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杀猪开始领悟武学》 第一章 武学领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大吕王朝宛如九霄神龙，蜿蜒而霸道，占据了三界版图九成的地势，造就人族无与伦比的辉煌时代。 大吕境内，雍州一隅，东郡角落，泥牛镇。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无】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一般】 【武学：无】 【观看“屠户解猪”中，领悟进度95/100】 清秀少年正襟危坐于路边，身前铺着一张泛黄的宣纸，用石块压了四角。 上书： 读信一文。 写信三文。 取名五文。 诗对十文。 新增业务：摸骨算命，分文不取（仅限女性，十八至二十八岁，尚未出阁，相貌姣好） 貌似是一张价目表。前四行字迹娟秀，透着浓浓的书生气；后一行龙飞凤舞，洒脱不羁，不似出自一人之手。 少年坐得端正，聚精会神地看着对面胡屠户刀解猪肉。除了偶尔走过的漂亮姑娘，再没有别的什么可以吸引他半点的注意力。 胡屠户是镇上唯一的屠户，经验丰富；且看他挥刀自如，游刃有余，整猪上了案桌，不消片刻，便成了井井有条摆放在摊面的猪头肉、排骨、里脊、前腿、后腿…… 【观看“屠户解猪”中，领悟进度96/100】 “娘的！”胡屠户精准的一刀斩下，目光却忍不住飘向对面的少年，“李无奇这小子是吃错什么药了？盯着俺看了三天，这到底是看上俺了还是看上俺家猪了？” 【观看“屠户解猪”中，领悟进度97/100】 【……98/100】 【……99/100】 【……100/100】 【你领悟了《解猪刀法》】 【武学：《解猪刀法》（未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0/100】 李无奇心头一喜：“穿越三天，终于领悟一门武学了！” 没错，李无奇是个穿越者。 前世的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帅哥，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成为了另一个李无奇。 融合记忆后，李无奇得知，这是个人类已奠定了霸主地位，但依然存在妖魔鬼怪的仙侠世界。 在这个世界，修仙文明已十分发达，分为文道与武道。 文道修心，有观心、立命、封极、乾坤、大儒五重境界！修至大儒，便有“笔落惊风雨，诗成泣鬼神”之威能！ 武道炼魂，亦分武徒、武者、宗师、大宗师、道化五重境界；修至道化，翻天覆地、移山填海便不在话下！ 李无奇本该是个体面人。 李氏族人天生武魂残缺，修不得武道，好在祖上出过一个文道封极境界的高人，闯出不俗声名，庇佑后人衣食无忧。 奈何天道轮转，李家遭逢天灾人祸，每况愈下，最后的子孙也沦落至此，以代笔写作为生。 李家子孙有傲骨，尽管天资平平，李无奇却从未放弃过文道成仙的梦想。 几日前，他作了一首自以为还不错的诗，便拿去向镇上另一位读书的先生请教。 这先生名叫沈蛟，已半步踏入了文道观心的境界，李无奇常向他探讨学问，二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沈蛟先生看过之后，沉默一刻有余，却叹道：“好诗，但不该由你写出来。” 回想起来，彼时沈蛟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只是单纯的李无奇还沉浸在妙手偶得的喜悦之中，没有丝毫察觉。 此后不久，李无奇离奇病死在家，这才有了李无奇的魂穿而来。 被一并打包送来的还有一个修炼系统，其中有两个很重要的属性：悟性，武学。 某些场景可以触发武学领悟，悟性越高，领悟的速度就越快，悟出的武学也会更厉害。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触发武学领悟的场景竟是屠户解猪。 因此，他在肉铺对面坐了三天，只为了领悟《解猪刀法》。 其实他也很惊讶，这玩意儿居然能算“武学”？哪怕是“杀猪刀法”也好啊，好歹有那么一丁点儿对抗的意味在——难不成敌人会乖乖躺在桌案上等你刀解吗？ 吐槽归吐槽，修炼还是要继续的。 于是李无奇收了那张写有“摸骨算命”的价目表入怀，起身走向胡记肉铺，冲着胡屠户眨了眨眼，神情暧昧道：“胡大哥，我有事与你说。” 胡屠户剁肉的节奏乱了一拍，略显慌张道：“小子，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你想清楚喽！” 李无奇呲着大白牙：“我来你铺子帮忙好不好？” “啥？”胡屠户一脸怀疑，“你小子不去读书写字儿，却跑来杀猪？安的什么心？” “兼职嘛，有什么稀奇的，再说了，我又不要工钱。” 胡屠户未必懂得“兼职”的含义，但他听到了后面半句话——我又不要工钱。 于是憨厚的胡屠户伸出了油腻的大手与李无奇相握：“明日卯时开工，迟到了要罚钱！” “成交！” 为表慷慨，胡屠户切了半斤肉让李无奇提回家去吃，李无奇半路在王大娘的地里刨了几个土豆，打算回家做一锅土豆红烧肉。 走过狭窄的田间小路，来到一间十分破旧的房屋，李无奇就住在这里。 嗯，据说刘禹锡曾来看过一眼，然后哭着回家连夜删除了《陋室铭》…… 虽然破，却不小，有好几个房间；虽然垮了一大半，但至少厨房还是能用的，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李无奇洗了手，土豆儿削皮切块儿。 猪肉洗净，置于案板，手起刀落，便成了大小均匀的肉块儿。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起锅烧水，猪肉焯水捞出，水倒掉，再热锅，放肉煸炒出油，加入姜蒜辣椒，放入土豆翻炒，加水，中火炖煮，待汤汁变稠，加入葱花，加盐，出锅。 简化版的土豆红烧肉，省略了诸多调料（主要是没有），做法特别简单，味道也不算特别难吃。 李无奇一口气吃了大半碗，然后看向了不远处另一扇紧闭的房门。 忘了说了，他有一个存在感很低的妹妹，有多低呢，嗯，甚至都忘了说了。 妹妹名叫李无心，年方十五，比李无奇小两岁。 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了，但终究是没死。双目失明，且行动不便，终日藏在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不说话，更不出门，甚至不知是死是活。 毫不夸张地说，虽只是一门之隔，兄妹俩却有好几年没见过面了。 平常时候，李无奇偶然想起来还有这个妹妹，便放一碗饭在门口，往往回来就只剩一副摆放整齐的碗筷；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李无心命很硬，李无奇曾经有一个多月忘了送饭，竟也没把她饿死。 李无奇把剩下的半碗红烧肉放在了门口，犹豫片刻： “妹，要不出来聊聊？” 第二章 沈蛟 等了半天，门内也没有回应。 李无奇自讨没趣，便索然回房睡觉了。 一觉醒来，天边已泛起了鱼肚白，李无奇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起床洗漱，出门走过田间小路，到了胡记肉铺。 胡屠户斜睨一眼，试着锋利的刀锋，不无骄傲道：“小子，你既然来了，就得好好的学！解猪可不是简单的刀切猪肉，这其中可大有学问哩！” 