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喜剧》 第一章 「小蕾、小蕾！」 午夜时分，江冬蕾正睡得香甜，耳边不期然传来好友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失踪多日的好友就站在窗边对她微笑，身上穿着只有在电视剧中才看得到的衣服。 「小妍！」她揉揉眼睛，打量好友一身古装，怀疑自己睡昏头看见幻影。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大家都很担心你吗？」随後她想起最重要的事，急忙问。 「看我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了，我在清朝。」乔妍答道，听得江冬蕾几乎掉下巴。 「你说什麽，你在清朝？」大半夜特地跑来跟她开玩笑，小妍也太恶劣了。 「是呀！」乔妍笑开怀，江冬蕾则是快气死，白担心她了。 「小妍，虽然我最近很缺创作题材，但你这个玩笑也未免开得太过火，我笑不出来。」江冬蕾义正辞严地指责好友，只见好友摇摇头，笑着说。 「我没有开玩笑，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找我，就知道我有多认真。」乔妍说。 「还敢说没有跟我开玩笑。」江冬蕾翻白眼。「你叫我去清朝找你，请问我要怎麽去？跟哆啦a梦借时光机吗？」 「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办法。」乔妍摇头。 「你够了哦！」江冬蕾会被好友气死。「你再胡说八道，我就不理你了。」 「我真的没有骗你。」乔妍发誓。 「小妍！」 「妍儿。」 就在江冬蕾准备发飙的时候，乔妍的身边突然窜出一道声音，亲热地呼唤着她。 妍儿？ 江冬蕾被这古老到不能再古老的称呼吓着，因此愣了一下。 是啦！这不是古人的专利，有些韩国女星名字後面也时兴取什麽儿的，但那是翻译上的问题，可不是韩国的习惯用法，而且现在也不流行。 「小妍——」江冬蕾大声叫好友的名字，叫她不要闹了，呈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刺目的光线。 电、电灯？ 江冬蕾的眼睛睁得忒大，但如果她没记错，之前她就已经醒了，为何当时未曾发现电灯没关？ ……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梦中梦吧！她作恶梦了。 她掀开棉被起身，两脚还没踩到地板，太阳穴就先大声抗议。 疼呀！ 她双手揉太阳穴一边哀嚎，怀疑自己落枕，头才会这麽痛，还倒楣作了个梦中梦。 真正倒楣的是我吧！你到底什麽时候才会记得关灯？ 江冬蕾几乎可以听见她的电费帐单对着她怒吼，抱怨她白白浪费电，但她也很无奈啊！关灯她就睡不着，非得灯火通明她才睡得好，她的体质就是这麽特殊，她又有什麽办法？ 江冬蕾打死不承认自己怕黑，全怪罪於八竿子打不着边的体质，只是她的自尊心代价不小，那就是可观的电费，她只有一个人住，一期也能缴上几千块的电费，就知道她有多不珍惜资源了。 四千两百五十二元。 高到破表的电费帐单，就躺在床头柜上跟她大眼瞪小眼。帐单上头的缴费期限，更是毫不留情的鞭笞她。 缴钱，快去缴钱，否则要被断电了。 很好。 江冬蕾的人生从未如此凄惨过——刚下档的偶像剧收视率创新低，她的银行存款和收视率一样见底，帐单如雪片一样朝她飞来，每天一打开信箱就是各式各样的催缴信，才刚撕掉一封接着又来另一封，撕都撕不完。 唉！ 穿上拖鞋，脚步蹒跚地走进浴室，镜中反映出一个憔悴女人的身影，亏她高中时还是校花，结果她现在只会闹笑话。 早就跟你说过写剧本赚不了钱，不如回家包水饺，至少还可以养活自己。 父亲大人的嘲笑声在耳际回响，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一时失意算不了什麽。她好歹也曾风光过，仅是一、两部戏收视率不佳，不代表她没才能，就是这样。 给自己做了第n次心理建设以後，她江冬蕾提起精神来刷牙洗脸，把自己的脸浸在冷水里好几秒钟，然後用毛巾把脸擦乾，感觉自己慢慢回复精神，头也不再疼痛。 