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再爱你》 第一章 骆安海从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亲眼看见自己的丧礼。 她记得她在飞机上,正准备飞往英国接洽一笔合作方案,只要她成功,公司董事绝对会站在她那边,然後骆氏总裁的位置绝对会是她的。 她有绝对的把握,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赢,谁知道就差最後一步,她却遇到飞机失事。 知道自己将死的那一刻,她想哭又想笑,自己汲汲营营数十年,终於要达到目标了,却在临门一脚时,功亏一篑。 她斗了那麽久,拚命站稳在骆家的地位,拚命抓住所有,不容许任何人夺走属於她的东西──尤其是那对母子! 她发过誓,她这辈子都不会让那对母子好过,不会让他们趁心如意。结果,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最後一刻,却败在一架飞机上。 她不甘心──在坠机的那一刻,骆安海心里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和怨愤。 然後,再次有意识时,她却是飘在半空中,而下方正在举行她的丧礼。 她看着父亲颤巍巍地站在她坟前,满头白发,脸庞憔悴苍老……骆安海不由得怔愣。 她已经好久没正眼看过父亲了,曾几何时,他已经老了这麽多。 自从他让那对母子进门,他们的父女关系就降至冰点。她不再叫他爸爸,她处处跟父亲作对,在他面对总是摆出桀骜不逊的态度,她让所有人都不痛快,看到他们愤怒难堪的模样她就畅快,因为她为自己的母亲不值。 她的母亲深爱自己唯一的男人,明知男人娶她只是为了得到金钱援助,她仍无怨无悔,全心奉献一切,最後却落得一生孤寂,抑郁而终。 更让骆安海无法释怀的是,母亲去世不到三个月,父亲就娶那女人进门! 不,正确来说,当母亲还在世时,他们就已在外偷情,父亲还想跟母亲离婚,而母亲坚持不肯,最後总是父亲甩门离开,回到他和那对母子的家。面对父亲的无情,母亲日日悲伤哀怨,本就病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最後年纪轻轻就离世。 这都是那女人的错! 骆安海怨恨地瞪着搀扶父亲的女人,见女人一脸哀伤的模样,她不屑地嗤哼,眼里尽是冷嘲。 她才不信女人那副伤心的样子是真的,她只觉得虚伪作呕! 对那女人,骆安海从来没什麽好脸色,一向都是冷嘲热讽,只要看到女人的脸,她就满心痛恨,因为女人的幸福是用她母亲的不幸换来的! 那平凡的女人根本比不上母亲,不管家世背景或相貌,全都比不上她的母亲。可是父亲心里却只有那女人,即使那女人曾结过婚甚至有个小孩,父亲仍旧惦着她,为了她冷落母亲。在娶她进门後,更是呵护备至,将她的孩子视如己出,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 在同一个屋檐下,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而她,则是个外人。 明明姓骆的人是她,父亲却一心栽培那女人的儿子,甚至想把骆氏交给他。 骆安海的目光移到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身上。男人面无表情,沉稳得近乎冷漠。 骆安海冷笑。何必来参加什麽丧礼?虚情假意,她人都死了还要恶心她!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瞪着男人的身影,她眼里充满怨恨与不甘,可是又能如何?她现在只是一缕幽魂,什麽都做不了……骆安海忿恨地闭上眼,握拳的双手颤抖着。 她看着丧礼结束,茫茫然不知何去何从,本能地跟随那三名「亲人」回到骆家,随即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 这还是她的家吗? 不是吧,打从母亲去世,那对母子进门後,这里就不再是她的家了。 可是她却坚持留在这里,即使会看到那对讨厌的母子,她仍然留在这里,因为这里曾经是她和母亲的家。 骆安海睁着空洞的眼,默然地飘荡。她回到家了,可是没有人看得见她,深夜里,偌大的屋里一片寂静,只剩下她。 她该去哪里?哪里是她的归处? 身影慢慢地飘进她的房间,却见房里已有人。 她愣住,看到男人坐在她床上,手指摸着床头上的相框,照片里的她扬起下巴,神情睥睨,笑容高傲而不驯。 他到她的房间做什麽? 她才刚死,他就想将她的房间清掉了吗? 骆安海握紧拳头,恨恨地看着男人,等待他下一个动作。 可她等了很久,男人仍是维持一样的动作,目光一直放在照片上,直到天亮了,男人才起身离开房间。 骆安海皱眉,不懂男人想干嘛。 可她想,男人一定没什麽好心思,她就等着看,看他怎麽侵占夺取属於她的一切。 她看着男人坐上骆氏总裁的位置,看着男人年纪渐长,看着男人将骆氏掌握在手中,看着男人总在夜阑人静时进到她房里,然後沉默地待一晚。 她不懂,他怎麽不把她的房间清掉,反而保留她的所有东西,将房间一直维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骆安海疑惑不解,可她无法问出口,只能带着满心的疑问,沉默地看着。 她跟在男人身旁,看到男人在她每年生日那天,拿着小蛋糕进她房间,看着蛋糕上的蜡烛融化熄灭,看着男人离去前,轻抚过相框的手。 她就这样看着,一年一年的看着。 心里的恨变为猜忌,再转为疑惑,最後化为浓浓的不解,然後像是习惯似的,她就是看着。 看着父亲和那女人相继逝世,看着男人亲手送走他们,看着偌大的屋子只剩他一人…… 他不娶妻吗? 身为骆氏总裁,多少女人前仆後继想嫁他,可他对女人总是冷淡,连一点绯闻都没有。 骆安海看着男人,冷漠的他总是独来独往,回到屋子时,他最常待的地方是她的房间,最常看的是她的照片。 他的神色总是淡漠,眼睛晦暗深沉,她看不出他在想什麽,只是这样的他,让她心头满是压抑与烦躁。 某年,他收养一个男孩,他抚养男孩长大,教导男孩一切,然後某天,他突然昏倒。 她听到医生说,是肺癌。除此之外,男人还有些营养不良,有胃溃疡的症状,甚至操劳过度,若不好好疗养,病情会更严重。 骆安海怔怔地看着神色平静的男人,得知病情的他冷静异常,没有一丝惊慌,反而沉稳地交代一切。 那模样就像他一直等待这时刻来临,这个想法让骆安海心头莫名一紧,看着男人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想到男人严重的菸瘾,想到男人吃得少,三餐总是不正常,挺拔的身形渐渐削瘦,想到他半夜总是醒来,然後在她房里睁眼到天明。 看着男人晦暗得近乎冷寂的眼,骆安海的手不自觉地握紧,隐隐颤抖。 不顾医生和义子的劝阻,男人执意回家,他不想住院,也不想接受开刀化疗。 他只是到她的房间,坐在她的床上,然後静静地看着她的照片。 而她,静静地看着他。 最後,她亲眼看着他的丧礼──他就葬在她旁边。 她飘到他墓前,透明的手轻轻伸出,在即将碰触到墓碑上的照片时微微一顿,复杂的眸光紧盯着男人的照片,最後停顿的手指终於向前,轻轻抚过男人沉郁的眉眼。 她想到他死前手上仍拿着旧相框,相框里,是她的照片。他合上眼时,冷硬的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那时,她彷佛听到他吐出一个名字。 安海…… 「傻瓜。」 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曾经的忿恨和不甘不知何时已消失,只剩下说不出的压抑和痛。 真的很痛。 骆安海抓住胸口,手指颤抖而用力。她不懂,为什麽她人都死了,心却还会痛? 啪──透明的泪落到地上,透明的身影渐渐消失,最後,只余那一声嘶哑的低喃。 傻瓜…… 在泪水落下的那一刻,骆安海只记得那几乎快让她窒息的痛,痛得她眼泪不断滴落。 「傻瓜……」 「小姐?小姐!小姐!」 骆安海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一张熟悉却又比记忆中年轻的脸,她不由得怔忡。 「小姐?你怎麽了?是不是作恶梦了?」妇人一脸担心地看着骆安海,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心想小姐一定是梦到死去的夫人了。 「……陈、陈妈?」骆安海震惊地看着妇人,这个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老佣人。她记得陈妈在她二十岁时就离开骆家,和儿媳同住,含饴弄孙,不在骆家帮佣了。 她的丧礼,陈妈也有出现,最後是哭倒在儿子怀里。 而现在……骆安海怔怔地环顾四周──这是她的房间,一景一物都是她熟悉的。 见小姐神色茫然,陈妈更心疼了。「小姐,你梦到夫人了对不对?夫人就是太死心眼了,结果呢?夫人才走没多久,老爷就娶了那女人,今天还要把那对母子接回来,真是……」陈妈愈说愈气,替死去的夫人不值,也为年纪还小就失去母亲,又受父亲冷落的小姐心疼。 没了夫人保护,她可怜的小姐一定会被那对母子欺负! 母子?接回来?骆安海疑惑地看着陈妈,心里升起一股惊疑,心跳为这个猜测加快。 「陈妈,我妈去世三个月了,是吗?」 「对呀!才三个月,那女人就等不及进门了,老爷怎麽能这样对夫人?!」 心中的猜测被证实,骆安海不太敢相信,她极力稳住颤抖的声音,「陈妈,你先出去。」 「小姐?」发现她脸色苍白,陈妈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骆安海挤出一抹微笑。「你先出去,我待会就下去,我爸他们不是快回来了吗?」 「司机说再十几分钟就会到了,老爷要你到楼下等。」说完最後一句,陈妈一脸气愤。明知小姐反对那对母子进门,老爷却还要小姐到楼下迎接,根本就是强迫小姐接受。 可她毕竟只是个佣人,就算替小姐不满也不能说什麽,只能无奈又心疼地看着还年幼的小主子。 「我梳洗完就下去。」骆安海神色平静,藏在被子里的双手却紧紧握拳,止不住颤抖。 见陈妈关门离开,骆安海迅速跳下床,奔到穿衣镜前,看到镜中的自己,眼睛立刻瞠圆。 蓝色丝质睡衣下是纤瘦的四肢,过肩的发色偏淡,介於黑色和棕色之间,混血的五官比东方人深邃,可仍流露着属於少女的苍白青涩──这是她,十四岁时的她,只是少了那时的倨傲和叛逆。明亮洁净的镜子忠实的映出少女脸上的惊疑茫然。 即使心中已笃定,可真的证实时,骆安海仍是被镜中的自己吓到,甚至有点不敢相信。 她知道最近穿越重生的小说和电视剧很流行,无聊瞄到电视剧时还对这种异想天开的设定嗤之以鼻,却没想到这种洒狗血的剧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坠机死亡,成为一缕幽魂,又从幽魂回到过去,回到她十四岁的那一年,而且还是这一天。 她清楚记得,这一天是父亲娶那女人的日子,也是那对母子进门的日子。从来不把这个家当家的父亲,带着他新的家人进门,而她,骆家的继承人却成了这个家的外人。 第二章 她不甘,她愤怒,她恨父亲对母亲的无情,恨那女人的无耻,连带的,连那女人的儿子也恨上了。 她就像个刺蝟,处处和所有人作对,就是要螫得所有人痛苦难过,见他们难堪,她就快活。 她知道这个家除了对母亲忠心的老佣人外,没人喜欢她。无所谓,反正她心中只有恨意,只有对他们的厌恶,她以为那个人也跟她一样,因为他们几乎斗争了一辈子。 可是那个人却在她死後摆出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过得那般寂寥又无趣,像个可怜虫,都快死了还拿着她的照片,嘴里念着她的名字,就像个傻瓜,傻得无可救药! 「蠢蛋。」蠢得像白痴一样! 压住心里的躁动,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紧,那经年累积的恨意和不平,她仍深深记着──即使死过一回,即使再重活一遍,也不会改变。可是当她回想过去时,却发现记忆里最深的不是恨,而是那人痴傻的可怜样…… 听到窗外的车声时,骆安海愣了下,几乎是不经思考地,转身冲出房间。 她连拖鞋都没穿,脚步混乱又急促地,直接赤着脚跑下楼梯,刚好迎上进门的三人。 骆安海在玄关前停下脚步,呼吸因奔跑而微乱。 「安海。」看到女儿穿着睡衣就冲下来,骆城禾微愣。虽然不高兴她的穿着这麽不得体,不过今天他心情很好,而且一向忤逆他的女儿竟然听话乖乖下楼,让他很满意,也就不多说什麽。 「来,这位是芳姨,以後她就是你的妈妈。」骆城禾向女儿介绍站在身边的女人。 「嗨,安海。」梅芳紧张地向骆安海打招呼,她看来约四十岁左右,穿着白丝红蕊旗袍,头发简单盘起,朴素却又不失和婉。 骆安海看着梅芳,这一幕她永远都记得。眼前的女人姿色只算中等,根本比不上母亲,偏偏父亲的心里却只有她。 她一直痛恨梅芳,对於梅芳的讨好只觉得作呕,即使是现在,她还是不喜欢梅芳。 可是似乎也没那麽讨厌了……骆安海想到每年她的忌日,梅芳总是陪父亲到她墓前,总是亲手准备祭拜的东西,每一样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没想过梅芳竟会知道她爱吃的东西。 见骆安海盯着她不说话,梅芳心里更忐忑,急忙找个话题,「这是定睿,今年十岁,小你四岁。」她低头看着儿子,轻揉他细软的发,「小睿,来,叫姊姊。」 韩定睿抬头看着母亲口中的姊姊,绷着脸,不发一语。 「小睿。」见儿子不叫人,梅芳皱了皱眉,轻斥:「不能这麽没礼貌,快点叫姊姊。」 韩定睿仍是闭唇不语,甚至别开头。 梅芳不高兴了,她不明白向来懂事的儿子今天怎麽反常地不听话,这让她急了。「小睿!」 「好了好了,别骂小睿,他年纪还小,一定还不能适应。」骆城禾轻拍梅芳的手,让她不要骂小孩,大手轻揉着韩定睿的头顶,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疼爱,只是当他转头看向骆安海时,笑容却已收敛。 「安海,以後你就是姊姊了,要好好照顾小睿,知道吗?」 骆安海将目光从小鬼身上移开,挪到骆城禾身上。面对小鬼,父亲眼里是温暖、疼爱;面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则是冷淡。 父亲从来没用那样的神情看过她,他看她的眼神只有漠然,或者被她激怒的愤怒和失望。她一直知道父亲不喜欢她,她曾想过,若是她死了,父亲搞不好连一滴泪都不会流。 可是,当她真的死了,她却看到待她冷淡的父亲摀着脸痛哭,那瞬间老迈的模样让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骆安海轻应一声。 听到女儿平淡的回应,骆城禾再次一愣。他都已做好心理准备等着女儿说出难听的话,没想到她的态度竟这麽平静。 骆安海没错过父亲眼里的惊讶,毕竟她从没这麽乖顺过,不过此时此刻她一点都没有和他大吵的精力,或者该说,面对早已经历过的事,她没有兴趣再次重复。 她脑中只记得父亲年迈的模样,梅芳陪伴父亲在她的忌日祭拜她的情景,还有那个人拿着她照片的蠢样。 骆安海抿了抿唇,看向讨人厌的小鬼,用命令的口吻道:「喂,跟我上楼,我带你去你的房间。」抛下这几句话之後,也不管小鬼有没有跟上来,迳自转身往楼梯的方向走。 骆城禾和梅芳双双愣住,没想到骆安海竟这麽容易就接纳韩定睿。梅芳又惊又喜,赶紧推儿子上前,「小睿,快,跟姊姊上楼。」 韩定睿被母亲推前几步,他犹豫地看着骆安海的背影,再回头看母亲,见梅芳对他轻轻点头,他迟疑了一下,才转身小跑步跟上去。 骆安海带韩定睿到三楼。三楼一直是她的地盘,除了她的房间外,另三间则是书房,视听房和客房,而客房早在前阵子就被骆城禾派人重新装潢布置,变成韩定睿的房间,且就在骆安海的卧房隔壁。 或许大人都有一种天真的想法吧,以为把小孩安排在一起就能顺利培养感情。骆安海对此嗤之以鼻。 她对韩定睿从来没有和颜悦色过,不是冷嘲热讽就是鄙视不屑,而面对她的嘲讽和嘴贱,韩定睿总是沉默以对。他就像块石头,不管她怎麽酸,怎麽咒骂,就是没有任何反应,那张面瘫脸连眉毛都没挑过。 说起来,她对韩定睿一点也不好,为了得到总裁的位置,她连抹黑他,私下阴他的事都干过──说真的,她使的那些卑鄙手段,连她自己都唾弃自己,她觉得韩定睿一定讨厌死她了。 可是,在她死後,他却是那样子……骆安海不懂,他们从没和平相处过,她对他的态度极其恶劣,她对他……很坏很坏。 骆安海转头看着跟在她身後的男孩。他穿着白衬衫和吊带裤,像个小绅士,身材偏瘦,个子只到她肩膀,短短的头发,俊秀的五官依稀能看出他成年後的影子,眼睛少了记忆中的沉稳和漠然,带着属於孩子的青嫩和不安。 不安?她没想过韩定睿也会流露出不安的样子,这让她觉得有趣。骨子里的劣根性,或者该说是对付某人的惯性──一发现有可威胁的弱点就往死里追打,绝不放过可趁之机──让骆安海上前两步,微微倾身,居高临下不怀好意地看着男孩。 「你怕我?」 韩定睿敏感地察觉骆安海的恶意,稚气的脸庞绷紧,脚步没有示弱地往後退,只是眼神却更加戒备。 他知道如果他流露出一丝害怕,对方就会更得意,也会更想欺负他。 父亲早逝,只有母亲抚养他,单亲家庭的背景让韩定睿早熟,又是在自以为高人一等的白人地区长大,他早习惯那些白人小孩的轻视和欺负。 自小的经历让他知道,若是乖乖的受人欺辱,那些白人小孩更会天天找他麻烦。 在被围堵过几次後,他和小孩的头头狠打了一架,即使被围殴也不退缩,最後他打赢了,虽然全身是伤,虽然母亲在他回家後又气又心疼地哭着帮他擦药,可是自从那次之後,那些小孩再也不敢找他麻烦。 後来母亲遇到骆叔叔,骆叔叔让他们搬离贫民区,让他们住进好的房子,让他受好的教育,让他和母亲不用挨饿受冻,也不用遭人白眼,不再被那些收保护费的混混欺负。 韩定睿知道他口中的骆叔叔已结婚,虽然才十岁,可他明白骆叔叔和母亲的关系是错的。母亲曾抱着他,哭着跟他说,她对不起骆叔叔的妻女,可是她没办法,因为她不是自己一个人,她还有他,她不能让他吃苦挨饿,不能让他一辈子就捡破烂做苦工。 为了他,她这个做母亲的可以受人轻视鄙夷,所有的委屈不堪,她都愿意吞下。 昨晚,母亲就跟他说过,到了骆家,他会有个姊姊,这个姊姊可能会对他不好,可能会欺负他,可是他都要忍下来,因为是他们对不起她。 韩定睿将梅芳的话谨记在心,所以面对骆安海的恶意,他不意外,不过骨子里的骄傲也让他毫不退怯。 他面无表情,眼睛直盯着骆安海,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骆安海定定地与小鬼对视,十秒後,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就无趣地挺直身子,没了欺负人的兴致。 才十岁,就这麽无趣,难怪长大後会那麽闷。 骆安海撇嘴,走到沙发坐下。「喏,这就是你的房间……倒杯水给我。」她轻抬下巴,看向茶几上的玻璃水壶。 韩定睿不发一语,沉默地倒水,将水杯拿给她。 「真听话。」骆安海接过水杯,手肘靠着沙发扶手,支着脸颊,双腿交叠,喝口水。 这样的姿势,又只穿着丝质睡衣,如果她再大个十几岁,绝对像在勾引人,不过十四岁的她,这模样姿态,只像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而且是气势凌人的那种。 「喂!」骆安海抬起下巴,姿态傲然。「我不想跟你虚来假去的,就老实跟你说,我──很、讨、厌、你。」最後四个字,她说得很慢很清楚。 韩定睿仍是沉默,稚幼的脸庞没有受伤,没有惊讶,就是漠然,黑色的眼珠子沉静无波。 「我不只讨厌你,我也讨厌你妈。」就算重来一辈子,她仍然讨厌梅芳,「你们母子都很惹人厌!」尤其是他死前那副可怜虫的样子,让她最是厌恶。 「我不想跟你当什麽虚伪的姊弟,记住,你姓韩我姓骆,你不是我弟弟,我也不是你姊姊,三楼是我的地盘,我让你住隔壁已经很好了,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来烦我,还有……」 骆安海顿了顿,眼神闪过波动,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最好你也讨厌我。」说完这些,不理会他是何反应,她直接放下水杯,起身离开。 「我不会叫你姊姊。」 在骆安海走到门口时,一直沉默的韩定睿开口了。他的声音仍带着属於小孩的稚嫩,却透露着坚定。 骆安海回头,只到她肩膀的小鬼仍是没有表情,可眼睛却毫不逃避,直直地看着她。 「你永远不会是我姊姊。」 「对。」骆安海微笑,「永远不会是。」 永远! 韩定睿目前就读四年级,骆城禾没有让他转到贵族学校,主要是担心他临时插入班级会受到欺负,毕竟贵族学校的学生比起一般学生势利得多,加上又在同一个社会阶层,八卦流传得也快。 谁不知道骆氏企业的总裁在妻子过世后就将外面养的女人娶进门?这件事可让汉克家的人气愤不已。 当年骆氏面临财务危机,是娶进汉克家的独生女,和汉克家合作,得到汉克家的资助才度过危机,且发展成跨国企业,成为国际间有名的商业财团。 可是骆城禾却在骆氏企业逐渐独立,不需要再依靠汉克家族后,不只在外面另结新欢,甚至还为了那个女人冷落妻子,要和妻子离婚。 这事闹得很大,汉克家的人软硬兼施,就是断绝不了骆城禾和外面那女人的纠缠,加上汉克家族和骆氏的合作关系多又复杂,而且又因几次的投资失败损失严重,不好跟日渐庞大的骆氏撕破脸,最后对骆城禾的行为只好睁只眼闭只眼,听而不闻。 