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悬棺》 一章:初闻水晶棺(1) 话说1930年，那是一个兵荒马乱的岁月。逃荒的、贩卖私盐的、走场子的人手里都要有一杆枪来保命，而且一个人一个心眼儿，就连官场上也乱作一团。胡世刚是清朝末期最早剪掉辫子的进步青年，他去过德国，学习了几年德语，由于自幼习武，他在德租界是一个颇为有名的红人。 胡世刚枪法了得，丢起一块石子开枪立刻命中，就连飞着的鸟儿也逃不过他的枪子。这就是所说的天赋，与博尔特的长腿一样，拔枪就如离弦之箭，用三字形容，就是：快、准、狠。说到这，胡世刚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虽说他身高近六尺，浓眉大眼，但是他的作风正派，因为搭新民主运动的班车，当年清朝政府还下过黑字通缉令。 这一天，胡世刚和朋友来到一个酒家喝酒。这个酒家叫惠仁酒家，相传酒家的老板是盗墓发的财，对棺材和墓室的研究颇有心得，而且做得一手的好菜，尤其是东坡肘子最为拿手。胡世刚和他的朋友经常光顾这里，他们来这里并不只是吃饭，因为这家饭店进进出出的人物都是这个地方有头有脸的人，不免谈论一些当今的政治、民生问题。胡世刚一进酒家就选择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坐了下来，黑漆皮的方桌和凳子显得很整洁，尤其是胡世刚穿衣打扮很有洋人的味道！ “小二，最近有什么特色菜？今天有几天朋友都是远道而来，给老板好好招待一下，挑几个拿手的上来！”胡世刚直着嗓子，一面叫菜，一面张罗着眼前这群朋友。 胡世刚的这群朋友都不简单，不是留洋的就是什么什么派的先进分子，积极投身革命的。这里面有个叫张卫同曾经是北伐时候的一个军头目，因为看不惯老蒋的作风所以萌生了退意，现在从事海外贸易，说白了就是给洋人弄点茶叶和瓷器。 小二说：“胡爷，今天有刚从山东那边弄来的海参，不行来点儿尝尝？”小二耸了耸肩，又把白毛巾搭在肩上。 胡世刚对着张卫同说：“卫同，要不来一盘？这里老板手艺不错，我常来这里！” “你不要拿我当外人，都是朋友，你随便点！”张卫同道。 “好吧！小二，再来几个拿手菜，当然还有东坡肘子，肘子上给划几刀，插上竹签。对了，再来壶女儿红，外面天冷，用热水给烫一下！”胡世刚点完菜，就说起当今时政来。 说着说着，酒家老板走了过来，他面肥耳阔，一点都不像个盗墓的。按理说，盗墓的人都是身轻如燕、尖嘴猴腮，即便胖，也胖不到这种程度。酒家老板名字叫陈三，家中排行老三，退出江湖后开了这家酒家。陈三端着盘葱烧海参老远就向徐世刚打着招呼。这年头，招待这些有身份的人就要不见其人先闻其声，陈三的酒家火就火在这里，他亲自给这些人捧场，这些人自然也就给足他面子！ “世刚哥，今天来了得尝尝我这道菜，这道菜是我当年去山东看一个明朝墓在胶东跟一个鲁菜厨子学的，这年头儿，技不压身，尤其您，思想先进，枪法又好！” “世刚哥，这位先生一看就是经商的大贵人，认识你们这些人真是让我这寒舍蓬荜生辉啊！”陈三看着张卫同，他特意瞅了瞅张卫同手上戴着的那块刻着罗马文的金表，这东西似乎他在什么地方见过，眼睛使劲儿往上挪！ 陈三油腔滑调地习惯了，说多了不免让那些想干些正事儿的人反感！胡世刚有点沉不住气，说：“陈三，别光说，我那东坡肘子一定给弄好点儿！”张卫同在旁边应和着，一边笑了起来。 “好好好，光说不练假把式，我现在给您端上来，过会老弟陪您和这位兄弟喝几壶，顺便给您说个事，保准您爱听。”陈三用手整了整头发就回了厨房。 胡世刚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不管什么样的环境都要熟悉一遍，看看有没有陌生面孔坐在旁边，这个人胆大心细，他怕有什么样的人跟着或者偷听说话，当时那年月不能乱说话，尤其是国共对立，许多地方都笼罩着白色恐怖的阴影。胡世刚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或者陌生的人物，这个时候他才松了口气，与张卫同和其他几个朋友交谈起来。 一章:初闻水晶棺(2) 不一会，东坡肘子就端了上来，香味扑鼻而来，“果然名不虚传”，张卫同嘘了一句客套话。胡世刚看到张卫同口水挂在了嘴角，赶了一句：“你看看，又客气了！快吃吧！” 张卫同衔过一支竹签，东坡肘子被陈三渲染地晶莹剔透，就像下河镇（以后讲到的地方）上红春楼上的小玉姑娘一样令人难以抵挡。张卫同和他的几个朋友说时迟、那是快，三下五除二就让东坡肘子见了白骨。胡世刚看了笑着说：“老兄，当年我们一起去廊坊，那时候饥荒，半路上搭了两个窝头，看到那会儿你吃的比那野狼厉害，哪想到今天你又露出了这幅吃相！” 张卫同硬着头皮冒了句：“现在和那时没得比……”然后又低下头，用筷子衔起一条海参，竟然忘了烫在壶里的女儿红。 陈三迎合完其他的客人也凑了过来，说：“兄弟们，我的菜怎么样？这可是正宗的川菜啊！”“还不错，但是不能夸奖，记得蒋委员长说过，褒奖是让你在战场上多流血！”张卫同说道，多少带着一点儿当年军阀时的作风。 陈三拉了一条凳子过来，好不容易摆正了身子。他抖了抖衣服，落下了一些葱花，他说：“胡大哥，你听说过没有？当年在河南山西交界的地方有一座墓，是秦始皇炼丹师留下来的，里面蹊跷的东西很多，你们那里有个洋人说棺材里有个东西能让死人复活？” 胡世刚哪会相信陈三的话，他心里嘀咕：你这小子，你是盗墓的行家，如有此等好事，还会留到今天？早就拿着铁锨挖走了。张卫同嘴角稍稍一挑，不屑一顾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张卫同半信半疑，因为他在和洋人做生意的过程中也听说过有此物，而且许多洋人描述那个东西有什么法力。张卫同虚晃一枪，借势添了一句：“陈三，如果有这样的好东西，你早就挖跑了。” 陈三说：“兄弟，你别急！你听我说，如果那东西这么好得，我早就挖回家抱到被窝儿享福了，弄到那东西比娶两三个婆娘都好！”陈三把袖子捋了上来，大冬天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此时这家伙竟然头上冒起了汗。 “就因为那个东西，死过许多人，在我们这个行道了，我们给它起来个外号，叫“鬼见愁”，那个东西阴不阴阳不阳的，听说魂能出窍，那个地方才能进！不过，我这也是听说，现在还有谁有胆子掏那样的邪坟啊！”陈三说到这里，竟然倒吸了一口气，似乎这个家伙去过那里。 胡世刚这个人见多识广，早前去德国，他是进过教堂拜会过神父，对于鬼神的说法，胡世刚并不信，那觉得西方人相信耶稣是因为早年作恶太多，现在找出个媒介赎罪。中国人搬弄鬼神多半被人利用，而且这些年中国人愚昧，一直相信迷信。作为一个革新者，胡世刚不会相信陈三的说法，他或许只相信有那么一座墓，或许也不是个墓，只是一个炼丹的地方。张卫同虽然与外国人打过交道，但是他并不像胡世刚，这个人只是改良后的半成品，残余了许多迷信思想。比如他对风水有着一定的研究，睡房里镜子永远不能朝着自己。他担心有一天看到镜子里的人突然变成一个绿毛怪，这就真要舍屋而去了。 张卫同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句：“恐怕没有这么邪吧！去年我卖给洋人一件器物就是秦始皇时候出土的，也没有听过掘墓的死了全家！” 胡世刚赶紧冲了一句：“行了行了，菜都凉了！我说你这个陈三啊，饭吃的好好的，干嘛又讲你那盗墓的事儿，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事，鬼才信！咱兄弟俩喝一盅，少摆弄你那些事！” 陈三故意拉长调子：“咿……我说了吧！张兄弟，你这位老哥可真不信！果然是搞革命啊！胡大哥，我说的句句是真，如果是假的，今天你就把我当成那肉靶子，枪子我吃定了！” 胡世刚心想：这小子还真是王八羔子吃了秤砣，铁心给自己扛上了？不妨就当个故事听他讲完，话讲完了他也就没有那么多事了。 “地方就在个深山里，听说那个棺材是水晶扣出来的，悬在山洞里，就连鬼都不敢靠近一步。我的一个同乡，前几年听说那里面有个好东西，半夜背上干粮，舍门就去了。他妈的都好几年了还没回来，看来是死在那里喂了黄鼠狼！听说那个地方阴阳交界，阳气旺的人进不去，想进去得遮阳！里面的草高几尺，长虫到处都是！” 张卫同听着听着似乎有点相信了，他说：“那家伙有这么个本事，还给秦始皇炼什么丹啊，如果是我，我自己炼丹，自己成仙！”张卫同说完，然后喝了一口小酒，脸蛋儿微微有点发红，其他的人也都默不作声，张着耳朵认真听着。 陈三也喝了口酒，似乎再给自己壮胆。他又把袖子捋了一把，抬起膀子擦了擦脑门儿上的汗珠。“这个棺材用铁钎撬不开，一撬就连人带家伙一起砸到山洞里。我听说这个棺材上面有个扣，用一个玉牌磕十二下，猪狗鸡猴羊马蛇龙兔虎牛鼠各敲一下，敲错了就地动山摇。我琢磨着，那些人估计不懂得敲，都死在里面当了陪葬的鬼了！” 一章:初闻水晶棺(3) 说着说着，陈三竟讲起他前些年在山西挖坟的事。“有个坟，我们几个人用了七天七夜才挖开，搞了半天，那个坟下面连着一块巨石。俗话说：巨石压阵，魂守七天！他妈的，我们放了三捆炸药才搬开那个坟，打开一看，妈的！里面就一件陪葬品，还是一件破烂观音纱。气的那个放炮的兄弟说，从今以后，挖祖坟也不来这个地方了！”说到这里，陈三竟然摸了摸后脑勺儿，笑了起来。胡世刚和张卫同一干人也笑了起来。 接着讲那掘坟的事，陈三说：“张兄弟，你相信鬼吗？我亲眼见过，在过去老家，喝酒半夜回家经过老坟，总觉得路给挡住了，走哪里也不对！掘坟的人都不得好死，如果不是兵荒马乱连年灾荒，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去掘那东西。过去我们掘坟，挖出那下个仔的长虫，一根一根地缠着，说不定哪天就跟到你的家里去！” 胡世刚沉不住气了，吐了一句：“陈三，你小子是陪我们喝酒啊，还是讲鬼话吓唬人啊？这里的这些兄弟都是受过正规教育，不相信你那玩意！我知道你小子因为那个发的财，不过有句话你听说过没：见不得人的事少说为妙，省得大家都知道了，把你这个家伙嘟嘟了！”胡世刚挑了一下眉，酒又下了一口。不一会，那烫的满满一壶女儿红就干到底儿了。 陈三拿过壶想要斟酒，一拎壶中没酒，就大声向里吆喝道：“二子，快倒酒！有菜无酒，啥都没有！快快快，你这些大爷都等着呢！”陈三接过胡世刚的话头儿说：“其实掘坟之前都要三拜，拜神拜鬼拜祖！我现在不怕被鬼拉去，现在只是怕生出怨气来，婆娘给老子生不了儿子！” “那个水晶棺既然鬼都怕，那人怎么能进得去？”张卫同试探着问。 “不是进不去，是出不来！我听说是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即便是活着出来的，没几天也死了！那东西邪的很，我就是一个敢想不敢做的胆儿！前几天城里来了一些和尚，他们出家度人，因为有一个经过那里，晚上就一命呜呼了！”陈三不断擦着汗，说的就像真的一样。 胡世刚再次打断陈三：“你小子啊，大白天的就开始吓唬人。有什么话非要今天说出来？” “那不是看着今天大伙都在，人齐得很嘛！”陈三笑着鞠着身子，肥硕的身躯快要铺满桌面。“都是兄弟不对，您看今天，胡大哥您在，还有您的这些个兄弟能来我这里吃饭，我陈三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来，兄弟们，我连敬带罚先干两盅！以后再来我这里，我给大家弄个独家小炒肉，我鼓捣了一个冬天才配出那个味儿来。”说罢，陈三连干两盅，汗出的厉害，他干脆摘掉外面的棉马甲。 张卫同还没有听够，他想知道水晶棺材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年外国人嘴巴越来越馋，一般的古董瓷器打动不了他们，而且花许多心思在民间淘来的宝贝卖不了几个铜板，他是想打听一下，怎么才能找到那个水晶棺材。张卫同掏出一盒外国烟卷，递给胡世刚和陈三各一支。“刚才听陈老兄讲这个故事我很感兴趣，现在时间还长，要不你继续讲。老胡，你也知道，我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小的时候咱们靠着铺子当学徒，就整宿整宿听老的们讲故事，陈老兄一看也是个热心肠，与我有相似之处，看来是很有缘分，时间还早，要不继续听听那个水晶棺材的故事，也算长长见识。” 胡世刚明白张卫同的心思，知道最近几年他也收买了一些盗墓人挖墓，挖出来的宝贝低价收购上来，然后高价卖给洋人。在这个圈子里，胡世刚也算明白人，毕竟与洋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的喜好！胡世刚心想，既然来了，就满足张卫同的面子，让陈三继续讲，就当是陈三遛舌儿，反正耳朵长在脑瓜上，不听也是闲着！”陈三，我朋友既然爱听，那你就好好讲，讲的好，我多赏你几个钱！” 陈三毕竟不是街头卖艺的，那扎台子讲那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都是看书背的趟子，难与历史相符。而水晶棺材之事，陈三认为确有其事，毕竟盗墓曾经是他的老本行，通过行家说的话，一定不假。陈三又喝了一盅酒，“既然张兄弟爱听，我就继续讲！” “水晶棺材这个事你出门千万不要说，掘墓的有个不成规矩的规矩，晚上要掘谁的坟，出门千万不要说，这样会遭鬼上身！那个棺材里面的宝贝听说是一块玉石打造的镜子，有此镜子不但可以治疗百病，还可以未卜先知！听说那块镜子的支架是秦始皇的一个妃子的头骨制成的，相当有灵气，相当的邪门！” 