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恋冷傲公爵》 第1章 【楔子】 二十一世纪 荷兰 回想起来,一切的开端似乎始于那日── 那年夏天,跟往年一样,余洁儿都会帮自己安排一趟到荷兰的旅行。她的阿姨嫁给了荷兰的花商,移居在那儿。 她是血统绝对纯正的台湾人,洁儿是她的中文名字,自然而然,她也取了与中文一样的英文名。 闲来无事,她也会在花田里帮忙,看着满园子的郁金香,放松心情。 那天,她站在一整片名为「夜后」的黑色郁金香之间,拿着相机捕捉娇艳美丽的花姿。 「小姐,我可以用这个怀表跟你换一朵黑色郁金香吗?」突地,一个打扮复古,衣衫破旧,头上还戴着宽边帽的年轻男人跑到花田边对她说话,而且还是用着鼻音很重的英国腔。 洁儿怔了一下,看看他手中的那只怀表,随即慌张地拒绝。「我可以直接把花给你,你不需要给我任何东西。」不管怎么说,一朵郁金香哪值得一个纯银怀表,太夸张了! 可是,年轻男人望着黑色郁金香的眼神好惊艳,彷佛看见了全世界的宝藏,一整桶的金子在面前闪闪发光似的…… 「这个怀表是我父亲留给我的,我带着它做了好多次的时空旅行,我决定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年轻男人兀自说了一堆匪夷所思的话。 洁儿听得一头雾水,回头看了一下屋子那边,阿姨跟姨丈都还在睡午觉,万一她被这个陌生人怎样了,可能也…… 「啊!」一个冰凉的触感突然贴上手心,洁儿惊恐地往后一退,发现年轻男人已强行将怀表塞给她。 「给你,我不需要它了。」年轻男人边说,边自己动手摘了一朵夜后。 「先生,我不能收下。那花,你喜欢就摘去吧。」只要不伤害她就好。 「纯黑色的郁金香,要是带回去不知可以换上多少金子!」年轻男人嗅着花瓣,开始叽叽咕咕。「但是这里比十九世纪好太多了……」 呃?他在说什么?天啊,她遇见精神状态不正常的疯子了? 洁儿头皮发麻,双脚慢慢地往后倒退,做好随时拔腿狂奔的准备。 「小姐,你知道吗?在我来的那个时空,有多少人会为了这些从未见过的郁金香疯狂,如果被查里曼公爵看见这些花,就算你要他跪下来向你求婚,他一定也愿意。」 呃,查里曼公爵?那又是什么怪东西?这个精神状态不太正常的年轻人,似乎很敬畏他杜撰的这号人物。 洁儿额角狂冒汗珠,一步步地往后退,浑然忘了手中还握着年轻男人塞的怀表,一个转身后,拔腿就跑。 「阿姨──啊!」她脚下一拐,扑进了种满「天使之颜」郁金香的花海中,淡粉相间的花瓣将视线整个淹没。 倏地,紧握在手心中的纯银怀表冒出一股热气,随之而来的是刺目的强光。 洁儿抬起头,只以为是头上的艳阳太热辣,挣扎着想从一片瑰丽花海中爬起身。 「呀──」那团强光越来越巨大,像一个无形的巨兽将她吞噬,她抬起手臂挡住自己,听见自己的尖叫被狂风吹散。 彷佛只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前一刻还躺在花海中的女孩,彻底消失了。 推动命运的分秒针,在另一个时空滴答的走…… 【第一章】 英国伦敦 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 沃伦街这一带是酒馆与旅馆林立的龙蛇混杂区,通常是贵族止步,中产阶级与低层劳动阶级的人才会出没的地方。 酒馆后方的暗巷里,藏着数间妓院,几个彪形大汉双臂盘在胸口,或坐或站地看顾在大门边,手中还握着姜汁啤酒,聊着一些不堪入耳的污秽话题。 陡然,一个身型娇小、打扮娇媚的东方女人从三楼窗口顺着建筑物的突起物,缓慢地绕到另一边,等确认底下无人看守,才顺沿着一路慢慢滑下来。 双脚一落地,洁儿将汗湿的后背靠着墙,仰起白皙秀丽的脸蛋,小嘴呼出一串雾白的烟气。 现在是伦敦的冬日,她身上穿着天鹅绒材质的连身蓬裙,挖低的u形领口裸露出一片雪白肌肤,被点缀领口的米白蕾丝轻掩,上窄下宽的袖口也是层层叠叠的蕾丝,裙上还绣了精致的花纹。 老天,她看起来就像阿姨曾送给她那尊身穿维多利亚服装的洋娃娃,唯一的差别在于,她的发是丝绸般的黑色,瞳孔颜色也是子夜黑,她是货真价实的东方人。 可恶!她到现在还搞不懂,自己怎么会从远在荷兰的阿姨家,像变魔法似的穿越到这个奇怪的世界。 当她穿着牛仔裤与小背心出现在这里,所有人全像看见外星生物似的瞪着她,她也急着找到人协助她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居然被皮条客盯上,拐进了妓院。 一想到把她骗入妓院的卑劣皮条客,洁儿气得眼眶都红了,平放的双手揪紧了触感绝佳的天鹅绒裙摆,怒气将胸口撑得胀胀的。 「浑蛋!那个中国妞儿怎么不见了?」妓院老板的怒吼从屋内传出来,吓得洁儿怒气倏消,取而代之的是惧意。 她浑身一震,惊恐地左顾右盼。看守门边的彪形大汉一听见老板吼叫便冲进屋内,趁着这个空档,躲在另一侧墙后的她立刻往前冲。 伦敦的冬日多雾,雾气笼罩了她,一如她心中对这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茫然的往前跑,她那一头长发在慌乱中散飞,像飘在雾中的黑色丝巾,攫住了一双坐在马车内,透过小窗欣赏伦敦雾景的湛蓝眼眸。 第2章 「她跑了!快追!」妓院老板与彪形大汉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不受雾气的影响,不出片刻就追在洁儿身后。 「可恶!该死!狗屎!」洁儿惊慌又焦躁的咒骂。 她该怎么办?这里应该是她熟悉的伦敦,但却不是二十一世纪,她真的快被一切搞疯了! 雾气太浓,前方的景物一片朦胧,加上追赶在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慌得六神无主的她,一不留神便撞上了一辆马车。 「噢!」她双手撑住车门,掉头看身后的人追上来没有。 「她在前面!」妓院老板的咆哮声穿过雾气贯入耳中,洁儿整个人惊跳起来。 「开门!让我进去!」她拍着车门,门上的小窗被雾气氤氲,看不清楚坐在里头的人长什么模样,此刻就算里头关着一头猛兽,她也别无选择。 马车的车夫正在对街跟贩卖小报的摊贩交谈,没发现马车外有个东方女人正惊扰了自家主人。 「求求你──」不管这么多了!洁儿不等马车主人回应,一股脑儿就推开门钻进去。 她一上车便急慌慌地将门关好,并且上锁。透过雾气氤氲的小窗,看见妓院老板狰狞的脸孔靠近马车,她心下一惊,别开脸往后一缩。 没想到这一缩,却撞进了一堵坚硬如铸铁的胸膛,一股惑人的男性气息从身后飘入鼻尖,她的胸口蓦然一紧,呼吸几乎暂停。 「霍尔特家才刚刚出了一位来自东方的公爵夫人,怎么沃伦街就开始盛行用东方妓女招揽生意?」 出自她耳后的这声谑语,嗓音醇厚,带点微微的沙哑,像一根羽毛轻搔过耳膜,促使心脏的频率鼓噪着。 「我不是妓女,我是被皮条客骗进妓院的!」她转过身迎向马车主人,因为害怕而微微颤抖。 一看清楚身后男人的面貌,她的颤抖不减反增。 那是一个阴柔俊美的男人,偏棕的深金发色与白皙的肌肤,双眼的轮廓很深,下颚略尖,配上高挺的鼻梁与形状优美的唇,他如果是女儿身,肯定会是个绝世无双的大美人。 最教人赞叹的,是他那一双比爱琴海还碧蓝的眼,蓝得像是结冰的玻璃珠,美丽却也显得冷酷。 端详过后,女性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俊美又一身贵气的男人,绝对、绝对不好惹。 洁儿震慑于男人的绝美容颜,男人那双蓝眸也端详起她。 席蒙见过的东方女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美丽的却是寥寥可数,前阵子出现在霍尔特家的莉莉便是他见过,算得上美丽的一位。 而眼前这个搞不清状况就钻入他马车的东方女人,她和莉莉一样,都有着细致如上好瓷器的雪白肌肤,小巧得像是陶瓷娃娃的五官,秀丽而且细腻,身上每一寸都柔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来。 她的眼神旁徨无助,脸色苍白似雪,也难怪会被拐进妓院。以她这样的条件,在粗鄙的妓院中是一等货色,绝对可以替妓院赚进大把钞票。 被席蒙深沉的眸光紧锁不放,洁儿心口一悸,有种奇异的战栗感爬上背脊。 有那么片刻,她的心神完全陷进他那双蓝眸,这个男人全身散发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危险,致命,却又美丽得教人情不自禁,他甚至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俊美的男人。 她的胸口怦怦直跳,奇异的,在这短短几秒钟,她忘了当下的处境,也忘了自己从何而来,整个人融进了那双蓝眸。 「你看够了吗?」席蒙开口打断了她的怔视。他的嗓音冷淡低沉,像黑夜里独奏的乐声,可以拨动人的心弦。 洁儿发窘的红了脸,连忙别开双眼,心脏却不由自主的狂跃。噢,她在想什么?眼前陷入困境,居然还有多余心思痴望一个陌生男人! 余洁儿,你可真乐观!羞恼之余,她在心底对自己低吼。 「请你帮帮我!不要让那些人把我抓回去。」思绪一整,她决定向这个男人求救,发着抖的小手很自然地,握住他包裹在黑绒西装下的手臂,引来蓝眸冷冷一扫。 通常这种时候,他会毫不留情的打开门,把这个不长眼睛的女人扔出去,但是…… 方才浓浓夜色中,她飘飞的黑发,那无助的秀丽容颜,莫名地俘掳了他的视线,使得向来冷酷无情的他做出了反常的判断──他决定让她留在马车上。 「我帮助你,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席蒙挑了下浅色的眉。纵然他的目光被她典雅的东方美攫住,但是他从不做蚀本生意,也不是个心肠仁慈的善人,更不会无偿为一个女人出手。 「我……」洁儿一怔,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要她拿条件交换。天啊,她连这里是什么鬼地方都还弄不清楚,身上唯一的东西…… 噢!糟了,她把自己的细软全都留在妓院了! 「如何?既然你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交换,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下车吧,那些家伙很快就会折回来。」看着洁儿一脸懊恼地扯着发尾,席蒙做势要打开车门。 洁儿心一慌,柔腻的小手立刻覆上他的手背,一股静电般的微量刺麻感,窜进彼此的肌肤。 两人的身躯同时一震,胸口宛如潮涌,荡漾无以名状的情绪。 「别开门!如果你愿意帮助我,我可以付你钱。」抑下古怪难辨的感觉,洁儿红着粉嫩的双颊,急迫的提出条件。 第3章 席蒙笑了笑,湛蓝的眼眸流露出几分嘲弄意味。「你不知道我是谁吗?方才进来时没看见车门上的家徽?」 放眼十九世纪的伦敦,最显赫富裕的贵族,首推两大家族,分别是查理曼与霍尔特家族。 而他,席蒙.查理曼便是查理曼家族的继承人,是上流社会最恶名昭彰的公爵,性格阴沉狠戾,除了与查理曼家族是世仇的霍尔特家族外,没人敢招惹他。 「我不知道你是谁。」洁儿迷惑地摇头。 「席蒙.查理曼,记清楚了。而我,从来就不缺钱,我要的是有趣的玩意儿,可以引起我兴趣的东西,不是钱。」 「我可以给你一个纯银的怀表。」听到他富有到不缺钱,洁儿真的急慌了。 「我没兴趣。」席蒙冷血的想,会不会下一秒钟,她就会脱口想要以身体交换他的帮助? 「那我……」 正当席蒙莫名的期待起她的反应时,叩叩叩,仓卒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游戏。 洁儿心口一跳,看见小窗口浮现妓院老板可憎的脸孔。 「很抱歉打扰您了,公爵阁下。」妓院老板放低了音量,态度十分敬畏。 公爵阁下?洁儿怔忡地转回视线,难以置信地瞪着蓝眸男人。 被拐进妓院的这两天,她已经从震惊到慢慢接受现状──在向无数个妓女确认上百次之后,她终于接受自己穿越来到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这个荒谬却又无比真实的现实。 而此刻在她眼前,又出现一个俊美尊贵的公爵…… 太好了!既然他是公爵,想必权力一定很大,虽然他看起来冷酷又势利,但是身为自诩有高尚品德的贵族,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洁儿难掩激动的看着席蒙,眼睛如钻石一样的闪闪发亮。 「爵爷,我们已经抓到了之前一上码头就逃跑的中国女奴,今晚要拍卖她的初夜,这个下贱的女奴刚才却趁保罗不注意的时候偷跑……」 妓院老板站在马车外,开始一五一十的报告,洁儿越听越心惊,她双手紧捂胸口,汗涔涔地瞪着席蒙。 天啊,为什么那个嚣张又恶霸的妓院老板,会用这么恭敬的语气跟他说话?洁儿眼底的狂喜慢慢褪去。 彷佛看透她的心思,席蒙侧着蓝眸,斜睐她一眼。「或许有件事你也该知道,这一带的酒馆与妓院都是属于我的资产。」 洁儿苍白的嘴唇微张,吓得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上天对她真是够好的了! 洁儿在心底反讽自己,气得想揍自己一顿。她真是够蠢的了!好不容易逃出来,却自投罗网的钻进了魔王的马车。 席蒙带着她返回妓院,一路上妓院老板与保镳兼皮条客的两名彪形大汉,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态度卑微。 「你不是公爵吗?怎么可以干这种下流勾当?放开我!」洁儿扭动被他握紧的手腕,却只弄疼了自己。 「这些都只是投资,我从来不过问底下人用什么方式经营。」席蒙拉着她走入妓院大厅,俗丽的装潢与混浊的空气使人头晕反胃,与他一身的尊贵气质完全不搭。 「你不会真的相信他的鬼话吧?我才不是什么逃跑的女奴!」洁儿被甩到沙发上,揉着泛红的手腕,忿忿不平地瞪着席蒙身后的妓院老板。 席蒙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然后转身睐向法兰克,也就是妓院的老板。 「你在哪里发现她的?」席蒙问。 「那天她在柯芬园的市场闲晃,我发现后便将她带回来。」法兰克心虚地回道。 「你说,她就是从码头逃跑的中国女奴?」 「是、是的。」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个月席蒙底下的商队从中国带回了几个奴隶,结果这些奴隶在商船靠岸,一上码头之后便藉机逃跑。 也是拜这件事之赐,他巧妙加以利用,亲自上门给了沃斯.霍尔特一个难堪,假称凭空冒出来的莉莉就是逃跑的女奴之一,把沃斯这家伙搞得天翻地覆,还赔了一座庄园和一艘商船。 思及此,他免不了又要替沃斯的愚蠢嗤笑一声。女人之于男人不过是调剂身心罢了,何必做到这种程度,真是够蠢的了。 不过也好,因为此事,他从中寻得的乐趣多到数不清。身为霍尔特家族的世仇之子,他非常乐意找沃斯的麻烦,让他日子过得不舒心。 但那也仅止于对付沃斯,并不代表其他人也可以假藉这个名义,在他眼皮底下干些愚蠢的事情。 为了求生存自愿接客的妓女并不违法,但如果是逼良为娼,到时真要闹出事情,绝对会很难看。 碧亮的蓝眸一转,席蒙慢条斯理的抽过马夫手中的马鞭,放在手上掂量。 「法兰克,当初你欠了一屁股赌债,来找我抵押借款的时候,曾经说过什么?」席蒙嘴角弯起,眼眸低垂,修长的指尖滑过黑色马鞭,俊容在昏暗的灯光照耀下,非但没有柔和感,反显一丝邪魅的阴沉。 他是一个充满致命诱惑,却又相当危险的男人。洁儿瞅着,纤细的喉咙吞咽了数下,再一次在心底下此定论。 别说是洁儿,就连法兰克这个大男人都明显在发抖,脸上的肥肉颤动着,目光充满惊惧。 第4章 「我说……请您容许我继续经营妓院,我会让它为您赚进大把银子。」 「然后?」席蒙稍稍扬起眼角,蓝眸幽冷地横睨。 「我保证,绝对不会替您惹来任何麻烦。」法兰克的声线明显在抖。 「随便从街上把人拐骗进妓院,东窗事发后还想欺骗我,说她是从我船上逃走的女奴,你这算不算是替我惹麻烦?」 闻言,法兰克面色惊骇大变。「公爵大人……」 咻!马鞭在空气中画出一道凌厉的黑色线条,当席蒙挥出去的手再优雅万分地收回来,法兰克的脸上已多了一道怵目惊心的血痕。 「啊!」洁儿双手掩嘴,背脊凉透,一股寒颤漫过全身。 「那些私逃的中国奴隶早已经全数抓回来,你把我当傻瓜吗?」席蒙将马鞭还给马夫,昂起瘦削的下颚,冷冷睐着连痛都不敢吭声的法兰克。 「我很抱歉……」法兰克抚着血流不止的脸颊,躬身道歉。 「你只要放我走,根本用不着伤人。」洁儿激动的跳起来。 「你不是要我帮你吗?怎么现在反过来替他求情?」席蒙嘲弄地扬唇。 他投资的产业太多,酒馆、俱乐部、上流或低下阶层的妓院,如果他做事不够狠,哪可能制得住这些龙蛇混杂的手下? 这个东方女人刚才明明一副恨死了法兰克的模样,见到法兰克受伤却急着指责他,心肠未免也太软了。 「我只是要你帮我逃走,没有要你动手伤人。」觑了一眼满脸是血的法兰克,洁儿心中一颤,音量不自觉地减弱许多。 「你以为我是在帮你讨回公道吗?」席蒙笑她天真。「我只是在教训我底下的人。」 「那我可以离开了吧?等我离开后,你想教训谁就教训谁。」望着俊美却冷酷的男人,洁儿害怕极了,只想快点远离这一切。 尽管这个蓝眸公爵对她来说,有一种无法形容,强烈又巨大的影响力。 席蒙同样注视着洁儿苍白的脸,一些不该产生的思绪在脑中旋转。 该让她走吗?或许他应该强横的将她带回去……然后呢? 一连串反常的念头闪过脑中,席蒙拧起眉心,连自己都感到荒谬可笑。 他从不把多余心思放在女人身上,今晚是怎么了?只因为她有一张美丽的东方脸孔? 盯着她细致光滑的脸蛋好片刻,席蒙面无表情别开双眼,吩咐法兰克︰「把她的东西还给她,让她走。」他决定让这个仅有一面之缘,就严重影响他判断力的女人离开,离他越远越好。 法兰克不敢不从,即刻就让一个妓女拿来洁儿的随身物品,洁儿神色匆匆地伸手抓过袋子,忐忑不安的瞅向席蒙,后者也目光炯亮的注视她。 「你可以离开了。」席蒙冷冷的说。 那双美丽的蓝眸看似冰冷,却藏着一抹孤寂。 他贵为公爵,想必什么也不愁,那抹孤寂又是从何而来? 噢,余洁儿,你疯够了吗?没错,这阴沉冷酷的男人是救了你一命,但是清醒一点!不要受到任何动摇。 洁儿对自己这样警告,却在看见他蓝眸一闪,俊美的脸庞勾起邪恶的弧线时,她呼吸莫名的一窒,一个失神手滑,那只随她一同穿越来此的环保袋骤然落地,几样东西滚出来。 席蒙冷峭的眸光往下一探,突然怔住,高壮的身躯静止不动。 一朵花瓣闭合、半枯萎的黑色郁金香,与一只纯银怀表躺在袋子旁。 洁儿察觉到他的异状,心底飞过一抹很糟的预感,才想蹲下身,将郁金香与怀表连同袋子一起捡起,一只强壮的手臂已经探过来。 下一秒钟,那朵神秘冷艳的黑色郁金香,已握在席蒙的大掌之中,修长的指节执住花柄,如冰的蓝眸凝注黑色花瓣。 她清楚看见,他冷酷的表情微变。她心跳怦然,有种直觉要她快点逃开,但是身体却因为他眼底的惊艳光芒,完全僵住无法动弹。 那是近乎迷恋的眼神,融化了蓝眸的冰冷。像他这样的男人,竟也有这般神情,她一度以为自己看走眼了。 那不过是一朵郁金香罢了……噢,慢着!她终于了解,何以席蒙会如此震慑。 就算她的欧洲史再怎么浅薄,也曾听阿姨提过,远在十六世纪时,欧洲人就为郁金香疯狂,而且是现代人所无法想象的疯狂! 在当时,甚至有人用一桶金子交换可以栽种出特殊色泽郁金香的鳞茎,郁金香成为一种身分的代表,无论是王公贵族或富商,人人都争相寻求品种特殊的郁金香。 十九世纪的欧洲人依然为郁金香倾倒,尤其是皇室贵族们,他们花大钱养园丁,让园丁培育出各种花形特殊色泽独特的郁金香,好在社交圈出尽风头。 