李无奇点头称是，又问道：“那我从何处学起呢？” 胡屠户道：“先把刀玩熟了再说，磨刀去。” 李无奇领了一柄刀背厚重的断骨刀，重三斤，单手持着还是略沉。 【“杀猪刀”磨砺中，领悟进度1/100】 眼前闪过提示，李无奇心中一喜：“太好了，又触发武学领悟了……不过……怎么还是离不开杀猪啊……” 【“杀猪刀”磨砺中，领悟进度2/100】 …… 【“杀猪刀”磨砺中，领悟进度51/100】 磨好第一把刀，李无奇只觉手臂阵阵酸麻。 胡屠户道：“小子，你这臂力还得花功夫练练，来，把剔骨刀给俺磨亮了。” 李无奇接过手来，剔骨刀尖锐而锋利，但也轻巧许多。 【“杀猪刀”磨砺中，领悟进度52/100】 【……领悟进度53/100】 …… 【……99/100】 【……100/100】 【你领悟了《磨刀术》】 【武学：《解猪刀法》（未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1/100；《磨刀术》（未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0/100】 “加油！学会磨刀术，也许就能在敌人脑门上磨刀了！” 屠宰刀依用途，有放血、断骨、剔骨、解刀、剁刀等区分，大大小小长长短短好几种，为了刷熟练度，李无奇丧心病狂地磨着刀。 【《磨刀术》熟练度+1】 【《磨刀术》熟练度+1】 …… 熟练度一路飙升，等李无奇将每一把刀都磨得光亮如新，提示也随之而来： 【武学：《解猪刀法》（未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1/100；《磨刀术》（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0/300】 李无奇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活动酸痛的肩膀。 胡屠户细心检查了每一柄刀，然后点点头：“不错，你小子有点天赋。” 李无奇谦虚道：“哪里哪里。” 胡屠户将几块不规则的边角肉丢在李无奇面前：“给你练手，切成丝儿。” “小问题。” 李无奇也不含糊，抄起解刀便开干。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解猪刀法》熟练度+1】 …… 【武学：《解猪刀法》（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22/300；《磨刀术》（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0/300】 不出一刻钟，李无奇已将肉丝切好送到胡屠户面前，根根纤细均匀。 胡屠户心中一惊，捏起一根放在眼前细细端详，忍不住感叹道：“嗬！你小子还真有天赋！可惜，可惜！” 李无奇笑道：“有天赋不是好事吗，怎么反而可惜？” 胡屠户微微摇头：“你本是个读书人，天赋却是在杀猪上！嗯，可惜，实在可惜……” 李无奇不以为然，便爽朗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嘛！” “好一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此时，一道挺拔瘦削的人影走近，身着长衫，头束发髻，手持折扇。 “哟。”胡屠户急忙放下刀，擦了手，恭敬作揖道，“沈先生来了。” 李无奇抬眼去看，却是沈蛟——这具身体死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沈蛟微微颔首，温和的目光却投向李无奇，问道：“无奇，你方才所吟句子，是出自何处？” “随口说的顺口溜罢了，沈先生。”李无奇谦虚道。 “以后还有机会与你对诗吗？” “也许吧。”李无奇笑了笑，“等我学会杀猪了。” “天生少年有英才，千金散去重拾来。”沈蛟轻吟诗句，又道，“无奇，这是你的诗，写得真的很好，愿君铭记彼时豪情。” 李无奇注意到，沈蛟吟诗之时，周身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幽幽白芒，这正是人们所说的“才气”。 才气外露，这便说明沈蛟已成功突破了观心境，正式踏上了修行之道。 时间真赶巧，恰是李无奇身死之际，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关联。 念及此处，李无奇淡然道：“多谢沈先生。” 沈蛟气质儒雅随和，见李无奇弃文从屠，亦没有半分异样的眼光，语气如常地买了半斤肉，然后离开。 望着沈蛟远去的背影，李无奇微微皱了眉头。 结合当初沈蛟那句意味深长的话与阴寒的眼神，李无奇初步判断这具身体的死与他脱不了干系。 只是，自己目前实力太弱，最重要的是自保，调查真相什么的，只能往后排了。 更何况，沈蛟若真是凶手，自己还不敢轻易撕破脸皮，尤其是他如今已步入了观心境…… 胡屠户一巴掌拍在李无奇后脑勺：“切肉，发啥呆呢！” 李无奇这才回过神来，继续手上的活儿。 直到红日西沉，街上已没什么人了，胡记肉铺便收拾了物件打了烊。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无】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一般】 【武学：《解猪刀法》（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279/300；《磨刀术》（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120/300】 明日便可将《解猪刀法》再升一级了，“入门”之后便是“精通”，彼时又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李无奇照旧领了半斤猪肉回家，半路上摘了王大娘地里的几个青椒，打算回家做一道青椒炒肉。 回到家，那扇门前果然只剩一个空碗，看来李无心还活着。 李无奇不动声色收了碗筷，回到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切青椒，切肉。 【《解猪刀法》熟练度+1】 热锅，放入猪肉炒出油，捞出，放入姜、蒜、青椒煸炒，青椒七成熟时放入猪肉，翻炒，加盐，出锅。 尝一口，味道还行。 “等有钱了得多买点调料回来，美食是无辜的，不管身在何处，饭菜总是要认真做的。” 照例将饭菜放在李无心的门口，然后去睡觉。 一觉醒来，李无奇只觉得右肩膀酸疼得厉害，自然是因为昨天切肉太多所致。这本是一具瘦弱书生的身体，短时间内还经不起这样高强度的机械运动。 “唉，无论身处哪个时代，底层人民的生活内核总是不变的。”李无奇艰难翻身起床，“那便是辛苦地活着。” 洗漱后出门。 行走在小路，经过王大娘的田地，李无奇惊喜地发现地里的玉米熟了。 “一日之计在于晨，先计划好，今晚小炒一份肉末玉米粒。” 第三章 步入武徒 肉铺开张挺早，街上还没什么行人，屠宰场的伙计已将肉送到了。 胡屠户见李无奇来了，便道：“你小子刀工还真不错，今天教你点高难度的！” “好啊。” “老规矩，先磨刀。” “好！” 胡屠户心也挺黑，见李无奇磨刀磨得挺好，便把家里铺里所有刀具都拿了过来面前：“就这么点儿，没问题吧？” 反正可以刷熟练度，李无奇怎会嫌多？ “没问题。” “爽快！” 【《磨刀术》熟练度+1】 【《磨刀术》熟练度+1】 …… 耗费一个时辰，李无奇终于将每一把刀都磨得锃光瓦亮。 