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俏小魔医》 第一章:捡到一个麻烦 冬天里的北邙山早已白雪皑皑,鸟兽走畜们也鲜少出来,这里地势偏险,少有人迹,泉水叮咚冒着热气顺势而下。雪地上传来一阵“咯吱咯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泉边的一块大石头旁边顿住了。洁白的雪地上多出了一滩突兀的血迹,正看见一身着墨绿色长衫男子满身伤痕昏倒在这,脸色白得吓人,怕是没多少气息了。看这情况,大概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出门碰着仇家来寻仇了,怕是身份不简单,苏沫可不是什么好心肠,也不想这清闲的日子因他打破,反正也没什么气息了,管他作甚, 于是也不曾多看他一眼,直直的从男子身上跨过去,没错,他挡到回去的路了。忽然感觉左脚被什么东西抓住了,苏沫以为是藤蔓,又狠狠的向后踹了几下,只听得一声闷哼,原来抓住左脚的并不是什么藤蔓而是那个男子的手,洁净的鞋袜上生生多出了几道鲜红血迹。苏沫皱着眉头,想要拿开,谁知抓得紧紧的,看来,今日是注定要带上他了。 “你倒是松手啊你,不然怎么把你带回去。”苏沫不耐烦的扒拉着他的手,可算是松开了。简易的用竹子做了个担架给他拖回去,好在这离草庐不远。 北邙山脚的草庐是极简陋的,院子里种满了草药,也幸亏老头子前段时间外出游历了,才腾出了他的床。说到老头子,好歹也是位江湖闻名的医者,这脾气却极是古怪,医人全凭心情,或者以他认为有价值的东西来交换,而苏沫作为他的弟子,正好完美的继承了这点随性和古怪。 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屋内传来一阵苦药味,苏沫费了半天劲才把药给他灌进去,这已经是第七日,想必过不久也该醒了。 又看了看旁边滤出的药渣,一阵心疼,这可用了我多少珍贵的药材啊,还翻出了老头子压箱底的宝贝冰莲,让他知道可不得吊起来打一顿,想起这,一顿后怕,这次可算是下血本了,又狠狠瞪了一眼还在躺着的这位,这下欠了我这么多,待醒了定饶不得你。只感觉躺着的这位如此无辜,我只是静静的躺着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干啊! 阳光照进屋内,添了几丝暖意。只见床上那位七天不曾动弹身的人眼皮缓缓在动,然后忽然的就睁开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锋利,发现并没有感到危险全身绷紧的神经才慢慢放松。 发现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右手也被缠紧了绷带,慢慢起身,而后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器具也是极其简陋的,只有一张桌子和旁边的几个凳子,还有一个摆满了书籍的书架,并没有什么其它的物件。桌上燃的想必是安神香,难怪他睡得如此安稳。 看样子,躺了有些日子了,想下床走动走动,倚在门前,看见小院里一穿着浅蓝色襦裙小姑娘正在忙碌着什么。“咦!你可算是醒了。”苏沫停下正在翻弄着草药的手,斜眼看着他说,“正好,帮我把这筐草药抬到房里去。” 他并未听清这位姑娘说的什么,只看着阳光洒在她的脸庞,可能是晒久了的原因,额头上沁着滴滴汗珠,小嘴一张一合的,一张小脸只能算得上是清秀,却有这么一种独特的魅力,这是他在别的女人身上从未见过的。苏沫双手环于胸前,眼眉一挑,说道“愣什么神呀?没听见我在和你说话吗?”这还是苏沫第一次认真看他,剑眉高挑,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棱角分明,虽然透着几丝病态,但并不影响本身的英气,身着墨绿色长衫,就这样安静的倚在门框上,嗯,确是比躺在床上好看多了。 “可是姑娘,救了在下?”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每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如山间之清风,温暖舒适,深深的印在了心底。“你倒是看,这里可还有别人?”男子上前一步,双手作揖,“言宸,谢过姑娘救命之恩。” “言宸啊,喏,我费这么大劲救你,可岂是一句感谢就能打发得了的?”言宸眼眸一暗,心底充满不屑,果然,和平常那些攀附世俗的女子没什么两样。“不知姑娘有何要求,言宸,必全力报答。” 苏沫心里默默盘算一番,紧盯着他,手指绞着衣袖,欲言又止,又不确定的问道:“你可当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是不违反道义,吾都是允你的。”苏沫双眼一亮,走上前来,一脸邪笑,纤长白嫩的手指轻佻着他的下巴,满是戏虐。“倘若,我要你呢?”“放肆。”言宸强忍着怒气一把推开眼前这贪婪无知的女人,可能是力气太大,苏沫猛然受到力的冲击,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姑娘请自重。”苏沫忍着疼痛的泪水,大吼道:“我不但救你,还偷了老头子的宝贝药材,要你留在这一个月帮我去采药干活,怎的就不自重了?好啊,就当我看走眼了,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给我走,现在、立刻、马上。”一气之下,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了,只是特别委屈,小脸也气得通红,声音也随之变得尖厉。 言宸听此缘由,一时羞愧,让这位姑娘受此委屈,对她感到一种极大的负罪感,且在自己命悬一线时又是被这位姑娘所搭救,急急说道:“在下不知姑娘之意冲撞了姑娘,实是在下之过错,心怀有愧,忘姑娘能够原谅在下,且报姑娘救命之恩。”纵然他说的恳切动容,但也无法另她消气。 苏沫趁他不注意,从袖中甩出几根银针,直中在他穴道上,而后潇洒离开。准备去市集购置药材,正事还是不能忘的,至于他,呵,就让他在这寒风中站半天吧,我可不再多管闲事了。言宸只觉得身上一阵瘙痒,然后发现自己动不了了,若是平常,他定能躲过只是如今功力只剩一成了,且又是在毫无防备之下,不免中招。这种被禁锢的滋味,真的,很讨厌。可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就算是承了这罪过吧,也是应该的。 北邙山离市集是有很长一段距离的,所以只有每月初一、十五才会出门采购必需品。今日正好初一,本该高兴的,却被他影响了心情,越想越气,于是捡起地上的小石子就往河里扔,荡起一圈涟漪。只听见一个“哎哟”的叫声,仔细一看,周围并没人,莫非是听错了罢,正打算离开,眼前溅起一阵水花,冒出一赤着上身的男子,猛的被吓得后退几步。 “你这小姑娘,长得挺柔弱的,力气倒是不小,砸得我可疼了。”他似笑非笑,声音仿拂有一种勾人心魄的能力,令人沉醉,又心想,莫非我真的扔的太重?终于又意识到他居然没穿衣服,一张脸通红通红,两手一把捂住眼睛,男子的身体她的确是见多了,但一般都是尸体,或为治病,本着医者的身份去的,而如今确是大不相同,惊慌失措,嘴里还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水里还有人。”从未经历过这种事,苏沫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在这站着以为不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离开也不是。男子看着她的窘迫样越发好笑,顿时想要挑逗一番,“姑娘既然看了我的身子,定是要负责的。”“不不不,我什么都没看到。”苏沫狡辩道。 第二章:偷窥被抓逛青楼 “小丫头,本小爷呢,也是个居无定所,漂泊无依的闲人,寂寞得久了,不如让我就此跟了你如何?”男子纤细手指玩弄着披散在肩头那几缕如墨的秀发,云淡风轻的说道。却并未有发现被人偷窥的惊慌或恼怒,让苏沫都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真是假,她只知道,这人似乎是要赖上她了。虽然的确是苏沫有错在先,但也不能白白被人胁了去,况且,草庐子里还住着一位麻烦呢,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公子既觉着寂寞,何不去山下,好吃的好玩的多了。”一边打着哈哈分散他的注意力,一边悄然移步到他存放衣物的大石旁,抓住时机,抱起衣服就往山下跑,并没有听到身后那无奈的叹息声。 等到差不多跑到有一段距离了,苏沫才敢停下来,回头早已看不见他的人影,而后把手中衣服一扔,暗自得意,“看你怎么出来,哼。”还在纠结要不要挖个坑把这衣物给埋起来,藏得更彻底一些,突然感觉身后一阵凉风,更令人惊吓的是还伴随着那个熟悉猖魅的男声,“怎的又不跑了?”。 转眼一看,原本被扔在地上的衣物不知何时已经穿在了某人的身上。这才看清他的容颜,一双桃花眼邪魅而蛊惑人心,让人忍不住沉沦,身材修长,狂荡而又带有一丝凌乱的秀发随意披在身后,白衣银纱,身姿卓绝,如玉人一般,不对,这种人用“妖孽”来形容才算贴切吧!然而就在下一瞬间,身子已被衣带捆绑了,这速度还有那轻功,绝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苏沫甚至来不及反应,为时已晚,但也绝不承认自己武功不济的事实,只能瞪着他,愤愤然的说道:“居然偷袭我,下流。” “你这小丫头,反倒说起我来了,比起你做的,本小爷这可不算什么了。”自称小爷的男子眼神流光溢彩,抬手就在苏沫额头敲了一下,以示教训。“你······你······”“你”了半天,苏沫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驳了,一张小脸憋得通红,若不是手被禁锢着拿不出银针,非得给他好看不可。“你既然不愿我跟着你,那便换你跟着我走好了。记住我的名字,上官珏,不叫什么你。”看似商量却是不容反驳的语气,忽然眼睛紧盯着她,而后放肆大笑,“走,爷带你去玩好的。”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 离北邙山最近最繁华的地方就是望城了,大街上车水马龙,叫声不绝于耳,一片繁荣的景象。苏沫一路上都在暗自懊悔,当初嫌学轻功太累,时不时偷点小懒,如今才会被人如此戏弄,若被师父知道了,非得笑话不可。正低头想着,感觉前方撞到一堵肉墙“到了。”到了?苏沫这才看到,映入眼前的是一片花花绿绿,莺歌燕舞,空气中还飘散着无数胭脂水粉的味道,这混蛋所说的好玩的地方居然是青楼,苏沫愕然,又重新上下打量他,一边还摇头叹息,果然,这混蛋不仅下流而且很风流。 上官珏自是看懂了她眼中这无比明显的鄙夷,直直的拎着她就进去了。“混蛋,我才不要去这种地方呢。”苏沫挣扎着说道。“嗯?你说谁是混蛋?”上官珏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问道。“自然是你啊,我不过就小心看到了你洗澡你便绑了我来,一路上又是虐待又是损的,如今还带我来这种污秽之地,你不是混蛋谁是?”苏沫一本正经的答道。 “既然我都是混蛋了,自然更得让这里的姑娘好好招待一下你,顺便看看这里的花魁,让你知道我究竟有多混。”上官珏一脸邪笑,又招呼着想上前却不敢的老鸨,“把你这最好的姑娘都送我房间来。”甩手就是一锭金子,老鸨自然喜笑颜开,女的逛窑子又何妨,只要有人给钱,那就都是大爷。苏沫暗骂败家,无奈的乖乖被某人像小孩一样被拎进去了。 很快就有四位姑娘进来了,不像外面那些在招揽客人的庸脂俗粉,姿色的确是更上一筹,且都有才艺傍身。“公子,姑娘们都在这了,您慢慢享受。”只见老鸨笑得合不拢嘴,苏沫都怕这一脸的粉掉她身上,急忙避开。 落座,首位的姑娘便开始弹奏着怀抱着的琵琶,旁边三人慢慢应合着。苏沫看看她们,又看看上官珏,点头道:“这花魁也不过如此嘛,这么一看,我忽然觉得还是你更美。叫混蛋似乎侮辱了你这皮囊,不若,叫你美人得了。”苏沫本想借口恶心他一番,哪有男子喜欢被人叫美人的,必会气极,他一气,就有机会逃走了。 然上官珏并不介意她以“美”来形容他一个男子,反倒很享受,似乎从她嘴里说出这句话是如此的顺耳。“知道就好,是不是被本小爷迷住了?唉呀,迷恋小爷的佳丽可多着呢,那你可得加把劲把爷伺候好了说不定就收了你了。”苏沫脸一黑,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自恋之人。上官钰不以为然,又招呼了几位还不错的姑娘,“来,给小爷好好招呼着旁边这位。”马上苏沫身边就围绕了好几个人,倒酒,喂葡萄,揉肩无一不缺,任凭苏沫一个劲的说让她们去伺候这位爷,不用搭理她却都不为所动,一个劲的被灌酒。而上官珏却在那悠闲的听着小曲儿喝着茶,好不快乐!苏沫暗骂,发现捆着的绳子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暗喜。余光瞄了一眼旁边眯眼享受的混蛋美人,他大概是不知道的,松了一口气。 手一得到解放,一把银针就朝上官珏飞去,谁知却被他本能的躲开了,又飞了一把银针,但都被上官珏完美的接住,方才巧笑嫣然的美人们都被这一突然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你还是乖乖呆着吧。”上官珏把手中接到的银针随手一甩,没入在柱子中,只能看见一小部分残留的针头,足见内力之深厚。 “是吗?我看,不一定吧。”苏沫头一歪,调皮的一笑,上官珏突然感觉体内不对劲,身体的力量在一点点流失,更要命的是,身体越来越热不受控制,想起那还留在柱子上的银针,肯定是那银针有什么问题。急忙运动想要调节气息,却如何也不能控制。“我也就只在银针上加了点散功粉顺带又加了点*而已,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和美人们共度春宵咯!不用感激我。”苏沫一边说着,一把把几个美人推向上官珏,然后迅速逃离现场。“该死!”只听得背后传来上官珏的大吼,苏沫笑得愈加放肆。 很快,房间里突然又出现了几个黑衣侍卫,齐齐跪立:“公子,属下来晚了。”看见上官珏咬牙切齿的样子,又问道:“公子,是否要属下去追?”“不用了,回去,赶快把风清绝找来见我。”上官珏看着苏沫远去的方向,冷然的下着命令。 第三章 误闯歃血阵 这女人,还真是很有意思呢,不过,这笔账我可会好好记着,不急,慢慢来。上官珏的眼神幽暗看不见底,仿佛进入一个黑色漩涡而后缓缓平静下来。 而远在闹市因报复成功而得意的某位女子并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人“惦记”着了,也许,从这一刻起,就注定了她们俩之间的不平静。折腾了这一天,苏沫也略显疲惫,转眼就拐进了一家风雅茶楼,听山下的小孩童说过,望城最有趣的地方便是这茶楼了。 说书人妙趣横生,绘声绘色,大多是讲些江湖恩怨,宫廷秘史,才子佳人罢了,当然也不乏有谈论朝事的时候,一座普通的茶楼,却汇聚了四海八方来客,消息杂乱,真假可辨,所以说,还是在这等杂乱的地方得到的消息最多。 