郁金香无疑是最值钱的花卉,只要可以种出独一无二的品种,想要一夕致富绝对不是梦。 「这朵郁金香,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席蒙的目光从花瓣上扬起,炯炯的注视她。 「我……」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在颤抖,心跳因为他太过深邃的凝视而失速。「那是我的。」 「你的?」席蒙眯起眼,那模样性感得不可思议,俊美中包藏着女人无法抵挡的邪气。 第5章 「是。那是我从家乡带过来的。」她没说谎,这朵「夜后」郁金香还有袋子里的种子和鳞茎,全是从二十一世纪一起与她穿越时空,来到此处。 席蒙看她的眼神起了变化,多了几分玩味与估量,他又摊开左手心,里头躺着方才一并捡起的纯银怀表。 「这怀表也是你的?」 「不……是的。」她先是否认,后又生硬的改口。 「你说谎。」 洁儿心口猛然一跳,不懂席蒙为何会突然指责她。 席蒙垂下眼睑,令女人忌妒的长睫毛在深邃的眼窝掩出两排扇形黑影,他的长指寻至了怀表侧边的小按钮,轻轻一压,表壳弹开,纯银内面刻绘郁金香的图腾。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那郁金香图腾以及上头刻下的人名缩写,在她穿越之前,根本不存在! 噢天!这是魔法还是某种古怪的巫术?莫非是这怀表带她穿越时空,来到十九世纪的伦敦? 「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蓝眸眯得更紧,席蒙的嗓音沉了好几度。 「什么?不……不——这太荒谬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上面刻的,是我名字的缩写。」 「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你名字的缩写!」洁儿心慌大叫,在他严酷的审视下,神情显得有丝狼狈。 「你不知道?但是伦敦的人都知道,我一直在找能种出独特郁金香的球根。」席蒙挑起一抹冷笑。 全伦敦的贵族对郁金香都着了魔似的入迷。 如今的荷兰靠着出口郁金香到美国,创造可观的收益,欧洲贵族们依然对郁金香情有独钟,时不时举行郁金香花卉大赛,展出他们四处收购的独特花种,藉此满足他们的虚荣心。 更别提维多利亚女王打算在今年夏天,在宫廷中举行郁金香展览,届时所有王室成员与贵族都会出席,又是一场藉由郁金香争奇斗艳的贵族竞赛,没人想成为输家,丢光颜面。 他不仅要赢得这场宫廷竞赛,也想藉这个机会,开拓郁金香对外出口的贸易。 只要可以培育出独一无二的郁金香品种,他便可以称霸英伦的郁金香市场,更能证明并非只有荷兰才能栽种出完美的郁金香。 「那……不关我的事。」他势在必得的目光使人心惊,洁儿愕然的摇动细颈,胸口如卷起层层浪涛,剧烈的起伏着。 席蒙走近她,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发凉的下巴,阴冷的蓝眸钉住她的目光与心神。 「女人,你的名字?」他的气息浓郁充满侵略性,渗入她每个张开的毛细孔。 「……洁儿。」 然后,他的目光往下扫,如无形的火焰,一路烧过她的颈子、锁骨,最后停留在翻腾的胸口。 她的呼吸短暂停止,胃整团纠结在一起,抽筋似的闷痛着,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几乎要开口求他把目光移开。 漫长如一世纪之久的几秒钟终于过去,当席蒙凝滞的目光开始上扬,洁儿露出如蒙大赦的神情。 但是下一秒钟发生的事,让她再也笑不出来。 席蒙掐住她的下巴,凑近轻颤却又悸动不已的她,挑起嘴角,似笑非笑的宣布:「我改变主意了,你不能离开。」 第二章 洁儿几乎是绝望的睁开眼,瞪着石膏浮雕的天花板,斑斓的贴花壁纸,第一千零一次试着在心底催眠自己,这不是真的…… 「小姐,你必须吃点东西,否则你会撑不下去的。」女仆敲门走入,手中的托盘摆着一碗热腾腾的奶油浓汤,香味冲击着她因为饥饿而格外敏感的嗅觉。 「我不吃,你拿下去。」她别开眼,依然躺在床上,茫然的看着天花板。 席蒙那个出尔反尔的混蛋!自从发现了她身上带着郁金香的鳞茎与种子,还有那个该死的,让她摆脱不了怀疑罪名的怀表后,就强行将她带到伦敦市中心的一栋别墅。 他就像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噢不,他骨子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冷血商人,她对他来说,是一个可以替他增加可观收入的工具。 他以为她是远从异国东方来的花匠,所以身上才带有这么多郁金香的鳞茎与种子,他甚至拿走了那朵半枯萎的黑色郁金香。 「听说,你在进行绝食抗议?」席蒙挺拔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门口,他穿着俐落合身的骑装,身上还余留着森林野外的气息。 「你——」洁儿双手一抓,迅速从床上弹起身,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终于爆发的小羊冲向他。「你这个恶劣的骗子!你说要让我离开的!你言而无信!」 席蒙挑起唇角,但那不是微笑,而是一种她说不出来的自负意味。 她明明饿到头晕眼花,脸色苍白,却因为与他那双蓝眸对看,饿到发疼的胃部又开始收缩,心脏也异常的加速跳动。 噢,这个男人就像魔鬼一样诱人,她相信,全世界的女人都愿意用灵魂换取他的疼爱。如果他愿意的话。 这段时间,她已经大致弄懂伦敦的状况——主要是伦敦的贵族势力分布。 即便是身处在英国乡间,大半辈子没到过伦敦,没见过伦敦桥,也不知道矗立在泰晤士河上的国会大厦长什么模样的农工,再如何孤陋寡闻,也绝对认识查理曼与霍尔特此两大家族。 第6章 两大家族皆富可敌国,与皇室成员往来密切,又有世袭的爵位加冕,影响力举足轻重,关于两大家族继承人的风流韵事,或者是两家族的世仇争斗,无疑成了民众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 众所周知,同样继承了公爵之位的沃斯.霍尔特与席蒙.查理曼,两人一样年纪,一样高大俊美,俨然是伦敦上流社交圈中最受瞩目的年轻公爵。 沃斯.霍尔特生性风雅浪漫,受到许多人的爱戴,尤其是未婚的年轻女性都为他倾倒。 席蒙的俊美不亚于沃斯,但是女性们却对他又爱又怕,只因为他的性情乖戾,从不在乎加诸在贵族身上的繁文缛节,也不在乎外界对他的风评。 他投资酒馆妓院甚至是赌场,与三教九流的人倶有来往,伦敦有过半的酒馆都归他所有,再野蛮的流氓混混见了他都要俯首称臣。 他的行事作风狠辣,心思深沉,对待冒犯他的人绝不留情,无疑地,他是上流社交圈的头号危险人物,令人闻之丧胆。 面对这个声名狼藉的恶棍公爵,洁儿知道自己毫无胜算可言。她只想离开,而他却因为不知名原因软禁她。 「诚信是在谈生意时才会用上的东西,我和你之间,有生意或任何交易可言吗?」席蒙无动于衷的看着她,口吻冷酷得近乎残忍。 「你为什么不放我走?」 「我说过了,只要你同意留下来替我做事,我就放你自由。」他挑起淡褐色的眉,性感得令人发指。 那日他质问她,为何会拥有黑色郁金香,她却一脸不懂它价值的回应他,那是她栽种的,袋子里的鳞茎与种子也全是她拥有的。 在那当下他就打定主意,不会让她离开。一个懂得如何种出独特品种郁金香的人,其价值比一袋黄金还值钱,他需要这个女人留下来替他做事。 「我不愿意。」她甜美的嗓音却微微发抖,要拒绝这样一个男人,需要非常大的勇气。 这几夜,她反复看着纯银怀表,手指抚摸上头凭空出现的图腾与缩写刻印,她能感觉到有股未知的力量,想将她留在这个时空,留在席蒙的身边。 她相信,两人的相遇绝非纯粹的偶然,而她害怕这股力量,也害怕自己真会永远留在这个时空,所以她拼命抗拒。 她不要因为被威胁,也不要因为被诱惑而点头留下,一股奇异得令她战栗的女性直觉告诉她,她很可能因为这个冷酷的男人受伤,或者……弄丢什么。 蓝眸一直盯着她,就像锁定猎物的野兽,席蒙高壮的身躯突然移动,开始入侵她刻意拉开的安全距离。 「你想做什么?」她吞咽一下纤细的喉咙,当他全神贯注的望着自己,她全身的感官都在悸动,体内某一处敏感点似乎被燃上火苗。 席蒙挑唇不语,只是一再往前。 她往后退,绕过桃花木凿成的四柱大床,直到毫无后路可退,她僵硬的后背抵上房间最里边的那面墙。 此时的她,就像被逼入墙角的猎物,只能无助的看着那头美丽的野兽靠过来,一手撑住墙面,一手捏起她的下巴。 细致如丝绸般的触感,令席蒙内心讶异。东方女人的肌肤怎会如此柔软,当她双颊泛开红晕,充满光泽的肌肤就像花瓣一样软润。 乌黑的眼眸浮映水光,里头荡漾着他并不陌生的惧意。 很多人都害怕他,并不差她一个,但是…… 胸膛无端一紧,原本只是想警告她,给她一点教训的席蒙,在这一秒钟发觉,这个细皮嫩肉的东方女人,比他碰过的每个女性,都要来得娇嫩易碎。 初见她的第一眼,是那头神秘的黑发吸引他,而此刻端详,精巧的五官镶在完美的蛋形脸上,两排浓密的睫毛像蝴蝶振翅似的轻颤。 或许称不上倾城绝世,但她细致独具东方韵味的美,可以勾起西方男人的占有欲。包括他的。 喉咙滚动了一下,状似发渴,席蒙管不住体内属于费洛蒙主宰的那一部分,捏高她的下巴,把唇凑近。 洁儿动也不动,双肩耸起,明知道该闪躲,湿润的嘴唇却颤抖着仰起,仿佛渴望承接这来得突兀的吻。 只差那么一点点,两人的唇就要完全贴合,席蒙一个沉重的换气,猛然抽身退开。 男人与女人的喘息声,在房间内回荡。他们对望着彼此,胸口同样剧烈的上下起伏,仿佛缺氧似的用力呼吸。 洁儿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了,紧绷的身子才一软,他的胸膛突然覆来,挤压她柔软的胸脯,她被钉死在身后的墙上。 「不……」她娇喘的发出低呼,双手被他压在脸的两侧,因为太久没进食,完全使不上力气抵抗。 「你大概不清楚,你正在跟谁打交道。」他垂着蓝眸,沉冷的哼声从摩擦着她的强壮胸膛滚出喉咙。 「我知道……你是全伦敦最恶名昭彰的公爵,席蒙.查理曼。」她的身子发抖,柔软双峰下的心脏狂跳不止,最令她感到害怕的,却不是他侵略性的举动,而是她体内模糊却真实的女性悸动。 邪恶与性感并存,蓄满力量的阳刚身躯,森林般清爽的男性气息,属于他的一切,有形的、无形的,全都包围着她。 「恐怕你并不是很清楚,当我要一个人臣服于我的时候,是不在乎使用任何手段的。」 第7章 他优美的嘴唇线条,扬成一个邪恶又性感的弧线,她短暂的晕眩,耳边只听得自己咚咚狂响的脉搏声。 温暖的指尖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她看见他的蓝眸闪动,光泽转深。 而后,他坚定蛮悍的吻住她。 这个吻像烈火燎原,把全身的细胞都燃烧。 席蒙一直认为,教训女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们闭嘴,并且好好的听令行事,封住她们的唇是最直接有效的法子。 这原本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训诫,但是当他将舌探入天鹅绒般的口腔,卷绕她的舌,尝到浓烈的甜香,这个训诫便迷失了。 就像两颗磁石,在对的时间碰上了,疯狂的渴望碰触彼此,与对方相连成一体。 这个吻,带给他们的就是这样惊人的感觉! 「走……」开。最后一个字,糊在被吞没的舌尖上,她被迫吞下惊呼,可耻的感觉到体内升起一股强烈的愉悦。 她的味道尝起来棒透了,像是天然的花香,又染了一丝蜜味,他尽情的撩拨她,毫无节制的吸吮。 她的唇有一种魔力,让自制力极好的他不能控制自己,用舌头撬开她,让她为他开启唇瓣,用雄性的气息迷惑她,让她沉入纯感官的肉体接触。 纯感官……不涉及情感……不!这不是她要的! 洁儿猛然苏醒,颈子用力一偏,将他的唇撞开。她的双颊已然红透,像灿烂盛放的粉玫瑰,红肿的唇瓣像是花瓣。 面对她的反击,席蒙只是沙哑着嗓音,发出低沉愉悦的笑声。他的双手依然紧紧地压住她的手腕,甚至不必花费太多力气,就用胸膛将她顶在墙上。 「现在,你懂了吗?对于一个来历不明的东方女人,我不必出声请求你替我做什么,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甚至可以再把你丢回妓院。」 他用着对世上一切都无动于衷的口吻说,她的身体如火烧一样的滚烫,脑门却被冰水浇淋,思绪在瞬间冷静下来。 他是认真的。她见过他毫不留情给了妓院老板一鞭,那些长年在龙蛇混杂之地厮混的人对他充满畏惧,绝对不是没有理由。 「你不可以这样做,我是自由的。」她颤抖的说。 「不,亲爱的。」他充满讽刺的,故作温柔的这样喊她,用手背紧贴她柔嫩的脸颊来回摩挲。「你的自由,握在我的手中。我说你是自由的,你才自由。」 胃部一阵绞紧,她的视线晃了一下,唇瓣轻启,但是来不及吐出半个音节,下一秒钟她已经失去意识,瘫软在他结实的胸膛里。 医生坐在床边看诊,女仆们在房间走来走去,照料着床上脸色异常红艳的洁儿。 席蒙交抱着双臂站在床的另一侧,脸色阴沉的监督这一切。先前的骑装已经换下,他穿着翻领衬衫与黑色烟管西装裤,高大的站立身姿,在房中构成强烈的存在感,仿佛是站在房中每个人的心中,沉甸甸的压迫着。 她一张脸红如蔷薇,嘴唇泛着惨白,眼皮在颤动,似乎在挣扎或是抗拒什么。 她在抗拒他。因为方才他放肆的举动,还有阴狠的警告。 想必此刻在她心中,他大概就跟没人性可言的魔鬼一样可怕。席蒙自嘲的想。 「这位小姐因为水土不服,加上体力不足和惊吓过度,才会突然倒下。」医生看着席蒙说道。「她的体温有点过高,我会开点药,但主要还是得让她吃点营养的食物,让她尽早恢复体力。」 席蒙没说话,微抬一只手臂对空气轻挥,医生点点头动身离开房间,床边的女仆在用湿毛巾替洁儿擦好脸蛋后,也静悄悄的退下。 「不……不可以……」床上的洁儿整个人昏沉沉,唇瓣喃喃开启。 席蒙在床位空的那一侧坐下,蓝眸的光泽有点深,像隐没在光线下的蔚蓝冰湖。他伸出大拇指轻抹她的唇,男性感官还惦记着刚才那个吻。 那个吻该死的好极了,就像鸦片一样,令他意识飘然,全身细胞都愉悦的跳动。 她的气味干净甜美,是未受污染的一口甘泉,他相信任何一个男人若有机会沾惹,必定会竭尽所有的霸占这口甘泉。 席蒙蓝眸一闪,冷酷如他,也并非毫无欲望的男人。他有固定的女伴,甚至有一堆对他又爱又怕的社交名媛投怀送抱,上流社会寂寞的年轻寡妇恨不得夜夜爬上他的床。 但是,这个女人带给他的,不只是欲望,还有一种难以说明究竟是什么的特殊感觉。 不,那绝对无关乎情爱。席蒙烦躁的对自己强调,并试着将思绪从刚才那个吻抽离。 他要这个女人,只是看上她的才能,她的种花技术可以替他带来可观的财富,可以帮助他在今年由皇室主办的赏花竞宴上,占尽所有的荣耀。 仅此而已。席蒙强硬的在心底做了一个总结。 洁儿突然睁开眼,一双乌黑眼眸浸润在水气中,朦胧的对上那双蓝眸,喉咙干涩得挤不出半个音节。 噢,可恶,这个坏蛋又想对她做什么?先是像个土匪一样抢走她的吻,现在呢?趁她体力不支倒下的绝佳机会,又想拿什么卑劣手段逼她就范? 蓝眸片刻未眨的看着她,他俊美得像天使,所做所为却跟恶魔没什么两样。即便如此,他依然可以勾走每个女人的魂魄,使她们虔诚的臣服于他。 第8章 「绝食抗议已经结束。」突如其来的,席蒙冷着嗓音说道。 他说什么?洁儿被他弄胡涂了。 「费丝。」席蒙提高音量的喊,房门推开,一个女仆端着托盘进来,上头是一盘重新煮过的奶油浓汤,和一盘佐香料烘烤的去骨鸡肉,松软面包与米饭和蔬菜。 「你不能逼我吃。」洁儿嗓音虚弱的说。 「我当然可以。」席蒙冷睨她,看着女仆将托盘放下,拿来两个蕾丝长枕垫在洁儿身后,动作俐落的将她扶坐起身。 「我可以把那些鳞茎和种子全都送给你,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厉害的……花匠。」她依然不放弃与他交涉。 刚才那一吻,着实吓坏她了。然而,真正使她恐惧的,并不是他的强吻,而是那不由自主的沉迷,体内模糊的兴奋与期待,被他所给予的欲望主宰了一切,这种种强烈得难以抵挡的感觉,都令她畏怕。 太混乱了!无论是对这个陌生的时空,眼前这个名唤席蒙的公爵,她对他的奇怪悸动,磁石一般的巨大吸引力,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疯狂又混乱的事。 「你以为自己有跟我谈判的筹码?」席蒙嘲笑她。「我要的是,可以帮我栽种出独一无二的郁金香的人。」 席蒙目光如火炬,灼烧着与他对望的洁儿,贴在手背上的指尖轻轻敲打着节奏,那狩猎般冷酷的眼神令她心颤。 她成了他的猎物?噢不!千万不要!尽管对他认识不深,但是她看得出来,这个男人只在乎对他有利的人事物,这种在乎,只限于对方有利用价值,并且是他感兴趣的价值,他才愿意搭理。 那如果,没了利用价值呢?他会怎么处置那些已经没有价值的人或物?毫不留情的扔掉?毁掉? 「但是现在,你必须填饱你的肚子。」席蒙目光一转,女仆立刻端起汤,用纯金汤匙舀了一口,送到洁儿的嘴边。 「不,我不吃。」她倔强的撇开脸。 「不吃可以,我即刻把你送回妓院。」他挑唇微笑。 缓慢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洁儿气呼呼地瞪着那抹笑,心中忍不住又低咒起来——可恶!上帝到底在想什么?创造这个大坏蛋的时候,就不能给他一张丑陋可憎的脸吗? 带着满腹怨恨,她转回脸蛋,不得不张启唇瓣,让女仆一口接一口喂她喝汤。热呼呼的浓汤滑过喉咙,温暖了空绞已久的胃部,那感觉好得让她想叹息。 从头到尾席蒙只是坐在床边的红木骨董椅上,静静的看着她被喂食,等到她饱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才起身离去。 看着那抹伟岸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洁儿才意识到一件事:从她张嘴吞下第一口起,他没再威胁她,也没提起要她留下替他工作的事。 他只是想亲自确认,她开始恢复进食。这个认知让她迷惑了……恶魔心肠的大坏蛋,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洁儿怔怔的望着床顶精致的刺绣,感觉饱得发胀的胃部很暖,胸口跟着莫名的发热。 她闭上眼,把不该有的念头赶出脑袋,强迫自己快点睡上一觉,也许一觉醒来,她人已经回到二十一世纪…… 入夜,一道高壮的身影踩着静悄悄的步伐走进房间,在床边停住。 席蒙盯着安然入睡的玉人儿。 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中,她那身比中国丝绸还要细致的肌肤,仍是皎亮如月,小巧的五官嵌在看起来就像是瓷娃娃才有的小脸上。 蓝眸静静地捕捉着她的睡容,他伸出手,随着晃动的光晕,抚上她脸颊的肌肤。 那不可思议的细嫩触感,透过指腹传达到体内,诱发着雄性的掠夺本能, 如同在轻抚一片柔滑的乳白丝绸,他爱不释手地轻轻摩挲。 甚至涌起一股冲动,想用嘴唇触碰,感觉那份属于东方的细柔……但最后他还是忍下了,并强迫自己将手收回来。 但是他的眼神却无法从她温柔的睡颜撤离,就这么一直静静地盯着,冰寒的胸口似乎有什么正在融化…… 这是生平第一次,他放纵感官的冲动主宰了大脑,倾过上身,让薄唇取代指腹,感受她丝滑的肌肤触感。 或许,方向是有点失准了——因为他吻的不是她的颊,而是她的唇。 一个冲动在体内叫嚣,他必须再品尝一次她的味道。