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伤途杀》 第1章 楔子 关不紧的门扉,几要随风起飞,巷里深处突然传出几声犬吠。 窗外风如兽吼,不知谁家茅屋盖似要被掀走。 松蜡油灯下,书生奋笔疾书,任凭小窗咿呀,管它狂风还是暴雨。 子时已过,他那美丽的新娘子似要抱住什么,却只揉到一袭的被褥,遂睁开了睡眼。 她从背后轻轻环抱住自己的相公,凑到他耳边,道:“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他驻笔于砚,转头看她,道:“我不困,夫人先睡。” 她贴着他的背,白莲花瓣似的下巴搭在他的肩头,一头青丝洒满桌面,就是没有独去睡的意思。 拿她没辙,他只好吹灭灯火,宽衣与她去睡。 窗外忽来一道闪电寒芒,纱窗下,案几上一沓金纸似也会发光,最上一张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神洲志。 第2章 混蛋与女侠 风起云涌,遮天蔽日。 燕子低飞,大雨将至。 竹林远离婆婆,竹林深处有片空地,地上青青草,草上有座小木屋。 那屋孤独、简陋、门窗紧闭,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的洗礼。 不过屋前屋后打扫得挺干净,房屋也没有破败的意思,相反,还被收拾得挺整洁。 显然,这里还是有人住的吧? 此时,有一十三双犀利的眼睛却盯上了那屋,而且已经盯了很久。 这时,万籁俱寂中突然响起了一声轻哨,就像夜鸟的叫。 那一十三条大汉突然自枝叶繁茂的竹竿上滑下,他们就像长在树上的果食熟了理所应当掉下来一般,一个个身手麻利得就像游鱼,几乎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们齐齐向那座小屋围拢过去。 一十三条大汉,一十三杆大刀,蒙脸大汉的眸子在发光,他们手中的刀也在闪着寒光,他们一个个步履稳健、轻盈、有规律,像极了缓缓逼近猎物的狼群。 接近了那小屋,一十三条大汉突然都很有默契地齐齐驻足,并且左手抬起,一时间,但闻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嗖嗖作响,也不知他们将多少的袖箭射入那房屋之内,也不知他们袖内箭匣是如何藏得下那么多袖箭的。 箭射完毕,一切又重归寂静,寂静得连一点虫鸣都没有,而那小屋依旧如故,只是窗与门等布满了孔洞——那些袖箭箭杆短轻,箭镞极重,劲力霸道,竟直接将那些木头贯穿而过。 一十三个蒙面大汉只有一人身后还多背了一柄长剑——一柄五尺青锋剑,可见此人应是这伙人中的头头,而且用这样剑的人,剑上的造诣一般都不错。 只见这背剑蒙面汉左手无声地做了个进攻的手势,于是那十二个蒙面汉更加小心翼翼地逼近了那小屋。 他们太过小心,太过谨慎了,就像十二道黑色的影子,步伐却比狸猫还要轻盈。 越接近那屋他们却反而越发的不能平静,有的额上甚至渗出了冷汗。 ——他们那哪像是在围猎猎物,他们简直就像是在招惹洪荒巨兽。 那背剑大汉突然地轻喝一声,好像号令,一十二条大汉身子尽皆一震,下一瞬便如脱兔般或破门而入,或破窗而入,或者破屋顶而入,动作敏捷得就像猿猴,粗鲁得就像猛虎。 只见屋内灰暗、干净、陈设简单,锅碗瓢盆皆有,家具一应俱全,只是到处都插着袖箭,入木三分,毁了一屋的好家具用具。 “那人凭空消失啦?” 终于有人万分惊讶地说了一句,语气中夹杂着失望和希望。 ——对里面没人而感到失望,因为他们已经在这里盯梢三天了,不过,他们也是真希望这里没有他们要找的那个人,因为他们都有家小。 ——原来他们要对付的只是个人,而不是洪荒巨兽。 最后,这一十二条大汉都齐齐注意到了餐桌上的一只黑色圆底锅,这黑锅有柄,带盖,锅圆围一尺左右。 锅盖银白,上雕凤穿牡丹,熠熠生辉,光滑得竟像镜子一样光可鉴人,这么秀气漂亮的一个锅,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插满袖箭的桌上,这个黑锅和银盖完好无损,锅的周围散落着不少的袖箭,显然这个锅坚不可摧,劲力霸道得袖箭都奈何不了它。 “打开看看里面是啥?” 这是十二条大汉最后的决定,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有人单手就去掀那锅盖,结果暗吃一惊,脸现尴尬之色,这锅盖竟纹丝不动,仿佛千斤重鼎。 “怎么,很重吗?”有人疑惑道。 “嗯!” 那人脸色有些不大好看,他放下手中大刀,深吸一口真气,力贯双臂,双手伸出,就去提那锅盖的把。 奇重的锅盖被打开,被随意地丢向一边,“嘭”的一声巨响,地面连着房屋都震了震,竟像丢的是块巨石,地面还被砸出好大一个坑。 众人神情一滞,有些懵了,只见这堂堂亮的银白色铁锅内没有美味佳肴,也无残羹剩饭,居中盘膝而坐着一只王八,成人掌大,手脚比一般王八长,手背自然放膝,手心朝上,有模有样修炼神功似的。 让人惊讶的是,下一刻,这王八突然睁开了双眼,它的瞳孔竟如大海般深邃、浩瀚,众人突然觉得眩晕、胸闷,简直要窒息,不能直视它的眼。 王八好像没瞧见这群状貌痛苦的人似的,自顾自抬头仰望屋顶,那仰望的小眼神,竟仿佛看穿屋顶直透云霄一般。 只见它突然地双手朝天一振,气浪使得那些大汉差点站立不稳,整个屋子都晃了晃,几欲掀翻,它的双手仿佛在招引着天上的什么似的。 也就这时,那发号施令的“头儿”突然出现在门口,他一眼就瞧见了那镜面铁锅里的王八,与此同时他惊恐万状地暴喝道:“快走!”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这王八好像会呼风唤雨似的,屋外骤暗,狂风暴雨齐来,与此同时九天之上突然响起一声炸雷,重重乌云之中一条粗大的闪电瞬间垂击而下,仿佛上苍之鞭,破屋顶,直坠至那锅内的王八身上。 众人骇极,那王八盘膝不动,仿佛欣然接受,随即是猛然“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小木屋刹那间连粉末都没能留下,只余地面一个焦黑大坑,比刚刚那屋还要上大三倍之多。 这一切的发生,太过突然,也太过迅疾,此时风雨骤去,天气大好。 那背剑大汉亡命飞逃,在最后一刻总算逃了出来,只是此时他灰头土脸,衣服有所破损,手中大刀不知何时已丢了,他愤恨地盯着地上那个仍旧冒着青烟的大坑,心有余悸。 “谁?” 蒙面大汉突然喝道,并且右手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背后青锋剑的剑柄,好像要拔出那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 只见一个长得柳娇花媚的女子自竹林中款款转出,二十出头的样貌,身着淡绿色衣裳。 衣裳衣裳,上衣下裳,她穿得很得体,衣裳好看,人更好看。 她笑得就像融雪之后盛开的那第一朵花,美丽不可方物,绿衣女子笑吟吟地道:“一群笨蛋,你们盯着的人早就跑了,还闯进门去白白送死!” 看见这绿衣女子翩然而至,那蒙面汉脸上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突然就松开了握剑的手,他听了这话,非但没有生气,语气反而客气了许多。 蒙面汉道:“姑娘可知道那人去了哪里?” “自然知道!”绿衣女子淡淡道,唇如樱桃,齿若瓠犀。 “还望相告!”蒙面大汉拱手道。 绿衣女子踱着碎步,看着脚上崭新的翠色履鞋,缓缓问道:“那人最常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那混蛋最常去的地方是青楼。”蒙面大汉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他虽是个混蛋,但不许你说他是混蛋!”绿衣女子杏眼圆瞪蒙面汉,蛾眉倒蹙嗔怒道。 “是!”蒙面汉语气郑重,头低了三分,好像有些紧张。 “青楼成百上千,倒不知他这回光顾的是哪家?”蒙面汉小心翼翼地请教道。 “你去本城最出名的那家青楼碰碰运气吧,兴许他此刻玩得正欢呢!” 绿衣女子说这话时语气带着无奈,夹着少女淡淡的幽怨,她那秋水般的双瞳遥视着竹林远处,仿佛披上烟雨时才有的迷雾,皓齿轻咬着初露玫瑰般的嘴唇。 “多谢!”蒙面大汉忍不住多看了那女子一眼,手高高一拱,转身就走,三下两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片竹林突然就只剩一道孤独单薄的倩影,柔桡轻曼,妩媚纤弱,任林风吹乱她青丝与衣裳。 万簌俱寂,空余木叶萧萧, “他虽是个混蛋,却是这世间最可爱的混蛋。”绿衣女子咕哝浅笑,俏脸微红。 ~~~ 微雨,薄雾,大道。 一行人在山道上行走,一个个面如凶神,貌似恶煞,他们也不打伞,只是肩扛刀枪,唱着凯旋的高歌。 那趾高气扬走在最前头的是个魁梧挺拔的大汉,留着胡须,面露凶相,身长有八尺,手臂上小山般的肌肉在蒙蒙细雨的洗礼下泛着光泽,仿佛铁打的一般,手里一杆精铁大锤比他的脑袋还要大,还要圆、还要亮。 ——这领头人姓魏名椿,人称“混世魔猿”。 那昂首挺胸走在第二个的五尺男儿,撇开衣襟,露着长毛的胸膛,扛着一把七尺长斩马刀,哼着小曲儿,自称“混世小猿”。 这群人中押解着壮丁五人,美貌的女子九人,壮丁一个个咬牙切齿,满脸不甘,如花的女子一个个哭哭啼啼,噙着热泪,壮丁当然是要抓回去做苦力,年轻漂亮的女子自然是要掳去玩乐愉快。 这群凶神恶煞,掳人儿女的究竟是何方土匪? ——乃此地八九里外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的“兜天寨”部众,历来荼毒周遭百姓,声名狼藉,怎奈寨中头领修为甚高,官府不能管。 “都别给我哭哭啼啼了,烦不烦啊?口干不干啊?”混世小猿尖着嘴巴颤着肥脸斥责道,虚扬着手中斩马刀,明晃晃的,吓唬着她们,咒骂着她们,因为昨夜他赌输了,那九个哭哭啼啼的女子哭得更令他心烦意乱。 ——他嘴上虽这般喊着,心里早就物色了个姿色最次的女子,就等晚上一到,消遣快活呢! “咦,有琴声?” 琴声悠悠,千回百折,在这渺渺烟雨,茫茫大道,是谁把古筝弹? “嗯哼!” 混世魔猿突然驻足,他身后的喽啰们自然也跟着驻足,破雾望去,只见大道的前方青石上坐着个女子。 那女子身着月白色绣着粉色桃花的对襟半臂襦裙,白绦束腰,雾鬓云鬟,星转双眸,脸蒙白纱,隔着薄雾,仍觉那人如空谷之幽兰,绝世而独立。 白衣女子古筝横膝,玉指轻拨,天籁之音绕指而出,那琴唤作“明月琴”,乃千年整体桐木削制而成,据闻面板拟八荒,中空准六合,五根琴弦为千年冰蚕所吐之丝,刚柔并济,弹则生五行,抚之演四象。 白衣女子身旁悬转着一把油纸伞,为其遮雨挡雾,伞面白底,上绘芝兰,题有佳句,伞形为圆,紫竹作柄,六十四骨,隐含无极与六十四卦象,乃千年前出世的法宝,本名“太衍伞”,今唤作“明月伞”。 “你是什么人?胆敢挡我们的道,活腻了不成?”有小喽啰出头来吆喝那白衣女子。 “放了你们掳来的那十四人,否则本尊踏平你们兜天寨!” 白衣女子淡淡道,她的声音玉珠般清脆悦耳,语气却很坚毅,听得出来她说“踏平你们兜天寨”这句话完全不是在开玩笑,而且好像还很乐意这样做。 十四个男男女女听得这话,以为来了救星,纷纷叫嚷道:“女侠,救命……” “啊——” 刚刚吆喝白衣女子的那个小喽啰突然被混世魔猿狠狠甩了一巴掌,嘴角血沫横飞,整个人也跟着横飞了出去,于是乎,那十四个男男女女瞬间变得鸦雀无声,嚇得不敢喘气。 混世魔猿啐了地上那爬不起来的小喽啰一口,咒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样标致的美人是用来吼的吗?” 混世魔猿抬头,一对大眼色眯眯地盯着那身材窈窕的白衣女子,他起了色心,色胆本大,走上前去,对那白衣女子陪笑道:“美人,摘下面纱给大爷瞧瞧,看是不是真个大美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当诛!” 白衣女子喝叱道,与此同时,她素手轻轻一拨,但闻“铮——”的一声促响,琴弦上凭空跳跃起一记弧形飞刃,猝然向前疾驰而去。 第3章 浪子和杀手 混世魔猿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心下大惊,不想这看似弱质纤纤的女子竟如此的杀伐果决,他脑袋一侧,险险地避过了那记枭首的弧形飞刃。 他身后混世小猿躲闪不及,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脑袋便被这无形飞刃平分成了两个半,人一把栽倒了下去,血流潺潺,脑浆横流,淹没了手中斩马刀。 此弧形飞刃全靠宝琴和弹琴者的功力发出,虽无形但胜有形,于无形中伤人杀人。 九个花一般的姑娘哪见过这等触目惊心的场面,一个个花容失色,惊呼一通,侧过脸去,全身哆嗦个不停,好像受惊的小鹿,那五个年轻小伙子脸色也齐刷刷一下子全白了,双腿俱软。 众匪又惊又怒,面面相觑,只听混世魔猿吆喝道:“上!” 小喽啰们仗着人多势众,拔出各自的刀剑,挺着锋利长枪,胡乱呐喊着,向那白衣女子涌杀过去。 “活捉,莫伤着美人!”混世魔猿忙提醒道。 白衣女子双手拨弄琴弦,铮铮然几十道弧形飞刃破空而去,夹着风声,快如闪电,闪着寒芒,那些小喽啰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只闻惊呼不迭,不大一会,便全部栽倒在地,皆死无全尸。一时间血腥之气与迷雾并存,不全之尸和杂草相依。 此时,这几十个的兜天寨土匪就只有混世魔猿还是站着的,混世魔猿震惊地看着眼前那白衣女子,嘴角抽搐了一下,道:“好厉害的功法,你究竟是什么人?江湖上可从未听说过有你这号人物!” “我是谁还需要向你报吗?”白衣女子冷然道,与此同时她手指拨动琴弦,七八记弧形飞刃飞旋着向“混世魔猿”身体各要害处杀去。 混世魔猿脸色变了,一杆精铁大锤舞动起来,呼呼作响,挡住了那七八记弧形飞刃。 “不错,再来!” 白衣女子淡淡道,玉指不断拨弄琴弦,但闻铮铮之响不绝于耳,几十记的弧形飞刃老实不客气地向“混世魔猿”连珠而去,只骇得那混世魔猿抓着个大铁锤手忙脚乱抵挡着,真有点像一只猿猴在那边手舞足蹈。 “混世魔猿”几乎要哭了,那每一记的飞刃都不离他身体要害。 “防身兵器不错,但也难逃一死!” 白衣女子撇了撇嘴,轻筝一拨,一道白影自琴弦中跃然而出,落地而化成白衣女子,模样和弹琴者一模一样,此女一把抓住弹琴女子身旁那凭空悬浮着的油纸伞,向“混世魔猿”飞身而去,裙袂飘然,仿若飞仙。 “混世魔猿”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不想这白衣女子使法术变出一个人来,拿了一把“凶器”又杀过来了,那“明月伞”伞骨外缘锋利无比,“混世魔猿”肉身自然不敢与之相碰,奈何手中铁锤舞得疯狂,却始终打不着那人那伞一分一毫。 弹琴者古筝悠悠仿佛沉醉自我,执伞女子武艺超凡,七八回合后便稳占上风,只战得那混世魔猿大汗淋漓,心胆皆寒,朝着弹琴女子叫苦不迭,口喊着:“姑奶奶,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弹琴女子面如寒冰,不为所动,执伞女子又战了十来个回合,执伞女子手中“明月伞”伞面突然飞旋出一旋转的巨大圆形气刃,那气刃从“混世魔猿”脖子上直抹了过去,混世魔猿遂倒地立毙,身首异处。 明月伞飞回弹琴者身侧,刚还执伞的白衣女子于一声轻音中渺渺然然消失。 ——声音若有形,声的消失,便是她消失时这般的奇诡模样吧! 白衣女子停止抚琴,撑着一把油纸伞向那十四个惊魂未定的年轻男女走去,为他们解开了绳索,道:“你们快些回家去吧,以后当心些!” “谢谢女侠,谢谢女侠……” 十四个男男女女向白衣女子跪拜下来,千恩万谢,而后结伴回家去了。 微雨,薄雾,白衣女子一人一伞一古筝,独行大道。 半天后,她果真灭了一整个的“兜天寨”,这是她出道半月来所灭的第五个土匪窝。 ~~~ 江湖上有一放荡不羁的浪子剑客,名叫张清风,他人如其名,就像一缕清风般飘逸、潇洒;就像一缕清风般轻狂、自傲;就像一缕清风般惹人相思、迷醉。 听说他剑法无敌,肉身成圣,出道以来未逢敌手,剑盟里的老头要把盟主之位拱手让与,他都婉拒。 他嫉恶如仇,斩妖除恶无数,常慷慨解囊救济他人;他居无定所,常常流连青楼唱歌跳舞喝酒,但他始终守身如玉,洁身自好。 白虎城坐落在神洲大地上,是神洲人族领地西边最大的一座城。古老的城,宏伟的城,它如传说中的白虎神兽一般,蛰伏在那,虎视眈眈。 白虎城内最有名的青楼当属百花楼,百花百花,这百花楼果如其名,还真有不少的名花。 百花楼里名头最响的当属花影姑娘,她可是百花楼的镇楼之宝。 这可是一代名妓,远近闻名,她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诗词歌赋无一不晓,人更是长得如花似玉,天生尤物,堪称风华绝代;她谈吐风雅,举止端庄,这些年来她独占鳌头,一直占据着三千青楼“百芳榜”花魁的位置。 她的年龄看起来已过二十,各地青年才俊仍以能结交她为荣,每日里求诗求曲的人不计其数,想娶她过门的贵族富贾排队更是可以排满十条大街。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客了,她懒得去跟那些附庸风雅身份自负的人士交往。她卖艺不卖身,顶多隔三差五出来弹弹古筝,只要她一出场,每次都是宾客爆满,她当之无愧为百花楼的“镇楼之宝”。 她虽处烟尘却和其他烟火大不一样,她不懂得像烟花那般热烈绽放,她只会默默发光,孤芳自赏。 想结交她的人遍布天下,而她却只把一人当知己,而且此生她也只认这一知己。 每次想到这个知己,她总要忍不住呢喃自语一句:“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她的房里挂着一幅她亲笔书写的字“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字迹娟秀端正,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幅字,当年她把这幅字送给了他,他说:“我四海为家,居无定所,这幅字暂且留你这吧!” ——她那幅亲笔字若放出去,头破血流都有人抢。 ——她的知己便是那放荡不羁,名满江湖的浪子剑客张清风。 张清风此时正和百花楼里的姐妹们玩得正欢呢! 百花楼是青楼行里的头头,这样的青楼当然有个大舞台。 张清风此时正在大舞台上舞剑,百花楼里的姐妹们,来此寻欢作乐的公子哥们都在看他舞剑。 他们都被张清风那飘逸的身影,闪闪的剑芒所动,博得众宾客和姐妹们连连叫好,得意处,张清风一吹眼前发丝,快意地叫道:“月季,桂花,劳烦两位妹妹去拿盆水向我泼来!” 那花一般的月季和桂花喊了一声:“好嘞!”转身真去一人打来一大盆清水,两人二话不说从二楼老实不客气向楼下台中张清风劈头盖脸地泼去。 只见张清风突然把剑舞得飞快,但见剑光闪如流星,忽如闪电,简直密不透风,无懈可击,只见水花飞溅,化作星星点点,那两大盆的水全被张清风的剑挡住,化作漫天飞雨,雨往外散,而他全身上下滴水不沾。 ——以法力挡水,自然多有人在,以意念挡水,人也不少,若像他这般纯属以手腕之劲而不运气挡水,普天之下鲜有人在。 百花楼里的宾客和姑娘再次为张清风的精彩表演连连鼓掌,大声叫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老鸨鼓着掌,笑得就像一个小姑娘。 张清风朝各个方位的人们抱了抱拳,很是得意地笑道:“谢谢!谢谢!” 这时,台下一个年纪约莫三十五六的魁梧大汉斜背着一柄五尺青锋剑跳上了大舞台,他面目不善地盯着笑得很灿烂的张清风,语气冰冷地道:“剑是用来杀人滴,光舞得漂亮是不行滴!” 人群突然都安静了下来,众人再次把目光投向大舞台,大家目光都带着盼望之色,这大舞台上似乎又有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即将上演! 张清风打量了那背剑的剑客一眼,一拍胸膛道:“我就乐意!” 那大汉登时露出怒容,“呛”的一声拔出剑来指着张清风的鼻子,道:“那就让我姬无霸来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剑!” 淡绿色的剑,清寒的光仿佛一泓秋水,锋利的刃如染雪一般,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把好剑。 大舞台下,马上就有人惊呼道:“姬无霸,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双手剑姬无霸!” “他不是桀组织里四绝中的剑绝吗?”有人震惊道。 “听说他的剑道已达剑神级了!”有人跟着说道,而后众人一片唏嘘,又是羡慕又是害怕。 “咦!他身边那十二个形影不离的剑尊呢?”终于有人看出不对劲,忍不住脱口说道。 “剑圣战剑神,无我斗青锋,这回有的看喽。”有的人兴致勃勃,占了好位置的赶紧点了一大盘清凉西瓜,坐下来与大家分享观看大戏。 ~~~ 江湖中人把武力分为九个等级:武者、武师、武魁、武王、武皇、武尊、武神、武圣、武帝。 江湖人士多随身携带器械,如擅使剑者,剑道人士更愿意根据剑上造诣划分出九个等级:剑者、剑师、剑魁、剑王、剑皇、剑尊、剑神、剑圣、剑帝。刀枪棍棒等同理。 若想知道你的剑道在什么等级,最直接的办法是找人切磋,胜了哪个等级的,你就相当于那个等级或者往上;最权威的方法是到剑盟试剑台上去露一手,那些老头子自然会给你相应的头衔和点评。 而剑帝据说从来都是个虚位,是个理论上的存在,因为剑帝从未出现过,人们更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境界。 江湖上的流派成百上千,但主要分三流:肉身强横,娇捷身手者,被称为肉身流;法力、巫术等高强者,是为功法流;意念超群,精神绝卓者,被分入意念流。 ~~~ 张清风当然也听说过姬无霸这个名字,更知道他为什么会找到这,因为是他让绿衣少女提示那个蒙面大汉来的,那个蒙面大汉就是姬无霸。 那姬无霸也不蒙面黑衣打扮了,因为他不仅要杀张清风,更想夺这剑圣之名,三百年来,整个神洲,也就他一个剑圣了。 张清风也不必自报姓名了,大家心知肚明,他有恃无恐,学着姬无霸那般提高了嗓门,道:“好啊,不服咱来比试比试!” 他嘴上说得倒轻巧,焉能不知姬无霸是专程来取他性命的。 ——干尽坏事的人,自然会有人来取他性命;而干掉太多干尽坏事的人,亦有人会来索他性命,张清风好事干尽,他属于后者。 张清风话音甫落,姬无霸便追问道:“那只渡劫的王八怎么回事?” “是我叫她炸糊你们的!”张清风咧嘴一笑,显得很开心的样子。 姬无霸目呲欲裂,哇哇大叫一声,双手举剑大跨步就向张清风气势汹汹地劈来,那一剑,一贯长虹,众人只见淡绿寒芒一闪,便已近了张清风,张清风这才突然拔剑。 这是一把平直端正的八面龙形铁剑,通体银白,四尺七寸长短,剑首拟龙头,剑柄似龙颈,剑镡双飞爪,剑身亮如镜,剑刃微含光,剑锋一点芒,剑镡之下镂有古篆“无我”二字。 只闻拔剑之声犹如龙吟,只见清白剑芒一闪,张清风的剑锋突然就已经指着姬无霸的咽喉,而姬无霸双手高举的剑还悬在头顶,正欲劈下。 张清风吹了吹眼前发丝,问道:“你服不服?” 双手剑姬无霸气道:“不服!” 说完他后退一步,斜刺里快速前进,双手握剑直向张清风腰眼刺去,姬无霸的剑很长,也很锋利,速度也不能说不快,准头也不能说不准。 剑已将至,眼看张清风还在那傻愣着,百花楼里的不少女子都不禁花容失色起来,不敢直视。 忽听得“嗡——”的一声脆鸣,张清风的剑夹着风声,后发而先至,他的身子是斜着的,这回他的剑尖已经指上姬无霸的前胸要穴,刺入一寸姬无霸立时毙命,而姬无霸的剑尖离张清风的腰眼还有三寸。 张清风的剑尖指着姬无霸的胸膛要穴,他再次问道:“你服不服?” 围观的眼睛好像更多了,姬无霸的脸涨得更红了,他又岂肯在众人面前轻易认输,半天里他才挤出一句话:“别太得意了,刚才是大爷故意让着你滴!” 说完这话,姬无霸的长剑拨开了张清风的剑,他不由分说突然连出一十四剑向张清风斩去,仿佛狂风骤雨一般,这每一剑都蕴含千百剑的变化,每一剑都又狠又辣,刁钻且古怪,专门取人性命,他使的本是杀手的剑法,众人是看得眼花缭乱,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张清风突然化作一阵清风般,在大舞台上飘忽,姬无霸的青锋长剑虽然快准狠,却哪里碰得到他衣袂分毫。 姬无霸突然变招,一剑迅速向张清风脖颈上削去,张清风举剑轻巧一格,剑锋顺着姬无霸的剑刃滑去。 “嗡——” 剑鸣清脆,姬无霸但见来剑好快,清白的剑芒一闪,他头皮发麻之迹张清风的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颈动脉上,姬无霸甚至感觉到了剑刃上渗透过来的冰冷寒意。 张清风吹了一口眼前青丝,剑眉一挑,道:“这回你服了吧?” 姬无霸哭丧着脸,脸皮再厚也不能再赖,他叹了气,一边倒退,一边呐呐地道:“服啦,服啦……” 张清风把手中剑随意往上一抛,几乎到达这妓院华丽的穹顶,那柄月光般银白色的剑呼地坠落,就像长了眼睛似的,准确无误地落入他背后的剑鞘里。 张清风突然脚底一滑,似要摔得四脚朝天般,却只见他整个身子半空中一旋,如白鹤冲天一般跃上三层,他一个飞身撞开了花影姑娘的房门,硬闯了进去,并且不忘从里面把门关上。 第4章 情定明月亭 张清风闯入花影姑娘的房里,这百花楼里的姐妹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就连花影自己也都习以为常,也只有他能这般随意进出花影姑娘的房间,这让无数花影追慕者们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又是恨的。 “张清风……剑圣张清风……” 大舞台上,姬无霸呢喃着,突然听得“咯”的一声轻微脆响,他凝目查看,只见手中捧着的那柄百炼精钢的青锋长剑居然从中出现裂缝。 姬无霸心下一痛,手微微一颤,剑身竟从中断折,“哐当”一声断剑落地,青锋剑青芒顿时褪尽。 至此以后,他不敢再用剑,也不再为杀手组织效力。 ~~~ 花影听到楼下那么大动静早就知道是他来了,一看到他进来她便笑了,笑得很好看,那就像一朵绽开的清水芙蓉,只在最爱的人面前才绽放。 “影,跟你分享一件令人愉快至极的事!”张清风斜躺在花影香床上说道,二郎腿翘得老高。 花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在张清风身旁坐下,笑道:“看你这么开心,一定是件天大的好事,快说出来让我听听!” 她的声音宛如银铃一般清脆,带着柔和,总能在听者的心里来回荡漾。 花影轻轻吹了吹热茶,张清风接过花影手里的茶,一饮而尽,然后他笑嘻嘻地道:“我要成亲啦!” 花影姑娘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神色复杂,她知道他说的是真话,她了解他性情虽然放荡不羁,有时甚至信口开河,可是某些事情他却是比一般的人还要认真一百倍一千倍。 半晌,花影姑娘的脸上才挤出一丝的笑容,她说道:“那……恭喜你啊!” 张清风端详着花影的一举一动,她如画般的凤眼里似乎有些朦胧,张清风开口问道:“不对,你好像不开心?” 花影眼帘下垂,道:“哪有,我替你感到开心呢!” 说着稍微侧过脸去,避开张清风的眸子。 张清风看着她青丝如瀑,侧颜如白玉般精雕细琢而成,他似乎轻叹了一声,半晌,他说道:“至此以后,我不会再流连青楼,也不能时常来看你了。” 花影盯着脚下精致柔软的地毯,睫毛弯弯,她压低了声音,道:“我知道,我明白的!”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与感伤,眼眶儿都红了。 张清风道:“那,我走了,对了,有什么事你尽管来找我,我一定竭力帮忙。” 张清风把茶杯往紫檀圆桌上一放,拿起桌上那把银白色铁剑,就要开门离去。 坐在床沿上的女子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向那人的背影看去,她同时也看到了墙上挂着的“人生得一知己足矣”字幅,花影樱桃小嘴微启,叫道:“等等!” 张清风驻足,回头。 花影起身走了过去,站在张清风的面前,她张开双臂,拥住了他,这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这般拥着一个男人,他们虽然相识甚久,但这般亲密接触还是头一回。 ——她放下了一个女孩子所应有的矜持,只为留住他须臾的温存。 张清风抚摸着她柔顺的发丝,看着小轩窗外的蓝天白云,突然张口道:“天地广阔,其实你本可以自由离去的,不必留在此间!” 她颔首不语,什么叫“天地广阔,自由离去?”她只知道她现在的心很小,小得只容得下一个人,只容得下一个人就够了,身外的天高海阔,锦绣山河,梧桐大界,遇到他之后,她已不屑。 她眼帘微垂,只是默默拥着他,心里就像吹拂着骀荡的和风,她同时也很黯然、无奈,因为这阵风终究要离她而去。 张清风有些自责,道:“我真后悔,当初就不该带你来这里养伤。” 花影柔声细语:“这哪里不好?百花楼上上下下都敬你如神,沾你的光,他们也把我当神圣供着呢!” 张清风苦笑一声,拍了拍她纤细的肩,道:“天高地阔,你当选择自由!” 花影只是微微颔首不语,张清风拍了拍她后背,道:“乖,我去了!” 她这才放开他,目送他飞身离去。 他终究还是走了,来得就像一缕清风,去得也像一缕清风。 ——不属于你的,你终究抓也抓不住。 他不知道,她看着他转身的那一瞬,她的眼睛就湿润了。 他不知道,一个伤心女子为他在自己的房里哭了三天三夜。 ~~~ 三天前,张清风听闻江湖上出了个艳绝天下的女子,此女子初出江湖,便崭露头角,被称为“白衣女侠”,他心痒难奈,特踏月去访。 巨大的明月另一半似乎是浸在湖里的,湖水清澈,波光粼粼。 湖的中央有座亭,雕栏玉砌,精巧绝伦,却没有通往湖心亭的桥或船。 亭子的八面都挂着宽长的白色纱布,轻薄而飘逸,亭子里有清扬的琴声飘出,月光下,隔着纱布可见亭子里一曼妙身材的黑影正弹琴,纱布被风掀起一角,可以看到琴声出自一双纤纤玉手。 轻纱再被风掀起,可见玉手的主人是个脸上蒙白纱的女子,一身白衣堪比明月,秀发如云,眼如秋水眉似柳,身段窈窕天生尤物,宛若空谷之幽兰,绝世而独立。 湖是明月湖,亭是明月亭,琴是明月琴,月是今时月,扶琴女子叫秦明月。 一声清哨,有人专程踏月来访,一条人影窜来,脚尖在湖面上轻轻一点,一道涟漪散开,他飞身而起,宛若鹤翔。 “铮铮铮铮……”几声急促的琴声突起。 半空中那人突然身形分错,仿佛分身的鬼魁,却原来是他避开了八九道自亭中暴射而出的破空气刃。 半空中,那人凌空翻了个身子便已入了明月亭。 明月皎皎,白纱飘飘,琴声忽顿,只闻他道:“姑娘,请再抚一曲。” 琴声又起,他背后银白铁剑锵的一声冲天而起,他一把抓住剑柄,剑护手下镂刻着篆体两字“无我”。 他狂舞不羁,旁若无人,剑转流光,身如龙虎,又似雀鹤,时缓,时快,忽起,忽落,似醉?似疯?似癫?似痴?似狂? ——他剑曰“无我”,练剑时更是轻易进入无我状态。 他的剑势与她的琴调不谋而合,相呼相应,如影随形,好像她是在为他伴奏似的。 金兽烟灭,曲终琴毕,围着亭子的白纱也停止了所有的跃动,舞剑者也刚好收剑入鞘。 她说:“你肯定是个剑痴!” 他说:“我肯定是个情痴!” 他伸手欲去揭开她的白色面纱,她娇喝:“你敢?” 他眉开眼笑,道:“有何不敢?” 他出手,她头后仰躲开,他更感兴趣了,他再出手,她突然整个人跳将起来,不由分说,拳脚并出,大开大合,威力甚大。 他大乐,边招架边说道:“武功居然不错,有趣!有趣!” 于是两人拳脚相向,拳来脚往,你来我往。 “坏人,受拳!” 她嗔喝一声,攥紧秀拳,老实不客气向他面门打去,招式凌厉,下手果决。 他开始喜欢这个女子了,以前他是放荡不羁的,现在他开始认真了。 仗着自己精妙的武艺他对其百般挑逗,时而搂住她腰原地打旋,时而抓住她手顺便摸下,时而举起她踢出的飞腿,赏她玲珑的小脚,时而勾肩搭背,时而搂住她差点摔倒的娇躯…… 她气极这个胆大妄为的狂徒,诛杀他又不是对手,白纱下的脸羞得绯红,暗想自己遇到此人当真如羊入虎口,二十余年来谁敢对她这般放肆?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羞,出道一个月来人人怕她,妖魔惧她,不想今天却受此大辱,眼眶扑通一红,差点落下泪来。 他看到她凝眸欲泣的模样,虽然也是很好看的,起初还是高傲冷峻的,怎么突然一下子楚楚可怜了?他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自己有些过了。 “啪”的一脆响,她突然给了他一记响亮耳刮子,他呆愣在那,一动不动,仿佛突然石化了一般,她倒给自己吓了一跳,居然打中了。 他默默地看着她,眼中饱含柔情,失去了适才的嬉皮笑脸,他缓缓伸手去揭她的面纱,这次她竟忘了抵抗,只顾脸红心跳。 她的脸真如月光般皎洁,她的眼睛也如同月亮般明亮,她简直就像月下的仙子,空谷中的幽兰。 他说:“遇到你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娶,遇到你之后我决定此生非你不娶。” 她面如桃花,低头蚊语:“以何为证?” 他右手举起,眼观明月,朗声道:“明月为证!” 她说:“你只不过是看上了我的容貌!” 他说:“世间焉有不变的容颜,唯有不变的眷念。我心赤诚,明月可鉴!” 她说:“我如何信你?” 他说:“明月信我,我定不负明月!” 明月之下,他要亲她,她羞答答把头一扭,面如三月间的桃花般粉嫩,煞是好看。 他突然一把搂住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嘴挨了过去,她腰杆后仰避开,秀发几乎垂直到地,他另一只手顺势搭她肩头,俯身去亲她脸颊,亲她温软如梦的樱唇。 “一见钟情不一定能够相伴一生,日久生情也不一定能够矢志不渝,世事难料,人事易分,可我还是认定他了。”她心里在赌,赌这个男人,以自己为注,以终身为本。 她相信“缘”字难写,不易拆解,相惜的人,方能一起拼写。 清风在轻轻吹拂,明月在缓缓西沉。 风中有雨,有淡淡兰花香。 月下有人,有情,有爱。 ~~~ 第二夜,明月亭。 秦明月依偎着张清风,她轻轻摩挲着他四尺七寸的长剑,他则抚摸着她带着幽香的秀发。 “锵”地一声,她突然把剑拔出一半,月色下,剑身隐隐发出清白光芒,剑护手下篆体刻着“无我”二字。 “无我,这剑就叫无我?”秦明月看向他,忍不住问道。 “是啊,这剑就叫无我,已伴随我十多年了!”张清风给身旁的女子讲这把铁剑是怎么来的: 那年那月那天,一个普通的日子,神洲大地之下发现一处普通的铁矿,一位普通的旷工挖出一块普通的铁矿石,一位普通的商人买下了这块普通的铁矿,一位普通的铸剑师以普通的价格买下了这块普通的铁矿。 普通的铁矿石被投入普通的炼铁炉,普通的铸剑师说:“我铸造的每一把剑就像在对待每一件普通的事。” 铸剑师把精铁加热锻打上百次,百炼终成钢,历时半年而剑成,剑长四尺七寸,镂雕古朴简单,色泽银白,熠熠生辉,这是他最认真的一次铸剑,并且在剑的护手下精心刻下了字。 那年那月,铸剑师穷得没饭吃,家徒四壁只剩这把银白色的剑,他只得贱卖此剑,只为换得一口饭。 百炼而成的剑被贱卖,好奇的人不少,下定决心要买的反倒没有一个。 那日,当铸剑师打算以他亲手铸造的这把剑结束自己穷困潦倒的一生时,一个少年突然叩响了他的门扉,他赶紧收剑,假装在家悠闲。 少年环顾屋内四周,最后目光盯住屋内仅有的那把银白的剑,道:“老师傅,我要那把剑!” 铸剑师剑铸得多了,买剑的人自然也就接触得多了,他分得清剑的优劣,自然多多少少也看得出购剑者剑道上的造诣,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铸剑师。 铸剑师说:“这只是一把普通的钢剑,剑分铁剑、钢剑、纯钢剑、柔钢剑、青钢剑、宝剑,以你现在的修为,应当追求一把青钢剑,以你来日的成就,只有宝剑方能与你匹配。” 少年坚持道:“我就要这把钢剑!” 少年拔剑一看,剑身隐隐露出清白剑芒,护手下篆体雕着“无他”二字,剑是好剑,名字好听,造型也帅,少年欣然,给了铸剑师一笔非常可观的钱,够他养老,就要离门而去。 铸剑师纠结万分,终于还是叫住了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少年,道:“你那剑还我,我另外给你一把,你看可行不?” 铸剑师挖开室内的一处地面,从地底取出一只方长檀木盒子,盒子打开,是一把和少年手里一模一样银白色的剑,铸剑师与少年互换了剑,道:“那是我祖传的铁剑,这把‘无他’是我高仿它的。” 少年拔剑一看,虽是普通铁剑,算不上百炼钢,更不是罕见的天材地宝铸就的宝剑,清白剑芒却藏也藏不住,脱鞘而出,剑护手下雕有篆体“无我”二字,少年甚是欢喜,多给了铸剑师不少银两,高兴地去了。 张清风讲完当年的事,忍不住把身旁温柔如玉的女子环抱在大腿上,轻吻她如皎月般的脸颊,伸手去解她衣裳……坐看此处山水,但觉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第5章 泪别勾陈城 神洲大陆上,妖族与魔族常年互相攻伐,战火不断。 三年前,在一场妖魔大战中,妖皇素月终于被魔皇一念打败,被镇压在魔煞城镇妖塔下,受万古冰封。 万妖无奈地投降了魔煞王朝,魔煞王朝是魔界的主宰,魔煞城就是魔界的总部。 从那时起,妖魔便成了一家。 如今,魔皇一念再次为了一己之私,兴兵讨伐人族,野心勃勃企图雄霸神洲。 他发动了几次针对人族的攻击,人族中不断涌现出修真人士,他们率领着勇士们奋起反抗,以血肉之躯英勇地抵御了魔界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战争的败讯不断传来,魔皇震怒了,他要御驾亲征,前去讨伐那些胆敢反抗他的羸弱生命体——人类。 ~~~ 何为妖? 《神洲志之异闻录》有记载:“凡间草木虫兽等修炼有成,可形变为人者,是为妖。据说山石、金铁、冰雪等物吸收天地之气日精月华修炼有成者,亦可成妖。” 妖有善恶,修正道有成者亦可成神,妖皇素月曾被认为妖界神通第一。 夜黑风高,白虎城南,商铺店面下的灯笼在摇曳,道路两旁零零散散有些树,哗哗作响,除了风声树声,再无其它声音,也不闻往日里应有的虫鸣犬吠。 若无风声,这夜比往日静得多了。 有两翩翩公子挑灯结伴而行,这两人俱是步履蹒跚,醉山颓倒,自是喝了不少的酒。 一人歪斜着身子,口中呢喃着最喜欢的姑娘的名字:“小翠,小翠……” ——可他刚刚却去嫖了个青楼里的头牌。 另外一人一手提灯笼,一手提酒壶,醉眼惺忪,仍然不断地往嘴里猛灌着烈酒,衣襟已湿,却仿佛浑然不觉,口中有些谈吐不清:“娘子……我最爱的娘子……我回来了……” ——可他刚刚才和另一个女子忘我缠绵。 街的那边,昏暗,模糊,有风拔地而起,往日里好像不是这样的。 街的那边突然不知从哪转出两个艳丽的年轻姑娘来,这两女子一个轻披白衣,一人轻披红衣,俱是衣不蔽体,几丝尚存,正尽情地扭动着水蛇般的腰肢,欢跳着魅惑人的艳舞。 若隐若现才更吸引人,求之不得才更打动人,她们好像很了解男人。 两位公子驻足,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两个年轻娇艳的少女,他们擦了擦双眼,以确定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在做梦,因为他们还从未见过如此艳丽的女子。 两女子一抹微笑,一瞥眼风,直教人魂销魄荡,体骨俱酥。 “公子,来嘛……” 两女子媚态如春,那眼波仿佛无形的套索,有勾魂摄魄之力,哪个男人能挡? 两公子灯笼、酒壶掉了都浑然不觉,只笑嘻嘻地迎上前去,他们突然精神得似乎酒已全醒,一人牵住一个少女的手,搂着、跳着、扭着、抱着…… 她们好像也很大胆,与他们同样的主动与热情,然后不知不觉中,他们把两女子有意无意引入街边的更昏暗处。 ——也许是两女子有意无意将他们引入,谁又说得清呢? 随后那昏暗寂静处传来娇喘吁吁,销魂吟呻,粗气连连,无限旖旎。 “啊!” 突然,那偏僻昏暗处传出一声极凄厉的男子惊呼声,不过稍纵即逝,那声音似乎还没喊出一半便被生生隔断。 冷月下,墙面上,突兀地立起两道可怖的黑影,辨得出一只是巨蛛,一条是大蛇,房屋般高,也不知它们嘴里在嚼噬着什么? ~~~ 子夜时分,在一家书房内,这书房藏书颇多,墙面上挂着一幅行军地图和一把军刀。 地图上勾勾画画,布满标记,一把军刀,一尘不染,刀把光滑。 书案旁,楠木椅上,有人正挑灯夜读,这人挺拔、威武,眉宇间自带有一种威严,此人乃白虎城四大守城大将之一。 将军手中持书,口中朗朗读道:“爱人深者求贤急,乐得贤者养人厚。国将霸者士皆归,邦将亡者贤先避。地薄者大物不产,水浅者大鱼不游……” 这时,窗外吹来一阵冷风,案上烛火摇曳,即将熄灭,将军手快,捂住了火焰,保住了光明,犀利的双眼警觉地望向了窗外的黑暗。 烛火照耀下,一人一剑自窗外暴射而来,杀气腾腾,劲急、狠辣,突兀,使的是一击必杀的剑式,这种剑法,通常是暗杀者的剑法。 剑未到,剑气已先至,将军翻身腾起,仿佛雀跃,几乎同时,“嘭”的一声,将军刚才所坐的木椅被剑气刺成碎片。 烛光微曳,人影变大,将军凌空拔出墙上军刀,“铿——”的一声,刀剑相击,器鸣震耳,将军与那刺客对峙着。 只见那人一身斗篷,乌漆麻黑,头戴兜帽,看不清面孔,只能看见两只散发红芒的眼和一双赤色修长的手。 “何方妖魔,谁指使你来的?”将军挺刀叱道。 “杀——” 杀手只说了这样一个字,这个字很冷,刺客的声音也很冷,这个字在他的嘴里说出似乎也沾染上了杀气。 杀手剑出如毒蛇,将军刀法雄浑,一十五招后他俩胜负难分。 也就这时,门外响起了“抓刺客,快抓刺客”的声音,自是书房里的动静惊动了府里的人。 “砰!” 门扉大开,有两修士最先闯了进来,门外还有更多的人在集结。 “将军,你没事吧?”两修士挺剑护在将军的前面。 “我没事,抓住此……” 将军话未说完,那斗篷刺客突然发难,虚放了两记杀招,两修士护着将军连连倒退,那刺客竟突然飞身而出,一溜烟自窗外遁走了。 “既然来此,还想全身而退吗?”一名修士一阵风般追了出去。 ~~~ 何为异兽? 《神洲志之异兽录》有记载:“不寻常的兽禽,便是异兽。 异兽分两大类:祥瑞慈祥、乐善好施者被称为灵兽或神兽。暴戾凶残、喋血嗜杀者被称为凶兽或者妖兽。 异兽法力至高者被奉为——兽神或兽皇。” 寅时,夜与日的交替之际,据闻老虎在此时最猛。 白虎城东,黎明之际,昏昏暗暗,万籁俱寂。 远方,黑暗中,突然有星星点点微弱的红芒在闪动游移,那就像一头头喋血野兽的眼,在找寻着可噬之物。 近了,看得真切了,那赫然是二十匹的吊睛白额大虫,体长丈八左右,眼露红芒,额前“王”字斑纹上长着一根尖锐的独角,上犬齿长如两把短剑,四肢虎爪如铁钩。 “嗷呜——” 二十匹猛虎凶兽突然纵声齐啸,只震得沙飞走石屋檐乱颤,只骇得城东军民尽皆惊醒,瑟瑟发抖。 下一刻,那些猛虎凶兽动了,直闯进民屋,扑杀入军营,一时间,只闻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惨呼悲鸣响此时彼伏。 这时,修士们也动了,他们或御剑、或挺枪、或拔刀……毫不留情地屠戮那些暴戾恣睢的猛虎凶兽。 …… 人们发现,最近白虎城内频出妖魔,喋血凶残。 人们亦发现,浪子剑客身边多了一位美貌女子,是位初出江湖便被人尊称为“白衣女侠”的女子,他们与一群修士满城到处斩妖除魔。 “新婚燕尔,你们这算度蜜月吗?”降妖途中,有同道中人嘻嘻笑道。 “并肩而行,走到哪都算度蜜月。”秦明月莞尔笑道。 他们并肩而行,并肩作战,朝夕共处,不离左右。 不日,魔皇亲自率领十万妖魔进攻勾陈城的消息传来,一时间全城百姓惊慌失措,人心惶惶。 勾陈,鹿头马身,三分似麒麟,乃传说中的神兽。 勾陈城是白虎城的屏障,勾陈城的防御不比白虎城,一旦勾陈城被破,白虎城危矣!老百姓们惧怕妖魔什么时候会突然破城而来,见人就噬。 张清风看着拖家带口,牵牛拉车,惊慌失措要远离人魔战场的无辜百姓,他内心澎湃,他对身旁的妻子说道:“我有一事要做?” 秦明月睁大了双眼,大吃一惊,道:“你非去不可?” “嗯。”张清风确切地点点头。 秦明月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的丈夫,秀目含泪: “你是剑痴,剑狂,剑疯子,你有你的江湖,你有你的侠义,你是英雄,是大侠,你有你大仁大义的事要做,我不过是滚滚红尘中的一个女子,庆幸你为我痴为我狂,受你宠幸,真是三生有幸。你要去做你的事,我不阻拦,但是,夫君,请你听好。” 张清风一直在听,秦明月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得很认真,他甚至混蛋地把今天当成他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天。 她泪眼婆娑地盯着他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道:“张清风,请你听好,一定要给我活着回来,你若敢死,哼,哼,我绝不苟活,上天入地不论生死,我秦明月今生今世跟定你了。” 张清风哽咽,这就是他喜欢的秦明月,他突然紧紧抱住眼前这滚滚红尘中千万年间千万人中只她与自己走在一起的红尘女子,他的结发妻子。 他也会流泪,他说: “傻瓜,月儿你个大傻瓜,我当然会回来的,你不知道吗?江湖上的人都称我为剑圣,嘿嘿,他们都很佩服我,我一定会回来的,你放心好了。” 他闻着她发丝的清香,抚着她身后柔顺的秀发,道:“我背后这口剑我给它改名‘风月’,风就是我张清风,月就是月儿你,这把剑无时无刻陪在我身边,我便无时无刻地想着你,念着你,我那么爱你,疼你,怎么可能不再回来?” 他抱着妻子,目光却迷茫地看着远方,口中的话自己都觉得似乎有些口是心非,毕竟兵危战急,妖魔不比常人,上了战场真正能够回来的又有几人? 他突然面色一凛,真想给自己狠狠一巴掌,心底道:“我乃武学大玩家,修真小能手,我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一去不返?” 第6章 独闯魔煞城 他是剑圣,他并没有直接上前线厮杀,他转了大半个圈子直捣魔界老巢——魔煞城。 此次魔皇御驾亲征,前线虽然战急,魔皇一念还是留下了不少精兵强将镇守魔煞城。 不过,魔皇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有一个叫做张清风的人,仗着一柄“风月”铁剑在他魔煞城内如入无人之境,砍杀魔煞城内无数妖魔如同切瓜砍菜一般。 “锵——” 一声剑鸣,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龙吟,锐利的寒芒一闪,一把四尺七寸长的银白铁剑突然从天而落,剑尖插在地上,剑柄犹在微晃,那剑护手下镂有“无我”二字,此剑现名曰“风月”。 一人轻飘飘从天而落,脚尖点在剑首之上,人如鹤立一般,稳如泰山,任凭狂烈的西风吹动他漆黑长发和雪白的衣。 ——他看起来好像会被风吹倒似的,可是他就是那样的屹立不倒。 他遥遥望着远处那高大魔煞城的城门,那城门就像是一头狰狞的恶魔,似乎随时都会张开血盆大口,见人就噬。 那堵住城门洞的是一扇整体的拱形城门,其实那也真是一头魔——城门魔,能够被委以重任来做魔界魔煞城城门的魔当然不是一般的魔。 城头上黑影成群列队,那是无数的守城妖魔,城楼上无数的细微寒芒闪烁不定,那是妖魔们的杀人利器的反光,守魔煞城的魔兵魔将当然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城楼屋顶上,伏卧着五头眼发红芒的魔禽,它们俱是一身乌黑发亮的羽毛,头顶一条红纹,巨喙如雪亮的弯刀,爪子奇大,仿佛乌金铁钩,那五头守城魔禽占据了整个城楼屋顶的空间。 张清风遥望着远处的城门——城门魔,那魔头就像浮雕在拱形门上的一般——面目狰狞,鎏以混元精铁。 那城门魔似乎也注意到了张清风,双眼突然暴射出赤芒,并且对他咧开了讽刺的嘴脸,露出了威胁的可怖獠牙。 张清风突然俯下身来箭一般地向前暴射而去,此时他已俨然化成了一把飞驰的利剑,插在地上的“风月”也很有默契地跟着他跳离地面,箭也似跟随主人向前蹿去。 张清风看也不用看一把握住剑柄,这一人一剑俨然化为一体,向魔煞城城门箭驰而去。 忽然,前方地面有青石破土而出,并且拔地而起,竟自形成了石的首、石的手、石的腿、石的身躯,这俨然是一尊三丈身长的青石怪,眼发蓝芒,手中持有一柄巨大的石斧。 这怪怒吼着,双手紧握巨石斧,奔跑着,向张清风迎面砍来。 张清风他脚步非但不停,而且一点也没慢下来的意思,当青石怪巨斧将要砍至的时候,张清风已经整个人穿透青石怪的身躯,那就像一柄利剑穿透一层纸一般。 “嘭——” 张清风身后,青石怪炸了。 全城守卫终于都把目光投向了那人那剑,但觉那人来得好快,杀气腾腾,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无往而不利,夹着地面滚滚战尘,犹如一条长龙卷着沙尘风尘仆仆而来。 守城大将军魁梧挺拔,皮肤浅绿,头顶双角,阔嘴獠牙,一身戎装,手持一丈雁嘴镋,此魔看到城下那人身法奇快,但终究只是一个人来,他厉声叱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张清风回复他的是一道凌厉剑气,剑气一贯而过,“噗”的一声,竟把五十几丈外城楼上的守城大将首级给斩了下来。 “嘭”的一声,守城大将首级先着地,在场的每个妖魔都听得很清楚,他们的心却都沉了下去。 然后他们齐齐看到守城大将军高大的身躯随后轰然倒下,只见那剑气未绝,竟生生将守城大将军身后一根城楼石柱给横切了过去。 看着大将军染血的头上那满脸的不信与惊恐的死不瞑目表情,所有的守城战士突然都感到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城楼上那五头守城魔禽动了,它们怪鸣着,声音十分的嘈杂尖锐,而且响亮,它们张开巨大的黑色羽翼向张清风扑杀而去。 五头守城魔禽摇摆着臀部后面长长的尾骨,那骨尾比它们自身还要长得多,骨尾两侧的骨刺就像两排并列的钢刀,尾巴末端就像一把利剑。 五头守城魔禽在空中包围住张清风,怪鸣着,非常刺耳,它们锋利的长尾向张清风卷来,张清风出手如电,风月铁剑用力砍去,“铿”的一声,碰击出火花,原来这魔禽的尾骨比寻常刀剑还要坚硬。 五头魔禽的尾骨既坚硬且灵活,就像灵蛇一般,而且还异常的锋利,张清风这次是突袭,他不想在这五头守城鸟身上花太多的时间。 忽然,一头守城魔禽的尾骨缠住了张清风的风月铁剑,其它魔禽尾骨趁机向张清风肉身袭击。 张清风握紧风月铁剑的剑柄顺势飞身而起,避开了其它守城魔禽的袭击,半空中他手臂灌以真力,猛地拔出被缠住的风月铁剑,顺便一剑斩下那守城魔禽的头颅,那魔禽颈断处血喷如泉。 张清风不等那守城魔禽的无头尸身坠落,脚尖在其身躯上轻轻一点,借势跃向另一头魔禽,一道寒芒下去,斩下了那头魔禽的头颅。 张清风踏了那无头魔禽一脚,半空中他又闪电般跃向另一头魔禽,同样地斩掉其头颅。 半空中,张清风踩着适才被斩掉头颅的魔禽尸身又打算跃向另一头魔禽,那头守城魔禽把刚才的一幕看得真切,哪敢让他近身,身躯急速俯冲而下,就要避开这杀星,谁知半空中跃到一半的张清风使了个“千斤坠”落到那头魔禽的背上。 那头守城魔禽全身一震,好不容易才稳住身体,随后惊鸣怪叫一声,没想到张清风这厮竟然落到了它的背后,那魔禽浑身羽毛炸立,惊骇无比,真不知道下一刻这杀星手中剑要斩向它身体哪个部位? 另一头魔禽飞得老高,突然铩羽杀来,锋利且长的骨尾向张清风脸上袭来,如剑又如鞭,张清风侧头躲过,不等那魔禽全身而退,张清风翻个跟斗一剑剥开了头顶上空那头魔禽的胸膛,几乎将其一分为二。 张清风重新落在刚刚那头守城魔禽的背后,被剖开胸膛的那头魔禽在仅存的那只魔禽面前一头栽倒在地,痉挛了两下这才绝了气。 半空中,张清风站在一头守城魔禽的背上,那头魔禽惊骇无比,怪叫连连,听那声音,应该是诅咒连连,尾骨不时延伸到背后去扫击张清风,长颈也延伸到极限去啄杀背后那杀星。 张清风本欲驯服这头守城魔禽为坐骑去攻击城门魔的,谁知这等凶禽桀骜不驯,死命挣扎,不死不休,无奈之下只好将无情之剑刺下,结果了那鸟,身子一翻,率先跃下地面。 守魔煞城的全部魔兵魔将全部被那手持银白铁剑的剑客所震惊,一个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也太疯狂了,那可是五头守城魔禽,竟然被杀鸡般给宰了。” 守城副将最先反应过来,他惊恐地大喊道:“放箭,快放箭,挡住此人!” 众魔兵守卫如梦初醒,一个个手忙脚乱弯弓搭箭,一时间箭如雨般倾泻而下。 张清风剑光舞成光罩,这光罩就仿佛铜墙铁壁,城上雨点般的箭雨哪能伤他一分。 张清风向魔煞城城门疾驰而去,他知道那城门就是一头凶魔。 只见前方那堵住城门洞的守城魔散发红芒的灯笼大眼突然眨了一下,混元精铁的面孔似乎也狞笑了一下,那整个的城门突然如弓般弯曲,然后“崩——”的一声脱离原有的位置向张清风排山倒海弹射而去。 那城门魔来得突然,就连城墙上魔兵魔将所射的魔箭都不能伤到城门魔半分,这本是一头属性为金的凶魔。 《神洲志之异闻录》有记载:“属性为金,且特别强大之凶兽或妖魔,有时会被降服祭变成门,替人看家护院,其中至强者甚至会被祭变成城门,谓之‘城门魔’或‘城门兽’,一身神通修为俱在。” 城门魔一下子就蹦到眼前,铺天盖地的,张清风不敢用风月铁剑去硬撼,他探出左掌挡住城门魔,“当”的一声金属特有的巨响,伴有嗡嗡回声,张清风一掌硬生生拍在城门魔钢铁之躯上。 那城门魔的混元精铁面孔露出惊讶之色,只觉那肉掌拍在它下巴好生疼痛——还好它看不到自己钢铁下巴已经留下了一个深深掌印,不然肯定对此人忌惮无比。 张清风整个人被城门魔那股强大冲击力冲击得脚跟离地后退丈余,他右手风月铁剑拨开一大把城头上射下来的魔箭。 张清风心里暗道:“这家伙全身精铁,还不是寻常的精铁,还真不好对付啊!” 他朝着那拱形的城门魔叫道:“诶,你那一身臭皮真厚!” “你这家伙打人真痛!”城门魔张口叫嚷着,他也很不爽,它巨大的身躯再次排山倒海轰向张清风,张清风但觉此城门魔铺天盖地而来,不由分说跳将起来,猛地一记冲拳打出。 “当”的一声,张清风在那城门魔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拳印,只疼得那城门魔龇牙咧嘴,诅咒不迭。 “你这杀千刀的,看我不拍死你!”城门魔弓着身子,跃跃欲试,这铁皮大块头打算再次轰向张清风。 张清风急忙倒退几步,对这种愣头青他也忌惮三分,看着城门魔红唇利齿抱怨着他打疼了它。 张清风眼珠子突然一转,计上心来,心下一喜,道:“总算发现这家伙哪里不是混元精铁了。” 第7章 计杀城门魔 张清风目光灼灼,笑眯眯地朝那城门魔非常没礼貌地叫嚷道:“呸呸呸,大块头,敢不敢把你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有什么不敢的,你这杀……” 城门魔铁唇钢齿,獠牙如匕,“杀千刀”三个字尚未说完,只见一道寒芒一闪,张清风整个人突然暴射而至,腾空而起,一手抓住城门魔鼻孔,另一手突然发难,一口风月铁剑刺入城门魔口中。 城门魔顿时满口都是鲜血,红得晶莹,红得璀璨,张清风风月铁剑像是捣药一般在城门魔嘴里直捣个不停,胡搅乱捅也就罢了,还剑气迸发个没完。 城门魔哀吼不迭,只疼得他满眼都是泪花,七窍都在淌血,内心里五味杂陈,城门魔哭丧着打算一口咬断风月铁剑,谁知这个时候张清风激流勇退,骤然把剑抽走,人也一溜烟跑了。 城门魔哀吼得声音都已嘶哑,痛苦不堪,不断有血水从嘴里鼻孔里涌出,浑身剧烈痉挛个不停,张清风二话不说赶紧离得这巨无霸远远的,他再次向魔煞城发起了冲击。 城头上万箭齐发,粗长的魔箭如同骤雨般倾泻而下,闪着锐利的寒芒,张清风把剑舞成了光幕,形成了一顶剑气护罩,脚下不停冲向前去,身后这时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混元精铁城门魔终于倒下。 没有一枚魔箭能够穿破张清风的剑气护罩防御,他突然一下震开了所有的漫天飞箭,而后猛地一剑劈落,只见一道剑气如奔雷闪电,声音奇锐,势不可挡向前汹涌而去。 “轰——”的一声巨响,魔煞城内门被张清风的剑气轰得粉碎,集结在城门后的魔兵魔将也被剑气重创,死伤无数,呻吟不绝, 城头上众守城魔兵魔将惊呼骇吼,他们也疯狂,却哪里见过这么疯狂的剑客,简直想都不曾想过。 此时,护城河上的几座长桥早已收起,清澈的河水也突然变成了可怕的毒水,一只飞鸟掠来,护城河上,苍天之下,这只飞鸟突然直直地一头栽进了护城河里,一下就被毒液腐蚀了个干干净净。 张清风晓得厉害,一身天罡正气迸发,体外形成一个球形气罩,他冲向前去,纵身一跃就跳到了护城河的另一边,那天罡气罩这才缓缓敛去。 一阵稍微的呆滞之后,守卫的魔兵们巨石、滚木、热汤、火箭,手里的刀枪剑戟通通手忙脚乱的纷纷投向那迅疾而来已到城下的张清风。 众魔又是震惊又是恐惧,虽然来者仅此一人,却令他们如此的手忙脚乱,当真是胜过千军万马的攻城之势。 张清风离得门券近了,他也不飞身上城,突然“铿——”的一声,一道凌厉剑气冲天而起。 一阵鬼哭狼嚎声中,十几个的守城魔兵和女墙雉堞碎块滚落下城,张清风趁着这间隙飞身入城。 这时,城内早已呐喊着迎来一大群的魔兵要向城门口集结。 张清风站在内城门券之下,看着那一片黑压压的魔兵,他毫无畏惧,剑眉一竖,剑指群魔,喝道:“来得正好,吾乃剑圣,机会难得,谁敢与我切磋切磋一二?” “哇呀呀呀……毛小子别猖狂……” 一个当上千夫长不久的犀牛怪身披厚甲,铁青着脸,双手拿着两把布满尖刺的短柄大铁锤大叫着向张清风砸来,锤风所至,众魔兵无不退避。 众妖魔只看见那剑客身子突然一闪,人突然就已经站到了犀牛怪的身后,这速度快得着实骇人。 在场的妖魔突然都安静了下来,那犀牛怪也突然驻足,他不敢相信的要回头来看身后的张清风,不过他头刚转到一半的时候就突然“嘭”的一声轰然倒地,整个石地都被他庞大的身躯震得颤了颤,鲜血自犀牛怪厚重的铠甲内洇散开来,染红了地面。 ——说好的切磋一二,怎么可以要了人家的命? 众魔骇然,他们根本就没看清那剑客何时出剑,如何出剑,一个千夫长就这么倒下了。 张清风长身玉立,剑尖滑下一滴血来,他向群魔冷喝道:“还有没有要跟我单打独斗的,没有我可开杀了?” “休得狂妄,且受我一剑!” 一个身材好不魁梧,身着黄金锁子甲,披着大红披风的金发大将跃众而出,他挥舞着一把七尺长的金剑向张清风当头劈下,剑未至,剑气已当先汹涌杀到。 张清风微微侧身避开那道凌厉剑气,与此同时他左掌作剑向上一扬,一道剑气自五指间迸发而出,他那道手发的剑气一出,在场的所有魔兵魔将手中刀剑或者鞘里的刀剑尽皆瑟瑟发颤,悲鸣不已,仿佛要伏下身来叩拜祖宗似的。 半空中,那双手高举长剑作势下砍的将军面色陡变,而后闷哼一声,那道剑气瞬间击破他的黄金锁子甲和护心镜,自他的胸腔贯穿了过去,剑气未绝,直上云霄。 金发将军一头栽倒在地上,面容扭曲,狂吐鲜血,血流潺潺,他拼着最后的一口气猛地抬起头来望向张清风,道了三个字:“你赢了……”便面贴地面断了气,现出原形,却原来是一头修为高深的黄金狮子精。 张清风看着地上黄金狮子精,微叹一声,感慨修炼至如此地步着实不易,竟这么被自己给结果了,他干咳两声,再次喝道:“还有没有谁要玩车轮战的?” 谁也不想搭理他,所有的妖魔面面相觑,一个个都在倒退,张清风叫道:“开杀……” 他人突然跃起,冲杀进众魔兵中,一时间只听得哀吼声、哭爹喊娘声不绝于耳,三百来个的妖魔精怪竟一下子被他全部歼灭。 那些从城楼上慌忙下来要帮忙的守卫看着眼前那噬杀的狂人,他们突然呆住了,站在那突然动也不敢再动一下,飘散而来的血腥气让人作呕,恐怖的气氛也在弥漫。 他们也噬杀,但是他们杀的都是别人,当有一天他们发现自己也有可能被别人牲口般随手宰杀时,他们惊惧不已。 张清风面前的那群魔兵一下子就变成一大堆的尸体,他突然回头来瞪着那几百个从城楼上下来的守卫,目光如剑。 只听得“嘭嘭嘭”几声响,在众魔的瞠目结舌中,六七个的守卫魔兵突然倒地不起,张清风他这一瞪眼,也不知是吓晕了那六七个的魔兵还是活活吓死了他们? 那几百个的城楼守卫兵突然腿脚不听使唤,他们害怕极了,他们眼前这人哪里还是个人,他简直比魔还要可怕,他们想拼命地逃命去,但是他们突然发现他们的腿脚根本动不了了,只是在不停地哆嗦。 张清风眼帘微垂,沉吟片刻,而后倏地睁开眼,突然龙腾虎跃过去,剑走游龙,如虎入羊群,守城军将没有一个活口。 头顶上空有三个大骑士发现了张清风,那三个大骑士眼发犀利红芒,一身暗黑魔甲,手持丈八蛇矛。 他们的坐骑都是恐怖的凶禽,都长着巨大双翼,一头脑袋上长着弯角,鸟喙巨大,弯月状,拖着一条长骨尾,尾端长着一块镰刀状的骨,闪着寒芒,一看便知锋利无比,坚硬无比。 其它两头凶禽都长着粗大的四肢,爪牙锋利,一头双翼外都布满鳞片,一头除却双翼,身上都长满了金色的绒毛。 它们张开锋利的巨喙,嘶鸣着向张清风俯冲而来,大骑士们手中的长矛随时准备刺下。 “噗!噗!噗!” 张清风给他们当见面礼的是三道剑气,寒芒闪动,剑气冲宵,三头飞天凶禽几乎同时落地,血溅当场。 三个大骑士大吃一惊,心里暗叫道:“此人好强。” 三个大骑士也很强,当他们看到冲天而起的剑气时便已翻身离开坐骑,虽然仓促之下都有些狼狈,但总算都捡了一条命。 三杆丈八蛇矛围住了张清风,并且风车般绕着他转,转到张清风面前的那位大骑士冷然道:“束手就擒吧,该死的人,不然把你戳成马蜂窝!” 张清风冷笑一声,道:“束手就擒后就连马蜂窝都做不成了,那太奢侈。” 红缨飞舞,转到张清风背后的那位大骑士丈八蛇矛突然向张清风后心捅去,叫道:“找死!” 张清风叱道:“找死的是你!” 他闻声辨影,身子一侧,避开矛头,转过身子脚步加快,风月铁剑同时擦着矛杆划去。 那大骑士见那人那剑好快,顷刻就已到面前,他怕手受伤赶忙松开长矛要逃,张清风岂会让上了烤架的鸭子飞掉,他一剑划去,剑光到处,“噗”的一声,那大骑士惊恐倒退,颈动脉血喷如泉,捂也捂不住。 其余两杆蛇矛早已从身后探来,张清风一回头便一把抓住那两杆蛇矛矛杆,他左手错开双矛,冲上前去瞬间格杀了那两个大骑士。 天空又出现三位骑着凶禽的大骑士,他们刚好看到最后两名大骑士被瞬间格杀,也看到了满地的尸山血海,他们一个个都倒吸一大口凉气,只觉背脊骨凉嗖嗖的,手脚发凉。 张清风抬头,朝着半空中那三个企图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大骑士打招呼道:“你们好啊,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 第8章 游斗猛虎军 那三个大骑士俱是吓了一跳,想不到他们无声无息地停滞在半空中,竟然还是被那剑客发现了,可见此人的修行远远超乎他们的想象。 张清风二话不说,一个扫腿过后,地上那三杆丈八蛇矛被劲气震弹两丈多高,不等蛇矛下落,张清风猛地踢出三脚,那悬空未落的三杆蛇矛长箭一般破空而去,竟比强弓硬弩射出还要劲霸。 “噗噗噗!”三杆丈八蛇矛活生生将那三头凶禽连同它们背后的大骑士一同钉杀,连体落下…… 张清风刚走出几步,这时,又有一队的魔兵赶来,他们看着遍地的尸山血海,还以为来的是千军万马,却哪里想到走在众妖魔尸体上的只有一个拿剑的人,此人剑眉星目,一身白衣,长得还挺俊。 带队的是个长着獠牙的青面怪,银白长发,尖长耳朵,一双绿眼,身披黑甲,肩扛一杆乌光笨重的狼牙棒,那队长看着张清风尚在滴淌鲜血的剑锋,心生狐疑:“这么多的兵将都是他杀的?这怎么可能?这暗中一定有他的帮手!” 这位队长面相狰狞,内心胆小,又有意在手下面前表现,心里忖道:“我且先去吓唬吓唬他,一有风吹草动就立马全身而退。” 青面怪干咳了两声,挺起胸膛,鼓足勇气,举着他的狼牙棒摇摆着身子走上前去没好气地喝问道:“喂,怎么就你一个人……” 张清风打断了他的话,冷冷道:“就我一人,尔等能奈我何?” 青面队长瞪眼,叫道:“嘿,好大的口气,好狂的小子,先吃俺一棒再狂妄不迟!” 这队长怕这里真有千军万马埋伏,并不是真的要举棒去打张清风,只是虚晃一下狼牙棒要吓吓眼前这人而已,谁知他话音刚落,突然就看到一道寒芒一闪而没。 紧接着,众魔兵就看见他们的队长突然丢掉手中狼牙棒杀猪般嚎叫了起来,并且像猴子一般跑向他们。 原来张清风突然出手,一剑就把青面怪的青面划出了道大口子,那队长惊骇无比,剧痛难忍,双手在脸上抹了满满的一把鲜血,定睛瞅了一瞅,神情一愣,突然眼前一黑,活活给自己的红血给吓晕了过去。 青面队长突然在面前倒下,几十个的魔兵俱是后退了一步,个个面面相觑,他们谁也没看清那人什么时候出的手,他们只看见寒光一闪而没,然后他们的队长就不知死活了。 看着眼前那眼如寒潭的剑客,他们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这人简直比他手中的剑更冷、更利、更危险。” 张清风手中风月剑锋突然一抖,又是一道恐怖的寒芒喷薄而出,随后站在最前面的一个魔兵身体突然断成两截,那魔兵被腰斩后尚未断气,痛苦万分地翻滚着身子,双手狂舞,嗷嗷嚎哭痛呼了一阵后终于渐渐没了声音。 血在弥漫,血腥气在弥漫,恐怖的气氛也在迅速地弥漫在每一个妖魔们的内心,他们惊恐不已,恶心欲呕,他们也不是没见过腰斩,但当时消遣的对象是人,是俘虏,是懦弱的生命体,现在他们只想逃,逃得远远的,远离这比妖魔还要可怕的人。 张清风从他们中间缓缓走过去的时候,他们退避唯恐不及,很自觉地让开一条通道,然后站在那别说是眼皮子动一下,就连呼吸都突然不敢,不觉俱已汗流浃背。 良久,心惊胆寒的妖魔们这才敢回过头去看那剑客是不是已经走了,当他们左瞧瞧右瞧瞧,终于没能瞧到那恐怖剑客的白色身影时,一个个心情澎湃,如蒙大赦。 