她接下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倒了一杯冰水，才喝没两口，手机忽然响起。 叮当叮当叮当…… 「咳咳！咳咳！」江冬蕾被手机铃声吓了一跳，被水呛到频频咳嗽，脸咳到发红。 「喂……咳咳！」直到接起电话她还在咳，电话那头的人听着也不舒服。 「你又被水噎到了，小蕾？」周世纹左手忙着敲键盘，右手忙着接传真，一整个忙碌。 「周姊，咳咳！」江冬蕾也不必回答yes or no，她的咳嗽声已经给了周世纹最好的答案。 「我说你啊，做事可不可以谨慎一点，不要老是迷迷糊糊？」周世纹摇摇头，完全拿江冬蕾没辙。 「我最近已经够倒楣了，你不要一大早就打电话来骂人。」江冬蕾超级委屈，谁愿意被水呛到，周姊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因为江伯伯交代我要照顾你，我还懒得骂你。」周世纹皱眉。「也不想想都是谁在罩你，你还敢抱怨？」 「小的不敢，女皇陛下。」江冬蕾赶紧赔罪。「小的只是因为快断炊，心情不好小小抱怨了一、两句，还望女皇陛下恕罪。」 「少给我贫嘴。」周世纹不高兴地回道。「不想被推出午门斩首，就闭上嘴巴好好听我说话，再顶嘴我就将你凌迟处死。」 「是，周姊。」江冬蕾懒得提醒周世纹，跟她说话基本上就是一种酷刑，和被凌迟也差不多。 「我怕你会带着破碗上门要饭，所以打算给你一份工作，这次你要好好做，不要又搞砸了。」周世纹不愧为毒舌大赛冠军，开口就是一刀，丝毫不留情面。 「我也不过是刚下档的那部戏收视率稍微差了一些而已，别把我说得跟废物一样。」江冬蕾闻言抗议，自尊心大大受损。 「只有差了一些而已吗？」周世纹冷笑。「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做创纪录？如果不清楚，我可以想办法弄一部《金氏世界纪录》借你看。」 她当然知道，创纪录就是创纪录，不用烫金她也知道创收视新低很丢脸，但她也是受害者啊！她的剧本明明就写得很好，导演喜欢乱改剧本，她又有什麽办法？ 「这不完全是我的过错，导演也有责任。」江冬蕾越想越恨。「还有那个可恶的程希泉，如果不是那混蛋故意刁难硬逼我改剧本，收视率也不会这麽惨！」 「我知道，所以才要再给你一次机会。」周世纹颇能理解他们双方的恩怨情仇，不过并不打算介入。 「什麽机会？」收起对大明星的怨恨，江冬蕾强迫自己专注於工作，省得被气死。 「改编剧本的机会。」周世纹答道。「岳氏集团打算投资拍一部偶像剧，已经写好了剧本大纲，现在只缺正式剧本，我打算推荐你去——」 「等一下，周姊！」江冬蕾打断周世纹的话，不接受这样的侮辱。「你知道我一向坚持原创，改编别人的故事不是我的风格——」 「问题是你的风格让你的生活陷入困境，你以为刷新了最低收视纪录以後，还有谁敢再采用你的剧本？」周世纹不客气地提醒她，理想固然可敬，但也要向现实看齐，不要太理想化。 「可是——」 「当然你也可以回家帮忙包水饺，江伯伯一定很高兴家里又多个帮手，怎麽说你也是家中的长女，把店全丢给冬茉一个人照顾也说不过去，你觉得如何？」周世纹的威胁简洁有力，效率值奇高无比，江冬蕾想跟她对战门儿都没有，也别想偷偷开窗。 也是，她连小夏都打不赢，哪可能赢得了周姊这个大魔头？天晓得她可是一身铜筋铁骨，炮弹都打不穿，任何物理攻击对她通通无效，更别提她的攻击值只有可怜的个位数，当然会挂点。 「周姊，你真坏，明明知道我对继承家业没有兴趣，还一直逼我回家。」江冬蕾无奈抱怨，周世纹完全可以了解她的痛苦。 「以你的手艺之差，想继承家业确实有难度，不，应该说impossible，我没记错的话，你连水饺皮都不好，更别提内馅。」周世纹的炮火一波接一波，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江冬蕾只能含恨投降。 「我知道我没有冬茉的手来得灵巧，但也没有很差，周姊这麽损我也未免太过分了。」呜…… 「我只是不想我从小吃到大的好味道，突然降级为冷冻水饺，何罪之有？」别假哭，她不买帐。 「呃……」江冬蕾败得彻底，她自认为手艺并不差，只是不晓得怎麽搞的，祖传的口味到了她的手里全变味，变得比冷冻水饺还难吃，她也很无奈。 「别废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自己考虑清楚，然後下决定。」