说到这个，张卫同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他胸脯子里踹着的那只兔子马上都要蹦出来！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他都想多知道一点这面镜子是怎么一回事？骨头是秦始皇的哪个妃子？这些事都是些深宫秘史，张卫同觉得，秦始皇这个老东西能把自己的女人做成镜架子，真是个天才啊！“照镜子就是照自己啊！”张卫同突发感叹说出这么一句话，这也把陈三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章:初闻水晶棺(4) 说到这里，张卫同不但信以为真，而且想打这个水晶棺材的主意。但是对于摸坟，他是个外行，他想去收古董的地方打听一下，毕竟水晶棺是个奇物，同样又是个古董，洋人眼里极品的宝贝。直到下午，陈三的故事都没有讲完，说实话，他很想把陈三拉进来。胡世刚在这方面与张卫同观点不同，说实话他不太喜欢把中国的好玩意儿就这么轻易地卖给洋人。由于他在德租界干过，晓得洋人来中国是冲着那点资源来的。只不过他们有钱，又喜欢收藏，其实就是变相侵略，把别人的东西拿回来，放到自己的博物馆里。饭后，张卫同想私下约陈三去城里有名的春楼玩一玩。 晚上，张卫同托人给陈三留了口信，信上说：老兄，你那水晶棺的故事我想继续听听，本来我就是一个喜好奇物、爱听奇事的人，有空来春楼玩一玩，这里有几个新来的姑娘，洋人都经常光顾！ 到了晚上，胡世刚只身回去休息。他知道，他在场只会扰乱他们之间的对话，索性回去看看报纸。 陈三听说张卫同请他去春楼看姑娘，就再也坐不住了。陈三在家是个怕老婆的主儿，他那婆娘让他往东绝对不敢往西。什么跪搓板、蹲马步、举香蜡样样精通，说到跪搓板，他更是行家，秘籍能写出一大本，如何长跪搓板不但不伤腿，还活动了筋骨，说白了，他那是苦行乐，别说摸个姑娘马辫儿，就是多看一眼都会让那婆娘抽上鸡毛掸子。这次不同啊，这次是张卫同邀请，他明白张卫同是想打这棺材的主意，但是他也知道这东西的凶险，所以早早退出江湖。 陈三走之前喝了口酒壮了壮狗熊胆，但是看到他那婆娘立刻就软下声来：“夫人，今天遇到了一个朋友，说是一见如故，晚上他邀请我去他府上坐一坐，你看中不中？”陈三使劲攥了攥拳头，冷汗都出来了。好歹那时冬天，袖子长出手臂半截儿，若是夏天，那婆娘指定看出他是撒谎。“去是可以，但是咱要约法三章，出门不要甩袖子赌，就你那几个子儿老娘嫁给你都屈了。更不能嫖，我知道你那点儿出息，看到年轻姑娘就魂不守舍，恨不得一口咬个精光。出门可以，但绝不可以留宿，快去快回。如果你违反其中的一条，想必你也知道，我就不必多说了！” 陈三一听婆娘同意他去，他把手使劲儿往裤子上一抹，心里乐开了花，此时那约法三章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大褂上的扣都没系，转过身就往外跑，真像是孙猴子跳出五指山，别提有多敞亮！ 陈三一出门就搭了一辆黄包车，看着夜晚城里的霓虹一闪一闪，不免让他心痒痒。他摸了摸钱包，有十几个银元。他知道有人请自然自己不用掏钱，但有点银两自然不用愁了，哪怕多叫个姑娘陪陪他。他嫌车夫拉的慢，扯着嗓子：“快点儿，快点儿，老子还得赴宴，耽搁了你负担地起吗？快点儿，快点儿！”车夫挥着汗一直紧跑，不一会就来到了这个叫“聚贤春”的红楼，他看到张卫同早已在门前等候，急急忙忙就从车上蹿了下来。来到聚贤春，陈三大吐一口气，像是死牢释放的囚犯。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角，大跨步地迈到张卫同的跟前：“兄弟，等急了吧？怎么胡大哥没有来？” 张卫同看到陈三来了，脸上露出了笑容：“老胡不喜欢这种花天酒地的地方，假正经啊！哪有男人不喜欢姑娘的，我看陈老兄就是个性情中人。人生有三好：赏花赏月赏女人。尤其年轻漂亮的女人，我看这里的姑娘和老兄讲的故事好有一拼啊！”张卫同说着说着，摘下了礼帽。那是个进口羊绒纺的礼帽，是去上海的时候，一个外国人送给他的，戴了许多年都不舍得扔！张卫同说：“陈老兄，上这里来，夫人没有阻拦吧？” 陈三扭了扭脖子，想了想道：“老子整天忙里忙外，赚了大把的银元给那婆娘花，她还管我？还管我？”陈三不服气地使劲儿加重嗓门，似乎受了多大的委屈！“老子只是出来享受，没纳妾就够对得起她了，现在有哪个不是三房四房？老子今天来就是要讲好故事，玩好姑娘！” 张卫同笑嘻嘻地好像就要把这个人拉上了贼船。他能猜得到，陈三是个想偷腥但又怕老婆的主，如果不是，干嘛把这些话扯着嗓子挂在嘴上？这分明是发泄！张卫同心里窃喜，陈三这小子虽然是个盗墓的，而且做人做事滴水不漏非常圆滑，但是他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弱点。张卫同说：“陈老兄，我们站在这门口儿干嘛？还不进去？天这么冷，快进去暖和暖和！”他扯了陈三一下，陈三就像离弦之箭几步就跨了进去。 一章:初闻水晶棺(5) 聚贤春果然是个敞亮的地方，大理石地板上刻着龙虎凤，汉白玉雕的白柱子，小桥流水蜿蜒绕过，许多漂亮的姑娘身穿苏州刺绣的旗袍，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腰身，樱桃嘴仿佛早已在陈三的口中融化掉了。聚贤春灯光通明，布置地像皇宫一样华贵！来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其中又来戴金丝眼镜的外国人显得十分抢眼！张卫同一进来就和老鸨说上了话，看来他是个老主顾，凡是来了就有自己的包间。这里的包间并不是一间，而是像西方饭店那样的一套三室，可以饮酒，又可以调情玩耍过夜。“您来了，蓬莱阁就是你的，我一直还给你留着呢？”老鸨细声细语，虽然已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在。 陈三痒痒地心都快要跳了出来。过去他去春楼找姑娘，还是没结婚前的事，以后他的一个盗墓的朋友得了花柳死掉了，他才收了心成了亲，开了那家饭店。“八仙过海的地方？张兄弟真是有品位啊！”陈三发心底儿对着张卫同说，眼睛一直往上飘，似乎他找到了“蓬莱阁”的丹霞仙境，找到了为他宽衣解带的柔情女子。 张卫同、陈三在老鸨的带领上来到了二楼蓬莱阁，这间屋子外面是明代镂空的雕刻，檀木窗上散发着清香。进去一看，一张八仙桌映入眼帘，上面摆着檀香扇和雕着梅枝的紫砂壶，茶盘上有一个象牙雕刻的茶勺，桌面也是大理石的，红色的大理石象征着富贵。这里的姑娘都懂茶道，无论是相貌气质都是一顶一的，而且讲起话来头头是道，颇得贵人喜欢，有些姑娘还攀上了金枝，从此远离了聚贤春这等地方，当上了姨太太。 “来一壶大红袍，一定要今年的新茶！”张卫同喊了一道茶，又喊了两个姑娘陪陈三，陈三坐在凳子上左右环抱，品着聚贤春做的桃花酥糖和蜜三刀，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张卫同对这些青楼女子并不太感兴趣，来这里多半是他请客，他请客自有请客的目的。他能找到这些人的弱点，那些达官贵族不是喜欢奇物珠宝，就是喜欢女人。说句老实话，张卫同的这些办法对付洋人就不太管用，这些洋人喜欢中国的古董和地皮。但是对于陈三这样的人，大字不识几个，盗墓出身，就是挖到宝贝也掂量不出东西的价值，但是对于陈三这样的人，女人是最好用的。 “陈老兄，品品这里的大红袍看看？这里的茶叶大红袍最有名！相传是武夷山一个农户用着茶叶救了一位进京赶考的状元而出的名，这茶不但好喝，还能治病。”张卫同端起杯子品了品又放下，做出很陶醉的样子。 陈三现在的心思自然是不在大红袍上，他搂着其中一个姑娘：“妹子，你是哪里人？是湖北的吧！”那姑娘半离半就，弄得陈三神魂颠倒，他竟然忘了水晶棺材这个事！张卫同此时乐在心里，陈三越是喜欢这里的姑娘，他就能从他的嘴里得到更多水晶棺材的事。张卫同低下头轻轻咳嗽了一声，陈三顿了下，头似乎被姑娘的簪子戳到了。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看着张卫同，道：“兄弟，真是不好意思，来了还要讲故事！你看看，身边这个美人让我有点……有点啊那个，晌午我讲到哪里了？你看看我这记性！” “水晶棺材的入口啊！”张卫同提醒了一下！ 陈三抽出身子，两个姑娘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旁边给他倒茶、扇子，檀香扑鼻。陈三捋了捋袖子，像是那旧社会讲评书的艺人，拿起茶勺往桌面上一拍，明目传神地讲了起来。 “这个入口不是一般人能找得到，懂风水的先生才能领进去！”陈三道。 旁边的姑娘一听，呀！这是什么东西，还神神叨叨的！她们也聚过神儿来听陈三讲这水晶棺材。 “那个入口我听说是在一个山的阴面，到了下午，太阳光能晒到那里，所谓阴阳交割，即是这个道理。如果要是进去，就要趁着黑的时候摸进去，如果出来，那就等着太阳晒到那里的时候出。会算时间的老伙计才能从容进出，进去就看不到外面的东西，如果算不对时间，那就呆在里面得了！”陈三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大概那个入口不大，好似巨石夹成的一线天，肥胖的人恐怕不太好进。 “姑娘，继续倒水，看你这个陈大爷讲的这么入戏儿，给他润润嗓儿，好让他继续讲！”张卫同往嘴里放了一颗桃花酥糖，细细地嚼着。陈三讲到里面有鬼有神，还有许多见不得光的怪兽，让姑娘们尖叫起来。老鸨不知何时站在外面，一不小心推门进来，道：“张爷，今天我这里来了个戏子，他是京城过来的，嗓子好得像那百灵鸟，要不您和这位爷出来听听？”说罢，老鸨卷上帘子，给其中一个姑娘使了一个脸色，意思是让她带着出来听戏。 “哪出戏？我这位老哥不知道爱听不爱听啊？”张卫同问道。 “爱听！我家里的婆娘也好戏，不过她唱得像个破锣儿，哪有京城来的唱得出彩！” “京剧<桃花扇>，来的戏子唱李香君，昨天在城东唱了一出，县太爷都来捧场。”老鸨眉飞色舞的说了起来。他们一出来，就在楼下那个空地儿，顷刻间扎起了戏台子。由于那个戏子出落的水灵大方，一个来聚贤春的嫖客竟然想唱侯方域的角儿，弄得场下嬉笑一片。 他们来到一个靠近戏台子的地方坐了下来，陈三说：“兄弟，要不咱先听听戏，然后我再讲那故事？”张卫同当然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请陈三来的目的想必他自己也清楚，更何况一折子戏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一会就完了。张卫同点了点头，那两个姑娘依然坐在陈三的旁边，一边给他倒水一边往他的嘴里塞桃花酥。 戏开始了，阮大铖从戏台子的一角被押着入场，众人怒视，一个人站起来大喊“魏忠贤的干儿子，该杀！”由于妆画的不够好，张卫同直摇头，不过他还是想听听李香君的戏。陈三此时正与姑娘们调情，已经顾不上听桃花扇，只顾着摸姑娘们的大腿。 一章:初闻水晶棺(6) 戏不一会就听完了，张卫同看着陈三捏着姑娘们的小手就是不放，就拍了一下陈三的膀子，说：“老兄，去蓬莱阁喝喝酒吧，这里的菜虽比不上你的厨艺，但是有姑娘做伴，那肯定别有一番风味啊！”陈三舍不得撒手，一路上摸着姑娘们的屁股，嘴里嘎嘎蹦蹦地吃着桃花酥糖。张卫同怕是陈三玩不够，索性说：“老兄今晚就别回去了，这两个姑娘就在这里陪你一宿，你看如何？” 本是怕老婆的陈三这一次糊住了嘴巴，他挠了挠腮帮子，小声嘀咕着：“我晚上还得回去一趟，我那婆娘一到睡觉就干咳，我放心不下！”聚贤春实在红火，人声嘈杂，张卫同没有听清楚。陈三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露出了破绽，只好回到蓬莱阁喝酒。 回到蓬莱阁，张卫同叫了一盘小菜，并吩咐老鸨给陈三换个能喝酒的姑娘过来陪酒。张卫同真有种锲而不舍的劲儿，那怕能从陈三嘴里淘出一颗钻石来。陈三坐下来，继续说那个水晶棺材的事，“阴阳门并不难找，如果要是进那个地方，得找个师傅打开阴阳眼，阴间脏东西太多，如果没有阴阳眼，就是个吊死鬼下来掐你的脖子都不知道。”说着说着，窗户门被大风扯开一道缝，吓了大家一跳，陈三意味得罪了鬼神，吓得猛向肚子里倒酒。 说到盗墓，河南人的手法最多。洛阳邙山马坡村，有个姓李的人发明了洛阳铲，明清的墓多数为青砖垒造而成，而且墓深不过六米，功夫熟练的一夜就可以挖掉坟墓。而汉墓往往深达十几米，功夫好的用特殊工具一夜也可以盗挖成功，还有一些虚墓完全可以以假乱真。陈三就是一个看墓的行家，过去他挖过的墓多数都是些平民百姓的墓，大墓也动过，但是他怕那些天天挖大墓的人盯上，所以也就不敢挖。陈三虽然胖，但是他的经验很丰富，过去挖墓，别人叫他“锄头”，如今成了大厨，但是盗墓的方法他懂得许多。水晶棺材说白了不是一个墓，它可能就是炼丹修炼的地方，所以陈三不敢妄下结论。 陈三猜想水晶棺材应该是个悬棺，可能就是天然水晶洞雕刻出来的，里面具体是谁的尸骨他就更说不准了，只能亲眼见识一下才知道。陈三起身把窗户关得紧一点，生怕走漏了风声。看着窗户关进了，姑娘小鸟依人畏缩在他的怀里，他又提了提胆儿，继续说：“水晶棺材可能也不是个棺材，过去听那些进去的人讲，这个东西上面悬着个黑影，人一碰到就会死。”故事让陈三越讲越悬，张卫同也开始怀疑这个东西到底有没有。张卫同还是想继续听下去，虽然他将信将疑，不过听陈三讲起来还是非常有意思。 之前已经说过，陈三虽然肥壮，但是胆子小。张卫同问了他一个问题：以前盗墓碰到过什么怪事，挖到过什么宝贝？陈三只是说，他胆子小，有动静就捂住耳朵，干这种事经常撞到鬼。他每盗一次墓，事后都会找一个好日子点上火盆烧些纸钱，祈求鬼神原谅。