第三章 在骆安海身为董事长的外祖父去世后,汉克集团的经营权早被分家和其他董事瓜分得差不多,因此对于骆城禾的行为虽然生气——毕竟这可是大大削汉克家的面子——却也无法多说什么,毕竟汉克集团还要仰赖和骆氏的合作。 骆安海早知道汉克家的那些亲戚有多现实,她跟那些人也没再来往。外祖父和母亲去世后,他们的遗产都交由律师管理,其中包含了汉克集团和骆氏的股份,一些不动产及现金存款,就算是骆城禾也没有权利动用,等到骆安海二十岁后,才能继承。 所以就算骆安海不去争骆氏总裁的位置,靠着继承的遗产,她挥霍三辈子都不见得能花完。 可是她不要,她就是不甘心让他们好过,所以她争,她斗,自己不快活也要拖人陪着。 现在想想,骆安海觉得自己当初真蠢。 不知是不是因为当幽魂时看到某些事物的关系,骆安海觉得自己心中的恨意消了许多。 不过,虽然没那么恨了,可她讨厌的人仍然讨厌。 吃着早餐,骆安海沉默地喝着牛奶,骆城禾坐在主位,旁边坐着梅芳,韩定睿坐在她对面。 她看到梅芳把骆城禾的咖啡换成牛奶。 “一早就喝咖啡不好,喝牛奶好不好?”梅芳轻声询问,不过不等骆城禾说话,她已动手将咖啡拿走。 骆城禾本来要把咖啡抢回来,不过梅芳一瞪,他就摸摸鼻子,端起牛奶,无奈地笑。“好,听你的。” 恶心。 骆安海觉得自己吃不下去了,放下牛奶,她起身准备去学校。 “安海。”骆城禾叫住她。“等小睿吃完你们再一起出发,以后你就跟小睿一起上学,小睿的学校就在你学校附近而已。” 韩定睿喝完最后一口牛奶,也跟着起身。 “小睿,来,书包和便当。”梅芳将书包和准备好的便当拿给儿子,然后看向骆安海,手里拿着另一个装着饭盒的提袋,虽然笑得温柔,却掩不住眼里的紧张。“安海,我有做你的便当,要不要带到学校吃?” 骆安海看着梅芳手上的提袋,从袋口她看到里面是三层的饭盒,她记得当初她是一手打掉饭盒,然后骆城禾震怒,而她则回嘴,说什么呢? 哦,她好像是说她不吃婊子做的东西。 骆城禾气得要甩她巴掌,而她不驯地抬高下巴,瞪着父亲,等他的巴掌落下来。她那时心想,倘若父亲敢打她,她绝对立刻把那巴掌还到梅芳身上。 最后是梅芳阻止,那巴掌没打下来,而她冷哼,说了一句假惺惺后,就转身离开。 重新回想一遍后,骆安海都想为当初的自己喝彩。 而现在——骆安海伸出手,看着梅芳紧张又期待的模样,眼角余光甚至瞄到骆城禾也紧盯着她。 骆安海发现自己竟有想笑的冲动。接过提袋,她什么也没说,拎着提袋和书包往门口走。 梅芳和骆城禾都为骆安海平静的反应怔愕,梅芳又惊又喜地看着骆城禾,神情很激动,而骆城禾更是惊讶,这两天的骆安海真的吓到他了,跟他记忆里不驯又叛逆的模样完全不一样。 韩定睿点头。 骆安海也听到梅芳的话,她坐进轿车,看也不看跟着进来的韩定睿,支着脸颊看着窗外。 司机按钮升起前后座之间的黑色隔音窗,车子平稳地往前驶。 寂静的后座空间,就两个沉默的人。 骆安海不吭声,韩定睿安静地从书吧拿出课本,预习今天要上课的内容。 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骆安海斜眼瞄小鬼,见小鬼专心看书,心里的恶劣因子又冒出来了。 “喂,你妈不是叫你要跟我好好相处?你这样闷不吭声的看书,连话也不说,笑也不笑的,就只会在你妈和我爸面前装乖吗?” 韩定睿将目光冲手上的课本移开,抬头,默默地看向骆安海。 骆安海挑衅地扬起眉峰。 “我妈是叫我跟姊姊好好相处。”韩定睿停顿一下,仍是面无表情,语气淡然而平静。“你是吗?”她昨天可是说得清清楚楚,他不是她弟弟,她也不是她姊姊。 “……”骆安海扭头继续看窗外。 讨厌的小鬼! 骆安海对自己初中的事已经不太有印象了,那时的她心中只有愤怒,只想着要怎样对付梅芳,怎样忤逆父亲,对校园生活根本没兴趣,她没什么朋友,总是独来独往。 不过她到没学坏,没喝酒抽烟,没跑pub参加杂交派对,连大麻都没碰过。对于那种惹事生非吸引人注意的幼稚行为,骆安海完全提不起一点兴趣,她觉得这种手法太弱智,而且没有意义,伤害的只是自己,再说她也不认为从不在乎她的父亲会因为她变坏而关心她。 相反的,她成绩很好,一直都保持学年度第一名,她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睥睨众人的优越感,加上高傲的个性,所以她的人缘向来不好,虽然长得漂亮,学校的男生却没一个想追她。 没有男生想交一个比自己强势聪明,个性又难搞的小女友,即使骆安海长得很美,是学校的校花。 即使重来一次,骆安海仍旧不想搞好她的人际关系,她对于跟小鬼头交谈没兴趣,更不用说当朋友了。 这种贵族学校,阶层划分得很清楚——有钱人也是由分等级的,而骆安海就在上层阶级。所以虽然她没有什么人缘,倒也没人敢欺负她,反而是想巴结她的人不少。 不过对于这些人,骆安海的反应都很冷,久而久之,也就没人靠近她了。 骆安海无聊地坐在教室里,要一个三十岁的人听初中的幼稚课程,她没睡着就已经很好了。 忍耐着勉强熬到中午,骆安海已经在思考下午要不要翘课……这时一个饭盒突然放到她桌上。 然后,骆安海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小鬼将她面前的椅子往后转,面对着她,坐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小鬼不再自己学校跑来她这里干嘛?还带便当来,看样子是想跟她一起用午餐。 不会吧……早上那么惹人厌,现在却想跟她培养感情吗? 韩定睿默默打开饭盒,面无表情地回话,“学校下午停课,我妈叫我拿午餐过来跟你一起吃,吃完司机再载我回家。” 停课?骆安海挑眉,记忆中没这幕呀,不过再想一下她就明白了。当初她可是一手打翻梅芳准备的饭盒,梅芳当然不会叫自己的儿子过来跟她吃饭,除非想让自己的宝贝儿子也被她欺负。 看来,是她早上接过便当的行为让梅芳觉得她已经接纳他们母子了。所以现在小鬼才会带着便当出现在她面前。 “还真听话,早上在车里怎么不见你这么乖?”骆安海酸他,不知怎么的,一看到小鬼,她发现自己似乎不无聊了。 她还记着,早上被小鬼拿自己的话堵回来,让她不痛快得很。 韩定睿将三层饭盒摆好,最上层是切好的水果,第二层是煎鱼、青菜和排骨,最后一层则是白饭和一颗荷包蛋。 骆安海看着韩定睿将半熟的荷包蛋戳开,金黄的蛋汁流出,缓缓淌入粒粒晶莹的白饭……看起来很好吃。 韩定睿用筷子扒起一口沾着蛋汁的饭,咀嚼吞下后才回答她,“司机听我妈的话。”所以他别无选择的被司机载到她的学校,再被带到教室门口,就算不愿意,还是拎着饭盒走到她面前。 看着小鬼丰盛的饭食,骆安海发现自己也饿了。 她转头看着被她吊在椅背上的提袋,不跟自己的肚子作对,拿起里头的三层饭盒,打开。 第一层一样是水果,不过韩定睿的是苹果,而她的是草莓,旁边还有个装着炼乳的小盒子,第二层是胡萝卜炒蛋、豆腐丸子和糖醋肉,第三层则是淋着卤肉的面和卤猪脚。 虽然住在海外,不过骆家人还是守旧的,一直维持着东方人的饮食习惯,因此在骆家并不常出现西式餐食,家里还请了擅长烹煮中华料理的厨师。 骆安海从小就学会拿筷子,而且比起西餐,她更偏爱中式的食物。 看着饭盒,骆安海挑了挑眉。她喜欢草莓沾着炼乳一起吃;比起米饭,她比较爱面食;配的菜也是她喜欢的……从便当能看出梅芳的用心。 可是梅芳怎么知道她的喜好? 看到骆安海脸上的疑问,韩定睿想到母亲一早起来在厨房忙碌的模样,忍不住说道:“我妈昨晚问过陈妈你爱吃什么。” 虽然陈妈的态度不好,梅芳却毫不在意,努力想知道骆安海喜欢吃什么,不吃什么,连装饭盒的浅蓝色提袋都是特地去买的,因为知道她喜欢蓝色。 骆安海瞥了韩定睿一眼,看出这小鬼是心疼自己的妈妈。想也知道陈妈对梅芳不会有什么好态度,不过她可没要梅芳献殷勤,这是她自己心甘情愿的。 “你妈以为这样我就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兴高采烈地接受她?”骆安海不屑地冷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叉子卷口面条放进嘴里,边嚼边道:“叫你妈别痴心妄想了。”再怎么讨好,她对梅芳的厌恶永远不会消失。 唔……这卤肉卤得刚刚好,整个合她的胃口。 韩定睿没回话,知道自己说什么也只是自讨没趣。他默默地吃着午餐,骆安海也没空理他,宣示完自己的立场,她便理所当然地享用起合她意的饭盒。 不过他们想安静,不代表别人愿意安静。 这年头总是有些幼稚的人见不得人好——尤其是没人缘的骆安海。虽然没人敢欺负她,可是讨厌她的人绝对不少,而其中总是会有几个逮着机会就算酸一下,想看骆安海那副高傲的嘴脸崩溃的模样。 “天呀!骆安海,我有没有看错?你竟然带便当来学校?”来人一副惊讶的口吻,又疑惑地看着韩定睿。“这小孩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家什么时候多出个亲戚了?” 骆安海抬眸,含着叉子一脸无聊地看着褐发女孩。说实话,对于这种幼稚的挑衅,她实在没兴趣回应。 她才不信对方会不知道韩定睿是谁。上流社交圈八卦消息流动得最快,那些被养在家的富婆、千金,人生中最大的乐趣就是八卦,对别人家的私事比对自己祖宗八代的名字还清楚,而且私下津津乐道,一副怕知道的比别人少就输了似的。 对于这种无脑的千金小姐,骆安海实在不想理会。她都三十岁了,跟个小妹妹计较啥?可是人家欺上门来了,不回敬一下实在很不符合她的个性,她从来就不是会任人欺负的主。 “裘莉。”终于从记忆里挖出褐发女孩的名字,骆安海微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爸老婆的儿子……哦,他姓韩。”她不忘强调最后三个字,“跟我不同姓呢。”这一句有些感叹的口吻。 裘莉原本得意的脸色顿时一僵,难看得很,却又得勉强保持笑容。 她的父亲就是外遇还在外头养了好几个儿子,虽然没人敢在台面上说,可私下谁不知道。 而骆安海瞪得不痛不痒,无聊地撇了撇嘴。啧,这样就气跑了,一点挑战性都没有。她在心里嗤哼,转头就见韩定睿盯着她。 第四章 “看什么看?”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看来讨厌你的人不少。”从他进教室到现在,没人接近她,唯一一个接近的还是来找麻烦的。 “错。”骆安海支着脸颊,拿起小叉子插颗草莓,沾了沾炼乳。“不是不少,是很多。”她张口吃掉草莓。 韩定睿见她一点都不在乎,甚至以此为乐的模样,对她的行为不太能够理解。“你喜欢被讨厌?” “是呀。”骆安海笑咪咪地,再往嘴里塞颗草莓。“尤其是我讨厌的人。” 我最喜欢“他”讨厌我。”最好讨厌她讨厌得要死,不要再像个可怜虫,奢求得不到的东西。 她和他,永远不可能! 韩定睿感觉她似乎意有所指,见到她脸上的笑容,他思考一下后,缓缓开口:“我听学校教师说过,有时候讨厌一个人不是真正的讨厌,而是因为喜欢才会讨厌。”他停顿一下,眼里有着疑惑。“你是这样吗?” “。。。。。。”骆安海的笑容僵住,瞪着眼前的小鬼,脸色发黑,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变得一点也不美味了。 骆安海超不爽。虽然觉得自己都三十岁了,干嘛跟一个十岁小鬼认真,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她不仅对小鬼的话认真了,还大发脾气。 “我告诉你,这世上也有一种讨厌,是实实在在的厌恶,尤其是那种比乞丐还不如的可怜虫,最让人厌恶。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乞丐求的是钱,是温饱,而可怜虫呢?则是奢求无望的东西,以为摆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就会让人同情?错,只会让人更讨厌!” 一个人孤单的待在她房间算什么?拿着死去的人的照片能干嘛?就算死前念着她的名字他也得不到什么,明明可以过得她,却把自己搞得那么可怜那么卑微,这算什么? 就是个傻瓜!蠢到极点的傻瓜! 说完那些话,骆安海完全不想看小鬼一眼,立即离开教室,离开学校,下午的课她没心情上了。 听到身后的跑步声,她转身,瞪着跟在后头的小鬼。 “跟着我做什么?滚回家去!”她此时此刻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他这张脸。 韩定睿跟着停下,稚气的脸上虽然面无表情,眼里却充满疑惑,“你在生气,是我说错话了吗?那我跟你道歉,对不起。”虽然不懂骆安海为何生气,可他感觉得出来她是在生他的气,母亲叮咛过他,要顺骆安海的意,所以他跟出来,乖乖承受她的怒气。 “你这种虚伪的道歉我不屑要。”别以为她瞧不出来,他的道歉只是安抚,一点诚意都没有。 韩定睿眉头徽拢,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出现一抹为难,似乎不知该怎么应付情绪化的骆安海。他从没哄过女孩子,也不觉得骆安海很好哄,顺她的意似乎只会让她更生气。 “你要我怎么做才消气?”最后,韩定睿决定直接问。 骆安海挑眉,见小鬼一副随你处置的模样,心情莫名的好转,摸着下巴,她想了下。 “永远不准进我房间。” “啊?”韩定睿楞了下,觉得她的要求很莫名其妙。 骆安海抬起下巴,一副命令式的口吻。“就算我人不在,你也不许进去。”那样的画面,她不想再看见。 “。。。。。。哦。”韩定睿很想说他对她的房间没兴趣,不过想了想之后,他还是没开口,只要她高兴就好。 “还有,”骆安海继续提条件。“你。。。。。。” “唷!瞧瞧这是谁?”流里流气的声音突然插入,几个高中混混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正确来说,是看着骆安海。 骆安海皱眉,不耐烦地看着这些装流氓的小鬼头。 是附近高中的混混,他们最看不起贵族学校的学生,骆安海的名气很大,这附近的学生没人不知道她。 “这不是校花小姐吗?没想到好学生也会跷课?怎样,要不要我们带你找一下刺激?”染着金发的刺猬头笑得一脸猥琐,上下打量骆安海,恶心的眼神就像她没穿衣服一样。 骆安海长得美,混血的五官精致漂亮,最迷人的是她那骄傲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多想弄哭她,那副画面光是想象就让人兴奋。 韩定睿皱紧眉,沉默地走到骆安海前方,挡在她身前,无惧地看着几名混混。他这番举动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骆安海盯着他的后脑勺,而几个混混立即捧腹大笑。 “小鬼也想英雄救美?哈哈,滚远一点,不然老子揍死你!”刺猬头粗暴地推开他。“噢——”谁知韩定睿却突然用力踢他的小腿骨,痛得刺猬头抱着腿哇哇大叫。 “臭小鬼!给我抓住他!”刺猬头怒吼。 三个混混冲向韩定睿,韩定睿也不跑,直直扑向其中一个胖子。 韩定睿闷哼一声,却没有后缩,张嘴用力咬住对方的手臂。 “哇!”对方痛得大叫,一把甩开他。 韩定睿摔倒在地,又立即爬起来。“快跑!”他朝骆安海大吼,自己则不怕死地冲向混混。 “干!臭小鬼找死!”刺猬头冲动地从裤头抽出蝴蝶刀,愤怒地刺向韩定睿,不料突然飞来一块石头打中他的脑袋,他手中的蝴蝶刀掉在地上,双手捂住被打伤喷血的右边额头。 骆安海快速地捡起蝴蝶刀,顺便再往刺猬头的下体用力一踢,趁刺猬头弯身痛号的时候,将蝴蝶刀抵住他的脖子。 一连串俐落敏捷的动作就像是训练过似的,没有一丝迟疑和惊慌。当初她曾经为了发泄愤怒跑到武术道馆混一阵子,身手不算顶尖,不过对付几个不入流的小鬼倒还绰绰有余,虽然目前这副身体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不过完全不妨碍她做出反击。 “全部给我住手!”她大吼,贴着刺猬头脖子的蝴蝶刀稍稍用力,锐利的刀片立即压出血丝,吓得刺猬头哇哇大叫。 “操!你们还不住手!” 听到老大的声音,败混混赶紧停住动作。 “跪下。”骆安海朝刺猬头道,见对方颤巍巍地跪下,她用蝴蝶刀挑起他的下巴,对准他的喉咙,微笑。 曾经的她都敢独自一人到酒店跟表面漂白的黑道大哥谈生意而面不改色,面对这种连流氓都称不上的小鬼混混,又有什么好怕的,随随便便就能吓死这些死小孩。 “怎样?这样刺不刺激?” 刺猬头被骆安海的狠样吓得直发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千金小姐竟然如此凶狠。“骆、骆大小姐,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原谅你?好呀。”骆安海一脸宽宏大量,“你刚刚似乎是用右手拿蝴蝶刀吧?这样好了,把你的右手骨头打碎,我就放过你。”她转头看向胖子,命令道:“喂,把石头拿来,敲碎你家老大的右手。” 所有人都被骆安海的话吓到,刺猬头怕得都快喷泪了。老天,这个骆安海怎么这么可怕! “喂!你们在做什么?”贵族学校的警卫发现这边的骚动,以为自己学校的学生被混混欺负了,立即跑过来。 骆安海瞄了跑来的警卫一眼,将手上的蝴蝶刀丢给刺猬头。“还你,以后识相一点,敢再找麻烦我就剁了你的双手,滚!” “是、是……”见逃过一劫,刺猬头赶忙爬起来,带着手下转身逃命。 韩定睿早已站起来,身上的衣服又乱又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子都被打得流血了。 他默默地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 “你们没事吧?”警卫跑到他们面前,见骆安海平安无事,他松口气,还好骆家小姐没受伤,要是出事了他的饭碗一定不保。然后他才注意到韩定睿浑身是伤,“小弟弟,你还好吧?” “死不了。”骆安海帮韩定睿回答,随即转身离开,经过韩定睿身边时丢下一句:“不自量力。” 走了几步后,见韩定睿还站在原地,她冷冷地瞪他。“站在那干嘛?还不跟上。” 韩定睿没说话,沉默地跟上。 因为韩定睿受伤,骆安海被骆城禾狠训一顿。 若不是她跷课,也不会遇到那些混混,韩定睿也不会因为她受伤,骆城禾被她的行为气到不行。 她被关禁闭,晚餐也不准吃,要她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知道错了才准她出房门。 骆城禾说了,除非她认错,不然不准她出门,连学校也不用去了,省得她在外惹事生非,至于课业,反正骆家都有请私人家教。 骆安海倒是反常的没跟骆城禾对呛,没吵得天翻地覆,她就是安静的听训,却也不道歉。 这让骆城禾更生气,觉得女儿是改变方式在气他,在忤逆他。 骆安海被关在房间里,不吵不闹,还有兴致泡澡听音乐,穿着蓝色长睡衣,拿毛巾随便擦一下湿润的头发,就趴上席梦思大床,搂住长型抱枕。 她闭上眼,才合眼不到十分钟,房门就被人轻轻敲响。 睁开眼,她看着房门,沉默十秒后,走下床,打开门。 韩定睿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里放着浓汤、奶油义大利面和柳橙汁。 骆安海看着食物,再看看他。他脸上的伤口处理过了,嘴角贴着ok绷,右眼淤青,左颊还肿着。 至于身上的伤就不用说了,她从他身上闻到浓浓的药酒味。 见她不说话,韩定睿淡淡说道:“我妈背着骆叔偷偷留给你的,叫我趁骆叔不注意时端上来。” “你妈还真是用心良苦。”竭尽心力讨好她。骆安海转身,坐进房里的小沙发,见韩定睿站在门口不动,她挑眉。“站在那干嘛?不会进来呀!”难不成还要她请? “你说过不准我进你房间。”韩定睿记得她的条件。 “……”骆安海暗暗深呼吸,“我现在“允许”你进来。” 得到允许,韩定睿踏进房,将托盘放到桌上。 骆安海端起柳橙汁喝一口,欣赏韩定睿凄惨的脸。“怎样?当沙包的滋味如何?”她话里的讥讽很明显,一点都不隐藏。 韩定睿抬眸看她。“至少你没受伤。”他是男生,不怕被打,而且男生本来就该保护女生。 骆安海拿着杯子的手陡然一紧,挑眉看他,嘴边的笑似嘲讽也似不屑。 “小鬼,少自以为是了,我不需要你保护,更不需要你那无聊自认为英雄的白痴行为。” 骆安海的话句句带刺,让人听了就不舒服。 韩定睿实在不懂自己哪里惹到她了,而且感觉得出来她对他很不爽,他皱了皱眉,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 “我不是为你,就算是一个陌生人,我也会这么做。” 听他这么说,骆安海发现自己藏在心里的火气更旺,撇唇讽刺道:“原来你这么喜欢当白痴。那么拜托你,想要耍白痴是你的事,可是千万不要在我面前耍,看了就碍眼!” 韩定睿觉得再怎么没脾气的人,被骆安海这么一激也会气恼,虽然他母亲的叮咛努力记在心里--不要惹骆安海生气,要顺她的意--可他发现这实在太难了。 向来沉稳的十岁男孩,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叮咛自己,要自己无视骆安海阴晴不定的脾性,不要跟她计较,要忍让。 第五章 可是,他毕竟才十岁,再怎么早熟,也仍是个孩子,一直被冷嘲热讽,他再也忍不住冲动,脱口说出心里话。 “我不知道你在生什么气,我明明救了你……好吧,虽然你似乎不需要我拯救。”