周世纹懒得再跟她浪费口舌，直接逼她。 「哪两个选择……」 「一，被帐单淹死。」周世纹斩钉截铁的说道。「二，接受我的提议改编剧本，你选哪一个？」 两个选择都糟透了，她一个都不想选。 「还有第三个选择吗？」江冬蕾不死心追问，算是临死前的挣扎。 「有，回家包水饺。」周世纹答道。 是了，这就是了，周姊又开大绝把她一次打挂，这次她非毙命不可。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第二个选择比较符合我的专业，做起来可能会轻松一些。」她不擅长应付帐单，水饺皮也不好，唯一的才华就是胡思乱想，也只能朝这个方向发展。 「很好。」也不枉她一片苦心。「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还真怕你会一直智障下去。」 ……是啦！在她这个资优生的面前，所有人都是白痴智障，这总可以了吧？ 「周姊，你再继续损我，小心我拜托我爸爸在你的水饺里下泻药，让你拉肚子。」江冬蕾抬出她唯一的武器对抗周世纹，结果又被打枪。 「不劳你费心。」周世纹不屑回道。「我已经事先请冬茉帮我送来一百粒水饺，你有本事就去撬开我家的冰箱，否则只能是幻想。」 完败。 周姊毫不愧对她的外号「最难攻克的城堡」，想打赢她根本是天方夜谭。 「我投降。」每次都举白旗，真惨。「我等一下就去拿剧本大纲，如果你赶着出门的话，可以交代助理——」 「剧本大纲不在我手上，你得自己去跟对方谈。」周世纹第n次打断江冬蕾的话，又不让她把话说完。 「什麽？」自己去谈？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我只负责推荐，你想要得到这份工作，得自己争取。」周世纹把责任撇得一清二楚，江冬蕾只能哑巴吃黄连，找不到话反驳。 「好吧！」自己争取就自己争取，有什麽了不起。「那我要怎麽跟对方联络？」 「关於这一点，你不必担心，我都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周世纹答道。「我帮你跟对方约好今天下午两点见面，会面地点就在岳氏集团，你只要准时赴约就行了，记住，千万不要迟到，否则我扒了你的皮。」 「你约下午两点？」江冬蕾转头看墙上的挂钟，倒抽口气。「不会吧！现在都已经十一点半，只剩两个半钟头，我会来不及准备。」 「所以说，对於『一大早』的定义跟平常人不一样，就是吃亏。」周世纹都要挂电话了，还不忘消遣江冬蕾。 江冬蕾气得牙痒痒的，怀疑周世纹把毒药照三餐吃，说出来的话简直可以毒昏眼镜蛇，还不附赠血清。 「下次接你的电话之前，我会先看表。」她不情愿的认错。 「最好如此。」周世纹冷哼。「地址我就不给你了，你自己上网查。」 「是，女皇陛下。」江冬蕾谨以恭敬的态度，恭送周世纹挂电话。 喀嚓。 周世纹没让她失望，连句再见都没说便切断通话，神气可见一斑。 这就是大姊头的风范。 摇摇头，叹口气，江冬蕾将手机放到流理台上，拿起杯子继续喝水。 虽然她老是和周世纹斗嘴，但她其实是非常感谢周世纹的。虽然她们住在同一个村子，自幼便认识，但周世纹并没有照顾她的义务，她肯帮她找工作，全是基於对她父亲的承诺和出自同村的感情，眷村的孩子总是特别团结。 想起生长的眷村，江冬蕾不由得又叹口气。 现在哪来的村子啊？改建的改建，拆迁的拆迁，她所熟悉的一切，都已悄悄淹没在时代的变迁之中，唯一不变的是记忆，还不知道能保留多久。 叮当叮当叮当…… 她正打算将水杯放到流理台清洗的时候，手机又响，这回是田筱夏，她的另一个好友兼死对头，她又来找碴。 「喂？」 「小蕾，我告诉你……」 江冬蕾一接起电话就听见好友大爆某个女星的秘辛，江冬蕾刚好也略有所闻，两个女人就这麽聊开。 只看见她一会儿拍桌子大笑，一会儿脸色胀红和好友争辩，完全投入和田筱夏的对话之中。 一直到她切断通话，才发现大事不妙—— 她下午两点还和人有约！ 这迷糊的小妮子总算想起周世纹的交代，只是当时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中午十二点二十分。 换句话说，她只剩不到两个钟头的时间做准备，真是可喜可贺。 岳氏集团，主攻食品制造业，生产各式各样比如罐头、泡面、饼乾之类方便携带的食品，近年来大力投入餐饮连锁业，最近更成立了文化事业部，专门投资拍片。 