说到出土的文物，他说他去过在湖北挖到过一个金印，是过去一个军官用的，他把金印卖给了一个喜欢耍物的浪荡公子，最后又借了些银两开的那家饭店。说到过去盗挖的一个墓，里面有一具干尸，棺材里面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干尸手骨上带着一个玉镯子让他的弟兄弄了下来，用一块毛皮包回了家。听说那个弟兄给了他老娘，并让他老娘带在手腕上。他老娘问他镯子哪里来的？那弟兄忒实在，把实话讲了出来！气的他的老娘连哭带骂，最后中风死掉了。 一章:初闻水晶棺(7) 张卫同虽然没有盗过墓，但是他经常从那些人手中倒弄一些古物，毕竟洋人们喜欢，而且还有赚头。张卫同对盗墓也有所了解，曾经他去浙江淘来的一块鸡血石印章到了半夜就发出沙沙的动静，家里的佣人说那个东西半夜走了出去，早晨又走了回来。死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多半没有灵性，只是那些特别爱不释手的东西才会显灵。 陈三一提盗墓的事，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他说有钱人的墓，多半会选一些金银珠宝陪葬，有权的人会选择一些掌权的器物，有的还有附墓的陪葬丫鬟。如果挖出大批的金条或者银锭子，那这座墓的主儿多半是个财主，他怕下去后过穷日子，所以就会把钱装进用红纸封好的瓦罐里，搁在他的旁边。但是穷人的墓最简单也最没有讲究，陪葬品就是几件生前用过的梳子或者碗筷，这样的墓根本没有必要盗挖，阴气重而且遍地都是！ 讲到这里，陈三打了个哈欠，脸蛋红扑扑的。他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一旁拿起夜壶小解。新来的姑娘酒量确实不小，半斤酒下肚，脸不红心也不跳，看到陈三扭扭捏捏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陈三尿完了，手在袖口一擦就拿起了筷子夹菜。他连连打着哈欠，但是一只手一直不离姑娘的腰身。张卫同旧话重提：“陈老兄，水晶做的棺材有什么用处？” “用处嘛，无非有三个！过去西夏也出过水晶棺，里面的干尸至今保存完整，也就是说水晶棺可以防虫子咬、防着那人变味变质。在着就是我们古人的说法，水晶也有辟邪的用途，用水晶棺压着的死尸过去一定怨气很重。在这说水晶他妈的很值钱，西夏出土的水晶棺多数都是王室贵族，怎么着也能象征个身份啊！”陈三讲的头头是道儿，一个水晶棺引人之处还是里面的东西。殊不知里面只是那件器物还是有其他令人惊艳的东西。陈三酒劲涌了上来，他解开大褂，只穿着那件丝制的小褂。张卫同毕竟是个场面儿人，做事严谨，显得十分绅士。他看到陈三确实有点困了，就有起身之意，好让姑娘们好好伺候一下陈三。张卫同干掉一盅酒，对陈三说：“老兄，你的故事看来今天是讲不完了，要不你今晚和姑娘们处一处，我也好有个交代。聚贤春的姑娘是城里最好的，洋人来了也要让三分，今天老兄算是有口福！” 此时的陈三还没有忘掉出门前交代给婆娘的话，不能留宿，即使再晚也得回去。不过人就是这样，酒劲一上来，天王老子也不怕，什么婆娘不婆娘，都是他娘的王八蛋！他推开窗子，看看外面的行人，然后又把窗子关上。今天晚上，他觉得就像做梦一样，全身上下都是浓浓的胭脂味，不再是厨房里的葱花味儿和扒土坟的死尸味儿。他拉着长调儿，对着张卫同说：“兄弟，你放心！哥明天继续接着讲，明天一早就去我那惠仁酒家，叫上胡大哥，我们继续扯淡！” 张卫同看了看陈三的模样，的确见了酒，然后收拾了一下，戴上礼帽，拦了一辆黄包车就走了。 张卫同走了以后，陈三更加地肆无忌惮。这么多年没有摸过年轻娘们的屁股，他想了想，脱下衣服，一下就把那姑娘摁在床上，从上到下，舔来舔去！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眼前这个男人少说也有五十岁了，花白的胡子茬儿，额头上的折子比头顶上的那些毛还多。 陈三与那姑娘折腾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体力透支，一头扎进被窝里。那个姑娘觉得这个家伙睡着了就偷偷地跑了出去，招待其他的客人。说到这里，讲一讲旧社会的妓女，那个时候，青楼女子的命运非常的悲惨。就拿陪陈三睡觉的这个姑娘小翠来讲，父亲早死，母亲带着她和弟弟逃荒来到这里，一路上不是被抢就是挨欺负，后背的刀疤就是让劫道儿的小流氓给挑的。小翠来之前，不知青楼是什么地方，只是那个老鸨给了她救命的银两，为了报恩就当起了妓女。不知不觉，小翠在这里干了三个年头，因为是聚贤春的头牌儿，每次得赏老鸨都留出一点给她，也算是有情有义。小翠现在接待的都是老主顾，他们喜欢什么，什么样的脾气，能给多少赏钱都了如指掌。不过对于小翠，今年也已经二十多岁了，在旧社会，姑娘出了十八就不好嫁人，更何况她是一青楼女子！ 陈三一直睡到二更天，这时候他又起来撒了一泡尿。他抹了一下脸，看看是不是在做梦。他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两更天了，心突然沉了一下：坏了！这回婆娘又要让我跪搓板！不行，我得赶快回去！酒醒后的陈三又显出怯相，看着小翠不在床上，他想是不是那个女人想要谋财害命？此地不宜久留，他穿上大马褂就直奔家而去！ 一章:初闻水晶棺(8) 陈三推开门，大风就吹了他一个趔趄。他踉踉跄跄地迈了几步又停了下来。青楼的灯都熄了，外面一片漆黑，偶尔听到几声狗叫。他心里有点害怕，毕竟深更半夜一个人，黄包车早就没有了，自己只能走回去。他紧了紧衣袖，酒劲儿早已经过了，寒气直往胸口里钻。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挂着的月亮，就想起过去老家传唱的月牙曲，轻声地哼了起来！ “月牙啊，你这把镰刀，割着秋后的庄稼……”他越唱越响，走到的地方，狗时不时地冲他叫上几声。他觉得这样不会太害怕，找点事儿干就能把这种害怕引开。 聊斋里说到过一个夜半出来祸害人的狐仙，常常变成漂亮女子勾引路上的行人，然后把他的魂儿画走。狐仙之所以让蒲松龄描述的这么美丽、恶毒，是因为过去的人喜欢打猎，常常把狐狸剥皮吃肉！狐狸和黑猫都是有灵性的，杀的越多，怨气也就越重。陈三这小子虽是盗墓出身，但还是信邪！他一边哼着调儿，还时不时地回头看一下，生怕有什么东西跟上来。 毕竟是深夜，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这个人感到毛骨悚然。陈三听着风声越来越不对劲儿，他加紧脚步，生怕发生什么事情。人遭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陈三看着一个胡同就摸了进去，也不管方向对不对。一不小心，他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差一点儿就摔倒在地。他越想越害怕，那不是一块砖头，分明是条人腿。 他吓得有点伸不开腿，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好奇，他回头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心想：娘的，真邪门了！连根鸟毛都没有！他又往回挪了一步，一下子就踩住了一个手掌。“妈的，这是个什么东西？”陈三骂了一句！他低头一看，脸色立刻就掉光了血色儿。地上分明躺着一个人，看来这回诈尸了！盗过墓的陈三哪里见过这种场面，过去也都是三五一组，人多了也就不害怕。这次他碰上了真死人，而且这个死人怎么深更半夜跑到了这里。 这下坏了，是不是过去掘了人家的坟，今天让他给跟上了。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撒开腿就跑，脚底下就像踩了风火轮，一溜烟儿的工夫就到了城门。 兵荒马乱的年代，说是路上、胡同里死个人也不奇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正是那个年代的铁字招牌。讨饭的人大多没有棉衣，即便有也是衣衫褴褛，寒风轻而易举地钻了进去。陈三踩的那个死人十有八九是冻死的乞丐，第二天政府都会派人来敛尸，到荒郊野外挖个土坑埋掉。 陈三的心已经乱作一团，那时的城门早已空空，哪里还有守城的官兵。他靠着城墙坐了下来，一看这个城门才知道自己走反了路，白白忙活了一阵儿。要是知道现在这个窘境，他宁可第二天跪搓板也要留在聚贤春睡一晚。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里面还有十几个银元。索性拿出来，用砖头压在下面，嘴里念叨着：“求求神爷爷饶了我的小命，我身上就这些银两就孝敬一下您！你让我好好赶路回家吧！”陈三嘴里默祷着，吓的闭了会眼。 可是风吹的很紧，他的耳朵、鼻子都不听使唤，他捂得住眼珠就捂不住耳朵。陈三靠着城墙一点一点往上挪儿，看着城外白花花一片，昨天下的雪还没有全部化掉。月光照在雪地上泛起了丝丝青光，他觉得慎的发慌。城墙根儿的雪比较厚、比较干净。由于喝酒过多，陈三觉得有些口渴，然后捧起一把雪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他觉得这雪比聚贤春里的大红袍来的爽快，而且更加解渴。他又捧起了一把往嘴巴里塞，一口竟然咬出一个清朝乾隆年间的方眼儿铜钱。他把铜钱放在手心反复地打量，眼睛眯成一条线，似乎漏出一道金光。我觉得这会儿是不是神仙显灵，他心里又害怕有兴奋，我觉得发财的机会到了。他沿着墙根儿一直往前扒，一直扒到城墙拐角的地方。他一共找到了两个铜钱，而且都是在城门前找到的。他弄不明白，是谁把铜钱扔到了这里？他往城门方向走，手插在口袋里。突然他感觉到那两枚铜钱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掉了不成？他翻出口袋，只见掉出两张枯黄的圆纸，捡起一看，他差点瘫坐在雪地上，那是两张上坟扔给死人的纸钱。 一章:初闻水晶棺(9) 他拔起腿就朝着一个茅草垛跑去，吓的躲在里面，抱了把茅草盖在头上。他心里嘀咕：这是谁在吓唬我，我和你无冤无仇，这是何苦？陈三来这个城已经有两年了，他不曾掘过当地的坟，而且他两年前就已经洗手不干，怎么也搞不明白。他把自己埋在茅草垛里，使劲儿往外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子直往脸上滚。这一会儿的功夫碰到两个怪事，是不是自己在做梦？他使劲儿掐了一下腮帮子，感觉到自己的脸都冻麻了，耳朵疼的一拨拉就要掉下来。这不是做梦，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情绪，想想那两件怪事是不是一个人弄的？这深更半夜的，谁这么无聊出来吓唬人？他把胳膊、手露在外面，太冷了，他想打一下火镰儿，生点火取暖。 他躬出身子，斜倚着草垛，点了几把柴草。实在太冷了，他顾不上害怕。反正这个晚上不是吓死也是被冻死，横竖都是一个死字。他自己吆喝了一声：“妈妈的，有种你就过来！来了我就把你给废了！”他蜷缩在火堆旁边，眼睛不由自主地挪向远处的一片树林。 那处森林是一块坐北朝南的风水宝地，人死了大都葬在那个地方。陈三虽然只是来了两年，他也知道那片林子里到处都是乱坟岗子。白天他路过那里，由于兵荒马乱，有些棺材都露了出来，石碑歪歪扭扭地插在上面。他一直盯着那个地方，那里埋的人都是些贫民百姓，他们的死与自己也毫无联系。他一直盯着，希望能看到点儿什么？ 盯着盯着，远处有一双绿眼睛朝他走了过来。他吓的混身上起疙瘩，吐沫星子直往嗓子眼里咽。他怕那个东西看见他，索性捧过一把雪将火一盖，从裤裆里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刀子。如果这个东西靠上来，我就和他拼了。他站起来，做好了一个准备进攻的动作。 那个东西不慌不忙地走着，突然一双眼睛变成了两双眼睛。真是寡不敌众啊，陈三此时的血都快凝固了，心脏像是一个刺猬，扎的难受。他觉得自己的小命今天就要保不住了，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老子从小也不是吓大的。他吐了口热气，朝着那两对发光的眼睛扔了一块砖头，还说：“你别过来，过来老子就把你给卸了！”只见那两只眼睛“喵”的一声逃回了林子。 原来那只是一对发情的黑猫，深更半夜出来幽会，让吓破胆儿的陈三逮个正着。此时的陈三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又生着火继续取暖。 大概五点左右的样子，陈三觉得天快亮，他收了火，紧了紧衣服往城里走。他估计半个时辰左右的样子就能赶到家里。毕竟天快亮了，阳气越来越旺，即便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也不会太嚣张。太阳一出来，那些东西就要得回去，要不然永世不得投胎。不过陈三开始担心家里的婆娘会不会把他关在门外，他得想想撒个什么慌来蒙混过关。 走进城门，路上开始有人开门张罗买卖。距城门大概二百米有一个老汉推着车子停下来，他点上白纸灯笼，一只手拿着白棍子挥舞着。陈三知道，这是在招魂，可能老汉的婆娘死了，魂儿回家过来一宿，白天他在把他送回树林。老汉一边挥舞，一边唱着什么调儿。他听不懂，大概是江南某个地方的方言。他经过那里，冲着老汉瞥了一眼。那个老汉眼眶深陷，竟然没有眼珠儿。