然后他们一个个突然丢掉手中兵器,一个个弯下腰来狂吐不止,吐得连胆汁几乎都要吐光,他们发誓他们现在厌恶战争,讨厌杀戮了。 ~~~ 魔煞城恢宏巨大,飞檐凌空,朱廊画栋,歇山卷栅,蔚为壮观。 张清风“风月”铁剑在手,一人一剑继续前走,这时,一座高大的殿宇高台看不见的侧面处突然传来一阵的可怕的低吼声,不难判断,那是凶兽的低沉吼叫声。 张清风似乎早已知道那里有异兽,他凝神、驻足,只见从殿宇高台侧面缓缓走出四十多匹的凶兽。 那些凶兽形态似虎,长着虎纹,丈八身长,偌大的一颗虎头上,额头“王”字之上都长着一个锋利的独角,凶兽两颗犬牙露在嘴外,就像两把短剑镶嵌在那,虎爪更是长得如同铁勾一般。 每头猛虎凶兽的背上都驮着一个魔兵,金黄色的虎形铠甲,淡蓝色皮肤,猩红的双眼,脸上还特地描绘了虎斑,看起来与他们的铠甲更加的搭配,与他们的坐骑也是绝配。 他们每人手中都持有一把黝黑的厚背大砍刀,笨重而锋利,他们是魔煞猛虎军团里的一队。 群虎占据了小半个广场,对那孤身独立的人虎视眈眈,队长拿的是一把金柄厚背大砍刀,纵虎走到前头,他盯着张清风,带着疑惑道:“莫非独闯魔煞城的那人就是你?” 说完这话,他胯下那猛虎凶兽朝着张清风狂吼一声,震天动地,竟仿佛晴天里的一个霹雳,这异兽前肢下俯,巨爪抓地,已做好了随时扑杀的准备,似乎还有些迫不及待。 张清风歪着脑袋说道:“正是爷爷我,尔等这么急着来送人头?” 那队长大怒,大刀指着张清风的脑袋,厉声喝道:“小子狂妄,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不知道你教我啊!”张清风摆出一副纯真样,连眼神都充满了好学。 那队长气急败坏,手一挥,对着后边的众魔喝道:“猛虎队,干掉这小子,晚上加肉喽!” “好像不够分啊!”有人抱怨道。 一时间,虎影蹿动,四十几匹的凶兽把张清风围在了中央,众虎齐啸,地面石碎,天地似乎都要变色。 四十几匹的凶兽突然都向清风扑来,四十几个的魔兵手中大砍刀也都向张清风招呼而来。 魔众本以为如此合击之下,眼前那孤胆剑客就算是铁桶也要死无葬身之地,谁知那剑客突然身影闪动,真如鬼魁一般,魔众俱是吃了一惊。 那一头头的凶兽张牙舞爪的,虎啸连连,却抓不到那剑客半块衣袂,那四十几把的雪亮大砍刀照着剑客身影砍下,那剑客身手好快,竟没人伤得了他半分。 看着那蹿动如电的剑客,四十几个猛虎队魔兵无奈地干瞪眼,四十几头的凶兽扑来跳去,却始终都没有那剑客的身手迅捷,一头头凶兽更是急得怒吼个不停。 突然张清风身形一闪,闪电般翻身纵跃到向他迎面扑来的那头凶虎背后,坐在凶兽背后那魔兵的身后,那魔兵顿时大骇,反转刀尖向后捅去。 谁知张清风猿臂一伸,一把抓住那魔兵手腕,道:“刚才是你说不够分的?” “冤枉啊,大爷,不是我说的!”那魔兵惊恐极了。 “咯”的一声脆响,张清风硬生生把那魔兵手腕骨捏碎,那魔兵手中大砍刀当然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落地。 那魔兵一声痛呼惨叫,眼泪鼻涕一起落,身子突然凌空,只见张清风单手抓起他腰一把甩将出去,那魔兵直挺挺地被丢出五六丈外。 张清风本无意杀他,谁知凶兽凶猛,此时更是似乎控制不住,虎背上其他魔兵虽然死死想要控制住自己的坐骑避免误伤。 可惜还是有两三头凶兽从那地上的魔兵身上踩踏过去,那魔兵顿时整个人痛苦地蜷缩作一团,一头猛虎后脚突然踏向他脑袋,一声凄厉绝望的哀吼声中,那魔兵陨命当场。 虎背上众魔兵看着地上那具惨不忍睹的魔兵尸体,不由大怒,又是咒骂又是嘶吼的,挥舞着厚背大砍刀,纷纷向张清风砍杀过来。 张清风剑眉一挑,他胯下凶兽见这陌生人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在自己背后晃来晃去,自己当真有任人宰割的危险,只骇得那猛虎凶兽团团乱转,或冲或倒,或跳或扑,但是背后那人如附骨之蛆,始终不能把他甩将下来。 就在这坐骑的团团乱转和横冲直撞间,张清风不住地问:“刚才是不是你说不够分的?”然后不住地手起剑落,手起剑落,杀魔如同切瓜。 本来敢承认的现在也变成不敢承认了,一片鬼哭狼嚎绝望声中,四十几句问话后,那四十几个的魔兵全部血溅当场。 一头头猛虎凶兽突然变得温顺了,面对比它们老大还要恐怖的角色自然要学会装猫,不然有没有吃的还是小事,一个不小心还有性命之忧。 虎背上的张清风正思考着如何合理地利用这四十几头的猛虎凶兽,突然惊觉背后有异物快速袭来,他头也不回纵身跃离虎背,跳到另一头猛虎凶兽背后。 那背后飞来之物便落到了张清风刚刚所骑的那头凶兽头顶,张清风回头瞧向那飞来之物,饶是他修为高深,心志坚定,一见那物,头皮也不禁发麻了起来。 第9章 毒王之王现身 只见那虎头上附着的是一只七彩斑斓,背后长着四只几乎透明翅膀的蝎子,差不多孩童的拳头大小。 它的甲壳有金属般的锃亮感,眼发紫芒,蝎尾末端红得就像要滴出血来,甚是妖异,此乃十万中无一的剧毒生物——七彩飞蝎。 张清风以前从未见过这物,但他当然听说过,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眼前之物便是毒王中的王中王——七彩飞蝎。 《神洲志之异兽篇》有记载:“七彩飞蝎,躯体七彩斑斓,四翅通透,蝎尾猩红,体型逾小者毒性逾大,属毒王中的巨头。” 所有的凶兽都安静地盯着那头猛虎凶兽头顶上的那只诡异蝎子,那只小小的斑斓蝎子也让它们觉得不寒而栗,皮毛几乎要炸。 那猛虎凶兽感觉到自己头上有异物,有种痒痒的感觉,于是便要伸爪去抓,谁知那七彩飞蝎动作如电,那凶兽铁钩般的手爪刚举过头顶,七彩飞蝎锋利如刀的血红尾尖突然闪电般蛰了虎头一下。 猛虎凶兽头如铁铸,普通刀剑不能伤,但这蝎子尾巴好生厉害,一击而中,而且尾尖已刺进一部分,虽然这猛虎凶兽只是伤了点皮毛,不过这已经很不得了了。 只见那猛虎凶兽如遭电擎,突然的全身一震,然后举过头顶的巨掌突然无力地垂下,那前肢就好像突然不属于它了一般。 “嘭”的一声巨响,石地都震了震,这偌大一头猛虎凶兽突然轰然倒地并且抽搐个不止,眼泪都流了下来,口中哀吼低沉,嘴里白沫吐个不止,那白沫突然变成深紫,源源不断地从虎口中流溢出来,远远看去似乎都是黑的。 那凶兽似乎是要把全身的精血都融化成紫沫吐出一般,那紫沫已经流淌了一地,把凶兽偌大一个身子都包围了一圈,竟还口吐个不止,低沉的兽吼也变得断断续续,仔细听来,好似在悲泣。 那凶兽健壮的身躯在慢慢地凹瘪了下去,最后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竟然不死,还在低沉哀吼,口吐紫沫不止。 那四十几头的猛虎凶兽呆呆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凶兽,仔细观察着、沉默着,它们虽然凶残,但看到自己的一只同类突然遭到如此恐怖的下场,它们无不心生恐怖,全身毛发炸立。 死亡它们可见得多了,但是如此悚然的死亡之态它们还是头一次接触,而且那可怕的七彩飞蝎同时也在打量着它们,好像随时都可能在它们身上随意蛰一下似的。 也不知哪只猛虎凶兽突然忍不住惊恐地低吼一声,只吓得这一头头凶兽们突然地四处逃窜,没命儿地飞奔,一下子便逃跑了个干干净净,看来它们早就想跑路了。 张清风胯下的那头猛虎凶兽见势,更是跟着虎群狠命地逃命,争先恐后,不甘落后,管它背后骑的是谁? 张清风毅然翻身跃下虎背,身手敏捷得跟个猴似的,他可不愿意随虎群逃跑,鬼知道它们这是要逃到哪里去? 那尚在吐沫的凶兽眼睛失神地看着张清风,泪已流干,虽然凶兽的眼神已经失去了适才的精神,但是张清风还是看得出它眼神里那种但求一死的欲望,可见此时那中毒的凶兽比死还要痛苦,他已对生存绝望。 生不如死,只求一死。 凶兽不断向张清风投来恳求的目光,张清风会意,他手中剑锋突然转动,只见惊芒一闪,一道剑气破空而去,那猛虎凶兽看得剑气劈来,虎目中突然现出感激之色,“嘭”的一声,张清风一剑将那颗巨大的虎头劈成两个半。 只见猛虎头颅内部鲜血和脑浆竟然有部分已开始化成紫色泡沫,流淌一地,虎骨也渐变成了淡紫色。 张清风感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心道:“好可怕的毒,魔煞城护城河里的毒液虽毒,但取命于刹那,这七彩飞蝎之毒,却让中毒者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这时,那七彩飞蝎从已死去的凶兽额顶独角上振翅飞起,张清风突然有点后悔刚才没有把这毒物一起杀了,他眼露杀意,握紧“风月”,决定要杀那比十万个魔兵加起来还要可怕的毒王之王——七彩飞蝎。 张清风正要再次出剑,突然一只猛虎凶兽从看不到的角落处向张清风砸来,张清风看都不用看一个后空翻躲过,“嘭”的一声,那凶兽重重地落在张清风的面前,也就是他刚刚所站立的地方。 只见这原本活蹦乱跳凶猛异常的凶兽此时已然断气,原本光滑亮丽的全身毛发此时已变成乌黑,原本雪亮的爪牙也变成了深紫色,并且腐蚀出一个个小洞,七窍流出的血俱是黑色。 这头猛虎凶兽虽已死去,全身似乎犹在微微痉挛,仿佛什么东西充满它的体内,在它体内剧烈地活蹦乱跳,继续发挥着作用。 张清风变色,他很清楚,那一定是毒在继续发挥着作用,霸道无比的剧毒。 也就这时,那高墙角落处缓缓转出五人,走在前头的是个女子,三十几岁模样,风姿绰约,衣裳亮丽,她正朝着张清风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似乎也正在朝张清风微笑,此时此刻这种微笑似乎有点危险。 此人是谁? 她乃是魔煞王朝麾下天毒教教主唐婉,那七彩飞蝎扑腾着翅膀飞落在唐婉的香肩之上,好像跟她很熟似的,敛去紫芒后,一对骨溜溜的黑眼戒备地凝视着张清风,似乎对这猝然一剑就能把虎头劈成两个半的家伙颇为忌惮。 天毒教主唐婉身旁左右各是两男两女,两男都是头缠黑巾,身穿黑袍,异装打扮,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已是一把年纪,手持蛇杖,杖头上雕琢的是一条栩栩如生的毒蛇缠绕在杖上,此人名叫风胡子,善使蛇。 面白无须的那男子三十几岁模样,身材略胖,姓唐名炎,善使蟾蜍。 还有两名女子,一个二十三四模样,身穿长裙,身材成熟而窈窕,一双如漆的眸子似乎也在对着张清风微笑。 令人悚然的是她的右手手背上附着一只黑蜘蛛,蜘蛛小指般大小,眼睛血红,身体黑得发亮,看来这应是毒蜘蛛群中的王,此人名叫谢妍,善使蜘蛛。 另一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肌白如雪,剪水双瞳,红唇白齿,形貌可人,美中不足的是她脸色冰冷,眼神亦冰冷。 她身着淡紫色对襟半臂襦裙,名叫肖可尤,人称“五毒仙子”,是魔煞王朝有名的大美女,善使五毒,精研蜈蚣。 张清风呆呆地看着那五人缓缓走到自己跟前,他似乎突然变成雕塑般站在那一动不动许久。 他知道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也听说过他们的可怕,虽然听说来的不一定可靠,但一看到他们五人他就知道关于他们的传说可靠得很。 天毒教教主唐婉看着地上那一堆的魔兵尸体和那被劈成两个半的虎头,心下一凛:“这小子不简单啊!” 她走近几步,小心地伸出右手在张清风面前晃了几下,张清风动也不动,只是两眼冷冷地盯着她肩头上的七彩飞蝎,似乎只要那飞蝎稍有异动,他的剑马上就先将其劈成两个半。 唐婉倒被那剑客比剑还锋利的目光吓了一跳,不觉后退几步,心中虽凛,嘴上却娇笑道:“这人莫非是块木头?动都不会动?” 张清风当然不是木头,天毒教的五大毒尊当然也知道他不是木头。 唐炎上前一步,拱手道:“教主,火克木,让属下喷个火,试试这人是不是块木头?” 唐婉道:“不急!”她当然知道眼前这人非但不是木头,而且还危险得很。 “居然是天毒教的五大毒尊,连教主都来了,我面子还可真大呀!”张清风寒声道。 木头终于说话了…… 唐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独闯我魔煞城?” “鄙人张清风!”张清风冷冷接着道:“特来重创魔界以救我神洲人族一脉。” 天毒教五毒毒尊长年深居魔煞城,不理江湖之事,故无人认得他“剑圣”的威名,所以听到“张清风”这三个字就像听到一个普通人的名字一般,无人感到诧异。 五人对张清风的后半句话倒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要解救人族他不去前线跟我们老大单挑,大老远跑来这里捣什么乱?” 那十七八岁的肖可尤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最先反应过来,道:“妙啊!你特意绕了大半个圈子单枪匹马独闯我魔煞圣城,就是要迫使我前线的圣皇退兵,这就是你为你人族的解围之策,是也不是?” 不得不说这年轻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张清风听得心里暖暖的。 其他天毒教四尊听后恍然大悟,但又仔细一想:“这人凭着个人之力就想重创我高手如云的魔煞王朝,莫非此人嫌自己活得太长了?” 张清风不禁多看了那肖可尤几眼,但见她娇滴滴一个姑娘,天生尤物,就像春天里盛开的一朵奇葩,甚是养眼。 张清风特地赏了她个响指,赞道:“人才,一点就通!” 第10章 金鳞角蟒逞威 风胡子手中蛇杖一顿地面,怒道:“小子你也太狂傲了吧!就凭你一人也想颠覆我魔煞王朝,迫使我皇班师回救?” 他愤愤啐了一口,瞪着张清风道:“别说是你一人一剑,就是你有三头六臂也万万不可能!” 谢妍盯着张清风手中那口四尺七寸的银白铁剑,还特意留意了他剑护手下的“无我”两字,兵器优劣她还是能一眼辨出的,她怎么可能会相信这么一个人可以颠覆整座魔煞城。 谢研有点讥诮地说道:“凭你手上一剑就想令我皇回朝自救?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他这是以卵击石!”风胡子吹着胡子补充道。 张清风默默地听着,他可不这么认为,张正色道:“不凭什么,就凭我满腔热血,赤子之心,以卵击石?哈哈……” 张清风笑完语气转为温和,道:“五位曾经也是人族的一份子,只是各种原因加入了魔煞,此时何不弃暗投明,回头是岸,摒弃魔性,重新做人,与我一起重创这魔煞城?” 天毒教五毒尊听了这话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似乎这是他们听过的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就连十七八岁的肖可尤也捂着小嘴咯咯笑着,笑得花枝乱颤,煞是好看。 张清风一听他们的笑声,便叹了口气,心已了然:“他们已经是彻彻底底成魔了,我竟然企图让魔变成人?” 天毒教教主唐婉道:“张清风,你以为我们稀罕做人吗?做人有什么好?我们是自己走上魔道的,我们还比许多的魔界妖魔还要厉害呢,嘿嘿!” “这五人加入了与人族敌对的魔界天毒教,还坐上了天毒教最高的五把交椅,其中一人还任教主一职,好励志啊!”张清风心里也是服了。 佩服归佩服,敌人却还是敌人,张清风面色一凛,紧握“风月”铁剑,沉声道:“既然诸位不肯回头,与我好比水火,那我可要大开杀戒,血洗魔煞城啦!” 风胡子火冒三丈,脾气爆发,蛇杖“当”的一声,顿击地面,蛇丈方圆丈内石板尽碎下陷三寸,他手指着张清风厉声叱道:“就凭你一人也想动摇我整座魔煞城吗?小子你未免也太猖狂了吧?对于你这种人,我只想送你去往生!” 只见风胡子蛇杖下方的地面一条缝隙接着剧烈裂开,那条裂缝弯弯曲曲仿佛一道闪电一直蔓延到八九丈外,同时张清风已隐约听得地面之下传来奇诡的“咝咝”声。 “是蛇?”张清风已经感知到地下游移着一条细长的生灵。 突然听得“轰”的一巨声,风胡子蛇杖下的裂缝处突然破土而出一条金黄色的巨蛇,这蛇头大如盆,头上长有尖角,血盆大口,毒牙如剑,长足足有八九丈。 黄金巨蛇昂首挺胸,朝天就是一声狂啸,毒牙森然,蛇信如火,随后那蛇把头挪到风胡子身旁,狂傲之气顿失,温顺得就像风胡子的一头宠物。 风胡子抚摸着巨蛇的脑袋,巨蛇在他的抚摸下显得更乖巧了,微吐轻抽着蛇芯,这风胡子看向张清风,冷笑一声,蛇杖蛇头一指张清风,喝道:“金鳞角蟒,开饭喽!” 那黄金巨蛇原来叫“金鳞角蟒”,它一听到风胡子的喝声,就好像战场上士兵听到冲锋的号令一般,它一下子变得狂傲和暴躁,张开血盆大口风驰电掣向张清风窜了过去,还真想吃了眼前那人。 张清风一下飞身而起,避开了金鳞角蟒的当头一击,同时风月铁剑顺势砍将下来,“锵”的一声,剑锋正中蛇头,那蛇的鳞甲好硬,竟然毫发无损。 谢研笑道:“身为修士,你这剑也太普通了!” 张清风暗惊:“我这铁剑虽非神兵利器,但在我修为的加持下它也已经有削铁如泥之力,竟然伤不了这黄金巨蛇?” 金鳞角蟒巨尾一扫,张清风一下跳起避开,随后身影飞驰,追上那蛇尾,快步疾上,脚尖在蛇背上一点,突然如一只大雕般飞身而起。 张清风站立在偌大一颗蛇头之上,扎紧马步,又连削带砍了几下巨蛇后颈,虽没能伤得了那蛇,却痛得金鳞角蟒呼呼嘶吼,蛇头乱晃,怎奈头顶之人脚下仿佛生根,甩也甩不下来。 风胡子看张清风银白铁剑剑芒越来越盛,心里暗叫不好:“这小子修为分明不止于此,却故意深藏不露,若让他再如此胡乱砍将下去,我那金鳞角蟒非得身首异处不可!” 他爱蛇心切,急叫道:“休伤我爱蛇。”话音未了,风胡子人已经挺着蛇杖窜出,纵身一跃,一杖向蛇头上的张清风拦腰扫去。 张清风看风胡子蛇杖上盘着的蛇栩栩如生,丑陋骇人,蛇口似要见人就噬,当真诡异,那蛇遍体隐有紫光流转,必有剧毒,张清风知道厉害,一个后空翻跳下蛇头,避开了风胡子的一杖。 风胡子一杖打空,脚刚落地,那金鳞角蟒刚刚被张清风太岁头上动土,很是恼怒此人,蛇躯蜿蜒,巨大的蛇口一张,便要将站在它面前的张清风生吞活咽。 风胡子看到张清风手中铁剑锋芒瞬间变得异常凌人,那金鳞角蟒要真吞下这小子非得先送掉性命不可,他知道不妙,心急火燎暴喝道:“宝宝吃不得呀……”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金鳞角蟒血盆大口离张清风不到三尺的时候,只见突然的寒芒一闪,一道剑气闪电般往蛇口内窜去。 那蜿蜒的金鳞角蟒陡然间全身挺得高高的,直成一条直线,飞落在七八丈外,绿色的蛇瞳中现出绝望与悔恨之色,一道剑气纵横它的体内,然后黄金巨蛇慢慢地委顿了下来,在地上翻了个身,雪白肚皮朝上,就此一动不动。 金鳞角蟒虽体表无伤,口角处鲜血却潺潺流淌个不停,自是口以内内脏筋骨脊柱俱被张清风剑气所斩。 这是风胡子好不容易从蛮荒大沼泽得来的异蛇,在它身上花了不少功夫,把它当徒弟栽培着,当心肝宝贝供着,此时这金鳞角蟒在他面前被人活活杀死,纵使对方修为高深莫测,他岂能放过? 风胡子怒不可遏指着张清风的鼻子,道:“杀我爱蛇,你……你拿命来!” 话音未落他已经挥着蛇杖,如野兽般嘶吼着向张清风扑去。 唐婉当然一直在看张清风,特别是看他的剑,她不禁呢喃道:“此人剑法无敌,不可小觑啊!” 她心中犹自惴惴,对着身边几位天毒毒尊道:“此人不同凡响,我们一起上!” 只见那唐炎突然一跃而出,跳起足有五丈高,随后骤然落地,手脚着地,蹲在地上,如同青蛙一般,眼睛瞪着张清风,喉咙一动,发出蟾蜍般的一声鸣叫。 他人突然又一蹦而出,这回离得张清风更近了,“嘭”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中,这唐炎再次四肢着地时已经变成一只七尺多高的火红色大蟾蜍。 这大蟾蜍头宽大于头长,吻端圆,鼓膜显著,椭圆形。前肢粗短,后肢胫跗关节前达肩,皮肤粗糙,头部、上眼睑及背面密布着大大小小的疣粒。 凡草木虫兽有一丝灵感者,都想修炼成妖,乃至成神,这唐炎却反其道而行,把自己好端端的一个人修炼成一只火蟾蜍,唐炎更是快意地自封为“火炎蟾王”。 它鼓膜震动,一声鸣叫,嘴里,头顶和背上都是非同寻常的熊熊烈火,它纵身一跃十丈多高,像一块浴火的大陨石从天而降,向张清风当头砸下。 和风胡子斗得正酣的张清风抬头一看那从天而降的大火球,故意忍不住大叫一声:“哪来的球球?” 他虚晃一剑,跳出圈子,远离原地,与此同时那火炎蟾王“轰”地一声巨响落在了张清风刚刚所站之地,沙石飞扬,烈火纷飞,火炎蟾王后腿深深陷进土里,逃得稍慢的风胡子被撒得灰头土脸的,嘴上咒骂个不停。 那大蟾蜍看了风胡子一眼,眼里也现出了愧色,目光随即瞄向了那逃得飞快的张清风。 张清风刚站稳脚,唐婉动作最快,只见她突然飞影般暴射过去,右手一记猛肘毒龙般击向张清风脑袋,张清风也是吃了一惊,暗暗发笑,想不到这姿色不错的女子好生粗犷。 张清风侧头避开那肘,只见唐婉一对秀拳虽是挺好看的,攻击起人来却是相当的粗暴狠辣,练的竟是大开大合的一种拳法——大力金刚伏魔拳。 只见唐婉膝肘如刀,拳脚刚烈,常人哪能近,竟已体会到拳法中的精要。 这路拳法会的人很多,并非什么独门绝技,练习者一般以身强力壮的男性为主,也更有优势,张清风此时也正用这大力金刚伏魔拳与唐婉硬碰硬,而且游刃有余,显然他也体会到了这拳法中的要义。 唐婉嘴上喝哈着,一拳一脚击出,拳风脚风所到之处,无不石开地裂,张清风可不惧,右手倒剑于背后,只出左手,与她近身见招拆招起来,游刃有余,与这么粗犷的一个女子近身肉搏,倒也挺有乐趣。 张清风不得不承认,唐婉的这一路拳法打得比大多数男子好太多了,不过,唐婉身旁那不离左右的七彩飞蝎扑腾着通透翅膀侍候在身旁,双眼发出紫芒,一直在伺机而动,这才是让张清风最为忌惮的。 第11章 剑削七彩飞蝎 谢妍葱白的手一挥,附在她手背上的那只黝黑发亮的小蜘蛛便向张清风面门飞去,途中,那只眼睛猩红的蜘蛛舞动着螯肢,咧开了瘆人的螯牙。 “五毒仙子”肖可尤也不知手上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一条三丈来长的软鞭,这鞭子红黑斑斓,百足俱全,赫然是一条蜈蚣形象的鞭子,也不知这只是一条长鞭还是真蜈蚣?当真是惟妙惟肖,真假难辨。 肖可尤抓住蜈鞭尾,舞动起来,但见鞭影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如蜈蚣飞舞,直教人眼花缭乱,很是辣眼,肖可尤手臂一抖,那蜈蚣鞭便灵蛇般向张清风脖颈缠去。 张清风随手一剑劈出,把谢研掷出的毒蜘蛛劈成两个半,嘲笑她道:“你还有什么,都亮出来吧!” 他冷不急防向后踹了风胡子一脚,那风胡子本欲偷偷摸摸背后偷袭,怎知对方脑后仿佛多长了一对眼睛,一时闪躲不及,被重腿踹得飞出五六丈外,狠狠地摔在地上。 张清风与唐婉缠斗着,一记猛烈的金刚无影脚突然踢出,幸亏唐婉见势不妙退得飞快,但张的腿风仍将唐婉一下掀翻飞出老远,若非她及时双手运气格挡,肋骨非被震断不可。 这金刚无影脚强调的是脚法,在以快制敌的同时,保证脚下方寸不乱,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声东击西的腿法,扰乱对方,突然袭击,出脚前无征兆,出腿时不留痕,仿佛刹那间迸发出金刚之力,直教人防不胜防。 那火炎蟾王又夹着熊熊烈火袭来,铺天盖地的,张清风倒退两步,纵横两剑,两道剑气呈“十”字纵横而出,唐炎知晓厉害,哪敢硬接,蹦跳地后退,弹得老高这才险险避开。 两道剑气去势未减,由小渐大,呼啸而去,声音极锐,斩在一座高楼上,瞬间讲其削成四座,火炎蟾王见了,眼皮直跳个不停。 唐婉鲤鱼打挺一下跃起,正要再次近身猛击,张清风也这般给了她凌厉的纵横两剑,唐婉想不到他会用剑对付自己,面色陡然一变,人影翻飞,闪身险险避开,口中骂道:“你这家伙有毒。” 这一连串动作都只发生于瞬间,张清风耳闻八方,突然倒转一剑向后卷上了背后肖可尤的蜈蚣鞭,那蜈蚣鞭一碰着张清风手里的风月铁剑,突然七八条的蜈蚣足抓住了剑身剑刃。 这风月剑剑刃锋利,蜈蚣足却似乎更加坚韧,稳稳抓住风月铁剑死死不放,自身却又毫发无损。 张清风用力往回一扯,企图抽回“风月”铁剑,那蜈蚣鞭就是缠住他铁剑不放,张清风力大,倒扯得肖可尤娇躯不由自主前进了两步。 风胡子狼狈地摔了一跤,他哇哇痛骂一顿,双腿一旋,腰杆一挺,弹身而起,气急败坏向张清风蹿来,双手持杖就往张清风头壳顶砸,口中不忘道:“砸你脑壳!” 张清风铁剑被缠,只能身子一闪,避开了那当头一杖,突然又是冷不及防一脚踹出,道:“一边玩去!” 那风胡子吃过他脚上的大亏,脸色陡变,举蛇杖往小腹上一挡。 张清风一脚踢中蛇杖,他腿上功夫力大无穷,风胡子举杖的双手虎口剧痛,人和蛇杖急退不及,一跌倒,便整个人不由分说轱辘般向后滚了出去,于是张清风又免不了一顿咒骂。 谢妍一直在伺机而动,她左右两手又是两只小而发亮的黑蜘蛛,“呼呼”向张清风掷来,张清风知道那黑蜘蛛虽然个头小,但铁定是剧毒无比。 此时剑又被牢牢缠住,抽不出来,他翻身腾空,一脚横空扫出,一道凌厉的劲风将那两只蜘蛛震开,那两只黑蜘蛛倒飞十多丈外,落地时早已被震扁到暴汁。 肖可尤抓住手中缠着风月铁剑的蜈蚣鞭甚是吃力,这时又顺着张清风这一带,蜈蚣鞭几欲脱手,她咬咬牙攥紧蜈蚣鞭,说什么也不肯松手放开铁剑让这张清风如虎添翼。 张清风眯着眼看着肖可尤死不放手的样子,但见这少女脸颊微粉,娥眉微蹙,睫毛很长,眼睛大大的,真个是天生的尤物,张清风笑嘻嘻地道:“姑娘,你纠缠得我好苦啊!” “啊呸!”肖可尤啐道,嗔怒了起来,眼神变得凌厉,脸颊却红得如同三月四月间的桃花一般,想来以往是没人对她这般说话的。 “好混账的登徒子!”唐婉突然冲杀了过来,途中一跃而起,夹着风声,双膝砸向张清风胸口,气势汹汹,刚猛而霸道,被撞到少说也要断几根肋骨,可惜她来得虽凶猛,张清风腰杆向后一弯就避开了。 此刻一团熊熊大火向张清风滚滚而来,却是那火炎蟾王喷将出来的,张清风看得出那不是寻常火,带有火中的精华,知道不可小觑,奈何此时右手风月铁剑仍然缠在肖可尤的蜈蚣鞭上,他灵机一动,索性拿剑的右臂使劲一拉。 肖可尤力当然没他大,“啊哟”一声,整个人跟着张清风前进了三四步,火炎蟾王喷出的那一口精火刚好烧到了张清风风月铁剑的剑身和肖可尤的蜈蚣鞭上。 若是寻常之火,自然奈何不了肖可尤的蜈蚣鞭,可是那火炎蟾王喷出的火是提炼而来加以修炼的火中之精,非比寻常,那蜈蚣鞭突然就变成了一条火鞭,但闻一股焦味奇臭无比,散发白烟,噼里啪啦,似乎还真是烤虫的味道? 张清风的“风月”铁剑得以解脱,他赶忙检查了一下爱剑,只见风月雪亮依旧,锋利如往,并无受到火中之精的丝毫侵蚀。 肖可尤抛掉了手中燃烧着的蜈蚣鞭,对张清风和火炎蟾王怒目而视,火炎蟾王忙避开了队友的眼神,假装不知道她在瞪自己。 五毒仙子皱着眉头,红唇微启,俏脸粉嫩,真不知该怪谁去? 张清风却始终不知道“五毒仙子”肖可尤那蜈蚣鞭到底只是一条鞭子还是她当真抓了一条蜈蚣当兵器使? 也就这时,一只七彩斑斓的蝎子已悄无声息振翅到张清风面前,赫然就是天毒教主唐婉的七彩飞蝎,张清风猛然发觉此物,不禁头皮发麻,背脊冰凉,这物飞翔时的振动气息他居然几乎全无知觉。 张清风大骇,好在临敌经验丰富,大大小小的战役几千回,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当七彩飞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到面前两寸,情况十分危急之下,要是眼前之物是寻常暗器,张清风以往的作法是用牙齿咬住,可是现在摆在他眼前的是万毒之王七彩飞蝎,他焉能张口就咬? 只见张清风突然迅捷地腰杆后弯,来了个后空翻,那七彩飞蝎扑了个空,身子凌空之时张清风不忘补上一剑,一剑劈向七彩飞蝎,那七彩飞蝎似乎也是临敌经验极其的丰富,半空中身子一斜企图避开张清风这一剑。 谁知那张清风剑上功夫好生了得,剑出如电,远非寻常之辈,七彩飞蝎是避开了他的一剑之斩,只不过四只近乎透明的翅膀却被风月铁剑齐齐削落。 没了翅膀的七彩飞蝎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摔了个四脚朝天,蟄肢乱蹿,甚是狼狈。 一旁的唐婉看到七彩飞蝎没事,心里松了口气,不过她还是痛骂了一顿张清风,一掌直向张胸口拍去。 此时风胡子也举起蛇杖,嘴上不停地骂着并且向张清风后背扫去,谢研更是嘴上不饶人,就连看似可爱的肖可尤也不知在一旁嘀咕着什么,眼神很是不善。 “你们太欺负人了。” 张清风哪有功夫一个个怼骂回去,他不觉得妖魔难缠,倒觉得人才不好对付呢! 妖魔砍杀几个,其余的也许就都傻眼了,这人骂得狠了,一刀把他砍了都还觉得心里吃亏,不是滋味。 张清风见唐婉掌心隐隐蕴有紫气,知道她现在用的不再是那种姿势舒展挺拔,发力迅猛的大力金刚伏魔拳,而是天毒教的独门绝技混元五毒掌,而且显然已经练到上乘境界了,这种境界,掌风随便一挥便能随便取人性命。 张清风不避她毒掌,转个身,反而与她“啪”的一声,响当当对了一掌。 “我们这一掌怼得还可真响啊!”张清风调侃道。 与此同时,张清风把蓄力已久的一脚冷不及防向后踹去,正中风胡子上腹,那风胡子脸色顿时苍白得可怕,狂吐一口鲜血,弯曲的身子如熟虾般直飞出十多丈外。 风胡子冷汗淋漓,强忍着腹上的剧痛,撑着蛇杖企图再站立起来,却突然的眼前一黑,白眼一翻,竟晕死了过去。 “这家伙终于可以安静了!”张清风心里舒畅了三分。 唐婉看着风胡子倒地不起,再看看张清风和自己贴在一起的手掌,突然得意大笑:“哈哈哈哈,你看不出老娘练的这是毒掌功吗?” 张清风淡若无事地收回去左掌,站立一旁,吹了吹自己的掌心,道:“知道,不就是混元五毒掌嘛……” 唐婉抢道:“知道那你还敢跟我……” 唐婉一句“那你还敢跟我对掌”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说不出话了,双唇开始不住痉挛,脸色变得煞白,额上冷汗淋漓,眼睛睁得大大的,悲愤地怒视着眼前那啥事都没有的执剑之人。 张清风看得津津有味,嘴角上扬,心里笑道:“让你骂,让你骂,现在说不出话来了吧!” 第12章 脚踢火炎蟾王 一旁的肖可尤不明所以,但明显可以看出是教主吃亏了,她一脸焦虑,急呼道:“教主……” 只见那天毒教教主唐婉惶恐地后退三五步,然后一下瘫坐在地,整个人几乎跌躺,好像突然失了魂似的。 肖可尤也不管张清风了,忙跑了过去,扶住唐教主,一手摸着教主脉搏,冷面却朝向张清风,戒备着这男人的一举一动。 看她眉清目秀的容颜,清纯如水的样子,也是很可爱的,张清风也在盯着她看。 “你敢伤我教主?” 此时伺机已久的火炎蟾王口吐人言,它一蹦又一跳,巨大的身躯突然自空中向张清风压落,那就像一座小火山落下一般。 骂得最凶的两个都倒下了,谢妍也就不再骂了,她管住了自己的嘴巴,但管不住自己的手,只见她双手连挥个不停,几十只的黑蜘蛛眼发红芒,连续不断地向张清风飞驰而去,去势如箭。 ~~~ 唐婉口中已经说不出话来,嘴巴眼睛鼻子似乎已经开始歪斜,她虽然看不见自己的样子,确是知道的,知道自己待会儿将会丑得一塌糊涂,丑得面目全非。 她的左手急急忙忙似乎要伸到怀中取什么东西,但却又无力地垂下。 天毒教五毒毒尊人人用毒如神,肖可尤当然看得出唐教主身中剧毒,也知晓她要取药解毒,只是苦于口不能言,手无力取。 肖可尤知道教主中毒厉害,再稍片刻就要没命,急伸手到唐婉怀里摸索了一会,取出一黑一白两个小瓷瓶来,她举起白瓶,唐婉摇了摇头,肖可尤拿起黑瓶,唐婉面有喜色地微微点了点头。 肖可尤知道这就是解药了,拔去塞子,从里面倒出七八颗褐色药丸来,这药气味甚是难闻,但肖可尤是制毒高手中的高手,识别得出一种十分恶心的气味,她脸色微变,心道:“想必教主从未想过自己会中这自己研制的毒吧!” 肖可尤给她喂了三颗下去,不大一会,唐婉脸色稍好,眼睛却还是盯着肖手里所剩下的药丸,很是渴望的眼神,嘴唇翕动了下,口仍不能言。 肖可尤大眼闪眨,一点就通,一看就懂,知道唐教主所中之毒毒性太强,三颗解药药性不够,于是把手中剩下的五颗药丸全部喂她服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唐婉整个人陡然精神一震,似重新活了过来一般,却是体内之毒已经尽数解去,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跑到一旁狂吐一阵,完后张口怒道:“那姓张的当真可恶,修为还真是高深莫测。” 说话间她心中兀自惊悸,肖可尤这才明白,原来唐教主用毒掌与张清风对了一掌,张清风修为深厚,远胜唐教主,所以毒掌伤不了张清风,反而被他以深厚真力逼进唐婉体内。 突然,肖可尤眼看唐婉眼神有异,直勾勾盯着她身后,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一时说不出话来。 肖可尤登时大骇,想起自己只顾给教主解毒,那张清风可还在身后呢,刚刚还听得他与火炎蟾王和谢妍厮斗,此时厮杀之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却不知谁胜谁败? 肖可尤心下大骇慌忙回头,只看到身后一人正面露邪笑地看着她,那人手中提着一把四尺七寸的铁剑,正是张清风,肖可尤登时心凉了半截,暗忖:“这混蛋当真不好对付!” ~~~ 原来唐婉中毒之后,伺机已久的火炎蟾王一下蹦出,从天而降,企图活活压死张清风,谁知那张清风来去如风,逃得好快,一闪人影就突然不见了,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火炎蟾王骨溜溜火眼搜索左右,身子转了两圈,仍然不见有人,正自诧异,突然听得身后有人冷笑,火炎蟾王怪鸣一声,一蹦,调转过头去,却见那张清风凭空出现般,此时正对着自己,面露微笑,连眼睛似乎都在笑。 火炎蟾王认为那是嘲笑,殊不知人家只不过是爱笑而已。 火炎蟾王登时大怒,他专修五行中的火术,倒是把火中精华给提炼了出来,藏于体内加以修炼,已成火候,还自己给这火取名唤作“唐氏精火”。 火炎蟾王不由分说口中一条唐氏精火喷将而出,张清风也没傻站着,手中风月铁剑旋转如风,那条状精火在他剑风的带动之下竟自形成一条盘旋的火龙,隐有龙吟之声。 张清风连连后退,突然一剑直直刺出,那火龙呼啸着,成一条直线向火炎蟾王猛地蹿去。 火炎蟾王火眼盯着面前那条火龙,当真是来势汹汹势不可挡,比自己发出时威力还要巨大,它哪里敢硬接,怪叫一声,一蹦而起,那火龙自它微红的肚皮之下掠过之时,它顿觉肚皮炙热无比,疼得咧嘴,也不知有没有被烤着? 那条火龙没打中火炎蟾王,却烧死了谢妍掷出的十几只蜘蛛,谢妍见得一条火龙朝自己蹿来,来得好快,她就地一个打滚,狼狈躲开,那火龙去势未减,一头扎进五十多丈外的一座大楼之上。 那大楼宏伟、气派,精巧,多人把守,还曾被大高手施以避火决,能避四百年一遇的大火,不过顷刻间着火,大楼旁边还有阁楼、宫殿、房屋,尽皆受到波及。 火炎蟾王身后顿时变成为一片火的海洋,但闻惊呼声,哭声,吼叫声不绝于耳,也不知又有多少的魔界妖魔陡然间葬身火海。 火炎蟾王又惊又怒,咬牙切齿,四肢刚着地面,突然觉得眼前一花,一条人影已经闪到,火炎蟾王暗叫一声:“不好。” 也就这时,火炎蟾王突然觉得下巴陡然剧痛,自己庞大的身躯竟然被张清风快速而来的一脚踢翻,落在地上,四脚朝天背贴地。 火炎蟾王怒火攻心,又羞又愧,忙从地上挣扎着翻身而起,双眼凸出,浑身迸发的火更盛了,双腮鼓了鼓,发誓必诛杀此僚不可。 不过,此时火炎蟾王却突然惊奇地一滞,有些懵了,因为他双眼环顾四周,发现已不见了张清风这个人……谢妍也警惕环顾着四周,戒备着,因为她也不知道张清风去哪了。 火炎蟾王不知道此时张清风人已经从天而降,双脚直踏火炎蟾王巨头之上。 “在你头顶呢!” 五丈外,谢妍手忙脚乱急忙提醒道,很明显她也是现在才发现张清风。 火炎蟾王突觉头上有风声时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觉得脑袋突然一阵剧烈震荡,耳中嗡鸣不绝,瞳孔里的精火突然熄灭,火炎蟾王之身突然就变成唐炎这个人,他竟被张清风打回了原形。 唐炎挣扎着企图要站起,只可惜膝盖不争气,头疼得似乎要裂,他双腿一软,白眼一翻,突然倒地不省人事。 张清风与火炎蟾王厮斗时谢妍插不上手,只能伺机而动,不时抛出几只黑蜘蛛,当然一点都没起到效果,此时她见连火炎蟾王都被打回原形,不禁大骇,心想:“这孤胆剑客乖乖不得了!” 她手中满把的黑蜘蛛近乎疯狂地向张清风抛去,就像撒豆子一般,真不知她身上怎么藏得了如此之多的蜘蛛? 张清风看着谢研双手齐发蜘蛛,而且是满手的蜘蛛,那些蜘蛛从她的手臂源源不断爬到她的手心里,使得她好像永远也扔不完似的。 张清风观察了许久,她忍不住笑了,道:“我很好奇,你身上是怎么藏得了那么多蜘蛛的?” 谢研手上狂撒不停,嘴上一笑,挑眉道:“有什么好好奇的,有本事你来搜我身子不就全知道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不失为一个好主意啊!”张清风说得好像很认真的样子,而且好像还很乐意这样做。 看着那撒豆般的黑蜘蛛向自己飞来,张清风不退不避,反而迎面直冲了过去,手中风月铁剑旋舞起来,形成一道半圆气墙,那些看似挥洒不尽的黑蜘蛛碰着气墙立即碎裂、暴浆、弹开,没有一只可以破墙而入的。 谢妍面色一变,连连倒退,眼看张清风离得自己越来越近了,他那闲出来的左手又贱贱地做出要扒人衣服的动作来,谢妍又急又骇,花容失色,蹙眉嗔道:“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张清风笑了,道:“你这些又黑又小还发亮的蜘蛛一定剧毒无比,你连我的命都打算取了,我扒你几件衣服应该不算过分吧?” 张清风话音刚落,人已经突然窜到谢妍面前,鼻子差点撞着她的鼻子,谢研心跳得厉害,大惊失色直呼:“不要……” 谁知张清风却突然的一掌挥出,正中她的耳下。 谢妍但觉此人突然来得好快,出手也快,然后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她那成熟的身躯便瘫软了下去。 张清风看着脚下躺着的谢妍,打量着,她身着曲裾长裙,身材成熟而且窈窕,她确实长得很好看也很年轻的样子。 这样的一个女子躺在面前,而且已失去反抗能力,很少有男人会不想做点什么的…… 第13章 挑逗肖可尤 谢妍已安静地躺下,她的成熟美让人血脉偾张,忍不住想入非非。 张清风虽然有些想扒开她的衣服瞅瞅,瞧瞧她衣服内究竟是怎么藏下那么多蜘蛛的,但想想还是算了,他已经有女人了,而且他早就知道谢妍身体里那些蜘蛛是怎么来的。 张清风此时饶有兴致笑嘻嘻地瞧着唐婉和肖可尤,瞧着肖可尤为自己的教主解毒。 当时肖可尤浑然不觉,不知道张清风已经打败天毒教三大毒尊,此时正站在自己背后,她看到教主眼神有异登时心中大骇,急忙回过头向后看去。 肖可尤只见身后的张清风提着一口银白色的铁剑,正朝着她笑,那好像是一种不怀好意的笑,邪魅的笑,很混蛋的笑,肖可尤不禁花容失色,话都快说不全了:“你……你想干嘛?” 张清风笑容依旧,道:“传说中的‘五毒仙子’长得果真是貌若天仙,秀色可餐,如此娇滴滴的美人,我见犹怜啊!” 张清风的笑更坏了,他特意补充了一句:“我是男人,你猜我想干嘛?” “坏胚!”肖可尤只想到这两个字来形容此时此刻的此人。 唐婉垂目,心道:“这狂徒还真有两下子,风胡子、黑寡妇和臭蛤蟆都不是他对手,如今就剩我和肖美人了!” 唐婉也看到了张清风那不怀好意的坏笑,又想到自己所中之毒险些丧命,她内心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心里思索着对策。 突然,唐婉的眸光灼热起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法宝似的,只听唐婉突然大喝道:“七彩飞蝎,还不快上!” 张清风本以为胜券在握,在场的人再无威胁,也是懵了一下,也就这时听得一阵窸窸窣窣之声,心中登时雪亮。 张清风一回头,只见那失去了翅膀的七彩飞蝎正迅速地向他狂奔而来,跑得竟不比飞时慢,而且此时它已一跃而起,跳得老高了,对准的正是张清风的脖颈动脉处,与此同时,这七彩飞蝎也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就差距离的问题了。 张清风冷然道:“如此阴狠之物,留你作甚?” 说完张清风一剑自上而下挥击下去,一道剑气汹涌而出,势如破竹,地面的石头地板都“噼啪啪”滑开一条深深缝隙。 半空中的那只七彩飞蝎自然已被斩成两个半,肢螫散落在地,竟然还挣扎了好几下,这才甘心死去,紫芒双眼和尾钩骤然变暗。 张清风笑了,看着唐婉,绘声绘色地道:“哎哟,这七彩飞蝎不但毒性霸道,而且长得是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名字也好听,只可惜……这下没了。”张清风手舞足蹈地表达着。 唐婉看着爱蝎横死,她突然站起,怒视着张清风,丰满的胸脯起伏着,怒不可遏,喘着大气,好像要拼命似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断断续续地道:“你……你……你……” 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她当真会以眼神杀死对方,也不知是体内之毒刚解,身体虚弱,还是怒火攻心,突然的眼前一黑,唐婉竟自晕倒了下去,任凭肖可尤抱着她如何摇拽都唤不醒。 天毒教五毒尊已经倒下四尊了,包括教主,此时此地就只剩下张清风和肖可尤了。 张清风看着肖可尤,但看她面如桃花,身材很是傲人,青春而且美丽,肖可尤被他看得满脸羞红,大是不好意思。 肖可尤是谁?她可是魔煞王朝天毒教五大毒尊之一,使毒手段甚至胜过唐教主,她的手底下自然是有些毒辣手段的,人人怕死,妖魔都不愿与她打交道,以前哪个男人敢这般看她,靠近她? 张清风脚步一移,就更靠近了肖可尤一步,她突然放下怀中晕过去的唐婉,跳将起来,指着张清风的鼻子怒道:“坏胚,你想干嘛?” 张清风也不答话,脚下不停,再逼近她,此时此刻行动胜过千言万语,他步步紧逼,肖可尤脸现惶恐,连连后退,一直退到背后靠墙,已是退无可退。 她一惊,回头看那背后才发现是堵墙,再回过头来时,张清风已经站在她的面前,鼻子几乎都要碰到她。 身前站着个大男人,而且面对面,脸几乎要挨到一块,肖可尤又是吃惊又是羞赧,心中有一千句要骂人的话,此时此刻却发现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张清风见她小嘴如桃花般娇美、湿润,鲜艳欲滴,真想咬上一口,他突然一手扶住面前女子的头,抚摸着她流云般的秀发,很直很柔顺,还带着清香,他凑过脸嘟起嘴来,要亲她的小嘴。 肖可尤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挺拔的胸脯起伏着,眼睛微闭,睫毛弯弯,似是妥协,右手却不忘有意无意溜到张清风后背,掌心黑气腾漫,五毒掌力已经运到掌心。如此近的距离,此情此景,她有把握一掌就要了这登徒子的性命。 她也相信,她的混元五毒掌功只会比唐教主的高明,而不会比她差,如此近的距离,眼前之人若换成寻常之人,此时早被掌中外散的毒气所杀。 此时肖可尤甚至已经感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气息,十八年来,她从未和哪个男子如此这般亲近过。 时值最美年华,情窦初开,少女之心不禁心绪满怀,又羞又乱,心跳得厉害,仿佛有只小鹿在心里乱窜乱撞,小丘般的胸脯起伏有致,但觉整个人都快酥了,掌中杀人黑气骤然间消失无踪,一只右手又恢复回原来的又白又嫩。 有风吹过,吹散少女的长发,她眼睛微微一闭,哪里敢看,睫毛弯弯,脸颊火热通红,樱唇微启,小虎牙雪白发亮,小嘴唇湿润且性感,直教人恨不得马上要轻咬一口,她内心的小鹿跳得更快了。 耳边突然听得张清风的声音:“睡一觉吧!”然后是“砰”的一声轻响,肖可尤突然就软绵绵倒了下去。 却原来是张清风扶着肖可尤脸颊的手突然往后一推,肖可尤后脑碰着墙壁,鼻孔中发出“呃”的一声就晕了过去,那“呃”的一声自她口中发出,甚是旖旎销魂。 张清风力道用得恰到好处,自然不会要了肖可尤性命,他看那瘫卧在地的美人,只见她俏脸仍旧带着甜蜜的笑容,美丽不可方物。 张清风不禁摇了摇头,轻叹一声,道:“背后暗下毒手有失仙子身份哦,还好我不是真要亲你。哎,失陪啦!”遂抱拳离去。 原来张清风早就看穿肖可尤背后隐藏的五毒毒掌,却仍然有恃无恐将计就计。 可他是否知道,最后一刻这少女放弃了杀他的机会,且不说能不能成功,真情实意却是货真价实的,并且在往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这个男人在她的脑海中一直都是美好而又求之不得挥之不去的存在。 第14章 火烧金牛宫 张清风转身离开,可是没走出几步,突然听得身后远处着火的大楼里似乎传来一阵牛一般的哞叫声,那哞鸣十分的高亢、愤怒,与此同时身边不远处的墙角处传来铁甲声不断,却是百来个的铁甲魔兵涌了出来,张清风二话不说拔腿就走。 那带头的队长看到地上躺着的天毒教五毒尊,忙伸手去探他们鼻息,确定他们只是晕了过去,再看看那远去之人的背影,不禁震惊,心道:“我堂堂魔煞天毒教五毒毒尊竟败在那人手里吗?” 魔兵队长指点着几个魔兵,道:“你们几个留下来看护天毒教的人,其余的都随我来!” 说完这队长晃着一把宣花巨斧带领百来个铁甲兵轰隆隆向张清风追去。 张清风从未来过魔煞城,自然对这里的环境不熟悉,此时他面前宏伟的宫殿已经被裹上熊熊大火,那是他与火炎蟾王相斗时特意引燃的,他怕不给魔煞城来点重创恐怕不足以惊动远处人魔战场上御驾亲征的魔君。 张清风看着那熊熊大火,不禁感叹道:“这把火估计烧死了不少妖魔精怪吧,可是人魔战场上那些妖魔精怪可曾对我人族心慈手软过?” 他转身正要向没着火的大道走去,有意避开另一条道上追来的铁甲魔兵,忽听得身后燃烧的大楼中有人惊恐万状地喊道:“赤焰金牛出阵了,赤焰金牛逃跑出来啦!” 张清风心下诧异:“什么‘赤焰金牛’?” 回过头来,张清风遂看到焚烧着的大楼大门口惊恐万状地逃出七八个魔兵来,很是狼狈,而后听得“嘭”的一声巨响,大楼朱门及大门左右上的墙体被一凶兽冲撞得粉碎。 一块写着“金牛宫”三个大字的牌匾飞落在地上时已经断成两截,一只约莫一丈来高的火牛自火海中冲了出来。 此牛遍体金黄,仿佛黄金锻造,浑身都是烈火,体格格外健壮,双目炯炯,头顶两只弯月般的金角,角末端火焰尤其旺盛。 这金牛兽出得大楼,瞬间便踩死了几个魔兵后,踏着魔兵尸体,冲天仰颈就是一声狂哞,甚是响亮亢奋,大有终于重获自由之得意。 《神洲志之异兽录》有记载:“赤焰金牛,属性金与火,遍体金黄,刀枪不入,全身浴火,性情暴躁,乃桀骜不驯之兽,其中属金牛王最是厉害和罕见。” 这赤焰金牛乃是不可驯化之凶兽,种族来历久远,百年以前突然出现并被魔界多名高手合力擒获,一直被封印于“金牛宫”内,张清风误打误撞借火炎蟾王之精火烧了不少楼阁宫殿,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这“金牛宫”大楼。 火炎蟾王的精火绝非一般之火,精火焚烧不停,终于把“金牛宫”中的种种禁制焚毁,那赤焰金牛终于冲破封印,逃了出来,十几名看守赤焰金牛的魔兵曾接到过“赤焰金牛若有异动,可先斩后奏。”的命令。 十几名的金牛宫守卫看到金牛宫着火,他们自然害怕火烧到自己,却更怕看守赤焰金牛失职,那受到的惩罚比死更要恐怖,所以在金牛宫着火的情况之下,宫中十几名的魔兵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逃命,而是发动机关禁制要把赤焰金牛杀死。 谁知那火炎蟾王的精火好不厉害,一下子就让金牛宫完全浴火不说,还把巧匠们精心设计来刺杀金牛兽的机关焚坏,甚至那一道道魔道高人的禁制也被精火焚毁殆尽。 赤焰金牛寂灭了近百年的赤焰真火终于被重新点燃。 众守卫大骇,也顾不得个人生命安危,一个个挺着长枪去刺杀那牢笼中的金牛兽,安排在这里的魔兵换了一批又一批,修为也越来越弱,兵器亦是寻常,一百年来不出事,谁会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 那些魔兵怎能伤害得了赤焰金牛一分一毫,不痛不痒的乱捅乱刺,大声咒骂,倒是把赤焰金牛激得发怒狂哞,怒不可遏,浑身烈火暴涨。 在机关禁制尽毁的情况下这凶兽终于冲破封印,破笼而出,一出来便顶死了好几个守卫的魔兵,其余魔兵见大事不妙,争先恐后夺门而逃。 张清风看着那赤焰金牛横冲直撞又撞死好几个魔兵,心道:“这赤焰金牛还真是一副牛脾气啊,发起狂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这样倒好,不用我出手,魔煞王朝倒要让它闹翻了。” 张清风当然不知道这赤焰金牛不属于魔煞王朝,更不知道这凶兽从来就没有服从过谁,不然也不用被一直封印在金牛宫内。 张清风跳到路边一座三丈来高的灯座之上,坐了下来,正兴致勃勃远远观看那赤焰金牛横冲直撞,把众多魔兵魔将撞死烧死,谁知有一人拿着一把单刀突然飞将而来,直落在赤焰金牛面前。 但见那人长得像一座倒山似的,甚是魁梧彪悍,虎目圆瞪,额上有个墨色“王”字,三十出头年纪的样子,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隆起,沟壑分明,闪着光泽,身长九尺,腰间束着一条精钢虎头革带。 这彪汉手中一把单刀刀锋足有六尺八寸,隐隐散发七彩之光,其刀背刀刃笔直,刀宽背厚,刀尖向刀刃斜直突出,刀刃锋利,握把笔直,长一十二寸,刀身与刀柄连接处铸有虎口吐刀形状的护手盘,刀首挂着一个锃亮的铁环,此刀乃天刀门第一刀——天刀。 天刀门是魔煞王朝麾下的大门派,天刀门有很多把刀,每把刀都叫天刀,那人手里所握的刀却是天刀门第一把刀,名副其实的一把宝刀,开门立派第一刀。 时人刀分六等:铁刀、钢刀、纯钢刀、柔钢刀、青钢刀、宝刀。 铁久炼成钢,钢久炼柔纯,再炼成青,更炼成宝。 一般人只会打造铁刀与钢刀,至于纯钢刀,打造十把要坏九把,柔钢刀,打造百把要坏九十九把,至于青钢刀、宝刀就算世间稀有的珍宝了,通常要取材天材地宝,这等材料锻造出来的兵器一般修士根本不易得到。 而那天刀门第一刀——天刀,据闻取材七彩仙金与七彩神铁,地火锻造,蛟潭淬炼,历时八八六十四天乃冶炼而成,刀成之时刀身七彩炫目,后渐内敛,威力更不是一般刀剑所能比的。 所以这天刀门第一刀实至名归为宝刀。 ~~~ 那人熊般的大汉怒目瞪着眼前的赤焰金牛,似乎要跟它比比谁眼大。 他怒目圆瞪,气势如虎,那赤焰金牛看到此人仿佛看到一匹猛虎在与自己对峙,倒是不知不觉有所畏惧地倒退了两三步。 手握天刀门第一刀的这人是谁? 他乃魔煞王朝天刀门第一任门主——王天刀。 王天刀本来是怒瞪着赤焰金牛的,并且对这头蛮牛有所戒备,誓要凭一己之力将其降服,此时他似乎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那应该是一种气场吧,高手与高手间才能互相感应到的气场,王天刀感觉得出那气场比赤焰金牛要强大得很。 第15章 恶虎斗金牛(上) 王天刀心下不禁一凛,不觉侧过脸去,向那气场的散发处瞧去,于是他便看到了远处角落里,路旁灯座上一个身后背剑的人,那人瞧见他看来,便朝着他微笑挥手打招呼。 王天刀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端详着那人,只见那人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背着一把银白铁剑,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气场却大得很,莫非真是人不可貌相吗? 王天刀突然朝张清风喝道:“你就是那个独闯魔煞城的孤胆剑客吧?” 张清风左看看,右看看,发现左右无人,确定王天刀是在跟自己说话,也朝着王天刀大声说道:“没错,看你气势,是魔煞天刀门门主吧?” 这时,百来个的铁甲兵才匆匆赶来,那赤焰金牛一看如此多的铁甲兵,不由得勃然大怒,斗气昂扬,仰颈哞鸣一声,调头拔腿就轰隆隆向那群铁甲魔兵冲去。 那百来个的铁甲魔兵还没来得及站稳脚,突然就看到一只全身浴火的庞然金兽直冲过来,势不可挡,百来个的铁甲魔兵大骇之下,躲闪不及,一下子被冲撞得溃不成军。 惨叫声中,也不知撞死了多少个,踩死了多少个,更多的魔兵则是接触到了赤焰金牛身上自带的烈火,瞬间便全身浴火,痛苦地狂奔打滚,嚎叫声中,又不知呛死烧死了多少? 王天刀看看赤焰金牛,又虎目怒瞪张清风,心里的算盘当然是要先干掉昔日众多魔煞高手好不容易才降住的赤焰金牛,以为那孤胆剑客只不过是修为高一点的人族武夫,掀不起多大的波浪,于是他便朝张清风喝道:“你先等着,待我收拾完这头蛮牛再来收拾你!” 张清风抱了抱拳,爽快地回应道:“不急不急,您先忙,我随时奉陪!” 赤焰金牛兀自横冲直撞,无人可挡,当真是万夫莫挡,桀骜不驯。 只见王天刀转过身去,面对赤焰金牛,虎目圆瞪,大喝一声仿佛虎啸,而后道:“蛮牛,让我来会会你!” 王天刀单刀往地上一插,人突然弃刀而去,一下子奔跑到赤焰金牛面前,赤焰金牛高有一丈以上,王天刀是九尺大汉,那赤焰金牛怒狂,突然俯首前冲,牛头一下子就把胆敢冲到它面前的王天刀撞得直线飞了出去。 那王天刀一声也不哼如同离弦的飞箭直射出去,夹着风声,身子一下子就把远处一座楼房的墙壁砸出了个大窟窿,整个人埋进尘土飞扬的灰暗窟窿里。 赤焰金牛看着楼房那黝黑的窟窿,张清风也在瞧着那被王天刀撞出的大窟窿,赤焰金牛似乎不相信王天刀就这样被撞死了,张清风当然也不相信王天刀这么快就玩完。 果然,尘埃落定后,房屋被撞破的黝黑深洞里,突然隐隐出现两只发光的物事,其中似乎还隐含有低沉的兽吼,那两只发光的物事在缓缓向洞口游离而来,越发明亮。 近了,那赫然是两只发光的眼睛——虎眼,只闻黑窟窿里传来一声雷鸣般的虎啸,只见一匹斑斓巨虎突然把那楼房的窟窿撞得更加的大。 一头猛虎凶兽猛地飞蹿了出来,站在赤焰金牛面前,这头猛虎凶兽比赤焰金牛还要高出一小截。 这是一头体态异常雄伟的猛虎凶兽,毛色浅黄,身上分布着黑色斑纹,头圆,吻宽,眼大,嘴上长有虎须,犬齿和爪极为锋利,前额的黑纹颇似“王”字,颈部粗而短,几乎与肩部同宽,四肢强健,尾粗长,有黑色环纹。 这猛虎凶兽睨视着赤焰金牛,突然朝其狂啸一声,那嗷声仿佛晴天里的一个响雷,只震得飞沙走石,二十几个尚存的铁甲魔兵在角落里仍被吓得颤抖不止,此时更是连滚带爬的,远远地远离这剑拔弩张的猛虎和蛮牛。 原来那王天刀竟是山中的猛虎修炼成凶兽,后又机缘巧合入了魔,只见那猛虎凶兽双眼光芒大盛,整个躯体突然窜出熊熊火焰,额上的“王”字也是烈火熊熊,黑纹变金纹,金光大闪。 赤焰金牛也不怎么害怕,和猛虎对峙着,随时都准备着恶兽相斗。猛虎凶兽突然对着赤焰金牛劈头盖脸又是一声狂啸,这声虎啸响如惊雷,直震九霄。 赤焰金牛终于有点畏惧了,死死盯着这头大凶之兽,全神戒备,猛虎凶兽伸出利爪去抓它牛头,赤焰金牛哪里肯让它抓,谨慎地后退几步。 那赤焰金牛退一步,猛虎凶兽就前进一步,赤焰金牛畏惧于它的虎威,连连后退,王天刀便步步紧逼,巨大的前爪不时伸去抓它脑袋。 突然又是一声虎啸,那猛虎凶兽留下一道残影,蹿了过去,向赤焰金牛当头扑下,赤焰金牛四蹄急退,纵使它退得再快,猛虎还是抓住了赤焰金牛的牛头。 赤焰金牛一声哞鸣,牛头已被死死摁住,猛虎凶兽引颈便去咬赤焰金牛的咽喉。 赤焰金牛心下大骇,又岂肯让这凶兽就此得逞,只见赤焰金牛突然四蹄齐发,蛮牛凶狠起来劲大无比,竟然顶得猛虎凶兽后退了好几步,一口不能咬下。 眼看两只烈火熊熊的尖锐牛角就要戳中虎颈,猛虎凶兽双手急抓住赤焰金牛顶撞而来的两只黄金锻造般的牛角。 好在赤焰金牛力大无穷,阅历也丰富,猛虎凶兽修炼也是高深莫测,不可小觑,双方各自有所忌惮。 若换成寻常虎牛之斗,落单的牛岂能与虎一斗? 赤焰金牛再用力往前顶,却发现怎么也前进不了,猛虎凶兽抓住两只裹着烈火的黄金牛角,也是用力往前推去,也是前进不了半分。 两头凶兽对峙着,但闻猛虎呼啸连连,蛮牛更是死命的抵挡,它们身周的石地尽皆被践踏得碎裂。 猛虎凶兽抓住赤焰金牛两只牛角前进不了,它突然双掌用力向侧面甩去,那赤焰金牛前半个身子不由自主便也向侧面俯摔了出去,就像鳄鱼垂死前的奋力翻身一般。 猛虎凶兽看准,一个纵身已经骑在赤焰金牛背后,抓住牛角,俯首就要去咬赤焰金牛的后颈。 赤焰金牛虽看不到猛虎凶兽在自己身后的举动,但这却是最让它害怕的,它焉肯任人在背后胡乱宰割? 只见赤焰金牛整个身子就地一滚,猛虎凶兽刚要咬到赤焰金牛的后颈,整个身子却突然就和牛躯一起滚落到了地上,两头凶兽全身烈焰熊熊,翻滚扭打成一团,只闻呼啸不断,牛哞不迭。 赤焰金牛是凶兽,王天刀也是凶兽,而且还是凶兽成魔,凶兽与凶兽相斗,胜负靠的是实力,凶兽与魔相斗,胜负靠的也是实力。 魔并不一定就比凶兽厉害的。 第16章 恶虎斗金牛(下) 那赤焰金牛个性好斗,性情暴躁如雷,但是空有一身的蛮力,身体结构又没有老虎那般适合攻击,虽然耐力持久,但是斗得久了,猛虎凶兽也就逐渐占了上风,蛮牛却也仍旧奋力抵抗。 赤焰金牛突然一个凶猛挣扎,跳出猛虎凶兽的爪牙,它口中一团真火朝猛虎凶兽喷将而来,熊熊大火马上把猛虎凶兽包裹住。 这可不是寻常之火,乃是赤焰金牛体内元神、元气、元精函藏修炼而生成的三元真火,这火若烧着寻常之物定要瞬间焚为灰烬,可惜这猛虎凶兽王天刀修炼的也是五行中的火,亦属真火,它也不耐。 ~~~ 时世以为:世界的组成、变化和运行离不开金、木、水、火、土五行,所以修真者多参考五行修练。 个体修练天赋和成就不同,于是也就有了不同属性之分,如专修火道的兽,被称为属性为火的兽;火道上修练有成的人,被称为火道上的高手。 据说五行术若修练至最高境界,便可以摸索到这个宇宙的真谛,若修练至终极境界,甚至可以演化宇宙,真真正正的合道,与世长存,掌控一切。 这虽是古老得找不到源头的传说,不过一代又一代的修士们不曾怀疑,并且前赴后继着…… ~~~ 只见猛虎凶兽并不想躲避赤焰金牛喷将而来的真火,它突然狂啸一声,张开虎口,喷将出一团虎头形状的真火,那火虎头张开大嘴,烈焰滚滚,呼啸声仿佛虎啸。 猛虎凶兽喷将而来的虎头真火比赤焰金牛的赤焰真火更猛更大,两股真火交织在一起,两只凶兽都沐浴在对方的真火之中,那一虎一牛瞬间变得无比刺眼,常人不能直视。 真火与真火对峙,赤焰金牛略败一筹,它的火没有王天刀的纯,也不如它的猛。 真火与真火如此这般地对峙了一炷香左右,那赤焰金牛便开始不舒服了,它虽五行属性为火,但若遇到属性也是火的,两者便也有了强弱之分。 赤焰金牛所修炼出来的真火没有王天刀的纯,它虽有刀枪不入之身,若再对峙下去赤焰金牛也是承受不起。 灯座之上的张清风也看得明白,暗叫一声:“不好,再对峙下去那头蛮牛就要变成烤全牛了!” 狗急了都会跳墙,牛被烧得慌了也会跳起来。 赤焰金牛岂肯被王天刀活活烤成牛肉干,它突然狂哞一声,跳将起来,四蹄如飞,一头撞向王天刀的虎头。 那恶虎凶兽早已伺机已久,一伏一纵,突然身形暴涨,向横撞而来的赤焰金牛扑去,一下子便把赤焰金牛扑倒在地,两只凶兽在地上撕咬腾打,四肢乱蹬乱踢,吼声哞声此起彼伏,气势上谁也不服谁。 蛮牛终究还是被恶虎降伏,若换成寻常虎牛之斗,恐怕那头牛早被吃得只剩下一堆牛骨了。 赤焰金牛倒在地上气息喘喘,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其中一只黄金牛角还断了一小截,耳朵破了小半个,它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猛虎凶兽立了起来,朝贴着地面的赤焰金牛的牛头猛拍了两巴掌,赤焰金牛牛头便被打得牛眼直冒金星,脑袋嗡鸣,只是两只眼睛还是不死心地瞪着立在它面前的恶虎,怎奈全身乏力,重伤不轻,已经是站都站不起来了。 猛虎凶兽王天刀身上也挂了不少彩,他也不要那蛮牛的性命,双手将其抓起来丢向远处,“嘭”的一声,落地的赤焰金牛象征性地哀哞了一声,假装再也站立不起,省得那虎头虎脑的家伙再次发难。 这时,猛虎凶兽转头向远处角落的张清风瞧去,只见他盘膝坐在灯座之上,也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它。 猛虎凶兽前额“王”字火光大盛,一声低啸,这头凶兽突然拔腿向张清风的方向蹿去,四肢如飞,奔跑如电,将要靠近他适才插在地上的那把七彩天刀时,猛虎凶兽已经人立了起来,变回了王天刀的人样。 王天刀步伐不停,右手抄起插在地上的天刀,向张清风的方向奔去,离得近了,这王天刀突然纵身三丈,大喝一声,一刀向张清风头顶劈落, 半空中,一道七彩刀光一闪,仿佛一道彩虹射出,不仅好看,而且危险,张清风心下忍不住喝彩道:“果然好刀!” 王天刀半空中双手举刀刚劈落下来的时候,张清风人已经一闪,避开了这霸道一刀,他立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只见他刚刚所坐的石头灯座被天刀刀气劈得粉碎。 半空中,王天刀不由分说又是一刀向张清风划落,一道七彩刀光汹涌杀至,张清风忍不住又赞道:“好刀,好强的刀气!” 张清风后跃闪开,刚刚他所站的地面马上被王天刀的七彩刀气劈出一条又深又长的黑沟。 王天刀落下地来,一股虎威之气随之而至,脚下方圆丈内石板皆裂,他铜铃般的虎目盯着张清风,说道:“你果然也有两下子!” 张清风难得的谦逊道:“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如此高手,王天刀不免有了惺惺相惜之意,道:“阁下如何称呼?” “张清风!”张清风答道。而后他忽然问道:“现在魔煞城里最厉害的是谁?” 王天刀脱口而出道:“是我……”王天刀突然好像想到什么,话音未落忙纠正道:“不,不是我,还有两个人,他们可比我厉害得多了!” 张清风忍不住问道:“哪两个人?” 王天刀道:“他们是黑白二老,是我们魔煞王朝的左右使,不过你放心,他们尚在闭关,没有个一二十载是不会出关的!” 王天刀说完这话,不禁好奇,狐疑地盯着张清风,问道:“怎么,你打听这个干嘛?” 张清风笑了,笑得很灿烂,道:“也没干嘛,现在我只想快点打败你!” “呵呵!”王天刀笑道:“还有两个天杀帮的当家也在闭关突破呢,他们的实力也不在我之下。” “那两个天杀的,我差不多了解!”张清风淡淡道,一副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魔界无边,还有很多恐怖的家伙不为我等所知,天外有天你应该知道吧!”王天刀提醒道:“所以,嘿嘿……” “这还用你说?”张清风目光灼灼,正色道:“你们魔煞不是有四大护法和天机楼吗?怎么没看到他们?” “四大护法另有任务,不在魔煞城,天机楼没有高手,楼主云不知算不上高手,她的强项不在这方面!”王天刀实话实说道。 张清风沉默,略感遗憾,道:“那是她学艺不精,还私逃下山,倘若她学有所成看到她我还得忌惮三分呢!” 第17章 大战王天刀(上) “你好像对那位神秘人很了解啊?” 王天刀也好奇了,这天机楼一直都是个神秘的存在,天机楼的楼主也同样是个神秘的存在,他也想从张清风口中多了解一些这方面的事。 可惜他让王天刀失望了,张清风没有再提云不知的事,张清风目光在王天刀身上一扫,话锋转冷,道:“管它风知云不知的,接下来该我打败你了,王天刀!” 王天刀凝视着张清风,可不把他放在眼里,哼了一声,道:“好狂的口气,就是不知道你手上的功夫有没有嘴上的功夫那般厉害!” 他双手举起宽长的天刀,喝道:“今日你我便来决一死战!” 张清风道:“魔煞王朝天刀门第一刀王天刀,早就想领教领教,来吧!” 只见张清风右肩一震,身后风月铁剑脱鞘而出,张清风虚指点向王天刀,风月铁剑在张清风神通的催动下仿佛长了眼般向王天刀飞击而去,剑芒一闪,直取王天刀眉心。 王天刀双眼盯着飞来之剑,看得真切,心生疑惑:“如此高手怎么会只用一把普通的百炼铁剑,十个修士中必有一人的剑比他这把要好。” 看张清风一副有胜无败的神情,王天刀心里也是明白了几分:“不过剑虽平凡,但到了高手的手里可就不再平凡了呀!” 王天刀巨大天刀一刀劈落,正中飞将而来的风月铁剑剑锋,风月铁剑受重向张清风面门呼啸着疾旋而去,张清风飞起一脚踢中风月铁剑剑首。 那风月铁剑如同脱铉的箭一般向王天刀激射而去,去势汹涌,剑身附着张清风的一道真气,剑身所至,催得地面飞沙断石,石地生生撕开好大一条长缝。 “好强的御剑术!” 王天刀一把天刀当胸一横,刀身泛发七色彩光,不敢小觑,严阵以待张清风那把飞来之剑。 ~~~ 狼烟起,敌来犯。 群侠起,英雄志。 同心御敌,保家卫民,是为好男儿。 但凡战场,无不如此:烟与火,热血和头颅。敌与我,断戟和悲壮。不以成败论英雄,保家卫国皆好汉。 犯我人族者,虽远必诛! 魔皇一念身长两丈有余,一身的黑色魔铠,造型异常狰狞,魔皇双眼红芒炽盛,胸前魔铠恶魔面孔上的魔眼也红芒炽盛,魔皇一念头长双角,弯曲向前,他双手持有短柄巨厚的魔斧,斧刃染血,他一直都冲杀在最前线。 他的坐骑“黑鬼獒王”是修炼成魔的大凶兽鬼獒,身长约莫三四丈,全身黝黑,面目可怖,不怒自威,一但激怒此兽便会全身毛发竖起,体型暴涨,吼声如雷。 据闻这黑鬼獒王未成魔时曾只身和鬼虎、剑狮、角豹、飞熊、双头狂蟒五头大凶之兽厮杀,厮杀了半天,五头大凶兽被撕咬得粉身碎骨,最后连骨头都没能留下半根。 《神洲志之异兽录》有记载:“黑鬼獒王,万头獒中方有一头可称王,而黑鬼獒王常为獒王中的巨头。” 魔皇身旁左右都是魔界高手和亲兵,身后黑压压一片全是魔将魔军。 魔皇身长两丈有余,此间妖魔中最为突出,他望着遍地的鲜血和尸骸,有人族的,有妖魔一族的,也有恶禽凶兽的,但那些血却都是同样的猩红和温热。 刚刚已经历经了一场人魔之战,魔皇御驾亲征,亲率魔兵十万,入侵人族魔族交界第一城勾陈城,竟沿途接二连三遇到人族小部队骑兵的偷袭,魔族虽有所伤亡,但魔界大军浩浩荡荡,喋血疯狂,那点损失不算太大,撼动不了大局。 人族骑兵且战且退,魔界大军一路上浩浩荡荡,沿途的人家早已拖家带口逃得不见踪影,要拿下人族领地,相对魔煞王朝而言最为直接的办法就是先得突破勾陈城,然后直取白虎城,以此作为据点,人族领地便相当于失去了屏障。 