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后荣宠记》 第1章 死而复生 红烛摇曳,发出啪嗒啪嗒的燃烧声,诺大的喜字在烛光照应下更显喜庆,今夜,是西凉国皇帝迎娶皇后的日子,普天同庆,举国欢呼。 可此刻…… 新房内,却是一片死寂。 男子身着大红喜袍,双手负立而站,倾长清瘦的背影在微弱的烛光下,显得有些森冷。 他抬手,有些不耐的扯开领口,剑眉皱起,抿唇,从鼻间哼出一道冷哼来,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倒在地上,面色惨白,双唇发黑,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女子,一脸漠然。 “惊风。”男子转过身,不再看那倒在地上的女子,对着门外轻唤。 门被推开,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他面若寒冰,面无表情的扫了地上女子一眼,没有惊讶,只是走上前,砰…… 单膝跪在那红衣男子面前,沉着开口说道,“皇上,属下自会处理好顾锦瑟。” “嗯。”君丞止低沉应了一声,脸色有些阴郁。 “那老狐狸能这样对自己女儿下这样的狠手,定是早有准备,真是可怜的牺牲品啊……”惊风低头看着那女子,幽幽叹气。 君丞止看着那个刚与自己拜堂成亲的女人,一脸冷然,他撕下平日里那张凌然不甘的小皇帝面具,是那般无情。 妻子?皇后?不存在的,这个女人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嚣张跋扈的仇人之女罢了。 “秘密处置,带下去。” “是。”惊风沉声应下,走上前,将地上的女人拦腰捞起,一甩便倒挂在了自己肩膀上,他正要跨步离开,却感觉到身上的‘死尸’突然动了动…… “皇上……这女人,好像没有……”惊风那个死字还没有说出来,肩上的女人,已经睁开了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 顾锦瑟悠悠转醒,眼皮重得如千斤石压着,脑袋也是一片混沌,额头上更是一阵阵的剧痛,这是怎么回事? 她分明是在解剖一个离奇死亡的老头。 对了,顾锦瑟想起来了。 她在那老头的腹中发现了一件极其奇怪的玉器,只有指甲盖大小,形状奇怪……总之,顾锦瑟在看到那玉器后的刹那,便失去了意识。 仿佛还是一瞬间之前的事情,为什么醒来,眼前的一切如此奇怪? 顾锦瑟睁开眼眸,入眼皆是一片红色,入眼之物都是颠倒过来,琳琅满目的一屋子红色让人目不接暇,大脑一片充血的不适感。 用了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顾锦瑟才反应过来自己当下的处境,她正在被一个高大的男人扛在肩上,且身体状况不是很好,似乎浑身都是伤。 对于一个隶属国家刑事侦查科的法医人员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想到的第一反应,当然是……反抗,几乎是本能一般的,在如此突如其来的环境下,她也能第一时间保持头脑清明,思路清晰。 顾锦瑟手肘抬起,狠狠的往男人的背部上的肩胛骨处击去,那力道用足了十分。 惊风一痛,松了手,身上的女人身形灵巧,在他肩上一个翻转,便脱了自己的钳制。 顾锦瑟单膝着落,稳稳落地,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 惊风一脸错愕和不可置信,背上的痛楚让他脸部肌肉有些痉挛,他后退一步,张了张嘴,满是震惊。 顾锦瑟眯了眯眼,打量了一眼满脸惊愕的惊风,便将视线转到了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个红袍男人,他有一张极好看的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危险气息。 他正双手环胸靠在屏风边,一脸淡然和玩味,薄唇还微微勾着,似乎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狭长的眸子里却是不符的森冷杀意。 顾锦瑟有些不明就里,她垂眸,见着自己也是一身大红裙褂,头上还定着各种不明物体,摇摇晃晃且重的很,她不耐,一把将头冠撤下,一头及腰长发随之倾泻而下,身上厚重的肩披也被她扯下,扔在了一旁。 等……等!? 顾锦瑟眯着眼,心思百转千回,面上却神色如常,她暗暗理着眼前的事情,饶是向来冷静的她也有点懵,她昏迷后醒来,古装男子?新婚之夜?长发? 顾锦瑟很快冷静下来,她扫了惊风一眼,视线落在红袍男子脸上,勾唇一笑。“新婚之夜,谋杀老婆,你们好双宿双栖吗?”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唯有小心翼翼,才能保自己周全。 第2章 穿越为后 君丞止眼皮稍微抬了抬,似乎对听到这样的问题有些讶异,他扫了顾锦瑟一眼,想在她脸上找出些痕迹来,却未然。 “放肆,身为皇后竟然口出妄言!不怕朕治你的罪吗!”君丞止冷喝一声,眼底的怒意却未直达深处,他狐狸一般的眼眸里充满了探究,这个顾锦瑟,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朕? 君丞止的一番话信息太过多,她是皇后,这个男人是皇帝? 男人一身红袍,那明艳的红却照不到他的眼底,深沉如水,眸里透着冷意,一个绝不简单的那男人。 顾锦瑟皱眉,上前一步,在男人幽黑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脸。 那瞳孔中映着的脸…… 不是她的脸! 虽然只是瞳孔中倒映出的模糊的脸,顾锦瑟也还看得出那是一张年轻又稚嫩的脸,即使在盛装之下,也看得出来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一个可怕的念头袭来。 古装的打扮,新婚洞房,不属于她的身体,这一切……穿越时空? 顾锦瑟在转瞬之间将自己的无数次下场想象了个遍后决定冷静,眼前的男人是君王,这个古时代的九五之尊,在这由帝王统治的时代,人的生命如同蝼蚁,更别说如今她的身份,是帝王身边的皇后。 她若是说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怕是立刻被当成异类拉出去斩首吧。 顾锦瑟扯了扯嘴角,没办法呀,现代人穿越到这种皇权至上的时代,唯有小心翼翼,方才能保住自己的命,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活着更为重要。 是的,没错,她就是这么识时务的聪明人! 惊风从惊愕中缓了过来,见顾锦瑟一步步靠近君丞止,以为是她意图不轨,身形一闪,便立刻攻上前。 顾锦瑟耳朵动了动,身后的拳风似乎已经到了她耳际! 好快的速度,好大的力量! 顾锦瑟身子一偏,侧身躲过,却分明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动作比以往的自己迟钝了许多。 这身子,太弱。 “新婚之夜这是要二次杀人灭口么?”顾锦瑟将耳边散落的发丝撂在耳后,眼神瞥向了一旁的君丞止,带着三分魅惑,三分戏谑。 君丞止眯了眯眼,眼前的女人,和以往印象中的形象,突然截然不同起来。 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什么都不一样了。 而且这身手…… 他可不曾知道,嚣张跋扈的顾锦瑟有这样一身好身手。 “你,是谁?”君丞止眯起眼眸,语气带着笃定,似乎认定了眼前的顾锦瑟不是顾锦瑟,眼神中透着丝丝探究和危险。 “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你竟就和我结……噢不,成亲了?”顾锦瑟却一派从容,她就是她,不过是记忆和灵魂不同罢了,只要她一口咬定现在的身份,这男人又能如何? 顾锦瑟忆起方才初醒来,自己是在那个护卫的肩膀上被扛着,毫无怜惜,原主死了,却被这样粗暴的对待。 看来,这皇帝和皇后的关系,耐人寻味。 只是她的死,到底是谁所为呢? 君丞止挑了挑眉,收敛起弑杀之气,兴致盎然的说道,“那便让朕看看,你是个怎样的顾锦瑟。” 话音才刚落,君丞止已经闪身向顾锦瑟攻去。 “一言不合就动手,啧啧。”顾锦瑟皱着眉啧啧几声,对君丞止来势汹汹满是施施然的淡定。 君丞止拳风霍霍,对着顾锦瑟的肩颈而去,端的是快狠的劲儿! 顾锦瑟唇角微勾,侧身躲过之际,伸手直接握住了那拳头,力道之大,让她后退了半步,脚步稍稍一挪,稳住了下半身,便定定立住。 “我说皇上,你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 第3章 激烈的 顾锦瑟微微笑着,握着拳头的手借着君丞止的攻势,将他高大的身子往前一带,身子一矮,手肘往他腋下袭去…… 君丞止眸中闪过一抹惊叹,本只是带着试探的心里,此刻倒真来了兴致,这个身材娇小的女人,竟然能接住他一拳,更懂得借力使力。 看似简单,可他知道,这绝不是偶然。 实在…… 很有趣呢。 君丞止化拳为掌,一个翻转便反握住了顾锦瑟的手腕,以迅雷之势将顾锦瑟的左手反剪在身后。 “顾锦瑟,你并非朕的香玉。” 两人此刻的姿势,有些暧昧。 左手被制住,顾锦瑟的身子整个被迫向前仰起,几乎要抵上君丞止的胸膛,那抓着她手腕的大掌,力道之大,竟是挣脱不开。 左肩和手腕都痛极,可顾锦瑟脸上却没有显露半分,她眸中带笑的看了君丞止一眼,又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戏谑问道,“你这是耍流氓呢?” 君丞止也不恼,却是加重了力道,让顾锦瑟的身子直接贴上了自己的,“洞房花烛,有何不能做?” 顾锦瑟咬了咬牙,将怒气吞回腹中,空出来的右手环住了君丞止的腰,抬眸,眸光潋滟,带着明艳动人的诱惑,“我倒是忘了,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么……” 柔弱无骨的右手从君丞止的腰一直往上,缓慢而轻柔的抚摸,带着十分明显的诱惑之意。 君丞止只觉得那手似乎带着某种魔力,所过之处都带起阵阵颤栗,似乎连带着贴着他身子的娇躯也燃起了温度。 西凉国第一美人……这张脸,在以前分明不能带给他任何的冲击,如今看来,怎么有那么几分惑人? 嘶…… “该死!” 君丞止突然咒骂一声,那本轻抚着他背部的手突然发力,捏住了他的肩胛骨! 痛感让君丞止立刻清楚过来,在顾锦瑟未来得及捏碎他肩胛骨废了他的时候,发力将她的左手手腕一折……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手腕处的骨头裂开,那骨裂的痛楚让顾锦瑟立刻没了力气攻击,脸色也随即发白,可即使是这样的痛楚,也只是让她皱紧了眉头,连一声痛都没有喊出来。 “好个狠毒的女人!”君丞止将顾锦瑟甩开,背脊到现在都还有些发凉,须知肩胛骨若是被捏碎,轻则残废! 竟用美色惑人,趁他不备暗袭,他从未见过哪个女人对疼痛如此能忍耐,对他狠,对自己,亦更狠,好一个顾锦瑟,让人……刮目相看。 