心念一动，便看到系统显示：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无】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一般】 【武学：《解猪刀法》（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280/300；《磨刀术》（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140/300】 “呼。”李无奇擦去额头的汗水，“总算精通一门武学了，如果这玩意儿真的能称得上武学的话……” 仔细检查了每一把刀后，胡屠户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磨得又利又亮！你小子是真有天赋！来，我再给你看个厉害的！” 只见他手持双刀，齐齐向空中一丢，锋利的刀刃在空中翻飞，反射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芒。 双刀下坠之际，胡屠户伸出双手，稳稳抓住刀柄，双手交叉换位，再度抛出双刀，如此反复。 【观看“屠户耍刀”中，领悟进度1/100】 “……”李无奇真无语了，“真的离不开杀猪这一行嘛……” 不过好歹是又触发了领悟，如此一来，很快就能突破武徒境界，真正地踏入修仙之道了。 胡屠户收了双刀，正色道：“别以为这是杂耍！其实这考验了一个屠户最根本的功夫，那就是对刀的掌控，以及个人的反应与眼力，刀在空中飞速旋转，你必须抓住合适的时机出手接刀，不然的话……唼！你的手就没了。” “嗯。”李无奇倒是不怕，毕竟已是半步武徒，耍个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他伸手便去拿面前的刀。 “嘿！”胡屠户急忙拦住他，“你小子胆子是真大啊？不怕丢手啊，先用这个！” 不由分说的，他丢给李无奇两把木刀，制作水平相当粗糙，肯定没有用心。 李无奇也不嫌弃，掂了掂重量，便把木刀向空中一丢，然后瞅准时机伸手去接。 刀刃“啪”的一声打在手背上，留下一道红痕。 【“耍刀”中，领悟进度2/100】 “哈！”胡屠户幸灾乐祸道，“看吧，你小子还真以为自己是神童呢？刚要是真刀，你半个手掌就没了！” “要是真刀我会躲的。” “死鸭子嘴硬！练你的去！” 【“耍刀”中，领悟进度3/100】 【……4/100】 【……5/100】 …… “休息会儿？” “不用。”李无奇耍得起劲。 【……98/100】 【……99/100】 【……100/100】 【你领悟了《耍刀术》】 【武学：《解猪刀法》（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280/3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140/800；《耍刀术》（未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0/100】 【《耍刀术》熟练度+1】 【《耍刀术》熟练度+1】 【《耍刀术》熟练度+1】 …… 李无奇进步神速，干脆换了真刀。 胡屠户啧啧称奇道：“这小子，要是早几年开始学杀猪，只怕方圆百里的猪都难逃他的魔爪！” 李无奇越耍越得心应手，两把刀，三把刀，四把刀……到后来，已是刀刃满天飞！ 道道寒光令街上行人目眩，引得众人驻足观看。 “这是在表演杂耍么？” “厉害呀！这不是李无奇吗？怎么改行学杀猪了？” “我早说过读书没用！还不如早点学门手艺呢，看，这不学得挺好的么！” 众人交头接耳。 李无奇把刀一一收了，向众人鞠躬致谢：“献丑了。” 众人鼓掌叫好。 李无奇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趁此机会，向大家打个广告，本人李无奇，主营摸骨算命，免费！当然，也是有些小要求的……” “嘿你娘的！”胡屠户瞪了眼睛，“伱小子搞什么！别耍刀了！切肉去！” 李无奇嘿嘿一笑。 【武学：《解猪刀法》（入门）升级所需熟练度280/3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140/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88/800】 “三门武学，即将全部达成精通级别！” 李无奇心中一喜，美滋滋地系上围裙，拿刀切肉。 解刀在他手中好似被完全驯服的猛兽，无往而不利，切条儿切片儿切丝儿剁馅儿，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李无奇肆无忌惮地炫耀着刀工，鲜嫩的猪肉在他手上毫无反抗的余地。 精湛的技艺吸引了大批顾客驻足，胡屠户趁机喊道：“大家快来看哟！李秀才亲自操刀切的肉，家里孩子吃了，保证变得和李秀才一样聪明啊！” 一时间竟生意火爆，胡屠户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彼时沈蛟从街上路过，眼神复杂地看了李无奇一眼。 可后者并不在意，只专心致志地干着自己的事。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解猪刀法》熟练度+1】 …… 又是一日过去，待到肉铺打烊，李无奇心念一动，系统显示：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一般】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22/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16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488/800】 “终于突破武徒了！” 三门武学全部精通去，且突破了武徒境界！ 同是第一重境界，单论战斗能力，武道武徒是稳压文道观心一头的。有如此资本，李无奇便心安了许多，决定准备着手调查前身真正的死因。 当然，他不能贸然上门与沈蛟对质，毕竟自己没有切实的证据，更不清楚沈蛟是否还有什么底牌，还是谨慎点为好。 最好是，能先引沈蛟露出些许马脚。 对此，李无奇有办法。 他曾经也是修文道的，他知道文道修者对什么东西可谓毫无抵抗力。而恐怕也正是这件东西为前身引来了杀身之祸…… 拎了半斤肉末回家，经过田间小路，王大娘家的玉米也被这肉香吸引，于是主动跳到了李无奇手中，期待自己能被做成一道风味绝佳的美食。 第四章 县衙来客 李无奇一边剥着玉米粒，一边思考着那么小小的一粒玉米，却能迸出那么大的一朵花来，他觉得它是有巨大的能量的……啊呸！ 一边思考着调查前身死亡真相的事儿。 要坐实沈蛟凶手的身份，需要从两个方面来进行验证，一是动机，二是手段。 杀人的动机，无外乎复仇、谋财什么的，但李无奇与沈蛟素来交好，在此之前，两人从未有过过节；至于谋财，李无奇是泥牛镇最穷的，抢他不如去抢王大娘。 那就只剩四，可如果是清除障碍，李无奇究竟挡了沈蛟的哪条路呢？ 回想那一句：“好诗，但不该由你写出来。” 难道是因为嫉妒？嫉妒李无奇在那首诗中所展露出的才华，已经超越了自己？ 他本是小镇上备受尊敬的沈蛟先生，如今却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李无奇来挑战他这个唯一的权威？ 