她面对那些混混时的狠样让韩定睿印象深刻,“可是就算你再怎么厉害,那可是四个男生,别以为你可以打得过他们,我真的觉得在我叫你跑的时候,你就应该立刻逃跑,叫学校警卫过来帮忙,而不是自己耍狠,这是很危险的行为。”他忍不住开始说教。 “韩定睿!我不需要你教训我们!”她今天已经被骆城禾训够了,不需要死小鬼再参一脚。再说,他以为他是谁呀?凭什么用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我不是教训你,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小心一点,好好保护自己--”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骆安海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小鬼,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就算我有危险也不需要你救,你只是个小鬼,你能干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要不是我救你,你绝对不只被揍成这样。” 她垂下眼,双手紧握着杯子。 “在我眼里,只觉得你很蠢,我不会感激你,只觉得你不自量力,蠢到没药医。我说完了,你可以出去了。”她毫不客气赶人。 韩定睿真的觉得骆安海不可理喻,他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忍受她的羞辱,立即转身离开,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骆安海,我终开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讨厌你了。” 说完,他关上门离去,骆安海沉默地看着手上的柳橙汁,耳边还响着他离开前说的话,脑中则浮现他不顾一切冲向那几个混混的画面。 那时,她楞楞的站在一旁,看着那比她矮的小鬼奋不顾身的保护她,被打得那么惨,却又爬起来,还叫她快跑。 蠢死了,他怎么可能打得过那些混混? 蠢,蠢得让她生气。 就像那时候的他,让飘在空中的她看到都生气了,气他的傻,气他的蠢。 那种痛,让她心中溢满惶恐,让她无法再平静的面对他,即使,他现在只有十岁。 她想,让他讨厌她吧。这样他就不会那么蠢,不会再那么傻,那么让人生气。 她想,就让他讨厌她吧。这样,她就不会再尝到那种痛,她讨厌那种心痛的感觉。 所以,讨厌她吧…… 一辆骚包的蓝宝坚尼停在高中门口,亮丽罕见的桃红色宣示它的价格不菲,一路上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而现在却停在一所贵族高中门口,即使是这些家境富裕的少爷小姐,也知道这辆限量的蓝宝坚尼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 眼前这辆蓝宝坚尼全球限量二下台,扎眼的桃红色非但不显俗气,在阳光下闪耀着迷人光泽,散发时尚又大气的流行感,还未开卖就一堆人抢着订购。 学生们纷纷停下脚步,围在门口好奇地观望,想知道车主是谁。能拥有这辆车的人除了有钱之外,也表示背景不凡,才能买到人人想要的限量款。 车门打开,先看到七寸高的黑色圆点玛丽珍高跟鞋,然后是一双修长匀称的美腿,刷色牛仔短裤下的美臀圆翘又性感,妖娆的曲线让人想吹口哨,露出左肩的白色宽领长t印着镶了晶钻的黑色骷髅头,双耳戴着紫色骷髅头十字架耳环,浅栗色的卷发在阳光下泛出淡淡的金色,擦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拿下脸上的红色墨镜。 阳光下,她的眸色偏淡,有点接近茶色,混血的五官流露出东方色彩,雪白的肤色像牛奶,挺直的鼻梁下,丰润的唇瓣微扬,美丽又高傲的姿态,就像个不可一世的女王。 看到她,围在门口的学生们瞬间明白为何她能拥有这台限量跑车了。 骆安海,骆氏企业继承人,被称为名流社交圈的女王,不只容貌出众,还拥有上亿身价,不需依靠骆氏,在她二十岁拿到外祖父和母亲留下的遗产时,她就创立一个购物网站,网罗各行业的设计师,在网站上贩售各类时尚精品。 她先在各大网站、报章杂志买下最大版面的广告,在短短一个月内就为自己的购物网站打响名气。网站上的物品全都限量贩售,有时还会举办拍卖会竞标商品,而且规定只有vip会员才能参加。她抓准了人们的虚荣心,只有年消费金额前三十名才能成为vip会员,而且vip资格只有一年期限,这个购物网站专攻女性市场,每月营业额就达到千万。 短短两年,除去购物网站的净赚,骆安海还投资房地产、基金股票,她的眼光精准,财产额度不知上升多少。她用自己赚的钱买下属开她的私人飞机和豪华邮轮,还在英格兰买下一座古堡当她的私人庄园。 多少名门贵族追求她,她就像个女王,耀眼自信,仿佛所有人都必须臣服在她脚下。 不过短短几分钟,骆安海出现在校门口的事就传遍整个学校,校门口渐渐聚集了一群学生,尤以男学生居多,他们一个个都用热切的眼神看着骆安海,想靠近却又不敢贸然行动。 骆安海早已习惯受人瞩目,或者该说,她喜欢这种成为众人目光焦点的优越感--即使她对这些毛头小子完全不感兴趣,不过女人的虚荣心就是从人们羡慕嫉妒的眼光里养成的,所以她很享受被注目的感觉。 凭倚着车门,手指勾着太阳眼镜,修长的腿交迭,姿态慵懒优雅,却又带着说不出的妩媚。垂眸看了下手表的时间,骆安海不耐烦地用脚尖点着地面,心中开始默默倒数。 她的耐性只有三分钟,时间到,没看到人就打算走人。 看着秒针缓慢倒数,骆安海心中的不耐渐渐加深,她本来就不是有耐性的人,尤其对于某个小鬼,她的耐性更是降到最低点。 一分钟过去……好,走人。 站直身子,正准备戴上墨镜,却见某个小鬼正要走出校门,身边还跟着一名金发小美女。 骆安海挑眉,站直的身体又往后靠,墨锐架轻点着唇瓣,眼里闪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韩定睿挎着黑色包,短短的黑发下是阳刚的五官,神色冷漠而淡然,明明没有外国血统,可身高却将近一九o,明明一身很普通的红蓝格子衬衫和深色牛仔裤,可他一出现,周遭女生的目光就落在他身上,跟骆安海造成的情况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韩定睿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虽然身为东方人,矜贵俊美的模样却迷翻一堆女同学,他的成绩很好,蝉联两年的学生会会长,在他身边的金发女孩名叫安琪@黛安,是学生会副会长,也是学校的校花。 两人的绯闻在校园中流传已久,是公认的情侣,一向对旁人冷漠的韩定睿之有在面对安琪时脸上才会有一丝笑容。 其他的女孩们虽然嫉妒安琪,可又不得不承认两人站在一起真的很相配,而安琪面对周围投射来的艳羡眼神,也早就习以为常。 她确实喜欢韩定睿,也向他表白过,不过马上就被拒绝。虽然失恋了,但她并不沮丧,毕竟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韩定睿一个男人,况且当不成恋人,当朋友也不错。因为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加上两人又同在学生会,自然愈走愈近,绯闻也就传得更热烈了。 对于旁人的误解,韩定睿也懒得澄清,更何况有安琪当挡箭牌,他也省去了再被其他女生骚扰的烦恼。 因此对于安琪偶尔的亲昵举动,他一向不会拒绝,就像此刻,安琪主动勾住他的手,带点炫耀意味地抬高下巴……他知道安琪对他没意思,这么做纯粹是女人的虚荣感作祟,虽然他完全不懂有什么意义,可是女人这种让人难以理解的生物似乎乐此不疲——尤其门口那女人,绝对是这种行为的最佳代表。 “韩,你姊姊是来接你吗?”安琪亲昵地挽着韩定睿的手臂,好奇地看着校门口,一眼就看到那辆炫丽的桃红色跑车以及耀眼夺目的女王。 骆安海的高傲和美貌在社交圈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她一点也不好接近,也不爱参加社交宴会,听说她跟骆家的关系不好,和现在的骆夫人感情很差,而对骆夫人带着嫁入骆家的儿子更是势如水火。 因此,当韩定睿一出现,四周顿时安静了。 所有人都知道韩定睿和骆家的关系,骆安海会出现在学校一定是为了他。 着对没有血缘的姊弟关系不是很糟吗?难道会在这里上演什么八卦戏码? 韩定睿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安琪怔愣,这可是韩定睿第一次主动抱她,这是以这么亲昵的姿势,尽管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她还是不由得红了脸。 韩定睿才不管自己的动作弄得安琪心口小鹿乱撞,他启唇,在安琪耳边淡然说道:“她不是我姊姊。”说完这句,立即松开手,不理会安琪有何反应,他走向骚包的跑车,绕过骆安海,直接走到副驾驶座,开门上车。 骆安海瞄了金发小美女一眼,戴上墨镜,也开门进了车子,油门一踩到底,飙速般地离开校门。 她开得很快,跑车就是要这种极速的快感才刺激,听着悦耳的引擎声,她四十五度角地完美转弯,轮胎在地上划出俐落的痕迹。 面对恐怖的极速,韩定睿面色不改,沉静地合上眼,任旁边的女人发疯,她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吓到他,那恐怕得失望了。 没意思。 得不到想要的反应,骆安海觉得无趣了,红灯时,迅速踩住刹车,跑车立刻刹住停在白线后,展现出优越性能。 骆安海从驾驶座前的置物柜里拿出金色烟盒,点了根烟,看着韩定睿漠然的脸,将吐出的烟吹向他。 韩定睿皱眉,睁眼看她。 骆安海唇角微勾,抽烟的姿势魅惑撩人,可韩定睿清楚看见她眼里的挑衅,她不隐藏,笑容暧昧轻佻。 “小鬼,女朋友长得不错嘛!”她慢慢贴近他,淡色的眸满是恶劣,“小心点,别搞出人命,不然人家可会说有其母必有其子,做母亲的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当儿子的搞大小女孩肚子,哦……那女孩似乎是戴安家的千金,没记错的话,戴安家好像就一个独生女儿,所有的家产可都是留给她的。” 她再朝韩定睿吐口烟,一脸无辜又同情,“啧啧,血缘的影响真是讨厌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韩定睿直接抢下骆安海嘴里的香烟,在车里的小烟灰盒捻熄。“别满身烟味,骆叔闻到会不高兴。”至于她那些刺耳的话,他直接当作没听到,也不想跟她吵。 八年的经验让韩定睿知道:回应骆安海的挑衅,只会让她的战斗力更加旺盛,将战火烧得更大。只要让人不痛快,她就乐呵,尤其那个不痛快的人若是他,她会加倍快乐。 她对他的厌恶,从他踏进骆家那一刻起就丝毫不掩饰,用眼神,态度,有有那张不饶人的嘴,明明白白的,直接告诉他——她讨厌他。 以往他年纪还小,三不五时总会被她的毒嘴惹怒,不过随着年纪渐长,她也找出了对付她的办法——直接冷处理,对她的冷嘲热讽一律忽视,这样战斗力旺盛、想找人麻烦的骆大小姐就会觉得没趣了。 第六章 她话都说得这么难听了,小鬼还能不冷不热?骆安海讪讪地撇唇,不爽地哼道:“少管我,你只要在你的骆叔面前当个乖宝宝就好。”她打开烟盒,准备再拿根烟。 “今天是骆叔生日,你确定要满身烟味惹他生气?”韩定睿没伸手阻止她,之淡淡说了一句。 骆安海正准备点烟的手一顿。今天是骆城禾五十岁生日,没有高调的办寿宴,骆城禾只打算一家人订个餐厅庆贺,这也是骆安海会出现在韩定睿学校的原因,骆城禾下令了,要她亲自去接“弟弟”到餐厅。 这几年她和父亲的关系谈不上坏,至少比上辈子一见面势必用吵架结束好多了,至少当她想开口气人时总会想到老父站在她墓前伤痛憔悴的模样,然后就会把几欲出口的讥讽吞下。 小鬼说得没错,老头子要是闻到她身上的烟味一定会不高兴,今天又是他五十岁生日——骆安海拿下嘴里的烟,粗鲁地将烟盒丢进置物柜。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瞄了韩定睿一眼,虽然他面无表情,可她觉得小鬼心里一定在得意。 这让她更不爽,她一不爽就想嘴贱。 “开口闭口就骆叔,你还真会抱我爸大腿,啧啧,可惜呀,生错性别了,不然直接爬上我爸的床,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毕竟你身边就有个最好的模范,你说对不?”她笑着,极致恶劣。 韩定睿的回应之有一句。“绿灯了。”然后闭眼假寐。 “……”这种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骆安海超不爽,堵在胸口的气无处发泄让她整个人闷极了。 不知从何时开始,小鬼的个性渐渐变了,不再那么容易挑拨。他变得愈来愈沉稳冷静,愈来愈像她记忆中的那个样子,而这也让她面对他的时候愈来愈容易焦躁,甚至动不动就想激怒他,仿佛像证明什么…… 她想证明什么呢? 骆安海有点茫然,脑海中闪过男人抱着她的相框的画面,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抖。 “你怎么了?”发现车子一直不动,韩定睿张开眼。 在韩定睿出生的那一刻,骆安海甩掉那个让她厌恶的画面,用力踩下油门,冷着脸庞,不甩他。 韩定睿在骆安海总是阴晴不定的态度早习惯了,无所谓地再次合眼,他想他方才一定看错了,骆安海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惶然不安的表情,就像个迷路的小孩。 怎么可能呢?这世上谁都有可能会脆弱迷惑,可唯有骆安海这个高傲又倔强的女人不会。 所以,他一定是看错了。 到了饭店门口,骆安海下车,直接将钥匙丢给泊车小弟,踩着高跟鞋走进饭店。 这间饭店是骆氏的产业之一,最顶楼是耗资千万打造的旋转餐厅,用顶级的特殊防弹玻璃围绕,从外头看不到餐厅里面,夜晚时,星光闪烁,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星,而低头则是灯火明耀,一眼能将大半个纽约收进眼里,点点明亮丝毫不输夜空星辰。 餐厅提供的料理也以精致美味在餐饮界闻名,一个月就会更换一次菜单,若是想要特别一点,也可以选择厨师精心烹调的创意料理,享受不一样的美食滋味,而且不管来这里几次,上桌的创意料理绝对不会重复,每一道都是口感新奇、丰富有层次,好吃得让人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因此,餐厅的创意料理非常受欢迎,还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可以说,这间饭店是先靠顶楼的旋转餐厅打响名气,而后来饭店入住的客人才渐渐变多。 当然,若饭店不够好,就算旋转餐厅的食物再美味也不会有住客,因此饭店是重金邀请已经退休的建筑大师亲自规划设计,以华丽堂皇为主,奢华里又带着典雅,每一个房间都有不同的独特风格。由于设计深具特色,加上餐厅的吸引力,所以饭店一落成,几年内便成为纽约有名的五星级饭店。 这个靠美食推广饭店的行销方法就是骆安海想出来的。她认为有钱人不只爱吃,更懂吃,美食是人一辈子都无法抗拒的,所以她亲手打造旋转餐厅,吸引老饕注意,至于防弹玻璃就只是噱头啦,毕竟有钱有势的人比谁都怕死。而建筑大师也是她奔走数个月不断地请托,才终于得到大师首肯设计饭店,可以说,这间饭店的成功,她的功劳占最大。 不过功劳最大又如何?上辈子她建成饭店,又对骆氏尽心尽力,可是在骆城禾眼里,她仍人比不上韩定睿。 这辈子她虽然还是亲手创建这间饭店,却已不再是为了争权,她对骆氏总裁的位置已经没有兴趣了,她只是单纯的吃惯餐厅里的食物——上辈子她可是餐厅的常客。再说就算她不想当总裁了,可也不愿那么轻易就把位置拱手让人,上辈子她建成饭店时是二十五岁,那时候韩定睿已经在骆氏上班,也做成许多对骆氏有利的建案,因此两人分庭抗礼。 这辈子,饭店提前在她十八岁时落成,而韩定睿还只是个在念书的小鬼头,凭她现在在商界的名气,骆氏的股东可全都是站在她这边,她就等着看韩定睿怎么坐上总裁的位子。 骆安海踏进电梯,韩定睿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各站在电梯左右方,彼此不对视。 骆安海冷着脸,浑身散发着低气压,韩定睿当然看出她现在心情不好,他才不会自虐地开口讨嘴贱。靠着墙,他转头看着墙上的镜子,镜子照出电梯里的两人。 他看着镜里的她,侧脸的轮廓深邃,睫毛很长,鼻尖下的唇瓣不高兴地抿起,冰冷得难以靠近。 韩定睿突然想到早上在同学手中流传的八卦周刊,封面就是她的照片,她被一个褐发男人抱在怀里,男人亲吻着她的脸颊,而她勾唇浅笑,微弯的眸光风情万种。 八卦周刊上说,她正和照片里的二代小开打得火热,里面还列表写出她的每一段恋情,最长不会超过三个月,写着拜倒在她裙下的男人有多少,又有多少男人被她抛弃,为她心碎。 几个同学还问他周刊上写的是真是假,他懒得回应,眼睛却一直注视着封面上的她。 那样的笑容,真陌生。至少他从来没看过。骆安海会对他露出的笑容只有两种——假笑和冷笑。 “看什么!”镜里的人突然转头瞪他。 韩定睿回神,看着镜里冷冰冰的脸,再想到杂志上娇媚的笑容,这种落差突然让他感到不是滋味——就跟他早上一把抢过同学手上的周刊,用力丢进垃圾桶那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突如其来的郁闷让向来采取冷处理的韩定睿忍不住回话,“你不看我怎知我在看你?” 没想到小鬼敢呛她,骆安海愣了下,战斗力瞬间上升。“你……” 叮——电梯门突然打开,两人一同闭上嘴,门外就是餐厅,服务人员早已等在电梯门口。 “骆小姐、韩先生!”看到两人,服务人员立即弯腰行礼,经理走到骆安海身前。“小姐,老爷和夫人已经先到了。” 今天餐厅不营业,只有骆家四人,而骆城禾和梅芳早已入座等他们。 骆安海忍下怒火,挺直背脊走出电梯,让经理领进餐厅,只是踏出前不忘用凌厉的目光横韩定睿一眼。 骆安海嘴贱,韩定睿八年都挺过来了,这杀人的眼神算什么?他不痛不痒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都有共识——不会在外人前丢脸。骆安海没兴趣让人看笑话,至于韩定睿……找麻烦的人可从来就不是他。 两人被经理领到位置上,正和梅芳说话的骆城禾抬头,一看到骆安海的穿着忍不住皱眉。 “安海你……”正打算念女儿,身边的梅芳立刻拉了下他的袖子,骆城禾只好吞下剩下的话。 一看到骆城禾皱眉,骆安海就知道父亲想说啥,也看到梅芳制止的举动,她在心里轻哼,坐上经理拉开的椅子,韩定睿也跟着在她旁边落座。 “先生,可以上菜了吗?”经理询问骆城禾。 骆城禾点头,经理立即退下,不一会,服务生快速地送上餐点。 骆城禾喜欢中餐,因此上桌的皆是中式料理,十菜一汤,荤素各半,看起来丰盛可口。 梅芳先替骆城禾舀碗香菇鸡汤。“来,先喝汤,暖个胃。”她将碗放到骆城禾桌前,然后又舀碗汤给骆安海,温柔道:“安海,你的胃向来不好,先喝汤,再吃饭。” 骆安海看了梅芳手上的鸡汤一眼,没说什么,伸手接过,她对梅芳的态度一直是不冷不热的,即使梅芳有心讨好她,她的态度也是冷淡。 “安海,不会跟你阿姨说谢谢吗?”骆城禾看不下去女儿冷淡的态度,开口念她。 骆安海直接当作没听到,低头安静地喝汤,反正老头不念她就像会要他的命。 “没关系。”梅芳轻拍丈夫的手,笑着打圆场。“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然后看向韩定睿,笑得慈祥。“小睿,你也先喝碗鸡汤。”嘴巴说着,手也准备拿碗帮儿子盛汤。 “妈,我自己盛就好。”韩定睿不让母亲动手,自己拿起瓷碗盛汤,然后看向骆城禾。“骆叔,生日快乐。”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漂亮的红色锦盒。“这是礼物。” “哦?还有礼物呀!”骆城禾有些惊讶,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竟是翡翠对戒。 “这翡翠真漂亮。”翠绿的光泽几近灵透,梅芳一看就喜欢。 “妈,这对戒刚好让你和骆叔戴。” 梅芳虽然喜欢,可是这翡翠对戒一看就知价值不菲,她皱眉问儿子,“这对戒一定很贵,小睿你哪来的钱?” “赚来的。”韩定睿偶尔会玩一下股票和期货,有赚有赔,不过赚率比赔率多,也存了一笔钱。他没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因为梅芳若知道儿子玩这些投机的东西一定会拧死他。 梅芳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不好好念书怎么去赚钱?怎么赚的?是去打工吗?” “好了芳芳。”骆城禾阻止梅芳的追问,他多少知道韩定睿玩股票的事,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孩子嘛,总是要多方尝试,这也是一种经验。“小睿很聪明,自有赚钱的管道,你别担心。” “是,妈,我知道。”