魔军终于在勾陈城前和人族打了一仗,魔军凶戾,人族却也英勇抵抗,双方死伤不计其数。 魔族终究仗着凶猛狂暴和自身凶戾,在战场上正面冲击打赢了人族一仗,相对妖魔凶兽而言,人族大众的确羸弱,人族败退逃回勾陈城内,拉起吊桥,坚守勾陈城。 勾陈城整座城包裹着一层单薄的透明光幕,那是法阵的缘故,既能抵御一般的攻击,又能屏蔽掉敌方的窥视。 魔皇凝视勾陈城,他不仅打败了妖族,更要拿下人族,今日誓要夺得这勾陈城,然后大军进城去大杀一番,这样就能威慑住人族,有利于接下来要进攻的城池。 ——人总是越打越怕的,人和猪牛羊一样,也是可以驯良和圈养的,魔皇以为。 他是魔界至尊,他右手鬼斧往高大的勾陈城一指,一声高喝,十万魔界大军浩浩荡荡向勾陈城步步紧逼,魔皇坐下的黑鬼獒王一声狂嚎,声震九天。 黑鬼獒王狂吼之下,它的面前三丈外战尘形成一头两丈多高的巨大魔獒,那魔獒战尘混合戾气形成,却也威力无比,远胜一般凶兽,那魔獒朝着勾陈城一吼,凶气滔天。 战尘魔獒四脚如飞,留下丝丝缕缕的滚尘,朝着勾陈城大闸门奔腾而去。 勾陈城上修士众多,有个青年女神箭手,修为甚高,着一身锃亮月白铠,名唤月奴,她弯弓搭箭如满月,一枚飞箭破苍穹。 所以,在不甘的哀吼声中,冲在最前的那头庞大魔獒暴碎了,真正的尘归尘,土归土,一身戾气烟消云散。 黑鬼獒王脚步不停,对空咆哮五声,五只汽体凝成的獒王先后自黑鬼獒王的口中吐出,由小变大,最后有一丈八长,寻常人眼根本看不到那五只汽态鬼獒,它们几乎与空气融合为一体。 五只汽态鬼獒分散开来,咆哮着,踏着空气向勾陈城城楼上奔去,虽是汽体,看似轻盈,气势和戾气可比寻常凶兽还要凶得多,就连它们身旁的空气,也被沾染上了戾气。 这哪逃得过秦明月的眼睛。 突闻勾陈城上铮铮五响,秦明月不知何时已一跃而起,空悬着,指尖轻拨明月琴,五枚气刃闪着寒凛的光飞旋着呼啸而出,格杀了那五头汽态獒王。 勾陈城上,众战士身披铠甲,寒光闪闪,箭在弦上,拉弓如满月,只等魔界大军进入射击范围,只待守城大将军的一声号令。 看着黑森林般的十万魔军一步步前进,他们没有一丝的畏惧,他们当中很多人还很年轻,他们热血满腔,他们视死如归,誓死保家卫国。 勾陈城内,无数军将排列在城门之后,众军官在最前面,他们有的已受伤,但是依旧横刀立马。 众将士随时替补增援守城将士,随时恭候兴许会破城而来的魔界大军,他们一个个士气高昂,恨不得再次冲出城去,再次冲杀敌人一番。 突然听得一恐怖狂叫,那叫声充满了狂野与暴戾,城内战士惧是一惊,知道魔族又有大高手要出击了。 城楼上,众将士与修士见那魔皇大手一挥,战场上一重伤尚未死去的修士被魔皇一眼识出,那人本就重伤待死,命存一息,突然觉得躯体被一巨力抓甩而出,他被高高抛向半空。 魔皇的一声怪叫之下,一口魔气无声无息几近透明突然飞射向半空中的那名修士。 “啊——” 他本不该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喊得出声,他本不该躯体还有如此巨大的力量,他的魂灵也突然充满了能量,他突然自待死的状态中苏醒,他也突然发现自己的魂魄出现了杂质,而且暴力地强占了他的躯体。 那名重伤未死的修士突然双眼散发红芒,浑身魔气弥漫,他面目变得狰狞,怪吼一声突然冲杀向勾陈城城楼,他的躯体轻易地突破勾陈城防护光罩,他暴戾无比,强大无匹,一阵惨呼叫声中,他徒手瞬间格杀了八名军将三名修士,大家纷纷避开此人。 “他中了魔障,我们一起轰他下城……”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有十几名修士一起联手,他们齐心协力形成一股大力,将那仿佛没了灵魂的修士抛出了勾陈城。 “啊——” 勾陈城外,那名修士突然自爆了,形神俱灭。 在他被多名修士冲击出城楼那一瞬,他的本体魂魄有那么一瞬突然战胜了那争夺他躯体的“入侵者”,他面对勾陈城,借着那强大的力量自爆了。 毫不犹豫,毅然决然,问心无愧。 ~~~ 王天刀自下而上一刀挥出,七色彩光到处,被张清风踢射向王天刀的风月铁剑便又被震开。 张清风跃起抓住风月剑柄,半空中一剑长虹一道凌厉剑气向王天刀贯去,王天刀挥刀,七彩寒芒一闪即卸去张清风的剑气。 张清风和王天刀脚下飞快,突然都向对方冲去,一刀一剑一击即分。 “铿——”的一声,刀剑相击所产生的冲击波使得地面石板尽皆破碎,张清风动也不动,王天刀则后退五步才勉强站稳。 张清风暗惊:“这个王天刀果然不同凡响,算得上是刀神级中的高手了!” 王天刀心下也自凛然:“这小子还当真高深莫测,怪不得天毒教五毒毒尊会败在他的手里!” 张清风看着王天刀,看着他手里那巨大的天刀,突然道:“你若没有降伏赤焰金牛,先与我决斗,不致如此!” 王天刀道:“不错,是我低估了那头赤焰金牛,想不到降伏一头蛮牛,竟然还挺费劲。” 张清风倒剑至背后,道:“今日你我之战,与你实在不公,你我改日再战吧,你是个难得的对手!” 张清风与人挑战,总要战得对方心服口服,他向来如此。 第18章 大战王天刀(下) 王天刀道:“张清风,我虽不识得你,但看你剑上功夫深不可测,想必在你们人族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一号人物。今天这魔煞城是我在镇守,我岂能放任你胡作非为,除非你把我打败了!” 张清风叹了口气,道:“我敬重你是个难得的对手,可惜立场不同,你为你的主,我为我的民,看来今日你我一战真的避免不了。” 王天刀道:“遇到你这样的高手,我若战死,虽死犹荣。” “来吧!”王天刀大喝一声冲将过去,八尺长的七彩天刀已经向张清风当头劈落。 张清风举剑一格,刀剑相撞,两人修行都非同凡响,“铿——”的一巨声,只震得两人周遭之物无不破裂飞散,地上石板尽皆砖碎。 但见清白寒芒闪动,张清风突然击出三剑,分取王天刀咽喉,胸膛和右腕,快如闪电,皆被王天刀一一格开,张清风突然一脚踢出,王天刀也出脚踢中张清风的脚。 张清风再踢连环脚,一脚比一脚快,王天刀和张清风离得极近,想不到张清风脚上功夫也如此了得,竟一个措手不及被张清风踢中一脚,巨大的身躯竟被踢得直飞了出去,一口鲜血也跟着喷将出来。 王天刀刚好落在那角落里铁甲魔兵队长的身旁,那队长扶住王天刀,颤声道:“王门主……” 王天刀看着他,疑惑道:“小兵们都跑了,你怎么不跑?” “因为我不是小兵啊!”那队长说道。 王天刀随手擦去嘴角鲜血,推开那铁甲魔兵队长,道:“好了,你也别看了,这张清风是来动摇魔煞城的,还不快去让飞鹰报讯!” 魔族的聚集地当然是魔界,魔界由魔煞王朝统治,魔煞王朝的都城就是魔煞城,所以魔界的根基和总部都是魔煞城。 那铁甲魔兵队长急道:“好,好,我马上就去找飞鹰。” 说完这铁甲魔兵队长提着一口宣花大斧拔腿就跑,他一下子就跑得没了影踪。 “肚子还好吧?”张清风问道。 王天刀站直了身板,抚着刚被踢中的小腹,确实很不是滋味,他看着张清风,道:“想不到你的腿上功夫竟不比你手上的剑差。” 张清风还是那句:“马马虎虎,马马虎虎!” 王天刀“哼”了一声,道:“我们再来。”说完人已经猛虎般向张清风冲去。 张清风飞身而起,主动迎击,一剑刺出。 这王天刀明知不是张清风的对手,即使刚才他没有制服赤焰金牛,他也还是非张清风的敌手,所以他这次使的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宁可拼了性命与张清风同归于尽,也不要他动撼魔煞王朝。 此时张清风剑若不去格开王天刀的刀,他这一剑势必刺入王天刀心窝,而王天刀的天刀非把他整个头颅斫成两个半不可。 张清风知道王天刀的心思,这是王天刀同归于尽的杀手锏,他却至少有十种的破解方法。 将要近身那一刻,张清风突然剑势倒转,整个人在地上一滚,那王天刀的天刀劈了个空,地上留下一道深痕,张清风用的是十种破解法中最烂的一种。 王天刀没能杀成张清风,自己也避免了一剑毙命之祸。 张清风在王天刀身旁腾身而起,王天刀的天刀已经势如排山倒海般向张清风拦腰斩来,张清风双手握住剑柄,一格,王天刀虎威之力排山倒海非同一般,张清风整个人被王天刀的一刀之势逼得后退了三四步,张清风心里直叫道:“好玩,好玩!” 王天刀身体一震,虎威之势猛地暴涨,他一声怒喝,身体旋转了一圈,手中天刀突然脱手而出,电闪般向张清风飞掷而去。 张清风看那天刀留下一道七彩残影,来势凶猛,夹着风声,他后退两步,双手握剑,看得准了,“铿”的一声一剑劈下,正中那把八尺长的天刀,天刀落地,刀尖插在地上。 张清风双手握剑,看了一眼插在地上天刀门门主的天刀,那天刀刀锋雪亮如镜,刀面宽大,隐隐泛发七色彩虹光,嘀咕了一句:“想不到凶器也可以这么的漂亮!” 也就这时,张清风从镜面般的刀面上看到了一头猛虎,随即抬起头来,双眼放出期待的光。 只见一只一丈多高的恶虎凶兽已经向他冲来,虎目圆瞪,额上“王”字发光发火,特别耀眼,全身浴火,虎尾就像一条摇摆的火棍,尾端火焰甚大,正是王天刀的凶兽面目,王天刀这才突然来个霹雳虎啸,只震得地动山摇,飞沙走石。 躲得远远的,看得津津有味的铁甲魔兵瞬间被震晕几个,双耳流血,只惊得一群铁甲魔兵又后退了七八丈,找个大掩体,偷偷地伸出头来查看。 恶虎王天刀身形一伏一纵,突然跃起,向张清风扑去。 张清风看着那飞扑而来的庞然大物,叫了一声:“好家伙,来得正好!” 张清风右脚一踏地面,“砰”的一声,周围石砖尽被震得掀飞,他的全身裹着一股天罡正气,不退反进,张清风手中风月铁剑一扬,剑上气芒暴涨,脚尖一点,飞身而起,化作一道闪电向那全身浴火的恶虎凶兽迎去。 恶虎向张清风铺天盖地扑下,张清风却迎了上去,他身手敏捷地避开了恶虎爪牙攻击,一下子纵身跳到恶虎头顶之上,半空中他头下脚上,剑往下刺。 恶虎凶兽知觉,脑袋一侧,半空中一个猛虎翻身巨爪向悬空的张清风腰眼抓去,张清风半空中硬生生扭腰翻了个跟斗,避开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虎爪,落下地面。 前脚刚落地,半空中恶虎王天刀一口虎头真火已经向张清风喷来,张清风疾退,那一团虎头形状的真火瞬间在地面上炸了个深窟窿。 猛虎凶兽脚踏虚空逼近,再次喷出真火,张清风再退,退至一灯座时,恶虎凶兽又是一口虎头真火喷来。 张清风跳了起来,脚尖在灯座塔尖上轻轻一点,人已经向猛虎凶兽纵去,那凶兽的一口虎头真火瞬间把偌大一座灯座轰得粉碎。 看到张清风自个儿扑来,王天刀招呼他的又是五口的连珠虎头真火,张清风风月铁剑挥舞间,那真火一一被他的剑气引偏,落到别处,看着虎头火焰到处瞎飞,那些铁甲魔兵无不惊恐大骇,警惕地注视着每一团真火的走向。 半空中张清风老实不客气地一脚向猛虎凶兽的大脑袋踢去,恶虎张嘴要去咬却是晚了一步。 变身为凶兽的王天刀虽然身躯巨大,却对张清风的脚力也是吃不消,吃了张清风一脚,口中哀吼,那一脚直震得他眼冒金星,翻身落地,体内精气神修炼而成的一团真火都颤了颤,那是他虎头真火的源头,此刻竟被动摇了。 猛虎凶兽人立起来双爪向尚在半空的张清风胡乱抓去,谁知张清风脚尖在他巨大的虎掌上一点,道了声:“不跟你玩了……” 王天刀抓了个空,张清风已经借力一飞而起,一个翻身,右脚抬到头顶奋力下挥,后脚跟直击得猛虎凶兽王天刀一下子晕了过去。 那些躲得远远的魔煞铁甲兵见状,尽皆悚然,张清风不忘朝他们那个方向咧嘴一笑。 那些铁甲魔兵“哗啦”一声,见鬼般一阵惊呼,无不争先恐后落荒而逃,唯恐落后。 第19章 窥探张疯子 勾陈城前,人魔战场。 魔界至尊一念带领十万魔界大军浩浩荡荡向勾陈城步步紧逼,就等一句号令发起总攻。勾陈城上,众将士箭在弦上,刀已出鞘,严阵以待。 突然,蓝天白云中传来一声响亮的鹰唳,一只黑鹰自天上向魔界大军俯冲下来,鹰眼锐利,爪如弯钩。 众魔不禁都回头去看那只黑鹰,魔皇一念一回头也看到了那只黑鹰,面色一变,他当然认得那是自家的老鹰,他当然知道没有十万火急的情况这只老鹰是不会亲自来送讯的。 魔皇一念突然喝道:“停!” 他声音大如鸿钟,魔皇的命令远远传出,那十万的魔军突然停步,方阵整齐。 只见那只黑鹰落在魔皇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人,只是双翅没有变成人的双臂,仍是巨大的鹰翅,他的嘴也仍是巨大的鹰喙。 这正是从魔煞城特地出来传讯的老鹰,他的头发又长又乱,双目依然锐利,穿得邋邋遢遢,脸上已现皱纹,年龄也是甚大,他单膝向魔皇跪了下去。 魔皇眼神冰冷,他只有一个字:“说!” 传讯黑鹰道:“启禀圣皇,人族中有一人自称‘张清风’,独闯我魔煞圣城,火烧宫殿无数,横冲直撞,势不可挡,天毒教五毒毒尊俱败,小人来时那人正与王门主决斗!” 魔皇面色一凝,疑惑道:“那只一人便突破我魔煞城防御?败我魔煞多名高手?” 传讯老鹰道:“是,来者孤身一人,并无帮手。” 魔皇身边众魔听后俱是吃惊不小,实在不敢相信单凭一人之力就可以硬闯魔煞城。 魔皇沉吟片刻,问道:“王天刀可否胜得了那人?” 传讯老鹰摇了摇头,道:“王门主若有八成的把握打败那人,便不会让人来叫我传讯了。” 魔皇与其身边众魔不禁一震,传讯老鹰一现,魔皇就已猜到肯定是魔煞城出事了,果不其然,却怎么也不会想到动撼他魔煞城的不是一支奇兵,也不是无上大能,而仅仅是一个人。 魔皇盯着传讯老鹰,目光犀利,他胯下的黑鬼獒王也盯着传讯老鹰,眼芒凶戾,犬牙锋利,魔皇逼问道:“你所言可句句属实?” 传讯老鹰抬头看了魔皇一眼,却不敢去看那黑鬼獒王,他郑重道:“小的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假。” 那传讯黑鹰跟着魔皇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他相信他的忠心,也相信这只黑鹰没那个胆量敢欺骗他。 魔皇手一挥,那传讯老鹰脑袋一点,道:“小的告退。” 说完纵身一跃,化作一只黑鹰原路冲天而去,一下子便消失在云层之中。 魔皇侧过脸去,道:“云老,你有看到过去之能,有劳你开天眼看看,那疯子究竟是谁?” 魔皇身后群魔中一只六尺来高的黑色大乌鸦走了出来,来到魔君身旁,那大乌鸦背后驮有一人。 那人身着黑色斗篷,她整个人几乎都是包裹在斗篷里的,斗篷后兜帽戴在头上。 从正面看,斗篷内黑黝黝的一片,看不到那人的面孔,仿佛里面空空如也,又好似里面是暗黑无界,只能瞧见斗篷内那人的两只眼睛是两团蓝色的诡异火焰。 ~~~ 此人自称“云不知”,虽名不知,实则所知甚多,虽身不在其境,却能看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和不久后将发生的事。 其师尊是个隐世的老者,据闻那人上通天文,下晓地理;占往察来,言无不验;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神通修行、搏杀技击、兵器锻造、琴棋书画、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其师尊虽长年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却对天下之事了如指掌,一算便知,如身临其境,他能知晓过去、现在、未来。 云不知所学不到其师尊的一成,便偷偷溜下山来,不经风雨,便在魔煞王朝建立“天机楼”,专门收集情报和占卜预测,天机楼后来成为魔煞王朝麾下四大门派之一。 ~~~ 魔皇望着云不知斗篷下那两只诡异的火眼,再次问道:“云老,那张清风究竟是什么来头?” 勾陈城城头上,守城的副将忍不住问道:“将军,魔界大军怎么突然止步不前了?” 一身金黄战甲的将军他也百思不得其解,道:“不知道,也许敌人在商讨什么攻城策略吧!咱们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云不知黑色斗篷之内漆黑一片,仿佛暗黑无界,只见两只火眼火苗突然“嘭”地一声暴涨了一下,黝黑斗篷内传来一老妇惊讶的声音:“咦?此人不简单,老身要看一下他的来历!” 那云不知两眼间,差不多印堂处突然开了一只眼,也是一小团蓝色的火焰,竟是开启了“天眼通”。 大黑袖里,云不知探出一双枯瘦如柴的手,右手中拿着一块玄色龟壳,她将龟壳随手抛向空中。 龟壳落至其胸前时她双手虚空中禁锢住龟壳,口中念念有词,谁也听不懂她在念叨些什么? 虚空中那块玄色龟壳周围突然冒出蓝色火焰,火焰不伤龟壳,龟背上的纹络开始在变形、排列,看似杂乱无章,又好似隐含深奥规则。 蓝色火焰最终形成一个个神秘扭曲的蓝色符号,在玄色龟壳上悬浮着、游移着,云不知看在眼里,张清风生平的一小些时光碎片同时也被她捕捉在眼里。 最后那些蓝火化成的符号消失,云不知一手抓回虚空中的龟,一手伸到她如暗黑无界的脸上,却原来是擦出嘴角的一缕鲜血。 那云不知心下暗惊,心道:“知道你‘反窥大法’厉害,不知道你‘反窥大法’原来这么的厉害!” 与此同时,魔煞城内,张清风孤零零随处溜达着,此时天已将黑,他突然驻足,一愣,心有所感,道:“竟然有人在偷窥我的过去,高人啊,还好我早有防护!” 暗黑斗篷内传来云不知的声音:“张清风,属于人族,年龄今年刚好三十,此人嗜武成痴,嗜剑如狂,常与人比剑,未尝一败,一身神通亦然,后以剑入道,神通为辅,威力无比,世人以为肉身成圣,江湖众人尊其为——剑圣,” “三十岁?”魔皇大吃一惊,接着仰天长叹道:“真乃高人、奇人也,想我魔界妖魔,动辄修行上千年、上万年,竟斗不过一个修行不过三十载的人!” “人体本就最适合修炼也最容易入道。”云不知不可否认地说道。 魔皇对人族人皇大将之事还算了解一二,那是为了知己知彼,目的是为了吞并人族,对江湖之事却是一无所有,“江湖”这个词也是头一次听说。 魔皇忍不住向云不知请教道:“云老,何为江湖?” 云不知似是在思索,片刻之后,只听她缓缓道来:“老身对这‘江湖’二字也是不甚了解,想必这是人族所特有之词汇。” 云不知顿了一下,接着道:“昔年我师曾提到过这‘江湖’二字,师说:‘人即是江湖,当今之江湖,是侠义、是英雄、是铁血、是仁人志士、是匡扶正义,是与一切不公和黑暗作斗争的。’” 魔皇在听,魔皇身后左右众魔也在听,还听得好像津津有味的样子。 只听云不知说道:“师尊曾窥探过后世江湖,他说:‘他们终于失去了仁义礼智信,失去了温良恭俭让,失去了忠孝廉耻勇,还自称这就是‘江湖’。’” “江湖?” 魔皇喟叹道:“我魔界又何曾不是一个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我魔族亦是生灵,亦同属于一个江湖啊!” 第20章 惹众怒采花盗 魔皇这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急问云不知,道:“却不知那张清风在我魔煞城闹腾得怎样了?王天刀是否已经将其击杀?还请云老开天眼给看看。” “嘭”地一声,那云不知斗篷下的第三只眼蓝色火焰骤然大盛,她于瞬间已经看到了适才魔煞城内所发生过的一切,于是她不免又吐了一口鲜血,斗篷之下她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犹如她此刻颤抖的心,只听云不知急呼道:“不妙,不妙啊……” 魔皇心下也惊了一惊,急问道:“怎么不妙?” 云不知她能看到短暂未来,道:“天刀王也不是那人的对手,我还看到了他一脚踏上镇妖塔前的寒冰了,此时魔煞城内黑白左右使闭关不出,全城上下恐怕无人挡得了他的脚步。” 众魔哗然,面面相觑,无不震骇。 魔皇震惊:“什么,连我魔界第一刀王天刀也不是他的对手吗?” 云不知缓缓地道:“王门主已经被那张清风打得不省人事了。” 魔皇焦急道:“想不到人族只出一人竟能动撼我整座魔煞城,还杀到了镇妖塔,这要是让他放出了塔下的妖皇,那还了得。” 魔皇一念当时与妖皇素月决斗,几番打斗,不分上下,最后一次妖魔大战,魔皇还是略胜半招险胜妖皇,将其镇压于镇妖塔下,将妖族十万之众纳入麾下,若是妖皇逃出,他实无绝对的把握再战胜于她。 魔皇心下暗道:“特地留下的那十八把刀不知杀不杀得了那疯子?” 魔皇不放心,迫不及待高声喝道:“退兵,回城!” 浩浩荡荡十万魔界大军说退就退,密密麻麻如黑色的潮水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勾陈城上,众军将摸不着头脑,一阵茫然,守城副将问道:“这……魔界大军怎么退了?” 守城大将看着那远去的黑压压魔兵,心中有些澎湃,嘴上还是说道:“虽然不知是怎么回事,但我们最好还是不可掉以轻心,防御千万不可因此而松懈下来啊!” 城上,秦明月怀抱着古筝,一袭白衣的她知道怎么回事,魔军一退,她心下一紧,内心逾加担忧那身在魔煞城的丈夫。 ~~~ 张清风也不去理会如何被人窥探,他一剑在手,勇往直前。 他继续前进,他不知道前面等他的会是什么,他只知道他唯有重撼魔煞城,魔皇必会退兵自救。魔煞城是魔界的总部,魔煞城就是魔界的根基,魔皇不可能放弃自己的根基。 他只要魔皇一念退兵,至于魔界大军之后还会不会入侵人族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避免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他能拖延一时是一时。 张清风继续前进,一个人,一把剑,孤胆入魔煞,闯魔界。 他不时会碰到或多或少的魔界部队,魔兵一波又一波呐喊着涌向他,他一剑在手,所向无敌,群魔莫挡。 他原本可以大开杀戒,对付那些魔兵小将他这样做并不难,可是他只是尽量地把他们一一重伤,虽然这样做似乎比直接杀死他们还要费点工夫。 那些魔军魔将将来可能会卷土杀向人族,成为刽子手,但是张清风还是不忍大开杀戒。 曾经他也斩妖除魔,虽然诛杀的都是确确实实害人的妖魔,但是他还是发现:妖魔临死前的痛苦与人其实并无差异。 不时有魔煞高手赶来,对于这种大杀伤力,张清风着实杀了不少,而对于那种极度暴戾凶残的高手或者凶兽妖禽,张清风从心慈手软,甚至会着重击杀。 ~~~ 何为魔? 《神洲志之异闻录》有记载:“魔,常指飘忽不定之物修炼有成,可化身为人者。然,人可成魔,妖可成魔,神亦可化为魔。 魔,善使变化,上天入地,无孔不入。有段时间魔乃神麾下的试道者,常以女色或者点化各种诱人化境,试探修真者。 后来越来越多的魔脱离神的管束,远走八方,我行我素。” 统领魔界者是为魔皇,也称魔君。 ~~~ 天已黑,这一天过得好像特别漫长。 张清风躺在魔煞城里的一个屋顶上,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这里隐蔽,相对来说也安静了不少,虽然偶尔还会传来魔界妖魔寻找谈问他的声音,那些妖兵魔将都很焦急,就像明知道家里闯进了一条毒蛇,却不知毒蛇究竟躲到了哪里。 天已经很黑了,却看不到月亮,莫非在魔界是看不到月亮的? 张清风企图看看明月,却只见万里乌云,无星无月,万籁俱寂。 “一天未见,你……还好吗?” 张清风恨不得能够修成“天眼通”,那样就可以目透万里,看见想见。 他恨不得拥有“神耳通”的神技,那样就可以耳闻万里,听到他想听到的声音。 他想念秦明月,想念他新婚不久的妻子。 突然,张清风脸色一变,躺着之时他仍能轻易纵身而起,动如脱兔,仿佛弓弹。 张清风刚整个人腾空而起,他原本躺着的地方就突然呼啸着出现三把飞旋的镰刀——漆黑的镰刀,雪亮的刀刃,刀柄上套着长长的黑色铁链。 铁链哗啦一响,那三把镰刀一招不中又回到了它们主人的手里,紧紧地把握着,漆黑的手套,漆黑的铠,漆黑的魔盔,漆黑的面孔,血红的双眼。 一十八个长着黑色巨翼的魔界高手突然出现在半空,围绕着张清风,他们就像是突然出现似的。 黑色的头盔,只见黑色头盔里同样的漆黑一片,看不到脸,只能看见里面两只发着红芒的眼睛闪也不闪。 一身长有尖角利刃的黑色甲胄,一对巨大的黑色巨翼,不长羽,只长刺,他们一个个腰缠铁链,铁链上有镰刀,镰刀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戾气弥漫。 “魔煞十八镰!”张清风忍不住脱口而出。 素闻魔界有十八把镰刀,十分古老,长年累月沾染魔性,吸收魔障,镰刀便有了强大的魔力,镰刀戾气幻化出的魔是为镰刀魔,十八镰刀魔效忠魔煞王朝,所以被称为——魔煞十八镰。 《神洲志之神兵录》有记载:“玄铁黑镰,来历不明,材质特异,短柄,精致,双刃,一尺有余,刀身血槽结构独特,弯曲而精致,能源源不断噬血,被伤者倘若侥幸逃脱,亦会血流不止而亡,柄端链接黑色玄铁链,长约九尺。” 半空中那十八镰刀魔一言不发,手中的铁链转圈得飞快,镰刀也呼呼旋转得飞快,就像飞旋的轮子。 无星无月,屋檐之上,远远看去,张清风一片漆黑如影,而他的周围空中悬浮着十八个似乎比黑暗还要黑暗的魔影。 “锵——”的一声,犹如龙吟,屋檐上那黑影拔出背后铁剑,捏剑决,踏虚步,攻守兼备,目光如炬,耳听八方,伺机而动。 十八镰刀魔也不知谁突然“喝”地一声,好像在发号施令,十八把镰刀突然同时都向张清风招呼了过来。 或割头,或刺胸,或钩腿,或砍手,或剜眼,或扫腰……招招凶险,个个凶残。 张清风大喝一声,丹田气涌,一个翻腾跳跃上空,跳出十八镰刀魔的合围夹攻。 但见寒芒一闪,随后剑吐如龙。 张清风一剑之下,周遭高楼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魔煞十八魔,一个个丝毫未损,目光逾加猩红。 第21章 少年郎出手 张清风与十八镰刀魔在迅速移动着,夜黑,只能看到他们漆黑的身影鬼魁一般闪电游移,夹着狂啸风声,兵器相击声急促,而且铿锵不绝。 镰刀魔刀快,张清风的剑更快,一把风月铁剑对十八把镰刀,他丝毫不落下风。 这时,身后一把镰刀向张清风右肩钩来,企图钉穿他的琵琶骨,张清风不等刀来,身子右斜,右手探出一把抓住镰刀刀柄,用力向那镰刀魔掷去,镰刀去势如电,去时比来时还要快,直把那镰刀魔贯胸而过,前后透亮。 张清风剑转流星,格开三把镰刀,在一座高楼屋檐上一点,飞身而起,连环出腿,借势翻腾,鸳鸯连环腿踢飞四个镰刀魔。 那被贯胸的镰刀魔命中要害竟未死去,他搧着巨大双翼在半空中缓缓抽铁链,满手漆黑鲜血,镰刀垂在他胸口透亮血洞的身后,他缓缓地伸手就要去拔出自己伤口背后那把镰刀,伤口处黑气腾腾,黑血渐凝,张清风隐约瞧见那镰刀魔的所作所为,心凉了半截。 张清风又踢翻一个镰刀魔,半空中他腰杆顺势一扭,暴射而去,一脚踹中那快要拔出背后镰刀的镰刀魔双手,那把镰刀再次连柄一起没入那镰刀魔背后,整把镰刀和黑色玄铁链都飞出身外,血洞一下扩大。 张清风二话不说连环出脚,那镰刀魔整个身体被踹出七八丈外,砸塌了一座高楼。 三个镰刀魔握着镰刀向张清风砍来,张清风跳起身来,一剑挥出,一道凌厉剑气呼啸而出,那三个镰刀魔企图用手中镰刀挡住张清风的剑气,虽然挡住了,却俱被排山倒海的剑气震退五六丈。 张清风反转剑尖,一剑后刺,刺中身后那企图背后用铁链缠他脖子的镰刀魔的上腹部,那魔闷哼一声,张清风后踹一脚,直踹飞身后那魔,拔出风月铁剑借势一跃,一剑割中面前一个镰刀魔的颈外侧,令其漆黑的血有如泉喷。 张清风落在屋檐上,此时屋顶早已被击穿多个窟窿,张清风抓住一把飞来的镰刀刀柄,用力一扯,玄铁黑链那头的镰刀魔硬生生被张清风的天罡之力拉了过来。 近了身,张清风矮身躲过了那魔的一拳,玄铁链再迅速缠住那镰刀魔的脖颈,左手抓住的镰刀狂舞,或斩或刺那镰刀魔腋窝、锁骨、胸口、上腹、下腹、最后断其首,那镰刀魔竟全无招架之力,唯有惶恐与哆嗦,竟如砧板上肉,任人宰割。 张清风突然闪身到一个手忙脚乱镰刀魔的身旁,看到张清风瞬间就在眼前,那魔也是慌了,张清风左手握成凤眼拳,一记猛拳闪电挥出。 凸出的指节击中那镰刀魔的咽喉,“咯”的一声,那魔脖颈断裂,张清风右手剑也没闲着,寒芒一闪,穿其太阳穴,右进左出, 写来实慢,这些动作张清风一气呵成,毫不怠慢。 张清风剑如流星,出手如电,出腿如风,每次近魔都能给敌致命一击。 那些魔煞十八镰各个似乎都有着不死之身,虽然身上之伤大多致命,但他们都能够很快自动痊愈,但一个个却再也不敢冒然欺身靠近张清风。 张清风孤身立于一座高大的楼阁最顶端,长身玉立,衣袂飘舞,右手剑散发着寒芒,双目灼灼。 只见那十八镰刀魔突然都飞身而起,集结到一块,似乎在组合,黑烟瘴气中,一个巨魔身影若隐若现。 那魔形成,魔高两丈五,一身玄色铠甲,暗红色的披风在疾风下猎猎飞舞,上绣玄色魔镰,魔头盔上有尖角,甲胄上有利刺,眼露血色红芒,更加巨大的双翼突然从背后振出,翅膀上长的尽是一根根尖锐的黑刺。 他左手手腕缠着粗大的铁链,右手握着一杆差不多三丈长的长柄镰刀,那把镰刀颇为精致,两边开刃,四尺有余,刀身血槽造型独特,弯曲而精致,透着诡异,似要源源不断噬人精血。 楼阁最顶,张清风忍不住叫了声:“好家伙!” 心下亦自忖度道:“这家伙不得了,十八身时个个都是刀神巅峰,现在已然成圣了!” 那镰刀巨魔狂吼一声,周遭建筑尽毁,碎片纷纷向外呼啸扩散,一些来不及躲藏的魔兵魔将也被震飞,或死或伤,惨叫连绵。 张清风举剑划出一道气墙挡住各种杂七杂八的碎片,心下赞了一声:“好厉害的狂魔!” 镰刀巨魔跳将起来,抡起手中碗口粗的镰刀向张清风剁来,张清风闪身跳开,落于地面,他刚刚所站的那座高阁瞬间被一杆巨大镰刀打得粉碎。 镰刀巨魔抡起镰刀又向张清风砍来,张清风手捏剑决,浑身天罡正气暴涨,风月铁剑剑芒大盛。 那镰刀巨魔虚空中一刀挥下,一股强大的镰刀刀气向张清风汹涌而来,所到之处沙飞石破,房屋尽毁。 张清风大喝一声:“破!”双手握住的剑自上而下地砍下,一道凌厉而迅猛的剑气呼啸向前,挡住了镰刀巨魔的刀气。 张清风有过之而无不及,剑气继续霹雳向前,直逼得那镰刀巨魔连连倒退,最后终于还是被那狂魔险险侧身避开。 “吼啊——”那镰刀狂魔怒吼一声,暴怒了,它突然疾步抢上前,右手镰刀尖头向张清风头顶砸落,张清风举剑向上一格,挡住了那镰刀,他的剑此时光芒大盛,他所站的石头地面陷了个大坑,他们身遭大石变碎石,沙土木块瞬间变粉末,被那镰刀巨魔的一击之力冲散开去。 那狂魔左手也没闲着,攥紧铁拳,绕着粗大铁链的左手小臂向张清风面门砸来。 张清风抬脚去格,那狂魔好不力大,铁腕把张清风砸得整个人转了一圈直飞出去。 途中,张清风发出纵横两剑,两道剑气霹雳而至,十分炫目,那镰刀巨魔不得不躲避,张清风脚尖在地面上一点,借势向一高楼上蹿去。 站在这一高楼最顶,张清风哪里会给这恐怖魔头再有还手的时间,他又一剑自上而下砍出,带有天罡正气的剑气急如流星,势若排山倒海,张清风剑下不停,一连出了一十八剑,每一道剑气都石破天惊,破空之声十分刺耳,好像要将虚空生生撕裂。 那镰刀巨魔要阻挡要躲避都很难,非常被动而且狼狈,根本来不及逃离攻击范围,他应付掉了十七剑,最终一个躲避不及竟被那第十八道剑气活活劈成两个半。 “死了?” 张清风剑横胸前,不大敢相信。 黑气腾漫间,那镰刀巨魔和手中的巨大镰刀乌光一闪,突然变成一把短柄黑镰。 精致,双刃,一尺有余,刀锋血槽做工独特,弯曲而精致,柄端链接黑色玄铁链,长约九尺,隐隐透着凶戾之气。 “这就是魔煞十八镰的本初面目吗?卖相不错,还带着沧桑和凶戾。”张清风喃喃道。 那玄铁黑镰仿佛长了眼睛或长了记性般,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自个儿向张清风袭来,那速度仿佛破空的流星,拖着长长的玄铁链。 “来得正好,看我如何毁了你!”张清风喝道,与此同时一剑猛地刺出,一道剑气直冲向前,和那玄铁黑镰正面撞击在一起。 “铿——” 一点火花都没有,只有一声器械对击声,玄铁黑镰毫发无损,只是微晃了一下,那道剑气根本伤不了它。 “好家伙!” 张清风咬咬牙,风月铁剑突然归鞘,他身体一闪,避开了破空而来的玄铁黑镰,同时突然出手,一把抓住那玄铁黑镰后面的铁链,当流星锤耍了一番,然后单手呼啦转圈得飞快,那链子镰刀如同快速飞旋的风车一般。 张清风突然猛地一甩,那玄铁黑镰被远远抛飞,一眨眼便消失在凄迷的夜空中。 第22章 漂泊浪子夜宿神庙 这个时候,所有的魔兵魔将都很有默契的选择了蛰伏不动,因为刚才激烈的战斗吸引了不少妖魔暗中窥视,他们现在都没敢再对张清风正面出手。 张清风悠悠然来到一座大宫殿之后,也就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只见在他面前是偌大的一个寒冰广场。 广场正中,有座十三丈左右的高塔,全塔仿佛寒冰聚成,银装素裹,寒气逼人,塔分七层,六角阁式,最底一层门楣上镶嵌有石碣,上书“镇妖塔”三字。 镇妖塔之下地面方圆十几丈竟也是寒冰,似乎与塔浑然一体,奇冷透骨,常人不能近。 “这里并非极地,怎么会有冰塔冰层?”张清风不解。 张清风看到那寒冰石碣,不禁念道:“镇妖塔!”心道:“莫非这塔下真的镇压着什么妖魔不成?” 也就这时,就在这镇妖塔的正下方,重重万载冰层之下的寒冰地宫里,一个雪白羽衣少女半卧冰榻,一手托腮,她突然睁开了水灵灵的一对大眼睛,她樱桃小嘴微启,好像感到惊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她美丽不可方物,五官精致,冰雪肌肤,长发如墨,身材窈窕,一双修长白皙的腿露出羽衣外,泛着光泽,吹弹可破。 看她容貌,谁会联想到她是万妖之王,拥有数万年修为的妖皇素月。 张清风刚踏上一步那寒冰广场,顿觉奇寒难受,那一步就像踏上水面一般,脚下寒冰涟漪散开,那镇妖塔周围地面的寒冰突然咔嚓咔嚓破裂,破裂了足足几十处。 破裂之处的寒冰竖立了起来,拼接形成一个个的冰甲战士,身长两丈余,手持各不相同的寒冰兵器,他们俱是一身寒冰戎装,眼发蓝芒,一个个向张清风望去,有几处形成庞大的冰甲魔兽魔禽,它们也都盯上了张清风。 张清风暗思:“看来这些寒冰守卫不喜欢有人靠近这镇妖塔,他们只是守护着寒冰塔,我何必与他们起冲突。” 张清风遂伸回了他伸出的那一脚,也就这时,张清风突然猴子般跳了起来,头皮发麻,向后跃出丈外,心有余悸,因为他刚才所伸出脚的万载冰层上突然凭空出现一尊青铜大鼎。 以他此刻的修为,就算此时八十丈外一只蚂蚁在房屋瓦片下翻个身他都能感知得清清楚楚,他行走江湖以来所打过交道的,无论人或妖魔,此时此刻能够消无声息接近他身周两丈又能够令他毫无察觉的绝对不超两人。 这样的情况下,在他的面前毫无预兆突然出现一只青铜大鼎他焉能不惊? 镇妖塔周围那些冰人冰兽见证了那青铜鼎的出现,一个个毫无波澜,一点也不惊讶,好像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们只盯着张清风看。 张清风长吁一口气,内心马上就平静了下来,他倒是对这吓了他一跳的青铜鼎格外感兴趣。 细看那青铜鼎,上面有些部分犹附着着一些寒冰,如此置于空气中而不化,自是非比寻常的寒冰了,有水束绕着这青铜鼎外绕来绕去。 那青铜鼎看来古老,高约莫丈余,两耳高耸,三足鼎立,腹略鼓,底浑圆,正面浮雕青龙头像,张牙舞爪,正对着张清风,青龙身躯蜿蜒缠绕整个青铜鼎,这青龙鼎以云纹填底。 青铜古鼎的凭空出现那些冰人冰兽倒不惊讶,让它们感到有点不可思议的是这张清风看了鼎身一眼后,突然异常兴奋地跳起来,活像找了个宝似的。 张清风趴在那青龙鼎大耳旁往里面看,而且还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以至于后面他越看越投入,几乎大半个身子都投进那青铜鼎里面去了,远远看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被这鼎给吃了呢。 当张清风从那古鼎里爬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的样子是痴痴呆呆的,低着头,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嘴巴也不知在细细念叨些什么。 当张清风舒眉,把头抬起时,他的眼神变得比以前更深邃也更明亮了,好像刚刚获得了什么大智慧似的。 神奇的是,刚刚还在张清风面前的那一丈多高的青铜鼎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凭空消失就像凭空出现一样,毫无征兆,毫无踪迹可寻。 张清风好像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好像这回是预料之中的似的。他一个转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那几十个的冰甲战士和凶兽凶禽看着张清风退去,也没有追的意思,良久,便一个个突然又破裂成寒冰碎块,恰到好处,落在该落的地方。 一眼望去,地面寒冰重归光滑如镜,隐隐散发白光,谁也看不出刚刚这里站着几十个的冰甲战士和寒冰凶兽。 张清风远离镇妖塔后,又遇到了几拨“不知死活”的魔兵小将,俱被他轻而易举一一料理,伤亡不计其数,随后他便找了个隐蔽点的地方,自个儿睡起觉来。 第二天,张清风一大早就起来晃悠了,他找了条清澈的小河洗漱了一番,然而河中冒出一头五丈长凶蛟对他咆哮,似在挑衅,还跃跃欲试几要扑来,结果被被张清风一下扑杀过去,比凶兽还凶,那凶蛟被揍得七荤八素,瘫软在地时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中。 “早晨起来就该拉拉筋骨锻炼锻炼身体,拿你锻炼实在不好意思啊!”张清风在岸上扭动着腰肢,看着那被揍惨的凶蛟,有点抱歉地说道。 “呜——”蛰伏在不远观望的另一头凶蛟本来是虎视眈眈准备分一杯羹的,哪知那凶蛟那么没出息,然后张清风向它那方位看了一眼,这隐藏得好好的凶蛟低沉地哀吼一声,而后默默地沉下水去,迅速地溜之大吉。 张清风继续到处瞎逛,走着走着发现前面居然没有路了,这里是一处悬崖,悬崖边有一块小山般的大岩石,此石为“大悲石”,有十三丈高,下宽上窄。大岩石向着悬崖的一面雕塑着一尊巨像,巨像精致,栩栩如生。 巨像三头,中间那头一半佛相一半魔相,一半佛体一半魔体,佛相顶有肉髻,魔相发如烈火,佛嘴浅笑,魔嘴露出尖牙;佛相胸前有个一半的“卍”字,这一半“卍”字的旁边则是另一半的怪异魔纹;佛像旁边那一颗头慈眉善目,宝相庄严,为佛像;魔相旁边那一颗头面目狰狞,尖角獠牙,为魔头。 巨像六臂,中间佛魔双手合十,佛掌饱满修长,魔掌形同枯木;完整佛像那面有一佛手屈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手掌向外,为无畏印,另一手掌中有一串佛珠;完整魔像那面,一只魔手为张爪前抓,另一只魔手掌握着一颗真的人头骨。 张清风背着剑,任凭凛冽的风吹动他的衣裳和长发,在巨像之下他显得那么的渺小。 他默默地仰望巨像良久,才回头,遂看到悬崖边有一块凸出的碣石,上书“大悲崖”。 张清风走近悬崖边,向下一看,不禁头皮发麻,背脊凉嗖嗖,只见悬崖下垂直陡峭,云雾氲氤,深不见底。 更为可怕的是这悬崖让人心底不知不觉产生一种坠落下去万劫不复之感,一股无形的魔力似乎在怂恿人纵身下跳。 张清风当时有一种感觉:“这个悬崖很诡异!” ~~~ “张清风!” 正望着大悲崖底企图研究个究竟的张清风突闻有人在背后巨喝他的名字,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回过神来,心道:“这深渊好不厉害,一不留神魂儿似乎会被吸走。” 张清风回过头来,只见一个两丈来高的巨魔率领着百来个的小魔站在六丈开外,那百十个的小魔似乎都挺厉害的样子,天毒教的五大毒尊和天刀门门主就在其中。 那些魔头一个个怒视着张清风,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百来个的妖魔头头身后,更是密密麻麻的半圈铁甲魔兵,把大悲崖的退路围跟铁桶似的,水泄不通,退无可退。 看着那身披玄色鬼铠的巨魔,张清风猜测这便是魔皇一念了吧?那么十万的魔兵肯定也都撤了。 魔皇率领魔界十万大军赶回魔煞城时,当他看到魔煞城门魔横死,再看到城内到处躺着的魔煞众兵将,宫殿楼阁更是被烧了不计其数,他不禁又惊又怒,却没有看到张清风的踪影,遂向云不知请教,云不知天眼一开,便告之张清风的行踪。 魔皇撇下坐骑黑鬼獒王,带了百十个修为最为高深的魔煞高手赶到大悲崖前,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身背银剑的白衣男子。 魔皇一念喝道:“小子,你就是张清风?” 张清风道:“老子便是,你这家伙就是魔界的头头?” 魔皇瞪视着他,道:“小子狂妄,我便是魔界至尊。” 张清风看得出来,这百来个的魔众,个个都是魔界一等一的高手,凭己之力,要想从这百十个妖魔和魔皇的围拢下脱身,实比登天还难,他还是了解过魔界至尊的实力的。 “失算,失算,一个不小心居然被包围了。”张清风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他不禁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大悲崖下氲氤云烟的万丈深渊,天上地下,他已无路可走,跳下去,也许这是他现在唯一也是最好的归宿,那大悲崖下诡异的魔力却让他颇为忌惮。 可是她……此时想到她,张清风心中突然一阵绞痛,他舍不得她,舍不得心中那轮最亮的明月。 明月,他的爱人,他的妻子,万千红尘中只她与自己走在一起。 说好的一定归来,说好的话怎能不算? 第23章 屠黑屠白杀出 张清风朝着魔皇一笑,很不友好地道:“嘿,魔界至尊,我今儿可是专程来与你单打独斗决一胜负的,你带这么多妖魔来凑什么热闹?想一拥而上吗?” 张清风指点着王天刀肖可尤等,有些不屑。 王天刀和五毒毒尊等,看着张清风,一个个都是眼神不善的,单打独斗不是对手,还真想一拥而上拿下此人。 魔皇“哼”了一声,两个鼻孔喷气,道:“你小子,杀我魔兵魔将无数,更有不少高手毁在你手里,你烧我宫殿无数,这便是你给我下的战书吗?” 魔皇废话不多,点了身边一魔,那魔应了一声,当即一跃出众,站在张清风对面。 只见这魔身长八尺,全身可以说已经是皮包骨头的模样,瘦得已经不能再瘦,双眼深深往眼眶里凹,不仔细瞧还以为他那里只是两个黑黝黝的眼眶,他的整条左臂是一副白森森的骨架,没有一丝的筋皮血肉,他站立时,左臂几乎可以着地。 那魔枯瘦的右手拿着一把骷髅妖刀,此乃骷髅成魔,叫做骷髅煞。 张清风看到那魔,看着心中已是先有三分发毛,胃里也有些翻滚。 张清风干咳两声,朝其喝道:“嘿,我是来跟你们老大干架的,你一个骷髅小喽啰来干嘛?” 张清风朝其挥挥手,很不耐烦地劝道:“快快退下,不要枉送了性命。” 那骷髅煞嘶哑着嗓子,道:“你小子太狂妄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当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骷髅煞手中骷髅妖刀向张清风一指,道:“你我一战,还不知谁死谁活呢?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挑战我族圣皇!” 说完那骷髅煞一跃而起,已经向张清风一刀砍落,张清风剑已出鞘,一剑挥去,“铿”的一声,刀剑相击,只震得那骷髅煞右手皮下的骨头差点散架,妖刀差点拿捏不住,他连退数步,心下大骇,心道:“这厮看起来平平凡凡,怎地如此厉害!” 魔皇一念清楚天刀门主王天刀和十八镰刀魔修为都在这骷髅煞之上,这骷髅煞自然是斗不过张清风的,他让这中上等的小魔第一个上场,无非是要先瞅瞅那张清风的实力。 张清风再一剑击出,骷髅煞妖刀一格,被震退了七八步,只震得他双手发麻,手骨欲裂,心下更骇,暗骂自己太过低估对方。 此时张清风看到那骷髅煞黑洞洞的眼眶中缓缓现出红芒,他右手骷髅妖刀的小骷髅眼眶中也发出红芒,甚是诡异。 张清风看得心中发毛,心想:“这皮包骨头的,一看就知道极度缺血,此时他变成这样,该不会是饥渴难耐,想要吸了我的血吧?” 那骷髅煞嘶哑着嗓子也不知念叨了几句什么,甚是难听又诡异,仿佛某种古老魔咒。 只见骷髅煞眼眶内红芒更盛,骷髅妖刀上的护手小骷髅双眼也跟着红芒大盛,似要活过来一般。 骷髅煞周身现出腾腾黑烟,黑烟中出现十六颗大大小小瘆人的头骨,上下牙齿一咬一合着,悬浮着,似要择人而噬,十分诡异。 骷髅煞朝张清风喝道:“小子,你的末日到了!”说完遂向张清风蹿来,骷髅妖刀一挥,牵动十六颗烟雾中的头颅向张清风当头劈下,此招虽诡异骇人且威力无比,张清风却没打算接骷髅煞这一刀。 张清风也向骷髅煞蹿去,迎向他的骷髅妖刀,张清风跑的速度比他要快得多了,骷髅煞妖刀向张清风胸前挥下,张清风人已经一闪,闪到骷髅煞身后,骷髅煞一刀劈空,张清风已经飞身而起,一记旋风腿踢出。 那骷髅煞背后怎肯卖给别人,妖刀倒转,往后刺去,张清风一脚踢飞骷髅妖刀,退得也快。 骷髅煞咽喉动了两下,“嘿”了两声,他头顶祭起的十六颗头颅突然都一个个龇牙咧嘴向张清风飞去。 张清风一脚踢开第一个飞来的头颅,那头骨受击重不由自主直飞向大悲石,撞了个稀巴烂,化为一股黑烟,而后消散了。 张清风脚踏七星,剑出如龙,一下子砍落六颗头颅,那六颗大好头颅先后化为黑烟。 剩下的那九颗头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龇牙咧嘴的,好像在抱怨又好像在商量着什么,反正离张清风就是有些距离,秘密开会似的。 那九颗头骨好像商量好了,只见它们突然聚集到一块,口鼻眼耳疯狂地喷吐黑烟,在一阵黑烟瘴气中,翻滚折腾了一阵后那九颗头骨居然融合成一颗八尺来高的大头骨,比张清风还高,那大头骨更加嚣张地朝着张清风龇牙咧嘴,口鼻眼冒着黑烟。 只听骷髅煞嘶哑的声音喝道:“大宝贝,快去,吃掉他呀!” 骷髅煞的大宝贝遂张开巨口向张清风咬来,张清风冲了过去飞起一脚,踢飞那大头颅好几颗门牙,大头颅向张清风奋力咬下,却扑咬了个空,张清风此时早已不知去向。 骷髅煞的大宝贝悬浮着,眼眶冒着黑烟,里面两点赤芒,左看看右看看,正不知张清风躲到哪里去。 这时,只闻骷髅煞嘶哑地喝道:“大笨蛋,在你的头顶呢!” 张清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大头骨的头壳上了,他瞪了底下骷髅煞一眼,道:“大笨蛋说谁?” 骷髅煞有点摸不着头脑,随口道:“反正不是说你!” 张清风道:“哦!”遂果断双手握剑,一剑向脚下的大头颅百汇处刺落,直没至柄。 但见那大头颅剧烈摇晃了起来,嘶吼着,七窍都剧烈地冒出滚滚的黑烟。 张清风不敢被那黑烟染着,拔出风月铁剑,几个翻身跳下大头颅,那大头颅随后散化成一大股黑烟聚于半空,目不能透。 骷髅煞早已捡起妖刀,叫到:“真有两下子啊,再试试我的雾里探花怎样?” 那骷髅煞话音刚落,半空中黑烟滚滚中突然无声无息射下一道赤芒,一击即逝,张清风闪躲得飞快,他刚才所站的位置已被击出一个深洞。 突然又是一道赤芒落下,张清风闪电位移,这回他终于看清了,在半空那滚滚黑烟中躲藏着一颗小小的人头骨,人的拳头般大小,那赤芒就从人头骨嘴里爆射而出的。 张清风眼疾手快一剑挥出,一道剑气汹涌而去,到了那黑烟层中,却如泥牛入海,那小头骨已经再次躲藏起来了。 张清风正自诧异,那头骨又突然出现了,这次它在黑烟中变换了三次不同的方位,对张清风射出三道赤芒,皆被张清风格挡闪避开了,张清风再向上望时,只见上空黑烟滚滚,哪有什么小人头骨。 “一招不中,还想全身而退吗?”张清风突然剑出如狂,九九八十一道剑气于一瞬间从不同方向击向那重黑烟,那仿佛骤然冲天而起了一阵剑雨似的,洒得很均匀,那重黑烟都被八十一道凌厉的剑气所逼散。 “啊——” 扩散的黑烟中小人头骨无所遁形,被那八十一道剑气中的一道所斩,自是一分为二了。 “可恶——” 骷髅煞举妖刀向张清风脑袋劈去,张清风一剑格开骷髅妖刀,身如游龙,突然游走到骷髅煞身后。 骷髅煞但觉此人身法奇快,知道不妙,也就这时他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剧痛,接着整个身子便飞出直撞到大悲崖旁的大悲石之上,只撞得他全身骨头几乎散架,妖刀再也拿捏不住。 落下地面时,骷髅煞的眼眶和他的骷髅妖刀上小头骨的眼眶中的红芒骤然消失,这骷髅煞竟晕死了过去。 第24章 孔方孔圆谈宝 骷髅煞被一头巨大的黑魔拖尸体般拖走了,魔皇和众妖魔盯着张清风,心下都不能理解:“此人刚刚那一脚只需再踢高点,以他的修为,骷髅煞非身首异处不可,可他却只踢后背,留他性命,这是为何?” 这时,一只四尺八的小怪跳了出来,人立,四肢细长,只穿一条裤子,皮肤深绿褶皱,它的脑袋占了它三分之一的身体,尖嘴猴腮,双目泛白,脑袋很长,额头巨高,它的额上长有第三只眼,那眼占了它几乎一整个的前额,圆圆凸凸的,瞳孔金黄而深邃,甚是诡异瘆人。 这怪面对张清风,话也不说,闭起双目,只留额上第三只眼瞪着张清风,它的第三只眼一眨一睁,无形中微微“波”地一声,毁人道行断人筋脉致人立毙的眼波自它巨眼中发出,无形地集聚向张清风。 张清风惊诧道:“居然是鬼眼煞。” 张清风识得此魔,知道厉害,横起风月铁剑挡住双眼,手上运功,剑芒大盛,风月剑锋如镜反照鬼眼煞,那鬼眼所发出的波俱被张清风的风月剑身所阻格,他突然手一振,被他聚集在剑身上的鬼眼波骤然反弹出去,尽数奉还,射向鬼眼煞。 鬼眼煞突然吃惊地停止了发功,惊讶地睁开眉下双眼,惊恐地就要跳离原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它所放射出的眼波骤然折回,已经尽数被他的双眼所吸收。 下一刻,鬼眼煞惊恐万分地狂嚎后退,神情癫狂,十分骇人,身体表面无异,一身修为已废,全身筋脉寸断,心脉一断,又无道行,自然是活不成了。 那鬼眼煞疯狂过后直挺挺地在魔皇面前突然倒下,被魔君一念一脚踢下大悲崖。 魔皇走出两步,他身旁两魔猜出圣君想干嘛,他们想再去试探试探张清风,急道:“圣君,让我们……” 魔皇右手扬起,示意他们不必多说,他看得出这个孤胆剑客绝不简单,修行深不可测,威力都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呢。 魔皇走向张清风,道:“不错,骷髅煞和鬼眼煞虽不中用,本尊却也看得出你是个极厉害的角色。” 骷髅煞和鬼眼煞其实已经算是魔煞城里的中上高手了。 魔皇红芒大眼盯着张清风,一字一句道:“你有资格跟我决一生死了!” 魔皇说出这话时,后边百来魔众中肖可尤不知为何突然心慌了起来。 听到魔君那话,张清风心中一喜,心道:“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嘴上说道:“大魔头,咱们只决胜负,不决生死可好?” 魔皇一念字字铿锵:“不好,我的规矩是:胜者生,败者亡,你我一战,既决胜负,也定生死。” 张清风叹了口气,心想:“这魔界百多个高手和那密密麻麻的铁甲魔兵要是一拥而上,再加上那魔君出手,我张清风岂有命在?现在魔皇与我决斗,正合我意,不管胜负,先拼了便是,生死难测,能多活一刻便是一刻吧!” 魔皇左右手各现出一把短柄鬼斧,斧大,刃呈弯月状,锋利无比,斧前有弯曲利刺,斧顶有一弯角,角尖也甚锋利,板斧两面俱浮雕着狰狞魔鬼面孔,魔鬼眼发紫芒,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此斧名为“混天鬼斧”。 《神洲志之神兵录》有记载:“混天鬼斧,为短柄双板斧,厚大,刃利,斧前有弯刺,斧顶带尖角,双面浮雕魔头像,魔头眼发紫芒,听闻为乱魔时代魔神兵器。” 魔皇一念说道:“听闻你是剑圣,我很想领教领教。” 张清风吹开面前发丝,一副惊讶表情,道:“这你都知道,打听得挺仔细嘛!” 刚说完这句话,张清风突然说不出一句话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气场突然使得他全神戒备。 这一人一魔面对面,突然不再说一句话,连动也不再动一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连眼皮抖一下都没有。 魔皇一念两把巨大的鬼斧握在两手,张清风的风月铁剑也握在手上,可是他们就是这样面对着面,一动不动。 你看他们是静止的,其实他们已经在动了。 谁说他们已经动手了,他们明明动都没动一下。 可是他们的确已经在较量了,一种无形的较量。 动即是静,静包含动,动也好,静也罢,他们虽一动不动,较量却已经悄然展开,只是旁人看不出,因为这本是属于他们俩的决斗。 魔皇在等张清风先动,张清风也在等魔皇先动,这本身也是一种较量。 他们不是早已在决斗了吗? 是的,决斗从他们对视那一刻便已开始,意念间的决斗早已开始,意念间的决斗虽不出一拳一脚,一斧一剑,他们虽一根手指头动都未曾动下,却动得可厉害了,比寻常人大刀阔斧的打斗还要凶险得多,比修真者的神通对轰还要恐怖得多。 可是他们终究动都没有动一下,他俩的气场是那么的凝重,密不透风,他们所处的空间似乎突然被禁锢,此时若有人举刀砍向他们周身六丈,决不会太容易,若是硬攻,那人倘若修行不足,非被震死不可。 他们终究动也没动一下,因为意念上他们尚未分出胜负。 ~~~ 大悲崖上的月亮在缓缓升起,谁说魔界没有月亮? 月近圆满,十分明亮,不管是在人族还是妖魔界,看到的月亮都是同一个的月亮。 月亮是公平的,它缺时,人魔神兽看到它时便是缺的,它圆时,人魔神兽看到它时便是圆的,没有一丝的偏袒,不因喜恶而给人不同的形象,它给行走夜路的路人予光芒,它给黑夜带来了希望,它也帮无数的多情种寄托了相思。 看的是同一轮的明月,相望即是相思,你望着明月,我望着明月,我好像从月中看到了你,看到了你也就看到了我。 天涯再遥远,相思的人难免要举头望月,天涯便不算天涯,相思只在彼此,思念便近在尺咫。 月是那么的洁,那么的亮,那么的多情,那么的可爱。 明月湖,明月亭,天上有明月,亭中也有明月,明月只身一人在弹古筝,琴声透着悲凄,似乎倾诉,那是她对丈夫的深深思念。 湖水虽深终有底, 思念却似海无涯。 一曲轻音寄明月, 入骨相思是为谁? 明月衣裳雪白,独倚栏杆,明眸望向当空明月,双手抚掌,嘴唇微启,呢喃自语:“一轮明月,两地相思。我为君狂,乞佑君安。” 你为我痴,为我狂,爱你,便也爱得痴狂。 你有你的抱负,你的天下,你的侠义,我只是滚滚红尘中的一个女子,只要你心中有我,你便是我的抱负,我的天下,我的侠义,你是我的生生世世。 ~~~ 第二天,张清风和魔皇还是动也没有动一下,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他们还是站在那个位置,那个动作。 再大的风,也吹不进他们十丈以内,唯一改变了的是:他们的气场越来越强大,众妖魔不得不越退越远。 魔煞众妖魔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们,修行不深的重重铁甲魔兵,站得比较靠前的都觉得空气似乎停滞,他们胸闷得几乎喘不过气,难受得只好不停地后退。 今时几时?今夕何夕?他们不知道,即使此时突然晴天里一个霹雳,他们也未必听得到,他们眼里此时只有对方,容不得一丝的分心,真正的高手对决,他们在招数上已经无懈可击,胜负却往往取决于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疏忽。 明月湖面上,巨大的明月似乎一半在湖里,一半在湖上,波光粼粼,今日,月已圆满。 满月,团圆的象征,多么纯朴的比喻,多么深刻的含义。 明月湖面上,有莲花灯,几十朵的莲花灯,灯火摇曳,在湖面上流连徘徊。 听说这叫许愿,很灵的。明月便许了九九八十一个愿,点了九九八十一支的小蜡烛。 其实也不能说九九八十一个愿,因为她在这九九八十一朵莲花灯所许下的愿望都是一样的,九九八十一朵莲花灯,她许同一个愿。 明月亭里,蜡烛被她一一点燃,灯笼被她一个个送上夜空,每一个灯笼上都有她的亲笔字“清风”“明月”“平安”“归来”,听说这叫做千里寄情,祈盼所思之人平安归来,听说很灵的。 百家灯火,街上车水马龙,夜空中,有一轮明月,月已圆满,有无数灯笼。 人族众人听说剑圣张清风孤身独闯魔煞王朝,重创魔煞城,迫使魔皇不得不退兵,避免了生灵涂炭。无数的男男女女,老人小孩,他们放飞手中的灯笼,真诚地祝愿英雄平安归来。 第25章 黑白双杀丧命 第三天,月未西沉,东方泛白。 空气有些微凉,木叶上的露珠依旧透彻。 有风刮下一片落叶,落叶枯黄,带着点昨夜里的露水,落叶被风刮着跑,就像鬼魂被鬼差赶着跑,突然那落叶破碎了,化为粉末炸开,什么也没能留下…… 刚那落叶所将经的地方,风都进不去。 也就这时,他们终究还是出手了,意念上他们不分胜负,他们是同时出手的。 一出手的那一瞬,张清风突然就悟出了一套绝世剑法。 ——很奇怪,有的人即使是绝顶高手,穷其一生,通常一辈子都创不出一套功法,有的人却可以在突然的一瞬间突然悟出一套功法,而且威力巨大。 这套剑法的领悟源头来自张清风魔煞城镇妖塔前看到的一尊青龙古鼎,当时他的很多武功和剑招都在那古鼎内的鼎文和图形中得到升华,只是那些符文和图案太过深奥,身处敌境,他当时只能勉强硬记,并未能全部悟透。 一出手,魔皇一念突然发现这家伙要打败王天刀简直跟玩似的,原来张清风一直在隐藏实力,直到遇上真正对手。 “哈!” 一声巨吼,两丈多高的魔皇手中双斧闪电般向张清风掷去,两把混天鬼斧周围隐隐各透着一头紫雾凶魔,张牙舞爪,伴着混天鬼斧而去,那魔和那斧一样,都可以杀人。 张清风双手举剑,突然挥下,把那两斧砍落。 几乎同时,魔皇向张清风电蹿射去,口中喝道:“魔煞大悲手。” 魔皇魔气森森的双手突然幻化成巨大的魔手,似乎要只手遮天,铺天盖地向张清风抓来。 张清风喝道:“剑雨飘零。” 这是他瞬间悟出的一套剑法,意念较量时,魔皇一念“魔煞大悲功”修行已经更上一层,张清风也悟出了一套绝世剑法,他取名为“剑雨飘零”。 魔皇一念身上煞气腾腾,张清风一身天罡正气暴盛。 一人一魔决斗马上进入极至境界,全身心只为打倒对方。 张清风“剑雨飘零”使出,周身便出现无数飞剑,那无数的气剑包裹全身,仿佛无数的飞雨在他身侧,剑鸣不已,魔皇魔煞大悲手抓来,魔气缭绕中,伴着万千骷髅手骨,一起抓向张清风,甚是诡异莫测,千军万马也莫挡。 魔皇的大悲手快,张清风的剑雨飘零也快。 张清风手中风月铁剑就如主剑,带动着无数气剑与其共进退,任其引用。 魔皇大悲手抓向张清风肩头,张清风肩一沉,避开,出手如电,无数气剑斩断无数煞气形成的手掌骨,张清风翻转一剑割向魔皇手腕。 魔皇一个反手,魔爪抓向张清风面门,张清风左拳击向魔皇巨大的手掌心,途中突然拳变为钩,啄向魔皇手腕要穴,魔皇变掌拍向张清风拿剑的手臂,一掌击他胸口,张清风拿剑的手突然剑锋倒转,剑柄击向魔皇伸开的手腕,另一手硬是格开魔皇的巨大重拳。 魔皇突然一脚踢向张清风小腹,张清风膝盖一抬一扭格开那只巨脚。 张清风跳跃而起左手突然拖起魔皇下颚,右手铁剑翻转如电,割向魔皇颈侧,魔皇出手如电,一指弹偏张清风的剑锋。 两丈多高的半空中,张清风一记凤眼拳击向魔皇太阳穴,魔皇双掌齐出推向张清风前胸,张清风不得不凌空翻身躲避。 张清风脚尖一落地面,剑气呼啸,风月铁剑引领无数气剑杀向魔皇身体各个要害,魔皇魔煞大悲手变幻莫测,将其一一化解。 他们的速度简直快得不可思议,围观的众魔只看到随处飘扬变幻莫测的鬼手和快得比闪电还要急促还要璀璨的无数剑芒,无不看得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万千鬼手撼天动地,剑雨无双睥睨乾坤。 他们从早战到晚,从第一缕晨曦战到最后一抹斜阳,从夜尽天明战到月上枝头,胜负不分。 战到最后,万千鬼手不见了,无数气剑也消失了,那些太耗真力,且所有变化招式和修为深浅都已被对方所了解,简直如数家珍,所以此时施展出来也属多余。 突然,张清风纵身而起,一剑刺出,一道剑气呼啸而出,那一跳,那一剑,那一式,仿佛天成,大道至简,平平凡凡的一剑却不可思议地刺穿魔君魔铠,剑气直透其心窝。 ——原来,当你认为成功无望时,跳起最后一搏居然不可思议地成功了。 也就这时,魔皇的魔煞大悲手也刚好排山倒海地击中张清风。 “啊哦——” 魔众中,肖可尤忍不住惊呼一声,花容失色,不过此时谁也不会注意到她。 她似乎还要奔向前去,身边的唐婉发现不对,及时抓住其手,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魔皇中剑后后退几步,几欲跌倒,张清风半空中狂吐一口鲜血,一人一剑不由自主向大悲崖下落去。 魔皇捂着胸口,鲜血狂涌,身中要害且那不是普通人所发出的剑,知道自己已是活不久了,众魔慌忙赶到魔皇周身,魔皇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张清风落下的那大悲崖方向。 大悲崖下是万丈深渊,且这不是一般的山崖,魔皇看向那似乎能够蛊惑人心的万丈深渊,心中感慨万分,呢喃道:“你刺死了我,自己也落了个万劫不复,我们这是玉石俱焚呀!到头来谁也没输没赢,若是当初没有这场决斗,我们将来的世界不知又会如何的精彩,可惜没有将来了。” 魔皇心里雪亮,孤胆剑客张清风绕了大半个圈子来到魔煞城,岂是简简单单为了跟他决一胜负。 明月突然跳出乌云,柔和的月光撒落在高耸的大悲石上,撒在石上的魔佛浮雕上,三头魔佛像身上有了光泽,这栩栩如生的雕像似乎也有了生命一般。 魔皇一念看到了佛的浅笑,浅浅的一缕微笑,他一愣,片刻后突然也浅浅地笑了。 魔皇顿悟:“无尽的杀戮征伐,那只是为了满足个人野心。是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到头来也许都会像今天这般,落个玉石俱焚,枉送性命,毫无意义。” 魔皇一念遂留下最后遗言:“自古征伐多无义,不可轻易动干戈。” 那两把远古战斧还静静地躺在地上,一代魔皇的尸体已在渐渐碎裂、纷飞。 他的妻子圣母阴姬匆匆赶来,终未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 明月亭里,弹到一半的古筝突然断了一根铉,秦明月莫名一阵眩晕,她一手扶着柱子,心里没来由的慌得很。 她眼中泪转,喃喃道:“铉断……莫非他……” 她不敢说出后面的话,她也不敢去想象她到底想表达什么,她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落下大悲崖万丈深渊的过程中,氤氲云雾间,张清风突然看到身边漂浮着一只红灯笼,灯笼里还亮着烛火,灯笼外似乎写着“明月”二字,张清风急忙伸手抱住那灯笼,而后身子不由自主冲破重重云雾,直坠万丈深渊。 明月亭,她天天来,夜夜来,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半年,这里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这里是他们情定三生的地方,这里似乎还有他的身影,他的气息,似乎还能听到他舞剑时的呼喝。 等,一个既美丽又残酷的字眼。等时若有期,等他个地老天荒又何妨。等时若无期,百年之后,心灰意冷,无伤无悲,哀莫心死。 枯等,是时间给人最残忍的一种酷刑。 明月亭里,明月扶琴弹得悲凄入迷,弹得地老天荒,弹的悲欢离合,弹得丝丝入扣,弹的是生生世世,弹的生离死别,弹得鬼哭狼嚎,弹得悲天悯地,弹得简直灵魂都要出窍。 她似乎要与那琴融合为一体,正如当初他几乎都要和剑融合在一起。 万籁俱寂,虫鸟不鸣,风不忍吹,草忘了动,水波无漾,只余悲凄琴音,只留孤影空对琴。 窸窸窣窣,天下起了雨,风也变得有悲凉,雨季,本是最容易让人伤感的季节,可她还得痴痴等。 还好,他没有让她等得太久,他说过的一定归来,说过的话,怎能不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只有力的手把一只红灯笼放在明月放琴的案几上,雨夜,灯笼里的火光是那么的显眼,那么的可爱,它给人于希望和温暖。 灯笼外有字:清风,平安,归来,明月。 秦明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是一股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感觉,她骤然回过神来,她的魂魄刚才几乎将要出窍,她停下弹琴的手指,停止了继续悲戚,睁开眼来,于是她便看到了那只红灯笼,看到那个久违了的他。 ——这一刻,我的生生世世回来了。 她一下扑倒到他的怀里,她已经泣不成声,泪水湿了他的衣襟,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他轻抚她柔顺的长发,他抱着她是抱得那么的紧。 亭中有人,有清风,有明月,还有淡淡兰花香。 案上有琴,有剑,有灯笼。 月下有情,有爱,有侠侣。 第26章 金刚霸王拦路 高不可攀的峰壁,有人如壁虎游墙,只见其黑发飘逸,白影闪晃,剑气磅礴,剑雨飘零,而后俱寂。 那人大雁般落下地时刚好站在另一人身旁。 那两人,一个身材挺拔,身后背着一把银白铁剑;一个白衣飘逸,美丽端庄,身后背一把古筝。 清风明月,两人携手而去,从此隐迹江湖。 他们身后三十丈高的峰壁一面,突然咔嚓一声出现裂缝,缝隙间剑气未绝,骤然喷薄而出,壁面上石屑受不住,终于“嘭”地一声炸开,峰壁上赫然出现二十四个铿锵大字: 情至深则无情, 情至浅则无忧。 剑至精则无我, 侠至圣则无名。 ~~~ 时光逐流年,惶惶十六年。 你知道朱雀城吗? 你也许不知道朱雀城但一定知道天香楼!你如果知道朱雀城那一定也是因为天香楼。 天香楼是朱雀城里的青楼,远近闻名,常年都有人千里迢迢来到朱雀城,如朝圣一般虔诚,不为别的,要说只为来这天香楼,还不如说只为来看那一人。 晴,夜月。 偌大一座宫殿似的建筑,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在皎洁的月光下闪耀着光辉。朱漆大门最顶端悬着一块黑色金丝楠木大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天香楼”三个大字。 大门左右镶着一副狂草对联, 上联:佳风佳月,佳人佳地, 下联:痴情痴梦,痴儿痴事。 