对，就是这样！ 李无奇感觉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那么，进入下一个问题，他是如何做到的？ 表面上看，前身是病死的。 但从症状显现到病入膏肓直至身亡，三天时间也太短了，这种效果更像是……中毒！没错，自己当时确在沈蛟住处喝了一杯热茶！ 因为那首诗，沈蛟感受到了威胁，甚至不惜下毒谋杀好友，以保全自己的地位！ 一片豁然开朗！ 玉米正好剥完。 他将玉米粒放在水中浸洗，然后拿出青椒、红椒切成细丁。 热油，放入青红椒粒，浅炒几下，放入肉末。 炒至肉末泛白，放入玉米粒，大火爆炒一刻有余。 放葱花、盐、醋、少许糖。 出锅。 玉米粒晶莹剔透，酸甜可口，开胃下饭。 动机与手段都已明了，现在只差证据了！ 可，这个世界毕竟不同于前世，所谓证据，真的重要么？ 李无奇的目的不是审判，而是复仇。 只要能确认沈蛟即真凶，那便有足够的理由要他的命。 可是当然不行，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想，就算把握达到九成，也还有一成错杀无辜的可能。 只是今后，一定要小心防范，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留半碗饭菜在李无心门口。 次日，李无奇来到胡记肉铺。 胡屠户吩咐道：“小家伙，解猪已难不住你了，明日早起一个时辰，去石牛镇大屠场等俺，俺教你杀猪！” 李无奇应了一声。 泥牛镇是个小镇，坐落山林盆地，生存着百余户人家，人口不足五百。 隔壁石牛镇则是个人口数千的大镇，是附近数十个大小乡镇的商业枢纽，设有足够供销整个长宁县域的畜牧场与屠宰场。 胡屠户每日所售猪肉，也是他亲自去石牛大屠场买猪杀了，然后差人送来。 胡记肉铺正常营业中。 待到正午时间，街头出现了沈蛟略显清瘦的身影。 沿途商户纷纷恭敬问好，沈蛟气质温和，浅浅回应。 李无奇正欲出声吸引沈蛟注意力，却见他径直走来，向自己微笑道：“无奇，劳驾切两斤猪肉给我。” 李无奇点点头，便上手切肉。 胡屠户笑眯眯道：“沈先生，今日家中有客人吗？” 沈蛟点头道：“长宁县衙的周师爷。” “哦？”胡屠户好奇道，“县衙的人，是来找您的？” 周师爷，长宁县衙的师爷，全名周劲竹，三十五岁，已是文道立命境界。 于小小的泥牛镇而言，这可是响当当的大人物！ 李无奇不禁心生好奇，周师爷怎会来沈蛟家里做客？ 沈蛟看向李无奇，似乎专门为他解答道：“沈某不才，侥幸入得观心境界，长宁周师爷得知，特来视察。” 霎时间，李无奇心中一沉：“原来如此。” 鸿雀书院，一切都是为了鸿雀书院。 原来当初李无奇阻碍沈蛟的，就是这条路——东郡读书人心目中的一流学府，无数学子毕生的梦想！ 早在年前便有过消息，鸿雀书院会面向东郡七十二县四千三百余座乡镇开放十个入学名额，报名条件仅一个，三十岁之前步入观心境。 据说这是来自皇都的命令，只为了给予大吕王朝最为贫穷的东郡区域中无数寒门学子更多扭转命运的机会。 十年难得一遇！天赐良机！ 起初，李无奇着实兴奋了一段时间，幻想着自己进入鸿雀书院后仙道飞升的模样，奈何当时他与观心境之间还有切实存在的、遥而无知的一段距离，久而久之，便将此事放下了。 如今沈蛟刚刚步入观心境，再提起县衙周师爷，李无奇便顺理成章想到了这一茬。 东郡七十二县四千三百余乡镇两万名学子，争夺十个席位。沈蛟唯恐李无奇抢先一步晋升观心境，抢了长宁县的名额……呃，貌似仍只是猜想。 可恶！究竟要怎样才能定他的罪？！ “哎呀！”胡屠户瞪大了眼睛，“如此说来，沈先生岂不是能进那、那什么……红鸟书院了？啊，这可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 沈蛟谦虚道：“只是有机会而已，此次入试者近千人，希望其实渺茫。” 胡屠户笑道：“沈先生一定行的！这顿肉就算俺送您的，您先回去准备着迎接周师爷，稍后俺让无奇把肉给您送到府上，也让他沾沾喜气！” 沈蛟拱手道：“如此，沈某谢过胡老板了。” 胡屠户笑呵呵地摆着手：“不谢不谢！这算不得什么！沈先生慢走！” 胡屠户与李无奇一同目送沈蛟离开，前者感叹道：“不得了，咱们泥牛镇要出个大人物了！” 李无奇心中纠结着：“不然学学汪精卫？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胡屠户打断了他的思索，吩咐道：“小子，你一会儿把肉给沈先生送去，趁机也见见那传说中的周师爷，毕竟你小子也算机灵，若能得周师爷青睐，哪怕进不了那什么红鸟书院，进个黑鸟白鸟也是不错的，出来谋个一官半职啥的，总比杀猪强。唉，咱是没这个命咯！” 李无奇一边切肉，一边心不在焉道：“杀猪怎么了，俺就喜欢杀猪，最好天天杀猪，宁杀三千头，也别放过一头……” “胡话！”胡屠户瞪了眼睛，“以后当了官挣了大钱，把长宁县最大的肉铺买下来，看别人杀猪，不是更好么？” 闻言，李无奇顿时笑了：“果然胡老板格局就是不一样！不过那是后话！肉我切好了，这就给沈先生送去！” 第五章 捣乱 李无奇提了两斤上好五花来到沈府——一处背靠青山的幽静小院。 轻轻叩门三声，等候片刻，门内无人回应。 “不会设了什么陷阱等我吧……” 偷偷望门缝看了看，却又一切如常。 于是他推门而入，却见沈蛟直挺挺地站在院中，脸上带着讳莫如深的微笑。 做贼心虚的李无奇被吓了一大跳，但他很快镇静下来，不动声色道：“沈先生，您的肉送来了。” 沈蛟笑道：“麻烦了。” “不麻烦。”李无奇又礼貌地问了一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么？” “应是不必了。” 李无奇将肉送到厨房，却见他灶头上堆着并不算丰富的食材，不禁皱了皱眉。 沈蛟笑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 “哦？什么……” 李无奇却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 沈蛟眉头微皱，下时候后退了半步。 李无奇看着他，语气平静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二人四目相对。 沈蛟一向温和的微笑逐渐在脸上凝固，同样变得凝重的还有四周的空气。 “这算是……漏出蛟脚了吗？” 微风吹过，李无奇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可沈蛟嘴角颤动，很快上扬至往日的弧度：“什么为什么？” 李无奇释然一笑：“既然有贵客光临，为何不去镇上的客栈设宴接风？却要买菜回家自己下厨？而且，如此单调。” 沈蛟微微颔首，诚恳回答道：“其一，私以为亲手下厨，更能体现我对周师爷的尊敬；其二，周师爷生性淡泊，并不贪好酒肉之欲；其三，这正是沈某平日最真实的生活，我不想影响周师爷对沈某的判断，无论是好是坏。” “……”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话是真好听，就是那种莫名让人觉得很有道理的感觉。 李无奇便闲聊道：“竟如此随意，难道沈先生不想进鸿雀书院么？” 沈蛟微笑道：“鸿雀书院是在下、更是几乎所有东郡学子的夙愿，自然想去的。” 李无奇点点头：“不错，鸿雀书院是我等梦寐以求都想去的地方。” “我愿为此付出一切。” 李无奇心中一动，开口道：“所以，为了进鸿雀书院，沈先生什么都愿意去做吗？” 包括杀害挚友？ 李无奇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手扶在腰间——他在那里藏了一把剔骨刀。 