江冬蕾一边走路，一边玩ipad，一边点头。倒不是她喜欢当没公德心的低头族，而是她真的没时间查资料，都怪小夏那通电话，害她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就得赶着出门。又因为阮囊羞涩，不敢搭计程车，只好搭捷运再转公车，经过一番折腾，总算勉强赶上时间。 不过虽然说不会迟到，但其实时间非常紧迫，她只剩下十分钟可以走到岳氏集团，她必须趁这十分钟大致浏览一下岳氏集团的资料，对岳氏集团有个基本认识，万一对方跟她聊天，才不至於什麽都不懂。 网路上有关於岳氏集团的资料不多，大多都是一些财报或发放股息股利的报导。她是理财方面的白痴，一看到数字头就昏了，因此马上关掉ipad，省得自己更头痛。 她将ipad收入包包，将包包重新背好，等待过马路。 岳氏集团的总部是一栋十五层楼的老建筑，方正的格局和现代办公大楼大异其趣，也不失为观赏的趣味。 她无聊地看着立於对向人行道上的行人指示灯，上头的小人仍然停留在红灯，而且不晓得还要停多久，等得她快烦死。 江冬蕾觉得很奇怪，这条马路平时车流量不少，今天却一辆车也没有，气氛有些奇怪，让她联想起今天早上作的梦，也是一样诡异。 她居然梦见小妍穿着古装，小妍还笑吟吟的说自己在清朝，骂她她也不生气，还要她去清朝找她，摆明开她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不信的话你可以来找我，就知道我有多认真。 是啦！小妍最好不是跟她开玩笑，她的理科一向很差，也不特别崇拜爱因斯坦，穿越时空固然是很好发挥的题材，但已经被写烂了，她实在没有兴趣再参一脚。 妍儿！ 话虽如此，她这个梦也未免作得过於有模有样，连男主角都不吝登场，简直就像在演连续剧。 江冬蕾觉得很可惜，因为她没看见男主角的脸，不知道他长什麽模样，不过既然身在清朝，男主角少说也得是贝勒或是王爷，这才符合言情小说的设定。 四爷！ 嘻嘻嘻。 她只要一想到这个说古不古、说新不新的称呼，就忍不住窃笑。明明都已经西元二○一三年了，大家还四爷长、四爷短，都是受到穿越剧盛行的影响。 哼！如果让她选择，她才不走别人踩烂的路线，比起留猪尾巴的祖宗，她更向往邪魅的恶魔，光笑起来就迷死人。 常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江冬蕾作梦作过了头，差点忘了自己正在等红灯，好不容易才回过神，谁晓得交通号志竟然转过一轮，眼看着又轮到红灯。 不行，再这麽等下去准会迟到。 周世纹狰狞的脸浮现在眼前，让江冬蕾不寒而栗。她不想被扒皮，如果她真的迟到，周世纹一定会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杀到她的小公寓，进行一场残忍的屠杀，然後她还不能喊救命，因为周世纹早就警告过她。 对江冬蕾来说，周世纹简直比牛头马面还可怕，为了不被周世纹抓进地狱，她硬着头皮往前冲，以为自己能够在红灯前通过斑马线—— 可恶，他快迟到了！ 猛踩油门加速，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岳群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迟到！这堪称他人生中的奇耻大辱，对时间要求近乎苛求的岳群，每一秒钟都要计较，从他念幼稚园小班开始，就不知道迟到为何物，如此完美的纪录，竟因为他的堂弟岳非而被迫改写，这口气他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一定要跟他堂弟要回来！ 他已经决定，既然他堂弟胆敢害他无法保持优良纪录，那麽他也要改写他堂弟的银行存款，让他尝尝数字变动是什麽滋味。 有仇必报，有帐必算，是岳群人生诸多座右铭其中之一。 岳非算是惹错人了，他千错万错就是不该忘记拿剧本，这忘记拿剧本也就算了，他还鸡婆回头拿，结果多耽搁了半个钟头，因此种下祸根。 岳家两个堂兄弟，个性完全相反，一个是过於严谨，一个是过於散漫，两人若能中和一下，会更完美。 咻！ 银黑色的跑车，有如子弹沿着街道疾驰。 很明显岳群已经违规超速，但只要能够赶上约定的时间，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要尝试，就算因此而接到罚单也在所不惜。 