不为什么,就是一种无可抵挡的冲动与欲望。 洁儿的意识早已漂浮在软绵绵的梦境,她梦到自己在品尝一种奇异的美食,不自觉地张开粉唇,任由窃盗者放肆地将舌头长驱直入,反过来吸吮她。 她一定是梦胡涂了……嗯,一定是的。 洁儿喃喃低吟,继续潜入梦乡深处。 在经过数日的喂食后,洁儿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她甚至怀疑自己快变成一头只懂睡觉与吃饭的母猪。 席蒙偶尔会进房来探视她——或者该说是监视?他时常不发一语的拿那双漂亮的蓝眸凝望她,那里头有太多无解的情绪,她猜不透。 细指拨弄手心的怀表,洁儿站在窗前,目光百无聊赖的望着远处风景,身后传来门扉开启的声音。 她转过身,发现女仆离开房间时忘了将门关上,也就是说,门根本没上锁? 洁儿欣喜若狂的握紧怀表,推开房门离开困住她好多日的这方天地。 第9章 走廊十分宽敞,洁儿感觉自己像成了掉入异世界的爱丽丝,她好奇的转动眼眸,目光所到之处尽是教人赞叹的奢华。 大概是碰上女仆休息或换班的空档时间,洁儿这一路的探险,并没有碰上任何人来拦阻。 顺着楼梯她往上走,搞不清楚自己是待在多高的楼层,只凭着一股好奇心作祟,深入这栋美丽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物。 踏上最后一级阶梯,一串清亮的笑声传入耳底,她仔细聆听片刻,发现那笑声是从一扇红色大门之后传出。 她走近,幸运的发现红色大门没完全密闭。她好奇的将双眼凑近门缝,光线从房内倾泄而出,一大一小的身影坐在镶木地板上。 席蒙单膝曲起,一只长腿平贴于地上,一个褐发小女孩就坐在他身前,手中拿着一只骑士棋,低头看着黑红相间的棋盘。 「不对,你必须往左走两格,再向上走一格。」当小女孩开始走骑士棋,席蒙不厌其烦的纠正她。 「为什么?」小女孩不解的抬起一双大眼,天真模样令人莞尔。 「因为这是游戏规则,规则是不能被破坏的。」席蒙伸出握着国王棋的那一手,轻点了一下小女孩布满雀斑的鼻尖。 「噢。」小女孩皱皱鼻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看着房内一大一小的互动,洁儿错愕极了。那个冷酷的大坏蛋,那个恶魔心肠的男人,那个……总而言之,这个令人畏惧的男人,竟然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她深受震撼,胸口怦怦狂跳,一丝暖意渗入心底。 「谁在那里?」察觉门外有抹黑影,挂着微笑的脸庞一凛,席蒙森冷的提高音量。 「是……我。」洁儿推开门与他对望,对他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蒸发。 席蒙脸色一寒,立刻站起身,扔下手中的棋子,小女孩不知所措的仰头看他。 一道仓卒的脚步声踩上楼梯,砰砰砰的传来,洁儿转过身,看见一个惊慌失措的女仆奔入书房。 「妈妈!」小女孩蹦起身,扑向那名女仆。 「公爵大人,我真的很抱歉,我只是去晾个衣服,艾玛就自己乱跑……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女仆抱紧了小女孩,恐惧占领她的眼神。 洁儿看向席蒙,他俊美的脸部线条严峻绷紧,蓝眸冷冷的睨着那对母女。 「她擅自跑进我的书房,应该接受惩罚。」他无情的说。 「不!公爵大人,很抱歉艾玛冒犯了您,但是她还这么小,我愿意代她受罚!」女仆惊恐的大喊。 「够了,不准在我的书房大吼大叫。」席蒙口气更冷的说。「下去吧,我会把这件事交给罗尼处理。」罗尼是这里的管家。 害怕会越发惹怒席蒙,女仆不敢再出声,眼角垂泪的抱起女儿离开书房。 为什么?前一刻的温柔,一有外人在场,就换成了冷酷无情的面貌,他为什么要让每个人都恐惧他? 洁儿迷惘的看着他,胸口微微抽悸,一时无法将心神从他身上拉回来。 「是谁准你离开房间的?」席蒙冰冷的蓝眸转向她。 「房门没上锁。」 「那并不代表你可以到处走动。」 他的冷酷与傲慢会不会只是一层面具?这个困惑浮上心头,洁儿对席蒙的感觉越来越混乱。 「看来你的身体状况恢复良好,现在我们可以来谈一谈,你接下来该替我做的事情。」他挑唇。 「我没有答应要留下来。」她说,心底却是满满的犹豫。 「很好,那就准备回去妓院待着。」 「你——不能这样威胁人!」洁儿气愤的挥动粉拳。可恶,她死也不要再回到那令人作恶的地方! 她自认脾气不算坏,还是朋友间公认的好好小姐、和平大使,但是面对这个独断独行又冷酷霸道的男人,她体内的暴力因子就会蠢蠢欲动。 「看来你是同意了。」蓝眸直直的看进她眼底,找到了沮丧的妥协。「容我警告你一声,我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女人,我带你回来,只是单纯想要你替我做事。」 「放心吧,我宁愿爱上一头冷血的狼,或是一只残暴的老虎,也不会爱上你这个冷酷无情的家伙。」她咬着唇,双眸被怒意缀得水亮无比。 席蒙挑起嘴角,走近她,顺手抓住那只粉拳,慵懒的掩下蓝眸望她。「我只是在提醒你别得意忘形,忘记自己的身分,可没说不准你爱上我。」 洁儿脸蛋霎时娇红,双手扭紧裙摆,尴尬地替自己辩驳:「是你先误导我的。」 「我只是说不缺女人,可没说担心你会爱上我。」席蒙唇上那抹笑异常刺眼,让她尴尬得无以复加。「况且,我身边的女人只分两种,一种是脑袋没东西,只懂帮我暖床,一种则是可以帮我做事,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三种。」 「对你而言,怎样的女人是第三种?」她知道不该再往下问,但这个问题不受控制的冲出口,就算懊恼也来不及了。 「爱我的女人。」席蒙冷冷地说。 洁儿一怔,有些错愕也有些困窘。错愕,是因为她不懂,他似乎宁愿别人畏惧他,也不要别人爱戴他;困窘,是因为他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别有深意的警告她什么。 第10章 警告她什么?她承认自己对他有一种很深的好奇,会不由自主地想接近,但那并不代表她一定会爱上他好吗?真是个自负的坏蛋…… 「你有一张美丽的脸庞,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女人崇拜你、爱你,你又怎能准确的判断,待在你身边的女人只是单纯替你暖床或者做事?」 席蒙抬起修长的指头,滑过眼角那块肌肤,嘲笑似的说:「因为我有眼睛。」 「眼睛只看得见表面,爱一个人是用心去感受的。」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你在乎什么?钱?公爵的面子?」 发现她情绪有些激动,席蒙反倒好整以暇的回了抹笑,也不在乎她的口气是否太过无礼。她跟霍尔特家新上任的公爵夫人一样,一点也不把贵族放在眼里。 「我在乎什么,又与你何关?」席蒙嘲弄的睨她一眼。 「我总有权利知道,一个逼迫我替他做事的坏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你不需要了解我,因为那不在你的工作范围。」席蒙松开了她的拳头,转过身背对,独断的结束对话。 洁儿咬住下唇,瞪着那抹背影,用尽力气在心底咒骂他,却没发现,脑中画面自始至终停留在方才他温柔的面貌。 i:第三章 这里是查理曼家族位在伦敦郊区的庄园——为了配合议会的开会时间,维多利亚时代的贵族们通常在伦敦会有栋别墅,等到休会的时候,便会回到郊区或乡下的庄园。 一望无际的花圃里,洁儿拿起花铲,将排水性良好的沙壤土弄松,算好球根之间相隔的最佳距离,依序在八公分处,将新鲜的球根尖处朝上,逐一种下。 这方位背风向阳,是她特意挑选过的栽种位置。 此刻的伦敦,正好是十二月寒冬,是郁金香适宜栽种的季节,气候越凛寒,花期越长。冬季种下,鳞茎会开始生根,适度的施以肥料,一至两个月后便会开花。 等到花瓣雕零尽谢,原生株的鳞茎会枯萎,但会繁衍出其他小球根,届时将之挖出,一一切割下来,放进冷藏库妥善保存,待到秋天来临时,又能将小球根重新种下。 也因此,郁金香可以繁植,亦可使原生株的花色传承下来,但若是要重新育种,培育出独特的花色,那又是另一番功夫。 有时花瓣出现特殊斑纹,并不代表那就是一株独特的郁金香,而是球根染了病,或是受到蚜虫危害的缘故,花本身生病,才会出现的现象。 倘若要杂交培育新品种,必须采用种子繁植,培育过程相当繁琐,而且必须等上三到四年才会开花。 正是因为如此,十六世纪时,当全欧洲的贵族都为郁金香疯狂时,荷兰的花商抢着培育新品种,以此哄抬高价,却因为必须等三到四年才能得知新品种的花色与形状,因此银行推出了期货的交易制度。 谁想得到呢?期货交易行为的出现,竟然是因为这一朵朵美艳的郁金香。 洁儿站起身,看向另一片广袤无边的花园。几天前,她与其他园丁已将种子播下,准备进行杂交培育,这边的则是以球根繁植。 她敢拍胸口打赌,在十九世纪的英国,绝对没人比她更懂郁金香。 身为花商的女儿,从小学习如何栽种花卉,每年都到荷兰探视靠栽种郁金香糊口的阿姨,加上又有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园艺知识,在这里她绝对是个中专家。 这也是她想在这里安然生存下来的唯一技能,那就是乖乖的帮席蒙或其他贵族培育郁金香。 至于回到二十一世纪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每晚只能盯着那个古怪的怀表,却苦思不出任何方法。 最糟糕的是…… 她害怕自己在这里待得越久,想家的念头会越来越薄弱,对这个时空的抗拒感也会越来越软弱。 只因为那个冷酷阴沉的男人——席蒙.查理曼。 洁儿叹了口气,蹲下身继续未完的种植工作,浑然不觉,不远处的宅邸,二楼窗口有一双目光,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 席蒙从书房的窗口往下眺望,看着那抹娇小的身影在后院空地上忙进忙出,虽然面无表情,但是紧紧追随的视线却泄漏了,他一直想掩饰或者压抑的在乎。 只不过是个能帮他培育郁金香,又恰好能勾起他兴趣或者性欲的东方女人罢了,没什么特殊的。 最一开始,席蒙对洁儿的想法仅是如此。 几周后,这个想法慢慢地,开始被另一种强烈的念头覆盖。 覆盖它的这个念头,就叫做「在乎」。 他无法不在乎那个女人的存在,只要她的身影从眼前晃过,坐在餐桌的另一端进食,即便他故意错开与她在餐桌上碰面的时间——他还是莫名的在乎她。 他为此感到不悦,前阵子索性跑到其他庄园住,却在今天一早睁开眼的时候,莫名其妙的跳上马车回到这里。 「这是你第一次带女人回这座庄园。」他的贴身男仆欧文端着咖啡与茶点进房,发现主子从踏进书房起便一直伫立在窗边,忍不住上前一探。 「她是个高手,可以种出前所未见的郁金香。」席蒙接过咖啡,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只是这样而已吗?」欧文促狭的瞅着主子。 第11章 欧文的父亲是查理曼家族的前一任男管家,欧文和席蒙两人只相差一岁,关系与其说是主仆,实际上更像是朋友。 席蒙对欧文就像亲人一样的信任,也只有欧文胆敢挑战他的耐心,也不像外人那样惧怕他,他给欧文的权限也比别人多上很多,甚至容许他省略敬称直呼名字。 「你还让她跟你共乘马车,还亲自抱她下马车。」欧文露出暧昧的笑。 「你也知道她有多矮,如果我不抱她下来,她很可能会摔断她的脖子,到时候谁来帮我种花?」席蒙不以为然的说,蓝眸别开的速度却快得有些可疑。 哈哈,想不到令全伦敦黑帮分子为之丧胆的席蒙.查理曼,居然也有心虚的时候,这真是太神奇了! 「洁儿很美,不输霍尔特家的那一位。」欧文看向窗外底下的东方佳人,再一次确认了她在主子心中的地位。 「我带她回来,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席蒙再一次强调,也是对自己说。 「如果只是因为这样,那你真的不该每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浪费一整天的时间坐在窗口观察她。」嘿,他可是尽忠职守的贴身男仆,自然是观察入微。 「欧文!」席蒙恼怒的绷紧俊脸。 欧文不怕死的一笑,随即推开窗子,对着底下的洁儿朗声呼喊:「洁儿,席蒙要你立刻进他的书房。」 「你这是在做什么?」席蒙冷问。 「查理曼家已经冷清太久,需要一点温暖的笑声,你不觉得洁儿的笑声很悦耳吗?正好也到了下午茶时间,我去帮洁儿泡一壶红茶。」欧文拿起纯银的托盘,俐落的退出书房。 同一时刻,洁儿也踏进书房,今日一袭淡蓝的衣裙,让她看起来温婉典雅,秀丽的脸蛋被午后难得露面的阳光晒得微红。 「你找我?」面对这个在头衔上已成为她主子的男人,洁儿还是很难像其他仆佣一样,用恭敬戒慎的态度面对。拜托,她可是来自人人平等的二十一世纪,才不想理会这里的阶级制度! 「坐。」席蒙的目光瞟向一旁的花色绒布沙发椅。她一走进,肃穆的书房似乎被一团明亮的阳光包围,暖意充满了整个房间。 「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洁儿不自在的坐进沙发,一抬头与他对望,心跳就莫名失速暴冲。 住进这座庄园的这段日子里,她发现,有一双眼眸总是无时无刻的追逐着她,她不知道那双眼眸的主人想要什么,也不知道他在观察什么。 她甚至怀疑,他还记不记得自己警告过她什么。如果记得,他又为什么总是用那双美丽的蓝眸锁定她?仿佛她是一个闯入他神圣领地,意图窃走什么的女贼。 「你想谈什么?」席蒙手指沿着杯口轻画,面无表情的望着她,胸口却因为她两颊诱人的红晕而为之一紧。 该死!一定是因为他太久没抱女人的缘故! 「我可以在一个月内,教会你的园丁怎么种出好几种其他人种不出来的郁金香新品种,只要他们学会之后,你必须放我离开。」 听到离开一词,席蒙蓝眸一凛,胸口像被铁块堵住,不愉快的情绪迅速蔓延全身。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停止过离开的念头,如今她妥协留下,才没过多久,又想着要离开? 「你当我是不懂郁金香的傻子吗?」过人的自制力让他未将满腹不悦表现出来,而是一如往常的冷谑,口气也充满讽刺。「杂交育种培养的时间必须等到三年以上,我怎能确定在你离开后,那些鳞茎会开出我要的花?」 真是——不可理喻的大坏蛋!恶棍!洁儿在心中咒骂他一千遍一万遍,但那也不足以泄恨。 「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郁金香?」冷静战胜了怒气,她可不能丢了二十一世纪东方人的脸。 「黑色的郁金香。」他的神情变沉,一抹阴郁跃上湛蓝的眸子。 「黑色?」洁儿一怔,想起初识那天,他见到那朵枯萎的「夜后」时,眼底强烈的执着。 黑色郁金香?不就是阿姨种了满园子的「夜后」吗?这有什么难的?她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那袋鳞茎和种子,其中就有几个是「夜后」。 噢,不对!她又忘了,这里是十九世纪,在这个年代,欧洲人简直像着了魔似的想要培育出黑色郁金香,只因为黑色郁金香对这个年代来说,是根本不存在的一个花种。 「只要我可以帮你种出夜后,你就肯放我离开?」 「夜后?你连怎么把它种出来都还不晓得,已经先帮它取好名字?」他嘲弄的牵动嘴角。 糟糕,她怎么说溜嘴了!洁儿抿咬下唇,赶紧扯开话题:「那是因为我有信心一定可以培育出来。」 「那就等你把一朵活生生的黑色郁金香拿到我面前的那一天,我们再来谈让你离开的事。」席蒙发现自己对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的念头,感到异常愤怒。 她或许有一点点的怕他,但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见了他就躲,甚至敢挺起胸口瞪视他。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巴不得快点离开? 「我希望现在就先谈好,以免到时候你再次反悔。」 「你对这里有什么不满?」席蒙的脸色整个阴沉下来,蓝眸也微微眯起,释放出危险的光芒。 洁儿心口一跳,整个人被他的视线钉在原位,就像被猎枪锁定的兔子一样,一动也不敢动。 第12章 「我……我没有什么不满,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还有远离他!以及他莫名追逐着她的眼神,那令她不安,好像有股强大的力量即将绊住她,让她再也不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说穿了,她是想逃离他,阻止这个十九世纪的男人继续入侵她的思绪,让她寝食难安,心悸颤颤,就像是……恋爱的感觉一样。 噢天!对她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他可是一百多年前的「古人」,她怎能对他产生奇怪的遐想?这太……太古怪了! 「你无家可归,在伦敦也没有亲人,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席蒙冷笑,胸口却盘据着一团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怒气。 不过是女人,只要她愿意留下育花技术,没有了利用价值,想滚多远就滚多远,他何必在意? 但……非常该死的,一千个、一万个该死的!他就是在意! 席蒙的话令洁儿怔忡。是啊,离开这里又能上哪儿去?她该怎么做,才能返回二十一世纪? 「你可以一辈子留在这里,我从来不亏待替我做事的人。」席蒙高傲又仁慈的说。 「我不要!」洁儿从沙发上暴跳起身,一股浓浓的心慌占据心田。 「我只是好心提供你一个选择,事实上,如果我不愿意放你走,你哪里也去不了。」席蒙也跟着慢条斯理的站起,他不会给别人有睥睨他的机会,反过来仗着身形高大的优势,将娇小的她笼罩在自己的势力范围。 洁儿从来没像此刻这么气愤过。她对人一向都是亲善有礼,那也是为什么刚到这个时空的时候,她会被皮条客骗进妓院的最大原因。 「你这个可恶的大坏蛋!」如果不是无人可以求救,对这个时空又陌生,她早就逃跑了。 「我从来没说我不是。」席蒙弯起一抹优美微笑,蓝眸从她剧烈起伏的胸口往上移动,来到那张细巧脸蛋。 「你……该被诅咒一万遍的大坏蛋!」洁儿的双颊因气愤而绯红,软唇呼着热气,那模样堪比一朵至美的郁金香,娇媚地盛开在席蒙眼下。 又一次,来自感官的强烈需索,主宰了他的大脑,凌驾在理智与原则之上。 他霍地扣住她的后颈,低下头攫获她的香唇,一沾上便凶狠地挑开两片唇瓣,灵活的舌头探入那方软嫩。 深深地汲取,舌尖翻弄她的香软,滑过一颗颗贝齿,然后缠上呆楞的粉红小舌,开始吸吮起来,甚至发出暧昧的声响。 洁儿彻头彻尾的傻住了,双手想推开他的胸膛,却只能软弱无力地抵着,指尖颤抖地挠抓他的衣领,想抵抗瞬间涌入心口的情潮,反而让自己越陷越深。 「放开……」她发出细碎的呢喃,很可耻的发现自己居然喜欢他的吻。他的吻跟他的人一点也不像,像一把烈火似的,热情得可以将她点燃。 「咳咳。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一阵敲门声响起,欧文端着一壶红茶与一盘精致的蛋糕,非常不识相的,偏选在此时进房。 席蒙才稍稍暂停唇上吸吮的力道,洁儿立刻推开他,往后一退,动作太大还跌进沙发椅上,一脸怔忡地瞪着可恶的窃吻者。 