君丞止看着顾锦瑟无力的跌撞坐在床上,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更是恼怒。 “小的哪里敢真的动手伤你?脸这么黑做什么,放松放松。”顾锦瑟笑的有点没脸没皮,这个嘛,叫大女子能屈能伸。 她如今的身子实在羸弱,且这个皇帝还不是个绣花枕头,武力值厉害得狠,现在的顾锦瑟,打不过他,便不硬碰就是。 “哦?是吗?”君丞止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方才那一刻,这女人分明就是想要他的命,他还不至于相信顾锦瑟此刻说的,只是在她无赖般的笑容里,怒气倒还真是慢慢消散。 屋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有人靠近,半响,便有人敲门,在门外轻声问道,“禀告皇上,九千岁求见。” 君丞止意味深长的看了顾锦瑟一眼,回道,“不见。” 顾锦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九千岁,和她有什么关系吗? 门外的小太监得了回头,便退了下去,想必是回话去了。 君丞止的眼神从意味深长转成了高高在上的怜悯,看着顾锦瑟的脸,摇了摇头,很是悲天悯人的样子。 顾锦瑟嘴角抽了抽,转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十分欠揍的笑脸。 门外的动静大了起来,熙熙攘攘的,似乎来了不少人。 君丞止抬眼看了看惊风,惊风得了他眼神的示意,便立刻会意,前去查看,半响之后便回来了,低声回禀,“皇上,九千岁他率了五百东厂侍卫跪在殿外,说是……要接回他的女儿,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君丞止剑眉低敛,轻笑着扫了顾锦瑟一眼,食指与拇指轻轻的揉搓着袖口上的龙纹刺绣,幽幽说道,“你父亲倒是知道朕在新婚之夜会欺负你,这么快就找朕算账来了。” 第4章 太监之女? 君丞止皮笑肉不笑的那个劲儿,让顾锦瑟起了一身的颤栗。 顾锦瑟托着手臂,挑了挑眉,笑道,“可不是,你这前一刻才弄折了我的手臂,这会我父亲就赶来替我做主了。” 她面上笑着,可心思却是百转千回。 九千岁……东厂…… 只听这样的形容,顾锦瑟就大概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一个权倾朝野的,仅次于万岁之下的九千岁,大概还是个东厂厂公?而她是太监之女……? 这,就有点尴尬了。 顾锦瑟揉了揉额头,她莫名重生,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若不小心翼翼,怕很快会再死于非命……不管是眼前的男人也好,还是这来得如何及时的父亲也好,都不可靠,她顾锦瑟都不能出一丁点的差错。 特别是当下是这所谓的父亲……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顾锦瑟心中冷嘲的笑了笑,帝君娶后,新婚之夜,她方才断气了半个时辰,这期间根本就没有其他人进来,且看这阵势,皇帝与这所谓的九千岁似乎并不和,而她的父亲倒是已经率了五百人前来要人,那么只能是,未卜先知,知道她出事了,故意前来。 看来,自己的死和这父亲,脱不了什么干系。 “洞房花烛,激烈点也是有的。”君丞止缓步走向顾锦瑟,在她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脚步,抬手伸向顾锦瑟的衣领处。 啪…… 顾锦瑟拍开那只手,仰着头笑盈盈说道,“那倒未免太过激烈,不如你躺下,让我试试,看如何在翻云覆雨之中弄折你一只手臂?” 君丞止看着眼前那张明明苍白,额头脖子都冒着冷汗,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脸,狭长的眸子半眯,抿着唇摇摇头,莫名的就抬手弹了弹顾锦瑟的额头。 他的手值修长节骨分明,力道还不小,这一弹,顾锦瑟白皙的额头上立刻浮起一道清晰的红印来。 “九千岁教出来的女儿,竟如此不害臊。” 顾锦瑟皱了皱眉,君丞止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六岁,可前世的她已经是二十九的‘高龄’,再者她从来都是家族里的长辈,许多三十几岁的都要尊称她一句姑姑,她从来就是备受尊敬的类型,何时有人敢这样对她了。 两人说话的空档,门外的吵闹声已经更甚了,顾锦瑟隐约都听到不同的声音在争辩,似乎有人想要硬闯。 屋内,惊风不知道何时退了出来,听门外的情形,大概过不了多久,人就该闯进来的。 顾锦瑟歪头想着,这九千岁想要的大概就是冲进来后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在封后当天,成亲当日,竟然死在了新房之中的情景吧,然后就好一番斥责当今皇帝如何如何?九千岁究竟想要什么,顾锦瑟猜不出来,不过她能知道的就是,君丞止这男人绝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假如今日她真的死于非命了,她相信君丞止也有办法处理解决,更何况,她这会没死。 恐怕,顾锦瑟的九千岁父亲的如意算盘,要落空了。 君丞止突然扼住了顾锦瑟的下颚,俊脸逼近,低低沉沉的嗓音在顾锦瑟的耳边响起,“不管你们想做什么,朕……都不会让你们如意。” 紧闭着的门突然打开,有几人快步走了进来,顾锦瑟眼角的余光只撇到一片深紫色的衣角,那扼住自己下颚的男人突然就撰住了她的唇,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闯进来的几人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旖旎的美好画面。 新娘坐在喜床边上,仰着头‘含情脉脉’的与自己的夫君对视,新郎紧紧的搂着新娘的纤腰,一手温柔霸道的托着新娘的下颚,拥吻着。 然,事实上新娘怒目圆瞪一脸不愿,但在别人看来,不过是欲罢还羞的小女儿姿态罢了。 顾锦瑟咬紧牙关,想要挣脱开来,可是腰身被箍得死死的,而且男女力量本就悬殊,再加上一只手臂疼的厉害,使不上力气,她一时半会之间竟只能任由着该死的男人如此胡来。 “乖……”四唇相碰中,君丞止含笑吐出一个字来,搂着顾锦瑟的大掌还故意磨蹭着她的腰侧。 顾锦瑟脑海里对君丞止瞬间有了一个定位,这是一只修炼了千年的老狐狸,公的还会撩人的,很危险的那种。 可惜,她某方面的回路很是缓慢。 顾锦瑟在心中默默咒骂了几遍,本死死闭着的嘴突然张开来,张嘴就往君丞止的唇咬了下去。 然…… 第5章 九千岁 君丞止似乎早有预料,在她咬中他的前零点零一秒,便放开了顾锦瑟,往后退了半步,才转身看向门外。 他看向来人,眼神中有几分不悦,随即剑眉一沉,薄唇一抿,真真的不怒自威。 君丞止一手将顾锦瑟护在身后,一手背在身后,就那样站在床前,就将君王高高在上的威压显露无遗,非常明确清晰的表达出:混账东西,敢打扰我的好事,我非常不高兴! 顾锦瑟用手背粗暴的反复擦了擦自己的唇,将那挡在她面前的宽大袍袖扯开,这才看清了她的‘父亲’。 门口站着六七人,为首的是一个紫袍男子。 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穿着一袭绣金纹的紫色长袍,外面罩着一件丝质银白色的对襟长背子,肤色极白,容貌有些偏女子的阴柔,细长的眸子里带着丝丝阴狠,眼角已经有了些皱纹,可却连胡渣印子都没有。 一个隐讳阴毒的人。 这是顾锦瑟对这人的,第一印象。 这大概,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九千岁了? 那人眯了眯眼,眼神扫过君丞止身后的顾锦瑟时,眸中闪过一抹诧异,那异样的神色稍纵即逝,他便立刻垂下眼来,毕恭毕敬的伏低了身子,深深一拜,口中说道,“臣顾和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和。 顾锦瑟暗暗记下这个名字,想来这个人,就是她的‘父亲’了吧。 “爱卿,你给朕好好解释解释!”君丞止抿着唇,一副隐忍着怒意却又不能发作的模样,脸色不善。 顾锦瑟暗暗翻了翻白眼,这男人方才在她面前,可是淡定得狠,这会才来生气,演技真是浑然天成,毫无痕迹, “臣误信谣言,说是在新房外听到皇后娘娘的惨叫声,之后便没了声响,便心下生忧,这才率人前来探望,是臣下冒失了,请皇上恕罪。”顾和虽还是跪着,可腰板挺直,面对君丞止的怒气更是没有半点畏惧,言语之间,不卑不亢。 “就算是如此,你就胆敢闯进来?你可知罪!”君丞止袍袖一佛,厉声叱喝。 “皇上,臣下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百般疼爱,听闻爱女有可能有难,自是悲伤过度……臣自知虽事出有因,但也万万不该如此斗胆,还请皇上责罚。”顾和一番话说得却是毫无诚意,他的眼神落在君丞止身后的顾锦瑟身上,神色晦暗不明,末了笑了笑,还没有等皇帝恕罪,便开口道,“皇上,臣能否与皇后说上几句话?” 君丞止脸色更阴沉几分,一脸不悦却不能发作的模样,沉默了半天才扯出一个单音节来,点点头,走开几步,背过身去,背过去的身子肩膀还在发斗,看来气得不轻。 两人这几句对话中,顾锦瑟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揣测出这个朝代的几分朝堂风云来。 这皇帝与九千岁之间看来并不愉快,但九千岁的势力不容小觑,即使是皇帝也不能奈何他,是以才会有这样一个‘目无尊长’的九千岁和一个隐忍却无能的皇帝。 可是,顾锦瑟绝不会愚蠢的认为,她身旁的这个男人,是个无用君王。 许多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少年君王羽翼未丰,只能装作痴傻无能,暗地里却是密谋着培养着自己的势力,等着有朝一日可以反击…… 顾锦瑟在心中脑补出各种古装历史大片,对自己的想象颇为满意,总之这古代之人勾心斗角,朝中权势变幻莫测,自己都是小心为妙。 发呆的小半会,顾和已经走到了顾锦瑟面前半米处停下,他细长的眼睛眯着,仔仔细细的盯着顾锦瑟看,似乎要在她脸上看出个究竟来。 “嗯?”顾锦瑟歪了歪头,发出声音表示疑问,她不敢随意说话,谁知道以前的顾锦瑟是不是喊这个爹做爹呢? 顾和眼眸中诧异浮现,显然顾锦瑟的反应和以前的顾锦瑟,绝对是不一样的。 “娘娘,你的手……”顾和的视线落在顾锦瑟受伤的手腕之上。 顾锦瑟闻言,垂眸,四十五度角的瞥了君丞止一眼,暧昧不明的笑了笑,柔声说道,“方才皇上……是我自个不小心,才弄伤自己的,无妨。” 君丞止的回应是:闭眼,不语。 顾锦瑟真想在君丞止那张好看的脸上狠狠踩上一脚,若不是看瞧着他比眼前这个九千岁顾和好相处些,她绝对选择留在这,她若是在此刻指责君丞止,想必她的父亲一定会借此发难…… 第6章 做出选择 总之后果不知道会如何,但是若是选择暂且接受自己现在的身份,留在这里,至少还能步步为营。 