也许是老天爷也被他逆天的气势吓到，平常时不时就塞车的路段，今天竟有如保龄球道一样滑溜，一路畅行无阻，甚至连交通号志都非常合作，一片绿油油。 岳群见状不由得勾起嘴角，感谢各方大力支持，或许他不会迟到也说不一定。 股市最不受欢迎的灯号，这时成了ok便利商店的最佳代言。岳群毫不犹豫地踩油门准备冲过去，未料半路杀出一道纤细的影子，和他争道路的使用权。 顽皮豹？ 这一切都是来得如此快，岳群甚至无法思考，只能反射性地转动方向盘，同时将煞车板踩到底，想办法避免发生车祸。 嘎——砰！ 身穿粉红色针织外套的纤细影子转眼即逝，留给他的是猛烈的撞击，和轮胎磨地时发出的巨大声响，刺耳且可怕，路过行人闻声莫不胆颤心惊。 在强大的冲击力下，岳群控制不了自己，先是整个人的身体往後仰，然後头往前撞上方向盘，引发剧烈疼痛。 砰！ 这一撞非比寻常，岳群的额头当场肿起来，所幸他所驾驶的顶级跑车备有八颗安全气囊，这八颗安全气囊几乎在同一时间爆开，救了他的命，使得跑车的车头和右半边虽然几乎撞烂，但他只受到一点皮肉之伤，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由於第一时间撞到头的缘故，岳群着实昏眩了一阵子，感觉天地都在旋转。 可恶！ 不过他到底是硬汉，一般人可能会就此昏倒不醒人事，但他硬是靠意志力撑住，并且困难地从裤袋拿出手机，打给他的特助。 铃～～铃～～ 岳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内，岳群的特助张安迪正准备接内线，还没来得及拿起话筒，手机就跟着响起。 当当当当…… 张安迪立马弃内线接手机，原因无他，这支手机是岳群专用，说是他们之间的热线也不为过，只要铃声响超过三声，张安迪便会遭到岳群无情的挞伐，简直比阎罗王还要可怕。 「您好总裁，请问您有何指示？」张安迪的声音听来一贯神清气爽，皆因岳群不喜欢死气沈沈的员工，张安迪只好尽量让自己每天都像啦啦队员充满活力。 「andy，我出车祸了。」手机这头的岳群声音一贯冷静，完全听不出他刚从死门关前捡回一命。 「什麽，您出车祸了?!」张安迪一听见岳群出车祸，叫得比啦啦队员还要夸张，让岳群十分不快。 「冷静点。」再吵立刻开除。「帮我打电话给保险公司，让他们马上派人过来处理。」 「是，总裁。」张安迪马上正色，省得直接被岳群在电话中开除。「请问您现在是在……」 「公司前面。」岳群的脸色坏得像鬼，总觉得头好晕，整个人反胃想吐。 「您已经到公司了？」张安迪连忙跑到落地窗前往下看，只看见空荡荡的大马路，并未发现岳群的车子。 「还没到，但是就快到了。」混帐andy，都什麽时候了，还在跟他玩绕口令。 「我知道了，我立刻派人过去。」张安迪不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但从岳群还能自行跟他联络这一点来看应该是还好，否则他不会这麽冷静。 「还有——」 但是张安迪错了，情况远比他想像中更严重，也超乎岳群的判断。现在岳群不只头晕想吐，两边的太阳穴开始抽痛，视线一片模糊。 该死，他该不会是脑震荡了吧！他不可能这麽脆弱，应该只是一时不适，休息几分钟就会转好…… 「总裁，您还好吧？」岳群过於急促呼吸，隐约透露出他的情形不对，听得张安迪不禁紧张起来。 「我很好。」岳群不耐烦地回道，坚持走硬汉路线。「你听着，有关剧本——」 他刚要交代张安迪妥善处理和江冬蕾的约会，一阵强烈的疼痛忽地向他袭来，迫使他放弃通话，独自坠入黑暗之中。 「您怎麽了，总裁？」手机那头张安迪焦急的大吼，但他永远听不到回答，因为岳群已经昏倒在驾驶座上。 「总裁！」张安迪一边跑向门口一边大声呼叫，忠心可见一斑。 十五分钟後，只见警车和救护车匆匆来到岳群出事的地点，从几乎报废的跑车中，将岳群拖出来。 欧伊欧伊欧伊～～ 接着又见他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搭乘救护车前往他自小学毕业以後，几乎未再踏进过的医院。 由於岳群始终呈现昏迷状态，并不知道自己被迫挂病号，不但中断行事历，还大大坏了他的硬汉形象。 果真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