苏沫找到一个人少的偏桌坐下,只听得说书人妙语连珠:“话说当今天下,四国分裂,当属东王朝沐国疆域最广,军事力量犹为先首;其次南方南夏国物资丰富最为繁华,在四国中经济最为发达;又有西方白琉国,文化底蕴最为浓厚,各国历史上很多文人大家皆出自白琉国;最为窘迫的是北边的蒙戎国,地处贫瘠,物资匮乏,以游牧蓄畜为主但与他国民众不同的是,个个身材剽悍就连女子也更高大,身体素质最是强大。四国各有特点,以此相互抗衡,倒也是没有太多纷争。但最近时局有变,沐国内乱,皇室公子宸在北郊遇袭至今下落不明,白琉国蠢蠢欲动,时时骚扰边境,四国鼎立的局势怕是要有些改变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说到此处,坐下听众已是按耐不住内心的狂热纷纷谈论此事,各种八卦内幕,有人说:“公子宸在北郊已经死了,沐国皇帝病入膏肓。”这一劲爆消息又引起一阵轰动,于是便有人反驳:“公子宸武功高强,足智多谋,且为人淳厚深得民意,不会这么容易就死的。”但再如何,终究都只是猜测。 但在苏沫眼中,纵然四国分裂,公子宸如何英雄盖世,与她何干?如今只不过是凑个热闹罢了,还不如北邙山的自在逍遥。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暗了,苏沫忽然想到了什么,扔下几两银子在桌上急匆匆的就走了。 北邙山上,夜色当空,一弯冷月孤独的悬挂在空中,空气中弥漫着一丝肃杀之气,如此安静,安静得有点可怕,地上还有打斗过的痕迹,苏沫蹲下观察着周围的环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神情紧张:“不好,是歃血阵。”使起轻功就往东南方向去。 果然,见一人被围困在阵中不得动弹,阵中的暗器冷箭一拨接一拨,原本墨绿色的衣衫已被血浸湿分不清颜色,身形漂浮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没错,这人便是一大早就惹得苏沫生气的言宸,眼看一支冷箭就要穿过他的胸膛,可是已经没有力气去抵挡了,言宸就看见这支箭离他越来越近,又一次离死神这么近。 可是并没有意料中穿膛而过,在最后一刻,箭被一阵力打偏了方向,落在了他的右臂,只听得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真是麻烦,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可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苏沫虚步一晃,在几个方位之间移动,不知道干了什么,总之,再也没有各种暗器的袭击了。 言宸感觉到已经没有了危险才敢放松下来,原本就重伤未愈的身体更是扛不住倒了下来,幸得苏沫及时扶住,封印了几处穴道又给他连喂了好几颗紫金丹(说到这里又是一阵心疼),这才缓和了一点。言宸看着身旁如此费劲搀扶着他的女子,感觉如此的安心,似是无奈的说道:“这次又欠你一条命了,可要怎么还才好?”“你知道就好,如此不惜命,若有下次,纵使你死在我跟前,都不看一眼的,任你被虎豹财狼吃掉。”苏沫一双杏眼怒目瞪着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她可是难得发一次善心的,并不认同什么医者慈悲为怀,只凭喜好救人或杀人,又看了看躺在怀中的男子,阎王要他三更死,我偏要留他到五更。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话,明明是责备的语气,但言宸却感觉心里无比温暖,像久寒的冰窖射入一束阳光,他看到了希望。 “为何不在屋里好好呆着?而在这山中乱闯,知不知道这歃血阵有多危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说不定你今日就命丧在此了。”苏沫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抱怨道。言宸目光在她脸上一直停留,半晌才缓缓道:“我饿了。”苏沫噗嗤一笑,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她竟然忘了还有这么大一件事,屋里只有草药并没有什么吃食自然要出来觅食,难怪会误闯此阵。这一来,从怀里小绿瓶掏出几颗养心丹塞进他嘴里,还念叨着:“是我忘了,来,多吃药,多补补。”若让世人知道千金难求的紫金丹和养心丹就这么随意的当做平常补药来糟蹋,怕是得捶胸顿足。 血已经完全止住,伤口也已包扎好,此时的言宸只身着一件单衣,外衣已经破烂的不能穿了,全身上下不知有多少伤疤,大大小小、旧伤新伤,纵是看惯了死人的苏沫也是瘆得慌。苏沫不觉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怕不只是富贵公子这么简单了,究竟经历了什么留下这一串彻骨铭心的痕迹。 “夜已深,看来是回不去了,就在这里凑合一晚吧。”苏沫说着拿起挂在腰间的布袋,掏出两包吃食,大方豪气的分给了言宸一包,两人背倚着树身好不悠闲,但不同的是,为什么苏沫在开心的咬着鸡腿而言宸却是看着手中拿着的绿豆糕默默不说话。 也许是猜到了言宸心里在想什么,苏沫解释道:“你是病人,不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所以只能让我勉强解决掉咯,绿豆糕也挺好吃的呀,放心,我不跟你抢。”苏沫一脸的真诚,如果忽略掉她下意识护住的鸡腿,还是非常可信的。言宸无奈,只能拈起一块糕点往嘴里,只觉得这绿豆糕比以往他吃过的都美味。长夜漫漫,仰望着无边的星空,二人各有所思。 第四章 中毒(一) 东方天际慢慢露出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言宸很早就醒了,也可以说他一直没睡,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他会刻意的去保持清醒的头脑,时刻观察着周围的一景一物,以防万一。 稍稍动了动已经被某人压麻了的左手,看某人似乎要醒了的样子,又急忙把手保持原来一动不动的姿势,又这样过了半个钟头,苏沫才幽幽转醒。 很难想象前一日她们还在针锋相对的样子如今却相安无事,苏沫一把抓住言宸的手为他把脉,不一会儿眉头紧锁,似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又倒出了剩下的几颗紫金丹给他全部服下,然后起身回程,两人都是极为默契的没有说话。 路程比较远,大约走了有一个时辰才回到草庐,若是平时直接用轻功不用多久就上来了,但考虑到言宸现在的身体状态,走了一个时辰都已经很是勉强了,再强壮的身子也禁不住这么一次次的折腾。扶他在床上躺下,用银针分别扎在了他的曲池穴、血海穴、阴陵泉穴、丰隆穴、天枢穴、中脘穴、地机穴等几处穴道。 “你可知你中毒了?之前毒性只是潜伏在体内,按理说至少过一个多月才会发作,但原本虚弱的身体又经过昨晚的交战以致提前诱发了”,苏沫一脸严肃的问道。“我,并不知情。”得知这个消息,言宸内心风起云涌,除了朝堂上的那个人,还会有谁想如此置我于死地,手不自觉的握拳,但面部没有丝毫表情很是平静,眼神闪过如剑的锋芒,寒冷刺骨。 “唉!”苏沫一声叹息,原本还在潜伏期的话,以她的医术还是有把握解决的,但现在······只能先尽力压制毒性了,待她研究出了这毒的原材料,才好解毒,但是,看样子还挺棘手的,只能先观察几天再说。“那你先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去为你准备药浴。”苏沫起身,却听到身后一声低沉,虽然很小声,但他还是听见了,他说“谢谢姑娘。”不同于初次的冰冷与客套,这是很真诚的直达人心的一句感谢,也是另一层的托付,对,他把这条命已经完全的交给了苏沫,是生是死,皆看她一个人的了。 “呵,总算不是白救,至少还知道感恩。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可愿意?”半晌身后就没有动静,空气仿佛已经凝固,“咳咳”苏沫干咳几声,连忙摆手:“不愿意算了,那个,我就这么随意一说,就当是突破我医术的瓶颈吧,再顺便做一件好事咯。”说完,想要离开这令人尴尬的氛围,急急走了,还不忘留下一句,“还有,不要姑娘姑娘的客套了,叫我苏沫就好。” 苏沫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提出这种要求,虽说也是半分玩笑,但也含了这半分认真,许是在这深山待得太久了,越发感到孤独想找个人作伴相陪吧。呀,脑子里这都在想些什么,可怕,还是先想想这毒怎么解吧。想着想着便去地下藏书阁准备好好啃那些个古医典籍的孤本,看是否漏了些什么。 整整半个月,苏沫除了为他定期把脉准备药浴基本都呆在这藏书阁,就连吃食也是在这里解决。通过这些天的观察,发现这种毒的症状初期为复视、呕吐、腹泻腹涨、近期又变化为心率不规律,呼吸困难、偶尔出现神经肌肉麻痹,情况越来越危急了,算着日子,若再研制不出解药,也就只有一个半月了。 但苏沫翻遍各种书籍,还是没有找到那关键的一个原料,到底是什么呢?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能想出来,怕是我这神医的招牌都要保不住了。 唉,剩下这么一点时间,就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苏沫也知道,一直在这干想也不是办法,在这待太久,都没有好好慰劳过自己的肚子,把书一放便去邀了言宸外出散散心,或许能找到些什么。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言宸的外伤基本好的差不多了,气色也变得好了,其他与常人无异,除了这棘手的毒。 带他来到了后山的南湖,这是北邙山最美的地方,也是苏沫最常去的地方,远远地望去,湖水被天空映得碧蓝,衬着几座远近不同的雪山,恰如一颗遗落在冰雪天地中的蓝宝石。湖面上,不时的飘来几朵红色的梅花,为这一片白色做着点缀。 远山之间绕着雾丝,留给人种种神秘的幻想,到了春天,花开遍地,空气中都飘散着花的芳香。更让苏沫留恋的是这湖中的鱼,肥硕而鲜美,苏沫已经跃跃欲试了,指着言宸分配着工作准备大吃一顿:“你负责抓鱼顺便看看功力恢复几成了,我来生火。”话落就见言宸轻功一跃到湖面,伸手就是一条大鱼,又接连抓到了好几条,毫不费力。 接下来就看苏沫的了,费了半天劲最后还是在言宸的帮助下才把火生好的,杀鱼去鳞动作一气呵成,就等烤熟了,于是,两人手里一人一条。言宸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心里好像在被什么慢慢填满,他发现她憔悴了,为了他的毒,他想,世上再也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 “苏沫”“啊?”在这大半月中这是他第一次称她的名字,苏沫有点小惊讶。“你不必为了我的毒如此大费周章,生死有命,活得太久也没什么意思了。”似是无奈,似是屈服或者是为了让苏沫不再这么辛苦,言宸说出了这句认输放弃的话,以前生生死死都走过来了,却依旧,过不好这一生。“说什么胡话呢,我可不是为了救你,我只是对这种毒感兴趣而已,你活不活干我何事?”苏沫漫不经心的说道,眼睛却依旧盯着这期待已久的烤鱼。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言宸也大概摸清了她的性格,刀子嘴豆腐心,一直说着活不活干她何事,但现在,不是一样让他活得好好的吗?她和别的女子,真的很不同。 “喏,鱼烤好了,快尝尝我烤的?”苏沫拿起烤好的鱼凑到言宸旁边,一脸期待的等着言宸对她烤鱼的评价,如果忽略掉鱼身被烧焦的部位,看起来还是挺美味的,似是不忍心拒绝这期待的小眼神,言宸尝了一口,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但还是艰难的咽了下去,这鱼,苦的而且,没有什么味道。 第五章 中毒(二) 似是察觉到言宸的脸色并不怎么好,苏沫试探性的问:“怎么了,不好吃吗?”一边自己也尝了一口,没问题啊,和平常做的没什么两样,“挺好吃的呀!”言宸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默默把自己烤好的鱼递给了她,说道:“你再试试这条?”苏沫一脸莫名其妙,好吧,他烤的这条是比我的香,也比我的看起来更美味,撕一块送入口中,只觉满嘴鲜美,每咀嚼一下便有不同滋味,干脆爽口,鲜美嫩滑,果然好吃。 苏沫终于知道他刚才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感情自己吃了这么多年的烤鱼只是自以为烤鱼本来就是苦的,如今居然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甚是窘迫,看了看自己烤的这条顿时觉得万分嫌弃。又盯着他手中这条,垂涎欲滴,“咱们换一条吧”。话未说完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然后强行把自己手中的塞给他,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抢完就跑得飞快,生怕他不愿。 正暗自得意着世上居然还有如此美味的鱼,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石块,一不小心绊倒滚下坡,言宸看得胆战心惊,如离弦的箭飞速一跃在最后一刻紧紧抱住了她然后一起滚了下去,直到言宸抓住身边的一根藤条才停了下来。还好有这根藤,也还好有言宸护着她,苏沫并没有受伤,看着紧紧护住自己的言宸,苏沫百感交集,相互检查了一下并未受伤才安心。 随后苏沫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眶里噙着泪珠在打转,一脸悲伤难过的样子看着他,言宸还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的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苏沫手指着地上的烤鱼,忍不住抽泣道:“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烤鱼,没了。”言宸实在想不到苏沫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像一个孩子一样,为着心爱的食物哭泣,叹了一口气,手摸摸她的头,无奈的说道:“没了就没了,我再为你烤便是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你想吃多久就吃多久。” “这可是你说的,若你诓我,便砍了你的手。”这时的苏沫如孩子般任性,心里只想着下一次的美味,孩子的内心都是如此单纯,可爱! “好,若我诓你,便任你处置。”言宸并没有发现他看苏沫的眼神是如此温柔而又宠溺。就因此承诺,今后再也没有人吃过言宸做的食物,包括言宸最宠爱的九歌,以致九歌经常以此事抱怨对苏沫的不满,当然,这都是后话。 也许,这就是平凡人家的幸福,但对于言宸,却是如此稀罕与宝贵。在外人看在,看似这样的一对神仙眷侣,又让人多么羡慕。