沈蛟微微一愣，似乎为李无奇思维的跳脱感到疑惑：“沈蛟生平只做问心无愧之事。” “这就有些耍赖了。”摸着刀，李无奇感觉心安了许多，便用开玩笑的语气道，“谁知道你良心的下限在哪里？” 同时在盘算，如果真的撕破了脸，动起手来，自己究竟是不是这沈蛟的对手…… 自己是练武的，虽然没真的打过架，但胜算怎么也要大一点吧…… 沈蛟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心知道。” “你的心，我又看不着。” 沈蛟笑了笑：“无奇，你今日说话有些意思，你拐弯抹角地问，是在怀疑我做了什么恶事吗？” “呃……”沈蛟的直接倒是把李无奇问懵了，“没有啊。” “你若再问下去，只怕沈某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了。”沈蛟用玩笑的口吻道。 李无奇干笑了两声，将此话题翻过，但同时心中一沉。 滴水不漏！ 沈蛟城府不是一般的深，李无奇明里暗里试探了半天，竟没能套出半句可以定他死罪的证据来！ 要么是敌人段位太高，要么是干脆就是无辜的，唯有如此才能完成这场天衣无缝的表演。 李无奇觉得，第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沈蛟抬头看了看天时，自言自语道：“周师爷恐怕快到了。” 李无奇将这话听了去，便道：“那么便不打扰了。” 沈蛟却忽然叫住了他，爽朗道：“无奇，你若空闲，不如就留下来给我搭把手；也趁此机会见见真正的文道高人，或有利于增长见识。” 李无奇微微皱眉，心中忖度道：“竟主动叫我留下来，是何居心？若是他做贼心虚，不应该对我避而远之吗？” 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要么，他是无辜的；要么，段位太高。 “可以吗？”沈蛟微笑着。 他的手轻轻拍在李无奇肩头。 李无奇考虑片刻，终于点点头：“你放心，做菜我拿手。” 说干就干，李无奇熟络地忙活起来。 “不能杀你，玩玩总没问题吧？” 李无奇嘴角一扬，心里无端地涌现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解猪刀法》熟练度+1】 …… 周师爷来了。 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是夕阳下，沉寂的木门被人轻轻敲响了三声，很快便被山林间的鸟鸣所淹没。 沈蛟开了门，迎进三个人来，呈三角阵势。 为首一人锦绸长衫，正是周劲竹，文道立命修者，长宁县的二把手，县衙师爷。 周师爷面相刚毅，气质儒雅沉稳，虽正值壮年，却已是两鬓斑白。 身后两人皆为壮士，身着粗布短衫，眉粗眼大，面无表情，如铁塔般镇守周师爷左右，很有气势！ 李无奇初步判断，两位好汉都是武道武徒！ 果然是县衙师爷，出门便有两个武徒护身，非同一般。 这也说明，仅凭李无奇现如今的武徒境界，出路其实也算不得光明，至少是不如文道观心的。 院中，沈蛟恭敬行礼：“晚辈沈蛟，见过周师爷。” 周劲竹点点头：“青年才俊，不错，不错。” 沈蛟身后，李无奇行礼道：“周师爷，您好，久仰大名，果真是气度不凡，令小民无比敬仰。” 周劲竹呵呵一笑，和善道：“这位小兄弟是？” 沈蛟笑道：“一位小友。” 李无奇道：“俺是沈先生的学生兼厨师，也是一名屠户，涉猎面较广，师爷见笑了。” “哦？”周劲竹略感惊讶道，“小兄弟竟有些来头！” 沈蛟眉头微皱：“无奇，周师爷面前不可胡言乱语，沈某可不敢自称人师。” 李无奇嘿嘿一笑：“虽无老师之名，却有教学之实！沈先生做好事却不贪美名，实在是当代学者风骨之典范。” “呃！”沈蛟神色一僵，开始怀疑自己留他下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于是委婉道，“你方才不是说还有急事么？” 李无奇丝毫不给面子，叫道：“那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日老师与周师爷会面，正是学生增长见识之天赐良机，我可舍不得错过！” 周劲竹哈哈大笑：“有意思，有意思！沈蛟，我看你收了一个好学生。” 沈蛟脸色难看得很：“无奇他只是我的朋友，平日里便爱开玩笑，周师爷请勿放在心上。” 周劲竹抚须笑道：“有这样一个有趣的朋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谈了许久，还未请教小友姓名？” 李无奇拱手行礼：“在下李无奇，木子李，平平无奇。年十七，尚未婚配，擅长诗词、绘画、书法、杀猪。” 周劲竹一脸惊讶，忍不住求证道：“小友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会杀猪？” 李无奇一脸纯真地点点头：“自然是真的。” “哈哈哈哈！”周劲竹大笑道，“有趣有趣！君子六艺样样具备的才子老夫见多了，擅长杀猪的诗人还真是没见过，今日定要开开眼界！” 第六章 少年才气 李无奇热情道：“师爷舟车劳顿，就别站着说话了，请屋里坐。饭菜已备好，乡下人家只有粗茶淡饭，还望师爷不要嫌弃。” 周劲竹微笑颔首：“周某亦是贫苦出身，也正因如此，才知寒门学子求学不易。” 李无奇点头称是，又对一旁被反客为主的沈蛟道：“沈先生，你站着一动不动是做什么？去倒杯茶来。” 沈蛟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好……” 然后动作僵硬地倒茶去了。 李无奇嫌弃地皱了皱眉，向周劲竹赔罪道：“沈先生哪儿都好，就是脑筋死板了些，师爷勿怪。” 周劲竹笑呵呵道：“不碍事，读书人最重要的一是德行，二是学识。” 听到李无奇如此评价自己，沈蛟心生不悦，抬头，却正对上周劲竹如深潭般平和的眼神。 一盆冷水浇灭怒火，沈蛟俯首道：“师爷请用茶。” 三人围桌坐下，那两名武徒仍如铁塔般镇守周师爷左右。 李无奇语气轻松道：“两位先生也请坐，放心，有这么多人在，沈先生暂时不敢对师爷下手。” 沈蛟：“？？？” 两名壮汉：“嗯？意思你小子还对俺家师爷有点想法？” 沈蛟神情尴尬道：“没有的事，两位请坐。” 周劲竹哈哈大笑：“小友实在太有趣了，沈先生不必多心，就算今日只有你我二人在，我相信你也不会对我下手的。” 沈蛟干笑了两声：“自然不会。” 周劲竹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却顿时神情一变：“这茶？” 沈蛟急忙坐直了身子：“是镇子上王大娘家自产的土茶，大人可喝得惯？” “嗯……很有特色。”周劲竹眼神却有几分古怪。 沈蛟心中生疑，便自己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咸的。 可恶！ 李无奇！ 沈蛟紧握茶杯的手微微颤抖着，因用力过猛，骨节都泛着惨白。 凶手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笑，看着沈蛟一脸吃了翔的表情，心里便是一阵暗爽。 方才是你戏弄我，现在轮到我恶心你了！ 那俩汉子好奇地喝了一口，干脆就吐在了地上：“啥土茶，居然能土出咸味儿来？” 沈蛟一言不发，只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李无奇便开始胡说八道：“这正是王大娘精心培育出来的‘咸茶’！富含维生素a到z，有美容养颜、滋阴补阳、延年益寿之功效。” 周劲竹一愣：“富含什么肉？茶里面有肉？” “啥？这玩意儿能壮阳？”两大汉对视一眼，眼里逐渐燃烧起狂热的火焰。 