见刘熙在家奴的簇拥下,神气十足地步入和善堂。冷冷的说:“几年来,你这只仙鹤,在京城胡作非为,专与官府为敌。闹得人心惶惶,寝食难安。官府多次奈何不了你,今日总算被我刘熙给逮住了。哈,哈哈!带走,在皇上面前,可是大功一件。” 飞天鹤嗤之以鼻:“老贼,我们走着瞧吧!”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地跑入和善堂,口中大叫:“老爷,不好啦!不好啦。” 刘熙大怒,顺手就是一巴掌,吼道:“大喊大叫,是何居心?你说,老夫哪里不好?” “不是老爷不好,是大势不好。”那家奴摸了摸脸庞,忍着疼痛。说:“我家小姐不知被谁抓走了,我们在她的闺房发现一张纸条。”说罢,把捏在手上的纸条递给刘熙。 刘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心里很是不爽。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要想凤凰飞回你的身边,除非放了那只仙鹤。” 刘熙一时愣住了。在鹤与凤之间,自然是放弃前者,而选择后者,那不用说! “哈,哈哈!”飞天鹤得意地狂笑起来。 这一笑声,可把在场的武士弄傻了,人们搞不清他们唱的是哪一出? 刘熙暗暗叫苦,自己精心策划的计谋,就这样付诸东流。想不到这小子会来这一着棋,令老夫无所适从,乱了阵脚,不知下步棋该怎么走。 看来,这小子早已识破我的诡计,事先约了他人,抓了我闺女,作为要挟。聪明,的确是聪明!我老夫可是: 聪明反被聪明误,差点害了卿卿性命! 刘熙回过神来,脸上那得意的神色没有了,而变得亳无表情,冷冷说:“飞天鹤!老夫服了你。” 飞天鹤也冷言相讥:“姜还是老的辣嘛!” 僵持了几分钟,飞天鹤发话了:“怎么样?我的参政大人。在仙鹤和凤凰之间,您要选择谁?” 刘熙想了想,说:“飞天鹤,我们讲和吧!” “这好像不是参政大人的做事风格。怎么个讲和法?”飞天鹤故作不解地问。其实,他心下了然。讲和是最好的结局。否则,鱼死网破,对谁都不好。 刘熙说:“我放了你,你放了我闺女。不过,还得答应我一个条件。”说罢,向刘四递个眼色。刘四一扬手,把飞天鹤放了,然后退出和善堂。 刘熙屏退左右后,低声对飞天鹤说:“你是否偷了我的一对金狮子?假如是你偷的,没关系!金狮子可以归你,但你要答应我,不许声张出去。” “怎么?你想堵住我的嘴巴?我实话告诉你,你的金狮子和你家闺女的如意宝镜,都是我偷的。刘大人!您怀疑是我偷的,然后设下这席‘鸿门宴’,想杀人灭口,是吗?” “其实,老夫也是出于无奈。” 刘熙环视一下周围,声音低得只有对方听得到:“飞天鹤!我的条件,你可以答应吗?如果可以答应,老夫保证不会动你一根毫毛,而且立马放人。” “假如不答应哩?”飞天鹤故意问。 “如果不答应,老夫立即杀了你。”刘熙的脸,翻脸比翻书还快,“飞天鹤!周围都是我的人。除非你有飞天遁地之术,否则,你是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的。” 飞天鹤一声冷笑,说:“刘大人!您别忘了。您的千金小姐还在我的手中。我死了,她也活不成。” “这么说,你是不肯跟老夫合作了!” 就在这时,一个家奴跑了进来,他可是学乖了,不敢开口就说不好了。只是慌慌张张的说:“我们又收到一条纸条。”说罢,把纸条递给刘熙,又退了回去。 刘熙急忙展开一看,见上面写着:“如果不立即放了飞天鹤,我们可要强奸你的女儿了。” “反了,反了!”这还了得!不看便罢,一看只把刘熙吓的双手发抖,颤声说:“刘四!把他放了。” 刘四不知道纸条上,又写些什么。把老爷吓的脸色大变,说话也颤抖不已。他二话不说,只好遵照主子的话,把飞天鹤给放了。十几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飞天鹤离开和善堂。 飞天鹤“哈哈”大笑,说声:“后会有期。”昂首阔步地走出和善堂。刘熙和众武士,眼巴巴地望着他在大街上消失。 因为此事,刘熙在朝中失尽脸面,有的同僚冷言相讥,他也不敢发火,只好忍气吞声。不是因为他怕了同僚们,而是怕了飞天鹤。毕竟金狮子来得不光彩,做贼心虚嘛! 擒捉飞天鹤不成,刘熙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在朝中,忍受同僚们冷嘲热讽不说;心理压力,更让他常常做恶梦。因为“金狮子”的来路并非正当,失宝事小,前途才是大事。万一飞天鹤把此事抖出去,皇上知道了,这可是欺君之罪。革职罢官事小,甚至杀头,这一生算是玩完了。 幸好!一个多月来,相安无事。但只保一时,不能保一世。只要飞天鹤不死,他更相信一句古话“纸是包不住火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情,总有一天会败露出来的,只是早与迟的事。 如果杀了飞天鹤,或者飞天鹤肯同他合作,这件事情也许还可以蒙混过去,可是……他经常做恶梦,梦见飞天鹤向皇上告密。皇上盛怒之下,在金銮殿上,扔下尚方宝剑,令他自尽,重走吴德来的老路,岂不是欺人自欺!每每做这样的恶梦,都吓得虚汗直冒,惊恐万分。 一个多月来,刘熙失魂落魄,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第四十五章 村夫说故事 秋冬季节,北方的气候开始转冷。京城也不例外。 一日,闲着无聊,周倩玉带着云儿,打算去外面散散心。于是,便跟岳老夫人说了。 主仆俩出了岳府,便到街上闲逛。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熙熙攘攘的街道。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间挨着一间,日常用品应有仅有;珠宝店里,琳琅满目,各式珠宝,争奇斗艳,令人目不暇接。周倩玉不仅惊叹京城的繁华。 用现在的流行说法,就叫做“逛超市”。不过,当时商品的规模和品种,无法跟现在的超市比,这是肯定的。 逛了一阵子,周倩玉感觉累了,肚子也在造反了。于是,便对云儿说:“云妹!肚子饿了,我们找个饭馆吃点东西,如何?” “可以啊!其实,我也饿了。” 两人来到一家“悦来饭庄”。走进饭馆,只见规模还不小,只是吃饭的人还不多,可能是还没有到饭点吧!她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勤快的店小二立马跑过来,躬身问道:“两位小姐想吃什么?”她们要了两碗面食。 这时,只听两位顾客在闲聊,周倩玉便仔细地听着。顾客甲说:“老弟,从你所知的,历史上什么最悲惨?”顾客乙说:“国之悲惨,莫如赵宋;人之悲惨,就算德来。” “此话怎讲?” 顾客乙侃侃而谈:“为何说国之悲惨莫如赵宋?宋代钦宗时期,北上金国强盛。屡次发兵侵犯大宋疆土,‘檀渊之盟’,大宋割让了许多土地。可金国仍野心勃勃,势有并吞大宋江山之心。但大宋王朝软弱无能,以致钦、徽两帝北掳,当了金国的俘虏。 皇帝当了俘虏,这不就是国之悲惨么?多亏高宗皇帝南渡,建都于临安,保住大宋国号于不灭。大将岳飞有‘还我河山’的雄心壮志,北抗金兵,收复了不少失土,巩固了半壁江山。” 对于这样的历史分析,周倩玉听得很入神,以致于面食放到面前,都忘了动箸。 只听顾客乙又说:“再说,人之悲惨莫如德来呢?吴德来因受奸贼陷害,自己自刃于金銮殿,已算冤枉!一家二十余口,惨死在断魂岭,惨绝人寰。” “听说,断魂岭离此不远,是吗?”顾客甲问。 “二十余里吧!走一日的路程。” 顾客乙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当年吴德来一家惨死后,是我和几个村民收的尸。有的没头,有的没手,有的没脚。最惨的是吴德来的夫人,她...被人捅了一刀,鲜血还在流。就是唯独找不到吴公子的尸体,我私下自问:难道吴公子幸免其祸吗?直至今日,我仍在怀疑,吴公子还活着。” “小弟看来,未必有这个可能。” 顾客甲给出的理由是:“吴德来血溅金銮殿,他的家眷只是发配原籍,就是吴夫人也未必会知道全家惨死。自然,吴公子也不必要事先走脱。” 顾客甲顿了顿,又说:“除非有一种可能……” “可能什么?”顾客乙睁着大眼睛问。 “除非吴公子那段时间,不在京城,对家里的突发事件一无所知。” 顾客乙说:“但能如你所说。如果吴公子能事先走脱,免遭刀灾,那该是多好呀!” “小弟也是这样想,吴大人在直隶为官时,清廉公正,深得黎民百姓的爱戴,他的惨死是万分的不该。他唯一的一点血脉,如能保留下来,那自然是好。然而,‘万一’的希望是微小的。”顾客甲说着,喟叹不已。 真是无巧不成书。他们的聊谈,被坐在一边的周倩玉听到了。 周倩玉听说,自是悲感交集。心想,既然断魂岭离此只有一日的路程,说什么也得去祭祀一番惨死的英魂。我周倩玉与吴家可是拈亲带故的呀! 当顾客乙谈到自己心中的怀疑时,她一阵兴奋。她多么希望顾客乙不是怀疑,而是活生生的现实。 “吴郎呀!吴郎,但愿你还活着。”周倩玉暗自祝福着。但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周倩玉站了起来,走到两个顾客身边,问:“请问老伯!去断魂岭的路该怎么走?” 一听是女子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来,用疑惑的眼光望着她。 “姑娘家问这个干什么?”顾客乙问。 “从老伯帮忙收尸,可以看出老伯是个热心肠的人。不瞒您说,吴德来跟我家是拈亲带故。我有幸在京城,准备前往断魂岭一趟,祭祀惨死的英魂,安慰一下悲痛的心。” “噢!原来如此。” “姑娘和吴大人是怎么称呼?”顾客乙问。 “吴大人是家父最要好的朋友。” 顾客乙听后,打破砂锅问到底:“听姑娘刚才所言,你们家的关系是拈亲带故。这才是‘故’字,‘亲’字又怎么讲?” “这……”周倩玉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 想不到这位老伯会问得这么清楚。俗语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如果说了自己与吴公子的关系,那是万万使不得的——因为许多人知道了玉蝴蝶的故事。 周倩玉眼珠子一转,便撒谎说:“不瞒老伯说,小女曾经认了吴大人作干爹。面对好心的老伯,说了也是无妨的。” “原来如此。姑娘想何时前往?” “假如我雇辆马车,当天能否返回?”周倩玉已想好马上出发。她不想夜长梦多。 “当然可以。”顾客乙点点头说。 “那好!马上出发。” 顾客乙说:“如果姑娘马上要走,我可以给你做向导。因为我住在断魂岭附近,正想回去。” “太好了!”周倩玉高兴过后,突然想起被胡应同骗入妓院的教训,连忙改口说:“算了,还是麻烦您告诉我怎么走。我回去禀告妈妈之后,明日再起程前往。出来久了,老娘会牵挂的。” “说的也是。”顾客乙便告诉她走哪条路比较近。 周倩玉突然想到什么,说:“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老伯尊姓大名,太没有礼貌了。” 顾客乙说:“老夫姓周,小号承长。姑娘怎么称呼?” 周倩玉向周承长道个万福,口称:“巧了!小女也姓周,贱名倩玉。周伯伯的名字,与家父的名字只一字之差。五百年前,我们还是一家人哩!” 周倩玉有些激动,连忙拜倒在地,说:“周伯伯在上,先受小女一拜。” 眼看姑娘行此大礼,慌得周承长连忙相扶,说:“倩玉姑娘不必多礼!老夫受之有愧。” 顾客甲自我介绍说:“卑人姓胡,单字军。我和老周是朋友,我也住在京城。” “胡伯伯好!”周倩玉深深一躬。 告别了两个老汉,周倩玉拉着云儿的手,走出饭馆。其心情五味杂陈。 第四十六章 断魂岭哭夫 回到岳府,已是日落西山。 周倩玉来到岳老夫人的卧室,只见她在看信,便问:“哥哥来信了?” “是啊!他在信中说,东北地方,天寒地冻。那些满人可能是过惯了极寒气候,在边境地区仍不消停,时时侵扰边境臣民。” “这么说,哥哥自从带兵出京,已经过了山海关了。” 岳老夫人点了点头,说:“他说,刚到东北,很不适应那里的极寒气候,穿了一身的衣服,还觉得冷。尽管寒冷,战事仍很吃紧。” “我很佩服哥哥的这种精神。”周倩玉坐在床坐,和岳老夫人聊了起来。 “什么精神?迫使他放着安逸的日子不过,却自愿到边疆战事最吃紧的地方。” “爱国精神。” 岳老夫人认可地点点头,说:“我到现在终于理解承儿,毛遂自荐到东北去的想法。在国与家之间,国应该放在首位。” “有国才有家嘛!” “承儿这孩子,有这种大局观念,老娘高兴。” 这时,云儿端来了两杯热腾腾的奶茶,这是岳老夫人的最爱。岳老夫人喝了一口,因为很烫,便放在桌上。说:“你们走了一天了,都去哪里游玩?” “对了!我想跟干娘说个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明天,我想去一趟断魂岭,祭祀一下父亲的好友。” “你说的是吴德来吴大人?” “正是。” 岳老夫人想了想,说:“吴大人是个好官,可惜被冤枉致死。你有这样的心,娘为你点赞。这样吧!府上正好有一辆马车,平时很少派上用场。明天让岳坤与你同往。” 一闻此言,周倩玉非常高兴,说:“若能如此,再好不过了。谢谢娘!”她禁不住在岳老夫人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你这丫头,嘴巴甜,又懂事。” 翌日,东方才吐鱼肚白,周倩玉便催着云儿起床,一番梳妆打扮后,用过早膳,便坐着家奴岳坤的马车,一行三人,出了京城东门,向断魂岭出发。 在路上颠簸了三个小时,便来到了断魂岭地界。远远望去,但见群山叠翠,连绵起伏,横亘数十里,茫茫一片;山路崎岖曲折,处处峭壁如削,沟壑险峻,前无村庄,后无客栈,果然是: 山陡路崎无人烟,人稀客少有鼠狼。 周倩玉身临其境,也是心惊胆颤。心想,怪不得名唤“断魂岭”,果然名不虚传。这种地方,一般都有鼠贼出没,路上务必当心。 再行数里,来到吴德来一家遇害的地方。 但见冢坟堆堆,冢上野草丛生。触景生情,想到吴德来与家父深厚的情谊,想到自己与吴郎一往深情,还有那卿卿我我、恩恩爱爱的时刻,尤其是望月岩上那难以忘怀的夜晚。可如今,阴阳两隔。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人,每每受人凌辱,有时生不如死。 想着想着,不禁一阵心酸,泪水漱漱流下。周倩玉几个箭步来到吴德来夫妇的冢前,跪倒在地,嘤嘤地抽泣着,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 良久,才说出这样一句话:“伯父,伯母!您们死的好惨呀。告诉我,您们的龙儿在哪里?是生还是死,我好想他啊!” 猛然间,她无意中发现冢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好友厚长敬立。周倩玉又惊又喜,失声叫着: “爹!爹。” 心下暗想,原来爹爹也来过。爹!您在哪里?您可知道,您的女儿在四处找你啊! 她流着激动的眼泪,一遍遍抚摸着石碑上的字,仿佛父亲就站在她面前,怜悯地望着她。 “爹!您现在在哪里?您的女儿好想您呀!您知道吗,您的女儿是忍气吞声地活在这个世上的。” 她伫立在冢前,是激动,抑或是悲伤?或许,两者兼而有之。 她在坟堆上,一个个地看过。可是,搞不清吴郎的冢坟是哪个。只好跪在地上,嘤嘤痛哭:“吴郎呀,吴郎。你知道吗,一年多来,你的阿玉不知吃过多少苦,也受过多少凌辱和白眼。可是,我还是活下来了。 这是为了什么?你懂么!虽然你离开了我,但我的心还是属于你的。你在我的心目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记忆。吴郎!你在哪里?你在哪里?” 幽谷在回音,群山在悲泣。 站在旁边的云儿,也同情他们的遭遇,陪着流下多少眼泪。正所谓:看别人吃,不想吃;看别人流泪,自己也流泪。 岳坤虽是男子汉,也不免喟叹不已。但他还是走过来劝慰小姐,不能过于悲伤,搞坏了身体。 周倩玉的心碎了,真的! 眼泪,对她而言,可是家常便饭。她不知流过多少眼泪——因为“吉祥”和“如意”不能比翼齐飞。 用现在的话说,她是多少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然而,她并没有因为美丽而幸福——也许是命运使然吧! 离开断魂岭,马车一路往回走。不多时,已出直隶地界。马车在大路上颠簸,路边的树木历历而过。 突然,前面出现了路障。 岳坤跳下马车,想移开路障。这时,路边跳出几个毛贼,口称:“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欲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原来是一伙拦路抢劫的毛贼。岳坤心下慌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只听一人说:“拿不出买路财没关系,两个大美人给我留下。” “不行!”岳坤急忙拦在马车前。 两个毛贼冲了过来,一把拉开岳坤,愤愤地说:“你说不行,就不行?识相的,给我滚得远远的。否则,连你一块收拾。” 一个头目模样的人说:“今日见到美女,爷们高兴,不想开杀戒。”说罢,又大吼一声:“还不快滚!” 岳坤顾不了那么多了,保命要紧!连忙驾着马车,飞驰而去…… “哈,哈!我的大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周倩玉一听声音,似曾相识。委目一看来人,不禁叫苦连连。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怡春院的“毒鞭手”苏淮。 “完了,彻底完了!” 原来,周倩玉的马车出了京城时,已被苏淮盯梢了。他叫了几个地痞赖子,跟随其后。看她们往断魂岭方向而去,便不再跟随,知道她们去了一定会回来,便在京城和直隶的交界处,来个守株待兔。 果然,没有几个时辰,马车又回来了。 打发了岳坤,苏淮走到周倩玉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的大美人!好久不见,越长越漂亮了。走!跟爷回去。” “带我去哪里?我不去。”周倩玉急的哭了起来。但她知道,今儿可没有人再来救她了。 “怡春院。你别忘了,你是我用五百银两买来的。” 云儿护着小姐,怒目而视,说:“强盗,光天化日之下,抢夺民女,难道没有王法吗?” 苏淮看了看云儿,面露淫光,流里流气的说:“这妞长的不赖,以后也是一株‘摇钱树’。” “救命啊!救命。” 任周倩玉拼命叫喊,再也没有人出手救她了。这时,充耳可闻的是一阵“哈哈”的狂笑声…… 第四十七章 误走塔里河 “不好啦!不好啦。” 岳坤一回岳府,下了马车,一路叫进来。 很快,他的惊叫声惊动了岳老夫人。她在丫头的搀扶下,走出了卧室。看见岳坤,开口便问:“出什么事啦?” “老夫人!小姐被人给劫走了。”岳坤上气接不上下气,喘着大气说。 “别急!慢慢说。” 于是,岳坤便把周小姐被毛贼劫走的事,前后经过对岳老夫人说了。最后说了一句:“看来,小姐凶多吉少。” “乌鸦嘴!”岳老夫人白了他一眼,又说:“赶紧通知管家,报官!” 不说周倩玉被劫的事。再说,岳玉承带着一支军队,出了京城,浩浩荡荡向山海关进发。 非止一日,终于来到了山海关。 山海关守将袁崇焕将军,开关迎接。一番寒喧过后,岳将军说:“末将此次出京,带来了将士们急需的棉袄和被褥。这些军需物资,除了一部分是朝廷调拨外,大部分是黎民百姓听说边疆严寒,而自愿出钱购买的。人多力量大。你一个铜钱,他一个铜钱,募捐所得的款项。” 袁将军大为感动,面朝南方,激动地说:“感谢老百姓的爱心捐助,你们的爱国行动,激发了边疆将士,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全体边疆将士,一定不辱使命。” 岳玉承说:“老百姓的爱国行动,不用说袁老将军深受感动,连末将也感动得差点落泪。你可知道,许多百姓由于灾荒,上顿顾不了下顿,还是把身上仅有的几个铜钱,毫不犹豫地投进募捐箱。” “有大爱之心,才有大爱之举动。” 岳玉承话锋一转,回归正题。他说:“末将此次前来,是在皇上面前主动请缨的。所带人员,尽归老将军调遣。说吧!给我什么任务?” “急什么!刚来乍到,路途疲劳。将息几日再说吧!” “如果要将息,我不如在京城,何必跑这么远的路。”岳玉承火急火燎地说。 袁老将军竖起大拇指,说:“好样的!这样吧,你既然呆不住,明日赶往辽东,招募一些当地百姓,充当后勤人员。怎么样?” “遵令!”岳玉承一揖手,走出了帐篷。 次日,岳玉承带着几个随从,轻装上阵,向辽东进发。到了辽东,马不停蹄地投入招募工作。 辽东百姓,热情高涨,有很多人报了名。而且,报名的人排成长队。在国家大义面前,他们毫不犹豫。 这时,有几个像是关内人的老百姓,走了过来,想报名从军。因为关内人的穿着有别于关外人,岳玉承尤其注意。便问他们:“你们应该是关内人吧!” 一个比较瘦小的人说:“不瞒你说,我们是直隶大同府人,因犯了案,被充军到这里的。近日,刑期将满,可以回家了。” “你叫什么名字?” “杨虎子。” “噢!”岳玉承继续问:“可以回家了,干嘛不回家呢?却愿意留下来报名从军哩?从军不比服刑劳动,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另一个人接过话说:“我们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还在乎再死一回么?” 杨虎子说:“由于无知,我们以前犯过许多错误,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经过改造,我们彻底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将军!收下我们吧,就算是给我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万一死在战场,也比死在官府的刀下有价值。” 岳玉承点点头,说:“看来,你们的劳改很有必要,提高了思想觉悟。可是,家里人盼着你们回去,怎么办?” “不在乎多一年两年的时间。”杨虎子说。 “那好吧!你们几个都留下。” 杨虎子几个人高兴地报了名。从此,便在岳玉承的帐下从事后勤保障工作。 冬去春来。关内的大地,已渐渐转暖。可东北地区,仍然是冰天雪地。 今日,岳将军接受了袁老将军分配的任务,送一批军需物资到前线。因为那里的将士缺衣少食,还得坚守阵地。日日夜夜在与死神作搏斗。 此事刻不容缓。岳玉承将军亲自带队,杨虎子几个人也踊跃报名,愿意随从。于是,他们一行十几个人,押着马车,冒着皑皑白雪,在雪地上一步一个脚印地艰难行走。 走了一程,来到一个地方,只见前面白茫茫的一片。岳将军问随军的勤务兵:“这里是什么地方?” “前面应该是塔里河。” “可是,白茫茫的一片,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河。怎么办?” 勤务兵说:“春冬季节,河水结冰,走人应该没事。”说着,便在前面开路,慢慢的摸索着前进。 可是,走了约摸两百米,十几个人,连同马车,全部掉入冰河,一刹那,全部没入冰雪中…… 悲哉,哀乎!十几个将士全部壮烈殉国。 噩耗传来,袁崇焕将军悲痛不已。由于塔里河水深流急,河面全部被冰雪覆盖,尸体难以打捞。十几个明军将士只好埋葬河底了。 消息很快传到京城。皇上听报,为十几个将士的壮举而大加赞赏。皇上命内官拟写圣旨,嘉奖壮烈殉国的将士。 这日,岳老夫人正在为干女儿被劫的事发愁。因为官府查了一段时间,还没有查出是何人所为。根据官府分析,美女被劫,不是劫去做小老婆,便是被卖入妓院,只有这两种可能。官府正派出得力侦探,到京城各妓院明查暗访,几天时间了,还没有任何消息。 正当岳老夫人胡猜乱想之际,突听门外有人呼叫: “圣旨到!” 岳老夫人一愣,心想,承儿不在京城办差,怎会有圣旨呢?不容细想,有圣旨到,先接旨再说。于是,岳老夫人率岳府一干人,齐齐跪倒在厅堂,三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公公开始慢条斯理地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岳玉承将军请缨赴东北,为国为民,精神可嘉。在东北期间,恪尽职守,任劳任怨,深受朝廷信任。不料,误走塔里河,和十几个大明将士,掉入冰河,壮烈殉国。悲哉哀乎!特赐岳将军为塔里侯,世袭侯位。钦此! 听完圣旨,岳老夫人整个人都蒙了。夫人袁氏更是哭成泪人。整个岳府乱成一锅粥!家里的顶梁柱没了,整个天都塌了。正是: 祸福本无常,生死岂由人? 很久很久,岳老夫人仍然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她一大把年纪,毕竟经过了无数的风浪。儿子没了,可老娘还在!她理清一下头绪,在丫头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环视一下周围的人,只见他们流着眼泪,悲痛伤心。 “大家都别哭!承儿虽然死了,但他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他为国而死,死得值!他没有给岳家列祖列宗丢脸,老娘堪以欣慰。” 岳老夫人说着,双手捧着圣旨,向祠堂走去…… 第四十八章 巧遇鹰爪门 在岁月中跋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周铁虎走下碧云寺,离开了桃花山。何去何从,曾一度犹豫,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徘徊。 父亲和姐姐,因为逃荒,不知去向。师傅空智也因为得罪朝廷,生死不明。自己成了一只在风雨中飘摇的小鸟,无家可归。正所谓: 天上风雨莫测,世间事物多变。 周铁虎去了一趟舅舅家,看到他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只住数日,便辞别出门。便决定上一趟京城,看一看传说中的人间天堂,不枉此遭来世。如果下了南方,离京城更加遥远,来京城的机会更少了。人生在世,没有到过京城一遭,岂不遗憾终身! 于是,他走出了丰泽,来到了大同。在大同逗留两天,便向直隶省城进发。 一日,来到了鸡公岭。这是一个两府交界的地方,人烟稀少,时常有鼠贼出没。很多人经过此地,东西被劫,有的甚至搭上了性命。 鸡公岭,山高路陡,道路蜿蜒曲折。山中树木茂密,葱茏青翠。更有一片竹海,延绵数里。林中鸟语花香,虫鸣鼠叫。一个人行来,的确有些毛骨悚然。 真是初生的牛犊不畏虎。周铁虎一路走来,只顾欣赏山中的美景,把其他人为的因素都置之度外。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面的驿站里,有一个白发老头在打拳。 周铁虎不忍打扰,只好站在远处,仔细观赏。只见老头出手如鹰爪,左扑右拿,时而腾空而起,时而俯身而下。看到激烈处,周铁虎不禁连声叫好。 其实,那老头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有人看自己练拳。他不怕别人偷学,也就没有中途收拳。 周铁虎走了过去,面带微笑,行了个江湖礼,彬彬有礼地说:“师傅好!不好意思,多有打扰。” “你走你的路,我打我的拳,谈不上打扰。” 那老头回过头,看见一个英俊的后生,肩上背着一把刀,一看便知道是个武生。也许是缘分使然,便生亲近之感。他招呼周铁虎:“后生!坐下休息一会。” “好的。谢谢师傅!” 看到这个后生彬彬有礼,那老头更加喜欢他。落座后,周铁虎问:“师傅!看您刚才的拳路,像是鹰爪拳。对吗?” “不错!就是鹰爪拳。这套擒拿手法,便是我鹰爪门的拿手本领。”那老头佩服地看了他一眼,又说:“看你年纪轻轻的,知道的还不少。” “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师傅便是鹰爪门的掌门欧阳德师傅。” “我都不认识你,你怎么认识我?”那老头眼睛瞪着大大的,疑惑地看着他。 “我师傅曾经提起过您。” “你师傅是谁?说来听听。” “空智和尚——单雁飞。” 欧阳德“噢”的一声,说:“原来你是单雁飞的徒弟。我跟他是老相识。我们的相识,是以前打出来的。” “不打不相识嘛!” 欧阳德点点头,说:“说的没错!我们从相识到相知。可惜,几年了,我们再也没有相遇过。” “这么说,我师傅出事了,您不知道?” “出什么事了?”欧阳德非常关心,迫切地问。 周铁虎便把自己拜空智为师,可能因为碧云寺跟官府有过节,被官兵一把火烧了寺庙,师傅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自己是因为那几天告假回家,所以才免遭其祸等经过,跟欧阳德说了。 “原来如此。”欧阳德惋惜不已,叹着气说:“老夫失去了一个知己。可惜呀!” “对了。”周铁虎好像想到什么,说:“徒儿前段时间,遇到谢天谢地兄弟俩在分发‘武林大会’的请帖。师傅是鹰爪门的掌门,是否也收到?” “前天刚收到。” “师傅!我不明白,‘武林大会’是一个怎样的盛会?” “你想知道?”欧阳德看了他一眼。 周铁虎微笑的点点头,用期望的眼神望着他。 “武林大会,每两年一次。主要是用比武竞技的方式,角逐武林盟主。谁当上武林盟主,就有号令天下武林的权力,也有权力处治武林败类,处理武林纠纷。这一届的武林盟主,是武当山的知悟大师。他有权力决定下一届武林大会的召开地点。” “原来如此。”周铁虎听得出神。 “天下武林门派众多,如果各门派的掌门都参加,也有好几百人。不仅需要宽阔的场地,还要负责各门派掌门的膳食。这可是一笔不少的开支。所以,盟主必须在下一届武林大会到来之前,筹备好这些工作。” “看来武林盟主不好当。” “虽然如此,还是有许多武林高手,想当这个盟主。他们主要看中的是盟主的生死大权。” 聊了很久,周铁虎起身想告别。欧阳德有些依依不舍,说:“后生!以后有缘相见,师傅教你几招,如何?” “那我先谢过师傅。”周铁虎一揖手,走出驿亭,又说:“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相信以后会再遇上师傅的。告辞!” “再会!”欧阳德还了一揖,依依不舍的目送他远去。 过了鸡公岭,很快就走出了大同府,直隶省城便在眼下。又走了一日,便来到省城。 省城毕竟是省城,非大同府所能比的。走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流不息的马车,街道交错纵横。人在其中,不知东南西北,跟迷失了方向一般。 走到一个宽阔的场所,只见那里围满了一堆人。好奇心起,周铁虎也走过去看个究竟。只见场地中央放着一个募捐箱,场所的一角,放着一块长桌子,凳子上坐着两个官员,旁边站着几个护卫。 只见一个官员站了起来,向四周恭一恭手,说:“今日的天下,很不太平。西边李闯作乱,北边满人犯疆。又加上全国多地,发生自然灾害。如果用‘民不聊生’来形容,也不为过。尤其是北边,满人凶狠猖獗,势有破关入主中原的野心。 我大明将士恪尽职守,守卫边关。可是,时下东北冰天雪地,寒冬腊月。我守关将士缺衣少食,在战场上同满人作生死搏斗的同时,也得日夜同严寒作斗争。我们的将士不容易啊!作为百姓的我们,于心何忍?” 他那慷慨激昂的话语,说得大家有所动容。他环视一下四周,又说:“伸出我们的爱心,尽我们的一点薄力,凑些钱买几件棉袄被褥,送到前线,送给我们的将士御寒吧!” 话音刚落,有好多人深受鼓舞,主动捐钱。周铁虎摸一摸腰兜,也拿出几个铜钱,毫不犹豫地丢进募捐箱。 突然,大家眼睛一亮,“关羽”带着几个人,也走了过来。周铁虎好兴奋啊!你可知道,他一生中最崇拜的人,就是关公。如今,亲眼见到关公,他怎会不高兴哩! 只见“关羽”拨开众人,来到募捐箱前,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投进募捐箱。说:“我们作为国家一份子,支援前线的将士,义不容辞。这是我几天摆摊讨生活所得,全部捐献出来,但愿我们的将士不挨饿受冻。” 第四十九章 师从雷教头 “师傅!请留步。” “关羽”走出人群,周铁虎追了上去,叫住他。他一回头,看见是一个英俊的后生在叫自己,问:“有事吗?” “师傅!您太像关公了。不但人长得像,这行头,兵器都没有两样。您可知道,我最崇拜的是关公了。” “噢!”那“关羽”似乎很高兴,说:“后生!听口音,你好像不是本地人。” “我是大同府丰泽县人。” “来省城走亲访友,还是……” 从刚才的举动,周铁虎知道此人是个有正义感的人,也肯定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便把自己的身世和想法,毫无保留的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你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听完他的讲述,“关羽”非常同情他的遭遇。“今后如何打算?” “我想拜师傅为师,继续学习武艺。不知师傅是否肯收留我?”周铁虎说出了想拜他为师的想法。 “当然可以。” 没有想到他那么爽快地答应了。周铁虎高兴的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关羽”连忙把他扶起,也作了自我介绍:“我姓雷,字云中,人称雷教头,活关羽。”说罢,便把身边的徒弟一个个介绍给周铁虎认识。 自此,周铁虎跟随雷教头走南闯北,行走江湖。 一日,雷教头带着一班徒弟,在省城大明亮广场进行募捐义演。因为是“活关羽”的场子,很多人都是慕名前来。一是出于对关爷的敬仰;二是雷教头的演出非常好看,不仅有高超的武功和演技,更有诙谐滑稽的动作。可以让人捧腹大笑。因此,每场演出结束,围观的百姓仍然余犹未尽,不愿意离去。 一会儿功夫,已围得内一层外一层,少说也有几百人。面对热情的观众,雷教头在感激之余,深深的觉得,只有演好每一个节目,才能对得起他们。 一阵锣鼓声之后,雷教头揖手向四周绕一圈,向观众行礼。说:“各位父老乡亲,我们的国家正面临着内忧外患,在东北,满人非常猖狂,时时侵扰我大明疆土。我大明将士奋起反抗,抵御外来之敌。 可是,由于国库空虚,我们的戍边将士缺衣少食。可东北不比中原大地,极寒气候让将士们无法忍受。俗语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国家的一份子。我们没有机会上战场杀敌,但我们有责任支援前线的将士们。伸出你的援手,献出你的爱心,让我们的将士在前线没有后顾之忧。” 雷教头一番说辞,让在场的观众群情激昂。他继续说:“今日的演出,是一场义演。所得的钱财,尽数奉献给戍边的将士,让他们添衣添被,避免在严冬中受寒。” 大徒弟卢俊峰宣布演出开始。雷教头作为主角,舞了一路大刀,博得阵阵的喝彩。 这时,五、六个流里流气的人走进场子。为首的流氓走到场中,拿起募捐箱,看了又看。说:“冒充关公骗财,也就算了,还以募捐之名,为骗财正名。我看你们这些江湖术士,骗术越来越高明。”说罢,把募捐箱扔出场外。 “告诉你,别太过分!”卢俊峰捏紧拳头说。 雷教头把他拉到一边,走到那个人面前,说:“这位朋友,我们可是靠本事讨生活。一不偷,二不抢。我在这里演出,碍了你什么了?” “演出可以,但要交保护费。”那流氓说着,伸手要钱。另一个也走进场中,说:“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谁的地盘?” “我知道,大明疆土,皇上的地盘。” 那个流氓耸了耸肩,绕着雷教头走了一圈,说:“告诉你,这位是西门虎少爷,你可以打听打听,何人不知,谁人不晓。要想在这地盘上讨生活,必须交保护费。” “开玩笑!”雷教头嗤之以鼻。 周铁虎看不惯这些横行乡里的地痞流氓,轻蔑地说:“《百家姓》不读头一个字——开口就说钱。你以为我们的钱是天上掉下来的?告诉你,我们可是靠本事挣钱的,一分一文都是干净的。” “这么说,是不拿了?”西门虎慢条斯理地说。 周铁虎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虎,我也是虎。要收保护费,先过我这一关。”说着,拉开架式。 “真是反了你。”西门虎说罢,一招“搏狮手”,便往周铁虎的胸口狠抓下去。 周铁虎一式“单家拳”中的“排山倒海”,在护住胸口的同时,把对方来势凶狠的拳头回拨出去。因为用足了劲力,震得对方连退数步。 西门虎大吃一惊,想不到这后生的功力如此高强,看来不可小觑。连忙从刀架上拔出一把钢刀,一刀挥出,便是一招“白虹贯日”,砍向周铁虎的脑袋。 周铁虎接过卢俊峰扔过来的一把剑,来一招“顺流而下”,原是以剑破刀的寻常招数,若是对手武功稍逊,西门虎只须刀身向外掠出,立时便将来剑荡开。 眼看两人斗在一处,雷教头站在一边观战。这时,只听另一个流氓吼道:“哥们,上!”一时间,一场混战。直杀得: 天昏地暗鬼神愁,倒海翻江波浪倾! 一场慈善义演,成了龙虎相争的场所。刀剑无眼。围观的百姓纷纷躲开。本地人都知道,这是一伙横行乡里的恶霸,以收保护费为名,进行敲诈勒索。为首的就是这个西门虎,他的舅舅是巡按身边的师爷,有钱有势。 “不好啦!出人命了。” 随着围观者的一声惊叫,只见一个身体倒在血泊之中。围观的百姓,纷纷离去,他们不想卷入这场纠纷。这时,不知听谁喊了一声:“赶紧报官!” 死者,是那伙流氓中的一个。在这场双方混战中,不慎死在卢俊峰的刀下。 看到死了人,雷教头自觉不妙,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趁官府的人还没有来,我们赶紧离开。”说着,招呼徒弟收拾行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雷教头刚离开不久,一队官府的捕快马上就到。立即封锁现场。捕头查看一下现场,看到围在死人身边的,是这伙当地的地头蛇。捕头问站在一边的西门虎:“这是怎么回事?” 西门虎不说是因为自己收保护费,而同当事人发生械斗。却恬不知耻地说:“我们来这里看演出,受到一伙江湖卖艺人的欺负。因发生争执,双方便打了起来。” 其实,西门虎的所作为,捕头怎会不知。他是仗着其舅舅的势力,在地方上胡作非为。他的一番说辞,分明是在说谎,要把责任推给对方。 “那是一帮怎么样的江湖卖艺人?” “帮头的长像酷似关公。打死人后,往那边跑了。”一个流氓指着前面说。 “这样吧!你们先把尸体抬回去。我带领捕快立即追捕。”捕头留下一句话,一招手,向那人所指的方向追奔而去…… 第五十章 探宝悬崖中 崔成亮闷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似睡非睡。 这些日来,他的心情时时无法平静。心想,金狮子可是价值连城,比玉蝴蝶不知贵重几倍!这个飞天鹤,真是有能耐,有本事偷了刘熙的金狮子。还有,那一面如意宝镜,可是自己亲眼见过的。 如果我也有一面如意宝镜,那该多好呀!只要把它送给周姑娘,保管她爱不释手,满心欢喜。 可是,一想到周姑娘,又让人犯愁了。自从那次在岳府见过一面,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最近,听岳府的管家说,周姑娘被人劫走了,至今下落不明。尽管岳老夫人对她甚是爱惜,无奈岳玉承死了,一个老太婆也无能为力了。尽管有心想找回她,可是,时至今日,还不知道她人在何方? 此时此刻,他也悟出了一个道理:要想得到玉蝴蝶,必须先得到倩玉姑娘的心!要想得到她,不能坐以待毙,也要主动加入寻找她的行列。假如苍天有眼,让我找到她,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回岳府,要把她永远的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想着,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自从刘四设局擒拿飞天鹤不成,好长一段时间,飞天鹤再也没有找过崔成亮了。 他找崔成亮容易,可崔成亮想找他,可就难喽——他四海漂泊,居无定所。想着飞天鹤,崔成亮不禁失声叫道:“飞天鹤!你在哪里?兄弟好想你呀!” “我又不是女人,你想我干啥?” 多么熟悉的声音!突听梁上传来笑声,只见一个人从天而降,倾刻站在崔成亮的面前。 崔成亮好像打了针兴奋剂,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高兴地说:“说曹操,曹操到。我就知道是飞天鹤。”他连忙让座,为他沏茶。又说:“这些日来,仙鹤栖息何方?怎么不来看看兄弟我呀!” “你有你的事干,我有我的活忙。”飞天鹤接过崔成亮递过来的茶,打开茶盖,放在鼻子前闻了一闻,不禁叫道:“好香茶!” “没有喝过吧!” “的确没有喝过。这茶叫什么来着?” “铁观音!” 飞天鹤“噢”的一声,说:“有听说过,就是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你家是哪里弄来的?” “不瞒你说,这可是地方献给朝廷的贡品。家父跟茶政司很熟,私自要了一点。不是贵客,一般人我是舍不得泡的。” “看来,你还真把我当贵客。”飞天鹤贪婪地连喝几口,半开玩笑的说:“上次在和善堂,差点被你们害死。” “什么叫你们,你可是冤枉我了。我也不知道刘四设局要擒拿你。”崔成亮一副被冤枉的表情。 “开玩笑的。谅你也不敢!” 飞天鹤每次来找崔成亮,都是临近子时。一般情况下,人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崔成亮叫醒了厨子,做两个下酒菜。说:“难得再次相见,今晚,我们兄弟俩可要一醉方休。” “不会又是‘鸿门宴’吧!”飞天鹤开玩笑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飞天鹤!你怕‘鸿门宴’吗?” “刘熙用心设下的‘鸿门宴’,你说,我飞天鹤有没有怕过?还怕你老兄的‘鸿门宴’不成。再说,老兄也没有必要设下‘鸿门宴’陷害我。我们可是远时无冤,近日无仇呀!”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而崔成亮的嘴角却绽出一丝奸笑。 崔成亮装出一副怀疑的表情,说:“在刘四设下的‘鸿门宴’上,你承认了偷窃刘熙的金狮子和玉凤姑娘的如意宝镜。此事可当真?” “我不是早就说过,只要我飞天鹤想要的东西,没有一样不是成了我的囊中之物。” “老弟真有两下子。在下佩服!佩服!” “如果没有两下子,人们怎么会给飞天鹤戴上‘神偷’的桂冠哩!” 崔成亮心下兀自高兴,想了想,好奇地问:“飞天鹤!听说金狮子价值连城。能不能让在下一饱眼福?” “不错,金狮子的价值无可估量,它根本不是刘熙之物。是刘熙私自扣缴海外苏碌国贡臣,进贡的宝物之一。刘四之所以设下‘鸿门宴’,想杀人灭口。他怕此事传到皇帝老子的耳里,不但头上的乌纱帽丢了,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 过几天,我准备把此事故意抖出去,借别人的嘴巴,传到皇帝老子的耳里,我们就可以坐着看戏喽。” 听罢,崔成亮寻思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刘熙这些日来,心事重重,失魂落魄的。原来他已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良久,他望着飞天鹤,又说:“飞天鹤!你能成全我的好奇心吗?” 飞天鹤想了想,说:“如果老兄真想看一看,也没有什么关系。走!我带你去看,回头再接着喝酒。” 一闻此言,崔成亮别提有多高兴。但他只是心里高兴,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暗想:飞天鹤!你聪明一生,糊涂一时。你真的以为,我只是想看看而已么? 飞天鹤毫不疑心,起身便走。崔成亮随尾而去。 出了府门,只见崔成亮在一个看门护院的家奴耳边,低语几句。然后,随飞天鹤而去。 他们出了京城,七弯八拐,来到城外的一片小树林里。崔成亮暗想,飞天鹤总不会把金狮子藏在这儿吧!难道他把我引到这来,想加害我吗?想到这里,崔成亮有些害怕了。 此时,只见飞天鹤低声说:“我们歇一歇再走吧!”崔成亮言不由衷地问:“还要走多远?” “你到底想不想看?如果不想看,我们回去也罢!” “看!怎么会不看哩。” 崔成亮不敢声张,有道是,冲动是魔鬼!千万不可惹恼了飞天鹤,再也别想看到什么金狮子了,今日可是老虎打瞌睡——机会难得呀! 他环视一下四周,似乎在找寻标记。 其实,他的举动,飞天鹤已看在眼里。 他们借着暗光,继续前行。不一会儿,来到一处悬崖峭壁。崔成亮又在嘀咕:来到这儿干吗?想自尽也不要走到这儿来。自己要提防一些才是,不要让飞天鹤推入悬崖。中了他的暗算,才不值得。有道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 飞天鹤停步不前,环视一下周围,对崔成亮说:“金狮子和如意宝镜,就藏在悬崖中的一个山洞里。” “我的妈呀!” 崔成亮往悬崖下一看,大禁叫出声来。这悬崖深不见底。飞天鹤的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怎么想到把宝物藏在这个地方?如果一不小心,不摔得粉身碎骨才怪哩! 崔成亮兀自心寒,只见飞天鹤从草丛中拿出一条长绳,恍惚间,崔成亮以为是蛇,吓了一跳。 这时,只听飞天鹤说:“要下悬崖看宝物,只好借助这条绳子的力量了。”说着,把绳子的一头,捆绑在一棵粗大的树上。然后,把所剩下的绳子扔落悬崖,又说:“老兄!仔细看好,悬崖中间有一棵小松树,那儿就有一个小洞。” “你先下,还是我先下?”飞天鹤问。 第五十一章 见宝起杀心 “当然你先下,老哥人生地不熟的。” 崔成亮自然防着一手。心里又在寻思:这个飞天鹤,也是在搞恶作剧。什么地方不能藏,却偏偏藏在这种时刻有生命危险的地方。万一不小心,或者绳子断了,岂不是倾刻玩完?不说尸体无人收殓,就是骨头都不知哪里找去。早知道如此,还是不来的好。 想罢,只见飞天鹤双手抓住绳子,徐徐而下。崔成亮是个联想丰富的人。他又在想:如果他是我的仇人,此时此刻,只要我把绳子一砍,他就……崔成亮不禁哑然失笑。 “笑什么?我已经到洞口了。下来吧!” 一听叫声,崔成亮才回过神来。该轮到我下去了。是下去还是不下去?他犹豫了一下。容不得多想,最终还是选择下去。有道是,无限风光在险峰!没有冒险精神,就不会有什么出息。 想到冒险,崔成亮的心在剧烈地跳动着。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这样冒险过。而面对深不见底的悬崖,他怎会不颤心呢! 崔成亮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把心情放松,深深地呼吸一下,然后走到捆绳的大树,试一试绳子是否绑得牢固,接下来,可是“命悬一线”的时刻。他死死的抓住绳子,也徐徐而下。 谢天谢地!总算安全地下来了。 崔成亮随飞天鹤走入洞里。洞不大,周围漆一般的黑。飞天鹤点起事先准备好的火把,在前面开路。才走数丈,只见飞天鹤蹲下身子,说:“金狮子就在这箱子里。”说着,便把箱子打开。 崔成亮好激动!他也蹲下身子,掬起金狮子仔细观赏起来。心想,好一对金狮子,造工精细,雕琢精巧。在火光下闪闪发亮。他把玩了一阵,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箱里。说:“那么,如意宝镜呢?” “时时带在我身边,回去后,让你看个够。” 来回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回到府上,先前的酒菜退了,又新上了热腾腾的菜肴。 入座后,崔成亮说:“刚才真是吓死宝宝了!直至如今,这颗颤抖的心,还没有安定下来。我说飞天鹤,你是怎么想出这个鬼主意的?把宝物藏在那种时刻有生命危险的地方。” “正是因为那个地方,时刻都有生命危险。藏宝才是最安全的。”飞天鹤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亏你想得出。怪不得官府的人,说飞天鹤既是个‘神偷’,又是一个滑头的家伙。” “如今社会,做人不能太过老实,不滑头一点,往往都会吃亏的。就说上次那回‘鸿门宴’吧,如果不是老弟有先见之明,事先约好我一个武林隐士,擒住那老贼的千金小姐,那老贼会把我当场放了么?特别是我们浪迹江湖的人,事事都要往坏处想,多留个心眼。知道进,也要懂得退。才不致于吃眼前亏。” 飞天鹤的一番话,听得崔成亮频频点头。说:“老弟说的是。在下虽然浪迹江湖也有好几年了,自愧不如老弟的心眼细。” “经验是学的。人要有自知之明,不但要面对失败,也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这便是经验。好比打仗,既知道攻,也要知道守;不但要了解自己的实力,也应该摸清对方的底细。这就叫做‘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老弟的一番高论,在下佩服,佩服!” 酒过数巡,崔成亮立起身来,说:“失陪了!老哥去一下便回。”说着,往内室走去。 一会儿功夫,又回归原座。 崔成亮偷眼看着飞天鹤,见他脸色微红,已有几分醉意,脸上露出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奸笑。又斟了满满一大杯,说:“飞天鹤!为我们兄弟的友情,干杯!” “干!”飞天鹤毫不谦让,一饮而尽。 飞天鹤醉意沉沉,只觉耳鸣头昏,胸口如刀绞一般,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射而出。 “你,你……”飞天鹤的头脑还是清醒着,知道对方下毒了,便断断续续的说:“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崔成亮狂笑几声,终于原形毕露了。奸笑的说:“有道是,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飞天鹤!你没有想到会有今日吧!对不住了,为了那对金狮子,兄弟我不得不这样做。” 飞天鹤一手按住胸口,朝崔成亮盯着愤怒的眼睛,吼道:“崔成亮,你不是人!我飞天鹤看错了你。” “知道看错人了,已经晚了!” 飞天鹤一步一步地向崔成**去,说:“崔成亮!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你以为杀了我,就可以独吞金狮子吗?你以为我真的会带你去看宝物么?你竖着耳朵听好了:那对金狮子是假的。” “呀!”崔成亮闻言大惊,边退边说:“飞天鹤!你不够朋友。”说着,一脚向飞天鹤踢去。 “不够朋友的,是你!而不是我。”飞天鹤几个踉跄,终于倒了下去,永远也不能再爬起来了。 崔成亮摸了摸飞天鹤的身,果然找出了那面如意宝镜。崔成亮如获至宝,连忙藏入自己的腰间。 府上出了人命,崔成亮也有些慌了。本以为杀了飞天鹤,便可以独吞金狮子,没有想到,这个滑头的家伙,耍了我,让我空欢喜一场。如今咋办? 崔成亮立马叫来了管家,对他说:“叫上几个人,趁着黑夜,把他的尸体扔进河里喂鱼。” 管家也是慌的手忙脚乱,但还是按照少爷的吩咐做了。事后,崔成亮对众人说:“大家要保守秘密,不许把今晚之事泄出去。谁敢泄露出去,我就杀了谁。” 几天后,在一条河里,有路人发现了一具尸体。甚至,有人认出了他就是“神偷”飞天鹤。自有人立即报了官。这可是轰动京城的特大新闻。 经过刘四的辨认,证实死者就是飞天鹤。飞天鹤的死,最高兴的要数刘熙了。这下,刑部也松了一口气,想不到令官府头疼的惯偷,却无缘无故地死在河里。至于怎么死的,暂时无从得知。 对于飞天鹤的死,刘四有所怀疑。凭飞天鹤的本事,连官府都奈何不了他,有谁有本事致他于死地,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身边的人,或偷袭,或下毒。 想到与飞天鹤颇有交往的人,非崔成亮莫属了。难道是崔成亮杀了飞天鹤?是故意,还是失手? 带着心中的疑惑,刘四来到了北直门,等候崔成亮的出来。金銮殿退朝后,其他机构的办事人员,也相继走出来。 “崔兄弟!请留步。” 崔成亮回头一看,看见刘四在叫自己。心里犯嘀咕:今日刘四是怎么啦?专门在门口等我。便问:“刘总管!有事吗?” “听说飞天鹤死了。”刘四说着,瞪着崔成亮,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是吗?我也听说了。”崔成亮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刘四走到他的跟前,放低声音,单刀直入:“有人怀疑是你杀的。”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崔成亮不加理会,头不回地走了。 第五十二章 失足千古恨 凡事要讲究劳逸结合,才能收到更好的效果。就说读书吧!不能整天关在房间里,要多走出去,散散心,放松一下心情,不致于成了书呆子。 王景隆根据父亲的要求,继续留在京城,在王兴的陪伴下,备战殿试。自从芦苇地受辱后,他整天关在寓所,除了读书还是读书。有时也觉得无聊。 一日,王景隆对王兴说:“整天闷在房间里,迟早会闷出病来。今日天气很好,我们出去走一走。如何?” “但凭三叔做主。”王兴不敢说什么。 于是,主仆二人锁了房间,出了寓所,直奔大街。一时间,两人像是刚出鸟笼的鸟儿,蹦蹦跳跳,好不高兴! 走在大街上,正巧又遇到“瓜子仁”金仁。金仁冲着王景隆开玩笑说:“三叔最近是不是躲在家里生蛋?很久没有看到你了。” “三叔闭门苦读,没有时间出来。”王兴替主人回答。 “噢!”金仁递给他们一人一包瓜子,说:“读书是重要,但也不能不闻窗外事。” 王兴连忙付了钱,说:“今日,我们不是出来了吗!”金仁不收,又把钱塞给王兴,说:“带着路上磕磕,打发时间。” 王景隆又把钱塞给金仁,说:“沿街叫卖讨生活,很不容易,这是你该得的。” “多谢三叔!瓜子仁就不客气了。” 两人沿大街走着。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观赏两边的街景。突然,看到前面的巷口,围满了人。做人毕竟是好奇,他们也走了过去,想看个究竟。 原来,是两个汉子在争吵。汉子甲说:“这个王二,偷了我三百两银子,还死赖不认。世上哪有这样的人。”汉子乙说:“不是你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的银子藏在什么地方。” 众人弄糊涂了,有人发问:“你们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我们怎么越听越糊涂。你们不妨说清楚些,好让大家给你们评评理。” 汉子甲说:“小人名唤刘五,是个木匠。小人辛苦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了三百两银子。放在家里又怕人给偷了。想来想去,不知该藏在哪儿好,多亏我那口子提醒我:‘藏在自家院子里,不是更稳妥么?’于是,我找来一个缸子,把银子埋在院子的地里。 为了使日后更易找到,便在上面竖了一根木条,上面是写‘此地无银三百两’。事隔多日,却发现银子不翼而飞了。当时,我吓的差点昏死过去。这可是我积攒一辈子的心血呀!幸好,只见上边也竖着一块小板子,写的是‘不是在隔壁王二偷’。众位乡老,这分明是告诉我,是隔壁王二偷的么,我找到他,这个死王二还死赖不认。” 不听则罢,一听众人哈哈大笑。有的笑弯了腰,有的笑的连泪水都流出来。 “两个都是大傻瓜,这就叫做欲盖弥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开来。只听有人开口说:“刘五老兄!这是你错在先。如果不是你告诉王二,王二怎么会知道你的银子藏在哪?‘此地无银三百两’,这就分明告诉别人,这里有三百两银子。贪心的人,自然会打你的主意。 这个王二老弟,也是呆头呆脑的。既然有那个能耐,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人家的银子,也就算了,又何必写什么‘不是隔壁王二偷’哩!这难道不是不打自招吗?” 一个老者模样的人说:“王二老弟!你把银子还给他就是了。告到官府去,官老爷也判不出甲乙丙丁来,还会白白地挨了一阵子打。刘五老弟!把银子藏好一点,有道是财不露眼,不要再有什么‘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事出现了。如果觉得放在家里不安全,可以存入银庄。” 围观的人,笑哈哈的陆续离去。 王景隆也在人群中,听两人的争辩,也笑的前倾后仰。此时此刻,好像什么忧愁烦恼,都抛到脑后。一句话:就是开心!末了,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说:“世上还有这么傻瓜的人,真是可笑又可气。” 看看天色尚早,主仆俩继续在大街上闲逛。突然,只见一队官兵押着一个汉子,走了过来。这时,听到有人在旁边低声议论:“听说,这个是李闯王的探子。刚才在饭馆里吃饭,被锦衣卫的探子逮住。现在要押往刑部,交由刑部发落。” 一个说:“在京城,锦衣卫的探子无处不在。我们平时说话都要小心。否则,把你当成是乱党或闯匪抓起来,那就麻烦了。” 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关圣庙。王景隆说:“难得走到关圣庙,说什么也得进去,在关爷面前许个愿。”说着,走进关庙,王兴紧跟其后。 这时,正好有两个女子走出来,每人身上背着一把剑,行头打扮像是侠女。王景隆跟她们擦肩而过,一瞥之间,觉得很面熟。 “想起来了,原来是她们。”王景隆一阵高兴,连忙转头追了出去,边追边喊:“侠女!请留步。”可是,一眨眼间,哪有什么侠女的影子。 王兴随后也追出来,说:“三叔!她们是谁?你怎么看到美女就追?” “就你话多。给你说也是白说。” 他们又走进关庙。看到庙里的信女善男还不少,他也买了一把香,分给王兴几支,点燃后,走到关爷佛像前,虔诚地拜了几拜,口中念念有词。 走出关庙,王兴开玩笑的对三叔说:“三叔!看你整天情性恍惚,是不是想媳妇了?不错,三叔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你才想媳妇哩!” “不然,三叔怎么看到美女就追。上次就是为了追美女,差点丢了性命。” 他们边说边走,不知不觉,走进了春院胡同。正好!瓜子仁也在胡同口。王景隆走了过去,瓜子仁也看到了他,连忙和他打招呼:“三叔!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想……” “胡说!我三叔才不是那种人。” 王景隆往两边眼扫一遍,瓜子仁已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低声地对王景隆说:“三叔如果想那个,怡春院新来了一个苏翠玉,颜值很高,艳压群女。要不要进去会一会?” 王兴急忙把三叔拦住,说:“三叔!不要忘了老爷的吩咐,好好读书。这种地方,不是我们该来的。” “走开!就你话多。” 王景隆不听仆人的劝阻,执意跟着瓜子仁走进怡春院。自此,便结识了院花苏翠玉,两人互相倾慕,如胶似漆。结果是:三万银两,尽被鸨子骗光。 原来,苏淮捉回了周倩玉,便把她改名为苏翠玉,因排行老三,也叫苏三。因此,外界人很少知道苏三的真名。这也给官府的排查,带来了一定的难度。 第五十三章 寻觅追风剑 灵秀山,是一座美丽的山,也是一座神秘的山。 说它美丽,是因为它山青水秀,巍峨壮观。其雄伟,不亚于泰山;其秀丽,不逊色于黄山。 说它神秘,却与一个神话般的传说戚戚相关。 相传,在我国历史上的五代十国时期,在海外的吕宋岛,来了一个道士,他叫悟元子。他带来了一把威力无比的宝剑——追风剑! 历代相传,这把宝剑会腾空飞舞,取人首级,乃瞬息间事。你只能见到对方头颈落地,而不见其剑。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为了得到这把神一般的宝剑,而在灵秀山顶寻寻觅觅,挖挖掘掘。总希望自己是这把宝剑的主人。带着它,涉足大江南北,浪迹天涯海角。甚至称霸武林,做一代武林霸主。 灵秀山南麓,距离秀灵山有二十里之遥,有一个集镇,名唤宝山镇。这个集镇,市井热闹,人物繁华,鸡犬安宁,是一个热闹的去处。 集镇的东边,有一座庙宇,规模不小,供奉着关圣大帝的神像,叫“关圣庙”。庙两侧的木柱上,赫然写着一副双联: 先武穆而王大汉千古大宋千古 继文宣称圣山东一人山西一人 武圣关羽,乃武人的骄傲,自古是武人崇拜的偶像。 这宝山镇,又是在灵秀山下,镇上的关圣庙,自是烟火不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些信徒之中,除了本地和周边乡镇的百姓外,绝大部分是武林中人,自然包括武林侠士和武林败类。偶尔还有几个服饰与明人有别的他方人士。据说,他们有的来自海外的岛国,有的却是来自大明北边的后金。 不难想象,这些武林中人和他方人士,之所以到关圣庙诚惶诚恐,虔诚地朝拜关圣,除了对关公威震华夏的威名的崇拜外,大都是求关公一显神灵,帮助他们找到海外异士悟元子,藏匿在灵秀山顶的“追风剑”。 武林侠士说,如能得到这把宝剑,可以帮助自己行侠仗义,除暴安民;那些别有用心的武林人物,更是满腹的鬼点子,希望得到这把宝剑,独霸一方,称雄武林,做发号施令的武林霸主。 而那些不畏海浪风险,驾着一叶扁舟,飘洋过海,来到天国圣地。也是想夺走那把宝剑,可以在大明圣地上胡作非为,耀武扬威;那些蹲踞北上极寒之地,与大明王朝为敌的后金,更是匠心独运,希望得到这把宝剑,助他们尽快灭掉大明王朝,把大明锦绣河山拼入后金的版图。正所谓: 同床生异梦,各怀鬼心胎。 一日,宝山镇来了一个人,既不是凡夫俗子,也不是佩剑带刀的武林中人,但他眼如迷雾,须若凝霜,眉如柳絮之飘,面有桃花之色。你道是何许人物?请看: 四大皆空乃自夸,开口尽是佛祖话。 五官面目何异人?只是头上不留发。 大家应该猜出来了是:和尚。他步履轻盈,左手竖在胸前,右手却数着佛珠,口念“阿弥陀佛”,旁若无人地步入关圣庙。 走到佛像前,但见他双脚屈倒,跪在浮团上,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微闭双眼,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走出关圣庙,向灵秀山进发。 时值深秋,又是午后,热日炎炎,催人汗下。才走出村口,这和尚脸上的汗珠,已涔涔而下。他顿觉烦燥,口称“罪过!罪过。”顶着炎日,继续前行。在曲折的羊肠小道上,迤逦驰行。 走了十来里路,抬眼望去,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亭子。这和尚口念:“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何不到亭子里一憩再走呢?”自言之下,一阵心喜。便加快了步伐。眨眼之间,已到亭前。 只见亭里的石条上,躺着一个人,四脚朝天,躺相不雅。和尚委目一看,见那个人穿着一件短褂,破旧不堪,而且污垢肮脏。他的身边,放着一把铁杖。 和尚心想:“看样子,此人肯定是叫化子。别理他!他睡他的觉,我歇我的脚。正所谓老虎金钱豹——各走各的脚。”想着,便抬脚跨进亭里。 何曾想到,他前脚刚跨入亭子,只听那人开口说话了:“和尚!此亭是我建,要想歇歇脚,留下建亭钱。”言语之间,分毫不动。 和尚一愕,心想:“此人究竟是何许人物?躺在石条上,像一具僵尸,但却知道来人是和尚。看样子,不像是一般的叫花子,倒像是一位武林高人。” 于是,和尚开口便说:“阿弥陀佛!施主,世上没有这样的情理。有道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建此小亭,供过客歇息,本是好事一件,怎么能索取行人的钱财?”说罢,并不理会,跨足入亭。 再一细看,只见这个衣冠不整,污垢破旧的怪人,头罩面具,面目难辨。 也许这和尚的入亭,激怒了这个怪人。只听他大声怒吼道:“秃头!难道你不服吗?”言词之间,甚有轻蔑之意。 “施主!出言不逊,不怕贫僧嗔怒吗?” “哈!哈。”那怪人仍旧一动不动,俨然是一具僵尸。听罢和尚的话,一阵狂笑起来,说:“你本来就是秃头和尚么!难道我叫错了不成?还是要颠爷叫你师傅?可惜呀!这世上没有第二个配得上,令我叫师傅的人——除了我师傅。可惜他已经仙游了。” 这怪人言语之下,甚是目中无人。有道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和尚闻言,尽管顿生怒意,换成是别人,一巴掌扇过去。然而,他不知眼前这个怪人,是何等脚色。高傲之人,肯定有高傲的资本。说他是叫花子,却又不像。肯定是一位武林隐怪,千万不可轻敌。 还是忍着点吧!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于是,便转怒为慈,和气地说:“前辈!贫僧若有不敬之过,还请海涵。” “这样差不多!有道是怕你嘴甜,不怕你蛮横。” “前辈!能否让贫僧一识庐山真面目?” 那怪人开口说:“识与不识,有何干系?”顿了顿,又说:“如果我颠爷没有说错的话,和尚便是峨眉派第十三代掌门的师叔,人称‘铁头僧’的慧灵大师。”说这话时,仍是蚊丝不动。 “大师之说,愧不敢当。” 闻言之下,铁头僧甚是骇然。寻思:这个怪人行迹本就怪异。他目不视物,怎知道我是铁头僧?这究竟是什么功夫?贫僧浪迹江湖,少说也有四、五十年,怎么没有见过这样的功夫?难道贫僧隐居二十余年,江湖上便是怪异辈出。 这样看来,这个怪人的功夫,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贫僧自愧弗如。便说:“铁头僧便是贫僧。” 第五十四章 隐怪说神剑 铁头僧不禁对这个怪人肃然起敬,惊叹他的武功已达到顶峰造极的境界。 “据说,阁下隐居野林,绝尘世间已有二十余年。武林同道已不再说起‘铁头僧’的宝号。如今,怎么又在江湖上出现?是否再想参与武林上的打打杀杀,还是觊觎中秋节的武林大会的盟主之位?” 听到铁头僧口口声声称自己为前辈,那怪人言词之间,就没有那么冲,不叫“秃头”,而称之为“阁下”了。 铁头僧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贫僧决无此意。此次之所以重出江湖,只是为了能否有幸得到一件宝物,再回峨眉,重振派风,令峨眉派重振昔日雄风。” “哈!哈哈。”那怪人狂笑起来。说:“峨眉派有何雄威可言!想当年,颠爷惠临峨眉,那些草包和尚,被颠爷打得落花流水。” 听他这么一说,铁头僧大为惊讶。心想,当年武林中出现了一个武功高超的白面少年,名叫司空不败。有一次拜会峨眉,果然是雄威十足,万夫莫当。 峨眉派数百个和尚,果然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方。就连掌门圆通大师也敬他三分。可是,至此之后,这个白面少年便在武林中销声匿迹。屈指数来,足有三十年之久。难道此人便是当年威震武林的司空不败吗? “前辈!难道你就是当年的司空不败?” “看来,还有人记得我。”那怪人听罢,点了点头,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翻身坐起,说:“司空不败,正是在下。可见,我司空不败的威名,在江湖上还没有磨灭。慧灵大师好有记性,颠爷甚是佩服。不过,近年来,武林上的朋友,送我一个宝号叫‘疯颠散人’,说我疯来颠去,像个疯子。” “贫僧有一事不明,前辈能否赐教?” “说来听听。” 铁头僧说:“司空前辈绝迹武林,已有三十年之久,为何以另一副面目在武林中出现,难道是觊觎武林大会的盟主之位?” “颠爷已是花甲之年,不再贪图武林上的名声。此次之所以重出武林,就是上灵秀山寻觅一件宝物,借它之力,报当年杀师之仇,了却颠爷一生的夙愿。” 铁头僧面露惊讶之色,说:“这么说来,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一样的。” “追风剑!”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铁头僧有些不解地问:“当年的司空前辈的武功,已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威名蜚震大江南北。如今又隐居静练三十余年,武功内力,已到了出神入化的无上之境。欲报当年杀师之仇,乃举手动足之易,何必借用追风剑之力哩! 再说,追风神剑,尽管历代传得神乎其神,是否真有此剑,令人难以置疑。如果觅找不到追风剑,这杀师之仇,就报不了了?真不明白,世上哪有这么厉害的武林人物!” 铁头僧左一声“前辈”,右一声“前辈”,直叫得“疯颠散人”舒舒服服。尽管他们的武功内力,或许有一箭之差。论年纪,两人不相上下;论在武林上的名声,两人仅在伯仲之间。 铁头僧称他为前辈,无疑是给他脸上贴金,敬重他的威名。这一点,司空不败心中自是明白。因此,自然对铁头僧产生了好感。言语之间,也自然令人听之顺耳。 疯颠散人走出亭子,见五米开外的路边,有一块巨石。他一运内力,至右手掌上。只听得“着”的一声,凌空击出。突然,有如山崩石溃,轰隆一声巨响。 那块巨石,被他强劲的内力,震裂成数十块小石,滚到地上来。 “阿弥陀佛!” 铁头僧油然而生钦佩之情。说:“司空前辈这一露手,令贫僧大开眼界了。如此精湛高深的武功内力,贫僧佩服之至!”心想,这种高湛的内力,已是神出鬼没。当今武林中,有谁能受得过这一掌?如果受不过,不被震得内脏断裂溃碎,顿成肉酱粉末才怪哩! “这一掌,就叫做‘劈山掌’。天下无人受得过。” 见铁头僧面露钦羡之色,疯颠散人自是得意非凡。说:“我那仇人,三十年前就有这种功力。武学本无止境!如今,事隔三十年了,他的功力肯定已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你说,如果不借用追风神剑的威力,如何治得了他?” “能否赐教,这位武林怪杰,究竟何人?” “也许阁下略有所闻。这位武林人物便是北极老人,名唤公冶常胜。” “原来是北极老人!” 铁头僧似乎想起来了,说:“贫僧曾经见过一面,但不知他的内功根底。这么说来,他可是武林中的一号人物。” “可以这么说。”疯颠散人说,“这正是在下匿迹武林,隐居山野,静心修炼的原因。可练了三十年,才及得上他当年的功力。这样一来,恐怕到死也别想报这师仇。这又是在下重出武林,往灵秀山寻觅追风神剑的原因。” 说罢,突然,似乎想到什么,又说:“慧灵大师的灵秀山之行,也是冲着追风剑。” “贫僧实有此意。” 突然,疯颠散人哈哈狂笑起来,说:“难道世上有两把追风剑?如果侥幸找到,该属于你,还是该属于我?” “那就看谁的运气好。” “那可不行。追风剑非我莫属。” 铁头僧神秘地笑了笑。说:“追风剑,只是历代的传说。是否真有存在,没人说得清楚。不过,贫僧对追风剑知之甚少,司空前辈阅历广泛,知识渊博。贫僧倒要请教有关追风剑的故事哩!” 两人重又回到亭子,对面坐在石条上。疯颠散人说:“听慧灵大师刚才所言,峨眉派仍然混乱不堪吗?在我看来,峨眉派在武林中成不了气候。” “阿弥陀佛!司空前辈污辱我峨眉派,实是罪过!有道是学无止境。此一时,彼一时,岂可同日而语。” 疯颠散人似乎来了兴趣,说:“这么说,峨眉派便是名人辈出了?好!有朝一日,在下不妨再上峨眉。” 聊着聊着,眼看日头薄西,天色将暮。但见: 红轮西坠,玉兔东升。佳人秉烛归房,江上渔人罢钓。渔父卖鱼归竹径,牧童骑犊入花村。 司空不败看看天色,料定只有在此将息待旦。于是,便对铁头僧说:“慧灵大师!天色将晚,我们结伴在此长谈,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好极了!贫僧正有些不解之事,想请教前辈。” 疯颠散人解下面具,说:“‘请教’二字,愧不敢当。有何不解之事,我们不妨相互探讨。” 第五十五章 追风剑传说 疯颠散人解下面具的一刹那,铁头僧终于见到了“庐山真面目”。他凝眸注视,不禁暗暗称奇,果然是一副道骨仙体,怎见得: 发须皆白态老成,容光焕发身健旺; 若非世外一高人,定是磻溪垂钓翁。 顾盼之间,油然而生几分敬意。说:“司空前辈!您见多识广,武学精湛。这灵秀山顶的追风剑,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这把威力无比的追风神剑?” 疯颠散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有关追风剑的传说。 相传,在五代十国时期,海外吕宋岛来了个道士,叫悟元子。是个天下一流的炼剑家和炼丹家。 他采用世上最好的钢,汇日月之精华,熔于钢水之中。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高炉熔炼,终于炼出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宝剑一出炉,上界有一位仙人,正巧从此路过。但见金光闪闪,神光四射,不禁啧啧称奇。于是,动了劫持之心。便化成一樵夫,趁悟元子不备,想做一回“梁上君子”。何曾料到,这樵夫才靠近,还没有伸手偷窃,只听得一阵风起,这把剑腾空而起,眨眼之间,那樵夫头首落地,而那把宝剑仍然不动。 悟元子正自惊疑,只听天空中有仙人叫道:“好剑!好剑。但不可流入凡间,灾祸非浅。” 悟元子知是仙人指点,但他也不曾料到,此剑有如此神奇,便把它取名为“追风剑”。时时佩带在身上。 后来,悟元子得道成仙,犹记那仙人的话,决定把此剑埋藏在山中。他游遍神州大地的山山水水。发现灵秀山风景秀丽,不亚于仙境之地。 这灵秀山,山峦起伏,有七七四十九个山峰。悟元子大为高兴。心想,这把追风剑,也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也许这是天意。便决定把它埋在这里。 悟元子运用仙术,在四十九个山峰上,各挖出一个相同的洞穴,各埋一把与追风剑相同的剑,其中只有一个洞穴是真正的追风剑。 铁头僧听的很投入,他由衷地佩服司空不败的广博见闻。听完后,便问:“那么,悟元子是仙人,他的炼剑和藏剑自是神秘的,不为世人所知。为何世人知道有这把剑?而且,历代以来,到灵秀山顶寻寻觅觅,挖挖掘掘的人不可胜数。时至今日,没有人知道,这把宝剑究竟藏在何峰?” “是的。仙人与凡人一样,也有失误的时候。” “说来听听。”铁头僧很感兴趣。 “这是世人知道追风宝剑,埋藏在灵秀山的原因。悟元子得道成仙之前,写了一本《吕宋宝经》,把他得道之前的经历,全部载入书中。自然而然,也把‘追风剑’的成剑经过,以及来龙去脉,也记入书中。 不知为何,他的《吕宋宝经》却流入凡间,为世人所识。历代以来,天下武林人士,为了得到这本书,而你争我夺,明抢暗杀,闹得鸡犬不宁。” 说了这么多,疯颠散人只觉得舌干口燥。铁头僧递给他随身带的芦葫,说:“喝口水,润润喉。” 疯颠散人连喝几口,感觉精神多了。他又继续说:“为了它,不知有多少武林人士屈死,做了刀鬼剑魂。然而,直至如今,这本《吕宋宝经》不知为何人所得。可以这么说,得到这本书,就等于得到这把宝剑。” 铁头僧口念“阿弥陀佛”,说:“原来如此。贫僧知道追风剑的存在,也是从别人零碎的传闻中,得到的信息。今日总算知道得全面具体。 听说,已有二十几个洞穴被人挖过,但都是挖出一把普通的剑,年代久了,锈迹斑斑。剩下的洞穴,丝毫没有痕迹可找。总不能像愚公移山那样,把整座山挖掉。因此,那些贪婪者,每每是满信心而来,而颓丧而归。有的竟怀疑它是否存在?” “它的存在,是千真万确的。只是不知何人有这个福气,得到这把神剑。” “所以,”铁头僧耸了耸肩说,“贫僧便不辞千里,自峨眉而来,想碰碰这个运气。” 疯颠散人说:“颠爷何曾不是如此哩!我们明日结伴而行,看看谁的运气好。” 秋日的夜,是宁静的。然而,该死的昆虫却不宁静,咽咽啾啾的叫个不停。 望望天空,已是月淡星稀。看样子,已是下半夜了。 他们都有些困意,便靠在亭柱上,沉沉睡去。一会儿,两人都发出了鼾息声,和昆虫的叫声交织在一起。也许,正在做他们的“运气”梦哩! 这日,在灵秀山的北麓小径上,有两人艰难而行。毕竟顶着烈日,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一个是少年秀士,生得眉清目秀,丰姿秀逸。肤色白皙,腰间佩着一把长剑。脸带微笑,昂然自得,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他就是“笑面书生”白无常。 另一个也是少年,生得猥琐悍壮,两个眼睛又圆又大,唇边胡子浓黑,犹如张翼德当年。他武士打扮,身装铠甲,手持六轮点钢枪,俨然是一个浓装出征的将军。他便是明将耶律亮麾下的战将纪千秋。 一路上,欢声笑语。沿着羊肠小径,徐徐而上。 “笑面书生”白无常说:“纪大哥!此次上灵秀山,你说能找到追风神剑吗?” “怎么不能哩!”纪千秋说,“纪某做事,向来是十拿九稳的。没有百分九十的把握,纪某是不会轻易上灵秀山的。” “这么说,纪大哥此行是势在必得的喽!” “当然啰。”纪千秋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肯定地说。 白无常脸露疑惑之色,若有所思地说:“世上是否真有追风剑,可以说是一个谜。多少年来,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有的千里迢迢,自北疆天山而来;有的不辞劳苦,从南疆大理而至;有的甚至飘洋过海,不畏风浪,自海外孤岛而来。其结果,没有一个如愿而归。” 白无常用怀疑的眼神,看了看纪千秋。说:“为了得到这把神剑,甚至有人抛尸荒野,客死他乡。难道纪大哥得到仙人的指点,知道神剑的藏匿之处?” 听罢白无常的一番言语,纪千秋神秘地笑了笑,说:“老弟!别忘了悟元子有一本《吕宋宝经》流入凡间,为世人所得。” “可是,这本《吕宋宝经》像天书一样,谁也不知道它落在何人之手。在下真不明白,这本书与追风剑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点,老弟你就不明白了。”纪千秋说,“恰恰是因为有这本《吕宋宝经》,世人才知道有一把‘追风剑’,而且知道它被仙人埋藏在这灵秀山中。因为书中记载了‘追风剑’的成剑经过和威力。” “这么说,《吕宋宝经》已有下落了?” 第五十六章 按图在索骥 “当然。”纪千秋说,“这本宝经为一个世外高人所得。据说,这个世外高人把宝经撕成若干份。” “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他把那份记录提炼丹药的部分,传给他的弟子;把那份如何识别毒草,以及提炼毒液的记录,传给一个采药的郎中。并吩咐说,这些制毒的经典,仅供你采药时识别之用,千万不可据此而作恶,危害生灵。” 白无常迫不及待地问:“那份记录追风剑成剑过程的几页呢?” “当然有人拥有。”纪千秋神秘地笑了笑,说:“侥幸的是,当时有一位大明武将,在一次抗击后金的混战中,因迷失了方向,而败走荒山野林,意外地遇到那位垂危的世外高人。 那高人见武将装束,知是大明将士。似乎非常高兴,脸上绽放出了笑容。便从怀中掏出那几页记录‘追风剑’藏匿之处的《吕宋宝经》,双手抖擞地递给那武将,喃喃的说:‘这数页宝经,老夫本来不想外传,准备让它随我入土,让世人永远不知道追风剑的下落。无奈满人狂獗,危及大明社稷和臣民。如不借用神剑之力,很难打败强大悍猛的后金’。” “后来怎么样?”白无常很想知道结果。 “那高人说:‘后生!你来得正好,可带着这数页宝经,到灵秀山取出那把神剑,让它施展其威力,帮忙抗击后金。千万不可用它来为非作歹,助纣为虐。谨记,谨记!’说罢,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这神话般的故事,白无常听得凝神专注,如着迷一般。听完纪千秋的讲述,他便疑惑地睁大着眼睛,问:“那位大明武将是何人?真是福气送到了门槛里。这么说,那位武将已经取走了追风剑了?纪大哥此行怎能志在必得哩!” “老弟!你放心。追风神剑还没有被取走。” “何以见得?”白无常自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纪千秋笑了笑,说:“因为那位大明武将,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一闻此言,白无常眼睛睁得大大的,甚是惊讶,还有些预想不到。说:“原来是纪大哥!怪不得你如此胸有成竹。原来是有备而来。” 纪千秋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既是开心,又是自豪。 “笑面书生”白无常却在暗中打着自己的算盘。寻思:我此次上灵秀山的目的,不也正是为追风剑而来么?本来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同那些贪婪者一样的心理,到灵秀山碰碰运气。 如今,听纪千秋这么一说,不禁油然而生十足的信心和志在必得的豪气。俗语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等纪千秋取出宝剑后,我白无常来个出其不意,致他于死地。这把旷世宝剑,不就是我白无常的么? 白无常越想越得意。因为他知道,纪千秋虽然是个武将,马背上的厮杀,可能有两下子。但目前的功力,还不是自己的对手。想着,他不禁掠过一丝令人难以觉察的奸笑。 时值深秋,气候仍是炎热。 可能是职业的习惯吧,尽管大汗淋漓,纪千秋仍是铠甲在身。而白无常也是气喘吁吁。因为流汗过多的原因,他们只觉得口干舌燥,渴望喝水。 可是,人在山中,哪来的水?他们望了望路两边的山上,看看有没有野果,即使是“望梅止渴”也好。果然,山上有许多不知名的野果。实在渴的不行了,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采来便吃。 纪千秋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望着前方,说:“再坚持一段路,便可到达灵秀山北麓的第一峰。据《吕宋宝经》中的暗示,追风剑便埋在北麓的第三峰上。而且,书上有言,第三峰上有一棵高大的枫树。以它为标记,向左十丈左右,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挖掉石头,便是洞口。追风剑就藏在里面。” “年代久远,万一那棵枫树枯死了,还是被人砍了,或者那块石头被人移走,不就无从找起。” “说的也是。”纪千秋点点头说,“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枫树被人砍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愿那棵枫树还健在。” “这么说,找到追风剑的机率,又少了几分。” “既来之,则安之。我们不能打退堂鼓!” 两人继续前行,顶着炎炎的烈日,尽管汗水如雨滴一般,他们谁也没有叫一声累。 片刻工夫,他们上了北麓第一峰,在一棵大树下,稍加休息。又继续前行,翻过了第二峰,终于来到了第三峰。 “终于到了。” 他们顾不得劳累,急忙寻找那棵枫树。突然,只听“笑面书生”惊叫起来:“纪大哥!快来看,前面不是有一棵高大的枫树吗?” 纪千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一棵高大的枫树。高兴地说:“幸好没有被人砍了。没错!应该就是这棵枫树。”高兴之下,施展一下轻功,几个纵跃,便站在枫树下。 纪千秋靠在枫树上,一边大声喘着气,一边说:“多少年来,谁也找不到追风神剑,还是我纪某有福气。”说着,哈哈狂笑起来。 很快,他们找到了那块石头。便在周围观察起来,只见石头的四周,长满了野草山芼,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无常看后,说:“我们把石头推掉,说不定洞口就在这里。” “白老弟言之有理。”纪千秋赞同这个说法。 白无常一卷手腕,便去推那石头。纪千秋连忙制止:“不可冲动,小心有机关。” 听他这么一说,白无常急忙停下来,说:“纪大哥说的有道理。悟元子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埋剑的地方,决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绝对有设下机关或陷阱。如果一个不小心,没有拿到宝剑,却先搭上小命,这才不划算。” 白无常不愧有书生之名,他想了想,又说:“纪大哥,我看这样吧!我们站在石头的后面,每人站在一边,各自发力,把石头震翻,就是洞口有暗箭,或是飞刀,也不会刺伤我们。” 听罢白无常的话,纪千秋觉得非常有理,不住的频频点头,竖起大拇指,揄扬说:“老弟不愧是受过孔老夫人的宝训,谋智远远胜过我这个老粗。”言毕,便依言而行。 只听得“着”的一声,两股无形的劲力,同时向石头迸发。一时间,只听得轰隆的一声,石头滚出数米。 在此同时,“嗖嗖嗖”三支暗箭自洞口飞出。 “好险!” 纪千秋惊叫起来,惊喜之余,不禁佩服白无常临阵沉着,足谋多智。叹了一口气,说:“多亏老弟一言提醒。不然,差一点连命都搭上。” 第五十七章 同床生异梦 他们往洞口看去,只见里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白无常说:“纪大哥!找几枝干树桠来,做个火把,才不至于误冲误撞,小心洞里又有机关。” 纪千秋应言而去,顷刻,找来了一把干树枝,捆成两把,取出火石,把它点燃起来。 白无常走在前面,先进入洞口。借着火把的亮光,发现洞的两壁黑漆漆的一面,看样子,没有任何障碍物。但觉得山洞似乎很长,火把照不到洞的终点。 看一看地面,尽管凹凸不平,但土质坚实。估计不会有陷阱。于是,开口说:“纪大哥!随我来。” 往洞里才走数步,突然,听得纪千秋惊叫起来:“我的妈呀!这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连忙回头,只见纪千秋整个人粘贴在左边的墙壁上。急忙叫道:“纪大哥!赶紧脱掉铠甲。这是磁壁。” 纪千秋依言而行,慢慢的从铠甲中脱出人来。原来,纪千秋所穿的铠甲是铁打的,磁吸铁。所以才被吸在壁上。 纪千秋尽管在战场上不怕死,但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风险,也吓得魂飞天外。脱身后,那土色的脸才慢慢的恢复了血色。摇了摇头,说:“山洞里,恐怕是机关重重,我们可要处处小心。” 受了这场惊吓,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做一个试探。幸好走了十几丈,再也没有遇到任何机关。 白无常始终走在前面,而纪千秋却不离箭步地跟在他的后面。 就在这徐徐前行的同时,各有各的心思,也就是所谓的同床异梦。白无常寻思:我走在前面,如看到追风剑,第一个伸手的是我。只要宝剑握在我手中,追风剑自然是非我莫属了。 而纪千秋却在想:“让这个小白脸走在前面,万一有什么机关或陷阱,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他。也就是说,他是我纪某的‘挡箭牌’。” 又走了数丈,只听得白无常惊叫起来:“纪大哥!你看,前面有一个长木箱。说不定追风剑就在里面。” 纪千秋凝眸一看,见前面不远处,果然有一个长木箱。木箱里还发出无数光芒。 “追风剑终于找到啦!”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叫起来。雀跃之余,急忙抢步而过。不再是畏畏缩缩了,思想上的顾虑,早就飘洋过海,飞到“爪哇国”了。前面就是有刀山和火海,也要闯过去——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到底就在前面。 他们几个箭步抢到木箱边。 只听纪千秋说:“白老弟!你可别乱来,追风剑是属于我的。”一闻此言,“笑面书生”白无常便知其意,做出一副毫无贪心的表情,说:“请放心!我的纪大哥。宝剑当然是属于你的。我小白脸哪敢有非份之想。” 话音乍落,只见箱后有一只粗大的蟒蛇,伸着长头,张开碗大的嘴,吐着舌信,其形状着实吓人。 “纪大哥!小心。” 白无常略一运劲,一股无形的内力,向蟒蛇激射而去,蟒蛇受了强大的劲力,向发疯似的,嘴上“呼呼”直叫,甩出长长的蛇尾,竟把木箱掀翻,只见木箱里掉出一把剑来。 “宝剑,追风宝剑!”纪千秋一阵惊叫。 然而,他却不敢俯身去捡那把剑。原来,蟒蛇受了白无常的劲力,受疼不过,张着大嘴,吐着长长的蛇信,向他们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白无常挥动手中的长剑,一剑向蟒蛇刺去,速度比蟒蛇还快。不偏不歪,正刺中蟒蛇的头部。蛇血飞溅而出,挣扎了一会,才慢慢软下去,趴在地上不动了。 蛇,可是人人怕的动物。看到蟒蛇一死,纪千秋急忙俯身去捡那把剑。就在纪千秋俯身捡剑的一刹那,白无常一拳向纪千秋的后脑击去。 只见纪千秋的口中吐出鲜血,脸一苦,指着白无常断断续续地说:“小白脸,你,你……你好狠呀!” “对不住了,纪大哥!为了这把追风剑,小弟不得不这样做。”白无常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正是: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纪千秋慢慢的软了下去,步蟒蛇后尘,带着满腹的怨气,到地府报到去了。 纪千秋一死,白无常便俯身捡起宝剑,提在手上,左看右瞧,甚是爱惜。口中啧啧称赞:“好剑,果然是一把好剑!”说着,调头往洞口走去。 才走到洞口,突然想到那数页《吕宋宝经》,暗暗在想:“对了!还有数页《吕宋宝经》,肯定就在他身上。” 于是,又往回走。可是,搜了纪千秋的身,以及他被粘在磁壁上的铠甲,哪有什么《吕宋宝经》? “罢了!罢了。能得到这把宝剑,也就心满意足了。别太贪心了。” 走出山洞,“笑面书生”白无常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一阵欢呼起来:“我小白脸找到追风宝剑啦!”说罢,准备走下山来。 突然,只听后面有人在阴森森的叫道:“小白脸!要走可以,请把追风剑留下。” 白无常回头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这一叫声,无异于平地乍起的闷雷。白无常闻言之下,自是一愕。心想,真是白日见鬼了,何方杀出个程咬金来。 回头一看,看见有两个人。一个是和尚,一个是如神似仙的高人。看样子,这两个人也是武林中人。而且,肯定也是冲着追风剑来的。 在白无常看来,这两个不速之客的武学造诣,远远高出自己数倍,而且内功劲力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如果是在平时,或许会畏惧他们三分。 可如今,白无常却拥有神威广大,腾空取物的“追风剑”,我怕他个鸟?就是当今的武林盟主,武当中的知悟大师,我也没有放在眼里。而且,今年中秋节的武林大会,武林盟主的宝座,可是我“笑面书生”白无常的了。 此时此刻,白无常手握追风神,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想,这两个老怪物,如果想同我小白脸过不去,犹如蝗虫投火,自取其死! 正得意间,两个武林隐怪,已来到他的面前。 “笑面书生”白无常毫无一丝惧色,冷冷地问:“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两个山怪?你们叫住在下,有何贵干?”言词之间,没有一点礼貌。 看这小子出言不逊,铁头僧很不高兴,说:“难道你没有听清司空大侠所说的话吗?” “真是抱歉得很,晚辈有点耳聋。” 这时,疯颠散人似乎动了怒火,吼道:“小白脸!别装蒜了,快快把追风剑留下,不然的话……” “不然想怎样?”白无常明知故问。 铁头僧接过话茬,说:“不然,叫你来得,去不得。” “开什么玩笑!难道我怕你们不成?” 第五十八章 争夺追风剑 “笑面书生”白无常凭借手中的追风剑,不把这两个武林隐怪放在眼里。说:“老怪物!你别倚老卖老了,在下知道两位的功力,已到了巅峰绝顶的地步。如果想借此欺晚辈无能。死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小白脸!别说大话了,不要以为你拥有了追风剑,我们就奈何不了你。如果你把追风剑留下,仍是和和气气,万事好商量。不想留下,也得留下。”疯颠散人冷冷的说。 “如果在下不肯留下哩?” 疯颠散人冷笑一声,说:“那我们就一拼手上功夫,一见高低。如果阁下能赢得过老夫这双手,令老夫输得心服口服,我们保证闪到一边,让你走。决不食言。” “对!”铁头僧插话说,“或者能打败贫僧,也同样让你走,决不为难阁下。不然的话,还是乖乖的把宝剑留下,免得伤了和气。” 白无常眼睛乜斜着他们,不冷不热地说:“两位前辈,还是听晚辈一劝,拳脚无眼,宝剑无情。动手之间,不慎打伤了前辈,晚辈于心不忍。” 疯颠散人怒道:“废话少说,看拳!” 话音刚落,一拳向白无常击去,这是他三十年前闯荡武林,而且赢得威望的看家本领——“伏虎十五式”中的一招。拳力夹杂着内力,自是猛不可挡。 这是疯颠散人销声匿迹武林三十年后,重出江湖的第一次出拳。虽然有些笨拙,无夸他根基深湛,威力何减当年? 说时迟,那时快。“笑面书生”白无常急忙用个双手反剪式,硬生生的接着这一拳。但却被它强大的威力,震得倒退数步。多亏白无常也是名师的高徒,内力深厚,不然,硬生生的接下这一拳,非死即伤,不被震得五内断裂才怪哩! 在此同时,白无常惊叫起来:“伏虎掌!”心想,这“伏虎掌”共有十五式,招招威力雄猛。是三十年前享誉大江南北的英雄侠士司空不败的得意杰作。 据师傅传言,司空不败的“伏虎十五式”不曾传过人。难道他就是三十年前就享誉武林的司空不败么? 不知何故,三十年来,他却销声匿迹,是死是活,世人无人得知。而且众说纷纭,各执一词。如今,他怎么又在世上露面?而且非凡的功力,今非昔此。我小白脸如不借用追风剑之力,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好眼力!既然知道‘伏虎掌’的厉害,何不快快把追风剑留下,拍拍屁股走人。”疯颠散人见白无常脸露惊讶之色,自是得意非凡。 白无常试探着问:“阁下可是三十年前享誉武林的司空大侠?” “‘大侠’二字,受之有愧。司空不败,正是在下!” 白无常拍拍提在手上的追风剑,一字一板地说:“司空大侠!也许您还不会健忘吧!这是一把威力无比的宝剑。既然您不知趣,想倚老卖老,那我就试试这把追风剑,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得罪了!” 话音刚落,只见白无常略一点地,腾空而起,手握追风剑,向疯颠散人劈头刺去。他这一腾空和出剑,一气呵成,速度之快,令人叹为观止。 疯颠散人来不及细想,连忙架起浑铁棍,挡住这如雷鸣电闪的一剑,只听得“叮啷”一声,疯颠散人虽人未被砍中,但手中的浑铁棍却断为两截。 “好剑!削铁如泥,果然名不虚传。” 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铁头僧”也不禁连声赞叹。 疯颠散人也是一颤,暗叫不好,心想:“果然是一把好剑!” 白无常眼见疯颠散人的浑铁棍,被自己的追风剑砍成二截,自是得意非凡,不禁哈哈狂笑起来。这笑声只震得山谷回响,经久不绝。 就在他洋洋得意之际,疯颠散人略一弹指,一股无形的威猛劲力,直透白无常的前胸。只见白无常一个踉跄,脸一苦,一口鲜血以嘴中迸出。他所受的内伤自是不轻。 就在疯颠散人正准备夺过白无常手中的追风剑时,铁头僧却用隔空传功的功夫,向白无常的身上输去一股无形的劲力。 白无常只觉得身上的内力,在不断的上升,便知道这和尚在暗中传来劲力,帮助自己尽快恢复功力。 果然,白无常吸得“铁头僧”的劲力后,如虎添翼,眨眼之间,便恢复了功力,一点地,后退数步。疯颠散人一抓落空。 铁头僧的暗中助力,怎瞒得过疯颠散人的眼睛,恼怒之下,一拳向铁头僧击去,这是“伏虎十五式”中的致命杀着。铁头僧急忙用峨眉门中的佛门内功,发出一股劲力,把疯颠散人发来的内力,阻于体外。但也被震得后退数步,嘴上却赞叹不已:“好强大的劲力。” 疯颠散人怒目而视,叱道:“秃头!你吃里爬外,暗中助力,是何道理?” “老怪物!谁跟你是一丘之貉,走在同一路的?你别忘了贫僧上灵秀山的目的。” “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让我先收拾你。”疯颠散人说着,单掌一立,已发出了他练了数十寒暑的“真空无极掌。” 铁头僧故技重演,又用起了佛门内功,把疯颠散人的真空无极掌的劲力退回。 这佛门内功,本源于太虚同体,发之无强,收之无形。是宇宙间的一种最玄奥的功夫。峨眉派中,能真正领略到这一玄奥功夫的真谛者,除了掌门圆通大师和“铁头僧”慧灵大师,没有第三人。 疯颠散人见一时奈何不了“铁头僧”,也不再理会。因为他的最终目标是追风剑。只见他一个一百八十度旋空而起,向白无常飞去。 白无常眼看来势凶猛,急忙祭起追风剑,欲施展一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追风剑,腾空取物的神威,割下疯颠散人的人头。 这一边,铁头僧觑个真切,见追风剑腾空而起,连忙点地跃起,用旋空十八转的功夫,似风吹电闪的速度,伸手接过飞来的追风剑。可却和疯颠散人飞在空中的躯体,撞在一起。这一碰撞,两人同时落地。 白无常却是大惊,暗叫:“追风剑哪里能腾空取物?这一腾空,却落入别人之手。” 铁头僧接到了追风剑,别提有多高兴。向白无常一揖手,说:“多谢小白脸!”话音一落,又一个旋空十八转,向山下飞去。眨眼间,飞出好几丈远。 这么一来,疯颠散人更是恼怒异常,又一个真空无极掌,向白无常击去。白无常没有铁头僧的功夫,躲闪不及,硬生生的受了一掌,一口鲜血从他的嘴中溅出。 疯颠散人并不理会白无常的死活,急忙用飞沙走石的绝妙轻功,眨眼之间,已挡在铁头僧的前面。 “秃头!你想溜么?除非你把追风剑留下。” 铁头僧并不搭话,一剑向他刺去。疯颠散人并未躲闪,而是用了隐形缩体之术,人却立到铁头僧的后面,同时,发出真空无极掌,向铁头僧的后心击去…… 第五十九章 名医韩一非 铁头僧万万也没有料到,疯颠散人有这种绝妙的功夫。只觉得一颤,后背着着实实的中了一掌。一个踉跄,也吐出一口鲜血。 疯颠散人得势不饶人,狠下杀心。眨眼之间,又向他连连击出数拳。 铁头僧已受了内伤,功力耗费了大半。可以说,已经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哪里还经受得起,如泰山压顶的数拳。顿时,胸心碎烂,肚肠断裂,匝然倒地。脸一苦,又吐出一口鲜血,到森罗殿报到去了。 疯颠散人捡起地上的追风剑,哈哈狂笑起来,笑得甚是自豪——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突然间,只觉得头昏目眩,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他虽击毙了铁头僧,但功力大耗,已是力不支心。一个踉跄,坐在地上。他急忙闭眼养神,进行元气恢复。 幸好!此时此刻,身边没有“渔翁”。不然,螃蚌相争,得利者“渔翁”也! 说不清过了多久,疯颠散人已听到蟋蟀“啁啁啾啾”的叫声,便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已看不清任何事物。 原来,天已经黑下来了。 “也罢!”疯颠散人低声自语,“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好上路。” 然而,刚背靠大树,闭上双眼,心中却怀疑起追风剑来。心想,据世人传言,这追风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这并无误传。但怎么会腾空飞舞,取人首级于瞬间之间呢?如世人传言,在白无常祭起追风剑之际,我早就人头落地了。可我不还是好好的!难道这不是真正的追风剑吗? 倘若只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却不能腾空取物,怎能奈何得了北极老人,岂不是愧言“报仇”二字?无论如何,明日再一探洞穴,看个究竟,是否有什么玄奥的地方。 翌日,东方吐白,大地光明一片。 疯颠散人毕竟休息了一个整夜,精力恢复如初,元气也臻至原有的功力。他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觉心旷神怡,万般受用。 他整一整零乱的服饰,舒展一下懒腰,徐徐地向山顶走来。 片刻工夫,已来到洞口。往内一看,漆黑一片。他捡起白无常扔在洞口的火把,取出火石,重新把火把点燃起来。才走数步,但见漆黑的洞壁上,挂着一副铠甲。好奇心起,便伸手去拔,但却丝纹不动。方知这洞壁尽是磁性极强的磁铁。 “这铠甲难道是小白脸的?”他自言自语地说。 又继续前行,走了数丈,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因为他手持火把,事先看得清楚,故而并不虚惊。又发现在那具尸体的身边,龟缩着一条碗大的蟒蛇,也是死的。 这一切,疯颠散人看得真切。心想,原来他们也是两人结伴而来的。看情形,他们肯定是为了争夺追风剑,而反脸成仇,大打出手的。见这个死去的人,身上衣服单薄,可以肯定,粘贴在洞壁上的铠甲,是他穿的。看样子,他是一个大明将士。 疯颠散人俯身看看那木箱,见反面隐隐有些字迹,有些模糊不清。他睁眼细看,只见上面写着十六个字: 神剑追风,雄威无伦。随风腾空,瞬间取物。 心想,这把宝剑,的的确确是追风神剑。但却不见得“随风腾空,瞬间取物”。难道还有其他奥妙之所在?想罢,又去翻动木箱,又奇迹般地发现,木箱上刻着一首诗,不禁吟诵起来: 能得神剑实有幸,独拥此剑犹未行; 若欲腾空任君为,尚得念动风咒经。 吟罢,惊叫起来:“我的妈呀!要腾空取物,还得念动‘请风咒’,谁懂得这‘请风咒’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呆愣片刻,心想,这“请风咒”也许也藏在这洞里,何不仔细找找看? 于是,又在洞里仔细地找起来,只要是可疑的地方,他丝毫没有放过。 因为,他深信,这“请风咒”肯定是一、二句文条。如果熟知文条的内容,只要一念动,天上的风神,便会暗中相助。悟元子肯定把它刻在洞里的某一个地方。 然而,找了两个时辰,连一个模糊的字迹都没有看到。疯颠散人开始有些急躁起来。 但是,事实就是没有,干急徒劳!他静下心来,细细琢磨悟元子究竟会把“请风咒”藏在什么地方? “既然灵秀山有四十九个山峰,而且每一个山峰,都有一个洞穴。说不定,这‘请风咒’的文条,便埋在其它洞穴也未可知。如今,能得到这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已是大幸。以后慢慢查访,是谁挖到‘请风咒’的文条,再想办法取而得之。” 想罢,退出山洞,往山下走去…… 灵秀山的东麓,第五峰的山脚下。 这里有一片草茅屋,茅屋的四周,尽是绿草和小树,前面的空地上,有一些竹架,上面晾着青青的草药。 左边数丈开外,有一条小小的瀑布。清清的流水自峰顶冲溅而下。也许是瀑布冲溅的缘故,较为平坦的山坳里,被瀑布冲出一个池塘来。 清彻见底的山泉水“嘀嘀叮叮”,竞日竞夜,从未间断。它不缓不急,始终是温柔得像一个少女。 泉水的响声,犹如一曲永远奏不完的美妙动听的曲乐,给这个平静的茅屋,平增了热闹和欢乐的气氛。 这就是灵秀山着名的“幽泉谷”。是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茅屋的主人,姓韩,名一非。是灵秀山方圆数百里,驰名的中医。他的医术,的确非常高明,果然是“妙手回春”,“起死回生”。人称“活扁鹊”。 他不但医术高明,而且还是一个武学造诣极高的武林怪杰。他的太极拳打得非常精妙,令人观之,无不叹为观止。 内功劲力,也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他施发内力时,只有用一食指,称之为“一指功”。劲力之巨,非同凡响。造诣之深,仅在司空不败伯仲之间。 虽然他有高深的武学功夫,但却精而不露,会而不耀。因此,很少人知道他的武学根基,只知道他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活扁鹊”。 韩一非老伴早故,膝下生有二女。长女名唤香香,芳龄十八岁;次女名唤芳芳,年仅及笄。姐妹二人,都生得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似沉鱼落雁。是开放在“幽泉谷”的两朵鲜艳的花朵。 而且,还收留了一个哑巴为仆人。这哑巴,虽然嘴上说不出话,但却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他每天观看主人练功舞剑,自是一看便会,一会便精。 韩一非甚是爱惜,偶尔也传授他一些功夫。是一个没有行拜师礼的徒弟。 第六十章 塞外特异客 一日,韩一非正在堂中研药,只见哑巴跑了进来,嗷嗷乱叫,比划着手势。韩一非一看,知道外面有人来访,便比一个“请”的手势。哑巴飞身而去。 此刻,只见一个四十开外的汉子,腰间佩戴着长剑,他的眼睛特别圆大,非一般人可比。而且满脸胡子,犹如汉时张翼德再世。 那汉子一入堂中,行个江湖大礼,口称:“老先生可是人称‘活扁鹊’的韩老爷子?” “在下韩一非,‘扁鹊’不敢当!略懂岐黄,倒是真的。” 那汉子似乎非常高兴,像在黑暗中看到光明一样,说:“久闻神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睹丰采,实乃三生有幸!我兄弟可是有救了。” 韩一非本是一个和气的人,三教九流的人找他,他都平等对待,不会歧视任何人。连忙让座,说:“请问壮士尊姓大名。光顾茅屋,有何指教?” 那汉子一揖手,说:“在下顾无忌,人称‘千里眼’,塞外来的。” 韩一非闻言,似乎有些惊讶,睁大着眼睛,接话问道:“这么说,阁下便是‘塞外四怪’的‘千里眼’顾天忌?听人说,阁下有特异功能,眼观千里之物,可是事实?” “在下有特异功能,倒是事实。眼能看透三重墙壁。至于眼观千里之物,那是夸大其词。” 韩一非突而想起顾无忌刚才所说的话,说:“听阁下所前来者还有同伴,而且好像是出了什么事?” “是的。”顾无忌说,“我有一个同伴,我们亲如手足,日夜相随。他叫凌云图,人称‘顺风耳’。他的耳朵也有特异功能,能听清五里之外的人说话。 此次自塞外风尘扑扑而来,为了寻找一件宝物。不料,在灵秀山东麓的一个山洞里,被银环蛇咬伤。据称,银环蛇乃毒蛇之一,如被咬伤,不及时医治,便会人溃身亡。凌老弟不慎被咬伤,如今奄奄一息。素闻韩老爷子以救死扶伤为天德,歧黄高明。万望老爷子搭救则个,兄弟自是感戴零涕,无齿不忘恩德。” “救死扶伤,乃医者天德。你那兄弟如今在哪里?可速速而来,千万不可迟缓。如果毒液上心,为时晚矣,悔之莫及。” “就在门外候着,在下速速扶来。” 片刻,只见顾无忌扶着一个人,走进茅屋。韩一非委目一看,见那人腰宽背阔,浓眉大眼。而且,个头高大,耳朵特别显眼,非常人可比。脸青眼呆,肤色发黑。便知中毒不浅。 韩一非眼观之后,连忙说:“顾先生把他扶住,让他坐在地上,好让老夫封住他的血路,阻止毒随血走,冲心激脑。” 顾无忌依言而行。 韩一非投足划手间,一股强大无比的内力,凝聚到食指上,在凌云图的大腿上左右一点,封住血脉。又一拳向他的后心击去,凌云图向前一倾,“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没事了!稍加休息,待会吃一帖草药,包你平安无事。”韩一非信心十足地说。 话音刚落,只见凌云图的脸色,由黑变红。渐渐的,润滑油光。凌云图感激地向韩一非点了点头。 顾无忌却惊讶地叫起来:“不愧是神医‘活扁鹊’,果然名不虚传。看不出韩老爷子的内功,如此精湛博大。‘塞外四怪’,无人能及。佩服,佩服!” 像这样的赞美之词,韩一非听的多了,只是淡淡一笑,并不以此为傲。 “哪里,哪里!顾大侠远来是客。既然人有危难,老夫岂能袖手不救之理?听顾大侠所言,你们兄弟不远千里,自塞外入关,莫非也是为追风剑而来?” “正有此意。” 凌云图自受了韩一非的内功医治,已把身上的毒液聚于一处,逼出体外。精神顿觉为之一爽,听韩一非一说,连忙插话说:“韩老爷子说的不错。在下兄弟四人同日入关,其他二兄弟因有些过节,往北疆天山而去,不日即至。不瞒韩老爷子说,‘塞外四怪’此次入关,势在必得。如抢不到追风宝剑,誓不出关。但愿客死中原,抛尸荒野。” 闻言,韩一非频频点头,说:“好大的志向,真不失大丈夫气魄!倘若得不到追风宝剑,果真不回头?” “兄弟四人,此次入关,只有向前,没有回头。若要回头,除非得到追风宝剑。”顾无忌说。 “唉!阁下兄弟四人,号称‘塞外四怪’。还有两怪怎么个称呼?” 顾无忌显得有些得意,说:“我们兄弟四人,各有各的特异功能。我们二人,就不再介绍了。老三名叫仇恨,人称‘电母’,他周身是电,只要他一气愤,略一运气,电布通体,一碰即亡。任你有多大的武功,也难免眼下之倾;老四名唤沙漠子,人称‘风火神’,手动即风起,口动即火出。这元气真火,威力无比。人一烧着,当即身亡。” “噢!果然是厉害,真如天神一般。”韩一非不禁啧啧称赞。 正说话间,只见一少女飘然而入。 顾无忌和凌云图不约而同地委目看去,见她生得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眸清可爱,鬓耸堪观。意态幽花殊丽,肌肤嫩玉生光。乍观时,如西施再世;细看后,原是月殿嫦娥离广寒。啊!原来是个绝色佳人。 只看得顾无忌目不转睛,啧啧称赞。那少女眼见两个客人毫不避嫌地望着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转过脸,问韩一非:“爹!这两位客人是……” 顾无忌一听,连忙说:“原来是韩姑娘。幸会,幸会!” “是的。正是小女,贱名香香。”韩一非介绍说,“这两位客人是塞外来的。人称‘塞外四怪’的‘千里眼’顾大侠和‘顺风耳’凌大侠。” 听罢此言,韩香香惊讶地望着他们,似有疑惑地说:“听说顾大侠眼透三重墙壁,果然这么厉害?” 顾无忌微微地点了点头。 此时,韩香香的脸色骤然大变。心想,这个塞外怪物,既然眼睛能透过三重墙壁,人的身体各部位,岂不被他看的一清二楚。想到自己进入之时,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不觉脸色绯红起来,“啊”的一声,向内房奔去。 顾无忌见此情景,深知自己的失态,而引起这少女的难堪。不禁悔愧满面,连称“得罪”。 韩一非毕竟是更有修养的老前辈,并不因为顾无忌的失态,而加以责怪,而是若无其事地说:“何罪之有?父母生给的眼睛,本来就是要看人看物的么!总不能叫你闭着眼睛走路。” 说罢,三人开怀大笑起来。 “韩老爷子说的是。”凌云图见韩一非丝毫没有责怪之意,不禁暗暗佩服他的修养。 突然,凌云图的耳朵一动,面色一沉,又说:“顾大哥!我听到五里之内,有呻吟之声。听其声,像是一个男的。你不妨睁开‘千里眼’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第六十一章 狂妄白无常 顾无忌听说,急忙往左右看去。果然见到对面山头的小径边,有一个年轻英俊的少年,背靠大树,痛苦地呻吟着。说:“看到了一个小白脸,看样子,似乎中了很重的内伤。” “噢!果有此事?” 韩一非也是一骇,心想,此人究竟是谁?不用问,肯定也是为了追风剑,而同他人争斗中受了内伤。暂且不问,救死扶伤,这才是我韩一非一惯恪守的医德。 想罢,连忙唤出香香,吩咐说:“闺女!速速与哑巴同往,把对面山头的少年救回来。” 韩香香二话不说,和哑巴应声而去。 “笑面书生”白无常,自受了司空不败的“真空无极掌”,吐了鲜血。所受内伤,自是不轻。元气一落千丈,脸色惨白,毫无一丝的血色。就是连走路,也是一踉一跄的,极为艰难。 尽管他所受的内伤很重,但他把生死置之度外。最令他惦念和叹惜的,自然是追风剑。 他一边踉跄艰难地走下了山,一边却怀疑起追风剑来。寻思:据传,这追风剑,随风腾空,瞬间取物。神威之大,自是不在话下。然而,这把追风剑,却不见得‘瞬间取物’,难道不是真品?还是有其他奥妙的地方? 想罢,连称“可惜!”低声自语说:“一块到嘴的肥肉,却被人给抢了。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功夫不如人。” 想到宝剑得而复失,白无常不觉动了真火,恼怒异常,咬牙切齿说:“司空不败!我们走着瞧吧。会有一天,追风剑仍然是我小白脸的。你别狂得太早,鹿死谁手,尚未定论。” 他步履艰难地翻过了一座山峰。突然,他眼睛一亮,不禁失声惊叫起来:“有了!东麓第五峰山脚下的‘幽泉谷’,不是住着一个神医吗?何不找韩老爷子抓两帖药吃一吃,治疗一下内伤,再作区处。” 俗语说,蝼蚁尚且偷生,为人岂不惜命!一想到神医韩一非,白无常一阵兴奋,身上的气力,似乎平增了几分。一口气又翻过了一座山峰。 此时,天色黑沉了下来。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找到一个去处将息一宿。 可是,刚一靠到树上,却什么也睡不着,没有一丝的困意。寻思着,等找到了韩老爷子,治好内伤。可速速赶往天山,找师祖北极老人,求他传授一些武学绝招,以及旋空十八转的上乘轻功,和隔空击物的深奥内功。 到时,功夫学到手,就是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司空不败,夺回本该属于我的追风宝剑。一统武林,登上盟主的宝座。 原来,“笑面书生”白无常,是天山隐怪北极老人的关门弟子——“霹雳拳”崔嵬的弟子。 说到崔嵬,在武林中,名声也响当当。他的得意杰作——霹雳拳,曾一度蜚誉武林。可谓打遍天下无敌手。 后来,武林中又出现一个武学后起之秀——腾飞。他的“铁砂掌”威力无比,锐不可挡。加上他曾师于“西北一怪”——天悟上人的真传,那浑厚强猛的内劲,守则如铜墙铁壁,风雨不入;出则似雄猛之箭,雷鸣电闪之速。令人应接不暇,不是丧生,便成残废。 腾飞那雄猛的内功,配上威力无比的“铁砂掌”,在前几届的武林大会上,威压群雄,打遍武林无敌手。到会的武林高手,黑白两道的帮会舵主,无人有异言。这武林盟主的宝座,自然非他莫属了。 虽然,武林大会上的较量,崔嵬的“霹雳拳”,在腾飞面前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以致失手致残。然而,“霹雳拳”在武林上,仍享有崇高的声誉。为众多的武林同道所拜服。 这次,为了追风剑而失手于司空不败,没有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因为,司空不败在三十年前,已是蜚誉大江南北的武林侠士,那时,我还不知道在哪里。又有三十年的武学修行,武学造诣自是今非昔比。 白无常乃未学后进,自然不是司空不败的对手。然而,到手的追风剑,岂可被他人所夺? 为了对付这个强大的敌人,白无常自然而然想到了师祖北极老人了。他见过师祖一面,北极老人似乎对他很是投缘。这次向他讨教,也许会指点一二。 这时,白无常又想到师妹卓凤。脸上立即露出宽慰的微笑,暗自寻思:“凤妹不知可好?她一定很想念我。她的心,我怎会不知道。她美丽,善良。说句心里话,我也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她。” 想着,不知不觉间,恍惚回到她的身边,恍惚回到那美丽的大草原,回到清清的莫愁湖畔。 “此时此刻,如果她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呀!” 他轻声地说着,惋惜地苦笑一声,闭上了双眼…… 白无常睡了一夜,精神似乎恢复了许多。一早起来,便又上路。又翻过两座山峰,来到东麓第三峰的峰顶。 此时,只觉得头昏目眩,面前漆黑一片,脸上苍白得毫无血色,胸脯上隐隐作痛。不禁呻吟起来,匹然坐到小径上。心中暗暗叫苦:“完了!这下恐怕见不到神医,便撒手离开这个多事的凡间。风妹啊!凤妹。我们恐怕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恍惚间,他隐隐看到一男一女,往山顶走来。 他睁开痴呆的双眼,疑是师妹卓凤的到来。心中一阵窃喜,失声叫道:“师妹!我在这里,快来救我。” 这时,这一男一女已来到他面前。见他脸色惨白,双眼发呆,喃喃地说着呓语。 只见那男的抢上一步,把他扶起。那姑娘从腰间摸出什么,和着别在腰间的葫芦中的泉水,让白无常咽食下去。 片刻工夫,只见白无常惨白的脸色,渐渐的红润起来,呻吟之声嘎然而止。 白无常脸露感激之色,望着站在前面这位美丽、持重,并不害羞的少女,说:“多谢两位相救。敢问姑娘芳名?” 那少女落落大方,说:“小女姓韩,贱名香香。乃‘幽泉谷’韩一非的女儿。” 一闻此言,白无常高兴得挣开那男子的搀扶,行个江湖礼数,抱掌说道:“原来是韩老爷子的闺秀千金。幸会!幸会。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么说,阁下正想找我爹?” “是的。”白无常因服下韩香香的“壮气还魂丸”,精神为之一振,内功在一定程度上得到疗治。听韩香香一说,肯定地点点头说。 “在下受了很重的内伤,因久仰韩老爷子歧黄高明,医德高尚,想拜求他老人家救治。不料,行到此处,天昏地暗,举步艰难。真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又道是‘吉人天相,绝处逢生’。在这千钧一刻,遇到两位神仙。” 说到此处,他忽转话题,又问:“这位壮士,怎么个称呼?” 韩香香说:“他是个哑巴,是我家的帮手。唉!闹了半天,还没有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白无常,人称‘笑面书生’。” 第六十二章 霹雳拳崔? 韩香香听说他叫白无常,便试探着问:“可是‘霹雳拳’崔嵬的高徒白大侠?” 白无常脸露惊讶之色。心想,这个韩老爷子的闺秀千金,生于山野,长于山中,怎知道得凭地清楚?不禁心生钦佩之情,说:“姑娘真是往在下的脸上贴金,在下愧不敢当。‘霹雳拳’崔老爷子,正是在下师傅。” 韩香香嫣然一笑,笑得极为甜蜜自然。她和哑巴,扶起白无常,准备往前走。 白无常心中仍有疑问,便说:“在下想不明白,姑娘跟随在韩老爷子身边,怎么知道这么多?” “白大侠觉得奇怪吗?”韩香香脸露得意之色,反问道,“小女虽未跻身武林,但武林中的掌故,并不见得比阁下知道的少。” “佩服,真是佩服!”白无常信服地点点头,由衷地说,“姑娘刚才给在下吞服的是什么药丸,药效如此神奇?” “这是我爹集多种药草,配以天山之巅的雪莲和灵芝,研制而成的‘壮气还魂丸’。此药贵比仙丹,非一般人所能得服。” 白无常听说,更是感激万分。说:“听姑娘这么说,在下可真是有天大的福气!” “白大侠真是好有福气,姑娘正好带在身上。” “姑娘别大侠大侠的叫,怪难为情的。如果不介意,就叫我白大哥好了。” 说着,两人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韩香香开言说:“走!白大哥。让哑巴扶着你。”说着,比个手势,哑巴会意,扶起他往前走去。 一路上,白无常和韩香香有说有笑,毫无拘束,哪像是萍水相逢的一面之友,俨然如兄妹一般。 说话间,韩香香不时偷眼去看白无常,见他眉清目秀,肤色白皙,傲岸魁梧。心中暗暗窃喜。寻思:此人伟岸英俊,话不离笑,怪不得人称“笑面书生”,果然是油腔滑调,惹人喜欢。 走了大半天,终于回到了“幽泉谷”。 一到门口,白无常脸色骤变,暗叫:“不好!真是白日见鬼了。” 原来,他们三人刚到门口,正巧“千里眼”和“顺风耳”拜别韩一非,准备离去。白无常一眼觑见,不禁抽了一口冷气,大吃一惊。 心想,这两人不正是“塞外四怪”的“千里眼”顾无忌和“顺风耳”凌云图吗?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务须谨慎为上,千万别让他们认出来。不然,命丧当场,才是死不瞑目! 为何白无常见到“塞外四怪”,会大惊失色? 原来,白无常的师傅“霹雳拳”崔嵬,与“塞外四怪”有过一段过节。那是前年夏末,已临武林大会之期,“塞外四怪”也准备到华山凑凑热闹。一睹武林大会的群雄逐鹿场面。便不远千里,自塞外入关。行至巴山脚下。 突然,“千里眼”一睁神眼,看见一个美貌绝伦的女子,在小径上姗姗行走。便说:“我顾无忌自塞外来到中原,未曾见过这等美丽绝伦的女子,可真是艳福不浅。” 一闻此言,“顺风耳”凌云图急忙插话说:“顾大哥!在哪里?” “大约就在前方二里路的地方。” “有没有其他人结伴同行?”凌云图试探着问。 “没有。只见她一个人。” “好极了!”凌云图一阵高兴,雀跃地说,“兄弟们!谁想吃天鹅肉的人,就跟我来。” “二哥!你想干什么?”“电母”仇恨叱喝问道。 凌云图边跑边说:“不干什么,老子好久不近女色了。今日突然来了兴致,想同这小妞亲热亲热。”说话之间,早已跑出一里多路。 顾无忌摇了摇头,叹气说:“二弟真不愧是风流情种。见花就想采,见肉就想吃。真拿他没办法。” 凌云图飞一般奔驰而去。片刻工夫,已追上那女子。委目一看,果然生得天仙一般的美丽。不禁咄咄暗喜。 那女子见有人向她这边奔来,粉脸蓦地骤变。娇声叱喝:“你是何人?急急追赶我这个弱不禁风的女子,是想干什么?” 凌云图四顾左右,果然没有旁人,不觉色心大起。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她那高隆的酥胸,嘴中直咽着口水,嗡声嗡气地说:“姑娘!你长得好美呀!美得像月宫的仙子。” “本姑娘长得美,关你屁事!识相的,给我滚得远远地。” “噢!好大的口气。”凌云图仍是嬉皮笑脸,毫无一丝怒意,“正因为姑娘长得像天仙一般,大哥才有兴趣想同你玩玩。” 一听这轻薄之言,那女子柳眉倒竖,星眼圆睁,怒道:“放你的狗屁!真是白日做痴梦。看拳!”言毕,一个“单刀赴会”,一拳向凌云图的前胸击去。这一拳疾如闪电,威猛之极!是“霹雳拳”中的一招。 凌云图不曾料到,这女子也是会家子。见她娇娇滴滴,媚态可人。俨然是一个未出深闺的大家闺秀。因此,无丝毫戒备之心。着着实实的挨了这一拳。 无奈这女子的武力修为较浅,凌云图只觉得胸口一痛,连连咳嗽几声,急忙向后退去。嘴中却连声赞道:“好拳法!” “知道‘霹雳拳’的威力就好了。” “哎!在武林中,曾经听说过‘霹雳拳’的威力,今日眼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可惜……” “可惜什么?”那女子仍是怒目而视。 “只可惜姑娘的武功,还不到火候,奈何不了在下。姑娘!还是乖乖地从了我。免得伤了和气,日后还有见面的时候。”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凌云图耸了耸肩,说:“难道天鹅肉吃不得么?今日,这到嘴的天鹅肉,我是吃定了。”说罢,一个梅花步,已窜到那女子的面前。在此同时,一手向那女子的前胸抓去。 突然,数步之外传来了一声怒吼之声:“何方野狗,休得无礼!”说话之间,已飞身来到面前,一拳向凌云图的“太阳穴”击去。 凌云图不容细想,急忙放开那女子,一个反剪式,架住疾如飞蝗的一拳。然而,却被这一拳震得倒退数步。 “师傅!这狂徒想欺负我。”那女子见那人到来,一阵心喜,向他奔去。 凌云图见来人不过四十开外,威武悍强,必定也是一个武林中人,便冷冷地说:“阁下能否留下名号?好让在下有个称呼。” “在下‘霹雳拳’崔嵬,也许阁下略有所闻。”崔嵬说着,拉着那女子,眨眼之间,不知去向。 凌云图大声喝道:“‘塞外四怪’,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时,他的耳边只听到一句不冷不势的话语,但却不见其人,“‘塞外四怪’,只不过凭着各自的异人之能,而浪迹江湖。真真正正有何能耐?如果在下真想动手,阁下岂是对手!何况在下并不想,同江湖中的屑小人物动手。” 第六十三章 畅言幽泉谷 不听则已,一听只气得凌云图嚎叫起来:“何必藏头露尾,有种的就站出来,同‘塞外四怪’大战一场。如果我们输了,也输得心服口服,毫无异言。从此,退出武林,在江湖上消失。” “有那个必要么?如果在下真要动真格,阁下早就败在我的拳下。” 凌云图一楞,心想,说得也有些道理。我凌云图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如果想杀我,岂不把我杀个晕头转向!还是知趣一点为好,别给台阶下你不下,自找难堪。 尽管没有和他交过手,但此人的武功实是深不可测,半点觑视不得。 正胡思乱想之际,其他三怪也来了。 其实,“千里眼”顾无忌是看得一清二楚,却故意问:“二弟!天鹅肉的味道如何?怎么不请大伙也尝尝,就让她给飞走了?” “大哥!我看你是故意开涮我吧。这崔嵬也太狂了,骂我们是江湖中的屑小人物。”凌云图仍是满脸怒气地说。 顾无忌试探性的问:“是否‘霹雳拳’崔嵬?” “除了他,难道武林中还有第二个崔嵬?” “风火神”沙漠子,本是急躁的人,受不得半点刺激。闻言之下,只气得哇哇大叫,怒喊:“站出来吧,崔大侠!如果‘塞外四怪’丧身此地,毫无怨言。” 这时,他们的耳边又响起了崔嵬的话语:“如果阁下有兴趣的话,中秋节的武林大会上,我们玩上一玩,如何?今日有事,恕不奉陪!” “既然如此。一言为定,决不反悔。”顾无忌气愤愤地说。 “武林中讲究一个‘信’字。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当下,韩一非见香香果然带回一个后生,不禁佩服顾无忌的眼力。说:“顾大侠果然是好眼力,‘千里眼’并没有妄称。” 顾无忌一揖手,说:“雕虫小技,何能之有?多谢神医韩老爷子的相救。崇高医德,没齿难忘。告辞!”说罢,和凌云图大踏步出了茅屋,头不回地走了。 “恕不远送!”韩一非回了一揖。 韩一非见这少年眉目清秀,伟岸魁梧,是个难得的美少年。心中顿生几分爱惜之情,笑容可掬地走到他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番。说:“暂时没有什么问题,老夫会尽力帮你调理好的。请到屋里来!” 一入屋门,但见到处是青草和绿叶。恍惚置身于草和叶的世界。 白无常随哑巴进入厅堂,见韩一非高坐堂中,急忙揖手垂问:“老先生可是‘活扁鹊’韩老爷子?” “‘活扁鹊’之说,是江湖上的朋友,给老夫戴的高帽。略懂歧黄,倒是事实。其实,这怎能与神医扁鹊相提并论。”韩一非仍是满面堆笑,谦虚地说。 白无常急忙行个江湖大礼,称赞道:“老先生的威名,播扬之远,何止遐迩?晚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连‘塞外四怪’也慕名而来。” 白无常之所以提到“塞外四怪”,其实,是想从韩一非的口中,得知他们来此的意图。 韩一非示意哑巴让他坐下,说:“‘塞外四怪’,此次自塞外入关,也是为了寻觅追风剑。那个‘顺风耳’凌云图,在洞穴中被银环蛇咬伤,闻名来找我用药。” “原来如此。”白无常终于如愿以偿了。 韩一非看了看白无常的前胸和后背,摇头叹气说:“看样子,阁下是被‘真空无极掌’所伤。而且,此人的功力,已是到了炉火纯青之境。此伤自是不轻,多亏阁下也有一定的功力。不然,早就命丧当场了。 可是,武林中,懂得真空无极掌的人,屈指可数。除了北极老人、天悟上人,还有当今的武林盟主知悟大师之外,没有第四个人。阁下能否以实相告,你到底被何人所伤?” 听罢此言,白无常油然而生几分敬意。心想,如不以实相告,很难取得他的信任。你看他,不但医术高明,武学典故也是一目了然。不愧是一位难得的世外高人。 于是,便说:“老先生果然好眼力!不过,这伤并不是老先生所说之人所伤的,而是另有其人。” “什么人?如此厉害的内功。”韩一非自是一惊。 “也许韩老爷子一定还记得,三十年前,有一个驰名大江南北的武林侠士——司空不败。” “记得,当然记得!”韩一非连声说道,“不过,司空不败已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了。屈指算来,已有三十个春秋。真不明白,阁下怎么突然提起他?” “他已重出武林,自称什么‘疯颠散人’。晚辈就是被他所伤的。” “此话当真?” “君子无戏言!” 白无常英俊的容貌,深深地打动了少女韩香香的芳心。在他同韩一非的谈话中,她始终只是沉默,静静地听着。还不时偷眼去看白无常。 心想,白侠士的容貌,真可与潘安和宋玉相媲美。他有一种潘安和宋玉身上找不到的特有气魄。这种气魄,是最容易打动少女的芳心。 想到那神神秘秘的,迷迷糊糊的男女私情,不禁春情荡漾。同时,由于冲动的缘故,粉脸上不时浮出红晕。然而,这是一刹那间的事。如果不是留心细看,是很难觉察到的。 可是,韩香香这异常的举动,怎瞒得过韩老爷子的眼睛? 听白无常说到司空不败,韩香香连忙插话说:“白大侠怎么同司空不败动真格,又怎么知道他是司空不败?” “老夫也想问问,闺女却替我问了。” “不瞒两位说。”白无常还是如实相告,“晚辈已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不料,宝剑到手,自是得意非凡。正想离去,却被两个人叫住。” 于是,白无常便把遇见铁头僧和司空不败的前后经过,如实对韩一非说了。 韩香香竖着耳朵,凝神细听。突然插话说:“这个司空不败,竟还有一点良心,没有下毒手杀了你。” “是的。司空不败的真正目标,是追风剑。他见铁头僧挟剑而遁,一个飞掠轻功,随尾追去,自然不管我的死活。” 韩一非也仔细地听着,见他讲得栩栩如生,似乎有些相信。但韩老爷子还是不解地说:“听侠士所言,传说中的追风剑确是事实。然而,贪婪者挖挖掘掘,寻寻觅觅几十个春秋,没有人如愿以偿。 难道侠士有仙人指点,不然怎能找到它?如果侠士所说的是事实,我却怀疑这追风剑是否真品!” “晚辈也有同感。然而,剑柄上清清楚楚地写着‘追风剑’三个字。而且,藏剑的山洞,机关重重,处处有丧生之险。削铁如泥,倒是事实。但却没有世人传说的那样大的威力。” 韩香香又插话说:“白大侠还没有讲讲,是怎样知道追风剑的下落哩!” “这……”白无常脸色一沉,似乎难以启齿。 第六十四章 有缘千里会 听韩香香这么一问,白无常有些为难了。说实话嘛,人家会说我心狠手辣;不说实话哩,又觉得对不起韩老爷子。做人有时真的很难! 俗语说,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尤其是这种不光彩的事,更不能全部告诉别人,要给自己留有回旋的余地。 于是,白无常便编谎说:“事情是这样的。晚辈有一位朋友,他是大明耶律亮将军的部将。他非常幸运,得到一本一个世外高人临终时给他的《吕宋宝经》。这本书乃悟元子所着,书中记述了追风剑的成剑经过和威力,以及藏剑的地方。 我这位朋友,不幸中了毒魔赵大山的‘毒砂掌’,毒液攻心,危在旦夕。当时,晚辈也在场,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他便把这本宝经交付与我。我便按书中的暗示,找到了追风剑。” “原来如此。” 韩一非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蓦地,似乎又想到什么,眉目一展,摇着头说:“你看我,吃了这么大把年纪,真是不中用。讲了一篓筐的话,还没有请教侠士的尊姓大名。” 听罢此言,韩香香快言快语,替白无常说了:“这位侠士姓白,名无常。是‘霹雳拳’崔嵬的徒弟。” “一个姑娘家,怎么知道这么多!” “是他路上告诉我的。”韩香香一抿小嘴说。 韩一非听后,非常高兴。说:“原来是这样。老夫与恩师还有一面之交哩!只可惜恩师名利薰心,与他人争盟主之位,以致失手致残。 依老夫之见,人活在世间,没必要为名为利,而与人争争斗斗。还是‘精而不露,通而不耀’的好!” 韩一非的话,似乎句句扎到他的心。白无常脸上不禁红了起来,自己不就是为了争名夺利,才被司空不败打伤的吗? 白无常口是心非的说:“韩老爷子说的是。这也许是老先生处世接物的一大要诀。晚辈今后要多多学习。” 韩一非见白无常伶牙俐齿,看样子忠诚老实,更为爱惜。两人似乎非常投缘,便提议说:“今日,老夫非常高兴,结识你这位后生。老夫有一个想法,我们行八拜之交,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叨望老先生抬爱。晚辈正求之不得。只是……” “只是什么?看不起老夫?” “不,不不!”白无常连忙解释说:“只是晚辈觉得有些不妥。老先生德高望重,大把年纪了。而晚辈不及弱冠。蒙老先生看得起,如果不嫌弃的话,就认我做干儿子吧!” “好,好极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韩一非高兴得拍手叫好,像个顽童。 可韩香香不干了。她一听此说,却极不赞成。自然,她有自己的想法。只见她急忙摇手说:“不成,不成!”说罢,脸上掠过一丝红晕。 白无常投以疑惑和不解的眼光。 其实,韩香香之所以表示反对,韩一非自是心中了然。他猜透了女儿的心。这闺女肯定是看上人家了。然而,却故意惊问:“为什么?” 这时,韩香香却显得落落大方,说得更是颇有见解:“其实,凭老爹您的武功。如果放到武林中,可以算是一等一的人物。既然您老人家喜欢白大侠,何不收他为徒?指点他一些武功。在武林多事之秋,多学些武功,不是没有用处的。” 闻言,韩一非把目光转向白无常,问:“白侠士意下如何?” 白无常脸露感激之色,连忙说:“倘若老先生愿意收晚辈为徒,晚辈正求之不得。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言毕,屈膝跪到地上,真诚地拜了一拜。 韩一非并不避礼,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甚是开心,说:“别听我闺女瞎吹。其实,老夫也没有什么惊人的武学造诣。如果爱徒不嫌弃,我们相互切磋印证,倒是一件其乐无穷的好事。 俗语说,吃到老,学到老。武学本无止境的嘛!不瞒你说,老夫吃了一大把年纪,今日可是破天荒第一回收徒弟。既然我们有缘分,希望徒儿用心学来。” “是。弟子一定谨遵师傅教诲。” 韩一非高兴地点点头,说:“不过,徒儿要先把身体调养好。” 一直侍立在边的韩香香,这下可乐呀!心里甜甜的,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悦感。 这时,只见白无常的脸色大变,额头上沁出了汗珠。韩香香惊叫起来:“爹!你看,白大哥他……” 韩一非一看白无常的脸色,叫声:“不好!我们只顾着搭讪,却忘了给你白大哥疗伤。闺女!叫哑巴扶你白大哥随我来。” 他们来到一间幽暗的密室,韩一非让白无常叉开双腿,坐在蒲团上,挺起胸脯。说:“真空无极掌,虽然凌厉之极,但老夫还有疗救之法。徒儿元气尽褪,胸部虚弱,就是内伤治好,如果没有费上二、三年的工夫,很难恢复到原有的功夫。 现在,老夫把身上的功力,输一部分给你。但你千万不可私心杂念,以免走火入魔,终身致残。” “徒儿谨记。师傅,您发功吧!” 韩一非坐到他的背后,用“一指功”的功夫,把身上的强大功力,源源不断地输向白无常。 但见白无常咬着牙根,粗壮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额上的汗珠如雨水滴落。而韩一非正在耗费功力,头上也到处布满汗珠。 这样,足足坚持了半个时辰。突然,韩一非头昏目暗,往后便倒。而白无常只觉那股无形的劲力,霍然中断。猛回头,惊叫起来:“师傅!”连忙把他扶起。 守在门外的韩香香,听到白无常的惊叫,便知大事不妙,立即夺门而入。近乎哭泣地叫道:“爹!” 她一边叫着,一边掏出香巾,轻轻地在韩一非的头上拭擦起来。 韩一非望着伤心的他们,说:“孩子!别紧张,爹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我已耗费了身上的六成功力。所以才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徒儿!你现在身上有了为师的六成功力,内伤不但疗好,只要用功,多加调养,身上的功力便会突飞猛进。用不了两年时间,功力恢复如初。” 白无常感激地点了点头,说:“师傅!徒儿问心自愧。不知如何报答师傅的恩德。” “如果要图报,就谈不上投缘,为师也不会收你这个徒弟。不过,万一为师有什么闪失,只求徒儿帮为师做一件事……” “什么事?师傅尽管说。就是叫徒儿上刀山下火海,徒儿也在所不辞。”白无常像发誓一般地说。 “就是要你帮我照顾这个闺女。她虽然有些任性,但心肠好,会疼人。你做得到吗?” 白无常和韩香香对望一眼。说:“师傅但请放心。区区小事,您老人家不必操心,徒儿哪敢不依。” 韩香香既是伤心,又是喜悦。只激动的流下了眼睛,说:“爹!别说了。您老人家不会有事的。” 第六十五章 归心似飞箭 “闺女!去拿两粒‘壮气还魂丸’来。” “是,爹!”韩香香立即站起身来,应声而去。 片刻,韩香香回来了。把两粒“壮气还魂丸”递给韩一非。韩老爷子伸手接过,说:“徒儿!你吃一粒,我吃一粒。这是壮气复元的良药。” 说着,便把药丸往嘴中一扔,和着口液吞了下去。又说:“闺女!扶我到卧室,我要好好休息一会儿……” 自从韩芳芳跟随楚婷婷闯荡江湖,已经一年多了。这一年多来,她们走南闯北,行侠仗义,留下多少动人的义举,也留下了美誉。 就拿招募女子护国军来说,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壮举。从小处说,调动了广大妇女的爱国热情,让她们知道,爱国不只是男人的事,女人也有爱国的义务和护国的责任;从大处说,把女子护国军开赴战场,既支援了前线,又可以激发前线将士奋勇杀敌的气概。 可是,韩芳芳再也没有回到生她养她的“幽泉谷”。 大凡是人,想念家乡,是与生俱来的一种牵挂。想念父母,也是如此。闲下来的时候,或者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时候。那种思亲之情,更是殷殷切切,无时不刻。 一日,韩芳芳对楚婷婷说:“婷姐!我出来这么久,挺想念老爹和家中的姐姐。想回一趟幽泉谷。” “想念父母,人之常情。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吧!” “要不要婷姐陪你走一趟?” “有婷姐作伴,最好不过了。”韩香香自是高兴,顿了顿,又说:“不过,这里的招募工作刚刚开始,我们两人都走了,怎么办?” “交待红缨姐,她的组织能力比我们强。” “说的也是。” 韩芳芳很是高兴,有人同行,路上不寂寞。遇到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楚婷婷说:“听说你的家,就在灵秀山脚下。关于追风剑的传说,你们灵秀山人家,一定是耳熟能详。追风剑真的那么神奇?有人找到了吗?” 韩芳芳听说,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谁编的故事。多少年来,来灵秀山寻觅追风剑的,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有。闹得灵秀山鸡犬不宁。多少年过去了,有谁找到追风剑?二个字:没有。” “这是人的私欲在作怪。如果不贪,什么念想都没有。也就不会有那么多打打杀杀的事情。” “一个‘贪’字,不知害了多少人。” 楚婷婷认同韩芳芳的说法,说:“人可以有善意的野心,但不能有私欲的贪心。” 韩芳芳拍手叫好,说:“婷姐说的很好!女人择偶,也应该如此。善意的野心,人的奋斗才有方向和目标;而私欲的贪心,只会害人害己,断送自己的前程。我以后择偶,就按这个为准绳。” 楚婷婷啧啧连声,说:“真看不出,芳妹是不是有意中人啦?如果有,可不要腋着藏着。” “没有。婷姐不要开涮我。” 这日,韩芳芳在婷姐的陪伴下,离开了京城,一路向南,往灵秀山方向进发。 路经断魂岭时,已近黄昏。楚婷婷看看天色,说:“糟了!天快黑了。这里听说叫断魂岭,前不巴村,后不着店。我们晚上如何过夜?” “陪爷们过夜呗!” 她们两人正说着话,突然,从路的两边跳出五、六个毛贼。一个个手里拿着大刀,流里流气的,嘴里说着脏话。慢慢的,向她们包抄过来。 一个毛贼眼露淫光,直吞着口水,说:“这两个妞长得不赖。晚上正好陪爷乐一乐。” 另一个比较强壮的毛贼推开他,说:“去你的!爷的山寨,正缺一个压寨夫人。没有想到,却来了一双。你们谁都别争,爷通通要了。哈哈!” “要你个头。”韩芳芳拔出佩在身上的剑,立定马势,一个“排山倒海”,向他刺去。 没有想到此剑来得如此迅猛,那毛贼急忙后退,但仍躲闪不及,身上的大褂被削掉一大块。嘴上却在叨念:“还会两下子。兄弟们!一起上。” 一听到号令,几个毛贼举着大刀,砍了过来。把她们两人围在中间。 两个女侠行走江湖多时,什么风浪没有见过?区区几个毛贼,怎能奈何得了她们。她们两人联手,左冲右突,几剑工夫,就把他们打趴了。 楚婷婷踩在一个毛贼的胸部,用剑指着他,说:“这么几下三脚猫功夫,还敢出来丢人现眼。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拦路抢劫?” 那毛贼哭丧着脸,说:“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强盗。我们只是一群灾民,之所以结伙抢劫,也是为生活所逼。没有办法的办法。” 韩芳芳嗤之以鼻,说:“生活不下去,就去祸害其他人,让他们也生活不下去?” “道路千万条,为什么选择做强盗这条路?” 几个趴在地上的毛贼连连求饶,说:“女侠!我们错了。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楚婷婷看他们本性也不坏,便晓以大义,说:“国家正处在危难时期,满人快打过来了。你们为什么不拿起手中的刀,报名从军。到战场上,和敌人拼个你死我活,保家卫国。难道甘愿做亡国奴吗?” “我们就去报名从军。死在战场上,总比饿死有价值。”一个毛贼跪在地上说。 韩芳芳用剑一个个指过去,说:“你们必须留下姓名,好让我记住你们。如果不改恶从善,再让我们碰到,决不轻饶。一个个报上名来。” “我叫赵奋斗;小人名叫姚一舟;我是傅小山;在下名叫魏大勋;我是李狗子。” 韩芳芳指着那个壮实的毛贼,说:“你呢?” “我叫郑卫国。” “这么好的名字,干么不去保家卫国?却甘愿做强盗。”韩芳芳风趣地说。 楚婷婷放开那毛贼,说:“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希望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从军,最起码得做个好人。” “我们愿意从军,报效国家。”郑卫国先前的嚣张气焰,早就不知到哪里去了。听了女侠的一番话,知道自己错了,不该走这条歪门邪道。 “好!我看大家本性不坏,今日也不为难你们。不过,必须得替我办一件事。”楚婷婷发话了。 郑卫国一揖手,说:“什么事?侠女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办到。” “这里是不是叫断魂岭?” “没错!” “忠臣吴德来一家,惨死在这里。你们应该也听说了?” “听说了。他们死的好惨。”郑卫国说。 “那好!你们明日到他们的坟墓上,除除草,扫扫墓。就当是做一件好事,替自己赎罪。” “一定照办!”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第六十六章 人生最无奈 自从周倩玉被苏淮抓入怡春院,屈指几个月过去。幸好!她遇见了令自己倾心的王景隆,两人缠缠绵绵,甚是恩爱。 她发觉,王公子是真心的爱着自己。王公子曾经答应等禀告过家中父母,要娶自己为妻。她经常在憧憬着这美好的时刻。 眼下,周倩玉还想念着一个人,那就是如父母般疼她的岳老夫人。可是,被关在怡春院里,寸步都走不出去,真如置身于狱房一般。她不知道岳老夫人近来可好,当然,更不知道岳玉承殉国之事。 而云儿却不同,她是奴婢之身。只要鸨子同意,她是可以随便出入怡春院的。 一日,云儿出得怡春院,到街上帮小姐买女人用品,正巧遇见瓜子仁。因为他们以前认识,又加上他曾经介绍王景隆到怡春院来,因而,也频繁出入春院胡同。 “金仁兄!这么早就出来做买卖了?”云儿一看到瓜子仁,便向他打招呼。 “三婶近日可好?”金仁在打听周倩玉,因为她跟王公子相好,所以称她叫三婶。 瓜子仁递给云儿一包瓜子,说:“拿着!无聊时磕一磕。”云儿不好意思接过来,因为她身上没有带多余的钱。 “哥哥送你吃的,不用钱。” “那多不好意思!” “自家人。没事!”瓜子仁随口一说,云儿瞟了他一眼,脸儿却红了起来。 “你走街窜巷,应该比较清楚。向你打听一个人。如何?” “说吧!什么人?如果是名人,容易打听;如果是普通百姓,真如大海捞针。” 云儿说:“很好找的。五里大街东门巷的岳玉承将军。” “那一带,我挺熟的。岳玉承这个人,我知道。不过,他已经死了。” “死了!”云儿一听,甚是惊讶,几乎叫出声来,“他是怎么死的?岳老夫人呢?” 一看云儿如此惊讶,瓜子仁甚不明白,说:“怎么?你跟他家是亲戚?听到岳玉承死了,竟如此惊讶。” “打听那么多干嘛!告诉我,岳将军是怎么死的。”云儿见瓜子仁婆婆妈妈,有些不高兴。 “听说是误走塔里河,和十几个大明将士陷入冰河致死。不过,他为国捐躯的壮举,感动了当今皇上。被皇上封为塔里侯。” “真有此事?我们怎么蒙在鼓里。” “难道我还骗你不成。” “谢谢你!”云儿看看天色,知道时候不早了,说:“我该回去了。迟了,会挨鸨子的鞭子。”言毕,急冲冲的往回走。 回到怡春院,云儿便把在街上遇见瓜子仁,打听到岳家的消息,告诉了周倩玉。 周倩玉听说,甚是伤心。说:“玉承大哥是好人,他本想纳我为妾,老夫人和少夫人都不同意。他只好委屈地忍了。在国家多难之秋,他挺身而出,主动请缨到东北。却不幸为国捐躯。他的壮举,感动了我。我为有这样一个识大体顾大局的好哥哥,而感到欣慰和自豪。” 顿了顿,周倩玉又伤心地说:“失去了儿子,岳老夫人肯定很伤心。不知她老人家现在可好?” “瓜子仁没说,我也没有问。” “下次碰到他,就实话告诉他,我和岳老夫人的关系。本想让玉承大哥救我出去,如今,他死了,岳家失去了顶梁柱。我也没有必要再回到岳家,给她们添乱。岳老夫人对我的好,我永远不会忘记。” “小姐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不!既然遇见了王公子,就盼着他来娶我。” 云儿看一眼伤心的主人,拿出香帕,替她拭掉脸上的泪水,说:“王公子很久没有来了。是不是把小姐您给忘了?” “王公子不是那种人。他没有钱了,遭到老鸨的冷言冷语,是被这臭婆娘气走的。他可能正在备战年底的殿试,肯定是在寓所专心读书哩?” “但愿小姐不要被王公子给耍了。” “乌鸦嘴!又胡说了。”周倩玉说着,做势要打她。云儿吐了吐舌头,机智地躲开了。 事有凑巧。一周后的一天,云儿又上街了。碰巧又遇见瓜子仁。 云儿特别的高兴,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总是觉得,好像几天不见,总想见到他。如今,他就在眼前,云儿高兴的像个小孩。 “怎么这么高兴,我的云儿妹妹?”瓜子仁看见云儿满面笑容,风趣地问。 “就不告诉你。”云儿调皮地抿了一下嘴。 “最近好吗?”瓜子仁关心起云儿来了。 云儿脸儿一红,但心里甜甜的,像喝过蜜水一样。说:“怎么不问你三婶,却关心起我来了?” “人家就关心你嘛!还不让人家惦念吗?” 云儿向瓜子仁投去一个媚笑,低声地说:“其实,我也挺想你的。”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声音低得只有自己听得见。她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瓜子仁冲着她一阵傻笑,又递给她一包瓜子。云儿说:“常常吃你的瓜子,怪不好意思的。照这样下去,你的本钱都被我吃光了。” “只要你喜欢,我愿意!”瓜子仁冲着她笑了笑。 “油腔滑调!以后不理你了。”云儿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是甜甜的。真的!从未过的感觉。其实,云儿已经喜欢上了瓜子仁。 突然,云儿想到了主人曾经的吩咐。说:“金仁兄!今日不妨告诉你,我家小姐是岳老夫人的义女。她挺想念干娘的,只是身陷窑子,没脸再见她老人家。知道岳老夫人康健,我家小姐就心满意足了。以后有什么岳家的消息,不妨来告诉我们。但千万不要让岳家人知道,我家小姐在窑子里。” “知道了。” 回到怡春院,云儿又把遇见瓜子仁,向小姐说了。周倩玉听说,开玩笑地说:“看来你们真有缘分,走到哪里,都能碰见。” 云儿脸一红,说:“小姐又取笑我了,以后不和你说话。” “你敢!”周倩玉抡起拳头追了过去,做势要揍她。云儿跑开了。两人一追一跑,在房间兜圈子,留下的却是一阵阵的欢笑声…… 几天后,瓜子仁来到五里大街东门巷兜售瓜子。在路上,碰到岳家的岳坤,看他走的急冲冲的样子,似乎有什么急事。因为他们也老相识,加上瓜子仁嘴甜,人缘好。所以,走到哪里,哪里都有认识的人。 “坤哥!哪里去?” 岳坤回头一看,见是瓜子仁,便停下步。说:“老夫人想儿子,想出病来。这不!要去请郎中。” “人死不能复生。岳将军都死这么久了,老夫人还在想念。人啊!越到老越想儿子。” 岳坤说:“老夫人想的是另一个儿子。” “她还有另一个儿子?没听说。” “不是她亲口说出来,连我们都不知道。”岳坤急的去请郎中,没时间和瓜子仁“打嘴鼓”。他边走边说:“我先走一步。回头再聊!” 第六十七章 游子何时归 落座在东门巷的岳府,标准的北京四合院。以前,也是一个将军的府第。只因这个将军是个软蛋,临阵投敌,成了大明叛将。 对这种投敌的叛将,皇上最是气愤。一道圣旨下来,把他的家眷尽数充军,发配到荒蛮的南越之地。 这时,岳玉承正好发迹,便通过关系,买下了这座四合院。把先前的牌匾摘了,挂上“岳府”二字。 安顿后,岳玉承把老娘从老家接过来。由于业大家大,旺盛时,全府上下有十几个人。 自从岳玉承为国捐躯后,尽管皇上给予很高规格的待遇。无奈家中的顶梁柱没了,府上除了老夫人和少夫人,就是十几个下人。府上没有男主人,成了岳府的一大遗憾。 少夫人袁楚楚,才二十多岁人,便要守寡。老夫人自从收了义女周倩玉,身边有了一个可以说长说短的伴儿,生活充实了很多。 然而,好景不长。义女被人给劫了,如今不知是做妾还是为娼,音讯杳无。家中唯一的靠山,也倒了。双重打击,让老夫人大病一场。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如今,岳老夫人刚刚从失去儿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身体也渐渐好转,脸上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 可眼下,还有两件事情困搅着她。 第一件事。儿媳妇才二十几岁,自己的儿子没了,不可能这么年轻就守寡。自己是过来人,硬把袁楚楚留在岳府,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因为她有选择今后人生道路的自由。 第二件事。自己除了承儿这个儿子外,还有一个儿子,名叫玉继。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因和父亲上沧州府,不慎走丢了。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生还是死。但凭自己的感觉,继儿还活着,好像就在身边。 承儿死了,岳老夫人更加思念这个失散多年的继儿。她多么希望继儿能回到自己的身边。可是,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她知道,继儿的后背有一个黑痣。走散时,脖子上挂着一个银吊坠。说起银吊坠,可有两个一模一样的。是父母特地打造的。一条给继儿,一条给承儿。如果继儿还在世,他肯定时时挂在脖子上。说不定,他也在寻找自己的父母哩! 一日,岳老夫人把自己还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儿子,对全府的人说了。 岳坤听说,摇了摇头,叹气说:“只可惜少爷把银吊坠带到东北去了,不然的话……” “承儿走的匆忙,竟把银吊坠落在家里了。” 听老夫人这么一说,岳坤高兴地跳了起来,叫道:“真是天助我也!” 这下,可把全府上下十几个人都搞蒙了,不知道这个岳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岳老夫人用疑惑的眼光,望着岳坤,说:“老娘的心情烦得很,你却高兴的哈哈大笑。是不是成心想气死老娘。” “老夫人!奴才哪里敢。” “那你说,你为什么如此高兴?” 岳坤神秘地看了看众人,说:“我有办法找到失散多年的玉继大少爷了。” “真的?!”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岳老夫人非常高兴,催促着岳坤:“别卖关子了。快说!有什么好办法?” 岳坤走到老夫人的身边,在她的耳边低语几句:“如果大少爷也在京城,我们只须如此如此,保证不出一个月,大少爷便来相认了。” “如果不在京城呢?”坐在一边,默默无语的少夫人突然插话问。 “此计行不通。”岳坤回答得很干脆。 老夫人想了想,说:“就按岳坤说的办法试试吧!如果继儿真在京城,我们母子情缘未断,相信继儿会来相认的。” 翌日,岳府大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银吊坠。旁边还有一张告示。上面写着:此银吊坠有一双,形状大小一模一样。愿有缘人前来相认。 先不说岳府贴告示找人。就说刘四吧!自从飞天鹤死于非命,自己曾经怀疑是崔成亮所为,但拿不出证据。此事也就搁置在一边。 刘四的老婆姓秋,名叫绿叶。是刘熙一党,一个官员的女儿。长得颇有姿色,而且大方开朗,能言善辩,颇得刘四的宠爱。 一日,刘四回到刘府,上客厅向老爷请安后,便回到自己的房间。此时,秋绿叶正在梳妆打扮。刘四开口便问:“夫人打扮这么靓,准备去哪里?” 刘四一边说着话,一边好像在寻找什么。 “想回一趟娘家。”秋绿叶随口应道,看见相公在东找西翻,又问:“在找什么东西?” “我的银吊坠呢?今日出门忘了戴了。” 秋绿叶看他着急的样子,说:“那个东西有那么重要吗?我看你把它看成比命还重要。” “夫人有所不知。” 秋绿叶站起身来,在自己的梳妆柜里,拿出银吊坠,递给刘四。说:“这么一条银吊坠,难道还有故事?” “这可是我同母亲和弟弟相认的物证。”刘四把吊坠挂到脖子上,说:“如果夫人不急着走,我可以给你讲一讲。” “我最喜欢听故事了。不妨说来听听。” 刘四便讲了银吊坠的故事。那是我父亲打造的。一共有两条,形状大小一模一样。一条给了我,一条给我弟弟。 记得在我十几岁的时候,有一天,我跟随父亲来到沧州府。从小长在乡下,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世面,自然非常好奇。东看看西瞧瞧,什么都觉得很新奇。 州府毕竟是州府,街上人来人往,拥拥挤挤。我只顾看着街道两旁,没有跟上我父亲。没有想到,一个人贩子早就盯上我了。看我离父亲越来越远,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抱起我拐入了小巷。可能用了迷魂药。当我醒来的时候,看到周围都是陌生的面孔。 我哭着喊着要找父亲。那人贩子哄骗我说,要带我去找父亲。其实,他是把我卖到沧州乡下的一户人家。刚到那户人家,我还是哭闹着不吃不喝。在主人的哄骗下,我慢慢的接受了他们。 说句良心话,那户人家对我还不错,把我当成是亲生儿子。可是,好景不长。在那户人家生活了两年。一场无情的大火,烧毁了家园。在那场大火中,养父母双双被烧死,我便成了孤儿。 为了活下去,我便沿街乞讨,成了小乞丐。后来,遇见了我们家老爷。为了表示近亲,老爷把我取名为“刘四”。从此,跟随老爷至今。 但是,我还是时时想念着父母。总希望有一天,能和父母重逢。我这条银吊坠,便是同父母相认的物证。十几年过去了,不知道父母在哪里。 秋绿叶静静地听着,颇为感动。说:“你记的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怎会不记得。岳玉承!” “岳玉承!”秋绿叶重复了一遍,说:“好熟悉的名字。对了!那个为国捐躯的将领,也叫岳玉承。不会就是他吧!” “怎么可能。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了。再说,我老家是沧州府,这里可是京城。” “假如那个岳玉承的老家,也是沧州府哩!” “天下不会有这么凑巧的事。” “很难说!” 第六十八章 相逢泪两行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刘四听夫人这么一说,觉得有些道理,便记挂在心。 于是,通过刘熙的关系,到户部查了岳玉承的档案。果然发现,岳玉承的原籍,也是沧州府的。 这下,刘四非常高兴。说不定,岳玉承真的是自己的亲弟弟。回到家里,他便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夫人秋绿叶。夫人听说,也替他高兴。 秋绿叶说:“事不宜迟。相公可到东门巷岳府,打探一下情况。” “好的。我这就去。” 刘四出了刘府,向马厮要了一匹马,直奔五里大街东门巷而来。 再说,岳老夫人采纳了岳坤的办法,在岳府大门前的墙壁上,挂起了银吊坠,旁边还附有告示。还派下人专门守候。一时间,吸引了不少路人前来围观。人们窃窃私语,莫说一是。 时间已过了五天,还不见“有缘人”前来相认。这几天,岳老夫人可是望眼欲穿,多么希望继儿就站在大门前。她也清楚,找人真如大海捞针。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如果今生今世,母子有缘,说不定真能重逢。 这日,有一个骑马的少年,缓缓地往岳府走来。来到门前,岳坤认出他来,知道他是刘府的大管家刘四,京城有名的浪子。心里一惊,以为刘四是来捣乱的。 岳坤走过去,问:“你想干什么?” 那骑马少年并不搭腔,下马后,盯着墙壁上的银吊坠看了又看,可能是激动的缘故,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刘四这一异常的举动,可把岳坤给弄蒙了。他不知就里,急忙报与老夫人知道。老夫人听说,在丫头小红的搀扶下,快步走出院子。远远望去,疑是承儿站在门口。她一路上叫了出来:“承儿!你可回来了。娘亲想你了!” 可是,走出府门,发现来人不是承儿。她仔细打量着来人,用疑惑的口吻问:“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你是……” 刘四深情地望着老夫人,激动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突然,他跪倒在地,叫一声:“娘!” 啊!叫的多么亲切,饱含着多少殷切的深情。 老夫人甩开小红的搀扶,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嘴里叨叨念念:“你就是继儿吗?” “娘!我是您的继儿。岳玉继!” 老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在睡梦中。急忙搓了搓眼睛,问站在旁边的岳坤:“这不是在做梦吧!” “老夫人!不是在做梦。” 岳老夫人急忙扶起刘四,左看看右瞧瞧,说:“我家继儿有一条和墙壁上挂着的一样的银吊坠。” 刘四听说,急忙打开大褂的扣子,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银吊坠。双手递给老夫人,说:“娘!这是您当年亲手挂在继儿脖子上的银吊坠。” “没错!是这条。”老夫人一边爱不释手地观看着,一边深情地望着刘四,眼泪忍不住潸潸而下。 “我家继儿背后有一颗黑痣。” 刘四又跪到地上,转过身,把大褂拉上,露出了后背。果然有一颗很明显的黑痣。 “继儿!”老夫人嘶声力竭的呼唤。 老夫人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抱着刘四,大哭起来。这是一声藏在心里十几年的呼唤;一声“继儿”,叫的多么的亲切,饱含着多少母爱深情的流露。 “娘!继儿好想您呀!” 十几年了,刘四第一次叫娘。这一声“娘”,足足等了十几年。人生苦短,能有几个十几年? 这一母子相认的激动一幕,感动了在场所有人。袁楚楚自是替老夫人高兴,连忙走向前,款款行个大礼,叫声:“哥哥!” 刘四望着她,不知如何回答。 老夫人介绍说:“她叫袁楚楚,是你弟弟承儿的媳妇。” “噢!”刘四明白了,连忙还礼:“弟妹好!” 老夫人说:“大家只顾着抹眼泪。走!到府上叙叙。” 刘四听说,搀扶着老夫人,走进了岳府。 其实,刘四的所作所为,老夫人也略有耳闻。何曾想到,这个作恶多端的京城浪子,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岳玉继!是不是老天爷跟我这个老太婆,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人毕竟是回来了。回来了就好!继儿再坏,也是自己亲生儿子,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十几年了,继儿不在父母的身边,没有接受父母的教养。他的变坏,做为母亲的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浪子回头金不换。只有慢慢的引导他,让他走入正轨,做一个有正义感的人。 变坏三天,学好三年。慢慢来吧! 回到了四合院。老夫人说:“继儿!你当年是怎么和你父亲走散的?” “不是走散的。是被人贩子拐跑的。”刘四当年已有十来岁,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大概还是记得起来的。于是,便把自己当年的遭遇,以及现在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老夫人。但是,刻意不提自己作恶的细节。 老夫人听说,唏嘘不已。说:“继儿是个苦命的孩子。从今以后,要好好做人,以你弟弟为榜样。”老夫人一语双关,刘四听来,心里不是滋味。 这时,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袁楚楚插话说:“哥哥!把嫂子带来给我们认识一下。” “既然是一家人了,那是肯定的。” 老夫人无限深情地说:“十几年来,娘经常在梦中梦见你,也时时刻刻在打听你、寻找你。” “继儿何尝不是如此。”刘四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问:“爹呢?怎么不见人。” “继儿被人拐跑后,你爹有愧于心,经常闷闷寡欢。第二年,便撒手人寰了。” “那个可恨的人贩子,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提起人贩子,刘四只恨得咬牙切齿。 看着玉继长得如此壮实,老夫人心里暗暗高兴。她突然提议说:“既然回来了,就搬回府上住吧!找个时间,到祠堂跪拜列祖列宗,改姓归宗吧!” “这……”刘四犹豫了,也许有难言之隐。 “继儿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老夫人甚是不解。说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刘四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许久,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找到了亲人,是一件好事。继儿也希望日夜奉侍在娘的身边,弥补十几年来的不敬不孝。 可是,刘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没有他,也就没有今天的我。尽管大家骂他是奸贼,这是他为人处世的问题。在道义上,继儿要报答他的恩情。他只有一个女儿。所以,我决定留在刘府,给老爷养老送终。” 顿了顿,刘四又说:“至于娘这边,我也会尽一个做儿子的责任和义务。” 刘四说的有情有理,无暇可驳。老夫人理解儿子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为他如此深明大义,而感到骄傲。所以,岳老夫人充分尊重儿子的选择。 但她不明白,这么一个深明大义的人,怎么就学坏哩!成了人人唾弃的浪子? 刘四找到亲人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刘熙的耳朵。刘熙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对刘四说出自己的想法。 “管家!你找到了亲人,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你弟弟死了,你回到你娘的身边,好好孝顺她吧!” 刘四听说,也诚恳地告诉刘熙:“老爷!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奴才也说说自己的想法。老爷对我的恩情,奴才无以回报。奴才决定继续留在刘府,给老爷养老送终。希望老爷不要赶我走。” 听后,刘熙非常感动,说:“我就知道四儿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看来,老夫没有白疼你!” 第六十九章 摆脱囚鸟笼 今日,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城隍爷佛庙盛会。在这里,这是一个比较隆重的民间盛会。其热闹程度,堪比春节。 周倩玉在鸨子的特许下,第一次走出了怡春院。为了防止她逃跑,苏淮特意派了两个打手跟着她。一个叫苏梦,一个叫苏醒。是最近招聘进来看家护院的打手,当然也有几下三脚猫功夫。 能走出怡春院,对周倩玉来说,是件高兴的事。她根本不在乎后面的盯梢。 这日,周倩玉刻意打扮一番,拉着云儿的手,走出怡春院,走向大街。 真是无巧不成书。她们在大街上,又遇见了瓜子仁。瓜子仁也看到她们,甚是惊讶。问:“三婶怎么也出来逛街啦?不会是偷跑出来吧!”最后一句说的很低声,似是疑问,又像是开玩笑。 “胡说!”云儿一抿小嘴,抡起拳头做势要打他。 瓜子仁因为是走街串巷的生意,走到哪里都是买卖。就跟在她们后面,对周倩玉说:“三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证是你想不到的。” “有什么好消息?”云儿也感兴趣地说。 瓜子仁说:“是岳府那边的消息。想不想听?” 周倩玉听说,似乎很感兴趣,说:“说说看。是怎样的好消息。” “岳老夫人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这是一件好事。干娘的后辈子,有依靠了。”周倩玉真替岳老夫人高兴。 瓜子仁越说越来劲了,说:“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你们绝对猜不到是谁。” 云儿发现瓜子仁越来越婆婆妈妈,一抿小嘴,说:“我们才不做伤脑筋的猜想。想说就说,不想说拉倒呗!” “刘府的管家,刘四。” “怎么可能。”周倩玉听说,也不相信。说:“你不会是逗着我们玩的吧!” “我吃饱撑着!”瓜子仁便把自己从岳坤那里听来的消息,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周倩玉终于听明白了。 “三婶准备上哪里?” 云儿接过话茬,说:“今日不是城隍爷庙会吗?我们看热闹去。” 瓜子仁发现后面有两个人一路上跟着,但保持着距离。便悄悄地问:“三婶!后面怎么有尾巴?” “苏淮派来跟踪我们的。怕我们跑了。”云儿压低声音说。 “噢!”瓜子仁终于明白了。又说:“你们想不想跑?如果想跑,我可以帮你们。” “真的?”周倩玉甚是高兴,但又放心不下王公子。说:“如果跑出来,岳府又没有脸回去。要住哪里?再说,王公子回来了,找不到我怎么办?” “住在我那里。”突然,后面有人搭腔。 周倩玉回头一看,这不是崔成亮吗?真是冤家路窄。怎么遇见这个瘟神! 大街上偶遇周倩玉,崔成亮也大出意外,但心里乐滋滋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心寻找她的下落,却如大海捞针。没有想到,却在街上意外遇到了。看来,我们还真有缘分! 其实,两个盯梢的人,崔成亮也看到了。他走到周倩玉身边,低声说:“周小姐!我救你跳出火坑。后面两个尾巴,我来收拾他们。我在和他们纠缠的时候,你们赶快跑。”说着,大摇大摆的向他们走去。 走到他们身边,崔成亮故意撞了苏梦一下,制造找碴的借口。说:“没长眼睛吗?撞到人了。” 苏梦说:“是你撞了我。怎么说是我撞了你?” “分明是你撞了我。”崔成亮毫不讲理,抡起拳头,准备打架。那两人不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京城浪子。便和他争执起来。 瓜子仁看到他们在争吵,拉着周倩玉的手,闪入人群中,一会儿,拐进了小巷。彻底摆脱了两人的跟踪。 那两人眼看周倩玉跑了,想甩开崔成亮追上去。无奈被崔成亮死死缠住,无法脱身。估计她们走脱了,崔成亮便不再纠缠,嘴上骂骂咧咧的:“以后再不长眼睛,看我崔爷收拾你。” 苏淮交待他们,看住苏三,没有想到被她跑了。他们知道,这个故意找碴的人,肯定是和她同伙的。如今,人跑了。回去如何向“毒鞭手”交待? 打手苏梦问:“如今怎么办?回去肯定要挨鞭子。”打手苏醒说:“还能怎么办。溜呗!” “不想回去吗?可我的工资还没有领。” “保命要紧!”打手苏醒说,“要回你回吧!我是不会回去了。” 再说,周倩玉在瓜子仁的带领下,七拐八弯,甩开了尾巴。可是,在京城里,除了岳府,她没有其他亲戚朋友,吃住成问题了。 瓜子仁看出她的顾虑,说:“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是住寓所。” “住寓所,不是长久之计。”倩玉回答说。 “那只有回到岳府了。最起码,那里有一个疼爱你的老夫人。” 周倩玉犹豫不决。回去嘛!又觉得没有面子,愧对干娘。如果让府上的人知道自己在窑子里做婊,他们不知道会用什么眼神看着我;如果不回去,的确没地方住。 犹豫再三,周倩玉决定回到岳府。因为“如意”玉蝴蝶还藏在那里,有自己在那里看护着,肯定比较放心。 周倩玉对瓜子仁说:“有道是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回岳府不知如何走,还得麻烦金兄弟送我们过去。如何?” “好说!”瓜子仁满口答应。他立即叫了一部马车,准备拉她们回岳府。 “从怡春院出来,没有想到要逃跑。所以,也没有带银两出来。” “没事。几块钱,兄弟还是有的。”瓜子仁看到马车过来了,便扶着周倩玉上车,说:“三婶坐好了。我陪你一起过去。” 经过七弯八拐,马车终于来到了东门巷,离岳府只有十几米之遥。这时,就在岳府前面的马路上,一个少年拦住了去路。瓜子仁正想发火,仔细一看来人,原来是京城浪子——崔成亮!顿时,软了一截。 崔成亮走到马车旁,说:“我就知道,你们会来这里。果不其然!” 周倩玉看到是崔成亮,心里一惊,知道这个浪子又在纠缠不休了。说:“崔成亮!本姑娘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如今,你又想干什么?” “是我救了你,你不会不知道吧!” “救了我又怎样?” 崔成亮望了美人一眼,说:“人是我救的,你得跟我回去。你不会不知道吧!我喜欢你。回到我家,我送你一件宝物。” “我不稀罕你什么宝物。” “别说的太绝,保证你一看,爱不释手!”崔成亮说着,用命令的口吻对马车夫说:“调头!跟我走。” 马车夫不敢说一个“不”字。因为,在马路上讨生活的人,大都知道“京城四浪子”的名号,见到他们,躲都来不及,谁敢去招惹他们。 周倩玉见状,这下可急了。大骂起崔成亮来:“崔成亮!你不是人。你以为这样做,我会死心踏地跟着你么?如果你敢硬来,我惟有一死。” “放心吧!我不会硬来的。我要你心甘情愿侍候我。”崔成亮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甚是开心。 马车离岳府越来越远,一会儿,淹没在人群中,“驾驾”之声,也越来越模糊了…… 第七十章 巧言退浪子 马车快到岳府时,岳府管家岳信,正好在门口。他朝马车望去,看到坐在马车上的美女,好像是老夫人的干女儿——周倩玉。他想看仔细一点,马车却调了头,向东边走了。 尽管事隔一年多了,但岳信对周倩玉的身影,还是挺熟悉的。他断定,周小姐回来了。却被一个少年给截走了。 他立即回到四合院,禀告了老夫人。老夫人听说,喜出望外。马上叫来岳坤,让他到街上打听一下,那个截走周小姐的人是谁。 岳坤不敢怠慢,拔腿跑出岳府,却和中途折回来的瓜子仁撞个满怀。岳坤本想开口骂娘,一见是瓜子仁,到口的骂话又吞了回去。 “怎么是你?臭卖瓜子的。”岳坤只说了这句。 瓜子仁见岳坤走的匆忙,知道有急事要出门,连忙闪到一边,说:“坤哥要去哪里?” “你从那边过来,看到一部拉着两个美女的马车吗?”岳坤刚走出几步,突然又停下来,问瓜子仁。 “我就是为此事来的。” “此话怎讲?”岳坤又走了回来。 “快去告诉老夫人,你家小姐被人给截走了。正所谓才脱虎坑跳得去,又遭机阱捉将来。” 岳坤友好地往他的前胸,轻轻的打了一拳,说:“真是急死人。你知道那个少年是谁吗?” “名号大着呢!京城浪子崔成亮。” 闻言,岳坤甚是吃惊。心想,这个崔成亮,怎么惦记上我家小姐了?小姐被他截走了,肯定没什么好事。对了,赶紧告诉老夫人。 老夫人听说,也是陷入了沉思。女人生得好,也是好事,也是坏事。总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惦记着她。不是嘛!周姑娘就是因为生得好,才屡遭不幸。这个崔成亮,如果承儿还在,跟他有些交情,他不敢对倩玉怎么样。船过水无痕!如今承儿不在了,真拿他没办法了。 突然,老夫人想到了刘四。有了!继儿也是黑道上的人,肯定同他有过交往。只要找继儿出面,肯定错不了。老夫人立即叫来了岳坤,叫他到刘府找大少爷岳玉继。 岳坤得令,不敢停留,拔腿就走。 再说,崔成亮截走了周倩玉。回到崔府,自有女仆扶周姑娘进屋。 其实,一路上,周倩玉想着如何对付崔成亮。自己喜欢上了王景隆,而不喜欢这个浪子。有道是:“宁可枝头抱香死,不随落叶舞西风。”眼下,最要紧的问题是:如何应对今日的场面? 周倩玉苦思无计。突然,眼睛一亮,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何不来个“缓兵之计”?想罢,心里坦然了,便不再哭闹。 少爷喜欢的女人,女仆自然把周姑娘扶入他的房间。出门时,随手把门带上。 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美人,崔成亮自是欢天喜地,想着晚上可以美美的乐一乐。因为高兴,对下人也是客客气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随手把门关上。看见美人就坐在自己的床上,楚楚动人的样子。他满脸堆笑,慢慢的向她靠近。 这时,只听周姑娘先开口了:“崔少爷!你可真心爱我?”其声甜润圆滑,有如莺言鹊语,甚为动听。 这可是崔成亮预想不到的。听她这么一问,心想,她肯定是在考验我!便答道:“我敢对天发誓,我爱周姑娘是出于真心的,天地可鉴。如若不然,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这时的他,什么话也说得出口。一句话:只为讨得美人欢心。 周倩玉眉头一展,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说:“既然如此,少爷可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小女于心不安。” “只要周姑娘真心跟着我崔某,不要说一个条件,就是三个、五个,甚至十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不过,必须是我力所能及的。叫我上天摘月亮,瑶池偷仙桃,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周倩玉如怀旧一般,一字一顿,而且充满认真地说:“少爷是知道的。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爹是远近闻名的秀才,叫周彦博。你也见过面,你还动手打了他。” 听到这里,崔成亮连忙插话说:“那件事,我至今还有愧于心。对于当时冲动,而冒犯了周爷。在此,向姑娘表示歉意。” 周倩玉听说,心里暗骂:“滑腔滑调!狗改不了吃屎。”又继续说:“万分的不幸,二年前的一次逃荒时,与爹失散了,才被人用计骗到京城,尽管有过欢乐,但更多的是伤心的泪水。小女一介弱女子,万般无奈。 二年多来,小女耿耿于怀,无日不在思念着自己的父亲,不知何时何日,才能父女团圆。如果少爷真心想娶我,务必替我找到父亲的下落。一日找到,一日就上少爷的门。不然,小女整天价心事重重,愁眉苦脸,难得开心。少爷也是不好受的。” “这……”崔成亮有些犹豫了。 他心想,茫茫人海,好比大海捞针,往哪儿去找?然而,周姑娘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我崔某如能找到她爹,她必定非常感激我。这样,会更真心地侍候我崔爷。 想罢,终于开口了:“周姑娘既有难处,崔某也不敢相强。我要的是,得到你的心。找父之事,崔某不妨试试。现在,崔某有一件宝物,想送给你,聊作定情之物吧!”说着,从橱柜里取出一包东西。 “什么宝贝,这么贵重?” “如意宝镜!”崔成亮说着,小心翼翼地打开。并双手递给她。 周倩玉“噢”的一声,接过“如意宝镜”,左瞧右看,甚是爱惜。心想,这是怎么啦?吴望龙给了“如意玉蝴蝶”,这个浪子又给了“如意宝镜”。我周倩玉可是和“如意”结上缘了。 “谢谢你的好意。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过,少爷可得把我和云儿放回岳府。等找到了我爹,我要的是明媒正娶。你懂吗?” “我懂,我懂!”崔成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收了我的定情之物“如意宝镜”,你就是我的人了。如能找到她爹,那敢情是好;若是不能,慢慢的想法子哄她骗她,不怕她不依从。 于是,显出一副大丈夫的气概,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此事就这样定了,不得反悔。” “你怕反悔,我们就拉钩。”周倩玉活泼得像个小孩。她终于用言语说动了这个浪子,暂时摆脱了他的纠缠。她为自己的胜利,感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两人拉钩后,崔成亮说:“周姑娘再说说家父的长相。不好意思!崔某有些模糊了。” 周倩玉略略地描述了一遍。 崔成亮打开房门,叫来管家,说:“雇一部马车,把周姑娘送回去。” 管家给整蒙了,不知道少爷唱的是哪一出?到嘴的天鹅,却要放她飞走。 “少爷!你……” “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问那么多干嘛?” 管家自讨无趣,应声而去。片刻工夫,一部马车停在了崔府门口。管家问:“往哪里送?” “送到五里大街东门巷岳府。” 第七十一章 重归东门巷 刚刚送走周倩玉,刘四又找上门来了。 刘四一进门,一个脸臭臭的,开口便问:“人呢?”言毕,左顾右看,的确像是在找人。 崔成亮如坠入云雾之中,不知所云。便瞪着疑惑的眼睛,问:“我说刘哥,你到底是怎么啦?说话不着边际。你说什么人?” “别给我装蒜。到底把人藏在哪了?” “我说刘哥,兄弟我哪个地方得罪你了?一进门,就凶巴巴的,像是仇人似的。” 刘四仍然是得理不饶人,说:“那我就把话挑明吧!今日抢来的那个美女,藏在哪里了?” “是你姐姐,还你妹妹?”崔成亮终于明白对方凶巴巴的原因,半开玩笑地说。 “是我妹妹!” “不会吧!”崔成亮看到对方说得如此认真,不像是在说谎,在大出预料之外,心下有些慌了,“这话又从何说起?” “我娘认的干女儿,当然就是我的妹妹。” “这话说的没错。兄弟我怎么没有听说?不过,刘哥你放心,我没有动她一根毫毛。已经让管家送她回去了。” 刘四听说,也就放心了,把紧绷的脸,放松了下来。他坐到凳子上,接过崔成亮沏好的茶,然后把母子相认的事,跟崔成亮说了。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岳玉承将军便是你的弟弟了!恭喜你,终于找到亲生父母了。” 刘四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刘四觉得不对劲,这崔成亮今日怎么大发善心,到嘴的天鹅肉,怎会不吃哩!这好像不是他的做事风格。不对!他肯定是在耍我。 于是,便问:“到嘴的天鹅肉,你不吃。不会是在耍我吧?” 崔成亮便把周姑娘相托之事说了。最后,撂下一句话:“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的话,刘哥可以到岳府,亲口问问周姑娘。” “就信你这一回。告辞!”刘四说着,起身便走。 “恕不远送。” 再说,周姑娘在崔府的管家护送下,很快就回到了岳府。刚下马车,自有仆人报与老夫人知道。 老夫人听说,喜出望外,知道是继儿找过了崔成亮。不管怎么说,人总算是回来了。她在小红的搀扶下,快步走出岳府。 周倩玉一眼瞥见,扑了上去,和迎面而来的老夫人拥抱在一起,亲切地叫声:“干娘!”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夫人含着激动的泪水,捧起义女的脸庞,看了又看,又帮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像母亲爱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 对自己如此的疼爱,周倩玉大受感动,庆幸自己遇到了好人。她理了理老夫人的刘海,无限伤心地说:“干娘!一年多不见,您苍老多了。” “自从你离开岳府,岳家发生了许多变故。最让我心痛的,是承儿不幸离开了我。不过,他是为国捐躯的,老娘在悲伤的同时,也感到欣慰。他的人生虽然短暂,但活得有意义,有价值!失去了一个儿子,又找回了一个儿子。” “干娘!不要太过悲伤。承哥是好样的,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老夫人拉着周倩玉的手,说:“不要只顾着说话,回府去。今晚,我们娘俩好好聊聊。” “好的。谢谢干娘的关心和疼爱。” “谁让我们这么有缘哩!”老夫人说着,两人格格地笑了起来,笑的甚是开心。 是夜,周倩玉早早的来到老夫人的卧室,和这个疼爱自己的干娘促膝长谈。 老夫人问她:“闺女!你当时是怎么被劫走的?如果信得过干娘的话,不妨如实相告。干娘一定替你保守秘密。”其实,周倩玉失踪一年多时间,她所干的事情,老夫人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周倩玉知道瞒也瞒不住,尽管瞒过初一,也瞒不过十五。干娘既然这么说了,她也肯定猜到了。于是,周倩玉也不再隐瞒,跟干娘说了实话。自己所做的这些不光彩的事,只求干娘替闺女隐瞒,不要让下人知道。 老夫人是个过来人。知道“树要树皮,人要脸皮”的道理。再说,闺女误入窑子,也是被迫无奈,并非自己水性杨花。她非常同情闺女的遭遇,除了她自己知道,就连少夫人也没有告诉她,更何况是下人了。 老夫人知道崔成亮送闺女一个“如意宝镜”,便想看看。周倩玉拿了出来,老夫人看后,也是爱不释手。说:“看来这个浪子,对闺女倒是真心的。” “可是我不喜欢他。我已经有自己心仪的人了。” “真的?!”老夫人甚是高兴,“能否告诉干娘,他是谁?” “他是昔日工部尚书王思竹的三公子景隆。我们是在怡春院里认识的。他对我可是真心的。” “但愿他是真心的。我知道,王工部是个好官,为人正派,富有正义感。凡是喜欢逛窑子的人,大都是逢场作戏,花言巧语。他说的话当真不得。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并不是绝对的。” 夜深人静了,周倩玉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回到了岳府,周倩玉感觉无比惬意。对她而言,这毕竟就是家。在家里和在怡春院里,心情绝然不同。在家里,享受的是公主般的待遇;在怡春院里,遭受的白眼和欺凌,那种生活,根本不是人过的。 回到了岳府,她发现自己的房间,还是以前的摆设。一年多了,似乎没有动过。她听干娘说,干娘相信闺女还会回来的。所以,不让下人去翻动。 回到了岳府,尽管才离开一年多,但回来后这里处处觉得新鲜。尤其是府门的墙壁上,挂着一个类似于现在的“烈士之家”的牌匾;昔日的将军府,如今成了侯爷府。 回到了岳府,虽然府上人员的面孔,依然如故,但周倩玉觉得,老夫人更加爱惜自己,真把她当成是亲闺女了;少夫人袁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冷言冷语,冷眼相对。而是小姑长小姑短,真把自己当成亲小姑了。 回到了岳府,周倩玉最不能忘却的一件事,就是找机会到槐树下走一走,看了看。看看自己的宝贝——“如意”玉蝴蝶是否还在。这可是她活在这个世上的唯一希望。还好!一切如故。 一日,周倩玉和老夫人在四合院的槐树旁,聊着天。管家岳信告诉老夫人:“刑部公孙大人求见,就在府门口候着。” 老夫人听报,心想,这个公孙礼,平时很少来往。今日怎么找上门来了?不过,人家既然来了,还是要尽到待人接物的礼数。便对管家说:“把公孙大人请到客厅,老娘稍候就到。” 老夫人让闺女回避一下,自己回到卧室换件衣服,整理一下头发。然后满面笑容,走到客厅。风趣地说:“今日是什么风把公孙大人吹到这里来的?” 公孙礼起身,行了个礼,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夫做媒来了。” “做媒!给什么人做媒?”老夫人大出意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家少夫人。” “不会吧!”老夫人惊讶得睁着大眼睛,然而,还是半开玩笑的说:“公孙大人公务繁忙。怎么?改行当媒婆啦?” 公孙礼摇了摇头,说:“人哪!一旦有了孩子,就有操不完的心。” “不会是为自己的儿子做媒吧!” 公孙礼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瞪着眼睛望着岳老夫人。 第七十二章 蒙面杀浪子 自从母子相认,刘四在场时,岳老夫人旁敲侧击,无非是劝儿子改恶从善。其实,刘四也听出老娘的话外之意。 从此,他的确也收敛多了。可能是受到老娘的影响。他也在适当的场合,运用当时发生的事例,巧妙地劝说刘熙,不可得罪太多人,要为自己的身后考虑。 自从母子相认后,刘熙发现,管家变了,像变了个人似的,做事变得思前顾后了。 今日,刘四特意带上夫人秋绿叶,准备上岳府去,拜见婆婆和弟媳小姑。秋绿叶甚是高兴,结婚两年多了,还不知道公婆在哪里,长啥模样? 她特意打扮了一番,想在婆婆心里,留下好的印象。出门时,特意知会刘老夫人一声,刘老夫人通情达理,吩咐刘四,要好好孝顺老娘。 刘四雇了部马车,准备了许多礼物。自己却骑着马。离开了刘府,往五里大街而去。 走到人流多的大街时,突然,窜出三个蒙面人,飞舞着刀剑,向刘四砍来。 刘四丝毫没有防备,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容不得他细想,他在马背上左躲右闪,连忙抽出马鞍上的大刀,从容应敌。 他不知道蒙面人是何许人物,但有一点不容置疑,他们是来刺杀自己的,从他们出狠招判断,他们想在短时间内,置自己于死地。 然而,刘四号称“刀绝”,刀法自是纯熟。他也曾经拜“霹雳拳”崔嵬为师,跟师傅学习刀法的同时,也学会了“霹雳拳”。真可以:刀砍胖脚蛇,拳打拦路虎。 看到这边有人打起来了,周围的百姓只恨父母少生两条腿,赶紧躲得远远的,毕竟刀剑无眼,碰到撞到,必死无疑。 刘四一边和蒙面人对招,一边向夫人喊话:“你们快走,我随后就来。” 马车夫没有见过这惊人的打斗场面,被吓得蒙圈了。听刘四这么一喊,回到神来,急忙调头跑了。 一时间,刀来剑去,飞沙走石,直杀得: 天昏地暗鬼神愁,倒海翻江波浪倾! 这一边,似乎师出名门,章法有序,越战越勇,拳出如猛虎离山,脚起似恶狼扑食。招招不离致命处,刀刀刺向人心窝;那一边,不像乌合之众,更像强强联手。那一伙,并非泛泛之辈,像是经过特殊的训练。在京城,像这样的打法,除了锦衣卫,便是大内高手。 尽管刘四的刀法精准,出招雄猛。无奈对方剑法纯熟,加之强强联手。渐渐的,刘四显得有些力不从心,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眼看要败下阵来了。 “看刀!想欺负我兄弟,没门!” 随着一声呐喊,只见有一个蒙面人从天而降,杀向另外三个蒙面人。刘四心里暗喜,知道有人出手相助,连忙和自己阵营的蒙面人联手。这下,有了高手相助,刘四从劣势变为优势,只杀得双手频频后退。 眼看杀不了刘四,一个蒙面人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同时跳出战圈,撂下一句狠话:“躲得初一,谅你也躲不过十五。”言毕,消失得无踪无影。 刘四正想追杀,被那个蒙面人拦住,说:“穷寇莫追,随他们去吧!” 刘四跳下马来,一揖手,说:“多谢朋友相助。能否留下姓名?容后相报。” 那人解下蒙巾,原来是“腿绝”方可行。连忙致谢:“原来是方兄弟!你这阵风来得及时。多谢了!” “说那里话,自家兄弟,不帮你帮谁?”方可行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方可行问:“这些蒙面人是什么来路?招招狠剑,像是致你于死地。” “看他们的剑路,像是锦衣卫的人。但我想不通,锦衣卫的人怎么要杀我?” “也许刘哥得罪了谁。” “先不谈这个。”刘四重新上马,整了整零乱的衣服,又向方可行揖礼,说:“兄弟要去办点事,回头请老弟喝酒。” 方可行揖手还礼:“好说,好说!” 不说刘四差点遭人暗算,就说秋绿叶坐着马车,惊魂未定地朝大街奔去,她担心刘四的安危,时不时回头眺望。 不一会儿,马车进入东门巷,岳府就在眼前。停车后,秋绿叶缓缓地下了马车,吩咐车夫搬下车上的东西,自己还不时朝后张望。 因为刘四事先捎来囗讯,今日要过来。岳老夫人派岳坤在门口等候。看到马车停在门口,岳坤知道大少爷到了,连忙走过去。 可是,只看到一个女人,并没有大少爷的身影,心里自是疑惑。他走到秋绿叶身边,试探着问:“夫人是……” “这里可是岳府?”秋绿叶看了看,不放心地问。 “这里是岳府,夫人是找人,还是……” “你是岳府的人吗?” “是的。”岳坤回答说。 “我是刘四的夫人秋绿叶。” “原来是大少奶奶。我家大少爷怎么没来?” 这时,马车夫接话说:“刚才在路上,你家大少爷遭到几个蒙面人的围攻,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秋绿叶白了他一眼,说:“乌鸦嘴!”岳坤听说,有些惊愕,说:“果有此事?如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不是回来了吗!” 众人往前一看,只见一个骑马少年款款而至。众人喜出望外,尤其是秋绿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原来是刘四回来了。 刘四下马车,付了车钱。特意交待说:“等下见到老夫人,不要说起这件事。” “知道了。”秋绿叶和岳坤异口同声地说。 大少爷回来了,自有下人回去禀报。老夫人带着少夫人和干女儿,还有府上的几个下人,出门迎接。 看到老夫人亲自出来迎接,刘四大为感动,连忙跑过去,搀扶着她,亲切地叫一声:“娘!” 秋绿叶也走了过去,脸上显得有些害羞,也跟着叫:“娘!儿媳妇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老夫人欢天喜地,拉着从未见过面的儿媳妇,左看右瞧,只看得秋绿叶有些不好意思。 “我媳妇长得俊!继儿有眼光。” 听老娘这么一说,刘四和秋绿叶心里甜甜的,百般受用。 这时,少夫人和周倩玉也来相见。一时间,岳府门口,欢声笑语。 进入府门,来到了会客厅。云儿和小红早就沏好了茶在等候。落座后,两个丫头一个个敬茶。 刘四特意看了一眼周倩玉,心想,俺娘真有眼光,认了这么一个高颜值的美女作干女儿,也难怪崔成亮这小子想入非非。面对美女,换作谁,谁都魂不守舍。 秋绿叶手捧茶杯,跪敬老夫人:“娘亲在上,儿媳秋绿叶敬茶。”老夫人满面笑容,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从手上下了一个手镯,拉过秋绿叶的手,把手镯套进手中。说:“老娘没有什么见面礼,这个手镯聊表心意。” “谢谢娘!”秋绿叶嘴巴挺甜的,左一声娘右一声娘,叫得老夫人心里乐滋滋的。 老夫人叫过管家:“吩咐厨子,置办酒席。今晚来个团圆宴。” “好呐!”管家应声而去。 第七十三章 岳府庆团圆 走错了路,要记得回头;看错了人,要懂得放手。谁也不傻,谁也不笨。 岳老夫人总希望继儿浪子回头。因为,摔倒了不可怕,可怕的是爬不起来;失去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总回忆。生活中,每个人都会有烦恼;人生中,每个人都会有遗憾! 岳老夫人就是要借着团圆的气氛,让继儿感受到家的温馨,尽早回头。而不要一条道走到黑,毁了自己的一生。然而,一旦脚陷泥潭,真要想拔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刘四带着夫人秋绿叶,回到岳家,拜见老娘。说明他还是有家的观念,还是有情感和担当的。尽管他暂时不肯认祖归宗,但他要顾及在刘家的地位和刘家主人的感受。 这一点,岳老夫人是理解的。继儿住在刘家,两边跑,双头顾。这样也很好!尽管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刘熙对他却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继儿知道报恩,愿意为刘熙养老送终。岳老夫人是赞同的。 这日,岳府热闹非凡。不知情者,以为岳府有什么喜事。其实,是岳老夫人为了庆祝家庭团圆,而设下的团圆宴。 厨子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忙碌了大半天,终于把团圆宴整好。有素有荤,菜肴丰盛。 宴席就设在院子的槐树下,只有两桌。尽是岳府上下所有的人。团圆宴上,不分主仆,只分老少。一家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当然,作为家庭的主心骨,岳老夫人自然坐在上座,依次是继儿和秋绿叶,袁楚楚和周倩玉。 菜肴上桌,热气腾腾。老夫人特意拿出自己从老家带来的百年陈酿“沧州白酒”。这在沧州当地,可是远近闻名的佳酿。老夫人自从沧州带过来,放了将近十年了,从来没有动过。 今日,可是难得的一家团圆,家乡的名酒,自然要派上用场。 一桌八人,刚好坐了满满两桌。不论是岳府主人,还是仆人,个个满面笑容,开开心心。这种气氛,这种心情,不亚于过年夜团圆饭。 作为管家,岳信忙个不停。他为每个人斟酒。完毕,他端着酒杯,首先说话,他提议说:“今日是岳府团圆的大好日子,我提议,大家先敬老夫人一杯,感谢她老人家一直以来,对大家的关怀和照顾。” “好!”大家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 老夫人满面春风,也端起酒杯,站了起来。也许是深受感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激动的说:“岳府有了今日,都是大家共同撑起来的。作为岳府的主事,我要谢谢大家!” 一时间,响起了一阵阵的掌声。 老夫人继续说:“让我深受感动的是,承儿不幸身亡,岳家的顶梁柱倒了。有道是,猴死猢狲散。然而,岳府上下,没有一个人离开。都愿意留在岳府,和我这个老太婆,共同撑起岳府的一片天。” 这时,岳信接话说:“是老夫人的仁慈,让大家感受到岳府的温暖。有这样仁慈的主人,和温暖的家,有谁愿意离开。你们说,是不是?” “是!”所有仆人异口同声地说。 岳老夫人看了看在场所有的人,说:“人生,因缘而聚,因情而暖。有缘,不推;无缘,不求!这一点,大家心里明白。不需要老娘再说了。什么叫团圆?儿女满堂,人人都在。这就是团圆。 继儿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媳妇。为岳家增光添彩。但是,人生无法圆满,总会有遗憾!岳府的遗憾,也是老娘的遗憾!那就是承儿不幸的离开了我们。不过,他的不幸离开,是为了天下太平,是为了国家的安宁。老娘感到悲伤的同时,也感到欣慰。” 俗语说,人到伤心爱落泪。老夫人说到承儿的死,大家本是喜悦的脸,立即阴沉了下来。尤其是少夫人袁氏,伤心得脸眶红红的。 老夫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说:“是老娘不好。在这种团圆的场合,不该说这种伤心的事,扫了大家的兴。但是,就是这种团圆的场合,我们不忘记不能和我们团圆的人。因为有了这种丝连藕结的牵挂,才会更加珍惜团圆的来之不易。大家说,老娘说的有没有道理?” 大家连连点头。岳信说:“听了老夫人的话,让我们更加珍惜团圆的时光。请老夫人放心,我们会牢记老夫人的教诲。” 这时,刘四站了起来,向老娘行了个礼,又向大家揖一揖手。说:“借着团圆宴,我在此要说几句话。首先,要衷心感谢娘亲的生养之恩。我是个浪子,大家都知道。但是,自从踏入了岳府,知道娘亲的良苦用心,也明白了许多道理。 其次,要感谢在坐的所有的人。你们说为什么?因为没有你们的经营,就没有岳府的今日。玉承的离去,岳府经受了沉重的打击。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和老夫人共同撑起岳府的一片天。虽然玉承不在了,时至今日,没有人敢看不起我们岳家。” 听了刘四的一番话,老夫人深受感动,知道自己的潜移默化,已经感染了这个浪子。浪子回头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老夫人望了一眼坐在对面的袁氏,说:“大家在岳府几年了,有的甚至超过了十年。可以说,大家都不是外人。既然都不是外人,老娘也没有必要腋着藏着。 少夫人楚楚还年轻,正当人生的大好时光。不幸玉承离她而去。老娘是个过来人,不敢把她强留在岳府,希望她改嫁,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如果对岳府还有留恋,老娘愿意认她为干女儿。以后,一样可以走亲戚。” 听老夫人这么说,袁楚楚急了,差点哭了出来,说:“娘!您别赶我走。楚楚永远是您的媳妇,我愿意侍候您一辈子。” “老娘知道你的一片孝心。但是,你还年轻,才二十几岁。老娘没有权力剥夺你的幸福。这么年轻,不可能守寡一辈子。” 袁楚楚哭丧着脸,对刘四说:“哥哥!求求你。跟娘说说,叫她老人家不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岳府。” 刘四显得有些为难,他说:“其实,哥哥也是赞同娘亲的想法。你还年轻,真的不可能守寡一辈子。如果把你强行留在岳府,对你来说,是不公平的,也是不人道的。你还年轻,你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当然了,如果你留在岳府,就多一个人孝敬娘亲,肯定是好事。不过,当你明白了,肯定会恨娘一辈子。” “对!娘是明白人。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老夫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偷眼去看袁楚楚,看她有何反应。又说:“前几天,刑部的公孙大人来说媒。我看可以考虑。因为公孙家条件不错,又不嫌弃你。这样的主儿,真的打着灯笼没地方找。” 正在这时,管家岳信又前来禀报:“老夫人!那个公孙大人又来了,正在府门口候着。”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把他请到客厅来。” “是,老夫人!”岳信应声前去。 第七十四章 难堪归宁路 有时候,一个想法,成就了一生的辉煌;有时候,一念之差,后悔终身而无力振作。 王景隆在寓所里闷得慌,便走出寓所,在外面散散心。东走西逛,走到了春院胡同。不听仆人王兴的劝阻,执意走进了怡春院。 在女人身上尝到了甜头。自此,王景隆一发可不可收拾。三天两头往怡春院跑,王兴气不过,自个回金陵去了。没有王兴在旁使胖,王景隆索性把行囊搬到怡春院,把窑子当家了。 尽管痴情于苏翠玉,也就是周倩玉。然而,经不住老鸨左诈右骗,尽一年时间,手上的三万银两,几乎被老鸨骗光了。 手上没有钱了,也就成了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老鸨翻脸不认人了,要不冷言冷语,要不指桑骂槐,根本不把王公子当人看。 在怡春院遭人白眼,王景隆怎会不知?然而,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他忍气吞声地过日子,唯一值得自己欣慰的,是苏翠玉对自己的好。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告别了自己心仪的女人,回到了家乡——金陵。 王景隆取水道而回。风浪数日,船入南京金陵。 上得岸来,为了不使家人,看出自己的难堪相,王景隆摸摸衣兜,发现身上还有一点碎银,便寻到裁缝铺,置办一身光鲜亮丽的衣裳。又到市集上,买了一双粉底皂靴,绒袜和一顶瓦楞帽子,便回到金陵自家门口。 由于不听王兴的劝阻,误入了怡春院,被老鸨骗光了三万银两。回家的盘费,还是苏翠玉给的。他觉得愧对父母,没有面再回来见他们。 走到自家门口,顿生“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之感,便在门前犹豫片刻,刚巧被王兴看见。王兴二话不说,上前拉住了三叔,进入府院。 三官坐下,王兴一家人前来拜见。他开口便问:“我家老爷好么?”王兴点点头,说:“好!”又问到大叔、二叔、姑爷和姑娘的近况,王兴回答:“俱安。” 王三官试探着问王兴:“我归家后,有没有听说老爷怎么处治我?” 王兴无可奈何地说:“老爷听说你在北京窑子里,泡妞使钱,大发雷霆,说要打断你的腿,把你逐出家门,誓不留你。” “你回来后,是怎么对老爷说的?” “总之,纸是包不住火的。奴才只有实话实说。” 王景隆气不过,指着王兴说:“王兴啊!王兴。亏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忍心把我往死里整。” 王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事到如今,怪我也没有用。奴才夹在你和老爷中间,不好做人。”言毕,想了想,又说:“依奴才之见,今番还是不要去见老爷了,私下去看看老奶奶和兄嫂姐姐。向他们讨些盘费,到他方安身去吧!” “一年多来,老爷与何人更谈得来?求他替我说个人情。”三官不甘心就这样被老爷逐出家门,正在极力想办法。 王兴想了想,说:“无人敢说,只除姑娘姑爷,意思间稍提提,也不敢直说。” “既是如此,去把姑爷给我请来,我与他们讲这件事。求他们在老爷面前,求个人情。” 片刻工夫,姑爷刘斋长、何上舍来到。 叙礼毕,他们已经知道三官叫自己来的用意。未等三官开口,刘斋长倒先说话了:“三弟!人回来了就好。我知道,你叫我俩来的目的。请你放心,你在此稍候片刻。等我俩与咱爷讲过。若是爷默许,便差人来叫你;若是不依时,也捎信与你,你就作速逃命吧!” 二人说罢,竟往王府拜见王尚书。 两个姑爷同时到来,王尚书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让仆人看坐,沏茶。王尚书看了看他们两人,发现他们的脸上,有些反常。凭他的直觉,他们肯定有事而来。也罢,听听他们所为何事? 王尚书也不道破,而是先问何上舍:“最近庄园可好?”上舍答道:“还算马马虎虎。” 王尚书转又问刘斋长:“学业如何?”刘斋长叹了一口气,说:“一般。但连日有事,无心读书。” “这又为何?说来听听。” 刘斋长欲言又止。看了看老爷,又看了看上舍。 王尚书摸摸颌下的白须,笑笑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秀才将来以何为本?‘家无读书子,官从何处来’?今后须宜勤学,不可将光阴错过。” 刘斋长连连称是。 说话间,何上舍惊问:“老爷!客厅前墙几时筑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王尚书叹了一口气,笑说:“老夫年纪大了,无多田产,日后,恐怕大的二的争吵。所以,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预先分为二份。” 