陈三一看，这个瞎老头儿看不见路还招什么魂儿？他心里又泛起嘀咕。走着走着，他回头看着那个老汉踮着脚往城外走，这就是鬼上身，借老汉的身子走路。尤其天快亮了，如果这个魂儿赶不回去就要做一辈子的孤魂野鬼。老汉心疼那个婆娘方才让她上身，带她走这一程。这种事不能管！陈三心里明白的很，他只管走他的路，再回头看的时候，那个老汉突然不见了！ 陈三的汗已经流的差不多了，他不觉得老头儿突然消失会给他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他觉得昨晚的艳福是要付出代价的。有时候心态放平一点，日子要好多一些。他一直向前走，路过昨晚跑过的胡同，那个死人还躺在那里。他的心里突然畅快了，死的人就是个乞丐，手里还拿着那个破碗。这个家伙也不知哪来的火气，把死人手里的碗一脚踢出两丈远，还破口骂着：“让你晚上吓唬老子！让你晚上吓唬老子！”那个死人很快就被人收走了。 一章:初闻水晶棺(10) 过去收尸的有两种人，一个是官府的人，再就是收养鬼的人。收养小鬼的人身上往往有八卦符和收鬼的伞。这些人许多都是骗子，他们借收鬼来欺骗那些迷信的人。他们带着罐子和红蜡，凡是走到家里死了人或是走了霉运的人的家里都要游说一下，在换取他们信任的同时换取了更多的财宝。这些养鬼的人发的是人们的侥幸财，这就是书所说的意外之财。陈三是个粗人，他知道养鬼生财的道理，但是对于养鬼生财，他始终嗤之以鼻。他觉得盗墓比这些养鬼的人强得多，最起码盗挖的时候更直接，总不会拐弯抹角。 冬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晚一些，对于陈三，这些夜晚有些不太平凡。此时，许多人已经打开了房门开始第二天的营生。陈三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老远就看到一个卖包子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包子铺前。看着雪白的包子，他的饿劲儿就来了，不管是谁的包子，拿起一个就吃。那个老板认识陈三，说：“陈老板，慢点吃！喝点水！”那个老板拿杯水给他，他只顾着吃，人都不看一眼。陈三的胃口大开，一口气吃掉了十几个肉包子。那些肉包子个个都顶馒头大，而且馅大皮薄。 陈三吃饱了摸了摸口袋，坏了！带着的几个银元半夜供了神仙，身无分文，这怎么是好？吃饱了的陈三装作一脸无知的样子对包子铺老板说：“老板，我的钱就在墙根儿底儿下，摸来算你怎样？”那个老板根本不信那一套，念着是乡邻乡亲，然后就没有要他的钱。 陈三这个晚上也真够狼狈的！钱给了神，就连平时挂在身上的观音菩萨也不知掉在了哪里，陈三一副狼狈相恐怕亲娘都不认识了。他现在似乎有点恨自己贪色，要是自己不来聚贤春就好了。好在这个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走到昨晚碰死人的胡同，外面围着许多人。他停下来一看，这个人非常的脸熟，这个人到底是谁？他凑过去一看，是那个没有眼的老汉！看到这里，陈三差点昏过去，那个老汉手里还攥着他捡来的铜钱！“妈的，死了都不放过我！”，不知道陈三是在骂自己还是怨自己的命不好。 说起陈三这个人也十分的不幸，小的时候父母双亡，一个下不了崽子的妓女收养的他。由于他手脚快，所以起名叫小三。八岁那年，那个妓女让他去邻家偷东西，躲在马厩里的他被马踢了一脚，嘴唇上留下了一个豁口。虽然话说的快，陈三还算是个有脑子的人，他过去盗墓的时候，行里的人称他“小诸葛”，说明他很聪明，考虑的事很周密。 那个老汉大概就在下半夜死的，手里攥着铜钱似乎想要留给谁。陈三看到那只手上留下的鞋印儿就是自己的鞋印儿，他十分的害怕，然后慢慢走开。其实他怕的不是昨晚碰到的鬼，而是害怕手上的脚印是自己的，罪过不明不白地套到自己的头上。他拖着两条腿慢吞吞的回到家门前，敲了敲门。谁知他的婆娘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盆洗脚水，淋得陈三像个落汤鸡，然后头一耷拉，就被那婆娘拧着耳朵进了门。 回到家，婆娘问起陈三，昨晚哪去了？陈三此时衣衫褴褛，鞋子上破了一个窟窿。蓬头垢面的样子，头发上还插着茅草，两只胳膊黑的像个生锈的铁柱儿。陈三支支吾吾说昨晚自己一高兴喝多了，晚上不知在哪里睡着了，起来以后就是这个样子。 婆娘嗅到他的身上依稀还要胭脂味，就知道这个家伙出去逛窑子了。那个婆娘突然乾坤大转一百八十度，细声细气地说：“三儿，老婆平日里对你好不好？你是不是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呀？老婆帮你揉揉？” 陈三感到有点蹊跷，太阳还有从西边出来的道理？他知道里面有窍儿，但是昨晚毕竟自己偷吃了鱼，现在爪子上还沾着腥味。陈三连连点头，脸上的肉都挤在一起，看上去像朵开过了的花！陈三把脸凑过去，“我的夫人哪都好，就是我不好，天天惹你生气！”说罢，陈三攥起拳头给婆娘敲起了脖子。 婆娘用手沿着陈三的身子往下摸，摸的陈三心里直痒痒。摸到大腿根儿的时候，那个婆娘突然使劲儿一掐，疼地陈三立刻蹦了个高儿，疼地他哭笑不得，好像魂儿飘到半空悬着，眼泪和鼻涕聚下。“你这个混蛋昨晚是不是找狐狸精去野了？”陈三使劲儿摇了摇头，死都不承认。“你身上的胭脂味是哪来的，千万别说是英雄救美啊？”那个婆娘准备再给他一下子，没想到笨拙的陈三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底儿下，还发坏似地道：“你打不着，嘿嘿！打不着！” 那个婆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鸡毛掸子不管黑猫白猫就是一阵狂打，打得屋子里鸡飞狗跳，到处都是鸡毛。陈三累的一腚坐在地上，任其婆娘打骂！那个婆娘终于累了，陈三也道出了实情，喝多了酒一时糊涂乱了性，摸了个娘儿屁股，但是做归做，陈三表态永远不会纳妾，即便是飞黄腾达、黄金万两的时候。婆娘深知陈三品行不坏，而且也算是个男人。这两年来，陈三一直本本分分，经营那家小酒馆，即便钱进了口袋也几乎如数上交，没有留过私房钱。她觉得纳妾一事也不算过分，只是自己的私心，不想让其他女的沾了便宜。她走进厨房，给他下了一碗热汤面，并给他拿出换洗的衣服、棉袄。陈三深知自己做的不对，连连道歉，并且发誓再也不做出格的事。 发了毒誓就一定天打五雷轰？胡世刚就不这样认为！在租界里，他知道洋人是怎么做事的。那些家伙为了中国那点资源、财富，甚至都敢把上帝搬出来一起陪他们撒谎。 有个外国牧师看上一个中国姑娘，他天天对那个姑娘说，你被恶魔缠住了，必须来教堂做洗礼。那个姑娘什么也不懂，以前也不信耶稣，但是一说她身上有鬼，她就害怕了。有一天，她跟着牧师去了教堂里洗澡的地方，牧师说洗礼就是用池子里祈福过的圣水洗。他脱光了姑娘的衣服，全身都摸了一个遍。傻乎乎的姑娘认为这样就可以驱魔，每个周六都去做一个，让那个流氓牧师天天沾便宜。胡世刚是不相信上帝，因为上帝是外国的，救自己的只有是自己，外国人只是想掠夺中国的财富！ 胡世刚知道中国有许多好东西，他在外国读书时，也在图书馆里看到过古玛雅人的金字塔，以及金字塔里神秘的水晶骷髅。他觉得中国比玛雅人的文化更加深邃，即便有个水晶棺材也不足为奇。但是他心里害怕的是，欧洲人曾经为了印第安人的宝贝进行了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他怕的是有一天外国人也会这样，中国不止有一个水晶棺材，还有许许多多比水晶棺材还要值钱的东西。 二章:干尸疑云(1) 听说城西郊出土了一件宝贝，一个三足鼎，上面镶着七七四十九颗蓝色宝石。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鼎，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有三足圆鼎，也有四足方鼎。这件三足鼎是青铜所铸，上面雕刻着小篆，两耳分别有龙凤的花纹，这件三足鼎足可以载入史册！从宝石和做工，出土的墓穴绝对是过去威震四方的一个大人物，这个鼎不仅是财富的象征，更是权利的象征。 知道这件事后，张卫同就坐不住了。张卫同拉着胡世刚一溜烟的功夫就到了西郊的石墓。从外面看，这石墓是个双室墓，里面的墓志已被毁掉，东西凌乱不堪。旁边的附墓已经被盗挖，石碑倒在地下。从上面看，此人是过去的割据时期将军，里面除了有唐三彩，还有西域产的羊脂玉，上面许多都有龙凤的描述。因为墓室被官府的人拉上了红线，其他人不得入内。张卫同看不到那个最值钱的鼎到底是什么样，然后找到一个掘墓的打听：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这么才能买过来？胡世刚对文物一窍不通，但是他有自己的良知，这些东西决不能进入外国人的视野。但是张卫同认识的外国人往往都是经胡世刚介绍认识的。胡世刚知道张卫同的为人，卖给老外的东西假的多，真的少！不值钱的东西多，值钱的东西少！他猜想张卫同在打这件宝贝的主意，但是他不怀疑张卫同能把这么个东西卖给外国人。因为张卫同是个彻头彻尾的古董收藏者。 不一会，张卫同看到躲在一旁的陈三，陈三也是慕名而来看这个鼎。因为陈三是个盗墓的行家，他不看宝贝只看那个墓室的构造，方型的墓室，雕砖上刻上花纹，棺床下面铺着一层丝纱。那个墓室上面的石板大概几十公分厚，陈三心里窃喜，如果换成我，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可搞定。陈三合不上嘴，耻笑这个盗墓的是个外行，值钱的还在里面，不值钱的全部拿走了。张卫同凑了过了，在陈三后面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老兄，前些天在聚贤春玩的如何？我听说那里的姑娘可是想你了。你老兄走的时候给人家留下个定情物，还山盟海誓地要把那姑娘纳成妾？”陈三突然一下子想起来了，妈妈的，原来我身上的玉佩是这么掉的，亏了那天喝多了没有抖出来，要不那个婆娘非打死我不可！陈三心知理亏，转着弯儿地不说那话，只是说老兄来了，胡世刚如何了得，张卫同如何了得。看到那个棺材板是玉雕的，陈三突然打开了话匣子：“这个棺材不是太值钱，紫檀木不是上等的紫檀，好得紫檀都是去南洋买回来的。扑在下面的玉倒是有点意思，上面的雕花废了些功夫。”由于陈三的嗓门大，张卫同怕他什么都说出来，所以把他拉到一旁的树下低声道“小声点儿，都让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就不值钱了！” 看到陈三和张卫同鬼鬼祟祟的样子，胡世刚没有搭理。他觉得这两个人是鱼找鱼，虾找虾，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儿了。张卫同是想劝陈三干老本行，陈三只是来看看热闹，研究一下石墓，想到老本行，还是打退堂鼓。 陈三不懂得古董的价值，但是值钱的东西都会放在死人伸手够得到得地方，离得远的东西一般不是太值钱。张卫同则不同，他喜欢古玩儿，而且喜欢钻研，离得远的不一定不值钱，只是看那个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张卫同问道：“你觉得这个墓是个什么时候的墓？” “什么时候的不知道，看那棺材板都烂成那样儿，怎么也得千儿八百年了！”陈三说出这话，显得十分自信。这话也正应验了张卫同的推断，他也觉得这个墓有千年了，看着看着那个鼎，他似乎想起了前些年在湖北出土的一件酒器，金把儿的象牙酒器是大理国上贡流传到民间的，当年那个东西卖给洋人20万现大洋，而眼前的这个东西似乎要比那个值钱的多。 胡世刚看到他们说的热闹，也赶过来搭话！“说什么呢？是不是看上那个宝贝了？” “是宝贝大家都喜欢！”张卫同一句带过，开始家长里短的话题。而陈三看不出那个意思，一个嘴的嘟噜：“不对，这个墓里少个两样东西！” 胡世刚随口甩了一句：“什么东西没有在里面？” “死人哪去了？要是做官的，还得有官印！那官印上哪去了？这个墓也是假的，真的不在这里！”陈三是个心里掖不住话的人，他心直口快，为此也吃了大亏（以后讲述）。这句话大大出乎胡世刚和张卫同的意料，折腾了半天，难道这个石墓也是假的？那真墓藏在哪里？ 二章:干尸疑云(2) 张卫同心里暗自高兴起来，他想找个懂风水的先生算出这个真墓的地方，统统把里面的宝贝占为己有。张卫同突然捂了一下头，话锋一转：“不行，天太热了，晒得我头疼病犯了，我得回去躺躺！”说完，就做出一个想呕吐的样子。胡世刚一看，赶紧找了辆黄包车把他拉回了住处。陈三一直没有走，呆在那里看热闹，心里还一直嘟噜：“这个地方也有这么好的宝贝，要知道早他娘地给掘了，省得现在还开这个饭店！” 回到家舍，张卫同找出一张过去在咸阳出土的鼎的照片进行对照，他觉得这个东西的价值与那件皇室物品价值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立刻兴奋起来，不仅仅是三足鼎带来的刺激，更多的是那个值钱的墓一直没有找到，如果找到那个官印（八成是割据时自己留给自己的玉玺），价格可能比三足鼎要高出许多！ 张卫同立刻起草一封信，找到他的亲信名叫张浩明，这个人与盗墓的联系更为密切，而且传说中，他也是一个很厉害的风水先生，能找到盗墓人平时找不到的墓室。 陈三是不会打这个鼎的主意，如果打，他早就继续盗墓的行当。没有胆量的人是发不了大财的！这句话用在当时那个时候最合适，有胆子卖大烟的都发了财，没有胆子的只能躲在里面一口口的吸，吸得越多人就越瘦，最后变成一个干尸，连棺材板的料儿都省了。