韩定睿无奈地点头。 “你呀,别担心,小睿有分寸的。”骆城禾帮儿子说话,拿出女戒。 “来,我帮你戴,你手白,戴翡翠真好看。” “少贫嘴。”梅芳瞋丈夫一眼。 骆城禾和韩定睿都笑出来。 骆安海安静地吃饭,四人坐同一桌,不过她就像个外人,完全不想融入,径自填饱肚皮。 梅芳看到骆安海被冷落地坐在一旁,连忙夹块狮子头放到骆安海前面的小盘子,“安海,这狮子头很入味,你吃吃看。” 骆安海伸出筷子,略过梅芳放在小盘子上的狮子头,直接往餐桌上的狮子头前进,原本热闹的气氛顿时一凝,她甚至瞄到骆城禾的脸已沉下来。 她悄悄勾起唇角,手上的筷子自然地转个弯,夹起狮子头旁的青江菜,慢慢放到自己碗里,疑惑地看着他们。“怎么?我夹青菜不行吗?” 韩定睿在心里叹气,看也知道这女人是故意的,给人添堵是她最擅长的。 第七章 骆城禾已竖起眉头,梅芳赶紧抢在他开口前出声,“安海喜欢吃菜就多吃点,你看你,实在太瘦了。”她夹了几筷子青菜到小盘子上,另一手在桌下轻扯着丈夫。 骆城禾也不想发脾气,可对这个女儿他真不知该怎么相处,女儿小的时候他忙事业,又和妻子感情冷淡,久了,父女的感情也疏远了,不是不想疼她对她好,只是两人疏离久了,让他也不知该怎么对待这女儿。 即使骆安海的经商手段让他骄傲,让他在外人面前谈到这女儿就得意,可当他面对骆安海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称赞她,父女之间几乎像是陌生人。 不是不想改变,只是骆城禾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想了想,他找个话题对女儿开口。“安海,听说你现在跟亨特家的二儿子贝克在交往?” 骆安海扬眉看向父亲,啥时开始父亲会关心她的感情问题了? 韩定睿眉头微拢。亨特家的贝克?难不成是周刊上那一个? 骆城禾轻咳一声。“今天我接到亨特家的电话,意思是想让你和贝克两人先订婚,你的意思呢?” “什么?订婚?”梅芳惊讶。“安海现在才二十二岁,还年轻,亨特家会不会太急了?” 骆城禾笑了。“听说是那个叫贝克的小子提的,他很喜欢安海,想把安海定下来。安海,你觉得呢?”他转头问女儿。 骆安海的回应是直接拿出手机,拨电话。“贝克,我们分手吧,没有为什么,就我想分……只是玩玩,别太认真,就酱。”她果断地挂掉电话,关机,然后抬头看向骆城禾,挑眉。“还有疑问吗?” “你……”骆城禾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安海,这是你第几任男友了,你就不能定下来吗?” 骆安海耸肩。“定下来再劈腿外遇吗?不好吧,我可没有帮人养小孩的喜好。”话才说完,毫不意外地看到骆城禾铁青的脸色。 好吧,谁教她管不住自己这张嘴,骆安海有点懊悔,可是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不想跟父亲吵架,她站起身,丢下餐巾。“我再待下去也只会让气氛更差,先走了。” 离去前,她从包包里拿出一个透明琉璃盒,里头放着青白玉制成的烟斗。 骆城禾不抽烟,却很爱收藏烟斗,他的书房有个玻璃柜,里面就放着他收藏的各种烟斗。 “爸,生日快乐。”放下礼物,骆安海转身离开餐厅。 骆城禾仍因她方才说的话气得频频喘息,可是看着桌上的烟斗,眼神却又通红复杂。 梅芳拍着他的胸口,安抚他,“好了好了,你别恼,安海不是故意的,你看,她还特地找了你喜欢的烟斗送你……” 看着骆安海离去的背影,韩定睿皱眉,看向母亲,正准备开口时,梅芳已朝他点头。 明白母亲的意思,韩定睿松口气,对母亲笑了笑,立即起身追上去。 韩定睿追出饭店门口时,正好看到骆安海进了跑车,在她准备发动引擎离开前,他迅速跨步上前,手掌抵着车门,直接跳进副驾驶座。 骆安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韩定睿你干什么?要是弄伤了我的车我就宰了你!”她对她的小桃红可是宝贝的很。 韩定睿不理她,自动扣上安全带。 骆安海瞪着他的动作,“你——”正想叫他下车,却想到这是在饭店门口,接待人员正看着他们。 忿忿吞下嘴里的话,骆安海用力踩下油门。 等离开饭店一段距离后,她立即踩刹车。“下去!” 韩定睿看她一眼,乖乖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 骆安海没看他,不过对他的听话感到很满意,她的脚已经踏上油门,准备等他关上车门时就踩下去。 谁知韩定睿却在准备下车时突然转身,高大的体型快速靠近她。 骆安海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到,一时来不及反应,等她回神时,车钥匙已经被他拔下。 她气急败坏,正要骂人时,却见韩定睿举高手,将手上的车钥匙一丢—— 骆安海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车钥匙呈抛物线消失在远方的草丛,而罪魁祸首拍拍屁股,走下车,转身准备往饭店的方向走。 “韩定睿!”骆安海整个抓狂了,她没想到小鬼竟敢这么做,她气急败坏地下车,指着草丛的方向对他命令道:“去把我的钥匙捡回来!” 韩定睿手插在裤袋中,转身看着她高傲的姿态,淡淡挑眉。“为什么要?这车又不是我的,再说,我可没有摸黑帮人捡钥匙的喜好。” “你——” “生气吗?你现在有多生气,刚刚听到那句话的骆叔就有多难过。”韩定睿说得毫不客气。“今天是骆叔生日,你就算对他再不满,也不该在这天驳他面子。” 骆安海知道韩定睿说得对,她是不该开口伤老头的心,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是知道自己有错是一回事,不代表她可以接受指责,尤其指责她的人还是这小鬼。 “说够了没!”骆安海冷声打断他,“这是我和我爸的事,你没资格对我说这些大道理,更没资格教训我。这个爱教训人,怎么不去教训你妈?毕竟破坏别人家庭当小三的可是——” “骆安海!”韩定睿不想再听她说出羞辱他母亲的话,他今天已经听得够多了,忍耐也到底了。“我妈再怎么不对,毕竟还是长辈——” “长辈?”骆安海再次打断他的话,一脸讥诮。“她配吗?” 这女人……韩定睿深吸一口气,觉得跟她实在讲不来,反而只会让自己一肚子火。 “随你,你就继续仇视所有人吧,我想惹人讨厌大概就是你最大的喜好吧。”说完,不想再跟她吵下去,韩定睿转身走人。 骆安海抿紧嘴唇,倔傲地看着韩定睿离开,知道看不见他的背影,她才卸去战甲,颓然垂下肩。 靠着车门,骆安海低着头,疲惫地揉着脸,骄傲的模样不见了,反而像只失意的小狗,疲倦地吐口长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似乎从接韩定睿上车开始,她胸口就一直堵得慌,让她整个人烦躁不已。 所以才会一时控制不住,对老头说那句话……今天是老头生日,她怎么会这样呢? 不是不想道歉,只是又开不了口。就算这辈子不再忤逆父亲了,却也不知该如何亲近。 为了不让气氛僵下去,她只好离开,却没想韩定睿会追上来,然后毫不意外地不欢而散。 这是她跟他的相处模式,不是视而不见,就是吵翻。 重来的这一次,她对梅芳冷冷淡淡的,没对她说过一句难听话,因为她把所有的冷嘲热讽都送给她儿子了。 他讨厌她,很好,她不需要他喜欢。 那个戴安家的女儿才是他该选择的。她在门口看着两人,想着……轨迹还是有改变吧,至少上辈子没听过他曾交个小女友……不过上辈子的她似乎也没兴趣关注他的情事。 反正,他和谁在一起都好,就是不要那样……甩去记忆里那抹孤寂的身影,骆安海吐口气,不让自己再乱想,站直身子,往草丛走去。 虽然周遭有街灯,可草丛是靠近比较阴暗的地方,灯光只能依稀照到,骆安海低头看了看。 钥匙应该是落在这附近……她蹲下身,双手在草丛摸索。 “奇怪,怎么没有……”骆安海皱眉,干脆在草丛里爬着,往更里面找。 韩定睿走回来时,就看到这场面。 他没想到骆安海真会蹲在草丛里找钥匙,他以为她会叫计程车离开--他不知道,这台限量的蓝宝坚尼,骆安海上辈子饮恨错过,这辈子终于买到了,自然宝贝得很,又怎么可能把它丢在路上? 浑圆的臀部正对着他,东扭西扭的……韩定睿不由得想到曾看过某男性杂志对骆安海的评论--安海。骆有着世上最完美的魔鬼身材,尤其是那又翘又圆的臀部配上那双让人想吹口哺的长腿,简直性感得要命。 “噢!shit!”骆安海突然爆出惨叫,整个人跳起来,伸直双手拚命甩着,甚至气得跳脚。 呃……韩定睿大概能猜到她碰到什么。 “噗!”要命,难得看到高傲的女王大人丢脸的场景,他忍不住笑出来。 骆安海惊愕地转头,一看到韩定睿,她的眼睛瞬间瞠圆,又想到自己手上此时沾到狗屎……脸色顿时黑了。 韩定睿忍住笑意,嘴角却仍微弯,他朝她举起右手,然后摊开,晃晃手上的车钥匙。他刚刚根本没把钥匙扔出去,唬她的。 然后,在骆安海几乎是整个黑到底的脸色下,他慢条斯理地开口,“我是来还你钥匙的。” “韩,这是化妆舞会的企划,你觉得……韩?韩!” “嗯?”韩定睿回神,看到安琪手上的企划。“化舞会吗?就交给你负责吧,我没什么意见。” 听到韩定睿这么说,安琪也不意外。韩定睿今年就毕业了,通常毕业生是不会坐上会长位置的,可是韩定睿在学校的声望太好,因此破例再次上任,不过他通常只决策大事,琐碎的小事都放给其他学生会干部处理,例如这种三五不时就会举办的舞会。 不过就算再不管事,韩定睿也不会在议事时发呆,尤其发呆时还面带笑容,这可真罕见。 会长大人素来可是以冷面贵公子着名的。 “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我瞧你这几天似乎心情很好。”而且还常常闪神失笑。他失常的行为让学生会成员都好奇起来,于是就派会长大人的绯闻女友上前打听。 好事吗?韩定睿想到骆安海听到他说还钥匙时,明明气急攻心,却又僵在原地,只能对他干瞪眼的窘样。 他能理解她的心情,非常善良地没有落井下石,从挎在肩上的包包里拿出喝剩一半的矿泉水,跨步走向她。 骆安海站在原地,任他走到身侧,将水往她的手倒,又拿出面纸,也不嫌脏地帮她擦去手上的狗便便。 韩定睿看擦得差不多了,才开口:“应该干净了,你就忍忍吧。” “……我的钥匙。” 韩定睿将钥匙放到她手上。骆安海握紧钥匙,大步走向跑车--开门,上车,发动引擎。动作非常快速。 韩定睿站在原地,看着跑车驶远,想着她开车离去前,恶狠狠瞪过来的眼神--韩定睿,你给我记住! 虽然已经过一个礼拜,不过每当想起那画面,韩定睿就忍不住想笑,心情万般愉悦。 毕竟女王大人吃瘪丢脸的模样可不是人人都能见到的,韩定睿觉得被欺压八年的气都平复了不少。 不过看到安琪八卦的眼神,他敛起笑容,不打算把骆安海的糗事说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见韩定睿又恢复一脸冷漠,径自低头看书,安琪就知道自己是得不到什么八卦了。虽然失望,她倒也识相地不再追问,否则把会长大人惹烦了,没好果子吃的可是他们这些干部。 不过得不到会长大人的八卦,那她八卦别人总可以吧。 “韩,你姊……呃,我是说安海。骆。”想到上次韩定睿在她耳边说骆安海不是他姊姊的事,安琪立即改口。 第八章 骆家姊弟不和的谣言她也有耳闻,因此对韩定睿的话也不觉得意外,有钱人家的亲情关系多少淡薄,更何况还是没血缘的姊弟呢。 听到骆安海的名字,韩定睿将目光从书本上移开,抬眼看向安琪。 “她怎么了?” 安琪眨眨眼,观察韩定睿的表情。“你不知道最安海。骆的事传得很热闹吗?”连杂志都天天刊登。 韩定睿挑眉。“什么事?”自从那晚过后,他就没和骆安海碰过面,她有自己的私人住处,这一星期也没回过家。 “听说她甩了亨特家的贝克,最近天天换男伴,一下子是当红男模里尔,一下子是霍克公司的执行长,情史可热闹了。这还不算什么,昨晚她和一群人去皇后……” 皇后?韩定睿拢起眉头,皇后是有名的牛郎店,那女人竟然去找牛郎? “然后被抛弃的贝克不知从哪得知这消息,竟然跑到皇后堵人,结果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安琪一脸兴奋,不等韩定睿回答,她立即道那个贝克想带安海。骆走,安海。骆不肯,贝克竟然想用强的,结果被安海。骆直接过肩摔!”安琪捧颊,满脸崇拜。“老天,她竟然把一个大男人过肩摔耶!” 这对一个柔道六段和空手道四段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韩定睿在心里默默想道。 “然后呢?”被一个女人当众过肩摔,那个贝克一定恼羞成怒,气愤地反击吧……然后绝对会被揍得更惨。 “然后……那个贝克哭了。” “什么?”韩定睿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只哭了,还跪下求安海。骆不要分手。”说到这,安琪都咋舌了。那个贝克她看过,平时可是自大得很,没想到竟然这么痴情。“你看,杂志都拍下来了,还附上注解。”她将藏在舞会企划下的杂志抽出来放到桌上,还热心地翻到这期最热门的绯闻。 韩定睿一眼就看到那被放大的红色标题--痴心少爷下跪求回头,花心女王绝情拥新欢走人。 详细过程都被拍下来,还拍到骆安海带牛郎出场,上了她的跑车,一同回到她住处的照片。 韩定睿看着骆安海和牛郎在一起的照片……是远拍,人的脸看不太清楚,相贴的动作却亲密得很。 “看来安海。骆的情场恶名又要再上一层了。”安琪感叹,名媛千金对名声都爱惜得很,只有骆安海不一样,恶名远播,可是经商能力却极高,就算声名再差,她开的购物网站销售额非但不减,还月月高涨。 “韩,你说……”正想和韩定睿聊聊骆安海的八卦事,响起的手机铃声却打断她。 韩定睿接起电话。“妈,什么事?” “小睿,你快回来!”梅芳的声音很急,“亨特家的人打来家里跟你骆叔说安海的事,你骆叔气极了,刚刚在书房吼着要安海马上回家,他们两父女到时一定会吵起来……” “妈,你别担心,我马上回去。”韩定睿立刻起身,随手抓起桌上的杂志,一挂电话就对安琪说:“安琪,我有事先走,学生会的事就交给你处理。”语毕,他快步走出学生会办公室。 难得看到向来冷静的韩定睿竟然露出紧急的表情,安琪不禁诧异,她楞楞地看着韩定睿离开……正确来说,是看着他手上的杂志。 呃,我的杂志,至少还我吧! 而那本杂志在韩定睿离开学校前,被他顺手丢进学校焚化炉里。 骆安海觉得自己很衰,自从那晚后,她就诸事不顺。 应邀观看服装发表会,只是和里尔聊几句,就被传说自己和当红男模有一腿。那就算了,和里尔的执行长男友吃饭,又被说自己搭上新欢,他们是没看到同桌有三个人吗?照片还真会拍,刚好就挑里尔去洗手间的时候。 好吧,反正关于她的流言蜚语本来就多,虽然觉得自己很无辜,可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好在意的,要传就去传吧。 可她没想到被八卦还不够,连庆贺个生日也会出事。 事情是这样的-- 她创立的购物网站上班时间虽然弹性,不过还是买下位在市中心商业大楼的最顶两层,顶层是她的住处,住处下层则是她的公司。 她喜欢站在高处俯视下方的感觉,所以在大楼落成时,就买下价格最高的楼层。照购物网站总经理艾儿的说法,从这就可以看出她那高傲讨人厌的个性,刚者易折呀! 骆安海听了嗤之以鼻。啐,一个外国人跟她撂什么成语! 骆安海不常进公司,若有事需要她决策签名,通常都直接到顶楼找她,有时忙碌起来,公司的人就会集体到老板住处,一同熬夜讨论公事,累了就直接住下来。 而昨晚是艾儿生日,公司的人为了帮总经理庆祝,包下皇后,包下店里所有牛郎。 至于消费,当然报公帐,由老板大人付。 骆安海也无所谓,这种小钱她付得起,不过她不打算去皇后疯,最近衰事太多,她觉得还是待在家里安全一点。 可是艾儿开口了,她为她的公司鞠躬尽瘁哎心沥血尽心尽力只差没有死而后已,她的生日老板竟然不参加? 骆安海只好摸摸鼻子,去了。 然后她的衰运就来了,竟然在牛郎店看到买醉的里尔,看那模样就知道和情人吵架了,看里尔已经准备和人开房间了,她赶紧阻止,准备带人先走,没想到喝醉的贝克竟在这时冲进皇后找她,大吵大闹的,硬要带她走,她不肯,贝克还想直接动手抓她。 她火气一上来,直接一个过肩摔--她真的不是有意动手,纯粹是下意识的防卫动作。 看见倒在地上的贝克,骆安海已经懊恼得想呻吟了,谁知道这还不是最糟的,下一刻贝克竟然痛哭,跪下来求她不要走。 当下骆安海整个头都痛了。 就公司那群女人看戏看得兴高采烈,骆安海没好气地白她们一眼,叫皇后的服务生好好照顾贝克,才搀着半醉的里尔离开皇后。 本来想把里尔送回家,可里尔一直嚷着不回去,没办法,她只好将里尔带回自个儿家里。 一个女人跟一个小受受能发生什么?就算在同一张床上,里尔也是抱着她咒骂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偷吃不擦嘴,嘤嘤嘤。 她疲累地听完醉鬼发酒疯,打电话叫罪魁祸首明天过来接情人回家,连澡都没力气洗就倒床了。 谁知道还没睡饱就接到老头的电话,吼着要她立刻马上滚回去。 这就是她现在站在骆家门口的原因。 而在她开车过来的途中,艾儿已经打电话给她,幸灾乐祸地报告昨晚在皇后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报章杂志报得可热了。 她大概猜到老头气烘烘叫她滚回家的原因了。 无奈地叹口气,骆安海认命地打开门,才刚踏进玄关,一声怒吼就传来。 “骆安海!你还有脸给我回来!” 伴随着吼声,是某件朝她丢过来的东西,骆安海正想躲开,一个身影却及时冲进来,抱住她,护在她身前。 然后她听到护着她的人发出闷哼,再来是玻璃碎掉的声音。 骆安海楞住了,抬头就看到韩定睿眉头紧皱,黑眸却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专注。 她的心不禁微颤。 “小睿!”梅芳惊嚷,赶紧上前询问。“你有没有怎样?有没有烫到?” 韩定睿忍住背上的痛,朝母亲摇头,扯出笑容安抚道:“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梅芳勉强压下缩紧的心,立即转头骂丈夫,“骆城禾你做什么!再生气动口就好了,你竟然对安海丢茶壶!那里面还有热水,要不是小睿挡着……要是安海被热水烫到还是被砸伤怎么办!” “我……”骆城禾也知道自己是气昏头了,将茶壶丢出去时他就后悔了,还好有韩定睿挡住…… 他的怒气暂时缓下,也担心女儿有没有受伤,可是想问又拉不下脸。 谁知骆安海却突然用力推开韩定睿。“滚!谁要你多管闲事!” 没想到骆安海会突然推他,韩定睿本来就在强忍背上的痛,一时没防备,整个人往后倒。 骆安海楞住了,眼睁睁地看着他坐倒在地,右手掌正好压上碎掉的茶壶。 “小睿!”梅芳惊喊。 “骆安海!你在做什么?”骆城禾怔了下,本来消停的怒火再次高涨,“你竟然这么对弟弟,你、你除了惹事生非之外还会做什么?!” 她不是故意的,她、她只是…… 骆安海看着韩定睿手的血,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脸上却不露分毫,仍是一脸倔傲。 “谁教她自己不小心。”她冷冷回话。 “你!”没想到她不反省就算了,竟然还说这话,骆城禾气得发抖,“你给我滚!滚出这个家!不准再给我回来人来!” “好了!城禾!你在说什么气话”梅芳受不了地吼丈夫,又对骆安海柔声道:“安海,你别听你爸的话。”最后才心疼地看着儿子。“小睿,你等一下,妈去拿医药箱。” 梅芳匆匆去拿医药箱,骆安海抿着唇,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转身走出门。 她走得很快,耳边还能听到骆城禾的怒骂,可是她脑中只记得韩定睿流血的手,还有他护着她时,低头凝视她的眼睛……墨黑的眼瞳映着她,专注得令她害怕。 她忍不住逃了。 骆安海抖着手拿出车钥匙,却被人一把抢过去,她一楞,抬头却见韩定睿已经打开车门,坐上驾驶座。 “韩定睿你干什么?离开我的车!”她怒视他。 韩定睿直接发动引擎,转头看她,“上车。” “这是我的车!你……” “上车。”韩定睿没耐性了。“我数到三,你再不上车,我就把车开走。” “……” 骆安海瞪着他,她才不会屈服,她……目光看到右手的血,倔强的瞳眸微缩。 在韩定睿数到三时,她打开车门,上车。 韩定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追上骆安海,只是当他看到骆安海离去的背影时,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冲动,总觉得无法放下她,在大脑思考前,他的身体就本能地行动了。 抢过她的车钥匙,逼她上车,一时也不知该去哪,只好将车开到她住的商业大楼。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到了停车场,骆安海下车,韩定睿摸摸鼻子,也下车跟在后面。 他跟着她进了专属电梯,到她居住的最顶层。 电梯停下,骆安海在密码锁上输入密码,电梯门才打开,偌大的六十坪,就是她的住处。 这是韩定睿第一次来到骆安海住的地方,他原以为以骆安海高调的个性,她的住处会是极致的奢华时尚,没想到却是简单又温暖的色调。 客厅前方放着四十寸液晶电视,电视前是一张单人沙发和l形长沙发,中间是圆形玻璃桌,地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几个软绵绵的猫形坐垫随意地摆着。 