下一刻，两人将手中“咸茶”一饮而尽，甚至直接伸手去夺那茶壶，再为自己满上几杯！ 李无奇淡定道：“主要是土壤的元素含量不同，王大娘家的地里有较多的盐分，所以种出来的茶也比较咸，由此，我可以合理推测，王大娘家的地里应该藏着一座盐矿。” 周劲竹前面还是半信半疑，此时便知这家伙完全是在胡扯了。 他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先前小友所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着实有趣，不知这句子可是小友所作？” 李无奇道：“出自一位老前辈。” 听二人总算聊到了此次饭局的主题，沈蛟顿时来了精神，好奇道：“石牛镇竟还有这样的老前辈？不知是哪一位？” “你不知道？”李无奇佯装惊讶道，“就是那一位，写‘天生少年有英才，千金散去重拾来’的那一位。” 沈蛟好不容易挤出来的笑容又凝固了。 周劲竹品味着这句诗，道：“好诗，但不像出自一位老前辈之手。诗中饱含少年般洒脱不羁的豪情，倒是与小友的气质不谋而合。” 沈蛟黑着脸：“这首诗正是他写的。” 周劲竹眼睛一亮：“哦？小友竟有如此诗才？” 李无奇谦虚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周劲竹赞叹道：“才十七岁，能写出这样的诗，小友就算未入观心境，也该不远了。不知小友对鸿雀书院可有了解？” 这是变相的邀请了吗？ 换做以前，恐怕李无奇会觉得受宠若惊，但是现在么，杀猪才是正道。 于是他摇摇头：“不清楚。” 这时，一旁的沈蛟开口道：“无奇确有惊人的诗才，这也正是沈某最欣赏他的地方。” 周劲竹默默点头，若有所思。 “可惜……”沈蛟端起了茶杯，正要入口之际，又忽然想起这茶极其难喝，于是又放下。 周劲竹好奇道：“可惜什么？” 沈蛟摇头叹道：“可惜无奇他文心已毁，注定无缘文道，即使有惊世的诗才，亦无法让境界提升半步。” “什么！”周劲竹一惊，“竟有这种事？” 众人目光投向李无奇。 李无奇淡定道：“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 周劲竹皱了眉头：“是何缘故？” 李无奇摇摇头：“一觉醒来便是如此了。说到这里，我倒是好奇，此事沈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一阵冷笑：小黑子！终于露出鸡脚了吧！ 可沈蛟微笑回复道：“才气共鸣。” 陌生的词汇，李无奇有点懵。 周劲竹点头道：“文人步入观心境后，对周围的才气会更加敏感，甚至引起共鸣。难怪我一直未能感受到小友的才气，还以为是小友刻意压制了，却不料，竟是如此缘由……” 沈蛟惋惜道：“不然的话，仅凭那一句诗，今时鸿雀书院，定有无奇一席之位。” 周劲竹沉默点头。 又是一击落空。 但李无奇并不气馁，又道：“那句诗吗，其实还有瑕疵。” 周劲竹点头道：“瑕疵自然是有的，天下有几首诗词敢称完美？但也要考虑小友的年纪与阅历，能写出这样的诗，已是鹤立鸡群了。” “应该改为……”李无奇继而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沈蛟顿时愣住了。 周劲竹猛然瞪大了眼睛。 两位汉子还在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咸茶”，悠然自乐。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老子生下来就是要干大事的，钱财不过唾手可得的身外之物！ 狂！ 真狂！ 周劲竹不自觉地站起身来，神色凝重：“小友，这一句……” “算不得什么，全诗更了不得！”李无奇故作神秘道。 换了别人，如此自吹自擂，周劲竹只会觉得可笑；可这一句诗，确实好！诗中无一字可替代，简直就到了“完美”的地步！ 哪怕全诗除此句之外皆是拙语，这一句的光芒也足以掩盖全篇之短！ “还有？！”沈蛟脸色微变，当初李无奇给他看的便只有这一句！ 周劲竹理了衣冠，严肃一礼：“请小友吟诵全诗。” 沈蛟惨白着脸，却又忍不住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李无奇。 究竟会是怎样的一首诗…… 待到气氛差不多了，李无奇才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的，开口吟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两位大汉努力吞咽茶水的声音。 “大哥，你还喝得下么？我快不行了……” “壮阳呢，快喝！” “好！拼了！” 李无奇抄起筷子：“周师爷，两位大哥，沈先生，动筷吧，菜都凉了。” 第七章 诗仙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周劲竹几乎要落下泪来。 究竟要，多么深厚的学识，何等丰富的阅历，如何高远的目光，几近传奇般的灵魂，才能造就这样一首，足以流传千古的诗…… 孔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 一首诗，牵动周劲竹原本平静的心绪，久久不肯停息。 沈蛟周身光芒吐纳，是才气在疯狂涌动，如风暴中的海洋。 才气失控了！ 只因为，一个无心之人，吟了一首诗。 “小友，你若说这首诗是你所作，那就实在有些欺负人了。”周劲竹苦笑道，“倒不是周某怀疑你的才华，只是诗中所蕴含的大智慧，并非单纯的文学积累所能铸成，一定少不了光阴的熔炼。像你这样的年纪，绝无可能写出这样的诗。多有得罪。” 李无奇微微点头：“师爷说得不错，此诗并非晚辈所作，而是出自一位老前辈之手。” 周劲竹迫不及待道：“究竟是哪一位先生？” 李无奇道：“那位前辈，姓李名白字太白，人称诗仙。” “诗仙……”周劲竹神色怅然，“是了，诗仙，能作出此诗，应当已是仙人了……不知，小友是如何得到这首诗的？” 李无奇狡黠一笑：“答案其实很明显，师爷不妨多想想。” “哦？”周劲竹皱了眉头，“很明显？” 姓李名白字太白，人称诗仙…… 在下李无奇，木子李，平平无奇…… 同是“李”姓？！ 周劲竹神色震惊：“莫非？！” 李无奇并不回答，故作镇定道：“师爷吃菜吧，尝尝晚辈的手艺。” 一旁沉默许久的沈蛟，此时失魂落魄一般，颓然道：“这不可能，你若是仙人之后，又怎会拮据过活于山村小镇……” 李无奇爽朗笑道：“吾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吾也不改其乐！” 沈蛟顿时亚麻呆住了！ “好一个‘人不堪其忧，吾也不改其乐’！”周劲竹彻底服了，“仙人之风，这便是仙人之风！小友，请问，诗仙前辈是否还留有别的什么诗句？” 李无奇佯装浅怒道：“周师爷，晚辈辛苦做了一桌子菜招待您，您尝也不尝，也太不给晚辈面子了吧？” “哦！周某失礼，小友勿怪！大壮二壮，吃菜，吃菜！”周劲竹急忙从桌上找来筷子。 沈蛟神色一松，心中呐喊道：“别再提诗仙的事儿了，赶紧吃饭，赶紧结束这一切……” 虽只是家常菜，但卖相绝佳，两位汉子觊觎已久，终于等到师爷发话，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肉入口。 又咸。 又辣。 又酸。 “啊呸！”两位汉子扔了筷子，顿时暴走，“你这啥手艺？还不如我俩自己做的呢！” 沈蛟脸上的解脱终于变成了绝望。 这小子还没玩够吗？ 李无奇一脸无辜道：“二位稍安勿躁，且听我细细道来。