何上舍故作惊讶,笑着说:“三分家事,为何只作二份?老爷!这又从何说起?” “日后三官回来了,叫他哪里住?”刘斋长说。 老爷闻言,心中大恼,一股无名之火由此而生。正色说:“老夫平生只有两个小儿,哪里来的第三个?你们别乱说。” 两人大惊,刘斋长说:“老爷!你如何不疼三官景隆了?当初也是爷的不是,叫他留在北京讨账。一年多来,没有一个人去接寻。” 何上舍接话说:“休说三官十六七岁,北京是花柳之所,就是久惯江湖,也迷了心。” 说罢,两女婿双膝跪下,掉下泪来。 “我就说嘛!今日,怎么你两人同时到来,而且脸色有些不对。原来是替那畜生求情来了。” 刘斋长抽搐说:“爷!您不能这么说。人总会有犯错误的时候。有道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何上舍也帮腔说:“即使三官犯了错,老爷不会是铁石心肠,不原谅他一次吧!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两个姑爷,你一言我一句。老爷听说,显得有些激动,眼眶都红了。说:“没要脸的狗畜生,不知死在哪里了,休再提起他。”正是: 竖子为人合家羞,羞入春院惹烟花; 败我祖宗坏门风,恼怒令我白头发。 正说间,二位姑娘也先后来到。其实,大家都知道三官到家了,只瞒着老爷一个人。 老爷甚是不解,说:“今日不请自来,想必有什么事情?不会都是冲着那狗畜生来的吧!” 老爷说完,立即吩咐家奴摆酒。 刘斋长欠身打一躬,说:“你闺女昨夜作了一梦,梦见三官景隆身上褴褛,叫他姐姐救他性命。三更鼓作了这个梦,半夜捶床捣枕,哭到天明。埋怨我不去接三官。今日特来问问三舅的音讯。” 何上舍也说:“自三舅在京,我夫妇日夜不安。今日,我想与姨夫凑些盘费,明日动身,去接他回来。” 听何上舍之言,老爷心下暗惊,这小子在京一年有余,音讯全无,难道真的出事了?果真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老骨头做下的孽。 不会的,梦由想起,由于白天胡思乱想,夜间才会做恶梦。其实,为爹的,有谁不想念自己的儿子?他心里虽也在想三官,可却心口不一。他含泪说:“贤婿!家中还有两个儿子,无他又有什么关系?” 一闻此言,何、刘二人二话不说,往外便走。 第七十五章 教训放荡子 何、刘二女婿的不辞而别,王尚书连忙向前扯住,骇问:“二位贤婿何故起身?” 何上舍说:“老爷请放手,你家亲生儿子尚且如此,何况我女婿也?” 这时,一家人放声大哭。二个哥哥一齐跪下,女婿也跪在地上。奶奶在后边也伤心垂泪。这么一来,也引得老爷心恸,也哭将起来。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一旦伤心泪泉飞。 其实,三官正在后堂同母亲抱头痛哭,王兴跑出来说:“三叔!如今老爷在那里哭你。你好过去见老爷,不要待等恼了。” 王兴携着公子,进前厅跪下,口称:“爹爹!不孝儿子景隆今日回来了。” 那老爷两手擦干眼泪,看都不看他一眼。说:“我那无耻畜生,不知死到那里去了。北京城街上,最多游食光棍,偶与畜生面庞相像,假充畜生来家,哄骗我钱财。可叫小厮拿送三法司问罪。” 三官听说,拔腿往外就走。 二位姐姐赶至门首,拦住说:“短命的,你想去哪里?给我回来!” “二位姐姐,放条路让我逃命吧!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三官伤心地说。 只这么一句话,惹得大家更加伤心起来,嘤嘤哇哇,其声悲切。 二位姐姐焉肯放手,连搡带拉,把他推到老爷面前,双膝跪下。大姐姐无限伤心地说:“短命的!俺娘为你痛得心肠欲碎,染病在床。一家大小,为你哭得眼花,那个不牵挂?” “罢!罢。”众人哭在伤心处,尚书老爷说:“大家不要哭了。既然大家都替他求情,我就依着二位姐夫,收了这畜生。但是,死罪可恕,活罪难免!可叫我怎么处治他?” 二姐姐说:“老爷先消消气,再说怎么处治。” “不行!”老爷声色俱厉。 这时,一直在后堂的老奶奶走了出来,说:“给我打罢!” “可打多少?” “任老爷打多少。”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须依我说,不可阻我。要打一百棍捧!” 两个姐姐立马又跪下,说:“爹爹严命,儿辈焉敢阻拦?容你儿代替吧!大哥二哥每人替上二十,大姐二姐每人也替二十。” “这么说,才打他二十?” 大姐说:“叫他姐夫也替他二十。你看他这等黄皮瘦弱,一棍打在哪里?等他膘肥体壮,那时打他未迟。” 老爷哈哈大笑,说:“我儿,你等也说得是。想这畜生,天理已绝,良心已丧,打他何益?我且问你:‘家无生活计,切莫斗量金’,我如今不做官了,无处挣钱,作何生意以为糊口之计?要做买卖,我又无本钱给你。” 老爷转脸看看两位姑爷,问:“二位姐夫可问问他,那银子如今还有多少?” 两个姑爷不敢怠慢,依言问了三官。 三官闻言,无言以对。 王兴开言说:“三叔归家时,两手空空,没带一丝物事。” 老爷听说,不觉勃然大怒,指着三官直吼:“败家子!你那三万银两哪里去啦?嫖娼花掉,还是被人给偷了?” 王三官叩头如蒜,口称:“爹爹饶命!不肖儿子罪该万死。” 何上舍上前拉住三官,说:“三舅!不必激动,慢慢地说。那三万银两到底怎么花掉?得给咱爷有个交代才是。” 事到如今,也无须隐瞒了。只有把事情说个明白,有两位姐姐和姐夫,还有两位哥哥在场,料爹爹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于是,三官遂将初遇翠玉,不听王兴劝阻,迷上了酒色,三万银两被鸨子哄骗尽了,在窑子里遭鸨子白眼,之后,负气出走,取水道而回等情说了。 三官最后说:“多怪我色迷心窍,听信鸨子之言。如今悔之莫及。” 老爷怒气未消,闻得三官把三万银两,使尽花光,落得被人逐出家门的下场,才狼狈而回。想着,更是怒上加气,火上拨油。从小厮的手中抢过木棍,吼道:“败家子,活该!死了,等于我没有你这个畜生,使我气恼肠肚,折煞我阳寿。” 言毕,举着木棍向三官冲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三官一个翻滚,立即闪开。一棍打过来,打了个落空。何、刘二婿急忙上前劝阻,连搡带劝,稳住了老爷。去了棍棒,只气得老爷: 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尚书老爷气喘连声,闷坐在凳子上。二位姐姐见状,连忙过来捶背按摩。 一片沉默。静得连风吹草地的声音,也都能听得出。 良久,老爷终于开口了:“你们可知道,这个年头挣钱多难,花钱容易。你假装什么派头?不是你挣的钱,就不懂得爱惜,随意乱花。如果是做生意亏掉,我还无话可说。可你却偏偏花在一婊子身上,你说值得吗?你给我滚得远远的,从此不许你进我的家门。” 何、刘二婿说:“爹爹息怒。俗语说的好,鼓是人敲的,钱是人赚的。世上的钱是挣不完的,人一生中挣多挣少,自有天数。破财消灾嘛!经一堑,长一智。日后他才会懂得理财。” 尚书老爷甚是惋惜,深情地说:“三万银两,来之不易呀!” 钱都花完了,难道能失而复得? 王尚书虽心疼,也只好认栽了。于是,他说:“即便如此,也罢!看在你姐夫面上,给你一个庄子,你自去耕地播种,自食其力吧!” 三官不吭声,不置可否。 “王景隆!你不言不语,怎么说?”老爷怒道。 王三官哭丧着脸,说:“这事不是孩儿做的。”老爷反问说:“这事不是你做的,难道是我做的?难道还想去嫖院不成?” “儿要读书。”王三官真诚地说。 听罢,王尚书哈哈大笑,说:“你已放荡了,心猿意马,读什么书?”公子说:“孩儿此回笃志用心读书。”尚书老爷说:“既知读书好,缘何这等胡为?” 爷儿俩,你一言我一语,争辩不休。 何上舍立起身来,做个和事佬。他说:“做爹爹的,肯定都是为儿子好。再说,三舅受了艰难苦楚,这下改过迁善,料想要尽力读书了。爹爹就依了他吧!到如今,他可知道读书的重要了。”正所谓: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 子孙尚聪,经书不可不读。 王尚书想了想,说:“也罢!就依了你众人之说,送他到书房里去,叫两个小厮去服侍他。”即时便叫过两个小厮,一个唤作小忠,一个唤作小旺,送三官往书院里去了。 两个姐夫又来说:“三舅久别,望老爷留住他,与小婿共饮则可。” 老爷听说,有些不高兴了,说:“贤婿!你如此乃非教子之方,休要纵他。”二姑爷连连称是,说:“老爷说的有道理。” 于是,翁婿大家痛饮,尽醉方归。这出父子相会,分明是: 月被云遮重露彩,花遭霜打又逢春。 第七十六章 效仿郑元和 且说,三官在书僮小忠和小旺的带领下,走进了书院。清静独坐,面对满架诗书,笔山砚海,无限感慨。叹道:“书呵!相别日久,且是生涩,欲待不看,焉得一举成名,却不辜负玉姐言语? 欲待读书,无奈心猿意马,放荡难收,如之奈何?既然不想在庄子里犁耕播种,惟有读书这条路。答应爹爹要读书,一定要读出点成绩,才不会在家人面前丢脸。” 三官寻思一会,拿出一本书,一看即是《郑元和与亚仙女》。讲的是:昔日有个叫亚仙女的姑娘,美貌绝伦。多情公子郑元和,为她黄金使尽。但他没有失足情海,恍然自省,收心养性,勤读诗书。最终一举成名。那个钟情的亚仙女,也在风月场上显大名。 今日读来,三官暗道:“我的处境与郑元和有什么两样?郑元和尚能收心养性,不为情所困。勤读诗书,成就功名。我堂堂男子,七尺之躯,难道不能仿效?倘也能一举成名,非但仕途有望,玉姐也会如亚仙女一般,尽显名声。” 想罢,他狠下决心,誓成功名。 他又拿出一本书,翻翻看看,心下只想着苏翠玉。忽然鼻闻甚气,耳听甚声。乃问书僮小旺:“你闻一闻,这书里有什么气味,听听好像有什么声响?” “三叔!什么都没有呀。”小旺接过书,放在鼻子里闻了闻,摇头说。 “没有?噢!原来我鼻子闻到的,乃是脂粉气,耳朵听到的,却是筝板声。” 三官一时思想起来:“玉姐当初嘱咐我什么话来?叫我用心读书。可我却还是胡思乱想,静不下心来。这还了得?岂不闻,古有凿壁偷光,聚萤夜读的故事! 我如今未曾读书,心里还丢她不下,坐而不安,寝而不宁。茶不思,饭不想,梳洗无心,神思恍惚。如此下去,岂不虚度光阴,言何功名?” 他立起身来,走出院门,只见大门上挂着一联对子: 十年受尽窗前苦 一举成名天下知 他知道,这是我爷爷作下的对联。爷爷曾经说过,不吃苦中苦,难为人上人。所以,爷爷发愤读书,中举会试,官至侍郎。 后来,咱爹爹也在此读书,官至尚书。有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我今也在此读书,亦要攀龙附凤,以继前人之杰。 三官急回书房,取出藏匿的《风月机关》和《洞房春意》二书,寻思道:“就是这两本书,乱了我的心性,留之何用?” 想毕,立即付之一炬。破镜分钗,俱将收了,心中回转,奋志勤学。正所谓: 凿壁偷光成佳话,聚萤夜读世人夸; 少年读书尚如此,何愁铁树不开花! 自此,王景隆起早贪黑,静心秉读。真正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书本中。 一日,书僮小旺往外取火,恰巧遇见尚书老爷。老爷将书僮叫住,询问三叔是否用心读书。 书僮见问,近前跪下,说:“禀老爷得知,我三叔先时通不读书,胡思乱想,体瘦如柴。这半年来,整日攻读。晚上读至三更方睡,五更便起,直至饭后,方才梳洗。口虽吃饭,眼不离书。” “奴才!你好说谎,待我亲自看去。”老爷似乎不相信小旺说的话。 “三叔,老爷来了!”书僮一到门前,便叫喊。 公子面带微笑,从从容容迎接父亲。老爷暗喜,观他行步安详,可以见他学问。 王尚书正面坐下,公子拜见。老爷问:“我限你的书,你看了没有?我出的题,你做了多少?” “爹爹严命,限儿的书都看了,题目都做完了,但有余力旁观子史。” “拿文字来给我看看。” 公子取出了文字。老爷仔细地看了他所做的题目文课,一篇强过一篇,心中甚是高兴。提议说:“景隆,去应个儒士科考吧!” “儿子才读了几日书,敢望中举?” 老爷说:“一遭中了虽多,两遭中了甚广。出去观观场,下科好中。”于是,王尚书便写信与提学察院,许公子科举。 “但凭爹爹主张。” 再说,王景隆回到金陵的半年多,结识了一个来自南方的省份福建的少年,姓赵,名叫弘扬。他家在福建刺桐,可是个大户人家。 据他自己说,他是北宋开国皇帝赵匡胤的后代。因太祖皇帝自创了一套三十二式的长拳招式,被世人称为太祖拳。 赵弘扬的祖上,世世代代传承着太祖拳。到了他这一代,为了更好的传承太祖拳,让太祖皇帝创立的三十二式武术拳路,能发扬光大。他争得父亲的同意,在家乡福建闽南开办了“太祖武馆”。 武馆,除了招收赵姓子弟外,还招收了赵姓之外的武术爱好者。现有学员,二三十人。赵弘扬,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武术拳师。 赵弘扬不仅是一个优秀的太祖拳拳师,用现在的话说,也是一个爱国青年。面对满人在东北的步步进逼,他非常担虑,狠不能插上一双翅膀,飞到东北去,加入抵御外来侵略的队伍。 然而,从福建到东北,路途遥远不说,可能也无法适应那里的极寒气候。想到不能为国出力,经常在惋惜喟叹。 他有一个想法,把招收来的学员,加以严格训练。有时,把他们带到野外,让他们单独适应野外生存的训练。还准备把他们带到北方去,让学员们适应一段北方寒冷气候,然后直接开赴东北,加入袁崇焕将军的队伍,与满人血浴到底。 他的想法,得到了父亲和家人的支持。 因为赵弘扬的父亲是贩卖茶叶和陶磁生意的,经常往南京、太原,甚至京城跑。 这一次,赵弘扬跟随父亲贩茶到了南京。在一次偶然的机会,结识了王景隆。两人一见如故,一来二去,竟成了好朋友。 有一次,王景隆和赵弘扬的闲聊中,王景隆突然想到父亲喜欢喝茶,便问赵弘扬,说:“赵兄!你家是做茶叶生意的,应该知道你们福建有一种名茶叫‘铁观音’的。” “当然知道。我的家乡就是盛产铁观音茶的。” “真的?赵兄不早说。”王景隆甚是惊讶。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朋友,他的家乡竟然是盛产铁观音的。爹爹还经常念叨着,他说以前在京城时,喝到吴德来家的铁观音,至今还念念不忘。 “景隆兄弟又没有说,我怎会知道。” “我家老爷子就好这一口。他最钟情的茶,就是福建的铁观音。只可惜,很难弄到这种名茶。” “父亲既然是做茶叶生意的,肯定有铁观音茶了。不过,那茶叶名贵,产量低。无法大批量销售。” “应该很贵吧?”王景隆睁着大眼睛问。 “既然是名茶,贵是肯定的。不过,朋友的老爹既然喜欢,就送你一包。” “送?”王景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弘扬肯定地说:“既然我们是好朋友,谈钱就见外了。我仓库里还有现货,什么时候有空就带一包过来。” “我替爹爹谢谢你了。”王景隆甚是高兴。 第七十七章 飞鸿寄深情 王景隆把认识一个福建来的好朋友,以及好朋友的父亲是做茶叶生意的等情况,对爹爹说了。 尚书老爷甚是高兴。说:“记得当年吴望龙离开咱家时,老夫还特意交代他,托他岳父代购铁观音茶。可是,这小子一去不复还,一点音讯也没有。” “其实,儿也挺想念他的。就是不知道,他现在何方?”王景隆说。 没有想到,赵弘扬在次日就把茶叶送过来了。老爷笑得合不拢嘴,亲自招见了他。见他生得眉清目秀,胸阔壮实,甚是喜欢他。说:“赵公子可是福建人?听小儿介绍,公子还是个拳师。” “是的。不瞒伯父说,晚辈是北宋太祖皇帝的后人,传承的是太祖皇帝创立的三十二式太祖拳。” 尚书老爷点了点头,说:“听说福建的白鹤拳和咏春拳,也很出名。” “伯父虽然赋闲在家,知道的还挺多的。” 两人聊了一会,赵弘扬便起身告辞。刚走出客厅,恰巧遇见王景隆拿来了一包金陵的土特产,说:“礼尚往来。这些是本地的土特产,送给赵兄带回福建。这是咱爹的一点心意。” “恭敬不如从命!兄弟就不客气了。” “你我之间,还客气什么。”王景隆友好地拍了拍赵弘扬的肩膀。 “不过,兄弟这次没有那么快南归,打算上一趟京城,把一批陶磁运过去。” “真的?”王景隆似乎很高兴,说:“小弟想拜托你一件事,赵兄务必替我办到。” “什么事?不妨说来听听。”赵弘扬说。 “帮我带一封信,给一个人。” “是男的,还是女的?”赵弘扬甚是关心,睁着大眼睛,半开玩笑地说,“京城那么大,叫我哪里找。” “这个你放心,会告诉你地址的。小弟写好了,明日送去寓所给你。” “问你是男是女,你都不吭声,不帮你捎信。” “女的!”王景隆低声说,好像怕尚书老爷听到。 赵弘扬笑了笑,说:“原来景隆兄弟也是一个风流情种,何时请我吃喜糖?” 王景隆往客厅里看了看,发现老爷还坐在太师椅上看书,便压低声音说:“这事明日详谈。” 第二天,王景隆果然带着一封信,来到寓所找赵弘扬。一见面,赵弘扬开玩笑说:“这肯定是一封情书,是吧!” “就算是吧!这上面有地址,赵兄就按这个地址找,肯定错不了。”王景隆把信交给赵弘扬,指着指信封说。 “春院胡同怡春院。”赵弘扬小声地念着,看了看信封,又看了看王景隆,面露惊愕之色,说:“怡春院可是窑子!景隆兄弟怎么也好这一口?而且还和婊子谈出感情了。” “胡说!什么婊子婊子的,多难听。” “本来就是嘛!说说,你是怎么认识那个你的她?”赵弘扬似乎很感兴趣。 于是,王景隆便把如何认识苏翠玉,两人又如何互相爱慕,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以致于自己坠入情海,完全失去理智,三万银两全部被老鸨骗光,最终落得被逐出家门等情,毫无保留地说了。 “你我是兄弟,我也不瞒你,也不怕你笑话。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麻烦你带信给她,叫她务必等我,等我中了科考,一定去赎她出来,娶她做老婆。” “你娶她?老爷子会回意吗?” “走一步算一步吧!托你之事,务必办到。” “放心吧!”赵弘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这日,太阳高照,晴空万里。赵弘扬跟随父亲赵守法,押着一车陶磁制品,出了南京城,向北进发。 走了数日,来到一个去处。一打听,前面便是望夫岭。说起望夫岭,还有一个感人的传说哩! 相传,很久以前,有一个男子要到外地经商。出门那一天,媳妇送了一程又一程。来到这个地方,两人便分手告别。自此,每年的这一天,这个女子便会来到这里,望着前方,看看夫君是否回来了。可是,二十年过去了,再也没有见到夫君的身影。这女子伤心欲绝,忧郁而死。从此,人们便把这个地方唤作“望夫岭”,来纪念这个多情的女子。 途经望夫岭时,遇到了一伙土匪。这伙土匪,在望夫岭已经盘踞数年,专门打家劫舍,抢劫过往商贾货物,令当地官府很是头疼。 为首的土匪,名叫贾大全,因长得像李逵,人给绰号“赛李逵”。这伙土匪有八个人,个个枭勇善战,刀剑上的功夫,着实不赖。尤其这个“赛李逵”,两把板门斧,舞得呼呼有声,点到即伤,砍到必亡。 马车在行中,突然,在前面的驿道上,出现路障。赵守法是个老江湖,知道遇到土匪了。可是,往两边看看,并没有发现人。 赵守法正在疑惑,突然,从两边的树林里,走出七、八条汉子,个个手持刀剑。其中有一个尤为特别,身体壮实,满脸胡子,手抡大斧,活像水浒里的李逵。 他们慢慢的往马车逼来,眼睛露着凶光。赵守法行个江湖礼,开言说:“朋友!在下押送货物,途经宝地,请行个方便,感激不尽!” 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已走到跟前,打量着他们几个,眼睛不时瞟向马车。冷冷的说:“要想经过此路,当然可以……” 话还没说完,赵守法抢过话茬,揖手说:“多谢了!”说着,准备继续前行。 “慢!大爷的话还没说完。不过,必须留下买路钱。如果没有现银两,这车货物留下来也可以。” 赵守法的脸色显得很为难,用乞求的口吻说:“大爷!生意人出门买卖,风餐路宿,实属不易,请行个方便吧!” 这时,又走过来一个手持大刀的,怒吼:“废什么话,拿不出银两,把货物留下。” 赵守法知道,今日的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了。便不再客气,说:“假如在下不肯哩!” “那我们只好一见刀剑上功夫。”贾大全抡着双斧,直接砍了过来。 赵守法吩咐随从看好马车,自己使出三十二式太祖拳的招式,轻易地化解了砍过来的双斧。 一时间,赵守法父子,对阵八个土匪。刀剑相碰,啷将有声。这一边,父子心灵相通,配合得无懈可击;那一边,八个人使用八种兵器,挥舞得水泄不通。顿时,刀来剑往。但见: 一来一往,可比蛟龙出海;一冲一撞,犹如猛虎离山。只杀得天愁地惨,驿道路上,沙尘滚滚,日色无光。树林里,鸟飞兔走,树叶飞扬。真的是半斤八两,难解难分。正是: 棋逢敌手分高下,将遇良才各逞能。 “赛李逵”眼看杀不了他们,但这伙土匪的最终目标,是这车货物,而不是人。他向其他土匪递了个眼色,几个人同时攻向货物。 然而,那两个随从,毕竟随跟了赵守法走南闯北十来年,无论是掌上功夫,还是刀剑上的功夫,也不是吃素的。眼看他们同时攻向马车,知道他们的意图,挥动着手中的剑,左冲右突,致死护住马车。 而赵守法父子,眼看七八个土匪同时向马车奔去,他们便从后面砍杀过去。一时间,围着马车又是一场大战。这时,却是四人对八人。“赛李逵”眼看一时间拿不下这车货,只气得哇哇大叫,嘴上既在骂爹,又在骂娘。 突然,从树上飞下两个女子,手里持着长剑。混战双方,眼睛一亮,疑是天上下凡了两个仙女。同时放缓了攻守招式。 这时,只听一个女子说:“以众欺少,算不得英雄好汉。”言毕,加入到赵守法的阵营。 “你们是何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赛李逵”一边继续在拼杀,一边却在怒吼。 第七十八章 邂逅望夫岭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今日之事,我们管定了。”一个女子挥舞着长剑,杀向土匪。 “赛李逵”心想,本来八人对他们四人,都有些吃力,胜算不大。如今,又有两个女子助阵。这一票肯定栽了。 谁曾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搅了今日的局。“赛李逵”估计这票劫不了,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便跳出战圈,一招手说:“弟兄们!走。”说完,面向赵守法,说:“今日算你们走运。后会有期!”眨眼之间,八个土匪全部消失在树林里。 原来,这两个侠女不是别人,便是想回“幽泉谷”的韩芳芳和楚婷婷。她们恰好南下也路过望夫岭,邂逅赵弘扬的拉货马车被劫。 “婷姐!你看,前面的树林,飞鸟群群,好像有人在打斗。”韩芳芳指着前方,对楚婷婷说。 “走!看看去。” 两个侠女,几个飞掠,便来到打斗圈外。她们略一观察,便知道事情的真相。原来是拉货的商贾在路上遇到土匪了。 韩芳芳眼前一亮,看见一个英俊的少年,飞舞着手中的剑,和土匪拼杀在一起。那娴熟的剑法,和那拼杀的身影,令人陶醉。不知怎地,只感觉心里扑扑乱跳,这种心跳,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她禁不住往那少年多看几眼,脸庞不由自主地晕红起来。 因为是少女,韩芳芳不知道,这是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总是离不开那个少年的身影。 两个侠女几个纵跃,跳入战圈,帮助赵弘扬父子杀退这伙土匪。对于出手救场的侠女,赵守法自是感激。只见他行了个江湖礼,说:“多谢两位女侠出手相助,在下赵守法感激不尽。” 只听一个侠女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行走江湖的宗旨。”说着,又拿眼瞟向赵弘扬。 这时,赵弘扬面露感激之色,也两手一揖,行江湖礼,说:“多谢两位女侠!” 赵守法看了看天色,便自我介绍说:“在下赵守法,以做生意为业。这个少年,乃在下犬子,名叫弘扬。不知两位女侠如何称呼?” 楚婷婷也做自我介绍,说:“小女子姓楚,贱名婷婷。她是我的闺蜜,姓韩,名唤芳芳。她爹可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活扁鹊’韩一非。” “噢!”赵守法面露惊讶之色,说:“久闻大名,只是无缘面见。想不到两位女侠,年纪轻轻,刀剑上的功夫如此了得。” “伯父过奖了!”韩芳芳以伯父称呼,自有深意,“伯父是往哪里去?” “准备上京城。”赵弘扬满脸笑容,也被韩芳芳的容貌所吸引,忍不住偷眼看去,正好与韩芳芳的投来眼光交织在一起。两人同时移开自己的眼光。韩芳芳毕竟是少女,发现自己失态,更加害羞,连忙低下了头,脸庞“唰”地红了起来。 不过,她发现这个赵公子,也在偷眼看自己。她知道,这个赵公子对自己肯定也有意思。她心里暗自高兴。 这一瞬间的变化,恰好被楚婷婷的眼光捕捉到。楚婷婷微微一笑,知道两人一见钟情了。她说:“你们北上,我们却要南下。此一别,不知能否有缘再见?”言毕,特意看了看赵弘扬,想从他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信息。 赵弘扬知道她的话外有话,想了想,说:“我给你们一个在京城的住址。这是我们上北京时,常常下榻的寓所。如果有缘,说不定还能在北京见面。” “请说,什么寓所?”韩芳芳迫不及待的问。 “君悦来客栈。就在五里大街上。” “好的!我们就此别过。等我们回一趟幽泉谷,也会上北京来的。”韩芳芳眼睛流慧,含情脉脉地望着赵弘扬,似乎有些难舍难分。 “好的,后会有期。” 赵守法父子,上了马车,驾的一声,马车向前方奔去。而两位侠女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远去…… 非止一日,马车进入了北京城。 赵守法把陶磁制品移交给这里的货主,交接完毕后,便来到“君悦来客栈”,准备在这里住上几天,再回南方福建。 用过膳。突然,赵弘扬想到王景隆之托,便从行囊中取出书信,小心翼翼地揣入怀里。对父亲说:“我上街走走便回。” “去吧!难得上北京一趟。” 走出客栈,赵弘扬雇了辆马车,直奔春院胡同而来。到了巷口,赵弘扬下了马车,付了车费。眼睛却在巷子的两边看来看去,意在寻找“怡春院”的招牌。 才走数步,便看到了“怡春院”三个字。心想,原来就在巷口。看见有人进出,知道生意肯定不错。 走到怡春院门口,赵弘扬便犹豫不前了。这时,守院的仆人走了过来,打招呼说:“公子是不是想来乐一乐?男人还害什么羞。走!跟我走。” “不,不!”赵弘扬连忙摇手说。 “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公子来到此地,不是想嫖姑娘吗?”那守院仆人满脸疑惑。 “我是受朋友之托,想打听一个人的。” “想打听何人?” “苏翠玉!”赵弘扬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守院仆人重复了一遍名字,说:“此人的名字挺熟的。想起来了,这个姑娘已经不再这里了。” “她去哪儿了?”赵弘扬觉得有些意外。 “和丫头一起跑了。” “跑了!知道去哪里吗?” “这个嘛!无法奉告。如果知道在哪里,早就被老鸨抓回来了。”守院仆人两手一摊,摇头说。 “谢谢你。”赵弘扬知道再说下去,也是白说,便从衣兜里拿出一点碎银,递给那仆人,作为打听人的小惠。那仆人双手接过,嘴上千恩万谢。 赵弘扬找不到人,立马离开春院胡同。他知道,这是烟花之所,并非久留之地。他一边走,一边在寻思着:这里找不到人,那就难办了。北京城这么大,我往哪里找去?不过,也为苏翠玉逃出火坑而感到高兴。他知道,女子来到这种地方,大都是迫不得已的,并非心甘情愿。 回到客栈,赵弘扬便写了一封信,寄给王景隆,告诉他找不到人,以免他日夜挂念。并答应他,自己会慢慢寻访,如果有苏翠玉的下落,便会第一时间告诉他。 书信寄出十来天,王景隆便收到了。打开信封的那一刻,他的心情无比沉重。为她逃出火坑,而感到高兴。但是,茫茫人海,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可是,在她的身上花光了三万银两,如果找不到她,于心何甘? 难道我们只是露水鸳鸯,情缘就此断了吗?他呆呆地望着远方,看着天空中比翼飞舞的蝴蝶,自言自语道:“冤家!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对你可是牵肠挂肚。难道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吗?” 第七十九章 武学无止境 深秋的气候是暖和的。然而,山谷中的清晨,却还是凉意袭人。 一泓清清的瀑布自上而下,落到小小的池塘中,溅起朵朵的浪花,犹如美丽的仙子在跳舞,美丽极了! 在池塘边宽阔的草地上,有二男一女在比划着刀剑。他们就是韩一非韩老爷子,“笑面书生”白无常,还有美丽可人的韩香香姑娘。 只见两个少年男女,舞动着手中的刀剑,吆喝有声,锵啷之声,不绝于耳。 韩老爷子却在旁边指指点点。时而,韩一非和白无常对弈,韩一非一心两用,一边与白无常比划,一边说着其中的要害和不足之处;时而,让两个年轻人对仗,他在旁边观看。 这样,练了许久。只听韩一非开言说:“徒儿的武学根基确实不错。不久的将来,乃是武林中的后起之秀。但千万要记住,不可恃强惹事,为祸武林。 追风剑,乃武林人士、黑白两道都想拥有的宝剑。倘若得之,不见得是福。依老夫之见,其为祸不浅,安身不牢,时时会有人前来挑衅。过了今夜,难保明日还能活在世间。” 两人都在静静地聆听师傅的教诲,不住的点点头,表示认可师傅的话。 韩一非告诫他们:“武之所以为学,乃强身健体之用,而不是滋事争斗之本。而且,武学本无止境。俗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界之大,不乏武学高人。总之,一句话:凡事谦和为是。” 白无常和韩香香坐在一边休息,认真聆听师傅的教诲。白无常诚恳地向师傅行了个礼,口称:“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徒儿谨铭师傅宝训。” “来!”韩一非满意地点点头说,“今日,为师教你‘一指功’的功夫。这一指功,与真空无极拳一样,是武学中最致命的杀着。要学好这门功夫,并不容易。 首先,运功本人必须具备强猛的内力,而且必须运收自如。但这并不等于就会‘一指功’的功夫。其次,关键在于他能否把自身强猛的内力聚于一处,并能源源不断地输到手指上。前者也许比较容易做到,后者并不是容易的事。” “师傅!徒儿明白,强劲是靠练出来的。一般习武之人,只要坚持不懈,持之以恒,要增强自身的内部功力,并不困难。如要把分布于周身各处的劲力,聚于一处,这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韩一非点了点头,说:“在运功之时,应该屏神静气,心无杂念。而且,要懂得自己的内力,已运到什么地方,如发现自己中气不通,呼吸不畅,要立即把内力回还到原来的位置,千万不可继续运送,这样很容易导致走火入魔,终身致残,甚至死亡。” 白无常只听得专心凝注,说:“要做到这一点,该怎么做?” “色淫是大敌。淫,最容易伤元气,但并不是要求戒色,而是不可纵色。大凡世间之人,除非呆憨有病者,何人没有七情六欲? 为师的意思,是提倡少淫为佳。再者,在练‘一指功’期间,千万不可与人拼斗,耗费自身的内力。在不能真正做到收发自如之时,不可妄用。凡此种种,徒儿务须牢记于心。” “徒儿都记住了,请师傅放心。” 韩香香也点了点头,表示牢记于心了。 接着,韩一非便指点他如何运力和聚力,又如何收力,并让他试着做。 白无常得到韩一非的指点,慢慢领悟到其中的奥妙,也学到了一些,从崔嵬师傅身上学不到的东西。 就在这时,只见哑巴跑来,比划着手势,韩一非知道有人来访。便对白无常说:“你慢慢练吧!这门功夫非一日一时能掌握的,乃持之以恒的事,心急不得。为师有事先走了。” “师傅请慢走。”白无常恭立在一边,其神态甚是恭敬。 看到韩老爷子走了,韩香香走了过来,笑靥如花,低声说道:“白大哥!练了这么久,我看也累了。我们四处走走,好吗?” “如果小妹有雅兴,你白大哥敢不从命?” 韩香香便在他的肩上捶了一拳,含嗔带娇地说:“油腔滑调!最会讨人喜欢的,就是你。”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尤其是韩香香,笑得格格有声,特别的开心。 他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走入了小树林。 “你爹真了不起!不但医术造旨高,还是个武学大家。可是,世人只知道他的医术,而不知道他的武学造旨。” “这叫深藏不露。做人就是这样,低调为好!” 白无常认同地点了点头,他心里有鬼,在他听来,好像是在说他自己。 “我说香香姑娘,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叫芳芳。我来了这么久,怎么没有见到她?” “是的。我的确有个妹妹。不过,她的性格和我不一样,她争强好胜,喜欢当英雄。这不!和一个叫楚婷婷的姑娘,行走江湖去了。” “噢!难怪见不到她。她肯定和你一样美丽。” “那当然。”韩香香乜斜了一眼白无常,心里无限受用。他在夸妹妹的同时,也在夸她自己。 “当侠女好啊!行侠仗义。” 韩香香似乎不看好当侠女的做法,说:“世间不平事多的去了,你管的了那么多吗?再说,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有好有坏,有贫有富,那是自然现象。人的五指,都没有一样长。” “这是个人的爱好。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妹妹喜欢当侠女,也许能从行侠仗义中,得到某种乐趣,得到某种满足。” 正说话间,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叫喊:“姐姐!我回来啦。” “你看,说曹操,曹操到。” 韩香香一听,是妹妹芳芳的声音。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看到妹妹和另外一个姑娘姗姗而来。 韩香香非常高兴,奔了过去,拉住妹妹的手,左看右瞧,好像在寻找什么。 “姐!你是怎么啦?看得我怪不好意思的。” “妹妹!这位是……”韩香香望着和妹妹同来的姑娘。 韩芳芳介绍说:“她是我的闺蜜,婷姐!” 楚婷婷嫣然一笑,走到韩香香面前,行个江湖礼,说:“香姐好!小妹姓楚,名唤婷婷。” 三个姑娘只顾说得话,把白无常凉在一边。韩芳芳抬头间,看到了白无常,低声地问姐姐:“姐!这位白脸公子,不会是姐夫吧!” “胡说,看我撕了你的嘴。”韩香香一抿嘴,抡起拳头,做势要揍妹妹,妹妹格格一笑,连忙躲开。其实,韩香香的心里,却是很高兴。 这时,白无常走了过来,抱拳在胸,说:“两位妹妹好!‘笑面书生’白无常,这厢有礼了!”说着,立定马势,躬身行礼。 白无常这一斯文的做作,引得三位姑娘格格大笑。笑毕,韩香香一手拉着妹妹,一手拉着婷婷,说:“走!回家去。”说罢,转脸对白无常说:“白大哥前面开路。” “遵命!”白无常甚是听话。 第八十章 来去尽匆匆 回到“幽泉谷”,韩香香一路叫过来:“爹!妹妹回来了,妹妹回来看您了。” 韩一非听说,喜出望外,说:“这个死丫头,总算有点良心,懂得回来看看她爹。”说着,走出茅屋,迎接自己的闺女归来。 韩芳芳看到爹爹站在门口,便扑了过来,扑到父亲的肩膀上,眼眶红红的,似乎有些激动,说:“爹!芳芳回来了。” “回来就好。”韩一非怜惜地理了理闺女的头发,说:“我闺女越长越美了!” “爹!您又取笑我了。” “爹爹说的可是实话。走!回屋说去。” 一行人,走进了茅屋,看见厅堂上坐着一个人。韩香香一看,原来是爹的好友,人称“千毒魔王”的赵一刀。连忙打招呼:“赵伯伯好!” “姑娘们好!”赵一刀揖手说。 落座后,赵一刀和楚婷婷做了自我介绍。 原来,这个赵一刀,本是一个郎中。据说,他的爷爷在年轻时,意外地得到一本天书。这本天书全是记载识毒和采毒的方法。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到他手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之于蓝”,竟识遍天下的毒草。 他不仅仅是个郎中,也是一位精而不露的武林高人。他把毒气吸入体内,周身无处不毒。江湖上的人,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千毒魔王”。但他的采毒方法,从不外传。 今日,赵一刀来到“幽泉谷”,是来同韩一非探讨中草药的药理和用法。因为两人都是草药专家,所以,探讨起来,有说不完的话题。 赵一刀在“幽泉谷”住了几天。临别时,韩一非对芳芳说:“闺女!你刚回来。爹又要给你分派任务了。说起来,有些不近人情。” “有什么吩咐,爹爹尽管说。” “你是知道的,植物的生长,有其地域的极限性。有的在这个地方长得很好,换了一个地方就长不起来。草药更是如此。有几味草药,我们这里根本找不到,而赵伯伯的家乡,却是随处可见。 所以,想叫你跟随赵伯伯一起走,带回这几味草药。又考虑到路途遥远,不知闺女是否愿意前往?” 楚婷婷听说,替芳芳应承下来。说:“没问题!我和芳妹一同前往,路上也有个伴。” “这样最好。那就有劳你们了。” “韩老爷子客气了。”楚婷婷笑盈盈的说。 站在旁边的白无常,低声地问香香:“赵伯伯的家乡在哪里?” “武夷山。” 这几天来,白无常知道赵一刀的一些情况。他心中暗自惊喜。心想,这位“千毒魔王”赵一刀,不正是纪千秋所说的,得到《吕宋宝经》识毒数页的那位郎中吗?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定要找个机会,见识见识这位“毒魔”。 眼下,机会不是来了吗?白无常连忙对韩一非说:“师傅!还是让徒儿去吧!我和赵伯伯都是男人,路上更方便交流。” “徒儿说的是。那就你去吧!闺女就留下来,多陪伴爹爹几天。” 这样的安排,合情合理,众人不再说什么。 在“幽泉谷”住了十来天。韩芳芳因为心里想着赵弘扬,便辞别父亲和姐姐,决定同婷姐返回京城。 离别的这一天,韩一非有些依依不舍。但是,鸟儿长大了,肯定是要飞走的。闺女喜欢闯江湖,韩一非并没有太大的反对。因为人各有志,志在四方。闺女长大了,她有她的想法。 其实,韩芳芳也舍不得离开爹爹,无奈在外面闯荡惯了,在山谷的小天地里却呆不惯。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韩一非把闺女送出“幽泉谷”,便回到自己的小天地。 一路上,两个姑娘有说有笑,倒也不寂寞。 自然,她们聊到了白无常。楚婷婷说:“对于白无常这个人,你是怎么看?”韩芳芳回答说:“我倒是没有留心观察。婷姐!你说说对他的看法。” “白无常虽然长得细皮润肉,但从我十来天的观察,他笑里藏刀,做人有些不地道。如果你姐姐看上他了,可要当心。千万不要被他亮丽的外表所迷惑。如果心灵肮脏,再亮丽的外表也没用。” “真是想不到,婷姐把他看得这么透!从我姐姐的言行看得出,她对他有意思。人一旦坠入爱河,便看不到对方的缺点。” 楚婷婷不认同韩芳芳的说法,说:“这不是什么缺点。这是心里的想法,是心灵。缺点和心灵是两码事。人人都有缺点,但不能有坏心肠。” “那你说,赵弘扬如何?” 楚婷婷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赵弘扬。不过,这个赵弘扬不比白无常,他的心胸坦荡,光明磊落。这种人,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心肠。如果妹妹看上了,恭喜你!你的眼光真不错。” “真想不到,婷姐年纪轻轻,看人却有独到的眼光。”韩芳芳听到婷姐说赵弘扬的好话,心里甜甜的,暗自高兴。 两个侠女晓行夜宿,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又回到了京城,这个繁华的所在。 韩芳芳顾不了旅途劳累,一到京城,来不及安顿,便来“君悦来客栈”,找赵弘扬赵公子。 一询问,知道赵公子还在京城,韩芳芳高兴得不得了。遗憾的是,赵公子这几天外出,近日可能回京。韩芳芳寻思:只要赵公子还在京城,总会有见面的时候。看来,我俩果真有缘分。 临走时,韩芳芳告诉客栈掌柜,说:“赵公子回来了,麻烦您告诉他,就说有个叫韩芳芳的姑娘,来找过他。” “知道了,姑娘!一定转告。” 回到自己下榻的寓所,只见婷姐和红缨都在。楚婷婷开口便问:“看芳芳那高兴的样子,肯定见到心中的他了。” “非常遗憾,没有!” “鬼才相信。”红缨笑了笑说,“是不是怕我们知道你们的秘密?” “谁骗你们。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他还在京城。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别吞吞吐吐的。”楚婷婷说。 “他近日外出,不在京城。我在想,只要他还在京城,总有见面的那一天。” 听她这么一说,两个姐妹也替她高兴。红缨歪着头,想了想,说:“你的他,不会特意留下来等你吧!” “这很难说。看他俩一见钟情的样子。” 韩芳芳说:“人家是生意人,在一个地方呆上一年半载,也是正常的。” “看来,我们离吃芳芳喜糖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楚婷婷开玩笑说。 “婷姐!你又取笑我了。” 俗语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一言,我一句。说得姑娘们格格地笑了起来。这笑声,是那么的纯朴和浪漫;这笑声,充满了自信和欢快。 第八十一章 路过留云庄 司空不败夺了追风剑,下了山。又翻过几座山峰,自西而去。 他一边行走,一边在想:“得到了追风剑,尽管不能神威无比,但能削铁如泥,也是不错的。决计往天山而去,会一会北极老人公冶常胜,了却三十年前的一段恩怨,才对得起恩师的诲育之情。” 一日,行至一个去处,但见房屋井然,树木成荫。一条小溪,把成片的房子截成两半。但溪中却有一座木桥,以供人通行。 司空不败自下了灵秀山,已行了五日,尽是山山岭岭,见不到村舍庙宇。如今,见到这片房屋,无异于在天山之巅,发现了雪莲,心情别提有多高兴。 心想,到前面找个饭馆,好好饱食一顿。然后,睡它三天三夜,养足精力好走路。不然,天山像似在天边,没有足够的精力,怎能走得到? 想到前面就有饭吃,司空不败踏着流星步,往前走去。进入村口,忽见一个牧童骑犊而来。他便趋身问道:“小娃娃!这是什么地方?” 那牧童委目一看,那来人衣冠不整,污垢破旧,但容光焕发,须发皆白。看样子,却不像是叫花子。其容貌,俨然是天上的太白金星降世。 牧童不敢小瞧他,便很有礼貌地问:“老先生可是外地人?” “正是。今日路过宝地,不知怎么个称呼?” 那牧童说:“既然是过路客人,难怪老先生不知就里。此地唤作‘留云庄’。这庄上的人,人人习武,人人会武。庄主左引老大人,更是一个硬、柔、轻皆有造诣的武学名家。 据探子来报,这两天之内,有一个持有追风剑的武林人士,路过此地。庄主大人正在组织力量,准备把那个武林人士的追风剑留下。老先生不会就是那个武林人士吧?” “你看我像不像?小娃娃!” 牧童睁着大眼睛看了看,摇摇头。 可司空不败听了牧童的一番话,心中兀自一骇。心想,颠爷自下了灵秀山,一路行来,未曾遇过一个人。这“留云庄”的人那么厉害,已把消息传到庄上来了。 既然庄上的人个个会武,自是早有戒备。俗语说,强龙斗不过地头蛇。颠爷还是小心为上,不可麻痹轻敌。 “听庄上的人说,那个持有追风剑的人,是个在武林中早已成名的,非常厉害的魔头。从庄主紧张戒备来看,便知对手是个强敌。” 司空不败心中暗喜,寻思:知道颠爷厉害就好,我倒要看看“留云庄”果真那么威猛。 眼下,肚子一直在“抗议”,最该先解决的问题,就是吃饭。便问牧童:“宝庄有否饭馆?” “这么大的庄子,怎会没有饭馆。过了那座木桥,那棵大榕树旁边,就是饭庄。”那个牧童说着,竟自去了。 司空不败走过木桥,果然找到了饭馆。抬头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鹅肉酒馆”五个字。心想,这酒馆的老板也太狂了,天底下那有天鹅肉可吃?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入店门。但见店内宽敝明亮,有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前招揽客人。 她们见一个衣冠不整,破旧肮脏的老头走入酒馆,自是不屑一顾。有的竟捏着鼻子让路,连最起码的招呼也不打一声。 司空不败并不理会,找了个位置坐下。说:“店家!我给切两斤肉来,一海碗白米饭,一盘天鹅肉汤。”其实,他这天鹅肉汤是故意说的,看看店家有何话说。 店老板并没有看轻这个老头,入了店门便是客。也就是我们现在最流行的说法“顾客就是上帝”。 既敢用膳,不怕付不起饭钱,也不容他不付。所以,他听那老头这么一叫,急忙陪笑说:“老先生!请您稍候。” 片刻,果然端来一大盘猪肉和一碗白米饭,热气腾腾的。司空不败疑惑地望着店老板,问:“天鹅肉汤呢?” 店老板神秘地笑了笑,说:“老先生!那边站着五个小姐,您喜欢哪一个,尽管点来,包您神仙般的快活享受。” 这下,司空不败终于明白了。心想,怪不得“天鹅肉酒馆”,原来也是一个色情场所。我颠爷一大把年纪,可没有那个雅兴。说:“这天鹅肉汤就免了。”说罢,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这时,走进一个三十左右岁的壮年汉子,店老板便笑脸相迎:“杜大哥多时不来敝店凑热闹,今日怎会有闲情逸致?” 那中年汉子坐下便说:“在下受庄主大人之嘱,在此恭迎一个人。” “什么脚色的人物?” 中年汉子说:“是三十年前已驰誉大江南北的司空不败。他取得了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听说欲往天山,这两天会路过此处,庄主大人准备把他的追风剑扣下,不让他带走。” “听说那个司空不败,是个武林中厉害的脚色,称得上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人物。在下担忧,庄主大人有没有这个把握。”店老板一边给他倒茶,一边侃侃而谈。 中年汉子“哼”的一声,说:“我白鹤拳杜七的一路白鹤掌法,也够他那老怪物吃不了兜着走!” “杜大哥口气不小。看来,庄主是志在必得了!” “那是。”杜七可是信心满满。 司空不败听说,正眼看了他一眼,心想,这小子好大的口气,敢吹这这大的牛皮。我颠爷倒要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小子,是怎样叫颠爷吃不了兜着走。便开口冷冷说:“阁下的白鹤掌法,真能奈何得了他的真空无极掌?” 说实在的,司空不败的存在,杜七并没有注意。正说话间,见有人插话。杜七便循声望去,见说话的老头,其模样与叫花子一般,便觉得有些恶心和讨厌。冷冷的说:“喂!我说你吃了赶紧滚。这样的酸气冲天,老子实在有些不耐!” 杜七说着,转脸说店老板的不是:“老板!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连叫花子也放进来?” “我只认钱,而不认人。” 这时,只听司空不败朗声一笑,说:“这话就奇了怪了!我吃我的酒,我说我的话。这朗朗乾坤,大好春光,难道是你包的天下不成?” 杜七见说话的人,背着一个包裹,心下已明白了几分。说:“朋友!算我杜七走了眼。原来阁下是会家子。咱们山不亲水亲,人不亲腿亲,四海之内皆兄弟也! 你武功再高,也犯不着触留云庄的晦气。咱们一翻脸不认账。朋友!你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 “好啊!如果阁下有兴趣,颠爷的手正痒痒着,我们走几招玩玩,也未尝不可。” “想玩吗?老子奉陪!”杜七挽起袖子,跃跃欲试。 第八十二章 聚义厅较量 杜七这下气呀,心想,这叫花子真是不识抬举。这且也罢,既然出言狂妄,目中无人,真是可恶之极!老子如果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他根本不知道留云庄人的厉害。 想罢,一跃而起,说声“得罪了!”一个“饿虎扑羊”之势,已向他扑去。身形未到,拳掌并纵,已打出一招云翻白鹤。这一指乃白鹤拳中精锐的一招。 司空不败微微一笑,身形未动,暗中已运用固气神法,把身上的功力满布全身,形成一座坚不可毁的铜墙铁壁。仍在一边吃酒,泰然自若。 突然,只听得一声惨叫,杜七的右臂齐齐的脱落下来,嘴中仍在嚎嚎大叫。而司空不败却丝纹不动,若无其事地吃着他的酒。 此时,店门口立着一个人,满面怒气,冲着杜七喝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贵客面前现丑,还不给我退下?丢人现眼。” 司空不败回头一看,见来人五十开外的年纪,儒生打扮,手中拿着一把扇子,神态威武。心想,此人不正是儒侠铁扇子孟浪么?此人三十年前,在武林中已有小小的名气,今日怎么也在这儿? 说话间,只见孟浪已来到司空不败的面前,满脸堆着笑,抱拳在胸,行了个江湖大礼。说:“司空大侠!三十年不见,果然今非昔比。神采奕奕,容貌焕然。大知大驾光临,有失迎迓,敬望恕宥! 今日既到敝庄,何不到舍上一叙,让在下一尽地主之谊?” 司空不败冷冷地说:“孟大侠何时成了宝庄之主啦?颠爷不知就里。不敬之处,还望海涵!” 孟浪听着,犹如一根无形的针,刺向他的心窝,脸上微微一红,忍住心中的怒火,不冷不热地说:“有请!” “颠爷正想拜会贵庄庄主大人。劳驾孟大侠前面引路。”司空不败说着,便跟着孟浪大踏步出了“天鹅肉酒馆。” 这时,店里的食客,便七口八舌地议论开来。食客甲说:“此人便是武林中早已驰誉大江南北的司空不败?”食客乙说:“看样子,就是一个叫花子。何曾想到,却是一个武林大家。” 一个说:“俗语说得好,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所以,千万不可小看任何人。”另一个说:“隐居三十年,重出江湖,功力自是非同凡响。这下,我们留云庄有戏看了。” 司空不败跟着铁扇子孟浪,来到庄主的门口。只见大门两边站满手持刀剑盾牌的武士,个个悍勇强壮,威风凛凛。 司空不败神色泰然,心想,这小小的留云庄,臭排场倒是不小。这只能吓唬三岁小孩,或者胆小鬼。对我颠爷而言,简直是多此一举。 颠爷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留云庄主真是有些头脑不清楚,何必小题大作! 跨进门里,只见四个彪形大汉侍立两边,犹如寺庙里的四大金刚。司空不败似乎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无形力量,在阻止他的前行。 他便知是四个大汉在运力。说实在的,这四个大汉的内力,运聚在一块,其威猛强大,自是不在话下。如果没有强湛的内功,肯定被阻于此地无疑。 司空不败深知,这四个内力深厚的大汉,在试他的内功功力。他知道他们的用意,只见他微微一笑,走起路来,仍是步履稳健,畅通无阻。 四个大汉见此情形,犹如蛤蟆看王八——大眼儿瞪着小眼儿,脸露惊讶之色。 穿过几道门,终于来到大厅。 司空不败凝眸细看,只见大厅正中写着“聚义厅”三个字,虎皮垫就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威武强壮的汉子。不用问,此人必定是留云庄的庄主——左引。 左引见司空不败行走自如,并不被他强大的内力所阻止,心下自是骇然。深知此人的武功内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武学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脸上那一股傲然之色没有了。 眼见他步入大厅,忙笑脸相迎,口称:“司空大侠光临敝庄,真是蓬荜生辉!今日目睹大侠内力之巨,实是不同凡响,在下自愧弗如。” 司空不败见他如此客气,也抱拳在胸,说:“不敢,不敢!庄主大人言重了。如此抬受,真令颠爷受宠若惊。” “司空前辈是武林中,成名已久的人物,在下可谓未学后进。左某乃一地之主,既然贵客光临,如不尽一点地主之谊,今后恐怕会被武林同道的朋友说闲话。来!大侠远来是客,左某先敬您一杯。” 左庄主言毕,一扬手间,茶盘中的茶杯离盘而起,向司空不败飞去。速度之快,犹如飞蝗。你说奇不奇?那斟满茶杯的热茶,竟一滴也没有溢出杯外。 司空不败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略一运功,只见茶杯由快而慢,他一开口,一饮而尽。 司空不败带有讥讽的口吻说:“有道是七分茶八分酒。左庄主此茶,非待客之道。” 左庄主一听,有些不好意思,口称:“惭愧,惭愧!” 司空不败与庄主左引的暗中较量,在座的人无不啧啧赞叹,叹为观止。正愣思间,只听司空不败朗声说道:“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在下也借花献佛,回敬庄主大人一杯。” 说着,一扬手,一杯已斟满的热茶,向左引当面飞去,左引急忙运用从“铁头僧”慧灵大师处,学来的佛门无上心法,把司空不败的强劲阻于中途。然后借用心法之力,化疾为慢。只见茶杯不偏不倚,被左引衔在口中,仰头间,一饮而尽。 如此较量,双方都暗自钦服。嘴上虽然不说,心中却照而不宣。左引突生英雄相惜之意,说:“司空大侠的内功造诣,果然到了顶峰造极的境界,左某甚是佩服!” “哪里,哪里!庄主大人的内功也不弱啊!”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引得众人也笑了。 “不过,颠爷想不明白,左庄主怎么也懂得佛门无上心法?” 左庄主甚是得意,说:“不瞒你说,左某是从‘铁头僧’那里学来的。缺少运用,甚是生涩。司空大侠见笑了。” “原来如此。运用得恰到好处。” 铁扇子孟浪见两人如此投缘,左庄主似乎忘了,请司空不败到庄上来的目的,急忙插话说:“庄主大人!您不是要请司空大侠商量一件事么?” 左引白了他一眼,说:“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转脸对司空不败说:“司空大侠!听说您幸得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果有此事?” “的确有此事。左庄主莫非想一观?” 左引听说,暗自心喜。说:“在下不但想一观,还想向司空大侠借用一年。”说着,注视着他,看他有什么反应。 司空不败哈哈大笑,弄得众人莫名其妙。 第八十三章 力挫四金刚 司空不败一阵大笑之后,说:“左庄主真会开玩笑,追风剑乃稀世之宝剑。让阁下一观,倒是可以。怎能相借呢?” “难道司空大侠不肯么?”铁扇子孟浪讥笑说。 左引见司空不败不肯相借,脸色一沉,冷冷的说:“假如在下一定要借哩?” “那就要问这把宝剑肯不肯啰!” 站在一边的“四大金刚”的之一的左善,有些不耐了。仗着自己人多势众,说:“这么说,阁下是不肯相借了?阁下应该不会忘记吧!这里是留云庄。” “是留云庄又怎么样?难道想强夺豪抢吗?” 左引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底牌,说:“假如阁下没有商量余地的话,在下只好得罪了。” “请便吧!庄主大人。”司空不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并不为这样的阵势所吓倒,口气中,带有鄙视和轻蔑。 左引忿然大怒,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努嘴,只见从旁边跃出四条大汉,听得其中一人说:“我们兄弟四人,想向大侠讨教一路拳法,请大侠赐教。” 司空不败一看,原来是侍立在庄门里的四个彪形大汉,号称“四大金刚”。他们分别是铁刚左良,银刚左善,铜刚左慈,以及锡刚左祥。他们是“大力金刚掌”的四大高手。 四大金刚不再搭话,同时出拳。顿时,司空不败似乎感到雷鸣电闪,风雨交加之感。心中一骇,暗想,这是什么功夫?颠爷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司空不败的身子微微一颤,立即运起内力,起用固气神法,隐住微颤的身形。同时,一个真空无极拳,把身上的强劲推至手掌上,向他们激射而去。 这时,只见其中一人身形一晃,退后数步,脸色大变。原来,他受了司空不败的强劲猛击,已受了内伤。此人正是银刚左善。 原来,四大金刚虽异母所生,但心灵相通,配合得极为和谐。他们同时出拳,便是风雷电雨,凌厉之极!对方故会有雷鸣电闪,风雨交加之感。 如果不是内功深湛的人,即便当场毙命! 挥拳之间,他们见司空不败身形一颤,便暗自得意。不料,对方却输来一股无形的劲力,奇猛强大,他们难以把它阻于体外。 见左善受伤,其他三大金刚嚎嚎大叫,各自使出“大力金刚掌”的致命招数,拳劲合一,同时向司空不败击去。顿时,犹如飞沙走石,厉害之极! 说时迟,那时快。司空不败急忙用上隐形法,突然不见,隐出圈外。同时,运用隔空击石的上乘功夫,扬手之间,只听得有人“啊”的一声,一口鲜血迸射而出,身子一摇,当场毙命。此人正是铁刚——左良。 这时,突然传来了左引的凌厉叫声:“学艺不精,丢人现眼。还不给我退下?” “庄主大人!让我铁扇子孟浪,向他讨教几招。”这是孟浪的话语。说话之间,手中的铁扇子,已向司空不败点去,所指之处,便是他的琵琶骨。 原来,他是一个点穴高手。 司空不败见铁扇子来得迅捷,又直指琵琶骨。这琵琶骨对一个习武之人,尤为重要。如果被掐断,一身的功力,便毁于一旦。 当下,司空不败急忙把劲力运至肩上,又用左手护住要害之处。同时,右掌一个真空无极拳,向孟浪当胸击去。这一护一击之间,迅捷无伦,一气呵成。 可怜铁扇子孟浪,来不及收回铁扇护住胸口,只见他口吐鲜血,脸儿一苦,当场了帐。 此时,聚义厅上的人,无不骇然。 左引更是恼羞成怒,并不搭话。一个“金刚献佛”,一扫而来。这一拳挟带着强劲之风,呼呼有声,非常厉害。这是大力金刚掌中的一招。 司空不败起用隐形法,一隐而没。左引一拳扫去,当即落空。凝神一看,不见其人。正自愕然,只见司空不败传话而来:“庄主大人!追风剑得之不易,失之也不易。有道是,强宾不压主人威!在下告辞了。” 司空不败大战留云庄,因不愿让庄主左引难堪,便运用隐形法,一隐而去。因为他心中明白,他重出江湖,不愿再给自己树敌。狂妄小子教训一番,也未尝不可。得饶人时且饶人嘛! 左引心里明白,司空不败是给自己台阶下。如果真的要斗下去,自己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司空不败是个聪明人,这才是最好的收场。 就在这时,只见得一个庄人前来禀报:“禀庄主大人,庄外来了两个怪物。” “怪物?”左引听了有些蒙圈了,“是什么脚色的人物?” “一个是大眼晴,一个是大耳朵。声言欲见庄主大人。”那庄人说。 “噢!”左引脸色一变,恍然大悟,说:“不错!肯定是他们。”他知道是“塞外四怪”中的“千里眼”和“顺风耳”。心想,这“塞外四怪”到此有何目的?是偶尔路过,还是也为了追风剑? 愣思之际,“千里眼”顾无忌和“顺风耳”凌云图,已大踏步来到聚义厅。 顾无忌看了看坐在虎皮椅的左引,说:“如果在下没有猜错的话,阁下便是庄主左大侠。” “‘大侠’二字,受之有愧。在下便是敝庄庄主左引。”左引抱拳说。 凌云图四顾左右,不解地说:“庄主大人!在下老远听到庄上喧嚣之声,甚是热闹!怎么会嘎然而止,这究竟是什么回事?” “就是嘛!在下在庄外就看见大厅上,有一个老头在跟阁下拼内力,怎么突然不见了?奇怪!在下看得甚是清楚。那老头似乎有些面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那儿见过。”顾无忌插话说。 “不知两位奇人英雄光临,有失远迎。不周之处,还望见谅。”左引说了客套话。 “好说!好说。”凌云图更是豪爽,快言快语地说。 左引连忙献茶,一边说:“听两位英雄刚才所言,聚义厅上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 “是的。”顾无忌说,“在下不明白,庄主大人跟那个老头有什么过节?庄主大人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了。” “他是三十年前,已弛誉大江南北的司空不败。” “司空不败!”凌云图低声地重复说,“噢,怪不得我一看就觉得面熟。我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司空不败。三十年来,武林同道再也没有提起他,怎么他又在武林中出现?” “看样子,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物。同昔日相比,真有天壤之别,非同凡响。”顾无忌看到司空不败力挫“四大金刚”,击毙铁扇子孟浪的豪举,便知他的功力非同小可。 “不瞒两位说,最新传闻,司空不败已经找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左某想向他借用,他不依从,所以便动手打起来。” 其实,二怪也知道,左引肯定是依仗自己人多势众,强行扣缴追风剑。没有想到,司空不败拳压群雄,不但留不住追风剑,留云庄赔上了两个高手。这才叫做“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 第八十四章 套路赵一刀 闻言之下,二怪眉须一展,好不高兴。听到这一消息,他们无异于天山之巅发现雪莲。那高兴劲儿,自是不在话下。 他们寻思着,我们“塞外四怪”,千里迢迢自塞外入关,不正是为之追风剑而来么?如今,追风剑有了下落,我们岂可轻易放弃! 凌云图雅称“顺风耳”,有耳听五里之音之能耐。听左引一说,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反问:“左庄主!你再说一遍。” 左引一愕,心想,这个“顺风耳”有耳听五里音之能,怎么近在咫尺的话,却听不清楚?便风趣地说:“怎么?凌大侠的神耳,今日失灵啦?” “人有生有死。我这对神耳,也有失灵的时候。” 凌云图诙谐的话,引来众人哈哈大笑。左引笑着重复刚才的话:“司空不败找到了追风剑,正准备往北而去。” “追风剑!”顾无忌听得真切,高兴地跳起来,手舞足蹈,活像一个玩童。说:“我们终于找到啦!阿弥陀佛!菩萨真是保佑。” 你看,他一高兴,连佛教弟子的诵经之词,也搬出来了。 凌云图讥笑说:“这个司空不败,也是一个不近人情的老怪物。这么吝啬,连借用一下也不肯。真是岂有此理!” 其实,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左引哪里是向人家“借”剑?纯粹是想仗势“抢”剑,还说得那么好听! 此话在左引听来,简直是一根针往他的心窝上刺去。脸一红,脸色非常难看,怒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无忌朗声一笑,说:“没有这个必要吧!在下没有那份闲情逸致,再陪庄主大人说话了。告辞!”说罢,拉着凌云图的手,大踏步出了聚义厅,往北而去。 左引愣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再说,白无常跟随赵一刀,离开幽泉谷,直奔武夷山而去。 一路上,白无常的嘴,像抹了蜜似的,左一个“赵伯伯”,右一声“赵伯伯”,叫得赵一刀的心里舒服得很。自然,两个本是素不相识的人,也因此拉近了亲和感。赵一刀也开始喜欢上了这个“笑面书生”。 为了排除路上的寂寞,两个人的话也多了起来。 “赵伯伯!听我师傅说,您得到一本天书,专门记载采毒和制毒的方法。果有此事?” “你师傅说有,赵伯伯也否认不了。” “这么说是真的了!”白无常觉得正中下怀,脸露惊愕之色。他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只要嘴巴甜,再冰的心,都会融化。 既然赵一刀承认拥有采毒和制毒的“天书”,白无常开始借题发挥了。说:“据武林同道传言,悟元子所着的《吕宋宝经》,在得道成仙之前,把宝经撕成三份,一份是记录炼丹的方法,一份是记录采制毒的方法,另一份是记录追风剑成剑过程,和藏匿宝剑的地点。” 赵一刀佩服地望着这个后生,说:“你这个小白脸,年纪轻轻的,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听武林前辈讲的。”白无常开始套路赵一刀了,他说:“据说,那份记录采制毒的宝经,为一个郎中所得。我看赵伯伯号称‘千毒魔王’,采毒和制毒,天下独一无二。不会是得到宝经的幸运者吧!” 赵一刀笑而不答,用怀疑的眼光看了看他,说:“你知道那么多,想干什么?” “路上不是无聊吗?没话找话,聊一聊。” 赵一刀想了想,说:“实话告诉你,也没有关系。我赵家的祖上,就是一位郎中。他非常幸运的得到悟元子的采制毒宝经。我们赵家世世代代信守悟元子的吩咐,从不祸害生灵,从不为非作歹。传授方法,也是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伯伯至今未曾收徒。” 赵一刀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到了我这一代,太不争气了,只生了两个闺女。我都准备把采制毒的方法,带入棺材了。让它从此失传了。” “别呀!”白无常摇了摇头,开始开导赵一刀了,说:“赵伯伯!我说一句您不爱听的话,您如果这样做,未免太自私了。什么东西都是靠传承的,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尤其是好的东西,更要代代传承,不能让它埋没。” “采制毒的方法,也不见得是好东西。到我这一代为止,不传也罢!” 看来,这个号称“千毒魔王”的赵一刀,思想还挺顽固的。这也难怪,毒这种东西,既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所以,赵家在考虑传人的时候,即使是自己的子孙,都要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如果心术不正,便不传授。 其实,白无常很想拜赵一刀为师,听他说传内不传外,心都凉了一大截。 他们边走边聊,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眼看天快黑了。白无常说:“赵伯伯!天很快黑了,我们走快一点,看看前面有没有村庄。” “好的。走了这么久,也觉得累了。” 再行数里,发现果然有村庄。两人甚是高兴。走到村头,白无常抬头一看,见这户人家的大门上,赫然写着“西河传芳”四个字,他知道这是一户姓林的人家。 白无常正想发问,隐隐约约听到屋里有哭泣声。像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不好意思打扰。 白无常正想走,被赵一刀拉住,说:“看看去,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跨进大门,走到大厅。只见地上躺着一个男人,旁边围着几个人,有大人也有小孩,在哭哭啼啼,甚是伤心。 “打扰了!请问,发生什么事啦?”赵一刀走了过去,低声问道。 一个妇女抬头一看,是两个陌生人,便知道是过往客人。见问,便告诉他:“我家男人,今日在地里耕作,不小心被毒蛇咬了,现在奄奄一息。” “你家男人有救了。”白无常高兴的说。 “此话怎讲?”那妇女疑惑地望着他,很想立刻知道答案。 “我这个师傅,号称‘千毒魔王’,他身上的毒,比毒蛇还毒。” “那又怎样?” 赵一刀俯下身来,一边看着伤口,一边回答那妇女的话:“可以以毒攻毒,救他性命。” “真的?!”那妇女破啼为笑,说:“有劳师傅了。孩子他爹有救了。” 赵一刀立即点了他的穴位,防止毒液扩散。然后,把自己身上的毒,聚于手指上,按住他的伤口,把毒输入他的体内,来个以毒攻毒。 对“千毒魔王”来说,毒蛇的毒算不了什么,经自己身上的毒一攻击,立即淡化了。很快,伤口的黑块消肿了,人开始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地上,疑惑地问那妇女:“老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他爹!你是不是被蛇毒蒙了?幸亏遇上这位师傅,不然……” “不然怎么样?”那男子坐了起来。 赵一刀接话说:“不然,你有性命危险。还是你命好,遇见我。不过,现在没事了。我抓一副草药,给你煮着喝了,保证没事。” 那男子想起来了,感激得千恩万谢,说:“师傅是否正好路过?” “不错!我们赶路,正好路过。不瞒你说,我们想来借宿的。”赵一刀说明了来意。 “欢迎!欢迎。”那男子说着,转脸告诉那妇女:“老婆子!赶快把那只鸡杀了,招待贵客。” “好的。”那妇女应声忙去了。 第八十五章 初会白须客 崔成亮为了尽早找到周彦博,特意回一趟大同府。因为他知道,家在哪里,根就在那里。 周彦博因逃荒而远走他方,说不定已回到家乡。俗语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在中国人的观念中,哪里都比不上自己的家。 崔成亮希望能在家乡找到周彦博。可是,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周彦博所在的村庄,已经没有人住了,一派荒芜气象。原先那个茶馆,也已倒塌了。 崔成亮真是满希望而去,却是扫兴而归。无奈之下,他只得回到京城。他后悔不该答应周倩玉找父,这茫茫人海,谁知道周彦博会在哪里? 来到巷口,正想直接回家。冷不丁,突然从屋顶跃下一个白须老者,提起崔成亮的后领,又跃上屋顶。好家伙!犹如老鹰叨小鸡。眨眼之间,不知去向。 原来,他们出了京城,来到他与飞天鹤来过的悬崖上。崔成亮心里一惊,心想,难道这个白须老头欲将我扔入悬崖,置我于死地? 不会的,我跟他可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呀!这白须老头究竟是何人?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一连串的疑问,一齐涌向脑海。 “崔少爷!你可认得飞天鹤?” 这是白须老者,放下崔成亮后,说的第一句话。 崔成亮心下一怔,寻思:奇了!我都不认得他,他却认识我?好像对我了如指掌似的。 “问你话哩!怎么不回答?”白须老者冷冷说。 难道这个老家伙,是冲着飞天鹤来的?如果是这样,我今日可是凶多吉少了。崔成亮不冷不热地说:“他是晚辈的朋友。” 白须老者的眼光咄咄逼人,说:“那好,你承认是朋友。他死了,你知道吗?” “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崔成亮故作惊讶地说。然而,他毕竟做贼心虚,说话时,语气显得有些慌张。 “你装,你再继续装。”白须老者眼露凶光,轻蔑地说,“他的死,也许你是最清楚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崔成亮一问,好像这个白须老头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似的。大吃一惊地问道。 “在我没有回答你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你既然承认是朋友,为什么要杀死飞天鹤?” “这……”崔成亮脸色大变,答不上话来。 白须老者嗤嗤冷笑,说:“你的心可够毒辣的。为了独占金狮子,竟下毒把他杀了。如今,金狮子在哪里?” 崔成亮心想,这个老家伙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如果认了,也可显出大丈夫气概。说:“不错!飞天鹤是我杀的。我杀死他的目的,也是想得到金狮子。遗憾的是……” “拿走了金狮子,还有什么遗憾?” “金狮子却没有得到。” “鬼才相信!”白须老者似乎有些不相信他的话,说:“既然你承认了。那好!我回答你的问题。你想知道我究竟是何人,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是飞天鹤的师傅——白须真人。你是聪明人,也应该知道我今日要干什么。” 原来,这个白须老者,名叫慕容剑,号称白须真人。是北极老人的得意弟子,也是“霹雳拳”崔嵬的师兄。自从独自闯荡武林,少说也有二十年了。只因行踪诡秘,很少人知道他的名号。 可是,白须老者却和飞天鹤很投缘,执意要收他为徒。多一个师傅,就多学一门功夫,何乐而不为哩!飞天鹤自然满心欢喜,拜他为师了。 “白须真人!”崔成亮低声地念着。想起来了,我在武当山习武时,曾听师傅提起,白须真人是个世外高人,软硬内功,在当今武林中,属于一流货色。可他行踪诡秘,时隐时现,令人难以捉摸。 难怪飞天鹤轻功如此了得,原来,他是白须真人的徒弟!可真想不明白,白须真人怎么知道飞天鹤死了,而且还知道是我毒死的。 想着,崔成亮已明白几分,说:“你可要为徒弟报仇?” “不错!不过,只要你交出金狮子。是死是活,还有一个商量的余地。” 崔成亮哈哈大笑起来。 白须真人不知道他笑什么,冷冷的说:“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笑得出来。” “我还以为白须真人是个正人君子,原来也是个贪婪之徒。看来,在宝物面前,人的心都是一样的。” “胡说!”白须真人怒叱道。 “我胡说了吗?”崔成亮望着他,说:“那你说,你拿金狮子干什么?” “那是国家文物,上缴国库。” “这么说,我是错怪您了。看不出,老前辈还是个有正义感的人。假如我不交出来呢?” “那好办,我只好把你囚禁在悬崖中间的小洞里,直至你交出金狮子为止。” 崔成亮一听可火了,冷笑说:“老家伙!你别倚老卖老了,有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在下今日可要见识见识,阁下的软硬功夫,到底好到什么程度,看看武林中人有没有误传。” 这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白须真人可真动怒了。说:“好吧!我要让人心服口服,老夫坐住不动,只用一只脚对付你,已是足足有余。不过,你可要千万小心,别让老夫一脚给踹入悬崖峭壁。” 白须真人说着,双手交叉放到背后,坐在一块石头上,说:“小子!既然不服,发拳吧!” 崔成亮一怔,心想,这个老家伙敢这样吹牛,肯定有一定的把握。可我不能就此打退堂鼓,这个脸以后往哪里搁? 崔成亮一言不发,运足力气,呼的一声,一拳打出,瞬息之间,连攻上中下三盘要害。这一拳叫做“一箭三雕”,动作之快,如闪电雷鸣,是武当山硬功夫中的精华。如果不是武功精湛的人,必丧生于拳下无疑。 白须真人不慌不忙,用脚一扫之间,却化解了拳路,而且有反弹之势。 崔成亮一拳落空,自身反被弹退步,幸好被一棵大树挡住,果真差点掉进悬崖。 他大惊失色,只觉得手臂和心胸阵阵作痛。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同是习武之人,他深知白须真人这一扫脚,用力分寸,如果稍重一些,自己不心肺碎裂才怪哩!可以说,白须真人脚下已留情。 白须真人向他招了招手,说:“来!要不要再试一试?自古英雄出少年!话是说的不错。但是,在老夫面前,你还嫩着哩。” “领教了!前辈不愧是高人。” 白须真人立了起来,说:“那好!把金狮子交出来。”说罢,伸出手来要东西。 “我的确没有得到金狮子。”崔成亮擦掉嘴角的鲜血,无可奈何地说。 白须真人二话不说,捆好了绳子,挟住崔成亮,下了悬崖,来到小洞里。说:“崔少爷!既然你不肯交出金狮子,只好委屈你在这里住些日子,早一天交出金狮子,早一天可以出去。” “那我吃什么?难道要把我饿死在这里?” “你尽管放心,每天都会有人给你送饭来的。不过,只有一餐。吃不饱,也饿不死。”白须真人说完,出了小洞,自个上了悬崖。 崔成亮一脸茫然,有些哭笑不得。 第八十六章 诬告为私心 崔成亮失踪了。 这在京城,是一件不小的新闻。不管是他供职的大内侍卫,还是认识他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莫说一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摇头惋惜。 有的说:“他平日为非作歹,最终走到了尽头。”有的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肯定是给人杀了。”有的说:“这样的人,罪有应得,死的活该。” 最热闹的,要数崔府了。这时,整个崔府乱成一锅粥。崔公望更是坐立不安,心想,这小子平日作恶多端,在京城里,号称“京城四浪子”,名气大得很。如今,人不知道在哪里,十有八九是给人杀了。 自己在官场上混,除了有刘熙刘大人罩着,还有就是,多少仰仗这小子在京城的名声。对我不满的政敌,敢怒而不敢言。如今,这小子不知是死是活?但多半是凶多吉少。 几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有关崔成亮的消息。因为在当朝,锦衣卫,还有东厂西厂的特务机构,其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 崔公望深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可以证明,这小子没有死。或许是得罪了江湖同道,被人囚禁了,也有可能。只要没有死,就有活着回来的希望。 再说,刘四找到了亲娘,可是仍然赖在刘府不走。尽管他是为了感恩,愿意留在刘府,为刘老爷夫妇养老送终。 可是,在外人眼里,刘四是想独占刘家财产,居心不良。尤其是刘熙的侄子刘旭,更是愤愤不平。他本来想,刘熙没有儿子,百年之后,自己便是刘家庞大财产,唯一的继续人。 如今,刘四这小子赖着不走,有和他争夺财产之嫌。我刘旭是刘家正宗的血脉,岂容你这个外人得逞!刘旭气不过,曾派出四个手下进行追杀,何曾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可惜…… 刘旭心有不甘,一定要置刘四于死地。只要他存在,对自己名正言顺继续刘熙家产,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正好,崔成亮的失踪,何不嫁祸于刘四?说是他杀死的,来个“借刀杀人”,让刑部找他麻烦哩!刘旭越想越得意,便叫来一个手下,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刘熙下朝回府,习惯在客厅的太师椅子靠一靠,闭目养神。 这时,有家奴来报:“老爷!刑部的公孙大人求见。可是,他身边还跟着一队神捕。” 一听,刘熙心里一怔,这个公孙礼,今日是唱的哪一出?既是有事求见,怎么又带着快捕? “把他请到客厅来。”刘熙不知道公孙礼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在胡乱猜测。 正乱思间,公孙礼已来到客厅。 刘熙看了他一眼,开口便问:“听下人说,公孙大人还带着神捕。抓我吗?” “不,不不!”公孙礼陪笑说:“谁不知道刘大人是皇上座下的大红人,何人吃了豹子胆,敢与刘大人过不去。” “那又为何兴师动众?” 公孙礼把刘熙按坐在太师椅上,说:“刘大人莫急,容老夫慢慢道来。崔公望的公子崔成亮,近日失踪了,有人怀疑是被人杀了。” “这个,老夫听说了。难道公孙大人怀疑是我杀的?” “不敢,不敢!” “那究竟为何?有话直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老夫说了,刘大人可别不相信。有人举报,崔成亮是大人府上的管家——刘四杀的。既然有人举报,刑部就得立案。接下来的事情,刘大人您懂得。” 一听,刘熙大吃一惊,骇问:“果有此事?这么说,刑部是想到我府上抓人了?” “刘大人!对不住了。公事公办,乃刑部的职责。”公孙礼脸露无可奈何的表情,两手一摊说。 这时,刘四正好回府,看这阵势,不知府上发生什么事。 而公孙礼一见到刘四出现,一声令下:“神捕何在?还不速速行动。” 快捕得令,几个快捕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刘四整蒙了,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便稀里糊涂成了刑部的阶下囚。 “你们为什么抓我?”刘四挣扎着怒问。 “到刑部走一趟,有点事想问问你。” 刘熙见公孙礼这般无礼,竟然跑到府上抓人,未免有点目中无人。见此情形,刘熙也来火了,怒问:“公孙大人!有道是打狗看主人。你这样明目张胆,在我刘府抓人,当我刘某是什么人?” “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带走!” 随着公孙礼的一声令下,快捕们二话不说,押着刘四走出刘府。这时,围满了许多吃瓜群众,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刘熙只恨得咬牙切齿,说:“公孙礼!我们走着瞧吧。” 刘四被刑部抓走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岳府。 岳老夫人大吃一惊,忙问管家岳信:“刑部为什么抓走继儿?” “有人举报,说是大少爷杀死了京城浪子崔成亮。刑部抓大少爷去问讯。” 这下,老夫人气呀!这个公孙礼,三番五次来提亲,老娘正在考虑他们的婚事。如今,却把我的儿子抓走,他唱的是哪一出啊!不行!得赶紧到刑部去,不然,我继儿的命休矣。 老夫人叫过岳坤:“赶快把马车备好。” “老夫人!上哪里去?” “刑部。救救我的儿子。” 岳坤听说,哪敢怠慢,立即去备好马车,拉出岳府。然后,把老夫人扶上马车,突突地奔刑部而去。 再说,公孙礼把刘四带回刑部,先礼后兵。问讯了一个时辰,刘四就是不承认杀死崔成亮。 “你们诬告我杀人,可得拿出证据。”刘四据理力争,不为刑部的威慑所吓倒。 “是有人举报,不是我们诬告。” “那你说,谁举报的?叫他拿出证据来。” “无可奉告。” 就在这时,一个狱卒在公孙礼的耳边低语几句。公孙礼大惊,这个岳老太,怎么来得这么快?消息还挺灵通的。便告诉狱卒:“把她请到刑部会客厅,我稍等就来。” 原来是岳老夫人直接找到刑部了。 一见到公孙礼,岳老夫人劈头便问:“公孙大人!我们这门亲事,到底走不走?” “走!当然要走。”公孙礼陪笑说。 “那好!我问你:你为什么抓走我儿子?” “有人举报他杀人。老夫人!您不能不讲理。公私可要分明啊。” “我不管。就是在皇上面前,我也敢据理力争。” 碰到这个正在气头上的老太太,公孙礼也是巴掌捧生姜——辣手。不知如何说服她,成了公孙礼眼下最大的问题。 想到承儿为国捐躯,如今,唯一的儿子身陷囚牢,岳老夫人悲从心头起,不禁老泪纵横,说:“你是知道的,我的承儿死了,继儿再不能有三长两短。如果继儿也死了,老娘我也不活了。” 看到这样,公孙礼慌了手脚,连忙劝说:“老夫人您放心!尽管有人举报他杀人,目前还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刑部也定不了罪。只是要委屈他几天。” 岳老夫人站起身来,撂下一句话:“如果我儿子少了一根毫毛,老娘闹上金銮殿。”说着,在岳坤的搀扶下,走出了刑部。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公孙礼摇了摇头…… 第八十七章 突访公孙府 崔成亮虽说是失踪,但至今不见人影。崔公望本就心烦意乱。听说刑部抓了刘熙的管家刘四,说是有人举报,刘四杀了崔成亮。 崔公望心里很清楚,刘熙仰仗刘四,跟自己仰仗崔成亮一样。如今,为了崔成亮的生死,而让刑部抓了他的管家。这分明是和刘熙杠上了。 自己可是刘熙一手提拔上来的,崔公望对刘熙,可是有知遇之恩,再怎么说,也不敢公开同他对着干。毕竟刘熙还是皇上座下的大红人,他的权力,真可一手遮天。万一把刘熙惹毛了,像对付吴德来一样,我崔某岂不冤之又冤。 不行!赶紧找公孙礼说说情,最起码得让刘熙知道,抓捕他的管家,不是我崔某的意思。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别把关系搞僵了。何况这小子,是生是死,还没定论。 崔公望带着厚礼,造访公孙礼。目的是替刘四说情。公孙礼也知道崔公望和刘熙的关系。 公孙礼说:“崔大人请放心,只要刑部拿不出刘四杀死崔成亮的证据,刑部定会立马放人。” “我最担心刘大人会误会。” “其实,刘大人心里清楚,抓捕刘四,不是你崔公望的意思。举报刘四的,是另有其人。” 他们正谈话间,有家奴前来禀报:“老爷!府门外有一个白须老者求见。” “白须老者!”公孙礼弄不明白这个人的来意,突然想起来了,说:“说不定他知道崔成亮的下落。” 公孙礼立马吩咐家奴,把白须老者请进府里,让他在客厅候着。 公孙礼走进客厅,只见来人发须皆白,但容光焕发,像是个神仙一般。他知道,此人肯定不一般。他不敢怠慢,连忙让座。 公孙礼显得落落大方,陪笑说:“老先生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么说,老先生真有事了?” “听说你们刑部抓了刘熙的管家刘四?” “确有此事。” “所为何事?” “有人举报,他杀死了崔成亮。” 白须老者哈哈大笑,说:“虽然刘四也是浪荡子弟。不过,杀死崔成亮之说,可是冤枉了他。” “何以见得?” 白须老者理了理白须,说:“实话告诉你,崔成亮没有死。他被老夫囚禁了。” 听他这么一说,公孙礼似乎有些不相信。说:“能否告诉我,老先生为什么囚禁他?” “他毒死了我的徒儿飞天鹤,独吞了金狮子。老夫让他交出金狮子。他死活不认,老夫一气之下,把他囚禁了。不过请放心!他什么时候交出金狮子,老夫什么时候放他回来。” “这么说,崔成亮在您手上,没有死?” “信不信由你。” 公孙礼想了想,说:“老先生一大把年纪,也没有必要骗我。这么说,刑部的确冤枉刘四了。” 白须老者起身走人,说:“该说的,我也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做,是你自己的事,没有必要再耽搁公孙大人的时间了。告辞!” 他们的谈话,躲在隔壁间的崔公望,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心想,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就知道这小子没有死,可却不知道他毒死了飞天鹤。这小子心够毒的。 早知如此,老子可不必破费了。可是,拿来的礼物,尽管心疼,也不好意思再拿回去。 白须老者走了,崔公望走了出来。对公孙礼说:“事情已经弄明白了,赶紧把刘四放了。” “这个自然。” 再说,刘四被刑部抓走了几天,尽管没有对刘四用刑。因为拿不出证据,只好这样耗着。 刘熙越想越气,气这个公孙礼,公然到我府上抓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公孙礼呀!公孙礼。你是不是翅膀硬了,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 刘熙正在胡思乱想,只见刘四回来了。他喜出望外,拉着刘四左看右瞧,真的像对待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关心。 为了不让老爷担心,刘四若无其事地说:“老爷!我没事。您看,我好好的回来了。” “回来就好!”刘熙非常高兴,叫来一个家奴,吩咐:“赶紧去告诉夫人,四儿回来了。” “老爷!这几天来,让您担心了。” “谁叫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不过,请你告诉我:凶手是不是找到了?” “崔成亮根本没有死。他毒死了飞天鹤,独吞了金狮子。被飞天鹤的师傅白须真人囚禁了。” 一提到金狮子,刘熙心里一惊,原本以为,飞天鹤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金狮子的下落。谁曾想到,这个狠心的崔成亮,毒死了飞天鹤,独占了金狮子。 不过,飞天鹤死了,没有人知道金狮子的来历。这一点,老夫也不必担心。 这时,刘夫人也赶来了,眼眶里含着激动的泪水,拉着刘四看个不停。真把刘四当成自己的儿子了。她说:“我就知道四儿没事。回来就好!” 刘熙对刘四说:“你不知道,这几天,老夫人四处求神拜佛,保佑你平安无事。” 刘四很受感到,说:“多谢老爷和老夫人的关心和爱护。您俩的恩情,奴才莫齿难忘。” “以后不许自称奴才,知道吗?因为你跟其他下人不一样。”刘熙说。 “知道了。老爷!” 刘四回来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夫人秋绿叶。她赶紧派一个家奴,把这个喜讯告知岳老夫人。 可是,刘旭却坐不住了。两次想整死刘四,却都无法得逞。心想,这小子命过大的,如果不整死他,自己可是寝食难安。万一刘家的家产被他夺了,老子可是空欢喜一场。看来,只有老子亲自出马了。 经过这一场虚惊,刘四也静下心来,寻思,从最近刘旭的表现,似乎对自己不冷不热,有时对自己冷嘲热讽。可是,我从来没有得罪过他。自从我认了亲娘,他却一反常态呢! 刘四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他便把自己心中的疑问,对秋绿叶说了。 秋绿叶想了想,终于解开了刘四心里的疙瘩。她说:“刘旭之所以对你不冷不热,主要的根源,就在于你赖在刘府不走。” “我不离开刘家,关他屁事?” “你不仔细想一想,老爷只有一个女儿,而没有儿子。百年之后,庞大的家产就没有人继续了。刘旭是老爷的侄子,顺理成章可以继续老爷的家产。可你又非刘氏一脉,说白了,也仅仅是个外人。” “我一个外人怎么啦?” 秋绿叶不厌其烦地分析说:“你找到了亲娘,按理说,应该回到亲娘的身边。可你为了报答老爷的恩情,愿意留在刘府为老爷养老送终。 这样做,一点错都没有。可在刘旭看来,你居心叵测,想霸占刘家财产。侵吞了他的利益,他可不干了。明里,他说不出口。那只好玩阴的了。” “怪不得上次遭蒙面人袭击,我都看出他们的剑路,像是锦衣卫所为。原来是刘旭指使手下人干的。” 秋绿叶听说,点了点头,说:“说不定你被刑部抓捕,也是刘旭干的。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高明。那就是‘借刀杀人’。” “原来刘旭这么阴险,还亏我跟他称兄道弟。看来,以后还得防着他。” “凡事多留个心眼,自己不至于吃亏。” 刘四认可地点点头,夸赞夫人分析得到位。 第八十八章 志同又道合 爱情这东西,一旦涉足,便无法自拔。尤其是一见钟情的爱情,更是一无反顾,爱得死去活来。一旦心里有了他的位置,便无时不在想念。 韩芳芳就是如此。她钟情于赵弘扬,便无心在幽泉谷多呆些日子,风风火火赶回京城。到了京城,便马不停蹄地赶往“君悦来客栈”。虽然没有见到赵公子,但值得高兴的是,赵公子还在京城。 韩芳芳回到寓所后,好像她的魂被赵弘扬勾走似的,整日失魂落魄,无心事事。楚婷婷和红缨,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人一旦坠入爱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回到京城的第三天,韩芳芳又火急火燎的赶往“君悦来客栈”。这次,她可是如愿以偿的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白马王子——赵弘扬。 在见面的那一刻,她的心扑扑乱跳,是激动又是高兴,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走!我们到外面边走边聊,如何?”赵弘扬见到韩芳芳也是挺高兴的。分别一段时间,他发觉自己也挺思念她的,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爱。 “好啊!”韩芳芳高兴的差点哭了出来。 他们肩并肩的走在大街上,韩芳芳时不时地偷眼去看他伟岸的身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己离不开他了——真的,今生今世。 “赵大哥!我以为你回南方去了。以为望夫岭见了一面,成了心中美好的回忆。” “你真这么想?” “赵大哥!我怕今生今世见不到你了。” 赵弘扬知道她爱着自己,安慰她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只要有缘分,迟早会见面的。” “那只是思念的人的一种自我安慰。赵大哥果真回南方,我去哪里找你?如今你被我逮住了,我决不放手。”韩芳芳说着,不禁脸红了起来,觉得自己太直白了,丝毫有失少女的矜持。 “怕放手了,我会飞了吗?” “人家就是怕吗?”韩芳芳情不自禁地勾住他的手,小嘴一抿,撒娇地说。 走在大街上,两人俨然是一对热恋中的少男少女。此时此刻,韩芳芳沉浸在其中,脸上流露出喜悦和甜蜜的神情。 “我们谈些正经的,好吗?” “怎么?我们这样就不正经了?”韩芳芳故作不高兴的样子,含嗔带娇地说。 “我的姑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嘛?”韩芳芳摇了摇他的手臂,撒娇地说。说着,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我是想了解一下,你和婷姐在京城,都做些什么?” “是这样。那我错怪你了。对不起!赵大哥。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做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赵弘扬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呀!你。你看,自己又想歪了。” 此时此刻,韩芳芳感觉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长了这么大,从来没有过的。脸上荡漾着喜悦的笑容。 “我和婷姐,行走江湖两年多了,走南闯北,有过欢乐,有过辛酸,也有过无奈。不过,最近在做一件挺有意义的事……” 赵弘扬听说,迫不及待地插话说:“能否透露一点消息?” “当然可以。当下,国家正面临着外敌的入侵,朝廷内忧外患。我们虽是女流之辈,也是匹夫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行走江湖,行侠仗义,虽然也是义举,但有一个义举更有意义,那就是融入到保家卫国的洪流中。” 赵弘扬听说,不禁肃然起敬,说:“真看不出,我的姑奶奶,还是个爱国的女子。” “再卑微的骨子里,也要流淌着大江大河。” “说得好!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有这种思想难能可贵。在下真是佩服!” “赵大哥!别净说好听话。” “继续说下去,大哥越听越想听。” “那好。”韩芳芳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正在招募一些有爱国思想的女子,组织女子护国军,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准备开赴东北,和大明将士们一同作战,为保家卫国尽一点力。” 这时,赵弘扬禁不住拍手叫好:“不仅想法好,做法更妙。不瞒你说,大哥也有这样的想法。我在家乡刺桐开设了武馆,招募几十个学徒,也准备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开赴东北,加入袁崇焕将军的队伍,和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这么说,我们可是志同道合了。”韩芳芳知道自己心仪的人,也有这种想法,心里非常高兴。 韩芳芳突然想到了什么,说:“对了!赵大哥正好在京城,帮我训练一下这些女子。如何?” “当然可以。” “那好。我带你去我们的训练基地。以后,你有空就过来帮忙训练。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没有工钱的。” “可以,不要工钱。”赵弘扬满口答应。 他们七弯八拐,走了一程又一程。终于来到了城郊的一处树林里。 只见楚婷婷和红缨还在忙碌着。见韩芳芳带着一个男子回来了,便知道是赵公子。 赵弘扬连忙打招呼:“两位姐姐好!” 楚婷婷笑了笑,开玩笑的说:“你看,跟芳妹还没有好上,就叫我们姐姐了。” 红缨接过话,说:“不是嘴巴甜,讨人喜欢。我们的芳妹妹怎么会看上他哩!” “姐!你们乱说什么。”韩芳芳说着,脸刷地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看,脸都红了。”红缨取笑她说。 几个人正在说笑,只见前面的小径上,走来了几个妇女,看她们的穿着,像是从乡下来的。 楚婷婷知道,她们肯定是来报名的。连忙迎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打招呼:“几位姐妹这边来。” 一个年纪还不到三十岁的中年妇女,看了看她们,试探的问:“你们是不是在招女兵?” “是啊!”韩芳芳回答说。 那个中年妇女似乎很高兴,说:“我们终于找到你们了。真是工夫不负有心人!” “这么说,你们是来报名的?”红缨问。 “是的。”另一个女子说。 楚婷婷看了看她们,说:“姐妹们辛苦了!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又是怎么打听到这里的?” “我们都是从直隶大同府来的。” 大家非常惊讶,韩芳芳惊问:“从这么远的地方来的?你们是怎么知道这里招女兵?” “有水喝吗?”那个中年妇女问。 “有,有!姐妹们这边来。”红缨听说,连忙带她们去吃水。说:“你们一路辛苦了。喝口水,歇一歇。” 喝完了水,那个中年妇女一抹嘴角,说:“我叫戚二娘。我男人叫杨虎子。我男人和这几个姐妹的男人一样,以前在地方上,跟着恶棍张财天为非作歹,干尽了坏事。在丰泽县犯案中,被抓捕。判刑后,发配到辽东充军。” 大家静静的听着,那中年妇女继续说:“刑满了,本该回家。正逢袁将军在辽东招兵,我男人几个人毅然决然地报名当兵,他说,为了将功赎罪,迟一两年回去也是一样的。他们的行动,感动了招兵的岳将军,便录取了他们。 后来,在一次执行任何中,岳将军和我男人等十几个人,误走塔里河,不幸落入冰河,壮烈殉国。” 楚婷婷非常感动,说:“这个壮举,我们也听说了。原来,那是你们男人?” “是的。消息传到了我们那里。首先是悲伤,其次是骄傲。”戚二娘说着,禁不住悲从心来。 第八十九章 离别伤心泪 楚婷婷连忙替她拭掉脸上的泪水,说:“他们是好样的,你们能继承男人们的遗志,也是好样的。” “男人死后,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我哭了几天几夜。后来,静下心来想一想,男人虽然死了,但他是为国而死,死得有意义。”戚二娘讲述了自己听到男人死后的消息后,自己的悲伤心情。 戚二娘继续说下去:“朝廷对十几个误走塔里河的将士的壮举,充分的肯定,也给予物质和精神上的安抚。后来,听一个从京城回来的老乡说,京城有两个女侠在招募妇女,准备训练后开赴东北,协助将士们抵御外敌。 我把这个讯息告诉她们,她们提议,我们的男人,以前干了许多坏事,才会被判刑充军。作为他们的妻子,我们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经过改造,他们的觉悟提高了,愿意以从军的方式,将功赎罪,报效国家。” 听了戚二娘的讲述,在场的人个个动容,人人钦佩。楚婷婷用佩服的眼光,望着戚二娘,说:“戚大姐!继续说下去。” 戚二娘点点头,说:“我们几个女人经过商议,决定走男人们的路,替自己赎罪。于是,我们告别了亲人,踏上了往京城的路。” “你们走了几天?”韩芳芳关切地问。 “我们晓行夜宿,风雨兼程。足足走了半个月。” 一直站在旁边听讲的赵弘扬,对这个女子的壮举,表示钦佩和赞许。说:“如果普天下黎民百姓,都有你们的觉悟,何愁国家被蹂躏。” 楚婷婷高兴的说:“你们的到来,壮大了我们的队伍,我们表示欢迎。” 这时,响起了一阵阵经久不息的掌声。 回来客栈后,父亲告诉赵弘扬,家里有急事,必须立即返回。赵弘扬来不及告别韩芳芳,就要离京返回刺桐。 为了不让韩芳芳挂念,赵弘扬立即动笔,修书一封,交与客栈掌柜。吩咐说:“我们马上要离京返回南方。我这里有一封书信,如果这几天有一个叫韩芳芳的年轻女子来找我,麻烦掌柜的把这封信给她。” 一切吩咐停当后,他们立即收拾行囊,连夜启程,离京回闽。 赵弘扬曾经答应,要帮忙韩芳芳她们训练女兵。可是,几天过去了,却没有见到他的身影。是他失信,还是出现了什么意外?韩芳芳满腹疑窦。 但是,韩芳芳坚信,赵大哥决不是一个失信的人,难道他发生了什么意外? 想到“意外”两个字,韩芳芳脸色大变,不仅有些担心,还有些害怕。她来不及知会婷姐,便风风火火的赶往“君悦来客栈”。 见到掌柜的,韩芳芳劈头便问:“赵公子还在京城吗?我想见他。” “姑娘是……”掌柜望着她,疑惑地说。 “我叫韩芳芳,是赵公子的朋友。” “噢!你终于来了。” “赵公子他怎么啦?”韩芳芳迫不及待地问。 “他家里有事,已经回南方去了。我这里有一封他留给你的信。你看了就知道。”掌柜说着,从柜里拿出一封信,递给眼前这个女子。 接过信的一刹那,她心里暖暖的,知道赵公子的心里还有她,临走时,还给她留了一封告别信。 韩芳芳走出客栈,边走边撕开信封,看看赵公子都说些什么。 韩姑娘:你好! 家里有急事,必须赶回去。非常抱歉!来不及和你告别。只好给你留一封信,怕你牵挂。 自从认识了你,我发觉自己爱上你了。只可惜,从认识到分别,我们仅仅只见过两面。一次在望夫岭,一次在京城。你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也给了我美好的回忆。 大哥答应过你,要帮你们训练女兵。可是,大哥失信了。你不会怪我吧!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后,还会再上京城。只要姑娘还在京城,我们还会有见面的时候。望姑娘珍重!大哥走的匆忙,请原谅我不辞而别。 信的最后,署上了“爱你的弘扬”几个字。 看完这封信,韩芳芳热泪盈眶,既是激动,又是伤心。嘴里喃喃自语:“还会有见面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一年?两年?可我的心,都已经跟你走了。我的赵大哥,你快回来吧!你不能丢下芳芳不管啊。” 韩芳芳带着失落的心情,走向大街…… 回到了寓所,楚婷婷发现韩芳芳的脸色不对劲,忙关心地问:“芳妹!你是怎么啦?” “他走了,他走了!”韩芳芳说着,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哭得甚是伤心,楚婷婷和红缨轮留劝说,一时半会,却劝不下来。 “完了,完了!我们的芳妹失恋了。”红缨这么一说,韩芳芳更加伤心,眼泪像泉水,涮涮而流。 “问世间,情为何物?” 红缨毕竟是大了几岁,也更加懂事。她对韩芳芳说:“像你目前的状态,如何实现自己的心愿。面对爱情,要从容应对。千万不要为情所困,成了爱情的奴隶。” 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韩芳芳才从爱河中拔脚出来,脸上开始有了久违的笑容。虽是如此,赵公子的身影,永远是她心里抹不去的记忆。 因为有事,韩芳芳和婷姐再一次南下,恰好又路过望夫岭。 来到了初次遇到赵公子的地方,更加勾起韩芳芳对心上人的思念。在这里,她第一次遇上了让自己心动的男人;在这里,她作为一个少女,打开了爱的闸门;在这里,她才真正的感受到,爱一个人是多么的不容易。 本来,望夫岭是鼠狼出没的地方,有土匪占山为王,为害当地百姓和过往商贾。可这次再次路过,却没有遇到挡路抢劫的土匪。 她们大为不解。打听一下附近的村民。村民告诉她们:“这里的土匪,已经被一个自称是‘吉祥郎’的少年侠士收服了。我们这里的百姓,终于可以安心地过日子了。” “吉祥郎!”楚婷婷低声地念着,说:“这个少年侠士,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江湖上不乏有后起之秀。” “这伙土匪是怎么被收服的?”韩芳芳问。 那村民说:“当时,吉祥郎路过此地,‘赛李逵’贾大全率领一帮土匪,照样挡路抢劫,被吉祥郎几剑砍下了头。其他土匪见少年侠士勇猛,纷纷跪地求饶。 俗语说,擒贼先擒王。“赛李逵”死了,这帮土匪便群龙无首。吉祥郎饶他们不死,但必须答应他一个条件。那就是从此以后,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许再拉帮结伙,为害百姓。” “从此以后,这里就没有土匪窝了?”楚婷婷问。 “是的。自此,地方清静了。为了纪念吉祥郎为民除害。附近的村民们正在核计,准备在望夫岭建一座吉祥庙。” “这样好。不仅是为了纪念好人,也是为了让后人知道,为害百姓的下场。”楚婷婷听说,也表示赞同。 韩芳芳连忙从腰兜里掏出一些碎银,递给那个村民,说:“你们建庙,我俩捐点钱,以表敬意。老乡就代为收下。” “请姑娘留下姓名。” “不必了。等庙建好了,我们还会再来的。”韩芳芳说着,两人已走出了好远。 那村民激动的手捧银两,望着她们远去…… 第九十章 难当和事佬 自从刘四知道刘旭想害自己,他便与刘旭保持了距离。毕竟,他是老爷的亲侄子,身上流淌的是刘家的血脉,而自己的确是个外人;毕竟,他是锦衣卫的队长,自己无需和你结仇。 刘四心里想,对于刘旭,自己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然而,做人有时就是这么难,你躲着他,他却以为你怕了他,便会得寸进尺的找你麻烦。 刘四不想再生事端,主要是看在老爷的面子上,不想再和刘旭有什么冲突。假如自己和刘旭硬碰硬,老爷所处的位置,会非常尴尬的。 然而,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俗语说,狗急还会跳墙哩,何况是人。如果刘旭敢继续挑衅,我刘四就顾不了那么多了。若论单打独斗,刘旭也占不了什么便宜。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其实,管家和自己的侄子,最近关系紧张,作为长辈的刘熙,也有所察觉。只是不知道症结在哪里。当然,他不希望两人窝里斗。 因此,刘熙想充当和事佬,化解他们之间的矛盾。毕竟,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子,是自己一手提拔进锦衣卫的;一个是自己拉扯大的得力干将。手心手背都是肉,打痛了谁都不行。 这日,刘熙早朝回府,特意叫厨子整了一桌菜。差仆人请来了侄子刘旭。 刘旭不知叔叔有何吩咐,不敢推辞,便跟着仆人来到刘府。一看,叔叔和刘四都已经坐在桌上了。刘旭一下明白了叔叔的用意。 “旭儿!坐下来。我们边吃边聊。”刘熙招呼刘旭坐下,满脸堆笑地说。 今日,刘熙放下了架子,主动为他们斟酒。说:“今日叫你们来,目的有两个。其一,我们三个人很久没有坐在一起喝酒了。其二,有些事情,我们敝开胸怀,当面说说,以免误会越来越深。” 一听此言,大家都知道叫他们来的目的,想做和事佬。刘四甚是感激,知道老爷不希望他们继续僵下去。在老爷的心目中,自己和他的侄子同等重要。 “来!我们先干了这一杯,再慢慢聊。”刘熙说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刘旭和刘四坐在正对面,他们也站了起来,爽快地喝下了第一杯酒。 刘熙望了望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单刀直入地说:“你们两个,以前是称兄道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怎么关系有点紧张。今日,当着老夫的脸,大家都说出来,让老夫分析分析,看看谁对谁错。” 其实,两人各有心思。刘四是不便说出来,刘旭却是不好意思说出来。两人都保持沉默,没有人先开口。 “这样可不好。一个是老夫的亲侄子,一个是老夫一手拉扯大的管家。你们可以畅所欲言,寻找产生误会的根源。” 刘旭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先开口了:“叔叔!其实我与刘四也没有什么误会,只是因为最近事情比较多,更没有时间在一起叙旧罢了。叔叔别想太多了。” 刘四马上附和说:“对,对!自从我找到了亲娘,经常要两头跑,也就没有时间和旭哥扎堆叙旧了。” “这么说,你们之间就没有误会了?” “没有,没有!”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刘熙也无话可说。一边给他们斟酒,一边说:“既然如此,那是老夫误会你们了。老夫自罚一杯!”说罢,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老爷公务繁忙,还如此关心我们,让我们非常感动。奴才以后一定更加恪尽职守,把刘府管理好,才不辜负老爷的栽培和信任。”刘四说。 刘旭听来,心里极不舒服。心想,谁不知道你这个臭不要脸的,极力巴结我叔叔,想独占刘家财产的狼子野心。只要我刘旭在,绝不会让你得逞。 刘旭也说了心里话。他说:“旭儿能有今日,也是叔叔提携之功。这一点,旭儿刻骨铭心,永不敢忘。不过,叔叔家大业大,一定要多多提防有野心的人。” 刘四心里清楚,刘旭这样说,就是在说我刘四,他也反齿相讥,说:“奴才做的都是凭良心的事,也是感恩戴德的事。刘四问心无愧!不像某些人,一心惦记着别人的家产。” 刘旭听说,霍地站了起来,说:“你在说谁?” “谁心里有鬼,就是说谁。” 刘熙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原来他们在互相猜疑,还说没有误会,当老夫是傻子吗?说:“你们可以回去了,老夫想静一静。” 刘熙下了逐客令,两人都站了起来,不欢而散。 回到家,刘旭越想越气,大骂刘四:“你这个狗杂种,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说白了,你在刘府,充其量只是一条狗。你如此趾高气昂,只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顿了顿,他咬牙切齿地说:“老子一定要整死你。从今往后,我和你势不两立。” 回到了家。刘四便把老爷请自己和刘旭喝酒的事,对夫人秋绿叶说了。 秋绿叶想了想,说:“老爷的出发点是好的。他旨在化解你们之间的矛盾。我知道,夫君不愿意说,而刘旭却不好意思说。由于职业的关系,刘旭这个人阴险狡诈,绝对不会善罢干休。夫君可要处处小心。” “老子怕他个鸟。如果单打独斗,老子奉陪到底。”刘四毫不在乎地说。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就怕他使阴的。” “夫人尽管放心!刘旭斗不过我。” “小心驶得万年船。” 一日,锦衣卫的人,押着两个汉子回来。刘旭问手下:“这两个人犯了什么案?” 手下说:“这两个人是李自成的探子,一个叫李先珍,一个叫董清明。可能是来探听朝廷的虚实,好为李闯将来进攻北京做准备。” 刘旭听说,点了点头,说:“先收监再说。” “手下遵命!” 是夜,刘旭独自来到收监所,看了看那两个探子。说:“我们来一场交易如何?” 董清明说:“怎么个交易法?”李先珍却说:“既然犯到你们的手上,要杀要剐听便。” “只要你们愿意配合我,我不但不杀你们,还会把你们放了。” “别耍我们吧,当我们是三岁小孩。谁不知道,进了锦衣卫,都没有活的出去。”董清明说。 “凡事也有例外。”刘旭说,“你们是生是死,只要我一句话。我刚才不是说了,只要你们配合我演一场戏,我保证不为难你们,而且把你们放了。” “此话当真?”李先珍疑惑地望着刘旭。 “骗你们是小狗。” “那你说说,怎么个配合法?” 刘旭终于说出了自己的阴谋,说:“明日,我约一个叫刘四的人过来,同时,还会请来刑部的公孙大人。你们就当着公孙大人的脸,一口咬定刘四是你们的同伙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李先珍反问说。 “就是这么简单。愿不愿意配合?” “只要能出去,当然愿意。”李先珍满口应承。 “那好!一言为定。” 第九十一章 再度进刑部 只要有人想帮你,时时有机会;只要有人想害你,步步是陷阱。 在锦衣卫抓到两个李自成的探子的第二天,刘旭一大早,就去了刘府。正好刘熙准备上早朝,刘四有事想出门。 刘旭毕恭毕敬地给叔叔行个礼,问候一声。一见刘四,满面笑容,拉着刘四的手,说:“跟我上马车,去见两个远道而来的朋友。” “朋友!”刘四有些疑惑不解地说,“哪来的朋友?总该给我透露一点信息。” “去了就知道。”刘旭不由分说,拉着刘四上了马车,车夫驾的一声,马车飞奔而去。 刘熙忘着他们远去的身影,以为他们和好了。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后生,真搞不懂他们。” 马车在街道上飞奔,刘四满肚子疑问,不知这个刘旭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住的问刘旭:“到底把我带去哪里?不说,我可要下车了。” “卫所。”刘旭望着前方,从牙缝里挤出这两字。 “卫所?”刘四更加疑惑,心想,卫所这地方,并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出入的。这小子说要见朋友,进了卫所,一般都是犯人,哪里是朋友? 刘四正胡思乱想间,马车已停在卫所门前的空地上。下了马车,只见刑部的公孙礼,也在这里。刘旭向前打个招呼,说:“两位随我来。” 刘旭把他们带到关押犯人的囚房。刘旭向李先珍和董清明递了个眼色,便和公孙礼退了出去。 这时,只听见李先珍狠狠地瞪着刘四,说:“刘四!你这个叛徒,竟然出卖了我们,你不得好死。” 刘四大吃一惊,骇问:“这话又从何说起?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可不要血口喷人,胡言乱语。” “做了亏心事,却不敢承认。亏你是个男子汉。”董清明在旁边帮腔。 刘四越弄越糊涂,根本不知道这两个人在胡说什么。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大声叱喝:“你们再血口喷人,我刘四可跟你们不客气。” “如果你跟我们客气,就不会出卖我们了。” “你是李闯派来潜伏在京城的内线。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招了吧!我们都已经交代了。” 刘四气极败坏地说:“我招什么?我有什么可招的?”说罢,拳头捏的紧紧的。只可惜隔着围木,否则,一拳就干过去了。 这时,只听刘旭幸灾乐祸地干笑一声:“刘四!别激动。你们慢慢说清楚,看看在京城里,还有没有同伙?我们可要一网打尽。” 刘四暗暗叫苦,知道又中了刘旭的诡计了。这下,可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对刘旭怒目而视,说:“刘旭!你真行。老子又栽到你的手里了。” 刘旭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当然行。如果不行,怎么能当锦衣卫的队长?” 刘旭说完,又转脸问那两个人:“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好像在说,刘四是你们的同伙。再说一遍?” 李先珍指着刘四,坚定地说:“他是李闯王潜伏在京城的探子,是我们的同伙。” “你血口喷人!”刘四狠狠地瞪他一眼说。 这时,刑部的公孙礼也走了进来。刘旭冲着他说:“公孙大人!你都听到了。即使刘某有心想袒护,恐怕也袒护不了了。刘四是我叔叔的管家,这个案件,刘某只能回避。那就交由刑部处理了。” 顿了顿,刘旭又说:“皇上最恨的是犯上作乱的匪徒。至于怎么处理,刘某无权作主。公孙大人如果不敢拍板,最好还是直接请教皇上吧!” “神捕何在?” 随着公孙礼的一声令下,从外面冲进了三、四个快捕,不由分说,把刘四抓捕了。 公孙礼说:“把匪徒刘四,押回刑部,作进一步的审理。然后,奏告皇上,请示处理圣旨。” “公孙大人慢走!”看得出,刘旭甚是开心。因为他一次扳倒了刘四。如果“犯上作乱”的罪名成立,刘四非死不可了。就是我叔叔出面,也保不了了。 公孙礼一干人走后,刘旭忍不住哈哈大笑。大笑过后,竖着大拇指夸赞他们,说:“探子就是探子。这出戏演的很精彩,令刘某佩服。” 李先珍不喜欢听他这一套,说:“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说话可要算数。” “别急!我会兑现承诺的。”刘旭阴阳怪气地说着,示意狱卒把门关上。自己却边说边走了出去。 且不说刘四再次被抓进刑部。却说岳老夫人正和义女周倩玉在客厅里聊天。 两人正聊得起劲。突然,有下人来报:“禀告老夫人,有刑部公孙大人的公子公孙善求见,正在府门口候着。” 公孙礼有两个儿子,大的叫公孙善,小的叫公孙良。上次公孙礼前来提亲的,便是公孙善。 岳老夫人听报,知道这小子忍不住,亲自出马了。但是,人既然来了,可还是要以礼相待。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他便是老娘的干女婿了。 岳老夫人忙叫下人请入。那下人正要转身出去,不料,却和人撞个满怀,他抬头一看,这不正是公孙善吗?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不请自入。 “这就是公孙善公子。”那下人说着,退了出去。 周倩玉听说,回避不及,只好向他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后,急忙退入内室。 就是这么一笑,可把公孙善的魂勾走了。他以为这就是袁楚楚,心里可高兴了。心想,尽管是个二货,但是,这么高颜值的美女,哪里找去?若能把她娶到手,一点都不亏。 公孙善一见美女,异想天开,傻呆呆的站在原处,忘了跟老夫人打招呼。 老夫人见状,心里觉得好笑,说:“公子便是公孙善?请到这边坐。” 公孙善听说,才从呆想中回过神来,连忙向前唱个诺,口称:“老夫人好!晚辈公孙善这厢有礼了。” 老夫人委目一看,见公孙善长得不错,身材伟岸,眉清目秀。虽然不及承儿英俊,但也对得起观众。跟袁楚楚还算般配。可能也是个书呆子,一些礼数还不是很懂。不过,没关系!以后慢慢就懂得了。 人们常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老夫人对公孙善的第一印象,还是挺满意的。心想,楚楚能嫁给他,可以说没有遗憾。毕竟自己不是黄花闺女。 老夫人吩咐小红沏茶。公孙善不知是不是有些紧张,似乎很拘礼,两只手不知怎么放好,脸上挂着笑容,明眼人一看,这笑容极不自然,有点像傻笑。 其实,老夫人也看出来了。但她心里清楚,这个书呆子不是傻,而是缺少见世面,心里有些紧张。 坐下来后,公孙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直保持微笑和沉默。而老夫人正想开口拉家常,询问家里的情况。 突然,岳坤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口称:“老夫人!不好了。大少爷又出事了。” “什么?继儿又出事了?”老夫人大吃一惊。 “是的。大少爷又被刑部公孙大人给抓走了,说是闯匪派到京城的探子。” 老夫人一听,脸色突然变了。公孙礼呀!公孙礼。你三番两次跟我继儿过不去,是何道理?还想来跟我岳家攀家,门都没有! 她转脸对岳坤说:“送客!老娘正烦着哩。” “公子请慢走!恕不远送。”岳坤一个送客的手势。 第九十二章 现身救徒弟 闯匪在京城的卧底,那还了得!如果罪名属实,非死无疑。皇上最恨的,就是犯上作乱的匪徒。抓一个杀一个,决不姑息。 刘四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尽管刘四在刑部公堂上,口口声声为自己辩护。然而,那两个探子一口咬定是他们的同伙。刘四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在囚牢里,刘四对刘旭只恨得咬牙切齿。寻思:这个狗杂种,真是白骨精骗唐僧——一计不成又来一计。老子屡屡遭你暗算。如果有幸出去,绝对不再顾及老爷的颜面,你不仁在前,别怪我不义在后。 眼下,要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名,从从容容的走出刑部。解铃还须系铃人!要为自己开脱罪名,只有那两个在刘旭手上的李闯探子。 可是,那两个探子,一定是受刘旭的指使,想置我于死地。刘旭呀!刘旭。你的心是够狠的。 而刘熙知道自己的管家,又被刑部逮进去了。一打听,知道是李闯的探子,指控刘四是他们的同伙。刘熙知道皇上的脾气,连说情都不敢说情了。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刘四在刑部里受苦。 在朝上,公孙礼禀告皇上,说刘大人的管家刘四,被关押在锦衣卫的两个李闯探子,指控是他们的同伙,证据确凿。请求皇上下旨处置。 一听到是匪徒,皇上便不问青红皂白,提起朱笔,写下“斩立决”三个字。刘四被皇上判斩首,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消息传到岳府,岳府上下,慌成一片。尤其是岳老夫人,心如刀割。只恨自己无力救出继儿。她决定一闯金銮殿,亲自向皇上求情,求皇上开恩,饶继儿不死。 事不迟宜。岳老夫人在管家岳信的陪同下,来到议政大厅外,口口声声要见皇上。卫士知道她是岳玉承的母亲,不敢为难她。自有人上金銮殿禀告皇上。 皇上听报,破例让岳老夫人上金銮殿。老夫人跪倒在金銮殿下,哭天喊地,求皇上开恩。 皇上杀意已决,无法通融。老夫人知道自己无力求得皇上的宽容,悲愤交加,昏倒在地。 在太医的抢救下,老夫人悠悠转醒。之后,被人护送回岳府。后来,听有人传言,是刘熙的侄子,锦衣卫的队长刘旭,为了独霸叔叔的家产,而使计加害玉继的。 刑期将至,岳老夫人却束手无策。看来,继儿难逃此劫了。眼看又要失去唯一的儿子,老夫人以泪洗脸,伤心欲绝。 转眼,刑期到了。在午门外的空地上,围满了许多围观的百姓,可是内三层外三层。刑场的中间,站着一个被捆绑的犯人,他就是刘四。 主斩官是公孙礼,监斩官却是锦衣卫的刘旭。 眼看自己即将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刘四反而从容面对。他看了看围观的百姓中,发现有人在嚎啕大哭,原来是自己的老婆秋绿叶。他转眼再看,发现自己的亲娘也在人群中,在弟媳和丫头小红的搀扶下,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刘四冲着老夫人,大声说:“娘!儿子不孝。今日,儿子要先走一步了。” 这么一说,引得老夫人更加伤心,她和袁楚楚,以及小红,也哭成一团。 望着伤心欲绝的亲娘,刘四反而安慰她:“娘!不要伤心。儿子本是浪子,作恶多端,本就该死。死了!儿子也就解脱了。” 顿了顿,刘四又说:“自从听了老娘的教诲,玉继决心浪子回头,改恶从善。可是,老天爷却不给我机会。岳玉继只能带着恶名,到地府找亲爹去了。” 这时,只听监斩官刘旭拍手鼓掌,说:“好感人的说词。可是,想做好人,已经晚了!” 公孙礼站了起来,宣布:“时辰已到,行刑!” 话音刚落,刽子手举起大刀,正准备砍下去。突然,从人群中飞进一个老头,大声呼喊:“给我住手!”一掌劈向刽子手。这一掌,快如闪电。刽子手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刀举到半空中,便“啷”的一声,落到地上。自己也稀里糊涂的倒了下去,口吐鲜血。 “有人劫法场啦!”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围观的百姓才回过神来,慌忙逃离刑场。而那救场的老人,在击毙刽子手的同时,一掌击向刘旭。刘旭躲闪不及,当场毙命。 那老人提起刘四,冲出重重包围,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还在人群中的岳老夫人和秋绿叶,一愣神,刘四却不见了。以为刘四已被斩首,看看刑场中央,倒在血泊之中的,却是刘旭和刽子手。 这时,不知何人说了一句:“犯人被救走了。” 岳老夫人返过神来,才知道继儿给人救走了。这么说,继儿没有死。谢天谢地!继儿有救了。 激动的岳老夫人,和媳妇秋绿叶抱在一起,大哭起来。不过,这次却是高兴的泪水。 有人会问,救走刘四的老头,是何许人也?告诉你,他是刘四的师傅——“霹雳拳”崔嵬。 事情是这样的,容我慢慢道来。 原来,崔嵬自从在武林大会上,与腾飞争夺盟主之位,被腾飞打伤。自此,他看淡了人生,退出武林中纷争,和女徒弟卓风,过起隐居山野的生活。 有一天,崔嵬突发奇想,何不在有生之年,逛一趟人间天堂——京城,方不枉此生。 想到京城,他脑海里勾勒出京城花花世界的美好图景。以及人群凑集,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他暗自寻思,徒儿刘四,不也正是在京城吗?可以顺道去看看他,叙一叙师徒情。 他想到了,也必须要做到。于是,告别了卓凤,独自一人往北进发。 自己也说不清走了多少天,终于来到了人人向往的人间天堂——京城。久居山野之人,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去处,便觉得什么都新奇。 崔嵬在大街上,东逛逛西走走,不觉走了一天。眼看太阳快要下山了,他也觉得走累了,便找了个饭馆,先解决肚子的问题,然后找个客栈,好好的睡他一觉。 他走进了一家叫“京城饭庄”的饭馆,发现里面的人还挺多的。便找个位置坐下,勤快的店小二马上跑了过来。崔嵬要了一碗肉,一个菜和饭,还要了一小坛酒。 正想开始“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之际,突听旁边的人在议论着什么,好像听他们提到“刘四”这个名字。这可是自己的徒弟!他便凝神细听。 顾客甲说:“听说明日午时,在午门外刑场上,要处死刘熙奸贼的管家刘四。” “我也听说了。”顾客乙说。 “我们明日结伴去看热闹,如何?” 一听到要处死刘四,崔嵬大吃一惊,不知徒儿犯了何法?此时,只听顾客甲又说:“刘四虽然是浪子,在京城为非作歹。但这件事上,他是冤枉的。” “听说是被刘旭所陷害。” “主斩官是何人?” “那还用说,肯定是刑部尚书公孙礼了。听说,刘旭自告奋勇,要做陪斩官。他要亲眼看到刘四被砍头。” 听他们这么议论,崔嵬非常着急。心想,自己来到京城,怎么可能看着徒儿被处死?就是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把徒儿救出来。 崔嵬向他们打听去午门外的路线。顾客甲问:“老先生也想去看热闹?” “老夫正有此意。” 顾客甲仔细跟他说了。崔嵬无心再吃饭了,草草的用餐,便去找客栈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崔嵬便起了床,按照那两人所提供的路线,一路找了过去…… 第九十三章 公孙善抢婚 自从见到周倩玉,公孙善以为就是袁楚楚。他的灵魂,早就被她勾走了。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她那俏丽的身影,好像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公孙礼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想,这个傻小子至于吗?袁楚楚又不是什么黄花闺女,那天上岳府见了一面,回来就患上“单相思”。这个没出息的家伙! 尽管这个傻小子钟情于她,然而,老夫却因为公事,两次抓了岳老夫人的儿子,无形中得罪那个老太婆。老夫即使再上岳府,那老太婆也未必会理我。这种“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之事,老夫不会去干的。 可是,我那傻小子,口口声声说,今生今世,非她不娶!跟中了邪似的。搅得老夫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公孙善也知道老爹和岳府闹僵了。可自己好不容易钟情于一个女子,却不能姻缘圆满,自己于心何甘?他苦思瞑想,想不出一个好办法。 突然,他眉目一展,自言自语说:“何不来个抢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袁楚楚请来,要是入了洞房,她就是我的人了。岳老太尽管不高兴,可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也没办法了。” 公孙善越想越高兴。可问题是,这婚怎么抢?自己可是没有这个能耐。该找谁帮忙呢? 恰恰,公孙善与“京城四浪子”之一的方可行,有些往来。心想,只有请这号人物出手,保管是三只手捉田螺——手到擒来。 于是,公孙善火急火燎地上了方可行的家。一见面,方可行开玩笑说:“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过来的?我还以为,把兄弟我给忘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 “这么说,找兄弟我有事了?说吧!有什么事?” 公孙善便把自己钟情于袁楚楚,可公孙家却和岳家有些误会,恐怕岳老夫人不同意。可自己却不愿意放手,只好想到抢婚这一着了。 公孙善说:“事情就是这样。今日来,就是想请方兄弟帮个忙,圆我鸳鸯梦。” “这……”方可行有些犹豫了。 “难道方兄不肯帮忙吗?还是……”公孙善不知道这个方可行在犹豫什么。 “不是不肯。我是在想,这样做好吗?” “方兄不必考虑那么多。你只要把袁楚楚给我‘请’来,其他的,没你的事。” 方可行想了想,说:“岳玉承在世时,我曾经去过他的家,这个袁楚楚也曾见过一面,总的感觉还不错。可我想不明白,这个袁楚楚也只是个二货,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有必要如此兴师动众吗?” “给句痛快话,帮还是不帮?” “肯定得帮,谁叫我们是兄弟哩!” “痛快!事成之后,定有重谢。”一听方可行肯帮忙,公孙善满心欢喜。聊了一会,便告辞回府,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公孙善走后,方可行有些犯愁了。公公开开去请她,找不出理由。只有暗中请她,才是上策。 于是,方可行带上了夜行装,便出发了。来到东门巷时,已是凌晨时分。因为他来过岳府,知道路线怎么走。 因为四合院的围墙并不高,方可行用飞爪一抛,便进了围墙。可是,整个院子黑漆漆的,人们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然而,还有一间房子还亮着烛光。方可行蹑手蹑脚来到窗前,借着缝隙往内一看,原来是岳老夫人和袁楚楚在说着话。 方可行一阵心喜,等下袁楚楚出来回房时,我就……神不知鬼不觉的。 方可行正想着,只听房门“吱”的一声开了。袁楚楚告别了婆婆,准备回房休息。才走了几步,只觉得昏昏沉沉,一下子不省人事了。 方可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袁楚楚“偷”出岳府,雇了一部夜行马车,把袁楚楚带到公孙府。 公孙善听到马蹄声,连忙走出来一看,原来是方可行回来了。他非常高兴,知道方可行得手了,心里暗暗佩服:“这小子真行!” 为了防止袁楚楚叫出声,而坏了大事。方可行用上迷魂药。到了公孙府,袁楚楚还在昏迷中。 方可行下了马车,对前来接人的公孙善说:“你的美人,我可把她请来了。抱回去吧!” “怎么睡得这么死?” “我用了迷魂药。不过,很快就会醒了。” 公孙善抱着美人,直接走进自己的房间。可是一看,他大失所望。连忙跑到外面,还好方可行没有走。他埋怨说:“方兄!你可是公德做到草里去。抢错了,不是这个人。” “抢错了?不会吧!”方可行不解地说。 “我见过的不是这个人。” “这个就是袁楚楚,不会错的。我以前见过面的。”方可行肯定地说。 “可是,我见过的,不是这个人。”公孙善大失所望,哭丧着脸说。 方可行想了想,说:“那你见过的,可能是岳老太的义女倩玉姑娘。这不能怪我,是你自己看错人了。” “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下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老爹说亲的对象,就是这个袁楚楚。你可别见义思迁。” “可是……”公孙善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没有可是。我不可能再把她送回去吧!”方可行说着,付了马车费,便头不回地走了。心里还在愤愤不平,真是出力没讨好,自己没得到什么好处,还要倒贴车费钱。 而公孙善站在原处直跺脚,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弄错了,那就将错就错吧!其实也没有弄错,本来说亲的就是这个袁楚楚。等下她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公孙善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烛光下看女人,别有一番滋味。心想,这个袁楚楚,虽然比不上周倩玉的颜值,但长得也不错。 他正傻呆呆地看着床上的美人。突然,袁楚楚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陌生少年在看着自己,大吃一惊,正准备叫出声来,却被公孙善捂住了嘴巴。 “姑娘别叫,听我慢慢说。” 袁楚楚惊讶地望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想说话,可被对方捂住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公孙善小声地说:“我叫公孙善,是刑部公孙礼的大公子。我们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相信你是知道的。我爹曾经到岳府为我们提亲。” 袁楚楚听说,点了点头。 公孙善继续说:“可是,因为刘四的事,岳老夫人误会了我爹,眼看我们的婚事就要黄了,我心里着急。所以……” 袁楚楚扳开他的手,她心里清楚,叫喊也没有什么用,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因此,她也低声问:“你怎么把我弄到这里来的?” “我……”公孙善欲言又止。 “说吧!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不怪你。” 公孙善便把事情的经过,对袁楚楚说了,但只字不提自己认错人。最后还说:“如此冒昧,请姑娘恕罪。” 袁楚楚忍不住笑出声来,知道他做了荒唐事。但是,为了顾全双方的名声,袁楚楚说:“事情既然出了,我们只能寻求弥补的办法。你既然想娶我,我也认了。你明天一大早,叫人给我送回去。而我哩!就当作此事没有发生过。” “老夫人问你,你怎么说?” “你放心!我自有办法应付。我等着你家来下聘。”袁楚楚望着一脸无奈的他,低声地说。 “只能如此了。” “晚上怎么办?”公孙善问。 “还能怎么办!迟早也是那回事。迟与早又有什么分别?”袁楚楚说着,脸容却红了起来。 而公孙善却一脸茫然。 第九十四章 圆就鸳鸯梦 “老夫人!少夫人不见了。” 岳老夫人刚刚起床,管家岳信便跑来禀报。 “不见啦?怎么可能。我们昨夜聊得很晚,可能还在懒床。”老夫人似乎有些不信。 “真的不见了。是少夫人的奴婢阿紫说的。” “那就奇了怪了!不会这么早就出去了吧。可是,这么早能去哪里?走!带我去看看。” 老夫人在岳信的搀扶下,来到少夫人的房间。阿紫正在门口守着。看见老夫人过来,连忙躬身行礼,打招呼。她问阿紫:“这是怎么回事?” 阿紫说:“奴才跟往常一样,自己起床后,便来叫醒少夫人。可是,叫了几声,没有听到少夫人应答。奴才便试推一下门,门却没有关。奴才走进一看,床上哪有少夫人的影子?” 老夫人摸了摸被褥,是冷冰冰的。心想,如果是起床不久,被窝里绝对还是热的。说不定,昨夜从我房间里出来,便离开了。她能去哪里呢?难道……应该不会。这个袁楚楚,我是清楚的,不是水性杨花之人。 老夫人正胡思乱想间,岳信又前来禀报:“少夫人回来了。” 话音刚落,只见少夫人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说:“娘,早安!” “这么早,你去哪里了?见不到人,差点把老娘吓坏了。”老夫人埋怨说。 “对不起!给您受惊了。媳妇睡不着,早早就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袁楚楚这个自圆其说,老夫人根本不相信。但是,当着下人的脸,她也不想揭穿。只是不冷不热地说:“回来就好!” 袁楚楚以为这样敷衍就过去了。哪里想到,午饭后,老夫人差小红把少夫人请到房间里。 袁楚楚的心里忐忑不安。心想,娘肯定是想追问这件事。如果是为了这事,我该不该实话实说?编谎只能瞒得了下人,瞒不了老娘。还是实说的好! 果然,老夫人就是冲着这事来的。 她看到袁楚楚走进房间,脸色有些难看。老夫人示意她关上门。袁楚楚一下就明白了。 袁楚楚坐到老夫人的床边,老夫人拉着她的手,说:“自从你嫁到岳家,你说句心里话,娘对你好不好?” “娘对待媳妇,就像自己的亲闺女。” “那好!你就实话告诉娘,你昨夜去哪里?因为你回来时说的话,娘不相信。”老夫人说着,眼睛望着楚楚,这眼神里,有鼓励,也有信任。 袁楚楚心虚,不敢与老夫人对视,赶快移开自己的视线。一时伤心,便小声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有些吃惊,忙问:“是不是谁欺负了你?跟娘说说,娘替你做主。” “我昨夜被人绑架了。” “绑架?”老夫人听说,吃惊不小,说:“既然被绑架了,今日又怎么能回来?” 袁楚楚便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对老夫人说了。末了,她说:“看来,这个公孙善,对我可是真心的。” 老夫人似乎认同她的说法,问:“你昨夜在他家,他没有欺负你?” “这傻小子真是正人君子。他把自己的床让给我睡,自己跑去睡客房。” “难得!”老夫人甚是感动。 袁楚楚在为公孙善说话,她说:“公孙善说,他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方法是过激了一点,但他对我却是真心的。看得出,他是以结婚为目的,并不是想玩玩而已。 他还说,娘对他爹有些误会。所以,他爹也不好意思再上岳家来。娘!我们站在他爹的位置想一想,吃朝廷的饭,就得替朝廷办事。因此,哥哥两次进刑部,也不能全怪他。” “话说的没错。老娘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继儿出事了,老娘气昏了头。也许说话重了些。” 袁楚楚感动得流出了眼泪,一头埋进老夫人的怀里,说:“娘!您真是我的亲娘。” “只要公孙善对你好,娘就放心了。” 袁楚楚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像女孩子撒娇一样,说:“无论楚楚走到哪里,您永远是我的亲娘。” 老夫人深受感动,轻轻的刮了她一下鼻子。说:“既然如此,可让岳信传话给公孙善,就说岳家等着他来下聘。” “如果真的要离开岳家,楚楚有点舍不得。” “不要到了夫家,被夫君给粘住,把老娘我给忘了。”老夫人开玩笑地说。 “怎么会哩!楚楚不是这种人。” 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老夫人的开心,是因为楚楚终于有了人生的归宿,也可了却自己一桩心事;楚楚的开心,却是因为自己遇上了一个好婆婆,也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知冷知热的伴侣。 一个女人,尤其是美女。躺在自己的床上,如果说没有性的冲动,那都是骗人的。 面对袁楚楚,尽管是二货,但她姿色不减当年。而且还有一种少妇特有的矜持和温柔。公孙善也曾想入非非。 可是,理智提醒了自己,自己可是要娶她做老婆的,如果像对待婊子一样对待她,是对她的不尊重,也是对她的污辱。 因此,当单男独女相处一室时,他选择尊重,而不是轻薄。把床让给袁楚楚睡,自己甘愿睡客房——尽管自己对楚楚做得有些过激。 正因为公孙善如此正人君子,才赢得了袁楚楚的信任,也改变了她原先的想法。 袁楚楚走后,公孙善为自己的过激行为,感到后悔。他做了多种猜测。尽管自己侵犯过她,但她是不是会原谅自己的过激行为?还有,她一夜未归,第二天如何向岳老太解释?最重要的,岳老太会同意我们的婚事吗? 公孙善担心,他和袁楚楚的婚事,会被自己越搅越黄。然而,他多虑了。 岳老太让管家捎来口讯,同意他们的婚事,让公孙大人择日下聘,迎娶袁楚楚。 公孙善听说,高兴得不得了。而公孙礼也为岳老夫人深明大义,不计前嫌,而感到欣慰。 很快,公孙礼特意请人算了日子,择好吉日,准备到岳家下聘礼,风风光光的把袁楚楚娶进门。 吉日已定。岳家也在忙碌着。尽管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岳老夫人仍以闺女的规格,置办嫁妆。 周倩玉也帮着忙前忙后,脸上荡漾着笑容。她和袁楚楚,原本以姑嫂相称。如今,嫂子改嫁了,这称呼是不是该改了? 老夫人这样想,周倩玉也这样想。 老夫人对她们说:“倩玉迟早也是要嫁人的。我看,和楚楚还是以姐妹相称,更显得亲近。” “好!就依娘说的。”袁楚楚开心地说。 周倩玉开玩笑地说:“那我们可要先彩排一下,免得到时叫不出口。”说着,她面朝楚楚,亲昵地叫一声:“姐姐!” “哟!”袁楚楚高兴地应着。 老夫人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引得周倩玉和袁楚楚也格格地笑出声来…… 第九十五章 难说世间情 自从收到赵弘扬的来信,王景隆知道苏翠玉已离开了怡春院。在替她高兴的同时,也为她的下落而感到忧心。毕竟京城那么大,人口又那么多,想找一个普通百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来。记得在怡春院的日子里,他曾经听苏翠玉说过,自己在京城认了一个干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人们都称呼她叫“岳老夫人”。好像是住在五里大街上。 对了!苏翠玉逃出怡春院后,说不定回到她干娘那儿。有可能!因为在京城,她没有别的亲戚。 只要找到岳老夫人,就一定知道苏翠玉的下落。 事有凑巧。近日,姐夫刘斋长正要上京城。我何不托他到五里大街打听一下呢?王景隆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为了不认老爷知道,王景隆特意来到刘斋长家。想托他打听苏翠玉的事,如实跟姐夫说了。最后,他还特意交待:“苏翠玉的原名,叫周倩玉。姐夫可要记住了。” 刘斋长听说,不言不语。王景隆见状,甚不明白。说:“相托之事,姐夫有什么不方便吗?” “这么久了,弟弟还没有忘掉她?” “自己爱上的人,怎么可能轻意忘掉哩!” “假如你真的想娶她,可老爷会同意吗?”刘斋长有些担心过不了老爷这一关。 “是我娶老婆,又不是他娶老婆。” “话虽是这么说,只要老爷不同意,这事有些难办。不过,弟弟既然相托,姐夫肯定会尽力去办。” “先把人找到再说。” 望着如此执着的内弟,刘斋长摇了摇头。 刘斋长取水路北上,几天后,便来到京城。 由于急得赶路,觉得肚子有些“造反”了。于是,便找了一家饭庄吃饭。 正在吃饭之际,突听店门外,有一个小贩在叫卖瓜子。初时,刘斋长并不介意。突然,他想到王景隆相托之事。心想,这个卖瓜子的小贩,整天走街窜巷,如果向他打听这个住在五里大街的“岳老夫人”,说一定他知道。 想到这里,刘斋长连忙跑出来,叫住卖瓜子的小贩。 “客官!想买瓜子吗?” “买瓜子?”刘斋长低声念着,突然转过弯来,说:“对,对!” 那小贩递给他一包瓜子,收了钱,顺便问了一句:“听口音,客官不像是京城人氏。” “对!在下是南京人。今日到的京城。小兄弟!你走街窜巷,京城肯定很熟?” “那是当然。” 一闻此言,刘斋长甚是高兴。说:“小兄弟!想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可否?”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当然可以。” “五里大街方向,有没有一个叫岳老夫人的?” 那小贩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个客官,说:“您打听我,算是找对人了。” “这么说,小兄弟认识她?”刘斋长很高兴。 “何止认识。我和她家的人熟得很。不过,客官可得先告诉我,您为什么打听她?” “是这样的,”刘斋长便如实相告,“我有一个内弟叫王景隆,他说他认识岳老夫人家的干女儿,叫什么周倩玉的,不知是否还在岳家?” “这么说,客官可是王景隆的姐夫了?” “正是。” “这个王景隆,可是昔日王尚书的三公子?”那小贩反问说。因为他知道,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的去了。如果是打听王尚书的三公子,他是知道的。 “说的没错。” “周倩玉就在岳老夫人家。客官吃饱了,我带你去。”那小贩甚是热心。 “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金仁。因为是卖瓜子的,别人就叫我瓜子仁。”那小贩见问,便自我介绍说。 “那就麻烦小兄弟了。” “好说!好说。” 再说,周倩玉自从逃出了怡春院,便仍然在岳府住下来。因为岳老夫人对她如亲闺女,周倩玉便把岳府当家了。 可是,她无时不在思念王公子。然而,王公子回南京这么久了,至今杳无音信,不知他现在可好。我逃出怡春院,也许他不知道。万一有一天,他到怡春院找我,却找不到我,怎么办? 他不会是“人走茶凉”,把我忘了吧!现在的男人,大多是喜新厌旧。再说,南京距北京这么远,他真会在等着我吗?如果他找到了新欢,可我却在单相思,一厢情愿。 可是,又不知如何打听到他?真是急死人。 “买瓜子喽!又香又脆。” 这是多么熟悉的声音。这对周倩玉而言,不知听了多少遍。这个卖瓜子的金仁,她们熟得很。 今日不知怎么啦?周倩玉很想吃瓜子,便叫云儿出去买。云儿自然很高兴,因为又有机会见到瓜子仁了。她可是经常在想他。由于是奴婢身份,她又不能每次都跑出去见他。 出得岳府,云儿看见瓜子仁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见云儿出来,瓜子仁也是很高兴,说:“云儿!你来得正好。” “为什么这样说?”云儿歪着脑袋问。 “这位大哥想见你家小姐。” “见我家小姐!他们认识吗?” 瓜子仁摇了摇头,说:“他们不认识,可王景隆王公子,跟你家小姐却熟得很。” “他是……”云儿还是要问清楚一些。 “不瞒你说,我是王景隆的姐夫,姓刘,名斋长。受景隆之托,想见你家小姐。” “因为冒昧进岳府,不是很方便。还是让你家小姐出来吧!”瓜子仁这么说。 “好,好!云儿马上转告小姐。”有了王景隆的消息,云儿甚是高兴。她一转身,跑入岳府。 回到小姐闺房,只见云儿两手空空,脸上却荡漾着笑容。周倩玉甚是不解,问:“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瓜子呢?” “告诉小姐一个好消息,比你吃瓜子还高兴。” “你看,还学会卖关子了。说来听听!” “小姐猜猜看。”云儿故意卖关子。 “我才懒得猜。想说就说,不说拉倒呗!” 云儿故作神秘的样子,说:“小姐听好了,云儿打听到王公子的消息了。” “真的?”周倩玉高兴的跳了起来。 云儿便把刚才遇到王公子的姐夫,说他是受王公子之托来的,对小姐说了。 “走!我们出去说。” 走出岳府,刘斋长眼睛一亮,疑是仙女下凡。心里暗暗称奇,心想,我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高颜值的美女。便问:“你就是……” “小女就是您要找的周倩玉。”周倩玉向来人深深一恭,道个万福。 “怪不得王景隆对你如此痴情,原来姑娘长得跟仙女一样。”刘斋长赞叹说。 “多谢大哥夸奖!小女怎能跟仙女比哩。”周倩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甜甜的,像吃过新疆的哈密瓜一般。 刘斋长说:“我正好要上京城来,受景隆之托,在打听你的下落。正好遇到金仁兄弟,我想,他走街窜巷,京城肯定很熟。没有想到,真的找对人了。” “王公子回南京后,都在干些什么?”周倩玉关心地问起王景隆。 “回南京后,他发愤读书,准备考取功名。然后迎娶周姑娘。” “他真这么说?” “他真这么说。见到周姑娘本人,我才知道景隆这小子有眼光。”刘斋长似乎改变了原先的想法,反而赞扬起王景隆来了。 “这么说,王公子没有忘掉我。” 第九十六章 匆匆夜归客 “老爷!管家没有死。” 一个仆人火急火燎地从刑场跑回刘府,一路的叫进来。 刘熙本来是坐在太师椅上,为即将失去管家而悲伤不已。尽管刘四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毕竟是自己拉扯大的。十几年了,你说没有感情,那都是骗人的。 他不相信管家是李闯在京城的探子,那纯粹是造谣的。可是,那两个被锦衣卫关押的闯匪探子,分明在指控他们是同伙。不仅刘旭在场,刑部的公孙礼也在场。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刘熙正在喟然长叹,突然听到仆人的叫声,他分明听得一清二楚,管家没有死! 他连忙走出书房,叫住那仆人:“你刚才说什么?” 那仆人上气接不了下气地说:“老爷!管家还活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 “回老爷的话,刽子手正要向管家行刑,突然一个老头从天而降,一拳劈死刽子手。紧接着,又是一拳击毙刘旭。” “刘旭被击毙?”刘熙大出所料,不知这个侄子为何被击毙。 “是的,千真万确。下人不敢说谎。” “这么说,管家没死,死的却是旭儿?” “没错!” “这就奇了怪了。救走管家的老头,又是何人?” 那仆人把自己所听到的,一咕噜倒出来。说:“一点也不奇怪。事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刘队长串通那两个探子,想置管家于死地。刘队长何曾想到,想让他死的,却没有死。死的却是自己。 有人说,刘队长死有余辜。说他利用锦衣卫的特殊地位,丧尽天良,作尽坏事。说比刘四更可恶。” 刘熙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好像在思考着什么。又说:“知道那个老头是谁吗?” “大家普遍的认同是,那老头肯定是刘四的师傅。有武林同行说,那老头的拳路是霹雳拳。” “知道了,下去吧!” 这日朝中,群臣也在议论纷纷。皇上综合群臣的分析,知道自己错怪了刘四,而是刘旭做的手脚,想置刘四于死地。既然该死的人没有死,不该死的人却死了。自己也找到台阶下,此事就此打住,无须再追究下去了。 刘旭既然死了,皇上只好任命新队长。这个人,便是锦衣卫的副队长林如松。 再说,李先珍和董清明,眼看刘旭迟迟没有兑现自己的承诺,便在牢中大发脾气。一个说:“刘旭!你这个狗粮养的,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一个说:“你叫我们配合你演戏,去陷害别人。如今,却躲到哪里去了?” 这时,走来一个人,大声叱喝:“喊什么喊?就是喝哑了,刘旭也不会出来了。” “为什么?”李先珍骇问。 “他死了。”那个人幸灾乐祸地说。 “他死了?”董清明不相信,说:“他可能是缩头乌龟,躲起来了吧!” “信不信由你。告诉你们,我是新任锦衣卫队长——林如松。”那个人得意地说。 “这么说,他的确是死了!他死有余辜。” “狗粮养的,我们又被耍了。” 林如松告诉他们:“好好在这里呆着吧!别幻想有人放你们出去。” 董清明兀自愤愤不平,说:“被人给卖了,还替人数钱。悲哀啊!悲哀。” 而刘四被师傅救走后,来到郊外。刘四见到久别重逢的师傅,自是百感交集。说:“师傅!您什么时候来到京城?” “昨日到的京城。” “来得正是时候。要不然,徒儿的人头早就落地了。”刘四感谢师傅的救命之恩。 “你是怎么得罪锦衣卫的人?” “说来话长。我就长话短说吧!徒儿本来跟刘旭可是要好的朋友。因为我留在刘府,想要尽到膳养老爷的义务。刘旭怀疑我要独吞他叔叔的家产,便起了除之而后快的想法。于是,便处处与我作对,时时想加害我。” “徒儿今后将作何打算?” 刘四想了想,说:“刘府是回不去了,岳府暂时也不能回去。徒儿真不知何去何从?” “暂时跟师傅到外面躲一躲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崔嵬建议说。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可是,令我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老婆。” “这个好办。你偷偷的回一趟岳府,跟老娘见一面,让她放心。然后,让她派仆人转告你老婆,叫她别担心。如果刘熙仍然对她不错,还继续留在刘府;如果对她不好,就回来岳府。” “好吧!就按师傅说的办。师傅可要一起同往?” “师傅就不去了。三天之后,我们还在这里会合。如何?” “好!一言为定。” 刘四回到岳府,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这时,岳府的大门早就关了。刘四心想,大门虽然关了,里面肯定有守门人。 于是,他轻轻的敲了几下大门。果然,里面有人在问:“是谁?三更半夜的,敲门何事?” “是我,岳玉继。”刘四轻声地应答。 “是大少爷回来了。”守门人听出是岳玉继的声音,连忙开了门。之后,守门人问刘四:“要不要禀告老夫人?” “算了!这么迟了,不要吵老人家睡觉。我晚上就睡在客房好了。”刘四对守门人说。 “好吧!大少爷随我来。” 翌日,老夫人刚起床,那个守门人就跑过来,说:“老夫人!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说来听听。”老夫人随口便问。 “大少爷,昨夜回来了。”那守门人神秘兮兮地说。 “真的?”老夫人高兴得喜露于色,“怎么不早告诉我?到现在才说。” “大少爷不让下人告诉您的,他怕吵您睡觉。” “这孩子!还懂得心疼娘。!他人呢?” “昨夜睡在客房。我这就去叫他。” 老夫人摇摇手,说:“别!老娘自己过去。”她在小红的搀扶下,来到了客房。只见继儿还在睡觉,她不忍心叫醒他,低声说:“让他多睡一会儿。等下他醒了,让他到客厅找我。” “知道了。”守门人应说。 刘四醒来后,看看天色,已是日出三竿。便埋怨起自己来:“糟了!怎么睡得这么死?”说着,伸了一下懒腰,活动一下筋骨。 “大少爷醒了?”一直守在门外的岳坤说。 刘四说:“老夫人在吗?” “在着哩!她在客厅等着你。她知道你回来了,高兴得不得了。来看过你,看你睡得正香,不忍心把你叫醒。她老人家一直坐在房厅,等你到现在。” “走!见老夫人去。” 来到客厅,刘四看到老娘真的坐在那儿,他亲昵地叫一声:“娘!继儿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我家继儿命大。关键时刻,有人出手相救。告诉娘,那人是谁?” “他是我师傅。” “怎么那么凑巧?你师傅会在京城,而且在那命悬一线的时刻,会突然出现?” “娘不是说,继儿的命大吗?天底下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娘!继儿此次回来,选择在夜间,就是怕人知道。继儿回来见娘一面,准备先在外面躲一躲,等风声过了,看情况再作打算。 所以,必须告诉下人,不能透露半点消息。还有,秋绿叶那边,继儿不方便过去,还请娘派个人,把我的情况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好的!娘知道了。” 第九十七章 艰难晋京路 王景隆自从回到南京,也的确勤攻诗书,学业进步显着,真正是三更睡五更起。 王尚书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便叫景隆去科考。但是,科考之前,还有一个乡试,只有乡试合格,才有资格参加科考。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已到乡试之期。王景隆在南京从容应试,三场已过,皆觉顺心应手。老爷自然欢喜,说:“这样最好!不在散举,定是魁解。” 乡试终场,景隆闷坐无事,每日只想翠玉。自从姐夫从京城归来,告知他已经找到了苏翠玉,王景隆的心,更是飞到苏翠玉的身边了。幸好!这种情绪,没有影响到乡试。 到了公榜之日,王公子甚是兴奋,想到三更以后,方才上床睡觉。一觉醒来,突听外边报喜的说:“王景隆中了第四名。” 公子梦中闻讯,赶紧起床梳洗。然后,扬鞭上马,前拥后簇,好不气派!为了就是去赴鹿鸣宴。 父母兄嫂,姐夫姐姐,喜做一团,连日做庆贺筵席。公子谢了主考,辞了提学,又到祖坟祭扫一番。 一切准备停当。王景隆对父亲说:“禀爹爹得知,儿要早些赴京,到偏僻去处安下,看书月余,好入会试,免得匆忙应考。” 父母明知公子本意牵挂翠玉姑娘,今中了举,只得依从。便叫来大哥二哥,说:“景隆赴京会试,昨日祭扫,有多少人情?” 大哥景仲说:“不过三百余两。”老爷听说,点了点头,说:“那只欠他人情的,分外再与他一二百两拿去。”二哥景天插话说:“禀告爹爹,用不得很多银子。” 老爷说:“你那知道,我那同年门生,在京颇多,往返交接,非钱不行。待他手中宽裕,读书也有兴。”两位哥哥听说,便不再言语。 王景隆收拾行装,有知心同年,约上两三位,结伴同行。临行之前,还特意吩咐家人,到张先生家择个良辰。 那公子恨不得插上翅膀,一时就到北京。于是,邀好了几个朋友,雇了船,即时拜别父母、兄嫂,以及姐夫姐姐。 两个姐夫还邀亲朋挚友,到十里长亭,酌酒作别。这样的话别,太有仪式感了。 公子上的船来,可能是高兴的缘故吧!手舞足蹈,莫知所云。众人不解其意,他心里只想着翠玉,用不了十天半个月,便可见到日思夜念的玉姐了,他怎不得意忘形哩! 船出南京,不止一日,到了山东济宁府。他舍舟步行。正是: 归心似箭谁能知?日行百里犹嫌迟; 只恨身上无翅膀,相会情人慰心思。 王景隆自济宁府舍舟后,一行四人,晓行夜宿,恨不能身上长出两只翅膀,飞至京城,再见自己日夜牵挂的心上人。行至数日,已入直隶境界。正是: 脚步似箭惟嫌缓,船走如梭尚道迟。 时值初秋,爽气侵入,凉风入户,冷热适宜。自古是观光游玩的大好时光。正所谓“春光最易催人老,怎似秋光长更好”。 一日,来到一个去处,但见山路逶迤,山陡路险,四处山峦起伏,前不巴村,后不着店。自古是鼠贼出没的地方。 一行人,行色匆匆,不计时日。行至此处,已近傍晚。好友韩如臣见多识广,忽觉不妙。 他对众人说:“观此地形,山高路险,附近又无村庄农舍。天色将晚,如何是好?” 王景隆眼尖,看见前面有一块石牌,便走上前去,低声念道:“断——魂——岭!” 大家脸色骤变,光听这地名,就够吓人的。王景隆觉得这地名好熟。突然,他想起来了。这不正是吴望龙兄弟的家人,遇害的地方吗? 好友徐可途说:“趁天色尚未黑下来,我等再坚持一段路,说不定前面便有村庄。” 韩如臣顿觉阵阵冷意,眼见四处阴森可怖,不觉毛骨悚然。怯然而言:“不妙!我等已走入险境,说不定山贼就在前面。” “这位兄弟说的没错。” 韩如臣刚说完话,便有人接上腔。突然,从四周跳出一伙人来。众人吓了一跳,骇得: 顶门上不见三魂,脚底下荡散七魄。 众人无不暗暗叫苦。他们凝神细看,个个手持刀斧,一色黑衣黑裤,狰狞可怖。这时,只听为首的山贼,一阵哈哈大笑,说:“我们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王景隆向山贼深深一恭,说:“诸位英雄兄弟!请行个方便。我等乃一介书生,准备晋京赴考,还望网开一面,放我等过去。” 那贼首又是一阵狂笑,这笑声震得山谷回响,令人闻之更觉毛骨悚然。笑毕,开言说:“说什么笑话,有那么好的心肠,兄弟们也不会拉帮结伙,在此为贼了。我们的规矩是: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左右!去了他们的行包,然后,带上山去。” 一行四人,有点像《西游记》里取经师徒四人。被山贼们连推带拉,七弯八拐,上了山来。 原来,在这山坳处,有一座宽大的房舍。王景隆寻思:“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巢穴了。这下可完了,行包被抢,倒也罢了,说不定连性命也有危险。便是不杀你,身无盘费,怎能上得京去?翠玉呀!我的好姐姐,我王三官怎能再见你一面?” 你看他,身入险境,已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可还是眷念记挂着心上人。可见,情这东西,是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旦如铁丝卷在一起,任力割斧砍,是很难分得开的。 王景隆一路上暗自琢磨着,今已落入贼人之手,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正所谓: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常言:“吉人天相,绝处逢生。”他暗暗祷告:但愿我们都是大福大吉之人。祝毕,更觉坦然起来。 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来了。劳累了一天的太阳公公已下山休息了。而出来值夜班的月宫仙子,却暗淡无光。 王景隆等人被带进巢穴,关在一间房子里。 山贼们个个欢天喜地,庆贺今日大有收获。这时,只见贼首步入后堂,向一个年轻后生单膝跪下,口称:“禀大王,今日捉回四个书生,是上京赴考的,必定行囊沉重。” 那大王听说,甚是高兴。说:“传我口令,摆下筵席,兄弟们今晚一醉方休。” 四个书生,经过这场虚惊,个个觉得饥肠咕噜,饥渴难耐。可外边却花天酒地,杯盘交错,锵然有声,一阵阵酒肉香味,扑鼻而来。 韩如臣风趣地说:“外面酒肉臭,我们这儿快饿死骨了。”王景隆饿得肚子隐隐作痛,再也忍受不了,高声大喝:“我等饥渴难耐,给我们一些吃的。” 徐可途扑嗤笑出声来,说:“景隆兄!绅士风度去哪了?” “跟他们还讲什么绅士风度?” “肚子都饿得快不行了,如果不是像乞丐一样要吃的,谁会可怜我们?”韩如臣插话说。 果然,有人送饭来了。众人一看,尽是些剩饭残汤。韩如臣说:“真把我们当乞丐了。”王景隆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俗语说的好,饥不择食,寒不择衣。此时此刻,有剩饭残汤让你吃,已经是烧高香了。当下,众人哪管三七二十一,狼吞鲸食,把饭一扫而光。 第九十八章 巧遇周彦博 填饱了肚子,似乎也更有精神。 突然,隐隐约约似有呻吟之声,从隔壁传来。韩如臣说:“不知还有何人也遭此灾。”好奇心起,隔窗望去,何道是何人?请看: 四大皆空乃自夸,开口尽是佛祖话。 五官面目何异人?只是头上不留发。 原来是一个和尚,躺在地上呻吟着。闻其声,似乎极为痛楚。 王景隆说:“这样看来,这和尚可能受到皮肉之苦。”一闻此言,另一个好友叫戴显荣的,叫起苦来:“但愿这个厄运,不会降临到我等身上。” 因为他生性怕打,最受不了的是皮肉之苦。 王景隆有意拿他开涮取乐,说:“你看,隔壁那个和尚,一大把年纪,都要被打。看来,我们也是难逃此厄。” 韩如臣知道他的话意,接腔说:“如果轮到我们被打,第一个先让戴兄出去。” “为什么让我第一个受罪?” “先让你尝尝滋味,然后回来告诉我们,让我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徐可途插话说。 “完了,完了!我戴某只求一刀把我杀了,不愿受皮肉之苦。” 王景隆笑了笑,说:“我们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会杀我们呢?他肯定是把我们打了一顿,然后把我们给放了。” 见大家取乐够了,韩如臣自觉好笑,说:“戴兄!不用怕。我们行包里,有的是银两。或许这和尚身无分文,故而讨来一顿打。” 他们同那和尚只一墙之隔,边上还留有窗户。韩如臣站在窗前,轻声唤叫:“师傅!你怎么啦?” 一听有人叫喊,和尚坐起身,问:“看你们个个都是年轻后生,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王景隆回答说:“我们也是跟你一样,被山贼捉来的。”正所谓: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韩如臣又问:“师傅自哪里来?为何也被捉到此?”和尚也走到窗前,看见关在隔壁的,是四个书生。知道他们肯定是晋京赴考的。料定不是坏人,说了也无妨。 于是,他咽了一下口水,说:“老衲法号心悟,直隶大同府人。今自泰山而来,意欲进京。晌午时刻,便到这断魂岭。老衲有一个好友,名叫吴德来。他一家就惨死在这里。老衲想前往他家人遇害的地方,祭扫一番,表达对朋友的悼念之情。 不料,从小林中跳出四、五个持刀执斧的山贼。老衲就是因为拿不出买路钱,才被捉到山来的。” 戴显荣快言快语,半开玩笑说:“因为从你这只铁公鸡身上,拔不出一根毛,山贼盛怒之下,拿你出气。是吗?” “便是如此。这些无恶不作的山贼,真是可恶也可恨!”那和尚兀自愤愤不平。 而王景隆听他说,吴德来是他的好友。便试探着问:“老师傅!您既然是吴尚书的好友,肯定知道他的公子吴望龙吧!” “知道!可惜的是,他也遭杀害了。” “师傅!不瞒您说,学生是昔日王思竹王尚书的三公子,名叫王景隆。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吴望龙没有死。不过,这两三年来,他不知去了哪里?” “真的?”心悟大出所料,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有死?能否告诉老衲详细一些?” 于是,王景隆便把吴望龙上他们家,他老爹收为义子等情,详详细细的说给心悟听。 心悟听完,甚是高兴。说:“这么说,吴德来有后了。老衲真替他高兴。” 众书生也一一通报了姓名。 王景隆说:“师傅!我们可是殊途同归,正好结伴同行。”心悟和尚苦笑一声,说:“老衲能活着出去,敢情是好。” 众人方觉自己也是身处逆境,生死未人,不禁默然。 再说,山贼庆功已毕,个个喝得酩酊大醉,真的是不醉不罢休。人逢喜事精神爽,那个山寨王虽是海量,今晚也喝得差不多了。 他吩咐手下:“把四个书生的行装带过来。” 一会儿,行装带到。山寨王先打开的,是王景隆的行包。里面尽是些书籍,衣服之类的东西。发现还有一包沉甸甸的物件。那山寨王打开一看,只见他笑得合不拢嘴——是银子! 他拿在手中掂一掂,估计有四、五百两之多。他准备把其他东西装回行包。突然,一件东西掉在地上。他随手捡起一看: 方园天地似块砖,满腹言语里边藏; 字句不在多和少,付与仙鸽把音传。 原来是一封信函。这信函是王思竹写给好友翰林院学士章伯亭的。 不看则罢,一看大叫一声:“不好!”惊讶道:“原来是王尚书的三公子,今日可抓错人了。王尚书乃朝中忠臣,耿直忠心。狄某岂能抓忠良之后,劫人钱物?” 山寨王忙叫手下把四个书生放了。 此时已临子时,景隆听说放人,众人无不疑窦丛生,不知这些山贼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只得愣愣怔怔地跟山贼来到所谓的“聚义堂”。 但见堂上的虎皮椅上,端坐着一个年轻俊伟的后生。这气派,俨然是个王者。听得那王者问:“哪位是王尚书的公子景隆?” 众人闻言,更觉奇怪。我们和他素不谋面,互不认识,怎么他却能叫出王兄的名字来?这时,只听王景隆坦然回答:“在下便是。” 那王者举目一看,见王景隆长得俊容英貌,一表人材,只高兴得频频点头。然后,离座走到他们面前,满脸愧色,行了个江湖礼数,口称:“狄某有眼不识泰山。王公子,今日多有冒犯,还望多多海涵。” 言毕,吩咐手下重摆酒筵。众人更是觉得莫名其妙。王景隆忙问其故。正是: 福吉之人磨难多,灾祸临身莫用愁; 倘若命中不该绝,自有贵人救汝走。 王景隆见那王者对自己如此客气,心下自是惊讶。忙问:“此话怎讲?但闻其详。” 顷刻,酒筵摆好,闻得满室飘香。山寨王说:“请诸位入席喝酒,待狄某慢慢道来。” 既来之,则安之。众人带着这样的心态,坐入酒桌中,但仍是疑喜参半。 那年轻的山寨王说:“在下名叫狄忠,山西人氏。乃宋代名将狄青的后代。狄家世代为将,家父狄勇,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骁将之一,官至三军兵马大元帅。 曾被皇上派往长城,抵御蒙元残部的不时骚扰,屡建奇功。皇上曾开玩笑说:‘狄将军骁勇无比,不亚于其祖狄青也,乃吾朝之虎将也!’自此,满朝文武都叫他狄虎将。” 说到此,王景隆肃然起敬,说:“原来将军你是狄虎将的后代。的的确确是雄威英武,一表人材,是一员不可多得的武将之才。其父辈的英名,小弟自然听乃父说起。 但是,小弟想不明白的是,狄将军为何跑到此处落草为寇?这样做,岂不有辱狄家祖辈英名——请原谅小弟的冒昧垂问。” 狄忠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切。 第九十九章 罪名莫须有 狄忠叹了一口气,说:“俗语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的确说得有道理,如果人一旦出了名,自然就有一些妒忌的人。家父正因为是朝中举足轻重的人物,便遭到奸贼刘熙的眼红。 那奸贼为了夺取朝中的生杀大权,巩固自己的势力,无不把忠于朝廷的忠臣,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首先拿吴德来开刀,用的是‘移尸嫁祸’之计,借刀杀人,杀了吴礼部全家。接着,参了王工部一本,使得王工部被革职罢官,遣回原籍。” 大家听着,无不动容。王景隆问:“家父又是怎么被算计的?” 狄忠继续他的讲述:“第三个开刀的,便是家父。用的却是‘美人计’。这奸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他同梅妃串通,然后窃用圣旨,传家父入宫,说有急事。家父不知就里,以为宫中出了什么事,便火急火燎地赶到内宫。 然而,却不见皇上,只有梅妃独处一室。家父贸然闯入,这下祸事来了。梅妃便大做文章,在皇上耳边吹枕头风,告家父欲行不轨,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只要有女人吹耳边风,肯定没什么好事。”韩如臣插了一句。 狄忠点了点头,说:“试想,这梅妃乃皇上的宠妃,对她的一言一语,自然是深信不疑。闻言之下,自然盛怒。次日早朝,便用‘莫须有’的罪名,革了家父的兵权。刘贼趁机下了杀手,派出内宫杀手,割了家父的首级,谣称是家父畏罪自杀。 皇上深信不疑,也不追究。家父死后,我娘怕我会步吴礼部的后尘,叫我赶快逃出京城,到外面避难,给狄家留着烟火。当时,在下恼怒异常,准备和刘贼拼个你死我活。无奈母命难违,只得连夜逃出京城。在此处,屈指也有一年多了。” “你怎么在此落草的?”韩如臣最喜欢刨根问底的。 “逃出京城后,我也不知何去何从。后来想到回山西老家避一避。走到这个地方,看到路牌上的字,才知道是断魂岭。本想上吴礼部一家遇害的地方,祭扫一下英魂。不料,被山贼缠住,求我上山做他们的大王。” “你就这样落草为寇了?”王景隆问。 “我想,暂时没地方去,不如在此倒也逍遥自在。于是,便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王景隆听说,惋惜地说:“原来如此,小弟未曾听说。原谅小弟冒昧奉劝一句,拉帮结伙,图财害命,不是好勾当。狄将军在天之灵,也不容许的。望狄兄三思。” “贤弟言之有理。”狄忠频频点头。 “大男儿志在四方,凭狄兄一身武艺,在朝廷谋得一官半职,自然不在话下。关键是,国难当头。西边有李自成、张献忠等人作乱;北上的满番势力强大,大有吞并我大明之心。时时挑衅侵犯大明疆土。 狄兄应该凭自己的武艺,解社稷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这才是忠良的狄家世代之所为——尽管狄兄含冤身死,日后自有公论。” 一番话,听得狄忠频频点头。由衷心的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贤弟一番言词,令愚兄茅塞顿开。” 其他的人对王景隆的吐谈,也由衷心的佩服。狄忠忽生惜才之心,说:“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贤弟能否应允?” “狄兄尽管说,只要是小弟做得到的,敢不应允!”王景隆爽快的说。 狄忠高兴的说:“贤弟乃豪爽之人,与在下可是意气相投。在下愿意效‘桃园之举’,与贤弟结为异姓兄弟。但不知贤弟意下如何?” “蒙狄兄错爱,王景隆求之不得。” 于是,两人即离席,专到聚义堂上关爷神像面前跪倒,在武圣面前立誓。狄忠为兄,景隆为弟。自此以后,两人结为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不知不觉,已是三更鼓响。奔走一日的王景隆等人,已是疲劳极了,个个沉沉欲睡。 狄忠忙安排铺席,让他们寝息。一夜无话。 次日,王景隆不敢久留,匆匆上路。 狄忠把行包原物归还,并苦苦挽留,说:“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难得相聚,贤弟在此多住几天,何苦急急赶路?” 王景隆婉言谢绝,说:“多谢狄兄的好意,小弟有事在身,不便久留。再说,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相聚见面的机会多着哩。” 言毕,突然想起心悟和尚,又说:“那个和尚师傅,乃小弟旧识,恰好也要晋京。今向狄兄讨个人情,让他与我们结伴同行。” 狄忠听说,便叫手下放了和尚。 王景隆一行五人,同狄忠告辞下山。狄忠依依不舍,直送至大路上。 王景隆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狄兄请留步,后会有期。”狄忠答道:“贤弟先走一步,愚兄随后便来。” 王景隆高兴的说:“如能这样,最好不过。但愿在不久的时日,我们相会在京城。”言毕,两人相拥而别。此一别,有分教: 焚烧巢穴上北京,念念只为求功名。 校武场上显身手,前世姻缘得一鸯。 一路上,笑语欢声。王景隆突然想到什么,忙问心悟和尚:“师傅!您自称是直隶大同府人,学生向您打听一个人。” 王景隆心想,倩玉也是大同人,她父亲是远近闻名的秀才,也许这和尚认得他。 “王公子想打听何人?”心悟问。 王景隆说:“学生受人之托,打听一个名叫周彦博的人。正好他也是大同人,而且是远近驰名的秀才。师傅可认识他?” 一闻此言,心悟脸露惊骇之色,问:“相托之人,是男是女?” 一看心悟表情,王景隆甚觉蹊跷。说:“是一位姑娘,姓周名倩玉。因逃荒失散,现在流落京城,幸好被一位好心的老太收为义女。她日夜牵挂着失散多年的父亲和弟弟。她时常焚香祷告,保佑他们平安,希望有缘父女相会。” 原来,心悟便是周彦博。 听王景隆这么一说,心悟早已激动得淌下了眼泪。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念,失散了的爱女倩玉吗?问:“公子可知道她在京城何处?” 王景隆见这和尚神色反常,连连发问,似乎甚是关心,更觉莫名其妙。他不便说周倩玉沦落柳巷,有辱姑娘芳名,只是说:“她流落到京城后,被一个叫岳老夫人的好心人收为义女。这岳老夫人的儿子在朝为将,与家父旧交,常来常往,所以认得。” “她现在可好?” “过得很好。虽说是义女,可岳老太视如亲闺女。”王景隆实话实说。 心悟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谢天谢地。” 王景隆见此情景,心下已猜着几分,惊问:“难道师傅认得周彦博?” “不瞒你说,老衲便是周彦博。”心悟说。 王景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和尚怎么就是周彦博?如果真是他的话,我可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这么一说,他可是我未来的岳父大人了。想罢,便追问心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悟便讲述了他的血泪经历…… 第一百章 王景隆中举 自从那晚父女失散,周彦博痛不欲生,几生寻短之念。为人父母者,生不能呵护儿女,死不能荫庇子孙,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可自己夙愿未成,如果就此死去,岂不遗笑世人?他万念俱灰,便来到五台山,出家做了和尚。 周彦博不求功名和仕途,但他要给后代子孙留点什么,他早就立志写部书了,把自己家庭的悲欢离合,以及天荒之年,黎民百姓流离失所的痛苦之情,统统写进书里,名曰《悲欢泪》。 还准备写部叙述民间离异之事的书。于是,在五台山呆了一年之后,在寺院主持的批准下,作为云游僧,云游四海,访异察奇,搜集民生典故。 再者,也可探访女儿和儿子的下落。 如今,女儿已经有了下落,周彦博自然高兴。并且知道,有好心人收留了她,周彦博自是放心。至于儿子铁虎,一个男子汉,闯荡世界,自不必太多的担心。如果今生有缘,自然会相聚的。 听罢,王景隆肃然起敬。也为他们一家不幸的遭遇,而深感惋惜。心想,这和尚的确是倩玉之父,我该如何称呼? 唤岳父?还不是时候。就称他伯父吧!如果没有被狄忠捉上山来,怎么认识这和尚? 这么一来,不就了结我一桩心事了?有今日的奇遇,还得感谢狄忠哩!没有他,我王景隆何时何日才能找到倩玉之父?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们所做之事,每每出人意料。有时,认为是坏事的,却变成好事;而好事,有时也能变成坏事。 混沌世界,就是这么的奇怪! 当下,王景隆对心悟说:“请允许学生叫您伯父。伯父之志,其风可感。今生虽默默无闻,可留芳名于后世。大作封笔之日,可别忘了让小侄一睹为快?” “会的。只要你感兴趣。” 一路上,披星趱月,穿州过县。非止一日,终于进入了京城。 到了京城之后,王景隆为了不分心,也不到东门巷探望周倩玉,而是和几个好友,在寓所专心读书。而心悟呢?却是玩游京城,探奇访异,自不必言。 很快,便是十三省乡试榜公布之日。一般情况下,榜单都会在午门外张挂。 瓜子仁心想:“王三官肯定也到京城了,并且参加了会试。只是不知中了不曾?何不也去看个究竟。” 于是,便独自来到午门外。远远看见围满了看榜的人。瓜子仁也挤进人群中。一看,“王景隆”三个字进入了他的眼帘,而且还是高中第四名。 高兴之下,瓜子仁便买了一本乡试录,径直来到东门巷岳家。高声喊道:“三叔高中了!” 周倩玉听得真切,是瓜子仁的声音。知道王郎果然不负所望,中了举人,高兴得热泪盈眶。 这个高兴,不懂得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她三步拼做两步,急忙跑出四合院,把瓜子仁请到岳府来,并从瓜子仁的手中抢过乡试录。 展开看了,上刊“第四名王景隆”,并注明“应天府儒士,《礼记》”。周倩玉非常激动,忙叫丫头云儿排香案,准备拜谢天地。还特意谢了瓜子仁报喜之恩。 “不用谢。有喜事当然要共同分享。” 岳老夫人不知道干女儿高兴什么,忙问:“闺女!你为何如此高兴?看你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王郎中举了!名列第四名。” “是吗?”岳老夫人也替她高兴,说:“你是说王景隆中举了?” 周倩玉高兴的流出了眼泪,点点头算是回答。 “我儿可是有出头之日了。” 岳府上下,听说未来的姑爷中举了,也个个替小姐高兴。周倩玉高兴之下,拿出自己身上的私房钱,分赏给府上的人。 这夜,周倩玉高兴的睡不着觉。脑子里在勾勒着未来的蓝图。越想越兴奋,干脆翻身坐起,把云儿叫进房间,两人聊天聊到快天亮。 再说,瓜子仁天天在做他的营生。他来到午门外,看看能不能碰到三官。正当他东张西望之际,冷不丁肩背被人重重一拍,金仁一惊,正想发火。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想要找的三叔,转嗔为喜。连忙放下瓜篓,抱住王景隆,说:“想不到是三叔,几时到的京城?” 王景隆遇见金仁,也是欢喜。说:“我到京城,一月有余。为了不影响科考,便和几个朋友在寓所读书。幸好!工夫不负有心人。” “其实,三叔中举了,我昨天就看到榜单了。” “你三婶可好?”王景隆关心地问。 “好!”瓜子仁说,“我把三叔中举的消息告诉了三婶,三婶高兴的流泪。” “这么说,你三婶也知道了?” “且莫说此事。三叔久别,我们先到对面的‘醉方休’酒楼,饮上几杯,慢慢细谈。今日我瓜子仁做东,三叔可别抢着买单。” “让你破费,三叔过意不去。” “没事!说句心里话,瓜子仁也替三叔高兴。”金仁说着,拉着王景隆的手,俨然是一对好友。 片刻,走进了酒楼。 王景隆仰头一看,大匾上用隶书书写着“醉方休酒楼”五个字。心想,这个店名起的有特点,一醉方休么!但不知店老板是何用意? 是希望来客人人喝得醉颠颠的才罢休,他盈利就多;还是店里的酒,尽是天下名酒佳酿,客人一喝上,就上了瘾,舍不得放下手中杯,不喝醉不罢休。 且别理论,看看再说。 上了酒楼,酒保满面笑容的迎将过来,擦桌挪凳,甚是勤快。说:“客官想吃点什么?” 两人落座后,王景隆说:“贵店既是‘醉方休’,必定有什么好酒?” “有!杜康,茅台,天下的佳酿,可以说敝店差不多都有贮备。” “好!来二壶杜康,一盘下酒料——牛肉猪排之类的,外加一碟青菜。” 酒保哈腰说:“客官稍候,马上备来。”言毕,忙他的活去了。 一会儿,酒菜上桌。瓜子仁说:“三叔久别,且莫拘束,多饮几杯。不必太谦,稍等好会三婶。”说着,扮了个鬼脸。 “滑头!”王景隆呷了一口酒,品尝一下,开口赞道:“好酒!果然是好酒。怪不得取‘醉方休’三个字,我们也来一醉方休。” “使不得!若是平时,倒也可以。今日绝对不行,如果醉了,稍候怎么会三婶?不在岳府出丑才怪哩。” “金老弟!今日三叔听你的。你这个小哥哥,帮我做了不少事情,我自是感激。三叔借花献佛,敬你一杯,以表谢意。” 瓜子仁显得有些激动,说:“三叔这等说就见外了。承蒙三叔看得起,交我这个朋友,我已是感激,帮三叔做点事,算得了什么。我们再来两个菜,我金仁今日高兴,边吃边聊。但千万不可‘醉方休’。”言毕,又向酒保要了两盘菜。 “金老弟!请告诉我,你三婶好么?”王景隆心里想的,还是周倩玉。 “看你急的,想三婶一定想得发疯了。” “如你所言,果真差不多快发疯了。三叔回金陵后,雇人画了一张你三婶的肖像。读书之余,入睡之前,都要看上一眼。可以这么说,它是我发奋读书的动力。” 王景隆说着,从怀中掏出肖像来,想让金仁一睹为快。也想让他知道,自己说的话一点不假。 第一零一章 岳府遇浪子 “画得实在像!这一定是画家画的。有三叔这份情意,我替三婶高兴。还有一点是三叔预想不到的……” “她怎么啦?”王景隆吃惊地问。 “三婶可比画上的焕发丰姿了。三叔可高兴?” “若是如此,三叔自然高兴。” 想到马上可以见到眼中的西施,王景隆可有些迫不及待,说:“小兄弟!三叔再托你一件事。麻烦你到岳府告诉你三婶,就说我明日登门拜访。” “好呐!”瓜子仁马上应承下来。 自从周倩玉知道王景隆中举后,她知道王景隆一定会来找自己。因为她知道,王景隆是个多情多义的少年,而不是薄情寡义的渣男。 她不时朝外张望,总希望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她把云儿叫过来,说:“云妹!你到府门口,如果看到王公子到来,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 “怎么?姐姐等不住了?”云儿半开玩笑说。 “快去!别那么多废话。”周倩玉笑笑说,做势要揍她。云儿吐了一下舌头,立即跑开了。 周倩玉心想,王景隆考中了,这两天肯定会来。我必须先知会老夫人一声,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于是,她独自来到老夫人的卧室。一见到干女儿,老夫人开玩笑地说:“今日我闺女不请自来,定必有什么好事。” “干娘好聪明,被您猜对了。”周倩玉顺水推舟,夸赞老夫人。 “说!有什么好事?分享出来,让老娘也高兴高兴。”老夫人看着倩玉的眼晴,想从她的眼神中读出更多信息。 周倩玉搀扶着老夫人坐到床沿上,说:“娘!记得上次玉儿跟您说过,玉儿在怡春院认识的王公子,甚是称心如意。王公子对玉儿也有意思,不惜挥霍三万银两。” “这又如何?”老夫人插话说。 “他又来到了京城,而且参加了十三省会试,高中第四名。” “你相信他还会来找你吗?” “会的。因为上次他姐夫来到京城,王公子便托姐夫在寻找我。也许是我们真有情缘,恰巧向瓜子仁打听。您说,这个卖瓜子的小后生,整日走街窜巷,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我还跟他姐夫见过面哩” 老夫人认真地听着,说:“这么说,这个王公子的心里,还真有你。” “那是。玉儿庆幸今生找对了人。” “可是,老娘担心,他当官了,会看得起我们平民百姓吗?”老夫人有些担心。 “这个请放心,他是个正人君子,不是一个狗眼看人低的伪君子。” “但愿如此。” 两人正聊着,云儿跟了过来,冲着屋里说:“小姐!瓜子仁前来报喜,称王公子明日会来探访。” “娘!你看,我们正说着王公子,马上就有王公子的好消息。”听云儿这么一说,周倩玉高兴极了。 “我们可要准备一下,迎接王公子。老娘倒要看看,这个让我闺女神魂颠倒的年轻后生,长得是不是像潘安宋玉。” “绝对不负娘之所望。” “那好!大家分头去准备。”老夫人说着,示意倩玉去准备一下。 翌日,王景隆雇了一部马车,准备了见面礼,从寓所出发,直奔东门巷而来。 到了东门巷口,远远看见岳府的大门,门的两边,各站着两个下人,好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似的,心里兀自猜疑着。 来到门口,王景隆下了马车,示意车夫帮忙拿下见面礼。而岳府那边,那几个站在门口的下人,看到马车到来,便知道是王公子来了。 管家岳信走上前去,问:“公子是……” 来人一恭身,彬彬有礼地说:“在下王景隆,南京金陵人。请问,倩玉姑娘可在府上?” “原来是王公子。欢迎,欢迎!我家小姐正在府上等候公子。公子随我来!”岳信连忙帮他提东西,向岳府走去。 “欢迎王公子光临!”站在门口两边的四个下人,一齐恭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 见此情景,王景隆非常感动。知道这是岳老夫人特意安排的。看来,自己的到来,是深受岳府欢迎的。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周倩玉在岳府的地位。王景隆不仅感激老夫人对倩玉的好。 来到客厅,老夫人和周倩玉早在这里等候了。王景隆一眼瞥见,连忙向老夫人行礼,口称:“大娘在上,请受晚辈一拜。”说着,双膝跪倒在地。 老夫人没有想到这后生会行如此大礼,慌得连忙扶起,说:“王公子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老娘了。” “晚辈行此大礼,一点都不过份。大娘能如此对待倩玉,晚辈感恩不尽。谢谢大娘对她的养育之恩。” 老夫人注目一看,这个王公子果然如倩玉所说的,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看一眼,就喜欢上他了。 而倩玉更是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望着王公子,眼睛迟迟不肯移开。想到在怡春院时,王公子对自己的好,在他眼里,自己是个好姑娘,而不是婊子。 王景隆也望着倩玉,发现她越来越漂亮了,也越来越成熟,心里自然高兴。想不到,自己日思夜念的心上人,就在眼前。 周倩玉连忙向王景隆道个万福,口称:“公子一向可好?倩玉可是挂肠挂肚。” “托皇上的福,好!好。景隆何尝不是也在想念着姑娘。”王景隆连忙还礼。 看着两人如此,老夫人心里非常高兴。说:“听说王公子高中,恭喜!恭喜。” “多谢大娘的祝福。”王景隆再次感谢老夫人。 客厅里,三个正说着话,岳信走了进来,对老夫人说:“大少爷回来了。” “来的正好。就说老娘在客厅。” 一会儿,大少爷也走进客厅。王景隆一看,大吃一惊,这不正是刘熙的管家刘四吗?怎么成了岳老夫人的大公子? 而刘四一眼看见王景隆,也是吃惊不小,王思竹的三公子景隆,怎么也在岳府? 看到他们吃惊的样子,老夫人看在眼里,说:“你们可认识?” 两人都点了点头。 王景隆先开口说:“大娘!他可是刘熙的管家刘四,怎么成了您的儿子?” “是这样的。”老夫人便把自己和继儿母子相认的事,向王公子说了。 “原来如此。”王景隆听后,点点头。 这下,轮到刘四问老娘了:“娘!王公子怎么在咱府上?是以前旧识,还是新近结交?” 周倩玉抢过话,把自己与王公子相识,说到王公子在十三省会试高中第四名,简单的跟刘四说了。 “恭喜王公子!以前在下对不起的地方,敢请王公子海涵。”刘四听了倩玉的介绍,连忙向公子道喜。 王景隆知道刘四说的“对不住的地方”,指的是芦苇地受辱之事。既然人家道歉了,此事也就过去了,不必再耿耿于怀。说:“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王景隆心里想,这世道是怎么啦?以前视为敌人,如今却成了亲戚。而且还是未来的大舅哥。王景隆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刘四伸出手,和王公子握手言欢。刘四深有感悟地说:“我刘四以前做了不少坏事,成了人人痛恶的浪子。自从听了亲娘的教诲,决心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请王公子相信我。”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期待着。” 第一零二章 心悟有苦衷 王景隆正和刘四寒喧,突然想到心悟,便回头对周倩玉说:“倩玉姑娘!告诉你一个特大的消息。” 未等王景隆说完,周倩玉插话便说:“我们都知道了,王公子中举了。” “不是这等事。”王景隆摇了摇手说。 “我一个深居简出的女子,还有什么与我有关的消息。”周倩玉若有所思的说。 “先不告诉你,让你猜猜看。” 坐在一边的岳老夫人很不喜欢猜哑谜。他说:“王公子!你就直说了吧。” “我见到倩玉她爹了。” “见到我父亲?”周倩玉几乎跳了起来,“你不会是在逗我高兴的吧!” 王景隆说:“我像是在逗你高兴的吗?”于是,便把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跟大家说了。 听罢,周倩玉惊喜参半。为父亲出家做和尚而悲伤,而为知道父亲的下落而欢喜。 她本是高兴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伤心的掉下了眼泪,说:“我爹肯定是为了我们而出家的。他认为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职责,把我们姐弟都丢散了,只有在神灵面前忏悔自己。” 听到悲伤的事,大家也都默然不语。 “他现在哪里?”周倩玉迫不及待地问。 “他也同我们结伴来到京城。我告诉过他,说你也在京城,被一个好心的老太收为义女,如今过得很好。他听了好高兴。我们租住寓所,他却到处云游。不过,偶尔也来寓所找我们,有时还跟我住在一起。” “你今日过来,怎么不把他带来?”刘四说。 “这几天,他不知去哪里云游了,没有来过。不过,请大家放心,他一旦回来,我会第一时间把他带过来,让他们父女相见的。” “但愿他们父女早日见面。”老夫人说。 王景隆继续说:“我们的巧遇也是偶然的。如果不是被狄忠抓上山去,怎会遇到她父亲哩?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首’。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缘分吧!” “既然知道倩玉妹子的父亲也在京城,相信迟早会遇见的。大家不必伤怀,应该高兴才是。”刘四说。 老夫人开始问起儿子来了,说:“继儿!你不是跟师傅到外面避难吗?怎么还敢回来?” “皇上已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错怪了我。虽然御批‘斩立决’,得知我被人救走了,皇上曾经对大臣说过,此事就止打住。很明显,就是不再追究此事了。” “看来皇上还没有糊涂。”老夫人说。 周倩玉插话说:“哥哥回过刘府吗?嫂子知道你回来了吗?” 刘四摇了摇头,说:“不曾回去。跟师傅分别后,就直接回到家里来。在街上,遇见了锦衣卫新任队长——林如松,他还跟我点头打招呼哩!” “你该回去,秋绿叶才不会牵挂你。我这媳妇,也不容易啊!” “儿知道。这就回去!”刘四说着,告别了大家,还特意和王景隆握一下手。 自从刘四被人救走,死的却是自己的侄子,刘熙并没有太大的悲伤。尽管自己的哥哥只有这根独苗,自己把他提拔进锦衣卫,还当上了队长。我这个做弟弟的,也算是尽力了。 可这小子不思进取,野心膨胀,还想独占我的家产,一肚子的坏水,屡屡设计想害我的管家,结果自己搭上性命,这就叫做咎由自取,没有人可怜他。 倒是我的管家对老夫忠心耿耿。但是,自从在刑场上被人救走后,至今不知栖身何方?老夫挺想念他的。皇上已不再追究此事,无须在外面躲避了。 可是,刘四哪里知道,也许再也不敢回来了。 刘熙思来想去,喟叹不已。尽管刘四不在刘府,但刘熙和夫人对待秋绿叶,可是依然如故,并没有另眼相看。这一点,秋绿叶非常感动。 这日,刘熙正在书房里静坐,他的书僮进来禀报:“告老爷得知,管家回来了。” “真的假的?”刘熙几乎跳了起来。 “小人不敢说谎。管家正在门外候着。” “让他进来见我。”刘熙连忙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刘四走进书房,跪倒在地,口称:“奴才罪该万死!让刘旭丢了性命。” 刘熙连忙把他扶起,说:“管家何罪之有?刘旭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怎能怪罪于你。他尽管是老夫的亲侄子,但在事实面前,老夫还是要面向正义。” “多谢老爷宽恕!”刘四站起身后,搀扶着刘熙坐回太师椅。 知道刘四回来了,刘夫人和秋绿叶也非常高兴,也相继来到老爷的书房。别后相见,自有说不完的相思话。 再说,自从周倩玉知道父亲也在京城,恨不得马上和他见面。 一日,刘四带着秋绿叶回到岳府。他乐呵呵地告诉老夫人:“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让娘也高兴高兴。” “你儿子要当爹了。”刘四神秘地说。 “真的?”老夫人听说,自是欢天喜地,“这可是岳家的特大喜讯。岳家有后了!” 秋绿叶走上前去,含羞带娇地叫声:“娘!媳妇有喜了。” “好!好。从今以后,你可是我岳家重点保护对象。”老夫人笑容满面,转头对刘四说:“继儿!回去跟老爷说说,让秋绿叶过来住一段时间,让老娘好好照顾她。” “我回去跟老爷说说。” 周倩玉听说,也替他们高兴,说:“恭喜哥哥和嫂子!我要当姑姑了。” “高兴吗?”刘四故意问倩玉。 “当然高兴。”周倩玉回答说,“哥哥能否陪我去一趟王公子的寓所?” “想见你父亲吗?我知道,我妹子等不住了。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四还没有说完,周倩玉便在一边撒娇说:“哥哥肯不肯嘛?” “哥哥答应你。什么时候出发?” “越快越好!现在如何?” 刘四点点头,便跟老夫人知会一声,和周倩玉雇了一部马车,直奔王景隆下榻的寓所。 周倩玉火急火燎地来到寓所,正好王景隆和朋友都在。王景隆便向她一一介绍自己的朋友,见过礼后,周倩玉惟独不见心悟,忙问:“我父亲回来过吗?” 王景隆见问,说:“周伯父昨夜回来过,可我们几个却到街上游玩去了。也不知他几时走的,此处有一张他留下的信笺。本想今日拿去给你,没想到你却找上门来了。”说着,把信笺递给周倩玉。 周倩玉接过一看,大意是说,他知道爱女的下落非常高兴,但愧对爱女,无颜相见。他知道爱女有岳老夫人的疼爱,也正和王公子相爱。有王公子照顾她,他非常放心。希望他们相亲相爱,白头偕老。他夙愿未成,不便久留,恕他不辞而别。 看罢留言,王景隆喟叹不已,而周倩玉却伤心的掉下了眼泪。 站在一边的韩如臣连忙好言相劝:“周师傅不愿相见,肯定有难言之隐。人生何处不相逢!日后还会有机会见到他的。他夙愿未成,由他去吧!事已如此,叹息奈何?” “爹!女儿好想您呀。您怎么不见见我?”见不到父亲,周倩玉自是伤心。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从中劝说。 周倩玉在刘四的陪护下,失望地回到了岳府。自此,和父亲相见,只能在梦中…… 第一零三章 吴望龙下山 物换星移,岁序更易。一晃三年过去了。 自从吴望龙来到少林寺学艺,刻苦学习,学得了一身武艺。在一次少林寺僧俗比武大会上,技压群僧,夺得了第二名。 一日,吴望龙辞师下山。 下得山来,顿觉清凉爽神,犹如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在少林寺里,生活极有规律,素斋淡饭惯了。然而,经不住自己的勤学苦练,肢体比以前强壮多了。由于自己勤学好问,加上人缘,吴望龙在少林寺结交了许多僧俗朋友。 三年学艺,如三年入笼,可谓不知天下事。他归心似箭,一路行来,且忧又喜,何也? 他学得一身武功,深得少林武学的精髓,似铁打身躯,报杀父之仇,且在近期,故而心喜。 事隔三年,毫无倩玉音讯,不知她流落何方,如今可好?可茫茫人海,如大海捞针,不知到那儿去找她,故而心忧。 吴望龙忧心忡忡,顾虑重重。在少林寺,尽管学武艰苦,时间紧凑。但他无时不在想念倩玉,她那绰约丰满的身段,清秀美丽的脸庞,时时在他的眼前出现。尤其是她的一颦一笑,更是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他多么的想她呀! 此时此刻,只要能见上她一面,跟她说上一句话,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可眼下,倩玉不知何往,自己却栖身少林。三年了,没有自己的消息。说不定,她已经嫁人,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抱。 想到这里,吴望龙不禁哑然失笑。 如今,学成归来。除了要亲手刀刃奸贼,就是要寻找周倩玉的下落。然而,人心不古,女人之心更是说变就变。在他的印象中,倩玉对自己是一往情深的。他暗暗祝愿:周倩玉心中还记得他,她决不是那种说变就变,有奶便是娘的女人。 一路上,吴望龙行色匆匆,只恨身上长不出翅膀,脚下长不出飞轮,早日飞到倩玉的身边,一把将她拥入怀里。正是: 一路风尘百般思,日行百里犹嫌迟。 归心似箭步匆忙,报却父仇寻我妻。 一日,行至剑陵,日色将昏。怎见得?但见:红轮西坠,玉兔东升。佳人秉烛归房,江上渔人罢钓。渔父卖鱼归竹径,牧童骑犊入花村。 吴望龙便在县城找个客栈,将就过夜。进了一段路,便看见“吉祥客栈”四个字。心想,我是“吉祥郎”,住进吉祥客栈,正是好兆头。 进得客栈,草草用过晚膳,闲聊无事,便出了客栈,到大街上溜达。 闲逛了几个时辰,只觉得身子已有困意,便寻着原路准备回栈。 突然,看见就在前面的偏僻处,有两个人鬼鬼祟祟,行迹蹊跷。好奇心起,吴望龙闪到一边,想看个究竟,他们想干什么。 只听得一人悄声说:“时辰不早了,那黄姑娘肯定睡得正香,我们趁夜溜进去,说不尽的爽心荡神,道不完的风流快活。”说罢,发出轻微的淫笑。 另一个说:“你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黄姑娘虽貌美如花,看似弱不禁风,可武功远在你我之上。” 那个人从衣兜里摸出什么东西,在同伴的面前晃了一晃,说:“遇上我这宝贝,任你武功再好,也派不上用场,也还是要任我所欲。” “什么东西?果有那么神!” “迷——魂——香。”那人神秘地说,“只要一闻到这种烟气,便沉沉思睡,不知东西南北。” “你这东西是哪里弄来的?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同伴感觉有些意外。 “告诉你也无妨。我有个兄弟曾经在武夷上,赵一刀那里帮过工。赵一刀这个人,你听说过吗?” 同伴摇了摇头。 那人继续说:“赵一刀号称‘千毒魔王’,是天下第一的制毒和采毒的专家。我那兄弟偷偷的学了一点,然后自己配制出来的。” “药效如何?” “没的说!神的哩。”那人沾沾自喜。 听了他们的对话,吴望龙知道是两个“采花贼”。想利用“迷魂香”,干那伤天害理之事。 吴望龙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且慢!看看他们是如何“采花”。他躲在一边,一动不动的。 “蔡兄,跟我来,看看我的厉害。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上手之后,这妞得让我先泡。”那个持有“迷魂香”的人说。 他担心同伴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他惟恐用上了“迷魂香”,一朵鲜艳美丽的花儿让人先采了,岂不可惜。 “这个自然。放心吧!叶老弟。”姓蔡的猜透了他的心里,扔出一颗“定心丸”。 只见两人一跃上了低矮的土房,在屋顶上如走平地。悄无声息地走过几座平房,走近一座外面有围墙的楼房。不用问,这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宅院。他们一个翻身,落入院内,毫无声息。 院内万籁无声,而且一片黑暗。 两个贼子犹如轻车熟路,东拐西弯,来到一个去处。楼房结构独特,土墙洁白,四周有花有草,还有高低适中的小树。一近楼房,还能隐隐约约闻到幽香之味。噢!这是一处姑娘闺房。 两贼走至窗前,里面密密无缝,姓叶的又贴在门上,倾听房里是否有动静,又故意推倒门口的小凳子,“咔嚓”一声,四周仍无动静。 姓蔡的壮起胆子,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开锁神器,类似于现在的“万能匙”。轻轻一插,房门开了。姓叶的拿出“迷魂香”,伸到屋里,示意同伴捂着鼻子,以免自己先迷倒。 过了一会儿,估计已经迷倒了床上的美人。两人便闪进房里,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姓蔡的迫不及待地掀开被子,想来一场“为所欲为”。 可一看,空空如也,哪有黄姑娘的影子!两人大惊,正犹豫之际,突然,从屋顶上飞下一个人来,擒住姓蔡的后领,开口便骂:“何方野种?三更半夜,想干那种见不得人之事,羞也不羞?” 言毕,一拳飞出,击中叶贼的后背。这一击,只用上五成功力,叶贼便摔了个狗吃屎。 这一突如其来的叫喊,犹如平地乍起的风雷,蔡叶两贼为之震惊,真是半路杀出程咬金。两贼恼怒顿生,哇哇大叫,不约而同地扑向来人。一时间,三人拳来脚去,一阵混战。 来人可是手下留情,不想在姑娘的闺房里出人命,招招只用三分功力。而两贼不想那么多,式式狠招,想置他于死地。然而,他们的武功相差甚远,尽管是式式狠招,也奈何不了来人。 在此同时,只见从衣柜里跳出一个人来,带出了阵阵幽香,青衣素裙。众人一看,是个姑娘。她柳眉倒竖,星眼圆睁,怒道:“何方贼子?夜窜民宅,意欲何为?”话音乍落,只见两贼已被从天而降的侠士点了穴位,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姑娘可是香闺之主?”那侠士试探着问。 “小女正是。”姑娘疑惑地看着那后生,似乎有些感激。 这时,只听得两贼在地上求饶:“好汉饶命,小人下回不敢了。” 只听那壮士举起拳头,说:“一回就够损人的,还有下回之说。人中败类,留之何用?” 第一零四章 结识黄翠仙 眼见举在半空中的拳头就要落下,只见黄姑娘连忙握住那壮士的手,说:“壮士手下留情。” 