厨房和客厅用一扇玻璃屏风隔开,厨房前有一个圆形吧台,吧台旁边是酒柜和咖啡机。 右边是三个房间,从打开的门能看到左边的是书房,右边应该是客房,主卧室则在中间。 转角处还有个小鱼缸,里面养着几只小金鱼,鱼缸旁放着翠绿小盆栽。 第九章 韩定睿讶异地看着鱼缸和盆栽,怎样都无法将这两样东西和骆安海画上等号,就像这布置得温馨淡雅的房子。 骆安海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见他还站在门口发楞,出声道:“站在那干嘛?过来。”她的口气冷淡,说完也不理他,径自坐到沙发上打开医药箱。 看到医药箱,韩定睿再次觉得惊讶。难不成她要帮他处理伤口?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明明他刚才还被她不领情地推倒,手上又多了个伤口。 她该不会想藉由擦药来报复他方才抢她车钥匙又逼她上车的事吧?噢,对了,还有之前骗她丢掉车钥匙的仇。 虽然心头狐疑,不过韩定睿还是走上前,坐在沙发上。 “手。”她命令。 韩定睿乖乖伸出右手。 手上的血已经干掉,变成一块一块的。骆安海用小夹子夹着棉花,沾上食盐水,小心地帮他清理伤口。 韩定睿十分惊讶,没想到她真的是想帮他擦药而不是报复。伤口因为碰到食盐水而刺疼,可是他能感受到她已经尽力放轻动作,似乎怕弄疼他,这让他觉得很神奇,忍不住打量起她。 这是两人第一次这么靠近,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仿佛蝶翼,让他有点想伸手触碰。白晰的肌肤细致无瑕,淡淡的呼吸轻轻拂过他的手,他的心似乎也被轻轻挠动。 骆安海知道韩定睿在看她,她极力维持冷淡的神情,将他的伤口弄干净,确定伤口没有玻璃碎片残留,才涂上碘酒,再用绷带包扎好。 将绷带小心地打她结,骆安海这才抬头看他,语气冷淡地说:“把衣服脱下。” “什么?”韩定睿楞住,她想干嘛? 看出他的惊疑向来沉稳,此时也忍不住震惊了。帮他处理好手上的伤,现在又要看他背后的伤…… “骆安海,你转性了?”她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 骆安海不想搭理他的话,又说了一次:“脱衣服,转身!” 韩定睿心里满是惊奇,不过还是依她的话转身,将t恤往上卷。手臂高举的动作牵动了背脊的肌肉,他轻嘶一声。 骆安海看到他的背中间青了一大块,不由得皱了皱眉,她起身走向浴室,过了一会儿才拿着毛巾出来。 韩定睿挑眉看着她手上的毛巾,接收到骆安海的冷瞪,他识相地转身,温热的毛巾贴上他的背,他绷紧的肩颈缓缓放松开来。 “虽然你是多管闲事,不过这伤是因为我……我不想欠你。”骆安海终于解释自己的行为,但又忍不住加一句讽刺,“蠢,我又不是躲不过。”她那时都准备躲开了。 “就算躲过茶壶,里面的热水呢?再说要是被碎片割到……你是女孩子,脸可不能毁掉。”韩定睿知道她不会领情,反正他保护她也不是要她感谢,只是下意识的举动。 骆安海眸光微闪,突然想到那年遇到混混时,才十岁的他也是这样,死命地挡在混混前,叫她快跑。 “还是一样蠢。” “什么?”她的声音很轻,韩定睿没听清楚。 骆安海没再说话,将已经冷掉的毛巾拿下,往手上倒了药酒,在要揉上他的背时顿了下,然后重重按下去。 “噢!”没想到她会这么用力,韩定睿痛得叫出来。“骆安海!”她果然是想报复他,前面的温柔就是在铺梗要他放下戒心。 “不用力怎么揉开淤青?你不是很爱当英雄吗?一点痛就叫成这样。”骆安海冷冷地嘲讽。 韩定睿突然想到他十岁那年,为了她被混混打得全身伤,得到的也是她这种嘲讽的话。 哦,至少有一点不一样,那时她可没这么好心帮他擦药--不过他宁愿不要她的好心。 像是故意的,她的手劲愈揉用力,韩定睿痛得冒汗,不过拚着男人的颜面,硬是不吭一声。 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口道:“别跟骆叔生气。” 骆安海停下动作,“怎么?当英雄还不够,还想当和事佬吗?” 韩定睿就知道她会是这种态度,无奈地转身看着她,“骆安海,你能不能别总是张着刺,能不能冷静地听我说?” “你想说什么?”骆安海放下药酒,双手环胸,抬起下巴,防备又高傲地与他对视。 韩定睿太熟悉她这副模样,这是她的战斗姿态。 刚刚的和平就像一场幻觉,他们又回到剑拔弩张的相处模式,韩定睿一点都不意外,只要谈到骆叔,她就是这模样。 最后,他们就会以争吵作结束。 明知会是怎样的结果,韩定睿依然决定开口,“你每年送骆叔的烟斗,他都放在同一个木盒里,三五不时就拿出来看。” 骆安海心头微怔,表情却仍旧倔强,不流露一丝情绪。 “这几天你都没回去,每到晚餐时分,骆叔都在客厅等,他虽然没表现出来,可是我们都知道他在等你回家吃饭。骆叔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你也没给他机会……” “够了。”骆安海不想听了。 韩定睿不理她,继续说道:“骆安海,你可以恨我,恨我妈,但骆叔不是你的仇人,他年纪已经大了,他……” “你说够了!”骆安海愤怒地起身,怒视他。“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需要你多事!滚!离开我家!” 吼完,不想再看见他,骆安海大步进房,用力甩上门。 看着紧闭的房门,韩定睿扶着额头,无奈地闭上眼。 果然,又是这结果。 骆安海知道自己在做梦。这个梦,她已做过无数次,每天,每夜,早已习惯。 梦里,她还是个小女孩,瑟缩地站在角落看着母亲哭闹,疯狂地砸毁所有东西,美丽苍白的脸凄艳如鬼魅。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安海!安海!”女人突然抱住她,颤抖而用力。“安海,妈咪只有你了,只剩下你了,你爸爸不要我们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不爱我?我爱他呀!” 而她,任由女人抱着,就算害怕也不敢哭出来,她知道,她要是哭了,只会让女人更疯狂。 “听说先生在外面养了个女人,要跟夫人离婚呢……夫人真可怜。” “有钱人结婚都这样,都是为了利益,就夫人看不开,她爱惨先生了。” 他们没有发现小女孩就站在转角,将他们的话全听进耳里。 “骆城禾!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竟然为个野女人要跟我离婚!别想!永远别想!骆城禾!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不会!” “离婚协议书我已经请律师拟好了。” “不!不要这样对我!我爱你啊……安海!安海!去求你爸爸,求他不要抛弃妈咪,妈咪爱他呀!” 她看着疯癫的母亲,母亲口中的爱让她迷惘,她看着母亲的悲惨,看着父亲的绝情,看着那占据她家的两个人,恨,慢慢累积。 可是一转眼,在她的墓前,她怨恨的亲人,那个她以为完全不在乎她的父亲,却因为她的死而悲痛欲绝。而她这辈子最厌恶的那个人,却总是在深夜进入她房里,那么温柔地抱着她的相片,孤单地躺在她床上。 她看着他,心中恍惚明了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他意爱她……那个她厌恨的男人,那个总是沉默的男人,那个想夺走她一切的男人,竟然爱她。 爱得那么沉默压抑,那么悲惨可笑。 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懂,心中只觉得害怕,不管是母亲疯狂的爱,还是他沉重的情,都让她恐惧。 她看着躺在她床上的男人,缥缈的身影缓缓飘下,跪在床前,指尖轻碰他眼角的泪。 颤抖而抽疼的心让她害怕,她不要他这样,不要他爱她。 她不会爱他的,绝对不会。 母亲的痴狂深深烙在她的心上,她真的害怕,她不想变成那样。 韩定睿……她轻轻抱着躺在床上的他,闭上眼,喃喃念着他的名字。韩定睿……韩定睿…… “骆安海!” 她睁开眼,眼神仍迷茫,怔怔地看着梦中那张熟悉的脸庞。 “你还好吧?我听见你在做恶梦。”韩定睿在门外就听到她的呻吟,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打开房门,却见她蜷曲成团,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将自己缩成一蛹。 那一幕,突然揪疼他的心。 他想也不想地走进房间,想叫醒她,却见她眼角的晶莹,不由得怔楞。 她竟在哭?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会以为这是幻觉,那个骄傲自大的骆安海,高高在上的女王,竟然会哭。 这样的她,让韩定睿心头有点慌,是梦到了什么,竟会让向来倔强不服输的骆安海落泪? “韩定睿……” 听见自己的名字,韩定睿以为她醒了,却见她仍合着眼。他怔了怔,不由得怀疑,难道……她是梦到他? 怎么可能!韩定睿觉得自己一定想太多了,看着她眼角的泪,他忍不住皱了眉头。 “骆安海,你醒醒,骆安海!”韩定睿伸手摇她,想将她从梦中叫醒,不管她是梦见什么,他都看不下去她这模样。 骄傲的骆安海,不适合落泪。 见她终于睁开眼,不再梦呓,神情却脆弱茫然,泛着水光的眼眸望着他,仿佛想吸进他的灵魂。 韩定睿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狠狠敲了一记。 骆安海眨了眨眼,发现眼前的脸庞比记忆中稚气,她瞬间清醒,明白这不是梦。她狼狈地别过脸,“你怎么还在?我不是叫你滚了。” 知道她又恢复平常的模样,韩定睿觉得无奈又好笑。 这女人,总是倔成这样。 他没有拆穿她,径自走进浴室,拧了条毛巾出来,丢给她。 “把脸擦一下,睡觉还流口水,真应该拍下来给那些没长眼的男人看,他们一定会幻灭。” “要你管,滚出我房间。”骆安海用毛巾遮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毛巾里传出。 “我煮了晚饭,擦好脸就出来吃吧。”没多说什么,韩定睿识相地走出房间,给她冷静的空间。 骆安海拿下毛巾,眸光复杂地看着门口。她知道自己哭了,每次做梦,她总是哭醒来,他一定看到了。 她都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嘲笑了,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还用那可笑的话帮她掩饰。 似乎总是这样,他总是做了出乎她意料的事。 她对他极致恶劣,他却护在她身前,帮她挡住父亲砸来的茶壶,明明下午才吵一架,他却没在她失态的时候取笑她。 十八岁的男孩,却跟记忆里的那个男人一样,让她看还透。 骆安海觉得茫然,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该怎么做。继续跟韩定睿吵?可是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提不起吵架的力气…… 一直以来的武装,让她感到疲累。 “嗯,我还在她这里。” 骆安海抬头,听着房外传来的声音,想了想,她下床走出房门,往左边的厨房走。 “伤没事,骆安海有帮我擦药了。”韩定睿拿着手机,看到骆安海,他声音微顿,而电话那头的梅芳听见儿子直接叫骆安海的名字,忍不住就叨念了。 “你呀,对安海总是连名带姓的叫,讲也讲不听,从小就跟你说了,要叫安海姊姊……” 第十章 韩定睿任母亲碎念,骆安海则站在吧台边,两人不经意地对上视线,骆安海不自在地别开眼,一点也没有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 韩定睿觉得好笑,突然觉得这样的骆安海竟有些可爱,忍住上扬的嘴角,他从橱柜里拿出白色瓷盘,侧头用耳朵夹住手机,拿起放在料理台上的餐夹,将平底锅里的义大利面夹到盘上。 电话里的梅芳听儿子一直不说话,也没国辙了。这孩子也不知为什么,向来都听她的话,可就是在叫安海姊姊这件事上固执。“算了,每次说这事你就这副态度。安海还好吧,你们没吵架吧?” “她没事,我们没吵架。”韩定睿将义大利意面放到餐桌,再拿出杯子,倒杯苹果汁放到桌上。 络安海看着餐桌上的培根义大利面,酱--义大利面除了奶酱外,其他口味她都不碰。 她不禁看韩定睿一眼,他怎会知道她的喜好? 本来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吃韩定睿煮的东西,可是又想到这是她家,食材也是她买的,她为什么不吃?这才坐到位子上,拿起苹果汁。 而那头,韩定睿仍在和梅芳说话。“嗯,你叫骆叔别担心。” 听他们提起父亲,正在喝苹果汁的骆安海动作微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喝果汁。 韩定睿嘴角微弯,当作没看到,继续跟母亲说话:“好,我知道,我会照顾她。” 骆安海终于将目光挪向他,眉头聚拢。 “好,让保罗把行李送过来就行。”保罗是骆家的老司机。 行李?什么行李? 骆安海疑惑地瞪他,愈听愈觉得不对。 韩定睿在她的瞪视下挂掉电话,也为自己盛盘义大利面,然后坐到她对面,先喝口苹果汁,才拿起叉子开始吃面。 香浓的奶油香吸引着骆安海胃,她今天整天都没吃,是真的饿了,可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方才的电话内容上。 见韩定睿不说话,她只她主动问:“让保罗把行李送过来是什么意思?是要送谁的行李?” 韩定睿咽下嘴里的面,喝口苹果汁润喉,见骆安海已经不耐烦地沉下脸,他才好整以暇地开口。 “骆叔对你淫 乱的私生活很不满。” 那两个字让骆安海立即发飙,“谁淫 乱……” “所以要我监督你。” “什么?!”骆安海几乎跳了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韩定睿。“监督?这什么鬼!”她都几岁了还被监督,而且还是被一个小她四岁的小鬼监督! 骆安海才不肯接受这种事。监督?呸! “你立刻给我滚出去!” 面对她的叫嚣,韩定睿镇定自若,“有任何意见,请跟骆叔说吧。”他还好心地将放在餐桌上的手机推到她面前。 骆安海瞪着手机。 打给老头……不到半个月,他们父女俩就已经起两次冲突了,再来个第三次……她可不想真把老头气死。 “嗯?不打吗?”韩定睿支颊看她。 骆安海的回应是直接抓起手机砸向他。 艾儿走进办公室,现在是下午三点,向来热闹的公司,在这个时间点,正常来说是一群女人的下午茶时间。 可此刻,别说热闹了,整间公司安静得连敲键盘都不敢用力,走路时还得战战兢兢地踮着脚尖,就怕弄出一点声响。 艾儿挑起描绘精致的眉,她不过两天没进公司,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总经理,公司其他人全都一脸哀怨,无声地伸手指着老板办公室。 向来好相处的老板已经爆炸两天了,所有员工都被扫过,尤其企划组,早上才被凶残对待过,此时集体奄奄一息地瘫在办公桌上。 艾儿再次感到惊讶,女王大人向来不进公司,通常都是他们有事才到楼上找她,“发生什么事了?”她无声问他们。 公司的人全部摇头,他们也不知道啊!昨天老板所势汹汹地进来公司,不到十分钟就说要开会,这会一开,全部组别都被杀得狗血淋头,老板还放话,这一个月业绩没成长百分之十,他们的年终全部砍掉。 他们当场想惨叫啊,只是被老板冰冷的脸色吓得全噎在喉里,不过比企划组好,老板限他们一天内交出新企划。 然后,企划组早上就被boss女王砍得泪汪汪了。 现在整个公司陷入水深火热中,他们正期待着勇士降临--所有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总经理。 艾儿被他们的眼神看得失笑。是有这么可怕吗? 非常可怕呀--所有人用力点头。 受不了这群活宝,艾儿摇头,走向老板办公室,准备会会可怕的boss女王,才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低沉的声音。 “对不起,打扰了。” 噢-艾儿向来喜欢这种醇厚又富有磁性的嗓音,她优雅地转身,眼睛立即一亮。 少年虽然只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可是宽肩窄臀,薄薄的t恤下隐约可见结实精干的肌理,紧身的深色牛仔裤隐藏不住强壮的腿部肌肉,尤其是那结实有力的臀……啧啧,性感得让人想捏一把。 而那张脸……艾儿都想吹口哨了。 帅哥她看过不少,以她的标准来看少年可以算是极品了,可塑性极大呀! 瞧那沉稳矜贵的气质,俊美阳刚的五官虽然仍带着些许年少青涩,不过可以想像五年后会是多么有男人味。 哎呀呀,艾儿打个响指。“莉莉,我们最近不是准备开发男性市场吗?你瞧这小子如何?他要来当麻豆一定会迷死一堆男人。”瞧瞧,这不是小受受最哈的小攻类型吗? 莉莉摸着下巴,饥渴地对着少年绕圈,噢……瞧这性感的屁股。 韩定睿闪过莉莉摸来的手,面对一群女人如狼似虎的饥渴眼神,俊脸仍然挂着淡漠的笑,“抱歉,我想找人。” 艾儿斜倚着桌子,将胸前的发拨到肩后,露出低胸的领口,短裙下是迷人长腿,她诱惑地看着少年,舌尖舔过唇瓣,用沙哑柔媚的声音道:“帅哥想找谁呢?” “我要找……” “艾儿。杰克森!”boss女王的办公室门被大力推开,骆安海气势骠悍地踏出办公室,“你这女人终于舍得进公司--”然后目光定住,瞪着站在门口的小鬼。“韩定睿你来我公司做什么?” 面对女王的咆哮,韩定睿泰然自若,举高手中的纸袋,模样淡然又无辜。 “我是来送下午茶给你的。” 骆安海有种自己的地盘渐渐被蚕食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办公室外的人。 发现boss女王不善的眼神,除了艾儿外,所有人都识相地低头做事。骆安海忍下肚子火气,双手交抱于胸前,任韩定睿走进她办公室,然后忍住甩门的冲动,冷静地关上门。 骆安海的办公室布置很简单,黑色办公座椅后方是一片玻璃窗,这栋商业大楼是市中心里最高的,站在玻璃窗前,有种俯视众生的感觉--韩定睿相信这绝对是骆安海买下这层楼当公司的最大原因。 办公室一进门的右侧放着白色长沙发和方桌,左边则是一面书墙,上头放满各类杂书,韩定睿讶异地看着架上排满三层的漫画。 发现他的目光,骆安海有点恼怒地哼声,“看够了没!” 韩定睿也不在意她恶劣的口气,只是淡淡地瞄她一眼,骆安海觉得那一眼像是在笑她,立即凌厉回视。 “你来我公司干嘛?” “都说了,帮你带下午茶。”韩定睿将纸袋放到桌上,拿出里头的小蛋糕和保温瓶,里面装着热红茶。 骆安海正想叫他带着东西滚,韩定睿适时说道是骆叔叫我带来的。” 骆安海楞住,嘴里的话顿时卡住。 “他特地叫玛安做的。”玛安是家里的厨娘,骆安海最喜欢她做的甜点。 “喏。”韩定睿将蛋糕递给她。“还是你最喜欢的巧克力口味。” 骆安海略微别扭地看着蛋糕,好一会儿才接过,虽然脸色仍是难看,不过却拿起小叉子切下一小块放进嘴里。 “我爸还好吗?”她装作不在意地问。 “还好,看样子没生你的气了。”韩定睿觉得这对父女的脾气真像,一样顽固爱面子,明明互相关心,却又都拉不下脸。 骆安海轻哼一声,坐到办公桌前,靠着椅背,模样又跩又傲。“你什么时候滚出我家?” 小鬼住进来两天,她的自由全部丧失,到哪都被追查,还规定她回家的时间,如果不甩他,他就端出老头威胁她。 骆安海曾几何时被人这么胁迫过?上下两辈子都没人敢这么对她。 韩定睿坐上沙发,倒出保温瓶里的红茶喝一口,才扬起眸子冷冷淡淡地回她。“看骆叔什么时候觉得你观察期过了。” “韩定睿!你别动不动就拿我爸压我!”骆安海气得想拍桌,却只能极力忍住。她没忘记自己是在公司,办公室外还有一群人,她逼自己深呼吸,目光凶狠地瞪着韩定睿。 “小鬼,我发现你最近胆子愈来愈大了。”以前不管被她如何欺凌讽刺都像个闷葫芦,最近却开始学会教训她。 骆安海回想这情形是什么时候开始……好像是从上次他唬她丢掉车钥匙,看到她丢脸地摸到狗大便开始! 从那以后,他对她的态度就彻底变了……敢情这小鬼以为看见她难堪的模样就抓到她的把柄,吃定她了吗? 韩定睿思考一下,点头认同她的话。“似乎是这样。” 他以前可不会这么顶撞她,因为母亲一直耳提面命的告诉他,对骆安海要忍让。他忍让了八年,将忍字诀练到炉火纯青,直到最近,他觉得再忍下去,骆安海这女人永远也不会自省退让,她只会继续端着那张高傲美丽的脸,继续对他颐指气使。 “骆安海。”韩定睿放下手里的红茶,起身走向她,然后在办公桌停下,“我最近决定一件事。” 他突然转变的气势让骆安海心生戒备。 韩定睿双手抵着办公桌,倾身靠近她。 骆安海下意识想往后仰,却在有所动作前停住,高傲的个性不容许她示弱,她冷着脸,看他想做什么。 韩定睿弯起唇角,还带着几许年少稚嫩的脸庞隐隐充满男人的影子,骆安海怔楞了下,心脏突然狠狠抽紧。 “对你,我不会再退让了。”他的声音很轻,却狠狠击上骆安海的心,注视她的黑眸透出极具力量的侵略,仿佛在宣告什么。 骆安海迅速起身,过大的力道差点让身后的椅子往后倒,她用力抑住心里突然升起的恐慌,此时的韩定睿陌生又熟悉,让她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收紧颤抖的手指,骆安海绷着脸,不让自己流露出一丝情绪。