待到苏沫终于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一把推开他,小脸霎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苏沫起来打落身上的灰尘打算先离开这里,拍了拍胸口后怕道:“还好你及时抓住了这根藤蔓才不至于摔得更狠。” 言宸点点头。“等会儿,这藤······”苏沫看着这藤进入沉思,又看见藤蔓根处淡黄色的小花,猛的一拍脑袋,激动的拉着言宸说道:“言宸,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你的毒有解了。” 听到此处,言宸无比震惊,他本就不打算能解毒了,没想到,天不亡我。不过反观言宸的震惊,倒是苏沫更显激动了,“这是葫蔓藤,又名野葛、毒根、喜阳,卵状长圆叶对生,开小黄花,你中的毒便是以此为主要原料,现在知道这关键的原材料了我就有办法制出解药,走,我们回去。” 言宸点头,两人轻功一跃很快就回了草庐,接下来就是苏沫不停的看书,制药,嘴里还念叨着:“中胡蔓藤者,初期以黄岑、黄莲、黄柏、甘草灌服,或金银花榨汁和黄糖灌服,后期以荠苠解毒,《本草纲目》记载荠苠甘、寒、无毒。中胡蔓藤毒用荠苠八两,加水六升,煮成三升。每服五合,一天服五次。” 这时的苏沫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废寝忘食,任凭言宸如何叫她用膳也听不到,一心研究解药,不曾停歇,言宸只好亲手把食物喂到她嘴边,刚开始苏沫差点被他吓到了,但想起自己好像也是忙得有点饿了,也就默认了。然后言宸就这样在一旁静静陪伴着她,然后时不时打个下手帮忙递个药材啥的。 没有人会想到,他们眼中盖世无双的沐言宸就在这一间简陋的草庐中心甘情愿亲手给一个小女子喂食并且打下手,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宸呀! 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天蒙蒙亮,只听得苏沫兴奋的叫道:“言宸,我终于制好了解药,你快试试。”言宸拿过苏沫递给他的这颗小小的解药,为了它,受了多少苦,耗了多少精力,在她的期望中一口服下,明明这药是苦的,言宸却感觉如此的甜蜜。 “你再等会,还煎着一贴药,待会把这个喝下去效果就明显了。”苏沫又跑去赶紧照看着这关键的一贴药但被言宸拉住,苏沫一脸疑问的望着他,言宸内心似乎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从腰间解下一个紫檀玉佩,说道:“我身上当属这玉佩最为贵重,怕不小心弄丢,所以便由你先替我存着吧。” “这看起来如此贵重,我可不敢收,万一哪天有人贪图这玉佩要了我的小命可就不值当了。”“放心,我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的,你若不要,那我扔了便是。”说着,言宸作势就要将这块玉佩往地上扔去,“我要还不行吗,摔了多可惜。”苏沫叱喝道,接着又补了一句,“就当是你付的药钱好了”。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玉佩系在腰间,生怕一不小心真被他给摔坏了。 药煎好苏沫迫不及待的给言宸服下,然后仔细切脉,心率已经恢复正常,脉象平稳,气血充足。“毒解了。”两人对视一笑,压在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似乎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剩下再喝几天药,清了余毒便算彻底痊愈了,为了庆贺一下,明天下山玩可好?”苏沫提议道。言宸突然一把将苏沫揽入怀中,拨弄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极其温柔,回答道:“好,那么今日,你便好生休息吧,这些天你也累到了。”待苏沫反应过来,用力一推退出了他的怀抱,似是逃离,丢下一句“我去睡觉了”便走了,留下言宸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六章 下山 许是前段时间过于劳累,苏沫这一觉睡到了巳时才醒,太阳早已高高挂起,若再睡晚些,都能直接用午膳了,言宸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一身白衣背手而立,举止优雅尽显贵族风范,阳光洒在他精致的侧脸,整个人被一层金色的光晕包围,如传说中身形飘渺的仙人,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你醒了。”他的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温暖而舒适恍了她的眼,让苏沫忍不住沉迷其中,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想必说的就是他这种人吧! 言宸见苏沫半天没有反应,用手轻轻在她眼前晃了晃,苏沫这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不让他看见一瞬间霎红的脸,自己竟然直盯着他看了这么久,实在羞愧,想必在他眼中我是成了那好色之徒了。 才想起他刚才问的什么,言宸心里定是在取笑她醒的这么晚,苏沫小心思的狡辩道:“自然是醒了的,只不过在里边多看了会书罢,这才忘记了时间。”“噢······原来如此。”言宸故意将声音拉长,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她对苏沫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点小心思倒是不忍打破了,眼神无意中瞄到她腰间挂着的玉佩,眼神变幻莫测,“这玉,果然配你!” 他的手轻轻抚摸着这块玉佩,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对上苏沫疑惑的眼神,只说了一句:“仔细收着罢!”苏沫深觉此人如此怪异,明明昨日赠与了我,今日却如此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我威逼胁迫了的,可又让我仔细收着,实在琢磨不透,大不了,还与他便是。 心里正这么想着,恍然才发现他已走远,急忙跟上,玉佩的事也就这么淡忘了。 望城,东市。 随意在繁华的大街徜徉着,绚烂的阳光挥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红墙绿瓦之间,那斗拱交错的屋檐,那随风招展的酒肆招牌,车马粼粼,人流不息。苏沫上次来这都还是被绑来的,自然没有心致在这游玩,如今面对繁华的街道,却不知该往何处去,只能携着言宸到处闲逛。 言宸竟然无比配合着她,她说往左,便跟着往左,她说走路,就绝不用飞的,她嫌行李包袱沉,他便揽过她所有的行李,就连苏沫都倍感不适,平日都只她一人出门,忽然身边多了一个人如此照顾,虽然是好但终究还是怪怪的。总觉得他这种人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而不是在这里陪她乱逛提包袱。纵然如此,也丝毫不能挡住他由内而外散发着的儒雅之气,仿佛他做什么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 苏沫也不知道为什么对她的改观如此之大,明明第一次的言语并不愉快,而到现在的互相陪伴,默契相随;明明时间很短,却又好像过得那么长,长得好想和他就这样度过了余生。 苏沫猛地想要甩掉脑中这可怕的想法,她竟也开始如此眷恋一个人的温暖。只是她不知道,这平常的闲逛对于言宸来说却是如此的奢侈,没有阴谋诡计,没有朝堂暗算,许久没有如此安心轻松的心境了。可能是上天在怜悯他罢,让他安心的度过了这一个多月,而不久之后,又要去背负那沉重的责任。 清闲往往会被一些吵闹不合时宜的打断,就比如,现在。 一身强体壮的大汉不由分说的将一七旬老翁的豆腐摊子砸坏,嘴里嚷嚷着,要求交地租,而指挥着干这一切事的始作俑者正以此为乐,甚至要对老翁拳打脚踢。偏偏这恶霸却生的一副俊朗的小白脸样儿,身体看起来也凌弱不堪,和身后带来的几个凶悍大汉倒是产生了极大的对比,可惜了生的如此模样,却不知性情如此暴戾。 苏沫本不想多管闲事,却不忍这年迈老翁遭此横祸,若再打下去,怕是要当场就一命呜呼了。于是,一个出手三下两下就将这几个大汉打倒,按理说苏沫也就这点三脚猫功夫,奈何那些人都是些看起来凶悍的脓包,却没几个人是真正有两下子的。 那恶霸对于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倒是有些惊讶,眼看能打的都倒下了,自己又扛不过,总不能就这样在众人面前落荒而逃吧,这与他太没面子了,于是只能壮着胆子吓唬道:“哪冒出来的野丫头,我收我的地租,关你何事?你可知我乃望城首富之子,若得罪了我,休怪我不怜香惜玉。” “倘若,这就关我的事呢?你又要将我如何?”苏沫浅笑,但眼神却好似一支寒冰利刃直直射入那恶霸,感觉身后又有人偷袭,一个闪身避开钳住对方的手“轻轻”一折,只听得一阵凄厉的惨叫。恶霸被她此举惊吓得连连后退几步,直冒冷汗,连话都说得不利索了:“你,你竟敢,你知不知道···”。话还没说完,迎来的又是一阵惨叫,恶霸倒地面露痛苦之色,右手紧扶着左臂想要减轻这折骨的痛楚,却无奈只能继续在地上哀嚎。 “既然你平日欺凌惯了,今日便换我来教训一下你,一错:错在你目中无人,不顾王法,二错:错在你欺凌百姓,仗势欺人,三错······”说到这,苏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狡黠一笑,“三错:错在你遇见了我,扰人清闲。”话落,只听得围观的众人拍手称赞。 正在此时,一声清亮的声音格外引人注意。“姑娘所言甚是。”只见来人居然与那恶霸长得一模一样,但明显能分得出这不是同一个人,那恶霸言行粗俗,痞里痞气,一看就是个地痞流氓,而这位,举止谦和有礼,一身儒雅风范。就算长相一样,却是有极大不同。 只见他极是端正的向苏沫行了一礼,说道:“在下秦庄川穹,舍弟平日骄纵惯了,如今犯了如此大错,以此惹怒了姑娘实在是罪过,是我这做兄长的管教无方,愿请姑娘多加包涵饶了舍弟,在下必定以客待之,相邀寒舍吃顿便饭,以此聊表歉意。”这一番话说得于情于理,滴水不漏,若再不放人便显得她苏沫斤斤计较,不识时务。 这弟弟是个草包,哥哥倒还是有些头脑的,待人待物都是有些手段,可苏沫是谁呀,岂能这么容易就从了,一脸不屑,望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言宸,只回她一笑,并未多说什么,苏沫明白,点到为止。 看苏沫依旧还没有放人的意思,只得不顾恶霸的请求命人将他绑了起来,说道:“请容我带舍弟回去严加看管,至于这位老翁,我秦庄也不在乎这一点地租,就当做此事的赔礼了并赠予他二十两当做医药费,不知姑娘还有何意见?”对方都如此退步了,苏沫也不好再胡搅蛮缠,大气挥手,说道:“如此甚好!将你这恶霸弟弟管好了,免得再出来祸害百姓。”只见秦川穹又行了一礼,“在下,谢过姑娘!”随后命人将那个恶霸带回家中,而他,在此善后。 第七章 秦川穹 “看姑娘也是个性情中人,秦某有心结交,可否邀姑娘于天香居吃顿便饭?”面对秦川穹如此盛情邀请,苏沫也不好驳了他的意,更何况有人免费请大餐,何乐而不为?听说天香居可是这望城里最好的酒楼,菜肴也是极佳,正打算答应,便被言宸抢了先。“秦兄着实客气,既是如此盛情,我等本不好推辞,奈何有事在身,便不与公子奉陪了。” 言宸上前一步,正是恰好的挡在了苏沫身前。秦川穹早已注意到在人群中的他,虽是一身平民白衣,但那本身的气质是很难掩盖的,定不是普通人所能有的。 “不急,既然秦公子如此一番美意,那我们吃过饭后再走不迟。”苏沫急急扯住言宸的袖子,以示阻止他继续说下去,眉眼间尽显嬉闹,向他眨巴着眼睛。言宸无奈一笑,算是妥协了,本身不想再以此多生事端,但既然她爱玩,那便让她玩好了,大不了多费点心思替她善后。但这个秦川穹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也还算有些能力,会为自己创造机会,若识相,倒可考虑收揽于下,若是个不知轻重的,那便,让他试试不知轻重的后果。 “好,两位请。”秦川穹立于一侧,右手朝着天香居的方向,为她们指路。也不愧是望城第一酒楼,雕檐映日,画栋飞云。造型华丽而不失风雅,中有大厅人群熙攘,另设有一高台,高台之上有舞女,乐妓和而歌,似黄鹂清歌啼叫,婉转而悠扬。由掌柜带领上之高楼于三,右转进天字房,于高楼鼎立,底下人群一览无余,窗外风景尽然,一眼望到整条街道,环境清幽,果真是个消遣休息的好地方。 众人坐落,交由苏沫点菜,然苏沫只随意瞄了一眼,说道:“听闻天香居菜肴是极佳的,今日幸得秦公子相邀来此,不深切品味一下这里的佳肴怕是辜负了秦公子美意。所以······”苏沫放下单子,环视了周围的一圈人,最后于掌柜说:“这天香居的特色菜肴,精品点心,都各来一份吧!” 掌柜闻此一惊,抬眼看向秦川穹毫不在意的样子,于是承单子退曰:“诸位贵人请稍候。”苏沫再观秦川穹仍是风度翩翩,不失礼数,敬而回之一笑,言宸淡定安然如素,并未作出什么表示。场面一刻间极为安静,然苏沫本是只为吃,顺便探探这秦川穹之为人,如此倒也正合她意。 只是这一顿怕是有平常百姓两年的吃食都不止,若秦川穹为此事而恼,那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这了,反之如此,倒是谦和大度,值得相交。 最先打破这氛围的却是言宸,只见他眉眼一挑,笑道:“秦兄果然大手笔,这望城第一首富秦庄发展至今,想必离不开秦兄的深谋远虑。” 秦川穹拱手回之一礼,曰:“言宸兄客气了,这诺大的秦庄岂能是凭我一己之力便可如此,不过是继承了庞大的祖业,再加上秦某遍布四方的朋友多些捧场罢了。”一句话,敛了锋芒而又正面的回答了,不失君子风范。 “哦?我看秦兄也是个人才,志向也不仅仅是在望城这小小一隅之地吧?”言宸淡淡一笑,右手三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秦川穹身子微微一颤,满眼震惊之色,愣了片刻,极为恭敬的问道:“不知言宸兄有何高见?” “官商本一体,听闻秦庄原先的老太爷乃是朝中重臣,后称年老退休,而后家族便开始经商成立了这原先的基业,但这后代中却不知为何再未有过出仕之人,代代相传至今,任凭秦兄如何,商业最大范围也不过京都边界迟迟不能再向外发展。秦兄可知为何?” “这······”秦川穹静思片刻,忽不知想到什么茅塞顿开,眼神晶亮,再次看向言宸,却是肃然起敬,满是钦佩的目光。又极是尊敬的对言宸抱一礼,“谢言宸兄提点。”言宸并未说话,拿起眼前的茶杯,看了几眼,而后轻轻放下,他知道自己要的效果已经达到,剩下的就看他自己的觉悟了。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一桌的菜肴已经全部上齐,苏沫早已按捺不住,拿起筷子却又不知道该先吃哪样,于是便先夹了离得最近的红烧狮子头,果然不错,香软嫩滑,清脆不油腻,独有一番风味。又随着旁边的一道道菜试去,皆是美味。 秦川穹从未见过如此率性女子,吃相随性大方,也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但这样的女子,往往是最真实的,不似寻常女子的矫揉造作。