听这么一说,蔡叶两贼爬到黄姑娘的面前,叩头如蒜,说:“黄姑娘饶命,小的们一念之差,险些遭蹋了姑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望救命菩萨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不听则罢,一听黄姑娘更是怒上加气,火上添油,一脚踢出,正中姓蔡的肚腹,只见他在地上打滚,嚎叫连声。 黄姑娘满脸嗔怒,指着跪在地上的叶贼,娇声怒问:“你们是何人?说!” “小人姓叶,人称狗子,原名叫叶全;他叫蔡伍,人称小菜一碟。皆是本地人,望姑娘念在同乡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黄姑娘愤愤地说:“你们想祸害本姑娘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同乡之情?还想用‘迷魂香’迷倒本姑娘。没有想到吧?本姑娘还好好的。” 这一闹,惊动了黄姑娘的家人。小厮们拿着棍锹,黄老爷也闻声赶来。一时间,闺房里站满了人。这时,两个家丁拿着绳子,不由分说地把两人给捆了,等待老爷发话,送到县衙口处置。 黄老爷一看,原来这两人是本县城里无恶不作的“耗命太岁”。今晚窜入闺女绣房,自然没有什么好事。说:“今夜暂且看管好,赶明日送至衙门惩办。”说着,疑惑地望着那个“程咬金”。 黄姑娘说:“今夜多亏这位壮士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说罢,走到壮士面前,深深地道个万福,又说:“多谢壮士援手相救。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壮士一揖手,口称“不敢”,说:“免尊姓吴,贱名望龙。自少林寺来,不料行至贵县,天色将暗,便投宿过夜。因闲聊无事,便四处瞎逛。发现这两人行迹可疑,便随尾而上。不意惊动黄老伯,多有打扰。罪过,罪过!” 一闻此言,黄老爷肃然起敬,说:“原来壮士是少林高徒,了不起!”末了,又说:“吴少侠说哪里话,临危拔刀,言谢还来不及,言何‘打扰’二字。走!跟老朽喝上两杯。” “不,不!多谢老伯好意,晚辈心领了。晚辈已投宿客栈,就此告辞,不打搅了。”吴望龙摇手推辞,言毕,转身欲走。 黄老爷连忙拦住,脸上有些不高兴,说:“吴少侠如此不给面子,就是瞧不起我黄某,太不够朋友了。” 黄姑娘双目流慧,眼中含情脉脉,深情地望着吴望龙,忙过来求情。说:“吴少侠!你就答应吧。我爹就是这个脾性,你不顺他的意,他会不高兴的。” “既然如此,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吴望龙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推辞了,爽快答应,“不过,多有打扰了。” “爽快!此乃侠士之举也。” 黄老爷转嗔为喜,翘起大拇指称赞。而且,立即吩咐厨子煮酒作菜,准备款待这位来自少林寺,对他家有过恩义的少年侠士。 一会儿工夫,酒菜上桌,热气腾腾。 席间,吴望龙说:“闹了半天,还没有请教老伯尊姓大名,实属不敬。” 黄老爷微笑着说:“老朽姓黄,小号鹏生,乃本地大户。小女翠仙,年方一十七,待字闺中。” 坐在一边作陪的黄姑娘,粉脸刷地红了起来,连忙说:“爹!您说哪里去了。多敬壮士几杯,菜都快惊了。”说罢,有意无意地瞟了吴望龙一眼。 吴望龙转而问翠仙:“翠仙姑娘!在下甚是不明,你怎么躲在衣柜里,难道你有先知?” “哪有什么先知。”黄翠仙含笑着说,“是这样的。我刚睡下,突然听到外边有轻微的响声,应该知道,我也是习武的人。习武的人耳朵最灵敏的。我听到外边的声响,并非猫鼠的声响,知道定有贼人。 而且,还听到小凳‘咔嚓’一声,料定贼人意在试探屋里的动静。我便来个将错就错,急忙翻身下床,毫无声息地躲入柜里,正好贼人就开门进来了。” “噢!原来如此。两个贼人可是空欢喜一场了。” 黄翠仙得意地笑了笑,脸上充满喜悦。 说实在的,自从吴望龙进了少林寺,就没有喝过酒,因为寺规不允许。今夜,拂不掉主人的盛情,三年来第一次拿起酒杯。 没有想到,你敬我,我敬你,喝了不少酒。酒力还不错。两人直喝至四更时分。 翠仙姑娘一直坐在边上作陪,她不时偷眼去看吴望龙,脸上不时绽出朵朵红晕。他那英伟的身躯,俊美的容貌,还有侠义的心肠,令她心醉,也令她春心荡漾,浮想联翩。 吴望龙估计时辰不早了,立起身来。说:“多谢老伯盛情款待。晚辈微薄之力,受此厚待,真是有点受宠若惊。晚辈告辞了,多有打扰。”说罢,起身欲走。 黄鹏生极力挽留,说:“已是临晨,叫人店门,多有不便。如不嫌弃,便在舍下将息片刻,明日再走也不迟。” 吴望龙闻之,觉得有理,便住下了。 次日,吴望龙用过早膳,便向黄老爷辞行。说:“晚辈有事在身,不敢久留。黄老爷之盛情,晚辈铭记在心,容后再报。” “但住数日,再走何妨?”黄鹏生有些依依不舍,好言挽留。 然而,吴望龙去意已决,强留何益?黄老爷惋惜地说:“既是如此,老朽不敢相留。这里有些银两,作路上之用。此次北上,千里迢迢,正用得着它。” 吴望龙不敢领受,极力推辞。无奈盛情难却,只好愧受了。 临行,黄翠仙眼噙泪水,有些依依难舍。说:“吴少侠路上珍重,只要有缘分,我们肯定会见面的。”这一切,黄老爷自然看在眼里。正是: 今宵不意遇翠仙,却教姑娘心神颠。 有缘千里来相会,两厢称心结良缘! 回到客栈,掌柜问吴望龙:“客官昨夜去哪了?我可是一直等你到天亮。” 吴望龙听说,知道掌柜不想退钱,也不计较。说:“掌柜的!让你费心了。在下要退房走人了。” “请便!”掌柜叫管事把账结了。 自从见到吴望龙,黄翠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神思恍惚,脸上的笑容也少了。黄老爷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知道这个傻丫头看上人家了。可是,吴少侠回客栈了,如何是好? 这个傻丫头早有闯荡江湖之意,只是老朽不赞同。如今,既然她对吴少侠有意,不如让闺女跟着他去,到外面闯一闯也好,不至于成了井中之蛙。有吴少侠保护她,老朽肯定放心。 于是,黄老爷立即叫上管家,吩咐他赶往“吉祥客栈”,把自己的意思跟他说了,听听他的意见。 管家得令,立刻赶往“吉祥客栈”。一打听,知道吴少侠已经走了。管家一下愣住了,东西南北,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追他? 第一零五章 扬名吉祥郎 吕梁山脚下,吕梁县城就座落在这里。 这日,吕梁县城一片轰动,沸沸扬扬,几乎是满城风雨。 在一间饭馆里,围满了好奇的人。一个叫毛长庚的人,滔滔不绝地给大伙讲花边新闻。他说:“几日之间,我们县可出了几件大事。” 一个叫程七叔的老汉好奇地问:“都出了什么大事?能否讲出来给大伙听听,看看是不是新奇。” 毛长庚唾沫横飞地讲起来了: 大伙有没有听说过侄儿偷婶婶的事?这是发生在偏僻的小镇,可是个奇闻。 有一个叫方止文的后生,因慕其婶婶有几分姿色,有一天夜里,他趁叔父不在,偷偷摸摸进了婶婶的房间。 婶母吕氏呼呼在睡,这方止文趁机奸淫了她。她从睡梦中惊醒,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是大伯的儿子阿文,不禁大惊失色。但又不敢声张,方止文色胆越来越大,夜夜躲进婶母的房间,与其寻欢作乐。 这吕氏初时还甚勉强,后来尝到了甜头,毫不推诿,同他通奸,侄儿毕竟年少力盛嘛! 一天夜里,方止文风雨无阻,照样到吕氏房间与之鬼混。云雨间,止文说:“婶母!叔叔快回来了。这个老东西不中用,整月外出不用说,在家时也很少。我们不如把他杀了,岂不去掉一块心病。我们就不要偷偷摸摸做那事儿了。” “这,这……”婶母听后有些惊诧。 转而又想,那该死的,确是不中用。在家时,也没有几次同我温存过。而我正当而立之年,哪里能夜夜独守空房?可我怨叹自己命苦,还是忍了。 见婶母不言不语,知道她已是心动。止文又说:“等叔父回来了,只要你在食物中放些砒霜,包他一吃便去见阎罗王。” 吕氏仍是不置可否,似乎已默许了。 岂料,隔壁须有耳,窗外岂无人?他们的对话,被窗外的人听到了。如果这个人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他却是一个专管闲事的侠士。 这个侠士闻言之下,怒火中烧,不仅恶向胆边生。他破门而入,指着正在鬼混的狗男女,说:“你们这对狗男女,干出这等乱伦之事,本属不该。还想投毒杀夫,天理难容。” 二话不说,一剑一人,结束了他们的性命。可怜那婶侄二人,正在风流活快,岂料糊里糊涂地成了剑下之鬼。真的是: 花前月下死,做鬼枉风流。 那侠士杀了他们之后,怕会连累别人,找来了木炭,在墙上写下一首诗: 婶侄通奸已乱伦,是天是地岂不分? 偷情作乐且犹可,还想投毒把夫吞! 书罢,署名是“吉祥郎杀之”。然后,扬长而去。 翌日,邻里轰动,县太爷也闻讯赶来,当场验尸。可凶手却是个来无踪去无影,爱管世间闲事的侠士,往哪里擒拿? 事出无奈,只得把此案暂搁不提。 这时,一个叫温八爷的老汉说:“听人说,邻县那个石财主,因强奸长工洪冲的老婆,也被‘吉祥郎’杀了。” 毛长庚接过别人递来的水,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理了理嗓子,又说:“不说远的,我们县的知县老爷,不是因受贿冤断,致使杨承伦父子含冤九泉么?也被‘吉祥郎’给割去首级,挂在衙门前示众。题诗一首于衙门前: 嗟夫为官不为民,见钱眼开不认亲; 冤将承伦父子杀,吉祥少侠恨不平。” 一时间,少侠“吉祥郎”成了方圆百里,家喻户晓的英雄侠士。一传十,十传百,到处传扬他的豪举。 且说山西洪同县有一个姓巫的老汉,其妻梁氏,皆已五十多岁的人了。膝下只有一子,唤作狗儿。 这狗儿今年已二十挂五了,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作,不思事事。只因巫老汉家穷,因而,狗儿至今还是“单身狗”。 一日夜里,狗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自己已是二十五岁的大汉子了,还是光棍一条。越想越怨叹,越怨叹越睡不着。 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一咕噜翻身下床,找来了黑炭,想了想,便在墙上写下一首歪诗: 狗儿今年二十五,衣服破洞没人补; 孑然一身多可怜,抱枕被中真艰苦。 翌日,用过早膳,又到外边闲游去了。巫老汉一进儿子房间,想帮他整理一下被褥什么的,一看便发现墙上的歪诗。自是气愤,他脑子一转,也在墙上涂鸦了一首诗: 无妻无妾哪会苦?有饭自吃多舒服; 五十娶妻还不迟,无衣无食才叫苦。 夜间归来,狗儿看了壁上的诗,便知是老爹所书,心下暗暗骂道:“老不死的,有饭自吃舒服个头?别人二十五岁,已是有妻有儿,家庭圆满。可我还是独守空房,抱枕而睡,这能怪谁?”于是,又在壁上写下一诗: 人生七十古来稀,哪有五十才娶妻? 无能为儿娶媳妇,不如出胎就溺死。 次日,狗儿若无其事地,又到外边同狐朋狗友,到处游玩去了。 这日,巫老汉又特意到儿子房中,看看儿子又有什么反应。看了壁上的诗,知道儿子在怨恨自己不给他娶媳妇。 于是,又作诗一首,告诉儿子,没有娶妻的原因,不在于父母,而是他自己好吃懒作,不争气,不立志。诗曰: 彭祖活到八百八,五十还是小娃娃; 生我儿来望成龙,好吃懒作死作罢! 这下,狗儿再也沉不住气了,破口大骂:“老不死的,自己不中用,没有能力给儿子娶媳妇,还怪我好吃懒作,叫我死了算。岂有此理?” 一时,气往心上涌,恶向胆边生,操起菜刀,冲入父亲房中,指着其父破口大骂:“老不死的,儿子至今没有媳妇,该死的是你,还是我?” 言毕,一刀捅过去,果然是白的进去,红的出来。巫老汉因流血不止,当场毙命。 老伴见此情景,呼天喊地,拖着儿子要去见县老爷。不料,狗儿用力一抽手,因力势过猛,梁氏一个不小心,向后便倒,刚好碰到地上的石头凳子。 梁氏只觉天昏地暗,鲜血从头上流了下来。 这下,狗儿良心发现,慌了手脚,抱起母亲往外便跑。可为时晚矣,梁氏因脑裂流血,和巫老汉一前一后,往阴间地府报到去了。 这时,围满了邻里乡亲。人们愤愤不平,大骂狗儿没良心。这可激怒了一个人,你道是谁?他是刚好路过此地的少侠“吉祥郎”。 只见他略一探问,来到房中,看到壁上的诗,已知情八九。便一个箭步冲上前,抓起狗儿就是一拳。 可怜那狗儿哪受得住如山压来,似铁扔来的一拳。胸中排骨断了好几根,脸儿一黑,也糊里糊涂步父母后尘去了。 那还了得!一时间,邻里乡亲慌作一团。 吴望龙说:“众位乡老,请别慌张,不干你等之事。县老爷处,自有吴某担当。”说罢,捡起地上的黑炭,也在壁上写下两首诗: 其一: 戮杀父母多不该,廿五无妻自不才。 养汝廿五谈何易?岂能怪起爹娘来。 其二: “吉祥”路过巫老家,不肖狗儿是我杀; 哪有无妻怪父母?欲问凶手吴少侠。 看罢诗句,众乡老大惊,原来此人便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的“吉祥郎”吴少侠。一时间,感激,羡慕一齐涌来。当人们回过神来,哪有吴少侠的影子?正是: 一身虎胆好仗义,江湖道上扬大名。 第一零五章 夜宿风月寺 且说,吴望龙自下少林寺,一路风尘扑扑,自河南入山西,沿途做了多少豪侠之举,大受黎民百姓的称颂。 一时间,“吉祥郎”成了家喻户晓的少年侠士。 一日,行至空荡山。这空荡山,果然名副其实。一路行来,空空荡荡,方圆数十里,无一村舍。此时,不觉口渴力竭,看那天色,但见: 焰焰斜辉返照,天涯海角归云。千山鸟雀噪声频,觅宿投林成阵。一勾新月破黄昏,万点明星聚光晕。 吴望龙心想,下得山去,便是万灵县城,可还得走十几里的路。眼下,口渴腹空,人疲力乏,如何是好? 突然,他眼睛一亮,叫声“有了”,此去不远,不是有座寺庙吗?在翠林峰上的风月寺,寺中主持圆通师傅乃家父旧交,何不投宿于此处? 想罢,便跨开大步,继续前行。上了翠林峰,借着勾月的微光,隐隐可见寺庙。 终于,来到了风月寺前。此时,只见一个和尚正准备关闭山门。吴望龙望见,趋身急上,口称:“小师傅!在下乃过路行人,天色已昏,不便再走,想在此借宿一宵,明日好赶路。” 这一叫,那和尚吓了一跳,以为是遇见鬼怪。可睁眼一看,分明是人,而且是一个英俊的后生。说:“施主请便,此乃空门,不留生客。” 说罢,意欲把山门关了。吴望龙一急,连忙抵住山门,说:“家父乃主持圆通师傅的旧时好友,烦你通报一声,甚是感激。” 听这么一说,那和尚再不阻挡,开了山门,说:“既是如此,公子请进。”入得寺来,吴望龙便问那和尚:“圆通师傅在否?” “师傅在释伽殿诵经。”那和尚说。 “噢!既然如此,不便打扰。”吴望龙说着,便向和尚要些吃的。和尚说:“山门空荡,惟素茶淡饭。如公子不嫌弃,将就用些。” “不瞒你说,在下在少林寺三年,吃惯了寺庙饭。”吴望龙哪顾得许多,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须臾,把两海碗素食淡饭,吃得碗朝天。 有道是,饥不择食!人一旦饥渴难耐,吃什么东西都是香的。 “敢问师父法号?” “小号智悟。出家已有多年。” 智悟和尚来到释伽殿,正好圆通罢课,便趋前说道:“前房有师傅旧时好友的公子求见。” “噢!”圆通应了一声说:“请来叙话。” 倾刻,吴望龙走入释伽殿,见圆通眼如迷雾,须若凝霜,眉如柳絮之飘,面有桃花之色。若非天上金星,必是山中社长。 吴望龙暗自称奇,果然是个得道高僧。急忙抢上一步,行江湖大礼:“大师在上,弟子多有打搅。” 圆通睁眼望去,看这后生眉清貌伟,肌白体壮,腰系宝剑,气宇昂扬,俨然像个英雄侠士。便开口说:“公子可是……”说到此,若有所思。 吴望龙接茬说:“家父乃昔日直隶巡按吴德来。” 一闻此言,圆通似乎非常高兴,犹如邂逅阔别多年的老友一般。说:“原来是吴公子。五年不见,长得如此俊伟。家父可好?” 一问到家父,吴望龙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异物塞住,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说:“家父和家人二十余口,全被奸贼杀害了。” “此话怎讲?”圆通闻言大惊。 于是,吴望龙便把家父遭害的前因后果,向圆通说了。听罢,圆通的眼眶也湿了。叹息说:“一位多难得的清官。朝廷失去一位清如海瑞的好官,老衲失去了一位知心的朋友。”言下,喟叹不已。 圆通望着望龙,问:“吴公子此次下少林,可是为了报仇?” “此是目的之一,有仇不报,愧为人子;目的之二,便是寻找离别多年的未婚妻。” “好男儿!不愧是德来之后。” 圆通竖着大拇指,连声称赞。 两人闲叙一个多时辰,望龙告退。智悟安排了床铺,让望龙将息。刚躺下,还不曾合眼,隐隐听到隔壁有女子哭泣之声。 吴望龙大为惊奇。心想,这山门之中,佛门之地,怎会藏匿女子,难道圆通是个淫僧?不然,怎会有女子哭泣,听其声,似有不愿。 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一个得道高僧,竟干出这等有辱佛门的坏事来。 吴望龙一时动了豪侠之心,暗暗在说:“此事吴某管定了。”言罢,复又来到释伽殿,吴望龙的脸上,有些愤怒之色。 圆通尚在殿里,见吴公子去又复来,而且脸上有些难看,甚是不解。便问:“吴公子不是要休息了吗?为何去又复来?是否还有话说?” 吴望龙眼望圆通,脸露鄙夷之色,说:“昔日汉武帝金屋藏娇,想不到这佛门圣地,也藏起娇来。恕晚辈直言,禅房里哭泣的女子是何人?” 说罢,眼光咄咄逼人,有些吓人。 圆通微微一笑,说:“原来,吴公子是为此而来。不必见怪,也请不要误会。等老衲慢慢叙给你听。” 圆通说着,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说:“此娇非老衲所藏,乃万灵县主所藏也!” “此话怎讲?”吴望龙心中怒气未消。 “一个月前,万灵县主邹普通,抬着一顶花轿上了本寺,老衲以为是周夫人。进得寺来,只见那女子哭哭啼啼,一问之下,方知是邹县主差人暗中抢来的美貌女子。 邹县主吩咐:‘此女暂居贵寺,本县自会来迎归。’老衲心中甚是不愿,这佛门圣地,怎能纳居女流之辈?无奈敝寺乃万灵县所辖,不便得罪这尊地方上的‘土地爷’。” “他就把此女藏匿至今?” 圆通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说:“这邹县主隔三差五,便上寺来与那女子鬼混,毫无迎归之意。老衲敢怒而不敢言。” “难道这女子每天也是素食淡饭?” “不,”圆通说,“邹县主临走时,扔下一袋银子,叫厨僧到地方上购买女子喜欢吃的食物,另起炉灶。把厨僧累得够戗了。” “这狗官,也是太过份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晚间不时听到那女子悲伤的泣哭。老衲无奈,只能是耳塞棉团,充耳不闻。”圆通顿了顿,又说:“吴公子!此非老衲所为,别错怪了好人。” 听了圆通的一番解释,吴望龙知道错怪了他。说:“既是如此,怪不得大师。大师可否将那女子请出,一问情由?” 圆通说:“千万别管这等闲事。得罪了邹县主,本寺恐遭焚寺之灾。” “大师不必担心。那狗官处,自有吴某担戴着,不关本寺之事,带我见那女子。” 圆通有些犹豫,吴望龙来火了,怒说:“少侠‘吉祥郎’还怕那狗官不成,大师还犹豫什么?” “吉祥郎!”圆通似乎有些惊讶地说,“吴公子就是江湖上传闻的英雄侠士‘吉祥郎’?” “‘英雄’两字不敢当,打抱不平倒是有之。” 第一零六章 借马欧阳德 圆通闻言,肃然起敬,哪敢怠慢,便在前面引路,来到那女子住的禅房。 圆通向内叫道:“姑娘请开门,有人要见你。” “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女子骂骂咧咧,不肯开门。 吴望龙见状,也无可奈何,只得低声说:“姑娘请开门,有什么冤情,可对我说说。我救你出去。” “你是何人?有何能耐救我出火坑?” 吴望龙耐心地说:“我不是坏人。姑娘!有听说过专爱打抱不平的少侠‘吉祥郎’吗?” “除非你是‘吉祥郎’,否则,打死也不开门。” “在下正是‘吉祥郎’。” 闻言之下,那女子一阵惊喜,但还有一些不放心,又再问一遍:“可不许骗我?” “在下决不打诳语。” 那女子似乎放心了,急忙把禅门打开,羞答答地望着这位英俊的侠士。吴少侠凝眸一看,果然生得清秀。但见: 眉扫春山,眸横秋水。含愁含恨,犹如西子捧心;欲泣欲啼,宛似杨妃剪发。琵琶声不响,是个未出塞的明妃;胡笳调若成,分明强和番的蔡女。 天生一种风流态,便是丹青画不真。 看罢那女子,吴望龙暗自寻思:这姑娘果然生得标致!这颜值,不亚于我那未婚妻。怪不得那邹县主禅房藏娇,据为己有。 那女子见来人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尽管心下大不自在,但还是嫣然一笑,向吴少侠道个万福,未曾启朱唇,吴少侠反而抚慰说:“姑娘休得惊慌,在下不是奸淫之徒。只是姑娘长得实在太美,不免多看几眼。” “多谢少侠夸奖,小女子不怪。” “姑娘但请说说,家居何处?被何人引诱到此?倘若果有不平,我吴某给你解救。” 那女子非常感激,未曾说得一两句,早已扑簌簌流下泪来,说:“少侠听禀!” 原来,这女子姓娄,小字淑媛。家住万灵县东十多里的大洋村,年方一十八岁。尽管僻居山野,却是山中的一只凤凰。因生得太美,没人敢来说媒,至今仍待字闺中,可娄父却有些着急。 那县主邹普通,一到该县就任,把公事放在一边,先差心腹私下物色美貌女子,供其淫乐。他的信条是“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这风流姿态,可见一斑。 这邹普通虽是一个好色之徒,也是个“气管炎”(妻管严),有心纳妾,慑于其妻罗氏的淫威,加之罗氏父亲有钱有势,也反对男人纳妾。所以,连屁都不敢放,还敢想入非非,讨小老婆。 后来,他思虑再三,决定仿效汉武帝“金屋藏娇”。可这美貌美如花的娄氏该藏在哪里,邹县主可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决定,把娄淑媛带上翠林峰,寄居风月寺。 自此,他对外谎称到辖区访查民情,少则三天,多则五天,便瞒着罗氏,偷偷上了翠林峰,同淑媛姑娘鬼混。姑娘虽不情愿,无奈身在寺内,如之奈何? 一个多月来,淑媛姑娘无异于囚禁牢房,除了供邹县主玩乐,别无事事。她常以泪水洗脸,夜夜哭啼,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吴少侠闻言,大为恼怒,说:“此事吴某管定了。娄姑娘!过了今晚,俺带你下山找父母去。” 淑媛姑娘拜倒在地,泣道:“倘能如此,吴大侠乃再生父母,请受小女一拜。” 吴望龙慌忙相扶,说:“姑娘不必多礼。待回家去,再谢不迟。” 一觉醒来,东方大白。吴望龙辞别圆通,带着淑媛,下了翠林峰。淑媛金莲窄窄,娇躯细步。古人曾言:“男女授受不亲”。吴望龙不便背那姑娘,这羊肠小径,又雇不得轿子。 一男一女,一路上慢慢而行。 走了一段路,突然,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一匹马在吃草。吴望龙心中一喜,不知这匹马是谁的,何不借来一用?让姑娘骑一段路。 吴望龙走向前去,看见一个老者在练拳。他停下脚步,不便打扰。不曾想到,那老者开口说:“后生!你看上我的马了吗?” “不好意思!晚辈是想借你的马一用,让这位姑娘骑着下山,不知可否?” “你想借就借,免得说老夫小气。” 吴望龙甚是高兴,没有想到这个老者这么好说话,一开口便答应。吴望龙向他行个江湖礼,口称:“敢问前辈尊姓大名?” 那老者收了拳,望着面前这个英俊的后生,微笑的点了点头,说:“在下欧阳德,乃鹰爪门掌门。年轻人是……” 吴望龙连忙回答:“晚辈吴望龙,乃少林寺俗家弟子。在少林寺时,听师傅说起前辈的名号。” “是嘛!”欧阳德甚是高兴,半开玩笑的说:“看来,老夫在武林中,也不是一个无名之辈。” “谁不知前辈的鹰爪拳独步武林。” “想学吗?”欧阳德这样问。 没有想到这个欧阳德是这样收徒弟的。吴望龙说:“只要前辈肯收我为徒,晚辈求之不得。” “那好!等你送姑娘下山后,返回来还马,老夫再教你,如何?”欧阳德很快就答应了。 “一言为定!” 有了这匹马,让娄姑娘骑着,下山快多了。 行至大洋村,已近临昏。到得娄家门前,吴望龙扶娄姑娘下马,说:“姑娘请便,在下告辞了。” 娄父见闺女安然归来,一家人且惊又喜。娄父问怎等失而复归?娄淑媛说:“多蒙少侠‘吉祥郎’搭救。”可一回头,哪有少侠的影子? 回到借马的地方,欧阳德还在练拳。看到后生回来了,欧阳德甚是高兴,说:“少侠果然讲信用。” “一世为人,信用至上。” 欧阳德闻言,非常满意。说:“你这个徒弟,老夫收定了。” 吴望龙见他如此认真,却有些犯难了。说:“师傅!弟子有要事在身,不敢随侍师傅左右,听从师傅教诲,实是愧对师傅一番好意。” “怎么?少侠急着要走?“ “我们先师徒之名,等徒儿办完要事,再来师徒之实。如何?”吴望龙有些内疚地说。 “既然如此,少侠要事先办,为师决不强阻。” “多谢师傅理解。徒儿先告辞了。等徒儿办完要事,一定来找师傅。” “请便!老夫在逍遥镇等你。”欧阳德一挥手说。 “一言为定。” 吴望龙趁着黄昏,来到了县城。此时,他肚饥口渴,便找了饭馆,用了晚膳。 食间,忽听食客议论纷纷,喧哗不已。 一个说:“闯王李自成,自起兵以来,势如破竹,已攻下陕西全境,正向河南进发。” 一个说:“据说皇帝老子吓得屁滚尿流,召集朝中武将,进行殄歼,无奈大势已去,人心思变,明军且战且退。李自成骁勇善战,无人能及。李夫人红娘子,更是智勇双全,乃女中豪杰。” 一个说:“皇上正在午门外张贴皇榜,召集天下英雄,比武选将。旨在西克李闯,北抗满番。俗语说,人到中年盼儿郎,国难当头思忠良。狄将军在时,或许能为国分忧。” 吴望龙入少林寺三年,不知天下事。听罢大伙的议论,如坠入云雾里,不知所云。 第一零七章 县官邹普通 吴望龙对他们谈论的话题,甚感兴趣。但又不知其前因后果。急忙靠拢过去,一揖手说:“众位乡伯,听大伙所言,不知是何故事,能否讲个明白?” 大伙不约而同地往这边看来,见是一个佩剑的英俊少年。大伙猜想,肯定是个侠客。 有人问:“老弟何人?家住何方?为何不知此事?” “老兄!你是不是在查户口,问得那么清楚?” “是啊!何必哩?” 吴望龙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我又不是朝廷钦犯,不怕查户口。” 这么一说,大伙都笑了。其中有一人说:“让我猜猜,后生肯定是个专打抱不平的侠士。”说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吴望龙肯定地点点头,说:“‘侠士’不敢当!仅仅是爱管闲事。不瞒你说,在下姓吴,名唤望龙。自少林寺来,故而不知天下事,愿闻其详。” 一个快嘴的食客,便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农民出身的李自成,起兵于陕西米腊。其兵士尽是士民百姓,纯属乌合之众。但声势浩大,锐不可挡。攻府克县,所向披靡。官兵却闻风丧胆,节节败退,个个认怂。 如今,李闯已有数万人马,猛将如云。势有让大明江山,翻天覆地之态。 这时,另一个人接过话茬,说:“难怪黎民百姓作乱。看朝廷,皇上昏庸无能,奸臣当道。那锦衣卫,东厂和西厂,搞得朝中诤臣有话不敢说,有屁不敢放。 据称,北上满人,势力强大,而且时扰边关。朝廷两边受敌,可谓不久于将来矣!” “别乱说话,小心锦衣卫的人抓你现场。” “说话是要小心,锦衣卫的人无处不在。这不是开玩笑的。” 刚才说话的那个食客,见他们这么说,似乎来气了。说:“老子光棍一个,怕他个鸟!”略一停顿,又说:“各州府县,上至知府,下至皂隶,何人不受贿,哪个不贪财?损国财,肥私囊。而黎民百姓饥寒交迫,食不饱腹,衣不御寒。你们说,天下百姓为何不怒?为何不怨?” 听罢大伙滔滔不绝的言论,吴望龙的心情非常的沉重。是喜?抑或是悲?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饭馆,往大街走去。来到县衙门走一遭,问明邹县主居住的府第,便竟直而去。 是夜,天边挂着钩月,星光点点。 此时,知县邹普通正在数点着银两,脸上笑客阵阵。夫人罗楚娘望着白花花的银子,看着周普通那份高兴的劲儿。问:“这么多银两,是从哪里弄来的?” 邹普通沾沾自喜,说:“一朝为官,大权在握,自有巴结奉承的人。趁着为官握权的机会,不狠狠的捞一把,更待何时?” “夫君说的有理。当官就是为了发财。” “想当年,你老爹看不起我这个穷小子,死活不让你嫁给我,让我很是头疼。” “还是我有眼光,知道夫君是个当官的命。所以,不听老爹的劝阻,执意要嫁给你。看来,我当年的执着是对的。”罗楚娘说着,望了一眼银子,又说:“说来听听,这银子是怎么来的?” “数天前发生的奸杀案,凶手乃梁三郎。可他手中有的是银子,暗中打通衙门上下,送与本县一千银两,反诬告巫四妹诱他成奸。事后惟恐败露,行凶刺杀梁三郎。梁三郎出于自卫,失手把巫四妹杀了,出了人命。 有句话说,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有了这一千两银子,我邹某只好昧着良心做事。只要有钱,白的可以说成黑的;黑的也可以说成白的。” 听到这里,罗氏开玩笑说:“看来夫君的心,也是够狠的。” “反正权在我手上,命是别人的,冤杀几人,又有何妨?当今世道,为官一任,三年一届,有贿不受,不钱不贪,不如回家种番薯。你以为,这些当官的,一个个都像海瑞这个大傻瓜?” 一时兴起,邹普通搂住夫人罗氏,就是一阵亲热。罗氏将他一把推开,说:“急什么?等下再来。我且问你,你隔三差五往翠林峰风月寺去,究竟为着何事?不会那么诚心,去礼佛烧香吧!” 邹普通一怔,心想,难道夫人生疑了?应该不会!如果这只母老虎知道了,肯定把我生剥着吃。也许,她是在试探我,我千万不可露了马角。 想到这里,他忙解释说:“是这样的。风月寺的住持是我好友。我们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兴趣,那就是弈棋。所以,少则三天,多则五天,都去同他对弈一阵,以解心头之痒。” 罗氏闻言,“哼”的一声,说:“不会是金屋藏娇吧!” “开什么玩笑!那是什么地方?佛门圣地。” 邹普通嘴上虽是这么说,但还是一怔,果然夫人已经警觉了。他憨笑几声,说:“夫人真会开玩笑,这佛门圣地,哪容得我藏娇哩!再说,多纳一个妾,也不值得大惊小怪的——因为我有的是钱。” 闻言,罗氏柳眉倒竖,恶狠狠地说:“放你的狗屁!有了钱就可以妻妾成群了?我就站在一边傻盯眼。死了这条心吧!你想纳妾,除非把我杀了。” “好啦!好啦。别这样小心眼,狭胸怀。我一谈到纳妾,你就瞪着眼,跟我急!像一头老虎。我邹某一生注定守着你白头偕老,这样满意了吧!” “这样差不多!”罗氏转嗔为喜,“一碗粥,两人分着吃,大家都吃不过瘾。老娘没有那么傻。再说,我也是为了你好。女人玩多了,把身子搞垮了,到头来还不是害了自己。” 说到此,罗氏转了话题,说:“老爷!我们家的银库里,到底有多少银两?” 邹普通重又搂住罗氏,罗氏像是一只温顺的羔羊,依偎在他的怀里。邹普通便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邹某为官不够三载,已达上万家财。这钱从何而来?说白了,不是受贿,便是贪污。” 岂料,隔壁有耳。他的一番言辞,全被躲在窗外的少侠吴望龙听的一清二楚。 吴少侠本为娄淑媛愤愤不平,今又听到这番言语,顿时是: 怒发可冲冠,义愤又填膺。 心里暗怒道:“朝廷出了这等贪官污吏,岂有不败之理!”便破门而入,指着正在搂着夫人亲热的贪官破口大骂:“狗官!昧着良心做事的狗官。我问你,淑媛姑娘是怎样上翠林峰的?还有,巫四妹是怎么死的?” 邹县主尽管平时作威作福,但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喊吓呆了,眼见是个佩剑的后生,知道大势不妙,说话结结巴巴:“你,你……你是谁?来,来,来这里想干,干什么?” 那罗氏没有见过这势面,吓得一声尖叫,躲入被中,抖抖悚悚,慌作一团。 吴望龙嗤之以鼻,说:“邹县主,民之所谓的父母官,你的末日到了。到了阴曹地府,阎罗天子问你是怎么死的?你不妨告诉他:凶手乃少侠‘吉祥郎’。” “吉祥郎!”邹县主吓得脸如土色。 第一零八章 邂逅红娘子 这少年侠士,他早有耳闻,此人专打抱世间不平事,爱拯救人间苦难人。今夜,怎会在自己家中出现? 只见他屈膝跪倒,叩头如蒜,声声求饶:“英雄,饶了我吧!要多少银两,我都给你——只要能保住我这条狗命。” 昔日高坐衙门公堂上的那股威风没了,那副奸诈的脸孔,也不见了。 吴少侠步步进逼,冷笑几声,说:“谢谢你,我的邹县主。银两对我而言并不稀罕,我要的是比银两更值钱的东西?” “什么东西?”邹县主抖抖悚悚地问。 “就是你的颈上之物。” 吴少侠话音刚落,一剑刺出,正中他的心窝,结束了他贪婪的一生。又指着躲在被中的罗氏,说:“这婆娘!今晚饶你蚁命,望你好自为之。” 继而,又想起邹县主搜刮来的银子,问罗氏:“你们那些银两,都是非法所得。你说,如何处置?” 罗氏伸出头来,脸色惨白。看来,被吓得不轻。说:“但凭侠士做主,小女子照办就是了。” 吴少侠想了想,说:“北边正发生战事,将士们急需用钱,你银库里的银两,我全部带走,捐献给前方将士,购置军需物品。” “好!好。钥匙在这里。”罗氏连声答应,取出挂在腰间的钥匙,递给吴少侠。 吴少侠打开邹县主的银库,把银两兑成银票,准备找个适当的机会,把银票捐到前方将士的手中。一切办妥之后,便在壁上题下一诗: 县主普通是贪官,借来钱财哪会还? 贪色怎不害民女,爱财才会生事端; 娄氏遭淫为色恶,四妹屈死是冤断。 家中银两言上万,不是受贿便是贪。 署名仍是“吉祥郎”。题毕,昂然而出。才出府第,突听有人在叫:“壮士请留步。” 吴望龙一怔,回头一看,见是一个女子。头扎红巾,紧身装束,俨然像个侠女。 吴望龙尚未开口,那女子先说话了:“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壮士便是少侠‘吉祥郎’。” 吴望龙先是一怔,口称“不敢”,说:“侠女怎么称呼?” “侠女不敢当!久闻少侠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大顺之福也!小女姓梁名红玉,人唤‘红娘子’。”那女子一揖手说。 “红娘子!”吴望龙重复念着,似乎在哪里听说过。突然,他惊叫起来:“原来是她。” 红娘子兀自惊讶,问:“小女之名,少侠也有所闻?还是我们在哪里见过?” “见过面倒没有。不过,在下自少林寺下山,一路行来,见的多,听的也多。如果不是同名同姓的话,侠女便是李自成的妻子红娘子。” 红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昨日才听别人说起,想不到今夜便见其人。吴望龙且惊又喜,问红娘子:“你我素未谋面,夫人何以知我小号?” “邹县主壁上的诗,告诉了我。” 原来,红娘子躲在一边,看着吴望龙的一举一动,而他却全然不知。可见此人甚是了得,不可小觑。 吴望龙肃然起敬,说:“人称红娘子乃女中豪杰,今日得见仪颜,名副其实。敬佩,敬佩!夫人不在闯王身边,帮他出谋献策,共成大事,却跑来此地,意欲何为?” “我们随便走走,边走边聊。如何?” “可以。”吴望龙爽快的应承了。 他们走在大街上,边走边聊,俨然像一对老熟人。红娘子说:“实不相瞒,红娘子乃闯王探路者。闯王未到,红娘子必先至之。吴少侠乃世间之豪杰,所作所为,尽是豪举,为万民传颂。红娘子一路行来,早有耳闻,只恨无缘晤面。” “夫人真是给在下脸上贴金。” “红娘子真没有恭维之意。”红娘子说,“红娘子有几句不知进退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夫人有话请讲,吴某洗耳恭听!” “吴少侠!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眼看大明江山摇摇欲坠,大顺国将兴。吴少侠何不为大顺国建功立业,做大顺国开国之功臣。如少侠肯加入义军,闯王必定委你重任。” 吴望龙犹豫不决,说:“这……容后三思。”他父仇未报,爱妻尚未找到,哪有心思顾及他事。 “吴少侠既有难言之隐,红娘子不便勉强。如吴少侠想通了,自有人找你。” 告别了红娘子,吴望龙回到客栈。 这一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心情久久难以平静。邹县主的话语,还有,红娘子的肺腑之言,都在他的耳边回响。 时下,李自成的举动,分明是在造反。“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成功了,当然是好;如果失败了,可是要杀头的呀! 想其将士兵卒,尽是庶民俗子,纯属乌合之众。又没有正规训练,想成就大业,谈何容易?想我吴望龙乃朝廷命官之后,世受皇恩,岂能吃里爬外,挖自己的墙角?昧着良心与李自成同流合污。不行!我决不能趟这浑水。 此时,他又想起了她——周倩玉,他的未婚妻。 他不由得摸出那只有独无偶的玉蝴蝶,细细地看着。他思绪万千,感慨万端。与周倩玉订亲,以及之后的恩爱情景,一幕一幕地从眼前闪过,多么贤慧的妻子呀! 他对着玉蝴蝶窃窃私语:“玉蝴蝶呀!玉蝴蝶,你何时才能找到你的伴侣,得以比翼双飞。我行侠除霸之后,冠上‘吉祥郎’的绰号,不就是让你知道,你的‘吉祥郎君’还在世上活着吗?”不禁吟出诗来: 有独无偶玉蝴蝶,满腹愁闷谁能明? 不知何时能比翼,惟愿告我知真情。 第二天醒来,吴望龙想起与欧阳德之约。于是,来到两人约定的地方——逍遥镇。 来到镇上,看见两个行头异于中土的人士。他们身上背的物件,有些怪异。吴望龙好奇,便尾随而去。 那两人走进一个客栈。掌柜见他们的装束,知道并非中土臣民。但知道他们想来投宿,便为他们开了客房。 原来,这两人是满番派到这里的探子,旨在摸清地形,绘制地图,为以后入土中原,提供方便。 一个叫喀尔图,一个察里布。可是绘制地图的行家里手。用现在的说法,就是绘制军用地图。 吴望龙也向掌柜要了一间客房,就在他们隔壁。 两人走进客房,便关上了门。卸下背上的物件,喀尔图活动一下筋头,说:“逍遥镇,乃兵家必争之地,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我们可要画细一些。” “坐标写细一些,细到村镇地名。” “只要我们把地图画好,然后呈上主子,可是大功一件。”喀尔图拍了拍手上的卷帧。 吴望龙已听出来了,知道他们是满番派往中原的奸细,专门测绘地图的。不行!测绘好的地图,决不能让他们带出关外,这可是关系到大明江山安危的大事。今日,既然被我遇上了,不可能让他们得逞。 吴望龙想起利害关系,一脚踢开门,冷冷的问:“你们不像中土人,说!你们是何人?来这里想干什么?” 这一突如其来的破门而入,那两人吓了一跳,齐声问道:“谁?”同时,立定马势,像要打架。 第一零九章 夺帧护天朝 定目一看,原来是个佩剑的年轻后生,知道是个绿林好汉。 吴望龙目露凶光,步步紧逼。而两人却连连后退。喀尔图骇问:“阁下想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想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跟你有关系吗?”察里布这样反问。 “你们也不必藏着掖着。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是北上满人,是来这里测绘地图的。我说的没错吧!” “是又怎么样?”察里布说。 “这里是大明疆土,你们想在这里从事间谍活动,是绝对不容许的。今日既然被我遇上,绝不会让你们的阴谋得逞。” 两人听说,知道对方的来意。喀尔图冷不丁一拳挥出,攻向吴望龙的脸部。 说时迟,那时快。吴望龙略一偏头,此拳落空。由于来势凶猛,非但没有击中目标,自己反而向前倾斜,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哪容他们撒野?吴望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扭,喀尔图只疼的嚎嚎大叫。察里布眼看同伴动手,自己焉能袖手旁边,一个“排山倒海”之势,向对方攻去。 吴望龙见来势凶猛,立即来一个“拨云见日”,化解了察里布的攻势。 一时间,三人在屋里拳来脚去,好一场格斗!说实在的,这两个满人,尽管腿脚功夫不错,拳路也娴熟。然而,还不是吴望龙的对手。 他们两人联手,招招凶猛,尽攻对方致命之处。而吴望龙更是武学行家,只见他不慌不忙,用少林秘宗拳,轻易地化解了他们的招招攻势。 几招下来,他们已是气喘吁吁,而吴望龙却是脸不改色,心不慌乱。 这时,只见吴望龙边打边说:“只要把绘制好的地图交出来,也许可以饶你们一条生路。” 喀尔图狠狠地说:“不可能!人在图在,人亡图毁。”说着,给察里布一个眼色。察里布会意,连忙退出战圈,死死护住卷帧。 “既然如此,怪不得我了。” 吴望龙一路少林秘宗拳的致命招数,快如闪电,猛似狂风。只用几招,便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出人命了!” 原来,掌柜听到屋里有格斗之声,想来看个究竟。走到门外,看见两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禁大声叫喊。 “不必惊慌,他们是满番的奸细。今被我杀了,为朝廷除害。”吴望龙捡起地上的卷帧,对掌柜说。 那掌柜哭丧着脸,说:“你杀了人,拍拍屁股走了,我如何向官府交代。” “拿根木炭给我。” 那掌柜连忙去找木炭。回来后,把木炭递给吴望龙。吴望龙想了想,便在房间的墙上,题诗一首: 满番奸细入中原,测绘地图不为钱。 供给番首作坐标,岂可颠覆吾天朝。 署名“吉祥郎杀之”。扔下木炭,飘然而去。那掌柜看了,才知道是英雄侠士所为。 这日,吴望龙沿着一条小溪走去,想着能否碰到欧阳德,向他讨教几招,也可了却他们这段师徒缘。 突然,就在前面传来了啼哭之声,其声甚是悲切,令人闻之落泪。 “看看去!”吴望龙又动了豪侠之心。 原来,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少站在溪边抱头痛哭。吴望龙走上前去,关切地问:“大娘!您为何在此啼哭?” 那大娘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英俊的少年,身上佩着剑。眼巴巴地望着他,眼光中充满着疑惑。 “您能否说说,也许我能帮上一忙。” 老人家望着这个好心的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你帮不上这个忙的,谢谢你的好意!” “没关系,您直管说说,天大的事,由我来撑住。” 老人听说,知道他那么自信,便讲述了她悲惨的家境。 原来,此老人姓殷,名唤素爱。家就住在这儿附近。儿子大虎,媳妇姓叶,名菊花,生得花容月貌,颇有几分姿色。在这穷乡僻壤,绝对是一朵村花。 为了生计,大虎经常外出,和他舅舅跑腿做买卖。家中只剩下婆媳及孙女盼盼三人。克勤克俭,生活谈不上富足,但倒也过得平平安安,和和睦睦。 可是,好景不长,灾祸临头。本县大户倪员外的儿子倪祖业,探得叶氏生得羞花闭月,有七八分姿色,便垂涎欲滴,想据为己有。 这倪祖业色胆包天,趁我儿大虎不在家,欺我一家尽是女流之辈,光天化日之下,无所顾忌地上了我家,把媳妇叶氏强夺豪抢而去。 然而,真是凑巧。正好我儿大虎归来,见我祖孙二人正在大哭,忙问何事?本来嘛!儿子出门归来,该是欢欢喜喜的。 我告知此事,我儿家门都没入,便去同倪祖业理论。这倪祖业狗粮养的,仗着手中有钱有势,把我儿毒打一顿。 我儿无奈,回到家里,准备明日告官。 我见他遍体鳞伤,鲜血还在流,甚是痛心。由于生意上亏了,本是悲伤。爱妻被夺,更使他悲痛欲绝。当夜,便气绝身亡。 如今,家里清贫如洗,我儿停尸家中,无钱收殓。万般无奈,我祖孙二人只好沿街乞讨,乞些钱把我儿收埋。可讨了一日,分文无收。伤心之下,在此痛哭。 “原来如此。可恶,可恶!” 听完老人的讲述,吴望龙气破了胆。他从怀中掏出几个碎银,说:“这些碎银您拿去,给儿子料理后事。这件事,吴某管定了。” 那老妇人非常感激,伸出抖擞的手,接过碎银,说:“多谢英雄慷慨解囊。大恩大德,容后再报。” “老人家不必客气!告诉我,倪祖业的家在哪里?”问明了途径,吴望龙径直而去。 一到倪家,隐隐能听到有女子泣哭之声。吴望龙猜测,这可能就是叶氏。他趁虚溜入倪府,哦!庭院可真不小,不愧是大户人家。 此时,天色将暗,倪家的人都忙着用餐了。 吴望龙东躲西避,径直来到女子泣哭的地方。只见一间考究的卧室里,坐着一个正在啼哭的女子,身边没有一个丫头。 他四顾左右,发现没有人注意,便走到窗前,低声问叶氏:“请问娘子,你是不是叶菊花?” 那女子回头一看,见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并不是倪祖业,而是个陌生的面孔,疑惑地问:“公子何人?” 吴望龙摇手示意她不可声张,低声说:“娘子不要怕!我是‘吉祥郎’。如果你是叶氏的话,我是专门来救你的。” “是!我就是叶菊花。” 她转忧为喜,连忙回答。因为,“吉祥郎”是一个英雄侠士,这个名字,她也有耳闻。 吴望龙安慰一番叶氏,又溜出倪府,去安慰那祖孙二人。一路上,心想,这女子果然长得好,颜值不低,可是山沟沟里的一只金凤凰。 夜深人静,已是午夜时分。 吴望龙又潜入倪家。只见一男子疯疯颠颠,嘴里不知在唠叨些什么,带着七八分醉意,往叶氏的房间走去。 “此人必定是倪祖业了。”吴望龙暗道。 只见那醉汉拿出锁匙,开门进去。嘴里念着下流话,一头扑向叶氏,说:“娘子!你让俺想得好苦呀。自从那天在街上遇见,我可是患了单相思。来!跟俺亲热亲热。” 不想叶氏一个躲闪,倪祖业扑空,踉跄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第一一零章 卷帧争夺战 尽管倪祖业摔了一跤,摔相难看,但他毫无怨怒之意,还是嬉皮笑脸,说:“娘子越是如此,就越觉得可爱,越能唤起我的欲望。” 言毕,从地上爬起来,眼睛色迷迷地瞪着叶氏的胸前,眼神中流露着淫光。叶氏从未见过如此眼神,吓得连忙后退,退到床沿,再也无处可躲了。 倪祖业傻笑几声,咽一下口水,猛地扑过去,像饿狗扑食,把叶氏的细腰搂起,摔在床上……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怪声怪调的声音:“倪祖业,你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抢夺民女,毒打民夫,该当何罪?” “谁?”倪祖业着实吓了一跳。 他立即站起,被这一声突如其来的叫喊,酒气也退了几分。可四顾左右,毫无人影,他兀自惊颤。 那怪声又来了:“吾乃宋时青天大人,包龙图是也!” “这,这……这”倪祖业真以为包爷显灵,只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青天大老爷,您网开一面,饶了小人无知之念吧!”说罢,叩头如蒜。 他略一抬头,站在面前的,分明是一个年轻后生,哪是什么“包青天”。便壮起几分胆子,问:“你是何人?为何装神弄鬼的。再说,三更半夜闯入民宅,用意何在?” “告诉你,他便是江湖侠士‘吉祥郎’。”叶氏抢先回答了。 “吉祥郎!”倪祖业一闻此言,那刚刚壮起的胆子,又软了下去,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少年侠士,虽然未曾谋面,但已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他专打天下不平事,爱救世间苦难人。武功卓绝,来无踪去无影。取人首级,如囊中取物。这号人物,千万别惹他,惹急了,性命倾刻就没了。 倪祖业听说,连忙又叩头:“侠士饶命!除了命,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此话当真?” “当真,当真!君子无戏言。” “看来,还挺识相。好吧!看在你识相的份上,就饶你不死。不过,要保住狗命,须答应我三件事……” “说吧!件件照办。” “一,放了叶氏,不许对她无礼;二,明日得把大虎收殓入土,不得有误。还要三步一跪,五步一叩头送大虎上山;三,自此以后,叶菊花一家三口的衣物大米,你得尽数供给,不可克减。否则,小心你的颈上之物。” “小人答应!”倪祖业满嘴应承。 而叶氏一听少侠之言,便知大虎已死,不禁悲从心头起,放声痛哭起来:“夫呀!都是我害了你。你等等我吧!”言毕,一头向墙上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吴少侠,急忙拉住她的后领,不让她寻死。说:“娘子万万死不得。年迈的婆婆和可爱的盼盼,等着你去照顾。你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更对不住大虎。也枉费了我的一片侠义心肠。” 叶氏闻言,更是伤心地哭闹起来。 后来,倪祖业也确照吴少侠的话做了,不敢丝毫的甩滑头。 俗语说,日久生情。倪祖业时常亲自送米送物到叶家,尽到了一些做儿子的责任。渐渐的,两人果真产生了感情,便暗中来往,甚是亲密。其实,也瞒不过婆婆的眼睛,她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倪祖业的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媳妇年纪轻轻,怎忍心让她守寡?只要她们你情我愿,就由她们去吧!一大把年纪了,操心那么多干么哩? 而吴望龙为了爽约,便在逍遥镇寻找欧阳德。可是,这个面积不大的镇上,转了个透,也没有见到欧阳德的影子。 难道是他仅仅说说而已,并没有当回事,还是另有原因而离开逍遥镇?可我却如约而至。罢了!还是继续北上,找刘熙报杀父之仇。 正当吴望龙准备离开逍遥镇之际,却在镇上的关帝里,遇见了欧阳德。令吴望龙大出所料的是,欧阳德和红娘子在一起,看情形,两人似乎是老熟人。 “师傅!弟子找遍了逍遥镇,却在这里遇见您。看来,我们真有师徒之缘。” 吴望龙急忙向欧阳德打招呼,又转脸问红娘子:“夫人怎么也在这里?” “在这里专门等少侠的到来。”红娘子格格一笑。 “是吗?”吴望龙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欧阳德点点头,说:“少侠干了一件大好事,阻止了测绘探子,把地图带出关外。” “师傅怎么也知道?”吴望龙大出所料,心想,一路上没有遇见欧阳德,他的消息可灵通得很。 红娘子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吴望龙背上的东西,说:“对于截下来的地图,少侠如何处置?” “说句实在话,这两个满番的测绘师真不赖,绘制的地图,既详细又实用,不愧是测绘专家。在下准备带回京城,献给当今皇上。” 欧阳德试探着说:“徒儿能否换个角度,考虑考虑!比如说,献给闯王李自成。” 想不到,这个欧阳德竟然说这种话。难道欧阳德和红娘子是一伙人?很难说,说不定欧阳德也是李闯的探子。 看见吴望龙犹豫不决,红娘子说:“实话告诉你,欧阳师傅是闯王座下的一员猛将,出于某种需要,而不能在闯王身边效力。” 吴望龙寻思,我果然猜的没错,他们真是一伙的。李闯造皇帝的反,在当今皇上的眼里,他们是流寇,乌合之众。可是,朝廷代表的是国家。在国家大义面前,我吴望龙决不能含糊。 “把地图献给闯王,助闯王一臂之力。”欧阳德劝说吴望龙,希望他站在闯王一边。 吴望龙坚定地说:“在国家大义面前,我吴望龙决不含糊。李自成造反,是对是错?我无权评说。但从维护国家利益的角度上,吴望龙不敢苟同。” “这么说,少侠是不肯把地图献给闯王了?” “这件事,没的商量。” 欧阳德听说,翻脸不认人了。说:“既然如此,我们可不是师徒,朋友,而是站在对立面的敌人了。”言毕,脸色一沉,非常难看。 “随你怎么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说不到一块,也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吴望龙转身便走。 “慢!”欧阳德语出惊人,伸手拦住。 “你想干什么?”吴望龙果然停住,反问说。 “要走可以,没有人拦着你。不过,必须把背上的卷帧留下。”欧阳德冷冷的说。 “即使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和你们同流合污。” “人各有志,不敢勉强。我要的是地图。”欧阳德说着,伸手向吴望龙的背上抓去。 吴望龙反手一拨,欧阳德没有得逞。欧阳德一抓不得,恼羞成怒,使出鹰爪拳的招数,想制服吴望龙。 吴望龙不愧是少林寺高徒,急用少林秘宗拳,对仗欧阳德的鹰爪拳。两个本是可以成为师徒的人,因为利益不同,而反目成仇。在这关爷座下,大打出手,为了就是争夺这张地图。 此时的红娘子,并没有出手,仅在一边观战。 尽管欧阳德招数娴熟,式式凶猛,但毕竟体力不支。而吴望龙虽说是武林后起之秀,身强力壮,精力充沛。虽然短时间难以匹敌欧阳德,而欧阳德想制服这个少年后生,也非易事。 如果打消耗战,吴望龙更胜一筹。强壮的身体,就是资本。渐渐的,欧阳德劣势明显,已有微微气喘。招架有余,进攻不足。 红娘子看在眼里,想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招制服吴望龙。刚一出拳,突听有人大喊:“想杀我徒儿,没门!” 第一一一章 借宿林家湾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个得道高僧。 吴望龙一见来人,大喜过望,说:“师傅!怎么是您?徒儿想都没想到。” 原来,来人便是吴望龙的师傅,少林寺的得道高僧——空智大师。 对于空智大师,欧阳德曾经见过面,也知道他的厉害。他的佛门无上心法,可是独步武林的武学精华,在武林中,无与匹敌。 而红娘子,虽然与空智未曾谋面,但也知道他的威名。空智的突然出现,让他们猝手不及。本想以两人之力,截下吴望龙身上的地图。如今,突然来了个少林高僧,武林高手。而且,他还是这小子的师傅。 眼下,一点胜算都没有。红娘子这么想,欧阳德也这么想。 两人对视一下,心领神会。眨眼之间,不知去向。空智知道他们知难而退,并不追究。转而问徒儿:“望龙!你怎么跟他们结下梁子?” 吴望龙便把自己截下满番测绘师绘制的地图,他们两人要我献给闯王,我坚决不答应。于是,闹翻了脸,便动手打起来,跟空智说了。 空智听完,大加赞赏,说:“徒儿做得对!在国家大义面前,决不能妥协,更不能背叛。” “多谢师傅夸奖。”吴望龙高兴的说。 “走!陪师傅走一趟幽泉谷,如何?”空智试探的对吴望龙说。 “师傅!您先告诉我,您怎么来到这里?” 他们走出关帝庙,空智便告诉他说:“师傅和幽泉谷的韩一非韩老爷子,是至交好友。我们曾经有过约定:每两年互相探访一次。今年轮到师傅探访他。所以,师傅不忘约定,半个月前,便从少林寺动身。不料,在此遇见徒儿,实属偶然。” “师傅的威名,让他们知难而退。” “如果不是师傅及时赶到,徒儿能战胜他们吗?” 吴望龙如实相告:“如果单打独斗,他们任何一个人,想打败我,不是那么容易;如果两人联手,徒儿没有胜算的把握。” “这么说,还是师傅救了你。” 吴望龙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多谢师傅!” “怎么谢我?”空智故意讨价还价。 “但凭师傅教诲。” “跟我走一趟幽泉谷,带你认识一个武林怪杰。” “好!”吴望龙不好意思拂师傅之意,便爽快地答应同行。 于是,师徒二人出了逍遥镇,向幽泉谷进发。一路上,吴望龙担心地图放在自己身上不够安全,便对空智说:“师傅!这张地图,事关大明江山的安危,至关重要。我想让师傅保管,等以后有机会,再献给皇上。对三军统帅带兵打仗,非常有用。” “好的。师傅替你保管。” 一日,师傅二人来到一个村庄,大门上都有一个写着“西河传芳”的牌匾。空智一看,心下了然。原来这里都是姓林的人家。走进村里,看到一块大石上,赫然刻着“林家湾”三个字。 这时,天色已近黄昏,他们不便再走,准备在村里留宿一夜。于是,走进一户人家。 原来,空智走进的这户人家,便是昔日被毒蛇咬伤,奄奄一息,正好被路过此处的“千毒魔王”赵一刀,救活的老汉林长安。 老汉见和尚师徒投宿,非常热情。连忙让老伴煮水沏茶。 空智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施主,打扰了。老衲只想住宿一夜,不必客气。”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师傅尽管放心!” 他们在堂中坐下。这时,老伴已烧好了水,笑盈盈的走了出来。老汉说:“拿出家中陈年老茶。” 老汉沏好了茶,双手递给空智,说:“师傅请喝茶。这可是我们本地的名茶。” 空智闻了闻,又呷了一口,说:“这是毛尖。” “对!师傅不愧是品茶高手。” 空智听说,非常得意,说:“天下的名茶,老衲几乎尝遍过。什么西湖龙井,什么碧螺春,还有什么铁观音。都是天下名茶。” 老伴插话问:“师傅应该还没有吃饭吧?” “不瞒你说,还真没有吃过。” “没事!这就给你们做去。” “有劳女施主了。”空智双手合十说。 老汉也坐了下来,便和空智攀谈起来。说:“在下是个粗人,名叫林长安。是林家湾的村长。”顿了顿,老汉又说:“敢问师傅法号?路过此地,是否前往幽泉谷?” 空智便自我介绍说:“老衲法号空智,来自少林寺。这是老衲的俗家弟子吴望龙。我们想前往幽泉谷,拜会老朋友。” “应该是韩老爷子吧!” “没错!”吴望龙回答说。 老汉望一眼空智,看他长得像太白金星,知道是一位得道高僧。说:“我儿子也是少林俗家弟子。” “是吗!”空智大出所料,也很感兴趣,问:“能否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 “林——如——松。” 空智想了想,说:“是有这个人。不过,他是我师弟的徒弟。他如今干什么?” “他在京城,听说当了锦衣卫的队长。” 对于锦衣卫,空智非常熟悉,知道它是大明朝的特务机构。是历代皇帝最恃重的部门。好事不想干,坏事干透透。 空智开玩笑说:“你是村长,儿子是队长。你们到底谁的官大?” 林长安哈哈大笑,说:“在这里,我官大;在京城,他官大。” “出了当官的儿子,你怎么不去京城享清福?” 老汉摇了摇头,说:“改不了种田的本色。在乡下,多自由自在。到了京城,成了傻子一个。再说,乡下住惯了,哪也不想去。” 对于这个老汉,始终不忘自己的本色。空智大师大为赞赏,说:“难得!难得。” 站在一边的吴望龙,却记住了“林如松”这个名字。心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个林老伯,并不因为自己的儿子,在京城当了官,而忘掉自己的本色,实在令人敬佩。 吴望龙说:“去了幽泉谷,晚辈准备上京城。老伯有什么话要带给儿子吗?” 老汉想了想,说:“如果有机会遇见林如松,告诉他,就说是他老爹说的。做人要知道本份,不可贪得无厌。要好好为皇上效力,但做事要知道分寸,得饶人时且饶人。” “记住了。上了京城,一定把话带到。” 第二天,空智师徒告别了这个可敬的老汉,继续前行。走了几十里路,幽泉谷便在眼前。 这时,韩香香正在山上采草药,一眼看到一僧一俗往这边走来,仔细一看,知道是少林寺的空智大师,非常高兴,连忙挥手招呼:“大师好!” 空智一看,认出她是韩香香,也挥手致意,自言自语说:“这个丫头,四年不见了,长得越来越美了。想当年,老衲第一次踏上幽泉谷,这丫头又瘦又黑。真是女大十八变。几年之间,变得像个大美人。” 韩香香顾不上采草药了,一路飞奔而去。回到茅草屋,看见老爹正在晒草药,开口便说:“爹!有老友来访了。” “谁呀?”韩一非头也不回地问。 “您猜猜看。”韩香香故意卖关子。 “傻丫头!老爹的好友很多,我知道是哪一个?” “告诉您,是少林寺的空智大师。” “是嘛!”韩一非听说,想了想,说:“想起来了。今年该是这个老家伙探访我了。人呢?” “老衲在此。韩兄近来可好?” 两个好友对视一眼,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一一二章 何乐而不为 山东有个蓬莱岛,高悬海上,岛上风景秀丽,酷似仙境,自古就有“蓬莱仙境”之说。 岛上住着一个武林高手,名叫何为。 此人正当而立之年,他独步江湖,不思行侠仗义,却独专作恶,最喜欢搞恶作剧,从中取乐逗笑。而且,无师自悟,练就“九阴神功”,武林中无以匹敌,一时间,威名震武林。为当时武林中“四大杀手”之首。 何为四大杀手?即“如意神掌手”何为,“魔影快刀手”计可施,“无形飞针手”玉姑,“连环鸳鸯脚”赵松。 何为的“为”字,原来是“唯”字,而不是“为”字。只因他喜功好胜,又贪图小便宜,时常事后沾沾自喜,口中叨念:“有便宜可占,你乐而不为也!” 因此,江湖同道干脆把“唯”字,唤作“为”字。便叫“何乐而不为何为”。少年何为,曾师于少林寺,练就少林真功夫。因是俗家弟子,学满三年,便出师下山,独闯江湖。初涉江湖,年轻气盛,在江湖中享有名气。 当然,追风剑的传说,他也有所耳闻。 于是,何为便打听去灵秀山的路,他也踏入寻觅追风剑的行列。 一日,行至金鸡岭。突然,前面有两个人迎面而来。何为本就无聊,心想,何不逗他们耍耍?便移来一根倒在路边的树,挡在路上。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到处分发武林大会请帖的谢天谢地两兄弟。 那两人走了过来,看到有一根大树挡住了去路,他们想着是怎么回事?忽见前面有个大汉悠闲地坐在路边。他们以为也是过路人,坐在路边休息的。 他们并不理会,想把大树移开。不想,那大汉发话了:“慢!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原来是挡路抢劫的强盗。可就奇了怪了,强盗都是三五成群,一个人挡什么道? 他们看到拦路抢劫的,只有一个人。理都不理,把树移开。在这当下,一剑指在他们的面前,怒说:“老子的话,你们没有听见吗?” 这时,两兄弟也火了。兄弟两人心有灵犀,互使眼色,同时飞出一脚,各踢何为的左右太阳穴。何为没有料到,急忙抽回剑,用极快的速度,使用双臂飞挡来脚。 两兄弟见一脚不着,并没有松懈,使出少林寺的拳路,攻其要害部位。何为见他们的拳路出自少林,也用少林秘宗拳化解。心想,原来这两个小子也是少林弟子。便哈哈大笑起来,说:“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不认自家人。原来你们也是师出少林。这么说来,我们可是师兄弟。” 两兄弟也看出这大汉用的也是少林拳路,便同时收手,跳出圈外。 谢天一揖手,说:“我们都师出少林,应该说是同门师兄弟。敢问师兄尊姓大名?” 何为回了一揖,说:“在下何为,山东蓬莱人。两位兄弟意欲何往?” “我们谢家兄弟,遵循武林盟主的委派,到各地分发请帖,邀请天下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在明年八月十五日,参加武林大会,选出下一届武林盟主。”谢地说出他们的去向。 “原来如此。参加武林大会,必须是门派掌门人吗?”何为好奇地问。 “这是最基本的条件。余者,除了是武林中独有建树的高手,或驰名武林的武学名人,在门派掌门人的推荐下,也可以参加武林大会,角逐盟主之位。” 何为想了想,说:“像我这号人物,永远也无法染指武林大会了?” “除非你获得某门派的掌门之位。”谢地说。 想到刚才的拦路之事,谢天说:“何师兄为何一人在此拦路抢劫?我只知道,拦路抢劫的强盗,都是三五成群。” 何为听说,哈哈大笑,说:“哪里是拦路抢劫,在下喜欢恶作剧。一个在路上走着,觉得无聊,是想耍耍路人罢了。” “那么,师兄意欲何往?”谢地问。 “在下想上灵秀山。” “寻觅所谓的追风剑?”谢地知道上灵秀山的目的。 “没错!到灵秀山碰碰运气,看看能否得到追风剑,自创一个门派,争取参加武林大会。” 谢天说:“祝师兄好运!我们就此分道扬镳。你上你的灵秀山,我兄弟还得去分发请帖。” “好的。后会有期!” 一日,何为来到了望夫岭。只见前面有一座庙,非常崭新,像是刚修建不久。他一路走来,觉得又渴又累,也不想那么,径直向庙宇走去。 走到门前,他抬头一看,见上面写着“吉祥郎庙”四个字。他觉得怪怪的,心想,这吉祥郎是何方神圣?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的神。倒是听说有一个少年侠士“吉祥郎”,一路行侠仗义,名声很好。 何为走进庙里,看到塑像是个少年侠士装束。庙里来了不少善男信女。可何为并不是来烧香求佑的,他是想找个地方歇脚休息的。 他懒洋洋的坐在一个角落,因为太困了,一下子便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只见面前漆黑一片,神案上还有点点烛光。原来,自己一觉睡了几个时辰,从中午睡到晚上。既然已是晚上,干脆再睡,养足精神,天亮好上路。 于是,他又闭上了双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睁开双眼,天已大亮。何为觉得精神多了,但肚子却在咕咕叫。他看到神案上摆放着水果贡品,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来就吃。 何为整一整衣裳,便走出庙宇。恰巧一个农夫牵着耕牛,从门前走过。何为向前唱个诺,说:“请问老伯,这庙里供的神,是什么来头?” 农夫见问,停了下来,说:“神,本来就是人,是人把人供成神的。” “这么说,庙里供的神,是人了?” “是一个英雄侠士。因为这里的百姓做了好事,百姓为了纪念他,便把便塑成神像,供在庙里。” “原来如此。老伯!能否讲讲这个神的故事?” “义士想听吗?”农夫把牛拴在路边的树上。 “当然想听!”何为甚感兴趣。 农夫便坐了下来,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这个地方叫望夫岭,山下有几个村庄。以前,这里强盗很多,为首的叫“赛李逵”贾大全。这伙强盗,除了抢劫过路商贾外,还不时下山骚扰村庄。村民们深受其害,怨声载道。 无奈天高皇帝远,地方官也管不了。有一次,一个绰号叫“吉祥郎”的少年侠士路过此地,这伙强盗仍然要抢劫他,不料,却被侠士制服了,匪首被斩首,其余强盗服服帖帖,被侠士遣散。自此,望夫岭太平了。 为了纪念这位侠士为民除害,村民们自发捐钱捐物,修建此庙。有一次,两位侠女路过,听说此事,也慷慨解囊,捐了银两。经过几个月的筹备,终于修建了“吉祥郎庙”。 如今,烟火旺盛,善男信女,络绎不绝。 是啊!只要肯为百姓做事,一心想的天下苍生,国家社稷,就能得到百姓的拥戴。百姓便会用特有的方式,让世世代代的人纪念他。人最终变成了神! 第一一三章 策马峨眉道 在通往“天府之国”的古道上,奔弛着一匹白色的健骑,马背上坐着一个少年,眉清目秀,身段伟岸。看得出,是一个俊秀的美少年。 他便是武林后起之秀,少侠吴望龙。 吴望龙在古道上急急奔驰。突然,只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老头靠树而睡。吴望龙大奇,心想,这荒野的古道上,哪来的这个老头? 好奇心起,连忙勒马,放慢了速度。同时,却仔细地打量起那老头来。见他年及花甲,发须皆白。但脸色红润,神韵脱俗。虽沉沉而睡,但脸带微笑,祥和可亲。这头面,与上界太白金星一般无二。 但往下一看,见他衣冠不整,破旧污黑,令人观之反感,闻之作呕。这模样,说他是叫花子,谁都会相信。在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包裹,里面似乎藏的是刀和剑之类的兵器。 吴望龙搞不清这是一个什么脚色的人物。但有一点,他是深信不疑的。那就是,眼前这个老头也是个会家子。 他呆立片刻,心想,看这老头滑稽模样,说不定是个性情古怪的武林前辈。 吴望龙并没有去惊动他。然而,这个老头不曾睁开眼睛,却早就知道这个年轻后生的到来。但他却有惊喜之色,说:“后生!你过来。” 吴望龙更是惊骇,心想,这个老头目不视物,他怎么知道眼前是个年轻人?听他的话语,似乎并没有恶意。吴望龙走了过去,但仍心存戒备,轻声地问:“老前辈!您叫我吗?” “是的,扶我起来。” 听那老头的语调,似乎是相识之伴。然而,他们却是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说这话似乎有些过分。因为,你哪里知道,人家肯还是不肯? 可是,吴望龙毫无嗔怒之意,而是毕恭毕敬,小心奕奕地伸手相扶。说:“老前辈!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那你哩!怎么也一个人在这儿?” “回前辈的话,晚辈有点私事,欲往峨眉。” 一闻此言,那老头似乎非常兴奋,高兴地说:“颠爷也想往峨眉一游,我们正好结伴同行。” 路上有个伴同行,吴望龙也是高兴,眉开眼笑地说:“那太好了!有伴儿说说话,不会觉得寂寞。来!老前辈,我扶您上马。” “很抱歉!颠爷不敢骑马。如果你不介意老头子随行的话,你要背着我走。”那老头说着,眼睛却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看他如何反应。 闻言之下,吴望龙微微一愕,心想,背着你走,何时才能到达峨眉?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但他毫无为难之色,爽快地说:“如果老前辈不擅骑马,晚辈背着您走一段也可以。我们边走边歇,又可以聊天,真是其乐无穷。” 说着,吴望龙蹲下身子,背起那老头。一手牵着马,继续往前走。 那老头微笑着点了点头,暗想:“这个年轻人为人不错。不但礼貌,并不会居高自大,不会瞧不起我这个与叫花子一般模样的老头。这人品,实属难得。有机会的话,指点他一些武功,让他扬威武林。” 正寻思间,只听得吴望龙发问道:“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好让晚辈有个称呼。” “老夫似疯如颠,人送外号‘疯颠散人’。不瞒你说,老夫名叫司空不败,武林中人都知道我的名字。” “司空不败!”吴望龙心中暗念着,脸露惊讶之色,惊叫起来:“原来是司空大侠。敬仰之至!闻名之下,如雷贯耳。曾听师傅说过前辈之名。” “你师傅何人?” “不瞒前辈说,晚辈乃少林俗家弟子,师从空智大师。”吴望龙如实相告。 “原来你是少林弟子,名门正派。” 吴望龙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遇见武学大家,自然异常的高兴,说:“今日幸会司空前辈,真乃晚辈三生之幸。” “后生!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吴望龙说:“晚辈姓吴,小名望龙。家户乃昔日户部尚书吴德来。” “噢!忠臣之后,更能可贵!” “老前辈家居何处?” “老头子四海为家。居无定处,孤苦伶仃,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既然司空不败不愿说出生育之地,必定是有难言之隐。吴望龙不便再问,便转了话题,与他搭讪:“司空大侠!您在三十年前,已是武林中闻名的少年英雄。多少武林同道都不明白,司空大侠为何突然绝迹江湖,难道老前辈在修练什么惊世骇俗的功夫?” “为了了却三十年前的一个心愿,对付强大的劲敌。颠爷不得不隐居山野,潜心研究武学。” “看样子,可能取得惊人的成就。” 司空不败自豪地点了点头,说:“可喜的是,三十年的大好时光,并没有白白浪费,练就了惊世的功夫——真空无极掌和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 吴望龙脸露羡慕之色,心想,这真空无极掌和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是当今武学的最高造诣,堪比少林的佛门无上心法。 武林中精通者,寥寥无几,不下三五人。今日幸遇这位武学娇子,实是我吴望龙的造化。如果有机会,向他讨教一二,在这武林多事之秋,肯定是有益而无害。 想到此,吴望龙不禁开口称赞说:“老前辈真是了不起!晚辈既是钦佩,又是羡慕。” 这褒揄之词,在疯颠散人听来,甚是顺耳,并没有拍马奉承之嫌。然而,他却感慨地说:“凭我目前的功力,还比武林中的一位高人稍逊一筹。” “还有比前辈更厉害的人物?”吴望龙甚是惊讶。 “他是住在天山上的北极老人,也是老夫的杀师仇人。这下,你一定知道老夫隐居潜修的目的了吧!” 其实,吴望龙已经听出他的弦外之音,说:“原来老前辈之所以隐居,是为了对付北极老人。” “真聪明,一说便知!” “这么说,老前辈此次北行,便是想到天山,会一会北极老人了?” “老夫正有此意。” 吴望龙想了想,说:“老前辈!说句您不爱听的话,您都一大把年纪了,北极老人肯定也不年轻。万一他过世了,您不是白走一趟?” “倘若如此,另当别论。老夫可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见不到北极老人,于心不甘。” “晚辈理解您的心情。是否有用得着晚辈的地方?晚辈乐意相助一臂之力!” “如果你愿意跟我到天山,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人聊聊扯扯,也走了五、六里路。一路上,尽管吴望龙累得满头大汗,但他毫无怨言。 司空不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心想,这个年轻人,虽是萍水相逢,不但知情识礼,而且真诚老实,不轻浮,甚是惹人喜欢。老夫吃了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遇过这样的人。 他眼见吴望龙满头是汗,心中有些过意不去,说:“吴公子!看你累的。歇歇脚再走吧!” “累!倒是不觉得,但肚子却有点饿了。也好!您歇着,晚辈找些吃的。” “也好!有劳吴公子了。” 第一一四章 望龙再拜师 吴望龙便把司空不败放了下来,伸一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说:“老前辈!您歇着。晚辈到前面的林子里绕一绕,看有没有什么吃的。”说罢,便把马放在路边吃草,自己向林中走去。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司空不败满意地点了点头。 片刻工夫,只见他手上提着两只野兔,笑咪咪地走出林子,边走边说:“老前辈!这荒山僻野,无村无舍,找不到吃的。权且用这两只野兔饱食一顿。” “好啊!烤肉的味道不错。” 司空不败一边说着,一边摸出火石,准备生火。而吴望龙又跑入林中,找来了一把干枝桠。 良久,兔肉烤熟。只闻得香味扑鼻,就连那林中的飞鸟也成群结队,在空中回旋,不肯离去,似乎也想口福一餐。 司空不败扒下一腿,放到鼻上闻了一闻,赞叹道:“香!香,果然是香。”说罢,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一边说:“吴公子!你既然是少林弟子,武功肯定没的话说。但老夫有一事不明,你急冲冲的上峨眉有什么事?” 吴公子听说,笑了笑,谦虚地说:“晚辈之所学,如与前辈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差得远哩!” 司空不败见这后生言语甜蜜,谦逊知趣,更是爱惜。有心把自己的平生所学,尽数传给他。 吴望龙想到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回答,又说:“前段时间,晚辈同师傅空智,去了一趟幽泉谷,探访他的至交韩老爷子。在那里,住了几天。后来,师傅想起有一张藏宝图,放在峨眉派慧灵大师处。 师傅先行回少林寺了,让我去一趟峨眉,索回这张藏宝图。弟子得令,便与师傅分手,向峨眉山进发。在路上,已经走了几天。” “知道藏的是什么宝吗?” 吴望龙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也不敢问。所以,无可奉告。” 司空不败听说,也不便再问了。说:“假如老夫愿意收你为徒,你是否愿意?” “当然愿意。晚辈正求之不得。” 吴望龙甚是高兴。心想,是不是我的人缘好?欧阳德想收我为徒,只可惜为了那张地图,闹翻了脸。如今,这个武林隐杰也想收我为徒。 “那好!我们一路走去,老夫指点你一二。” 两人正说话间,只见后面来了两个骑马的人。其中,有一个啧啧称赞说:“好香啊!兄弟们都快流口水了。” 吴望龙回头一看,有些惊讶,说:“这不是谢天谢地俩兄弟吗?” “望龙师弟,怎么也在这里?”谢天也没有想到,能在这去巴蜀的古道上,遇见少林同门兄弟。 吴望龙连忙向司空不败介绍说:“这两人,是俩兄弟,一个叫谢天,一个叫谢地。是师伯空慧大师的特派使者,到各地分发请帖,诚邀各门各派的掌门,参加明年中秋节的武林大会。” 俩兄弟下了马,走了过来,谢地看了司空不败一眼,问吴望龙:“这位前辈是……” “这位前辈的名号大的很,说出来吓你一跳。他是司空不败,与师傅比肩的武学大家。” “幸会!幸会。”两人也觉得大出所料。 谢地说:“三十年了,司空大侠怎么销声匿迹了?如今重现武林,可能是明年的武林盟主,最具有竞争力的人选。” “可惜老夫无门无派,更谈不上掌门。” 谢天说:“武林大会有规定,只要在武林中有崇高威望,无论是否掌门,只要经得盟主的同意,都可以参加下届武林大会,竞争盟主之位。” “老夫隐居山野三十年了,两耳不闻天下事,更不知道有武林大会之事。既然有资格参加,肯定要去凑凑热闹。至于能否夺得盟主之位,老夫并不在意。” 谢天取出马背上的行包,拿出一份请帖,填上了司空不败的名字。然后,毕恭毕敬地递给司空不败。 司空不败见状,有些不理解,说:“两位使者,做得了盟主的主?” “可以。临行时,盟主有吩咐,像司空大侠这等武学大家,绝对有资格。”谢地解释说。 “那好!明年的武林大会,老夫一定参加。” 吴望龙撕下兔腿,每人递给他一个,说:“烤肉只有这么多,将就吃一点。等下再去找来烤。” “不必了,我们备有干粮。” 吴望龙问:“谢家兄弟!你们想往何处?” “上峨眉。”谢地回答说。 吴望龙听说,高兴的说:“我们可是殊途同归,我们也想上峨眉。” “是吗?”谢天甚觉意外,想了想,说:“既然如此,我有个想法。既然你们要前往峨眉,我们兄弟就不去了。这里有一张送给峨眉派掌门的请帖,麻烦两位代为传递。不知可否?” “当然可以。”吴望龙爽快地应承了下来。 谢家兄弟重又上马,谢天冲着两位一恭手,说:“拜托了!我们前往别处投递去了。”说罢,驾的一声,驰骋而去。 吃饱了,也休息够了。吴望龙对司空不败说:“老前辈!我们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不急!老夫先教你一套‘铁笔神功’。”司空不败说着,便站了起来,说声“看好了”,便拉开马步,舞了起来。时而突左,时而击右;时而凶如猛虎离山,时而狠如恶龙戏水;时而却温柔得像个少女,时而似玩皮的小童。 招中有招,式中套式,拳路强猛,收拳迅捷,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司空不败舞罢,收回拳路。说:“这就是猛柔相济的‘铁笔神功’。纵观天下武林同道,精通者寥寥无几。它是几路拳掌的克星。学好了,什么铁砂掌,什么鹰爪掌,还有八卦掌等都可以轻易化解。” “噢!这么厉害?这可是在少林寺里,学不到的武功。”吴望龙凝神静注地看着他的演示,心里却在默默地记着。 “来!跟着我练。”司空不败用慢动作,又演示了一遍。吴望龙依样画葫芦学了一遍。就这么一学,吴望龙已领悟了八九分。自己又练了几遍,已是练熟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司空不败凝神观看,甚是得意,不住的颌首称赞:“练的不错!这‘铁笔神功’,是一套上乘的拳掌功夫。犹如秋风吹落叶之势,甚是强猛。如果配上强劲的内功,更是妙绝天工,足以称雄武林。 吴公子既然师出少林,内力功夫肯定不错,这个老夫相信。只要你多加练习,配以自身的内功,肯定可以发挥‘铁笔神功’猛柔相济的功效。” “老前辈教诲的是。” “看在吴公子为人谦逊诚实的份上,老夫决定收你为徒。我会把平生所学,以及真空无极掌和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尽数传给你。” “多谢师傅!先受徒弟一拜。”吴望龙甚为感动,连忙双脚跪倒,叩拜下去。 “老夫平生不收徒弟,吴公子是我收的首徒。你一定要用心学来,不辜负老夫之期望。” “徒儿一定不辜负师傅的期望。”吴望龙说着,蹲了下去,说:“来!徒儿再背你前行。” 司空不败哈哈大笑,说:“不必了。老夫自己会走。刚才让吴公子背一段路,只是成心想考验你。” “原来如此。”吴望龙也笑了起来。 第一一五章 惊天大计划 欧阳德为了夺取这张军用地图,准备与红娘子联手。何曾想到,半路杀出了少林寺的空智和尚。这个空智,在武林中可是威名远播,与武林盟主空慧大师齐名。跻身武林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 欧阳德慑于他的威名,而主动放弃强夺卷帧,不失是一种明智的选择。即使和红娘子联手,也不一定是空智的对手。更何况,他旁边还有一个徒弟。 只要卷帧还在这小子身上,想夺取这张军用地图,还是有机会的。 闯王李自成,尽管胸有百万兵,然而,却没有一张军用地图。所以,这张军用地图,对闯王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两人失策后,也离开了逍遥镇。 一路上,欧阳德愤愤不平,所以,一直不言不语。而红娘子哩!毕竟是个巾帼豪杰,眼光看的比较远。她知道欧阳德为地图的事,而在自责。 她笑了笑,像是无所谓的样子。说:“欧阳!此事不必耿耿于怀。其实,我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思考过没有?武林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尽管武林人士很分散,但是,他们个个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如果放在战场上,可是以一挡十。” “这又怎么样?”欧阳德还是不理解。 “团结就是力量。只要把天下的武林人士,团结起来。然后,晓之大义,为闯王所用,那该多好啊!欧阳,你听出我的意思了吗?” 欧阳德静静地听着,听红娘子这么一说,不禁茅塞顿开,拍手叫好。说:“夫人说的没错,老夫怎么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夫人真不愧是巾帼豪杰,老夫不禁由衷的敬佩!” 红娘子自豪地笑了笑,说:“这些奉承拍马屁的酸话,就不要说了。作为闯王的先锋,我们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如何把天下武林人士整合起来。” “夫人说的是。但是,该怎么做呢?” “在武林世界,不是两年有一届武林大会吗?” “有!夫人的意思是……” “召开武林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选拔武林盟主。这盟主有多重要,他可以号令天下武林人士。如果能取得盟主之位,或者能说通盟主,为我大顺效力,不失为大功一件。” 欧阳德赞同地点点头。说:“可是,武林大会,还要到明年八月十五的中秋节,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我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多多拉拢武林人士,搜索门派掌门的资料,做出判断,看看是谁最有可能,成为下一届的武林盟主,然后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尽最大的可能,把他争取到闯王这边来。” 欧阳德突然想到什么,笑颜逐开。说:“夫人!我们先不必扯远了。眼下,不是有一个现成的武林盟主吗?我们何不做做他的思想工作?” “对!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红娘子听说,也显得非常高兴,说:“走!我们上少林寺去。” “可是……”欧阳德却有些犯难了。 “可是什么?”红娘子睁着大眼睛,不解地问。 欧阳德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届的武林盟主,是少林寺的空慧大师。他可是空智和尚的师兄,两人的武学造诣,仅在伯仲之间;两人在武林世界的威望,可谓不相上下。做为号令天下的武林盟主,并不是想见就可以见到的。” “这个嘛!欧阳不用担心。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我们先别考虑那么多,到了少林寺再说。” “就依夫人说的。”欧阳德附和说。 于是,两个李闯的探路先锋,一路向少林寺而去。想到事情的重要性,他们晓行夜宿,风雨兼程,恨不得马上就到嵩山。 一日,行至金鸡岭。突然,看见迎面来了一个人。此人骑的是一匹健马。当他来到两人面前时,欧阳德认出了他,说:“这个兄弟不就是乔冲的徒弟慕容峰吗?” 那人疑惑地望着他们,心想,他怎么认得到我,可我却不知道他是谁?便问:“前辈是……” “老夫欧阳德,鹰爪门的掌门。” 那人终于想起来了,满面笑容。看样子,甚是惊喜。说:“原来是欧阳师傅!幸会!幸会。” “你们认识?”红娘子问欧阳德。 欧阳德点点头,说:“他的师傅乔冲,人称‘生死通判’,是独龙帮的掌门,与老夫有些私交。”说着,转问那人:“年轻人急急驰骋,意欲何往?” 慕容峰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说:“这位女侠是……” “她是闯王李自成的夫人,人称‘红娘子’。可是一位世间难得的巾帼豪杰。” 慕容峰面露钦佩之色,说:“幸会!红娘子的芳名,在下有所耳闻。没有想到,却能在此遇见。李自成造皇帝的反,为的是天下苍生。” “小兄弟也是这么认为的?”红娘子投去异样的眼光,赞同他的说法。她和欧阳德对视一下。 慕容峰点点头,说:“既然都是自己人,告诉两位也没有关系。在下的师傅,名叫乔冲,是独龙帮的掌门。他的绰号‘生死通判’,使用的是一枝粗大的铁笔。铁笔的尾尖奇特,既长又硬。但硬中有软,刺则如刀剑之锋,舞则有鞭子之猛,甚是了得。 我师傅虽在武林中,没有多大的名气,但我非常敬重他。不仅是他的武功,更是他的为人。因晚辈父母早亡,无亲无故,晚辈视师为父。不料,却被人所杀。” “是谁杀了乔冲?”欧阳德插话问。 “当时,晚辈不在身边。据师妹陆笑云说,我师傅中了‘霹雳拳’而亡。晚辈思来想去,武林中会‘霹雳拳’的,只有崔嵬一人。这杀师之人,不是他还有谁?晚辈气恼不过,不听师妹的劝阻,便骑上健马,一路追奔而来。” “就凭你一己之力,能杀得了崔嵬吗?”欧阳德用怀疑的口吻说。 “杀师之仇,总该要报。” 欧阳德点点头,说:“没错!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杀师之仇,不必急于一时。莽夫之举,千万使不得。不但报不了仇,还会白白的赔上性命。” “依前辈之言,我该怎么办?” 欧阳德友好地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你愿意,老夫收你为徒,教你武功,等功夫学好了,觉得自己有能力报杀师之仇,再去找崔嵬也不迟。你说呢?” 慕容峰觉得有道理,说:“如果前辈肯收我为徒,在下求之不得。可是,我已是独龙帮的人,怎么又可以加入其他门派?” “这个简单。你虽然是我的徒弟,但不强求你加入鹰爪门。不过,你必须时时跟随在为师的身边,教你武功,更为方便。” “好!反正在下也无家可归。” 红娘子始终听着他们的对话,未曾说上一言半语。如今,见到火候差不多了,便插话说:“既然如此,还不跪拜师傅?” 慕容峰听说,连忙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拜师礼。欧阳德哈哈大笑,说:“老夫又收了一个徒弟了。但愿你用心学习,将来为大顺效力。” 听到最后一句,慕容峰不明白“大顺”是什么意思,但又不敢问。 红娘子走到慕容峰面前,看看这个从小失去双亲的孩子,用慈母般的手,理了理慕容峰零乱的头发,说:“小兄弟!红娘子非常赞同你说的那句话:既然都是自己人。对!从今日起,我们就是真正的自己人。” 慕容峰似懂非懂,迷茫地点了点头。 第一一六章 后金潜伏者 何为离开望夫岭,向灵秀山进发。 一日,来到了宝贤庄。宝贤庄离灵秀山,只有几十里路。庄主是天悟上人,乃前届武林盟主腾飞的师傅。因为徒弟当上了武林盟主,师傅肯定是水涨船高,成了武林中烫手可热的人物。 天悟上人的名头,作为跻身武林的何为,肯定有所耳闻,只是不曾谋面罢了。 但是,何为并不知道,天悟上人就住在宝贤庄。走在街道上,宝贤庄与其他乡镇,没有什么两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因为走累了,何为打算找个饭馆,吃点食物,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行。 于是,走进了“宝贤饭庄”。可能是还没有到饭点,食客寥寥无几。店小二看见有人走进来,连忙跑过来,拿出点菜单,毕恭毕敬地放在何为面前。 何为看都不看,说:“老子喜欢吃面食,来一碗面条吧!外加一碟天鹅肉。” “客官!别开玩笑了,哪里有什么天鹅肉。” 何为一听,来气了,霍地站了起来,拍了一下桌子,怒道:“没有天鹅肉,开什么鸟饭庄?” 店小二见这客官不讲理,也被惹火了,说:“这位客官,别不讲理。想吃就留下,不想吃就走人。想吃天鹅肉,本店没有。” “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对顾客是这种态度吗?” “是你先拍桌子吼人的。” “我吼人怎么啦?”何为可是越来越凶。 两个都在气头上的人,谁也不肯相让,便吵了起来。这一吵不打紧,却惊动了掌柜。 店掌柜姓舒,单字福,是天悟上人的外甥。因为舅舅是庄主,又是武林高手。所以,他的饭庄自然是顺风顺水,没有人敢在这里撒野。 今日,是何方神圣,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店里耍脾气,你以为自己是谁呀?舒掌柜走了过来,看了看这个家伙,见他三十出头,一身武士装束,身上佩戴长剑,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舒掌柜判断,此人肯定是外地人。便轻蔑地在他的身边转了一圈,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他这一转圈,可把何为惹毛了,怒说:“转什么转?不认识你何爷吗?” 舒掌柜脸上一沉,轻蔑地说:“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有三头六臂?不然,怎么有那个胆量,敢在宝贤庄撒野。” 何为也看了他一眼,看出他肯定是这里的掌柜。说:“你就是这里的掌柜吧?” “是又怎么样?” “你想不想做生意?天下有像你这样做生意的吗?”何为说的理直气壮,好像自己受了委屈似的。 “敲诈你了,还是欺骗你了?” “没有。” “既然没有,你发什么飚?” “老子想吃天鹅肉,为什么没有?” 舒掌掌一听,可来火了。说:“你是想找碴,还是想找打?你也不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撒野。你还嫩着哩!” 何为冷冷的说:“想打架吗?好啊!老子陪你玩几招。”说着,拔出腰间的长剑。 舒掌柜挽起袖子,说:“来!玩玩手上功夫。如果玩得过我舒某,舒某给你赔礼道歉;如果玩不过舒某,你就别想走出宝贤庄。” 何为听说,把长剑插回剑鞘。二话不说,使出“九阴神功”中的一招,向舒福脸上掴去。舒福见此拳来势凶猛,不知是何拳术?他急用“铁砂掌”中的招式,连忙抵挡。两拳碰到一起,各各后退数步。 一时间,一个用自创的“九阴神功”,一个用天悟上人的得意拳式“铁砂掌”。一来一往,斗在一处,战在一起。斗了数个回合,可是半斤遇八两,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正当两人斗得难解难分之际,饭庄来了一个老者。冲着舒福喊道:“技不如人,还不给我退下?” 一听声音,舒福知道是庄主来了。这一声音,就像是一声命令。舒福卖了个破绽,退出战圈,收住了拳脚。 而天悟上人二话不说,顶上舒福,他使用的是,新近自创的,威力无比的“扑击十八招”中的招数,迅猛夹杂着雄风,犹如狂风扫落叶,连出数招,直击何为的上中下三盘。何为没有见过这样的招数,招架不住,被天悟上人数招制服,趴地不起。 何为心里明白,对方并没有用上十足的功力。也就是说,对方并没有置我于死地的意思,手下留情。想不到,自己行走江湖,到处作恶,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今日,在宝贤庄栽了跟头,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没有想到,天悟上人连忙把他扶起来,说:“壮士!老夫多有得罪。来!老夫扶你起来。” 何为骄横惯了,因为没有遇到对手,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看到这老者的举动,不禁脸上红了起来,自觉惭愧。说:“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我们可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老夫为什么要杀你?”天悟上人说着,哈哈大笑起来。 “前辈!我何某从来没有服过人,今日算是服了。”何为一揖手,向天悟上人行了江湖大礼,又说:“不知老前辈如何称呼?” 站在一边的舒福插话说:“他可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武学大家——天悟上人。” 何为眼睛一亮,没有想到站在眼前的老者,便是天悟上人。他不由得肃然起敬,脸露钦佩神情,向天悟上人施礼说:“何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宝贤庄,还望前辈恕罪。” “不知者,何罪之有?”天悟上人说着,转脸对舒福说:“还不给壮士让座?” 何为受宠若惊,连忙向舒福揖手,口称:“掌柜的,刚才多有得罪!” 舒福并不计较,微微一笑,说:“误会,纯属误会!何壮士不必介怀。请坐!” 天悟对何为说:“有道是,不打不相识!请问壮士尊姓大名?好让老夫有个称呼。” 何为说:“在下姓何,单名为。人称‘何乐而不为何为’,山东蓬莱人。在下曾经说过,只要有人打败我,我一定跟随其左右,听从他的调遣。” “好!”天悟上人拍手叫好,说:“如果壮士愿意跟随老夫左右,听从老夫的调遣,等大事成功之后,可以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听了天悟上人的话,何为如坠入云雾之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有一点,他作为天悟的手下败将,要信守自己的诺言,至于什么“大事”呀,什么“荣华富贵”呀,他仅仅听听而已,并不放在心上。 天悟上人望了望舒福,又望了望何为。说:“何壮士的‘九阴神功’果然威猛,老夫领教过。怪不得舒掌柜难以匹敌。老夫突然有个想法,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听来听听。” “老夫在想,宝贤庄的有四位猛士,一个就是这个舒掌柜,还有就是孟青,于思,郝仁。这四个猛士的武功,与壮士旗鼓相当。老夫提议,你们五人结为异姓兄弟,从此,宝贤庄多了一个猛士,号称‘宝贤五猛士’。不知壮士意下如何?” “但凭前辈做主。”何为毫不推诿。 天悟便吩咐庄人,叫来其他三位猛士。不一会儿,三人先后来到。天悟对舒福说:“吩咐厨房准备一桌菜,庆祝‘宝贤五猛士’联手。” “遵命!”舒福应声而去。 第一一七章 宝贤五猛士 天悟上人见五人都在,便向何为逐一介绍自己手下的四个得意徒弟。 舒福,老夫的外甥。自幼跟随老夫行走江湖,不仅精通“铁砂掌”,还懂得猴拳,醉拳。在宝贤庄,以饭庄掌柜的身份出现;孟青,因瘦如猴子,但手足灵捷,和猴子一般无二,人称“人面猴王”。乃振声镖局侯骥生的门生,后因侯爷失镖被杀,改投老夫门下。 于思,乃老夫得意保镖,跟随老夫十几年,忠心耿耿,办事得力。除了精通“铁砂掌”,还有一个绝活,就是善于绘制地图;郝仁,乃留云庄人,因得罪了左引庄主,混不下去,因慕老夫之名,而愿意跟随老夫左右。 何为跟他们逐一握手。此时,酒菜已备好,天悟叫大家上座。他一个个看过去,满意地点点头,说:“今日叫大家来,老夫想让你们五人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但凭庄主做主。”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好!”天悟非常满意,便站了起来,说:“大家随我来。”说罢,离开座位,走进厅堂。 五人紧跟其后,只见厅堂上供着关爷神像。天悟走到神像前,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对大家说:“你们在关爷神像前跪下,自报姓名和生辰,然后立誓,结为生死兄弟。” 五人听说,一字排开,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然后,从左到右,逐一报上自己的姓名和生辰。何为岁长为大,依次分别是于思,舒福,孟青和郝仁。 他们双手合十,在关爷面前立誓,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从今以后,五人通力合作,并肩作战,不贪生不怕死。愿意效忠庄主天悟上人,跟随其左右,听从其调遣。 礼毕,天悟上人满面笑容,看样子甚是得意。说:“老夫虽然避居山野,但时刻关注天下大事。老夫不仅精通武术,培养出腾飞这个曾经的武林盟主。也擅于夜观天象。北极星当亮,而明廷已不久于天下也!老夫人老心不老,雄心勃勃,要率领大家干一番大事业,成功之后,在座的诸位,都可以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于思快言快语,说:“庄主!能否透露一点消息,我们将干什么大事业?” 天悟看了他一眼,神秘地说:“天机不可泄露!你们跟随老夫就是了。不过,有一点必须说明,你们要绝对服从老夫的指令,不可有三心二意。” 大家似懂非懂,怏怏地跟随天悟回到酒席上…… 原来,天悟尽管以武林高手示人。其实,他的身份不简单。他姓佟,名字向北。是明朝东北满人。四十年前,带着后金主子的特殊使命,从东北入关,来到宝贤庄。从此,便在宝贤庄扎根下来。 说白了,天悟是后金主子派往中原的潜伏者。为的是有朝一日,做后金入侵大明的内应。刚入中原时,天悟安分守己,除了练武,还是练武。工夫不负有心人!天悟在武林中崭露头角,名声越来越响。 五年之间,竟然培养出一个武林盟主。可惜的是,那时的后金,势力薄弱,对大明天朝,还不敢轻易妄动。几年来,后金的势力,在努尔哈赤的领导下,越来越强大。便开始骚扰边疆,对大明疆土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大有与明廷分庭抗礼之势。 几十年来,天悟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除了加紧训练庄丁外,就是极力拉拢武林人士,把他们聚集在自己的身边。 经过几十年的繁衍和发展,宝贤庄已有庄丁近千人,能拿起武器的,也有四五百人。近年来,这些庄丁天天训练,对外宣称,是为了保护宝贤庄的安全。其实,却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席间,众猛士放开肚子,尽情畅饮。 这时,何为问天悟:“庄主的徒弟腾飞,曾经的武林盟主,可怎么不见其人?” 天悟听说,解释说:“自从腾飞丢了盟主之位,而被少林寺的空慧取而代之,便隐居在飞来峰,对武林中的事,不闻不问。” “庄主何不以师傅的身份,请他下山。他可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老夫的确有这个想法。” 此时,舒福插话说:“庄主打算派何人前往?”天悟说:“腾飞这个人,老夫最是了解。他为人高傲,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惟有老夫亲自出马,也许才能请他下山。” “庄主说的是。”何为点点头说。 一席六个人,边饮酒边闲聊。正谈论间,有一个庄丁前来禀报:“启禀庄主,外面有一个人,叽哩瓜啦不知讲什么话,大家都听不懂,好像说的不是我们中原话。后来,属下拿了纸笔让他写,他却写得出来,就是想见您老人家。” 天悟也不知来人找他何意,便让庄人请进来。天悟一看,见他头上的帽子,插着一根鸰毛,便知道是从东北入关的满人,自己的同胞。 既然千里迢迢,自东北入关,肯定有什么大事。这等大事不宜让他们知晓,最起码是现在不行。天悟知道来人带着主子的指令,便用满语与他沟通。然后,把他请到聚义堂,吩咐庄人说:“没有我的呼唤,任何人不许进来。” 来人见了天悟,用满语对了几句暗号,确认无误后,知道自己找对了人。便作自我介绍:“在下佟福,是满主努尔哈赤身边的保镖。今受主子的指派,前来向佟大爷传话。我这里有一张主子的亲笔信,佟大爷看了就明白。” 天悟接过他递来的书信,展开一看,是用满文写的。几十年了,满文满语,只能藏在心底。但自己并没有忘记,也不敢忘记。毕竟,这是自己的母语。 天悟仔细一看,信的大意是:中原有一句古语,叫做养兵千日,用在一朝。佟向北潜伏中原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向主子效力。 如今,向主子效力的机会来了,就是要求他,在配合入关满军行动的同时,力争夺得这届武林盟主之位。号令武林同道,和满军并肩作战,共同对付大明军队。力争推翻大明皇帝的统治,然后,让主子取而代之。 天悟看完主子的亲笔信,心情非常的沉重,知道自己的任务艰巨,且又艰难。记得当年在东北时,曾经向后金主子立下的誓言,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完成自己担负的使命。 如今,该是自己践行誓言的时候了。 先不说天悟与后金使者的私会。说说宝贤庄五猛士的反应。 两人走后,于思问大家:“此人不像是中原人,倒像是东北的后金满人。” “从他不懂得中原话这一点,证实他不是中原人。”郝仁点了点头说。 “这么说,他说的一定是满语。” “奇了怪了,庄主怎么也会说满语呢?我从小跟随他闯荡江湖,从来不知道他会说满语。”舒福说。 “你看他们两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孟青插话说。 “他们说什么,你也听不懂。” 何为见兄弟们你一言,我一句的议论着,说:“他们谈他们的事,我们喝我们的酒。何某初来乍到,承蒙庄主看得起,与大家结为兄弟。何某借花献佛,敬各位兄弟一杯。干!” “干!干。”这时,听到的,是几声碰杯的声响。 第一一八章 玲珑湾交友 天悟上人得到了新的使命,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既艰巨又艰难。欲想成事,离不开身边一批得力的助手。也更加坚定他亲自上飞来峰的决心。 临行时,天悟对五猛士说:“近日,老夫决定上飞来峰,请腾飞下山,庄上的训练工作,一天也不能松懈,更不能偷懒。如今,宝贤庄多了一位猛士。除了舒福管理饭庄事务,于思随老夫前往。其余三人,充当教头,把庄丁按军队的要求,日夜操练。” 孟青听说,开口说话:“庄主放心前往,庄里的事务,有我们三人主持。” 天悟闻言,点了点头。说:“此去飞来峰,路途遥远,多则三个月,少则两个月。你们三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团结一切尽可能团结的武林同道,把他们聚集到宝贤庄。对任何一个到宝贤庄的武林同道,要以礼相待,敬如上宾,使之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舒福静静地听着,心想,自从见了不速之客,庄主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既要求加紧训练庄丁,又要求尽力拉拢武林同道。庄主究竟想干什么?不会是觊觎明年中秋的武林盟主之位吧! 郝仁却在寻思,那个不速之客,分明不是中土人士,像是后金满人。而庄主与他语言相通,两人又在聚义堂密会,难道庄主也是满人吗?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大阴谋? 他们虽然心里在猜疑着,但都只是闷在心里,没有讲出来。也都不知道从何讲起。 天悟上人在于思的陪伴下,踏上了往飞来峰的征程。一路上,天悟心想,腾飞毕竟是曾经的武林盟主,他的人脉还在,还有一定的号召力。只要他振臂一呼,肯定会聚集不少武林同道,这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不过,腾飞肯不肯下山,天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只要有一丝的希望,天悟都要去争取。在这天下多事之秋,腾飞对他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只要腾飞肯回到自己的身边,无异于如虎添翼。 一日,天悟来到了一个所在,一打听,知道到了玲珑湾。 天悟对于思说:“来到了集镇,我们该到处逛逛,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但凭庄主做主。” 于是,他们走进了集镇。但见街道纵横,街巷交错。街道两旁,店铺林立,一间挨着一间。街上人来人往,穿流如梭。走街窜巷的挑担小贩,吆喝声此起彼落。而小童们,却在街上无忧无虑地追逐着,嬉闹着,天真又浪漫。 穿过一条巷,又走到一条街。天悟边走边看,对于思说:“对比宝贤庄,玲珑湾如何?” “我们宝贤庄的生活节奏快,好像人人绷紧神经,有一种如临大敌之感。而这里悠悠慢慢,无一丝紧迫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你喜欢哪种生活?” “生在宝贤庄,长在宝贤庄,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假如可以选择的话,我更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 天悟闻言,笑笑不语。 突然,迎面走来一条大汉,手里挎着大刀,神色傲慢。天悟一看,知道是江湖人。走到前面,天悟主动打招呼:“壮士请留步!” 那大汉果然停住,说:“这位老头!你在叫我吗?”言毕,目不转睛地看着天悟。 “正是。”天悟微笑的点点头。 “有事吗?”那大汉仍是神色傲慢。 天悟说:“老夫想上飞来峰,但又不知怎么走。所以,想向壮士打听个道。” “上飞来峰干什么去?” “找我的徒弟,曾经的武林盟主——腾飞。” “腾飞!”那大汉微微一愕,说:“这么说,您便是天悟上人了!” “不错!壮士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不瞒你说,在下跟腾飞也有一面之交。那是去年的秋天,在下到飞来峰采药,正好遇见腾飞,两人在交谈中,无意中知道都喜欢弈棋。腾飞一时兴起,邀我对弈一盘。在下也正手痒,便和他对弈一盘。可是,一盘结束,却停不下手,又来一盘。 我们边弈棋,边闲聊。在言谈中,我才知道他是曾经的武林盟主,从他的口中,知道他的师傅叫天悟上人。当时,我在想,当过武林盟主的人,武功肯定非常了得。他的师傅,肯定是武学大家。我便记住天悟上人这个名号。没有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见。” 听他这么一说,天悟心里甚是高兴,说:“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那大汉傲慢的神色不见了,满脸堆笑,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睹丰颜,实乃计某三生有幸。在下计可施,人称‘魔影快刀手’,行走江湖,也有多年,积攒了小小的名气。” “原来是计壮士。幸会!” “远来是客!天悟前辈,我们找个酒庄,喝上两杯,如何?”计可施发出邀请。 “让计壮士破费,那多不好意思!” “能结识您这个武学大家,是计某前世修来的福缘。走!前面有个‘君悦来酒庄’,生意非常红火。” 天悟边走边说:“其实,老夫并没有架子,也喜欢广交天下武林朋友。也欢迎武林朋友到宝贤庄做客。” “既然前辈这么豪爽,计某介绍几个武林朋友,同您认识。有机会的话,向前辈讨教几招。” “只要有心想学,老夫不会吝啬。”天悟并不拒绝,突然,又想到什么,说:“计壮士号称‘魔影快刀手’,手上这把大刀,肯定很厉害的了?” “这名号并不是空穴来风。计某手上这把刀,跟随计某走南闯北,行走江湖。说真的,还真没有遇过对手。这把刀,快如闪电。能闪得过我三刀的,算是高手;闪不过三刀的,都成了刀下之鬼。” “果有程咬金的三下开天斧之威猛。” “听说天下还有两个使大刀的能人。一个是假关公雷教头,一个是‘京城四浪子’之一的刘四。有机会的话,找他们会一会,看看谁的刀是天下第一刀。” 这时,于思接过话茬,说:“这两个快刀手,在下也有耳闻。雷教头闯荡江湖,居无定所。而刘四,听说是皇帝身边的宠臣——刘熙的管家,住在京城。” “计某很想找他们一比高低。” “只要有心,机会肯定是有的。”于思回答说。 正说着话,他们便来到了“君悦来酒庄”。 走进酒庄,计可施一眼就看到了一个人,连忙打招呼:“真是巧的很!赵兄弟也在这里喝酒。” 原来,此人便是“连环鸳鸯脚”赵松。 赵松循声看来,见是江湖同道计可施,旁边还跟着一老一少两个人。说:“计兄是请朋友喝酒吗?” “坐到这边来。”赵松招呼说。 “赵兄弟可是一人喝闷酒?” 赵松点点头,说:“借酒消愁!过了今晚,不问明日事。” “赵兄弟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 “一言难尽。先不提它,以后再慢慢告诉你。把你的朋友介绍一下,让我也认识认识。” 他们三人也围坐过去。计可施介绍说:“这位老者,便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天悟上人,腾飞盟主的师傅;这位年轻的,便是他的随从于思兄弟。” 赵松闻言,立即站起,毕恭毕敬地向天悟行个江湖大礼,口称:“前辈英名,在下早有耳闻,只是无缘得见。幸会!幸会。” 天悟问计可施:“这位壮士是……” “他叫赵松,人称‘连环鸳鸯脚’。他的脚上功夫,武林一绝。” 天悟微微一笑,说:“常年住在宝贤庄,成了井中之蛙。还是要到处走走,多结识朋友。” 他们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一一九章 炼制定心丸 分别时,天悟特意叮嘱说:“欢迎你们,以及你们的武林朋友,到宝贤庄做客。” “冲着天悟前辈这么好客的份上,我们一定前往宝贤庄拜访。”计可施揖手说。 “老夫从飞来峰归来,会在庄上恭候诸位。” 离开了玲珑湾,天悟继续前行。一日,来到仙女峰。这仙女峰,可是天下有名的山峰。关于它的来历,还有一个美丽的神话。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谁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天上有个仙女,因为动了春心,便偷偷的下凡到人间,想在人间找个如意郎君,过上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 刚下凡不久,便被玉帝知道了。玉帝勃然大怒,便派二郎神杨戬追往人间,捉拿这个思凡的仙女。仙女刚到人间,看到人间风景秀美,不仅有大山大河,更有湖泊海洋。一看之下,仙女便爱上了人间。 心想,天庭有什么好,条条框框大多,禁锢了神仙的行动。哪像人间,自由自在。可是,前脚刚到人间,后面便有二郎神追上来了。仙女狠下心,决定不跟二郎神回天庭。于是,便化成一座山峰,永远在人间扎根。 仙女峰上,有一个道观,叫三丰观,规模很大。是附近几个地方的道士,集中做法场的地方。 既然上了仙女峰,天悟打算到三丰观一游。无意中,他发现一个道士在炼丹。 天悟上前一打听,知道他在炼制定心丸。 天悟好奇心起,便问那道士:“敢问法师,何为定心丸?” “阁下何人?为何对定心丸如此兴趣?”那道士看了天悟一眼,反问说。 “老夫天悟,武林人士。欲前往飞来峰见我徒弟,路经宝观,便进来一游。” “飞来峰住着一个武林高手,叫腾飞。听说他是曾经的武林盟主。他是你的徒弟?” 天悟微笑的点点头,说:“能否告诉老夫,定心丸可治何病?” 一听说面前这个老头,是腾飞的师傅,那道士不敢怠慢,便侃侃而谈:“定心丸,不治病,只安心。只要吃上一颗定心丸,便会死心踏地的跟着你。你让他向东,他不敢向西。” “真的?”天悟听说,甚是高兴。心想,老夫不正是需要一批受制于我的武林人士吗?如果真像他所说,吃了定心丸,便会很听话。老夫何不用定心丸来控制他们? “炼制定心丸,绝非易事。不仅要采用百种中草药,还须配以天山之巅的露水,经过多次炼制而成,一颗定心丸,贵如黄金。” “说个实价,老夫想要几颗定心丸。如果像你所说,老夫可要上百粒,甚至千粒。”天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道士说:“一粒一两银子。这是最优惠的价格。老师傅想不想买几粒回去试试?” 天悟问身边的随从于思:“身上还要多少银两?”于思摸摸衣兜,说:“还有十几两。”天悟说:“拿五两出来,老夫买五粒回去试试。” 那道士接过银两,放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收入袖口,便从铁罐里倒出五粒定心丸,用布包好,递给天悟。说:“老师傅请收好。如果觉得好用,可以再来找我。” “但愿如何所说。”天悟小心翼翼地收入衣兜,准备离去。突然,似乎又想到什么,说:“如何服用?” “想怎么服用,就怎么服用。” 离开三丰观,天悟越想越高兴,飞来峰之行,没有想到竟有意外的收获。只要老夫用上定心丸,保管一个个武林人士受制于我,为我所用。到时,聚集一大批武林高手,作为主子的内应。 天悟继续前行,又来到一个集镇。走进镇口,只见路边立着一块石牌,上面写着“虎头沟”三个字。天悟心想,白鹤拳应承,不正是住在这里吗?老夫同他曾有一面之缘,何不前往探访,叙叙旧情? 天悟便把自己的意思,对于思说了。这时,正好迎面走来一个老汉,天悟向前问道:“请问师傅,白鹤拳应承,可是住在镇上?” 那老汉见问,不禁抬头望了他一眼,说:“应师傅在镇上开了一个武馆,叫‘精武局’。就在前面不远。” “打扰了!”于思揖手说。 天悟闻言,甚是高兴。心想,这个应承,可是混出了头地,自己开上武馆了。又走了约两百米,便见“精武局”三个字。 “庄主!到了。” 天悟一眼就认出了站在武馆门口的应承,说:“应馆主一向可好?” 应承听到有人在和自己打招呼,委目看去,觉得有些面熟,但想不起是谁。便问:“师傅是……” “不记得老夫了?真是贵人多忘事。” “真是抱歉!也许是淡忘了。”应承合掌一揖,不好意思地说。 “腾飞盟主的师傅,天悟!” 应承终于想起来了,笑颜逐开,说:“原来是天悟大师!应某真是该死,怎么把大师都给忘了哩?” “说明应馆主事务繁忙,把心思都放在教徒弟上了。太敬业了!老夫由衷的佩服。” “哪里哪里!天悟大师过奖了。里边请!”应承说着,躬下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走进武馆,天悟在应承的带领下,在武馆里走了一遭,天悟连连称赞,赞扬他搞的不错。得到武林前辈的赞许,应承心里乐滋滋的。 天悟时刻不忘自己的使命,说:“应馆主好好教徒弟,以后跟老夫干一番大事业。” 应承看了看左右,低声说:“不会是像李自成那样,揭竿而起吧?如果是这样,最终是要杀头的。” 天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男子汉大丈夫,你怕杀头吗?” “有头才有性命。应某不做毫无意义的牺牲!” “看来,应馆主还挺有思想的。” “那是肯定的。人生在世,生命苦短。不要把有限的生命,当做儿戏。” 天悟知道再说下去,也说不到一块。像这种有思想的人,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说:“好了!不说这些。老夫休息一下,还得赶路上飞来峰。” “大老远过来,大师不玩几天再走?” “玩不得!老夫有重任在身,要时刻以重任为念,也要为重任的完成而献身。” 应承闻言,心想,这个天悟,是不是走火入魔了,还是中了谁的邪?开口闭口说“重任”,一个习武之人,有什么“重任”可言?难道他真要像李自成、张献忠之流,造皇帝的反吗? 聊了一会,天悟站起身来,说:“休息够了,该上路了。应馆主!打扰了。”说着,走出武馆,向大路走去。于思跟随其后。 “大师慢走!恕不远送。” 送走了天悟,应承坐下来好好想想,觉得这个天悟不简单,是个危险人物。此次上飞来峰,肯定是请腾飞下山,与他共谋大事的。有道是,乱世出英雄!难道天悟想做乱世的英雄吗? 天悟走出虎头沟,只要再翻过两座山,便可到飞来峰了。这日,他们经过望夫岭,看到前面两辆马车驮着货物,缓缓的向前行走,马车的两边,跟着四个人。 天悟心想,这肯定是商贾马车,驮着货物,往北方贩卖的。想着,便和于思追上前去,冲着马车队说:“老板!请留步。” 四个人同时回头看去,只见后面追来了一老一少两个人。看样子,不像是强盗,肯定也是过路人。 其实,他们不是别人,而是赵弘扬父子。 第一二零章 登临飞来峰 赵守法合掌揖手说:“敢问师傅,为何叫住我们?”说着,望着天悟上人。 天悟还了一揖,说:“老夫也是过路人。既然碰上了,刚好可以结伴同行,路上不寂寞。” “师傅说的是。”赵弘扬接话说。 天悟看了一眼马车上的货物,说:“老板!这是要上哪里?” “京城。”赵守法如实相告。 “能否告诉我们,两位欲往哪里?”赵弘扬问。 “欲上飞来峰。”天悟回答说。 “飞来峰!”赵守法低声地念了一遍,说:“再翻过一座山,便到了飞来峰。师傅可是访友?” “请一个武林高手下山。” “武林高手!他是何人?”赵弘扬似乎很感兴趣,毕竟是学武之人,对武林中的事,自然比较关注。 “腾飞!听说了吗?” “知道。他可是曾经的武林盟主。” “不瞒你说,老夫便是腾飞的师傅——天悟上人。自从空慧大师接任武林盟主,腾飞便隐居在飞来峰上,过起了静心修炼的生活。” 听说眼前这个人,是腾飞的师傅,他们四个人都睁大了眼睛,想多看一眼盟主的师傅。能当上武林盟主,已经是了不起的人物。他的师傅,肯定是武林世界数一数二的武学大家。 天悟眼见这四个人,用钦佩和敬仰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甚是得意。这就是所谓的名人效应。心想,走南闯北的商贾,大部分都是武功了得,不但要护身,也要保护自己的货物。 不用说,身边这四个人,肯定也是身手不凡的人物。像这些商贾,大多是腰缠万贯,有的富可敌国。打仗不仅仅是将士在战场上拼杀,更需要银两做后盾。如果有富商的资助,胜利的可能性更大。 如今,遇上了商贾,何不试探一下?于是,天悟说:“从商是辛苦了点,不过,赚的银两多。” “我们赚的都是辛苦钱。” “走南闯北,是够辛苦的。假如发生了战争,作为商人,你们会资助战场双方的任何一方吗?” “要看战争的性质。正义的一方,肯定会得到我们的资助。比如后金满人,正准备加紧侵略我大明疆土,是大明的敌人。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商人,如果去资助敌人,岂不是吃里扒外。” 闻言之下,天悟顿感失望。嘴上却说:“看来,老板却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商人。”心里却在想,欲想取得有钱人的资助,恐怕要用上老夫的杀手锏“定心丸”。想到定心丸,天悟不由得摸摸身上,脸上露出了奸笑。 几个人做伙走了几里路,便在岔路口分手了。赵守法的马车,继续向北。而天悟两人,却走进另一条路,只有这条路,才能通往飞来峰。 一路上,天悟思绪飞扬,但又忧心忡忡。何也?自己只是个习武之人,一心想的是在江湖中的拼拼杀杀。自己可没有政治头脑,如果要真正的组织和发动一些人,说句心里话,自己可没有那个能力,更不用说有胜算的把握。 可是,自己潜伏到大明,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为主子做事吗?现在,可是到了表现自己的时候了。欲成大事者,除了野心,更需要心狠手辣,不择手段。 又翻过一座山,终于登上了飞来峰。 怎见得?但见:青松翠柏,满山遍野。山花烂熳,争奇斗艳。怪石嶙峋,重重叠叠。山峰上,烟雾缭绕。真是个人间仙境! 上得山来,天悟啧啧称奇。心想,这个腾飞,选择这么好的地方隐居,不仅风景秀美,环境幽静。而且空气清新,像是与天接壤。 自从腾飞隐居飞来峰,天悟不曾来过。如今,身临其境,方知天外有天。如果不是身负使命,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会上飞来峰。 他们一边登山,一边尽情的观赏山上的风景。这时,只见一个樵夫挑着一担柴,准备下山。 天悟走上前去,问:“这位兄弟,向你打听一个人,可否?” “打听何人?”樵夫边走边说。 “可知一个叫腾飞的武林高手,住在山上哪里?” “山峰之巅,有几间茅草屋便是。” “多谢这位兄弟。” 天悟问明了地点,继续往上爬。终于上到飞来峰之巅。出现在眼前的,是五六间茅屋。周围大树环绕,更奇的是,还有泉水嘀嘀哒哒之声。 正好,一个小童走出茅屋,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人,吓了一跳。还好是白天,如果是夜间的话,以为遇见鬼了。 小童打量着他们,不知他们所为何来。正想开口问问,不料,天悟先开口了:“小师傅!腾飞可在家?” “你们是何人?找他何事?” “老夫是腾飞的师傅天悟上人,想找他商量事情。麻烦小师傅通报一下。” 小童大失所料,站在眼前的老者,却是师傅的师傅。我可是第一次听说,也是第一次见到师爷的丰颜。说:“原来是师爷。幸会!幸会。可惜的是,师爷来的不是时候……” “此话怎讲?”天悟有些吃惊地问。 “一个月前,我师傅受少林寺空慧大师之约,上少林寺去了,至今未归。” “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吗?” “师傅临走时说,空慧大师邀他上少林,说是切磋武艺。他还要到别处游玩,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才会回来。” 天悟听说,那颗心凉了一大截。老夫想来请你,和我共襄大事,真是不凑巧!你却跑去游山玩水。老夫岂不满信心而来,却是灰心而归?难道这是天意吗? 下了飞来峰,天悟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回到了宝贤庄。 大家见天悟两个人出去,又是两个人回来,心里明白了几分。孟青疑惑地问:“庄主!腾飞不肯下山吗?” “根本没有见到面。”于思回答说。 “这又为何?”郝仁不解地问。 “真不凑巧!我们上了飞来峰,听小童说,腾飞已于一个月前离开了飞来峰,上少林寺去了。听说,还要到处游山玩水。老夫见不着人,自然返回了。” 何为听说,也插话说:“庄主不会也去少林寺吗?说不定能在那里见到他。” “他如果还在少林寺,那当然是好。怕就怕在,老夫到了少林寺,他却到别处游玩去了,岂不跟捉迷藏似的。老夫才没有那个闲工夫。” 天悟正和五猛士说着话,有个庄人前来禀报,口称:“庄主!庄外有五个武林同道,前来拜庄。” “快快请到聚义堂来。” 片刻,五个武林同道来到聚义堂。天悟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计可施和赵松。其他三人,尽管不认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们是计可施或赵松的朋友。 天悟满脸堆笑,连忙迎了上去。说:“原来是计壮士和赵壮士。欢迎!欢迎。”言毕,面朝另外三人,说:“这三位朋友是……” 计可施便介绍说:“这三位都是计某的武林朋友。这位手持浑天剑的,名叫傅天生,擅长剑术和搏击;这位拿鞭子的,名叫詹彪,他的鞭子非常厉害;这一位,便是计某的弟弟计可用,他的猴拳和醉拳,可以称得上是武林一奇。” “好!好。欢迎诸位来宝贤庄做客。”天悟满心欢喜,既让座,又让人沏茶。殷勤如斯,连五猛士都觉得意外。这个庄主,怎么变得如此好客?难道真有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要发生吗? 第一二一章 寻找测绘师 尽管不认识其他三人,但对计可施和赵松,何为却是打过交道的。毕竟都是当今在武林中,小有名气的“四大杀手”的成员。 计可施和赵松的到来,何为感觉大出所料,但也为他们的到来,感到高兴。 于是,何为也连忙跟他们打招呼:“计兄弟!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说来也是缘分使然。庄主前往飞来峰,路过敝地,我们便认识了。庄主好客,邀请我们来宝贤庄做客,我们闲来无事,便前来拜庄。没有想到,庄主也刚回来。”计可施说。 “原来如此。你们一路辛苦了!” 这几个武林人士的到来,最高兴的,要数天悟了。因为他正在千方百计的笼络武林同道,为了套住他们的心,除了对他们客客气气,在关键时刻,还得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定心丸”。 今日,刚好来了五个人,老夫何不试试“定心丸”的威力?想到这里,天悟的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远来是客!作为东道主的天悟,自然把这五个安排在“宝贤饭庄”吃住。还特意安排一桌丰盛的酒菜,款待他们,为他们接风。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天悟在这五个人的酒菜里,偷偷的放入“定心丸”。主要目的,就是把这五个人当成试验品,试试“定心丸”是否如那道士所说。 来到宝贤庄的第二天,天悟特意来“宝贤饭庄”看望他们。一见面,天悟问他们:“你们觉得宝贤庄如何?如果有招待不周之处,请你们说出来。宝贤庄决不薄待朋友。” 计可施闻言,甚是感激。说:“宝贤庄人很好客。尤其是庄主,对我们奉为上宾,让我们受宠若惊。” 赵松说:“庄主!如果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我们几个在所不辞。” “对!对。”詹彪插话说,“如果宝贤庄不嫌弃我们,我们愿意把这里当家,长期住下去,时刻聆听庄主的教诲。” “詹壮士真的这么想?”天悟故意问。 “男子汉大丈夫,从不打诳语。” 天悟看了大家一眼,说:“如果大家愿意把宝贤庄当家,宝贤庄欢迎你们。” 计可施若有所思地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庄主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决不会推辞。” 听他们这么说,天悟高兴的不得了。心想,这肯定是那几颗“定心丸”在起作用。看来,那五两银子没有白花。五两银子安得五个人心,值得! 天悟试探着说:“老夫虽然一大把年纪,但人老心不老。有心在有生之年,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很需要大家的鼎力相助。假如那一天到来,大家愿意跟随老夫左右吗?” “愿意!庄主让我们向东,我们不敢向西。” “只要庄主一句话,我们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听说宝贤庄有五猛士,不如把我们也加进去,组成宝贤庄十猛士。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闻言之下,天悟连连拍手,说:“这个主意好。由老夫牵头,你们十个人拧成一股绳,那是一件好事。五壮士有情,宝贤庄肯定有意。” “有劳庄主了。”计可施点头说。 于是,在天悟的牵头下,宝贤庄十猛士,便从此在江湖上问世了。 笼络了几个武林同道,天悟沾沾自喜。心想,既然“定心丸”这么好用,老夫再买它几百粒。有了一批忠心耿耿的武林同道,然后组成“敢死队”。主子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一日,天悟正在宝贤庄训练场,视察庄丁的训练情况。一个庄丁前来禀报:“那个头上插鸡毛的人,又来找庄主了。” “把他请到聚义堂,老夫随后就到。” 天悟急忙回到聚义堂,看见那个人已在此等候。天悟屏退左右,低声问:“佟福!是不是有什么新的使命?” 佟福告诉天悟:“佟大爷!据可靠消息,主子派进中原的两个测绘师,一个叫察里布,一个叫喀尔图。最近,已神秘失踪。后金密使命令你,前往逍遥镇秘密查访,寻找他们的下落。尽可能夺回他们所绘制的地图。 据密使推测,这两个测绘师,有可能被人杀害了。他们所绘制的地图,也已落入他人手中。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他们是被策反了,你一定要找到他们,并杀死他们。不能让他们为大明所用。” “老夫明白。请密使放心!” 佟福又说:“我们进入中原,人生地不熟,靠的就是地图。没有地图,我们如瞎子走路,到处碰壁。” “老夫这就前往逍遥镇。” 送走佟福,天悟又回到训练场。对正在主持训练的孟青说:“把十兄弟召集到聚义堂,老夫有话要说,不得有误。” 半柱香的工夫,十猛士全部到齐。 天悟坐在虎皮椅上,环视一下大家。说:“老夫想到外面散散心,少则半个月,多则一个月便回。庄上有大家在操劳,老夫一百个放心。不过,在我离开宝贤庄的这段时间,庄上的一切事务,暂由舒福主持。” “庄主尽管放心,一切听从舒福的安排。” 天悟带上于思,便离开宝贤庄,向逍遥镇进发。走了几天,终于来到了逍遥镇。 真是无巧不成书!天悟两人,下榻的旅馆,也是两个测绘师下榻的旅馆。 走进旅馆,天悟向掌柜要一间房间休息。掌柜给他们的钥匙,恰恰是吴望龙住过的那一间。 白天,天悟到处查访两个测绘师的下落。晚上,又回到旅馆休息。连续几天,丝毫没有两个测绘师的消息。天悟闷闷不乐地回到旅馆。 可是,细心的天悟,发现自己住宿的隔壁房间,一直关着。天悟甚是不解,便问掌柜:“这房间怎么一直关着?” 掌柜见问,便如实相告:“一个月前,有两个异域人士,前来投宿。这时,有一个少年侠士跟随其后,也来投宿。住的,正是你们住的这一间。而那两个异域人士,就住在隔壁这一间。 原来,那两个异域人士,据说是后金派往中原的测绘师……” 听到这里,天悟犹如黑暗中,见到了光明,连忙打断掌柜的话,迫不及待地问:“那两个测绘师,如今在哪里?” “客官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说!说。你接着说。”天悟点点头说。 “这两个测绘师,在这里测绘地图,然后送往后金,做军事用途。这个少年侠士,探知这些事情,知道他们是后金的间谍。心想,决不能让他们把地图带出关去。于是,便决定把地图截下来。 为了争夺地图,他们便打了起来。听说这个少年侠士,师出少林,武功非常了得。那两个后金间谍,哪里是他的对手,最终被侠士都杀了。” 一闻此言,天悟甚是吃惊。心想,难怪最近失踪了。原来,是被人给杀了。说:“那地图呢?” “还用再问吗?肯定是被那侠士取走了。” “知道那侠士是什么人吗?” “他杀了那两个间谍后,便在墙上题下一首诗,署名‘吉祥郎杀之’。我们才知道,是吉祥郎所杀。” “掌柜的!能否把门打开?老夫想进去看看。”天悟听完整个细节,最后提出要求。 掌柜想了想,便打房门打开。天悟看了看墙上的诗句,心情无比沉重,欲想统治中原,肯定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第一二二章 谁知请风咒 回到宝贤庄,天悟在聚义堂聚集十猛士议事。 天悟看了看何为,又转头看看计可施和赵松。说:“何壮士!你和施壮士、赵壮士,以及玉姑四个人,号称武林中的‘四大杀手’。老夫略有所闻。如今,给你们三个人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庄主尽管示下。”何为快言快语,未等天悟说完,便抢过话语说。 “你们三人组成追杀小组,追杀一个叫‘吉祥郎’的少年男子,然后夺回他身上的地图。” “地图?”计可施不解地说,“不才长到现在,还不知地图为何物。庄主能否说明白一些?” “所谓地图,就是把一个地方的山山水水,州县村庄,按一定的比例,画到纸上。别小看这地图,它可是对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何为望了天悟一眼,问:“庄主要地图何用?难道您也想带兵打仗?” “这个嘛!你们就别问了。”天悟知道时机还没有成熟,不想让他们知道那么多。顿了顿,又说:“作为老夫的属下,该让大家知道的,老夫自然会告诉你们;不想让大家知道的,你们就别问。” “那好吧!我们不问了。”赵松开口说话了。 “你们的职责,就是完成任务。” 何为想了想,说:“我们是否要杀死‘吉祥郎’?” “老夫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只要你们把完整无缺的地图,交到老夫的手上,就算出色的完成了任务。老夫重重有赏。”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计可施问了一句。 “事不迟宜,马上出发。” “得令!”三人齐刷刷的一揖手,退了出去。 再说,吴望龙和司空不败,在通往巴蜀的古道上,走走停停。一路上,司空不败除了给吴望龙讲解武学理论,更让他注重实践。教他不少武功招数,传授内功秘诀。 自从跟随司空不败,吴望龙受益非浅,从司空不败的身上,学到了不少在少林寺,学不到的武功。 一路上,司空不败身上的包裹,对吴望龙来说,是一个谜。由于刚认识不久,吴望龙不好意思问及。如今,和他老人家可是师徒关系。 终于,吴望龙鼓起了勇气,问:“师傅!这包裹里,可是刀剑之类的兵器?” 司空不败闻言一骇,心想,这小子难道也觊觎这追风宝剑么?如果你有非份之心,料你也夺不走我的追风宝剑。 为了试探吴望龙是否存有觊觎之心,司空不败故意说:“这是一把剑,一把不同寻常的剑!” “什么剑?何以不同寻常?” 司空不败见吴望龙脸露惊疑之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若无其事地说:“是一把宝剑——追风剑!” “追——风——剑?” 吴望龙低声地重复一遍。心想,这名字怎地如此熟悉,好像在那儿听说过。噢!想起来了,难道它是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宝剑么?便说:“师傅!您所说的追风剑,可是‘随风腾空,瞬间取物’的追风剑?” “不是它,难道世上还有第二把追风剑么?” “噢!”吴望龙听后非常兴奋。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神话般的传说,却变成活生生的现实。他为师傅能得到这把旷世之宝而高兴。 他说:“听师傅这么一说,您可真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追风剑。真是可喜可贺!哎!师傅,听世人传言,这把神剑威力强大。既能削铁如泥,又能腾空取物,果真这么厉害?” 司空不败观颜察色,发现吴望龙言语之言,并没有贪婪之意。他脸上的高兴,是为师傅幸得此剑而高兴,并没有存下半点私心杂念。 这一点,司空不败看得出——他毕竟是一个谙于世情,善于洞察他人内心世界的老江湖。徒儿心胸如此坦荡,更得到他的喜爱。 司空不败微微点头,叹息说:“削铁如泥,倒是事实。如要‘随风腾空,瞬间取物’,还必须具备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吴望龙闻言,更是百思不解地问。 “这种东西,是任何一个武林中人,万万想不到的。为师知道真相后,这颗烫热的心,也是凉了一大截。” “究竟是什么东西?师傅别卖关子了,且说来听听。” 司空不败见吴望龙沉不住气,急于求知。心下有些不快,淡淡的说:“不是为师要批评你。你们年轻人,就是这种刚烈性格。凡事沉不住气!这种脾性很不好,很容易吃亏。 可以说是一个人,特别是年轻人,大显身手,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其前进道路上的一块绊脚石。年轻人!要牢牢记住,古人有‘事不三思终有悔,人能百忍自无忧’的劝诫。” “师傅说的是。徒儿谨遵师傅的教诲。走吧!师傅,我们该起程了。”吴望龙说着,牵过马来,准备扶师傅上马。 “等一等!”司空不败说,“你的问题,为师还没有回答哩!” 吴望龙若无其事地说:“如果师傅有什么顾虑,不说也罢。” “年轻人!你当真不想知道?如果我不说,对你将永远是一个谜。” 吴望龙憨笑一下,做个无可奈何的手势。说:“徒儿当然想知道。如果师傅不愿意说,徒儿有什么办法呢?” “为师只是嫌你脾气急躁,并没有说不告诉你。” “那您说吧!徒儿洗耳恭听。” “为师告诉你。这把追风宝剑,如果要腾空取物,必须念动‘请风咒’。没有‘请风咒’,这把宝剑只能是削铁如泥,而没有那么大的神威。也就是说,武功高强的人,仍然可以夺走它。” 闻言之下,吴望龙更是骇然。不禁叨念道:“请风咒!我的妈呀,谁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这个悟元子真是滑稽得很,很会耍弄人。” 司空不败说:“据为师推断,这‘请风咒’肯定是几句条文。只要拥有追风剑的人,会念‘请风咒’,上界的风神便会应咒而至,助君一臂之力。 正因为不知道这‘请风咒’是什么东西。所以,务望徒儿多加留心。为师深信,世上的人,一定有人知道‘请风咒’的经文。只是他有咒而无剑,而为师却是有剑而无咒。年轻人!你明白为师的意思吗?” “徒儿明白。” “明白就好,为师也不再多说了。等到为师找到北极老人,报了杀师之仇,这把追风剑放在为师手上,也没有多大用处。为师会赠送给徒儿,让它助你称霸武林。对了!最好能夺得武林盟主之位。” “师傅别开玩笑了。徒儿哪有那个能力,想都不敢想。毕竟武林世界,高手如云,轮不到我当盟主。” “这个难说。只要对自己有信心,加上平时勤于训练,为师会倾尽所能,助徒儿成功。” “师傅不是想参加武林大会吗?” “为师只是想凑凑热闹,并不觊觎盟主之位。”司空不败又说到‘请风咒’了,他说:“追风剑,只有配上‘请风咒’,才能真正‘随风腾空,瞬间取物’。” 吴望龙听到这里,说:“师傅!能否让徒儿一睹为快?” 司空不败二话不说,打开包裹,取出追风剑。但见银光四射,锋芒刺眼。吴望龙接过一看,连声赞叹:“不错!果然是一把难得的宝剑。师傅可是天底下,第一个有福气的武林骄子。” 闻言,司空不败哈哈大笑起来。说:“如果说为师是第一个有福气的人。年轻人!你可是第二个有福气的人。”吴望龙自然明白师傅的意思。 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第一二三章 追杀三人组 且说,山西太原府有个大户,家财数万,姓李名用。年及弱冠,倒也俊秀。虽不及潘安宋玉的风流,也是一个偷香窃玉的鼻祖。 他充其量也只是个富二代。那数万家财,也是他爹打拼攒下的。 他曾经拜玉姑为师,练就一种飞针,连那细小的蚊子,都有办法击落,故名“落蚊针”。针尾喂有剧毒,人一旦被击中,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不出半个时辰,便嘴吐泡沫,浑身黑臭,七窍流血而死。非常厉害,江湖人闻之,无不畏之如蛇蝎。 恰恰,这种毒针,除了“千毒魔王”赵一刀,普天下只有李用和师傅玉姑有解药。 李用虽然逛院问柳,干尽风流事儿。但他有一个原则,决不轻易地露出自己是一个会武之人,更不会轻易使用“落蚊针”。使用“落蚊针”,也仅仅是用来对付强大的对手。 他虽是恶贯满盈之徒,但他不会恃势欺人。可以说,他具备一定的武德。 在山西地界,他可是玩腻了。一日,他异想天开。心想,京城才是美女如云,要想玩女人,只有上京城去。 于是,李用带上银票,便往京城而来。 来到京城,李用心里想的,就是逛遍京城的窑子。他走进风仙阁,又来到怡春院。 一日,李用走进五里大街,在街上闲逛。突然,他眼睛一亮,发现在东门巷口有两个女子,正在姗姗的走着。恍惚间,疑是天上的月宫仙子下凡。 我的妈呀!这么高颜值的美女,是那个大户人家的闺秀?我李用可是第一次遇见,是不是该我李用有艳福?如果能把她拥入怀里,那可是美美的享受。 那两个美女不是别人,便是周倩玉和丫头云儿。因为云儿本是个美人胚子,如今长成了大姑娘,婷婷玉立,风情万种。也是美女一个。 周倩玉根本不知道,有人在打自己的主意。她和云儿肩并肩,有说有笑的往岳府走去。 突然,一部马车停在自己的身边,周倩玉正在疑惑,跳下一个男子,一手挟持着她,如老鹰捉小鸡,上了马车,飞奔而去。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可把她吓蒙了。当她回过神来,马车已离开东门巷口。 走了数里,出了京城。急怒之下,尽管这个美女一路啕哭不已,骂声不绝。无奈被李用挟持,动弹不得。而那轿夫毫不理会,行走如飞,无丝毫懈慢。 “你们带我去哪里?” “放我下来!光天化日,毫无王法。” 纵使她一路哭闹,李用就是装聋作哑,毫不理会。行了一程,约奔驰二十余里,看那天色。但见: 野烟四合,宿鸟归林。佳人秉烛归房,路上行人投店。渔父负鱼归竹径,牧童骑犊返孤村。 原来,此处便是云霞岭地界。 天色将昏,李用便寻了路边客店,要了一间空房,排下合卺美酒,指望洞房欢乐。无奈周倩玉刚烈无比,题着便骂,触着便打。李用见此女美艳,有怜香惜玉之意,不便用强。 又见店中人多,恐怕出丑。寻思:“瓮中之鳖,口中之肉,不怕你走了。权耐几日,到得家中,何愁不从。”于是,反将好话奉承,并不去犯她。 事已如此,周倩玉后悔不该走出岳府。本想和云儿趁着大好天气,到外面散散心。谁知,却遭来横祸,被人抢了去。 说来也巧。何为三人追杀小组,追杀“吉祥郎”,也正好下榻隔壁客店。 他们三人,一路追杀而来。已是又饿又累,便叫酒保上了一瓶“竹叶青”,炒了几个菜,三人便吃喝起来。 赵松说:“我们一路追杀,连个影子都没有看到。天下那么大,我们往哪里找去?”说着,似乎有些气馁了。 “我们又不知道他往哪个方向。万一我们向东追,他却往西走,岂不是越离越远。”计可施也发言了。 赵松想了想,说:“我们何不分头行动?南方就不用考虑了。剩下三个方向,一人追一个方向。” 何为静静地喝着闷酒,吃着菜。只是听着他们的议论。这时,他终于开口了:“赵兄弟!如果真的遇上‘吉祥郎’,你一个人,有胜算的把握吗?” “这个……”赵松有些犹豫了。 “据我所知,‘吉祥郎’名叫吴望龙,师出少林。他拜师学艺的目的,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他的仇人,便是当今皇帝座下的宠臣——刘熙。 因此,据我推断,他肯定一路向北,目的地便是京城。只要我们追到京城,肯定能找到他。” 计可施点了点头,说:“何兄分析得有道理。我们就一路向北,追到京城。”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我们追杀不到吴望龙,或者根本找不到吴望龙。该怎么办?”赵松可是越想越多了,连退路都想到了。 何为满有把握地说:“除非他死了。否则,没有我们追杀不到的人。‘四大杀手’的名头,也不是空穴来风。怎么?赵兄弟退缩了?” “也许是我多虑了。好了,不说了。喝酒!” 突然,从隔壁隐隐传来了女子哭啼的声音。何为感到奇怪,便叫来酒保,问:“隔壁何人在啼哭?” “方才有个客官,不知从何处抢来一个美貌女子。那女子一路啼哭,至今未止,其声凄凉,令人伤感。”酒保如实相告。 何为又问:“那客官何方人氏?” “据他自己说,是山西人。” 想不到,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却动了恻隐之心。他生性爱搞恶作剧,想耍弄一下这个山西客。何为起身对二人说:“你们慢慢喝酒,何某去去便回。” 何为走进李用下榻的客店。委目四顾,在喝酒猜拳的人倒是不少。他不露声色,见客桌俱已坐满了人。其中有一桌,只坐三个人。一个是眉目俊秀的年轻人,衣冠考究,装束齐整,像个富家子弟;二人却是穿戴随便,轿夫打扮。 “这可能是山西客李用了。” 这时,正好李用对面的那桌人,离席而去。何为便在空位上坐下,面对着李用。酒保趋身而来,何为向他要了一瓶地方名酒“二沟头”,一盘下酒料。 他边吃边有意无意地对酒保说:“在下有一个相认的妹妹,正候在门外,有否空着客房相让一间?” 酒保陪笑说:“很是抱歉!小店正好空着一间客房,被对面那位山西哥儿租用了。”说着,望了对面一眼,压低声音说:“他今天抢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准备今夜良宵,一度春风。” 何为终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他不时瞟眼去看李用,说:“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人抢劫民女,王法何容?” 李用先是一怔,寻思:“这话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这个究竟是哪路货色?”他不禁委目看去,却又不认识,他不会是故意找碴的吧! 这时,计可施和赵松也走了进来,赵松疑惑地问何为:“这可把我们弄糊涂了,能否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说,料你们也不知道。”何为示意他们坐下,故意大声地说:“今日早上,一伙自称是山西来的强盗,见我妹子有十二分姿色,竟胆大包天,抢夺而去。江湖上‘如意神掌手’的名头,也许有所耳闻。 如果抢了别家女子,也就算了。却抢上了我家妹子,老子岂能容得下他人胡为?如被我遇上那个胆大包天的淫贼,包他来得去不得!” 李用听在耳里,慌在心头。这下,他可坐立不安了。脸上青一块,白一块,不知如何是好。 第一二四章 恶人终有报 “如意神掌手”的名头,李用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见过,更没有领教过。他既然是江湖上的“四大杀手”之首,武功自是不言而喻。 听师傅说,此人杀人如探囊取物,不知有多少武林中人,成了他的掌下冤魂。难道此人就是……不要瞎猜了,也许他是借着“如意神掌手”的名号,来吓唬人的。 他说这话,究竟为着何来,难道这个美女真是他妹子?还是他也看上这个美女,而故意这样说的? 何为喝了几口酒,顿了顿,又说:“如果这伙强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乖乖的还我妹子,是死还是不死,还有个商量的余地。如果不思悔悟,想一路走到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用心想,这么一说,此人肯定是“如意神掌手”何为无疑了。自己的功力虽然不错,但同他不曾正面交锋过,究竟鹿死谁手,他心里可没有谱儿。但他料定非何为对手,何为在江湖上的名声太响,他心下已怯了三分。 再说,他旁边还有两个同伙。万一我们真打起来了,他们岂能袖手旁观?三对一的局面,自己肯定落败。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不能坐以待毙,得想个脱身之计。李用想了一会,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何不来个“金蝉脱壳”之计?于是,便小声在轿夫耳边低语几句,轿夫离席而去。 何为看在眼里,心想,这小子想溜了。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溜法。李用若无其事地独自喝酒,可就是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慌。 李用想溜,可天不作美。此时,天上竟下起雨来。李用更是抓腮搔首,坐立不安,暗暗叫起苦来。 何为暗自冷笑,喝了一会儿酒,向店老板要了一个铺位,独自去睡了。李用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心想,等雨一停,马上走人。 可是,老天爷好像有意同他作对。雨,就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 李用上了客房,焉敢合眼。鼓交五更,雨停了。李用吩咐轿夫悄悄离店上路,怕倩玉叫喊,在她嘴里塞了棉团,又把她双手反剪,捆在轿柱上。 一切完毕,知会店老板不可声张,开了店门,冒着朦朦的晨曦,飞奔而去。 一口气跑了十几里路。此时,天也亮了。李用正自得意,忽见前面有一座多年失修,烟火已断的破庙,意欲歇脚再行。 突然,就在前面有人却拦住了去路,李用正想发作,可仔细一看,叫声“完了”!唬得差点跌下马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拿话激他的“如意神掌手”何为。 此时,只听何为冷冷的说:“抢我妹子,还想溜么?”只见他把手轻轻一挥动,两个轿夫匹然倒地,动弹不得。 既然他如此步步紧逼,李用可是没有退路了。他壮了壮胆,面对何为,冷冷的说:“今日,倒要领教一下,令江湖人闻之失色的何大侠,究竟有多大的能耐?老子是不想多事,别以为是怕了你。” “很好!老子很久没有动过手,这双手正痒着哩。来吧!我们就玩上几招。” 李用二话不说,面露凶光,摆开架式,起手式是鹰爪拳,疾地一拳飞出,直取何为的前胸。这一拳叫做“投石问路”,旨在试探对方的功力。 但听得何为一声冷笑,一挥左手,不但轻易地化解了他的拳招,而且震得李用后退数步,差点跌倒在地。李用心下着慌,一招便知何为的功力。本存三分怯意的心,又添上了二分。 这一挥手之间,李用证实自己的功力,不是对方的对手。 俗语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军临阵,不可不战。李用事已至此,焉可束手而降?这可不是自己的一贯作风。 一时间,两人拳来脚往,战在一处,打在一块。顷刻,飞沙走石,尘泥滚滚。正是: 播土扬尘日光寒,搅海翻江云色变。 两人大战二十回合,兀自难分难解。可再战上十个回合,李用只觉力不从心,眼看就要败下阵来。在这生死关头,李用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只好请出护身之室——落蚊针。如能除掉这恶魔,自己日后在江湖上,也好扬名。“ 突然,李用一扬手,只听他叫一声“着”!数支细如银针的东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飞而出。 “不好!” 何为见一物飞来,急忙避闪,无奈此针来得突然,来得迅捷。只觉得左胸和两脚一麻,眼见三处皆中了飞针。 “落蚊针!”何为大惊失色。 这时,只听得一阵狂笑冲耳而来。继而,传来了自豪的话语:“何大侠!我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何苦步步相逼?你今日是死定了。哈,哈!”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了你身上的落蚊毒针,也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告诉你吧,不才是玉姑的徒弟——李用。到了阴曹地府,别忘了我的名字。” 原来,这小子便是玉姑的徒弟,怪不得会用“落蚊针”。这种毒针的厉害,何为怎会不知道哩,针上喂有毒液,世上也只有玉姑和她教下的徒弟,方有解药。如果半个时辰以内,没有服下解药,便命归九泉。 而且,死得极是悲惨,周身发黑发臭,那臭味,数里之外还能闻到。何为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的山西客,竟是玉姑的徒弟。故而,没有用心提防,以致身中毒针,悔之莫及矣! 何为恼怒异常,哇哇号叫。只见他凌空而起,一阵连环腿,脚脚踢向李用的心窝。这些招数,雅号繁多,叫什么“翻江倒海”、“力击巨石”,尽是“九阴神功”中致命的杀着。 李用本是技不如人,那里经受得起这些如石疾击、似箭飞射的连环腿。只见他口吐鲜血,脸儿一苦,断断续续地说:“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身体几个摇晃,慢慢的倒下去,回山西见他的祖宗去了。可怜这李用: 千里迢迢慕名称,本想玉成风流梦; 无奈功力逊他人,此生枉练落蚊针。 这李用不远千里,自山西而来。为了一女人,不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连自己的小命也搭山了,落得个客死他乡,暴尸野外的下场。悲乎?实悲也! 李用一死,何为一阵忙乱,只见他在李用身上左摸右找。你道为何?原来是在他身上索取解药——因为,何为深信不疑,李用的身上必定备有解药。 可是,找了一阵子,哪有什么解药?连药味都没闻到。这下,何为更是惶急。如果找不到解药,今日死定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连忙解下李用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翻找着,多认真仔细啊! 然而,还是找不到解药。 人,在临死之前,更觉得生命的可贵。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要争取让自己活下去。生命没了,一切都是浮云。 “完了!这下真的完蛋了。想不到自己闯荡江湖十几年,今日,竟死在落蚊针下。”何为一屁股坐到地上,叫苦不迭。 第一二五章 非祸既是福 何为搜遍李用身上的衣裳,没有发现解药,心里非常着急。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拿不到解药,自己就等于判了死刑。 可是,何为仍不死心。心想,这小子身上,不可能不备有解药,究竟放在哪里呢?何为把眼睛移到他双脚穿的长靴上,脑子一动,心头一喜,暗道:“难道解药会藏在哪儿?” 他犹如黑暗中,找到了火把那样的高兴,一跃而起,解下李用的靴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包东西。 “这肯定是解药!” 何为兀自心喜,喃喃自语,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几粒,往嘴里一塞,便咽了下去。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命不该绝,这回有救了。” 他走到轿前,解开绳子,拉掉棉团,触着倩玉的身子,酥软馨香。这可是女人身上特有的。 此时,何为顿觉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周身热血滚流,忍不住的阵阵冲动。这出乎寻常的性冲动,何为也甚觉骇然。 原来,他服下的并不是解药,而是李用时备在身,闯荡风月场的壮阳妙药——壮阳丹。 这壮阳丹,威力非比寻常,人一旦服之,反应迅速,堪比现在的“伟哥”。那根冲天玉柱坚硬如铁,据说,可以连续数个小时与女人**,任意调换数个女人,既能满足女人的**,而自己的数点“元气水”,却不会轻易射出。故而,不知疲倦,可谓风月场上的神药。 至于这壮阳丹是谁给他的,或者是他向何人求学的,李用从来不说。如今,李用死了,这壮阳丹的来历,真成了一个谜。 倩玉见此人为自己解绳,正想相谢,眼见他目露淫光,喘着大气,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其形状,好比一只饿极的恶狼,让人害怕。倩玉不禁一阵心惊肉颤,粉脸失色,暗暗叫苦不迭。正是: 才脱老虎穴,又上恶狼口。 此时,何为再也不由自己了,不管生命已在垂危,把倩玉一把抱起,走进破庙,放到案上。在临死之前,能触摸女人的身子,慰解一下性的饥渴,可谓“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任倩玉手打脚踢,声声求饶。无奈此处荒无人烟,嘶叫徒劳! 就在弱女即将被蹂躏之际,突然,从布满尘泥的佛像后面,跳下一个人来。怒喝道:“何方野汉,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强奸民女,王法不容!” 当人正要步入快乐宫殿之时,最恨的是,有人打搅干扰,扫人雅兴,坏人好事。 何为正在兴头上,竟有人来干扰。他这时气呀!怒呀,在《辞海》上找不到妥当的词语来形容。 只见他立即放开倩玉,霍地站起,见是一个年轻俊伟的后生。怒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敢管起你何爷的闲事来。”言毕,霍霍就是两拳。 但都被来人破解了,这倒使何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黄毛小子,功力竟如此深厚,与自己不相上下,可不敢小觑。大声吼道:“她可是你妹子?为何爱管这等闲事?” “她不是我妹子。有道是,路不平有人铲,人欲邪有人管。” “快快报上名来,你何爷的拳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后生嗤之以鼻,说:“在下最看不起的,是那些欺男霸女的畜生。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在下可是武当山门下狄忠是也!” 顿时,拳来脚往,好一阵恶战。但见:一来一往,可比蛟龙出海;一冲一撞,犹如猛虎离山。左一拳“双龙戏水”,右一招“大鹏展翅”。拳拳击出,不离致命处;脚脚踢去,都向藏心窝。打在一起,斗到一处。斗来斗去没输赢,战到数番无胜负。 彼此都是名门高徒,武艺精湛,大战五十回合。只杀得天愁地惨,破庙宇里,沙泥滚滚,日色无光。真的是半斤八两,难分难解。正是: 棋逢敌手分高下,将遇良才各逞能。 且说,倩玉见他们斗在一起,战到一处,斗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她趁他们正在斗拳之际,从案上爬起,整一整衣裙,迅速从后门溜了出去。 破庙后面,可是一片起伏不大的小山,但见奇石嶙峋,树木茂密,绿草丛生,俨然是一处天然的小花园。倩玉失魂落魄,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不分高低,在草坪上急奔忙走,十分狼狈。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了,只盼望能尽快找到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免遭非人的蹂躏。走得匆匆,在树林绿草中穿来梭去,不慎踩到什么,踉跄一滑,掉进了陷阱里。 “我的妈呀,命休矣!” 倩玉大吃一惊,魂魄差点飞出天外,暗暗叫苦。这下定死无疑了,可怜的哥哥呀!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们只有来生来世,才能做夫妻了。 她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可是,她感到自己并没有死,还活着。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她下意识地看看那陷阱,并不很深,还不足一人高度,但宽度足可容纳三、四个人。陷阱周围,野草茂密,有的足有一人多高。她意识到,自己失足陷阱。 然而,非祸即福。自己不是正在四处寻找躲藏之处么?何不就在此处躲一躲呢?也许会躲过这场灾难。 人蹲在阱里不成问题,可上面用什么盖住呢?她脑海里闪出一个个的疑问。 蓦地,她眼睛一亮,看着周围稠密高长的野草,心想,这岂不是现成的盖料么?于是,准备从陷阱里爬出来,可爬了几次,都没爬上来。她咬住牙根,双手抓住面前的一撮长草,使尽力气,终于爬了上来。 此时,她早已气喘吁吁,粉脸上绽出点点汗珠,她只好抓起宽长的袖子,把脸上的汗珠擦掉。略一喘气,并不敢休息,惟恐坏人追过来。 她吃力地拔那长草。幸好!这地土质疏松,草根细短,只要一使劲儿,连根带茎一起拔出。 她不停地拔,拔了一大堆草,放在陷阱的周围。 估计足够盖在上面了,便纵身跳下陷阱,弯腰屈膝,把四周的长草,移过来盖在上面。就这样,她一动不动地蹲在阱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只有这样蹲着,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只觉得: 酸麻两腿步难移,吁吁娇喘汗淋漓。 再说,何为和狄忠拼杀厮斗,足有一百回合。此时,何为身上剧毒发作,春药侵心。只见他两眼发呆,脸色惨白,喘着大气,大汗涔涔而下。 原来,他中了李用的落蚊针,毒液正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如果能及时服用解药,凭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把毒液逼出体外。 然而,他误服了“壮阳丹”,刺激中枢系统,反而加剧了血液的循环。 只见他步法大乱,身上的肉青一块黑一块,只觉眼花缭乱,头重脚轻,身体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狄忠甚是惊骇,一脚踢出,正中他的心窝。只见何为嘴吐黑血,匹然倒地。阎罗天子的通判,提起朱笔,在《生死簿》上划掉了他的名字。诗云: 此生练就盖世功,捉弄他人以为荣。 无奈身中落蚊针,惨死荒野万事空。 第一二五章 屈身陷阱里 何为搜遍李用身上的衣裳,没有发现解药,心里非常着急。因为他心里非常清楚,拿不到解药,自己就等于判了死刑。 可是,何为仍不死心。心想,这小子身上,不可能不备有解药,究竟放在哪里呢?何为把眼睛移到他双脚穿的长靴上,脑子一动,心头一喜,暗道:“难道解药会藏在哪儿?” 他犹如黑暗中,找到了火把那样的高兴,一跃而起,解下李用的靴子,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包东西。 “这肯定是解药!” 何为兀自心喜,喃喃自语,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几粒,往嘴里一塞,便咽了下去。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命不该绝,这回有救了。” 他走到轿前,解开绳子,拉掉棉团,触着倩玉的身子,酥软馨香。这可是女人身上特有的。 此时,何为顿觉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周身热血滚流,忍不住的阵阵冲动。这出乎寻常的性冲动,何为也甚觉骇然。 原来,他服下的并不是解药,而是李用时备在身的“壮阳丹”。 他服了药丸,以为没事了。 至于这壮阳丹是谁给他的,或者是他向何人求学的,李用从来不说。如今,李用死了,这壮阳丹的来历,真成了一个谜。 倩玉见此人为自己解绳,正想相谢,眼见他目露淫光,喘着大气,直勾勾的瞪着自己,其形状,好比一只饿极的恶狼,让人害怕。倩玉不禁一阵心惊肉颤,粉脸失色,暗暗叫苦不迭。正是: 才脱老虎穴,又上恶狼口。 此时,何为再也不由自己了,不管生命已在垂危,把倩玉一把抱起,走进破庙,放到案上。在临死之前,能触摸女人的身子,慰解一下性的饥渴,可谓“花前月下死,做鬼也风流”。 任倩玉手打脚踢,声声求饶。无奈此处荒无人烟,嘶叫徒劳! 就在弱女即将被蹂躏之际,突然,从布满尘泥的佛像后面,跳下一个人来。怒喝道:“何方野汉,光天化日之下,胡作非为,强奸民女,王法不容!” 当人正要步入快乐宫殿之时,最恨的是,有人打搅干扰,扫人雅兴,坏人好事。 何为正在兴头上,竟有人来干扰。他这时气呀!怒呀,在《辞海》上找不到妥当的词语来形容。 只见他立即放开倩玉,霍地站起,见是一个年轻俊伟的后生。怒道:“黄毛小子,乳臭未干,敢管起你何爷的闲事来。”言毕,霍霍就是两拳。 但都被来人破解了,这倒使何为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黄毛小子,功力竟如此深厚,与自己不相上下,可不敢小觑。大声吼道:“她可是你妹子?为何爱管这等闲事?” “她不是我妹子。有道是,路不平有人铲,人欲邪有人管。” “快快报上名来,你何爷的拳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后生嗤之以鼻,说:“在下最看不起的,是那些欺男霸女的畜生。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在下可是武当山门下狄忠是也!” 顿时,拳来脚往,好一阵恶战。但见:一来一往,可比蛟龙出海;一冲一撞,犹如猛虎离山。左一拳“双龙戏水”,右一招“大鹏展翅”。拳拳击出,不离致命处;脚脚踢去,都向藏心窝。打在一起,斗到一处。斗来斗去没输赢,战到数番无胜负。 彼此都是名门高徒,武艺精湛,大战五十回合。只杀得天愁地惨,破庙宇里,沙泥滚滚,日色无光。真的是半斤八两,难分难解。正是: 棋逢敌手分高下,将遇良才各逞能。 且说,倩玉见他们斗在一起,战到一处,斗得难解难分,不分胜负。她趁他们正在斗拳之际,从案上爬起,整一整衣裙,迅速从后门溜了出去。 破庙后面,可是一片起伏不大的小山,但见奇石嶙峋,树木茂密,绿草丛生,俨然是一处天然的小花园。倩玉失魂落魄,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不分高低,在草坪上急奔忙走,十分狼狈。 此时此刻,她什么也不想了,只盼望能尽快找到一处,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躲起来,免遭非人的蹂躏。走得匆匆,在树林绿草中穿来梭去,不慎踩到什么,踉跄一滑,掉进了陷阱里。 “我的妈呀,命休矣!” 倩玉大吃一惊,魂魄差点飞出天外,暗暗叫苦。这下定死无疑了,可怜的哥哥呀!你再也见不到我了,我们只有来生来世,才能做夫妻了。 她闭上双眼,等待死神的降临。 可是,她感到自己并没有死,还活着。心里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她下意识地看看那陷阱,并不很深,还不足一人高度,但宽度足可容纳三、四个人。陷阱周围,野草茂密,有的足有一人多高。她意识到,自己失足陷阱。 然而,非祸即福。自己不是正在四处寻找躲藏之处么?何不就在此处躲一躲呢?也许会躲过这场灾难。 人蹲在阱里不成问题,可上面用什么盖住呢?她脑海里闪出一个个的疑问。 蓦地,她眼睛一亮,看着周围稠密高长的野草,心想,这岂不是现成的盖料么?于是,准备从陷阱里爬出来,可爬了几次,都没爬上来。她咬住牙根,双手抓住面前的一撮长草,使尽力气,终于爬了上来。 此时,她早已气喘吁吁,粉脸上绽出点点汗珠,她只好抓起宽长的袖子,把脸上的汗珠擦掉。略一喘气,并不敢休息,惟恐坏人追过来。 她吃力地拔那长草。幸好!这地土质疏松,草根细短,只要一使劲儿,连根带茎一起拔出。 她不停地拔,拔了一大堆草,放在陷阱的周围。 估计足够盖在上面了,便纵身跳下陷阱,弯腰屈膝,把四周的长草,移过来盖在上面。就这样,她一动不动地蹲在阱里,连大气都不敢出。心想,只有这样蹲着,是死是活,只有听天由命了,只觉得: 酸麻两腿步难移,吁吁娇喘汗淋漓。 再说,何为和狄忠拼杀厮斗,足有一百回合。此时,何为身上剧毒发作,春药侵心。只见他两眼发呆,脸色惨白,喘着大气,大汗涔涔而下。 原来,他中了李用的落蚊针,毒液正顺着血管流遍全身。如果能及时服用解药,凭他的功力,完全可以把毒液逼出体外。 然而,他误服了“壮阳丹”,刺激中枢系统,反而加剧了血液的循环。 只见他步法大乱,身上的肉青一块黑一块,只觉眼花缭乱,头重脚轻,身体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 狄忠甚是惊骇,一脚踢出,正中他的心窝。只见何为嘴吐黑血,匹然倒地。阎罗天子的通判,提起朱笔,在《生死簿》上划掉了他的名字。诗云: 此生练就盖世功,捉弄他人以为荣。 无奈身中落蚊针,惨死荒野万事空。 第一二六章 惊魂云霞岭 狄忠见何为一死,走近一看,见他周身发黑,死时惨相,令人不敢目睹。他惊道:“原来,此人中了‘落蚊针’,怪不得他的功力在我之上,怎会败在我的手下。这决非我之功,乃天之助也!” 狄忠正想着,突然想起刚才这里有一个美女。他四顾左右,却不见那女子的影子。心想,这就奇了怪了,会躲到哪里去? 他边找边低声地喊道:“姑娘!别怕,出来吧!那恶棍已被我打死了。”他走出破庙,在小山的四处寻找,喊着同样的话语。 从嶙峋的奇石周围,找到茂密的树林中。 其实,他的叫喊声,倩玉隐隐听到了。此时的她,抱着一种怀疑一切的态度。这也难怪,因为自己长得太美,屡屡险遭男人的欺凌。这个世界上,除了王公子,她怀疑所有男人的诚意。 自然,对于狄忠的叫喊,她是不敢应答的。对于这个陌生的男人,谁知道他安的是什么心?她屏住声息,可她的心,却在扑扑乱跳,像一只落地不久的小羊羔。 她的理智在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出声,如被此人发现了,同样避免不了先前的遭遇。 因为,她什么都不相信了。特别是男人,世上一切的男人,在她的心目中,都不是好东西——但父亲和王景隆例外。不是嘛!自己因为生得太美,屡屡遭受男人的戏弄。那一幕幕往事,犹历历在目。 狄忠看看小山的四周,是些树林和绿草,并没有发现什么可藏身的地方。因而,也就没有踩到里面去。此时,又听到他的叫喊,喊声越来越大: “姑娘,出来吧!别怕。我不会害你的,相信我吧!” 倩玉知道,他就在附近。因为他的叫喊声,自己听得一清二楚。心想,鬼才知道你不会害我。我们女人,就是因为太相信你们男人的甜言蜜语,才屡屡受你们的欺负。 别叫了,再叫也是徒劳的。 转而,倩玉又害怕起来。万一被此人找到了,该怎么办?还好!狄忠便停步了,不再往上走。他距离倩玉藏身的陷阱,仅仅两米之遥。 狄忠叫了一阵,心想,这姑娘也许是趁我们对拳打斗之际,逃走了;也许是又被人救走了。自己本想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可眼下……他无可奈何,摇头苦笑,忡忡地转身而去。 有人会问,狄忠不是在断魂岭占山为王,怎会跑到这破庙来,还无意中搭救了倩玉? 原来,自王景隆辞别而去,狄忠思前想后,觉得王景隆的话大有道理,决定金盆洗手。本来嘛!占山为王,也仅仅是权宜之计。 于是,他便把为寇以来所有抢劫的财物,除了留一些自己做盘费外,全部分给众人。吩咐:“这些财物,本是不义之财。如今,分给各位兄弟。从今以后,金盆洗手,改过从善。有能力的,做些卖买勾当;没有能力的,娶房妻小,在家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决不容许再以强盗为生。” 众人听说,问:“大王何往?” 狄忠说:“占山为王,乃大哥权宜之计。如今,国家正面临着灾难,西有李闯作乱,北有满人犯边。想我狄家,历朝历代,沐受皇恩,对国家忠心无二。在国家危难之际,我狄忠不能给狄家丢脸,要尽忠朝廷,报效国家。” 有人说:“大哥!你走到哪里,我们跟随你到哪里。保卫国家,我们也要尽一份力量。” 狄忠听说,非常感动。说:“大家有这份心,不愧为大明臣民。狄忠想进京讨个武职,然后带兵出征。” “大哥!兄弟们永远做你的兵,好吗?” “好!大哥出征之日,再来召唤各位兄弟。兄弟们在家等着。”狄忠说罢,便把山寨烧了。众人依依不舍,各奔前程。正是: 自此金盆洗污手,各奔前程找事谋。 洗心革面重为人,开创伟业世间留。 狄忠带足盘费,独自一人,往京城而去。行了数日,来到一个去处。但见人烟稀少,数里之内,无村无舍。这日,已是黄昏时刻。他行了数里,空荡无人,连一座破旧农舍,权且容身过夜的地方都没有。 他趁着黄昏,又行走了一程,隐隐可见就在前面有一座房舍,不禁心下一阵高兴。他临近一看,原来是一座已失修多年的破庙宇。 “只要能遮风挡雨,管他房子好坏,总比宿在露天强多了。”他这样想着。 他走进破庙,里面空荡荡的。他拿出火石,点燃了火把。只见埃泥遍地,案桌上,神像上,都布满了尘埃。他准备把案桌扫一扫,在上面睡一觉。但又觉得这样做,对神灵不敬。 恰好,天下大雨。破庙里到处漏雨,案桌被雨水溅得湿漉漉的,他干脆不扫它。无意中,却发现佛像上面有个地方可容身,便爬了上去,呼呼大睡起来。 说不清睡了多久,朦胧中,忽听有女子喊叫的声音。他便寻声看个究竟,原来是一个男子,正准备强暴一个生得甚为标致的女子。心想,女子是无辜的,怎能容忍野汉胡来?他本是侠义心肠,便跳下佛像,同那野汉厮斗起来。就这样,倩玉才免遭一场非人的蹂躏。正是: 将门之后有豪举,怎忍良女受人欺? 既然遇上若袖手,岂可咽下不平气。 再说,倩玉蹲在陷阱里,自己也说不清有几个时辰,只觉得腰酸背痛,双脚发麻。忽听周围有夜游动物,叽叽喳喳的叫声。她估计那个人找不到自己,也已经走了。 于是,她便把长草拨开。一看,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天空中挂满了无数点点的星星。不禁大吃一惊,寻思:“原来我在这阱里,已蹲了一天。” 她准备站起来,可怎么也站不起来。便活动几下双腿,使肢节放松。良久,才慢慢地站立起来。 此时,夜游动物的叫声越来越清晰,叽叽喳喳,好像在唱着动听的歌儿。可倩玉的内心,却感到无比的恐惧。在这荒山野外,又是夜里,一个女人家怎会不害怕? 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害怕了。她下意识地抓住长草,一咬牙根,爬上了陷阱。 上阱后,感到双眼发黑,四肢无力,肚子饿得隐隐作痛。她一步一跪地走出绿草丛林。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蛇。听人讲,蛇是夜间游动的。她想,自己在草丛中穿来梭去,万一踩到蛇,岂不把我吓死!她越想越怕,真是“八公山上,草木皆兵”。惊恐之下,又昏倒在地。 在这荒园破庙,凄凄凉凉,阴阴沉沉的。就是强壮的汉子,也不免有几分恐惧,何况是一个没有出过闺房绣阁的弱女子哩,怎会不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悠悠转醒。可天还是那样的暗,只有星星在天空中一闪一闪的,夜间昆虫的叽喳声分明少了。 她也不知怕了——也许经过一场虚惊,心中反觉坦然多了。她撑起身子,艰难地,一步一踉跄地走回破庙。突然,感觉到前脚踢着什么,软绵绵的,像是踢到人。 只听她一声尖叫,再度昏厥过去…… 第一二七章 惊凤入农家 倩玉一踉一跄地走回破庙,她无意中踢到何为的尸体,一惊之下,昏死在地,竟然躺在何为的尸体旁。 因为她是无辜的,死神还不会眷顾。 当她再次转醒过来的时候,已是晌午时分了。当她发现自己躺在别人死尸的身边时,又是尖叫起来:“我的天呀!”立即在地上翻了几个滚,远远地离开了他。 何为的死尸,她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因为,他死的好惨。倘若是看了,免不了夜间做恶梦。 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又走进后山,旨在找些清水,漱漱口,洗洗脸,清一清昏乱的头脑。果然,就在嶙峋的奇石下,发现了水流。但见水清见底,还有小金鱼在快乐地游动哩! 她脸上微微露出了笑容。见到了水,犹如见到了久违的爹和娘。 洗过了脸,她顿觉头脑清醒了许多,精神也有了恢复,但头脑还是发昏——因为她太饿了。她实在想吃点东西,就是一碗稀粥菜汤也好。可这里荒无人烟,就是想找点水都困难,哪有客店饭馆? 突然,她眼睛一亮,发现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有几棵果树,树上长满了果实。她一阵心喜,如同黑暗中见到了星星,看到了月亮。她奔走过去,原来是几株苹果树,树低低的,只要一伸手,随时都可以采到果子。 她遇到就摘,摘到就吃。一连吃了好几个,才感到肚腹填满了。俗语说,人是五谷仙。只要肚子饱,什么事都会做。 倩玉感到气力足了,精神充裕了。 这时,摆在她面前的问题是,如何回到京城,回到岳老夫人的身边?站在这里,不知东西南北,更不知往京城怎么走? 一个大美女,孑然一身在路上行走,多危险呀!不用说会遇上豺狼虎豹什么的,还会遇上色狼。不行,得把自己扮成村姑,脸上涂上污泥。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想到这里,便蹲到地上,抓些泥土,往脸上一抹。便往回走,心想,一路上问到京城…… 再说,计可施和赵松,一觉醒来,找不到何为,便问店家,掌柜告诉他们,往西追女人去了。 他们知道,这个何为,专爱搞恶作剧,此次自宝贤庄而来,忘了自己的使命了。于是,他们也随后追赶而去。 赶到破庙,看到地上躺着两个人。计可施一辨认,发现一个是山西客李用,另一个却是“追杀三人组”的成员——何为。至于这个何为,面目难辨,只认得他的衣裳。 赵松说:“任务还没有完成,已经失去了一个人。计兄!我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杀?” “你说呢?”计可施反问说。 “按我说,我们还是分道扬镳。因为,吉祥郎和我们无冤无仇,我们何苦追杀他?再说,我们没有必要替天悟卖命。” 计可施不认同他的说法,说:“话不能这么说,我们既然投在天悟的门下,也加入了‘宝贤十猛士’的行列,就得好好表现自己。如果能完成这次的追杀任务,天悟肯定会另眼相看。在宝贤庄,别人就不敢看低我们。赵兄弟!你想到这些没有?” “计兄说的是。但是,我担心的是,凭我们两个人,能行吗?” “还没有出手,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别忘了,我们可是江湖上的‘四大杀手’。” 赵松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说:“我们继续向北追杀,一直追到京城。” “不完成任务,我们有何颜面回到宝贤庄。开弓没有回头箭。继续追杀……” 其实,他们两人在路上走,周倩玉远远就看到了,她急忙闪入路边的小树林里,躲了起来。幸好!发现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倩玉估计他们走远了,便从小树林走了出来。继续向前走,突然,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掉进了路边的小沟里,不醒人事。 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户农家的床上。觉得脚上很疼,想挪动一下,却动不了。她喃喃自语:“我怎么会在这里?” 想起来了,自己在路上急急行走,不小心踩到什么东西,掉进了路边的水沟。之后,什么事也不知道了。噢!肯定是被这家好心的主人,把我救回来了。 这时,她隐隐听到外面有人在说话。女的说:“这个姑娘长的很美。可我想不通,像这种大家闺秀,怎么会一个人出门呢?” 男的说:“我从水沟里救上来的时候,一个人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污泥。她不像是一个人出门,倒像是被人追赶。说不定是遇上了歹徒,或者是色狼。” “等她醒了,问她一问。” 那男的想了想,说:“我那傻小子郭旺真有艳福。正愁着娶不到老婆。没有想到,上天却送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看她的年龄,与傻小子差不多。” “死老头子,你净想着好事儿。想那姑娘,会看上我家那傻小子么?” “只要让那傻小子与她同房,生米煮成熟饭。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了。”那男的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的说话,倩玉可是听在耳里,也听出了他们话外之音,想让自己和他家的傻小子成亲。完了!他们为什么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如果真逼我和他家傻儿子结婚,我岂不毁了一生? 倩玉急得差点哭出来,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突然,房门“吱”的一声开了。走进一个四十多年的农家妇女。她看见姑娘醒了,满脸堆笑,问:“姑娘!你终于醒了。” 毕竟是他家救了自己,倩玉还是挺感激的,说:“大娘!我怎么在这里?” 那农妇说:“你昏倒在水沟里,是我家老头子把你救回来的。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多谢救命之恩。”倩玉想起床谢恩,无奈受伤的腿脚挪不动。 那农妇见状,连忙制止。说:“姑娘什么时候醒的?”倩玉说:“醒来一会了。” “这么说,我和老头子说的话,你全听到了?” 倩玉点了点头,说:“大娘!你们好心救了我,不会真逼我和你儿子成亲吧?” “别听老头子瞎说。大娘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婚姻大事,必须两厢情愿才行。放心吧!大娘不会这么做的。” “多谢大娘!”倩玉听说,甚是感激。 农妇又问:“姑娘!能否告诉大娘,一个大姑娘家,没有家人的陪伴,就出门。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倩玉想了想,便把自己的遭遇,对农妇说了。 闻言,农妇喜露于形,说:“原来姑娘是京城人。听说,这里离京城远着哩!我的大儿子郭兴,也在京城做事。” “真的?大娘去过京城吗?” “没有。听说京城很繁华,是真的吗?” “天子脚下,自然是繁华处在。大娘!你家大儿子在京城做什么?” “听说是在刘熙刘大人府上做家奴。” “刘熙!”倩玉甚是高兴,我那玉继大哥,不就是在刘府做管家吗?只要能联系到他,就有人带我回京城了。说:“和你儿子有书信往来吗?” “有!有。这不,昨天才收到他的来信。” “回信时,能否捎上我的书信?因为,巧得很,我有一个亲戚,也在刘府做事。你儿子肯定知道他。” 听罢,农妇非常高兴,说:“这样很好。你那亲戚知道了,肯定会告诉你的父母。他们便会来这里接你回家。” “只不过,这段时间要给大娘家添麻烦了。” “不麻烦!就当做来大娘家做客。” 第一二八章 喜凤归森林 “不好啦!小姐被人劫走了。” 云儿一路喊叫着,跑回岳府。她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当她回过神来,小姐已不知去向了。 云儿的叫喊声,惊动了岳老夫人。她惊叫:“阿玉又怎么啦?” 云儿一边哭泣,一边说:“我和小姐正在巷子里走着,突然一部马车停在我们面前,一个大汉把小姐一搂,上了马车,奔出巷口,不知何往?” “那个人长的怎么样?” “根本没有看清楚他的面目。” 站在一边的管家岳信说:“老夫人!要不要报官?让官府去追截。” 岳老夫人摇了摇头,说:“没用的!官府不会那么积极。对了,赶紧让岳坤去一趟刘府,告诉大少爷,让他去追截。歹徒可能还没有出城。” “好的。奴才这就去办。” 岳信走后,老夫人的心情难以平静。心想,我这个干女儿,命运多舛,屡遭不幸。古人说的一点没错,红颜薄命!这又不知是哪个无赖所为。 这么一闹,岳府上下,都没有心情。 刘四得知后,立即骑上马,往城门追去。可追了一阵子,刘四却犯难了。北京城有东西南北四个门,鬼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走? 刘四一直追到东直门,问守门将领:“有没有马车出城?”守门将领说:“一天出城的马车很多。刘管家问这个干嘛?” “我妹妹被歹徒劫走了,雇着马车跑了。” “这就无从查起了。再说,京城有四个出城门,你知道他往哪个方向出城?” 刘四怏怏不乐地回到了岳府。 老夫人见玉继回来了,知道空手而归。说:“只能听天由命了。儿子在京城里熟人多,可以让朋友帮忙打听。” “也只能这样了。”刘四在岳府呆了一会儿,便直接回到刘府。 几天后,刘府的家奴郭兴,收到了家里的来信。打开一看,还有一封是转给刘四的。郭兴的心里很是疑惑,心想,父母的来信,怎么会有管家的? 于是,郭兴直接找到刘四,说:“管家!我今日收到家里的书信,怎么有一封是转交给你的?”说着,把信递给刘四。 “是吗?”刘四满腹疑窦,可拆开一看,心里可乐了。原来是干妹妹写的。他仔细看完,一下子明白了倩玉的下落。他对郭兴说:“我干妹妹就在你家。” “这又从何说起?” “我妹在信中说,她被歹徒劫出了城,路上发生了变故。她侥幸逃脱了,因为慌不择路,摔入水沟,昏厥过去。幸好被你父亲救了。言谈中,你母亲说你在刘府做事。我妹听说,非常高兴。正好收到你的家信,我妹便写了一封信,托你母亲给你回信时,顺便捎给我。” 郭兴听说,也是觉得意外,说:“原来如此。管家知道妹妹的下落,打算怎么办?” “和我去一趟你老家,把她接回京城。” “什么时候动身?” “不急!先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娘。我这个妹妹,虽然不是我娘亲生的,她却疼着哩!” 刘四骑上马,直奔东门巷岳府。来到岳府,刘四翻身下马,直奔老夫人的卧室,边走边喊:“娘!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老夫人听到是儿子的声音,知道儿子回来了。忙问:“继儿!是不是我那媳妇生了?” “娘是不是想孙子想糊涂了?” “不然,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娘?” 刘四低声地说:“倩玉妹子有消息了。”老夫人闻言,真的很高兴,说:“她人在哪里?” 刘四便把信递给老夫人。老夫人一看字迹,知道是倩玉写的。她认真地看了一遍,便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继儿!赶紧去把倩玉接回来。老娘身边没有一个唠嗑的伴,无聊的很。” “好!继儿这就动身。” 老夫人无限感慨的说:“我这个干女儿,命真是硬,屡屡逢凶化吉。看来,她真是个大福大贵之人。” 刘四约上郭兴,知会刘熙一声,便骑着马,直奔云霞岭。走了整整一天,终于进入云霞岭地界。 “管家!我家就在前面这个村庄。” 郭兴的父母,看到儿子回来了,很是高兴。又看到他身边还跟着一个朋友。母亲问:“这个朋友是……” “他是刘府的管家,也是我的上司。今日到来,是要接他妹妹回京城的。” “他妹妹?”母亲有些糊涂了。 郭兴说:“娘!前段时间,我爹不是救了一个姑娘吗?她是我们管家的妹妹。” “原来是这样。”母亲终于搞明白了。 可是,站在一边的父亲可不干了。他把老伴拉到一边,埋怨说:“老婆子!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郭旺这傻小子,老大不小了。说了几门亲事,人家都嫌他傻。上天有眼,给他送来一个老婆,你却……” “老头子!你是不是想媳妇想昏了头?人家一个京城的大家闺秀,会呆在乡下吗?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都是你不好。你忍心看傻小子没媳妇,我却急的睡不着觉。” “这是他的命,怪不得父母。”郭兴的母亲,虽然是个乡下农妇,却是一个明白人。 周倩玉看到刘四来接她了,自是欢天喜地。临走时,她特意向他们行跪拜礼,感谢郭老汉的救命之恩,也感谢大娘几天来,对她的照顾和关怀。 回京城的路上,又一次经过了那座破庙宇。周倩玉跟他们讲述了李用和何为的厮杀场面,惊心动魄,结果两败俱伤,自己才能得以逃脱。 这时,一队明军正好经过这里。领队的是一个偏将,姓陈名宇生,刘四认识他。刘四趋马向前,和他并肩的走着。刘四问:“陈将军!准备去哪里?” 陈宇生说:“山海关告急。清兵要攻进来了。” “如果清兵入关,大明危矣!” “皇上听信谗言,撤换了袁崇焕将军,让吴三桂守关。这个吴三桂,为了争一个红颜祸水陈圆圆,竟然公开投敌,放清兵入关。” “将军可是带兵增援?” “作为一名武将,争战沙场是我们的职责。” 一路上,刘四的心情很沉重,如果清兵攻入北京,那该怎么办?作为大明臣民,我刘四虽然以前做了不少坏事,但在国家大义面前,我不是孬种,而要像弟弟一样。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毫不犹豫地上战场,和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在刘四的护送下,周倩玉很快就回到了岳府。 岳老夫人知道倩玉回来了,尽管最近身体欠安,还是来到客厅,拉着倩玉的手,左看右瞧,说:“闺女!你又受苦了。街上很不安全,以后别到处乱走了。别让老娘再担心受怕了。” “知道了。娘!” 一股暖流涌上倩玉的心头,她非常感动,像这样知冷知暖的干娘,竟然被我遇到了,这是我倩玉的福气。 今后,我要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对待老夫人,要像对待自己的亲娘那样尊敬和孝顺。她那种见到我失而复回的眼神,是焦急又高兴最真实的表露,会让我永远珍藏在心里。 第一二九章 组成联合体 计可施和赵松不辱使命,他们估计吴望龙肯定来到京城,为的是报杀父之仇。可他们的任务,便是夺回那张地图。 他们一路追到京城。来到京城,他们第一个要做的,便是找到刘熙的家,看看有什么动静?如果刘熙安然无恙,说明吴望龙还没有动手。他们准备在刘府附近“守株待兔”,保证万无一失。 为了能顺利完成天悟的追杀任务,必须联合“京城四浪子”。毕竟,他们是京城地界的地头蛇。有道是,强龙压不了地头蛇。只有取得地头蛇的配合,才能顺利夺回地图。 “京城四浪子”的名头,做为闯荡江湖的计可施和赵松,是略有所闻的。虽然没有打过交道,但臭气相投,相信他们会给予配合的。 这不,刘熙家的管家刘四,不正是“京城四浪子”之一吗?先跟他搞好关系,再通过他,联合其他三个浪子,难道对付不了吴望龙吗? 于是,他们来到京城的第二天,就打听到刘熙府第的位置。因为在京城,刘熙可以说是个名人,很多人知道他,也知道他的住所。因此,很容易打听到。 因为只是慕名,并没有打过交道,计可施不好贸然造访,最起码,见面礼是少不了的。 他们买了几盒补品,还有女人喜欢的手饰,准备送给刘四的夫人秋绿叶。 来到刘府门口,计可施向守门家奴一揖手,说:“麻烦大哥通报一声,说有江湖朋友要拜访刘管家。”说着,塞给他一点小惠。 守门家奴正是郭兴,他得了小惠,非常高兴,说:“两位爷在此稍候,小人这就去禀告,管家正好在府上。”说罢,一溜烟走开了。 “有劳大哥了。” 刘四正在客厅与老爷唠嗑,郭兴不敢闯进去,便在门口低声说:“管家!府门口有两位爷要拜访你,他们自称是你的江湖朋友。” “江湖朋友?”刘四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既然人家指名道姓要找自己,肯定是新朋,或者旧友。见见再说吧! 刘四跟着郭兴来到门口。可一见来人,根本不认识。便行了个江湖礼数,口称:“在下刘四,两位朋友是……” “你就是刘管家?幸会!幸会。”计可施揖手说。 赵松也在一边帮腔:“‘京城四浪子’的名头,我们兄弟俩可是早有耳闻。今日贸然造访,还请刘爷海涵。” “哪里!哪里。刘某早已退出江湖,不再参与江湖上打打杀杀。‘京城四浪子’,只不过是浪有虚名。” “刘爷太谦虚了。我们能否借一步说话?”计可施觉得不方便进入刘府,刘四虽然是管家,但也只是刘熙的下人。如果贸然入府,万一刘熙不高兴,大家都非常尴尬。 “走!我们找个地方聊一聊。”刘四很知趣,不敢把这两个陌生人直接引入刘府。不仅顾及老爷的颜面,也给自己留有做人的余地。 刘四把他们带到和善堂。刚刚坐下,计可施便自我介绍:“在下计可施,人称‘无计可施’计可施,江湖绰号‘魔影快刀手’;这位兄弟叫赵松,江湖绰号‘连环鸳鸯脚’。我们可是江湖上小有名声的‘四大杀手’。” 刘四闻言,心里一惊,他们便是江湖上“四大杀手”的成员,今日,怎么会找上门来?想我刘四,不曾得罪他们,他们不会是要追杀我吧!看他们客客气气的样子,不像是与我为敌。那么,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其实,江湖上的“四大杀手”,刘四也有耳闻。他们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京城四浪子”可是望尘莫及。不急!听听他们说什么。 “原来是令江湖上闻风丧胆的‘四大杀手’的兄弟。久慕大名,幸会!幸会。但不知两位找我刘某,有何吩咐?” 计可施再行江湖礼数,笑笑说:“刘爷可是开玩笑了。我们兄弟俩找上门来,就是想刘爷帮个忙。”言毕,给赵松递个眼色。 赵松会意,站了起来,把事先准备好的见面礼,推到刘四的面前,说:“刘爷!些许薄礼,不成敬意,万望刘爷笑纳。” 刘四连忙推辞,说:“那都不好意思!” “初次见面,礼数我们还是懂得,刘爷就不必推辞了。从今以后,大家可是朋友了。”计可施笑笑说。 “恭敬不如从命!说吧,找我何事?只要我刘某能办得到的,决无二话。” “好!我就知道刘爷是个痛快人。”计可施拍手叫好,说:“是这样的。我们兄弟俩已经投在宝贤庄天悟上人的门下,本来是三个人,还有一个何为,他可是‘四大杀手’之首,组成‘追杀三人组’。” “‘追杀三人组’,还有一个人呢?” “这个何为,总喜欢多管闲事。不幸误中了‘落蚊针’身亡了。”计可施惋惜地说。 “追杀什么人?”刘四迫不及待地问。 “刘爷听我慢慢说来。我们受天悟的委派,追杀一个绰号叫‘吉祥郎’的少年。据可靠情报,这个‘吉祥郎’便是昔日吴德来的公子吴望龙。他在少林寺学艺三年,如今已下山,准备来京城报杀父之仇。” “吴望龙!”刘四听说,大吃一惊。这个吴望龙果真没有死!昔日可是个文弱书生,如今身怀武艺,今非昔比。来京城报杀父之仇,岂不是要刺杀刘老爷?在断魂岭,自己的双手,可是沾满了他亲人的血。自己可是欠他一笔血债,他会放过我吗? 看到刘四的脸色非常难看,赵松不解地问:“刘爷!你怎么啦?” “没事。说句不该说的话,当时是我家老爷害死了吴德来。吴望龙来京城的目的,可想而知。” “所以,”计可施说,“各为其主!我们要联合起来,你保护你的老爷,我们取回天悟想要的东西。” “我们是考虑两人的力量,杀不了吴望龙,才来联合刘爷的。刘爷应该明白我们找你的目的了吧!”赵松插话说。 计可施说:“吴望龙近日即可来京。你可要通知你家老爷,加强防备。我们就在刘府附近,来个‘守株待兔’。” 刘四怏怏不乐地回到刘府。刘熙见他脸色非常难看,不解地问:“管家!你怎么啦?” “老爷!四儿听到一个不幸的消息……” “说来听听。”刘熙瞪大眼睛说。 “老爷是否还记得,当年的吴德来?” “说得!怎么啦?” 刘四便如实相告:“刚才,有两个江湖来找我。他们不是一般的江湖人,可是号称江湖上‘四大杀手’的成员。他们正在追杀一个叫吴望龙的少年,想要在他身上夺走什么东西。” “吴望龙!”刘熙念了一遍说,“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不会就是……” “没错!他就是吴德来的儿子——吴望龙。” 闻言之下,刘熙脸色大变,惊问:“难道他没有死吗?在断魂岭,你不是说已经杀尽了他的全家?” 刘四听说,一脸委屈,说:“当时,天色已黑,我们可是杀尽了所有的人,谁知道……” “再说这些也没用了。吴望龙还活着!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真后悔,让这小子成了落网之鱼。你那江湖朋友怎么说?” “他们说,吴望龙逃脱后,上了少林寺,学艺三年。如今已下山,正往京城来,要剌杀老爷,报当今杀父之仇。” 刘熙闻言,瘫坐在太师椅上,不知所措…… 第一三零章 女人何为美 深秋的碧云山,已脱尽了绿色的外衣,而裹上了淡淡的素装。 鲜花盛开的季节已经过去,然而,在碧云山之巅,却盛开着两朵鲜艳的花儿,一朵是白色的,如春天盛开的梨花,含羞欲滴,秀色醉人;一朵是红色的,似初夏开放的牡丹,妖艳绯红,惹人喜欢。 在深秋的碧云山,真是奇迹。 不,它们不是鲜花,而是两个美丽的少女。 那个通体素装,像一朵含羞欲滴的梨花的少女,名叫卓凤,是“霹雳拳”崔嵬的女弟子;而那个鲜艳得和牡丹一般无二的少女,叫韩芳芳,可是“幽泉谷”神医韩一非的二小姐。 这日晌午,烈日中天,寒冷的身子似乎觉得暖和了许多。卓凤拉着韩芳芳的手,走出了“避世洞”,往碧云山之巅的小径走去。 一路上,有说有笑,像有说不完的话。韩芳芳和卓凤特别有缘,不是姐妹,却胜似姐妹。韩芳芳说:“凤姐!你对我真好。就像我姐姐一样。” “噢!你还有一个姐姐,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香香,大我两岁。她一直守在我爹的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幽泉谷一步。可我却不同,很不愿意呆在那幽静的山谷里,喜欢到外边走走,开开眼界,看看山谷外美好的世界。” 卓凤说:“怪不得芳妹如此开朗豪爽。你的性格和我的性格一模一样,喜欢热闹,讨厌孤独。这也许是我们姐妹投缘的原因。” “我和闺蜜婷姐闯荡江湖,走了很多个地方,还去过繁华的京城。” 卓凤非常羡慕,说:“据我师傅说,我有一个师兄叫刘四,也在京城。上次受人冤枉,差一点死在刽子手的刀下,还好我师傅及时赶到,冲闯法场,救了他。” 韩芳芳听说,也知道了这段冤情。说:“这个刘四,我在京城也有所耳闻,他本是‘京城四浪子’之一。好像后来找到了亲娘,如今改恶从善,做好人了。” “人是会改变的。《三字经》怎么说的?‘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可惜,我那个师兄,从来没有见过面。” 韩芳芳说:“你那个师兄,在京城混的不错。以后有机会去京城,我带你去找他。” “京城远着哩!恐怕没有机会。” “机会是人创造的。如果你不用心去创造,一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 卓凤认同地点了点头,说:“如果有机会,我也要到灵秀山‘幽泉谷’一游,看看那美丽的瀑布。见识一番你爹韩神医和你姐香香。对了!让我猜猜,你姐姐生得也是水灵灵的大眼睛,跟你一样美丽的美人儿。” 韩芳芳说:“美丽说不上。不过,我姐生得和我一模一样。如果我们穿上同样的衣服,一时很难分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你们可是盛开在‘幽泉谷’的两朵鲜花。” “人家都是这么说的。可我一直想不通,女人何以为美?这美丽之说,并没有一个标准。对于女人来说,觉得可爱便是美丽。而花却不同,是美丽才觉得可爱。” “不错!”卓凤非常赞同她的说法,“一个人,尤其是女人,单单有美丽的外表还不够,还要有美丽的心灵。我认为,心灵比外表更重要。” “话是这么说,但世界上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这时,卓凤似乎想到什么,神秘的说:“芳妹!我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 “什么话?不妨说来听听。” 卓凤目不转睛地看着韩芳芳,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欲言又止。 看这情景,韩芳芳毕竟闯荡过江湖,见过的世面比卓凤多。她何等聪明,心中已猜着几分,说:“凤姐!有什么话就说嘛!这里又没有男人。” 终于,卓凤鼓起了勇气,问:“芳妹!我很想知道,你择偶的时候,是注重外表,还是注重心灵?” “你是说找老公,是么?” 卓凤含羞地点了点头。 韩芳芳若有所思地说:“你这样问,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但我认为,外表是属于肉眼感觉,这便有美丽和丑陋之分,喜欢和厌恶之别。这是印入脑海的第一印象,有的甚至终身难忘。 而心灵却是属于内心世界,看不到摸不着的。如果要知道一个人的心灵好坏,要接触一段时间后,也才能知道一个大概。人的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有时好心变坏心,有时坏人也会变好人。” 韩芳芳咽了一下口水,清了清噪子,继续说:“外表是不变的。美丽就是美丽,丑陋就是丑陋。这是无法改变的。人为的改变,另当别论。因此,我认为在择偶之时,应偏重于外表,而不必一时知道他心灵的好坏。请记住,心灵是可以伪装的。” 听后,卓凤信服地点点头,说:“芳妹说的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突然,在她们身后传来了赞叹之声:“姑娘的一番高见,解开了我沉积在心中几十年的一个谜。” 她们同时一愕,回头惊问:“谁?” 可四顾左右,却不见人影。她们正惊疑之际,只见前面站着一个怪人。两位少女不禁凝眸细看,这头面,像是垂钓番溪的姜太公;这身子,却像是观之反感,闻之作呕的叫花子。 这飘忽身形,两位少女知道是一位武林高人。她们并不敢怠慢,韩芳芳一揖手,行个江湖大礼,说:“敢问老前辈尊姓大名,好让小女子称呼一番!” 那人并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她们一番,赞扬说:“长得水灵灵的,像两朵鲜花。” 如此称赞,两位姑娘听来,可是百般的受用。但心里却暗暗的骂道:“老怪物!看着你这酸溜溜的模样都讨厌,谁要你夸奖?这句话不配你说。” 那怪人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这句话不配你说!说的也是。如果这句赞扬之词,从他的口中说出。你们肯定飘飘欲仙,终身受用。”说罢,把手往后面一指。 韩芳芳闻言大惊,这怪物何等功力?言不出口,却知道我们在想什么。真是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这酸气冲天的老怪物,原来是一个莫测高深的武林高人。 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但见一个英俊的少年,牵着一匹健骑,笑吟吟的向这边走来。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韩芳芳不禁暗暗惊叫起来:“哇塞!好英俊的少年。和赵公子不相上下的身材。他是何人?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标致的男子来?”她不禁想起了赵公子。不知他现在何处?我韩芳芳可是把心都交给你了。 想着,不觉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同时,也笑嫣如花向他看去,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知道。 而卓凤一看这个少年,也不禁暗羡不已。心想,这个少年长得多么的英俊伟岸!这容貌,可与潘安宋玉媲美,可以说是当今之世,不可多得的美少年。小女子可是第一次眼福。 如果不是恋着师兄白无常,我的心也许……想罢,微微叹着气,后悔认识他太晚了。虽然心里装着白无常,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偷眼去看他,好像要把他永远摄入心中似的…… 第一三一章 避世洞访友 正当两个少女,为那少年所倾倒而思绪飞扬之际,那少年到来到面前。而且,很有礼貌地向她们揖手说:“两位姑娘受惊了!这位老前辈是在下的师傅。我们是前往峨眉山的,正好路过这里,想找一个熟人唠嗑唠嗑再走。” 韩芳芳急忙答道:“少侠免礼!敢问少侠所找的是何人?” “如果姑娘是附近的人,也许是知道的。我们有点事想找‘霹雳拳’崔大侠。” “你们找崔大侠何事?能否透露一点消息?”卓凤听说,心想,原来他们是找师傅。也许是师傅的武林朋友,不会是师傅的仇家吧!别急,先问问再说。 这时,那老怪物抢过话头,说:“说大事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说小事嘛!却并不能说是小事。我们找崔大侠问几句话。姑娘!你们可知道崔大侠住在哪里?” 两位姑娘并没有回答,只听韩芳芳说:“敢问两位尊姓大名,好让小女子有个称呼。” 那少年笑了笑,知道她们是在摸自己的底细。说:“这位老前辈名叫司空不败。在三十年前,已是驰名武林的侠客,是在下的师傅。在下吴望龙,绰号‘吉祥郎’。” 听到这个少年自报家门,两位姑娘大喜过望,原来都是武林中的名人。韩芳芳知道眼前这个少年侠士是“吉祥郎”,更是大出所料。她自报了姓名,说:“吴少侠可是扬名天下,本姑娘早有耳闻。