俗话说，百里不同风，千里不同俗，各地的风土人情、饮食习惯都存在着差异，在下家乡那边的口味，便是这般的厚重，初入口时或会觉得难以下咽，但若是细细品味，便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沈蛟黑着脸，心中怒道：“都一个村儿的，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 两兄弟对视一眼。 “仔细咂摸一下，好像味道确实不错……” 一旁的周劲竹试探着咬了一口，却突然变了脸色，欲言又止间，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大壮二壮急忙倒来茶水。 周劲竹喝了一口，却尽数喷了出来。 该死的咸茶！ “水！” “沈先生，给师爷倒水。”李无奇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对沈蛟发号施令道。 沈蛟敢怒不敢言，急忙去院中大水缸舀了清水，给师爷喝下。 周劲竹半天才缓过神来，无力地摆摆手，艰难道：“小友，周某……呕！实在是……呕！不饿……但能品出来……小友的手艺……是非常不错的……呕！” 见周师爷已被折腾得眼泪汪汪，李无奇平静道：“茶也喝了，菜也吃了，师爷，二位好汉，沈先生，请恕在下还有事要做，不能奉陪，诸位吃好喝好，告辞。” 抱拳一礼，李无奇起身离席。 周劲竹急忙起身道：“小友有事，周某不敢耽误！只是周某还有一事想知道答案。” 李无奇道：“师爷请讲。” “诗仙前辈所作那一首，意境自是极佳，遣词亦称得上完美无瑕，但从音律看，似乎还有所欠缺。”周劲竹仔细斟酌着用词，“周某自然不敢质疑诗仙之才学，所以猜想，小友方才所吟的，仍不是诗仙全篇，对不对？” 李无奇眉毛一挑，心想这师爷还真有两把刷子，于是默然点头。 周劲竹顿时激动起来：“小友！还望告知诗仙全篇！周某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于文道修者而言，一位诗仙的失传之作，究竟意味着什么？ 除却诗词本身遗留的诗仙才气外，还有对文道修行的启示。 诗仙之作，当是一把钥匙，一把引领无数文人突破文道大儒，甚至步入真正的仙境的钥匙…… 迎着周劲竹满怀期待甚至是哀求的眼神，李无奇坚定地摇摇头：“对不起，我忘了。” 那双眼瞬间变得黯淡：“但至少，请告知诗题。” “将进酒。” 李无奇大步而去。 “将进酒……”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诗仙之作啊…… 一位真正的仙人的手笔…… 若得全篇，对修为大有裨益。 观心，立命，封极，乾坤，大儒……涅盘为仙…… 沈蛟的心如桌上饭菜一般冰冷。 周劲竹重整衣冠，恢复了往日的镇定自若，向沈蛟微微颔首：“小友。” 他心中再度燃起一线希望：“师爷……” 周劲竹道：“在下还有几个问题要向无奇小友讨教，就先告辞了。” 沈蛟神情陡然间变得落寞：“今日之事，多谢师爷赏面……师爷请便……” 周劲竹点了点头，在大壮二壮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处幽静的靠山小院。 沈蛟仰望天空，长叹一口气，眼底已是泪光点点。 “另外，鸿雀书院七月三十日将于长安县城举办入学考试，小友将代表泥牛镇出战，还望，准时。” 门外，遥遥传来周劲竹的声音。 沈蛟终于闭了眼，轻声道：“多谢师爷。” 小屋，便只剩他一人坐在桌前，面对佳肴，神情平静地、举止优雅地用筷子夹起盘中菜，放入口中，细细咀嚼。 宛如一头猛兽在口中横冲直撞，再饮一口咸茶！酸甜苦辣咸，尝尽人生百味。 “茶无人添，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 此时，田间小路上，周劲竹慌忙道：“快！无奇小友就在前面！” “师爷！您慢点儿！” 第八章 杀猪之道 “小友请留步！” 骄阳蓝天下，白云、青山、绿水色彩相衬，显得无比清新。 李无奇闻声回头，却见周劲竹小跑而来，身后还有两个大块头在羊肠小径上颠簸起伏。 “师爷这是？” “小友莫怪，周某唐突，还有一事相求。”周劲竹行了一礼。 “师爷不必如此，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那周某便直说了，是这样，鸿雀书院入学考前夕，照例会举办一场诗会，彼时王朝九州七十二郡使者都会到场观礼。” 鸿雀书院乃九州一流的学府，其入学考定是无比宏大的场面，这点李无奇是知道的。 见李无奇沉默，周劲竹继续道：“小友也知道，我东郡是七十二郡中最为贫寒之地，一直备受外地人轻视，而这又是我们第一次操办如此隆重的庆宴，其重要程度不言而喻！周某是担心，到了那时，东郡却连一首像样的作品都拿不出来……” 说到这里，李无奇已经明白周劲竹的意思了——无非是想拿《将进酒》撑撑场面。 这事儿说到底也算是为家乡争光，李无奇没理由不支持，便道：“那四句诗，师爷尽管拿去用就是了，我相信诗仙前辈不会介意的。” 反正不是全诗，真正的杀招还攥在自己手里。 周劲竹尴尬一笑：“小友未免太看轻周某了，那四句诗本身并不重要……周某是想，请小友前往长宁县城，担任我长宁书院的诗文先生，从百名学生之中，挖掘几个可造之才……” “诗会是在何时？” “七月二十九。” “现在已是五月，来不及。” “来得及！”周劲竹眼神坚定，“您可是继承了诗仙前辈的绝学！” “……”说到底，还是诗的问题。 诚然，李无奇脑海里装着不多不少的唐诗宋词，篇篇都是历经了历史长河千百年淘炼的珍宝，随便拿出几篇，便能让东郡学子——更确切地说是长宁县学子——在此次诗会中大放异彩，或许就能引来朝廷对东郡学子的重视。 那还真是造福整个东郡的学子了。 但，李无奇不愿意。 想不劳而获？妈的，他身为穿越者，自己还从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呢！ 至于去书院当教书先生一事，如今自己文心受损，文道成就注定有限；恰逢老天赏赐《武学领悟系统》，分明已将自己的未来安排得明明白白。 这种情况下，舍弃自己最大的倚仗，投身一条必然走向“江郎才尽”的道路，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于是他摇摇头。 周劲竹急忙道：“小友放心，你去了长宁县，衣食住行皆由周某负责，定不会委屈了您。日后若有机会，周某还会携手县令，将您引荐向东郡府衙，乃至雍州府……” 李无奇道：“师爷好意，无奇心领了。但，读书并非我的主业，我不想在这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 周劲竹一脸不解道：“读书还不是主业？那究竟什么才是您的主业，莫非，如您所说，是做一名屠夫？” 李无奇正色道：“那也是副业之一！其实我的主营业务是摸骨算命。” “……”周劲竹知道李无奇又开始胡说八道了，这说明他对此事并不上心，“但是，您毕竟继承了诗仙意志，就算您文心受损，仅凭一首《将进酒》，也足以支撑您傲立文坛，掌控风云……” “可是，《将进酒》也并不属于我。” “请恕在下直言。”周劲竹语气凝重道，“《将进酒》是诗仙前辈所赐，亦是上天所赐！你不趁着这个机会翻身，就死守在这小村镇，难道能等来什么好机会？” 李无奇沉默片刻：“其实，我已选好了一条适合我的路。” 周劲竹又气又好笑：“杀猪？抑或是算命？” “武道。” “……” 油盐不进！ 周劲竹觉得自己如果再和他聊下去，多半要被活活气死，于是强压了怒火，沉声道：“无奇小友，你也不必急着决定，先好好想想，周某过几日再来拜访。