陈三不吸大烟，这个人手紧，除非有人请他吸，花钱的事是找不到他！ 胡世刚虽在洋人的理事馆工作过，但是对于洋人的新“鸦片战争”尤为憎恨。说到过去，他为什么去德国学习，那也是让他吸大烟吸死的老爹给逼走的。本是好好的光景，硬是砍掉院子里所有的枣树卖钱，换回一点点阿芙蓉还不够吸一顿的！胡世刚回来以后，尽量与洋人翰旋，即便是开麻将馆都比开烟馆好得多。胡世刚此时已经离开了德租界，回到这里他只是想传播一些先进的思想！他认为命运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有好日子过。他与当地的地下党始终保持着联络，虽然他不是党员，但他内心一直想要为这个病入膏肓的国家找个出路。 对于张卫同与胡世刚两个人，其实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兄弟，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张卫同卖给洋人古董，胡世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搞活动同样需要张卫同的钱。而张卫同同样靠着胡世刚发洋财，彼此心照不宣。 张卫同很少对胡世刚表露自己的想法，尤其是关于那个三足鼎和墓的事。 第二天，胡世刚去张卫同的私宅看望他。他托上海的朋友给他带了一只美国产的金丝雀，鸟是机械的，上好弦一撒手，它就飞来飞去的，而且叫的很好听。张卫同有一个千金就喜欢这等物品，比如芭比洋娃娃、比如这等上弦的机械玩具。那个时候，中国没有卖的，只能通过朋友从国外捎带。胡世刚一踏进张卫同的大门，头上系在花环的千金就跑了出来喊着：“胡伯伯来了，胡伯伯来了！胡伯伯，今天给我带了什么好玩的？” “美国的金丝雀！很好玩的，你把弦拧紧，撒开手看看？” 孩子永远都是天真的，她拿着金丝雀围着荷花池跑来跑去，高兴地直喊：“飞的好高啊！”闻声赶来的张卫同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是由于天天为财操心，眼已经花的不成样子。他从中山装的口袋里拿出一副金边老花镜带在鼻子上，才看到胡世刚已经走到了门前。张卫同看到胡世刚来了，连忙过去寒暄：“世刚来了，你看我这头疼老毛病还牵动了你，真过意不去啊！” “头好些了吧？天热注意上火！你看我这嘴上起的泡儿？”胡世刚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嘴角。“喝点茶多降降火！”胡世刚走进房间，选择了一处铺麻垫儿的凳子坐了下来。张卫同赶快叫丫鬟沏茶，连忙道：“老兄，昨日一个战友来访给我带了点安吉白茶，今天你来了，让丫头给泡壶尝一尝！”张卫同摇起扇子，看上去精神好的很！ 二章:干尸疑云(3) 胡世刚知道他没病装病，来这里主要还是看看他有什么动作。张卫同了解胡世刚的性格，故此去自己的后房说：“最近我又收藏了一个宝贝，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兴奋？是不是弄到一幅字画？”胡世刚知道张卫同喜欢收集字画，尤其喜欢黄庭坚的字，黄的字刚正有劲儿，些许有王羲之之遗韵。尤其是仿王羲之《兰亭集序》中“曲水流觞”意境。“我的这幅字是蒋先生的学生赠与我的，他可是黄埔军校第五期学子啊！”言谈中，张卫同带着些许自豪，他忘不了过于军阀生涯，虽然他也是个书生，但是枪法也不差，亦文亦武。他展开那幅字，刚劲有力，笔迹像是刚写上去的一样。 胡世刚不懂得书画，但是觉得这幅字不像赝品，认真扫了几眼。既然是国宝，这幅字恐怕造价不菲。胡世刚有意问之：“听说城郊出土的那个鼎让一个军阀买去了，大概有十万银元。” “真有这么值钱的东西？”张卫同托了托眼镜框，故意问了句：“那这个东西会让谁买去？这里的军阀我都熟识！”胡世刚知道他会这样问，但是他并没有点名指出，而是说：“东西大概还在城里宪兵队的督房里放着，听说里面用一个樟木箱装着。” 张卫同想那东西早就想的快疯掉了，他一早就想找个人把那东西偷出来，但是里面戒备森严，根本不好下手。这时候，他的千金跑了过来依着张卫同的衣角说：“胡伯伯送的这个鸟儿真好玩！爸爸，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买一只？”张卫同抚摸着孩子的后背，像一个万般柔情的父亲：“爸爸不是给你买过许多东西？你是不是还想要一架钢琴？” 天真的孩子嘴里永远留不住话，“是呀，你怎么还没给我买啊？”孩子一边拨弄着金丝雀的翅膀，一边上着弦儿。 张卫同虽然有些为难，但钢琴的事还得要胡世刚办。毕竟钢琴是个西洋乐器，只有老外才可以搞的手！张卫同摸摸孩子的脸蛋儿，急中生智地说：“下个月你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就送你一架！”孩子张着嘴巴，张卫同往她嘴里放了一颗糖豆，然后让奶妈带她到院子里玩耍。 说到这里，讲一讲张卫同的家事！这个人也算传统，只找了一个老婆，而且老婆生孩子难产死了以后，再也没找第二个，他尤其宠爱这个孩子，生怕找个后妈对孩子不好！而且在他心里，孩子的妈是因为他才死的，就是死也要给张卫同留个后！胡世刚知道这个孩子没有妈，所以每次来都捎点东西给孩子，也算是可怜她！ 张卫同说自己一生爱字画，自己的字却拿不出手，这是一生的憾事。自己拼命收集字画也是给自己有个交代，谁让过去读书的时候没有认真写字？胡世刚一边喝茶，一边听他那些重复过几十遍的旧事。 胡世刚其实想把他拉进民主运动中来，只是多次劝说觉得此人根本不是那个材料儿！一个喝过西方墨水的人怎么会和一个拿枪的军阀走到一起？只不过他们是发小儿罢了！胡世刚从口袋里掏出当天的新民日报让他看一条消息：日本人在东北有了大手脚！自八国联军烧了圆明园后，日本迅速壮大，现在自称世界第二，并且勾画出大东亚共荣圈的侵略蓝图。张卫同觉得日本人和其他国的人一样，都是小打小闹，中国是只大象，就是让那些蚂蚁啃也得啃个几千年！他觉得胡世刚庸人自扰，这样的事只是报纸记者大惊小怪罢了。他卷起字画，又拿出了一件宝贝让胡世刚看。 这是两块拼在一起的和田玉，大概有手掌大小，形如一个用手劈开的螭首。这个东西是张卫同花五千现大洋从一个盗墓人手里买来的，大概是西夏时候的产物。上面刻着一串金文，意思大概是“唯我独尊”的意思。他觉得这个东西根本不是西夏的，应该是清末用一块普通的和田玉翻的旧，这是个防的极像的赝品。 二章:干尸疑云(4) 胡世刚劝了一句：“再好的行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更何况这仿的极像的东西？”胡世刚拿起那两块和田玉，掂量了一下，手上感到一丝刺骨的凉。“玉是好玉，只是不值五千大洋！”张卫同无奈地道了一句，又把那东西放回了盒子里。 “再给你看样东西！” 看着张卫同的性子上来，他就陪他这个人情，欣赏一下他收藏的宝贝。他拿出一颗金属盒子，上面还有英文“eagle”，大概是个高档的香烟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嵌在海绵里的竟然是一颗子弹头儿！这是颗手枪子弹头儿，上有有些生锈，但是依然显露着锋利。张卫同拧着眉对着胡世刚说：“你知道这个东西是哪来的？” 胡世刚摇了摇头，觉得张卫同与平时不太一样，今天哪来的情绪会翻出这么多东西来让我看？“这是从我后背上取出来的子弹头！”张卫同掀起衣服，露出后背上被枪打过的伤疤。“这颗子弹是吴佩孚的部下留给我的，离心脏不到三公分，差点要了老子的命！我当兵的时候为什么打这些狗奴才，老子从心里就看不起他们！”张卫同使劲儿比划着，觉得自己做的十分正义！ “那个朝我开枪的家伙让我的部下逮住后，我亲自枪毙了他！枪毙这家伙的时候，他妈的拉了裤子，搞得我那一帮队伍臭烘烘的，真不是个爷们儿，他娘生了他就让他丢这个人，还不如早点死！”张卫同嘴上带着狠劲儿，恨不得把那颗子弹塞进那个家伙的嘴里。 “我亲自留下这个子弹就是要让孩子们看看，他爹过去多么不容易，就让孩子们看看，他爹过去也是一个兵，也是一个好汉！”张卫同拿起那颗子弹，心里有点激动。 胡世刚拿起来看了看，这颗子弹竟然是德国出的，上面有个德文字母“敌人”，他又把子弹放进盒子里，揽了一下张卫同的肩膀说：“好日子总会来的，现在外国人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不过是咱们自己人内讧而已！” 张卫同继续讲他军阀时候的旧事，声情并茂地说一个俘虏：某某某投降的时候还拿着相片说，这个人是我小妾，漂亮吧！赶日儿有空，我把她送给你，你就放我回去吧，我好好准备一下。张卫同忘不了那段岁月，这个人骨子里和胡世刚有相似之处，脑子里没有投降的概念。 看完这三样宝贝，张卫同又将胡世刚带进他的收藏室观看一块在眉县采下来的水晶洞，水晶洞放在一个黑檀木制的支架上，里面有大大小小上千颗蓝色水晶。胡世刚在一个洋人总督那里见过这玩意儿，但是张卫同这个要更大一些。张卫同说：“胡兄，我这个水晶洞是前些年在眉县打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我把它采下来，从山下找了两个小工日夜兼程从上面抬下来。这个东西给多少钱我也不卖！”张卫同视物如命，那些摆件儿个个来历不凡，不是收购盗墓人的，就是自己换来的。过去在部队，他倒是一个不抢东西的好军官，下级也都佩服他，他也护犊子。胡世刚觉得这一房间的摆件儿不是张卫同的全部家当，他的值钱东西很少拿出来让别人看，就连在他家伺候多年的长工都没见过那些东西。胡世刚虽然不喜欢收藏奇物，但是喜欢欧美的手表，尤其是瑞士表。这个人喜欢精确的时间，滴滴答答地响让他感觉自己还要做更多的事。 到了中午，胡世刚想要告辞，张卫同硬要留住他在自己的寒舍吃顿饭。胡世刚最后也就同意了。张卫同叫仆人去陈三的酒楼买几样菜，并且邀请陈三一起过来坐坐。说实话，胡世刚对陈三没有什么好印象，只是张卫同有自己的打算，而且水晶棺材的故事他还没有听够。 二章:干尸疑云(5) 陈三亲自拿着菜来到了张卫同的家里，同时来的还有那个风水先生张浩明。这个张浩明来头儿不小，现在成了省古董协会的会长，他对古董有着非常高的鉴别能力，有的字画、瓷瓶等不用手碰，只看印章就判断出此物的真伪。 陈三一进门，还没看到张卫同就吆喝上了：“张兄弟，你的豪宅可真不好找啊，我以为是在城内，没有想到你的豪宅在这么个偏僻地方？” 相比陈三，张浩明就是一个内涵深厚的绅士。他穿着黑锦缎，拄着一个花梨拐杖，头戴一个礼帽，一副玳瑁的眼镜更是衬托出些许的稳重。张浩明看到张卫同亲自迎门，然后露出一丝笑容，道：“张老弟，最近的生意可好，国难当急，现在的买卖不好做啊！”张卫同点了点头，然后向他一一介绍胡世刚和陈三。 他们四人围坐在花坛中央的凉亭里。凉亭里摆着一张八仙桌，凉亭却是一个六角形状。按照当地人的摆法儿，这叫顺顺利利发大财，而且八仙桌是过去八仙云游四海到了杭州，来到画圣吴道子的家里做客。因为家里没有合适的桌子，吴道子故此大笔一挥，画出一张桌子来。由此一来，八仙桌不但可以驱魔镇宅，还可以招来更多的生意。六角凉亭自古以来就是镇宅之物，张卫同家里的这个凉亭是张浩明看好的风水，托人修建的。 “张兄，你的古董铺的生意最近如何？”张卫同随口一问。 “托老弟的福，还不错！就是现在值钱的东西少，许多商人投机取巧，伪造了大量的赝品，把规矩败坏的一塌糊涂！”张浩明抬起头看了看陈三道：“看你这位老兄的身段儿，应该是个大厨？” “嘿嘿，你说的对，这些菜就是兄弟我亲自下厨做的，知道今天贵人来此相聚，我也得让大家尝尝我的手艺！”陈三喝了口茶，差点吐了出来。 “你这个家伙，好东西都让你给吐了！你知道这是什么？这是上好的苦丁茶，这是夏天败火的良药！”胡世刚瞪着了眉毛，但很快又松了下去，他只是觉得陈三是块烂狗肉，根本上不了席。但是胡世刚一直都没小瞧过陈三，只是觉得他太不讲礼数，不懂得八仙桌上的规矩！ “吐了就吐了吧！漱漱口喝酒岂不是更好？以古以来，都是以茶醒酒，今天我们是来喝酒，又不是来品茶，这位兄弟的做法应该大大提倡！”张浩明果然是个圆场的高手，一话既出，酒桌上又回到了正题儿！只是胡世刚觉得自己不是这个场合中人，他既不能说太多话，又不能不说话。眼前的是发小儿张卫同，陈三也算熟人儿，好歹也是惠仁酒家的常客，张浩明虽然深藏不漏但也是发小儿的朋友，这样以来，他觉得表个态就足够了，用不着抢着说话。 此时陈三知道张浩明也是个玩古董的行家，立刻兴奋起来，“张老兄，你也是玩古物的吧？你听说过这么件事儿吗？山西河南交界处，有个水晶棺材至今没有人找到，里面有件世上难见的宝贝？”陈三的话题又把张卫同的兴奋点引了回来。 “听说是听说过，那只是民间传说而已！如果这个东西真的存在，他也不应该在那个地方？我觉得按照风水看，那个地方阴冲阳，修棺材的人根本没有出头之日，除非是鬼怪帮他刻的！”张浩明推了一下眼镜冷静地分析了一下。 陈三突然接过话柄，“就是鬼给它修的，那个地方阴阳相交，以前有个看风水说在这里修棺材，鬼说了算。张老兄，你说对不？不是鬼修的是谁修的？”陈三拧着眉，像是个较真儿的孩子。 二章:干尸疑云(6) 张卫同只是想听听张浩明的说法，毕竟张是个通才，不仅懂得棺木，而且又是风水行家。“张老兄，你再说说看！我只是对那个水晶棺好奇，修棺材的修在哪里就没有什么想法儿？”张卫同问了一句，胡世刚只是在一旁静听，不时地喝上一口酒。 “如果棺材真像陈老弟说的那样，这个事情就复杂了。鬼盖棺材在民间有个说法，是要还阳，通邪术的人就是用这个养鬼杀人！”张浩明语出惊人，难道是那个炼丹人为了那个妃子养小鬼找秦始皇报仇不成？