倒也是很庆幸今日他的胞弟秦川息的这场闹剧,使他能有机会认识此二人。 秦庄如今看起来虽家大业大,实则内部诸多困境,父亲年事已高,胞弟纨绔,还有商业上的人情交错,以他一人之力撑起这诺大的家业实在有些勉强。以前只看到了这望城,而现在,他看到的是整个京都,这大概就是格局不同了吧,果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也已经深思熟虑过了,官商一体是没错,可他并不一定就需要做官,朝廷的水比商场深多了,一不小心就关乎整个家族的存亡,他至今记得祖辈的叮嘱,伴君如伴虎。而他的才能仅在商业间,这是他早已看透的事实,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附于别人,在朝廷有地位的人,与他合作,如此,在京都的商业便可很快的得到发展。 而显然,眼前这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能有如此才智格局,且收拢人心的手段极高,且能深入朝廷内部的,那么,这个人的身份极可能是······沐国公子宸。想到这,秦川穹再次震惊,听闻公子宸于北郊遇刺至今下落不明,而言宸言宸,岂不就是沐国那才智卓绝,深得民心的沐言宸?他竟与那居庙堂之高的公子宸同坐一席并相聊甚欢,真乃是贵人!就冲这名号,心底已经彻底臣服,他知道,今日做的这个选择将会给他的生活甚至家族带来很大的改变,这是个赌注,赢了,秦庄又是几代荣华,输了,秦川穹又顿了一下,此次绝不会输。也许,闻名于世的公子宸就是有这种魅力,能够让人彻底信服跟随于他。 第八章 白芷小徒弟 饭后,秦川穹竭力想要留二人于秦庄,但被苏沫拒绝了,心中早已料到此结果,便不再牵强,与之拜别。 酒足饭饱,玩也玩得差不多了,正是时辰回去。 路上,言宸问之苏沫:“你可想知道······”话音未落就被苏沫给打断了,“我并不想知道,你也不必与我说。”很是认真的语气,言宸感到无比诧异。不过,什么都不知道对她不是更好吗?总有一天,他会将所有事情悉数告知与她,那时,应该也不用像如此这样百般顾虑。 离开望城已经有了一小段路,期间两人都没有说什么话。遇一凉亭,苏沫脚步慢慢停下,于凉亭歇息,言宸也随之落步。“跟了我们一路了,不累吗?”不知道苏沫在与谁说话,路上一个人都没有。然而,过了半响,发现大树后面探出了一颗小脑袋,不小心与静坐着的言宸对视了一眼后,又害怕的缩了回去。惹得苏沫大笑,转头问言宸:“你何时竟让小孩子都怕你了?”言宸笑而不语,无奈摇头。 “过来。”苏沫朝着那颗大树的方向招手。果然出现了一个小萝卜头,大约6、7岁模样,待他畏手畏脚的走近才看清,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着实可怜。只见那小孩走到苏沫3米之外便不敢再上前,依稀看得清一双大眼满是好奇的看着苏沫。 苏沫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问道:“为何跟着我们?”“我,我······”糯糯的童音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一番,只是看不得这畏首畏尾的样子。“直说罢,难不成,还怕我吃了你?”苏沫无聊的玩弄着腰间的玉佩,眼神却散发一阵凌厉的光芒,吓得那小身子猛地一颤。只见他吞咽了几下口水,然后紧闭着双眼,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大声说道:“我叫白芷,是来求拜师的。” 苏沫惊愕了,拜师?看了看言宸,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不是他,莫非,是要拜我为师?什么鬼?小白芷感觉半天没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想要看看苏沫的反应,却被逮了个正着,吓得又赶紧闭上,一本正经的跪立着,那小模样可爱极了。 “咳咳”苏沫干咳一声,收起平时那灵动调皮的腔调,同样一本正经的问道:“为何拜师?” “我看见师父惩治恶霸的时候,挥洒着的一手银针很厉害,所以前来求学。”银针?这下苏沫是目瞪口呆了,的确,她那小身板哪是一群大汉的对手,于是只能取巧,先用她的看家本领定住穴道使之不得动弹,再能有机会攻击,只是我这银针出手极快,若非武功高强之人是绝对看不出来的,而这小孩,居然能看见我出手。 “先别叫我师父,我可还没答应呢,我问你,你可曾学过武功?”“未曾。”苏沫上下打量着他,未曾学过武功,又能辨得了这银针,那就只能说明这孩子天生眼力极佳,且又对细小的银针敏感,不然,苏沫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了。 但自己又孑然一身习惯了的,多了这么一个小拖油瓶,那可不得烦心,想想还是算了,摆摆手说道:“我并未想收徒,你还是回去吧!”闻此,小白芷耷拉着小脑袋,眉头一皱,眼眶像洒满了雾气慢慢湿润,随后苏沫便听到小小的啜泣声,那小身子缩成一团,一抖一抖的,好不可怜。顿时苏沫心里愧疚极了,好像自己做了什么罪恶不赦的事情一样,转眼向言宸求救,却只得到四个字“自己解决。” “你别哭了,跟着我有什么好,也许经常风餐露宿、食不果腹什么的,多辛苦啊!你还是回家去吧!”苏沫本想把条件说的艰苦些,让他自己打退堂鼓,谁知小白芷哭的更大声了,还说道:“家,白芷是个没有家的人,没有人要我,如今,就连师父都不愿意收留我,作为一个被抛弃的人,那我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将苏沫的心揪成了一团,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到处流浪,实在于心不忍。于是蹲下急忙用袖子帮他把眼泪擦干,无奈的说道:“我收,我收还不行吗,你别哭了。”这么一擦,倒是把脸上脏兮兮的东西都给擦掉了,露出来的是一张白净的小脸,看着越发可爱了。 而这小白芷一听苏沫愿意收他,马上喜笑颜开,顿时三叩首,大声道:“徒弟白芷,拜见师父。”这一切变得太快,苏沫都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拜师,再看这小家伙,除了脸上还残留着这么一点泪痕,哪里还看得出悲伤的样子。 苏沫感觉自己被这精明的家伙骗了,可毕竟已经答应了也不好反悔,只能故作严肃,“我可不收没用的徒弟,你说说,你能干什么,我再考虑一下。”小白芷眼睛一亮,一脸真诚的说:“我可以打扫房子,做饭,还能帮师父揉肩捏腿,顺便再帮师父跑跑腿。”嗯,听起来好像是很不错的样子,忽然觉得以后有这么一个小家伙在旁边叽叽喳喳的,生活应该不会太无趣。 “好了好了,那从今日起,我便是你师父了,以后就跟着我罢!”小白芷欣喜,又是一叩首,“谢师父。”“白芷白芷,岸芷汀兰,郁郁青青,不若,以后叫你小白得了?”说着还试探性的看了看言宸征求意见。小白芷一脸请求的望着言宸,希望能替他求情不要这个小白,他仿佛能预料到长大以后一血气方刚的少年被一群人叫小白的样子,可怕。谁知言宸看都不看他一眼,沉思了一会,然后一脸赞同的说道:“小白,挺不错的。”小白芷欲哭无泪,内心郁闷不已,眼巴巴的瞅着苏沫。“算了算了,瞧你这可怜巴巴的样,还是白芷吧。”小白芷猛的点头感激不尽,似乎躲过了一场浩劫。 他的笑容无比绚烂,仿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那样满足。是的,他有家了,还有一个师父,他再也不用在外流浪备受欺凌了。于是,小小的年纪便立下了一个重重的誓言,他要一直保护师父陪在她身边。若苏沫知道了,必定无比欣慰。 第九章 试药 话说自从北邙山有了白芷这个小家伙,的确多了几分欢乐,当然,也少不了麻烦,比如苏沫发现她在外面摆放好了的草药被翻得乱七八糟,藏书阁的医术时不时少了几页。可是当想要责备他时,看到那可怜兮兮,一脸委屈的样子又实在下不去手,只得说教几句罢了。但好在白芷不耽误正事,学习针灸和草药之术极为认真。本只是教他银针的,哪知这小家伙一到草庐就对这院子里的药草极感兴趣,说是从小就喜欢这种药草的香味。想来他对医术是极有天赋的,是个学医的好苗子,想当初她在这个年龄段是可只想着摸鱼捉虾等玩乐之事,于是后来吃了不少苦头。 某日,苏沫兴冲冲的找到在院子里认真识药的小白芷,从怀中掏出一粒白色丸状的东西,亲切的摸着他的头,笑嘻嘻的说道:“小白芷啊,为师最近新研制了个好东西,你要不要来试试,很好吃的哦!”白芷本能的摇头,今日的师父如此反常,想必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白芷似乎闻到一丝阴谋的气息,于是慢慢后退,和苏沫打着哈哈:“师父啊,徒弟觉得这么一个好东西放我身上肯定是浪费了,不如你给言宸大哥哥试一下吧!”说完撒开丫子跑得飞快,苏沫一时还抓不住了。 苏沫趴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盯着眼前的白色药丸,考虑着要不要将言宸作为试药对象。虽说言宸看起来温和,但实际腹黑的很,不会这么轻易就吃亏,若是被他知道的话,额,苏沫不敢想。可毕竟这么辛苦研制的药,不能浪费了不是,自己都舍不得吃呢(实际上是不敢吃)。嗯,言宸应该感到荣幸,成为我试药第一人,这话也就敢在背地里说说,给自己壮了壮胆,把药丸放进了言宸日常喝的养伤补药中,在他房里坐等着他回来。 话说言宸此时人在何处?后山林中,依稀识得二人,一人白衣背手而立,一人黑衣配剑跪立在侧,极是恭敬。“主子,京都大乱,恳请主子回去主持大局。”白衣人沉吟片刻,低声道:“嗯,知道了,你跟京里人说,我已安好,不日即将回京。”黑衣人得知命令后即刻消失,而这林中白衣人正是言宸,一双眼睛藏着凌厉的锋芒,一触即发。 苏沫在他房中等了半天却还未见到他人影,背手踱步,悠哉游哉。她发觉言宸最近这段时间经常见不到人,正想着,言宸就回来了。见苏沫在他房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眉眼一挑,问道:“你怎的在这?”苏沫一脸无辜,手一摊,眼睛一瞟桌上的药,“自然是给你送养伤的补药来的,不过你这么久才回来,药都凉了,我再去给你热热。”说完端起药急匆匆的走了,随后,便看见小白芷在窗外扒拉了使劲往里瞧些什么,探头探脑的,见已经被言宸发现,慌忙解释道:“我没干什么,我,,,我只是来看看你,对,只是看看。” “是么?你确定只是这样,而已?”言宸笑着问道。而这笑并不似平常温和的笑,白芷感到了一种威胁感,看着他习惯性的敲着桌子,一下一下,敲得白芷心里一颤一颤的。 耐不住这如此寂静可怕的氛围,白芷小脸一皱,一咬牙,一跺脚,“师父在给你的补药中下了药。”说完赶紧跑出去了,正好撞到前来送药的苏沫,惊呼道:“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不管苏沫在身后的呵斥声,一溜烟的跑了,他怕,再不跑,接下来倒霉的可就是自己了,确认他们都还没追出来,小白芷摸摸胸口,顺了顺气,一阵后怕,还好还好。 再说苏沫这边,可能是兴奋于马上能见到药的成效,并没有感觉到这诡异的气氛,笑脸盈盈的把药送到言宸手上。言宸很直接的接过递过来的这碗“平常”的药,眼看就要喝下去了,却突然在嘴边顿住了,而后慢慢放下碗,无奈的说道:“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可喝不下。” 苏沫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咳嗽了一声掩饰内心的尴尬,双手突然不知道该往哪放,挠了挠后脑勺,僵硬的干笑着说:“我不看,不看,你继续。”于是随手在旁边拿了一本书,佯装在看,却仍有一丝余光不知道在哪瞟着。 言宸又端起眼前这碗药,看了看正在装模做样的苏沫,突然又放下了,“今日这药,我就不喝了。”苏沫一听,立马放下书大声说道:“不行。”言宸饶有趣味的看着她表示疑问,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言行好像有点过激,苏沫解释道:“那个······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所以还得继续,这样我才能放心,你说是吧?” “哦?这样啊,亏了你的照料,我如今才能恢复的如此之快,然我认为并没有再喝的必要的。”言宸一顿,眉间带笑,将药送至苏沫嘴边,“倒是你,为我如此费心,也该补补了,不如,这碗,你喝了?”苏沫急忙摆手,后退一步,“不不不,还是你喝了罢。”既然如此,言宸也不强迫,只是晃了晃这黑黑的一碗,自顾自的说道:“莫非是这药有什么问题,你不敢?” 苏沫浑身一震,双眼瞪大,瞳孔收缩,似是惊讶他如何会知道,如今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半响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谁说的,不信我喝给你看。”一把抢过碗,咽了咽口水,一股作气就要喝下去,谁知却被言宸一手打翻。苏沫心里庆幸,还好还好没喝,虽说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最后结果怎样她也还不知道,额前沁出了几滴冷汗,一阵后怕。 再看言宸,一脸冷峻,毫无表情,浑身似乎都散发着寒气,正等着她的解释。苏沫想着他肯定是知道了此事,却不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郁闷不已。如今,又得对着这张冷脸,小心翼翼的解释道:“我不过就多放了一点小东西,没什么的。”言宸脸色一沉,却不说话,苏沫知道,他这是生气了,以往虽有小打小闹却也未曾生气过。“我不该拿你试药的,再也没有下次了,言宸,你就不要生我气罢,我发誓。”为了表示诚意,苏沫连誓言都搬出来了,看起来一脸诚挚。 没有预料中的责骂,言宸只是一声叹息,背身而立,不再看她,“你回去罢,我要歇息了。”这种无声的原谅才是最深的责罚,还不如狠狠责骂她一顿呢,苏沫内心后悔不已,走上前可怜兮兮的轻扯着他的衣袖,“我真的错了。”言宸依旧不为所动,见此,苏沫只好放弃被原谅的想法,慢慢松开了他的衣袖,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那我先走了,你好生歇息着。”细心的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关好了门窗才退下。 一定是白芷这个小家伙告密了,怪不得慌慌张张的走了,这下看我还能饶得了他,想着便冲去了他经常在的藏书阁。果然在这,不顾白芷的求饶,一手揪着白芷的小耳朵一边教训,“说,是不是你告密的?”手里没用几分力气,白芷叫得倒是大得很,好像真的虐待了他似的。“师父手下留情啊,徒儿我也是被逼无奈的。你那拙劣的演技,言宸哥哥早就看出来了,就算我不告密他也知道了啊师父。”白芷哭丧着脸,使劲想要摆脱这只魔手。 苏沫放下揪他耳朵的手,暗悔,就知道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瞒得过他。瞥了眼无辜的小白芷,只留下几个字“罚抄五十遍《九医针灸》”便离开了这,只听着小白芷的哀嚎声在室内回荡“不要啊,师父”。 