只是想不到,大名鼎鼎的‘吉祥郎’,就在眼前。” “盛名之下,其实难负。姑娘过奖了!” 而卓凤听说,也自报姓名。说:“司空前辈的威名,小女子敬仰之至!恕小女有眼不识泰山。走!我带你们去找他老人家。” 于是,卓凤便在前面带路,下了山坡。一路上,韩芳芳故意走在后面,但却与吴望龙不离寸步。在委目偷看他的同时,又找话同他搭讪:“吴少侠!你真了不起。你的师傅竟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一流人物,真是可敬可贺!” “多谢姑娘美言。在下的人缘可真不错,在我接触过的武林人物,大家都对我很好。有的同我称兄道弟,有的竟不吝赐我几招几式。到目前为止,在下可有四、五个师傅了。” 韩芳芳闻言,既是羡慕,又是高兴。说:“吴少侠可是天底下最幸运的人!” “可以这么说。” 韩芳芳突然想到什么,说:“吴少侠!你的豪举,令黎民百姓万分感念。在望夫岭,村民们自发修建了‘吉祥郎庙’,还塑了你的金身哩!有一次,我和婷姐路过望夫岭,听村民说要修庙纪念英雄。我们还捐款呢!听说修的不错,香火旺盛。” “果有此事?”吴望龙大出所料。 “难道还骗你不成?只要你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便会一辈子记住你。” 吴望龙非常感动,感慨的说:“天下的老百姓是最善良的。我为他们做点事,他们便用这种方式来感念我,真让我惭愧。” 韩芳芳点点头。心想,人长的这么英俊,不但知情识礼,谦逊憨厚。而且诚实知趣,怪不得人缘这么好。可以这样说,在不久的将来,这位英俊的少年,必定是武林中了不起的人物。 行了将近半柱香工夫,他们来到一个去处。但见怪石嶙峋,峰回路转,小径弯弯曲曲,幽静清凉。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山洞。 吴望龙注目一看,见是“避世洞”三个字。但见字迹雄劲有力,有颜柳风骨。不难看出,是用剑尖刻出来的。此人的武功修行,可见一斑,自是非同凡响。 来到洞口,听得卓凤说:“两位在此稍候,让小女进去禀告一声。”说罢,走入洞里。 只见“霹雳拳”崔嵬正在运功疗伤。自上次武林大会失手致伤后,他便深居洞中,有与世隔绝的情绪,怪不得是“避世洞”,并不是胡乱讳号的。 上次上了京城,游玩一番。偶然中,救了徒弟刘四的性命。回到碧云山,旧伤发作。崔嵬不得不要经常运功疗伤,成了每天必做的一件事。 卓凤知道师傅在疗伤,不便打扰,呆立在一边。然而,崔嵬却知道卓凤的到来。说:“凤儿!是不是外面来了人?” “是的,师傅!外面来了两个人,一老一少。那个老的,自称是司空不败,说是要找师傅问话。” 崔嵬闻言,脸露惊疑之色,说:“请他们进来吧!” 片刻,司空不败和吴望龙来到山洞,但见山洞宽敝明亮,与房屋一般无二。一看,便知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崔嵬满脸笑容,揖手说:“大驾光降,令山洞蓬荜生辉。听说司空兄静炼三十载,如今重现武林,可是冲着武林盟主之位?” “崔大侠可是小看我了。老夫于名于利,并不看重。行走武林,逍遥自在,何苦为了一个盟主之位,而拼拼杀杀。” 给他们让座后,崔嵬又说:“别人可不这么想。能当上盟主的宝座,号令天下武林,何等的威风。” 司空不败想了想,说:“想当年,金戈铁马,何等的惬意。如今老了,没有那份雄心壮志了。” 这时,只听崔嵬苦笑一声,毫不隐瞒地说:“不瞒你说,当年的武林大会,老夫因动了争霸之心,不慎在与腾飞拼扑之际,失手致伤。如今想来,真是可悲可叹!” “想当年,崔大侠凭着一套‘霹雳拳’,打遍天下无敌手。人们纷纷猜测,武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了。谁知道,武林中却出现一匹黑马,腾飞技压群雄,摘了盟主的桂冠。” “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和司空兄一样,老了!”崔嵬叹气说,“对了,前不久,腾飞的师傅天悟上人来找过我……” “找你何事?”司空不败插话说。 “他说要请我出山,帮助他干一番事业。我说,我一把老骨头,身上又有伤残,能干什么事业?他说,凭借你在武林中的威望,让我号召武林同道,跟着他,以后肯定可以吃香喝辣,享受荣华富贵。” 司空不败说:“据可靠消息,天悟正在拉帮结派,好像有什么大动作。难道他也想效仿李自成,揭竿而起,造皇帝的反?” 崔嵬摇了摇头,说:“尽管他的武功了得,但要号令天下,天悟没有这个能力。” 此时,站在一边吴望龙,插话说:“在下却听到一个路边消息,有人说天悟是关外人。” 司空不败听说,心里有数了。说:“如果这则消息属实,就不难解释,天悟为什么频频拉拢武林人士,拉帮结派的举动了。” “难道他是后金的间谍?”崔嵬说。 “假如他是后金的间谍,”司空不败说,“我们虽是武林中人,但也是大明臣民,我们决不能吃里扒外,跟着天悟走。” “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他。”崔嵬说着,突然又想到一件事,说:“司空兄不会是专程来看我的吧!” “老夫想上天山,路过此地。” “上天山?”崔嵬以为自己听错了,“找北极老人吗?老夫想起来了,北极老人杀了你师傅,你可是要去报仇的。对吧?” 司空不败点了点头。 “非常遗憾!司空兄可能要白走一趟了。” “此话怎讲?” “因为北极老人已经死了。” 第一三二章 留云庄树敌 司空不败和吴望龙正想离开“避世洞”,不料,外面却有人窜了进来。看他那气势,怒气冲冲的样子,似乎像是兴师问罪的。 司空不败一看,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而那人一眼瞅见司空不败,心里一惊,这个老怪物怎么也在这里?那凶巴巴的脸,也平和了几分,显得有些尴尬。 崔嵬一看来人,知道是留云庄的铁扇子孟浪。说:“孟大侠不请自来,有何指教?”言下之意,就是对他擅闯“避世洞”,心怀不满。 孟浪也听出了崔嵬的责怪之意,冷冷的说:“崔大侠!孟某上碧云山,是来向你讨个说法。” 司空不败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留云庄那个孟浪,嚣张得很。今日上碧云山,究竟所为何事?且慢!听听他要向崔嵬讨什么说法。 崔嵬闻言,说:“想我‘霹雳拳’,素来与留云庄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孟大侠要向老夫讨什么说法?” “我们留云庄的杜七,死在‘霹雳拳’下。想当今武林,会‘霹雳拳’的只有阁下。左庄主派我前来问你,留云庄哪里对不住你?”孟浪说出了上碧云山的目的。 崔嵬一听,有些莫名其妙。想我崔某人,自京城归来,从来没有离开过碧云山半步,更没有用“霹雳拳”杀人。说:“有这等事?这么说来,孟大侠到此,可是兴师问罪的喽?孟大侠!莫非你疑心是老夫杀了杜七?” “不错!阁下是杀死杜七的最大嫌疑对象。” 司空不败耐不住性子,说:“你们理论吧!颠爷可没有时间给你们做裁判。告辞!”说着,走出“避世洞”,头不回地走了。 自从司空不败师徒进入“避世洞”,两位美女始终站在一边听着,从不插话。如今,眼送少年英雄离去,却有些依依不舍。 其实,女人跟男人是一样的。男人喜欢看美女,一看到美女,就想入非非;而女人看到帅哥,同样也想多看几眼。 崔嵬看到司空不败走了,便问孟浪:“老夫足不出此洞,已近一年。再说,凭目前这副身手,你说能杀死杜七吗?” 说的也是,凭他这副身手,让我对付他已是足足有余,怎能轻易杀死杜七?其实,自从上次在武林大会上,为了争夺盟主之位,崔嵬败给腾飞,不慎受了重伤,便很少在武林中出现。可杜七的死,的的确确是死在“霹雳拳”下。 孟浪想着,但仍要问个清楚,便说:“如果阁下 否认杀死杜七,那么,这个杀人凶手可是另有其人?” 崔嵬突然想到徒弟白无常。这个小白脸,离开碧云山数月,不知何往。难道是他下的手?尽管大徒弟刘四也会这拳法,但他远在京城。肯定是白无常所为,没有第二个人。 孟浪见他脸色反常,便冷言相讥。说:“怎么啦!崔大侠。自己做过的事,难道不敢承认么?还亏你是男子汉大丈夫。” 站在一边的卓凤,可听不下去了,便跟他急,说:“放尊重一点,别血口喷人。”说着,柳眉倒竖,怒目看着他。 “看不出,这个妹妹还挺凶的。” “谁是你妹妹?别到处攀亲讨便宜。” “好了!好了。”崔嵬并不恼怒,淡淡的说:“孟大侠!听你这么说,老夫再多的解释,也是徒劳的。不过,老夫想到一个人,会不会是他下的手。” “谁?”孟浪迫不及待想知道。 卓凤快言快语,接茬说:“难道是师兄白大哥?” 崔嵬肯定地点点头,说:“徒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兄的‘霹雳拳’不在为师之下。再说,他离开碧云山业有数月,不知何往。一定是他和那个什么七,为了争夺什么,而失手杀了人家。” 闻言,孟浪知道崔嵬没有说谎,说:“既是如此,孟某也不能怪罪崔大侠。不过,那个白无常,如果被留云庄的人发现他的行踪,一定要让他血债血还。” 人家既然这么说,崔嵬也是无言以对。说:“翅膀硬了,他要飞出林子。老夫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罢,转脸问卓凤:“徒儿!你师兄临走之前,有没有对你说要去哪里?” “他说要上灵秀山。可是一去数月,还没有归来,真令人担忧。” 崔嵬心想,留云庄便在灵秀山附近。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肯定也是想上灵秀山找什么追风剑。贪功和好胜,便是武林大忌。自己便是很好的例子。如今想来,后悔已经晚矣! 原来,白无常跟赵一刀,去了一趟武夷山。回到幽泉谷后,遇到了前来找韩老爷子的天悟上人。在天悟的鼓动下,白无常加入了他的团队。 天悟非常欣赏白无常的能力,得到了他,无异于如虎添翼。他念念不忘那张测绘师用心绘制的地图。据可靠消息,满清已攻入山海关,正向中原腹地步步进逼。如果没有军用地图,很难行军。 因此,后金使者传来了主子的口谕,命令天悟,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夺回那张地图。 为了慎重考虑,天悟决定多派出几路人马,追杀吴望龙,夺回地图。他除了已派出的“追杀三人组”,又派出白无常,单枪匹马,向西追杀。因为,他担心吴望龙会把地图献给李自成。如果是这样,对满清军队进军中原腹地,非常的不利。 一路由自己亲自出马,追向京城。因为,据可靠情报,吴望龙很有可能上京城。原因有二。其一,他上少林寺学艺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奸贼刘熙;其二,他有可能把地图献给皇上。 白无常瞒着韩一非,与韩香香不辞而别。出了幽泉谷,一路向西行进。经过留云庄时,恰巧遇到杜七在甩横,欺负一个外地人。白无常看不惯,便和他理论起来。 “欺负一个外乡人,算什么英雄?” 杜七一看,是一个白脸书生,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说:“狗捉耗子,多管闲事。他是你爹吗?” 这么一说,可把白无常激怒了,说:“我就是多管闲事,怎么啦!不服么?” “你小子是不是活腻了?如果活得不耐烦,老子送你下地狱。”杜七话音刚落,一拳飞出,直取对方胸部。这是白鹤拳中的厉害杀着。 “想玩好呀!在下陪你玩几招。”白无常看到对方来势凶猛,不像是斗拳,倒像是想一拳置对方于死地。白无常非常恼怒,心想,这小子是不是活腻了,也不睁眼看看,老子是谁。好!既然你往死里玩,老子也不会手下留情。 白无常二话不说,使出“霹雳拳”中的一招“电闪雷鸣”。只这么一拳,便把杜七置于死地。然后,头不回地扬长而去。 当留云庄的人发现杜七已死,却不知死于何人的拳下。这么一闹,惊动了庄主左引。 左庄主看了一下杜七的胸口,他毕竟见多识广,知道是死于“霹雳拳”下。不禁一惊,天下会使“霹雳拳”的人,只有崔嵬。他才是“霹雳拳”大家,别人没有这个功力。可是,留云庄与他素无瓜葛,他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好啊!崔嵬。我左引敬你是武林名人。今日,你竟然欺负到留云庄的头上来了,不把我左引放在眼里。真是欺人太甚,左某咽不下这口气。 “孟浪何在?” “属下在此。庄主有什么吩咐?” “你到碧云山走一趟,问一问崔嵬,是不是想和留云庄过不去?告诉他,左某奉陪到底!” “得令!”铁扇子孟浪应声而去…… 第一三三章 索取藏宝 “师傅!既然北极老人死了,您还上天山吗?” 离开“避世洞”,下了碧云山。吴望龙最关心师傅是否要上天山。在他看来,既然仇家已死,也没有必要再提报仇的事了。 司空不败见问,说:“崔嵬应该不会乱说。既然那老家伙死了,以前的一切恩怨也一笔勾销。” “天山不去了,是否还上峨眉山?” “既然徒儿要上峨眉山,”司空不败想起吴望龙上峨眉山的目的,好像找谁拿什么东西,“徒儿!你再说一遍,上峨眉山找谁拿什么图?” “我少林师傅吩咐,上峨眉山找慧灵大师索取藏宝图。”吴望龙毫不隐瞒地说。 “慧灵!”司空不败低声念了一遍,心想,慧灵不是在灵秀山与老夫争夺追风剑吗?这个秃头,还暗助别人。老夫一怒之下,一路真空无极掌,把他拍死。 “慧灵死了!” “死了?师傅是怎么知道的?”吴望龙心头一惊,慧灵大师死了,我怎么索回藏宝图?如何向空智师傅交代? 司空不败想了想,说:“实话告诉你吧。慧灵的绰号叫‘铁头僧’。他也上灵秀山寻觅追风剑,我们不期而遇,还结伴上灵秀山。找到追风剑后,没有想到这秃头想独吞,被老夫用真空无极掌打死。” “这么说,他是死在师傅的拳下?” “千真万确!” 吴望龙跺脚说:“完了!空智师傅的藏宝图可是要石沉大海了。” 司空不败想了想,说:“既然藏宝图在他手上,他要出远门了,不可能藏在身上。因为他知道,出门在外,谁敢保证能安全归来?所以,他一定事先寄存在别人处。最有可能是峨眉派的掌门慧悟大师。” “师傅分析得有道理。我们上峨眉,找慧悟大师问问便知。” “好!为师陪你走一趟。” 他们一路向西,不止一日,已到峨眉山下。 有人往峨眉山来,自有峨眉派的门徒报与掌门慧悟大师。慧悟听说,也搞不清何人拜山,立即吩咐所有门徒,摆开阵势,严势以待。 上得山来,司空不败见这阵势,知道是虚张声势,要给来人一个威慑。 司空不败冷笑的说:“吓唬别人还可以,吓唬不了司空不败。三十年了,终于又踏上了峨眉山。” 守门的人立即报与掌门:“来人自称是司空不败。前来拜山的,一老一少两个人。” “司空不败!”慧悟大吃一惊,此人不是已在武林中销声匿迹了吗?屈指算来,已有三十年了。今日,怎么又出现在峨眉山?是善意的拜山,还是像三十年前一样来找碴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礼后兵,见机行事。 “原来是司空大侠。幸会!幸会。”慧悟不敢怠慢,连忙出迎。 司空不败一揖手,说:“慧悟大师近来可好?” “托福!大侠里面请。” “不客气!” 来到会客厅,慧悟显得既热情又客气,一边让座,一边沏茶。说:“这是峨眉山禅茶,大侠好好品尝,味道不错。” 司空不败接过茶,喝了一口,连连称赞:“味道的确不错。三十年了,还是以前的味道。” “大侠何时重出江湖?贫僧一无所知。今日突访,令山门蓬荜生辉。” “客气话就不要说了。慧悟!此次峨眉山之行,可是陪徒儿来的。” 慧悟一听,不禁看了吴望龙一眼,心想,这后生是何许人也?贫僧从来没有见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吴望龙知道该自己说话的时候了。连忙朝慧悟一揖手,说:“晚辈吴望龙,曾师于少林寺空智大师门下。受空智师傅委派,前来向大师索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一张藏宝图。” 慧悟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吴望龙,一时不置可否。吴望龙知道他的顾虑,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慧悟,说:“这里有师傅的亲笔信。” 慧悟展开一看,的确是空智的笔迹。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知道空智的用意。说:“当时,空智可是把藏宝图寄放在慧灵处。” “这就是老夫陪徒儿上峨眉山的原因。”司空不败见缝插针。 “此话怎讲?” “老夫知道,慧灵不在峨眉山。他上了灵秀山,寻觅追风剑去了。巧的很!我们在灵秀山见到了慧灵,当面向他索要。他说,出远门了,有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身上吗? 我徒儿说,空智师傅急着要取回,大师又不在峨眉,这可怎么办?慧灵想了想说,不然这样吧!贫僧临走时,把藏宝图放在慧悟那里,你们去向他索取吧!” “这……”慧悟面露难色,有些犹豫了。 见这情形,司空不败有些不高兴,说:“慧悟犹豫什么,难道老夫会骗你不成?”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慧悟。 慧悟心想,慧灵的确是上灵秀山。再说,这封书信,也的确出自空智之手。当时空智寄存藏宝图的时候,除了我们三人,并没有第四个知道。所以,也不会有人凭空捏造来骗我。 “罢!罢。少侠随我来。” 吴望龙跟随慧悟走进内室,只见他取下墙上一副唐伯虎的画,一拍手,墙壁自动分开,露出一个小洞。慧悟从墙洞里拿出一个小木箱,说:“藏宝图就在小木箱里,这里还有空智的封条,没人动过。如今,完璧归赵,也好了却贫僧的一桩心事。” 吴望龙接过小木箱,看到锁上的确贴有“空智封”三字的封条。也的确如慧悟所说,没有人动过。还好木箱不大,吴望龙把它放入背上装剑的袋子里。 回到会客厅,司空不败想起三十年前的事。说:“三十年前,老夫年轻气盛,得罪了贵派。如今想来,觉得有些过分。还望慧悟不必记怀。”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司空不败说:“徒儿的东西也取回了,我们不便久留,这就下山。但愿明年的武林大会上再见。”说着,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突然想到谢天谢地兄弟之托,又说:“我们在路上,偶遇武林盟主空慧大师的使者,他托我把这张参加武林大会的请帖交给你。”说罢,示意吴望龙把请帖拿给他。 闻言,吴望龙忙从腰间掏出一张红帖,递给慧悟,说:“但愿大师技压群雄,夺取盟主之位。” “贫僧想都不敢想。不过,一定会去凑凑热闹。” 司空不败师徒走后,慧悟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心想,这个老怪物,原来也是冲着盟主之位来的——难怪他重出武林,的确有备而来。 再说,白无常受天悟的指派,向西而去。他骑着健马,穿州过府,一路狂奔,追赶吴望龙。就是怕他把地图交给李自成,回去后,无法向天悟交差。 一日,健马在驿道上狂奔,只见前面的树林里似乎有人在说话。白无常放慢迅速,慢慢的向他们靠近,想看个究竟。 一听他们说话,知道那个年轻人,便是自己要追杀的吴望龙,心里一阵惊喜。寻思:“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白脸书生要找的人,想不到在这驿道上偶遇了。” 可是,一看吴望龙身边的老者,白无常可是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这不就是司空不败吗?他们俩怎么凑在一起?这让我如何下得了手? 第一三四章 白无常窃 白无常看到司空不败的同时,司空不败也看到了他。也是吃了一惊,心想,这个小白脸原来在盯我的梢。好啊!在灵秀山上放你一马,你居然还偷偷的跟着我。今日既然被我遇上,决不能轻易饶你。 吴望龙回头一看,是一个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小白脸。正疑惑的看着他,只听司空不败开口了:“小白脸!你是不是一直偷偷的跟着我?” “不,不!”白无常连忙摇手说:“司空大侠误会了,我小白脸欲往陕西,是在这里偶遇您的。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小白脸都不敢盯您的梢。” “谅你也没有这个胆量。” 白无常还记得灵秀山的事,脸露惭愧之色,感激地说:“多谢大侠手下留情,小白脸才有今日的狗命。敢问大侠,你们意欲何往?” “我们要去哪里,还要你同意吗?”司空不败有些不高兴,不耐烦地说。 “不,不!小白脸的意思是,如果是同路,我们可以结伴而行,岂不是更好!” 吴望龙一直在听着,此时,不禁插话问:“师傅!你们认识?” 白无常接茬说:“我们何止认识,我们还切磋过武艺哩!大侠的武功,高测莫测,变幻无常,令人无所适从。小白脸领教过,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空不败听来,心里很是受用。这小白脸还真会说话,嘴巴像抹了蜜似的。可是此人太够贪心,心术不正,不可不提防。说:“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要上少林寺。你刚才说要上陕西去?” “是有此意。”白无常随口说。 “不会是去投靠李自成的吧!”司空不败面露卑鄙之色,心想,这小白脸肯定没干好事。 “大侠冤枉我了。小白脸从来不掺和这些事。不过,现在改变主意了,跟两位结伴往少林寺。怎么样?”白无常说罢,朝吴望龙看去。 他之所以改变主意,自有他的算计。就目前而言,想要夺回地图,恐怕是不可能了。只有不露声色地跟着他们,寻找机会再下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司空不败心里有些不乐意,心想,这小子肯定又是惦记着这把追风剑,老夫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跟着就跟着,老夫倒要看看你想干什么。 “随你的便。不过,我们可要丑话说在前头,谁敢动什么歪心思,别怪老夫不客气。” “哪敢!”白无常似乎是对天发誓,“小白脸可是诚心诚意的。” 出了树林,他们重又上马,在驿道上缓缓而行。白无常想拿话套路吴望龙,便编谎说:“望龙兄弟!我一路而来,听到武林中在传言……” “有什么传言?说来听听。”吴望龙说。 “有关你的……” “有关我的?”吴望龙很感兴趣,想听听传言自己什么。 “武林中在传言,望龙兄弟身上揣着什么图,要投靠李自成,果有此事?”白无常说着,目不转睛地望着吴望龙,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吴望龙一惊,原来他是冲着藏宝图来的,这是在拿话套我。我何不将计就计,看看他甩什么花招。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这种话,如果被锦衣卫的人听到了,可是要杀头的。白兄!你也相信吗?” “我只相信一半。” “此话怎讲?”吴望龙不明白地问。 “你身上揣着什么图,这一点我相信;至于说你要投靠李自成,我就不相信了。” 吴望龙证实了自己的判断,这小子果然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好!我就让你白高兴一场。 “谢谢你信得过我。不过,吴某身上,的确有一张图。我看过,画得乱七八糟的,根本看不懂。吴某正准备把它扔了,或者做解手纸用。” 白无常连忙制止说:“别,别!你看不懂的,不一定就是没用。如果你真的想把它扔了,还不如做个人情,送给我。” “白兄说的对!我看不懂的,不一定就是没用。假如我什么都懂,岂不成了神仙。至于要不要送人,我看还是免了吧!放在身上,说不定有用哩。” 白无常听他说,既不扔了,也不送人。真是没辙了,明抢又抢不了,看来只有用偷了。对!瞅准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地图偷了,然后一走了之。反正这张地图,迟早是我的。 想到这里,白无常坦然了。一路上,无话找话,想和吴望龙套近乎。目的是,麻痹他的思想,让他不知道防备。 一日,已近黄昏。白无常对司空不败说:“大侠!走了一日,大家都累了,我们找个旅店过夜吧!养足精神,明日再走。” “老夫正有此意。” 吴望龙看了看前面,说:“前面不远,有个村庄。我们再走一段路,看看村庄里有没有旅店。” “有村庄,就有旅店。走!加快速度。”白无常说着,驾的一声,快马向前奔去。 来到村头,看看石牌上的字,知道这里是“向阳镇”。他们为了不扰民,都下来走路。走在街上,但见街巷井然,民风纯朴。村民在街上悠闲地走来走去。 他们一手牵着马,一边在街道的两旁看来看去。没有走多远,果然看到了“向阳坊旅馆”五个字。 “前面就是旅店,我们进去投宿吧!”白无常走在前面,先走到店口。 店家看到有人投宿,非常热情,在门口迎候。白无常说:“我们要两间房。有吗?” “有,有!客官稍等。” 白无常心里盘算着,让那个老怪物住一间,自己和吴望龙住一间。把他们师徒分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好下手。于是,他显得落落大方,订了房间,又付了住宿费。 他们把马交给掌柜,便拿了钥匙,进房间准备安息。白无常对吴望龙说:“你把被褥整理一下,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好的,请便!” 白无常来到柜台,对掌柜说:“我们的马,关在哪里?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可以。客官随我来。” 其实,白无常是想熟悉一下地形。所以,故意在旅店里这走走那看看。还特意吩咐店家,把自己的马另外拴一间。 回到房间,白无常招呼吴望龙:“隔壁就是饭店。我们出去吃点东西,喝点酒,放松一下。怎么样?” “我正有此意。叫上我师傅。” 三人便在旅店的隔壁,大吃大喝起来。白无常心里有鬼,频频给他们敬酒。喝了好久,大家都觉得困了,便回房睡觉。 一会儿工夫,只听隔壁有呼噜之声。白无常知道那老怪物已经睡熟了。尽管自己也有些困意,但他和衣躺着装睡。约摸半个时辰,听着吴望龙也打起了呼噜。他故意翻了一下身,碰了碰身边的吴望龙。 看他一动不动,而且呼噜声越来越大。白无常一阵心喜,心想,该是我小白脸下手的时候了。于是,他翻身起床,蹑手蹑脚地翻找着吴望龙脱下的衣物,借着窗户透进来的微光,白无常发现一个卷帧,暗想:“可能就是它了。” 白无常拿起卷帧,轻轻地开门出去。来到柜台,向掌柜要了自己的马,出了旅店,冒着浓浓的夜幕,消失在大街上…… 第一三五章 好梦一场空 从幽泉谷回来,天悟又私会了后金使者。 佟福催问天悟:“佟大爷!喀尔图和察里布,可是后金数一数二的测绘天才,他们像是人间蒸发。您查访到他们的下落了吗?” “非常不幸!他们已经被杀害了。” “什么?”佟福大吃一惊,“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天悟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 佟福非常失望,说:“这么说,他们所绘制的地图,肯定被人所夺走了?佟大爷!你可知道,这张军用地图对我们而言,是多么的重要!主子很想知道,佟大爷采取什么策略?” “请主子放心!属下已经查访得一清二楚。夺走并杀害两个测绘师的,是一个叫吴望龙的少林弟子。他的绰号叫‘吉祥郎’,在江湖上,名声响当当的。属下早已派出两路人马,进行追杀。一路由三人组成,向北追杀;一路向西,阻止他把地图交给李自成。最近可能就有消息传来。” 佟福听说,满意地点了点头,说:“这可是大爷您最近的使命。为主子表忠心的时刻到了,只要您能出色的完成各种使命,主子统治中原之日,便是您拜官封侯之时。” “使者请放心,佟向北没有忘记潜伏在中原的目的。”天悟言出铿锵,忠心不二。 送走了后金使者,天悟准备到训练场走一走。正走出聚义堂,一个庄丁前来禀报:“庄主!庄外有一个自称是白脸书生的少年求见。” “白无常!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天悟听说,非常高兴,吩咐庄丁:“速速请到聚义堂。” “得令!”庄丁应声而去。 片刻,白无常在庄丁的带领下,走进了聚义堂,面见天悟。天悟迫不及待地问:“吴望龙可是搞定了?” 白无常摇了摇头。 “那你回来干什么?”天悟有些失望地问。 白无常拍了拍背上的袋子。说:“人是没有杀,但东西可是带回来了。” “真的!”天悟高兴得不得了,连声夸赞:“老夫没有看走眼,白大侠可是一个可以堪当重任的人。先不说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取下来让老夫看看。” “为了这张地图,我小白脸可是费了不少周折。”白无常边取下袋子,一边在诉说自己的艰难。 “那是肯定的。” 白无常小心翼翼地打开袋子,取出了卷帧,慢慢的摊开。可是,一看之下,两人都傻眼了。 原来,这副卷帧哪里是地图,而是一张当朝才子——唐伯虎的山水画。 白无常吓得面无血色,瘫坐在地上。想不到,自己被他们给耍了;想不到,自己费尽周折,弄回来的卷帧却是一张画。我小白脸,可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原来,我心里的小九九,他们都知道了。然后,来个将计就计,即甩掉了我,又让我白高兴一场。 天悟拿起画,步步紧逼,责问:“亏我那么信任你,想不到却是个笨蛋透顶的家伙!”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耍弄我。”白无常哭丧了脸,不知所措。 天悟的脸色非常难看,大声喊叫:“来人呀!把这个笨蛋家伙,给我关禁闭。” 话音刚落,走进两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地架起白无常,走出聚义堂。 “且慢!老夫还有话说。”天悟突然叫住他们。 天悟走到白无常的面前,说:“告诉我,吴望龙往哪里走?” “他们说是要上少林寺。” “带走!”天悟把手一甩说,“好好反省一下。” “天悟!你不要这样对待我。我在幽泉谷呆得好好的,是你花言巧语骗我加入你的团队。如今,你却要关闭我。”白无常边走边喊。 听了白无常的话,天悟心里不是滋味。心想,吴望龙为什么不上京城,而是去少林寺,这又为何?事关重大,还是老夫亲自出马,方保万无一失。 天悟不敢怠慢,当即出发,追往少林寺。 原来,这张唐伯虎的山水画,是峨眉派掌门慧悟大师挂在内室墙上的。因为吴望龙喜欢,他就做个顺水人情,把它送给吴望龙。 画的大小,和测绘师画的地图一模一样。所以,白无常并不知情。 本来,白无常是向西去的。遇到司空不败师徒后,却改变了主意,要跟他们上少林寺。而且,路上还拿话套路他们。他们便发现,这个白无常不简单。不是冲着司空不败的追风剑,便是冲着吴望龙的藏宝图。 到了旅店住宿,白无常显得很大方,要了两间客房,让司空不败单独一间,自己却和吴望龙住一间。由此可见,白无常是冲着吴望龙的藏宝图来的。趁他离开客房到柜台的时候,吴望龙便把小木箱放到师傅的房间。自己可以安心睡了。 阴差阳错,白无常把那副山水画,当作是地图,偷了去。准备回宝贤庄邀功请赏。可是,何曾想到,自己却身陷囹圄,被关禁闭反省。 再说,尽管吴望龙喝了不少酒,但他并没有醉。回到客房后,见白无常和衣而睡,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虽然躺下,也是装睡,那呼噜声是用来迷惑白无常的。 看到白无常偷走了慧悟大师赠送给他的山水画,吴望龙更是想不通,还以为白无常是收藏家,或者是书画迷。 白无常偷得“地图”,溜出旅店后,吴望龙敲了师傅的门。司空不败听说后,也是一脸茫然,不知这个小白脸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了一张画,至于这样偷偷摸摸的吗? 师傅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司空不败说:“甩开了这个小白脸,我们可以安心睡觉了。” “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吧!”吴望龙说。 “你说哩?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敢回来吗?” 第二天,司空不败来到柜台,问掌柜的:“昨夜,我们的东西被人偷了,你说该怎么办?” 掌柜一听,也是大吃一惊。突然想到有一个人,三更半夜不辞而别,肯定是他偷走的。掌柜自知理亏,便说:“这样吧!把昨夜的房钱退给你们,就当作你们没有住过。怎么样?” 司空不败想了想,说:“那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谅你也赔不起。再说,东西是我同伴偷的,怪不得你。掌柜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掌柜无奈地退回了房钱。 走出旅店,只见一队人马押着两个人,往这边走来。他们的行头,吴望龙最熟悉不过了。原来是锦衣卫的人,押送两个犯人,耀武扬威的在街上走着。 吴望龙一看,觉得那两个犯人有些面熟。想起来了,一个是刑部公孙礼的大公子公孙善,一个是公孙府的管家公孙明。心想,他们两个犯了什么罪?是不是公孙礼得罪了锦衣卫,还是……问问再说。 因为这两个人,吴望龙都认识。所以,吴望龙也想知道他们犯了什么法。于是,吴望龙走向前去,问了那个骑马的人,说:“敢问官爷!他们所犯何法?” 那个骑马的锦衣卫,不是别人,便是锦衣卫的队长林如松。他打量一下吴望龙,说:“问他们干什么?你不会是他们的同党吧!” “不,不!因为好奇,随便问问。” 另一个锦衣卫接过话茬,说:“告诉你也没有关系,他们私通闯匪,罪大恶极!” “原来如此。”吴望龙终于听明白了。 第一三六章 少林难如愿 欧阳德一行三人,自从离开金鸡岭,一路向嵩山进发。不止一日,已到嵩山脚下。 “啊!我们终于到嵩山了。”慕容峰高兴地说。 嵩山,古称“中岳”,地处中原,东西横卧,于奇异的峻峰,宫观林立。《诗经》有“嵩高惟岳,峻极于天”的名句。 但见群峰耸立,层峦叠峰。有太室山与少室山。有嵩岳寺塔,汉代嵩山三阙,元代观星台,少林寺,中岳庙,会善寺,法王寺塔,初祖庵,嵩阳书院等景观。上得嵩山,肉眼及处,峰高奇特,寺庙林立,令人应接不暇。 红娘子说:“对于少林寺,我早有耳闻,只是无缘拜谒。今日得上嵩山,一定要好好观赏一番。” “等待大顺事成,我们再风风光光的来此一游。到时,可是另一种心境,另一种感悟。”欧阳德说。 “不错!可是现在的主要任务,是联络天下有识之士,共襄大顺事业。只是不知少林寺在何处?” “听说是在五乳峰下。” 来到少林寺,红娘子向守门僧一揖手,说:“敢劳师傅通报一声,就说有一个叫红娘子的侠女,求见空慧大师。” 守门僧看了他们一眼,神情严肃地说:“对不起!你们来的不是时候。” “难道盟主不在寺里?”红娘子惊问。 “正是。”守门僧回答说。 欧阳德不相信,他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多,以为守门僧有意在刁难。于是,便从衣兜里摸出几个铜钱,塞给守门僧。低声说:“师傅!麻烦你通报一声。我们来一趟不容易。” “别来这一套。”守门僧并不领情,又反塞给欧阳德,有些生气地说:“别以为用钱就可以办什么事。告诉你,在少林寺,这种行为行不通。” 欧阳德心想,有了钱,鬼都可以推磨。更何况是人!这个小秃头,可能是嫌少,看不上眼。于是,又从衣兜里摸出几个,放在手上惦了惦。然后,拉过守门僧的手,把铜钱放在他的手心。朝他笑了笑,说:“我们上一趟嵩山真不容易,师傅体谅一下我们的迫切心情。” 守门僧也朝他笑了,说:“即使我收了你的钱,还是那句话:盟主不在寺里。”说话时,显得既认真又严肃,令人不可不信。 “这么说,盟主真不在寺里?”红娘子反问说。 “信不信由你。”守门僧不厌烦地说。又把铜钱还给欧阳德。 这时,又走来一个僧人,看他们在门口拉拉扯扯,纠缠不清,不高兴地问:“这里是佛门圣地,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欧阳德见有僧人走来,心想,你不说也罢,我问问这个秃头。他满脸堆笑,行个江湖礼。说:“我们想求见武林盟主,这个师傅说是不在寺里。” “盟主去远游了。你们来的不凑巧,他老人家已走了十来天。” “知道他去哪里吗?”慕容峰插话问。 “我一个小小的僧人,哪里知道这么多。”那僧人边走边说。 “走吧!”红娘子说,“既然他们都这么说,盟主肯定是不在寺里了。这只能怪我们无缘相见。他去远游,说不定在其他地方遇上他,也很难说。” 于是,他们一行三人,又下了嵩山。真是满怀希望而来,却是扫兴而归。 一路上,红娘子说:“据可靠消息,天悟也在寻找那张地图,已派出两路人马,追杀吴望龙。可我想不通,这个天悟要那张地图干什么?而且,为了得到它,不惜兴师动众。” 欧阳德听着,说:“我得到一个路边消息,天悟是后金的间谍。这一消息,不知是否可靠?” “如果此消息属实,就不难解释,天悟为什么也在寻找地图?他可是要把它献给后金主子。据报,后金已改国号为‘清’,正在加紧进犯中原。试想,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地图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夫人说的是!”欧阳德说。 “可惜!那个吴望龙不识时务,不愿与我们合作。不然,那张地图,早就在我们手上了。”红娘子说着,喟叹不已。 “见不到盟主。当务之急,我们该怎么做?请夫人示下。” “和天悟争夺那张地图,决不能让它落入满清之手。如果不慎为满清所得,对大顺一统江山,将是非常的不利,甚至是非常的被动。” 欧阳德闻言,点了点头,说:“那张地图,肯定还在吴望龙身上。据说,那小子上少林寺学艺,是为了报仇。说不定,那小子已上京城了。我才不信,空智这个老秃头,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对!事不迟宜。上京城去。”红娘子说。 一日,来到一个集镇,名叫“望北集”。据说,是当年岳家军驻扎过的地方。因为,它的北边广袤无垠的大地已被金兵占据。岳飞每天起床,都要向北望了一阵。自此,此地便唤作“望北集”。是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交通方便,人口众多,是一个大集镇。 红娘子一行三人,来到这里,已近晌午。由于走得累了,又是该午饭的时刻,他们便想找个饭馆,吃吃饭,歇歇脚,然后再继续北上。 正在街上找饭馆,欧阳德眼尖,看见一老一少两个男子正在路边的小亭里休息。他不便惊叫起来:“那个少年,不正是吴望龙吗?” 顺着欧阳德手指的方向,红娘子也认出他了。说:“不错!正是吴望龙这小子。我们正想找他,没有想到,却在此处遇到他。这就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我们躲在一边,留心观察一下,看看那个叫花子是谁。”欧阳德小声说。 于是,他们便躲进附近的小巷里,距离吴望龙只有几米之遥。静静地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 这时,只听吴望龙说:“师傅!这里离嵩山不远。我们是找个旅店休息一下,还是继续赶路?” 司空不败想了想,说:“又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风风火火的赶路。我们还是找个旅店休息一宿,明日再走。” “那好吧!但凭师傅做主。” 欧阳德可是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大吃一惊,小声说道:“这个叫花子,怎么也是这小子的师傅?他究竟是什么来头?” “看这小子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这个老叫花,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物。”红娘子也低声说,“我们要了解清楚,千万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 “难道是他?”欧阳德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你想起来了!他是何人?” “司空不败!”欧阳德说出了他的名字。 “此人我有耳闻。他不是像人间蒸发一样,在江湖中消失了吗?如今算来,也有三十年了。怎么又在江湖上出现?” “三十年前,”欧阳德侃侃而谈,“他的武功已经非常了得。三十年不见了,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修炼。如此看来,他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这小子人缘就是好!什么时候又拜他为师了?”红娘子不禁夸赞起吴望龙来。又说:“有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武学大家在身边,我们如何下手?” 欧阳德也很失望,说:“欲成大事,可是困难重重。” 第一三七章 交还藏宝 看到欧阳德有些气馁,红娘子正色说:“人生道路,没有一帆风顺的,前面经常有荆棘,经常有险滩。我们不能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尤其是干大事业,更有艰难险阻。但我们没有退路,必须迎难而上,才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尽管欧阳德的武功在红娘子之上,资格也比红娘子老。但是,作为李自成的夫人,欧阳德不得不要尊重她,听她的指令。 “如今怎么办?不能再让这次机会,从我们的手中溜掉。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欧阳德说。 这时,又听吴望龙说话了:“师傅!我们就去找旅店吧!” “好!找好旅店,我们再去吃饭。” 两人走出小亭,便向街上走去。 红娘子说:“悄悄地跟上他们,再想办法。此次只许成功,而不许失败。” 司空不败师徒走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旅店。这家旅店叫“将军旅店”。据说是以前岳飞的军营,后人把它改装成旅店。为了纪念这位力图收复失土的三军统帅,便取名为“将军旅店。” 走进旅店后,欧阳德对慕容峰说:“他们不认识你,你跟进去看个究竟。” “好!两位师傅在这里等我。”慕容峰应声而去。 片刻工夫,慕容峰回来了。说:“他们已租好了房间。听那个老叫花说,他睡觉时,呼噜声很大。为了不影响吴望龙睡觉,他们决定一人住一间。” “这样最好。真是天助我也!”欧阳德高兴地说。 “何以见得?”慕容峰不解地问。 “你想想看,我们白天不方便行动,只有等到晚上了。夜间行动,最好的方式就是一个字:偷。如果他们住在一起,我还有所顾忌。毕竟有高手在他身边,一旦失手,我们恐怕难以逃脱。如今,他们一人睡一间,岂不是天助我也!” 说着,三人不禁笑出声来。 “师傅!”慕容峰说,“夜间行动,徒儿最是内行。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有办法进入房间。两位师傅在外面策应我就可以了。” “有把握吗?”欧阳德有些不放心地问。 “只要地图在他身上,保证三只手指捉田螺——手到擒来。”慕容峰信心满满的说。 “如果成功得手,记你大功一件。”红娘子许下诺言,毕竟她有这个权利。 欧阳德说:“你再去旅店里摸清楚,他们住在几号房间。再者,熟悉一下地形,寻找一下退路。我们在前面的‘如意饭庄’等你。” “好!一言为定。” 当慕容峰再次来到旅店时,掌柜问他:“客官住店吗?你好像刚才来过一次。” “对,对!我刚才是来看一看,回去禀告东家。东家说要住店。我们有三个人,两男一女。所以,需要两间房间。有吗?” 掌柜听说要住店,态度就不一样了。满脸堆笑的迎了出来。说:“有,有!客官随我来。” 慕容峰假装随便问问,说:“刚才一老一少两个汉子,住在哪里?” “他们订了三号房和四号房。” “哦!那我们就租在他们的对面,可以吗?” “当然可以。那就九号和十号吧!” “好!这就去交钱。” 订好了房间,回到“如意饭庄”。慕容峰把情况对他们说了。欧阳德说:“吃完饭后,我们就在附近走走。不过,不能让他们遇到。否则,这小子认出了我们,可要坏了大事。” 红娘子说:“那张地图,就画在卷帧上。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有可能就放在吴望龙背上的袋子里。并不是一张纸,很好找的。” “记住了。晚上就看我的了。”慕容峰调皮地做了一下鬼脸。引得他们大笑起来。 是夜,夜深人静。旅店里静悄悄的。 慕容峰事先探得吴望龙住在三号房。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拿出一个东西,轻轻的开了三号房的门。又轻轻一推,闪身进入。 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光,慕容峰发现吴望龙已经睡熟了。他的衣裳和背上的袋子,就放在靠窗的桌子上。他壮起了胆子,先是摸摸那袋子,发现只有一把长剑和一些干粮,其他什么也没有。心想,这又不是一张纸,他能藏哪呢? 他到处看看,并没有发现像画一样的卷帧。怕时间长了,主人会醒过来。慕容峰不敢多想,闪身出了门,回到自己的房间。 “怎么样?找到没有?”欧阳德迫不及待地问。 慕容峰摇了摇头,小声地说:“袋子里除了一把长剑,就是一些干粮。” “他会藏哪呢?”欧阳德歪着头,喃喃自语。 红娘子想了想,说:“坏了!这小子可能把卷帧脱手了,或者怕路上不方便,寄存在什么地方。” “我想起来了。”欧阳德若有所思地说,“记得在逍遥镇的时候,我们正要得手。没有想到,半路杀出空智来,让我们与机会擦肩而过。说不定,这小子当时就把卷帧交给空智保管。” 闻言,红娘子频频点头,说:“有这个可能。首先,可以引开别人的视线。其次,让空智保管,是最好的人选。” “这么说,我们可是空欢喜一场了。” “那有什么办法?”红娘子也失望地反问。 翌日,吴望龙起床,发现自己的物品,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不禁大吃一惊,检查一下物品,并没有丢失。心想,既然入室偷窃,却没有物品也没有拿走。这又是为何?难道……对了!肯定也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好险!还好一直放在师傅身边。 吴望龙便把情况跟司空不败说了。司空不败也觉得,是冲着藏宝图来的。可是,这又是什么人呢? 用过早膳,司空不败师徒便退房起程。在路上走了数日,终于来到嵩山脚下。 见了师傅,吴望龙把小箱子,郑重地交给了空智。说:“师傅!您交给徒儿的任务,徒儿完成了。” “很好!”空智竖起大拇指说。继而,又转问旁边的司空不败,说:“这位是……” 吴望龙说:“这位是三十年前,就驰名武林的司空大侠。师傅!您可曾记得?” “怎不记得!”空智大出意外,用手捋一捋胡须说,“想不到,三十年后,还能在这里见到他。” 见到空智,司空不败也很高兴,开玩笑说:“老家伙!我们又见面了。三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人生如梦!一眨眼,我们已到暮年了。有时候,老衲静心想了想,我来到这个世界,都做了些什么?”空智感慨地说。 “是啊!年轻的时候,争强好胜,喜欢打打杀杀。如今想来,这有什么意义?倒不如读些圣贤书,那又是一种不一样的人生。” 空智听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司空不败,说:“司空老兄!你重出武林,不是为了武林盟主之位吗?” “如果打退二十年,也许有这个想法。如今老了,什么也看淡了。都快入土的人了,还争什么名呀利呀,有那个必要吗?不过……” “不过什么?”空智好奇地问。 “不过,老夫倒有一个想法,把平生所学,尽数传给我们共同的徒弟,把他培养成武林盟主,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司空不败说出了肺腑之言。 “司空兄说的对!我们共同努力。”空智说着,伸出有力的大手,和司空不败紧紧的握在一起…… 第一三八章 弈棋避世洞 离开望北集,红娘子接到指令,让她速回。她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便和欧阳德分手,说:“欧阳大哥!我回一趟陕西,你继续我们的使命,在武林世界,争取一切可以争取的力量,壮大我们的队伍。” “好!夫人放心去吧。” 分别时,红娘子还分派给欧阳德一个任务。说:“据坊间传言,当年陈友谅兵败的时候,把一批宝物藏匿在一个神秘的地方,至今无人知晓。不过,据可靠消息,陈友谅藏宝的地方,画了一张藏宝图,据说传来传去,传到少林寺哪个和尚的手里。 你暗中查访一下,究竟是在空智,还是在空慧手里。查实后,想方设法把藏宝图弄到手。” “好!我们师徒二人就去查访。” 欧阳德带着慕容峰,一路查访,先探知空慧的踪迹,然后再找机会靠近他,在取得他的信任后,再拿话套他。 一日,经过碧云山。欧阳德说:“师傅有个好友,叫崔嵬,就住在山上。我们既然从此经过,应当上山拜访一下。” “哦,但凭师傅做主!” 上得碧云山,看见两个美丽的姑娘,在山上采草药。其实,两个姑娘也看到了他们,一老一少两个汉子。恍惚间,以为是司空不败师徒。可一细看,却是别人。 她们是卓凤和佟灵芝。 卓凤心想,这两人也像是师徒的模样,他们上碧云山,肯定是找我师傅的。 这时,只听欧阳德在问路。说:“姑娘!崔大侠可是住在山上?” “两位是什么人?找他干什么?”佟灵芝问。 “老夫欲上少林寺,路过此处,特意上山和崔大侠弈棋的。”欧阳德说着,笑吟吟的走向前去。 不看则已,一看之下,佟灵芝不禁暗暗惊叫起来:“哇塞!好英俊的少年。如果谈到终身大事,这不正是很称心的择偶对象么?他可是我勾勒多年的白马王子!他是谁?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标致的少年来,难道是我佟灵芝姻缘到了吗?” 想着,不觉脸上掠过一丝红晕。同时,也笑嫣如花地看去,秋波流慧,道不尽的羡慕和爱惜。 卓凤一听,说:“即是如此,两位随我来。” 佟灵芝时不时偷眼去看慕容峰,像是看不够一样。说:“敢问师傅尊姓大名?” “我师傅是鹰爪门的掌门欧阳德,在下是他的徒弟——慕容峰!”其实,这个姑娘异样的眼神,他可是看在眼里,知道她在爱慕自己。 来到“避世洞”,卓凤进去禀报。出洞后,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两位里面请。” 听说有朋友来访,崔嵬也很高兴。在山洞里,除了孤独,还是孤独。尽管有卓凤在洞里陪伴,但毕竟男女有别,有些话,不是可以随便说的。 坐下后,崔嵬说:“前不久,司空不败师徒也到此拜过山。想不到,时隔不久,又有一位武林中的重量级人物,也上山看望老朽。看来,尽管老朽退出武林,朋友们却没有忘记我。” “哦!司空不败也来过?”欧阳德有些预想不到。 崔嵬点点头,算是回答。 “崔大侠也认识司空不败?” “同在江湖上混,怎会不认识!只不过,他后来淡出江湖三十年,没有来往罢了。” 看看天色,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了。崔嵬说:“两位远来是客,让老朽一尽地主之谊。”说着,对卓凤说:“徒儿!去准备酒菜,今晚我可要大开酒戒,同欧阳兄弟喝个痛快。” 卓凤应声而去,佟灵芝也跟了出去。 片刻工夫,肉菜摆上石桌。崔嵬见没有佳酿,便说:“朋友来访,无酒不成敬意!徒儿,去把那坛埋了十年之久的陈桥佳酿——‘松子五味酒’挖出来。这位年轻人去帮忙一下。” 顷刻,只见慕容峰提来一坛酒,瓷上满是泥土。放稳后,卓凤便把封盖打开。酒气浓浓,香味飘溢。 “好酒!好酒!”欧阳德连声称赞。 饮酒之际,自是气氛热闹,笑语欢声,不绝于耳。酒罢,卓凤退了餐具,把石桌拭擦得干干净净,油光滑亮。 崔嵬为了打发今晚的时光,说:“听说欧阳兄弟喜欢弈棋,今晚闲着没事,我们对弈一局如何?” “好啊!这正是我上碧云山的目的之一。不过,很久没有走过棋了,一定生疏了。” “还有之二呢?” “之二嘛!等下边弈边聊。如何?” 卓凤听说,立即拿出棋盘,并把它摆好。两人便对弈起来。 慕容峰一直坐在师傅身边,看了足足一个时辰。只见两人兴致正浓,看样子,肯定是杀得难解难分,不辨输赢。他看不懂,只觉得索然枯味,甚是无聊。便悄悄地立起身,走出山洞。 但见洞外被月亮照得如同白昼,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信步向前面走去。 才走一段路,只见前面不远的平坦空地上,有人在舞剑。慕容峰定神一看,是个少女。噢!肯定是灵芝姑娘。他不便去惊动她,而是蹑手蹑脚躲到一块大石后,好奇地欣赏起来。 不错!此人正是佟灵芝。 只见她挥动手中的长剑,忽而有大鹏展翅之姿,忽而有金鸡独立之势,时而是灵蛇吐信,时而是横扫千军。只舞得有声有色,无懈可击。 慕容峰只看得如痴如醉,禁不住叫出声来:“好剑法!” “谁?”佟灵芝惊问。 慕容峰连忙答道:“姑娘别怕!在下慕容峰。”说话之间,已来到她的面前。 佟灵芝惊喜地说:“原来是慕容少侠!怎么偷偷摸摸地躲在一边,偷看我舞剑?”说着,扮了个鬼脸,脸上笑吟吟的,毫无嗔怪之意。心想,真是天赐良机,这不是与他单独接触、谈心的大好机会么? “对不起!在下不是故意的。” 佟灵芝一抿小嘴,说:“本姑娘又没有说你是故意的。慕容少侠!你不是在洞里陪师傅下棋么?怎么有雅兴跑到洞外赏月?” “我说佟姑娘,你别少侠长少侠短的,叫得多甜蜜。可我听来,却觉得很别扭。如果你看得起我,干脆叫我大哥如何?” “好啊!”听慕容峰这么一说,佟灵芝高兴得跳了起来,“我是我爹唯一的千金。这下,我可有大哥了。不过,从今以后,你不能叫我佟姑娘,而要叫我小妹了。” “这个自然。不过,你会觉得我很冒失吗?” “不会的,峰哥哥!我闷得慌,你陪我走走,聊聊天,好吗?” 其实,慕容峰也是因为无聊,才出洞散散心的。如今,有异性相伴着,何乐而不为哩!他笑笑说:“如果小妹有雅兴,做大哥的,敢不奉陪?” “峰哥哥!你的嘴巴很甜。那要谢谢你了!” “谢什么。其实,我也是闷得慌,才出洞的嘛。” 说罢,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走着走着,谁也没吭声,只是并肩走着。 其实,自从第一次见面,佟灵芝就觉得慕容峰是她最理想的择偶人选。而且,还暗暗地爱上了他,对他有一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如今,单男独女,是谈情说爱的大好时机,她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来表达她对他的爱慕之情,又觉得羞于启齿,欲言又止。 而慕容峰何尝不是如此哩! 第一三九章 灵芝说身世 自从慕容峰见到佟灵芝后,他深深地觉得,她长得果如古代文人墨客所说的那样,美丽得像个天仙。而且天真浪漫,活泼可亲。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美丽的少女,他自然是又惊喜又羡慕。然而,萍水相逢,初次见面,岂能如此轻率?如今,除了他与她,再没有第三者,不正是倾吐爱慕之情的良机吗? 看样子,佟姑娘对自己也很好感。只要一个有心,一个有意。男女之间,没有什么办不成的事。面对美丽的少女,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不知该从何处谈起。 终于,慕容峰鼓起勇气,说:“佟姑娘!不,小妹妹。你也是崔大侠的徒弟吗?” “不是。我是来找卓凤玩的。” “哦!那你师傅是谁?请原谅大哥的冒味。” “我师傅是我爹。” 慕容峰也许是没话找话,也许是好奇,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说:“大哥很想知道,你爹是谁?” “天悟上人!” 慕容峰觉得不可思议,说:“你爹是天悟上人?他可是武林盟主腾飞的师傅。一个了不起的武学大家。灵芝可是一种药材。你的名字,怎么叫灵芝?” “我的老家,是在遥远的关外。在那里,盛产灵芝。我爹为了不忘故土,便把我取名为灵芝。” “哦!原来是这样。” “我爹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干什么。” 关于天悟本人,慕容峰听过师傅的议论,好像说他是什么后金的间谍。至于间谍是做什么的,慕容峰一知半解,也不敢问。听了之后,就当耳边风。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却是间谍的女儿。 “灵芝妹妹!你刚才舞的剑术可真不错,叫什么来着?”慕容峰不想知道那么多,便转移话题。 佟灵芝毫不隐瞒地说:“这路剑法,是我爹模仿蟒蛇而悟创的,叫‘灵蛇剑法’。我觉得很不错,柔中有刚,灵便敏捷,很适合女人习练。” 又走了一段路,灵芝说:“前面也有一个山洞,我们到洞里聊聊。” 于是,两人又继续前行,走进一个山洞。这山洞,也是一个天然洞穴。借着明亮的月光,洞里并不觉得幽暗。两人坐到乱石上,又是一片沉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啊! 时已深秋,天气已经有些冷。在这夜晚的山洞里,更是阴凉得很。 佟灵芝只觉得阵阵冷意,身子不觉有些抖悚。又是她打破这一沉默。说:“峰哥哥!我很冷。”一副楚楚可怜,令人顿生怜悯之情的神色。 “我也觉得有点凉。我把火生起来,烘烘身子。好吗?” “好是好,只是这里没有生火之物。” 慕容峰一摸衣兜,发现火石没有带在身上。说:“真是活见鬼!竟忘了带火石来了。” “怎么办?我们靠一靠好吗?”佟灵芝大胆地说出这句话,心里却在扑扑乱跳。 慕容峰并没有犹豫,拿出男子汉的气概,说:“好吧!我们背跟背靠在一起,也许会觉得暖和一些。” 佟灵芝依言,坐到慕容峰的背后,把背贴在一起。她第一次触碰到男人的身体,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心跳。 “如果有机会,能否带我去见你爹?” “见我爹容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 也许是关外人的性子比较豪爽,佟灵芝壮起了胆,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心里话:“除非你答应娶我。” “娶你?”慕容峰先是一愣,继而,笑了笑说,“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可是,你爹会同意吗?” “有什么不同意的。是我嫁人,又不是他嫁人。”佟灵芝说这话时,不禁脸上掠过一阵红晕,毕竟是女孩子,自觉不好意思。 慕容峰暗自高兴。说实在的,他打心里也非常喜欢她。喜欢她的美丽和开朗。然而,他却有所顾虑。自己从小失去双亲,是个孤儿。而她的父亲,却是大名鼎鼎的武学大学。门不当户不对的,天悟会看上我吗? “峰哥哥!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慕容峰会心一笑,说:“我是在想,你为什么喜欢我?喜欢我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嘛!没有为什么。”佟灵芝转过脸,伸手到慕容峰的腋下抓痒,娇嗔地说,“我偏不告诉你,给你永远不会明白。” 说着,便坐到他的身边,依偎过去,俨然像一对恋人。慕容峰见她如此,顺手把她细腰一搂,便搂到自己的怀里。深情地说:“其实,我也很喜欢你。真的!从第一眼看到你。” “花言巧语,是你们男人最拿手的本领。” 慕容峰憨笑一下,托起她的下巴,怜惜地望着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发誓给你听:我喜欢灵芝姑娘是真心的。如有半点虚伪,天打……” 佟灵芝急忙捂住他的嘴巴,装作不高兴的说:“别说了!我相信你还不成吗?”说罢,便给他一个飞吻。然后,闭上了双眼…… 慕容峰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俯下了头,在她的额头、眼睛和嫩脸上,一阵亲吻起来。而他的手也不自在了,向她的前胸摸去…… “峰哥哥!你说,我们能在一起吗?” 佟灵芝突如其来的说话,可把慕容峰吓了一跳,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再不敢放肆了。 “怎么不能哩!只要我们的心拴在一起,那自然是永远也不会分离的。” “那好!我明日就启程回宝贤庄,知会一声我爹,便来追你,我们一起上少林寺。” “你爹肯让你跟一个素昧平生的男人私奔?” 佟灵芝肯定地说:“我爹的脾气,我最清楚。只要我满意的,他绝对不会反对。” “那好!我们一路慢行。你可要速去速来,不要骗我。你大哥可是当真了!” 佟灵芝一抿小嘴,说:“放心吧!我可不是那种放荡无拘的女人。”慕容峰非常高兴,说:“既然如此,大哥还有什么话说哩!”说罢,两人又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接吻起来…… 突然,外面传来了卓凤的叫声:“灵芝!你在哪里?” 佟灵芝急忙推开慕容峰,低声地说:“凤姐来了,别让她看到。”话音刚落,卓凤已走进山洞。笑吟吟地说:“好呀!你们原来躲在这里谈情说爱。” 两人不好意思地站了起来。佟灵芝低声说:“凤姐!可别乱说。” “我才不管那么多。走!慕容少侠,你师傅正找你哩!”卓凤表现得非常理解。 来到“避世洞”,见到师傅,慕容峰开口便问:“师傅!找徒儿何事?” 欧阳德只顾和崔嵬对弈,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心不在焉地说:“没有什么事。为师以为你跑哪儿去,既然回来就好了。” “徒儿觉得很无聊,到洞外走走。” 欧阳德“噢”的一声,突然叫起来:“崔老弟!你的棋局走得很好,老夫可不是你的对手。佩服!” 崔嵬淡淡地说:“欧阳兄弟过奖了。不是你手下留情,老朽岂能胜你。将近一年了,今晚可是最开心的时刻。毕竟遇到你这个知心棋伴。如果能天天如此,老朽也不会觉得寂寞,也许能多活几年。欧阳兄弟!你在这儿多住几天,我们天天弈棋取乐如何?” 欧阳德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第一四零章 欧阳德疗伤 欧阳德淡淡一笑,说:“老夫还有其他事,不能久留。如果要对弈,有的是机会。有道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等我办完了事,再来与你大‘杀’一场。” “需要多长时间?” “最多二个月吧!”欧阳德随口说。 “好!一言为定。二个月后,老朽在此恭候你的光临。” 欧阳德若有所思地说:“崔老弟受了重伤,如今调理的怎么样?看你的神态,好像功力还没有恢复。” “是的!要恢复功力,除非有人肯用上乘的内功,医好我的内伤,否则……” “看在今晚对弈的份上,让老夫试试,也许对你有所帮助。” 崔嵬脸露感激之色,说:“如能这样,敢情是好。欧阳兄弟如能治好我的内伤,恩同再造。老朽将是莫齿难忘。” 欧阳德敢说出这样的话,也是有能力的。他的内功修行,虽然达不到司空不败的境界,要是以自己的内功,医治他人的内伤,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崔嵬的脸色,但见黄中带黑,眼色迟纯,脸容憔悴,毫无一丝精神。这模样,倒有两分像鬼。便知他所受的内伤不轻。还好他自己的功力不错,加上经常运功自理。否则,早就残废了。 如不用上乘的内力,输入他的体内,恐怕就是华佗再世,扁鹊复生,也难以治愈他的内伤。既然答应他试试,那就试试吧!能不能治好,那就看他的造化了。 看了一会,也把了他的脉搏,若有所思地说:“崔老弟肯定是被铁砂掌所伤。而且,此人的功力,已到了顶峰造极的无上境界。幸好,他只用了五分功力,不然,你早就当场毙命了。” “不错!老朽便是被当年的武林盟主腾飞的铁砂掌所伤。此人的功力确是了得,在当今武林世界中,称得上是一流货色。武林大会的争霸之时,腾飞可是手下留情,不然,老朽早已成了掌下冤魂了。这一点,老朽至今仍是耿耿于怀,甚是感激。” 欧阳德沉吟片刻,说:“相信凭老夫目前的功力,能治愈老弟的内伤。但并不是说百分之百的把握。如果老弟愿意,不妨一试。” 崔嵬满脸悦色,感激地说:“不要说百分之百,就是有百分之一的求生希望,老朽都愿意一试。欧阳兄弟!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吧。无论效果如何,老朽始终只有两个字——感激!” “那好吧!不过,有言在先,在老夫运功送力的时候,老弟千万不可私心杂念。要高挺胸脯,如平常一样呼吸,自自然然的,既不能快,也不能慢。不然,会走火入魔。老夫可是前功尽弃,白费功力。” “没问题,你就发功吧!” 欧阳德转脸对卓凤等人说:“你们三个年轻人到洞外去,半个时辰之内,不许入洞。” 慕容峰立即回答:“师傅但请放心,徒儿这就退出去。不过,我们只在洞外候着,随叫随到。” 出得洞来,慕容峰抬头一看,只见东方已吐鱼肚白,月亮公公已经“下班”了。说:“天快亮了,我们就在附近走走。” 卓凤看一眼佟灵芝,说:“你们去吧!我在此为师傅把风就可以了。” 慕容峰一想,卓凤说得有理,便说:“好吧!不过,我们不会走远的。有什么事,只要大声一喊,我们便会闻声而至。” 他们往前走去,来到灵芝舞剑的地方。灵芝说:“我看凤姐整天价魂不守舍,时不时说起师兄,好像对她的师兄有意思。” “她的师兄叫什么名字?” “白无常,绰号‘白脸书生’。白白净净的。” 这个听说过,听说他杀死了留云庄的杜七,留云庄的高手,正在追杀他。 “真的?”佟灵芝有些吃惊,“这么说来,肯定是凶多吉少。做人还是低调一点为好,免得招惹是非。” 半个时辰后,欧阳德已为崔嵬运功疗伤。两人都在静静的休息。欧阳德因为输出内力,自己也觉得精疲力竭,便趴在石桌上,静心调理,恢复体力。 崔嵬见状,小声喊道:“卓凤!你在哪里?” “师傅!徒儿来了。” “天气有点冷,把那件披风拿来。” 卓凤拿来后,轻轻的披在欧阳德的背上。崔嵬一挥手,低声地说:“让欧阳兄弟休息一下。” 一个时辰后,欧阳德已差不多恢复了元气。转过身,看到崔嵬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关心地问:“感觉如何?” “经过欧阳兄弟的疗治,内力已有所恢复。如要全愈,还要一个过程。在此,老朽还是要说一声:谢谢!” “崔老弟说的是。要彻底恢复,恐怕要十天半个月。”欧阳德肯定的说。 突然,崔嵬想到欧阳德上碧云山的目的。说:“欧阳兄弟说上碧云山,除了弈棋,好像还有别的目的……” “这才是最重要的。”欧阳德也想起了自己正事没办,淡淡的说,“当下,朝廷腐败,奸臣当道。看来,朱元璋打下来的江山,气数已尽。如今,天下大乱。满清雄踞东北,虎视眈眈,大有吞并中原之野心。 而中原大地的几股反朝廷的力量,惟有李自成的实力最强。如果天下易主,闯王是最有可能的。古人有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大顺国一统天下,乃是民心所向,大势所趋。” 崔嵬静静的听着,插话说:“老朽乃一介武林人士,从来不关心天下大事。纵观历史,从来都是皇帝轮留做。谁做皇帝,对老百姓而言,都是一样的。老百姓,永远都是老百姓。” “崔老弟说的有道理。历史就是如此。一个朝代推翻另一个朝代。但是,一个新朝代的建立,离不开立下汗马功劳的文臣武弼。在这即将改朝换代的时刻,崔老弟想不想做这样的功臣?” 其实,欧阳德分析得很有道理。崔嵬也无言相辩。他听了欧阳德之言,也明白了他上碧云山的主要目的。他苦笑一声,淡淡的说:“老朽已是风烛残年,只有等着入土,还能有什么作为。” “崔老弟这么说,可就错了。岂不闻,当年的姜子牙,八十岁了拜官封相,带兵征战。历史上,这样的人,不乏其人。你我虽没有姜子牙的本事,但为一个新朝代的建立,做一点有益的事,总是做得到的。” “想不到,欧阳兄弟的思想,还挺潮流的。这样看来,欧阳兄弟不仅仅是鹰爪门掌门那么简单。”崔嵬笑了笑说。 欧阳德终于摊牌了,说:“实不相瞒,老夫早就是李闯王身边的人了。只不过,我的角色,不是在战场上征战。《孙子兵法》上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老夫就是专作‘屈人之兵’的事。” “老朽总算听明白了。说吧!要老朽怎么做?” “好!痛快。”欧阳德听说,非常高兴,知道自己的攻心战术发挥了作用,说:“凭崔老弟在武林世界的影响力,号召一群有志同道合的武林人士,加入到闯王的队伍里,为大顺国的建立,奉献自己的力量。 不过,崔老弟目前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等伤养好了,再走出碧云山,为大顺国的建立,奔走呼号。事成之后,崔老弟可是大顺国的功臣。” “好的!老朽就照欧阳兄弟的话做,但愿不是事与愿违。老朽尽力吧!” 第一四一章 一战扬威名 吴望龙把藏宝图完璧归赵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杀父之仇。翌日清晨,他辞别了师父空智,便和另一个师傅司空不败,走出了少林寺,准备离开嵩山。 走到半山腰,吴望龙举目望去,发现三十米外,有五、六个人往这边行来,心下大奇。寻思:大清早的,他们上嵩山干什么?莫不是有人吃了豹子胆,想来少林寺寻衅发难? 看他们的步伐,似乎对此地很熟悉。难道是少林寺的江湖朋友?还是过路的江湖客? 可仔细一看,吴望龙不禁大为震惊,自己的判断完全错了。 这五个人中,有三个是他认识或知名的。那个身穿黑色八卦衣的汉子,大约五十开外,是川藏一带闻名丧胆的八卦会舵主,人称“巴山虎”的贺开山。他的“八卦迷魂阵”,不知迷失了多少武林同道,是西北一带黑道上的霸主。不仅如此,他还会制造“烟雾球”,杀伤力极大无比。近者,肉体横飞,难一存留;远者,眼迷烟雾,一时间难以睁开,呛然咳嗽,异常难受。 那个身材矮小,面目丑陋,活像个无常鬼的,人称“毒癞千岁”阮不然,是“千毒魔王”赵一刀的小舅子。他的使毒功夫,和赵一刀仅在伯仲之间,也是江湖上闻名变色的黑道人物。 那个满脸髯须的家伙,可是岭南怪杰归沧海。 其他两人,却不认得。看他们的一身装束,好像是关外来的。 其实,司空不败也看到他们了。因为隐居三十年,江湖上的各色人物,他很多不认得。尤其是他隐居之后,活跃在江湖上的江湖客,更是一无所知。 司空不败说:“这些人想干什么?” “看他们气势汹汹的样子,好像并非善意而来。师傅!我们躲在一边,看个究竟。” 他们躲到一块大石头后。吴望龙轻声说:“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煞星,尽是些黑道人物。不知此来,有何目的?我们躲住不则声,听听他们说些什么话来。” 他们越来越近了,说话声,也听得很清晰。只听得岭南怪杰归沧海埋怨说:“我说贺兄,司空不败真的上了少林寺?别让我们走冤枉路。” “巴山虎”贺开山说:“沧海老弟!我说你就是这点怪脾气不好。据可靠消息,司空不败得了追风剑,准备往天山而去。中途收了个徒弟,不知为什么?天山不去了,却折返上了少林寺。 你要知道,我手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们探得千真万确的,绝对不会有半点差池。这个时候,肯定还在少林寺里。” “我们是在半山腰守株待兔,还是硬闯少林寺?”阮不然插话说。 “少林寺是什么地方?是什么人都可以闯的?你不想活了,就上去闯一下试试。”贺开山知道少林寺是藏龙卧虎之地,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的。 “那只能‘守株待兔’了?”归沧海这样说。 贺开山点点头,说:“这时目前最好的办法。因为,这个老家伙不可能住在少林寺,顶多一两天就下山了。我们找个适合的地方,耐心地等着,来个中途伏击。” 吴望龙闻言大惊,心想,这些在江湖上享有威名的黑道人物,难道是冲着师傅的追风剑来的?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眼下可是冤家路窄,敌我双方,仅在咫尺之遥。看来,一场血腥扑杀,是在所难免了。 司空不败听说是冲着自己来的,心想,三十年来,颠爷可没有得罪任何人。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为了追风剑。既然如此,颠爷可要大开杀戒了。 这时,只听得一个关外来客说:“听说司空不败在三十年前,已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如今,又隐居三十年,不知练出什么功夫来。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目前的功力,自是今非昔比,非同凡响。凭我们五人的力量,是否他的对手?在下有所担虑。” 阮不然说:“别灭自己威风,长别人志气。有道是,一拳难敌四手。我们五个人,还打不过他?” 闻言之下,归沧海说:“‘横扫千军’这个词,是怎么来的?我们可别太乐观。再说,他的徒弟也不是泛泛之辈。” “巴山虎”贺开山轻蔑地说:“在下的‘八卦迷魂阵’,就够他晕头转向,迷失当场。” 听了贺开山的话,司空不败气破了胆,心想,颠爷倒想看看你的“八卦迷魂阵”,是如何让颠爷晕头转向的。便站起身来,大踏步走下山。 “司空不败!”五个人同时惊呼。 司空不败轻蔑地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颠爷便是司空不败。不知几位找我何事?” 贺开山仔细地看了看对方,哼哼连声,说:“江湖上传闻,司空大侠得了追风剑,可有此事?” “没错!追风剑在此。”司空不败拍了拍背上的背袋,得意地说。 “能否借我们五人一饱眼福?”归沧海提出要求。 “不行!有本事自己来取。”司空不败拒绝说。 贺开山气势汹汹地说:“如此说来,非让我们动手不可了?兄弟们!还等着干什么?” “且慢!”一个关外客连忙制止,说:“听说司空大侠早已成名,在下兄弟俩向您讨教几招。”说着,摆开阵势,像是饿虎扑食。 “报上名来,颠爷的拳下,不死无名之鬼。” 那个先前说话的关外客说:“也好!让你在临死之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免得到了森罗殿答不上话来。竖起耳朵听着,在下是大清国皇帝座下的‘关东十三太保’之一的关虎和关豹两兄弟。” “原来是清狗,怪不得在下不认识。” 眼看这个少年恶语伤人,关虎气得哇哇大叫,说:“你别血口喷人!在下今日可要让你尝尝‘伏龙掌’的厉害。” 吴望龙对师傅说:“师傅!您站在一边,对付这只恶狗,让徒儿来,免得脏了您的手。” 听了他如此轻蔑的话,关虎只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你……你!别目中无人。”言毕,一拳飞出,直取吴望龙的胸部。这是“伏龙掌”中的一招,用上了十成功力,来势凶猛,快如闪电,想一招致对方于死地。 吴望龙不慌不忙,飞起一阵连环腿,既化解了对方的来拳,又连连击中对方身体。这路连环腿,乃是少林功夫。关虎的“伏龙掌”快,他的连环腿比它更快,而且,没有给对方还手的机会。 关虎中了吴望龙的连环腿,向后退了数步,还好他的弟弟关豹给挡住,否则,非当场出丑不可。 这下,关虎学乖了,再也不敢轻敌。站在一边的关豹磨拳擦掌,跃跃欲试。被关虎拦下,说:“给我退下。以后传扬出去,我们有何面目在江湖上混?” 关豹听说,按捺住怒火,退在一边观战。 关虎调整架势,说:“想不到这小子年纪轻轻,功力这么好。来吧!关某再讨教几招。”说着,腾空而起,如老鹰捉小鸡,向吴望龙扑去。 “可恶的家伙!是想找死吗?”吴望龙瞅个准确,急忙偏身,随却伸出有力的双手,抓住他的双脚,用力一撕。只听得一声惨叫,关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第一四二章 武学家会晤 关豹见大哥已死,哇哇大叫,不发一言,运足内力,一拳向吴望龙击去,这一拳动作快得无法形容,来势之凶猛,出拳之狠辣,远胜乃兄。 吴望龙冷冷一哼,凌空跃起,他身形未定,旋却又是一招狂风遮日之势,临空七八左右,发出双掌一扣,向关豹当顶压下,声势端是吓人! 关豹一眼瞅准,连忙把内力运到头部,同时使出“童子拜观音”之势,护住顶门。同时,右脚飞起,向吴望龙的腹部踢去。吴望龙不慌不忙,连忙用上司空不败所传的固气神功,把身上的功力集中到腹部,但并不躲闪,着着实实的受了一脚。 关豹见对方来不及躲闪,中了他凶猛的一脚,自是不死即伤,暗自得意。不料,脚到腹部,犹如踢中坚固的铁壁,大叫一声,右脚顿时断裂。 吴望龙得势不饶人,使出真空无极拳的功夫,一拳直指关豹的胸部。这一拳夹带着强猛的内力,威力自是非比寻常。 关豹只听得一阵劲风飞来,却看不到拳掌临身。这一速度,自是快捷无伦,只觉得五内崩裂,鲜血激射飞出,也步乃兄后尘,回满洲见爹娘去了。 归沧海观之,脸容失色。心想,我归沧海称霸岭南,无人能敌。如今,这小子的武功,却胜过自己。但将军临阵,岂可退却!便壮起胆子,冷冷的说:“阁下的拳掌内力堪称双绝,归某佩服之至!自信归某内外功夫自是不弱,愿向阁下讨教几招。” “好啊!久闻归大侠威名,只是无缘切磋。今日可是机会难得,还望归大侠不吝赐教。”吴望龙一番客套话后,一个“倒转乾坤”,双掌齐出,直取归沧海的百雁穴。 归沧海身形凌空,突然双掌交错,迅速打出。两股劲力猛一接触,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好劲力!”阮不然拍手大叫,活像个顽童。 两人同时往后一退,归沧海身形飘如飞絮,而吴望龙的身形却沉着若泰山。两人身形一虚一实,一刚一柔,连兜了几圈,始终再未对上拳。 突然,归沧海身形一纵,已隐到吴望龙的背后。与此同时,运足十成的功力,向他的后心击去…… 在这千钓一发之际,司空不败容不得半点犹豫,疾运内力,双掌也跟着缓缓推出,暗中使出隔空传力之法。一股强大的内力,直贯吴望龙的丹田气海之中。 吴望龙暗叫不好,转身之间,只觉身上有无数的劲力源源而入,便知是师傅暗中助力。心下一喜,连忙使出旋空十八转,腾空而起,躲过归沧海雄猛的拳掌。双足落地之际,只见他食指一指,叫声“着”!归沧海猛退两步,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一阳指!”贺开山惊叫起来。 “不错!这便是一阳指功夫。”吴望龙见自己战胜了称霸岭南的魔头,自是得意非凡。但毕竟两人没有什么过节,又与关虎兄弟不同。说白了,都是大明臣民;而关虎兄弟,却是侵略者,令人切齿。 因此,他并没有对归沧海狠下杀手。不然,此时击毙归沧海,自是易如反掌。 只兄归沧海手按胸口,苦笑着说:“多谢吴少侠手下留情。”说罢,一踉一跄地往原路走去…… 关虎兄弟的死,以及归沧海的负伤而去。对贺开山而言,并没有多大的损害。恰恰相反,同伙的伤亡,消耗了对方的功力,对自己是有利的。 贺开山冷笑一声,身形一纵,一声长啸,已窜到司空不败的面前。 司空不败哼的一声:“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来吧,颠爷等着你。”说着,一动不动,有一种傲视对方之意。 这一污辱性的举动,更加激怒了贺开山。他在司空不败身边兜来兜去,而且越来越快,让人应接不暇。原来,他是准备布下“八卦迷魂阵”,迷惑对方。在对方晕头转向之际,他才出其不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毙对方。 这时,只听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传来:“何方野汉!竟敢在嵩山撒野,是不是不想活了?” “武林盟主!”贺开山和阮不然同时惊叫。 原来是武林盟主——空慧大师远游回来了。 年轻时,司空不败与空慧有过交往。没有想到,三十年后,这个昔日的少林和尚,竟一跃而成为号令武林的盟主。 司空不败认出空慧的同时,空慧也认出了他。 这边,贺开山和阮不然看到武林盟主突然出现,已经慌了几分。也知道今日讨不到便宜。两人互递眼色,眨眼之间,不知去向…… 吴望龙一看,眨眼间,两个黑道人物,如人间蒸发,不见踪影。兀自骇然。他看到师伯突然出现,且惊又喜。说:“师伯!您老人家飘然而至,犹如太白金星下凡。” “盟主就盟主,犹如张翼德在长坂坡一吼,把敌人给吓跑了。”司空不败半开玩笑的说。 “司空不败!三十年了,你躲到哪里去?老衲还以为你失踪哩!” “这不,不是站在你面前了吗!” 空慧想到刚才的事,说:“你是怎么得罪这些黑道人物的?而且,还追到嵩山来了。” 司空不败一脸委屈的表情,说:“盟主可是冤枉我了。老夫隐居山野三十年,两耳不闻世间事。” “那是为何?”空慧甚是不解。 还没有等司空不败说话,吴望龙抢先说了:“他们是冲着追风剑来的。” “追风剑!”空慧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说,司空兄弟可是找到了追风剑?” “没错!”司空不败如实承认,“不过,仅仅是削铁如泥,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 “哦!司空兄弟可是一名幸运者。”空慧说到这里,好像又想到什么,说:“老衲很想知道,你这位武学大家怎么会在嵩山上?又是怎么跟望龙在一起?” 吴望龙便把自己辞师下山后,在路上的经历,以及偶遇司空前辈,承蒙他老人家看得起,收我为徒。为了完成空智师傅之托,走了一趟峨眉山。近日,回少林寺向师傅交差等情,约略说了一遍。 听了,空慧点了点头,说:“原来如此!” 突然,空慧眉目一展,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说:“老衲想起来了。司空兄弟之所以隐居,又重出武林,肯定是冲着明年的武林盟主之位。老家伙!老衲说的没错吧!” “老夫真是想不明白,空智这么说,盟主您也这么说。难道盟主之位,对老夫很重要吗?”司空不败说着,又叹气说,“老了!不想再参与武林中的事了。只想逍遥几年,方无悔此生。” “是啊!我们都老了。明年的武林盟主之位,如能被年轻人摘得,那该多好呀!年轻人毕竟是年轻人,精力充沛,手脚灵便。领导武林,雷厉风行。不然,像如今的武林,一盘散沙,没有一个主心骨。如今想来,老衲愧为盟主之位。”空慧无限感慨地说。 司空不败顺水推舟,说:“其实,盟主之位,有一个现成的人选。不知您肯不肯帮忙调教?” “谁?说来听听。”空慧惊讶地问。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一四三章 挑衅韩一非 “你是说望龙?”空慧看了看望龙,惊讶地说。 司空不败得意的说:“在这里,除了他,难道还有别人吗?” 空慧摇了摇头,说:“要当武林盟主,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要有过硬的武功,还要有很强的号召力。这小子还嫩得点。” “三十年前,老夫也没有想到,三十年后,你会是武林盟主。既然你说武林盟主,最好是年轻一点的,做事雷厉风行。在我看来,吴望龙是最好的人选。” “那你说说看。”空慧很想知道原因。 “他师出少林,得到了少林真传,这是其一。其二,老夫从来没有收过徒弟。既然收他为徒,自然会把平生之所学,毫不保留地传给他。如果再得到你这个盟主的调教和指点。在他身上,融合了武林中三大高人的武功。在武林大会上,岂不是运用自如,技压群雄?” 空慧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住的点点头。因为他也知道,作为俗家弟子,吴望龙有强烈的正义感和责任感,心术端正。这样的人当盟主,才能把武林同道,引向正道。时下,朝廷两面受敌,如能把这盘散沙聚笼起来,为国家出点力,岂不是好? “怎么样?盟主大人!” 空慧不假思索地说:“司空兄弟说的有道理。望龙这小子在少林寺三年,虽然不是我的徒弟,但我对他很了解。不但勤学勤练,心术端正,尊敬师长。最重要的一点,富有正义感。在国家多事之秋,只有富有正义感的人,才能对国家有所帮助。 老衲虽然遁入佛门,但时时关注国家大事。尽管有心想做点什么,无奈已风烛残年。如能培养出一个年轻人,完成老衲的心愿,老衲定能含笑九泉。” 司空不败接过话说:“吴望龙,便是你想培养的年轻人。只要你我和空智共同努力,相信望龙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 “好!一言为定!”空慧终于下定了决心,又说:“不过,望龙暂时还不要离开少林寺,老衲才能随时调教和指点。” 吴望龙听说,大喜过望,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罢,恭恭敬敬地拜倒在地。 空慧和司空不败开心的哈哈大笑…… 就这样,司空不败独自一人,下了嵩山。眼前,何去何从,他一片茫然。 “有了!何不到‘幽泉谷’,找韩老爷子聊一聊?反正,颠爷可是四海为家。走到哪里,那里就是家。”司空不败寻思着。 于是,他便朝灵秀山的方向走去…… 一日晌午,幽泉谷来了一伙人。服饰面貌虽与中原人无甚差别,但言语却与中原有所不同。 他们有五个人。一个年纪仅有二十岁左右,眉清目秀,一表人材。但神色傲然,一副少年得志的模样;两个面貌一样,像是昆仲,年纪都在四十开外;另一个年轻人,年纪与那少年不相上下,也是气派十足,不可一世;另一个却是五十左右的人,颏下长满了胡须,但相貌甚是威武。 韩一非一见来人,料非中原人士。问:“不知诸位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那个气派十足的年轻人,“哼”的一声,冷冷的说:“韩老爷子,在下敬你是一位名扬千里的神医。否则,早就对你不客气了。”原来他会说中原话。 “这话就奇怪了,老夫何时得罪过诸位?再说,老夫与诸位不曾谋面,连宝号称呼都不知道,又怎么会结怨诸位呢?” 这个年轻人又说:“姜还是老的辣!算你厉害。请你竖起耳朵听着:那个佩戴宝剑的年轻人,是大清国皇帝的弟弟多尔衮。也是威慑满清的‘伏龙帮’帮主;在下燕不平,取专管人间不平事之意。人称‘惹事虎’,是殿下的拜把兄弟;两个昆仲可是莫不三和莫不四。乃大清国一流的拳师,号称‘盛京双龙’;这位威武的老兄,可是在下请来的。他叫胡大刀,是关外的怪杰,他这把大刀打遍关东无敌手,人称‘东北虎’。” 韩一非一听,心想,真是吹牛不犯法!凭着一点雕虫小技,也敢到中原圣地耀武扬威。便不屑一顾地说:“原来是大清国来的贵客!老夫深居荒野,孤陋寡闻,不曾听过这些名号。 但令老夫费解的是,这些威镇大清国,叱咤风云的人物,何以不远千里,来到这贫瘠山谷,究竟为着何事?” 这时,只听燕不平说:“听说有一个年轻人,夺了我们大清国的追风宝剑,正躲在你这里,可有此事?” “原来诸位不远千里,来到中原,就是为了这把追风剑。”韩一非闻言,气恼上心,冷冷的说。 “不错!请你把那个年轻人叫出来。我们殿下要找他问话。” 韩一非讥讽地说:“悟元子的确有一把追风剑,埋在中原的土地上。何时变成了贵邦的东西?” 莫不三有些不耐厌地说:“老头子!别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快把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 “如果不交出来,诸位想怎么样?” 多尔衮再也按捺不住那急性子,说:“回答只有一个字——搜!” 韩一非嗤之以鼻,冷笑的说:“假如搜不到人,诸位可要赔偿老夫的一切损失。” “赔个头!”燕不平愤然作色,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搜出那个年轻人,你的生死,还有一个商量的余地。否则,只有拿你开刀。” “你们敢吗?”! 胡大刀淡淡的说:“怎么不敢?我们大清国的神兵,在战场上杀人如切菜,难道我们还畏惧你一个凡夫俗子?难道……” 说到这里,看看韩一非不屑一顾的神色,心中顿悟。又说:“原来阁下也是会家子。好!我们走几招玩玩,让大伙开开眼界。”说罢,作个“请”的姿势。 哑巴一直在一边静静地听着,见这伙人来势汹汹,料定与主人有什么过节,便暗中运足八成的功力于掌上。突然,一声怪啸,跃到中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胡大刀就是一拳。 这一突如其来的猛攻,大出所有人的意料。可是,拳已临身,胡大刀顾不得多想,急忙运气于胸,护住心脏。同时,一个反剪式,挡住了哑巴的猛拳。虽然挡住了哑巴的飞拳,但却被他强猛的内力,震得连退数步。 在座的人,犹如蛤蟆看王八,面面相觑,无不骇然! 其实,胡大刀的拳掌功夫,并没有多大的造诣。只有用上腰间的那把大刀,方可见功夫。然而,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攻击,惊得手足无措,应接不暇。 当下,他老羞成怒,“嗖”地抽出大刀,说:“我们各自用上家伙,一见真章。不过,胡大爷的刀下,不死无名之鬼。请你报上名号!” 韩一非见哑巴一拳得势,暗自心喜。听对方之言,便说:“他是个哑巴,老夫的仆人。” “哑巴!”多尔衮不禁一颤,一个仆人竟有如此功力。那么,他的主人,其功力自是深不可测。 韩一非一惯谦和,从不在别人面前显露功夫。因此,很少人知道他是一个武功盖世的“活扁鹊”。然而,来者竟是敌国之人,一介大明臣民,岂可让异邦敌国欺凌? 第一四四章 大战幽泉谷 韩一非毫不犹豫地,随手向哑巴抛去一把长剑。用微笑鼓励他英勇比试。 哑巴虽口不能言,但心领神会,一个“灵蛇吞信”,犹如无数剑在空中飞舞。这便是“灵蛇剑法”中的一招。 胡大刀只看得眼花缭乱,不知这是什么剑法。他浪迹江湖,少说也有二十年之久,但从未见过这路剑法。自然,心下有些慌乱,不知该如何应接。 他急忙挥动手中的大刀,旨在不让对方的剑,刺中自己的要害。只听得他手中的大刀“呼呼”有声,舞得如一道刀墙,滴水不入。速度之快,可想而知!真不愧是“关东第一刀”。 哑巴眼见对方的大刀,舞得风不透墙,料知不能得手。冷不丁一抽长剑,攻其下部。一个“灵蛇摆尾”,向他的双脚扫去。 胡大刀一时收刀不及,叫声“不好”!急忙凌空跃起,虽然躲过,但却被剑划了一道,裤管破裂,鲜血流了出来。 胡大刀急怒之下,腾空而起,身子在空中一阵旋转,一个“力劈华山”,一刀向哑巴的头部砍来。哑巴见情势危急,连忙舞动长剑,护住头部。同时,如一阵风飞身而过,闪到胡大刀的身边。 胡大刀足未落地,只觉后心一麻,脸色大变。原来,在他落地未稳之时,哑巴已如疾风一般,闪在他的身后。瞅个真切,一个“灵蛇扑食”,剑如疾箭,向胡大刀的后心刺去。 多尔衮见势不妙,急忙向燕不平和莫不三昆仲,递个眼色。他们会意。只见燕不平一个“投石问路”,一拳向韩一非击去,继而两人混战起来。而莫不三昆仲抢入房中,四处搜查起来。 正当哑巴得意忘形之际,多尔衮以疾如闪电的手法,飞身而过,一拳向哑巴的后心击去。 哑巴耳闻风过之声,料知有人偷袭,急忙躲闪。然而,却闪之不及,只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天翻地转,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摇晃欲坠。 多尔衮得势不饶人,飞起一脚,向哑巴的前胸踢去。哑巴匹然倒地,抽搐几下不动了。 而胡大刀因被哑巴刺中一剑,正中要害,先哑巴而到阴间地府报到去了。 多尔衮乃皇室成员,号称“伏龙帮”帮主,其武功造诣自是非同凡响。而哑巴虽然向韩一非学得一些功夫,尽管武功不错,只能算得上二流货色。而且,多尔衮出拳之时,已运足八成的功力,疾如闪电,势如飞箭,哑巴哪有不死之理! 这一边,韩一非和燕不平一接上手,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手法,大打出手。这两人,一个是中原前辈隐人,一个是清国武林的后起之秀。 瞬息之间,已斗了几十招。一时难分轩辕。论内力,燕不平自然不如韩一非深厚强猛。然而,初出牛犊不畏虎!而韩一非毕竟是有一把年纪的人,拳掌功夫虽然厉害,但不及年轻人迅猛从容。拳掌功夫,燕不平却略胜一筹。 两人刚柔相济,取长补短,斗得甚是起劲。 原来,韩一非与燕不平对拳,而不下杀着。是因为他想借对拳之机,消耗对方的功力,然后再出其不意地用上武林绝学,更能一举成功。 眼见燕不平有些招架不住,丝毫没有还手之力。韩一非暗自心喜。正当他准备用“一指功”,致对方于死地之时,突听哑巴“哇哇”叫了两声,扑通倒地死去。韩一非心下一震,拳路自然稍有迟慢。 而燕不平却不失时机,在对方拳路迟慢之际,以快手法,使出“伏龙掌”的最厉害杀着。只见韩一非一个踉跄,几乎跌倒。 在此同时,多尔衮闪身而来。只闻有风过之声,而不见其人。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一个“一箭独入”,一刀刺中韩一非的后心。抽刀之际,鲜血溅污了多尔衮一身。 然而,韩一非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慢慢地转过身来,眼光中,射出愤怒的寒芒。准备利用余力,使出“一指功”。举手之际,燕不平飞身而来,一个“擒龙鳞甲”,向韩一非的左肩琵琶骨抓去。 只听韩一非一声惨叫,琵琶骨立时被抓断。琵琶骨一断,尽管人未死,但功力尽废了。 慢慢的,韩一非终于倒下了,倒在哑巴的身边,永远的闭上了双眼。然而,他虽魂归地府,但眼睛仍睁得大大的,与活着时没有两样。 此时,莫不三昆仲搜遍了所有的房间,回来复命。 多尔衮哈哈狂笑起来。燕不平其他三人,也随却大笑起来。这笑声,响彻云霄,震得峡谷回音不绝;这笑声,带着多少傲慢和神气。 突然,笑声嘎然而止。 多尔衮脸色骤变,身形歪斜,踉跄一下,似有无形强猛的内力,钻入他的内心。他急忙运气护心,但几乎是心肺碎裂。 看看其他三人,皆猝然而亡。个个吐鲜血,心胸崩裂,五脏流满一地,死相惨不可睹。多尔衮惧怵之余,回头一看,只见数米之外,站着一个老叫花子。 此人不是别人,乃司空不败也! 他在数米开外,用“隔空碎石”的上乘功夫,击毙三个人后,眨眼之间,已来到多尔衮的面前。 眼见这个满脸傲气的年轻人,说:“能躲得过我这一拳的,在武林中可是屈指可数。看不出阁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超凡入圣的功力。颠爷不禁肃然起敬。阁下何人?为何到幽泉谷滥杀无辜?” 在中原人的眼里,满清犯边,属于侵略行为。自然,多尔衮不敢说是关外人。面对这深不可测的武林高手,多尔衮心下不寒而栗。自然是畏却三分,不敢委目正视。说:“敢问大侠威名!” 来人洋洋得意地说:“老夫名叫司空不败。中原武林中,没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闻此言,多尔衮更是惊恐万分,说:“原来阁下是中原的武学大家。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得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佩服,佩服!” 心想,面对强敌,岂敢报出自己的真实姓名。再说,在明清结怨,大动干戈之际,如果此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决难生还而归。说:“在下名号,恕不能奉告。后会有期!” 话音刚落,人已隐得无踪无影。 然而,多尔衮的隐形术,哪能瞒得过司空不败那锐利的眼光。司空不败见他,已隐到数米之外的谷口小径上,微微一笑,又是一个隔空碎石的手法,凌空打出一拳。 多尔衮心头一麻,立即滚下山去。是生是死,司空不败并不理会——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司空不败走到韩一非的尸体边,见他伤势惨重,竟自叹气惋惜。突然,他发现韩一非的左肩琵琶骨被抓断。这手法,完全出自“伏龙掌”。心下一惊,这伙不速之客,难道是来自关外的武林人物? 不错!肯定是“伏龙帮”的人。他们来幽泉谷干什么?为什么要对神医狠下杀手?难道隐居山谷“悬壶济世”的韩老爷子,与“伏龙帮”有什么过节吗? 司空不败的脑海中,浮现出一连串的疑问。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伏龙帮”已到中原,是毫不置疑的事实。 第一四五章 尊贵之来客 身为中原武林的前辈,岂容得异邦的武林人物,到中原耀武扬威,滥杀无辜?司空不败不再犹豫,立即施展绝妙轻功,身形如一只燕子,飞掠而去。 可是,找遍了山脚下,却不见那个年轻人。心想,难道他死了么?如果是死了,也有尸体,可眼下连尸体也见不到。 难道是被人救走了?在这荒野山谷,哪来的人?如果是凑巧有人路过,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救走了他!真是奇了怪了。 司空不败找了一阵,嘴里不住地喊着可惜。回到幽泉谷,便在水池边的山坳上,挖了两个墓穴,把哑巴和韩一非都埋葬了。并找来一块较为平坦的石头,用剑削平。然后,用剑尖刻下几个字:“神医韩一非之墓”,署名为“司空不败敬立”。 心想,本想来幽泉谷跟韩老爷子叙叙旧,可曾想到,却来替他收尸。只可惜,自己来晚了一步。不然,韩老爷子就不会死。 尽管掩埋了韩一非主仆,可司空不败的心中,仍是疑窦丛生。据说,韩老爷子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今日,怎么一个也不见?难道是到山上采药去,还是被这些人抓走了? 不会的,颠爷一路走来,不曾遇见过任何人,真是令人费解。司空不败摇了摇头,叹气一声,便在韩一非的墓前默立片刻,以表达对韩一非的哀悼。之后,便出了幽泉谷而去…… 其实,多尔衮滚下山的时候,正好被后金使者佟福救走。作为后金使者,佟福的武功和轻功,都是非常了得的。 来到宝贤庄,多尔衮已是奄奄一息,可见受伤不轻。天悟知道这个受伤的年轻人,是当今大清国皇帝的弟弟,连忙跪下叩头。 多尔衮示意他平身,有气无力地说:“我受了重伤,可能要在这里将养一些日子了。” “没事!殿下好好养伤。” “可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多尔衮说。 “说这话就见外了。侍候主子,是奴才的福份。” 多尔衮望了望苍老的天悟:“佟向北!几十年了,委屈你了。对了!察里布所绘制的地图,找到了吗?” “这……还没有。”天悟不好意思地说。 “你要用心去追找。这张地图,对我们而言,是非常重要的。失去了两个天才的测绘师,已是大清国的重大损失,千万不能再失去他们的劳动成果。” 天悟惟惟诺诺,说:“奴才知道,我会用尽全力找回来的。殿下放心吧!” “为了协助你追找地图,我们出动了‘十三太保’,不日将到这里。因为你在中原的时间久,对这里的风土人情较为了解。因此,‘十三太保’到来之后,由你统一指挥。” “可是,奴才担心……”天悟犯难了。 “担心什么?” “奴才担心叫不动他们。” “这个没关系。我会赐你一把‘尚方宝剑’,可以先斩后奏,看谁敢不听调遣。” 他们正聊着,佟灵芝闯了进来,说:“爹!女儿回来了。”说着,看见一个帅小伙躺在床上,看样子是负了重伤。灵芝看了一眼,也不理会,扭头便走。 多尔衮看到这个美女,眼睛睁得大大的,问:“她是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是的。她叫佟灵芝。” 多尔衮大声叫好:“好名字!关外土地,盛产灵芝。取名灵芝,有不忘故土之意。” “奴才的确是这个意思。” 多尔衮看了看四周,低声问天悟:“灵芝姑娘许配给人家了吗?” “尚未出阁。”天悟何等聪明,知道多尔衮心里想什么了。 “好!佟向北,你看我怎么样?如果嫁给我,保证她享受不尽荣华富贵。你去跟她说说。” “承蒙殿下看得起!奴才先替灵芝谢谢殿下。”天悟连忙跪倒,行跪拜礼。 “去吧!等着你的好消息。” 走出卧室,回到客厅,天悟叫来贴身仆人:“去把小姐给我叫来。” 片刻,灵芝来了。一进门,冲着天悟说:“爹!是不是您叫我?” “是啊!”天悟看了一眼天真活泼的女儿,发现她的确是越来越美了,都成了大美人了。难怪这个王爷一眼钟情。 “爹!您是怎么啦?女儿一进门,您就一直看着我。还好我是您的女儿,如果用这种眼神看别的女孩子,人家会说您老不正经。”佟灵芝说着,扑嗤一笑。 天悟既心疼,又是半开玩笑的说:“野够了,知道回来啦!” “什么叫‘野够了’?女儿整天闷在宝贤庄,都快闷出病来了。”灵芝一抿小嘴,委屈的说。 “老爹最近忙,疏于管教,你就到处乱跑。如今这世道乱着哩,你不怕……” “怕什么?女儿可是会武功。” “会武功,并不等于没有危险。万一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叫老爹怎么活呀!” 灵芝心里清楚,母亲早死,自己在父亲的心里,可是心头肉,掌上明珠。自从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老爹都一直疼爱自己。作为父母,担心孩子的安危,也是正常的。想着,她说:“我知道爹是最疼女儿的,以后不乱跑了,这还不成吗?” “乖女儿!这才听话。”天悟爱惜地摸了摸她的头。 突然,佟灵芝低声地问:“爹!躺在床上那个人是谁呀?好像从来没有见过。” “他是……”天悟欲言又止,心想,现在还不能告诉女儿真相,以免走漏风声,“他是一位尊贵的客人。” “都躺在床上了,还尊贵哩!” 天悟急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的说:“这话可别乱说。有句俗语怎么说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有时候,一句话也可以闯祸的。” “我说老爹,您最近是怎么啦?做事神神秘秘,说话不着边际。” 天悟引开话题,说:“不说这些了。爹问你一件事。那个尊贵的客人,你也看到了,觉得怎么样?” 灵芝睁大眼睛看着天悟,不解地说:“不怎么样。爹!您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我可要告诉您,他不上女儿的眼。再说,女儿已经有心上人了。” “什么?才出去几天。回来就有心上人,你是不是和哪个野男人,私订终身了?” “您说什么?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哪个野男人’。难道女儿是那么随便的人吗?”灵芝听说,可是真的生气了。 “你没有听说过‘媒妁之约,父母之命’吗?你娘不在了,你的终身大事,还得老爹做主。说!你所说的他是谁?”天悟也有些生气了。 “他叫慕容峰,长得高大帅气。我们可是一见钟情。”灵芝眉开目笑地描述着。 “一见钟情!是什么鬼东西。实话告诉你吧!那个尊贵的客人看上你了。” “可我没有看上他。爹!女儿也实话告诉您,女儿这次回来,是想和您说一声,我要和慕容峰浪迹天涯,过那逍遥自在的生活。” “反了你!”天悟大声叱喝说。 “您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反正女儿去意已决。”灵芝坚定地说。 “你,你……”天悟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次谈话,父女不欢而散。天悟心想,女儿翅膀硬了,想飞了!我可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她想走,老子偏偏不让她走。还想跟我耍脾气,她还嫩着哩! 第一四六章 天涯沦落人 佟灵芝被天悟关起来了。 当女儿走进关闭室的一刹那,天悟却后悔了。从小到大,尽管女儿任性一点,但都很听话,也很少同老爹顶过嘴。作为当爹的,从来也没有想过用这种方法管教她。可是,一气之下,做出了这个决定。如果反悔了,女儿会变本加利,更加任性。到时,真的管都管不了了。 这样也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反思反思一下。管教这个任性的女儿,有时候,也不能太心软。 关闭灵芝的房间,是在白无常的正对面。而且,两个房间都有一个窗户,正对着。两个房间的距离,仅仅只有两米左右。 这段时间,因为佟灵芝到碧云山找卓凤去了,所以,她并不知道关闭室里,关了一个人。她站在窗前,看到对面也关着一个少年。心想,此人是谁?好像不是宝贤庄的人。难道是爹的冤家对头? 看他白白净净的,又那么年轻,怎么会得罪我爹呢?别急!问问再说。 “喂!对面的,你是怎么被关禁闭的?” 白无常也看到了她,但他不知道这个被关禁闭的姑娘,是庄主的女儿。他也站在窗口看,心想,这个美女怎么啦?为什么也被关了禁闭? 听到那个美女的问话,知道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自然很高兴。自从被天悟关了禁闭,除了一日三餐,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真的快闷出病了。 还好!对面又关进来一个人,而且还是美女。这时,白无常顿生“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之感,立即和她搭讪。 “因为我做了一件蠢事,所以被庄主关禁闭了。” “哦,原来如此。你进来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白无常无可奈何地说。 有一个人说开头,话语就越来越多了。佟灵芝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白无常!人称‘白面书生’。” 佟灵芝听了,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一时半会就是想不起来。噢!难道是他?还是同名同姓。且慢!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你是不是崔嵬的徒弟白无常?” “是啊!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佟灵芝非常高兴,想不到卓凤日思夜想的师兄,竟然被自己的老爹关在这里。说:“实话告诉你吧!我叫佟灵芝,是庄主天悟的女儿。你那师妹卓凤,是本姑娘的好朋友。” “原来如此。那你是怎么关进来的?你那个爹,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不说也罢。” “既然姑娘不想说,在下也不问了。你刚才说,卓凤是你的好朋友,你见过她吗?” “何止见过,本姑娘在碧云山,玩了半个月。天天和卓凤形影不离。” 闻言之下,白无常甚是高兴,问:“我师傅好吗?师妹好吗?” “你可知道,你师妹天天在想你。可你倒好,天天在外面逍遥,还被人给关了禁闭。” 白无常终于有点后悔跟了天悟,说:“都是你爹做人不地道。在下在幽泉谷好好的,被你爹的一番话,加入了他的团队。还被他委派,去追杀一个叫吴望龙的人。” “为什么要追杀他?” “因为他杀死了后金的测绘师,还夺走了地图。说什么这地图很重要,不能落入他人之手。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夺回来。” 难怪爹最近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在替后金做事。说:“听你这么说,可是没有夺回地图?” “只怪我一时糊涂。你爹说那张地图像一副卷帧。吴望龙这小子,我也找到了,他背上的确背了一副卷帧,我以为就是地图。我本想杀了他,夺回地图。可偏偏,他和一个武林高人在一起。我一时下不了手。后来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好办法?” “偷!”白无常如实说,“在旅店里,我的确偷得手了。可是,我并没有打开看,也不知道地图是什么鬼东西。回到宝贤庄,把卷帧交给你爹。你爹一看,哪里是地图,原来是一副唐伯虎的画。你爹一气之下……” “就被关禁闭了?” 白无常点了点头,说:“真是后悔!放着逍遥日子不过,却来掺和你爹的什么破事。到头来,什么好事没捞到,却被关在禁闭室里反省。快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说着,白无常喟叹不已。 几天后的午饭时间,仆人照常给佟灵芝送饭。尽管被关禁闭,佟灵芝的伙食还是如常。她问仆人:“我爹呢?我要找他。” 仆人不敢隐瞒,如实说:“庄主出去办事了,十天半个月回不来。” “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把我放出去?” “没听说。小的也不敢问。” 佟灵芝开始耍脾气了,气呼呼的说:“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爹!”心想,看来只有偷偷的跑出去了。 佟灵芝看看四周,小声地对白无常说:“白大哥!你想不想出去?” “当然想了。如果能出去,就要回到碧云山,陪伴在师傅的身边。” “那好!看我的。”佟灵芝点点头说。 “你有办法吗?”白无常惊讶地问。 “当然有办法。我们一起逃吧!你回你的碧云山,我追我的心上人。” 哦!我小白脸终于搞明白了,你这个姑娘,肯定是想和人私奔,被庄主知道了,才把她关起来的。不管那么多,能出去的话,就逃命吧! 夜里,看守禁闭室的仆人走进来了,佟灵芝灵机一动,走到窗前,把他叫住:“大哥!过来一下,本姑娘有话问你。” 看守仆人走到窗前,问:“小姐!有事吗?”话音刚落,却被佟灵芝伸出来的手抓住了。他吓了一跳,说:“小姐!你想干什么?” “我想出去,不想在这里呆了。” “可庄主没有发话,小的不敢做主。”看守仆人哭丧着脸说。 “你把我们的门打开,一切后果,由本姑娘负责。”佟灵芝用力一捏,疼的他哇哇乱叫。 “小姐说的轻巧,庄主知道了,小的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看守仆人想了想,又说:“如果小姐真的想走,等我把门打开了,你就把我打晕吧!” “好!还是你聪明。” 看守把门打开了,低声说:“小姐!动手吧!” “别急!把对面的门也打开。” “这,这……”看守犹豫了。 “这什么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看守无可奈何,也把白无常放了。这时,只觉得头昏目眩,一下子不省人事…… 因为佟灵芝经常独来独往,庄上的人见惯了。所以,他们顺利地出了宝贤庄。这时,只听有人说:“庄主!您回来啦!” 佟灵芝一听,大吃一惊,立即拉着白无常闪到一边,低声说:“我爹回来了!还好,如果迟一步,我们可是走不了了。我们快逃吧!白大哥,后会有期!” “佟姑娘保重!我们分道扬镳吧。”白无常说着,消失在黑幕之中…… 第一四七章 游说黄县主 天悟前脚刚进宝贤庄,后面就有庄丁来禀报:“庄主!不好啦,小姐和那个小白脸,都跑了。” “跑啦!什么时候的事?”天悟吃惊不小。 “好像刚刚不久。看守被打晕了,还没有醒过来。”庄丁气喘吁吁地回答说。 “走!看看去。” 天悟来到禁闭室,看了看,两间的门都开着,看守软绵绵的躺在地上。他看了一眼,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追还是不追?”庄丁主动请示。 天悟想了想,说:“他们肯定刚出庄不久,叫上几个人,把小姐给我追回来。” “那个小白脸呢?” “由他去吧!”天悟做出决定。 在他看来,小白脸追不追回来,无所谓了。因为大清国赤胆忠心的“十三太保”即将来到;而佟灵芝却不同。因为天悟心里清楚,她既然跑了,肯定不会再回来了,她可是老夫的心肝宝贝啊!其次,她跑了,自己无法向多尔衮交代。 可是,派出去追寻的人,两天还没有回来。天悟有些急了,这个死丫头,难道有飞天钻地之能,不然,怎么像人间蒸发? 多尔衮经过十几天的调养,身体已恢复了健康。他突然想到了佟灵芝,便叫来天悟:“佟向北!你跟灵芝说了吗?” “说了,可是……”天悟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难道她看不上我这个王爷?” “不,不!”天悟连忙说,“我只是说殿下是一个尊贵的客人,并没有说的那么明白。我是怕……” “好了,别说了!她人呢?” 天悟只气得咬牙切齿,说:“这个死丫头,不答应就算了,竟然跑了!” “你这个爹,是怎么当的?”多尔衮甚是失望。 正说话间,只听庄丁来报:“庄主!庄外有十一个人,要求见您。” 多尔衮一听,知道是“十三太保”来了。说:“把他们引进来。” 他们来到聚义堂,多尔衮便向天悟,逐一介绍了“十三太保”的成员。 “十三太保”按中原的十二生肖,加上豹肖,来取外号的。他们分别是:“钻地鼠”查尔罕,“牛魔王”方太平,“东北虎”佟用,“赤兔精”马奔程,“龙太子”敖拜,“白蛇精”陆长河,“千里马”倪祖传,“锦毛羊”李杏林,“长毛猴”侯小四,“铁公鸡”伍不花,“孝天犬”关虎,“猪八戒”关豹和“西北豹”花旦。 多尔衮最后说:“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英勇善战,是大清国的精英。他们潜入中原,主要是配合佟大爷的行动。” 多尔衮逐一看过去,说:“你们都要听从佟大爷的指挥。他既是大清国的英雄,也是诸位的前辈。” 可这些太子党,个个神情傲慢,有一种鄙夷的神色。多尔衮看在眼里,便从腰间拔出一把剑,说:“这是皇阿玛赐给我的‘尚方宝剑’,主要是管制那些不听话的人。如今,我把它赐大爷,今后的行动中,谁不听佟大爷的调遣,可以先斩后奏。大家听到没有?” “听到了。”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佟大爷看了看他们,说:“殿下!既然号称‘十三太保’,为何只有十一个人?” “哦!是这样的。”多尔衮解释说,“他们潜入关内,关虎和关豹两兄弟,跟随他人上了少林,有其他任务。不久,将会前来会合。” “噢!原来是这样。” 这时,“钻地鼠”查尔罕拿出皇上的密令,递给多尔衮。说:“这是皇上给殿下的密函。” 多尔衮展开一看,知道皇上的意思。说:“大清铁骑,马上就要进军中原,不久的将来,整个中原都是大清的天下。所以,皇上有旨,让佟大爷先做做那些地方官的工作,如果愿意配合大清进驻的,官复原职;如果不配合,铁骑所到之日,将遭到严厉的清洗。” 顿了顿,多尔衮又说:“佟大爷!这是你近期的任务。至于该怎么做,那就看你的了。” “好!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宝贤庄乃万灵县所辖,上任县主邹普通,因贪污受贿,被“吉祥郎”查知,当场手刃其首。如今,又来了一个新县主,叫黄守财。 此人一到任,吸取前住的教训,既不贪也不贿,可是清官一枚。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勤政爱民,深得百姓的爱戴。 这日,他正在县衙门坐堂,只听皂隶来报:“老爷!衙门外有一个武林人物求见。” “武林人物!”黄县主甚是惊讶,“想我黄某,从来没有跟江湖上的人打交道,怎么会有江湖客找上门呢!既然来了,还是见见为好。” “去!把他引进来。” 片刻,那个江湖客走进衙门,冲着黄县主一揖手,说:“久闻县主大人勤政爱民,真乃万灵百姓之福也!” “先生过奖了!勤政是本份,爱民是职责。”黄县主笑脸相迎。看他五十开外的人,身体壮健,人高马大,不愧是练过武功的人。 “说的好!如果大明的官员,一个个有如县主大人那样,就至于刁民作乱,满清趁虚而入了。” 黄县主让座后,说:“敢问先生尊姓大名?来到本县,有何指教?” “在下叫天悟,武林朋友都叫我‘天悟上人’。家住万灵辖内宝贤庄。大人可是我们的父母官。” “哦,是吗?”作为万灵县主,宝贤庄是知道的,还知道庄上的人,个个习武,人人会武。还知道庄主是个武林高人,但并没有见过面,说:“这么说,先生便是庄主天悟?” “没错!在下便是庄主。”天悟自豪地说。 “来找本县,有何指教?” “‘指教’二字不敢当,只想找大人聊一聊时政。” 黄县主一听,心想,怎么连江湖人也关心时政了?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听一听再说。 “说吧!聊什么时政?” “县主大人应该有所耳闻,李自成作乱,势如破竹,朝廷很多州县已失守。关外的后金,已改国号为‘清’。兵强力壮,皇上英明。不久,将挺进中原。大明政权,即将土崩瓦解。” “这又如何?”黄县主睁大眼睛问。 “县主大人有没有想过,哪天大明政权瓦解了,而被大清国取而代之,大人将何去何从?” “黄某的确没有想过。做一日和尚,敲一次钟吧!再说,即使有那么一天,君死臣岂可苟活?” 天悟心想,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官,竟是一块硬骨头!不要再跟他转弯抹角了,既浪费时间,又浪费口舌。直截了当的告诉他,看他有什么话说。 “实话告诉你吧!在下也是受人之托,来游说县主大人的。他是一位大清国王爷。他知道大人勤政爱民,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官。王爷惜才,大人现在是朝官,等大清国取代了大明政权,大人一样还是朝官。不过……” “不过什么?”黄县主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 天悟用令人无法否认的眼神,一字一顿地说:“你从现在起,必须为大清国做事。” 黄县主明知故问:“你是让我当间谍?” “性质差不多!” 黄县主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说:“置本县于不仁不义,不孝不忠。黄某做不到。天悟庄主!谢谢你的善意忠告。黄某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想要让我出卖自己的国家,黄某做——不——到!” “你,你……真不可理喻!” “送客!”黄县主一声令下。 第一四八章 不堪说往事 天悟第一次做说客,碰了一鼻子灰,怏怏不乐地回到宝贤庄。 多尔衮见他回来了,问:“收获如何?” 天悟摇了摇头,叹气说:“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县官,竟然这么有骨气。如果大明官员,个个都像他,哪来的内忧外患。” “正因为朝廷腐败,才给黎民暴动,有了借口;才给外族入侵,有了机会。如果不是这样,大清国哪里敢想取而代之,统治整个中原。” 天悟说:“打打杀杀,奴才从来不怕别人。可让我去说服一个人,奴才却力不从心。” 多尔衮看了看他,用鼓励的口吻说:“怎么?碰到困难,就想打退堂鼓了?做游说工作,才刚刚开始,以后还会遇到更难啃的骨头。我们要想尽办法,迎难而上。一次不行,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殿下说的是。” 这时,“钻地鼠”查尔罕前来请示:“殿下!我们都来几天了,不能只吃不办事,给我们委派任务吧!” 多尔衮想了想,说:“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分头行动,联络中原武林,为我大清国所用。但要记住,不可骄横自大,中原武林高手,比比皆是。要讲究方式方法,还是以拉拢为主。如果不能为我所用,就想方设法干掉他,也不能留给别人。” “属下明白。”查尔罕揖手说。 “你们几个,分成三组,自由组合。万一有什么不测,方有胜算的把握。尽量不要单枪匹马,避免吃亏。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 “去吧!愿你们心想事成。”多尔衮祝福说。 “钻地鼠”退出后,多尔衮又对天悟说:“我在此有些日子了,身体也恢复了差不多。我还有其他任务,不日即使离开。这里的事,就按我说的去做,绝对错不了。”说到这里,又想到了佟灵芝。 “灵芝姑娘回来了吗?”多尔衮问。 “不知死哪里去了,至今未归。” 多尔衮苦笑地摇了摇头,说:“看来,我们没有缘分。此事就此打住,佟大爷也不必记在心上。” 再说,自从欧阳德师徒离开后,佟灵芝也告别回宝贤庄。避世洞又剩下了崔嵬和女徒弟卓凤。 一日,卓凤说:“师傅!有一件事积压在徒儿的心里很久了,一直想开口,却开不了口。” “什么事?有这么难以启齿吗?” “不知当问不当问。如果问了,又怕师傅生气。” “问吧!师傅保证不生气。”崔嵬诚恳地说。 卓凤说:“自从徒儿拜您为师,就发现您只有一个人。也没有听您说过老婆呀,家庭呀什么的。难道师傅从年轻到现在,一直独身吗?” 崔嵬见问,苦笑了一下,说:“师傅的本名,叫崔玉龙。年轻的时候,师傅也结过婚。我的老婆叫何淡云,比我大一岁。当时的她,长得不知有多漂亮。结婚一年后,我们的宝宝诞生了,长得白白胖胖的,多惹人喜爱。” “男的,还是女的?”卓凤插话问。 “当然是男的。” “后来呢?”卓凤可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们给他取名为崔安,就是希望他平平安安。可是,才长到一岁多,崔安还不会讲话。一次,天上下着大雨。这该死的雨,一下就是几个时辰。我们住的茅屋落雨了,夫妻俩赶忙出去修理。修好后,回到屋里,却发现儿子不见了。我老婆哭呀闹呀!我们赶快冒雨去寻找。 可是,找遍了十里八乡,没有发现儿子的身影。自此,老婆天天哭闹,没完没了。可我虽然伤心,只是在心里。我劝她不要伤心,哭坏了身体可不好。后来,她怪我没有保护好儿子,便不辞而别,离开了我。至今,不知是死是活。” 卓凤听说,也落下了伤心的眼泪。 崔嵬继续说:“老婆走了,我也心灰意冷,便上了武当山学艺。在江湖中闯荡几十年,也闯出了一点名气。在京城的刘四,便是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 “师傅!你相信崔安还在世上吗?” “凭我的感觉,他一定还活着,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假如您想找他,您怎么认他?” “为师记得清清楚楚,他的胸前,有一颗黑痣。脖子后面,也有一颗黑痣。” “师傅!您想不想找他?” “怎么不想哩!人心都是肉长的。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可是,人海茫茫,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我多么希望,在有生之年,能见他一面。” “只要亲情不断,相信你们会见面的。” “但愿是这样。”崔嵬苦笑着说。 师徒正说话间,洞外有人在喊:“师傅!徒儿回来了。” 啊!多么熟悉的声音。原来是师兄回来了。 卓凤急忙跑出洞,站在面前的,还是那个白白净净的师兄。她激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含情脉脉的说:“师兄!你可回来了。” “回来了,再也不走了。师妹好吗?” 卓凤点点头,说:“师兄真的不走了?” “江湖险恶,师兄受不了了。以后的日子,在这里陪陪师傅,陪陪师妹。再也不参与江湖上的纷争了。” 崔嵬在洞里,也听到了他们的说话。说:“徒儿怎么突然看淡江湖呢?肯定是遇到了挫折,或者遇到了险恶。也好!才会改掉争强好胜的坏脾气。” 白无常走进洞里,看了看师傅,心疼地说:“几个月不见,师傅苍老多了。师傅!徒儿再也不走了。” “这几个月,徒儿都去哪里啦?” “徒儿走的地方多着哩!去了幽泉谷,见了韩老爷子。又去了一趟武夷山,认识了‘千毒魔王’赵一刀。又上了天悟这个老家伙的当,差一点死在他的手里。” “所以,你知道了江湖的险恶了?” 白无常点了点头,说:“天悟这个武林高手,表面光彩夺目,因为他培养了一个武林盟主。其实,师傅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他是什么人?”崔嵬很想知道答案。 “他是潜伏在中原的后金间谍。如今,后金已改国号为‘清’,兵强马壮,正准备进犯中原。所以,天悟在四处活动,拉拢武林同道。” “难怪他也上山找到我。” “找您干什么?”白无常问。 “还能干什么。想拉拢师傅为他做事呗!” 白无常连忙打断师傅的话,说:“让我猜猜,天悟肯定是失望而归。对不对?” “那还用说。连一点正义感都没有,不配做大明臣民。”崔嵬点了点头,自豪地说。 白无常有些后悔的说:“徒儿眼睛不亮,差一点被他拖下水。还好及时省悟。” 崔嵬又想到欧阳德,说:“欧阳德也来找过我。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白无常和卓凤摇了摇头。 “他是闯王李自成的人。他也想拉拢师傅为闯王做事。他上山时,还帮师傅疗伤。” “因为帮您疗伤,您答应他了?”白无常问。 “为师并没有明确答复,只是说再伤好了再说。不过,做人要恩怨分明。他给为师疗伤,为师非常感激他。这样看来,在武林中有两股势力非常明显。在为师眼里,都是非正义的。所以,我们千万不要掺和。作为大明臣民,我们要凭一点良心,骨子里,要有一种正义感。” 卓凤频频点头,说:“师傅说的很好!徒儿跟师傅几年了,想不到师傅这么有正义感。” 第一四九章 诉说伤心事 白无常在天悟的鼓动下,不辞而别,离开了幽泉谷,不知去向。 韩香香一日不见白无常,非常着急。以为他在附近练剑。可是,找遍整个幽泉谷,也不见他的踪影。韩香香以为自己得罪了他,他便负气而走。可想来想去,总觉得自己对他很好,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 那么,他到底为何不辞而别?本想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他,没有想到,他却辜负了自己的一片痴情。 难道是跟天悟走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他为什么要跟天悟走?即使要走,也该知会一声。 白无常这种不辞而别的做法,韩老爷子也非常生气,后悔自己看错了人,还教他武功。 韩香香一闭上眼睛,就出现他白白净净的脸容。一连几个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觉。韩香香也觉得奇怪,心想,他在的时候,可不会这样。自己可是爱上他了,而且离不开他了。 韩香香决定去找他,不管他走到哪里,跟他到哪里。这也许就是我的命。 韩香香把自己的想法,对韩老爷子说了。其实,韩老爷子早就看出,大闺女香香,爱上那小子。如今,闺女想去找他,就让她去吧!于是,韩老爷子同意了闺女的做法。 韩香香整束出发,她也不知道,自己第几次离开了幽泉谷。走了几十里路,来到了林家湾。 在街上,她偶遇了玉姑。她非常高兴,因为她第一次遇见熟人。便冲着玉姑说:“玉姑!真是凑巧,没有想到在林家湾遇见您。” 玉姑一看,也认出了韩姑娘。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韩姑娘!你这是去哪?” “出去找一个人。”韩香香回答说。 “找人?”玉姑听说有些意外,“男的,还是女的?” 韩香香闻言,脸儿一红,不好意思地说:“男的。是我师兄。” “韩老爷子不是只有两千金吗?何时收了一个徒弟啦?”玉姑连忙问。 “说来话长。”韩香香看看天色,说:“天色临昏,我们在这里找个旅店住下,好好聊一聊,如何?” “好啊!”玉姑也赞成。 于是,她们便在街上找旅店。韩香香说:“前面有一家‘林家大院’的旅店,我们就去那里投宿。” “看来,韩姑娘对这里还挺熟的。” “那当然。经常出入这里,不熟也得熟。” 走进“林家大院”,林掌柜笑脸相迎,说:“韩姑娘又出远门了?是不是又要投宿?” “是啊!林老板。” “两个人一间,还是一人一间?”林老板问。 韩香香看了看玉姑,玉姑说:“一间就好。我们娘俩久别重逢,晚上要好好聊一聊。” “好的。两位随我来。” 因为是女客官,林老板便把她们带到楼上。 走进客房,两位看了看,觉得还挺干净整洁的,心里甚是满意。 原来,这家旅店的老板叫林长安,他的儿子林如松在京城发迹了。本想把父母接往京城,无奈父母死活不肯。林如松没有办法,便在街上买了一片土地,盖起了旅店,为了有一个大气的名字,便取名为“林家大院。”开业一年多,生意挺红火的。 韩香香把门一关,懒洋洋地躺到床上。说:“走了一天的路,走累了。”说罢,似乎想到什么,说:“玉姑!江湖上都说您是杀手,还名列‘四大杀手’之内。我看您挺慈善的,怎么会跟‘杀手’二字连在一起?” “那你看,玉姑像不像杀手?” 韩香香摇了摇头,说:“我看不像。可能是江湖上误传的吧!” “其实也没有误传。玉姑仇恨敌家,一交起手,招招毒辣,毫不留情。” “哦!原来是这样。听说您的‘落蚊针’非常厉害,可是真的?有机会,能不能教教我?” 玉姑想了想,笑笑说:“不能随便教人,除非……” “除非怎样?” “除非你拜我为师,才能名正言顺。” “好啊!”韩香香高兴的从床上跳了起来,“如果玉姑愿意收我为徒,小女子求之不得。” “你不是要找人吗?” 韩香香点点头。玉姑说:“你要找人,也仅仅是茫无目标的找,你肯定不知道要找的人在哪里。干脆这样吧!你一路上跟着我,我们一边找人,一边学习‘落蚊针’,两边不误,如何?” “好!这么说,玉姑也是在找人?” 玉姑假装不高兴,说:“还叫玉姑,不能改口吗?”说罢,用期待的眼神看得她。 韩香香省悟过来,连忙跪倒在地,口称:“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恭恭敬敬的行了拜师礼。 玉姑高兴的笑了出来,说:“你是我收的第二个徒弟。师傅不仅‘落蚊针’厉害,还有独门绝艺——飞镖!” “能否告诉徒儿,您的第一个徒弟是谁?” “李用。”玉姑说出了他的名字,“不过,此人心术不正,又极为好色。当时收徒时,对他不是很了解。后来,狐狸藏不了尾巴。师傅有点后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 “如今,他人在哪里?” “据说,为了争一个女人,跟‘如意神掌手’何为大打出手。何为是何人?他可是‘四大杀手’之首,李用哪里是他的对手。不过,他却中了李用的‘落蚊针’。最终落得两人皆身死。” “两人都死了?”韩香香眼睛睁的大大的。“那么,师傅在找什么人?” “我的儿子。”玉姑伤心地说。 “您的儿子?他怎么啦?”韩香香甚是惊讶。 “说来话长。如果不说,也许你不知道。既然说开了,师傅就讲讲吧!” “好!徒儿很想听。”韩香香认真地说。 玉姑便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的故事: 玉姑是我的外号,我本名叫何淡云。三十年前,我也结过婚,相公叫崔玉龙。结婚一年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取名为崔安。长得白白胖胖的,真惹人喜欢。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古人的话,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在一次意外中,儿子竟被人抱走了。当时,整个天都塌了,我哭的死去活来。你还没有当过娘不知道,他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我怪相公没有保护好儿子,便心灰意冷,看破了人生。我不辞而别,离开了相公,上了尼姑庵,准备当尼姑。可尼姑庵的主持独臂师太不同意,说:“你的情缘未断,就不要遁入空门了。如果你愿意,我倒可以教你一些武功。” 就这样,我便在尼姑庵里拜师学艺。我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叫“玉姑”。相公叫玉龙,也有一个“玉”字,就是不忘相公的恩情。静下心来,想了想。儿子丢了,也不是相公的错。人心都是肉长的。当时,他也很着急。我后悔不该抛弃他,不辞而别。 我回过一趟家,想和相公重归于好。可是,一回到家,几间茅屋倒塌了,相公也不知去向。睹物伤情,我大哭了一场…… 听了师傅的讲述,韩香香也伤心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时直今日,有没有崔安的消息?” 玉姑摇了摇头,说:“没有。当时他才一岁多,还不会说话,更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 第一五零章 相见两惊喜 “人海茫茫,哪里去找?” 玉姑淡淡的说:“直觉告诉我,我的儿子还在这个世上,只是不知道他在哪里。”说着,伤心地叫了起来:“儿啊!你可知道,娘在到处找你呀!” 韩香香说:“假如崔安在你面前,师傅怎么认他?比如胎记什么的。” “有,有!”作为母亲,怎么会忘记呢?他回忆说:“我儿胸部有一颗黑痣,脖子后也有一颗黑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月牙形吊坠,上面还有他的名字。” “万一吊坠丢了,或者被人为藏起来呢?” “这个有可能。但黑痣是改变不了的。”玉姑也认同韩香香的分析。 韩香香又问:“那您知道相公去了哪里吗?” “我打听了邻居,他们都说不知道。后来,有一个知情人告诉我,说他上了武当山。” “这么说,他既然上武当山,肯定是去拜师学艺。出师后,肯定也是浪迹江湖。师傅有没有打听过,武林中,有没有一个叫崔玉龙的?” “为师打听了,没有这个人,倒有一个叫崔嵬的。他的‘霹雳拳’非常厉害,在武林中,名气很大。听说曾经参加过武林大会,争什么盟主之位,被年轻气盛的腾飞打伤了。自此,淡出江湖,在碧云山上修养。” 韩香香听说,眉头一皱,笑出声来。 “徒儿笑什么?” 韩香香高兴的说:“徒儿想到一个好主意,忍不住笑出声来。师傅想不想听?” “有好主意,当然想听。说吧!” “如果你相公站在您的面前,您还认得出来吗?” “虽然几十年没见面了,相信能认出来。” “那就好办。”韩香香终于说出了自己想的办法,“明天起床,徒儿和师傅一起,去一趟碧云山,名义上是去探访,实际上却是去认夫。怎么样?” 闻言,玉姑很是高兴,友善地乱了她一下鼻子,说:“傻丫头,亏你想得出。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那就这样说定了。” 再说,自从白无常回到碧云山,的确安安分分在师傅的身边呆着。 一日,崔嵬把两个徒弟都叫到身边,望了望白无常,又望了望卓凤,脸上笑笑的,甚是慈祥。 卓凤心想,师傅今日是怎么啦?非常郑重地把我们叫到身边,是不是想说什么。 这时,只听崔嵬语重心长地说:“你们俩跟着师傅,也好几年了。有道是,日久生情。师傅看得出,你们俩互相爱慕。现在,当着师傅的面,你们互相表白,师傅为你们做主。” “原来是说这件事。”卓凤心里暗道。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白无常。而白无常也朝这里看来。 四目相对,流露出无限的爱意。久久的,谁也不愿意移开,都想多看对方一眼。 崔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说:“找个好日子,师傅为你们主婚,你们结为夫妻。也可了却师傅心头的一桩心事。” “但凭师傅做主。”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之后,会心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只听洞外有人在大喊大叫:“崔嵬!给我出来,老子要找你问话。” “是谁这么无理,在洞外大喊大叫?”白无常听了,一下子来火了。他霍地站了起来,走到洞外。只见外面来了两个汉子。 一个身穿黑色八卦衣,年龄在五十左右。一个却是身材矮小,面目丑陋,活像个无常鬼。白无常尽管浪迹江湖多年,却不认得他们。便大声怒问:“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在此大喊大叫?” “你这臭小子是谁?敢用这种语气跟老子说话。”那个身穿黑色八卦衣的汉子,凶巴巴地说。 白无常正想说话,只听无常鬼说:“如果不说,谅你也不知道我们的名号。在下阮不然,人称‘毒癞千岁’。这位爷,名气大的很,他可是称霸西北的‘巴山虎’贺开山。” 白无常一听,心里一惊,原来是两个黑道人物。他们为何上碧云山?看样子,像是兴师问罪的。他冷冷地说:“在下是崔嵬的徒弟,你们找我师傅什么事?” 贺开山说:“听说吴望龙上过碧云山,是不是把地图藏在这里?” “地图!什么地图?” “就是这小子抢了别人所绘制的地图。” 白无常心想,怎么连黑道人物也在寻找那张地图?难道那张地图,真的那么重要吗?还是他们也跟我一样,被天悟收买了,在替天悟做事? 正在这时,崔嵬和卓凤也走出了山洞。崔嵬说:“吴望龙和司空不败,上过碧云山不假,可老夫不知道什么地图。别把老夫弄糊涂了。” “你别装糊涂,到底交不交?”贺开山说。 崔嵬见他们蛮不讲理,也生气了,说:“没有就是没有,还交什么交?” “那我们可不客气了。搜!”贺开山说着,向阮不然一招手,准备往洞里钻。 “不经允许,看谁敢进来。”白无常手持长剑,横在洞口。 贺开山二话不说,一剑刺向白无常,白无常急忙来一个韩一非教的招数,化解了贺开山的一剑。顿时,嘭嘭作响,两人斗了起来。 这一边,阮不然飞出一拳,击取崔嵬面门。崔嵬眼明手快,一闪躲开。卓凤见状,急忙护着师傅,一招“直捣老巢”,直取阮不然的胸部。两人也打了起来。 突然,只听贺开山叫声“不好”!忽闻面前似有风过之声,知是暗器飞来,但已经来不及躲闪,左肩膀上,着着实实地中了一镖。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女人往这边上来。正想问话,只觉得胸部一麻,一支细小的针,插在胸部。 她们不是别人,便是玉姑和韩香香。 “落蚊针!”贺开山大惊失色。 阮不然见状,略一迟疑,胸部也中了一针。他哈哈大笑,说:“还想用毒针伤我,谁不知‘毒癞千岁’便是使毒高手。” 正当他想去拔掉毒针的一刹那,韩香香挥起连环腿,扫其下盘。阮不然防不胜防,踉跄一下。就在这当儿,卓凤凌空而起,一脚向他的头部踢去…… 阮不然一口鲜血飞溅而出。韩香香得势不饶人,又飞出一脚,踢向他的胸部。阮不然一个踉跄,匹然倒地,抽搐一下不动了。 这一边,贺开山哇哇大叫,舞动长剑,直取玉姑。玉姑“嗖嗖”的几镖飞出,击中贺开山的几个穴位。贺开山也慢慢的倒了下去…… 原来,玉姑和韩香香上了碧云山。来到山顶,看到前面有人在斗剑。当她看到站在洞口的崔嵬时,她不禁心喜,这不正是崔玉龙吗?她一下子明白了怎么回事。一镖飞出,直取敌人。 崔嵬一见来人,一眼也认出了玉姑,这不是何淡云吗?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而韩香香看到白无常,也是惊讶不已,大声叫道:“白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说着,忘情地奔了过去…… “你是什么人?放尊重一点。”卓凤见状,不高兴地说。原来,她在吃醋了。 韩香香一愣,指着卓凤,问白无常:“白大哥!她,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是我师妹——卓凤!” “原来你是个大骗子!”韩香香羞得无地自容,挥起拳头,扑向白无常…… 第一五一章 离散又团圆 白无常看见韩香香来势凶猛,连忙东躲西藏。韩香香边追边说:“白无常!你今天要给我一个说法。否则,本姑娘不会放过你。” 玉姑一惊,心想,我这徒儿怎么啦?刚一见面,就像仇人似的。她急忙制止:“徒儿!不可冲动,有话慢慢说。” “师傅!他欺骗了我的感情。”韩香香一头扑到玉姑的怀里,嘤嘤地哭了起来。 玉姑转脸问白无常:“小白脸!你是不是欺负了我的徒儿?当着大家的面,可要说实话。” “我,我……”白无常结结巴巴,不知怎么话。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啦?说!”崔嵬也看不下去了,冲着白无常怒喝说。 白无常哭丧着脸,说:“师傅!徒儿跟你们说实话吧。她是幽泉谷韩老爷子的大闺女,名叫韩香香。徒儿曾经去过幽泉谷,她看见我白白净净的,便对我发生好感。可徒儿从来没有碰过她,徒儿敢对天发誓。” “那她怎么说你欺骗她的感情?”崔嵬步步进逼,说:“如果有什么误会,就当着你师妹的面,把话说开,以免师妹误会了你。” “叫我怎么说哩!”白无常急得直挠头。 韩香香恶狠狠地瞪着他,说:“你既然知道师妹爱着你,你为什么不说?还跟我频频交往,你安的是什么心?不会是想脚踩两只船吧!” “这,这……我不敢有这种想法。”白无常吞吞吐吐地说,可语气软软的。看得出,有点心虚。 “你可知道,”韩香香又哭了起来,说:“你不辞而别,人家是多么的着急。我可是在到处找你,你倒好,躲在洞里卿卿我我……” 这下,卓凤可急了,说:“你说谁卿卿我我?不知道,可别乱说话。” “我说你了吗?”韩香香怒怼卓凤。 “好了,好了!”崔嵬连忙制止说:“别吵了!大家都在气头上,说话重一点,可以谅解。这也许是一场误会。怪来怪去,就怪这小子。”说罢,做势要揍白无常。 韩香香冷笑一声,对玉姑说:“徒儿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其结果,令徒儿既伤心又失望。多谢师傅一路上点拨,让我学到了不少独门武艺。徒儿不想做电灯泡,就此告别。”说着,转身便走。 玉姑可急了,问:“你去哪?回来!” 韩香香边走边说:“如果我们师徒还有缘分,相信还会见面的。”说话之间,已走出好远…… 卓凤生气地瞪着白无常一眼,哼的一声,跑进洞里。白无常可急了,连忙追进去,说:“师妹!听我解释,绝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大家都走了,山洞外只剩下玉姑和崔嵬。 折腾到这个时候,他和她才有机会单独面对。玉姑深情地看了看崔嵬,发现他的鬓角长出了许多白发,心疼地说:“老头子!你就是躲到天涯海角,老娘也要把你找出来。”说话之间,有一种半开玩笑的意味。 崔嵬苦笑一声,说:“当时,可是你先离开我的。不能怪我无情。” 玉姑提议,说:“我们先到处走走。如何?” 崔嵬心想,她的到来,令我意想不到。本该让她进洞,可考虑到两个徒弟闹别扭,正在洞里。如果此时进去,大家都很尴尬。再说,说悄悄话,最好是两人世界。因此,他马上答应:“这样最好!” 于是,他们离开洞外,边走边聊…… “老头子!有我们儿子的消息吗?”玉姑迫不及待地问崔嵬。 崔嵬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人海茫茫,不知道安儿在哪里。但我坚信,安儿一定还活着。这样算来,也将近四十岁了。” “是啊!转眼快四十年了。” “老婆子!你当时怎么那么狠心抛弃我?你可知道,一个失去妻儿的男人,是怎么活过来的。” 玉姑深情地望了他一眼,说:“当时年轻,的确理解不了。如今老了,理解到个中滋味。老头子!说太多的话,已经没有意义了。但是,请你原谅我当时的无情举动。”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难道还能时光倒流,回到从前吗?” “老头子!并不是何淡云绝情。我当时是负气出走的,后来回到家里,想和你重归于好。可到家一看,茅屋塌了,你也不知去向。没有想到,一别快四十年了。”玉姑说出自己的感受。 “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 “我后来听人说,你上了武当山。可你为什么要改名?如果不改名,那该多好呀!凭你现在武林中的名望,我早就找到你了。” 崔嵬想了想,说:“上了武当山后,我想忘掉从前的自己,便把名字改了。新的生活,从此开始。” “就是你这种错误的想法,害我找你好苦呀!” 说着说着,两人喟叹不已。他们默默地走着,走着……两人世界,又恢复了平静。 “老头子!”玉姑又打破了沉默,说:“能不能带我去认识一下你的老婆,还有你的孩子?” 崔嵬苦笑一声,说:“我现在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来的老婆孩子!” 玉姑不信,以为崔嵬不好意思说。说:“老头子!你就是再结婚,何淡云也不会怪你。毕竟是我有错在先,何淡云对不起你!”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何必骗你呢!” “真的!”玉姑还是不理解,说:“当时,你那么年轻,又那么帅气,为什么不结婚?” “一辈子,只能结一次婚。在我心里,何淡云永远是我的妻子。所以……” 玉姑听说,感动的差点哭了出来。说:“老头子!你真好。没有想到,你用情如此专一。”说着,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他。又说:“假如还能回到从前,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之所以不再结婚,就是想,总有一天,何淡云还会回到我的身边。” 玉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头扎到崔嵬的怀里。 几十年了,玉姑再也没有接触过男人的身体。这有力的肩膀,这安全的港湾,还跟以前一样。就是因为孩子丢了,我这朵云才到处飘零。才失去了家庭,没有了依靠。这该死的贼人,为何抱走了我的孩子,害得我们夫妻分离,家庭破散? 玉姑静静地躺在崔嵬的怀里,享受着这久违的温馨。真想这样一直靠着,不想再离开…… 崔嵬低声地问:“老婆子!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说着,爱抚地拨弄着她的头发。他也发现,白发也悄悄的爬上她的头上,岁月的痕迹,已经显露了出来。岁月不饶人!我们都老了。 玉姑还是舍不得离开他的怀抱,而是越抱越紧,恨不得一头钻进他的肚子里,看一看那颗跳动的心。见问,玉姑说:“多亏我那徒儿提醒了我。” “她怎么说的?” “她问我有没有打听到你。我说,打听了,武林中没有崔玉龙这个人,倒有一个叫崔嵬的。她又说,几十年了,假如他站在你面前,你还认得他吗?我说,相信可以认出来。她说,这就好办了,上一趟碧云山,一切不就清楚了吗!” “这个丫头,真是聪明。” 玉姑说:“正因为她的聪明,今生今世,我们才会有见面的机会。” 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第一五二章 回归幽泉谷 “走!回山洞去。” 两人手拉着手,活像一对恋人。缓步地向山洞走去。走进山洞,只见白无常和卓凤有说有笑。崔嵬心里清楚,他们肯定是排除了误会。 白无常和卓凤两人,看到师傅拉着那个女人的手,笑吟吟地走进洞里,大为不解。眼睛睁的大大的,惊讶地望着他们。 崔嵬满面笑容,对他们说:“她就是你们的师母。大家过来认识一下。” “师母?”卓凤目不转睛地望着玉姑。 而白无常却不解地说:“怎么没有听师傅说起。” 玉姑笑了笑说:“我叫何淡云。四十年前,我们俩就是夫妻了。后来,因为有些误会,便各走各的路。如今,我们又走到了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两人听说,恭恭敬敬地行个礼,说:“师母好!” 卓凤拉着白无常的衣角,说:“师兄!我们去把里洞整理一下。”白无常会意,两人知趣地走开了。 “几十年来,你一直住在山洞里?” “闯荡江湖那一会,居无定所,走到哪住到那。自从上届参加武林大会,争什么盟主之位。被腾飞打伤后,为了能安静疗伤,便住在这洞穴里。” “如今伤势如何?”玉姑关心地问。 “上次,有一个叫欧阳德的武林高手,前来拜洞。在他的帮助下,如今已恢复得差不多了。” 玉姑点点头,说:“老头子!你千万不能倒下。我们还要一起把儿子找回来哩!” “对!我们一定要把儿子找回来。” 两颗失落的心,又若无旁人的贴在一起…… 再说,韩香香伤心地离开了碧云山。一路上,她想,还是回到幽泉谷吧!最起码,那里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爹。说真的,自从离开幽泉谷,也好长时间没有看到他了,真有点想念了。 于是,韩香香加快了步伐。一日,又来到了林家湾。因为,这是进入幽泉谷的必经之地。出了幽泉谷,只有到林家湾才有村舍。 看看天色,韩香香决定在林家湾住一宿再走。她来到了“林家大院”。林老板看到她,笑脸相迎,说:“姑娘出远门回来啦?” “回来了。想住一宿再回去。”韩香香随口说。 林老板说:“前两天,有三个像是异邦的人,在打听去幽泉谷的路。” “是吗?”韩香香说着,突然想到什么,又说:“您是说异邦的人?” “是啊!像是从关外来的。” 韩香香并不放在心上。第二天,她早早就起床了,踏上回幽泉谷的路…… “爹!香儿回来了。”韩香香刚到谷口,便一路叫回来。可是,她感觉有些不对劲,山谷里静悄悄的,老爹采的草药撒落一地,小径上,都已经长满了小草,像是很久没有人走过似的。 感观告诉她,爹可能出事了…… 她连忙冲走大门,看见屋里乱七八糟的,像是被翻动过的痕迹。心想,难道家里遭贼了?她又大声叫喊:“爹,爹!您在哪里?”叫了几声,没有应答。她又呼唤哑巴:“哑巴兄弟!你在哪里?” 依然没有回答。韩香香心里可着急了。他们都去哪了?如果上山采药,也不可能去那么久;家里没有人在,老爹不可能出去访友。 他们到底去哪里了? 韩香香走到小池边上,看见两块石碑。她注目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神医韩一非之墓”,左下角写着“司空不败敬立”。她吓得大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喊着:“是谁害死我爹!” 哭声响彻山谷,久久回音…… 韩香香由于伤心过度,气恨交加,昏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老爹的墓前。触景生悲,她又哭了起来:“爹!您告诉我,是谁害死了您,女儿一定替您报仇。” 突然,她想到在林家湾时,林老板说的话。暗暗的说:“肯定是那几个异邦的人,害死我爹的。可是,又没有见过他们的面,如何报仇?” 她又想到那个好心的“司空不败”。心想,一定是他替我爹收了尸。只要能找到他,说不定可以知道爹的死因。这个人,似乎听爹说起过,他在三十年前就淡出江湖。如今,是不是又回到江湖。他可是早已成名的武林前辈。 从此以后,想到自己孤零零的一身,她又悲从心来,哭泣着说:“十几岁的时候,娘就离开了我们。为了能好好保护我们姐妹,爹不敢续弦。如今,爹也离我们而去,我们真成了孤儿。” 今后的日子,不知该何去何从? 突然,她想到了妹妹。对!妹妹在京城,何不上京城找她?今后的日子,只能姐妹相依为命了。可是,兴奋过后,韩香香又犯难了。偌大的京城,谁知道妹妹在哪里? 上京城去,只要妹妹在京城,总有一天会遇到她的。或者,只要勤于打听,时间长了,一定会打听到她的消息。 第二天,韩香香准备起程上京城。他特意在幽泉谷转了一圈,最后再看看这里的一草一木。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回来,也许……她不敢往下想。 她再次来到爹的墓前,捡来了一堆树叶,代替金纸;折来了一把细小的干枝,代替檀香。一些放在爹的墓前,一些放在哑巴的墓前。点燃了树枝,把树叶烧了。双手合十,祷告说:“爹!女儿准备上京城找妹妹。此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每年的清明节,也没有人给您扫墓烧香。爹!您原谅女儿的不孝吧!如果女儿还能活着回来,女儿一定第一时间来看您。安息吧,爹!” 她在墓前拜了几拜,站起身来,背上行囊。最后再看一眼小瀑布,再看一眼茅草屋。便依依不舍地走出了幽泉谷…… 韩香香又路过林家湾。经过街上的时候,正好被林长安遇见。他连忙打招呼说:“姑娘!你刚回去,怎么又出来了?看样子,是要出远门了。” “爹死了,无家可归了。”韩香香伤心的说。 “什么?”林长安大吃一惊,说:“韩老爷子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被人害死的。” 林长安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韩老爷子医术高明,有求必应,医德高尚。这样的人,死得可惜。” “他肯定是被那三个异邦人害死的。” “说到那三个异邦人,我倒想起来了。刚才,我还看到他们,可能就在前面不远。”林长安说着,手指街东的方向。 “真的?”韩香香大声说。 “我没有看错人。” 想到这些可恶的异邦人,韩香香怒从心头起,唰地拔出背上的剑,向街东追去。 追了将近两百米,果然看见三个穿着与中原人不同服饰的人。她几个箭步飞奔上去,一剑刺向其中一个人的后背…… 毕竟都是练过武的人。他们在路上走着,突然觉得后背有寒风袭来,叫声“不好”!连忙散开。还好躲得及时,迅速又快。否则,有一个人非中剑不可。 他们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美女,手握着剑,怒气冲冲地向他们刺来。 他们便是“十三太保”之一的侯小四、伍不花和花旦。只听侯小四惊叫:“姑娘!我们可没有得罪你,怎么要刺杀我们?” 第一五三章 武林大盟主 “我要替我爹报仇!” 韩香香挥动手中的剑,左冲右刺,丝毫没有放松。而他们三个人不明就里,只有被动应战。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中原姑娘,说的是什么。 “姑娘!能不能说明白一些,谁杀了你爹?”花旦好像听明白一些。 “别装蒜!杀了人还不承认。” 伍不花不解地问:“你说,你爹叫什么名字?” “神医韩一非。你们去过幽泉谷,肯定是你们杀害我爹的。今日,我要替他报仇。” “哦!总算弄明白了。”伍不花边躲边说,“我们的确去过幽泉谷……” “那还说不是你们杀的?”韩香香恨得咬牙切齿。 “姑娘息怒!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如果真是我们杀害你爹的,你再报仇也不迟。”伍不花说。 韩香香觉得有道理,便收回剑。说:“说吧!” 伍不花看了她一眼,说:“我们到了幽泉谷之后,发现一个人也没有,茅屋里七零八乱,门前长满了小草,似乎很久没有人走过。” 侯小四接过话说:“我们是仰慕神医大名,才到幽泉谷的。可是根本没有见过人。” 他们所说的,似乎是实话。韩香香心里也清楚,家里乱七八糟的,是事实。门前长满了小草,一定是好长时间没有人走动了。难道我错怪了他们?不管怎么说,这些异邦人来到中原,肯定没干好事! “你们为何不在关外好好呆着,跑到中原来,想干什么?”韩香香转移了话题。 侯小四听后,非常的得意。说:“谅你一个姑娘家,也不知道那么多。其实,也没有什么秘密。我们大清国的铁骑,马上就要踏平中原。这里,将成为大清国的版图。” “这么说,你们还是我的敌人。”韩香香话音刚落,一剑又朝侯小四刺去。这时,侯小四也不再被动应战,而是主动出击。说:“一个小姑娘家,不知天高地厚。刚才,我们是让了你,别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说着,对另外两人说:“你们一边站着,对付这个黄毛丫头,侯某绰绰有余。” 一时间,两人便对阵打了起来。大战五十回会,还看不出胜负。不愧是“十三太保”的成员,功力不同凡响。韩香香心想,如果这样斗下去,消耗自己的体力,吃力不讨好。 想到这里,韩香香突然两支飞镖,“嗖嗖”地从左手间飞出,速度之快,让人只闻其风,而不见其物。只听侯小四叫声“不好”!肩膀和腹部均中了镖。他一惊,踉跄一下,退出两步。 韩香香冷冷的说:“我的飞镖,是喂有巨毒的。这下,你死定了。” 侯小四闻言,又气又恼,挥动手中的剑,主动出击,直取韩香香的胸部,说:“我死了,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那一边,两个同伙见他中镖,连忙加入团战。伍不花挥动着铁链,花旦却飞舞着扇子,把韩香香围在中央,出招狠毒,都想置她于死地。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从天而降,挥动铁砂掌,护在姑娘的身边,怒吼:“三个大男人,围攻一个小姑娘,算什么英雄好汉?” 侯小四也愤愤的问:“你是何人?是不是想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不说,谅你也不知道。在下腾飞是也!” “武林盟主!”韩香香听说,既惊又喜。自己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的武林大英雄,就在自己的眼前。 而他们听到“武林盟主”四个字,也已经心怯了几分。他们互递一下眼色,准备逃走。 “哪里逃?”腾飞的“铁砂掌”却不饶人。第一个遭殃的,便是这个中了飞镖的侯小四。两个同伙见侯小四已死,慌忙逃窜。 “不能让他们跑了,他们是大明的敌人。” 腾飞听韩香香这么一说,凌空而起,运用绝妙轻功,眨眼之间,已挡在他们的面前。两人一惊,想回头跑。可回头一看,那姑娘已挡住了去路。 两个人知道无路而退,便做垂死挣扎。只听他们哇哇乱叫,挥动手中的家伙,主动出击。 腾飞说:“姑娘!他们跑不掉了。交给你处理吧!”说着,把手屈在胸前,一副鄙视的神态。 “好的!别污了盟主的手。”韩香香说罢,飞出两支“落蚊针”,全部命中目标。 韩香香开心地说:“我的‘落蚊针’喂有巨毒,如果不及时服用解药,半个时辰后,便身体腐烂而死。让他们自生自灭吧!别污了我的剑。” 求生是人的本能。两个人听韩香香这么一吹,只吓得跪倒在地,连忙求饶:“姑娘!不,姑奶奶!你就饶了我们吧,我们可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 “你们侵略了我们的国土,便是我们的仇人。”韩香香决不心软,一脚向他们踢去…… 这时,围满了附近的百姓,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腾飞见状,对百姓们说:“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敌我之间,自古以来,都是你死我活的。值不得同情的。‘农夫与蛇的故事’,大家都知道吧!” 大家一听,纷纷离开。只留下伍不花和花旦在地上挣扎…… 走出林家湾,两人作伴同行。 腾飞问:“看姑娘这身装束,像是要出远门。对了!忘了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叫韩香香,是幽泉谷韩一非的大女儿。” “哦!怪不得如此身手不凡。” “盟主过奖了!”韩香香言毕,突然想到死去的老爹,便又伤心了起来。 腾飞见状,甚是吃惊。问:“姑娘怎么啦?” “我爹被人害死了,小女子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韩香香越说起伤心,竟哭泣了起来。 “韩老爷子死了?”腾飞可是吃惊不小。 韩香香点了点头,说:“不知被何人杀害了。那段时间,我正好不在幽泉谷。前两天回去,才知道的。好心的司空大侠,替我爹收了尸。” “哪个司空大侠?” “就是司空不败前辈。” “他又重出江湖了。”腾飞甚是惊讶。 “应该是吧!他在我爹的墓碑上,写下‘司空不败敬立’几个字,我才知道的。” “姑娘打算去哪?” “上京城,找我妹妹去。”韩香香毫不隐瞒地说,转而又问:“盟主怎么也在这里?” “哦,是这样的。前段时间,少林寺的空慧大师约我切磋武艺。我刚从少林寺回来,路过这里。很久没有看到老爹了,挺想念的。所以,想回去看看他。” “原来如此。你住在哪里——如果不介意的话。” “我家就在前面的打石坊。这里去,还要几十里路。你要上京城,我们还可以作伴一段路。” “盟主!尽管以前我不认识你,但你在我的心目中,始终是一位英雄!” “是吗?”有人崇拜,腾飞甚是高兴,笑笑说:“我算不上英雄。那些在前线抗击清兵的大明将士,才是真正的英雄,他们是国家的英雄。” “说的是!他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才是真正的英雄。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当这样的英雄。”韩香香说的理直气壮。 “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做真正的英雄,人生才有意义,也才活的有价值。” 韩香香用佩服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真看不出,武林盟主还有这么高尚的国家观念。” 第一五四章 腾飞之身世 走到岔路口,他们便分手了。 腾飞回到打石坊,已是临昏时刻。他的老爹叫腾图。看到儿子回来了,非常高兴。毕竟离别了几个月,儿子想老爹,老爹也想儿子了。 “爹!儿子回来了。” “回来就好!如果再不回来,可能见不到老爹了。”腾图说话时,有气无力的样子。 腾飞闻言,大吃一惊。说:“爹!您怎么说这种话?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老毛病又犯了。吃了几副中药,不见好转。老爹的时日,恐怕不长了。”腾图说着,惋叹不已。 “爹!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您不会是吓唬飞儿了吧!”腾飞连忙扶他坐回床上。 “吃饭了吗?”老爹关心地问。 “路上吃了。” “那好!你坐到我身边来。有一件积压在爹心里几十年的事,想对你说说。如果现在不说,万一爹有什么三长两短,它将成为一个谜。对你可是不公平的。” “有关我的事吗?” 腾图点点头,说:“爹考虑了很久,决定对你说了。正好,你回来了。”说着,从床头拿出一条月牙形吊坠,递给儿子。又说:“你先看看这个。” “这不是小孩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吗?听老人说,是用来避邪的。”腾飞说罢,仔细一看,月牙上还有两个字——崔安。 腾图淡淡的说:“崔安,是你的名字。” “什么?儿子不是叫腾飞吗?”腾飞甚是不解。 “听我慢慢说,你就知道了。年轻的时候,爹也结过婚。可是,你母亲不会生育,爹又没有能力再娶小老婆。可是,我们多么渴望有孩子啊!看着别人其乐融融一家人,我们羡慕死了。 一个大雨天,也是偶然的机会,爹路过一个地方。看见茅屋里,有一个孩子躺在床上,白白胖胖的,真讨人喜欢。爹动了歪心思,心想,何不把他抱回去,我不是也有儿子了吗?爹见没有人,就偷偷的把孩子抱走。” 腾飞惊讶地望着爹,想不到,这个平时多么疼爱自己的爹,竟是这样的人?问:“那个孩子,就是我?” 腾图点点头,后悔地说:“人有时候一念之差,酿成大错,遗憾终身。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抱回来两三天,爹本想再偷偷还回去。可你母亲不肯,她说,反正没有人看到。既然错了,就错到底吧!” “那我父母是谁?” “爹也不知道。但是,从你的名字得知,你父亲肯定姓崔。只要你带着这条吊坠,去找你父母。如果他还在人世,肯定会找到的。” “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你为什么不早说?” “有几次,爹想开口,就是开不了这个口。这段时间来,爹受到良心上的遣责。不管你怪我也好,恨我也好,我最终选择把事情说出去。” 这时,腾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如果换作是别人,我一掌拍死他。可他……虽然做错了事,但毕竟也抚养我四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说真的,对这个真心疼爱自己的人,真下不了手。 腾图也看出他心里的矛盾。说:“来吧!一掌拍过来,爹不会怪罪你,让我从此解脱,不再受良心和道德上的折磨。” 很久,很久…… 腾飞小声地说:“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抱走孩子的,我才有地方找。否则,人海茫茫,如大海捞针。” “应该是逍遥镇那一带。” 腾飞想了想,说:“我就去找一找。如果有缘,说不定还能一家团圆。” “吊坠一定要带上,这是唯一的信物。如果找到了你父母,爹还没有死。我一定到你父母面前认错。” 衡量再三,腾飞最终选择原谅。他说:“爹!别说了。既然事情出了,说再多也没有用了。爹!谢谢您跟我说了实话,让我知道自己的身世。儿子住两天,就去寻找我的父母吧!” “你不怪我吗?”腾图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事已至此,怪你还有什么用?爹!不是我要说你,你当时的确欠考虑。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有没有考虑,别人失去儿子,是怎么样的心情?” “为了私欲,的确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 “好了,不说了!” 回来住了两天。腾飞便告别老爹,踏上寻找亲生父母的征程…… 一日,腾飞来到逍遥镇。走到镇口,只见一个农夫牵着耕牛,朝自己走来。 腾飞迎了上去,说:“老伯!请问这里有姓崔的人家吗?” “姓崔的?有,有!此去几里路,有一个崔家屯,这里的农家,几乎是姓崔的。” “哦!知道了。谢谢老伯!” 告别了农夫,腾飞向崔家屯进发。走了几里路,终于到了崔家屯。走到村口,只见有一块石碑赫然写着“崔家屯”三个字。他暗道:“终于到了,这才是我真正的故乡。” 他禁不住左瞧右看。看样子,这里有几十户人家。应该都是我的父老乡亲。他的到来,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眼光。这时,只见一个老妇在小溪边洗衣服。 腾飞走了上去,蹲了下去,礼貌地说:“老婆婆!这里都是崔姓人家吗?” “是啊!你要找谁?” 腾飞说:“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这里有一个吊坠,上面刻有名字,这可是找到他的唯一信物。”说着,连忙从怀里掏出吊坠,拿给老婆婆看。 “老婆子眼花了,上面写的什么字?” “崔安!是一个小孩子的名字。一岁多的时候,被人抱走了。您知道这个小孩的父母吗?” “崔安!”老婆婆细细地回味着,突然,她一拍大腿,说:“想起来了。四十年前,的确有个叫崔安的男孩被人抱走了……” 腾飞听说,非常高兴。说:“老婆婆!您想起来了?不错!是四十年前的事。您回忆一下,这个孩子的父母叫什么名字?他们住在哪里?” “让我想想。几十年了,不说都忘了。他的父亲叫崔玉龙,母亲叫何淡云。儿子丢了之后,何淡云整日以泪洗脸,后来便离家出走了。崔玉龙呢!听说上了武当山。几十年了,也没有见他回来过。” “他们的房子呢?” “早就塌了,现在都成了农田。” 腾飞默默地记下了父母的名字。心里暗说:“爹,娘!你们在哪里?您可知道,安儿在找你们。我相信,你们也一定在找儿子。” 告别了老婆婆,腾飞失望地走出了崔家屯…… 回到逍遥镇,只见有两个人在比比划划,神情甚是诡秘。腾飞好奇心起,便悄悄地走到他们的身后,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他的到来,两个人丝毫没有察觉。腾飞看了一眼,也是看不懂。但是,好像是在画山画水。 两人猛回头,发现有个汉子站在身后,急忙收起卷帧。其中有一个问:“你在看什么?” “我还要问你们哩!你们神神秘秘的,在画什么?”腾飞在反问他们。 “我们是画家,在画山水画。” 腾飞也没有说什么,竟自离去…… 第一五五章 情系福波府 狄忠自从破庙搭救了一个落难的女子,打死“如意神掌手”何为,一路往京城而来。 一日,来到了京城。他住惯了荒山僻野,对京城的热闹,倒也觉得非常新奇。在大街上,行来闯去,流恋忘返。他感慨的说了声:“久违了,北京!” 这时,他觉得肚子饥饿,才知道已是晌午。 他找到一间饭馆,准备吃点东西,再继续逛京城。入了饭馆,他向酒保要了一碗白米酒,一碗饭、一盘肉和一个汤,独自吃喝起来。 这时,只听店里有人在议论着什么。狄忠凝神细听,听得一个说:“皇上贴出皇谕,广纳天下英雄。以比武的方式,进行选将。西御李闯,北抗满番。”一个说:“这叫做病急抱佛脚。想当年,战功显赫的狄虎将,也逃脱不了杀身之祸。天下英雄,心灰意冷,能有几人愿铤而走险,做那劳而无功的事?” 一个说:“话说到这份上,老夫也说两句。人到中年盼儿郎,国家有难思忠良。这是很自然的事。请问诸君:有谁愿受外人凌辱?有谁愿受异族欺压?蒙元统治的教训,大家应该还没有忘记吧!” “是的,有谁愿受外人凌辱?有谁愿受外族欺压?”狄忠听着,肃然起敬,嘴里低声念着这句激奋人心的话语。 狄忠心想,我虽有一身武艺,决不能埋没。如今,正是国家多事之秋,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大明臣民,应该挺身而出,为国家奉献自己的绵薄之力。再者,也可是光大我狄家,效忠国家之遗风,扬忠效之名于后世。 出了饭馆,狄忠再无心思逛街玩景。一路往午门外而来。想看看是否真有皇谕,言及比武选将之事。 突然,有人叫喊:“狄贤侄!怎么是你?” 狄忠吓了一跳,可回头一看,原来是家父旧时战将,现任兵部尚书的房杰。狄忠甚是惊喜,忙上前行晚辈之礼。寒喧毕,狄忠开玩笑的说:“房叔叔!几年不见,容光焕发。壮健胜昔,可真仕途得意。” 房杰谦逊说:“哪里,哪里!托狄将军洪福,被皇上授兵部正堂之职。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老夫只好愧充其任。” 狄忠情系家人,问:“小侄离开京城已近两年,不知家人可安?” “有言则长,无话则短。走!多年不见,到舍下慢慢叙来。”房杰这样说。 他对狄忠壮健的身躯,伟俊的容貌,出奇的惊讶。他非常喜欢这个年轻的后生,一路上,他脸不离笑,心里甜甜的,如吃过菠萝,喝过蜜水。 到了福波府,房杰忙叫夫人娄氏前来叙见。还特意叫出“金屋娇女”房媛媛,出来与狄忠相见。 这媛媛小姐,年已及笄,芳龄二八,生得如花一般的美丽,少狄忠两岁。 两人一见面,各自惊叹对方的容貌。一个伟俊如潘安,一个秀丽赛貂蝉。可谓一见如故,一见钟情。各自打心里喜欢上对方。 叙礼毕,媛媛小姐退回金屋闺阁,房杰却显得非常热情,又是让座,又是献茶。对后辈如此殷厚,大出意外。狄忠受宠若惊,连称不敢。 房杰沏好了茶,亲自递给狄忠。说:“这可是上等的铁观音茶。刚从商贩赵守法那儿买来的,小侄绝对没有喝过。尝尝!口味如何?” 狄忠呷了一口,只闻得茶香飘逸,连声称赞:“果然是好茶。小侄早有耳闻,只是没有喝过。今日一喝,果然名不虚传。” 房杰说:“商贩赵守法,为人正派。尽管做生意,但从不使奸耍滑。他的公子赵弘扬,年龄与小侄差不多,不仅英俊潇洒,还有很强的正义感。这样的人,值得交往。” “房叔叔如何认得那商贩?” “赵守法在京城专做茶叶和陶瓷生意。因为他卖的是福建名茶,又是买卖公道。经朋友介绍,我们便认识了。一来二去,便成了好朋友。” “原来是这样。有机会,认识一下赵公子。” “包在老夫身上。”房杰拍拍胸口说。 “对了,”狄忠没有忘记刚才的问话,“房叔叔!我家人不知安否?小侄思念殷切。” 房杰见问,便说:“自从狄虎将遭受奸贼陷害后,皇上果然听了刘贼之言,把狄家遣出京城,发配原籍。我们知道皇上的意思后,兵部里一些宿将私下计议,为防止吴礼部事件的重演,兵部决定派出得力干将,亲自护送。 果然,才出了直隶,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遭到强盗的洗劫。幸好!我们的干将骁勇无比,力抗强盗,使狄家家眷得以平安回到山西。事后,据老夫暗查,这伙强盗果然是刘贼派出的大内高手冒充的。” “家人得以平安归晋,真是谢天谢地!多谢房叔叔暗中策划。活命之恩,小侄没齿难忘。请受小侄一拜。”狄忠说着,拜倒在地。 房杰连忙扶起,说:“小侄何故行此大礼?朝中众官,心下都清楚狄虎将是无辜的。再说,没有狄虎将当年的提拔,老夫焉有今日?知恩报恩,理所当然。老夫有一事不明……” “房叔叔请说。”狄忠中途插话说。 “小侄是否怕刘贼相害,事先逃出京城,遁避他方?”房杰说出心里的疑问。 “是的。我娘怕会步吴礼部后尘,为给狄家留下烟火,小侄当夜便逃出京城。以后的事,小侄一点也不知了。” “贤侄逃出京城后,流落何方?今日为何又在京城出现?”房杰打破砂锅问到底。 狄忠当然不敢说占山为王之事。因为他也清楚,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都是强盗行径。自己之所以涉足,纯属无奈之举。如果说了,恐怕有辱狄家世代英名,绝不能给祖宗脸上抹黑。 便编谎说:“小侄出了京城,乃到武当山去。近来,据说西有李闯为患,北有满番侵扰,朝廷正处于危难之中。小侄思虑再三,狄家世代以忠为先。国家有难,理当效尽绵薄之力。 于是,便又辞师下山,风风火火向京城而来。刚入京城,便听人议论说,皇上贴出皇谕,备言比武选将之事。为了证实,便亲自来午门外探视,不料,却被房叔叔遇见了。不知此事当真?” “狄公子莫非想参加比武?” “小侄确有此意。”狄忠毫不含糊地说,“为国分忧,乃份内之责。身为大明臣民,岂能容忍满番入侵?但不知比武之期,定于何日?” “好!真不愧是狄家后代。” 房杰竖起大拇指,大加赞赏。说:“屈指算来,离比武之期,还有五天。小侄放心在舍下休息数日,老夫自会替你报名。愿你拳压众星,武榜题名。” “多谢房叔叔金言,小侄当尽力而为。如能在擂台上夺得一员将名,自然是好。如是不能如愿,技不如人,就是当一员将前马夫,也毫无怨言。” 房杰连连称赞:“真乃大丈夫所为!拿得起,放得下,磊落胸怀。好样的!”说到这里,他又连连叹气。 狄忠见状,甚是不解。问:“房叔叔为何哀声叹气?是否还有难言之隐?” “我那远房侄子吴望龙,逃脱了刘熙的追杀,听说上了少林寺。如果他也能来参加比武,那该多好呀!” 第一五六章 姻缘天注定 “是吗?吴兄幸免于难!” 狄忠第一次听说,自然非常高兴。心想,既然上了少林寺,肯定也是学得一身功夫。如能参加比武,我们可以一起为国效力。 “不知道我这个远房侄子,是否也听说比武选将的消息。如果有心为国效力,不日将会到京。” “比武之日,便知道了。但愿他也来参加。” 房杰想了想,又说:“我们此次相遇,是缘分使然。说明我房家与狄公子有缘分。”房杰话中暗示,狄公子与闺女媛媛有缘分。他有意把爱女许配给这个将门之后。 狄忠一时不明白房杰的弦外之音,只是傻笑一下。突然,他想到父亲的死。问:“奸贼刘熙,现在何处?”一提起刘贼,他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喷出怒火。 “那奸贼已经失势,皇上只给他一个闲职。他经常不上朝,在家赋闲。” “活该!”狄忠仍然愤愤不平,“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得势之时,趾高气昂,得罪了不少朝中大臣。像这样的人,不知怎么个死法。” 是夜,房杰摆下丰盛的酒席,款待狄忠。有意让媛媛和狄忠接触,特意叫出来陪席。 席间,媛媛不时偷眼去看狄忠,狄忠更不失时机去瞅媛媛,可谓眉来眼去,都流露出爱慕之情。 房杰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心里暗喜,原来这小两口有意思了。老夫只要一牵线,这桩婚事,自然水到渠成。 房杰放下长辈的架子,频频向狄忠劝酒。狄忠知情识礼,免不了一番推辞谦让,也频频回敬房杰。酒过数巡,不知喝了多少。正所谓: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房杰说:“如今,朝廷两面受敌。西有李自成作乱,北有满人入侵。可谓国难当头!我们每个大明臣民,都有责任为扞卫自己的江山,不遭受蹂躏而尽绵薄之力。有国才有家。要把国与家区分开来对待。家仇欲报,国辱更应先雪。没有太平的国,哪有安逸的家?国家观念,一定要根植于每个人的血液里。” 一番言论,只说得狄忠不住的点头。 狄忠感慨地说:“房叔叔说的有道理,我们应以国事为重,‘没有太平的国,哪有安逸的家’!” 自从见到狄忠,房杰已有心把自己的爱女媛媛,许配给狄忠为妻。他毕竟是军人出身,为人正直,做事从不拐弯抹角。而是直肠直肚,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决不拖泥带水。十足的军人作派。 他想借今晚的机会,向狄忠说出自己的心愿。 酒过数巡,房杰终于开口了:“俗语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贤侄!老夫有意把小女媛媛,许配与你为妻。不知你意下如何?” “爹!”媛媛小姐没想到,父亲说得那么突然,又是那么明了。听这么一说,羞得顿时脸红过耳。可心里却如吃过哈蜜瓜,甜甜的。她打心里,一万个愿意,一万个喜欢。 其实,狄忠也非常爱慕媛媛小姐,只是羞于启口。听房杰一说,他乐得顺水推舟,说:“小侄孤身在外,家人远在山西。只要房小姐不嫌弃,小侄但凭叔叔作主。” 房小姐插话说:“孑然一身,但有何妨!”她不置可否,但非常明显的,她早已同意了。 “该问你了,我的千金小姐!有否意见?”房杰早已看出爱女对狄公子有意,他故意这样问。 房媛媛一抿小嘴,粉面晕红,启樱桃口,露榴子牙。娇滴滴声音,带着满面春风。说:“爹爹的话,小女何时敢说不字。” “既然如此。”狄忠忙从腰间掏出一块宝玉,说:“这块宝玉,乃祖传之物。聊表微仪,权作定亲之用。”言毕,递给媛媛。媛媛小姐愉快地受了。 她立起身来,急忙走回闺房。房杰望着她的倩影,低声说:“不知她要拿什么东西,赠与贤侄了。” 一会儿,只见房媛媛拿出一把宝剑和一把扇子。说:“这是一把宝剑。自古说,宝剑赠英雄!愿狄公子持此宝剑,奋战沙场,英勇杀敌,为朝廷尽忠尽力。这把如意扇子,可开可合,是小女早已准备好的。愿把它赠给我心中的白马王子。”说着,也递给狄忠。 狄忠含笑接过,展开扇子,见扇子上画着两只栩栩如生的蜻蜓,在蓝蓝的天空中,自由地飞翔。边上还有一首诗: 姻缘本是天注定,同君愿为小蜻蜓; 欲把蓝天视为家,共闯天地结真情。 狄忠一看,明白诗中的意思。房媛媛发自内心的愿望,尽融言于诗中。他非常感动,说:“多谢姑娘垂爱,狄忠定不负所望。” 狄忠立起身子,恭恭敬敬的,冲着房杰一跪,口称:“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慌得房杰连忙相扶。说:“贤婿请起。”说罢,愉快地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自豪! 狄忠也冲着岳母娄氏一拜,行了母婿之礼。 不知不觉,已饮至午夜。 媛媛小姐早已退入香闺,去勾勒那美好的蓝图,编织那幸福的梦想。 翁婿二人对饮,直饮至鸡叫天明。正是: 人逢喜事精神爽,酒过千杯不知多。 自此数日,狄忠便在福波府住下。一晃数日已过,考期将临。 狄忠整束行装,信心满满的,准备参加比武选将。这日,媛媛小姐依依不舍,直送出大门口。 狄忠来到午门外的校武场。但见人山人海,甚是热闹。他知道这些人,都是前来观看比武选将的士农工商。 他步入校武场。只见周围竖着木牌子,上面书写各省的名称。来自各省的武举,英雄,以贯籍为区分。属于哪一省的武举,就站在哪一省的旗牌下。 狄忠原籍山西,也就站在山西的旗牌下。 其实,和父亲晋京做生意的赵弘扬也来了,加入福建武举的行列,站在福建的旗牌下。 狄忠不忘吴望龙,往直隶行列看去,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心里直叫惋惜。 这校武场怎等壮观?但见:地阔路平。阔如露天牧场,平似街上马路。场地的中间,略有凸高,周围插满了十八般兵器。哪十八般兵器? 一字镏金镋,二龙宣化斧,三尖二刃刀,四方镔铁锏,五股托天叉,六轮点钢枪,七星昆仑剑,八角紫金锤,九节连环棍,十拐当木铎,狮须虎头钩,百丁狼牙棒,丈八毒蛇矛,金顶朝阳槊,存孝笔砚抓,金光月牙铲,画杆方天戟,虎尾铁方梁。 校武场的四周,也是一片宽阔的空地,供人驻足观看。在显要的地方,建有几座楼宇,供皇上帝后,朝中文武百官,以及军政要人,达官贵人这些人观看。 比武采用逐省比试,选择优胜者六名。然后,才优中选优,择出武中佼佼者六名,也与文科殿试一样,授状元,探花,榜眼等衔。 一切就绪后,皇帝和皇后,还有妃子,在彩凤宫女,内侍太监的簇拥下,前呼后唤,阵容强劲,神气十足地来到观武楼上。 皇帝的身后,紧跟着朝中文武百官。楼下,在校武场四周,已站满了好奇和热心的人群。 第一五七章 校武场选将 此次比武选将,主考官乃朝中兵部尚书房杰,以及战功显赫,威镇四海的山海关总兵袁崇焕。 听得内侍太监宣读皇帝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昔日古人,设国立家,家乃国之根本,国即家之聚成。先国后家,无国即无所谓家,缺一不可。且问:无太平之国,岂有安逸之家?吾朝自太祖皇帝开基以来,几易帝主,天下太平,万民乐业。可谓太平盛世,万业繁荣。 然数年几载,北番满人,势力强大,时犯吾疆,扰吾臣民;西有李闯作乱,扰吾民心。今朝中武将,不足以御敌。故而,拟比武选将,为国分忧,共御外敌。爱国之心,略见于韬略;眷眷之情,见诸于枪端。天下英雄,须鼎力用心夺魁授职,开赴御敌。钦此。 圣旨无非是说,比武选将的目的和意义。紧接着,主考官房杰宣布比武开始。 先由各省逐一比试,选出六名优胜者。自古有“山东宰相山西将”之说。所以,山西省的武举英雄最名,站满了指定的位置。比赛结果,狄忠位居第二。 而福建省的比试,赵弘扬名列六名优胜者之中。 省举连续进行了三、四天。最后,属于“殿试”。这殿试,又分文考和武考。文考,无非是考究一些武韬兵略,兵书兵法的理论知识;武考,又分枪试和拳试两项。 拳试,就是比试双方,双手用布包住,布上沾有白灰。比试时,沾到为止。看看谁的身上沾着白灰最多,谁就是失败者。这种比试方法,类似现代的拳击比赛;枪试,就是比试双方,各持自己喜欢的兵器,在兵器架上任取,或自备在身的。做法与拳试相同。 决赛这一天,山西的优胜者有关信,狄忠,赵鹏飞,李占君,薛雷和伍锡仁等人。这些人当中,几乎都是名将后代。关信,据称是关云长的后代;薛雷,乃唐代名将薛仁贵的后代。 这狄忠自小爱读兵书,《孙子十三篇》、《孙膑兵法》,以及《诸葛亮谋略》等武学经典,都非常娴熟。文试这一关,他总算顺利通过了。 拳试一开始,他如“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连连挫败数省武状元。他的“太极拳”,拳路娴熟,变化无穷;那一套“连环鸳鸯腿”,也踢得非常的漂亮。不时博得阵阵的喝彩声。 就连崇祯皇帝也连声叫好,啧啧称奇,忙问房杰是何人。房杰不敢欺瞒,说:“启陛下,此子名唤狄忠,乃虎将狄勇之子。” 皇帝听说,龙颜大悦,说:“果然是名将之后!朕听信谗言,害了其父,有愧于心。其子果承父风,忠勇双全,乃吾大明之福也!” 那主考官房杰将军,听皇上金口赞扬,更不用说了,乐得像一朵绽开在太阳光下的梨花。 因为狄忠听说赵弘扬来自福建。所以,在与福建武举的比试中,他尤其留意。在与赵弘扬比试时,狄忠试探着问:“敢问兄弟尊姓大名。” “赵弘扬!昔日宋太祖后人。” 狄忠听说,非常高兴,说:“赵兄之名,小弟已听房兵部说过。他还答应我,带我去与你认识。没有想到,我们却在这里相见。” “兄弟可是狄忠?” “正是在下。小弟乃宋时狄青之后。” 赵弘扬一揖手,说:“名将之后。幸会,幸会!国家危险之际,理应挺身而出,方不辱先人之名。” “房兵部夸赞赵兄富有正义感,果然名不虚传。你这个兄弟,狄某交定了。“ “好!我们一起努力,共赴国难。” 两只有力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 狄忠的惯用兵器,乃六轮点钢枪。他的枪法娴熟,神出鬼没,呼呼有声,令人应接不暇,连败数将无敌手。遗憾的是,他的六轮点钢枪,逊色于关信的祖传兵器——青龙偃月刀,位居第二。 经过数日的角逐,比武有了结果:第一名是关信,第二名是狄忠,第三名是赵鹏飞,第四名是直隶武举雷达,第五是来自福建的赵弘扬,第六名是薛雷。这六名武星中,山西省占四位,不愧是武圣的故乡。 皇帝当场下旨授职。武状元关信,不愧是“武圣”之后人,被授为镇国大将军,领兵数万,开赴山海关,协助袁统帅抗击满清。狄忠也是名将的后代,被授为平西大将军,领兵数万,开赴山西,抗击李自成。同赴山西的还有雷达和薛雷两将军。而赵弘扬和赵鹏飞则留守京城。合称“大明六虎将。” 比武结束后,狄忠兴高采烈地回到福波府,媛媛小姐早已等候在门外。而赵弘扬受房杰的邀请,也来到福波府。两位武星,手拉着手,活像兄弟一般。 这一夜,房杰摆下丰盛的酒筵,为他们庆贺。席上,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名酒杜康和老窑,摆满了酒桌。房杰还特意邀来兵部几位老将和知心好友,为女婿狄忠的胜利,庆贺一番。 房杰向两位年轻人,介绍了在座的老将和朋友。之后,还特意向大家介绍赵弘扬。说:“今夜的庆功会,老夫重点向大家介绍这位来自福建的赵公子。 他叫赵弘扬,自称是宋太祖的后人。他的父亲从事茶叶和陶瓷的买卖。按理说,他的家庭殷实,衣食无忧。可他年轻轻,心系国家,心系百姓,有很强的正义感。老夫非常欣赏他。” 赵弘扬一揖手,说:“房兵部过奖了,作为大明臣民,我们都应该心系国家,心系黎民百姓。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老将霍远说:“国家之兴,靠的是你们年轻人。我们这些老将,纵有报国之志,无奈力不从心。不过,我们会做你们坚强的后盾。” “谢谢老将军!”赵弘扬向他行个礼。 席间,气氛热烈。数过数巡,房杰说:“老夫有个提议,让两位武星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好,好!”几位老将随声附和说。 于是,他们离席,来到关爷圣像前,拜为异姓兄弟,赵弘扬为大哥,狄忠是小弟。 “大哥!” “小弟!” 两人都非常激动,高兴地拥抱在一起…… 狄忠的胜利,可乐坏了一个人。他就是他的未婚妻,房兵部的千金小姐——媛媛。她心里的高兴劲儿,如吃了菠萝,喝了蜜水。脸上的笑容,似一朵初绽的梨花。 尤其让媛媛高兴的是,自己还“捡”了一个哥哥。她在房杰的要求下,出来与赵弘扬见面。大哥大哥,叫得多亲热。 赵弘扬一举成名,可乐坏了他的父亲赵守法。他也在“君悦来客栈”摆下酒席,邀请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前来庆贺。 遗憾的是,赵弘扬此次晋京,由于马上投入备战“比武选将”,没时间去找韩芳芳,也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京城。说句心里话,他很想念韩芳芳。 如果事先找到她,可以同她分享自己的胜利。今日的酒席,可以把她带来和大家认识认识,可是……赵弘扬的心里,留下一个小小的遗憾。 第一五八章 京城姐妹会 北京郊外。一处宽阔的草坪上。 有几十个妇女,正在训练。她们的教官,自然是楚婷婷,韩芳芳和红缨。不过,今日却只有韩芳芳和红缨两人。 原来,自从楚婷婷和韩芳芳突发奇想,想组织女子护国军,得到了越来越多妇女的响应。人数从原来的几个人,发展到十几个人,如今,壮大到五十多个人。戚二娘由于训练吃苦,人缘又好,被选为领队。 休息时间。 妇女们都在周围走动,有的在谈论训练心得,有的却在拉家常,甚至,有的在说笑话。 可是,教官韩芳芳却自独自闷坐在一边,望着远方,思绪飞扬。心想,赵公子回南方这么久了,不知在忙什么,也不知何时会再来北京。俗语说,船过水无痕。他不会真把我忘了吧!或者,他作为富二代,在家乡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结婚了。如果是这样,本姑娘却还在“单相思”,一厢情愿。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苦笑一声。 这时,只见闺蜜楚婷婷,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冲着芳芳开玩笑说:“芳妹肯定在想赵公子。婷姐没有猜错吧?” “想有什么用?说不定人家早结婚了。”韩芳芳淡淡的说。 “婷姐有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别逗我了,我能有什么好消息。” 楚婷婷故意想走开,说:“不想听,婷姐可要走了,以后可别后悔?” 韩芳芳急忙把她拉住,用乞求的眼神望着她,说:“婷姐!别卖关子了。说出来让我听听。” “真想听?”楚婷婷又在逗她。 “再这样,我永远不理你了。”韩芳芳把头转到一边,假装生气的说。 楚婷婷知道差不多了,不再逗她了。说:“芳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白马王子又来北京了。” 一闻此言,犹如注射一针兴奋剂,韩芳芳高兴的跳了起来,惊叫:“是真的吗?” “我们姐妹那么多年,姐何时骗过你?” “婷姐是怎么知道的?”韩芳芳抓住她的手,显得非常的激动,眼眶里都噙着泪水了。 “别激动,听姐慢慢说。”楚婷婷又把她按回在草坪上,自己坐在她的身边,说:“是这样的。这几天,京城在举行比武选将,选出六名优胜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你猜怎么着,六名优胜者当中,有一个赵弘扬的名字。” “真的吗?”韩芳芳又高兴的跳了起来。突然,又坐了下去,沮丧地说:“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多的去了。这个赵弘扬,也不一定就是我的那个。” 楚婷婷也认同地点点头,说:“说的也是。让我也白高兴一场。” “如果是赵公子来到京城,他会第一时间来找我——他不变心的话。” “你傻呀!让我来分析分析。赵公子刚到京城,听说皇上要比武选将,他肯定也想去试试。他这个人,我也很了解,很有正义感,不像是花花公子。如果不是芳妹先下手,早就是我的人了。” “姐!还说这个风凉话干嘛!继续分析下去。” “为了能取得好成绩,实现报国的愿望。赵公子肯定要做赛前准备,没有心思想别的。说不定,他想夺魁后,给你一个惊喜哩!” “婷姐分析得有道理。我就知道,赵公子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我这就去‘君悦来客栈’找他。婷姐!你既然回来了,这里的事情就交待给你了。” 韩芳芳连忙回寓所,换了一身裙子,稍微化妆一下,径直往“君悦来客栈”而去…… 再说,比武结束后的第二天,赵弘扬不忘韩芳芳,准备去郊外训练场找她,给她一个惊喜。 走在大街上,突然看见有个影子,很像韩芳芳。赵弘扬连忙抢前一步,说:“韩芳芳!你去哪?” 那女子在街上走着,突然有人叫喊,心下一惊,回头一看,是一个英俊的少年。可一看,又不认识,他叫的,可是我妹妹——芳芳。 赵弘扬一看,不是芳芳。知道自己认错人了。正想要说对不起。不料,那女子反问:“你刚才叫韩芳芳?是不是把我看成她了?” “不好意思!你的确很像我的女朋友韩芳芳。” 那女子惊讶地望着眼前这位少年,说:“这么说,你便是赵弘扬赵公子了?” “这就奇了怪了,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不瞒你说,我是韩芳芳的姐姐韩香香。自幽泉谷而来,走了一个月,才来到京城。我是来找我妹妹的。没有想到,却在这里遇见赵公子。赵公子!我妹妹在哪里?带我去见她。好吗?” 赵弘扬有些为难地说:“我也来京城不久,由于这段时间忙,现在也正准备去找她。” “那你应该知道她住哪里吧!” “这个我知道。我们一起去。”赵弘扬这样话。话音刚落,突然传来一声恶狠狠的女中音:“赵弘扬!想不到你是这种朝三暮四的臭男人。看拳!” 突听呼呼有声,一拳已至。 赵弘扬急忙使出“三十二式太祖拳”中的一招,化解了她的拳路。听声音,赵弘扬知道是韩芳芳来了。也难怪,自己正和另外一个女人在说话,不明事理的女朋友肯定会吃醋。 “韩姑娘!你吃什么醋?这是你姐姐香香姑娘。” 韩芳芳在向赵弘扬挥出愤怒一拳的同时,也在注目看那女子。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姐姐。立刻,由阴转晴,愤怒转为惊喜。 “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我不是在做梦吧!”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妹妹,韩香香自是非常高兴。说:“妹妹!终于找到你了。你误会赵公子了。我们在这里相遇,纯属偶然。” 原来,韩芳芳离开训练场,火急火燎地向客栈奔去,想一看究竟,自己的心上人,是否真的已来京城?因为他一来北京,必定下榻在“君悦来”。只要上哪儿找他,保证错不了。 走在街上,看见一个少年和一个姑娘拉拉扯扯。她定目一看,这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赵公子吗?可他……一时间,醋意大发,不管三七二十一,挥出一拳,直取他的胸口。 韩芳芳惭愧地对赵弘扬说:“赵公子!真是对不起,错怪你了。原来,你真的来北京了。” 赵弘扬帮忙从香香身上卸下行囊,自己背到身上。三人走在街上。赵弘扬边走边说:“芳芳!你这是准备去哪?” “到‘君悦来’找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来北京了?” “比武选将的武星榜告诉我的。武星榜上的赵弘扬,真的是你吗?”韩芳芳疑惑地问。 “除了我,难道还有别人吗?” “真的!高兴死我了。”韩芳芳一听,高兴得不得了,忘情地一头扎到赵弘扬的怀里。 赵弘扬轻轻一推,低声说:“别这样,你姐姐在身边,多难为情。” 韩芳芳连忙抽身回来,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望着姐姐。说:“姐!对不起。因为太高兴了,所以……” “我没有看到。这也是人之常情。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让姐也高兴高兴。” 韩芳芳亲密地拉着姐姐的手,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最近,皇上举办比武选将,赵公子荣获第五名,被皇上封了威武将军。你说妹妹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了,连姐都替你高兴。” “谢谢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第一五九章 护国女教头 “我们准备去哪?”赵弘扬问。 “我们还是去郊外训练场吧!婷姐缨姐也挺想你的。说你答应我们的事,还没有兑现呢!” “你是说帮忙训练女兵的事么?” “除了这事,难道还有其他事?” 赵弘扬听说,摇了摇头,说:“想不到,你们耿耿于怀。看来,我不兑现承诺,可不行了。” “那当然。谁叫你答应的。”韩芳芳一抿小嘴说。 “好!这次来北京,恐怕走不了了。正好可以兑现我的承诺。” 韩芳芳疑惑地问:“这是为何?” “皇上有旨,让我和赵鹏飞镇守京城。既然想为国家做点事,只能听从皇上的安排了。” “这样最好!”韩芳芳拍起手来,说:“我可以天天看到你了。我早就下定决心,如果再让我‘逮住’你,就不让你走了。”说着,回头看到姐姐,不禁脸红了。 韩香香却是会意地笑了笑。 突然,韩芳芳好像想到什么,问姐姐:“姐!你怎么把爹一个人丢在幽泉谷,独自上北京来?” 一听此言,勾起韩香香的痛处,她忍不住嘤嘤地抽搐起来,伤心的说:“爹他……” 看情形,韩芳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惊问:“爹到底怎么啦?姐!” “他被人给害死了。” 一闻此言,韩芳芳只觉得天翻地转,差点晕厥过去,幸好赵弘扬连忙扶住。她也忍不住悲从心来,说:“爹怎么会被人害死呢?他武功高强,只是为人低调,不轻易外露。姐!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我也不知道。都是那个狗粮养的小白脸给害的。不是为了他,我也不会离开幽泉谷。” “你是说白无常?是他杀死爹?” “可以这么说,他是间接杀手。”韩芳芳一想到白无常,依然是愤愤不平。 “这话怎么说?”香香不能理解。 “有一次,天悟上人上了幽泉谷,白无常在他的鼓动下,悄悄地跟他走了,连说也没有说一声。说句实在话,自从白无常来到幽泉谷,我就对他有意思。相处一段时间,我觉得他不但长得白白净净,而且嘴巴又甜,讨人喜欢。 他不辞而别,我的心里觉得很失落,便决定出去找他。就是这么一走,爹就出事了。白无常就是间接杀手。” 韩芳芳总算明白了“间接杀手”的含义。问:“找到这个小白脸了吗?” “出幽泉谷后,在林家湾遇到了玉姑,因为投缘,便拜她为师,学习飞镖和‘落蚊针’。在碧云山上,找到了白无常。原来,他的心里早有人了,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死他了。” “他心里有了谁?”赵弘扬插话说。 “他师妹——卓凤。两人早就相爱了。我知道真相后,一时气不过,便一个人下了碧云山,回到幽泉谷。才知道爹和哑巴被杀害了。是司空不败前辈替他们收的尸。我思来想去,便决定上京城找你。” “你知道杀害爹的真正凶手吗?” “据我后来遇见了武林盟主腾飞分析,近来满清武林人物,频频在中原活动,说不定就是他们杀害的。如果能找到司空前辈,可能知道一些端睨。” 韩芳芳问:“姐姐来到北京,有何打算?” “加入你们的队伍,有机会的话,到前线杀满清这些狗粮养的,替爹报仇。”韩香香毫不犹豫的说。 “好!姐姐是好样的。”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已来到训练场。 看到韩芳芳回来了,还带来了一男一女,大家觉得很好奇。楚婷婷一看,非常高兴。因为,两个人她都认识。开玩笑说:“芳妹!白马王子找到了,总该高兴了。” 韩芳芳含羞的说:“婷姐!你又在笑话我了。” 这时,妇女们都围了过来,有的在窃窃私语。楚婷婷告诉大家:“大家听好了,这位英俊帅气的帅哥,叫赵弘扬,京城擂台赛,取得不菲的成绩。被皇上封了威武将军,是这次皇上比武选将的六个优胜者之一。这位美女,便是芳妹的亲姐姐——香香。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们的到来。” 话音刚落,便响起了一阵掌声。 赵弘扬非常激动,示意她们别再鼓掌了。说:“谢谢姐妹们的热情掌声。离开京城一年多,想不到你们的队伍,壮大得这么快。我打心里高兴。 姐妹们应该也听说,满清越来越猖獗,也在加紧进犯中原的步伐。我一个生意人,吃穿不愁,为什么也去参加比武选将?原因很简单。就是想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替国分忧,共赴国难。因为我清楚,没有太平的国,也就没有我们安逸的家。” 此时,又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话匣子一开,话语就越来越多了。赵弘扬继续说:“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有良知的每一个大明臣民,国难当头,我们要奋起抗争,与来犯之敌拼搏到底。 但是,单嘴上说说,或者仅有报国之心,还不行。最关键的,还必须付诸行动。各位妇女同胞的举动,就是最好的诠释。你们是全国妇女的表率,你们都是巾帼英雄。” 楚婷婷显得非常激动,她说:“赵公子,不!应该叫他威武将军。将军说的好,‘国难当头,我们要奋起抗争’。大家应该记住这句话。我们应该加紧训练,随时准备抗击来犯之敌。战场不比训练场,那是你死我活的拼杀。如果你心软,死的一定是你。” 这时,红缨对赵弘扬说:“赵公子!你记不记得,你答应我们什么。”说着,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 “记得,记得!这次来北京,不走了。” “好!何时兑现承诺?”楚婷婷说。 赵弘扬想了想,说:“自从当上了威武将军,已注定不是自由的人了。不过,请大家放心。一旦有时间,我保证前来协助婷姐训练。这样总该可以了吧!” “根据目前情况,也只能这样了。” 楚婷婷重新布署,说:“目前,我们有六十个成员。分成三队,每队二十人。第一队队长,由韩香香担任;第二队队长,由红缨担任;第三队队长,由戚二娘担任。我和芳妹负责日常训练,赵公子有时间协助我们训练。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这时,赵弘扬对楚婷婷说:“今天就说到这里,在下先告辞了。万一皇上要召见,找不到人可不好。”说着,向大家一揖手,准备离开。 楚婷婷考虑到两个恋人,好久没有见面,要给他们创造单独见面的机会。说:“芳妹!你也跟着赵公子前去,婷姐准你两天假。去吧!” 韩芳芳红着脸,看看婷姐,又看看赵弘扬。其实,赵弘扬心里明白。既然婷姐这么说了,他也来个顺水推舟,说:“对了!芳芳。我有一个礼物想送给你,你跟我到客栈取。怎么样?” “去吧!还犹豫什么?”楚婷婷把她往赵弘扬身上一推,催促说。 “那好吧!我去去就回。”韩芳芳说罢,转头对姐姐说:“姐!你先和婷姐她们聊一聊。回头妹妹再陪你聊。” “好的!放心去吧。”韩香香说。 他们转头便走,忍不住拉起手。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韩香香开心的笑了…… 第一六零章 救人真辣手 公孙善被抓的消息,很快传到岳府。 岳老夫人非常着急,不知道公孙善为何被抓。后来,打听清楚,知道是被锦衣卫抓的,而不是刑部。如果是刑部,那还好说话,毕竟有一个当“一把手”的爹,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可锦衣卫却不同,它不属于刑部,是一个独立的机构。想和刑部合作,就会合作;不想合作,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公孙善的罪名是私通闯匪。在时下,可是要杀头的。是没有人可以说情的。 如果真被杀头,又苦了袁楚楚。刚和公孙善结婚不久,袁楚楚很争气,很快就怀了孩子。 不仅公孙家高兴,岳家也高兴。 可是,这个公孙善,怎么会私通闯匪呢?真是匪夷所思,也令人费解。自己家庭条件这么好,为何要去做掉头脑的事? 岳老夫人正在着急,袁楚楚哭哭啼啼地走了进来,说:“娘!我的命好苦啊!本想找棵大树靠一靠,何曾想到……” 岳老夫人见状,连忙安慰说:“乖女儿,别伤心。相信公孙善是无辜的。说不定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栽赃陷害的。” “人家证据确凿,连爹都束手无策。” 岳老夫人想了想,说:“你大哥与林如松有些私交,回头让他去走走关系。” “私通闯匪,可是重罪,走关系也没有用。林如松没有那么傻,这种掉脑袋的事,他敢通融?” “这么说,就眼睁睁的看他被杀头了?” 袁楚楚越哭越伤心,说:“如果他真的走了,我和孩子以后怎么办?孩子是无辜的。苦了我没关系,可不能苦了孩子。” “娘的脑袋,也是越想越大,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公孙礼那边,有什么好的对策没有?” 袁楚楚说:“我爹说了,除了像上次大哥那样,有人给他劫出法场,否则,只有死路一边。” 岳老夫人又急又气,竟骂起了公孙善:“这孩子,书读了一篓筐,连头脑都没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两人正说着话,刘四回来了。 “继儿来得正好。”岳老夫人一边让座一边说。 刘四看到弟媳一把鼻涕一把泪,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也连忙安慰袁楚楚,说:“公孙善的事,我也听说了。事态非常严重,可能这两天就要砍杀。” 这时,袁楚楚突然跪了下去,哭泣着哀求:“大哥!你想办法救救他吧,如果他没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知道,大哥有办法。” 刘四无可奈何地说:“大哥能有什么办法。如果有办法,大哥岂能坐视不管。” “那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突然,刘四想到了计可施和赵松两个江湖杀手。便把袁楚楚扶了上来,说:“弟媳放心,大哥会尽力想办法。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都会去救他。” 袁楚楚一恭身,说:“谢谢大哥!” “先别谢我,成不成还不知道。”刘四说着,又把脸转向岳老太,说:“娘!继儿就先告辞了。我这就去找几个朋友商量商量。俗语说的好,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说不定别人有办法。” “那好,等候你的佳音。”岳老太说。 其实,自从刘四知道吴望龙,要来京城报杀父之仇,他就焦头烂耳,有些提心吊胆。尽管自己已经改恶从善,然而,以前的事,难免会“东窗事发”。