「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座庄园半步。」席蒙傲睨的下达命令,冷瞪了好事的欧文一眼,随即离开书房。 望着主子不怎么从容的离去步伐,欧文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将纯银托盘放在骨董茶几上,笑望着洁儿。 洁儿脸颊红艳,不敢看向欧文,起身就想走,却被欧文一手压回沙发椅。 「洁儿,我想,有些事情我不得不跟你说。」欧文对她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一些跟席蒙有关的事。」 一整个晚上,席蒙都泡在他投资的倶乐部里。 这是属于上流社会的倶乐部,而且仅限男士加入,入会之前必须接受身家调查,确定身分地位与其财力。 倶乐部的装潢极其奢华,提供烟酒与一等的餐饮,有图书室也有提供会员游戏的各种设施,或是室内运动的器材与专属空间,一切应有尽有,只怕你负担不起会费。 他与一群平日偶有来往的贵族同坐包厢里,手中端着一杯加了糖与肉桂的尼加斯酒,蓝眸阴沉沉的,像刮起风浪的两片大海。 他确实心情不佳,主因还是为了一个女人,这种事情不该发生在他身上,不应该! 一想到他对洁儿的在乎,强烈到连欧文都察觉,他为此发恼,恼自己怎会如此失常,又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法控制自己,碰触她、亲吻她。 思及此,席蒙握紧水晶酒杯,仰头灌饮了一大口,想藉由酒精将脑中烙印的那抹娇影冲刷掉。 其他人见状也不敢上前招惹,只是各自举杯饮酒,聊着个人近来的收藏或是去他国旅行时发生的趣事。 忽然,一抹艳丽的人影晃进了女人止步的倶乐部,引来所有贵族士绅的侧目。 「卡洛琳.凯雷?」有人诧异地喊出女人的名字。 卡洛琳身穿一袭深紫天鹅绒的礼服,同款缀花的礼帽,微鬈的金发盘起,留了几缕垂放在裸露一大片的颈肩上,营造出令人想入非非的性感。 她充满自信的往前走,不理会其他人的目光。有了席蒙的准许,她可以自由进出他拥有的倶乐部,像个女王一样,接受男人的目光巡礼。 第13章 事实上,身为纵横在贵族间的上流名妓,她本来就备受男人的宠爱,一堆王公贵族将她当作宝贝一般的疼,甚至连英国与欧洲几个小国的王储,都是她众多的情人之一。 她可以在伦敦各个地方来去自如,也曾陪着王储出席宫廷宴会,她是上流社会最高贵的一只花蝴蝶,想要与她一夜春宵,价值难以估算。 卡洛琳一踏进包厢,其他人便颇识情趣的离开,留下她与席蒙两人独处。 「心情不好吗?我的爱人。」卡洛琳接过席蒙的酒杯,坐在他身旁,柔软的身子偎过去。 「我今晚没兴趣。」席蒙冷漠的别开眼,端起桌上其他杯酒,沉思地啜饮着。 「嘿,亲爱的公爵大人,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只是来这里找点乐子,顺便跟你打声招呼,还有邀请你后天晚上来参加我的赏花宴会,没必要给我钉子碰吧?」 卡洛琳聪慧地替自己找台阶下,心底却涩涩的。多少男人盼求她一笑,她却独钟只把她当床上情人的席蒙。 为了讨他欢心,她将自己在郊区的别墅,种满了一整园的郁金香,来见他时也会在衣着打扮上下工夫,裙上的花纹或是发上的花饰,也都以郁金香为主。 席蒙喜欢郁金香,非常喜欢。不是因为他喜爱,而是受到他死去的母亲影响,他只爱郁金香这种花。 「赏花?你的园丁又培育出新的花种?」席蒙终于肯正眼看她。 「紫黑色的郁金香,比起前阵子米尔顿伯爵公开的那种,还要更接近黑色,你一定会喜欢的。」卡洛琳趁机拉近距离,又软软地偎靠在他身旁。 她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却不许有人爱着他,而她周旋在众多男人之间的身分,正好可以掩饰她的爱……如果不是这样,他大概也不会让她留在他身边吧。卡洛琳苦涩地想。 叩叩。包厢的门传来两声礼貌性的叩响,身为主子随身伺候的贴身男仆,欧文总会在席蒙喝醉之前,现身领主子回家。 「公爵大人,时间不早了。」有外人在,欧文不会直呼主子名字。 「欧文,你真扫兴,我才刚来呢,就不能让我和公爵多聊一会儿吗?」卡洛琳半开玩笑的娇嗔,眼眸恋恋不舍地纠缠着席蒙的一举一动。 「公爵大人今晚要住在郊区的别墅,卡洛琳小姐知道公爵的规矩。」欧文看出卡洛琳想留夜的暗示,不得不出声替主子回绝。 卡洛琳当然知道席蒙的规矩。欧文所指的那座庄园别墅,是席蒙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他从不带女人回那里,那里就像是他的秘密城堡。 「那至少,让我一起搭车送公爵大人回去,可以吗?我的爱人。」卡洛琳以笑容掩饰失落,爱娇地轻抚席蒙的胸膛。 席蒙淡睐她一眼,整了整衣领前襟,没拒绝也没应声,兀自起身离开包厢。 见状,卡洛琳嫣然一笑,赶紧跟上他脚步。 她知道,他就算再冷淡,也不会对她无情。不只是因为她是他在床上的情人,更因为她的身分总会使他想起他的母亲—— 席蒙的母亲当年也是周旋在贵族间的上流名妓。 马车在别墅门口停下,席蒙单手扶着前额,已经有八分醉意,卡洛琳抢在欧文之前,揽着席蒙走下马车,对于眼前矗立的华美别墅,眼中透着无限向往。 欧文低咳一声,靠过来接手。「卡洛琳小姐,送到这里就好了。」 卡洛琳勉为其难地扬起笑容,非常缓慢地松开席蒙的手臂,正想着该用什么借口让自己留下来时,一阵娇柔的笑声突然飘入耳中。 卡洛琳转头,看见一个年轻的东方女人手中抱着一盆花器,身上穿着丝绸衣裙,也没套着白色围裙,由此可知,她的身分并非下人。 她是谁?卡洛琳警戒地瞅着东方女人,心底没由来的一慌,转头看席蒙,发现他的目光正追逐着东方女人的身影。 「洁儿。」欧文喊住正和女仆有说有笑,故意忽略这方的洁儿。 女仆一看是主人返家,赶紧躬身行礼,飞也似的跑开,洁儿抱着玻璃花器,别别扭扭地靠过来。 一想到下午欧文说的那个故事……唉,她可以假装全忘光光了吗? 「有事吗?」洁儿一闻见席蒙身上的酒味,小巧的鼻头皱了一下,却看见席蒙的嘴角挑起一抹笑。 换作是从前,再加上这个坏蛋今天偷吻她,她对这抹笑应该是又气又恼,可能还会有一点点的害怕。 不过,只要一想起欧文说的故事,她对这个坏蛋的感觉就复杂起来……可恶,欧文一定是故意的! 「公爵喝醉了,可以帮我一起扶他进去吗?」欧文故意替两人制造机会的用心太明显了,傻子都看得出来。 洁儿迟疑着,一旁的卡洛琳又惊又慌,眼底燃起妒火,立刻上前揽住席蒙的手臂。 「何必劳烦小姑娘呢?又不是第一天伺候公爵,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卡洛琳的身子紧偎靠席蒙,艳丽的笑靥令前院盛开的花卉相形失色。 洁儿看着他们两人亲密的肢体接触,心口忽然有点空,像遗失了什么,又有些酸酸涩涩的,但她极力忽略那感觉,故意往后退了一步,想藉由拉开距离让自己清醒。 这个细微的动作却惹怒了席蒙,他不耐地挥开卡洛琳与欧文,虽有醉意,但脚步仍是踏实有力地走向洁儿,然后伸手一把扯过她。 第14章 洁儿被他突兀的举动一吓,手中的花器摔落到地,视线一花,她已经被席蒙拉上门阶,一路拉进屋内。 「哈维。」欧文喊来马夫。「送凯雷小姐回去。」 「那个女人是谁?她怎么可以踏进屋子?」卡洛琳不肯走,一脸震惊地问着欧文。 「她是公爵新聘请的花匠。如果没其他的事,请恕我失陪了。」欧文单手放在左胸,微微欠身后便转身入屋,留下错愕的卡洛琳瞪着重新掩上的铁黑大门。 花匠?一个花匠可以这么没规矩?让席蒙表现得这么在乎?卡洛琳失魂落魄地坐上马车,透过窗口,心碎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华美别墅。 不,她不会输的!那个东方女人只是一个花匠,能比得上她吗?她在床上伺候过席蒙,席蒙虽然有过其他情人,但没一个像她这么固定,他那样冷沉好胜的性格,绝对不可能爱上一个人。 她才是最靠近席蒙的人……没错。更何况,她和席蒙的母亲有着太多的共通点,席蒙对她一定有着某种程度的眷恋,绝对不会跟她分手。 卡洛琳如是安慰着自己。 第四章 呼,一切都会过去的……洁儿在心底这样安慰自己。泡在椭圆形的浴缸里,她伸了个懒腰,趴在浴缸边缘上掩目沉思。 一想到方才席蒙把她拉进屋里,又一次警告她不准擅自离开的冷酷模样,她没半点害怕,反而吃吃地笑了起来。 喝醉酒的席蒙成了只纸老虎,一撂完警告就扶着额头发晕,幸好欧文及时搀住他,否则她可要被高大壮硕的坏蛋压成肉泥了。 打了个呵欠,洁儿起身,拿过浴巾擦干自己,套上裙长及地的希腊式白色睡袍,边走出浴室边拨弄着半湿的发。 房间里的灯光在入浴前已被她熄去一半,只剩下墙面几盏水晶小灯还亮着。刚才帮着欧文把席蒙安顿上床,耗了太多体力,她累得只想跳上床睡下。 洁儿打了个呵欠,掀开装满羽毛的蓬蓬丝被,娇懒地躺上床,没发觉丝被的另一半异常隆起。 她闭着眼,左蹭右蹭的,香软的身子终于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正要安心入睡时,一只光裸的男性手臂突然圈上她的腰,然后抱紧。 「呀!」洁儿惊呼,从男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立刻跳下床,怀里还抱着枕头充当防卫工具。 好吧,她承认妄想用枕头打退色狼的自己很蠢,但现在可不是讥笑自己的时候。 洁儿拿高枕头,赤着脚步靠近床,正纳闷着钻上她床的色狼怎么毫无动静,却在看清楚色狼的面貌时瞪大双眼。 「席蒙?你怎么会在我房间?」她放下枕头,拢紧领口挖低的蕾丝前襟,瞪着那个侧卧在她床上的男人。 噢,老天!他的上身是赤裸的,强壮的胸肌毫不吝啬的供她欣赏,下半身只穿着一条贴身的黑绒长裤,裤头微敞,大方秀出结实性感的腹肌…… 停停停—— 洁儿脸烫得快着火,干脆拿起枕头把脸埋起来,想想不对,又拿开瞅了瞅,发现他一头金发散落脸旁,眼眸紧闭,似乎正在睡眠状态。 「席蒙?」她轻轻地推他手臂一下,却只听见他浓浊的呼吸声,显然是醉意未醒。 不对,如果他醉了,那他又怎会出现在她床上?稍早之前,她明明看见欧文把他扶进他的房间…… 一定是欧文搞的鬼!洁儿冲到房门,想找欧文问个清楚,却发现房门居然从外头被锁上了! 噢!可恶的欧文!以为她不知道,他老是替她和席蒙制造独处机会吗?绝对是他把席蒙弄到她床上的! 「欧文!欧文你在外面吗?快点把你伟大的主子从我的床上弄走!」洁儿气恼地拍打着房门。 「洁儿,席蒙会喝得这么醉,全是因为你的缘故,你不能把你的烂摊子留给别人,我可不想照顾他一整晚。」欧文笑谑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房内。 「他怎么会是我的烂摊子?!他喝醉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席蒙会喝醉只有两种原因,一是想起以前被父亲冷落还有其他人嘲笑的回忆,二是他为了某种超乎他能掌控的情形,感到焦虑的时候。洁儿,你就是第二种啊。」 脑中浮现欧文说的那个故事,洁儿胸口涌上一股酸涩,害怕自己会心软,甚至是心疼那个坏蛋……噢,真是够了!她可不想与这个时空的人有任何牵扯! 「够了!我不要再听到任何跟席蒙有关的故事,还有话题,你不想把他弄走也行,把门锁打开,让我出去!」 「恐怕我不能答应你,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床上睡觉,你也快回去照顾席蒙吧,今晚,他是你的了。」 欧文暧昧的暗示令她涨红了整张娇颜。 「欧文!你别走——」她听见门外有一道优闲的脚步声逐渐远离,额头往门板一叩,懊恼得很想干脆晕倒算了。 她蹑手蹑脚的走回床边,无奈的瞪着床上的男人,又看看一旁的沙发椅……噢不,她累了一整天,凭什么要她睡沙发? 床这么大,两人各睡一半,应该不会互相干扰……可是万一…… 可恶,不管了!她要睡在柔软温暖的床铺上! 念头一定,洁儿爬上床,万般小心地将横越过来的男性手臂拿开,屏住呼吸,再把危险恶徒往旁边一推。 第15章 「呼。」确认好他睡在另一半的床位上,洁儿抹了抹额头,松了口气的平躺下来。 却在她调整好睡姿的同一时刻,一具庞然的身躯霍地翻到她身上,强壮的双腿紧贴着她,把她完全压进床里。 「你、你根本没睡着?」看着席蒙目光清晰,神情专注,洁儿整个人都傻了。他刚才是在装睡吗?还是说,这根本就是他的论计? 「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席蒙眯起蓝眸,双臂分撑在她脸的两侧,大手扎扎实实地压住纤细的手腕,把她整个人由上而下,全都钉死在床上。 「哈啰,你还没睡醒吗?这里是我的房间,不是你的!」洁儿好心提醒他,努力保持镇静,不让心底的困窘表现出来,身子也绷得紧紧的,不敢随意扭动,免得「刺激」身上的恶徒「凶性大发」。 「不,我很确定这里是我的房间,而你,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席蒙左右瞟了一眼,最后又将视线停在她嫣红的脸蛋上。 好吧,她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这个坏蛋连酒醉的时候,都可以用这种严肃阴冷的表情唬人,让人以为他的意识很清晰,这种功力真令人佩服赞叹。 「呃,好吧,是我走错房间了,不如你放开我,让我下床离开。」她决定还是采取柔性政策应付,不要惹恼明明喝醉却还要装清醒的坏蛋。 那张目光炯炯盯着她的俊美脸庞,慢悠悠地勾起一个笑弧,男性魅力在这一刻高涨到无以复加的境界,散乱的金发更添性感。 洁儿心跳狂乱,体内有股可怕的骚动在作乱,眼神被他攫住,呼吸越来越急促,胸口如浪般剧烈起伏。 「上了我的床,还想离开?不觉得太晚了一点?」他弓起强壮健美的背部,低下身凑近她脸前,鼻尖轻轻蹭过她的前额,嗅着她身上幽馥的花香。 …… *此处省略【5048】字。请谅解* 爱情,是躲也躲不掉的宿命呵。 第五章 欧文告诉洁儿的那个故事是这样的。 一个没落的贵族之女,美丽聪明,而且擅长交际,也过惯了奢华生活,无法忍受贫穷与寂寞,只好周旋在上流社会间,成了绝代风华的上流名妓。 后来,一个英俊风流的年轻公爵成了她的情人,她为他着迷,整颗心都掏给他了,也得到公爵的宠爱,甚至帮公爵生下一个儿子。 然而,公爵在女人生下儿子前,已经迎娶某欧洲小国的公主,缔结了一桩才子佳人的完美婚姻。 女人心碎却也坚强,并没有因此而消沉,她依然是公爵寻欢作乐时的情人,也依然过着周旋在贵族士绅间的交际生活。 但是,女人为公爵生下的这个私生子,却没这么幸运。即便父亲是身分尊贵的公爵,但母亲却是镇日周旋在贵族间的名妓,这个私生子饱受上流人士的嘲笑。 万幸的是,公爵婚后并未再生下其他子嗣。 于是,这个私生子被公爵接回家,成了名正言顺的长子,若干年后也继承了爵位,成为名震伦敦的冷情公爵。 故事到此结束。 洁儿记得自己听完后沉默了好久,才抬头问欧文:「席蒙想培育出黑色的郁金香,是为了他母亲对吧?」 「是的。」欧文毫不迟疑的回答。 难怪。这座庄园里,无论是核桃木长桌,摆饰用的靠墙书橱,全都雕刻或绘上了各种郁金香的花纹。 房间的壁纸,地毯的花纹,或者是沙发软垫上的装饰图案,全是郁金香。 「席蒙的母亲,因为无法名正言顺的跟心爱的人住在一起,只能在这座屋子里等着情人上门相聚……她看起来很快乐,其实很寂寞,只能夜夜举行宴会,让屋子里充满欢乐的笑声,来填补她的空虚。」 欧文照着在他记忆中的席蒙的母亲,语调平缓的娓娓诉说。 「席蒙想成为母亲的骄傲,也痛恨因为自己的出身沦为他人笑柄,所以他鞭策自己成为最优秀的,能封住所有人嘴巴的一个高贵代表,因此造就了冷酷无情的他。」 心生畏惧是通往尊敬的最快途径,而席蒙也确实做到了,他的冷酷令人胆寒,他的无情令人心惊,因此没人敢在他面前放肆,更别提是取笑他的出身,恐怕那人会连自己是怎么个死法都不清楚。 洁儿不晓得为什么欧文要对她说这些,这无疑是让她更了解席蒙这个人,但是……了解席蒙做什么? 她不属于这个时空,也不属于这里,只是迫于无奈,才来到这里帮他培育郁金香。 她也一直以为,培育出各式新品种的郁金香,只是为了满足他身为贵族的虚荣心,以及供他日后可以进行郁金香贸易,拓展他的投资事业版图。 没想到,原来他对郁金香的执着,是因为他的母亲。这藏在他冷酷外表下的柔软心思,让她讶异,也勾动了她的心。 噢,可恶!为什么欧文要告诉她这些事?她只想快点种出席蒙要的郁金香,然后快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远离这个令她一再心跳失控的危险男人…… 噢,可恶!她根本是在自欺欺人! 早在他连续两次救了她的命,她的心就已经一点一滴地遗失,想早点离开,是因为她害怕自己会爱上他。 如今……为时已晚,她已经爱上了,还把自己的纯洁奉献给他,让他尽情地占有她,享用她。 第16章 被这一连串的自我问讯弄得头痛欲裂,于是洁儿像只鸵鸟似的,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即便早已清醒,也不愿睁开眼睛。 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洁儿,你醒了吗?」门外的是露西,与她交情还不错的女仆。 惨了!万一露西闯进来,不就看见她和席蒙赤条条的共睡一床?那尴尬得让人想死的画面一劈进脑海,洁儿立刻从被子里跳出来。 典雅的四柱大床因她激烈的动作而晃动,她想起昨晚两人疯狂的做爱,床板撞击着墙壁,发出砰砰声响,一瞬间,脸色红艳如火。 但是,当她双手掩住脸颊,做好心理建设,准备迎上昨晚与她「激烈交战」的男人时,才发现…… 她身旁的床位是空的。 洁儿怔忡地拿下双手,摸了摸已然凉透的床位,一股浓浓的怅然浮上心头,紧接而来的是想掐死自己的困窘。 席蒙早就离开了,她刚才还一个人卷在被子里纠结,在脑中预演着一百种该怎么面对他的幻想画面。 噢,她真的是超级蠢的! 「洁儿?」露西又敲了敲门。 「我马上就好!」洁儿以最快的速度穿戴整齐,一手拿着梳子理顺一头黑亮的鬈发,一手拉开门把,对门外的露西扯开笑容。 「你今天起得比较晚,我担心会不会是生病了,所以过来看一下。」露西狐疑地打量她,见她脸色红润,精神不错,才知道是自己多心了。 「露西……那个……席蒙人呢?」洁儿咳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的问起。 「公爵正在偏厅吃早餐。」露西走进房间,着手将枕套与被套拆卸下来清洗,这是她负责的工作领域。 噢天!洁儿紧张的拉住露西的手,生怕昨晚的激情痕迹曝光,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忙了,这些我自己来就好!我也是仆人啊,你没必要帮我整理。」 「你睡傻了吗?你既不用穿上女仆制服,还可以上餐桌跟公爵一起吃饭,你哪一点像仆人?」露西不以为然的瞄她一眼。瞧,她甚至不必住在下人居住的后院小屋,还可以跟主人住在同一层楼,根本就是半个女主人的阵仗。 「我今天没事做!你就让我自己整理床铺吧!」洁儿将露西拉到门口,迅速将门关上,背靠着门板,一手对空挥了挥,示意露西去整理其他房间。 「跟公爵一样,今天都怪里怪气的。」露西咕哝两声,抱起收纳被单的篮子转身离去。 洁儿松了口气,确定露西离开这层楼后,才下楼走至偏厅,一看见坐在铺着蕾丝餐巾长桌之后的英挺身影,她心跳登时失速,全身血液好似沸腾一般的滚烫。 脑中闪过许多画面…… 停停停!洁儿在内心喊卡,脸颊比桌上煎得香酥的火腿还要红,深吸一口气,昂起小巧的下巴,她走进富丽堂皇的偏厅。 