第十章 漫天灯火 话说自那天下药事件,言宸已经好几天未曾理过她了,气得苏沫背地里暗骂小气记仇。但好歹本女王也认过错了,好男还不跟女斗呢,嘿,我这倔脾气,不信他还一辈子不理我了,等着瞧! 苏沫似乎想到了什么,招呼着某个哭丧着脸,抱怨飞来横祸,还在默默抄医术的小白芷,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白芷听完一张小脸更是皱得不成样了,弱弱的试图反抗挣扎一下:“这样,不,不好吧。”“嗯?”苏沫眼一瞥,双手环胸,警告性的哼了一句,大有一副你要是不去就惨了的架势。 白芷身体一抖,巴巴的望着她,希望在她眼里能看出一丝丝不忍的目光,好心的放过他,然而并没有,完全是他想多了,横竖早死晚死都得死,与其担心言宸哥哥的惩罚,不如先逃过现在再说,一咬牙,一跺脚,“好,我去。”苏沫一秒换脸,笑眯眯的摸着他的头,还不忘揉捏一下这圆乎乎的小脸,“这才是我的乖徒儿嘛。” 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言宸哥哥,不好了,不好了,师父刚刚去后山峭壁采药,不小心掉下去了,不过......”还没等小白芷说完,言宸就如一阵风迅速赶去后山,留下白芷着急的原地转圈,看向言宸远去的背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你没有听完哇,我想说的是不过还好没事哇!!!白芷一拍大脑门,完了完了,又要被师父罚抄书了。 只不过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苏沫吧,因某人传话不利,导致另一某人误会她掉落山崖拼命前来相救知道她还好好的,受到欺骗怕是更加生气了。于是,当言宸用最快的轻功焦急赶来后山,正发现苏沫站在崖边边上找着什么东西,哪有什么掉落山崖的事,发觉被骗,咬牙切齿大声道:“苏沫,你竟敢骗我。” 而苏沫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想着不对呀,虽是叫白芷使计到点了约他来后山,但是这还没到时辰呢他怎么会到的,正想转身看一下,谁知踩到了小碎石,脚底一滑就要向山崖掉下去。苏沫悲催了,心里想着怎么这么倒霉啊,我这年轻貌美的小姑娘难道就要这么英年早逝了,我还没来得及让言宸消我的气呢,而且,据说掉落山崖死相真的很难看啊...... 正当苏沫暗骂老天不公的时候,感觉右手被一人紧紧抓住才没有坠落,一看,正是言宸,敢情刚刚真的不是幻听啊,不对啊,我明明是叫白芷约他半个时辰后再来的,怎的现在就过来了,我还没布置好呢。远在草庐的白芷打了一个喷嚏,心虚的摸摸鼻子,真的不关我的事,是他还没听完就急忙出去了的,我是真的想说来着。言宸一把将苏沫拉了上来,意识到被骗的时候,他是真的很气愤的,然看到她真的要掉下去了,心里一紧,立马奔了过去,还好,抓住了她的手。 将她提到了崖上,言宸丝毫不理她,袖子一甩,转身就要走,却被苏沫一把拉住。“欸,你既然都来了,为何要走?”苏沫自然是不知其中误会,刚从跌落山崖的状态中楞过神来,却看到他就要走急忙拉住,他走了,今晚的主角不就没了,今晚特地的布置也白白浪费了。 “你可还在为那日试药之事恼我?”苏沫麻溜的窜了起来,紧紧拉着他的衣袖,扬头看他道。眼中的诚挚直入他心底。半晌,言宸叹了口气,“唉,你这个样子,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办?”“这不是有你在么?怕什么。”苏沫笑眯眯的说道,一边拉他到了邻近的大树下,“你先闭上眼睛,尚且在这等我一下。”言宸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睛,但其他感官却更加敏锐了,本能告诉他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放下所有的警惕。苏沫悄然一笑,随后便在树底下找着什么东西,又小碎步跑到崖边不知道干了些什么,言宸只听得树叶沙响和风吹着她衣袖扬起的声音,这个夜晚,如此,安静。 只见苏沫折腾了半天才来到他面前。“好了,睁开眼睛吧!”说着一边扯动了树下的一根小小的丝线。言宸一睁眼看到的便是一盏盏孔明灯于夜色中缓缓升起,一点,一点,星沉野海阔,漫天莹莹火。言宸心中百感交集,内心某处开始柔软起来,一闪一闪的烛光映着苏沫的脸通红,明艳的笑容比这山间之清风更舒适,比这漫天灯火,更加动人心魄。 “你,这是为何?” “听山下说书人所言,要想取得她的原谅,必先使她欢喜,等她欢喜了,定舍不得再生你气了。”嗯,苏沫一本正经的答道。 没错,她这次可是有去学习的,只是她忽略了当时他为了预防再碰到上官珏特意换的一身男装才下山,说书人看他那一副愁眉不展,说话吞吐的样子以为是为心中佳人所烦恼,以此如是说。苏沫可是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法子,反正,若对于我,自然是很欢喜的,然而,对于男子,应该,也会吧!于是,苏大迷糊便有了今晚这一出。 “说书人有没有跟你说,针对男女不同,方法也是不同的?”言宸垂眸,低声道。 苏沫愕然,这个,倒是没有说过。认真道:“那今日我赠你这漫天灯火,你可欢喜?” “欢喜之至。”言宸抬眸,看着她的清澈的眼眸,嘴角轻扬,低声答道。 “那你可还生我气?” “从未生你气。”苏沫得到这句话,便安心了。那么,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言宸整理着她额角的碎发,眼神异常温柔。他会记得,有这么一个人,赠了他一场漫天灯火;有这么一个人,踏进了他孤寂的世界;有这么一个人,温柔了他的岁月。而他,亦将永生守护,她心中那一份纯真。 第十一章 不告而别 昨天多晚才回来的,苏沫已记不清,醒来已经日上三竿了。只是,那一夜的风景,是怎么都忘不了了。 一打开房门,便看见小白芷在门口蹲着,若有所思的模样,看到她仓惶不已。“师父好!”苏沫眯了眯眼,撇撇嘴,手摸了摸下巴,这小子今天很不正常啊,平日可没有这么乖巧的,一大早就在我房门口等着了,肯定有猫腻。“说吧,有什么事?” 白芷磨磨蹭蹭把背在手后的信封拿出来,说道:“我,我是来传话的,言宸哥哥,他走了。”苏沫只听得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走了?似是不相信,她飞快的奔向言宸所在的卧房,“言宸,言宸......”然而并没有人应她,空无一人,十分安静。 怎么都不跟她说一声,忽然就走了呢?昨晚不还好好的吗?合着白在这住了这么久,招呼都不打一声的,饭钱结了吗?医药钱给了吗?苏沫又气又恼,恨不得立刻把他抓出来狠狠打一顿,只是,心里怎么空落落的呢,肯定是被他气疯了。“师父啊,言宸哥哥还给你留了封信。”白芷看着她脸色一青一白的,赶紧把怀里揣着的信拿了出来。“不早说。”苏沫给了他一个爆栗,速度拿过那封信。白芷瘪瘪嘴,委屈的都要哭了,只能默默的在心里抱怨,刚刚明明我说了,是您老人家一时着急给忘了的。只是,这个时候,还是少惹她为妙。 苏沫打开这封信:“苏沫亲启:今日不告而别,实属无奈。家中有急事传唤,不得不先走一步,此段时日,幸得你悉心照料,感激不尽,来日定当厚报。先前赠予你的紫檀玉佩,还望好生收着,此次一去,不知何时能回,勿念!言宸留。” 苏沫看了又看,来回翻了好几遍,生怕漏下一个字,手抚着腰间的玉佩,瘪瘪嘴,敢情一块玉佩就把我打发了,下次定要他好看。只是,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言宸走了有好几天了,然苏沫也就抑郁了几天而已。还好有小白芷陪着,也不算孤单,她,竟也开始害怕一个人的孤单了么?苏沫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傻了,病了,不过一个臭男人而已,好吧,是一个稍微帅气一点的臭男人,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了她的生活。 一日,苏沫忽悠着在院子里认真研究草药的白芷说:“徒弟啊,想不想下山去吃好吃的?”白芷眼睛骨碌的转,犹豫着说:“可是,今日份的草药还没认完呢。”苏沫扶额,这小子这么认真的吗,一点不像当时的她,有徒如此,夫复何求哇!随后不顾他的犹豫,一把拉起就要往山下走。 山下还是好的啊,热闹,稀奇。 到处都是好吃的好玩的,令人眼花缭乱。苏沫在前头左瞧瞧右看看的,极是欢喜,反倒是白芷,紧紧抓住她的衣袖,一直躲在她身后。久了苏沫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反身询问道:“你为何一直拽着我衣袖,躲在身后?”“我......我害怕。”一双大眼睛怯生生的看向周围,只敢紧紧黏在她身边。苏沫鼻头泛过一阵心酸,这孩子,之前一直都是这么摸爬滚打,跟乞丐一样饥一餐饱一餐过来的,还这么小便受尽人间冷眼欺负。如今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害怕防备的模样,让苏沫直呼心疼。“不怕不怕,师父给你买糖葫芦。”说着一边紧紧牵着他的小手向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 拿过一把将糖葫芦塞到他嘴里,弯腰摸摸他的头道:“以后,你是有师父的人了,再也不用怕受人欺负,师父会保护你的。”白芷默默吃着被塞进嘴里的糖葫芦,眼角却泛起了泪光,“不,白芷要变得强大,以后要保护师父。”白芷扬扬手上的糖葫芦,小大人似的立下了自己的使命。 以往就算他受尽欺负,被人打骂,也是倔强着不曾哭过鼻子,一个人这么生生挨过来的。他吃过店里倒出去的馊饭,跟乞丐打过架,为了生存还跟恶狗抢过馒头。他以为要一辈子都要在这样的黑暗下度过了,直到,他那日在街上看见了师父,只一眼,他便认定了这个人,这个愿意仗义相救,侠肝义胆的人,至少,当时他是这么以为的。他跟了她一路,那时他已经两日不曾吃过饭了,饿得眼冒金星,但是他觉得如果错过了,就永远只能这样一辈子了,他不想,不想一直活在黑暗中。于是,他坚持着走过了这一路,却不敢露面,只是怯怯的跟着,直到被苏沫发现,这才死缠烂打成为了她的徒儿。她答应的那一刻,白芷才发觉,这个世界,还是有美好存在的。何其幸运,在最窘迫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能够给予你光明的人,并且,给了你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 白芷正感动着呢,在伤感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却猛的被苏沫一拍脑门,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猝不及防的一波伤害,还没来得及揉揉被敲起的包,便被她拉着东逛西瞧了。苏沫直直逛了一整天,两人的手上都堆满了今天的战利品,可怜的白芷,这小身板可能都还没手上的东西面积大。 各式各样的东西,有苏沫给自己买的,也有特意为白芷挑的小礼物,顺便还给他置办了几件新衣裳,一直穿着那破旧的衣服也怪可怜的,好歹是我苏魔女的徒弟,哪能过得这般这么寒碜。跟着我,当然得吃香的,喝辣的,世界何其美好,不懂得享受生活的人都是在浪费生命,这是苏大魔女说的。 愁眉苦脸也是一天,及时行乐也是一天,那便,开开心心的过完这一天吧,世界上不会少了谁就不能活,正如,苏沫没有了言宸,至少,还有快乐的小白芷,还有这逍遥自在的北邙山。 或许,有些话总是说早了,苏沫正美滋滋的想着立下的豪情万志,忽然眼前一黑,便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第十二章 被抓 “喂,快放我下来,何方妖孽,有胆量的话且告诉我你哪门哪派的?待日后,我苏沫定好好去‘拜访拜访’。”话说苏沫逛街好好的,忽然在毫无防备中被人撒了一把迷迭香,这倒没什么,想这小小的迷魂药哪能迷得倒她,还没来得及得意,然,来人不仅下*顺便还把她一下就给敲晕了。于是,当她一醒来便发现自己正被人绑着扛在肩膀上,不知道向哪个地方飞去。看不清他的脸,任她百般挣扎也是徒劳无功。手也被绑着银针和毒都拿不出来,她还试过用头去撞他,谁知道他的身体比头还硬,一声不吭,反倒是苏沫头上被磕起一个包,得,这下自作自受了。 武的不行,咱来文的可以吧!“敢问这位大侠,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想来我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咱们素不相识,无冤无仇,你看我平时连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遇到受伤的小动物都得好好安抚一下。”嗯,对,安抚一下然后再吃掉,苏沫可没敢把后面这半句说出来。叽叽喳喳的瞎唠了半天,这大哥楞是一声不吭,苏沫也是个不安分的主,醒着也是醒着,于是又把人家七大姑八大姨都操心了一遍,丝毫不带喘气的。 好不容易沉默了一分钟,忽然冒出一句“你不会是个哑巴吧?还是聋子?放心,我不会歧视残障人士的。”一边还非常同情的扫了他一眼,噢,不,是后背,她连他长啥样都看不到。那大哥一听这句差点没从屋顶上摔下来,吓得苏沫小心脏一跳。妈耶,这么高要是摔下来的话,不死也骨折了,经过苏沫的问候一波,依旧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轻功挺不错的。苏沫放弃挣扎了,她倒要看看此人究竟有何目的。 正想着呢,就到了,也不知道哪个荒郊野外的地方,这位大哥直接把她扔到一个简陋的房间里就走了,终于完成了任务,似乎再也不愿意与她多待一刻。大哥你走的时候好歹帮我松绑啊...... 苏沫打量了一下这里,说是说一个房间实际上连张床都没有,门被紧紧锁着,只有上面一个小窗户还稍稍透点光进来。这不就传说中的小黑屋嘛,苏沫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是没惹事啊,可乖了。(某处正在喝茶的某人打了一个喷嚏,谁想我了?)本以为这幕后之人应该很快会过来瞧一瞧她这俘虏,谁知道半天都没出来一个人,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只能在天窗上看着夕阳西下,月色笼罩。 按苏沫对那位大哥的试探,应该是对她没有恶意的,不然在那一番语言轰击下她早就被惹毛咔嚓了,不死也得来两刀意思意思吧,可她却完好无损的,只是被关在了这里而已。白芷应该也被抓了起来,关在另一个地方,现在应该没有生命危险,这样也就放心了。这番想得通透,理顺了也就不怕了。也不能一直这样等着吧,既然他不敢出来,那么,我就想办法逼他出来,难道还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不成? “来人呐,来人呐,我饿了。”苏沫慢慢挪到门边,一边叫喊着一边撞门。“来人呐,再不来人我就要饿死了,饿死了就不顶用了啊。”苏沫耳朵靠着门边听着声响,没动静?半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有人来了。苏沫继续大声嚷着:“唉呀,我马上就要饿死了,就算是犯人也不能不给饭吃啊。”