俗语说,鸡蛋密密都有缝。到时,自己也逃脱不了。 有时,刘四自我安慰,别想太多了,该来的,迟早还是会来的。还是淡然面对吧!眼下,最要紧的,想办法救出公孙善,不忍心再让弟媳成为寡妇。 于是,他找到了计可施和赵松。 计可施劈头便问:“刘管家!是不是有吴望龙的消息?我们可是蹲守了快一个月了,这只兔子还没有出现?” 刘四摇摇头,说:“最近京城举办擂台赛,皇上比武选将。我以为吴望龙会来参加,可查了参加者的名单,没有他的名字。也许,他还在往京城的路上。或者,已经遭遇了不测。” “遭遇不测的可能性,近乎为零。”计可施说。 “我们现在不说他。时下有一桩事,困扰着我。想让两位帮我参谋参谋。” “什么事?”赵松插话问。 刘四说:“我的妹夫公孙善,被锦衣卫指控私通闯匪,已被抓捕。我妹挺着大肚子,哭的死去活来。跪在地上求我,一定要想办法救他。 可是,我也没辙。只要是私通闯匪的罪名,必死无疑。为了我妹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这个做大哥的,只有豁出去了。所以,问问两位高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把公孙善救出来。” “这个……”计可施歪着脑袋说。 赵松问:“他现在关在哪里?” “肯定是在锦衣卫卫所。如果是关在刑部,那就好办了,自己的老子可是刑部正堂。” “堂堂的刑部尚书,还救不了自己的儿子?”计可施提出质疑。 “一个是执法机构,一个是特务机构。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当然,这件事上,刑部也插不了手。因此,他老子也在干着急。” 赵松说:“听说锦衣卫戒备森严,而且个个武功高强。要想从老虎口中救出孩子,难上加难。” “什么时候砍杀?”计可施问。 “听说就这两天。具体时间还不清楚。” 计可施好像胸有成竹的说:“一定要知道具体时间,所经过的路线。到时,我俩兄弟帮你一把,来个出其不意。” “到时,砍头的可能有两个人。另一个是公孙府的管家。”刘四提供的信息更具体了。 “我们只能救一个,救不了两个。”赵松说。 “就是。我们又不认识公孙善,哪知道哪一个是他?说一说他的体貌特征。” “公孙善人高马大,他的管家比较矮。” “对了,”赵松想起一个人来,说:“如果能找到白须真人,让他出面帮忙,保证万无一失。” “为什么?”刘四不解地问。 “听说他研制出烟雾弹。别看这小小的烟雾弹,尽管杀伤力不大,可它散发出来的烟雾,可以迷惑别人的眼睛,给救人提供机会。” 刘四终于听明白了,说:“原来如此。可是,又不知道去哪里找他。找到他了,不知肯不肯帮忙。” “那就看你的了。”计可施两手一摊说。 “事不迟宜。赶紧回去摸清具体时间,所经过的路线。还有,最好能找到白须真人。”赵松说。 刘四没有回到刘府,而是直接去了公孙府。家丁认得刘四,一溜烟跑去禀报公孙礼。公孙礼听说,连忙出迎,把刘四迎进府内。 寒暄毕,刘四直截了当地问:“公孙大人!您还记不记得,以前来找过您的白须真人。” “白须真人!”公孙礼回忆着。 “就是当时崔成亮失踪,刘旭嫁祸于我,说是我杀了崔成亮。我第一次进了刑部班房。有一个白须老者来到你府上,说是他囚禁了崔成亮,为我开脱了罪名……” “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武林高手。” “对!就是他。” 公孙礼说:“找他干什么?” “只有他可以救你儿子。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第一六一章 营救公孙善 “他如何救得了善儿?” 刘四告诉公孙礼:“这个白须老者,是昔日飞天鹤的师傅。不但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他还研制出一种烟雾弹。这种烟雾弹,尽管杀伤力有限。但是,他散发出来的烟雾,可以让敌人的眼睛睁不开,这可是救人的大好机会。” “可是,老夫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刘四连连叹气,说:“那可怎么办?我妹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都看不下去。”他想了想,又说:“这样吧!我发动朋友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白须老者。大人可要摸清楚行刑的时间,以及所经过的路线,为营救公孙善提供方便。” “好的!刘管家放心。”公孙礼答应说。 “我是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不然,我是不会趟这趟浑水的。成不成功,只能听天由命了。”刘四说完,离开了公孙府,径直回刘府。 秋绿**着大肚子,把刘四迎入房间。看他满脸疲惫,关心地问:“夫君!是不是为公孙善的事发愁?他不会真被砍头吧!” “皇上要砍谁的头,还有的商量吗?何况,皇上最痛恨乱上作乱的匪徒。” 秋绿叶低声地说:“这么说,袁楚楚又要成了寡妇了?她的命,怎么那么苦。刚刚怀上了孩子,转眼就……”言下,喟叹不已。 刘四看到老婆的肚子越来越大,说:“快生了吧!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男孩女孩都喜欢。”秋绿叶笑笑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神秘地看了看周围,好像怕人听到似的,低声问:“孩子生了之后,是姓刘还是姓岳?” “这个……我没有想过。” “应该考虑清楚,不要让孩子没有姓名。” “让我好好想一下。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如何把公孙善救出来。我得打听白须老者住在哪里,请他出面搭救。” 刘四又走出刘府,去找“腿绝”方可行。 找到方可行,刘四说明来意。方可行笑了笑,说:“刘兄找我,可是找对人了。” “这么说,方兄弟知道白须老者的栖身之地?” “何止知道,他还收我为徒哩!不过,要想找他,实非易事。因为,他居无定所。” “听说他研制出烟雾弹,可是真的?” “确有此事。但是,威力不大。” 刘四确认此事后,说:“威力不大没有关系,只要散发出的烟雾,能让双方睁不开眼睛就可以。” “那绝对做得到。”方可行说。 “可惜!不知道他栖身何处?时间紧迫,眼下,救人要紧。” “我这里有两颗,是他存放的。” “真的?方兄弟会用吗?” “当然会。”方可行拍拍胸脯说。 刘四听说,非常高兴。说:“行刑那天,在锦衣卫押送公孙善经过的地方,我约几个人进行搭救。你的任务,就是向押送的人扔烟雾弹。我们趁乱把人犯救走。事后,一定会好好谢谢方兄弟。” “刘兄说这话就见外了。” “那我就回去准备。到时,看你的了。” 再说,公孙礼已经打听到行刑的准确时间,以及所经过的地段。把情况反馈给刘四。 这日,午门外的广场上,围满了许多人。他们是来观看斩首公孙善的。刽子手也不闲着,正在台下霍霍的磨刀。 时间还早,人犯还没有押到。 从锦衣卫卫所出发,押送人犯到午门外刑场,必须经过西门巷。为了防止有人劫法场,沿途布置专门把守,而且,人人手持家伙,严阵以待。 刘四约好了计可施和赵松,经过一番化妆,早已来到巷口等候。计可施装疯卖傻,制造混乱,让他们好下手营救。 这时,只见五六个锦衣卫的人,押送着公孙善和他的管家,正朝西门巷走来。沿途有不少人驻足观看,这些人,都是刘四事先约来的。 来到巷口时,突然,从路边闯进一个疯子,嘴里念叨着什么,若无旁人的朝人犯走去。 “臭疯子,是不是不想活了?”一个队员一边吼骂,一边朝他一脚踹去。 那疯子爬了起来,抓住那个踢他的人的衣领不放,一边在嚷嚷着:“他打人了,他打人了!” 这时,化了妆的刘四,大声叫喊:“锦衣卫打人了。”那些驻足观看的,一听到叫喊声,故意成群结队往路中央到处乱闯,作惊慌状。顿时,巷口大乱,呼叫声恐吓声,连成一片。 林如松大惊,连忙驱散乱闯的人群,可是,人数越来越多,十几个队员,十几双人手,纵使个个武功不凡,但是,对付手无寸铁的吃瓜群众,他们又不敢下狠手。 就在这时,方可行向锦衣卫队员扔出一颗烟雾弹,只听得“轰”的一声,浓烟飘扬,呛得人们直咳嗽,睁不开眼睛。 说时迟,那时快。那疯子一跃而出,一拳击向身边的队员,而刘四和赵松,趁着锦衣卫队员不知怎么回事,而愣神的当儿,救走了公孙善。 正当锦衣卫队员回过神来,集中力量,准备追讨的时候,方可行又扔出一颗烟雾弹。等他们睁开眼睛时,人犯和抢匪已不知去向。 林如松气得直跺足,嘴里在吼叫:“怎么会这样呢?有预谋,肯定有预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公孙礼!肯定是你设下的局。” 没有想到,平日里不可一世的锦衣卫,也会在阴沟里翻船,真是丢死人了。那个会散发浓烟的家伙,是什么东东?眼睛被呛着了,纵使有浑身力量,也无处可使。 锦衣卫只得灰溜溜地收队回府。 林如松带着十几个队员,立即包围了公孙府。公孙礼见状,吃惊不小。连忙出府询问:“林队长!兴师动众的,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我还要问你哩!”林如松兀自愤愤不平,“都是你干的好事,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 “林队长!我怎么越听越糊涂。我干什么好事了?杀了我的儿子,你还不过瘾吗?又找上老子了。”公孙礼直气的咬牙切齿,怒怼林如松。 “公孙礼!你别装蒜。快把公孙善交出来,让他接受行刑,可别因为他是你儿子,就目无王法了。” 公孙礼指指身边的下人,说:“老夫从早上到现在,没有离开过府第一步,都没有去见儿子最后一面。他们都可以作证。”可能是伤心,他竟然老泪纵横,直抹眼泪。 这时,一个下人跑到公孙礼的身边,附耳低语说:“老爷!大少爷被人给救走了。”公孙礼一听,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想,这个刘四,毕竟是在黑道上混过的,真有能耐。 林如松气愤愤的说:“公孙礼!你指使他人半路抢劫人犯,皇上面前,看你有何话说。” “这就奇了怪了,堂堂锦衣卫,看护不住人犯,被人给劫了,你还怪起我来了。丢脸不丢脸?皇上面前,老夫要告你失职。” 林如松嗤之以鼻,哼哼连声,说:“公孙礼!你作为朝廷一品大员,知法犯法。第一,儿子私通闯匪,你知情不报,犯了包庇罪;第二,公孙善被抓之后,你拒不配合,犯了失职罪;第三,勾结劫匪,妨碍锦衣卫执行公务,犯了妨碍公务罪。明日早朝,你向皇上解释吧!”说罢,一声令人,收回人马。 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公孙礼冷笑一声:“林如松!想跟老夫斗,你还嫩着哩!” 第一六二章 好心惹上祸 吃了砍头饭,公孙善已经知道,自己的人生走到尽头了。自己死了没什么,可害苦了袁楚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起了菩萨心肠,去救那个被锦衣卫通缉的闯匪,害得自己也被卷入旋涡。这下惨了,连小命也要搭上了。 袁楚楚!我那可怜的婆娘。本想和你相爱一辈子,好好把我们的孩子抚养成人,教他读书,长大后,像他爷爷那样有出息。可眼下,梦想即将成为泡影。 楚楚!都是我害了你。如果有来世,我还想娶你做老婆。这辈子,有愧于你,亏欠于你。 公孙善正在浮想联翩。突然,牢门被打开了,几个锦衣卫队员冲了进来,不由分说给他和管家上了枷锁。公孙善知道,自己的末日到了。 “走!到你该去的地方。”一个队员把他推出牢门。之后,把牢门又上了锁。 “带我去哪里?”公孙善淡淡的问。 “你不是明知故问吗?告诉你,带你们上午门外刑场。”一个队员冷笑着说。 “这一天,没有想到来得这么突然。” “没有想到的事,还多着哩!” 公孙善和管家,在十几个锦衣卫队员的押送下,缓缓的在马路上行走,沿途,投来了无数好奇的眼光。有的人,冷笑连连;有的人,摇头叹气。 走到西门巷口时,公孙善感觉围观的人很多。突然,一个疯子闯到路中间,被一个队员推倒在地。只见疯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扯住那个队员不放。 这时,只听人群中有人高喊:“锦衣卫打人了。”顿时,围观的人群一阵慌乱,东跑西窜,而且,人数越来越多,似有把十几个队员围在中间之势。 公孙善兀自骇然,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听得“轰”的一声,浓烟滚滚,让人睁不开眼睛。公孙善咳嗽连连,只听有人说:“公孙善!赶快跟我们走。”自己还没有回过神,已经被人拉着跑了。 甩开了锦衣卫,冲出围观的人群,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刘四、方可行、计可施、赵松和公孙善五人,跑的气喘吁吁,下气接不了上气。 公孙善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可定目一看,一个也不认识,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他们时,刘四卸下了妆,说:“你小子,是不是寿星公公吃砒霜——活得不耐厌了?” 公孙善一看,原来是刘四,不禁一阵惊喜,说:“原来是大舅哥!这四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今日如果不是他们,你小子早就到阎罗王那儿报到去了。你想死倒没关系,可别害了我妹妹哭哭啼啼的。” 公孙善连忙向诸位施礼,口称:“谢谢诸位英雄。你们的活命之恩,公孙善莫齿难忘。请问诸位尊姓大名,公孙善永生铭记。” 刘四向公孙善逐一介绍,今日参加营救的人员。说:“你小子的命,是他们给的,他们可是你的再生父母。从今以后,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善待我妹妹。听到没有?” “知道,知道!”公孙善连声答应。 “不过,”刘四又说,“公孙府你是回不去了,找个僻静的地方安顿下来,等风声过后,再回公孙府。一段时间,不能抛头露面,以免再生祸端。” 公孙善顺从地点点头。 这时,只听计可施说话了:“说说,你是如何惹祸上身的?你不会真的私通闯匪吧!” 于是,公孙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一日,公孙善和管家,前往郊外的养蜂场,看看蜜蜂采花的情况。 突然,一个汉子满身是血,举步艰难地走进他临时搭建的茅屋。说:“大哥!能不能让我躲一躲?” 公孙善一看来人,四十左右岁的年纪,身上多处刀伤,正流着血。惊问:“壮士何以如此?是不是和人打斗?” “得罪了他人,被人追杀。”来人痛苦地说。 公孙善顿生同情之心,便点头答应:“进来吧!包扎一下伤口,可别破伤风了。” “谢谢!我包扎好伤口,马上就走。” “没事。这里是城郊,偏僻的很。你的仇家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安心在这里静养两天,再走也不迟。” “好的!可是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会,不会!”公孙善连忙扶他坐到石凳上,又说:“正好我的管家会一点医术,让他给你包扎一下。然后,上山采一些消炎的草药,敷一敷,很快就会好了。看样子,尽是皮外伤。” 那汉子非常感激,说:“真是想不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遇到好人。看来,我的命不该绝。” 管家插话说:“壮士别说丧气话。尽管时下世态炎凉,但毕竟还是好人多。” “这位兄弟说的对,在下也是这么想的。” 只见管家不慌不忙,帮那汉子脱掉衣服,拿出自备的消炎水,给伤口清洗消毒。你看他,像是专业的郎中,多么细心,多么仔细。之后,用白纱布包扎了伤口。 站在一边的公孙善问:“请问壮士尊姓大名,从哪里来的?如何与人结仇?” 那汉子面对这两个好心人,也不隐瞒。说:“在下张时宗,陕西人氏。” “陕西!不是在闹乱子吗?壮士不会是……”公孙善惊讶地问。 “两位不用怕。在下实话告诉你吧!我是闯王李自成的探子。不料,近日行迹败露,被官兵追杀。所以,东躲西藏,误冲误撞,撞到这里来了。” “你们这些人,是不是不想活了?” 张时宗说:“不是不想活,而是活不下去了。俗语说,恶死不如赖活。活活被饿死,还不如揭竿而起,造皇帝的反,说不定还有活路。反正都是死,与其悄无声息的死,还不如轰轰烈烈的亡。” “可是,”公孙善分析说,“纵观历史,造反的人有几次成功?大多是轰轰烈烈一阵子,便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有一句话说的好,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必须去争取。说不定成功哩!” 公孙善摇了摇头,说:“百分之一的概率,必定是渺茫的。与其做这渺茫的事,还不如安安分分的生活下去。” “你们身居大都会,整天看的是柳绿花红,繁华世界,根本不了解天下穷苦百姓的生活,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有的是生不如死。” “这一点我认可。我们的确无法感受天下老百姓,所受的苦难。但我认为,不应该造反。大凡造反,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人的思想决定的。有一些人认为不该造反,可我们却认为该造反。” 他们正聊着,突然,茅屋外传来了喊叫声:“投降吧!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 张时宗低声说:“他们找到这里来了。兄弟!这下可要连累你们了。你们的恩情,只有来世再报了。”说着,咬舌自尽了。 外面的人,听到里面有动静,十几个人冲了进来。只见那个受伤的人已经死了。而另外两人却是战战兢兢的。这时,有一个人认出了公孙善。说:“这不是公孙礼的大公子吗?好啊!原来你们私通闯匪。” 管家结结巴巴的说:“你们冤枉我们了。他跑到这里来,满身是血,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是闯匪。” “不知道?还给他包扎伤口。不是一伙的,是什么?通通给我带走。”领队的一声令下。 就这样,他们稀里糊涂进了锦衣卫的班房…… 第一六三章 祸及公孙礼 自从刘四离开岳府,袁楚楚的心如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因为,她心里清楚,私通闯匪的罪名,在时下是要杀头的。 偏偏,抓捕公孙善的,不是刑部,而是锦衣卫。这才难办。锦衣卫那帮龟孙子,武功高强就不用说了,并且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计后果。既然落到他们手上,绝对是凶多吉少。 而且,皇上最痛恨的,就是闯匪。抓一个杀一个,从不讲情面,也从不心慈手软。 尽管大哥答应想办法营救,可是,不妨想想,从老虎口中抢食,又那么容易吗? 自从袁楚楚哭哭啼啼的跑回岳府,周倩玉非常同情这个异姓姐姐的遭遇。时时陪伴在她的身边,就不用说了,还用好言善语安慰她。 对于这个岳老太的义女,岳玉承在世时,怕他纳倩玉为妾,自己百般刁难倩玉。可是,倩玉却忍辱负重,从不和自己计较。胸怀如此宽阔,令自己汗颜。 后来,岳玉承不幸死在东北前线,袁楚楚成了年轻寡妇,她和周倩玉的关系越来越好,情同姐妹。改嫁公孙善后,她和周倩玉的关系,由姑嫂变成姐妹。 两天时间,袁楚楚憔悴了许多。岳老夫人看着心疼,说:“楚楚,我的好闺女!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要多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如果要让他健健康康地来到这个世上,你可要想开一点。环境因素固然重要,每天好心情,也不能忽视。” “娘说的是,楚儿不想了。” 袁楚楚想通了,便强打起精神,不再愁眉苦脸。 这天午夜,刘四和公孙善想悄悄地潜回岳府,走到巷口,公孙善低声说:“我们让袁楚楚一个惊喜。”他天真得像个小孩。 刘四连忙拉住公孙善,躲到巷口的一个角落,也低声说:“还惊喜哩!看到了没有?岳府门口有人在走动。都午夜了,这是为什么?肯定是锦衣卫的人在盯梢了,可别再撞到他们的枪口。” “好险!还是大舅哥聪明。” “你个书呆子!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走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他们认准你会回到这里,就派人监视。看来,岳府你也来不了了。” 公孙善有些着急,低声说:“可是,楚楚不知道我没有死,总要把消息告诉他。” “这个嘛……我明日来告诉他。因为营救你的时候,我化了妆,就是怕他们认出我来。我出入岳府,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好!就这么办。我们晚上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找个旅店住呗!” 于是,两人又悄悄地离开东门巷…… 翌日,刚吃过早饭,刘四满面春风的回来了。俗语说,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着颜色便得知。袁楚楚看到大哥这副模样,知道公孙善有救了。 “娘!继儿回来了。” 听到儿子的声音,岳老夫人连忙走出卧室,劈头便问:“公孙善怎么样了?是不是……” “我的脸,难道娘还看不出来吗?” “这么说,公孙善有救了?”岳老夫人高兴的说。 这时,周倩玉和云儿也走了过来。周倩玉说:“大哥!赶快说说,公孙善是如何被救的?” “只要我出面,没有办不了的事。” “吹吧你!”岳老夫人假装不高兴的说。 “难道娘不相信?既然不相信,继儿就不讲了。”刘四也假装不高兴。 “信,信!我就知道大哥有办法。”袁楚楚撒娇的拉着刘四的手,磨着他讲。 刘四便把营救公孙善的经过,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只听得在座的人,个个动容,人人叫好。 袁楚楚问:“如今,他人在哪里?” “这里和公孙府,公孙善是回不去了。因为,我们昨夜想悄悄回来,发现门口有人在走动,我就知道被锦衣卫的人盯梢了。” “好险!差一点又撞到了枪口。”周倩玉吐了吐舌头,笑了笑说。 “接下来该怎么办?”岳老夫人想听听继儿的意见。 刘四说:“好长一段时间,公孙善都不能抛头露面。如果再被逮进去,神仙也救不了他。楚楚就在这里安心养胎吧!至于公孙善,只有到外面躲一躲。到时看情况,再决定能不能回来。” 袁楚楚点点头,说:“就按大哥的话做。大哥!让你费心了,楚楚谢谢你!”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谁叫你是我的妹妹哩!” 刘四这么一说,大家都不住的点头。 而公孙礼那边,他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早朝时间,林如松控告公孙礼的三条罪状。崇祯皇帝听了,龙颜大怒,说:“公孙爱卿!你有什么话说?身为朝廷一品大员,难道你不知道朕最痛恨闯匪吗?” “臣知道。”公孙礼出班说。 “那你为什么还知法犯法?难道你的心目中,就没有朕的存在吗?” 公孙礼慌忙跪倒在金銮殿,口称:“臣不敢!” “那你说说,人犯被人劫走了,该怎么办?” “皇上!人犯被人劫走,臣一点都不知情。勾结劫匪之说,纯属诬告。没有看押好人犯,是林如松失职,怎么反咬一口,倒打一耙。” “你,你……”林如松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人犯被劫,难道不是锦衣卫失职吗?你别以为公孙善是我的儿子,就把责任推给我。你安的是什么心?” 林如松被说的哑口无言。 崇祯想了想,说:“公孙礼!你身为刑部尚书,你的所作所为,令朕心寒。从今日起,免去你刑部尚书的官职,回去在家好好反省吧!林如松!人犯被劫,你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限你一个月时间,务必把人犯追回,否则……你看着办吧!” 退朝后,公孙礼脱掉官服,怏怏不乐地回到公孙府。心想,这样也好!无官一身轻。人们常说,伴君如伴虎。这种提着脑袋过日子,老子也过怕了。只要儿子平安无事,丢了官怕什么。 公孙礼丢官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岳府。最伤心的,莫过于袁楚楚了。她对岳老夫人说:“娘!家公被皇上解职了,心情肯定不好。女儿回去一趟,安慰安慰他。” “闺女说得在理,理当如此。就让继儿陪你回去吧!”岳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一口答应了。 于是,袁楚楚在刘四的陪护下,回到公孙府。 “爹!楚楚回来了。” 公孙礼听到是袁楚楚的声音,打起精神,笑脸相迎,说:“儿媳回来啦!”说着,看到刘四也在旁,便知道是刘四送她回来的。 “谢谢你!”这是公孙礼见到刘四后,说的第一句话,“你真有本。你是我公孙家的大恩人!” “都是沾亲带故,帮忙也是应该的。” 公孙礼连忙让座,又亲自为他沏茶。刘四说:“听说大人被皇上解职了,我们心里都很难过。” “就是。”袁楚楚插话说。 “这没什么。没官一身轻,这样也挺好!”公孙礼苦笑着说。 袁楚楚看着脸容憔悴的家公,心疼地说:“爹!不要想太多了,都一大把年纪了,也该颐养天年了。” “只要家人平安,老夫什么都无所谓。” 刘四连声称赞,说:“只要家人平安,一切都是浮云。想得开,放得下,笑脸面对生活。” 第一六四章 徒弟是义女 宝贤庄聚义堂。 多尔衮对天悟说:“主子又派了两个测绘师,不日即将来到中原,将对逍遥镇,以及周边地区进行勘测。因为那一地区非常重要。这次测绘结果,再不能有所闪失。” “奴才明白。需要我怎么做?” “派出几个得力高手,进行暗中保护。没有事时,不去打搅;有什么不测事态,立即挺身而出,确保人和图的安全。” “好!奴才这就去安排。”天悟说着,离开聚义堂。 这时,通讯庄丁来到禀报:“殿下,伍不花三人组,在林家湾遭遇不测。” “什么?”多尔衮吃惊不小,“堂堂‘十三太保’,大清国武林精英,来到中原,竟如此不堪一击?” 庄丁说:“据报,一人身中毒镖,两人中了‘落蚊针’,三人均已身亡。据目击者说,两个中原高手,一男一女。男的是四十多岁的汉子,女的是一个姑娘。” “去把天悟叫来,他刚走不远。” 通讯庄丁反身出了聚义堂,追上了天悟。说:“庄主!殿下让我来叫你。” “我刚从聚义堂出来,又有什么急事?” “去去就知道了。” 片刻,天悟又转回来。多尔衮把庄丁报告的情况,向天悟说了。天悟听说,也是大吃一惊。正想开口,只听对方先说话了:“佟大爷!你久居中原,又是涉足中原武林几十年,对武林上的事,肯定比较了解,是吧!” “那是。殿下想了解什么?” “有几个人会用‘落蚊针’和毒镖?” 天悟不假思索地说:“据奴才了解,中原武林中,会使用‘落蚊针’的,只有玉姑一人。” “男的还是女的?多大年龄?” “女的。大概六十岁左右的老太婆。” “不对啊!击毙伍不花三人的,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和一个小姑娘。也就是说,会使用‘落蚊针’的,是他们其中一人。” “这就奇了怪了。总不会玉姑收了徒弟?” “这很难说。”多尔衮说,“不过,只要找到玉姑了解一下,就知道那两人是谁了。” “要找到玉姑不难。据可靠消息,玉姑和崔嵬原本是夫妻,由于亲生儿子被人给偷了,玉姑便不辞而别,离开了崔嵬。最近,听说两人又复合了,想共同找回丢失的儿子。” “你知道她住在哪里吗?”多尔衮问。 “知道。他们现在住在碧云山上一个天然山洞里。据说,还有两个崔嵬的徒弟。” “这样吧!”多尔衮想了想,说:“你走一趟碧云山,找到玉姑,问问便知。” “好!奴才安排好保护测绘师,马上出发。” 再说,自从玉姑和崔嵬和好后,两人商议,促成白无常和卓凤结为夫妻。 这日,几个人都在山洞里。崔嵬说:“你们都是我的徒弟。卓凤哩!比较特殊。她是我捡来的,从小抚养到现在……” 听到这里,卓凤显得很惊讶。说:“师傅!我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起?我不是卓自若的女儿吗?” “你现在长大了,该告诉你真相的时候了。” 听师傅这么一说,白无常也感到很是意外。他问:“师傅!那您说说,您是从哪里捡到她的?” 崔嵬陷入了沉思,似乎回到十八年前…… 那时,崔嵬正当壮年,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在武林世界,打下了一片天地。他的“霹雳拳”威震武林,他的名气也水涨船高。 有一次,他经过剑陵县云中山的时候,发现路边有一个婴儿在哭。他四顾左右,没有看到任何人。心想,谁把婴儿丢到路边?狠心的父母,怎么能这样? 他怕婴儿被狼叼走,便守在旁边一个时辰。可是,不见有人来抱走。这下,崔嵬便知道,是有人故意把婴儿丢弃的?心里暗骂:“这是什么人,真不配做人父母。” 因为,崔嵬也经历了失子之痛,便起了同情心。把他抱了起来,一看,原来是个女孩。肯定是这个孩子的父母重男轻女,不想抚养这个女婴。所以,狠心把她丢在路边。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人抱走抚养,那是最好不过了;如果被狼叼走了,成了它的口中食,岂不是做孽! 刚开始几天,崔嵬背着这个女婴,行走江湖。可是,一个大男人,既不会喂食,也不会换裤布。勉强做这些事情时,也是笨手笨脚的,闹出了不少笑话。 再说,背着一个孩子走南闯北,也不方便。最后,他决定,把女婴寄养在一个叫卓自若的人家。八年后,崔嵬又路过这里,突然想起那个女婴,便找到卓自若,想看看这个女孩。八年了,这个女婴肯定长成小女孩了。 崔嵬一看,果然长成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他心里非常高兴。尽管不是自己亲生的,但毕竟自己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一条小生命。 那女孩随养父姓,取名为卓凤。卓自若对崔嵬说:“我身体不好,自己也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家庭一切开销,全靠老伴帮人缝缝补补,日子过得很艰难。这女孩也长大了,你就带到自己身边,教她一些武功,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如果我还没有闭眼,一定去讨杯喜酒喝。” 听他这么一说,崔嵬不再说什么。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家也许真有困难,抚养卓凤本来不是他的责任。于是,便答应把卓凤带在身边。 卓自若把卓凤叫了过来,摸摸她的头,说:“凤儿!你不是崇拜英雄吗?这位伯伯就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你去拜他为师,学习武艺,将来成为一名女英雄。好吗?” “好啊!好啊。”小卓凤高兴得胡蹦乱跳。 临走时,卓自若夫妇依依不舍的,把卓凤交给了崔嵬。老伴哽咽说:“其实,我们也舍不得她离开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 “别说了,大嫂!你们抚养小卓凤八年了,我要谢谢你们。放心吧!我们虽然是师徒之份,其实是父女之情。” “八年了,你说没有感情,那都是骗人的。”卓自若拉着卓凤的手,久久不放。他对卓凤说:“凤儿!到了师傅那边,要好好听师傅的话。既不可贪玩,也不能偷懒。听到没有?” 卓凤点点头,说:“放心吧!爹。” 就这样,卓凤一直跟随在崔嵬的身边。自从收了白无常这个徒弟,卓凤有了伴,似乎更开心了。 转眼,十年过去了。卓凤长成了大姑娘。 她们三个人,静静地听着崔嵬的讲述。卓凤眼含泪水,淡淡的说:“自从跟了师傅,也没有听师傅说起。在养父那边,他们也从来不说这些。原来,我是师傅捡来的弃婴。” 玉姑听后,非常高兴。说:“这么说来,卓凤不仅是老头子的女徒弟,还是我们的养女。这是不是天意?丢了一个儿子,捡来了一个女儿。卓儿!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叫我师娘,改口叫我干娘了。” 卓凤羞答答的,有些难为情。但是,还是低声叫一声:“干娘!” “哟!”玉姑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 崔嵬开玩笑的说:“老婆子!你一天也没有抚养她,却捡了个大便宜。” “那是!你养我养,不都是一样。” 顿时,大家都笑了起来,笑声在山洞里回荡…… 第一六五章 山洞变婚房 听到自己的身世,卓凤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自己的亲生父母,为什么这么狠心?既然不要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幸好!被这个好心的武林英雄捡了,而且把我抚养成人。否则,早就被野狼饱食一餐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法原谅你们。你们养不起,或者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把我送人,让别人来抚养,为什么非要把我丢在路边?你们是不是存心要把我喂狼? 正当卓凤胡思乱想之际,白无常说:“师傅!师妹的父母,会不会在寻找她?” “都十八年了,应该不会找她了。即使想找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卓凤狠狠的说:“即使找到了我,我也不会认他们。他们把我丢在路边的那一刻,就没有想到后果吗?被人捡了还好,万一被野狼叼走呢?他们的良心会不会自责?” “凤儿!也许你的父母,的确有什么难言之隐。他们把你丢弃的时候,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一点,干娘深有感受。”玉姑插话说。 “不管怎么样,把我丢到路边,就是不对。这一点,我无法原谅。”卓凤依旧愤愤不平。 白无常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师妹的父母受到良心上的遣责之后,决定把她找回去。师傅!您从路边抱起那个女婴的时候,在她身上,有没有发现什么信物?比如吊坠呀,手镯呀什么的。” “这些倒没有。不过,包她的布有点特别……” “如何特别?”玉姑打断了崔嵬的话。 “布上绣着一只凤凰。这块布,师傅至今还收藏着。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派上用场。也许是这个缘故,她的养父才把她取名叫卓凤。”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白无常又问。 “这个嘛!”崔嵬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想起来。当时,我给她换尿布的时候,发现她的左大腿上,有一颗黑痣。当时还是婴儿,黑痣只有一点点。随着年龄的增长,黑痣会越发明显。” 听到这里,卓凤的脸,唰地红了起来。看得出,她显得很尴尬。 “凤儿!有吗?”玉姑问卓凤。 卓凤肯定地点了点头。 白无常说:“这就是师妹的父母,想找回师妹的证据。我相信,这颗黑痣,他们应该也知道。” 崔嵬叹气一声,说:“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再说,即使我们有心帮她找父母,也不知道去哪里找。” “有了干爹干娘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稀罕他们——因为,他们不配做我的父母。”到现在,卓凤还是不肯原来他们。 “好了!不说这些了。”崔嵬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终于言归正传,“本来嘛,是想说说你俩的婚事。可是,凤儿的身世又不得不说。一扯,就扯这么久。” 玉姑接过话茬,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我们中国人的婚姻传统。其实,也没有什么害羞的。到了婚嫁年龄,迟早都要走到这一步——除非你做了和尚,当了尼姑。” “对!就是这么一回事。”崔嵬继续他的说词,“师傅早就看出来了,你俩互相有好感。尽管中间有一些小插曲,或者误会,那都是很正常的。你们年龄也不小了,就结婚吧!彼此之间,也有个照应。” 玉姑说:“怎么样?如果都没有意见,今日就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由我们两人做为主婚人。” “对!择日不如撞日。趁大家都在。” 白无常看看卓凤,卓凤也看了看白无常。 卓凤首先表态:“尽管两位师傅是我的义父义母,其实,就是我的父母,我的长辈。凤儿但凭二老做主。”说着,脸红了起来。 “你呢?”崔嵬转问白无常。 “但凭师傅师母做主。” “那好!大家一起动手,把新房简单布置一下,今晚就是新婚之夜,洞房花烛。”崔嵬提议说。 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崔嵬把卓凤叫过来,说:“凤儿!去把师傅早就准备好的,那对大红烛,拿出来吧!今晚可以派上用场。” “好呐!师傅真有心。”卓凤高兴的去了。 忙碌了两个时辰,新房终于布置好了。尽管简简单单,但仍是喜气洋洋。 卓凤非常有心,拿出一条自己平时舍不得穿的裙子,做为婚服。而白无常呢?毕竟是男人,就没有女人那份用心了。倒是崔嵬有心,早就给他准备好了婚服。 “谢谢师傅!”穿上婚服,白无常满心欢喜。 崔嵬也是满面笑容,说:“喜事,少不了喜酒!徒儿,去把那坛陈年老酒挖出来。” “好!这就去。”白无常应声而去。 崔嵬对玉姑说:“老婆子!你是炒菜好手。去炒几个菜,看看有没有当年的味道。” 玉姑开玩笑的说:“老头子!只要你的心不变,味道肯定跑不了。” 一柱香工夫,菜炒好了,酒也上桌了。 四个人欢声笑语,整个山洞,也充满了喜气洋洋。崔嵬对大家说:“我们先吃菜喝酒,等时辰到了,再按我们老祖宗的传统,举行简单的仪式,拜堂入洞房。” “师傅师母,你们辛苦了!”白无常说。 玉姑若有所思的说:“我心中有一大遗憾的事,就是儿子大喜之日,我没有参加,也不能为他们操办。不过,今日是干女儿的大喜之日,我们高兴,再辛苦,我们也愿意。也好安慰一下心中的遗憾!” “高兴的日子,不说伤心的事情。大家举起酒杯,祝小两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师傅多年来的栽培和教导。”白无常说。 卓凤含笑说:“谢谢干爹干娘!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就在这时,洞外传来了声音:“好香的酒!闻到都快流口水了。”话音刚落,那人已走进洞里。 白无常一看,大吃一惊:“怎么是天悟?” 崔嵬定目一看,原来是天悟上人。忙打招说:“来的正好,今天是小两口大喜之日。本来遗憾少了证婚人。你的到来,正好做他们的证婚人。” 天悟看了白无常一眼,阴阳怪气的说:“小白脸!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老夫来的是时候,正好讨杯酒喝。” 白无常有些尴尬,不知道这个天悟所为何来?如果想找我的麻烦,两个师傅在这里,保证让你走不下碧云山。 “你在想什么?天悟前辈问你呢!”崔嵬说。 白无常回过神来,连忙说:“好,好!欢迎前辈光临。来!晚辈敬你一杯。”说着,拿起酒杯,站了起来。 “好,干杯!不过,老夫不知道今日有喜事,也没有带上贺礼。” 崔嵬摇摇手,说:“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听说天悟老兄最近忙的很,就是有心想请你,也不一定请得来。” “老夫上碧云山,想问玉姑一些事情。没有想到,歪打正着,正好讨杯喜酒喝。” “有道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什么事,稍等再聊。现在要做的,就是吃菜喝酒。” 卓凤向白无常递个眼色,两人拿起酒杯,站了起来。卓凤说:“天悟前辈!您远来是客,我们小两口敬您一杯。” “好,谢谢!”天悟一饮而尽。 第一六六章 反目成仇人 在天悟的见证下,白无常和卓凤举行了简单的婚礼,拜了堂。之后,送入洞房…… 而崔嵬夫妇和天悟三人,仍然留在前洞。 玉姑说:“说吧!找我问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想了解一下,武林中,除了你会使用‘落蚊针’,还有人会用吗?” “你问这个干嘛?”玉姑首先反问。 “先回答我,有还是没有。” “你不说实话,恕我不能回答。”玉姑说。 “实话告诉你,”天悟终于说出了原因,“我有三个朋友,在林家湾中了‘落蚊针’而亡……” “所以,你怀疑是我干的?”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武林中,谁不知道只有玉姑会使用‘落蚊针’。如果还有其他人会用,玉姑应该比别人更清楚。” 玉姑想了想,说:“我也实话告诉你,搁在以前,的确只有我会用‘落蚊针’。可如今不同了,我最近收了一个姑娘做徒弟,自然教她使用‘落蚊针’的方针和技巧。” “这就对了。据目击者称,击毙我三个朋友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女的哩,是一个小姑娘。这样说来,使用‘落蚊针’击毙我朋友的,是这个小姑娘,也就是你的徒弟。” 其实,天悟的所作为,玉姑也有所耳闻。还有人说他是后金的间谍哩。不管怎么说,他们干的,肯定没有什么好事。那三个所谓的朋友,肯定也是为非作歹,才被徒儿击毙的。 崔嵬说:“你那三个所谓的朋友,肯定没有干什么好事。不然,也不会被人击毙。” “其实,”玉姑说出心里话,“你的所作所为,我们也清楚。作为中原人,你却为后金做事,你安的是什么心?难道你惟恐天下不乱?” “没错!天下越乱,大清国越有机会。” 听了这句幸灾乐祸的话,崔嵬气愤了,说:“原来你是大明叛徒,请你离开,我们不屑与叛徒为伍。” “老夫本是后金人士,何来‘叛徒’之说。” 玉姑嗤之以鼻,冷笑着说:“有人传言,天悟是后金的间谍。看来,这是真的了?” “嘴巴长在别人的头上,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两国交兵,各为其主。没错吧!” 崔嵬闻言,霍地站了起来,叫道:“今天是我徒儿的大喜之日,崔某不想动手。请你立即下碧云山。否则,我夫妻可对你不客气。” “笑话!对敌人还讲客气。”玉姑准备动手。 “好!我走,我走。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天悟一边说着,一边从洞口退去。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崔嵬大声吼道。 天悟也真识时务。他心里清楚,他们夫妻联手,自己可不是对手。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如果真跟他们杠上了,自己讨不到一点便宜。 天已经黑了,崔嵬也不留宿他。天悟只好在一棵大树下过夜。 下了碧云山,天悟准备前往林家湾,亲自调查伍不花三人的死因。在逍遥镇,天悟偶遇了他的徒弟,曾经的武林盟主——腾飞。 师徒见面,两人都非常高兴。 天悟看了看这个几年不见的徒弟,说:“为师曾经上过飞来峰找你。可却是满高兴而去,落得败兴而归。” “我都几个月不在飞来峰了。” “走!找个地方坐一坐,我们师徒几年没有见面了,正好可以好好聊一聊。” “好!徒儿正有此意。”腾飞满口答应。 他们来到一处亭子,落座后,天悟说:“徒儿!你怎么刚好也在这里?” “我是来这里找亲生父母的。” “什么?你还有亲生父母?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天悟感到非常惊讶。 “以前,我也不知道。从少林寺回来,便回家看看老爹,没有想到,老爹说出了我的身世。腾图只是我的养父。” “那你知道本姓是什么吗?” “知道。我本来的名字叫崔安,父亲叫崔玉龙。” “哦!你的亲生父母就住在这里?” “对!就在离逍遥镇不远的崔家屯。” “找到了吗?”天悟似乎很是关心。 腾飞摇了摇头,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对了!师傅上飞来峰找徒儿,有什么事?” 天悟直截了当地说:“师傅想请你下山,跟我干一番大事业?成功了,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如果失败呢?”腾飞追问下去。 “根据当前的形势分析,只有成功,没有失败。” “这么有把握?”腾飞淡淡地说:“那您说说,是什么大事业?好让徒儿心里有数。” “你是我的徒弟,我是你的师傅。所以,为师实话告诉你,大明江山已危在旦夕,将被大清国所取代。为师现在是在为大清做事,如果徒儿愿意,可以跟着我干,将来包你要官有官,要钱有钱,过上神仙一样的生活。” 腾飞不屑一顾,冷冷的说:“没有想到,我腾飞所敬重的师傅,却是这样一种人。” “这种人怎么啦?这才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师傅!你当你的俊杰,徒儿不敢苟同。我也实话告诉你,我生为大明人,死为大明鬼,决不出卖自己的国家。” “徒儿!你的脑袋怎么那么不开窍?” “在国家大义面前,没有商量的余地。师傅!你是不是中了邪了?何时迷上了财呀官呀?” 天悟唾沫横飞地说:“俗语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们来到这个世上,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你说,没有钱,怎么过上好日子?没有官,哪来的权?没有权,哪来的钱?” 腾飞霍地站了起来,说:“你就是再说的天花地坠,也不会动摇我的心。古人云,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傅!我最后再叫你一声师傅。你想发财,就去做你的发财梦吧!我还是以前的我!”说罢,愤愤地走出亭子。 没有想到,天悟狗急跳墙。一拳朝腾飞干过来。腾飞一愣,连忙抵挡。说:“你尽管是我的师傅,但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从现在开始,我们师徒之份已尽,你就是我的敌人。今天不和计较,以后再见到你,或者,你敢做的太过份,别怪我不客气。” 腾飞头不回地走了…… 天悟仍然愣在原处,无奈地摇了摇头…… 来到林家湾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天悟只好找个旅店住下。他来到“林家大院”投宿。 林长安看他的行头,知道是武林中人。便笑面相迎,说:“老英雄!想住宿吗?” “来到这里,不想住宿,还想干嘛!”天悟说话很刺耳。原来,他还为自己和腾飞闹翻了脸,而生气。 林长安知道,这位客人的肚子里有气。生意人嘛!他不会和客人赌气。而还是心平气和地说:“客官为何事生气?不妨说出来,老弟愿意听。” 天悟听老板这么一说,也心平气和了。说:“老夫想到三个朋友的死,心里就有气。” “是不是前段时间被打死的三个异帮人?” “正是。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林长安神秘地说:“那两个英雄,大有来头。男的,听说是曾经的武林盟主;女的,是一位小姑娘,她是幽泉谷神医——韩老爷子的闺女。” 哦!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原来是腾飞。天悟终于知道对手是谁了。 第一六七章 临终说秘密 佟灵芝之所以离开宝贤庄,就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幸福。因为,她爱上了慕容峰。 离开宝贤庄时,正好老爹回来了。她知道老爹的脾性,肯定会派人去追。可是,她知道这样一个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她没有往外跑,而是仍然躲在庄外易铺村的一个朋友家。 这个朋友,也是她的闺蜜,姓易名兰。易兰的父亲叫易庆生,现在是剑陵县的县令。她之所以还留在老家,是因为她奶奶最近生病,又不愿意离开故土,到剑陵县儿子的任上。她要留下来照顾奶奶。 正好,佟灵芝来和她做伴。两人玩得很好,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易兰今年十六岁,比佟灵芝少两岁。所以,她称呼佟灵芝为姐姐。 “姐!你从庄上跑出来,不怕你爹生气吗?” 佟灵芝说:“他早就生我的气了。所以,把我关禁闭,不让我再出来。” “这是为何?怎么这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最近,有一个公子哥来到庄上,老爹对他毕恭毕敬,还叫他什么‘殿下’。这个公子哥好像是负了伤,在庄上疗养。他看到我,就爱上了我。便叫我爹来说。可我已经有了自己所爱的人,自然不同意。我爹一气之下,便把我关禁闭了。” “那你怎么逃出来的?”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本姑娘这么聪明,难道想不出逃跑的办法吗?”佟灵芝洋洋得意地说。 “你不怕你爹把你追回去?” “这就是我躲在你这里的原因。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懂吗?” 易兰摇摇头,说:“姐姐见的世面比我广,知道的道理也比我多。不像我,整天呆在闺房,一步也不让我出去,简直成了井底之蛙。” “外面的世界多美好!要多走出去看一看。” “姐姐可以,我不行。” “为什么?” 易兰面露羡慕之色,说:“最起码,你会武功,可以防身。而我只有被欺负的份。” “说的也有道理。只可惜,我要去找我爱的人了,不然,教你一些防身之术。” “你现在不是还没有走吗?现在就可以教啊!” “好!先教你一些基本功。以后有机会,再教你打斗的招数。”佟灵芝满口答应。 这时,易兰的丫环小娟来叫了:“小姐!老夫人叫你回去。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走进卧室,只见老太太双手发抖,脸色苍白。易兰吓了一跳,说:“奶奶!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夫人断断续续地说:“我……我快不行了,你爹娘怎么还没有到家,再不……不回来,见不到娘了。” “奶奶!您别吓我。”易兰见此情景,哭鼻子了。 佟灵芝也跟进卧室,安慰说:“老奶奶!您会没事的,别想那么多,安心养病。” 老夫人苦笑一声,说:“我的身体我知道。有生就有死,这是自然规律。死,并不可怕。怕死,最终还得死。所以,对于死,我很坦然。但是,心里有一件事,藏了快二十年了,如果不说出来,我走得也不安心。庆生人呢?” “奶奶!我爹还没有到家。” “这孩子!早说要回来看望我。做事就是这样磨磨唧唧的,真令人讨厌。” “也许他公务繁忙,一时脱不了身。”灵芝说。 就在这时,小娟进来说:“老太太!老爷已经到家了,就在门口。” 听到儿子回来了,老夫人露出了久违的笑脸,说:“回来了就好!”眼睛却望着门外。 “娘!儿子回来了。”易庆生一走卧室,跪倒在床前,哭着说:“您又不肯离开家乡。不然,跟儿到任上,让儿好好照顾您。” 这时,儿媳卫氏也哭着跪在床前。 老夫子伸出干瘪的身,摸摸儿子的头。说:“你们都站起来,听娘说话。” 两人极不情愿地站了起来,坐到床沿上。 老夫人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易庆生问:“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夫人终于说出了深藏在肚子里,将近二十年的秘密…… 那是十八年前的事。当时,家里穷,为了让庆生出人头地,老夫子让儿子到外乡读私塾。儿媳卫氏挺着大肚子,帮着婆婆做农活。 卫氏分娩时,为了不让庆生分心,老夫子私自作出决定,如果是男孩,就留下来抚养;如果是女孩,就抱到村口路边,让好心人捡去抚养。于是,她便和接生婆说好了,如果儿媳问起,就说夭折了。 很不幸,卫氏生下一个女婴。当时,由于难产,卫氏在生下孩子之时,昏厥了过去。 老夫人抱起婴儿一看,是个女婴。她摇了摇头,叹着气,拿出一块绣着一只凤凰的布,把婴儿包好,在婴儿的脸上亲了一下,说:“宝贝!奶奶对不起你了,你去找大户人家吧!” 说着,把婴儿递给接生婆,说:“麻烦你把她抱到村口,放在路边,相信有缘人会捡去的。记住!不要让别人看到,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放心吧!”接生婆抱着婴儿走了…… 一会儿,卫氏醒过来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开口便问:“我的孩子呢?是男还是女婴?”转眼看看旁边,哪有婴儿的影子。她大惊失色,忙叫:“娘,娘!我的孩子呢?” 老夫子假装抹鼻子,哽咽说:“孩子她……” “孩子怎么啦?”卫氏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孩子她命苦,由于难产,一生出来就夭折了。” “什么?”卫氏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呀!娘对不起你啊!”突然,她想到了什么,问:“那婴儿的尸体呢?” “我让接生婆去处理了。”老夫人淡淡的说。 一柱香的工夫,接生婆回来了。卫氏忙问:“王婆!我的孩子呢?” “由于难产,夭折了。幸好母体的命保住了。” 两个长辈一唱一和,也没有什么破绽。再说,婴儿一生出来就夭折的,也很正常。所以,卫氏也就深信不疑了。 王婆准备走了,老夫人也许是良心发现,借送王婆之机,跟到门口。低声说:“还是算了,麻烦你再去抱回来吧!万一被野狼叼走了,可是我作的孽呀!” “好吧!我也有这个担心。”王婆转身便走。 一个时辰后,王婆回来了。老夫人见她两手空空,忙问:“孩子呢?” “我到村口时,已不见婴儿了。” 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说:“但愿是好心人抱走,千万别让狼给叼走了。” 从此,老夫人和王婆保守秘密。一晃十八年过去了。这期间,易庆生参加乡试,过关了。又参加省试,也取得了好成绩。便从里长干起,到如今的剑陵县正堂。而卫氏又生下一个女儿,就是易兰。 因为有愧于心,老夫人更加疼爱这个孙女。 老夫人讲到这里,卫氏已哭成了泪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易庆生更是大惊失色,埋怨地娘来:“娘!您怎么能这样做?我不知该怎么说您。” 这时,卫氏哭泣着说出一句话:“您为什么不早说?藏了十八年。如果早说,孩子命好,说不定被人抱养了。我们尽力寻找,说不定还能找回来。” “孩子!娘对不起你们,娘真该死!” 易庆生淡淡的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说这话还有什么用?既然说出来了,也好!我们可以知道还有一个孩子。” 第一六八章 无巧不成书 “我还有一个亲姐姐?”易兰非常高兴。 佟灵芝听老夫人这么一说,似乎想到了什么。说:“老奶奶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个姐妹来,她叫卓凤,跟易兰有几分像,她今年正好是十八岁。” “是吗?”老夫人听到,似乎很高兴,“她现在哪里?找得到吗?” 易庆生夫妇也很高兴,但转而一想,喜悦的脸又阴了下来。易庆生说:“都十八年了,我们怎么认她?再说,她会认我们吗?” 老夫人说:“包她的布,绣有一只凤凰。这是认她的物证之一。如果抱养她的好心人,想让她和亲生父母相认,便会把这块布收藏起来。” “还有其他印记吗?”卫氏问。 “有!”老夫人说,“分娩时给婴儿擦身,我看到婴儿的左大腿上,有一颗黑痣。当时婴儿小,只有一点点。随着年龄的增长,黑痣会越来越明显。” 易庆生转而问灵芝:“佟姑娘!你应该知道她住在哪里吧!能否带我前往?” “她跟师傅住在碧云山上的天然山洞里。如果易叔叔贸然前往,反而会碰巧成拙。” “你说该怎么办?”卫氏问。 佟灵芝想了一下,说:“我看这样吧!让我先去碧云山探一探口实,我会随机应变。如果卓凤真是老奶奶遗失的女婴,我会跟她师傅说清楚。然后,带她前来与你们相认。” “这个办法好!有劳佟姑娘了。”易庆生连声叫好,“佟姑娘何时动身?” “越快越好!不过,我是从庄上偷跑出来的。我爹肯定派人寻找我。这两天,我不便抛头露面,万一被庄上的人认出来,又被我爹抓回去,岂不坏了大事。再过两天,我再悄悄的去。” “就依你说的。这里到碧云山,需要几天?” “如果路上顺利,需要五天时间。” 易庆生想了想,说:“来回就得十天。这样吧!我们以半个月为准,无论如何,半个月之内,佟姑娘必须回来告诉我们情况。既然情况特殊,我暂时就不赴任了。专门在家等你的消息。” “好!无论如何,我都会回来见你们。” 佟灵芝本来是想去追慕容峰的,无奈遇到这等事,又上了碧云山。 来到山顶,在以前自己练剑的空地上,两老两少四个人在练拳。而且,四个人中,有两男两女。三人都认识,唯独一个老妇女不知何人。 她的到来,卓凤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卓凤收住拳脚,飞奔过去,喊道:“灵芝妹妹!你不是去找心上人了吗?怎么又上碧云山,是不是想我了?” “想你了。”灵芝和卓凤抱在一起。 “我就知道,灵芝妹妹没有忘记我。” 灵芝看了看他们三人,低声说:“那个老妇女是谁呀?看他们的样子,像是夫妻。” “没错!她既是我的师母,也是我的义母。” 灵芝甚是好奇,问:“此话怎讲?” “我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原来,我是师傅路边捡的,之后,寄养在一户姓卓的人家八年。我就跟养育我八年的养父姓卓。后来,师傅就把我带到身边,教我练武。一眨眼,又是十年了。” 佟灵芝听说,觉得很离奇,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她说的,和老奶奶说的是一模一样。难道,她真的是老奶奶丢失在村口的女婴? 这时,崔嵬三人也走了过来,佟灵芝跟他们打招呼后,有意无意的说:“凤姐!我此次上山,就是为你的身世来的。” “身世!”崔嵬似乎很惊讶,说:“佟姑娘也知道她的身世?难道你知道她的亲生父母不成?” “听凤姐刚才所言,据我分析,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只要再了解一下主要信物,便知分晓。”佟灵芝说着,转问崔嵬:“崔伯伯!您从路边抱起那个女婴,她身上包的,是不是一块绣有凤凰的布?” “没错!”崔嵬回答说。 “那块包布还在吗?” “老夫收藏着哩!就是为了她们相认的这一天。” “还有,”佟灵芝问卓凤,“这是最重要的信物。你的左大腿上,是不是有一颗黑痣?” 卓凤红着脸,肯定地点点头。 佟灵芝高兴的像一只燕子,再一次拥抱卓凤。说:“你可知道,你的父母也在找你。而且,你还有一个亲妹妹。巧的是,她也是我的闺蜜。” “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玉姑也啧啧称奇。 卓凤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把脸沉了下来。说:“他们这是自作多情。既然忍心把我扔了,也不怕被狼叼走,现在却在假腥腥的找人。我是不会认他们的。” “凤儿!你怎么能这样说话?”玉姑说。 “就是,”佟灵芝也在说卓凤的不是,“其实,这是你奶奶的错,不能怪你父母。你奶奶最近病重,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了,才说出深藏十八年的秘密。当时,你娘听了,哭成了泪人。你爹埋怨你奶奶不早说,如果早知道,他们早就在找人了。 正巧!我当时也在他们的身边,亲耳听到老奶奶的讲述,她声声自责,句句忏悔。她说,是她作下的孽,如果不说出来,死都不安心。” 卓凤静静地听着,不知何时,眼泪早已流下来了。她的脸,由气愤变成了伤心。 崔嵬看了她一眼,说:“闺女!干爹早就说过,你父母肯定有难言之隐,不错吧!听佟姑娘这么一说,错不在你父母,他们也蒙在鼓里。如果说有对错,错在你奶奶。但是,既然她老人家有错在先,也在声声忏悔。我们不要以宽阔的胸怀,面对此事,原谅她的过错吗?” 卓凤嘤嘤地哭了起来,说:“还好是您好心把我抱走,而且含辛茹苦把我抚养长大。万一,我当时被狼叼走呢?哪有现在的我?” “也许是你的命里,注定有几个父母。别人只有一对父母,你却有三对父母。有这么多父母疼爱你,你应该高兴才是。”玉姑分析说。 “说的是。”白无常从中插话说。 卓凤想想也是,自己不但有亲生父母,还有养育了八年的养父母,还有又师又父的养父母,别人谁有?我应该高兴才对。我就说嘛!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的肉,他们哪里舍得丢呢?这的确不是他们的错,我错怪他们了。 玉姑看到卓凤不语,知道她心里已经原谅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说:“凤儿!你爹是一位县官,为了和你相见,他还在老家等你。你没有当过父母,不了解父母的心。” “跟我回去怎么样?你爹娘在家等你哩!” 卓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玉姑也很满意,说:“小白脸也跟她去。你这个女婿,更应该去见见岳父岳母。” “应该的,应该的!”白无常连忙说。 突然,玉姑又想到了自己的儿子,无限向往地说:“干女儿找到了自己的亲爹娘。我那苦命的儿啊,何时才能找到我们。”说着,惋惜不已。 “什么?”佟灵芝似乎很惊讶,说:“崔伯伯!你的儿子也丢了?天下真是无奇不有!这又是怎么回事?” 玉姑说:“我们不是忍心把他丢了,而是被人偷偷抱走的。屈指算来,今年也有四十岁了。” “天啊!怎么会这样?”佟灵芝惊讶地说。 第一六九章 与父母相认 卓凤和白无常,在佟灵芝的带领下,终于来到了易铺村。 远远的,易兰就看到她们了。她急忙跑到家里禀报父母:“爹!大喜事。姐姐果然回来了。” “真的?现在哪里?”卫氏无比高兴地说。 “当然是真的。女儿哪敢骗你。” 卫氏高兴的糊涂了,说:“兰儿!娘是不是在做梦?”说着,高兴的流下了眼泪。 这时,她们三人已来到家门口。易庆生夫妇、易兰,还有老夫人也柱着拐杖,在大门等候。 也许是心灵感应,卫氏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女儿,她流着激动的泪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她可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呀!而老夫人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了。 突然,令大家吓了一惊。原来,老夫人为了真心忏悔,竟跪在卓凤的面前。 她的这一举动,吓得卓凤六神无主,也赶紧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奶奶!您这又何苦呢?” “凤儿!我不配做你的奶奶。我对不起你!” “奶奶!以前的事情,凤儿都听说了。您不必自责,凤儿不怪你们。来!凤儿扶您起来。” 老夫人一激动,搂过卓凤,说:“凤儿!你就是不怪我,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奶奶!凤儿不是回来了吗?以前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从今以后,不要再想了。好吗?” “好,好!奶奶不想了。十八年了,我的孙女都长成大姑娘了。”老夫人轻轻地抚摸着孙女的头发。 卓凤从老夫人的怀中挣脱出来,跪到父母的面前,口称:“爹,娘!女儿回来了。” “别这样,”卫氏连忙把她扶起来,“是爹娘对不起你,让你受苦了。”说着,已是哭成了泪人。 卓凤举起手,用袖子拭掉娘的眼泪,说:“娘!凤儿不怪您,您不必自责。” 站在一边的易庆生也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只重复说了一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姐姐!”易兰亲切地呼唤着卓凤。 “你就是易兰吗?” “是啊!姐姐。我是你的亲妹子,易兰!” 这时,只听易庆生说一句:“大家还愣着干什么?都进屋说话。” 一下子,一家人有说有笑,气氛热烈。 一群人来到客厅,易庆生连忙为他们沏茶。说:“这位公子是……” “爹!凤儿忘了介绍了。他叫白无常,是凤儿的夫君,您的女婿。” 易庆生高兴得不得了,连声说:“老伴!听到没有?我们也有女婿了。” “好,好!”卫氏连声叫好。 而易兰很乖巧,走到白无常面前,亲切地叫一声:“姐夫好!”说着,调皮地扮了个鬼脸。 这一滑稽的举动,逗得大家笑了起来。 白无常走到老夫人的面前,跪了一拜,叫声:“奶奶!孙婿这厢有礼了。”老夫人高兴的笑不拢嘴,连忙从枕头下拿出一包东西,递给白无常,说:“孩子!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这……”白无常不知所措,有些犹豫了。 “收下吧!”易庆生在旁边怂恿说。 白无常打开一看,是一对银镯子。这时,老夫人又说话了:“孩子!拿一个给凤儿套到手上。” 白无常依言做了。说:“我们来的匆忙,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怪不好意思的。” “人来了,就是最好的礼物。”易庆生说。 卫氏拉着卓凤的手,左看右看。说:“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让娘好好看看你!” “好!”卓凤满口答应。 晚上,各各安歇了。易庆生和卫氏仍然睡不着。易庆生考虑最多的,卓凤最好能留在自己的身边,跟自己到剑陵县任上。他把自己的意思,跟老伴说了。 卫氏沉吟不语。 “老伴!你怎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凤儿能留在自己的身边,当然最好不过了。但是,老爷有没有想过,她尽管是我们的亲闺女,但我们从来没有养育过她一天,再说,她对我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如果我们出于私心的考虑,这可对她的养父母不公平。” “老伴说的是。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就充分尊重凤儿的决定吧!” 卫氏说:“明天,我们稍微说一下,或者说的含蓄一点,看凤儿怎么说。” “好!就这么办。”易庆生最后拍板。 翌日,佟灵芝想着心上人,便辞别而去…… 易庆生说:“凤儿!爹在剑陵县当县官,你们两个跟我们一起走,好吗?” “这……”卓凤还没有考虑这个问题,所以,有些犹豫。然而,这也是必须决定的问题。 看到卓凤有些犹豫,卫氏说:“凤儿!先不回答这个问题。等你考虑好了,再作决定。不过,无论你作出怎样的选择,爹娘会充分尊重你的。” 卓凤想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说:“爹,娘!不是女儿不想跟你们一起去。起码,你们的身边还有妹妹易兰。而我的养父母身边没有儿女,他们把我养育这么大,也不容易。如果我就这样离开他们,于心不忍。也是一种不敬不孝的表现。” 她的话,说的两夫妻频频点头。 卓凤继续说:“不过,我的养父母也有儿子。只不过在一岁多的时候,被人偷偷抱走了。四十年了,他们没有放弃寻找他。他们坚信,儿子还在这个世上,总有一天,也会回到父母身边的。” “有这等事?”易庆生甚是惊讶。 “爹,娘!我们就这样说好了。等我养父母找到了儿子,有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女儿就回到你们的身边。如果找不回儿子,我和小白脸,就得担负起给他们养老送终的责任。因为,没有养父当年的善心,也就没有今天的凤儿。” 卫氏说:“女儿说的在情在理。做人就应该这样。不过,既然来了,就多玩几天。” “这个可以。”卓凤点头说。 易庆生想了想,说:“回去的时候,请女儿转达我们对你养父母的感谢之情。邀请他们到剑陵县来,我们见个面,当面谢他们。” “会的,爹就放心吧!” 那一边,自从白无常和卓凤,跟着佟灵芝下了碧云山,崔嵬觉得山洞里空荡荡的,没有一点活泼的气氛。他们知道,卓凤这一去,也许不会回来了。 “凤儿还会回来吗?”玉姑问老伴。 “根据凤儿的性格,我相信她还会回来。不信,我们打赌。” “这难说。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会让她回来吗?”玉姑始终相信,卓凤不会回来了。 而崔嵬却说,卓凤会回来。他的理由是,卓凤是个懂事的孩子,不是那种“有了乳就是娘”的人。再说,卓凤跟他们没有一点感情。如果呆在没有感情的人的身边,既不自在,也很尴尬。 十几天后,崔嵬和玉姑例常在洞外练武。一者,可以强身健身。再者,习武之人,如果不天天习练,便会生疏。就像写书法一样。 “干爹,干娘!凤儿回来了。”卓凤和白无常,老远就看到他们了。卓凤一高兴,一路叫过去。 “你看,凤儿不是回来了吗?” 玉姑微笑的点了点头,赞扬说:“凤儿的确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第一七零章 收服独龙帮 自从离开碧云山,欧阳德师徒一路向东而去。 行至一片林海,慕容峰说:“前面不远,就是独龙帮的地盘,师傅要不要歇歇脚再走?” 话音刚落,只见林海里走出七、八个人,个个手持刀斧,威风凛凛。欧阳德以为遇上了土匪,慕容峰却说:“这是独龙帮的人。” 只见为首的冲着慕容峰冷言冷语说:“慕容峰!你这个独龙帮的叛徒,还有脸再回来?” “你胡说什么,谁是叛徒了?”慕容峰还口说。 “拜鹰爪门为师,加入了他们的门派,背叛了独龙帮的帮规,难道不是叛徒是什么?” 慕容峰连忙解释说:“柯帮主!我拜鹰爪门为师不假,可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门派。我师傅便是鹰爪门掌门,他可以作证。” 原来,自从独龙帮帮主乔冲死于“霹雳拳”之后,副帮主柯林河顺理成章,顶替了帮主的位置。 “你羞还是不羞?不好好学习独龙剑法和独龙拳,却去学习旁门左道。你这种做法,分明是告诉江湖人,独龙帮技不如人。你这是什么用心?” 欧阳德听到污辱性词语,心下来火了,说:“你说谁是旁门左道?不服,我们可以比试比试。” “好啊!如果独龙帮技不如人,也输得心服口服!不过,独龙帮侥幸赢了,这个叛徒,我们可要带回去处罚。”柯林河阴阳怪的说。 “好!如果输了呢?”欧阳德开始讲条件。 “如果输了,”柯林河想了一下,说:“但凭掌门处治,听从贵掌门的指挥。” 一闻此言,欧阳德心里暗暗高兴,如能这样,老夫求之不得。大顺国正用人之计,多一个会武功的人,就等于多一份力量。于是,笑笑说:“好!一言为定。柯帮主可不得反悔!”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好!怎么个比试法?”欧阳德问。 “这样吧!你是掌门,我是帮主。我们两人比试,决定输赢。如何?” 欧阳德一揖手,说:“今日来到贵帮的地盘,由你说了算,老夫没有异议。” 于是,他们来到一处宽阔的草坪上。欧阳德和柯林河正在磨拳擦掌,其他人坐在草坪上,作为观众。或者说,作为见证人。 欧阳德胜券在握,心想,单打独斗,你柯某人哪里是老夫的对手。看来,你只有乖乖投降的份。说:“柯帮主!先比试什么?” “先比试拳脚功夫。” “好!出拳吧。”欧阳德说。 一时间,独龙拳对仗鹰爪拳。一个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一个是稳重老成江湖客。两人一来一往,拳出脚踢,斗在一处。柯林河拳拳毒辣,招招致命。而欧阳德有意避让,只出拳化解,并不主动进攻。为的是,顾全对方的颜面,不让他输得及时。 两人战了三十回合,局外人一看,两人不分胜负;内行一看,胜负早已定局。柯林河心里有数,知道对方的意图,不禁心存感激。心想,看来拳脚功夫,不是鹰爪门的对手。 欧阳德掌握火候,知道出手制胜,双手也不失面子。突然,使出鹰爪拳中的高招,一拳把柯林河打退数步,险些跌倒。 “承让了!老夫险胜。” “鹰爪拳果然厉害,柯某输了。” 欧阳德说:“柯帮主谦虚了,老夫只是险胜。拳脚功夫比过了,换上家伙吧!” 柯林河豪爽的说:“既然手上功夫比不过鹰爪门,这刀枪功夫,我看就算了,还得给自己留点面子。” “这么说,柯帮主愿意听从老夫的指挥了?” “掌门叫我向东,我不敢向西。” “好!”欧阳德拍手叫好,“柯帮主豪爽性格,你这个朋友,老夫交定了。” “掌门请!前面不远,便是敝帮总部,到舍下一叙。如何?”柯林河做个请的姿势。 “路经贵地,理当拜谒。” 来到独龙帮总部,其实,也是十来间茅草屋。别看外表不起眼,跟农户没有什么两样。里面,不但有聚义堂,还有练功房。十八般兵器,几乎都有。 虎皮椅上,今天坐的却是欧阳德。 柯林河一揖手,说:“掌门!在下有言在先,如果技不如人,愿听您的指挥。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独龙帮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欧阳德坐在虎皮椅上,得意洋洋,有点飘飘然起来了。说:“大伙拉帮结派,行走江湖。名不正言不顺。老夫在干一番事业,如果成功了,封官进爵,风光无限。如果柯帮主有兴趣,可以率领全帮,加入进来。到时,好处少不了大家。” “既然愿意听从掌门的指挥,杀头的行当,我们也干。不过,柯某还是想听听,究竟是一番什么事业。” “闯王李自成,起事于陕西。大家应该听说吧!” “听说。”在座的人都点点头。 “掌门不会是李自成的说客吧!”柯林河说。 欧阳德环视一下四周,说:“实话告诉大家,老夫早已是闯王身边的一员战将,只是出于某种需要,老夫不战斗在前线,而是在做‘屈人之兵’的事。” “可是,柯某听说,这可是要杀头的。” “闯王率领的起义军,势如破竹,都快直捣北京了。京城一攻破,明廷就宣布灭亡。天下,就是大顺国的天下了。” 欧阳德的话,一点不假,并没有危言耸听。柯林河闯荡江湖,也听说一些。说:“掌门要求我们怎么做?请指示一二。” “起义军,不日将到这里。老夫修书一封,起义军到达之时,柯帮主把此信交与率军将领,你们就可以加入到起义军的队伍里,为大顺国的建立,奉献自己的力量。” “好!就按掌门的指示做。” “如今,独龙帮的帮众有多少人?” 柯林河想了一下,说:“总共有二百多人。不过,分布在许多地方。” “平时,你们如何联系?” 柯林河说:“我们养了许多鸽子。平时靠的是飞鸽传书。信鸽很灵,一般很少失误。” “那好!柯帮主把我的意思,传达下去。让帮众做到心中有数。” 柯林河点点头,说:“有好事,不能忘了兄弟。柯某有个兄弟,叫柯林江。虽然没有加入独龙帮,但他在镇上开武馆,学徒也有五、六十号人。我们兄弟很聊得来,只要我一出面,保管他也跟我走。” “这样最好。不怕人多,最怕人少。” “掌门到来,我们应尽地主之谊,款待一下远方的客人。”柯林河语出真诚,吩咐手下,置办菜酒。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帮主!柯二爷上山来了,已在门外。” “来的正好!”柯林河高兴的说。 “什么人?”欧阳德不解地问。 “我的兄弟——柯林江!” “哦!”欧阳德终于明白了,“来的是时候。由老夫来说,他更能明白。” 片刻,酒菜已备齐。十几个人围坐两桌。当然,欧阳德被待为上宾。 柯林江不认识欧阳德,连忙问兄弟:“这位老先生是……”说罢,眼视欧阳德。 “他是武林前辈,大名鼎鼎的鹰爪门掌门欧阳大侠。”柯林河介绍说。 “幸会,幸会!”柯林江站了起来,揖手说。 第一七一章 令说客失望 “听说柯家老二开办武馆,可是事实?” “是事实。已开办了好几年,如今学员已有五、六十名。”柯林江如是说。 “哦!”欧阳德点头称赞说,“不错!看来你这个师傅,学员还是挺认可的。都教些什么拳招?” “以太极拳为主。” “这么说,你也是太极拳高手了!” 柯林江谦虚地说:“不敢乱称高手。但在方圆一百里,名气还是挺不错的。” “这就够了。”欧阳德说。 “欧阳大侠怎么会在这里?”柯林江问。 柯林河告诉他:“欧阳大侠是个干大事的人。他不像我,只知道打打杀杀,碌碌无为。” “干什么大事,能否透露一点消息?”柯林江似乎很感兴趣。 “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告诉你也没关系。老夫跟着闯王李自成,干那改朝换代的大事。就目前的形势分析,大顺国即将取代大明。历史总喜欢开玩笑。昔日朱温夺得了李唐天下。如今,李自成即将夺得朱明天下。真可谓冤冤相报。” 对于李自成造反的事,柯林江当然也有所耳闻。他的势力如此强大,打得大明军队节节败退。如今,已进逼京城,京城已岌岌可危。俗语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如能投其所好,从中捞点油水,肯定是有的。 “怎么样?”欧阳德对柯林江说:“你哥已答应跟着我干,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我从来都听哥哥的。他说一,我不敢道二。” “那好!就按老夫说的去做,保证错不了。老夫有重事在身,不便久留,明天就得离开。” “不到镇上走一走吗?”柯林江问。 “下次吧!记住:如果有志同道合的人,多争取一些,壮大我们的队伍。” “欧阳大侠这么一说,倒使我想起一个朋友来。他叫赵弘扬,家住福建刺桐。也是一个拳师,跟我一样,也开武馆。不过,他爹是生意人,以贩卖茶叶和陶瓷为生。他是个十足的富二代,年轻有为。” “像这种人,如能为我所用,也不失一件好事。”欧阳德说罢,突然想到什么,说:“你刚才是说赵弘扬?” “对!就是他。您不会也认识吧!” 欧阳德摇摇头,说:“认识倒没有。不过,他的名声已从京城里传出来了。他参加了狗皇帝举办的比武选将,夺得第五名,被授以威武将军。你说的赵弘扬,应该就是这个赵弘扬吧!” “真的!如此厉害吗?”柯林江惊讶地问。 “此人如果能说动他,等起义军兵临京城时,反戈一击,也是大功一件。” “那好,”柯林江说,“我前往京城一趟,凭我三寸不烂之舌,看能不能策反他。到时,来个里应外合。” “好办法!老夫怎么想不到?”欧阳德拍拍自己的头脑说。 柯林江洋洋得意,说:“既然如此,我也不久留了。回去把事情交代一下,就上京城找他。” “好!事不迟宜,越快越好。” 柯林江回到镇上,第二天便风风火火地向北而去…… 也不知在路上走了多少天,最终还是到了京城。可到了京城,柯林江却犹豫了。京城这么大,往哪里去找他?对了!曾经听他说过,他们来到京城,都是住在同一个地方,叫什么“君悦来客栈”。没错!就是这个地方。我只要去那里打听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初到一个地方,最有效的找人方法,就是花钱问路。柯林江也知道这个窍门。所以,他雇了一辆马车,给他说到“君悦来客栈”。马车夫二话不说,驾的一声马上就走。在马路上讨生活的人,他整天走街串巷,哪个地方他不知道? 马车在街道上东拐西弯。约摸一柱香工夫,马车终于在“君悦来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客官!君悦来到了。” 柯林江下了马车,往前面一看,果然是“君悦来客栈”。他付了车费,整一整衣服,径直往旅店走去。 “客官!投宿吗?”掌柜笑脸相迎。 “找人。”柯林江回答说。 “找什么人?店员还是住客?” “找一个来自福建的赵弘扬。” 掌柜听说,笑了笑,竖起大拇指说:“赵公子可出名了。如今被皇上封为威武将军,皇上给他提供了住宿,已经不住在这里了。” “哦,原来如此。你知道他住哪里吗?” “应该就住在天安门附近的长安街。具体地点,我也不清楚。你到长安街问一下。” “好的,打扰了!” 出了客栈,柯林江仍然是用钱问路。他还是雇用马车,径直往长安大街而去…… 到了长安街,柯林江眼前一亮,只见前面一队官兵飞奔而来,骑在马上的将军,威风凛凛,是一位少年武将。他定目一看,这不就是赵弘扬吗? 柯林江高兴万分,连忙招手呼叫:“赵公子!我是柯林江。” 骑马将军一勒马,停了下来,往呼叫的地方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熟人。连忙下马,惊喜地说:“柯家兄弟,你何时到的北京?” “今天到的。想到君悦来找你,掌柜说你发达了,不住客栈了。说你可能住在长安街。这不,我就过来了。真是巧的很,却在马路上遇见你。” “走!我住在前面的一个巷子里。” 柯林江跟着赵弘扬来到正气巷。赵弘扬把他引入一座四合院,说:“我暂时住在这里。负责京城的日常治安。” “听说被皇上封了威武将军,的确够威武的。” “你也知道了?”赵弘扬惊问。 “怎么不知道!”柯林江说,“我就是为此而来的。不过,你这个威武将军用错了地方。” “此话怎讲?” 柯林江神秘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你不知道大明气数已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白告诉我,兄弟找我有何用意?” 柯林江拍了拍赵弘扬的肩膀,说:“兄弟此来,就是想告诉你,不要再为皇上卖命了。再为姓朱的卖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弘扬已经听出来了,这个昔日称兄道弟的柯林江,肯定是为谁做说客了。且慢!听听他说些什么活来。他故作惊讶的说:“是吗!柯兄弟是不是想指点出路?” “没错!将来的天下,一定是李自成的天下。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公子为什么不投靠闯王,为闯王做事呢?” “原来你是李闯的说客。”赵弘扬冷冷的说。 “兄弟只是在想,跟随闯王更有出路。所以,特意赶来劝说你,不要一条道走到黑。” “只可惜,你的好意,要让你失望了。” 柯林江失望地摇摇头,说:“别犟下去了,要多为自己的日后想一想。” “我早就想过了。我赵弘扬不会与造反的人为伍。在国家大义面前,我决不会妥协,更不会出卖。柯兄弟!我看在我们曾经是兄弟的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下次再来搬弄是非,我可是要当间谍论处,别怪兄弟不给情面。” “你,你……无可药救了。”柯林江气得浑身发抖。 “柯兄弟!谢谢你的好意。请便!” 柯林江气呼呼地走了,带着伤心和失望…… 第一七二章 头号女粉丝 佟灵芝一心想着慕容峰,一路追过去。 一日,路过望夫岭,看到前面有一座庙宇,便想进去许个愿。 她走近一看,原来是“吉祥郎庙”。心想,吉祥郎是什么神?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走进庙里,看到善男信女不少,神案上供着是一个少年,其行头便是时下的服饰。她越发奇怪了。 她也随手要了三支香,在神像前念念有辞。其态度,非常虔诚。礼毕,她问旁边的农妇:“大嫂!这神是什么来头?” 那农妇注目一看,问话的是个少女。说:“这神是个少年侠士,因为给这里的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百姓感念他,便聚资修了这座庙。” “有这等事?他应该就是吉祥郎吧!” “吉祥郎庙,供的就是吉祥郎了。” 对于这个吉祥郎,佟灵芝也听说过他的行侠故事。他不仅英俊潇洒,而且武功高强,听说是个少林弟子。佟灵芝早就是他的忠实粉丝了。今日,看了神像,她便默默记下他的形象。 她想,老百姓是最善良的群体,也是最懂得感恩的。只要你对老百姓好,或者为老百姓做好事,老百姓就会用他们最纯朴的方式,来纪念他。吉祥郎庙就是最好的例子。 佟灵芝第一次感受到百姓的善良。心想,这么善良的老百姓,为什么不让他们安居乐业?反而整天打打杀杀。有些人,乐衷于改朝换代,如李自成之流;有些人,都乐衷于侵略别人,如后金的王公贵族。到头来,苦的是天下百姓。这都是一些人的私欲在作崇,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他们才能在乱世中,成为所谓的英雄。 她想到自己的父亲。我爹的所作所为,为人所不齿。身为大明百姓,却在暗中替后金做事。这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为名还是为利?做一个平平凡凡的老百姓,不是很好吗?又何苦兴风作浪,让百姓苦不堪言。 她越来越崇拜像吉祥郎这样有正义感的英雄。如果有幸结识他,一定要向他学习。 佟灵芝思绪万千,感触良深。正想走出吉祥郎庙。这时,迎面走进一个少年侠士,跟神像是一模一样。她又惊又喜,不禁叫出声来:“吉祥郎!” 她这么一叫,惊动了在庙里的善男信女。大家不由自主地往这边看来,齐声欢呼:“吉祥郎神下凡了。”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本来,吴望龙再次告别少林寺,路经望夫岭时,看到这里的吉祥郎庙,就觉得很新奇。如今,又看到这一情形,更是感动得说不出来。 心想,自己为一方老百姓做了一点好事,没有想到,他们却用这种方式,来感念自己。天下的老百姓,实在是太善良,太懂得感恩了。 面对跪倒在地的善男信女,吴望龙激动的说:“乡亲们!我吴望龙何德何能,接受你们如此高规格的礼遇。我跟大家一样,也是一名普普通通的人,也是千千万万老百姓中的一员。我是人,不是神。我曾经为这里的百姓,做了一点好事。没有想到,你们却用这种方式来感念我,让我非常感动。 你们都起来吧!你们这样做,会折煞我的阳寿的。你们何时建起此庙?听我的劝,还是拆了吧!老百姓的心意,我吴望龙心领了。” 这时,一个大爷模样的人说:“既然建了,没有拆除的道理。我们并不是纪念你这个人,而是纪念这种精神。传承这种精神,让子孙后代,铭记这种精神。” “我说不过大家,太谢谢你们了。” 佟灵芝始终聆听着老百姓和吴望龙的对话,深受感动的同时,也深有感悟。她望着吴望龙,眼光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佩。 离开望夫岭时,佟灵芝追上吴望龙。 对于她的热情,吴望龙也感到很意外。笑笑说:“姑娘!你怎么一路上跟着我?” “英雄!你的壮举,我早有耳闻。我可是你头号忠实粉丝。就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哦!是吗?”吴望龙大受感动。 “英雄!能否与你结伴同行?”佟灵芝问。 “这个……”吴望龙有些犹豫了。 佟灵芝一抿小嘴,假装生气的说:“你是不喜欢我,还是讨厌我?” “姑娘误会了。首先,你称呼我英雄,相信你是出于真心的,但我听起来很别扭,因为我不配称英雄。其次,我要上京城,报杀父之仇。一个姑娘家,最好不要见识这些血腥的打斗。” “既然不喜欢我叫你英雄,那就叫你侠士吧!” “如果不介意,还是叫我吴大哥吧!” “好,好!”佟灵芝非常高兴,连声叫好,“想不到,吴大哥还有杀父之仇?” “我就是为了报仇,才投奔少林寺的。” 两人谈了这么多话,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吴望龙觉得有些失礼。便问:“能否告诉大哥,你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望夫岭那一带的人?” 佟灵芝见问,立马作自我介绍:“我叫佟灵芝,我爹是天悟上人,也是武林中的佼佼者。他最得意的成就,就是培养出一代武林盟主——腾飞。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会武功的爹,自然就有会武功的女儿……” “原来你是天悟的女儿。”吴望龙插话说。 “我是想追我的心上人,才从宝贤庄偷跑出来的。因为我的心上人和他的师傅,要上少林寺。我们事先有个约定,他们先走,我后面追过来。” “能否告诉我,你的心上人是谁?” “慕容峰!”佟灵芝说出了他的名字。 “他的师傅,是不是叫欧阳德?” “是啊!”佟灵芝连忙问:“吴大哥是不是路上遇见他们?” 吴望龙摇了摇头,说:“我并不是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这个欧阳德,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是李自成派往各地从事活动的间谍。” “间谍!”佟灵芝第一次听说。心想,老爹整天替后金做事,难道他也是间谍吗?如果是这样,这个我平时敬重的老爹,可是个危险人物。 “姑娘在想什么?” “我是在想,我心上人和间谍在一起,会不会也是间谍?” “既然是师徒关系,肯定会受他影响。” “等我追上他,一定要劝他不要与间谍为伍,做一个像吴大哥这种有正义感的人。” 吴望龙说:“你一路上跟着我走,岂不是离少林寺越来越远?因为,我走的是反方向。” “我是被大哥的事迹所吸引。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与有正义感的人在一起,自己才会有正义感。吴大哥!你说是不是?” “这么说,你不去追心上人了?” “不追了!如果有缘分,总是会遇到的;如果没有缘分,就是追到天涯海底,也不一定见得到。” 吴望龙认同地点点头。 两人有说有笑,一路行走,就像一对行侠夫妻。 吴望龙想到天悟,说:“你爹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听说,他派人追杀我,为的就是一张地图。也许,你还蒙在鼓里,他其实是后金的间谍。” “其实,我也有所怀疑,只是没有当面揭穿罢了。我真想不通,一个大明人士,为什么要替后金做事,岂不是成了叛徒?” “对他来说,他不是叛徒,而是实实在在的后金人。他是后金派往中原的潜伏者。” “这么说,我也是后金人了?”佟灵芝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是地道的后金人。 第一七三章 误会起醋意 从小到大,佟灵芝第一次听说自己是后金人,老爹可真藏得太深。今天,如果不是这位少年侠士说出来,我可能还蒙在鼓里。 如今,后金与大明为敌,两者便是势不两立的敌我关系。如果大家都知道我是后金人,会不会疏远我,甚至敌视我? 可是,我生在中原,长在中原。大明才是我的国家。而对于那个名义上的国度,我是一片陌生,没有一点亲和感,甚至觉得非常的遥远。 “吴大哥!我是后金人,你会鄙视我吗?” 吴望龙说:“并不是所有的后金人,都是坏人。毕竟,坏人是少数,也就是那些掌握实权,拥有军队的野心家。后金人民,也是善良纯朴的人民。至于你,从小生于斯长于斯,也是纯朴的中原百姓。” “谢谢大哥理解我。” “凡事不要一棍棒打死。就像对待后金一样,并不能把所有后金人都视为敌人。像你,就得区别于你父亲。天悟是我们的敌人,你却是我们的朋友。” 佟灵芝非常感动。因为她所敬佩的人,没有把她当成敌人,而是当成朋友。 吴望龙带着头号女粉丝,一路向北。 一日,来到望北集。此时,天已黑了。他们不便再行,便找旅店住宿。 他们走进“将军旅馆”,掌柜看了他们一眼,笑脸相迎,问:“客官住宿么?” “是的。”佟灵芝回答说。 掌柜以为他们是夫妻,只开了一间客房。吴望龙连忙拽住他,说:“我们两个人,怎么只开一间房?” “你们不是夫妻么?” “看到一男一女,就一定是夫妻吗?”吴望龙反问说。“赶紧再开一间。” “哦!不好意思。我误会了。” 而佟灵芝听掌柜误把他们当夫妻,脸上一红,有些难为情。 “佟姑娘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 “好的。吴大哥也好好休息。” 翌日,他们起床后,便在旅馆里吃了早餐,便准备退房起程。这时,有两个汉子也走进旅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德和慕容峰。 佟灵芝眼睛一亮,惊叫起来:“峰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高兴得连忙拉住他的手。 慕容峰一脸不高兴,用力甩掉她的手,说:“真是水性杨花。”说着,哼的一声,不屑一顾。 “你说谁水性杨花?”佟灵芝有些气愤。 “自己心里清楚,还要我明说吗?” 这时,吴望龙一把拧住慕容峰的胸口,气愤地说:“把嘴巴放干净一些,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了吗?看看你们,都来旅馆开房了,还说清白吗?”慕容峰冷言相讥。 佟灵芝听说,也很气愤,说:“你可别血口喷人!问问掌柜的,我们是开一间房,还是开两间房?” “客官误会他们了,的确开两间房。” “开两间房就可以证明清白了吗?” 吴望龙越听越气,一拳便干过去。慕容峰一偏头,这一拳着着实实的打在肩膀上。慕容峰只疼得连连哼声。 佟灵芝见状,连忙说:“你们别打了,这纯粹是误会,误会!” “误会!佟灵芝,我告诉你,我们从此一刀两断。”慕容峰得理不饶人。 “一刀两断是你说的,可别后悔!” “哼!”慕容峰哼的一声,仍是冷嘲热讽,“像你一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慕容峰不稀罕。” “你再说。”吴望龙又一拳干过去。这次,慕容峰有所防备,没有干到。 站在一边旁观的欧阳德连忙喝叱:“吴望龙!你别太过份。上次在逍遥镇,被你侥幸走脱。今天,你可是走不了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是他过份,还是我过份?” 这时,掌柜可急了,连忙说:“这里是旅馆,不是你们吵闹争论的地方?再如此吵闹不休,我可要报官了。” 吴望龙说:“欧阳德!你别倚老卖老了。如果不服,我们到外面玩几招。” “玩就玩!想跟我玩,你还嫩着点。” 一行四人,出了旅馆,来到大街上。这时,围满了许多吃瓜群众。 欧阳德冲着吴望龙说:“只要你乖乖的把地图交出来,老夫可以饶你性命。否则,拳脚无眼,别怪我以老欺小。这次,可再没有那和尚救你了。”说着,哈哈狂笑起来。 吴望龙嗤之以鼻,说:“欧阳德!你别笑的太早,鹿死谁手,尚无定论。吴某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让你先出招吧!” “既然如此,得罪了!”欧阳德话音刚落,一招“鹰爪拳”中的杀着,向吴望龙挥去。吴望龙轻轻一挡,欧阳德连退数步。他心里大惊,想不到,这小子的功力如此深厚,远远在老夫之上。一下子,由轻视变为重视。 此拳一出,吴望龙感觉这个欧阳德想下杀手。也好!为大明除掉一个兴风作浪的人物,以后省得多少事。说:“来吧!有什么高招尽管使出来。” 俗语说,姜还是老的辣。欧阳德非常沉稳老成,他见一招不奏效,又使出“鹰爪拳”中的连环招,脚手并用。这是最厉害的招数,只有面对劲敌,才会使用。一般是不轻易使用的。 吴望龙一眼瞅见,使出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一拳击出,欧阳德举在半空中的拳头,垂了下来。只觉腑脏俱裂,口吐鲜血,脸儿一苦,慢慢的软了下去。 看见师傅一死,慕容峰心下大惊。心想,这个人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非凡的功力,却是从来没有见过。刚才在旅馆里,可是手下留情了。 这时的慕容峰,处境非常的尴尬。 “出人命了!出人命了。”不知谁大声呼叫着。围观的群众,回过神来,连忙离开。他们最怕惹祸上身。 吴望龙根本不理会这些,他向佟灵芝一招手,说:“佟姑娘!我们走。” “侠士请留步!”慕容峰连忙叫住。 “怎么?你也想受死吗?”吴望龙问。 “不,不!”慕容峰连忙说,“侠士!看你做事光明磊落,刚才,可能是误会你了。” “什么叫可能?你本来就是误会我们了。我和吴大哥,清清白白。”佟灵芝也没有好脸色。 “灵芝妹妹!因为我太爱你了,所以……” “所以吃醋了?”佟灵芝冷冷的说。 慕容峰点点头,说:“刚才说话重了点,伤了姑娘的自尊。来!你打我的嘴巴。”说罢,把脸凑过去。 这一举动,引得佟灵芝笑了起来。 吴望龙说:“会吃醋,就说明他心中有了你。佟姑娘!他既然承认错误了,就原谅他吧!” 佟灵芝做势想打他的嘴巴,可最终还是舍不得下手——因为,自己也爱着他。 吴望龙对慕容峰说:“欧阳德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他跟李自成是一伙的。” “知道!知道还死心踏地跟着他?” “这,这……”慕容峰无言次对。 “如今他死了,你作何打算?”吴望龙问。 慕容峰想了想,好像有些说不出口。说:“如果侠士不嫌弃,我跟着你干。” 吴望龙非常豪爽地答应了。说:“佟姑娘对我,只是敬重。她爱的是你,而不是我,你可要好好珍惜。” “会的,会的!”慕容峰连声答应。 他笑了,佟灵芝也笑了,笑的如此开心…… 第一七四章 冤家真路窄 欧阳德的死,在武林界掀起了小小的波澜。 更多的武林人认为,这个重量级的武林人士死于非命,对手的武功,肯定高深莫测;有人说他死于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在武林中,会这种高境界内功的人,寥寥无几,据说还是个少年侠士。有人猜测,此人便是这届武林盟主,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而了解他的人,更是直言不讳,说这是做间谍的下场。反正,各种猜测都有。 人都死了,猜测也仅仅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慕容峰和佟灵芝这对恋人,自从认识了吴望龙,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标,跟着他闯荡江湖,而无怨无悔了。 一日,行至摩天岭,来到山脚下的向前村。 慕容峰说:“此村非常热闹,堪比乡镇。村里住着一位武林人士,已有八十岁高龄了。在村里,德高望重,又富有正义感。” “是嘛!可要去拜访他一下。”吴望龙说,“此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叫呼延剑。据说是宋代名将呼延赞的后人。据他自己说,父亲给他取名为剑,就是希望他不要忘记自己是武将之后,只要国家有需要,他便会挺身而出,为之献身。” “哦!那一定要见见他。” 一行三人,来到村口。只见一块大石上,赫然写着“向阳村”三个字。此时,刚好有个村民从村里出来,吴望龙趋前问候,说:“老伯好!请问呼延剑前辈住在哪里?” 那村民看了看他们,说:“刚才也有两个年轻人找他,估计还没有走。” “哦!有此事?”慕容峰说。 “请老伯告诉我们,他住在什么地方?” “村里最好的房子,门口有棵大槐树。进村不远,靠左方向。” “好!谢谢老伯。”佟灵芝礼貌地说。 吴望龙好奇地说:“走!看看去。看他们究竟是何人?找呼延前辈有什么目的?” 他们走了一段路,果然看到一棵大槐树,房子也比较特别。吴望龙低声说:“可能就是这里了。” 这时,只见两个年轻人走了出来。 一看之下,佟灵芝大吃一惊,低声说:“此人不正是曾经在宝贤庄养伤的所谓‘殿下’吗?‘’ “你认识吗?”吴望龙问。 “见过一面。好像是个大人物,连我爹都对他毕恭毕敬,称呼他为‘殿下’。” “殿下!那可是王爷级别的。”吴望龙说。 “难道他是大清国的王爷?他来这里干什么?”佟灵芝似乎在自言自语。 “有可能。肯定没干好事。”吴望龙说。 佟灵芝在看到多尔衮的同时,多尔衮也认出了佟灵芝,也是大吃一惊。 佟灵芝故作惊讶地打招呼:“殿下!您怎么也在这里?巧的很,在这里见面了。” “佟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你耍脾气跑出来,你爹可是找你好苦呀!”多尔衮说着,望着她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是吗?我爹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我当然要跑出来了。”佟灵芝若有所指的说。 多尔衮苦笑一声,他心里明白她在说什么。便把话题移开,说:“你这两位朋友是……” 佟灵芝洋洋得意地介绍说:“这位吴大哥,便是大名鼎鼎的‘吉祥郎’,少林寺俗家高徒。这一位嘛!便是我的心上人慕容峰。” “吉祥郎!”多尔衮大惊,心想,想不到,天悟派出人马追杀的“吉祥郎”竟在自己的眼前。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人截了我的地图,杀了我的测绘师。既然被我遇到了,决不能放过你。 “怎么?你们也认识?”佟灵芝好奇地问。 “认识倒没有。但我惦记着他。他杀了我的测绘师,抢了地图,实属可恶!”多尔衮冷冷的说。 哦!原来他的确是大清的王公贵族,他还惦记着那张地图。吴望龙冷笑着说:“没错!人是我杀的,图是我截的。” “那好!识相的,请把地图交出来。” “交出来?”吴望龙嗤之以鼻,“你凭什么这么说?” “凭我是大清国的王爷。” 吴望龙听说,来火了,便冷言相讥,说:“什么狗屁王爷,在中原地方,一毛不值。” 一听,多尔衮只气得哇哇大叫,说:“交还是不交?如果不交,别想走出这里。” “真是吹牛不犯法。有能耐的话,自己来取。” 多尔衮也不搭话,一个“伏龙拳”中的一招,向吴望龙的背上探去,意在夺取他的背包。吴望龙便用司空不败教的招数,化解了此拳。 就较量这么一招,多尔衮心下一惊。他的招数,怎么和幽泉谷那老头,如出一辙?多尔衮此招被轻易化解的同时,左掌没有闲着,向对方的前胸抓去。吴望龙却用少林招数接招。眨眼之间,两人已斗了十来回合。 明眼人一看,既惊奇又佩服。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对招。招招出奇,令人观之,眼花了乱。 而多尔衮却在暗暗纳闷。此人武功如此高强,想战胜他都有困难,如何从他身上夺得地图?看来,还是学学小人的做法——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存有生力量,以后再想办法。如果硬碰硬,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这个多尔衮,的确有自知之明。就像唐初的程咬金,三下开天斧,你躲得过,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这种人,往往不会成为战场上的牺牲品。 多尔衮打不过,准备是脚踩西瓜皮——溜了。他向同伙递个眼神,那同伙心领神会。眨眼之间,两人已不知去向。 “人呢?”慕容峰惊讶地问。 “早就跑了。”吴望龙笑了笑说。 “这种人就是聪明,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真谛。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深知只要保存有生力量,以后有的是机会。”看来,佟灵芝对这种投机取巧的人,还挺了解的。 这时,迎面走来一位老者。左手捋着胡子,满面笑容。看样子,非常和善。 吴望龙猜测,此人肯定就是呼延剑了。连忙迎将过去,行了一个江湖大礼,口称:“老前辈应该就是呼延剑了吧!” “不错!正是老夫。”呼延剑回答说。 吴望龙说:“晚辈三人,路过宝地,仰闻前辈大名,特来拜访。不料,遇到敌国之人。” 呼延剑笑笑说:“看你们刚才的斗拳,侠士可是技高一等。看你的招数,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吉祥郎’了吧!” “前辈好眼力!他就是吴望龙大哥。”佟灵芝快言快语,替吴望龙回答了。 呼延剑端祥了吴望龙一会,微笑的点点头,说:“果然是武林之秀。老夫虽然窝居僻野,但对武林中事,还是挺关注的。走!到舍下一叙。” 他们走进呼延剑的家。他不仅面目和善,而且热情好客。佟灵芝问:“老前辈!刚才两个人找您何事?” “能有什么好事。他们一来,便开门见山地给老夫亮底牌,说他是大清国王爷,因慕我之名,想请老夫替他们做事。”呼延剑毫不隐瞒地说。 “您答应了吗?”慕容峰问。 “他们可是找错人了。也不看看老夫是什么人。这种出卖国家的事,从来不会跟呼延家沾上一点边。老夫虽然老了,但在国家大义面前,老夫还没有糊涂。” 吴望龙竖起大拇指,夸赞他说:“老前辈!好样的。人说老前辈富有正义感,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一七五章 前辈说策略 呼延剑对吴望龙的行侠壮举,表示赞赏。他说:“侠士可认识一代武林盟主腾飞?” 吴望龙摇摇头,说:“盟主大名,早有耳闻,只是无缘相见。据说,他的师傅是天悟。” “是的。可是,天悟狡诈,而腾飞正直。” 吴望龙说:“据称,大清已加紧进犯中原,大明朝廷两面受敌,国家正处在危难之中。前辈是名将之后,又心系国家,如何解万民于水火?” 呼延剑说:“身为武林中人,我们只有团结所有武林人,把他们拧成一股绳。然后,开赴前线,协助军队作战。但是,要号召所有武林人,惟有取得盟主之位。” “对,盟主可以号令武林。”慕容峰话说。 “但是,”呼延剑继续说,“要夺得盟主之位,并非易事。我们希望,号令天下武林的盟主,也就是武林领袖,不但是武功高强,更重要的是,人品端正,富有正义感和国家意识。这样的盟主,才能带领天下武林,走向正轨,走向光明。” 吴望龙边听边点头,说:“前辈说的是,武林也是一股强有力的抗争力量。我们不要让它是一盘散沙,而必须把它团结起来,发挥其自身优势,成为一个有益于国家的人。” 佟灵芝听说,脸上流露出钦佩的眼神,说:“吴大哥不仅武功好,而且还有这么好的思想。如果能当上盟主,肯定是天下武林的幸事。” “对,”呼延剑说,“武林盟主也需要年轻化。望龙这位年轻人,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可是,天下武林,高手如云,窥视者大有人在。为了盟主之位,肯定争的你死我活。” “那是肯定的。”呼延剑说。 “其实,”吴望龙说,“不但我有心,我的师傅们更有信心。如果不努力,恐怕会辜负了他们。” “师傅们!”佟灵芝甚是好奇,“吴大哥!你有几个师傅?说来听听。” “我目前的师傅有三个。一个是少林寺的空智大师,一个是武林盟主空慧大师,还有一个是武林隐怪司空不败大侠。” 佟灵芝闻言,只惊讶得瞪大眼晴,说:“他们都是武林大家,在武林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吴大哥!小妹羡慕死你了。” 而呼延剑也微笑的点了点头,说:“看来,这盟主之位,非你莫属了。其实,老夫也知道这三位武学大家的良苦用心。如果贤侄当上武林盟主,武林世界将是另一番春天。” 呼延剑想了想,又说:“老夫有一个生意上的朋友,他叫赵守法。据称,他的祖上,是我祖上当时的老板——宋太祖。这个赵守法,家住福建刺桐,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他专做茶叶和陶瓷生意,来往于全国各地。 他的儿子叫赵弘扬,年龄跟你差不多,也有非常强烈的正义感,他的武功也很不错,主要是传承祖上的‘太祖拳’。在皇上比武选将中,获得第五名,被皇上授以威武将军。现居住在京城,主要任务是维护京城治安。” “有听说过,的确是可交。” “老夫修书一封,你上京城时,交给赵张扬。首先,我们要团结少数志同道合的人,然后采取‘用少数去影响和团结大多数’的策略,最终达到武林一条心的最终目标。” 吴望龙点点头,说:“前辈的策略不错,确实可行。今后,我们就按照前辈的策略行事。” 慕容峰和佟灵芝,也不住的点头称是。 吴望龙说:“前辈可要给我们多多支持。” “那是当然的。老夫会联络那些武林前辈,做你们坚强的后盾。只要有利于国家的事,你们就放手去做吧!”呼延剑说着,走进书房修书去了。 佟灵芝说:“这位呼延前辈,他的思想的确超前。可惜他不愿意为官,如果朝廷中有几个这样的大臣,我看谁敢犯边,谁敢揭竿。” 吴望龙苦笑的摇了摇头,说:“皇上不够英明,导致奸贼乱政,才给外人有机可乘。如果皇上像明成祖如此英明,万邦来朝,四夷宾服,谁敢惹事?可惜……” 他们正聊着,呼延剑走出书房,把写好的书信,交给吴望龙。说:“上京城后,务必把书信交给赵弘扬,他绝对是你志同道合之人。” “好!晚辈记住了。” 三人离开向阳村,继续北走。 佟灵芝对他们说:“前面不远,便是剑陵县。我闺蜜的父亲,在这里当县官。既然到这里了,我想去看看我的闺蜜——易兰。” “好啊!既可以见到老朋友,还可以找个地方住一宿。这就叫做‘一举两得’。”慕容峰高兴的说。 “慢!”吴望龙打断了他们的话,“佟姑娘!你刚才说这是什么地方?” “剑陵县!怎么啦?”佟灵芝瞪着大眼睛说。 吴望龙突然想到了黄翠仙,想到了她的父亲黄鹏生。很久没有看到他们了,今日正好路过,应该去看看他们,才不会辜负黄老先生的一片好意。 “吴大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看完了你的闺蜜,我们也顺道去看望一个姓黄的老朋友。” “好啊!他住在哪里?” “也住在县城。不过,还得找一下,地点也些淡忘了。”吴望龙若有所思地说。 “知道他的名字吗?”慕容峰问。 “知道!他叫黄鹏生,是剑陵县的大户。” “那很好找。既然是大户,也就是这里的名人。应该会比较多人认识。说不定,易兰的老爹都认识他。” 佟灵芝分析说。 “说的没错。既然是大户,也就是这里的名流。作为县官,哪有不认识之理。”吴望龙的脸上荡漾着笑容。看得出,他心里很高兴。 他们正说着话,已来到剑陵县城。 这日,易庆生正在县衙门坐堂。皂隶前来禀报:“老爷!衙门外有三个人求见。那个姑娘,指名道姓要见您。” “姑娘要见我?”易庆生有些疑惑,心想,哪个姑娘想见我?既然指名道姓,肯定是熟人。别急!看看是谁。他说:“把他们请进来。” 佟灵芝三人走进县街门,一眼看出坐在公堂之上的,便是易兰的父亲——易庆生,也就是剑陵县正堂。 “易伯伯!还认得我吗?” 易庆生仔细一看,一眼就认出了佟灵芝。显得很高兴,立即站了起来,满脸堆笑的说:“原来是灵芝姑娘,我还以为是谁哩!”说着,转脸对旁边的站堂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把三位引到衙门客厅,我稍候便到。” 在站堂的指引下,三人来到客厅。 刚落座,易庆生笑吟吟的走了进来。佟灵芝调皮地说:“正堂大人!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引得大家哈哈大笑,易庆生说:“这里不是公堂,小姑娘不必拘礼。这两位年轻人是……”说罢,眼睛望着他们。 佟灵芝说:“易伯伯!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吴大哥,名叫望龙,绰号‘吉祥郎’,是大名鼎鼎的少年侠士。本姑娘是他的忠实粉丝。” “噢!原来是少年侠士‘吉祥郎’,本县早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这辈子还能目睹这个少年英雄,真是易某三生有幸也!” “正堂大人谬赞了。”吴望龙谦虚的说。 佟灵芝继续介绍说:“这位便是……” “停!让我猜猜。他肯定就是你的心上人。对不对?”易庆生故意卖关子说。 佟灵芝含笑着点了点头…… 第一七六章 惊喜梦中人 易庆生念念不忘的事,就是佟灵芝帮他找到了失散十八年的女儿。他说:“让我们家庭团圆,真该谢谢灵芝姑娘。” 佟灵芝说:“这应该是易伯伯功德无量,为官期间,为百姓谋福利,想百姓之所想。苍天为了报答您,让你们父女相认,一家团圆。” 他们的对话,在吴望龙和慕容峰听来,犹如坠入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吴望龙好奇的问:“你们说的是什么?我们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哦!是这样的。”易庆生便把佟灵芝帮忙找到失散的女儿,让他们一家团圆的事,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我从认识她那一刻起,佟姑娘的确是好人。”吴望龙也表扬说。 “谢谢吴大哥的信任。” “对了,”易庆生说,“这几天,卓凤也在这里。等下,带你们到我家去,你们也可以聚一聚。” “真的?那太好了。”佟灵芝异常高兴,转而又问:“老夫人也来了吗?” “她撒手人寰了。见到卓凤后,老娘即是高兴,又是惭愧,心里交集得很。不久,便含笑仙游了。”看得出,易庆生有些伤感。 佟灵芝却淡淡的说:“在临终前,老太太还做了一件大好事。勇敢地说出了十八年前的秘密。否则,你们永远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在这个世上;而卓凤哩!永远也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都是灵芝姑娘的功劳。你是我易庆生一家人的大恩人。” “易伯伯千万别这么说。这仅仅是巧合!” 易庆生对他们说:“走!本县带你们上我家去。晚上就住在我家,让本县好好招待你们。” “住你家可以,招待就免了吧!”佟灵芝说。 “那是应该的。” 他们跟随易庆生,来到他的住处。 一到家门口,易庆生就冲着家里直嚷嚷:“卓凤,易兰!你们看,谁来了。” 卓凤和易兰,一听声音,知道是老爹回来了。连忙从内屋跑了出来。一看来人,高兴得跳了起来:“想不到,原来是灵芝姐妹!” “见到我,高兴吗?” “当然高兴了。”两姐妹跑了过来,高兴的拉着佟灵芝的手。 这时,卓凤看见了两个少年,惊讶地说:“怎么是你们两个人?尤其是吴少侠,你怎么也跟他俩一路的?” “不行吗?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意想不到的。卓姑娘!恭喜你找到了亲生父母。”吴望龙笑笑说。 “谢谢吴少侠。”卓凤脸露感激之情。 佟灵芝拉着两姐妹的手,说:“这位少年英雄,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应该说,是他的思想,影响我们和他走到一路的。” 易兰听说,忍不住多看吴望龙一眼。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屋说去。”卫氏看到是佟姑娘,也是非常感激。她走出家门,看到她们在门口拉拉扯扯,连忙说。 来到客厅,易庆生亲自为他们沏茶。这时,吴望龙想到了黄翠仙。说:“易伯伯!向你打听一个人,不知您是否认识。” “谁?说来听听。”易庆生把茶递给吴望龙。 “本地大户黄鹏生。” “认识!认识。我们还是老朋友了,经常在一起喝茶谈天。吴少侠!难道你也认识他?” 吴望龙点点头,算是回答。 “对了!忘了告诉你。他的闺女翠仙姑娘,后天就要出嫁了。听说,黄姑娘一心想着一个人,对这门亲事,很不满意。” “您知道她想的那个人是谁吗?” “据说是一位少年侠士。因为救了她,所以钟情于他。可是,侠士飘浮不定,一别就是一年多,至今也不见他的踪影。黄姑娘成了单相思。” 还是佟灵芝聪明,把事情的前后联想起来,便惊奇地说:“吴大哥!这位少年侠士,不会是你吧?”说着,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想从他的眼神中,得到满意的答案。 吴望龙并不否认,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佟灵芝可急了,说:“那你还不赶快去?心爱的姑娘,都快成了别人的媳妇了。” 易庆生继续说:“黄姑娘等呀等,也派人四处打听。一年多,得不到你的消息。她,彻底绝望了。黄鹏生托媒婆说媒,说了一户人家,也是一家大户。按理说,门当户对。双方父母都非常满意,就黄姑娘心里有疙瘩里。她大哭一场,说她要当尼姑,不嫁人了。父母好劝歹说,才把她的情绪稳下来。” “她最终答应嫁人了?”慕容峰好奇的问。 “她也没有表态。黄鹏生为她操办嫁妆,她也没有说什么。看来,是默许了。”易庆生说。 “可是,”吴望龙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忘了他们住哪里了。易伯伯!能不能麻烦您给我带路?” “没问题。现在走,还是明天走?” “当然是明天走了。人家刚来,也该让人家好好休息一下。”站在一边的卫氏插话说。 “夫人说的是。反正还没有嫁出去,见与不见,也不差那一时半会。” 这时,易兰拉着佟灵芝,对姐姐说:“我们出去走一走,让他们自己聊吧!” “好的!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了,正该聊一聊。” 再说,黄鹏生为了女儿的婚事,可是操碎了心。自从见到吴望龙,黄翠仙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神思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 外人不明就里,可黄鹏生心里清楚的很,闺女肯定爱上人家了。他派人四处打听吴望龙的消息,可一次次令他们失望。 人是找不到了,可女儿也大了,总该嫁人吧!于是,黄鹏生找人说媒,这个男生姓石,名叫大壮。尽管名字取的土里土气,可他却是一个读书人。他的父亲石柱,也是本地的大户。按理说,门当户对,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人生往往不尽人意。 这日,黄鹏生和老伴,正在张罗着女儿的婚事。因为,闺女后天就要出嫁了,该准备的,要事先准备好,免得到时手忙脚乱。 这时,只听得门外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声音:“黄老弟!今天的喜鹊有没有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听声音,黄鹏生知道是易县主。连忙迎了出来,边走边说:“是谁来了?” “黄伯伯好!还认得我吗?”吴望龙打招呼说。 “怎么会不认得。吴——望——龙!”黄鹏生怎么也没有想到,易县主带来的人,竟然是闺女日思夜想的少年英雄——吴望龙。 这下不得了了,黄翠仙在内屋听到,高兴的跳了起来,连忙跑了出来,说:“爹!是谁呀?” “你自己看看吧!” 啊!果然是他。我是不是在做梦? 吴望龙看到激动的黄翠仙,说:“黄姑娘!近来可好?还认得我吗?”说罢,调皮地使了一下眼神。 黄翠仙扑嗤地笑了出来,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紧紧的抱住吴望龙,生怕他飞了似的。喃喃地说:“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闺女!不是做梦。他可是吴望龙呀!”黄鹏生显得有些激动,说话时,有些哽咽。 “你看,你看!你们一激动,把我晾在一边了,也不请我进去坐了。”易庆生开玩笑的说。 “对,对!易大人,对不起了!” 这时,只听黄翠仙毫不犹豫地说:“爹!去告诉石大户,我们的婚事取消了。” “这,这……不再考虑考虑?”黄翠仙她娘说。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去吧!” 第一七七章 愿为比翼鸟 “千万别……”吴望龙连忙制止。 黄翠仙流着伤心的眼泪,说:“吴大哥!难道我的心,你还看不出来吗?为了你,我都差点做尼姑了。” “我知道你爱我,但我不值得你爱。” “为什么?你总该给我一个理由吧!” 吴望龙神情伤感,无限向往地说:“我已经有了未婚妻,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流落何方。”说着,从怀中摸出“吉祥”玉蝴蝶,又说:“这是我们订婚信物。我的她,名叫周倩玉,也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是‘如意’玉蝴蝶,我是‘吉祥’玉蝴蝶。我父亲寓意‘吉祥如意’。可是,事实恰恰相反。 但是,我一定要找到她——就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之所以取绰号为‘吉祥郎’,就是希望有一天,她听到了这个名字,知道她的吉祥郎君还活着。” 黄翠仙含情脉脉地听着,如此痴情的男人,更加让她痴情。心想,这样痴情的男人,实属可贵。说:“这又能怎么样?” “有她占据着心中的位置,所以不能接受你的爱。希望你原谅吴大哥的绝情吧!” “闺女!爹的心肝宝贝。”黄鹏生又开始劝她了,“吴少侠都这么说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并不是他不知道你的心,他的心里还有放不下的她。” 这时,黄翠仙伤心地哭了起来,说:“我喜欢的人,他却放不下别的女人;我不喜欢的人,他却要和我结婚。” 站在一边的黄夫人,陪着女儿流下了眼泪。 黄鹏生虽然心疼女儿,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只能干着急。这时,他不免怪起吴望龙来了。说:“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眼看,这门婚事被你搅黄了。” 吴望龙也觉得过意不去,说:“黄伯伯!实在对不起。晚辈路过这里,只是想来看看你们,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一直坐在旁边插不上话的易庆生,此时,也开始说话了:“黄老弟!你也不能怪吴少侠,他好意来看望你们,谁知黄姑娘会……” “别说了,这婚怎么退?我真开不了口。”黄鹏生有些为难地说。 “你就说,闺女不嫁了,要去当尼姑了。” 易庆生想了想,说:“如果真想退婚,由我出面去说吧。黄老弟的确说不出口。这一点,我理解他的苦衷。黄姑娘!你就给我一句痛快话吧!这婚结还是不结?” “不结!”黄翠仙毫不犹豫地说。 “你真想当尼姑?”黄鹏生睁着大眼睛问。 黄翠仙含情脉脉地望了吴望龙一眼,说:“我要跟着吴大哥闯荡江湖。” “闯荡江湖,意味着四海为家。你吃得了这个苦吗?”黄鹏生说。 “只要在吴大哥身边,再苦我也认命。” “你这又何苦呢?”黄鹏生摇摇头,无奈地说。 黄夫人插话说:“吴少侠找到未婚妻后,他们便结婚了。可你怎么办?难道一辈子不嫁吗?” “男人不是可以有妻有妾吗?如果他们不介意,我甘愿做他的妾。”黄翠仙如是说。 黄鹏生来气了,说:“真是疯了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却想去风餐露宿,过那飘浮不定的日子。” “我就是疯了。爹!你就把我当疯子吧。” 吴望龙左右为难,对这种感情之事,他也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那一边,周倩玉下落不明,万一找到了,绝不能辜负这段姻缘;这一边,痴情的女人痴情到家了,粘着自己不放。自己也不忍心伤了她的心。他淡淡的说:“黄姑娘!你这又何苦哩?” 黄翠仙说:“吴大哥!你给我一句痛快话。带还是不带我走?如果不带我走,我只有走那条路了。” “那条路?”易庆生不解地问。 “一个字:死!”黄翠仙斩钉截铁地说。 一听到这个可怕的字眼,黄鹏生也吓得六神无主。心想,人一旦坠入爱河,往往都会失去理智。这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闺女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还是由她去吧!免得节外生枝。 黄鹏生望了老伴一眼,对吴望龙说:“吴少侠!她既然想跟你,你就带她走吧!” “好吧!不过,请黄伯伯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吴望龙只能答应了,他别无选择。 闻言之下,黄翠仙破涕为笑,说:“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说着,跑入内屋,收拾细软去了。 望着她的身影,大家都无奈何地摇摇头…… 片刻,黄翠仙提了一个包裹走了出来。突然,跪倒在父母的面前,说:“爹,娘!女儿走了,你们多多保重。女儿会回来看你们的。” 说着,黄翠仙站了起来,说:“吴大哥!我们走吧!”说完,走出了门。 易庆生和吴望龙也跟了出去。 黄夫人像是生离死别,大声地哭了出来。黄鹏生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说:“去吧!记住回来看我们。”说罢,也悲从心来,老泪纵横。 “放心吧!爹。” 离开黄翠仙的家,易庆生带着他们,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到门口,佟灵芝和卓凤姐妹,便围了过来,好奇地望着黄翠仙。看的黄翠仙有些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人家毕竟也是女孩子。 佟灵芝开玩笑说:“吴大哥!你真是够有魅力的,又有一个女粉丝,跟着你走。看来,你都成了我们的妇女干部了。” 卓凤也开玩笑说:“吴大哥本来就长得帅嘛!帅,是最容易吸引女孩子的。” “可别乱说。我是被他的思想,吸引过来的。与他的帅无关。”佟灵芝连忙为自己找理由。 这时,卓凤又说话了:“吴大哥!来到剑陵,又成功吸粉,介绍一下,让我们也认识认识。” 黄翠仙一下子显得落落大方,微笑着自我介绍:“我叫黄翠仙,本地人。如果说认识吴大哥,肯定比你们早。我才是他最早的粉丝。” 慕容峰说:“吴大哥是干大事的人。我们跟着他,保证错不了。” 站在一边不说话的易兰,好像想到了什么。说:“各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今晚在光明广场,有一场演出,据说是活关羽的场子。大家想不想去看?” “当然去了。”佟灵芝雀跃着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在剑陵县城的光明广场,已经围满了许多人。他们听说是活关羽的场子,都想来看热闹。 吴望龙一干人,在易兰的带领下,也来到光明广场。只见已围得内三层外三层,人数起码有几百人。他们尽量往里面挤,挤到了最里面。 吴望龙眼睛一亮,看到场中央有一个小伙子,似乎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就是想不起来。 这时,只见活关羽雷教头,向四周逐一揖手,说:“在下已不止一次来到贵地,多蒙各位老乡的热情捧场,在下非常感动。但是,在下非常遗憾的告诉大家,这也许是我们最后的一场演出……” “为什么?”不知哪个观众问。 雷教头说:“我们虽然是江湖人,但我们也有一颗爱国的心。面对外来侵略,我们也要振臂一呼,与大明将士同仇敌忾,保家卫国。所以,过了今晚,我们都要去投军了。” 这时,有个热血青年冲着雷教头,竖起大拇指,说:“雷师傅是好样的,能不能带上我?” 第一七八章 男儿报国时 大家一齐往这里看来。自然,有人认出了他:“这不是石大壮吗?过两天就要娶媳妇了,难道想让媳妇独守空房吗?” 原来,此人便是石大户的儿子石大壮。 这时,只见石大壮站到场子中央,说:“舍小家,为大家。才是每个人的家国情怀。我石大壮虽然不曾习武,但我有一腔热血,有一颗献身国家的心。我早就想投笔从戎了,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遇到了雷师傅,就想跟他走了。” “那你未过门的媳妇怎么办?”有人问。 石大壮苦笑一声,说:“人们常说,强扭的瓜不甜。尤其对于婚姻,更是如此。尽管我满意,可她不满意这门婚事。只是迫于长辈的压力,才不再悔婚。可我看出来了。也好!我从军去了,让她再好好冷静净静。再说,上了战场,晚上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如果不幸了,岂不害了人家姑娘。” 其实,尽管家父答应了这门婚事,黄翠仙只知道这个男人叫石大壮,是个读书郎。在那个父母包办婚姻的年代,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自然,黄翠仙也不知道这个石大壮,长得啥模样。 没有想到,这个石大壮,今晚也来看热闹。而且,我以为他只是个书呆子,原来却有满腔的热血,还有一颗爱国的心。 黄翠仙目不转睛地看着石大壮,静静的聆听他的豪言壮语,心中萌生了几分钦佩之情。心想,原来他是这样一个人。也许,我今天的悔婚,易县主还没有告诉他家。心里不禁惭愧起来。 对不起了!石大壮。你今晚的举动,让我刮目相看。我也赞同你的做法,但愿你今后找到志同道合的另一半。也许,我们今生无缘。下辈子吧!我下辈子愿意与你结为夫妻。 吴望龙捅了一下黄翠仙,低声问:“黄姑娘!你在想什么?” 佟灵芝却好奇的问:“这个就是石大壮?看来挺不错的。”说着,不解地望着黄翠仙。 “也许,我们今生无缘。”黄翠仙淡淡的说。 这时,只听雷教头走上前来,握了握他的手。说:“你有这颗心,我表示赞赏。但是,你做这样的决定,你父母会同意吗?听你刚才所言,过两天要结婚了,这样可不好吧!” “没事。我会跟女方家人说清楚的。” “好!”雷教头说,“你现在就回去吧!演出结束前,一定要来找我们。明天,我们可要离开这里了。” “好的,先不打扰了。”石大壮说完,挤出了人群,快步往家里走去。 黄翠仙默默地眼送他离开…… 有人带头,就有人响应。石大壮刚离开,又有几个热血青年,愿意跟随雷教头从军。 雷教头非常高兴,说:“欢迎你们踊跃从军。不过,先把你们的名字记下来。然后,你们回去跟家人说说,再来这里集合。怎么样?” “好的,一言为定。” 雷教头对身边的一个徒弟说:“铁虎!把他们的名字记下来。有谁想从军的,可上来找铁虎登记。” “铁虎!”吴望龙眉目一展,心想,难道此人就是周铁虎吗?难怪我觉得有点面熟哩!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小伙了。 吴望龙走进场子中央,对周铁虎说:“请问,你是不是周铁虎,来自大同府的。” “是啊!你是……”周铁虎疑惑地望着来人。 “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周倩玉?” “你是何人?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吴望龙抱住周铁虎,激动的说:“铁虎兄弟!我是你姐夫,吴望龙!还记得我吗?” 一听,周铁虎也感到很意外,惊讶地说:“姐夫!难道你没有死吗?”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吗?你姐姐呢?” 这时,雷教头走了过来,端祥着眼前这个年轻人,问铁虎:“他就是你姐夫?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 吴望龙向雷教头行个江湖礼,说:“在下吴望龙,绰号‘吉祥郎’。少林俗家弟子。” “噢!‘吉祥郎’就是你?”雷教头甚是惊讶。 吴望龙点点头,说:“雷师傅!为了不影响你们的演出,我替铁虎兄弟告个假,我们到外面聊一聊。几年不见了,有说不完的话。” “可以。不过要长话短说,等下还有他的节目。” “好!我们就在附近。说完几句话,马上过来。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助兴。” 雷教头点点头,说:“去吧!” 吴望龙走到黄翠仙几个人的身边,说:“你们在这里看热闹,我和兄弟几年不见了,出去说几句话。”说着,拨开人群,走出圈外。 “走!前面有个公园,我们去那边坐一坐。” “可以。”吴望龙回答说。 走进公园,他们来到一个小亭里。落座后,周铁虎说:“姐夫!断魂岭惨案传来之后,我们都以为你也难以幸免。我姐哭得死去活来,我们也很伤心。说来听听,你是怎么走脱的?”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那段时间,我外婆生病,我一直呆在外婆家。父亲的死,以及断魂岭惨案,我一点也不知道。从外婆家回到京城,恰好遇到工部的王叔叔,他把我藏了起来,并告诉我真相。 当时,我又惊又气,想找奸贼报仇。被王叔叔劝住了。王叔叔认我做干儿子,还和他的三官景隆,结为拜把兄弟。在他家呆了十几天,我便偷偷溜出京城。心想,没有武功,怎么报仇?于是,便上了少林寺。一晃,几年过去了。” “姐夫怎么会在这里?” 吴望龙简单的说了一下。之后,又说:“我没有忘记家仇,正准备上京城找奸贼算账。更没有忘记国恨。大敌当前,我一路行来,奔走呼号,联络武林中的正义之士,共赴国难。” “姐夫做的好。我师傅雷教头,也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人。他不但举行义演,还为前方将士募捐善款。最近,听说威武将军赵弘扬,来到此地招兵,我师傅决定不走江湖了,带领我们去应征,投入到前线的战斗中。” 吴望龙听到“赵弘扬”的名字,连忙说:“你是说,前来此地招兵的,是一个叫赵弘扬的人吗?” “是啊!你们认识吗?” 吴望龙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但我知道,他也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青年。有一个叫呼延剑的前辈,认识他。还修书一封,托我到京城拿给他。没想到,他却来到这里。明天一定要见见他。” “原来是这样。” “你爹和你姐呢?”吴望龙关切地问。 “我上碧云寺学艺时,他们也逃荒去了。可是,路上失散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其实,我跟师傅行走江湖,一边演出,一边也在找他们。” “这么说,时至今日,没有他们一点消息?” “是的。但我相信,他们一定也在找我。” 吴望龙站了起来,说:“我们该走了,别让雷教头等急了。有你的表演节目,千万别耽搁。” 于是,他们又回到广场,挤入人群。这时,演出已经开始了。吴望龙仍然站在黄翠仙的身边,而周铁度却悄悄的走进表演后台,冲着雷教头点头招呼。 “来的正好,下一个是你的节目了。” 第一七九章 无缘做鸳鸯 演出结束后,几个踊跃报名,愿意跟随雷教头从军的热血青年,非常守信地陆续回来了。 雷教头看到他们很守信,知道他们并不是说着玩的。雷教头甚是感动,说:“诸位!从军并不是闹着玩的,它可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大家不怕吗?” “如果怕死,就不会报名了。”一个人说。 石大壮说:“如果国家没有这些不怕死的,国家哪来的安宁,人民哪能乐业?既然报名了,就已经把生命和国家的命运连在一起了。” “说的好!”雷教头连声夸赞。 吴望龙等几个人,并没有因为演出结束而离开,而是也围了过来。他向雷教头介绍了他身边这些人。当介绍到黄翠仙时,那边投来一个惊讶的目光。 他,就是石大壮。 黄翠仙看到石大壮惊讶的眼神,心里有些惭愧。心想,跟他差一点成了夫妻。也许,他也仅仅知道我的名字,并不知道我长得啥模样。他要从军了,要保家卫国去了。我有必要和他见个面,说说我心里的想法,不要给双方留下遗憾。 于是,黄翠仙主动找石大壮谈话。 黄翠仙走上前去,问:“你就是石大壮吗?” 石大壮疑惑地望着她,说:“听刚才的介绍,你就是黄翠仙,黄鹏生的闺女?” “是啊!没有想到吧。我们单独聊一聊,可以吗?”黄翠仙点点头,主动发出邀请。 原来,她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今晚,她也来看热闹。我刚才的话,她肯定听到了。也好,跟她解释清楚,免得她心中有放不下的牵挂。 两人向广场的角落走去…… 望着他们的身影,吴望龙有些自责起来。自己真不该来,正如黄员外所说的,“早不来,迟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如果迟几天来,他们结婚了,也就没有这些事了。也罢!借今晚的机会,让他们单独谈谈,免得留下遗憾。 两人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正好有石头供人歇脚。他们坐了下来。石大壮说:“我刚才的话,你肯定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黄翠仙点点头说,“不过,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原来,你不是书呆子,而是一个有满腔热血的爱国青年。” “谢谢你的夸奖。你是不是也理解我的做法?” “你的做法,是正义之举。如果我不赞成你的做法,岂不成了怨妇?我投票支持你。不过……” “不过什么?”石大壮不解地问。 “你今晚的举动,让我重新认识你。但是,今生今世,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如果有来世,我愿意嫁给你,弥补今生的遗憾。” “为什么不可能?” “因为,我早就爱上另外一个男人了。我苦苦等他一年多了,我几度失望,也想到做尼姑虚度此生。没有想到,他今天突然出现在我的家,让我重新燃起生活的欲望,让我看到未来的希望。” “这又能怎么样?我们可是订了婚的。” “所以,我非常抱歉的告诉你,我决定退婚了——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大壮!请你原谅我的无情决定。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姑娘。” 石大壮不再言语,而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良久…… 也许,此时的黄翠仙,也看到了石大壮的矛盾心情。在退婚这件事上,是自己做的过份了。如果不这样做,我怎能和我喜欢的男人闯荡江湖? 看到石大壮不说话,黄翠仙在自责起来。她知道,自己的无情决定,伤了这个男人的心。她看了石大壮一眼,愧疚的说:“大壮!实在对不起了。” 这时,石大壮终于说话了:“你要退婚,有没有告诉我爹?做事,应该这样做才完美。” “我爹说,他开不了这个口。刚好易县主也在场,他答应去对你爹说。也许,易县主还没有去你家。” “哦!是这样。也好,我既然决定从军,能否平安的回来,还要打个大大的问号。大家都知道,战争是无情的,战场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一场战争下来,能活着下来,也是一种万幸。” 黄翠仙大受感动,她眼中噙着泪水,说:“请允许我叫你一声大哥。大壮哥!我不许你说那不吉利的话,我不但希望你平安回来,还希望你成为一个战斗英雄,荣归故里。” 石大壮苦笑一声:“但愿吧!生死,不是自己可以左右得了的。你退婚了,我也少了一个牵挂。” 这时,周铁虎来叫人了。 “走吧!今晚一别,我们可是分道扬镳了。”石大壮有些伤感的说。 “吴望龙是个英雄。我看得出,他是一个干大事的人。以后,可以来跟着他干。” “以后再说吧!” 回到场地中央,他们正在说着话。看到石大壮和黄翠仙回来了,雷教头开玩笑说:“原来,你们俩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大壮!说通了未婚妻了吗?” “黄姑娘是个明白人,她支持我的做法。”石大壮为了给双方留下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便说出黄翠仙执意退婚的事。 “好!大家晚上跟我们去住旅店。明天起来,我们就去找威武将军报名。报名之后,我们还要集中训练,学好本领,才能在战场上战胜敌人。” 吴望龙说:“雷师傅!威武将军住在哪里?我们明天也想见见他。” “住在县街门里。” “好的。”吴望龙应着。心想,今日怎么没有听易县主说起?招兵的将军来到这里,他应该是知道的。不仅要配合,还要招待他们。回去问问再说。 告别了雷教头,吴望龙一行六人,回到了易县主的住处。这时,已经快午夜了。 幸好,易县主还没有休息,而是在客房里等着他们。听到门外有说笑声,易县主知道他们回来了。 来到客房,几个姑娘似有睡意,吴望龙便说:“你们几个女同胞,先去睡觉吧!我和慕容峰陪易大人再聊一聊。” 易兰点头说:“好吧!的确是困了。” 四个大姑娘走了,客房里剩下他们三个男同胞。易县主连忙去沏茶,说:“今晚玩的开心吗?” “易大人!听说京城派人来这里招兵,有这回事吗?”吴望龙问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有啊!吴少侠是怎么知道的?” “刚才听雷师傅说的。他说,今晚是他们最后一场演出。明天,他准备带着徒弟,集体报名从军。看来,这个雷师傅挺有正义感的。” “哦!是这样。这个雷教头,来剑陵县演出好几次了,对这个人,本县还是挺了解的。他的确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这种人,值得交朋友。”吴望龙说。 易县主点点头,说:“像天悟这种人,只能离得远远的。可以这么说,他是国家的败类。” 慕容峰插话说:“易大人怎么也知道天悟?” “前几天,他来找过我。说得天花地坠,无非是劝我背叛朝廷,为大清做事。说什么未来的天下,是大清的天下。如果现在愿意为大清做事,将来官升一等,也不会遭到清算。” “易大人动心了?”吴望龙望着他问。 “一臣不侍二主。这种背叛朝廷,背叛国家的事,我易庆生是绝对不会做的。” 吴望龙竖起大拇指,说:“有骨气!这才是真正的大明官员。在大义面前,决不妥协!” 第一八零章 正义派联盟 比武选将后,皇上准备着手招募兵士。 赵弘扬知道皇上的旨意后,便毛遂自荐,愿意到民间去招募。他相信,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一定会感动年轻人。 皇上也知道赵弘扬的能力,便准了他。于是,赵弘扬当即离京。心想,要做好这件事,必须先从觉悟高的州府开个头,然后由点到面,在全国范围内全面展开。有理由相信,只要宣传工作做得到位,相信会有不少青年人应征入列。 他经过打听,知道剑陵县不错。赵弘扬决定以剑陵县为试点,摸索到经验后,再向全国推广。 于是,赵弘扬带着自己的随从,也是自己的徒弟——杨富剑,骑着健马,一路向剑陵进发。 来到剑陵后,赵弘扬走进县衙门,向易县主宣读了皇上的旨意。易县主听后,知道皇上的用意。他不敢怠慢,连忙派人安排两人的食宿。 易县主说:“谢谢赵将军对本县的信任,本县一定全力配合。不过,想要开展得顺利,依本县之见,要召开一个大型的动员大会。要让年轻人行动,必须先让他们心动。至于如何让他们心动,那就看我们的宣传力度。” “对!只有让年轻人心甘情愿,加入到我们的队伍里,朝廷才有足够的兵力,对付来犯之敌。那种靠抓人,来充实兵力的做法,是最愚蠢的。俗语说,抓人不干活,抓蜂不酿蜜。战场上,主要是看战斗力,而不是看人数。” 别看赵弘扬年纪轻轻,说起话来,条条是道。易县主流露出钦佩的眼光,说:“赵将军分析的好。要让年轻人自觉来投军,必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还必须将心比心,以人心换人心。” “看来,易大人也是这方面的高手。在下选择以剑陵为试点的决定,是正确的。” 易县主说:“赵将军刚来乍到,先安顿下来。明天,我们再讨论一下,怎样做最有效。” “好的。就按易大人的话做。” 没有想到,第二天,吴望龙、慕容峰和佟灵芝到来。他们一来,易县主却把那事给忘了。 来到衙门,易县主坐在会客厅,正喝着茶。只听随从前来禀报:“赵将军到!” “快快有请!”易县主不敢怠慢,连忙请入。 赵弘扬和随从杨富剑走入会客厅,寒喧毕,赵弘扬说:“易大人昨天在忙什么?” “哦!是这样的。几个旧时相识的江湖朋友,路经此地,前来造访。本县一忙,便把正事耽搁了。” “没事,又不是什么十万火急之事。易大人刚才说,你的江湖朋友?” “是的。有一位姑娘,说起来,还是本县的恩人。”易县主边沏茶边回答。 “他们都是何人?”一提起江湖朋友,赵弘扬甚感兴趣。说不定,自己不认识,也会有耳闻。 “一个叫吴望龙,绰号‘吉祥郎’,一个叫慕容峰。还有一个姑娘,叫佟灵芝。” “吉祥郎!”赵弘扬大喜过望,早就听过吉祥郎的大名,只是无缘晤面。真没想到,他也在这里。一定要认识一下,千万别错失机会。便说:“能否引见?” 易县主笑了笑,说:“真是英雄爱英雄!昨晚在舍下,吴望龙听说将军来此招兵,还念着想见你哩!” “他如今人在哪里?”赵弘扬迫不急待的问。 “将军!吴望龙在这里。” 他们正说着话,吴望龙带着黄翠仙,还有慕容峰和佟灵芝,走进了会客厅。 赵弘扬连忙站起,眼前一亮,站在眼前的,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少年,他就是扬名天下的少年侠客——吉祥郎。我可是他的忠实粉丝! “你好!你就是威武将军?”吴望龙问。 “那是皇上封的。在下赵弘扬,久闻英雄威名。没有想到,却能在这里相见。”赵弘扬非常高兴。 吴望龙说:“这里有一封呼延剑前辈的书信,是专门写给将军的。”说罢,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递给赵弘扬。 “哦,呼延前辈!”赵弘扬似乎没有想到。 他接过信,仔细一看。无非是赞扬吴望龙的侠义之举,以及他的正义感。告诉赵弘扬,此人可交心。希望他们结成“正义派联盟”,团结所有爱国力量,共赴国难。 看完书信后,赵弘扬不住的点头。说:“这个提议不错。前辈就是前辈,想问题比我们年轻人周到。” “呼延前辈有什么提议?”吴望龙也很好奇。 赵弘扬把书信递给吴望龙看。吴望龙看后,也连声叫好,说:“正义派联盟,其实就是一个组织。我们可以在这个组织的框架内,展开各种工作。” “很好,很好!”易县主也连声叫好。 “望龙兄弟!说句心里话,我是你忠实的粉丝。难怪呼延前辈那么看重你,他肯定有他的道理。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个‘正义派联盟’组织起来,然后,再以组织的名义,去争取和团结一切正义力量。” 吴望龙认同地点点头。说:“好!就按赵将军的意思办。” “望龙兄弟!你就别将军将军的叫了,这样显得见外了。我们还是以兄弟相称,显得亲切一些。” 两人说了生辰时日,吴望龙稍长,就是大哥了。 这时,易县主的随从又来禀报:“老爷!衙门外有人要来投军的。” 吴望龙一听,知道是雷教头他们了。说:“肯定是正义之士雷教头。速速请来!” 一会儿,雷教头走进会客厅。看到吴望龙他们也在场,便风趣的说:“吴少侠!还是你捷足先登了。” “我们比您年轻嘛!肯定走在前头了。”吴望龙笑了笑,也开玩笑的说。 雷教头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赵弘扬听说,很受感动。说:“雷师傅!您是江湖人的榜样。您的举动,令晚辈感动不已。晚辈为您点赞!” “古人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虽然是江湖人,但我们仍然心系国家。如今,国家有难,我们岂能袖手旁观?”雷教头侃侃而谈。 吴望龙连连点头,说:“雷师傅说的很好!如果大家都有这种思想,我看,谁敢踏进中原一步?但是,话要说回来,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您来的正好,我们正讨论着组织‘正义派联盟’的事。您也是前辈级人物,很想听听您的意见。” 吴望龙说着,便把呼延剑的信,递给雷教头看。雷教头也认真的看了一遍,大概知道了呼延剑的意思。说:“这个呼延大哥,老夫也认识他。他是名将之后,德高望重。他虽然很少插手江湖中事,但他关注国家动态,心系黎民百姓。只可惜,他不愿为官。否则,也是国家一栋梁。” “看来,雷师傅对他还是挺了解的。”赵弘扬说。 “那是。在江湖上混久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真所谓,一样米养百样人。” 吴望龙说:“雷师傅!信您也看了,对呼延前辈的提议,您有什么看法?您不妨直说,我们很想听听。” 雷教头不假思索的说:“首先,我对呼延大哥的提议,表示赞同。他的提议,高瞻远瞩。其次,我说说自己的看法,供两位参考。” “好!我们洗耳恭听。”赵弘扬说。 第一八一章 招募动员会 雷教头继续说:“这其次嘛!我认为,应该选出这个组织的领导班子,明确组织的宗旨,然后,以这个宗旨为旗中,开始各种工作。” “雷师傅说的对。”赵弘扬连连点头。他想了想,又说:“依我看,我们‘正义派联盟’的宗旨是:‘团结起来,保家卫国’这八个字。你们认为如何?” “不错!这八个字既明确,又有气魄。我看就这样定下来。”吴望龙首先举手赞成。 雷教头和易县主,也认为提的不错。 “既然大家都赞成这个提法,那就这样定了。根据领导者年轻化的原则,综合声望和武功等因素,我赞成吴大哥为盟主,我自己为副盟主。雷师傅为总顾问。周铁虎和慕容峰,分别为正副教头;佟灵芝和黄翠仙,分别为正副女教头。 分别负责招募来的,男女青年的训练工作。组织的总部,就设在京城。剑陵县是招募新兵的试点,易大人为这里的总负责人。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吴望龙听完后,推辞说:“盟主应该由赵兄弟担任。他毕竟是皇上亲授的威武将军。” 赵弘扬笑了笑,说:“吴大哥就别推辞了。说句实在话,我的武功绝对不如你。我还想着,明年的武林大会,那个烫手可热的盟主之位,吴大哥能不能也摘得。到时,吴大哥可是双盟主之身。” 既然赵弘扬这么说了,吴望龙也不再推辞。他说:“我的三个师傅,都是武学大家,对明年的武林盟主之位,都寄予我厚望。其实,他们也是富有正义感的武林中人。” 赵弘扬竖起大拇指,说:“你看,一个人聚三个武学大家的武功于一身,肯定是天下无敌。武林盟主之位,非吴大哥莫属了。” 吴望龙摇摇头,说:“时间还没有到,不能高兴得太早。到时,说不定又出现一匹黑马。像上一届的武林盟主腾飞,就是一个例子。” “好了!先不扯那么远了。先把眼前的工作做好,才不辜负皇上的一番美意。”赵弘扬说。 易县主最后说:“我是这里的父母官,也就是这里的地方官。我们有必要先筹备一下,然后,确定一个时间,在光明广场召开一个动员大会,吸引更多的热血青年。如果有妇女愿意加入进来,我们也表示欢迎。” “易大人说到这里,让我联想到京城的‘女子护国军’。她们是清一色的女子,也都有满腔热血,愿意奉献青春的女子。她们的精神,难能可贵。回京城后,我会跟她们说说,把她们也纳入到我们的联盟中来,使之成为一个整体。” “很好!看来,我们到剑陵,是来对了。”吴望龙对在场的佟灵芝等人说。 佟灵芝几个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易县主说:“为了方便联系,盟主一行几个人,以及雷师傅和徒弟们,都下榻在剑陵旅店,这个旅店,是县衙门开办的。” “您是这里的地方官,一切事务,就听从您的安排。”赵弘扬说。 “就此散会,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吴望龙说。 回到家里,易县主把今天的事情,对两个女儿说了。她们也吵着要加入。易县主看到她们如此热情高涨,也有点心动了。但转念一想,说:“易兰可以考虑,凤儿不行。” “爹!为什么?”卓凤一撅小嘴说。 “因为你怀孕了,只能呆在家里养胎,不宜在外奔波。再说,你已经有男人了,他会同意你吗?” “爹说的也是。”卓凤信服地点点头。 “至于易兰嘛!爹可以找赵将军说说。但是,爹可是有言在先,加入组织,不比在家里。既不能淘气,更不能耍脾气。” “记住啦,爹!真啰嗦。”易兰小声的埋怨说。 这时,恰好吴望龙和赵弘扬来到他家。易县主微笑的把他们迎入。易兰一看,心里惊讶不已,原来是两位帅哥。难怪黄姑娘一眼钟情,不顾一切的悔婚,愿意跟随吴大哥闯江湖。那个赵将军,不知有对象了没有? 想到这里,易兰的脸红了起来,连忙跑开。 其实,易兰的这一举动,正好被她爹看到了。他神秘地笑了笑,看来,我那傻闺女对赵将军有意思了。我不妨打听一下,看他是否有中意的姑娘。如果没有,我可以促成这桩姻缘。 “看您走神的样子,易大人!您在想什么?”赵弘扬看到易县主愣神了,不解地问。 易县主回过神来,说:“不好意思!忘了给两位让座了。来!大家坐下来说。” 赵弘扬拿出一罐东西,放在桌子上。说:“易大人!在下是福建人。这是我家乡盛产的名茶——铁观音,赠送您品尝品尝。” “哦,铁观音!是好东西。”易县主非常高兴,他拿到手上,左看右瞧,爱不释手。并风趣的说:“像我们这种七品官员,是很难喝到这种好茶的。赵将军!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了。”赵弘扬说,“易大人!招募动员会的准备工作,怎么样了?” “可以如期举行。”易县主蛮有把握的说。 “那好!后天是大明建国纪念日。在这天举行,更有意义。你们说呢?”赵弘扬提议说。 “好!就这么定了。”吴望龙点点头说。 这时,易县主想到女儿刚才说的事。说:“我们动员大会还没有举行,我闺女易兰便报名了。不知两位收还是不收?” “只要她愿意,您又舍得,哪有不收的道理。”吴望龙半开玩笑的说。 “让她锻炼锻炼,本县哪有舍不得之理。” 这一天,剑陵县的光明广场,聚集着许多人群,几乎全县所有家庭,都有人参加。 因为,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也有特别的事情。 在广场边上的舞台上,悬挂着“招募兵士动员大会”八个大字,两边的木柱上,挂满了七彩鲜花。舞台的正中央,放在一张木桌子,后面放着两排木椅。 桌子的边上,坐着是本县正堂,动员大会的主持人——易庆生。木椅上,分别坐着吴望龙、赵弘扬、雷教头、慕容峰、周铁虎,以及黄翠仙、佟灵芝两个侠女。还有一个特别嘉宾,他就是首先报名从军的书生——石大壮。 从台上往下看,黑压压的人群,不说上千人,也有好几百人。 看着台下热情高涨的黎民百姓,易县主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各位剑陵县的黎民百姓,我叫易庆生,是本县正堂。你们中间,有人认识我,有人却不认识我。借着今天的机会,大家都看到自己父母官的真实面孔了吧! 有这个机会,既是当今圣上的恩赐,也是时下形势所逼。为什么这么说哩!相信大家也有所耳闻。由于民间闹灾荒,有些地方五谷欠收,百姓食不果腹。有些野心家趁机煽动,揭竿而起。而且,响应者越来越多,已经成了一股反朝廷的力量。” 台下的百姓,听的很专注。易县主又继续说:“还有,北边的满人所建立的所谓后金,经过几年的沉淀和积蓄,野心膨胀。竟对我大明边境,虎视眈眈。如今已越过山海关。京城告急,天下告急。而大明将士,两边作战。兵员严重不足,急需增补。所以……” 易县主故意停顿一下,环视一下台下。 第一八二章 晓之以道理 台下静悄悄的,百姓似乎在专注聆听。 易县主说:“下面,我们有请此次负责招募兵士的,专程从京城来到剑陵的赵将军,为我们讲话。大家鼓掌欢迎。” 顿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赵弘扬走到讲台前,示意大家停下。说:“从刚才的掌声,可以看出剑陵百姓的热情和好客。也可以从这热烈的掌声中,读出这样一个信息。那就是剑陵百姓那颗爱国的心,与国家共跳动。” 这时,又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赵弘扬继续说:“我做个自我介绍。我叫赵弘扬,来自南方省份——福建。在皇上举办的比武选将中,有幸被皇上授予威武将军。此次剑陵之行,是我自告奋勇前来的。 各位剑陵乡亲,从‘招募兵士动员大会’这八个字,各位也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目的。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国家就是千千万万老百姓的大家庭,我们每个人,都与这个大家庭共荣辱,同命运。如今,这个大家庭遭受外人的侵略,老百姓即将陷入水深水火之中。大家说,我们是不是有责任共同保护它?” “共荣辱,共命运。我们誓死保护它!”台下不知何人说了这句话。顿时,全体百姓共同发声。 “回答的很好!”赵弘扬充分肯定了百姓的心声。“但是,要抗击外敌,就需要兵士。兵士从哪里来?就是从老百姓中来。我们每个人,都要有这样一个思想:有国才有家,没有安定的国,哪有安逸的家?所以,要保家卫国,就必须有人无私奉献自己的青春。这些人,就是年轻力壮的青年人。也就是老百姓常挂在嘴上的后生家。” 赵弘扬顿了顿,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几口水。接着说:“我为什么首次招募兵士,会来剑陵?就是因为,我们剑陵的老百姓觉悟高。这都是易大人的功劳。自从他来到剑陵,勤政爱民,兴修水利,惠及一方百姓。 借此机会,我要表扬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在台上坐着。一个是江湖人,人称‘活关羽’的雷教头。相信很多人对他并不陌生。他尽管带领徒弟行走江湖,以卖艺为生。但是,他却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民间老艺人。他知道朝廷派人来此招募兵士,他首先响应,决定带着徒弟,集体投军;还有一个人,就是剑陵的书生石大壮。他听到雷教头集体投军,他也决定投笔从戎,把满腔热血报效国家。” 这时,两个受表扬的人,都站了起来,向台下的百姓挥手示意。顿时,掌声又一次响起。 “对了!我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姑娘,也该受表扬,她就是易大人的千金易兰。真所谓巾帼不让须眉!她也表达投军的意愿。经过易大人的同意,我们已经接受了。” 这时,台下有人问:“投军需要条件吗?” 赵弘扬回答说:“只要是年青人,身体健壮,征得父母的同意,只要有一颗报效国家的心,只要符合这些条件,都可以投军。” “可我们不懂得刀枪,如何杀敌?” “这个问题,大家尽可放心。没有经过严格训练之后,我们是不会把你们送往战场的。大家都知道,战场不是商场,也不是菜市场。那可是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场地。所以,你们报名后,我们会组织大家训练,既教拳术,也教刀枪拼杀的招数。师傅认为可以出师了,再让你们上战场。” 一个叫姚天生的年轻人,举手说:“赵将军!你的话,我听懂了。我要报名从军。” “好!”赵弘扬鼓掌欢迎,说:“等下大会结束后,再上台一个个登记造册。” 这时,轮到吴望龙讲话了。他说:“我叫吴望龙,是个官二代。我爹官至礼部尚书,只可惜,受奸贼陷害,含冤而死。当时,我的思想比较幼稚,便决定上少林寺学艺,为的就是报仇。 可是,自从我学艺归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以及听说李自成作乱和后金的入侵,让我深深地感受到,国恨比家仇更需要昭雪。国恨家仇,让我更加坚强起来。” 这时,台下有人问:“听说你就是‘吉祥郎’,是真的吗?” 吴望龙点点头,说:“‘吉祥郎’是我为了寻找未婚妻,而取的绰号。” “你的豪侠壮举,我们已有耳闻。跟着你们,肯定错不了。”台下又有人说。 吴望龙提醒大家,说:“最近,社会上有两股势力,也在到处活动。大家可要善于甑别。一股是李自成的势力,他们到处煽动,说朝廷的不是;一股是后金的势力,他们通过潜伏在中原的间谍,从事颠覆活动。他们惟恐天下不乱,便可以从中获利。我们要分清敌我,决不能上他们的当。这一点,易大人刚刚经历过。易大人!您给百姓讲一讲。” 易县主站了起来,走到讲台前。说:“前几天,有一个叫天悟的武林中人,找上门来。他开门见山的给我亮出底牌,叫他从现在开始,就为大清国做事。说什么,未来的天下,就是大清国的天下。他说,如果我现在暗中替大清做事,等到大清一统天下之后,可以官升一级。” “县官大老爷!您是不是答应了?”有人问。 “如果答应,我就不会在这里公开了。请大家相信我,我永远是大明朝的官员,决不会当叛徒。我向大家说这件事,就是要提醒广大老百姓,大敌当前,不要受蒙蔽,做了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 赵弘扬宣布:“现在接受报名。考虑好的,可到台上报名;没有考虑好的,等考虑好了再报名。” 话音刚落,已有人上台来了。片刻时间,报名的年轻人,已排成了长队。 看着这些热情高涨的年轻人,赵弘扬满意地点点头,对台上在座的人说:“看来,我们在剑陵搞试点,很成功!接下来,可以在其他地方推广。” 吴望龙表示满意,说:“我还有一点私事,必须上一趟京城。招募兵士的工作,赵兄弟可以继续进行。慕容峰和佟灵芝等人,可以留下来配合你。” 其实,吴望龙不说,赵弘扬也知道。吴望龙上京城,为的是报仇。也罢!等他报了仇,才会全心力投入到联盟的工作。 “好吧!”赵弘扬并没有说什么,“吴大哥是一个人上京城,还是……” “带着黄姑娘,不然,对不起人家的痴情。” “到了京城,办完了事,你就呆在京城吧!‘正义派联盟’的工作,就在京城放手展开。用不了多久,我也会回到京城的。为了方便找你,你就下榻在‘君悦来客栈’吧!那是我的老基地。” “可以。”吴望龙说。 黄翠仙知道吴望龙的决定后,非常感动。 这时,报名已接近尾声。赵弘扬问周铁虎:“初步统计,有多少人报名?” “回禀赵将军,一百五十多人。” “有没有女同胞?”吴望龙问。 “暂时没有。” 赵弘扬想了想,说:“把他们偏成三个队,就地在此训练。统一由雷师傅负责训练,周铁虎、慕容峰和卢俊峰三人,各带一个队。如果还有人想报名,可以无门槛的接收。” “赵将军!你呢?”周铁虎问。 “我还要到别的地方做工作。”赵弘扬回答说。 第一八三章 近乡情更怯 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 这对吴望龙而言,的确有这样的纠结。然而,直隶是父母的祖居地,也是养育他的故乡。 他一到故乡,既是高兴,又有些惭愧,自卑感油然而生。想想以往,吴家多少风光。父亲为官清廉,处处受人爱戴。而如今,父母舍我而去,一家老少,除了吴望龙命大,其余的全都成了刀下冤魂。 是天灾,还是人祸?两者兼而有之。 何也?未婚妻倩玉,流落异乡,至今下落不明,乃天荒之过;父母家人,身遭刀难,乃人祸所致。 想到家人的不幸,想到父母的惨死,吴望龙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的说:“此番进京,不手刃奸贼,誓不为人。” 他眼下要完成两桩心事。 其一,到岳父家看看,或许能探听到岳父和倩玉的下落。说不定,他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如果是这样,那是再好不过了。 其二,到舅舅家。一别几年了,甚是想念。现在回来了,正该去探望一番。 岳父家就近,吴望龙决定“近水楼台先得月”。于是,择道往乌龙镇而去。 一路行去,但见人烟稀少,田地荒芜甚多。村中乡民,人瘦肌黄,衣裳破旧。而且,鸡犬不鸣。逢集过街,铺店凋零,物货奇少,已无昔日那繁荣景象。 吴望龙不禁悲伤和喟叹。 一日,走进了乌龙镇,来到岳父周彦博的家。只见房舍破落,房前屋后,野草丛生,苔丝匝地。昔日的茶馆,如今已塌落,柱木修长,东横西竖,埃泥寸厚。吴望龙追昔忆旧,不禁凄然。 此时,迎面来了一个农夫。吴望龙迎将上去,一揖手说:“请问老伯,可知周彦博老先生去向?” 站在旁边的黄翠玉,低声地问:“这是倩玉姐姐的家吗?好像几年没有住人了。” 吴望龙点点头。这时,只见农夫望一会这对年轻男女,说:“周秀才自荒年出走,至今未曾归里,不知去向。”顿了顿,农夫又说:“前些天,后生小子曾见一个和尚到此,在周秀才的房前屋后走了一遭,又到茶馆凝望片刻,对此甚是留恋,好像很伤心。小子注意到,和尚流着眼泪离开此地。” 吴望龙听说,一时来了兴致。问农夫:“可知那和尚是谁吗?” 农夫摇了摇头,说:“见此情形,我们怀疑这和尚便是周秀才。如果不是,必定是周秀才的至亲好友。”说罢,转身走了。 吴望龙却愣在原地。心想,这和尚会是谁呢?难道真是岳父?不会的,岳父是不可能做和尚的。再说,即使遇到再大的挫折,也没必要遁入空门。 可是,如果这个和尚不是岳父,有必要那么伤感吗?怎会流着眼泪留恋此地?真是令人费解。 吴望龙心下自疑,怏怏不乐地离开了周彦博的家。带着黄翠仙,离开了乌龙镇。 一路往丰泽县城而来。吴望龙迈着沉重的步伐,满腹心事地走着。临近县城,只见有一个瘸子和自己擦肩而过。吴望龙看他身形,觉得此人有点面熟,但一时记不清在那里见过。 突然,他想起来了,是他! 那个巧计破获玉蝴蝶失盗案,曾经轰动一时的沈知县。真是想不明白,他如今怎成了这样子? 吴望龙疑窦顿生,急忙叫喊:“这位老伯请留步。”那瘸子似乎没听见,吴望龙又叫了一声。这时,只见那瘸子停下步来。转过头,问:“这位后生,你在叫我?” 吴望龙抢上一步,站在他面前,说:“是的。是后辈在叫您。请原谅,耽误了您的走路。” “不敢,不敢!请问有何指教?” 吴望龙再仔细辨看,心想:没错!他就是昔日的沈知县。于是,便说:“老伯!恕后辈冒味,假如后辈没有认错人的话,您就是丰泽县正堂沈大人。” 那人心下一怔,忙说:“你认错人了。”言毕,头不回地继续走路。 真弄不明白,明明是他,他却不承认?吴望龙赶上一步,拦住去路,说:“错不了,您就是沈大人。别怕,我不是拦路抢劫的土匪。您仔细认认,我是谁?” 那瘸子看了一会,摇了摇头,说:“后生可畏!老夫可认不出来。” “沈伯伯!我是吴望龙,昔日吴巡按的儿子。” “真的?”沈从国似乎很惊讶,疑惑地问:“吴巡按大人,不是惨遭奸贼杀害了么?听说一家二十余口,无留下一个活口。难道……” “古人云,吉人天相,绝处逢生。又道是,天无绝人之路。侥幸吴望龙命不该绝,免遭刀灾。不信,小侄有雄玉蝴蝶为证。” 他怕沈从国不相信,便掏出玉蝴蝶来。 看罢,沈知号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果真是吴公子。这位姑娘是……”他瞟了一眼黄翠仙。 “哦!她是我的表妹翠仙姑娘。” 沈从国明白地点点头,说:“苍天有眼,清正廉明的吴巡按不该绝后。”他抓住吴公子的手,左看右瞧,甚是爱惜,说:“数年不见,吴公子长得如此健壮俊伟,老夫那里敢认。不知吴公子躲藏何方。” “少——林——寺。”吴望龙毫不隐瞒,一字一顿地说。 “少林寺!”沈知县重复地说了一遍。至于上少林寺的意图和动机,可是不言而知。 “小侄斗胆问一句,沈伯伯何以落得如此地步?” 一听此言,沈知县本是喜悦的脸,立时沉了下来,脸露痛苦之色,叹着气道:“一言难尽呀!” “请讲,是不是有人欺负了您?如果有什么不平之事,也许小侄能帮上一忙。”吴望龙又动了豪侠之心。 沈知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向吴望龙讲述自己不幸的遭遇。 原来,自从张财天正法后,张父怀恨在心,上告到他在京城为官的亲戚刘熙。 刘熙不但恼怒吴德来不卖他的面子,而对当时为丰泽县正堂的沈从国,同样也恨之入骨。在刘熙眼里,他们是杀害张财天的人。 一日,来了一伙人一个年轻人神气十足地走进衙门,递给沈从国一张“荣升笺”,是吏部签批的。上面的内容,无非是表彰沈知县政绩昭卓,办事神速公正等措辞,吏部决定把他调任大同府知府。 当时,任知府的崔公望已调入京城。 官升一级,换作谁,谁都高兴。沈从国面向北方,对皇上可是千恩万谢。而派来任丰泽县正堂的,却是刘熙的族亲刘荣。 梦寐以求的愿望,到底实现了。沈从国自是欢天喜地,当晚便收拾细软,携却家眷,一家十余口,于翌日离开了丰泽,向大同进发。 走了二十几里路,被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 这条河流,是黄河的支流,水面宽阔,水流湍急。要往大同,就此一河,非搭船过渡不可。如果不过此河,需绕道陆路,要多走二十里路。一般人,都是在此过渡。 行至此处,已近黄昏。此处一片荒芜,方圆几里没有人烟。时近深秋,微风习习,凉意袭人,只有过了此河,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正所谓: 一样米养百样人,一块地上两重天。 第一八四章 黑色荣升笺 河的对面,叫飞凤镇,可是个热闹的去处。 沈从国心想,只有过了此河,方可投宿。于是,便差家奴沈飞去雇船只。过了好久,不见回来。估计雇不到船,心下有些慌了。如果过不了河,今晚这十几个人,可要宿在露天的草坪上,成何体统? 正慌思间,沈飞回来了。沈从国以为雇到船了,眉舒目展。可沈飞却哭丧着脸说:“老爷!雇不到船只怎么办?以前都不是这样的,今天可奇怪了。” 沈从国这下彻底急了,如坐针毡。心想,往日连夜间都有船只往来。如今才是黄昏,怎么连一只船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正着急间,从河的那一边,隐隐有一只船向这边驶来。渐渐的,越来越近了。 沈从国这下可乐了,一家人一阵欢呼。这条船,犹如雪中送来了木炭,旱天下起了甘雨。 “船家,驶过来,我们要雇你的船。” 船只靠了岸,沈从国细看,船上除了艄公,还有五、六个彪形汉子。沈从国以为,这几个人也是过渡人,便不理会。 有船可搭,沈从国顾不得其他,便问艄公:“这么多人,载得下吗?要不要做两次过河?” “不必!这是一条大船,坐二十多个人不成问题。”艄公回答说。 沈从国心想,我一家大人连小孩,也才十三个人,一船坐得下,再好不过了。再说,自己带的细软不多,只要不超重就可以了。 于是,跟艄公讲好了价钱,便上了船。 可是,这几个汉子并没有离去,也跟着上船。沈从国有些疑惑,问:“船家!他们是干什么的?走走回回的。” “哦,他们是我这条船上的水手。万一有人晕船,或者不慎掉入河中,他们可以实施抢救。” “原来是这样,船家想的真周到。以前好像没有,如此考虑,的确安全。”沈从国也不再说什么,似乎很是放心。 朋友!你道船上那五、六个汉子是什么人?别以为真如艄公所说的,是专门保护船上人员安全的。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们是新任知县刘荣,从家里雇来的那些无事不做、无恶不为的浪荡子弟。 刘荣临行时,刘熙便授意:“看准时机,必要之时,除掉沈从国。”来到丰泽县,刘荣心想,沈从国往大同上任,务必经过一条河流。何不在这河上做手脚?叫他葬身鱼腹,死无对证。 便叫来那帮浪荡子弟,为此这般地吩咐一番。他们走在沈从国的前面,先到河边。把岸边的船只付了一些钱,全部赶到对岸。然后,自己再雇一条容量很大的船只,向这边驶来。 船到河中,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帮浪荡子弟知道时机已到,便互递一下眼色,不失时机,来个出其不意。 此时,沈从国正站在船缘,了望对岸。只听得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棍棒,哇哇大叫地向他猛扑过去…… 沈从国大吃一惊,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觉得左腿一阵疼痛,一个踉跄,扑通的一声掉进河里。犹如做梦一般,什么也不知道了。其他家人或被砍死,或被推入河中。一时间,鲜血染红了河水。一家十几口人,都成了河里的冤魂。 也许是沈从国命不该绝。他掉入河中,漂漂荡荡,漂回岸边。他已失去了知觉,躺在河滩上,如死一般,直挺挺的。 等他悠悠转醒过来时,已是破晓时分。 他仔细回忆昨晚发生的事,跺足说:“完了!遇到河盗,不知夫人、勤儿他们怎么样?”这时,就在他身边飘来一件衣服。沈从国捡起一看,是勤儿的衣服。他大惊失色,暗道:“难道他也遭河盗杀害了?” 正惊疑间,河面上又飘来了一具尸体。沈从国临近一看,顿时嚎声呼叫。原来是他妻子的尸体,沈从国抱住她的尸体,叫天唤地。 良久,良久…… 沈从国站起来,想走路,可一走,又跌倒了。这时,他才发现左腿的骨头被打折了。他非常伤心,又很绝望。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升官发财梦惹的祸。如果甘愿做一个平民百姓,也不至于提心吊胆过日子。这下,什么都完了。 他咬紧牙根,慢慢的向河边爬去,呼唤着爱妻的名字:“等等我,我也不想活了。” 可是,当他爬到河边,身体已泡到水时,他止步了。他思前想后,觉得事有蹊跷,觉得这是一场预谋。平时,这个渡头天天都有船只,为什么偏偏自己要坐,却连人影都没有。这究竟是谁干的? 沈从国喃喃自语:“不,我不能死。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最后一句,声大如洪钟。 后来,沈从国在过往行人的帮助下,埋了爱妻的尸体,并过了河,到了对面那热闹的集镇。虽然医了脚,治愈了,却落下终身遗憾,成了瘸子。 沈从国四处了解,看看这群河盗究竟何人。终于,事情有了结果。原来,这都是新任知县刘荣所为。他非常气愤,大骂刘荣卑鄙无耻。无奈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怎能奈何得了刘荣? 他,沈从国受到沉重的打击,再也无心于功名了。他隐姓埋名,到得太原,也不去做什么知府老爷了,过起窝囊的生活。当地人不知道他的故事,都叫他“阿瘸先生”。 就这样,两年过去了。 沈从国心有不甘,想来一出“王佐断臂假降金”。便从太原回到丰泽,想寻找机会,混入衙门。然后,伺机刺杀刘荣,替家人报仇。 听罢沈从国的叙说,吴望龙义愤填膺,一股侠义之心油然而生。寻思:“此事肯定是刘荣所为。刘荣乃刘熙之侄,叔侄狼狈为奸,也不是好东西。” 吴望龙说:“沈伯伯从太原回丰泽,是不是想报仇?”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老夫做梦也在想报仇。可是,两年过去了……” “俗语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之所以上少林寺学艺,为的也是报仇。您既然想报仇,小侄就了结您的心愿。走,我们一起上丰泽县城去。” “这样最好,老夫死也该合目了。” 于是,两人结伴来到丰泽县城。但见市井繁忙,街巷拥挤,也是个热闹的去处。 此时,正值晌午。吴望龙只觉得饥肠咕噜,便找间饭馆,想吃点东西。 两人走进一间名叫“君乐来”酒馆,生意果真不错。人来人往,甚是热闹。据沈从国言称,这是丰泽地界餐馆行业第一家。这家酒馆,沈从国当知县时,也来过几次。那时,多少风光。可如今…… 吴望龙问酒保要了一瓶“竹叶青”,炒了三盘菜,和沈知县对饮起来。 这家酒馆的老板,沈从国认识他。也许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老板已认不出昔日的沈知县。总之,老板对他们的到来,视若不见。而沈从国哩!落魄的凤凰不如鸡。他也不和老板打招呼。低着头,喝闷酒。 正饮间,又进来了五、六个人。体形魁梧,健壮如牛,他们就坐在吴望龙的对面。无意间,沈从国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心想,杀害全家的,不就是这六个人吗?真是冤家路窄! 第一八五章 恶棍不轻饶 那六个大汉坐下后,只听其中一人神气十足地叫喊着:“老板!上酒来。” “马上来!”酒保满脸陪笑,诺诺连声。 沈从国脸上瞬间的变化,吴望龙一看在眼里,心中也猜着几分,低声问:“沈伯伯,您怎么啦?” “杀害我全家的凶手,就是他们,真是冤家路窄。”沈知县也小声的说。 “噢!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伯!您别性急,沉住气,看小侄慢慢收拾他们。” 须臾,酒菜摆满了一桌,只见他们猜拳喝令,大吃大喝起来。看到他们那种骄横野蛮的神情,吴望龙已有些看不顺眼。 这时,恰好酒保打从身边经过,吴望龙把他叫住,轻声地问:“对面那些是什么人?看他们神气的样子。” 酒保望了他们一眼,把声音压的很低,说:“他们是刘知县的贴身侍卫,人称‘六太保’。这些人,仗着刘知县的势力,和略懂几下猫拳狗势,在丰泽地界横行霸道,不可一世。他们每到一处,吃喝看心情,心情好时,只付半数;心情不好,拍拍屁股走人。 泡妞不付分文,这可苦了我们生意人,敢怒而不敢言。能躲便躲,躲不了就白贴本,让他们吃喝玩乐,实在可恶,我们谁也奈何不了他们。如果来了‘吉祥郎’,那该多好呀!” “是很可恶。”吴望龙恨得咬牙切齿。心想,杀害沈知县一家的,果然是刘荣指使这些人干的。好!今日可是冤家路窄,叫你们血债血还。 酒保说完了话,准备离去。吴望龙又把他拉住,问:“如果来了‘吉祥郎’,那有什么好?” “也许你也知道,那‘吉祥郎’是位侠士,专打天下不平事,爱管世间苦难人。像这伙无恶不作的家伙,‘吉祥郎’一定会收拾他们的。” 吴望龙听说,心里乐滋滋的。又问:“你见过‘吉祥郎’么?” “只可惜,但闻其名,不见其人。但是我想,‘吉祥郎’也是一个彪形大汉,身上长有三头六臂,神力过人。”酒保绘声绘色地说。 吴望龙笑了笑,说:“三头六臂,那是神仙了!‘吉祥郎’也是一个人,我认识他。” “真的?”酒保惊讶地说。 “其实,他现在就在这里。”吴望龙撂下话说。 “在哪里?”酒保左看右看,看不出是哪个。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酒保惊讶的瞠目结舌,忍不住多看对方一眼。 他们猜拳叱喝之声,吵得客人心乱如麻。有的草草用膳,立即走人;有的摇头叹气,敢怒不敢言。 吴望龙一拍桌子,大叫:“吵什么东西?烦死人了。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吗?” 一听有人怒吼,他们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来,叱喝声嘎然而止。一看,原来是个黄毛小子。 只见一个脸上长满胡子的大汉,霍地站了起来,走到吴望龙的身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轻蔑地说:“老子以为你长有三头六臂,原来也是只有一双手和一双脚。” 吴望龙理都不理,照样喝着自己的酒。 看到这神情,那胡子大汉更加恼怒了,说:“你算什么东西,敢扫哥们的雅兴。”话音刚落,一拳打过去。 吴望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捏,只痛得他哇哇大叫,几乎掉下泪来。 “原来是一个草包,还敢先动手。” 见此情景,其余五人霍地齐刷刷地站起,但他们心里清楚,今日可能遇到找碴的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凭他们的阅历,最起码都这样认为。 但他们就是不信邪,凭我们六个人的力量,难道还玩不过你一个黄毛小子。你也不看看我们是谁,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等下打的你满地找牙。几个人互递眼色,一拥而上,摆开阵势,把吴望龙围在中间。 吴望龙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若无其事地同沈知县喝着酒,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这种骄横的气势,更加激怒了他们。 只见其中一个人“呼”的一拳打来。吴望龙头也不回,扔出一只酒杯,正中那人的手腕。速度之快,谁也没看清楚。只见一只出如猛虎,举到半空中的大手,立即垂了下来。 会者不忙,忙者不会。眼看这个黄毛小子不慌不忙,他们知道,也是一个会家子。他们都吃了一惊,不知此人来路,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摆着阵势,虎视眈眈地望着这个英俊的后生。 这样僵持了许久,吴望龙仍喝着他的酒,泰然自若,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可这几个草包大汉也没有出手,其势俨然是围攻一只被困绝境的猛虎。 这时,只听吴望龙说话了:“来呀!谁先上?还是六人一起上?” 他们互递一下眼色,“哇”的一声嚎叫,六人一起上阵。 顿时,酒馆里一阵慌乱。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客人,东躲西避。因为他们清楚,拳脚无眼,惟恐被碰着,自找苦吃。而老板却在旁边干着急,在店里做战场,无异于砸场子。被搞得乱七八糟,谁会负责? 吴望龙一出手,先废了两个人。其他四人一看有些心慌。对这些为非作歹的恶人,吴望龙从来不心慈手软。又一出手,再次把两条性命送上西天。 吴望龙抓住一个人的胸口,问:“你们是什么人?从实招来。” “我们是刘知县刘大人的朋友。”那人吓得发抖,那一股盛气凌人的傲气,早已飞到遥远的“爪哇国”了。 “你们可是人称刘知县身边的‘六太保’?” “不敢当。这是外人乱戴的帽子。” “是也罢,不是也罢!”吴望龙指着身边的沈从国说,“你可认得这个人是谁?”说罢,眼晴看着他,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那人瞧了一瞧,摇摇头说:“不认得。” “不认得!”吴望龙嗤之以鼻,轻蔑地说:“一句不认得,就可以洗刷杀人犯的罪名了吗?” “我们没有杀过人。”那人战战悚悚地说。 “飞凤河那十几条鲜活的性命,难道你们忘了吗?”吴望龙步步紧逼。 这么一说,那人终于想起来了。心下暗自惊讶,此人不是沈知县么?难道他没有在河中喂鱼?哦!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是沈知县叫来报仇的。真是冤家路窄,怎么在此被他碰着。 那人知道今日难逃厄运,只有求饶,说不定可以免于一死,便说:“好汉!小人不知。请饶恕我吧!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好汉。”说罢,用乞求的眼光望着吴望龙。 “你果真不认识?那好,我且问你,前任知县沈从国的一家老少,是怎样惨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不知道。小人真的不知道。” “不给你一点颜色看看,谅你是不会说的。”吴望龙说着,抓住他的手腕,轻轻一捏,手骨立时断碎。只痛得他杀猪般的叫喊,淌下眼泪,叫若不迭。连声说:“我说,我说。” 另外一个汉子见状,连忙跪倒在地,叩头如捣米。口称:“好汉饶命,小人说了。沈知县一家十几口人,便是我们六个人杀的。” 这时,沈从国恶狠狠的说:“我沈某命不该绝,让我亲眼看看,杀人的人是怎样的下场。” “谁叫你们杀的?”吴望龙得理不饶人。 “这……”那人有些犹豫,不敢说下去。 第一八六章 摩天岭巧遇 “是说,还是不说?”吴望厉声吼道。 那人早已吓破了胆,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道:“说,说!大侠别动怒。是刘知县指使我们干的。大侠!饶了我俩吧。” “你们这些狗腿子,狼狈为奸,助纣为虐,陷害忠良,饶不了你们。” 吴望龙毫不买账,抓住胸口一拳击出,只见那人一股鲜血从嘴里喷射而出,脸一苦,软了下去。 见此情景,另外一人知苦了。他爬在地上,连声求饶,离不了那一套,说什么上有老下有小。吴望龙不为这可怜相所心软,扔出佩在身上的佩剑,说:“你自行了断吧!” 眼见生还无望,那人临死了还想拉一个垫背的。只见他捡起了剑,作势要刺向腹中……突然,一转手腕,刺向沈知县…… 说时迟,那时快。他刺向沈知县的速度,哪有吴望龙的速度快?吴望龙手指一指,用的是“一阳指”的功夫。只听“咔啷”一声,剑从他的手中脱落,一个像僵尸一般。 “还挺狡猾的,还想拉上垫背的。” 吴望龙想也没想到,此人会来这一手。只见他在那人的头上轻轻一拍,那人登时报废了。 一连出了六条人命,可慌坏了酒馆的老板。只见他吓得脸如土色,说:“你们在此闹事,砸了我场子也就算了,竟然还出了六条人命。壮士!在我小店出了人命,小人脱不了干系,这可怎么办呀!” “为民除害,还不好吗?” “这些人,可是丰泽县的地头蛇。我们做生意的,深受其害。教训一下,也就算了,竟然出了人命。” “也许你们不知道,”吴望龙说,“他们都是杀人犯。在我身边的,就是你们昔日的沈知县。让他跟大家说说,他们为什么该死。” 沈知县看了老板一眼,对围观的人说:“我是沈从国,昔日的该县正堂。两年前,刘荣来接任,而我哩!说是升任大同知府。可这个刘荣,是奸贼刘熙的至亲,他们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因为我巧断玉蝴蝶失窃案,杀了恶棍张财天。可谁知道,这个该死的恶棍,和刘熙却是亲戚。奸贼怀恨在心,害死了这位大侠的父亲吴德来,之后,又迁怒于我。我上任的路上,经过飞凤河时,一家十三口,除了我侥幸没死,其余的都到河里喂鱼了。杀人凶手,就是这六个人,他们也是刘荣指使的。” 老板听说,眼睛一亮,说:“原来知县老爷没有死?真是命大福大。这位壮士,可是你请来的?” “路不平有人铲,人不公有人管。只要世间有不平事,吴某不请自来。” “可是,这六条人命……” “不关你们的事,刘知县处自有我担当着。”吴望龙说着,捡起地上的剑,蘸着地上的鲜血,在墙上题下一诗。诗云: 殄杀沈公此六人,幕后自有他人撑。 奸贼如此凶恶狠,不报此仇枉今生。 落款仍是“吉祥郎杀之”五个字。众人一看,又惊又喜。原来这个英俊的后生,便是行侠仗义的“吉祥郎”。 当他们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时,“吉祥郎”和沈知县已不知去向。 翌日,丰泽县涌起了一个小小的风波,震动着该县黎民百姓的心。人们议论纷纷,奔走相告。 原来,刘知县昨晚在“芳美楼”娄芬芳姑娘的房中,被人割了首级,凶手还是那个吉祥郎。我们不妨看看这个年轻侠士留下的诗句: 歼杀沈家十几口,知县刘荣是主谋。 吉祥少侠以刀报,功过留给后人说。 吴望龙在丰泽,干了两件轰动邻里数县的事,杀了知县刘荣和六个杀害沈从国一家的刽子手。离开了丰泽,继续前行。 他的第一个心愿,还没有兑现,就是去看望久违的舅舅和舅妈。 因为黄翠仙被吴望龙派去做其他事了,两人暂时分离。并约定在舅舅家会合。 一日,走到离舅舅家不远,一个叫“摩天岭”的地方。天色突然暗淡下来,眼看就要下雨了。 忽然,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女子的呼叫声。吴望龙心中一颤,急忙飞奔而去,想看个究竟。只见一个女子腿上流着血,躺在地上。身边放着一把长剑,一个男子正要向她施暴,她宁死不从,拼命挣扎着,嘴上却拼命地叫喊。 吴望龙一眼望见,顿时火冒三丈,又动了侠义心肠,大吼一声,飞身而过,指着那男子,怒道:“何方野种?在这荒山野外,强暴女人,非大丈夫行径。” 这荒山野岭,从哪里冒出一个“程咬金”? 那男子一听,呀的一声,立即放下女人,跃身而起,眼中喷着怒火,指着这个年轻后生说:“老子在此泡妞,关你屁事?识相的,给我滚的远远的。不然,手脚可不长眼。” 那女子一看,顿时高兴起来。说:“吴大哥!我是易兰,易知县的女儿。” “易兰!你怎么在这里?”吴望龙也没有想到。 “先扶我起来,我再慢慢说。” 就在吴望龙蹲下身子,想扶起易兰之时,那男子因为有人坏了他的好事,当下怒火冲天,一剑刺向吴望龙的后背。吴望龙感觉背后又剑风袭来,抱着易兰,一个翻滚,躲过此剑。同时,翻身而起,一个“秋风扫落叶”,一脚向那人扫去。速度之快,那人料所未料,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一较量,那人感觉这后生的功力非同一般,本来不把他看在眼里,这下,不敢小觑了。 “别看不起年轻人,‘吉祥郎’可不是无能之辈。” 一听此言,那男子为之一颤,此人就是传闻中的英雄侠士“吉祥郎”,心下不禁敬畏三分。这不是天悟要追杀的吴望龙吗?我在京城等你两个月,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 这时,只听吴望龙又说话了:“我对这些欺负女人的色狼,极为恶心。对于他们的后果,只有一个选择——死!报上名来,看看是江湖上的几等货色。” “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更姓。江湖上的朋友称我为‘魔影快刀手’无计可施计可施是也。” 一听,吴望龙寻思:此人原来是武林中的一大魔神,称得上是江湖上的二流货色。说:“吴其今日可要开开眼界,看看‘魔影快刀手’的刀,究竟快到什么程度。看剑!”话音甫落,一剑刺出。 计可施挥刀架住,冷冷的说:“萤烛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黄毛小子,别以为你在江湖中,浪得一点名气,便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计可施!你别以为自己是武林中的魔神,号称‘四大杀手’,便倚老卖老,目中无人。今日遇见我‘吉祥郎’,是你一生中的不幸。记住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那好!看看今天死的是谁。” 计可施言毕,一刀刺出,只觉得一阵寒风飞掠而过,速度之疾,可想而知。不愧是“魔影快刀手”!如果换成别人,也许成了他的刀下之鬼。可偏偏,他却遇到了武林的后起之秀,聚三个武学大家的武功招数于一身的吴望龙,的确是他一生中的不幸。 顿时,刀光剑影,锵然有声。两人一场混战,煞是好看。才斗十来招,输赢便已分明。 第一八七张 雨困天然洞 尽管计可施在武林中成名比较早,然而,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此时的吴望龙,其功力已跻身于武林一流之列,已是武林中的一颗新星。 两人再斗几招,计可施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蓦地,吴望龙使出“独步剑法”中的“快刀切乱麻”的招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阵连环飞剑,剑剑刺向计可施的胸膛。 计可施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哪能躲得过疾如闪电的飞剑。瞬间,胸部连中数剑,鲜血喷射如泉。 慢慢的,一把随他行走江湖几十年的刀,落在地上;慢慢的,一个健壮的身躯,如一棵被砍断的大树,倒在地上,永远地闭上了双眼。正是: 刀法武艺均不错,浪迹江湖无敌手; 命到尽头夫复言,丧命他人谁报仇? 原来,自从何为、计可施和赵松三人,加入了天悟的阵营,组成追杀三人组,被天悟派去追杀吴望龙,企图夺回地图。 可是,刚刚走出去,便折了一员大将——何为。就剩下计可施和赵松,两人一路追杀,一直追到京城。到京城之后,为了对付吴望龙,计可施联合刘四等京城地头蛇,组成联合体。 然而,在京城足足蹲守两个月,采用“守株待兔”的策略,但吴望龙始终没有出现。两人可是等着不耐烦了。也最终醒悟了,放着逍遥自在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替天悟卖命?两人一核计,决定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计可施一路南下,来到摩天岭,眼看天要下雨了,他想找个地方躲一躲。发现前面有一个天然山洞,想走进去躲雨。刚走到洞口,隐约听到洞里有声音,他举目一看,原来是个少女。 他心中一喜,老子很久没近女色了,这不正是送上嘴的肉吗?便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去…… 计可施一死,吴望龙便扶起易兰,关切地问:“伤的怎么样?让我看看。” 易兰是被计可施刺到大腿,只是刺破了皮,虽然流着血,但并无大碍。只要稍作处理,很快就会愈合。如果要清洗伤口,要么卷起裤管,要么脱下裤子。可面对异性,一个姑娘家怎敢如此? 易兰坐了起来,说:“伤到了大腿,只是刺破了皮,不碍事的。” 吴望龙一看伤口,说:“要及时处理,不然被感染了,可不得了。来!让我处理一下。” 易兰的脸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算了。吴大哥!你转过脸,我自己就会处理。” 吴望龙想到了“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也知道女孩子害羞,说:“好吧!我这里有‘万灵药散’。你把伤口清洗干净,然后撒些药散,很快就会好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弄点清水来。” 吴望龙说着,走出了山洞。可是,一到洞口,只见天上正下着大雨。心想,雨水也很纯净,就用雨水吧!便从背袋里取出一个容器,装好雨水,回到洞里。 吴望龙把水递给易兰,说:“我到洞口去,你赶紧清洗伤口,别让它感染了。处理完后再叫我。” 易兰感激地点了点头,心想,这才是正人君子,不像那些色狼,眼睛色迷迷的,真可吓人。 易兰撩起长裙,卷起裤管,吓了一跳。原来,伤口的周围都红肿了。不便惊叫起来:“吴大哥!这可怎么办呀?” 听到叫声,吴望龙以为发生什么事,连忙跑了进来。只见刀伤的周围红了一片,肤肉也臃肿了。易兰吓得哭了起来,说:“吴大哥!我好怕。你帮我处理一下吧!” 易兰顾不了那么多了,大大方方的让吴望龙清洗伤口,然后,撒点药散。吴望龙从计可施身上,撕下一断布条做绑带。说:“我这个创伤灵药,是我师傅司空不败独制的,对刀剑伤非常有效。” 才敷了一会儿,易兰感觉不疼了。她知道,肯定是“万灵药散”的功劳。不禁大加赞扬:“真是神药!现在的感觉非常好。” “易姑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多亏吴大哥相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易兰说,“是这样的,听我慢慢道来。” 原来,自从天悟策反易庆生碰壁,多尔衮就下了死命令:“对那些不配合,或者不买账的地方官,格杀勿论。” 用软方式劝说不行,天悟便采用硬方式,那就是杀了易庆生。于是,天悟便亲自出马,在易庆生从衙门回家的路上,刺杀了易庆生。并扔下一张布条,上面写着“这是不配合的下场”。 看了这句不着边际的话,衙门上下,议论纷纷,而且众说纷纭。有的说:“肯定是易知县得罪了什么人。”有的说:“不会是朝廷派来招募兵士的人干的吧!” “不可能!因为易知县非常配合,没有一点抵触情绪。”师爷说。 “那肯定是那个策反知县失败,而采取的行动。”有人这样分析说。 大家都信服地点点头。大清间谍杀死易知县,成了大家的共识。 易庆生遭刺杀死后,易夫人为了保住全家性命,连夜离开剑陵,回到老家。临走时,易夫人对易兰说:“兰儿!你去找吴大哥,或者赵将军,告诉他们这里发生的事情,请他们替我们报仇。” “我又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怎么找?” “吴大哥上京城,赵将军去了其他地方。你只要一路打听,肯定可以打听得到。” “也只能这样了。”易兰也连夜离开剑陵。因为她加入了“正义派联盟”,也跟佟灵芝学了一些防身之术。一路走来,没有遇到麻烦。走到摩天岭时,眼看天要下雨了,易兰急忙找地方躲雨。正好发现这个天然山洞,便走了进去。 不料,前脚刚进山洞,计可施也随后进洞…… 听了易兰的讲述,吴望龙非常气愤,说:“天悟真卑鄙,作为武林中人,不以义为重,却干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以后被我遇到,决不轻饶。” “天悟如果不死,不知还有多少正直的地方官,死于他之手。”说起天悟,易兰咬牙切齿。 “说的是。你可知他的老巢在哪里?” “我知道,就住在宝贤庄,离我老家很近。但是,他却是佟灵芝的老爹,灵芝姐会不会……” “相信灵芝姑娘恩怨分明。对了!你刚才说,你老家离宝贤庄很近。你娘带着家人,连夜逃回老家,天悟会不会赶尽杀绝?” “我也不知道。”易兰似乎要哭了出来。 吴望龙想了想,说:“这样吧!等我去了舅舅家,看望他们一下,我们就来个回马枪,直奔宝贤庄。” “好!我给你带路。要不要告诉灵芝一声?” “我看算了。天悟毕竟是她的爹,如果让她知道,我要杀天悟,她会左右为难的。” “说的也是。”易兰连连点头。 洞外的雨还下着,天色也暗了下来,洞里漆黑一片。吴望龙拿出火石,点燃了火把。 这时,易兰感到肚子很饿,自言自语说:“被雨困在山洞里,连晚饭也没地方吃了。肚子正在造反。” “就是嘛!我也是饥饿难忍了。易姑娘,你呆着,我出洞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吃的。” “洞外黑黝黝的,哪里找食物去?” 吴望龙想想也是。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第一八八章 犹记玉蝴蝶 也许是看到了亮光,一只野兔跑进了洞里。 一看,吴望龙可乐坏了。开玩笑说:“都不要我出去找食物。你看,晚餐已经送进洞里来了。” 说话间,那野兔也跑到火堆旁,浑身湿湿的,似乎也在发抖。 吴望龙准备擒住它,放到火堆烤,美美的饱食一餐。易兰望见那只兔子,可怜的眼光和发抖的身子,便起了怜悯之心,连忙制止吴望龙,说:“看它多可怜,我看还是别杀它了。” “你说别杀就别杀。天又黑了,在这荒山野岭,出洞也是徒劳的。易姑娘!我们可要‘望兔止饥’了。” “宁愿挨饿,也不能杀死这可怜的生灵。” 一到晚上,气候转凉。山洞里非常阴凉,易兰毕竟是姑娘家,加上身上的衣服单薄,觉得冷意侵身,不禁发抖起来。她看一眼吴望龙,说:“吴大哥,我很冷!你看,我冷得都发抖了。” “过来!背对背贴着,也许会暖和一些。”吴望龙说出了御冷的方法。 易兰顺从的依言而行。 天气越来越冷,只冷得吴望龙也有点发抖了。而易兰早已冷得嘴唇发黑,牙齿“哒哒”的打颤。她再也忍不住了,也不想那么多了。转过身子,用乞求的口吻说:“大哥!我很冷。抱抱我,好吗?” 吴望龙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了,伸出双臂,结结实实地把易兰搂入怀里。两颗心紧紧地贴在一起,他们的心,都失去了心律,而在扑扑乱跳,像初生的羊羔。 易兰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异性拥抱在一起,从未有过这样的心跳——既神奇又冲动。当然,她非常激动,她有说不出的高兴,也感受到从没有过的快乐。 她一直往前贴,恨不得钻进他的肚里。她微闭着双眼,脸上甜笑着,安详地贴着他的胸脯,享受着他给予她的温暖和快乐。 她是世上最快乐的女人——此时此刻。真的! 因为,在她眼里,面前这个男人,不仅英俊健伟,而且是个少年英雄。自从见到他那一刻起,她已经是他的忠实粉丝。 此时此刻,她已经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火光下,他望着易兰,通红的脸,甜甜的微笑着。那小小的嘴唇,浓乌的眉毛,还有乌黑的秀发,他觉得她很美。 吴望龙心想,怀中这个女子,美丽的脸容,不在我未婚妻倩玉之下。真的,她很美!美得令人心动。 看着看着,吴望龙的心在翻滚,涌起了一阵阵性的冲动,他喘着粗气,而且,越来越大声。 他多么想低下头,去吻她的香脸,多么想同她亲热一番!可是,不行,理智在提醒他,不能做对不起倩玉的事。 因为,我的心已经属于倩玉的——身上的玉蝴蝶可以作证。 他重重地呼吸几下,闭上双眼,极力克制住性的冲动。 易兰微闭双眼,正准备享受他的亲吻和爱抚。可是,等了许久,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纹丝不动,像一块石头,坐在那里。 易兰甚觉奇怪,心想,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世上哪有见色不动心的男人?好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她下意识地睁开眼睛,看见他也闭着眼睛,不敢正视自己。 “大哥!你……你怎么啦?”易兰轻声地叫着。 “我很累,闭一闭眼,想休息一会儿。” “除了想休息,就没有想别的吗?” 其实,吴望龙已听出她的弦外之音,淡淡的说:“不是没有想,而是不敢想。” “这又为何?”易兰甚是惊讶。 “因为,我的心里已经有一个属于我的女人,我不忍心去伤害另一个女人。” “假如另一个女人愿意呢?” “那也不行。”吴望龙毫不含糊地回答说。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翠仙姐姐吗?” “不是。”吴望龙摇了摇头。 “不是?”易兰更是疑惑不解,“既然不是,难道大胆地爱眼前这个女人,也有顾虑吗?” “也许你不明白,我慢慢说给你听。” 吴望龙终于讲述了他和周倩玉的爱情故事: 我的那个女人,叫周倩玉,直隶大同府人。长得跟你一样的美丽。 几年前,我爹做直隶巡按的时候,就同她订了亲。我爹还特意打造一对纯玉的蝴蝶,一只“吉祥”,一只“如意”,我同周姑娘各收一只,作为订亲信物。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爹在朝中为户部尚书时,遭受奸臣刘熙的诬陷,全家二十几口人,全成了刀下冤魂,而我却侥幸走脱了。 我岳父周彦博和周姑娘姐弟,因逃旱荒,奔走他乡,至今下落不明。不过,有一点应该相信:她活着。我遭受沉重的打击,为了报仇,我上了少林寺,拜师学艺,一去便是三年。 如今,学成归来,一路上为民做些好事,用上“吉祥郎”三个字,就是想通过它,传到周姑娘的耳里。如果她也耳闻“吉祥郎”除暴诛贪的事迹,必定知道我并没有死。 眼下,我有两个心愿。其一,手刃奸贼,为父报仇;其二,寻找失散的倩玉姑娘。 易兰静静地听着,听得那么认真,那么专注!突然,她从吴望龙的怀中挣脱出来。说:“假如她还活着,都几年了,你敢保证她还没有嫁人?” “这……”吴望龙一时语塞。是啊!如果她认为我死了,她还会不嫁人吗?如果说,我们已经结婚了,而我死了,说她守寡,那还有可能。 “怎么样?答不出来了吧!” “不管怎么说,我也要见到她本人。假如她真的嫁人,我不会怪她,我还会祝福她。假如我们的缘分还没有断,她还没有嫁人,我还是要娶她为妻。” “几年了,她不嫁人是不可能的。” “凡事都有例外。” 易兰想了想,说:“大哥!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打什么赌?” “我说倩玉姐姐已经嫁人了。你信不信?” 吴望龙听说,笑了笑说:“怎么打赌法?” “假如有一天,大哥找到了倩玉姐姐,知道她已经嫁人了,你要娶我为妻。怎么样?”易兰说这话时,脸上已经红了。 为了安慰易兰,吴望龙说:“打赌就打赌!可是……”他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可是的?”易兰睁着大眼睛问。 “翠仙姑娘的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她悔婚跟着我,为的是什么?” “放心吧!我也不是一个小气的女人。再说,你们男人三妻四妾,大有人在。我不会计较的。” “你呀!你。”吴望龙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易兰一激动,忘情地给他一个飞吻,说:“翠仙姐姐的手,你可能还没有摸过。而我们却心贴心,背靠着背。其实,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易姑娘!这又何苦呢?你何必苦苦的等着我?” “我不但要等着你,还要跟着你。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易兰认真地说。 “女人一耍起性子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对了,”易兰好像想到什么,说:“翠仙姐姐不是一路跟着你吗?她人呢?” “给我派去做别的事了。我们约定,在我舅舅家会合。”吴望龙说。 “哦!原来是这样。” 不知不觉,已是子时。易兰又依偎在他的怀里,默默地享受着,他恩赐给自己的温暖——她甜甜的睡着了,脸上带着微笑。 洞外,雨还在下着…… 第一八九章 清明寄哀思 吴望龙带着易兰,走进舅舅的村子。 看到一男一女走进村子,正在村头亭子里游玩的小孩子,觉得好奇,便围了过来。 