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我追你好不好》 第一章 【第一章】 今天从早上开始就没有顺心过,陶夏子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本来只是对名模陈诺言简简单单做一个的采访,地点就在对方谈及婚嫁的未婚夫家里,偏偏采访对象突然变卦,从城市的西边跑到了东边,临时通知的时候,她和陆恬蔓刚好在西边下计程车,望着它扬长而去。 然后,天就下雨了。 这一场雨来得要巧不巧,却正好让她们两个撞上了,雨也不算大,细细密密的,仿佛一张铺天盖地的网,让人无处可逃。 陶夏子瞥了一眼正站在路边心急如焚、伸手拦计程车的陆恬蔓,趁她不注意时,偷偷地想把伞朝她的方向移一点过去。 「陶夏子,你在做什么?」陆恬蔓却立刻发觉,厉声喝道:「你知不知道摄影设备都在你身上,淋湿了、弄坏了,我们待会拿什么来采访!」 「对不起,但是……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偷懒不带伞,也不会害小蔓姐……」陶夏子越说越难过,眼睛里腾起了一阵雾气。 她是跟着陆恬蔓学习的实习记者,她知道陆恬蔓并不像同事们传言那样,冷漠又不近人情,相反的,陆恬蔓处处都会为他人着想,就像这次,明明是她自己忘了带伞,陆恬蔓却当机立断把伞让给了她,还怕她不肯接受,命令她背上摄影机,自己大半的身体都露在雨里,转眼就湿透了。 「哭有什么用?要真知道错了,下次就记取教训,别丢三落四的!」看见小女生泪眼汪汪的模样,陆恬蔓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严厉。 陶夏子却一点也不在意,下巴点得有如捣蒜,「小蔓姐,我保证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陆恬蔓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继续伸手拦车。 但原先约定的采访地点是在一大片的高级别墅区,周围连个便利商店也没有,宽阔的柏油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车子,都像闪电般从视线里一掠而过。 从手机传来的清冷女嗓犹言在耳。 「我在这里要拍一组封面照,两个小时,结束后可以给你们二十分钟的采访时间,之后我要赶去巴黎参加时装展,错过了就别怪我放你们鸽子。」 陆恬蔓看了看手表,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突然,一辆飞驰而过的蓝宝坚尼又倒了回来,停在她们面前。 陶夏子偷偷地问陆恬蔓,「这是姐夫的车子吗?」 在「樱桃周刊」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冰雪美人有一个帅到人神共愤、富有到惊心动魄的男朋友,曾有过连续三十天,开不同的世界级的名牌车来接送美人的纪录。 陆恬蔓摇头说:「我只拜托他五点来接我。」沈错昨天去台北的东郊见客户,要下午才能回来,原本是要他等她们采访完,顺便把她们接回去。 车窗终于缓缓地落了下来,露出一张痞子气十足的俊俏脸蛋。 「黎斐?」陶夏子尖叫。 这个男人是黎斐,长得帅、身材好又有学问,而且还是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最后蜕化成大律师的励志背景,所以成为最近几年杂志所偏爱的主题人物。 他不仅是台北好几个富豪的御用王牌律师,而且也喜欢为穷人打抱不平、伸张正义,既懂得审时度势,赚得荷包鼓鼓、名利双收,又愿意慷慨解囊、广行善事,简直是充满神奇色彩的一号人物。 「啊,真荣幸能被两位美人认识,这次一定要送两位美人一程了。」黎斐摸了摸下巴,轻佻地看着陆恬蔓,「不过也要给司机一点甜头,下次请我吃饭如何?」 他的目光露骨,火辣辣的视线从陆恬蔓冷淡漂亮的脸蛋,一直看到被牛仔裤包裹的修长笔直的双腿,最后目光落在对方最尴尬的部位,陆恬蔓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雪纺的短袖上衣,被雨水打湿后,薄如蝉翼,身体的曲线无所遁形。 陆恬蔓却对黎斐这样挑逗的目光视若无睹,「我不认识你,也没兴趣知道你是何方神圣,请你走开,不要挡着我拦车。」 陶夏子硬生生地把跑到喉咙口的一声「好」给吞了回去,小蔓姐的个性她早就知道了,小蔓姐最讨厌那种吊儿郎当、自诩情圣,看到女人就想勾搭的花 心萝卜,而黎斐简直就是花 心萝卜中的大萝卜。 黎斐受各类杂志青睐的另一个点,便是他换女友跟换衣服似的,交往时间最长从没超过一个月的,偏偏不管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抑或红极一时的明星、模特儿,只要被他看中的,就没一个能逃出他的五指山,最后一个个都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虽然新闻内容难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空穴来风,事出有因,别的不说,就说今天,黎斐从头到尾都色眯眯地盯着小蔓姐看,那种眼神连她看了都会脸红,小蔓姐对他铁定一点好感也没有。 「就一顿饭,没必要这么吝啬吧?」黎斐挑了挑眉毛。 陆恬蔓不理他,绕开他的车继续拦车。 黎斐摸了摸鼻子,拿了一把伞从车子里走了下来,走到陆恬蔓身旁为她挡雨,「这边计程车本来就不多,再前面一个路口也全都载满人了,你在这里再等上半天也是白费功夫,算了,上车吧,这顿饭我请行不行?」 陆恬蔓一百六十五公分,在女生里算是高挑的身材了,但这个男人一站起来,却足足比她高了一个头,她必须要抬起头才能直视对方的双眸。 「先生,我想你会错意了,我在乎的不是钱,况且吃饭,我看人,再好的菜,如果人不对,也只会搞得自己食不下咽,何必呢!」 在情场无往不利的黎斐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灰。 之前他开车而过时,惊鸿一瞥,只觉得这个女人长得够正、够对他的胃口,又被雨淋得湿答答的,十分狼狈的样子,他最见不惯美人落难,当然第一时间就骑上白马来拯救可怜的公主了,可惜这个公主美则美矣,脾气却又硬又强,跟牛投胎似的,一点都不买他的帐。 不过,百依百顺的见多了,这种类型的公主,倒激起了他许久不见的征服感。 「言之有理,虽然我有点伤心,但自知之明还是有一些的,既然我入不了你的眼,我也不会强人所难,这顿饭就免了,但还是请你们两位上车来,不然就显得我小家子气,没有风度了。」黎斐拉开车门,绅士地做出「请」的姿势。 陆恬蔓冷哼了一声,扭头要走,手却被陶夏子拉住,「小蔓姐,时间不够了!」 刚要迈出去的左脚硬生生地退了回来,陆恬蔓咬了咬嘴唇,低头望了望自己湿漉漉的一身,「弄脏你的车子,我可不会负责!」 「没关系,你不用负责,上车吧。」反正这也不是他的车子。 人家都不介意,她还担心什么,时间确实来不及了,陆恬蔓顺势坐进了黎斐的副驾驶座,有求于人,口气却照样凶巴巴的,「还不快上车?」 「哦耶!」陶夏子欢呼,打开车门就钻了进去。 黎斐收了伞,上车后温柔地看着陆恬蔓,「恭敬不如从命。」 「油嘴滑舌。」陆恬蔓嘀咕了一声。 黎斐不以为意,顺手就拿了一旁的毛巾,递给陆恬蔓,「擦擦头发吧,你的头发还在滴水。」 望见对方迟疑的神色,解释说:「这是全新的毛巾,落在车上忘记拿回家了,应该不至于有什么异味。」 陆恬蔓默不作声地接过。 黎斐笑了笑,掏出手机关机,悠然地发动了引擎。 陆恬蔓抖了抖毛巾,裹住湿漉漉的脑袋一会,确定不会滴水后才拿了下来,也把歪七扭八的发髻解开了,任由一头青丝散落肩头。 一路上,陆恬蔓都惜字如金,交代了目的地后,就抿着嘴巴不再开口,一张脸也始终如一地对着窗外,只留给黎斐一个清冷的侧脸。 黎斐倒也不急于一时,知道像这样性格的女人,逼急了只会逃得更远,他索性跟后座的陶夏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陶夏子对大律师十分崇拜,又没什么心机,三言两语就把自身的背景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原来你们是「樱桃周刊」的记者啊!闲暇的时候,我也喜欢翻一翻「樱桃周刊」,我觉得这杂志做得很棒,不会像其他杂志一样,为了销量凭空臆造、歪曲事实,一直秉持着如实报导的信念,我十分佩服呢,身为记者的你们都很厉害!」 陶夏子听得心花怒放,连连摆手,「我还只是个实习记者,但是小蔓姐就不一样了,在业界也是鼎鼎大名的一号人物,由她负责的专栏都大获好评!」 第二章 「真是了不起。」黎斐啧啧称奇,「能多跟我说说她的丰功伟业吗?」他以诱拐、间接的方式,谈到自己感兴趣的方面。 「好啊好啊,没问题。」 陶夏子热血沸腾地正要高谈阔论,某一个一直安静的影子冷不防开口,「我有问题,我不介意你们聊天,但谈话内容请不要涉及我,ok?」 陶夏子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小蔓姐,我不说了。」 黎斐微笑,「你总算肯说话了,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那你可真够不体贴,如果我真的睡着了,你还在车上大声聊天?」陆恬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反唇相讥。 「你这就错怪我了,你一身湿淋淋的,就算我开了暖气也没什么用,所以如果真的任由你睡着了,十有八九会得感冒,那我不就要自责死了。」 黎斐说得情真意切,但那眼神却十分不规矩,照样打量着陆恬蔓的胸口。 陆恬蔓用鼻子冷哼一声,再次把脑袋转向窗户,想了想,又把堆在膝上的那条功成身退的毛巾盖在身上。 黎斐大笑。 倒不用陆恬蔓催促,黎斐把车开得飞快,他开车技术好,即使飙到一百公里以上的速度,车子也十分平稳,如同出柙的野兽,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中。 到了目的地,雨已经停了,天色依然阴阴的,仿佛随时又会哭泣。 陆恬蔓赶时间,匆匆跟黎斐说了一声「谢谢」,就带着陶夏子跑得不见了人影。 被扔下的黎斐摸着下巴,脑海里回想着陆恬蔓的身段、容貌,含笑叹息,「真是个极品美人!」战斗力十分高昂。 大概被陆恬蔓的狼狈样吓到,陈诺言这次没有多加刁难,认真地配合采访。 这次采访的内容主要是关于陈诺言与豪门未婚夫相识相知的过程,陆恬蔓问问题的态度很冷静,从不咄咄逼人,而是耐心地引导对方讲述一些自己真实的心路历程,陈诺言说到辛酸处,画着烟熏妆的眼角也渗出了晶莹的泪水。 采访完毕,陈诺言感激地与陆恬蔓握手,「谢谢你,我是鼓足勇气才接受采访的,很怕别人问我一些很难堪的问题,然后回去又乱写一通。」 陆恬蔓认真回答说:「难堪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你面对它们的心情,如果是子虚乌有的诽谤,那就没什么好在乎的。」 气势夺人的女模揭下面具,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可是……可是我一开始确实是看中他的钱,心术不正,直到后来,在相处之中我才慢慢地爱上了他,所以网路上那些言论让我很难过,因为我无法理直气壮地站出来说自己是无辜的。」 「又有谁能说自己是一张白纸,一点污秽也没有呢?在娱乐圈打滚本来就不容易,光鲜亮丽的背后,所有辛酸血泪谁都看不到,辛苦久了,难免会转错念头,只要最后是皆大欢喜的结局,就没什么可以指责的,因为我们是人,不是上帝。」 陆恬蔓将自己的手从陈诺言手中抽出,「不用担心,我向来只会如实报导,至于读者反应如何,你最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别太在意流言蜚语。」 「小蔓姐,你太厉害了,特别是说我们是人,不是上帝的时候,哇哇哇……简直帅呆了,不愧是「樱桃周刊」的活字招牌……」陶夏子两眼都是红心泡泡,崇拜地跟在陆恬蔓背后。 「别尽挑好听的说,如果真要从事这一行,我希望你能把这句话理解透澈后刻进心里去,任何时候都不要忘……」最后一个字却消失在喉间。 陶夏子奇怪地从陆恬蔓背后钻出来一探究竟,就看见倚车而站的黎斐,惊讶地叫了起来,「黎大律师,你还在等我们吗?」 黎斐笑咪咪地看着陆恬蔓,「让我再为你们服务一次,如何?」 陆恬蔓摇头,单刀直入地说:「我劝你不要白费心思了,我有男朋友。」 陶夏子在一旁连连点头,「小蔓姐的未婚夫帅度跟你不分高下喔!」 黎斐一点也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没有兴趣可以培养啊,死会了也可以活标,这个世界哪有绝对的事情。」 「重点是,我不会给你机会培养。」陆恬蔓态度十分坚决。 黎斐做西子捧心状,「真坦白,一点都不担心我受伤啊!」 黎斐是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偏偏长了一张比女生漂亮的脸蛋、比女生还要尖的下巴、比女生还要浓长的睫毛、比女生还要红润的双唇,但这些过于女性化的五官配上挺直的鼻子、深邃黝黑的双眸,以及墨黑般的眉毛,竟然十分好看,有一种奇异的美感。 而当这张脸刻意做出伤心欲绝的表情时,也丝毫没有违和感,人有时候长对了一张脸,莫名地就会占些便宜。 陆恬蔓讨厌他的个性,但实在无法对他这张脸蛋赋予同样的情绪,她转开了眸子,淡淡反问:「你会受伤吗?」 只晓得玩弄感情,不付出真心的花花公子怎么可能受伤。 黎斐眨了眨眼睛,「不一定哦,毕竟我很少遇到像你这样漂亮迷人的女人。」 「那你就受伤吧,死心了最好。」陆恬蔓绕过他打算离开。 「喂,不要这么绝情嘛,交个朋友总可以吧?好歹我风雨无阻地送了你们一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陆恬蔓停住脚步,认真思考了一会,回到黎斐面前,「给我手机号码。」 「啊?好,你想通了呀,太好了!我的号码是……」报完自己的号码,黎斐理所当然地要求,「用你的手机拨个电话给我吧。」 「没有必要。」陆恬蔓把手机塞进口袋里,「今天我没有时间了,改天有空的时候,我请你吃饭,到时我们就两不相欠。」 「你不是说和我吃饭会影响你食欲?」 「但我更不喜欢欠人人情,既然你送了我们,我就会请你吃饭。」 黎斐见陆恬蔓叫了陶夏子就要走了,跑了几步追到她们面前,「喂喂,你打个电话给我吧,也许我刚才报错数字了。」 陆恬蔓勾起唇角朝他微微一笑,「这只能说明,我们无缘也无分。」 陆恬蔓本来就长得好看,有一张清丽脱俗的脸蛋,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肌肤也是白皙如玉、吹弹可破,只是脸上的表情太冷,形状完美的水润红唇总是紧紧地抿成一线,让人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然而,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微上扬,脸颊两侧竟然有甜蜜的酒窝,笑意一直从唇角延伸到清亮的眼里,如同春风拂过,百花盛开。 黎斐竟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来,眼前哪里还有她们的身影,他好笑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大概那一瞬间鬼迷心窍了吧,阅人无数的自己什么样的美人没看过,今天竟然会看一个女人看到失神。 不过,这个女人确实又漂亮又有趣,先不管追不追得到,光是追求的过程,应该也能得到不少与众不同的乐趣,他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 没了冰雪美人,黎斐才允许正事回到自己的大脑里。 他自己去买了一杯热咖啡后回到车上,拿起了手机,查看手机里未接的来电和简讯。 「不错呢,只有十六个未接电话和三十八则简讯。」 他慢悠悠地啜了一口咖啡,才回拨过去,铃声刚响,另一头就传来一道响彻云霄的怒吼,「还知道回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黎斐摸了摸被轰炸的可怜耳朵,「唐圳,你冷静点,你知不知道这个开场白,搭配上你给我的十六通电话和三十八则简讯,就像是泼妇在找酗酒失踪的老公?」 唐圳咬牙切齿,「你叫我冷静!一星期前我叫你来,你就骗走我的蓝宝坚尼跑去逍遥自在,明天就要出庭了,你居然还不给我滚回来,有你这样当顾问律师的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职业操守!」 「我要是没有职业操守,这个电话我也不会回了。」黎斐笑笑,眼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本来我已经打算去你的别墅看情况了,可是出了点事拖延了点时间,不过放心吧,这个案件一目了然,没问题的。」 唐圳是他的金主之一,在台湾拥有五十六家婚纱连锁店的老板。 十天前,他请的一位女佣心脏病发突然死亡,唐圳也十分有诚意的愿意出二十万当做慰问金,但那个女佣的爸爸见钱眼开,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万;唐圳是生意人,当然不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那个女佣隐瞒病情来应聘工作已经触及他的底线,他愿意给二十万慰问金算是仁至义尽了。 第三章 然而,那个爸爸贪心不足,居然威胁他,如果他不同意就到法院告他,说他可以作为证人,证明是唐圳在日常生活里经常对女佣动手动脚,才导致她心理压力过重而引发心脏病猝死。 唐圳喜欢清静,家里待着一个女佣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女佣又是从外地来的,平时没跟什么人接触,算是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工作状况,所以那个男人才信心十足地拿这一点来威胁唐圳。 「你别唬我了,我这边什么证据、证人都没有,拿什么跟人家拼?」 「你既然认为拼不过,干嘛还跟他硬碰硬?」 「我不甘心啊,我什么都没做过,凭什么任他漫天开价!这种人最可恶了,像腐肉上的蛆一样,一旦被缠上,一辈子也甩不掉,何况,我有你啊,你可是王牌律师,死人都能让你说活,而且真理在我们这边,难道还会输?」 真是一个废话连篇的男人,黎斐他完全无法理解,甜美又可人的赵晴晴居然会喜欢唐圳。 然而这就是事实,赵晴晴喜欢唐圳,却不喜欢他黎斐,这是他将近三十个年头里踢到的第一块铁板,而且没有任何方法攻破。 「既然相信我就别罗嗦,我现在就过去,ok?」 挂了电话后,黎斐有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被晾在一旁的咖啡早就凉了,他也不在意,拿过来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从喉咙里一直扩散到胃里。 有时候理智一松懈,脑子里就会冒出「管唐圳去死」的想法,然而本身的良知和职业操守却让那个想法永远无法付诸实践。 采访完陈诺言,陆恬蔓就带着陶夏子马不停蹄地赶回杂志社写采访稿,中途又接了一个小任务,等她终于大功告成时竟然已经晚上九点了。 杂志社里冷冷清清的,就一个陶夏子陪着她,小女生大概累坏了,趴在桌上睡得十分香甜,口水流了一桌子。 陆恬蔓去楼下便利商店买了速食水饺,刚用微波炉加热好,某个饿惨的家伙就闻着香气,自动自发地醒了过来,眼睛死死地盯住刚出炉的食物。 陆恬蔓把热好的饺子分了一半给对方,「吃吧,吃完回家好好休息。」 陶夏子感动地两眼含泪,「小蔓姐,你真好!」 陆恬蔓撇了撇嘴,「我是怕把你操坏了,就再也找不到一个心甘情愿跟我的搭档。」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的人缘不是普通的差,在陶夏子来之前,她都是自己一个人背着摄影机独自行动。 「小蔓姐……」陶夏子看着陆恬蔓轻描淡写的样子,忽然间有点为对方难过。 她低下头,胡乱地往嘴里塞饺子,速食的饺子当然不能期待过高,但她觉得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食物。 【第二章】 幸好杂志社位于市区,乘坐计程车十分方便,没有酿成之前的惨剧。 陆恬蔓回到家,打开门,迎接她的竟然是一室的灯光和一个男人,差点吓坏了她,「沈错,你怎么来了?」 坐在沙发上的俊美男人冷冷地望着她,「只有待在这儿,我才能知道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我。」 陆恬蔓心一跳,终于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忙不叠道歉说:「对不起,下午出了点事,我们后来跑到西区去了,忘了通知你,你干嘛不打电话给我?」 沈错笑容古怪地看着她,「打了,怎么没打,你看看你的手机。」 陆恬蔓慌忙掏出手机,原来手机早就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她十分愧疚,「对不起,你一定等了很久吧?」 「也没多久,这次我学乖了,等了两小时没等到人,就绕去杂志社,转了一圈,然后果真看到你早回来了。」沈错露出讥讽的笑。 被陆恬蔓无缘无故、音讯全无地放鸽子不是头一回了,她的心里永远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忙起来总会把他这个男朋友远远地抛在脑后。 每次他开车到杂志社楼下,坐在车里,透过二楼窗户恰好可以望见陆恬蔓的办公桌,看着陆恬蔓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萤幕忙碌,沈错都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了,有点点失落,又有点点安心,更多的却是一种心灰意冷的愤怒。 「对不起,我不知道手机没电了,我工作起来总是会把什么都忘掉……」 「够了!陆恬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你真的有把我当成男朋友吗?我不想跟你的工作一较长短,你能不能稍微重视我一点,把我放进心里?」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陆恬蔓难得撒娇地拉了拉对方的手臂。 沈错低头,望着这张美丽的小脸真是又爱又恨,猛地施力,恶狠狠地吻住陆恬蔓的红唇,一只手惩罚似的探进她柔嫩的腰间。 陆恬蔓大惊,反射性地踩住沈错的脚,尖细的鞋跟制造出的疼痛不容小觑,沈错被疼痛分散了注意力,一时手软,就被陆恬蔓毫不留情地推倒在沙发上。 还不等陆恬蔓生气呢,罪魁祸首居然倒打一耙,指责起她来了,「陆恬蔓你真的爱我吗?我们都交往两年了,你却还不肯把自己交给我?」 陆恬蔓马上否认,「你少胡说八道,我不爱你,干嘛跟你交往?」 沈错冷笑说:「说爱谁不会,但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你的爱……你会爱人吗?你只爱你的工作,你心理很不正常!」 陆恬蔓深吸一口气说:「沈错,你这些气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但是请你控制一下态度,我今天很累了,不想跟你吵。」 陆恬蔓的态度仿佛是他在无理取闹一般,这样的感觉就好像卯足全力打出了一拳,却一不小心打在一团棉花上,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沈错淹没。 「你觉得我想跟你吵吗?小蔓,我每次想找你聊天,你就拿你很累或者很忙这些话来敷衍我,你能不能抽出时间,跟我好好谈谈?不管你爱不爱我,但我是你名副其实的男朋友,你多给我一点关注会死吗?」 「你情绪失控了,我从来不曾敷衍你,而今天我也是真的没力气再安慰你,明天再说吧。」陆恬蔓揉了揉太阳穴,当着沈错的面阖上房门,上锁。 一开始处于工作亢奋状态,还没什么感觉,回到家,一松懈,一种让人不安的晕眩就席卷而来,眼皮像吊了铅块一样沉重,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意志力坚定,刚才和沈错对峙的时候,她就要被周公招去了呢。 她不再管门外的男人是去是留,也真心没力气管了,随便冲一下澡,就把自己摔进了床铺,黑暗瞬间把她覆盖。 一觉醒来,迎着灿烂的阳光,好像无穷无尽的力量都回到了身上,陆恬蔓伸了个懒腰,就挺直着背脊,神采奕奕地上班去了。 「什么?为什么要她去采访?黎斐这条线一直是在我跟的!」 陆恬蔓对赖婷恨不得把她千刀万剐的眼神视而不见,认真地望着主编说:「主编,我觉得没有必要做这些无谓的改变。」 「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感激你吗?」 「那正好,我对你的感激也一点兴趣都没有。」 一张天使面容又爱装模作样的主编轻咳两声,打断了这一场胜负明显的口水战,「赖婷跟了黎斐也好几年了吧,却只能挖到跟其他报刊杂志差不多的东西。」 