察觉到人影晃近,席蒙的目光扬起,蓝眸比窗外的蓝天还要碧澈,但是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阴沉。 一股寒意从背脊爬上,洁儿打了个冷颤。难道,昨晚喝醉的人其实是她?又或者,那只是她可耻的一个春梦? 「早、早。」洁儿走到长桌另一端,拉开椅子准备落坐。 「那不是你的位置。」席蒙冷冷地开口,甚至没看她一眼。 洁儿的手尴尬地僵在椅背上,脸色微微发白,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她如此冷漠。在昨夜之前,他的眼神总是追逐着她,逃避的人反而是她。 他甚至不愿意松口承诺让她离开,昨夜……更在床上对她需索无度。结果天一亮,他像变魔术一样的从她床上消失,又恢复成先前那副不可一世的阴沉模样,坐在那里像个皇帝,开始清算两人的孽帐。 「我一向都坐这里。」洁儿嗓音涩涩地说。 「以后你不能再坐这里,你只是我雇用的花匠,是这里的下人,下人不能与主人一起同桌共食。」 席蒙手势优雅地举着刀叉,将淋上马铃薯泥的火腿切开,一旁盘子里有各式果酱与牛油,刚出炉的吐司,新鲜的生菜与腌黄瓜,以及一些烤布丁和精致的肉丸子,每一样都可口得教人食指大动。 洁儿却只觉得胃部一阵翻搅,所有的食欲都蒸发了,肚子里像装了一堆石头铅块。 「那我应该在哪里用餐?」她觉得一股浓浓的羞辱感正向她涌来,而她却软弱得无法抵抗。 「这种问题你应该去问欧文,或者其他人。」长桌后的男人细嚼慢咽,美丽的蓝眸望向窗外景色,彻底忽略她的存在。 「昨晚……」 「还有,关于你之前提出的那个条件,我决定接受。」席蒙突兀而且强硬地打断她,蓝眸也慢慢地转向她,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他是故意转移话题的吗?洁儿不只胃部在翻搅,连心都在绞痛。 「什么条件?」此时此刻,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连自己说过了什么都记不得。 「你尽早将培育郁金香的技术教给其他人,然后你就可以离开。」 「那黑色郁金香呢?」 「只要你将技术传授给其他人,还怕其他人种不出来吗?」 望着席蒙挑起嘴角冷笑的模样,洁儿整颗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扭紧,呼吸变得困难。 第17章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她交出技术,其他的根本不重要?也用不着她了? 「等你确定跟着你学习的人,全都学会了,并且让我看到满意的成品,你就可以离开,我会给你一笔钱。」 遮羞费吗?洁儿苦笑,心像是被刺了一刀,渗出血丝。 「你是在跟我撇清界线吗?放心吧,我本来就不打算跟你有任何瓜葛,也不会因为错误的一夜,就缠着伟大的公爵大人不放。」 身为二十一世纪的自由女性,她的观念虽然算是保守,但还不至于保守到因为初夜给了那人,就要一辈子都纠缠着那人。 席蒙一脸冷然的望着她,似乎不为所动。洁儿握紧拳心,苍白的脸蛋直迎向他。 良久,席蒙才吐声:「很高兴你可以认清自己的身分,以后如果没有我的许可,你不能任意进出主屋。」 洁儿的下唇轻颤,将手从绒软的椅背上拿开,微微一个躬身,垂下两排纤长的睫毛。「我回房间搬东西,您请慢用。」 看着那抹僵直的娇小身影消失在拱形门廊,席蒙放下刀叉,单手扶住额心,一手握紧成拳,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 该死!一千个一万个该死! 推开房门,洁儿仓皇的奔入房间,把自己抛上凌乱的床铺,将脸埋进枕头里,眼泪滴上丝绸布料,一下就被吸干,形成了一块湿印子。 她好蠢!蠢毙了!蠢到无药可救! 以为两人上了床,一切都会变得不同?好蠢!席蒙昨晚喝醉了,只是需要一个发泄欲望的对象罢了,而她也很犯贱的迎合了! 一切只是欲望在作祟,不涉及任何感情的因素! 那冰冷的蓝眸说明了这一点,他无情的态度,也是在警告她别作梦,两人只是主仆关系,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她还以为……以为他对她,是不一样的……那些令她心悸的目光追逐,让她一直以为两人之间有什么。 显然是她错了。 洁儿越哭越伤心,把整张脸紧紧地压进枕头里,却呼吸到属于席蒙的雄性气味,鼻头又是一酸,哭到近乎缺氧才抬起头。 抬起手背抹去脸上狼狈的泪痕,她将沾了血迹的床单拆卸下来,扔到浴缸里,扭开水龙头,将一整盒的香精球都扔进去。 她将房内属于自己的东西都装进一个轻巧的箱子,然后转身下楼,走向后院供下人住宿的小屋。 「洁儿?这是怎么回事?」走在通往后院的露天长廊上,神清气爽的欧文正好迎面走来,一看到她红肿的双眼,手里还拎着箱子,诧异的拦下她。 洁儿抬起眼,表情强装镇定。「只是住到我该住的地方。」 欧文被她眼底的绝望吓了一跳,立刻嗅出事情不对劲。「发生什么事了?是谁要你搬出主屋?」 「当然是伟大的公爵大人。」洁儿苦涩的说。 「不不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席蒙怎么可能……」 「欧文,我知道你以为席蒙喜欢我,才会千方百计帮我们制造机会,但你错了,他没这个意思。」 看她提及席蒙时,脸色越发苍白,嘴唇也轻轻颤抖,欧文懂了,一定是席蒙对她说了什么。 「不,席蒙是真的在意你。」 「他在意我,是因为我可以帮他种出他想要的花,而不是我这个人,你弄错了。」她自己也弄错了,错得好离谱,错得好胡涂,错得好愚蠢! 「洁儿……」 「不能再聊了,我还有很多活儿要做,回头见。」拨掉欧文搭在肩上的手,洁儿幽幽一笑,绕过他持续往前走。 不对劲……欧文立刻回到主屋,在二楼书房找到了席蒙。 席蒙坐在书桌后,一手托着太阳穴,蓝眸垂掩,唇线抿得好深,即便一整片落地窗倾入了大量灿烂的阳光,还是晒不去他眉宇间的阴冷。 「你故意伤害她,又能证明什么?」欧文问。 「她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花匠,连做我的情妇都不够资格。」席蒙冷冷地说。 「那你爱卡洛琳吗?」欧文又问。 「不爱。」 「既然不爱,就算有资格当你的情人又怎么样?别再自欺欺人了,你喜欢洁儿,你在乎她,你想要这个女人。」 「她配不上我。我是公爵,查里曼家族的继承人。」席蒙傲然的宣示。 昨天的一切是个错误。他拥有尊贵的身分,不同于凡人的身世,他不会给任何人有嘲笑自己的机会,也不能做出有违身分的举止。 但洁儿却让他的行为一再失控,连他自己的心也快管不住了……他必须停止这一切,避免自己的心受到她的吸引和影响。 他不能爱上她! 「你已经让所有的人对你心生畏惧,没有人敢对你不敬,你到底还想证明什么?」欧文不懂。 「我曾经是上流社会茶余饭后的笑柄,我和我母亲都是,我答应过我母亲,要成为查里曼家族的骄傲,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从你继承爵位,把查里曼家族的投资版图拓展到欧洲海外,甚至让整个伦敦都充斥着查里曼家族印记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查里曼家族的骄傲。外头的人畏惧你的冷酷无情,欧洲人敬佩你擅于投资赚钱的生意脑袋,就算是霍尔特家族的人见到你也不敢公然挑衅,皇室成员也得卖你三分面子,你就不能放过你自己吗?」 第18章 席蒙闭上双眼深深吐纳,再睁开眼时,蓝眸是一径的冰冷,不带一丝暖意。 「够了,以后别再跟我谈起她的事。至于昨晚的事,我不会跟你计较,但如果再有第二次,欧文,我不会轻饶的。」 「放心,就算我想再来第二次,洁儿也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睡在她床上。席蒙,我以为你很聪明,是,你很聪明,聪明到把自己想要的女人都逼走,希望你不会后悔!」 欧文罕见的动了怒,转身离开,并且使劲地甩上书房的门,实心的桃木门重重地闺上,发出砰然巨响。 席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眺望底下一整片的花园,深沉的目光落在一抹正走向玻璃温室的娇小人儿上。 抚在窗上的大手慢慢地拢紧,冷然的俊脸在阳光照拂中软化,他紧盯着她柔美的侧脸,抱住花器的柔软胸房,空气中仿佛可以闻见她身上的幽香。 该死!席蒙.查里曼,你清醒一点!她只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女人,你不能再继续沉沦下去! 仓皇的别开双眼,席蒙转过身,背对一整片明亮灿烂的落地窗,拒绝再将目光停留在那抹总可以影响他判断力的倩影上。 近来,庄园里的气氛很论异。主人的脾气虽然不算好,但他赏罚分明,不会随便动怒或是拿下人开刀,只要安分守己,恪尽本分,基本上在这里工作并不算坏,起码周薪比起工人们要好上很多。 而且,这座庄园又是主人母亲生前留下的,主人对这里有着极深的眷恋,通常待在这里的时候,他的心情都是处在极好的状态。 但最近……刮风打雷闪电,都不足以形容主人可怕的状态。 他像是一头错过冬眠的熊,无时无刻都非常暴躁,只要身上掉了一根毛发,就会掀起一阵骇人风暴。 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怒这头熊,而洁儿却把自己完全抽离,不去理会自身以外的事情,经常躲在温室里进行郁金香的杂交育种工作。 「洁儿,该进屋吃晚餐了。」新来的年轻园丁站在温室门口,一边拍掉裤管上的泥土,一边唤着里头忙碌的人儿。 「喔,是你啊,泰勒。」洁儿转过身,看见一头棕发、体形瘦长的泰勒,略瘦的脸蛋扬起一抹浅笑。 「哇,你真的很厉害!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花色的郁金香,你就像是花神一样,只要手指轻轻一挥,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创造出各种美丽的花色。」 泰勒走入温室,望着一盆盆鲜艳动人的郁金香,啧啧称奇。 洁儿心虚的对他微笑。她懂得二十一世纪培育花种的技术,也懂得怎样的栽培条件才是对郁金香最好的,加上又有一个超级热爱郁金香的阿姨,当然可以栽种出令十九世纪的人惊叹的新花种。 她已经种出了十来种当代没有的郁金香,就只差纯黑色的「夜后」。 「听说今天公爵又对女仆发了一顿脾气,幸好我们不是在那栋屋子里干活。」泰勒靠在洁儿身旁,笑笑地对她说。 「是吗?希望露西没被波及才好。」洁儿强迫自己忽略每个跟席蒙有关的事,即使狂乱的心跳出卖了她,就算在想起他时,胸口会不可自抑的泛起酸涩。 「走吧,美丽的花神,你该不会打算靠吸食花蜜填饱肚子吧?」见她失神的垂着眸,泰勒突然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出温室。 洁儿被动的任他拉着走。「等等,泰勒,我得去花园收拾一下,我的喷水壶和花铲都还没收好……」 话声倏然一顿,她踉跄了一下,看见席蒙和欧文的身影出现在前方走廊上,胸口紧紧一缩,下意识想躲开。 「惨了,是公爵!」泰勒也发觉了,立刻拉着她掉头跑回温室。 另一头,听着欧文计画在后院加盖一座专门赏花的玻璃庭院,席蒙的目光一闪,早在泰勒与洁儿掉头的前一刻发现他们。 那男人是谁?他为什么拉着她的手?一股闷气堵塞在胸腔,席蒙发现自己的双耳被脑中一连串的怒问炮轰得耳鸣,根本听不进其他声音。 欧文若有所思的睐了席蒙一眼,故意朝着温室的方向走去。「这个时间,仆人们都进屋吃晚餐了,应该不会遇到那位配不上你的花匠,要不要进去看看她最近新培植的郁金香?」 席蒙下颚一缩,面无表情的兀自步入温室,那过于急躁的步伐,像是急着赶去确认什么,还有异常僵直的背影,全都看笑了欧文。 唉,口是心非的公爵大人,您什么时候才会清醒,正视自己根本无法不在乎洁儿? 他大概不晓得,他那焦躁不安的模样,像极了担心妻子与他人有染的善妒丈夫。欧文在心中大笑不止。 另一头,席蒙告诉自己,他只是要进温室检查那些郁金香,顺便检查他养的花匠平时有没有偷懒,只是这样而已! 强化了这个念头,席蒙推开温室的门,又急又重的脚步直往里头去,目光却直接略过一盆盆华艳眩目的郁金香,略过工作台以及花器工具。 「洁儿……」偌大的温室深处,传来年轻男人的低唤。 席蒙目光一凛,胸口像有什么炸开了,将理智也跟着炸碎了。 一双强健的长腿几乎是立刻飞奔起来,直朝发声处靠拢,席蒙拨开一排与人等高的不知名绿色植物—— 入目的景象令他喉头一个深深的缩动,浓呛的酸意直冲脑门! 第19章 洁儿坐在一个矮台阶上,棕发的年轻男人拿着一朵刚摘下来,有着火焰斑纹的郁金香,别在她的耳侧。 娇艳的花朵衬映她的秀气典雅,脸颊上的一抹淡色红晕,比悬在天际的落霞还令人心折。 不!那个腼腆可人的笑靥,那个垂下眼睫的羞怯神情,全都是属于他的! 本来就该是属于他的!谁也不能抢走! 强烈而蛮横的念头灌入脑中,席蒙暴怒的冲过去,将泰勒的领口高高拎起,然后摔到一旁的空地上。 「天啊!」洁儿捂着嘴巴,整个人僵住。席蒙怎么会进来这里?自她搬离主屋后,他就没来过后院,也没踏进过温室一步,怎么会…… 泰勒被摔得一阵头晕,连腰都挺不直了。洁儿正想冲过去扶起他,手臂却突然被一道强大的力量攫住。 她撇头,对上一双冷冽的蓝眸,心头又是一酸,又是一颤。 一个月不见,他看起来还是一样,俊美依旧也冷酷依旧。 「放开我……公爵大人。」她咬唇,急急地垂下眼眸,口吻尽可能的谦卑。 看着她避开自己的视线,席蒙胸中的怒气更盛。 「这是我的温室,什么时候成了仆人幽会的场所?我是要你来替我工作,不是来跟我的仆人谈情说爱!」 洁儿瞪大双眼,他说什么?他以为她跟泰勒在一起? 慢着,就算真的是,那又如何?有明文规定仆人之间不能交往吗? 「敬爱的公爵大人,现在是用餐的时间,也就是说,是仆人们的休息时间,我和什么人做什么事,一点也不影响我的工作。」 席蒙恶狠狠地瞪着不怕死的小女人,目光下移,看着她仰高玉白的颈子,裸露在u形领口外的那片肌肤雪白无瑕,随着她呼吸而上下起伏的浑圆胸房,构成了一幅诱人遐思的绮丽画面。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扬高,只盯着她的双眼——该死!那双水润的黑眸,令他胸口发烫,理智都被沸腾蒸发了。 「敬爱的公爵大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园丁,一个受雇于您的种花仆人,请您快点把手放开,我那肮脏的手已经大大冒犯了您。」 肮脏?看着箝握在手中,那细嫩白晰的纤纤小手,柔软如丝,雪白如瓷,那晚她便是用这双手,紧紧地攀着他,淡粉色的月牙刺入他肌肤…… 席蒙身躯一紧,眸色转深,不由分说的将她拉出温室,对着迎面而来的欧文咆哮:「别再让我看见里头那个小子!」 「你是主子,你说了算。」欧文及时让开通道,脸上一抹促狭的笑,还对着想讨救兵的洁儿暧昧地眨眼。 公爵大人,您总算想通了吗?还是又想玩自欺欺人的幼稚游戏? 第六章 洁儿被拉进衔接主屋的一间花厅,一般是用来举办下午茶会,但因为某人没这习惯,这里又没有女眷,因此平时是闲置状态。 尽责的仆人还是将里头打扫得一尘不染,茶几上的花瓶还插了一束桃红色蔷薇,鲜甜的花香荡在空气中,搔动人心。 「放开我!你弄痛我了!」洁儿被甩到一组提花绒布法式沙发上,后背撞上扶把,疼得眼角泛起薄薄泪光。 席蒙阴沉沉地瞪着她,蓝眸刮着滔天风暴,一想起刚才她和棕发小子含情脉脉的模样,他气得想折断两人的脖子! 「你爱上那小子了吗?回答我!」没了平日的冷傲,他火爆得像颗炸弹,一开口就把人炸得粉身碎骨。 洁儿自认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被他这么一吼,加上他之前给的那些侮辱,她觉得实在是没必要给这个坏蛋好脸色看。 于是她凛着小脸,扬起下巴,冷对他的怒目。「你是说泰勒吗?」 泰勒?她喊得还真是亲热!她才把初夜给了他没多久,一转眼就可以爱上另一个男人? 此时此刻,席蒙已经忌妒得快发狂! 然后,很不凑巧的,洁儿又继续在火上浇油:「是啊,我喜欢泰勒,他和我一样都是微不足道的园丁,不必担心有没有资格的问题,我们可以并肩而坐,一起吃饭,一起牵手……」 她说了一大堆的「一起」,片刻后, …… *此处省略【5065】字。请谅解* 不知睡了多久,体力逐渐恢复后,洁儿慢悠悠地清醒回神,一睁开眼就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她当下一怔。 那一幕幕画面,瞬间在脑中回流,她羞耻得很想把自己掐死。 她动了动身子,席蒙抱着她侧躺在沙发上。 洁儿凝视着席蒙沉静的睡容好片刻,用着不会吵醒他的轻缓力道,将环住自己的那双手臂挪开。 忍住腿间的酸麻不适,她小心翼翼地翻身下来,拾起衣服躲到花厅角落,飞快地把自己打理好。 目光有些木然地盯着卧躺在沙发上的席蒙,她圈住自己,慢慢地走过去,心中满是苦涩与自责。 第一次与他上床,是因为他醉了,她也控制不住对他的情愫,半推半就之下把自己给了他。 但是在那之后,他是怎么对待她的?他羞辱她,让她看清楚两人之间的身分差距,当着她的面,不准她与他同桌吃饭……如果换作是在二十一世纪,她早就向媒体爆料,让他傲慢又自大的贵族病被众人挞伐。 第20章 但,这里是陌生的十九世纪,贵族与中产阶级嚣张的维多利亚时代,她被归类为女仆那一类的低下阶层,想跟公爵平起平坐,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确实是天方夜谭。 每天早晨睁开眼,她都觉得荒谬不真实。自己怎会从二十一世纪跑回一百多年前的伦敦,还身不由己地帮着一个男人培育郁金香? 他性格阴沉又难以捉摸,上一秒对她笑,下一秒却可以吐出残酷的字眼羞辱她,她拼了命的想拴住自己的心,却还是爱上这个可恶的坏蛋。 他呢?也只不过是将她当作发泄的玩具罢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需要的时候拉上床,不需要的时候贬回去当园丁。 她不能再让他这样糟蹋自己! 不! 她必须离开!离开这个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她不要再当他发泄性欲的玩具!有一就有二,只要他一时兴起,就会诱惑她,拐她上他的床,她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受够了!就算尊严早已被他践踏在地,她至少也该守住自己的心,不要让它也沦为他的俘虏,自甘堕落地接受他的羞辱。 洁儿咬紧下唇,忍住汹涌的泪意,深深地看了那张令她又爱又恼的俊脸一眼,转身离开花厅。 夜已经深了,整个山庄静悄悄的,只有院子里几盏煤油灯还亮着。为了怕被人发现,洁儿没回房间,只是回到温室,取走了一袋种子与几颗休眠中的鳞茎。 幸好她将一件前不久露西送她的大衣留在温室,她套上大衣,寒透的心灵得到一丝温暖。 她摸黑走到后院的出口,守门的人正在灯下打牌,那些人她都熟悉的,只要她强装镇定的…… 「谁在那里?」守门的卫兵突然站起身,举高了手中的枪管。 「嘿,是我。」泰勒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洁儿错愕地看着泰勒从后方绕到她前面,还拉住她的手直直往前走。 「臭小子,你吓到我了!」卫兵拍了泰勒肩膀一下。「听说你被扫地出门了?怎么这么不小心?这阵子公爵就像个火药库,你是怎么惹火公爵的?」 