咔嚓一声,门响了,开了一条小缝,从小缝里有只手递来了两个馒头,还有一碗清水,东西一放下门又关了。苏沫都还没来得及看清门缝外的情况呢。敢情,这还是有人的嘛,既然有人,那就好办了,特别是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的人,更好办。 只有馒头,那就先凑合着吧,吃饱是大事,不能饿着了自己。想着这还绑着呢,得想办法松绑,只要手空出来了,那就好办了。但是,又不能被外面的人发现,余光瞥到了那碗水上,苏沫眼骨碌一转,有了。“来人啊,来人啊,我要上茅房。”“没有,你就先忍着点吧。”果然,刚刚那人并没有走开。趁大声嚷叫的间隙,苏沫用背着的手把碗向墙上一砸,碎了,外面的人应该没有听到,拿起地上的碎片,慢慢慢慢的割断绳子,呃,这个时间,还是蛮久的,没事,不急于这一时,她有的是时间来耗。 还剩最后一点点,待会出去了,一定要把绑她的那小子好好收拾一顿,有仇不报非女子,她连各种折磨他的法子都想好了。苏沫正想着,手上的绳子终于被割开,身子终于失去了束缚,活动了会手腕,还好还好,就是勒红了点而已。半夜三更,正是杀人放火时,哦,不对,逃狱之时。 据之前从门缝中看到的,应该是有两个人在外把守,苏沫正是在寻找时机,他们松懈的时候...... “唉哟,我肚子疼,来人啊,我要上茅房,快要憋死了。”“没有命令,不准出去,我给你拿恭桶,你在里面凑合一下吧。”门外两人商量了一下,终于回了她。没事,不让我出去,有人进来也行,苏沫躲在门后,右手拈着几根银针,就等有人进来,然后她便一招拿下。 门慢慢打开,一个侍卫果真拿着恭桶进来了,趁其不备,甩出一根银针扎在他穴位上,闷哼一声就倒在了苏沫身上。门外另一个守卫的瞧着半天没人出来,一边喊着“兄弟,你怎么去了这半天还没出来?”一边也试探着走了进来,便看到他兄弟倒在了地上,还没来得及呼救,又被苏沫一根银针放倒。 苏沫看着地上熟睡着的两人,拍拍手,搞定。 扒下其中一个人的衣服换到了自己的身上,顺便把人家身上的匕首也捞了过来。悄悄的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从外面将门锁上。没人注意到这边的事情,更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小小的侍卫。 第十三章 小竹林 苏沫在这里转了半天,别说找到白芷了,她只求能走出去这个竹林就不错了。她扮作侍卫,倒还没被人发现,瞧着前面有两个小婢女提着两个灯笼,端着盘子去往某处,想着跟着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白芷呢。谁想,刚走到竹林几步那小婢女转眼就不见了,而她如今想走出这个竹林也有问题,在这里绕了半天,都还是在原处。想必,这里定是有机关阵法的,只是当时也没想这么多,更没好好观察一下那两个小婢女,现在想想,该不是被她们故意引来这地方的罢,难道真的这么巧就遇到两个人啊,要知道她刚从房子里出来的时候,附近一个人都没有。 完了,这下是真的栽了,想她英明一世,如今竟然被困在这个鬼地方。她还没吃遍美食呢,还没跟老头子好好认错呢,小白芷还没娶媳妇呢,不行,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嗯,除了竹子还是竹子,没有丝毫规律可言。 在这阵法中,苏沫耽搁了不少时间,转眼太阳高挂,都已经晌午了,苏沫都怕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饿死了。自从被绑到这里来,都一天一夜没好好吃东西了,两个馒头不算,肚子早已经咕咕叫了。 好在这竹林阵法没有什么攻击力,只是将人困在这里而已,不然苏沫哪能耗到现在一点都不担心。苏沫在老头的书中曾看到过类似的阵法,此阵极有可能也是按照太极阴阳八卦来的。以日为阳,竹为阴,竹林为八卦,她身在竹林正中,而这竹子都是按照太阳的移动而变化形式,在林中之人浑然不觉,平常人也只以为是鬼打墙,实际上是独特的阵法。 这种情况的话,不能相信眼睛,得有特定的步法。于是苏沫扯过身上一块绢布蒙上了眼睛,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但感官却更加灵敏。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苏沫于太行之北走七步,再接之东南方向走二十步,定于此,待一柱香过后,复行十二步。 苏沫扯下眼上的绢布,视野果然不同了,她已经走出了那片竹林,而竹林连接的是一座宅院,她现在立于宅院正中。听见不远出传来有人的说话声,苏沫立马躲在了旁边的假石后,一瞧,正是之前害她入阵的两个小婢女。 “主上吩咐的事,现在如何了?”一青衣婢女捧着手中的茶盘问向另一个婢女。“放心,那姑娘现今被困在竹林中,料她也走不出来。”青衣婢女满意的点头,拉过另一婢女道:“那便好,走快些,主上还等着咱们的茶水呢。”说完两人急急的走了。 主上?想必便是那把我抓来的幕后主使,我倒要好好看看,究竟是谁。苏沫随着两个婢女又来到一间庭院,中心是一个湖,湖中央立着一个亭子,四周挂着白色纱帐,依稀看到里面有一个人。苏沫暂时不敢靠的太近,等那两个婢女服侍退后,才一点点的靠近亭中。 风一吹,亭中的白色纱帐飘起,躺卧着一人,穿着放肆而鲜艳的红衣,似在熟睡,隔得太远看不清脸,苏沫又往前靠近了一点点。这脸似男似女,异常美艳,只是,为何有点熟悉啊,感觉有点不对劲,正要转身后退,亭中某人似乎知道一样,原闭着的眼忽然睁开,直直看向苏沫,看着这眼睛,苏沫忽然想起什么一般,惊呼:“上官美人?”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卷过,正好落在上官珏的怀里,苏沫苦笑道:“那什么,好巧啊!”试着挣扎了几下,身子完全被他牵制动弹不得。上官珏一双桃花眼紧瞧着怀中的人,邪魅一笑,“不巧,正等着你呢!” 苏沫苦笑着的脸立马僵住了,不自觉的吞咽一下口水:“荣,荣幸之至!” “难得今日美人在怀,可比那些个庸脂俗粉要好多了,你说呢?”上官珏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苏沫的几缕头发,似乎是在提醒某人前几天是如何对待他的。 完了完了,苏沫暗叫不好,没想到这人这么记仇,这等陈年旧事还跟她这一个弱女子斤斤计较。费尽心思将她绑到这来,莫不是为了报当日被辱之仇?如今打又打不过,孤家寡人的也不指望有哪位大侠路过好心解救了她。小女子能屈能伸,要不,先假装示弱一下? “唉呀,哪还有美人,你不就是这第一个么!怎是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拟的。”这一顿奉承,苏沫浑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谁知对上官美人倒是真的受用,只见他如沐春风,笑得开怀。一把将她扔在地上,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脸,异常满足。 “小爷我这副皮囊自然是极好的。” 苏沫终于从他的怀中解救出来,只是,他这猛地一声也不打声招呼,屁股被摔得生疼,心里又暗骂了他几句。上官珏瞧着她这脸色千变万化的,很是好笑,这丫头,有意思。苏沫趁着他自恋的空当,一把朝他甩去几根银针,谁知这上官珏似有防备一般,很轻易便躲过去了,银针落在旁边的柱子上。苏沫一个不留神,又被他从背后反锁住双手,动弹不得。 “你真以为,我还会上第二次当?”上官珏的眼睛似乎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朝她细白的脖子上轻轻吹了一口气。苏沫身体忽然僵硬不敢动弹,身上仿佛一阵电流穿过,痒痒的,感觉甚是奇妙,来人呐,她怎么会遇到这种流氓...... “还敢不敢?”上官珏靠着她耳边,轻轻问道。“不敢了不敢了,大侠饶命!”好汉不吃眼前亏,更何况,她连好汉都不是,再这样下去,还没等到他报仇就被吓死了。 上官珏这才放开了她,又懒洋洋的躺卧在那软榻之上,不再看她,一手撑着头,一手拈着果盘中的葡萄放入口中。苏沫揉了揉疼痛的手腕,显然已放弃了抵抗,她从未见过有人吃东西如此优美,这脸,这手,啧啧啧,任她一个女人也是自愧不如啊! 第十四章 动手 “是你把我绑过来的?白芷呢?你把他怎样了?”苏沫忽然想起来这一切貌似都是眼前这个满怀笑意的人谋划的,先是把她绑过来和白芷分开,料定她不会弃白芷不顾一人逃走,甚至竹林迷阵也是他故意引她入局的,为的就是想测试一下她有几斤几两,一步一步,直到她来到这里见到他。苏沫双眼微眯紧盯着他,全身防备着。 “小丫头,你这样盯着我,本小爷会误以为你垂涎我的美色,图谋不轨呢!”上官珏把玩着肩头的长发,一双桃花眼扑闪扑闪的看着她,嘴角邪魅一笑。苏沫吞了吞口水,耳根微红,不愧是上官美人,这光滑的皮肤,这抚摸着青丝的纤长手指,这双夺人心魄的眼睛,还有那邪魅的一笑......于是,苏沫得出一个结论,这嘶果然更适合当女人。上官珏看着她一张小脸,表情却是千变万化,着实有意思。 “鬼才会垂涎你的美色呢......快说,你把白芷怎样了?”苏沫承认,刚才是对他有那么一丝丝的非分之想,羡慕嫉妒想捏脸之,嗯,她就是那只小色鬼,但是,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当前要紧的是把小白芷弄出来,想着白芷才跟她没过几天好日子呢就被她牵连给绑到这山沟沟里(话说,北邙山才更像山沟沟吧!),也不知道现在怎样了,待把他救出来,定要在怀里好好蹂躏一番。这样想着,苏沫眼神凌厉,直向上官珏甩了几个眼刀子。 上官珏照收不拒,丝毫不为所动。“你是说你那个小跟班啊,来的路上不听话,谁想竟这么娇弱,侍卫一失手,便死了。”上官珏缓缓站了起来,云淡风轻的说道,那语气,似乎说的只是一件踩死一只蚂蚁般的小事。 “你说什么?”苏沫宛如听到噩耗,不敢相信,昨天还吃着糖葫芦,说着以后要保护她的白芷就......苏沫眼眸一沉,嘴唇紧闭,而后一个翻身就到了上官珏的后面,甩手便洒了两把银针,并迅速从小腿靴上掏出一把匕首,直直的要刺向上官珏的后背。快如闪电,只攻不守,完全是以不要命的姿态,上官珏被她这忽然的反应有点惊讶,没想到那小子对她竟这么重要,连命都不要了。很轻易的便躲过了银针,不过一瞬间,又迎来了苏沫快而迅猛的匕首,身体微微一侧,堪堪躲过但还是被刺伤了右手微微渗出一丝血迹,抓住了她的手腕向右一转,匕首已经掉落在地上。上官珏拉住她惯性向前冲的身体,右手揽住往怀中一带,这一动作似行云流水,苏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再次落入他的怀中。 “啊,臭流氓,放开我。”没想到行刺不成反落入敌人之手,苏沫气急败坏,刚刚她可是作了两手准备的,没想到他速度和反应竟这么快,若是平常人,肯定躲不过。苏沫试着挣扎想要逃离他的怀中,却被他紧紧钳住,动弹不得,只得大嚎。 “你这丫头,当真野蛮,下手竟这么狠,若不是小爷我好心拉住你,这小脸蛋都要毁容了。”上官珏叹气,摇摇头做深痛状。 苏沫这才意识到,她刺向上官珏后背时被他躲开,而前方正是一个石桌角,由于惯性苏沫根本无法完全躲开,若不是他这一拉,不被撞死也得磕毁容了。就算他勉强算是救了自己,但也不能否认他杀了白芷这个事实。 “哼。”苏沫冷哼一声,脸瞥向一边不想看他。 上官珏也觉得没趣,便松手放开了她。“不过跟你开个玩笑,还真跟我拼命了。”上官珏捻起一杯酒,一饮而下,“那小子没死。” 苏沫眼睛一亮,白芷没死?看着他的眼睛,没有看出丝毫玩笑的意味,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厮竟然是故意骗我,火气噌噌噌上涨,刚想发作,想到自己不是他的对手遂放弃。看这样子,反正他也没想杀我,苏沫胆大了起来,似是宽慰一下打架这种体力活还真的不适合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而,发觉桌上有那么一滴小小的血迹,看了看自己,没有受伤,忽然想到,貌似刚刚在他手上划了一刀。只是,他穿着鲜艳的红衣,于是,伤口并不明显, 吞了吞口水,弱弱的想要提醒他一句:“你......你手受伤了。” “噢?然后呢?”上官珏丝毫不为所动,打量了她一眼,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似乎并不是他受了伤。 苏沫气极,原本还有些愧疚的心理顿时黯然无存,连自己的身子都不爱护,又凭什么让别人同情。一把将刚刚的酒喝下,喝得太急,不小心便被呛住了,捂着胸口,咳了几声。 “唉,这丫头,果真不会心疼人。莫非真要看着我血流不止不成?若我死了,你便再也看不到那小子了。”上官珏本来想看苏沫那得知真相懊悔不已请求原谅的戏码,他再大肆假装教育一番,谁知她并不按常理出牌,就这样看着他血流不止,如此狠心。当然,血流不止倒是没有。 苏沫摸了摸鼻子,暗自心虚,终于有想要替他包扎的意思。“等会,你把白芷带来给我瞧瞧,万一发现你虐待他,我就再给你身上捅几个窟篓。”苏沫似带警告性的剜了他一眼。 “来人,把那小子带上来。”上官珏朝后面轻轻一挥手,马上就凭空出现了两个侍卫。“是。”听完吩咐马上又消失不见了。苏沫感觉后背凉凉,合着她现在处于一个被藏匿着的高手包围的地方,却毫不知情,自不量力的要去刺杀他们的主子。看来上官美人是笃定了她不会对他造成威胁。此人,果然不简单。 听到他下的命令,苏沫这才放心的替他简单包扎一下,粗暴的撕开伤口处的衣服,苏沫嘴角抽了抽,说是伤口......不过稍稍蹭破了一点皮而已。看了看上官珏,一副好大伤口,我受伤了的委屈表情,合着这厮变脸真快。 苏沫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洒在这蹭破皮的伤口上,没有纱布,于是,她直接从上官珏红衣飘飘的衣服上撕了一块下来,丝毫没有看到上官珏阴沉着的脸,好了,包扎完毕。拍了拍手,双手怀胸,得意的看着自己绑的蝴蝶结。 第十五章 廉价劳动力 苏沫给他包扎完毕,侍卫便把白芷带了上来。“师父。”一看到苏沫便跑过来紧紧抱住,瞧见白芷双眼微红,小脸憔悴的模样,苏沫直呼心疼,揉了揉他的头。看到没事,这才放心,把他拉到身后护着。 “好了,人也见着了,那,谈谈今日的赔偿。”上官珏朝她走去,在她面前两步之外停下,修长的手随意地撑在她一侧的桌子上,微微俯身,她警惕地瞪着他,他低低的笑,表情多情邪魅,眼里却似笑非笑,红唇妖异艳丽,邪邪地勾起,肆意地看着她,致命诱惑。 “赔......什么赔偿?”苏沫不自觉的向后一步,并且一副好奇宝宝的问道。 “今日,你擅闯我的亭中,不仅刺伤了我,还把我的亭子砸坏了,这好好的糕点也被你浪费了,瞧,我美丽的指甲盖都划伤了,唉......”上官珏痛心疾首的控诉着苏沫的罪恶,还不忘假装抹几滴眼泪,这样子似乎是要讹上她了。 “你,你想怎样?”苏沫试图反抗一下,瞧了瞧周围,浑身警惕,似乎要是他做出什么不可人道的举动,就马上带着小白芷溜。 “这医药费,物品损失费可是少不了了,哦,对了,还有我这衣服,还是江南丝锦制作的,可谓价值千金,毕竟,我这院子里这么多人还指着我来养活呢,你就看着赔吧,少于一千两就别说了。”上官珏有板有眼的计算着赔偿,一件件指着损坏的东西,更着重的强调了一下手上的伤口,笑眯眯的看着她,只觉得戏弄她生活才如此有趣。区区三千金,对他来说不过毫毛,他就是要看看她被刁难的囧样。 苏沫愕然,小脸憋得通红,一,一千两?