而且这皇帝看在九千岁的份上,至少不敢再随便伤害她?毕竟也不想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最重要的是,顾锦瑟是个颜狗。 指不定顾和这老太监是个变态,就喜欢圈养幼女做女儿,然后猥亵什么的? 顾和瞧着顾锦瑟似正常又好似不正常,猜不出她心中所想,只上前半步,带着满脸慈父般的关怀的问道,“你可有其他不适?” 顾锦瑟无辜眨眼,摇了摇头。 “瑟儿……让爹再最后喊你一声女儿……日后你若是受了任何委屈,定要跟爹说,知道吗?” 顾和情绪有些难以自控,在顾锦瑟的身前跪下,双手颤抖的覆上顾锦瑟膝上的手,眸光温柔不舍,腔调中都带着颤抖,这伟岸的慈父形象,让顾锦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从来没有父母,没感受过这种关怀,也不需要这种关怀,即使眼前这人是这身体的父亲,但是于她而言,只是个陌生人,她绝不会为了这种不知是虚是实的情感去付出什么。 顾锦瑟故作感动,哽咽着点了点头,“女儿会的。” 顾和眸中闪过一抹懊恼,大掌用力,似有不满的捏了捏顾锦瑟的手,可后者却没有给他任何反应,只是依然笑着看他。 这态度,让顾和不满,他压下心中疑虑,退后几步,朝着君丞止行礼,说道,“臣顾和不敢再叨扰皇上新婚,请允臣先行退下,今夜之事臣愿领任何责罚。” 君丞止拧着眉,隐忍着怒气半响,才冷冷丢出一声轻哼,便仰高了下巴,背过身去,不再作答。 顾和唇角一勾,似乎对这个喜恶情绪都溢于言表的小皇帝十分无奈,也不再多说,便缓缓退了出去。 惊风也不知道何时退了出去,外面熙熙攘攘的一大帮人,终于离开,新房内,只剩下君丞止和顾锦瑟两人。 顾锦瑟看向君丞止,他的神色早已收敛,看不出息怒,狭长的眸子正不明晦暗的凝着他,步步逼近中。 君丞止在床边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锦瑟,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颚,将那张脸抬高了四十五度,声音里透着丝丝邪魅和诱惑,“你方才大可向你父亲哭诉,可你没有……你,做了选择?” 他的指腹有薄茧,有些凉,虽然捏着她下颚,却没有弄疼她,眼神潋滟,看起来,简直……若是稍微自制力差一点,在这样的一副皮相的故意诱惑之下,应该都会丢盔卸甲,恨不得将自己的心捧到他面前任由这人践踏吧? 啧啧啧,真是好一个美男计。 如果九千岁的女儿能倒戈相向,确实能帮得上不少。 可惜,她已经不是什么九千岁的女儿。 顾锦瑟翻了翻白眼,将君丞止的手指拍掉,整个人身下柔软的床铺躺下,将自个的身子全部的重量的卸下来,紧绷许久的肌肉也一同放松下来。 不躺下,还不觉得累呢。 顾锦瑟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一阵阵的疲惫感袭来。 “喂,我睡会,别吵我。”顾锦瑟喃喃的嘟哝了声,翻了个身,握住了开始疼得厉害的手腕,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嗯哼?”君丞止挑挑眉,俊脸上有几分无奈。 这个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君丞止看着已经睡熟的顾锦瑟,咬咬牙,这女人倒是舒坦,一躺下就这么睡着了?真是心安理得! 还胆敢说那种话。 君丞止的眼神落在顾锦瑟紧握着的手腕上,皱了皱眉,手腕处已经红肿得很厉害,却被她纤弱的手紧紧握住,红肿得发青,看起来十分不好。 大概是骨头断了,就是这样,这女人也能睡得着。 真是…… ………… ……出去,滚出去!你是谁!你是谁! ……嗯? ……我是就九千岁的女儿!我是皇后!我怎么会死!我不会!你是谁,滚出去! 顾锦瑟有些恍惚,浑身的痛楚消失了,身下柔软的床铺也感觉也不复存在,只觉得自己身处暗无边际的黑暗之中,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断回响。 这是梦中。 这是谁在说话? ……你是谁? 顾锦瑟悠悠的睁开眼睛,四周一边黑暗,什么都看不清。 一道红影晃过,突的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面前,顾锦瑟一愣,正想挥拳过去,却发现眼前的这双眼睛,异常的熟悉。 这分明…… 是她。 第7章 真正的顾锦瑟 “你,是顾锦瑟。”带着没有疑问的陈述句,顾锦瑟已经冷静下来。 “一定是你害死了我!你为什么霸占我的身体!你滚出去!”眼前平静的眼睛突然狰狞起来,凄厉尖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顾锦瑟皱着眉,终于听明白了这话的意思,霸占了身体?眼前的人,就是这身体原来的主人,大概没死干净? “害死你?是谁害死你的,你当真不知道?”顾锦瑟唇角一掀,十分不屑,正还要再说话,一股阴风突然从背后袭来,有一股力量猛然推向她,她踉跄一步,跌入了无底的深渊…… 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在喜气未褪的皇宫,和洵的微风吹着树枝摇曳,喜房新床上的女子,看起来睡得极不安稳,脸色发白,额头满是汗水,浸湿了鬓间的碎发。 女子猛的睁开眼睛,本就大的眼睛瞪得如同龄般,惊叫一声,便坐起身来,“啊……” “痛死我了!”女人一个用力,手腕便疼的撕心裂肺的,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现自己的手腕包扎着纱布。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锦瑟头疼得快裂开,她只记得,昨夜自己终于成为了皇后,做了那个人的妻子,然后她在洞房里等着皇上来的时候突然晕过去了? 醒来,自己就这副模样。 这是自己不小心受伤了么? 该死!竟然在这么重要的日子…… “该死的!来人啊!来人!”女子握着自己的手腕,吃痛让她的五官有些狰狞,她气急败坏的大喊,却没有第一时间来人,这让她更加生气,“都死哪里去了!给本宫来人!本宫现在身为皇后,竟没有人伺候了吗!?” 顾锦瑟……那个原来的顾锦瑟。 有两三个婢女听见了声音,着急忙慌的赶来,兢兢战战的推开门,一进门便立刻跪了下来,急忙磕头认错,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奴婢等来迟,奴婢等该死!” “贱婢!还不过来帮本宫梳洗?”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顾锦瑟才终于满意自己的妆容和服饰,期间刁难了无数个丫鬟婢女,惹得一个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不敢多言半句。 这些婢女大多都是知道九千岁威名的,而九千岁的女儿如今成为了皇后,这地位更不同往日,且九千岁行事就诡谲,身为他女儿的顾锦瑟想来也……她们自然不敢得罪。 “启禀皇后娘娘,丽妃娘娘、柔妃娘娘和珠妃娘娘在殿外觐见。”婢女喜巧柔顺低头,姿势礼仪标准到无可挑剔。 “哦?这几个人……呵呵,早就想见一见了,之前进宫的时候,那个丽妃还仗着有身孕,对本宫冷嘲热讽,我倒要看看这个贱人今天想干什么!” 顾锦瑟红唇一勾,握紧了手中的簪子,眸中闪过一丝怨毒,似乎想起了几个月前的场景来。 …… 前殿。 三人已经喝了第三杯茶,可这个皇后娘娘似乎端起了架子,故意迟迟不来。 丽妃的脸上却是没有一点不耐烦,她笑如春风,轻抚着自己已经有六个月身孕的肚子。 “我们皇后娘娘,架子可真是大啊,丽妃姐姐,咱们还等吗?”一身翠绿色盛装的娇美女子捏着手绢轻拭着嘴角的茶渍,笑颜如花。 “柔妃姐姐,什么皇后娘娘,不过就是一个阉人的女儿,有什么好拽!就算做了皇后又如何?还不是……”一身桃红纱衣的珠妃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摸着自己光亮的窦红之家,话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珠妃,这里是皇后的寝宫,你那厉害的嘴啊,可要小心一点。”丽妃脸上带着极为端庄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怀有身孕,脸蛋有些丰满,却无损于她的美丽,她一身珍珠白的罗裙,外罩着粉色的烟罗纱衣,端庄中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俏,十分好看。 “本宫怕她!?”珠妃闻言有些不悦,正要发火,后殿处却传完声响。 八个身着一色婢女裙的宫娥缓缓走来,八个宫娥身后,一身玫红盛装打扮过的顾锦瑟在喜巧的搀扶下缓缓走来,身侧还有一名婢女摇着折扇,场面排场,可谓盛大。 “皇后娘娘驾到……” 顾锦瑟仰起头,斜睨着三人,缓缓走到主位上,仪态万千的坐下,那从容高傲的姿态,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快向本宫行礼。 丽妃慵懒的扶着椅子欲站起来又坐了下去,一脸娇弱的说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恕臣妾有孕在身,实在无法起身行礼啊。” 第8章 流 丽妃的这几句话里,说得放肆又轻柔。 珠妃见状,偷笑一声,便起身很是随便的福了福身子,“见过皇后娘娘。” 倒是柔妃端端庄庄的行了个正儿八经的礼。 顾锦瑟见状,心中已经十分不分不快,咬着牙硬是忍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三位妹妹,不知道有何贵干啊?” “皇后娘娘,我等就是想来给您请安,姐妹之间,没有事情难道不能来了吗?往后我们可是要一起伺候皇上的呀。”丽妃娇笑着,有意无意的瞥了顾锦瑟几眼,“皇后娘娘,臣妾命薄,钦天监给臣妾算过,说臣妾这一胎是个女孩,唉,希望皇后娘娘能早日给皇上诞下龙子才是啊。” 珠妃见丽妃竟然句句挑衅,本就看不爽顾锦瑟的搭腔起来,“什么呀,昨儿个皇上不是说没有在……过夜吗?” 顾锦瑟气得浑身发抖,手一抬真要拍桌子,却扯到了手上的手腕,疼的厉害,她倒抽一口气,头本就疼的厉害,被这两个该死的女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刺激,更是怒气冲天。 她猛的站起身来,怒道,“狄丽,王福珠,给本宫闭嘴!你们什么身份,敢当着本宫的面说这种话!?” 丽妃一脸讶异惊慌的捂住了嘴,“皇后娘娘,你这这就是冤枉臣妾等了,臣妾等不过就是唠唠家常,怎么的就生起这么大的气了呢?” “皇后娘娘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珠妃呵呵笑着,脸上没有一点害怕。 顾锦瑟见丽妃珠妃两人这等嚣张的模样,一股无名火熊熊燃起,怒火几乎湮灭了她的理智,以前的受辱再加上今天这种受气,她忍无可忍! 这女人仗着自己有身孕就如此胆大妄为,她如今已经是皇后都胆敢如此! 