「那是黎斐嘴巴紧,又跑得快,我……」 「我又没说你办事不力,你不要此地无银三百两地乱吼,烦死了。」主编皱了皱眉头,赖婷恶狠狠地瞪了陆恬蔓一眼,顿时消声。 主编看着陆恬蔓,眼里透出兴致勃勃的光,「听小陶说,黎斐对你很有兴趣呢,恰好今天黎斐有个轰动全城的案子要打,你打铁趁热,给我挖点内幕过来!」 「陶夏子!」陆恬蔓沉声道。 陶夏子缩了缩脖子,眼神飘忽,「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炫耀一下黎斐跟我讲话了,想不到大家一听到黎斐,情绪会那么高涨,我又不会说谎,就老老实实地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主编眉开眼笑地说:「小陶做得很好,小蔓,今天你就单独出征吧,快点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凯旋归来,做得好有奖品哦!」 什么单独出征?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嘛! 陶夏子捂住口无遮拦的嘴巴,眼睁睁地望着小蔓姐一个人默默离场。 黎斐第一眼就望见坐在观众席的美丽女人。 没有初次的狼狈,这回她衣衫整齐,俐落的红黑格子交错的短袖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一段莲藕似的脖颈,眉目干净倔强,如同一只不服输的小山羊,勾起猎人的狩猎欲/望。 第四章 她大概也一直注意着他,他望过去的时候恰好对上她的目光,对方朝他微微一点头,毫不躲避他赤裸裸的目光。 有点意思,黎斐勾起了唇角,偏头对跟在后头的助理说:「待会机灵点,我一定要拿下这场官司。」眼里露出势在必得的光芒。 助理抽了抽嘴角,一定又是发现什么漂亮女生了吧,类似于公孔雀在母孔雀面前,开屏炫耀自己的羽毛一样,这个黎斐王子只要有漂亮女人在场,就会收起平时的漫不经心,拿出十分的魄力来表现自己的专业能力。 陆恬蔓虽然是被赶鸭子上架,但对于工作却是一点都不肯懈怠的,来之前,她仔细浏览黎斐最出名的几个案子,他出众的观察力和判断力,使得他经常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出奇制胜,赢得一片喝彩。 像今天这个案件,因为牵扯到台北富豪,闹得满城风雨,虽然案件仿佛没有被告置喙的余地,法官也会偏向于孤苦无依的女佣,然而陆恬蔓觉得,这个案件对于那个有着不败战绩的律师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黎斐从一开始就处在挨打却无法反击的窘境,控方律师步步紧逼,一连串的质问几乎把他反驳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黎斐的头深深地垂着,仿佛已经被打击得欲振乏力,彻底丧失了反击的信心。 陆恬蔓莫名地有点失望,脑子里情不自禁地浮现昨天在她面前笑得意气飞扬的俊美男人,她和媒体是不是都把他高估了? 仿佛感觉到她的注视,黎斐突然抬头瞅她,眼里春波荡漾,散发着绮丽的光,陆恬蔓竟一时间无法转眸,好像魂魄都被吸走了一般。 「看我的。」黎斐双唇无声地掀合,唇角挂上一丝游刃有余的笑容,看得陆恬蔓十分碍眼,为什么这个人就不能正经一点,严肃一点呢? 但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再轻佻也无法让人从心底讨厌起来。 场面自此乾坤大扭转。 正当控方律师沾沾自喜,自己终于把一个名律师踩到脚底下时,对面那个年轻的男人悠悠一笑,挺直了身体,仿佛被太阳神附体一般,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出迫人的气势,与之前那个萎靡不振的家伙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我十分赞叹控方律师的理据,对控方律师为弱势族群爱打抱不平的个性也十分欣赏,只不过,大家一定被唐圳给欺骗了,他想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但是性向是骗不了人的,不管他跟女人闹出多少绯闻八卦,他也只喜欢男人,对女人完全硬不起来,而且,告诉大家一个秘密哦,他只喜欢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集中在唐圳身上,他咬牙切齿地恨不得一手把黎斐的嘴巴给撕烂,然而在这个当下,他除了沉默外却什么都不能做,否则就是把自己逼上绝路,他只能愤愤地闭上了眼睛,眼不见为净。 这个动作在无数看好戏的人眼里,无疑是默认的行为。 全场哗然。 原告一看形势不妙,慌了,「你们别联合起来骗人,唐圳要是真的是同性恋,他干嘛要接受我的威胁,给我二十万?」 黎斐勾起了唇角,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叹息,「哦,原来是威胁呀。」 唐圳冷冰冰地说:「我不是接受你的威胁,我只是出于一个雇主的人道主义考量,想给你女儿一点补偿而已。」 「唐圳你就是这么善良,让人家误会了。」黎斐转身面向法官,眉目间自信满满,「不管唐圳是不是gay,相信睿智的法官已经明白,这彻头彻尾是一场阴谋,法官大人,你铁定不会让这种小人奸计得逞的吧!」 黎斐和助手从法院出来时,成了无数的摄影机焦点。 其中一个女记者好像对黎斐钟情已久,几个小步跑过来就重重地在黎斐脸上亲了一口说:「我喜欢你,跟我约会好不好?」 黎斐微笑,「被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邀约,真是荣幸啊!可惜呀,今天我有约了!下次有机会再聊好不好?」 站在人群外的陆恬蔓几乎可以望见他眼底流转的点点星芒,又漂亮又冷情,具备了花花公子的一切素质。 「抱歉,今天我有个特殊的约会,很赶时间,希望大家能善解人意地放我一马,有什么问题,大家问我助手吧,唐先生还在后头,请不要错过了。」 黎斐对人群外的陆恬蔓眨眨眼,完全不管助手被层层人群包围的痛苦,悠然地来到了陆恬蔓身边,理所当然地宣告说:「我肚子饿了,你请我吃饭吧。」 陆恬蔓看他一脸轻松自在的表情,忽然莫名地有点不爽,不过本来就欠他一顿饭,陆恬蔓也不是会赖帐的人,请了反而省事。 陆恬蔓看着黎斐走去,把那辆昨日被雨水冲刷得更加鲜亮的蓝宝坚尼从停车场开了出来。 黎斐刚下车打算绅士地为女士拉开车门,女士似乎并不领情,自己开门坐上副驾驶座,把他晾在了一旁。 黎斐摸了摸鼻子,重新上车,「考虑好要请我吃什么了吗?」 陆恬蔓把钱包里的钱全拿出来,摆在黎斐面前说:「这是我目前的全部家当,你选吧,只要我能付得起帐单。」 黎斐挑了挑眉毛说:「这可是大出血呢!怎么忽然对我这么好?回心转意打算接受我的追求了?」 陆恬蔓竟点头的说:「对呀,我想采访你,没有投入哪里来的回报?」 「真的?」 「假的。」 「去,害我心脏停了三秒!」黎斐夸张地笑笑,说实在的,听到对方说出同意的答案,他反而兴致索然,就好像倔强的小牛被锯掉了两角,变得软和可欺,让他提不起征服的感觉来。 陆恬蔓一本正经、表情冷淡地说:「那真是可惜,要是多停个一两分钟的,或许就能为民除害了呢!」 黎斐发动引擎,「昨天你不是对我爱理不理的,今天怎么出乎意料地热情?」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采访你,我有求于你,只有把你讨好了,才能期待你能告诉我一些特别的事情,不是吗?」 「有道理。」黎斐打了左转方向灯,拐进一条小巷,「如果你讲话的时候,不板着一张冰雪似的脸,我想这些话会更有说服力。」 他说得十分婉转了,陆恬蔓这些话分明字字带刺,刀刀入骨,再配着那张冷冷清清的脸蛋,他想应该没几个人听完后能不恼羞成怒,并且像自己这样神色自若的。 「对不起,我天生表情匮乏。」陆恬蔓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口气这么冲,她是人缘不好,但对于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最多是冷冷淡淡、公事公办,用不着冷嘲热讽。 脑子里闪过法院门前,黎斐和记者谈笑自若的画面,昨晚不舒服的感觉又重新突破了大脑防线,让她对花言巧语的黎斐更加厌恶。 黎斐倒真是好脾气,一点都没生气,「到了,下车吧,我的女王。」 陆恬蔓吃了一惊,黎斐带她来的是一家简陋的小店,门面上挂着「兰州拉面」这四个字,里面一目了然,因为过了用餐时间,在店里用餐的人寥寥无几。 「走啊,我都快饿死了。」黎斐率先往屋里走去。 陆恬蔓咬了咬嘴,「喂,就算你要替我省钱,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真是不可爱,嘴巴有够硬的。」黎斐睨了她一眼,「放心,我才不会帮你省钱,我都载了你一路了,正如你所说的,有付出才有回报,我花你的钱,心安理得……老板,我要两大碗加双份牛肉的拉面。」 「好的,马上来!」 老板中气十足的回应让陆恬蔓的脑袋隐隐作痛,狭小的屋子里有一股让她无法适应的香菜气味,不停地往她的鼻腔里灌。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 这个西装笔挺,随时可以出席任何一场宴席都丝毫不会失礼的男人,出现在一家简陋的小面馆?陆恬蔓从一开始就觉得对方的气质和小面馆格格不入,然而,看着对方自然地把脱掉的西装外套放到一边的椅子上,随意挽起袖口,那种轻松悠闲的样子却跟小面馆有一种奇异的融合感。 「我无聊的时候找到的,有时候出完庭,我饿得半死,就想找一个邻近的地方解决用餐问题,去餐厅还要点菜,一大堆规矩麻烦死了,这边又近又方便,可是我的秘密基地,连助理我都没说喔,小蔓,你可是第一个。」黎斐单手支着下巴,笑容满面地看着陆恬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陆恬蔓警觉地问。 「啊,原来你也有笨的时候嘛!挺可爱的,昨天那个跟着你的小女生,不是一直小蔓姐、小蔓姐的叫你。」 「不许叫我小蔓!」 第五章 然而,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被端了上来,黎斐大概真的饿了,迫不及待就扑了上去,先往嘴里送了好几口,才终于缓下了动作。 「不叫小蔓,难道叫小蔓姐?我是不介意姐弟恋或者角色扮演啦,到底要什么称呼,主要还是看你的意见,我向来十分尊重女士的。」 黎斐又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把另一碗的香菜仔仔细细地挟到自己的碗里,才把香气四溢的面推到陆恬蔓面前,「你也坐了一下午,铁定也饿坏了吧,尝尝看,这家的拉面很不错。」 陆恬蔓奇怪地看他。 黎斐摸了摸鼻子说:「这样都不行啊?算了,反正我也饿了,这碗我包。」转头朝老板喊道:「老板,再来一碗不加香菜的!」 陆恬蔓总算出声了,「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 「一开始没发现,不过你看我吃香菜时,眉头皱得都能把蚊子夹死了,怎么可能会喜欢。」黎斐吃了几口,垫了肚子,这会儿吃起面来就优雅得体多了。 「哎,小蔓或者小蔓姐,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我只知道你叫小蔓,是什么小蔓,还是什么什么蔓……喔,好像有点绕口,反正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就好了,不然我可不让你采访我。」 「姓陆,名恬蔓。」 黎斐十分夸张地大叫:「填满?你母亲取名字真有先见之明,难道她早就知道你天生就是来填满我的心?」 情场王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轻而易举就能卸下女人的心防。 陆恬蔓的脸有点绷不住,唇角微微上扬了一点弧度,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直烦躁着的心情却因为对方之前的细心和缓了不少。 「不,是叫我看谁的嘴巴只会甜言蜜语、调戏女人,就用臭袜子填满他的嘴!」 「你可真狠。」黎斐意有所指地摸着自己的唇角,「不过,如果你换一样东西来填满,我倒是却之不恭了。」黎满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 「臭鞋子?」陆恬蔓马上不客气地回应。 听完,黎斐只能乖乖地低头吃面去了。 黎斐推荐的面馆还算干净,陆恬蔓也没什么洁癖,拉面端上来后她尝了一口,发现味道居然相当不错,抬起头,就望见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俊美的男人摆出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期待表情……她竟然觉得有点可爱。 陆恬蔓轻咳一声,低头又舀了一口汤,才慢条斯理地说:「你的品味倒也没有太糟,不至于食物中毒。」 「你这个评价太不负责任了,老板听到该有多伤心。」黎斐愤愤指责。 陆恬蔓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说:「我特意放低了嗓音,你没发现?」 「原来你早有准备呀,看你正正经经的,我还以为是个乖孩子!」 「要真是一个乖孩子,你会这般乖巧地坐在这,等我采访?」 陆恬蔓虽然不确定黎斐招惹自己的原因,但是十有八九铁定是自己没给他好脸色看,激发了某个人的斗志。 一再被命中红心,黎斐当真对陆恬蔓刮目相看起来,她看上去很冷淡,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却偏偏口齿伶俐,事事洞察。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热血沸腾的声音了,你让我热血沸腾、浑身兴奋……不管你有男朋友也好,未婚夫也罢,我绝不会轻易罢手。」 陆恬蔓低头喝汤,听到这样任性又坦白的宣告,心里面竟然没有一丝抗拒。 这个男人,实在有点过于危险了。 【第三章】 虽然面条挺对陆恬蔓的胃口,但原本胃口就小的她,勉强自己多吃后,碗里还是剩下一半,倒是黎斐把两大碗拉面都消灭地干干净净。 他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挑剔的眼神定格在她的面碗上,「我以为你不是那种整天喊着「会发胖、要减肥」的女人?」 「不要假装对我很了解,我从来没有同意你可以追求我。」陆恬蔓拿出摄影机放在桌上,「现在我可以采访你了吗?」 黎斐答非所问道:「你对你男朋友倒是忠贞不渝。」 「我拒绝你,是因为你身上有我最讨厌的东西,花 心、不专情,跟我对男朋友忠贞不忠贞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陆恬蔓第一次正面回应他的追求,虽然没有比拒绝好到哪去,但总算是有进步了,黎斐被鼓舞得士气大振,「你要不要深入了解我?说不定,我之前花 心、不专情,只是因为没有遇到你,我的专情只为你一人。」 这种不需要负责的甜言蜜语他向来信手拈来,说起来跟真的一样。 但毕竟不是真的,眼神太轻浮,笑容太虚假,陆恬蔓这回懒得理他了,只重复了问题,「现在我可以采访你了吗?」 「在这里?人来人往的,大家会把我们当珍禽异兽看的。」 「你在乎?」陆恬蔓并不认为他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眼光的男人,不然也不会搞出那么多的花边消息,天天在各类报刊杂志上出现。 「不在乎,但是会影响我采访的心情。」黎斐耸耸肩,招来老板让陆恬蔓买单,「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特别有谈话的气氛,我心情一好,说不定会没有防备地告诉你很多从来没有人了解过的事情。」 这个诱惑力实在有点大。 黎斐看陆恬蔓还在迟疑,「怎么,害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陆恬蔓斜眼看着他,「这种激将法一点都不高明。」 黎斐故作可怜地叹气说:「好吧,是我黔驴技穷了。」 「走吧。」陆恬蔓拿钱结帐,率先走了出去,迈出门槛的时候转头回望,「还不走?我说过,我有求于人,再蹩脚的激将法,对我来说也都适用。」 金色的阳光如同碎金一样散下来,陆恬蔓精致的眉眼仿佛不是真的一般,金闪闪地发光,微微上扬的唇角,恰到好处、微微小皱的鼻梁,微微蕴着一层粉意的洁白双颊……每一样都完美得令人无法抗拒。 黎斐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心底先住进了另一个人,他一定会心动。 这个女人,太耀眼。 陆恬蔓上车后没多久就沉入了黑暗。 可能是累坏了,可能是车内放着舒缓动听的音乐,可能是某个人良心发现,没有再找她磨练嘴皮子功夫…… 遇到红灯的时候,黎斐转眸望向那个半侧在椅子上,睡得有些不安稳的美丽女人,几缕调皮的黑发从一丝不苟的发髻里散了出来,贴在洁白如玉的脸颊上。 陆恬蔓眉头一直紧紧皱着,到底有什么事情让她即使睡着了也无法安稳?让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替她抚平紧蹙的眉,指尖刚一触及,黎斐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老天,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发着高烧? 红灯早不知不觉换成了绿灯,见前面的车子迟迟没有动作,后边响起此起彼落的喇叭声。 黎斐收回了手,发泄般狠狠地踩上油门,他真的生气了,从来没有遇过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的女人,偏偏又倔强得让人心疼。 陆恬蔓记不得有多久没睡得这么香甜了。 仿佛回到了母亲温暖的子宫,没有任何烦恼,没有任何忧虑,闭上眼就是天堂,小溪流淌、小鸟歌唱,一切都很美好,所以即使醒了,她也舍不得睁开眼睛。 身旁隐约传来些声响,过了一会,额头上抚上一只手,耳畔是低低的,仿佛自言自语的叹息声,「烧总算退了下去,不然烧坏脑子就不好玩了。」 明明说得有点小恶劣,但陆恬蔓听得出蕴含其中的关心,那如同一阵春日暖流,注入了她的心里,令她忽然很怀念那只手拂过额头的温度。 「我说你呀,怎么笨成这副德行?发烧了居然毫无自觉,老天,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是不是昨天淋雨就着凉了?你居然还像一个正常人,哦,不,是比正常人还认真的工作!」 黎斐夸张地叹气,那声音却从始至终,一直保持在最低的分贝,衬着那微具磁性的嗓音,如同被拨动的大提琴,十分悦耳动听。 「难怪刚见面时火气那么大,还好我之前大人大量没跟你计较,否则你当时十之八九会气急攻心,当着我的面晕过去! 我明天还有一个案子,但我却把宝贵的时间全花在你身上了,牺牲够大了吧?你是不是应该再请我吃一顿饭,作为报答?好了好了,居然睡着了还会皱眉头,算了,不让你请,我请总可以了吧。」 「好。」 「嗯?你要请我吃饭?」自言自语、打发时间的男人面露诧异,眼看着睡得跟睡美人一般的陆恬蔓慢慢地掀开了长睫,露出一双比雪山还要清冷干净的星眸。 「不,我同意让你请我。」 第六章 黎斐摸了摸鼻子说:「你什么时候醒的?偷听可不是一个好行为。」 「偷听的基本含义,是至少要有两个人在进行对话吧,你在我面前说话不是说给我听的吗?我都还没怪你把我吵醒了呢!」 「看样子你的脑子没有烧坏。」黎斐继续摸鼻子。 陆恬蔓勾起唇角,两颊深深的酒窝,如此甜美,笑容令人沉醉。 黎斐有一种想要亲吻下去的冲动,不过如果亲下去了,陆恬蔓百分百会赏他一个巴掌,然后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为了以后的福利着想,黎斐转开眼眸,用自制力控制住心头的小野兽,「你睡了好几个小时,刚吊完点滴,身体还很虚弱,医生说要住院观察几天,怕会反覆发烧。」 陆恬蔓摇了摇头,「明天早上我就要出院,我还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完成,何况今天什么都没完成,白白浪费了好多时间。」 黎斐放软口气说:「小蔓,听话,你再这么忙下去,小心把小命都忙掉了,好好休息几天,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年纪小小,不要这么死脑筋。」 陆恬蔓十分固执,「我不习惯白天休息,我会浑身不自在,从很久以前开始,不管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我只要投入到工作当中,我就可以把什么都忘记。 我以前曾经读过一篇文章叫做「心理治疗」,说只要保持心情愉快,身体里的自我修复功能就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比吃什么药都管用呢。 而我,只有在工作时才会心情愉快,要让我整天躺在床上,没病都会憋出病来。」 「小蔓,不要强词夺理。」这个家伙怎么说不听呢?仗着自己口齿伶俐,把一大堆歪理说得头头是道,黎斐有点火大了,但对于一个病人,他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 陆恬蔓一点都不领情,「不要试图说服我,我都是一个成年人了,能对自己的决定负责,何况,我又不打算现在就出院。」 「好啊,那明天我也不出庭了,反正我的律师团队一定会给当事人另外找一个合适的律师,我就整天耗在这里,你别想在我的眼皮底下出院。」 陆恬蔓有点生气了,「你又不是我的谁,没理由干涉我的决定。」 黎斐怒极反笑,「是吗?这个是你手机吧,连密码都没设,二十个未接电话,这个人一定是你的男朋友了,我现在就打电话给他,要他过来,让他来作决定。」 陆恬蔓撑起身体,着急地拉住对方的手腕,「不要!我今天很累了,真的,我不想跟他吵架。」上法庭的时候把手机设置成了静音,又一直放在包包里,以致于再次长时间没有接到沈错的电话,如果他来了一定又要发好大的火。 「对不起,我保证,我会好好地待在医院里,你把手机还我好不好?」 黎斐第一次看见对方示弱的样子,眉目间有一层沉重的疲倦,让他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他低低地说了一声抱歉,把手机递到了对方手里。 陆恬蔓传了一则出差,勿念的简讯过去,然后直接把手机关机。 黎斐很少有这么犹豫的时刻,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陆恬蔓,「你和你男朋友……你们的关系不是很好吗?」她还三番两次为了那个不知名的人,拒绝他的追求。 陆恬蔓轻轻笑说:「是啊,哪里会不好呢?他是我大学的学长,追了我整整三年,为我做尽所有能想得到的浪漫举动,知道我是个工作狂,还说不会介意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只要心里有他就好,多无私、多让人感动的誓言!」 然而,交往还没一年呢,誓言犹言在耳,信誓旦旦的男人已经变了卦,开始变得斤斤计较,一会儿嫌弃她不够爱他,一会儿抱怨她不够关注他…… 最近的一年,陆恬蔓真的厌倦了这段关系。 她有好多次,分手的字眼已经到了嘴边,沈错仿佛有所察觉,总是会岔开话题,两个人就这样继续走下去,早没了恋爱的感觉。 陆恬蔓没有说下去,但身为男人,而且是一个情场老手,黎斐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叹气说:「虽然身为情敌,我不该为他说话,但是,他真的做得够好了,一个男人愿意追一个女人追上三年,一定是爱惨了她。」 陆恬蔓脸色一沉,「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我不该总在工作完后才想到他,我大概天生不会爱人吧,感情冷感?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了,我尽力了,我知道他对我关怀备至,我真的很感动,也想要报答他,但是我一工作,就是会把他抛到脑后,我总是食言而肥,所以啦,你也别在我这儿花 心思了,我感情冷感,爱情接收器失灵,任别人付出多大的心血,也不会有反应的。」 黎斐望着陆恬蔓,看她轻描淡写地用可怕的词语形容自己,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一只被遗弃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狗,让他的心仿佛被针扎了一下,钝钝地发疼。 黎斐握住她的手,陆恬蔓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但没有用,对方的力道恰到好处,既让她无法挣脱,又不会弄痛她。 「小蔓,你不要跟他这么过下去了,没有幸福的,跟他分手,让我追你。」