横批:独恋此间 门外两只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耀着进进出出来往的客人,指引着一个个青年才俊,来与佳人相会,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人未入内,先闻得里面歌舞升平,丝竹乱耳,熙熙攘攘,天花乱坠,有浓郁芬芳飘溢而出,好一块消金地,快活林。 楼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雕栏玉砌,精雕细琢,范金为柱础,极尽奢华。 这里歌舞升平,百花竞媚,春意盎然,香烟袅绕,总给人一种云里雾里梦幻般的感觉,仿佛来到云天之上。 金兽升香,妙体生香,美人个个国色天香,这天香楼不愧是天香楼。 宽阔的正大厅搭建着一个大舞台,不算太高,但能照顾到前前后后每个人的视线,大红色毛毯覆盖舞台,有氲氤云烟弥漫,舞台周边不时还会有绚丽的小烟花绽放,这些都来自一些大匠的手笔,他们的眼光和技艺总那么的前卫。 台下排列着很多整齐的桌椅,围绕在大舞台前,当然越往前面的位置价位越高。 台下是男人们的海洋,一个个拥香抱软,花天酒地,台上是姑娘们的舞台,一个个轻歌曼舞,婀娜多姿。 台下有醉者的呢喃,有上了年纪男人的咳嗽,有年青小伙的甜言蜜语,有穿金戴银富贾的一掷千金,也有自负风流的公子喊着天香楼里最美的姑娘的名字。 当然,这人喊的最美的女子也许在别人眼里是最不养眼的一个,不过,即便天香楼里有最不养眼的女子,那也绝对丑不到哪里去。 天香楼的老鸨葛天香梳着个牡丹头,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正招呼贵客忙得不亦乐乎,她好像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好像也每天都忙得不亦乐乎,谁叫这每天都有迎不尽的客人! 这老鸨的年龄早过三十,但依旧满面春风,穿得花花绿绿的,都说三十岁的女人一枝花,看了她,很多人都信了。 台下仿佛永远只有男人的声音,台上不仅有女子优美清扬的歌声,还有古筝、洞箫、琵琶等乐器的妙音。 一曲完毕,男人们并不吝惜自己的掌声,掌声送走了上一曲也迎来了下一场,大家都满怀期待着,比期待什么都更要有耐心。 因为刚才天香楼的老鸨葛天香自己跳到台上去说了,即将出场的是天香楼的镇楼之宝,这句话就像海啸一般,立刻引发惊天波澜。 顾不上饮酒,顾不上玩骰子,顾不上闲聊,顾不上你推我就卿卿我我,更顾不上春花秋月无病呻吟。 台下早已座无虚席,更多的人则是站着的,静静的等待成了这里唯一的气息,一段美好的等待迟迟不来也许会使人不安和悸动,但这时却不会,因为她即将登场,只要能看看她,等多久很多人都无所谓。 悠扬的丝竹声中,烟雾氤氲中,有人掀开大舞台后的帘幕,有六个妙龄女子欢快地跳跑了出来,她们的脸上带着微笑,一个个的眼睛似乎也在笑,傲人的身材和雪白的肌肤充满了青春与活力。 她们衣着单薄,薄纱轻裹,妙体若隐若现,她们挥动着水袖在台上起舞,活像一只只欢快的彩蝶,她们的的确确都很年轻也很漂亮,可是很明显此时男人们的心思现在并不放在她们的身上,他们似乎还巴不得她们赶紧滚,因为他们有更好的期待。 这时,琵琶滴水般的妙音传来,古筝声缓,六个妙龄女子的舞步也开始放缓,似乎都在酝酿一段高潮。 烟雾弥漫中,大红舞台上的正中央徐徐升起了好大一个粉色花苞,整个儿露出来后,六个妙龄舞女围绕着花苞,双手伸出,掌心朝上,手指上下摇动,似乎要合力摧开这朵花一般。 说来也怪了,这偌大一个花苞在她们的催促下真的在慢慢绽放,缓缓绽放,这是一朵奇大的鲜艳的睡莲,此时完全绽放,栩栩如生,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既惊且奇。 “哇——” 众人突然都忍不住的发出这么一声惊呼。 只见,烟雾袅绕中,莲花间,突然探出一只纤纤玉手,手式惑人。 人们一看到这只玉手就会联想到绝世佳人,这只玉手洁白如瓷,毫无瑕癖,修长而绝美,柔若无骨惹人爱怜。 琵琶古筝之声在慢慢急促,接着莲花间又露出绝世佳人的另一只手,她的这只手衣袖遮挡着佳人的半张绝世芳容,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大眼睛。 ——那是一双可以勾魂摄魄的眼。 隐约中可以看到佳人长发如瀑,众人又忍不住大声呼喊一通,此时谁还坐得住? “铮——”的一声古筝急音,接着睡莲中那个妙人儿整个儿天仙般轻巧跃出。 她小脚玲珑,慢慢地轻移莲步,慢款纤腰,袅袅婷婷,仿佛蜻蜓点水,她双袖张开,面朝大众,绝世容颜终于展现在众人面前。 “妙人儿啊,妙人儿……” “我是多么的爱你,命不要了也要爱你……”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大声呼喊,甚至痛哭流涕,场面万分的激奋。 第27章 桃花树下的风情 只见这妙人儿长得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上天的完美杰作,她面如天桃,婀娜娉婷,腰如弱柳,不足盈盈一握,一双桃花眼,眉目传情,有销魂荡魄之力,惹得蝴蝶发狂蜂也乱,色媚双绝,姊妹行中一时无敌。 她热情似火,媚态如春,秋波一转直教人魂销魄荡,惹得众人体骨俱酥。 群情激奋,呐喊声早已压盖了台上的丝竹声,一群青年才俊聚在一起激动得哇哇大叫,双手狂舞,只为引得美人一个回眸。 此时佳人莞尔一笑,百媚横生,惹得台下的呐喊声更加大了,有些人捶胸顿足,激动得忘乎所以。 有些人竟如小孩子一般一把鼻涕一把泪,很多人更是恨不得冲上台去,虽然这大舞台不算太高,但是有不少看场子的在盯着。 从妙人儿出场到现在,先后已有六个人激动得突然倒地不起,有老头,有少年,都被眼尖的看场子拉走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妙人儿行了个万福,琴音渐响,她拖着单薄的舞裙,一跃而起,向后一扬,长长的水袖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迷醉了众人眼,也迷醉众人的心,无数鲜艳的花瓣缓缓飘散在大红舞台,沁人肺腑的芬芳远远的都有人迷醉。 她在空中打了个旋,伴着漫天花舞,悠悠然飘落而下,销魂荡魄的秋波扫过屏住呼吸的每一个观众,瞬间又有人为之倾倒,真个瘫倒了下去。 她体态曼妙仿若神话,一身轻纱舞裙翩翩起舞,台下男人们的心似乎已然停止了跳动,也顾不上跳动了,魂儿似乎也要出窍,恨不得随她起舞,随她而去。 六位也十分惊艳的妙龄女子此时也只能在旁给她衬托,妙人儿是花,他们勉强为叶。 她就是天香楼镇楼之宝——萧香。 看她,每个人都看她都看直了眼——男人,此时不少男人的身边都伴着女子,尽是百媚千娇,春光乍泄,可是她们身边男人的心早已飞到大舞台上去了,她们虽然有些发嗔,不过看了一眼台上的萧香,她们也就释然了。 佳人长袖漫舞浅唱小曲儿,樱红小嘴小张小合,情深意更长,她的声音也是梦幻般的美妙: “东街长?西街长?似水柔肠万里长。 西湖深?东湖深?一往情深似海深。 海棠花,杜鹃花,梦里无故笑开花。 初升月,梅梢月,金樽只影空对月……” 门槛边站着个少年,一身布衣,普通但是整洁,他不算太高但也不矮,剑眉星目,面部轮廓棱角分明,脸上还带着些许稚气。 他双眼如刀锋般锐利,没有人靠近他,也许没有人喜欢靠近他,他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常人所没有的锐气。 还好这时侯也没人会站在这地方,他们都拼命往里边挤。 他的腰挺得笔直,就像一杆标枪,目光跃过无数人头,他此时也一动不动看着台上,看着那妙龄的绝代佳人,入迷地听她吟唱悦耳的小曲儿。 他也许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这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得那么痴迷,心跳得也比以往要快。 他的左手有力地握着一口四尺七寸的铁剑,剑首拟龙头,剑柄似龙颈,剑镡双飞爪,此剑通体银白。 灯红酒绿下,这把铁剑甚至连银白色的鞘都闪着光泽,似乎在彰显着曾经的辉煌。 少年郎发现天香楼那萧香之美已非词藻所能形容,此天生尤物应当天下无双举世无二吧,他从未见过这等美人! 台上妙人儿轻歌曼舞,轻纱晃动男人的心,婀娜舞姿搅动男人的眼,她几乎勾得走男人的魂,她的一曲小令宛如仙乐,把众人带入仙境,带入地狱也无妨。 台下,才子,富贾,花花公子,自称侠客的江湖人士的喝彩声不绝于耳。 “这妙人儿老子要定了!” 仿佛晴天里的一个霹雳,与现场的和谐气氛极不协调,人们享受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众人如温柔梦中被冷水泼醒。 少年郎也如梦中惊醒,只见一个衣冠楚楚,肤色白哲,容貌俊俏的执扇人突然跃上舞台,他身材颀长,风流倜傥,披肩长发,手执一把画着梅花图的折扇。 他白衣右肩绣着一枝梅花,直延伸到心口,此人正是江湖上最最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一剪梅。 一剪梅,也不知已摧残世间多少名花,享受完后,他会将摧残的花如梅花般遗弃于冬雪寒风中,任其自生自灭,甚至香消玉殒。 他是无情的,采过的花不会再去染指,他是冷酷的,采不上的花他会想办法去毁灭,他是绝情的,对于痴情于他的,他会痛下杀手,他就是这般地不断制造悲剧。 人们一眨眼间已看到一剪梅飘落到萧香身旁,萧香一点也不慌张地站着,她千娇百媚,不惊慌叫也不逃跑,她身旁的舞娘们倒是一下子全都惊叫着跑了个精光,乐器声也早已断绝。 萧香看着一剪梅,好像眼前这个人很有趣一般。 一剪梅也在看着萧香,他早已惊呆,差点被迷得魂飞魄散,心里忖道:“这世间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天下不二,真不愧是当今江湖公认的四大美女之一啊!” 一剪梅遂以最快的手法将这儿每个人心目中的妙人儿——萧香,点了穴道,令其不能动弹、不能呼喊,扛其于肩上,脚尖一点,一跃,衣袂猎猎,越过众人头顶,已向天香楼大门口那边掠去。 江湖上最著名的采花大盗,轻功自然独步天下,众人痛心疾首,惊呼道:“多好的一朵花,就要被摧残啦!” 突然听得“锵”的一声,仿佛龙吟,忽见寒芒一闪,是剑气,快如闪电,接着人们看到了可怕的火花飞溅。 门槛上的少年突然拔剑,挡住了正欲夺门而出的一剪梅,一剑击出,一剪梅执扇一格,剑扇相击时一剪梅心下已是大惊:“这少年郎才多少岁?竟然有如此这般惊人的修为。” 一剪梅遂后退七八步,防其突袭。 少年心下也自吃惊:“原来折扇也可以当兵器使?” 两个人面面相觑,少年郎则多瞧了下他肩上的萧香,瞧着她那诱人的娇躯,白皙的肌肤,乌黑的长发,心道:“那人是在强抢民女喽?” 后面,公子哥们,富贾,江湖侠少们纷纷围了过来,他们年轻的有的正准备要动手,要抢回这绝世美女,容不得让人这般亵渎她,有的已经破口大骂起了这采花大盗。 这时,天香楼里看场子的人也匆匆赶来了,天香楼是藏娇纳艳的地方,聘请些厉害的打手自是很有必要的。 十五个看场子的气势汹汹地围住了一剪梅,他们一个个虎背熊腰,身手都很敏捷,一个个也都义愤填膺,舞刀弄棒的,吆喝着放人。 他们的声音很大,样子也很凶,他们希望采花大盗妥协,他们不想误伤到采花大盗肩上的镇楼之宝。 第28章 大马路上的人头 就在这个时候,人们惊奇的发现一道闪电似的光绕着一剪梅转了一圈。 这不是闪电,是一剪梅的画着梅花的铁骨折扇打开来旋了一个圈,一道凌厉刃气绕了一圈一闪而没。 接着,每个打手都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摸了摸他们的脖颈,因为他们忽然感觉那地方有着一阵冷冽的寒意,就像冬夜里睡梦中突然被人泼了冷水。 于是他们惊讶的看到了手上沾满了鲜血,他们自己的血,接着带着惊讶的表情他们突然一齐倒了下去,十五个看场子的突然就这么倒了下去。 这时,还没反应过来的人们突然又是一阵惊呼,只见一剪梅突然暴射而起,就像一杆射出去的箭,他扛着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萧香就这么众目睽睽之下破窗而出,现场混乱,有些人动作不慢追了过去,却哪里还有一剪梅的踪迹。 人们垂足顿胸诅咒连连,当他们回过神来之时,发现刚才门槛上出手的那个少年郎也消失了,谁也没看到他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 月色朦胧,华灯璀璨。 普通客栈,二楼客房。 红烛、阔床、佳人。 一剪梅端详着躺在床上的萧香,烛光照映着他俊俏的脸庞,他的身材很修长,皮肤白皙胜过多数女子,他站得笔直,衣冠楚楚,一枝红梅自右肩伸展到心口,绣花惟妙惟肖,此时他的身子几乎是一动不动的,只是一双眼睛在闪着光。 他右手轻摇梅花折扇,丝丝微风直撩起他那乌黑的发丝,不得不说他除了是个最臭名昭著的采花大盗外,还是个少有的美男子。 他的目光在床上这个捕猎而来的妙人儿身上游移着,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不厌其烦地看着,缓缓观看,细细品味,仿佛那是他这一生的至宝。 一剪梅自信没有人会追踪到这里来,以他的修为和机警,的确很少人能够追踪得到他。 也是,像他专干那事的,若是每次作案都留下些蜘丝马迹,让人寻上门来,岂不经常好事都要被人破坏? 谁会想到他此时真把天香楼镇楼之宝、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萧香掳到一家普普通通的小客栈,而这客栈离天香楼只隔着两条街。 品味女人也是一门学问,而一剪梅似乎正是这门学问里的大行家,他拈花惹草不计其数,可是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可以像今天眼前这个令他这般——只是欣赏,不忍伤害,不敢亵渎。 要是在平日里寻来的美貌女子,那女子此时岂是这般平静地躺着? “女神,只可仰望,不可亵渎也!”一剪梅竟这般想,这是他生来对女人从未有过的重视。 看着她就像怀着一颗朝圣的心。 萧香虽不能动弹,不能言语,一双媚眼却秋水般眨呀眨呀的,胜过千姿百态,胜过千言万语,她的皮肤就像无暇的冰雪,吹弹可破。 她就这般躺在那里,身材妖娆,一览无余,充满诱惑,美丽不可方物。 看着她可人的脸颊,一尘不染,绝美的身段,满是诱惑,采花大盗一剪梅此时在想:“要是可以与此妙人儿共度一生,要是可以与此佳人结为良缘,我愿用往后的三生三世来换,万劫不复也不悔!”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看好一个女子。 一剪梅爱怜地看着萧香,口中不自禁喃喃念道:“妙人儿呀!妙人儿!” 萧香在听着,她虽被点中了穴道但面部表情还是有的,听了刚才一剪梅呼自己是“妙人儿”,她便笑了,吃吃的笑,浅浅的、就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她连眼睛都在笑,此中含有千娇百媚,万千挑逗,很好看的笑,不怀好意的笑,这是一种媚人的笑,一种蛊惑人心的笑,这笑往往使人不能自拔,永堕无间地狱也不悔。 一剪梅微愣,他看得呆了,三魂七魄似乎都要被勾走,他心痒难耐,浑身精力充沛,但他一直在克制,他眼前这分明是个女神,女神怎可亵渎? 他就这么看了良久,他终于忍不住,她那飘眼微笑,简直就能勾魂摄魄,横波流盼,眉目传情,似有无形套索将一剪梅牢牢困住,要将他拖到近前,一剪梅只觉体骨俱酥不能自已。 他右手仍旧轻搧梅花扇,他双脚已缓缓一步一步走近床沿,立着,更近地端详着这床上的妙人儿,他心中的女神。 萧香朝其秋波一转,一剪梅突然中了她的眼风之毒,他终于把持不住,什么女神?什么神圣不可侵犯?一切统统抛诸脑后吧! “天打雷劈又何妨,万劫不复有何惧?”一剪梅轻道。 一剪梅折扇突然合起,坐在床沿上,更加的接近萧香,于是他闻到了妙人儿令人神魂颠倒的体香,这体香,令他异常的兴奋。 他的嫩白左手伸出,轻抚着萧香梦幻般的脸颊,轻轻抚摸着,很小心,很温柔,这张脸就像真的是吹弹可破一般。萧香秋波晃荡,眉目传情,脸颊绯红,胸脯连绵起伏。 一剪梅感觉自己简直就要疯了,脑袋一片朦胧,只装着这个女子,他修长的手慢慢地滑至萧香的下巴,竟像碰瓷般小心。 这来自大名鼎鼎天香楼的镇楼之宝小嘴微启,不断抛着媚眼,心潮似乎已经开始汹涌,似乎是那狂风暴雨来临前时的前奏。 一剪梅呢喃着:“天打雷劈又如何,万劫不复又怎样,我只要你。” 一剪梅的指尖继续缓缓往下滑,从她雪白的柔颈滑下,轻轻地,柔柔的划过她挺拔的胸脯,缓慢地下移,轻轻地解下了她的腰带,接着拈着她的衣襟,轻轻地、慢慢地掀开一角。 一剪梅突然醉了,陶醉不堪,不能自已,就像喝了百八十斤的陈年烈酒。 也就这时,突然听得“轰”的一声响,客栈本不牢固的大木窗被人破窗而入,那人身形灵动,速度极快,红烛火光却连晃动一下都没有,仿佛这人是鬼魁到来一般。 烛光下,屋里已多了一条细长的黑色人影。 一剪梅一惊,霍然一愣,斜眼往背后一瞥,不禁又气又怒,喝叱道:“你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坏我好事,你知道我现在对你有多恨吗?” 他现在的的确确满腔怒火,恨不得将那闯入者千刀万剐。 萧香也向那个不速之客“坏人好事”的家伙投去了责备的目光,只见那是个少年郎,剑眉星目,脸上轮廓棱角分明,此时,那人也刚好把目光投向萧香,不过马上侧过头去,脸红至耳根。 他站得笔直,活像一杆长枪,手里一把银白铁剑,烛光下闪着光泽。 自小追踪野兽凶禽的训练,他的追踪技术自然是非常高明的,所以他找来了。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一剪梅虽然谨慎,那点伎俩又怎误导得了他? 少年郎不敢再看床上衣衫不整的妙人儿,他只对着一剪梅淡淡地道:“放了这位姑娘吧!” 第29章 明月下的杀阵 一剪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打开折扇轻搧着站了起来,道:“这倒奇了,据我所知阁下与这位姑娘素不相识,你不是她的什么人,她也不是你的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放了她,我看你还是走吧,莫要多管闲事!” 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忌惮这个少年的。 萧香当然不是少年的什么人,他们也不曾相识,未曾谋面,更没说过一句话。 站得如同标枪的少年郎还是挤出一句话来:“他们都说你是采花大盗,强抢女子的那种,不是什么好东西。” 少年忍不住还是看了一眼被点住穴道的萧香,接着道:“我看你还是放了这位姑娘吧,放他回去,否则……” “否则如何?” 一剪梅已经对这个坏他好事的家伙很是不耐烦了,要不是忌惮他剑法惊人可能当时就已经把他击毙。 一剪梅又道:“难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爱多管闲事,不知死活,还是,嘿嘿……” 一剪梅看了一眼萧香,然后盯着少年红红的脸,冷冷地道:“还是你这小子也看上了这江湖上的大美人了?” “是也不是?” 一剪梅双眉一竖,暴喝道。 “这不是闲事,我也知道什么叫死活……” 谁知少年一句话还未解释完,一剪梅人已经忍不住了,他突然跃起蹿出,道:“那你就是看上这女子了,这我可不能饶你。” 半空中一剪梅折扇一挥,一道凌厉刃气凌空向少年激散而去,少年整个身形往后倒跃窜起,闪开他这一击,那道刃气在少年的身下掠过,“咔”的一声,打在墙上,生生划出一道又长又细的深痕来。 一剪梅折扇又划动了两下,两道劲气如同无形的砍刀向少年电闪而去,少年头一低,腰一扭,那两道劲气“咔咔”两声,又在墙上划出两道深痕。 此时一剪梅已经蹿到,他先发制人,步步紧逼,折扇舞得像风车,强攻十几招,招招抢人要害,可见他极是愤怒这种坏人好事之人,何况现在躺着的可是当今江湖公认的四大美女之一。 少年郎只是施展身法,巧妙地一一避开,偶尔还手一两下,却始终未拔出手中银白铁剑。 一剪梅武艺修为自然不弱,两人在这不大宽敞的屋子里游动着,只见屋内烛影极速跳跃,两道黑影仿佛鬼魁在纠缠。 萧香看得是又惊又奇,心道:“那采花大盗果然名不虚传,那无名小少年身手竟也如此了得。” 三百多个回合后,胜败未分,少年还未拔剑,一剪梅心下却暗暗吃惊:“此人当有更好的后手,怎么感觉蹑手蹑脚的?江湖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号高手!” 突然一剪梅跳出圈子,铁扇张开掷出,那铁扇如同一柄扇形大镖般飞旋着向少年蹿去,去势汹汹。 少年知道厉害,收腹避开,铁扇自旋至一剪梅手边,一剪梅抓住扇把,灌注了真力的铁扇又迅速飞向少年的胸脯,气势更加凶猛,少年腰杆往后一折又轻巧避开。 微一趑趄后,突然听得“锵”的一声,仿佛龙吟,少年那把银白铁剑终于出鞘了,他那剑的护手下雕刻着两个篆体字“无我”。 此剑一拔出,小客房内马上充满了森森剑气,逼人的剑气,甚至连红烛的火焰都不安地剧烈颤抖起来。 一剪梅的眼睛亮了,道:“你终于肯拔剑了。” 少年脚踏七星,突然人已经鬼魁一般逼近一剪梅,一剪梅惊骇之时,刷刷刷,少年已经连刺三剑,一剑刺向一剪梅咽喉“人迎穴”,一剑斩向一剪梅腹部“气海穴”,一剑刺向一剪梅“足三里穴”,竟是如此的迅猛和犀利,三剑如同同时发出一般。 一剪梅手持铁扇在间不容发之际手忙脚乱勉力接住这三剑,但觉双手麻痛,虎口欲裂,甚是吃力,额前冒出冷汗,知道不敌此人,迅速后退几步,不料那少年施展高明的步法步步紧逼,狭窄的小屋里,一剪梅能退到哪里去? 少年发出第四剑时,这一剑竟比刚才那三还快,犹如闪电奔雷,一剪梅只见寒芒一闪,剑尖已抵在喉前,他俊俏白皙的脸上突然多了几分苍白。 胜负已分,这场打斗萧香从头看到尾,看得是又惊又奇,不禁思忖道:“世间竟有如此快的剑?这少年究竟是什么人?” “技不如人,死而无憾,小子,你可以动手了!”一剪梅怒气已消,他输的是心服口服。 “好一个死而无憾的采花大盗!” 少年郎接着道:“你似乎比江湖上一些奸险狡诈的小人强得多了。” 一剪梅提高了声音,带着自得,道:“那是。”说着目光斜着投向窗外。 “好,我不杀你了,你马上离开这里,再也别干坏事了。” 少年郎说完剑已入鞘,依然是手法轻巧灵快。 一剪梅今天能捡回一条命不知是该感激还是吃惊,也许两样都有吧!像他这样的人,若是落在别的人手里,十成是要被活活弄死的,如今,这个少年郎竟然这么直接地放了他…… 一剪梅把目光投向少年,少年的目光很坚定,不像是在做作,也不似有什么阴谋。 “你不想成名吗?”一剪梅突然问道。 少年郎道:“成名干什么?” 一剪梅盯着少年,道:“杀了我这江湖第一采花大盗一剪梅,明天整个江湖就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到时候你要多风光就有多风光,数不尽的人都会来巴结你。” 少年郎摇了摇头。 一剪梅还是盯着少年,道:“你不想拥有一大笔的财富吗?据我所知,江湖上肯花大价钱买我这颗项上人头的至少有两百三十五位。” 少年郎还是摇了摇头,这时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非要杀人才可以成名才可以发大财?” 一剪梅突然沉默了,这个问题很新奇,半晌,他才沉声道:“也许……这就是江湖吧!” 他把目光转射向躺在床上被点了穴道的萧香,这时少女向他投去的是不屑且带着嘲讽的眼神。 她喜欢强者,而刚刚一剪梅明明败了,因此她对少年郎另眼相看,她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一剪梅似乎没能从萧香的眼神里读出些什么,他对这女子只有爱怜和不舍。 “这妙人儿……我的女神……”一剪梅不敢多看多想,霍然转身,看向那少年郎,他突然问道:“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张思雨!”少年郎朗声道。 “张思雨……好,很好,我记住你了!” 一剪梅双脚一滑,人已至窗边,脚尖一点,人已在窗外,一句“千里一剪梅,无处不良宵。”如风一般飘荡在夜色凄迷中。 第30章 唐氏四杰献宝 张思雨握剑,站得笔直,双眼也直直盯着床上躺着的妙龄少女,看她青丝如云,面若天桃,琼鼻樱唇,肤白如瓷,看她正对着自己频频微笑,而且此时她衣衫不整。 张思雨轻轻走了过去,内心竟像做贼般心虚,面对这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绝代佳人,少年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得飞快,脸通红得很。 萧香却越看他越觉得可爱,他就像还是个不懂人事的孩子,她对这样的男子别有一番迷念。 她一直在媚笑,勾引男人的那种笑,她一直在抛媚眼,秋波撩人,眉目传情,这方面她好像很拿手,任何男子看了都要被她手到擒来。 面对此情此景,不心动的男人除了大贤至圣外就只有木头人了。 张思雨亦不能自已,只觉浑身发烫,全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劲,萧香的眼神就像无形的套索,将他捆绑,不能离弃,她的笑带着无尽蛊惑,为了她,似乎让人永堕阿鼻地狱也无悔。 她的嘴唇潮湿而惊艳,微微轻启,露出一撇洁白皓齿,这么性感的嘴,看得少年郎心跳加快,恨不得挨过去咬上一咬。 她的脸颊象牙般皎洁精致,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上一口,就连她的一对剪水美眸,都让人想要轻吻一下,她甚至和他一样年轻。 此时张思雨的脑袋瓜里一片混混沌沌,满脑子里似乎只有这个女子。 少年郎缓缓伸出右手,驻于萧香那衣衫不整的胸前,看她那曼妙的曲线,张思雨也曾产生过无限的假想,云里雾里的,萧香眼里依旧充满了挑逗,脸带着媚笑,胸脯起伏有致,她的心在扑通扑通小鹿乱撞。 张思雨的心也在扑通扑通狂跳,不能自已,义无反顾…… “哐——”的一声。 少年郎左手的银白铁剑不知为何突然落地,他都忘了自己左手还握着一把剑,张思雨突然如梦醒转,他一愣,忙侧过脸去,左手捡起地上银白铁剑,右手快速解开了萧香被点住的所有穴道。 他在微微吐纳,浑身上下突然散发出一股气,那气很正、很纯。 他停止了所有的幻想,斩断了一切邪念。 “我是来追击采花大盗以救人的,怎么自己差点也成了采花贼,此女子媚术天下无双,竟然差点着了她的道。”张思雨细思极恐。 然后,然后张思雨果断站起,转身走开,几乎面对着对面的那一堵墙,好像面壁参禅的高僧,他背对着萧香,面无表情地道:“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去吧!” 萧香慢慢起身、站起,她的腿修长,身材妖娆,她本就衣衫不整,站了起来时衣襟突然撇开…… 她失望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些许埋怨,因为她更喜欢眼前这个少年了,对她来说,眼前这少年更加充满吸引力,充满了挑战。 烛光微微晃动,这时一阵不大不小的晚风从窗外吹入,调皮地掀开了站着的萧香本就撇开了的衣襟。 面对惊世佳人,原来风也不正经! 萧香突然默默低下了头,白玉般的双手把衣裙轻轻剥落,动作撩人、销魂,露出里面鲜红的肚兜,肚兜上绣的是“鸳鸯戏水”图。 她曼妙的身段一览无余,她的手伸到腰后,她终于把自己脱得一丝不挂,她连脱衣服的时候都是很好看的,那也是一种美。 风突然变得正经了,也许是被这女子惊呆了,蜡烛光芒柔和得一晃不晃,似乎这晚风和火焰也被这白玉雕成般的女子迷惑住。 这时,萧香才缓缓抬起了头,面若天桃,眉目撩人,她嘴角轻启,用一种极具挑逗性的声音道:“公子,我穿好衣服了。” 要是平常人,早就转过身去,萧香却看到那少年挺拔的背影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大山屹立在那,风雨不动。 少年目光依旧投在地上的投影上,黑色的影子,销魂的脱衣手法,萧香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虽然看到的只是黑色的影子,赤着的萧香就连映在地上的黑影都有着极大的引诱力。 看见张思雨木头人般一动不动,也不转过头来看看,也没说一句话,萧香正暗自奇怪,寻思这人怎么回事。 目光四处搜索间,接着她就注意到了地上的黑影了,此时地上正斜斜立着两个清晰人影,一个是张思雨的,一个正是萧香自己,地上的黑影把她的身材倒映得凹凸有致,淋漓尽致。 “原来他什么都看到了,什么都知道了,可是他为什么还是不心动?” 从来没有哪个男子这般背对着她,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不为她倾倒,见过她的男子没有一个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萧香突然赤着脚丫,光着身子,蜻蜓点水般向张思雨跑了过去。 张思雨地上的影子看得清楚,诧异间,不知所措间,萧香已经从背后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少年,这和天香楼里那些来来往往花花公子们截然不同的少年,她反倒被他所迷惑? 张思雨一动不动,好像也不敢动了,不想动了,那感觉就是:似乎融化于柔情蜜意中,好不快活,似乎漂浮于云天之上,好不痛快,他甚至已经听到萧香在他耳边轻轻喘气。 张思雨但觉浑身说不出的舒服,床就在不远处,这个时候,只有木头人才会一直站着…… 她的身上有香味,一种撩人的香味,这种幽香最容易让人产生最原始的冲动…… 张思雨突然挣脱萧香的温软怀抱,同时面望向窗外,望向那凄迷的夜晚,似乎要一目千里,他的身躯依旧笔直如铁柱,手握一把四尺七寸铁剑,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纯正的气。 萧香的脸色变了,变得苍白,她嘶声道:“从来没有哪个男人会这样待我,难道我还不够有吸引力,不够漂亮吗?张思雨,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 萧香越想心里越是火,她转身,美丽的大眼瞪着窗边那个少年,似要迸出火花来,满眼怨愤。 “姑娘的容貌,已经完美得无可挑剔,举世无双!” 张思雨不可否认萧香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美的女人,那种美,无以伦比。 “那你还躲我干什么?”萧香带着愁容问道。 “我……我不喜欢你这样……” “虚伪,你们男人都虚伪……” 萧香慢慢蹲下,一件件捡起衣裙,穿了起来,穿得很整齐但也很勉强,面上仍带着哀怨的愁容。 她那幽怨的愁容和蹙眉,见了直教人不忍、直教人生怜、直教人心碎。 第31章 魔煞红影 望着那少年直挺挺的背,萧香突然冷笑一声蹿出,身手居然很敏捷。 她右手抓住前方的四方桌板,一张几十斤重的硬木四方桌板竟被她小鸡般轻易抓起。 原来这看似弱质纤纤的女子功夫居然不弱,力气也不小。 桌上红烛掉在地上,倒插,熄灭了,小屋里瞬间一片黑暗, 四方桌板带着风声抡向张思雨,风中夹杂着一个女子的满腔怒火。 突然,黑暗里“锵”的一声响,犹如龙吟,萧香大骇,知道这少年已经拔剑了,她不敢冒然靠近,晓得张思雨的方位,于是顺势抛出桌板,然后身体向后跃开。 “嘭”地一声,一道剑气把偌大一张四方桌劈成整整齐齐的两个半,那两半猛然向两边散开掉在地上。 萧香的脚尚未来得及着地已经感觉到有一鬼魁般的身影突然逼近了自己,她感觉到了一股男人的气息,心下不禁一动,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剑气逼人的凉意,心下突然转寒。 那剑气逼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不能动弹,她感觉得到脖颈间渗透着丝丝凉意。 萧香终于不再说一句话,也不敢再动一下了。 怨怒归怨怒,性命还是比较要紧的。 黑暗中,他们离得是那么的近,身体几乎贴着对方,他们的年龄相仿,青春充满活力,张思雨嗅着身前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幽香,那是一种使人迷醉的香,他甚至清晰地听到了萧香那魅惑人心的微喘。 这样的夜,这样的境,很难让人不冲动的。 张思雨突然收剑归鞘,二话不说,一个箭步,人突然跃出窗外…… 萧香一个箭步赶至窗边,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余空洞洞的夜色,她朝着窗外大声嘶吼:“张思雨,你不是人……” 然后她大笑了起来,谁也不知道她这笑的含义。 张思雨也听到了背后那女子的笑声,他什么也没听到。 ~~~ 太阳已经下山一半,最后窥视着这片苍茫大地,天边夕阳红得正灿烂,守望着满天归巢的飞鸟。 飞鸟也有家,有窝,有温暖。 少年,握剑,挺胸向郊区一座废弃的破庙走去,此时夜色已经昏暗。 他的腰一直都是那么的直,好像一根擎天的柱子般永不弯曲,他的步伐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稳健,立波澜而不惊。 这是下山第二天了,在这新环境,他无亲无故,无依无靠,仿佛在流浪漂泊,他现在正是在流浪漂泊,他所带的银两并不少,是他母亲给的,做母亲的是不是都最怕自己的孩子挨饿、受苦? 银子几乎没发,他不懂得大鱼大肉,他只要能吃饱就行了,以前在深山里他就是靠打野兽和种地填饱肚子的,所以他懂得食物的来之不易,就算来的容易也莫要浪费。可惜明白这道理的人不会太多,有的人穷困潦倒时节俭得要命,一旦大富大贵便穷奢极欲。 阴暗废弃的破庙,牌匾上的字迹已不可辨,放眼看去,里面四处布满了灰网,地面被厚厚的灰尘所掩盖,有些地方还长有小草,破庙有一面墙塌了一小半,长满杂草,还有一面墙不知何年何月被火烧得一片黑压压,只是不知为何当时没有焚去整个的庙? 正面供奉的威武凛凛的大神还在,只是此时神像也被蒙上了厚厚的灰尘,身上不少地方都纠结着蜘蛛网,不知是不是他的神力起了作用,墙塌火烧都伤不着他? 夜色里,大神依稀可辨的威严尊容下,是否一直都是冷眼看人间恩怨的? 少年推开虚掩着的庙门,缓缓走入庙内,“咿呀”一声,残破的庙门自动合了起来。 张思雨扫了一眼这阴暗的破庙,他的眼睛明亮,耳朵灵敏,盯着面前最阴暗处的神像,眼中异色一闪而没。 庙里很阴暗,他的脚步很轻很轻,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他鞋子着地的声音。 他这是不想惊动大神?还是怕大神会惊动了他? 夜更黑了,少年拂去地上灰尘,就握剑盘膝而坐于地上,背靠柱子,剑横在双膝上,腰还是挺得笔直,他双手握着剑,双目下垂,动也不动竟过了大半个时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也是一尊雕像。 这时,月光从破陋的窗户和门缝撒下,庙里的一切虽依稀可辨却还是很模糊,尤其是神案那边,漆黑一片。 破庙外,夜空中忽然传来乌鸦的叫声,“呀呀呀呀!”别人都说乌鸦的叫声悲凄,不吉。 突然,神像之下的神案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片黑暗的神案那边突然惊恐万状地跑出来一个粉衣女子,她惊恐万状地跑向张思雨,眼角却观察着身后,好像背后随时都会有人砍她一刀似的,她口中失声叫道:“公子……公子……救救我……” 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破庙里,漆黑一片的神像那边,毫无预兆的突然冒出一个女子惊恐万状地跑来,张思雨也感到有点诧异。 也就这时,两道劲风从神像背后左右疾驶而出,途经窗下时化作两道在黑暗里极其耀眼的寒光,那是窗下月光的作用,寒芒一闪,照在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与此同时两道劲风飞向少年的胸前,少年似已熟睡,闭着双眼,一动不动,竟真如雕像一般。 突闻“锵”的一声,仿若龙吟,一道凌厉剑气一闪而寂,黑暗中迸跳出几点火花,击向张思雨的那两物便向神像左右疾驶返回,去时竟比来时还要快。 “哪来的两只大老鼠躲在神像背后鬼鬼祟祟,难道不怕神明降罪吗?”张思雨已睁开他的清澈大眼,目光如电。 有些人似乎睡着时比清醒的人更要清醒得很。 神像背后随后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莫非真是老鼠? 张思雨一抬头看到了刚才跑到他身前的女子,此女正值碧玉芳华,身着桃红色衣裳,五官清秀,冰雪肌肤,一头秀发又长又直,下巴往里处有颗小小的黑痣,这颗痣是张思雨盘膝而坐抬起头来方能看得到的,美中不足的是此时此刻这女子的脸上充满了惊恐之色! 张思雨已经站了起来,忍不住关心道:“姑娘,怎么了?” 那女子道:“小女子俞兰馨……” 说到这里她突然因为害怕而紧紧抓住张思雨的手,另一只手指着漆黑一片的神案那边,心有余悸道:“那边……公子我们快走……” 说到越后面她的声音越低,她已经无暇解释,拉着张思雨的手只想速速离开这里,显然在那里她遇上了什么大恐怖之事。 第32章 魔煞金面(上) “小丫头,你还想跑到哪里去啊?” 突然传来怪声怪气一句话,话声甫毕,黑暗处,神像左右各走出一个身长五尺,狰狞好似狻猊的汉子来,两人须发乱蓬蓬,衣领尽敞开,露出浓密的胸毛。 两人双手各持有一把巨大的短柄板斧,斧身黝黑,斧刃白光闪闪,刚才袭击张思雨的正是这两个人、这两把巨斧。 两人长相体形酷似,竟是孪生兄弟,两兄弟一个一身黑色劲装,名叫屠黑,一个一身白色劲装,名叫屠白,正是魔煞王朝天杀帮里的“黑白双杀”,平日里专接些杀人的任务。 天杀帮与天刀门、天毒教、天机阁并列魔煞四大门派。 这两人个子虽不高,但力大无穷,武艺也精,两对笨重的板斧抡起来仿佛落雪缤纷,令不少江湖人士望而生畏。 黑白双杀“嘿嘿”地盯着张思雨的脸笑着,就像看着什么有趣的事物,那屠白指着张思雨的鼻子道:“我俩兄弟好不容易抓了个漂亮妞,正在讨论谁先谁后,你小子突然闯进来干嘛?” 张思雨诧异,问道:“你们躲我干嘛?” 屠黑脱口而道:“我们不小心看到你往庙这边走来还以为来了个讨命的,能不躲起来嘛……” 说到这,屠黑突然一拍自己脑袋骂道:“哎呀,你这臭小子,死到临头还敢多问……” “黑白双杀”不但嗜杀,而且好色,日落时分,两人掳了个少女便往破庙里去,两人正为谁先谁后争得不可开交,互不相让时,突然瞧见有人往破庙这边走来,吓得他们还以为是大对头追杀过来了。 想来敢只身追杀他们的肯定是个厉害角色,吓得他们隐掉地上鞋印,点了那女子穴道抓着她赶忙躲到神像身后,动也不敢动下,哼都不敢哼一声。 黑暗中,他们看不清楚张思雨的面孔,“黑白双杀”但见进庙者盯着神像这边,也就是他们的藏身之处看了一会,然后有恃无恐地盘膝坐下来闭目养神,一副绝世高手有恃无恐的作风,更是骇得他们确信此人应该是属于江湖上那种孤僻、冷傲、武功专走偏锋却又奇高,且十分凶残的那种人。 他们觉得这种人简直就是变态啊,哪里敢惹? 这黑白双杀两兄弟胆小多疑,只骇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不想半个多时辰后,那姑娘穴道自动解开,挣脱着跑了出去,黑白双杀知道藏身估计要败露,又岂肯让烤熟了的鸭子白白飞走。 他们甩飞手中板斧偷袭张思雨,不想张思雨一剑便震开了他们的四斧,这令他们悚然,最终两人一使眼色,知道躲着也没了意义,便仗着胆子走了出来。 俞兰馨看见黑白双杀,更是满脸惊容,拉着张思雨的手,惊慌道:“公子,我们快走吧!他们,他们可怕得很!” 张思雨好像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俞兰馨,道:“姑娘,我姓张,名思雨……” 起初“黑白双杀”对张思雨喝叱,表面威风,其实内心是充满戒备的,此时张思雨突然感觉到了气氛有点不一样。 “黑白双杀”四只铜铃大眼不知何时开始,一直盯着他手里的银白铁剑不放,目光如炬,仿佛此时他们对这把剑更感兴趣也更畏惧。 少年不觉握紧手中铁剑,行了个礼,明知故问道:“两位在看什么?” “看剑。” 语出屠黑,声音干涩,回答也干脆。 屠白突然斥问道:“这把剑叫‘风月’,小子,你上哪偷来的?” 两人认为张思雨毕竟太过年轻,应该不会是个棘手的威胁,想来自己刚才太过草木皆兵大惊小怪了,于是便真的对这少年郎不客气起来,他们兄弟俩的性情本就十分的怪异。 张思雨冷然道:“偷,上哪去偷?偷谁的?你们能告诉我吗?” 屠白道:“这把‘风月’是当年张清风的兵器,如何落入你手?” 张思雨正欲回答,屠白也正思量这少年与这口宝剑有什么关系,谁知这屠黑脾性暴躁如雷,竟突然大喝一声:“快说,别吞吞吐吐的,不然让你尝尝大爷双斧的厉害。” 说完这句话他已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两把板斧抡起来便向张思雨脑袋挥下,这两斧袭到,力大无比,威力惊人,有劈金裂石之势,像他这样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人能在江湖上混这么久而不死还真是奇迹了。 张思雨只是站着不动,双斧齐齐劈到时,他左手从俞兰馨手中抽出,突闻“锵”的一声,仿佛龙吟,那把银白色的铁剑又已出鞘,一道白光化作一条美丽的弧线。 “铿——”的一声,一剑破二斧,这一剑拦得是又快又猛又妙,屠黑猛觉双手一麻,双斧差点把持不住,双脚不自觉倒退了五六步。 这么多年来他哪受过这等大亏,当真以为是刚才自己不小心让这小子讨了便宜了。 他胡乱骂了一通,双斧一翻,又举斧劈向少年郎,他发誓这次要小心应战,活剥了这小子。 俞兰馨看张思雨只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脸色吓得苍白,甚是担忧,急道:“公子,小心……” 旁观者清,屠白站在一旁看得清楚,刚才张思雨那一剑显然不是寻常人所能发出的,这少年修为不浅啊!这剑哪来的?这又是谁家孩子? 屠白不知道,于是屠白想试试这少年的功夫来路,看能不能找出点线索,同时他也很想试探试探这少年人的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屠白双板斧一翻,寒光一闪,怪声怪气道:“爷爷来啦!” 话未毕,人已冲杀了过去,一斧劈向少年面门,一斧随后斩向少年腰间。 两人四斧,霍霍而来,风声呼呼,张思雨顿时感到压力不小,他第一次下山,与素不认识的江湖人交手毕竟经验不多。 看着少年已显狼狈,屠白脸上现出一抹狞笑,因为他想起了两天前他兄弟两人的战绩: 那夜,他兄弟二人半夜杀入邓斌家,把人家从温床上拉了下来,硬要和人比武,其实真实目的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黑白双杀”两人四斧配合得密不透风,攻守自如,招招直取邓斌要害。 那邓斌手持双戟,左手戟重七百三十六斤,右手戟重八百斤,拿得起这等兵器的修为自然不错。 三人斧来戟往拆了五十六回合后,邓斌已然体力不支,越战越被动,终于“黑白双杀”一招“黑虎掏心”把邓斌心窝活生生开了个大洞。 两人摘下邓斌人头然后扬长而去,去时高声喊道:“双戟邓斌不过如此啊!我俩既能赚钱又能杀人,今晚真是痛快呀!” 从此这“黑白双杀”更是自信这世上不超五人可以在他们四斧合击之下游走五十六回,他们觉得今晚这年轻人死定了。 第33章 魔煞金面(下) “无情子”捋着长须,一双眼睛仿佛鹰隼的眼一般犀利,他上上下下打量着“黑白双杀”两兄弟,好像要找出一朵花来,他突然开口,奇道:“他们身上顶多也就一副臭皮囊,四柄破铜铁,哪有什么宝贝?” 多情子和无情子一同注视着黑白双杀,那两双眼睛就像隼的眼睛一般,“黑白双杀”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脚早已冰冷,从头凉到脚,他们都感觉自己就像猪圈里最肥的那头猪,此时被屠夫给盯上了。 “多情子”皮笑肉不笑,语气神秘地说道:“这个宝贝不也正是你想要得到的吗?” “无情子”一听,略微思索了片刻,他这才突然恍然大悟,脸现喜色,连声道:“是是是,这确实是个好宝贝啊!兄弟,这宝贝咱要定了。” “他们果真是两兄弟啊!”张思雨和俞兰馨心里所思所想不谋而合,他们心下各自嘀咕道:“这黑白双杀一身劲装,四面板斧不算什么宝贝,难道他们怀里藏有什么稀世珍宝不成?” “黑白双杀”走,怕这两个怪人突然发难,不走,站在这里心跳越来越快,心里总觉得不安,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恨今天哪里不跑怎么偏偏跑到这破庙里来,以致碰到这么一大串晦气的事。 屠黑屠白呆呆地愣着,不敢动弹,心思:“我俩兄弟只管杀人收钱,身上就这么点银两,能有什么宝贝?” 两人越来越不安,就像大祸即将临头一般,自己却一头雾水,眼皮抖动,终于仗起胆来齐声问道:“我们身上有什么宝贝?” “多情子”脸色转冷,突然冷“哼”一声,屠白屠黑两人的脸突然同时极度扭曲,仿佛突然见到了死神一般的极度惊恐,他们野兽般嚎叫道:“你们是……” 突然听得两声“噗,噗”之后,这屠黑屠白两人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原来这孔方孔圆两兄弟掷铜钱也掷出名堂来,两枚铜钱不仅将屠黑屠白两人贯颅而过,前额进,后脑出,铜板力道未消,竟还稳稳地钉入了对面的墙壁上,直透壁外,留下两条通透的细孔。 他们两人的动作如出一辙,迅如闪电,杀“黑白双杀”那只是抬手间的事,竟没有人看清他们是如何同时发出铜币的,也不知他们手上如何突然就多出两枚铜钱。 “黑白双杀”轰然倒下,“哐当哐当”,四面巨大板斧也随主人一齐倒下,再也一动不动,兄弟两人四只铜铃大眼还舍不得闭起,似乎还在惊恐地瞪视着多情子和无情子,眼睛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逬跳出来,两人的印堂处鲜血这时才突然狂涌而出。 俞兰馨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将脸埋进了张思雨的怀里,这碧玉芳华的女子被这等场面吓得不轻,在少年郎的怀里瑟瑟发抖,犹如受惊的小鹿。 于是,张思雨突然闻到了淡淡的兰花香。 这样的死相,这样的一汪鲜血,在这样的夜里,这样的破庙里,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让人心生恐怖。 “他们身上的宝贝就是命!” 月光半泄,多情子背负着双手,盯着神庙里阴暗的大神意味深长地道。 也不知他这是在说给张思雨和俞兰馨听还是在说给死去的“黑白双杀”听,又或许他只是在对那看不大清楚的大神讲话。 生命岂不也是宝贝,很多人等到要失去时才惊觉这也是宝贝,尊贵的宝贝,命不多不少,一人一条,这点上苍是何等的公平。 但,这宝贝却时常要被人豪夺,特别是行走江湖之人。 黑白双杀终于还是被人杀了。 张思雨一手搂着俞兰馨,他也不忍再看那潺潺溢出的鲜血,他突然闻到空气中夹杂着血腥气,混着老庙腐朽的气味,他突然感到一阵恶心,一切都很恶心。 少年郎突然推开怀中温柔女子,弯下腰来几乎要吐了出来,接着他真的吐出来了,吐了一地,脸色变得惨白。 俞兰馨递过来一块细软手帕,这手帕洁白无瑕,角落里绣着一株兰花,花开三朵,很是漂亮,还带着淡淡的兰花香。 张思雨首先闻得花香,然后才看到那手帕,看向那碧玉芳华的少女,少年郎摇了摇头,他弯着腰,胃里还很不舒服。 俞兰馨攥着小手帕,警惕地看了那“多情子”和“无情子”一眼,心里揣揣道:“这两人实在是太奇怪,太可怕了……” 这时,那“多情子”面带笑容地走了过来,眼睛闪着精光,俞兰馨不觉手握紧了张思雨的一条胳膊,这也是在提醒他,怕他只顾着弯腰呕吐,万一这孔方孔圆突然起了杀心怎么办? “多情子”只是朝着俞兰馨微微一笑,好像叫她别紧张,然后拍了拍张思雨的肩,笑道:“小伙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在这世上,死人是常有的事,行走江湖,死人更是屡见不鲜啊!这‘黑白双杀’是专门做杀人买卖的,为钱而生,被钱打死,我想他们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含笑了。” “无情子”也跟着说道:“当今江湖,恶多侠少,再也看不到当年张清风张大侠的侠影了,少侠枉有一身好本事,如若不斩奸除恶,岂不负了你手中这把‘风月’宝剑。” “多情子”目光盯着张思雨手中那把四尺七寸的银白铁剑。 张思雨仍旧弯着腰,此时他上身微微一颤,心里吃惊:“这两人怎么知道得这么多?” “多情子”走回原来的地方,和“无情子”对视了一下,两人突然同时走向“黑白双杀”的尸体,掌心朝下,运功一吸,一人提起一具尸体,就连那四把大板斧都被他们吸起,严严实实地吸在“黑白双杀”的身下。 就连地上的血迹也突然都腾空飞起,胡乱地吸附到黑白双杀衣服上,接着孔方孔圆提着“黑白双杀”的尸体就往庙门口走去,此时刚黑白双杀所躺的地面一尘不染,滴血全无。 “咿呀”一声,门自动打开又自动关闭了,当张思雨抬起头来时,那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俞兰馨惊讶地看着那“无情子”和“多情子”的所为和消失,这时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只觉他们太怪异了,完全不能以常理度之。 在这边郊阴暗的破庙里,少年似乎又吐了起来…… 一整夜,都是一个叫做俞兰馨的女子在照顾他。 第34章 魔煞白镜(上) 翌日清晨,张思雨与俞兰馨同行于早上的街道,这是他下山的第三天,他要送这位女子回家。 这里是朱雀城,街上熙熙攘攘,路的两边店铺都已开始营业,好不热闹。 大街上,张思雨与俞兰馨径直地走着,路边,早晨卖包子馒头的已经开始在吆喝了: “包子馒头,刚出笼的包子馒头……” “走,我们去吃点东西。”张思雨提议道。 俞兰馨有点尴尬,羞赧着脸,道:“我没带银两……” 张思雨一把拉住这女子扣在一起的双手,走到早点店的门口,看向俞兰馨,道:“要吃什么随便挑。” 店老板一看来顾客了,马上热情地打开热气腾腾的蒸笼盖,介绍道:“这里有馒头、红糖馒头、肉包、菜包、香菇包……” “老板,给我一个馒头一个菜包吧!”俞兰馨指着那男拳般大小的馒头包子说道。 “你吃这么少?”张思雨看向俞兰馨,疑惑道。 少女“嗯……”了一声。 “老板,再多来三个馒头三个面包,外加两碗地瓜粥,我们要在这边吃!”张思雨边说边掏铜板。 “好嘞,公子一共八文钱!” “好。” 店门口早晨阴凉,摆着几张小桌小椅,有几张已经有人坐了,都是些赶早的人。张思雨和俞兰馨便找了个没人的位置坐下来,不一会,温热不烫的大碗地瓜粥和香喷喷的包子馒头便摆上桌了。 “多出来的一个包子和馒头是特地多给你点的。”看到俞兰馨吃完那一个包子一个馒头,张思雨指着盘子里剩下的一个包子一个馒头道。 “啊,我真吃不下了……”俞兰馨睁着大眼睛说道:“你吃吧,可别浪费了。” 张思雨执拗不过,那一个馒头一个包子只好自己消灭,他嘴里啃着馒头,心道:“女孩子都这么不能吃吗?” 两人吃完早点便继续赶路,此时柔和的日光刚好普照大地。 街头,人来人往处,有一虎背熊腰,面圆耳大,眼若铜铃的七尺男儿,他光着脑袋,袒露胸脯,挎着腰刀,走在大街上是大摇大摆神气十足的,浑然螃蟹走相。 走到卖馒头包子的小店,这大汉伸出厚大的手掌,随手抓了几个肉包就走,馒头包子店的老板只是看着那人的背影干瞪眼。 走至水果摊位,这大汉手中的肉包也吃完了,此刻他在打量着框框里的香蕉苹果梨。 摊主看到那人来首先是一愣,而后挤出了笑脸。 大汉很快的从框子里捧起了个大西瓜,盯着那摊主,摊主忙摆了摆手,讪笑道:“不用钱,不用钱,这是孝敬您的。” 大汉鼻孔里“哼”了一声,道:“你还算懂事!” 大汉捧着颗大西瓜,他刚走出两步,突然就不走了,而且手中西瓜落下地来砸了个稀烂,此时他的一双铜铃大眼直勾勾地盯着街那边的一个少年,盯着他手里的那把银白色铁剑,他揉揉眼,好像怀疑自己看错又好像要看个清楚,那把剑深深吸引了他,他终于还是认出了那把剑。 闹市中那人突然暴喝一声,仿佛晴天里的一个惊雷,他爆去外衫,赤着上身,肌肉如同盘虬般纠缠,胸肌健硕发达,腹肌分明如同沟壑,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就像小山,他全身肌肉简直就是钢铁铸就一般,表面上竟真有一层金属质感的锃亮。 他气势汹汹冲了起来,向街那头的张思雨冲去,气势竟仿佛猛虎出笼一般,已是来不及躲闪的几个行人被他撞得都飞了起来,有的掉在屋檐上,有的摔到大石上,有的扑倒在地上。 大街上一下子全乱了样,一时间骨碎声,杂物破碎声,惊叫声连成一片,挡路吓呆了愣着的人也要被他大手往天灵盖上一摸,天灵盖就塌了。 他真如人群中突然出笼的饿虎,一路碾压而来,俞兰馨“啊”的一声,手捂着嘴,大惊失色,惊慌后退,张思雨站出将其护在身后。 那如发怒猛虎般的壮汉从十几丈外跑到少年面前,速度很急很快,整个过程死了八个人,残废五个人,重伤十余个。 刚站稳脚,他盯着少年郎手里那把剑,他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把剑哪来的?” 少年并不马上回答他这个问题,他万分厌恶眼前这个人,反问道:“你是谁?为何如此凶狂,草菅人命,你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壮汉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像一只大蚂蚁在他脚下爬来爬去,让他痒得大笑,他睨视张思雨,笑着回答道:“我是谁?我就是铁金刚,就是那个专门杀好人的好人,爱杀手无寸铁平凡人的好人。” 接着他对着满街围观而来的百姓一吼,那声音仿佛虎啸一般,然后朝着他们喝道:“你们说我铁金刚是不是好人?” 引来的是惊恐的目光却不是愤怒的目光,有的人竟还小声道:“好人,好人!” 这里谁人不知铁金刚一身横练,爱捉活人练功,一指掐进人脑,一掌轻易拍死人,是远近闻名臭名昭著的街霸,一身横练“金刚霸王甲”无甲胜有甲,全身上下刀枪不入,听说他曾受到过魔煞高手的亲自指点。 张思雨举起手中四尺七寸银白铁剑,道:“此剑乃家父所赠。” 铁金刚铜铃大眼盯着张思雨,道:“你老子是谁?” “张清风!”张思雨回答道。 铁金刚脸上横肉一颤,惊道:“什么,你爸是张清风?” 少年郎点了点头。 铁金刚适才已经确定这把剑就是“风月”铁剑,他曾受过魔煞高手的指点,一身横练近乎圆满,那魔煞高手曾对他说过张清风独闯魔煞城的往事,他说他此生最大的屈辱便是败给了张清风。 铁金刚一眼就认出了张思雨手中的银白铁剑很像当年那人所描述的“风月”铁剑,于是拦住张思雨询问,不想这少年郎竟是张清风的儿子。 铁金刚盯着张思雨手中平举着的铁剑,铜铃大眼看来看去只觉眼前那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剑长四尺七寸,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凝视着张思雨,只觉眼前之人还算眉清目秀,脸上还隐约带着些许的稚气,他看得出眼前之人只是个刚入世的少年,铁金刚于是便想要为那位曾经指点过他的魔煞高手出口恶气,干掉张思雨。 他是街霸,远近闻名,臭名昭著,人人畏惧,杀人那自是说杀便杀的。 铁金刚虎目瞪视着张思雨,他二话不说,突然狂吼一声,犹如虎啸,一记“金刚霸王拳”向张思雨面门砸来。 张思雨揽住俞兰馨盈盈一握的腰,脚尖一点,带其往后轻轻一跃,已是退到四五丈外,铁金刚一拳打了个空,那拳风直把丈外一棵碗口粗的树拦腰击断,围观众人一阵哗然,连连后退三四丈。 张思雨心道:“这人莫非脑子有毛病?草菅人命不说,脾气还暴得很,真是莫名其妙,要不是对这人有所戒备,刚才那一拳被打中岂不白白枉死?” 少年也不问他为何对自己出手,便一下拔出手中风月铁剑,俞兰馨一看他拔剑,脸色陡然一变,抓住张思雨的衣袖,摇了摇头,关心之情不言而喻。 张思雨看着她眼,轻声道:“没事,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张思雨走向前去,那壮汉也正龙行虎步走来,张思雨驻足,剑指铁金刚,道:“兄台,请亮兵器!” 铁金刚虎背熊腰,古铜色的皮肤泛着光泽,他大眼瞪着张思雨,甚是倨傲与不屑,冷笑道:“我用铁拳你用剑,我的铁拳是利器,也可以杀人,没什么不公平的。” 张思雨盯着铁金刚腰上挎着的鎏金虎头腰刀,道:“你有腰刀……” “你敢质疑我的拳头?” 铁金刚暴怒,他又抡起他那砂锅般大的铁拳击向张思雨,张思雨知道对方一身横练,着实不好对付,却也不肯退却。 这是张思雨下山以来第三次与陌生人交手,而且这铁金刚比那破庙里的两个黑白双杀加起来还要厉害得多,少年心里难免有些激动也带着慌张,激动的是年轻人难免的血气方刚争强好胜,慌张的是不知为何脑海中那些武学突然一片模糊。 张思雨连连闪避,跃到一旁,那铁金刚暴喝一声,又已经冲来,张思雨足尖轻点,意守涌泉,眼向前看,嘴鼻吸气,双手一挥,同时身体阴面将下丹田之气引升华盖,身之阳面以意念将足下气提升,气走足三里再上督脉。并将意气驻于大椎穴和华盖穴。收缩前后阴,闭会**。 张思雨足如流星,突然就窜到了铁金刚的面前,那铁金刚登时骇得目瞪口呆当场愣住,他哪里见过这么高明的身法。 其实张思雨已经够慢了,窜到铁金刚的过程中他还回思了一些运功法诀,虽然这些诀窍他已经烂熟于心运用自如,只是不知为何突然有些迟钝。 张思雨也知道自己速度慢了,不想却已经把围观的群众惊得目瞪口呆,老百姓们一个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只觉那少年郎刚才那身法简直快如鬼魁。 铁金刚缓过神来,一拳向张思雨胸口打去,张思雨身形鬼魁般一闪,避开铁拳,他不敢迟疑,欲速战速决,他剑出如电,一剑竟然已经轻而易举就刺到了铁金刚的琵琶骨部位,那不是人体的要害,张思雨剑尖直刺,竟然仿佛是刺在铁板上,不能刺入半分,更没能刺伤铁金刚一点皮肉。 张思雨心下暗惊,接着又是“当当”两声,张思雨剑锋击斫铁金刚,竟仿佛刺中金铁一般,张思雨心下骇然:“这大块头能把硬气功练到这等地步当真了不起。”心里又联想到江湖上卧虎藏龙之辈肯定比比皆是,心下提醒自己接下来行走江湖还真需处处当心。 铁金刚虽然惊骇张思雨的速度不可思议,看他风月铁剑伤也不了自己半分,不禁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道:“我这‘金刚霸王甲’是刀枪不入的,小子,还不拿命来!” 说着一对铁掌拍蚊子般向张思雨脑袋瓜拍去,这让围观的群众一阵心惊肉跳,他们都是见识过铁金刚横练功的厉害的,拍人脑袋瓜对于铁金刚来说还不就像拍西瓜一样吗? 第35章 魔煞白镜(下) 张思雨脑袋瓜可不是西瓜能让人乱拍的,他收剑后退两步,道:“好厉害的硬气功啊,我不得不使出绝招了!” 铁金刚不信这少年的绝技破得了他的“金刚霸王甲”,他一脸得意,勾着手指,道:“你来,你来!” 突然只见寒光千闪万闪,仿佛雪花漫天飞舞一般,张思雨手中那把铁剑竟有千万种变化,剑光熠熠,铁金刚突然愣住,面对这流星剑雨一般的剑法,他竟无丝毫还手之力,但他并不恐惧,因为他自信他的“金刚霸王甲”硬功刀枪不入,一个少年郎的修行不可能攻破。 张思雨身形鬼魁般游走,剑声呼啸不绝,剑芒闪闪,风月剑瞬间刺中铁金刚要害三十六处,只闻“当当当当”不绝于耳,铁金刚一身横练,毫发无损。 张思雨心下一凛,手中快剑又刺他人体要害穴一百零八处,无奈这铁金刚果真一身钢甲,人如其名,最后张思雨剑身反而“铿”的一声被弹了开来。 这回铁金刚更加得意了,看着面前吃惊的少年,说道:“我铁金刚一身横练,刀枪不入,你能奈我何?”遂抡起铁拳向张思雨耳根打去。 张思雨曲腰避开,铁金刚拳打脚踢,拳脚极是凌厉,近一点的摊子都被他劲气扫得一片狼藉,铁金刚的拳脚更是疾风骤雨般向张思雨砸来。 张思雨轻巧闪避着,避其锋芒,身法精妙,这让铁金刚更得意了,心忖:“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今天非要把这清风之子小脑袋瓜砸个稀巴烂不可,好为那位恩人出口气。” 看着少年躲闪得似乎有些慌乱了,铁金刚满心欢喜,以为胜利在即,当然他更没有注意到刚才少年剑芒一闪,一道弧线剑气突然蹿出,街道六丈开外一尊大铜狮子脑袋被整齐削去了半个,“砰”的一声落在地上。 满街围观者只有一个老者无意间看到此情此景,面对缺去半个脑袋的铜狮子,老人双手发抖,又看向场中那持剑的少年郎,他惊呆了。 俞兰馨看到张思雨险象环出,不知不觉一颗心绷得紧紧的,紧张呼道:“小心啊!” “子时血贯当头顶,丑时血走到耳后。 寅时血走心窝处,卯时血到肋背部。 辰时血走两腰过,巳时血入肚肾肋。 午时血过两脚部,未时血到涌泉穴。 申时血走会阴处,酉时血走梁脊骨。 戌时血从大肠过,亥时血贯满头骨。” 张思雨心中默念着十二时辰血液循环歌诀,因为此时他脑袋瓜里有点空白,知道一直躲闪下去不是办法,也就在这慌乱之际,张思雨突然想到一拳——凤眼拳。 张思雨丹田之气上引,行走小周天三遍,气贯于拳,于指,拇指扣在食指甲上,食指第二骨节向前突出,拇指与食指扣成凤眼状,天罡正气贯于食指第二骨节,口中轻呼“嗨”的一声,一击之下竟然轻松地打透了铁金刚星台中枢要穴。 铁金刚魁梧的身躯突然僵住,他的世界突然一片寂静,孤寂得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他一人,脑袋中浑浑噩噩一片,他就像一座小山般立在张思雨的面前,不动如山。 “散甲。” 张思雨轻喝,然后适才还虎虎生风的铁金刚突然踉跄后退两步倒地,整个人委顿了下来,动都很难再动一下,他脑袋瓜这才由浑噩中清醒过来,脸现痛苦之色,涨得发青。 他盯着张思雨的眼神里尽是不信之色,铁金刚强忍着痛苦说道:“这怎么可能?我‘金刚霸王甲’刀枪不入,你的一指之力难道能无坚不摧吗?” 张思雨也为自己能击败铁金刚而长吁一口气,原本有些慌张的脸色现在变得波澜不惊,张思雨看着铁金刚,道:“你一身横练,的确无懈可击,坚不可摧,我只是把我全身的气力都集中到一个点而且也只攻击一个点罢了。” 张思雨看着铁金刚因痛苦而扭曲了的身板,心下有点过意不去却又想到此人草菅人命,不值得同情,于是冷冷说道:“你快回家修养修养吧!莫再随意伤及无辜了!须知‘会打不会收,阳间命难留’。” 张思雨刚才还只是即打即收,倘若他只打不收,铁金刚性命危矣! 这时俞兰馨跑来,看这少年上上下下并无半点受伤,心下大宽。 “我们走吧!” 张思雨与俞兰馨转身离开,身后是百姓们大快人心的欢呼声和感谢声,可见这铁金刚在这里的确是臭名昭著。 ~~~ 晌午,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处,这里天空湛蓝,草地幽绿,岸边不少桃树,树上开满了桃花。 张清风和俞兰馨在小溪边洗了一把脸,桃花树下,他背靠桃树,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眯着眼看着太阳,灿烂的阳光照在前方不远处的村口石牌坊上,坊上书“兰华村”三字,此时张思雨的脸上也带着阳光。 她拧着衣袂为他擦去脸颊上的一抹水珠,带着柔情,此时桃花开得正盛,这里昨夜估计下了场小雨,土壤还有点湿,桃花树下,满地缤纷,张思雨觉得眼前的姑娘就好比桃花,不觉喃喃念起一首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 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 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这据说是一首贺新婚歌,诗中平平凡凡,没有浓墨重彩,没有夸张铺垫,红灿灿的桃花却表达了一种简单而美好的愿望。 翠绿繁茂的桃树啊,花儿开得多么灿烂。 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使家庭和顺美满。 翠绿繁茂的桃树啊,丰腴的鲜桃结满枝。 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使家庭融洽欢喜。 翠绿繁茂的桃树啊,叶子长得又繁又密。 这个姑娘嫁过门啊,定和顺对待您全家。 简单的才是最好的,本质的才是最美的,或许要等经历很多人很多事后,很多人才能了然:繁华落尽,平淡是真。 听完张思雨念完这首诗,他似乎是对着她念的,俞兰馨登时双颊飞红,心里扑通扑通如同小鹿乱撞,大眼不敢瞧他,她又怎不懂这首诗的意思。 张思雨一直在看俞兰馨清秀的脸,此时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他只是触景生情随口念出这首诗而已,不想眼前这女子双颊绯红,活像一朵桃花一般,莫非她想到哪里去了?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借诗表达想娶你的意思啊?”张思雨小声而直接地问道,心下也自惴惴。 