顾锦瑟风风火火的冲到丽妃面前,素手一指,几乎要戳到丽妃的鼻梁,“狄丽,你算什么身份,竟敢仗着自己有身孕对本宫如此态度!?你以为,本宫不敢动你?” 丽妃笑笑佛开那只眼前的手指,扶着椅子十分不便的,与顾锦瑟面对面站着,两人距离之近,只有半米。 “皇后娘娘,臣妾可不敢恃宠而骄呢,虽然皇上确实……但是臣妾可万万不敢,对皇后更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逾越,您这话可是折煞我了。”丽妃随时如是说着,却是一脸的挑衅和炫耀之色。 “你!”顾锦瑟语塞,气的后槽牙几乎都要快咬碎。 “皇后娘娘你可要息怒,咱们皇上大概还是喜欢温婉的女子……呵呵呵……”丽妃掩嘴笑着,六个月大的肚子直挺挺的挺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往前走了半步,那大肚子几乎要顶到顾锦瑟。 “狄丽!你胆敢在本宫的凤倾殿如此狂妄!”顾锦瑟后退一步,气急败坏的骂道,她竟然有些怕眼前这个女人。 丽妃轻轻笑了,往前一步,身子一倾,靠近顾锦瑟,以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顾锦瑟……你不过是一个宦官之女,就算贵为皇后,也改变不了宦官之女的低贱身份。” 宦官宦官! 顾锦瑟气急! 就因为她是九千岁的女儿,而满朝文武无人不知皇帝与九千岁不合,也因为一个宦官竟然有女儿,这样肮脏又污秽的身份,不知道给顾锦瑟带来了多少困扰,这个痛点几乎一点能让她炸起来。 顾锦瑟凤眸圆睁,抬起未受伤的右伤,反掌就重重一耳光刮在了丽妃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响彻大殿。 “呀……” “哎哟!” 柔妃和珠妃惊呼一声,却掩不住一脸的看好戏。 丽妃娇弱的身子在这一巴掌之后,摇摇欲坠,白皙秀美的脸立刻红肿不堪,五指印记十分清晰,鬓发也有些散乱,眼波流转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梨花带雨,披头散发的模样看起来,好不狼狈。 “皇后娘娘,你……你……”丽妃不敢置信的看着顾锦瑟,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脚步有些虚浮,似乎站不稳。 “贱人,不要在本宫面前装死!”顾锦瑟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看不惯丽妃这装模作样的样子,伸手就推了丽妃一把,力道并不大。 顾锦瑟不知道她这轻轻一推,终究会让她陷进怎么样的处境。 丽妃猛的惊呼一声,本就摇摇欲坠的身子因为这一推,终究支撑不住,她的身子往右倾斜倒下,倒下时高高隆起的肚子撞在了了身旁的桌角,立刻疼的丽妃痛呼一声。 第9章 杀了自己 顾锦瑟被吓到了,后退几步,怔怔的看着丽妃倒在地上,她身下的白色罗裙一点点被鲜红的血染红,无限扩大…… “丽妃娘娘!”丽妃身后的小婢女第一个惊呼起来,接着柔妃和珠妃也惊叫起来,急忙簇拥过来,喊着丽妃娘娘小产了。 “快送丽妃娘娘回寝宫,宣张太医!”柔妃慌中不乱,扶起已经双眼紧闭似乎不省人事的丽妃,冷叱着丽妃的小婢女。 凤倾殿突然乱了起来。 丽妃腹中怀着的,是这后宫中第一胎,也是皇帝自纳妃三年以来的第一胎,重视程度可想而知,若真的流产…… 顾锦瑟这才知道害怕起来,全身的力气好似全部被抽走一般,脑海中可怕的记忆袭来,她记起,她是怎么中毒的,她记起,是谁下毒的…… 她甚至已经死过一次了。 不! 顾锦瑟头痛难挡,看着眼前混乱的一起,浑身一颤,便晕了过去。 …… 无边的黑暗并不能让人心生恐惧,真正让人害怕的是寂寞,孤独。 这是真正意义的孤独。 从前的顾锦瑟也从未有任何的朋友,她的生活中永远只有冰冷的手术刀,各种各种的医疗器械,医书,病人,对她而言,生活唯一有乐趣的就是把一个人搞得半死再救回来。 可如今她却哪里也去不了。 那她一直生活的二十一世纪已经不复存在,而复活醒来的古代世界也不复存在,老天大概是在玩弄她,惩罚她过去二十几年对生命的不尊重和玩弄。 顾锦瑟埋头在膝盖里,独自一人在这黑暗中,无去无从。 她试过,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有走出这片黑暗。 突然,她轻飘飘的灵魂突然感觉到一阵冰冷和刺骨的疼痛,接着眼前一晃,一道红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顾锦瑟抽出袖间的手术刀,伸手抓住红影的肩膀,手起刀落,毫不犹豫的割破了那人的咽喉。 即使是灵魂的状态,顾锦瑟也要杀了她,这个一出现就抢回她身体的本尊。 如果她们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么这个人,只会是自己。 顾锦瑟从不是良善之人,只要自己能活下来,杀一个“自己”又如何。 红衣顾锦瑟还未从迷糊中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刀割断了咽喉,她瞪大了双眼,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既然已经死了,就安息吧。”顾锦瑟扯出一个自认为很治愈的笑容,收回手术刀,淡淡然的擦着并没有血的刀刃。 那红衣顾锦瑟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瞪大了双眼,双手努力伸向前方,似乎想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不甘心,她不信,可…… 还是就这样慢慢消散,红色的身影渐渐淡了下去,终不复存在。 无边的黑暗慢慢消失,顾锦瑟能看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变淡,这是她杀了正主自己也要消散了吗? 操! 噢也好,总比待在这该死的黑暗里来得强。 …… 滴答…… 滴答…… “她还没有醒吗?”君丞止看着被吊在水牢中的奄奄一息的女人,眸中晦暗不明,紧抿的薄唇和剑眉宣召着他此刻不快的心情。 “一直没有意识,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是坚持了三天了。”惊风对这个女人也不免好奇,第一次死而复生,现在又是吊着一口气又是活了三天,这女人的生命力,实在很顽强。 君丞止几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丽妃小产,狄家紧紧相逼,顾和更待顾锦瑟如弃子,没有人护着的一个皇后,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谋害”皇嗣的皇后,他,不得不罚。 “今夜三更她若还没醒,便将人交给狄家吧。” “喂,你在说的要交出去的人,是我?”顾锦瑟忍着浑身的疼痛,缓缓抬起头来,惨白着脸一脸笑意的看向站在远处的君丞止,她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来,她甚至能清楚的记得,“她”如何趾高气扬,如何愚蠢的推倒丽妃,那真真切切的感觉,仿佛就是她亲手所做。 惊风看着顾锦瑟有些目瞪口呆,君丞止低着头轻轻的笑了,笑意消纵即逝,抬起头时,带着几分厉色,“你倒是好大的胆子,刚做了朕的皇后,就敢仗势欺人?你可知,你那个爹已经弃了你?” 顾锦瑟毫不在意的嗤了一声,只觉得浑身更痛的厉害,全身的一副都湿透了,贴在身上极为不舒服,她朝君丞止招了招手,“诶,我总还算是你的新婚皇后,你怎么这么对我?我这老命休矣,你快些先放我下来再说吧?” 第10章 女人当自强 君丞止未动,惊风也不敢动。 顾锦瑟在心里暗暗骂了骂,脸上却是堆起了笑意,识时务者为俊杰,“皇上,您这般英俊潇洒帅气慈悲大度,难道舍得我这个弱女子如此待着?” 君丞止凝着顾锦瑟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她小小的身子浸在这水牢之中更显娇弱,明明那样凄惨的模样,此刻却盈盈笑着,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君丞止朝惊风使了使眼色,惊风立即明白过来,立刻前去唤人解开水牢,将拴着顾锦瑟双手的铁链解开,那铁链一解开,顾锦瑟便没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了惊风的身上。 “皇上……”惊风为难的看着君丞止,双手举高碰都不敢碰顾锦瑟,这如今顾锦瑟毕竟是皇后,男女授受不亲。 君丞止闭眼,当做不知。 惊风看了看君丞止,又看了看顾锦瑟,顾锦瑟赔了赔笑意,说道,“惊风兄弟怕是要抱我一抱了,我实在没有力气,你若指望那高高在上的皇帝,那怕是不可能了,你觉着他有可能进这水牢?” “……”惊风脸色沉了沉,一脸俊脸黑如锅底,虽然十分不愿,但是就如顾锦瑟说的,皇上如何都不可能进这水牢,何况这女人还是九千岁之女,恐他厌恶都来不及。 思及此,惊风一脸认命的模样,打横抱起了顾锦瑟,顾锦瑟的身子在这里泡了几天几夜,十分疲惫,已经是被折磨得累极,已经是没有任何力气,她悠悠看了君丞止一眼,恰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眸光,莫名的觉得有些安心,便是昏了过去。 顾锦瑟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眼处便是素色的床帐顶,屋内只有几盏微弱的烛光摇曳着,空无一人。 这个房间大得很,比她初来时的新婚之夜的房间大上许多,也大气典雅很多,整个屋子里透着一股子新鲜味,这大概是她的寝宫? 顾锦瑟自顾猜测着,撑着身子坐起来,浑身已经舒服了很多,没有了在水牢中的不适感,但仍有些头晕发热。 “娘娘醒了?”喜巧推门进来,身后有一个婢女端着水盆,她见顾锦瑟已经醒了,急忙上前行礼。 “奴婢喜巧见过皇后娘娘,喜巧这就服侍娘娘洗漱。” 顾锦瑟盯着喜巧的脸看了一会,那张恬静宠辱不惊的模样长得还挺讨人喜欢,一看就是个聪明样,大概是那个皇帝的人吧? “嗯,这里是我的寝宫吗?是惊风送我回来的?”顾锦瑟由着喜巧为她洗漱,也不忘问着。 “娘娘,这便是凤倾宫,是您的寝宫,奴婢并不知惊风是谁,今日下午是皇上亲自送娘娘回来的。”喜巧轻声回答。 “哦?”顾锦瑟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她还不至于自恋到认为那个男人会放着惊风不用亲自降低身份送她回来,而是似乎知道了,惊风那人……大概是个暗卫,平日里不在人前出现的吧。 啧啧啧,想起惊风那张冷冰冰的不情不愿的脸,顾锦瑟便觉得有些好笑。 “娘娘,怎么了?”喜巧有些不解的看着这个似乎很不一样了的皇后娘娘,怎么的和三日之前的皇后娘娘,性情如此不同?莫不是关在水牢中关得失了常? 