黎斐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说过的为数不多的真话。 「免谈!我最讨厌花花公子了。」 「我可以保证,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是最专情的男人。」 「保证期一天,一星期,还是一个月?」陆恬蔓微微冷笑 「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时间呢?如果我真的打算用花花公子的手段说服你,我可以给你海枯石烂的承诺,两个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彼此快乐,不是吗?」 「这就是你厉害的地方,因为你知道我不会相信,所以你半真半假想要唬弄我,你玩这么多花样,最终目的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体?」 黎斐点头说:「对,我承认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这是男人的本能,但是我也是真心地喜欢你,我喜欢你的倔强、你的执着,为什么你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呢?你不会爱人,那不是正好,就算我是情场上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也拿你没辙,你只要享受我带来给你的快乐就好。」 陆恬蔓望着对方那一双漂亮的黑眸,里面仿佛有无数个漩涡,认真凝望的时候,会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被吸走。 「你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又漂亮又真诚,我差点被它催眠了呢,大律师果然出口不凡,歪理也能被你讲得天花乱坠、头头是道。」 黎斐诚恳回答道:「不是歪理,每一个字都是发自肺腑,我对你是真心的喜欢,虽然不是爱……让我追你,因为我不爱你,所以不怕被你伤害。」 「不爱我,又要追我,你就不怕我动心吗?」 「你是一个聪明人,一定不会动心的,对不对?」黎斐胸有成竹。 陆恬蔓挑了挑眉毛,「这是条件?」 「不,这是我对你的关心,因为我怕让你受到伤害。」 陆恬蔓不知道黎斐为什么能把这些毫无道理的话说得理所当然、情真意切,偏偏她真的有点心动了。 「你真残忍。」陆恬蔓低头微笑,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好像很欢快,她知道自己有点喜欢黎斐了。 人仿佛对从未接触过的事物缺乏免疫力。 黎斐是她认知之外的男人类型,花 心又深情,残忍又温柔,各种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集聚综合,除了更显魅力之外,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或许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心就预想到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所以她才会用更加冰冷的态度武装自己,想把对方推开,谁知道呢?人心是多么奇妙的东西。 「对,我很残忍,所以小蔓你千万不要爱上我。」黎斐的表情很认真,口气郑重其事。 陆恬蔓微微笑,「你的要求真无理,不过,我这个感情缺乏症患者应该没有多余的情感浪费在别人身上,所以,试试又何妨?」 黎斐伸出手,手心朝上,陆恬蔓握住,感受彼此的体温。 「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眼神交错,仿若触电。 若黎斐对一个人好,那真是丝丝入扣,让人想不动心都难,他当晚没有回去,要了一张陪床椅就趴在黎斐的病床边,将就着睡了。 他太了解陆恬蔓的个性,好强不爱麻烦人,只有趴在床边上,才可以随时注意到陆恬蔓的状况。 半夜的时候,陆恬蔓果然又发烧了,她不舒服地翻了个身,黎斐因为她的动作而醒过来,也就起来照顾她,不厌其烦地替她换冰毛巾敷头,在她耳边小声地唱动听的催眠曲。 陆恬蔓终于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第七章 再醒过来时,天已经灰蒙蒙的亮了,隐约可以望见床头的人影,黎斐还悠悠地哼着歌,时不时用热毛巾帮她擦拭手臂和脖子,见陆恬蔓睁开了眼睛,他立刻送出关心的问候,「感觉怎么样?」 「睡了一觉,好像精神都回来了。」陆恬蔓如实回答,倒是黎斐,大概一晚上都没有好好休息,漂亮眼睛下面有了一层淡淡的青色,有些萎靡的样子。 「不错!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我今天还是会二十四小时全程关注你,你就给我乖乖地待在医院里。」黎斐微笑着,又温柔又强势,然后像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拿出一叠衣物递给陆恬蔓。 「昨晚你出了汗,衣服都湿透了,我就自作主张地替你脱了,这些衣服是我找助理拿的,他说大半夜他也没地方买,他女朋友刚好买了几套新衣服,还没穿过,就连夜送了过来,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陆恬蔓这才感觉到自己身体凉凉的,没有遮蔽,由此联想到,昨晚睡得人事不知的自己,被这个家伙剥得跟白煮鸡蛋一样的可怕场面,一张脸一会儿泛青一会儿发红,两颗大黑珍珠般的眼睛直直的瞪着他。 「不喜欢这些衣服?也是啦,我那个小助理品味向来不怎么样,俗话说:物以类聚,女朋友的品味也好不到哪里去,看这件衣服,花花绿绿的,又俗气又艳丽,但现在是非常时刻,医生待会会进来巡房,你确定要跟医生坦诚相见?」 黎斐故意会错意,果然把陆恬蔓气得面红耳赤,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齿缝里蹦出来,「昨晚,你帮我脱衣服,是不是什么都看见了?」 黎斐眨了眨眼睛,十分无辜,「哦,你指这个呀,小蔓,你应该也明白,女生的衣服最麻烦的,我要是闭着眼睛,两只手在你身上摸来摸去,花半天时间也不一定能脱下来,这才是真正的吃豆腐,非君子所为!」 陆恬蔓冷笑说:「你是君子?别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被雨淋了一下,你是用什么眼光看我的?」那种仿佛用目光就可以把她剥光…… 「欣赏的眼光呀!」黎斐接得又顺口又诚恳。 「小蔓,你别生气了,你有一副漂亮的身体,我又打算追你,你也答应让我追了,偶尔欣赏一下又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要做更亲密的事呢!好了啦好了啦,不要生气,女人生气就不可爱了喔!你一定饿了吧,我去买东西给你吃,马上回来,等我!」 陆恬蔓眼睁睁地望着黎斐一溜烟地从视线里跑了出去,一肚子的火无处发泄,生气地一个劲地骂黎斐,「笨蛋、色狼、花 心大萝卜……」骂了半天,口干舌燥,还好她住的是单人病房,不然别人铁定以为她在发什么神经。 骂完了,陆恬蔓也不生气了,甚至觉得自己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真正厌恶黎斐的行为,反而可能只是一种害羞的表现? 陆恬蔓光是想想脊背就一阵发凉,无法相信自己竟然还有这样小女人的时刻,甩甩头,不准自己再这么想入非非,爬起来开始穿衣服。 给黎斐看也就罢了,跟医生坦诚相见,除非她疯了! 【第四章】 陆恬蔓不确定黎斐是不是站在门外偷听,她从洗手间梳洗完毕刚出来,病房门就恰好地打开了,一个迎着朝阳、笑容灿烂的俊美男人走进来,「我不知道小蔓喜欢吃什么,都买了些,尝尝看?」 黎斐买了很多种类,都是一些清淡的粥、豆浆……陆恬蔓对吃并不讲究,但怕辜负黎斐的心意,每一样都吃了一些,在吃的过程中,黎斐一直支着下巴,眼睛发亮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陆恬蔓被看得有点不自在,心里却有点甜蜜的波动。 等她吃饱后,黎斐居然把她吃过食物的都收集起来,仔仔细细地全部吃完,对着陆恬蔓不可置信的表情,笑得很好看的说:「不要浪费,对不对?」 陆恬蔓尴尬地点头,转身去摸自己的手机。 黎斐在身后说:「你是不是要跟那个男人分手?可以用我的手机,我的手机有设密码,但我可以告诉你。」 陆恬蔓摇头,从床头的抽屉里摸到自己的手机,按下开机键,「这是我和他的事情,把你牵扯进来只会更麻烦,我会和他说清楚。」 手机萤幕一亮,无数则简讯就一起轰炸进来。 「我不嫌麻烦!」黎斐在一旁乱嚷嚷,但也只是说说罢了,并没有走过来看陆恬蔓回简讯,黎斐这点的尊重和信任,令陆恬蔓很欣赏,因为沈错一辈子也学不会。 「我怕麻烦!我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忙,不想花时间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陆恬蔓直截了当地表明了工作狂态度。 传完简讯,陆恬蔓再次把手机关机。 沈错不是善罢甘休的人,这一点从他像牛皮糖一样追陆恬蔓能追三年就看得出来,但陆恬蔓真的累了,以前还抱着愧疚的心情在对待这份关系,现在终于明白,如果无法给对方同等的爱,这样不干不脆地拖着,才是对对方最大的伤害。 黎斐喜欢陆恬蔓的干脆俐落,有些女人总是贪得无厌,明明不喜欢了,却因为想享受对方的温柔,嘴上说是对方缠住她,明明是自己下不了决心了断。 「喂,可以告诉我,你讯息写了些什么吗?」陆恬蔓倒也不隐瞒,「大概意思差不多是我们分手吧!你说的很对,我不懂爱,浪费你这么多的时光和心血非常抱歉,趁现在还来得及,请你另觅幸福……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感性的东西,我就不说了,省得你吃醋。」 「好吧,我确实有那么一点不是滋味……」 陆恬蔓望着对方故意装出来的别扭,心里很轻松,「喂,我们主编的手机号码是……给你一个机会帮我请假,这个你想怎么发挥都可以。」 「既然你给了我这个特权,我一定不能浪费。」黎斐笑嘻嘻地看着陆恬蔓,嘴上挂着戏谑的笑,漆黑的眼眸却很认真。 陆恬蔓被看得心狠狠一跳,感觉它快要从口腔里跳出来。 黎斐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次他没有把手机关机,只是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还好电池容量还够,在几十通电话和无数则简讯连番轰炸下,居然还剩下一格电力,他没理会这些电话和简讯,直接拨给陆恬蔓的主编。 陆恬蔓看着黎斐开始说话,显然电话接通了,「是小蔓的主编大人吗?……你好,我是黎斐……对对,我就是那个黎斐,小蔓身体不好,要在医院住几天……我当然会陪着她,因为我正在追求她……没问题,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有什么需要报导的,以后铁定是第一时间告诉小蔓……」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相见恨晚。 陆恬蔓终于明白什么叫做「不要浪费」了,这下子,经过主编的大嘴巴一番渲染,她的第二任男朋友的名号大概会在第一时间传遍整个杂志社。 黎斐挂了电话,看陆恬蔓低着头没吭声,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陆恬蔓叹了口气,摇头说:「这是事实,没什么好生气的。」 不过,她的名声一定会从负一百级降到负两百级,一传十十传百,人言可畏,而她本来又是个不受欢迎的对象,等她回去时,传闻十有八九已经演变成了,为了完成任务不择手段爬上黎斐的床…… 但,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她走自己的路,完全没必要在乎这些呀! 「那你干嘛闷闷不乐的?」 陆恬蔓微笑说:「我这是在思考,既然你要一直待在医院陪我,这么长的时间,我到底可以问多少问题?能从你身上问出多少事情?想想就觉得兴奋啊!」 「事无不可对人言。」黎斐摊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态,「小蔓,尽管问吧!即使你出于对未来性生活的幸福考量,问我一夜能坚持几次,我也会毫不迟疑,毫不作假,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你!」 陆恬蔓脸有点烫,装作无谓地反问:「好啊,告诉我几次呀?」 黎斐自信满满地伸出一只手,比了个数字,却换得陆恬蔓不以为然的嘘声,「就这样呀,言情小说里的男主角不是金枪不倒,一夜九次郎都没问题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 黎斐第一次失去了他身为律师引以为傲的理智和冷静,气急败坏地解释说:「小蔓,你怎么也看那些没常识的东西?又不是按摩棒,好歹要点时间恢复吧,我可是有口皆碑的「用过都说好」,你不信,我们可以马上试试?」 陆恬蔓的耳朵都红了,拿起枕头就往黎斐身上砸,「果然是个色鬼,说实话,你到底碰了多少人女了?太过分了!」 第八章 枕头最多也就两个,砸完了,黎斐就欺身上来,双手双脚把陆恬蔓按在柔软的床榻上,两人的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呼吸纠缠,空气黏稠胶着。 「我开玩笑的,那些都是杂志乱报导,爱捕风捉影,我是喜欢美女,但很多都是发乎情、止乎礼,能称得上女朋友,把该做的都做了的,一只手都数的出来。」 「五个还少?你还好意思说?」 陆恬蔓心里有点酸溜溜的,明知道那是黎斐之前的过往,黎斐也没计较她的前任男友,她完全没有理由去计较,但她好歹至今为止都没跟别人…… 黎斐的认错态度十分良好,「对不起,那不也是为了你,累积经验可以让你更快活一些嘛,情有可原是不是?」 陆恬蔓没听过这些甜言蜜语,全凭着一股气在撑着,一张脸早就烫得几乎要烧起来,她别过脸说:「反正你不许碰我!」 「好。」出乎意料之外,情场浪子答应得异常爽快,「我不会勉强你,但是,请给我一个吻好不好?」 「就一个吻,ok?」黎斐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一种奇异的魅惑,让陆恬蔓傻傻地点头,然后,没等她反应过来,温暖的唇就压了下来,先是技巧性地舔吻她的双唇,等她享受亲吻放松警戒的时候,撬开她的牙齿,灵活的长舌一举攻入。 口齿间都是黎斐的气息,舌头被当成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被吮吸到发麻,陆恬蔓觉得自己好像又开始发烧了,脑子成了浆糊。 她想,原来这才是亲吻,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燃烧,每一根神经都感觉愉悦,连灵魂都在轻轻颤抖。 陆恬蔓觉得他们进展的速度好像有点过快了。 她只同意黎斐的追求,并没有赋予对方男朋友的身分,他凭什么这般亲昵地跟她调情,这般亲昵地亲吻她…… 一碰到黎斐,理智啊、思绪啊……全都不管用了。 亲吻过后,陆恬蔓把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进被褥里,类似鸵鸟一样,黎斐知道欲远则不达,像陆恬蔓这样倔强的女人,逼得过紧,反而又把她推得更远。 好笑地揉了揉对着他的黑脑袋,黎斐低低笑着,「那小蔓同学好好休息啊!我回事务所一趟,交代一些事情,你一觉醒来,一定可以看见我。」 陆恬蔓昨晚睡得并不安稳,被高烧折腾得恶梦连连,睡着了也是迷迷糊糊,没什么品质可言,现在吃了暖暖的早餐,整个人就开始发困。 「谁想看见你,少自作多情了!」 陆恬蔓的吐槽,怎么听都有一股恼羞成怒的意味,黎斐大人有大量地不与其计较,「对啊,是我爱自作多情,所以我一定要让你睁开眼就可以看见我。」 「花言巧语。」陆恬蔓嘀咕了一声。 后来黎斐仿佛还说了些什么,不过黎斐的声音太过低沉、温柔,竟像催眠曲似的,让陆恬蔓渐渐沉入梦乡。 黎斐走过去给她掖好被角,陆恬蔓睡着的样子出乎意料地温柔甜美,那一双总是泛着雪气的眼眸被长而卷的睫毛覆盖,在眼底投下两片可爱的扇子阴影。 「是作了什么好梦呢?」黎斐嘴角含笑,低头在对方的黑发上轻轻印下一吻,如同天使羽毛掠过般不着痕迹,「记得梦中要有我啊!」 黎斐根本没进事务所的大门,他太了解唐圳幼稚无聊的死个性,找不到他的人,就一定会跑到事务所来守株待兔,可惜他不是那只又笨又傻的兔子,完全不想被对方逮住,然后被骂个狗血淋头。 他可是不计个人恩怨,为又幼稚又讨厌的唐圳洗脱了冤屈,够仁至义尽了,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干嘛还要听他的教训! 黎斐站在事务所的一个死角,让助理偷偷地把他的手机充电器带出来。 助理哭丧着一张脸,十分可怜的说:「大律师,你行行好,把唐瘟神给带走吧,他从法院下来后就一直待在事务所里,像木头一样发呆的时候,我们还能把他当成背景,但谁经过他身边都会被他揪住领子,追问你的下落,眼神凶狠得几乎想把我们都生吞活剥了,这会直接影响到事务所正常业务的工作。」 黎斐轻描淡写地提了个建议说:「你们不要从他身边经过就好了嘛!这么简单的小事,值得拿出来说啊?」 「可他……可他就站在去洗手间的必经之路上……」 「工作果然太闲了吧,一天到晚上洗手间,少喝点水,多做点事,要去厕所可以跑到外面的公共厕所去,顺便看看风景,缓解眼部疲劳外加运动。」 不愧是打遍天下无敌手的金牌律师,避重就轻的功夫一流,在他的舌灿莲花呱啦呱啦之下,年轻助理脑子卡住,完全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只能眼睁睁地听着黎斐继续交代事项,还把一大堆的资料档案塞到他怀里,要求他转交给其他的律师接手。 「乖,好好表现,跟着我你一定会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律师。」黎斐眉开眼笑地拍拍助理的肩膀,然后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离开。 小助理欲哭无泪地想,在成为名动天下的大律师之前,他一定已经郁闷死了。 黎斐挂念着医院里的陆恬蔓,明知道对方是心智成熟、独立坚强的新时代女性,小小的发烧感冒根本难不倒她,但却偏偏放心不下,这份心情对于只想满足征服欲的他来说,好像有那么点莫名其妙。 「她太让人操心了,说不定会趁我不注意时,偷偷溜回去上班。」黎斐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一个似乎合理的解释,也似乎说服了自己,于是,他理直气壮地用力踩下油门,风驰电掣般赶往医院。 陆恬蔓太久没过这样悠闲愉悦的日子了,或者说,活了二十几年,她从来没享受过这样悠闲愉悦的日子。 黎斐不愧为情场万人斩,哄女人的本身一把罩,幽默、温柔、健谈、活泼……住了三天,陆恬蔓发现自己竟然跟黎斐有说不完的话,什么事都可以聊,天文地理、时尚流行、世界观、人生观……而且,他待人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她想得到的,他做了,她想不到的,他也做得井井有条。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很尊重人,嘴巴上说得再轻佻、再下流,只要陆恬蔓不松口,他就绝对不会采取进一步的动作。 别说以自我为中心的沈错,就连生她、养她的母亲,也从来没有让她这样安心平和过,好像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对方,莫名其妙的让人信任。 她沉溺于这样的关怀和轻松的相处,竟然有一点点不乐意出院了,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出一点点苗头,就被她自己快刀斩乱麻,掐断了。 「不行,再怎么沉迷男色,也不能忘了正事,不然,我会一辈子鄙视你。」陆恬蔓突然义正言辞开口。 黎斐削苹果的动作停了停,抬起一双漂亮的眸子,「小蔓,你这么为我担心,我是感觉很开心啦,但可以用委婉一点的语气嘛,类似「只要我有责任感,你就会一辈子喜欢」这样不是更让人听了心生欢喜,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再怎么生气,遣词造句也要注意点,我喜欢你,喜欢赖在你身边,是沉迷女色,不是男色。」 「我是说我自己啦,谁有心情管你!」陆恬蔓翻身下床,把多天来一直闲置,放在柜子里的摄影设备扛了出来,「最后一天了,我一定要完成任务!」 黎斐失笑,「谁规定采访一定要这般制式化,一定要有摄影机、录音笔?我们之前的交流不是一个更加直接、毫无防备的采访?」 陆恬蔓愣了愣,想起和黎斐谈天说地时,他飞扬的神采和发亮的眼神,干脆地回答说:「那些过于私人的事情,我知道就够了。」 「小蔓,你是在吃醋吗?哇,被你这样在乎,我好开心耶!」黎斐双手捧住脸,做出羞涩难当、兴奋难耐的小女孩娇态。 陆恬蔓恨不得一个枕头甩过去,不过些微的理智让她控制了冲动,这个家伙太会装傻,在这几天里,陆恬蔓也想过要正正经经地采访一回,可是还没说上三句话,话题就会被对方带到了一个奇诡无比的垃方,让人再也想不起采访的事情。 陆恬蔓深呼吸,强迫自己不要理会对方的疯言疯语,「好,你开心就好,那我就开始采访了,请问黎先生每次打官司都是像上次那个案子一样,投机取巧吗?如果对方是沉稳的个性,完全不中你的圈套,你不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黎斐看出了陆恬蔓的认真,也不再开玩笑了,「我从来不做投机取巧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光是这个案子,我就准备了三条切入点。 第九章 第一点,我们收集了足够多的证据,可以证明对方是个不可靠的证人,从而取消其证人资格;第二点,直接推翻他的证书,我们查过那位女佣最近的行程和通话记录,女佣和证人她来为唐圳工作之后,两人就没有任何联系,哪有可能抱怨给证人听:第三点,才是看准对方作贼心虚、为人心浮气躁的个性做文章。」 陆恬蔓一方面佩服黎斐的准备,一方面却也更疑惑不解,「前面两点听起来都比第三点可靠,你为什么会选择第三点呢?」 黎斐咧嘴,一口白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正如你所说,因为不可靠才好玩,走寻常路,官司哪来那么多可看点!」 「可是你辛辛苦苦搜罗了这么多证据,却都没派上用场,不会很遗憾吗?」 「不会啊,反正是我助理搜集的,他有这样的锻链机会已经很高兴了!」 他的口气可以不要这般理所当然吗? 陆恬蔓说出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你助理对你的感情一定十分复杂。」 「这种爱恨交加的感情才是最永恒、最能激发人的潜力,你不觉得吗?」 陆恬蔓清咳一声,「好,那请黎先生说说唐圳先生的事,当时那一段话是确有其事,还是你为了激怒原告信手拈来的「文章」?」 黎斐故意对准了镜头,「这个就要见仁见智了,爱情这东西要真分了男女,纯洁的东西就有了前提条件,不就太不纯粹了吗?」 「黎先生,请你正面回答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陆恬蔓感觉黎斐似乎对唐圳很有敌意的样子,但在过往的报导里,两人却是情比金坚的好兄弟。 黎斐把自己往床铺上一扔,「我累了,待会儿再录,我要睡觉!」 虽然见惯了黎斐的肆意妄为,但像今日这般,如同小孩子要脾气的任性倒是头一次见,陆恬蔓只觉得好玩,没有生气,她把设备收起来,凑到床边观察对方闭着眼睛假寐的模样,「喂,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我本来还只是怀疑,现在我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你和唐圳之间有嫌隙。」 假寐的某人拉下陆恬蔓的身体,把脑袋枕在对方的肩窝里,「我是故意的啦,在那些记者面前,假装和那个臭家伙和和睦睦也就罢了,在你面前,我不想伪装,对,我就是讨厌他,我看他全身上下都不顺眼!」 在你面前,我不想伪装。 或许只是下意识说的几个字,却比黎斐整日挂在嘴上似真似假的甜言蜜语更能触动人心扉,如同最锋利的剑刃,一下子刺进了陆恬蔓的心底,麻麻的疼,又有点奇异的快乐,浑身都有一种大汗淋漓过后的舒畅。 她叹息着伸出双臂搂住黎斐,「你说真的吗?」 黎斐偷笑着,享受着陆恬蔓难得的投怀送抱,嘴上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数落唐圳,「对!我特别讨厌他,又幼稚又无聊,还认死理不懂变通,他……」 陆恬蔓打断他说:「我是问,你说你不想在我面前伪装,是真的吗?」 