吴望龙摸了摸其中一个小男孩的头,跟他们打招呼:“小朋友!你们好啊。” “叔叔好!你们是来找人的吗?” “是啊!”易兰笑盈盈的回答说。 “你们要找什么人?” 吴望龙正想回答,抬头间,他看见一个老汉迎面走了过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高兴的叫道:“舅舅!我是望龙。” 那老汉一怔,听到有人叫他舅舅,便停步望来,心里也一阵惊喜,放下手中的农具,迎了过来。说:“是龙儿!不是你叫我,我可认不出你来了。几年不见,可长成了大汉子了。” “舅妈好吗?”吴望龙关心地问。 “你舅妈已经过世了,那是两年前的事了。” “哦!舅妈是最疼我的。她怎么那么快就走了哩!我可是见不到她了。”吴望龙甚是悲伤。 那老汉看了易兰一眼,低声问吴望龙:“这位姑娘,应该就是你的媳妇了。” “不是。是我一个朋友的女儿,她叫易兰。” 易兰连忙上前打招呼:“老伯好!我是望龙的朋友,也是他忠实的女粉丝。” 那老汉听不懂她的话,只得勉强的点点头。说:“走!到家里去。” 回到家里,吴望龙望了望屋里的一切,发现,今非昔比了。并不是比以前富足,而是比以前落魄了。吴望龙喟叹不已。 “大表哥呢?”吴望龙问。 “你是说麟儿吗?上次你来看望外婆之后,你走了,他也离开了家。这个不争气的孩子。” “知道去哪里吗?” “他说要去武当山学艺。自从走了之后,至今杳无音讯。屈指数来,已有四、五年了。他可以不想老爹,可我却在想他,他毕竟是我的亲生儿子。” “这么说,舅妈走了,他也不知道了。” 舅舅点点头,说:“也不知道他现在哪里?一大把年纪了,也该讨媳妇了。” 这个麟儿,其实就叫姚玉麟,是吴望龙的舅舅姚笛声的宝贝儿子。从小娇生惯养,养成了好吃懒作的坏习惯。而且,脾气很暴躁。动不动,就抡起袖子想干架。在村里,可是一个坏孩子。 由于脾气不好,他爹也管不了,他娘为了他,多次偷偷流眼泪。 他的姑姑,也就是吴望龙他娘,一家出事后,对他的触动很大。他认为,想在社会上立足,必须要有一身武艺。否则,只有被欺负的份儿。于是,他便作出了决定:上武当山学艺。 他想得到,就做得到。便向他爹要了盘缠,准备出发。他娘怕他路上不够用,便偷偷的变卖了娘家陪嫁的金银首饰,凑够了盘缠,给他带上。 临行时,他娘流着眼泪,千叮咛万吩咐:“要好好做人,千万别干坏事。” “知道了,真啰嗦!”姚玉麟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此一去,从此杳无音信,不知是死是活。 对于这个表哥,吴望龙并不是很了解,但他知道,这个表哥是村里的无赖,人人讨厌他。此去拜师学艺,但愿他能变好,而不希望他越变越坏。 吴望龙对舅舅说:“能不能带我到舅妈的坟前,我想给她烧点纸。也顺路到外婆的坟前,看望她老人家。” “后天怎么样?后天正好是清明节。” “好!清明节扫墓,是我们老祖宗的传统。” 于是,吴望龙和易兰,便在舅舅家住下。一来,在清明节这一天,到外婆和舅妈的坟前,烧烧纸扫扫墓,以寄托对逝者的哀思;二来,吴望龙与黄翠仙有约,他要在舅舅家等她,他不能把她落下。 清明节,天上下着雨。吴望龙不禁想起了《清明》诗,便低声地吟诵起来: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吴望龙带着易兰,每人撑着一把纸伞,还带着香纸和锄头,在舅舅的带领下,首先到达舅妈的坟前。吴望龙让易兰撑着伞,在坟前烧了一堆纸,并默默地祷告着。之后,又小心翼翼地锄掉坟墓四周的杂草。 他们又来到外婆的坟前,同样烧了一堆纸,吴望龙嘴里念念有词:“外婆!望龙来看您了。您在那边过的还好吗?如果钱不够花,请您托梦给我,我一定多烧些给您。” 之后,也在坟墓的四周,把杂草除尽。临离开时,吴望龙还在外婆的坟前拜了拜…… 回到家里,前脚刚踏入家门,后面便有一个村民来说:“笛声叔,村头有一个姑娘在打听你。” 吴望龙一听,知道肯定是黄翠仙了。忙问:“这位大哥,是姑娘一个人吗?” “是的。看她脸上的样子,像是哭过。” “是嘛?”吴望龙大吃一惊,转头对易兰说:“你在家里等我,我去接一接翠仙姑娘。” “大哥!我和你一块去。”易兰撑起雨伞说。 “好吧!”吴望龙领情地说。 两人撑着雨伞,冒雨来到村头。远远看去,在村头的亭子里,的确坐着一个姑娘。吴望龙一眼就认出她是黄翠仙。 “翠仙姐姐!我们来接你了。”易兰边走边喊。 黄翠仙一看,真是不可思议。易知县的千金——易兰,怎么跟吴大哥在一起?难道是吴大哥故意把我支开,好让自己和易兰在一起? 黄翠仙转过头来看着他们,一脸的不高兴。 吴望龙一眼就看出来,黄翠仙在吃醋。故意说:“怎么?看到我和易兰在一起,心里不爽吗?走!有话等下再说。” 黄翠仙怏怏不乐地跟着他们来到姚笛声的家。姚笛声心里暗想,我这个外甥,真够有魅力的,带着一个少女,又有一个少女找上门来。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如果有这样的艳福,那该多好呀! 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看着黄翠仙一脸不高兴,易兰也知道她在吃醋。说:“翠仙姐姐!你别误会我们了,我给你解释一下。不然,心里不高兴。” 易兰把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并重点说明,她和吴大哥是清白的。 “你爹被天悟杀了?”黄翠仙听说后,心惊不小。 “我娘也连夜回了老家。我投奔吴大哥,仅仅是为了报仇,并没有其他意思。在剑陵,我也了解到你爱着吴大哥。放心吧!我易兰是不会夺人所爱的。” “既然说开了,我心里也明白了。” 吴望龙看看黄翠仙两个眼睛红红的,知道肯定有哭过。便问:“黄姑娘!一路走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或者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黄翠仙言不由衷地说。 “你在说谎,你的眼睛瞒不过我。”吴望龙说。 “吴大哥!别说了。” 吴望龙知道她有难言之隐,当着舅舅的面,不敢刨根问到底。在他和易兰两人时,吴望龙低声地说:“易兰!你们都是女人好沟通。晚上睡觉时,你问一问黄翠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的!我也觉得她有事瞒着我们。我晚上不妨探一探口气,不知她肯不肯说。” “那就看你的了。” 这时,姚笛声走了进来。吴望龙对他说:“舅舅!我等的人已经来了,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这里了。” “难得来一次,不多住几天吗?” “不了!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办。这次前来,是特地看望您的。”吴望龙拒绝舅舅的挽留。 第一九零章 唏嘘不幸女 晚上,夜深人静。 易兰对黄翠仙说:“翠仙姐!自从离开剑陵,你一路跟着吴大哥,突然不见,去了哪里?” “走到广陵地界时,吴大哥突然想到一个武林朋友,他叫聂风,是个散打高手。吴大哥曾经和他有过短暂的交往,了解到此人很有正义感。吴大哥和赵将军组织的‘正义派联盟’,正需要联合这些人士……” “所以,吴大哥派你去联络?”易兰插话说。 “是的。”黄翠仙点点头。 “找到人了吗?” “我按照吴大哥提供的地址,一路找过去。到了鱼塘镇,我一问,便有人带我去找他。别人都以为媳妇自己送上门哩!” “为什么这样说?”易兰听不明白。 “因为他还是单身狗。有单身女人找他,别人就胡猜乱想,烦死了!” “多大年龄了,还没有娶媳妇?” “关心他的年龄,是不是对他有意思?” “没有。习惯性的随便问问。”易兰摇头说。 “他的年龄,与吴大哥差不多。吴大哥不也是没有娶媳妇。” “说的也是。见到他后,他怎么说?” 黄翠仙说:“因为他是散打高手,战场上,最常用的,就是散打和格斗。如果他肯加入我们的联盟,由他出任教官,教授新招兵士,将是一件大好事。吴大哥就是想到这一点,才让我去找他。” “吴大哥干么自己不去?” “他想让我锻炼一下,见见世面。” “说的有道理。”易兰不住地点点头。 “找到他后,我说明了来意,并转达了盟主的意思。他很爽快地答应了。他说随后就会赶往剑陵,去找雷教头。” “来到这里时,你为什么眼睛红红的,是不是他欺负了你?”易兰终于切入正题。 “才没有哩!他是正人君子。” “那又为何?”易兰决心打破砂锅问到底。 “这……”黄翠仙欲言又止。 “如果你当我是姐妹,不妨对我说一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一定替你保守秘密。我知道,你当着吴大哥的面,不方便说。” 黄翠仙沉默了。终于,她鼓起勇气,伤心地说:“我对不起吴大哥。” “你跟他又不是夫妻,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其实,从黄翠仙伤心的表情,易兰已预感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肯定遇到麻烦了! “我……我,我被人强暴了。”黄翠仙说着,忍不住悲从心头起,低声地嘤泣着。 “什么?那个色狼是谁?”易兰吃惊不小。 “我也不知道,那人武功高强,远在我之上。经过一番的搏斗,我最终不敌于他,被他按在地上……” “那人多大年龄?” “也是一个少年。不过,可能比吴大哥稍大点。” “其实,”易兰也讲述了自己惊险的经历,以安慰黄翠仙这颗伤痛的心,“我也差点被人强暴。”于是,便给黄翠仙讲述了事发时的前前后后。 “易兰!你算幸运了,还有吴大哥救了你。可我……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黄翠仙面无表情地说,“社会上,我们女人才是弱势群体。经常要遭受别人的欺负和凌辱。” “这是无法改变的社会现象。纵观历史,无不尽然。我们女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不幸的命运。” 说着说着,两个不幸的少女,叹息不已。 良久,黄翠仙低声说:“易兰妹妹!你可是答应我的,要替我保密。” “放心吧!翠仙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两个不幸的少女,伤心地拥抱在一起…… 翌日,吴望龙带着黄翠仙和易兰,准备辞别舅舅,调头南下,追杀天悟。 突然,远远传来了一个声音:“爹!麟儿回来了。娘!你在哪里?” 吴望龙一听,知道是表哥回来了,心里甚是高兴。而姚笛声连忙迎了出来,高兴的说:“回来就好!爹可是想你了。” 可是,没有想到,姚玉麟的出现,却令黄翠仙大吃一惊,也让她气愤到极点。她二话不说,拔出身上的剑,追了上去。 她的举动,令所有人大吃一惊。 “黄姑娘!你这是干嘛?”吴望龙惊叫。 “我要杀了这个畜生。”黄翠仙气愤地说。说话间,已追到姚玉麟的身边,不管三七二十一,举剑就刺。姚玉麟被动躲闪。 其实,姚玉麟看到黄翠仙的一刹那,他也是吃惊不小,真是冤家路窄。这个姑娘,怎么跑到我家来了。可一细想,还是明白了。原来她和自己的表弟是一路人。 原来,这个姚玉麟,便是强暴黄翠仙的色狼。难怪黄翠仙一看到他,就想杀了他。 “黄姑娘!手下留情。他是我儿子。”姚笛声见此情景,也是慌了手脚。 “黄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黄翠仙的手,似乎没有放松,紧追不放,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畜生!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而姚玉麟假装一副可怜相,东躲西避,也不还手。 吴望龙见势不妙,看到这样的纠缠,没完没了。他用了快手法,点了黄翠仙的穴道,下了她的剑。说:“你可把我们吓糊涂了,有话慢慢说。” 黄翠仙哭了起来,说:“吴大哥!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是不是因为,他是你表哥?” “不是。有什么误会,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免得误会越来越深。” “你问问他?”黄翠仙伤心地哭了起来。 吴望龙走到表哥的身边,厉声问道:“玉麟!你们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见面,便刀剑相向?” “我,我……”姚玉麟支支吾吾。 “我什么我,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 姚玉麟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她是你的朋友。我在路上偶遇她时,一时没有控制住……对不起了,姑娘!” 听他这么一说,吴望龙明白了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一时,火冒三丈。怒吼:“真是个人渣!难怪黄姑娘要杀了你,我也不会放过你。”说着,一剑刺出。 “别,别呀!我们可是表兄弟。” “我今天可是要大义灭亲,教训教训你这个人渣。”吴望龙仍是怒气冲冲。心想,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她离开自己,自己没有保护好她,自己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看着表弟步步紧逼,姚玉麟收起了那副可怜相,还是原形毕露了。他冷笑着说:“表弟!你可不要吃里扒外,我们可是有血缘关系的。而她哩!你们是什么关系?” “仅仅是朋友关系。” “亲情与朋友之间,孰重孰轻?” 吴望龙毫不买账,说:“像你这种人渣,还跟我讲什么亲情。看剑!”音话刚落,又是一剑刺出。 这时,姚玉麟被彻底激怒了,大吼道:“吴望龙!别以为我怕了你。今天的姚玉麟,已不是几年前的姚玉麟了。” “别以为自己在武当山学了一点功夫,就目中无人了。请你记住:山外有人,人外有人。今天,我非教训你不可了。”吴望龙也被激怒了。 一时间,两人剑来剑往,斗在一处。从姚玉麟的招数中,吴望龙感觉他确实不赖。可是,要与自己相比,还有一段距离。吴望龙的确顾及亲情,招招是用数成功力,目的仅仅是为了教训。否则,他早已成了吴望龙的剑下之鬼了。 看到这情景,姚笛声吓得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望龙!看在舅舅的面子上,饶了他吧!” 第一九一章 拜庄空手归 见此情景,两人都大吃一惊,也同时收了剑。 吴望龙蹲下身,扶起舅舅。说:“你这个宝贝儿子,已经无法药救了,自己教育吧!”说罢,头不回地走了。两个女粉丝,也紧跟其后。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姚玉麟“呸”的一声,说:“吴望龙!我们走着瞧吧。” “你就省省吧!人家姑娘围着他转,你呢?” “有什么了不起!”姚玉麟恶狠狠地说。 再说,吴望龙气冲冲的往回走,寻思,今天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暂且饶了你。如果再胡作非为,下次决不轻饶。 黄翠仙一路跟着,心情却无法平静。心想,我悔婚跟着吴大哥出来,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成为他的妻子。如今,失身于人,吴大哥还会要我吗? 转念一想,又不是我的错。如果能原谅我,那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能原谅我,我也不嫁了,决心遁入空门,到尼姑庵当尼姑,再也不问世间的恩怨了。 而易兰却暗暗心喜。黄翠仙失身了,吴大哥还会要她吗?天下的男人,都是把女人的贞洁,看作比生命还重要。这样看来,我有机会了。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不露声色。 回到剑陵,他们马不停蹄来到训练基地。 看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雷教头、周铁虎几个人都围了过来。周铁虎说:“姐夫!上京城这么快就返回了,是不是替父报仇了?” “没到京城,只去看望我舅舅,便原路返回。” “父仇不报了?”慕容峰问。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眼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报仇之事,先放一放。”当着佟灵芝的面,吴望龙不便说出“要办的事”。 好久不见了,几个女人围做一堆,聊长说短。而黄翠仙却变得沉默寡言,佟灵芝大为不解,但又不敢问。只是说:“翠仙姐!回到剑陵了,要不要回家去看望一下父母?” 黄翠仙苦笑一声,摇了摇头。其实,她心里很想念父母,失身后,她觉得没有脸回去。 吴望龙想起了聂风,看了看四周,问雷教头:“聂风到了没有?” “前两天刚到。”雷教头说。 “他人呢?”吴望龙想找他。 “望龙兄弟!我在这里。”聂风突然出现了。 看到了聂风,吴望龙甚是高兴,两人友好地拥抱了一下。吴望龙说:“路上顺利吗?” “黄姑娘走后,我也准备启程。你猜猜,又有谁来找我了。” “又有人找你?”吴望不解地问。 “红娘子!” 吴望龙有些惊讶,说:“这个红娘子,已经很久没有在江湖上出现了。她找上门来,对你说了什么?” “她劝我加入李闯的阵营。” “你怎么说?”吴望龙很想知道。 “说真的,纵观历史,犯上作乱的人,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有几个成事的。所以,我婉转回绝了她。她看说服不了我,丢下一句话,就气冲冲走了。” “她说了什么话?”佟灵芝插话问。 “她说:不和我们合作,你会后悔的。” 吴望龙竖起大拇指,连声称赞说:“虽然我们的交往很短暂,但我清楚聂兄弟为人正派,富有正义感。所以,才让黄姑娘去找你。看来,我找你是找对了。” “‘正义派联盟’这个组织很好,我已经听雷教头介绍过了,我愿意加入你们的组织,并为之效力。” “这里的训练基地,由雷教头负责。你的任务,就是配合他的工作,把招募的年轻人训练好,以适应战场上的需要。” “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吴望龙转而问雷教头:“雷师傅!有没有赵将军的消息?好久不见,挺想念他的。” “听说被皇上招回京城了。”雷教头回答说。 吴望龙点点头,说:“他肯定有新的任务。我们这里的训练不能放松。我还有别的事,要暂时离开。这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盟主请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离开了训练基地,吴望龙和黄翠仙,在易兰的带领下,一路向宝贤庄进发。 易兰说:“先到我家去,我想俺娘了。” “应该的,这是人之常情。”吴望龙答应了。 走进易铺村,远远就可以看到易兰的家。走到家门口,易兰看见姐姐也在,高兴地叫着:“姐姐!我回来了。俺娘呢?” 卓凤挺着大肚子,回头看到他们三人,甚是高兴。连忙和吴望龙打招呼:“吴大哥好!” 吴望龙开玩笑说:“卓姑娘!你怎么又回娘家了?不怕老公休了你。” “他已经不在了。”卓凤的脸阴沉了下来。 “此话从何说起?”吴望龙甚是吃惊。 “他得罪了留云庄,被庄主派出的高手暗杀了。他死了,一了百了,可怜我母子无依无靠。” “你义父义母呢?” “他们已经离开碧云山,去找他们的儿子了。” 易兰的母亲听到外面的声音,也走了出来。一眼看到吴望龙,非常高兴,说:“吴少侠!终于把你盼来了。你可要替我们报仇呀!”想到伤心事,眼泪流了下来。 “你们的事情,易兰已经告诉我了。这不,我们原路返回了。你放心吧!天悟这个间谍,一天不除,地方不得安宁。” “我相信吴少侠有这个能力。” 吴望龙看到这些女流之辈,便对她们说:“我来一个‘单刀赴会’,大家在此等候佳音。” “要不要我带路?”易兰问。 “不必了。既然来到这里了,怎会找不到宝贤庄哩。”吴望龙摇摇头说。 吴望龙单枪匹马,找到了宝贤庄。一看,好气派呀!就像一座县城。走到庄口,便有人拦住去路。 “干什么的?”庄丁问。 “麻烦通报一下,就说吴望龙来献地图了。” “好的,壮士稍候。”一个庄丁跑开了。 片刻,那个庄丁回来了,说:“很抱歉!庄主不在,可能出去办事了。” “知道去哪里吗?”吴望龙问。 “对不起!我们下人无权知道,无可奉告。” 吴望龙听说,心想,这个庄丁应该不会说谎。再说,这个天悟,到处从事间谍活动,哪有闲工夫呆在庄上。说不定,在路上碰到的机率还比较大。只要被我遇上,决不会放过他。 回到易兰的家,几个女粉丝一齐围了过来。易兰问:“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得手了?” 吴望龙两手一摊,说:“空手而归。” “为什么?”黄翠仙不解地问。 “这个老贼,不在庄上。不过请放心,手刃天悟,有的是机会。只要知道他在哪里,或者在路上侥幸遇到了,我决不会放过他。” 既然这么说了,大家便不再言语。 黄翠仙转移了话题,说:“杀不了天悟,如今准备去哪里?反正我是跟着你走。” “我也是。”易兰连忙说。 “易兰不行。你姐挺着大肚子,还有你娘。她们都需要有人照顾。你应该留下来。” “我家有几个下人,他们会照顾我姐的。我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跟着吴大哥闯世界。” “带着她吧!我们不需要她照顾。留在家里,不照顾她,已经是烧高香了。”她娘如是说。 吴望龙想了想,说:“这里离灵秀山不远,我们就到幽泉谷走一趟,看望一下韩老爷子。如何?” “你说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易兰说。 第一九二章 追风剑易主 一日,吴望龙走进了林家湾。 吴望龙想起了林长安,也想起了他托嘱之事。吴望龙心想,既然来到这里,应该去看望一下林老伯。于是,凭借记忆,想找林长安的家。 在街上走着,面前出现了“林家大院”四个字。易兰问:“这是什么场所?” “应该是旅店吧!”吴望龙猜测说。 “我们要不要住一宿再走?”黄翠仙提议说。 看看天色,吴望龙点点头。走进“林家大院”,掌柜笑脸相迎。吴望龙觉得此人很面熟,突然,他想起来了,高兴的说:“掌柜的,您应该就是林长安林伯伯吧!” 掌柜点了点头,疑感地问:“你是……” “我是吴望龙,曾经跟一个老和尚,到你家投宿过。您想一想,记起来了吗?” 林长安眉目一展,说:“想起来了,我还托你传话给我儿子。看到我儿子了吗?” “很抱歉!我还没有回京城。林伯伯!这个旅店是您开的?” “是啊!是不是想住宿?”林长安问。 吴望龙开玩笑的说:“走进旅店,不投宿,还能干什么?”说着,朝林长安笑了笑。 “吴少侠想去幽泉谷吗?” “正有此意。”吴望龙答道。 “去了也是白走了,幽泉谷已经没有人了。” 吴望龙听说,大吃一惊。问:“韩老爷子搬走了吗?” “听说,韩老爷子和哑巴,已死于后金武林高手的拳下。这是一年前的事了。” “他不是有一个女儿,叫韩香香吗?” “她爹死了,她便上京城找妹妹去了。” “她妹妹在京城?”吴望龙甚是惊讶,“你知道她妹妹叫什么名字,在京城干什么吗?” “她妹妹我是知道的,叫韩芳芳,是个侠女。听说在京城组织一个叫‘女子护国军’。也就是训练女子,准备上前线支援明廷军队。” 吴望龙心想,“女子护国军”这个名字,好像听赵弘扬说起过,也是一个正义组织。原来是韩老爷子的女儿组织的,真了不起!以后到了京城,一定要见识见识这位巾帼英雄。 “韩老爷子被杀害了,有人给他收尸吗?” “说来也巧,后金高手杀害韩老爷子后,有一个中原武学大家,叫司空不败的,正好赶到。他杀了那些人,只可惜,有一个被逃脱了。” “这么说,是司空大侠替他收了尸。” “是的。”林长安肯定地说。 吴望龙想了想,说:“既然来到这里,总该到他坟前烧烧纸,否则,对不起一面之友。” “说的也是。看来吴少侠是个有情有意之人。” “那是。”易兰得意地说。 在林家湾住了一宿。第二天,吴望龙便往幽泉谷走去。走了几个时辰,终于听到了瀑布的流水声。 突然,看到一个人在水池边做什么。吴望龙一挥手,他们便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你们也来了。”那人头也不回,淡淡的说。 吴望龙走近一看,一阵欣喜。原来是师傅司空不败。说:“师傅!原来是您呀。您这是……” “路过这里,给好友烧柱香。你来这里干什么?”司空不败转过头,看见徒弟旁边站着两个少女,开玩笑说:“徒儿艳福不浅啊!” “她们是徒儿的朋友。” “老婆也是从朋友转变过来的。” “师傅说笑了,”吴望龙笑了笑说,“我们也是路过这里,本想来看望一下韩老爷子。在林家湾,听林老板说,韩老爷子已被后金高手杀害了。徒儿也是想来烧烧纸。没想到,却在这里遇见师傅。” “来的正好。”司空不败说。“也不介绍一下,这两位未来的媳妇都怎么称呼。” 易兰快言快语,做了自我介绍:“前辈您好!小女名叫易兰,这位姐姐叫黄翠仙。我们都是您徒弟的忠实女粉丝。” “哦,颠爷听不太明白,能不能说具体一点?” “就是忠实的崇拜者。”黄翠仙解释说。 他们不再说笑,默默地来到韩一非的坟前。吴望龙拿出在林家湾准备好的香和纸钱,点燃一柱香,插在坟前的土里,又烧了一堆纸钱。 吴望龙拜了三拜,默默地说:“韩老爷子!晚辈本想来看您,没有想到,您却被人杀害了。这不仅是您的家仇,更是我们的国恨。您放心吧!家仇国恨,我们一定要报的。 韩老爷子!我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晚辈敬重您的医术,也敬重您的医德,更敬重您的高风亮节。今天,来给您烧香。首先,是替我师傅空智大师给您烧的。您们是一对知音,更是一对挚友。您们两年互访一次,充分证明了您们之间纯真的友谊。其次,是晚辈给您烧的。晚辈敬重您,您的死,是武林界的一大损失,也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 黄翠仙和易兰,也默默地拜了三拜。黄翠仙说:“韩老前辈!小女虽然没有见过您,但‘神医’之名,小女早有耳闻。您是为正义而死,后人将会铭记您的英名。前辈!在九泉之下,您安息吧!” 离开韩老爷子的墓地,他们走进破落的茅草屋,四处观看着,只见草药满地都是,不禁喟然长叹。 司空大败取不背上的追风剑,说:“这就是世人梦寐以求的所谓‘追风剑’。放在老夫身上,已经失去意义了。徒儿!师傅事先有言,要转送给你。借着今日相聚的机会,师傅就信守诺言,转送给你。希望对你在正义的道路上,有所帮助。”说罢,递给吴望龙。 吴望龙郑重地接过追风剑,说:“徒儿谨遵师傅的教海,不辱师傅们的期望。在正义的道路上,只有勇往直前,决无退缩和妥协。” 司空不败满意地点点头。 吴望龙取下背上的长剑,对易兰说:“这是跟随我多年的家伙,也是空智师傅赠送的。现在有了追风剑,这剑你替我保管,也可用于防身。” “好的。”易兰小心翼翼地接过长剑。 突然,吴望龙想到了天悟,说:“师傅!您一路走来,是否遇到过天悟?” “这个老贼,已经被我杀了。” 听说,易兰很高兴,说:“杀父之仇,总算报了。不用劳驾吴大哥动手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空不败不甚明白。 吴望龙解释说:“易兰的父亲叫易庆生,是剑陵县的正堂,也是一位好地方官。天悟曾经到剑陵做说客,劝易知县投降大清,替大清做事。易知县大义凛然,不为高官厚禄所动摇。后来,天悟起了杀心,除掉了易知县。天悟不死,不知还有几个易知县会死于他之手。徒儿也在找他,也想置他死地而后快。” “既然被前辈杀了,吴大哥也省事了。”黄翠仙插话说。 吴望龙把自己和赵弘扬倡议组织的“正义派联盟”之事,详细的对师傅说了。 司空不败拍手叫好,说:“正义者,就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可以把零散的力量聚拢起来,大家拧成一股绳,在国家危难之时,为国家奉献一点力量。” “师傅!”吴望龙说,“徒儿有一个想法,想和您商量商量。”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想聘请您为‘正义派联盟’的名誉盟主。” “好啊!让颠爷也发挥余热,为国家尽点力。” 这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第一九三章 偶遇腾盟主 “离开幽泉谷,师傅有何打算?” “既然接受了你的聘请,为师总不能光有头衔不做事。也要做一些对得起‘名誉盟主’这个头衔的事。” “哦!”吴望龙甚感兴趣,说:“徒儿很想听听,师傅究竟想怎么做。” “为师是这样想的。趁着为师这把老骨头还硬朗,还能走得动,帮组织联络那些正义之士,壮大组织队伍,使之成为一支令敌方闻风丧胆的队伍。” “师傅的想法很好,徒儿举手赞成。” “徒儿将何去何从?”司空大败关心地问。 “先上一趟京城,不仅为了报仇,还有许多事要做。相信有一天,我们师徒还会重逢的。” 司空不败肯定地点点头。 他们一起走出幽泉谷,回到林家湾。司空不败说:“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好的,师傅慢走!” 他们一路北上,走到岔路口,迎面来了一队送葬的队伍。他们便站在路边观看。 易兰低声说:“看这气势,够气派的,肯定是大户人家。” “送葬人之中,好像有许多武林人士。看样子,像是一位武林大人物去世。”吴望龙观看一会说。 “他会是谁呢?”黄翠仙歪着脑袋,自言自语说。 “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吴望龙说。 于是,他趋向前去,低声问一个从身边经过的老汉:“老伯!打听一下,这位仙游的老人是何人?” “腾图。他儿子的名气大得很!”老汉说。 “哦!老伯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他儿子是曾经的武林盟主——腾飞!” 吴望龙听说,且惊又喜。心想,腾盟主是我心中的偶像,做梦都想见他一面。无意中,却知道他在这里。原来,他是这里附近的人。既然歪打正着,被我遇上了,决不能放弃这次见面的机会。 再说,做为武林中人,我们也该送老人一程。吴望龙把自己的意思,对她们说了。便加入了送葬的队伍。 按照送葬的风俗,送葬人一般都挂白布条,比较亲的,还得穿麻衣,戴白帽。吴望龙和两个少女,因为是路人,也加入了送葬队伍。所以,尤其引人注目。因为,他们什么也没有,只有一颗敬畏的心。 一路上,吴望龙也引起了腾飞的注意。 丧葬结束后,腾飞特意来到吴望龙的身边,感激地说:“朋友!家父不幸离世,谢谢各位一路相送。”说罢,行了一个江湖礼。 吴望龙连忙还礼,说:“人死不能复生,还望节哀顺便。如果小弟没有猜错的话,您就是名震武林的前盟主——腾飞师傅!” 腾飞面露惊讶之色,说:“看小弟的行头,肯定也是武林中人,但不知你是哪一位?” “‘吉祥郎’吴望龙。”吴望龙笑笑说。 “哦!”腾飞听说,甚是惊讶,竖起大拇指,说:“你的行侠壮举,在下早有耳闻。真不愧是武林后起之秀,真所谓后生可畏!” “盟主过奖了!”吴望龙谦虚地说。 看着这位年轻帅气的后生,腾飞倍加喜欢。说:“听说小弟聚三位武学大家的招数于一身,介不介意多一个师傅?” “有师傅愿意传授武功,小弟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介意。但不知这位师傅是何人?” 腾飞神秘地笑了笑,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看了看吴望龙。 吴望龙别提有多高兴。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位知名的盟主,也愿意收我为徒。我吴望龙真是太幸运了。他高兴地说:“承蒙盟主厚受,这是小弟的荣幸。”说着,双膝跪地,行了拜师礼。 腾飞微微一笑,笑的甚是开心…… 腾飞说:“你的三位师傅,都是成名较早的武学大家。在下的武功虽然不如他们,但是指点你一些招数,还是可以的。” 吴望龙连忙说:“师傅太谦虚了!武林界,谁不知盟主英名。再说,学无止境,武学招数各有千秋,也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能够取长补短,把武功发挥得淋漓尽致,才是武学的最高境界。” “徒儿说的有道理。孔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焉!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腾飞转念一想,今天,他们是路过这里,但不知他们欲意何往?问:“三位准备前往何处?” “我们想上京城。”易兰回答说。 “有重要的事吗?”腾飞试探着问。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这么说,徒儿暂缓北上。在我家住一段时间,好让师傅教你武功。如何?” “但凭师傅做主。”吴望龙不便推辞。 两个女粉丝,对吴望龙既是羡慕,又是佩服。羡慕他,有四个武学大家做师傅;佩服的是,他不但人缘好,而且还真是艳福不浅。 从此,吴望龙一干人,便在腾飞的家住下了。 再说,自从崔嵬和何淡云重归合好后,他们越发想念自己的儿子,便决定结伴云游,一来,周游中原名山古迹;二来,探访崔安的下落。希望有生之年,能够父子相见,一家团圆,不给人生留下遗憾。 可是,干女儿卓凤已经怀孕了,总该有人照顾。所以,两夫妻迟迟不能成行,因为他们说不出口。 后来,白无常因得罪留云庄,被左庄主被高手暗杀了,留下了可怜的卓凤和腹中的孩子。考虑到孩子的未来,玉姑曾经劝说卓凤把孩子打掉,免得他长大后,成了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不管怎么说,卓凤都舍不得。卓凤说:“也许,这就是我的命。我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把他拉扯大。因为,孩子是无辜的!” 知道说不过卓凤,玉姑无奈地摇了摇头。既心疼卓凤,又被她的执着所感动。 卓凤也知道义父义母想念自己的儿子,如果整天呆在山洞里,哪有机会找到儿子。只有走出去,找到儿子的机率会更大。于是,她主动对玉姑说:“干娘!我娘回到老家了,女儿回到她的身边,住一段时间,你们也好放心下山去。但愿你们尽快找到崔安哥哥。女儿在娘家静候佳音。” 玉姑思前想后,终于答应了。说:“这样也好,由你娘照顾你,我们也放心。找儿之路,茫茫无期。但愿苍天垂怜,让我们尽快找到安儿。” “我们送你回家吧!这样,我们才能放心的走。”崔嵬这样说。 “好吧!有劳义父义母了。你们的恩情,卓凤永远也忘不了。”说到激动处,卓凤流下了眼泪。 玉姑伸出慈母般的手,轻轻的拭掉卓凤脸上的泪水,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在我们心中,你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娘!”卓凤激动地扑到玉姑的怀里…… 离开了碧云山,崔嵬夫妇把卓凤安全地送回娘家,也听说了易庆生的不幸。他们表示,如果遇到天悟,他们夫妻联手,一定要杀了天悟。 卫氏第一次见到卓凤的养父母,非常激动,又心存感激。说:“你们是我易家的大恩人!都是做父母的,也知道抚养孩子的不容易。” “这就是缘分!缘分来了,谁也推不掉。” 他们在易家住了几天,终于走出了易铺村,踏上了寻找儿子的茫茫之路…… 第一九四章 重归故土地 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 读过历史的人都知道,这是北宋宰相吕蒙正写的一副对联。还有一个横批,只有两个字——南北。聪明的人一看,就一目了然。上联缺“一”,下联少“十”;横批“南北”,就是“没有东西”。 缺衣少食,没有东西。这就是时下明朝百姓,最好的生活写照。多地闹灾荒,更多的是明朝统治者的因素。全国多地爆发农民起义,更有北边的满人,建立了大清,对大明边境屡屡进犯,虎视眈眈。令明朝统治者束手无策,非常头疼。 崔嵬和玉姑,自从走下碧云山,所到之处,所见到的黎民百姓,大都是“缺衣少食,没有东西”这般景象。崔嵬虽是武林中人,但也喟叹不已。真所谓没有跳出水井,不知天之大;没有走井村庄,不知民之苦。 崔嵬对老伴说:“离开故土几十年了,应该回去看一看。毕竟,那是生育我们的地方。” “正该如此。”玉姑随声附和。 一日,他们来到逍遥镇,走进崔家屯。 来到村口,崔嵬感慨万千,几十年了,崔家屯没有多大变化,村头那棵槐树依然健在,枝干叶带,似乎比以前苍老多了。他顿生“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之感。 “崔家屯,我们回来了!” 崔嵬深情的呼唤,引来了无数的眼光。一群面黄肌瘦的小孩,围着他们团团转。 凭记忆,他们来到了自己家的位置。可是,茅屋倒了,家也没了。如今,已经成了一块耕地。 两夫妻在这里绕了几圈,指指点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他们异常的举动,引来一个路过的老汉,驻足观看。心想,他们在干什么? 崔嵬抬头间,看到那个老汉。一眼就认出了他,叫道:“你就是清木叔吧!” 那老汉仔细地看着他,用疑惑的口吻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难道你就是……” “我是崔玉龙,您还记得我吗?” “你就是崔玉龙?这么说,她就是何淡云了!” “是啊,清木叔!我就是何淡云。” 见到几十年不见的亲人,崔清木非常高兴,扔下手中的锄头,张开双臂…… 崔嵬也张开双臂,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崔清木老泪纵横,哽咽的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可是,你的茅屋……” “没关系的,我们暂时不会回来住。不过,我们的老祖宗讲究落叶归根。我们迟早会回来住的,到时再建新房。我现在最主要的事,就是寻找儿子。” “寻找儿子!”崔清木皱头一眉,似乎在回忆着什么,“你是说,在寻找崔安?” “是的!我相信他还在这个世上。” “这个嘛!”崔清木好像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眉目一展,好像发现了新大陆,说:“你这么一说,让我想到了一年前的一件事……” “什么事?是不是有关崔安的事?” “正是。”崔清木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听邻家傅大婶说,当时,她正在溪边洗衣裳。一个四十左右岁的汉子,在打听崔玉龙的去向。他还拿出一条刻有‘崔安’二字的吊坠,让大婶看。还问起你们的家。大婶告诉他,你们的茅屋塌了,如今成了农田。” “他就是我们的崔安。”玉姑非常激动,激动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错!他就是安儿。理由是:一,大婶判断的年龄,与安儿现在的年龄差不多;二,如果不是安儿,肯定不会有刻着‘崔安’二字的吊坠;三,他肯定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在四处寻找我们。” “对!对。”玉姑连声说对。 “清木叔!能不能带我们去傅大婶家?我想亲自问问她,从她的口中说出,可信度更大。” “可惜,她在前不久过世了。” “真是可惜。不过,我们这次回来的收获也不小,最起码知道安儿也在找我们。只要双方都在寻找,相信有一天,我们会碰到一块的。”崔嵬淡淡的说。 “说的有道理。”崔清木点头说,“既然回来了,走!到叔叔家坐一坐。” 盛情难却!崔嵬说:“好的!不过,我们此次回来,双手空空,没有带什么见面礼,可是对不起孩子们。” “没事的,回来就好!”崔清木摇了摇手说。 于是,他们在崔清木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家。走进屋里,只见他家徒四壁,什么像样的东西也没有。老伴有点残疾,除了家务事勉强做一些,稍重一点活儿,根本干不了。 看了清木叔的家境,便知道他的生活条件。家里除了他和老伴,并没有其他人。崔嵬有些纳闷,试探的问:“清木叔!你的孩子呢?” “女儿早已出嫁了,儿子不争气,说要去拜师学艺,可是一走就没有回头,不知是死是活。” “出去几年了?” “屈指算来,二十几年了。出去那一年,他刚满十八岁。本想给他找个媳妇,他执意不肯,说要到外面闯一闯。说什么闯不出名堂,决不回家。” “他叫什么名字?我也帮你打听打听。” “他叫崔富贵,现在也将近四十岁了。生下他时,希望他大富大贵。可现实是,不知人在哪里。”崔清木说着,伤心的直摇头。 “我记住了。人各有命!您老人家也不必想太多了。”崔嵬好言相劝。之后,又说:“清木叔!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傅大婶的坟墓,我想给她烧些纸钱。” “可以。她就埋在对面的山上。” 他们一行三人,来到了傅大婶的坟地。只见坟墓的四周,已经长满了野草。 崔嵬用事先准备好的锄头,用心除掉杂草。说:“大婶的儿子呢?看这样子,似乎没有人来过。” “她儿子早就死。她可是我们村的孤寡老人。” “原来如此。怪不得!” 崔嵬在她的坟头上柱香,烧了一堆纸钱。他低声地说:“傅大婶!谢谢你告诉崔安的一切,让他看到了亲情的存在,也让我们夫妻看到了团圆的曙光。”说罢,两夫妻拜了三拜。 回来的路上,崔嵬对崔清木说:“清木叔!今天也要谢谢您。我们还得去找安儿,不便久留。我们就此别过,有时间,我们会来看望您和乡亲们。”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找不到安儿,我们的心安定不下来。等我们找到了儿子,我们会回来安度晚年的。”玉姑说。 在村头,崔嵬夫妇告别了清木叔,走回逍遥镇。 这时,正好天黑了。崔嵬说:“我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我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你有什么好办法?”玉姑迫不及待地问。 “我们利用晚上的时间,书写几份‘寻人启示’,只要走入集镇,就贴一张。贴完再写,写好再贴。我才不相信,找不回我儿子。” “这个方法好是好,假如安儿看到了,如何找到我们?最好是有知情人,告诉我们安儿的下落,我们直接找过去。”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考虑到。”崔嵬想了想,说:“我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就写:假如崔安看到‘寻人启示’后,速回崔家屯,在这里等上一年。我们每一年也回崔家屯一次。这样,不就碰得到了吗?” “好!就这样办。”玉姑表示赞同。 第一九五章 选择当叛徒 易庆生身亡后,州府很快又派来一个新任知县,他的名字就叫崔富贵。 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为了树立自己在百姓中的权威,崔富贵着重要做以下三件事: 一,整顿衙门,把那些没有责任心,或者说是在衙门里浑水摸鱼的人,全部劝离,重新招募有责任心的人充任。 二,延续前任知县兴修水利,鼓励农耕的惠农政策,降低农田的废荒。 三,禁止辖区百姓加入起义军的行列,如被官府发现,将殃及父母兄弟。将以“犯上作乱家眷”的罪名,而被抓捕。示情节轻重,被判各种刑罚。 崔富贵把这三条政策,写成文稿,贴于衙门外。一时,围满了观看的百姓。识字的人,细读条文,揣测新官员的施政方略;那些目不识丁的人,仅仅是矮人观场,跟别人凑热闹而已。 这些人中,就有多尔衮的身影。 自从天悟被杀后,多尔衮成了宝贤庄的庄主。这位大清国的王爷,并非看重这一小小庄主之位,而是因为,宝贤庄是大清间谍,进行颠覆活动的基地。他是集组织者、领导者和策划者于一身的首脑人物。 从天悟实施颠覆活动,多次碰壁中,多尔衮进行了分析和研究。他认为,为了达到最终目的,只有在各级地方官的身边,安插自己的死党,才能最终实现颠覆目的。 正好,剑陵县新来的地方官,正准备招募新的办事人员,这正是安插死党最好的机会。这位地方官的上级领导,正是天悟策反成功的人。 俗语说,不看僧面看佛面。通过这一层关系,多尔衮找到了崔富贵。多尔衮说明来意后,拿出了州府最高长官的介绍信。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崔富贵虽然涉足官场不久,但也知道这些潜规则。 多尔衮要介绍人加入他的领导团队,崔富贵不敢说个“不”字。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人,便是自己上级领导的朋友。领导推荐的人,他只能照单全收。 就这样,除了崔富贵本人,下属的师爷,捕头,判官等各种职务,都是多尔衮推荐来的。而这些人,大多是宝贤庄的人。 在剑陵县衙门的领导层,形成一个“宝贤派”,他们有意无意地架空了崔富贵。作为剑陵县的第一把手,他不但左右不了下属官员,更多的是,被下属官员牵着鼻子走。 崔富贵仅仅是一个名义上的知县老爷。 多尔衮知道火候已到,便又到衙门找崔富贵。这位崔知县不敢怠慢,把他捧为上宾。崔富贵虽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觉得此人并不简单。 这次,多尔衮毫不隐瞒,向崔富贵摊牌了。 多尔衮说:“崔大人,实不相瞒,本人名叫多尔衮,乃大清国王爷。今日找你的目的,不说相信你也猜到了。” 崔富贵一听,大吃一惊,有些坐不住了。眼前这个少年,竟然是大清国的王爷。对大清间谍,到处拉拢地方官,大搞颠覆活动,他是知道的。没有想到,今日都“统战”到自己的头上了。 上一任的易知县,就是拒绝大清间谍的劝降,而遭来的横祸。这可是前车之鉴。自己的顶头上司,既然和多尔衮走得很近,肯定早就被他“统战”了。看来,如果要保住“项上之物”,别无选择,只有和他合作这条路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才是乱世枭雄,最明智的做法。此时此刻,并不是我崔富贵要背叛朝廷,而是眼下无奈的选择。时下的朝廷,内忧外患。看来,大明的气数已走到尽头了。最终的结局,不是被李闯所取代,便是被大清所取代。 “崔大人!如果你选择与大清合作,你的项上人头,将安然无羔;你的仕途之路,将是有升无降。你可要考虑清楚。最起码要知道,易庆生是怎么死的。” 崔富贵面无表情,说:“小人愿意与大清合作。” “好!痛快。”多尔衮拍手点赞。 “小人愿听王爷教诲。”崔富贵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成了背叛朝廷的地方官。 “既然崔大人选择与我们合作,从现在开始,必须接受我的领导。我们今天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不能对外泄漏,不然,会对你的性命构成威胁。” “那小人应该怎么做?” “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也不要求你与朝廷对着干。如果需要你做什么事,我会派人通知你。如果没有,你照样做你的事。” “知道了,王爷!”崔富贵唯唯诺诺。 送走了多尔衮,崔富贵的心情非常沉重。现在的处境是,骑虎难下!朝廷得罪不了,大清国也得罪不了。万一哪一天,李闯也派来了说客,我将如何应对?时下的形势是,三方势均力敌,谁的老虎屁股都摸不得。 崔富贵新官上任,所要实施的三条方案,除了兴修水利这一条,落实到实处。第三条却不了了之。 再说,崔嵬夫妇到处在张贴“寻人启示”。一日,来到了剑陵县。 崔嵬说:“卓凤的父亲易庆生,曾经在剑陵县当过知县。因为拒绝与满清同流合污,而被间谍杀害。如今的知县,不知是何人?” “问一下,不就知道了。”玉姑随口说。 经过打听,知道现任知县,是一个叫崔富贵的人。崔嵬心想,这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他把自己的疑问对老伴说了。 “不会就是清木叔的儿子崔富贵吧!” 崔嵬一听,非常高兴,说:“很有可能。可是,据清木叔说,崔富贵是出去拜师学艺,怎么会当起知县呢!” “天下之大,同名同姓者多的去了。” “说的也是。”崔嵬点头说。 “不过,”玉姑说,“凡事也有例外。我倒有一个主意,打听一下新知县的年龄。如果是四十左右岁的人,十有八九就是清木叔的儿子。因为即使有同名同姓,但同年龄的概率就比较小。” “老婆子说的有道理。”崔嵬非常赞同。 于是,崔嵬又向别人打听了新知县的年龄。回答是:是一个四十左右岁的人。 这下,崔嵬大胆断定,这个新任知县,就是清木叔的儿子——崔富贵。 为了证实崔富贵是清木叔的儿子,只有面对面谈话,也就是当面问他,才能最后确定。 于是,经过打听,崔嵬夫妇找到了崔富贵的住处。崔嵬对家丁说:“这里就是知县大人的家吗?” “是啊!你们两位是……” “你就说,堂叔崔玉龙相访。”崔嵬告诉家丁。 “好的,两位稍候!” 这时,崔富贵刚从衙门回来,正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突然,家丁走了进来,低声说:“老爷!外面来了一对夫妻,男的自称是老爷的堂叔崔玉龙,想要见您。” “崔玉龙!”崔富贵想了想,从哪里冒出一个堂叔?不会因为也姓“崔”,就说是堂叔吧!还是因为我是知县,想来攀亲?别理他,见见再说。 “把他们请到这里来。” 一会儿,崔嵬夫妇走进他的会客厅。崔富贵一看,原来是一对六十多岁的人,根本不认识他们。 而崔嵬一看崔富贵,非常高兴,说:“终于找到你了。”原来,崔嵬一看他,觉得他有几分像清木叔。就此断定,他就是清木叔的儿子。 而崔富贵一听,愣了一下,不知所云…… 第一九六章 脑伤致失忆 “知县大人!你可能不认识我们,但不可能不认识崔清木吧!”崔嵬说。 “崔清木是什么人?我怎么没听说。” 崔嵬有些气愤,说:“你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当了官,连自己的老子都不认了?” 崔富贵这下有些急了,说:“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谁是我的老子?”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真是个数典忘祖的家伙。今日老子心情好,不然,非揍他不可。说:“那我问你,你知道自己是那里人吗?” 崔富贵迷茫地摇了摇头,说:“我只知道自己叫崔富贵,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你的脑袋,是不是发高烧给烧坏了?” “这倒没有。却是因为一场意外,而引起失忆。” “哦!”崔嵬觉得有些意外,也许,他说的是实话。但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问问再说。 “能否给我们讲一讲,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崔富贵招呼他们坐下,讲述了自己那一次失忆的经历。 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我只记得,我走在山坡上,脚踢到石头,一个踉跄,不小心摔下了山坡,只觉得眼前一黑,不省人事了。 当我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脑却一片空白,什么记忆也没有了。我问坐在床沿的老汉:“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了。” “谢天谢地!你的命总算捡回来了。”那老汉看他醒了,显得很高兴。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你真的一点记忆也没有?慢慢想一想。” 我努力地想了想,可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我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完了!脑袋被摔坏了。”那老汉有些急了。 我抓住他的手,求他说:“老伯!给我讲一讲,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老汉说:“三天前,我准备上山砍柴。路经断崖坡时,发现山坡下有一个人。我绕了一大圈,才走到山坡下,看见你直挺挺地躺着。我一摸鼻气,知道你还活着,便把你背回家。 整整三天三夜,你都是处于晕迷状态。我和老伴可急了,附近又没有郎中,这可怎么办?我翻看你身上,除了被树枝划破的皮外伤,其他没什么问题。还好,我懂得一点创伤医术,便到山上采回草药,经过处理后,给你敷上。” “老伯!谢谢您救了我。”我非常感激。 “也许是摔到了脑袋,引起轻微的脑震荡,让记忆全部丢失。” “这么说,我得了失忆症了?” 那老汉点点头,说:“以前的记忆,也许再也回不来了。头脑里的记忆,就是从你醒过来那一刻开始。小伙子!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我努力地想一想,说:“记得!我好像叫崔富贵。其他的记不起来了。” “知道是哪里人吗?” 我摇了摇头,表情显得很痛苦。 那老汉说:“既然这样,你就在我家住下吧!镇上有一个非常有名的书塾先生,我送你去读书。” 我说:“谢谢您救了我,还愿意收留我。但不知老伯如何称呼?” “我们这里都姓李,听说都是唐朝皇帝那一脉的,叫李唐集,是个大集镇。我叫李松博,老伴姓黄,叫菊花。我们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早已嫁人了。” “哦!”我说,“平时就你们两个人?” “是的。女儿一年难得回来一两趟。既然你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如果不嫌弃,我们想收你做义子。不知你愿不愿意?” “承蒙您老厚爱,晚辈求之不得。” 这时,老伴黄菊花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李松博把自己的意思,跟老伴说了,老伴也点头赞同。 我亲昵地叫了声“干爹”“平娘”。老两口乐得像八月里的番石榴——合不拢嘴! 从此,我便在干爹的家住下了。不久,他送我到镇上读书,读了五年。正逢乡试,我便去应考,考了第二名。后来,又参加了省试,成绩排在前十名。 我的仕途便是从里长开始的。一干就是五年。后来,被调去当知县,一干又是五年。剑陵知县出事后,上司把我调到这里来。 崔嵬夫妇认真地听着,认为崔富贵不会是在编故事。也许,说的都是实话。崔嵬说:“崔知县!我告诉你,你是逍遥镇崔家屯人,父亲叫崔清木,母亲有点残疾,有一个姐姐出嫁了。” “您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实不相瞒,我们也是崔家屯人。只不过,我们年轻时也出去了。最近是为了寻找失散的儿子,才重回崔家屯。听从父亲说,你叫崔富贵。十八岁那一年,你说要出去拜师学艺,可一走就是二十多年,至今杳无音信。 我答应你父亲,我们在寻找儿子下落的同时,也帮他寻找崔富贵。事有凑巧,我们来到剑陵县。一打听,知道知县也叫崔富贵。我心想,虽然同名同姓者不乏其人,但同年龄也就很少了。上你家后,我一眼就看出,你和清木叔有几分相像。我就断定,你就是清木叔的儿子——崔富贵。” “照您这么说,我可能是想去拜师学武艺,走在山路上,不慎摔下山,致使脑部轻微损伤,造成失忆。” “可能就是这样。”玉姑点头说。 崔嵬最后说:“你父亲很想念你,你是否想回去看看他?”说着,举目望着他。 崔富贵叹息说:“步入官场,身不由己。不是说走就可以随便离岗的。不过,我既然知道了失忆前的事,我一定会回家乡看望父母的。玉龙叔!谢谢您告诉我这一切。” “这孩子,还算有点良心。”玉姑插话说。 “既然如此,”崔嵬说,“我们就不打扰你了,我们还得去找我们的孩子。但愿你荣归故里,早日成行。” 离开崔富贵的家,两夫妻又踏上寻子之路…… 可是,崔嵬夫妇前脚刚走,便有人告到多尔衮那里了。原来,多尔衮似乎对崔富贵不放心,便派人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事隔多日,多尔衮找上门来了。 崔富贵开门见山地问:“王爷!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有什么事,王爷尽管吩咐。” 多尔衮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犀利的眼光,让人不寒而栗。说:“前几天,什么人来找过你?” “没有啊!”崔富贵随口说。 “你好好想一想,想好了再回答。” 崔富贵皱了一下眉头,除了玉龙叔夫妇来过,并没有其他人。这个多尔衮,不会怀疑我和他们有什么密谋吧!说:“除了从老家来的玉龙叔,并没有其他人。” “有几个人?”多尔衮步步紧逼。 “就我玉龙叔夫妇。”崔富贵如实回答。 “他们找你有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她告诉我,我爹娘想我了,叫我抽空回去看看他们。我说,人在官场,身不由己,现在走不开,以后有空再说吧!” “他们是干什么的?” “这个嘛!”崔富贵摇了摇头说,“我还真不清楚。不过,他告诉我,他们是在寻找失散的儿子。” 多尔衮问了一阵子,也没有问出可疑的信息,只得说:“没事了!不过,我得提醒你,多事之秋,少与外人接触。” “好的,谨遵王爷教诲!” 第一九七章 惊闻父母讯 吴望龙在腾飞的家,住了两个月。 师徒甚是投缘,腾飞毫不保留地把平生之所学,全部传给吴望龙。作为徒弟,吴望龙并不因为自己得到三位武学大家的真传,而骄傲自满。相反,他虚心好学,对自己的要求,非常严格,近乎苛刻。 腾飞看在眼里,乐在心头。在闲聊中,吴望龙告诉师傅,他和赵弘扬联合武林中的正义者,组成“正义派联盟”,希望对国家有所作为,有所帮助。 腾飞非常赞成他们的做法。除了支持,也愿意加入这个组织。吴望龙表示欢迎,赞扬师傅富有正义感。吴望龙说:“既然师傅愿意加入‘正义派联盟’,由徒弟提议,邀请您出任这个组织的‘名誉盟主’。怎么样?” “好啊!为师愿意把余生的力量,献给国家。” 吴望龙竖起大拇指,说:“我们这个‘正义派联盟’有了两面旗帜,一定能闯出一片新天地。您和徒儿的另一位师傅——司空不败,都是这个组织的‘名誉盟主’。看来,这个组织得到了无数正义者的支持。我们一定要使出浑身力量,尽力挽救国家于危难。” 腾飞满意地点点头,说:“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有很强烈的国家意识和正义感,真令为师佩服!” “师傅过奖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徒儿仅止而已。”吴望龙感慨地说。 告别腾飞后,吴望龙带着黄翠仙和易兰,不忘家仇国恨,继续北上。 一日,又走到望北集。看到一群人在围观着什么。好奇心起,吴望龙和两个女粉丝,也走了过去。原来,他们是在围观一则“寻人启事”,内容是: 崔玉龙和何淡云泣告诸位:我们在寻找一个名叫“崔安”的人。他幼小时,被人抱走,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在世,至今已有四十岁。他脖子后有一颗明显的黑痣,幼小时,脖子上挂有一条刻有“崔安”二字的银吊坠。如有人知道崔安的下落,请转告他,他的父母在寻找他;如果他本人看到了,请速回逍遥镇崔家屯,以一年为期,等待父母的到来。 吴望龙一看,心喜若狂。心想,我师傅腾飞的脖子后,有一颗明显的黑痣;还有,他也有一条银吊坠,上面也刻有“崔安”二字;年龄上,他正好也是四十岁。我师傅身上这三点,都非常符合“寻人启事”上所说的。难道,我师傅腾飞,便是他们失散的儿子? “吴大哥!看你高兴的,是不是发现了新大陆?”黄翠仙看他高兴的样子,开玩笑说。 “比发现新大陆,还令人高兴。” “真的?说来听听。”易兰也很感兴趣。 “这张‘寻人启事’,你们看了吗?”吴望龙问。 “看了!发现什么问题吗?”易兰不解地问。 “我可要做一桩不寻常的好事了。” 易兰急性子,说:“吴大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我们很想听。” 吴望龙神秘地说:“我师傅腾飞,就是‘寻人启事’上这对夫妇的儿子。原因有三:一,年龄上,我师傅和他相符;二,我师傅的脖子后面,也有一颗明显的黑痣;三,更奇的是,我师傅也有一条刻有‘崔安’的银吊坠。三条都符合,腾飞肯定是他们失散的儿子。” “这的确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吴大哥!你想怎么做?”黄翠仙迫不及待地问。 “走!调头返回。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师傅。”吴望龙说着,撕下墙上的“寻人启事”,揣入怀中。 看到徒弟去而复回,腾飞感觉很奇怪。说:“徒儿!怎么又折回来?是不是什么东西忘了带走了?” “没有。想回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为师能有什么好消息,徒儿开玩笑了。”腾飞摇了摇头说。 “师傅!您的父母在找您。”吴望龙说罢,从怀中取出那张“寻人启事”,递给腾飞。 “你说什么?”腾飞高兴的跳了起来。这神情,真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腾飞接过一看,忍不住高兴的流下了眼泪。心想,我爹娘还挺聪明,走到哪里,便把“寻人启事”贴到哪里。 “爹,娘!安儿终于知道您们的消息了。您们现在哪里?安儿去找您们。”腾飞既高兴又激动。 吴望龙说:“这张‘寻人启事’是在望北集发现的,但您的父母,不一定还在那里。他们一定是走到哪里,把‘寻人启事’贴到哪里。您还是按上面说的,回到崔家屯,在那里等他们一年。一年之内,相信他们会回来和您团圆的。” “一年时间太长了,为师在那里无所事事。” “怎么会无所事事呢?徒儿告诉您,您可以这么做……”吴望龙正想说出自己的想法。 不料,腾飞却抢话问:“怎么做?” “您可以在您的家乡,开办一个武馆,招收学员。既可以充实自己的生活,又可以为‘正义派联盟’,培养我们的成员。我们的组织,人数越多越好,影响力才会越大。” 腾飞听说,非常赞同。高兴的说:“这是一个好办法,为师怎么没有想到哩!为师近日就启程。如果能在路上遇见我爹娘,那是再好不过了。” “即使路上遇见,您也不一定认识他们。因为您被人抱走时,才一岁多,什么记忆也没有。也就是说,您根本不知道父母长怎么样。”黄翠仙听了腾飞的话,分析说。 “黄姑娘说的是。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崔家屯等他们。”腾飞觉得黄翠仙分析的有道理。 自从吴望龙看到那则“寻人启事”,心中就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几个月前去世的那个老人,既然不是师傅的亲生父亲,那肯定就是养父了。看来,还不仅仅是养父那么简单,有可能,他还是抱走“崔安”的那个贼。 为了证实自己的想法,吴望龙说:“师傅!徒儿有一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说吧!你我之间,不仅是师徒关系,也是朋友关系。这种既师又友的关系,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那徒儿便说了,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我们有言在先,师傅不可怪罪徒儿。” “好,说吧!为师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吴望龙说:“几个月前去世的老人,应该说,是您的养父。徒儿的疑问是:是谁把您抱走的?” “就是他了。”腾飞毫不隐瞒地说。 吴望龙心想,我猜的果然没错。又说:“您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后,您又有什么想法?” “为师有一次回来,养父正好病重。他担心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便说出了深藏心底的秘密。当时,我一听说,爱恨情仇,一起涌上心头。养父说,他一直以来,后悔做了这件事。他可以选择不说,让此事永远也无人知晓。但他不这样做,选择对我坦白。他让我一掌打死他,让他从此解脱,早日到地狱赎罪。 可我想了又想。最终选择了原谅。虽然他当时的做法是不对的,但毕竟养育了我那么多年,对我就像亲生儿子一样。为师下不了这个手。从此,虽然心里有个疙瘩,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待他。也从此,我踏上了寻找亲生父母的征程……” “师傅爱憎分明,令徒儿佩服。” 第一九八章 洪同富二代 王景隆在京城参加殿试,取得了好成绩。不久,便被派往山西洪同,出任知县。 上任伊始,破获了一起投毒杀人案。一时,轰动了整个山西。 死者是洪同县的大财主,姓万名隆。说起万隆,还得说说他的故事。 万隆的父亲,生前以贩卖马匹为业。合该他财源滚滚来,数年之间,聚财数万。建造一座规模宏大的“隆盛庄”。他虽然财大而气不粗,平素里省吃俭用,舍不得大手大脚花钱。死后,给万隆留下数万家财和千顷田地。 万隆成了名副其实的富二代。 俗语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可他的宝贝儿子,却与其父截然不同。自恃家财庞大,任由自己花上一辈子也用不完,不思进取,终日花天酒地,游山玩水。每到一处,寻花问柳,探丽问奇,无所不为。 时下,战事吃紧。有多少黎民百姓,省吃俭用,为前方将士捐钱。而万隆这个大财主,却莫不关心,一毛不拔。 一日,万隆坐在家里,独自喝闷酒,心下寻思:听人说,京城地方,妓院随处可见,佳丽弄姿,美人扭腰。何不进京一游,既可饱览京城风光,又可满足平生之愿。 他准备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于是,吩咐管家万进,说:“明早给我备驾马车,我要出远门。” “老爷一时心血来潮,又想去哪里?” “上京城去。”万隆毫不犹豫地说。 至于上京城的目的,管家无须再问,心下明白。 翌日,天刚破晓,微风拂人。 万隆带着管家万进,以及四个家奴。万隆和管家坐在马车上,四个家奴各乘一匹骏马。备足干粮,一行六人,风尘扑扑,出了洪同,向京城进发。 他们晓行夜宿,行了数日,已入直隶省界。 一日临昏,正在大道上奔走。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女子也在路上行走。万老爷在马车上看得真切,心下感到奇怪。心想,这方圆数里,人烟皆无,怎么会有一个女子在路上姗姗而行? 看她步履轻盈,体态秀雅,不像是村姑俗女,倒像是大家闺秀。好!我万隆几天没有碰过女人了,刚好给我解解馋。立即下令:“走快些,追上前面那个女人。” 须臾之间,已走到那女子面前。 老万挑开帘布,注目一看,原来是个颜值极高的女子。她虽衣裙污脏,但身段苗条,那隆鼓的胸部令人想入非非。脸虽不洁,但掩盖不了清秀的脸蛋,多情的秋波,和那秀丽的头发,看这模样,似乎有过一场小小的劫难。 只看得老万心底下一阵阵的高兴,立即传令停止前进。看官!你道那女子是谁?原来,她不是别人,正是被邹普通“金屋藏娇”于风月寺的娄淑媛姑娘。 合该她有难,此灾才脱,又来一难。她看到后面有人追赶,先是一愣,急忙回避。他们可是冲着你来的,除非你有飞天钻地之能,否则,哪里躲得过? 眨眼之间,他们已挡在前面,又看见那个坐在马车上的人,嬉皮笑脸,眼露淫光,目不转睛地打量着自己,直看得自己直起鸡皮疙瘩。她暗暗叫苦,料知此灾难逃了。正是: 正喜翻身出虎穴,谁知失足入龙潭 万隆下了马车,走到娄淑缓面前,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要摸摸她漂亮的脸蛋。娄姑娘啐了一口,急忙躲闪,继而柳眉倒竖,怒目而视,娇声吼道:“休得无礼!” 万隆自知失礼,忙陪笑致歉:“失礼之处,望姑娘见谅。姑娘孤身一人,意欲何往?如是同路,在下愿以马车相让,送姑娘一程。” “多谢您的好意!你我素不谋面,请你放尊重些。小女何去何从,关你甚事?” “大家闺秀,纤弱玉体,行走匆匆,娇喘吁吁,而且满脸汗珠,怎不令人顿生怜悯之心?在下大发恻隐之心,愿以马车相让,别无他意。姑娘可别把好心当成驴肝肺。”万隆装出一副慈软心肠,似乎极是关心。 “恐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吧!”娄姑娘毫不领情,冷冷的说:“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老虎金钱豹——各走各的路。”说罢,头也不回地转身便走。 一块到嘴的肉,怎忍得让它从嘴边溜掉? 万隆向家奴递个眼神,家奴会意。立即抢上一步,不由分说,架起娄姑娘便从马车里塞。刚一放稳,驾的就跑。 万隆的心里乐滋滋的。心想,这个绝世佳丽,何不抬回家去慢慢的享用?忙叫住家奴:“停止前进,调头往回走。” 家奴听着,来个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往回奔跑。 娄淑媛在马车上嘶声哭喊,可哭不出眼泪——因为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任由她脚踢手拍,马车夫就是不停。一口气奔驰数里之路。 此时,天色己黑,不便再走。 正好,前面不远,有一座破庙,足可容身。最起码,可以遮风挡雨。比露宿路边,不知强多少倍。万隆决定在破庙里将就一宿。 一进破庙,万隆大吃一惊,只见庙里死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乞丐,可能是被饿死的。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忙叫家奴拖到外面去。 一切安排停当,万进忙解开袋子,取出干粮。 “拿一点去给姑娘吃。”万隆努努嘴说。 万进把包馍之类的干粮,递给娄姑娘,说:“荒山僻野,无店无舍。在下备有干粮,请姑娘将就用些。实在不好意思!” 娄淑媛早已饿得双眼发昏,四肢发软,哪管三七二十一,抓过包馍,顾不得风度呀,文雅呀!便大口大口地吞食起来。她的吃相,大家都觉得好笑。只是不敢笑出声罢了。 这时,万进又递给她一个葫芦,说:“喝口水,当心伤了胃。”她看也不看一眼,接过葫芦,拧开盖子,喝了几口。顿时,觉得沁心入肺,精神为之一振。 大家静静地看着她吃,知道她一定是饿坏了,既是同情,又觉得可怜。 娄淑媛不在乎他们用什么眼神看自己。此时此刻,她想的很多很多,但唯一的信念,就是自己要坚强的活下去。就是剩下最后一口气,她也不放弃寻找“吉祥郎”。 现在关键的问题,就是如何理智地应付他的非礼。她这样想着,心里踏实多了,不再紧绷着脸,也不再哭鼻子了。 她双手靠在胸前,闭上双眼,靠在木柱上,已然睡着了。恍惚间,她看到了一个少年,在冲着自己微笑。她抬头细看,心喜若狂,这不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吉祥郎”吗? “恩人!你找的我好苦啊。”娄淑媛在诉苦。 “姑娘!你干么不找个好婆家嫁了,这样在苦苦找我,不累吗?” “不累,只要能见到你,我就心满意足了。” “找到了,又能怎么样?你又不懂武功,我怎能带你闯天下?” “你是我恩人,找到了你,我想报答你。”娄淑媛秋波流慧,含情脉脉地说。 “姑娘!这又何苦哩。我救了你,并不图你什么报恩。国家正处危难之中,我无暇顾及男女私情。我要干一番大事业,无暇照顾你。回去吧!姑娘。好好的找个诚实的男子嫁了。”那少年说完,转身便走。 娄淑媛急忙,伸手想拉住他,说:“等等我,不要放下我!”可睁眼一看,哪有那少年的身影。 原来,娄姑娘梦见“吉祥郎”。有道是好梦易醒,却是南柯一梦! 第一九九章 异心枕边人 娄淑媛知道自己在做梦,苦笑一声。 很快,她一合眼,又睡着了。开始发出轻微的鼻息声。万隆估计她已经睡了,心下暗自高兴,这下可以美美的做个快活神仙了。 于是,小声问管家:“可备有蜡烛?” 万进可是万老爷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的用意,说:“来得匆匆,只备干粮,可忘了带蜡烛了。老爷!俗语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您想,此处环境恶劣,暗淡无光,地方肮脏不堪。做那种事,讲究的是好心情。她已是您的口中之肉,不怕她飞掉。 不如暂忍数日,到了自家,环境又好,心情也好,才慢慢的享受,才真正是快活如神仙哩!” 万隆觉得管家言之有理,也就不去打扰她了,任由她安然地睡着。 次日,万隆整束上路,娄姑娘和万隆坐在马车上,万进当车夫。尽管万隆没有动手动脚,但却有所防备,怕她跳车。 娄淑媛一改哭叫,一如往常。今日,却是她主动找万隆搭讪了:“你们是什么人?准备把我带往何处?”语气平和,并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 万隆一听姑娘口吐金言,巴不得同她寒喧说话。只见他满脸堆笑,说:“姑娘容貌之美,乃世所少见。在下山西洪同人,是个大户人家。家有万贯家财,良田千顷。在洪同地方,声名响当当,没人不知,无人不晓。 在下姓万,单名隆。我们一见如故,在下想纳姑娘为妾。跟着我,包你享受不尽荣华富贵。” 娄姑娘轻轻的啐了一口,暗自骂道:“真是吹牛不犯法,谁稀罕你的臭钱?当今世道,有钱的男人,有几个是好人。凭着手中的几个钱,到处寻欢作乐,置老婆于不顾,有几个真正地疼爱老婆?妻子挑灯独坐,苦熬夜辰,何人知道,谁人见怜?”正是: 蝮蛇口中草,蝎子尾后针。 两股犹未毒,最毒负心人。 娄淑媛问:“你今日的行为,到底算‘纳’,还是算‘抢’?我看你分明是抢亲。有没有问问我,情愿还是不情愿?” 万隆闻言,先是一怔,继尔陪笑说:“也许两者都不是,‘请’字最为妥贴。对在下而言,姑娘是贵客,‘请’到家中,然后拜堂成亲,应该是合情合理吧!看来,姑娘还是个知书达理之人。” “你请我到家中,想纳我为妾,不怕老婆吃醋?” 万隆言出铿锵,似如发誓:“我老万是什么人?大财主。又不是‘妻管严’。再说,我家中那婆娘,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双破鞋,爱穿便穿,不爱穿就扔,她敢把我怎么样? 日后,那婆娘如对你冷嘲热讽,还是敢动你毫毛,尽管对我说来,我万某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还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老爷对小女如此深爱,淑媛实不敢当,倒要先谢你了。”娄姑娘的言语中,含有讥讽的口吻。 “姑娘过奖了!万某受之有愧。”万隆听不出有相讥之意,心里倒是乐滋滋的,嘴上却是这般谦逊。 万隆带着娄姑娘,晓行夜宿,恨不得立时飞回自己的安乐窝——隆盛庄。 且说,万隆之妻冯婉娘,家中姐妹三人,她最小的,也称三妹。此人也有几分姿色,虽然三十多岁的人了,比起二八少女,还要风骚。自从十八之年入了万家的门,嫁与万隆为妻,真是年华易逝。眨眼之间,过了十几年了。 两人育为一女,名叫端云,乳名端儿。 自从她为人之妻起,老公并不守本份,年不及弱冠,倜傥风流,喜欢逛窑子,寻花问柳,她怎会不知。无奈,生性女人,能奈他何? 因为他有钱,有钱就是任性! 入门十二年,万隆又娶了两个偏妾。一个姓卞,名翠容,年方二十;一个姓康名霜,方年二八。而且,二人不仅比自己年轻,还比自己好看。一月之中,能有几夜临幸于她? 冯婉娘经常怨叹,时时暗自落泪,后悔嫁错了人。有钱并不等于有了一切,有钱的男子,有几个只有一个老婆?自己精神空虚,夜长难熬。早知如此,倒不如嫁个穷小子,清茶淡饭,终日厮守,相亲相爱过一辈子。 镇上有个美男子,叫谭浩。此人风流俊貌,虽到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冯氏对他早有耳闻,只苦于难得一会。自己耐不住寂寞,如能和他一会,那该多好!老猪哥能到处寻花问柳,老娘也不赖,也想“偷吃”一回。 事有凑巧。有一天,冯氏上佛庙烧香许愿,回家路上,忽见一男子骑着马,迎面而来。她委目一看,但见他眉清目秀,风流潇洒,乃当今之所罕见。宛如古时潘安宋玉再世。她无比叹服:“似此美貌的男子,何人见之不动春情?” 冯婉娘心想,此人必定是“小潘安”谭浩无疑了。急忙低声问轿夫:“骑马的那个男子是谁?” “夫人没有眼见,也该有耳闻。他可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人称‘小潘安’谭浩是也。” 冯氏心下一喜,自语说:“果然是他!” 回到家中,冯氏像中了邪似的,日夜想着他,终日愁眉不展,喟然长叹,怨自己的命苦。想与他一会,只苦于无人搭桥,没人牵线。 突然,她想到住在村头的王婆,不禁眉目一展,笑容满面。心想:“何不去求她玉成此事哩?”原来,这王婆可是闻名遐迩的“月下老人”。怎生见得,有诗为证: 开言成匹配,举口合姻缘。医世上凤只鸾孤,管宇宙单眠独宿。传言玉女,用机关把臂拖来;侍案金童,下说词挡腰抱住。调唆织女害相思,引得嫦娥离月殿。 于是,冯氏事不迟宜,带些碎银,瞒着二妾,孤身一人,出了隆盛庄,来找王婆。 这王婆在村头开了间杂货铺。她们两人,本来就熟悉。说确切一点,冯氏嫁给万隆,还是王婆做的媒。她一见冯氏到来,便笑脸相迎,风趣地说:“今日是什么风把冯夫人吹到这儿?真是稀客!”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找王婆,还有何事?” 王婆先是怔,寻思:冯夫人已是婚过之人,女儿尚幼,为何人撮合?百思不解其意。 正疑惑之际,冯氏看看左右没人,便低声说:“王婆!我的老大姐。实不相瞒,明人不说暗话。你我都是女人,女人的心,您是最了解的。说了,也不怕您笑话。 想我那老公,一妻二妾,犹嫌不足。哪里有鲜花,那里就有他的足迹。妇道之人,拿他有何办法?您想,我而立之年,真是如狼似虎之际,却得不到真爱,惟挑灯独坐,苦熬夜辰。前两天,偶遇谭浩,甚为称心,苦求一见,没人说合,怎能如愿?所以……”说到此处,脸上一红,自觉不好意思。 王婆仍聪明之人,哪里听不出冯氏的话意? “这……”王婆似有顾忌。 见她吞吞吐吐,怕她不肯相帮。因为,这可是与说媒不同。说白了,就是给人拉皮条。有时候,好心也会变坏事。万一事情败露了,吃起官司,或者出了人命,自己可是有责任的。所以,王婆有所顾虑。 俗语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用言语说不成的事,只要拿出“孔方兄”,没有听说办不成的事。 冯氏二话不说,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第二零零章 红杏出墙来 我们的祖先,在创造的词语中,有一些词语既生动又形象。比如“见钱眼开”一词,把见到钱时的表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有一首歌的歌词,是这样唱的:钱呀钱!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有人为你卖儿卖女,有人为你去坐牢…… 的确,世人就是这么现实。为了钱,有的人杀人放火都敢做;有的人铤而走险,贩卖毒品,残害生灵。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这是很现实的东西。 所以,古人就告诫我们: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血汗之钱,吃之又香,用之安稳;不义之财,吃之惊心,用之提心吊胆。不过,每个人为了生活,都要用自己的双手,去创造财富。天下不会掉下馅饼的。正如俗语所说的,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却说,王婆见到桌子上白花花的碎银,她估算足有十两之多。她也不想那么多了,立即眉开目笑,连忙说:“好说,好说!不知冯夫人要老身怎么做?” 冯氏说:“这钱,您老权且收下。奴身就是知道你王婆的能耐,才找上门来的。只要王婆一开口,没有说不成的媒。所以,此事有劳您走动撮合。事成之后,奴身焉敢相忘,必重金相谢。” “冯夫人尽管放心,凭老身这三寸不烂之舌,世上没有我王婆说不成的媒。不过,夫人行事务须谨慎,不可走漏风声,如被万老爷知晓了,于你于我都不利。到时候,我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婆放心,奴身晓得。” 冯氏说着,满心欢喜地走了。 说实在的,谭浩早就窥视隆盛庄的庞大家业,也探得冯婉娘的风骚和卞翠容的容貌,只苦于无缘相会。王婆的到来,无异于天降瑞雪,地长甘草。他喜不自胜,正所谓正中下怀。 他心想,我谭某正苦于无缘相会。不料,此媒却说上门来。正所谓送肉入嘴,何乐而不为也!一个有情,一个有意。自然是一说即合,拍板成交。 第三天,果见王婆来了。冯氏瞥见,忙迎上楼去。开口便问:“那事如何?” “世上没有难倒我王婆的媒。想那谭浩,亦是风流人物。这样的喜事美事,何愁不成!老身以言相约,明日晌午,到我家来。冯夫人便可去同他一会。” 冯氏听说,自是喜露于色,千恩万谢。 约期已到,冯氏刻意打扮一番,早已在王婆家等着了。两人正搭讪之际,谭浩应约也来了。 冯氏的灵魂,早已被他勾走了。两人略一寒喧,冯氏早已按捺不住了。王婆把他们带到楼上,说:“你们慢慢的聊,我在下面把风。”说着,知趣地下楼了。 在这两人世界里,冯氏哪顾得害臊,她的春情,早已按捺不住了,一头扎进谭浩的怀里。两人你贪我风骚,我爱你风流。一阵抚摸搂抱,便入正题…… 如此数日,王婆的家,便成了这对狗男女,偷情作乐的地方。冯氏享受到从来没有过的快活,脸上的忧愁不见了,整天似春风满面,欢声笑语,活泼得像个二八少女。 冯氏情绪上的突变,二房卞氏看在眼里。她心下竟自疑惑:“如此数日,大姐不带奴婢,孑然一身,晌午便走,临昏方归,究竟干什么去?” 这一天,冯氏风雨无阻,又到王婆家去了。卞氏为了探知真情,她打扮成一个村姑,也尾随而去。躲在王婆家对面的破瓦房里,想看个究竟。 冯氏后脚刚跨入王婆的门槛,谭浩随后也到了。 卞氏看得清楚,大为震惊:“原来大姐躲在这里偷汉子。怪不得如此数日,像变了个人似的。”看那男子俊貌风流,实属少见,心下暗自猜测:“此人莫不是‘小潘安’?怪不得大姐为之动情,就连我也不能自己了。” 卞氏和冯氏平素里合得来,经常凑在一起,开开玩笑,谈天说地,打发无聊的日子。 这日夜饭后,卞氏来到冯氏的卧室,找她聊天。冯氏一团和气,自然是让座献茶,好像心情很开朗的样子。卞氏半开玩笑的说:“古人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姐这几天容光焕发,穿戴入时,时时活泼得像个小孩。以前可是愁眉苦脸的。告诉我,究竟有何喜事?”说着,目不转睛地瞪着她。 冯氏心下一震,暗想: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难道此事已被卞氏觉察出来了?后悔不该得意忘形。假如真的被她觉察出来了,老娘想办法给她一点“封口费”,堵住她的嘴。只要不让老爷知道就可以了。 转念一想,应该不会的。我从来做事神秘,又无带奴婢随身。即使到了村头,也是留意左右,惟恐有人看到。如此神秘,何人会知晓?也许是这个鬼丫头,拿话在套我。我千万要沉着,不能露出马脚,上了她的当。 于是,冯氏若无其事地说:“妹子也知道,我们除了吃饭睡觉,无聊地打发时间,还有什么喜事?”脸上流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神色。 “有句俗语怎么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妹子!你今晚是怎么啦?尽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冯氏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不踏实了。 卞氏神秘地说:“那个‘小潘安’谭浩,大姐有听说过么?昨天临昏,我在村头遇到他。哇塞!的确是世上少有的美男子。”说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冯氏。 冯氏毕竟做贼心虚,一听此言,脸容失色,方寸全无。心想,原来这贱人已盯上我的梢,今日可是冲着我来的。这么说,我的事已被她发觉了。冯氏一时语塞,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应答。 “看你慌成这个样子。大姐!我们平时聊得来,胜如亲姐妹。有什么话不能讲哩!再说,我也是女人,也需要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东西。姐姐但说无妨,难道小妹会泄密不成?”卞氏说。 纸是包不住火的。冯氏料定此事已被卞氏知道了,隐瞒也没用了,倒不如坦白相告。于是,便将私会谭浩的风流事说了。 卞氏听说,也蠢蠢欲动。说:“大姐可不能独食,有好东西可要分享。” 冯氏暗自得意,心想,我自己都想得发疯,这样的美男子,何人不贪,哪个不爱?说:“既然如此,明日可随我去。但有一条,千万要记住,行事须谨慎,不可声张。如果让老爷知道了,你我死定了。” “没有那么严重吧!大不了被休了。” “这一点,小妹还真正不了解男人。戴绿帽,男人是最在乎的。一旦知道老婆对自己不忠,非整死不可。” “大姐别吓我,我胆子很小。”卞氏有点怕了。 “既然怕了,就别趟这浑水。” 卞氏想了想,还是经不起诱惑,说:“除了我,不会有第三者,大姐尽可放心吧!” 卞氏跟冯氏去了,果然也春风一度,尝到甜头。 过后,卞氏对冯氏说:“俗语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长期这样下去,会有一天被老爷知道的。再说,天天行走于王婆家中,难免会被邻坊见疑。传扬出去,于你于我都不利。”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苦于没有万全之策。” “小妹想过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请到庄上,供养在家中,更为方便。” “亏你想得出。”冯氏闻言大惊。 第二零一章 隆盛庄密谋 “养虎家中,不是败露得更快吗?”冯氏吃惊的说,“再说,‘小潘安’的名头何人不晓,人们都知道他是谭浩。若住到府上来,人们不免会私下说我‘金屋藏俊’,风言风语,听来更是刺耳。” “这倒无妨。”卞氏胸有成竹地说,“先与谭浩通个气,叫他与我以兄妹相称,穿一般村夫俗民的装束,改变一下他的本来面目。有人见问,随便道个名字,就说是我本兄来此做客。入情入理,无人见疑。 恰好老爷经常不在家,他只顾自己玩乐,不把我们的死活当回事。我们也来个以牙还牙,他敢嫖女人,我们也敢养汉子。趁着现在年轻,乐一乐,也不枉此生此世。” 冯氏觉得有道理,事已至此,不妨试试。 谭浩并不贪图她们的美色,而是隆盛庄庞大的家业,他作梦也想,有朝一日,自己成了隆盛庄的主人,苦于想不出好办法,混入隆盛庄。 她们的想法,正中谭浩的下怀。 他改名谭通,略一易容,已没有先前那英俊的面孔,加上穿戴随便,俨然是一个村夫乡民。他来到隆盛庄,卞氏真如见到亲人一般,殷勤热情,左一声表哥,右一声表哥,叫得极是亲热。 庄上的人,真以为是二奶奶的表哥,来万家做客的,无人见疑。 白天,这三个狗男女规规矩矩,毫无非份之想;一到晚上,经常凑到一块,或单独作战,或一场混战。有时风流快活到鸡叫天明,谭浩才偷偷离去。 枕席之间,谭浩竭力奉承,投其所好,搞得冯氏舒舒服服。冯氏心爱谭浩,只要开口,无不应从。谭浩使出处世谋财的高招,初时推说事故,暂时挪借。可借去之后,分毫不还。 冯氏毫不痛惜,只恨不得连自己的心肝都掏给他。这样幽会一年,被谭浩骗去钱财无数。 “银库”里的银两,源源外流,迟早会被万隆知道的。一旦被他知道,追查下去,她们偷情之事,定必会败露。如果事情败露了,将意味着什么,她们两人自然心知肚明。 此次,趁着老爷和管家上京城。 一天夜里,冯氏与谭浩商议,要跟他远走他乡,做个长久夫妻。这样偷偷摸摸也不是办法,到得异方他乡,怎样纵欲,都无人过问,快快活活地过一生。 谭浩听说,表示不赞成。他说:“我又不是赤脚汉,如何走得?即便是走了,也不免吃官司。” “那该怎么办?老爷迟早会知道的。” 谭浩想了想,说:“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们来一个一不做二不休……” 冯氏惊得脸容失色,说:“千万别……” “最好的办法,就是谋杀。除了暗地里谋杀了万隆,才能做得成长久夫妻,现成安乐。又免得奔走之苦,岂不更美!” 冯氏闻言,默而不语,似有心动。 良久,冯氏说:“人命关天,非同儿戏,得想个万全之策才是。” “万隆不死,你还能安稳过日子吗?别想得太天真了。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我们从此分开,再不相见;二,杀了万隆,我们做长久夫妻。” “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冯氏哭丧着脸。 “也许是我笨,想不出其他好办法。” 冯氏开始犹豫了。结婚十几年,老爷虽待自己不薄,无奈一妻二妾,又喜欢到处寻花问柳,我经常是独守空房,挑灯独坐。遇到谭浩后,自己才有精神上的满意。但是,凡事不能十全十美。要留住老爷,就得与谭浩分手;要享受谭浩的雨露,就得除掉老爷。 真是遇到了人生中的难事了。 “既然舍不得万隆,我只好选择离开。” “别,千万别……”冯氏真急了,说真的,她真离不开谭浩了。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样犹犹豫豫,下不了决心,我们就等着被万隆整死吧!” “你说,该怎么做?”冯氏终于狠下心了。 “姐姐!不是曾经听你说,万隆喜欢吃辣面么?我们便在这上面做下手脚。” “怎么个做法?”冯氏很想知道。 “这很简单。”谭浩胸有成竹的说,“我们在辣面中,掺些砒霜。他吃下去后,必死无疑。那时,便对外人谎称,万老爷到处放情种,染回一身病,暴死身亡,包管没人见疑。因为,万老爷风流成性,人人都知道的。” 言毕,谭浩心下暗自得意。心想,到那个时候,万隆的万贯家财,便是我谭浩的了,隆盛庄从此姓谭不姓万了,我“小潘安”便是隆盛庄的主人。他越想越得意,好像他现在就是隆盛庄的主人了。 为了达到自己占据隆盛庄一切的目的,谭浩多方打听万隆的消息。探得他又抢了一个美女回来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他连忙报与冯氏知道,故意把言语触恼冯氏。冯氏听说,只气得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这个不收心性的老东西,放着一妻二妾不管,到处采花折柳还不说,又抢回一个女子寻欢作乐,可恼呀可恼!” 其实,她是做做样子,让庄上的人都知道,是老爷愧对她们。 这时,谭浩趁虚而入,说:“万隆一进门时,你便数他不是,与他大闹,闹得越凶越好。然后,叫他领着那贱女另住。有机会便在食器内放些砒霜,与他们两人吃。双双去见阎罗王也好,单死也罢!” “如果死的是那贱女呢?老爷一定知道有人下毒。那可怎么办?”冯氏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 “如果死的是老爷,而不是那贱人呢?” 谭浩想了想,说:“食物由我来送。假如死的是那女子,或者死的是万隆,我便拿出身上的锤子,一锤下去,保证……总之,一个也不能活。如果有一个不死,对我们而言,就是祸根。” “这也太残忍了吧!” “前怕狼后怕虎,能干出什么事来?” “杀死老爷之后呢?” 谭浩早就想好了,说:“隆盛庄那么大,随便找个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埋了,外人何以得知。” “谁敢保证庄人不会泄露出去。” “我们给庄人一点‘封口费’,和他们约法三章,如果谁敢泄露出去,老爷的下场,便是他的下场。死,谁都怕。难道庄人不怕死吗?” 两人圈套已定,就等着万隆入来了。正是: 挖下战坑擒虎豹,满天张网等蛟龙。 不久,万隆回到了故乡,还抢得一个美人儿,自是高兴非凡。吩咐家奴和娄淑媛暂候庄外,自己先进庄门,与冯氏相见。一见到冯氏,万隆满脸陪笑。 “野够了,知道回来了?”冯氏冷冷的说。 “夫人没有听说过吗?有钱就是任性!想我万隆,虽然不敢说富可敌国,但也富甲四方。有钱不任性,更待何时?” 冯氏哼的一声:“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无法无天了?有钱就可以三妻四妾,寻花问柳,家里的妻儿老小,就不用管了?” “夫人!看来你没有真正理解‘有钱就是任性’,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看来,只有我们男人才真正理解。” 冯氏看都不看他一眼,说:“看你进门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不会是对带回女人了吧?” “正是。看来夫人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冯氏听后大怒,说:“你那点小九九,我还捉摸不透,亏我跟了你十几年。” 第二零二章 砒霜害人命 冯氏听说老爷又带回了女人,一时,醋意大起,大声怒说:“你这个不收心的死鬼,家里妻妾三人,整年月的守活孤孀,你却花柳快活,又带这泼妇回来,全无夫妻之情。你这样做,是何道理?你把我休了吧!”言毕,放声大哭起来。 “你就是这样不开窍,皇帝老子三宫七十二院,妻妾成群的臣民,多得不可胜数。想我万贯家财,又不是养不活你们。多一、二个又有什么关系?也罢,你想怎么样?”万隆心里有些不快。 冯氏只一个劲儿的啼哭,不理不睬。 过了许久,冯氏收住眼泪,慢条斯理的说:“既然如此,你自在西厅一带住下,不许来缠我。我也没福份受这泼妇的拜。”昂然说罢,鼻子一酸,不觉又哭闹起来,拍桌踢凳,口里都不干净,“千亡八,万**”的骂不绝口。 万隆只道老婆吃醋,也不理会,嘴里骂骂咧咧的:“我是看在原配的份上,才来告诉你。若是二房三房,我才懒得说哩!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这样哭闹,老子就怕了你?门都没有!” 万隆气呼呼地走了,带着淑媛到西厅去住了。 他心里想,这样也好,老子在此暂住几日,乐得逍遥快活。等那婆娘气消了,才领淑媛与她相见。 自从来到隆盛庄,娄淑媛就觉得这个万隆很有钱,知道他并没有吹牛。自己既然命苦,也只有做妾的命了。本想找到恩人,为了报答他,甘愿给他做奴做婢。如今,恩人没有找到,却落入他人之口。 淑媛一看卧室,宽大通风,与洞房花烛一般无二。她走到梳妆台前,不禁大吃一惊。几日之间,自己竟然瘦了,没有先前好看了。想到自己命苦,她鼻子一酸,又哭泣起来。 此时,一个叫梅云的丫头走了进来,对淑媛说:“姐姐!我叫梅云,是老爷叫我来侍伺你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看她很是伤心,便劝慰说:“姐姐如此伤心,伤坏了身子可不好。从古至今,我们女人都是命苦。只有任人摆布和玩弄,为奴为婢的份儿。” 淑媛看这丫头不仅长得清秀,而且口齿伶俐,又通情达理,出乎自己所料。一时,有了一种亲和感。便有意同她搭讪,说不定能帮我想办法。 于是,便收住泪水,说:“妹妹有所不知,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他不但英俊潇洒,而且还是个英雄侠士。他曾经救了我的命,人都知道要懂得感恩的。为了报恩,我在到处找他。不料,路上被你老爷遇见了,见我长得俊美,便被他抢了回来。并不是我心甘情愿的。” 梅云非常同情她的遭遇,无奈身为奴婢,低贱下人,能帮得上什么忙哩?惟不住的怨叹罢了。 梅云劝了一番,竟自去了。 淑媛起身走动,突然发现箱柜边放着一把剪刀,急忙捡起,藏于身上。自言自语说:“我虽然被那该死的知县玩弄过,那是事出无奈。但我并不是水性杨花之人,今晚这厌物敢触我一下,我就用这把剪刀自行了断,以报侠士之恩。” 死意已决,她便不再哭泣了,心里变得坦然了——因为她绝望了。 绝望的人,有时什么也不想,有时什么也想得出。绝望的最好归宿,只有一个字:死! 这时,梅云送来了饭菜,哄淑媛吃。淑媛本想不吃,但回转一想,今晚难逃灾祸,既死也不做饿死鬼。便拿起箸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饭毕,梅云收拾碗箸,劝慰几句走了。 正好在走廊上,遇见了老爷。万隆问:“四娘可吃好?”梅云说:“她不哭泣了,送去的饭菜,如往常一般,吃了一点不剩。”说着,把篓子给老爷看。 万隆闻之,微微地点点头。 万隆最担心淑媛吵闹着不肯吃,既然吃了饭,也不哭泣了,这意味着什么,他心下自是了然。他放落了心,你去窝伴冯氏,陪吃晚饭。 冯氏不理一睬,三番五次的催赶。万隆说:“我去西厅时,只怕你着恼。” “你在此,我反恼;离了我的眼睛,我便不恼。” 万隆听说,讨个无趣,道声“得罪”了,便出了房门,径往西厅而来。 一看房门关着,以为淑媛虚掩。可用力一推,怎么也推不开,就知道里面被淑媛反锁了。他轻敲细唤,淑媛就是不开。 原来,淑媛趁梅云收拾碗盘之际,捡出万隆的铺席,扔在厅中,关上房门。又走到梳妆台前,梳妆打扮一番。立在镜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想在临死之前,再看一看父母赐给自己美丽的脸容。然后,把那把剪刀置于枕头下,竟自睡着了。 万隆看淑媛不开门,也就作罢。心想,可能还在置气。也许路途疲劳,让你好好睡上一觉,打明日更有精神陪老爷乐乐。于是,便在厅中铺好床被,和衣躺了下去。 良久,冯氏遣小妾康氏到西厅看老爷睡觉没有。康氏来到了西厅,看见老爷在厅里打地铺,而房门紧闭着,便知是怎么回事。 万隆看见康氏到来,顿时来了兴头,一言不发,把康氏扯住,按在铺上,草草合欢,也当春风一度。事毕,康氏竟自去了。 此时,他也觉得困倦了,便无可奈何地躺在铺上,一觉睡去,直到天明。此一觉,自此是: 再无机会睡淑媛,自此闭上人双眼。 若是情根犹未断,地府再会风流仙。 天刚破晓,冯氏起了个大早,便吩咐厨房煮两碗辣面,悄悄的把砒霜撒在面内,略加一搅,便叫谭浩送去西厅。谭浩会意,便把锤子藏于身后。 来到西厅,谭浩看见万隆睡得跟猪一样,他也不理会,便去敲门。淑媛在床上问:“是谁呀?敲门做什么?” 谭浩应道:“请四奶奶起来吃面。” “我不要吃。”淑媛随口说。 万隆听到有人敲门,也醒来了。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门外,忙问:“你是什么人?怎么没有见过。” “回老爷话,我是二奶奶的表哥,前几天来这里做客。这是大奶奶让厨房煮的辣面,大奶奶说了,老爷喜欢吃辣面。我正好起得早,便叫我送来。” 他看了谭浩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便端起一碗辣面,自个吃了起来。须臾,吃了个底朝天。 谭浩目不转睛地盯着万隆,看着他吃面。万隆不耐烦地说:“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等着收拾碗箸。”谭浩回话说。 片刻工夫,万隆突然觉得肚子痛,大吃一惊,便知冯氏在面里下毒了,大叫:“不好了,死也死也!” 淑媛在床上听得真切,以为是假意的,不加理会。听得声音渐变,方觉不妙。开门出来看时,只见万隆七窍流血而死。 站在一边的谭浩,本想一锤敲死淑媛。可一看,却惊呆了,这么俊美的女子,我谭浩从来没有见过。如果死于我的锤下,岂不可惜?一时,谭浩竟下不了手。而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美女。 “还愣着干什么?敢紧救人啊!”淑媛也慌了手脚,连忙对谭浩说。 “好,好!我去叫郎中。”谭浩说着,竟自跑开了。留下淑媛一人,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第二零三章 各怀鬼心胎 且说,淑媛开门一看,只见万隆两眼反睑,七窍流血,吓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不知甚么缘故,失声大喊:“快来救人呀!这里出事啦。” 只听得有脚步声走来,看见一个高贵的中年妇女,从厅的侧面走了出来。淑媛料定是万隆的老婆,惊叫:“大姐,他怎么会死了?” “怎么会死!应该问你自己,还来问我。” 此人便是冯氏。她一看这女子,容貌秀丽,即使是卞翠容和康霜,也逊色几分。心想,难怪这老鬼如此着迷,果然是个高颜值美女。 谭浩给万隆送辣面后,冯氏也跟在后面,然后躲在厅侧,要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不料,只毒死自己的老公,而那贱人却躲过一劫。本来谭浩说好好的,两人绝不留下一人。可他见了美女,却下不手了。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冯氏不再细想,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指着淑媛问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想必你这小**弄死了他,要去嫁人!” 淑媛连叫冤枉,说:“刚才有一个家奴送面来,叫我吃,我不要吃,也不曾开门。谁知他吃了,便肚痛死了,必是面里有人下毒。” “胡说八道,”冯氏大声吼道,“面里若有人下毒,必是你这小**做下的手脚。不然,你为什么先知道这面是吃不得的,不肯吃?你说不曾开门,为何却在门外?这谋杀者,不是你,还有谁?”说罢,假意放声大哭起来。 “我的夫呀!你死得好惨啊!你这样撇下我们不管,以后的日子,叫我们怎么过呀。” 冯氏这一哭闹,家中僮仆养娘都围将过来。眼见老爷死于厅中,都乱作一团。顿时,叫声震耳,哭声动地。 然而,却有一个人暗自得意。你道是谁?不是别人,竟是大管家万进。 自从万隆纳了二妾,终日在二妾房中轮流作乐,无暇顾及冯氏。这管家早就对女主人冯氏的姿色,唾涎欲滴,只苦于在老爷的眼皮底下,没有机会靠近她。眼见老爷喜新厌旧,置冯氏于不顾,万进觉得机会来了。 万进把握时机,趁虚而入,时常借故靠近冯氏。言语之中,不免流露出思慕之意,嗔怪老爷的不是。 冯氏何等聪明,她怎么觉察不出呢?她本是色性极重的女人,几天没有男人在身边,已是忍受不了。万老爷只顾得同二妾寻欢作乐,一个月当中,难得到自己房中一次。就是偶尔到了房中,也是蒙头大睡,不想同冯氏温存。 冯氏气恼之下,几次借故和他作闹,也无济于事,惟有暗暗饮泪罢了。多次在公开场合,说自己命苦。聪明的人都知道是老爷喜新厌旧,冷落了她。 如今,万进如此奉承自己,时常流露出爱慕之情。俗语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想那万进,容貌也不输于我那死鬼。 一日傍晚,老爷早早就躲进二妾的房中。万进借故到冯氏房中取火。这时,冯氏早已按捺不住荡漾的春情,便把万进叫住。细声问:“你进来时,有人看到吗?” 万进摇了摇头,说:“没有。” 冯氏顺势把房门关住。世上之事,尤其是男女之事,只要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没有办不成之理。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就着。 自此,冯氏和万进便明来暗去,暗渡陈仓。有了新欢,冯氏也不去理会老公了,不再与他作闹。家庭之间,风平浪静。 因为,你寻你的欢,我作我的乐。 后来,冯氏与谭浩私通后,更是色心大起,白昼与谭浩幽会,夜间有万进同床作乐。真可谓日无虚房,夜无虚床。 谭浩来到隆盛庄,万进正好与老爷外出。冯氏更是有恃无恐,伙同卞氏,夜夜与谭浩作乐。就是万进在时,也只知道谭通是卞氏的表哥,哪知这些奸情? 冯氏尽管色性浓重,但也非常聪明。在男女私情方面,她守口如瓶。在万进怀里,她从不透露出,与谭通有瓜田李下之事;在谭浩的枕边,也不说出与管家有过丁点瓜葛。 这样,坚持了大半年,倒也相安无事,亳不猜疑。幸好,万隆一点也没有起疑。 你说,隆盛庄的主人死了,作为大管家的万进,怎会不高兴?原因有二。其一,作为管家,他是老爷最信得过的人。说白了,他是隆盛庄的二把手;其二,老爷的孩子还小,而且还是个女孩。 冯氏早已属于他了,这隆盛庄的主人,也名正言顺的非他莫属。他禁不住一阵阵的发自内心的喜悦——这隆盛庄的一切,自然包括年轻貌美的二房卞翠容,和嫩幼娇香的康霜,都属于我万进的了。 正胡思间,冯氏突然发问:“万进,你是隆盛庄的大管家,此事如何了断?” 万进把冯氏叫到一边,附耳低语:“俗语说,家丑不可外扬!有道是人死不能复生。依奴才之见,不如把老爷偷偷的埋了,晓谕家人,不可声张。” “那小**怎么办?”冯氏故意问。 “暂时留在府上。” 此言一出,冯氏便知万进的用意。冯氏风风雨雨三十个春秋,世上的事,男人的心,她知道得比谁都透彻!想想那小**,花容月貌,自己即便年轻十年,也自愧弗如。 冯氏心想,万进呀!万进。你可是作梦娶媳妇——净想美事儿!你想弃我而另找新欢,世上可没有那么便宜的事。虽然老爷死了,隆盛庄还是老娘说的算,那**留在庄上,无论是对万进,还是对谭浩终究是祸根。如今犯到老娘手上,告她毒死我老公,定死无疑。 这时,谭浩带着郎中来了。 郎中一看,摇了摇头,说:“已经魂归地府了。我也无力回天。”说着,背起药箱,竟自离开。 谭浩的到来,令冯氏愁中加忧。何也?老爷一死,这两个与自己偷过情,做过爱的男人,都要争夺隆盛庄主人的地位,万一争斗起来,老娘岂不是要做公亲?一堂之中,岂容二虎? 此事还须动动脑筋,想个办法,除掉一人,才不至于寝食难安。除掉谁呢?先不理会。眼下,必须先告倒这**。不然,令我时生妒意,更会使我寝不安眠。 终于,冯氏不听万进之言,准备上县衙门告状。于是,冯氏请人写了状书,将三尺白布缠头,拉着淑缓往衙门叫冤。 这洪同知县,便是新调来的王景隆。他一到任,便接手投毒杀夫案。王知县升堂,忙传令快捕:“娄启明,把叫冤的人带进来。”快捕得令而去。 一会儿,人带到。只见冯氏和娄淑媛双双跪倒,一个口称:“冤枉!”一个说:“青天大老爷,为民作主呀!”你说你的理,我喊我的冤。言来语去,一时分不清孰是孰非。 王知县听得心烦,一拍案桌,大喊:“堂下何人,何事如此争吵不休?” 只听冯氏说:“小妇人冯婉娘,乃本县大户万隆之妻。我家老爷前月往京城,用千金买回这个娼妇,叫做娄淑媛为妾。这娄氏乃京城不良院妓,这娼妇淫性不改,风流惯了,只嫌丈夫丑随,不愿相从。 因吃辣面,便暗中放入砒霜,丈夫不知是计,吃了辣面,即时身亡。如今,亡体尚来安埋,望老爷断她偿命。” 第二零四章 投毒杀人案 听了冯氏的叙述,王知县问:“可否有人尸检?知道乃砒霜中毒而死?” “没有。”冯氏随口回答说。 王知县心中了然。他仔细看了看娄淑媛,问:“万夫人说的,可是事实?” 娄淑媛两眼泪汪汪,说:“老爷,小女可真冤枉呀!小女家住万灵县逍遥镇,因为曾经遭过灾难,被一个叫‘吉祥郎’的少年侠士所救。为了报恩,小女在四处找他。在直隶省界,小女在路上行走,被万老爷遇到了。当时,他们一行六人。万老爷和管家乘坐马车,四个家奴骑马。 万老爷看见小女有几分姿色,便强行抢来。小女乃女流之辈,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路哭哭啼啼,被他们带回隆盛庄。冯氏因嫉妒,暗将毒药放入辣面中,毒死丈夫性命,反赖起小女来。老爷!您要明察是非,还我清白。” 王知县听了淑媛的诉说,觉得语出真诚,并没有造作之嫌。又看她苗条标致,眼眶红肿,虽被冯氏说成是娼妓,但不像是奸刁泼辣之辈。此案肯定另有隐情。这可是我上任第一案,可不能马虎。 不求一鸣惊人,只求无愧于心。理应秉公审理,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其实,通过两人的叙述,王知县已明白了几分。但是,断案讲究的是证据,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决不做下任何结论。 王知县转而问冯氏:“冯婉娘!想你见丈夫弃旧迎新,便怀恨在心,药死丈夫。此情理或许有之。” 冯氏叫声“冤枉”,说:“老爷明鉴!小妇从十七岁嫁给万隆,至今十几年了。这些年来,他先后又纳了二妾。一个叫卞翠容,一个叫康霜。如我吃醋,怀恨在心,要加害于他,早就将他药死了,为何迟至今日?想这**,原是不良之妇,另有心上之人。分明是她毒死的,企图改嫁。” 娄氏说:“小女已有心上人,这一点不假。但小女乃良家女子,并非她所说的**。她这样做,无非是在污辱我的人格。” 王知县听言,肯定地点了点头,说:“冯氏,在案件没有结论之前,请你不要左一个娼妓,右一个**。别到时构成诽谤罪。” “是,是!”冯氏有些害怕了。 娄氏继续说:“小女被万隆抢回来之后,不曾与他难为半分,怎会下这般毒手?这冯氏昨晚就赶出丈夫,不许他进房。今早的辣面,也出于冯氏之手,小女并没有参与。”正所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欲知是非情,除非请刑具。 王知县问娄氏:“辣面是何人送来的?” “小女当时还在房间里,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他叫我出来吃面,我说不吃。这个送面的男子,也许是死者的家奴。”娄氏说。 “冯氏,如实说来,他是何人?” “他是二房卞氏的表哥,名叫谭通。” “你为什么不叫身边的人送,却叫一个外人送?” 冯氏做贼心虚,王知县连连追问,她的心理防线几近崩溃,说:“是这样的。这个谭通,来隆盛庄做客。今天早上,他起得早,就叫他送了。” “看来,你跟他还挺熟的。” 冯氏的心里喀噔一下,她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坐在公堂的人,最擅长套话别人,千万别上他的当,而露出马脚。她说:“谭通来隆盛庄很久了,平时经常见面,所以比较熟悉。” “是嘛!”王知县目不转睛地看着冯氏。 冯氏不敢和他对视,急忙移开眼光,低着头。 这时,只听王知县叫道:“娄捕头!速速带上人,到隆盛庄,把谭通抓捕归案。” “得令!”娄启明一招手,几个快捕跟随而去。 公堂文书已把她们的供词,写成文案,让两人签字画押。 王知县对身边的快捕说:“今天就审到这里,两个嫌疑犯暂时收监,等谭通到案之日再审。”并叫来法医,速到隆盛庄验证尸体。 法医火速前往,几个时辰后,法医回来禀报:“系服砒霜而死。” 快捕迅速来到隆盛庄,叫来管家问:“速速把谭通交出来,我们要带回去审问。” 万进叫家奴找遍了整个庄子,却不见谭通的影子。娄启明心里明白,传令:“这个谭通,畏罪潜逃了。他既然是卞翠容的表哥,把卞氏带来问问。” 一会儿,卞氏带到。娄启明问:“你就是卞翠容?万隆的二房小妾。” “小妇正是。不知大人叫我做什么?” “你的表哥谭通,与毒杀案有关,他人呢?” “今天一天,都没有见到人,小妇也不知他去哪里了。”卞氏如实回答。 “他畏罪潜逃了。告诉我,他家在哪里?” “这……”卞氏一时语塞。她并不是不想说,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谭浩住在哪里。 “说,还是不说?”娄启明大声叱喝。 卞氏哭丧着脸,说:“我,我……我的确不知道他住哪里。” 娄启明哈哈大笑,说:“你这样说出去,岂不让人笑掉牙?既然是表亲,哪有不知道他住哪里之理。这其中肯定有隐情。把卞氏带走。” 两个快捕不由分说,架起卞氏便走。 回到衙问,王知县见他们带回一个女子,不解地问:“谭通呢?这女子是……” “我们到达隆盛庄,根本见不到谭通的影子,也许他做贼心虚,畏罪潜逃了。这女子叫卞翠容,是万隆的二房小妾,也是谭通的表妹。您说可笑不可笑,我问她谭通住哪里,她一问三不知。所以,我怀疑其中必有隐情,便把她带回来了。” “把卞氏一同收监。”王知县传令。 “谭通既然畏罪潜逃,此案肯定与他有关。娄捕头!多带上几个快捕,继续搜捕,决不能让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王知县又说。 “属下明白。”娄启明说罢,起身便走。 原来,自从冯氏决定状告娄淑媛,谭通见势不妙,偷偷溜出隆盛庄,扔掉村夫俗民的装束,恢复了本来面目。本想夺取万隆的万贯家财,稳坐隆盛庄的主人。岂料,事情越闹越大,如果不及时溜之大吉,自己肯定脱不了干系。 还好他聪明,在快捕到来之前,溜出隆盛庄,恢复了本来面目。除了冯氏和卞氏,谁也不知道,谭通就是“小潘安”谭浩。 溜出庄后,谭浩洋洋得意。虽然没有谋得整个隆盛庄,但也从冯氏手里,诈骗了不少银两。 其实,娄淑媛在公堂上的出现,及她说出的身世,惊坏了一个人。你猜何人?他就是快捕头目——娄启明。 原来,娄淑媛便是娄启明的堂妹。他初见娄淑媛,似乎觉得面熟,已有几分疑心是堂妹。但毕竟几年不见了,女大十八变,他不敢很肯定。当她说出原籍和名字,他暗自窃喜:“果然是妹妹!” 娄启明心想,妹妹怎不好好在家呆着,跑到外面抛头露面干什么?难道她不知女人在外面有多危险——尤其是高颜值的美女。这下可糟了,别人赖上投毒杀人了。 他在洪同当快捕多年,从一名普通的快捕,奋斗到如今的地位。他对隆盛庄有所了解,也知道冯氏是一个不安份的女人。他曾经听到过庄上的人,私下向他透露,冯氏和管家有染。但这是人家的私事,娄启明只是听听而已。 第二零五章 狱中兄妹会 如今,这个刁泼毒辣的冯氏,竟然诬告我妹投毒杀人。他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尽管眼中喷射出愤怒的光芒,然而,他仅仅捏紧拳头,而没有出格的举动——理智在提醒他,这是公堂,是视为庄严神圣的地方。 娄启明心想,我妹正好在洪同县出事,如果换作其他地方,又遇到糊涂县官,她举目无亲,肯定被人整死。幸好!我在这里做事,又听说新来的县官甚是开明。这次,一定要救妹妹出苦海,还她一个清白。 是夜,娄启明来到监房。两个狱卒见自己的头儿来了,便恭身相迎。娄启明从衣兜里掏出几个铜钱,说:“你们去喝酒乐乐,这里由我替守一会。” 狱卒受宠若惊,说:“这怎么敢哩!” “没有事的,大伙都是哥们,去吧!” “既然如此,有劳娄大哥了。” 把狱卒打发走后,娄启明便把牢门打开。娄淑媛见有人进来,忙问:“是谁?” “你抬头看看,认得我吗?”娄启明有些激动。 娄淑媛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他,摇了摇头。 “我是启明。妹妹!你认不出我了?” 娄淑媛眼睛一亮,甚是吃惊,叫:“哥!原来你在这里。我听伯伯说过,你在外面谋差事,几年没有回家了。真的,几年不见,不敢认你了。” “妹!你怎么不好好呆在家里,到外面抛头露面干甚?听你刚才在公堂上说,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吉祥郎’的少年侠士。是不是这样?” “是的。他曾经救了我。所以我想……” “你肯定是爱上人家了。” 娄淑媛肯定地点点头。说:“知恩图报!不求他娶我为妻,只要他肯让我在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吉祥郎’,我也听说过。虽然没有见过面,但我很崇拜他。可以这么说,我是他的忠实粉丝。但是,因为救了你,你便爱上人家。他救过的人,何止你一人。说不定,他早就把你忘了。” “只要我记住他就行。” “真是个痴情的少女。”娄启明无奈地摇头说。 “哥!也许是小妹命不至死,竟然在这里遇见你。你一定帮妹妹查清此案,还妹妹一个清白。” “你放心!哥不会坐视不管的。依我看,冯氏不仅仅是毒杀亲夫这么简单。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隐情。明天,我会到隆盛庄附近明察暗访,把真相昭示于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冯氏的丑恶面目。” “哥!拜托你了。”娄氏甚是感动。 “妹子在这里委屈几天,哥哥会救你出去的。” 兄妹谈了一个多时辰,娄启明估计两个狱卒快回来了,便走出监房,锁上了门。正好,两个狱卒也回来了。娄启明对他们说:“这个女子是我的堂妹,两位要多多照顾一点。拜托了!” “好说,好说!”两个狱卒心里明白。 再说,冯氏的举动,使万进大为恼怒。他的意思,是秘密地把万老爷埋了。只要不声张,外人不知天地。这样,他顺理成章地成了隆盛庄的主人。 可这这死婆娘,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还是故意跟我对着干,硬要拉着那娼妓往衙门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这下可糟了,事情越闹越大。一日之间,简直是满城风雨。万进坐在厅堂里,一言不发,心下愤愤不平——这样闹下去,恐怕自己也难能如愿了。 此时,来了个家奴,悄悄对万进说:“管家!夫人吩咐你快去打点。有句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出手大方,天下没有办不成的事。当官的如果收了钱,白的可以说成黑的,黑的也可以说成白的。” 万进本不想去,可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有什么办法呢?他带着银子,来到衙门,暗中打点。 刑房吏五十两,书吏四十两,师爷五十两,门子各三十两,两班皂隶各三十两,禁子每人二十两。又特别封了五十两送与捕头娄启明,封了一千两银子,放在酒罐里,当酒送与王知县。王知县不用打开酒罐,也知道里面装的是银两。他假装不知道,欣然接受了。 管家这一四处打点,就证明冯氏作贼心虚。不用说,辣面里肯定是冯氏下的毒,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可问题是,她为什么要下药?是不是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或者是,冯氏受制于人,不得不毒死丈夫。这才是此案的关键。 还有,这个万隆,对国家大事莫不关心。上次民间自发为前方将士,捐款捐物。这个洪同地界的大财主,却一毛不拔。 如今出事了,用来行赂官员,却如此大方。也好!我们把这些银两进行回笼,然后全部捐到前方去,当作是洪同人民对前方将士的支持和帮助。 冯氏的算盘打得蛮响的。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官场上历来的潜规则。如今,衙门上下,每个人都收了我的赂金。这样一来,娄淑媛必定问成死罪无疑了。想到这里,冯氏终于露出了笑容。 遗憾的是,她的算盘打错了。她这样做,更加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娄启明原是不受,他深恨冯氏的卑鄙。可世风不古,赂贿成风。别人受了,独他不受,会使人视为自视清高,还会令人生疑。心想,权且收下,这是你冯婉娘罪恶的铁证。 冯氏如此行赂衙门,大有将妹子置于死地之势。不行!得赶紧想办法。迟了,可会遗憾终身。 娄启明心急如焚,绞尽脑汁,想不出搭救妹子的万全之策。正思量间,突然,他想到了一个人来。心想,何不同他商量一下,或许是有办法的。 你道此人是谁?他便是师爷长孙乐。 长孙乐在洪同当师爷数年,娄启明知道他为人较为正派,又肯讲义气。如果有什么事找他,他会替人想办法出主意。 娄启明心想,如果以实相告,说不定能帮上一忙,毕竟人家喝的墨水比较多。打定主意,便急冲冲往长孙乐的府第而去。 长孙乐正在自己的庭院,闷坐品茶。一见捕头到来,忙叫仆人让座献茶。半开玩笑的说:“捕头大人,不去查访投毒杀人案,却有闲情逸致,到处溜达。” “不瞒师爷说,小侄正为此事而来。” 长孙乐“噢”的一声,说:“既是如此,请到书房叙话。”进入书房,长孙先生示意他坐下,说:“是不是贤侄已发现什么珠丝马迹?” “小侄未曾查得。”娄启明说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慌得公孙乐连忙相扶,说:“贤侄行此大礼,究竟为着何事?” “小侄此来,请求师爷帮忙一件事。” “你我共事多年,贤侄有何急事,或者难事,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的,还能袖手旁观吗?” 娄启明说:“昨日公堂上的那个年轻女子,便是小侄的堂妹。”于是,便把相认的细节说了。 听罢,长孙乐大为震惊,道:“这冯氏财大势大,此案非常辣手。王知县刚刚到任,我们不知他的脾性。如果还是前任的做法,恐怕你妹子凶多吉少。” “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正因为此事辣手,小侄才来求师爷想个搭救办法。因为我知道,师爷点子多。” 第二零六章 明查暗地访 “贤侄太抬举老夫了。” “小侄实话实说,没有半点夸张。” 长孙乐说:“那冯氏已差管家万进,前来衙门打点,知县大人肯定也受了好处。俗语说,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明日公堂,定判娄淑媛死罪无疑。” “我妹是无辜的,从冯氏四处打点上看,足以证明冯氏作贼心虚,想嫁祸于人,置人于死地。” 长孙乐若有所思的说:“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暗访冯氏谋杀亲夫的意图。找到了人证,人证物证俱在,王知县也无力回天。贤侄略懂几下功夫,可作速前往隆盛庄,及周边地区,进行明察暗访,寻找人证。老夫想办法拖延复审时间。” “既然如此,小侄告辞。” 娄启明说罢,立起身来,一躬身,走出长孙府。一眨眼,消失得无踪无影。 娄启明来到隆盛庄,扮成仆人的模样,混进庄内。他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找可疑的迹象。他走到一个地方,好像听到有女孩子在窃窃私语。 他好奇心起,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贴在门缝在偷听。 这两个女孩子不是别人,一个是冯氏的贴身丫头小蓝,另一个是卞氏的贴身丫头小紫。 主人进了衙门,两个丫头也乐得清闲,便凑到一块,聊天说笑,打发时间。 小蓝说:“你知道我家夫人和你家夫人的风流事吗?你天天跟着二夫人,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吧!” “我察觉到了,只是不想说。” “察觉到什么?说来听听。”小蓝说。 “小蓝姐不会自己不知道,想套话我吧!” “我会不知道?别忘了,我可是个鬼精灵。只不过知道自己是下人身份,不去过问主人的私事罢了。” “那好,你来说说。” “说就说,谁怕谁呀!反正主人又不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又没有第三者。” “就是。我们只是说说而已,又不外传。” 小蓝看了看四周,好像怕有人听到,说:“我家夫人和你家夫人,都在偷汉子。” 小紫笑了笑,说:“我以为只有我知道,别人蒙在鼓里哩!原来,小蓝姐也知道了。” “这个谭通,根本不是翠容夫人的表哥,而是另有其人。她们借着表亲关系,瞒人耳目。” 娄启明一听,暗暗吃惊,心想,原来谭通和卞氏不是表兄妹。难怪我问她谭通住哪里,卞氏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且慢,再听听她们说什么。 “你知道谭通是谁吗?”小紫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庄外的野汉子,因为老爷经常不在家,大夫人和二夫人忍不住寂寞,从外面找来的。为了瞒人耳目,谎称是二夫人的表哥。他们三人,有时在大夫人房间,有时在二夫人房间,开联床会,寻欢作乐,多少逍遥。只苦了老爷,还要戴绿帽子。” “我家夫人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当作不知道而已。”小紫说。 “这是人家的权利,我们做下人的管不着。今晚是当着没外人,我俩说说而已。” “小蓝姐!你说老爷是谁毒死的?” “除了大夫人,还有谁?”小蓝随口说。 “说说理由。”小紫似乎很感兴趣。 小蓝说:“那一天,大夫人差我到村头王婆家拿东西,我问拿什么东西,大夫人大声骂我,叫你去拿你就去拿,一个下人问那么多干什么?吓得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真不知道什么东西吗?” “我真不知道。从王婆家拿回来,是一小包东西,用纸包住,上面还贴了封条。我轻轻一捏,像是粉未状的东西。” 娄启明心想,这可能就是砒霜了。 “那你怎么知道是大夫人下的毒?”小紫又问。 “老爷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大夫人起得特别早,吩咐厨房煮两碗辣面,然后,她偷偷的把那包东西倒进两个碗里,用箸子搅了搅。这时,谭通也来了,她便叫谭通送过去。这一切,被躲在一边的我,看的一清二楚。正因为是亲眼看到,所以才敢这么说。” 小紫歪着头,好像在想问题,说:“那我就想不明白了,大夫人为什么要毒死老爷呢?” “老爷回来了,怕她们的奸情暴露呗!” “说的也是。一旦奸情暴露,她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你说,毒死老爷是谁的主意?” “那我就不知道了,无可奉告!”小蓝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 这时,房门被人推进来了,两人都吓了一跳,齐声问道:“谁?”看见门前立着一个汉子,她们吓得有些发抖。 “别怕!我是县衙门的捕头。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谢谢你们,让我知道案件的真相。如果有需要,还要请两位妹妹出庭作证。” “官爷!我们是下人,您就饶了我们吧!让我们出庭作证,岂不是要我们的命。”小蓝央求说。 “我们不能为了私心,而昧着良心是吧!” “如果被大夫人知道是我们出卖了她们,她们会打死我们的。官爷,饶了我们吧!”小紫也在央求。 “投毒杀人,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你在外面偷听,有没有被人撞见?”小蓝问。 “两位妹妹放心,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告辞!”娄启明说着,已不知去向。 娄启明心想,砒霜是王婆家的店铺买的,投毒杀人案,她负有一定的责任。找她问问去。 娄启明来到村头,看到王婆家店铺的烛光在亮着。心想,王婆还没有睡,问问她便知。可走到店前,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这么晚了,还有谁买东西吗? 他躲在一边,往店里一看,店里除了王婆,还有一个帅哥。原来是“小潘安”谭浩。这么晚了,他来这里干什么? 这时,只听王婆说:“隆盛庄那边出事了,你以后少来找我,老身不想淌这浑水。” “您已经把脚伸进来了,恐怕拔不出去了吧!” “你们也真是的,凑到一块快活也就算了,竟然还动起歪心思,谋财害命。”王婆冷冷的说。 “这可是冯氏的主意,可不能怪我。” “谁不知道你谭浩的心思。你想杀了万隆,夺取他的财产,做起隆盛庄的主人。老身可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后悔,不该给你们牵线。本以为你们偷情玩玩就算了,竟然还有这么大的阴谋!” “王婆!事情出了,您可别推的一干二净。如果吃起官司,您也跑不掉。第一,我和冯氏鬼混,可是您牵线的;第二,那包砒霜,可是您店里卖的。” 王婆想了想,他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官府追究下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为今之计,趁着事情还没有暴露,赶紧到外面躲一躲吧! 王婆说:“谭浩,不!应该叫你谭通。请你收起嚣张的气焰,如今的官府厉害得很,还是到外边躲一躲吧!等风声过了,再回来不迟。” “谁知道谭通,就是我谭浩。老子鬼得很,在官府调查之前,溜出隆盛庄。如果迟一步,真的被官府逮进去了。听人说,快捕到过隆盛庄,要抓捕谭通归案,谁知却扑了空。还是我聪明,能掐会算。”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逃得出隆盛庄,却逃不过我的手掌心。兄弟们!把这两人给我绑了。” 两人大吃一惊,只见店外站了五、六个快捕。一时间,王婆吓得瘫倒在地…… 第二零七章 王景隆审案 谭浩见势不妙,想从后门溜走。 快捕们眼明手快,两个队员一拥而上,把他按倒在地。然后,把他的双手反绑在背后。 娄启明松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抓到了案件的相关人员。当晚,快捕押送着王婆和谭浩,回到县城。 再说,长孙乐送走了捕头娄启明,借着散步消遣之名,走到王景隆下榻的临时住所。奴仆看到了,急忙报与公子:“老爷!师爷来了。” “哦,速速请来。”王景隆甚是客气。 长孙乐走进知县的住所,边走边说:“出来散步,走着走着,竟走到这里来了。” “既然走到这里,就进来喝茶聊天。你我共事一堂,不必拘束,时间长了,师爷就知道在下好相处了。”王景隆一边让座,一边为师爷沏茶。 “大人太客气了!”师爷有些受宠若惊。 “在下虽然是本县正堂,但衙门就是一个团队。我仅仅是这个团队的主心骨,一切还得靠大家把这个团队做好,单靠我一个人,力量远远不够。” 听王景隆几句话,长孙乐知道此任知县,的确与众不同。 一阵寒喧之后,两人自然而然聊到投毒杀人案上。王景隆问师爷:“冯氏之案,师爷怎么看?” 长孙乐说:“从万进到衙门打点的做法,说明冯氏作贼心虚,凶手自然是冯氏无疑了。但是,审案讲究的是证据。只有人证物证俱在,才能给案件做最后的结论。王大人!您说是不是?” “在下虽然是正堂,但审案还是第一次。可以这么说,在下没有经验,更谈不上有什么案件积累。所以,作为师爷,您可要当好我的助手。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把洪同县治理好。 说到此案,在下从冯氏的口供中,就知道是冯氏投的毒。冯氏管家的四处打点,更加证明冯氏投毒杀人,想把罪名嫁祸于娄氏。” “大人分析的不错。但此案缺少人证。只要我们取得人证之后,才能判冯氏之罪,还娄氏清白。我已让捕头带领几个得力快捕,到隆盛庄明查暗访,寻找人证。只有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我们才能给此案下最后的定论。” “师爷做的对。”王景隆为他点赞,“有您这样一个得力助手,在下以后就轻松多了。” “王大人过奖了!只有大人开明,我们做手下的,才敢放手去做。” 两人正聊着,奴仆禀报:“老爷!娄捕头回来了。报他称,已经抓捕了与投毒案相关的人员,一个是王婆,另一个是谭通。两人均已收监。” “好!”王景隆拍手叫好,“这个娄启明,办事能力可圈可点。明日公堂,可以定案了。” “恭喜大人,短时间就破获了投毒案。” “在下可不敢居功自傲,这都是衙门上下,共同努力的结果。尤其是娄启明,他最辛苦,功劳最大!” “大人的开明,令老夫甚是佩服。老夫本以为您也是一个糊涂县官,看来是老夫错了。” “请师爷监督,本县决不当糊涂县官。” 长孙乐给他一个大大的点赞,心里非常佩服。 这天,晴空万里,艳阳当空。在洪同县衙门前的明辉广场,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原来,要在这里举行审判大会。因为今天的审判大会,别开生面,不同于以往在衙门里审判。这样,旁听或围观的百姓,不受场地的制约,都来观看。 戏台上,书写着“投毒杀人案审判大会”的大横幅,戏台中央,放着一张案桌,王知县高坐台上,左边是师爷,右边是书记员。十位快捕分列两排,手持棍棒,威风凛凛。奇怪的是,案桌上还放着一坛酒。 台下百姓正疑惑之际,审判大会的主持人,师爷长孙乐宣布审判开始。说:“押投毒杀人案相关人员到场。” 此时,快捕押送着冯婉娘、卞翠容、王婆和谭浩,以及娄淑媛等五人到场。冯氏神情高傲,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其他四人均低着头,有害羞,有颓丧,也有后悔的神色。 师爷说:“今天的审判大会,非常特别。它不是在衙门里进行,而是在广场上进行。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样有一个好处,可以更多人旁听审判过程,更加了解案件的真相。 此案的被告,是一位少女,名叫娄淑媛。是死者从路上抢回来的,被原告指控为投毒杀人。原告是死者的原配夫人冯婉娘。其他三人,看似跟此案无关,却是跟此案戚戚相关。没有他们,也许此案就不会发生。下面由衙门执法人员,捕头娄启明,讲述抓捕他们三人的经过。” 娄启明便讲述了自己带领快捕队员,明查暗访,抓捕他们三人的经过。 师父宣布:“下面由本县正堂梳理案件发生的前前后后,以及审判结果。” 王景隆看了一下台下的百姓,做最后的陈述: 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其前因和后果。隆盛庄之所以发生这个悲剧,并不是因为万隆多带回一个女人,而是因为谭浩的野心造成的。 谭浩之所以会混入隆盛庄,主要是因为冯氏长期被万隆冷落,得不到老公的温存,加上本身色性浓重,忍不住寂寞。探得谭浩长得帅,而倾心于他。 尽管如此,两人本来互不认识,要想凑到一块,总要有人搭桥引线。于是,冯氏想到了媒婆王氏。王婆收了冯氏的钱,便从中撮合。 而谭浩呢!号称“小潘安”,人材的确无可挑剔。他之所以很快与冯氏勾搭成奸,并不是因为冯氏的姿色,而是万隆庞大的财产,他作梦也想成为隆盛庄的主人。可万庄主尚在,哪能轮到他的头上?于是,便动了歪心思。 起初,冯氏与谭浩幽会,都在王婆家进行。可是,连续几天离开隆盛庄,便被二房卞氏察觉到了。卞氏进行跟踪,终于发现了冯氏的秘密。冯氏知道瞒不过卞氏,便邀卞氏加入。这卞氏正值青春,更渴求雨露的滋润,自然也乐得逍遥快活。 可是,总在王婆家,毕竟不方便。于是,两个女人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让谭浩谎称是卞氏的表哥,混入隆盛庄。进入隆盛庄后,谭浩改名谭通,对外谎称是卞氏的表哥。万隆经常不在,三个狗男女,一到晚上,便为所欲为。这样,维持了将近一年。 这期间,谭通经常借故向冯氏借钱,可是借去便不还。这样,连借带诈,冯氏被谭浩拿去银两无数,冯氏只要能快活,对钱财一点都不吝惜。 但是,银库减少,万隆迟早会知道的。谭浩就给冯氏吹耳边风,叫她毒死丈夫,他们才能做长久夫妻。起初,冯氏不同意,但经不住谭浩的左说右劝,冯氏终于狠下了心。 正好,万隆带着一个女人回来了。这个女人就是娄淑媛,据娄氏说,她是在路上被万隆抢来的。可娄氏的颜值,大大超过她们任何一个人。冯氏便生醋意,想毒死丈夫之后,嫁祸于娄氏。 冯氏和谭浩曾经密谋,万隆和娄氏两人都不能留。如果只死一个人,另一个会被谭通身上的锤子敲死。那天早上,冯氏便在辣面里偷偷放入从王婆店里买来的砒霜,由谭通亲自送去,实施他们的肮脏计划。 第二零八章 反常理出牌 万隆万万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毒死他。辣面娄氏没有吃,只有万隆吃了。登时,毒性发作,万隆七窍流血而死。 娄氏在房间里,听到万隆的声音有些不对,便开门出来。一看,万隆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她吓得大哭起来,连呼救命。 原本计划,谭通要出其不意,一锤砸死娄氏。可一看娄氏生得如此美貌,他便犹豫了,下不了手。 这时,冯氏从旁边走了出来,看到谭通没有按计划锤死娄氏,便知道谭通的心思。一时来火了,不听万进的劝阻,执意拉着娄氏,告到衙门。 王知县滔滔不绝的分析,条理清晰。台下的百姓便听到案件的真相。 王知县拿起桌子上的水,喝了几口润润喉,便拿出她们的供词文书。:“冯氏在供词中,她控告娄氏在辣面中,放了砒霜,她丈夫不知就里,拿起碗便吃,才会中毒而亡。本县当时问她,可否有人验过,乃砒霜中毒而死?她没樱 诸位试想,毒药有很多种,冯氏为什么知道是辣面里放了砒霜?这就叫做簇无银三百两,欲盖弥彰。后来,法医验了尸,果然是因砒霜中毒而死。这样,已经是不打自招了。不是冯氏亲自下毒,怎会知道辣面里下的是砒霜?” 此时,台下响起了一阵鼓掌声。看得出,百姓非常认可王知县的分析。 听到王知县如此分析,冯氏的脸色变了,刚来时的高傲神情没有了,如今是青一块白一块,毫无表情可言。她暗暗叫苦,后悔不听管家的劝阻,本想置娄氏于死地,没想到心计不能得逞,还牵出了与谭浩的奸情。这下,彻底玩完了。七八中文首发 7*8zw. m.7*8zw. 冯氏心想,难道管家没有到衙门打点吗?应该不会。再,我和他也有一腿,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如果衙门上下,都收了我冯氏的好处,知县大人怎么没有替我开脱?还分析得条条是道。俗语,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撒出去的银子,没有起作用了吗?这世道,难道变了? 这时,只见王知县指一指案桌上的酒坛,问台下的百姓:“这是什么?” “酒!”百姓异口同声地。 “确切地,这是一个酒坛,里面装的不是酒。” “装的是什么?”台下有人问。 “银子。”王知县肯定地。 “这银子是哪里来的,大人能不能讲一讲?” “当然可以。”王知县继续,“这银子不是从上掉下来的,也不是本县捡的。而是冯氏的管家贿赂本县的。” 此言一出,台下的百姓,包括台上所有人,都非常震惊。底下,哪有人把贿赂之事,公诸于众的?这位新任知县,是不是脑袋进水了,还是神经线搭错了广播线?我们看你怎么下台。 “大家非常惊讶,是吗?” “的确大出所料。”台下有人这样。 “这坛银子,足足有一千两。如果换作是别人,肯定昧了。昧了银子,肯定也昧了良心。” 大家终于明白了,这位新来的知县,是一个不贪财的清官,这可是洪同县百姓之福呀! “清官大老爷!”台下一片沸腾。 见此情景,王知县也深受感动。他:“如今,国难当头,我们的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为的是,让百姓过上安逸的日子。这些将士都很年轻,他们也有父母,有的还有妻儿。难道他们不知道,在战场上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不,他们的头脑里,都有国家意识。他们都知道,先有国后有家。 作为国家一份子的百姓,我们是不是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因此,便有捐款捐物的善举。” 得百姓群情激昂,不住的点头称是。 “可这个万隆,生前却是铁公鸡一个,一毛不拔。如今,庄上出事了,冯氏却舍得花钱贿赂我们。如果能有国家意识,把这些贿赂的钱,捐到前线去,那该多好呀!” 王知县看了一下台上的官员,:“我相信,万进不仅贿赂我一个人,衙门里所有人员,都可能得到好处。这些好处费,希望大家留着,并且主动的交出来。本县要进行回笼,然后,把这些钱全部捐到前方将士的手中,以表达洪同百姓的一片心意。” “好,好!”台上台下,一片欢呼。 而冯氏听来,却暗暗叫苦。心想,这下彻底完了。我冯婉娘是不是生不逢时,偏偏遇到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县官。别人都贪财,唯独他对钱不感兴趣。那么,他做官是为了什么? 这时,王知县宣读审判结果: 冯婉娘和谭浩狼狈为奸,是此案的策划者和实施者,根据以命偿命的原则,判处两人死刑;王婆虽然没有参与毒杀案,但卖砒霜给冯氏,也构成犯罪,判处有机徒刑两年,关闭店铺,没收店里所有物品;卞翠容虽与谭浩长期私通,但没有参与投毒案,影响极坏,判处有机徒刑一年;娄淑媛是本案的受害者,无罪释放,遣送回家。 如此判决,大家均表示没有异议。 如此一来,万进却暗暗高兴。何也?冯氏一死,隆盛庄的主人,非我管家不可了。到时,年轻美貌的康霜,便是我的了;一年之后,风骚美貌的卞翠容,刑满归来,自然也被我万进“收入囊直。左拥一个美女,右抱一个美女,这才叫神仙般的生活。 审判大会结束后,上从师爷,下到皂隶,所有得到万进好处的人,都自觉地把受贿银子,拿来交公。王知县统计了一下,将近三千两银子。他:“这些银子,本来是想买娄淑媛的命。这姑娘命好,遇到了我。这些买命的银子,却用到炼刃上,全部捐给前方将士。” 此案结束后,衙门上下,对这个新任知县既佩服,又为跟他做事,而感到荣幸。 他的公正廉明,不贪图钱财的高大尚形象,一传十,十传百,竟传遍了整个山西。 娄淑媛能无罪释放,除了感恩知县大饶公正判决,还得感谢启明大哥的从中帮忙。 娄启明带着淑媛,走进了王景隆的住所。王景隆大惑不解,:“娄捕头,你和她……” “启禀知县大人,属下是这位姑娘的堂哥。今日特来感谢大饶救命之恩。” “原来如此。都是姓娄,我怎么会想到,你们俩竟然是兄妹。启明!听你几年没回家了,怎么还能认出她?看来,你的眼力不错。” “认得,认得!”娄启明连声。 “你妹妹怎么办?是不是想亲自送她回去?” “不瞒您,属下的确有这个想法。” 王知县点点头,:“正该如此。这样吧!本县准你两个月假期,送妹妹回家。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回家看看多年不见的父母。最好还要……” “还要什么,属下一定做到。” “最好还要带一个媳妇回来。”王知县出了心里话,着,笑笑望着他。 “我哥年纪也不了,是该娶媳妇了。” 王景隆望着娄淑媛,心想,这姑娘太美了,根本不输周倩玉。谁娶到她谁幸福。问:“本县还有一事不明,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找我的救命恩人。”娄淑媛如实回答。 “他是何人?能否来听听。”  “他是一个疆吉祥郎的少年侠士。” 第二零九章 孩子名念国 王景隆的名声,不仅传遍山西,更传到了京城。 自然,岳府也知道了。岳老夫人甚是高兴,要说最高兴的,当数周倩玉了。 “闺女!王公子不是说过么,到了任上,干出了成绩,就来娶你。”岳老夫人说。 “是啊!娘。他是有这样说过。” “这么说,王公子很快就会来京城了。闺女!你是不是就早盼望这一天了?”岳老夫人看到干女儿的脸上,荡漾着笑容,半开玩笑的说。 “娘!您又取笑闺女了。”周倩王一抿小嘴,撒娇地说。 其实,干女儿能嫁给王公子,老夫人也替她高兴。毕竟,两人有爱情基础。是先有爱情,才后有家庭的。这样的家庭,非常牢靠,又经得起风浪。 老夫人知王公子想着倩玉,说不定,很快就会来京城。说:“我们不知道王公子什么时候会来,但我们必须把该做的事情,先做好了。别到时手忙脚乱,丢三落四。” “好的,一切听娘的安排。” 娘俩正聊着,只听刘府的家奴前来报喜:“恭喜老夫人,我家管家夫人生了。” “生了?是男婴还是女婴?”老夫人听说,甚是高兴。但作为长辈的,最关心的是生男还是生女。 “禀老夫人得知,是男婴。” 老夫人激动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老祖宗保佑,岳家终于有后了。” 这时,刘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冲着老夫人说:“什么有后没后的,娘!您在高兴什么?” “你不在刘府,跑来这里干什么?” “娘!您说这话就有点奇怪了。这里,可是我的家呀!难道娘亲要赶我走吗?”刘四是有点蒙圈了。 “管家!您当爹了。” “真的吗?是男是女?”刘四高兴得跳了起来。 家奴说:“这种事,谁敢拿它开玩笑。下人不敢骗您,是小公子。” “娘!儿子误会您了。我得赶紧回去。秋绿叶生了,身边没有一个人不行。”刘四说罢,转头出了岳府,家奴紧跟其后。 老夫人叫过岳坤,说:“跟大少爷前去,替我看一看宝贝孙子。” “好呐!”岳坤应着,跑步追上了刘四。 回到刘府,正好遇见刘老夫人,刘四开口便问:“秋绿叶还好吗?” “恭喜管家,秋绿叶生了个儿子。” “谢谢老夫人金言,奴才回房看看去。” 回到房间,只听到有婴儿啼哭的声音,刘四一阵高兴。看到秋绿叶的头上缠着布,身边躺着一个大胖小子。刘四忍不住俯下了头,亲了儿子一口,又转而亲了夫人一口。 这一亲热的举动,一把秋绿叶吵醒了。她虽然迷迷糊糊,但知道相公回来了,她还沉醉在甜蜜的回忆之中。小声说:“你回来了!” “回来了。夫人!辛苦你了。” “辛苦什么。这生儿育女,本来就是我们女人的事。幸好,生了个儿子,你们岳家有后了。” “所以,才要谢谢你嘛!”刘四又亲了她一口。 “别让人看到了,怪难为情的。” 刘四小声说:“自己的房间,谁会看到?又不是公共场所。对了!孩子是生了,该姓刘还是该姓岳?” “我也想过了,的确是个难题。这样吧!你看看老爷的意思,我们再做决定。” 刘四伸手想抱抱儿子,被秋绿叶拍了一下,小声的说:“儿子睡着了,别吵醒他。爷俩要亲热,有的是机会。” 刘四傻笑一声,说:“我到书房去,看看老爷的意思。”说着,走出了房间,径直去了刘熙的书房。 自从刘熙失宠后,皇上只给他一个闲职,他经常赋闲在家,坐在书房里发愣。也许是坏事做多了,怕来了报应;也许是担心,皇上一变脸,反脸不认人,把自己彻底革职,遣回原籍。 还好,一年多来,报应没有来,皇上也没有对自己下手。但他总是认为,这一天迟早是会来的。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一天罢了。 刘四走到书房,看到老爷坐在太师椅上发呆。他轻声细语,说:“老爷!四儿回来了。” “坐吧!”刘熙头也不回地说。 “谢谢老爷!”刘四对老爷始终是毕恭毕敬的。 “听夫人说,你媳妇生了个儿子,恭喜啊!” “也恭喜老爷,您当爷爷了!”刘四说,“对了,孩子还没有取名,您就给他取个名字吧!叫刘什么。” 刘熙听说,苦笑了一声,说:“让我取名字可以,但让孩子姓刘,对你娘是不公平的。再说,她也会不高兴的。” “不会的。我娘早就说过了,为了报答老爷的恩情,秋绿叶生了之后,让孩子姓刘。” “谢谢你娘的美意,但老夫不同意孩子姓刘。” “老爷!为什么?”刘四很想知道原因。 “没有为什么。孩子本来就该姓岳。” 刘四沉默了。许久,刘四又说:“孩子该取什么名字好?老爷有文化,而四儿却是个粗人。” 刘熙想了想,说:“孩子的叔叔岳玉承,为国而死,是好样的。即使将来大清替代了大明,成了中原土地上的主人,但我们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忘掉自己的国家。你说是不是?” “老爷说的有理,我们不能忘祖。” “这样吧!就叫他‘念国’吧!‘思念国家’的意思。” “好!很有纪念意义。四儿替孩子谢谢您。” 回到房间,秋绿叶迫不及待地问:“相公,老爷怎么说?”说着,目不转睛地看着刘四的表情。 “老爷不同意孩子姓刘。” “老爷有没有说为什么。” “他只是说,如果让孩子姓刘,对我娘是不公平的。他还说,孩子本该姓岳。” “哦!看来老爷并没有私心。也许,他有他的考虑。那孩子取什么名字?” “老爷说,不管将来的天下,是大明还是大清,他不希望孩子忘掉自己的国家。所以,取名为‘念国’,就是‘思念国家’的意思。” 秋绿叶点了点头,说:“老爷毕竟有文化,眼光看得很远,想问题也比较周到。岳念国!很好听的名字。”说着,轻轻的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说:“岳念国!妈妈在叫你,你听到了没有?” 秋绿叶这一举动,逗得刘四笑出声来。 秋绿叶说:“岳坤不是在外面等着吗?娘派他来看看孩子,就抱出去让他看一下。” “对!我差点把岳坤忘了,他可是跟我回来的。” 刘四抱出孩子,让岳坤抱了抱。说:“这孩子,看这眼睛很像大少爷。取名了吗?” “我家老爷给取了,叫念国。” 岳坤看了看左右,小声问:“小少爷是姓刘还是姓岳?” “老爷说了,孩子姓岳,叫岳念国。” “好!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夫人。”看了孩子,岳坤满意地走了。 回到岳府,老夫人劈头便问:“小少爷像爹,还是像娘?” “眼睛很像爹,其他的看不出来。” 老夫人关切地问:“刘老爷给孩子取名了吗?老娘很想知道,这孩子究竟姓什么?” “老夫人放心,刘老爷很想得开。虽然大少爷是他一手拉扯大的,自己又没有儿子,如果让孩子姓刘,我们也无话可说。可他没有这样做,让孩子姓岳,取名念国,就叫岳念国。老夫人!这名字怎么样?” “好听!思念国家。就是希望孩子不要忘记自己的国家。可见,刘老爷的良苦用心。” 第二一零章 凛然护人格 王景隆断了投毒杀人案后,声名远播,多尔衮派他的手下,找上门来。 这日,王景隆正在住所闲坐,家奴前来禀报:“老爷!外面有人求见。” “什么人?”王景隆职业性的问了一句。 “他说有要事相商。” “既是如此,把他请进来。” 片刻,那人来到。王景隆举目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武士装束。嘴上留有胡子,看形态,甚是威武。 来人一揖手,说:“在下金戈,关外人氏。久闻大人英名,特来拜访。” “壮士过奖了,本县一个地方官,焉敢自大。” 金戈虽是关外人,但远来是客。王景隆热情让座,又叫家奴去沏茶。金戈连忙制止,说:“王大人太客气了,我们关外人喝惯人参,喝不惯中土的茶叶。” “不好意思!本县此处可没有人参。” “没有就算了,在下不喝了。我们聊聊就好!” 对于关外人,王景隆就有点讨厌。因为他们的不安份,才致使大明边境屡起战端,百姓流离失所。此人的到来,肯定没有好事。说:“请问壮士,找上门来,有何指教?” “王大人的断案能力,让人佩服,也得到了我家王爷的赏识。”金戈开始渐入正题。 “哦!连王爷都赏识我,我可是太荣幸了。但不知道是哪位王爷,如此有眼光?” “多尔衮!”金戈说着,神情显得毕恭毕敬。 王景隆扑嗤一笑,说:“真是想不到,连大清王爷都惦记上我了。只可惜,我们可是敌我双方。” “敌人也可以成为朋友,您说是吗?” 几句话下来,王景隆便知道此人的来意。因为,他也有所耳闻,大清间谍正在四处活动,拉拢或腐蚀地方官。看来,我成了他们的拉拢对象。 “敌人要成为朋友,也是有条件的。可是,对本县而言,敌人永远就是敌人。” “中原有一句成语,叫‘化敌为友’。大人不希望这样吗?”看来,来人对中原文化还是挺了解的。 王景隆说:“壮士不必拐弯抹角,直说吧!今日找上我,有什么话说。” “王大人是个明白人,时下形势,相信大人也看清楚了,将来的天下,一定是大清的天下。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像王大人这么有才干的人,我们不希望被时代所湮没。所以……” 王景隆早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了,便替他说了:“所以,希望我为大清做事。是这样吗?” “这是我们王爷的意思。” “只可惜,不是本县的意思。”王景隆婉言拒绝,说:“人各有志。也许有些地方官,被你们劝降了。但是,在我王景隆的字典里,没有‘投降’二字。金壮士,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金戈见劝说不动他,来火了,说:“王大人!您可别不识抬举,到时会死的很惨的。” 王景隆大义凛然地说:“人总有一死,管它好死还是惨死。男子汉大丈夫,决不能贪生怕死!” 金戈知道再说下去,也是徒劳的。便愤愤不平地走出了王景隆的住所。 “恕不远送!”王景隆“呸”的一声。 说客是走了,但王景隆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何也?易庆生的悲剧,不能不引起警戒。这些大清间谍,做事卑鄙。我既然被多尔衮惦记上了,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死,对我来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的没意义。 王景隆在大清说客面前,大义凛然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正义派联盟”,设在剑陵县的机构,雷教头立即派人请示赵弘扬。 赵弘扬对洪同知县的做法,表示肯定,也大加赞赏。为了不让易庆生悲剧重演,赵弘扬指示雷教头,派出人员前往洪同,保护王知县的安全。 经过探讨,雷教头决定派慕容峰和佟灵芝前往。临行时,雷教头说:“王知县不仅断案很有手段,他的做法,也很正义。这种正义之士,正是我们‘正义派联盟’团结的对象。对于他们的安全,我们有责任加以保护,决不能让易庆生的悲剧重演。” “我们该怎么做?”佟灵芝请示。 “你们的任务,便是暗中保护,决不能让大清间谍对王知县下手,确保他的安全。” “可是,机会无处不在。我们如何保护好他?” 雷教头说:“到了洪同之后,你们要先和王知县通个气,让他有心理准备。告诉他,无事别到处乱走。如果有事需要出去,你们就跟着他。这样,敌人即使要暗杀他,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知道了。我们何时出发?”佟灵芝说。 “你们回去准备一下,最好马上出发。因为从这里出发到洪同,也要一日时间。” 经过一日的奔波,这对年轻的情侣,终于来到了洪同。走进县城,他们顾不得休息,直奔衙门而来。 跟班前来禀报:“老爷!外面有一对年轻男女求见。要不要让他们进来?” 王景隆心想,又是谁找我?走了大清说客,不会又来了李闯的说客吧!见见再说,到时见机行事。 “请他们到会客厅,我稍候便到。” 来到会客厅,王景隆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两个与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像是情侣。便问:“两位要找我吗?” “大人可是洪同知县?”佟灵芝开口说。 “在下正是王景隆,洪同县正堂。两位是……” 慕容峰便做自我介绍:“在下慕容峰,这位是我的女朋友佟灵芝。我们是‘正义派联盟’的成员。” “这个组织,本县听说过。你们找我,有何指教?”王景隆听说,原来是武林人士倡议组织的弘扬正能量的团队。既不属大清间谍,也不属李闯阵营。 “是这样的,”佟灵芝说,“王知县力拒大清间谍拉拢的做法,令人敬佩,也得到了‘正义派联盟’的肯定。从这件事上,可以看出知县大人也是一个正义之士。团结正义之士,是我们联盟组织的宗旨之一。 为了不让易庆生悲剧重演,组织派我们来暗中保护王大人的安全。” “原来如此。多谢组织的信任。” “保护正义之士,是我们联盟组织应该做的。雷教头说了,王知县没事少走动,我们会在暗中保护您的。”慕容峰说。 王景隆想了想,说:“衙门捕头暂时空缺,慕容兄弟可否暂时替补?” “可以,这样更有利于保护你。” 再说,金戈回到宝贤庄,把自己在洪同县碰壁的事,对多尔衮说了。多尔衮说:“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只有除掉了。不过,像这种断案能手,除之实属可惜。” 金戈说:“派谁去执行暗杀任务?” “你去过洪同,又见过王景隆,由你去完成这个暗杀任务,是最好不过了。”多尔衮说,“你一个人行不行?” “暗杀一个不会武功的凡夫俗子,我金戈就绰绰有余了。”金戈似乎胜券在握。 “我是担心,‘正义派联盟’会不会插手此事?假如他们派人保护他,你想暗杀王景隆,就有一定的难度。”多尔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那我赶紧动身,赶在什么联盟的人到来之前,把王景隆做了,再制造一起爆炸性新闻,给那些不愿与大清配合的地方官,有一个‘杀鸡儆猴’的警示作用。” “说的没错,赶快行动。” 第二一一章 佟灵芝失踪 来到洪同县城,金戈发现,衙门内外加强了安保,衙门外的快捕,比以前多了两个,就连街道上的十字路口,也有快捕活动的身影。 金戈大为奇怪,心想,这个王知县真聪明,是不是知道有人要暗杀他。可是,他这么做,无非是一种摆设,对我们习武之人,没有多大的实质性作用。 你这个不听话的知县,不还是捏在我的手里。想让你什么时候死,你就什么时候死。他还有一个发现,王景隆的身边,多了一男一女,不离左右。看他们步履轻盈,肯定也是习武之人。难道“正义派联盟”已经走在自己的前面,派人保护王景隆的安全? 有可能!因为“正义派联盟”的成员,已经无处不在。这给大清间谍的活动,造成了很大的阻力。 金戈还发现,那个少女似乎很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一细想,他还是想起来了,原来她是天悟的宝贝女儿——佟灵芝。可让金戈想不明白的是,这个佟灵芝,怎么会跟“正义派联盟”的人混在一起,难道她也加入了这个组织? 如果是这样,佟灵芝可是我大清的叛徒。不行!一定要把这个情况告诉王爷,看他怎么处理。 于是,金戈溜出了洪同,回到宝贤庄。 多尔衮看到勇士凯旋归来,甚是高兴,说:“如果我猜的没错,金壮士一定是凯旋而归了。” “王爷!真是抱歉,还没有得手。” “还没得手!”多尔衮有些不明白,“那你回来干什么?难道对付一个凡夫俗子,对你金戈来说,也有难度吗?” “王爷不要生气,先听我说,这个王景隆,迟早是我的菜。我之所以回来,是有一个新发现。” “哦!有什么新发现?”多尔衮问。 “王爷估计的不错,‘正义派联盟’的人,已经先于我们,到达了洪同,保护起王景隆了。” “这么说,你想暗杀王景隆,可是真有难度了。” “这还不是我回来的目的。”金戈说。 多尔衮听的有些不耐烦了,说:“别卖关子了,一句话,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佟大爷的女儿佟灵芝,王爷还记得吗?” “记得!她怎么啦?”多尔衮瞪着大眼睛问。 “她背叛了大清,加入了‘正义派联盟’的组织。此次暗中保护王景隆的人员中,就有一个她。” “果有此事?”多尔衮还有些疑惑。 “属下不敢说谎。属下之所以回来,就是想请示王爷,对于大清叛徒,我们该如何处治?” “这个嘛!”多尔衮心想,这个佟灵芝,我虽然见过她一次,却给我留下了好印象,至今还念念不忘。这妞长的水灵,可不能便宜了别人。说:“先把她抓回来,由我亲自处治。” “那就按王爷的意思做。不过,属下一个人的力量,可能不够。王爷是不是……” 多尔衮有些不耐烦了,说:“别吞吞吐吐,需要几个人?不妨说出来,我会尽量满足你的要求。” “多给我三个人手,保证是三只手指捉田螺——手到擒来。抓住佟灵芝后,由他们三人护送回来。属下继续在那里蹲守,寻找下手机会。有道是,百密也有一疏。等属下逮到了机会,就把这小子做了。” 多尔衮笑了笑,说:“那我就静候你的佳音了。”说着,叫来了三个人。他们分别是:关林,王豹和丁宝。此三人伙同金戈,一同前往洪同,执行抓捕佟灵芝的任务。 自从来了慕容峰和佟灵芝,王景隆的身边,除了自己的随身跟班,又多了两个护卫。他在哪里,哪里就有两个护卫的身影。 衙门上下,除了羡慕,人们根本不清楚,一个小小的县官,怎么会凭空多了一男一女两个护卫。大家不敢问,王景隆也不会说。 一段时间,王景隆的确很安全。尽管金戈经常盯王景隆的梢,无奈两个护卫寸步不离,金戈一直没有下手的机会。 其实,金戈尽管化了妆,也许王景隆一时认不出他。然而,在有王景隆出现的场合,就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细心的佟灵芝,首先发现了这个奇怪的现象。她便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慕容峰。 慕容峰大胆判断,此人一定是大清派出的杀手,只是碍于王知县身边有两个护卫,他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罢了。他和佟灵芝商议后,准备把这个发现,反馈给雷教头。 慕容峰说:“灵芝!我既然替补了捕头之位,一时无法抽身。还是你走一趟,把这个情况告诉雷教头。” “好!我走了,你一个人可要当心。除了保护王知县的安全,也要保护自己的安全。” “放心吧!我还担心你路上的安全。” 佟灵芝毫不在乎的说:“我虽然是个女流之辈,可我得到我爹的真传。没事的,你放落了心。” 佟灵芝既然这么说了,慕容峰不再说什么。 于是,佟灵芝稍作装束,背上长剑,独自一人,出了洪同。可是,刚离开洪同县城,走到一个巷口,突然,眼前一黑,只觉得天昏地暗,不省人事了…… 可是,过了十几天,还不见佟灵芝回来。慕容峰急了,心想,按路程计算,佟灵芝早该回来了。可如今,还没有看到他的身影,难道她出事了? 慕容峰把自己的疑问,对王景隆说了。王景隆也担心佟灵芝出事,便派两名快捕队员,前往剑陵县,打探她的消息。 两名快捕队员来到剑陵,找到了雷教头,把情况告诉了他。雷教头非常吃惊,说:“佟姑娘没有来过。” “这么说,佟姑娘肯定出事了。” 雷教头听说,也非常着急。说:“两位一路辛苦了。老夫跟你们一同前往洪同,和王知县商讨对策。” “好!事不迟宜,我们明天就回去。” 雷教头跟随两个快捕队员,风风火火,赶往洪同。在王景隆的住所,见到了王景隆。 王景隆看到雷教头,非常高兴,说:“雷师傅!原来是您呀。还认得我吗?” 雷教头看了看,摇了一下头,说:“后生可畏!老夫眼拙,认不出你了。” “我是王景隆,昔日工部尚书王思竹的三公子。您还在刘熙的府上,救了我的命。难道您忘了吗?” “想起来了,你就是王公子。几年不见了,老夫的确认不出来了。不错,昔日的王公子,如今也当官了。”雷教头高兴的说。 王景隆开玩笑说:“七品芝麻官,也算官吗?” “照你这么说,里长就不是官了。” 说着,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王景隆说:“雷师傅,我们的事以后再慢慢聊。眼前的急事,我们先探讨一下。慕容兄弟!你把情况向雷师傅说说。” “是这样的。佟灵芝发现,只要有王大人出现的场合,就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我们判断,此人一定是杀手,想暗杀王大人的。只是碍于我们在王大人身边,他没有机会下手。我和灵芝商议,决定把这个情况告诉您雷教头。 于是,灵芝就执行这个任务。可是,十几天过去了,还不见她回来。这下,我可急了,断定她出事了。” 雷教头想了想,说:“会不会被大清间谍杀害了,或者被他们绑架了。” “有这个可能。”王景隆说。 第二一二章 百密有一疏 “那个盯梢的人,是不是还经常出现?”雷教头问。 慕容峰说:“说来奇怪,有几天时间没有出现。自从佟灵芝离开洪同,他又出现了。” “佟姑娘肯定被他们绑架了。”王景隆说。 雷教头想了想,肯定地点点头,说:“有这个可能。依老夫之见,我们只有抓住那个盯梢的人,才能从他的口中,知道佟姑娘的下落。” “雷师傅说的是。我们该怎么做?”慕容峰问。 “我们来个‘引蛇出洞’,保证可以擒住那个人。” 慕容峰不解地问:“该怎么做?” “我们只须如此如此。”雷教头低声说。 这日,王景隆从衙门出来,一反常态,身边没有护卫,连随身跟班也没有了。这对金戈来说,可是一个暗杀王景隆的大好机会。 金戈心里窃喜,心想,我早就说过,百密也有一疏。今日,终于给我逮到机会了。只要不和大清合作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王景隆!你这个自视清高的地方官,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当王景隆走到巷口时,突然,从旁边窜出一条汉子,手中举着短刀,向王景隆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拿短刀的手,才飞出一半,还没有刺进对方的胸膛,便垂了下来,整个人也一动不动了,连他自己也蒙圈了。 与此同时,两个汉子从天而降,立即制服了那个杀手。只见一人说:“我们已经盯了你好久了,今日才是你最好的归宿。” 原来,这两人便是雷教头和慕容峰。 慕容峰拿出绳子,把金戈五花大绑,跟随王景隆返回衙门。王景隆一细看,原来是曾经找过自己,劝他和大清合作的关外武士——金戈。 “金壮士,我们又见面了。”王景隆说,“不是我要说你,你们做事也太不地道了,劝降不成,便起杀心。我们大明正义之士,千千万万,你们杀得尽吗?” 金戈“哼”的一声,说:“只要不和我们合作的人,都得死!死一个算一个。”看神情,甚是傲慢。 “你们这些关外异族,窝居在寒冷地区,不安安份份的守猎生活。我们不去找你们麻烦,已经是烧高香了。你们却不自量力,在边境地区屡起战端,势有入主中原之野心。”王景隆数落着。 “入主中原,是我们主子的终极目标。” “做梦吧!千千万万大明正义之士,决不会答应。”雷教头说。 金戈傲慢地看了他们,说:“你们即使杀了我,也阻挡不了大清入主中原的步伐,也阻挡不了历史前进的车轮。” “你们是不是绑架了一个小姑娘?”慕容峰问。 “是啊!怎么啦?”金戈毫不隐瞒地说,“不过,谈不上绑架。她本来就是我们大清的臣民,被我们王爷请回去了。” “把她带去哪里了?”慕容峰大声问。 “这是我们自己的事,你们无权知道。” 慕容峰可火了,捏起拳头,准备一拳干过去。却被雷教头制止了。雷教头说:“佟灵芝生在中原,长在中原,凭什么说是大清臣民?” “就凭他爹是后金人。” “说,你们把佟灵芝带到哪里去了?”慕容峰急得直跺脚,真想一拳揍死他。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无权过问。” “那好,”王景隆说,“你不告诉我们佟姑娘在哪里,你也只能在这里呆着。” 王景隆一时也想不出好办法,只得传令:“把金戈收监,看看是他的嘴巴硬,还是我们的监房牢。” 因为金戈不是一般人,他会武功。所以,他被押到一间特别坚固的牢房。 突然,慕容峰想到了宝贤庄。便对他们两人说:“在灵秀山附近,有一个宝贤庄,庄主就是天悟上人,也就是灵芝她爹。自从后金武林人士来到中原,大多是在宝贤庄进进出出。可以这么说,宝贤庄便是大清间谍活动的基地。天悟死后,多尔衮便成了宝贤庄的主人。 说不定,佟灵芝被他们带到宝贤庄。的确,佟灵芝是后金人的后代。但佟灵芝与她爹不同,她富有正义感,和她爹不是一路人。” 雷教头说:“确有可能。从各种迹象表明,宝贤庄的确是大清间谍的老巢。我们决不能让佟姑娘落入他们之手,我们要没法营救她。但是,凭老夫和慕容峰的力量,恐怕救不出佟姑娘。” “既然佟姑娘是天悟的女儿,她爹尽管死了,我相信多尔衮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也就是说,目前,佟姑娘没有性命危险。”王景隆分析说。 他们两人都觉得有道理。慕容峰说:“雷师傅!当务之急,我们该怎么做?” “佟姑娘是一定要救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我们先把这个情况告诉赵将军,让他多派些人手过来。这样,营救佟姑娘才有十足的把握。” 慕容峰点了点头,说:“金戈已经在我们手中,多尔衮肯定不知道。所以,他也不会再派人过来暗杀王知县。也就是说,王知县目前是安全的。” “总要有人告诉赵将军。不然,他怎么知道。” “这里能派上用场的,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捕头之位,也不能空缺。”慕容峰似有顾虑。 王景隆连忙说:“慕容兄弟尽管放心前往。这捕头之位,我另派他人替补。” 雷教头想了想,说:“老夫考虑再三,王知县的安全,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关节点上,老夫不赞成慕容峰离岗。这样吧!老夫先回到剑陵,派聂风前往告诉赵将军。” “雷师傅!您口中的赵将军,究竟是何人?”王景隆甚是好奇,很想知道。 “赵将军,就是赵弘扬。” “赵弘扬!此名怎么那么熟悉。”王景隆听了之后,仔细在回忆着。又问:“这个赵弘扬,你们知道是哪里人吗?” “据他自己介绍,是福建刺桐人。” “原来是他!”王景隆听后,非常高兴。 “王知县也认识他吗?”慕容峰瞪着眼睛问。 “何止认识,我们可是老朋友了。几年前,我在南京老家的时候,就认识他了。一来二去,我们成了好朋友。他父亲叫赵守法,是个生意人。从事贩卖陶磁和茶叶。只不过,几年不见了,他都当上将军了。” “哦!原来你们还是朋友。”慕容峰说。 “这样吧!老夫立即回去,慕容峰仍然留在这里。为了营救佟姑娘,我们很快还会回来的。” “雷师傅!实在抱歉,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也不能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敬您几杯酒。” “以后有的是机会。”雷教头说着,一揖手,离开了衙门。眨眼之间,已不知去向。 回到剑陵后,训练营的几个教官都围了过来。聂风问:“佟灵芝找到了吗?” 雷教头表情凝重地摇了摇头,说:“我们抓获了一个大清杀手,他叫金戈。他自己承认,佟灵芝被多尔衮抓走了。他说,佟灵芝是大清的叛徒,他们要抓回去处治。” “怎么可能?这么好的姑娘。”有人这么说。 雷教头说:“佟灵芝的确是关外人。只不过,她生在中原,长在中原。而且,她和她爹截然不同。她爹是大清间谍,而她却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好姑娘。这样的好姑娘,你们说,该不该把她救回来?” “应该把她救回来。”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第二一三章 重归宝贤庄 那天,佟灵芝独自一人,出了洪同,忽然间,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当她醒来的时候,只看见双手被绑住,自己躺在马车里,旁边还坐着两个陌生的男人。她大吃一惊,下意识地翻身坐起,骇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把我绑住?想把我带到哪里去?” 她人一气,一连串的疑问说出了口。 坐在旁边的丁宝说:“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记得,我走在路上,忽然间,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原来是你们做下的手脚,卑鄙!几个大男人,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一个女孩子。”佟灵芝说着,准备出其不意的跳下马车。 可是,左右两边都有人,自己被夹在中间。想跳下马车逃跑,恐怕没机会。因为,他们一定是有防备的。双手被绑住,即使侥幸跳下马车,最终还是会被他们抓回来。倒不如安落了心,等有了机会,再想办法逃离。 “你们有没有对我做了什么?”佟灵芝问。 坐在另一边的王豹说:“佟大爷的千金,我们哪敢呀!放心吧,我们虽然是男人,但不会侵犯你的。” 原来,他们三人临行时,多尔衮特意交代:“佟姑娘长得很美丽,你们不得对她无礼。如果谁有非份之想,本王爷非剁了他不可。” 几个人吐了一下舌头,他们猜测,王爷肯定看上她了,想自己享用。既然是王爷看上的女人,谁敢有非份之想,不想活了差不多。 “你们是哪路土匪?绑架我干什么?” “姑娘可是冤枉我们了。我们既不是土匪,也不是官兵,我们跟姑娘一样,都是关外人。”丁宝说。 “谁跟你们一样,本姑娘是中原人。” “你爹是关外人,你便是关外人。”王豹冷冷的说。 佟灵芝“呸”的一声,轻蔑地说:“本姑娘生在中原,长在中原。这里才是我的家,大明才是我的国家。我爹替你们卖命,本姑娘才不会与你们为伍哩!” “所以,王爷才说你是大清的叛徒。”丁宝说。 “王爷?哪个王爷?” 丁宝回答说:“还有哪个王爷,多尔衮呗!” “多尔衮!这个恶心的家伙,他把我抓回去,想干什么?”佟灵芝对多尔衮的印象并不好。 “要把你抓回去处治。”驾马车的关林,冷不丁的冒出了一句。 “本姑娘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处治我的。” 回到宝贤庄,多尔衮看到佟灵芝的双手被绑住,心疼地说:“王豹!你们是怎么搞的?本王爷不是交代过你们吗?不得对姑娘无礼,你们怎么把她绑住?” 王豹一脸无奈,说:“王爷!您不能怪我们,佟姑娘是个任性的女孩,如果不这样,她会乖乖的跟着我们回来吗?” “还不给她打开?” “是!王爷。”王豹连忙解开绳子。 多尔衮看着佟灵芝,眼光里充满着爱慕和怜惜。可佟灵芝不领情,说:“看什么看,本姑娘有什么好看的?”说着,低声的说了一句“恶心!” 她这么一说,让多尔衮有些尴尬,然而,那种尴尬的表情,只是瞬间之事。多尔衮不冷不热的说:“佟姑娘!难道你不想回来?” “回来干什么?我是不会和你们狼狈为奸的。” “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狼狈为奸?难道我们不是一路人吗?” “谁跟你们是一路人?别痴心妄想了。”佟灵芝句句没有好话。她回到宝贤庄——这个对她而言,是多么熟悉的地方。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可是,始终没有见过她爹出现,佟灵芝不禁有些疑惑。便问:“我爹他人呢?” “为国牺牲了!”多尔衮回答说。 “什么意思?本姑娘听不明白。” 多尔衮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为了大清国的利益,你爹被中原武士杀害了。不过,他是大清国的勇士,大清国的黎民百姓,会永远记住他的。” “他死了?”佟灵芝没有想到。对天悟的死,佟灵芝没有太大的悲伤,她认为,这是她爹罪恶的一生,画上了句号。换句话说,是他罪有应得。 “佟姑娘!难道你不想报仇吗?”多尔衮幸灾乐祸的说。 “报仇?”佟灵芝的心里,没有这个念头。因为她知道,她爹在中原生活了几十年,不仅没有好好生活,而是为了所谓的“使命”,在这片土地上,从事间谍活动。他的双手,沾满了中原人的血。如果说到报仇,他们才真正的需要报仇。 “佟姑娘!你怎么啦?”多尔衮问。 “我在想,我们为什么不好好生活,为什么一定要争争夺夺,打打杀杀呢?” 多尔衮拿出了政治家的思维,说:“这就是政治,姑娘!你不懂的。” “我是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老百姓渴望安居乐业,那该多好呀!” 多尔衮说:“别扯远了。既然把你请回来了,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别再与什么‘正义派联盟’的人混在一块了,丢了你爹的名声。” “怎么?你想把我软禁在这里?” “最起码,不让你到处乱闯,跟疯狗似的。”多尔衮说着,起身便走。 “你说谁是疯狗?你们才是疯狗。不好好在关外呆着,跑到中原来干什么?”佟灵芝越说越气。 多尔衮知道跟这个任性的姑娘,说不到一块,不再多费口舌,浪费时间。他走了之后,叫来王豹:“先把他关禁闭,别再让她丢人现眼。” “关在哪里?”王豹请示。 “庄上不是有几间禁闭室吗?就关在那里。” “属下明白。” 王豹在丁宝的耳边低语几句。两人来到佟灵芝的身边,说:“姑娘,请!” “去哪里?”佟灵芝随口问一句。 “去你该去的地方。” 佟灵芝的心,也坦然了。心想,既然落到他们的手里,多尔衮敢把我怎么样?想让我和他们狼狈为奸,门都没有。大不了是死。死!有什么可怕的。 佟灵芝走进禁闭室,一看,原来是她爹关过她的那一间。以前,对面关的是白无常。如今,对面空荡荡的,似乎没有人。 佟灵芝看了看房间,还挺干净的。知道是有人打扫过。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别的什么也没有。她自我解嘲说:“我这只小鸟,以前从这里飞走了。如今,又被抓回来了。看来,我跟这个房间有缘。” 突然,她想起了慕容峰。峰哥哥不懂得知道不知道,我被多尔衮抓回宝贤庄了。不过,他们肯定以为我失踪了。我的峰哥哥肯定急半死。“峰哥哥!我在这里,我在宝贤庄。” 她转念一起,人在两路,相隔遥远。他怎么能听到呢?她不禁苦笑一声。 我被他们抓了,王知县肯定有危险了。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佟灵芝料想凶多吉少,更加想念慕容峰。自言自语的说:“峰哥哥!看来,我们的缘分到这里了。如果真有来世,我要投胎到普通百姓家,希望你也一样。我一定嫁给你,我们再拜堂结婚。穿上婚妙,那是我多么向往的时刻。” 转念一想,如果峰哥哥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和“正义派联盟”的一帮兄弟,来救我出去的。因为,他们把我当朋友,不会因为我是后金人的后代,而不管我的。我是多么想和他们在一起,为正义而奋斗! 第二一四章 秘会佟灵芝 赵弘扬知道佟灵芝失踪后,他头脑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被绑架了。 经过分析,大家一致认为,佟灵芝是被关外来的武士绑架了。很有可能,是被送到宝贤庄。因为,大家都知道,宝贤庄是关外武士的活动场所。自从天悟死后,多尔衮便成了这里的主人。 赵弘扬说:“佟灵芝虽然是后金人的后代,尽管很任性,但她思想正派,富有正义感,跟天悟截然不同。这一点,大家是有目共睹的。我们决不能让她落入大清武士之手,我们要设法营救她,让她在正义的道路上,一直走下去。” “赵将军说的没错,我们要制订一套营救计划,尽量做到万无一失。”雷教头发言说。 赵弘扬说:“是不是先派人到宝贤庄周围侦察一番,先熟悉一下地形,更有利于营救。” “赵将军说的有道理。我们先到洪同,然后派卢俊峰和周铁虎前往宝贤庄。等他们侦察回来,我们再做营救方案。” “就这么定了,我也前往。”赵弘扬说。 雷教头笑了笑说:“这样最好!将军的好朋友正想着你呢。” “哪一个?”赵弘扬很想知道。 “洪同知县,王景隆!” “他是南京人。几年不见了,他都当官了。”赵弘扬一下子就想起了他,并半玩笑的说。 “他才是知县,你可是将军了。” 雷教头这么一说,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赵弘扬率领十多个“正义派联盟”的成员,来到了洪同县。一到县城,雷教头说:“我和赵将军上衙门会晤王知县,其他人先找旅店住下。” 来到衙门,自有门子禀报王知县:“老爷!那个雷师傅和一个少年武生求见。” “哦!速速请到会客厅。” 走进会客厅,王景隆一眼就看到了赵弘扬,两个好朋友忘情地抱在一起。王景隆说:“兄弟!几年不见了,你可当上将军了。” “你也不错,从地方官做起,步步高升。” 赵弘扬又说:“为国家做贡献,不分文武。景隆兄弟巧断投毒杀人案,我已有耳闻,但不知这个审案新星,就是兄弟你。兄弟果有乃父之风。” “赵兄过奖了。审案是个大学问,兄弟我也是边审案,边学习。” 赵弘扬肯定地点点头,说:“人都是这样,在学习中进步,在进步中再学习。” 王景隆拿出珍藏几年的“铁观音茶”。说:“这是赵兄几年前在南京赠送的茶叶,因为名贵,兄弟我舍不得喝。现在拿出来,聊当借花献佛吧!” “景隆兄弟真是有心人,一点茶叶珍藏了那么久,真令我佩服。” “我名义上是珍藏茶叶,实际上,却是珍藏那份友谊。友谊才是最珍贵的。”王景隆说。 王景隆沏好了茶,把它递给雷教头。说:“两位此来,可是为了营救佟灵芝?” “不错!此次来了十几个人手,他们到旅店住下。老夫的意思,先派两个人前往宝贤庄,进行一番侦察,然后再制定一套营救方案。” “这个提议不错。”王景隆表示赞成。 这晚,王景隆在住所设宴招待了两位朋友。有道是,酒逢知已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三人都是好心情,一直喝到午时三更。 翌日,周铁虎和卢俊峰,被派往宝贤庄。 两人立即启程,走了三天,来到宝贤庄。一看,此庄堪比县城,街道纵横,道路四通八达。其中,有一个庄子,四面围着矮墙,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庄门可供出入。但是,正大门却在北边,其他门都是边门,平时出入的人比较少。而且,每一道门都有庄丁把守。 这里,才是真正的宝贤庄。 为什么正大门开在北边?其实很有深意,也可以看出天悟的良苦用心。天悟来自大明北边的后金,正大门朝北,一寓思念故土,二寓不忘自己的使命。 周铁虎和卢俊峰,在宝贤庄周围绕了一圈,仔细观察了一番,周铁虎说:“除了正大门,其他三个方向的把守,都只有一个。而且,出入人员比较少,方便我们行动。” 他们又走回正大门,只见门前围着一堆人。他们也挤进去看个究竟。原来,庄里在招一个厨子。两人走到一边,周铁虎低声说:“卢兄!你不是擅长厨艺吗?这可是混入庄里的大好机会。” “不错!我稍微打扮一下,然后去应聘。如果可以,我便混入庄里,暗中打听佟姑娘是否在庄里。” “那我呢?”周铁虎问。 “你就先回洪同,把这里的情况告诉雷师傅和赵将军,让他们制订营救方案。” “好!就这么定了。不过,卢兄先去碰碰运气。” 卢俊峰换上普通百姓的衣服,来到宝贤庄应聘。果然,他毫无悬念地被录用了。卢俊峰向周铁虎递了个眼色,周铁虎会意,转身离去…… 卢俊峰混入庄里,一边在厨房里干活,一边私下打听佟灵芝。很快,便有人告诉他,佟姑娘被关在禁闭室。 知道佟灵芝的下落,卢俊峰很是高兴。这日午饭,他对送饭的庄丁说:“兄弟!你歇一歇,我来替你送吧!” “这是我们下人做的事,哪里敢劳驾大厨。” “没事的,都在厨房里做事。我们既是同事,更是兄弟。”卢俊峰这样说。 那人听了很高兴,说:“好吧!可不能让庄主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了,小的可吃罪不起。” “兄弟,放心吧!” 卢俊峰端着饭菜,来到禁闭室门口。佟灵芝知道送饭来了,头也不回地说:“放到窗口吧!” 卢俊峰低声说:“佟姑娘!你也不看看送饭的是谁吗?” 佟灵芝觉得问话有些蹊跷,便抬头望去。一看,似曾相识。卢俊峰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人,便说:“佟姑娘!还认得我吗?” 佟灵芝眼前一亮,满脸高兴,也低声说:“原来是卢大哥。你是怎么进来的?” 卢俊峰便简单的说了一下。佟灵芝激动地说:“我就知道,兄弟们不会不管我的。卢大哥的做法真棒!”说着,竖起大拇指为他点赞。 卢俊峰说:“佟姑娘在这里委屈几天,赵将军和雷师傅一行十几个人,个个都是武林高手,他们很快就来救你了。” “我盼着这一天,因为我还不想死。” “佟姑娘放心吧!我们不会忘记每一个并肩战斗的兄弟姐妹们。有人来了,不说了。” 再说,自从佟灵芝关在禁闭室,已经有几天了。多尔衮突然收到大清主子的密令,让他把佟灵芝送往关外,再不让她踏入中原一步,让她在关外好好反思。 多尔衮想,佟灵芝跟“正义派联盟”的人混到一块,如果他们知道佟灵芝在这里,肯定会设法营救她。到时,宝贤庄成了武林人争斗的战场。 因为,纸是包不住火的。“正义派联盟”的成员,无所不在,迟早会找上门来的。如果把佟灵芝送走,也省得一场武林争斗,减少不必要的牺牲。 就在卢俊峰和佟灵芝见面的那天晚上,为了不让佟灵芝反抗,多尔衮把她打晕了,之后,把她秘密送出宝贤庄,仍由王豹、丁宝等四人,用马车准备护送佟灵芝出关,让她在关外生活…… 第二一五章 营救失望归 回到洪同,周铁虎立即找到了赵弘扬。 雷教头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甚是高兴。但是,还是疑惑地问:“卢俊峰怎么没回来?难道他……” 周铁虎便把卢俊峰混入庄里的事,对他们说了。 赵弘扬高兴的说:“想不到你们还挺有办法,都混进敌人内部了。” “我们立即行动,就按铁虎说的,从侧门进入。但是,听说庄子很大,我们不知道佟姑娘在哪里。”慕容峰若有所思地说。 雷教头想了想,说:“这样吧!周铁虎先行一步,想办法和卢俊峰取得联系,确认佟灵芝的确切位置。因为,我们此次营救行动,是在夜间进行的。而且,还需要速战速决,最好不要惊动庄里的人。因此,掌据目标的确切位置,显得非常重要。” 大家都觉得有道理。周铁虎说:“那好!我先走一步,随后在庄外等你们。”说着,走出了房间。 赵弘扬说:“通知大家,准备行动。” “为了不暴露目标,我们必须雇辆马车,把刀剑之类的家伙藏起来,到了宝贤庄,才能派上用场。”雷教头毕竟见多识广,想的更周到。 “对!我们不能过早暴露自已。”慕容峰说。 “王知县!”雷教头说,“马车的事,就交给你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 再说,周铁虎离开洪同,直奔宝贤庄而去。 这日,周铁虎走在正大门外,渴望卢俊峰突然出现。可是,他在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卢俊峰出现。周铁虎有些着急,心想,这个点又不是饭点,卢俊峰应该是不忙的,可他为什么没有出来走动呢?难道他暴露了吗? 周铁虎急着直跺脚,自己可进不去。雷师傅马上就要到了,我还没和卢俊峰联系上,这可怎么办? 突然,周铁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错,他是卢俊峰。你终于出现了。在此同时,卢俊峰也看到了在庄外的周铁虎。 卢俊峰借故走出正大门,也不和周铁虎搭腔,独自一人走了,周铁虎知道他的用意,也尾随而去。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卢俊峰停下脚步。 周铁虎看看四周没有注意,便低声问:“卢大哥!找到佟姑娘了吗?师傅可是马上就到了。” 卢俊峰一脸凝重,说:“刚开始,是找到了。她被多尔衮关在禁闭室。可是,几天了,我发现厨房也没有给她送饭了,我就非常疑惑,偷偷问送饭的。他说,佟姑娘已不在禁闭室,不知被转移到哪里去了。小的不敢问,即使问了,人家也不会告诉我的。” “难道多尔衮有先见之明吗?知道有人要营救佟灵芝,而事先转移到别的地方。” 卢俊峰说:“这几天,我私下打听,没有人知道佟姑娘的去向。后来,我想,人员出入,肯定要经过大门,何不问一问把守呢?于是,我便有意和把守套近乎。混熟了,把守私下透露,前几天午夜,有一部马车出了宝贤庄,至于马车上坐了什么人,还是拉什么东西,我就不知道了。” “马车里,坐的肯定是佟姑娘。” “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卢俊峰说。 周铁虎想了想,说:“卢大哥!你有没有打听,除了宝贤庄,哪里还有大清武士的窝点?” “据把守说,他在宝贤庄看门多年,没有听说哪里还有大清武士的落脚点。” “你知道佟姑娘走了几天?”周铁虎问。 “已有五天了。” 周铁虎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这下可怎么办?估计师傅一干营救人员,明天便会到达这里。营救行动,只得取消了。” “我该回去了,出来太久,把守会起疑心的。铁虎兄弟!你在这里等师傅到来,如实的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另想办法。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会借故溜出庄里,去追你们的。”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让赵将军拿主意。” 卢俊峰走了,周铁虎便在庄外的街上,找了一间旅店住下,等待与营救人员会合。 第二天下午,一辆马车进了宝贤庄,在庄外的街上走着,后面跟着十几个人。周铁虎一眼就认出是雷师傅他们。 周铁虎跟向前去,低声对赵弘扬说:“情况不妙!我已经和卢俊峰接上了头。他说,佟姑娘的确被多尔衮抓到这里来了,而且被关在禁闭室里。卢大哥还和她见了面。可是,佟姑娘被多尔衮偷偷转移了,如今,已不知去向。” “不会把她送出关外吧!”雷教头说。 “有可能!因为佟姑娘本是关外人。把她送回老家,名正言顺。”慕容峰认为有可能。 赵弘扬说:“通知沿途成员,如果发现佟姑娘,请设法拦截。决不能让她送出关外,她可是个正义之士。” “营救行动,是否取消?”雷教头请示。 “既然佟姑娘不在庄里,我们就不再有‘营救’之说。打道回府,在路上设法拦截。”赵弘扬最后拍板。 聂风说:“我们不能便宜了多尔衮,要让他知道,‘正义派联盟’的人来过宝贤庄。来个威慑作用,他以后才不会这么嚣张。提醒多尔衮,叫他看好项上之物,不然,随时都可以‘搬家’。” “这个想法好!”赵弘扬点头认可。 慕容峰问聂风:“聂拳师!该怎么做?” “我们临走之时,留下一封信,用箭射入庄里。” “好办法!”雷教头竖起大拇指说。 一行十几个人也住进了旅店。当晚,雷教头写好了一封信,让一个擅长射箭的队员,来到西边门前,把信射进庄里。 翌日,营救人员十几个人,便启程回剑陵。 而西边门的护守,发现了墙上有一支箭,吃惊不小,慌忙报与多尔衮。多尔衮立即前来查看,发现墙上的确插着一支箭,还有一张纸。 多尔衮取下来一看,心情很沉重。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暗想,还好提前把佟灵芝送走,不然,今天的宝贤庄,可有一场大战。本王爷料事如神,算准“正义派联盟”的人,会来营救佟灵芝。 可转念一想,送走佟灵芝,是秘密进行的,庄里可没有几个人知道。而“正义派联盟”的人,怎么知道佟灵芝不在庄里呢?难道是庄里出了内奸,还是他们的人潜入庄里? 出内奸,不大可能。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的人潜入庄里。问问把守,看看最近是否有庄外的人进庄。 这时,厨房的厨子前来禀报:“庄主!前几天从庄外招进来的厨子不见了。” 多尔衮马上联想到,肯定就是此人潜入庄里。不然,他怎么不辞而别?看来,在这一方面,我们不如他们。大清要想真正统治中原,肯定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要夺人江山,谈何容易? 就因为此事,多尔衮加强了宝贤庄的管理,严禁庄外的人出入。而且,还制订了一套保密法。谁把庄里的事泄露出去,轻者处罚,重者处死。 自此,宝贤庄里的人,人人自危,个个自律。庄里的事,被封锁得如围墙铁桶,外人无从得知。 多尔衮对大清武士说:“进军中原,已到了关键时刻。我们作为打入敌人内部的人,该是我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二一六章 望北集奇遇 韩香香来到京城,转眼一年多了。 人在异乡,韩香香仍然想念着幽泉谷,更想念已经死去的爹。心想,一年多了,爹爹的坟墓可能已经长满了野草。民间习俗,每年清明,人们都会到先饶坟前烧香除草。 可是,我们姐妹远离家乡,要回一趟家乡,都有困难。清明之日,哪能尽孝?想到爹生前对自己的疼爱,韩香香不禁悲从心来,哭了起来。 韩芳芳大惊,问:“姐!你怎么哭了?” “我想爹了。”香香抽泣着。 韩芳芳也伤心的:“我也想他了。姐!咱们回一趟幽泉谷,给爹扫一下墓。好不好?” “姐正有此意。” “那好!我们跟婷姐他们一声,就起程回去。” 韩香香:“不告诉一下赵弘扬吗?” “他不在京城。听他和另一个武林新星组织了正义派联盟,为正义而奔走相告。前段时间,他回到京城,跟我了此事,叫我们也加入正义派联盟。我当面就答应了。可没住几,他又匆匆的走了。” “我们跟婷姐一下就校” 姐妹俩找到了楚婷婷,跟她了回一趟幽泉谷的想法。楚婷婷表示理解,:“思念父母,人之常情。烧香扫墓,寄托哀思,更是我们中原饶传统。不过,必须快去快回。” “知道了,婷姐!”韩芳芳点头答应。 归心似箭,两人简单收拾一下行装,便踏上了南归之路…… 一日,来到了望北集。只见有一个像叫花子的老头,在前面走着。韩香香觉得有些面熟,突然,她想起来了,不禁一阵心喜。原来,遇到了司空大侠。 她追上前去,叫道:“大侠请留步!” 那老头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姑娘在叫自己,疑惑地问:“姑娘!你在叫我?” “是啊!司空大侠,不认得我了吗?” “姑娘是……”那老头真的想不起来了。 “我是韩香香,幽泉谷韩一非的大闺女。” “哦,想起来了。”那老头似乎很高兴,:“这么,她可是你妹妹了!你们这是去哪里?” “想回幽泉谷,给爹扫墓。”韩芳芳。 突然,两姐妹双双跪倒在地,口称:“司空伯伯!多谢您替我爹收尸。您的恩情,我们姐妹永生难忘。请受我们一拜。”着,叩拜下去。 “别,别!”司空不败慌了手脚,连忙扶起她们,:“姑娘行此大礼,可是要折吝爷的阳寿。”七八中文更新最快^电脑端: “受此一拜,是应该了。”韩香香,“司空伯伯!能不能借一步话?今正好遇见您,想让您回忆一下,我爹当时是怎么死的?” “好吧!走,前面有个亭子。我们边休息边聊。” 他们走进亭子里,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韩芳芳:“司空伯伯!您是武林前辈,更是武学大家。只可惜上京城,路途遥远。不然,想请您不吝赐教。” 司空不败笑了笑,:“两位姑娘得了你爹真传,武功自是不弱。如果两人联手,不定颠爷都打不过你们。” “司空伯伯!您太谦虚了。十个韩芳芳,都不是您的对手。您的隔空碎石功夫,独步武林。”韩芳芳。 “不过,学无止境。这倒是真的。” 韩香香:“司空伯伯!请您回忆一下,我爹是被谁杀害的?如果知道谁是凶手,我们一定要报仇。” 司空不败回忆:“那一次,颠爷路过林家湾,心想,很久没有与韩老爷子见面了,今日路过,一定要去见上一面。于是,颠爷便走进幽泉谷。 当颠爷来到谷口,只见四个关外武士在围攻韩老爷子,可是,离得太远。颠爷急忙赶过去,可惜,还是迟了一步,韩老爷子倒下了。颠爷一时大怒,便使用隔空碎石的上乘内功,一拳击出,其中三人中拳而亡,另一个负了内伤,从另一条路逃跑了。他跑了数米,颠爷又一拳击出,亲眼看到他滚下山坡。颠爷赶上前去,可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樱” “这么,杀害我爹的是关外人了。”韩芳芳。 “这一点,不容置疑。因为,他们穿的是关外饶服饰,跟我们中原人大有差别。” 韩香香:“可恨的关外人,不好好在关外呆着,把手都伸到中原来了,真是可恨!对我们姐妹而言,不仅是家仇,更有国恨。” “您接着。”韩芳芳还想听下去。 “当时,颠爷就非常疑惑,眨眼之间,谁把人救走了?眼下,可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找不到那个人,颠爷便回来把韩老爷子和哑巴埋了,还在坟前立了石碑。” 韩香香:“我就是看了石碑,才知道是您做的好事。爹死了,家也没了。我便上京城找妹妹去。” “香香姑娘!颠爷不明白,你当时为什么不在幽泉谷,你去了哪里?” “都是那个该死的白无常,他不辞而别。我为了找他,便离开幽泉谷。可是一离开,爹就出事了。”一起白无常,韩香香恨得咬牙切齿。 “白无常!就是那个的脸?” “除了他,还有谁?”韩香香仍是愤愤不平。 “这个年轻人不地道。” 韩香香气愤地:“何止不地道,他还欺骗了我的感情,我恨不得一剑杀了他。” “司空伯伯!您知道那个逃跑的关外人是谁吗?”韩芳芳打破砂锅问到底。 “颠爷经过打听,知道那个人叫多尔衮,是一位王爷,也是威慑关外的伏龙帮帮主。此人武功高强,做事心狠手辣,是个很难对付的主。” “如果被我们姐妹遇上,绝不会放过他。”韩香香默默记下了仇饶名字。 聊了一阵子,三人便分手了。 司空不败离开望北集,继续前校突然,一部马车从身边而过。司空不败一抬头,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个女子,双手被捆绑着。一瞥之间,觉得在哪里见过。 哦!想起来了。她不正是佟灵芝吗?可真想不通,她为什么被绑着双手?难道她被人绑架了?如果是这样,颠爷可不能让他们得逞。 司空不败赶上前去,拦住了去路。:“走不动了,能不能拉我一程?” 马车上的汉子一看,是一个臭要饭的。只听驾马车的怒吼:“臭要饭的,你是不是想找死?滚开!不然,老子可对你不客气了。” “官爷!你动什么怒啊,有话不会好好吗?” 另一个:“跟他废什么话,杀死一个臭要饭的,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着,跳下马车,一剑向司空不败刺去…… 可是,刺出去的剑,却停在半空中,而整个人却一动不动了。原来,司空不败利用内功,来个隔空点穴,定住了他。 想不到这个臭要饭的,还有如此功夫,其他三个汉子不敢轻担齐刷刷的跳下马车,手里持着刀剑,把司空不败团团围住。 司空不败轻蔑地笑了笑,:“是一个个上,还是三人一起上?”七八中文天才  他们心里明白,一个个上,决不是他的对手。于是,互递眼色,只听哇哇一阵乱叫,三饶刀剑,分别攻其上中下三盘。可是,就是奇怪,他们的刀剑,近不了他的身子。三人不禁骇然。心想,如此功力,实属少见。此冉底是谁? 第二一七章 佟灵芝得救 原来,他们便是王豹、关林等人,受多尔衮之命,想秘密把佟灵芝送出关外。这日,正好经过望北集,正准备向北行进。 也是该他们出事,恰巧遇上武林怪杰。而且,那个被捆绑的姑娘,却是司空不败认识的。你说,他会给你送走吗? 当下,见司空不败的武功如此了得,三人大骇,王豹问:“你究竟是何人?” “告诉你们也没有关系,免得到了地府,阎罗王问你答不出话来。颠爷乃司空不败也!” 他们闻言,脸色大变。自从来到中原,就听说司空不败的名头,只是无缘晤会。今日得见,果然厉害无比。看来,该丧命于此了。 司空不败说:“怎么?没有听说过颠爷的名号吗?识相的,把这个姑娘留下,颠爷留你们一条狗命,你们拍拍屁股滚蛋。如果还是执迷不悟,要和颠爷动武,那你们的狗命就得留下。” 关林看了看其他二人,愤愤的说:“兄弟们!在我们大清武士的脑海里,没有‘投降’二字。我们跟这个老家伙拼了,即使死了,也给自己留下一个英名。” “上!”王豹大吼一声,又一剑刺出。 司空不败“哼”的一声,说:“萤烛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你们真是不自量力,本想留你们一条狗命,看来,你们并不领情。那好!颠爷只好送你回老家了。”说着,一拳隔空碎石击出,三人被震出丈外,死于非命。 “自找死路。”司空不败说了一声,走到马车前,想扶下佟姑娘。一看,她的双脚也被捆住。司空不败连忙把绳子解开。 佟灵芝看到司空不败,非常高兴,暗想,本姑娘有救了。她知道,眼前这个似颠似疯的老头,便是吴望龙的师傅,自己曾经见过面。还好!他老人家也认出我来了。 眼见司空大侠轻松打死这几个大清武士,佟灵芝说声:“不自量力!” “姑娘!认得老头子吗?” “怎么不认得!您是司空大侠,我的好朋友吴望龙的师傅。前辈!谢谢您救了我。”佟灵芝眼露感激之情,眼神中,充满着无限的敬佩和感激。 司空不败解开那个武士的穴位,那人一揖手,说:“谢谢大侠不杀之恩。”说着,弃车而去。 司空不败说:“姑娘!上车吧,我们可捡到了大便宜,可以不用走路了。” “前辈!您能行吗?”佟灵芝关切地问。 “驾马车,颠爷可在行。放心吧!姑娘!我们继续北上,去京城好吗?” “好啊!我吃这么大,还没有去过京城哩!”佟灵芝高兴得像个玩童。 司空不败驾着马车,继续北上。司空不败说:“姑娘!他们为什么把你绑住?是不是你得罪他们了?” 佟灵芝说:“前辈!如果我不说,也许您不知道。我爹是天悟,他是关外人。按道理说,我也是关外人。可是,我生在中原,长在中原,我只认可大明。中原才是我的家。 因为我和我爹唱反调,与多尔衮反其道而行之。因此,被他们抓回宝贤庄,准备把我秘密送到关外,不让我再踏入中原一步。幸好,在此被前辈遇见了,出手救了我。” “哦!原来是这样。” 佟灵芝突然想到在宝贤庄的事,说:“糟了!峰哥哥可能不知道我被秘密送出宝贤庄,他们还准备营救我哩!他们来到宝贤庄,岂不是扑了个空?” “你是说‘正义派联盟’的人,要去营救你?” “是的。前辈!我们能不能不去京城,调头去洪同?”佟灵芝和司空不败商量着。 “可以。姑娘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颠爷给你保驾护航。告诉你,颠爷也是‘正义派联盟’的人。” “哦!真是想不到。”佟灵芝有点意外。 “你还有更想不到的哩!” “前辈!说来听听。” 司空不败自豪的说:“颠爷不仅仅是‘正义派联盟’的成员,而且还是名誉盟主哩!” “恭喜前辈!您还是我的老领导。” 两人一开心,哈哈大笑起来。 司空不败似乎想到什么,说:“姑娘!你刚才说,你是天悟的女儿?” “是啊!”佟灵芝随口应道。 “他是后金的间谍,你知道吗?” “知道。但我不是他们一条路上的人。他们以后金为国,我却以大明为国。所以,水火不容。” “他死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也许是作恶多端,得到应有的惩罚。听说,他死于一个武林高手的拳下。但我想不明白,我爹的武功已非常了得,哪位高人如此厉害。” “想知道这个武林高手是谁吗?” “当然想知道。前辈!您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了,想不想替你爹报仇?” 佟灵芝听说,摇了摇头,说:“我没有‘报仇’这个念头。他虽然是我爹,但他所做的事,令人不齿。他的双手,沾满了中原人的血。他的死,是他罪有应得,也是他最好的归宿。” 司空不败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个姑娘的思想,的确跟她爹截然不同。难怪徒儿望龙,没有把她当外人。颠爷可是救对了人。 “前辈!您还没有告诉我他是谁呢?” “真想知道吗?” 佟灵芝坚定地点了点头。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佟灵芝沉默了,她的命,毕竟是爹给的。虽然父女走的不同的路,但亲情是永恒的。如果说,天悟死了,佟灵芝没有一点悲伤,那都是骗人的。何况,杀死爹的人,就在眼前。 “姑娘!不必悲伤。如果你想报仇,就冲着我来。”司空不败看到她沉默不语,知道她在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佟灵芝淡淡的说:“此事就到此为止,我们不提了。前辈!您说行不行?” 司空不败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个姑娘说出这样的话,已经是做了很大的努力。她不希望再勾起那伤心的往事。 驿道上,一部马车在路上奔驰…… 马车里,坐的是佟灵芝,车夫却是司空不败。 经过秀灵县时,佟灵芝意外遇见了崔嵬。说:“前辈!停一下车,遇见熟人了。” “是你的熟人,还是颠爷的熟人?” “我们都认识。碧云山的崔嵬老前辈。” “是吗!”司空不败甚感意外。 原来,崔嵬夫妇为了寻找儿子,两人来到了秀灵县。正在大街上走着,突然,一部马车在身边停下,继而,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崔老前辈!您怎么在这里?” 崔嵬一看,一眼就认出是佟灵芝。说:“姑娘!你这是……”说着,疑惑地望着她。 这时,司空不败下了马车,冲着崔嵬说:“老家伙!认得了姑娘,却不认得颠爷了?” “你们是怎么啦?怎么会走到一块?” “觉得奇怪吗?”司空不败半开玩笑的说。他看到崔嵬身边那个老妇,正微笑着看着他们,试探地问:“她是……” “她是老夫的妻子。”崔嵬豪爽地说。 “怎么以前没有听你说起过?”司空不败甚是不明。又开玩笑的说:“是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说来话长。以后再慢慢跟你说。” “两口子好有雅兴,到处游山玩水。” 这时,玉姑插话说:“我们可没有那份心情。我们可是在找儿子。” “在找你们的儿子?”司空不败更是惊讶。 第二一八章 谋划歼灭战 “崔老前辈!儿子找到了吗?”佟灵芝问。 “还没有。茫茫人海,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不过,只要有一丝的希望,我们夫妻决不会放弃。”玉姑说话时,虽然一片茫然,但是,看得出,却充满信心。 佟灵芝深受感动,说:“我为两位前辈的执着,而深受感动。说一说,您儿子有什么特征?也许,我们也可以帮您找一找。” 崔嵬心想,人多力量大!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渺小的。