俞兰馨没有答话,美哞看了张思雨一眼,脸上却更加俏红了,手抓着手,低垂着头盯着遍地花瓣。 张思雨看着心疼,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好的女孩,昨夜被她照顾了一整晚,他安能不心怀感激,他也知道,此生能娶到如此心性纯良的女子,必是上天莫大的眷顾,三世修来的福气。 他没敢承诺,也没有表示,因为想到他的前路漫漫,江湖路险,他生怕会耽误了这个好女孩。 半晌,张思雨一指前方石牌坊,道:“姑娘,兰华村到了,你快回家去吧!” 俞兰馨听后登时心下多了几分落寞,有些彷徨,小嘴微启欲言又止,最后她还是张口说道:“昨夜多谢公子相救,如不嫌弃,可到寒舍一坐,我们全家都会盛情款待你的。” 张思雨微笑道:“你都谢过我一百回了,回去吧!以后自个儿小心些。” 俞兰馨想到昨夜的种种惊险,又想到就要和眼前救命恩人离别,心下百感交集,不禁掉下泪来,心中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原来心里要装下一个人竟可以这么快! 张思雨帮她擦去脸上的泪花,身体靠近了她,于是又闻到了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她羞答答只看着地面的落花。 张思雨不觉沉醉,痴痴看着她,四目相对,俞兰馨脸上登时又绯红了起来,扭身向那石牌坊跑去,就像一朵花突然飘走。 半晌,张思雨这才回过神来,那身着桃红色衣裳的农家少女已经跑远,只见倩影绰约,青丝飘扬,只留余香半缕,如梦如醉。 第36章 魔煞蓝蝶(上) 夕阳正艳,突然一声高亢的鹰唳响彻云霄,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大街上一掠而过,行人不由自主抬头一看,只见红霞满天,日渐西沉。 “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外婆请我吃年糕,糖一包,果一包……” 夕阳西下,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个三四岁的孩童行走于大街,那孩童手里拿着一串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嘴里还哼唱着童谣,显得聪明又可爱。 “哎呀!” 这妇女捂着小腹,眉头一皱,突然来了内急,身旁又刚好有间路厕。 这时,一个看起来普通又朴实的中年男子途经此地,中年妇女有点不好意思地叫住那人,道:“这位大哥,麻烦帮我看下孩子好不好?我现在内急,解个手就出来。” 那中年男子神情一滞,看似有点不大愿意,不过看了那妇女真的很急的样子,中年男子还是勉强地点了点头。 “娃儿,站在这儿,别乱跑哦……”中年妇女快步走进路厕,话音刚落,路厕的小门刚好被她关上。 “好……”小孩儿纯真地应道。 不大一会,当这位中年妇女从路厕出来的时候,她几乎要疯了,因为她口中的“娃儿”不见了,那个看起来普通又朴实的男子也不见了。 第二天,绝望的中年妇女走上人生绝望旅途的终点。 ~~~ 一个小妇人带着个孩提行走于大街,前边有路厕,分男女,墙高一丈二。 小妇人抚摸着小孩的小脑袋,道:“乖,娘亲去解个手就来,站在这别乱跑哦!” 小孩眨巴着钻石般的大眼,乖巧地点了点头,小妇人遂进了路厕,关起了小门。 当小妇人解完手出来的时候,她惊悚了,因为才一会儿工夫,她的孩子突然就不见了。 “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的小孩?这么高,有点胖,眼睛特别的大。”小妇人比划着,到处拉着行人打听她孩子的下落。 行人纷纷摇头与躲闪,好似这是个骗子,口中连道:“没看见。” 这时,小妇人的手抓住了张思雨的衣袖。 “有没有看到一个三岁的小孩?这么高,有点胖,眼睛特别的大。”小妇人带着哭腔描述着,比划着,神情中慌乱夹着期盼,眼眶通红。 张思雨摇了摇头,问道:“你的孩子是在哪里丢失的?” “那边,我就解了个手,一出来孩子就不见了。”小妇人指着街边稍微有点远的一座路厕,泪眼婆娑。 张思雨从那座路厕的旁边开始搜索,而后是附近的大街小巷,他企图要找出点蛛丝马迹来,可惜他最终失败了,那个孩子就像凭空消失的一般,竟毫无踪迹可寻。 最为可怕的是:最近这片区域频有孩提失踪,谁也不知道失踪了的孩子到哪去了。 一时间人心惶惶,每家每户都把孩子关在家里,生怕一不留神孩子就不见了。 ~~~ 夜黑风高,月色凄迷。 街上行人更是稀疏,少年独步行走,他走得并不快,却比别人都要快些,他的步伐是如此的井然不乱,轻盈,不缓不慢。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面孔似乎有点冰冷,他手里那把银白铁剑在月光下泛着光,即使是一把平凡的剑也显得不平凡了,他握剑鞘的手很有力。 这是一把什么样的剑? 这应该是一把很有故事的剑吧! 突然夜空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几只什么大鸟掠过一般,又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大街上仅有的五个过路行人有四个人一愣,由于好奇不约而同忍不住都抬头上望,却发现夜空中什么也没有,只是这么抬头一望,然而这四个人便都断送了性命。 “嘭嘭嘭嘭!” 四颗大好头颅突然齐刷刷落地,四具无头尸体突然砰然倒下,鲜血流淌了一地,莫名其妙的突然毙命,他们甚至临死前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张思雨霍然停下脚步,他是这大街上五个行人中的一个,他不是走在最前面,也不是走在最后面,他刚刚没有抬头看天,因为他的目光一直看着他步伐的前方,这时黑暗的大街上只有他一人还活着,他握剑的左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发出咯咯响。 一眨眼间,少年郎已被八只奇大的黑蝙蝠围住,每一只蝙蝠都有常人那般高,它们的吻部就像狐狸,外耳向前突出,很大,似乎还非常灵活,颈短,胸及肩部宽大,胸肉发达,而髋及腿部细长,除巨大的翼膜外,全身覆盖黑毛,腹部颜色浅些。 它们一双双眼睛散发出渴望鲜血般的红芒,莫非它们真是来自地狱里的八只鬼蝠,趁着夜色特上阳间来索人性命? 张思雨当然知道它们不是地狱里的索命鬼,他知道他们非妖即魔,普通的蝙蝠哪有这么大,普通蝙蝠眼睛根本不可能发出这种诡异的红芒。 “我认得这把剑。” 原来蝙蝠也会说话,而且说话的那只蝙蝠就站在张思雨的面前,它比其它七只蝙蝠要高些,眼睛红芒也特别的炽盛,凶煞之气也最大。 这蝙蝠身后双翼一振,“呼”地一声锐响,一股气浪迅疾向后退去,尘土磐石尽飞,他身后十几丈外一座屋子轰然倒塌。 “难道是报应来了……” 月华斜斜照射进那处倒塌屋子的废墟间,石柱之下,一女子满脸是血,她的表情有些惊恐。 “我可怜的娃,娘亲对你不起,当年我……我什么都不懂。”女子带着哭腔,她的神情变了,有自责,带着痛苦,还夹着羞愧。 “啊!” 她的脖,双手双脚皆已几乎被毁,短暂的清醒后,剧痛突然潮水般涌至,她只觉身体就像五马分尸般裂开,血流淌了一地,她终究还是死了。 附近人听得动静刚想跑出来看,结果看到街中那几只诡异的大蝙蝠,一个个又缩回去了。 张思雨双眼突然充满了怒火,内心澎湃,可是他的面孔还是很冷,他的声音也很冷,他逼问道:“只因为认识这把剑,只为了下来看看这把剑,你们杀了四个无辜的路人和一个妇女?” 八只黑蝙蝠全身上下突然冒出滚滚黑烟,它们躯体湮没在黑烟中,待这黑烟消散之时,这八只黑蝙蝠赫然就变成了八个人,这八个人俱是一身的黑衣打扮,头戴黑巾,面戴黑铁面具,耳朵大而尖,年纪都差不多二十六七的模样,正是人生精力最盛之时,一个个体光幽暗,黑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少年面前那人的衣冠比其他人更要华丽些,无形中带着威严,身份明显更为高贵,那黑衣人讥诮地说道:“没错,他们本该死,对于我们来说没有什么是无辜的,我们也不懂得什么叫无辜。还有,我们此行也正是要去做杀人的买卖,反正少杀不如多杀,多杀他们几个虽然没钱赚但也无所谓。” 他一口气说完这话,而且说得理直气壮,仿佛理所应当一般。 他,就是来自魔煞王朝的鬼蝠大王,一对黑色铁钩威震江湖,杀人如麻,手段残忍,在江湖上专做些杀人的买卖,对于他们来说,这是生意,也是兴趣。生意其次,杀人为要。 人族中有不少江湖人士想要猎杀这八只双手沾满人族血腥的蝙蝠,可惜很多人都失败了,失败就意味着死亡,而遇上人族高手,这八只蝙蝠总能死里逃生,十分的滑溜。 第37章 魔煞蓝蝶(中) 魔界浩瀚,魔煞城早已对外开放,魔煞城是魔界的总部,并不是整个魔界,人族魔族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过只介于开放的几个城市,毕竟两族曾有过战争。 而黄金白银和铜是当世稀有矿产,所以被公认,统一标准,得以流通。 同属于神洲大陆,任何一族若想闭门造车,必将被时代淘汰,迷失于历史潮流中,甚至消失。 两族有约法三章,保护两族间人员的来往安全,谁也不敢太过,毕竟有交往才会有进步,不然得不偿失。魔界妖魔跑来人族犯法,人族有权按自己的法处置,魔族同理。 人族魔族甚至整个神洲大陆都是江湖。 什么是江湖? 有恩怨就有江湖,后来各族间似乎都默认了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江湖事由江湖了。 各族间虽说多多少少都有恩怨,但是一般是不会轻易起战端的,所以种族与种族间的恩怨是天大的事,不再属于江湖事。 ~~~ 张思雨握紧手中铁剑,冷冷地盯着面前的鬼蝠大王,他把剑高高举起,语气冰冷地说道:“你当真认得这把剑?” 鬼蝠大王盯着张思雨手里高高举起的那把铁剑,此时月亮悄然跳出乌云,整条街不再那么黑暗了,但依旧冷清,只有两三家灯火未熄,还好此时街上再无不知情的行人,不然让鬼蝠大王等看到了哪会留他们性命。 朦胧的月光下,那把龙形状银白色的铁剑闪耀着光芒,剑长四尺七寸,这本是一把有着光辉的剑,一把有故事的剑。 一看到这把剑被举起,鬼蝠大王幽暗的脸色立刻郑重了起来,若有所思,双眼红芒明亮,他说道: “我当然认得这把剑,此剑名曰‘风月’,虽非神兵利器,昔年张清风凭此剑行走江湖,打遍天下无敌手。当年我魔界十万大军进攻人族,张清风驭此剑在魔煞城内中横冲直撞,竟无人可挡。 昔日圣皇一念与其在大悲崖前决斗,两大高手大战三天三夜竟不分胜负,最后张清风略胜我族圣皇,不过张清风也被我族圣皇的魔煞大悲手打下万丈深渊。 从此‘风月’铁剑和张清风消失,魔界认为张清风落下大悲崖后尸骨无存,绝无生还的可能,但人族中却有传言说其身受重伤,隐居深山,不再过问世事。” 鬼蝠大王讲到张清风独闯魔煞王朝决战昔日魔皇时竟然讲得神情都激动了起来,仿佛当年一幕历历在目,可见昔日那一战触目惊心,惊天动地。 “当年你是目击者?”少年问道。 “是,当年我有幸在大悲崖前看到那场旷世决战。”鬼蝠大王道。 少年目光中有异色,不过稍纵即逝,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和自信。 鬼蝠大王此时也正看着他,就像在打量着什么,好像要看穿眼前少年的全部秘密一般,少年被看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鬼蝠大王心下一动,细看之下竟发现眼前少年眉目间竟有点像当年那独闯魔煞城的孤胆剑客,这焉能叫他不惊? 鬼蝠大王试探地问道:“张清风的风月铁剑怎么会在你手里?难道你是张清风的儿子?” 鬼蝠大王猜测,但不十分肯定,因为从那大悲崖坠落下去是必死无疑的,那是魔崖,不是一般的悬崖,张清风当年身受魔煞大悲手,重伤之下直坠噬人之谷绝无生还可能。 只听张思雨说道:“不错,张清风正是家父!”他说得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自信中带着点傲然。 鬼蝠大王闻后身子一震,心忖:“想不到张清风竟然还苟活于世,竟坠落大悲崖底而不死,还有这么一个儿子。” 面对张思雨,鬼蝠大王的声音变得惊讶,张清风还活着的消息太震撼人心了,鬼蝠大王指着年轻人道:“你……你当真是张清风的儿子?” 张思雨斩钉截铁道:“是!” 鬼蝠大王道:“那……那么说张清风还好好地活着喽?” 张思雨看着鬼蝙蝠的一脸吃惊样,心里想象着当年父亲肯定是很威风的,杀怕了魔界众妖魔,张思雨道:“家父一直都好好的!” 这确切的回答让鬼蝠大王和其他七只蝙蝠都很震惊,对于魔煞王朝,张清风一直是一道他们挥之不去的伤疤。 只听张思雨接着正色道:“下山之日家父曾再三叮嘱,不可枉杀一个好人,也不要放过一个坏人,要除暴安良,除魔卫道,你们几只大蝙蝠可不像是好人啊!” 鬼蝠大王和他身边的七只蝙蝠一听到张思雨这话,再看看他那些许稚气的秀脸,忽然都哈哈大笑起来,捧腹巨笑,笑得甚至都弯下了腰,他们好像刚刚听了一个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似的。 可是他们刚刚永远的剥夺了四个路人此生再笑的权利。 鬼蝠大王笑得语无伦次,谈吐不清: “别这么说,年轻人,哈哈哈,我们不是人,是魔……啊,哈哈,我们共杀了三百多条人命……不对,加上今晚还没动手的那一家族,全族上上下下还有三十一口人等着我们去杀呢!就刚好四百多……对,是满四百,哈哈哈……” 鬼蝠大王指了指张思雨的鼻子,又笑弯了腰,他捧着肚子笑道:“你看我们像好人吗?哈哈哈哈……” 张思雨突然面色一凝,心道:“怪不得我怎么追踪不到那些小孩的下落,看来是这几只蝙蝠把孩童抓走的,走的是天上的道。” “最近丢失的那几个孩子是你们抓走的吧?”张思雨握住剑柄,冷冷的逼问道。 鬼蝠大王突然止住了笑声,道:“小孩丢失你找我干嘛?我们只管杀人不要活口。” 说完这八只蝙蝠又哈哈大笑起来。 鬼蝠大王指着张思雨对着其他蝙蝠笑道:“哈哈哈哈,这孩子居然找我们要孩子来了……” “哈哈哈……”其他蝙蝠也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 “看剑”张思雨怒喝一声,“锵”的一声,有如龙吟,剑已出鞘,寒气逼人,他已忍受不了一群这样的蝙蝠怪了。 剑光一闪,八只蝙蝠马上觉得这把剑不可笑了,还蛮危险。 八只蝙蝠,瞬间后跃,十六把寒光闪闪的锐利铁钩已经探出,鬼蝠大王一个暗示,每个人背后都突然“嘭”的一声冒出一对巨大的蝙蝠翼。 十六只巨大蝙蝠翼齐齐展开,黑影晃动间,他们拼接在一起,密不透风,形成一个可怕的黑幕,好像一个巨大的黑色半球瞬间将张思雨完全吞没其中。 期间,犹如无界黑暗。 第38章 魔煞蓝蝶(下) “小子,让你尝尝我们黑暗勾魂阵的厉害!”黑暗中传来鬼蝠大王的声音。 “黑暗勾魂阵”罩住了张思雨,少年瞬间处身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黑暗钩魂阵”是遇上强大的敌人时才有必要布的,可见鬼蝠大王并不把张思雨当作等闲之辈。 “毕竟他老子那么生猛,儿子一定也有两三下的!”鬼蝠大王这般想。 黑暗中,十几把黑色铁钩在虚空中飞来飞去,好像长了眼睛一般,寻找着可钩的血肉之躯,这“黑暗钩魂阵”他们练了很长时间,最难练,但杀伤力却最强,杀人最有效,据说有不少比鬼蝠大王还要厉害的高手都死在他这“黑暗勾魂阵”内。 八只鬼蝙蝠,十六把铁钩,它们的双眼敛去红芒,一片漆黑中,他们出手如电抛掷着手中铁钩,铁钩满天飞舞,倘若没击中被困之人铁钩会被别的战友接过。 他们在黑暗中本就可以不用张眼,它们发出肉眼看不到的波,就能洞悉阵中猎物的所在,而且整个包围圈移动自如,敌人向左他们也向左,敌人向右他们也向右,被困之人很难突破,如此反复攻击,连绵不绝,被困之人即便有三头六臂也是在劫难逃。 鬼蝠大王对今日这一战是很志在必得的,倘若不能生擒张思雨,至少也要将其杀死,黑暗中鬼蝠大王的铁钩勾住过不少人的魂,他似乎也自信阴间里那黑白无常也不敢来勾他的魂。 密密麻麻的锋利铁钩在阵内飞来飞去,张思雨虽没有夜视的神眼,也不可能像蝙蝠那样发出特殊的波,但他闻声辨影,躲闪着,手中铁剑格开着欺身而来的铁钩,他当然知道这绝非长久之计。 只闻铿锵之声不绝,于黑暗中呼啸,黑暗中千百道火花冲天散开,那是铁器相击发出的火花,像一朵朵飞上夜空的烟花一般绽放,美丽,还带着杀气。 此时张思雨剑舞不止,剑气纵横,呼啸于整个黑暗勾魂阵内,既凌厉又迅猛,谁人能挡? 一阵痛呼嚎叫声中,八只大蝙蝠突然散开,中剑或者中钩后散开,接着是他们身体重重落地声和铁器落地声,其中夹杂着八只蝙蝠怪的呻吟声。 张思雨的剑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抛出手中铁钩也来不及接住同伴的铁钩,张思雨一阵横冲直撞后,剑气纵横,没有人能够挡得住他。 他出手极有分寸,让人受伤而不致死。 所有的蝙蝠怪都身受重伤,现出巨蝠原形,在地上痉挛不止,那一身修为算是废了。 鬼蝠大王例外,他修为甚高,趴在地上的他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背后出现了一道深长的口子。 此乃剑气之伤,想必刚才张思雨阵内施展剑法,鬼蝠大王久经杀场,经验丰富,知道不妙,施展身法正欲逃开,可是还是没有少年那把铁剑的快。 少年双眼盯着倒在血泊中的鬼蝠大王,那鬼蝠大王抖动着身子,鲜血早湿了大半个身子,他也盯着站着的少年,并且看得出这少年眼中出现了怜悯。 ”人类可笑的弱点……”鬼蝠大王心下道,口中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可惜他身受重伤,笑得不够大声也非常难听,他是强忍着疼痛在笑的。 张思雨疑惑道:“你笑什么?” 鬼蝠大王道:“不错……很好,你很了不起。” 张思雨再次问道:“最近的孩童失踪真的不是你们的所为?” “不是!”鬼蝠大王确切地喝道。 张思雨的心一沉,不再理会他,反正这鬼蝠大王已受伤不轻。 少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刚走出两步,鬼蝠大王突然目露血红凶光,猝不及防向张思雨蹿去,张开巨大的双翼,直扑而下,快如风,一双手两把乌黑而尖锐的铁钩交叉,向张思雨脖颈勾去。 张思雨发现身后风声大起知道不妙也突然拔剑转身欲刺,动作快得吓人,谁知那鬼蝠大王只是虚招,蝙蝠双翼突然一振,转了个方向一飞冲天,冷笑声中他的双手铁钩一起向张思雨抛去。 张思雨连连后退,那两把铁钩“当当”两声硬生生插在了张思雨面前的地上,望着地上的一把锋利铁钩,张思雨右手铁剑一挑,挑起两把铁钩弯曲处一甩,铁钩向半空中的鬼蝠大王飞驰而去。 鬼蝠大王一击不中便想全身而退,窃喜中突然瞟到张思雨掷来的两把铁钩,那铁钩来得贼快,只听得一声惨呼,那两把铁钩直透其左右腿膝盖而过。 接着那鬼蝠大王便重重落地,自是不能再逞凶了,只能咬牙切齿,眼巴巴地望着少年郎远去,远去……那七只蝙蝠怪这才赶过来扶起他们的主。 ~~~ 无尽的夜空高悬着一轮巨大的圆月,月色惨白,突然一只巨大的双翼凶禽掠过夜空,凶禽上还有个持丈八蛇矛的黑影,他们的双眼都散发着红芒。 月下是一处规模巨大的建筑群,夜里看不太真切,但通过轮廓仍能分辨出这里,有着高大恢宏的城墙城楼,有巍峨的石塔,有宏伟的大殿,到处是飞檐走壁,亭台楼阁,和各种各样奇形怪状的建筑,规模庞大,堪比皇宫,却不似皇宫那般庄严、肃穆,这里隐隐透露着妖魔煞气。 路边的灯座里燃着妖异的火焰,这里有身穿黑色铠甲、手持巨大冷兵器的侍卫全副武装巡逻着,有的队伍还人手各牵着一头长相狰狞的凶兽,一排排,一队队,来来回回,络绎不绝。 空中,不时有巨大飞禽掠过,眼发红芒警觉地扫视着,怪鸣着,拖着带箭头的长尾,背上往往都驮着一名骑士,一身的黑色铠甲,月光下,手里拿着的矛头发出冰冷的光。 这里是谁的魔宫? 这里是魔界总部魔煞王朝——魔煞城。 若要说人间有地狱的话,那么这儿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人间活地狱,一到夜间,外人是没人敢到这儿逗留的。 听说前几年还是有人大半夜勇闯此间的,不过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尸体挂在了魔煞城外的树上,死相可怖,惨不忍睹,不可描述,可见死前都受了极大的惊吓、痛苦,生不如死,不得好死。 他们究竟看到了什么?受到了什么样的虐待?至今无人知晓。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大概一十八年前倒是有一人在此魔煞城内横冲直撞,屠魔无数,如入无人之地,一时间杀得整座魔煞城天昏地暗,鸡犬不宁,尸山血海,甚至惊动了御驾亲征企图吞并人族的魔皇一念。 这个人当然是张清风。 银白色的月光下,各种奇特建筑间的大道上,只闻一串脚步声急促,只见两个魔兵领着四个人快步地走着,四个很年轻的人,他们长得都很俊,带着青春,穿着同样浅蓝的衣衫,同样的是四人此时此刻都表情严肃。 这种严肃表情本不该是这些年轻人所该有的,只看见其中三个人都携带着兵器,剩下的一个人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捧得很小心,仿佛那是传说中一打开就会带来各种灾难的魔盒,一不小心打开了就会给万物生灵带来万劫不复。 他们走相很急,却没有动用武功修为,好像生怕暴露出自己的修行门路和高低。 到了一宫殿前,高墙金瓦,月光下闪着光辉,有一巨大的铜门,铜门浮雕成铁狮子狰狞的面孔,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张开血盆大口吞噬来人,一双灯笼大睛闪着红芒,似乎警惕地注视着一切。 巨大的实木金丝匾额上写着“魔煞宝殿”,他们上了一级级阶梯,巨大的铜门已自动打开,这是一扇合叶门,这时刚刚门中央的铁狮子不见了,不知如何跑到了右边那一叶门之上,跟浮雕上去的没什么两样,很明显,这又是一头守门兽。 两个魔兵退开,他们只负责把人带来目的地,门内门外各是两排站着一动不动的刀斧手,高大的身躯,一身漆黑的甲胄,月光下,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巨手所持的都是大刀阔斧,利刃闪闪发着寒光。 四个很年轻的人正要跨步入殿,突然门口两名守门魔将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守门魔将向他们行了一礼,道:“四位请留步。“ 那四个年轻人很听话,谁也没敢要踏入那似要择人而噬的魔殿半步。 第39章 闹市训恶(上) 只听其中一个守门魔将朗声道:“圣皇有令,请四位客人立即自刎于此。” 四个年轻人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惊讶,同时脸上都带有难堪的慌张,虽然他们四人都极力想要隐饰。 “难道被发现了?”一人忍不住小声道,语气有些发颤。 “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出我们身份?”另一人细语道。 “我们该怎么办?”有人紧张了。 “随机应变吧!”一人在叹气。 “怎么随机应变啊?早知道就不来了……”其中一人丧气道。 四个人低语,他们用的是一种短距离传音术,旁人只能看到他们的嘴唇轻微翕动,却不知道他们是在说话,也听不到他们的只言片语。 此时这四个人是进也不是,退也不行,进退两难,竟不知如何是好。 雕塑般的刀斧手就列在两旁,体型高大,刀斧森然,他们可是随时都会动的。 守门的魔将挡在了他们的面前,黝黑的面孔,巨手攥紧了巨斧,冷冷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四个年轻人愣愣的站着,进退两难,他们手里的兵器都握得很紧,好像下一刻就要动起手来。 这时,魔殿内黑暗处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声音很细,这时候听来却特别的响亮,四个年轻人心沉下去了,好像做贼时突然被发现似的。 魔殿内,黑暗处,终于缓缓现出一人,但见此人一身血红色衣裳,披肩的黑发,和他们一样年轻的面孔,长相却比他们四个要俊美巨多,在他面前,他们突然感觉自己长得就像狒狒,他的皮肤很是白嫩,女孩子没几个比得过他的,他的目光却仿佛比寒冰还要冷上许多倍。 四个年轻人看了一眼这人的眼睛俱激零零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看。 红衣年轻人白皙的右手玩转着一柄七寸小剑,剑柄是血红色的,剑鞘也是血红色的,与他的衣服同样的血红。 一看到一身红衣的此人,四个年轻人不约而同脸色早就变了,虽然他们极意想保持冷静。 来者却不是魔煞红影是谁? 魔煞红影,魔煞王朝四大护法之一,也是江湖公认的四大美男之一。 红影缓缓走至四人面前,驻足,两名守门魔将已经退到一旁,红影站在刚刚魔将原本站着的地方,冷冷盯着眼前四人,他一动不动,仿佛突然变成了一尊人蜡像。 红影打量着这四人,半晌,他突然开口说道:“‘唐氏四杰’不肯自刎,那我只好来执行命令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自然,也很好听,可是此时四个年轻人却无心欣赏,他们只感觉到了森森寒意,刚刚他说话的语气有点像是在说笑,可是他的那对眸子仿佛是亘古不变的寒潭,谁都看得出他绝不是那种会说笑的人。 四人大惊,身份居然被揭穿了! “‘唐氏四杰’如若不肯自刎,你就去杀了他们!” 魔煞红影的确是来执行魔皇命令的。 这四个年轻人正是唐家堡的“唐氏四杰”,只因前月同门兄弟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酒后大骂了一句“魔煞王朝就没一个好东西……” 恰巧有魔煞王朝的人在场,那人遂当场被魔界的人七卸八块,“唐氏四杰”他们四人千方百计掩人耳目来到魔煞城,就是为了要报这个仇。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们要找的仇人是魔皇子羽,四个年轻人大义凛然,他们认为他才是一切罪恶的魁首,一切罪恶的根源。 他们改名换姓,乔装打扮,以赠送古名剑的名义来见魔皇,就是要在魔君面前呈上宝剑的时候伺机触发木盒内的机簧,为世人除害。 可惜他们太年轻,太天真,也太不听话了。 面对冷酷如冰的魔煞红影,唐氏四杰中的唐风强作镇定地笑了,道:“红护法真会开玩笑,什么’唐氏四杰‘,我们一个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 “对呀,我们真是来赠送宝剑的,你看,剑都带来了。”唐山接着道,还特意举高了他双手所捧着的檀木盒,好像怕红影瞧不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似的。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情演戏!”魔煞红影冷冷道,他看了面前那年轻的四人,接着冷然道:“像你们这般也敢踏入魔煞城行刺,还真不知天高地厚!” “唐氏四杰”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魔煞红影已经一句也不想听了,他侧过脸,冷冷道:“出手吧,我在执行命令呢!” 他的话语冰冷,眸子冰冷,面孔虽然精致,但也带着冰冷。 “唐氏四杰”还能说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了,他们知道在魔煞城一旦自己身份被拆穿,免不了有来无回的。 他们只恨自己太鲁莽,不听劝告,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只恨悔悟太迟。 红影已经轻轻拔出他那把血红色的七寸小剑,剑锋如霜雪,隐隐泛发着红芒。 红影还是玩转着他那把出了鞘的七寸小剑,他在等唐氏四杰出手。 突然听得“嗤”的一声,随机应变,解决当前矛盾最要紧,唐氏四杰中的唐山突然发动了本应对付魔皇子羽的木盒子内的机簧,九枚发着紫芒的短箭流星般暴射向红影。 魔煞红影的眼睛亮了,那九枚发着紫芒流光的短箭很明显都是淬有剧毒的,见血封喉,身死道消。 眼看这九枚短箭就要齐齐射入红影体内,一旦射入自然必死无疑,谁知突然的红影如同红色鬼魁般突然一闪,面对面这么近的距离,他居然避开了。 九枚短箭有八枚射中了两名魔煞刀斧手,三寸长的短箭迅速透过厚重的魔铠,两名刀斧手哼也没能哼一声便倒地立毙。 另一枚短箭射在远处墙壁上,石头砌成的墙壁被射穿,剧毒把石头腐蚀出了一个凹洞,落将下来,那枚短箭在地面依旧对着石头地板有着一定的腐蚀。 唐氏四杰大骇,能工巧匠精心制作的机关竟然射不中红影,各人惊恐归惊恐,还是赶忙各自亮出了兵器,乃是两把长剑,一刀一鞭。 其中一把无鞘的剑来自紫檀机关木盒,那剑通体呈乌色,造型古朴,剑镡两面,两条乌色章鱼互相纠缠至剑颚,剑身色灰,但这并不影响这把剑剑身所发出的寒芒。 看到那把剑身泛发乌光的长剑,魔煞红影的眼睛亮了,道:“乌魁!” 《神洲志之神兵录》有记载:“乌魁,长四尺二,通体色灰,剑身泛乌光,为墨池里的八爪老人所铸。” “没错,正是乌魁!”唐山已经快速把乌魁交给唐风,从唐风手里接过一把雁翎刀,这才是他趁手的兵器,而唐风则是他们四人中修行最高的,而且他还是剑道上的高手。 “只能拼命了。”唐火暴喝道。 “对,死,也得拼上一拼。”唐林道。 唐氏四杰突然散开,将魔煞红影围在中间,红影还是若无其事地玩转着他手里的那把七寸小剑,全然不把唐氏四杰当一回事。 第40章 闹市训恶(下) 突然,红影面前的那两把长剑寒芒一闪,直取红影的咽喉和前胸,来势如同毒蛇,迅疾而狠辣,背后唐火一杆四尺来长的竹节钢鞭扫向红影的腰杆,势如破竹,虎虎生风,唐山一刀沉稳地自红影的天灵盖上劈落…… 可以说“唐氏四杰”武功不弱,配合得也滴水不漏,若不是仗着有点本事,他们又岂敢夜入魔煞城行刺? 四人四样兵器同时出手,他们配合得滴水不漏,这阵势他们来魔煞王朝之前还特别多操练了几十遍,本是用来应付魔君子羽的,这阵叫“风林火山四合阵”,攻守兼备,乃唐家堡四大长老老来共同创造的。 红影冷冷道:“你们太天真,太自以为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世上哪有无敌的武功?又哪有无懈可击的阵法? 突然一切都结束了,“唐氏四杰”突然都倒下了,四个人是同时出手的,倒下时也几乎是同时倒下的,倒在他们原先站着的地方,四人的脖颈上突然同时都沁出些许的鲜血。 血尚未凝固,唐氏四杰的表情俱已凝固。 这两剑一刀一铁鞭还没来得及招呼到红影身上,“唐氏四杰”便永远地倒下了。 他们只知道两把长剑,一把雁翎刀和一杆竹节钢鞭合力攻击红影时,突然他们就看到了一道红影在他们面前晃动,仿佛鬼魁,飘忽不可捉摸,然后他们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脖颈上有一丝凉意,然后一切就都结束了。 红影,这就是魔煞红影,身法如影,出手如影,名叫红影,剑叫红影,剑法也叫红影。 红影面带浅浅的笑,有些许的冷酷,但是世间女子笑起来能有他这般好看的绝对凤毛麟角! 他的目光依旧冰冷如冬夜里的寒星,他盯着倒在地上唐风手中的“乌魁”,冷冷道:“剑不错,你太差!” 红影打量着手里的红影剑,剑身隐隐发着红芒,他取出一块雪白的软巾来擦拭剑刃上的些许鲜血。 他一边擦一边喃喃自语道:“这把七寸红影刚刚取了四个年轻人的生命。不,到底是剑杀人?还是人杀人?还是人心把人给杀了?” 红影浅然一笑,摇了摇头,不愿深思,他手中的红影剑突然化作一团血雾不见了,他把另一只手里的小白布随意地抛下,随意得就像杀人一般的随意。 他缓缓朝着刚刚来时的黑暗处走去,然后与黑暗完全融合为一体,正如他适才就来自黑暗。 ~~~ 天未亮,夜未尽。 鸡刚啼,风正疾。 马蹄声碎,这么早几乎没有人的街道上突然一道金影掠过,是一个脚跨黑马,身穿金衣面带金面罩的人掠过。 那人所过之处,冷风凉飕飕,黑云顶空飘。 再看时,嗒嗒嗒嗒,那人,那马已消失在滚滚风尘中,天上的乌云也散去,好似随他去似的。 别人如此赶早一般是去做生意买卖的,这金面人却是赶早去杀人,杀什么人? 杀一个毁他名声的人,那人也算江湖上小有名气的一门之主,那门主三个月前找了个和金面人身材差不多的人,给予打扮,授以武功,处心积虑让他学金面人的一举一动,武功神通,然后在一个人头攒动的大场合里,门主轻易地打败了金面人……一代高手、正义之士就这么产生了。 胜天门正大门前,一匹骏马高嘶人立,骑马金面人已翻身下马,身手甚是敏捷,云天之上,黑云密布不散,这儿的空气也一下冷了许多。 这人一身的金色衣裳,身材十分的高大,足有八尺,脸上戴着个黄金面具,盖住了他的整张脸,黄金面具却盖不住他那双年轻却很冷峻的、似与人有深仇大恨的双眼。 他正是魔煞四大护法之一的魔煞金针,江湖人更喜欢叫他金面,金针像是女人的名字,而他,一点也不像个女人,他好像也很喜欢别人叫他金面——魔煞金面。 魔煞金面抬头望着远边的天,此时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射下,他的黄金面具闪着灿烂的光辉,他的眸子也在发着光。 他眯起眼来,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早晨这样的天气。 突然听得身后一声吆喝:“干什么的?快走开。” 几步外走来四名穿着黑白相间的劲装大汉,一个个恶狠狠的,他们手里都拿着雪亮雪亮的大朴刀,他们正是胜天门的门前守卫。 一阵冷风突至,乌云随到,看见有人骑马来到这里,他们便迎上喝问。四位大汉背后竖立着一块大理石碑,碑上赫然写着“胜天门”三个金黄大字。 魔煞金面千里迢迢而来,自然不是来看日出的。 魔煞金面斜着眼瞧着他们,缓缓回答道:“问我什么人?来灭你们胜天门的人!” “人——”字音刚落,突然就听到了几声惨呼,四条大汉突然同时倒下,扭曲着身子,痉挛了一阵,然后就再也一动不动。 只见魔煞金面还是站在那儿,只是他的右手拇指、中指间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枚很细的、泛着金光的金针,长约三寸,针尖上染有鲜血,一滴鲜红的血正自金针缓缓滑落。 一阵微凉的晨风吹来,一滴血斜斜飘落在一片枯黄的树叶上,风一吹,枯叶翻了个身,将血掩盖。 魔煞金面向前走去,在“胜天门”大理石碑前停下,只闻他冷哼一声,右手突然的一挥,一道劲气猛劈大理石碑,“嘭”的一巨声,这块长逾五尺、厚达九寸的大理石碑登时粉粹。 同时只听脚步声急,三十多个身着黑白相间劲装的大汉自门内闻声后迅速窜出,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四具同门尸体,马上便围住了魔煞金面,因为这里只有他一个活人。 众人面露凶相,有持大朴刀的、有持双板斧的,也有的拿着对亮堂堂的铁钩。 其中一个尖嘴猴腮的胜天门弟子嘶声喝道:“什么人?干什么的?” 魔煞金面冷笑一声,好像没有兴趣回答他这个问题,也没人知道他面具下的表情。 接着又有一人高声喝道:“找死是不是?” “活得不耐烦了吗?”看到不答话,另一人也跟着喝道。 “不知道这里是胜天门吗?竟敢来此撒野!”有人晃着手中刀也跟着吆喝道。 可是他们终究没有向这个戴着黄金面具的大汉出手,因为可以同时杀死四个胜天门弟子,可以隔空把偌大一块大理石打得粉碎的人绝对不是他们想欺负就能欺负的。 还好,已经有两名弟子早已跑进门内报讯去了,其余人只管负责把这面具人团团围住,防他逃走。 第41章 一块令牌(上) 魔煞金面不吭声,三十几个的胜天门弟子倒是看到了那人黄金面具里似乎野兽般复仇的眼神,于是他们也不吭声了,只是拿着兵器把面具人团团围了起来。 金面看着他们,眼神野兽般犀利,仿佛真能随时把他们统统吞噬一般,那些人突然一个个变得颤巍巍起来,适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他们只觉自己围住了一头极其危险的凶兽。 魔煞金面冷哼一声,重复着刚才的一句话,他缓缓道:“我是来灭你们胜天门的。” “的——”字尾音刚落,突然一条金影晃动,好像一条金蛇在圆圈内狂窜,那条金影在众人面前游离了一番,然后金面突然站在原先他所站的位置,背负着双手,昂首瞧着东方,看着初升的太阳。 他的黄金面具泛着锃亮的光泽,他的面具巧夺天工,纹路雕琢精致美丽,他面具没遮挡到的嘴角突然翘了起来。 接着那三十几个胜天门弟子全都企图伸出手要去摸摸自己的脖颈,因为他们的脖子上刚刚好似被一根很细的针扎了一下,有那么一丁点的疼痒,但他们都没能成功碰到脖颈处那个痛点就突然都倒下了,而后全身痉挛了一阵,语无伦次,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魔煞金面身后手里的金针在滴血,只一滴血。 他缓缓走向白墙青瓦的胜天门,步入高大宏伟的胜天门大门,胜天门也算是江湖大派。只见里面飞檐走壁,湖光假山,房屋和亭台颇多,就是没有看见一个人。 金面继续缓缓地走着,双眸炯炯,耳闻八方,双臂灌满真力,知道这个时候越是平静越是危险,因为不知何处会有突然的杀招正侯着他。 来到一个空旷地,仍旧不见有人,只闻风吹落叶沙沙作响,不闻鸟语,也无虫鸣,四周突然一片死寂。 在这静寂中,金面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但他仍旧站立不动,眼睛一直盯着前方。 果然,前方重重树影中悄然闪出一个又高又瘦的白衣大汉,约莫三十五六岁,面目冷峻,手持一口七尺来长厚重的丧门剑,此时剑已经出鞘,正向魔煞金面缓缓走来。 那瘦高大汉也不吭一声,突然眼睛猎鹰般一闪,步伐加快,夹着风尘,突然暴射而出,一剑直直刺出,直取魔煞金面的咽喉。 剑尖离魔煞金面咽喉还有两寸之时,也就这时,面具之下魔煞金面突然脸色一变,他突然惊觉到原本了无声息的背后一阵刀风骤然砍落…… 腹背受敌,有人偷袭,在这间不容发之际魔煞金面突然身体下蹲,往旁边一滚,然后翻身跃起。 于是那一刀一剑便突然都扑了个空,刀光剑气未绝,交错纵横,遇树则断,遇石则开。 魔煞金面站直身体时,那白衣瘦高大汉身旁便多了一条黑衣汉子,这人长得甚是彪悍,身材就像豹子一般,满脸横肉,鼻子很大,眼睛很圆,三十多岁模样。 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环首刀,长逾三尺,这种刀直背直刃,刀背较厚,刀柄呈扁圆环状,刚刚背后偷袭金面的正是这人这刀。 那黑衣大汉怒目瞪着金面,喝道:“魔煞金面,你想灭了我们胜天门,先问问我们刀剑合璧答不答应吧!” 瘦高大汉在一旁站得笔直,手中长剑闪着寒芒,就像他的眼神。 魔煞金面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道:“原来二位是鼎鼎大名的‘胜天二老’,幸会幸会!” 这两人正是胜天门的两大长老,人称“胜天二老”,白衣使剑的叫段飞,黑衣用刀的叫陆七,听说活了两百多岁了,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壮,刀剑合璧,是极厉害的组合,在江湖上名声甚响。 段飞冷哼一声,道:“魔煞金面还是少说点客气话吧!” 他面色变冷,肃然道:“快说,你来灭我胜天门这是为何?” 金面也不答话,冷笑一声,面具下的笑容谁也看不见,是狰狞的?还是带着讥诮? 他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因为魔煞王朝要灭江湖上哪个帮派很少是需要理由的。 而他,之所以要灭胜天门也是不需要解释的。 “小肚鸡肠!”段飞气愤了,他突然明白了魔煞金面为何来此。 突然寒光一闪,接着一道剑气一贯长虹直射魔煞金面,也就这时一道刀气向金面背后袭来,魔煞金面也不怎么移动,双手挥动间,双手两枚金针化为两道金虹,一前一后,一针震开了段飞的丧门剑,一针架开了陆七的环首刀。 陆七一把环首刀舞得哗哗作响,段飞的丧门剑也舞成了片片雪花,魔煞金面金针如电,在“胜天二老”的刀剑合璧之下游刃有余。 三十几个回合过去了,魔煞金面越战越顺,“胜天二老”却越战越惊。 再战得二十个回合后,“胜天二老”出手时的速度便有点慢了。 慢,就意味着死亡,敌人绝不会错过任何可以杀死对手的机会,魔煞金面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时机一到,魔煞金面突然第一针刺出,第二针也跟着刺出,都只是眨眼间的事,干净利落,杀伐果断。 所以段飞和陆七都倒下了,突然的倒下,而后全身一阵痉挛,脖颈要穴各有一点鲜血溢出。 也是这时,面具下的魔煞金面脸色陡然变了。 魔煞金面突然惊觉一道极其凌厉的剑气徒然间已在身后,非常的突然,就像从虚空中无故冒出一样。 间不容发,魔煞金面突然向侧面蹿出,仿佛脱兔,然后在地上一滚卸力,避开了背后那犀利的一剑。 魔煞金面只觉背后已是一身冷汗,那剑气打空,击在十丈外一棵粗大的榕树树干上,“吱——”的一声,整棵榕树突然断截成两个半,可见发出此剑的人修为也是极高的。 魔煞金面斜眼瞧去,只见三丈外站着一人,约莫五十多岁模样,头上微见花白,眼角略有皱纹,长眉大耳,眼睛就像鹰眼一般精光四射,看起来依旧精神健旺如同壮年,一身袍子黑白参半,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凛凛的胜天长剑,刚才那道剑气就发自这把剑,此人正是胜天门门主李胜天。 “你终于出现了!”魔煞金面语气愤恨。 李胜天盯着魔煞金面,桀桀怪笑一声,道:“想灭了我这胜天门,先问问老夫手里这把剑答不答应吧!” 说着这李胜天胜天剑一转,剑指魔煞金面。 魔煞金面盯着他,手里的魔煞金针也已举起,他只缓缓说出两个字:“来吧!” 这时,一棵大树上突然跳下一人,就像猴子般敏捷,落地而无声,此人就站在李胜天身旁,这人身长五尺,很是精瘦,双目炯炯,鼻子又大又扁,鼻孔朝天,三十岁模样,手里拿着一把刀。 此刀直背直刃,刀背较厚,刀柄呈扁圆环状,又一把环首刀,这人名叫李直,是李胜天最看重的徒弟,相貌不出众,修为却十分的出众,也是众弟子中修行最久的,他的一双犀利眼也正盯着魔煞金面看。 江湖人将练剑者的境界分为剑者、剑师、剑魁、剑王、剑皇、剑尊、剑神、剑圣、剑帝,练刀者的境界划分同理。 “剑尊与刀皇终于出现了!”金面当然有所耳闻此二人在江湖上的武功境界。 李胜天阴着脸道:“知道就好,今天本座就让你来得去不得,徒儿,你负责干扰他,我来宰了这厮!” ?? 。顶点 第42章 一面令牌(下) 说完这李胜天突然暴射而出,长剑“刷刷刷”向魔煞金面削去,与此同时,魔煞金面身旁突然多了几道刀光。 李胜天剑出如毒蛇,李直刀如奔浪,魔煞金面金针如电一般迎击,但闻器械相击声不绝于耳,不大一会,三人来来往往便已拆了五六十回合,胜负难分。 李胜天闪身到金面身后,伺机而动,李直刀光在金面面前闪烁不辍,此人身长虽只有五尺,但是刚劲有力、勇猛矫健,逾战逾勇,活像一头小野豹,年龄貌似三十出头,却有着上千年的功力。 魔煞金面突然蹲下一记扫堂腿勾出,绊倒了身后的李胜天,这平平凡凡最简单的一绊竟然成功了。 那李胜天怒狂,身体失去平衡倒地之前突然长剑一抖,向魔煞金面背后刺去…… 突然听得一声闷哼,李直一把环首刀举得高高的,悬在半空还没来得及挥下,口中却突然涌出一大口鲜血,他垂目一看,胸膛竟被一柄幽冷的长剑贯穿,正是他师傅的胜天剑。 原来这魔煞金面看出他们师徒俩脾气暴躁,性格偏激,一心求胜,紧紧围着金面不放,金面索性利用他们的易激性格和太过靠近敌人,便突然绊倒了李胜天,这一绊是极普通的招式,他也想不到竟能成功。 那李胜天身体惯性向后倾去,而他盛怒之下摔倒之前突然一剑如毒蛇般刺向金面的背后,谁知魔煞金面突然抓住李直左手一带,自己身躯则迅速闪到一旁,那凶狠毒辣的一剑便刺入了李直的心窝…… 胜天门门主李胜天看到自己的毒蛇一剑刺中的竟然是自己的徒弟,他怪叫一声,啐骂道:“哼,没用的东西!” 说完他手中胜天剑猛地拔出,人也鹤立了起来,那李直惨呼一声,双眼几欲迸出,鲜血狂溅而出,直接向前趴倒。 也就在这个时候,胜天门主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姜还是老的辣,经验丰富的他已经知道不妙,身子猛然向前一倾,矮着身子跳开,想要避开危害,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命是保住了,不过背后已经被魔煞金针划了一道细长的口子,上衣破开一条线,皮上有一条血线沁出鲜血,格外的鲜明。 他虽有千年神功护体,刀枪不入,但这金面不是普通寻常人,他那针也不是用来绣花的女儿针,出自魔煞金面的针法自然也非寻常人所能挡。 李胜天头皮发麻,心下惊骇,胜天长剑向身后一阵乱斩乱刺之时,魔煞金面已在三丈之外。 胜天门主又是怪叫一声,须发皆张,嘶声道:“卑鄙,真卑鄙,竟敢对老夫背后偷袭!” “只许尔等背后偷袭,难道别人就偷袭不得你们了吗?”金面冷冷道,他对李胜天的为人心中早就极为的不满,还觉得恶心。 李胜天的眼睛气得都快红了,只见魔煞金面突然身子微微前倾,右手手掌一抖,食指、中指间的一枚金针脱手而出,夹着风声直取李胜天两眉之间。 阳光下,虚空中,那把金针闪着金黄的光芒。 李胜天突然笑了,他长身玉立在那,道:“你这一招也想要了我的命吗?” 对这随随便便会点暗器手法的人都可以发出的一招,胜天门主随随便便一剑自然可以轻易把金针打落,所以不可一世的胜天门主笑着挥动手中胜天剑就要迎击那一枚金针。 金针眨眼已在眼前,李胜天一剑就能轻轻松松将其击落。 突然,这胜天门门主笑不出来了,非但笑不出来,而且满脸惊恐,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全身发不出一点力气,刚举起剑的右手居然无力地垂下,就像这只手已不属于他,伴他上千年的胜天剑再也拿捏不住,“啷当”一声落地,他的气海之内,先天元气骤然间空空荡荡,好像被什么突然大肆地一扫而空。 也就在这一惊诧间、彷徨间,一枚随随便便飞驰而来的金针随随便便地钉入了胜天门门主的两眉间。 他中毒了,一种让人不易发觉的毒,一种使人全身修为尽失的毒,原来这金针上竟是有毒的。 胜天门主李胜天依然站立在那,两眉间直插着一枚金针,他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快倒下,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他满脸狰狞,满目怨恨,仿佛怨鬼。 不过,即使千不甘,万不愿,他还是倒下了,眼睛是瞪着的,露着怨毒,死不瞑目。 风推动着落叶,落叶企图掩盖地上的鲜血,落叶曾也有过生命吧?那么它的生命岂非也很短暂,一入秋就意味着死亡,魂归故土,落叶归根,同样的,人生一世,也如这草木一秋。 魔煞金面右手拇指、中指间夹着一枚金针,长约三寸。 他一人灭一门,突然金针自他手中金光一闪,然后消失,谁也不知道他这金针是怎么突然消失的,正如谁也不知道他的金针刚刚是如何突然出现在指尖的。 阳光正灿烂,魔煞金面策马远去,他的黄金面具闪耀着灿烂的金光,他的身后,胜天门一片火海。 噼里啪啦的火海中,突然站起了一个黑色人影,近看,只见那人身长五尺,很是精瘦,双目炯炯,发出蓝色的光芒,他的鼻子又大又扁,鼻孔朝天,三十岁模样。 “吾乃刀神,不是什么刀皇!”他在看着一具早已烧得不像样的尸体说话。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火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他,他受伤是真的,死却是装的,他那把惯用的环首刀也没有拿,对一个决心退隐江湖的人来说,整天提着一把刀成何体统。 ~~~ 凄凄冷月之下,是一片茂密的,漆黑的高大树林,没有风,也没有夏夜里该有的虫鸣。 有悠扬的箫声响起,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响亮,曲调平和,谁也听不出这箫声的内容,是喜?是悲?或者是不喜不悲?也许只有吹箫者自己明白其中的内涵吧! 人生的几多悲喜,还不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往心里去。 突然箫声顿住,一切都静下来,静得可怕,静得只有这茂密的林和那天边的月。 顺着箫声停处,可以看到一棵高大的老槐树上的树枝上斜躺着一个人,朦朦胧胧,只能看到那人的模糊轮廓,只见那人身材修长,长发飘散,手里握着枝竹箫。 树上斜躺着的那人突然开口道:“唐长老,出来吧!你还要躲到何时?” 他说话很缓很慢,声音却如洪钟一般,传得很远。 唐长老便是唐家堡的主人,也就是“唐氏四杰”的师傅,难道师傅来给徒弟报仇了? 不大一会,远处黑暗树林间有鸟惊飞,接着,传来一阵响亮的哈哈大笑,可见此人的修为着实不弱。 一条黑影跃上树梢,那人脚踏树梢飞奔而来,甚是轻巧,眨眼间就已立在吹箫者面前的那棵树梢之上。 那人身背长剑,站得很稳、很直,竟是个两鬓如霜,形容有些枯槁的老者,这老者正是唐家堡的主人,“唐氏四杰”的师傅,人们习惯称他为唐长老,因为他曾是唐家堡德高望重的大长老,他好像也很乐意别人这么称呼他。 唐长老对吹箫者说道:“魔皇子羽不愧是魔皇子羽,我躲过了层层守卫,无数妖魔,想不到在这里还是被你识破了!” 唐长老盯着魔皇子羽,脸上突然露出无奈之色,接着叹息一声,道:“哎,还能报什么仇呢?你我虽未曾交手,此时此刻我已经知道我绝不是你的对手了。” 吹箫者玩转着手中竹箫,似乎这根箫子比这个唐长老更有趣。 只听他淡淡道:“唐长老修为不弱,我让我的大护法跟你过两招吧!” 箫声忽又响起,魔皇就那么斜躺在树上,若无其事地吹起箫来,闭起双目,怡然自得,看都不再看唐长老一眼。 这时,一道白影突然从天快速落下,稳稳落在唐长老面前不远处的树梢上,然枝叶未动。 此人年龄差不多二十七八模样,身材高挺,面部轮廓分明,两边太阳穴鼓出,身穿一袭白色长袍,一对招子咄咄逼人,此人便是魔煞大护法白镜。 第43章 巨剑烈酒 魔煞白镜看着唐长老,话也不多说,只嗤笑道:“出手吧!” 他在执行魔君的命令,同时他右手心里白光一闪,突然就多了一把银白色的镜子。 此镜椭圆,形貌古拙,上镂花鸟,枝叶缠结,手柄独特,虽是精致之物,常人看了,隐隐都会觉得诡异,却又说不出诡异在哪里。 此镜名叫“魔洛镜”,有传言说这魔洛镜直接照射人脸可致人七窍流血,多照一刻便可以致人丧命,此镜亦能迷惑人心。 《神洲志之异物录》有记载:“魔洛镜,状椭圆,边框与手柄色银白,上镂奇花异鸟,枝叶缠绕,古雅精致,厉害之处在镜面。为乱魔时代魔神遗留之物,有传说为魔神第一美女洛洛之物。” 魔皇子羽箫声突然急促,那就像冲锋的号角,似乎在督促着魔煞白镜与唐长老赶紧速战速决。 唐长老似乎听得懂其中曲意,长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低语道:“罢了,罢了。” 其中隐含多少心酸有谁知?白发人送黑发人已是极大的悲哀,这时,连报仇都成了送死,他安能不叹息? 魔皇子羽修为高深莫测自不必说,魔煞白镜修行只有几十年,却力压一众修行动辄上千年的妖魔成为魔煞大护法,其手段和修行可见一斑。 千盘算,万盘算,机关终算尽,唐长老本来是想要在这没有任何护卫的密林中将魔皇子羽偷偷施与毒手,现在一切终不能如愿。 死,对他来说已是迟早的事了。 唐长老肩膀一振,背后一把长剑突然脱鞘飞出,在月光下一闪,流光溢彩,寒气逼人,这自是一把好剑。 不过比起那口“乌魁”,这剑却是略逊一筹的。 箫声助阵,白镜已经抢先出手了,这是魔君箫声中的意思。 魔煞白镜手中魔洛镜一闪,瞬间击出十招,只见十道凌厉的劲气从不同方向击向唐长老身上各处要害。 唐长老身形闪动,游离树梢,一一避开,“哗啦啦”,劲气未绝,斩得树倒枝折一大片。 一交上手唐长老已觉吃力,这还只是魔煞白镜的小试牛刀。 魔煞白镜轻踩树梢,白影一闪,人已欺到唐长老面前,唐长老长剑舞成了片片飞霜雪花,剑气凛凛,剑上的造诣自是高明,两人近身又对拆了三十几招。 四十招后,唐长老已明显落了下风,他毕竟年纪大了,拳怕少壮,怎么抵得住这血气正盛,修为深不可测的魔界大护法, 魔煞白镜手中魔洛镜一抖,突然隐隐形成一把无形的巨大“魔洛镜”,唐长老剑上的寒芒也跟着突然大盛。 两人又对拆了十几招,唐长老终于力不从心,连站在树梢都站不大稳了,似要跌落下去。 又过五招,唐长老动作已经变慢,终于不行,眼看就要被魔煞白镜一镜子拍死,他索性也不做这垂死的挣扎了,双眼一闭,甘愿受死。 这时,突然箫声顿住,魔煞白镜手中的魔洛镜也终于中途停住。 停止攻击,这也是魔皇的意思。 唐长老缓缓睁开双眼,突然眼前那道白影下坠,魔煞白镜落到大树底下,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好像鬼魁一般,谁也不知道他突然去哪了,就像刚刚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自空中骤然降下。 “难道他不是冷血的吗?” 唐长老呢喃着,转头望向魔皇子羽,唐长老发现原本斜躺在树上的魔君也不知何时突然消失了。 月色凄迷,万簌俱寂,那树上刚刚似乎未曾躺过一个人似的。 唐长老剑已归鞘,翻身跃到树下,虽然身躯依然笔直,月光下,他却似乎又憔悴了几分。 唐长老叹息着走了,三步一叹息。 ~~~ 云雾、蓝蝶、百花丛。 云雾氲氤,漫天蓝蝶,翩翩起舞,百花遍地,争研斗艳,仿若仙境。 有一块爬满青苔,甚至长着一朵鲜红小花的石碣上,犹能辨出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蓝蝶谷”。 一座高大的山悬于云海之间,时隐时现,仿佛仙山,一条细长的瀑布挂于两山之间,珠帘垂挂,薄如绢帛。 此间莫非天上?若非天上,便是天上人间! 花草间,层层云雾中立着一条长长的人影,雾很大,看不清其真面目。 这时,突然千百只蓝色蝴蝶婆娑舞动着,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就像要迎驾一般,只见半空雾海中有一团蓝影,雾很大,蓝影似乎虚无缥缈,千百只的蓝色蝴蝶就围在那团蓝影周围,那团蓝影被簇拥着徐徐下落。 那道蓝色倩影缓缓落在地上,立直了,她修长、她美丽、她飘逸,她美得如梦如幻,莫非这是天上的仙子,被谪贬下凡? 雾很大,勉强可看出那确切是个绝美的女子,长发及腰,一身水蓝色的衣裙,绰约的身影,虽不能完全看清楚,却已经给人一种绝美曼妙的感觉。 那女子就落在黑影身前,似乎还向那黑影人微微福身行礼。 “圣皇驾临,不知有何吩咐?”声若梦幻,甚是甜美,声音自是出自那蓝裙女子之口。 那云里雾里的黑影便是魔君子羽了。 只听魔皇说道:“最近,南冥来了三个剑法不错的剑客,扬言‘不破魔煞终不返’,江湖人称他们为‘南冥三剑客’。” 魔皇突然顿了一下,然后缓缓接着道:“蓝蝶,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蓝蝶明白!”蓝蝶说道,她声如梦幻,给人一种云里雾里的美妙感觉。 云里雾里,魔皇似乎点了点头,然后他那黑影突然就鬼魁般不见了,消失于滚滚雾海之间,仿佛这里刚刚就没有站着一个人似的。 蓝蝶者,魔煞四大护法之魔煞蓝蝶,也是江湖上公认的四大美女之一。 魔煞四大护法分别是:大护法魔煞白镜,使一把银白镜,叫魔洛镜;二护法魔煞金面,使三寸金针;三护法便是这魔煞蓝蝶,四护法为魔煞红影,修行岁月是四个护法里最短的,道行也最浅。 魔煞红影使一把七寸长的红影剑,杀人只是举手间的事,魔煞蓝蝶使的兵器会是什么? 第44章 遍地血滴 蓝天,白云,白云楼。 黄龙城坐落于神洲大陆人族领地中部,天子脚下,所以黄龙城又称龙城。 白云楼是黄龙城里最大最高级的酒楼之一,坐落于交通最便捷,人流量最多,经济最发达,也最适合看风景的位置。 开这样的酒楼,选这样的地段,可见白云楼的老板是个很有人脉很会做生意的有钱人。 此刻,白云楼里熙熙攘攘,生意正兴隆,小二们忙得不亦乐乎,这里时刻都汇聚着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食客。 白云楼二楼,“南冥三剑客”正围着一张四方桌饮酒吃肉,只见这三名剑客一个是五十多岁模样的男子,鹰鼻鹰眼,眼神鹰一般的锐利,一身灰衣,名叫曾秦。 一个是三十多岁样貌的男子,骨瘦如柴,一双三角眼却精光四射,一身的黑色衣裳,名叫曾楚。 另一个是个年纪差不多二十左右样子的男子,身材甚是高大,仪表堂堂,一身白衣,名叫曾卫。 他们长相各异,唯一相同的是他们摆在桌上的那三把乌鞘长剑,三尺三寸,剑上都点缀着宝石,他们来自南冥剑派,江湖人称他们为“南冥三剑客”。 曾秦细饮杯中酒,眉头微蹵,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曾楚则只管大口吃肉,大碗喝酒,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曾卫似乎拘谨得很,低着头,吃着饭,饮着酒,动作不紧不慢但是很优雅。 这时,旁桌一个鼠目獐耳的汉子不时回头来看了看那“南冥三剑客”,他突然偷偷指着那“南海三剑客”,压底声音说道:“大哥,看啊,他们就是‘南海三剑客。’” 他好似突然认出个大人物似的。 只听坐他旁边的一条虎背熊腰大汉抬高了声音,道:“哦——,就是那三个自称‘不灭魔煞终不返’的狂妄家伙?” 他的口气尽是讥诮,说完他身边另一个长得就像弥勒佛似的的光头胖大汉放下酒碗便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全身肥肉乱颤的,好像突然听了个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 “砰”的一声,突然曾楚巨掌往桌上一放,另一只手抓起一壶酒自他手中脱手飞出,直掷向那开口大笑的“弥勒佛”,他可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嘭”的一声,曾楚这随手一扔竟然打中了,酒壶破碎,酒溅出,血也跟着飙出。 那弥勒般的胖大汉突然一愣,看到血和酒一起流下,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他突然一把扔掉手里刚拿起的酒碗,摔个粉碎,双手捂住脑袋哇哇大叫起来,甚是滑稽。 他这一叫,便吸引了无数看客的眼。 和那光头胖大汉同桌的两人勃然大怒,霍地站起身来,都拔出了佩刀,有些弯曲的刀锋寒芒闪动。 坐在他们身旁的食客一看,料想又是一场刀光剑影,争先恐后纷纷离座散开,围到他们认为比较安全视觉效果又最佳的地方,眼神甚是期待的观看着,有的手里还不忘拿着个鸡腿,边啃边看。 那两条大汉怒目瞪着“南冥三剑客”,齐声道:“作死吗?” 他们两人不再说第二句话,突然窜了过去,刀光一闪,一人砍向曾楚,一人劈向曾卫。 曾楚稳稳坐着,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右手拿着鸡腿正啃得津津有味,待到刀快劈到他身上时,他突然左手击出一拳,迅雷不及掩耳,正中那名虎背熊腰大汉的肚子,随随便便的一拳直打得那人熊般的大汉飞鸢一般直飞了出去。 众围观的食客都不禁暗赞一声:“厉害!”均想不到一条老虎一般的大汉竟然能被人一拳给打飞了。 另一个鼠目獐耳的汉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刀劈向曾卫,刀没劈到人也就算了,可是此时刀却被人独手摁在桌子上。 他双手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撼动那把朴刀一分一毫,刀在那南冥剑客手底下仿佛突然被铸住了一般,只骇得那汉子满头大汗,面红耳赤。 那大汉气极,突然一脚向曾卫侧腰踹去,欲迫使曾卫松手,谁知曾卫这时突然松开了按刀的手,一把抓住了这名汉子的胳膊。 一拉一甩间,那鼠目獐耳的汉子也被远远抛了出去,砸烂了一张桌子,毁了一桌的好菜,只见他面孔痛苦地扭曲着,在地上呻吟着,滚到角落。 那脑袋有伤的胖汉看了两个已经爬不起来了的汉子一眼,他突然变了个人似的,面色变得郑重,他拍着会晃的胸脯叫道:“爷爷为你们争口气来了。” 话音甫落,这位脑袋有伤的大汉突然双手一拍桌子,人已在半空,突然双手齐挥,几十点的寒芒朝“南冥三剑客”暴射而去,破空之声甚响,竟是使暗器的名家。 有食客看出了这打暗器的手法,再瞧瞧这光头大胖长得就像一尊弥勒,不禁失声道:“此人竟然是五帮八门总舵主福勒生,人称‘笑面弥勒’,想不到竟然能在此地见到他。” 听此一言,许多的江湖食客都唏嘘一声,投向那光头大汉的目光瞬间增了七八分的敬畏。 只见突然的寒芒一闪,曾卫已经拔出乌鞘长剑,剑锋如同一泓秋水,自是南冥铁英锻造出来的好剑。 曾卫也没站起来,上半身转身向后,突然剑出如蛇,化成片片雪片霜花,那几十枚的暗器没有能够逃出他的剑的,那围观的食客一个个唏嘘不已,简直是看得眼花缭乱,皆想不到笑面弥勒的“佛陀散花”竟然就这么被人给破了。 那“笑面弥勒”还有招,他自袖中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宝刀,脚尖轻点桌缘,向“南冥三剑客”暴射而去,去势迅疾,一身修为居然不弱。 曾卫剑已入鞘,摆在桌上,径自喝起酒来,细细品尝,好像根本不知道背后已经来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刀,还好那把刀不是指向他的…… 只见“笑面弥勒”凌空一刀劈向正在泰然饮酒的曾秦天灵盖,那一刀又快又猛,简单但是直接、也通常有效,他竟也是使刀的行家。 这时那“笑面弥勒”的肥脸突然红润了起来,因为刀刃似乎就要和曾秦的脑袋亲密接触,他内心也突然发了一阵悸动:“难道这人不会武功也未曾修行,是个普通之人?” “放肆!” 谁知突听得一声暴喝,仿佛晴天里的一个霹雳。紧接着又听到“咚”的一声,只见曾秦大喝一声放下酒碗,他这酒碗轻轻一放,碗中清酒竟然如同泉涌,一柱擎天,不偏不倚,全打在“笑面弥勒”撇开的胸口上。 半空中笑面弥勒一声闷哼,偌大一条身躯竟被一碗酒水冲击得直飞了出去,刀也跟着飞了出去,插在横梁上。 笑面弥勒倒在地上时,自是爬不起来了,脸色突然变得如纸一般苍白,嘴角有血溢出,众食客们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 白云楼的老板诸葛白云也正在看着,他很少现身于这人群之中的,只见他年纪差不多二十左右,浓眉大眼,长相俊俏,仪表堂堂,一身白衣一尘不染,长得就像个书生。 他并非一直在看“南冥三剑客”的大出风头,也没太多专注这五帮八门总舵主“笑面弥勒”,他时不时都要回头去看一个背影,蓝色的倩影,而且他很小心,好像背影那人比“南冥三剑客”和“笑面弥勒”加起来还要可怕得多。 三条被打败的大汉已经逃得不见了踪迹,小二们无端更忙了,众食客似乎意犹未尽,悻悻然各回各的座位,有的在破口大骂那三个被打败的汉子毁了他们的饭菜,有的人忍不住开始悄悄讨论起对这一战的一些看法。 ——之所以是“悄悄”地讨论,那是因为“南冥三剑客”还在那边坐着。 突然听得有人说了一句:“‘南冥三剑客‘就是你们?” 于是乎,众食客一下子都安静了,店小二也愣了,忘了忙活,这里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因为刚刚说话的那是个女子的声音,那声音实在是太好听了。 第45章 暗夜惊魂 说话者声若梦幻,甚是好听,给人以云里雾里的感觉,妙不可言,众人似乎还在慢慢回味。 白云楼众江湖食客及“南冥三剑客”齐齐循声看去,只见轩窗下四方桌旁不知何时已经坐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面向窗外背对着大伙,只见她着一身水蓝色对襟半臂襦裙,腰系水蓝色宫绦,一头漆黑长发直垂到腰,发丝柔和细软,发髻两边各是一只锃亮的蓝蝶发饰,其背影甚是美妙,窈窕不可多得,背影看起来很单薄,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意。 即使只看其背影未谋正面,众人还是看得呆了,均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背影。 她的桌上有只精致的玉白壶,壶里不知装着是茶还是酒?又或者是水? 她葱白的手指绕着个玉白色的杯子,杯子边缘停驻着一只水蓝色的蝴蝶,漂亮的水蓝色翅膀一搧一搧的,眼睛黑得发亮。 她一直在盯着杯缘上的那只蓝色蝴蝶,那只水蓝色的蝴蝶的确很漂亮,那蝴蝶的颜色就像她那一身纱裙的颜色。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只蝴蝶,仿佛刚才“南冥三剑客就是你们”这句话不是她说的,又仿佛她不知道现在众江湖食客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看。 “这位姑娘是?”曾楚首先打破了宁静,他站了起来,抱拳道。 “魔煞蓝蝶。” 那女子淡淡道,语气虽然略冷,但声音依旧如梦似幻,妙不可言。 众人“哗——”的一声,齐齐围拢过去,众江湖食客围得很密,争先恐后的,他们都想要一睹这江湖四大美女之一的魔煞蓝蝶之芳容,只是又和她保持了一段很远的距离。 