「当然啊,我正在追你耶,我在追你,你又是我喜欢的人,还要在你面前伪装,那我做人不是要累死了。」黎斐给了一个十分肯定的回答。 「喂,你……不要随便开玩笑。」她会当真。 「小蔓,你要有自信一点呀,虽然我们相处没有几天,但是,我发誓,你是我最用心追求的女人,而且也是最理解我想法和心意的女人,我真心喜欢你,所以我愿意在你面前露出我不完美的一面。」 黎斐这段洋溢着真情实意的话语,完全发自肺腑、没有一点造假,他喜欢陆恬蔓、心疼陆恬蔓、敬佩陆恬蔓,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引发他这么多种情绪,连他放在心底的赵晴晴也不行。 不过,这些都应该不是爱情,他不会再爱了。 「小蔓,或许我也是一个又自私又幼稚的混球,你会害怕地逃开吗?」 陆恬蔓低喃,声音低不可闻,「已经来不及了。」 黎斐低笑,鼻端喷出的热气直接扑在陆恬蔓敏感的肩窝处,让她半边肩都麻了,她想自己真的心动了,或许在更久之前就动了心,只不过碍于对方「你不准爱我,我也不会爱你」的铁口直断,心里一直不肯承认。 【第五章】 原来,她会心动,只要遇上对的人。 陆恬蔓听见自己的声音坚决地从喉咙里跑了出来,「黎斐,我以前的生活里好像只有工作,充实却单调,但是从这一刻起,我真心想让一个人进入我的生命里,和这一个人生活一辈子,谈一场真正的恋爱,这个人就是你。」 黎斐给了她从来没有过的东西,他不像一般的人,看见她的冷漠就敬而远之,也不像一些以自我为中心的人,只晓得死缠烂打,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尊重她,他信任她,他让她心动,和这样一个人生活一辈子,一定会很幸福。 「所以,你不用追我了,我已经被你追上了,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你可以对我做你一直想对我做的一些事情。」原来,她并不排斥跟人有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遇到真正喜欢、真正合适的人,她愿意和他灵肉结合,发生最亲密的关系。 本来以为色胆包天的某人会高兴地立刻化身为狼,但他竟然迟迟没有任何动静,空气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了一般,或许只是几秒钟,但时光被拉长了无数倍,持久得连心脏都开始疼痛。 陆恬蔓屏住呼吸,看着对方慢慢地推开自己,抬起一张全无笑意的脸,没见过黎斐这样严肃的模样,陆恬蔓有点不习惯,也有点莫名的恐慌。 她拿手做扇给自已扇风,故作无所谓地开玩笑为自己壮胆,「原来你以前的话都是随便说说的呀,我还当真了呢,以为你一心想跟我做呢,是我身材不够好,还是脸蛋不够漂亮?」 黎斐认真地看着陆恬蔓,「小蔓,不要随便开玩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心疼,你知道吗?我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也没有超过三个月,和你生活一辈子?我无法做出这样的承诺。」 陆恬蔓鼻子一酸,必须拿手抵住,才能挡住那汹涌的酸意,「我又不要你马上答应,一辈子也不是一眨眼的事情,我们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来考虑,或许、或许……你可以……」 「小蔓,你真傻,我之前不是告诉你,我想追你,我喜欢你,但我不会爱你,你只要好好享受就行了,你当时不是很理智地同意我的看法了吗?那又何必动心动情?这样只会伤心伤肺,很不值得。」 陆恬蔓狠狠地瞪住他,「你这话说的没有道理,你以为人心是可以随便控制的吗?想爱就爱,想不爱就不爱?既然你想追我,又对我这么好,你早该料到这个结局不是吗?说什么要追我又不要爱我,你才是最残忍的好不好?」 黎斐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墙上,看着陆恬蔓的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是呀,我最残忍了,令人讨厌的我,你最好不要喜欢。」 陆恬蔓见不得黎斐神色低落的样子,她用力地眨眼,眨去眼中的雾气,「对呀,你最讨厌了,你知道吗?我八百年没哭过了,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露出这么软弱的一面,今天却总是想掉眼泪,你知道你有多过分吗?」 黎斐叹气说:「对呀,我很可恶又很讨厌,你不要爱我,恨我好不好?」 「不要!」陆恬蔓突然站了起来,眼神十分凶狠,「你追不追我是你说了算,我管不着,但是从今天开始,换我追你,人生中遇到一个自己喜欢,同时也合适的人很不容易,我这辈子也就遇到了你这么一个,我不会轻易放弃。」 年轻美丽的女人站在光里,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一般,坚毅的眉、干净的眸、挺直的鼻,以及抿成一线的唇,清透又美好,让这样的人难过真是一件天理难容的罪过。 要是他能爱上她该多好。 黎斐伸出手按住心脏的位置,「小蔓,你知道吗?它里面一直住着一个人,别人是没办法进来的,我不是长情的人,但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忘掉一个人,我愿意对你好,但是我才是真正的有感情问题的患者,我不会爱人了。」 黎斐的笑容苦涩如黑咖啡,却比黑咖啡更加无望,黑咖啡余味香醇,而他却注定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暗恋,忘不了、放不下。 「所以,小蔓你放弃我……」 「不要。」陆恬蔓坚决地打断他,「你们没有在一起啊,这就表示我有机会,我追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管不着,也用不着管,你只要对我好就够了,给我足够的信心,让我来追求你,让我住进你的心,好不好?」 第十章 这大概是最温柔、最体贴、最让人心动的告白了。 对方又是那样漂亮的女人,黎斐差点就要答应了,然而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陆恬蔓说着,自己是「感情冷感」时的冷清安静的脸庞,他不能让她第一次动情就遭遇像他这样的顽石,他最应该做的是,在她没有深陷之前就把她推离泥沼。 他惊讶着自己竟然拥有这种为他人考虑的高尚情操。 这次,换黎斐摇头了,「不好,一点也不好,我认为你是一朵高傲的花,所以才产生了征服感,想追求你;现在看到你这样,卑微乞求爱情的样子,我什么幻想都没了,对不起,我没兴趣了,这几天就当是一场梦,你就当没见过我,从没认识过我,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我也不会再招惹你了。」 言语比真实的武器更加伤人。 明知道有些是事实,也早有预料,可亲耳从对方口里听到,心脏还是疼得瑟缩了一下,陆恬蔓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眼泪缓缓从眼角滑下。 那眼泪仿佛掉进了黎斐的心里,十分的咸涩。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知道你不是会说狠话的人,你的心很暖、很软,你是在气我对不对?你就算不爱我,你也是喜欢我的,我只相信这一点,也只认这一点,管你之前是出于什么原因而对我产生兴趣,我都不想理会。」 陆恬蔓重新睁开眼睛,一双雪亮的星眸在泪水滋润下更加清透如水晶,此刻执着而倔强地看住黎斐,「你不要自以为是,什么为了我好推开我都是狗屁,我从来没有爱过人,但我知道,爱情就像修链,轻易放弃的人是不会成功的。」 「你何必……」黎斐的话没有机会说出来了,因为陆恬蔓抱住他的脖子,恶狠狠地压了上来,用黎斐曾经教导的方式,学以致用,舔吻着对方的双唇。 笨拙的舌头描摹着黎斐优美的唇线,在黎斐想制止她,微微掀唇的时候,陆恬蔓当机立断咬住对方的唇瓣,小舌灵活地钻了进去,温柔地舔舐敏感的口腔内部。 大脑轰鸣一声,理智如同被撕碎的纸片一样,飞得不见痕迹。 黎斐反被动为主动,扣住对方的脑袋,深深地吻了下去,彼此气息纠缠,舌头卷着舌头,一起跳着最优美的舞蹈。 不知吻了多久,在差点擦枪走火之前,黎斐低喘着推开陆恬蔓,陆恬蔓一双雪色的眼眸终于染上了情欲的色彩,迷迷离离,仿若摇曳的灯火一样,令人心醉。 「黎斐,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你,你一定也想从那段无望的感情中解脱,而你恰好不讨厌我,甚至对我有一点感觉,那么,你又何必要把自己的心锁进生人勿近的笼子里,做出花花公子的模样,你那副轻佻的面具一点都不好看。」 黎斐抚摸着陆恬蔓泛着红晕的脸蛋,叹息着把脑袋埋进了陆恬蔓的肩窝。 一切都失控了。 他知道即使不爱陆恬蔓,他也不愿意放开她了,就因为当时的一念之差,两个人以奇怪的方式纠缠在一起了。 他是真心喜欢这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干净、倔强,如同马蹄莲一样,向着阳光笔直生长,然后在金色的阳光下,开出美丽又圣洁的花朵。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会怎样走下去,他能不能把喜欢变成爱…… 当天晚上,陆恬蔓就出院了,黎斐送她回家,打开门,黎斐吓了一跳,要不是陆恬蔓拚力阻止,他一定报警说有人入室窃盗了。 除了桌子、沙发这种大型家俱不适合拿来发泄怒气,抱枕、花瓶、杂志全被砸了一地,各种玻璃碎片在灯光下闪着光,亮晶晶得十分刺眼。 「老天,你到底交了什么样的男朋友,分手了居然会砸掉女朋友的家?」黎斐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基本的教养。 陆恬蔓倒显得很平静,走过去就把散落一地的东西捡起来,「他从小家境优越,被宠坏了,一生气就爱摔东西发泄,反正有佣人会收拾得妥妥当当,但他本身没什么坏心眼,再生气,也从没对我动过一根手指。」 黎斐不是滋味地呛声,「他都把你家搞成这样了,你还替他说话!」 嘴上是这么说,心底仍然担心陆恬蔓会被玻璃碎片割伤,他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把陆恬蔓推到椅子上坐好,自己俯下身体来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陆恬蔓微微笑,「不是替他说话,是事实,人总是被表象迷惑,还记得第一眼看见你时,我认定你是那种用情不专,到处播种的病毒种马,不过后来……」 黎斐迫不及待地问:「对我改观了?」 「对,你就算是种马,也是一头风度翩翩、德才兼备、温柔体贴的优良种马,跟病毒种马扯不上关系。」 黎斐叹气说:「这是赞美吗?为什么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陆恬蔓挑挑眉说:「不算赞美,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词句是用来赞美花花公子的。」 黎斐不懂,为什么陆恬蔓对「花花公子」这四个字这么敏感,「你的情史一目了然,只是遇到一个自以为爱你却不懂你的男人,又不是被花花公子骗了贞操、生了孩子又被抛弃了,你没必要那么讨厌他们,浪费自己的感情多不值得。」 陆恬蔓用一种冷淡、无关紧要的态度说:「你说中了一半,那个被骗了贞操、生了孩子又被抛弃的人是我妈。」 黎斐手一颤,尖锐的玻璃碎片立刻划破皮肤,沁出一滴鲜红的血珠,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随意地擦去血珠,然后站起身走到陆恬蔓背后,把这个目光飘忽、身体颤抖的女人揽到怀里。 「你太温柔了,我没事,从她自杀到现在,都过了十几年了。」陆恬蔓冷淡的说。 黎斐终于明白为什么陆恬蔓会这样倔强、拚命地工作,大概是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感觉到踏实,因为只有工作才不会抛弃她,却也更加明白,陆恬蔓对他提出追求的时候,到底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黎斐竟然双眼有点发涩,越了解她,对她就越心疼一点,恨不得张开双臂,把这个倔强的女人揽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提供的羽翼会不会半路撤走,让对方重蹈覆辙。 战战兢兢,如临大敌。 黎斐低头如同膜拜女神一样,敬慕地亲吻她的发丝,「我只是爱抱着你。」 陆恬蔓闭上眼睛,那些久远、沉淀的悲伤在男人的温柔面前,变得不堪一击,内心一下子变得很软很软,全是与母亲在一起的甜蜜记忆。 黎斐果然是个万能型的人才,家事也难不倒他,没花多少时间,他就把被沈错弄成窃盗现场似的房间整理得干干净净。 「黎斐,你是最好的,我一定要把你娶回家!」 黎斐勾了勾唇角,眼底却没有笑意,「这是我整理的时候发现的,原来有一个人,也想把你娶回家。」 他递过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盒子下面还有两张纸,一张是机票,一张是信纸。 陆恬蔓拿过信纸看。 小蔓: 对不起,又弄乱了你的家。 我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知道自己很失败,曾经允诺你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做列。 我说过我不会介意你把我放在工作后面,只要你偶尔能想起我就可以,但相处时间越久,我越来越贪得无厌,我想你时时刻刻把我放在心上,我想让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因为得不到,所以我暴躁、我生气、我发脾气……而且我把所有的错都推到你身上,从来不肯检讨。 收到你分手的简讯后,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的世界坍塌了,我无法想像没有你的生活,我知道是我错了,是我把你逼得太紧,没给你喘息的余地。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不用很快,这是一个月后的机票,我现在在加拿大的分公司,如果你原谅我了,请你带上戒指飞过来找我。 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爱你的沈错 「原来是沈先生,你果然没有替他说话,我见过他几次,在富可敌国的小开里,他算是个特例,长得好,本身又有能力,待人接物都没话讲。」 黎斐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像一个小女人一样,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话一出口,他就想劈死自己。 「你看了我的信。」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黎斐摸了摸鼻子,「对,我知道这很不尊重人,我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做出这种事,但我就是控制不住,或许再来一次也是这样,你就尽管鄙视我吧。」 他一看到小盒子,整个人就开始抓狂、暴躁,变得完全不像自己,他知道这样的小盒子里会装什么,他知道自己应该放她走,因为可能花费一辈子的时间,他都无法给予她这样深刻的爱。 第十一章 他……真是一个自私的坏家伙! 「我很高兴,我喜欢看到你在乎我。」陆恬蔓把信纸折起来,把机票和未打开一看的盒子放在一旁,「我明天就把它们寄给沈错,虽然很感动,但那不是爱情,现在的我非常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有点如释重负,但也有更多理也理不清的繁杂情绪,她知道她要什么,但他却不确定给不给得起。 「这样吧,你把它们交给我,我回去的时候就可以寄出去了。」 「啊,那你不留下来多坐一会?」陆恬蔓欲言又止,一双眼眸含着三分羞涩、三分倔强地看着黎斐。 黎斐就算是个傻子也懂得陆恬蔓的言下之意,「不了,你明天要上班,应该有很多东西要整理吧,我也旷职好几天了,再不回去就要被我助理开除了!」 黎斐的回答无懈可击,拒绝的意思却又表现得明明白白,陆恬蔓说不失落是骗人的,但对方迫不及待地要把东西寄出去,表现出来的醋意意外地让她欢喜,算了,没关系,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嗯,那拜托你了,你直接寄到加拿大的分公司。」 「好。」 陆恬蔓把黎斐送到玄关处,望着对方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转角,用手摸着心脏的位置,依然扑通扑通地跳跃着,但心里却少了什么东西。 小助理第一次看见黎斐大律师乖乖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桌上堆着翻开的案卷,页码却显示是第一页,右手撑着下巴,有一段时间没修剪的浏海明显过长了,垂下来挡住了浓黑的眉,显得面容更加俊秀过人。 听见声音,黎斐倦懒地抬了抬眸,「有事?」 「没有,我就进来看看你在干嘛。」小助理的目光在办公室溜了一圈,连桧木书桌下也不愿放过,「这里真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不然呢,你看见鬼了?」 小助理尴尬地笑笑,小碎步踩得飞快,转眼就逃到了门口,「黎先生,有事叫我呀,我出去了。」 外面那些百忙之中也不忘关心同僚的家伙们,一致认定黎斐办公室里偷渡了个美人,才让黎斐大律师在办公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但美人好歹也会是人,不是鬼,能躲到哪里去呢? 小助理的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背后传来一道幽幽的、十分苦恼的嗓音,「喂,你说,我是不是很不称职呀?」 小助理的心吓了一跳,差点从喉咙口跳出来,大律师果然是大律师,明察秋毫,他还什么都没说呢,竟知道大家心里的想法了! 「没……我们就想关心一下……」 「不用安慰我,我也知道自己做得有多低级。」黎斐伤脑筋地爬爬头发,「爱投机取巧、爱调戏美人、爱随心所欲……还自以为有个性,有时候想想,我都不知道前面那一段荒唐日子,我是怎么过下来的,太失败了。」 小助理无法想像自己的顶头上司会这么有自知之明,「你也不要太难过,过去的都过去了,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 天啊,恶魔终于被天使感化,他可以从地狱里解放了!撒花!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心里总有些疙瘩,我过不去,我有点担心,如果我给了承诺却做不到,这不是更让人失望、更伤人。」 「不,今天你就做很好了,再接再厉……」 小助理鼓舞气势的话还没说完,门外就传来了欢快的敲门声,他朝无精打采的黎斐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转身打开了门。 门外站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人,长得好,气质更是没话说,光是站着一句话都没说,小助理的头就莫名地低了下去。 「黎先生,她要找你。」 这种桃花债在事务所也是屡见不鲜了,但这个女人的气质却比以往的好上太多,带陆恬蔓过来的男人暧昧地朝黎斐眨眨眼,「品味有提升喔!」 黎斐的身体终于从办公桌后出来亮相了,他走过来干脆地把闲杂人等都推到门外,当着人家的面前就关上了门,然后才看着陆恬蔓,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对不起,这是我当人家男朋友,最不称职的一次。」 那天晚上跟陆恬蔓分开后,他仿佛失踪了一般,不仅不像以前一样,接送女友上下班、烛光晚餐伺候、夜夜笙歌,反而像怕被陆恬蔓缠上似的,连个影子都不露,接到电话的回答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在忙,有时间再联络」。 陆恬蔓弯了弯唇,「你没必要自责啊,你忘了呀,我还在追你,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躲我、不理我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跟「不称职」一点关系都没有。」 幸好这时候小助理出去了,要是让他听到这一段谈话,大概他的肠子都会瘀青了,不仅从头到尾会错意,还会觉得自己浪费感情安慰顶头上司。 陆恬蔓不是那种傻乎乎、把所有表情都表现在脸上的女人,她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波澜,黎斐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说反话,还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怪他。 陆恬蔓看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倒是笑开了,「我真的没生气,伤心是难免的,但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我只会自我反省,比如是不是要多给你一点空间,不能三天两头打电话烦你?还是说要紧迫盯人,让你习惯我的存在?」 黎斐抹鼻子的动作变成了搔,「然后呢,反省结果最终是什么?」 陆恬蔓伸开双手绕着黎斐转了一圈,婀娜的身姿十分动人,专属于女人的淡雅香气一下子似有若无地飘过鼻端,简直有一只小猫在他心上挠爪子一般,这对于几日不近女色的黎斐来说,不啻于一个极大的诱惑。 「你不是很聪明吗?现在不是看见我了?我采取的自然是紧迫盯人,这是我第一次追男人,我给自己的目标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烈女怕缠郎,这个道理反过来应该也适用吧,反正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今天起,我要整天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放心,你不用担心我的工作,我跟主任说,为了对你有更全面的了解,必须全天候跟随你、观察你的行为,所以现在我的工作就是你,你就是我的工作!」 「这不像是你会作的决定。」黎斐有点头疼,又有点为她心疼。 「是呀,这太不像我的决定了,在你对我避而不见之前,我真心是打算慢慢来的,但后来看到你对我的态度,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你的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女人了,不是那个女人不肯走,是你不允许其他人进来。你关上了心门,封闭了自己的眼睛,沉醉在自己深情不悔的想法里:又讨厌自己爱上一个得不到的女人,故意摆出花花公子的架势,四处招惹女人,又不愿意动真心,一感觉危险就立刻撤退……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要得到你的心,用一般的方式是行不通的! 陆恬蔓是个聪明人,被黎斐冷淡了几天,脑子反而清楚起来,她是没有谈过恋爱,但没看过猪跑,也吃过猪肉,知道这种人如果给他时间慢慢来,他甚至有可能买一张飞机票跑到国外去,逍遥一年半载,美其名是对方只是处于迷惑期,给时间冷静冷静就好,还一副是为了对方着想的模样。 黎斐并非不知道自己的症结所在,但这些话从陆恬蔓口里说出来,他还是吃惊地差点把下巴掉下来,良久才苦笑道:「你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所以,你不要像甩其他女人一样把我甩开,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陆恬蔓走过去,拉下黎斐的脖子,逼着对方只能与她对视,「答应我,不要躲开我。」 黎斐叹气,被那淡雅的香气撩拨得心口浮躁,低头在红唇上轻啄一口,然后看着那白瓷般的肌肤上沁出苹果般的红,看得人更加心生欢喜。 「我败给你了。」 陆恬蔓挑挑眉毛,不置可否。 黎斐爱极她那副又聪慧又倔强的模样,把她领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不过,有些事情还是不得不躲开你的。」陆恬蔓果然立刻变了脸色,一双眼眸凶狠地把他瞪住,黎斐勾唇浅笑,「上洗手间的时候,你总不能跟着我了吧,就算我不在意,其他男人或多或少都是不肯的。」 