泰勒耸了一下肩,把一脸错愕的洁儿拉到身旁。「无所谓,要不是刚好缺人手,我想我本来就不大可能进来这里工作。」 「等等,你怎么还带着一个妞儿?」守卫提起灯往前一照,吓了一跳。 「洁儿?你怎么会和这小子在一起?」 「罗宾,我……」洁儿脑袋空白,一时掰不出任何理由。 「她跟我一起的,让我们出去吧。」泰勒说。 「不不不,洁儿跟你不一样,我得去请示一下欧文。」名叫罗宾的守卫谨慎地瞄了洁儿一眼,让她心虚的垂下眼睫,心脏快跳出喉咙口。 泰勒伸手抓住罗宾的手臂,扯出一抹轻浮的笑。「拜托,我明天就要回乡下老家,管家又不准我们在屋里胡搞,我只是带洁儿出去找点乐子,天亮之前就回来,没必要惊动欧文吧?」 虽然职称上只是公爵的贴身男仆,但实际上众所皆知,欧文就是公爵的发言人,是这里的第二个当家,大小事都要经过他的眼皮子。 罗宾迟疑一下,看向洁儿,似乎不太相信地问:「你和泰勒在一起?」怎么前阵子有风声传出,说洁儿是公爵的地下情妇?莫非是好事者在乱传? 「是。我要帮泰勒饯行……呃,你知道的,我们已经订好一间房,准备大玩特玩。」洁儿故意装出一副放荡的模样,好取信于罗宾。 「好吧,记得天亮前要回来,否则要是刚好欧文要找人,我可就麻烦大了。」罗宾收回脚步,将灯放回原位,顺手解开铁拦门的锁,终于放行。 洁儿提着一颗心,紧跟着泰勒走出,在外头已经有一辆马车等着泰勒。 「谢谢你帮助我。」洁儿抽回自己的手,捏紧了大衣领口,真挚地对泰勒微笑道谢。 「这又没什么。」泰勒耸耸肩。 「你……不问我为什么离开吗?」洁儿困窘地垂下双眸。 「想也知道,一定是跟公爵有关。」泰勒跟马车上的人挥手打招呼。他年纪虽轻,但也见过不少世面,没有打探她隐私的念头。 「你的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弄伤哪里?」想到他今天因她而被席蒙推倒在地,她内心满是愧疚。 「没什么,我该庆幸公爵没当场扭断我的脖子。」泰勒轻松一笑,要她别在意。「对了,你有什么打算?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我……」洁儿抬眸,看了一眼远处,笼罩在朦胧雾气的伦敦城,不知道自己能上哪儿去,茫然的无助须臾涨满心头。 「先上车吧,这里离伦敦火车站有一段路,你有很多时间可以思考。」泰勒指指马车,显然是打算好人做到底。 「好。」洁儿点头,跟着泰勒一起搭上马车,把自己缩在车座的角落,却没勇气将脸探出窗外,看看那座带给她眷恋与心碎的美丽庄园。 这一走,大概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她会想念欧文,想念露西,也会想念那个令她畏惧却又不受控制受到吸引,将她的尊严和一颗心全踩在脚下践踏的男人…… 第七章 时间接近傍晚,虽然下午时出了大太阳,但现在又开始起雾了,泰晤士河上滚动着沉沉的雾气,天空升起几颗星子,含蓄地闪着光芒。 第21章 一对男女并肩走出位在伦敦市中心的花艺市场,刚跟花商谈妥下一季的花卉收购生意,两人一脸的轻松惬意。 「距离下一班火车还有三个多钟头,有没有什么想逛的地方?」贝洛克伸了个懒腰,将头上的宽边帽拿下,搔了搔一头褐发。 「玛莎托我帮她买一件生日舞会上要穿的礼服,上回我来的时候已经付了订金,我得去一趟威灵顿街上的裁缝店。」洁儿拢紧了蕾丝披肩,转头对贝洛克微笑说着。 贝洛克和玛莎是汤玛斯太太的儿子和女儿——三个月前,她搭着泰勒的马车来到伦敦火车站,茫然不知自己的去处,甚至在车站内呆呆地坐到天亮。 一名进伦敦购买生活用品的农妇好心收留她,并带她回到位在约克郡的农庄。这位农妇就是汤玛斯太太。 汤玛斯一家人是靠种植果园养家,洁儿自然是利用环境之便,又重操旧业种起了郁金香。为了不招致怀疑,她非常小心,只种了一些价格没这么优渥,这个年代寻常可见的花种。 反正,她只要养得活自己就好,没想过发大财之类的事。在贝洛克的协助之下,她偶尔跟着他一起到伦敦,找花商谈收购花卉的事,顺便探听近来市场上哪一种花卉较受欢迎。 那一夜过后,她跟席蒙.查里曼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互不相关,也不可能再有碰面的机会。 想想也对,她把许多培育技术与杂交育种的手法都教给了其他人,想必那些人应该能驾驭得很好。 所以说到底,他也只是需要她种花的技术,把她拉上床只是顺便,或者一时感到新鲜罢了……一股怅然滑过心底,洁儿扯扯唇,无法控制自己地扬起一抹苦涩笑容。 「我约了汉克在附近的酒馆叙旧,需要我先送你过去吗?」贝洛克问。 贝洛克每个月固定一天会到伦敦,寻找价格更好的粮商,顺便找找朋友或是探听新的赚钱门路,再购买些乡下地方没有的生活用品回去。 如果无事可做,洁儿很乐意与他同行,一起进伦敦城闲晃,例如今日就是。 「不用了,我坐车过去。」洁儿指了指路边的人力车。 「那我们约在火车站见?」贝洛克戴好帽子,对她扬扬眉头。 「好。」洁儿微笑挥手,跟车夫谈好价格后,坐上一辆还算干净舒适的人力车,来到威灵顿街口。 天色已经全黑,这一带是高级商店街,路边两旁随处可见贵族的马车停靠,车夫们在偷闲聊天,贵族淑女手勾手地言笑晏晏,洁儿拢好滑落的披肩,握紧了丝绸皮包,转入了某间知名的裁缝店。 「你好,我是过来取我先前订制的礼服。」洁儿对守在柜台的女店员微笑说道。 女店员冷冷地瞟她一眼,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洁儿对这种态度倒是已经见怪不怪,毕竟东方人在这个年代还是一样饱受歧视,女店员八成是把她当成某贵族人家的奴隶,帮主人过来取衣。 「稍等一下。」掀开了一串珠帘,女店员懒洋洋地走进店里,询问正在帮客人量身材尺寸的裁缝师傅。 洁儿透过珠帘缝隙看进去,隐约看见女客盘在脑后的发很黑,骨架娇小纤细,似乎是个东方人? 在异域看见与自己同肤色的人,总是会特别兴奋。当洁儿好奇的想走近确认,女店员已经慢悠悠地晃出来,手中多了一件绣工精细,剪裁完美的宝蓝色礼服,递给她的时候,还一脸不屑地瞟了瞟眼尾。 洁儿自认好脾气,不过在面对这种势利眼的时候,可就好不起来了,于是她故意掂量了一下礼服,说:「为了确保尺寸没问题,我想要当场试穿。」 女店员面色微变,脸上的傲慢立即退去,换上了虚伪的假笑。「没问题,请跟我来。」 洁儿昂起下巴,抱着礼服走入更衣间,在门掩上的前一刻觑见女店员为自己看走眼而感到懊恼,她的心情立刻转好。 幸好玛莎今年才十五岁,发育尚未完全,按尺寸订做的礼服,她穿上竟然是完全的合身,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也就是说,她的体型身材对西方人来说,就跟十五岁少女没什么两样,听起来有点悲惨,不是吗? 洁儿换好礼服走出更衣间,正要询问女店员哪里有全身镜时,一个身穿华服的车夫突然冒冒失失地跑进裁缝店。 「公爵夫人,很抱歉我来晚了。」车夫拿下帽子向洁儿致歉。 女店员瞠目结舌,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差点就惹怒了大人物。 公爵夫人?洁儿错愕地微瞠美目。 看这个车夫身上穿的衣料不俗,想必应该是某某贵族的仆人,不过他的年纪不大,神色又张惶不安,她想,可能是刚被雇用,还没进入状况的关系,才会认错人。 不过,她是东方面孔呀,有哪个公爵会娶东方人为妻? 听见裁缝店里的挂钟敲了几下铃声,车夫紧张地惊跳起来,竟然拉住洁儿的手就往外冲。 「完了完了!来不及了!对不起,公爵夫人,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只是到附近的戏院绕了一下,没想到会耽误了时间……完了完了!要是没准时赶到,我一定会被解雇!」 车夫急坏了,连规矩也顾不上了,况且洁儿也没发怒,他也只顾着神经兮兮地催促。 洁儿被他的夸张行径弄得进退两难,不得已之下,只好先坐进马车。 第22章 「等等,你先听我说,我不——」 「很抱歉,公爵夫人,已经没时间了!」车夫把雕饰华美的车门甩上,跳上前座,手中的马鞭一个起落,金黄色的马车飞快往前移动。 当马车再次停下,洁儿刚从一路颠簸的震晃中回神,到现在还搞不清楚自己弄错人的车夫已将车门打开。 「公爵夫人,已经到了。」车夫抬起手背往额上一抹,青涩的脸蛋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害洁儿想起了二十一世纪某某物流的广告,使命必达的那一间。 「这里……」洁儿双手拢着裙摆踏下马车,茫然地望着正前方的华丽别墅。「是哪里?」 「您忘了吗?是卡洛琳小姐举办的宴会。」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指着别墅大厅。 「卡洛琳?」好熟悉的名字,似乎曾在哪里听过? 「霍尔特公爵大人已经先到了,您快进去吧。」车夫催促着一脸迷惑的洁儿。 「等等,你弄错了,我不是……」 其实车夫会弄错人也是情有可原,不管是十九世纪还是二十一世纪,在西方人眼里看来,东方人长得都差不多,根本分不清楚谁是谁。 「霍尔特公爵夫人到!」守门的仆人突然扬声宣布,把洁儿吓得胸口一震。 怎么办?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洁儿拢着裙摆,惶然地踏进别墅,看着眼前衣香鬓影的浮华世界,下意识就想转身逃跑。 「莉莉?」就在她转身的同时,远处传来一道低沉悦耳的嗓音,她撇头一望,看见一个高大俊雅的男人走来。 「呃?抱歉,我认错人了。」沃斯一看清她的面容,神色一顿。 方才听见门口接待的侍仆高喊霍尔特公爵夫人,他远远看过来,瞄见一头乌黑秀发,又是娇细的东方骨架,直觉认定是他的莉莉。 「你……该不会就是霍尔特公爵?」洁儿讶然地问。 「是的。请问你是?」 洁儿羞涩地垂下眼帘,尴尬无比地说:「方才公爵夫人和我凑巧都在裁缝店,车夫似乎弄错人了,也不听我解释,就把我载过来……」 沃斯皱起眉头。「有这种事?」居然连自己的女主人长什么模样都弄错,闹出这么大的乌龙,这个车夫该好好调教一下才行。 「总之,我很抱歉。」洁儿向沃斯微微欠身,双颊涌上两朵红霞,匆忙地转身想离开,脚下却突然一拐。 「小心。」沃斯发挥了绅士风范,伸出手臂扶住她。 「我的天啊!看看是谁来了?」 洁儿听见不远处有道女人诧异的嗓音扬起,似乎扭伤脚踝的她一时间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立,小手只好紧搭住沃斯手臂,抬起眼眸往前方看去。 仅仅一眼,几乎夺走她的呼吸。 席蒙挽着一个金发美女的手,蓝眸沉冷,俊美的脸庞看不出喜怒,瘦削的下颚高傲地扬起,以一种令人背心发毛的眼神睥睨着前方。 「查里曼家的混蛋。」洁儿诧异地听见沃斯发出不屑的咕哝。 噢对!她想起来了,据说霍尔特和查理曼两大家族是世仇,想不到此刻她竟然亲眼证实了这个传闻。 「霍尔特公爵与……公爵夫人?」卡洛琳原本是惊讶于沃斯的出现,毕竟众人皆知她是席蒙的人,结果目光一闪,在看清楚洁儿的面貌后,心中霎时一紧。 「不,我不是……」洁儿尴尬地垂下眼睫,顺势避开了席蒙冷冽的目光。 「啊,你是那个种花女。」卡洛琳的眼角不着痕迹地一瞟,觑探身旁男人的情绪。 席蒙面色极冷,阴柔的俊脸虽然看不出喜怒,却是彻底的紧绷,在看见洁儿的手搭在沃斯的臂上时,下颚更是明显地抽紧。 那是隐忍怒气的动作,恐怕这怒气中,绝大部分是出于妒意。 沃斯向来就是观察入微,只消几眼,便能从这三人间古怪的眼神互动,嗅出一些端倪。 无论事情的原貌是如何,总之,被他误认为妻子的东方女人与席蒙之间,肯定有什么隐情,而且是关乎情爱那一类的。 呵,他可没忘记,当初席蒙的手下,为了讨主子欢心,大街上强掳走他心爱的小妻子,把她送到席蒙的床上。 也没忘记,当初为了堵住席蒙这个混蛋的嘴,让他从此再也没理由没借口找莉莉麻烦,他无条件双手奉上一座庄园和一艘商船,当时这个混蛋脸上的笑容可灿烂了。 沃斯没齿难忘。难得上天给了这样一个绝佳机会,让他可以好好扳回一城,怎能浪费? 「你还好吗?」沃斯温柔地扶起洁儿,一手轻环在她纤细的腰间,另一双冻结的蓝眸死死地盯着这一幕。 「谢谢你。」洁儿抬头对沃斯露出一个歉赧的微笑。 「霍尔特公爵认识她?洁儿可是之前在查理曼家工作的女园丁呢。」卡洛琳的交际手腕一向圆融,却在谈及洁儿时露出了显着的贬抑之色,这一点又证实了沃斯的臆测。 呵,看来今天是个让席蒙.查理曼吃瘪的好日子。 沃斯突如其来地握住洁儿的纤手,她吃了一惊,下意识仰头怔望,看在「有心人士」眼中,充满了暧昧与遐想的空间。 有心人士——席蒙蓝眸一凛,执着水晶杯的手掌悄然一紧。 第23章 「我当然认识她。」沃斯挑起一抹很刺眼的尔雅微笑,顺手便将东方佳人搂进怀侧,心情愉悦地看着席蒙脸色又阴又沉,眼底燃着两簇火光。 嗯哼,想当初他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躺在这个混蛋床上时,也差不多是这般心情。混蛋,今晚就让你尝个够! 「洁儿是我今晚的女伴。」沃斯执起洁儿的手,风度翩翩地在细嫩的手背上落下一吻。报仇归报仇,他对妻子的忠诚可是不容置疑,顶多装装样子罢了,不会太过火。 「我、我……」洁儿头好晕,先是被眼拙胡涂的车夫搞乌龙,现在又被一个公爵当成女伴,这是什么世界啊?悲惨世界? 「才新婚没多久,这么快就变心了吗?」席蒙阴沉的挑起嘴角,笑意却是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 「男人总是需要一点空间让自己喘口气。」沃斯回了一抹浪荡不羁的灿笑。 「洁儿小姐还真是幸运,居然能当上霍尔特公爵的女伴。」那方两个男人正在以眼神交战,这方卡洛琳也用着戏谑的笑,暗暗嘲讽洁儿。 看着卡洛琳紧挽住席蒙的手臂,洁儿胸口一酸,有种快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的,结果竟然这么难。 「来吧,我们去跳一支舞。」沃斯这句话自然是对女伴说的,可他闪着挑衅光芒的双眸,却是直挺挺地看着席蒙。 「呃,我……」洁儿不知所措,沃斯不由分说地搂着她腰往前方舞池走去。 一双凛冽如刀的眸光,直盯着两人太过亲密的背影,看着他们在乐队演奏的轻快乐声中,搭肩勾腰地开始舞出一曲华尔滋。 啪搭,席蒙手中的水晶杯出现裂痕,鲜红的葡萄酒液沿着紧得泛白的指关节滑下来,滴答落地。 「噢天!亲爱的,小心你的手。」卡洛琳赶紧招来仆从,接过那只碎裂的水晶杯,再用毛巾替他将手掌心擦拭干净。 那亲昵的一幕,透过舞动的人潮,传进了洁儿眼底,她掩下双睫,在沃斯的带领之下转了一个圈。 「抱歉,我利用了你。」沃斯对她歉然一笑。「我只是想让席蒙发怒,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别误会。」 「我懂。」洁儿苦笑,知道沃斯是担心她误会,看来他应该很爱他的妻子才对。 「你和那个冷血混蛋之间有一些误会,或者该说是感情的牵扯,对吗?」沃斯一针见血的问。 「不……我……」洁儿一时之间困窘得答不出话。 「别担心,我无意窥探你和他的隐私,只是那个混蛋之前对我做过一些令我恨之入骨的事情,待会儿我很可能会做一些很失礼的事情,希望你能谅解。」 「失礼的事情?」洁儿迷惑地眨动眼睫,下一秒,沃斯已将俊雅的脸庞凑到她鼻尖前,作势欲吻。 喝!一切来得太突然,女性防卫系统故障,洁儿整个人傻住。 「沃斯.霍尔特!」这句怒吼,不约而同地出自一男一女的嘴中。 席蒙已经抢先门口的莉莉一步——不,不只一步,而是好几个大步的狂奔过来,在沃斯的唇碰到洁儿的唇之前,沃斯已经被席蒙一把揪起领口,两个男人扭打成一团。 「我的天啊!」宾客们发出此起彼落的惊呼,纷纷往旁边退开,让出舞池给那两个在地上扭扯干架的男人充当战场。 莉莉两手提着裙摆,怒气冲冲地杀进去,开始叫嚣。「席蒙,这一次我支持你,打死这个花心的混蛋!给他一拳!把他的嘴打歪!让他以后歪着嘴,看他还怎么泡妞!」 后面那句泡妞是中文,洁儿听了先是噗哧一笑,几秒后脸色丕变。 这句话应该是二十一世纪人才懂的词汇吧? 洁儿惊诧地加入那团混乱,拉住莉莉的手,用中文交谈:「你怎么会知道泡妞这个词?」 莉莉没好气地白她一眼。「废话!他刚才不就是在泡你这个妞吗?小姐,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踩到我的雷了!沃斯是我老公——慢着,你怎么也知道泡妞的意思?」 两个女人眼睛登时一亮,说不清的熟悉感在两人周围环绕。 「难道你也是从……」洁儿兴奋难抑,才想表明身分之际,地上扭打成麻花卷的两个男人陡然分开。 沃斯抹了一下渗血的嘴角,衣衫凌乱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席蒙一眼,然后拉住莉莉就往外走。「莉莉,你听我解释……」 洁儿尴尬地呆立在原地。那对夫妻怎么这样?把这里搞得天翻地覆之后,大手牵小手就转身走人。 眼角余光一瞟,席蒙像只被惹怒的凶残动物,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也挂了彩,眼神如果可以杀死人,她可能已经惨死在当下。 胸口浮上一阵慌,洁儿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的处境,背脊一股寒意爬上,她转身就想跑。 「这一次,你又想跟哪个野男人私奔了?」阴沉沉如雷鸣的嗓音劈落,洁儿的手臂被席蒙扯住,当着全场的面拉出屋外。 席蒙把她拉到远离别墅的一个后院花园,花园很大,修剪整齐的紫丁花丛围成了一个曲曲折折的小迷宫。 他们置身在幽密的绿色空间中,淡紫花朵围绕在身旁,洁儿往后一退,整张背贴在紫丁花丛上,叶片刺上细嫩的肌肤,引起一阵颤栗。 席蒙的眼神很野蛮,就像一头豹子,盯上了一只不知死活的小兔子,冷酷又嗜血地闪动光芒。 第24章 「你不是跟那个野男人私奔了?」他一步步逼近她,抓开她打直欲挡的双手,握紧两只微颤的皓腕,昂藏的胸膛不客气地压上她的胸口。 她的心跳起伏,一五一十的传入他胸口,他掌握了她每一瞬间的反应。 「什么野男人……你是说泰勒?」洁儿惊恐地回想三个月前的点点滴滴。 「他只是送我到火车站而已,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如果我说,我已经杀了他,你会怎么样?」 「不!」洁儿惊惶地摇头,一脸惧色惹得席蒙冷笑连连。 「放心,他还活得好好的。」席蒙冷道。当他派出去的手下找到泰勒时,她并没有跟那臭小子在一起,因此他才饶过那小子,只是痛打一顿以示惩戒。 「你派人找过我?」洁儿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头。 「你认为,一个无足轻重的下人,值得我浪费时间和金钱,出动手下去找?」席蒙勾起嘲讽的笑,又开始搬出那套身分论来羞辱她,藉此掩饰自己的心。 他当然派人去找过她,翻遍了整个伦敦,却始终找不到她。 当初守门的卫兵说,她和那个名叫泰勒的小子一起走,两人状似亲密,还说订好了旅馆房间,那番言论令他震怒,差点就将整个庄园夷为平地。 她一消失,他的胸口好像某一处被挖空了,灵魂骚动不安,怒气、焦虑、忌妒全都混杂在一起。 闷到快爆炸的情绪找不到出口,只能一再隐藏忍耐,却在夜深人静之时,他脑中就会浮现一些奇怪的画面。 娇俏可人的她,倚在不知名的男人怀中,对着那男人巧笑倩兮,她帮那个男人细心栽花,帮那男人擦拭额角的汗水,她帮那男人解开衣扣…… 该死!该死!该死! 洁儿心惊胆跳地看着席蒙咬牙低咒,她又忍不住往后退了点,身后的花丛却刺得背部又麻又痒。 