原本,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皇后娘娘定是逃不过这次大祸,没想今天确实由皇上亲自抱了回来…… “没事,我有些饿了,你替我弄些吃的东西来吧。”顾锦瑟翻开棉被,想起自己身上还背了一桩冤案,并不是从水牢回来了便相安无事,那丽妃若是知道自己回来了,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大概明天一早就会杀到凤倾宫来了吧。 那个九千岁看来是已经放弃了自己,而皇帝嘛与自己本就没有干系,严格上说来,自己还是个她十分不喜的皇后,一个权倾朝野的惹人讨厌的宦官之女。 顾锦瑟仰天叹了一口气,嘛,这么一想来,还是女人当自强罢,谁也靠不住的。 “是,娘娘。”喜巧轻柔一笑便领着婢女退了下去,这样的皇后娘娘,倒是好相处许多。 顾锦瑟在两人退下以后已经披了外衣起身,来到书案前,却发现这古代世界只有毛笔,然她不会捏这软绵绵的玩意啊。 思及此便去梳妆台前寻了画眉的眉笔,再次回到了书案前。 顾锦瑟左手的骨折已经重新包扎但是还是提不起来力气,动起来还是有些不便,叹了一口气,她单手捏着画笔托着腮,细细寻思着。 第11章 如何自证清白 丽妃那日明显就是故意挑衅,逼得顾锦瑟失了仪态动手,然后顺势就将这个堕胎栽赃给了她。 这么做的目的……以顾锦瑟脑海中看过的为数不多的宫斗戏中的情节来想,原因一般只有三个。 一,丽妃腹中胎儿不是皇上亲生骨肉怕留着亦或是个祸害不如栽赃个人弄死个皇后。 可是这个理由,应该还不至于让丽妃怀胎六月才如此迫不及待,毕竟怀胎六月再流产,是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二,或许丽妃根本就未怀孕,从头到尾都只是个蓄谋已久的栽赃…… 第二个其实也不大可能,毕竟在这皇宫之中要瞒天过海难度还是挺高,这毕竟不是电视剧说的那般轻巧,一个皇妃流产再怎么不济也是会有个小尸体的,总不能凭空捏造。 三,丽妃胎儿在近日胎死腹中,或者胎儿即将保不住,然后趁此机会便找个接盘侠。 那么,如果是这第三个原因的话真是有些棘手,虽然才怀胎六七月,但是胎儿已经成型,要确定胎儿的死亡情况必得验尸,且不说这古代条件有限根本没有机器可以化验,再者皇子已故三天,就算是个还未完成成人的小尸体也必定已经下葬。 就算还未下葬,这丽妃也不会把皇子拿来给她顾锦瑟解剖。 “这可如何是好……”顾锦瑟手中捏着眉笔托着腮,食指与中指合并,颇有节奏的敲着太阳穴,殊不知那眉笔有一划没一划的在自己苍白的脸蛋上划下好几道痕迹。 君丞止走近屋的时候,便看见这样一幅画面。 顾锦瑟单薄的身子只穿着一件中衣,歪歪斜斜的倚在书案上,身上披着大红的披风,给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增了一点光彩,白皙的脸上几道黑色痕迹…… 君丞止眼神带着一点点嫌弃,摇摇头,这女人真真是一点端庄的皇后模样都没有。 “朕的皇后,莫非在这写昭罪书?”君丞止看着顾锦瑟面前画得乱七八糟的宣纸,瞟了一眼,那宣纸上一个个的小字自己竟然全然不认得。 这女人,在做些什么。 顾锦瑟还是保持着那个懒洋洋的姿势,眼皮掀了掀,看了君丞止一眼,并没有要起身行礼的意思,她打了打哈欠,说道,“皇上莫非是鬼?走路竟然没有声音?” 君丞止也不恼,只是绕到顾锦瑟的身旁,低头去看她写的究竟是什么,看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是一个字也没看懂。 大约,是他文化不够吧。 顾锦瑟不慌不忙,反正这些君丞止也看不懂,看懂了也无妨,她揉了揉胃,这三天没吃东西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人一饿就会失去思考能力的。 于是,顾锦瑟扯了扯身旁君丞止的长袍衣角,可怜巴巴的抬头,凤眸里十分恰当的晕上几分湿气,开口道,“诶,我饿了。” 君丞止低头,眸光恰好撞进顾锦瑟水雾弥漫的眸中,心头猛的一震,有些恍惚,然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皇上,很快便稳下了心神,斜睨了她一眼便扭过头去,甩开顾锦瑟的手,冷声道,“朕的袖子,并不能吃。” “皇上真是无情啊,对自己的皇后如此无情。”顾锦瑟唉声叹气,双手向前伸,整个身子趴在了桌子之上。 “九千岁的女儿,竟然如此不知礼仪。”君丞止摇摇头,心里却觉得这样的相处让人觉得莫名的……舒服? “怎的?碍着你?”顾锦瑟斜眼看君丞止,突然想起有些正经事要问,“对了,这位皇上,我确实没有推过丽妃,虽然那日……那日我大概是有些失心疯,总之我是被陷害的,诚然你不会相信我,所以我希望皇上给我三日时间,找出其中缘由可否?” “哦?连你身边的婢女喜巧也看不清你推没推丽妃,你……要如何自证清白?”君丞止神色轻松,并带着一种看好戏的模样。 这姿态,让顾锦瑟很是怀疑,这男人怎么没有一点伤心的模样?自己的皇子死了,可是对她这个‘杀人凶手’,怎的还如此‘和颜悦色’? 难道做君王的都如此狠心,亲生孩子死了也不难过?还是说,这男人知道些什么内情…… “想知道我如何自证清白?”顾锦瑟笑了,笑的极为神秘。 君丞止点点头。 顾锦瑟眨眨眼,再眨眨眼,嘴角弧度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荡开,说道,“先帮我催催喜巧可否?” “……” 第12章 调查 喜巧进门的时候,正好听见顾锦瑟的最后一句话以及皇上闭眼不给予理会的模样,她急忙上前请罪,“奴婢来晚了,请娘娘恕罪。” “没事没事,迟来总比不来的好。”顾锦瑟立刻来了精神,爬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喜巧看,可喜巧却是两手空空。 喜巧低头一笑,身后便有是个婢女鱼贯而入,每个婢女手中都端着热气腾腾的东西,光是那颜色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振。 “皇后,皇上吩咐过娘娘三日未进食不得大鱼大肉,特命奴婢们要准备些温和些的食物,也因不知道娘娘爱吃什么,便备多了些,有些耽搁,还望娘娘恕罪。” “是吗?”顾锦瑟不以为意的瞟了君丞止一眼,后者不为所动。 顾锦瑟嗤了一声,瞧瞧这高傲的小样子,真是不讨人喜欢,她也不想再理他,起身绕过君丞止,直奔餐桌而去。 足足半个时辰,某人才吃饱喝足。 顾锦瑟拍了拍肚子,这该死的令人满足的饱腹感啊,难道古代人人都想做皇帝,都在生在皇家,这皇家之中的美食,着实是集天下之所成。 喜巧低低的笑着,立刻命一干婢女收拾干净了被风卷残云的餐桌。 顾锦瑟回头,瞧见那个皇帝正拿着她的稿纸在研究,她莞尔一笑,开口说道,“皇上,那些是我父亲交给我的咒文,说是要看上十遍,便会立刻受到诅咒。” 君丞止一派淡定的放下那涂鸦得乱七八糟的稿纸,明显是不信顾锦瑟的胡言乱语,气定神闲问道,“你且说,你要如何自证清白?” 说到此,顾锦瑟也不再开玩笑,她知道,这皇宫是什么险恶之地,明日不知道丽妃会如何刁难自己,想好好活下去还是解决好自己身上这一桩麻烦事再说。 “皇上,我想了解几个问题,第一,丽妃从怀孕到这几月,可有什么异常?第二,丽妃怀孕到现在有多少个御医诊断过?我要审问她所有的御医,第三,我要她这几个月以来所有入腹的东西清单,第四,我要知道她这几个月特别是这一个月以来所有服用的药的方子。” 顾锦瑟步步走近君丞止,这些问题若都能解决,大概就能知道,她这腹中胎儿这几个月以来,是什么情况了。 “哦?”君丞止看向顾锦瑟的眼神中多了一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欣赏。 这个女人说是要自证清白时,他只是有些期待,没想到现在说出的话,倒是头头是道,条理清晰。 果然…… 欣赏之余,也更加令人可疑了。 这九千岁之女的骄纵蛮狠,可是多次耳闻,以前甚至亲眼所见。 可现在眼前这个女人,似乎和过去那个人,相差甚远,或许,在那一次死而复生之后鬼神上身了么?亦或者,以前那般性情都是故意做给旁人看?而如今死而复生恍然大悟,发誓要好好做人? 君丞止摇摇头,发觉自己竟然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来,甩开脑海中那些思绪,继续侧耳听着顾锦瑟的话语。 “你可信我?” 寂静的夜里,宽阔的寝宫内,顾锦瑟悠悠站着,笑意盈盈,巴掌大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起色,她的声音低低软软的似乎有一些别样的魅力。 君丞止坐着,书案上的烛光灼灼,在两人之间落下一道影子,烛光辉映下,竟生出一丝丝的暧昧的气息来。 “朕信。” 简短有力笃定的回答,可他的眼神确实带着一丝莫名,似乎这种笃定不是因为单纯的信她,而是因为一些别的东西。 顾锦瑟向来敏锐,她猜,这男人一定知道真相,只是不想帮她罢了。 君丞止不再多言,站起身来,说道,“你要的东西,朕会安排。” 顾锦瑟道了声谢谢,也不再多言。 君丞止的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槛,还要回过头来,好看的脸上染上一点点邪魅又温柔的笑意,他拇指和食指慢悠悠的磨着袍袖口,说道,“顾锦瑟,不要让朕失望。” 顾锦瑟扬了杨眉,勾唇,一笑,丢出两个字,“一定。” …… 翌日。 顾锦瑟是被屋外的嘈杂声吵醒的,她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但听着屋外的鸟语,闻着屋内的花香,也分辨得出时间还早,这么一大早的,如此熙熙攘攘,怕是来者不善。 看来,自己猜得果然不错。 能在皇后寝宫外如此吵闹的,自然身份也不低。 顾锦瑟想,这百分百是丽妃那厮带人来了,就算不是丽妃亲自来,也是为了这桩事情。 第13章 莫非是不举? “喜巧。”顾锦瑟轻唤一声,已经起身下床,方走出屏风,便看到书案上一摞摞的书册堆放着和一大堆药材,食品之类的。 这个君丞止,做事倒是利落。 喜巧似乎一直在门外守着,闻身便立刻推门进来。 “娘娘,您起身了?奴婢这就给你备早膳。”喜巧取下披风为顾锦瑟披上,一边说着。 “不急,昨夜吃得有点撑,外面,是丽妃来了?”顾锦瑟下巴朝着声音的来源抬了抬。 这皇后的寝室分为内室和外殿,外殿一般都是会客接待客人所用,而吵闹声就是从外殿外传来的。 “娘娘,外面是丽妃娘娘,珠妃娘娘和柔妃娘娘,一大早丽妃娘娘就由几个婢女搀扶着过来,说要找皇后问清楚为何害她孩子,可门外有侍卫把守,是皇上所派的人,皇上特意吩咐过,今日谁都不准打扰您。”喜巧一边替顾锦瑟梳洗着一边回答,“丽妃娘娘见此,又去跪求了皇上,说是要讨回公道,可是皇上那边又碰了壁,这就又回来了。” “哟?”顾锦瑟有些意外,这君丞止吃错了什么药? “娘娘,皇上还嘱奴婢告诉您,丽妃娘娘从怀孕以来极少走出寝宫,便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只是这怀孕期间,为丽妃娘娘保胎看诊的只有张太医,那张太医是丽妃娘娘娘家的人,丽妃娘娘说是只信任这一个太医,但出了事情之后,这个张太医就自缢了,留下遗书,说是保胎不利,以死谢罪。”