陆恬蔓气极,「你口舌上倒是不肯吃一点亏,我不过说紧迫盯人,你就拿这些话来堵我,放心,就算你请我进去,我也不会卖你这个面子。」 一口气说完,陆恬蔓才看见对方摸着下巴望着她在笑,一双眼眸流露光彩,笑咪咪地看着她,陆恬蔓这才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黎斐分明是在开她玩笑。 第十二章 陆恬蔓的耳朵红了起来。 黎斐凑过去一口含 住。 陆恬蔓一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听见耳边那低缓的嗓音,如同一只只蝴蝶一般钻进了自己的心底,「小蔓,今晚可愿收留我?」 【第六章】 黎斐的个性也很简单,眼看对方步步紧逼,把双方都逼得没了退路,他再装柳下惠下去只显得矫情了,何况,他本来就对陆恬蔓的全身上下都很感兴趣。 把话说开了,黎斐也不再顾忌,更不愿扮演规规矩矩的上班族了,他花了一个小时把桌上的案卷扫了一遍,分成三类,然后打算带着陆恬蔓去吃烛光晚餐。 「你是根据什么分类的?」 黎斐瞥她一眼,「你这么问是出于公事?私事?」 「你在乎?」陆恬蔓仰头看他。 「看你追我有几分诚意,这或许也会构成「要不要接受你」的因素。」 「你可真大牌。」陆恬蔓嘴上在吐槽,唇角却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脸颊边上的两粒酒窝浅浅地露了点痕迹,看得人心痒难耐,「黎先生行行好,请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吧。」 「既然你那么有诚意,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黎斐捞过陆恬蔓的腰肢,在她的两粒酒窝上各一吻,「我保证任何人就算看了案卷内容也猜不出来我的分类,反正我什么case都接,案子是什么内容我都无所谓,我是按对方可以付出的律师费排名的,这可是会直接关系到我的收入。」 「有道理。」陆恬蔓点头应和,「也关系到我未来的生活品质。」 黎斐看着她,「陆小姐对自己很有自信嘛!」 陆恬蔓扬起下巴,「错,而且是大错特错,我是对你有信心,像你这种自私又花 心、冷情又别扭、随心所欲又爱胡思乱想的男人,也只有我才会对你死缠烂打,你不和我在一起,难道还有其他选择?」 黎斐摸着下巴做沉思状,「好像也有那么一点道理。」 然后两人对视,不约而同微笑。 他们在陆恬蔓的家中享受烛光晚餐。 陆恬蔓亲自下厨,黎斐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欣赏对方穿着围裙的模样,想像对方什么都不穿,只披件围裙的样子,小腹一热,注视着陆恬蔓的眼神一下子火热起来。 「好了没呀?」欲火焚身的男人通常没什么好耐心。 「快了,再等等。」陆恬蔓这会儿倒真的没时间管黎斐了。 她昨天看了整天的烹饪书,把书上的每一个字都倒背如流了,但一遇上实际操作,却一个头两个大,一会儿糖放多了,一会儿不小心整瓶酱油都倒了进去。 望着那黑乎乎的不明物体,陆恬蔓装模作样地用锅铲翻炒着,额头上滴下来的汗水差点把她的眼睛都淋湿了。 这绝对比进行科学实验还要有难度。 幸好黎斐心思全放在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上了,没注意到她的不对劲,眼睛跟钩子一样盯着陆恬蔓纤细的腰肢,一只魔爪遵从大脑的指令,滑进了对方的衣摆。 「呀!」陆恬蔓吓了一大跳,不假思索拿起锅铲就挥了过去。 黎斐连退三步,才躲过那可怕的锅铲攻击,「好了好了,不打扰你做饭了,我先出去看电视,好了叫我。」省得看得着,吃不着。 陆恬蔓十分愧疚,「对不起,我吓到了,你干嘛不跟我打声招呼?」 黎斐撇嘴,「打了招呼就能上下其手?」 陆恬蔓脸一红,脑袋一扭不愿再搭理他。 黎斐低笑一声,慢慢地退了出去,为陆恬蔓关上厨房的门。 陆恬蔓轻轻吁了一口气,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最后上桌的是两盘蔬菜沙拉和法国夹心土司。 黎斐挑了挑眉说:「就这些?」 陆恬蔓起身回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捧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牛奶,「还有这个。」 黎斐眨眼,「如果我没记错,你好像一直在炒菜?」 陆恬蔓眼睛也不眨地回他说:「不,你记错了。」 「不可能,我……」 陆恬蔓用坚定眼神盯住他,「你一定记错了。一 黎斐笑了笑,倒也没多少什么,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我喜欢吃这些,既方便又快速,吃完了就能干正经事。」 陆恬蔓又被说得脸一红,她强作镇定地端起牛奶大大地灌了一口,忘了这是自己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的,回过神时已彼烫得受不了,含在嘴里的牛奶如天女散花一样喷了出来,坐在她对面的黎斐不能幸免于难,被喷得满头满脸,乳白色的液 体滴滴答答地沿着脸颊滴在餐桌上。 「对不起。」陆恬蔓十分心虚地扯了纸巾递给黎斐。 黎斐一声不吭地接了纸巾擦脸,之后又跑去洗手间,很久都没走出来。 等在外面的陆恬蔓坐立难安,索性跑到洗手间敲门,「喂,你不许生气喔,堂堂大丈夫,要有博大的胸怀,我又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你要是等一下给我走人,你……」 说到一半,洗手间的门「啪」地开了。 伴随着一阵雾气,映入陆恬蔓眼中的是一个只在腰间松松地围了一条浴巾的赤裸男人,身材十分有料,绝对是那种穿了衣服会显瘦,脱了却格外耐看的类型。 虽然他的肌肉也没有像运动选手那样结实,但是也匀称地覆盖在骨骼之上,显得身体线条流畅优美,几滴尚未擦干的水滴从胸前滑下,一路滑过如同镜面般光滑的肌理,滚圆的珠子最终消失在雪白的浴巾间。 陆恬蔓下意识地吞了一口水,「饭都没吃完,你洗什么澡?」 「这位小姐,请你回忆一下二十分钟前的画面,我那副鬼样子换了是你,你还能自在、无动于衷地把饭吃完?」 陆恬蔓嚅嗫的说:「就算……就算洗了澡,干嘛……干嘛不穿衣服?」 「干嘛穿呢?反正马上又要脱掉了。」 黎斐弯下腰,那张溢着水气更加俊美的脸蛋猛地逼近,陆恬蔓忽然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听到了对方发出了仿佛大提琴被拨动一样的低笑声,一阵阵撩拨,她的心都开始发痒。 「小蔓,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害羞到说话都不俐落呢,真是可爱耶!」黎斐牵住陆恬蔓的手,「怎么样,对你看到的还满意吗,「胸怀」是否博大?」 陆恬蔓硬着嘴巴说:「马马虎虎。」 黎斐低笑,「我有点小洁癖,刚才急着要洗澡,吓到你不好意思,你可别生气,我们先去吃饭,吃饭了就有力气做我们爱做的事了。」 陆恬蔓脸烫得像放杯泡面上去直接可以滚开似的,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反驳,但偏偏脑袋里一片空白,眼前全是一大片结实的身体在飘来飘去。 她真的有点「饿」了。 这顿饭大概是黎斐和陆恬蔓有生以来吃得最快的一顿。 吃完后,两人等不及离开餐桌,就抱在一起亲吻起来,热辣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拚命吮吸对方口中甜蜜的津 液。 不知吻了多久,银丝相连的双唇才缓缓分开。 「我的卧室在那边。」陆恬蔓微微喘息着,用手指指了个方向,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猛地被腾空横抱了起来,走到房门前时,她还腾出一只手开了房门。 黎斐轻轻地把她放在床上,陆恬蔓紧张地闭上眼睛,以为对方会像恶狼一样扑向自己,然而等了半天,却没有一点动静。 陆恬蔓睁开眼睛,却望见黎斐朝她微微一笑,解开最后的束缚,然后四肢大开地往床上一躺,「不是要追我吗?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陆恬蔓咬了咬唇,爬起来站在黎斐身侧,一双眼睛却只敢看对方脖子以上的部分。 「小蔓,不要这么害羞,不要只是站着,快亲我。」 这个对于陆恬蔓来说没什么难度,她倾下身体,低头亲吻对方浓黑的眉,高挺的鼻子,最后含 住那两片比女人还要红润鲜嫩的唇瓣。 吻与吻的间隙,黎斐又提出了新的要求,「不要光吻我,你的手可以先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 陆恬蔓一惊,差点咬住黎斐的舌头。 还好黎斐仿佛早有意料,躲开了,「我也想抚摸你的身体,你穿着衣服,我根本做不到呀!」 陆恬蔓整张脸一瞬间红透,这个家伙总是满嘴的黄腔,却偏偏让人无法讨厌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两只手颤巍巍地去解胸前的钮扣,嘴里的那条舌头总是打乱,她好不容易要解开了,黎斐就故意含 住她的舌头狠狠一吸,把她的魂都要吸走了,哪里还顾得了手上的动作,费了半天劲,才解开了一颗。 黎斐大概也明白再这样恶作剧下去,即使再过一个小时,陆恬蔓可能还是会衣衫完好地站在他面前,最终,也不知道是谁在折磨谁。 第十三章 他大发慈悲地结束了亲吻,要求陆恬蔓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人每天都要脱衣服,这个动作任谁都熟能生巧,然而要是有一双火辣辣的目光对着你的身体,大概谁脱衣服的动作都不会太顺畅的。 陆恬蔓的手仿佛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得又笨又呆,那几颗钮扣竟然怎么也解不开,她一生气,直接把衬衣从脑袋上扒了出来,然后不给自己思考和犹豫的时间,又把牛仔裤给褪了出去,露出两条白嫩的长腿。 被冷风一吹,她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自己之前干了什么事,现在除了那两小片布,她的身体简直跟出生婴儿都没两样了,而那双火辣辣的目光非但没有收敛,反而从她最隐秘的胸口一直看到小巧可爱的脚趾,细致得没有错过分毫。 「上次我果然太君子了,匆匆忙忙替你褪了衣服,都没发现,原来你的身体这般可口,我好像又饿了呢。」黎斐的声音十分喑哑,仿佛压抑着某种可怕的欲/望,「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为什么不过来喂饱我?」 这句话铁定有魔力,陆恬蔓羞得直想找个洞钻了,偏偏两条腿却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直直地跨坐在黎斐的肚子上,那隐秘的部位就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着对方坚实的肌理。 「真乖,是个好孩子。」黎斐的一双眸子变得又黑又沉,「现在弯下腰来,让我好好地给你一点奖励。」 陆恬蔓听话地一一照做,对方的手指明显比自己的灵活多了,轻而易举就把她上身的唯一遮掩给脱了下来,随意地扔到了一旁,然后两只手指各司其职,玩弄着藏于其间的粉红花蕊。 陆恬蔓无法想像自己的身体里竟然跑出了那么奇怪的感觉,像电流一样,对,对方手里一定带着电,蓝色的电流闪电般地贯穿了四肢百骸,又奇怪、又陌生,让人害怕又无法抗拒的愉悦。 黎斐欣赏着陆恬蔓在情欲里迷离的模样,越看越兴奋难耐,身体的欲/望早就高高升起,叫嚣着要冲入最柔美的密地。 他猛地翻身而上,把陆恬蔓柔软的身体压在身下,低下头含 住一侧被玩弄得已经盛开的茱萸,用舌尖绕着它打圈,又用牙齿轻轻噬咬,空出来的一只手也没有闲着,沿着光滑的背脊,细腻的腰线,最后滑入最后的圣地。 陆恬蔓的身体早就软成了一滩水,即使羞不可抑,也只能眼睁睁地感觉着对方带着薄茧的手指拨弄着自己最柔嫩的部位。 当黎斐的手指破开柔嫩的壁垒,如同骄傲的士兵一样破城而入时,陆恬蔓仰起了如同白鹅一样优美雪白的脖子,喉咙里溢出不知是痛苦还是快乐的吟哦。 黎斐的手指十分灵活,在里面跟弹琴一般轻拢慢捻,很快,有所感觉的甬 道深处就流出了透明的液 体,滋润了他的手指。 陆恬蔓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下面的各种风光,任凭不怀好意的男人又加了一根手指,简直把她的密地当成了游乐园一样玩弄,神奇又陌生的快乐一次又一次地从他的手指传递到她的身体,让她舍不得叫停。 黎斐终于收回了手,取而代之的是某样更加坚硬的东西,蠢蠢欲动地抵住了湿润的入口,陆恬蔓再没有经验,她也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睫毛如同逆行的蝴蝶翅膀,剧烈地扑闪起来。 黎斐却只是低头吻住她的眼角,腰间持续用力,如同利刃破开蛋糕,毫不犹豫地冲进向往已久的圣地。 「啊呜……」陆恬蔓的喉咙里被挤出破碎的痛苦。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只破娃娃一般,被残忍地撕成了两半,尖锐的疼痛如同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朝她涌来,疼得恨不得下一秒就死去。 黎斐也停止了动作,他低头望见两人交界处漫出的红,想着刚才进入时受到的阻碍,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到这一刻,他都无法相信。 「老天,你怎么会是第一次?」 陆恬蔓疼得满脸的冷汗,任何一个人被欺负,痛得死去活来的时候,脾气都不怎么会好,「是呀,因为我做了处女膜修复手术,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黎斐这次没有回答,只是一双眼睛深处却燃起了两朵小火焰,如同饿了三天三夜的公狼看见了可口的兔子一般,低头狠狠地吻住陆恬蔓充满火气的嘴巴。 这是一个限制级的、宣告主权的吻。 陆恬蔓双手抱住对方的肩膀,不甘示弱地用舌头反击,但每一个动作却都被对方拦截,硬是迫得她只能接受对方狂风骤雨般的占领。 「小蔓,我保证我会努力爱上你!」这大概是最不称职的情话了。 黎斐说惯了甜言蜜语,陆恬蔓也听惯了他说的甜言蜜语,偏偏这几个字却让她眼泪差点要落下了,鼻子又酸又痛。 黎斐如同珍宝般捧起她的脸蛋,轻轻地吻去眼角的泪滴。 陆恬蔓攥紧手底下的被子。 大概转移了注意力,或者疼痛时间久了就麻木了,那可怕的疼痛竟然也渐渐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更为神奇的是,被充满的地方,竟生出了奇怪的麻痒,仿佛有几千只蚂蚁在上面爬动,那痒意一直钻到心里去了。 陆恬蔓不舒服的动了动腰,却牵扯到了内部肌理。 经验丰富的黎斐当然知道对方已经熬过了最难受的时刻,便不再打算委屈自己,双手扣住陆恬蔓的腰,把自己深深地送入对方体内,又浅浅离开。 陆恬蔓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简单的动作却产生了可怕的快乐,她被撞击得抵住了床头,一头瀑布般的黑色发丝飘飞,衬着如珍珠般晶莹剔透的肤色,美得几乎可以让每一个男人都失去理智,化身野兽。 黎斐忍不住要叹息,为她的美好,为她的美好终于为他一人所有,精神层面的满足让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乐。 室内满是男人的低喘和女人的娇吟,串成最美的乐曲。 【第七章】 黎斐和陆恬蔓在房里关了整整三天,放肆地做爱做的事情,做完了洗鸳鸯浴,饿了叫外卖,累了就抱在一起睡。 三天里,他眼里只有她,她眼里也只有他,其他的,什么都不管了,也不再在乎。 等到第四天拉开窗帘,明亮的阳光如同破云的的剑划破一室的甜腻时,陆恬蔓转头望着窗外,悠悠叹息说:「我到现在都不相信,我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 她的嗓音沙哑,不难想像这三天内被欺负得有多狠。 黎斐像个无尾熊一样攀上她的身体,「人嘛,一生中总要做几件疯狂的、不管不顾的事情,这样才不虚此行,是不是?」 陆恬蔓微笑说:「这个我倒不在乎,不过既然我在追你,当然以你的想法为第一考量,但做到现在我算是鞠躬尽瘁了,如果你要继续赖在这张床,我也不愿意舍命陪色狼了,真把一条命赔上了,又怎么把你看住?」 「舍命?」黎斐不满地咬她的唇,这双唇在三天内被亲吻了无数次,又红又肿,如同春天浓艳的玫瑰,「不是共赴天堂吗?」 陆恬蔓推开他,「要是继续待下去,我一点都不怀疑我会直接去见阎王,现在我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身体仿佛被大卡车碾过一般,又酸又痛。」 黎斐舔舔嘴巴,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你总该明白,追人没那么好追的,累一点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抱你去洗个热水澡,再帮你按摩按摩,说不定马上就恢复了,是不是?」 「别作白日梦了,恢复了,我们就出门晒太阳,再不出门,我都怀疑身上要发霉长虫了。」陆恬蔓毫不留情地戳破黎斐的美梦。 黎斐哭丧着一张脸,指责她说:「小蔓,你这是追人的态度吗?」 陆恬蔓赶紧道歉说:「对不起。」 黎斐惊喜,「那我们……」 陆恬蔓慢条斯理地吐字,「对不起,我还是想出门晒太阳。」 眼见黎斐又耷拉下两条眉毛,一副被抢了心爱玩具的可怜模样,陆恬蔓别过脸,翘起唇角偷偷笑。 孙子兵法有云—欲擒故纵。 她偏不要让黎斐吃够本,给点甜头就差不多了,让他心里惦着、念着,这样才会牢牢地把她放在心里,大大有助于追人大计。 正如黎斐所说,热水加上黎斐的独门按摩技术,等黎斐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体力倒是恢复了七八分。 黎斐看得着却吃不着,巴巴地望着陆恬蔓用浴巾擦干身体,种着无数草莓的娇美身体被讨厌的衣服遮掩,最后只留下让人浮想联翩的窈窕身段。 「走,我们社区下有一家早餐店的豆浆、油条很好吃,我请你!」 第十四章 黎斐兴致缺缺,「有你好吃吗?」 「说不定喔,尝尝不就知道了!」 陆恬蔓拉着黎斐的手,黎斐偏头望着她精致的容颜,那永远横亘与眉宇间的雪色染上三分俏皮,竟没有一丝的违和,反而更增魅力。 「真想把你藏起来……只有我能看见……」 「啊?」陆恬蔓转头投以疑惑的目光。 黎斐那段话是在自言自语,音量极低,她只大概知道对方好像说了一句话,却听不真叨。 「我说,你有墨镜吗?放在哪里?」 陆恬蔓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有啊,就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她最后一个「屉」字还含在嘴里呢,眼前就刮起了一阵风,黎斐人就不见了,等他重新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副墨镜。 「外面阳光烈,你戴上。」 黎斐一副为她着想的样子,酷酷地把墨镜递给陆恬蔓,陆恬蔓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早晨的太阳再烈也不至于会伤眼睛,但肚子饿了,民生事大,她也懒得追根究底问个明白,索性依黎斐的意,便戴上了。 「现在可以走了吧,黎少爷?」 「当然。」 黎斐满意地欣赏完自己的杰作,都不用拉扯,一马当先走出门去。 这家早餐店生意兴旺,黎斐和陆恬蔓只能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叫了早点后,黎斐望着陆恬蔓跑到隔壁的便利商店买了几份杂志回来。 「给你一份慢慢看,这家老板可有原则了,不管门前排起多长的队伍,他一定要等火候到了才肯出炉,我们可有得等了。」 黎斐不置可否,拿起杂志随意地翻阅起来。大概是职业关系,他瞥了一眼,陆恬蔓挑选的几本杂志都来自于同行中的佼佼者。 黎斐对这些兴趣不算大,只看个标题和概览,再加上一目十行的阅读能力,用了两分钟,就把几十页的杂志翻完了,然后他就端起下巴观察对面的女人。 陆恬蔓戴了墨镜,看不见眼神,露在外面的鼻子微微皱着,嘴唇抿成一线,全种贯注的样子,仿佛眼前不仅仅是一本杂志,而是她终生为之奋斗的目标。 这种认真的表情真让人痴迷。 「来罗,两盘小笼包,两碗加糖豆浆,四根油条。」老板娘把餐盘放在两人的桌子上,「黎小姐,今天不上班吗?」这么晚才来早餐店。 陆恬蔓刚要开口,老板娘就用不可拒绝的力道捧住了她的脸,「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眼睛受伤了对不对,对,一定是这样没错,不然以你的个性,不到万不得已,一定天天去到杂志社报到,像感冒发烧、拉肚子、胃痛通通只能算是小意思,无法影响你一丝二星,黎小姐,眼睛严不严重呀,你还看得见我吗?」 「我没事,真的,我最近忙着追男朋友,就是这位,所以没时间……」说话的同时,陆恬蔓始终用埋怨的眼神盯住黎斐,都怪他要她戴墨镜,可偏偏隔着一副墨镜,黎斐只当她在眉目传情。 老板娘终于放过陆恬蔓的脸,三姑六婆的特质开始作祟,「黎小姐,你的男朋友不是那个沈先生吗?那个超有钱超有钱,每天都换车的超级帅哥?」虽然她不怎么喜欢那位,每次黎小姐带他来吃早点,他都是嫌弃地用报纸垫在椅子上才肯勉勉强强地坐上去,早点什么的,碰一下就不肯吃了,好像里面有毒似的。 陆恬蔓挑了挑眉,「老板娘,难道我眼前这位不帅?」 黎斐配合地朝老板娘眨眨眼,一张俊脸笑得又温柔又深情,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老板娘看了一眼就开始脸红心跳,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帅,这位更好看……」 黎斐喝着豆浆,拿起一根油条啃了一口,露出惊喜莫名的表情,「老板娘,你家的早点可真好吃,怪不得小蔓总是吃不厌烦。」 听到夸赞总是会让人心情大好,何况这夸赞又来自于一位名副其实的帅哥之口。 老板娘笑成了一朵花,「加油,黎小姐一定要追上这位先生呀!他比沈先生帅多了,也比沈先生可靠多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相信我,准没错!」 「老婆子,你少在那边烦人家小两口,快过来帮忙,要累死我呀!」 「好了好了,我马上过来,你都不知道,我刚劝成了一门亲事……」 陆恬蔓和黎斐面面相觑,过了一会,陆恬蔓才低下头开始啃油条,手头上依然放着翻开的杂志,吃到一半偶尔还瞄个一两眼。 「你想过吃完早餐去哪吗?」黎斐抛去疑问。 陆恬蔓怔了怔,用力吞下嘴里的油条,才迟疑地回答说:「去公园走走,要不然看场电影,或者去海边?」 其实对于约会地点和行程安排她是做过功课的,但在这三天没日没夜的疯狂后,这些死记、硬背在脑子里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忘得一干二净。 黎斐笑了,「听起来都不错,那我接下来的时间可都交给你了喔!」 陆恬蔓低头啃油条,忽然有一种很心虚的感觉。 第一选择,公园散步。 这仿佛是最保守的约会方式,走走路,聊聊天,不像是会出差错的样子。 然而,两人起床时间已经很晚了,等吃完早餐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坐着不动便已经很热了,走几步,陆恬蔓便出了一身的汗,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冲个凉水澡。 于是,两人再次回家,共浴的时候黎斐对陆恬蔓动手动脚,陆恬蔓差点以为今天又要荒淫地度过了,但黎斐却意外地君子,在最后关头让陆恬蔓替他用手解决。 第二选择,电影院。 再没常识的人也知道电影院是情侣的约会圣地,要是看的又是一部催人眼泪的爱情悲剧,女孩子哭得稀里哗啦地偎进男孩子的怀里,男孩子抓住机会亲吻女孩子的眼睛,感情自然是一日千里。 不过,想想这个场景,陆恬蔓的脊髓里就躐起一阵寒意。 要不然选个推理片好了。 但天不遂人愿,只是普通的一个日子,看电影的情侣居然出奇的多,不光售票窗口人山人海,买饮料、爆米花的地方也排起了人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售票窗口有冷气,排队买票也比散步舒服些。 「对不起,我不知道原来要提前买票,这是我第一次追人……」以前沈错约她看电影,都是直接包场,偌大的电影院只有他们两个,冷冷清清的。 陆恬蔓说得语无伦次,但黎斐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得懂言下之意,看样子那个沈少爷虽然爱吃醋、爱生气,对陆恬蔓却真是无可挑剔的。 他摸了摸鼻子,「没事,我只怕……追人可是很辛苦的,如果我让你追得太久,你会不会开始后悔,那个人很多方面真的比我强上许多。」 