“是吗?那么我会期待你日后的反击。”她微笑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打开门。“现在,请你离开我的办公室。” “哇!”贴在门后的艾儿来不及闪人,往前踉跄几步,而其余人完全不敢看老板的脸,立马快速解散,回到自己的座位,赶紧工作。 “艾儿。杰克森,你很闲吗?”骆安海冷冷地看着下属。 艾儿一点都不怕骆安海的坏脸色,反而暧昧地朝骆安海挤眼睛,“安,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改吃幼齿的了,嗳,不愧是花心女王,竟能把到这么好看的美少年。”边说边贪婪地瞄着韩定睿。 “闭嘴!”骆安海受不了地瞪艾儿一眼,“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看上这小鬼!” 第十一章 艾儿才不信骆安海的话,看出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她眨眨美眸,用手肘推着骆安海。“安,你和小情人吵架啦?” “艾儿。杰克森,我就说……” “我是韩定睿。”韩定睿打断骆安海的话,直接对艾儿道:“叫我韩就可以了。” “韩定睿……”艾儿才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时,立刻想起骆安海的继弟似乎就姓韩,她睁大眼。“你是安弟弟?”韩定睿向来低调,从没公开露面过,这还是艾儿第一次看到传闻中和骆安海不和的继弟。 “他不是我弟弟!”骆安海激动地吼道。 “她不是我姊姊。”韩定睿则是淡淡开口。 两人驳斥的声音恰好重迭,骆安海和韩定睿互看一眼,骆安海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冷哼着撇开脸。 艾儿突然有种看到小情侣在吵架的错觉。 她看看两人,总觉得有点怪,尤其是骆安海,这女人向来自信狂妄得让人咬牙切齿,从来只有她让人生气的份,可是现在却一副被惹恼的模样……难道让安这两天都处于爆炸状态的人就是韩定睿? 看来传闻是真的,这两人确实感情很差。 这样的话,她要怎么把心里的盘算说出口呢……艾儿纠结了。 看到艾儿有意无意瞄过来的眼神,骆安海皱起眉。“干嘛?” “呃,是这样的。”艾儿迟疑了下,最后还是说出口,“我们的购物网站最近不是准备开发男性消费市场吗?”正确来说,是男儿身小受心的市场,爱美的男人消费能力可不会输给女人。“公司面试了很多男模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过今天终于找到了。”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韩定睿。 韩定睿微挑眉。 骆安海的眉头则拧得更紧,直直盯着艾儿。 在骆安海阴森森的注视下,艾儿豁出去了,直接问韩定睿:“韩,你愿不愿意当我们公司的代言模特儿?” “不行!” “听起来似乎不错。” 两人的声音再次重迭,骆安海直接瞪过去,冷讽我没记错的话,你现在似乎是准备考大学的毕业生,怎么?现在的学生这么闲吗?” 韩定睿微微一笑,淡定从容。“其实目前有三间大学向我出邀请,希望我能去他们学校就读,所以我现在就算不去学校也没关系,只要参加期末考试就行了。” 骆安海抬高下巴。“艾儿,我是老板,我说不行。”话虽是对艾儿说的,目光却看着韩定睿。 “可是安……你不是向来说要公私分明,绝对不许员工将私人情绪带到公事上吗?” 骆安海狠狠瞪向艾儿。 艾儿顶着风暴,朝骆安海笑。“安,身为老板要以身作则呀!”然后立刻朝韩定睿伸手。“韩,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们可以洽谈相关合约,不知你意下如何? 韩定睿握住艾儿的手。“这是我的荣幸。”而黑眸则淡淡睨向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的骆安海。 这是挑衅!绝对的挑衅! 骆安海握紧拳头,彻底接收到韩定睿下的战贴,正如同他方才的宣言-- 对她,他不会再退让。 而这,就是他反击的第一步。 韩定睿不只不再退让,他甚至步步进逼,侵占骆安海所有的领域。 短短几天,骆安海公司的人都为韩定睿着迷。这年头,这么优秀的孩子可是很少见呀!尤其模样又长得好,却一点也不骄傲,反而谦虚有礼--跟某boss完全不一样呀--虽然有点冷淡,都不跟姊姊们打成一片,不过却更让人心痒难耐呀,那种沉稳淡然的贵公子气质……哎唷,真是迷死人了! 为了庆祝找到代言模特儿,艾儿举手号召,趁着周末,公司所有人都到pub玩玩,喝酒放松,反正明天放假,今晚可以玩个通宵。 消费,当然报公帐啦!老板绝对不会吝啬这点小钱--骆安海就吝啬了,这笔别想她会买单! 他们包下一个开放式的包厢,韩定睿被艾儿拉着坐在中间,一群女人七嘴八舌的追问小弟弟的事。 骆安海不想跟那群叛徒在一起,自己一个人坐在吧台喝闷酒。 面对一连串逼问,韩定睿很有耐性地一一回答,目光却一直瞄向吧台。 骆安海今天穿着细肩带红色镂空背心和黑色牛仔裙,斜坐在高脚椅上,裙下的腿交迭,美好的曲线让pub的男人目光流连。她支着颊,轻摇酒杯,美眸半合,pub的昏黄灯光在她身上映出诱惑般的朦胧光晕。 这是一间高级pub,要有贵宾卡才能进入,也有女人特地找门路进来想钓男人,一夜情更是稀松平常的事。 pub里的人都知道骆安海,她是这间pub的常客,以往不是没有男人接近她,不过都被狠狠拒绝。 骆安海不屑玩一夜情这种东西。 久而久之,也没人再不识相地上前找拒绝,只能用渴望的眼神注视她。 不过这世上总是有不死心的人。 “嗨,安。”一名英俊的褐发男子坐到骆安海旁边的高脚椅,“我请你喝一杯吧,杰,来杯血腥玛莉。” 骆安海喝掉杯里的酒,懒懒地睨男人一眼。 而包厢里,韩定睿几不可见地拧眉。 “啧啧,马克这家伙还真不死心,都被老板拒绝那么多次了,还那么厚脸皮。”包厢里的人也都看到了,莉莉啧啧摇头,脸上满是不屑。 “他是谁?”韩定睿问,看到马克露骨的眼神,一点都不隐藏对骆安海的意图,眼眸微眯。 “他呀,就是个败家子富二代。”一旁的贝蒂撇嘴。“仗着家里有点钱,到处玩女人,他最爱在pub钓妹,听说他还会在酒里下药,风评烂得很。他对老板哈很久了,老板第次来他每次缠,脸皮厚得很,等着看吧,这次一定又会被老板狠狠羞辱。” 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吧台。 谁知这次却让所有人跌破眼镜,骆安海竟接受马克请的酒,pub里的人全部瞪大眼。 “靠,我有没有看错?”艾儿揉眼睛。 “老板疯了吗?pub里随便哪个男人都比败家子好呀!”莉莉不敢相信地捧颊惊呼。 不只pub里的人不敢相信,连马克也是又惊又喜,他被骆安海拒绝很多次了,这次都已经有被羞辱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骆安海意肯接受他请的酒,目前为止pub里还没人能办到,他可是第一个。 马克觉得他的机会来了,他就知道死缠是有用的,若能藉此攀上骆安海这棵黄金大树,他在家里的地位一定会上升,而且若能娶到骆安海……他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打着如意算盘,马克得意地瞄着其他男人,然后试探地靠近骆安海,手臂搂上她纤细的腰。 骆安海淡淡挑眸,没有拒绝,半勾的眼神让马克用力吞口水,动作也更大胆了。 “安,你身上好香……”他将脸凑近骆安海,在她耳边道。“晚上要不要一起?” 骆安海没说话,推开马克,走下高脚椅,往前走几步后,又回头望马克一眼,唇瓣勾起魅惑的笑。 马克觉得整个人都快着火了,立即跟上去。 所有人都看着他俩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韩定睿立刻起身,也走向洗手间。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完全不敢出声叫住韩定睿,他们都看见了,那个一直让人觉得成熟稳重的少年,脸色意是凛冽得骇人。 韩定睿一到洗手间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惨叫,猜到里面是什么情况,冰冷的脸色稍霁,他推开门-- “操你妈的!敢吃老娘豆腐!你他妈的找死!”骆安海爆脏话,将马克堵在角落,用力狠踢。 韩定睿楞在门口,不是惊讶骆安海打人,而是不敢相信这些脏话会是从她口中说出,而且还溜得很。 马克早被打得鼻青脸肿,鼻血都流出来了,哭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别打了!求求你别打!” “你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在酒里下药吗?操!敢对我下药!你她妈的胆子很肥嘛!”骆安海抓住马克的领子,直接一个过肩摔。 地板是坚硬的大理石,韩定睿清楚地听到骨折声。 “啊!”马克痛得凄厉哀号,眼睛鼻涕都出来了,混着脸上的血,凄惨得像猪头。“我不敢……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饶了我啊……” 骆安海用力往他肚子踢几下,这才稍稍解气。“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马克抱着肚子,连滚带爬地离开洗手间。 韩定睿关上洗手间的门,靠在门上,挑眉看她。 骆安海将头发往后拨,脸颊因酒精而微红,她不驯地抬高下巴。 “你看哈?” “骆叔一定不知道你脏话竟骂得这么溜。” “要去告状吗?去呀!”骆安海挥手,脚步微晃。“老娘才不怕你!” 韩定睿只是说说而已,见她脚步不稳,关心地问:“你喝醉了?”她的酒量有这么差吗? “你才醉。”骆安海轻哼,她知道自己没醉,她清醒得很,只是任酒精在脑子里发酵。 而且真正发作的是马克在酒里下的药,她知道只是普通的兴奋剂,马克那个种比鸟蛋还小的淫虫根本不敢下什么犯法的药。 她晃着脚步,伸手推他。“滚!别挡路!” 韩定睿抓住她的手,他不知道骆安海明知酒里有药还喝下,以为她是真的喝醉了。“走,回家。” “什么家?”骆安海推开他,嚷着:“那是我家!不是你家!你家在另一边……你的骆叔和你妈在你家等你呢!一家三口!呵!”她讽刺地笑。 韩定睿皱眉,不顾她的挣扎,硬是抓住她。“骆安海,你醉了。” “就说没醉……烦!”推不开他,骆安海左右晃着身体,眯着眼睛,反抓住他的衣服,身体贴近他,几乎是撞进他怀里。 韩定睿抱住她,眉头拢起,正想说话时,骆安海捧住他的脸,呵着酒气,眼神迷蒙。“韩定睿……你爱我吧?” 韩定睿怔楞,俊美的脸庞平静无波,幽暗的眼瞳隐隐闪烁,仿佛隐藏着什么。 真像……真像那个人……骆安海痴痴地看着他。 “傻瓜!呵,傻瓜……”她笑,手指点着他的鼻,眼睛像是透过他在看着谁。“千万别爱我,我不会爱你的,不会……爱是什么呢?疯狂?悲惨?我都不要,不要……我不会爱,才不会……”她几乎是语无伦次。 “骆安海……” “嘘。”骆安海伸手点住他的唇,踮高脚尖,脸与他靠得极近。“你接过吻吗?和小女友练习过吗?” 小女友?韩定睿立刻明白她指的是安琪,知道她误会了,不过此刻他完全不想跟一个醉鬼解释他和安琪根本不是男女朋友。 骆安海咯咯笑,脑中浮起在校门口看到韩定睿和金发小美女亲昵的模样,胸口堵得慌。那股闷堵的火像是潜藏许久,却在理智彻底放肆的这一刻终于爆发开来。 她眯起美眸,手指摸着他的唇,“要我教你吗?”声音柔而轻,舌头在他唇上轻舔一下。 韩定睿因嘴上的湿润而定住,目光愕然。 小小的舌头随即探进他微启的唇,舌尖舔过他的牙齿,往他的上颚挠一下,又将舌头缩回去。 第十二章 “没反应呢……”骆安海侧头看他,手指伸进他的嘴。“不好玩……”像是觉得无趣了,她收回湿润的手指,伸出舌尖轻舔一下。 玩?这个字眼让韩定睿眯起眼眸,轻舔手指的粉舌勾起了火焰,他抱住骆安海,将她压在墙上。 骆安海眨着眼,模样娇憨又媚惑。“韩定睿……你要干嘛?” 韩定睿勾唇,笑容邪恶迷人,他摸着她的腰,抚弄的手指带着性欲的撩拨,“你不是想玩吗?我陪你。”随即吻住柔软的唇。 他的吻强势迫人,舌头扫过小嘴,吸着柔软香舌,又舔又咬……骆安海觉得自己的唇舌都麻了,却又带着欲 望的兴奋颤抖。 …… 骆安海觉得自己做了个梦,而且是一个很荒淫的梦。 当她睁开仍爱困的眼,眉头慢慢蹙紧,虽然还是想睡,梦里的画面却清楚记得……她觉得那一定是恶梦…… 不过这恶梦也太清晰了吧。骆安海再度闭上眼,想赖个床……喂?不对,什么东西抱着她…… 她疑惑的低头,发现自己全身赤裸……这没什么,她有时也会裸睡,重点是那只抱着她腰身的粗壮手臂!骆安海瞬间彻底清醒。 终于发现有人貼着她的背,照这触感……她知道身后的人一定没穿衣服! 这时,眼中闪过那个淫 乱的梦:。 不会吧…… 骆安海迅速跳下床,没忘记抓住被单包住身体,然后看向她的床-- 少了可抱的柔软身躯,韩定睿趴在床上,稚气俊美的脸庞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些微例脸,床上唯一的被单己经在骆安海身上, 他赤裸的古铜色身躯毫无遮蔽,背脊的蝴蝶骨线条优美,结实的肌肉隐隐透着矫健,精壮的腰下是性感有力的臀部, 然后是强健壮实的长腿……全身上下没有一丝赘肉完美得能让女人流口水。骆安海的目光落在他背上,深黑的淤靑己经变淡,不过肩胛却多了几道暧昧红痕,明显是被指甲抓过……瞬间,她有种想抱头呻 吟的冲动她和韩定睿什么都没做,却也什么都做了。 …… 昨晚在pub洗手间发生的事全都消楚浮现在脑海,再然后……她就完全没记亿了。 她可以猜到是韩定睿带她回家,但为什么他会躺在她床上,而且和她一样全身都没穿衣服? 脱她衣服的人一定是他! 她身上还留有沐浴后的香味,淡谈的玫瑰香,是她爱用的沐浴乳味道。 所以,韩定睿不只脱她衣服还帮她洗了澡……骆安海确定臭小鬼的孽拫没进入她,就算她对之后发生的事没记亿,可是身体有没有被进入,她是知道的。不过有差别吗?地全身上下都被韩定睿亲遍模遍了:而且这家伙吃了还不知擦嘴,。赤裸裸的躺在她床上;还用那么亲密的姿态抱着她…… 骆安海的脸色几乎黑到底了,自韩定睿在她的办公室宣战开始,他的行为就开始让她无法预料。 她明明不想跟他有任何纠葛,她极力使坏,让自己被厌恶,他们两人总是在争吵,几乎没有和平相处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成功了,可却在此时发现自己和他的交集似乎在她不自觉时愈来愈深。 他先是用监督的名义入进她家,再来是她的公司,还对她宣示他不会再退让,那充满侵略性的深沉眼神让她惊慌,那时她突然觉得事情好像己超出她的掌控…… 而现在,两人差点就做爱了。 说他趁人之危……可骆安海却想起昨晚似乎是她先挑运韩定睿,是她先亲了他,也是她先用膝盖磨蹭他那里…… 「噢!」骆安海终于忍不住地扶住頷头,闭眼哔吟韩定睿被她的声音吵醒,—睁眼就看到她侮恨交加的表情,这模样难得一见,他忍不住弯起嘴角右手捧着脸頰,他侧起身体,也不在意自己光溜溜的没有一点遮蔽,用初醒低哑声音道;「知道羞愧了?」 正处于懊侮状态的骆安海被他的声音吓到,她急忙抬头,立刻摆出镇定的模样,嘴巴本能地回讽;「什么懊愧?你少自以为--」可是当眼睛看到他下身晨起的勃发时,她脸色立即僵礙,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最后化为羞恼的娇斥;「韩定睿!给我穿上衣服。」「衣服?」韩定睿看向右边角落,骆安海顺着他的眼神望去,就看到一团衣物被丟在那里,而且还能看到衣服上有呕吐的脏污骆安海楞了下。 「看来你似乎只对在pub洗手间的事有印象……」他话才出口,就看见络安海脸上表情凝滞,眼睛一时不敢看他,所以没发现他眼里眸光闪烁,隐隐捎带邪恶。 「后来我带你回家,你又吐又闹的,没办法,我只好亲自帮你洗澡。」韩定睿一副很无奈的口吻「好不容易把你伺候上床,你又缠着我不让我离开,没办法,我只好陪你睡了。」当然,真实情况跟他说得有点出入,不过也相差不远,她是吐了两人一身,没办法,他只得亲手帮她洗澡,等他将洗干浄的她抱到床上,准备回房穿衣服时,却见她又习惯性地将自己卷曲成一团熟睡的小脸因洗了澡而白里透红,却掩饰不了她眉间的脆弱,小嘴隐约喊着什么,他凑近一听,却又听见她在叫着他的名字……呢喃的声音仿佛在哭泣,让他无法就这么丟下她她心里像藏着无数秘密,却惯于用骄傲的面具掩盖,用那张得理不饶人的嘴巴假装逞强。 她总是找他。麻烦,用美丽又可恶的小嘴讽刺他,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人,浑身是刺,无端端也会用刺螯人,看人痛她就乐呵,他不能理解她的举动,可她得意又骄傲的模样是那么恣意张扬,让他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他一直看着她,任她挑衅嘲讽。当他除忍不回话时,她会觉得无趣离开,而他,就望着她的背影,瞬间觉得她离他那般遥远……那让他心头发慌;可当他忍不住回呛时,她的眼神会发亮,好似燃着火焰,看到那双美丽的眼倒映着他的身影,他瞬间觉得满足。 然后,他突然明了,原来太过专注地看着一个人,会让自己的目光再也移不开,会让自己着了魔。 而让他着魔的人却不自知,悠然自乐地周旋在男人之间,对他视若无睹。 他本来还想等待,等自己再长大一点,可当他看到杂志上那些和她有关联的男人,他突然觉得再等下去,这个可恶的女人只会玩得更过火。 在她办公室的宣言是开始,昨晩的擦枪走火是意外不可否认,他喜欢这个意外。 而现在……看着沐浴在晨光下的女人因他的话而神色不定,韩定睿知道她此刻一定正在思素怎么应付这件事,而他不想给她思考的时间韩定睿突然下床走向骆安海,窗外的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卉张起伏的肌肉性感又迷人。 骆安海忍住想往后退的冲动,美眸戒慎地看着他,压抑着视线,让自己别将目光往下挪他在距离她身前一步远时停下,两人靠得极近,他缓缓俯下脸,灼热的呼吸吹上她的粉頰,靠近的唇仿佛想亲吻骆安海终于忍不住出手,左手接着身前的被单,右手直接往上,准备扣住他的喉咙韩定睿迅速抓住她的手--学过防身术的人可不是只有她,十岁那年,在他被混混殴打的伤势复元后,他就让母亲帮他报名武术班,锻炼身手。 韩定睿将她的手往后擒扣,骆安海整个人被迫往后仰,胸部几乎貼着他的胸膛,她怒了小鬼竟敢反抗她,对她动手。「嘘」韩定睿点住她的唇,手指勾住她胸前的发丝,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骆安海,昨晚可是你先开始的」「什么?」 「你记得吧,是你先挑逗我的」韩定睿淡淡微笑,耸肩,「所以昨晩的意外不能怪我,而且你还吐了我一身,我不但没计较,还好心照顾你」瞧,他多善良「感谢就不用了,不过以后可别再喝醉,可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君子的」语毕,他放开她,欠了欠身,「我回我自己的房间了。」骆安海被他无耻的话气得说不出话来,全身发颤。 君子?他妈的!他明明什么都做了!就算没真的占有她,可她全身上下他哪里没碰过?还君干咧,这两个字他竟然有脸说出□!最可恨的是她!她竟然被他的气势压过去,竟然找不到话回呛他! 「啊一」骆安海生平头一次气得尖叫。 韩定睿站在门外,一点都不意外听到女王殿下的怒吼,噃角经轻勾起愉悦的弧度。 他就知道那些话绝对会让骆安海抓狂,他就是故意的,这样她的目光才会在他身上,那双淡色的眼瞳里才会有他的身影! 就在络安海因为韩定睿而抓狂时,马克被揍得像猪头的照片登上八卦周刊,他还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诉骆安海唆使一群人围殴他。 而在络安海不屑地翻着周刊时,突然接到骆城禾叫她回家的电话,她知道父亲又要教训她了。只好认命地回家,在打开门之前都己经准备好迎接老头丢来的凶器,可没想到进门时什么都没有,只有梅芳迎上来的笑容,「安海,你回来了」梅芳笑着走到玄关,「你爸在客厅等你昵」骆安海疑惑地看梅芳一眼,通常老头气得要教训她,梅芳都会一脸愁容,怎么现在却是一脸笑容? 她走进客厅,看见路城禾坐在中间的沙发喝茶,而茶几上则放着今天刚出炉的周刊不过,为什么韩定睿这小鬼也在! 骆安海不满地瞪着韩定睿,韩定睿无视她射来的瞪视,将己凉的茶倒掉,拿起煮滚的热水注入茶壶里,再将骆城禾的茶杯倒满。 骆城禾拿起茶杯闻了闻,再喝一□,满竟地点头「不错,小睿你泡茶的技术愈来愈好了」然后才看向骆安海,哼了声「站在那干嘛?过来。」骆安海抿着唇,,走到父亲对面的沙发坐下,韩定睿主动彻了杯茶放到她桌前,她直接当作没看到,这家伙就只会在她爸面前装乖「这期周刊你应该看过了吧?」骆城禾点了点桌上的周刊,封面人物就是骆安海。 「看过了」骆安海真想跟父亲说您老想骂就直接点吧,不用这么迂回,反正在老头心里她怎么做都是错的。 「我问你,奈斯家这小子是不是想对你不轨?」骆城禾多少听过奈斯家儿子的事,是个不事生产的败家子,只会在外头惹事生非,他就算跟女儿再不亲,也知道女儿根本就不会看上这种货色「他身上的伤是你打的吧?