喜巧心中何其聪慧,也知道这其中不简单,当日皇后与丽妃争执之时,她们一干人等的的确确看到皇后推了丽妃,只是那力度并不像有那般大…… 但这种揣测之言,她们身为奴婢,如何有人信。 顾锦瑟单手托腮,食指中指并拢,轻轻敲着太阳穴,陷入沉思。 “皇上政务繁忙本不愿纳妃,三年前九千岁以……”喜巧话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便顿了顿,才继续说道,“自皇上纳妃三年以来,一直忙于政务,后宫之人无一人能得到皇上的宠幸,半年前的一天皇上大醉在丽妃寝宫中,而后,丽妃便有了身孕。” 顾锦瑟脸上浮起一抹暧昧不明的笑,想着想着,忍不住大笑起来。 “娘娘,您笑什么?”喜巧不解。 “没有没有,我想到这后宫佳丽三千,某人却坐怀不乱,这可不是什么忙于政务大概是……不举?哈哈哈哈哈……然后丽妃大抵是强上?不对啊,瞧着皇上这不伤心的样子,大概真是不举,所以才怀孕丽妃腹中皇子不是……”顾锦瑟越想越乐,笑的越加厉害。 “娘娘,此话不可乱说!”喜巧一向平静的脸露出一点慌乱,就差捂住顾锦瑟的嘴了。 “宫中秘闻我懂我懂。”顾锦瑟笑的花枝乱坠,好半响才冷静下来,“方才你说,张太医自缢了?那还真是只有从这些东西入手了。” 顾锦瑟看向书案上的那一摞资料,叹息一声,随即又莞尔一笑,大不了,就逃之夭夭。 这皇宫虽然戒备森严,但以自己的身手,只要休养好,拼死一搏也不成问题。 想到此,顾锦瑟脸上又挂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让喜巧找了个腰带,在喜巧不明就以的眼神里,她将自己受伤的手腕缠起挂在了脖子上。 “这样方便多了。”顾锦瑟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先前就那么挂着,总是扯到疼的厉害,这样一来很好的避免了误伤。 顾锦瑟就这么挂着手臂,慢悠悠的晃到了书桌前,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药方,开始翻阅起来,她柔软的身子歪歪斜斜的靠在檀木椅里,几乎整个身子都陷了进去,毫无端庄模样。 这一张张的药方几乎都没有破绽,只是普通的安胎药方,六个月以来,每日的药方都存了档,一两百份药方,几乎都是一样的方子。 这反而就有些问题了…… 怀孕六月,每一个月的情况都会有所不同,怎么可能每时的安胎药方都一样? 这张药方子,一定不是丽妃最后喝下的药。 顾锦瑟揉了揉眼睛,拿起药方一旁的一本记事,翻开一看,才知道那竟是丽妃宫中这几个月所申领的一切用品,包括食品药材衣物等等。 粗粗一看,这些更多,大抵有十来本。 “老命休矣。”顾锦瑟哎一古了一声,也只有认命的翻看起来,这些东西,或许是个关键的突破点。 第14章 戏弄皇帝 这偌大后宫,丽妃不可能买通这么多人。 时间静静流淌,屋外的吵闹不知何时已经停下,喜巧备上的膳食已经热过了两回,顾锦瑟都全然不知。 直到夜幕降临,顾锦瑟严肃的脸上才露出一抹笑容来,此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体酸痛得厉害,而闻过了所有药材的鼻子也几乎要味觉失灵了。 “这椅子真是忒硌人,明日得叫喜巧整个贵妃椅来。”顾锦瑟伸了伸腰身,拿起一张宣纸盖在脸上,就往后仰头靠在檀木椅上,决定眯一眯。 君丞止进屋时,顾锦瑟是听到动静的,自然也分辨的出这脚步声是谁,只是懒得理会。 至于君丞止。 他一踏进寝室内,便看到满屋狼藉,那遍布一地的药材、药方、宣纸,就这么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 而杂乱的书案前,那女子一条腿挂在扶手上,一只脚踩在书案边缘,受伤的左手放在腹部上,另一只手压在额头上,正确的来说,是压在宣纸上,她的脸上盖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宣纸,长发散落一地,白衣罗群凌乱,衣襟口有些敞开,隐隐露出青绿色的肚兜颜色。 胸脯随着呼吸一上一下,更显诱惑。 …… 君丞止皱眉,转身就门关上。 这个女人,身为皇后此等模样,哪有一国之母的模样! “朕知道你没睡,坐好!”君丞止上前就拿掉盖在顾锦瑟脸上的宣纸,双手背在身后,脸上一派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顾锦瑟没办法睁开眼睛来,扫了一眼君丞止,仿佛看到了自己在学校时的那个顽固不灵的老师,她还记得,那一堂是解剖课,老师在前一堂课让大家准备小动物拿来解剖用,谁知她那一堂课,却拎着一个小娃娃来上课堂。 那个小娃娃,是那个老师的小孙女。 那一堂课,那个老师就全程用君丞止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盯着她。 顾锦瑟有些不满揉着酸痛的肩膀,说道,“我说,我这刚想睡会,你怎么总喜欢挑夜里来?” “帝后夜里同寝,有何不妥?”君丞止妖孽般的脸还是染着一点怒气,说这句话时却还是扯出一抹笑意来,更显得危险森森。 “妥,您说妥,那就妥。”顾锦瑟赔上一脸笑意,这个危险的老狐狸喜怒无常的,都说暴君暴君,古代的君王大概都是阴晴不定的,自己还是小心为上。 君丞止头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无力的感觉,怎的这个女人能如此多变!? 头一夜,她胆敢到对他大打出手,出手之狠辣根本不是寻常人的手法,第二日却是众目睽睽之下推了丽妃害死皇子,打入水牢三日后醒来时,信誓旦旦说可以自证清白。 言论行为,都似乎以往那个顾锦瑟不同。 当日那个胆大包天的顾锦瑟,现在却现在这样一幅没脸没皮的无赖模样,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君丞止甩开脑海中那些莫名的想法,轻咳一声,说道,“朕挡得了一日,挡不了两日,你,可有交代了?” 顾锦瑟清丽绝色的脸上漾起一抹狂肆的笑容来,挑了挑眉,拿起桌上其中一本记录的书籍,说道,“我想这些东西,丽妃很难解释。” “哦?”君丞止颇有兴致的看向顾锦瑟手中的东西。 “还请皇上明天帮我叫上丽妃,丽妃身边的宫婢,再叫上几个德高望重的太医以及负责记录膳食和用品的两宫之人到我这里,过了明日,我想丽妃再无话可说。” 顾锦瑟小小的卖弄了一个玄虚,她想明日再当众说清这件事情。 这本小小的记录或许无法成为强有力的证据,那么就要看明天丽妃的表现了。 “真是令人期待。”君丞止眼里有了笑,点点头应承了顾锦瑟的要求,“明日早朝之后再省,这桩事情,朕必须在场。” “是是是,我的皇上。”顾锦瑟连连点头,正儿八经的给君丞止鞠了个礼,方一弯腰,这肚子就十分不适宜的响了起来。 君丞止这才发现桌上一桌子菜好好的根本没有动过,这女人?“没吃晚膳?” “在下为了赶紧自证清白,赶紧不要皇上担忧,废寝忘食了些没什么所谓,不要夸我,我会膨胀。”顾锦瑟笑了笑,一脸小人讨赏的市侩模样。 君丞止抿唇。 “皇上这是要想什么词夸我吗?不了不了,受不起受不起。”顾锦瑟一脸夸赞的受宠若惊。 君丞止皱眉。 第15章 丽妃的戏 “皇上这是担心我饿坏了身子要让我赶紧吃?不了不了,夜深了这御膳房折腾了一日我什么也没吃也不再麻烦人家了,我要直接睡了。” 君丞止黑脸。 “皇上,夜深了,我说我要睡了,您请啊?”顾锦瑟推了推君丞止,做出了请的手势。 君丞止嚯的一声握住了顾锦瑟的手腕,将他拉进了怀中,另一只手紧紧的箍紧了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子一俯,逼近几分,薄唇微动,在顾锦瑟耳边低声说道,“朕先前就说了,朕今日要在此就寝。” 他也不知自己此刻为何这样做,或许,是想看这女人慌乱的模样。 可是顾锦瑟再一次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失望了。 顾锦瑟低低笑了起来,整个身子靠在了君丞止的怀里,头舒服的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之上,声音轻快而喜悦,“皇上能留在这里我受宠若惊啊,那夜也没有圆房,不如今夜我们……” 顾锦瑟抬头,眸光灼灼的盯着君丞止,欲言又止的眨了眨眼睛,充满了暧昧的提示。 这,君丞止就没有兴趣了。 君丞止倏地的就松开了顾锦瑟,方才还充满魅惑的脸上此刻沉下来,“顾锦瑟,你当真是个女人?” “皇上不是该感受的都感受过了?怎的现在又问这个问题?不如,咱们今夜试试呗。”顾锦瑟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的丢下一道道惊雷。 “……!”君丞止再次沉默,末了,丢下一句皇后好好休息,转身便要走。 “皇上别走啊,臣妾今日方便啊。”顾锦瑟故作惋惜的追了两步,便看见君丞止脚下生了风似的,跑得更快了。 待君丞止的身影完全消失,顾锦瑟啧啧啧的摇这头向自己的床走去,“真是无趣!这男人原来怕热情奔放的啊,那可就非常好办了。” 西凉国,十月二十。 这一日,六宫之中,再无人不知当今皇后顾锦瑟,是何等厉害的角色。 君丞止刚下了早朝,一身明黄的龙袍还未脱下,正一脸威严的坐在主位之上,他右侧坐着的是顾锦瑟。 今日的顾锦瑟稍稍的收拾了一番,换上一身水绿色宫裙,还是没有穿那端庄厚重的宫服,此刻她扯着嘴角笑着,悠悠的喝着茶,一脸慈祥的扫了底下众人一眼。 左边第一个坐的便是一脸憔悴脸色苍白的丽妃,她左边依次坐着珠妃和柔妃。 太医院最德高望重的秦老太医站在一侧,以他为首分别站着御膳房,司衣局,内务府等人。 “皇后,可以开始了?”君丞止一派威严,正儿八经的模样很有皇帝样。 顾锦瑟正了正衣襟,也学着君丞止端了个架子,道,“今日我……本,本宫叫诸位过来,想必诸位都有些不解。” 话音一落,珠妃一脸不忿的冷哼一声,丽妃则是哀怨的啜泣起来。 “皇上,臣妾实在忍得辛苦,这一句话定是要讲!”珠妃咬了咬唇,终于站起身来,却是对顾锦瑟视而不见,眸光幽幽看向君丞止,“皇上,丽妃姐姐痛失皇子,皆因这个女人,而今,而今……她却还能如此姿态站在这里,臣妾想问上一句,为什么?” “珠妃妹妹,你别说了,皇上这么说,定有皇上的道理……”丽妃说着忍不住红了眼眶,眼泪无声滑落,落入她苍白无色的唇中。 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这里流泪,顾锦瑟默默在心里替她抹了一把同情泪。 君丞止皱了皱眉,一脸不耐的看着珠妃,“说完了?” “皇上,臣妾,臣妾……”珠妃咬着唇,有些气愤道,“皇上,这个女人是不是仗着九千岁的女儿,就可以无法无天!谋害了皇子也可以逍遥法外!?皇上今日这样喊我们来,可是要臣妾们对当日之事缄口不言?” 顾锦瑟觉得这姑娘戏很多,很有思想,正想开口解释,君丞止就冷不防来了一句:你的一句,甚长。 珠妃被噎了一句,张了张口,哑口无言。 “珠妃妹妹何必着急?本宫这还未开始说,妹妹倒是已经胡思乱想了这许多,冷静冷静,今日皇上叫大家来此,不过是为了查明丽妃痛失皇子一事的真相。”顾锦瑟笑眯眯的,那悠然自若的模样,仿若事不关己,半点没有她还是这件事情的最大嫌疑人的模样。 