陆恬蔓立刻变了脸色,「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你不能侮辱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就算追你真的太辛苦,我忍不住想放弃了,我也不会回头找他,他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应该拥有对方相同的爱,而不是替代品。」 黎斐知道自己触及了对方的地雷,连连道歉说:「对不起,我只是……」但支吾了半天,他竟无法把自己复杂的心情用言语表达出来。 陆恬蔓气来得快也去得快,「保证没有下一次?」 见对方有缓和的余地,黎斐立刻举双手发誓,「我发誓仅此一次。」 陆恬蔓微微笑,悄悄地拉住了黎斐的手。 好不容易轮到他们买票了,各种爱情片、推理片、恐怖片等等都卖完了,只剩下一场冷门的文艺片,两人进去后还没看多久,就同时打起瞌睡,无奈地对视一眼,两人果断地告别了电影院。 第三选择,海边。 几乎所有的唯美爱情电视剧里都会有一个发生在海边的故事,眼前是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头顶上一碧如洗的蓝天,带着海意的海风吹过耳畔,仿佛贝壳在唱歌,此情此景,最适合情侣拥抱、亲吻,被照片定格成永恒。 陆恬蔓刚提出这个主意,一直由着她的黎斐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海边下次吧,我刚看了天气预报,傍晚有一场雷阵雨,我们过去刚好淋成落汤鸡。」 最后的希望泡沫被无情打破,陆恬蔓沮丧极了,「对不起,都是我没有做好计划,追人追得这样狼狈的大概只有我了吧,以后我一定好好规划行程,不会重蹈覆辙了,今天,要不我们再回房间?你想怎样都好,算我负荆请罪。」 一听到这个提议,黎斐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他用手做拳放在唇边清咳一声,「不用请罪,既然你没有主意,听听我的想法怎样?」 陆恬蔓追问:「什么想法?」 第十五章 黎斐眨眨眼,笑得一脸神秘,「走,到了你就知道了。」 比做爱做的事情更能吸引男人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地方呢?陆恬蔓抬头看走在前方的黎斐,实在猜不出男人的心思。 从停车场出来,陆恬蔓望着眼前这一幢无比熟悉的大厦,更加摸不透黎斐的想法了七这座大厦里全部都是公司,似乎没有约会的地方。」 「谁说没有,跟我走。」黎斐自信满满。 黎斐没有选择电梯,而是打算走楼梯时,陆恬蔓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加强烈了,果然,黎斐最后站在二楼的门口。 「你带我来杂志社?」陆恬蔓不可置信。 「对呀,你呀,虽然一心说要追我,心里却一直记挂着你的工作,算了,你就工作你的,我保证我待在你十尺之内,ok?」 陆恬蔓惊讶地差点下巴脱臼,「你……我……」 「对啦,我知道你想说我是一个体贴的好人,光说可不管用,记得要更加用力地追我呀。」黎斐拉住陆恬蔓的手,推开了杂志社的大门。 杂志社有一瞬间的喧哗,顷刻却又陷入奇怪的沉默里。 这气氛有点古怪,黎斐皱了皱眉头,视线在杂志社里绕了一圈,每个人仿佛都用轻视的眼光看着陆恬蔓。 陆恬蔓却仿若未觉,拉着黎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陶夏子奔过来想给陆恬蔓一个熊抱,突然临时想起陆恬蔓的个性,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个五体投地。 「小蔓姐,你回来了呀,真好,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没人肯带我,主编就让我去整理仓库,那里的灰尘可厚了,再待下去我就得肺癌了……」叽哩呱啦抱怨了半天,眼神一转,这时候才注意到陆恬蔓身旁多了一个人,她惊叫出声,「小蔓姐,你真跟他在一起?就为了得到内幕消息?」 陶夏子的脸跟打翻的染料盒一样,一阵青一阵白的。 陆恬蔓完全懒得搭理她,侧首对黎斐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我进去找一下主编。」说完,她松了手就要离开,手却被黎斐轻轻捏了一捏。 陆恬蔓偏头。 黎斐给她做了个「加油」的姿势。 陆恬蔓从主编办公室出来,就望见黎斐和陶夏子进了茶水间,聊得欢快。 「反正就这是这么一回事了,小蔓姐是个完美主义,要求很高,而且说话直来直去、不加修饰,和她搭档过的人都被她指出过错误,偏偏她的能力就是强到无人能比,在主编那又受宠,随身还配备一个钱多得一辈子花不完、帅得天地难容,可又对她死心塌地的男朋友,所以大家对小蔓姐都又妒又恨,总爱说她的坏话。 最近主编不是说她和你在一起了嘛,你绝对想不到小蔓姐这次被说得有多难听,我每次不小心听到都要洗半天的耳朵。」 话说三人成虎,她刚进来那时候,还不是怕陆恬蔓怕得要命,即使再崇拜陆恬蔓,她也暗暗祈祷不要跟陆恬蔓分配到一组,然而,天不遂人愿,宣布分配人员的那一日,她眼前一阵雷鸣电闪,风萧萧兮易水寒。 接下来的日子她战战兢兢、唯唯诺诺,不敢有丝毫怠慢,传说中的女魔头般的人物,竟也没丝毫发作,除了指正一些做得不好的地方,态度冷淡干脆,倒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后来她才明白,所谓的负面传闻,不过是别人的各种羡慕加嫉妒而已。 陶夏子对自己过往的轻信态度狠狠自我批斗了一番,才抬起头,然后她仿佛看见来自地狱的黑面阎罗,一张脸黑黑沉沉的,五官全都结成了冰,一双总是温柔含情的黑眸里掀起了九级龙卷风,不小心看一眼仿佛就会被撕扯成碎片。 「黎先生,你……」陶夏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明明是他先问她,关于众人态度的问题,她也只是据实以告,绝对没有加油添醋的成分。 陆恬蔓在背后默默地站了一会,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地走了过去,「怎么来茶水间了,害我找了好久,口渴了?」 「呀,表情这么难看,我们杂志社又不是龙潭虎穴,才待一会你怎么就变成了一只仿佛被老虎咬掉尾巴的狼?」 黎斐默默地盯了她一会,「我知道你都听见了。」 陶夏子本来还想看热闹,一听这话顿时一阵心惊肉跳,只怕陆恬蔓追究责任,低下头,蹑手蹑脚地逃出茶水间,还把门轻轻阖上了。 陆恬蔓咬了咬嘴巴,转身取了杯子去倒水,大大地灌了一口后,她才露出轻描淡写的表情,「对呀,反正是事实,有什么关系呢?我走自己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不稀罕和他们相处融洽。 倒是你……听了这一席话,是不是失望透顶了?放话追你的这个女人,没有她表面上那样光鲜亮丽,她只是一个不合群,没有一个朋友,孤零零的、可怜可恨之人。」 黎斐冷不防上前扣住她的腰肢,狠狠地欺压上来。 陆恬蔓以为这又是一个激烈的吻,然而对方撬开她唇齿后,竟然表现得异常温柔缠绵,如同春日的白云,软软绵绵的,轻轻地包围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黎斐才放开她。 脸上那可怕的阴沉不知何时已经消退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疼惜、迷死人不偿命的表情。 黎斐把下巴抵住陆恬蔓的额头,「对不起,我本来很生气,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欺负回来,帮你报仇,我现在才明白,你需要的不是这些。」 大概和黎斐相处久了,陆恬蔓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是呀,我只需要你。」 这一场风波有惊无险地落幕了。 陶夏子战战兢兢地等在门外,差点以为自己的心脏会因为受不住高压而爆裂的时候,两位当事者终于手牵着手,风平浪静地走了出来。 陆恬蔓以为黎斐只是一时兴起,但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十天里有六天的时间和她一起来杂志社,不光为她斟茶递水,也为其他同事们提供各种跑腿服务。 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更何况黎斐的笑容诚恳得童叟无欺,杂志社中,在陆恬蔓眼中难搞的同事居然全部被黎斐收买了,杂志社里关于陆恬蔓的各种难听传言也不再有人谈起,偶尔碰见陆恬蔓,还会打声招呼。 陆恬蔓的个性本来就是遇强则强,碰到对方示软了,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几次下来,她甚至还学会了主动打招呼,这对于她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她质问黎斐,「你给我如实招来,你是不是对大家便了什么魔法?」 黎斐但笑不语,食指在唇瓣摇啊摇,陆恬蔓看得碍眼,一把抓住捏在手心里,那根食指居然使坏,在她手心里挠来挠去,陆恬蔓痒到不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好了啦,我不问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黎斐收回手,抽了纸巾温柔地替陆恬蔓擦去眼角的泪。 陆恬蔓抓住他的手,眼睛却望着黎斐,慢慢地把他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 「谢谢你,真的,非常感谢,我以为我不在乎别人对我的态度,反正从小到大,我都是这副死样子,就算我是班长,班上也照样没有一个人是真心佩服我的,我以为我早就习惯了。 但是……但是……前天,最讨厌最讨厌我的赖婷竟然跟我打招呼了,我简直比得了资优学生奖还要高兴,脸上简直控制不住地想要笑。」 黎斐把陆恬蔓揽入怀里。 他又何尝不了解她,知道那些骄傲、那些冷漠全都是坚硬的盔甲,她把柔软的自己藏在了盔甲里面,以为这样就不会受伤;但是,盔甲太硬,不仅弄疼了那些试图拥抱她的人,也会伤害到藏在里面的那颗柔软的心。 她需要的不是那种不管后果乱七八糟的报复来解恨,而是替她卸下坚硬的盔甲,让她感觉到同事的重要性和朋友能够带来的欢乐。 「你知道吗?你对我太好了,说什么我在追你都是屁话,我不会追人,你只是在纵容我,如果不是你之前跟我说过,你心里有另一个人,不会爱我,我真的以为……以为你已经爱上我了……」 这一段低低的喃语又欢乐又悲伤,黎斐感觉到脖颈处湿了一大片,他只能低低地反覆说:「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他真的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意了。 最近出现在他脑海里的只有一个人,不是赵晴晴,而是骄傲倔强的陆恬蔓,她有美丽干净的五官,神情倔强,又爱逞强,工作认真的样子很迷人,一双眼睛仿佛落入了无数的星辰,闪闪发光,让他总是控制不住地想看她。 或许一开始真的只是觉得有趣,觉得她的个性有趣,觉得追求她有趣,觉得被她喜欢有趣,觉得和她在一起有趣…… 第十六章 但时间久了,某些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化学变化,他喜欢她的个性,他喜欢她的追求,他喜欢纵容她为工作忙碌,他喜欢和她在一起……这种心情比他当年痴恋赵晴晴时都要深刻许多。 大概是爱了吧。 但如果是爱,为什么他不敢勇敢地告诉陆恬蔓他已经爱上了她?如果不是爱,他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愿意为她做任何的事情? 这真是一个无解的问题,黎斐想破脑袋却依然想不出所以然来。 【第八章】 主编准备为黎斐举办一次欢迎会。 黎斐满头黑线,「再怎么喜欢小蔓,我也不会有加入杂志杜的打算。」 「你真想加入,我还不一定会收你呢,现在的你才是最有价值,手上不仅拥有台北市各大富商的人脉,本身又是各杂志社瞩目的对象,我光是想想,你跟小蔓交往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边际效用,作梦都能笑醒呢。」 于是,欢迎会就这样拍板定案了。 然而,在欢迎会当天,陆恬蔓却接到了黎斐的电话,「对不起,小蔓,我有一个朋友刚从美国回来,我要去机场接她。」 陆恬蔓没有意见,「好啊,是几点的飞机?我跟你一起去吧,如果赶得及,我们再一起去欢迎会,怎么样?」 黎斐想也不想地给了拒绝的回答,「不了,她跟男朋友吵架了,心情不好,大概不会想见别人,你帮我跟主编说一声,说我不过去了,你们好好玩。」 女人都有一种精准的直觉,陆恬蔓反射性地问:「黎斐,你老实告诉我,这个人是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小蔓,你别乱想,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我们都三年未见了,人都陌生了。」黎斐保证自己心里对赵晴晴已经没一点爱恋了,但莫名地还是感觉到了心虚。 陆恬蔓握住手机的手用力收紧,指节发白。 长时间听不到对方的声音,黎斐一颗心吊了起来,「小蔓?」 陆恬蔓深深吸一口气说:「我知道了,再见。」 然后不等黎斐回答,就直接挂上了手机。 她想自己这样做真是逊毙了,明明心里计较得死去活来却又装出无所谓的样子,这副面孔真是又假又丑陋。 但人家都跟她说两个人没可能了,她再追根究底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挂了电话后,她怔怔地发呆,三年可以改变太多的东西。 如果……如果……那个什么什么从未谋面的女人忽然心血来潮对黎斐起了心思,和黎斐一拍即合双宿双飞去了,她该怎么办呢? 陆恬蔓把手机握在手心,等着它再次响起,然而等了半天,却接到了主编的电话,「黎斐不在我这儿,他今晚有事,不能来了,欢迎会要不要改天再办?」 「干嘛改天呀,没关系,我们只要贴一张他的真人海报在墙壁上,就假装他来好了,反正我只是借他的名目,又不是真心为他举办的。」 主编忽然变了口气,温柔地对陆恬蔓说:「小蔓,最近你的变化我都看到了,我希望你能和大家相处得更加融洽,所以才打算搞个party.你要记住,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朋友却是一辈子的事情,多认识几个朋友对你有好处。」 主编的话令陆恬蔓十分感动。 陆恬蔓的态度有点不对劲,黎斐被挂了电话后立刻就要回拨过去,但另一个电话却插了进来,是赵晴晴的,「小斐,我到了喔,你在哪里?」 「五分钟,马上到。」 黎斐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举步跑进了机场。 「那个死唐圳,居然特意飞到美国,跑到我的学校里,当着全校的老师、同学对我单膝跪地求婚,太过分了,他说话不算话,当初追我的时候,他答应要让我读到博士,之后才考虑结婚的事情…… 我才不会答应,他以为在那种场合我就一定要答应吗?作梦!老娘最讨厌被威胁了,我直接告诉他,他的行为惹到我了,本来三年之后我会考量我们的结婚事宜,现在不得不推迟到五年之后。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不守承诺,居然还给我脸色看,给我甩手走人了,哼,谁怕谁呀,我才不会低头,错的是他,又不是我……」 一连串如同连珠炮一样的抱怨直接轰炸耳朵,黎斐往后退了一步,「既然不服气,你干嘛第一时间就从美国飞回来?」 有三年没见了,除了偶尔的电话和可有可无的明信片,眼前的女人还是一样的年轻美好,个性骄纵任性,完全是一副被宠坏的样子。 但是,他的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 她更从容,更冷淡,更理智,也更执着,每一寸都是那么恰如其分地让他迷恋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口齿伶俐的女人被一句话堵得滞了滞,色厉内荏地说:「我回来是为了气死他,我就要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但偏偏不让他得到我,也不许他碰我一根手指头!」 赵晴晴本来就是一个大剌刺的个性,像个男人一样什么话都敢说。 黎斐以为就算明白自己对赵晴晴没有想法了,听到这种话难免会有点不是滋味,但一颗心却平平稳稳,没有一点波动。 这么多年的暗恋,他痛苦过,他纠结过,也暗自幸福过,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轻松自在,能让他痛苦、纠结、幸福的那个人,已经变成了另一个女人,她的名字叫做陆恬蔓。 「给我手机!」 「干嘛?」 「打个电话给他,就说我跟你在一起了,他没机会了!」 黎斐皱了皱眉头,「你太任性了,唐圳虽然不是个好东西,但感情里千万别摆架子,别以为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不管你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他都会理所当然地原谅你,等到他厌倦了,真不想要你了,你就后悔莫及吧。」 这话说得很重,赵晴晴嘴巴一扁,眼睛里马上出现了一层雾气,「小斐,你也变得好讨厌,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我的。」 惹哭一个女人,毕竟不是黎斐会做的事情。 他道歉,「对不起。」 赵晴晴完全不理睬他,气冲冲地往前跑去。 黎斐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通了倒背如流的电话。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没电了?黎斐也没太在意,想着快点把赵晴晴送到饭店,自己再赶到杂志社,欢迎会说不定还没结束。 之前赵晴晴在电话里哭哭啼啼的,一副此生无趣不如了断的模样,居然只是为了这种小事,早知道他就把陆恬蔓一起带过来了。 赵晴晴这个丫头,在国外有没有学到知识不知道,人却变得越来越难搞了,就是不肯放他走,说如果他走,她就从饭店的窗户跳下去。 「你太无理取闹了!」 黎斐真的火了,拔腿就走,然后,他就真的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巨大的「扑通」声。 房间在二楼,下面又是厚厚的草坪,摔下来又是屁股着地,赵晴晴一点事都没有,但她实在没神经,拉着黎斐的领子大吼,「都是你,要不是你一定要离开我,我会跳楼吗?黎斐,你一定要负责!」 而恰好,这个饭店里恰好有一位明星入住,所有记者刚好结束围堵,都过来瞧个究竟,闪光灯此起彼伏,黎斐头疼的要爆炸。 深怕赵晴晴再搞出什么事来,黎斐只能陪着住了下来,赵晴晴堂而皇之地占据了房间内唯一一张大床,而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打盹。 赵晴晴也不让他好好闭目养种,一个劲地朝他抱怨唐圳的各种事情,有些私密的事情连黎斐听了都要摇头,他开始怀疑当初自己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看上这样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两人要真在一起,他铁定会被活活气死,这么一想,以前对唐圳的各种讨厌忽然都转变成了同情,爱上这种女人简直是找罪受。 他更加想念陆恬蔓清冷的眉眼和剔透的微笑,想得连心脏都开始疼痛起来。 陆恬蔓手里捏着手机,望着墙上的海报,海报上的黎斐站在法院前面,顽长的身影藏进宽大的黑白分明的律师袍里,显得眉如点漆,十分好看,大概是对着摄影机的关系,眼瞳里有小小的两点光,唇角挂着笑,风流倜傥,长身玉立。 这是一个十分矛盾的人,又深情又绝情,又专情又花 心,又温柔又冷漠……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把这些矛盾的东西全部融合在一处,也不显得违和,这种让人莫不清楚的感情更容易让人着迷,以致万劫不复。 「小蔓,等黎大状电话?」主编举着酒杯走过来,「你整个晚上走到哪里都拿着手机,何必呢?男人要有心,别说一个电话,即使刀山火海也会爬过来。」 第十七章 陆恬蔓握紧手机,「我把手机关机了。」 主编惊讶地差点下巴掉下来,用手把下巴托住后,她才连连叹气说:「恋爱中的女人,心思大概比物理量子学都要难懂。」 陆恬蔓没有说话,呆呆地望着海报上的黎斐,脑子里的思绪也乱成了一团,既期待对方打个电话过来,又害怕对方真忘记要打个电话,或者说,就真接到了电话,说出一些她不想听也不敢想的事情。 那个一开始就占据黎斐心的女人,因为素未谋面,更加显得神秘而可怕,陆恬蔓甚至感觉身体都开始有点不自觉的僵硬。 「小蔓姐,我敬你一杯。」突如其来的嗓音让陆恬蔓回过了神,竟然是赖婷,她举着酒杯朝陆恬蔓微笑。 「以前是我不懂事,总以为你爱挑我们的刺,故意找碴,是黎斐告诉我们,你在背后为我们做的事,我们才知道以前都是误会你了,是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请小蔓姐一定要原谅我们,以后我若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你就直接骂我好了,我绝对不还口。」 陆恬蔓听得一头雾水,「我在背后为你们做事?」 赖婷挥挥手,「小蔓姐,你就不要隐瞒了,我们都知道了,嗯,我知道你和主编有话咬说,那我到那边去跟大家一起唱歌,你们说完过来呀!」 陆恬蔓等赖婷离开,转头望向主编,「黎斐到底跟他们说了什么呀?」 主编摊摊手,「以黎先生的脑子,不用想也知道,铁定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不就骗他们,说你好几次偷偷地帮他们搞定了被采访者,要不就说我好几次想裁掉他们都是你拦住了我,八九不离十。 以他的口才和演技,死的都能被说成活的,何况只是把假的说成真的,不过,他愿意为你做这种事,也算是对你有情有义,你要真想他就打个电话给他,别一个人拿着关机的手机发神经,我手下没有这么没种的,我现在也要去唱歌了,你好自为之。」 说完,她拿着鸡尾酒杯款款嫋嫋地走了。 被这么一搅和,陆恬蔓的脑袋更加难受了,一大团乱麻一样的思绪在大脑里横冲直撞,简直要把她的脑袋都给撞出一个洞来。 算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算死也要当个明白鬼。 陆恬蔓皱着眉头把手机开机,里面果真有一个未接电话和一条未读简讯,她深吸一口气,屏着呼吸打开了简讯。 对不起,她失恋了,状态不好,我在宾馆住一晚,明天再去杂志社找你。 来来回回,反反覆覆地看了三遍,任何一个字都引人遐思,陆恬蔓劝自己千万不要胡思乱想,但一颗心却早就乱成了一团。 大概缺氧太久,连胸腔都开始疼了起来。 这一天晚上,陆恬蔓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在此前的每一个晚上,黎斐都会陪着她,跟她撒娇,两个人有时候会站在阳台上看璀璨的星光,然后在夜光下亲吻—有时候会一起做菜,陆恬蔓负责当二厨,黎斐掌厨,然后一起分享成果—有时候可能是什么也不做,两个人头靠着头坐在沙发上,看一部不至于让人睡觉的电影。 当然,夜晚的最后,两人会一起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在昏黄的灯光下坦诚相见,黎斐的手仿佛带着魔力,每次都能让她在他身下如同花儿一样绽放。 越想,心就越空。 明明忙了一整天,身体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很疲倦,脑子却越来越清醒,只能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第二天,黎斐如约来了杂志社,背后却跟了个蹦蹦跳跳的漂亮女人,而这个时候,陆恬蔓的手上拿着当日的、新鲜出炉的报纸,占据报纸重要版面的地方正是眼前两个人的「爱恨纠葛」,题目为「黎律师死性不改,痴情女跳楼威胁」。 陆恬蔓的手脚一下子变得全无温度,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耐心可以把黎斐追回来,但是……上天似乎从来不会眷顾她,在她感觉到曙光的时候又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回了黑暗。 杂志社的同事看到报纸时就议论纷纷了,本来还以为是个误会,现在看到黎斐把女人都带来示威了,纷纷为陆恬蔓打抱不平,「我还以为黎律师转性了呢,果然还是见一个爱一个,干嘛,昨晚上放我们鸽子还不过瘾,今天来宣战呀?告诉你们两个,小蔓姐没了穷律师,还有高富帅沈大少爷呢,他可样样比你强多了!」 