这也根本不是个说法儿，秦始皇在咸阳，离那个地方有十万八千里。““鬼升棺，路人命断魂儿也断”的道理你明白不？就是说养鬼杀人根本就不需要住在哪里，只是吩咐那些东西去做罢了！一个鬼一宿能跑多远？有的盗墓的老伙计说，他回到老家，还一直让那个东西盯着！”张浩明说毕，陈三豆大的汗珠从脑门上滚落下来。 陈三怕是那些掘了坟的鬼找到家门口报复！过去那些年，陈三几乎逢坟必挖，就算棺材里有把梳子都分得一干二净，如果来报复，几百个鬼是有了。他赶紧儿喝了口酒压了压惊。坐在旁边的胡世刚看得出来，陈三这小子害怕鬼缠身，尿泡儿崩地紧紧的，只是差个人在后面拍他一下子。此时胡世刚发话了，“这事让你一说的确挺吓人的，只不过我是享受不到了。”胡世刚连讽带刺地瞅了陈三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喝自己的酒。 话说了许多，几乎都是围着水晶棺材的风水转悠。就如张浩明所说，不管是谁的墓，都是下在风水好的地方。阴煞阳的地方不会有人下葬，就算下葬也是战乱时候无意下错地方的。故意下葬的只有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他们一边掩人耳目，一边做些常人看不到的坏勾当。 张浩明觉得周围都是些朋友，索性拿出张卫同写给他的书信。他问道：“城郊出了一个将军墓，出土了件三足鼎，鼎上镶着四十九颗豆大的宝石，可有此事？”陈三这个家伙嘴里永远藏不住秘密，他的舌头天生就是直的，从来不会打卷儿：“是啊，我猜那个墓是个假的！”陈三底气十足，两个眼珠转个不停。 “老弟怎么说这个墓是个假的？有什么根据？”张浩明随即问了一句！ 陈三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又不好意思再隐瞒，就向张浩明老老实实交代了过去盗墓的事情。陈三是个盗墓的行家，他当然看的出这个墓是真的还是假的。陈三挠着头皮不好意思地说：“那个墓我一打眼儿就知道是假的，主墓只有棺材没有盖，里面除了鼎连个死尸都没有，那算是个什么墓！” “是啊，我也看到了，里面的确没有死尸。”张卫同也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道：“不过里面出土的瓷器不少，还有随葬的壁画，我觉得主墓应该不远，可能就在附近！” “我看不像！掩人耳目是不假，但是那个墓极其讲风水，恐怕是那个将军另有目的！鼎放在那里，可能就是故意让人去挖！”张浩明分析道，然后拿出一张宣纸，用毛笔在上面勾勒了一番。一个双室墓，上面有道拱门，但是墓志又给破坏了，那个造墓的能有什么意图？还把这么贵重的物品藏在里面，尸体连个鸟粪都找不到？张浩明画了一张风水图，大概把城郊的风水宝地都圈了出来，他才发现那些风水宝地上建造了大量的坟墓。但是坟墓实在太多，大多数都是贫民百姓的土冢，找到那个真墓实在太难。 张浩明分析了一番得出这么一个结论，将军的墓应该不在城郊，或者葬在了一个风水一般的地方。如果是这样，想要找到这个墓根本就是大海捞针、瀑布底下舀月亮，没边儿的事！ 陈三突然说出一件事令大家茅塞顿开：“过去老子去河南也挖过这么一个墓，那个墓也很是特别，当地人说那个墓有个子母扣，名叫子母墓，就是上下两层都有墓室，上面葬物，下面葬人！好东西分两层搁，上面是财物，下面是权物！” 这个陈三果然是个专家，就连这么难的问题都给解决了。但是对不对，还要等到挖一下才知道！此时张卫同说出早就想好的话：“陈老兄，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如挖挖看，是不是里面真如你所说，官印和死尸在下面？” 陈三听了以后直摇头，嘴里嘟噜着：“我是再也不干那缺德事了，家门口还有几百口子等着我呢！” “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给你开道平安符，这样就不会有事！”张浩明对着陈三说，想找个盗墓的行家就只能做通陈三的工作。但是陈三晚上一听到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吓得尿裤子，就是眼前摆着块年糕，即便饿死他也不敢吃。 此时胡世刚发话了，“挖墓我倒是不反对，好东西你们可以自己留着，但是决不能卖给外国人！洋鬼子天天打这些宝贝的主意，你们要保护好自己的东西，我们自己的东西也绝不能轻易送给他们！” 一听这话，张卫同就放心了！他了解胡世刚的为人，小事不计较，大事容不得沙子！此时他怕的倒是陈三，他冥冥中觉得，这个家伙今天晚上就会动手，得手以后就会带着自己的婆娘永远地蒸发！ 二章:干尸疑云(7) 酒一直喝到晌午，陈三觉得困了起身回去。胡世刚来的时候送给张卫同的千金一只美国金丝雀。来而不往非礼也！凡是来家做客的，张卫同都会有礼物相送，不论值钱与否，关键在于个情谊。 他进了后房，找出一幅墨竹，落款石缘斋主人。这幅画是张卫同去年冬天画的，虽然说不上好，但是笔笔带着张卫同的功夫。他把这幅画送给胡世刚，胡世刚接过画一看，乱石生竹，意境还是相当久远，正像此时的中国在诸多列强的夹击中生存。他收下了这幅画，并且装裱好，至今还挂在胡世刚卧室的墙壁上。 张浩明是远道而来，因为他与张卫同都是打算找出城郊的古墓，所以就住了下来。张浩明在此观点上与张卫同似乎一致，他也觉得今天晚上会有人动手挖坟。张卫同不放心，找了一个外乡人去盯陈三的梢儿。 说句实话，陈三是真的不敢亲自动土，毕竟他让风水先生这么一点，心里的鬼一直还没有落下来。他怕半夜掘墓挖出一个僵尸来就麻烦大了。毕竟自己盗墓二十载，为了就是今天这个小酒馆，他觉得自己很知足了，本来就不是一个发大财的命！陈三回到家，趁着酒劲儿洗洗就睡了。盯梢儿的外乡人在地上打了个铺盖当做要饭的，一直在他的家门口守着，好及时报信儿得两块大洋的赏钱。陈三的婆娘看到陈三回来了，索性就把窗帘拉上。大白天就拉窗帘让盯梢儿的怀疑是不是陈三有事儿？他偷偷趴到窗户上，用手在窗户上轻轻扣了一个眼儿，一个劲儿往里面瞅！他看到那婆娘和陈三在床上滚在一起，被子都快掉了。他怕自己看错了眼，足足看了十多分钟才回到自己的铺盖上。 虽说已经立春，但是到了晚上天还是冷的要命。外乡人被冻得实在靠不住了，就找了一张狗皮卷在身上，头顶着一顶破毡帽。一直到了二更天，陈三都没有出来，又冷又饿的外乡人只得去张卫同那里说说情况。 张卫同和张浩明一夜未睡，两个人一直焦急地在厅房里走来走去。听到陈三按兵未动，张卫同猜想：是不是陈三小子会过几天去？是不是现在风声太紧，官兵巡逻得厉害？张浩明此时倒觉得，陈三这小子是个盗墓的，俗话说的好，兔子不吃窝边草，恐怕是陈三觉得这个古墓就在自己的家门口，所以自己不去动。张浩明倒是沉得住气，要是让陈三挖墓，只得是张卫同让他挖，这件事谁都做不了！ 张卫同觉得张浩明说的对，但是又不放心陈三，所以一直让那个外乡人盯梢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重新布置计划！ 一直到了三月份的一个晌午，一辆京城开来的老爷车停在了城宪兵队的外面。盯梢儿的外乡人看到后，把这件事告诉了张卫同。张卫同觉得这个事有些蹊跷，是不是有人看上了这个鼎，想出高价买去？他找到胡世刚打听了一下，来的这个人是一个过去从事军火生意的老板，与洋人的关系十分好！他来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那个鼎，他还听说真墓没有找到，于是想找些人挖出来，请宪兵队配合！宪兵队大队长知道这个家伙的来历，所以对那个墓进行了戒严，外面拉上了防盗铁丝网。 “可能是洋人想要这个东西啊！要不怎么来了一个这样的家伙？”张卫同说道，“是不是想用这些东西换些军火？”这个说法不过分，毕竟是战乱时期，枪支弹药紧张的很，尤其是外国的枪支，个个都十分抢手，而且价值不菲。胡世刚身上有一把德国造的手枪，那把手枪虽是洋人送的，但市场上根本就买不到，即便是有卖的，大多数是日本人仿造，而且一把枪大概几十个银元。张浩明只是端起茶来吹了吹，然后又放下了。他觉得这个事如果一直拖下去，宝贝就成了别人的！于是张浩明道：“老弟，我们得动手了，先下手为妙！如今这个东西成了香饽饽，恐怕真的是价值连城啊！”张卫同此刻没有了主意，只是觉得宪兵队已介入，掘墓的事儿味道就全变了。 二章:干尸疑云(8) 张浩明不仅是个风水先生，与张卫同相比，这个人老奸巨猾，什么鬼点子都能想的出来。他脑子一转，眼睛一亮道：“老弟，这个墓还得让陈三小子去挖，即便挖不成也得弄出点动静让宪兵队闹腾一阵子！” 张卫同觉得这个办法好是好，只怕陈三的工作不容易做，即便做了，如果被宪兵队逮着正着，盗墓的事也不就败露了？ 张浩明其实自己的算盘早就打好了，只是觉得宪兵队里放着的那个三足鼎送给洋人有点可惜了，他真的想把那个东西倒换出来，只是现在的情况根本无从下手！ 胡世刚自从去了趟省里后一直在与地下党联系，他越发地觉得日本人要弄出点儿大的动静。他偷偷去了一趟京城，一个驻京的德国理事处有个德国人与胡世刚是大学的校友，他从这个人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有人想与日本人做个交易，用古董换一批武器装备！他得知，这个人已经来到城里，并且看到此时的古墓已经被封锁，四周都是宪兵队的官兵。 那个商人似乎已经把三足鼎带了回去！胡世刚看到宪兵队都换了新把式儿，个个都是日本人造的擦得铮亮的三八大盖。这个宪兵队长，只要有人给他枪杆子，他什么都会答应，什么古董啊、人命统统都会交出来。出了这个事，最着急的莫过于张卫同了，于是他一回来就直奔张卫同的豪宅。 看着张卫同和孩子一起在荷花池里喂鱼，他只是问孩子：“金丝雀好玩不？”孩子一脸的天真烂漫，但是出了这个房门，四处都是危机重重。孩子只能呆在家里，张卫同私下请了一个先生教孩子读读国文。看到胡世刚来了，他就知道胡世刚来的原因，张浩明早已经坐在凉亭摆好了茶，只等胡世刚坐下来商量一下盗墓的事！ 胡世刚润了一下嗓子眼儿，“老兄们，我听说这个墓好像让日本人给盯上了，我知道你们都是视古董如命的人，你们看看，这个事怎么做才好？” 张卫同自然表露出心态，我们得早点下手，不然东西就让日本拿去了。胡世刚心里琢磨，张卫同得到这个东西总比日本人强，用古董换钱总比换枪好！如果让日本人做成了这笔买卖，以后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张浩明异常的冷静，他轻松地说了一句：“还得请陈三出山，如果请不出，那只好想办法逼他出来！” 胡世刚毕竟是光明磊落的人，陷害人的勾当过去从来没有做过。他只是觉得陈三这次要遭点罪儿，吃点皮肉苦，要不然东西挖出来送给日本人，那还不得多出几千条枪来！ 深藏不漏的张浩明终于细细地道出自己的点子：“胡兄弟，你第一件事要想办法把陈三捆到一个地方，然后就说他与地下党私通，地下党已经掌握了情报，我马上拟一封书信送到陈三家里，你做好手头上的工作！张老弟，我知道你以前总有雅兴去聚贤春听京剧，今天晚上，咱们请宪兵队的兄弟们去聚贤春喝喝小酒，同时也给他们人人找个大姑娘！” “那古墓上巡逻的兵怎么办？”胡世刚急着追了一句！ “这个好办，我给他们每人一百块大洋，晚上让他们换换衣服回家！一百块大洋不少了，他们在这干十年也攒不下！如果有不走的，那就得把他咔嚓掉！”张卫同一边说，一边做出了抹脖子的动作。 事到如此，三个人觉得这已经是个最好的办法，随后三个人立刻行动，晚上目标直指城郊的古墓！ 二章:干尸疑云(9) 陈三一边唱着小调儿，一边颠着大勺儿，不知是哪来的高兴劲儿，悠然自得地进行着自己该做的事。原来是他的婆娘怀上他的孩子，年近半百才有自己的孩子，老天对这个盗墓的也算不薄，总算盼到陈三的命根子快要降临到这个世上来。只是因为陈三小的时候太苦，他总想多赚点钱给自己的孩子留下点。 还没等高兴完，三个身高近六尺的壮汉闯了进来，没等陈三反应，就五花大绑地捆了出去，随后他被推上一架马车。蒙着眼的陈三稀里糊涂地来到了一个树林，树林里到处都是坟。 “你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事了？”一个壮汉问道，一只手摸着陈三的脖子，时不时地拍一下后脑勺。 “大爷，求你饶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我家里还有老婆等我回去做饭呢？求你了，放了我吧！”陈三简直吓坏了，鼻子和眼泪掺和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窝囊废！ “真的不知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壮汉严厉的问道。 “听着哗啦哗啦的，小树林吧？大爷饶了我吧，我真没有犯什么错！”陈三一头雾水，他的确不知道怎么到底得罪了谁。 壮汉一把摘下陈三的蒙眼黑布，一片坟冢进入了陈三的眼前。只见三个大汉手拿着刀子，似乎想要他的狗命。见此架势，陈三立刻瘫倒在地上，嘴巴青的像个萝卜，怎么拖也拖不起来。他害怕那个大汉杀了他以后，在这里挖个坑草草把他埋掉算了。看到周围全都是坟，他吓破了胆子，咧着嘴哭喊起来：“大爷饶命吧！小的过去只干过挖坟盗墓的勾当，但是挖的都是小坟，从来没有惊动地下的阎王，各位大哥给个明示，好让我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你挖坟是为了什么？挖到过什么东西？”其中一个蒙脸的大汉问道。 “大爷，我实在想不起来挖了多少，也没有挖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如果挖到了，我早就不开饭店了！”