这样自在的模样,似乎有十足的把握来证明自己与这件事情无关。 丽妃带泪的眼突然一黯,眼底多了一抹惊慌,捏着帕子的手竟有几分发抖,她咬了咬下唇,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 第16章 一场大戏 这件事情她做得这样缜密,不该有任何破绽,一定是这个女人吓唬人罢了! 丽妃握紧了拳头,暗暗告诉自己。 珠妃还想说什么,却被君丞止叱喝一声,虽还有不忿但也不敢再多言。 顾锦瑟慢悠悠踱步到丽妃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那笑意并未直达心里,眼底是满是摄人的寒意,“我想问问丽妃,张太医现在在何处?” 丽妃娇弱的小身子颤巍巍的缩进椅子中,委屈的摇了摇头,声若细蚊,“皇后娘娘,臣妾这几日没了孩子,差点和那孩子一起去了,在床上躺了三日,臣妾怎的知道张太医去了何处?臣妾也想知道,张太医为何突然失踪,娘娘若是找到他,可否替臣妾问上一句,这几个月来,是不是他对臣妾做了什么,否则臣妾的孩子为何会那么虚弱……”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顾锦瑟一定立刻给这位丽妃娘娘鼓掌叫好,这一番说辞说的简直将锅甩得一干二净,切又再次成为了弱者,而她这个恶人端的是咄咄逼人。 “如此,本宫问你,你的胎儿确实是在三日前那场意外中没的?在这之前,你从未感到任何不适?”顾锦瑟不急不躁,伸手搭上丽妃的肩膀,俯身靠近她,低低沉沉的声音给人一种无形的胁迫感,“你确定……这孩子是我这一推你那一摔掉的?” 丽妃心头一颤,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个女人为什么今日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三天前那个飞扬浮躁的样子全然不同! 不,不能慌。 丽妃吞了吞口水,定了定心神,苦着一张脸,泫然欲泣道,“臣妾自有孕以来一直小心翼翼,遵从太医嘱咐,一向相安无事,直到那日被姐姐……” 丽妃捂着胸口,悲悯至极,“就算姐姐你道一句你只是无心之失,臣妾都尚且都原谅你,可姐姐却来同我说这些,是要臣妾承认,臣妾滑胎与姐姐全然无关,是臣妾自作孽不可活吗……” “够了,丽妃这些话已经说了许多,我听明白了。”顾锦瑟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丽妃,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就忍不住动手了。 君丞止饶有兴致的看着顾锦瑟,食指与拇指缓缓磨着宽大的袖口,薄唇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顾锦瑟打断丽妃的话之后,转身走向秦太医面前,将袖中的一叠药方递给他,“秦老太医,你看看这些药方子,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秦太医接过那摞药方,眯着眼睛,捋着胡子一张张翻看了起来,末了,他摇摇头,回禀道,“娘娘,恕老臣愚昧,这些药方不过都是寻常的保胎药,并无异样。” 顾锦瑟一笑,“秦老太医,若是你为丽妃娘娘保胎,你是否会开出这样一份六个月,日日都差不多的药方?” 秦太医皱眉,捋着花白的山羊胡须,摇了摇头,“女子怀孕三月内所服保胎药和三月之后保胎药是不同的,前三月胎气不稳,多用白术,茱萸,炙甘草为药方,但是三月之后胎气渐稳,这白术一般便不再用,这白术本身扶正固本,主治胎动不安,但是这些药方中,似乎都有白术所在……若如丽妃娘娘所说胎儿一直很稳,实在不应该是这样的保胎药方。” 丽妃的脸色白了白。 秦太医继续说道,“若只是寻常胎气不稳,这些保胎药方来说,倒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所以老臣一开始便说这并无异样,只是和丽妃娘娘所说有些出入罢了。” 顾锦瑟未等丽妃开口,便接口说道,“大抵是丽妃娘娘这种小小的胎气不稳不算的什么大事,又或者是照顾丽妃娘娘胎儿的张太医医术不精,胡乱给丽妃娘娘开了这保胎药吧。” “臣妾不甚懂这些,臣妾不知道……”丽妃摇着头,已经有些慌乱。 “那劳烦秦太医再看看这个。”顾锦瑟递出另外一张单子。 秦太医接过,有些不明就以,顾锦瑟将那份誊写的单子递给御膳房总管,一边说道,“这是丽妃滑胎前的那三日的膳食清单,朱总管,你看看,这是否是那日丽妃的膳食?” 一脸圆润的朱总管眯着一双小眼睛看了半响,便点点头,“没错,奴才记得清楚,这一张,丽妃娘娘那日说是嘴馋了要吃驴肉煲,可那日御膳房中实在没有驴肉,可丽妃娘娘发了好大的脾气……” 第17章 惊艳 “奴才们没办法,立刻去宫外买了驴肉,这才给丽妃娘娘做了驴肉煲,这薏米糖水,燕麦粥,也都确实是那几日送入丽妃寝宫中的。” 朱总管说完,才想起来丽妃此时也还在殿内,自己这番说辞实在不妥,便立刻收了声,歪着头讪讪一笑,“皇后娘娘,不知道这,这有什么问题?” “丽妃,你呢,这驴肉,薏米,燕麦是否的确是你吃的?”顾锦瑟眉眼带笑,那慈祥善意的笑容仿若看着一只惶恐的小绵羊。 丽妃不明所以,点点头,“是,是又如何?” “又如何?这个就要问秦太医了。”顾锦瑟笑意悠悠,望向秦太医。 君丞止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看着顾锦瑟绝色艳丽的脸上挂着自信慵懒的笑容,那般恣意轻狂,整个人似乎都焕发着不同的光彩,他的心情莫名的很是愉悦。 秦太医脸上一沉,摇着头,斩钉截铁道,“不可能!燕麦有滑肠和下行之力,故有一定的催产作用,孕妇忌食,薏仁性专下达,孕妇忌之,而这驴肉性平,虽有补血益气作用,但也同时活血损人阳气!若这几日丽妃娘娘吃了这些东西,那这胎儿必然保不住!” 顾锦瑟鼓掌附和,一步步走进丽妃,问道,“秦老太医说得极是,所以我自看到这几份膳食单开始,便很是怀疑,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如何吃这些至寒活血之物?我想问上丽妃一句,为何?” 丽妃较小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厉害,一张小脸也是煞白,她说话时似乎牙齿都在打颤,“臣妾……臣妾或许记错了,这些东西是臣妾宫中之人吃罢了……” “丽妃这出尔反尔的功夫,倒是很厉害。”顾锦瑟冷冽一笑,凤眸一睁,厉声质问,“狄丽,本宫问你,在你滑胎前八日,也就是十月十二日,你……” “十月十日,你宫中为何一夜灯火通明!?那一夜,为何深夜召唤张太医!?张太医为何又多次往返太医院和你寝宫之间?那一夜,你宫中为何又从司衣局领走大量布帛?那一夜之后,你宫中为何有四个宫婢莫名失踪?丽妃,你告诉我,十天前的那一夜,你宫中,发生了什么?” 顾锦瑟步步逼近,一句比一句森寒,那些话语如同巨大的压力扑向丽妃,压得丽妃脸色苍白,双唇毫无血色,颤抖着竟不知说什么反驳。 不,不可能! 丽妃的心如坠谷底,她杏眼园睁,一遍一遍在心中告诉自己,顾锦瑟不可能查得到!不可能! 顾锦瑟笑了,笑容越发邪魅危险,她伸手拍了拍丽妃肩膀,继续说道,“你那日撞到在我寝殿的桌角上,还记得流了那不少血在我那里?你可知世上有一种方法,能验出是人血还是动物之血?” 有这种方法? 君丞止挑了挑眉,单手托腮,望了一眼秦老太医,后者一脸惊讶茫然摇摇头表示不知。 这女人,大概是在唬人。 “不……”丽妃的声音已经轻到仿若不闻。 “狄丽,你好大的胆子!几日前已经流产却是将这事情压了下来,再将此事趁机栽赃给本宫,你可知罪?”顾锦瑟突的眉眼一冷大声一喝,那气势如虹,竟真有几分国母之威。 丽妃吓得从椅子上瘫软下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贝齿咬着唇,娇弱的身子如风中扶柳,她摇摇头,还在坚持着,“皇后娘娘,不要,不要血口喷人……” “丽妃娘娘先看过这封信,再来说这句话如何?” 顾锦瑟话音一落,一个牛皮纸的信封就砸到了丽妃的脸上,锋利的信封边角划过那细嫩的脸颊,划破一点小口,一丝血丝渗了出来。 那牛皮纸上,郝然写着张默绝笔四个大字,张默,便是张太医。 大殿内众人到此时,才真正对这个皇后娘娘刮目相看。 好一个皇后,好一个顾锦瑟! 她竟能如此抽丝剥茧,三言两语就将局势扭转过来! 此番种种一道说来,谁还能说丽妃腹中孩子的事与皇后有关! 不能! 眼前的女子容颜倾城,一身水绿宫装罗裙衬得她有几分仙气缥缈,那女子站在那里,神采飞扬,衣诀飘飘,她原本就是西凉第一美人,如今多了几分出尘,更显得姿色丽人。 君丞止看着殿中的女子,她眉眼带着笑意,自己的心情也有几分愉悦,这样愉悦的心情,似乎很久没有过了。 他的皇后,真是有趣。 第18章 遗书 君丞止想,看来,自己娶了这女人,一点都不亏…… 那头,丽妃大惊失色,颤抖着将那信封打开,一封染着血迹的信封掉落出来,白纸黑字,写的是一封遗书…… 那遗书上,一遍遍写着狄丽二字,诉说自己如何在十日前那一夜,丽妃小产胎儿不保,却要他缄口不语之事,更有之后如何不甘被丽妃威胁自缢之事…… “这遗书的字迹,需不需要让秦老太医鉴定鉴定,是否是张太医亲笔所写?”顾锦瑟蹲下身,捏着丽妃的下巴,迫使她自己抬头看着自己,斜眸去看秦太医时,眼角的余光碰上君丞止的,发现对方也正灼灼的盯着她看。 顾锦瑟抬了抬下巴,挑挑眉,一脸挑衅和恣意。 丽妃终于绷不住,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挣扎拍掉顾锦瑟的手,跪着朝君丞止爬去,急急的磕起头来,“皇上,臣妾知错,臣妾知错!臣妾知错!” “丽妃……” 柔妃和珠妃都有些讶异,对看一眼也慌得急忙从椅子上跌落,反应过来也赶紧跪下求饶,“皇上饶命,臣妾不知丽妃心机如何深沉,臣妾二人是被丽妃所蒙骗才错怪皇后娘娘!皇上饶命,皇后娘娘饶命!” 君丞止嘴角的弧度越发加深,赞赏的看了顾锦瑟一眼。 今日这样一出大戏,着实精彩,那封书信………他记得昨夜在书案前见过,那张写了一半的半成品。 嘭—— 嘭—— 一声重过一声的磕头声响起,丽妃的额头已经红肿流血,血丝从额头留下和她脸上的眼泪混在一起,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此刻却顾不上仪容,一遍遍的哭着求饶,“皇上,臣妾痛失爱儿一时糊涂才做出此事,皇上饶命!请皇上念在一夜夫妻百日恩的恩情,饶恕臣妾!” 顾锦瑟很遗憾的摇了摇头,啧啧说道,“丽妃……你该求情的对象,应当是本宫才对。” 丽妃恍若未闻,一个劲的朝君丞止磕头认错。 君丞止见昔日爱妃如此求饶却不为所动,郎心似铁,眉头连皱都没有皱一下,只是转头看向顾锦瑟,说道,“此事即发生在后宫,就由皇后发落吧。” 这男人当真如此无情,或者是真的如她所猜,这丽妃真的做了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大概真的不举,这所谓皇子真的不是皇上的吧,否则,就算丽妃做出这种事情,那也始终是给她怀过孩子的女人,竟然如此无情。 