「够了……够了吧?我知道我没身分没资格,我只是一个下人,你可以离我远一点吗?我怕我玷污了你尊贵非凡的身分。」 她大概不晓得,她颤抖着嫩红的下唇,黑润的眸子水光闪烁,仿佛一眨就会落下水滴的模样,有多楚楚可怜,又有多么……惹人怜爱。 席蒙眸光一暗,拇指捏上她细嫩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扬起低垂的脸蛋,惊悸地回瞅他。 「你让多少人看见过这模样?嗯?」拇指重重地一压,秀雅的眉心微皱,他饱含怒气的问句令她一怔。 他这样问是什么意思?他在怀疑她用这种面孔勾引男人……或是勾引他? 先前的屈辱与当下的羞辱感,全都汹涌来袭,她咬住下唇,眼底点点迷茫的水光,像是打破的碎玻璃,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你放手!我没有要勾引你!是你吓到我了,所以我才会这么害怕,其他人才不像你这样,阴晴不定又喜欢羞辱我!」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力气,洁儿愤然的推开那片浑厚的胸膛,转身想逃离充满他男性气息,又混着紫丁香味的花丛迷宫。 「我还没惩罚你,你还想逃去哪里?」席蒙扭臂一抓,将她拉回自己怀里,掐紧她别开的下巴,倾身封住她想大叫的唇。 爽冽的男性气味注入舌腔,他含住她颤抖的下唇,探舌描绘,深深一吮,然后撬开贝齿,将舌探入那方软腻。 掐住下巴的大手改为捧住她小巧的脸蛋,他由浅入深,狂肆地吸吮起来,火舌缠弄香软的小舌,含咽在舌尖,极其色情地挑捺。 她听见自己唇舌被他吸吮出响亮的声响,双颊立刻跃上两抹彤霞。 她想抗拒,想狠狠甩他一巴掌,可是万般怨怼,最终化成了一声声比水还柔软的嘤咛。 席蒙无法控制自己的吸吮她,像是要把芳腔中每一滴甜蜜都吸尽,横在她腰上的手臂一个圈紧,她密密实实地被掌握在他怀里,无处可逃。 他在她唇间尝到了一种奇妙的滋味。 那是一种,有点酸,有点甜,有点苦,有点涩…… 思念的味道。 第八章 一股灼热的湿意突然沾上脸颊,席蒙专注地近乎迷失的目光一震,仔细一看,才发现身下的人儿已经哭得眼泪泛滥。 胸口重重地一个绞痛,他退开身,缓下满腔激昂的情绪,双手有些僵,又有些不知所措的捧着那张泪水涟涟的小脸。 「你……哭什么?」席蒙连声音都僵了,蓝眸充斥着懊恼。令人畏惧害怕,是他最擅长的,哄女人之类的,完全不在他的范围之内。 洁儿抬起双手撑住他的胸膛,眼泪纷纷往下掉。有过两次被羞辱的经验已经够了,她不要再有第三次! 「我不是妓女!也不是你发泄的玩具!去找卡洛琳或是其他配得上你的女人!不要再碰我这个身分低贱的下人!」 她突然情绪失控的娇吼,脚步踉跄的往后一退,跌坐在地上,蓬大的蕾丝裙摆圈成一个圆,娇弱无助的她就坐在这个圆中央,像一朵垂泪的花苞。 看她难过地用双手掩住脸,席蒙胸口一个抽紧,好像被万斤重的巨物辗碎似的,心脏连跳动都很困难。 她的哭声细细碎碎,不是扯心撕肺的那种哭法,却足以使他全身的器官都扭绞成一团。 第25章 这一刻他才知道,为了掩饰自己爱上她的事实,他故意拿身分羞辱她,故意摆出不屑的态度,让她以为他只是在她身上发泄欲望。 「你瞧不起我……又为什么要碰我?我已经尽可能的离你远一点,你却还要靠近我……到底是谁勾引谁?」 她的哭声闷在手心里,露在礼服领口外的香肩一颤一颤,脆弱得好像一捏就会碎裂的瓷娃娃。 席蒙被一连串泣不成音的哭诉拧紧了心脏,连正常呼吸都有困难。 你会后悔自己曾经那样伤害她的。欧文对他这样说过。 当时他只是不置可否地冷哼,在心底告诉自己,他是查理曼家族的骄傲,是他母亲的骄傲,他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轻视自己。 他不能让任何的污点留在生命中,给别人耻笑他的机会。 因此,就算他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女人,防卫自己成为他人笑柄的警觉机制立刻开始运作。 他不留情的羞辱她,好像这样就可以少爱她一点…… 好愚蠢!他的所做所为,全都是自欺欺人! 席蒙蹲下高大的身躯,金发被风吹乱,蓝眸闪烁顿悟后的光芒,表情却因为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依然阴冷冷的。 「洁儿,我……」 「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你的玩具!」啜泣不止的娇颜突然抬起,她泪涔涔的瞪着他,反正要杀要剐都无所谓了!她宁可被他一把掐死,也不要再被羞辱。 被一个不爱的男人羞辱,顶多是气愤难平,但是被所深爱的男人羞辱,那滋味是真的痛不欲生。 席蒙被她水润的眸子一瞪,胸膛一股火辣辣的刺痛感,这种精神上的痛,远胜过皮开肉绽的痛。 「我也没有卖身给你,所以你不能再把我像狗一样的拴在你的地盘!」 狗?席蒙被她夸张的形容弄得喉头发涩,他几时当她是狗了? 「我没有这样看你。」他终于发声反驳,嗓音异常的沙哑,好像梗住了什么似的,气势也不如先前的咄咄逼人。 「你没有?」好脾气彻底燃烧殆尽,洁儿像瞪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瞪他。 「在我们上过床的隔天,你不准我跟你一起吃早餐,要我离开你住的屋子,要我记清楚自己的身分,我比你的贴身男仆还不如!」 席蒙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张唇:「我很抱歉。」 「你当然抱歉,你把我——你说什么?」恼怒啜泣的女人突兀地一顿,被泪水洗涤得晶润的眸子瞠得又圆又大。 「我很抱歉,先前用那样恶劣的态度伤害了你。」欧文说得该死的对极了!他后悔了,该死的后悔了! 洁儿哽咽了一声,颤抖的啜泣却逐渐平息下来,一副亲眼见证天方夜谭似的难以置信。 「你……你在向我道歉?」那个可恶又傲慢,可以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一个人的脸抽花,冷血无情的大坏蛋,在向她道歉? 她要不是伤心过度,就是哭坏了眼睛,才会产生这奇怪的幻觉。 那个被她当作幻觉的男人脸色很难看,那双美丽的蓝眸却充满了不可错辨的歉意。 「洁儿,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席蒙冷冷地吐出这一句,语气与话中想表达的无奈感完全相悖,表情更是一贯的阴寒。 洁儿忽然懂了。他太习惯摆出令人畏惧的冷酷姿态,加上高傲的性格作祟,即便自知有错,还是难以改变原来摆习惯的冷架子。 她开始冷静下来,分析他的道歉,与他说这句话的背后涵义是什么。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可以让我离开,离你远一点。」她试探性的说。 「不!」他的反应太强烈,令她着实吓一跳。「你哪里都不能去!」 「我不要再当你发泄的玩具……与其那样,我不如离开。」她改变策略,伤心地垂下双眸,泫然欲泣的低道。 「你不是玩具,从来都不是。」席蒙胸口一紧,单膝霍然跪地,一把将她搂紧。 她脸贴在他胸膛,目光怔怔地,一股酸酸甜甜的喜悦涌入心海。 她懂了!他喜欢她!但是因为某些她不理解的理由,所以他故意羞辱她,想藉此扼杀这份情愫。 这个坏蛋!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洁儿双手抱住他的背肌,纤细的指尖深陷在布料之中。 为了验证自己的揣测没有错,她红着脸,一个深呼吸之后,用怯弱娇软的嗓音说道:「我喜欢你……席蒙。」 圈住她的双臂猛然一紧,她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气,那是兴奋所致,布料下的男性胸膛也起伏剧烈。 不会错的……他真的喜欢她…… 但,为什么他可以在喜欢她的同时,用那些话来羞辱她?这是属于十九世纪大男人主义的谈恋爱方式吗? 「洁儿,我很抱歉。」一句抱歉出口之后,再多说个几句似乎也没那么困难了,席蒙双臂又是一紧,下巴轻顶她的发心。 「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下人,你不该向我道歉。」她语气低落的说。 「不,你不是。」他轻吻她的额角。 「那我是什么?」她诱劝他说出真心话。 「你是……我想爱的女人。」语气很僵,也很阴冷,又是和语义完全搭不上的情绪。 第26章 他真的说出口了!洁儿激动地仰起秀颜,看着他僵硬的俊脸,纤手搭在强壮的肩头上,她凑上前,主动吻住他。 席蒙一楞,向来蛮横的唇舌,慢了好几拍才回应她的热情。 「席蒙……噢……席蒙……」她情难自禁的呢喃,完全迥异于先前的被动,大胆地勾住他的后颈,让他更深入吸吮自己。 她的大胆主动,简直快杀死他!席蒙狂躁的含吮她,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疯狂而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她喜欢他!她是喜欢他的!他脑中只剩下这个讯号在运转,体温随着两人唇舌的纠缠,开始越飙越高。 「等等!」洁儿突然推开他,脸红得像盛开的蔷薇花,娇喘吁吁的模样令他恨不能立刻把自己融入她体内。 「我的天啊!我得赶去火车站!贝洛克还在等着我,还有玛莎的礼服……噢天!它已经被我毁了!」 洁儿激动的跳起身,欲哭无泪地看着身上皱巴巴的礼服,裙摆的蕾丝还被花丛勾破了几处。 「火车站?你去那里做什么?」席蒙脸色又阴沉下来,眸子再次闪烁着杀人光芒。「贝洛克又是谁?」 为什么她身旁总围绕着一些男人,种种条件看起来,那些男人全像是屠龙的骑士,反倒是他成了想咬住公主不放的恶龙。 「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了。」洁儿转身就想走。 席蒙脸色更沉了,才想伸手将她拉回,突然,面色匆匆的东方佳人又停下脚步。 清丽的脸蛋扭过来看他,水眸仍有残泪,透澈得像水晶宝石,她对他伸出手。 「你可以陪我过去吗?」她问,咬咬唇又说:「如果你不要我走的话。」 席蒙反握住她的手,把她扯回自己怀中,低头给了她一个深吻——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我身边半步。」 当洁儿一脸歉意的姗姗来迟,心焦赶不上火车的贝洛克立刻从长凳上跳起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来了……」贝洛克乍喜的表情一顿。 一个穿着尊贵的俊美男子站在洁儿身旁,蓝眸阴冷冷的看过来,像是警告他别想靠近洁儿半步。 「贝洛克,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洁儿上前,拉住贝洛克的手。 同一时刻,贝洛克感觉自己的手被一道冰冷的蓝光刺穿,背心爬上一股森寒凉意。 洁儿避重就轻的向贝洛克解释了个中缘由,并告诉他,自己决定留在伦敦。 「火车快进站了,来,这是要给玛莎的礼服,拜托你了。」洁儿将以细棉纸包装起来的礼服交给贝洛克。多亏了她身后无所不能的公爵,否则她根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变出另一件崭新的礼服。 「洁儿,你确定吗?」贝洛克舍不得的望着洁儿,尽管那个蓝眸男人的阴沉脸色相当骇人。 「我会找时间回去一趟,到时再跟你们说明。」洁儿催促着贝洛克进站。 贝洛克不情不愿的频频回头,眼底的眷恋与明显的失落,全都令席蒙隐忍的怒火越发沸腾。 「这段时间你都跟他在一起?」席蒙咬牙切齿的问。 「是贝洛克他们一家人好心帮了我……」洁儿看见他一脸铁青,忽然怯怕地往前站了几步。 「你干什么?」席蒙伸手将她抓回身边。 「你不高兴……那我离开好了,火车还没离站……啊!」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拉出人潮汹涌的火车站,被塞进马车里。 「该死!就算我再不高兴,也不准你离开!」席蒙捧起她的脸蛋,热烈地吮着那两片软唇。 幸亏车厢的帘子是放下的,外头的人无法看清里头的煽情画面。 …… *此处省略【3397】字。请谅解* 「席蒙……谢谢你,让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纤指轻抚过他额角与嘴角的伤痕,她凑上前,柔柔吻住。 席蒙胸腔一个剧烈的起伏,心脏被一股柔情缠紧,他抱住她,封住她的唇之前,他在心底告诉自己—— 即便要因为她,沦为世人的笑柄,他也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只在乎她…… 他只要她,这样就够了。 第九章 一大清早,仆人们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每个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退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主子占据了本该是提供仆人用餐的长桌。 「不了,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我住在这里就挺好的。」洁儿正拿着抹刀,慢条斯理地将牛油涂上吐司,完全无视长桌末端,脸色阴沉的席蒙。 经过了一整夜的激情缠绵,天亮醒来,他一发现身旁的床位空荡荡,立刻下床着装,四处找人。 然后一脸拼命忍笑的欧文告诉他,他要找的小女人一早就跑回从前住的小屋,跟仆人们在吃早餐。 他恼怒的进屋抓人,仆人们被吓到纷纷跳离餐桌,只剩下不知死活的洁儿还怡然自得地享用早餐。 「跟我回去。」席蒙冷冷地命令,因为太多闲杂人等在旁,他当然不可能拿出多温和的态度。 他在众人心中早已树立了一个冷酷阴沉的形象,迫使众人由惧生畏,从而对他尊敬有加,不敢任意造次。 第27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公爵大人,您快点回去屋子里,这里不是您该待的地方。」洁儿咬下一口吐司,晶亮亮的眼眸故意别开,就是不看某人比暴风雨还可怕的脸。 席蒙下颚收紧,表情更难看了。 他懂了,她依然在意他之前的羞辱。 「这里不是我该待的地方,也不是你能待的地方。」席蒙突然挑起嘴角,莞尔的微笑。 洁儿心口一刺。他是什么意思?又想象之前那样羞辱她? 席蒙推开椅子起身,绕到她这方,拉住她的手放在胸口。「未来的公爵夫人,再继续待在这里,你说象话吗?」 未来的公爵夫人……洁儿怔忡地转眸看他,梗在心中的委屈与不悦,很没用的,在这一瞬间全都蒸发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傻傻的问,黑眸涌上水雾。 「未来的公爵夫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说话吗?」席蒙不改嘲弄的语调,蓝眸阴阴地瞟过在场的仆人一眼。 喝!仆人们吓得做鸟兽散,没胆再看主人与前不久私逃的女园丁呕气的精彩画面。 洁儿好气又好笑,任由他将自己带出小屋,拉进了从前她经常待的温室。 园丁将她种的郁金香照顾得很好,一片绚烂齐放的花朵在阳光照拂之下,开落得更加动人。 「你带我回来,该不会是又想要我帮你种花?」她幽怨地瞅着他。 「你当然得继续帮我种花。」他双臂一圈,将她搂到温热的胸怀。「你忘了我是谁吗?是你宁愿爱上连一头狮子都不愿意爱上的冷血坏蛋。」 「爱上你比爱上一头狮子还惨。」她咕哝。 「我听见了。」他冷冷地说,环在她腰腹的双臂一紧,让她轻声喊疼。 「你真的这么喜欢郁金香吗?」她轻捶他胸口一记,仰起彤红的脸蛋,冷不防地被他窃走一个香吻。 「是我母亲喜欢。」他眺望一整个温室的郁金香,蓝眸荡着一抹温柔。 「你一定很爱她。」 「是。」他毫不迟疑地点头,眼底的温柔可以醉倒世上所有的女人。 「那我呢?只是一个帮你种花的女人?需要的时候可供发泄的玩具?」她心底有些吃味,幽幽地垂下眼睫,问得哀怨。 「你不是。你是我的女人,是查理曼家族的女主人。」勾起她低垂的脸蛋,他覆上她的唇,温存地厮磨吸吮。 再一次清楚地听见他的承诺,喜悦的火花在心中狂冒。她伸出细白的纤臂,勾住他强壮宽大的肩膀,把娇软的身躯紧紧偎向他。 今天一早,当她睁开眼睛,从他炽热的胸膛中爬起身时,内心充满了恐惧。 她怕,他一睁开眼,从激情中回过神,又会拿出冷漠不屑的态度羞辱她。 也怕,他会收回昨晚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翻脸不认人要她离他远一点。 所以她不敢等到他清醒,就像逃难似的跑回了先前住的仆人房间。没想到他竟然会追过来,还当着众人的面承认她…… 好吧,她的软心肠在这一刻完全沦陷了,就算他先前对她做了再恶劣再过分的事,就算她曾经在心中默默发誓,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他…… 唉,反正不管诅咒过什么,如今都失效了,她还是回到这里,靠在他怀里,承接着他的吻。 「有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告诉你……」长吻过后,她将脸贴在他胸膛,两人在花海中静静拥抱,他低着头,前额散下几缕金色碎发,轻刺她的眉眼。 「嗯?」他轻哼,唇在她眉眼之间流连。 「这样说你可能很难想象,也可能无法相信,但是……嗯……该怎么说呢?我绝对不是疯子,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因为我也不可能爱上一个疯子。」他嘲谑的说。 她娇瞋他一眼,躲掉他欲吻的唇,赶紧又开口:「你听我说,要冷静的听我说。」 见她紧张得脸蛋泛红,他挑眉,静等下文。 「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呃,所谓这个时代,就是指维多利亚时代,你生存的这个时代,也就是十九世纪这个时空。」 席蒙眯起蓝眸,凝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古怪。 噢,她早该知道,这种事情说出来绝对不会有人信的。他一定把她当作神经病了! 「我知道你很难相信,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来自一百多年后,是二十一世纪的人,我的阿姨嫁给了荷兰花商,我家族本身也是从事园艺工作……我一个姑丈还是园艺系的教授,他教过我很多知识和花卉杂交的技术。」 完了!他的脸色越来越古怪,他一定把她当疯子了! 洁儿挫败的闭上嘴,沮丧得无法再继续解释下去,反正说得再多,只会让她更像个异想天开的神经病罢了。 「这些话,该不会是莉莉教你的?」席蒙脸色阴阴的问。 「啊?」莉莉?喔,她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美丽的公爵夫人? 「我听说,当初莉莉不愿意嫁给霍尔特那个混蛋时,也是说了类似的话。她说,她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要离开……」 席蒙语气充满浓浓讥讽地说着,洁儿却是小嘴微张,又傻又楞的,一时间回不了神。 