黎斐倒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担心地望着陆恬蔓,「小蔓,你也看今天的报纸了?你别乱想,其实……」 他说到一半,却被另一个兴致勃勃的声音打断,「喔,小斐,这个女人很老吗?为什么大家都叫她小蔓姐?难道说你最近迷恋天山童姥那一型的?」 陶夏子头一个听不过去,「你才是天山童姥呢,我们叫她小蔓姐,是因为我们尊敬她,你没头脑不要紧,但千万别出来卖弄,笑掉人大牙了!」 「你……我可是准博士耶,你敢说我没文化!」 「准博士又怎样,谁知道是不是花钱买出来的……」 难得有一个人能制住无法无天的赵晴晴,黎斐乐得作壁上观,正想把赵晴晴扔在这里,拉着陆恬蔓找个地方掏心掏肺地聊聊,却见陆恬蔓对他转过头来。 陆恬蔓听得心烦意乱,见杂志社的人摩拳擦掌地要跟「准博士」过招,她只能强打精神对黎斐说:「不要妨碍大家工作,有什么事我们去茶水间聊。」 「好啊,我跟你去。」 黎斐迫不及待地拉住陆恬蔓的手,陆恬蔓幽幽地望着两人交握的双手,有点不大明白对方的用意,在心上人面前牵别的女人的手,真没关系吗?但她也懒得思考了,反正这样的机会大概也不多了,能再拥有一次也好。 「把你朋友也叫来。」 「叫她干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 黎斐不容分说地拉着陆恬蔓进了茶水间,陆恬蔓不知怎的有点四肢发软,浑身都没什么力气,进去后就找了位置坐下,倒是黎斐,为她泡了一杯她最爱的玫瑰花茶,红色的花蕾在热水里缓缓盛开,美不胜收。 「你别对我这么好,不然……我会舍不得放手的。」陆恬蔓把马克杯捧在手心,眼圈儿仿佛被热气熏红了,简直要落下泪来。 「你乱讲什么,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柏邦妮说过,「我们爱一个人,就是交给这个与我们对峙的世界一个人质。我爱你,就是将我自己交给你,把我自己当成人质交给你,从此,你有伤害我的权利,你有抛弃我的权利,你有冷落我的权利,别人没有。这个权利,是我亲手给你的,千辛万苦,甘受不辞。」。所以,就算你真的不要我了,不要我追你了,不要我陪你了,我也一样会爱你。」 「这段话我真的很感动,但是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和赵晴晴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是她和唐圳吵架了,一整晚都在跟我抱怨唐圳的事情,我们两个没可能的。」自谢为情圣的黎斐,也搞不懂女人的思维为什么总能那么跳跃。 陆恬蔓捧着马克杯喝了一口,然后一颗眼泪就掉进了热烫的水里,很快就不见痕迹÷好吧,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讨厌唐圳了,却又为什么偏偏又要和他装出兄弟情深的模样,都是演给她看的吧。」 黎斐不想撒谎,坦白承认,「对,但那是……」 「以前」两个字还没出口呢,陆恬蔓就给他定罪了,「现在他们两个吵架、不欢而散,你一定会抓住机会赢取美人心吧。」 「我发誓我没有动过那种心思,我们大学的时候认识的,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以前没可能,现在更是一点可能都没有,我甚至都没告诉过她,我喜欢她,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暗恋,昨晚我把她送去饭店就想离开了,谁知她居然给我玩「跳楼」这一出,我才逼于无奈地陪了她一夜。」黎斐就差把双手双脚一起举起来发誓了。 陆恬蔓却偏偏一点都不买帐,说不出口的暗恋,他都能坚持这么久,可想而知黎斐是有多认真,多爱那个女人,水晶般的泪珠子掉得越来越急,简直像是下起了小雨,黎斐看得心疼不已,伸出手把对方揽入怀里。 「如果你真想走,把她的男朋友唐圳叫过来不就行了。」 「不是,我打电话跟他说了,他居然直接就把电话挂了,后来手机就一直关机。」这明明是事实,黎斐却莫名地有些心虚。 第十八章 确实,一个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就算有天大的争执,也应该会暂时搁一边,先把自己的女人领回来,但是黎斐也搞不懂唐圳对他哪里生出来的自信,是自信他不会对赵晴晴出手,还是自信赵晴晴不会看上他,十有八九的原因应该是唐圳的脑子被驴踢了! 陆恬蔓抬起一张湿漉漉的脸蛋,「我知道你都是骗人的,但你有心想骗我,让我好受一点,至少你还是有那么点在乎我的,我……我这段时间追你……我们还是小有成果的,我应该……应该觉得高兴。」 黎斐的一颗心都要碎掉了,倔强的小女人就算是在哭泣时,也倔强地没有声音,只是默默地掉眼泪,他除了拍拍对方的肩外,居然毫无办法。 他当律师当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从容自信、临危不乱,第一次遇到这样手忙脚乱、心慌意乱,完全不知如何应对的情形,他几乎想对苍天发誓,如果能让陆恬蔓不再哭泣,让他下辈子做牛做马他都没第二句话。 【第九章】 「黎斐,你太过分了,有异性没人性,任由这些人欺负我都不帮忙,你快给我出来,不然……不然我就去夜店钓男人!」 茶水间的门又是被手锤又是被脚踢,居然还屹立不倒。 「你快点出来带我离开,不然我拆了这扇门!」 都这种时候了,竟然还来添乱!黎斐看着陆恬蔓泛着水光的红眼睛,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决心,「有本事你就来拆呀,大白天的逛什么夜店,去钓蚊子呀!」 赵晴晴果然气炸了,抡起的拳头像打雷一样落在门上,听得人心惊胆颤的,然后「喀嚓」一声,某人竟然扭到自己的手了,那骨节错位的声音让人心头发冷。 「小蔓姐,这是不是脱臼了呀?呀,她居然不说一声就跑了……你们快出来看看……这个疯女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陆恬蔓撩起黎斐的衣服,把眼泪全抹在上面了,然后拍拍脸站起来往门口走去,走了一步却被黎斐拉住了,陆恬蔓露出一丝苍白的笑容,「不用那么小气吧,这样就生气了?好了好了,你把衣服脱下来,我替你洗干净。」 「小蔓。」黎斐叹息着低头吻住她的眼睛,陆恬蔓仰着头承受,温柔得如同天使羽毛轻拂的亲吻,一直沿着鼻梁下滑,直至落在双唇上。 陆恬蔓猛地推开了他,「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也不用对我心存愧疚,我还没追到你呢,你对我没责任,我知道你担心她,你就去追吧,我像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吗?去吧去吧。」 陆恬蔓把黎斐使劲往外推。 黎斐确实有点担心赵晴晴,赵晴晴是被宠坏的个性,说得出做得到,在常人眼里再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她可都做得出来,就算没有爱情,两人也是相处将近十年的老朋友了,黎斐不能眼睁睁地望着脱臼的人不去医院,而跑到夜店去。 他的手刚放在门把上,陆恬蔓就突然冲过来在他脸上用力地「亲」了一口,「黎斐,我告诉你,其实我一点也不明事理,我也不想讲道理,我只认死理,我不管你心里面有谁,现在有什么想法,反正我还是会追你,我不会放手的。」 黎斐的心好像被湿润的海绵裹住,透不过起来,他松开了握住门把手的手,转过头来看着神色恢复正常的陆恬蔓,「小蔓……」 陆恬蔓对他一笑,然后替他打开了门,「走吧,去追吧,我等你。」 然后她眼巴巴地望着黎斐走了。 骗人,通通都是骗人的,还说对那个女人没想法了,如果没想法怎么会一听到人家出事就抛下她,头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陶夏子望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心地问:「小蔓姐,你没事吧?」 陆恬蔓摇头,「大家今天都不用出门采访呀?我这边没事,你们该忙什么就忙什么,不要围着我,把我的空气都抢光了。」 看陆恬蔓的脸色确实不好,众人也不敢多问,密不透风的人群一下子就散开了,陆恬蔓走出杂志社想透透风,然后就望见了去而复返的黎斐。 「你怎么回来了?」陆恬蔓怀疑眼前的人是幻觉,用力揉了揉眼后,视线里那个顽长的身影更加靠近了,带着真实的温度。 黎斐揉了揉鼻子,「不,我不去了,谁晓得她跑哪去了,我也找不到,何况惹怒她的人又不是我,我去了她也不会消气,只会被迁怒,我打了电话给唐圳,他惹下的烂摊子自己来收拾。」 「那你……」 「我想……」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会,又继续异口同声。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为这巧合而笑出了声,黎斐望着对方晶莹的笑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抚摸,喃喃说:「小蔓,其实我发现……」 黎斐自从追出了杂志社,脑子里陆恬蔓哭泣却执着的面容反而越来越清晰,挥之不去,脚步也越来越重,几乎无法迈动,直到这一刻他才醍醐灌顶,知道自己到底有多爱陆恬蔓。 这个女人以她独有的方式,温柔、聪慧、强势地占据了他的心,让他的目光只为她一人明亮,让他的脾气只为她一人温柔,让他的血液只为她一人火热。 「嗯?」 陆恬蔓一颗心也吊了起来,悬在半空里不上不下,明明早就该死心的,但对方瞹昧不明的态度却又给了她一丝希望。 「黎斐,算我看错你了,好朋友受了莫大的委屈,你却只管自己调情、勾搭女人,我就躲在电梯口,你认真看一眼会找不到吗?」 赵晴晴痛得两眼泪汪汪,偏偏也不肯落下泪来,她不知道这三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一向疼她,以她为中心的黎斐变成了这副鬼样子,而那个死鬼唐圳也对她提出了诸多要求,现在还耍脾气不理人。 而刚才,她只是想和黎斐过来消磨一下时间,却也被当成眼中钉,她自小被宠坏了,从来只有别人哄着她的份,哪里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脾气一上来,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她冲上去,用完好的那一只手就要给陆恬蔓甩上一巴掌,伸到半空时,手腕却被黎斐扣住,「我送你去医院,你别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我倒想看看这个天山童姥给你灌了什么迷汤,把你迷得晕头转向、背信弃义、六亲不认!」 「啪。」大概谁也没料到冷冷清清的陆恬蔓会动手,所以赵晴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住陆恬蔓。 黎斐也十分惊讶,陆恬蔓的个性最为平稳,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恶意中伤,连杂志社那些人都忍了,难道会忍不下一句「天山童姥」? 陆恬蔓第一次知道自己也能如此生气,她恨不得把对方的嘴巴撕了,让她再也无法说出这种伤人的话来。 「你说我没关系,但是你好歹尊重一下黎斐,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有义务对一个人好一辈子的,他喜欢你、爱你,所以多年来不求回报地对你好,但你又拿什么回报他了?现在只不过稍稍对你冷淡了些,你就拿这些话骂他、侮辱他!既然不能爱他,你又凭什么来要求他对你一如既往?」 「我……我……你骗人……」连手臂脱臼都无法让赵晴晴哭泣,这下子她却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才没那么坏,我……」 「你的智商难道还停留在六岁吗?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掏心掏肺地对你好,对其他的女人却都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连女朋友都不例外,除了喜欢你,还能有其他的原因?我看你是不愿意思考,不思考就不会明白,不明白就不用负责任,就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他的眷宠,你这样会不会太自私了点!」 陆恬蔓越说越激动,脑子里出现黎斐曾经微笑说「我不会再爱了」的表情,她为黎斐不值,又为黎斐难过,简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小蔓,别说了,那是我一厢情愿,跟她没有关系。」 大概真的对赵晴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黎斐的心里出奇的平静,也没有一点生气,然而望见陆恬蔓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样子,却十分心疼。 「小斐?」赵晴晴哭得更加厉害,上气不接下气。 「所以是我多此一举了?」陆恬蔓睁大了眼睛,眼里掠过不可置信的光。 「不是,我……待会儿我们好好开诚布公地聊聊,你先等我一会。」 要不是半路杀出个赵晴晴,他早就一吐为快了,当务之急还是把她先送走,不然他们两个人大概都无法平心静气地聊天。 第十九章 陆恬蔓再次眼睁睁地望着黎斐拽着暗恋长达十年的女人从自己面前离开,那一点点的任性和小脾气都没有了,她只觉得绝望。 就算她愿意锲而不舍地继续追求黎斐,可人家不一定会领情,说不定心里只会讨厌她、厌烦她,认为她阻碍了他的情路。 待会开诚布公地聊聊?会跟她聊什么呢? 会不会类似这样……对不起,我以为我可以忘记她,但是直到再次相遇,我发现我真的没有办法让她从我的心里走出去,所以,对不起…… 陆恬蔓越想手脚越冰凉,身体里的血液仿佛一瞬间都凝固了一般,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声音:走,快走,让他找不到你,就没办法说出这种话了。 黎斐用了最快的时间跑回原地。 他赛跑比赛的时候都没那么拚命过,但就这么点时间内,陆恬蔓居然不知所踪了,他回杂志社问了情况,所有的人都表示她出门后就没回去过。 黎斐打她的手机,回应他的却是千篇一律的机械女声,「您好,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命令自己不许紧张,陆恬蔓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何况这么大的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她或许只是想上个洗手间? 他跑到女厕等,让陶夏子进去一探究竟,陶夏子脑子有点呆,真以为她的小蔓姐无所不能,会缩骨功,各角落全查找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你别着急,小蔓姐铁定不是失踪,她可能就心里有点不舒服,出去散心了,手机又恰好没电,或者她不想被人打扰,就把手机关机了?」陶夏子越想越有可能,十分佩服自己急中生智能想出这样的理由来。 「我知道了,你回杂志社吧,我去她家看看。」 陶夏子只觉得眼前一阵风掠过,某个心急如焚的家伙就跑下了楼梯,她鼓了鼓腮帮子,不懂黎律师干嘛这么担忧,小蔓姐又不是三岁小孩,这也不是黑帮电影现场版,不管小蔓姐是出于什么原因暂时找不到人,也一定不会有事的。 黎斐没有去陆恬蔓的家,车开到半路,脑子里灵光一闪,他打了方向灯,往另外一条路驶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笃定她会去那儿。 夏季的海滩总是会吸引许多浪漫的人。 微咸的海风轻轻吹拂,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连成一线,金黄色的沙子在阳光下,仿佛最纯净的金子一样闪闪发光,各种燕瘦环肥的美人穿着比基尼,或者飘荡的波西米亚长裙漫步海滩。 黎斐一眼就望见了那个双手抱膝坐在海滩上的女人,她的背影安静而悲伤,瀑布般的长发垂落在地上。 黎斐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她的眼神十分空洞,只呆呆地望着眼前广阔的风景,洁白的双颊上泪痕交错,鼻头红红,眼圈红红,十分可怜的样子。 「小蔓,为什么不等我?我哪里做错了吗?」 听到声音,陆恬蔓好像才发现他,眼瞳惊讶地瞪大,过了好一会,仿佛才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身子猛地站了起来,拔腿就跑。 黎斐人高腿长,没几步就把挣扎不休的小女人揽到了怀里。 他端起她的下巴,迫着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小蔓,是不是刚才你替我打抱不平的时候,我拦住你,所以你生气了?」 黎斐绞尽脑汁也只能想出这一条。 陆恬蔓见挣脱不开,也死心了,她冷了脸,抬起一双泛着冷光的眸子,「你身为当事人都舍不得生她的气,我有什么资格生气,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才是那个搞不清楚状况,乱发脾气的人。」 黎斐道歉说:「对不起,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很高兴你在乎我,不过……这件事我不是舍不得生气,是真的没什么好气的,她情商低得可怜,唐圳向她告白了三次,她都以为他在跟她开玩笑,最后是唐圳烦死了,直接把她推倒,她才知道这原来是玩真的,所以我以前没把喜欢说出口,那种少根筋的家伙会明白才怪。」 陆恬蔓笑了笑,那笑意却比冰雪都冷,「好了,我们也不要罗嗦了,你直接给我一个痛快,说吧,你对我没兴趣,你打算抓住这一次机会重新追求她,然后,你也就不用再应付我,可以去你爱的人身边。」 「啊?」是他脑子呆了,还是出现幻听了,黎斐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我都说了我对她没想法了,我们不可能的。」 陆恬蔓气得脑袋发晕,「是呀,你对她没想法,昨晚不让我跟,一个人跑去和她住饭店!心甘情愿为她付出不求回报!怎么,哪才送她去医院的时候,途中有没有「惊喜」,要不要说来听听呀?」 「我没有送她去医院!」 陆恬蔓怔了怔,微掀的唇角却摆明了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黎斐叹气,他终于知道不管多冷静、多自信、多聪明、多善解人意的女人,一旦吃醋起来,都是不分青红皂白、不讲道理的。 「我本来就只想找辆计程车把她送到医院里,谁知刚下楼就遇到了唐圳,反正她是唐圳的人,我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把人交给唐圳了。」 本来他还以为赵晴晴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她的脾气说一不二,既然要给唐圳吃点苦头,就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的,但这回大概她真的有点被伤到了,失魂落魄的,进了车子还透过窗户一直用一双蒙蒙的泪眼看他。 这样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眼却一点都无法影响他分毫了,他转身就走,他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回奔,迫不及待地想望见陆恬蔓那一双漫着雪色的星眸,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也想不到陆恬蔓会给他搞失踪。 「顺水人情?你又不是靠唐圳为生,何必把心头之好送出去,你不心疼?」几乎每一个女人处于醋海翻涌的时候,理解能力都会变得莫名其妙。 黎斐身为一个情场老手,明白在女人丧失理智的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先堵住她的嘴,火辣辣的一吻过后,心也软了,脾气也没了,沟通什么的也都顺畅了。 于是,他没有犹豫地把想法付诸了行动。 陆恬蔓一开始并不依,抬起脚就想往黎斐的右腿踹去,到底是舍不得,只能放下,这一迟疑的瞬间,后脑杓却被对方一手按住,脑袋瓜动也不能一动,只能眼睁睁地望着对方那灵活的舌头撬开自己的牙齿,横冲直撞地在她嘴里肆虐。 碰触了陆恬蔓香甜的唇,黎斐才恍然明白自己原来这般想念,想念得心都开始疼痛起来,他情不自禁地放慢了进攻的节奏,想要好好地感受她的甜美。 大概是对方太过温柔,陆恬蔓不禁怀疑被他用这样珍爱的动作亲吻的自己,也是被对方深深爱着。 她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的舌头带给自己天堂的享受。 海风吹,天蔚蓝。 在海滩上拥抱亲吻的人不少,但像黎斐和陆恬蔓这样属于俊男美女的组合并不多,周围零零散散地响起了一些掌声。 陆恬蔓没有黎斐那样恬不知耻,一张脸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情动,泛起了晚霞般的色彩,明艳动人。 黎斐见好就收,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鼻尖,放开了她。 「陪我走走,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先听我慢慢讲讲,可以吗?」 陆恬蔓咬了咬贝齿,牵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两人并肩慢慢走在风光绮丽的海滩上,男的俊帅无伦,女的清丽不可方物,简直成了海滩上不可多得的一道风景。 「对不起,我之前冲动了。」冷静下来后,陆恬蔓也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跟个没长大的小女生差不多,又小气又任性,她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望着自己的脚尖。 「不过你很厉害呀,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连她自己会想到来海边,也只是一时兴起。 「运气好而已,我感觉到你存心躲我,铁定不会回家,然后我想起上次没有成行的海边约会,今天天气不错,说不定你会过来看看,所以我就直接来海边碰碰运气了,看样子老天对我不错。」黎斐摸了摸鼻子。 「是呀,看样子老天是要我面对,不管是不是误会,你都说给我听吧。」回想起来,陆恬蔓都无法相信那个逃避现实的女人会是自己,光是想想都无法置信,当时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邪灵附体了,满脑子的乱七八糟。 她的个性应该坚决而果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挫折,都勇于面对,不逃避、不妥协。 黎斐冷不防停住了脚步,用一双深邃的黑眸看着陆恬蔓,「小蔓,我……」 煞风景的手机铃声居然响了起来,是赵晴晴。 第二十章 又是这个总挑关键时候出来坏事的家伙,黎斐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她全家,又骗了对方贞操后始乱终弃,所以这辈子总逃不过她的魔爪。 陆恬蔓望着黎斐的表情变得极其微妙,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一眼,搓了搓鼻子强迫地把手机塞到她手里,「我要证明我的清白,这个电话你帮我接。」 她迟疑了一会,在对方坚定的眼神下,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了自己的耳边,「小斐、小斐……我讨厌唐圳,我手都脱臼了,他居然……居然在医院里还强迫我做那种事……小斐,我对不起你,反正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要不,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知道你比他好千百倍,一定会好好对我的……」 对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音也又低又哑。 「啊,不行了,他买便当回来了,我得挂电话了……我只不过说了句,他是我认识的男生里面最没内涵、不讲信用的,他居然给我变脸,刚才把我电话簿上的男生名单全删除了,还好我记得你的电话……」 站在一旁的黎斐不知电话那端的赵晴晴又说了什么豪言壮语,胆颤心惊地看见陆恬蔓的脸色越来越坏,两条眉毛紧紧地皱成了两条麻花,眼里的冷光跟利剑似的,嗖嗖地往他身上射,他开始后悔把电话交给陆恬蔓了,「小蔓,她说什么了?」 