说:“我儿子叫崔安。他今年刚好四十岁,看上去,就是一个中年汉子。他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一个是,他脖子上有一条刻有‘崔安’二字的银吊坠;另一个是,他的脖子后面,有一颗明显的黑痣。他的胸前,也有一颗黑痣。” “好!都记住了。以后,我们会帮您留意的。” “谢谢你的热心。”崔嵬说,“你们这是要去哪?” “洪同县。”佟灵芝回答说。 崔嵬说:“我们一路走来,看到‘正义派联盟’的人,做了不少正义之事,影响很大。我们俩夫妻,也想加入这个正义组织,举起正义大旗,为国家做一点有益的事,但不知道该找谁。” “找司空前辈就可以了。”佟灵芝说。 崔嵬摇了摇头,开玩笑的说:“找这个老家伙有屁用,他又做不了主。” “这您就错了。司空前辈可是‘正义派联盟’的名誉盟主,只要他同意,盟主那里准同意。” “为什么?”玉姑有些不明白。 “因为他是盟主的师傅。” 司空不败沾沾自喜,说:“怎么样?别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老夫也是想,趁着还有一口气,为国家多做一点有益的事。”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崔嵬说。 “我们组织的宗旨是,团结一切正义之士。只要你们有那份心,组织会接受的。”司空不败说。 “谢谢你们的信任。我们夫妻在寻找儿子的同时,也会联络一些正义之士,团结那些可以团结的力量。” 司空不败满意地点了点头。 司空不败驾着马车,一路向洪同进发。一日,进入了洪同县城。因为可以见到峰哥哥,佟灵芝一阵阵激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佟灵芝万分激动,大声呼叫:“峰哥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啊!多么熟悉的声音。慕容峰猛一回头,看到马车上的佟灵芝在向自己招手。他急忙飞奔过去,张开有力的双臂…… 佟灵芝跳下马车,也朝他奔去…… 两个热恋中的男女青年,忘情的拥抱在一起。 司空不败有些看不惯,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现在的年青人,胆子真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搂搂抱抱。” “你被带去哪里了?我们可是找的你好苦啊!”慕容峰掬起她倩丽的脸庞,爱惜地说。 司空不败看不下去了,假装咳嗽几声。 “峰哥哥!是这个司空前辈救了我。”佟灵芝把慕容峰拉到马车前。慕容峰冲着司空不败一揖手,说:“前辈的救命之恩,我们永生不忘!” “司空前辈,峰哥哥可认识?” “认识。他老人家是吴大哥的师傅,是誉满武林的武学大家。” 突然,佟灵芝想到了王景隆,低声问:“我不在这段时间,王知县没事吧!” “有峰哥哥在,他怎么会有事哩!” 佟灵芝轻轻地捶了他一下,说:“吹吧!你。走!我们去见见王知县。” 两人坐上马车,一路向衙门而来。 王景隆正在衙门里办公,门子看到了慕容峰和佟灵芝,连忙跑进去禀报:“老爷!告诉您一个好消息。佟姑娘回来了。” “真的!人在哪里?”王景隆非常惊讶。 “就在衙门外。” 王景隆二话不说,连忙跑出衙门。只见慕容峰拉着佟灵芝的手,有说有笑,后面还跟着一个乞丐模样的老头。 看到王景隆出现在衙门前,佟灵芝高兴的走向前去,说:“知县大人!我回来了。” “走!到衙门里说。” 走进会客厅,王景隆问佟灵芝:“这位老人家是……”说着,给司空不败让座。 “大人可能不知道,在武林界,他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他是我们盟主的师傅。在武林界,他的名号,无人不知。” “幸会,幸会!”王景隆肃然起敬。 王景隆非常关心佟灵芝的动向,问:“佟姑娘!你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找不到你,我们可是急死了。” “还好,有惊无险。” 佟灵芝便把自己的遭遇,前前后后,都仔细地说了。最后,她说:“在望北集,多亏司空前辈救了我,不然,我都被送出关外了。” “的确是有惊无险。回来了就好!” 当晚,王景隆设宴招待了司空不败,慕容峰和佟灵芝作陪。 佟灵芝说:“知县大人!我都回来了,是不是还留在你的身边?” “没有组织的指示,你俩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好!我们仍然保护你的安全。”慕容峰说。 王景隆转问司空不败:“前辈既然来到洪同,就在这里多玩几天。” “颠爷云游惯了,听说,剑陵有一个组织的训练营,颠爷想去走一走。” 这日,剑陵县知县崔富贵,正在衙门里办公,一个不速之客,突然出现在衙门里。 崔富贵一看,原来是多尔衮。他不敢怠慢,低声说:“庄主突然光临本县,有何指示?” 多尔衮看了看左右,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是去会客厅。” “好!庄主有请。”崔富贵毕恭毕敬,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面引路。 来到会客厅,崔富贵连忙让座,又给他沏了一盏茶。说:“王爷很久没有光临本县了,此次到来,想必有什么指示?” 多尔衮呷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你的辖地有一个‘正义派联盟’的训练营,知县大人不知道吗?” “听说了,具体不是很清楚。王爷!怎么啦?” “这个联盟组织,可是与我们大清作对的。如果不歼灭,将是我们前进的绊脚石。” “我该怎么做?” 多尔衮指示说:“你聚集所有快捕,以清除“涉嫌叛乱”之名,包围训练营。可是,那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习武之人。快捕决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我们大清武士,也会配合这次行动。 你们快捕的任务,就是包围训练营。歼灭这些中原武士,就由大清武士执行。只要端掉他们的窝点,就会消除他们的影响力。” “听说那里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大清武士有胜算的把握吗?”崔富贵有些杞人忧天。 多尔衮白了他一眼,说:“哪来那么多废话!我们大清国,准备占领整个中原。区区一个训练营,岂不是小菜一碟?” “这个我知道,大清将士所向披靡。” “知道就好,快去准备准备。大批大清武士即将秘密来到这里。我们协调好后,来一个出其不意,全歼那里所有的人,一个也不能活。” “知道了,我这就去准备。” “此次歼灭战,乃秘密行动,在行动之前,决不能泄露任何信息。如果谁搅黄了此次行动,唯你是问。” 崔富贵吐了吐舌头,为自己目前的处境感到担忧。自从秘密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就一直被多尔衮所控制,让他牵着鼻子走。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第二一九章 偷袭训练营 训练营就座落在铺子镇的北石山上。 这里,是一片空地,非常平坦。雷教头组织大家,一起动手,盖起十几间茅屋,供大家住宿和歇脚的场所。 要进入训练营,只有两条路。自从“正义派联盟”把这里拓为训练营,就派人在路口把守,以防不测。这些安保措施,做的很到位。 训练营里,目前有一百多人。除了剑陵本地人,还有外地慕名而来的有志青年。他们是被“正义”二字所吸引,为正义而来的。 雷教头是这里的总教头。聂风是主要教官,下面分有几个队,每队三十人,设有领队一个。卢俊峰、周铁虎、慕容峰都是这里的领队。他们主要负责教队员练武功。 这日,把守来报:“雷师傅!有一个乞丐正往山上来,不知是何人?” “乞丐!”雷教头心想,乞丐怎么会上山了,难道是跑山上来要饭吗?不大可能。难道他是多尔衮派来的奸细?有这个可能! “聂风!我们看看去。”雷教头招呼聂风。 两人跟着把守来到路口,只见那乞丐正朝这边走来。雷教头一看,心里一阵高兴。这个哪里是乞丐,分明是司空大侠。 雷教头连忙招呼:“司空大侠!这边来。” “司空大侠!”聂风感觉有些意外,低声说:“难道他就是盟主的师傅司空不败吗?” “正是他。”雷教头微笑着说。 “司空大侠大驾光临,令这里蓬荜生辉,增光添彩。”聂风行了个江湖大礼。 雷教头风趣地说:“我们的老领导来了。欢迎,欢迎!”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话怎讲?”聂风不明白的问。 “司空大侠可是‘正义派联盟’的名誉盟主,不就是我们的老领导吗?” 说着,大家都笑出声来。 在雷教头的引导下,司空不败来到训练场。这时,已经围满了队员。大家在领队的率领下,他们都排成了整齐的队伍,像是接受领导检阅似的。 雷教头看了看大家,激动的说:“训练营自从开办以后,也有一年多了,有志的正义之士,从四面八方而来,为的是学好功夫,上战场杀敌。一年多来,已有不少有志青年,从这里结业,拿起刀枪,走向战场,去实现救国梦想。 训练营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成了培养武林志士的摇篮。有这样的成绩,我们的盟主和副盟主功不可没。现在,我要介绍一下我们的老领导——名誉盟主司空不败大侠。” 这时,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雷教头继续说:“站在我旁边的这位老人,他叫司空不败。他的名号大得很,武林界无人不知,没人不晓。但不仅是一个一等一的武林高手,更是一位武学大家。更主要的,他老人家还是我们盟主的师傅。” 此时,又响起了一阵掌声。人们投来的眼光中,有敬佩,也有羡慕。心里都在想,此人的武功,肯定是高深莫测。如果能得到他的指点,自己肯定受益一生。 “司空大侠光临训练营,这是我们的荣幸。他是一个富有正义感的武林前辈。他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就把他留住,让他教大家武功,好不好?” 话音刚落,一阵雀跃,大家都叫好。 司空不败被这激动的场面所感染,情绪也有些激动。他说:“大家不让我走,我就不走了。我一直在想,应该以什么方式,才能对得起‘名誉盟主’这一头衔呢?雷教头的一番话,让我受到了启发。 我想,一大把年纪,要上战场,不太可能了。可是,我可以把自己的武功,传授给年轻人,让年轻人练好本领,报效国家。你们光荣,我也光荣。” 雷教头接过话茬,说:“司空大侠说的很好!他老人家愿意教大家武功,你们愿意学吗?” “机会难得,何人不愿意!”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不错!能让这样的武学大家,教我们武功,的确是机会难得。大家可要珍惜这一难得的机会。不过,司空大侠一路走来,旅途辛苦。我们让他老人家好好休息几天,让他养足了精神,才能有精力教大家武功。大家可要好好的学,勤奋的学。 大家都知道,战场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你技不如人,死的肯定是你。因为,敌人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同样,我们也不能手下留情。你一旦心软,敌人肯定会反咬你一口的。” 雷教头的话,让大家受益非浅。也懂得了珍惜性命的重要性。 再说,这几天,几十个大清武士,分散的来到剑陵县秘密聚集。今晚,他们有大动作,就是铲平设在北石山的训练营。多尔衮亲自指挥,亲自出马。 密密麻麻的人群,看样子有五、六十人之多。一个个夜行装束,整装待命。而剑陵县的快捕,也有二、三十人之多,他们以“涉嫌叛乱”为名,已经早早出发,秘密包围了北石山。 临昏,多尔衮一声令下,几十个大清武士向北石山进发,企图一举歼灭训练营的正义之士。 走了两个时辰,他们来到了北石山下。多尔衮采用化整为零的策略,为了不打草惊蛇,把人员分散开来,两人一组,偷偷的往山上爬去…… 当晚,司空不败情绪急躁,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觉得有些不妙,叫人请来了雷教头。 雷教头来到司空不败的房间,不解地问:“大侠!叫我前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说?” “凭我的直觉,晚上有人要偷袭这里?” 一听此言,雷教头大吃一惊,训练营开办一年多了,风平浪静,只要官府不干涉,谁会来干涉呢?再说,这是正义之举,官府是不会干涉的。难道是李闯?不对,肯定是关外的满清。 “防范于未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我的预感很准的。雷老弟!路口要加强警戒,训练营更要加强防备,以防不测。今晚大家都不要睡觉,以防给敌人打了个猝手不及。” 雷教头有些怀疑,但是,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只好把名誉盟主的意思,传达下去,让大家有所防备,以防不测。 果然,到了临近午夜,突然,只听到训练营的周围,喊声大作。雷教头才感到事情有些不妙,训练营果然被人偷袭了。 雷教头当机立断,果然传令:“我们的队员,全部缠上红布条,以免夜黑误伤,大家点起火把,操起家伙,准备迎战来犯之敌。训练营就是战场,也是大家第一次实战,记住:不要心慈手软。” 此时,敌人已攻入训练营,喊声大作,刀光剑影,锵然作声。顿时,训练场真成了战场。训练营的队员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操着刀剑,与大清武士奋力拼杀。 司空不败也不闲着,空手走出房间,一拳隔空碎石击出,顿时有人死于非命。又一个“一指功”,又击毙了一个敌人。 他的出现,令多尔衮大吃一惊。暗暗叫苦,这不是在幽泉谷遇到的高人吗?今晚,他怎么也出现在这里?是他们请来的,还是正好遇到的? 多尔衮吃到一次亏,心下有些怯阵了。眼看,自己的武士,一个个倒下。一会儿工夫,自己已经损兵折将大半,还希望铲平训练营,没想到,自己反被“铲平”了。他见势不妙,一声令下:“勇士们,撤!” 第二二零章 知县吓破胆 多尔衮正准备撤退之际,雷教头一声令下:“正义者们!我们要让敌人有来无回。” 多尔衮一听,慌了手脚,本想打他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他们却有所防备。是他们有先见之明,还是有谁泄漏了消息? 好汉不吃眼前亏!看来,今晚只能认栽了。多尔衮趁着混战,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一溜烟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尽管有不少人跑了,但大部分都战死在这里。雷教头清点人数,一共有四十多具尸体。我方死十几个人,伤十几个人,一共伤亡二十多人。 雷教头经过此一战,佩服司空不败的预感准确。心想,今日幸好司空大侠来到,否则,谁会料到大清武士会偷袭训练营?看来,多尔衮早就谋划好了,大有势在必得之势。 再说,多尔衮眼看大势不妙,率先溜之大吉。回到剑陵县城,已快凌晨了。那些头脑聪明的,也跟着逃之夭夭。凌晨时分,他们也陆续回到剑陵。多尔衮清点一下人数,只剩二十个人不到。多尔衮惋惜的说:“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那些快捕更是聪明,他们虽然也参与围剿,但他们一看是大清武士围攻中原人,他们谁也不愿意出力,躲在一边看了一阵子,便撤了回来。结果是,没有伤亡一兵一卒。 这下,崔富贵遭殃了。多尔衮把气全部撒在他的身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是不是有人事先走漏了消息?不然,他们像是有备而战?” “我敢对天发誓,我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连捕头也不知内情。王爷!您可是冤枉我了。” “冤枉你?”多尔衮仍是怒气冲冲,“那你说说,你那三十多个快捕,没有一个上来助阵,而是跑的比兔子还快!三十个人去,又三十个人回来。而大清武士哩,却损失了三分之二。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我也不知道。”崔富贵战战悚悚的说。 多尔衮“哼”的一声,说:“你虽然表面上答应与我们合作,但是,你的心,还是向着他们。” “没有,没有!王爷不要冤枉我。”崔富贵哭丧着脸,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崔富贵,你不够朋友!”多尔衮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的走了…… 崔富贵愣在原地,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良久,他才愣呆呆的走出了衙门,走回了家。 回到家后,崔富贵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他愤愤的说:“这样的日子,老子受够了。”转而又想,谁叫你软骨头,大明未亡,你先投降了大清。目前的处境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崔富贵想了又想,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随时都有“搬家”的危险。不当这个知县了,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回家做个无忧无虑的老百姓。 崔富贵决定不干了。光明正大的离岗,是不可能的。唯一的方法,便是偷偷的跑了。二十多年没有回家,还是回去孝敬一下爹娘吧! 主意已定,崔富贵收拾一下细软,雇了一部马车,偷偷的溜出剑陵,趁着夜色走了…… 剑陵县的知县跑路了,成了人人皆知的花边新闻。对于崔富贵的跑路,人们有各种猜测,有人说的有条有理;有人说的有根有据。但是,说总归说,知县跑路总归是事实。 多尔衮回到宝贤庄,越想越气。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偷袭计划,可是非常周密,只有自己和崔富贵两人知道。可到了山上,他们却有备而战,以致自己损失惨重。 “这个崔富贵,真该教训一下。” 于是,多尔衮派出得力人手,前往剑陵县城,准备教训一下崔富贵。可是,到了剑陵,街头巷尾都传开了:知县跑路了! 那人来到衙门,一打听,崔富贵的确跑了。 大清武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调头回宝贤庄了。 剑陵知县跑路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洪同,传到了王景隆的耳里。他第一个反应是,崔富贵肯定投降了大清,然后,受到了多尔衮的控制。也许,受不了多尔衮的指手画脚;也许,受不了大清间谍的利诱恫吓。吓破了胆,而逃之夭夭。 王景隆说:“这就是违背良心的后果。” 这日,王景隆回到家里,正准备吃饭。随身家奴前来禀报:“老爷!南京的王兴来了。” “哦!速速请进来。”王景隆放下手中的箸子。 一会儿,王兴走了进来,口称:“三叔!近来可好?奴才这厢有礼了。” “王兴!多年不见,壮实多了。” “托福!托福。” 王景隆连忙让座,说:“王兴虽是我家奴,但远来是客,一起吃饭吧!” 王兴不再客气,拿起箸子便吃了起来。 看着王兴狼吞虎咽的样子,王景隆说:“王兴,饿坏了吧!此次远道而来,是不是老爷有什么话说?” 王兴说:“老爷答应你和周小姐的婚事。” “真的?太好了!”王景隆高兴得合不拢嘴。说:“老爷怎么说?” “老爷说,最好回南京完婚。如果实在抽不了身,在北京周小姐干娘家完婚,或者在任上完婚都可以。三叔自己做主吧!” “老爷真这么说?”王景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奴才怎敢说谎。” “那好,王兴!你初来乍到,好好休息几天。三叔还要让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王兴很想知道。 “想让你跑一趟京城,把老爷的意思,告诉岳老夫人,听听她老人家的意见。三叔的意思是,最好在岳府完婚。这样,于她于我,脸上都有光。” “好!好才明天就走。” “不急!难得来洪同一趟,好好玩一玩。” “急事要紧,游山玩水,以后有的是机会。”王兴不敢忘本,连忙回答说。 “那好!我给你地址,便可找到岳府。” 第二天,王兴告别了三叔,踏上了往京城的路…… 几天工夫,王兴终于来到了阔别多年的京城。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无比激动。岁月更替,京城依旧。如果不是身有要事,他真想到处逛一逛,饱览京城无限景色。 京城,对王兴而言,再熟悉不过了。 他走在大街上,东看看西瞧瞧。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朵:“卖瓜子喽!又香又脆的瓜子。” 王兴循声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前面。王兴大喊一声:“瓜子仁!还认得我吗?” 瓜子仁回头一看,摇了摇头。王兴说:“金兄弟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王兴,昔日王景隆王公子的书僮。” 瓜子仁一听,想起来了。他显得很高兴,说:“王兴兄弟,你何时到的北京?三叔好像不在京城,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他的确不在京城,他在洪同当知县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瓜子仁甚是高兴。说:“三叔既然不在京城,王兴兄弟来京城又有何干?” “为三叔的婚事而来。” “你是说,三叔和倩玉姑娘的婚事?” “正是。”王兴回答说。 “是不是尚书大老爷,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两人边走边聊。王兴说:“是的。我家老爷想通了,只要他们真心相爱,其他的不是问题。” “老爷终于想通了,我真替三婶高兴。走!王兴兄弟。你远来是客,请你下馆子。” 第二二一章 王景隆遭刺 晌午,东门巷的岳府。 岳老夫人正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开心地逗着孙子玩。她的身边,围着秋绿叶、袁楚楚和周倩玉。她们一边逗着念国,一边在闲聊着。 秋绿叶对周倩玉:“姑子!听王公子一上任,就破获了一起投毒杀人案,轰动了整个山西。” “这个王公子,颇有乃父之风,能力不可觑。”袁楚楚也插话。 这时,抱着孙子逗乐的岳老夫人:“玉儿!不知王公子何时来娶你。自从离京,已有几个月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娘!人家吃公饭的,忙着哩!”周倩玉。 “再忙,也不能耽误自己的婚事。”秋绿叶有些打抱不平,言语之间,有点抱怨的意味。 袁楚楚低声:“妹子!实话,你想不想王公子?”着,看着她脸上的表情。 这时,周倩玉的粉脸上,掠过一阵红晕。她低着头,:“想有什么用?人家远在山西。” “这个王公子也真是的,是不是把我妹子给忘了。不然,几个月了,一点消息也没樱”袁楚楚又在抱怨了,似乎在数落王公子的不是。 突然,槐树上的喜鹊,在叽叽喳喳的叫着。 岳老夫人不明白,:“喜鹊叫喜,乌鸦叫丧。可我岳府,喜从何来?”あ七^八中文ヤ~8~1~.7\8z*w <首发、域名、请记住 “不会是王公子回京了吧!”秋绿叶。 袁楚楚笑了笑,:“很难!不定王公子来京迎娶我家妹子了。” “不可能,”岳老夫人,“他要迎娶我闺女,也得先和岳府通气一下,让我们有所准备。” 几个女人正聊着,岳信走了过来,低声对老夫人:“老夫人!瓜子仁带着一个自称是南京来的王兴,要求见您,正在外面候着。” “肯定是为婚事而来。”秋绿叶。 “怪不得喜鹊在叫,原来果然有喜。”袁楚楚了一句。 而周倩玉听是王兴来了,不禁心里一阵高兴,连忙吩咐岳信:“把他们带到会客厅,我们马上就过去。” “这下高兴了吧!王公子准备来娶你了。”袁楚楚半开玩笑的。 “姐!别取笑我了。”周倩玉被的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心里乐滋滋的,做梦也想这一。 几个女人走进会客厅,只见他们已在那里等候了。看到她们进来,王兴慌忙站起,冲着老夫人一恭身,口称:“老夫人好!奴才王兴,受我家大老爷之托,专程从南京过来。” 王兴又冲着周倩玉:“少夫人好!奴才王兴给您请安。”着,也是一鞠躬。王兴又向袁楚楚和秋绿叶问好。 老夫人吩咐岳信沏茶。:“王兴!你从南京来,是不是你家老爷有什么话?” “奴才的确是从南京过来的。不过,奴才先去了洪同,找到我家三叔。我家老爷同意了三叔和三婶的婚事。他,最好回南京完婚。如果实在走不了,在京城或洪同完婚都可以,由我家三叔自己决定。 奴才此次从洪同过来,带来了三叔的口信。三叔的意思是,在京城完婚。老夫人有什么意见?” 老夫人听,明白了王景隆的意思。如果两人在京城完婚,无论对谁都很有光彩。她二话不,立马答应,:“你回去告诉你家三叔,就老身同意在京城完婚,我们这边也要准备准备。待会老身让人择个吉日,你再回去告诉你家三叔。” “您是长辈,一切全凭长辈做主。” 老夫人:“难得来到京城,玩两再走。”她着,转身对瓜子仁:“兄弟!老身也要谢谢你,你是个热心人、好心人。” 瓜子仁受到表扬,心里乐滋滋的,脸上微笑着。 王兴果然在京城玩了两,第三才起程回洪同。当他回到洪同,却听到了不幸的消息:王景隆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王兴大吃一惊,不知所措。 原来,自从金戈被王景隆囚禁,多尔衮以为金戈失踪了。他大骂金戈不是人。因为,自从金戈潜入洪同,准备暗杀王景隆。可是,两个月过去了,王景隆还活得好好的。这可把多尔衮气半死。 多尔衮心想,难道金戈被策反了吗?想想觉得不可能。因为,王景隆根本不知道金戈要暗杀他,金戈作为大清武士,也不可能走进王景隆的阵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金戈失踪了。 金戈怎么会失踪呢?难道他被中原武士,秘密杀害了?这个可能性比较大。不定,金戈在暗中盯王景隆的梢,他们来个反盯梢,之后就……总之,金戈的任务没有完成。 但是,像王景隆这种不与大清合作的地方官,一个也不能留。于是,多尔衮又派出“十三太保”的“赤兔精”马奔程,秘密前往洪同,实行暗杀任务。 而慕容峰和佟灵芝,以为囚禁了金戈,便没有人暗杀王知县了,一段时间,放松了警惕。正好给到来的马奔程,有了暗杀的机会。 这日,王景隆从衙门出来,只有带着随身家奴,准备回到家里。不料,刚离开衙门不足两百米,一个武士从路边闯了出来,二话不,一剑刺向王景隆。王景隆正好一偏身,剑刺偏了,没有刺中胸膛。 只听王景隆大叫一声,向后便倒。正当马奔程想刺去第二剑,一支飞镖正中他的手腕。他咯噔一下,连忙逃离。 原来,慕容峰和佟灵芝正在附近。他们听到王知县的大叫声,知道王知县出事了,连忙赶了过来。慕容峰容不得细想,一只飞镖一扬,直取刺客的手腕。眨眼之间,他们已来到王景隆的身边。七八中文最快^手机端: 可是,迟了一步。只见王知县左胸中剑,倒在血泊之郑佟灵芝见状,大吃一惊,连忙封住他的血脉,以免因流血过多而休克。 而慕容峰抱起王景隆,奔回衙门。此时,衙门里还有人。慕容峰:“快去请郎郑” 一会儿,郎中来了,进行伤口消毒处理,然后,把伤口包扎好。:“还好刺的不深,捡回一条命。如果剑尖再进一公分,知县大饶命休矣!” “都怪我们没有保护好他,才给刺客有机可乘。”慕容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王知县遭到暗杀的消息,不胫而走。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人们议论纷纷,各种猜测纷至沓来。 然而,王景隆还是昏迷不醒,命悬一线。 很快,连剑陵县的雷教头也知道了。雷教头焦急万分,对司空不败:“大侠!只有您亲自出马,或许能挽救王景隆的性命。他是个好县官,因为拒绝大清间谍的利诱劝降,所以才遭遇不测。” “他的举动,老夫也听过。我们有责任救救他。老夫马上下山,到山下雇一部马车,直奔洪同。” “好!辛苦您了。”雷教头,“我叫周铁虎与您一同前往,路上有个照应。” “不能这么,因为大家都是正义者。” 司空不败马不停蹄,风风火火的赶到洪同。一打听,知道王景隆住在自己的家。他和周铁虎连忙赶过去。 此时,王兴正好回到洪同,知道三叔出事了,便一直守护在他的身边。可是,三了,三叔还是昏迷不醒。王兴急的哭了起来…… 第二二二章 火袭北石山 司空不败的到来,让王兴看到了希望。 司空不败简单询问一下,看了看王景隆的脸色,又看了看他的伤口。说:“昏迷不醒,可能是流血过多所致。还好慕容峰及时封住了他的血脉,否则,便有生命危险。不过没关系,老夫用内力输入他的体内,他的体力得到了补充,很快就会苏醒过来。” 他叫过周铁虎和王兴,说:“轻轻的把他扶坐起来,老夫才好发力。”说着,挽起袖子,开始运气。把身上的内力运聚在右手掌上,然后,按住王景隆的后背,把自身的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他的体内。 一会儿工夫,只见王景隆睁开了双眼,他终于醒了。也许是醒来的缘故,他只觉得胸部隐隐作痛,开始有些呻吟起来。 司空不败小心地打开纱布,仔细看了一下伤口,发现伤口有点红肿,知道是伤口感染了。幸好!他好像想到这一点,便在北石山上采了一把破伤风的青草药。这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让王兴把草药捣烂,然后,把它敷在伤口周围,再用纱布绑住。做完了这一切,司空不败终于松了一口气。在场的人,本是绷紧了神经。看到前辈轻松的表情,大家也眉开目展。 司空不败说:“敷了草药,受感染的肌肉,很快便会消肿。消肿后,老夫再用独制的‘创伤药’,撒在伤口上。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 王景隆听说,感激的说:“多谢师傅。您的救命之恩,王景隆永生铭记。” 司空不败说:“首先,是我们的缘分。正因为缘分,今日你才能遇到老夫;其次,正因为我们都是正义者,都有一颗为正义而献身的心。” 听到司空不败的话,大家都不住的点头。 王景隆在司空不败精心的医治下,伤口很快就愈合了,几天之后,便渐渐的恢复了健康。 看到三叔恢复了健康,王兴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眼看王兴几天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王景隆流下了感激的泪水。说:“王兴!三叔谢谢你。” “三叔!千万不要说这种话,照顾你是奴才应该做的。一直以来,三叔对王兴的疼爱,王兴正想方设法报恩三叔的恩情。” 半个月了,王景隆第一次走进了衙门。因为,他没有忘记自己作为地方官,所肩负的责职。经过这次教训,慕容峰和佟灵芝,寸步不离王景隆。他们知道,保护正义者的人身安全,是“正义派联盟”的职责所在。 再说,多尔衮对北石山上的惨败耿耿于怀。很想洗刷这一耻辱。于是,便派人到北石山下蹲点。训练营进出北石山,都在他们的监控之内。 司空不败离开北石山,前往洪同县城。这一消息,通过间谍网,很快就传到了宝贤庄。多尔衮正策划着再次偷袭训练营,此次,一定要一网打尽。 那老家伙不在山上,正是自己偷袭训练营的大好机会。没有那个老家伙在场,自己更有成功的把握。 多尔衮纠集一百多名的大清武士,其中便有“十三太保”的成员,连夜从宝贤庄秘密出发,进行急行军,一路向剑陵出发,准备一举歼灭训练营。 一般人都认为,多尔衮在北石山的惨败,已经吓破了胆,肯定不敢再来偷袭了。多尔衮偏偏反思维而行之,又发动了第二次偷袭。雷教头一定是想也想不到。 来到北石山下,多尔衮问蹲点的人:“那个老家伙回来了吗?” “属下日夜蹲守,不曾见他回来。” “好!真是天助我也。”多尔衮一阵高兴。他一声令下,一百多个武士,趁着夜色,又爬上了北石山。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们更加谨慎。 来到哨口,几个武士一跃而上,便将那两个把守悄无声息地做了。之后,直奔训练营。这次,多尔衮采用了火攻。他一声令下,一百多个武士迅速点燃了火把,一时间,嗖嗖地扔向茅屋。 顿时,火光冲天。原来,茅屋干燥,遇火便着。睡梦中的队员,被火光惊醒,慌乱之中寻找自己的衣服。可是,大清武士已冲入房间,遇人就砍。有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便稀里糊涂地死在乱刀之下。 手脚快的队员,连忙操起家伙进行抗击。无奈,寡不敌众,所有在茅屋里睡觉的队员,没有一个幸免。不是被乱刀砍死,就是被大火烧死。 多尔衮发泄了一阵子,眼见全歼训练营的人,连忙收兵下山。趁夜回到宝贤庄。 原来,训练营有一百多名队员,由于近期有几十名队员结业,被雷教头领到赵弘扬那里去了。训练营里,剩下不足五十人了。而且,这些人都是新手,还没有形成战斗力。 因此,此次多尔衮偷袭,人数上大大超过训练营,而且,大清武士训练有素。再者,多尔衮采用火攻,才这么容易得手。 一夜之间,训练营被烧成了平地。 第二天,住在洪同的王景隆和司空不败,便知道了训练营被袭之事。王景隆跺足说:“多尔衮采用火攻,训练营被烧成了平地,所有人员,无一幸免。此次,我们损失惨重。雷教头肯定也……”王景隆不敢往下想了。 司空不败义愤填膺,说:“多尔衮不死,他们还会兴风作浪。天悟都被老夫收拾了,难道还收拾不了多尔衮。” “大侠想怎么做?”慕容峰问。 “老夫立即启程,前往宝贤庄,收拾这个多尔衮。如果他不死,中原武林不得安宁。” “我们要不要随您前往?”周铁虎请示说。 “收拾这个家伙,老夫一人足矣!” 大家都知道,司空大侠并没有吹牛,要对付多尔衮,司空大侠绰绰有余。 周铁虎说:“大侠路上小心,我们等着你凯旋归来。只有杀了多尔衮,才能挫败他们的嚣张气焰。” 司空不败走后,王景隆想到了自己的婚事。便修书一封,叫来了娄启明。说:“捕头!我这里有一封信,麻烦你到太原府投递,请求上司另派知县,我要回京城完婚。来回一折腾,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可是,这里不能没有地方官。有人来替代,我也走的放心。” 娄启明听明白王知县的意思,说:“属下一定不辱使命。回来等着喝大人的喜酒呢!” “京城完婚后,回到洪同,一定请诸位喝酒。” 再说,司空不败来到宝贤庄。一看,甚是雄伟,堪比县城。心想,当年从灵秀山下来,路过留云庄,都没有此庄气派。 他思考着,如何才能收拾多尔衮。如果硬闯宝贤庄,恐怕不妥;如果暗杀多尔衮,他觉得不够光明正大。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庄外守株待兔。多尔衮一出现,便是他生命的尽头。 可是,司空不败在庄外等了几天,连多尔衮的人影都没有见到。心想,作为大清武士的首脑人物,他不可能是缩头乌龟,整天龟缩在庄里不出来。打听又打听不到,怎么办? 正想着,有一个走出了大门。司空不败暗道:“有办法了。”他跟上前去,一个擒拿法,瞬间制服了那个人。那人一看,是个乞丐模样的人。想挣扎,却动弹不得。 第二二三章 重建训练营 司空不败低声地问:“多尔衮在哪里?” 那人怒目而视,一言不发,有一种轻蔑的神情。 司空不败轻轻一捏他的手臂,问:“说还是不说?不怕死,可以不说。” 那人疼得哇哇大叫,说:“不能轻一点吗?” “如果好好告诉我,就免得皮肉之苦了。” 那人疼不过,说:“多尔衮已经回关外了,也许不会再来中原了。大侠找他何事?” “找你算账。”司空不败愤愤的说。之后,把他推到一边,竟自走了。 再说,没有几天,娄启明回来了。他带回了巡按大人的任命书。王景隆打开一看,原来,王景隆离岗期间,上司任命长孙乐为代理知县,处理洪同县的一切事务。 王景隆看了任命书,说:“师爷代理正堂之职,我可以放心了。他的能力不在我之下,可以胜任。” 长孙乐高兴地接过任命书。说:“王大人放心赴京,办完了事情,可要立马回洪同。洪同的百姓还等着你哩!不过,在大人离岗这段时间,老夫会尽心尽力,办好衙门里的每一件事。” “师爷!巡按很有眼光,我也放心了。” 把工作交接后,王景隆回到住所,收拾了东西,便带着王兴和随身跟班,出了洪同,向京城进发。 由于王景隆离开洪同,慕容峰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他带着佟灵芝,回到了剑陵县的联盟机构。 此时,雷教头也回来了。他知道训练营再次被偷袭,而感到无比的惋惜。他说:“正因为‘正义派联盟’的影响力,才引来了敌人的嫉妒。他们才不惜一切代价,屡次偷袭。这一次,他们用了火袭。他们成功了,而我们却遭受了重大的损失。” “看来,我们又要重建训练营了。”聂风说。 “那是肯定的,”雷教头点点头说,“不过,我们要由公开转为秘密。不能再设在剑陵了,必须重新选址。但有一点,这个地方必须是我们联盟的地盘。” “洪同怎么样?”佟灵芝说。 “王景隆是个开明的地方官,又是一个正义者。如果训练营设在洪同,肯定比较安全。不过,还是要秘密开展工作。因为,我们在明处,敌人在暗处。如果敌人想偷袭,我们防不胜防。” “雷师傅说的不错。”周铁虎肯定了师傅的说法。 “不过,”雷教头继续说,“剑陵的联盟机构,就像是一个办事处,必须保留,方便成员联络。” “要不要请示盟主或副盟主?”慕容峰说。 “这个是必须的。盟主是我们的领导,凡事都必须尊重领导,取得领导的同意,才能展开工作。不过,盟主居无定所,很难联系到。我们找一下赵将军,争得他的同意就可以了。” “那好!赵将军我去联络。”周铁虎自告奋勇。 雷教头点头赞成,说:“徒儿找到赵将军后,把这里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他。就说我们想重新选址,听听他的意见。速去速回,我们在洪同等你。” “好!徒弟这就去了。” 雷教头说:“这里的联盟机构还得有人主持。石大壮是本地人,就由他在这里负责吧!” “他不是去前线了吗?”周铁虎又说。 “听说从前线回来了。这小子不孬,还立了二等功,现在赵将军身边。铁虎!也跟将军说说,让石大壮回来剑陵。”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可启程出发了。” “去吧!速去速回。”雷教头说。 雷教头让卢俊峰暂时留在剑陵,其他人一同随他去了洪同。 来到洪同,雷教头找到了长孙乐,并说明了来意。长孙乐一听,便明白了雷教头的意思。他说:“自从万隆死了,冯婉娘被判了死刑。管家万进撑不起这个家。如今的隆盛庄,可是猴死猢狲散。那可是现成的场所,雷师傅可以去考察一下。” “很好!我这就去看一看。”雷教头非常高兴。 长孙乐又说:“隆盛庄的范围很大,房子很多,四周又有围墙围住,庄里有宽阔的场所。” “这可是天然的训练场。”聂风说。 一干人在娄启明的带领下,直奔隆盛庄。 到了隆盛庄,娄启明找到了万进,说明了来意。万进不敢说个不字。他说:“这个庄子很大,我们可以腾出许多房间,供你们使用。” 雷教头在隆盛庄四周走了一圈,对这里的环境非常满意。他对万进的支持,首先表示感谢。 回到县城,雷教头没有闲着,而在谋划着重建训练营的各项工作。 几天后,周铁虎果然回来了。同时,他也带回了石大壮。一年多时间,石大壮比以前壮实多了。 雷教头跟石大壮打了一下招呼,便迫不及待地问周铁虎:“赵将军怎么说?” “赵将军同意师傅的建议。他说,最近,北边战事吃紧,他无暇顾及这些事情。重建训练营之事,就由雷师傅全权负责,不必请示。” 雷教头听说,心里有底了。他说:“有了赵将军这句话,我们可以放手去做了。” “地址决定选在哪里?”聂风问。 “我看隆盛庄最是合适。”雷教头早已胸有成竹了。目前,他可以说了算了。 他们一干人,再一次来到了隆盛庄。雷教头把决定在隆盛庄开建训练营之事,跟万进说了。 万进说:“那好!请给我几天时间,我把庄里进行一次大整顿,把可以腾出来的房间,尽量腾出来让你们使用。支持正义,我万进义不容辞!” “谢谢你!管家此举,值得点赞。” 几天后,隆盛庄果然大整顿,也腾出了许多空房。庄里的平地上,一切障碍物也都被清除。整个隆盛庄可以说是焕然一新。 又经过几天的布置,一个初具规模的训练营,终于建起来了。比起北石山上的十几间茅屋,隆盛庄更是高大尚。条件好了,住宿也好了。一时间,加入训练营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庄里的年轻人,有很多也愿意加入进来。 雷教头看到了希望,也看到了大明的明天。 这日,慕容峰和佟灵芝在庄外,抓到一个行迹可疑的人。便把他押到雷教头跟前。 慕容峰说:“此人在庄外东张西望,在庄园四周绕来绕去,行迹非常可疑。” “你是什么人?看样子,不像关外人。” 那人神情傲慢,说:“告诉你也没关系。在下叫郭满仓,是闯王的人。闯王的神兵,已攻克了不少州县,雷师傅不会没有听说过吧!” “即使如此,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说明朱家朝廷即将灭亡,我大顺国即将取而代之。”郭满仓耸了耸肩,蛮有把握地说。 雷教头嗤之以鼻,轻蔑的说:“你们以举义旗为名,到处烧杀抢夺。这种行径,与强盗有什么两样?” “打仗总要死人的。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如果太够仁慈,能成大事吗?” 雷教头说:“老夫不和你理论这些。只问你一句,你来这里干什么?或者说,有什么阴谋?” “探路。”郭满仓说。 “为谁探路?”周铁虎插话问。 “红娘子。她也来到这里。” 至于这个红娘子,雷教头非常熟悉。他们在卖艺讨生活的时候,几次遇见过她。她虽是李闯的夫人,但她称得上是个巾帼英雄。如果对人不对事,雷教头由衷的佩服她。 她来这里干什么?难道是劝降吗? 第二二四章 争论正义性 雷教头正与郭满仓争论着。这时,有人前来禀报:“雷师傅!庄外有个穿着红衣的侠女求见。” 雷教头一听,知道是红娘子来了。见还是不见?既然人家来到家门口,还是见见为好。于是,便对那人说:“请到庄上来。” 片刻,一个穿着红衣,身背长剑,一身侠士装束的中年女子,走进了人们的视野。 她一看到雷教头,便说:“雷大侠近来可好?” “托皇上的福,可算安好。好久不见了,红娘子都在忙什么?” “为正义而忙碌。”红娘子说。 “造反派,也谈正义?”雷教头嗤之以鼻。 “如果百姓能安居乐业,我们为什么要造反?我们就是活不下去了,不得不揭竿而起,不得不为生存而斗争。我们才是正义者。”红娘子说。 “那我不得不问你,你们代表的是谁?你们的正义性在哪里?”雷教头提出一连串的疑问。 “那好!”红娘子说,“雷师傅!我们就来论一论正义性的问题。您说,‘正义派联盟’的正义性在哪里?” 雷教头不假思索地说:“大明朝廷代表的是整个国家。为国家的利益而战,就具有正义性。‘正义派联盟’的宗旨,就是团结一切正义力量。只要心系国家,愿意共赴国难的人,都被视为具有正义感的人。” “朝廷腐败,才是国家的悲哀!只有我们才能真正挽救国家。所以,我们才是正义者。” 雷教头针锋相对的说:“你们虽然揭竿而起,但性质还是造反。纵观历史,有几个人造反是成功的。知道不会成功,又何苦扰乱天下。正因为你们的造反,才给后金有机可乘。你看,如今的天下,成了什么样子?” “改朝换代,是历史的必然,也是历史的进步。大明朝廷,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他们自取灭亡。大顺国将兴,也是历史的必然。雷师傅!红娘子非常敬重您,不想看到您一条道走到黑。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们希望雷师傅和所有‘正义派联盟’的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俊杰。” 雷教头似乎不为所动,说:“红娘子!雷某敬重你是个巾帼英雄,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但是,我们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也就是说,人各有志,勉强不得。请红娘子不要再说了。” 红娘子想了想,说:“我的话,希望雷师傅好好想一想。我是希望,你们能和我们并肩战斗,推翻腐败的大明朝廷,建立崭新的大顺国。” “谁当政,其结果都是一样的。我们又何必搅的天下大乱,让百姓国破家亡,流离失所。野心家们,请你们收起野心吧!让百姓安居乐业,不是很好吗?”雷教头越说越激动。 红娘子站了起来,说:“雷师傅!论年龄,我该叫您一声大哥。您的思想,让红娘子敬佩。我们今天的争论,就到此为止。以后,红娘子还会再来找您理论的。但希望您的思想,能有所改变。”说着,转身走了。郭满仓也紧跟其后。 红娘子走了,雷教头的心情难以平静。 良久,慕容峰问:“红娘子知道我们的训练营,他们会来偷袭吗?” “这个很难说。我们不要放松警惕。” 再说,剑陵知县崔富贵因不堪其辱,成了那个时代的“崔跑跑”。很快,山西省府也知道了。巡按大人又派来了一个新知县,姓卓名海龙。 此人三十出头,他本是巡按身边的文书员。巡按为了提拔他,便把他派往剑陵当知县,让他到地方磨炼一下。 其实,剑陵的情况,卓海龙是了解的。易庆生是怎么被杀的?崔富贵又是怎么不辞而别的?都是有其原因的。 来到剑陵,卓海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设法与“正义派联盟”的人取得联系,表达自己的正义观。经过打听,他找到了石大壮。 石大壮不知道他是新任知县,以为他是普通百姓,想加入联盟,参加训练的。可卓海龙并没有隐瞒,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石大壮:“大壮兄弟!听说你是本地人,你对剑陵应该很熟悉。” “那是。”石大壮随口说。 “我实话告诉你,我是剑陵新任知县卓海龙,刚刚到任几天。我想找雷教头,不知能否引荐?” “知县!”石大壮瞪着大眼睛,似乎感到很惊讶。说:“你找他干什么?” “是这样的。我虽然是朝廷的地方官,但我首先是个正义者。我是为正义,才来当剑陵知县的。” “哦,真看不出。”石大壮感到有些意外。 “‘正义派联盟’的宗旨是,团结一切正义力量。我也是你们团结的对象。大壮兄弟!也许,我利用知县的身份,对联盟以后的工作,会有所帮助的。” 石大壮想了想,说:“知县大人!我不是联盟的头儿,我不敢拍板。不过,我会把你的情况,反映给雷教头。如果有什么消息,我会通知你。” “好的。辛苦你了,大壮兄弟!” 送走了卓海龙,石大壮立马派人到隆盛庄找雷教头。雷教头听取汇报后,果断作出决定:接纳卓海龙,并派人保护他的安全。 很快,石大壮找到了卓海龙。便把雷师傅的意思告诉了他。卓海龙听说,非常高兴。说:“谢谢雷教头的信任。我会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为正义奔走呼号。大壮兄弟!既然雷教头让你保护我的安全,衙门里正好缺了一个捕头,大壮兄弟充任如何?” “可以,这样更有利于保护你。” 就这样,石大壮一跃成了剑陵衙门里的捕头。 消息传到了黄鹏生的耳朵。他埋怨起自己的闺女来:“这个傻闺女,放着石大壮不嫁,偏偏爱上吴少侠。你看,人家大壮可发迹了。而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到头来,有你后悔的。” 而石大壮的父亲石柱,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对黄家退婚的事耿耿于怀。有一次,他碰到了黄鹏生,对他进行冷嘲热讽。黄鹏生自知理亏,多怪自己闺女任性。如今,人家大壮出息了,石柱便拿事说事,搞得黄鹏生下不了台。 石大壮知道后,对父说:“爹!你这样做有些欠妥。黄姑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我们不能因为婚事不成,而怪罪别人。我一个小小的捕头算什么,人家吴望龙可是‘正义派联盟’的盟主,连京城来的赵将军,对他都客气三分。” 因为此事,石大壮来到了黄鹏生的家。黄鹏生以为石大壮是来羞辱他的,脸上很不高兴。因为自己理亏,他又不便发作。 没有想到,石大壮是来道歉的。他说:“黄伯伯!有道是婚事不成情意在。我和翠仙姑娘没有走到一块,可能是一个遗憾。但是,不能怪翠仙姑娘,也不能怪您。只能说,我们没有缘分。 听说,我爹羞辱过您,是他的不对。我已经说过他了。黄伯伯!小侄此来,是专门来向您道歉的。希望您不要记挂在心上。我们毕竟是乡邻,不要因为上次的不愉快,而影响邻里关系。” 听了石大壮的话,黄鹏生更觉得对不起他。说:“不是因为小女的任性,你俩早就是夫妻了。作为长辈,真的有愧于你。” “不能这么说,翠仙姑娘有眼光,吴少侠比我更有出息。”石大壮还替黄翠仙说话。 第二二五章 有缘成眷属 京城,对王景隆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来到了京城,就跟回到家里一样亲切。 王景隆带着王兴和一个随身跟班,终于来到了京城。他忍不住大声呼喊:“北京!我回来了。” “三叔!”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王景隆的耳朵。他知道,是瓜子仁在叫他。 “小兄弟!好久不见了。”王景隆张开双臂,像是偶遇久别重逢的好友,和瓜子仁拥抱在一起…… “三叔!我衣服脏。”瓜子仁不好意思地说。 “谁嫌你脏了?这才是老百姓的本色。” 说着,逗得几个人都开心的笑了起来…… 他们边走边聊。瓜子仁说:“三叔此次进京,是来娶我三婶的吧!” 王景隆点点头,说:“走!我们一起去岳府。” “好嘞!”瓜子仁高兴的应道。 一行四人,终于来到了东门巷口。远远被站在府门外的岳坤看到了。他飞奔似的跑入岳府,边走边喊:“王公子来了。老夫人!王公子来了。” 正在闺房和云儿唠嗑的周倩玉听得真切,急忙走出门来,问:“岳坤!你说的是真的吗?” “小姐!奴才说的是真的。” “已经到哪里了?”周倩玉关心的问。 “估计就在府门外了。” 听到岳坤的喊声,岳府上下的人,都围了出来。只见王公子正在府门外卸东西。除了王公子,还有一个王兴和瓜子仁,另一个不认识,但估计就是王公子的随身跟班了。大家都这么想。 此时,岳老夫人也走出府门。王景隆一眼瞥见,连忙向前行礼,口称:“老夫人好!景隆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岳坤和岳信忙去帮忙提东西。周倩玉却站在府门内,含情脉脉地望着王公子,王景隆走到她的身边时,她低声地说了一句:“你终于回来了。” 王景隆也低声地说:“回来了!高兴吗?” 周倩玉眼含激动的泪水,点了点头。 几个人走进会客厅,岳老夫人叫过岳坤,说:“去通知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就说王公子到了,如果有空,回到家里来。” 岳坤应声而去。老夫人又叫过另一个家奴岳乾,去通知公孙善。之后,岳老夫人说:“离结婚吉日只有几天了,我们合计一下,要请什么人,把名单列出来,然后写帖子,再去分发。” “全凭老夫人做主。” “王公子想请什么人,也把名单列出来。” 几个时辰后,刘四带着夫人秋绿叶和孩子念国,公孙善带着袁楚楚和孩子公孙辰,相继回到了岳府。此时的岳府,沉浸在一片欢乐之中。 岳府上下,忙忙碌碌,没有一个人闲着。有的布置婚房,有的打扫院子,有的在剪窗纸。而王景隆也没有闲着,他正在书写请柬。 周倩玉呢?他想,如今找到了如意郎君,是不是该把藏在大槐树下的“如意”玉蝴蝶取出来呢?可是,这又不可王公子的定情信物,如果被他知道了,他会不会说我不忘旧情?如果是这样,岂不是很尴尬? 然而,“如意”玉蝴蝶是一份念想,无论如何,我都要藏在身边,把这份对吴郎的思念,深深地埋在心底。但是,最好不要告诉王公子,而把它作为自己的隐私,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 这天夜里,周倩玉瞒着任何人,一个人偷偷的来到院子里的槐树下,从石缝洞里,取出了玉蝴蝶。之后,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忙碌了几天,终于迎来了良辰吉日。 这日,岳府的大门上,张灯结彩。岳府内鼓乐喧天,一派喜庆欢乐的气氛。临近晌午,宾朋陆续前来。有朝中各品官员,有岳玉承的生前好友,有王景隆在京好友,以及王思竹在京时的亲朋故友。 大家有说有笑,欢聚一堂。热心的小兄弟金仁也在受邀之列。今日,他打扮得整整齐齐,像个公子哥。云儿看到瓜子仁,心里很激动。因为,瓜子仁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 这时,岳信前来告诉倩玉小姐,说:“有一个宾朋,送来了一盆三角梅,还有一张贺卡。” “他人呢?”周倩玉问。 “他把东西递给我,说:‘麻烦你把这盆家乡的三角梅,转交给新娘,祝她幸福快乐,早生贵子。’说完,转身就走了。” “爹!爹。”周倩玉一阵激动,她知道她爹来了。他把自己最喜欢的家乡三角梅,作为礼物,寓意深刻。周倩玉一路叫着“爹”,奔出府外。可是,哪里有爹的影子。她伤心地哭了起来。 突然,她想到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便止住了哭声,把这份伤心暂时埋在心里。 此时,王景隆也追了出来,看着一脸茫然的周倩玉,说:“是不是你爹来过了?” 周倩玉点了点头,毫无表情地说:“他既然来了,可他为什么不进来?今日,可是他闺女的大喜日子。” “也许,他放不下心里的愧疚。”王景隆搀扶着她,说:“回去吧!时辰快到了,我们该拜堂了。” 两人回到了大堂。此时,婚礼的主持人公孙礼,宣布婚礼开始。 “一拜天地——大吉大利!” “二拜高堂——子孙满堂!” “夫妻对拜——恩恩爱爱!” 此时此刻,鼓乐声,祝贺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今日,岳府有喜事了! 夫妻被送入洞房后,周倩玉仍然想着她爹。便拿出那张贺卡,递给王公子。王公子低声地念了起来: 倩玉,我的闺女! 爹今日特别高兴,因为今日是闺女的大喜日子。可是,爹无颜面对你。本来,这场婚宴该是爹操办的。然而,爹却失职了。 爹拿不出什么贺礼,突然想到了你小时候喜欢的三角梅,便带来一盆三角梅,作为贺礼。但愿你看到三角梅,就会想起自己的家乡。 闺女!王公子是个痴情的少年。爹看得出,他是深爱着你的。爹相信,你们会恩恩爱爱,相敬如宾。在此,爹衷心的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读完她爹的贺卡,周倩玉早已哭成了泪人。王公子说:“这里没有外人,你想哭,就痛痛快快的哭吧!”说着,他拿起手帕,怜惜地拭了拭新娘脸上的泪水。又说:“客人都在外面,我出去应酬一下。” 婚宴结束后,客人陆续离去…… 一家人又重回大堂。岳老夫人高坐堂上,王景隆和周倩玉,双双跪拜在地,感谢老夫人几年来的抚养和疼爱,祝老人家健康长寿! 岳老夫人特别开心,脸上乐哈哈的。她拿出一包东西,是用红布包着的。在场的人,都睁着大眼睛,都想看一看老夫人的礼物是什么。 这时,只见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红布,原来是两条吊坠。只听她说:“这是两条玉吊坠,上面都刻有新郎新娘的名字,是老娘早就准备好的。虽然不是很贵重,却是老娘的一片心意。”说罢,拿出一条吊坠,上面刻有“王景隆”三个字,说:“新郎官!走向前来,老娘把你戴上。” “谢谢娘!”王景隆顺从地让她戴上。 “这条是给我闺女的,必须新郎官亲自给她戴上。”老夫人把另一条吊坠递给王景隆。 “谢谢娘!”周倩玉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老夫人拉过两人的手,把它们放到一块。说:“但愿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话音刚落,响起了一阵阵掌声…… 第二二六章 洪同姐弟会 王景隆在京城逗留了一个月。也就是说,他在京城度过了蜜月期。 他打算回洪同任上。这日,王景隆向岳老夫人辞行。刘四一家三口,以及公孙善一家三口,知道姑爷要走了,便早早的来到岳府。 王景隆准备了一部马车,而王兴呢,也准备在三叔离京之后,他也回南京复命。因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离别当日,岳府又办了饯行酒。王景隆特意叫来了瓜子仁。他说:“小兄弟!云儿准备跟我们去洪同。我知道,云儿爱着你,你也爱着云儿。可此一别,见过云儿的机会就少了。如果小兄弟真想娶云儿为妻,不妨来到洪同。三叔为你们操办婚事,怎么样?” “我就知道三叔对我好,不过……” “不过什么?还是你有什么顾虑?” 瓜子有些难为情地说:“不过,到了洪同,我们有地方住吗?” “这个嘛!小兄弟尽管放心。三叔一个堂堂的洪同知县,难道会让你们睡马路吗?” 瓜子仁听说,放落了心,当场表示:“既然三叔这么说了,瓜子仁再无所顾虑了。如果方便,我决定和你们一起前往。” “也好!路上多了一个伴。”周倩玉说。 而云儿听说瓜子仁决定随他们去洪同,激动的哭了出来。 周倩玉故作惊讶地问:“云儿妹妹!你怎么哭了?难道你不想嫁给瓜子仁吗?” “我是太激动了!想不到金仁哥哥为了我,愿意放弃在京城的生活。” 王景隆正和瓜子仁聊着,管家前来告知,可以吃饭了。王景隆点点头,说:“走!吃饭去。” 今晚的宴席,一共三桌。岳府上下,都一起吃饭。厨子上完了菜,老夫人环视一下大家,说:“今晚,我们大家一起吃顿饭。不为别的,聊当为姑爷饯行吧!过了今晚,姑爷将带着姑奶奶,离开京城,前往洪同。此一别,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说到这里,岳老夫人有些哽咽了。 大家静静的听着。老夫人继续说:“自从倩玉来到岳府,老娘便把她当做亲闺女。可如今,闺女长大了,嫁人了,便不能时时刻刻守在娘的身边,老娘有些失落了。” “娘!您别伤心,玉儿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是啊!娘。女婿会经常带玉儿回来看您的。您放心吧!”王景隆连忙表态。 老夫人苦笑一声,说:“娘知道,吃公饭的,不像我们那么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姑爷是在安慰老娘罢了。女儿长大了,总要嫁人的。” “娘!别伤感了。小姑走了,不还有我们吗?” “对,对!”老夫人连连说。 刘四说:“娘!我们还是搬回来住吧!一来,您可以天天看到孙子;二来,我们也可以照顾您。” “不行!”老夫人不同意。 “为什么?”刘四有些不明白。 “因为刘老爷还在,而你却是他一手拉扯大的。他膝下没有儿子,你要给他养老送终。他们老夫妻百年之后,你想回来再回来。” 既然老娘这么说了,刘四不敢再说什么。 公孙善说:“大舅哥!我们两家,轮流回来陪陪老娘,怎么样?” “这个意见好!”刘四举手赞同。 “既然如此,可别把我们给忘了。我看这样吧!我们三家轮流回来陪老娘,那该多好!” “好!就这样说定了。”刘四说。 老夫人听他们这么说,甚是激动。说:“你们都是孝顺的孩子,老娘没有白疼你们。” 翌日,王兴告别了老夫人和三叔,取水道回南京去了。王景隆一共雇了两部马车,一行五人,出了南门,一路往洪同而去…… 在路上走了数日,终于回到了洪同。自从离开,到如今回来,整整三个月。 知道王知县回来了,长孙乐和娄启明,先后来到了王景隆的住所。长孙乐说:“大人回来了,我的任务也完成了,我们明天交接一下。” “急什么,本人刚回来,也不让我休息几天。”王景隆半开玩笑的说。 “对!是老夫太性急了。抱歉!” 王景隆安顿好瓜子仁,便向娄启明打听雷教头。娄启明说:“设在剑陵的训练营,被大清武士偷袭了,被烧的一点不剩,死了将近五十人。如今,训练营设到隆盛庄了。” “哦!这是好事。”王景隆听了,甚是高兴。 知道王景隆回来了,雷教头带着周铁虎,以及慕容峰和佟灵芝,也来到了王景隆的住所。 慕容峰开玩笑说:“王大哥!不要金屋藏娇了,把嫂子叫出来,和大家见个面呗!” “这是应该的!”王景隆说着,叫来了跟班,说:“去把少奶奶请出来,和我一班兄弟见个面。” “好嘞!”随身跟班应声而去。 片刻,周倩玉笑盈盈的走了出来,“哇塞!”大家惊讶地叫了起来,“太美了,简直是月宫仙子下凡!” 周铁虎看了之后,惊讶地叫了起来:“这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姐吗?” 周倩玉听说,也是惊讶。但是,几年不见了,周铁虎已长成了大小伙。她一时没有认出来,疑惑地问:“你是……” “姐姐!我是你的弟弟周铁虎,你认不出来了?” “你就是铁虎?”周倩玉惊讶地反问。 “是啊!你看,我现在长成了大小伙,难怪你认不出来。我姐夫,原来是王知县。姐姐!你一直住在在京城吗?” “说来话长,姐姐慢慢告诉你。” 周铁虎对大家说:“你们慢慢聊。我偶遇失散多年的姐姐,有好多话要说。” “去吧!姐弟自个聊去。”王景隆说。 姐弟俩走进卧室,周倩玉看了看眼前的弟弟,高兴的说:“铁虎!你可是个帅哥。” “姐姐!你比以前更加美丽了,就像仙女一般。” “是嘛!”周倩玉听说,很是高兴。 “姐!你和爹失散后,是不是流落到了京城?还有,你是怎么跟姐夫认识的?” 周倩玉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似乎回到了几年前。她把自己的不幸遭遇,以及非常幸运地被岳老夫人收为义女,便一直生活在岳府。后来结识了王公子,便一见倾心,有情人终有成眷属。 她隐瞒了自己被卖入妓院,在妓院里结识了王景隆,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因为,她说不出口,也觉得没必要对弟弟说。 周铁虎听后,感叹不已。他也给姐姐讲述了自己的遭遇。他说:“雷教头是我的第二个师傅,他很关心我。我们情同父子。” 周倩玉说:“我虽然失去了吴望龙,又遇到了真心待我的王景隆。你姐的命真好!” 一提起吴望龙,周铁虎大惊失色。说:“姐!这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周倩玉不理解。 “吴望龙还活着,我遇见过他了。” “真的?这是怎么回事?”周倩玉也是大吃一惊。 “以后遇见他,你自己问他吧!” “我还有脸见他吗?”周倩玉伤心的哭了。 周铁虎说:“姐姐!别哭了,这也不能怪你,谁都以为他死了。我相信,他以后遇到了你,也会原谅你的。他说,他上少林寺学艺,如今的武功可好了,还是我们‘正义派联盟’的盟主哩。” “如今,他人在哪里?” “他说要上京城。如今,可能在路上。” “上京城干什么?”周倩玉不解的问。 “报杀父之仇!” 第二二七章 家乡办武馆 知道亲生父母也在找自己,腾飞非常高兴。他什么也不想了,便按照父母的约定,踏上了回崔家屯的路…… 因为想着父母,他在路上不敢耽搁。一日,来到了林家湾。恰巧,遇到了正准备北上的韩香香姐妹。 “怎么这么巧,上次要上京城,在林家湾遇到了盟主。如今,也准备上京城,又在这里遇见您。”韩香香又在林家湾偶遇腾飞,心里非常高兴。 “是啊!也许这就是缘分。”腾飞见到韩姑娘,也非常开心。说:“韩姑娘!看你们两个这么像,应该就是姐妹了。” “是的,她是我妹妹芳芳。” 韩芳芳看了看眼前的这位大汉,觉得姐姐好像跟他很熟,便小声问:“姐!你刚才说他是盟主?” “妹!我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武林中大名鼎鼎的盟主——腾飞!” “腾飞!”韩芳芳听到自己曾经崇拜的偶像,竟然就在眼前。眼神中,既是惊讶,又是敬佩。 韩芳芳说:“我曾经是您的忠实粉丝。只可惜,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日见到您,真是我的荣幸。” “你爹韩老爷子,不仅医术高明,医德崇高。还是武学大家。他做人低调,从不炫耀,从不自大。我曾经在两届武林大会上见过他。可以这么说,他是我所敬佩的人当中的一个。” 韩芳芳听后,甚是感动。说:“谢谢您给我爹这么高的评价。我爹死于关外人之手,我们姐妹与大清不共戴天。” 腾飞想到在这里遇见韩姑娘,问:“韩姑娘!你不是去了京城,为何又在这里出现?” “我是去了京城。这次,我们姐妹特意回来给爹扫墓,寄托对逝者的哀思。这不,又想回京城去。” “现在,京城已经成了火药桶。满清已经进入山海关,目标直指京城;李闯的农民军,也想攻陷京城,建立所谓的大顺国。如今,全国各地,自发组织了许多救国团体。最有影响力的,当数‘正义派联盟’。它的正副盟主,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韩芳芳插话说:“不瞒盟主说,我在京城组织的‘女子护国军’,也已经加入了‘正义派联盟’。副盟主赵弘扬,是我的男朋友。” “恭喜姑娘,他可是皇上册封的威武将军。” 韩芳芳自豪地点点头。 “盟主吴望龙,却是我的徒弟。我不仅是曾经的武林盟主,我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正义派联盟’的名誉盟主。” 韩芳芳听说,竖起大拇指,给了一个大大的点赞,说:“盟主够格!” “对了,盟主这又要去哪?”韩香香突然问。 “是这样的,我在找亲生父母,亲生父母也在找我。我要回家乡崔家屯去,在那里等待父母。” 韩香香听他这么说,突然想起自己的师傅玉姑,在寻找亲生儿子。她便把他们联系在一起,试探的问:“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如果问得过份,请您不要介意。我的问题是:您一直就叫腾飞吗?” 腾飞笑了笑,说:“其实,我本来不姓腾,也不叫腾飞。我本姓崔,叫崔安。”说罢,拿出一直揣在怀中的银吊坠,指了指刻在上面的“崔安”二字。 “我再问您:您的脖子后面,是不是有颗黑痣?” “是啊!是有颗黑痣。” 韩香香见后,非常惊讶,也很高兴。说:“终于替你父母找到你了。” “此话怎讲?”腾飞甚是疑惑。 “如果我不说,也许您不知道。您的母亲叫何淡云,也就是江湖中闻名的玉姑。她还是我的师傅,我从她那里,学到了毒镖和‘落蚊飞针’。这么说来,我还得叫你大哥了。您的父亲叫崔玉龙,也就是闻名武林的‘霹雳拳’崔嵬。我见证了他们两人重归于好。” “真的吗?”腾飞非常惊讶。 “当然是真的,我没必要骗您。” “这么说来,我的父亲崔玉龙,也就是崔嵬,我早认识了,还见过几面哩!我的母亲何淡云,也就是玉姑,我也曾经见过面,虽然交往不深。但当时和她见面时,像是有一种亲和感。原来,我们是母子,心有灵犀,才有这种感觉。” “当时,根本没有想到,玉姑是您母亲吧!” “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哪里会想到。” “这下知道自己的父母了,想找他们,就更加容易了。”韩芳芳插话说。 “说不定,我在回崔家屯的路上,遇见他们也很难说。我武林中的朋友很多,我得赶紧四处打听一下。早一日见到他们,早一日了却他们的心愿。” “但愿您梦想成真,早日父子团圆。” “韩姑娘!谢谢你告诉我这一些。” “能为你们做点好事,也是我上辈子积的德。” 他们一路聊着,在岔路口,便各奔东西…… 一路上,腾飞非常兴奋。心想,原来,崔嵬便是我的亲生父亲。当时和他见面时,怎么也没有想到。当年,我还小不懂事,我被人偷偷抱走后,我娘怪我爹没有保护好我,而离家出走。我爹哩?也因此上了武当山,改名为崔嵬。如今,他们合好了,正在四处找我。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他还是按照父母的约定,回到了崔家屯。 进入村子,便有人认出了他,说:“当年,那个来我们村寻找父母的人,又回来了。” “是啊!又回来了。其实,我也是这里人。” 那人问:“找到父母了吗?” “虽然还没有见面。但可以这样说,已经找到了。”腾飞微笑的说。 那人又问:“你父母如今在哪里?” “他们让我在这里等他们。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腾飞说着,又问那个人:“老乡!能不能带我去找村长?” “可以,随我来。”那人说着,在前面带路。 原来,崔清木便是崔家屯的村长。腾飞见到了村长,说明了来意。崔清木一听,一下子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说:“侄子!欢迎你回来。你暂时就住在我家,粗茶淡饭,保证管够。” “这样最好,只是麻烦老叔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这样说定了。” 腾飞说:“老叔!我也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会回来。按照约定,少则半年,多则一年。不过,我不会吃闲饭,我有一个打算,想在这里开办一个武馆,一则,可以教乡亲们习武,在这多事之秋,即可以强身健体,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二则,收点学费,也可以贴补您的家用。” “这个想法好。”村长表示赞成。 “开办武馆,需要场所。不知道有没有场所?” 崔清木想了想,说:“村公所平时都是闲置,门前的场地也很大。我看这里是最合适的场所。” “能不能带我去实地看一看?” “可以。如果侄子觉得满意,我便和村民们说一下,把村公所腾出来给你用。” “好!多谢老叔支持。” 腾飞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村公所。腾飞转了一圈,觉得很满意。虽然村公所是泥土夯打的,但总比茅屋好。房间也有六间,足够用了。尤其是门口的平地,甚是宽阔,虽然有些坑坑洼洼,但只要平整一下,就非常好用了。 “就这里了。”腾飞满意的说。 第二二八章 努力没白费 “老头子!我们离开崔家屯有多久了?” 崔嵬一掐手指,说:“已经八个月了,走了很多地方,‘寻人启事’也贴了二百多张了。我老崔天天练字,都快成书法家了。” 玉姑说:“不是为了找儿子,我看你都懒得提笔了。如果真成了书法家,你还得感谢儿子哩!” “老婆子!我们是不是该回家了?” “是该回家了。说不定,我们的儿子都在崔家屯等着我们了。可不能让儿子等的太久了。” 玉姑说:“好!我们这就起程回家。” 一说到回家,两人说走就走,立即动身。在路上没有什么耽误,走了将近两个月,终于回到逍遥镇。 “故乡!我们回来了。” 崔嵬回到家乡,心里无比激动,感觉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只有回到自己的家乡,才会有这种感觉。 “老头子!但愿儿子已经在崔家屯等我们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 从逍遥镇出发,走了几里路。终于,“崔家屯”三个字,已经映入他们的眼帘里。 突然,崔嵬看到村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知道是清木叔,连忙叫喊:“清木叔!我们回来了。” 崔清木回头一看,原来是崔玉龙和何淡云。高兴地说:“你们终于回来了,崔安已经在这里等你们几个月了。” “真的吗?”玉姑听说,无比激动。 而崔嵬一激动,便学着和尚的样子,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谢天谢地!我们终于找到儿子了。孩子!你在哪里?” 清木说:“崔安住在我家。不过,他现在村公所。走!我带你们去。” “他在村公所干什么?”玉姑有些不解。 “他在村公所开设了一个武馆,如今,学员已经有一百多人,年轻人学习武术的热情很高涨。为了教好这些子弟,崔安每天都很忙。” “清木叔!听您这么说,我儿子也是一个会武术的人了?而且,还不是一般人。” “他说,他曾经做过什么武林盟主。” “武林盟主?”崔嵬想都没有想到,“难道是腾飞?论年龄,的确相符。” “除了他当过盟主,又没有其他人。” 一行三人,边走边聊。来到了村公所的平地上,只见一个中年汉子在教年轻人习武,神情非常专注。看样子,教的很认真。 崔清木冲着他喊:“崔安!你看谁来了?” 腾飞回头一看,只见崔嵬和玉姑,神情惊讶地望着自己。他一个箭步来到他们的跟前,突然,双膝跪倒,口称:“爹,娘!安儿终于找到你们了。” 玉姑一激动,眼泪早已夺眶而出,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说:“孩子!你真的就是我们的安儿吗?” “娘!这是你们给我的银吊坠,上面还刻有‘崔安’二字,难道还会有假吗?”腾飞说着,从怀中取出那条珍藏多年的银吊坠,递给玉姑。 接过银吊坠,玉姑的手似乎有些发抖,说:“没错,就是这条。孩子!你转过身来。” 腾飞顺从地转过身。玉姑看到他的脖子后面,果然有一颗黑痣。她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将他搂入怀里,哽咽着说:“孩子!我和你爹找的你好苦啊!其实,我们也曾经见过面。但是,娘哪里想得到,武林中曾经叱咤风云的盟主,原来就是我的安儿。” “娘!其实,安儿见到您的时候,总感觉有一种亲和感。原来,我们是母子,心有灵犀,才会有这种感觉。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您就是我的亲娘。” 这时,崔嵬走向前来,说:“孩子!让爹好好看看你。”说着,怜惜地抚摸着他的头,一遍遍的看着他。 “爹!我们见过几面了,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们竟然是父子。”腾飞说罢,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崔清木走了过来,说:“一家人终于团圆了,这是一件大好事。今晚清木叔弄几个菜,再来一瓶好酒,为你们庆贺一下。” “好!老叔,您去准备一下。我带爹娘参观一下我的武馆。” 崔清木走后,腾飞带着爹娘,走进了村公所。 崔嵬问:“孩子!你是不是看到我的‘寻人启事’?” 腾飞摇了摇头,说:“不是我看到的,是我的徒弟吴望龙看到的,他特意跑去告诉我的,还把‘寻人启事’拿给我看。不然,我怎么知道爹娘的约定。” “原来是这样。我就是说嘛,贴那么多的‘寻人启事’,总有知情人会看到的。” 玉姑听后,开玩笑的说:“我们一路找你,你爹一路书写‘寻人启事’,总共写了二百多份,多快成了书法家了。” 腾飞笑了出来,说:“书法跟武术一样,都是靠练出来的。爹!我回家乡办武馆,您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这个想法很好。”玉姑插话说,“我们找到儿子,一家终于团圆了。我们也老了,不想再到外面奔波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上你的忙。” 腾飞闻言,非常高兴,说:“听娘这么一说,安儿倒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我们一定支持你。”崔嵬说。 “您老年纪也大了。我是这么想的,落叶归根,是我们老祖宗的观念。我想跟村长说一下,在我们原来房子的位置,搭建几间土坯房,供您老居住。这个武馆,就由您们打理。” “那你呢?”玉姑不解地问。 “比起您们,我还年轻。时下,国难当头,我要走出去,为国家做点什么。不瞒您说,安儿如今是‘正义派联盟’的名誉盟主。我总该做一些事,才能对得起这个头衔。” “无论孩子怎么想,我们俩都支持你。我们接手这个武馆,也可以为你们培养一些人才。最起码,面对来犯之敌,可以拿起刀枪,和他们拼杀到底,不至于像羔羊一样,任人宰割。”崔嵬这样说。 腾飞的心中非常高兴,说:“想不到爹的想法,也这么正义。如果武林朋友都有这种思想,还怕什么满清李闯。” 玉姑说:“孩子!我们就这样说定了。我们虽然一大把年纪了,但只要国家有需要,我们依然会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 “我为有这样的父母而感到荣幸。” “孩子!你怎么不把媳妇也带来?我们渴望抱孙子。”崔嵬突然这样说。 腾飞苦笑了一声,说:“安儿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至今还是单身狗。” “你怎么不找一个?老大不小了。”玉姑说。 “说句实在话,安儿以前没有娶媳妇的想法。不过,现在改变了想法。爹娘可以帮我物色一个。” 听他这么一说,崔嵬的脑子里,就有了想法。 他们走出村公所,腾飞对正在训练的徒弟们说:“大家停一下,师傅给你介绍两位师傅。这两位是我的父母,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师傅。这位叫崔玉龙,又名崔嵬。那一位叫何淡云,又名玉姑。他们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辈级人物。” “各位学员,大家好!”玉姑微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说着,还挥手致意。 “师傅们好!”学员们异口同声地说。 后来,腾飞在学员们的帮助下,在原来的旧居地,搭起了六间土坯房。就这样,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有了家,才是游子永久的牵挂;有了家,每当我们出门在外,才会有“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的念想。 第二二九章 促成一门婚 卓凤自从回到娘家,转眼到了临产期。 这日,一个小生命来到了世间,是个男婴,也是白白净净的,真像白无常。小生命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欢乐和乐趣。 小生命的降临,也让崔玉龙夫妇非常高兴。他们俩决定去看看这个小宝贝。于是,便把武馆之事,向儿子交代一下,准备启程。 何淡云说:“你爹当年捡了一个女婴,她叫卓凤。如今都长成了大姑娘,并且结婚生子了。只可惜,她的男人已经死了,留下她和腹中的孩子。我们都劝她把孩子打掉,她死活不肯。她说,孩子是她身上的肉,她怎么能这样无情。 如今,孩子生下来了,我们作为卓凤的干爹干娘,总该去看小宝贝。所以,武馆的事,在我们离开这段时间,还是由儿子打理。等我们回来了再接手。儿子!你看行不行?” “应该的,代我向妹妹问好。” “会的,爹会向义女说,儿子找到了。我们已经建起属于自己的房子,希望她带着孩子,回来住一段时间。”崔玉龙说着,神秘地看了看儿子。 两夫妻说走就走,一日,来到了易家村。 卓凤知道干爹干娘来看孩子,心里非常感激。而她娘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由于感恩抚养卓凤十几年,因此,她每每对崔玉龙存有感激之心。 “恩人!谢谢你们来看望我的孙子。” “什么叫我的孙子?”崔玉龙半开玩笑的说,“这个小宝贝,难道不也是我们的孙子吗?” 崔玉龙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过后,崔玉龙看看易家的境况已不如从前,便问卓凤她娘:“家庭是不是遇到了困难?” 卓凤她娘说:“自从夫君死后,我们回到了老家。可是,顶梁柱倒了,家庭便断了经济来源。原先家中的几个奴仆,看到我的困难,便相继辞去。如今,只剩下我的贴身丫鬟和一个保姆。我们用着以前的积蓄,勉强度日。恩人!我既然实话实说,也不怕你笑话。” 何淡云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怎会笑话你哩!我们因卓凤而结缘。我们可是患难以共的姐妹。对了,易兰呢?” “这个傻丫头,可能是爱上吴望龙了,跟着他到处跑,连自己的亲娘也不要了。” “现在的青年男女,都是一样的。一旦涉足情感,便什么也不管了。”崔玉龙说。 这时,卓凤抱出了孩子,何淡云连忙抱过去,无限爱惜,逗着他说:“小宝贝!爷爷奶奶来看你了。来!笑一个。”说着,轻轻的刮了一下他的脸,小孩子果真被逗的笑了。 孩子一笑,大家也跟着开心的笑了。 何淡云突然想到儿子崔安,便对卓凤说:“凤儿!我们的儿子找到了。” “真的?太恭喜您们了。” “你一定没有想到他是谁。”何淡云开心的说。 “世上有些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干娘!别卖关子了,告诉凤儿,他是谁?” “曾经的武林盟主——腾飞。” “真的?又是太出人意料了。单凭年龄这一点,就很相符。不瞒你们说,他是我心里崇拜的偶像。真是想不到,我的偶像,原来是我的干哥哥。能否告诉凤儿,您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崔玉龙便把他们寻找儿子的前前后后,都讲给大家听。末了,他还告诉卓凤:“我们临走时,你干哥哥还特意吩咐我们,让我们向你问好哩!” “真的?”卓凤感觉有些意外,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说:“太谢谢他了。” 崔玉龙问:“凤儿!孩子叫什么名字?” “孩子虽然是白无常的种,但我不想让他姓白。干爹抚养我十几年,我想让孩子姓崔。不知两位老人意下如何?” “我们是没有意见,你要尊重你娘的意思。”崔玉龙如是说。说着,看了卓凤她娘一眼。 卓凤她娘当场表示:“其实,这个决定是我的意思,凤儿也没有反对。” “谢谢你们。孩子取什么名字?”何淡云说。 “孩子的爷爷有个‘龙’字,孩子的娘有个‘凤’字,我们把他取名为‘呈祥’,寓意龙凤呈祥。” “崔呈祥!好名字。”何淡云拍手叫好。 崔玉龙甚是感动,说:“从孩子的名字,看出了凤儿的良苦用心。凤儿!十几年来,干爹没有白疼你。” “你们看,孩子又笑了。肯定是看到了爷爷奶奶,太开心了。”卓凤指着孩子说。 大家又一次开心的笑了…… 崔玉龙夫妇在易家住了几天,也打算回去了。何淡云对卓凤她娘说:“小妹!我们想带凤儿到我家住一段时间,不知你意下如何?” “正该如此。我们常挂在嘴上说的,走亲戚!亲戚就该常走动才会亲。”卓凤她娘是个明白人。 “凤儿!你娘都同意了,你的意思呢?”崔玉龙说着,望着卓凤的脸。 “好啊!去认识一下我心中的偶像,也是一件大好事。”卓凤开心的笑了,爽快答应了。 出门时,卓凤她娘送了一程又一程…… 回到崔家屯,村民们看到崔玉龙带回一个姑娘,都不理解。有好事的问:“玉龙!那是谁呀?” “我的干女儿。” “应该是媳妇吧!”那人说。 崔玉龙笑而不答。而卓凤听说,显得有些尴尬。但心里开始有想法了。 崔安在村公所,听说爹娘回来了,还带回一个姑娘。他知道,那肯定是爹认的义女了。可不知情的村民却说:“崔馆主!你爹给你带回一个媳妇了。” “别乱说,那是我的义妹。”崔安笑笑说。 有人开玩笑说:“义妹也可以变成媳妇,那要看你敢不敢追求了。只要你对她有意思,就大胆的追求,大胆的表白。” 崔安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回到家里,眼前出现一个女子。崔安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觉得有些亲切感。他连忙打招呼:“这应该是义妹卓凤吧!” “是啊!你就是武林盟主腾飞?”卓凤显得很激动。因为,她心里崇拜的偶像就在眼前。 “是的。不过,现在叫崔安了。”崔安看到她怀中的孩子,半开玩笑的说:“我可当舅舅了。” 何淡云拉了一下崔玉龙,说:“你们先聊着,我们去做饭。”说着,两人借故离开了。 这时,孩子突然哭了,崔安说:“妹子!让我来抱抱。”说着,从她的怀中接过孩子。 “嫂子呢?”卓凤问。 崔安苦笑一声,说:“我现在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来的嫂子!” “不会吧!威镇武林的盟主,怎么还单身。” “以前,没有家庭观念,一心只痴迷于武术,根本没有去考虑那么多。如今,找到了爹娘,才知道老人家想抱孙子。可是,都四十岁的人,那有女子会要吗?我们祖先的观念,子孙满堂!有子无孙,不能不说是一个家庭的缺憾。” 卓凤在静静的听着,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饭菜做好了,摆上了桌。崔玉龙有意无意的说:“我们一进村,村民们七口八舌。不过,都是善意的。其实,我早就有想法。你们俩现在都是单身,又都是我最亲的人。我的意思是,你们不如组成一个家庭,生活上又可以互相照顾。”说着,看看崔安,又看看卓凤。 卓凤红着脸,低着头,没有表态。 崔安当场表态,说:“如果义妹不嫌弃我,我可以照顾她母子一辈子。” “凤儿!你有什么意见?”何淡云问。 “凤儿全凭干爹干娘做主。”卓凤说着,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第二三零章 刺杀崇祯帝 崔成亮因为杀了飞天鹤,白须老者怀疑他拿走了“金狮子”,便把他囚禁于悬崖之中的石洞里,并放言,如果不交出“金狮子”,就一直把他囚禁着。 其实,崔成亮根本没有拿到“金狮子”,可他却已经是有口难辩了。再怎么说没有,白须老者就是不信。外人呢?都以为他销声匿迹了,有人还以为他技不如人,而知趣隐匿了。 半年过去了,白须老者想用时间消沉他的意志,让他乖乖交出“金狮子”。可崔成亮还是没有交出的意思。可是,人的忍耐程度是有限的。白须老者一气之下,事隔两个月,再次下崖来,逼问崔成亮交出“金狮子”,如果再不交出来,可要对他不客气了。 崔成亮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在这暗无天日的石洞里,比住在阴间地府还要难受。交就交吧,反正不是我的东西。得之容易,失之何惜?” 白须老者听后,甚是高兴。说:“你就是走棋只看车马炮——不识相。如果早交出来,就不要在石洞里受苦了。你杀了我的徒弟,我本来就要叫你偿命。只要你交出‘金狮子’,老夫可以跟你恩怨一笔勾销。” 他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等你交出“金狮子”,老夫就一拳给你打下悬崖,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抵平这杀徒之仇。 崔成亮不冷不热地说:“你随我来。” 他们走到洞口,崔成亮假装俯身去掀洞口的石头。白须老者信以为真,目不转睛地望着。 突然,崔成一跃而起,聚全身之力,一拳向白须老者打去。这突如其来的偷袭,白须老者并没有提防。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白须老者失足跌入悬崖之中…… 崔成亮“哈哈”狂笑起来,笑得山谷回音。 良久,他冲着悬崖大声说:“老东西!你以为我真的会交出什么‘金狮子’吗?不要说没有,就是有,老子也不会交出来的。哈哈!” 上了悬崖,崔成亮念念不忘与周倩玉的约定。可这半年来,自己被人囚禁了,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他的父亲。他经过四处打听,知道周倩玉仍然在岳府。可令他气馁的是,刘四怎么成了岳老夫人的亲生儿子? 崔成亮本想打她的主意,碍于刘四,便不敢嚣张。也打消了那个念头。 他污头垢面的回到家里。管家看到,以为哪来的叫花子,准备把他赶走。 “管家!我是成亮,不认得我了?” 管家吓了一跳,急忙把门关了,说:“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如果是鬼,可别大白天出来吓人!” “我是人。鬼怎么会说话?” 管家注目一看,说:“少爷!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半年来,你去了哪里?” “得罪人了,被人囚禁在山洞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是这般模样。” 崔成亮走进大门,问管家:“我爹呢?”管家说:“刘熙失宠了,老爷和他是一党的,也被皇上冷落了。现在赋闲在家,无所事事。” 崔成亮听说,把气撒在皇帝身上。说:“这个狗皇帝,一点本事都没有。老子一气起来,把你也杀了。” 管家吓了一跳,说:“少爷!你是不是疯了?这种话,你也敢说出来。岂不闻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连皇上你也想杀?” “让我讨厌的,我非杀不可。” 管家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少爷!你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怎么连这种事也敢想?” “笑话!皇帝怎么杀不得?” “你即使有本事杀了皇帝,可你跑得掉吗?” “这个我不管。” 崔成亮来到父亲的房间,看见他在低声叹气。崔公望看到儿子回来了,一点喜悦的表情也没有。只是冷冷的说:“京城呆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回老家吧!” “为什么?” “你爹看透了官场上的明争暗斗。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万分荣幸了。我不想将这把老骨头留在这里。” “是不是皇上把你解职了?” “你爹想明白了,再也不稀罕什么职不职了。只要能平安返家,已经是很好了。” 听爹这么一说,崔成亮更加想杀皇上。他想制造一起轰动全国的新闻。可他也不想一想,皇帝有那么好杀吗? 事隔两天,一个不幸的消息传到了崔公望的耳朵,崔成亮因暗杀皇上未遂,已被大内高手擒拿,至今生死不明。 “完了!彻底玩完了。”崔公望瘫坐在太师椅上,失望地说:“这下,真要将这把老骨头留在这里了。” 果然,崔公望的话刚说完,管家急冲冲的前来禀报:“老爷!我们的家,已被锦衣卫包围了。” 其结果是,一个个束手就擒。崔公望成了刘熙一党,第一个落网的人。 而崔成亮被锦衣卫擒拿,被关在卫所。 林如松冷笑着说:“崔成亮!你的胆子不小,平时在京城作恶惯了,现在连皇上,你也敢杀。你是不是活腻了?” “这样的狗皇帝,留之何用?” “为什么?”林如松故意问。 “他不是一个好皇帝。如今,天下大乱,难道不是他的责任吗?” 林如松一怒之下,给他一个巴掌,说:“你真成了疯狗,无药可救了。”说罢,恶狠狠的走了。 时下,天下大乱,崇祯已是焦头烂耳,不知如何收拾。造成今天的局面,自己的确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尽管有心想挽救,无奈无力回天了。 崇祯整日忧心忡忡,心想,祖上开创的大明基业,可能要败在朕的手里了。到了那边,有何颜脸面对列祖列宗?不是朕不勤政,而是朕生不逢时。如果真把江山丢了,朕成了历史的罪人。 一日,正在皇家御林里散步。突然,从树林里闯出一个人,面露凶光,手里拿着剑,一步步逼向崇祯。崇祯吓了一跳,惊问:“你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朕?” “因为你把天下搞得大乱,不是一个好皇帝。所以该杀。”崔成亮说着,准备一剑刺向他的胸膛。 可是,皇家御林不比其他地方,处处有大内高手。崇祯故意和刺客搭话,目的是为了拖延时间,以便让大内高手前来救驾。 果然,大内高手已迅速集结,并且,已对刺客形成包围之势。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飞镖已刺中刺客的手腕,他手上的剑,已锵啷一声,落在地上。就在这时,几个大内高手以最快的迅速,来到刺客的身边,一个他们专长的擒拿手法,迅速制服了刺客。 刺客已被抓获,而崇祯却安然无羔,有惊无险。参加围捕的大内高手中,自然有人认出了崔成亮。这下,崔公望也跟着遭殃了。 刺客的话,让崇祯深深的反思。自从自已坐上皇帝的宝座,励精图治,一心想把国家治理好。可是,天下形势却恰恰相反,越来越糟。天下群雄四起,搅得天下大乱。这已经让朕头疼不已了,而最头疼的,就是满清的野心,它势有吞并中原之势。 是朕无能,还是朕生不逢时? 不管怎么说,刺杀皇帝,就是死罪。事过数日,崔成亮最终还是被砍头了。这次砍头,不再是兴师动众,造声造势,而是在锦衣卫的卫所里,结束了崔成亮罪恶的一生…… 第二三一章 三过断魂岭 吴望龙带着黄翠仙和易兰,在太行山下的一个集镇,名叫“吉波镇”,遇见了赵弘扬。 两个好朋友很久不见了,今日在吉波镇偶遇,两人都特别的高兴。 “吴大哥!你不是要上京城么?怎么才走到这里?这样的速度,何时才能到京城?” 吴望龙说:“路上被很多事情耽误了,来回的跑。所以才走到这里。赵兄弟!你这去哪?” “战事紧!我接到皇上的圣旨,准备前往太原提兵,奔赴山海关,协助山海关总兵,共同抵御清兵入关。如果让清兵入关,中原危矣!” “如今的山海关总兵是何人?” “吴三桂。”赵弘扬回答说。 吴望龙知道赵弘扬信得过,便把当年从万灵县主邹普通家,没收的银两,所兑成的银票,交给赵弘扬。说:“打仗需要钱。这些银票,赵兄弟拿去做军费。但愿赵将军,不负百姓的期望。” “守土保国,赵某一定尽心尽力。” “你我虽是‘正义派联盟’的正副盟主,但实际工作,都是雷教头在做,辛苦他了。” “对了,”赵弘扬似乎想到什么,说:“武林盟主腾飞,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而且,还结婚了。” “真的吗?赵大哥!”易兰插话问。 “真的,我的消息比你们灵通。” 这时,黄翠仙说:“都是吴大哥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他把‘寻人启事’的事,告诉了盟主,盟主说不定还不知道,如何找到亲生父母。” “盟主夫人是谁?”易兰好奇的问。 “听说是他亲生父母的义女。” “义女?”易兰听说,有些惊讶,说:“他亲生父母的义女,可是我的姐姐卓凤。难道我姐又嫁给腾飞了?这样也好,她的后半生有了依靠。” 吴望龙说:“等我们京城回来,再去看望我师傅。易兰!你也可以去看看你姐。” “那是必须的。” 和赵弘扬分手后,三人继续北上。 一日,来到了直隶省界。吴望说:“前面不远,就是断魂岭了。这是一个令我伤心的地方。我一家二十余口,尽丧生于此,成了刀下冤魂。” “听吴大哥说过。”黄翠仙说。 来到此地,吴望龙的心情无比沉重。他走到父母的坟墓前,但见四周长满了野草,一片凄凉。眼见此情此景,追忆往事,吴望龙不禁凄然泪下。 他跪倒在地上,哽咽的说:“爹,娘!龙儿回来了。正跪在您们的面前,陪您们说话哩,您们看到了吗?” 黄翠仙和易兰见此情景,也跪在他的身边,眼睛红红的,也陪着流下了眼泪。 “爹,娘!龙儿没有忘记您们的话,在少林寺苦练三年功夫。不仅如此,又拜三位武学大家为师。此趟上京,决心要手刃奸贼,替您们,替全家人报仇。 您们在天之灵,保佑龙儿成此大事,保佑龙儿尽快找到失散多年的媳妇——倩玉姑娘。”说到伤心处,吴望龙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他们在墓前跪了片刻——默默地,静静地,表达对悲惨死去的父母,最悲痛的悼念。 仰头间,吴望龙无意中发现,墓边立着一块石头,上面写着:友谊万载,英魂千古。好友厚长敬立。吴望龙又惊又喜,失声叫了起来:“岳父,岳父!”心下暗道:“原来岳父也来过。岳父!您在哪里?您知道,您的女婿在四处找你们吗?” 他流着激动的眼泪,一遍遍抚摸着石头上的字。 黄翠仙不解其意,疑惑地问:“吴大哥!你刚才叫什么来着?” “黄姑娘!你看到了吧。这块石头是我岳父立的,厚长便是他的名字。他来过这里,可以肯定,他就在这里附近。” 正说话间,迎面来了几个村民,不解地望着一男二女三个年轻人。他们也走到吴德来的墓前,一个多嘴的老伯问吴望龙:“敢问小哥,你是吴大人的什么人?” 吴望龙见有人发问,回过头来,见是一群村民,便说:“不瞒老伯说,晚辈是吴大人的爱子。” “爱子!”那群村民感到惊讶,有一个说:“吴大人一家二十几口,不是全在这儿丧生了吗?哪里冒出一个爱子来?” “众位老伯有所不知,晚辈命大,还没有死。” 一闻此言,众人窃窃议论起来。一个说:“我在收埋尸体时,找不到吴公子。当时,我就怀疑吴公子没有死。今日见之,证实我的怀疑是正确的。”一个说:“我在帮忙收尸时,也这样怀疑过,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这么说,众位老伯便是我吴望龙的大恩人了。请受晚辈一拜。”吴望龙说着,诚恳地拜了下去。 那个多嘴的老伯,急忙扶起吴公子。说:“我等有何德能,敢受公子叩拜。” 吴望龙站起,说:“众位老伯为吴家收埋死尸,便是吴家唯一传人——望龙的大恩人。敢问列位尊姓大名。” 众位村民都报了姓名,吴望龙默默地记在心里。 一位老伯说:“大约两年前,也有一个女子来过这里。当时,还是我做向导哩!” 一闻此言,吴望龙一阵兴奋,自语说:“一个女子!”心想,这个女子难道就是她?急忙问:“请问老伯,那女子长得怎等模样?” 这位老伯凭着记忆,说了那女子的长相。 吴望龙听说,高兴地跳了起来。说:“倩玉姑娘有下落了,请问老伯,可知道那女子住在什么地方?” “听她说,是从京城来的。” “不瞒众位恩人说,那女子便是晚辈的未婚妻——倩玉姑娘。” “恭喜你找到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想不明白,这几年来,公子躲到哪里去了?” “晚辈上了少林寺,苦练功夫三年。” “这么说,公子上少林寺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了?” “不错!有仇不报,愧为人子。” “好样的。”众位老伯连声称赞。 本来,每到清明时节,都必须祭祀祖墓和除草扫墓。可他没有做到。真的,四年多了,没有来看望过父母一次。如今,墓边的野草都长满了,总该把它除去。 于是,拔出了追风剑,向四周的野草劈去。众位老伯深知其意,也动手帮忙。你看他,拔草时是如此的仔细,如此的专注。他连一根初破土的幼草,也不容留。 黄翠仙更是聪明,拔来一把干芒,捆在一起,做成帚把,和易兰一起,在墓前打扫了一遍,把泥土和草渣扫得干干净净。 扫完了父母的墓,他们又在坟前呆立片刻,表示眷恋难舍。吴望龙也在墓前立了一块石头,用剑划出几个字来:吴望龙回来了! 写毕,吴望龙说:“大仇未报,龙儿不敢久留。安息吧!我的父母;安息吧!我的家人。” 吴望龙再次拜谢了众村民,离开了父母的墓地,离开了断魂岭,继续前行。如今,知道了倩玉的下落,他恨不得即刻飞到京城。 一日,终于来到了京城。这是他多么熟悉的地方!五年前,他在此生活过,游玩过。 如今想来,昔情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他带着黄翠仙和易兰,游玩了大街,重拾那失去的往事。京城的热闹和繁华,非其他地方所能比的。 而对二个女孩子来说,京城是她们向往的地方。如今,身临其境,怎不令她们激动万分呢? 第二三二章 剑诛护仓官 京城如何繁华?但见: 达官显要,骑马乘轿,威风凛凛,招摇过市。叫买叫卖,一路叱喝,声声噪人;江湖中人,耍猴抡刀,吸引闲人,甚是热闹;三教九流,云集于此,各行各业,诸色人物,无不尽然;铺店林立,物货杂品,琳琅满目;黍谷土产,设摊街边,买卖方便。京城繁华,何方能及?无愧于天子脚下,官宦处所。 黄翠仙和易兰,自幼生在乡村,长在乡村。何时见过这个世面?顿时大开眼界,饱览京都秀色。她们无限感慨,赞叹不已。正是: 疑是天上神仙府,原是人间帝王家。 两个女子从来没有来到这种地方,越玩越想玩,可谓留恋忘返。从上午玩到晌午,又从晌午玩到临昏,整整游玩了一天,仍不知疲倦。 吴望龙并没有扫了她们的兴,而是陪着她们游玩。因为他知道,她们能来到京城也不容易。成千上万的人,虽然听说过京城,但也仅仅是梦想中的海市蜃楼,根本无法想像是啥模样。 临昏了,吴望龙对黄翠仙说:“翠仙妹妹!天色已黑,我们找个客栈将息一宿。明日,你带着易兰,去找你姨妈,我去办我的事。” 黄翠仙听说,有些不高兴,说:“吴大哥!你这样说就不够义气了。我们从大老远跟随你来,到了京城,你是不是想把我们甩掉?” “就是。”易兰随声附和。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嘛?”易兰也有些不高兴。 吴望龙说:“你们应该知道吴大哥来京城的目的,我是为报仇而来的。那血腥的场面,女孩子最好不要参与。” “你的家仇,也就是我的家仇。”黄翠仙说。 黄翠仙心意已决,吴望龙苦劝不过。说:“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儿戏。能否顺利得手,尚不敢夸下海口,翠仙妹妹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向你父母交代呀?” “能时时跟随在我喜欢的男人身边,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死而无怨。”黄翠仙说得非常认真,又是非常的诚恳。 吴望龙闻言,大为感动。不知该说什么话好,只是摇了摇头,默许了。 话说在京城的官仓附近,有一个小有规模的花园,名曰“国心花园”。花园里,种下无数的奇花异草。每临春夏之交,奇花争艳,异草如茵。身临其地,顿觉心旷神怡,令人留恋忘返。 花园里,建有数个聊心亭,供游人憩歇聊天。 这一夜,护仓官陈通平和范增,相约来到“国心花园”。两人走入一个名叫“怡心亭”的亭子,乘凉谈天。 俗语说,三句不离本行。他们谈了几句闲话后,自然而然谈到天下大事。陈通平低声说:“如今之势,大明气数将尽。李闯狂獗,满人凶猛,腹背受敌,朝廷顾此失彼,无力抵御两边之敌。” “怪来怪去,就怪皇上昏庸无能。失政于民,听信刘参政之言,杀害了不少良将忠臣。诛狄勇,害吴德来。如今,朝中文武,心寒意冷。谁愿意再出头惹事?大明基业,恐怕就要断送在皇上之手,哀哉悲乎!” 陈通平又说:“昔日吴礼部在朝为官时,清正廉明,政绩昭着。万民之中,声名大振。如此能人,尚在人世的话,官拜宰相,高居显位,定能替皇上分忧解愁,出谋献策。 如狄虎将不被陷害,文有吴德来,武有狄勇,如虎添翼。满人李闯,能奈我何?如今,能人丧尽,奸贼当道。大明江山,溃在旦夕。你我诸人,肯定不得好死。不是死在李闯之手,便是丧身满人之手。”言毕,喟叹不已。 范增说:“都怪我们一念之差,听信刘熙之言,军饷中混泥渗沙,陷害了吴德来。听坊间传闻,吴礼部的公子吴望龙,尚在人世。万一前来寻仇,前事败露,我等脱不了干系。” “多怪刘参政做事不够干净利索,走脱了吴望龙,留下了后患。不过,区区吴望龙,成不了气候,这倒不足为虑——除非他长有三头六臂。否则,皇宫里高手如云,他怎能近我们身边?就是想杀我们,试想,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又能怎样?再说,你我也不是白端饭碗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心里总是不踏实。” “为什么这样说?”陈通平说。 “试想,一家二十几口人被杀了,假如吴公子侥幸走脱了,他会善罢干休吗?为了报仇,他说不定上少林,走武当。你我之中,谁上过少林?谁去过武当?” 陈通平说:“别杞人忧天了!都已经四、五年了,如果他想报仇,早就来了。” “听说近年来,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年轻侠士‘吉祥郎’,据说便是师出少林的。他除暴诛贪,颇得百姓的颂扬。我怀疑,此人便是吴望龙。” “这么说,我们可要小心提防了。” 范增叹着气,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想当年,如果我们没有刘大人的提携,能当上护仓官吗?当时,如果我们不配合,刘熙能饶得了我们么?有时候,我们也是身不由己呀! 官场上的明争暗斗,令人心惊胆颤。范某也看透了,前天已向皇上书呈一本,准备辞官归里。然后,隐居山野,再不参与官场上的恩恩怨怨了。” “那位大人说得好,吴望龙的确没有死,而且上了少林寺。” 陈范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在他们面前出现一男二女。黑暗中,他们看见这三人手中都持着剑,气势汹汹地站在面前。 真是白日见鬼。不会是说曹操,曹操到吧!他们不禁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问:“谁?” 吴望龙讥讽说:“两位大人好记性!还记得吴礼部的公子吴望龙尚在人在,可钦可佩!”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陈范两人惊魂落魄。看情形,料知没有好事。 黄翠仙气愤地说:“告诉你们,冤有头,债有主!要死,也要让你们死个明白。这位少年,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吴德来之子,吴望龙是也!” “吴某不辞劳苦,投身少林,苦练三载。为的是什么?你们心里也明白。”吴望龙接茬说。 闻言之下,陈范二人只吓得魂不附体,叫苦不迭,“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吴公子饶命!小人一时听信刘贼之言,参与杀害你爹。几年来,有愧于心,时常追悔。望吴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等性命。”言毕,叩头如捣米。正所谓:做了亏心事,最怕鬼敲门! 吴望龙见此情景,冷笑连连,气愤地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岂可容谅?告诉你们,你们既不会死于李闯之手,也不会丧身满人之手,而是死于你们参与杀害过的后人之手。这叫做有德报德,有怨报怨。” 说罢,和黄翠仙同时出剑,结束了他们的狗命。两贼一死,吴望龙便在亭上留下一诗。然后,扬长而去。诗曰: 押护军饷遭人弄,杀父之人岂可容? 欲言二贼何人杀?礼部之后吴望龙。 原来,吴望龙和两位姑娘来到京城后,吴望龙在想,父亲运送军饷,所做手脚,肯定与护仓官有关。因此,他们夜窥官仓,寻找杀父仇人。 第二三三章 梦中游地府 当他们来到“国心花园”时,忽听亭子里有二人在侃侃而谈,他们便躲在一边窥听。 两人的议论,句句听在吴望龙的耳里。他们的吐谈,颇有见解,吴望龙闻之,心生佩服。当谈到杀害吴德来时,有他们两人参与其事,从中做鬼。他顿时是: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一时按捺不住胸中的怒火,心下寻思:正想找你们,不料,杀父仇人,就在眼前。他眼中喷出怒火,便从花圃中跳了出来,令两人吓了一跳。这叫做:生死人之命,半点不由人。 两个护仓官的死,在京城里,犹如一场政治地震,可是上了“今日头条”。为忠者,扬眉吐气,四处宣扬;为奸者,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 昔日吴礼部的公子吴望龙,师出少林。如今,来到京城。这是不可置疑的事实。朝中文武,众说纷纭,北京城里,有好戏看了! 吴望龙的突然出来,以及两个护仓官的死,刘熙岂可不知。他整天忧愁满面,怨声叹气,知道自己即将走到人生的尽头。 何也?由于私扣“金狮子”事发,他失宠了。 在百官之中,声名扫地。最气人的是,时而有人冷嘲热讽,时而有人指桑骂槐,时而有人言辞挖苦。刘参政听在耳里,气在心头。自己反成了敢怒不敢言的主。 如今失势了,夫复何言? 最重要的,吴德来的死,他是主谋。吴望龙的到来,他预感到将会发生什么不幸的事了。 他做贼心虚,终日闷坐在家中,不敢越雷池一步。就是偶尔要出门,也得带上二、三个贴身心腹,以防不测。 他失眠了。他成了一只惊弓之鸟。 每到夜间,更是惊魂落魄,惟恐吴望龙从天而降,割去他的头,挖去他的心。真是“八公山上,草木皆兵”。 今夜,他更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而怨声叹气,时而垂首摇头。正是: 时来运转好威风,落泊失势狗不如。 时至三更,刘熙才稀里糊涂地睡着了。朦胧中,他看到一个武将站在他面前,怒目而视,刘熙一时惊恐,忙问:“你是何人?” “昔日威震华夏的虎将狄勇是也!” “你想干什么?”刘熙更是惶恐。 “向你索回我的命。” “我又不是阎罗天子,怎能还你的命?” 狄勇手提宝剑,想到自己的不幸,他气往上涌,气恼不过,一剑向刘熙刺去。刘熙“哎哟”一声,突然惊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睡在他旁边的朱夫人,被他惊叫声吵醒了。惊叫:“老爷!你怎么啦?” “做了一个噩梦。” “梦由心生!老爷可能白天想多了。” “没事的。你睡吧!” 他点燃了蜡烛,足足坐了一个时辰。此时,实在有些困了,便又躺到床上,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只见两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头上长有尖角,狰狞可怖的怪人,手里拿着一条铁链,套在他的脖子。二话不说,牵着便走。 “你们是谁?牵我到哪里去?”刘熙惊问。 “我们是无常鬼,阎罗王想见你。” “难道我死了吗?奇怪!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几时死了?” 无常鬼亳不理会,牵着他一直前行。 一路上,但见荒郊之地,烟雨霏微,阴阴凉凉,凄惨莫状。再行数里,望见城郭,宏伟壮观,气派迷人,城门上赫然写着“鬼门关”三个字。 刘熙叫苦不迭,我真的死了。人一旦死去,万事皆休矣!原来,我已到了阴曹地府。 再行数里,又见一城郭,那气派规模,俨然是京城皇都,只是有些阴森森的感觉。他仔细一看,分明是:森罗殿。这就是地府的皇宫。 刘熙来到殿前,只见殿上王者,衮衣冕旒,类似人间庙中绘塑神像。左右列大神二人,绿袍皂履,高幞广带,一个手执大笔,一个手拿文簿。阶下侍主百余人,尽是些牛头马面,长喙朱发,狰狞可畏之人。 不用问,殿上王者,自然是阎罗天子了。 刘熙跪倒在森罗殿下,低着头,一副罪人的模样。这时,只听阎罗王慢条斯理地问:“阶下跪着的,是何人呀?” “小人刘熙。”刘熙诚惶诚恐地说。 “可是崇祯天子座下的宠臣刘参政?” “小人不敢。” “你在朝中为官多年,是万民称颂的忠臣,还是人神共愤的奸佞?”阎罗王故意问。 “这......”刘熙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时,只听阎罗王传下圣旨:“带刘参政到地府四处游看,他就知道自己该下什么狱。” 两个无常鬼得令,牵着他便走。 鬼吏牵着刘熙,首先来到了“风雷之狱”。只见男子二十余人,皆披发裸体,手足被巨钉钉在铁床上,项荷铁枷,全身皆刀杖痕迹,脓血腥秽,令人闻之作呕。 旁边一妇人,裳而无衣,罩于铁笼中,一夜叉以沸汤浇之,皮肉溃烂,口呼之声不绝。 刘熙只看得惊心动魄,他壮起了胆子,问鬼吏:“他们是何人?” 鬼吏指着铁床上三个人,说:“他们是秦桧,万侯呙,王俊。这铁笼中妇女,却秦桧之妻,长舌王氏。其他数人,乃章惇,蔡京父子,王黼,朱面力,耿南仲,丁大全,韩胄,史弥远,贾似道。皆是奸党恶毒之徒。” “历代奸臣,皆遭此苦?”刘熙又问。 鬼吏说:“奸臣在世,作威作福,陷害忠良,祸害万民。在人间本就是臭名远着,死后遭此肉刑,永不超生。饥则食以铁丸,渴则饮以铜汁。三年之后,变为六畜,生于世间,任人宰杀,剥皮食肉。如此轮回,永不为人。” “其罪何时可赦?”刘熙打破砂锅问到底。 “除非天地重复混沌,方得开脱。” 刘熙兀自心惊,心想:历朝奸臣,死后入阴间,皆在此遭刑受苦,不得开脱。号叫苦楚,令人闻之心寒。我在朝中为官,官居显位,诛狄勇,害吴德来。干的尽是只为自己,而不顾大局的事。难道我也被列入奸侫之列? 突然,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刘熙循声望去,见一男子被捆在铁柱上,光身赤体。一个鬼吏正向他泼去沸水。一时间,浓烟滚滚,腥味飘来。 刘熙委目细看,似乎有些面熟,突然想起来了,忙问:“那人可是魏忠贤?” “正是本朝奸臣魏忠贤。”鬼吏回答说。 刘熙随着鬼吏来到南垣一门,题为“不忠内臣之狱”。入得门内,但见男女数千人,皆裸体跌足,或烹剥刹心,或坐烧舂磨,哀呼之声,彻闻数里。刘熙骇问:“这些又是什么人?” 鬼吏说:“此皆在生时为官为吏,贪财枉法,刻薄害人,及不孝不友,悖负师长,不仁不义,故受此报。” 刘熙见之,叹道:“今日一见,方知天地无私,鬼神明察。” 鬼吏指着北门,说:“此去一狱,皆僧尼哄骗人财,奸淫作恶者。又一狱,皆**,妒妇,逆妇,狠妇之辈。” “果报之事,吾已悉知,不消去看了。” 回到森罗殿,阎罗王问刘熙:“刘参政遍游地府,观之诸狱,感想如何?” 刘熙说:“人在阳间,朝中为官,应以忠报国,清廉无私,死后方有好报。” “说的没错,可你做到了吗?” “这......”刘熙再次语塞,答不上话来。 第二三四章 联名参刘熙 阎王爷笑着说:“你阳数未尽,作速回去。再过数日,方来见驾。”言毕,令鬼吏放他还魂。 鬼吏牵着刘熙,复至鬼门关,把刘熙用力一推,叫声:“去吧!”刘熙摔倒在地。 这一摔,可把刘熙给惊醒了。原来,又是南柯一梦。他细细回想在地府的所见所闻,惊恐万分。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与秦桧之流何异?他追悔莫及了。正所谓: 既知今日能知悔,何不当初莫去为。 一日,刘熙带着三个家奴,出了刘府,走到大街上,准备到城隍庙许愿求庇。 这时,迎面来了一个算命先生。只见他手持杆幡,上书“如神见”三个字,两边可是:欲知善与恶,请问张铁口。 刘熙心想,何不请这位张铁口算一算,看看吉凶如何。于是,便把算命先生叫住:“老先生请留步。”算命先生见有人叫喊,回头看着刘熙,问:“老爷想看相算命?” 刘熙点了点头,示意他走到一边去。 他们走到街上靠边的空地上,算命先生坐到一根断木上,示意他们也坐下。刘熙说:“我们站着即可。”算命先生看了看刘熙,开口便问:“老爷是想看相,还是想算命?” “就看看相吧!”刘熙略一思索后说。 算命先生看了看刘熙的五官和脸色,叹着气,摇着头,说:“在下能否直言?” “不妨。是好说好,是坏说坏。” “那好吧!恕在下直言了。”算命先生说,“老爷脸布愁云,恐怕最近有件不顺心的事。愁云密布,忧虑重重。再看脸上,凶气沉沉,眉头带杀。老爷数日之内,必有大祸临头,须当心为妙。 以前,老爷乃大富大贵之人,官居显位,威赫一时,拜将入相,不为过份。然而,老爷为人心胸狭窄,容不得他人。仗着手中的权势,干尽了缺德之事。天公难容,人神共愤。俗话说,乐极生悲!老爷可是乐过悲来。说明了,眼下便有杀身之祸。” 他的一番断言是否准确,刘熙心中自然明了。 算命先生的直言,激怒了在旁边的一个家奴。只见他怒目而视,指着算命先生说:“你,你......纯粹是一派胡言。”便要发作,刘熙急忙劝阻。正是:阿谀人人喜,直言个个嫌。 算命先生说:“忠言逆耳,自古如然。欲悉真相,不怕逆言刺耳。在下赋诗四句,以为敬勉,老爷好之为之。”诗云: 人神不容情,小命眼下倾; 望君时留意,当心断魂岭。 算命先生吟罢此诗,飘然而去。 刘熙呆立片刻,无心再去,便怏怏而回。 是日,皇帝坐朝,文武百官,侍立两侧,毕恭毕敬,神态严肃。皇帝开金口:“列位爱卿!有事速速奏来。” 这时,只见从武班中闪出一个人来,众百官回眸一看,原来是兵部尚书房杰。 房杰跪在金銮殿下,奏道:“启奏陛下!我朝自太祖皇帝开基以来,历经数帝,国力昌盛,民丰物阜,万民乐业,可谓太平盛世。如今,国力空虚,兵少将寡,荒早连年。 西有李闯为患,其势凶猛;北有满番虎视,时扰我边关,掠我民物。如此猖獗,实乃养虎为患。臣闻赵弘扬将军,联络天下正义之士,组织‘正义派联盟’,正在训练将士。皇上可书一圣旨,招他们为我之用。” 崇祯说:“房爱卿所言极是,朕也有此意。” 此时,从文班中又闪出一个人。百官一看,乃吏部尚书王昆。他跪在金銮殿下,口称:“吾皇万岁,万万岁!臣有一事,启奏陛下......” “说!何事?”崇祯打断他的话。 “当年,狄虎将镇守边关,威慑一方,蒙番闻之丧胆,不敢妄动,辉耀吾朝。使夷邦小国,不敢轻视天朝。想昔日礼部尚书吴德来,清廉一生,聪明雄辩,乃国之奇才。百官仰慕,万民敬颁。 如今,良将坠魂,英才屈死。此乃孰之过也?陛下龙心悉白,百官何人不知,孰人不晓?尽参政刘熙陷害也!此人心胸狭窄,狡诈善诡,惟我独尊,陷害忠良。百官共怒,万民唾骂。似此奸佞小人,宽饶不得。如不正法,难泄百官之怒,万民之恨。” 王昆说罢,从怀中摸出一卷纸帧。说:“此乃百官签名,联名上书吾皇,对奸贼刘熙一党,作速裁处。此乃文武百官之期盼,天下万民之愿望也!”言毕,递上纸帧。 崇祯接过一看,其中签名者,有文有武,不下百人。人怨之众,不难想象。心想,此人胆大妄为,竟敢私扣他国贡品。克薄他人,制造假象,嫁祸杀人,究竟是何居心?似此奸佞之辈,绳之以法,若不从严,难平民怨。 于是,崇祯说:“王爱卿归班,朕自有主张。” 王昆叩头而退。 数日来,刘熙忧心忡忡,称病告假,好一段时间没有上朝言事了。想到那晚梦中之所见所闻,心惊肉颤。不忠不孝者,死后入地狱,受尽苦刑,永世难以超生。 想我刘某所作所为,皆不忠不仁之举,死后必定打入“风雷狱”。与秦桧,魏忠贤等历朝万民唾骂的奸佞之辈同班。今日思之,悔之莫及矣! 刘熙兀自担虑,吴德来之子吴望龙,已来到京城。诛陈通杀,杀范增,此厄迟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他无不时时忧心,处处防范,惟恐吴望龙突然从天而降,出现在面前。 正胡思乱想间,突然,府外传来了威严的叫声:“圣旨到!” 刘熙大惊,慌忙摆下香案,屈膝跪倒在地,恭迎圣旨。内宫展开圣旨,捏腔作调地宣读: 皇帝诏曰:参政刘熙,自为官以来,不思报效朝廷,胸狭心狠,陷狄勇于家中,害吴德来于金銮殿,还将其全家二十余口人,杀害于断魂岭。奸佞之举,人神共愤。 若不力铲其威,难平民怨。故,即日起遣其出京城,没收其家产。贬到蜀川峨眉,男者为僧,女者为尼,念经忏过,永不入朝。钦此。 刘熙听完圣旨,吓得面如土色,钳口结舌。内宫怒喝:“刘熙,大胆狂徒!还不谢恩。” 刘熙这才恍然大悟,慌忙叩头谢恩。内宫阴阳怪气地说:“今日作速收拾准备,明日离京,永不再留。”言毕,大摇大摆地走了。 刘熙呆愣半晌,不发一言。 朱夫人哭叫起来。当即,家人哭的哭,闹的闹。顿时,整个刘府一阵喧哗。哭闹之声,此起彼落。外人听来,像是死了人似的。 刘熙摇头叹气,自语说:“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夫复何言?”吩咐管家清点人口,作速准备。从今以后,永远离开京城。 此时,有家奴来报:“管家不在刘府,可能是上岳家去了。” “也罢,让他去吧!不要通知他了。” 又有一个家奴慌慌张张,前来禀报:“禀老爷得知,玉凤姑娘留下一张纸条,不知何往?” “由她去吧!”刘熙看了一下纸条,知道和周铁虎私奔了。心里在想,这丫头脾气犟得很,经常与老夫唱反调。跟周铁虎私奔了也好,免得受僧尼之苦。 刘熙正想着,朱夫人哭哭啼啼的走了过来,说:“老爷!凤儿不知去哪里?” “你不觉得,这样是好事吗?” 朱夫人还没有明白过来,还在喊着玉凤的名字...... 第二三五章 还治其人身 吴望龙杀了陈通平和范增,北京城为之一震。 尽管朝廷派出大批宫廷高手,进行搜捕。然而,受害者是刘熙一党,杀害忠良的奸贼,有谁会用心行事?他们只是走走过场,在大街上走了一遭,转了一圈,便回到交差复命。 至于手刃刘贼,吴望龙觉得事关重大,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伺机而动。 这日,吴望龙农夫打扮,来到午门外。 他绕了一圈,想看一看是否有价值的信息。因为,午门外不仅作为刑场,还是朝廷张贴重大事件的场所。 突然,他在“发布栏”上看到一些旧时张贴的皇榜,虽然纸质变色,然而那字迹仍依稀可见。心想,仔细看看,我义弟王景隆是否考中。 他眼睛一亮,心里一阵惊喜,暗叫道:“我义弟景隆,果然中了,但不知哪里为官。”心想,等我了结心愿后,再打听一下。之后,再到任所给他一个惊喜。几年不见了,甚是思念。有幸一会,尽可吐尽无限思念,畅谈离别无限情。 他在午门外溜达,忽听有一堆人在窃窃私语,谈论着什么奇闻怪事。吴望龙便围了过去。 听得一个说:“那奸贼刘熙,恶有恶报,已被皇上遣出京城。”有人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消息来源,恕不奉告。” “说下去,大伙想听。”有人这样说。 “遣出京城后,不是发配原籍,而是贬送蜀川峨眉,男者为僧,女者为尼。实乃天下奇闻,大快人心。” 另一个说:“自从刘贼失宠后,刘府的家奴走的走,散的散。如今,只剩下十来个铁杆家奴,愿意和他同生死共患难。” “听说刘熙的闺女跟人跑了。” “是有这回事。听说是跟一个走江湖的年轻人跑了。不过,玉凤小姐不像她爹,她富有正义感。这样的人,不跑才可惜。” “还有管家刘四,听说也没有跟刘贼一路。他也许是回亲娘家了。” “这个刘四,其实是杀害吴德来一家二十余口人的凶手。当时,刘熙授意,是他带人扮成强盗,埋伏在断魂岭。之后,惨案就发生了。” 对吴望龙而言,这又是一条重大信息,让他知道了杀害家人的凶手。刘四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了,‘京城四浪子’之首,刘熙的管家,无恶不作的家伙。原来,我家二十余口人,都是他杀的。 吴望龙开口跟大伙打个招呼,说:“刘四没有跟刘熙走,他去哪里了?” “可能回岳府了。”有人这样回答,“其实,他是昔日岳玉承的亲哥哥,名叫岳玉继。” 这时,有一个说:“那刘贼和家眷十几个人,刚出南城门。一路上垂头丧气,围观的士民无不拍手称快。有的唾液吐痰,有的扔石抛沙,甚是狼狈。这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因果报应呀!” 此言一出,吴望龙为之一震,心里说不出的快意。心想,想不到你也有今天。报应,这就是报应。此去蜀川,务须经过断魂岭。何不也在那里等候,用这个奸贼的人头,来祭祀家人的英魂呢?正所谓“以治他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吴望龙想着,走出人群。找到了黄翠仙和易兰,朝断魂岭奔去..... “看这个年轻人步履稳健,会不会就是吴望龙?”有人说了一句。 “很难说!这下,又有戏看了。” 再说,刘熙携同家眷十来人,分乘三部马车,自出了南城门,一路上,垂头丧气,骂声怨声,不绝于耳。他充耳不闻,不敢则声,哪有昔日耀武扬威的气派? 行了几十里路,看见前面是荒山野岭,无村无舍,人烟杳无。冷风袭来,顿觉阵阵凉意。刘熙心里兀自惊颤。忙问:“这是什么地方?” “断魂岭。”有个家奴回答说。 “断魂岭!”刘熙心里一颤。心想,这不是吴德来一家丧身于此的断魂岭吗?听到这个地名,就让人毛骨悚然。难道..... 刘熙说:“加快速度,再行十几里,前面便有村舍,我们再投宿休息。” 话音刚落,忽见前面出现了一男两女,似乎拦住了去路。刘熙心里一惊,心想,是不是遇到了强盗?可一细看,又不像是强盗。难道是他? “你们是何人?胆敢拦住我的去路。”刘熙壮着胆子,拿出平时的口气问。 那男子挖苦说:“哎!你们是朝中的什么大官,如此威风气派?哟!不对呀,看样子倒像是钦犯。钦犯大老爷!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断魂岭!怎么啦?” “看来钦犯大老爷的记性还不错。那应该没有忘记,几年前,在这里发生的惨案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刘熙惊问,“难道你就是吴望龙?” “聪明!看来我们的刘老爷还没有忘记他。不错,我就是长命的吴望龙。” 一闻此言,刘熙吓得脸如土色。忽然间,他想到了张铁口的诗句:“望君须留意,当心断魂岭。”他暗暗叫苦,我命绝于此矣!不禁吟出四句诗来: 丧命断魂岭,此乃天注定; 纵有回天力,难免眼下倾。 “好诗!”吴望龙哈哈大笑,“悔知有今日,为时晚矣!刘大人,做人应当以和善友好,得饶人时且饶人,何必如此心狠哩?我吴望龙还好命大,上了少林寺,苦练擒虎功,得以亲手杀了仇人。否则,吴德来一家人的死,就永世沉冤了。” 刘熙心里清楚,死已是在所难免了。他淡淡地说:“冤有头,债有主!吴公子,能不能放过我的家人?” 吴望龙哈哈大笑,说:“一人做事一人当。吴某不会像你那样心狠手辣。放心吧!我决不会连累其他人。刘老爷!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说?” 刘熙也许是死到临头,良心发现。说:“吴公子!我害了你家破人亡,对不起了!” “事至如今,说句‘对不起’还有用吗?” 生命诚可贵。每个人临死之前,都有求生的欲望。刘熙何尝不是如此。面对死亡,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说:“吴公子!别杀我,我还不想死。只要给我再生的机会,有话好说,好说!” “想不到威赫一时的参政刘大人,也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家伙。”吴望龙哈哈大笑起来。 “是的,是的!蝼蚁尚且贪生,人类岂不惜命?吴公子!就算老夫求你了。” “既然知道性命的可贵,你为什么还要滥杀无辜?难道你的命值钱,别人的命就不如猪狗吗?” “吴公子!我错了,我后悔当初不该......” “现在说后悔,已经晚了。” 吴望龙说着,气往上涌,眼光中喷射着怒火,一剑刺向刘熙的胸膛...... 目睹此景,家眷们慌作一团。吴望龙走向马车,那些人以为要杀他们,便哭了起来。吴望龙说:“你们别怕,我不会杀你们的。刘熙死了,你们也不要再去什么峨眉了,各自逃命去吧!” “多谢吴公子不杀之恩。” 吴望龙并不搭理,头不回地走了..... 有道是,猴死猢狲散。老爷死了,家奴们失去了依靠。他们拿走各自的细软,四处逃命去了。 只剩下朱夫人了。她什么也不做,呆呆地望着夫君的尸体,说:“老爷!等等我。”说罢,吞金自杀了...... 第二三六章 断臂代人头 自从陈通平和范增被人杀于“国心公园”,整个京城就传得沸沸扬扬。从亭子里留下的诗句,人们知道是吴望龙杀的。 也就是说,吴望龙此次回京,就是要一个个收拾杀害其父亲及其家人的凶手。 刘四也感觉到,自己难逃此厄了。因为,自己是杀害他家人的凶手。很多人都知道这个事实。吴望龙会放过自己吗? 这几天,他忧心忡忡,脸上丝毫没有笑容。秋绿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于是,她找到了婆婆。说:“娘!夫君这几天精神恍惚,似乎有什么心事。他可不能有事,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媳妇也不想活了。” “老娘也觉得,自从两个护仓官被杀,继儿变得沉默寡言了。难道他在刘老爷家时,也参与此事?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大祸临头了。” “娘!您别吓我。”秋绿叶被吓了一跳。 “你是他的媳妇,你应该比谁还清楚。以前,继儿浪荡成性,成了‘京城四浪子’,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刘老爷陷害吴礼部时,继儿有没有参与此事?再说,断魂岭二十余条鲜活的性命,他有没有染手其中?” 秋绿叶哭丧着脸,一脸无奈地说:“虽然我们的感情很好,但他跟老爷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对我说。但我也听过风声,杀害吴礼部家眷,是夫君带人干的。二十几条性命,吴公子如果知道是夫君干的,他会放过夫君吗?” 这下,岳老夫人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已经失去了承儿,不想再失去自己失而复得的继儿。自从认了亲娘,他可是浪子回头,慢慢变好了。这可是有目共睹的。 然而,如果他真是带人杀了人家二十几口人,这可是造了多大的孽呀!人家吴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可怎么办呀! “娘!为今之计,该怎么办?” “等继儿回来了,娘亲自问问他,再想办法。” 两人正聊着,刘四回来了。看他一脸伤心的样子,岳老夫人大吃一惊,问:“继儿!你是怎么啦?告诉娘,千万不能自己藏着掖着。” “娘!刘老爷出事了。”刘四哭丧着脸说。 “究竟是怎么回事?” “朝中文武百官,联名控告刘老爷,说他私扣‘金狮子’,陷害忠良。皇上已下了圣旨,不但革了他的职,还把他一家遣出京城,到遥远的峨眉,男的为僧,女的为尼。今天,已经出城了。” “夫君是怎么知道的?”秋绿叶问。 刘四说:“这几天,我们不都是呆在岳家嘛,今天起床,我感觉眼皮跳个不停。我想,奇怪了,我这眼皮怎么一直在跳。难道刘府出事了吗?我二话不说,急忙问刘府去,结果......” “结果怎么样?”秋绿叶不解地问。 “你猜怎么着,只见刘府大门,上了官府的封条,左邻右舍都在议论纷纷。我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他们告诉我,刘老爷平时仗势欺人,陷害忠良,私扣贡品,已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有人劝说,官府不知道你漏网了,赶紧逃吧!逃得越远越好。这不,我便回来了。” 岳老夫人已听出刘四的话意,说:“你们这几天不在刘府,逃过一劫了。” “可以这么说。还有,玉凤小姐事先也跟人私奔了,也逃过了一劫。” “此劫是逃过了。但是,还有更大的劫难,在等着你。”老夫人说着,眼睛却瞪着刘四。 刘四一看娘的眼神,感觉有一种不祥的预兆。说:“娘!此话怎讲?” “娘问你,你可要说实话。” 刘四点了点头,说:“继儿不敢丝毫隐瞒。” “昔日吴礼部的公子吴望龙,回到京城了,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刘四回答说。 “那娘问你,当年断魂岭惨案,是不是你干的?实话告诉娘。” “这......”老娘这一突如其来的问话,可问得刘四支支吾吾,答不上话来。 “说!是不是你干的?”老夫人大声喝问。 “没错,是继儿带人干的。”刘四知道,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用。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你呀!你。”老夫人竟然哭了起来。 而秋绿叶听说,也急得手足无措。 刘四显得很平静,淡淡地说:“吴望龙回到京城,是来报仇的。我知道,血债血还!继儿死了倒没什么,没有人给娘养老送终了。还有,念国还小,秋绿叶可要受苦了。” 听到这里,秋绿叶早已哭成了泪人..... 良久,老夫人说:“我们将心比心,这件事,娘不会袒护你,这是你自己做下的孽。” 这时,管家岳信跑来说:“刘老爷在断魂岭,被吴望龙杀了。” “家眷呢?”刘四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吴公子还挺讲义气,一人做事一人当。他只杀了刘老爷,放过其他人。不过,朱夫人与刘老爷情深,自己吞金自杀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刘四说。 “什么意思?”老夫人不解地问。 “知道吴公子讲义气,我本来就该死,不会连累其他人了。” “不错!吴某决不滥杀无辜。” 突然,在他们面前,站着一男两女,手中都提着剑,气势汹汹。 刘四知道,此人肯定就是吴望龙了。他平静地说:“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吴公子!动手吧!”说着,闭上了眼睛。 吴望龙走到老夫人身边,说:“岳老夫人!您的儿子岳玉承,为国而死。您是英雄的母亲!吴某敬重您。您刚才的话,我都听到了,您面对邪恶,一点都不袒护,吴某为您点赞。 我也打听了,刘四自从认了亲娘,的确是浪子回头,不再为恶。我也知道,他是个孝顺的孩子。不过,他杀了我的家人,此仇不共戴天。” 此时,秋绿叶跪倒在地,一把鼻滴一把泪的哀求着:“吴公子!你饶了他吧。如果他死了,我们母子怎么活呀!还有,老娘谁来养老送终?” “秋绿叶!你给老娘站起来。你这样做,你不觉得是在纵容罪恶吗?继儿做下的罪孽,必须由他自己承担。不连累我们,已经是烧高香了。”老夫人的话,的确令人敬佩。 起码,黄翠仙和易兰这么想,吴公子也这么想。 面对如此深明大义的老娘,吴望龙的心里非常矛盾。刘四自从认了亲娘,在亲娘的谆谆教诲下,的的确确,改头换面,重新做人了。然而,就因为这样,而饶恕了他以前的罪恶?不行,面对罪恶,决不能心慈手软。 看到吴公子犹豫了,秋绿叶的心里,暗暗高兴。而岳老夫人并不这么想,她说:“吴公子!老身为我的儿子,对你家犯下的涛天罪行,而感到深深的内疚。在此,老身给你爹娘和家人磕头了。”说罢,跪倒在地。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可把在场的人都吓蒙了。吴望龙连忙扶起她,说:“如此深明大义的老娘,天下少有。” “吴公子,动手吧!”刘四在催促说。 只听吴望龙“哇”的一声,从黄翠仙的手上拿过剑,一剑砍向刘四..... 大家都闭住眼睛,不敢看这血腥的场面,只听刘四“啊”的一声,匹然倒地..... 当大家睁开眼睛时,只见刘四倒在血泊之中,他的右手没了。再看看吴公子,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第二三七章 革心重做人 当刘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只觉得右手臂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右臂没了。他知道,吴公子手下留情,只砍掉自己的右手,而没有要自己的性命。 他看到床前围满了人。除了亲娘,还有秋绿叶,和刚刚得到消息,而赶回来的袁楚楚。 刘四顾不得手臂疼痛,说:“谁去把管家给我叫来,我有话对他说。” 话音刚落,只听岳信在门外说:“大少爷!奴才在这里。有事尽管吩咐。” “我现在走不动了,想拜托你做一件事。” 岳信说:“大少爷别客气,有事尽管说。” “是这样的。我从小是刘老爷拉扯大的,他对我有恩。尽管他做了不少对不起别人的事,但在情感上,我必须报答他的恩情。如今他死了,不能让他暴尸野外。管家!你叫上几个人,去断魂岭替刘老爷和老夫人收尸,别让他们给老虎或野狼叼走了。” “好的,我们这就去办。大少爷安心在家养伤。”岳信说着,走到门外,叫上了岳坤等几人,操着工具,乘坐自家的马车,出了南城门..... 尽管刘四失去了一只手臂,但是,却捡回了一条命。岳老夫人从心里感激吴公子手下留情。她对刘四说:“继儿!你是死去一回的人了。从今以后,要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 “娘!继儿知道。”刘四明白地点了点头。 经过京城名医的治疗,刘四手臂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从此,他成了独臂人,人们戏称他是“独臂浪子”。不管是褒义,还是贬义。刘四都接受了。如今,命才是最值钱的。 一晃十几天了,刘四念念不忘刘老爷的事。 一日,他对老夫人说:“娘!儿子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我想去一趟断魂岭,一来,给刘老爷和老夫人上柱香,感谢他们的知遇之恩,和养育之情;二来,也给吴礼部及家人上柱香,在表示忏悔的同时,请求他们的原谅。” “正该如此。去吧!” 刘四带上岳信和岳坤,驾着自家的马车,来到了断魂岭。他自我解嘲地说:“断魂岭,给吴刘两家开了个玩笑,两家在此杆上了。岳信!你说,人世间,有没有冤冤相报这回事?” “奴才也说不清楚,冥冥之中,好像有这回事。不过,还是与人为善最好。” 刘四点了点头,说:“刘老爷埋在哪里?” 岳信指了指前方,说:“前面就是了。刘老爷和朱夫人感情深厚,我们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谢谢你们帮我做了一件好事。” 走到坟墓前,刘四把供品摆出来,又点燃了一炷香,插在坟头。之后,跪倒在坟前,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 “岳信!你知道吴礼部的墓在哪里吗?” “知道。大少爷随我来。” 来到吴德来的墓前,刘四一样摆出供品,点燃一炷香,拿在手上。之后,跪倒在地,声声忏悔。 刘四走到了自己砍杀吴德来家眷的地方,虽然事隔多年,但是,那情景似乎历历在目..... 刘熙死后,刘四对刘府已经没有什么牵挂了。他和秋绿叶也从此在岳府定居了。为了告别过去,重新做人。刘四决定恢复原名,叫岳玉继。 不久,王景隆带着周倩玉,回到了岳府。 看到岳玉继断了一只手臂,周倩玉大吃一惊,忙问:“大哥,你的手......” 岳玉继苦笑一声,说:“失去了一只手臂,捡回了一条命,还是值得的。” “大舅哥!怎么回事?” 岳玉继毫不隐瞒地,把吴望龙回京城,报杀父之仇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景隆听说,非常高兴,说:“吴望龙可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自从当年离开京城,便杳无音信。原来,他为了报仇,上少林寺学艺。” 周倩玉听来,却不是滋味。真是阴差阳错,自己所嫁的夫君,原来是吴郎的拜把子兄弟。真是老天爷跟我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假如吴郎遇到了夫君,我们该如何收场? 周倩玉非常伤脑筋,她不知道怎么对夫君说。可眼下,她和王公子的爱情,已经开花结果。原来,周倩玉怀孕了。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王景隆时,王景隆高兴的一宿睡不着觉。第二天,他立马修书一封,把这个消息,告诉远在南京的父母。 回到京城时,周倩玉把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非常高兴。她对王景隆说:“姑爷!玉儿现在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她可是我们家重点保护对象。 我看这样吧!你一个大男人,又是公务繁忙,肯定无暇照顾我闺女。此次回来,就让她留在北京,老娘和大嫂可以照顾她。再说,我们都是女人,照顾起来更方便。” “娘说的是,就依娘之言吧!” 这时,岳老夫人又想到了什么,便对倩玉说:“玉儿!听姑爷说,你找到自己的亲弟弟了?” “是啊!他长得很壮实。当时,不是他认出我,我根本不敢认他。” “他如今在干什么?”老夫人关心地问。 “他是‘正义派联盟’的人,一天忙得很。我们从洪同回京,都没有看到他。” “告诉你,他来北京了。”岳玉继神秘地说。 “这是真的吗?大哥!” 岳玉继说:“大哥何必骗你。原来,这小子早就和我家小姐玉凤好上了,这次来京,偷偷的带着玉凤小姐远走高飞了。不过,歪打正着。这次带走她,却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这样说?大哥!” “我家刘老爷被皇上办了,准备发配到峨眉山当僧人,女家眷当尼姑。她这一走,逃过一劫了。”岳玉继分析说。 “他们会去哪里哩?”周倩玉自言自语地说。 王景隆插话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肯定回大同老家去了。” 岳玉继说:“妹子!给孩子取名了吗?” “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取名。” “我家儿子叫岳念国,是刘老爷给取的。很有意思,就是思念国家。” 王景隆笑了笑说:“孩子的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叫王爱国;如果是女孩,就叫王爱佳。佳与家谐音。就是爱国爱家的意思。” “知识分子,就是知识分子。” 这时,岳坤走进了会客厅,手里拿着一尊观音塑像。说:“大小姐!这是一个和尚让我送给你的。这里还有一封书信。” “和尚!难道又是我爹?他人呢?” “早就走了。”岳坤说。 周倩玉接过观音塑像,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子上,然后,拜了几拜,说:“我爹送这尊观音,寓意‘观音送子’。” 岳老夫人听说,点了点头,说:“把观音供在神案上,早晚烧香,一定能保佑你母子平安。” 岳玉继说:“看来,你爹就在附近,他虽然不与你相认,但他在暗中保佑着你。” 周倩玉展开书信,仔细地看了起来。他告诉倩玉,铁虎找到了,这小子很争气,带回了一个漂亮的媳妇。铁虎说,很久没有回大同老家了,想带媳妇回去看看。他还说,他在洪同见到了你,你们姐弟终于团圆了。这是一件大好事! 第二三八章 父女冷交锋 周铁虎跟随雷教头,在京城卖艺的时候,有一次,阴差阳错地救了刘玉凤的命,便对她产生了好感。后来,他才知道,刘玉凤原来是奸贼刘熙的女儿。 过后,他对师傅说:“如果知道她是奸贼的女儿,我才不救她哩。她老爹害得我姐夫一家,家破人亡。” “话不能这么说。父亲是坏人,他的孩子不一定也是坏人。面对邪恶,无论他是谁,我们都应挺身而出。你说是不是?” “师傅说的有道理。”周铁虎点点头说。 自此,有雷教头卖艺的地方,就有刘玉凤的身影。起初,尽管玉凤姑娘的颜值也不低,周铁虎对她并不是很欢迎。其实,玉凤姑娘已经猜透了他的心思。说:“铁虎哥!你怎么这样不待见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奸贼的女儿?” “有这个因素。”周铁虎不冷不热地说。 “上辈人做下的孽,为什么要下辈人来背黑锅?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玉凤说到伤心处,竟然哭了起来。 周铁虎见不得女孩子的泪水,一见就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安慰。说:“玉凤!你别......别哭呀!我又没有说你什么。” 看他如此惊慌失措,玉凤反倒“扑嗤”一声,笑了出来。说:“我爹的确做了不少坏事,别人都骂他是奸贼。不过,人有人的想法,人有人的做法。作为晚辈的,我不能说他什么。只是有时候,婉转的说他两句。以后我们交往久了,你会知道我刘玉凤的为人。” “你敢和我交往,不怕你爹打断你的腿?” “放心!他下不了这个手。因为我是他们的独苗。”玉凤满有把握地说。 “你爹如果知道,你和江湖人走得很近,不打断你的腿,也会把你关禁闭。” “你是说,他会限制我的自由?” “最起码,他不会让你那么任性。” 周铁虎想到刘熙的为人,婉转的对玉凤说:“你以后还是少来,如果你爹知道了,非砸了我们的场子不可。” “不会的,你尽管放心。” 经过几次交往,周铁虎增加了对刘玉凤的了解。而刘玉凤也深深的爱上了这个江湖少年。 有一次,雷教头举行一次义演,目的是募钱支援前方将士。玉凤知道后,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毫不犹豫地投入“募捐箱”。这一举动,也令雷教头刮目相看。 雷教头私下对周铁虎说:“玉凤姑娘虽然是刘熙的女儿,但她与乃父截然不同。她既然看上了你,你可不能辜负人家的那份情义。” 听师傅这么一说,周铁虎更加珍惜与玉凤的交往。一来二去,两人双双坠入了爱河,已经到了每天都必须见面的地步。 玉凤的反常表现,引起刘熙的注意。他对朱夫人说:“我们的千金大小姐,是不是看上了哪个傻小子了。你看她,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老夫就知道她恋爱了。夫人!难道你没有看出来吗?” “孩子大了,她有她的想法,我们不要太多的干涉。凤儿还在叛逆期,我们就由着她一点。” 刘熙有些不高兴,说:“你这样纵容孩子,她会越来越任性的。到头来,说也说不得,管也管不了。” “别说了,我看紧点就是了。”朱夫人觉得有些不耐烦。 这时,管家回来了。刘熙把他叫住:“四儿!到我书房来,有话跟你说。” “好的,老爷!”刘四回答说。 走进刘熙的书房,刘四恭身而立,低声说:“老爷有什么吩咐?” “最近玉凤有些反常,经常夜间偷偷溜出来。老夫怀疑她和人约会去了。经常夜间出门,当爹的怕她不安全。今晚你留意一下,如果她出门了,你偷偷的跟上她,看她干什么去。” 刘四说:“老爷!这件事情我知道。小姐看上了一个江湖少年,他叫周铁虎。是江湖卖艺的雷教头的徒弟。小姐因为自己上次遇险,那少年救了她。也许出于感恩,就经常去捧场。结果,一来二去,两人便好上了。” “不行!绝对不同意。”刘熙听说,大发雷霆。“去!把小姐给我叫来。” “好的。”刘四转身便走。 片刻,玉凤来到了书房。而刘四知道没他什么事了,便知趣地走了。 “爹!您找我?” 刘熙点点头,说:“你先坐下,我们爷俩很久没有聊天了,我们聊一聊,好吗?” 看来,刘熙对自己的闺女,还是挺客气的。 玉凤坐了下来,说:“爹!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女儿知道您很忙,不要耽误了时间。” “那好!爹问你,你最近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样子。能告诉爹,这是为什么吗?” “爹!这是女儿的私事,您就别问那么多了。” “假如爹非要知道哩?” “女儿无可奉告。”玉凤有些不高兴。 “你看,你看!你这么任性,都是你娘给宠坏的。”刘熙又在说夫人的不是。 玉凤一抿小嘴,耍起脾气了。说:“爹!您别把什么事,都怪到我娘头上。在女儿的心目中,我娘是个好人。” “照你这么说,爹就不是好人了?”刘熙反问说。言毕,故意看着玉凤,看她的表情。 “女儿可没有说。”玉凤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在想,你自己是什么人,自己不清楚吗?如果是好人,别人为什么说你是奸贼。 “其实,”刘熙说,“闺女不说,爹也知道。” “您知道什么了?”玉凤反问一句。 “你看上了一个江湖少年,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玉凤毫不隐瞒地承认了。 刘熙摇了摇手,说:“爹可不同意你们交往。我闺女是什么身份,他又是什么身份?门不当户不对的。如果说出去,朝中官员会怎么看我?” 玉凤听说,冷语相讥说:“爹!您别把自己看得太高尚了。您以为朝中官员,一个个都卖您的账?其实,他们只是慑于您的权势,心底下都不服您。外边的议论,女儿都听到了。难道爹却充耳不闻吗?” “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爹管不着。闺女!可别扯远了,爹在说你的事。” “女儿没什么事。如果您要把此事当事,女儿也没办法。”玉凤始终没有一句顺耳的话。 “闺女!爹可要警告你。从今以后,别再和那个江湖人来往了。如果不听爹的劝,爹可要采取管制措施了。”刘熙最终撂下了狠话。 玉凤不服气,说:“爹!您也干涉得太多了吧。还是管管自己的言行,别到头来,让我们跟你遭殃受罪。”说罢,气冲冲的走出书房。 玉凤的话,句句逆耳。如果换作别人,刘熙早就发威了。然而,刘熙也在反思自己。闺女的话,并不是空穴来风。从闺女的话语中,刘熙读出了一个信息,那就是闺女对自己的怨恨和不满。 他听惯了奉承献媚的话,像这种逆耳之言,也只有闺女才敢说出来。虽然是逆耳,但句句是忠告。最近以来,为什么皇上冷落了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的民怨太大,如果再不收敛,其下场,恐怕是很惨的。 俗语说,人在做,天在看。自己所做的一切,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等老底被别人揭穿了,皇上有朝一日省悟了,自己也将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静下心来,刘熙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第二三九章 刘玉凤私奔 自从上次父女谈话后,刘熙便吩咐管家,看紧玉凤小姐。实在不行,就以保护她的安全为由,跟着她出去。 这下,玉凤没辙了。想和周铁虎约会,说说悄悄话,却有人在旁边当“电灯泡”。这个当“电灯泡”的人,经常是管家。因为,刘熙相信只有管家,才能保护小姐的安全。 这样一来,玉凤就有点讨厌管家了。 有一天晚上,她正想溜出刘府,没有想到,管家就像幽灵似的,出现在自己的身后。玉凤说:“管家大人!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跟着我?” “不行!保护你的安全,是我的责任。” “我很安全的,不用你保护。多花一点时间,去陪陪你的夫人秋绿叶吧!” 刘四耸了耸肩,说:“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吗?你是小姐,我是下人。你我身份不同。再说,保护小姐的安全,是老爷下的死命令。小姐夜间出门,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吃罪不起。” 玉凤说不过他,哼的一声,扭头便走。 今晚,玉凤又是来给周铁虎捧场,因为身后有“尾巴”,她不好和周铁虎说悄悄话。她想,管家呀!管家。你和我爹穿一条裤子,本姑娘得找个法子治治你。不然,你以为本姑娘是一只病猫。 她逮到了一个机会,和秋绿叶套近乎。对于刘家这个大小姐,虽然平时和和气气,但秋绿叶打心里有点惧怕她。 “嫂子!我和你说点事。”玉凤主动找秋绿叶搭讪,在秋绿叶的印象中,是很少的。 “小姐!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 玉凤卖了个关子,说:“对本姑娘来说,确实是好消息;对嫂子来说,不见得是好消息。” “哦!说来听听。” “嫂子真想听吗?不过,我说出去了,你和管家闹别扭,可不要怪我多嘴。” 听她的话意,秋绿叶感觉事态有些严重。说:“说吧!我们怎敢怪小姐哩。” 玉凤故意看了看左右,低声地说:“嫂子!你有没有发觉,管家天天晚上出去吗?” “知道啊!不是因为小姐天天晚上出去看表演,他去保护你吗?” “管家这样对你说的?”玉凤故作惊讶地问。 “他就是这么说的。” 玉凤拍了拍秋绿叶的肩膀,说:“嫂子!你真的很好骗。实话告诉你吧!管家是以保护我的安全为由,天天晚上跑到窑子泡妞去了。” “小姐是怎么知道的?” “信息来源,无可奉告!信不信由你。” 玉凤小姐这一告密,果然很奏效。女人本来就是醋坛子。秋绿叶果然和刘四闹翻了脸。几天时间,秋绿叶对刘四不理不睬。其实,刘四也知道是小姐搞的鬼。 今晚,玉凤照样出门,刘四也照样跟着。 刘四半开玩笑地说:“小姐!你是不是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怎么啦!是不是跟嫂子闹别扭了?” 刘四笑了笑,说:“其实,我知道是小姐在背后搞的鬼。其目的,是想甩掉我这个包袱。” “管家大哥!你可别冤枉好人。” “我们讲和吧!”刘四最终妥协了。 “怎么个讲和法?” 刘四说:“我不再跟着你,也不再干涉你的自由。不过有一点,必须事先声明,小姐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如果玩得太晚了,最好让周铁虎送你回来。只要小姐安全,我会睁一只闭一只眼的。” 玉凤听说,高兴的跳了起来。说:“这才是我的好管家。” 就这样,玉凤经常与周铁虎约会,两人的感情在逐步上升。有一次,玉凤偷偷问铁虎:“虎哥!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呀!” 周铁虎苦笑了一下,说:“我们跑江湖的,居无定所。我哪里敢考虑我们的婚事。这两天,我们要离开京城,到剑陵县去。” “能不能带上我?”玉凤央求说。 “你想跟我私奔?”周铁虎惊讶地问。 玉凤激动地点了点头,说:“天天和你在一起,光明正大的。总比偷偷摸摸幽会强。虎哥!求求你,带我走吧!” “现在不行。等下次回到京城,再考虑这个问题。不过,我觉得这样做,对你这个大家闺秀,不公平。” “别把我看得太金贵了。虎哥!说话可要算数。”玉凤说着,伸出手来,想和铁虎拉钓。 “好!拉钩就拉钩。” 今晚一别,可就是几个月。 几个月来,玉凤天天盼夜夜想,总希望周铁虎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给她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可是,一天天过去,一天天失望。玉凤像是得了单相思一样。 有一次,刘熙偷偷的问管家:“四儿!小姐最近怎么不出去了?是不是两人分手了?” “分手不分手,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那小子跟随雷教头,离开京城了,不知去了哪里。” “这样最好。”刘熙拍手叫好,“时间长了,他们的感情就淡了。为了堵住公孙礼的嘴,我想把小姐许配给他的二公子——公孙良。你先别告诉小姐,我探探公孙礼的口气再说。” “知道了,老爷!” “我看小姐最近像是犯了相思病,管家可要看好她,别让她一时想不开,做了傻事。” 一天夜里,也就是刘熙出事的前天晚上。玉凤坐在床前,对着蜡烛在发呆。 突然,似乎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窗门。她高兴的跳了起来,暗暗在说:“肯定是虎哥回来了。”她轻轻的把窗户打开。一看,一个熟悉的面孔,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我的虎哥,果然回来了。 周铁虎跳进窗里,玉凤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不顾一切地扑到周铁虎的怀里。双手拍打着他的胸脯,撒娇说:“你真坏!一去就是几个月,让人家等着好苦呀!” “我不是回来了吗?” “这次,虎哥可真要带我走。否则,这日子没办法过了。你不知道,想一个人是多么的痛苦。如果用‘度日如年’来形容,并不为过。” 周铁虎捧起她的脸庞,深情地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说:“这次,我是特意来带你走的。” “那好!我们赶紧走。” “等等!不能这样贸然的走,总该给你爹娘,留下一点信息。” “对!我给他们留一张纸条。”玉凤说着,迅速地拿出纸和笔,用着现成的墨水。一挥而就,一张纸条很快就写好了。大意思:她跟自己相爱的人走了,爹娘自己保重,不要找她了。以后,她会回来看望他们的。女儿不孝,恕我不辞而别。 玉凤放好纸条,便和铁虎越窗而走了..... 玉凤万万也没有想到,此一走,与父母却成永别;此一走,救了自己一条命。 再说,两人离开了刘府,来到了大街上。周铁虎担心地问:“我们这样走了,管家会不会追上来?万一他追上来了,怎么办?” “放心!这几天管家不在刘府,而是带着老婆孩子,回他亲娘家去了。” “那就是天助我也!” 玉凤问:“这么晚了,我们去哪里?” “先找个旅店住下,明天和我一起,回一趟我的老家大同府,怎么样?” “既然和你私奔了,你走到哪里,我就跟你到哪里了。以后,你可别欺负我。” “我周铁虎爱你还来不及,怎么敢欺负你。” 玉凤又一次扑到周铁虎的怀里...... 第二四零章 生擒林如松 报了杀父之仇,吴望龙终了松了一口气。 易兰说:“吴大哥!仇也报了。下一步如何打算?京城这么好玩,我还没有玩够哩!” “这样吧!”吴望龙想了想,说:“既然来到京城了,我这盟主总该去看望一下‘女子护国军’的姐妹们。你们是想和我同往,还是自己玩去?” “当然与你同往了。”黄翠仙说。 “怎么?吴大哥又想把我们甩掉啊!”易兰半开玩笑地说,脸上笑盈盈的,不像生气的样子。 “那好吧!既然要同行,我们就走。” 易兰问:“吴大哥知道她们在哪里吗?如果不知道,我们怎么找呀!” “当然知道了,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 吴望龙根据赵弘扬提供的地址,带着两个女粉丝,一路找过去...... 这日,楚婷婷正在带队操练,只见岗哨慌慌张张的前来报告:“婷姐,不好啦!好像是锦衣卫的人,朝我们这里来了。” “肯定没有好事。姐妹们!操家伙,与那些狗粮养的拼了。”楚婷婷一声令人。 妇女们立即操起刀剑,严阵以待。 片刻,只见锦衣卫的兵马,已到训练场。带队的,自然是队长林如松。 林如松跳下了马,说:“你们这些娘们,天天在这里操练,想干嘛?是不是想造反。” 楚婷婷冷语相讥,说:“林队长,你的帽子也扣的太大了,我们承受不起。你不会是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吧!我们这些姐妹们,日夜操练,为的是练好本领,开赴前线,支援前方将士的战斗。能上战场就上战场,不能上战场,做做后勤工作也可以。” “你们这些娘们,上前线能干什么?除了让将士们分心,还能做什么?也许,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极有可能好心办坏事。” “那是你们想歪了。”韩芳芳说。 “散了吧!打仗是男人们的事,你们娘们凑什么热闹。我们得到举报,说这山上聚众操练,是不是想造反。”林如松说出锦衣卫上山的理由。 “所以,你们相信了?”韩芳芳说。 “我们是奉命行事。如果你们主动解散,那什么话都好说。否则,我们只能用武力,强行驱散。并且,还要以‘聚众谋反’的罪名,逮捕你们的头头。知趣的,赶紧都离开。” “你们敢......”楚婷婷柳眉倒竖,愤怒的说。 “我们不敢吗?真是笑话!你当我们是病猫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可是大明朝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我们怕过谁?” 楚婷婷对所有妇女们说:“姐妹们!朝廷真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了,但是,我们不是为这个腐败的朝廷而战,而是为我们的国家而战。我们‘女子护国军’是正义的,他们凭什么驱散我们?我们偏不干,我们手中的家伙不答应。” “今天,由不得你们任性。”林如松一挥手,几十个锦衣卫队员,迅速分散开来,对妇女们形成包围之势。 眼看一场冲突,在所难免了。韩芳芳说:“姐妹们!别以为他们是锦衣卫,我们就怕了他们。你们也练了很久,从来没有实战过,今天,就当做是一次实战。打仗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千万不可怯场,一旦怯场,倒下的肯定是你。” 看到这个娘们在做战前动员,林如松也不落场,说:“兄弟们!这些娘们个个如花似玉,风情万种。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是驱散人群,并不是杀戮。你们可要懂得怜香惜玉。没有老婆的,可以带一个回去做老婆;有老婆的,带一个回去做小妾。那温柔乡的滋味,你们懂得......” “好!”一听到激动人心的话,锦衣卫队员群情激奋,磨拳擦掌,跃跃欲试。 “兄弟们!为了你们的快活,上!” 一时间,男女混战在一起,刀剑碰擦之声,不绝于耳。妇女们拼尽全力,招招出去,果真当成是一场实战。而锦衣卫这边,只有招架,并不还手。其目的,就是消耗对方的体力,然后,出其不意,一擒而获,带回家中..... 林如松看上了楚婷婷,提着剑向她奔来。楚婷婷看到来人是林如松,先是“呸”的一声,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门都没有!”说着,举剑迎敌。 两人斗在一起,搅在一块。林如松嬉皮笑脸地说:“大美人!我知道你做过侠女,有一副侠义心肠。放下武器,做我的老婆,怎么样?” “我是想,可手中的家伙不答应。” “不答应没关系,我会让它答应的。”林如松哈哈大笑,大笑过后,加快了攻势,旨在夺下对方手中的剑,让她战败就范。 就在男女激战的时刻。突然,一男二女从天而降,加入了女方的阵营,瞬息之间,一连砍倒几个队员。林如松大惊,心想,从哪里杀出个程咬金,坏了老子的好事。 这时,只听一个少女大声说:“姐妹们!你们别怕。‘正义派联盟’的盟主来救你们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一个“强心剂”,妇女们增强了必胜的信心。一时间,又有队员倒在地上...... 原来,这个说话的便是易兰。 林如松听得真切,心里一惊,威震全国的‘正义派联盟’的盟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虚晃一剑,放下楚婷婷,直奔吴望龙而来。 吴望龙看到有人朝他杀来,连忙拔出追风剑,准备迎战。林如松看到对方面不惧色,不慌不忙,自己倒是慌了神。但毕竟是久经场面的人,他在向吴望龙奔来的同时,以迅雷掩耳不及之势,一剑向对方砍去,如果换作是别人,非死不可。 只见吴望龙冷笑一声,举起追风剑,他的速度比林如松还快,听得“啷”的一声,林如松的宝剑,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就在林如松一愣之时,吴望龙一个快手法,一把将林如松的胸口擒住,顺手一带,把他甩到地上。 “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林如松可能是傲慢惯了,如今已失手,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依然是满脸傲气。说:“在下行不改姓,坐不更名,姓林名如松也!” “林如松!”吴望龙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突然,他想起来了。不错!当年和师傅去幽泉谷时,在林家湾听到过。原来,这小子就是林长安的儿子。 “你爹是不是林长安?林家湾人。” 林如松一听,心想,我们从未谋面,这小子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莫非他去过林家湾,认识我爹?否则,不会知道这么清楚。 “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当年,我和少林寺师傅空智大师,准备前往幽泉谷,拜访韩老爷子。在林家湾住宿,恰好住在你家。言谈中,知道你爹叫林长安,你爹告诉我,他的儿子叫林如松,在京城的锦衣卫做事。今天,果然碰到了你。” “这么说,你也是少林弟子了?” “不错!我除了师承空智大师,还拜武林盟主空慧大师为师,又拜过司空不败,腾飞这两个武林大家为师。” “怪不得,身手如此不凡。今天栽在你的手上,并不丢脸。”林如松不仅说出了实话,也在为自己战败找借口。如果不这样说,以后这个队长怎么当,日子怎么混? 第二四一章 女子训练营 吴望龙说:“你爹有几句话,叫我上京城后,带话给你。如今遇到你,就把话带给你。” “我爹有什么话?” “他说,做人要知道本分,不可贪得无厌。要好好为皇上效力,但做事要有分寸,得饶人时且饶人。关键是最后一句话,‘得饶人时且饶人’,做事不可太绝,要给自己留后路。” 林如松听了,沉默不语..... 吴望龙说:“你爹是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民,我问他为什么不上京城享福?他说习惯乡下生活,改变不了农民本色。他的话,令人敬佩。如今,他的话,我已带到。至于你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吴望龙说罢,放了林如松。林如松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招手,准备拍拍屁股走人。没想到,吴望龙一伸手,拦住了去路。说:“这些女同胞,都是正义者,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捣乱?说不出理由,一个个都休想走。” 林如松知道今天遇到了劲敌,只有认怂才是硬道理。他苦了一下脸,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并不是我们有意找碴。有人举报,说这山上聚众操练,蓄意造反。” “造反个屁!”吴望龙听了就来气,“你们这些家伙,听风就是雨。今天,如果不是我凑巧赶上,岂不让你们打个七零八落。” 这时,黄翠仙眼尖,从锦衣卫队员中,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原来,他是吴大哥的表兄,曾经强暴过自己的畜生——姚玉麟。看到了他,黄翠仙怒从心头起,手里提着剑,追上前去,嘴里兀自骂骂咧咧:“畜生,原来你也在这里。” 吴望龙循声望去,一眼认出了姚玉麟,怒喝:“姓姚的,你不在家里好好孝顺老爹,什么时候加入了锦衣卫?你是不是想一条道走到黑?” 正说间,黄翠仙已来到姚玉麟的身边,不由分说,举剑便刺。姚玉麟看到今日的形势不对,不敢还手,只是东躲西藏。 姚玉麟在前面跑,黄翠仙在后面追,像是小孩子在捉迷藏。眼看黄翠仙杀不了他,易兰也提着剑加入了围堵。这下,姚玉麟无处可藏了,突然,吴望龙发话了:“你们别杀他,交给我处治。” 黄翠仙举到半空中的剑,硬生生的又收了回来。眨眼之间,吴望龙已来到姚玉麟的面前,说:“如果不废了你,你还会助纣为虐。”说罢,废了他的武功。 就在吴望龙处治姚玉麟的当儿,林如松看到了脱身的机会,他一转身,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队员,看到自己的头头开溜了,也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训练场上,只剩下几个受了伤的锦衣卫队员。楚婷婷说:“盟主!这几个家伙如何处治?” “得饶人处且饶人!由他们去吧。” “多谢大侠!”几个伤员互相搀扶着,走下了山。而有些妇女,嘴上可不饶人,指指点点,骂声不绝。 姚玉麟也在别人的搀扶下,失望而走..... 这时,只听韩芳芳说:“锦衣卫这帮家伙,作恶多端,臭名昭着。盟主!干嘛不杀了他们!” “《三字经》上说,人之初,性本善。人的本性都是善良的。没有一个人一生下来,注定就是恶人。大多是受到环境的影响,而变坏的。我是故意放他走,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人们看到他们三个人,便有人开玩笑说:“我们的盟主真令人羡慕,出门还跟着两个女保镖。” 吴望龙笑而不答。易兰连忙解释说:“我给姐妹们介绍一下,我叫易兰,她叫黄翠仙。我俩都是吴大哥的忠实女粉丝。我们跟着他,也从他那里学到不少武功。虽然没有正式拜过师,但实际上,他是我俩的师傅。” “什么叫粉丝?”有人不解地问。 “就是崇拜者。”黄翠仙解释说。 楚婷婷一抱拳,行了个江湖礼。说:“盟主!多亏你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韩芳芳插话说,“这些家伙心太坏,他们不是真心想杀我们,而是想把我们抢回去做老婆,或者做小妾。” “说实在的,凭我们现在的战斗力,决不是这帮龟孙子的对手。女人毕竟心软,真正上了战场,绝对不敢下狠手。所以,很容易吃亏。”站在一边的红缨,也说了一句。 盟主来了,总该让他讲讲话。 楚婷婷集合所有女队员,按照平时训练的序列,排成三队。吴望龙一看,心里窈喜,这队形整整齐齐,一点都输于军队。 楚婷婷望了一下大家,说:“自从我们‘女子护国军’,加入了‘正义派联盟’,成了一支正义的队伍。我们仅仅听说过‘盟主’的名号,但不知道盟主的尊容。今天,我们非常荣幸,终于可以一睹盟主的丰采。这位帅哥,便是我们的盟主——吴望龙。现在,请盟主给我们讲话。” 话音刚落,响起了一阵鼓掌声..... 吴望龙面带微笑,看到眼前这群巾帼英雄,不禁激动万分。他说:“姐妹们!作为盟主,我首先对你们表示敬意。为什么这么说哩?在这国难当头,民族危机存亡的时刻,你们没有忘记作为国家一份子的责任和担当,毅然决然地走出家庭,舍小家为大家。这是一种崇高的奉献精神。 尽管我们现在还没有为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做了什么。但是,我们正在准备着。一旦国家有需要,我们便会义无反顾地为国家而献身。” 讲到这里,一阵掌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掌声过后,吴望龙继续他的说辞:“社会上某些人,把我们的义举,说成是谋反,官府还派来了锦衣卫,准备对我们进行驱离。这样的做法,太令人寒心了。不过,请姐妹们不要灰心,我们不是为朝廷卖命,我们是扞卫整个国家。我们的举动,是正义的,是光荣的。当下,正义占据了主流,邪恶也仅仅是极少数。邪不压正嘛!” 这时,有人提问:“盟主!我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时下,我们的朝廷有救吗?”那人提问。 “我们不管朝廷有没有救,但是,我们的国家是打不垮的,我们始终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那个人又问:“凭我们‘正义派联盟’的力量,能不能力挽狂澜,挽救国家于危难?” “‘正义派联盟’的力量,还是渺小的,只有动员全民力量,才能战胜强大的敌人。然而,要动员全民力量,谈何容易啊!时下,就是皇帝也没有这个魄力,除非太祖皇帝再生。我们只能说,大家拧成一股绳,做到问心无愧就可以了。历史的车轮,总是要向前的。这是谁也阻挡不了的。” 这时,又有一个人提问:“盟主!能不能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如果不方便回答,可以不回答。” “什么问题?说来听听。” “听说你在寻找未婚妻,有没有这回事?” “这个问题,没有什么不方便回答的。是的,这个姐妹说的没错。我的未婚妻,叫周倩玉。姐妹们也可以帮我找一找。” “哟,”又有一个人说,“岳府的岳老夫人,她的义女,不也叫周倩玉吗?难不成是同名同姓?” “有这等事?”吴望龙惊讶地说。 第二四二章 闻讯更忧心 离开了女子训练营,吴望龙无心他事,带着两个女粉丝,风风火火地来到岳府。 守门家奴一看,大吃一惊,慌忙报与岳老夫人:“老夫人,不好啦!那个砍断大少爷手臂的人,又来了。怎么办?” 岳老夫人一听,也是吃惊不小。心想,吴公子已经以手代命,惩罚了继儿,今天又来干什么?不会是还没有解恨,又来找碴?看他做事如此光明磊落,恩怨分明,不像是那种人。别想太多了,见见再说。 岳老夫人在丫寰的搀扶下,走到府大门。恰巧,吴望龙也来到这里。他一眼看到是老夫人,连忙行礼:“老夫人!又想打搅您了。” “又有什么事吗?”老夫人不冷不热地问。 “是这样的,”吴望龙说出了找上门来的原因,“听说您曾经收留了一个义女,名叫周倩玉。有这回事吗?” “是啊!怎么啦?”老夫人瞪着大眼睛问。 “如今她人在哪里?” 老夫人并没有告诉他人在哪里,为了慎重考虑,她反问说:“别急!你先告诉我,你找她干什么?难道你们认识?” 吴望龙微笑了一下,一脸歉意地说:“您看,我一激动,便忘了告诉您。这个周倩玉,是不是大同府丰泽县人?” “是啊!你像是在查户口。” “老夫人!我没有那个闲工夫,也没有那个权力。她既然是大同府人,那就对了。” “什么对呀错呀!能不能说明白一些?” “她是我苦苦寻找的未婚妻。当年,我爹在直隶当巡按的时候,就给我订下的婚事。周倩玉的父亲,名叫周彦博,是家父的好友。家父还特意打造一双玉蝴蝶,作为定情信物。雌的是‘如意’玉蝴蝶,由周姑娘收藏;雄的是‘吉祥’玉蝴蝶,由我收藏。”说着,从怀中拿出玉蝴蝶给老夫人看。 老夫人接过一看,不禁啧啧称赞,说它造工精细,有巧夺天工之妙。可是,她又一想,说:“不对,自从倩玉姑娘走进岳府,从来没有听她说起玉蝴蝶的故事。” “我家遭受奸贼的陷害,一家二十余口人,尽丧命于断魂岭。当时,她们以为我也无法幸免,便把这份爱,深深地埋在心里。如果讲出来,更加勾起伤心的往事。所以,她有可能把它作为秘密,隐藏在心里,从不对外人讲。” 老夫人听说,点了点头。说:“有这种可能。假如她真是你的未婚妻,可如今,她已经结婚了,现在怀了身孕。”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怪她。能不能告诉我,她夫君叫什么名字?” 老夫人说:“他叫王景隆,南京府人。他爹以前在朝中为官,叫王思竹。早就辞官归里,如今,赋闲在家。” “王景隆!”吴望龙闻言,吃惊不小。 “难道你们认识?”老夫人更是疑惑不解地问。 “我们何止认识。我们还是拜把子兄弟。当年,我从他家出走,离开了京城,便踏上拜师学艺的道路。从此,我们也断了音讯,没有联系。最近,我才从朋友的口中,知道他当了知县。” “原来是这样。那也怪不得王公子。老天爷对你们开了一场大大的玩笑。你的拜把子兄弟,娶走了你的未婚妻。而你还蒙在鼓里,苦苦的寻找。” 吴望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人生就是如此!老夫人,他们如今在哪里?我想亲眼看一看,亲口问一问,才能死了这条心。” “洪同县。”老夫人说。 “谢谢老夫人,望龙告辞了。” 离开岳府,吴望龙准备亲往洪同县,看个究竟,问个清楚。自从有了周倩玉的消息,他的心情高兴不起来,反而更加忧心。 自己的未婚妻,虽然知道她的下落,可如今,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这个夺走未婚妻的人,如果是别人还好,偏偏是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这岂不是老天爷跟我开玩笑? 而黄翠仙和易兰,听到岳老夫这么一说,心里暗暗高兴。她们都觉得,吴大哥的未婚妻已经嫁人了,他们俩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我们都有机会成为他的妻子。这样说来,我们一路跟着他,风餐露宿,东奔西跑,还是一个字:值! 出了京城后,吴望龙一路向南走。自从他得知未婚妻的消息,他一路上变得沉默寡言了。两位女粉丝的心里很清楚,吴大哥的心情五味杂陈,非常的矛盾。他不去别的地方,肯定想去洪同。 作为他的“尾巴”,我们只能跟着他走。 一日,经过太原的庠学堂,听到学堂里,一群书子正在高声诵读。吴望龙一听,知道是唐代诗人李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听罢思乡的诗句,不禁勾起了她们的思乡之情。黄翠仙心想,我离家数月,甚是想念父母,不知他们近期可好?女儿任性,选择浪迹江湖,不能奉孝在家,如今思之,甚觉惭愧。易兰更是思绪飞扬。她想,自从爹死后,俺娘失去了依靠,如今,我又不在她身边,她一个人肯定孤苦零丁。想前想后,觉得有愧于心。 此时,一个老先生走出了学堂。 吴望龙一瞥之间,觉得有点面熟。但苦思暝想,就是想不出在哪里见过。他趋身而上,打了个招呼,说:“请问老先生尊姓大名,晚辈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老先生打量了他一番,突然失声惊叫起来:“如果老夫没有认错的话,阁下可是昔日好友,吴德来的宝贝儿子。可是,好友一家都遇害了,公子怎么......” “老先生!我命不该绝。您刚才说,您是我爹的昔日好友?”吴望龙猛然间也想起来了,说:“记起来了,怪不得一看就觉得面熟,原来您是曹伯伯。” 原来,这位老先生,便是吴德来的好友曹朝旺。十几年前,与吴德来素有交往。 曹老先生疑惑地望着吴望龙身边的两位美女,问:“这两位姑娘是......” “两位都是小侄的义妹,一位叫黄翠仙,一位叫易兰。”吴望龙接过话茬说。 两位美女微笑地向曹老先生点了点头,说:“曹伯伯好!我们都是吴大哥的忠实粉丝。” 曹老先生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见到望龙,犹如见到好友一般的高兴,热情地邀请说:“走!寒舍就在前面,到舍下一叙。” 既然他如此热情好客,吴望龙也不好推却。他们来到曹老先生的家,老先生对夫人钟爱凤一说,夫人也显得非常热情。 曹老先生说:“吴大人一生忠胆仁骨,廉洁清正。不料,却丧身于奸人之手,真是可悲可叹。还好苍天有眼,不绝忠良之后。今日邂逅相遇,令人可敬可佩。 自古奸人只是威风一时,最终都不得好死。这个杀害吴大人的奸贼,听说被皇上贬遣至峨眉,也在吴老一家遇害的断魂岭,被一个年轻的侠士给杀了。报应,这就是报应。不过,这位侠士更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只杀了奸贼,而放过他的家人。这个做法可圈可点。一人做事一人当嘛!为什么要殃及家人呢?” “想知道这个年轻侠士是谁吗?”易兰快言快语,想卖弄一下关子。 “当然想知道。”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二四三章 惩治胡应同 曹老先生闻言,敬佩之心,油然而生。他惊讶地说:“这么一说,江湖上传得如神的,专管世间不平事的‘吉祥郎’,也是小侄你了?” “不敢,不敢!” 曹老先生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好样的!吴大人一定会含笑九泉了。” 这时,吴望龙突然想到倩玉她爹周彦博,说:“曹伯伯与家父是同窗好友,同周彦博也是同窗好友吗?” “你说的可是大同秀才周厚长?” “正是此人。” “是的,我们也是同窗好友。五年前见过一面,至今再也没有见过面,不知他近来可好?” 吴望龙似乎回到了当年,无限惋惜地说:“他是小侄女朋友的父亲,也是一个世间上的苦命人。在那天荒之年,不幸父子三人都失散了。如今,天各一方,互无音讯。小侄尽管探得女朋友的下落,遗憾的是,她已经嫁人了,让我苦苦寻找了那么多年。不知曹伯伯可知周彦博下落否?” 曹老先生摇头叹气,脸上流露出惋惜之情。说:“事隔五年,不曾谋面,老夫还不知他骨肉悲离哩!哎,世事无常呀。” 顿了顿,曹老先生似乎陷入了回忆。他淡淡地说:“记得逃荒那年,我们一伙五、六个人,走到保定府时,见到一个十五、六岁,长得很美的小姑娘,在路边痛哭,哭声甚是悲切。当时,老夫也不知道她是谁,老夫还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哭泣哩?她说,我和爹和弟走散了,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们,一时伤心,忍不住痛心哭了。 这时,有一个姓胡的人认出了她,说她是周爷的闺女,并答应她,要替她寻找父亲。那姑娘哪知道人心险恶。一听,非常高兴。不问青红皂白,便跟我们走了。来到北京,那个姓胡的,便偷偷的把她卖到妓院,赚了一大笔钱。事后,我们才知道,这个商贾打扮的胡应同,原来是个人贩子,专干卖女拐男的勾当。” “那个家伙叫胡应同?” “是的,他是保定本地人,时常出入于京城。” 听了曹老先生的一番话,他知道,都是这个人贩子干的好事。像这样的人,应该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妨到保定走一趟,看看能不能遇到这个家伙。 吴望龙想着,站起身来,揖手告辞:“多谢曹伯伯告诉我这么多,小侄告辞了。”言毕,拉着黄翠仙的手,夺门而出。 “吴公子,你......”曹老可急坏了,不知说什么好。当他回过神时,房子里空空如也,哪有他们的影子。 走出曹老的家,吴望龙一路往保定而去。 一日,来到了保定城。吴望龙想,这个家伙既是保定人,说不定很多人认识他。我何不打听打听?此时,正是晌午时分。他们走进一家饭馆,想吃点东西。 勤快的店小二跑了过来。说:“客官!就你们三位,想吃点什么?” 吴望龙点好了菜,故意把店小二拉到一边,小声问他:“小哥!我想打听一下,我手上有两个漂亮的妞,有没有地方出手?” 店小二瞟了两个姑娘一眼,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低声说:“这个买卖要找胡爷,他是专干这一行的。大哥来得正巧,胡爷刚从京城回来。” “你所说的胡爷,叫什么名字?” “他叫胡应同。保定城里,只要说胡爷,很多人认识他。他专干贩卖人口的勾当,十几年来,赚得盆满盂满。在城里,建了一栋漂亮的房子。” “哦!能不能告诉我,他住在哪里?” “城东如意街,最气派的房子就是他的。” “好的,谢谢小哥。” 吃完了饭,吴望龙对两个姑娘说:“走!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 他们走进如意路,果然看到有一栋很气派的房子。吴望龙心想,这肯定就是胡应同的家了。他悄悄地对两个姑娘说:“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你们千万别乱走。”说罢,朝那边走去。 走到门口,恰巧碰到一个人。吴望龙忙问:“这是胡爷的家吗?我这里有两个姑娘想出手。” “你等等,胡爷正好在家里。” 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商贾打扮的中年人走了出来。吴望龙心想,这肯定就是胡应同了。他微笑着走向前去,说:“久闻胡爷大名,今日总算找到大主顾了。” 胡应同一看,见是一个年轻俊伟的后生,从来没有见过。可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号?便试探的问:“公子是......” 吴望龙本是义愤填膺,但他却强忍住了,不冷不热地说:“不瞒胡爷说,说来我们还是同行。小弟带来两个漂亮的妞,一时找不到卖主。所以想到了胡爷您,我想......”说罢,指了指前面。 胡应同听说,笑得直弯腰,因为离得近,胡应同一眼望去,那两个姑娘果然生得好。便满意地点点头,说:“老弟可是找对人了,胡爷经常不在家,刚从京城回来。今日,来得正是时候,我手中正有一个买主。你肯卖多少钱?” “来!您走近点看一看,这样标致的女子,可值多少钱?”吴望龙故意把他引过来。 “我说嘛!最多值三百银两。如果这个数想卖的话,我们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吴望龙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探手,擒住他的前胸,小声说:“卖你个狗头。说!你是不是叫胡应同?不许叫人,敢叫一声,你的狗命立刻玩完。” 胡应同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蒙了,结结巴巴地说:“是,是......” “我是专程来找你算账的。” 胡应同哭丧着脸,说:“我们素不相识,我哪里得罪你了?” “哼!”吴望龙气愤地说,“不说,料你也不明白。五年前,你从这里带一个姑娘到京城,卖给谁了?告诉你,那是我妹子。” 胡应同想了想,说:“卖给怡春院的苏淮了。” “卖了多少钱?” “五百银两。”胡应同战战栗栗地说。 “你这个狗东西,专赚黑心钱。告诉你,你今日死定了。”吴望龙说着,在他头上轻轻一拍,胡应同软了下去,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吴望龙本想再赶往京城,找苏淮算账。可是,他的身子受不住了。有句俗语说的好,人是面粉捏的,不是铁打的。吴望龙自从知道周倩玉嫁人后,思想上,意志上,都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他病倒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吴望龙病了,住在保定的“勿忘我”客栈里。好心的店主替他找来了郎中。黄姑娘像妻子一般地侍伺在旁。端水,送饭,做尽了妻子应该做的事儿。而易兰哩!也偶尔帮帮忙。有时替代黄姑娘,守护在吴望龙的身边。 面对这两个痴心的姑娘,亲眼看到她们殷勤热心,日夜守护在身边,有时候日夜不曾合眼,他感动得几乎掉下眼泪。 一日,黄翠仙到生药铺抓药,而易兰忙着其他事。好心的店主前来探病,说:“这两个姑娘是公子什么人?” “是在下的义妹。” “难得,实是难得,倒像是痴情的妻子。”店主褒揶说。聊谈片刻,店主自去了。 这时,吴望龙发现柜子上有个纸团。由于好奇,他便打开一看,原来是黄姑娘写的一首小诗。 第二四四章 异乡遇故人 诗虽通俗,却道出了她积蓄多时的心里话。吴望龙禁不住轻声地吟读起来: 伴君日夜多畅意,一片爱心怎可移? 难成少侠终身伴,甘为小妾总可以。 吟罢此诗,吴望龙无限激动,说:“一个多么难得的姑娘!”正感慨之际,黄姑娘回来了。 吴望龙再也控制不住感激之情,将她一把搂入怀里,说:“谢谢你对我的一片痴情。这些日来,可辛苦你了。” 黄翠仙温顺得像一只羔羊,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她心里扑扑乱跳,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的心跳。她娇声细语:“我愿意!” 这时,听到了脚步来。吴望龙低声说:“易兰回来了。”说着,便轻轻的推开了她。 黄翠仙会心地笑了,笑得如此甜蜜...... 再说,如意街死了人,胡应同的家人立即报了官。官府不敢怠慢,立即派出快捕进行追捕。据目击者称,凶手是一名年轻人,从身手上判断,像是一名侠客,身边似乎还跟着两个姑娘。 官府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绘制了三人的大体面貌,书写“追捕令”,贴于城门上。好事者,都围着观看。 保定知府沈从国,接过报案后,进行了详细的分析。死者胡应同,不是一个正当的商人,而是以商人为幌子,进行贩卖人口的勾当,属于不法分子。他之所以死于侠士之手,肯定是得罪人。或者说,他所贩卖的人口中,有那位侠士的亲人。 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这个年轻侠士极有可能就是吴望龙。可让人费解的是,他怎么还带着两个姑娘?根据快捕密报,他们似乎还没有出城,也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既然还在城里,肯定就住在旅店里。旅店,成了重点排查的对象。 沈从国叫来捕头陈飞,说:“凶手有三人,一男二女。既然还没有出城,肯定住在旅店里。你化妆成平民,对保定城里所有的旅店,进行秘密排查,不可打草惊蛇。查实后,立即向我禀报。” “知道了,知府老爷!” 经过快捕的秘密排查,很快,把凶手锁定在“勿忘我”旅店。原来,陈飞带人来旅店查问,老板说:“旅店里的确住进一男二女三个年轻人。那个男的病倒了,像是病得不轻,是我给他请的郎中。客官问这干什么?” “别那么多废话。今天,就当作没人来过。” 陈飞走后,旅店老板恍然大悟,原来官府在调查这三个年轻人。难道他们犯案了?刚刚才听说,胡爷被人给杀了,难道是他们干的? 这家伙专赚黑心钱,我早就说过,像他这种人,肯定不得好死。果然,应验来了。这个家伙死得好!如果不死,还不知道有多少良家女子遭殃。既然被官府盯上了,我该不该通知他逃跑?如果他们跑了,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官府肯定说是我通风报信。往后,我这旅店还想不想开? 真是急死人!报还是不报?老板一时拿不定主意,只是急得直跺脚。 陈飞回到衙门后,直奔知府老爷的家。 沈从国看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脸上荡漾着笑容。沈从国心里有底了,知道这小子肯定查到了。说:“是不是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陈飞点点头,说:“老爷判断的没错,凶手就住在旅店里。原来,是那个男的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一时半会离开不了。” “怪不得!杀了人还不离开。告诉我,住在什么旅店?” “‘勿忘我’旅店。”陈飞肯定地说。 “好!我们去会会他。不过,我可告诉你,他是一位除暴诛贪的侠士,不是一般的杀人凶手。更主要的一点,他还是老爷我的救命恩人。” “是嘛!”陈飞甚感意外,“那我们抓还是不抓?”说着,疑惑地望着沈从国。 “抓你个头!死脑筋一个。告诉你,十个陈飞也别想抓住他。”沈从国白了他一眼。 再说,吴望龙正在喝药,旅店老板走了进来,脸色有点难看,说话更是吞吞吐吐。吴望龙感觉很奇怪。忙问他:“老板!你今天是怎么啦?” “我,我......不知该怎么说。”他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知府大老爷到!”吴望龙听说,大吃一惊,说:“既来之,则安之。” 黄翠仙指着老板,说:“老板!你......” “我,我......怪不得我。” 说话间,只见一个瘸子和一个汉子进了进来。吴望龙眼前一亮,这不是“阿瘸先生”沈从国吗?而沈从国也一眼看出,他就是吴望龙。 吴望龙开玩笑地说:“是来抓我的吗?沈知县!你何时成了知府大老爷了?”说着,和沈从国都笑了起来,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 沈知府关心地问:“望龙!听说你病了,沈叔今天特意来看你。怎么样?好些了吗?” “是来看我,不是来抓我的?” “这个胡应同,昧着良心赚黑钱,本就应该受到惩罚。既然有人干掉他,人家也报了案,官府肯定要走走过场。既然在保定遇上了,总该到沈叔家坐一坐。” “那是应该的。这两天病倒了,多亏吃了郎中的药,现在好多了。沈叔先回去,我们晚上去拜访您。怎么样?” 沈从国觉得他这样说,很有道理。既可以避免双方的尴尬,又不会给别人有不利知府沈大人的口实。沈从国立即答应,说:“这样最好!还是小侄聪明。”说着,给他一个大大的赞。 沈从国和捕头走后,易兰不解地问:“吴大哥!看来你跟这个知府大人挺熟的。还好遇到熟人。否则,今天可真成了他的菜。” “区区几个地方快捕,能奈何得了我吗?” “说的也是。”黄翠仙插话说,“我们吴大哥是什么人?武林新星!下一届武林盟主,最佳候选人。” “这个沈知府,怎么是个瘸子?”易兰问。 吴望龙见问,便简单的介绍沈从国不平凡的经历。末了,他说:“别看他是个瘸子,可是一个刑侦专家,断案能手。能力不可小觑。”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黄翠仙说:“所以说,人不可貌相,水不可斗量。我们吴大哥名声在外,走到哪里,哪里都可以遇到熟人。” 当晚,吴望龙带着两个女粉丝,果然拜访了沈知府。对他们而言,可是老熟悉了。 对于吴望龙的到来,沈从国很高兴。他连忙向吴望龙介绍自己的续弦夫人窦雪云。寒暄过后,沈从国偷偷地问吴望龙:“小侄可真有艳福,娶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沈叔别瞎说,她们都是小侄的义妹,也是小侄的徒弟。” “只要她们没有意见,义妹也可以变成老婆的。”沈从国开玩笑地说。 “别开玩笑了,她们过来了。”吴望龙说罢,向沈从国介绍了黄翠仙和易兰。 而这两个姑娘,像是跟窦雪云很投缘,才刚刚认识,便有说不完的话。而且,有说有笑,气氛非常热烈。 吴望龙说:“沈叔!在丰泽县时,你不是说看破了官场的黑暗,不再为官了吗?怎么一下当上了保定府知府了?” “这还得感谢窦雪云她爹。” “哦!说来听听。”吴望龙甚感兴趣。 第二四五章 保定分机构 原来,窦雪云的父亲,叫窦刚。是直隶省巡按。当年,沈从国巧断“玉蝴蝶失窃案”时,他是吴德来手下的书记员。从此,他开始注意这个人了。 吴德来调入京城,当礼部尚书那会儿,窦刚由省府书记员,调往保定当知府。当时的直隶巡按是王昆。任期满后,王昆又被皇上调入京城,当了吏部尚书。直隶巡按暂时空缺。 窦刚在保定期间,政绩斐然,在王昆的推荐下,皇上一纸“任命书”,窦刚又被调入直隶省城,接任巡按的位置。 当时,窦刚突然想到了沈从国,连忙派人到丰泽县查访,很快就掌握了他的个人信息。沈从国自从受人陷害后,家破人亡,自身成了“阿瘸先生”,再也无心官场了,在丰泽乡下,过起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此时的他,可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他是个人才,在断案方面很有两下子。用现在的话说,是一个出色的刑侦专家。窦刚爱惜人才,他觉得像沈从国这样的人,不能埋没。 于是,窦刚专程从直隶省城,来到丰泽县,学起了刘备“三顾茅庐”的故事,请沈从国出山。刚开始,沈从国婉言谢绝了窦刚的好意。最终,经不住窦刚的冷磨热泡,在面子上,过不去了。 沈从国心想,窦巡按其实就是伯乐,他把我沈从国当做是千里马。一个堂堂的巡按大人,拉下了面子,大老远来到丰泽,请我出山。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沈从国的能力,还是有人欣赏的。如果一根筋的拒绝,恐怕说不过去。 沈从国感激地说:“谢谢巡按大人的抬举,如果再不给您面子,我沈某还是人吗?但不知巡按大人想让我做什么?” 听到沈从国同意出山了,窦刚非常高兴。说:“只要你同意出山,窦某推荐你出任保定知府,如何?因为保定知府的位置,现在空缺。” “好是好,我担心不能胜任。” “如果对你的能力没有信心的话,窦某也不会大老远从省城,跑来这里了。” 巡按大人都这么说了,沈从国再也不能推辞了。他说:“那好吧!我就试试吧。” 窦刚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他说:“窦某相信你能做好。对你的能力,窦某充满信心。” 不久,一纸“任命书”飞到了沈从国的手中。他略一收拾,便走马上任。 捕头陈飞,是沈从国的同乡,也是沈从国的朋友。此人墨水不多,但喜欢舞手弄枪,在当地小有名气。沈从国上任时,想到了他,便把他带到保定来。 如今的沈从国,可是堂堂的保定知府。所以,他有权任命自己领导班子的成员。陈飞也就成了衙门里的捕头。 一上任,沈从国不负众望,一连破获了几起大案。这样,作为伯乐的窦刚,脸上也有光。 沈从国不仅收获了政治资本,还收获了家庭。窦刚把自己刚离异的女儿窦雪云,许配给他。沈从国非常感激窦刚。心想,自己并没有因为身体上的残疾,而受人冷落。相反,却是名利爱情双丰收。人生如此,还有何憾? 至于胡应同这个人,沈知府已经盯上他了,便暗中派人调查他,知道他是个人贩子,专赚黑心钱。准备在证据充分的情况下,逮捕了他。没有想到,官府还没有找上门来,却被人给杀了。 在得到报案的第一时间,沈从国的反应,异常冷静。他想,这个人口贩子,罪大恶极,本就该死。一听到目击者对凶手的描述时,沈从国第一个想到,此人一定是吴望龙。 听完了沈从国的讲述,吴望龙才恍然大悟,称赞说:“沈叔大富大贵,在落难的时候,还遇到了贵人。如今,可是人生的赢家。” “沈叔能走到今天,真的感谢我岳父大人。” 说着说着,沈从国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便问:“小侄!你的未婚妻找到了吗?” “已经有她的消息了,只不过还没有见过人。” “有消息就好办,如今,她人在哪里?” 吴望龙淡淡地说:“当我听到她的下落的时候,我不是高兴,反而伤心。” “为什么?”沈从国不解地问。 “她已经嫁人了。” “哦!”沈从国听后,也深感惋惜,不过,他还是安慰吴望龙:“话说回来,也不能怪她。你父出事时,谁都以为小侄也难逃厄运,又加上几年了,没有你的一点信息,换作谁都会嫁人的。” “那是,小侄真的不怪她。” “你是路过保定,还是特意来保定?” 吴望龙回答说:“特意来保定,找胡应同算账的。因为我听说,周倩玉是被他从保定,骗到京城卖掉的。所以......” 沈从国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想了想,他说:“接下来,小侄有何打算?” “准备上一趟京城,再去洪同见一面周倩玉,好让我死了这条心。” 沈从国看了两个姑娘一眼,神秘地说:“其实,这两个姑娘也不错。” 吴望龙笑而不答。 这时,陈飞走了过来,冲着吴望龙行了个江湖礼,说:“吴大侠!久闻大名。听说你是‘正义派联盟’的盟主。我想加入你们的组织,不知能否接纳我?为国效力,也是我一直的梦想。” 吴望龙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沈从国。沈从国知道他的意思,想听听自己的意见。毕竟,他对陈飞不了解。 于是,沈从国说:“我这个老乡,说句实话,墨水不多,就喜欢舞刀弄枪,是有几下三脚猫功夫。不过,要跟小侄相比,那是差远了。此人为人正派,富有正义感。空有一腔热血,只是报国无门。如果小侄能提携他一把,肯定不负众望。” 因为吴望龙相信沈从国,既然沈叔都这么说了,他也就相信了。他想了想,说:“保定可以开设一个联盟组织的办事机构,方便和接纳正义者。鉴于捕头大人暂时没有经验,就把两位姑娘留下来,协助你做这件事。机构搞起来了,任命陈飞为机构的负责人。怎么样?” “听从盟主的安排。”陈飞没有异议。 吴望龙把两位姑娘都叫了过来,跟她们介绍一下情况。之后,他说:“我上一趟京城,办完事还会回到保定。你俩暂时留下来,协助陈飞把联盟保定分机构办起来,协助训练报名的成员。” 尽管她们有些不乐意,但也不敢推辞。易兰半开玩笑地说:“一切听从盟主的指挥!盟主让我们往东,我们决不敢往西。” 这么一说,可把大家逗乐了。 吴望龙问沈从国:“能不能腾出一个地方,作为机构的办公地点?” “这个包在沈叔的身上。” “有沈叔这句话,小侄就放心了。” 翌日,沈知府带领吴望龙,实地考察了场地。办公地点,就在衙门隔壁,原是铺店,现在空置。明日广场,场所宽阔,可作为训练场所。 陈飞和黄翠仙易兰走在一起,他风趣地问:“女领导!接下去我们该怎么做?” 黄翠仙听说,笑了笑,说:“我们先把机构的牌子挂出来,就可以吸引人来报名。不过,报名时要严格把关,只要接纳有爱国心或正义者。那些心术不正的人,或者想浑水摸鱼的人,都应拒之门外。” “好的!就按女领导的指示精神办事。” 第二四六章 撒气找苏淮 吴望龙又一次踏上京城的土地。每一次走进京城,他的心情都不一样。 这次,他是专程来收拾**苏准的。 以前,他有听说过春院胡同这条街,就是没有去过。他知道,这是一个肮脏的地方。 这次,他不得不要去那个地方。因为,他要收拾人,一个害得周倩玉身陷窑子的人。 一路上,他想着如何收拾苏淮,才能解气。所以,他走路低着头。突然,好像和别人撞身了。他一抬头,看到是一个独臂残疾人。可仔细一看,这不是刘熙府上的管家刘四吗? “刘四,怎么是你?”吴望龙有些意外。 “不,刘四已经死了。我现在叫岳玉继,革心洗面,重新做人了。吴大侠!谢谢你手下留情。” “我之所以断臂代人头,首先是为了你娘,你娘不仅是个英雄的母亲,也是一个深明大义的母亲;再者,看在你的确是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份上。希望你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好自为之。” “死过一次的人了,我会更加珍惜性命。” “但愿如此。”吴望龙边说边走。他尽管饶了岳玉继的性命,但对他始终不冷不热。 再次遇到吴望龙,可是机会难得。岳玉继急忙追上去,叫住他:“吴大侠!等等我。” “你想干什么?”吴望龙停下脚步,眼睛看着他,不高兴地问。 “吴大侠!人总是会变的。以前,我的确做了不少坏事,欠亏了很多人。如今,我金盆洗手,改头换面。我想为社会做一些有益的事,不然,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听说,你是‘正义派联盟’的盟主,我也想加入。不知行不行?” 吴望龙闻言,脸上也平和了下来。说:“你有这种想法,说明你的思想发生了转变,这是好事。至于你的请求,我会慎重考虑的。在家里好好孝顺你娘吧!如果你有这份诚意,要加入联盟组织,会有人去接纳你的。” “好的。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吴望龙头不回地走了,岳玉继还愣在原处..... 吴望龙走过几条街,终于来到了春院胡同。他站在巷口,有些犹豫了。只见花花公子,官吏商贾,进进出出,甚是热闹。 他在想,如今,国难当头,两路大军都快打进北京城了,你们还有心思寻花问柳。但他并没有忘记来这里的目的。他举目望去,“怡春院”三个字映入他的眼帘。 他慢慢的走了过去。怡春院的门卫,以为是嫖客,连忙出迎。吴望龙一言不发,跟了进去。 鸨子满脸笑容地迎上前来。说:“公子有眼光,我们院子里的姑娘,个个如花似玉,包你一看就满意。” “这里的老板,是不是叫苏淮?” “是啊!”鸨子说,“公子究竟是找姑娘,还是找老板。”说话间,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我就找老板。” “找他有事吗?”鸨子疑惑地问。心想,这个年轻人真是奇了怪了,来到春院,不找姑娘却找老板,难道是来找碴的? “找他当然有事,把他叫出来。” 鸨子看他怒气冲冲的样子,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此人果真是来找碴的。正要开口说话,只听传来了一句话:“谁要找我?” 鸨子知道,是苏淮的声音。 吴望龙循声望去,只见此人四十多岁的年龄,满脸胡子,彪悍壮实,一脸傲气。他问:“你就是苏淮,人称‘毒鞭手’?” “是啊!怎地?”苏淮一看来人,尽管英俊伟岸,但仅仅是个年轻人。像这样的年轻人,苏淮见的多的去了,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是就好!我们该算一算旧账。” “旧账!”苏淮一听,蒙圈了。说:“在下何时欠了你的账?我们可是素不谋面。你不会是来敲诈勒索的吧!如果有这个想法,对不起!你走错地方了。” “不错!我们是素不谋面。但你逼良为娼,我算的是这个账。”吴望龙冷笑一声说。 “果真是来找碴的。”鸨子在一边说。 苏淮二话不说,想给吴望龙一个下马威,看他敢不敢目中无人。苏淮一探手,旨在擒住对方的胸口。何曾料到,对方不慌不忙,一出手擒住他的手腕,随手一带,把他笨重的身体摔在地上。 苏淮大吃一惊,同时,也是老羞成怒。只见他一跃而起,一脚向吴望龙扫去。吴望龙一跃离地,苏淮像是踢到什么东西,疼得哇哇乱叫。 “你也不打听打听,江湖侠士‘吉祥郎’是那么好对付的吗?”吴望龙冷笑着说。 “‘吉祥郎’!你就是‘吉祥郎’?”苏准吃惊不小,怪不得如此身手不凡。看来,还是识相点为好。给他惹毛了,连场子都被砸了。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是我的对手。” 苏淮学乖了,他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更何况,是在自己的地盘。万一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所以,他的口气也缓了下来。说:“你找我,究竟为了何事?” “五年前,你是不是花了五百银两,从胡应同手上,买了一个漂亮的妹子。然后,逼她为娼,替你赚钱?” “五年前,”苏淮想了想,说:“是有这回事。不过,在回来的路上,被一个官府将军给抢了,害得老子五百银两打水漂。” “后来呢?”吴望龙瞪着眼睛问。 “后来......我不甘心,探得那个将军叫岳玉承。我便派人在岳府前面的巷口守株待兔。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一天,有一部马车出了岳府,马车里坐的,正是我花钱买来的那个美女。我便一路跟踪,出了南城门后,我就知道,她肯定去而复归。便在直隶省界等着她。临近傍晚,马车果然回来了,那美女又成了我的菜。” “那个美女如今在哪里?” “她刚来不久,有一个官二代叫王景隆的,来怡春院寻花问柳,遇见了那个美女,两人相见恨晚,如胶似漆。当时,那个美女改名为苏翠玉,在我院里排行老三,也称苏三。” 听到这里,吴望龙心想,原来王景隆是在妓院里认识周倩玉的。此时,周倩玉肯定没有对他说起玉蝴蝶的故事。所以,王景隆根本不知道,苏翠玉就是我的来婚妻周倩玉。 “后来呢?”吴望龙一路追问下去。 “后来,那个官二代把钱花完了,被我们赶了出去,不知何往。而苏三也有一天上街去,便无踪无影,跑了。” 吴望龙梳理一下事情的经过,已基本知道了周倩玉所受的耻辱和不平凡的经历。她从一个单纯的女孩,落入了妓院,成了为人所不齿的妓女。罪魁祸首,就是胡应同和苏淮。胡应同已被我收拾了,这个苏淮,决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你知道那个叫苏三的美女是谁吗?” 苏淮和鸨子都在使劲的摇头。 吴望龙“哼”的一声,说:“告诉你,她是我的未婚妻。一个清纯的女孩,被你们遭踏成妓女,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像你们这种眼里只有钱的恶魔,一个也不能留。” 一闻此言,鸨子吓得跪倒在地,连声求饶。 而苏准知道难逃此厄,想做垂死挣扎。他霍地一跃而起,挥拳向对方的胸部击去,此拳用上了十成的功力,旨在一招致命。 吴望龙轻轻一拨,一拳向他的头部拍去...... 第二四七章 联盟两巨头 此次来京城,吴望龙意外的遇到了赵弘扬。 两个老朋友在京城邂逅,都非常高兴。两人像久别重逢的好友,拥抱在一起..... 赵弘扬说:“吴大哥!你报了杀父之仇,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小弟为你‘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做法,大加赞赏。只有恩怨分明,才能赢得更多人的尊重。尤其像你我二人,‘正义派联盟’的两个头头,我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影响一大片。也就是说,几百双,甚至几千双眼睛看着我们。” “兄弟说得不错。哎!你不是带兵上前线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朝廷有事,被皇上召回。” “既然难得在京城碰面,有些事情,我们要好好核计一下。下一步,才好开展工作。” “好吧!上我的临时将军府。我们好好讨论一下。然后,我们形成一个共识,把讨论结果传达下去,好让下属机构有一个工作目标。” 两人骑着马,来到了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这是一处砖瓦结构的房子。论房间,有七、八间之多。据说是朝中一个官员的住所。如今,那个官员告老还乡,房子就空了出来。现作为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 赵守法来京城做生意时,就住在这里。平时,只有两个家人在打理。 赵弘扬拿出了家乡名茶——铁观音,招待吴望龙。喝到了铁观音茶,吴望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五年前,他离开王府时,王尚书曾经对他说,我就喜欢喝茶,尤其钟情于铁观音。你岳父开茶馆,如果有机会,帮我买些铁观音茶回来。 可是,到了岳父家,人家已经逃荒去了。我哩!也上了少林寺,一学就是三年。转眼,五年了。王尚书为人不错,于我有恩。 “你说的王尚书,应该就是王景隆的父亲,王思竹吧!” “就是他。怎么?兄弟也认识王景隆?” “认识。他现在是洪同知县,是一个坚定的正义者。前段时间,由于拒绝清廷王爷多尔衮的劝降,而遭到了多尔衮派出的杀手的暗杀,差一点丢了性命。多亏一位武林高人搭救。” “有这等事?”吴望龙有些惊讶。 “世事难料!尤其是多事之秋,什么事都可以发生。” “那位武林高人是谁?” “你的师傅司空不败。” “其实,这个王景隆,是我的拜把子兄弟。还有一件事,你说气人不气人?他现在的老婆,却是我苦苦寻找的未婚妻。真是阴差阳错!” 赵弘扬说:“在这乱世之秋,谁也怪不得谁,惟有听天由命。” 吴望龙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赵弘扬渐入正题,说:“如今的‘正义派联盟’的成员,已经发展壮大,成了一支不可小觑的爱国队伍。我们在几个地方,也设立了分机构。各分机构,也在加紧新成员的训练工作。” “我在保定时,也授权设立分机构,由我的两个女粉丝,在那里协助工作。作为联盟总部的北京,我们更要开展工作。首先,要把牌子挂起来;其次,必须有专人负责。” 赵弘扬表示认同,说:“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人手,开展不了工作。” “把‘女子护国军’那里,抽调专人过来,负责这项工作,怎么样?” “好是好,但必须要有一个男同胞,女同胞只能作为副手。”赵弘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吴望龙想了想,说:“把雷教头那边的拳师聂风调过来,这边的,把楚婷婷或者红缨抽调过来。我还可以推荐一个人,协助他们的工作。” “推荐谁?” “原来刘熙的管家刘四,如今,恢复原名了,叫岳玉继。此人其实是岳玉承的亲哥哥。” “他不是京城浪子吗?” “以前是,现在改过自新,变好了。这个人,其实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我杀了刘熙之后,也找到了他。本想杀了他,替家人报仇。但是,我看在他娘深明大义,和他自己的确改过自新的份上,以‘断臂代人头’的方式,解决了我们之间的恩怨。” 赵弘扬竖起大拇指,说:“吴大哥这种处理方式,令人敬佩。不错!随着环境的改变,人也是会变的。我们不能死死抓住别人的错误不放,要给人多一点宽容,多一点理解。得饶人时且饶人嘛!” “前两天,我在街上偶然碰到了岳玉继。他除了感谢我的不杀之恩外,还表达了想加入‘正义派联盟’的心声。他说,我之前做了不少坏事,亏欠了很多人。如今,改头换面了,愿意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语出真诚,令我感动。像这样的人,我们就给他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吧!” “你的想法没错,就这么办吧!” 吴望龙想了想,说:“总部就设在你的将军府,怎么样?我想过了,这里是最佳地点。” “我也有这个想法。” “那好!事不迟宜。你先去办你的事,我去通知楚婷婷她们,顺便也把岳玉继带过来。” 吴望龙来到女子训练营,把决定在京城设立联盟总部的事,对几个女教头说了。她们决定派红缨前往。很快,红缨根据吴望龙提供的地址,找到了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 而吴望龙特意来到岳府。管家岳信看到了,似乎有些害怕,连忙报与岳老夫人。岳老夫人心想,这个吴公子又来干什么?这次,她就在会客厅等候。 吴望龙在门卫的带领下,走进会客厅。看到老夫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连忙打招呼。对于岳老夫人,吴望龙始终对她客客气气,似乎很尊敬。 “吴公子!怎么又有闲工夫光临敝府?” “为你家大少爷的前途而来。” “哦!”岳老夫人甚是惊讶,“有这等好事?” “他人呢?” “就在府上,老身差人去叫他。”老夫人说着,便差贴身丫寰去叫岳玉继。 片刻,岳玉继来到会客厅。一看,怎么是吴大侠?他想不明白,这个吴大侠又来干什么。 “你那天说的事,我们同意了。现在,我们决定在京城设立联盟总部,地点就设在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因为缺人手,想让你去帮忙。不知你愿不愿意干。” 岳玉继听说,高兴的跳了起来,说:“有这等好事,我当然愿意干了。” 岳老夫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到儿子高兴的样子,知道不是坏事。问:“继儿!你高兴什么!能不能说给娘听听?” “当然可以!是这样的。前两天,我在街上遇到了吴大侠,向他表达想加入‘正义派联盟’正义组织的愿望。娘是知道的,儿子以前干了不少坏事,对不起很多人。如今,儿子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所以,想多做一些有益于社会的事。 吴大侠同意我加入他们的正义组织,说明吴大侠已经认可我,信任我了。你看,还让我去做事了。娘!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 岳老夫人听了,也非常高兴,说:“这当然是好事了。我儿子已经摘掉了‘浪子’的帽子,贴上了‘正义者’的标签。这对岳府来说,无疑是一件好事。儿子!好好干。老娘支持你!” “老夫人,谢谢您!您对儿子的支持,就是对正义者的支持。” 第二四八章 写就新着作 办完京城的事,吴望龙准备离开,前往洪同,见一见王景隆和周倩玉。 走在大街上,突然发现,前面有人在欺负一个老和尚。吴望龙好奇心起,想去看个究竟。 好奇,可是人们的共同心理。此时,已围满了不少吃瓜群众。人们在窃窃私语,小声在议论着什么。 那和尚,五十多岁光景,却显得有些苍老,也许是岁月沧桑的缘故吧!手里好像拿着一本书。而那个年轻汉子,似乎想抢他的书。两人便在路边拉拉扯扯。因为这个缘故,引来了不少围观的人。 那和尚说:“各位乡亲给老衲评评理,这位年轻人蛮不讲理,要抢我手上的书。这可是老衲花了几年时间,才写成的。” “我想让他借看一下,这个和尚,一点都不给面子,死活不肯。”那个年轻汉子说。 “所以,你就用抢了?”有人这样发问。 “也不是抢。一个非要看不可,一个就是不让看。所以,便拉扯起来。不好意思!惊动各位乡邻了。都散了吧!没有什么好看的。” 这时,有人问:“这个和尚既然不让看,你为什么非看不可哩?” 那年轻汉子说:“是这样的。有个书局老板,知道这个和尚是秀才出身,知道他的书肯定写的好,想给他刊刻印刷,让它流芳百世。” “这是好事呀!”有人这样说。 “问题是,老衲不同意。老衲辛辛苦苦写了几年,耗费了不少精力,连一点报酬都没有,老衲肯定不干了。” 有人说:“老和尚!你写的是什么书?能不能让大家看一看书名?” 大家一看,原来是一本叫《悲欢泪》的书,厚厚的一大本。心想,要写这样的书,除了胸中要有墨水外,的确要花费不少精力。 正当和尚拿着书,让大家看的时候,那年轻汉子冷不丁抢了就跑。和尚还没有回过神,那人已经跑的无踪无影了。 当时,吴望龙也在一边看,突然看见那人抢了书就跑,急忙追了上去。那人跑得快,吴望龙追的比跑得还快。 那人跑出一段路,发现和尚并没有追上来,便放心地停下来喘口气。何曾想到,半路却杀出个程咬金。只听他冷冷的说:“你这种做法就不地道了,把书还回去?”言语之间,像是命令一样。 那人听了就来火了,说:“我看你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有本事,从我手中抢回去。” “真的不还?可别怪我不客气。” “我就是不还,咋地?你小子眼睛不亮,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谁?告诉你,老子是‘京城四浪子’之一的方可行。识相的,给我滚得远远地。” 吴望龙装作大吃一惊,说:“原来是京城浪子,我听说你那些兄弟,死的死,伤的伤。怎么你还活得好好的?” “关你屁事!”那人大吼一声。 “那好,我也告诉你,免得你不服气。在下行不改名,坐不更姓,姓吴名望龙,绰号‘吉祥郎’是也!”吴望龙也交了底。 方可行闻言,果真大惊失色,问:“你就是江湖侠士‘吉祥郎’?” “如假包换。” 方可行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老子肯定不是他的对手。跟劲敌死磕,老子才没有那么傻呢!想着,急忙把书丢到一边,脚踩西瓜皮——溜了! 吴望龙也不追他,捡起地上的书,随手翻了一翻,便原路返回。只见那和尚还在原地顿足捶胸,而吃瓜群众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师傅!你的书,我给您追回来了。” 那和尚看到自己的书,就像见到宝贝一样,破涕为笑,连忙道谢:“谢谢小哥!敢问小哥尊姓大名,好让老衲记住你。” “些许小事,不足挂齿。晚辈叫吴望龙。” “你就是吴望龙?”那和尚大吃一惊,“就是昔日吴礼部的公子吴望龙?” “就是。”吴望龙点点头,“怎么?师傅认识家父吗?”说着,看着他。 “惭愧啊!惭愧。不瞒你说,我就是周彦博。当了和尚后,法号叫心悟。” “您就是周秀才?走!我们边走边说。”吴望龙也是预想不到。他连忙扶起心悟,拍了拍他身上的泥土。说:“您怎么做了和尚?” “一言难尽呀!听我慢慢道来。” 你家出事后,我们都以为你死了。我闺女倩玉,哭得死去活来。我和老伴左劝右劝,都很难安慰她的心。老伴也因伤心过度,撒手人寰了。不久,旱荒四起,民不聊生。无奈之下,我们也加入了逃荒的队伍。 就是在这次逃荒中,我和闺女失散了。我非常伤心,经常扪心自责。后来,便出家做了和尚。目的是,周游四方,既可以寻找失散的闺女,又可以访奇猎艳。因为,我决心写一本书,就是现在这本《悲欢泪》。 后来,偶遇王景隆,从他的口中,知道了闺女的下落。原来,我闺女流落到京城后,被好心的岳老夫人收留了。有了她的下落,我也放心了许多。我虽然没脸和闺女相认,但我在京城时,时时关注着她。只要她过得幸福,我又何必去打扰她呢? “她不是和王景隆结婚了吗?” “是啊!吴公子,实在对不起你。没有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周伯伯!请不要自责。我不怪她,真的!” “可是,她辜负了你,我过意不去。” 吴望龙安慰他说:“我们都想开一点,不能活在自责中,这样会活得很累的。在这乱世之秋,能活到明天的人,已经是万幸了。所以,我们也不要去计较名利得失。活一天算一天吧!” “听说奸贼刘熙,已经被杀了。吴公子!是不是你替父报了仇?” “是的。不过,我放过了他的家人。” 心悟竖起大拇指,说:“你这样做,值得点赞。一人做事一人当嘛!又何苦殃及家人哩。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听说,周伯伯要当外公了。” 心悟苦笑一声,应道:“是啊!但我有缘无分。我只会在默默地祝福她们,不会去贸然和她们相认。否则,岳老太会很尴尬的。” “处心积虑替别人着想,自己却甘愿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周伯伯!您经常出入京城吗?” “我这两年都在京城游历。” “听说过‘正义派联盟’吗?” “听说过,它是一个正义的民间组织。我还想加入哩!只苦于不知道找谁。” “如果您有这个诚意,我可以推荐您加入。不瞒您说,我是这个正义组织的盟主。您是有名的秀才,可以教他们学文化。如何?” “好啊!好啊。”心悟非常高兴,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能发挥余热,为社会做点有益的事,我求之不得。” “那好!您就到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找那里的负责人聂风,就说是我推荐的。他们便会给您安排工作。” “吴公子!那你呢?” “我还有其他事情,暂时要离开京城。” “那好!我们后会有期。”心悟和吴望龙分手后,按照吴望龙提供的地址,很快就找到了联盟总部。他向聂风说明了来意,并说是盟主推荐来的。 “周秀才,欢迎!欢迎。” 红缨也是笑脸相迎,说:“周秀才来得正好!我们正缺像你这样的人才。” 第二四九章 缘分总牵情 吴望龙又一次离开京城,踏上南归的路。 这一次,他决心跑一趟洪同,见一见倩玉的面,也好让自己死了那条心。 可是,当他来到洪同,一打听,王景隆已经告假,带着夫人回南京省亲了。 真不凑巧,白跑一趟了。 听说,剑陵的训练营,已经转移到洪同,而且,就在离县城不远的隆盛庄。吴望龙决定去看看雷教头和队员们。 于是,他骑着一匹马,朝隆盛庄飞奔而去..... 来到隆盛庄,有人认出了他,连忙去报与雷教头:“禀告雷师傅,盟主已经来到隆盛庄,就在庄外了。” “哦!速速请来。”雷教头一听,甚是意外。 进入庄门,雷教头亲率一干人,在庄内迎候。吴望龙向大家问好,并和他们握手。说:“为了正义事业,大家辛苦了。” 他随雷教头来到会客厅。吴望龙望了一眼在场的人,像慕容峰、佟灵芝,还有石大壮,他都认识。还有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雷教头立马介绍说:“这一位是洪同代理知县长孙乐先生,那一位是剑陵知县卓海龙。” 吴望龙听说,向他们点头示意。 卓海龙开玩笑说:“盟主!你我都是龙。你是大龙,我是小龙。”说罢,大家哈哈大笑起来。 吴望龙对大家说:“我们‘正义派联盟’,在北京的总部,已经挂牌运营了。地点就设在赵弘扬盟主的临时将军府。目前,暂时由聂风和红缨两人负责,岳玉继和心悟和尚,协助他们的工作。我们决定,在总部工作就绪后,将召开一次动员大会。邀请各分机构的负责人参加。” “我们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慕容峰说。 “那是。社会上,正义占据主流。大家都愿意为正义而战。”卓知县说。 雷教头说:“盟主既然来了,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的队员精神饱满,斗志昂扬。” “很好!正义者就该有这样的精神风貌。” 一行人走进训练场。吴望龙一看,排成了好几排。他低声问身边的雷教头:“有多少个队员?” “两百多人。” 吴望点了点头,说:“赵将军正在领兵打仗。我们的队员训练结业后,可加入赵将军的队伍,让他们在战场上实战一下。” “对!只有通过实战,才能看出我们训练的优劣。训练和实战毕竟有差距,通过实战,才能真正掌握杀敌的本领。”雷教头说。 他们在训练场上绕了一圈,便回到了训练场中央。雷教头大声对队员们说:“大家停一停,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站在我身边的这位帅哥,他叫吴望龙,江湖上大名鼎鼎的英雄侠士‘吉祥郎’,就是他。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正义派联盟’的盟主。大家欢迎他的到来。” 这时,场上响起了一阵欢呼声和鼓掌声。 雷教头说:“在武林世界,他也是一颗闪耀的新星。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召开。他有可能夺得武林盟主的桂冠。所以,他很忙。今天,我们能见到他,是我们的荣幸。你们说是不是?” “是。”队员们异口同声地说。 雷教头继续说:“机会难得!机会也要懂得把握。下面有请盟主给我们训话,大家鼓掌欢迎!”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吴望龙激动地说:“时下,我们国难当头,朝廷正面临着两股力量的进攻,朝廷本就腐败无能,加上旱荒四起,民不聊生。李自成趁机揭竿而起,攻州陷县,势如破竹。北上的满人,也是野心膨胀,企图并吞中原。 如今的朝廷,焦头烂耳,两边受敌。‘正义派联盟’就是在这个背景下成立的。它虽然是一个民间组织,更重要的,它是一个正义组织,是一个准备压倒一切邪恶的组织。有人不理解,朝廷这么腐败,我们还替它卖命?不!我们不是为朝廷而战,我们是为国家而战,为民族而战。” 这时,又响起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大家一定要练好杀敌本领,战争是残酷的,是要死人的。这死的人,不是敌人就是我。所以,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决不能有半点同情心和侥幸心理。每一场战斗,我们希望倒下的是敌人,而不是我们自己。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雷教头最后说:“盟主的话,讲得超棒!我们就按盟主的话,练好杀敌本领,争当这个时代的英雄。只有把满清赶出关外,老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在战场上,我们在奋力杀敌的同时,也要善于保护自己。总之一句话:能活着回来,就是最大的胜利。” 训话结来后,卓知县把吴望龙叫到一边。说:“盟主!你是武林中人,对武林的事,应该比较了解。我想向你打听一个武林人物,不知盟主认识不认识。” “说吧!是谁?如果蟹兵虾将,有可能不认识。如果是前辈级人物,一般都认识。” “应该属于前辈级人物。他叫崔嵬。” “崔嵬!”吴望龙点了点头,“此人可是大名鼎鼎的‘霹雳拳’大家。你认识他?” “既然认识,那就好办。是这样的,在我两岁的时候,一个武林汉子抱着一个女婴,来到我家,说要放我家寄养一段时间,他说,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婴儿,东奔西跑,很不方便。我爹娘同意了,那个武林大汉放了一些钱就走了。 据爹娘说,那女婴长得很可爱,包着一条绣有凤凰的布,便把她取名为卓凤。那个武林汉子,就是崔嵬。没有想到,他一走就是好几年。在卓凤八岁的时候,我正好十岁。崔嵬突然出现在我家,说要带走那个女婴。” “那个女婴就叫卓凤,对不对?” “对。当时,我们家境困难,爹娘便同意他带走。八年来,我和妹妹玩得很好,她嘴巴很甜,哥哥叫个不停。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八年了,毕竟有感情。爹娘一直吩咐我,叫我打听卓凤的消息,他们很想见她一面。” 吴望龙神秘地笑了笑,说:“你打听我,算是找对人了。” “真的?”卓海龙高兴地跳了起来,“盟主!快告诉我,她现在哪里?” “她的命运也不好。先是嫁给崔嵬的徒弟白无常,才一年多时间,白无常出事了,死了!可是,卓凤已经怀上了孩子。她干爹干娘劝她把孩子打掉,她死活不肯。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大胖小子。 可她干爹干娘也有儿子,只不过在很小的时候,被人抱走了。他俩夫妇也在四处找儿子。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的儿子找到了,原来是武林盟主腾飞,也就是我的第四个师父。此时的腾飞,还是单身一个。在崔嵬夫妇的撮合下,两人终于结为夫妻。现在生活着很幸福。” “原来是这样。我总算明白了。那他们现在住哪里?”卓海龙很想知道。 “逍遥镇崔家屯。” “十多年不见了,我想去看看她。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也许,我认不出她了。”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我师父,我们一路同行。怎么样?” “这样最好!我回去把衙门的事安排一下,再来找你。”卓海龙满心欢喜。 “倒不如从剑陵出发,路途还更近。” “盟主说的没错。” 第二五零章 崔家屯认亲 卓海龙知道卓凤的下落后,非常高兴。那天晚上,他整宿睡不着。他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他可是找了几年了,没有人知道她的消息。 如今,一打听武林中人,令人兴奋的消息,便从吴望龙的口中说出。他除了要感谢知情人外,还要为自己的执着而感到自豪。 回到剑陵后,卓海龙把衙门里的事,交待给师爷。然后,跟随吴望龙,踏上寻亲之旅..... 一路上,卓海龙在勾勒着妹妹的面容。心想,十年不见了,妹妹不知是否还认得我?十年前的往事,他历历在目。 有一次,我跟卓凤和村里几个小伙伴,玩着捉迷藏的游戏。邻居家的大门口有一口瓷缸,缸里本来是空的。由于前两天下雨,缸里蓄满了水,主人也没有及时倒掉。玩捉迷藏时,看到可以躲的就躲,看到可以藏的就往里面钻,根本没有想到,会不会有危险,或者会有什么后果。 卓凤以为那口缸是空的,找了一块木块垫脚,想藏入缸里。可是,一看缸里有水,已经来不及了,便一头栽入缸里。 卓海龙听到有呼叫声,及时赶了过来,发现妹妹掉进水缸里。其他小伙伴都慌了手脚,有的竟然还哭了起来。卓海龙突然想起了“司马光砸缸”的故事,连忙搬来一块石头,往缸里砸去..... 缸破了,里面的水也流了出来。最终,妹妹得救了。邻居心疼那口缸,不依不饶,非要我们赔。父母无奈,只好掏钱赔了人家。 回到家里,我和妹妹就像犯了错误似的,准备挨打挨骂。我们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父亲看了看我们,叹着气。我说:“爹!是我错了,不该把妹妹带上去玩,以至于差一点出事。爹,妹妹还小,你要打就打我吧!” 父亲拿着棍子,最终没有落到我们的身上。我知道,父亲心疼我们,舍不得打我们。他说:“今天不打你们,并不代表纵容你们。爹花了钱,给你们买教训。记住了,危险的地方,不要去玩。你这个当哥哥的,不但要带好妹妹,还要给妹妹做好榜样。海龙!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爹!”我低声应道。 有一次,我偷偷地问妹妹:“妹!你会离开我们吗?”她摇了摇头,说:“哥!你真好。我想做你的老婆?” “真的吗?”我高兴的跳了起来。 “真的。我们拉钩怎么样?” “好!拉钩就拉钩。等我们长大了,我就跟爹娘说去。”为了表示不反悔,我们拉了钩。 不久,我便到镇上的庠学堂读书去了。十天半月才回家一次。崔嵬带走卓凤时,我正好在庠学堂读书,根本不知道。 那次,我回到家里,没有看到妹妹。便问:“娘!妹妹在哪里?” “你妹被她爹带走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随即哭了起来,“你们为什么要给他带走?” “卓凤本来就是他的孩子,肯定要带走了。” 当时,我哭的很伤心。问:“以后,还能不能见到她?我想她了怎么办?” “只要有缘,一定还能相见的。孩子!别伤心了。以后你走出社会,多多打听,多多留意。相信还会有见面的一天。”爹说。 我说:“世界之大,谁知道她在哪里。” “老话说的没错,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孩子!别想多了,先把书读好,才有机会走出社会,也才有机会遇到你妹妹。” 我爹这句话,成了我努力学习的动力。果然,我不负爹娘的期望。如今,当上了剑陵知县。 一日,他们来到了逍遥镇。卓海龙问:“盟主!到崔家屯还有多远?” “应该不远了。我们边走边打听。” “对了!我们先到镇上溜一圈,然后再过去。” “为什么?”吴望龙似乎不明白。 “十年不见了,总不能空着手去吧!” “说的没错。走!我陪你转一转。你可是当舅舅的人了,你懂得......” 买好了见面礼,他们便朝崔家屯进发。来到村口,“崔家屯”三个字,映入了他们的眼帘。卓海龙激动地说:“我们终于到了!” 这时,只见一群孩子在村头玩耍。吴望龙走向前去,问:“小朋友!请问一下,玉龙武馆在什么地方?” “就在村公所。”一个男孩子说。 他们边走边看,终于看到一个宽阔的空地上,有许多人在练武。吴望龙说:“这里肯定就是玉龙武馆了。”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大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吴望龙看得真切,朝那边大喊:“师傅!徒弟来看您了。” 他又低声地对卓海龙说:“他就是曾经的武林盟主腾飞,如今恢复了原名,叫崔安。也就是你的妹夫。” 崔安听到叫声,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徒弟吴望龙。感觉有些意外的同时,也感到很高兴。吴望龙快步迎了过去,说:“师傅,恭喜您!终于脱单了。” “你还是单身一个?” “那当然。”吴望龙笑笑说。 “那两个跟屁虫呢?怎么没跟着来?” 吴望龙和师傅拥抱在一起,俨然是久别重逢的师友。他说:“在保定,她们被我留在那里,协助陈飞建立联盟分机构。” “原来是这样。”崔安说着,面向卓海龙,又说:“徒儿!跟你一起来的朋友是......” “他叫卓海龙,现任剑陵知县,年轻有为。徒儿这次来,既是专程来看师傅您的,也可以说是专程为他而来的。” “噢!说说看。”崔安感觉有些意外。 “暂时保密,到您家再说。” “哦!这么神秘?好!”崔安说着,在一种领队的耳边低语几句,便在前面带路。 来到崔安的家,只见一个两岁左右的小孩,在门口的平地上走来走去,玩得甚是高兴。这时,一个少妇走了出来,崔安说:“媳妇!来客人了。” 卓海龙一看,依稀有卓凤儿时的影子。心想,昔日的小卓凤,如今可是长成一个大美人了。而且,还做妈妈了。 吴望龙迎了上去,说:“师母!徒儿这厢有礼了。”引得卓凤有些尴尬,说:“你不是司空不败的徒弟——吴望龙吗?我们在碧云山见过一见,我还记得。可我几时成了你的师母了?” 崔安插话说:“他曾经拜我为师,你当然就是他的师母了。” “师母!你认得到我,认得到这个人吗?” 卓凤朝卓海龙看了看,之后,摇了摇头。卓海龙显得很激动,说:“妹妹!我是卓海龙。小时候,我们一起玩耍。有一次,我们和几个小伙伴,在玩捉迷藏,你不小心掉进水缸里......” “记住了,你就是海龙哥?”卓凤听说,显得既惊讶,又激动。“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而且,还当上知县了。” “只要有心,没有什么事办不成的。自从你被带走后,我就发愤读书。因为只有把书读好了,才有机会走出社会,也才有机会打听你的消息。” “哥!你太让我感动了。” 这时,崔安对大家说:“你们都别站着,有话进屋说。听你们这么说,卓知县可是我的大舅哥了。”说着,开心地笑了。 第二五一章 武馆换新牌 走进屋里,卓海龙顺手从崔安手里,抱过小孩,说:“来!小宝贝,舅舅抱一下。” 崔安心里清楚,兄妹十几年没见了,肯定有说不完的话。因此,他又把小孩抱过去。说:“我去准备午饭,你俩好好聊一聊。”说着,拉了吴望龙一下,两人知趣地走开了。 “哥!爹妈还好吗?” “还是老样子。不过,他们甚是想念你。哥一回家,他们第一句话就问:凤儿有消息吗?” “真的谢谢他们。”卓凤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现在找到你了,哥下次回家,也好交差了。妹妹!你过得还好吗?”卓海龙非常关心她的生活。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缘分把他们捆绑在一起。 “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崔安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很懂得疼人,把我宠得跟公主似的。哥!爹妈来剑陵了吗?” “暂时没有。不过,我打算把他们接到剑陵来。一家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哥!你结婚了吗?” 卓海龙苦笑一下,说:“自从你被带走后,哥没有忘记,我们曾经拉过钩。所以,至今还是单身狗一个。” 卓凤听说,满脸愧色,说:“哥!对不起。妹妹失约了。妹很感动,时至今日,哥还记得住我们小时候拉钓的事。万一没有我的消息,你岂不是一辈子.....” “哥真有这个想法,等你一辈子。” 卓凤为卓海龙的真诚和执着,感动得哭了起来。说:“哥!现在,我只能给你说声对不起了。如果有合适的,就结婚了吧!有了老婆和孩子,才算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卓海龙闻言,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这时,崔安叫吃饭了。卓凤站了起来,说:“哥!先吃饭去。自从我们结婚后,崔安变得很勤快,而且,还做了一手好菜。” “大舅哥!请上座。”崔安很是客气。 吴望龙来这么久了,始终没有看到崔玉龙夫妇,不禁要问:“师傅!你爹妈呢?” “他俩以前游荡惯了,在家里闲不下来。这不,又结伴出去游玩了。不过,我们约定好了,半年时间就会回来。”崔安虽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爹妈之所以要出去游玩,目的是给小夫妻创造一个两人世界,让他们好好培养感情。 “哦,原来是这样。怪不得......” 他们一边吃着饭,一边停不下话匝子。崔安说:“大舅哥!爹妈是不是也在剑陵?” “现在乡下。不过,我准备把他们接到剑陵来。一家人在一起,才会其乐融融。” “说的是。到时候,我带着老婆孩子,去看望他们。有机会,也可以把他们接来这里玩。” “我替爹妈谢谢你。” 崔安哈哈大笑起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们既然有这层关系,我去看看岳父岳母,不也是应该的吗?” 这话说的,大家不住的点头称是。 才住了两天。卓海龙准备启程回去。崔安夫妇极力挽留。卓海龙说:“知道妹妹的下落,我心里非常高兴。不过,我是吃公饭的,有点身不由己。以后,一定还会再来的。” “不好意思!”吴望龙说,“只能你自己回去了。我要留下来,和师傅探讨一些问题。” “好的。我知道回去。” 送走了卓海龙,吴望龙在师傅的陪同下,又一次来到了武馆。他们在四周走了一圈。吴望龙说:“我们‘正义派联盟’的影响力,越来越大。我们也在很多地方,设立了分机构。在北京,联盟总部也已经挂牌运营了。师傅!徒儿有一个想法,想和您探讨一下。” “说出来,师傅一定支持你。” “我想在这里设立一个联盟分机构,把您的武馆,改成训练营,扩大联盟的影响力。等您爹妈回来了,由他们负责这项工作。您看怎么样?” “师傅没意见,都是为了正义事业。” “那好!我们说定了。这两天,我们着手准备一下,先把分机构的牌子挂起来。其实,就是换汤不换药。武馆的日常训练,还是照常。” “走!我们一起到村长家,先跟他通气。毕竟,他是这里的‘土地公’,要尊重他一下。” “应该的。”吴望龙点头称是。 两人来到村长的家,崔安把他们的意思,对村长说了,求得村长的支持。村长听说,表示赞成。说:“正义之举,我怎么会反对哩!放手去做吧,我支持你们。” 第二天,崔安特意派人来到镇上,做一个牌匾:正义派联盟逍遥镇分机构。 牌匾做好后,崔安小心翼翼地取下“玉龙武馆”的牌匾,把新牌匾挂了上去。 学员们看后,都在窃窃私语。不知道崔教头在搞什么名堂。 崔安一切就绪后,把学员们召集在一起。说:“玉龙武馆,自从开馆以来,招收了不少学员。学员们努力学习,练好本领。但是,有一点我们必须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学习武术?不仅仅是为了强身健体,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要练好本领,为国效力。这才是师傅开设武馆的目的。 如今,国难当头,内忧外患,各正义团体应运而生。大家应该有听说过‘正义派联盟’吧!这就是一个影响力很大的正义者组织。我的徒弟吴望龙,就是这个联盟组织的盟主,我哩!就是这个联盟组织的名誉盟主。” “崔教头!您把‘玉龙武馆’的牌子拆了,换上新的牌子,是什么意思?”有学员问。 崔教头说:“现在,就让联盟组织的盟主,给大家解释一下,让大家心里明白。” 吴望龙望了一眼大家,说:“我们‘正义派联盟’,不仅在各地设立分机构,还开办训练营。把那些具有爱国心和正义感的年轻人,集中起来,加以训练。目的,就是要配合军队作战。把满清这个来犯之敌,赶出中原,让它滚回老家去。 刚才崔教头说了,他开设武馆的目的,不仅是让大家强身健体。最重要的,就是希望大家练好本领,为国效力。所以,拆掉‘玉龙武馆’的牌子,挂上‘正义派联盟逍遥镇分机构’的牌子,只不过是一个华丽的转身。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正义派联盟’的成员。听从联盟总部的调遣,哪里有需要,我们就到哪里去。” “敢问盟主,联盟总部在哪里?”有人提问。 “北京。也就是现在的京城。” 又有人问:“你是盟主,副盟主又是谁?” 吴望龙笑了笑,说:“他是赵弘扬,是朝廷一位将军,跟我一样,是个年轻人。他现在正带兵在前线,与满清军队浴血奋战。” “大家听明白了吗?”崔教头插话问。 “听明白了。”学员们异口同声地说。 “既然听明白了,我们就应该加紧训练,学好杀敌本领。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也能上战场,和敌人进行殊死搏斗。真正的战斗,并不像我们现在的训练场。训练场上,我们对面的是朋友。而战场上,我们面对的是敌人。那时,我们决不能心慈手软,你一旦稍有犹豫,倒下的肯定是你。因为,敌人是不会同情你的。” 这时,有人发言:“两位师傅!你们今天可是给我们,上了一场生动的教育课,让我们真正明白学习武术的目的。谢谢你们了!” 第二五二章 海龙归故里 回到剑陵,卓海龙马不停蹄地回到乡下,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妈。 村里出了一个知县,沉寂的小山村,顿时沸腾了。卓姓村民,在“栖凤坡”生活了好几百年,从来没有出过当官的。如今,栖凤坡终于出了当官的了。村民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村长卓越知道“知县大人”荣归故里,立即组织村民,前往慰问和祝贺。 卓海龙刚走进家门,前来祝贺乡亲,已经站满了门口。卓海龙既是感动,又对这种世俗表示鄙夷。正所谓穷在街上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不过,既然乡亲们都来了,可不能冷落了大家,让人家有个不好的印象。毕竟人言可畏,你稍有招待不周,人家就会说,出了当官的,了不起了,连六亲都不认了。 卓海龙连忙向乡亲们打招呼,丝毫不敢有一点官架子。这时,村长走了过来,满面笑容,说:“海龙侄子可是我们村的骄傲,我们栖凤坡也出了当官的了。恭喜恭喜!” “谢谢村长的美誉,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区七品芝麻官,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村长说:“别看这小小芝麻官,它可是走进州府,走进省城的必由之路。官虽小,作用大着哩!大家说,是不是?” “村长说的没错,大小也是官。知县是地方官,也是父母官,是最贴近老百姓的官。我卓海龙能当个父母官,心愿足矣!” “但愿父母官能心系百姓,关注民生,关心民间疾苦,做一个称职的父母官。”村长当着乡亲的面,说出了这句。既是说给乡亲们听的,也是在提醒卓海龙。 卓海龙怎不明白村长的话意,他当即表示:“海龙谨记村长的话,做个称职的父母官。” 卓海龙的父亲也非常客气,连忙搬出自家酿造的酒,拿出好几个碗。说:“乡亲们如此热情,令我感动不已。没有东西可招待大家,这是自家的酒,大家敢喝的,尽管喝!” 很多人都只是尝了一口,都赞口不绝。村长说:“长顺太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再说,又都是同一个字写的。” 这时,有一个乡亲走上前来,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长顺说:“我们虽然年纪差不多,但是,按辈分,你是我叔。长顺叔!当年,海龙为了救卓凤,砸破我家的缸,我那口子不依不饶,硬要你家赔钱。至今想来,非常惭愧。” 长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损坏别人的东西,赔偿是天经地义的,没有什么‘惭愧’之说。这是一件小事,都过去十几年了,不要记挂在心了。过去的事,不论对错,都让它过去吧!” 那人吞吞吐吐地说:“长顺叔!我能不能把当年赔的钱,退还给你?” “千万别!这样做,更不好意思了。” 乡亲们闲聊了一个下午,眼看天快黑了,才陆续回去。村长走在最后面。临走时,他对卓海龙说:“晚上到我家来,跟你说点事。” “好的!晚上一定去拜访您。” 送走了乡亲们,长顺的家恢复了平静。卓海龙对爹妈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 “当然想听了。儿子!是不是想告诉娘,你找到媳妇了?”他娘说。 “娘!不是这回事。” “那是什么好消息?快告诉我们。”长顺说。 卓海龙笑了笑,神秘地说:“我找到妹妹卓凤了。还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当外公外婆了。怎么样?是不是超高兴?” “真的?”他娘高兴得跳起来。 长顺说:“儿子!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嘛!我不但知道她的下落,还去她家找她了。你们那个小外甥,白白胖胖,超可爱!如果你们看了,保证爱不释手。” “他爹!我们也有小外甥了。” “凤儿住得远不远?我们也想去看看她。” 卓海龙说:“我跟妹夫说好了,我把你们带到县城去。妹夫会带着我妹和孩子,前来看你们的。到时,我们一家其乐融融。” “还其乐融融哩!你自己的老婆,都不知道在哪里。如果你有了老婆和孩子,我们一家,才叫其乐融融哩!”他娘埋怨说。 “娘!我的老婆,很快就有了。您不用操心!” 长顺说:“你不急,我们可急了。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哩!娶媳妇的事,可要抓紧了。” 吃过晚饭后,卓海龙想到了村长的话。说:“我去一下村长家,他不知有什么话说。” “去吧!别让人说你当了官,高高在上。” 走进村长的家,只见他把酒都摆出来了,还炒了几个菜,像是要招待贵客似的。卓海龙不解地问:“村长!晚上有客人吗?” “你不算客人吗?”村长边倒酒边说。 “村长!您太客气了。我们乡里乡亲的,您这么客气,海龙可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别客气!我们边吃边聊,叔有事求你哩。” 卓海龙心想,原来,他是有事求我,才对我这么客气。谁不知,村长在村里可是铁公鸡一只,一毛不拔,抠门得很!今晚肯炒了菜,拿出好酒,一定是下了血本。首先,肯定有什么事求我;其次,有一个想巴结我的意味。 不管他,既来之,则安之! 酒过数巡,村长终于开口了:“海龙侄子!你是知道的,你叔家只有卓虎这个儿子。可他不争气,不像你那样好好学习,想想出人头地。整天就喜欢舞刀弄枪。叔思来想去,如果一直呆在山沟里,永远不会有出息。所以.....” “叔!您尽管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所以,叔想求你帮个忙,把这小子带出去,给他谋个差事做,或者跟在你身边,给你做个保镖。总之,一句话,让他见见世面,不致于成了井底之蛙。” “这个嘛!海龙可以考虑。不过,走出社会,绝不能由着性子,惹出了麻烦,我可无法向您交代。”卓海龙虽然嘴上答应了,但是,还是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话说卓虎,是村长卓越的独苗,年方一十八,与卓凤同龄。当年,几个人在玩捉迷藏的游戏时,就有他一个。他生性好动,对“之乎者也”一点都不感兴趣,惟独喜欢舞刀弄枪。因为喜欢练武,所以人高马大,臂力过人。但是,如果没有走出山沟沟,不管是龙还是虎,都成不了气候。 所以,村长考虑到这一点,趁着卓海龙回归故里的机会,把儿子“推销”出去。最起码让他自食其力。如果混得好,说不定也可以当上一官半职。 卓越便把卓虎叫了出来,说:“虎子!这是你海龙哥。你们从小光屁股长大的,如今,海龙已当上知县了,成了一方父母官。爹刚才跟他说好了,把你带出去,混一下世面。” “好!跟着海龙哥,我愿意。”卓虎听爹这么一说,似乎很高兴。 “你海龙哥是看在爹的面子上,才答应带你出去混社会的。你可不能给海龙哥添乱。” “爹!虎子知道了。” 卓海龙说:“既然如此,我们还得当着你爹的面,约法三章。也就是说,把丑话说在前头。一,你暂时跟着我,吃住我全包,就是没有薪金;二,必须听我的话,不可耍性子;三,有好事,海龙哥肯定第一个想到你。总之一句话,不能给村长丢脸。做得到吗?” 卓虎使劲地点点头...... 第二五三章 出色推销员 卓长顺夫妇收拾好行囊,高高兴兴地跟着儿子,来到了剑陵县城。一路上,卓虎表现得很勤快,都是他帮忙提行李。 到了县城,就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对于住惯了山沟沟的卓长顺来说,无疑是大开了眼界。密密麻麻的房子,街巷穿来插去。而且,街上整天人来人往,各色物品,应有尽有。 想想乡下,东一座房子,西一间茅屋。买一点生活用品,都要跑几里路。尤其是到了晚上,静的跟什么似的。 刚来这几天,卓长顺都处在兴奋之中。 可是,激情也是短暂的。渐渐的,卓长顺已经融入到县城的生活,习惯了县城的喧哗。 而卓虎哩!真正成了卓海龙的贴身保镖。卓海龙走到哪里,哪里就有他的身影。卓海龙发觉,这个卓虎还是蛮听话的。而且,还学会照顾人。 有一天,海龙他娘忍不住要问了:“儿子!你说凤儿什么时候会来呀?” “快了!快了。”为了安慰爹妈的焦急心理,他只能这两个字来敷衍他们。至于“快了”是什么时候,他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此时,“正义派联盟”的成员,发展迅速。作为剑陵分机构的负责人,石大壮也忙得够呛的。经过再三考虑,石大壮决定辞去捕头的工作。正好,卓虎替补了捕头的位置。 有了工作,也意味着有了薪水。 卓虎挣到了人生“第一桶金”,高兴得不得了,连忙写信告诉爹妈。村长收到儿子的信后,也乐得像八月的石榴,合不拢嘴! “虎子有出息了!”村长逢人便说。可见,他是打心里高兴,这也是他所期望的。 此时,剑陵衙门的师爷,姓宋名裕,四十多岁的年龄。平时,很配合卓海龙的工作。所以,卓海龙很信任他。如果自己忙不过来,大事小事,都让师爷去做。而师爷哩!每每不负期望,办得很圆满。卓海龙暗暗庆幸,自己身边有一个得力助手。 宋裕生有两个女儿,都是高颜值的美女。大女儿叫宋玉婵,与卓海龙同龄;二女儿叫宋玉娟,恰好与卓虎同龄。 自从卓海龙被调到剑陵当知县,宋裕就开始注意他了,发现他精明能干,年轻有为。有意把大女儿许配给他。只是还属于观察期,并没有挑明。后来,他的同乡卓虎也来了,此人人高马大,是个练武的料。 宋裕突发奇想,何不把老二许配给卓虎呢? 有一天,宋裕故意邀请卓海龙和卓虎,到家里做客。卓海龙愉快的接受了邀请。他说:“宋师爷!我们共事这么久了,海龙还没有去拜访您,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知县大人忙得很,情有可原。不过,今晚一定不能失约。”宋裕说着,神秘地笑了笑。 “一定,一定!” 今晚,卓海龙穿的很帅,约上卓虎,双双走进了师爷的家。此时的宋家,就像迎接贵宾一样,房间整得焕然一新。会客厅里,摆满了时下的果品。平时很少喝茶的老宋,连茶盘也摆出来了。 两人如约而至,老宋非常高兴。连忙向老伴韩丽霜介绍说:“这位是我的顶头上司,知县卓海龙;这位是知县的同乡,衙门捕头卓虎。两人都是年轻有为。” 韩丽霜满面笑容,跟他们打了招呼。然后,知趣地退出了会客厅。走到门口,被宋裕叫住了:“老婆子!去把两个闺女叫来。贵客来了,不来打个招呼怎么行。” 片刻,两个美女款款而至,而且,脸上荡漾着笑容,令人一望,难以忘怀。宋裕叫过玉婵姑娘,对卓海龙说:“知县大人!这是在下的大闺女,名叫玉婵,正好与大人同龄。婵儿!跟知县大人打个招呼。” 玉婵姑娘走到卓海龙面前,深深的道个万福。抬头间,四只眼睛碰到一块,如触电一般。玉婵姑娘急忙移开视线,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这一切,已被老宋看在眼里。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老宋又把老二玉娟姑娘拉过来,对捕头卓虎说:“这是我家老二,名叫玉娟。巧得很,与卓捕头同龄,也是十八岁。娟儿!跟我的同事,衙门卓捕头打个招呼。” 玉娟姑娘也许比较害羞,红着脸,走到卓虎面前,道个万福,便转身跑开了。玉婵姑娘也紧跟其后,退出了会客厅,回到闺房。 两个闺女走后,会客厅成了男人的“世界”。老宋招呼他们吃水果,说:“不然,我们喝茶怎么样?” “可以啊!喝茶提神。”卓海龙说。 “那好!我这里刚好还有一点茶,是我南方的朋友带来的,名叫‘铁观音’,可是茶中极品。我平时可舍不得喝。”宋裕说着,准备开泡了。 “这茶名,我听说过,只知道茶的名贵,并没有喝过。今晚,可是有口福了。” 宋裕说:“听我南方的朋友介绍,喝铁观音茶,无论容器还是水质,都有讲究。他们叫品茶,而不叫喝茶。” “原来喝这茶,还有这么多讲究。海龙还是第一次听说。”卓海龙接过老宋递来的茶,呷了一口,觉得口味不错,但他也形容不出来。 宋裕似乎又在有意“推销”两个闺女。说:“在下膝下无子,只有这两个闺女。长相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两个都很乖巧,女工针线,样样精通。只可惜,都还没有找婆家。”说罢,有意无意地看了他们一眼,神秘地笑了笑。 离开宋家,卓虎对卓海龙说:“海龙哥!你不觉得师爷今晚有点奇怪吗?” “我也觉得。”卓海龙歪着头说。 “奇怪在哪里?”卓虎反问道。 “我们到他家,他为什么特意叫出两个闺女,与我们相见?而且,特意让老大和我打招呼,还特别强调,和我同龄。让老二和你打招呼,特别强调,你们都是十八岁。” “难不成,师爷想把闺女许配给我们?” 卓海龙回忆一下师爷的举动,肯定地点了点头。说:“我看有这个可能。虎子!你对老二的印象怎么样?” “长得不错!虽然师爷说她们的长相,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我觉得,这是师爷谦虚的说法。在我看来,两个姑娘都是大美女。” 卓海龙闻言,认可地点了点头,说:“我对老大的印象也不错。尤其是我们两双眼睛碰在一起时,像是触了电一样。假如师爷真愿意把老大许配给我,我真的一万个愿意。” “如果师爷真有这个意思,我们岂不成了连襟关系?”卓虎说着,两人哈哈大笑起来。 “师爷真不愧是一个出色的‘推销员’。” 这边在私下议论着,那边两姐妹也在窃窃私语。玉娟说:“姐!今晚,你不觉得爹很奇怪吗?” “我也觉得怪怪的。” “爹为什么要让我们逐一见面哩?你和知县见面,我和捕头见面。奇怪就奇怪在,爹强调我们的年龄相同。难不成,爹想把我们姐妹,许配给他们两人?” 玉婵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我们先不说有没有可能。姐!你对那个知县的印象如何?” “我觉得他英俊潇洒,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知县,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我也觉得捕头不错。他不仅人高马大,还懂得武功。假如能嫁给他,肯定是个强有力的靠山。”玉娟说着,有些飘飘然了。 第二五四章 金凤喜临门 自从卓海龙离开崔家屯,卓凤更加想念养育自己八年的养父母。很想见他们一面。 可是,卓海龙一走,也没了信息。也不知道海龙哥,是否把父母带到县城来。 剑陵县城,对卓凤而言,并不陌生。她爹易庆生在剑陵当知县那会,自己可去过剑陵,还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不幸的事情发生了。爹因为拒绝与满清合作,而被关外间谍杀害了。自己刚刚找到亲爹,转眼之间,爹又没了。自己又成了没爹的孩子。是自己命苦,还是老天爷有意跟自己开玩笑? 人生中,还好又遇到了如今的夫君,对自己知冷知热,把自己宠成像个公主。有时,自己都感觉到很幸福。 卓家养父母,尽管养育自己八年,但对自己也倾注了不少心血。他们视我如己出,和海龙哥一视同仁。并没有因为我是寄养的,而另眼相待。 这样的恩情,值得眷恋,更值得报答。 尽管当时只有八岁,但其记忆犹新。卓凤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夫君听。崔安也觉得,尽管卓凤命苦,但屡屡遇到贵人。这是不幸之中之万幸!如果有机会,要和卓凤一起,报答他们的恩情。 突然有一天,崔安收到了一封来信。他拆开一看,是卓海龙写的。他把这一消息,立马告诉了卓凤。卓凤看了书信的内容,知道海龙哥已把父母接到了剑陵县城。 “夫君!我们立马动身,去一趟剑陵。” “好的。我知道你心急如焚。等我把武馆的事交代一下,再陪你前往。” 此时,崔玉龙夫妇回来了,崔安跟他们一说,便带着老婆孩子离开崔家屯..... 来到剑陵县城,已近黄昏。卓凤不知道海龙哥住在哪里,正在着急。突然,迎面走来了一个人。她仔细一看,叫出声来:“石大壮!怎么是你?” 石大壮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回头一看,也认出她来,说:“这不是易知县的千金,卓凤吗?” “是我。好眼力!” “卓凤姑娘!你这是去哪呀?” “不瞒你说,现任剑陵知县卓海龙,是我哥。我和夫君孩子,是来找他的。不知道他住哪里,你看,天快黑了,正着急着。” “走!我带你们去。”石大壮大大咧咧地说。 “那太谢谢你了。”崔安连忙道谢。 石大壮叫来一部马车,把他们拉到卓海龙的住所。刚到门口,石大壮便大叫:“知县大人!你看谁来了?” 卓海龙和爹妈正在房间里,说着闲话。石大壮的叫声,他们可是听得真切。他急忙走出房间,一看,原来是妹夫和妹妹。 “爹,娘!快出来。妹妹来看你们了。” 卓长顺听说,连忙和老伴走了出来。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人们常说,女大十八变!如果换作在街上碰面,他们连认都不敢认。 “爹,娘!凤儿来看你们了。”卓凤非常激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别,别......”卓长顺连忙把她扶起来。他老泪纵横,语出哽咽,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走!进屋说去。” 海龙他娘忙从崔安的手上,抱过孩子,忍不住在他的小脸蛋亲了一口。说:“小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 “崔呈祥。”崔安说。 卓海龙回头一看,看到自己冷落了石大壮,连忙招呼说:“大壮兄弟!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把客人送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那太谢谢你了。” 目送石大壮走远了,卓海龙才走进屋里。此时,只见小呈祥成了“抢手货”,一会儿外公抱抱,一会儿外婆抱抱。因为实在太可爱了,卓海龙也抢过来抱一下,说:“小宝贝!叫舅舅。”小孩子看着他,竟然笑了。 海龙他娘把卓凤拉到一边,娘俩有说不完的话..... 卓海龙对爹说:“爹!我妹夫可是一个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他曾经勇冠武林,力压群雄,夺得了武林盟主之位。” 卓长顺只是不住的点头,不知所云。 卓凤说:“娘!海龙哥找到媳妇了吗?” “找到了。” “姑娘长得怎么样?”作为女人,卓凤最关注的是未来嫂子的长相。 卓长顺接过话,说:“长相没的说,大美人一个。跟我闺女有的比。她叫宋玉婵,是海龙同事宋师爷的大女儿。” 卓凤转过脸,开玩笑地问海龙:“海龙哥!你们是谁看上谁的?” “是宋师爷看上你哥的。”卓海龙回答说。 崔安半开玩笑地说:“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们可是想喝了喜酒再走哩!” “海龙!你跟师爷说说,让他择个好日子,先把大喜之日定下来。最好是近期,趁着你妹和你妹夫都在,大家热热闹闹的。” “好!你们先把该准备的,准备一下。” 第二天,卓海龙来到衙门,把他爹的意思,跟师爷说了。师爷也觉得他妹来一趟不容易,答应回去择个好日子,把他们的婚事办了,也了却一桩心事。 好消息来了,师爷择好了日子。离大喜之日,还有五天时间。卓长顺夫妇和卓凤,开始忙碌起来。按照老家的惯例,准备了该准备的东西。 转眼,大喜之日到了。 这日,卓海龙的住所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大红“喜”字特别耀眼。府上鼓乐喧天,卓虎也来帮忙接客。一时间,卓府热热闹闹,一片祥和喜庆的气氛。 衙门里的同事,个个都前来送贺礼,喝喜酒。石大壮也在受邀之列。卓海龙看到他时,说:“我妹夫可是大名鼎鼎的武林高手。有时间,我让他教你几招,保证你一生受益。” “听说他是曾经的武林盟主,连我们‘正义派联盟’的盟主,也是他的徒弟。”石大壮说。 “知道就好。”卓海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突然,鞭炮声响个不停。原来,新娘子来了。新郎官迎了上去,走到花轿前,把新娘接了下来。此时,有个老妇人在念四句:“新婚到,家庭好;新娘进门庭,白银赚不停......” 拜完了天地,新郎和新娘被送入了洞房..... 婚宴结束后,新娘来到大堂,面见公婆。卓凤一看,嫂子果然是个大美人。她走上前去,亲昵地叫了一声:“嫂子!” 在一边的卓海龙介绍说:“她是我妹子,叫卓凤。我是龙,她是凤。” 宋玉婵笑靥如花,冲着卓凤点了点头,说:“小姑好!” 卓凤抱过呈祥,说:“小宝贝!叫一声舅妈。”小呈祥虽然不大会说话,但也笑了笑。宋玉婵觉得孩子很可爱,忍不住亲了他一口。突然,她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些失态。毕竟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顿时,粉脸红了起来。 大堂上,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离开卓府后,石大壮追上卓虎,说:“虎子!该轮到你了。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 “快了。”卓虎敷衍说。 “快了是什么时候?”石大壮半开玩笑地说。 “等我爹妈来了,再和师爷商量。”卓虎低声说,“我倒是想把她娶进门,可八字还没有一撇哩!石大壮,你不会是嘴馋了吧!” 石大壮扮了一个鬼脸,说:“有喜酒,当然想喝了......” 第二五五章 归宁见公婆 俗语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意思是说,再丑的媳妇,也不能藏着掖着,总得与公婆见面。 王景隆和周倩玉在北京完婚,如今,倩玉都怀有身孕了。远在南京的爹妈和奶奶,还不知道倩玉长得怎么样。情理上,有点说不过去。 所以,王景隆告假,决定带着媳妇,回一趟南京,让媳妇见见公婆。为了给家人一个惊喜,王景隆始终不向家人透露一点消息。 离开洪同后,王景隆只带着一个随身跟班,和周倩玉三人,雇了一部马车,风尘仆仆地向南京进发。路上走了将近一个月,终于回到古都南京了。 王景隆的心情无比激动,自从和韩如臣等好友,离开南京,前往京城赴考,至如今,又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屈指算来,也将近三年了。 此次回来,虽没有“近乡情更怯,不敢见来人”的感受,但是,毕竟是故乡,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美不美,故乡水!亲不亲,故乡人嘛! 马车来到了自家门口,王景隆跳了下来,他把这个“家庭一级重点保护对象”,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然后,准备卸东西。 这时,王兴正好走出大门,一眼瞥见,见是三叔回来了。先是一怔,继而又是惊喜。他顾不得和三叔打招呼,连忙跑进府去,边跑边叫:“老爷,老夫人!三叔回来了,三叔回来了!” 王思竹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得真切,连忙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出书房。说:“王兴,你是说景隆回来了?” “是啊,老爷!三叔带着少夫人回来了。” “在哪里呀?”王思竹问。 “就在府门口卸东西,这会可能进府了。”王兴正说着话,只见三叔和三婶已经走到了面前。王兴连忙打招呼:“三叔!你们回来了。怪不得,在昨天,府邸屋顶上的喜鹊,在不停的叫。原来,是三叔回来了。” 看到老爷站在书房门口,王景隆连忙走上前去,说:“爹!三儿回来了。这是你的三儿媳妇,名叫周倩玉。” 周倩玉向前道个万福,说:“公公好!儿媳妇这厢有礼了。” 抬头间,王思竹疑是月宫仙子下凡。定眼看时,原是人间尤物,现实中的西施。王思竹急忙还礼,说:“路途劳顿,一路辛苦了。”心想,景隆这小子,果然有眼力,怪不得死心塌地爱着她,原来这等标致。一个字:值! 三叔回来的消息,一下子,整个王府的人都知道了。一个个围拢过来,除了跟三叔打招呼外,就是一睹大美人的容颜。看到之后,人们啧啧称赞,竖起大拇指:果然是个大美女! 他们来到厅堂,周倩玉在王景隆的引导下,和奶奶,娘叙礼见面。她们听说倩玉怀孕后,更加的爱惜。尤其是老奶奶,拉着倩玉的手不放,左看右瞧,似乎看不过瘾似的,只看得倩玉都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下了头。 大姐二姐听到消息后,也从各自的家里赶来。王景隆又逐一向倩玉介绍大姐大姐夫,二姐二姐夫。然后,分别和他们叙礼见面。 繁琐的礼节过后,周倩玉终于能静下心来。老奶奶说:“孙媳妇路途劳累,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和景隆说一会儿话。” 周倩玉在婆婆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 此时,厅堂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大姑爷刘斋长说:“当年,我去过京城,见了弟媳一面,我就说景隆有眼光。执着的追求,终于有了令人满意的结果。” 当晚,王府少不了热闹一番。做了许多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个饭。也算是为王景隆接风洗尘了。 在南京住了十天。王景隆记挂着任上的事,准备辞别赴任。老奶奶本想留孙媳妇多住一段时间,但考虑到他们是新婚夫妻,如胶似漆。便决定派一个奶妈去照顾这个孕妇。 这个奶妈,姓卫名容,是王兴的亲娘,年龄在四十岁左右。是个既老实又很会体贴人的中年妇女。她在王府生活了二十多年,得到了王府上下的尊重。 这日,王景隆和周倩玉,告别了家人,和奶妈一起,一共四人,踏上了回归之路..... 马车进入洪同,已经是临近午夜了。王景隆说:“快到家了,我们再坚持一会儿。” 走到离家不远的巷口,王景隆眼尖,发现有几个人在房子的四周蠕动。王景隆感觉不妙,急忙拉了驾马车的跟班一把,示意他把马车停下来,看个究竟再走。 因为离得有点远,王景隆注意到他们了,他们却没有注意到远处的马车。 原来,这是一伙采花贼。为首的叫曾爱花,虽是一个十足的汉子,却取了一个娇滴滴女人的名字。这伙采花贼,来自省城太原。他们探得洪同知县的夫人,生得堪比月宫仙子,想把她盗回去享用。这伙人,不仅色胆包天,而且个个还会飞檐走壁的轻功。只要他们想得到的,一般都不会空手而归。成了危害地方的害群之马。 他们来到洪同后,问明了知县大人的家,便趁着夜色,围了上来,想来抱个美人归。他们轻轻松松的进入了围墙,直奔主卧室。可是一看,傻眼了。原来,卧室里没人,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卧室的主人,似乎不在家。难道他们远行了吗? 曾爱花轻轻的“呸”了一声,说:“今晚真是晦气,怎么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撒!” 他们正想越墙逃走,突然听到一个叫声:“站住!你们是什么人?夜闯民宅,非奸即盗。” 曾爱花定眼一看,原来是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他们几个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曾爱花一招手,准备把他干掉。 没想到,一交上手,发现对方的武功非比寻常。自己几个人,虽然擅长飞檐走壁,但武功却是平平。对付寻常老百姓,却是绰绰有余。真正遇到了武林高手,自己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果不其然,才交手几个回合,一个个被打得满地找牙。那少年擒住曾爱花的胸口,先是一拳干过去。不过,只用了五成功力。不然,一拳毙命。 “好汉饶命!”曾爱花连声求饶。 “你们为什么私闯民宅?肯定没干好事。” “这不是民宅,是王知县的家。” 那少年“哼”的一声,轻蔑地说:“看来,你们摸着挺清楚的。你们夜进王知县的家,想干什么?” “我们探得王知县的老婆,美如天仙。我们几个也想乐上一乐。不料,她却不在家。” 那少年一听,火冒三丈。原来不是什么好人,而是一伙采花贼,专门遭踏女人的家伙!他二话不说,又是一拳干过去。只见曾爱花口吐鲜血,瘫软在地上。 原来,那少年不是别人,是周铁虎。他从刘府带走了刘玉凤后,回了一趟丰泽老家。之后,又返回洪同。他怕离开久了,雷师傅会担心。今晚,恰好也刚到洪同县城。 周铁虎心想,这么晚了,就在姐姐家将就一宿,明天再回隆盛庄训练营。也好让姐姐和玉凤认识一下。可是,来到姐姐的家,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听那杂沓的脚步声,好像不止一个人。他悄悄地对玉凤说:“你躲到一边去。我去看个究竟。” 就这样,周铁虎一个纵跃,翻身入墙。正好遇到这伙采花贼想逃跑...... 第二五六章 误入老虎口 “站住!举起手来。” 就在曾爱花瘫软在地上的那一刻,七八个快捕破门而入,把他们团团围住。 快捕们定眼一看,只见一个少年,握紧拳头,怒气冲冲地站着,其他人,在地上东倒西歪。 娄启明一看那少年,借着夜色,见是王知县的小舅子周铁虎。问:“铁虎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伙采花贼。还好我姐和姐夫不在家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并制服了这伙人的?”娄启明不解地问。 周铁虎简单的说了一下。说:“既然你们来了,这些人就交给你们了。” 就在这时,王景隆走进了小院,周倩玉在奶妈的搀扶下,也走了进来。周铁虎一看,又惊又喜。说:“姐夫,姐姐!” 周倩玉看到弟弟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里,甚感意外,在惊喜的同时,便问:“铁虎!你怎么也在这里?真是让人意外。” 周铁虎简单的跟他们解释一下。说:“对了!玉凤还在外面,我去把她叫进来。” 王景隆对捕头说:“把这些歹徒收监,明日公堂上,再逐一审问。” “是!知县大人。”娄启明说着,押着这伙采花贼,走出了院子。 突然,传来了周铁虎的惊叫声:“玉凤不见了。这可怎么办呀?” 原来,这伙采花贼有八个人。五个人进入院子劫持美人,三个人在外面放风。这三个人都有外号,分别叫酒坛子、打鸡眼和独眼龙。 周铁虎让刘玉凤躲到一边,自己进院去了。 刘玉凤也的确躲到一个角落,不料,却落入了三个人的虎口。他们也躲在一边,看见一个美女走过来,拿出喷有迷魂药的手巾,迅速扑了上去,捂住刘玉凤的鼻子。一下子,刘玉凤失去了知觉,被他们毫无声息地带走了..... 再说,周铁虎进入院子,力斗歹徒,哪里会想到,玉凤却遇到了危险。 王景隆听到周铁虎的惊叫声,感觉事情不妙。立即对还没有离开的捕头说:“歹徒可能还没有出城,迅速组织快捕,全城搜索。尤其是旅店,饭庄更是重点。” “好的!”娄启明迅速离开。 而周铁虎心急如焚,无暇再与姐姐搭讪,提着长剑,迅速在附近找了起来。他非常仔细地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那三个采花贼架起刘玉凤,迅速离开。酒坛子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享受一下。” “享受个头!人家马上追上来了。” “我们先把她藏起来。再观察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再把她带回旅店。我们三个哥们轮留乐上一乐。”打鸡眼说。 “藏在哪里最安全?”酒坛子问。 “你没有听说过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们把她藏在附近。独眼龙!你看好她,我俩去找一下地方。” “好的。速去速回!”独眼龙说。 片刻工夫,两人回来了。打鸡眼说:“河边有一个石洞,保证很安全。我们把这个美女藏在那里吧!藏好后,我们就躲在附近,观察一阵子,看看有没有动静。然后再做打算。” “眼下,也只能这样了。”独眼龙说。 他们迅速把刘玉凤藏在河边的石洞里,并迅速离开,躲进不远的小树林里。 独眼龙问:“等下美女醒过来了,怎么办?” “没有两个时辰,她都不会醒过来。”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呼叫:“玉凤!你在哪里?”呼叫声重复着呼叫。原来,是周铁虎找到这里来了。如果早一步,正好可以逮到那三个歹徒,救回刘玉凤。 可是,事情往往没有如果,而只有结果。 呼叫声越来越远了,渐渐的听不到了..... 独眼龙低声说:“好险!还好我们动作迅速。如果慢一步,刚好给他逮个正着。” 打鸡眼说:“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家旅店。如果没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再回来通知你们。然后,把美女转移到旅店里。” 打鸡眼装作是流浪汉,柱着一根拐杖,在街上寻找旅店。旅店是找到了,然而,却看到了快捕的身影。县城里,几家旅店都是如此。 打鸡眼心想,看来,快捕正在搜查旅店,旅店也不安全了。这样看来,也绝对出不了城。 打鸡眼回到小树林,把情况跟他们说了。独眼龙说:“这下怎么办?两个时辰过后,那美女就醒来了。如果呼叫起来,惊动了快捕,我们谁也跑不掉。看来,我们哥们没有这个艳福了。” “不如这样,”酒坛子建议说,“我们趁着那美女还没有醒过来,我们找条绳子把她绑了,然后,嘴巴给她塞块布团。即使她醒了,也叫不出声来。” “那我们呢?”独眼龙问。 “迅速离开此地,逃命要紧。”打鸡眼说。 他们一核计,迅速行动。之后,悄悄地离开。准备去找旅店睡大觉。 他们三人来到一个叫“记住我”的旅店,正准备办理入住手续。这时,娄启明带领几个快捕,正查房出来。看到他们形迹可疑,便把他们叫住:“你们三个人是干什么的?” “住旅店。”打鸡眼回答说。 “都快凌晨了,你们还住旅店。你们干什么去了?”由于职业的习惯,娄启明总要多问几个问题。 酒坛子不冷不热地说:“我们干什么,还要告诉你吗?莫名其妙。” “我们是快捕,有权对你们询问。希望你们配合一下,否则,到了衙门,你们就知道了。” 独眼龙推了一下酒坛子,提醒他说话不要那么冲。说:“官爷!我们是从太原来的,误了路程,这个时候才到这里。因为太困了,想找个旅店睡大觉。” “我们要找的,正是从太原来的人。带走!”娄启明听他说是太原来的,已经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独眼龙说话之间,不小心露出了马脚。 原来,娄启明把那五人带到衙门,连夜突审。他们供出还有三个同伙,并说出了他们的面貌特征。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刘玉凤是这三个同伙掠走的。 回到衙门,娄启明同样进行突审。他问独眼龙:“有一个美女失踪了,是不是你们抓走的?” “官爷!不是我们,别冤枉好人。” “哼,”娄启明说:“你们是好人?那天下人都是坏人了。你们分明是一伙采花贼,凭着会几下三脚猫功夫,到处祸害女人。美女失踪,肯定和你们有关。如果乖乖承认,就免得皮肉之苦。否则......” 话音刚落,娄启明瞪了打鸡眼一眼。 过了一下子,他们仍然不说。这下,娄启明可火了,大声吼道:“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你们以为衙门是可以随便进来的。兄弟们!请出刑具。只有这宝贝,才会让他们开口。” 这一吼叫,果然把他们镇住了。只见独眼龙吓得抖抖索索,说:“官爷!我说,我说。” “说?”娄启明又是大吼一声。 独眼龙吓得跪倒在地。说:“那个美女的确是我们抓了。不过,是她自己误冲误撞,撞到了我们的枪口。我们本想把她带到旅店乐一乐。” “如今,她人呢?” “她被我们弄昏了,藏在河边的石洞里。” 娄启明一把将他抓起来,说:“走!前面带路。”几个快捕迅速跟了上去...... 第二五七章 作恶法不容 独眼龙带着快捕,来到河边。此时,刘玉凤已经醒了,她看到自己置身石洞里,手脚被绑住,嘴里还被塞了布团,走也走不得,喊也喊不了,急得哭了起来。 她头脑闪出一个念头,自己被绑架了。 此时,天色已朦胧,晨曦挂天边。刘玉凤正在着急之际,突然,听到有杂沓的脚步声,往这边走来。她知道,有人从这里经过。她多么想大声喊“救命”呀!无奈嘴巴塞着布团,怎么喊也喊不出声。她只能干着急! 没有想到,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刘玉凤知道是快捕。进入石洞后,娄启明说:“快!给姑娘松绑。”继而,朝独眼龙踹了一脚,说:“你这么狠心!” 松绑了,嘴里的布团也拿掉了。娄启明冲着刘玉凤说:“姑娘!你受惊了。都是这家伙干的好事!看一看,没有受伤吧!” 刘玉凤摇了摇头,不明白的问:“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可是和铁虎哥在一起的呀!” “你被这家伙用迷魂药,迷倒了。之后,把你藏到这里。周铁虎为了找你,都快急死了。” 再说,周铁虎为了找刘玉凤,可是走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可是,一次次令他失望。眼看天快亮了,还见不到刘玉凤的身影,周铁虎急的差点哭了。他带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姐夫的家。 “铁虎!玉凤找到了吗?”倩玉急着问。 周铁虎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我找遍了大街小巷,她像是人间蒸发一样,不知在哪里。” 周倩玉急的直跺脚,说:“这可怎么办呀!羊入虎口,玉凤多半被遭踏了。” 而王景隆也急的不知该怎么办。说:“娄启明那边也没有消息,令人着急的快吐血了。” 就在这时,刘玉凤在娄启明几个快捕的护送下,朝这边走来了。周铁虎一眼瞥见,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抱住刘玉凤。说:“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玉凤使劲地摇了摇头。 “谢天谢地!真是一场虚惊。” 娄启明简单地向王知县汇报一下事情的经过。说:“人给你们找回来了,我们的任务完成了。” “辛苦了!忙了一宿,回去休息一下。”王知县拍了拍娄启明的肩膀说。 走进屋里,周倩玉拉着玉凤的手,关心地问:“有没有受伤?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没有。他们把我绑架了,藏在河边的石洞里。幸亏快捕急时赶到,否则......” “好了!不说了。这仅仅是一场虚惊。”王景隆说着,“阿玉!带玉凤去洗一下澡,换身干净的衣服。折腾了一宿,大家也都累了,好好休息一下。” “好的,这就去。”倩玉说着,站起身来。 一会儿,刘玉凤穿着倩玉的裙子,走出了浴室。大家眼前一亮,疑是仙女下凡。王景隆开玩笑地说:“铁虎真够厉害的,把刘熙这么靓的千金小姐,给骗来了。” 周铁虎顺水推舟,说:“那是。骗女人,除了魅力,还要有手段。”说着,大家都笑了。 这时,天完全亮了,大地一片光芒。 刘玉凤重新与他们叙礼见面。玉凤嘴巴很甜,开口“姐姐”闭口“姐姐”,叫得倩玉乐哈哈的。 此时,奶妈已经做好了早饭。王景隆说:“吃完早饭,大家都是睡一会儿。” “姐夫你呢?”玉凤问。 “姐夫是吃公饭的,可不能偷懒,还得上衙门办事。你们放心睡吧!” 吃完早饭,王景隆上衙门去了。周铁虎累得够呛,躺到床上,一下子便发出鼻息声..... 房间里,就剩下倩玉和玉凤了。玉凤看着倩玉,说:“姐!铁虎哥说你长得美。今日一见,果然赛过月宫仙子。” “我这个弟媳,也美得不要不要的。” “玉凤怎敢跟姐姐相比!”玉凤谦虚地说。 “玉凤!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缘分?我们的名字,都有一个‘玉’字。玉,代表洁白。我们可真洁白如玉。”说着,两个女人格格地笑了起来。 玉凤低声地对倩玉说:“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好像有了。” “你有喜呀!”倩玉惊讶地问。 刘玉凤肯定地点了点头。周倩玉闻言,风趣地说:“这么说,我可要当姑姑了!哎,你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玉凤毫不犹豫地说。 “姐也是这么想的。哎!铁虎知道吗?” “我还没有告诉他。” “他知道了,肯定高兴死了。” 两人聊着聊着,都觉得有浓浓的困意,便回房睡觉了...... 再说,王景隆来到衙门,立即提审这伙采花贼。八个人齐刷刷的跪在公堂上,一个个像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 公堂之上,一边坐着师爷,一边坐着书记员。王景隆看了他们一眼,把公案一拍,说:“你们为什么半夜潜入知县的家?” 曾爱花如实交代:“我们听说知县夫人,长得像天上的月宫仙子,我们垂涎欲滴,也想分一杯羹。所以,冒昧打扰了。” “你们这伙歹徒,专干祸害女人的勾当。你们说,祸害了多少女人?” “没有完全统计,几十个人总有吧!” “你们为了瞬间的快活,害得女人们抬不起头,甚至家破人亡。你们的良心何在?” 这时,独眼龙说:“我们是昩着良心干坏事。大人!我们知错了,饶了我们吧!” “一句‘饶了我们’就完了?你们是把王法当儿戏吗?没那么简单。你们要受到应有的惩罚。否则,王法不容!” 师爷插话说:“他们是一伙流窜作案的歹徒。从太原流窜到洪同,还好在我们的手上落网。否则,还不知有多少女人遭殃。” “我看,只有剁了他们,才能解恨。”娄启明也说了一句。 王景隆跟师爷嘀咕了几句,看了看书记员的笔录,说:“先让他们画押,再做宣判。” 书记员把他们的供词,拿给他们看,并让他们画了押。之后,王景隆说:“先把他们关押,再派人到太原取证。在取得充分证据的前提下,再判他们的罪,让他们服刑。” 回到家后,周倩玉和刘玉凤还在呼呼大睡。不过,周铁虎已经起来了。王景隆把他叫入书房,说:“铁虎!你帮姐夫参谋参谋。你是知道的,你姐和吴望龙早有婚约。谁知阴差阳错,吴家遭了横祸。你们都以为望龙死了。而我哩!虽然知道望龙没有死,还和他结拜为兄弟。但我不知道他们订婚这些事情,更没有想到,他的未婚妻是你姐。 如今,吴望龙正在找你姐,可能也知道你姐结婚了。我听师爷说,吴望龙来过洪同。尽管有事离开了,但他一定还会再来的。假如他来了,我这个盟弟娶走了他的未婚妻,将如何面对他?” “这的确是一件辣手的事,双方肯定都很尴尬。我这个做弟弟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事已至此,肯定要面对的,回避不了的。” “其实,”周铁虎表态,“这件事情,也怪不了任何人。既然知道他没有生的希望,人家姑娘年纪轻轻的,不可能不嫁人吧!他如今是我们的盟主,武功好得不得了。如果他真来了,我们只能好好的跟他解释。” “也只能这样了。”王景隆点头说。 第二五八章 再上少林寺 两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到来。吴望龙决定再一次上少林寺,见一见两位少林师傅。 这日,他从洪同出发,一路向西。沿途州县,有许多已被李自成的起义军占领了,成为了所谓的“大顺国”地盘。尽管李自成吹的天花地坠,在他地盘里的老百姓,依然是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吴望龙无限感慨,无论什么人当政,如果不倾听老百姓的心声,关注老百姓的疾苦,彻底的走群众路线,只不过是鸟枪换炮,结果都是一个样。 李自成尽管有那么大的号召力,煽动那么多人造反。看看他地盘上的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连皇帝治下的老百姓还不如。既然如此,那又何苦哩?好好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跟着某些人起哄呢? 他觉得老百姓可怜,又觉得他们太愚昧了。 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偶然的因素。在一个叫太谷的地方,吴望龙又遇到了红娘子。 红娘子邂逅吴望龙,非常的高兴。她以为这位武林新星,是来投靠闯王的。说:“弃暗投明,才是大丈夫行径。来!我引荐你谒见闯王。” “不,不,不!红娘子误会了。吴某是路过此地,并非是来投诚的。再说,谁是暗谁是明,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吴望龙拒绝了她的好意。 “天下形势这么明朗,难道吴大侠看不出来吗?别再一根筋了,想想自己的后路吧!” 吴望龙针锋相对地说:“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什么好想的。谁搅乱了国家,谁就是历史的罪人。吴某会竭尽所能,扞卫国家的。决不会和别有用心的人,同流合污。红娘子!吴某敬重你是巾帼英雄,但我要拒绝你的好意。” 吴望龙说着,头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远去的身影,红娘子呆立在原地,连连叹息。并私下自问:我们这样做,是针对腐败的朝廷,难道是搅乱国家吗? 吴望龙再一次经过望夫岭。此时的望夫岭,已经是李自成的地盘了。他想到这里的“吉祥郎庙”,决定再去看一看。 当他走到庙的门口时,只见善男信女进进出出,一点都不减当年。他想,尽管这里成了闯王的地盘,但他并没有剥夺老百姓的信仰。看来,这个农民出身的马大哈,还是崇拜英雄的。 他走进庙里,一切如故。唯一变化的是,墙上贴着一张“大顺国”的安民告示。他走近一看,轻蔑地笑了一笑。 当他要离开时,有人认出了他。那人高兴的叫了起来:“大家快来,吉祥郎在这里。” 一听到叫声,大家都围拢了过来。从老百姓的神情,可以看出,他们非常的激动。有的甚至跪拜在地上,嘴里叨念着:“吉祥郎显灵啦!” 老百姓的心,虽然有时候很愚昧。但他们的心,始终是善良的,懂得感恩的。吴望龙望着善良的老百姓,说:“乡亲们!不错,我就是吉祥郎。首先,我跟大家一样,是人,而不是什么神。我感谢乡亲们把我奉为神。但我一个人的力量,非常有限,无法救苦救难。 尽管你们成了所谓的‘大顺国’臣民,但我一路走来,所见所闻,仍然是民不聊生,市井萧条,没有一点新气象。如果你们把闯王奉为神,也无法救万民于水火。” 吴望龙怕被百姓缠着,无法脱身。他说完话,一眨眼,已不知去向。人们一愣神,哪有吉祥郎的影子? 有人把吴望龙的话,看做是妖言惑众,自有人偷偷报了官。大顺国地方官,立即派人抓捕。可来到现场,连一个影子都没有。 有人讥讽说:“就你们几个人,还想抓住吉祥郎,门都没有。即使闯王出手,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才是一个真正爱护百姓的好人。” 那几个人愣在原地,无言以对..... 吴望龙晓行夜宿,终于来到了嵩山脚下。 少林寺,对吴望龙而言,并不陌生。他在这里学艺三年,自己的初衷,仅仅是为了报杀父之仇。如今看来,不仅只有家仇,更有国恨。面临破碎的国家,需要成千上万的正义者去扞卫。“正义派联盟”就是肩负着这样的重任。 他一路想着,来到了少林寺门口。守门僧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吴望龙。在他们眼里,吴望龙是一个出色的俗家弟子。所以,他们都是客客气气的,把他视为英雄。 这时,禅房里,有三个重量级人物,正在谈话。除了空智大师,还有武林盟主空慧和尚,再有一个就是远道而来的前盟主——腾飞。尽管他已恢复了原名,但人们习惯以腾飞相称。 很快,守门僧前来禀报。空智大师听报,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说:“这个吴望龙,今日可是不请自来。不过,来得正好。武林大会临近,该是他表现的时候了。” 一听说吴望龙到来,另外两位大师也很高兴。 吴望龙在守门僧的引导下,走入了禅房。一看,他高兴得不得了。除了司空不败师傅,其余的三位师傅,都在这里。他高兴的打招呼:“师傅们好!徒弟吴望龙这厢有礼了。” “徒儿!你来得正好。”腾飞说。 “徒弟就是为了武林大会,专程过来的。因为,徒儿深深的觉得,盟主之位对我们正义者来说,的确非常重要。武林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抗争力量。只要获得武林盟主之位,就能号召全天下武林,把他们拧成一股绳,成了一支对抗满清军队的队伍。再加上‘正义派联盟’的力量,足以和满清军队,抗争到底!” “所以,”空慧盟主说,“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他一定要争取拿到盟主之位。不仅成为武林历史上最年轻的盟主,还要肩负着扞卫国家的神圣任务。” 腾飞接着说:“据不完全统计,就在中原地区,武林门派不下百个,武林人士不下万人。他们个个都会武功,尽管功力参差不齐,但比起普通百姓,拉到战场上,更有胜算的把握。 但是,武林盟主之位的重要性,我相信关外武林人,以及李闯军队里的武林高手,肯定也想染指。有时候,不是很看好的人,却能脱颖而出,成了一匹黑马。我腾飞就是一个例子。所以,徒儿一定要利用这段时间,以这件事为重中之重,加强训练,争取一鸣惊人。” “腾盟主说的对。”空智大师频频点头,表示赞同。他说:“正好你的三位师傅都在,我们陪你练一练,把功夫练扎实。争取在武林大会上,一展神威,勇夺盟主桂冠。” “好!全凭师傅们吩咐。徒弟一定勤学苦练。因为徒弟知道,不仅是为了盟主之位,而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大事。相信徒弟,一定不会辜负师傅们的期望。” 空慧盟主说:“腾盟主!你游遍中原地区,对各门各派的武功比较了解。比如,谁的武功比较厉害,什么招术比较怪异。我们在与他对抗时,需要注意什么,需要防范什么。才能真正做到《孙子》上所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对!我们要好好研究一下,考虑全面一些。老衲才不相信,四个武学大家教出来的徒弟,夺不了武林盟主之位。” 第二五九章 分析新形势 清帝一纸密令,把多尔衮召回盛京。 本来,多尔衮是清帝派入中原,级别最高的人物。在清廷,他可是王爷级别的。他不仅是个王爷,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伏龙帮”帮主。 大家都知道,中国人自称是龙的传人。所以,中国历代皇帝,除了自称天子之外,就是穿袍。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关外的武林门派“伏龙帮”,顾名思义,就是有一种降伏中原的意味。在关外时,他们夜郎自大,以为他们的武功,便是天下第一。 当他们来到中原,屡屡受挫,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种傲慢蛮横,目空一切的神情,才有所收敛。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要彻底征服一个泱泱大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原有几千年的文化底蕴,无论是历代朝廷,还是平民百姓,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奉承“以和为贵”的理念。一般都不会主动挑起战端,但是,面对胆敢挑起战端的周边小国,不打则已,一开打就打得它灭国。明成祖时代的安南,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清帝想进犯中原,除了要了解中原历史,还要自己掂量掂量。安南可是前车之鉴,不得不令人三思。但是,聪明的清帝,把崇祯帝和明成祖进行对比,进行多方面的研究。 首先,明成祖是一代有霸气的帝王。他的治国能力,堪比唐代的李世民。在他的治理下,国泰民安,万邦来朝。 而崇祯帝却是一个优柔寡断,嫉贤妒能,又没有魄力。在他的治理下,朝廷内部,宦官专政,党争不断。又逢天灾连连,旱荒四起,各处爆发农民起义。俗语说,蚌埠相争,渔翁得利。这可是大清进军中原,最有利的时机。此时不进军,更待何时? 其次,明廷兵多将寡,国库空虚。黎民百姓对朝廷有不满情绪。可以这么说,明廷已失去了民心。至于李自成这股流窜,清帝断言,他们不成气候,不足为虑。李闯把中原搅得大乱,既可以削弱明廷的力量,又可以帮清廷扫除前进中的障碍。 在不久的将来,在中原大地上,将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清廷就是一只有雄心壮志的“黄雀”。 多尔衮回到盛京,清帝立即召见了他。清帝说:“我们进军中原的条件,已经成熟。有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虽然在中原大搞颠覆活动,收效甚微,但不会影响大清进军中原的步伐。你回来了,就让你带兵打仗,在战场上多多锻炼,成为一名真正的清军统帅。” “多尔衮听从陛下的调遣。” 清帝又说:“两年一度的中原武林大会,时间临近。你要组织我们的武林高手,亲临现场。虽然不能夺得盟主之位,但要进行破坏,搅乱会场,阻止中原武林‘拧成一股绳’,来对抗我们。” “好的,我去安排。”多尔衮退出大殿。 李闯阵营,也在讨论武林大会的事。 红娘子说:“武林是一股强大的力量,如能把他整合起来,将对我们大顺国夺取天下,有很大的帮助。只可惜,我们的阵营里,没有人有能力夺取盟主之位。” “你说,你最看好谁?”李自成问。 “我最看好吴望龙。这小子开口闭口说正义,但他还看不清正义在哪一方。我曾经和他进行过辩论。这小子就是一根筋,忠君思想。” “你说出看好他的理由。” 红娘子说:“吴望龙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但他在少林寺刻苦学武三年,得到了武林真传。再者,他走出少林寺后,又拜司空不败和腾飞两个武学大家为师。据可靠消息,武林盟主空慧和尚,也在点拨吴望龙。这样看来,他聚集了四位武林大家的武功于一身,盟主之位,肯定非他莫属。” “我们可以策反他,为我所用。” “难啊!”红娘子说,“我跟吴望龙有多次接触,我每次都表达让他归顺我们的意愿,这小子屡屡拒绝。好像看不起我们这些人。” 李自成说:“我们先不讨论这个问题。在我方和明廷、清廷三足之间,刚才的问题,已经是小问题了。我们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如何对付明廷,防止清军进犯中原。你别看清廷,他们野心勃勃,也想吞并中原,与大顺国一争高低。” 大将刘宗敏说:“这的确是个大问题。据我分析,清廷想上演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大戏。它想让我们与明廷斗得两败俱伤,他们才出其不意,来一个‘渔翁得利’,一举并吞中原,成了统治中原的主人。”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我们现在士气高昂,进军北京,指日可待。只要把清军阻止在山海关,他们就休想踏进中原一步。宗敏!山海关的明廷守将是何人?”李自成说。 “吴三桂。”刘宗敏回答说,“他现任辽东总兵。是原锦州总兵吴襄之子,祖大寿的外甥。崇祯皇帝登基后,开武科取士,这小子夺得武科举人。袁崇焕身败名裂后,他取代了袁崇焕,成了山海关最高指挥官。听说,他的老婆叫陈圆圆,颜值很高,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陈圆圆?”李自成从此记住了这个名字。 李自成对红娘子说:“你的任务,还是从事统战工作。因为,这方面你比较内行,也干得很出色。至于武林大会的事,你最好再找一下吴望龙,许以高官厚禄,尽量把他拉拢到我们的阵营。万一不行,找机会把他做了。免得他到处兴风作浪。” “好吧!我再找他谈一谈。不过,能否把他拉拢过来,我不敢抱乐观态度。至于,想把他做了,我看是难上再难。” 李自成笑了笑,说:“大凡做事,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你不会动动脑筋,想想办法吗?” 红娘子怏怏不乐地退了出去。 这时,谋士牛金星跟了出来,叫住红娘子。说:“要彻底让吴望龙就范,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听说,他有两个忠实的女粉丝,一直跟着他。这两个姑娘中,最少有一个会成为他的老婆。只要在这两个姑娘身上,动点脑筋,一定能让他就范。” “她们既然一直跟着吴望龙,我如何能接近她们?”红娘子问。 牛金星说:“据我所知,这两个姑娘,一个叫黄翠仙,一个叫易兰。两人被吴望龙留在保定,协助那里的人,设立所谓的‘正义派联盟’保定分机构。这可是你接近她们的大好机会。你可以先拉拢她们,然后让她们给吴望龙吹耳边风,以达到感化吴望龙的目的。 实在不行,就把她们收买过来,成为安插在吴望龙身边的间谍,监视他的一举一动。然后通过我们的交通网,给我们提供情报。最后,利用他们之间的信任关系,出其不意的把他做了。” 红娘子闻言,摇了摇头,说:“你以为这两个女粉丝那么好收买吗?我看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你没有尝试,怎么知道不行?” 红娘子想想也有道理。说:“那我就跑一趟保定,找她们试试吧!但我不敢打保票。” “只要多动脑筋,没有办不成的事。祝你好运!”牛金星神秘地笑了笑说。 第二六零章 怒怼女说客 黄翠仙和易兰,被吴望龙留在保定,协助陈飞,设立保定分机构。 这两个姑娘,还真用心,把“正义派联盟”保定分机构,搞得有声有色。如今,报名加入的人员,已超过两百人。 她们在这方面的能力,让陈飞由衷的佩服。同时,也得到了沈知府的肯定。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但她们并不敢骄傲自满,目中无人。不过,私底下沾沾自喜,那肯定是会的。 自从她们被留在保定,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吴大哥说好的,上了京城,还会回到保定。可是,已经两个月,还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这下,易兰可急了。她对黄翠仙私下抱怨,说:“翠仙姐!你说吴大哥上京城两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把我们给甩了吧!” “你想多了,吴大哥不是那种人。” “那怎么至今没有见到他的影子?” “也许是被什么事耽误了。”黄翠仙猜测说。 易兰一抿小嘴,说:“但愿是吧!这么久不见了,我挺想他的。”说着,不禁脸红了。 黄翠仙笑了起来,说:“你看,你看,脸都红了。其实,我也是挺想他的。” 易兰看了看黄翠仙,低声地说:“时至今日,我才感受到思念的痛苦。姐!你说,这是不是男女之间,才会有的?” “也许吧!你我都一样,还是姑娘家。还不知道情呀爱呀是什么东西。不过,我敢断定,这肯定就是朦胧的爱情。” “翠仙姐!我们一起嫁给吴大哥,好不好?这样,我们三个人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易兰说出了更大胆的想法。 “我也想呀!但不知道吴大哥有什么想法。” 易兰笑了笑,拍拍胸脯说:“没事的。有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只要我们真心对他好,他一定放不下我们,最后,把我们都娶了。” “梦想很圆满,现实却很骨感。尤其在这多事之秋,世事更是难料。”黄翠仙叹气说。 “我们三个人能在一起,也许是一种缘分。我们可要珍惜这种缘分。作为女人,尤其作为吴大哥的忠实粉丝,我们要处处维护他的形象。我们既不能给他添乱,更不能给他添堵。” “那是肯定的。” 有一天,她们正在训练场。这时,来了一个非常有气质的中年妇女。她冲着两人问:“姑娘!打听一下,这里是保定联盟分机构吗?” “是啊!你是......”黄翠仙说。 那中年妇女似乎很高兴,说:“这么说,两个姑娘就是翠仙妹妹和易兰妹妹了?” 两人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我终于找到你们了。虽然路途辛苦,但是值得。”那中年妇女说。 “你找我们有事吗?”黄翠仙试探地问。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虽然和你们一样,是个女人。但我有一颗爱国心,所以,我也想为多灾多难的国家做点什么。我决定,加入你们的组织。不知你们肯不定接纳我?” “好啊!好啊。只要你有那颗心,我们都欢迎。”易兰高兴得拍手说。 “那好吧!大姐跟我们去登记一下。” 黄翠仙说着,在前面带路。走进会客厅,易兰连忙让座,试探地问:“大姐!看你这么有气质,你夫君是做什么的?” “干大事的。”那中年妇女神秘地笑了笑说。 “哦,干大事的!能不能透露一下?” “暂时保密。以后你们会知道的。” 黄翠仙拿出本子,说:“大姐!我们要登记一下个人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大顺。李世民的李,大顺国的大顺。” 易兰闻言,半开玩笑地说:“看大姐像个贵妇,怎么取一个男人的名字?所谓的‘大顺国’,不是李自成建立的吗?” “名字特别,才更有人记住我。” “说的也是。”黄翠仙表示赞同。 “再说,是我的名字在先,大顺国在后。李自成用了我的名字做国号。”李大顺说着,看了看四周,低声说:“姑娘!我们说点闲话,你们对闯王有什么看法?是看好,还是排斥?” “他乱上作乱,迟早会被皇上歼灭的。”易兰不假思索地说。 而黄翠仙默而不语,只是静静地记录着。 李大顺笑了笑,说:“这是你的看法?不过,据我所知,李自成领导的起义军,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攻入北京,指日可待。如今,朝廷上下,一片恐慌。连皇帝老子,也慌了手脚。” 易兰面露惊讶之色,说:“大姐既然看好李自成,为什么要加入我们的组织?我们的组织,是站在国家的层面上,是扞卫和维护国家的。很显然,李自成的做法,是在破坏和摧毁国家。” “这又是你的看法?” 易兰说:“我们的联盟组织,是从维护国家的利益出发,对抗清廷和李自成的。我们和他们可是敌对关系。大姐!我怀疑,你是不是李自成的说客?” “你看,我像吗?”李大顺笑笑说。 听易兰这么一说,黄翠仙重新看了看李大顺,说:“看你这么有气质,不像是普通百姓。说吧!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有那么重要吗?” 黄翠仙说:“听了你的名字,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李,是李自成的姓;大顺,是李自成建立的国号。你在报名时,为什么要强调‘大顺国’?你是有意在说给我们听。” “这个姑娘真聪明。实不相瞒,我叫红娘子,闯王李自成的夫人。江湖上,人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侠女。”李大顺终于亮出了身份。 “你想干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问。 “不想干什么。我此次专程来,就是想劝你们弃暗投明,不要再为腐败的朝廷卖命了。” “你的名字,我们早就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你长得啥样。听吴大哥说,他敬重你是个巾帼英雄。不过,想让我们加入你的阵营,和你们同流合污。我看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易兰慷慨陈词。 “现在的形势,非常明了。大明朝廷就像一棵摇摇欲倒的大树。它的根和茎,已经严重变质,即使给它施肥和浇水,也改变不了死亡的命运。而大顺国哩!尽管是一棵幼苗,但它朝气蓬勃,生命力顽强。只要有人施肥,有人浇水。用不了几年,它一定会长成参天大树。” 黄翠仙讽刺说:“夫人太可惜啦!如果不参与李自成暴动,而潜心读书。如今,说不定是一位文学家了。” “谢谢这位姑娘夸奖。红娘子既然选择投身于光明的事业,就必须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相信,光明就在前面。” 易兰冷言相讥:“还‘光明’哩!分明是死路一条,还不悬崖勒马。” 红娘子想到吴望龙不在这里,来个离间计。说:“两位姐妹!红娘子也不跟你们舌战了。不过,我可要告诉你们,你们的盟主吴望龙,已经看清了形势,加入到我们的阵营来了,你们就不要执迷不悟了。” 两位姑娘一听,大吃一惊。易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实话告诉你们,前段时间,他去过我们的控制区,看到那里的百姓安居乐业,过着田园般的生活。他对比一下,才真正感受到朝廷的腐败,决定投诚我们。” “真的还是假的?!”两个姑娘惊得瞪目结舌。 第二六一章 知府当月老 “我怎么会骗你们。再说,也没必要骗你们。” 惊讶过后,她们静下心来,一下子就识破这个“离间计”。但是,两个姑娘很聪明,谁也没有捅破。因为,她们清楚吴大哥的为人。两人互递一下眼色,决定来个“将计就计”。 易兰故意哭来着脸,说:“翠仙姐!我们的头头都弃暗投明了,我们该怎么办呀?” “我也不知道,脑袋乱糟糟的。” 红娘子微微的笑了笑,说:“既然你们的头头选择与我们合作。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与我们合作,还能经常见到你们的吴大哥;二,回家找父母去,找个好人家嫁了,过起相夫教子的生活。” “不,不!我们不想回去。”易兰假装急了。 “那就是选择第一条路了?” 黄翠仙极不情愿地说:“闯王夫人!假如我们投入你的阵营,需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监视吴望龙的一举一动。” 易兰吓了一跳,说:“这么说,我们不就成间谍了?太可怕了。我们没有从事过这一行,肯定一下子露出了马脚。” “不会的,我会教你们怎么做的。” 她们的双簧戏演的很自然,红娘子信以为真。便跟她们说了做间谍的基本要求,注意事项,以及如何隐蔽自己。最后,还给他们布置了任务。 易兰故意问:“保定分机构的事,还要不要做?”说着,看了看红娘子。 “当然要做,和平常一样做。有事的话,会有人来找你们的。” 黄翠仙低声说:“好吧!我们试试。” 红娘子站起身来,俨然就像一个女领导。她拍了拍易兰的肩膀,鼓励说:“好好干!干出了成绩,新的朝廷不会忘记你们的。” 红娘子走后,两个姑娘相视而笑。易兰说:“她想离间我们,门都没有。吴大哥上了京城,她说去了他们的占领区。这简直是瞒编的鬼话。” 其实,红娘子说的是实话。吴望龙上少林寺,的确经过闯王的占领区,只是两个姑娘不知道而已。 经过两个多月的接触,陈飞和两个姑娘混得很熟。训练之余,还可以开开玩笑,无拘无束。而沈知府的家,也成了她们的常客。尤其和沈知府的夫人窦雪云,更是熟得像姐妹一样。 一日,明日广场的训练照常进行。黄翠仙和易兰正在教武术。这时,又来了一个中年妇女,说是要找这里的负责人。 易兰把她带到会客厅。问:“大姐!你找我们的负责人干什么?” 那中年妇女先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戚二娘,是‘正义派联盟’的成员。如今是‘女子护国军’里的一个队长。这次是从北京来的。” 一听到来人是从北京来的,易兰非常高兴。说:“大姐是从北京来的,又是联盟组织的成员。那你一定认识我们的盟主吴望龙了?” “当然认识。”戚二娘说。 “太好了。他现在还在京城吗?” 戚二娘说:“他早就离开京城了。我这次是受联盟总部的委派,来这里通知负责人开会的。” “噢!你知道盟主去哪里了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易兰心想,吴大哥既然离开了京城,又没有返回保定,他会去哪里呢?难道他真如红娘子所说的,跑到李闯阵营去了? “小妹!你在想什么?”戚二娘问。 “没什么。大姐在这里稍等一会,我派人去叫陈飞。”易兰说着,走出了会客厅。 回到广场,她立即把这个事情,告诉了黄翠仙。黄翠仙听说,也慌了手脚。心想,难道红娘子说的是真的吗?她说:“易兰!我们该怎么办?” 易兰想了想,说:“我们不能听红娘子一面之词,上了她的当。这件事,我们暂时保密。但我相信,吴大哥不是那种人。他既然说会回到保定,相信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到时,我们再问问他。” “好!就这么说好了。” 再说,陈飞听说总部来人,非常兴奋,立即从衙门跑到训练营。一看,从京城来的,是一个长得清清楚楚的中年妇女。戚二娘说:“你就是保定的负责人陈飞吗?” “是的。听说你是从京城来的?” “没错!总部通知各地负责人到京城开会。” 陈飞一听她的口音,好像跟自己差不多。便问:“冒昧地问一句,大姐是哪里人?听口音,好像是同乡。” “我也这样觉得。我是大同府文岭县的。小弟你呢?”戚二娘报出自己的家乡。 “怪不得,我觉得口音差不多。原来我们是老乡。我是丰泽县的,丰泽和文岭挨着的。” 俗语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他们虽然不认识,但一说到是老乡,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戚二娘说:“很难得!在保定遇到了老乡。小弟!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以前的沈知县,如今是保定的知府大人了。我是他的好友,因为我喜欢舞刀弄枪,会几下三脚猫功夫。他就把我拉过来,在衙门里当捕头。” “原来是这样。你刚才说的沈知县,是不是那个巧断‘玉蝴蝶失窃案’的沈从国?” “正是。大姐也认识他?” 戚二娘便跟他讲了杨虎子的故事,以及自己和几个姐妹,不远千里,来到京城,加入了“女子护国军”的经过。 陈飞听了,肃然起敬,竖起大拇指说:“大姐的做法,令我敬佩!你可以称得上是巾帼英雄。” “愧不敢当!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陈飞说:“既然是老乡,我带你去认识一下知府大人,他做人很随和的。” “不好吧!”戚二娘婉言拒绝了。 “没事。跟我走!知府大人不会不见的。” 戚二娘听说,极不情愿地跟着陈飞走了。来到沈知府的家。沈从国看到陈飞带着一个女人过来,心里在想,这个陈飞,是不是也想娶老婆了?看他们两人,多般配呀! “大哥!我给你带来了一个老乡。” “老乡!”沈从国有点惊讶,这小子哪里弄来一个女老乡?说:“既然是老乡,那就该来坐一坐。” “知府大人!老乡这厢有礼了。”戚二娘冲着沈从国道了个万福。 “你也是丰泽县人?” “不,她是文岭县的,算是大同老乡。”陈飞接过话茬说。 “对,对!”沈从国连声称是。 这时,窦雪云也出来和戚二娘见面。态度显得很客气很热情。 陈飞说:“大哥!你记得‘玉蝴蝶失窃案’吗?” “记得!怎么啦?” “她就是此案从犯杨虎子的老婆。” “是嘛?”沈从国更是惊讶,“杨虎子几个人,被发配到辽东,他们的事迹,我也听说了。好样的。杨夫人!你今天怎么来到这里?” 戚二娘把自己投身正义事业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下。沈从国闻言,给她一个大大的赞。说:“这么说,杨夫人更令人敬佩了。我这个小弟,一生迷恋于刀枪,至今还是光棍一个。”这句话,是故意说给戚二娘听的,看她有什么反应。 “大哥!你说这个干什么?”陈飞还不明白沈从国的意思。他可是有意给他们撮合。 “没有老婆,就是没有老婆。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难道你一辈子不娶老婆?” 陈飞挠了挠头,不说话了。 沈从国有意无意地问戚二娘:“杨虎子走了,杨夫人也是单身了。” 戚二娘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沈知府的用意。她微微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第二六二章 相见两无语 吴望龙再次上了少林寺,被师傅们留了下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再苦练一个月,争取在武林大会上,一举夺魁,当上盟主。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做“战前动员”,或者说是“赛前热身”。用军事话语说,不打无准备之战! 一个月后,吴望龙又辞师下山。空智说:“中秋节的武林大会,你可不能耽误。” “记得了,徒儿会提前到达的。” 下了嵩山,吴望龙不忘去找周倩玉。于是,又一次选择去了洪同。 一到洪同,一打听,知道王景隆回来了。 于是,吴望龙来到衙门,正好碰到办事回来的娄启明。看到盟主,娄启明很是高兴。说:“盟主!你几时来到洪同?” “从少林寺回来,刚到这里。” “噢!王知县在衙门里,进去坐一坐。” “我正想要找他。”吴望龙回答说。 娄启明连忙说:“那好!随我来。” 两人来到公堂,看到除了快捕在站堂,不见知县和师爷。娄启明说:“这个点不会去远,肯定在会客厅泡茶聊天。” 来到会客厅,果然看到两人在里面。娄启明说:“知县大人!盟主找你。”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为了周倩玉的事,王景隆始终耿耿于怀。有时候,他觉得无颜面对吴望龙。虽然他娶了周倩玉,并不是有意而为之。然而,她和吴望龙有婚约在先。如今,吴望龙突然出现,他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未婚妻,而在四处找她。可见,周倩玉在他心目中的位置。 “大哥!怎么是你呀。”王景隆一看是吴望龙,又惊又喜,连忙迎将上去。 师爷和吴望龙打个招呼,知趣的走开了。 吴望龙也显得很高兴,说:“你我兄弟,五年多没有见面了。如今,景隆兄弟都当官了。” “七品芝麻官,算不上什么官。”王景隆谦虚地说。但他的眼睛,不敢直视吴望龙。 吴望龙风趣地说:“芝麻官,也是官嘛!” “说的也是。大哥从哪里来?” 吴望龙坐下后,说:“两个月前,来找过你一次。听说你回南京省亲了,大哥就上了少林寺。如今,刚从少林寺回来。因为想念兄弟,就上这里来了。欢迎吗?” “大哥说哪里话,哪有不欢迎之理!” 吴望龙目视着王景隆,而王景隆却避开他的目光,也许心里有愧吧!吴望龙说:“五年不见了,景隆兄弟成熟多了。记得当年,你还满脸的书呆气。听说景隆兄弟结婚了?” 避不开的话题来了。王景隆见问,尽管心里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要从容应对。说:“是的!老婆都有身孕了。再几个月,可就当爹了。” “噢!老婆叫什么名字?”吴望龙尽管知道,但还是明知故问。 “大哥!说起来实在大好意思。但也是阴差阳错。”王景隆一脸愧疚,也是一脸无奈地说。 “兄弟!怎么啦?” “大哥!事至如今,你我都要面对,也不能说谁对谁错,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吧!” “兄弟何出此言?” “我的老婆,便是大哥苦苦寻找的未婚妻——周倩玉。大哥!我知道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是,已经无法弥补了。” 吴望龙闻言,强忍住心里的伤心。一下子,他似乎回到了当年。一幕幕的情景,历历在目..... 良久,良久—— 吴望龙有些悲伤地说:“带我去见见倩玉。见上一见,我也好死了这条心。” 由于心里都有疙瘩,两人走在路上,视若路人,谁也没说话。也许,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吴望龙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对周倩玉来说,既是激动,又是惭愧。 两个人保持着距离,默默地对视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人的心里,一定都非常难受。毕竟,曾经相爱过,到头来,却无法相厮相守,白头偕老。怪谁?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命运。命运捉弄人啊! “倩玉,你找得我好苦呀!”吴望龙打破沉默。“因为我知道,你还在这个世界上。所以,我不敢接受别的姑娘的爱。如果我爱上了别人,你知道后,会伤心的。虽然有两个姑娘一直跟着我,但我始终和她们保持距离,不敢越雷池一步。” “望龙哥!倩玉对不起你了。”由于伤心,周倩玉竟然哭了起来。 “当我知道你嫁人了,而且,嫁的却是我的结拜兄弟时,你知道我的感受吗?我的心,好像在滴血!滴血呀。” “没有想到,你还活着。如果知道,我再怎么也要等你。可如今,已经无法弥补了,也不能推倒重来了。望龙哥,你忘了我吧!找一个比我更好的姑娘,相亲相爱过一辈子。”周倩玉说着,突然想到了玉蝴蝶,转身跑进屋里。 吴望龙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站在一边的周铁虎和刘玉凤,走了过来。周铁虎说:“吴大哥!我们姐弟对不起你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为了将来的生活,你们就面对现实吧!” 这时,只见周倩玉又走了出来,来到吴望龙的面前,深情地望了他一眼,拉起他的手,把玉蝴蝶放到他的手里。 “你这是干什么?” “我们已经不可能了,玉蝴蝶物归原主。”周倩玉淡淡的说,“如果真有来世,我们再做夫妻吧!” 吴望龙拿出自己的玉蝴蝶,看看这只,又看看那只,似乎有割舍不断的情和爱。 他拉过周倩玉的手,把“如意”玉蝴蝶,又放到她的手上,随手轻轻一推,说:“收回去,就算留个纪念吧!夫妻不成情意在,给自己留个念想吧!你既然选择嫁给王景隆,就好好跟他生活吧!从今往后,吴望龙不会再来找你了。” 吴望龙说着,头不回地走了...... 周铁虎想追上去,被王景隆一把拉住。说:“由他去吧!既然回不到从前,回来了,更增加他心里的痛苦。”说罢,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说:“大哥!我们对不起你了。” 周倩玉站在原处,呆呆地望着他远去..... “姐!吴大哥走远了,我们进屋吧!” 刘玉凤走了过来,搀扶着周倩玉,慢慢地走进了房间。他们来到会客厅,大家都很揪心,也许是被刚才那一幕震憾到了,谁也没说话。 刘玉凤说:“吴大哥是一个可怜的人。我们刘家害得他家破人亡,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刘玉凤。没有他爹的惨死,没有断魂岭惨案的发生,就不会有今天这些事情。” “既然事情出了,大家只能面对了。”王景隆说,“玉凤!你也不要自责。如果活在自责中,会走不出生活的阴影。” 周铁虎说:“他们两人见了一面,大家都死心了,心里再不会有什么心结。吴大哥身负重任,准备问鼎武林大会的盟主之位,带领大家,为扞卫国家而战。以后,遇到了他,我们就不要提起这段伤心的事了。” 周倩玉对弟弟说:“铁虎!玉凤选择嫁给你,你一定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这段时间,要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累着呢!” “姐!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你自己问玉凤吧!” 周铁虎问玉凤:“玉凤,我姐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出话意。” “你要当爹了。”玉凤的话,低得只有她听得到。 “真的?”周铁虎高兴的手舞足蹈。 第二六三章 商人举义旗 赵守法又来京城了。不过,他这一次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带着“太祖武馆”的全体学员,来京城加入“正义派联盟”的,并接受集体训练。 尽管儿子在前线带兵打仗,老赵先不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不让他分心。因为,老赵心里清楚,战场不比训练场。一分心,有可能战就打不好。 来到北京后,老赵直奔儿子的临时将军府。 聂风和红缨看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来抢劫的。心想,这可是天子脚下,朗朗乾坤,大白天的,明目张胆的抢劫,难道就没有王法吗? 老赵向聂风介绍了自己,并说明了来意。 聂风一听,除了放落了心,还表现得非常的惊讶。说:“原来,老伯是赵将军的爹。失敬,失敬!赵老伯的做法,令我敬佩有加。赵将军知道您来吗?” “事先没有告诉他。我知道他在前线打仗,不想让他分心。” “老伯想得周到,非常难得。”红缨插话说。 聂风对红缨说:“你去安排一下,把这些兄弟们安顿好。难得来到北京,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带大家逛一逛,感受一下京城的秀美景色。”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老赵从行囊中拿出一罐东西,放在桌子上。聂风试探地问:“老伯!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乡的茶叶——铁观音!” “哦,那可是天下名茶。以前,听赵将军说起过您,您是从事茶叶和瓷器买卖的。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 老赵叹了一口气,说:“以前,天下太平,买卖也好做。尽管辛苦一点,还能挣到一些钱。自从荒旱天灾以后,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大家肚子都吃不饱,哪有钱买这些东西。所以,买卖越来越难做了。” “老伯说的是。如今,可真天下大乱。李自成的起义军,已步步向京城进逼。满清人更是野心勃勃,日夜在山海关外叫嚣。皇上头疼的要死!” “造成如今的局面,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皇上没有魄力,无法把控时局;其次,朝廷腐败,党争不断,造成国库空虚,朝廷的正常开支难以维持;第三,连年灾荒,致使老百姓粮食欠收,甚至颗粒无收。可官府一点都不容情,照样逼租逼债。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只好揭竿而起,农民起义不断。这是最主要的三个原因。” 聂风听的连连点头,说:“老伯不愧是生意人,走南闯北,见多识广。所以,对时局看的这么透彻,分析的这么有理。” 老赵说:“儿子为正义而战,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不能落伍,也要高举义旗,为扞卫国家而战。我始终牢牢记住这句话:国家兴亡,匹夫有责!” 聂风感慨地说:“有您这样当爹的,不仅是赵将军的荣幸,更是我们‘正义派联盟’的荣幸。老伯既然来了,总部就交给您负责了,我打下手。” “不,不!”老赵连连摇手说,“我赵家传承的是‘太祖拳’,尽管我对拳术有所研究。但是,当负责人之事,万万不可。年轻人朝气蓬勃,有冲劲。这里的负责人还是你,我做你的顾问还行。”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听说,即将在京城召开联盟组织,自成立以来,第一次全休动员大会,各分机构的负责人都会参加。有这回事吗?” “有。”聂风说,“总部已经派人通知各分机构了。等人到齐了,就会开会。” “训练场设在哪里?” “暂时和女子训练场合拼,设在郊区的山上。那里地势宽阔,人烟较少,又很肃静。” “哦,能不能带我去参观一下?” 就在这时,岳玉继走了进来。聂风说:“玉继!你带赵老伯参观一下训练营。如何?” “赵老伯?”岳玉继低声重复说。 “赵将军的父亲,刚从南方过来的。” “噢,好的!”岳玉继终于明白了。 老赵跟随岳玉继走出将军府,来到大街上。岳玉继雇了一部马车,直奔郊区而去..... 路上,老赵看着岳玉继的断臂,欲言又止。岳玉继猜出了老赵想说什么。他笑了笑,说:“我这只手臂,换了一条命。您说值不值?” “当然值了。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小哥!能不能讲讲其中的故事?” “只要您有兴趣,当然可以。”岳玉继说。 于是,岳玉继便从自己被刘熙收留说起,讲到在京城做浪子,无恶不做。又讲到自己助纣为虐,带人杀害了吴德来一家。又从认母归宗,说到自己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从吴望龙到京城报仇,对自己“断臂代人头”,了结两人的恩怨,说到自己想为社会做点贡献,而加入了联盟组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大换,诚心改过,一样受到别人的尊重。” 岳玉继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在大街上七弯八拐,终于来到郊区的训练场。楚婷婷看到岳玉继带着一个中年人上山,未等她开口,岳玉继先说话了:“楚教头!这位是赵将军的父亲,名叫赵守法。刚从南方过来的,他想参观一下训练场。” “好!欢迎!”楚婷婷面露微笑地说。 韩芳芳一听到是赵弘扬的父亲,心想,这可是未来的家公。连忙走向前来打招呼:“赵伯伯好!我是芳芳,弘扬的女朋友。” “是嘛!”老赵心下一喜,免不了多看几眼。心想,臭小子很有眼光,这个芳芳姑娘可是个美女坯子。今日一见,果然长得好! 韩芳芳被看得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老赵自知失态,连忙移开眼光。说:“听说你爹是一名神医,医术高明,医德高尚。” “俺爹的确略懂医术,其余的都是褒掖之词。” “你爹叫韩一非,我是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他的名声,我也知道,只是无缘晤见。他现在可好?”老赵在打听韩一非的消息。 “很不幸,俺爹去世了。”韩芳芳淡淡的说。 “哦,对不起!” 韩芳芳说:“赵伯伯又是来京城做生意?弘扬去了前线,至今还没有回来。” “我知道。伯伯这次不是来做生意的,而是专程把我家‘太祖武馆’的学员,全部带到这里,加入‘正义派联盟’,接受系统训练。” 韩芳芳听说,竖起大拇指,说:“伯伯的做法,令人敬佩!如今那些人呢?” “刚来北京,路途辛苦,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伯伯先过来看一看,熟悉一下。” “走!我带您去参观一下。” 老赵在楚婷婷和韩芳芳的陪同下,在训练营的四周兜了一圈。说:“这里都是女同胞,我那些学员是清一色的大男人,在一起训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楚婷婷说:“男女在一起,难免出现尴尬的事。这些事情,总部都考虑到了,已经在另外一个地方,开辟训练场。建设好了,就可以男女分开训练。不过,现在只是暂时的。” “考虑得真周到。” 转了一圈后,老赵便告别下山。和岳玉继乘坐马车,回到总部。总部里,只剩下红缨一个人。 老赵问:“我那些学员呢?” “聂风带去逛街了。他们没有来过北京,一听到说上街,一个个高兴得不得了。” “难得来北京一趟,心情可以理解。” 第二六四章 拉拢塞外客 宝贤庄来了四个怪人,吵着闹着要见庄主。 门卫极不耐烦地问:“你们要见哪个庄主?先报上名号,我好去通报。” 其中一人说:“我们是从塞来的,号称‘塞外四怪’。其实,我们也不是什么怪,只是都有特异功能罢了。我叫顾无忌,人称‘千里眼’;这位仁兄叫凌云图,人称‘顺风耳’;还有一位叫仇恨,人称‘电母’;最后一位就是沙漠子,人称‘风火神’。” 那门卫非常惊讶,说:“你们就是‘塞外四怪’?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如假包换。”沙漠子得意说。 “几位塞外来的贵客,你们是找那位庄主?” “宝贤庄到底有几位庄主?”凌云图不解地问。 门卫介绍说:“宝贤庄自从建庄以来,一共有三位庄主。第一位庄主是天悟上人,可惜死了;第二位庄主叫多尔衮,是大清王爷,已经回关外去了;如今的庄主叫舒福,是天悟的外甥。不知几位认识哪位庄主?” “我们跟天悟是老相识,当然是找他了。”顾无忌回答说。 “可惜令你们失望了。” 凌云图推了推顾无忌,说:“他既然仙游了,那我们走吧!” 正当“塞外四怪”转身要走的时候,突然,外来一句叫声:“四位大侠请留步!” 他们回头一看,听见一位四十多岁的大汉,揖着手,满面笑容的朝这边走来。 “这就是现任庄主舒福。”门卫低声说。 说话间,庄主已走到他们面前,说:“远来是客!几位大侠远道而来,就到庄上坐坐,让敝人尽一回地主之谊。” 看这庄主客客气气的,几人便停步了。顾无忌说:“那好吧!就给庄主一个面子。” “正该如此。几位庄内请!” 走进庄内,只见几个漂亮的姑娘,在列队欢迎。凌云图心想,看来,庄主把我们当贵客。可见,“塞外四怪”在庄主心目中的地位。 庄主把他们带到会客厅,说:“几位大侠光临敝庄,令敝庄蓬荜生辉,也是敝庄的荣幸。” 几句客套话,说得他们舒舒服服的。 顾无忌说:“前庄主天悟,我们可是老相识。我们这次自塞外来,想顺道来拜访他一下,何曾想......哎!人就像花草,一时开一时凋。” “就是。不过,我舅舅不是正常死亡,是被武林中的一位高手给杀了。” “天悟的武功本就高强,有本事杀他的人,岂不是技高一筹。”沙漠子说。 仇恨说:“能否透露一下,这位高手是谁?” “也许你们也有所耳闻,他叫司空不败。” “据江湖上传闻,追风剑已经落入他的手中。此人的武功,深不可测。又拥有追风剑,更是如虎添翼。天悟死于他之手,不足为怪。应该是江湖上的恩怨吧!”顾无忌说。 “是的。”庄主说,“几位大侠进入中原,是游山玩水,还是......” “冲着武林大会来的。”仇恨回答说。 庄主笑了笑,说:“几位大侠是冲着盟主宝座来的吧!不是敝人给各位拨冷水。要夺取盟主之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们知道,”凌云图插话说,“我们自己掂量过了,不在乎盟主之位,我们只是凑热闹。” 庄主站起身来,说:“几位大侠难得上敝庄来,敝人带你们转一转。如何?” “好啊!打扰了。”凌云图说。 “塞外四怪”在庄主的带领下,参观了宝贤庄。走到“宝贤饭庄”时,庄主说:“中午在这里吃饭,敝人宴请大家。” “庄主太客气了。”顾无忌连忙道谢。 “应该的。几位大侠正好来到敝庄,不然,请都请不来。” “说的也是。”凌云图接上话。 参观完宝贤庄训练场后,“塞外四怪”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庄内有许多大清武士。他们想不明白,宝贤庄怎么跟大清勾结在一起? 参观完宝贤庄,庄上直接把他们带进“宝贤饭庄”。宾主落座后,顾无忌疑惑地问:“庄主!贵庄怎么有许多大清武士?” 庄主神秘地笑了笑,说:“你们也不是中原人,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宝贤庄,其实是大清的秘密基地。我舅舅天悟,名声在外。其实,他是潜伏在中原的后金间谍。敝人这么一解释,你们听清楚了吧!” “原来如此。”顾无忌说。 凌云图又插话说:“此次武林大会,关外是否有人参加?” “有。”舒福肯定地说,“不过,我们不是争夺盟主之位的,我们可是去捣乱的。” “为什么要捣乱?”仇恨不明白地问。 “你们应该知道,大明和大清是敌对双方。中原武士,想通过武林大会,把天下武士‘拧成一股绳’,在盟主的号召下,一起对付大清。这样,大清岂不是又多了一股敌人。” 顾无忌闻言,点了点头,说:“我总算听明白了。你们自知夺魁无望,准备大搞破坏活动,使会场鸡飞蛋打,一片混乱,使武林大会无法进行下去。” “顾大侠聪明。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酒菜上桌,热气腾腾。庄主说:“吃惯了中原菜,其他地方的菜肴也做不出来。不知各位吃得习惯否?” “我们兄弟走南闯北,塞内塞外,到处走动。什么地方的菜肴,我们都吃得惯。”顾无忌说。 “吃得惯就好!” 庄主殷勤地给他们倒酒。之后,举起酒杯,说:“首先,对几位塞外朋友的到来,表示欢迎!敝人先干为敬。”说罢,一饮而尽。 “庄主太客气了。干!”顾无忌也干了。其余三人也不落后,也喝了个底朝天。 庄主又一轮倒酒。说:“各位喝下这杯酒,敝人有事和诸位商量。” 沙漠子是个最容易感动的人,说:“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庄主尽管吩咐。” “对,对!”其他人也随声附和着。 “其实,是想让各位帮个忙。我们关外和塞外的武士,搞个同盟,在武林大会上,共同发力,把大会搞个天翻地覆,最好还杀掉一些人。” “小事一桩。”凌云图立马答应。 庄主看了看他们,许下了诺言,说:“事成之后,我们大清不会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朋友。大清铁蹄占领中原之日,敝人愿以宝贤庄相赠,让各位居住。如何?” “好!就这么说定了。”仇恨也答应说。 而老奸巨滑的顾无忌,虽然没有立马答应,但他也没有反对。他有他的算盘。心想,充当帮手,呐喊几声,便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座庄园。这对我们来说,无异于天上掉下一块馅饼。划算! 他心里虽这么想,但他不激动,慢条斯理地说:“既然庄主看得起我们,我们帮个忙也是应该的。假如庄主真这么大方,我们日后来到中原,也有一个地方住。” “那我们说定了。离武林大会的日期也不远了,各位先行走一步,我们大清武士,随后就来。他们各各身手不凡,夺得盟主之位,没有本事。说到捣乱搞破坏,他们可是里手行家。” 原来,舒福正为此事发愁,听说来了四个塞外奇人,非常高兴。有了!请他们帮帮忙,破坏专家就了几个帮手。想到这里,他立即把他们请进来,以高规格的礼仪接待他们。 第二六五章 防患于未然 吴望龙离开少林寺后,空慧大师觉得该做什么,毕竟,武林大会临近了,该做的要事先做好。趁着腾飞在少林寺里,几个人讨论一下。 于是,空慧这位现任武林盟主,便又召集了空智大师和前盟主腾飞,来到禅房。 空慧为他们每人准备了一杯禅茶。开门见山地说:“武林大会临近,我们要做好会前的准备工作,尽量把各种因素都考虑进去。趁着腾飞还在,我们三个人议一议。” “好的。”空智大师说,“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不比往届。以前,天下太平。也就是说,以前的武林大会,是在和平的环境下进行的,没有外部干扰。而这一届就不同了,除了李闯势力,还有大清势力。老衲敢断言,他们肯定会组织力量,进行干扰和破坏。所以,我们必须防患于未然。” 空慧听后,认可地点了点头。说:“这个问题,老衲也考虑到了。所以才召集两位过来,寻找应对策略,别让外部势力得逞。” “地点确定在哪里?”腾飞问。 “老衲经过考虑,综合各种因素,武林大会的地点,决定放在嵩山脚下的石牌镇。那里有一个很大的空地,非常平坦,是个天然的训练场。也很适合大型的擂台赛。”空慧盟主说。 空智大师表示认可,说:“我们事先派人到石牌镇,跟那里的‘土地公’沟通一下,然后进行场地平整,该加固的要加固。最主要的,要组织大批的少林寺僧人,到那里做安保,防止有外部势力蓄意破坏,保证大会顺利进行。” “我看这样,”腾飞提出建议,我们制作一千张纸券,盖上少林寺的宝印,作为入场券。事先分发给参加比武和来观摩的各路英雄,还要进行严格的个人信息登记,防止关外人或塞外人渗入。大会开始时,凭券入场。没有纸券的,一律拒绝在场外。” 空慧拍了拍手,微微一笑,说:“这个办法好。不过,需要动用很多人力物力。” 腾飞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选拔盟主的目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的目的,就是让盟主,发挥其号召力,把天下武士‘拧成一股绳’,与大明军队一起,共同抗击来犯之敌。这可是敌对势力不愿意看到的结果。所以,他们肯定会千方百计加入破坏和干扰。” “腾盟主分析得有道理。”空智大师说,“我们就按这个方法去做。派出力量,把参加大会的各路人马,拦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然后进行严格的个人信息登记,符合要求的,发给入场券。不符合要求的,一律拒绝门外。尤其要交代登记人员,来自宝贤庄的人,一律拒绝发放入场券。” “对!”腾飞插话说,“如今的宝贤庄,已经成了大清武士的秘密基地。登记时,只要对方报出是宝贤庄的,立即拘捕。” 空慧盟主最后说:“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确保武林大会的顺利进行,把天下武士引向正义。”说着,他又转向腾飞,说:“腾盟主在武林大会之前,先不要离开,要留下来配合老衲的工作。共同把武林大会办好,共同见证吴望龙夺得武林桂冠的那一刻。” “会的。我们共同努力。” 开完了“三人会议”。大家便着手准备工作。空智大师负责纸券的印制工作,腾飞负责到石牌镇勘察场地和联络工作。 空慧叫来了两个得力僧人,一个叫沙陀,一个沙菩。这两个僧人,可是少林寺一等一的高手。空慧对他们说:“武林大会在即,你们两人和腾盟主去一趟石牌镇,具体该做什么,他会对你们说。” “好的,大师!我们这就出发。” 三人下了嵩山,来到了嵩山脚下的石牌镇。腾飞说:“听说这里有一块平坦的空地,不知在哪个方向?” “对这里我熟着哩!你跟我来。”沙陀说。 石牌镇,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集镇,人口非常稠密,镇上的房子也很多,有东西南北四条街道。分别叫:石东街、石西街、石南街和石北街。 空慧所说的那块空地,就在石东街方向的石埔村。在沙陀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石埔村。腾飞一看,场地果然宽阔,靠北的方向,还搭有戏台。可能是很久没有用过的缘故吧!地上长满了小草。 腾飞看了之后,非常满意。说:“我们只要把不平的地方,平整一下就可以了,其余的不要动它。我看了一下,足足可以容纳七八百人。” “不错!是个理想的场地。”沙菩说。 腾飞招呼他们说:“场地看过,还得去和里长沟通一下,求得他的支持。” “应该的。这里的里长我很熟,他叫武冲,是石牌镇的大户。他的家,就住在石南街上,房子搞的很气派。”沙陀说。 腾飞一脸喜悦,说:“有熟人更好说话。你在前面带路。” “好的,看我的。” 三人来到石南街,发现有些不对劲,像是哪家死了人。沙陀问了一个路人。路人告诉他们:“里长的老娘昨晚过世,他家忙着殡葬。” “原来是这样。”沙陀算是明白了。 沙菩说:“可惜,我们来的不是时候。今日可是不方便找人了,只好改天再来了。” “那是肯定的,”腾飞想了想说,“我们既然来了,就作为朋友给点库钱,这是一种礼节。” “可以,可是我身上没有带钱。”沙苦一脸无奈地说。说着,看了看沙陀。 腾飞说:“没关系,我身上有,我一起给。” 他们来到里长家的门口,正好遇到里长。沙陀冲着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说:“贫僧正好路过,听说慈母大人归天,特来吊唁。望里长节哀顺便。阿弥陀佛!” 里长看了看他们,点点头就是打招呼。 腾飞交了库钱,写上他们三人的名字。然后,小声地对他们说:“走吧!回少林寺。” 回到少林寺,腾飞把情况向空慧汇报了一下。说:“那里的确是一处理想的场所,只要跟里长沟通好了,就可以进行赛前准备工作。”随后,他又感慨地说:“要筹备一场擂台赛,真不容易呀!” “这就是考验组织者的水平了。” 过了几天,腾飞约上沙陀和沙菩,又来到石牌镇,直奔里长的家。里长看到他们,笑脸相迎,说:“前几天,家母过世,几位师傅还特意来送库钱,实在感恩。挂孝在身,不便招待,还请理解。” “这个贫僧明白。”沙陀说,“我们此次下少林,是想跟里长商量一点事。” “有事尽管吩咐,本里长一定支持。” 腾飞笑了笑说:“我们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是这样的,我们两年一届的武林大会,又要召开了。根据少林寺空慧盟主的意见,准备放在贵镇的石埔村举行。你是石牌镇的父母官,肯定要事先和你通个气,征得你的同意。” “这个嘛!”里长似乎陷入了沉思。 沙陀见状,不解地问:“是不是不方便?” “不是!不是。”里长摇摇手说,“前些日子,官府来了人,说要征用那片空地,作为军队操练的场所。具体什么时候要用,还没有一个准信。如果官府征用了,驻进了军队,恐怕就不好办了。”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第二六六章 小镇现商机 听到这个消息,无异于扔下一颗重磅炸弹。腾飞说:“这可是一件辣手的事。能否与官府通融一下?达成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 里长说:“那要到登封府找知府说说,叫他通融一下。但关键还在军队的统领,他一点头,没有人敢反对。” “驻扎在登封的军队统领是谁?” “听说是一个年轻的将军,叫狄忠。是宋时名将狄青的后代。据我所知,狄将军富有正义感,只要找到他,和他通融一下。”里长说。 “好的,我们回去向盟主汇报一下,然后前往登封府。”腾飞说着,站起身子。 三人离开了石牌镇,回到了少林寺。空慧大师听到汇报,决定自己亲往登封,面见狄将军。因为狄将军的父亲狄勇,空慧和他有交情。 空慧大师带着一个年轻和尚,下了少林寺,一路向登封府进发..... 再说,狄忠自从被皇上封为平西大将军后,便带兵进驻山西,与李自成的起义军作战。后来,又进驻河南的登封,在这里抗击李闯的起义军。 这日,狄忠正在训练场观看兵士操练,有一个兵士跑来报告:“禀报将军,有一个老和尚要求见您,就在外面候着。” “老和尚!”狄忠一怔,会是谁呢,哦!想起来了,肯定是那个心悟和尚。他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我随后就来。” 可当狄忠走出来一看,根本不是心悟,像是少林寺的得道高僧。但他不敢怠慢,笑笑说:“在下就是狄忠,听说老师傅要找我?” “不错!的确是将门之后。”空慧看了一眼狄忠,捋一捋雪白的胡子,点头微笑着自言自语说。 “师傅!里面请。”狄忠把空慧引到会客厅。 空慧说:“狄将军!老衲是少林寺的老和尚——空慧。也许你不认识我,可你爹狄虎将,和老衲可是老交情喽!” 狄忠闻言,肃然起敬。说:“老前辈原来是空慧大师,可是当今享誉武林的盟主。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当年老爹在世时,听他提起过您,只可惜晚辈无缘拜见。” “你爹死的可惜。不过,将门无犬子,狄将军果然有乃父之风,依稀可见虎将当年之风采。真乃朝廷之幸,国家之幸也!” “老前辈过奖了!老前辈,您不辞劳苦,自少林寺来,有何指教?” “是这样的,”空慧大师说,“两年一届的武林大会,迫在眉睫。老衲是现任武林盟主,要负责筹办下一届的武林大会。” “哦!老前辈说下去。”狄忠插话说。 于是,空慧便把“三人会议”讨论的事情和担忧,以及决定在嵩山脚下的石牌镇,举行武林大会等事,简单的跟狄忠说了。 闻言之下,狄忠说:“在下投赞成票。” “问题是,听说那块空地被驻军征用了,用做军队日常操练的场所。所以,老衲就是为这件事来的,想和将军通融一下。” “好说!好说。”狄将军立马答应,“军队操练正常进行,这是国家大事,怠慢不得。不过,武林大会举行之时,我们腾出三天时间,让你们举办,够不够?” “应该够了,我们抓紧时间,该精简的就精简,争取在三天之内完成。” “实在不行,给你们四天时间。” “那样更好!那就谢谢将军了。”空慧大师非常高兴。毕竟谈的很顺利,军队的统领很支持。 狄忠还说:“为了表示对正义事业的支持,届时,晚辈还会派军队给你们做安保,避免意外事情的发生。” “那更求之不得了。”空慧高兴得直捋胡子。 回到少林寺,空慧把此次登封之行的战果,说给空智和腾飞听,两人也高兴得不得了。空智说:“如能得到军队的帮助,就不用担心有人蓄意搞破坏了。接下来,我们就放心做我们的事情。” 这几天,军队已经在石埔村搭建军营,平整空地。几天时间,军营建好了,大部队也进驻了。整个石埔可热闹了。 里长武冲正在想,少林寺和尚不知有没有跟统领沟通好,如今,军队进驻了,石埔村成了军营。 这日,武冲正在街上走着,遇到了下山采购生活物资的沙陀和尚。问:“沙陀大师!上次的事,有没有找过军队统领?” “空慧大师特意跑了一趟登封,面见统领狄将军。狄将军豪爽地答应了,到时,还要动用军队,给我们做安保。” “这可是大好事。”武冲说,“这下,石牌镇可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了。石牌镇出名了!” “那是,到时石牌镇的旅店肯定不够住了。” 一句话提醒了武冲,心想,到时候,何不把自己的家所有的空房间腾出来,作为旅店,利用这个机会,赚它一把哩? 听说要在石埔村举办武林大会,整个石牌镇都沸腾了。有生意头脑的人,好像看到了商机。一段时间,街上多了几家旅店,各种地方口味的饭馆,也多了好几家。 作为里长的武冲,也不甘落后。回到家里,就对老婆说:“老婆子!我们要发了。” “发什么?发财?”老婆歪着脑袋问。 “当然是发财了。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哪有什么财可发?除非天上掉下馅饼。” “天上掉下馅饼是不可能的。我告诉你,少林寺高僧决定在石埔村的空地上,举办两年一届的武林擂台赛。到时,中原各地的武林门派,都会有人来参加。你说来到这里,要不要吃?要不要住?” “肯定要吃住的。” “问题就来了,要吃要住总得花钱吧!我们就要赚这个钱。这是老天爷赠给我的商机,我们要好好的赚一把。”武冲唾沫横飞地说。 “怎么个赚发?” “我们的房子不是怎么多吗?在石牌镇,不是我吹的,像我们这么气派的房子,可是找不出第二家。到时,我们把多余的房子腾出来,改成客房,做为临时旅店。这样,钱不就进来了吗?” “说的有道理,这可真是一个赚钱的机会。” 离武林大会还有半个月时间,石牌镇的人,开始多了起来。原来,参加比武的各路英雄,已有人陆续来到这里了。 其中,便有来自塞外的“塞外四怪”。 “塞外四怪”的到来,大家都觉得很好奇。毕竟,他们有别于常人,都有特异功能。一个能眼观千里,一个能耳听八方。一个能浑身发电,一个能口吐风火。就像是神话里的人物。 这四个人就下榻在武冲的家。因为,他们离开宝贤庄时,庄主送给他们不少银两。所以,他们花钱也很大方。 武冲有一个闺女,叫武鹃。年方一十八岁,还待字闺中。她一听家里住进了四个怪人,心里就有点不高兴。尤其是“千里眼”顾无忌,她更是退避三舍,不敢与他碰面。你说为何?原来,她听说此人能又眼观千里。心想,如果自己和他照面,即使身上穿着衣服,岂不让他看得一清二楚?太丢死人了。 “爹!能不能让他们住到别的地方去?” “为什么?”武冲不明白地问。 “不为什么,我就是讨厌他们。”武鹃不好意思说出心中的想法。 “人家住在这里,又没有白住。他们可是花钱的,你懂吗?”针对女儿的无理要求,武冲有些生气。 “他们不走,我到外婆家住去。” 第二六七章 再续那段缘 人是地球上最注重感情的高级动物。一旦感情出现波动,便有爱与憎的表现,喜和怒的举动。如果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便会出现一些出格的举动,酿成终身的遗憾。 所以,一旦出现感情上的纠纷,就要理智的对待。因为,感情这东西,“一厢情愿”只是害苦了自己。有道是强扭的瓜不甜,懂得“该放手时就放手”,既成全别人,又是尊重自己。一味蛮干,只能以悲剧告终,何苦哩! 吴望龙见了周倩玉一面,了却了自己的心愿。毕竟,自己苦苦寻找她那么久,人是寻找到了,虽然不可能相厮相守,见上一面,足以放下心中的牵挂。 面对自己所爱的人,如今,却投入到别人的怀抱,成了别人的老婆。吴望龙知道,这是时势造成的。他不怪任何人,更不怪周倩玉。眼下,她和王景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所以,他选择放弃,选择成全别人。这也许是最理智的做法。 吴望龙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了洪同。眼下,该何去何从,他站在路口徘徊...... 突然,他想到了黄翠仙和易兰。对!她们两人还在保定。我离开她们那么久了,说是上京城,至今还没有回去。她们肯定在责怪我,把她们甩了。 不行!还得去一趟保定,和她们会面,免得误会越来越深。如果心里有了疙瘩,再继续交往,也无法心贴着心了。 最终,他选择去了保定。 再说,陈飞和戚二娘,在沈知府的撮合下,虽然还没有走到一起,但彼此的心,已经有这个意思了。陈飞和戚二娘一起上京城了。 保定训练营的重担,又落到了两个姑娘的身上。尽管她们时有抱怨,但还是尽心尽责,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翠仙姐!吴大哥肯定不会回来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黄翠仙失望地叹了一口气,“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早知道这样,我何苦东奔西跑,风餐露宿。真后悔当初悔婚,要不然,现在说不定都当妈妈了。” “吴大哥抛弃我们,我有点不相信。也许,他真的事出有因。或者,发生了什么变故。” “总之,他不回来就是有问题。”黄翠仙说。 两人正自怨自艾之际,一个女队员神神秘秘地跑了过来,说:“告诉两位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跟我们不沾边。”易兰淡淡地说。 “不想听,我可走了。”那个女队员说着,故意转身要离开。 黄翠仙一把将她拉住,说:“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们吧!我们最近在想一个人,都快急疯了。你别在逗我们开心了。” “告诉你们,盟主回来了。” “真的?!”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女队员开玩笑说:“你看,你看!一听到梦中情人回来了,一个个像注射了兴奋剂。” “快告诉我们,他在哪里?”易兰问。 “在这里。”突然,在她们身后冒出了这几句,这是久违的声音,她们高兴得无法形容。真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令人兴奋的这一刻。 她们回过头,本想毫不顾忌地投入到他的怀里。突然,两人的脸都阴沉了下来。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 吴望龙感觉很奇怪,她们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呢?对了,肯定在埋怨我去了太久了。他说:“不欢迎我,我可走了!”吴望龙故意转身要走。 两人可急了,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舍得让你走?黄翠仙连忙呼叫:“给我站住!” 吴望龙果然站住不动了。他微微一笑,背着她们说:“你们不是不欢迎我吗?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的心都快凉了。” 两个姑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奋不顾身地奔向前去,死死地抱住他。嘴里兀自喃喃自语:“我们再也不让你走了。”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吴望龙说出了心里话。真的!经过感情上的折磨,他看开了,也想开了。所以,他选择珍惜眼前。 “真的吗?”两个姑娘异口同声地惊问。 吴望龙微笑着,真诚地点了点头。 “走!我们去沈知府家。这么久不见了,他肯定想你了。”易兰提议说。 “好!我正有此意。” 走在路上,吴望龙不解地问:“我回来时,以为你们见到我,会惊讶得不得了。哪里想到,你们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我。这是为何?” “因为,我们听到了你当叛徒的消息。” “哦,有这回事?”吴望龙非常惊讶,“说一说,从哪里听来的花边新闻。” 易兰说:“前一阵子,红娘子来找我们。” “有这回事?”吴望龙打断她的话问。 “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她知道我们一直跟着你,她告诉我们,说你去了李闯的占领区,和她见了面,决定投入到他们的阵营。她劝我们,也加入他们的起义军。” “这是她的‘离间计’,你们相信了?” 易兰继续说:“吴大哥听我说下去。实际上,我们也知道,她是利用你不在这里,想离间我们。就她聪明,我们也没有那么傻。我们故意答应她,想看看她还想哪一出。果不其然,她说,如果你回来了,想让我们监视你的一举一动,让我们当间谍。我说,我们没有干过这一行,不知道怎么做?她还教我们哩!鬼相信她,我们哪有可能被她牵着鼻子走?当我们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这些人,是专门搞颠覆活动的。” “可是后来,”黄翠仙插话说,“看你这么久不回来,我们真有点怀疑,红娘子说的话是真的。” “所以,你们见到我那一刻,就怀疑我了。” 两个姑娘笑笑着,不置可否。 吴望龙说:“我的确去了李闯的占领区,也见过了红娘子。不过......” 两个姑娘惊讶地张开大嘴,那神情,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易兰说:“这么说,红娘子没有骗我们。” “是没有骗你们。她的确旧话重提,要我加入她的阵营。可我就是一根筋,不是那么好说变就变的。在这件事上,我可是矢志不渝。我又去了一趟少林寺,面见师傅。” “原来,吴大哥又跑去少林寺。难怪一走就那么久,让我们误会你了。”黄翠仙不好意思地说。 “武林大会在即,师傅们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总要准备准备吧!” “说的是,我们也希望吴大哥成为武林盟主。不仅你光荣,我们脸上也有光彩。”易兰说。 说着说着,已走到沈知府的家门口。 窦雪云一眼瞥见,连忙招呼他们进屋。此时,沈知府正在书房里看书,听到外面有说话的声音,随口问:“雪云!是不是谁来了?” “是望龙回来了。” 沈知府听的真切,立即放下手中的书,走出书房。边走边开玩笑地说:“你这小子,上京城这么久,是不是又看上谁家姑娘了?” “没有,沈伯伯可是冤枉我了。” “吴大哥又从京城出发,去了一趟少林寺。在那里,又呆了一个月。来回这么折腾,肯定时间就久了。他倒好,我们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男人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易兰似乎在向沈知府抱怨。 “男人有男人的事业,请多多理解!”沈知府为她们打圆场。 两个姑娘笑了,笑得那么自信...... 第二六八章 携手奔武场 从沈知府的家出来,吴望龙对她们说:“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想不想去?” “看是什么地方了。如果是龙潭虎穴,我们可不去;鬼门关,我们更不去了。”黄翠仙半开玩笑地说。 “别往歪处想了。那可是一个好地方,武林门派,各路英雄,聚集于此。” “京城!”易兰脱口而出。 吴望龙摇了摇头,说:“翠仙姑娘!你要不要也猜一个,看谁猜得准。” “我才懒得猜哩!”黄翠仙一抿小嘴说。 “告诉你们,这个好地方,就是武林大会的现场。想不想去?” “想,想!”两个姑娘高兴得像小孩子一样,手舞足蹈。易兰说:“我们很想看一看吴大哥技压群雄的场面,见证那历史的瞬间。吴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嘛!”吴望龙却犹豫了。 她们见状,心里可急了。黄翠仙不高兴地说:“吴大哥!你又怎么啦?刚刚说好的,怎么一下子......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吴望龙说:“你们有没有考虑过,如果你们走了,陈飞又不在这里。这个训练营怎么办?” “是啊!真是个问题。”易兰说。 “可是,武林大会如期举行,不会因为我们两人,而决定延期。”黄翠仙说。 易兰挠了挠头,着急的说:“这可怎么办呀!那精彩的瞬间错过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如果去了,也不忍了丢下这个摊子。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训练营,总不能说散就散。” “所以,你们去不了了,实在是遗憾。” “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易兰问。 “除非有人代替了你们。否则,你们可真走不开。”吴望龙说出了大实话。 易兰急得直跺脚,说:“这可怎么办呀!” 事有凑巧。韩香香被总部派往洪同,通知雷教头到京城开会。回来的路上,正好经过保定。她打听到,盟主就在保定。所以,她决定去看看他。 一说训练营,很多人都知道。很快,韩香香就找到了吴望龙。吴望龙一看,感觉有些意外。说:“韩姑娘!你怎么会来这里?” “总部让我去洪同,通知雷教头开会。路过这里,就来看你了。就这么简单!” 吴望龙给黄翠仙和易兰介绍说:“这位姑娘叫韩香香,是‘女子护国军’女教头韩芳芳的姐姐。你们看,也是大美女一个。她不仅人美,武功也非常了得,还擅长飞镖和‘落蚊针’。” “盟主!别吹啦。再吹下去,两位姐妹的脸,都没有地方挂了。” 韩香香的到来,令两位姑娘很高兴。并不是因为她们多了一个伴,而是在打她的主意。易兰拉着韩香香的手,说:“香香姐姐!你来得正好。” “为什么这么说?”香香不解地问。 黄翠仙知道易兰要说什么,替她说了:“刚好可以帮我们一个大忙。” “这又从何说起?” “是这样的。”易兰解释说,“保定分机构的陈飞,上京城开会去了。我们本来是被盟主留下来协助他的。不料,他一离开,我们便要挑起这副重担。可是,武林大会在即,我们很想去见证一下,吴大哥夺得武林盟主,那一激动人心的时刻。所以,想把你挽留下来,替代我们一阵子。等陈飞回来了,你再回京城。行不行?” “这......”韩香香有些犹豫了。 易兰看她犹豫,便展开全面“攻势”,使出浑身解术,说:“好姐姐!就帮帮我们这一回吧。以后,看怎么报答你都行。这个忙,你无论如何要帮我们。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黄翠仙也趁机而上,冷磨热泡,拉着韩香香的手,撒骄地说:“香香妹妹!实在不好意思。你好意来看我们,却被我们给留住了。不过,大家姐妹一场,又都是‘正义派联盟’的成员,也都是为了正义事业。你就答应我们吧!” “不是我不帮你,而是我没有独挡一面的经历,我怕做不好。”韩香香的心也软了。 易兰说:“这个好办。这几天训练的时候,我们让你操作,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当面指出来。几次之后,不就轻车熟路了吗?” 站在一边的吴望龙,始终不说话。他心里暗暗好笑,心想,我这两个“跟屁虫”,忽悠人的手段还蛮不错的,我真是小看她们了。 “那好吧!姐就免为其难了。” “姐!你太好了,这才是我的好姐姐。”易兰既高兴又激动,不知道如何感谢。 训练时间到了,队员们立即排好队形,等待教官的训话。和往常一样,黄翠仙一身武士打扮,站在戏台中间,对台下的队员们说:“各位队员!我向大家介绍一下,她叫韩香香,是个武林女高手,刚从京城里过来的,是我们特别邀请来的教官。以后,就让她带队,教大家武术。” “大家好好跟着她学。”易兰插话说。 韩香香走到台前,说:“各位学员,大家好!我叫韩香香,是来和大家共同学习的。孔子说过,三人行,必有吾师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值得别人学习。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只有虚心学习,才能掌握真正的本领。有了过硬的本领,才能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韩香香的话,引来了一阵阵掌声...... 吴望龙不忘武林大会,他决定提前起程,怕路上耽误了,想在大会之前,赶到现场。虽然是一场武林中的擂台赛,但这一届的擂台赛,非比寻常,是一场关乎武林界的大事。所以,对吴望而言,可是重中之重。 他带着两个“跟屁虫”,离开了保定,向嵩山进发。一路上,他不敢耽误,惟恐误了比赛时间。 经过洪同时,黄翠仙说:“要不要去看看佟灵芝和慕容峰?说真的,我想佟灵芝了。” “这个可以,但不能耽误太多时间。有可能的话,把她们也带上。” “好呀!好呀。”易兰拍手叫好。 来到隆盛庄,他们正在带队训练。看到易兰的到来,佟灵芝高兴得像个小孩。易兰说明了来意,慕容峰沉吟片刻,说:“雷教头上京城了,我们也走不开。不能目睹武林中的盛事,实在是遗憾。” “对了,雷教头不在,你们的确走不开。” 易兰眉头一展,笑着说:“慕容兄弟!我看这样行不行,这里让你独挡一面,我们带着灵芝姐一起去。” “这个可以。我一个人能做好。” 佟灵芝听说,非常高兴,说:“还是峰哥哥对我好。那我真的去了?不看,才叫后悔。” 易兰一抿小嘴,半开玩笑地说:“他不对你好,谁会对你好?看你们这般恩爱,我都羡慕。”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吴望龙一眼。 “既然如此,我们就出发吧!”吴望龙说。 佟灵芝说:“你看我们吴大哥,心急如焚,好像片刻也等不及。” “他可是主角,缺了主角,这个戏就没有什么看头了。”黄翠仙说着,几个人都开心的笑了。 第二六九章 联盟动员会 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京城一切如故。 “正义派联盟”下属的分机构,共有五十多个,分布在北方几个省份。接到通知后,各分机构的负责人,陆续来到北京。 列席这次动员大会的,有我们熟悉的雷教头,崔玉龙,陈飞,石大壮等,赵守法作为刺桐分机构的负责人,也出席了这次动员会。 赵弘扬主持这次动员会。动员会的地点,就设在新开辟的训练场。 按照事先的安排,在训练场最显眼的位置,悬挂着“正义派联盟动员大会”的横幅。 主持人赵弘扬宣布动员会开始。他说:“按理说,这么重要的动员大会,正副盟主都不能缺席。可是,今天却有点遗憾。因为,盟主吴望龙缺席了。有些会员可能还不明白,我就给大家解释一下,希望大家多多谅解。 吴望龙跟我一样,也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是一颗武林新星,先后拜了四位武学大家为师。有少林寺的空智大师,武林盟主空慧大师,司马不败大侠,以及前盟主腾飞。这几位前辈,都是武林中重量级的人物,一等一的武林高手。”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下去:“一个人能拜一个武林前辈为师,已经是够幸运的了。吴望龙竟能拜四位高手为师,简直不敢想像。除了他自身的人缘好外,最主要的,他还肩负着重任。 这个重任,就是夺得这届的武林盟主。利用盟主的号召力,把中原武林‘拧成一股绳’,共同抵御来犯之敌,扞卫我们的国家。武林大会也即将召开,为了不耽误时间,吴望龙提前出发。所以,他就无法出席这次动员会。虽然动员会很重要,但是,参加武林大会比我们更重要。” 会员们听了赵将军的解释,心里明白了孰重孰轻的道理。大家都知道,武林界也是一股强有力的抗争力量,只要动员好,发挥好,其战斗力不输于军队中的将士。 赵弘扬说:“下面,有请联盟成员几位前辈级人物,给我们分享各自的经历和感想。首先,有请来自南方省份福建的赵守法。大家鼓掌欢迎!” 掌声过后,赵守法站在台前,说:“我叫赵守法,是赵弘扬的爹。本来,我是一个生意人,从事茶叶和瓷器买卖的。几十年来,我走南闯北,走遍了大半个中国。尽管辛苦点,劳累的,还能挣一些钱。因为天下太平,百姓富足,才能买这些物品。 可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老百姓忍饥挨饿,有上顿没有下顿。谁还有钱买茶叶?谁还有钱买陶瓷制品?所以,现在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人们常说,没有和平的国,哪来安逸的家?国家动荡,四处暴乱。加上外敌入侵,搞得如今国将不国。只有大家动员起来,拿起武器,把来犯之敌赶出中原大地,还百姓一个安宁日子,我们才能生存下去。所以,我带着‘太祖武馆’的全体学员,决心与敌人抗争到底。” 赵守法的发言,引来了一片掌声。 接下来分享的,是“玉龙武馆”的崔玉龙。他可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人物,“霹雳拳”高手。 他说:“我叫崔玉龙,是武林前盟主腾飞的爹。自从我上武当山拜师学艺,到如今,屈指算来,已经四十年了。这四十年来,我崇尚武学,勤学苦练,在‘霹雳拳’上略有造诣。在武林界也有小小的名气。几十年来,天下太平,作为武林人,我们也是无忧无虑,逍遥自在。 可如今,变了天。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农民暴动,风起云涌。最可恨的,就是北方后金,趁机而入,搅乱中原,势有吞并天下之势。在这个国家多事之秋,作为有良知的武林人,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必须团结起来,把满清赶出中原,还天下一个太平的日子。” 崔玉龙的分享,同样博得阵阵掌声。 最后是雷教头的分享。他说:“我叫雷云中,因为我的长像酷似关公,人称‘赛关公’。我是一个江湖人,带着一帮徒弟,走街串巷讨生活。虽然在一些人看来,我们属于社会最低层的人,跟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我们也是人,也是大明臣民。最主要的,我们有一颗爱国的心。” 那会,我们知道前方将士在打仗,可是,北方严寒天气,社会上自发向我们的英雄捐款捐物。我雷教头二话不说,组织了几场义演,把所得的钱款,全部捐献给前方将士,用于添置御寒物品。令我记忆犹新的是,有一个乞丐走进我们的场子,大家以为是来捣乱的。没有想到,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投进“募捐箱”,转身走了。当时,令在场的人感动。那些还在犹豫的人,不再犹豫了,纷纷把钱投入‘募捐箱’。......” 掌声打断了雷教头的发言..... 雷教头越说越激动,说:“当时,我也被震憾到了。如果大家都有这样的觉悟,国家何愁不强大。为了报效国家,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定结束流浪生涯,带着徒弟们报名从军。当时,正好是赵将军到剑陵招兵,我当时也在剑陵卖艺,便报名从军了。从军后,被赵将军安排到训练营当教官。我想,施展武功的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三个前辈级成员,分享了各自的经历,和加入了联盟组织的感受,让在座的分机构负责人,感受颇深。纷纷表示,一定要做好自身的工作,带好这个头,把训练营的队员锻炼成武功过硬,能够适应实战的军人素质。只要盟主一声令下,随时开赴前线,配合军队作战。 最后,赵弘扬作了总结发言。他说:“我们创立了‘正义派联盟’,虽然属于民间组织,但我们仍然肩负着扞卫国家的重任。只要国家有需要,我们随时可以赴汤蹈火,为国牺牲。目前,我们的任务,就是加紧训练,练好扎实的杀敌本领,成为一名‘上得了战场,拿得了刀剑’的勇士。只要我们发扬大无畏的精神,让一切来犯之敌,在我们面前颤抖吧!” 动员大会结束后,各分机构负责人,纷纷离京,回到各自的地方。 陈飞即将离开,窦二娘有些依依不舍。陈飞说:“冥冥之中遇到了,是我陈飞一生中的荣幸,但愿我们能走到一起,我想有个家。” “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何尝不想有个家,何尝不想有个依靠?但是,我跟你从保定来到京城,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如今的国家,正遭受着满清的蹂躏,如果不把满清赶出中原,国家就没有安宁的日子。 尤其像我们,加入了联盟组织,随时都要投入到前线,加入战斗序列。战争是残酷的,随时都会死人的。让我们无牵无挂地加入到这场战斗吧!等到把满清赶出中原之日,我们再风风光光的结婚。在乡下,过那田园般的生活。” 陈飞点点头,说:“我们在保定相识,但愿我们都能活着回来,相会在保定。在沈知府的见证下,手牵着手,走进婚礼的殿堂.....堂。” “但愿心想事成,我们等到那一天。” 分别后,两人各奔西东。戚二娘回到女子训练营,陈飞却回到保定。 第二七零章 重回乌龙镇 经常有人这样说,一个人,只要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个要素,想不成功都难。也就是说,一个人无论在官场上,还是在事业上,只要具备这三个要素,一定会成功的。 王景隆少年得志,首先,他是一个官二代;其次,他有很强的办事能力;最后,就是他人缘好,有很不错的人脉关系。 像这样的人,升官是迟早的事。 果然,洪同知县任期一满,就被上司调往大同当知府。他的仕途生涯,又前进了一步。 听到夫君升官了,并且是家乡大同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周倩玉可是乐坏了。首先,她可以作为知府夫人,出现在公众面前;其次,有机会回老家走一走,看一看。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听说姐姐要走了,刘玉凤有些依依不舍。自从周铁虎带着刘玉凤,住进了王景隆的家,两块洁白的“玉”,好的像是亲姐妹,两人无话不谈。如今,姐姐要随姐夫搬走了,刘玉凤自然不舍。 王景隆走了,刘玉凤也只能搬到隆盛庄去住,因为周铁虎在隆盛庄训练营当教官。 王景隆调离洪同后,这里的知县就由师爷长孙乐接任,娄启明仍然是衙门的捕快。 临走时,王景隆对周铁虎说:“铁虎兄弟!姐夫到任上后,向上司反映一下,把你调到大同来,当我的衙门捕头。你干不干?” “这样当然最好了,我们又可以在一起了。” 刘玉凤听说,也高兴得像八月里的石榴,合不拢嘴。 “不过,你要事先跟雷教头通气一下,假如真能调到我的身边,你不但在衙门当捕头,还可以从事正义事业,请求联盟组织,在大同设立分机构,你同样是教官。这样,可是一举两得。” 周铁虎闻言,连连点头。说:“姐夫的建议很好。我回去先和我师傅通个气,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他也好安排其他人替代我。” 王景隆拍了拍铁虎的肩膀,说:“耐心的等待吧!批文一下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现在你姐不在玉凤身边,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她可是重点保护对象。” “会的,姐夫尽可放心。” 来到大同的第三天,周倩玉归家心切,毕竟离开家乡六、七年了,总想回去看一看,走一走。这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一种家乡情结。有人在外奔波,到老了总想落叶归根,把骨头留在故土。 周倩玉在王景隆的安排下,跟着他的亲信王兴,乘坐马车,回到了阔别多年的乌龙镇打石埔。一到乌龙镇,他觉得有一种亲切感。直到这时,她才真正体会到“美不美,家乡水;亲不亲,故乡人”的真正含义。心想,没有离开故土的人,是不会有这种感受的。 此时的乌龙镇,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两样。街道上,人员稀少,买卖叱喝声听不到了。街道两边的店铺,关门的关门;开着门的,货品奇缺,门庭冷落。用“惨淡经营”来形容,并不为过。 凭着记忆,周倩玉回到打石埔,想看看自己的家。可是,原来的房子早就倒塌了,房子四周长满了野草,有的有一米多高。“若市茶馆”已不复存在,只能依稀看到原来的位置。 王兴忍不住问:“三婶!这就是你的家?” “是啊!人走茶凉。我们人一离开,家也没有了。”周倩玉感慨地说。 两人在打石埔绕了一圈,发现这些村民都不认识。从门前经过,他们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他之所以回到乌龙镇,就是要寻找儿时的记忆。 “从这里出发,约五里路,有一座城隍庙。我小的时候,经常和娘到那里烧香许愿。走!我们再去看一看,顺便烧烧香许个愿。” 马车来到城隍庙,周倩玉发现,香客依然不少,进进出出,甚是热闹。她在王兴的陪同下,走进庙里,点燃一炷香,插进香炉里,然后双手合掌,念念有词。 她的到来,引起了一个和尚的注意。这个和尚的法号叫知悔。他一眼看到周倩玉如此端庄,又有贵妇气质。料定,此女决非普通妇女,不是官家太太,也是大户人家的姨太太。 知悔和尚走了过来,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说:“女施主请留步!” 周倩玉回头一看,是一个和尚。说:“大师有何指教?” “女施主如此高贵,夫君肯定是官老爷。” 王兴接过话茬说:“我家老爷是当今大同知府,她就是知府夫人。”周倩玉急忙拉了王兴一下,白了他一眼,怪他多嘴。 “怪不得!听说知府大人是新调到的。知府夫人怎么就来这里烧香?难不成你早就知道这座城隍庙?” 既然人家问了,周倩玉便跟他聊了起来:“不瞒大师说,小女子也是乌龙镇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烧香许愿。” “哦,原来是这样。敢问家父何人?” “我爹是大同府有名的秀才,叫周彦博。逃荒那年,到外地逃荒去了,至今不知何往。” 知悔和尚很惊讶,说:“这么说,女施主就是他家闺女周倩玉了?” 周倩玉闻言,退了一步,骇问:“大师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事已至此,老衲给你说个明白。我的法号叫知悔,取‘知道悔改’之意。我的原名叫高瞻,以前在锦衣卫混饭吃。记得有一年,我和路远来大同,帮刘熙物色美女,那天大雨过后,在这里抢走了一个美人,让轿夫抬到一个叫黄岭界的小亭里,天色完全暗了,准备在亭里过夜。 没有想到,关爷显灵了。我那个朋友不自量力,想和关爷过招,一拳被关爷拍出老远,当场毙命。还是我老实,遵循关爷的指令,把美女送了回来,又让轿夫帮她抬回家。” 周倩玉一听,更是惊讶。心想,他怎么像是在说我呀!当时那个被关爷显灵救下的女子,就是我呀!那个坏人,怎么当起和尚了? 知悔和尚看了周倩玉一眼,说:“后来,我才知道,那个美女就是周秀才的闺女。也就是现在的女施主。” “你就是那个坏人高瞻?” 知悔和尚笑了笑,说:“人总是会变的。坏人不可能永远是坏人。就像我,得到关爷的点化后,我不再回京城了,也不再做刘熙的帮凶。隐名埋姓,出家做了和尚。为了表示悔过,我便自取法号‘知悔’。知府夫人!为了当年的冒犯,老衲正式向你道歉。阿弥陀佛!”知悔和尚说着,转身走入了禅房。 周倩玉呆在原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婶!我们该走了。”王兴小声地叫着。 “不!我还想到黄岭界的小亭子看一看。” “好的。”王兴问明去黄岭界的路。马车便向黄岭界奔去。走了四、五里路,便到了黄岭界。果然,在路边有一个小亭子。 周倩玉下了马车,走进亭子,在石条板上坐了下来。她感慨地说:“当时,如果不是关爷显灵救了我,我肯定被高瞻和路远这两个坏蛋,送到京城。我的命运,又不知道如何?” “是啊!有时候一个举动,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像三叔,他当年硬要走进‘怡春院’,如果听了我的劝,他也不会认识三婶你了。这好像是冥冥之中的安排。” 周倩玉有些不高兴,说:“不要再提那个肮脏的地方了。一想到它,我就恶心。” 王兴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第二七一章 周家大团圆 周铁虎如愿以偿,终于又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 当他收到姐夫的来信,说上司已经同意他,可以自己任命捕头之事。他高兴得无法形容,把这一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了刘玉凤。 “又可以和姐姐在一起了,太高兴了。” 周铁虎说:“玉凤!你先去准备准备,我去和师傅说一声,看他什么时候让我走。” “知道了,铁虎哥!” 周铁虎走进雷教头的房间,脸上荡漾着笑容。雷教头一见,开玩笑地说:“今天是不是捡到钱啦?看你高兴的。”又低声地问:“还是刘熙家的大小姐生了?” “都不是。”周铁虎一口否定。 “那你说说,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让师傅也替你高兴一下。” “徒儿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已经批准了。” “这么说,徒儿也要到大同去了?”雷教头一听,的确替周铁虎高兴。这小子进驻大同,不仅在衙门里任职,最主要的,还可以在那里开拓市场,设立联盟组织分机构,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师傅!徒儿什么时候可以走?” “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师傅做个人事安排。很快的,就这两天。”雷教头若有所思地说。 临走时,雷教头吩咐说:“到了大同,就等于说回到了自己的家。首先,在衙门里做事,要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然后,把分机构搞起来,让更多有正义感的热血青年,参与进来,壮大联盟队伍。先找好办公地点,训练场地。这些问题解决了,先把分机构的牌子挂起来。到时,师傅这里再派一个人去协助你。” “知道了,师傅!您自己要多保重。有时间,徒儿会经常来看您的。”周铁虎语出真诚,令人听之感动。 果然,雷教头被感动到了,他忍不住流出了感动的泪水,说:“有徒儿这句话,师傅已经很满足了。这些年来,师傅没有白疼你。” 和师傅和师兄弟们挥泪告别后,周铁虎和刘玉凤,坐上了马车,驶出隆盛庄,离开了洪同..... 大同,对周铁虎来说,并不陌生。小时候,他经常和小伙伴跑到这里看戏。前段时间,还和玉凤回来过。没有想到,现在又回来了。 马车驶入大同城,周铁虎忍不住大声呼喊:“大同,我又回来了。” 安顿后,周铁虎很快就被王知府任命为衙口捕头。以前,他跟师傅东奔西跑,走街窜巷,为了是讨生活。不过,他也走过了许多地方,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如今,他却成了官府里的办事人员。既然在官府里办差,就意味着有了薪金。这对周铁虎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 很快,周铁虎便进入了工作状态。 但周铁虎念念不忘的,是设立分机构的事。他对姐夫说:“姐夫!能不能提供一个办公地点和宽阔的场地,我先把训练营搞起来。我师傅说,他会派人过来协助我的。” “放心吧!姐夫早就替你找好了。” “真的?”周铁虎甚是高兴,没想到作为州府一级的最高行政长官,公事这么忙,他还记住这些事。周铁虎笑笑说:“姐夫不愧是个坚定的正义者。能得到姐夫的支持,我一定会把大同分机构搞得有声有色。” “明朗广场是最合适的训练场。办公地点就在广场的边上,姐夫已经派人去清理了。你先去找人做牌子,然后写信给雷教头,让他派人过来。” “好的,我这就办。”周铁虎立即行动。 再说,远在京城的心悟和尚,知道女婿和女儿都回到大同,如今的女婿,可是堂堂的大同知府。心悟为他们高兴。后来,心悟又听说自己的儿子也回到了大同,被知府大人安排在衙口里做事,做了快捕的捕头。他更是高兴得几宿睡不着觉。 心悟想,一家人都在大同。女婿很出息,年纪轻轻的,竟然当上了知府。铁虎这臭小子也不孬,媳妇也找回来了。听说两个女人都怀着身孕,都这个时候了,我总该回去看看他们。 此时的赵弘扬,正好在京城。心悟把自己的心愿,跟他说了。赵弘扬是一个很近人情的人,马上答应。说:“与家人团圆是一件好事。没有条件,我们也要尽量创造条件。这样吧!我先给王知府修书一封,就说总部将派一个人去协助周铁虎,先不透露是何人,到了大同后,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就按将军的话去做。家庭团圆,是做父母的愿望。心悟能劫后团圆,真是前世修来的德。”心悟认可了赵弘扬的做法。 一日,王知府收到了一封来自京城的信。他拆开一看,原来是赵将军寄来的。便仔细地读了一遍,便明白了信中的意思。信的大意是,赵弘扬以总部的名义,祝贺王景隆荣升大同知府。并对周铁虎在大同设立分机构,总部表示支持。并将在近期派一个人去协助他的工作。 王景隆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周铁虎。周铁虎说:“有总部的支持,有赵将军的亲自过问,铁虎更加信心十足。但不知道派来的是一个什么人。” “信中没说。”王景隆双手一摊,无奈地说。 十几天后,知府衙门来了一个和尚,指名道姓要找王景隆。王景隆正在衙门里办公,听到禀报后,心想,怎么会有和尚找我,不会是少林寺派来的吧!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此人认识我,或者知道我的名字。 王景隆让人把这个和尚带到会客厅。随后,他也走进会客厅。一看,原来是心悟和尚。说确切一点,来人是自己的岳父大人。王景隆得有些意外,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说:“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吗?”心悟开玩笑地说。 “欢迎!欢迎。就是没有想到,您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么说,您是知道我们来大同了?” “就是知道,才从京城过来的。” “铁虎也在大同,您也知道了?” 心悟点了点头,说:“你们是我最亲的人,我尽管不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但我时时关注你们的动向。此次来大同,想和你们认亲了。” “好啊!好啊。走,跟我回家去。” 来到家门口,王景隆低声地说:“您在这里稍等片刻,给倩玉一个惊喜。”说着,走进房间,冲着倩玉就喊:“阿玉!快来看看,谁来找我们啦?” “不会是我干娘岳老夫人吧!” “不对。不过,也是从京城来的。” 周倩玉边走边说:“那肯是哥哥岳玉继。”可是,走到门口一看,原来是个老和尚。她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夫君,说:“他是......” “你爹呀!不认识了?” 周倩玉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快步走向前去,一头扑到心悟的怀里,说:“爹!您怎么这个时候才出现?您可知道,女儿是多么的想您。” “爹怎么会不知道,爹也想你们。” 这时,周铁虎也回来了,看到姐姐扑在一个和尚的怀里,感到不理解。可仔细一看,原来是自己的爹。他激动地奔了过去..... 三个失散多年的亲人,终于拥抱在一起。 进入房间后,周铁虎叫出刘玉凤,第一次拜见公公。心悟看到一家人都在,高兴得直捋胡子,说:“此次回来,老夫再也不走了。” 王景隆明白了心悟的意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称:“岳父大人!请受小婿一拜。” 心悟高兴得哈哈大笑。周铁虎说:“这两天,京城会有一个人过去,协助我分机构的工作。” “儿子!你看老爹行不行?” “难道那个人就是您?”铁虎试探地问。 心悟点点头,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七二章 牵手共白头 自从赵弘扬被皇上封为威武将军,就忙着军队操练,或带兵出征,无暇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这么一来,赵弘扬也很少去找韩芳芳了。偶尔碰面,也是来去匆匆,说不上几句话。搞得韩芳芳很不开心。有时私下埋怨赵弘扬,整天只知道忙,根本不考虑她的感受。 确实,自从李自成、张献忠等人揭竿而起,许多老姓纷纷响应,搞得天下大乱。而窝居在东北的后金,更是不自量力,努尔哈赤野心膨胀,企图并吞中原,搞得边关战事吃紧。 作为朝廷最高统治者的皇帝,感觉朝廷内忧外患,两边受敌,搞得焦头烂耳,坐立不安。即使有心想扭转乾坤,无奈无力回天。但他不会坐着等死,也在组织军队进行抵抗。在这种情况下,做为带兵打仗的将军,当然一刻都不能闲着。 因此,赵弘扬经常不在京城。韩芳芳即使想见他,机会也少了。尽管如此,她还是默默地为赵弘扬祷告,希望他安全回来。 这次,为了召开“正义派联盟”动员大会,赵弘扬特意从前线回京,主持和召开这次会议。他心里清楚,作为联盟的正副盟主,像这么重要的会议,两个都必须列席。但这次情况特殊,吴望龙为了武林大会的事,无法到会。所以,自己可不能缺席,再怎么样也要抽空参加。 就这样,他便从前线抽空回来。 赵弘扬的父亲赵守法,他知道儿子回京,肯定也是来去匆匆。所以,他想利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把儿子的婚事办了。等以后天下太平了,再回老家刺桐,风风光光的操办一场。 时下,非常时期只能非常处理。 他把自己的意思,跟儿子说了。赵弘扬默而不语。他想,自己和韩芳芳拍拖,也有几年了。尽管没有年年接触,但两个人的心早就拴在一起了。这样也好,免得人家姑娘等的太多了。时间一长,以为我变心了。 赵弘扬思前想后,同意老爹的意见,就在自己的临时将军府,搞个简单的结婚仪式,把韩芳芳娶进门。等以后天下太平了,再回老家,让她穿上新娘妆,风风光光地当一回新娘。 “爹!就按您的意思办吧。不过,还得先派人通知韩姑娘,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是应该的。红缨去最合适。” 老赵把红缨叫了过去,把自己准备给赵弘扬和韩芳芳,简单地办个结婚仪式,等以后再正式补办等情况,对红缨说了。想派她回女子训练营,通知韩芳芳,让她准备一下。 红缨听说,也非常高兴,表示赞成。说:“赵伯伯想得周到,我这就去告诉芳芳妹妹,我们早就想吃她的喜糖了。” 站在一边的赵弘扬开玩笑说:“你和聂风,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呀?” “早着哩!八字还没有一撇。” 红缨兴高采烈地回到女子训练营。楚婷婷和韩芳芳看到她满面春风,知道她肯定有什么开心事。楚婷婷试探地问:“红缨!看你满面春风的,是不是和聂风有什么新的进展?” “明白的告诉你们,此事与我无关。” “既然与你无关,你高兴啥呀?”韩芳芳说。 红缨卖弄关子的说:“与你们两人其中一人有关。先给你们透露一点点信息,是人生的大喜事。”说着,神秘地看了看她们。 “不会吧!我又没有什么喜事。”楚婷婷说。 韩芳芳指了指自己,说:“红缨姐!难道你是在说我?可我想了想,也不可能呀!” “说的就是你。” “喜从何来?”韩芳芳不解地问。 红缨笑了笑,说:“不逗你们了。我这次回来,可是受人委托,说媒来的。” “此话怎讲?”楚婷婷也是一头雾水。 红缨便把自己受赵守法之托,把他这个作为前辈的意思,对她们详细地说了。末了,她对韩芳芳说:“芳芳妹妹!这下高兴了吧。” “这事来得太突然了。”韩芳芳惊讶地说。但是,心里却是乐滋滋的。突然,她从另外的角度看问题,说:“红缨姐!这种事可不能乱说。别人知道了,影响不好。” “骗你是小狗。信不信由你。反正,我的话给你带到了,不准备是你的事。” 楚婷婷也说:“这种事情,红缨是不敢开玩笑的。快准备吧!我们帮你。” 这种事情,韩芳芳相信她不会开玩笑,高兴地走开了。楚婷婷说:“只可惜你姐香香还在保定,我和红缨当一回伴娘。” 这一边,赵弘扬的临时将军府,也在忙碌着。赵守法从家乡带来的闽南子弟,也在按家乡的习俗,布置了新房。一时间,将军府焕然一新。大红“喜”字,贴在厅堂的正中央,两边贴了一副婚联。为了不改变初衷,阻止婚事扩大化,遵循婚事简办的原则,大门就不贴婚联了。 结婚当日,就一些熟人简单的热闹一下,不请任何亲朋好友,和朝廷官员。 这日,韩芳芳特意让姐妹们帮她简单的化妆一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两个伴娘,坐上雇来的马车,来到了赵弘扬的将军府。 因为简办,所以没有迎亲队伍,更没有喧天的鼓乐声。在外人看来,跟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马车停在大门口,新郎把新娘接了进去。楚婷婷和红缨两个伴娘,有说有笑地跟了进去。 赵守法歉意地对芳芳说:“韩姑娘!实在抱歉。今天的婚事,不仅简办,也不请任何人。望姑娘理解。等以后天下太平了,赵伯伯会在我家乡,风风光光的给你们补办婚礼。” “只要能和弘扬哥在一起,其他事情,我无所谓的。”韩芳芳说出了心里话。 “多谢姑娘理解。” “赵伯伯!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您以后就不要再客气了。您是我们的前辈,该怎么样,我们都听您的。” 简单的仪式后,韩芳芳终于改口了。说:“爹!您上坐,受我们一拜。您为了给孩子过上好日子,任劳任怨,不辞劳苦,东奔西跑去做生意。自从儿媳和弘扬认识那一刻起,儿媳就非常敬重您。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 “芳芳!有你这句话,爹打拼了几十年。一个字:值!‘爱拼才会赢’是我们闽南人的拼搏精神。不仅爹在拼搏,别人也在拼搏。我们赵家,是宋代太祖皇帝的后人。但我们不靠祖上的荫庇,我们靠的是自己的双手。” “赵伯伯说的对,我们给您点赞!”楚婷婷竖起大拇指褒掖说。 赵守法事先准备了好多菜,让家乡来的人下厨,准备了三桌,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赵弘扬对大家说:“眼下,时局很不乐观。先不说满清在关叫得凶。就说李自成的起义军,势如破竹,朝廷的军队阻挡不了。起义军很快就攻到北京了。京城沦陷之日,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我们还是珍惜眼前吧!” 洞房之夜,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韩芳芳说:“乱世之下,我们更应懂得保护自己。历史总是要前进的,历史的车轮是谁也阻挡不了的。夫君!我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我还等着穿上婚纱,和你共进婚姻的殿堂。” “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当一回新娘。”赵弘扬小声地说。 “我盼望着这一天,希望不会太久。” 第二七三章 放清军入关 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 李自成率领的起义军,所向披靡,攻进了北京城。京城沦陷了,也成了李自成的地盘。 崇祯皇帝从睡梦中惊醒,惊慌失措。京城沦落,就意味着自己将成为李自成的阶下囚。可是,历代大明皇帝,秉承着“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传统。堂堂一个皇帝,怎么可能成为别人的俘虏?又怎么能贪生怕死?以后到了阎罗地府,如何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 在生死关头,崇祯非常淡定,他决心选择一种死法,虽然无法洗白自己的失国之责,但也可以证明自己并非贪生怕死。他思来想去,决定自缢。 煤山这个小地方,自此出名了。尤其是那棵歪脖子树,更是直接成了崇祯自缢的帮凶。因为,就在这里,它见证了一代亡国之君,用绳子结束了自己的性命。也见证了大明朝的灭亡。 皇帝是死了,但大明军队还在战斗。 李自成攻入北京,进入了北京城。进行了疯狂烧杀抢等行为,在财物和利益面前,他们似乎变质了。占领了北京城,他们以为彻底胜利了。北京城,成了那些高级将领的安乐窝。 李自成,也在北京城里做起了皇帝梦。 李自成坐在崇祯的龙椅上,沾沾自喜,又是神情傲慢地说:“老子总算替老祖宗报了仇。想当年,你朱家的老祖宗朱温,抢了我老李家的天下。如今,我李自成又抢了你朱家的天下,我们两家总算扯平了。哈,哈哈!” 这时,有一位大将前来禀报,说是搜到了一位绝色美女,叫陈圆圆,据说是山海关总兵吴三桂的老婆。 “陈圆圆!”李自成像注射了兴奋剂,从龙椅上跳了起来。乖乖!老子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没有想到,如今,你却成了老子的菜。 “把她带过来,我想见她。” 将军走后,李自成的心里美滋滋的。如今的老李我,不但抢到了皇帝的宝座,还抱得了美人归。陈圆圆啊!陈圆圆,老子早就垂涎你的美色。何曾想到,你不在吴三桂的身边,却留在北京城里。难道是特意给我留的吗?哈,哈! 一会儿功夫,陈圆圆来到。李自成一看,被她的国色天香惊呆了。如此美貌的女子,可是天下少见。看来,老李我艳福不浅。也许是老祖宗看我夺取天下有功,特意赏赐给我的。这下,老子可以美美的享受享受了。 陈圆圆被李自成掠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山海关吴三桂的耳朵。吴三桂一听,暴跳如雷,大骂李自成不是人。骂总归骂,也改变不了自己的老婆,投入了李自成怀抱的事实。 千不该万不该,怎么不把如花似玉的老婆,带在自己的身边,而把她留在京城。山海关是前线,本想留在身边不安全,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安全系数更高。 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认为最安全的京城,却被李自成的起义军攻破了。如今,成了李自成的地盘。可是,夺妻之仇,不共戴天。男子汉大丈夫,我怎么忍下这口气? 人在失落的时候,心是最脆弱的。 多尔衮也许知道这一点,便派秘密使者,潜入山海关,找到了吴三桂,准备用“激将法”,逼吴三桂就范。 这几天,吴三桂因为失去爱妻,而闷闷不乐,无精打采。使者的到来,他毫无排斥之意。 “找我有什么事?”吴三桂不冷不热地问。 “吴将军!多尔衮将军听说李自成夺走了您的爱妻,怕您伤心过度,特令属下前来安慰。” “安慰个屁!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吴三桂大声吼道。 使者也不惊慌,而是不快不慢地说:“多尔衮将军和吴将军,这么多年的交道。虽然说,在战场上是敌人。可在私底下,还是朋友嘛!娇妻被人夺走,搁在哪个男人身上,谁都气愤。但是,做为男人,尤其是有作为的男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被人夺走?” “我又有什么办法?”吴三桂的心气软了下来。 使者看了看满脸愁容的吴三宝,神秘地说:“吴将军想不想报仇?假如想报仇......” “怎么个报仇法?”吴三桂冷冷地说。 “有一个办法绝对行得通,看吴将军想不想干。”使者故意卖弄关子,吊他的胃口。 “说来听听。”吴三桂似乎很感兴趣。 “吴将军打开关门,让清军入关。我们将军说了,只要吴将军肯让清军入关,清军保证帮助吴将军,杀了李自成这个狗日的。怎么样?是不是心动了?” 吴三桂说:“容我想想。送客!” “好的!我们等候吴将军的消息。希望我们携手合作,共同对付李自成。” 使者走后,吴三桂仍是愤愤不平。心想,皇帝老子死后,吴某本想投降李自成,归顺大顺朝。何曾想到,你李自成不是人,夺我爱妻,杀我家人。我吴某怎么可能与仇人共事?想想自己目前的实力,自立为王,重新组建政权,也是可以的。 如果投靠满清,借清兵之力对付李自成,恐怕对自己的名声不利。眼下,真是令人伤透了脑筋。皇帝死了,国没了。自己该何去何从? 正当吴三棋举棋不定之际,多尔衮又派来了密使,面见吴三桂。密使开门见山地说:“吴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现在是该拿定主意的时候了。” 吴三桂依然沉吟不语。也许还在做强烈的思想斗争,真的拿不定主意。 密使趁虚而入,说:“吴将军!实不相瞒,明将尚可喜和耿精忠,已经答应与大清合作,我主许以封王之赏。如果吴将军看清形势,顺应潮流,答应和我们合作,大清皇帝不但可以封你为王,还会赐给你领地,让你子子孙孙享受荣华富贵。望吴将军三思。多尔衮将军爱惜将军是个人才,所以才在主子面前替你说好话。” “好了,别说了。事已至此,我吴某也无力回天,继续与你们抗争下去,也没有一个名份。我想通了,决定和你们合作。不过......” “不过什么?”密使打断他的话。 “不过,清主的承诺,可一定要兑现喽!” 密使看到吴三桂答应了,心里很高兴,自己可是立了一大功。说:“这个嘛!吴将军尽管放心。皇帝开金口,一言九鼎,决不会食言的。” 一个错误的决定,让吴三桂成了历史罪人。 吴三桂打开了山海关,让清军长驱直入,凭借满清军政的高效开明,以及举世无双的战斗力,在明朝降将的里应外合下,清军很快就攻到北京。 李自成的皇帝位,屁股还没有坐热,就被清军撵出北京城,并且不放过,一路追杀,一直追到他的老家。李自成是死是活,成了一个谜。 北京被李自成占领后,赵弘扬尽管在前线,仍然指示总部,组织“正义派联盟”的队员,拿起武器,进行斗争。 赵弘扬知道吴三桂卖国投敌后,毅然决然地拉走自己的军队,与吴三桂所率的军队划清界线。甘愿战死,也不当卖国贼。他指挥军队,一面和起义军战斗,另一面又与清军展开殊死拼斗。 历史是人民写的,英雄永远被人民所铭记。 第二七四章 武林开大会(大结局) 吴望龙带着三个女粉丝,来到了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嵩山脚下的石牌镇。 一看,整个石牌镇可热闹了。街道上,多出了旅店不说,又多出了好几家饭庄。打出了各式各样的招牌。石牌镇真有成“美食一条街”了。买卖叱喝声,此起彼伏。 不但如此,还可以看到穿着各式武士服的武士,有的年轻的像个小孩;有的俨然就像一个文弱书生;有的身材魁梧,手脚粗大,这样才像是练武的人;有的满面胡子拉碴,像个域外人士。 更令人好奇的是,到处都有拿着刀枪的兵士。好像是在为武林大会保驾护航似的。不过,吴望龙心里清楚,这些兵士肯定是来充当安保工作的。 和往届不同的是,所有从不同方向,进入石牌镇的人,都被拦在外面。还进行个人信息登记,核实身份后,发给一张“入场券”。 吴望龙心想,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武林大会能顺利进行,师傅们肯定用了不少心思。不但动用了军队,还启用了安保措施。 吴望龙还发现,一切来自宝贤庄的武士,都被兵士拘留。而几个像是域外的人士,全都被拒绝在外面。对那些蓄意闹事的域外人士,同样采取拘留的方式。 原来,在武林大会进入倒计时的最后三天,石牌镇区进行清场,然后逐一登记。是这里的村民,发给“通行证”;是来参加比武,或是来观赛的人,一律发给“入场券”。兵士把关,认券不认人。 “今年的武林大会,太严格了。进入北京城,都没有这样把控。”易兰感叹地说。 “非常时期,非常做法。”吴望龙说。 佟灵芝似乎不明白,问:“吴大哥!为什么这么说?能否解释解释?” “天下不太平。武林盟主,谁都想当。可是,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是要武功上见真章的。并且是以擂台赛的方式,逐一淘汰。然后,选出优胜者若干名,再进行最后的决赛。那个‘过五关斩六将’的英雄,才是盟主。” “吴大哥!这两天你可要吃好吃饱,才有气力打擂台赛。”黄翠仙说。 “你傻呀!我刚开始哪里会上台打擂呢?我要等到最后那个胜利者,再出手和他轻量。” “对!先在一边观战,不要急于出手。来一个‘该出手时就出手’。只要能打败那个优胜者,盟主之位就是吴大哥的了。”易兰说。 他们在石牌镇街上,找到了住宿的旅店。之后,吴望龙说:“走!到比赛现场看一看。师傅们肯定就在那里。” 再说,空慧大师和空智、腾飞三个武林前辈,为了这场武林盛会,可是煞费心思了。他们三人分工,严格把关,决不让破坏分子混入会场。他们看到来自宝贤庄的武士,一个个被控制,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但是,举行武林大会,肯定还会存在不可控性。在比赛当天,应该布置更多的武林高手在四周,随时可以应对突发事件。 剩最后两天了,还没有见到吴望龙的身影。空智有些急了,对腾飞说:“看到吴望龙了吗?” “没有。这小子不会在路上耽误了吧!” “派人四处找找。如果看到他,让他先来报到,我们才放心。”空慧盟主说。 这时,司空不败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三人又惊又喜。空慧开玩笑地说:“老家伙!一大把年纪了,也想争夺盟主之位吗?” “来看看徒弟夺魁的精彩瞬间。不行吗?”司空不败笑了笑,也跟他们开玩笑说。 “你的徒弟还不知在哪里,你看到没有?” 司空不败使劲地摇头,说:“吴望龙这小子还没有来吗?”说着,脸露惊讶之色。 “师传们!徒儿在这里。” 吴望龙看到四个师傅都在,高兴得合不拢嘴。他听到司空师傅在问他,连忙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笑哈哈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来了就好!没有看到人,师傅正着急着。”空智放心地说,“安顿好了吗?” “安顿好了。徒儿说过,不会耽误比赛的。” “今天,全看你了。”司空不败说。 “放心吧!不夺得盟主之位,势不罢休。” 武林大会如期举行,因为狄忠将军给了四天时间。操练场让出来,还派军队做安保。这是对这次武林大会莫大的支持。 第一天,布置会场,搭建擂台。 第二天,武林大会正式开始。按照惯例,武林大会由上届盟主主持。空慧盟主走上擂台,他望着台下和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当中,既有参赛武士,也有观赛百姓和武林人士,更有他派出的少林寺和尚,和军队的安保人员。 空慧盟主环视一下四周,用苍劲有力的话语,说:“各位参赛的武林英雄,以及观赛的各位朋友。武林界历来有个惯例,就是每两年举行一次武林大会,选出这届的盟主。盟主可以号令天下武林,也可以处理武林纠纷。他既不是谁封的,也不是自封的,他是凭本事争取的。所以,他肯定是武林界一等一的高手。 这届的盟主,不同于往届,他肩负着号召全天下武林,拿起手中的武器,协助我们的正义之师,共同抗击外来侵略者,扞卫我们的国家,保卫我们的家园。所以,无论谁是盟主,希望各门各派的武林同道们,听从新盟主的号令,发挥我的特长,把侵略者赶出中原,还天下一个太平。” 话音刚落,台下响起一片掌声..... 接着,空慧盟主宣布擂台赛开始。马上有人跳上擂台,等待挑战者。一天下来,峨眉派的掌门慧知大师,夺得当天的擂主。 第三天,擂台赛按时开始。又有武士跳上擂台,接受挑战。今天,争夺擂主的比赛,更加激烈。有人因此受了伤,被抬下擂台。拳脚比赛,有时不知轻重。误伤误撞,在所难免。比赛结果,武当派的一凡道士,夺得本日擂主。 第四天,也就是最后一天。先进行擂台赛,最后再进行盟主争夺赛,谁是获胜者,谁就是盟主。 擂台赛一天比一天激烈。一些认为自己是高手的人,今天才一个个跳出来。最终结果,少林派的沙陀和尚,夺得本日擂主。 紧接着,慧知对阵一凡,一凡获胜,慧知被淘汰。一凡再对阵沙陀,结果,一凡略胜一筹,取得胜利。他以胜利者的姿态,哈哈大笑起来。对台下的人说:“如果没有人敢挑战我,这届的盟主,我一凡当定了。我数到三,如果没有人应战,我就是盟主了。一,二,......” “慢!”听得有人说话,一个年轻人早就出现在擂台上。恍惚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跳上去的。 此人不是别人,他就是吴望龙。 一凡道士看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轻蔑地说:“年轻人!还是算了吧,手脚可不长眼睛。” “放马过来,不比如何定胜负?” 一凡二话不说,使出武当绝招,想一招打败对方。只见吴望龙不慌不忙,运用四个师傅的独门绝技,和非凡的内力,一招招化解了一凡的攻势。突然,吴望龙一招从司空不败那里学来的绝招,把一凡打趴在地,久久爬不起来..... 这时,空慧盟主正式宣布:今天的盟主是吴望龙。话音刚落,又响起了一阵掌声..... 吴望龙发出盟主号令:天下所有武林同道,召集所有武士,开赴前线,共赴国难。 这日,赵弘扬的部队正在与清军作战。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了无数的武林高手,和“正义派联盟”的队员,他们举着手中的刀枪,向敌军杀去。 这时,只听吴望龙大声说:“赵将军!我们来了。我们一起把清军赶出山海关,让他们滚回老家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