苏沫似是不敢相信,忽然背负的巨债,让她有点懵,别说一千两了,她现在浑身上下就连十两银子都没有。 料定了苏沫身上绝对没有这么多钱,上官珏大手一挥,故作大度的说:“唉呀,没钱?这让我如何是好呢?”上官珏有意无意的瞧了白芷一眼,目光又移到苏沫身上,轻声道:“那便用劳力抵债吧,小爷身边正好缺个端茶倒水,捏肩捶背的使唤丫头。” 听完苏沫的脸立马垮了下来,不要吧......使唤丫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眼中分明充满了戏谑,心里盘算着成功冲出去的几率有多大,亦或是还有什么法子能摆脱他。光是这两个侍卫她都打不过,还是算了。但是使唤丫头,哼,我还没侍候过谁呢,绝对不行。 “好歹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药师,竟要沦落到给你当使唤丫头,不行。”苏沫扭头,坚决的拒绝,人活着,不争馒头争口气。 “这样啊,那你便当使唤丫头兼药师吧!”上官珏手托着下巴,鉴于她的不满认真思考了几分钟,觉得好像是有点大材小用,着实可惜,那便身兼二职吧,唉呀,又省了一笔银子。 苏沫这下脸都黑了,咬牙切齿,身兼二职,这如意算盘着实不错......见似乎实在没有商量的余地了,苏沫只能认命,但是,并不代表,她就一定能做好丫环的差事,等着瞧吧。“好,只要你别后悔就行。” “嗯,这才对嘛,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小爷再叫你。”上官珏满意的点点头,命侍卫带她们下去,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容,以后的生活,可有趣的紧呢...... 自那日以来,苏沫便成了上官珏的御用药师兼使唤丫头,然而,上官珏并未传唤过她,苏沫也正好乐得清闲,整天逗逗小厮,吓吓其他丫环,捯饬捯饬药草、毒药,生活不易乐乎。起先还有几个漂亮的小丫环来警告她离上官珏远点,被她捉来的一条毒蛇给吓跑了,自此,再也没有杂七杂八的人来“问候”她。而那些侍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惹出太大动静,他们还是很好说话的。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上官珏待她跟普通丫环可是极大不同的,谁家丫环可以不用干活整天瞎溜达的。 于是,没人上门跟她做伴后,苏沫开始自己找她们了,这下子折磨得院里的小厮丫环苦不堪言,苏沫很是得意,她就不信都这样了上官珏还要将她困在这里。这样闹腾了几天后,苏沫观察着还是没啥动静,想着是不是还不够劲,正跟白芷商量着还需不需要进行下一步行动时,上官珏终于来了。 苏沫正低着头,等待他宣布着自己的罪行然后无奈的放了她这个在这里混吃混喝还不干活添麻烦的使唤丫头,就算不放她,至少能气他一气也算没白折腾。谁知上官珏只不过瞧了她一眼,然后扔下一句“跟我来”就走了。 苏沫摸了摸鼻子,跟在他后面,脑子里飞快的转着,不对呀,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莫非要把她关小黑屋?各大刑罚来一遍?苏沫身体一颤,摸了摸衣袖的口袋,还好,银针还在,要是真要罚她,就用银针把他戳几个洞。正想着,便到了一间房子里,床上正躺着一个黑衣人很是狼狈,身上全是伤口,胸口更是鲜血不止。看样子,伤得挺重的。 “丫头,你快救他。”上官珏看着床上人的伤口,眼眸一暗,深邃不见底,声音低沉的吩咐着苏沫。苏沫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用剪刀剪开他上半身的衣服,大大小小多处伤口,属胸口这一剑最为致命。再晚点,可真就麻烦了,此人现在意识模糊不清,却一声不吭,苏沫塞了一粒药丸到他嘴里,然后看了他两眼,若有所思,接着迅速用纱布清理胸口的伤,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按了一下他重伤处,只听得伤者“闷哼”一声,这下彻底晕过去了。 苏沫一双手不停,干净利落的为他处理好所有伤口,一个时辰过去了,终于完成。苏沫不由得佩服此人意志如此坚定,这大大小小的伤,看得她都不禁唏嘘。写了一张药方,安排人下去煎药,苏沫按了按酸涩的肩膀,活动活动身体望着一直没有动过的上官珏道:“他没事了,再好好休养一下就好了。” “嗯。”上官珏简而有力的答道。 苏沫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今天的上官珏,有点不一样,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信息。 第十六章 抓贼 得到无碍的消息后,上官珏阴沉着的脸总算柔和了一点。 “跟我出来吧。”上官珏双手背后,朝她一笑。 苏沫不紧不慢的跟上。 “今日风清绝外出不在,便找了你。”上官珏云淡风轻的说道。上官美人这是,在向她解释?苏沫顿时疑惑不已,然后摆摆手,说着“没事没事。” “听说,近日你将我这院里的丫环欺负的紧?”上官珏双手环胸,懒洋洋的倚在门上。“着实冤枉,我可是看这里闷得紧,跟大家找点乐子罢了。”苏沫打死不承认,有本事,就将我赶出去,求之不得。 “没事,我是怕哪天你被欺负了,丫头,尽管来找我为你做主。”上官珏慢慢向她靠近,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极尽温柔,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异常绝美。苏沫愣了愣,这人,莫非是傻了?用手背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却被无情的一掌拍下,得,是她多虑了。 次日,苏沫正带着白芷打算去药房教他识药,走到门口忽然顿住,“嘘”了一声,拉着白芷悄悄的躲在柱子后面。她走之前这门明明是关好的,今日却虚掩开来,仔细听,里面还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况且,这院子昨日被苏沫搞得有些凌乱,今日一看,略显整洁,绝不是有下人来这里打扫过,要知道,自打她来了这里,仗着她的御用药师身份,便将那些碍手碍脚的人给赶出去了,占领了一大片疆土,药房、药园啊等等。鉴于她的“恶劣”行径,下人们一致秉承着惹不起躲得起的伟大精神,所以,这里一般人是不会进来的。 苏沫不知道从哪捡了根棍子,把白芷拉到身后,叮嘱着别动。悄悄把门打开了一点点,果然看到一个黑影在药房找着什么东西。苏沫手中的棍子握得更紧了,慢慢走近,找准目标,一棍子就要打下去,还大叫着“来人呐,抓贼啊。”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顺势夺过棍子将苏沫的手反锁,倒是苏沫这一嚷嚷,迅速招来了侍卫要来抓贼,待看清了黑影的脸,猛然停下,齐齐恭敬的对他作了一揖,领头的侍卫声道:“属下不知是风神医,有所惊扰,还请勿怪。”随后便即刻带人退了出去。留下苏沫一人目瞪口呆,敢情她抓错人了? “风神医?”苏沫扭头疑惑的看向黑影。 意识到此刻还钳制着莫名把他称为刺客的人,风清绝迅速收回了动作,也没把这等小事放在心上,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向后退两步,俯身朝苏沫行了一礼,“在下风清绝,不知姑娘贵姓?” “噢?原来你就是上官美人说的风清绝啊,失敬失敬,刚才纯属误会,还请莫怪。”苏沫也皮笑肉不笑的回了一礼。 刚刚背光,的确未看清此人的脸,鬼鬼祟祟,误以为是贼人,上来就打,如今人家也没提此事反而彬彬有礼,倒让苏沫更加羞愧了。余光瞄了他一眼,样貌清秀俊雅,窗外的阳光照着尖削的脸,带点病态像常年没见光样。一袭白衣绝世而独立,虽然身子看起来单薄但是却并不脆弱,倒也是个妙人。 “上官美人?这的确符合他......”风清绝轻笑了一声,将苏沫从头到脚,毫不收敛的看了一遍,手中整理着被她弄乱的药材,问道:“我不过外出十日有余,一回来便听闻我这偌大药房被一小女子所霸占,料想,便是姑娘你吧?” “好歹我现在也是上官美人指定的药师,你不在,这药房空荡着岂不浪费,当然是要由我来好好管理咯,也算是物尽其用。”苏沫倚着窗,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指头,看也不看他,一脸无赖的说道,大有一副我就霸占了你能奈我何的样子。 “你......是有些道理,那既然今日我回来了,那这里还是不劳姑娘费心了。”风清绝面对苏沫的强取豪夺不慌不忙,不失礼貌的回绝道。但心里还是稍稍有些不满的,从未见过如此蛮横不讲理之女子。他不在的这几天,这药房,还有他种的草药都被人糟蹋得不成样,院子里也是凌乱不堪,想必也是她所为了。但是想他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在这种小事上与一小女子计较实在有失风度,遂也只好压下心中的不满,但是,以后绝不让她再有机会踏入这里半步。 “哪里哪里,不过瞧着这里草药繁多,便多瞧了两眼,费心倒谈不上,您多虑了。”苏沫也跟他打着马虎眼,心里想着我下次还敢。 二人正僵持不下时,从门外探出一个小脑袋,眨巴着眼睛瞧着他二人,甚是可爱。白芷在门外看着侍卫进进出出,然而师父半天都没动静,忍不住进来看看。 “都说了让你好好在外面呆着,怎的进来了?”苏沫走过去直接给了他一个爆栗,疼得白芷眼泪在眼眶打转儿。但他也知道师父是担心他进来会有危险,才以此警告他,弱弱的躲在她身后不敢说话,悄悄的打量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哥哥。 “欺负一个小孩子作甚?”风清绝斜了她一眼,丢了一个不屑鄙夷的眼神,转而看向白芷,眼神却异常温柔。不知怎的,虽然只是第一次见,但他看到白芷总有一股很亲切的感觉,瞧着苏沫对一个小孩子都如此暴戾,着实心疼这个孩子,便忍不住斥责一句。 “怎么?这就看不下去了。啧啧啧,果真是一颗医者父母大爱之心呐。”苏沫眼睛微眯,语气略带嘲讽。先前可是恨不得立即将她们赶出去,现在就开始替白芷鸣屈了。 风清扬正要发作,听得侍卫传报,不知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脸色马上阴沉了下来,让苏沫不得不见识到了传说中的变脸。看着正对他做鬼脸表示不屑的苏沫,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是一位药师,那下次有机会便让我见识一下你的本领吧。”说完便再也没瞧她一眼,径直跟随着侍卫走了。 苏沫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沉思,看来这人,在上官美人面前的地位不低啊,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些了。毕竟现在这样管吃管住还不用干活的小日子还是不错的,但是,并不代表她苏沫就是要怕他了,不就是医术吧,倒要看他能有几分本事。 第十七章 外出 自那日起,风清绝便有意无意的来找苏沫切磋医学之道,起先还是对苏沫还是十分不屑,便来试试她究竟有几斤几两,如此之狂妄,而苏沫也正想挫挫他的锐气,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来随着两人交谈的深入,越来越起劲,其中苏沫说到的一些医学孤本珍藏药方让风清扬兴奋不已,连带看苏沫这个人都顺眼多了。苏沫也从风清扬口中增长了不少见闻,若论临床实践,苏沫是绝对比不上风清扬的,毕竟她更多的是待在深山里独自研究。 虽说两人在医术上颇有惺惺相惜的姿态,但在私人交往和药房的争夺上,却谁也让不得半分。风清扬其他倒还不错,唯独有这么个怪癖,绝对不让人私自进他的药房,但对白芷却是除外的。若是苏沫同白芷一起来,风清扬便让苏沫独自坐小院里,然后乐呵呵的招呼着小白芷进去,十分殷勤,还亲自教他医术;若是苏沫一人,怕是连院子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地,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被风清扬赶了出来。 为此事,苏沫不知道与他到上官珏面前争论了多少回,上官珏也是被吵得头疼,于是承诺给苏沫也办一个药房。但苏沫不干了,她就是要这间,就是要膈应风清扬,还给风清扬做了个鬼脸表示挑衅,气得他甩袖子走人,而上官珏也没说什么,只是望着苏沫宠溺一笑。那意思也很明显,就是你想闹就闹,出了事大不了我给你担着。 得了这话,苏沫更加肆无忌惮了,折腾了半个多月,楞是将风清扬磨得没有了脾气,只当是没看见。 这些天来,在苏沫和风清扬两人的教导下,白芷的将各种草药的用途和事项熟悉了大半。风哥哥跟他说过,只有自己学好了本领才能保护好身边的人,于是更加努力了,不是待在药房识草药就是在研习医书。反观苏沫却正躺在太师椅上,手里还拈了一块糕点正往嘴里塞,好不悠闲自在,看着白芷让她如此省心,欣慰不已。 正满足着这无比充实的米虫生活,瞧见下人通报说是上官珏来了,苏沫慢悠悠的起身嘴里还不忘再塞一块糕点。 不过片刻,上官珏便出现在了她面前,还吩咐人提了几盒糕点过来,苏沫欣喜的一把接过。 “丫头,别先顾着糕点啊,这日子,过得可好?”上官珏左手一把勾过拿了糕点就溜的苏沫肩膀,拉近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右手摇着折扇,好不风流快活。 “嗯,还不错,就是偶尔无聊了些。”苏沫一个转身便将他推开,背靠在一旁的书桌上,把玩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 “过几日便是上巳节了,你若是无聊,那我们便出去逛逛,听说京都的上巳可是热闹得紧啊。”上官珏收起折扇,用扇柄在手上敲打着,眼睛却只盯着苏沫,瞧见她眼神中抵挡不住的欣喜,便知道她是想去的。想来这丫头爱动的性子,在这里也是憋坏了。 “好啊好啊,这么热闹我当然得去。”苏沫飞快的答应了。这上巳节又称女儿节,原是祭祀祈福的,后又慢慢增加了为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们临水宴饮(称曲水宴)的活动,并由此而派生出上巳节的另外一项重要习俗---曲水流觞。各家的姑娘和青年才俊大多都会在此日出现,平常姑娘都是在闺房里很少有机会出来的,很少结识男子,于是,上巳节又是寻找良缘的好时节。若论热闹,当属京都,东王朝沐国最为中心的地方。 苏沫对上巳节的了解都是听说的,自己并没有经历过,从小便被老头子养在山上,并未出去过。自这两年老头子云游后,才每月下山两次,在山下的村庄补给生活的必需品。今年,她倒要好好瞧瞧这上巳节是如何热闹,京都,这个同样只听说过的地方。 “既然如此,你稍微收拾一下,我们明日便启程。”上官珏嘱咐一番,未做停留转身后立刻敛了笑容,在远处某个方向,深深望了一眼。京都,呵,很快,将不止那么“热闹”了,我可是带了很多惊喜要一个,一个送给你们呢。 上官珏一走,苏沫便和白芷张罗着要带的东西,然后发现好像并没有什么贵重东西,便也就提了一个小包袱,装着几件贴身的衣物和几瓶防身的毒药。 