陆恬蔓招唤了所有的理智,才没有把手机给甩进海里。 她把手机丢给黎斐,冷冷地说:「我建议你立刻回拨过去,大概就可以和心上人双宿双飞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黎斐也被这三番两次的事情搞得头都大了,头脑一热,索性用了狠招,他一咬牙,猛地单膝下跪,「小蔓,请嫁给我!」 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如同当头炸开了一记响雷,只把陆恬蔓炸得浑身僵硬,一时间竟连转头这个动作也做不到,只像个木头一样呆呆地僵在了原地。 黎斐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才重新单膝跪下。 陆恬蔓望着他扬起的头,目光真诚而清澈,「小蔓,我知道我们之间很多误会,刚才我还弄巧成拙了,我不知道她对你说了什么,但这无关紧要,我只想告诉你,我真的发现我现在爱的人是你,只有你。」 这些话黎斐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早就驾轻就熟了,但偏偏这一次,他说着说着脸竟然红了起来,十分不好意思。 「我在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但我太自以为是,我总是这样,以为自己专情无比,不会再爱了,事实上,我对她到底还有多少喜欢,鬼才知道,我们早就三年没见了,我只是陷入了一个「我只爱赵晴晴」的自我催眠里,所以不得解脱,还为自己不求回报、不计后果的深情而沾沾自喜。」 黎斐在说这些话时表情十分懊恼,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的样子,陆恬蔓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昨天到今天,也不过十几个钟头,她的心情却像是在坐云霄飞车似的,忽上忽下、忽喜忽悲,太疯狂了。 「小蔓,是你不顾我的逃避,逼着我面对你的好,但你太好了,好到我不忍伤害,即使我一日比一日喜欢你,把你放在心上,但我还是不敢给你承诺,我害怕我会成为你口中的「花花公子」,始乱终弃,然后被你讨厌……我真的无法保证我能爱你一生一世,因为有前车之鉴,之前我也想我会爱她一辈子,但还没几年呢,现在我的心满满都是你。」 如果不是赵晴晴的出现,大概他还在混沌中,理所当然、毫无愧疚地享受陆恬蔓的柔情蜜意,不给承诺却霸着她不放,这种行为只怕更为恶劣。 「小蔓,请嫁给我,我发誓,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向你证明,我爱你。」 所有的情话到极致也不过如此罢了。 陆恬蔓双眼含泪,忽然捂着脑袋猛地后退,「对不起,我头很痛,让我想想。」 黎斐望着她拔腿跑走的背影,这次没有再追,他知道是自己做得不够好,连告白也变得像是没有预兆的炸弹,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他必须要给对方足够的时间沉静,并理清思路。 他知道,他通通都知道,但偏偏,一丝失落还是不可避免地跑到了心头上。 【第十章】 陆恬蔓消失了整整三天,谁也不知她的去向。 黎斐知道她没事,因为他每天都能收到陆恬蔓的简讯,千篇一律,都只是简单的几个字,我很好,勿念。 他也不敢打电话烦她,真怕她一气之下更加不想回来了。 直到第四天,简讯的内容变了,请准备好戒指,我回来了。 黎斐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欢喜,他终于明白,以前陆恬蔓在苦苦等待他的喜欢的时候,是怎样一份煎熬的心情。 他一秒钟也不浪费地奔出去挑选戒指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陆恬蔓已经等在他家门口了,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身裙,裙子不长,露出两条玉石一般的长腿,莹莹生光,黎斐简直舍不得眨眼。 「干嘛,不欢迎我进去?」陆恬蔓挑了挑眉毛。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都在陆恬蔓的家里,偶尔心血来潮才会过来,所以黎斐有陆恬蔓家的钥匙,陆恬蔓却没有。 黎斐如饥似渴地望着她的面容,心脏在胸腔里如同擂鼓一样咚咚作响,他忽然扣住对方的肩膀就恶狠狠地吻了过去。 这个吻十分火辣凶狠,陆恬蔓几乎以为自己的舌头都要被对方吞下去了,一开始装出的冷静淡定也一下子破功,她伸出双手搂住对方的肩膀,扬着脑袋,摆出一副献祭的姿态,任由对方狂风暴雨般的热情将自己席卷。 一吻过后,两人都有些气息不匀,额头抵着额头,鼻子抵着鼻子,气息交缠里,两人同时失笑出声。 「我差点以为你连门都不让我进,就要在这把我给……」 「我哪有这么不怜香惜玉……不过等你进了这门,你可全任我摆布了喔。」黎斐一边说,一边腾出一只手打开了门。 陆恬蔓闭上眼睛,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扇形阴影,任由对方揽着她往卧室走去,「黎斐,再说一次你爱我,我就任你摆布。」 黎斐一颗心顿时变得柔软无比,轻轻地捏了捏对方的手,轻轻地把她推到在了床上,「小蔓,我爱你,只爱你。」 这几个字就仿佛带着某种神秘力量,让她的心顿时安定下来,陆恬蔓弯起唇角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主动脱下了自己的裙子。 这个时候还能忍住的男人铁定不再是男人,黎斐完全无法自控地伏下身子,用唇舌亲吻这具让他魂牵梦萦的身体。 陆恬蔓轻轻低吟,安心地将自己交给了对方。 在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她脑海里不停地重播对方向她告白的画面,那些画面却总是模糊得看不清彼此的面容,没有一点真实感,好几次她都怀疑自己在作梦,只有每天黎斐传给她的简讯是真实的。 不多不少,每天三则,早、中、晚餐之后的甜点,小蔓,我爱你。 她每次看到这句话,浮躁的心情才会慢慢地沉淀下来。 大概期待得太久却迟迟没有回应,一颗心竟然已经千疮百孔了,以至于听到突如其来的告白,她惊慌失措、惶恐不安,总害怕这是上天开的一个玩笑。 她只想远远逃开。 不过冷静了三天后,在对方不厌其烦地照三餐伺候的告白下,她终于可以告诉自己,这是现实,不是玩笑,她获得了黎斐的爱。 她感谢上天,一定会好好珍惜。 所以,她一刻也不耽搁地回到了黎斐的身边,然后,她感觉到了欢乐与幸福。 陆恬蔓仰躺在床上,感觉到对方修长的手指滑进自己的甬 道,对方十分着急,没有像以往一样细细开拓,而是随意地划拉了几下,就用自己的欲/望取而代之,抵住了柔嫩的入口,她低喘一声,伸出双手抱住了对方有力的腰。 「请忍耐一下,会有点痛。」 滚烫的汗水低落在雪白的胸脯上,陆恬蔓仿佛被烫到一般,生气地用手狠狠地在他腰间一扭,「我没那么脆弱,给我进来!」 这样赤裸裸的言语对于男人来说无异是最强、最有效的催情剂了。 黎斐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全方面崩盘,他用手拉开对方的双腿,狠狠地一下子攻入到对方最深入的地方。 「啊……」 「唔……」 几乎是同时,两人都忍不住为这带着痛楚的完美结合而发出呼声。 黎斐没有给陆恬蔓适应的时间,一旦攻入就开始了一轮疯狂的进攻,一次比一次深入、一次比一次用力。 第二十一章 陆恬蔓像煮熟的虾子一样弓起身体,也无法抵抗那一波比一波更加无法忍耐的喜悦,喉咙里发出了猫咪一样甜腻的呻吟。 黎斐听到她的呻吟,仿佛受了鼓励一样,更加肆无忌惮起来,先是假装慈悲地把自己抽了出来,在她心头忍不住浮现几丝惋惜的时候,他猛然把她的身体翻了过来,然后又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深深地进入了她。 背后式方便了黎斐的攻城掠地,他在她腰下垫了枕头,扣住她的腰就为所欲为地开始新一轮激烈的律动,每一次都朝着她的极乐点进攻。 陆恬蔓几乎以为自己要死在这漫无边际的快乐里,连声音也被对方连续的进攻挤得破碎,「你给我慢……慢……」 陆恬蔓并不对这个欲火攻心的男人抱任何希望,但偏偏某个仿佛化身野兽的家伙真的停了下来,低哑的嗓音里逸出一丝笑意,「遵命,我的女王。」 她不敢置信,总感觉黎斐脑子里打着更坏的主意。 事实证明,她的直觉非常正确。 黎斐一个翻转,把自己和陆恬蔓调换了位子,两人连接的地方也因为全方位的摩擦产生了巨大的酥麻感,陆恬蔓差点软倒在黎斐身上。 「你想干嘛?」陆恬蔓唤起之前被对方冲撞得所剩不多的理智,但偏偏声音还是带着情欲过后的甜软,听上去仿佛在撒娇一般。 黎斐弯起唇角,「也没什么,只是忽然想起上一次你说要伺候我,只伺候到一半就没进行下去了,这次我把机会还给你,我的女王,我的身体任由你发落。」 陆恬蔓不抱希望地问:「我能拒绝吗?」 「你说呢?」黎斐恶意地动了动腰,陆恬蔓立刻软倒在对方的身上,「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当然可以拒绝,命令我来代劳。」 呃,然后再继续刚才那狂风暴雨的欢爱吗?陆恬蔓心有余悸,咬了咬红嫩水润的双唇,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你不许动,我来。」 「好,真乖。」黎斐不吝啬地给予赞美,却换来对方狠狠一瞪。 他想,他一定不会告诉她现在的眼波简直跟春水一样动人,只会撩拨他的兽性,没有一点威慑效果。 陆恬蔓强忍着几近灭顶的羞涩,用双手撑住两边,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身体,体内的欲/望由于摩擦带来给她细致的酥麻,让她半途而废,重新坐了下去。 「唔嗯……」 她听到了男人发出了那种低低的,充满情欲色彩的喘息声。 陆恬蔓抬眼望去,只见结合力与美的高大身躯臣服在自己身体之下,俊美的脸庞上没了游刃有余的掌控感,额头上沁满钻石一样的点点汗珠,双眼微眯,眼里满是迷离的情欲,薄唇水润,充满了情色的光泽感,竟然十分迷人。 以往都是她被他压在身下,闭着眼睛任由对方予取予夺,这是第一次,她亲眼目睹对方沉溺于情欲的迷人模样,内心受到极大的震动。 她第一次这样深切地感受到对方最脆弱、最敏感的一部分被自己纳入在身体里,他舒服不舒服,只有她能决定,仿佛自己成为了对方快乐的主宰者。 心里面猛地涌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它战胜了羞涩,让陆恬蔓重新撑起身体,控制着自己的节奏,慢慢地动了起来。 内心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黎斐快乐,要黎斐一辈子记住她。 「小蔓,你真棒,唔嗯……」黎斐毫不掩饰地表达着自己的快乐。 陆恬蔓脸一红,劲道一松,直直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啊……」 「唔嗯……」 由于体位的关系,这姿势进入得竟然比以往都要深入,陆恬蔓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体会被里面的欲/望弄痛,但也偏偏带来了难以形容的快乐,两人同时都难以自抑地叫了出来。 黎斐再也忍耐不住,翻身为上,重新把甜美的女人压在了身下,陆恬蔓惊叫,但出口却变成了甜软的吟哦。 又是一场不知餍足,狂风暴雨般的索取。 陆恬蔓想,今天她非死在对方家的床上了。 酣畅淋漓的欢爱过后,下午也就这样过去了,外面天早就黑了,陆恬蔓疲倦不过,已经躺在床上陷入了甜蜜的黑暗。 黎斐叫了外卖后,重新回到了床上,痴痴地望着陆恬蔓安静的睡颜,偶尔低头在她脸上啄一口,睡着的陆恬蔓被烦得不舒服,过了一会索性背过身睡了。 黎斐低低地笑,给对方盖好被子,连被子裹人一起揽怀里了,自言自语地说:「算了,看你这三天也没休息好,眼底都有层青色了,不然我铁定不会就这样放过你,非把你全身上下都刻上我的记号不可。」 陆恬蔓是被一阵香气馋醒的。 她坐了一上午的车子赶回来,匆匆地往肚子里塞了几片小面包,下午又进行了超负荷运动,早把那一点点能量消耗光了,梦里都出现了热气腾腾的炸鸡,可见她是多么的饥肠辕辕。 「你买了什么?好香。」 陆恬蔓先是动了动鼻子,然后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金灿灿的炸鸡,黎斐竟然拿着它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终于舍得睁眼了呀,说一声爱我,就给你咬一口。」 陆恬蔓瞪了他一眼,抬起头大大地咬了一口,鸡肉外部十分香脆,里面的肉质却十分鲜嫩,她忍不住又咬了一块。 黎斐看得连连摇头,却主动把比较好下口的地方递到陆恬蔓的唇边,陆恬蔓来者不拒,热腾腾的食物下肚,空荡荡的胃顿时舒服许多。 她舔了舔嘴巴,忽然说:「我爱你。」 黎斐愣了一会,听一个吃得满嘴是油的家伙说情话,任他见多识广,也是觉得十分有趣,便打趣说:「你咬了可不只一口。」 陆恬蔓眨了眨眼睛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说几次了,够了吗?要不然,我再多说几次,你把这只鸡的肉剔下来给我吃。」 黎斐叹气说:「有时候你简直像个女流氓一样没节操。」 陆恬蔓微笑,嘴角油光发亮,十分讨喜,「这叫做灵活思变,喂,你自己扪心问问,若我只是一个摆着看的、冷冰冰的花瓶,你真会喜欢?」 「如果在这个时候要我讲情话,自然是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你,因为喜欢就是喜欢。」黎斐挑了挑眉毛,「但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些,我认识你的时候你就是这样又聪慧又冷漠又能言善辩的样子,我喜欢这样的你,从头上下,不管缺点、优点都喜欢到无以复加,如果你不是这样子,我无法想像那还是你。」 「这个回答太狡猾了。」陆恬蔓捡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从被子里钻出半个身子,「如果你以后不喜欢我了,就可以推说我变了,变成你不喜欢的女人。」 黎斐摸了摸鼻子,「我这个用嘴巴吃饭的人,这辈子唯一说不过的女人,就是你,除了你,还有谁值得我喜欢?」 「这种喜欢太肤浅了,世界上伶牙俐齿的女人多如过江之鲫,又不是非我不可。」陆恬蔓对着黎斐的嘴巴装模作样地咬了一口。 黎斐佯怒地刮了刮对方的鼻子,「你呀,就认定我喜欢你,离不开你,所以变得这么肆无忌惮的拿话堵我,若非我喜欢你、在乎你,你以为我真说不过你呀。」 「那倒是喔,黎律师的嘴巴可是能把死人说成活人。」陆恬蔓听了心里甜滋滋的,嘴上虽然还不肯服软,声音却软了不只一个调。 黎斐听得心都酥了一半,他把装了炸鸡的袋子往床头柜上一放,下床捡起下午欢爱时被自己扔到衣橱边上的衣服,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精挑细选的戒指,走到床边对着陆恬蔓单膝下跪。 「小蔓,我戒指也准备了,就请你嫁给我吧,用誓言套牢我,让我一辈子为你折服,每次斗嘴都心甘情愿地输给你。」 黎斐低着头半天都没等到对方的反应,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提心吊胆地抬起脸,却看见陆恬蔓的眼睛下起了滂沱大雨。 「小蔓,你哭什么,你是不是还没准备好?还是不相信我真的彻彻底底地只爱你一个了?好了好了,要不然你考虑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换我好好追你,你再好好地考验考验我,给我吃点苦头,报复回来好不好?」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陆恬蔓的眼泪就掉进了他的心里,以至于每次看到她落泪,他的心就又苦又涩,几乎愿意做任何事,只愿她能笑一笑。 陆恬蔓却还是自顾自地哭个不停,黎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只晓得围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团团转,脑子里又乱又杂,完全不知所措。 第二十二章 「小蔓,别哭,你一哭我的心都乱了,小蔓,你生气就朝我胸口打一拳,不,我的胸口很硬,你打过来手铁定会更痛,不然你搔我痒痒好了,我最怕痒了……这都不行?你再哭、你再哭,你别以为只有你会哭呀,我也哭给你看!」 这句话简直跟灵丹妙药一样,哭到打嗝的陆恬蔓一下子止住了哭泣,陆恬蔓用一张泪痕纵横的脸蛋看着黎斐,半晌「噗哧」一声,漾开了两个小酒窝。 黎斐叹气说:「大小姐,你终于笑了,我愁得头发都白了。」 刚才哭得太狠,陆恬蔓的声音还是又沙又哑,「谁叫你那么会说情话,把我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也不知道你用甜言蜜语骗了多少女人,白了头发最好,只有我一个人看得上你这个小老头。」 黎斐苦笑,「你哭成这样只是因为感动?我还以为是我的求婚太突然,把你给吓坏了,我差点都后悔跟你求婚了呢!」 「你敢!」陆恬蔓狠狠地瞪他一眼,她双眸含泪,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笼上了一层水气,那一瞪是三分嗔怒,三分羞恼,三分蒙胧了。 「不敢,小生怎敢。」黎斐的心都被那一眼看软了,哪里还舍得计较对方无厘头的一场大哭,弯下腰亲了亲陆恬蔓的头发,重新单膝跪下,「美丽的小蔓小姐,能给小生一个机会,让我帮你带上戒指吗?」 陆恬蔓伸出手,「我愿意。」 黎斐轻柔地替她的左手无名指带上戒指,低下头轻轻地亲了亲她的无名指,「这下我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始乱终弃呀!」 「就算我始乱终弃你又能怎么样?反正你怕痒,你敢欺负我,我就搔你痒。」陆恬蔓得意洋洋地晃着左手,越看戒指越心生欢喜。 「好啊,你搔我痒,我就亲你这里、这里,和这里……」 黎斐笑得可贼了,竟拿手指往陆恬蔓身上最隐秘的地方指,陆恬蔓又羞又气,裹着被子奔下了床,「我要吃东西,不要跟你这个色鬼闹了。」 「来不及了。」黎斐眼明手快地一把捞过她的腰,把她按倒在床上,「你惹上的可是一个色中恶鬼,哪有那么好打发的,今天我就要把你拆吞入腹,吃得连渣都不剩下。」说完他还有声有色地啧啧嘴巴。 陆恬蔓一张脸早就红透了,「好了,我认错好不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惹上你这个色中恶鬼,但我好饿耶,你先让我吃饱,之后随你处置好不好?」 黎斐装模作样地端着下巴,做出一副踌躇不定的样子。 陆恬蔓一颗心都吊了起来,她几日来都没好好休息,今天又这样折腾了一番,再空着肚子继续陪对方疯下去,难道真要把一条命赔在对方的床上? 「好了,开个玩笑,看你的脸都白了,我像是那么色欲熏心的人吗?但先收个利息不为过吧,好好地亲我一下,我就带你去吃东西。」 陆恬蔓踮起脚尖,一口咬住了对方的嘴巴。 这张嘴巴很可恶,总会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下流话;这张嘴巴偏偏也很可爱,说出来的情话几乎能让人心都软成一滩春水。 陆恬蔓也不知拿这张嘴巴如何是好,一口咬掉舍不得,就这样放过他,又气不过。 黎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了,他和陆恬蔓经历的风波已经够多,爱捉弄人的老天爷应该看够戏,放过他俩了。 然而他显然有点过于天真了。 这次陆恬蔓和黎斐打算一起生活,黎斐就邀请对方搬到他家里,陆恬蔓的家一人住绰绰有余,但两个人就稍显狭小了。 陆恬蔓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家当一股脑儿地搬了进来。 女人的一些小东西总喜欢放到触手可及床头柜的抽屉里,但床头柜的第一个、第二个抽屉都被塞得满满的,她只能拉开第三个抽屉,然后,她就看见了某些越看越眼熟的东西。 「黎斐,你给我过来!」 黎斐正在客厅里搬陆恬蔓为自己特意定制的檀木椅子,一听到这气沉丹田的声音,惊得立刻就松了手,沉重的椅子腿狠狠地跟他的脚来了个亲密接触。 「唔……」他疼得直冒冷汗。 「黎斐!」 陆恬蔓的声音又高了八度,黎斐知道大事不好,也不敢耽搁,扶着腿慢慢地走了进去,刚走进门口,对方就举起了手里的东西。 「你要不要解释一下这个?」 陆恬蔓手里拿着当时黎斐自告奋勇说要寄还给沈错的戒指等东西,黎斐一时间只想把自己给杀了,这是什么破记性,怎么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呢?这可真闯下大祸了! 「小蔓,如果我说我忘了寄,你相信吗?」 陆恬蔓露出一口白牙,在阳光底下森森发光,「你说呢?」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我就是贪财,这个戒指值不少钱呢,人家沈少爷又不在乎这么点小钱,我们典当了也能补贴家用是不是?」 陆恬蔓磨了磨牙齿,一个字一个字简直像从牙缝里蹦出来似的,「黎斐,你真以为恋爱中的女人都是傻子,那么好唬弄!」 陆恬蔓本来就有冰美人之称,这会儿冷了脸,眼睛眉毛冷得几乎可以凝成冰,眼底一点波动都没有,一片冷冷清清,黎斐以前没爱上她的时候还可以死缠烂打,真动了心就怕她一气之下甩手走人,倒不敢再放肆了,「我可以告诉你实话,但你保证,你不许生气。」 陆恬蔓不吭声,只用一双泛着雪色的眸子瞅住他。 黎斐摸了摸鼻子,「就那天啦,我拿着这个从你家里出来,本来是一心一意要寄出去的,但到了邮局后,我却又犹豫了,我反覆考虑,要是我真的真的没办法给你一辈子的承诺,我希望你还能有其他的选择,没必要破釜沉舟。」 陆恬蔓牵起唇角冷笑,「原来你还是为了我好。」 黎斐烦躁地爬爬头发,知道自己坏事了,「小蔓,你别急着生气,你想想当时的情况,我那时候一颗心鬼遮眼了,哪里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这么做也是情非得已,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 「是呀,反正我在你心里也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女人,没了你,其他男人也可以。」陆恬蔓仿佛气得不轻,「既然你这么想,我为什么还要非要你不可!」 这一日下来,不管黎斐如何认错、说好话,陆恬蔓都没有再搭理过他,黎斐看了那坏事的戒指更加不顺眼,想要第一时间就寄给远在海外的某人,但他又担心自己这一离开,陆恬蔓会不会一时气不过,再给他来一次离家出走,那他大概真的会疯掉。 但上天大概真的想把他逼疯,他一觉醒来,床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了,床头柜上用笔压着一张纸条,黎斐,既然你不想让我跟沈错错过,我就依了你的意思,反正这张机票,刚好是今天的,我直接飞去加拿大了,勿念。 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黎斐失魂落魄了好一会,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陆恬蔓倔强而美好的容颜,大概被逼进了绝境,他反而灵光一闪,微微笑了起来。 他拨遖了陆恬蔓的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了起来,「小蔓,别跟我玩这种把戏,这次我不会再错看你了,我知道你很倔强、很骄傲,我之前的自以为是一定伤到了你的自尊,但我保证,以后我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了。」 「你自己说的,以后一定要说到做到。」 「我发誓。」 电话那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分笑意,「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就放过你了,门口的信箱里有飞往加拿大的机票,我在机场等你,我们一起去看尼加拉瓜大瀑布,来一场旅行结婚好不好?」 黎斐很不满,「为什么是加拿大?」 「你什么时候也变这么笨了?不是你说不要浪费机票吗?喂,你快点出门,我只请了五天假,每一天都很宝贵的。」 黎斐叹气说:「你什么时候起飞?」 「阿,还有一个半小时。」 黎斐一个激动,一跃而起。 陆恬蔓站在机场,望着湛蓝的天空,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漫出来,因为,她知道,这么在乎她的黎斐,一定会给她一辈子的幸福。 黎斐,遇上你,追上你,是我陆恬蔓一辈子最大的成就。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