顾锦瑟挑眉,“皇上确定?” “你身为皇后,执掌凤印,后宫之事自然该你管。” “本宫从来睚眦必报,丽妃如此陷害我,交给我,我定不会轻罚。”顾锦瑟食指绕着胸前的长发,每多说一个字,丽妃就惊上几分。 “丽妃欺君在前,嫁祸在后,这哪一条都是死罪,朕相信皇后定会秉公处理,朕还有要事,这里便交给皇后了。”君丞止说这话时,眼神一直锁在顾锦瑟身上,直到离场,也未曾看过一眼跪在地上苦苦求饶的丽妃。 “皇上,皇上你不要走!皇上!”丽妃的声音越发凄厉,绝望的看着君丞止越走越远,心里渐渐凉透。 她无力的跌坐在地上,看着那自己迷恋了数年的男人,那个无情的男人,此刻才恍然大悟,这么多年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那人,从未多看自己一眼……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迷恋上这样一个绝情的男人! 秦太医等人退下,殿内只剩下丽妃,珠妃柔妃三人和顾锦瑟喜巧五人。 珠妃柔妃两人抖若筛糠,跪在地上,将身子伏得极低,“皇后娘娘,臣妾二人知错,望皇后娘娘轻罚!” 顾锦瑟并没打算和这两人多说,也并无证据证明她们知情且有份陷害,“珠妃柔妃罚俸一年,禁闭三月,不准踏出宫门半步,退下吧。” 珠妃柔妃对此处罚感激不尽,连连磕头便立刻退下,不敢再管丽妃。 平日里的姐妹,在利益面前,算得了什么,自顾不暇,谁还能去理旁人的事情。 顾锦瑟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觉得甚是可怜,她蹲下身来和丽妃平视,同情说道,“狄丽,你瞧,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呵呵呵呵……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当上皇后就能得到那个男人了吗?不!你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丽妃痴痴的笑了起来,似乎进入了癫狂状态。 “哈哈哈哈哈哈,顾锦瑟,你以为那样的人会有心吗!?” 第19章 丽妃发疯 “他有心吗!?他没有!你知道我多辛苦才怀上这孩子吗?我甚至不惜在他酒里下迷情药,可是就算是这样,你知道吗?他也不碰我!呵呵呵呵呵呵……”丽妃摸着自己的脸,眼神空洞中,已是没有了半点光彩。 “我明明这样美,他却从来不看我,为什么?我不能就这么在宫中老去,我不能!我不惜……不惜和别人……再去灌醉他,借此让他以为我有了他的孩子,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曾多看我一眼!” 丽妃似乎已经是绝望了,她大抵觉得自己落在了顾锦瑟的手上再无活路,竟就这样全盘托出。 可这些话对于顾锦瑟确实造不成半点伤害,对顾锦瑟来说,君丞止有心无心,有情无情,她都不在乎,她又不是这后宫中期期艾艾的女人一生就盼着君丞止的爱和宠幸而活。 所以,丽妃哪怕将君丞止说得再冷血无情,那也无关痛痒。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本以为我可以母凭子贵,就算皇上不爱我,我也可以凭着这孩子做上国母之位,可是你来了,为什么,凭你是九千岁的女儿?我不甘心!”丽妃的声音几乎是嘶吼而出,她恨恨的盯着顾锦瑟,眼里布满了血丝。 “哦,那又怎样?你有本事,也可以像我这样,让皇上非娶不可。”顾锦瑟掏了掏耳朵,弹了弹指甲的灰,很不以为然,丝毫没有被丽妃凄厉的模样吓到。 “你!你!顾锦瑟若不是你!若不是你做上皇后!我不会日日嫉妒夜不能寐,也不会不慎滑脱!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丽妃的话越发尖锐,说到最后竟然拔下鬓间的发簪,发了疯的冲向了顾锦瑟! 端的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娘娘!”喜巧低喝一声,吓了一跳,疾步冲上前。 此时此景,此情此势,惊险万分!千钧一发! 然这处于危险中心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 顾锦瑟打了打哈欠,眨眼抬眸间,丽妃尖锐的簪子已经到了眼前,簪子后面是她狰狞的面容,那眼里充满了疯狂的杀意。 喜巧还未来得及上前,眼看那簪子已经朝着顾锦瑟的心窝刺去,方才还一派慵懒的顾锦瑟眼神一眯再次睁开已是一片冷冽,她左脚一个后退,脚掌向外,膝盖略弯,便稳住了身体,眼疾手快的抓住丽妃的手腕,同时施力将那手腕向外一掰,便听到咔擦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 “啊!”丽妃痛叫一声,手上一痛再也握不住簪子,簪子掉落在地,她也因疼痛单膝跪倒在地。 “狄丽,我从来不是圣母白莲花,你害了我,害我吃了好些苦头,我只会加倍还你,本来呢我只打算将你关水牢关个十天半月,可如今你竟还敢意图杀我?”顾锦瑟冷冷一笑,甩开丽妃的手腕,丽妃立刻支撑不知,整个身子都瘫软在地。 顾锦瑟上前,一脚踩在丽妃已经骨折的手腕上,看着丽妃因为痛楚而扭曲的五官,冷道,“丽妃欺君罔上嫁祸皇后罪不可恕,废去妃位贬为宫奴,罚入水牢一月,再打入冷宫。” “你,你不能……” 丽妃惨白到几乎透明,听着那惩罚她惊恐至极,怎么能,她怎么能…… 不,她绝不受这样的折辱!这样的惩处,比死了更加可怕! 丽妃眼睛一闭就要咬舌自尽,却被顾锦瑟捏住了下颚动弹不得,随机一张手帕塞进了她嘴里。 “想死?别污了本宫的寝殿。”顾锦瑟红唇一勾邪魅一笑,便唤来了侍卫将丽妃脱了下去,丽妃在无力挣扎,她眼神充满怨毒,若是这眼神能杀人,她大概死了数万次。 丽妃被拖了下去,这整个世界才终于安静下来。 “喜巧,你方才……”顾锦瑟欲言又止,眼里带着明了的笑意。 喜巧从容淡定的抬眸,坦然对视,“喜巧不知娘娘想问什么?” 顾锦瑟低低一笑,道,“没什么。” —— 是夜。 幽暗潮湿的地宫中央,一个天然的热水池子冒着蕴蕴热气,一个紫衣男人合衣泡在池中,怀中揽着一个绝美女姬,正悠闲的闭着眼。 他的身后站着一道纤弱的黑影,明显看得出是个女子。 “主人,如您所料,顾锦瑟果然性情大变,属下认为,这绝不是您的女儿了。” 池中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细长的眸子透着森寒诡谲,半响才道,“哦?那你要替本公好好盯着她了……” 第20章 朕不举?试试! 御花园,一群小太监小宫女正围成一个圈,一个个笑的合不拢嘴,那圆圈中心,白衣女子神采飞扬,讲得口若悬河。 “皇后娘娘,你可莫要乱讲!奴婢不信!” “奴才也不信,怎么可能……” “你瞧瞧你们,非要听,听了又不信是不?” 君丞止和君桑吉一踏入御花园便注意到了这边的骚动,这样大的动静,实在是要不注意到也不行,而那一群人显然谁都没有注意到有人来到。 君桑吉一身青衣,如今已经十月底了手中还是捏着一柄折扇,腰间挂着一支玉笛,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个品味情趣都优雅的闲散王爷。 他探头看了看那讲得正开心的人群,再看了看脸色不甚好的皇兄,不嫌事大的问道,“咦,皇兄,那边那个,不是臣弟的新嫂子吗?” 君丞止黑了黑脸,嗯了一声。 君桑吉来了兴趣,也凑到了人群外围。 “他呀虽然仪表堂堂,可惜啊……真是可惜……”顾锦瑟一脸惋惜。 “可惜什么?”君桑吉插嘴问道。 “可惜不举啊。”顾锦瑟唉声叹气,话音一落却听到一个男子噗嗤大笑的声音,这一笑一众宫女太监才醒过神来,回过头,见着当今皇帝和王爷竟然就站在身后,大惊失色,哗啦一声退开老远,急忙跪下。 “奴才(奴婢)参见皇上,参见陵王!” 君丞止面色不善的盯着顾锦瑟,大手一挥,“都退下。” 君桑吉看着一众宫女太监一个个脚底抹了油似的跑得飞快,不由得对他们方才正在谈论的话题更感兴趣了。 他笑嘻嘻的走向顾锦瑟,鞠了鞠宫,一脸好奇,“臣弟见过皇后嫂嫂,臣弟十分想知道,嫂嫂方才在与下人们说些什么?如此有趣?有趣的事情,应当共享。” 顾锦瑟抬眸,看着眼前笑眯眯的君桑吉,眼前的男人五官和君丞止又三四分相似,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的,他眉眼弯弯带着笑意,端的是风华霁月般的温润出尘,好一个谪仙般的男人啊。 方才一众宫人喊他陵王,这男人又自称臣弟,喊她嫂嫂,那这人定是君丞止的弟弟了, 君丞止那么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怎的有个如此顺眼的弟弟? 她顾锦瑟对好看的人,向来和蔼。 “方才我和他们所聊的事情有些伤大雅,你还是不要听了,恐污尊耳。”顾锦瑟笑笑,这期间看都未看君丞止一眼。 君桑吉脸上笑意更深,看来眼前这女子果然不同凡响,他还以为昨日传闻有误,这么一个过去嚣张跋扈的九千岁之女怎会晓得句句铿锵的自证清白,如今一看,怕是不假,且还没半点架子,他见她如此随和,对她所说的‘不举’话题更来了兴趣,凑上前去问道,“嫂嫂如此说,我更是感兴趣了,要不,你悄悄告诉我?” “咳咳。”君丞止在一旁,干咳了两声。 顾锦瑟和君桑吉仿若未闻,顾锦瑟神秘笑笑,招了招手,示意君桑吉凑近一些,君桑吉也不顾礼仪,便这么凑上前去听。 君丞止耳朵动了动,却听大清楚,只能隐约听到什么他们,什么没孩子,什么定是不举,而后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他很不情愿的,不知怎的,就对号入座了,君丞止脸色一沉。 “我说嫂嫂,你怎么能同宫人们谈论这些!”君桑吉拍了拍大腿,抬眸看着君丞止暧昧不明的笑了笑,那笑容,很是刺眼。 “不是你说的同乐么?”顾锦瑟掩着嘴轻声笑着,笑容,也很是刺眼。 君丞止眯了眯眸子,黑着脸盯着顾锦瑟,这几日,他倒是从未见着她如此开怀笑过,现在却当着他的面,对着自己的皇弟说着如此不知羞耻之事,且还如此诋毁他,他咬牙,恶狠狠开口。“皇后,皇弟,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朕也在。” “咦皇上?这么巧你也来逛御花园?”顾锦瑟一脸才看到君丞止的惊诧模样。 君丞止嘴角抽了抽,终是有些忍不住,他上前,不顾君桑吉,一把将顾锦瑟拦腰扛起。 “你这是抽什么风!?”顾锦瑟一脸莫名,捶了君丞止的背部好几下。 君丞止薄唇一勾,大步阔步的往凤倾殿的风向走去,大掌狠狠打了顾锦瑟的屁股几下,说道,“皇后以为,朕不举?试试便知!” “皇兄皇嫂慢走。”君桑吉朝着已经走远了的两人,轻摇纸扇,低声说着,“这御膳房中的一对小猫儿今日是造福了呀,可是皇嫂,那两小猫,都是公的呀。”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645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645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