看着陈三一副委屈的样子，大汉也就不再戏耍他，而是从他身上找出了一封信。这封信是先前张浩明写的书信，上面写道：明日三更，有宪兵队六十人、携带枪支六十支，其中三八大盖十只，对城内我党进行清剿，请刘队长做好撤退准备！壮汉念了一遍给陈三，陈三觉得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壮汉举起手枪顶着他的脑瓜儿，“小子，你的脑袋是不是想搬家啊，给共党通风报信儿啊！”此刻陈三觉得自己的嘴巴吃了屎，不管说什么都是臭的。既然信是在他身上搜出来了，如果顶嘴，肯定难逃一死。这个家伙头脑儿倒是灵活：“我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我又不识字，不知道是谁塞给我的！” 壮汉看着陈三耍着滑头儿开始撒谎，然后打开保险，做出一个想要结束他的样子，吓的陈三连连放屁，在地上打起滚儿来。一个壮汉突然拉起他，“你知道你的婆娘在哪里吗？你若想要的婆娘没事，你就把这件事给做了，如果做不好，连你带婆娘统统枪毙！做好了，老子会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这里！”壮汉露出一丝冷笑，觉得这个家伙心里已经崩溃了。 陈三也没有想到，自己年过半百，婆娘刚刚怀上自己的孩子就被人陷害到这种地步。事到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把事做好！ 陈三似乎看到了点希望，像是个蹦到岸上的鱼使劲儿挣命。“大爷，你说吧，我什么事都会做，就是让我当牛当马把这坟头上的荒草啃干净都行！”陈三觉得自己除了能挖个坟，别的什么也干不了。 “好！既然你话到了，咱们就这样办！”壮汉随手拿出一张草纸，上面画了一张地形图。陈三一看心里就有数了，原来这些人也是看上了那古墓里的宝贝啊！“今晚有人会在城门前和你接头儿，只要子时已过，你就开始行动，挖出东西连尸带物一起拉上来，事成之后，你就可以保住性命！如果里面没有东西，你就提早撤退，日后再想办法！”壮汉说了一遍，让陈三晚上工作心里好有个准备。 “各位大爷，巡逻的宪兵队怎么办？”陈三突然问了一句。好歹壮汉提前有了准备，知道他要问这句话，：“都是自己人！还有一点儿，不该问的别问，省得到时候脑袋搬家！”壮汉交代完了任务，然后解开绳子把他放了回去。 二章:干尸疑云(10) 陈三心里非常害怕，一溜烟儿地功夫回到了家。推开门，只见家里的婆娘确实不在，桌子上放在一封信，上面写着“子时下手，如未见其人，等着收尸！”陈三一看这个墓不挖不行了，就是见了僵尸也得挖出来，不能让自己的婆娘和肚子里的娃儿受罪啊！ 壮汉放了陈三后，赶着马车到了张卫同家中，道：“一切就绪！到时候你尽管吩咐，事完之后，我们三个就回山东老家！”张卫同知道一切安排妥当，就对胡世刚大加赞赏！“还是老兄的动作麻利啊，一会的功夫这个陈三就开窍儿了！”说着，哈哈大笑起来。胡世刚表情严肃，话依然不多，“你们俩的工作准备的如何？”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件事做完后，明日我们开怀畅饮，不醉不休！，”张浩明底气十足的道！ 太阳刚刚落山，张卫同就下了帖子邀请宪兵队长和他的部下来聚贤春听戏。张卫同虽说现在经了商，但是地位和名气应该远在宪兵队长之上，所以那些人颇给面子，都准时来到聚贤春听戏。戏班子是京城来的，唱了一出《空城计》，诸葛亮弹着空琴正对着蒙在鼓里的宪兵队长。其实这个事让张卫同安排的十分巧妙，张卫同表面是在邀请商会会长，只见那商会会长与宪兵队长感情不一般，来了一个顺水推舟，既把持了面子，又不会遭宪兵队长怀疑。 宪兵队的人个个都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哪的来过这么高档的妓院，他们一个个的抱着姑娘，就大杯大杯的下酒！张卫同听商会会长一说，宪兵队长吴高升有一副好嗓子，随邀请他上台唱一段拿手好戏。一看张卫同如此捧场，吴高升润了润嗓子，脱下军装上去就唱，搞得下面笑声一片。听完戏，张卫同邀请会长和吴高升来蓬莱阁喝茶，说是一个朋友送给他一个好东西让他们一起赏赏。 他们来到蓬莱阁时，张浩明早已经等待多时。张卫同向商会会长和吴高升介绍了一番：“这是我的一个老朋友，现在是省古董协会的会长，这次去江南途径此地，来我这里做客，大家一起鉴赏一下！”随后，他拿出一个檀木箱，里面放着一个青瓷的独角兽。青瓷独角兽的釉彩刷得均匀而且发出玉一般的光芒，这件东西绝对不是赝品，而是元代出土的珍品。由于商会会长也是一个收藏古董的玩家，一看这个东西是真品，看了一遍又一遍，眼珠儿似乎把青瓷抛走了光。吴高升虽然不懂陶瓷，但是看见好东西也是喜欢。相比起来，吴高升更喜欢聚贤春的女孩，他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家中四个婆娘依然满足不了他的欲求。随之，张卫同给他找了一个聚贤春刚来的姑娘，这个姑娘能歌善舞，而且可以对诗饮酒。吴高升虽然没有什么文化，但是就喜欢这种才色绝佳、天生娇柔的姑娘！姑娘傍在吴高升的肩膀，唱了一段苏三起解，吴高升高兴地连连喝酒。虽然表面上请的是商会会长赵炳森，但是此时更要假戏真做，张卫同说：“赵兄啊，我们相识多年，你看兄弟我到了今天还没有一点表示！这样不对啊，做老弟的要给你赵兄赔礼道歉！”随之，张卫同与赵炳森喝了一盅酒。看得出赵炳森是喜欢那个青瓷，张卫同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行就送个人情，把这个青瓷给赵炳森算了。张卫同清了清嗓子，略显醉态地拉住赵炳森的手说：“老兄，你和我有缘啊！你我都喜欢奇物，尤其是这古董。今天这么多人捧我的场，我张某人十分的高兴！你们都是我的好大哥，我也是你们的好兄弟，今天晚上，我们不醉不休！”说罢，张卫同干掉一盅酒，然后抱过那只檀木箱子往赵炳森的怀里塞，嘴上叨叨着：“老兄，今天这个青瓷就算我张某当做见面礼送给你，你一定要收下，如果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张某。今天在坐的老兄就算给我当个证人，今天赵老兄就是我的大哥！” 赵炳森一看这个架势简直难以招架，他也知道今天张卫同送他这个东西以后会有求于他，再者说那个青瓷是龙泉窑出的，就算不是个珍品价值也不菲！赵炳森把檀木箱放在木凳上，然后站起来敬给张卫同一盅酒，然后痛快地说：“我赵某平日收藏古物多是自己花钱换来的，今日张兄送给老哥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做见面礼，我感激不尽啊！以后如果有事能让我老赵帮忙，我定会鼎力相助！兄弟的礼物我就收下了！” 看着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完成，张卫同和张浩明心里自然乐开了花。吴高升喝多了以后就搂着那个姑娘上了床，哪里还顾得上巡逻。张卫同和张浩明为了不漏破绽，这个晚上也没有离开聚贤春一步，而是在聚贤春找了另外一个包间坐下来等明天的好消息。 二章:干尸疑云(11) 子时已到，陈三和两个大汉来到城郊查看。等到张卫同安排的人过来送酒水给巡逻的宪兵，他们才开始行动。 他们趁黑儿摸到铁丝网边，听说两个巡逻的宪兵边吃边说：“他妈的！老子半夜在这里看坟，吴高升这个玩意儿却去了妓院玩女人，真他妈的不公平！要是老子以后有了出息，非枪毙了他不可！”这两个兵牢骚满腹，从他们嘴里得知，当兵三年才分了几块大洋，这点钱连回家的盘缠都不够！ 不一会儿，那两个宪兵突然脱下了衣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躲在树后面的陈三问其中一个壮汉：“老弟，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兵怎么换了衣服？” “他们都是自己人，现在换班，他们收拾一下东西回去睡觉！你小子做好你的活儿就是了，这些话少问，省的宪兵队长把你给崩了！”大汉捏住陈三的嘴，让他声音小点儿！ 其实不是换班，只是那饭菜底下有几百块大洋，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兄弟们分得这些银两，今晚之事，请兄弟们拿着这钱回家孝敬父母，站岗之事，由我们安排！张浩明这个老狐狸果然一算一个准，他们把岗换了下来，剩下的事就看陈三了。 陈三用钳子把铁丝网剪开一个窟窿，两个大汉跟在后面保驾护航。其实陈三还是害怕挖到僵尸，但是今天有人陪着，所以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他摸到那个墓坑，身上捆好绳子，让大汉把他送了下去。到了墓底儿，陈三点亮一盏油灯，大体看了看墓室的结构，觉得自己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类似的墓！他用铁锤轻轻的敲了敲四周，听了听响儿，感觉四周是实的，没有挖掘的必要。然后他依照自己的判断，觉得子母墓的母室应该在下面，所以他拿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洛阳铲来了一铲，看到下面的土果然是五花土，他断定母室就在下面大概一米深的地方！不过此时的陈三有些犹豫，他担心这一铲下去那个僵尸会突然复活！不过外面的人在等着，时间已经不多了，天亮之前就要解决战斗。他用铲子继续挖，挖到近一米的时候，露出了石板。他断定尸首和宝贝都在里面，然后向外喊了一声：“东西找到了，那根钢钎，我想捅一下看看，这么长时间了，棺材板应该早就烂了。”随后，外面的壮汉把东西扔进来，陈三拿起钢钎就是一阵捅。 那根钢钎一下子伸了进去，这就说明地方找对了，里面还有一层，果然是个子母墓，上面一层是个掩体，下面才是真的。陈三一直挖，挖了一个深一米的坑。突然，陈三停住了，他似乎听到里面发出沙沙的声响！这个声音以前他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果是蛇，发出的声音与这不同。他越想越害怕，越害怕越不敢挖。只听到外面一个壮汉喝了一声：“磨蹭什么？还不赶快动手？”这个声音一下子把他震醒过来。他趴下身子，耳朵贴着钢钎扎出的窟窿听，里面就是有沙沙的动静。他对壮汉说：“里面有东西，可能是活的？” 壮汉不在乎里面有什么，然后威胁了一句：“你还想要不要你的婆娘，想要就快点挖，不然明天一早，老子连你一起枪毙！” 听到这句话，陈三算是没有了选择，哪怕里面的僵尸吃了他也得挖！他先用凿子满满弄大那个窟窿，然后用洛阳铲一点一点地抠出来，不一会，下面的墓室就呈现了出来。 陈三是个老手，他不会马上跳下去，因为墓室常年埋在下面，空气污浊，人下去了就可能再也回不来了。他点燃一只自制的火把扔了下去，一看火没有立刻熄灭，说明这个墓室与地面有相通的地方，始终有空气流动。然后陈三让一个壮汉下来帮他系绳子，然后把他放到墓室里去。 下面的墓室非常得宽阔，四周的墙壁上刻着壁画，壁画上有龙有凤，看来这是个相当皇帝的将军，死了都像攀龙附凤！棺材在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由于里面的氧气不多，陈三必须迅速把东西取出来然后出来，否则火把会把氧气消耗干净。于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棺盖，里面竟然有一个皮肉还算丰满的男人！他被吓的连连后退，一下靠到了墙根儿！上面的壮汉看到陈三差点吓昏过去，然后往下面喊话，丢了几块石头。陈三小声对上面的壮汉说：“老兄，撞鬼了！里面的东西还活着呢？” “胡扯，快把东西捆住拉上来！”壮汉没有看到死人动，只是觉得那个死人怎么皮肤完好地躺在里面？是不是真的可能诈尸？ 陈三一只手伸进棺材里摸，头朝后挪。他害怕那个东西，眼珠儿根本不敢瞧一下！他摸到了一个方盒，然后揣到怀里。盒子里的东西应该就是官印，然后他继续摸，想找到一点其他的东西自己留着。毕竟墓是自己挖开的，凭什么所有的东西都送给别人？岂不是白白吃了哑巴亏！陈三突然摸到一块玉牌，这块玉冰凉冰凉的，应该是个值钱的东西，顺手就把这个东西别到自己的裤腰上，而自己的那块扔到了里面。他觉得死人的东西总比活人卖的值钱啊，我这个玉佩才花了两个银元。陈三还没把手拿出来，突然，一只黑手抓住了陈三的胳膊，“妈呀！阎王爷莫怪，将军爷爷莫怪啊！”陈三吓的浑身哆嗦，裤子尿了一片。 二章:干尸疑云(12) 外面的人问他东西找到了没有？一连问了几句他都没有做声。陈三是吓坏了，但是外面的人还在等着。陈三突然觉得腰身一紧，身子慢慢往上飘，他心里想这次坏了，魂儿被那东西勾走了。死就死吧，反正我就是一个盗墓的命，死在这里于情于理都合适。只是自己的婆娘和肚子里的娃，这辈子又是个苦命啊！就在他觉得完蛋的时候，壮汉把他从墓室里拉了上来。只是壮汉实在等不及了，因为天马上就要亮了。 陈三躺在外面的地上足足有十分钟才反应过来。他享受了一次死的过程，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壮汉看到他把东西揣到了怀里，于是拖着陈三，趁着天还黑慢慢溜进了城里。 回到城里，陈三把盒子交给了壮汉！壮汉说：“念你是个老实人，你的老婆现在在家等着你，你快回家吧！”然后壮汉手身上拿出一百大洋给了陈三，并且嘱咐他不要把此事说出去，如果说出去就饶不了他。 