他对你做了什么?你说!他有没有欺负你? 告诉爸爸,我绝对不会放过那臭小子,就算是奈斯家也护不了他!」骆城禾愈说愈气骆安海楞住了,她以为父亲是要骂她,却没想到……看着父亲愤怒的脸,她一时傻了。 心头突然涌起一股酸涩,她一直不知该怎么跟父亲相处,就算重来一辈子,她和父亲的感情也是冷淡,可是这次她却清楚感,受到父亲的关心,这感觉太陌生,让她一时不知所措骆城禾也察觉自己激动了,见女儿呆楞地看他,他尴尬地轻咳一声,也觉得不自在,嘴巴又习惯性地念女儿「说来还是你不对,女孩子家去pub那种地方,真是……那种地方以后给我少去」骆城禾忿忿地起身,在离开客厅前又说一句,「咳,晚上留下来吃饭,早上你梅姨特地买了很多你爱吃的菜」站在一旁的梅芳笑睨丈夫一眼「什么我持地买的,明明是你一大早就拉着我去市场,自己特地买一堆安海爱吃的叫我煮」 第十三章 骆城禾恼羞成怒地瞪妻子一眼,也没反驳,只是快步走向书房梅芳掩嘴笑,朝签安海道瞧,你爸在害羞昵」 骆安海楞楞地看着父亲的背影,竟有种他是落荒而逃的感觉,她不禁想笑,这样的父亲她是第一次看到,向来疏远的感觉竟消失不少,转头看着梅芳慈爱的脸,骆安海头一次弯唇回应梅芳的笑容。 梅芳怔了怔,里头突然一酸,她急忙垂下眼,「我去准备晩餐,等等,马上就好了,小睿,你陪安海聊天」然后低头走进厨房。 梅芳虽然快速低下头,可骆安海还是看到她泛红的眼,她没想到这个她一直讨厌的女人竟然只因为她给了一个笑容就红了眼眶「这还是你第一次对我妈笑」韩定睿出声,看到骆安海竟对母亲微笑,他都惊讶了「难得你今天身上没带刺」这算不算是好的开始? 骆安海立刻收起笑容,面对他,脸色转为冰冷「你怎么会在这里?」住处有他,公司也有他,连偶尔回家一次也能看到他,偏偏现在她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他! 自那天被他挑衅后,骆安海心里就窝了团火,想找他。麻烦报复回来,可真看到他,脑中却又浮现两人亲密交缠的画面,那些淫靡煽情的画面一天比一天清晰深刻,让她看到他就尴尬别扭最后,她只好选择躲他,眼不见为净,面对她的冷脸,韩定睿回以无辜的表情,「我妈叫我今天回来吃晚饭」 他知道骆安海在躲他,实在太明显了,明明住在同一个地方,两人却神竒的碰不到面,就算到她公司也看不到她的踪影,因此听到梅芳说今天骆安海也会回来,他就听话地奉母命回家了。真是阴魂不散骆安海不想再跟他处在同一个空间,起身准备上楼回自己房间。 谁知她一站起来,韩定睿也跟着起身。她冷冷瞪他,他挑眉回应,骆安海深吸□气,决定无视他,走向楼梯,韩定睿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身后。 骆安海闭了闭眼,叫自己不要理小鬼,快步走上三接,到自己房间门□,而韩定睿走过络安海身边,也准备回自己房间。 握住门把时,骆安海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她的心不自觉地紧张,直到韩定睿经过她之后才悄悄放松 安海为自己的不争气暗恼,暗暗深呼吸,准备推开门时,一抹温热突然靠近她的背,灼热的气息貼上她的耳朵「骆安海,你在怕什么?」骆安海一惊,心□缩紧,迅速转身推开他,抬眸怒视「韩定睿!你在胡说什么?」韩定睿挑眉反问;「你说呢?」「无聊,我没兴趣跟你抬扛」骆安海不想理他,转身开房门就在她要关门时,韩定睿却突然踏入将门压上「你要干什么?」骆安海瞪他,要不是打不过他,她一定直接给他一个过肩摔韩定睿噙着笑,定定望着她,然后慢斯条理地吐出一句;「你在紧张」 他倾下身,黑眸锁着她「你一定不知道你在紧张时眼神会游移,而害怕的时候双手会握拳」他看着她握紧的手「所以你。现在是既紧张又害怕」他下了结论,左手抓起她一紥秀发放到鼻端轻闻,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骆安海,你在逃避什么?」像是被说中什么,鉴安海瞳眸微缩,随即用力推开他,略微苍白的脸倔强而不驯。 「韩定睿,我不管你想说什么,可我没时间听你说这些无聊的话。:」她用力关上门,躲进房间的那一刻,立即闭上眼,背靠着门,慢慢滑坐在地,双手抱着曲起的腿,整个身子不停地发抖他的话在耳边回绕--你在逃避什么?韩定睿曾想过他和骆安海之间到底每什么。 从他十岁走进骆家开始,那个倨傲的十四岁女孩明明白白的对他说,她讨厌他,她不是他姊姊,他最好离她远一点韩定睿很能明白骆安海的厌恶,换做是他,也一定会对侵入他家的人满是敌意。 再说,骆安海的态度比他想象中好得多,至少她从没找过他母亲麻烦,而且是直接了当的对他表现出厌恶,而不是表面装乖,暗地里使小手段--他在贫民区时遇到太多这样的小孩。: 因此,骆安海出乎意料的光明正大--不过后来韩定睿明白与其私下使坏让人吃暗亏,骆安海更爱明目张胆地挑衅享受敌人对她气得牙痒痒却无可奈何的恶趣味: 骆安海在他眼里一直是矛盾的。 嘴上说讨厌他母亲,却从没做过伤害母亲的事,和骆叔起冲突时,就算偶尔会说话忤逆一下,可大多时候都是安静听骆叔训斥,对骆叔吩咐她做的事,就算心里不情愿,还是会去完成而对他,明明要他离她远一点,却又三不五时到他面前撩抜挑衅,讽刺完人就没心没肺地拍拍屁股走人 只是她一定不知道,每当她转身那一刻,悄悄敛下的眸光总是暗然,小时候的他不懂那眼神代表什么,等长大了,却觉得幽深的眸似乎沾着悲伤。 观察骆安海不知不觉成了韩定睿的习惯,他也因此发现她许多小动作的涵义,例如;抬起下巴看人,就是她逞强的时候;紧张时会摆出盛气凌人的模样,可眼神却会不自觉地闪躲;害怕时垂在身侧的手会紧握,像是在告诉自己不要怕……这些:武装自己的小动作,让他举得骆安海就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可爱却又让人心疼。他们看似不相往来,却又无时无刻关注对方,一层朦胧又暧昧的膜横在两人中间,可没人去捅破她当作没看到,而他耐心等候。 那晩的pub意外是最后的导火线,擦枪走火的激情终于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韩定睿决定不再等待,不再让她逃避不过,骆安海这女人就是这么顽固。 韩定睿看着桌上新出刊的杂志一封面一样是那固执的女人,她和一名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而那男人正是之前被骆安海过肩摔又下地求她不要分手的痴心男兄克「咦?韩,你什么时候来学校的?」安琪刚走进学生会的办公室,没想到会看到韩定睿,这家伙己经好些天没来学校了「难得你会在这里,正好,我有事……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八卦杂志有兴趣了?」 她惊讶地看着韩定睿放在桌上的八卦杂志,她手上也正好有一本不过不等韩定睿回答,安琪又一险只奋地说八卦;「女人心海底针,女王心更是难测呀!当初把亨持家的贝克甩得那么惨,没想到现在两个人又和好甜蜜蜜了,杂志上还说两人好事将近,己经准备订婚……韩,这是真的假的?」真的假的……这事骆叔和母亲也在问他。 看了杂志的骆城禾也处于英名其妙的情況,完全不知道女儿是在搞什么,打给鉴安海,手机却是关机,原想韩定睿最近都和骆安海在一起,应该情楚女儿的事,让梅芳打去问,却没想到从韩定睿嘴里也问不出什么韩定睿没告诉两老。 骆安海这几天都没回住处,也没进公司,电话一直是关机状态,连公司里的人也找不到地,大概只有狗仔最了解她的行踪韩定睿不意外骆安海会躲他,却没想到她会搞出这出戏,看着杂志上相拥的两人,他目光阴蛰没回答安琪的话,他反问道听说今天是你父亲的寿宴?」 亨特家和戴安家有生意往来,安琪的父亲办寿宴,贝克一定会前去道贺,那么骆安海也一定会以贝克的女伴出席安琪轻易地被韩定睿转移话题。 「嗳,我差点忘了,我正好要找你说这件事」她双手合十拜托「韩,今晩当我的男伴吧!不然我爷爷一定又会趁机介绍男人给我,烦死了!韩,我当你那么久的挡箭牌,你也该回报我了吧?」要是他不答应,她一定会死缠着他,直到他答应为止可是出乎安琪意料,韩定睿非但没拒绝,还难得的扬起笑容。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安琪的请求正中韩定睿下怀,眸光移到杂志上,他危险地眛眸骆安海,我看你还怎么躲! 骆安海没想到会在寿宴上看到韩定睿,这家伙向来低调,从不出席任何宴会的不过在她看到挽着韩定睿手臂的金发小女生时就明白了,她都忘了,韩定睿的小女友是戴安家的独生女韩定睿也看到骆安海,在她踏进宴会时,轻易地就成为全场焦点。 淡雅细致的妆,浅栗色的髻发半挽起,露出优美性感的雪白玉颈,甜美又不失性感的银咖色露肩小礼服,蓝宝石耳环在颊畔轻轻摇晃,腰后的绑带勾勒出诱人的完美曲线,花苞绽放的丝锻裙下是一双美丽匀称的长腿,脚上蹬着她最爱的七寸高玛丽珍鞋她不是宴会上穿着最华丽的,身上也没有太炫目的珠宝,雪白的颈项只佩戴着和耳开同款的蓝宝石项链,可是那股冷艳高贵的气质,让宴会里的女人都相形失色。 「哇!」安琪在韩定睿耳边轻呼,语气里满是崇拜「女王出场就是不一样样。」「走吧,去跟女王个招呼」韩定睿微笑,轻搂着安琪的腰,往络安海走去发现韩定睿正朝自己走过来,骆安海不由得僵住身子,霎时竟有种想回头逃跑的冲动。可她忍住了,挺直背脊,高傲地抬起下巴,冷冷地看着走过来的人。 「怎么了?」察觉到她绷紧的身子,贝克低头看她,眼神温柔而深情他很喜欢骆安海,就算之前被她狠心对待,却还是无法死心。 即使骆安海己经明白地告诉他,她绝不可能爱上他,他仍然不放弃地缠在她身边,认为只要自己坚持下去,骆安海迟早会被他感动。骆安海没理会贝克的问话,一径地看着前方,贝克感到疑惑,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只见戴安家的千金挽着一名东方少年走过来,少年的模样俊美,气质淡冷矜贵,一身黑色手工西装隐隐流露禁欲的诱惑感。早在少年出现时,宴会上许多女人都忍不住看着少年,猜测这位和戴安家千金举止亲密的男孩是何身分贝克没见过韩定睿,看到他和安琪亲密的姿态,还以为他是安琪的男友,只不过男孩看着骆安海的眼神让他感到威胁,手臂不自觉地搂紧骆安海的腰。「嗨,贝克」安琪率先打招呼。 韩定睿不着痕迹地轻推安琪的腰。安琪微微楞了下,立刻明白韩定睿的竟思,虽然不了解原因,不过她还是笑着朝贝克道;「贝克,愿意陪我跳支舞吗?」「这……」贝克迟疑了下,他看着林定睿,又不放心地看向骆安海安琪没好气地瞪他「你在担心什么?韩是骆小姐的弟弟」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韩定睿,原来这名少年就是传闻中和骆安海不和的弟弟弟弟?贝克楞了下,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安琪拉进舞池,等两人一走,韩定睿立即朝洛安海伸手「要跳支舞吗?姊姊」他特地加重最后两个字。 骆安海瞪着他,只想转身离开宴会,可是周遭一堆人盯着他们,她不想丟脸,更不想让人看笑话。 韩定睿微笑,挑眉看她, 骆安海将手伸出,韩定睿握住她的手,突然用力一拉,骆安海差点狼狈地撞进他怀里「韩定睿!」她咬牙,抬眸怒视韩定睿环住她的腰,微一使劲,骆安海的身体几乎就貼着他,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吐;「抓到你了」 第十四章 耳边的热气让骆安海轻颤,她想往后退,韩定睿的手却将她搂得更紧,不给她退开的机会「韩定睿你……」 「嘘,。现在可是有很多人看着我们,你确定要继续挣扎让自己出丑?」韩定睿知道她有多爱面子果然,骆安海立刻停下动作,韩定睿低笑,滑开脚步,搂着她跳舞,骆安海被迫随他舞动,搂着她腰身的大手霸道有力,两人的身体几乎是暧昧相貼,她都能感觉到周遭的讶异目光了……他到底想做什么? 压抑着心中的慌乱,骆安海逼自己抬眸怒视他,低声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呢?要逃到什么时候?」韩定睿反问骆安海立即反驳,谁逃了。……」「那这几天不回家的是谁?」 骆安海一窒,随即倔傲地抬起下巴「你没权利管我,我要不要回去是我的事」 韩定睿知道她又在逞强虚张声势了…… 「我知道你在躲我,别否认」他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眼神紧紧锁定她。 「骆安海,你什么时候才肯诚实面对自己?你在害怕什么?你可知道你愈害怕就是愈在告诉我,其实你喜-」 啪;一记巴掌打断韩定睿的话 在场的人都楞住了,惊愕地看着两人。 骆安海握紧双手,怒瞪着韩定睿,身体激烈颤抖,无视周遭错愕的目光,转身离开宴会。 她走得很快,像是想逃离什么,揑紧的右手还留着狠甩他巴掌时的痛,她闭了闭眼 韩定睿未出□的话像是击中她心底深处某个紧紧锁起的地方,那个让地一直不敢去想、不敢去碰触的锁,却在刚刚那一刻几乎被残忍地撬开。 她不想听,也不敢听,只想逃突然一股力道从后方袭向她,将她扛起「啊!」骆安海惊叫出声「韩定睿你--」话还没说完,她己被粗鲁地丟进车里,想下车,车门却立即被锁住「把车门打开!放我下去!」她朝他怒吼韩定睿听而不闻,直接踩下油门! 韩定睿将车开到骆安海的住处骆安海从一开始在车里的怒骂,到安静,最后任韩定睿抓着她走进房里。 房里没开灯,只有自外头隐隐透进的微弱灯光,幽暗中,两人无声对立。 韩定睿走到吧台倒了杯水,然后回到骆安海身前,将水杯递绘她「渴了吧,喝口水」 骆安海接过水杯,直接将水泼向他,再将杯子朝他的脸用力丟过去。 她听到杯子打中他額头的声音,心□一紧,然后是水杯落地的抨击声。 韩定睿忍着頷上的痛,问道;「气消了吗?还没的话,这边也让你打」 他朝她抬起右颊,骆安海毫不客气地打下去,让韩定睿脸上再多个巴掌印,可是还不够,她干脆直接扑上去,朝他拳打脚踢韩定睿不退不避,任由她打,疼痛落在身上,他一声不吭。 骆安海像是要泄愤似的,使尽全部力气,将怒火、不甘,还有无法说出口的委屈全化作拳头这个可恶的混蛋!凭什么!他凭什么逼她!凭什么对她说那些! 「韩定睿你混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逼我!」她朝他怒吼,声嘶力竭的,仿若哀鸣,然后开始推他,「你滚!滚!离我远一点」 韩定睿动也不动,坚定地站在原处,深沉的眼眸在幽暗中紧紧锁着她。 那神几乎让骆安海疯狂,那么熟悉的眼神,就像记亿里的男人一样,那个傻瓜就是一直用这种眼神看着她的相片…… 「不准这样看我!不准!不准!」她野蛮地抓住他的領□,张嘴狠狠咬住他的颈项,她咬得狠,牙齿几乎陷进肉里,嘴巴其至尝到铁锈味可她不松口,滚烫的泪水含在眼眶中,她极力忍着,不让泪掉落,仿佛落了泪,就像是承认什么。 她一直在抗拒的,一直不想承认的…… 韩定睿沉默不语,静静地感。受她的颤抖,听着她急促的呼吸,仿佛在隐忍哭泣,真是倔强,这样倔强的她可知道有一个人很为她心疼,有一个人想倾尽所有,守护她「嘘。别柏。我在。我在这里」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宛如羽絮,温柔地环绕她。「我不会离开。不会丢下你。我就在这里,」 骆安海睁着眼,眼睫轻轻颤动。许久……眼中的泪不小心落下。一颗又一颗,落在抹韩定睿肩上。熨烫他的心。 韩定睿觉得自己的心整个软了。或许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等她愿意哭泣,而不是在睡梦里压抑地流泪。 她的心里有太多秘密,而他想将她的秘密一一打开,让她不再武装,就算悲伤也能尽情流泪「我喜欢你,骆安海」呢喃似的告白在黑暗中撞入骆安海的心,「你要我别爱你,可是来不及了」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他的目光再也无法从她身上移开时,就来不及了「骆安海,让我爱你,好吗?」 骆安海闭上眼,任眼泪涌出。她一直不懂自己重来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她想对父亲好,她忘不了父亲站在她坟前的悲痛憔悴,可是重来一次,她仍旧不知道怎么跟父亲相处,或许,她心里对父亲仍有着怨而对韩定睿……她一直是恨他的,她恨他夺走属于她的父爱,恨他和他的母亲抢走属于她的家,她是那么的恨他,她以为他也跟她一样,他们之间应该只有恨可是他却在她死后夜夜在她房间徘徊,夜夜孤单地抱着她的照片,在她生日的那一天,买了小蛋糕,为她唱生日快乐歌,独自躺在她床上睁眼到天明她就那样看着他,日日夜夜……她不懂,他怎会爱她?心中的恨转为茫然,又在不知不觉间演化为心痛,她不要他这样,她不希罕! 爱情,她从来就不需要! 爱只会让人疯狂,像为爱痴狂的母亲,她为爱情痴狂了一辈子,却在临死前清酲,握着地的手,哭着跟她说,千万别相信爱,爱情只会让人痛苦,就像她一样。 她记住母亲的话,她不爱人。瞧,母亲的话是对的,看看韩定睿,他不就是为爱痛苦,才会那么可怜又可悲,连死都还抱着她的相片有什么用?她才不会回应他,才不会……就算重来一辈子也一样,她不会爱他,她只要他讨厌她! 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讨厌她的。 可是,她真的想要他讨厌她吗?真的不要他的爱吗? 骆安海,你在逃避什么--那天,他这么问她,那双看着她的眼仿佛将她看透。 她在逃避什么……骆安海想着她在他墓前流下的那滴泪,想着那时的心痛和不甘。 她心痛他的傻,不甘……不甘心自己无法回应他,她一直不敢承认她对他早己没有恨,心中的恨意早就被他的痴傻消磨殆尽,她骂他傻瓜,那两个字里何尝没有对他的心疼可是母亲的前例让她害怕,让她不敢轻易相信爱情,所以她装作爱情不存在,她让自己无视和他之间的张力。: 他爱她,她怎会不知道,两人之间的暧昧存在己久,只是她让自己装作不知道。 就如同她明明可以忽视他,却总是故意招惹他,要他看着她,不要忘记她的存在。 那个男人用他的傻让她的心刻印着他,让她就算重来一辈子,就算害怕爱情,就算嘴里说讨厌,却还是惦记着他的傻,他的爱她在心里偷偷眷恋着,却不敢承认。她逃,她躲,在他面前武装着自己,却又害怕他真的转身离开,可当他靠近了,她又忍不住害怕逃离。直到现在,他步步进逼,不再让她逃避。 而她,也逃得累了,也许她心里早己不想再逃,早己想爱与被爱。 他们就像s与m彼此折磨拉锯,一个进,一个就退,却都紧握着那条线,谁也不放开--其实,她一直害怕他放开,她想,也许上天让她再活一次就是为了他,为了不再辜负他骆安海松开牙齿韩定睿笑问;「不咬了?」 骆安海没说话,她低垂着眸,双手仍抓着他的衣领,渐渐微抖,嘴里的血腥味让她想笑,心头却也酸酸的。这人,就这样呆呆的让她咬,傻瓜一个。 「什么?」韩定睿没听清楚骆安海没回答他,只是用力将他往下拉,然后抬头咬住他的唇,泪顺着眼角滑落-傻瓜,她不逃了。 骆安海咬得很用力,将韩定睿的下。唇都咬破了,韩定睿痛得轻嘶。 突来的吻让韩定睿惊愕,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心里涌起一股狂喜,他立刻扣住她的后脑,反咬回去。 可毕竟。舍不得咬伤她,恶狠狠的牙齿在碰到唇瓣时转为啃吮,舌头直接探入小嘴,含住滑溜的小舌用力吸一口「嗯……」骆安海从鼻子发出轻哼,舌尖被吮得发麻,唇齿间都是他的味道,呼出的气息全被他吞入她没有退怯,小舌反迎回去,与他唇舌相抵,让彼此的呼吸纠缠,吮出缠绵的丝线。骆安海的手紧紧抓着他,她需要他的温暖给她勇气,想要他用力抱她,让她放胆去爱,她的主动让韩定睿动作微顿,随即狂烈的反扑。 这一刻他己等待许久,他原以为自己还需要再等上几年,毕竟。这女人有多固执他比谁都明白他都有长期抗战的准备了,却没想到她竟是这么快就面对两人间的吸引,不再闪躲逃避,而是真实的靠近他提前拥有的滋味这般美好,让韩定睿几乎疯狂他粗暴地将她抵在门上,托住圆臀将她往上抱,骆安海伸腿环住他的腰,手指插 入浓密黑发,低头与他激烈深吻两人的呼吸渐渐粗喘,唾液从缠吮的唇舌里溢出,流滴至她雪白的下巴,韩定睿伸舌舔掉,灼热的唇往下,吮过玉颈,在优美的锁骨印下连串吻痕,手掌迫不及待地将小礼服往下拉。 …… 骆安海醒来时己经是隔天中午,而床上只有她一人。 纵欲过度让她全身酸疼,不过身上却没有任何粘腻感……她想到昨晚韩定睿将她抱到浴缸里洗澡,然后又进入她做了一次,她丟脸地哭着求他停下,最后终干受不了,昏过去了骆安海的脸因回想而烧红,她没想到韩定睿的欲 望那么恐怖,己经忘了昨晩自己被做了几次,现在私 处其至还有些疼至于被折腾过度的腰就不用说了。 骆安海捧着发烫的脸,虽然醒来没看到韩定睿让她有点失望,可是却也松了□气。 就算她己经决定不逃了,她想爱人,想爱韩定睿,可是她毕竟从来没爱过人,对于爱情,她还很陌生。 而且和韩定睿……明明在昨天之前他们还是针锋相对的敌人,结果才一晚,情況就改变了这改变让她有些无措,向来自信高傲的女王顿时像个初次恋爱的小女生。 正当骆安海烦恼时,鼻子却闻到从外面飘来的香味,她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下床,包着被单,赤着脚走出房间。 