有个痞子忍不住叫道:“她就是魔煞蓝蝶呀,今天终于见到了!” “果然长得……已经不能用美来形容了……”另一个人说道。 “嘿,她可是公认的当今江湖四大美女呀,今日只看其背影,就让人觉得如仙临尘啊!”有人惊赞道。 “听说她杀人从来不眨眼的!”一人声音有点发颤地说道。 …… 如此绝色佳人“魔煞蓝蝶”降临于此,众江湖食客岂有不激动之理,大家小声议论着、望着她,虽然只看见她的背部,但这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种享受,已足于令他们七天七夜睡不着觉。 还好,魔煞蓝蝶好像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甚至好像根本就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自顾自的欣赏着杯缘上的小蓝蝶。 白云楼的老板诸葛白云也目不转睛瞧着这个美若天仙的人儿,他的眼神不似众食客那般炽热。 他的眼神是复杂的,他的双拳突然攥紧,手背青筋暴起,胸脯在起伏,他心里在冷冷地道:“她果然是魔煞蓝蝶!” “呛”的三声,“南冥三剑客”突然都齐齐拔出了三尺三寸剑,三把如秋水一般的南冥宝剑。 曾楚喝道:“魔女,你可是来送死的吗?” 曾秦冷幽幽地道:“不破魔煞终不返,今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我们就先杀了这魔女,然后再直捣魔界老巢。” 蓝蝶冷笑:“就你们仨?” 一看到又要动刀动剑大动干戈,一大群的江湖食客突然“哗——”地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都后退到一个他们觉得既安全又不影响视线的地方。 他们一个个围在那,只盯着,不再言语。 “不破魔煞终不返?” 蓝蝶缓慢念着这七个字,她人也缓缓站了起来,缓缓转过身子,左手放在右手上,动作甚是优雅、娴静、规矩,竟像是一个很有教养的大家闺秀,若非她亲口承认,谁会把她和魔界的护法蓝蝶联想到一起? 所有的人突然都忘记了呼吸,他们的眼睛一亮,那转过身来的女子实在太过靓丽,那倾城倾国的容貌,别说他们之前没见过,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如此漂亮的女子,人们更愿意相信她是仙子被谪降临凡间。 谁说谪仙子非要指有才华的男子? 众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年少的曾卫也看得都快傻眼了,世间竟有如此倾城倾国的女子,当真是“天上少有,地上仅有”。 只有曾秦、曾卫两人热血填膺,他们看不到美女,他们只知道眼前站着的是魔女。 那只蓝色的小蝴蝶突然翩翩然自白玉杯上飞起,飘飘然飞落到蓝蝶纤细的香肩上,眼睛骨溜溜看着大家。 “不破魔煞终不返,口气不小!”蓝蝶看着南冥三剑客,接着淡淡道:“‘南冥三剑客’,你们一起上吧!” 即使是约战,她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动听,如梦似幻,听了令人感觉如同沐浴春风。 “南冥三剑客”虽然在江湖上成名不久,但剑法却是大大的名不虚传,传自神秘的南冥剑派,各个都有着几百年的修为。 而且刚才大家都是亲眼目睹三剑客威风的。众人不禁都为这“弱女子”担忧起来,甚至大多数人心里都在埋怨“南冥三剑客”顽固不化,不懂得怜香惜玉。 什么“魔女”,什么“护法”,在众人面前她明明就是个贬下凡尘的仙子。 “狂妄!” “魔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曾楚、曾秦大喝一声,三柄长剑已经刺了出来,曾秦的长剑刺向蓝蝶的喉咙,曾楚的长剑刺向蓝蝶的胸膛,曾卫的长剑刺向蓝蝶的小腹,雪亮的剑锋来得都很平常,但每一剑都是刺向人体大害,动作迅疾而猛烈而且刁钻,南冥剑派的剑法向来都以狠辣见长。 在场的所有江湖食客突然脸色都变了,均想:“南冥三剑客怎么这么恶毒,竟然忍心对这样一个女子下这样的杀手……” 只见魔煞蓝蝶脚尖一点,人已轻飘飘然跃起数尺,她右脚脚尖又往曾楚刺来的剑锋上一点,身子向后斜退而去,人已跃到南冥三剑的攻击范围之外,轻巧地避开了“南冥三剑客”的三剑合击。 魔煞蓝蝶闪避锋芒的动作也很简单。简单,但是有效,她就像一只蓝色的蝴蝶很轻盈地跃开。 看到谪仙子无恙,众江湖食客突然都长长吐出一口气,脸色也变好了许多…… 曾秦嘴角一颤,刚刚那三剑又猛又狠,虽只三剑,但已经包含了南冥剑派的上乘剑法,竟然被魔煞蓝蝶一下子避开了。 一招不中,再接再厉。 只见人影晃动,三柄长剑突然散开,不等魔煞蓝蝶脚尖着地,三剑带着海蓝色剑芒一齐挥舞着围猎向蓝蝶。 曾秦斜刺出一剑,剑指魔煞蓝蝶眉间,曾楚一剑则横扫魔煞蓝蝶落脚点,曾卫则横剑守着蓝蝶的退路。 三个人配合得间密无隙,这是他们三个人平常练剑的组合,正是南冥剑派已有三千年历史的“南冥三才阵”。 刚刚他们第一招叫“无路可逃”,可惜还是被魔煞蓝蝶轻易地避开了,现在他们这一招更毒更辣,是南冥三才阵里的“死路一条”。 “南冥三剑客”认为这次蓝蝶只有死路一条了,这一招“死路一条”是他们的杀手锏,很多比他们厉害的成名剑客都命丧此招。 众江湖食客的脸不禁又开始变色了,谁都看得出这是南冥剑派的绝杀技。 ——“死路一条”就是说已经没有路了,若非要说还有路,那条路就叫“死路”。 第46章 笑里藏刀 谁知曾秦这一剑刺到蓝蝶眉间差不多一寸时,突然的,一道蓝芒在曾秦眼前一闪。 只见蓝蝶刚才只是右手蓝袖轻轻一拂,弧度不大,他便看到了那道凌厉而可怕的蓝芒,那就像刀光,一种不详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同时蓝蝶柳枝般的身子一旋,跃到一边。 突听得一阵恐怖的“咯咯咯”声,谁都听得出来这种声音出自人的咽喉颤动,谁都听得出发出这种声音的人一般都活不长了。 ——因为那是喉管被割破的人喉咙所发出的声音。 ——也只有修真者或者非凡的兵刃伤得了修真之人。 只见曾秦脸色骤变,变得死灰且充满恐惧,“哐当”一声,他那镶嵌宝石的南冥宝剑已落地,海蓝色的剑芒骤失,曾秦双手捂着咽喉,人也倒了下去,卷曲着身子,咽喉“咯咯咯”作响。 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无奈一句话也说不出,抽搐了几下,手脚一蹬,突然就一动不动了。 曾秦死时手才从喉咙上松开,人们便看到曾秦的咽喉上多了一枚蓝色的、靓丽的、蝴蝶状的飞镖,这时,有微许的鲜血在曾秦的咽喉伤口处沁出。 “蓝蝶飞镖……” “蓝色蝴蝶镖……” 人群中还是有人识货的,于是所有的人都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因这“蓝蝶飞镖”,江湖上看见这种飞镖的人不多,死在这种飞镖下的人也不多,只因这魔煞蓝蝶杀的人本就不太多。 下一刻大家又都懵住了,只见曾秦咽喉上那枚“蓝蝶飞镖”突然飘飘然振翅飞了起来,失去了原有的金属质感和锋芒,突然变成一只蓝色的、漂亮的、柔弱的小蝴蝶。 小蝴蝶滴血不染,正是本来应该在蓝蝶肩上的那只小蓝蝶。 于是人们把目光转向蓝蝶肩头,这时才发现,原本蓝蝶肩上的那只小蝴蝶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只见那只小蝴蝶飘飘然绕着蓝蝶飞了一圈,蓝蝶伸出细嫩白皙的小手,那只小蝴蝶便落到她的掌心,甚是乖巧,小蓝蝶双眼骨溜溜地盯着大家看,翅膀一搧一搧的。 曾楚看着曾秦倒下,双眼已经快要冒出火来,他已不管魔煞蓝蝶怎么的可怕,也不管什么是“蓝蝶飞镖”,更不管她是人是魔,他只想报仇,他突然大喝一声,仿佛兽吼,状如癫狂。 他恨得发狂,满腔怒火,手中三尺三南冥宝剑发出蓝芒,手腕转处,南冥宝剑猛然扫向蓝蝶腰杆,他这一出手狠辣、迅疾,也太过突兀…… 众人大惊,有几人自负修行还不错正欲英雄救美,谁知蓝蝶突然出手了,又是惊人的蓝芒一现…… “哐当”的一声,曾楚的南冥宝剑落地,人们清楚地看到曾楚两眉间突然出现一枚蓝色的、蝴蝶状的、锃亮的飞镖——蓝蝶飞镖。 曾楚充满怨恨的脸上眼睛瞪得巨大,布满了血丝,咽喉“咯咯”两声,终于“嘭”地一声轰然倒下。 插在曾楚两眉间的那枚飞镖骤然碎开,化作片片蓝色的小小光雨,而后消失。 “这门神通不错!”有人暗暗赞道。 几乎所有的人不禁背后都凉了半截,他们根本都没看清楚魔煞蓝蝶是怎么出手的,蓝色蝴蝶镖便已插在了人的身上。 “南冥三剑客”只剩曾卫一人了,他也看不出蓝蝶是怎么发出“蓝蝶飞镖”的,这让他感到了无限的恐惧。 他看到魔煞蓝蝶此时正面对着他,她手中的蓝色小蝴蝶也正盯着他,翩翩然,似乎跃跃欲飞。 曾卫南冥宝剑护胸,一步步后退着,他害怕极了,他此时正想虚晃一招,然后逃之夭夭,有多远逃多远,什么“不破魔煞终不返?”,又不是他说的,他只是个跟班。 谁知魔煞蓝蝶突然袖子一扬,袖风扫过,曾卫手中的南冥宝剑便如同电击,突然脱手飞出,插在了柱子上。 只见魔煞蓝蝶手心的蓝色小蝴蝶突然僵硬,突然就有了亮丽的金属质感和锋利的杀人双翼刃——蓝蝶飞镖。 蓝蝶飞镖突然被蓝蝶纤秀的手指夹住,看到这一幕曾卫几乎崩溃…… “慢!” 眼看蓝蝶就要发出飞镖,人群中,白云楼老板诸葛白云突然喝道。 诸葛白云来到曾卫身前,站在魔煞蓝蝶和曾卫之间,他面向魔煞蓝蝶拱手道:“姑娘,得饶人处且饶人啊,收手吧!” 曾卫望见此人一袭白衣,面目俊俏,气宇轩昂,敢挺身而出在这里阻拦魔煞蓝蝶,以为是个高手,激动地道:“大侠,救我啊!” 诸葛白云一手搭在摊坐在地上的曾卫的肩上,面对蓝蝶笑了笑,只见蓝蝶竟是一脸冷若寒霜,也正盯着他看,只听蓝蝶冷冷地道:“你走开,少管闲事。” 她的声音依旧美妙如梦。 诸葛白云突然张开双手护住曾卫,道:“姑娘,收手吧!难道你已经连杀了两个人还不够吗?” 蓝蝶二话不说蓝袖微微一拂,袖风直把诸葛白云推出两丈以外,令他趔趄跌倒。 只见蓝蝶右手指尖一弹,一道蓝芒一闪,蓝芒照在曾卫眼里,曾卫大叫一声,以为马上就要死在这蓝蝶飞镖上了,一颗心似乎突然就先停止了跳动。 “呼——”,突然不知从何处飞出一物,夹着劲风,“当”的一脆响,竟然生生将蓝蝶飞镖打了回去,去时似乎比来时还要快些。 蓝蝶也没料到会有此惊变,脸色微变,一个翻身,出手如电,这才接住了返回的这枚蓝蝶飞镖。 这时听得一声佛号,一只大手突然张开手掌,接住了飞来的一物,那物在他掌心,竟是一颗小小的紫檀佛珠。 佛珠的主人正缓缓走来,是个身披袈裟,身长七尺,浓眉大眼,双目炯炯,甚有威严的和尚,约莫二十五六年龄模样。 一道金光一闪,那和尚把掌中佛珠穿入他脖子所戴的那串挂珠中, 他手持一杆金刚伏魔锡杖,杖上九个铁环丁丁作响。 众江湖食客一看到这个僧人便都肃然起敬起来,不时有人在向他问好,和尚便向那人点头致意。 他便是佛掌寺德高望重的护法高僧释空,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是佛掌寺三大护法高僧之一。 释空看着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端详着他们的致命伤口,脸现不忍之色。 “阿弥陀佛!” 释空大师不禁又念了声佛号,听这口音,既有超度之心,亦有除魔之意。 第47章 灭天鹰堡 夜月,魔煞城。 阴暗的魔煞大殿内立着一人,在宫灯妖异的火光照耀下。 但见这人身着水蓝色对襟半臂襦裙,长可曳地,用一条水蓝色的宫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漆黑的秀发直垂到腰,头上饰着两只金属质的蓝色蝴蝶。 她脸不施粉黛,只觉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偌大宽阔而阴暗的魔煞宝殿此时因她而有了光彩。 她的美超凡脱俗,她的神色略带冷漠,让人觉得她本不应属于这凡俗世间。 应是被贬凡尘的仙子。 看到她人们自然而然就会想到仙,这是多少人对她的第一印象,不管身处何地,魔煞蓝蝶都是亮点。 前方的更阴暗处,似乎是魔王的宝座,只是太过昏暗模模糊糊看不大真切,就连宫灯妖异的火光似乎都不敢侵犯进那片区域。 魔尊宝座上似乎端坐着一人,只是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正是那个地方,突然传出了略微惊讶的声音:“曾卫竟然跑掉了,蓝蝶,是谁出手阻绕你的?” 说话者语气带着威严,说话平和,却声如洪钟,正是魔皇子羽。 “是释空!”魔煞蓝蝶淡淡道,声音如梦如幻,给人云里雾里的感觉。 “释空……”魔皇喃喃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想从脑海中捞出此人的一点信息。 “就是佛掌寺的护法高僧释空!”蓝蝶提醒道,她美眸闪动,不久前发生的一幕历历在目: 蓝天,白云,白云楼。 一道蓝芒突然闪动一下,两枚蓝蝶飞镖分不同方位向取释空,一枚击他泥丸宫,一枚击他胸中膻中,对准的都是人体要害。 释空看到那两枚蓝蝶飞镖留下两道浅蓝残影破空而来,眉头不禁一蹙,额前正中突然现出一个金光“卍”字。 释空全身也突然有了金光,那金光庄严、肃穆、不容侵犯,那佛掌寺释空竟仿佛西天金身罗汉下界一般,宝相庄严。 释空双手抡起他手里发着庄严宝光的锡杖,往前一挥,夹着金光,只听“当当”两声脆响,两枚呼啸而来的蓝蝶飞镖竟被锡杖齐齐击落。 众江湖食客一阵唏嘘,无不对释空更为肃然起敬,要知道,在此之前,蓝蝶飞镖可是不曾被人避开过的。 蓝蝶右手突然出现三枚的蓝蝶飞镖,飞镖猛的被掷出,只见那三枚飞镖飞出三尺后突然幻化作千百枚的蓝蝶飞镖破空向前疾驶而去,仿佛千百只的蓝蝶狂舞,又仿佛千百道杀人利芒在奔腾呼啸。 释空突觉满眼的蓝芒,眼前密密麻麻全是蓝蝶飞镖,这倒是使得他后退了好几步。 只见释空突然把一杆金刚伏魔锡杖舞得飞快,杖上圆环都不能发出声响,形成一道金光法墙,那千百只的蓝蝶飞镖仿佛千百大军的冲击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击着释空的气墙。 释空被迫得连连倒退,那千百枚的蓝蝶飞镖却也没能击穿他那道金光气墙。 突然听得“当当当”三声脆响,三枚蓝蝶飞镖突然落地,满天蓝芒也骤然消失。 人们再看时,这才突然发现魔煞蓝蝶不见了,谁也没注意到她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那曾卫看到魔煞蓝蝶不见了,认定她是被佛掌寺释空吓走的,一时间如蒙大赦,把释空当成他的再生父母,感恩戴德连连跪拜。 “咦?” 释空看到眼前的曾卫竟然还活着,脸上略过一丝惊讶之色。 这时,地上那三枚蓝蝶飞镖突然变成三只漂亮的蓝色蝴蝶。 蝴蝶裹着丝丝蓝光,飘飘然飞了起来,翩翩然起舞,旁若无人。 然后蝴蝶全身开始解体,缓缓的,可是它们仍旧还在飞舞。 终于,它们如镜子般破碎,化作点点蓝雨,最后消失不见。 ~~~ 小城,闹市。 有一人带着一群手下在街道上行走,趾高气扬的,就像横着走的螃蟹。 这人衣冠华丽,身长七尺左右,约莫三十,略胖,两只耳朵奇大,一只眼睛用黑眼罩罩着,只露出一只透着凶气的三角眼。 这人人称“严阿仔”,仗着老子有点势力,时常带着一群手下在大街上东瞧瞧,西望望,看到有点姿色的女子就软硬兼施,把人带走。 今天运气不错,严阿仔着带着一群人在大街上溜达,蓦然回首,他看到好一个非常靓丽的大美人。 但见那人十六七岁模样,长得极是端庄秀丽,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一双凤眼,眼波比秋水还要明澈,长发及腰,一丝不乱,身段修长而妖娆,穿着粉红衣裳,此时正一个人在摊边看伞。 严阿仔寻思:“这小城里竟然有这等人间无双的美人,我竟然到现在才碰到!” 严阿仔心痒难耐,带着一群人霸道地推开行人马上过去搭讪,严阿仔道:“小美人,买伞呢?” 那女子凤目一瞥,面色如水,又垂下头来择伞,理也没理他,倒是卖伞的老板看到严阿仔时心里慌慌的,不觉后退了好几步。 严阿仔看她没理会,突然又笑着道:“姑娘,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那女子径自在那翻选着油纸伞,好像油纸伞比那人有意思多了。 严阿仔心里不禁嘀咕:“莫非她竟是个聋子?” 严阿仔看着那女子秀丽端庄的脸庞,但见她眉目间略带有一股威严,觉得有趣,严阿仔寻思道:“我家大大小小老婆三十几个,加起来都不及她一分姿色,我可不能放过此人。” 于是那严阿仔招呼身后手下,那些手下也是打手,都会点手脚功夫,严阿仔沉着一张脸,手一挥,冷冷道:“带回去!” 有两个打手当先走了过来,对那女子怪笑道:“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两个打手眼睛却一直在盯着那女子看,他们可从未见过如此美人,一时间两人竟神魂颠倒起来,一时间竟忘了是要来捉拿她的。 谁都看得出严阿仔是来强抢民女的,那女子却好像看不出来似的,只听她好奇地问道:“跟你们走一趟,走到哪里去啊?” 她声音清越滴脆,语气略显威严。 严阿仔不禁呆了,心道:“不是个聋子,声音还特别好听。” “去了你就知道了。”严阿仔笑嘻嘻道。 “不说,那我就不去了。”那女子淡淡道,仍自顾自挑着油纸伞,始终背对着众人。 严阿仔向那两个打手使个眼色,那两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一会意,上前就要强抢。 突然,一群的打手们发现一口银白铁剑剑鞘末端搭在严阿仔肩头上,很突兀,剑柄由一名少年郎握着,他腰挺得笔直,剑眉星目,面部轮廓分明,正是张思雨。 严阿仔独眼对那少年郎一瞪,大喝一声:“谁呀,滚开,别妨碍大爷公务。” “光天化日之下抢抢民女,你这是执行哪门子的公务?”张思雨叱道。 这阵骚动引来无数观众,老百姓们围得是里三圈,外三圈,大家都爱看热闹,不过他们一个个看着严阿仔时眼神中都带着三四分惧意。 严阿仔看了看美人,又瞧了瞧那多事的少年,不耐烦地道:“你他亲哥吗?” 说着他一只大手就要去将剑鞘格开,张思雨也不答话,只是笑了笑。 严阿仔忽觉眼前白影一闪,张思雨的“风月”铁剑已重重敲击了一下他的脑袋,严阿仔大叫一声,独眼直冒金星,单眼几欲喷出火来,对身旁打手叱到:“还愣着干什么,快快,给我活活打死这混蛋。” 二十多个严阿仔带出来的打手这才反应过来,在这小城里,竟然有人敢动他们严家大少爷? 。顶点 第48章 群蛇乱舞 二十多个打手捋起袖子,个个摩拳擦掌,胡乱武弄了几下,甚有威势。 他们就地取材,有的拿了卖水果大娘的扁担,有的进人屋里抄出一把长椅,有的向旁边卖猪肉的屠夫“借”了把杀猪刀…… 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恶狠狠地向张思雨逼近。 张思雨笑道:“这么多条走狗……” 第一个身先士卒的是拿扁担的打手,当他有模有样挥舞着扁担向张思雨头顶挥落下来时,只听那少年道了一句:“小心你的下巴!” 那打手连他自己也没看清楚眼前少年是怎么出手的,下巴突然传来一阵骨头碎裂般的剧痛,那打手就和扁担一起飞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下巴已脱臼,整个人疼得在地上抽搐个不停。 第二个靠近张思雨的是操着杀猪刀的打手,他无端大喝一声,意在先声夺人,一刀劈向张思雨,口里喊着:“我劈死你。” 忽听少年郎道了一句:“小心你的肚子” 那打手肚子突觉被人一记猛击,接着犹如被飞驰的马车撞了一般,整个人飞了出去,飞出之时手中杀猪刀突然被少年踢了一脚,那打手把持不住,手中杀猪刀便脱手而出。 张思雨又踢了一下那把杀猪刀的刀背,但见那把刀旋转着飞着,刀锋霍霍在众多打手们面前鼻子处堪堪擦过。 众人背后、额上不觉全是冷汗,头皮发麻,那把杀猪刀不偏不倚最终刚好落在猪肉铺屠夫面前的砧板上,那屠夫盯着砧板上的刀,懵住了。 那看油纸伞的女子此时也在看着激烈打斗,看那一直没有拔剑的少年。 看到五六个打手倒在了地上抽搐,还有十几个还愣着发呆不敢动手,严阿仔跑过去踢了他们几脚,恶狠狠地骂道:“发什么呆啊?快,给我上……你们还想不想混啊?” 众打手们也知道今儿遇上高手了,绝非平日里的想欺负就欺负想捏就捏的,可是,饭还得混口吃,他们硬着头皮全围了上来,想来个困兽战。 这下张思雨可乐了,众人一动手,张思雨就犹如鬼魁般游动着,谁也看不清他的身影,只闻一句句“小心腰”、“小心右眼”、“小心脖子”之类的话。 只见打手们一个个被轻易甩飞了出去,一时间重物落地声,痛苦呻吟声不绝于耳。 众老百姓们早就围了过来,看的是又惊又喜,又过瘾,恨不得冲上去踩地上那些打手们几脚。 那绝美的女子看着少年郎滑稽的打人手法忍不住笑了,她不经意的那抹笑,瞬间令天天地都黯然失色。 如此,二三十个的打手全部被打,最后一个打手“呃”的一声,人飞了出去,手中一杆奇长的竹竿也飞向高空。 严阿仔独眼瞪着这一个个倒在地上的打手,脸色很难看,他跑过去胡乱踢着他们,嘴上骂道:“废物,废物,一个个全是废物。” 严阿仔又想起刚刚那少年的一句句“小心你的腰”、“小心你的脚”之类的话,心里又是一团恼火。 他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以前只有他欺负人的份,哪有人欺负他之理? 只见那严阿仔自腰间摸出一把镶着宝石的弯刀来,刀出鞘,寒光四射,十分锋利,竟是一把百炼的钢刀,不过这把刀真正昂贵的确是刀上镶嵌着的宝石。 严阿仔举刀,摆个架势,向张思雨扑来,脚步稳健,招式有模有样,不过全无修真过的迹象,很明显是个单纯习过武的人。 严阿仔学着张思雨那般突然大喝一声:“小心你的头啊!” 突然一刀猛的刺向张思雨面门,张思雨也不闪,迎了上去,脑袋一侧,避过弯刀,右肩贴在严阿仔身上,只轻轻一震,直接把他撞得后退了七八步,趔趔趄趄,差点摔倒,那严阿仔不禁傻住了。 “把他留给我,看我的!” 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正是刚刚那看伞的女子,此时她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杆奇长的细竹竿,她随便挥舞了几下,那丈八左右的竹竿在她手里仿佛灵蛇一般,竟是极其精妙的梨花枪法。 张思雨对她一笑,道:“好啊,咱一起来揍这坏人。” 张思雨右手拿剑,左手和那少女一起握着竹竿一头,竹竿另一头指向严阿仔,严阿仔半身剧痛,突然看到一把竹竿指来,也是一愣,拿刀指着他们,一边后退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小心你的头啊!” 张思雨和那女子齐声喊道,与此同时丈八竹竿抖动间已经敲击了严阿仔一下脑壳,严阿仔手中宝刀格挡不及,惨叫一声。 “小心你的腰啊!”严阿仔腰被打,疼得整个人站不直。 “当心你的刀啊!”严阿仔手中宝刀突然被一竹竿击落。 “当心你的手啊!”严阿仔痛呼一声,手背被竹竿敲得直哆嗦。 …… 两人随后“枪”出如龙,只敲打得那严阿仔哇哇大叫,如猴子般跳来跳去,身手甚是敏捷,那竹竿却如影随形,每击必中。 教训完严阿仔,张思雨径直走开,没入人群,背后那被严阿仔强抢不成的女子把竹竿丢在已经瘫倒在地的严阿仔身上,追了上来。 “美女……别走……”严阿仔身上疼得笑容都变得勉强,不过他是真想留下此绝色佳人,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美人。 那少女理都没理他也跑了。 “公子,公子,你怎么走得那么快啊!我还没感谢你呢?”少女追上了张思雨。 “不用了,我只是刚好看到那边围了很多人,才过去看看的,不想那严大少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我看不过,这才出手阻止了他。”张思雨道。 “嗯,公子如何称呼?”那女子笑嘻嘻的,很是热情的样子。 “我叫张思雨,对了,你也不必感谢我,你一身好武艺都没尽显出来呢,若动起手来那二三十个家伙一下就被你搞定了。”张思雨实话实说道。 那少女倒也直爽,右手轻拍了一下张思雨的胳膊,道:“我看,你与我挺有缘的,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吧?” 张思雨躲闪不及,被其莫名其妙拍了一下,只觉这可人的少女力劲好大,正自好笑,于是驻足道:“好极了,那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喽!” 少女道:“张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啊?” “我……闯荡江湖,四海为家,想去哪就去哪……”张思雨说着,接着又道:“以后你直接叫我思雨吧,张公子听起来怪怪的……” “是,小雨哥。”那女子兴奋道。 张思雨一时懵住,这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称呼,此时他们四目相对,张思雨一时竟呆住了。 只觉眼前少女出尘的秀丽,有一种可令百花暗淡的绝色,隐隐带着一种特有的高贵气质,眉宇间自然而然有着一股霸气,竟如帝女临尘。 张思雨猜测对方有意改变容貌和气息,他隐隐觉得,此女子姿色应当不在江湖四大美女萧香之下,这当世公认的江湖四大美人,他毕竟只见过萧香。 眼前少女被少年郎看得脸上泛起红晕,忙侧过脸去,不敢看他,声音很低:“你……看什么?” 张思雨这才回过神来,抬足就走,那女子就跟在他身边,如此走了大半天路,尽聊些有的没的。 行至一条街上,张思雨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道:“哎呀,还没请教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他驻足,看着那如帝女临尘的女子。 少女樱唇微启,露出皓齿,似乎正要脱口而出自己的名字,却突然愣了一愣,没有说出来,她望向路边卖风筝的小摊,盯着一只特别红艳的凤凰风筝,压低声音道:“我是一只小凤凰,火红的小凤凰。” 张思雨知道她可能是有难言之隐,不想让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谁没有秘密?所以他并没有究根问底。 “那我叫你小凤凰吧!”张思雨半开玩笑地说道。 “凤灵与小凤凰,两个名你随便叫!”少女还是很开心地说道,她的牙齿白得就像那蓝天上的云。 又走了几条街,小凤凰突然显得有些黯然,抓住张思雨一条胳膊,可怜兮兮地道:“小雨哥,我得走了,我们就此别过吧!” 张思雨默默点头,对这绝美又有趣的女子也有些不舍,只是道:“好,那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就是还会见面的意思喽?”少女一对凤眼睁得大大的盯着张思雨。 “嗯!”张思雨肯定地点头道。 “天大地大,有缘的人一定还会再见吧!”张思雨这般想道。 “手给我!”少女伸出一只素白的手,突然说道,语气有些命令的口吻,却偏偏带着撒娇之气。 张思雨不解,右手伸出,少女双手一把抓住他手,送到嘴里就咬。 “啊哦——”张思雨轻呼一声,脸上一红,有些不知所措,少女抬眼看他,见他双颊飞红嘴便离开他手背手也松开了。 张思雨缩回左手,只见手背往后一点的手腕已经留下两排红彤彤的齿痕。 “我怕你把我忘了,所以才……给你留点印象。”小凤凰解释道,眼神闪躲眼前人,突然拔腿跑开了。 跑了几步,少女依依不舍向岔口另一条路走去,将要看不到张思雨时,她突然回过头来,喊道:“我是一只小凤凰,火红的小凤凰,不要忘了……” 第49章 独木真人 魔煞城,城深处,深宫内院。 金碧辉煌,无比奢华的一个房间里,云顶檀木作梁,宫灯黄金制作,珍珠为帘幕,金皮为柱础,兽皮紫檀椅上端坐着一个八千年美妇。 她一身奢华亮丽着装,十个手指都戴着巨长的指环,珠光宝气,精雕细琢,非最顶级的能工巧匠不能打造出如此的稀世珍品。 她身上黄金珍珠的分量自然不少,但她看起来还是年轻的,她很懂得养生保颜,也的确保养得很好,她是魔界之尊魔皇之母——圣母阴姬。 圣母阴姬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一身精致的黑色锦缎,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长得甚是俊俏,年龄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魔界至尊——魔皇子羽。 魔皇身旁恭恭敬敬站着的是魔煞白镜,只听那美妇圣母阴姬说道:“儿呀,今天是何月何日?” 魔皇道:“五月十五!” 圣母阴姬道:“五月十五是什么日子?” 魔皇哽咽:“是父亲的祭日!” 那圣母阴姬突然脸色一变,厉声道:“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了吗?” 魔皇心里在滴血,良久,他才挤出三个字:“不敢忘!” 圣母阴姬吼道:“不敢忘,那你告诉我害死你父亲的人是谁?” 魔皇默然,圣母阴姬厉声喝道:“说!” 魔皇心里此时也无形升起一团火,他好累,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他实在不想理会仇恨这种事,也不知道是母亲的威逼还是对杀父仇人的愤怒,他突然大声吼出三个字:“张清风。” 魔界传言,上一任魔君一念大悲涯前与人族张清风决斗,结果被张清风暗算身亡,当时子羽在千魔窟闭关,没能亲眼目睹,回到魔煞城时便只能耳闻真相,道听传言。 这样的传言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总之这样的传言再从自己母亲的嘴巴传到他的耳朵,就是张清风阴险狡诈不敌一念,却用计谋害死了自己的父亲,而非公平决斗。 这样的故事,江湖上有很多,而且似乎随时都在演绎。 人心就是江湖,有江湖就有故事,故事总有些事故。 他想要当年那一战的真相,他又不想猜疑自己的母亲。张清风,一个十几年来被灌输到自己脑海中的杀父仇人。 可是他是魔界至尊,他有权利,有资源,他暗地里动用一切手段,他还是发现了事实可能和母亲所说的不大一样,他选择了不动声色。 圣母阴姬冷冷道:“亏你还记得杀父仇人是谁,你也不要忘了,害死你父亲的自称名门正派人士,所以那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你一个都不要放过!” 魔皇道:“我没忘!” 圣母阴姬道:“我还以为你什么都忘了呢,你看看你,你的所作所为,像是在跟那群假仁假义的名门正派作对吗?” 魔皇无话可说,他承认自己的确不像是个魔界首领,他没有处处与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作对,更没有对那群“假仁假义”的家伙加以迫害。 若要说魔皇有做过和名门正派对立的大事,那么最近好像有那么一次,那次他只派出一个人,就灭了一个人族门派,那个人是魔煞金面,那个门派叫胜天门。 胜天门自称名门正派,胜天门门主满口仁义道德,大义凛然,也许大家都知道,也许很少人知道,胜天门其实是个欺凌弱小的歪门邪派,胜天门门主更是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胜天门所有的消费开支更是明里暗里收刮而来的民脂民膏。 圣母阴姬看着魔皇,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眼前这少年,他的儿子,他的修行魔界一流,他的所作所为却极度的消极,毫无斗志。 长辈似乎总喜欢给自己的孩子下达目标,令其完成任务。魔皇的母亲也不例外,她一定要振兴魔界,消灭正派,甚至吞并人族,以报失夫之仇,雪丧偶之恨。 圣母阴姬冰冷的脸色突然变得温柔,她说道:“儿啊,从今日起,我要看到你的成长,你的成就,我要你和那群假仁假义的名门正派作对,一个个把他们铲除。” 魔皇心里在痛,人在江湖,当真是身不由己吗? 他是一个谨慎的魔皇,所以,知道的太多,这让他痛苦,让他彷徨。 圣母阴姬看着自己的儿子,话锋转冷,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魔皇竟无言以对,他的回答是:“孩儿明白。” “明白就好!” 圣母阴姬看着魔皇子羽,突然道:“最近江湖上听说出了那么一个少年,名叫张思雨,手持一把四尺七寸的龙形银白铁剑,据说是‘风月’,而且那人修为十分了得。” 她顿了顿,似乎有些激动,声音也有些发颤:“他也姓张,他手里那肯定是‘风月’铁剑,他似乎也会‘剑雨飘零’。” 圣母阴姬的眼里露出凶光,仿佛负仇的苍狼:“他还能有谁?我怀疑他一定是张清风那厮的孽种。” 魔皇不语,他早有耳闻张思雨这号人物,江湖上很少有事是他不知道的。 张清风,魔煞早有人盯上了他,并且随时都在向魔皇禀告他的情况。 圣母阴姬看着魔皇,又看着一直站在魔皇身后的魔煞白镜,她目光投向魔煞白镜道:“白护法,你代我发一道诛杀令。” 魔皇的瞳孔在收缩,脸上肌肉抽搐了下,魔煞白镜的眼睛却好像在笑。 诛杀令,魔界一道诛杀令,千千万的魔界妖魔都将奉行这道命令,不管你是谁,只要被打上魔煞诛杀令,你就等于是一个死人了。 正所谓:“魔煞一道诛杀令,天涯海角你莫逃,” 魔煞诛杀令很少出,近三千年来也只出过两枚,因为魔煞王朝要杀一个人一般都不会很难,用不着劳师动众,魔煞诛杀令一出,整个魔界都会沸腾的。 那妖艳的美妇接着对白镜道:“今日起,新发一道魔煞诛杀令,上刻张思雨!” 白镜道:“是。” 他的回答很干脆,说完他一拱手,立马退出,他似乎恨不得能够马上出魔煞城去杀伐一番。 ~~~ 天机楼有很多座,分布神洲大陆各地,但都不以天机楼自居,因为这楼里人专做些秘密性的工作。 天机楼是一座高楼,也是一个组织,更是魔煞王朝麾下的四大教派之一。 天机楼的总部自然在魔煞城内,也只有魔煞城内那座高楼敢高挂“天机楼”这三个字的招牌。 天机楼恢宏、高大,楼分九层。天机楼的八面分布着八座小楼,按八卦方位而立,施以精妙阵法,曰“天机八卦阵”,专门守卫中央那座天机楼。 天机楼内,魔煞白镜向天机楼主传达了圣母阴姬的意思。 盘膝而坐在蒲团上的云不知一身黑色斗篷,她突然睁开了双眼,她黑色斗篷兜帽内一片暗黑,那暗黑无界的面孔中突然亮起了一对蓝色火焰,那就是她的眼。 看不到她开口,她的面孔仿佛暗黑无界,谁也看不透,她的声音自那黑暗中传出:“琁玑,你带白护法走一趟吧!” “是,弟子领命!” 璇玑是星名,这里作人名。 璇玑是一个很美的女孩子,身穿对襟半臂襦裙,样貌清丽脱俗,皮肤很是白皙,一对明澈澈的眼睛显得其人聪明伶俐。 璇玑带路,白镜跟着。 曲曲折折,九转十八弯,璇玑带着魔煞白镜来到一密室门口,那是一个通往地下的入口,璇玑一指那黑黝黝的入口,道:“护法,到了,你请便!” “多谢姑娘!” 魔煞白镜微微颔首,自个儿下了通往地下密室的阶梯。 密室内,由妖异的火光照亮,但那淡紫色的火光并不能充斥整个暗室。 魔煞白镜站在那里,手里摊开一幅画卷,画卷上画着一个少年郎,笔锋细腻,把那年轻男子的清秀面孔和神态勾勒得栩栩如生,那男子手握一把银白色的铁剑,铁剑的镂刻也勾勒得极其细致,画中人却不是张思雨是谁? 画卷旁边还书写了不少字:“张思雨,男,人族,来历不详。第一次出现时是庚辰年三月十五,第一次出现地是朱雀城,兵器为手中四尺七银白色铁剑,剑护手下有‘无我’二字,此人剑法超凡,疾如闪电。” 第50章 浩海神鹰 何为兽人? 兽人:顾名思义,他们具有兽的样貌和人的特征,他们兽性与理性并存。然,它们多形貌丑陋,秉性残暴。 《神洲志之异闻录》有记载:“兽人半兽半人的形体即使修行再高也很难再改变。” 传说有些兽人是人类为了适应环境而进化出飞禽走兽的某些形态,比如故老相传海底有最原始人类的另一个分支,他们上身为人腰以下为鱼,一生生活海底,他们有着自己美好的深海水晶王国;再比如有人曾经看到过会飞的人,那人与常人形态无异,只是不穿衣物,身后长着一对巨大的飞蛾翅。 此时,魔煞白镜面前就站着一个兽人,八尺左右身长,身穿宽大的黑袍,皮肤呈浅红色,发丝红得像火,耳朵尖而长,还穿了几个铁环,鼻子奇大,嘴露獠牙。 这兽人的瞳孔是赤色的,昏暗之下,仍泛散着淡淡赤芒。 兽人盯着魔煞白镜手里那幅画卷看了一会,双眼突然射出两道红光射线,那两道红光射线呈扩散式投到白镜画卷上时便交织成在一起,这“一”字射线将画卷上的人物和文字缓缓扫描了个遍。 然后那兽人收起红光射线,走到一座漆黑的祭坛前,只见他捧起一块差不多九寸长,五寸宽的黄金令牌。 那黄金令牌边缘镂着魔纹,顶端正中镂雕着魔煞王朝独有的图腾,令牌正面光滑如金镜,令牌背面则浮雕着“魔煞诛杀令”五个字,虽在这略显昏暗的地下室里,这面令牌仍能隐隐自发出渺渺金光,可见这是不同凡响的无上材质做成的。 那兽人双眼再次射出红光射线,两条射线接触到金牌立即交织成一条,那“一”字射线扫描在令牌正面上,从上而下,缓缓移动,红线到处,自然而然的出现画卷上的人和字。 魔煞白镜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出现在这兽人身后,盯着那兽人射线下缓缓浮现的图像和文字,鹰隼般的眸光瞟向那兽人的眼,那兽人只顾着完成自己的“杰作”,似乎浑然不觉。 不大一会,那兽人双眼收起红芒射线,黄金令牌正面上已出现了一幅和魔煞白镜画卷上一模一样的人像和文字,分毫不差,只是比例缩小了而已,竟像是绝顶镂雕大匠的八百年的呕心沥血之作。 兽人将那枚制好的黄金令牌丢给白镜,就像在丢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魔煞白镜一把接在手里,只觉着手沉重,触觉冰凉。 魔煞白镜扫了一眼令牌上的正面内容,而后看了那兽人一眼,向他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就这样,一枚魔煞诛杀令做成了,不稍片刻,整个魔界,各路妖魔所属的族群或门派都会接到这样一枚魔煞诛杀令。 当然,到了他们手里的不可能再是这样沉甸甸的一枚黄金令牌。 魔煞诛杀令一出,上面那个叫做张思雨的人,不管是哪个魔煞的人或妖魔遇到此人他们都必将全力格杀,前赴后继,不死不休。 ~~~ 寝宫内,圣母阴姬道:“张思雨,遇到此人你可绝不能留情啊!” “孩儿明白。”魔皇道。 魔煞城,魔煞宝殿。 魔尊宝座上端坐着一人,那人身着黑龙纹蟒袍,头戴黑金皇冠,冠旒上的玉珠也是漆黑晶莹的,他厚重的双手自然垂放于膝盖,眉宇间透露着大威严。好不气派!好不威风!那人正是魔界至尊——魔皇子羽。 魔皇坐下左侧站着的是魔煞白镜,魔煞金面,魔煞蓝蝶,魔煞红影四大护法。 魔皇坐下右侧是魔煞四大教派的掌门,魔煞四大门派分别是天刀门,天毒教,天杀帮和天机楼。 魔煞四大门派掌门的下面是魔煞十八#大高手,这魔煞十八#大高手形貌各异,终年修行,各有所长,他们的名字后都带了一个“煞”字。 魔皇开了金口:“金面护法何在?” 他的声音如同霹雳,在偌大一个以“黑”和“煞”为主题的宫殿内回荡,众人肃然挺立,噤若寒蝉。 面戴黄金面具的金面立即站了出来,拱手道:“属下在!” 魔皇道:“你上次灭掉胜天门到此时,已经过了多长时间了?” 魔煞金面几乎毫不犹豫地回答:“刚好一年!” 魔皇道:“整整一年不动刀兵,我们的宝刀都快生锈了呀!” 大殿内,四大教派掌门和十八#大高手已经有人轻声讨论了起来。 片刻之后,魔皇道:“我欲讨伐人族那些枉称名门正派,处处与我妖魔族作对的门派,你们意下如何啊?” 魔皇坐下,魔煞四大护法和魔煞四大教派当家的讨论了起来,魔煞十八#大高手也参与其中,大家七嘴八舌的。 有的说:“就应该杀杀那些枉称名门正派的威风。” 有的说:“我的妖刀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我都快忘记鲜血的味道了。” 有的说:“灭了那些修真正派,我妖魔族吞并人族,雄霸神洲指日可待呀!” 有的说:“没错,把那些正派一个个拔掉,到时候让他们人皇孤军奋战,我看他能挺多久!” …… 魔皇干咳了两声,众人议论声顿止,各自站回各自的位置,大殿内突然鸦雀无声,魔君道:“众位讨论得怎样了?” 魔煞白镜站了出来,拱手道:“属下支持!” 魔煞金面也站了出来,拱手道:“属下支持!” 不一会,魔煞余下护法、四大教派掌门和魔煞十八#大高手纷纷附议。 魔皇道:“好,那咱们先诛天鹰堡,再灭水蛇帮,五鬼窟,这几个帮派,一个都不能放过。” 魔皇坐下,魔煞四大护法,四大门派掌门,十八#大高手,一个个摩拳擦掌,表情兴奋异常,那心情就像一只猫,许久未抓到老鼠,突然看到一只老鼠在面前跑。 魔皇沉吟片刻,提醒道:“我们还没到跟人族撕破脸皮的时候,而且两族间曾有过约法三章,所以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出去,到了人族地盘也不可大动干戈,行动最好隐蔽些,不可张扬,最好不要留下蛛丝马迹。” 众人齐道:“是!” 魔皇看向众人,问道:“如何灭天鹰堡?你们谁有良策?” 魔煞白镜站了出来,拱手,道出四个字:“出奇制胜。” 魔皇沉思片刻,而后喜道:“好一个出奇制胜,天鹰堡主张老儿为人骄傲自负,自视清高,目空一切,这一仗,天鹰堡我们吃定了。” ~~~ 正午,白虎城。 有家饭店就叫“有家饭店”,店虽是小店,生意可一直不错,胖掌柜眯着眼睛,算盘敲得叮咚作响,胖脸一天到晚也笑个不停, 店小二花生米一天到晚也跑个不停,他相貌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他的笑脸也和胖老板一样时常挂在脸上,胖掌柜笑是有原因的,却不知这花生米笑是为了什么? 听说这人干起活来简直不要命,三天三夜不休息地干活他都不会吃不消,由于他特喜欢吃花生米,于是人人都呼他为“花生米”,至于他叫什么名字,没有人知道,恐怕他自己本人也不知道。 花生米每天只管收拾客人走后桌面上留下的残局,然后擦擦桌子摆摆凳子。 他不用像别的小二那样还要端茶送菜,因为他会搞不清这道菜该送往哪桌,就算你现在站在身后告诉他这道菜是面前那桌的,他会捧着那道菜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最后那桌。所以他的工钱一向比别的小二都少,但他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听说刚做小二时,他曾把厨房里厨子还没做的一盆生鱼端出去给客人,客人们拿着筷子瞠目结舌盯着那道水煮活鱼时,都在惊赞厨师的神艺把鱼做得跟活的一般,眼珠子还咕溜溜转,也就这时,这鱼突然跃盘而起。 张思雨的桌子靠近店门口,他的桌上有酒有菜也有肉,还有一把银白色的铁剑,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忙碌的花生米。 不知为何?他注意到了他。 “有家饭店”门外突然传来几个男子的吆喝声和撞倒摊子声小商贩的惊呼声。 突然,有个黑衣大汉慌不择路要闯进店里来,他后面追逐的五条大汉似乎跑得比他还快。 其中一名劲装大汉突然飞起一脚,直接踢中那黑衣大汉后背,那黑衣大汉飞也似飞将过来,飞来目的地正好是张思雨吃饭喝酒的桌子。 眼见这“空中飞人”就要把张思雨吃饭的桌子砸个杯盘狼藉,张思雨突然闪电出手,他一把提住那黑衣大汉的腰带,将他放到地上,那黑衣大汉站立不稳,竟然一下子瘫倒了。 张思雨脸色一变,觉得不对,为其把了下脉,心下一惊,原来这人已经命不久矣! 也就这片刻,那五条劲装大汉已经气势汹汹闯了进来,他们看到张思雨在为那黑衣大汉推拿,其中一个嘴唇上长有一撇胡子的大汉走了过来,叱道:“阁下是谁?你敢管我们魔煞王朝的事吗?” 张思雨一瞥那五人,眼里尽是对这五个草菅人命恶徒的怒火,他冷冷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无故伤人性命?” 柜台后,那肥脸掌柜已经笑不出来了,现在他的整张脸就像个苦瓜一般。 花生米手里端着一盆水,水里浸着一条毛巾,他在愣愣看着,饭店里都是些知趣的人,不少人放下铜板都快速离开了。 那五个劲装大汉其中一人眼珠子一转,突然向那一撇胡子的大汉看去,道:“老大,你看他长得像不像?” 那一撇胡子的大汉刀锋般的眼光扫过张思雨的脸,最后目光停留在他桌上的那把银白色铁剑上,他的脸色变也了,倒退了两步,道:“这人就是魔煞诛杀令上的张思雨!” 那一撇胡子的大汉已经顾不上黑衣男子,他盯着张思雨,突然一声暴喝命令道:“杀!” 第51章 怨灵之声 五条劲装大汉一齐亮出了兵器,是一柄丧门剑,一对判官笔,一把燕翎刀,两把环首刀,它们突然全部向张思雨身上招呼。 张思雨的脸色又变了,心道:“这些人怎么说杀就杀?” 他放下黑衣大汉,“锵”的一声突然拔出了风月铁剑,施展出“剑雨飘零”。 但闻剑鸣不已,十几把气剑骤然出现,铿铿锵锵,电光石火间,那一把丧门剑,一对判官笔,一把燕翎刀,两把环首刀俱已哐哐当当落地。 五条大汉肩上也俱已受伤,有鲜血涌出,谁也看不清张思雨刚才是如何出剑,如何伤人的,因为那只是电光石火间的事,就像闪电,一闪就结束了,那五条大汉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 饭店里所剩无几的食客都惊呆了,他们有不少也是练家子,可是刚才他们却看得眼花缭乱,心惊肉跳,心底都在暗道:“那么快的剑,这世上还有谁能挡?” 那五条大汉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又一阵红的转换着。 那有着一撇胡子的汉子忍着痛,拱了一下手,说道:“阁下神技惊人,我等是取不了你性命了,不过你是魔煞诛杀令上的人物,你会碰到对手的!” 说完那五人捡起地上兵器,捂着伤口,一转身就退出饭店。 张思雨突然诧异道:“什么‘魔煞诛杀令’?喂,说清楚些……” 那五条大汉似乎什么也没听见,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下子就消失在人群中。 若不是地上有个将死之人,张思雨恐怕早已追了出去,非要问个清清楚楚不可。 张思雨俯下身子要再次为那黑衣大汉推拿,那黑衣大汉黯然地摇了摇头,知道自己已经活不长了,他颤巍巍地从内衣里摸出一封信。 此时那黑衣大汉已经只有呼出来的气,而没有吸进去的气,他憋着最后一口气,只道出三个字:“天鹰堡……” 话未说完,黑衣人脑袋一垂,双脚一蹬,张思雨伸指一探,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张思雨不禁摇了他两下,失声道:“喂,老兄,别走啊……什么天鹰堡?” 张思雨知道,那人已经听不到他说的话了。 张思雨看看那黑衣人,又看看手中书信,心想:“莫非此人拼死到最后一刻,就是为了要把这封信送出去,拼死守护的信一定非常重要,莫非他是要我替他把这封信送到天鹰堡?” 沉吟片刻,张思雨决定了,他要当一回信使,替此人把这封信送到天鹰堡。 张思雨留下几枚铜板结账,提着风月铁剑就往店外走,那胖掌柜壮着胆子,小心翼翼追了过来,追问道:“嘿,客官,那尸体……” 他一手指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黑衣大汉,提示少年看向那,自己额上则渗出了冷汗,双眼下的肌肉忍不住在跳动。 张思雨一愣,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随后丢给胖掌柜一锭白花花的银子,道:“他的后事,麻烦你来料理吧!” 胖掌柜愣在那,不知所措,张思雨疑惑道:“怎么……不够?” 处理死人这等事掌柜的自然不愿意,但看了一眼张思雨手中那柄剑,他不禁头皮发麻起来,不敢有异议,生怕这江湖人生起气来剑一挥他命就没了。 处理别人的后事总比料理自己的后事更容易让人接受些吧! 所以胖掌柜即使有千不甘,万不愿,但还是不迭声道:“够,够,怎会不够!” ~~~ 烈日,无风。 一匹快马,马上有人,一身白衣,一柄铁剑,张思雨认定了的事,就一定要完成。 马不停蹄,阳光暴烈,张思雨也不知马儿跑了多远的路,他只知道今天实在是太热了,他自己都已是汗流浃背,马儿更是大汗淋漓。 前方道路的旁边有一家无名小店,店外竖着一杆红旗,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黑色“酒”字,红底黑字,字迹泼洒,意思就是说这儿是让人歇脚喝酒的地方。 张思雨在那停下了,他需要休息,马儿也需要休息。 马儿已被店小二拉去马厩喂食草料,张思雨拍拍肚皮,他也需要给自己的肚子添点料。 桌上已摆上一大坛酒,喝酒的碗很大,张思雨倒了满满一碗,然后一饮而尽。 “这酒还挺烈,这样的大热天,就该喝这样的酒。”张思雨心道。 面前隔三桌有一蓝衣少年,脸庞有点长,额头有点平,长耳大眼,蓝色的衣裳很新,似乎一尘不染。 他的桌上也有酒,还有菜,他的桌旁依着一把剑,一把巨大的长剑,此剑宽一尺二寸,剑长六尺三寸,剑大无鞘,剑身镂有格纹,剑未开锋,乃是一把钝铁剑。 蓝衣少年看着张思雨一碗碗烈酒一饮而尽,活像牛饮一般,心道:“这人不是渴坏了就是憋坏了,不是憋坏了就是热坏了。” 蓝衣少年的眼睛在发光,似乎对这样的人很感兴趣,他站起身来,说道:“好,壮士好酒量,想必也是个豪爽之人……” 张思雨这才看向他,只见那人一边说话一边左手抓着桌上一大坛酒,右手抄起巨剑,那巨剑看起来应该分量不小,但他手一翻,便已扛到肩上。 蓝衣少年走到张思雨对面,道:“壮士一个人喝酒岂不寂寞,要不让小可陪你喝上几大碗?” 张思雨看着他,碰到如此爽快之人他也喜欢,忙道:“好,请坐,请坐!” 蓝衣少年坐下,他举重若轻,巨剑又依靠在桌旁,他喊道:“小二,再来五斤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两只炸鸡。” 那边店小二应道:“好嘞——”遂欢快地跑去准备。 蓝衣少年先干为敬,一口气喝完一大碗酒,自我介绍道:“在下复姓慕容,单名剎。” 张思雨闻后忙抱拳道:“原来是巨剑山庄的少主,幸会!幸会!” 他这些日子来游历江湖,自然听说了江湖上很多人很多事。 张思雨也忙自我介绍起来,拱手道:“在下姓张,叫张思雨。” 慕容刹听后大吃一惊,面露喜色,激动道:“听闻最近江湖出了一位仁义少侠,专爱打抱不平又不伤人性命,不想竟然在此让我碰见,真是三生有幸啊!” 这时牛肉炸鸡花生米都已摆在桌面,两人交谈甚欢,三言两语已成至交。 张思雨把到此的来龙去脉说了,慕容刹啐道:“那魔煞王朝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群魔头,群魔乱舞,虽然和我们人族有所往来,但还是在我们的领地上干了不少的坏事,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慕容刹又喝下一大碗酒,道:“刚好近来小弟左右无事,我愿跟你走一趟天鹰堡!” 张思雨展颜道:“如此甚好,事情可能很急,咱们这就赶路吧?” 慕容刹再次大口喝完一碗烈酒,这才道:“好——” 两人各上一匹马,绝尘而去,慕容刹左手拿僵绳右手握住扛在肩上的巨剑剑柄,张思雨不禁笑道:“看不出你长得年纪轻轻,斯斯文文,却使一把如此霸气的剑。” 慕容刹道:“吓唬人的!” 两人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江湖上有一著名的武林世家,叫“巨剑山庄”,巨剑山庄顾名思义就是一处山庄,听说“天下第一巨剑”就锁在巨剑山庄内。 巨剑山庄人人擅使巨剑,而如此一把一尺二寸宽,六尺三寸长的精铁巨剑全庄上下却只有三个人能拥、能使、有资格使。 谁说这剑是用来吓唬人的? ~~~ 魔煞城,魔煞大殿。 有五条汉站在大殿上,他们的手脚有点哆嗦,神色有些慌张,他们的两旁是魔煞的四大护法、魔煞四大教派掌门和魔煞十八#大高手。 其中一人嘴唇上有着一撇胡子,这五人赫然是“有家酒店”里追杀黑衣汉,又遇着张思雨的那五人。 前有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魔界至尊,两旁是修为高深莫测的魔煞众头目,身后是一排排的魔煞刀斧手,面色冷峻,刀斧雪亮,锋芒毕露。 一种无形的威压迫使他们不敢乱说话,不敢乱动弹,不敢东想西想,只是手脚不听使唤在乱颤。 至尊宝座上,魔皇子羽说道:“你们说看到了张思雨?” 五条大汉但觉说话者话语如同霹雳,在两耳旁突然炸开,于是冷汗便冒了出来。 “是……是,千真万确,那人的相貌和所使用兵器跟追杀令上的刻的一模一样。”那一撇胡子的大汉低垂着脑袋,颤巍巍地说道。 魔皇道:“你们五个人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一撇胡子的大汉始终不敢抬起头来,道:“我们的确不是他的对手,他的剑太快了,只用一招就把我等的兵器全部打落并且每人刺上一剑。” 魔皇面色如水,也无惊讶也无愤怒,好像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他袖子一拂,淡淡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一听此言,那五条大汉如同心头放下一块巨石,一起拱手,齐道:“我等告退!” 当他们又是激动又是心有余悸的将要经过魔煞白镜的时候,那五条大汉突然同时看到了一道白光,那是一面银白色镜子射出来的光。 当看到这道光的时候他们突然都齐齐愣住,就像被人突然施了定身法,只看得出他们的眼神骤然变得绝望与痛苦。 片刻之后,这五个人突然齐齐扑倒在地,五官诡异地扭曲,不成人样,七窍汩汩流出鲜血,却都在刹那间死与魔煞白镜的手里。 突然听得魔皇子羽暴喝道:“白镜,你干嘛?” 声若惊雷,偌大一个大殿都在剧烈颤动,回音不绝,殿上众人皆是一惊。 魔煞白镜心下一震,忙站了出来,拱手解释道:“圣皇,这五人办事不力放走了‘魔煞诛杀令’上的人物,还想走出这魔煞大殿,简直是不可饶恕!” 魔皇子羽突然蹿到魔煞白镜面前,那速度比鬼魁还要快,只留下一道残影,人刹那而至。 魔皇子羽更是出手如电,一掌打翻魔煞白镜,那魔煞白镜一下子翻倒在地,喉头一甜,马上呕出一大口鲜血。 不过只稍片刻,魔煞白镜又站了起来,擦了擦嘴角血迹,站回他该站的地方。 魔皇重新回到魔煞宝座上,看向坐下魔煞众人,沉着一张很年轻的脸,目光很是凛冽,道:“从今以后,这魔煞大殿上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开杀戒!” 第52章 凤灵烈焰 张思雨和慕容刹终于风尘仆仆来到天鹰堡,那是天鹰堡的总舵,一座宏伟的城堡,不过高大连绵的城墙把这城堡围得是铜墙铁壁。 城门上,石碣上镶着“天鹰堡”三个大字,城门两旁站着两排天鹰堡的士兵,负责检查来来往往的行人,城头上,一排排的守卫顶着烈日守护着这座城堡。 张思雨望着那高大的铜墙铁壁城墙,吃惊道:“想不到这天鹰堡还可真气派!” 慕容刹似乎不以为然,道:“还好吧!那天鹰堡主人昔日是做杀手的,拐卖过人口,也劫过镖,后来修为越来越高,生意也越做越大,再到后来就建立了这天鹰堡,这是一座自治的城。” “治理得怎么样?”张思雨问。 “常有人口不明不白地消失。”慕容刹回答道。 慕容刹顿了顿,接着又道:“当然了,现在这张天鹰明面上已经不做那些不良勾当了,相反,他还为乡亲们做了不少好事,还尽量把以前所做过的勾当都给抹去。” 张思雨微叹道:“想不到那天鹰堡主人的过去那么不光彩,我们给他送完信就走人。” “咦?你刚才说‘还好吧!’莫非你看不起这么大的城?”张思雨疑惑道,在他眼里,这已经是一座巨城了。 “哈,哈哈。” 慕容刹大笑两声,拍了两下张思雨的肩头,得意道:“兄弟,等哪天你见识了功夫城,就明白什么叫‘小巫见大巫’了。” 突然,一声响亮的鹰唳刺破长空,一片巨大的黑影快速地掠过地面,那就像太阳底下突然飘过一朵巨大的黑云,向天鹰堡里去了。 张思雨和慕容刹同时抬头上望,只见一只巨大的鹰隼一掠而过,速度极其的快,飞得也极其的高,若换成常人,眼睛不一定能够捕捉得到。 “那……那应该是天鹰堡豢养的神鹰。”慕容刹看着那只鹰隼消失的方向说道。 “什么神鹰?怎么个神法?”张思雨忍不住问道,他对这异禽来兴趣了。 “不知道,听说修行得不错,曾经为天鹰堡堡主立了不少汗马功劳,所以被封为神鹰。”慕容刹说道。 “诶,刚刚那只巨鹰双爪好像抓着什么,你有没有注意到?”张思雨突然想起,马上问道。 “刚刚它飞得那么快,那么高,我就只看到一只大翅膀的黑鸟一掠而过,哪能看清它抓了什么?”慕容刹道。 张思雨也没再多想,遂和慕容刹纵马就要入城,谁知,就在这时,已经有两个天鹰堡守门士兵走了过来,盘问道:“什么人,进城干嘛?” 张思雨道:“我们是来送信的,这里有封信有人托我交给你们堡主。” 这时,一个似乎是带队的头头走了过来,他虎背熊腰的,满脸横肉,挎着一把弯刀,一身重铠,走路直昂昂的,就像鸭子。 他昂着头,眼珠子下滑,打量着张思雨的铁剑和慕容刹肩上的巨剑,脸色陡然一沉,心道:“修炼过的?”遂对众守卫喊道:“不要放他们进城,堡主今早下了命令,没他的命令不许修真人士入城。违令者,格杀勿论!” “是!”城门口众守卫齐齐喊道。 张思雨向那两个守卫说道:“那麻烦你们去通报下,我要见你们堡主……” 那把头昂得就能鸭子的队长盯着张思雨和慕容刹,加重了口气,叱道:“你以为你谁呀?我们堡主也是你想见想见就能见的吗?” 慕容刹面色一沉,心下却在偷笑,张思雨似乎又想说些什么,慕容刹心里不岔,已经拉住了他,道:“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这信我们还不送了!” “那怎么行!”张思雨觉得这封信至关重要,对不能进城也很无奈,只好掏出那封信,对那没好气的守卫队长说道:“这封信麻烦你……” 昂首队长后退了几步,双手连摆,说道:“你不要给我什么信,我又不是送信的。” 慕容刹看不惯那守卫队长,几乎要胖揍他一顿,他一把拉住张思雨的手,大声道:“管他娘的,我们走!” ~~~ 小小酒肆,华灯初上,桌上有酒也有菜。 张思雨抱怨道:“那守卫队长真不讲理!”说完已经喝完一大碗酒。 慕容刹冷笑道:“那天鹰堡本是一群乌合之众,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本质上坏透了,你还跟他们讲什么理?那信他们不要我们就扔了……” 张思雨正色道:“那可不行,我也算受人之托,虽然那人话还没说完就断气了,我却一定要把那封信送到。” 慕容刹看着张思雨那一脸认真模样,他也很无奈,只好舍命陪君子了,他一把抓起桌上一大碗酒,道:“好,干!” ~~~ 夜黑,天空乌云绞动,惨白的弯月时隐时现,天地间似乎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乌云滚滚之下,一队人马杀气腾腾,吆喝着,赶路赶得似乎很急,好似迫不及待要见血,好不煞气!他们赶往的方向正是天鹰堡。 带头的其中一人身着水蓝色对襟半臂襦裙,她容颜倾城倾国,如仙女临尘,正是魔煞护法蓝蝶。 另一领头人一身的血色红衣,脸色略显苍白,但是脸庞精雕细琢般俊美,黑发瓢散,好不妖艳,正是魔煞护法红影。 他们身旁还有魔煞十八#大杀手中的两位,一个手提一丈二点钢枪的少年,英姿飒爽,一身漆黑战装,威武凛凛。 一个身着白色羽衣的少女,衣不蔽体,肌白胜雪,面若三月桃花,那眼神,常惹得蜜蜂发狂蝴蝶迷乱。 他们的身后,黑压压一群煞气腾腾的魔兵,漆黑的高头大马,漆黑的甲胄,漆黑的配刀,黑色的箭壶,漆黑的箭翎。 ~~~ 天鹰堡不可能一整圈都有人把守,天鹰堡的侧面,无人看守的城墙下,有些昏暗,地面上投射着两条细长的黑影,那里站着两人,正是张思雨和慕容刹。 张思雨道:“我溜进去送个信就来。” 慕容刹道:“好,我在这里等你,你自己小心!” “放心吧!” 说完这话,张思雨提了一口真气,身如飞燕,一飞冲天,人已经一跃五丈,一下便上了城头,他腰杆一扭,人已翻入城内。 进了城,眼前所见黑压压一片荒芜,竟是块偏僻地。 堡主当然住天鹰府,天鹰府目标还会小吗? 张思雨身背“风月”铁剑,施展身法疾行,不到半柱香便已到了热闹的街市,向人打听了下,直往城心天鹰府。 这天鹰府外面围墙更高,但哪能难倒张思雨,他一下子便悄无声息翻了进去。 借着宫灯之火,只见这天鹰府里亭台楼阁甚多,勾心斗角,奢华房屋林立,假山湖泊皆有,好不气派! 府中有一棵大树引起了张思雨的注意,那树在整座天鹰府中最是突出,因为它实在是太高太大也太苍老了。 老树盘根错节,树根虬龙般露出地表,枝叶繁密,树干估计要五六个大人才能环抱,高也不知多少丈,张思雨站得离那老树不算近,竟看不到树顶。 这时,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张思雨张耳一听,知道二三十个巡逻的府兵正向这边走来。 张思雨看向面前老树,心道:“那绝对是个隐蔽的好地方,躲在树上,谁瞧得见?” 张思雨身形一掠,来到树下,此时夜黑,这树下乌漆嘛黑的,竟仿佛比黑夜还要黑。 突然,张思雨闻到了一股差点令他呕出来的气味,他眉头一皱,感觉那是人的血腥味。 张思雨霍然抬头,只见头顶树枝粗大,树叶茂密,再往上一点,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 这时,树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对着张思雨的头顶滴落,张思雨灵觉敏锐,稍微移动脚步就轻巧避开。 伸手不见五指的树下,他俯下身去细细查看,只见刚刚树上掉落下来的赫然是一滴鲜红的血,在这比黑暗还要黑的大树底下,这滴血几乎也是黑色的。 张思雨极目搜索着,心下越发悚然,他发现这棵树下不止一滴血,有几百上千滴,洒水般分落在树底的不同位置,只是这里太过黑暗,他刚又来得太匆忙,未曾注意脚底所站的四周竟然到处是星星点点的血。 那些血滴,有的早已经干枯、凝结,有的似乎还很新鲜。 这该不会是一棵会洒血的树吧?张思雨突然想起了传说中的树精,可是哪有树精这般玩命地洒血的啊? 也就这时,一阵风从树上拂下,张思雨面色陡然一变,他突然捕捉到风中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一声破空鹰唳,一只黑色的巨鹰展开巨大的双翅自高空一掠而过,双爪里不知捕捉着什么,好像还是活物。这场景突然浮现在张思雨的脑海里,一个很恐怖的猜测由心底产生。 这时,巡逻的府兵来了,张思雨突然留下一道残影蹿上大树,附着粗大的树干,静等那队府兵离去。 不大一会,果然来了二三十个巡逻府兵,提着亮堂堂的兵刃,打着红灯笼,途径此地,又往别处巡逻去了。 ——他们经过这巨树时,步伐更大也更快了,似乎不愿太过靠近,似乎不愿在此久留,只是这树范围太大,他们步履劲急地走,走了好久才出了范围。 张思雨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向树的更高处掠去,不留一点声音,然后脚尖又一点,人又向上掠去,如此几次拔高,这时张思雨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咕咕……” 虽然这声音并不大,但张思雨还是在一根树枝上站住了,他听得确切,再往上七八丈高处是一大团乌漆嘛黑的东西,那是巨禽的巢,张思雨看着轮廓判断。 在张思雨的下面,此时则一片漆黑,枝繁叶茂,早已看不到地面,普通的夜哪有这么黑,这里的黑明显是被人施了法。 张思雨感觉此时置身在四面八方一片漆黑中,若非修士眼睛比常人要明亮些,他此时跟睁眼瞎子无异。 还好,他的眼睛似乎比一般修士修炼得还要明亮些,但这明显被施法而变得更浓厚的黑暗,他一时还不能堪破。 忽然,一阵阴冷的风吹来,不知为何,张思雨突然起了鸡皮疙瘩。 “咦?” 巨巢四周围到处挂着一团团什么?黑黝黝的,看不真切,在随风摇曳,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味。 张思雨极目望去,企图看个透彻,下一刻,他的脸色吓得煞白,嘴巴一张,几乎要叫出声来。 第53章 怨灵之声 张思雨极力克制住自己,不然他真的差点惊呼出声。 他惊悚,他愤怒,他悲悯,他惋惜,他痛恨。 在这比黑夜还要黑的地方,虽然看得不是非常真切,但张思雨还是没够模模糊糊分辨得出那树上挂着的赫然是一个个小孩,被树枝垂下的气根捆吊着。 从未满周岁的儿童到六七岁的小孩都有,他们的心窝处血肉模糊,黑洞洞的,显然一个个都被剜去了心。 有的已经腐烂得面目全非,露出森然白骨,腐肉里蠕动着着些什么…… 有的似乎才刚死去不久,虽然腐朽似乎尚未沾染上他,但那原本稚气的面孔已然变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一个个就这般被老树的气根随意地缠绕着、吊挂着、悠晃着…… ~~~ 在一个装饰奢华的花厅里,琉璃作灯,灯火辉煌,太师椅上慵懒地坐着个五十多岁模样的锦衣男子,瘦俏脸庞,八字眉,面白长须,微闭着双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中年男子背后不远处的阴影里立着两道颀长的身影,看不大真切,但那两人的眼睛在那样的阴影里明亮得似乎还能闪出光来。 中年男子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左右年龄的年轻男子,衣冠华丽,穿金戴玉,长得眉清目秀,红唇白齿的,身材略显发福。 年轻男子有点急切地道:“爹,什么时候把神鹰的心给刨了,我迫切渴望修成‘鹰眼通’呢?” 中年男子微闭的双眼蓦地睁开一半,两道慑人的精光暴射而出,仿佛剑芒,不过稍纵即逝。 中年男子意定神闲地道:“不急不急,近来我指使神鹰去吃七七四十九颗孩童的心,还差着几颗呢!” “少几颗无关紧要的……”年轻男子有些迫切。 “不行!” 中年男子语气坚硬地打断少年的话,义正言辞道:“少食一颗孩童之心神鹰之心便不算完全开窍,到时你食了那神鹰之心,修成的‘鹰眼通’便不能发挥到极致!” 少年人眼珠子一转,道:“不就还差几个娃娃嘛!我明天一下全给神鹰找齐,省得它一直往外跑……” “谈这事小声点,咱们的神鹰听觉视觉灵敏得很啊,再说让你这般迫切为它找食,它会起疑的。”中年男子提醒道,毕竟他们爷俩打的是人家的坏主意。 ~~~ “害人的凶禽被豢养成宠物,还美其名曰‘神鹰’?” 张思雨心底愤愤道,此时他已悄悄拔出背后“风月”铁剑,收敛住剑芒,偷偷地向头顶那巨大的鸟巢摸去。 “一定要一击杀死那害人的凶禽。”张思雨心里盘算,因为那巨鹰飞得太高也太快了,一击不中,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恐怕再无机会。 “咕咕……咕咕……” 靠近了那巨巢,张思雨又听到了那只“神鹰”的叫声,鹰巢内,那只“神鹰”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它探出了脑袋,仔细地观察着周遭环境。 张思雨也在这刻突然驻足,站着一动不动,并且悄无声息地把银白铁剑负在身后,他的剑虽没有发出半点剑芒,但他还是怕银白铁剑会被那“神鹰”发觉,因为他很清楚鹰的眼睛实在太过犀利了,乃是真真正正的明察秋毫。 张思雨离那巨巢其实还算颇远,他巧妙地藏身在隐蔽的黑暗处,似乎和周围的黑暗融合为一体,任谁都很难将其分辨出来。 那巨巢处还算有些许的微弱光芒,而张思雨则融合在一片真真正正的漆黑中,就这样,他在暗处,神鹰在“明处”。 他也突然屏住呼吸,全身上下不动如山。 那只“神鹰”的脑袋终于转向了张思雨,小心搜索着,而后它盯住了张思雨所在的那片似乎比黑暗还要黑暗的区域,就这般和张思雨“对视”着。 “好大的一只巨隼。”张思雨心下暗叫道,只见那“神鹰”脑袋比人头还要大得多,貌似白头,头上似乎还有纵纹,巨喙就像铁打的一般。 突然,那只“神鹰”的眼睛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并且已经开始在做欲飞的动作。 “不好……这鹰眼睛好厉害……” 张思雨心下暗叫一声,与此同时那只巨隼高唳一声,展开巨大的翅膀一飞冲天。 巨隼瞬间已在百丈高空,它所经过的枝叶却仍在乱颤。 张思雨也不慢,他几乎也在那一刻行动,蹿上前去,跃上巨树之顶,只是此时那被称为“神鹰”的巨隼早在高空,从发现敌人到飞上高空它一气呵成,动作迅疾。 张思雨望着高空远去的那个黑点,忍不住跺了跺脚,心有余而力不足,心里痛惜无比,懊悔无比,他知道鹰的眼睛厉害,不知道这神鹰的眼睛原来这么的厉害。 张思雨耳细,听得漆黑一片的地面传来一阵对话: “怎么回事,‘神鹰’这是要去哪?” “饿了去觅食了吧?” “胡说,哪有鹰晚上觅食的?” “那可是‘神鹰’,名字中多了一个‘神’字,就不要以常理去惴度它啦!” 原来是第二波巡逻的府兵经过,刚好看到神鹰飞了。 张思雨等树下人走了便下了这巨树,心道:“我先把信交给天鹰堡主,然后要好好的问问他,看他放任这‘神鹰’吃人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张思雨在这偌大一座府里瞎逛着,这时,黑暗中有人走来,张思雨找了个假山隐藏起来。 只见来的是几个端着什么东西的丫鬟,她们经过假山时张思雨闻到了阵阵香味,不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这么晚了,她们这是给谁送夜宵?还这等排场!肯定是那张天鹰老儿吧?” 张思雨断定这几个丫鬟是给天鹰堡主人送夜宵的,正愁这么大府邸找不到那张天鹰,现在终于有人带路了。 左转右拐,曲曲折折,过了好一会,几个丫鬟来到一栋大房子前,端着夜宵进去了。 暗处,张思雨不禁暗道:“要不是碰巧遇到这几个丫鬟,要找到那张天鹰老儿还真需要花点时间!” 门口有守卫,四个手持钢刀的大汉,站得直挺挺,这么晚了,他们一个个都还很精神。 不大一会,送夜宵的丫鬟退出,又过了一会儿,暗处中的张思雨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头,他手指一弹,那石子飞也似打在远处的草丛里,“刷”的一声,在这黑夜中甚是响亮,就像有什么生灵突然从草丛蹿过似的。 四个守卫大汉脸色一沉,草木皆兵,齐声喝道:“谁?” 四条大汉只觉目之所见空空如也,一片漆黑,哪有什么人? “我们去看看!” 其中两条大汉拔出明晃晃的钢刀,小心翼翼向声响处走去,不一会儿,他们的身影便隐没在黑暗中,突然黑暗中似乎传来两声极微弱的闷哼,然后再无声响。 门口剩下的两名守卫听到了,他们脸色刷的一下全白了,马上“呛”地一声拔出了钢刀,警觉的他们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拿着钢刀护在胸前左顾右盼着。 这时,他们看到刚刚两个守卫走去的黑暗处走来一人,那人一身的白色长衫,一把银白铁剑在月下泛着光。 “谁,站在那别动!”门口一名守卫喝道,刀指张思雨,声音有些发颤。 张思雨不仅没有站在那不动,反而动得更快了,他的身形突然如同鬼魁般突然窜去,瞬间出现在那两名守卫的面前。 那两名守卫瞬间毛骨悚然,他们哪见过这等身手,只怕遇着鬼魅了,还未来得及大叫,张思雨只伸出一根手指,迅速点了两下,那两名守卫一声不哼就摊倒了下了,瞪着的双眼是惊恐的,表情也是惊恐的。 张思雨悄然往大门里走去。 偌大的一个大厅,装饰奢华,满桌的夜宵,一个瘦瘦高高,差不多五十多岁的锦衣大汉主位端坐着,八字眉,面白长须,他的一双眼睛发着精光,似乎比飞鹰还犀利,此人正是天鹰堡主人张天鹰。 张天鹰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男子,长得眉清目秀,红唇白齿,身材略显发福,一双眼睛也是精光四射的,此人正是张天鹰的儿子张天德,他们正在用夜宵。 张天鹰的身后站着两条汉子,两人长相颇似,都很瘦很高,约莫八尺,脸色冰冷,雕塑般一动不动,眉间带着天生的煞气,杏子眼,目光炯炯,一看就知道是修真道上的好手。 张思雨已经走进来了,他们四人好像没看见张思雨这个人一样,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仿佛张思雨这个人是透明的一般。 张思雨终于站立不动。 张天鹰喝下一口大补汤,他缓缓道:“天德,你见过不怕死的人吗?” 那长得有些发福的张天德微微摇头,道:“没见过!” 张天鹰道冷冷道:“常氏兄弟,看下那个人为什么不怕死?” 那个人当然是指张思雨。 张天鹰身后两条雕塑般的大汉突然动了,他们带着煞气突然窜到张思雨的面前,张思雨果然没有看错,这的确是两个修行很高的人物。 刀光一闪,他们突然自腰间各自拔出一把刀来,那刀长、薄、软,十分的锋利,赫然是两把缅刀,这缅刀他们平时缠在腰间,看起来就像腰带,一到必要的时刻便马上拔出来,真真正正的“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这两兄弟同时拔刀,两把缅刀也同时向张思雨身上招呼,一把削向他的脑袋,一把企图把他拦腰斩断。 这种刀来势刁钻,常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很巧妙的组合,配合得也很默契,出手既毒辣,又凶狠,刀法符合他们的性格,这种刀也很适合他们的性子。 可惜他们遇上的是张思雨,张思雨也已经出剑,他出剑的时间比常氏兄弟出刀的时间要晚些,但他后发而先至,一剑刺向常氏兄弟拦腰砍来的那人,他的剑快过他二人快刀。 那拦腰砍的慌忙间回刀自救,但已经来不及,剑离他咽喉已经不足一寸,那砍人脑袋的刀也没有张思雨的剑快,他此时若一刀砍下去他有可能令张思雨身首异处,但他另一个兄弟必定死在张思雨一剑之下,所以他果断刀锋偏转,一刀格开了张思雨刺向他兄弟咽喉的那一剑。 张思雨并非到了要同归于尽的地步,倘若那人没有格开那一剑,他仍有把握洞穿一人咽喉的同时再阻格开另一把缅刀。 常氏兄弟跳开圈子,面色都变了,其中一人道:“你是我们见过最难对付的人,不是之一,如此青年才俊,却不知是哪号人物?” 张思雨面色冷淡,道:“在下张思雨,是来送信的。” 天鹰堡主张天鹰一听“张思雨”这三个字,脸色陡然一变,显得有些惊讶。 第54章 凤灵烈焰 常氏兄弟也是一惊,其中一人忍不住道:“你就是那快剑张思雨!” 张天鹰不禁放下手中碗筷,打量着张思雨。 常氏兄弟向张氏父子看去,张天鹰示意他们退下。 那张天鹰脸上突然绽出了笑容,很突然,那应是一种久经人世,使惯阴谋的笑容。 热情中带着危险,笑里藏着阴刀。 张天鹰笑呵呵地向张思雨迎了上去,很热情地道:“原来是张兄弟,我张天鹰。快快,来人,摆上酒菜,今儿来贵客了!” 张思雨对此人嗤之以鼻,冷漠地道:“不用了,我是来送信的,送完信顺便再问你几句话。” 说完张思雨已经掏出那封信交到张天鹰手中,张天鹰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笺,里面的内容似乎短短几个字却令他吃惊不小。 张思雨也看出张天鹰脸色变了,他猜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封很重要信件,不过这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那张天鹰突然变得一脸感恩样,带着激动的语气,道:“谢谢张兄弟这封信,你可是我们天鹰堡的大恩人啊!” 说着他已经走上两步,突然“很热情”地抱住了张思雨,张思雨被他这五十几岁模样的天鹰堡主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竟然被他一把抱住了,他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 张天鹰狐狸般狡黠的目光闪动着,看向张天德,张天德会意,张天鹰突然抱紧了张思雨,道:“夜闯我府,伤我守卫,你说你只为送个信?” 张思雨突然感到毛骨悚然,惊觉危险,他身体左右摇晃想要挣脱张天鹰的束缚,此时早就站在张思雨背后的张天德一把匕首已经化作一道寒芒向张思雨后心刺落。 张思雨身体被张天鹰紧紧抱住一时无法挣脱,无法躲闪,他感到后肩一阵钻心剧痛,那冰冷利刃已然入体。 若非他提前知道不妙使劲左支右挪,使得那刀尖失去了准头,现在只怕就殒命当场了。 张天德猛地拔出匕首准备再度刺下,谁知张思雨怒极,负痛之下,他脚跺张天鹰脚背,猛抬双肘与肩齐平,同时双膝弯曲,使身体略低,身体略右转,铁肘猛击张天鹰后背。 那张天鹰知道厉害,慌忙松手就要避开,但仍被张思雨击断了几根肋骨,张天鹰不敢怠慢,逃得老远,心下惊恐,想不到这年轻人受伤之下竟还如此的生猛。 张天德本来还欲往张思雨身后多捅两刀,突然被他这么一怒,感觉自己就像激怒了猛兽,只吓得他慌忙倒退了好几步,心下也是惊骇这中了一刀的小子怎么还如此生猛? 张思雨后肩鲜血潺潺,他急忙潜运修为止住血流,他怒目瞪着张氏父子,叱道:“背后偷袭,好不卑鄙!” 说完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拳向张天德脑门轰落,那张天德知道此人年纪虽轻,修为却极高,哪敢硬接,身子一矮,连滚带爬,狼狈躲开了。 张思雨那拳风直接击在那张檀木桌上,“咔嚓”一声,偌大一张实木桌瞬间四分五裂,杯盘碎裂。 也就这时,那常氏兄弟带着一大帮天鹰堡弟子赶了进来,几十个人把张思雨团团围住,那常氏兄弟则抽出腰间缅刀站在张天鹰身前,守护着。 张天德看到被团团围住的张思雨,他紧张的心这才略微放松下来,脸色也好看多了,他突然提高了嗓门,道:“什么送信?什么魔煞妖魔大举入侵天鹰堡?世上哪会有这么好心的人,竟然还来送信?” 他鹰隼般的双眼盯着张思雨,暴喝道:“说,是不是魔煞妖魔派你来刺杀我的?” 张天鹰盯着张思雨的眼,冷然道:“你是不是已经加入了魔界中的帮派?” 张思雨扫视了一圈包围住他的人,最后目光冷冷地盯着张天鹰,怒极反笑,道:“我若是刺杀你的刺客,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站在这里说话吗?” 张天鹰听后心下不禁凛然,心道:“此人能够挡得住常事氏兄弟的合击,实力确实骇人,不过这小子定是加入了魔界中的帮派,送信是幌子,真实目的是刺杀,然后和魔界帮派里应外合,灭我天鹰堡,好歹毒的心啊!” 张天鹰令道:“此人是魔界帮派派来的刺客,企图灭掉我们天鹰堡,快,乱刀砍死他!” 几十个大汉就等这一声号令,二十几把钢刀突然从四面八方向张思雨身上招呼,张思雨早已拔出了风月铁剑,他后肩虽负痛,可手里的剑可一点都不慢。 他的“剑雨飘零”一出手就已经打落十几把钢刀,一下子就已经有十几条大汉倒下,身负重伤倒下。 “如此无理、不明是非,怪不得会放任‘神鹰’到处害人。”张思雨边招架边叱道:“小人,你等与那禽兽有什么差异?” “快,快杀了他!”张天鹰看到张思雨的剑还是那么厉害,不住地督促道。 寒光闪闪,剑出如龙,张思雨一边抵挡天鹰堡弟子的围攻,一边向张天鹰挪移过去,那些天鹰堡弟子只能被迫跟着他移动。 张天鹰和张天德在常氏兄弟的保护下连连后退,他们都很清楚,对于发怒了的野兽最好的选择还是避其锋芒。 张思雨看到常氏兄弟将张氏父子紧紧保护在身后,知道受伤之下想要突破他们二人的防线教训张氏父子肯定费力,便打消了这念头。 他突然剑锋一转,剑如流星,只闻鬼哭狼嚎之声不绝于耳,张思雨以快剑杀开一条血路,众人不能挡,皆负伤,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夺门而去。 门外,偌大一片空旷地,无声无息的,突然闻得一声奇怪吆喝,也不知从哪里响起,好似暗号。 与此同时,黑暗处突然窜出百来个手持钢刀的汉子,都是天鹰堡的弟子,他们把张思雨团团围住,围成了个大圈圈。 此时张天德等人也赶了出来,看到张思雨被门下第子团团围困,说话声也就更大了:“杀了此人,你们还愣着干嘛?” 张思雨怒目而视张天鹰,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恶毒之人,不懂得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竟然还被反咬一口,想要杀人灭口。 张思雨怒视着张天鹰父子,咬牙切齿道:“像你们这等人,总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张天鹰笑了,因为这对他来讲确实太可笑了。 “世间若有报应,坏人就不会这么多了……哈哈哈……”张天鹰笑道。 张思雨剑光熠熠,又重伤二十几名天鹰堡弟子,这时,他突然脸色陡然一变,只觉后肩伤处火辣辣的,好不难受!心中一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匕刃是有毒的,直到现时才发作。 张思雨忙潜运修为,护住心脉,顿时修为耗损不少,出手也不可能全力以赴了。 张天德看到张思雨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剑似乎也拿不太稳了,他也大笑了起来,道:“没错,你中毒了,那把匕首上的确有毒,此时想必毒已经从肩头进入你内脏了,哈哈,还想刺杀我等,今晚就叫你命丧于此。” 张天鹰面色阴沉,不想拖延,接着喝道:“将他砍成肉酱!” 百来条大汉,百来把钢刀,对付一个中毒之人,张思雨以为自己竟然要死于小人暗算。 那百来把钢刀寒光闪闪,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兵器交接之声铿锵不绝,张思雨极力抵抗。 这时,突然听得“嗖嗖嗖”几声连响,最靠近张思雨身旁一圈的天鹰堡大汉突然倒下,每人人身要害处都插着一枝箭,箭杆黑亮,箭翎也是黑色的。 “是魔界的人来了。”张天鹰认出了那是魔界的箭,不禁悚然道。 天鹰堡众人大惊,张天鹰瞪视着张思雨,目眦欲裂,眼中都快迸发出火花,他恶狠狠地道:“还说你不是魔界帮派的人,你们这是在里应外合呀,你有资格自称人族一份子吗?” 张天鹰暴怒,督促道:“快,快杀这个人族中的叛徒。” 钢刀熠熠,人声嘈杂,天鹰堡弟子听得要杀之人是人族叛徒,个个义愤填膺,欲杀之而后快,攻击得更猛了。 突然又是一波的“嗖嗖嗖”声响过,张思雨身旁的二三十个的天鹰堡弟子中箭倒地,皆当场毙命。 这回天鹰堡的阵脚彻底乱了,特别是围住张思雨的那伙人,现在他们都想逃掉,离这被他们围住的人越远越好,管他什么人族叛徒,自己活命最要紧。 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他们成了别人的活靶子,他们感觉被死神盯上了,他们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死亡,他们还不想死。 当他们想要逃离这恐怖的死亡之地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突然又听到了接二连三的“嗖嗖”之声,人人挥舞着钢刀拼命抵挡着,他们都快哭了。 没有人再敢靠近张思雨,更没有人敢对他挥刀,因为他们发现靠近那少年人的没有一个不被着重射杀的。 惊呼声中,惨叫声中,鬼哭狼嚎声中,天鹰堡弟子一个个倒下。 这时,箭雨停了,天鹰堡弟子人人举刀护胸,左顾右盼,个个心惊肉跳,心有余悸。 夜色中,昏暗处,突然冒出百来只的蓝色蝴蝶,蝴蝶飞飞,翩翩起舞,煞是好看,向这屠戮场飞来。 第55章 弯刀银针(上) 漫天飞蝶间,有一人飘然而落,这人身着水蓝色对襟半臂襦裙,长可曳地,不堪一握的腰上束着一条水蓝色宫绦,漆黑的秀发直垂到腰,两髻饰着两只锃亮的蓝色蝴蝶。 她脸不施粉黛,已然花容月貌如出水之芙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她的美超凡脱俗,她本不应属于这凡俗世间,她理应是误落凡尘的谪仙子。 昏暗无光的夜,若隐若现的月,可有可无的路边宫灯火焰,她成了此处最耀眼的亮点。 无论走到哪,魔煞蓝蝶都注定是亮点,无论谁见到她,第一便会联想到仙。 以致于所有想逃跑的天鹰堡大汉竟都忘了逃命,忘了暗处的利箭,忘了死亡的威胁,只顾瞠目结舌。 在这昏昏暗暗的夜色里,因有了这么一个仙子而不再那么的漆黑与阴冷。 张思雨也是心下一动,他也看得呆了,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超凡脱俗的女子,这样的女子不是只应天上有吗? 魔煞蓝蝶突然一个旋身,玉瓷般的双手一扬,她那周身环绕着的蓝色蝴蝶突然变成一枚枚的蓝蝶飞镖,飞镖夹着风声,极速飞出。 “噗噗噗……” 刹那间,张思雨周围不远处的几十条天鹰堡弟子尽皆倒下,每人喉头都有着一枚飞镖,——一只水蓝色的锃亮蝴蝶。 那些人死得似乎心甘情愿,没有惨呼,没有挣扎,似乎也不那么的痛苦。 若说他们的生命今夜必须终结,那么终结在这谪仙子手里再好不过! 此时张思雨的身旁已是一圈又一圈的死尸,他看着魔煞蓝蝶,而魔煞蓝蝶此时也正看着这手持铁剑的少年。 “这就是魔煞蓝蝶啊!”张天鹰惊呼道,常氏兄弟听后更是震惊,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昏暗不知名处,突然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几十名天鹰堡弟子一个个向外飞出,像一只只飞鸢,落下时便再也一动不动。 一杆丈二点钢枪杀开了一条血路,一个十爪如匕的妖媚少女也杀死了不少的人,挡在他俩面前的天鹰堡弟子,躲在暗处的天鹰堡门人,没有一个活口的。 那手捻漆黑一丈二点钢枪,枪出如同毒蛇的戎装少年乃是魔煞十八#大高手中的“枪煞”。 那十爪长如短匕,衣不蔽体,生得貌似桃花,杀人毫不留情的媚少女正是魔煞十八#大高手中的“狐煞”。 他们的身后缓缓跟着一人,这人身着血色红衣,面色略显苍白,眸光有点冷,面孔却十分的精致,这是一个绝世美男子,他的手里玩转着一把小剑,剑长七寸,除却剑身外,整把剑都是血红色的。 “魔煞红影!”张天鹰又是一声惊呼,这回,张天德和常氏兄弟简直是吓傻了,冷汗涔涔,来的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星啊! 天鹰堡弟子俱已倒下,魔煞蓝蝶和魔煞红影还有两名魔煞大高手接连出现,他们身后还有百来个的魔煞战士,一个个身披黑甲,背着强弓,手持明晃晃的单刀。 这伙突然出现的人突然就包围住了张思雨。 张思雨的心里在叫苦,当真是祸不单行,怎么刚脱困现在又陷入另一困境。 魔煞红影冰冷的眸光盯着张思雨手中的银白铁剑,他看了好一会,突然冷然道:“‘魔煞诛杀令’上的张思雨!” 张天鹰闻言脸色一变,心道:“莫非这小子真是好心来送信的?这绝不可能!” 张思雨苦笑,他也正看着魔煞红影冰冷而绝美的面孔,他一言不发,他必须保存每一分“力气”,说话也会消耗他的“力”与“气”。 哪怕只是一点点,但是对于一个中毒受伤的人来说,这一点点“力气”是宝贵的,这一点点“力气”浪费了也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来者不善,他必须保留实力以御敌。 魔煞红影手向着张思雨方向一挥,无情地吐出一个字:“杀!” 三个魔煞战士首先出手,他们仨挥舞着雪亮单刀,煞气腾腾的,可是他们一出手就都倒下了,被张思雨重伤倒下。 没人看清他的出招,就连两个魔煞护法和两个魔煞大高手都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剑确实很快,他们不得不承认人族修真起来真的是太快了。 魔煞蓝蝶身旁突然又凭空出现几十只漂亮的蓝色蝴蝶,蝴蝶翩翩,她身旁的魔煞战士无不退避,现在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几十只美丽的蝴蝶随时都可能突然变成杀人的利刃。 魔煞红影动了,他的红影剑剑身泛出淡淡红芒,一剑向张思雨刺去,几乎同时,一杆点钢枪也挑向了张思雨。 枪名“点钢”,意为即便是百炼精钢也能一点即透,自然不可小觑。 红影的剑最快,张思雨首先挡开了红影的那一剑,张思雨第二剑发出,他第一剑和第二剑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因为他的剑实在是太快了,第二剑格开了那点钢枪头。 一交手,魔煞红影和枪煞不禁暗赞对方的修为和剑术,张思雨亦不敢小觑了他们,心道:“这才是真正的对手。” 二人再度进攻,一把红影剑一杆点钢枪再次攻向了张思雨,但见剑光闪闪,枪芒熠熠,挡挡作响,一十五个回合后,胜负不分。 魔煞红影和枪煞盯着那站得标枪一般的白衣少年,他们正准备再次进攻。 也就这时,突然听得几声啸响,魔煞蓝蝶身旁五六只蝴蝶突然向张思雨破空而去,每一只蝴蝶都是飞镖,每一枚飞镖都像蝴蝶,这蝴蝶镖很漂亮,也很危险。 魔煞红影等人退开,张思雨连连倒退,小心应对着,竟然一剑剑准确无误地挑开了蓝蝶的飞镖,他虽然一步步在后退,但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因为江湖上接得下蓝蝶飞镖的人实在凤毛麟角。 张天鹰看着被围猎的张思雨,忍不住呐呐道:“看来我们真错怪那少年人了。” 张天德没怎么听清他在嘀咕什么,他压低声音道:“趁他们打得正热闹,爹,我们快跑!” “对,快走!”张天鹰如梦初醒。 那张氏父子和常氏兄弟正打算偷偷溜走,魔煞红影眼角余光瞥见,他冷冷喝到:“张老儿往哪里走!” 说着魔煞红影留下一道残影,人突然蹿至张天鹰等人面前。 魔煞蓝蝶的飞镖似乎源源不断,没打着的飞镖全部又重新振翅飞到她的身边,张思雨一直在后退,他感觉到后肩的伤口又在流血了,他此时感觉握剑的手越来越乏力。 也就这时,围墙外突然蹿下一条人影,来了一人,只见这人手持一把巨剑,足有六尺来长,他脚踩着假山向张思雨飞奔而来,正是慕容刹。 蓝蝶玉手一扬,几枚蓝蝶飞镖向那飞奔而来的男子打去,慕容刹听得风声,不敢小觑,举剑一挡,只闻“当当当当”撞出不少火花,那些飞镖全部打在他阔大的剑身上。 两个魔煞大高手正要杀向前去,慕容刹已经一手拉起张思雨,踏着假山原路返回。 蓝蝶飞镖更是源源不断向张思雨他们背后打去,俱被张思雨快剑挡开了,被挡开的飞镖飞向前来追赶的枪煞和狐煞,他们不得不退避三分。 有几个隐伏在暗处的魔煞战士突起发难,人在半空时突然被张思雨格开的飞镖击中小腿肚,一阵呜呼,便都栽倒了下去。 两个魔煞大高手和众多魔煞战士正欲追赶上去,弓箭手也准备就绪,魔煞蓝蝶手举了起来,示意他们就此打住,道:“不必追了,今天的主要任务是灭天鹰堡。” 那张天鹰看到魔煞红影瞬间已到面前,苦着脸向已经在围墙上的张思雨高呼道:“少侠,救我……” 此时张思雨和慕容刹刚好跳下张天鹰府邸的围墙。 魔煞红影一撇张思雨他们逃走的方向,脸色微变,心道:“就让他们如此地逃走了吗?” 他回过头来盯着张天鹰等人,冷然道:“世上没有人会那么好心来救你们的!” 突然,一声高亢的鹰唳自夜空中传来,那隼虽然飞得很高,但仍能感觉到它体形的巨大。 张天鹰如见了救星一般,向空中的“神鹰”连连招手,吹了一声响亮哨子,高声呼喊道:“巨神鹰,还不速来护主?” 高空,那只“神鹰”巨大的头颅微侧,看了张天鹰一眼,好似不屑,然后一声不响,毫不停留地向远方飞去了。 张天鹰的脸色变了,手指着“神鹰”消失的那方夜空骂道:“你这只变节鹰,忘恩负义的鹰……” 魔煞红影突然一声冷笑,手中红影一晃,红影剑已经爽快地给张天鹰脖子上抹了一下,那张天鹰瞬间骇极,面孔都扭曲了。 他双手捂着鲜血狂涌的脖颈疯狂奔出,一句话也说不出,跑不出三丈突然一头栽倒了下去,倒在众多魔煞战士面前,血涌如水。 常氏兄弟悚然,缅刀当胸,他们兄弟二人二话不说,一左一右乍然分开,各自逃命。 一杆一丈二点钢枪突然毒蛇般蹿向了左边飞逃那人,十道如匕首般的寒芒突然扫向了右边逃跑的那人。 第56章 弯刀银针(下) 不大一会,便听得两声凄厉惨呼,常氏兄弟被枪煞和狐煞给做掉了。 那张天德也是惊骇得不得了,打都没打,就已经跪在地上磕头如同打鼓,“咚咚”作响,眼泪鼻涕一起出,哭泣沮丧着嗓门,背书般不迭道:“我是无辜的,你不要杀我,我是无辜的……” 魔煞红影这人还是比较直接的,他直接一剑向跪在地上拼命磕头的张天德天灵盖百汇处刺落,直没至柄,然后才冷冷地道:“杀了便杀了,无辜又怎样?” 突然,魔煞蓝蝶等几个修行高深的注意到了天鹰堡府邸的一面高墙,他们好像发现了那面高墙外有点不对劲。 也就这时,这天鹰堡府邸高墙突然“轰”地一声炸开一个大窟窿,碎石纷飞中,众魔煞妖魔惊讶地看到从窟窿中迅速蹿出两个人来。 这两个人不是谁,正是张思雨和慕容刹。 令他们更为惊讶的时,在他们的身后,也就是府邸高墙窟窿外,一条古树的根呈蛇样,粗硕,丑陋,长着獠牙,舞着细爪,蜿蜒着,伸展着,在追逐着他们。 原来,慕容刹带着张思雨一跳出高墙,高墙外的地面突然破土而出一条树根,很粗很长,一下子变成丑蛇模样,蛇眼散发绿芒,还长双爪,向他们发起了袭击。 这树根异常灵活,可见主树修为高深莫测,他们双剑合璧,竟不能奈何,斗得酣了,那树根猛烈袭击,张思雨一下跳开,树根蛇头一下子撞在高墙上,砸出好大一个窟窿。 张思雨和慕容刹一下跳了进去,以为进了府邸那树根就不会再刁难了,不想还是死缠烂打了进来。 魔煞众妖魔在看着,此时他们兵器再次重新亮出,魔煞诛杀令上的人物竟然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魔煞蓝蝶魔煞红影和两个魔煞大高手率领百来个魔煞士兵缓缓向正自酣战的张思雨和慕容刹走去。 张思雨企会不知身后缓缓靠近的魔煞众妖魔,中毒在身,前有树妖,后有妖魔,他也感到很无奈,他甚至认为那树妖和魔煞是一伙的。 突然,地底传来沉闷的“隆隆”声,忽高呼底,仿佛远雷,魔煞众兵大惊,魔煞蓝蝶等也感到诧异。 下一刻,这地面突然晃动了起来,虽不是非常剧烈,在场的都是修真的,一个个站得笔直,也不慌张,只是诧异。 王府外的一户人家,灯火早已熄灭,人们也已安睡,桌椅和床铺的震动惊醒了一对夫妻,此时,月色本就惨淡,灰暗的房间里,传来一阵年轻夫妻的对话声: “相公,你也醒啦……”女子的声音有些紧张。 “嗯……”男子慵懒地应了一声。 “诶……干嘛不跑,你怎么还睡得着啊……”女子急了。 “放心吧,这里以往也常地震,一会儿就消停了,没事儿。”男子语气平淡的解释道,好像大风大浪见识多了。 张天鹰王府内,只见那蛇形树根也不袭击人了,突然箭也似蹿到张天鹰张天德和常氏兄弟尸体,盘旋了几个圈圈,一下将那四个人的腰杆缠绕,勾起,“嗖”地一声蜷缩了回去,消失于府邸高墙那巨大的窟窿外。 “它要那些死尸干嘛?”没人想得通。 这时,地不动了,也不摇晃了,地声也消失了,这里一下变得万簌俱寂,突然安静得可怕,风不动,更无虫鸣,这种沉闷的安静多少让人有些不安。 张思雨慕容刹和魔煞众妖魔对峙着,这回他们想逃好像已经没那么容易了,他们突然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适才那是何方妖魔?”魔煞蓝蝶问道,在这静夜里,她的声音是极好听的。 “那不是跟你们一伙的吗?”张思雨突然感到惊悚,因为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漆黑一片的画面里,有棵忘不见树冠的巨树。 “既然来了,那就别走了。”魔煞红影白皙的手中握着的那把七寸红影剑突然发出赤色剑芒,正待抬步向前。 也就这时,地突然又动了,地底声如闷雷,有岩石互相摩擦时才发出的可怖“咯咯”声,这回地动得异常剧烈。 突然有群鸟惊飞,叽叽喳喳四处逃散,借助微弱的月光,人们向鸟群惊飞的方向看去,只见府邸远处一棵漆黑的参天大树突然拔地而起,带着恐怖的呼呼声,仿佛鬼哭。 那树干就像龙卷风一般旋转着,而且越来越高,那树冠简直就像铺天盖地的黑云压顶,它周遭的一切花木包括建筑无不摧枯拉朽地被捣毁。 随着一阵阵巨响,张天鹰的府邸高墙轰然倒塌,府邸外,熟睡的人们早被惊醒,府邸周遭的房屋质量不比王府,一时间房倒屋塌,地裂桥断,逃得慢的百姓死伤难计,起了几处火灾,到处都是哭喊声和呻吟声。 巨树树枝之下,老树气根垂吊着一团团漆黑之物,此处看来虽不甚大,却带着浓重的诡异与腐朽的气息,众人看不大真切,张思雨却看得明白,那是一具具婴孩的尸体,无心的躯体。 突然,地面停止了震动,擎天的巨树不在呼啸,主干也不再旋转与拔高,这巨树之冠,居然笼罩住了这整个府邸,树冠之下,黑漆漆一片,比黑夜还要黑些,鲜有月光能透过枝叶缝隙照射进来。 在场的不少都是修真中的佼佼者,他们极目望向那树,只见深赭色的树干中上部突然浮现出一张狰狞而又苍老的面孔,细长的气根作须,赭色的脸上树皮褶皱仿佛刀割,头顶树根纠结盘旋成一个皇冠,皇冠金光流转,上面点缀着几颗发光的翠色宝石,尤其正中那颗最为硕大与精致。 老树看似空洞的巨大眼眶里突然散发出两道绿色光芒,它高高在上,睥睨着脚下大地,同时也看到了府邸中的张思雨等人。 它树根纠结的巨口一张,绿芒自口中流溢而出,对着张思雨等人的方向就是一声长啸,带着岁月的沧桑与积淀已久的愤怒,它的呼啸气浪仿佛刀风,席卷向张思雨等人,一路上摧枯拉朽所阻之物尽碎,那刀风气浪转瞬间已到眼前,众人眉头一皱…… 不知谁急促地喊了一声“跑”,那刀风刚好涌至,张思雨体外形成半个球形天罡正气,挡住了涌来的气浪,慕容刹巨剑抡了一圈,现出一个弧形光盾,挡在身前。 魔煞蓝蝶娇躯一震,身前突然现出一个蓝色的蝶纹气盾,魔煞红影等也各显神通抵挡那刀风气浪。 最苦的是魔煞王朝那百来个士兵,他们修行不及张思雨等人,他们也想逃跑,但已经来不及了,刀风气浪转眼就到,一阵阵鬼哭狼嚎中,比寻常刀砍斧斫还要锋利的风不但摧毁了所阻的建筑等物,还把那些来不及逃命的魔煞士兵割得躯体尽碎,随风而散。 众人竭力阻挡着,此时分心逃命只会死得更快,大家心胆皆寒,过了好长一会,眼看众人将要阻挡不住,那啸声突然停止,刀风气浪也消失,此时场中只剩张思雨、慕容刹、魔煞蓝蝶、魔煞红影和枪煞狐煞六位,刀风过后,他们这才收回护身气盾。 张思雨脸色变得煞白,他那天罡正气虽运用得得心应手,但还是耗了他点真力,要知道,他此时可是中毒在身的。 “人族中竟有如此巨妖!”魔煞蓝蝶不可思议地道。 “杀张思雨还是退?”魔煞红影问道,冷凛的双眼同时瞧着近处的张思雨和远处的老树妖,手中七寸短剑红芒一直未敛。 “想逃?可没那么容易!”老树妖发话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沧桑与邪恶:“都留下吧!” 下一刻,张思雨等六人的后退之路地面突然破土而出数不清的树根,那些深赭色树根在夜里看来和玄色几乎无异,体表却散发着微弱碧光。 一条条树根如同群蛇乱舞般纠缠着,嘶吼着,伸缩着,突然化作一条条深赭色的异蛇,眼发绿芒,口吐翠光,毒牙也被照成惨碧色。 每条异蛇蜿蜒的躯体中突然暴出一双枯枝般的手,五指弯曲而尖长,再这树冠笼罩的黑夜里,它们的躯体也如同玄色一般,若非体表散发微弱绿芒,常人很难把它们从夜色中分离出来。 异蛇群魔乱舞,张牙舞爪,而且威力不可小觑,它们密密麻麻遮天蔽地挡住了张思雨等人的后退之路。 “老妖,你意欲何为?”张思雨喊道。 “成为我的傀儡或者养料,你们自己选择!”老树妖语气不容反驳。 下一刻,张思雨等人退身之路的那些树根幻成的异蛇动了,一条条蜿蜒着、张牙舞爪向他们袭来,比万箭齐发还猛,张思雨等六人一边各执兵器格挡一边倒退。 那些异蛇躯体韧性极强,场中六人修为都不弱,手中兵器却很难一下便杀死一条蛇,往往都要五六下才能杀死。 异蛇攻击势如破竹,连绵不断,张思雨等人连连后退,不觉便已退到了老树妖面前的树干下。 此时,那上千条的树根异蛇都停止了攻击,一条条窸窸窣窣蜿蜒后退,把老树树干和张思雨六人围在一个大圆圈内,就像一圈的守卫,那些树根本就是老树妖的根,平日里一直扎在深深的土地底下。 “吾乃独木真人,成为我的傀儡或者养料,尔等自己选择!”老树妖对着眼皮底下的六人再次开口,在它的眼里,他们小得就像一只只麻雀,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渴望他们的毕生修为,更希望他们能成为它的傀儡,好不断地为它找寻更高级的新鲜血液。 “张森然,不妙啊,居然是他?”狐煞好像认得面前那棵森然大树。 。顶点 第57章 丛林追杀(上) “张森然……什么来头?”张思雨不可思议道,隐隐觉得这树精大有来头。 “这树妖三万年前就已修炼出人形,而且法力高深莫测,自号独木真人,桀骜不可一世,一万年前做过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把十万弃婴发展为自己的傀儡,然后带领他们去杀他们自己的父母,所以当时有人称他为‘傀儡真人’,九千年前被高人打败,且失去了变成人形的能力,不想竟一直隐藏在这天鹰堡内。”狐煞道。 “居然还有人认得我老头子,哈哈哈……”独木真人发出苍老的笑声,接着脸色一变,肃然道:“尔等皆非等闲之辈,做我傀儡再好不过。” “笑话,我等自由之身企会任你摆布!”慕容刹剑指老树妖,老实不客气地道。 “由不得你们了……”这独木真人道:“给你们看几个老朋友。” 夜黑,如黑森林般的老妖树顶上突然垂下四条气根,卷着四个人,放于张思雨等人面前的地上,那四条气根“嗖”地一声瞬间又抽了回去。 众人看去,但觉得这四人衣着体型好生熟悉,待他们一个个转过身来,那熟悉的面孔,诡异的笑脸使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了,那四人赫然是张天鹰父子和常氏兄弟。 此时他们一个个毫发未伤,而且从他们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来看,一个个一身修为明显都大大提高了。 “擒住他们!”独木真人命令道。 “是!” 张天鹰父子和常氏兄弟异口同声道,同时他们一个个眼睛发出绿芒,嘴一张,绿光自然泄出。 “受死吧,诸位!” 张天鹰目露凶光,双手一震,双手暴出一层绿光,隐隐形成一对鹰爪,老鹰捉小鸡般跃起向前扑杀了过去,狐煞双手显出狐狸爪子,十爪如刀,她迎上了扑来的张天鹰。 “今夜吾将大开杀戒!” 张天德一边说着话,一边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精致无比,锋利无匹,自刀柄下散发着绿色刀芒,他绿眼暴戾,如噬血的恶魔,向前缓缓走去,此刻魔煞红影手中七寸红影剑已散发出红芒,他的双眼也发出红芒,他也缓缓走向张天德。 常氏兄弟各自腰间抽出一把缅刀来,这刀长、薄、软,十分的锋利,这是百炼钢,亦是绕指柔,刀身发出一层绿色刀芒,他们向来擅长兄弟合击,威力巨大,慕容刹肩扛巨剑、枪煞提着一杆样丈二点钢枪,他们一齐迎上了常氏兄弟。 “吃了这回转丹,能暂时恢复你一身修为,亦能使你体内之毒一日内不发。”魔煞蓝蝶递给张思雨一颗药丸。 张思雨伸手接过,一口服下,但觉入口甘甜入腹冰凉,有丝丝清爽,体毒渐敛,一身修为尽数恢复。 他当然知道魔煞蓝蝶的意思,此时他们六人全力以赴尚且不可能打败独木真人,要是再少一个张思雨,大家败得更快,死得也更早,正所谓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也多一分可能。 “我们去杀了它!”魔煞蓝蝶面对老树妖说道,语气坚决,她知道生死在此一举,她可不想像张天鹰等人那般任人摆布,更为傀儡,更不屑与他们为伍。. 此时此刻她身旁翩翩飞舞着百十只的蓝色蝴蝶,很是漂亮,那可是些杀人的利器,张思雨手中风月铁剑也散发出剑芒,而他们身后,慕容刹等人正乒铃乓啷和张天鹰一伙打得正酣! “杀我……你们还不够格!”独木真人每一张口,本就狰狞的面目就逾加狰狞,下一刻,它动了,树干左右两根树枝化作两条赭色的巨臂,十爪缭绕着绿芒,分别抓向张思雨和魔煞蓝蝶。 张思雨和魔煞蓝蝶向那两条巨臂冲了过去,翻天覆地的巨手抓到,张思雨和魔煞蓝蝶一个后空翻避开,脚再着地时突然双双跃起十多丈,脚踩着独木真人的手背一路直冲上去,一左一右欲去去取那老树妖的头。 独木真人冷笑一声,双臂一振,把张思雨和魔煞蓝蝶震向半空,双手往回抓来,铺天盖地仿佛扑杀两只小麻雀。 半空中,张思雨突然一剑挥出,蓄势已久的一道剑气闪电而去,击中了老树妖的手腕,几乎同时,另一边的魔煞蓝蝶突然掷出五枚的蓝蝶飞镖,五道蓝芒一闪而过,分别击中了抓向蓝蝶那一手的五根指头。 张思雨和魔煞蓝蝶再次落到独木真人的双臂上,他们脚下不停,向独木真人左右肩头奔去,途中但听得“咔咔”一阵响,那被张思雨击中的手腕和被蓝蝶击中的五根手指突然断裂,老树妖一只手和五根手指哗啦啦向下落下,那就像原始森林里年代已久的几棵老树突然集体倒下。 “好强的剑气刀芒……”独木真人不禁赞道,就像在夸表现突出的小朋友一般。 独木真人露出异样的神情,因为他已经很久没看过这样的高手了,而且今日一来就是好几个,虽然对它来说他们仍旧“不堪一击”。 眼见张思雨和魔煞蓝蝶纵来,独木真人颔下胡须般的气根突然“嗖”地一声向前射去,密密麻麻,快似闪电。 半空中,张清风和魔煞蓝蝶但觉两束胡须般的气根来得好快,并且打落了张思雨手中风月铁剑,不等他们再作出反应,那些气根一下子就绕了几个圈把他们分别包裹住,只露出头和脚,他们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太阳穴处青筋暴起,他们甚至连呼吸都已困难…… 而此时,独木真人失去的一只手和五根手指突然在断截处重新长出,而且那就像雨后春笋成长般迅速,这独木真人的一双手一下子又变得完好无损,而且双手十指指甲变成了十柄绿光长剑,足有四丈来长,剑芒刺眼,渴望见血。 下一刻,那独木真人双手翻来,绿意缭绕,煞气弥漫,剑芒逼人,缓缓抓向被缠住动惮不得的张思雨和魔煞蓝蝶…… 地面上,魔煞红影跳出张天德的刀光范围,左手食指自破一个小口,从中弹起一滴血来。 魔煞红影右手红影剑挥出,剑刃准确无误切中那一滴血,血染剑身,他那红影剑瞬间红芒大盛。 张天德的脸变得有些残绿色,他笑道:“有什么本事就都拿出来吧,不然我怕等会儿你死不瞑目!” 魔煞红影对他这话不予理睬,回复他的是一剑刺出,只见一道红芒破空而去,张天德有恃无恐,右手匕首划落,去阻挡魔煞红影的剑芒,谁知这回魔煞红影的剑芒好生厉害,张天德不但匕首断成两截,心窝也多了一个通透窟窿。 张天鹰一对鹰爪舞得密不透风,摧金断石,狐煞接连倒退,不能撄其锋芒,此时那张天鹰的脸色也绿了,那是他发功得更猛的缘故,他双爪几次几乎抓着狐煞那汹涌欲出的肉,一张老脸变得极奸,道:“让我抓着你,一定好好把玩一番再杀!” 他这事向来干得不少,女人他也从来只当是玩物。 狐煞胃里突然感到一阵恶心,心道:“落到这人手里还不如当场自爆算了。” “终于要上当了……” 狐煞内心一阵激动,那张天鹰实在太强,她故意一再示弱,让那张天鹰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待他大意了,狐煞突然一爪探出,将那张天鹰的心给生生刨了出来。 “啊……” 张天鹰低头望着自己流淌着绿色血水的胸口,脸色是痛苦的,也是惨绿色的。 “没心还能活吗?” 狐煞见那张天鹰迟迟不肯倒下,怕他生变,忙说了这么一句话,那张天鹰听此一言,仿佛被当头棒喝了一番似的,突然的全身一震,便整个人倒下气绝了。 “欺负我们女人……去死!”狐煞双爪如飞,锋利的气刃连绵不绝飞出,将那地上的张天鹰千刀万剐,寸骨不留。 不远,那常氏兄弟也杀绿了眼,两把缅刀碧幽幽,挥动起来刀声中仿佛还带着鬼哭,威力自然不可小觑,不过他们很快也倒下了。 一个被枪煞的丈二点钢枪戳穿了心窝,枪煞枪杆一旋一抽,枪头带出一颗流淌绿血的心,一个被慕容刹的巨剑剁下了脑袋,那无头人原地转了两圈也倒下了,期间手中缅刀还不忘胡劈乱砍。 “不自量力!”慕容刹一脚踢开脚下尚流淌着碧血的人头。 “不好!” 猛然看到半空中被束缚的张思雨和魔煞蓝蝶就要遭到毒手,慕容刹和魔煞红影异口同声道了两字,只不过慕容刹关心的是张思雨,魔煞红影则只看到了他们自己魔煞的人。 慕容刹和魔煞等人飞也似向独木真人奔去,欲前往相救,独木真人好像一点也不把他们看在眼里。 暗夜里,那独木真人黑如巨伞的树上突然密密麻麻出现了一颗颗散发诡异绿芒的圆球体,看起来有些通透,密如果子,又好似装饰,虽是挺好看的,可偏偏带着点诡异和让人作呕的腐败气息,仿佛还有丝丝缕缕婴孩诡哭或诡笑声。 第58章 凤凰阁主(上) 那一个个圆球体就低垂在那,犹如一个个装满了水的袋子,水袋子里给养着什么,球体上方连接处与树枝相连,独木真人养活了它们。 张思雨和魔煞蓝蝶与那老树妖离得近,他们看得也最真切,他们几乎要崩溃,那一个个发光体里赫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体胎儿,他们安详得就好像睡着了的宝宝一般。 那圆球体就像他们母亲怀孕时所鼓起的腹部,那球体里的水就像当年保护他们的羊水,那伸进球体中的一条连接物所接触的正如婴儿的挤带,他们一个个都已成型,未成型的也被独木真人养成型。 他们与那些被老树气根随意纠缠住的无心死尸截然不同,他们还在成长,以一种很缓慢的方式成长,为了一边积累怨念一边修炼害人的力量。 “为什么害死那么多无辜的孩子。”束缚中的张思雨艰难怒吼,眼若喷火,在他眼里,这树简直丧心病狂,罪恶滔天,理应天诛地灭。 “他们多数皆未出生,仅有七魄,若非我好心救他们,收留他们,他们此时还在到处游离呢,何来我害他们之说?” 独木真人看向张思雨的眼神有些责备,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他可不承认自己害死这么多婴孩。 “那些被刨心的孩子可都是出生了的呀,这你怎么说?” 魔煞蓝蝶看着树上那些缠吊着的无心婴孩尸体质问道,虽然那些暴露的尸体没球体里的胎儿多,不过在她一个魔道中人看来还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呵,那些可不是我的杰作,是它。”一阵枝叶振动后,巨树冠顶拨开一部分,一缕月光骤然洒下,独木真人巨大的绿光双眼看向那方天空,与此同时黑夜长空里突然传来一声响亮鹰唳。 再这样的夜里,这唳声摧金裂石,令人心颤。 众人抬头上望,这才发现一只眼发金光的白头巨鹰正穿越独木真人留下的空隙处朝地面扑杀而来,看那去势,目标正是张思雨。 身后有独木真人魔爪抓至,头顶有凶猛巨鹰扑来,张思雨不及细想,默念御剑术,只见插在地面的风月铁剑剑身突然散发出白芒,震动了两下,“嗡”地一声剑鸣,突然跃离地面破空而去。 风月飞旋着,精准地劈开了张思雨和魔煞蓝蝶身上的气根,张思雨和魔煞蓝蝶落到地面,那风月一个劲儿上空。直取扑杀而下的白头巨鹰。 半空中,风月铁剑突然幻化出三十五把风月铁剑,看来与本源剑无异,三十六把风月铁剑夹着风声破空而去。 眼见三十六把飞剑瞬间已到面前身下,那巨鹰双爪突然变成金黄色,月下金光闪亮,犹如鎏了金一般,它对准了其中一把剑,一爪子拍下,但听得“锵”地一声,仿佛两样冷兵器硬碰硬,其余三十五把风月瞬间琉璃般破碎消失,被拍打的那把风月铁剑遂向地面张思雨落去。 张思雨一把接住空中落下的风月铁剑,惊讶道:“这是什么鹰?神通竟如此了得。” “浩海神鹰!”独木真人答道。 “什么浩海神鹰?从没听过这号妖物。”魔煞蓝蝶疑惑道。 “神通浩如大海,故名‘浩海神鹰。’”半空中,那只白头巨鹰飞旋着,口吐人言。 “吹牛皮!”赶到张思雨身边的慕容刹巨剑一挥,但见一道剑气澎湃飞涨,破空而去。 半空中,独木真人树冠下,那头白头巨鹰金爪一挥,只看见几道金光一闪,正是鹰爪之痕,不过稍纵即逝,慕容刹那道剑气已被瞬间瓦解。 “确实有两下子。”慕容刹不得不承认那头自称浩海神鹰的怪鹰确实很厉害。 “我去杀了它!”张思雨决心杀掉这专门夺人孩童的魔鹰。 他脚尖一点,身子突然拔起,直蹿而上,犹如射出去的箭也似的。 七八十丈上空,张思雨与那浩海神鹰碰面了,一碰面他们立即大开大合厮杀了起来,一个银白铁剑挥舞得犹如漫天飞雪,一个黄金双爪耍出百千道金光。 独木真人可没闲着,它的树爪已悄然伸向了正陶醉观望上空之战的魔煞蓝蝶等人。 “小心!”魔煞红影眸光余角瞥见独木真人树爪的影子,急喝道。 一时间众人如梦初醒,大惊。 独木真人双手巨爪急铺天盖地抓下,企图一举抓住众人,省的后面麻烦。 谁知双爪之下几人反应好快,一个化作一道红色影子闪了出来,一个化作一只蓝色蝴蝶箭也似飞出,一只漂亮的雪白狐狸猛地蹿了出来,一杆丈二点钢枪突然自十多丈外的地面飞了出来,随后地面破土飞出一个黑铠男子,一把抓住点钢枪。 慕容刹与其他人不同,泰山压顶般的巨手之下,他根本没有逃,在独木真人巨大双手铺天盖地抓下之时,他点起了一根火把,那木头巨手好似也感觉到了光与火,五指巨柱般撑着地面,掌并没有压下。 于是乎,魔煞蓝蝶等人愣住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刹,谁也想不到这竟是个巨剑狂人,独木真人也愣了一愣,不过下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一掌压下,因为他突然想起寻常之火根本上伤了他,树怕火这种常理在他五百岁那年就已经不存在了。 慕容刹“哇”地一声丢掉手中火把,疯狂蹿出,就差一步几乎被树掌压死。 独木真人巨手握成巨拳,手上藤条如绿链,他朝着慕容刹等人一拳击下,“嘭”地一声,拳击大地,地面立马形成一个拳坑,一时间尘土飞扬,沙石冲天。 慕容刹魔煞蓝蝶等逃得飞快,此时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大是狼狈。但这独木真人周边都被树根异蛇包围住,这树根异蛇既盯着地表,又锁着地下,头顶又被巨大的树冠覆盖,他们能逃到哪里去? 上空,张思雨此时已经施展出“剑雨飘零”,只见他一柄风月铁剑每一次挥下,几十上百的气剑便跟着击下,每一柄气剑都锋利得吓人,凌冽得瘆人,剑啸之声竟是高亢兴奋的杀伐之意。 那浩海神鹰神通本在张思雨之上,修行时间更是久远,怎奈这“剑雨飘零”太过厉害,它双爪难敌众剑,斗得久了也便吃不消,它知道张思雨腾空极限已至,便口出人言道:“不跟你斗了,我去也!” 它双翅一振,便要上天,而它这一上天,张思雨再想往上腾空已是不能。 地面魔煞蓝蝶分得清情况,知道那神鹰只要一飞冲天,穿过树冠空隙,直上万里,这里除了独木真人可没别的人拦得住。 魔煞蓝蝶冲着高空中悬浮的张思雨叫道:“我来助你,你去杀它!” 它,当然是指浩海神鹰。 只见她玉手一翻,雪白中透着粉嫩的掌心浮现出一只蓝色的漂亮的小蝴蝶,那小蝴蝶振翅飞出,突然变得人脸般大,直向半空中的张思雨飞去,那去势就像一阵风,一下便到。 小蝴蝶到张思雨脚下时,已然变成了一只大蝴蝶,翼展开来有一丈多,巨大的翅膀蓝光莹莹,夜里显得十分漂亮。 张思雨脚尖只轻轻一点蝴蝶背脊,借力之后身躯突然如飞出的箭一般直冲上天,那浩海神鹰见势,飞得更高,欲穿过树冠空隙而去,张思雨手中风月可不闲着,他一记“剑雨飘零”一贯长虹击出,只见一道硕大的银白色凌厉剑气冲天而起,周边夹着百十支气剑。 浩海神鹰此时飞得再快也不可能比张思雨那道剑气快,于是它便铩羽而逃,险险躲过了“剑雨飘零”的追杀。 而此时,蓝色大蝴蝶驮着张思雨已经又向上空直升了一大截,张思雨看得准了,突然纵身而出,整个人站在浩海神鹰背后。 那浩海神鹰吓得一声惊唳,大呼不妙,张思雨双手高高举起风月铁剑,夹着百十道气剑,他对准了神鹰之心突然一剑刺下,百十道气剑也跟着刺下,尽数击在风月铁剑击中的地方。 一声哀唳透破长空,那是浩海神鹰在世时的最后一次发声。 () 第59章 凤凰阁主(中) 何为怨婴? 《神洲志之异闻录》有记载:天地交合,始生万物。男欢女爱,十月怀胎,三月成形,成形之婴枉死腹中亦或初生婴孩死于非命,地狱不收,阳间不迎,难入轮回,于阴暗中漂荡自生自灭者,是为怨婴。 怨婴好恶搞,亦会害人。 神鹰虽死,其躯巨大,双翅仍旧呈张开状态,真不可与一般而论。 张思雨踏着浩海神鹰后背缓缓落下地面,那神鹰张翅状态竟如活着一般。而此时,不仅魔煞蓝蝶等人在看着张思雨,连独木真人也在盯着张思雨,好像他们都在欣赏他杀死浩海神鹰的过程似的。 那只大蝴蝶此时已经变得小孩手掌般大,翩翩然飞到魔煞蓝蝶肩头,一双黑眼珠子咕溜溜转。 “你为什么不救它?”张思雨双脚离开浩海神鹰之躯,望向独木真人。 “我并不喜欢它,为什么要救它?”独木真人很认真地道。 “哦……”张思雨本以为他们关系很要好。 “不过……我依旧想要把你们收为己用!”独木真人话锋一转,而且已经在行动了,他巨大的木头双手再次向众人抓来,可怕的绿色巨链横扫一切,那就像在抓调皮的麻雀一般。 张思雨动了,他突然箭也似向独木真人树干下冲去,那里,老树盘根,错综复杂,十分硕大,犹如一条条纠缠蜿蜒的褐色巨蟒,他的手中风月铁剑剑芒突然大盛,他想:再大的树,断了根它还能活得下去吗? 魔煞蓝蝶也动了,她周身蓝蝶纷飞,她亦是冲向独木真人树干下的根,她知道这树精虽然神通了得,但被人损了一根筋,树体不能再移动,要击败它,或许得从它那些树根下手。 狐煞枪煞魔煞红影和慕容刹似乎明白了张思雨和魔煞蓝蝶的意图,他们主动迎上了独木真人的左右巨手。 这独木真人好不强大,它的双手虽然没能及时抓住慕容刹等人,但那冲势之力已把他们冲撞出三丈开外,这若换成寻常之人,免不了粉身碎骨之厄。 狐煞和枪煞一稳住脚跟,立马又移动至独木真人的左手。 狐煞摧动体内真火,突然自口中喷射而出,她那火,灼灼其华,如桃花般灿烂,火的中心最艳,向外扩展,由粉到白,从正面看,那犹如一朵绽放的巨大桃花,火的周边空气都在颤动不已,可是这火烧在独木真人手上,它不但不燃,而且一点灼烧痕迹都没有。 枪煞一根丈二点钢枪舞出片片雪花,银光闪闪,好不漂亮,他的硕大枪头突然接近了狐煞的真火,他的每一次枪头舞动都会吸引出一簇狐煞真火,真火被飞舞的枪头甩向独木真人的手中。 他是魔煞十八#大高手之枪煞,枪上功夫自然了得,一时间只见百十簇真火犹如流火,不偏不倚尽皆射落在独木真人手中。 这真火本就凶猛异常,在枪煞丈二点钢枪的带动下气势更猛,火势也更烈,可是所有的火落到了独木真人的手上犹如打入汪洋大海一般,一接触即毁灭,一点响应都没有。 独木真人笑而不语,左手一翻,铺天盖地而下,狐煞和枪煞只得落荒而逃,就像小鸡被老鹰追上了一般。 慕容刹不知何时已跳上独木真人右手掌心,他一路蹿去,奔向独木真人手臂,魔煞红影也不比他慢。 独木真人手上绿色藤条蜿蜒着旋转而来,犹如绿色巨链一般,抽向了慕容刹和魔煞红影,慕容刹一把巨剑舞得疯狂,魔煞红影七寸红影剑也忙得不亦乐乎,可是独木真人那藤条不但狐煞烧不着,他们亦剑斩不断。 这时,独木真人手臂上突然自树皮破皮而出五六根绿色藤条,蜿蜒翻转,比适才的要粗要长,犹如一条条绿色巨蟒,三下两下便逼得慕容刹和魔煞红影跳到地面,亡命飞逃。 独木真人好笑地俯视着向自己奔来的张思雨和魔煞蓝蝶,他看清张思雨手中挥舞着的一把四尺七寸的银白铁剑,他突然地双睛一亮,以为看到了一把惊天动地之剑,下一刻他便不这么认为了,因为那确实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 兴许是这把银剑适才击杀了浩海神鹰吧,所以独木真人才特意瞧上一眼。 “狂魔,受死!”张思雨话不多说跃起就是一剑击出,一道剑气澎湃而出,地面都被哗啦啦斩出一条黑沟,剑气呼啸,击杀向独木真人树干下露出地面的根。 与此同时,一旁的魔煞蓝蝶手中连续射出十多枚漂亮的蓝蝶飞镖,蝴蝶双翼锋利无比,每一枚都带着蓝芒,每一枚飞镖各击向独木真人的一条树根。 “可笑!”独木真人轻蔑地看着地面那两人,好像在看小孩儿玩耍似的。 眼见一道剑气十几枚飞镖就要击中独木真人的根了,突然,张思雨魔煞蓝蝶等人双耳都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声音,似有似无,飘忽不定,有点儿像猫叫,又有点儿像婴儿的声音,如哭如泣,如怨如怒。 神奇的是,张思雨的那道剑气和魔煞蓝蝶的十多枚发出去的飞镖突然都消失了,这可怕的集体怨声竟有一种可怕的力量,破碎了了一道剑气十几枚飞镖。 这时,张思雨等看到了独木真人树枝上所挂着的婴孩“水球”一下子尽皆破裂,里面的婴孩一下子都暴露到空气中,叫声如哭泣、似哀鸣,原来适才那可怕之声竟出自这些早已死去的婴孩。 “是怨婴!”魔煞蓝蝶惊道。 下一刻,那些婴孩便赤身裸体到处飘来荡去,他们多为女婴,哭声让人毛发倒竖,眼睛大得像黑色圆珠,口中长的尽是尖牙,一个个没一丝一毫的血色,身体都有些浮肿,一个个竟仿佛无神的鬼魅。 不,他们本就是鬼魅,生前爹娘不要,枉死地狱不收,是独木真人收留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有形之体的“怨婴”。 他们避免了阳光下躲躲藏藏的流浪日子,他们避开了魂飞魄散的来日厄运,他们免去了恶鬼凶魂的吞噬杀害,他们彻彻底底地成为了独木真人的傀儡。 ——独木真人不是慈善家,他本非善类。 那些怨婴好像无形中受到了什么指示,他们突然一个个向张思雨等六人袭来,他们悬浮漂荡,动作迅捷,他们爪牙锋利,出手狠辣,他们的怨声是一种扰乱人心的力量。 ——声音,本就具有杀人的威力。 张思雨体外隐隐发出一层白芒,刚正淳和,那是他在运天罡正气护体,他手中一把风月铁剑舞得飞快,他不是要杀怨婴,他只是想把他们逼开。 魔煞蓝蝶体表也发出水蓝光芒,抵御着不甚大声却异常可怕的怨灵之声,她身体环绕着三百来只大大小小的蓝色蝴蝶,它们有着锃亮的金属质感,它们的蝴蝶双翼边缘锋利得亮得照人,蝴蝶飞飞,那些怨婴根本无法接近魔煞蓝蝶,蓝蝶好像也没有要攻击他们的意思。 魔煞红影可就不一样了,周身红芒护体,一身血色红装、形貌完美无缺的美男子,杀起怨婴来可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可惜那些怨婴远非一般怨婴,一阵狂轰猛击下来,栽在他手里的也就三、五。 慕容刹运起护体气功,他本不愿杀害那些怨婴,可惜那些怨婴好似无神的主,只知狂轰乱击,魂飞魄散在他手里的也有几个。 狐煞体表也泛起一层白光,她裸暴在空气中的部分胸脯和大腿本就好似会发光,她亮出狐狸双爪,她虽不主动攻击,但胆敢接近她的怨婴她杀得了便杀。 枪煞紫芒护体,一杆丈二点钢枪舞出片片雪花,他身法快,枪法更快,被他戳死在枪下的六人中最多。 “哈哈哈哈,孩儿们,爷爷给你们讲故事好不好?”独木真人语气好似很和蔼的样子。 “好!”几百个的怨婴异口同声地道了一声,听声音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可惜下一刻他们便都很有默契地再次发出可怕的怨灵之声。 独木真人终于不再袖手旁观,还给他口中所谓的“孩子”讲起了故事: 在某南方大海沿岸有一个村子,村人以捕鱼为生。有一天夜里,村民们睡得正香时突然听得轰隆隆一阵沉闷的声音,好似来自地下深处,不甚大声,大地似乎还有些许晃动,不过片刻之后闷声与地动便没有了,大伙不以为然,继续酣睡。 第二天,男人们在海岸边发现了百十只巨大的螃蟹,他们的躯体尽是白色的,有些许透明,好似穿着一身银色铠甲,就连他们的眼睛也都是白又透明的,他们体型巨大,每一只都像大水牛那般长短,它们的螯足看起来好似可以直接把人削成两个半,它们温顺得就像渔民家的小花猫,趴在沙滩上,动也不动一下。 消息传开,沙滩上一下子聚集了一大群男女老少,有个大胆的汉子捡了块拳头般大小的石头奋力击向其中一只螃蟹,石头“嘭”地一声炸裂,那螃蟹就是一动不动,而且毫发无伤。 一群小孩调皮,跑去捡来些石头兜在怀里,然后纷纷砸向那些螃蟹,看谁扔得又远又准,好似那些螃蟹夹过他们的屁股似的。 有渔民提议,这么大的螃蟹应该抓几只回去尝尝鲜,他这一说,立即提醒了身旁看热闹的一个酒楼老板,他立即明码标价,高价采购那些巨大的螃蟹,他出的价钱,一只螃蟹比三头大水牛还要贵。 渔民们疯了般跑回家里去,各拿家伙,十八般武艺齐上,有的拿巨大的斧头去砍,不过作用不大,有的拿木棍猛打,有的甚至升起火来要烤。 起初这些螃蟹并不敢妄动,只是趴在那里,后来这些人实在太多了,招数也越来越狠,连小孩子都在帮忙拉锯子,终于,那只被火烤得实在受不了的螃蟹动了,它谨慎小心试探地用巨螯夹了面前面带笑容的一个人,那人的笑容马上就消失了,因为他被轻易地夹成了两个半,血溅得老高,那人上身未死,痛得发不出声音,只在地上翻滚乱抓,好一阵才一动不动。 ——原来,看似凶恶的冒犯之人如此的不堪一击。 一只螃蟹动了,其余的螃蟹也跟着动了,它们奋起反击,它们横行起来,随随便便就撞死了好几人,它们长肢如锋利的长枪,随便都能在人体扎几个窟窿,他们的巨螯所向披靡,令无数的人望而却步…… 人被杀得差不多了,于是军队赶紧跑来维持秩序,让人们远离那些可怕的怪物,一直到正午,那些螃蟹终于退到海里去了。 此时,沙滩上尸山血海,近海一片血红,人们始终未能留下一只巨蟹尸体。 这一天,很多人都没能睡,到了凌晨,人们突然感到一阵沉闷,好似空气突然被什么抽空一般,异常难受和不安,而后突然听得一声惊天巨响,百十米高的巨浪自海洋远处袭来,无数村落瞬间荡然无存。 第60章 凤凰阁主(下) 独木真人的故事讲完,有些怨婴却没能听完这完整的故事,因为他们被人给杀了。 这时,被独木真人气根随便缠绕吊在树上的百十个的小孩突然都集体颤动了一下,而后他们空洞洞的双眼突然都发出了幽幽绿光,然后他们的嘴里也发出了绿光,他们空洞洞的心窝处凝固的深褐色血也变成了绿色,他们好似突然有了生机一般,他们的十爪也绿了,锋利无比。 那些无心人集体抬头看向了独木真人,木木地看着,嘴里嗷嗷发出奇怪的声音,好似在请求什么似的。 “嗖”地一声,独木真人树枝上的气根突然松开,那些小孩没了束缚便都跳下了巨树,稳稳地站在地上,身手居然十分的敏捷。 下一刻,无心人便动了,疯狂地跑向张思雨等人,跳将起来,劈头盖脸地打,无所畏惧,威力巨大。 张思雨等人被几百的怨婴纠缠得不可开交,现在又来了百十个的恐怖小孩,他们压力一下子又变大了很多。 “独木真人若真要动手,我们早就没命了,可它偏偏让一些婴孩来袭击,恐怕除了想让我等变成傀儡外,还想让我们为这群小家伙喂招吧!”打斗中,有人这般道。 “刚刚,我讲的故事好听吗?”此时,只有独木真人面带笑容,也只有他有闲情说话,其他的都在打得不可开交。 “末流的妖精,不入流的故事。” 突然,这天地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风不吹,草不动,仿佛连空间与时间都已凝固,这里的所有一切,包括人和妖魔鬼怪突然都动不了了,他们仿佛都突然变成雕像一般,他们或凌空搏斗,或愤怒厮杀,他们都保持着上一瞬的动作与表情,他们甚至连呼吸都不能。 刚刚说那句话的人谁也瞧不见,他们刚听完这句话时就突然再也动不了,他们只剩下思维,他们只觉得,听那声音,好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不是千里之外,也不是九天云外,而是来自与他们不一样的时空,不过还好,这种奇妙而又令人震恐的状况稍纵即逝。 他们突然又都能动了,一个个脸部表情只剩惊恐与疑惑,也就在那稍纵即逝的刹那间,这里突然就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这里都是些修行高深的人或妖魔,他们只觉得眼前人不是施隐身术突然显身,也不是使障眼法使自己消失再现身,更不是用意念使自己形隐再现,而是从另一个时空突然踏入这片时空,他就是这样突然出现在这个尘世的。 尘世的所有一切若说只是法则组成,那么他大概就是法则的建设者吧,唯有他能轻易打破甚至改变这种不寻常法则。 若说这纷纷扰扰生生死死的尘世只是一场宏伟壮阔的游戏,那么他估计是玩游戏的人之一吧,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设定下游戏一生,还以为自己在游戏人生。 这人应该是个和尚,体型有些高大,光头,项带大佛珠,一身月白衣,他浑身散发庄严之光,不是很强烈,却像迷雾一般让人看不大真切,那不是他刻意显摆,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他修行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在场的人未到那个级别,都看不透罢了,至于他的五官,众人更是只看到一片庄严华光。 张思雨等人对这人不由而然内心升腾起一股崇拜之心,几欲不由自主朝拜下去,那些怨婴看到此人,一个个吓得瑟瑟发抖,看得出一个个都想逃,却又都不感动弹,独木真人的脸色变得更好看了,竟有些和蔼的样子,他此时此刻除了沉默还是沉默,他的那圈树根异蛇,不知何时也都变得安安静静,一只只竖立在那里,不再蜿蜒扭动。 “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来送他们轮回,你们继续。”他伸出右手,手掌张开,掌心庄严圣光四射,俱照在那些怨婴身上,就这么一瞬,他消失了,好像一下就又回到了来时的那个世界。 那几百个的怨婴,个个瞬间没了戾气与死气,似乎还有了生气,真像活的小孩一样,他们突然个个都不由自主坠落到地面,好像受到了来自地下的什么指令似的,一个个落地后就都不见了。 原来独木真人给予他们的肉体已然消失,他们不再是独木真人的傀儡。 好长一段时间,众人才反应过来,那些怨婴投胎转世去了。 “以那人的造化,在异界念念经,那些怨婴也就轮回了,何必来此多此一举?”独木真人若有所思,不禁沉吟道。 “是啊,他就像写故事的人,发现错了直接改不就行了,何必自己进入故事去干涉?”魔煞蓝蝶也疑惑不解。 “也许……这是他的一种修行方式吧!”张思雨蓦然道。 “我们还继续打吗?”张思雨看向独木真人,他已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要在刚才那人面前斗法,他兴许会把大家看成蝼蚁间的战斗。 “打,给我狠狠地打!” 沉默了片刻之后,独木真人的面孔又变得可怖,与此同时,那百十个的无心人俱暴动了起来,一个个向张思雨等人袭来,围成一个大圈的异蛇此时也变得异常躁动,一条条朝着圈内几人扭曲着、咆哮着,好似要攻击。 这些无心的恐怖小孩不似怨婴,没有可怕的怨灵之声干扰,只是力大无穷无畏生死罢了,他们的不畏生死让人震撼,但也让他们死得更快。 一阵厮杀后,枪煞一杆丈二点钢枪挑死了最后一个小孩,此时此刻,他们所面对的就只有独木真人了,那些树根异蛇只是把他们和独木真人围在一个大圈内,不让他们上天入地逃走罢了。 “成为我的傀儡或者继续战斗?” 看独木真人那神情,这好像是它最后的通牒了。 “战!”张思雨只道了这么一个字,独木真人便疯狂地向他们发起了攻击。 它的无数气根自树枝上蜿蜒伸长,一根根像深褐色的钢铁细丝,发着幽碧色光泽,不畏火,不惧寒,不怕刀砍斧斫,这已和刚开始时那些脆弱的气根大不一样。 张思雨一剑格开扑面而来的气根,而后跳将起来,企图顺着气根攻向独木真人,怎奈突然地无数气根从四面八方袭到,他被困在气根阵中被动闪躲格挡,一把四尺七寸银白铁剑同时对付四面八方的气根。 魔煞蓝蝶周身现出几百来只的蓝色小蝴蝶,蝴蝶翩翩,带着金属光泽,双翼锋利无比,它们怒击着四面八方攻向魔煞蓝蝶的气根。 慕容刹等人亦各显神通,虽身处气根大阵,却一个个宁死不屈,好像要战斗到最后一口气。 气根大阵一时半会久攻不下,独木真人伸出了它那两只巨大的手,它的双臂蜿蜒缠绕着的藤条,又粗又长,头端最鼓,突然地两边冒出两只发出绿光的眼睛,随后巨嘴张开,獠牙森然,信子似火,这俨然是一条绿色巨蟒。 绿蟒咆哮,巨掌扑到,众人全力对付气根大阵本就已到强弩之末,这时巨掌绿蟒一起袭来,他们焉能再抗! 狐煞十爪舞得厉害,发出阵阵寒芒,迎击八方气根,独木真人巨掌袭来,一下便把他推倒在地,一口鲜血刚呕出,无数气根瞬间把她团团缠绕。 