第二天很快来临,马车早已在府外备好,苏沫还是头一回看到这庄子的外貌,还没好好打量一下,就看到不远处的上官珏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便是那与她作对的风清绝,另一个,苏沫只是看着稍微有些面熟,却记不太清。 “丫头,这离京都可有一天半的路程,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到时候可别跟我诉苦。”上官珏一脸戏谑的调笑道,手里还不忘用折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苏沫吃痛,气鼓鼓的样子着实可爱,正待发作,风清扬盯着她,摇了摇头道:“你竟也去凑什么热闹。”似乎对她也去表示很惊讶,苏沫倒没有多想,直接回怼一句:“你既然去得,那自然也少不了我。”眼里满是挑衅。 风清绝没有再跟她说话,不想多看她一眼。倒是上官珏后面另一人上前两步,对着苏沫抱拳行了一礼,“墨岚谢过姑娘救命之恩。”苏沫盯了一会,忽然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原来他就是那天重伤之人,只是当时他躺在床上,情况紧急,苏沫也没多看。如今看起来,精神焕发,大概是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苏沫受了这一礼,对他怀以一笑:“不用客气。” 看样子,是个侍卫装扮,一身玄衣,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孤傲冷肃,腰间一把佩剑,刻着几个古老而奇怪的图纹,透着淡淡的寒光。以往也没见上官珏身边有什么亲近的侍卫,原是重伤休养着如今才好,毕竟京都路远,带着一两个侍卫还是更加安全一点。虽说有上官珏在,苏沫也不用担心啥安全问题,当然,能趁这个机会逃走最好不过,这里好是好,终究不是太自由。心里想着这些小心思,就连上官珏邀请她上马车都没听见。 第十八章 赶路 有两辆马车,前面这俩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四角檐各悬挂着金玲,风一吹,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后面这俩便稍微简洁一点,没有这么华丽但也不失简洁大方。 苏沫径直的走向后面这辆车,却被上官珏叫住,从第一辆华贵的马车中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像是揭开了迷人幽雅而迷惘的面纱。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肤色如雪。“丫头,你上我这俩车。”上官珏嘴角微微上挑,勾起一丝弧度,声音魅惑,乱人心神。 苏沫鬼使神差的带着白芷上了上官珏的车辆,人家都盛情邀请了,苏沫怎好拒绝,况且这辆车的确更加舒适。倒是后面的风清扬,眼神一变,眼底晦暗莫测,不知在想着什么,然后跟墨岚一起走向第二辆车。 京都,我来了。 马车十分宽大,别说三人了,苏沫觉得大概还能坐下十余人,屋内布置精致而充满新意,大大小小,一应具有。还备下了不少糕点和零嘴留着苏沫路上吃的,心里直乍舌某人的豪气。 上官珏斜躺着,右手撑着脑袋,动作随意而不失优雅,眼神全落在苏沫身上,苏沫只当没看到,拉着白芷静静的啃糕点,时不时的问一些京都的情况。倒是白芷更加好奇,小嘴叽叽喳喳的,拉着他讲京都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那些热闹有意思的事情,一路上也是其乐融融。 刚上路的时候还好,行了一日后,白芷先受不住了,开始晕车呕吐,再舒适的车,行了这么远的路程也是很难受的,苏沫帮他施了几针,又往他嘴里塞了几块酸枣糕才好了些。天色渐暗,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驿馆,索性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马车靠边停,临近小溪,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一行人都下车了,墨岚很快找了一堆干柴开始生火,风清扬也在小溪抓了几条鱼过来,熟练的清理完撒了一把椒盐就开始烤。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待烤的差不多了,上官珏递了一条已经烤好的鱼给苏沫,似是责备的语气:“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多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都怎么克扣你的。” 苏沫不满的“哼”了一声,但知晓他是在关心自己,还是乖乖接过了,这烤鱼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上一次吃烤鱼,还是跟他在一起吧,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苏沫望着手里的烤鱼发呆,慢慢的好像看到她和言宸当日在后山山坡一般,恍如隔世。 明日还要赶路,苏沫闲着无聊本想再看看这撩人的月色,上官珏便催促着苏沫赶紧上马车休息,说是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早点睡,不然就该变丑了,苏沫不心疼,他还心疼呢,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虽然跟他是没法比,但好歹是他带出去的人,也不能丢他的脸。于是,在上官珏一连串的催促中,苏沫只得带着白芷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并派墨岚在附近巡视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放下心,看着马车里的某个身影,只觉得如此安心。 他和风清扬依旧在火堆旁守卫着,夜晚还是得多注意一点。其他侍卫都紧紧包围着附近,十分警惕,不放过一丝有问题的地方。 “京都那边,你都安排好了?”最先出声的是上官珏,不再是对苏沫时那般轻佻随意,表情一脸沉重严肃。 “嗯,一切妥当。”风清扬点头回答,然后,又犹豫的问道:“你为何,把她也带过来了?” “一路无聊,带着她,增添点趣味也是不错的。”上官珏撩动着肩膀的头发,脸上散发着几丝笑容,很是随意而坦荡的答道。也不再看风清扬,起身走到苏沫的那辆马车,一跃而上,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双手背绕着后脑勺靠在马车上,听着车内细微而匀速的呼吸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风清扬脑中思绪万千,看向马车方向,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第二天清晨,苏沫很早的就醒了,揭开帘子正看到上官珏在马车外,调笑道:“哟,上官美人竟也开始做起了车夫?”心里却是一暖,想必是为了保护她,难得竟然这次这么老实,一直守在他车前,没有越矩半分。虽然是在马车上过夜,但这马车里有软榻,谁的倒还安稳。 “美人在旁,小爷我自然是爱护得紧的。”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苏沫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两人一下子贴近,苏沫眼前忽然变成上官珏放大的脸,楞了几秒,然后迅速推开。这力度有点大,反作用力使得苏沫一不小心差点掉下马车,亏得上官珏眼疾手快,伸手一捞,稳稳当当落在他怀中。 气得苏沫赶紧逃似的挣开他的怀抱,跳下了车。 其他人都已经醒了在收拾着,准备离开这里,墨岚正坐在一颗高大繁茂的树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早晨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苏沫深吸一口气,听着耳边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心灵感觉特别宁静,好像还跟在北邙山一样。 她终究还是惦记着那里的,也没来得及给老头留下一封信什么的就出来了,但又想到这京都的繁华和山下的各种稀奇事,还是充满着新鲜和好奇感的。上官美人虽然经常戏谑她,但好歹对她还是不错的,风清绝虽然经常看她不顺眼,但还是有点货真价实的医术,让她见识了不少。墨岚总是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时刻防备着周围的一切,除了第一次见时向她道谢便再也没说过话,心里只道是个闷油瓶。 苏沫心里慢慢打算着,待逛完这次上巳节,便想个法子开溜,北邙山暂时还是不想这么快回去的,先带小白芷浪迹天涯玩玩?苏沫越想越不错,至于这生活嘛,反正她有一身医术,还有不少毒药,到时候随便卖点药品,坐诊看个病啥的,也不是太大问题。总之,她要开始尝试新的生活了,世界如此美好,待她慢慢都来尝试一番。 第十八章 有两辆马车,前面这俩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四角檐各悬挂着金玲,风一吹,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后面这俩便稍微简洁一点,没有这么华丽但也不失简洁大方。 苏沫径直的走向后面这辆车,却被上官珏叫住,从第一辆华贵的马车中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撩开了帘子,像是揭开了迷人幽雅而迷惘的面纱。那双手,指尖微翘,修长如葱,指甲粉润如玉,肤色如雪。“丫头,你上我这俩车。”上官珏嘴角微微上挑,勾起一丝弧度,声音魅惑,乱人心神。 苏沫鬼使神差的带着白芷上了上官珏的车辆,人家都盛情邀请了,苏沫怎好拒绝,况且这辆车的确更加舒适。倒是后面的风清扬,眼神一变,眼底晦暗莫测,不知在想着什么,然后跟墨岚一起走向第二辆车。 京都,我来了。 马车十分宽大,别说三人了,苏沫觉得大概还能坐下十余人,屋内布置精致而充满新意,大大小小,一应具有。还备下了不少糕点和零嘴留着苏沫路上吃的,心里直乍舌某人的豪气。 上官珏斜躺着,右手撑着脑袋,动作随意而不失优雅,眼神全落在苏沫身上,苏沫只当没看到,拉着白芷静静的啃糕点,时不时的问一些京都的情况。倒是白芷更加好奇,小嘴叽叽喳喳的,拉着他讲京都好吃的好玩的还有那些热闹有意思的事情,一路上也是其乐融融。 刚上路的时候还好,行了一日后,白芷先受不住了,开始晕车呕吐,再舒适的车,行了这么远的路程也是很难受的,苏沫帮他施了几针,又往他嘴里塞了几块酸枣糕才好了些。天色渐暗,这附近也没有什么驿馆,索性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将马车靠边停,临近小溪,也是个不错的地方。一行人都下车了,墨岚很快找了一堆干柴开始生火,风清扬也在小溪抓了几条鱼过来,熟练的清理完撒了一把椒盐就开始烤。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待烤的差不多了,上官珏递了一条已经烤好的鱼给苏沫,似是责备的语气:“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多吃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平时都怎么克扣你的。” 苏沫不满的“哼”了一声,但知晓他是在关心自己,还是乖乖接过了,这烤鱼香味扑鼻,让人垂涎欲滴。上一次吃烤鱼,还是跟他在一起吧,不知道现在,怎样了?苏沫望着手里的烤鱼发呆,慢慢的好像看到她和言宸当日在后山山坡一般,恍如隔世。 明日还要赶路,苏沫闲着无聊本想再看看这撩人的月色,上官珏便催促着苏沫赶紧上马车休息,说是小姑娘家家的就应该早点睡,不然就该变丑了,苏沫不心疼,他还心疼呢,这如花似玉的小脸蛋,虽然跟他是没法比,但好歹是他带出去的人,也不能丢他的脸。于是,在上官珏一连串的催促中,苏沫只得带着白芷老老实实的上了马车。 并派墨岚在附近巡视了一番,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这才放下心,看着马车里的某个身影,只觉得如此安心。 他和风清扬依旧在火堆旁守卫着,夜晚还是得多注意一点。其他侍卫都紧紧包围着附近,十分警惕,不放过一丝有问题的地方。 “京都那边,你都安排好了?”最先出声的是上官珏,不再是对苏沫时那般轻佻随意,表情一脸沉重严肃。 “嗯,一切妥当。”风清扬点头回答,然后,又犹豫的问道:“你为何,把她也带过来了?” “一路无聊,带着她,增添点趣味也是不错的。”上官珏撩动着肩膀的头发,脸上散发着几丝笑容,很是随意而坦荡的答道。也不再看风清扬,起身走到苏沫的那辆马车,一跃而上,坐在了车夫的位置上,双手背绕着后脑勺靠在马车上,听着车内细微而匀速的呼吸声,眼底闪过一丝暖意。 风清扬脑中思绪万千,看向马车方向,真的,只是这么简单吗? 第二天清晨,苏沫很早的就醒了,揭开帘子正看到上官珏在马车外,调笑道:“哟,上官美人竟也开始做起了车夫?”心里却是一暖,想必是为了保护她,难得竟然这次这么老实,一直守在他车前,没有越矩半分。虽然是在马车上过夜,但这马车里有软榻,谁的倒还安稳。 “美人在旁,小爷我自然是爱护得紧的。”倏地,他的右手掌猛地托住苏沫的后脑,左手拦腰拥住她,两人一下子贴近,苏沫眼前忽然变成上官珏放大的脸,楞了几秒,然后迅速推开。这力度有点大,反作用力使得苏沫一不小心差点掉下马车,亏得上官珏眼疾手快,伸手一捞,稳稳当当落在他怀中。 气得苏沫赶紧逃似的挣开他的怀抱,跳下了车。 其他人都已经醒了在收拾着,准备离开这里,墨岚正坐在一颗高大繁茂的树上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早晨的空气还是很清新的,苏沫深吸一口气,听着耳边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小溪的潺潺流水声,心灵感觉特别宁静,好像还跟在北邙山一样。 她终究还是惦记着那里的,也没来得及给老头留下一封信什么的就出来了,但又想到这京都的繁华和山下的各种稀奇事,还是充满着新鲜和好奇感的。上官美人虽然经常戏谑她,但好歹对她还是不错的,风清绝虽然经常看她不顺眼,但还是有点货真价实的医术,让她见识了不少。墨岚总是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的地方,时刻防备着周围的一切,除了第一次见时向她道谢便再也没说过话,心里只道是个闷油瓶。 苏沫心里慢慢打算着,待逛完这次上巳节,便想个法子开溜,北邙山暂时还是不想这么快回去的,先带小白芷浪迹天涯玩玩?苏沫越想越不错,至于这生活嘛,反正她有一身医术,还有不少毒药,到时候随便卖点药品,坐诊看个病啥的,也不是太大问题。总之,她要开始尝试新的生活了,世界如此美好,待她慢慢都来尝试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