韩定睿只穿着裤子,赤裸的胸膛上伤痕累累,有被她揍过的痕迹,也有情欲扰过的指痕他端着餐盘走出厨房,看到骆安海时,俊庞扬起微笑:「醒了。」 「……喂」骆安海别扭地将眼睛挪开,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有点热……她知道—定脸红了! 骆安海又羞又窘,这种反应让她好不习惯,很想转身冲回房间。 第十五章 韩定睿忍住笑,知道自己要是真的笑出来,眼前的女人绝对会恼羞成怒,他知道她有多爱面子,不过眼前的骆安海真养眼。 微乱的鬓发,身上只围着雪白被单,露出的肩颈和锁骨上全是他留下的吻痕,脸颊微红,红肿的唇瓣一看就知道被人亲吻过,羞怯的眸仍泛着春色…… 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被狠狠爱过的情欲味道。 「看什么!」他露骨的目光让骆安海坌恼,忍不住瞪他一眼「你真美!」韩定睿毫不迟疑地说出赞美。 骆安海一楞,很多人说过她美,她也习惯被称赞,不过这却是第一次听到韩定睿说她好看……唇瓣微微弯起,不过仍是装作不屑。 「别以为你称赞我就会有什么好处。」韩定睿将餐盘放到吧台,然后走到她身前,掏起她胸前的发低头轻吻,黑眸注视她「我不需要好处,我只。要你就好。」 骆安海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下,她红着脸,有些无措地从他手中抓回自己的头发,「韩定睿你吃错药啦!」竟然会说这种讨人喜欢的甜言蜜语,而她,什么样的情话没听过,却是第一次这般脸红心跳。骆安海伸手推开他,不敢与他相视,快步走向吧台。 身后的韩定睿噙着笑,眼里闪烁着戏谑,难得见到向来高傲的女人害羞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逗她。 他上前,单手搂住她的腰,将地抱起。 「啊!」骆安海惊呼,直觉地伸手抱住他的脖子。「你做什么!」她怒视他,却没有挣扎韩定睿抱着她走到吧台前的椅子坐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手掌亲昵地抱住她的腰,鼻尖轻蹭着她的耳朵「别紧张,我知道你还不习惯这种改变……其实我也跟你一样」 他们两人针锋相对太久,一直就像仇人一样,可现在却成了情人,谁也不习惯,甚至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慢慢来,没关系的,我们有很多时间。:」他轻声道他的话让骆安海慢慢放下紧张吊起的心,然后轻轻点头。「嗯」「所以,」韩定睿轻咬她的耳垂,戏谑道你还是恢复高傲的样子吧,这样小媳妇般听话的你,我还真不习惯」「谁小媳妇了!」骆安海羞恼地瞪他,也觉得刚羞涩扭揑的那个女人完全不像以往的自己 ,她觉得自己的面子全丟光了「滚!别搂着我」她推他,要离开他怀里韩定睿哪肯放开,知道她也不是真心要推他,不然以她的手劲随便都可以把他打下椅子「果然,你还是这样凶巴巴的,我比较习惯。」虽然害羞的她很可爱,不过他还是喜欢骄傲傲又倔强的骆安海,她就是适合恣意张杨,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却又忍不住迷恋。而他,就是中了迷恋她的毒。 「有病」骆安海怀疑他是不是被虐狂,她白他一眼,却不再推他,傲娇地任他抱着,唇瓣却悄悄弯起,有种被宠爱的感觉。她哪会不懂,韩定睿是故意说那些话,想让她放松,要她不要想太多,他们只要维持这样,就算斗嘴也好,吵架也好,不需要着急,慢慢地习惯两人改变的关系就好。 看到骆安海悄悄弯起的笑容,韩定睿也勾起嘴角,他发现高傲的骆安海让他迷恋,而傲娇的她则让他升起欲火,或着该说,当他看到她围着被单走出房间,一副被情爱滋润过的动人模样,他的下腹就己胀痛。 …… 两人的唇温情又暧昧地纠缠,舌尖偶尔探入对方口中,卷入彼此的气息。 耽溺于激 情中的两人没有注意到前方的电梯门开启,里头的人惊愕地看着这一幕,随即传出怒吼。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骆城禾一直对唯一的女儿感到愧疚,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他也知道络安海心里其实是怨他这个做父亲的,原因就是因为去世的妻子莎莉。 骆城禾承认,他确实对不起莎莉,他和莎莉是商业联姻,他对莎莉没有爱情,而且在婚前他就己经认识梅芳,那时他和梅芳己交往多年,他也打算娶梅芳进门,可骆氏企业却因为投资不当,资金周转不过来,几乎面临破产那时,父亲逼他娶汉克家的千金,而母亲更哭着求他……他可以穷,可以不当大少爷,却无法看着己经年迈的父母失去一切,无奈的,只好跟梅芳分手,遵照父亲的意思和莎莉结婚。 他曾想过好好对待莎莉,可结婚前几年他为了救回骆氏,几乎每天都忙于事业,根本没时间陪妻子。而莎莉的个性敏感多疑,不知哪得知他层有过论及婚嫁的女友,就开始每天跟他闹,他为了公司的事己经又忙又累,回家又要面对莎莉的无理取闹,也让他更疲惫厌烦。后来他又遇见梅芳,看到梅芳独自一人带着孩子住在贫民区,在卖吃的小店里帮忙洗碗赚钱,他忍不住出面帮忙,毕竟两人层有一段情,而且当初是他先负了她。 他和梅芳渐渐开始来往,梅芳的温柔体貼让他回想起过去的情谊,而回家时又总是面对妻子的吵闹,于是他的心开始偏向梅芳。骆城禾承认他是自私的,和莎莉长年的争吵磨去他对她残存的温情,他对莎莉提出离婚的要求,当然不肯,两人僵持了几年,直到莎莉病逝,他立刻将梅芳娶进门。而骆安海,这个一直被他疏忽的女儿,她一直被妻子带在身边,他不知道妻子曾和女儿说些什么,骆安海从小就和他不亲,他又因为厌烦每每回家就必须面对的争吵,所以不常回去,久了,父女的感情也疏远了对于上一辈人的纠葛,骆安海完全不知道,骆城禾也没跟她说过,骆城禾的个性顽固且专制,而且又好面子,他不觉得自己该跟女儿解释,也不觉得该让女儿知道这些己经过去的事而骆安海也一直让他不省心,父女俩起冲突是常有的事,就算他想改变这情況却也不知该如何着手。跟络安海相反,韩定睿这个继子懂事听话,做事稳重有条理,他一直喜欢这个继子,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对待,他甚至想过,要是骆安海这个不省心的女儿有韩定睿一半懂事就好了。 可是骆城禾没想到这个向来听话懂事的继子竟会做出这种事!当他看到两人竟然在……骆城禾直接气昏过去醒来时,己在医院「骆叔,你醒了,感觉怎样?」看到骆城禾醒来,韩定睿立刻起身,来到病床旁看到韩定睿,骆城禾就想到昏倒前看到的事,呼吸立即急促,韩定睿赶紧拍他的胸□,安抚他「骆叔,你别激动,不然血压会再上升,对你身体不好」他知道他和骆安海的事对骆城禾的刺激一定很大,以路城禾保守固执的个性一定不会轻易接受,更不用说还被骆城禾看到那场面,想到那一幕,韩定睿也觉得尴尬。那时看到站在门□的骆城禾和梅芳,他和骆安海都楞住了,骆安海急忙跳离他身上,捡起地上的被单围上,正要说什么时,骆城禾却己经气得昏倒了。 他们都吓了一大跳,赶忙将骆城禾送到医院「你,你说!你和安海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骆城禾边喘气边质问韩定睿想了下,如果是指他和骆安海是何时确定关系的话「正确时间是昨天」「昨天?」骆城禾愣了楞,随即道;「那好,反正时间还不长,我要你们分开。」 「不!对不起,骆叔,我办不到」韩定睿定定地拒绝,看着骆城禾的眼神认真执着「骆叔,我不会和安海分手,我要和她在一起」 「胡闹!」骆城禾怒吼「你们两个是姊弟。」 「我们不是」他从来就不认为骆安海是他姊姊。「我和安海没有任何血结关系」 「可你们名义上是姊弟!你知不知道你们现在闹了什么笑话?昨晚在宴会上的事全被报出来,现在所有人都怀疑你们的关系暧昧!」 骆城禾就是看了杂志才会跟梅芳一同到骆安海的住处。: 在杂志刊登的照片里,骆安海和韩定睿亲密拥抱,暧昧相貼的样子完全不像姊弟,倒像是情侣。: 同一篇报导还写得绘声绘影,把骆安海的情史一一搬出来讨论,说什么那些男人都是挡箭牌,为的就是遮掩她和继弟相恋的事实。骆城禾丟不起这个脸,就算两个人没有血缘,可名义上却是姊弟,他绝不允许他们丟骆家的脸! 韩定睿早己猜到昨晚在宴会上发生的事会被报出来,也早有心理准备会面对骆城禾的质问,不管骆城禾怎么说,他都不会放弃骆安海「络叔,我不认为我和安海相爱是笑话,我们相爱是事实,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你!」骆城禾气得直发抖,「小睿,现在连你也要跟安海一样来忤逆我了吗?」「骆叔,我……」 「原来你的脸面比我还重要」骆安海在门外听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门进来,而梅芳则神色担忧地站在络安海旁边她和骆安海一同去听医生的报告,没想到一回来就在门外听到骆城禾和韩定睿的对话,而骆安海的脸色也渐渐沉下,梅芳实在怕两父女又起冲突「安海!」韩定睿朝骆安海轻轻摇头,示意她不要冲动看到韩定睿要她冷静的眼神,骆安海努力压下火气。 当父亲气昏过去时,她整颗心吊起,就怕父亲出事,听到医生说父亲只是血压升高,好好休养就好,她才放下绷紧的心可是在病房门□听到父亲对韩定睿说的话,她心里又升起不满,几乎想出口跟父亲争执想到医生交代不能再让路城禾情绪激动,她别过脸,□气冰冷「医生说你血压升高,要你最近注意饮食,情绪也不要太激动」可是她进门时说的话,还有现在的态度却彻底激怒骆城禾「我会血压升高还不是因为你!你到底在搞什么,一下在pub闹事,一下和贝克分手复合,现在又摊上小睿!你是想气死我吗?」 「看你肺活量这么好,放心,你可以活很久的」骆安海忍不住回话「你这混帐说什么!你一」骆城禾气得直喘气梅芳吓得赶紧冲上前经拍丈夫的背「城禾,你冷静点,别气」」骆安海抿着嘴,不吭声。 韩定睿哪会没看到她眼里的后侮,握住她的手,轻捏她的手心,然后朝骆城禾道:「骆叔,你别气,安海她不是故意的」 「我瞧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要气死我这老子!」骆城禾边喘气边骂。 「骆叔……」韩定睿想再说话,骆安海却拉住他,抬起下巴,倔强地看着骆城禾。 「在你心里是不是我做什么都是错的?不管我怎么做就是不得你欢心,不管我做什么,只会被你贵骂,爸,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骆城禾说不出话,这是骆安海第一次对他说这些,看着女儿倔强的脸,他却听出她话里的难过。 霎时,他沉默了, 唯一的女儿,他怎么会讨厌,他其至是在人前为有骆安海这个女儿而骄傲,只是对女儿他早己习惯严厉,刚才也是气急了才会说那些话他的脸面哪有女儿的幸福重要。 只是就算没有血结关系,他们毕竟是姊弟,现在说相爱,可哪天要是不爱了呢?到时这两个孩子该如何相处? 而且,安海向来讨厌小睿,怎么现在会喜欢上他?虽然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可是骆城禾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念头。 梅芳明白丈夫的想法,她拍了拍丈夫的手,然后看着骆安海「安海,我只问你一件事,你和小睿在一起是为了报复我吗?」 尾声 看到两个孩子在一起,梅芳不是不惊讶,她终于明白为何儿子总是不肯叫安海姊姊的原因 自己的儿子梅芳明白,韩定睿是个死心眼的人,一旦认定一个人就是一辈子。可是安海呢?梅芳无法肯定,心里也不是不怀疑,安海会和儿子在一起是想藉由儿子报复她骆安海楞了下,又看到父亲纠结的眼神,立即明白了。 「我不会拿感。情当报复。」她明白爱有多伤人,更不会拿自己的感情去伤害人,韩定睿笑着桡了桡她的手心,惹来络安海一记冷瞪,想甩开他的手,却被握得更紧不理会她的挣扎,韩定睿看着母亲,对母亲笑了笑「妈,。现在你能安心了吧?」 梅芳看着两人的小动作,看到骆安海甩不开韩定睿的手,忿忿地瞪韩定睿一眼,却不再挣扎,任由他握着手,简单的动作,却看得出她的妥协梅芳心里惊讶,她一直以为这女孩从来不会退让,没想到……她终于放下心,对儿子微笑,眼神慈爱「随你吧,你也大了,自己的事自己负责」没想到梅芳会这么说,骆城禾惊讶地看着妻子「芳芳,你就这样答应他们?」「儿孙自有儿孙福」梅芳拍拍丈夫的手这……骆城禾瞪着这不省心的两人,最后挥手「随便你们,反正我老了,也管不了了,不过小睿,你给我搬出去,省得我看到就气」骆城禾决定眼不见为浄,不然他迟早会被这两个气死! 骆城禾只是勉强同意两人的关系,不过也放话了,叫他们在他气消前别出现在他面前! 还有,要他们解决好杂志的事,再让他看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八卦他绝对不会再这么好说话! 骆安海只觉得老头没事找事做,狗仔要乱写她有什么办法,怕气死不会不要看「骆叔只是关心你的事」不过不知要怎么开□关心,只好借由杂志来得知骆安海的事骆安海哼了哼,她和老头的关系还是一样不好不坏,不过经过医院那一吵,骆城禾不再动不动骂女儿,只是人年纪大了,还是多少会碎念一下而且梅芳层找过她,对她说过他们当年的事,梅芳希望她不要恨父亲,因为真正错的人,自私的人是她她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吃苦,甘愿背起小三的骂名梅芳跟她道歉,说她对不起她。 骆安海没有接受梅芳的道歉,她直接跟梅芳说,她不会原谅她,可是却也不会恨地恨人太过累,她尝过那种疲惫,所以这次她不想再恨。 她不能说父亲没有错,可父亲的错不是她能评论的,骆城禾毕竟是她父亲,她不想再恨他,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事。 父女两人都在学习怎么和对方相处,虽然效果不是很好,不过韩定睿觉得至少是个开始「杂志的事你觉得怎么办?」韩定睿问她。 他和骆安海正式在一起己经半年多了,杂志天天都追踪他们的最新发展,而且还愈演愈烈,甚至编造出两人之间的爱情纠葛,例如;韩定睿这个继子为了得到骆家的财产,施展所有手段终于获得女王芳心,向来花心绝情的女王这次终于在爱情里栽了跟头,传闻己经准备放弃骆家的继承权,甘心让出骆氏企业。 骆安海看完直接将杂志丟进垃圾捅,这些狗仔也太会妄想了! 不过……她看着和她手牵手的男人,两人目前正在约会,穿着同款式的悄侣装一骆安海觉得这实在很蠢,偏偏艾儿义正词严的说约会就是要穿情侣装,她对这论嗤之以鼻,不过韩定睿却认同了骆安海反抗无效,只好穿上了。 「嗳,你真的对骆氏企总裁的位置没兴趣?」骆安海睨着他,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跟我在一起真的不是为了骆家的财产?」韩定睿挑眉看她「你说呢?」「我说……」骆安海停下脚步,粗鲁地扯住他的衣领,美眸微眯「你没这个胆」韩定睿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顺势低下头,「知道我和你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吗?」「什么?」 「因为……」他在她耳边轻声道;「我爱你」骆安海冷哼,很是不屑「就没有别的词了吗?」「好吧」韩定睿将双手交迭在她身后,将她巩固在怀中「亲爱的,你想要怎么解决跟踪的狗仔呢?」骆安海喵了鬼鬼祟祟躲在角落的狗仔一眼,然后捧住韩定睿的脸「这样解决」语毕,直接亲住他的嘴然后,毫不意外的,这一幕被拍下放大,直接当作杂志封面。 韩定睿的手指轻轻扫过封面,眼神温柔地看_「封面上的女人,嘴角扬笑他想着骆安海放开他后,对他道;「知道我允许你和我在一起的原因是什么吗?」她抬起下巴,模样又拽又傲「因为,我爱你。」至于杂志上又写着什么八卦,谁在乎。他只要知道,他己得到她的爱,这就够了。 番外:maybe 韩定睿曾问过自己为什么会爱上那女人; 那个女人明明那么的让人厌恶。自他和母亲进了骆家开始。她就不断找他和母亲的。麻烦。她对母亲总是冷嘲热讽,对母亲的讨好不止不屑一顾;还会用话羞辱。从她□中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又臭又毒。 他讨厌她,几乎想拿抹布堵住她的臭嘴,让她再也无法说出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可母亲总是叮咛他,要他让地,要他忍耐,因为是他们母子对不起她,他懂母亲的意思,不愿让母亲担心,所以他忍,任她讥讽辱骂,他就当作遇到个疯婆子! 只是,有时候看着她傲然离去的背影,总会有个错觉一。那个独来独往的身影似乎有点寂寞寂寞?怎么可能昵?那个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寂寞? 可是,他却从那时不自觉地开始观察她,他发现她似乎没有任何朋友,她总是一个人,即使她的生日宴会很多人參加,宴会里,她是众人瞄目的焦点,被众星拱月。可是当宴会结束了,看着她独自回房的身影,那么高傲却又孤寂,韩定睿觉得自己对地的厌恶似乎没那么多了,不过也只有那一瞬间,当她对他摆出鄙夷的神情时,他恶劣的想;难怪她没朋友,像她这种人根本不会有人想跟她做朋友! 他还是讨厌她,只是,却总是会忍不住关注她的事,然后渐渐的成了一种习惯,这习惯跟着他许多年,不知怎么的,一直改不掉他知道她一直觉得他和母亲会夺走络家的一切,对她的妄想他只觉得好笑,不属于他的,他才不屑要。只是,见她防备的模样,那双总是骄傲的眼映着他的身影,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让那双眼。睛一直倒影他的身影。所以,他进了公司。然后,两人的战争开始变得激烈。她不断在工作上找他麻烦,使尽心机下绊子,任何手段都使得出来,就是要让他尝到失败的滋味。看着她将心力全集中在他身上,他有种诡异的满足感他不要总裁的位罝,可他想要她看着他。 心里隐约知道了什么,但他逼自己忽视,不让自己承认那种荒唐感情,也许是他太过清楚,那个他心底深处的念想永远不会有实现的一天,所以,他假装它不存在,觉得只要维持现状就好可他没想到他想要的现状竟是那么简单就破灭她死了,为了那个总裁的位罝,死了那一瞬间他后侮了,他根本不要什么总裁的位罝,他根本不想跟她争,他只是、只是…… 只是想要她看着他他后侮了! 抱着她的相框,他颤抖着身子,心中满是懊悔。他是那么的胆小懦弱,害怕被拒绝,害怕她不再看他,于是放任自己的自私主导一切,才会害死她都是他!是他害死她! 他任悔恨蚕食,每天夜里来到她房间,摸着她的照片,在心里轻喃着她的名字。 她生日时,他买了蛋糕,哑声唱着生日快乐歌,想着她就坐在他面前,许愿,将蜡烛吹灭…… 他好想问她;你许了什么愿望?可否将一个愿望许给我,让我再见你一面? 他数着她离开的日子,任岁月流逝,骆叔和母亲都去世了,他将佣人全部谴走,偌大的房子里只剩他孤单一人,这是他给自己的惩罚。他睡不着,总是在她的床上睁眼到天明,他开始厌食,烟隐愈来愈大,然后,医生宣布他得了癌症他没有一丝恐惧,或许他早己期待这天的到来。 安海……他只敢在心里这么叫她。 安海,你好吗? 安海,你还恨我吗? 安海,其实我…… 他闭上眼,抱着她的相框,任病痛侵蚀,他不想接受治疗,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 安海,你知道吗?我每年都从你那里偷来一个生日愿望,己经二十年了,你猜,我许了什么…… 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再遇到她。 那么他不会再错过,他要告诉她——安海,其实我…… 韩定睿睁开晛,眼神有些迷茫 「你醒了,觉得怎样?还不舒服吗?」骆安海坐在床边的椅子看书,不过注意力却一直放在他身上,他一睁开眼,她立即放下书本坐到床上,伸手抱着他的腰「终于退饶了」她松□气,却见他定定望着她「怎么了?」韩定睿眨了下眼,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脸理进她柔软的肚皮,许久,才轻声道;「我作了个梦」 「什么梦?」他的眼神讳墨如深,像是隐藏着什么,许久才回道「忘了………」然后将她抱得更紧…… 骆安海被他抱得有点痛,手指接过他微湿的发,疑惑地看他。「怎么了?还不舒服吗?」「没有。」韩定睿使劲,将她拉上床。「陪我睡一会」「我又不困……」「陪我」他紧紧抱着她。 骆安海总觉得他怪柽的,大概生病的人就爱撒娇他难得虛弱的模样让她心软,顺从地躺在床上,任他从身后抱着她韩定睿握住她的手,十指缠绵交握。 骆安海本来不想睡的,可一躺上床,睡意就突然来了,她蹭着他的胸,挪了下位置,缓缓闭上眼。 韩定睿听着她浅浅的呼吸,轻声道;「安海」「嗯?」他贴近她的耳朵。脸颊蹭着她的脸,轻轻道:「我爱你」 而她,己经睡着。他将她紧紧缠抱住,深沉的眸缓缓合上,这次,他不会错过。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dbb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