枪煞一杆丈二点钢枪好不厉害,舞出了片片雪花,迎击着四面八方的气根,独木真人手腕处绿色巨蟒头一伸一缩间,只把他撞出十丈开外,不能立起,百十条气根随后蜿蜒而至,将他捆绑。 慕容刹巨剑在手,剑芒暴盛,他的剑和魔煞红影的七寸短剑舞得一般的快,迎击四面八方的气根,独木真人左手只出两根手指便把他们死死地按倒在地,他们随后便给蜿蜒而至的气根团团缠绕,动惮不得。 一杆丈二点钢枪,一把六尺三长剑和一把七寸短剑俱被那些气根缠绕住,随后甩飞在地,谁也把握不住自己的兵器。 魔煞蓝蝶周身蝴蝶纷纷,抗击着四面八方袭击而至的气根,看见独木真人巨掌铺天盖地向自己头顶压下,她想逃,可是那四面八方的无数气根令她无处可逃,她一对玉手抓着八枚的蓝蝶飞镖,突然地向空中掷出,八枚蓝蝶飞镖呼啸而去,击在独木真人掌中就像打在世上最坚硬的金石之上,八枚蓝蝶飞镖瞬间俱碎。 “蓝蝶……”魔煞红影惊呼一声,只见魔煞蓝蝶瞬间被巨掌压下,“嘭”地一声,那地儿尘土飞扬,地陷七尺,独木真人巨掌举起时,魔煞蓝蝶已被无数气根团团纠缠,动弹不得,原来那独木真人也没有真要了她性命。 张思雨一把银白铁剑忙得不可开交,他施展出“剑雨飘零”,无数气剑在他周身飞旋驰骋,他的“剑雨飘零”境界已然又有进步,怎奈那些气根太多太密,四面八方都是,砍不断,劈不烂。 亲眼见得周围伙伴俱已被缚,张思雨剑舞得更疯狂了,风月铁剑所带动的气剑飞旋如飓风,呼啸地与那些气根摩擦出尖锐的声音。 突然的,张思雨见得独木真人巨掌推到,他自然而然地伸出左手去挡,他本欲左手挡巨掌,右手剑再一阵乱砍独木真人的手,虽然他知道这没什么效果,谁知他就这么一挡,独木真人多出半分力,只振得张思雨全身震动,虎口流血,三魂七魄几欲要被震飞。 张思雨整个人断了线的风筝般飞出十八丈外,风月铁剑飞旋着插在自己面前的土地上,他却已经无力去拔,他甚至已经站立不能稳,佝偻着身子,像行将就木的老人般看向独木真人。 无数的气根从四面八方蜿蜒而来,像无数条细蛇一般,有的顺着地面爬,有的悬空而至,谁都看得出此时的张思雨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突然,那些气根俱都停顿了一下,而后便都缩回去了,回到了独木真人的树枝之下,同时,独木真人的右手伸向了张思雨,它的巨手青筋发出绿芒,手臂缠绕到手腕的青蟒巨蛇对着张思雨不住咆哮。 “先从你开始吧!”独木真人对着张思雨道,谁都知道独木真人又要把人变成傀儡了,它有外号“傀儡真人”,若不是要完好的傀儡,他们战斗不到这个时候。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张思雨心道,同时看向自己左手手腕,那里起初是断裂般的剧痛,此时却突然有一丝痒痒的感觉,这一看,他大惊,只见手背往后一点的手腕处有两排红彤彤的齿痕,依旧如当日,此时那齿痕不但吸收了他原本几乎沾染了整只手的鲜血,他震裂的虎口也突然修复得完好如当初,没有一点受伤的痕迹。 最后,让张思雨最不可思议的是,他手背后那两排红彤彤的齿痕突然自行移位形变,最终形成一只红彤彤的小凤凰。 小凤凰,他一直记得那位如花儿一般的姑娘,一位呼他为小雨哥的姑娘。 “让我们进行最后一击吧!” 张思雨不肯就此活成行尸走肉,此刻心里突然涌起当日与小凤凰闹市里两人一起握住一根竹竿教训恶霸的情景,内心软绵绵一股气油然而生,那也是一股浩然正气。 他的腰杆突然又变得笔直,他的眼神又重回犀利,他的左手握成一个大拳,他对着铺天盖地而来的独木真人巨手奋力一击,他想,这是自己这一生的最后一击了吧! 一拳击出,拳风呼啸,突然一声响亮的凤鸣仿佛要摧金裂石一般,张思雨手腕后突然红芒大盛,红得像火,他那小凤凰突然跟着他的拳风一起奔腾而去,那是一只浑身是火的小凤凰,后来变得拳头般大,围绕着张思雨拳风飞翔,后发而先至,它与张思雨的拳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那是什么?”被独木真人束缚的几人看得真切,在这样的夜里,那驾驭着拳风的火凤太过夺目,他们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那是……不可能……”独木真人终于不镇定了,它的面孔由于惊恐而变得越加扭曲,夜里看来更恐怖了,它那些树根异蛇一条条也变得躁动不安。 那驾驭着张思雨拳风的火凤不仅击穿了独木真人的巨手,还把挡道的绿色巨蟒头颅击得粉碎,独木真人再出左手,它的左手立马被击穿,小小的伤口边缘燃着小小的火花。 眼看那凤火拳风离自己越来越近,独木真人瞬间抽回了束缚魔煞蓝蝶等人的气根,只见成千上万的气根从四面八方密密麻麻击向那记带火的拳风,只听得“咔咔咔”声不断,那些与带火拳风接触的气根无不烧毁。 只那么一瞬,那驾驭拳风的火凤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独木真人的树干之上,“嘭”地一声,独木真人着实吓了一跳,待它惊恐地低头俯视,只见自己被击之处毫发无损,心下大宽,想必自己所牺牲的双手和无数气根是值得的,击中它的那已是强弩之末,不起作用的,它那围成一个大圈的树根异蛇个个兴奋得嗷嗷乱叫。 此时此刻,独木真人巨大的绿眼再次投向了张思雨等人,那不善的眼神带着贪婪,它可一直都想把这几人变成自己的傀儡,张思雨等面面相觑,谁也不知如何是好,与此同时,独木真人那剩余的气根再次向张思雨几人四面八方蜿蜒而来。 此时,他们个个都已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也就这时,独木真人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气根,众人大惑不解,抬头上望,只见独木真人的面孔因惊恐而变得扭曲,恐怖异常,仿佛突然遭遇大恐怖似的。 “凤……灵……烈……焰!”独木真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树干,惊恐地嘶吼出这四个字。 突然,一声响亮凤鸣震天盖地,独木真人被凤火拳风击中的树干自内而外突然升腾起一阵冲天的大火,那火之形状,与适才那火凤无异,只是这时的火凤大得瞬间便把独木真人整个吞没在熊熊大火之中,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那天空的乌云,此刻也变得犹如火红的晚霞,煞是好看,独木真人那一大圈的树根异蛇,也个个燃烧了起来,痛呼咆哮。 独木真人在痛呼,凤形的烈焰在狂暴地扇翅,火逾加地大了,众人只感觉目之所及整个天空都在燃烧,个个诧异不已,惊恐不已,唯恐漫天的火焰落到自己的身上,还好,这火的目标好像只锁定独木真人似的,对他们并无一丝的伤害。 待独木真人的歇斯底里的呼声停止,它已被焚烧得什么都没能留下,那燃烧的凤火也随之消失了。 张思雨慕容刹对视着魔煞蓝蝶红影狐煞和枪煞,这四个魔煞妖魔眸子里都闪着冰冷的光,像极了杀人利剑的寒芒。 黑夜重归黑暗,离黎明还有段距离,都说黎明前最黑暗,杀机也最重,今夜,一切都结束了吗? 第61章 九阴离火(上) 夜深,有一人在鳞次栉比的屋顶上狂奔,夜太深,看不清人脸,那已经是一团黑影,那人的身后似乎还背着一人,背后那人背后似乎还背着两把剑,其中一把剑巨大无比。 经过一夜的苦战,张思雨慕容刹与魔煞的人也算患难与共过,独木真人死后,他们终究没有再起冲突。 张思雨当时问:“我们还接着打吗?” 谁都看得出此时此刻他与慕容刹战魔煞四人已经毫无优势。 魔煞蓝蝶沉默片刻,道:“你逃命去吧,不过,今日太阳升起之时,我们会有更多的高手去追杀你!” 他的魔煞追杀令上的人,魔煞的人遇到他,个个都得奋力击杀之。 “我受伤又中毒的,你要带我去哪?”背剑的黑影人问道。 “玲珑门!”背人狂奔者回道。 翌日,客房里,床上躺着张思雨,他是面朝下趴着的,他的伤在后肩上,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他早已褪去上衣,他的伤口也已经包扎,伤口处白色的包扎布是黑色的,被毒血染黑。 “好狠毒的张氏父子,竟然笑里藏刀,背后伤人。”慕容刹愤恨道。 张思雨叹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我太不小心了。” 慕容刹动容道:“还好这毒虽然霸道,却不是那种一下子就要人性命的那种,兄弟你放心,还有一天半的路程我们就到玲珑门了,玲珑门掌门那可是当世的神医,解毒无数,救人无数,你的毒一定有的解的。” 张思雨苦笑一声,道:“这世人还真是有趣,有的人一心想着害人,有的人却一直都在救人。” 慕容刹叹道:“人性使然吧!” 慕容刹又道:“我到外面店铺买点药,虽然不能为你解毒,但是能够为你减轻点疼痛。” 张思雨感激道:“麻烦了。” 慕容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提醒道:“那些魔煞王朝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耳目众多,一定还会追踪过来的,你务必要小心。” 张思雨“嗯”了一声,点头道:“我知道了。” 慕容刹摩挲着手中巨剑,嘀咕道:“魔煞王朝的人好像追杀你就像拼了命似的,怎么回事?” “也许就因为我是‘魔煞追杀令’上的一号人物吧!”张思雨沉下了脸,想不到被人追杀的滋味还真不好。 慕容刹诧异道:“凭什么你能上‘魔煞诛杀令’?一般人想上那‘魔煞诛杀令’可是很难的!古往今来,上过魔煞诛杀令的也就那么寥寥几个,据说各个都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慕容刹狐疑地打量着张思雨,似乎想要把这光着膀子的男子看透,道:“你很可怕吗?我怎么不见得?” 张思雨冷笑一声,拿起依在床边的那把银白铁剑,一下拔出,道:“我不可怕,可能是这把剑让某些人害怕了吧?” 这是一把平直端正的八面龙形铁剑,通体银白,四尺七寸长短,剑首拟龙头,剑柄似龙颈,剑镡双飞爪,剑身亮如镜,剑刃微含光,剑锋一点芒,剑镡之下镂有古篆“无我”二字。 慕容刹打量着张思雨手中的银白铁剑,嘀咕道:“对于我们修真人士来说,你这只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铁剑,甚至比我手中的巨剑还要普通,凭什么你就能上‘魔煞诛杀令’,而我不能?” 张思雨无语,这人还真把上魔煞追杀令当荣耀事了? 张思雨也不说话,只盯着他手中那把剑看,他手中那把银白铁剑看起来似乎又有点不太平凡了。 慕容刹诧异了,道:“这柄剑看起来虽普通,但似乎和凡剑又有所不同,莫非这把剑大有来头?” 张思雨道:“此剑名曰‘风月’。” 慕容刹登时目瞪口呆,口齿都有些不清了,道:“你说这把剑叫‘风月’,当年孤胆剑客张清风前辈独闯魔煞城所用的那把‘风月’铁剑?” 张思雨点点头,慕容刹的眼睛亮了,看着面前的银色铁剑,就像朝圣一般虔诚,不敢有半分的亵渎和藐视,甚至不敢质问这把剑为何镂刻的是“无我”二字。 慕容刹端详着“风月”铁剑,口中喃喃道:“当年剑圣张清风驾驭此剑在魔煞城内斩杀无数妖魔,更是凭此剑与当年魔皇一念同归于尽,重创魔煞王朝,十八年来,妖魔一族未敢再次兴兵侵犯我人族,这把剑的确有着不同凡响的意义啊!” 慕容刹有些疑惑,看向张思雨,道:“这把‘风月’不是十八年前就与剑圣前辈一起落下大悲崖了吗?” 慕容刹突然双眼放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道:“眼前这人和我一般年纪,剑法快如闪电,身如游龙,而他手中所拿的正是当年剑圣的配剑,种种巧合联想在一起……” 慕容刹忍不住惊讶道:“莫非……你是……” 张思雨微微点头,淡然道:“我想我就是这样上了‘魔煞诛杀令’的。” 慕容刹无比亢奋,昔年为神洲人族做出巨大贡献的剑圣并未殒落,还有一个后人。 慕容刹让张思雨好好休息,然后拿着巨剑关紧门户,门外,他眼睛犀利,左看看右看看,就像专门搜索老鼠的老猫,在确定了没什么可疑之后,这才放心下楼。 张思雨在静养,他想不通人性究竟怎么一回事?人一出生下来究竟是善?还是恶? 江湖还真是复杂,人心更是复杂。 半刻钟后,张思雨突然听到了外面走廊有人摔碎酒壶的声音,而后听得一个醉汉在吆喝:“老子要定你了,你再哭啼也没用!” 门外,一个络腮胡子,撇开衣襟,露出毛绒绒胸膛的醉大汉正拽着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淡抹胭脂,肌如雪锻,翠环金钗,颇有姿色,此时她害怕得全身直哆嗦,而那四大五粗的醉大汉对她却是又拉又扯,竟像在抓一只偷腥的小猫一般,好不粗鲁!。 “放手……你放手。” 那少女整个人儿几乎倒在地上就是不肯跟醉汉走,两行热泪珍珠般哗哗坠落,但是没多大作用。 张思雨听得清楚,身如其境,知道外面已经围着很多人,那些人正在议论纷纷,指手画脚,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所有人都好像在看热闹似的。 这时,那醉汉朝着众人吼了一句:“看什么看,都给老子滚开。” 围观者似乎都被他这一声吼吼得退后了好几步,围观者也安分了不少,声音变小了许多,好像还真有人吓得走开了。 张思雨正奇怪,好端端的客栈楼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醉汉和少女。 这时他听到了一个老母的嘶哑声音:“放开我闺女……” 然后张思雨听到了有人中拳倒地的声音,那少女惊呼道:“娘,娘,你没事吧?” 那醉汉笑呵呵地道:“老子想睡觉,就让你闺女陪上一会你老瞎嚷嚷什么,你可知道老子是谁?” 看着那倒地不起的老母和彪悍的醉汉,所有的看客更加不敢说话了,现场出现了一种可怕的沉默,默契的冷漠。 接着张思雨听到那少女被强拉硬拽进隔壁房间,房门一下子就被反锁,他依然能够清楚地听到里面那少女的苦苦哀求声:“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 那醉汉只是色声色气地说道:“小妞妞,别躲着呀……” 接着张思雨听到少女被一把抱住时的痛心疾首声和醉汉粗鲁的喘气声,而那间房的门外更是一阵骚动。 很明显,门外还有很多人在看热闹,只是房间门被紧闭着,虽然他们什么也看不到,却似乎都能够感觉感知得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张思雨听到了醉汉心急气燥的喘气声和衣服被撕裂的声音,那少女带着哭腔,呼天喊地道:“不要……不要啊!” 那少女已经只剩泣不成声。 张思雨心急如焚:“这也太猖狂了,还有没有天理?” 他终于忍耐不住,快速穿好衣服,“风月”铁剑在手上,一下子窜出门外,那房间门外果然围了不少人在那边东张西望着,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张思雨挤进众人中,当他一拳轰开房门破门而入那个房间时,他顿时感觉到不妙。 那醉汉看他的眼神不像是个喝醉了酒的,那妙龄少女看他的眼神不是惊奇也不是可怜的那种,似乎还带着狡黠。 第62章 九阴离火(下) 张思雨感觉到了不妙,他只稍稍一愣,然后身子一闪就要退出这个房间,也就这时,张思雨的退路从天而降下一张大网,很突兀,所以他不得不又退了回来。 他跳上了一张桌子,心道:“好险!” 张思雨心有余悸,倘若他刚才没有及时后退那几步现在他已经兜在那网里了,但见适才与他几乎擦身掉在地上的那张空网,网线比发丝还要细,透发着锃亮的锋芒,每个网格间的距离约莫一寸。 倘若不幸被这种网兜住,那就最好一动不动,否则简直就是在自己给自己执行寸磔之刑。 看到这种网张思雨觉得头皮发麻,别说是用这种网来兜人了,就是用来捕鱼他都觉得残忍。 那络腮胡子的醉汉突然不醉了,还精神得很,他四十多岁样貌,一脸的横肉,眼如铜铃,胸口长着许多黑毛,宽松打扮,粗大的手里抄着一把明晃晃的弯刀。 那“娇弱”少女十六、七岁模样,长得倒还可人,一双大眼睛骨溜溜的,有些淘气,身穿胭脂色衣裳,衣服上有些破碎,但都不是关键部位,不过,她露出的大腿,是又细又长且白的。 少女朝站在桌上的张思雨甜甜一笑,笑得还挺淘气甜美,好像对着家长笑着示意要冰糖葫芦的孩子,接着她双手突然冷不及防撒出一把的银针,那些银针又尖又细,亮锃锃向张思雨破空而去。 张思雨心下在笑:“这女人还真难琢磨,上一刻还对着你笑,下一刻却要你的命了!” 但闻“当当当当”几响,那些银针几乎都被张思雨的快剑打落,可惜他中毒在身,功力不可能完全发挥出来,所以有两根银针飞出门外,射中了两名看客,其中一名看官手里还捧着一块西瓜,刚还在啃呢! 但闻那两人“啊”的一声大叫,然后突然倒地,并且开始口吐白沫不止,眼鼻口歪,全身痉挛个不停,嘴里嗯嗯啊啊有气无力语无伦次,好像要死又不舍得死的样子…… 这下事已关己,而且还关乎性命,哪还有人敢在此看热闹? 他们一个个惊叫着,争先恐后连滚带爬下楼逃命去了,竟还有几人是被人踩了、推了,滚着下楼梯的。 那拿弯刀的彪汉忍不住道:“‘魔煞追杀令’上的人物果然不一般,都中毒了还如此的生猛。” “两位如何称呼?”张思雨还是很有礼貌的。 弯刀汉道:“告诉你也无妨,我乃魔煞天杀帮弯刀荣威。” 那少女拢了拢髻边漆黑的秀发,娇笑道:“我呀!我乃是魔煞天毒教大名鼎鼎的高手,我叫花样红。” 她这“花样红”三个字说得又慢又响亮,好像生怕人漏听了似的。 花样红笑吟吟地看着张思雨,连眼睛似乎也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这真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花样红明知故问道:“张哥哥,听说你中毒了耶?” 那少女抚了抚掌,很快接着道:“不过没关系,等下我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的。” 说着这十六、七岁少女右手中突然又出现了一把的银针,好像凭空出现似的,十七八根左右。 “言之过早了吧!” 突然,门外一条黑影窜了进来,和张思雨一起站在房间里的那张方桌上。 只见来者十六、七岁模样,瞪着虎目,眉粗嘴大,长得甚是彪悍,六尺长短身板。 他手里拿着一把很大气的单刀,刀背甚厚,刀身的最宽处似乎和花样红的腰一般宽,那刀的长短也和花样红的身长差不了多少。 花样红大眼一瞟来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娇声娇气地道:“哟,想不到你这人还有帮手呀?这帮手长得还挺威猛的!” 张思雨身边那彪汉开口道:“我只是个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叫卓不凡,你们应该都没听说过吧?” 花样红和荣威都摇了摇头,表示压根就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卓不凡脸色转冷,话锋也跟着转冷,道:“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了!” 花样红眨巴着大眼,道:“原来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来着,失敬!失敬!” 说着她大眼睛一眨,对着卓不凡抱了抱拳,十七八根银针依旧夹在指尖。 一旁的荣威好像沉不住气了,冷哼一声,道:“年轻人,多管闲事可是需要拿出点本事的!” 说完他弯刀一翻,突然向卓不凡窜了过去,那卓不凡跃下桌子,举刀迎了过去,大刀和弯刀相击,“波”的一声,刀声幽远流长,余音不绝,他们都很有默契地只用了两层功力,不然这房屋立毁。 荣威后退几步,脸色刷地一下变了,诧异道:“好厉害的无名小卒,好年轻的无名小卒!” 张思雨也想不到这卓不凡竟如此的了得,他抱拳道:“兄台,好刀法,在下张思雨。” 卓不凡笑道:“见笑了。” 这时,门外又窜进来一人,此人一身蓝色衣裳,肩上扛着一把巨大的铁剑,正是慕容刹,慕容刹盯着花样红和荣威,看他们眼神不善,知道来者不善,喝道:“谁敢动我兄弟?” 那弯刀荣威一看慕容刹扛在肩上的巨剑,略一思索,惊讶道:“阁下可是巨剑山庄的少主,慕容刹?” 慕容刹朗声道:“正是在下!” 荣威心下叹道:“刚刚那少年露的一手快剑,我和花样红已经自知不是对手,本来还想趁他中毒占点便宜,现在巨剑山庄的少主和那不明来路的刀客管上这事了,我们还能讨到什么便宜?” 荣威把弯刀好好插回鞘里,二话不说举步就向门外走去,花样红秀目瞪了他一眼,讶然道:“你就这么走啦?” 荣威驻足,侧脸看她,怒道:“你是来杀人还是来让人杀的?” 说完荣威已经跨过门槛,当先走了出去。 花样红当然不是特地来让人杀的,她淘气地吐了吐舌头,娇呼一声,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手一吸,收起了地上那张细丝网,只那么一旋,那网就在她手心里不见了,看也没看张思雨等人一眼,就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好像刚才这里所发生的纯属只是一场闹剧而已。 看着肩上因为用力而又流出黑血的张思雨,慕容刹变色道:“魔煞王朝的人一直盯着你不放,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突然下手,看来我们得抓紧时间赶往玲珑门。” 卓不凡好奇道:“玲珑门,你们去玲珑门干嘛?” 慕容刹看向卓不凡,道:“兄台你也知道玲珑门?” 卓不凡胸膛一挺,得意道:“自然知道,我可是玲珑门的大弟子……” 卓不凡也注意到了张思雨的伤,此时张思雨早已从桌上跳了下来,卓不凡过去看了看他的伤口,又给他把了把脉,一副老郎中的样子,最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很失望地样子,嘴上却道:“果然是奇毒,非我玲珑门不能解!” 慕容刹面现喜色,道:“那你赶快给他解……” 卓不凡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面现愧色,道:“玲珑门只有两人最会解毒,一个是我师父天心老人,一个是我师妹叶素心,他这毒,我无能为力。” 卓不凡脸色变得沉重,道:“我看张兄这毒十分的霸道,虽然一时半会危及不到性命,但此毒若不解,中毒之人定会一天比一天痛苦,最后一天,中毒之人可能不是被毒死,而是痛死的。” “啊——”慕容刹忍不住呼了一声。 张思雨愤愤道:“好狠的张氏父子,当真是好心没好报。” 卓不凡看着张思雨,一脸严肃,道:“不瞒张兄,依我看,你最多只有两天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得启程赶往玲珑门,这样比较保险。” ~~~ 一辆马车在飞驰,穿过大道,远离人群,经过郊区,最后进入林中小道,慕容刹驾驭骏马,马厢内是张思雨和卓不凡。 太阳起先还是火辣辣的,也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风起云涌了起来,天空布满了乌云。 当真是突如其来,防不胜防,毫无预兆,火热的太阳此时突然躲得无影无踪,空气异常的凉飕飕。 在这黑云压顶之下,有一骑正在闪电飞奔,只见这马身子黑得发亮,马昂首扬尾,四蹄翻腾,长鬃飞扬,四只蹄子像不沾地似的。 这是一匹高头大马,每块肌肉都显示出力量,它眼大位高,视野开阔,奔腾如飞,乃是十万中无一匹的神驹。 那马速度何其的飞快,就像一枚射出去的快箭,马上人高大威猛,一身金装,他脸上的面具乃是黄金打造的,金光熠熠,他所在的天空之上,黑云好像是跟着他跑的。 这人面具内的一双眼睛锐利如刀,带着见着仇人般的凶气,却不是魔煞金面是谁? () 第63章 九阴离火(下) “有人追来了!”车厢内,张思雨突然睁开眼! 卓不凡一惊,心道:“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一想到张思雨乃剑圣后人他也就释然了,心想剑圣传人自然有着过人的耳目。 卓不凡道:“肯定是魔煞的人追来了!” “驾!” 一声吆喝,一匹高头大马跑得飞快,箭也似穿入林中小道,留下一道残影与冷风,瞬间只能看到一个黑点和滚尘。 “那马好快的速度!”张思雨双耳微颤,脸色凝重。 “来了!”张思雨突然道。 也就这时,慕容刹突然急急勒住了僵绳,显然马车的前面突然出现状况,而且非常的突然。 车厢内,张思雨和卓不凡突然感到天气一下子凉了许多,车厢里也突然暗了许多,有突然天黑的感觉。 “阁下是谁?”车厢外,只听慕容刹高声喝道。 “魔煞金面。”一人缓缓说道。 张思雨不禁掀开车幔来看,只见云天之上尽是乌云,云天之下一匹黑亮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个魁梧的金装大汉,那人脸上戴着一块锃亮的黄金面具,目光如刀般锐利,他也瞧见了马车内的张思雨。 慕容刹道:“看你这行头,早该想到是你了,江湖上杀人不眨眼令人闻风丧胆的魔煞金面早有耳闻!” 魔煞金面马鞭子指着正在向外看的张思雨,厉声喝道:“此来我只杀一人,就是他,其他人挡我者死。” 他在说这个“死”字时说得很大声,也很果决,那应该是一种惯常杀人的人才有的杀伐果决吧! 慕容刹笑了,道:“你说杀就杀呀?也不问问我的巨剑同不同意!” 话未说完他人已经反手抄起巨剑整个人跃离坐骑,一剑向魔煞金面黄金面具劈下。 那魔煞金面也看出了此人此剑的不凡,不敢怠慢,勒着缰绳整个人和黑马都瞬间闪到一旁,慕容刹巨剑剑气所至,石开地裂,尘土飞扬,周遭草木皆毁。 魔煞金面盯着那人那剑,面具内脸色凝重,道:“巨剑山庄的巨剑决,果然名不虚传,阁下莫非是巨剑山庄的少主慕容刹?” “正是!”慕容刹说道,眼中带着一股傲然。 魔煞金面的目光更锐利了,道:“好家伙,那我就先破了你这巨剑不败的神话,看巨剑是不是真的如江湖上所传的那般惊人。” 说完这话,魔煞金面手里已经多了一根金针,针长约三寸,闪着金光。 魔煞金面跃离黑马,腾空中,一针向地面的慕容刹刺去,慕容刹举重若轻,巨剑洒脱一挥,迎了上去,叫道:“来吧!” 慕容刹巨剑抡起,向魔煞金面拦腰扫去,魔煞金面金针偏转,挡住了慕容刹这横扫千军的一剑。 魔煞金面针细,长约三寸,慕容刹巨剑又厚又宽,长达六尺三寸,两样相差如此悬殊的兵器相击,金针并没有应声而断,只听“当”的一声,巨大的冲击迫使两人双双弹开。 两人周边高木无不受到冲击而拦腰断折,杂草尽斩,那匹黑色的高头大马更是受到惊吓,敏捷地跃到一旁。两人面对面对峙着,两人不禁都暗中惊叹对方的实力。 张思雨看在眼里,喃喃说道:“这魔煞金面果真有两下子。” 卓不凡道:“那是,他可是魔煞王朝四大护法中的魔煞金面,江湖上超一流高手。” 魔煞金面面对慕容刹,冷冷道:“很好,再来!” 慕容刹道:“来吧!” 两道身影交织在一块,混打在一起,慕容刹先发制人,迫得魔煞金面连连后退,魔煞金面怎会被人占便宜,不稍片刻,反客为主,逼了上去。 两人针来剑往,铿铿锵锵,打得难舍难分,针芒不断刺破巨木,巨剑余波也殃及不少石头。 两人越打越远,最后竟消失在张思雨和卓不凡的视野内,冷飕飕的空气似乎也被他们带走了,看那天上的黑云随他们而去,便知道他们大体位置,只闻森林深处金针巨剑相击之声不断,清脆而响亮,有巨木大石不断折断碎裂。 卓不凡道:“要不要我去帮下慕容兄?” 马厢内,张思雨微闭着双目,耳朵似乎在凝神听远处那俩人的对决,但闻铿锵声紧促而清越,两人仍自越战越远。 过了半晌,张思雨才道:“不用,慕容老弟遇上对手了,他俩没那么快分出胜负,而且,他们的修为武功都不相上下,我想,遇上这等对手慕容老弟是不希望有人帮忙的。” 卓不凡会意,他们那是单打独斗,江湖对决,很公平的对决,他们有自己的骄傲和自信,虽然那魔煞金面是来杀另外一人的。 张思雨端坐车厢,抱元守一,正自闭目养神,有节奏地呼吸吐吶,他的毒还未解,不宜剧烈用功,此时他倏地睁开了眼,眼神闪过一丝异色。 卓不凡见他脸色有异,忙问道:“怎么啦?” 车厢外,林子里不知何时翩翩然飞来几十只蝴蝶,蓝色的蝴蝶,有大有小,都很漂亮,卓不凡终于也感到了不对劲,不觉掀开马车的青幔一看,他忍不住叫道:“怎么这么多蝴蝶?” 此时车厢外已经有三百来只的蓝色蝴蝶了。 张思雨仔细打量了一番那些蝴蝶,沉声道:“是魔煞蓝蝶来了。” 话音刚落,那些翩翩起舞的蓝色蝴蝶突然全部凭空定住,然后化作一枚枚蓝蝶飞镖,锃亮而锋利,突然齐嗖嗖向马车破空而去。 卓不凡卓尔不凡,一下跳到马背上,霸刀狂舞,呼呼作响,刀气纵横,然后又跳到马车车顶,刀光如飞霜,那些攻击马车的蓝蝶飞镖尽数落地,空气中的刀气方绝。 这时,马车前一群蓝色蝴蝶簇拥着一人从天而降,这人姿色绝美,倾城倾国,身着蓝色轻纱长裙,仿若谪仙降临,正是魔煞蓝蝶。 魔煞蓝蝶看马背上挺刀而立的卓不凡,道:“我只找‘魔煞诛杀令’上的张思雨,不相关的人,还请让开。” 卓不凡愣愣地看得呆了,他生平哪见过此等美人,就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这般绝世的佳人,口中不禁喃喃低语道:“真不愧是江湖四大美女!” 魔煞蓝蝶看那刀客突然呆住,丢了魂似的,她没半点媚功,但那绝美的容颜本是最大的媚力,她指间晃动间,已经有一枚蓝色蝴蝶镖向卓不凡咽喉打去,破空之声甚疾,只留一道蓝色残影,张思雨急喝道:“小心!” 卓不凡不禁如梦惊醒,惊出了满头大汗,他身形一斜,险险避开了那枚蓝蝶飞镖,飞镖打着一巨大岩石,那石头立马炸得粉碎。 魔煞蓝蝶玉指不停,继续发镖,这回卓不凡不闪不躲反而跃离马车迎了上去,途中刀芒若流光,当当作响,劈落十多枚蓝蝶飞镖。 卓不凡暇隙之下,一刀向魔煞蓝蝶扫去,道:“都说魔煞四大护法各个神功了得,今天就让我霸刀来会会你魔煞蓝蝶吧!” () 第64章 九阴离火(上) 远方有一座巍峨的高山,白云盖顶,山下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溪,宽逾两丈,溪水清澈,溪间有六名妙龄女子正在洗澡,说笑,嬉戏。 她们都很年轻也很漂亮,脱得精光,皮肤白嫩有光泽,身材曼妙,凹凸有致,纤腰婀娜,胸脯挺拔,双腿修长,她们有说有笑,嬉戏游泳,一个个阳光烂漫,仿佛脱离尘俗纷纷扰扰的小仙女。 这时,一匹毛发黑得发亮的高头大马冒出竹林,停在溪边大口大口地饮水,还喘着气。 那六名少女好奇地看过去,那马亦发现了异常,似乎受了惊吓,便跑向更远的地方去喝水。 六名少女惊奇地看到那马背上有个东西落下,好像是个穿白色衣裳的人,而且好像还是个男人。 六名女子大惊,花容失色,忙上岸手忙脚乱穿好衣服,但见她们穿着各异,花花绿绿,不施胭脂,各显清丽。 她们看到地上那人一动不动,便仗着胆子,跑过小桥,去瞧个究竟。 那匹黑马看到六个女子到来,以为又是打它主意的人,而且一来就是六个,只吓得它水也顾不上喝了,拔腿就跑,一下子就消失在竹林之中。 那六个少女各个都很漂亮,各个都如花儿一般美好,不惊艳,但都很清丽淡雅,她们围着那个白衣男子,好奇的目光闪动着,将那人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就像在看一样新事物似的,那白衣男子不是张思雨是谁?。 “死啦?” “没有,晕的。” 有一紫衣女子瞪着大眼,疑惑道:“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吧?” “是挺像男人的,你看他胸部踏踏实实的,跟我们完全没的比。”其中一个粉装女子说道,她刚刚伸手摩挲了下张思雨的胸脯,马上就如电击一般缩回,脸上不知为何,竟离奇地发烫了起来。 “怪哉,一碰到他我的脸就热了起来,口干舌燥,心跳加速,这人会不会有毒?”粉衣女子咬着嘴唇,心有余悸。 “真有这么神奇的毒?”其余女子不信,一个个对这白衣人上下其手,这儿摸摸,那儿捏捏,一个个不自禁脸都红了,却还像是在探索什么似的。 也不知是谁,不小心把这白衣人弄得衣衫不整,其余人也跟着不小心,不一会就把这人弄得一丝不挂。 “啊哦——”有几名少女被吓到了,这脸却红得似火。 “长得还可真俊!”一绿衣女子眼睛在放光,纤指还弹了下张思雨的头。 “怪吓人的!”有的少女仿佛要吓哭。 “快……快!”她们就像做了坏事要毁灭证据一样,七手八脚手忙脚乱一下下又把张思雨衣服穿好。 “呛”的一声,其中有一蓝衣女子突然拔出随身配剑,冷森森地道:“我们凤凰阁不欢迎外人,尤其是男人,我要杀了他!” 说完她就要一剑刺下去,但剑尖抵着人的胸口,她始终没有落下,她突然把剑递给身旁的一名少女,意味深长地道:“丁香,你来杀他,你需要多磨砺。” 那花容月貌的少女名叫丁香,她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握着剑,声音有些发颤,手中剑亦在剧烈发抖,道:“我……我,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做这事,蝶舞你来!” 说着她已经把剑硬递给了另一个女子,那少女剑接都不敢接,正想说点什么,这时另一女子很霸道地一把夺过剑,叱道:“哎呀,推来推去的,不就杀个人嘛,我兰馨可以的!” 说完她已经举剑,剑尖对着白衣男子心口,眼睛也不眨一下,果断一剑刺下。 所有的女子都突然娇呼一声,双手急忙捂住双眼,看都不敢看,双手把眼睛捂得严严实实的,毕竟她们从来没有见过男人,更没杀过人。 她们心惊胆跳,她们清晰的听到剑似乎已经透过人的肉体直插进沙土里,她们不敢想象那是什么样的情景! 过了良久,少女们才敢缓缓移开双手,试着挣开眼睛来看,结果令她们都忍不住惊叫了起来! 她们群起而攻之,对着那拿剑的少女吼道:“兰馨你干嘛啊!被你吓死了!” 姑娘们受惊不小,不自觉地拍拍丰腴的胸脯,吁出娇气。 只见那剑剑柄朝上,剑尖朝下,剑就刺在张思雨身旁的土地上,离他尚有一寸之离。 那叫兰馨的少女建议道:“我也没杀过人啊!不如我们把他绑起来送去给老大发落吧!” “说得也是!”一个白衣如雪肌肤如瓷的女子说道,她名叫晴雪。 “大姐去过外面的花花世界,见过男人,我们把他交给大姐验明正身。”一个身穿黄衫的女子说道,她姿色清丽,如花初蕾,名叫花蕾。 六个少女齐动手,十二只藕臂齐出力,她们以各自束腰的丝绦一下子就把张思雨五花大绑,捆得他身上五颜六色,流苏乱颤的。 不时还会有少女大着胆子伸手去捏他一把,笑道:“身体跟我们不大一样,不过还是有血有肉的!” “废话,这又不是木头!” 一名少女还不忘捡起地上的一把银白色铁剑,她们像捡了个宝似的,七嘴八舌嚷嚷着,十二只手抬着这白衣人就向那小桥走去…… ~~~ 丛林深处有竹林,竹林深处有凤凰木,此时正值凤凰花开季,花红叶绿,红得似火,朵朵娇艳。 凤凰木丛间有一平地,地起高楼,这楼阁规模宏大,共有五层,纯木结构,楼中四根楠木金柱直贯楼顶,周围绕以廊、枋、椽、檩互相榫合,结为整体,精雕细琢,飞檐走壁,楼阁之下是大理石高台,那是凤凰台,有石阶可上。 主阁一层檐下有块大横匾,上书“凤凰阁”三个大字,此阁楼斗拱结构复杂,工艺精美,不费一钉一铆,仅靠木制构件的彼此勾连,乃是技艺的精华也是智慧的体现,是一代代巧匠的传承与总结。 宽大华丽的一楼大殿上,有一高高在上的宝座,这宝座金碧辉煌,靠背为一只展翅的黄金凤凰模型。 宝座下方左右两边各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凤凰雕塑,金光闪闪,栩栩如生,睥睨一切。 这时,那六个妙龄少女已经一起抬着五花大绑昏迷不醒的张思雨入了这大殿,这本不用六个人抬,但是她们就喜欢这样。 她们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男人”,她们一个个七嘴八舌嚷嚷着要她们老大出来,说捡到了一个人,一个个紧张兮兮的,整个大殿都是她们的声音。 “凤凰六秀秀,你们今天嗑错药啦?这么的吵!” 未见其人,其声先至,说话者声音清脆,如珠落玉盘,这时,一人飘了下来,只见此女子身着红色凤凰长裙,脸上戴着红色面纱,看不清其真容,依稀可见轮廓绝伦,此人乃是这凤凰阁的主人。 只见她剪水双瞳,凤眼深邃而美丽,眉宇间隐隐透着自然而然的威严,面纱没罩着的地方如象牙般皓白无瑕,加上她那一头乌黑秀发和那妖娆的身段,使人联想到这绝对是个超凡脱俗的绝世美人。 凤凰阁主坐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上,道:“你们今天这是怎么啦?一个个吃了兴奋药不成?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丁香眨巴着大眼,道:“大姐,我们在溪边捡到了一个人。” “我们怀疑他就是传说中的——男人。”花蕾紧张兮兮道。 “老大今天怎么带面纱啦?”晴雪好奇地道。 凤凰阁主打量着自己修剪得很好看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擅闯凤凰阁领地,直接杀了呗!还抬来供养不成?” 老远她就闻得男人的呼吸声,她怎会不知此人就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修行得不错的男人。 玉兰愁煞着脸,娥眉倒竖,支支吾吾道:“我们……:我们不敢啊!” 凤凰阁主也有点对她们所说之人感兴趣了,心道:“按理说这凤凰阁如此隐蔽,怎么会有人来呢?不分青红皂白一下杀了确实也不好!” 顶点 第65章 九阴离火(下) 不多时,他们这一把霸刀一把巨剑的首被凤凰阁主玉手一碰,突然都同时脱手飞出,“锵锵”两声,插入石地,直没至柄。 慕容刹和卓不凡踉踉跄跄各退五六步,他们惊骇无比地看着眼前那亭亭玉立的凤凰阁主,但见她眉目间自带着一股霸气,威严不可侵犯,如一头桀骜的凤凰,高高在上,睥睨一切,气场突然暴涨得吓人,慕容刹和卓不凡几乎喘气不过,脸颊涨得通红。 突然闻得一声闷哼,卓不凡和慕容刹这时才几乎同时呕出一大口鲜血,他们浑身气力好似突然被抽空,再也站立不住,膝盖一软,单膝着地,手捂着胸口。 一看到这两个闯入者吃亏,花蕾、兰馨、蝶舞、晴雪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好不开心。 在这凤凰阁主手底,慕容刹和卓不凡不仅兵器拿捏不住,本身也受了不小的伤,更让他们感到惊悚的是:此时他们面前这位红装阁主,眼神中突然露出了杀机,她的手指甚至已经撑开了,她要杀他们,动动手指可立即取命。 这时,张思雨突然自凤凰阁内正大门走了出来,高台上,他见到了高台下的卓不凡和慕容刹,心下欢喜,叫道:“两位兄弟,你们怎么来了?” 凤凰阁主听闻此言,已经抬起的手这才缓缓放下,心下一动,道:“这些人关系还真是复杂,让人捉摸不透,他怎么跟这两两家伙称兄道弟起来了?” 卓不凡和慕容刹看了看凤凰阁主,又看了看张思雨,俩人自然看得出这凤凰阁主适才动了杀机,又看得出张思雨在这凤凰阁似乎混得不错。 慕容刹和卓不凡俩人仿佛茫茫大海中突然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向张思雨招呼道:“我们在这,我们在这!”这语气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张思雨下了台阶,来到这凤凰阁主面前,他感激地道:“丁香和玉兰都已经都跟我说了,张某感谢阁主的救命之恩。” 说着张思雨长鞠到地,真诚的感激。 凤凰阁主道:“不用谢我,我的能力也就先给你续了三天的命而已,若要解毒,还得另请高明。” 这时,慕容刹和卓不凡都已站了起来,身子犹在微晃,慕容刹笑嘻嘻地道:“原来刚刚全是误会啦,凤凰阁主是在救我兄弟,实在抱歉!实在抱歉!” 说着慕容刹和卓不凡向凤凰阁主拱了拱手。 凤凰阁主道:“没事,下回再开这样的玩笑,我直接杀了你们!” 慕容刹和卓不凡齐变色,脸色又变得难看,心下嘀咕道:“此女子好不吓人,看起来年纪轻轻,怎的修为如此彪悍?” 张思雨打量着凤凰阁主,虽然她的面容被面纱遮挡,但张思雨依然能够感觉得出这绝对是个绝代佳人,天下无双,并非张思雨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是一种莫名的佳人气质就摆在那里,不容置疑。 张思雨看着凤凰阁主,突然道:“你的身形和眼神真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凤凰阁主一愣,面色淡如清水,道:“世界之大,不敢肯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叶子,但总有那么几片叶子是非常神似的。” 慕容刹看看凤凰阁主,又看看张思雨,干咳了一声,笑道:“张兄,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长得标致,找话题搭讪啊?” 凤凰阁的少女们一听这话,一个个不禁吃吃地笑了,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 张思雨瞪了卓不凡一眼,而后蹙眉道:“你们两个没事吧?好像伤得挺严重?” “没事!没事!”慕容刹和卓不凡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慕容刹斜着眼,偷偷瞄了凤凰阁主一眼,突然压低声音,向张思雨语重心长地道:“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危险,兄弟,当心啊!” 说话间,他还偷偷瞧着凤凰阁主,好像生怕她突然发难。 张思雨一愣,他从凤凰阁门口出来的时候慕容刹两人就已受伤了,听慕容刹这么一说,似乎还很惧怕这凤凰阁主,他已猜到他们是被凤凰阁主打伤的,心下诧异:“这两人修为在江湖上算是超一流,不在魔煞四大护法之下,今日怎的联手都会被这凤凰阁主打败?” 当张思雨看到不远处慕容刹的巨剑和卓不凡的霸刀深深插入青石地面直没至柄时,心下一惊。 ~~~ “张思雨可在,请他出来说话!” 凤凰阁大殿上,张思雨等人突然闻得一声钟鸣般的喝声,众人出去一看,这才发现魔煞四大护法和那匹黑马都已经找来了。 张思雨等人站在凤凰阁高台上,看到那匹高壮黑马,他已猜到了魔煞四大护法是怎么找过来的。 高台下,魔煞白镜站在三位护法之前,他盯着张思雨,道:“张思雨,你还没死?” 张思雨回复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能先你而死。” 魔煞白镜嘿嘿一笑,冷森森地道:“将死之人还在嘴贫。” 张思雨突然问道:“请问魔煞白镜,我是怎么上了你们大名鼎鼎的‘魔煞诛杀令’的?” 魔煞白镜盯着张思雨手中的风月铁剑,道:“那就要问问你手里那把剑了!” 魔煞白镜指着张思雨手里的“风月”铁剑。 张思雨看了一眼手中“风月”,低语道:“难怪,如我所猜!” 魔煞白镜始终盯着张思雨,就像鹰隼一般,他突然目光一闪,甚是锐利,道:“张清风,张思雨,阁下莫非真是昔年孤胆剑客张清风的后代?” “是又如何?”张思雨回答得很干脆。 魔煞四大护法眼睛各闪过一丝异芒,心中都有些不能平静,昔年张清风孤胆独闯魔煞城如入无人之地,当年他们虽未亲眼目睹,但那些传闻他们可是早有耳闻的,直至今日,魔煞城还是时常有人讨论当年剑客事迹。 魔煞白镜瞪着高高在上高台上的张思雨,喝道:“清风之子,你下来!” 张思雨也喝道:“魔煞白镜,你上来!” 慕容刹和卓不凡肩扛着巨剑霸刀,向前迈了两步,慕容刹道:“想打架?随时恭候!” 魔煞白镜已经亮出那面魔洛镜,魔煞金面也已经金针在手,魔煞蓝蝶周身蓝色蝴蝶渐渐多了起来,魔煞红影玩转着手里那把红色小剑,剑发红芒。 凤凰阁主看在眼里,知道此四人还算有点本事,只是张思雨一个中毒之人,实在不宜打斗,她款款走上前去,慕容刹和卓不凡赶紧让开站在她身后,她俯视魔煞四大护法,道:“我凤凰阁是你等放肆的地方吗?” 说着她眉宇间霸气外露,威严不可侵犯。 魔煞四大护法这才看向高台上那凤凰红装少女,虽然那人面罩着红色面纱,但是她所释发出的威压却使得他们突然莫名感到一种压力,心下不禁有些惴惴。 良久,魔煞白镜才干咳一声,道:“怎么,多管闲事吗?” 凤凰阁主道:“看不惯你们的所作所为,这事我还真管定了?” 魔煞白镜道:“那要看你有没有这管闲事本事!” 说完这魔煞四大护法突然冲向那一级级台阶,慕容刹和卓不凡正要左右冲下,突听得凤凰阁主说道:“借你们刀剑一用!” 慕容刹和卓不凡立即站住,并且好心提醒道:“很沉的……” 凤凰阁主左右手一翻,慕容刹和卓不凡俩人心下都是一凛,他们手中的巨剑和霸刀突然间就到了凤凰阁主手里。 第66章 凤凰阁主(下) 凤凰阁主左手巨剑右手霸刀,身形一闪,留下一道炎艳残影,向台阶下俯冲而去。 隐约中可见她背后一对凤凰双翅突然一振,巨大而火红,非常璀璨,魔煞四大护法本已冲到台阶之上,突然都被凤凰阁主生生逼了下去。 魔煞四大护法尽皆吃惊不小,心道:“这女子好快的身法,好强的修为,好诡异的武功。” 那慕容刹的巨剑和卓不凡的霸刀都是极其沉重巨大之物,平常男子都不容易随便撼动,却任凭凤凰阁主玩弄于鼓掌,举重如鸿毛。 魔煞蓝蝶蓝色蝴蝶镖雨点般向凤凰阁主身上招呼,凤凰阁主剑光如虹,舞成一团旋风,蝴蝶遇上旋风,当即被风力牵制,随风而旋,不能自已,哗啦啦全部仿佛卷入漩涡一般。 凤凰阁主剑锋所指,几十枚蝴蝶镖尽皆倒转方向向魔煞四大护法打去,去势竟然比魔煞蓝蝶所发还要凌厉。 魔煞四大护法但见蓝芒闪闪,几十枚蓝蝶飞镖破空而来,他们手忙脚乱避开了蓝蝶飞镖,一个个心下无不大为惊骇,不觉已经冷汗浃背,十分狼狈。 魔煞白镜身形快,手法也快,魔洛镜舞成银团,凤凰阁主更快,她一柄巨剑压得魔煞白镜只有招架没有出招的份。 魔煞金针一针霹雳刺来,那金色光芒仿佛黄金巨擎,凤凰阁主霸刀突然迎上了他的手腕,魔煞金面不得不放弃那一击;魔煞红影剑快,凤凰阁主巨剑一挑,封住了他的所有变化, 凤凰阁主左手巨剑右手霸刀,舞成了旋风,刀剑合璧在她一人身上施展,威力无匹,当真是万夫莫当。 魔煞四大护法越战越惊,江湖上人人闻风丧胆的魔煞四大护法竟然联手起来还敌不过一个女子,张思雨等人也是大惊,这凤凰阁主好可怕的修为,刀剑合璧还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像她这样发出大威力的,慕容刹和卓不凡吃惊之下略显释然,因为他们已经领教过凤凰阁主的高招。 慕容刹还是忍不住吃惊道:“那把巨剑在她手里才真正发挥出了威力,原来在我手里只是小打小闹啊!” 卓不凡的脸色也是十分的惊讶,道:“是啊,我那把笨重的霸刀在她手里舞得可比我顺手多了。” 魔煞四大护法一开始便已落了下风,此时越战越狼狈,任凭他们怎么全力以赴都不能改变当前状况,四人无不震惊。 他们都是何等的神通修为,随便一人都能单独轻易地灭掉一个江湖门派,而今却几乎被一个女子玩弄于鼓掌之中,谁都看得出来,凤凰阁主此时只要一发难,他们四个马上便要败下阵来。 “不陪你们玩了!”凤凰阁主话刚说完,巨剑已经毒蛇般闪电地在红影和蓝蝶肩上各扫了一下,他们竟然毫无还手阻截之力。 凤凰阁主霸刀翻动如龙,一招破两势,砍落了魔煞白镜的魔洛镜和魔煞金面的两枚金针,魔煞四大护法齐齐倒退,他们已经败下阵来。 魔煞白镜震惊之下走上一步,道:“尊下神武卓绝,魔煞四大护法认输了!” 说这话时他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其他三个魔煞护法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的确技不如人。 魔煞白镜看向凤凰阁下的张思雨,道:“你是魔煞诛杀令上的人,还会有人找上你的!” 说完魔煞四大护法和那一匹黑马俱已转身,向凤凰木林中走去。 凤凰阁主看着魔煞四大护法渐行渐远的背影,回味着魔煞白镜最后留下的话,凤眼中突然露出一抹杀气,几乎要追上去屠掉那四人。 ~~~ 张思雨在凤凰阁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他终于要离去。 凤凰阁主看向卓不凡,道:“他的毒你们玲珑门真的解得了吗?” 卓不凡拍着胸膛,非常肯定地说道:“放心吧,江湖上暂时还没发现有我们玲珑门解不了的毒!” 凤凰阁主又看向张思雨,似有很多话要说,她柔声道:“此去要加小心,魔煞王朝的人还会继续找你麻烦的!” 张思雨道:“阁主放心,倒是这两日来多有打扰……” 凤凰阁主打断了他的话,目光闪如明星,笑道:“跟我还来这套,跟我还说这么多客套话干嘛!” 说这话时,她的神态有点不同以往。 张思雨惊讶道:“你真的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姑娘!” 说完,他的手缓缓伸出,想要去揭凤凰阁主脸上那红色的面纱,凤凰阁主一把握住了张思雨伸出的手,但见他那只手洁洁白白,道:“性命悠关的事要紧,快点去玲珑门疗伤吧!” 张思雨有些若有所失,拱手道:“好,那后会有期!” 慕容刹和卓不凡也向凤凰阁主和凤凰六秀秀告别,跟张思雨出了凤凰阁。 凤凰阁高台上,凤凰阁主看着他们渐渐消失在凤凰花林中,她看着张思雨最后的背影,口中突然呢喃道:“小雨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说着,她的右手缓缓伸到左鬓边,轻轻揭开她那层红色的面纱。 凤凰林中凤凰阁,凤凰阁下凤凰台,她轻轻揭开面纱,露出真容,她的容颜之美,当世无二。 ~~~ 马车奔腾了半天,张思雨慕容刹和卓不凡三人终于抵达玲珑门。 玲珑门只是一个非常小的门派,在朱雀城里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略显僻远,不过周边环境依山傍水,倒也清静优雅。 玲珑门已有三百年历史,第三代门主为天心老人,门下弟子只有二十三号,男弟子十三个,女弟子十个,霸刀卓不凡是玲珑门的大弟子。 会客厅上,张思雨和慕容刹见过玲珑门门主,这是一个慈祥的老人,须发皆白,面色红润,双眼精神得就像小伙子。 一看到张思雨,老人便已看出他中毒得很严重,听闻张思雨详细的陈诉后,天心老人给他把了一脉,老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 老人皱了皱眉,道:“中的是阴九离毒,虽不能使人立即丧命却会让人一天比一天痛苦,还好中间有人给你服了续命丹,不仅续了你的命还帮你抵消了绝大部分的痛苦。” 张思雨心里在叹息,他虽对这“阴九离毒”听都没听说过,但心里还是突然浮现出天鹰堡那对父子可怕的所作所为。 天心老人动容道:“这续命丹乃世间难得之物,想不到少侠竟有如此机缘获得。” 张思雨没有隐瞒,道:“这‘三日续命丹’乃凤凰阁主所赠。” “凤凰阁……”天心老人摇了摇头,道:“看来是我常年深居玲珑门,有所孤陋寡闻了。” “凤凰阁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晚辈也是误打误撞才知晓的。”张思雨解释道。 第67章 九阴离火(上) 天心老人会意,没有再多问什么,他慈祥地看着张思雨,语气有点郑重,道: “少侠,你所中之毒甚是霸道,会在人体内自燃形成九道离火,九火合一,是为九阴离火,又毒又烈,不过这毒早被你暂时克制住了,可见少侠修为之惊人。哎!将这火毒淬炼到利器上,可见那人心之歹毒,更甚蛇蝎!” 天心老人安慰道:”不过你放心,这毒在我玲珑门还有的解,保管帮你将毒去得干干净净!” 张思雨心下又是欢喜又是感激,行礼道:“有劳天心掌门了。” 天心道:“少侠请随我去玲珑塔,在那里帮你解毒事半功倍!” 天心转过身对卓不凡道:“你去把丫头叫到玲珑塔去,跟她说是‘阴九离毒’,她一定感兴趣!” “是,门主!”卓不凡对天心老人非常恭敬,临走前,他拍了拍张思雨的肩头,道:“我就说嘛,你的毒我们玲珑门肯定搞得定!” 玲珑塔,位于玲珑门整体建筑的正中,为楼阁式塔,约莫十六丈高,塔身为七层八面形状,每层都有飞檐翘角,八面均有门,塔内有旋步梯,最底一层门楣上镶嵌有石碣,上书“玲珑塔”。 整座塔刹各部位尺寸比例匀称,线条柔而流畅。这塔通体雪白,依稀有些通透,但看不透内部,却不知为何石所造? 阳光照耀下,玲珑塔塔身隐隐焕发出圣洁光芒,见了使人内心平和,有种要朝拜的冲动。 张思雨看了一眼天心老人腰带中的太极图,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入得玲珑塔,便觉一股寒气袭来,只见玲珑塔第一层正中放置着一块六尺七寸长,三尺九寸宽,厚两尺四寸的寒石,此石通体晶莹,冒着寒气,仿佛冰砌而成。 看到张思雨和慕容刹一脸的诧异,好像有很多问题要问,天心老人走近那寒石,笑道:“这是玄阳冰床,能克制你身内没有发作的九阴离火。” 天心老人让张思雨躺在玄阳冰床上,张思雨依言,风月铁剑搁在一边,褪去上衣老老实实躺在这玄阳冰床上。 他刚一躺下,顿时感觉奇冷透彻,寒气似乎直透入骨髓,张思雨第一时间差点就跳了起来,不过一想到天心老人的一番好意,他硬是咬咬牙,老实躺好,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沟壑分明。 天心老人道:“这是极寒地域所产的寒冰,曾孕藏于万年冰层之中,离了那极北之地,三百年来未曾融化一丝半毫,玄阳冰中隐含大量天地元气,至纯至阳,是练功和养伤的绝佳之所在。” 张思雨攥紧双拳,抵御寒气,心道:“这么说这‘玄阳冰床’还真是至宝了!” 天心老人道:“你先好好适应一下,不要老绷得那么紧张,等下叶素心那丫头来了我让她给你解毒。” 慕容刹忍不住道:“叶素心……医仙叶素心?” 天心老人看向慕容刹,笑道:“你也听说过?这丫头医术高明得很,比起我这个当师父的还要青出于蓝啊!” 老人一提到这个弟子,很是得意,满脸堆欢。 慕容刹道:“自然听过,她是当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人物,前年洛水泛滥,下游百姓死伤无数,甚至爆发瘟疫,多亏了这医仙叶素心,这才止住了瘟疫的蔓延。” 奇寒入侵张思雨周身,几次几乎令他要跳下这玄阳冰床,但一想到天心老人的一片良苦用心,硬是咬咬牙坚持着。 于此同时,张思雨体内天罡正气自然而然流窜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运走大周天,鼻吸口呼,默念六字气决,乾坤***,练气化神,与寒气对抗着。 半盏茶工夫后,张思雨不再感到奇寒难忍,心道:“在这等‘逆境’中修炼,功力的确可以比正常环境下修炼要提高很多。” “师父!” 突闻得一悦耳的女孩子声音,打断了张思雨的思绪。 “嗯,这位张少侠中毒了,这毒你你一定感兴趣,交给你了!”这是天心老人的声音。 “是阴九离毒对吧,大师哥跟我说过了!” 天心老人“嗯”了一声,只听慕容刹道:“姑娘,莫非你就是医仙叶素心?” “是啊,床上躺着的是你朋友吧?” 慕容刹道:“嗯,还请姑娘大施妙手回春之术!” 张思雨被那女子的声音所迷住了,他忍不住转过头去瞅,但见这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女孩,青丝垂肩,面若桃梨,目如明珠又如秋水般明澈,冰肌玉骨,暗香萦际。 她袅娜纤腰弱不禁风,身着白色交领襦裙,宽大的袖子上错落着粉红色花瓣图案,眨巴着大眼也盯着张思雨看个不停。 她没有天香楼萧香的风情万种,媚色无双,如烟似火,也没有魔煞蓝蝶般的倾城倾国,佳人绝世,如谪仙下凡,亦没有凤凰阁主那般朦胧神秘,如帝女临尘。 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女子,没有举世无双的容颜,倾城倾国的丽色,但是却有一种脱离世俗的美,仿佛空谷幽兰般与世无争,天真、无邪、带着点看到生人的羞赧,她的眼睛似乎是片海,清澈又那么的遥远…… 张思雨似乎看到自己正和这少女在海上的一艘小舟上看海,海上生明月,明月何皎皎,身旁的人儿柔情似水…… “嘿,想什么呢?” 她羞红着脸,在张思雨眼前不断晃着纤手,张思雨这才如梦初醒,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耳根一烫,脸刷地一下红了,支吾道:“额……” 少女道:“我叫你躺好点,都说了三遍了……” 张思雨又惊又羞,想不到刚才自己竟然走神了,魂不守舍的,他有点尴尬,道:“嗯,好……” 在这少女面前,他很听话,马上躺得老老实实的。 天心老人道:“开始为张少侠解毒吧!” 说完天心老人就走出去了,叶素心看着张思雨,道:“你的皮肤有些晦暗无光,想必曾经体内毒源有溢出来少许,肺在体合皮,其华在毛,那毒跑肺里去了。” 张思雨一惊,这医仙果然名不虚传,一望便能知晓诸多,忙道:“正是如此。” 叶素心对卓不凡道:“大师兄,你去取百合、绿豆各20克,大米50克,加入适量冰糖煮粥,这是这位公子的午饭。” 卓不凡道:“好,我现在就去准备!”说完就走,慕容刹忙追了出去,道:“我也去帮忙。” 叶素心让张思雨全身放松,然后在玄阳冰床上放了个针包,针包摊开,内有一十八根针,叶素心捻取了一枚三寸六分针,在张思雨身上捻转、提插,张思雨心惊:“她的针法之灵巧,找穴之精准,当世有几人能比得上?这就好比练剑之人,世上练剑之人千千万,可能把一柄普普通通的剑练好、练精的又有几人?” 不大一会,叶素心施针完毕,张思雨但觉腹内闷热,脸色非常难看,突然他忍不住呕出一大口黑血来。 那黑血将要落到地面之时,突然兀自蹦到玄阳冰床上,悬在张思雨胸口之上,后竟自分为九,而后“嘭”的一声,九处黑血竟燃起可怕的红火,那九道红火又自行集结在一起,好像会互相吸引般,聚成一团恐怖的深紫色火焰,火焰拳头般大小却炽盛无比,带着诡气,令人发毛。 “九阴离火!”叶素心盯着那火焰,口中呢喃道。 玄阳冰床上,张思雨也在看那团火焰,他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灼热,叶素心离那团诡火也近,并且睁大双眼仔细观察着那团“九阴离火”。 那火跳动着,几次几乎要钻入张思雨体内,又好似在顾忌着什么,不过依然跃跃欲试。 也就这时,这玄阳冰床白芒大盛,奇寒透骨,比刚才不知要冷多少倍,张思雨忍不住就要跳将起来,叶素心看向他,蹙眉道:“别动!” 张思雨终于乖乖躺着不动,与此同时,张思雨全身突然被寒冰封住,被这玄阳冰床裹得严严实实的,与那九阴离火彻底地分隔开来。 冰封之下,张思雨转动眼珠子,心想:“这该不会也是在解毒吧?快冻死人了。” 玄阳冰床白芒照耀之下,床上那悬空的九阴离火越来越显得暗淡,但那火焰一直都在剧烈跳动着,好似有了生命,在疯狂挣扎,张牙舞爪。 这“九阴离火”又好似在与这玄阳冰床对抗,这是一场冰与火之战,存与亡之争,谁最终将被消灭? 第68章 九阴离火(下) 最终,那团逐渐暗淡的九阴离火做完它最后该有的挣扎,终于消失不见。 叶素心一直在观察九阴离火,从火的燃起到消失她都很认真在看,能亲眼目睹“九阴离火”这种诡异毒火的机会并不多,她想要了解更多。 毒火消失后,她才对冰封下的张思雨道:“公子,你可以出来了!” “咔嚓!” 张思雨震碎身上冰封,激凌凌打了个寒颤,大口呼吸,此时玄阳冰床上白芒已自敛去,不再那么的奇寒透骨,张思雨感觉全身无比舒畅,体内毒素尽除,他也不用分出大部真力去压制毒源了,感觉一身轻松。 张思雨看向叶素心,感激道:“姑娘,谢谢你啊……” “先别说话。”叶素心道了一声,眼帘低垂,却是在细心琢磨刚才那毒火的奥秘。 ~~~ 玲珑门正大门前。突然黑压压涌来百来人,漆黑的甲冑,冰冷的钢刀,散发红芒的双眼,为首的正是魔煞四大护法。 守门的四个玲珑门男弟子看到对方来势汹汹,遂拔出刀来喝问道:“来者何人……” 不待他们话音落定,魔煞红影已经化作一道红影,直窜上前,七寸红影剑在他手中翻转间已经抹了那四名男弟子的脖颈…… 待那道红影再回到原先所站的那个位置时,那四名玲珑门守门男弟子这才全部突然倒下,每人脖颈要穴处突然沁出些许鲜血。 黑压压的魔煞百来人忽然化作一阵黑色龙卷风,风声猎猎,隐约夹杂着可怕嚎叫声和雪亮刀兵寒芒。 黑色龙卷风席卷向前,呼呼作响,突然一个拐弯,一个纵跳,跃入玲珑门高墙内。 ~~~ 叶素心在思索刚刚消失的“九阴离火”,心里在归纳总结,片刻之后她才看向张思雨,道:“公子,你的毒已经完全清尽了,调养个一两天就能恢复如初。” “医仙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佩服!”张思雨一边说话一边就要从这玄阳冰床上坐起。 叶素心急道:“别动!”她的眸子如秋水般明动,双唇微启,唇如胭脂。 张思雨只得又乖乖躺好,道:“刚刚我只是想说有劳姑娘了!” 叶素心莞尔一笑,笑得像花,她朱唇微启,道:“不客气的!” 叶素心自怀中取出一只白色小瓷瓶,从瓶子中倒出一颗小小的棕色丹药,道:“这是玲珑丸,对你去毒有帮助的,就算你没中毒,吃了这药丸也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说完她把这“玲珑丸”放在张思雨手心,张思雨又道了一声谢,然后一口把那药丸吞了下去。 ~~~ 天心老人正和慕容刹,卓不凡边走边聊,他们向玲珑塔方向走去,尽聊些江湖上最近发生的大事,这时,天心老人突然驻足,厉声喝道:“什么人?” 只见十几个人突然被人从高处抛了下来,丢在天心老人的面前,全是玲珑门的弟子,全部都已死去。 天心老人的瞳孔在收缩,慕容刹和卓不凡更是握紧手中霸刀巨剑。 “什么人,滚出来!”卓不凡喝道。 这时一团黑色龙卷风从天而降,出现在天心老人面前,黑风散尽,出现的正是魔煞四大护法和百来个魔煞战士。 一身白衣的魔煞白镜,谪仙子一般的魔煞蓝蝶,金装黄金面的魔煞金面,绝世容颜眼如寒潭的魔煞红影。 天心老人当然看得出这些人是谁,天心老人须发皆张,沉声道:“玲珑门与魔煞王朝素来无冤无仇,为何今日屠我门中弟子?” “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慕容刹大喝一声,和卓不凡几乎就要冲杀过去,天心拦住了他俩。 魔煞白镜瞧着这须发皆白的老人,眼如鹰隼,冷冷道:“原来是玲珑门主,失敬,失敬。” 魔煞白镜向天心老人拱了拱手,接着道:“今日我等前来就为两件事,第一,交出‘玲珑秘籍’,玲珑门从此归顺我魔煞王朝,并且迁移到我妖魔界,不归顺者杀无赦。第二,交出张思雨这个人,否则踏平你玲珑门。” 卓不凡和慕容刹瞋目切齿,天心老人冷笑一声,道:“我若是两样都不答应呢?” 魔煞白镜斜睨天心老人,狠狠地道:“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他手中一翻,银白色的魔洛镜已经在手。 “杀!” 慕容刹和卓不凡怒喝一声,已经高举巨剑和霸刀冲杀了上去,冲向魔煞四大护法,魔煞四大护法和百来个魔煞战士也迎上了他们。 天心老人拔出一把六尺长刀,刀如寒潭,刀锋雪亮,他也正要上前冲杀,也就这时,空中突然快速坠下一道黑色身影,突如其来,快速闪电。 只见来人身着精致的黑色锦缎,浓眉大眼,皮肤白皙,长得倒还俊俏,二十几岁模样,正是魔界至尊——子羽。 天心老人盯着魔皇,冷声道:“魔皇都亲自来了,还真看得起我玲珑门。” 魔皇子羽语气平和地道:“天心老人,归顺我魔煞王朝吧,我绝不为难你们。” 天心大怒,道:“杀我门人,还假惺惺干嘛?” 魔皇子羽看着地上那一具具玲珑门弟子的尸体,他的目光斜着望向魔煞四大护法,有些犀利,激斗中魔煞红影不为所动,眸光冰冷,魔煞白镜倒是有些惴惴不安。 天心老人刀已经劈出,刀光一闪,刀气凌厉,劈向魔皇子羽。 魔皇右手无形中已经出现一把乌黑的古朴长剑,此剑浑身漆黑,剑刃雪亮,剑格中镶嵌的一颗珠子红得似要发黑,一股诡异的妖邪煞气萦绕着这柄剑。 此剑本名“天地广煞”,后为魔煞王朝所得,改名为“魔煞”,一交上手,天心老人就倒退七八步,他不得不震惊这魔皇的修为惊人,“魔煞”这把剑更是骇人。 《神洲志之神兵录》有记载:“天地广煞,剑长四尺九寸,外形古朴,剑格正中镶有猩红血珠,剑通体漆黑,剑刃雪亮,剑身烙有诡异魔纹,为诸神时代魔神兵器,引天地煞气淬炼而成,曾狂饮诸神血。” 魔皇剑指天心老人,剑上煞气萦绕,喝道:“天心,你想被灭门吗?再给你一次机会,归不归顺我魔煞王朝?” 天心老人冷然道:“吾宁死,绝不投魔。” 说着他举起五尺长刀又向魔皇子羽杀去…… ~~~ 突然,慕容刹冲进玲珑塔内,神色慌张,道:“不好了,魔煞大举入侵玲珑门,玲珑门全军覆没,现在外面就天心掌门和卓老弟还在抵抗着!” 张思雨和叶素心大吃一惊,张思雨怒道:“这群魔头我非出去宰了他们不可!” 说着他已经自玄阳冰床上一跃而起,穿好衣服,拿着风月铁剑就要蹿出玲珑塔,就在这时,卓不凡自塔门外跌了进来,他是被人强行推进来的。 张思雨和慕容刹刚扶着卓不凡不致他摔倒,也就这时,突然听得“轰隆隆”一片连响,玲珑塔内所有门窗的位置突然都落下一道道厚重的铁板,把所有的门洞都堵住了。 玲珑塔内瞬间一片漆黑,也就这时,塔内墙壁上插着的几根火把感应到黑暗,自行燃烧了起来。 张思雨听得玲珑塔外有天心老人的呼喝声,张思雨大声喊道:“前辈,快开门,我们来救你!” 说着他风月铁剑向铁门劈去,“锵”地一声,火花四溅,他这看似普普通通的百炼铁剑,但在修为的加持下已经有劈金裂石之力,那铁门却连一道划痕都没能留下。 第69章 我想请问一下 有人看我的小说吗?有的话留个言,让我知道还有读者。没的话,我想我不更了。 《道伤途杀》第69章 我想请问一下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道伤途杀》爱下书小说网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aixiashu.inf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