陈三当然不会说出去，毕竟风声这么紧，如果外面的人知道是他挖的，以后还是要被枪毙，而且他自己还留了一块玉佩。陈三拿着一百现大洋回了家。他一进门，看到自己的婆娘还睡着觉，激动得陈三马上扑了上去。他觉得自己差一点失去这娘俩，扑通一下跪在床根儿前抱起婆娘猛一阵儿亲！ 婆娘被弄醒了，上来就是一巴掌。换到平日里，这个巴掌是又狠、又重、又毒辣，但是今天他感到这个巴掌实在太好了，太体贴了。婆娘看着他那脏样儿，竖起眉来就问：“你昨晚又去哪里了？是不是像上次那样，喝多了又花花心肠了？” 陈三听到这个声音后感到十分亲切，他觉得自己是死亡线上逃回来的，即便是自己的婆娘打死自己也值。陈三摸了一下婆娘的肩膀，然后递给她一袋银元。一百块银元啊，掂量起来分量十足。那个婆娘看到这么多银元后脾气立即就消了。陈三说：“老子晚上出去和朋友打了个赌，赌我俩谁憋气时候长，结果他输了我一百现大洋！”陈三油嘴滑舌一番，却忘了问婆娘昨天去了哪里，是谁带走的！而陈三的婆娘也只是让张卫同哄骗到观音庙里求平安香，根本就没有被扣住。 一大早，张卫同就拿到了那个从墓里挖出来的盒子。胡世刚闻讯后也迅速赶过来看看那个东西。他们三个人聚到张卫同的内室里，拉上窗帘，点了一根蜡烛。张卫同慢慢打开了盒子，里面不是一枚印章，而是一个硕大的珍珠。这颗珍珠在昏暗的房子里闪闪发光，就像过去宝塔上的夜明珠一样。张卫同看到这个东西后，两只眼睛眯成了一道缝儿，他使劲瞅，越看越模糊，越看越觉得离奇。“为什么死人身边放了一个这样的东西？”张浩明百思不得其所，他拿起来看了一下，上面似乎还刻着字！胡世刚眼睛比较好，他从张浩明的手里接过珍珠，上面竟然刻着梵文！胡世刚道：“上面刻的好像是梵文，这个字我也不认得！”胡世刚一语道破了珍珠的秘密，张浩明是个风水先生，他知道佛家释迦牟尼为了对付恶鬼在墙壁上、条幅上、甚至在一些法器上刻上佛语，以此驱魔。而珍珠也是念珠的一种，这个东西竟然是用来辟邪的！张浩明突然说了一句：“这个东西是避邪用的，把这个东西放在死人身边儿，是用来镇压他！”张浩明的心往下一沉，他觉得大事不妙，他们挖的那个墓可能是阴气极重的人，如果珍珠拿走，这个僵尸很有可能要破棺而出，杀人无数。张卫同看上去就像一个傻瓜，拿着珍珠用蜡烛反复地照，似乎里面有一堆钱等着他去拿！ 二章:干尸疑云(13) 张卫同的兴奋劲儿还没过，城郊就传来诈尸的事情。还在聚贤春睡觉的吴高升听到古墓诈了尸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穿上军服就出去了。 来到城郊，外面围着一群人看热闹。维持秩序的兵早就不知道躲到了哪里。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早晨打此路过，看到一个人从古墓坑里爬了出来，不知道到是人还是鬼，女的当场就吓晕了，现在坐在树底下被人劝说着。吴高升一看自己的兵怎么都跑了，是不是他们也撞了鬼？他拨开人群走到古墓旁边一看，心想道：坏了，这个墓下面怎么还有一层？是谁扒开的？妈的，肯定是盗墓的干的，要是逮住这个兔崽子，非剥了他的皮不可。看到自己的兵少了两个，吴高升就开始怀疑是不是这两个小子干的？ 吴高升让宪兵队紧急集合，马上赶到这里。一队维持秩序，还有几个人搬着梯子拿着绳索想要进去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吴高升远远地着一辆老爷车开了过来，他觉得自己的买卖泡汤了，本是想挖出尸体后再敲他一笔，没想到墓被挖开，里面还诈了尸。京城来的商人从车上下来，看到吴高升在古墓旁边等着，脸色突然阴了下来。说句实话，日本人也是看上死尸旁边的东西，而非那个镶着宝石的三足鼎。商人下了车直奔吴高升而来。吴高升低三下四地伸着胳膊想要和商人握手，只见那个商人理都没理他，拉开红线往墓穴深处看。“这是怎么回事？东西如果没了，日本人饶不了你！吴队长，你也知道日本人的脾气，那几杆枪才值几个钱？日本人的枪有的是！”商人一脸乌云，疾风似乎还带着暴雨。吴高升只想着他的枪，但是窟窿摆在眼前，他只能撒了个谎：“您别着急，我这不是派人下去看嘛！这个窟窿眼儿，恐怕不是盗墓的干的，刚才一个婆娘早晨从这里走看到了死人从里面爬出来，这个窟窿应该就是死人扒出来的！”吴高升知道自己昨晚去妓院玩过了头，一时酒高忘了加班巡逻！ “队长，里面是有个死人，但是里面有动静儿，他们都不敢下啊！”一个兵朝着吴高升说了一句。此时的吴高升听了后有点洋洋得意的样子，然后迎上笑脸道：“我说是吧，里面肯定有东西，昨晚肯定是诈了尸！”商人不相信，自己亲自跳了下去，他看着那个窟窿，大概有个五六米深，里面规规矩矩地躺着一个死人！死人面部向上，像是昨晚刚死的一样，身穿着类似皇帝的龙袍，面目十分清秀。大家看了后，都觉得这个人是不是被盗墓地杀了，然后抬进去的？商人觉得还有这等怪事？然后吩咐吴高升道：“下面有个死人，让你的兵连人带棺材一起拉上来！我究竟要看看是怎么个诈尸？”吴高升拉过身边的一个兵呵斥道：“你下去把他给弄上来！”然后用掌推了一把！那个兵一听说让他下，脸吓的都白了，但是他又不敢说不行，只能硬着头皮下去。 下到底儿后，一不小心摔了一跤。小兵往下一看，结果踩了一个烧过的木棍。这个木棍是夜里陈三用过的火把，被拖出墓穴时忘了打扫战场。小兵说，里面有根棍子，然后就扔了上来。看到是个火把，吴高升哑巴吃黄连，再苦也得自己含着。商人一看就是一阵电闪雷鸣：“好一个吴高升啊，这是这么回事？诈尸？我看是你诈尸了吧！”商人一脚把木棍踢回了窟窿里，一边往下喊：“把尸体和棺材给我捆好，我找人把它拉上来！”旁边的吴高升一边儿擦汗，一边往下看。 小兵准备绑死人时候，四周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这个声音与先前陈三听到的一样，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的。这个声音好似一种昆虫翅膀摩擦产生的，但不是蛐蛐发出的。他把绳子捆好了让外面的人往上拉，使劲儿一拉，结果绳子一下子崩断了。下面的棺材板撒了开来，里面竟然蹿出一条一丈长的大蛇。这条蛇移动地非常迅速，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兵的身边钻进了一个小窟窿里，吓得小兵动也不敢动。 上面的吴高升看到自己的兵这么没有出息，从腰间拔出枪就要朝他开枪，结果被商人拦了下来。吴高升蹦着高的骂：“窝囊熊儿，老子的队伍出了你这么个没有胆的家伙，干脆枪毙了你算了！”小兵一听吴高升真的发了火，立刻动手再次捆上那个棺材和尸体，并且看了看四周确实没有东西了，一并被上面的人拉了上来。 棺材可算是重见天日了！此时的太阳已经高高地挂了上来，晒着那个阴冷的尸体竟然发出一股股淡淡的松香。外面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气啊！吴高升和商人抬上来亲眼看到这个死人后竟然发出同样的感叹：这个难道就是一千年前的古尸？ 东西被抬到一辆马车上，送回了宪兵队的执勤室中。商人让吴高升准备了一个新的棺材，于是把死尸和遗物整理在里面。遗物中虽然没有官印，但是还有许多值钱的东西，这些东西里面还包括陈三从地摊上买来的玉佩，也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里面，等着运回京城去！ 听说到诈尸的事后，张卫同觉得自己的计划终于得逞，速在自己的凉亭里设下酒席款待张浩明和胡世刚。张浩明似乎早已料到，只是觉得现在月还未满，到了十五，那个尸体似乎会再次发作！胡世刚只觉得好东西没有落到鬼子的手里，自己的心愿也算了了。张卫同把珍珠放回了盒子里，把它藏在自己藏宝密室里。对于张浩明，虽然东西不是自己的，但是张卫同会想方设法把三足鼎拿回来以礼相送给他，也就算是他帮张卫同的报酬吧！ 陈三也听说诈尸的事，他觉得墓虽然是他挖的，但是诈尸的事他还是相信，因为他曾被那个东西抓了一下，现在胳膊上还留着五指黑印儿。可是看看自己身上的玉佩，他觉得没有白干，等着以后去京城找个懂行的老板卖掉就是。可能受到张卫同的影响，陈三对这块玉佩喜爱有加，他白天挂在腰间，晚上摘下来压在枕头底下，生怕玉佩生出腿来跑了。 可是这个东西毕竟是死人用过的东西，一个大活人轻轻松松地把死人身上带了一千年的东西摘走了，他能愿意吗？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亏心事做的多了，人的心里自然就有问题。陈三知道这个玉佩的来历，一到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沙沙的声音，一听到这个，陈三就想到死尸抓他的胳膊。越想越害怕，一连失眠好几宿。那个婆娘看到陈三脸色蜡黄，像是得了肝病，就劝他少喝点酒，酒多伤肝。陈三说自己的觉不好，要求和婆娘换一换位置，婆娘在外面，他在床里头儿睡！一到晚上睡觉，听到沙沙的声音，陈三就把耳朵堵上，被子蒙在头上。他的婆娘一直蒙在鼓里，如果知道了陈三掘坟，她定会打断他的腿。陈三还是整宿的失眠，一闭眼就是鬼来了掐他的喉咙，婆娘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就找了个好天儿试探一下！ 二章:干尸疑云(14) 宪兵队传出死人的声音，一个兵半夜上了吊，死相十分狰狞！听到此事，胡世刚觉得蹊跷，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自杀了？他买了一份报纸，首页正中间放大的黑体字这样写道：值班室离奇命案，千年古尸复活害人！于是他拿着报纸找到了张卫同，让他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张卫同有点相信是诈尸，但是报纸上却写是志异的写法，他觉得报纸纯粹是为了卖份数，这样的东西可信可不信。张卫同随手就将报纸扔到了桌子上，洗了洗手请胡世刚和张浩明喝茶！张浩明也看到了那份报纸，他觉得事出必有因，他心里有一丝害怕，他感觉到把珍珠拿走是一个错误的选择。如果这个恶鬼找到挖墓的人，一定会报复！张浩明起了个引子道：“夜明珠是个好东西，只是这个东西是让鬼拿来看到的，鬼魂都是瞎子，身上必揣着定魂儿的物！” 听到张浩明一大早就说起来这个，张卫同觉得这位仁兄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笑着道：“一大早仁兄就鬼鬼怪怪的，老兄看到了什么竟发出如此感慨？是不是因为那墓里的死尸？”张卫同品着茶，一副得意的神态。 胡世刚只是觉得人死的蹊跷，吊死的人多半是自杀，自杀的人死的时候面目不会扭曲的太厉害，而宪兵队里死的兵显然不是自杀，而是人为造成的。胡世刚问张浩明：“张兄，你学过风水，也相信鬼，那你亲眼见过没有？” 张浩明道：“见过鬼上身，没有见过悬浮的鬼。” “那何谓鬼上身？”胡世刚问了句。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你不信鬼，我怎样解释也没有用！我说的鬼上身，上身的人会做些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比方说，这个人会说一些你平时听不懂的话或者做一些违背自然的事，说白了，像神经发作！”张浩明解释道。“我觉得咱们拿回来的珍珠有问题，这个东西上面刻着梵文是用来辟邪的，现在鬼出来了，说明什么问题？这颗珠子就是用来镇这个死尸！过去看过那么多古尸，从来没有像这个一样，死了上千年看上去还像个活人！”张浩明此时说出这个原因，但是若想让张卫同交出珍珠送回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张卫同也知道张浩明是个鬼机灵，是不是转着弯儿地想把东西占为己有？ “仁兄，你多想了吧！这么个好东西留在死人那里太可惜了，就算让日本人弄去还不是一样，该死人还得要死人！”张卫同说道，再喝一口茶。 “陈三最近怎样？”胡世刚问了句，毕竟陈三是扒开墓的人。 “前些天我找人去看了下，好得很，生意兴隆！”张卫同一句推开胡世刚，他觉得陈三这个人得到钱以后应该消停消停，不应该出来找这个麻烦。 张浩明现在只是害怕引火上身，挖墓的事是他组织的，陷害陈三也是他的点子。他觉得自己应该快点找个三足鼎，得了鼎后离开这个鬼雾弥漫的地方！事已至此，他应该快点出手，珍珠的事暂且不想。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赵炳森竟然来到张卫同的私宅找他说件事。一进门，赵炳森客气道：“张老弟这个地方真是个桃花源啊，绿树环绕，园中有这池塘点缀，真是有意境啊，佩服佩服！” 看到胡世刚和张浩明也在，他连忙问好。张卫同叫丫鬟沏茶款待，赵炳森本是说点事回去，一看这般热情，也就坐了下来。赵炳森觉得这些人都是熟人，而且他还算欠张卫同一个人情，开口道：“兄弟们，那晚你们没有做什么手脚吧？吴高升逮住那晚逃跑的兵，他们可全撂了，说是有人给了好处，让他们换的岗！现在吴高升在调查呢！” 张卫同毕竟见识多了，应付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张飞吃豆芽儿，小菜一碟！张卫同道：“老哥啊，你忘了那天晚上我们一起去的聚贤春，早晨起来我们一起走的？老兄真是贵人多忘事，兄弟给你倒杯水，本来今天我还想求你做件事？没想到老哥今天亲自到访，那就不劳我走一趟了！”张卫同早就看透赵炳森的心思，早就把这话倒在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