第28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天啊!果然没错!那个莉莉跟她一样,也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她居然找到同伴了!耶! 耶……等等,这位同伴似乎是席蒙世仇之子的老婆…… 「别跟我说,你不想嫁给我,所以才会扯这些荒谬的鬼话!」席蒙森冷地瞪着怀中神游的小女人。 「不,我想嫁给你,我一辈子都想跟你在一起。」洁儿双颊娇艳地低语。 二十一世纪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很遥远的名词,她是个为了爱情可以抛下一切的女人,宁可失去所有,也想跟心爱的男人相守。 她知道这样对爱她的家人来说很自私,但她没办法,上天让她穿越时空来到这里,爱上了这个男人,这是宿命呵。 听见她的承诺,席蒙全身紧绷的肌肉才一块块地松懈下来,阴暗的脸色稍霁。 「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洁儿抿抿唇,拉下他还是没笑意的脸,主动凑上香软的唇,让坏蛋尽情肆虐。 她想,就算现在有一个能够立即回到原来世界的机会,她也会当场放弃。 因为,她想留在这里,为心爱的男人——这个冷酷无情的大坏蛋——栽种各式各样的郁金香。 一记记浓烈的吻,一声声温柔的低吟,她在他醉人的吻里嗅见花香,在斑斓璀艳的郁金香包围中,向彼此许下永恒的承诺。 一个难得不起雾的午后,一场优闲的下午茶会正在查里曼大宅前的院子里进行。 偌大的院子里,种满了一株要价好几英镑的黑色郁金香,那神秘冷艳的花姿,称霸了今年宫廷主办的赏花大会,女王更是亲口向席蒙索讨了好几株,查里曼家族抢尽了风头。 赏花会上,不理会贵族间的流言蜚语,席蒙带着他的未婚妻现身,这位据说是花匠出身,即将成为公爵夫人的东方美女,成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众人自然而然地,将她与霍尔特家族的公爵夫人相提并论——并且再一次为长久以来是世仇的两大家族感到不可思议,他们居然连娶妻都可以拿来斗! 一样是娇小的东方女人,一样都是低下的出身,两个令欧洲女性都为之倾倒的年轻公爵居然一样不畏流言,不顾自身的尊贵地位,娶了背景不显赫光彩的妻子。 这一件事,大概就足以让贵族们津津乐道个三五年,直到有其他贵族闹出更大的丑闻为止。 欧洲诸国的王公贵族或是富商们,全都愿意以重金求取这一朵朵名为「夜后」的纯黑色郁金香。 它令所有的欧洲人疯狂,神秘高贵的姿态,美得教人屏息。 洁儿穿着一身纯白蕾丝礼服,乌黑长发微盘脑后,心神不宁地喝着杯中的红茶,直到女仆小跑步奔来,低呼霍尔特公爵夫人到访,她才难掩紧张地抬起头,看着莉莉从长廊那方走来。 她现在才知道,要跟丈夫世仇的妻子见上一面,简直比穿越时空还难!席蒙和沃斯这两人平常是王不见王,除非出席议会或是宫廷宴会,否则私下绝对不可能碰头。 上一回卡洛琳举办的赏花宴会,沃斯之所以会出现,据说还是因为莉莉感兴趣,不顾反对决意参加,才会有后来那一连串误会。 但也多亏了那些误会,才能逼席蒙承认对她的感情,说起来,真应该感谢执意出席宴会的莉莉,以及那位认错人的车夫。 「你好,我知道突然邀请你来参加下午茶会很冒昧……」洁儿起身,迎接莉莉的到来。 「又见面了。」个性直接的莉莉毫不扭捏地一笑,大方地在白铁雕花附有刺绣软垫的椅子上落坐。 「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邀请你。」洁儿不安地瞅着莉莉,后者却是端起热茶曝饮。 「你应该知道你未婚夫和我丈夫,两家是世仇吧?」莉莉纳闷地问。 「是的。」洁儿苦笑。 「你邀请我来,席蒙不会抓狂吗?」莉莉可是怕死了阴沉冷酷的席蒙。 「呃,我没告诉他,我邀请你过来喝下午茶。」要是被他知道那还得了! 「真的?」莉莉双眼忽然晶闪闪地发亮。「嘿,跟我一样!沃斯也不知道我来这里。要是被他知道我跑来查里曼家族的地盘,他不把我吊起来打一顿才怪!」 洁儿被她的爽朗热情感染,一股熟悉的人情味直涌上来,也该是切入主题的时候了。 「莉莉,有件事我想请教你。」洁儿改用中文说。 「噢天!好感动!终于有人可以和我用中文聊天了!」莉莉兴奋地拉住她的双手。 「你……知道二十一世纪吗?」洁儿用着非常小心的语气,试探性的轻声问道。 莉莉忽然安静下来,脸上笑容倏地消失,握住她的双手却没放开,反而捏得更紧了。 洁儿紧张地咬咬唇,有丝慌乱地往下说:「因为我听席蒙说过,你曾经说过自己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时空,所以我才……」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莉莉激动的推开椅子跳起来,还不忘把洁儿一同拉起,双手搭在她微僵的肩膀,兴奋难抑的又笑又叫。 洁儿傻楞楞的,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也是穿越过来这里的对不对?!」莉莉拉起她的手开始转圈圈。 洁儿瞪大双眸,脸上迅速漾起红晕和灿烂的笑容。 第29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你也是?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 一旁等候差遣的女仆们面面相觑,对这两位公爵夫人突来的转圈举动感到不解,莫非这是中国的某种见面仪式? 「你是台湾人吗?」莉莉狂叫。 「我是!」 「我也是!」 两个女人又开始兴奋的又笑又跳,疯狂地转起圈圈,两人盘在脑后的发全乱了,两抹乌亮的黑发在空中泼洒如墨,如上好的丝绸。 「我是帮我外婆出差的时候,在伦敦一间骨董店突然就穿越到这里,你呢?」 「我是在荷兰帮我阿姨采收郁金香的时候,碰见一个打扮很复古的年轻流浪汉,他说什么他不想再回去了,所以用一个银制的怀表和我换一朵『夜后』……」 莉莉突然尖叫,吓得洁儿立刻闭上嘴巴。 「那个怀表在哪里?」莉莉惊恐又问。 「呃,在我房间书桌的抽屉里。」洁儿小心翼翼地答道。 「带我去看!」莉莉不由分说地拉着洁儿往主建筑物走。 席蒙跟着一群朋友到郊区山上打猎,返回庄园时,沃斯正好从马车里怒气腾腾地下来。 霎时,两张俊美的面孔相对,蓝眸与绿眸迸发出杀人光芒,两方的仆从都不禁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没弄错的话,这里是查里曼家的地盘,霍尔特家的人似乎不该出现在这里。」 席蒙一身全黑俐落的猎装,金发整齐地梳起,露出饱满的天庭,高耸的鼻梁,薄唇扬起一抹冷讽浅笑。 「那可以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查里曼家未来的公爵夫人,会无缘无故邀请我妻子来这里喝下午茶?」 沃斯一身正式的黑绒西服,似乎是刚从皇宫离开,绿眸闪耀着冷辉,一向俊雅的笑容此刻看不见,只有阴寒的敌意笼罩脸庞。 两人又是一阵眼神角力,彼此可都没忘记之前的旧帐! 「欧文,你去探探是怎么回事。」对峙良久,席蒙才扬声。 片刻后,欧文带着如今已经是洁儿贴身女仆的露西回复。 「两位公爵大人,霍尔特公爵夫人确实在里头。」露西也被两个男人间的激战火花吓坏了,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我现在就要进去找莉莉,你少给我玩花样。」一得到确认,沃斯心急地大踏步上前,撇开一群守门的卫兵,盛气凌人的走入庄园。 「霍尔特家的混蛋。」席蒙冷笑一声,转身走入。 沃斯先到前院搜寻了一圈,发现桌上摆满了精致甜点与凉透的茶,那个不知会他一声就私自跑来仇家地盘喝下午茶的小女人却不知去向。 「席蒙.查里曼,你把莉莉藏去哪里了?」 「我才想问你,你不把自己的老婆看好,让她跑来这里把我未婚妻弄丢是怎么回事?」席蒙不客气地回道。 「你!」沃斯冷瞪回去。 「上回你想偷吻洁儿的那笔帐,我们还没算清楚,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清算一下如何?」 「你把莉莉弄上你的床的那笔烂帐,我早就想跟你算清楚了。」 两个男人开始挽起袖管,俊脸同样噙上一抹冷笑,身上散发出雄性动物准备一争高下的亢奋气势。 就在两人纠扯住对方的领口,准备像两头野兽一样肉搏厮杀时,主建筑物二楼的一扇窗口,忽然发出奇异的光芒。 那种光芒不是人为,也不是雾气反射所致,是一种朦胧带着色彩的虹光。 所有人发出惊异的低呼,不久后,屋内传来仆人们的尖叫。 席蒙与沃斯阴沉沉地互瞪对方一眼,很有默契地松开手,朝着主屋方向狂奔而去。 书房里,洁儿与莉莉伫立在窗口前,两人平举的手心,分别躺着纯金与纯银的怀表。 当莉莉好奇地按下某个隐藏的小暗扣时,两个平放一起的怀表突然开始滴答快转,时针在前进,秒针却在倒退。 一刹那,缤纷的光芒不知从何射出,将她们两人团团围住,房内的每扇窗明明是紧闭的,却随着光芒而震动。 一股强风不知从哪里吹来,把她们的衣裙吹起,长发在风中飘舞。 「莉莉,这是怎么回事?」洁儿惊慌地问着就在不久前成为同病相怜好友的莉莉。 「我也不知道啊!」莉莉恐慌地大叫。 「我觉得我快喘不过气了……」洁儿的喘息声越来越剧烈,她觉得那团光芒带着巨热,快将她整个人融化。 又或者不是融化,而是即将把她引领到另一个时空…… 「洁儿!」莉莉扭头看去,发现洁儿一半的身体快被光芒吞噬,当场吓得大叫。 世界好像在旋转,眼前的影像都在扭曲变形,洁儿觉得头好晕好眩,那道奇异的光芒有着巨大的能量,不停将她拖过去。 「不!」 一道熟悉的男性嗓音霍然传入耳中,洁儿被亮光刺得睁不开眼,只能用身体去感觉,有一只强壮的手臂抱住她,将她从强光中拉出来。 「莉莉!放手!」另一道高大的身影闪过去,将莉莉手中的金银怀表打落,将她卷抱入怀。 仅仅是一瞬间,光芒消失了,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也静了,书房恢复一片死寂,只剩下几道浓重的呼吸声。 第30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席蒙……」洁儿哽咽地从心爱男人胸膛中抬起头。 「不怕,我在这里。」席蒙被她的泪水揪住心脏,锁着她的双臂越发紧了。 洁儿脸蛋紧贴那片可以带给她安全感的胸膛,小手揪紧了他后背,小声地啜泣起来。 如果刚才他再慢一点,她很可能又要穿越返回原来的世界,可能这辈子都再也看不见他…… 噢,老天啊!她无法想象生命中少了他会是什么模样! 洁儿将脸埋进席蒙的胸口,感谢上天让他及时出现,把她从那道奇异的强光中抢回来。 另一头,莉莉勾着沃斯的后颈,小脸惊悸犹存的靠着他肩头,直到心跳缓下来,才气呼呼地弹开。 「你怎么会跑来这里?」莉莉恶人先告状。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的才对。」沃斯咬牙切齿地把她拉回怀中,额上泛着冷汗。 虽然不知道方才那是什么诡异的情形,但是有一个直觉告诉他,如果再慢一点,他很可能会永远失去她。 「我只是来找洁儿喝下午茶。」莉莉理直气壮的说。 「洁儿?」沃斯高挺的鼻尖喷出热气,绿眸被怒气占满。 「对,她是我的朋友。」跟她一样苦命穿越,又一样悲惨地爱上这里的男人的朋友! 喔耶!太好了,她终于有一个可以谈论穿越秘密的朋友了!莉莉开心地想,完全没发现自己的男人已经满脸黑云密布。 「沃斯.霍尔特,把你那很会闹事的妻子还有你自己一并带走,立刻!」 席蒙抱紧怀中的小女人,狠厉地瞪着那对正在情话绵绵兼理论的公爵夫妇。 沃斯冷瞟回来。「不必你说我也会,霍尔特家的人不会再踏上查里曼家族的土地一步。」 「可是……」两个男人怀中的小女人同时发出反驳,又同时被心爱的男人丢来一眼阴冷冷的警告。 莉莉与洁儿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色,而她们的男人又在用眼神厮杀对方。 噢,真是够了! 「沃斯,我们回去吧。」到最后,眼看两个男人又起了干上一架的念头, 莉莉只好赶紧将沃斯拖走,离开前不忘将偷渡出来的纯金怀表捡起。 莉莉与洁儿互望一眼,经过刚才那骇人的情状,她们可以确定一件事—— 如果想永远待在十九世纪,留在心爱的男人身边,这两个怀表绝对不能再碰在一起。 两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女人顿时了然于心,同时牵起一抹安慰对方的浅笑,然后莉莉拉着沃斯离开。 外人一不在场,书房顿时清静下来,席蒙捧起洁儿的脸蛋,用力地狠狠封住,将心中还未消去的惧意,化作一个深浓的吻。 「老天,我差点就失去你了。」席蒙抵着她的额,阴郁低语。 「抱歉,刚才……」洁儿垂下眼睫,不知该怎么解释那些。「席蒙,我爱你,我不会离开的。」 …… *此处省略【328】字。请谅解* 无独有偶,伦敦的另一头,霍尔特家的主卧房内,类似的戏码也正在上演—— 「别人也就算了,不许你跟那个洁儿来往!她是查里曼家那个冷血混蛋的妻子!」 「沃斯,你不能剥夺我交朋友的权利!」身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哪可能因为什么愚蠢的世仇就放弃交朋友! 「莉莉,你这次一定得听我的。」 「不——啊!」 一只纯金怀表,一只纯银怀表,分别落在两个十九世纪尊贵显赫的家族中,静静地躺在书桌上。 也许是看守时间的神选择了她们,也或许只是刚好而已。 又或许……有太多太多的可能性去猜,但是最终的结局已定,她们选择留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爱着她们想爱的男人。 哪怕过了几百个世纪,她们都不悔。 滴答,滴答。金银怀表,锁着关于时空的秘密,也锁着情人间的秘密…… 【秘密花絮之一】 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午后,十九世纪的伦敦又起雾了,凉风吹拂过园子里各形各色的郁金香,香气袅袅。 价值连城的紫黑色郁金香,名为「浮士德」,小小一株便值十英镑,它的鳞茎,也就是可以培育出其他分株的球根,更是高达一百英镑,只因为它是最接近黑色的郁金香品种。 淡黄色的「青铜国王」郁金香,古铜带紫的则是「路易十四」,还有某一种底色为纯白,上头有着火焰斑纹的特殊品种,美得毫无瑕疵,惊艳了整个伦敦。 两个年纪差不多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一边笑闹地追逐,一边东张西望,仿佛接下来做的事情会有多么惊天动地。 「奥斯汀,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轮廓美得像一尊瓷娃娃的少女蹲下来,看着外貌英挺的少男将好几株「夜后」郁金香连根拔起。 奥斯汀瞄她一眼。「你这么怕的话,为什么还要偷偷放我进来?又不是不知道你父亲跟我父亲的关系。」 蔻儿心虚地拿起花铲,开始挖土。好吧,说穿了也是她自己好奇。一次不小心躲在书柜里偷听到,奥斯汀的母亲与她的母亲聊起什么跨越时空的话题后,她和奥斯汀就一直想做实验。 第31章 【注:豆豆独家连载作品,以下章节设置了防盗,阅读中遇到乱码漏字等,请联系豆豆客服。】 什么实验?就是奥斯汀把锁在他父亲书桌抽屉的纯金怀表,想办法弄出来,她则是想办法弄清楚她母亲是把纯银怀表埋在哪里,把两个金银怀表摆在一起,据说奇迹就会发生—— 「我才不相信有什么穿越时空这种事!她们只是在唬人罢了。」奥斯汀冷嗤。 「万一真的发生了,我们怎么办?」 「没怎么办,当然是留在那里玩一玩再回来。」 奥斯汀撇嘴,把花铲从蔻儿手中抢回来,挖松土壤深掘,一阵摸索后,终于找出被蔻儿母亲埋起来的纯银怀表。 两人同时呆了一下。 「你的呢?」蔻儿怯怕地问。 「哪。」奥斯汀掏掏口袋,拿出私自从父亲上锁抽屉里找出的纯金怀表。 「奥斯汀,我会怕……」蔻儿抱住自己。 「拜托,你是查里曼家族的人,怎么连你父亲的一点点冷血都没遗传到?」奥斯汀翻了个白眼。 不理会胆小鬼,他将两个怀表并放在手心上,摸索了良久却不得要领。 「果然是骗人的……」奥斯汀咕哝。 「你看,旁边有一个小按钮,齿轮状的那个,你有没有看见?」心细的蔻儿指了指。 奥斯汀百无聊赖地横她一眼,手指轻触蔻儿发现的隐藏按钮一下。 奇异的光芒,强大的热能,经过十四年后,终于又被释放出来! 「奥斯汀!」蔻儿害怕地偎向奥斯汀,泪水滑落眼眶。 「快!握紧我的手!」奥斯汀对她伸出手掌心。 两只年轻柔软的手心,在半空中紧紧交握,惊惶的双眸相望,金色炫亮的光圈将两人包围,拖引到另一个未知的空间。 滴答,滴答。那,又是另一个关于爱情与时空的故事…… 【秘密花絮之二】 二十一世纪 纽约 这里是一处三十层楼高的高级公寓。 位在最高层楼,一到夜晚,可以欣赏纽约的夜景,迷离闪烁的霓虹,由远至近,美不胜收。 「大师,拜托你!我用我的生命求你了!要是没在明早以前把最新一集的剧本送到制作人桌上,我很可能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一个华裔的菜鸟助理,对着靠躺在沙发内喝啤酒、看棒球比赛转播的男人三跪五拜。 「那你直接跳下去吧,不送了。」男人笑笑地开口,双眼没一刻从电视萤幕移开。 没人性!菜鸟助理恨得牙痒痒。 眼前这个男人名叫柯菲,好几年前他人在伦敦流浪,后来被一名电视台编剧收留,紧接着,奇迹就发生了! 柯菲跟着那名编剧久了,竟然也开始写起剧本,而且还是专写十八、十九世纪的古装剧。 不只服装界流行复古,电视电影也一样!这几年正好是欧美影视圈疯迷古装剧的时候,欧洲贵族们的爱恨情仇,阶级身分的界分与隔阂,加上华丽细腻的服装,哇,观众迷得不得了! 好莱坞又盛行起翻拍一堆世界名着,像是雨果的悲惨世界啦,重新翻拍的安娜卡列尼娜啦,这一类的古装电影也间接带动影视圈的风向。 而柯菲写的古装剧本,完全是惊人的好!对于当时代的每个细节,考究的功夫令一堆念欧美历史出身的编剧自叹弗如。 短短数年,他从一个默默无名的流浪汉,成了欧美影视圈最富盛名的编剧,还写了一堆关于十九世纪的小说,那些贵族私底下不为人知的秘密、爱恨嗔痴在他笔下栩栩如生,令人读来仿佛真的穿越时空,受到全球读者的喜爱。 柯菲简直成了男版的j.k.罗琳、史蒂芬妮梅尔!以着惊人的速度累积名气与财富。 他最新撰写的电视剧本,是关于一个十九世纪的钟表工匠,如何打造出一对金银怀表,并且发现了时空秘密,进而可以穿越时空自由来去,成了前阵子好莱坞最夯的时空旅人。 这个钟表工匠在病逝之后,又是怎么将剩下的纯银怀表交给儿子,然后这个儿子又开始了一段时空旅行,最后来到二十一世纪的一连串奇遇…… 啊!停停停!现在不是崇拜柯菲的时候,她肩负着将剧本拿回电视台的重责大任啊! 「大师,请你一定要把下一集的剧本交给我!」菜鸟助理哭丧着脸,又开始膜拜沙发上的那只懒虫。 柯菲只是懒懒瞟她一眼,又继续喝他的啤酒,看他的球赛。 二十一世纪真是太美好了!当初选择留在这里果然是正确的。 只是……那个女孩还好吧?她穿越回到十九世纪,应该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算了,管他的!反正那也不关他的事。 柯菲宽肩微微一耸,握紧啤酒咕噜噜的灌饮,对着电视萤幕大呼洋基队加油,继续过着二十一世纪新人类的糜烂生活。 这,才是人生啊! 【全书完】 注:本作品由豆豆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