告辞了！” “师爷慢走，恕不远送。” 师爷拂袖而去！ 不远处，大壮二壮对视一眼，大壮压低了声音对二壮说：“你跟上师爷，我与这小子说几句话。” “好的大哥！” 大壮移步到李无奇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几乎要从鼻孔里喷出一道白雾来：“你小子，既要杀猪，又要算命，还要修武道？” 李无奇点点头：“不知大壮哥有何指教？” 大壮忽然咧嘴一笑：“漂亮！杀猪算命我不得行，但是武道上的事儿，倒是可以和你说道说道！” 于是李无奇也笑了，向大壮恭敬一礼：“在下洗耳恭听。” “武道虽是炼魂之道，但入道的第一步仍是锻炼血肉、经脉与根骨，所以武徒境又被称为炼骨境！” 说罢，大壮垂眼一扫，脚尖挑起地上一块石头，一拳砸下，石头应声崩碎！ “看！”大壮扬起下巴，“炼骨大成，便是钢筋铁骨，刀枪不入！” 李无奇静候片刻。 系统居然毫无动静！ 李无奇：“……” 特喵的！还有没有天理了！一个武学领悟系统！连屠户杀猪都可以触发领悟！真正的武者表演却不能？！这设定不合理啊！ 大壮云淡风轻地拍了拍手，眼角余光一直观察着李无奇的反应：“怎么样，厉害吧？小子，不管你是想修文道还是想修武道，都可以来长宁县，我家师爷惜才，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我知道了大壮哥，你先回去吧大壮哥，谢谢你大壮哥。” 连武学领悟都触发不了，我去个鬼！ 大壮走后，李无奇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步向胡记肉铺走去。 “看来，我是离不开杀猪了。” 胡屠户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见到周师爷了吗？” “见到了。” 李无奇拿起解刀，开始埋头切肉。 【《解猪刀法》熟练度+1】 “情况咋样？” “模样过得去，工作十分稳定，经济条件也不错……” “什么乱七八糟的！俺是问你，周师爷有没有看上你？” “应该是看上了，说是让我去县里书院当教学先生来着。” “哎哟俺的老天爷爷！”胡屠户大喜过望，“伱小子时来运转了呀！转眼就从杀猪匠变成教书先生了，光宗耀祖……” “我没答应。” “？？？”胡屠户一脸不解，“为啥？” “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李无奇将五花肉切成厚厚的薄片，今天的食谱是梅干菜扣肉。 “啥玩意儿？” “第一步，先把猪杀好了。”解刀在李无奇手中转了一圈，然后立在了案板上，“我要成为泥牛镇最牛的屠户！”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一般】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22/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20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568/800】 “哎哟你这逼崽子！真他娘的有出息！”胡屠户欣慰得差点落泪，“明日卯时，石牛屠场见！” 第九章 石牛屠场 心灵手巧的王大娘是如何制作梅干菜的？ 芥菜叶晾干、堆黄，加盐腌制，晒干装坛，直至油光黄黑，香味扑鼻。有解暑热、洁脏腑、消积食、治咳嗽、生津开胃之功效。 李无奇上门借了半斤。 回到家，却发现李无心门前的碗，竟难得的不是空的。 米饭吃完了，肉末玉米粒，却还剩下肉末。 简直难以想象，一个瞎子是如何精准地吃掉一粒粒玉米，而将混杂在其中的细小肉末完全剔除的。 “怎么不吃肉？”李无奇忍俊不禁道，“是吃腻了吗？” 门内自然没有回答，甚至不发出一丝声响，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真的存在一个活人。 剩下半碗肉末，虽然可惜，貌似也只能倒掉了。 此前十数年，兄妹二人生活拮据，仅逢年过节方能小尝肉味，李无心亦不曾抱怨；而今突然实现了“猪肉自由”，餐餐油水十足，这个妹妹反倒不乐意了。 当然，她乐不乐意并不重要，李无奇如今修行武道，每日能量消耗巨大，可得多吃点好的补补；若为她另起一灶，又有些麻烦，便只能委屈她了。 李无奇来到门外，正欲将手中半碗肉末倒掉，又忽然想起，王大娘家母狗貌似刚下了一窝狗崽，倒不如抓一只过来，专门处理剩菜剩饭，也是践行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了。 于是他将肉末暂时留下，进了厨房，开始准备今天的晚餐。 梅干菜温水浸泡备用。 肉片焯水，油炸至金黄略焦，捞出，拼在盘中。 梅干菜洗净，切碎，铺在肉片上，上锅蒸约半个时辰，调一碗葱姜酱汁，淋在上头，再蒸一刻钟，出锅。 肉片软烂入味，梅干菜坚韧脆爽。 吃一口，肥而不腻，唇齿留香。 他一口气干了三碗饭。 留给李无心的，自然也是梅干菜扣肉，只是贴心地少了点扣肉，多了点梅干菜。 然后李无奇便回房休息去了。 “武道炼魂，第一步却是炼骨，武徒境，又名炼骨境……” 躺在床上，枕着手臂，李无奇忍不住回想起大壮老哥的话。 虽然二人境界同为武徒，但他的肉身强度自然是远远不如大壮的，两人若真干一架，不出三个回合，大壮便要跪在地上求李无奇别死。 看来，系统所显示的境界，只能衡量武学上的成就，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实力。 战斗力，是多种属性的综合体现：武学境界、肉身强度、战斗经验，甚至是战斗时的个人情绪…… 强悍的武学，需要一具强悍的肉身来承载与施展。 【领悟武道基础知识，悟性升级，解锁体质属性】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弱不禁风（0/1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7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21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568/800】 “哈？”李无奇又惊又喜，“还有这种操作？真是俺的好系统！” 另一个房间，一个模糊的黑影蜷缩在墙角的干草垛上。 小鼻子微微耸动，嗅到了空气中油腻咸香的味道，于是一个细柔而饱含委屈的声音自角落幽幽响起：“怎么又是肉？哥哥真讨厌……” 次日卯时，兴奋的李无奇跳下床去，飞快地洗漱完，然后跑出了门。 【跑步中，体质+1】 【跑步中，体质+1】 …… “哎呀！” 【踝关节脱臼，体质-1】 【带伤跑步，体质-2】 【带伤快走，体质-1】 【带伤慢走，体质-0.5】 李无奇：“……” 去往石牛镇的必经之路上，胡屠户赶着牛车，遇到了一瘸一拐的李无奇。 “你小子怎么回事儿？” 李无奇自觉爬到车斗里躺下，双眼无神地望着天空：“摔了。” 【体质：弱不禁风（-13/100）】 丢人。 半路上，来自别镇的几个屠户赶着款式大同小异的牛车相遇了。 “老胡，啥时候改行了呀？不拉猪，拉人了！” 众屠户哈哈大笑。 车斗中的李无奇一脸生无可恋，除了生理上的疼痛，还有心灵上的打击。 胡屠户却自豪道：“这位，俺老胡的得意弟子，天才杀猪匠，人称玉面杀猪郎，李无奇是也！” “李无奇？这不是泥牛镇那个死读书的穷酸小子么？怎么改行杀猪了？” “还能怎么，读不下去了呗！” “读书人改行的我见过，改到杀猪这一行的确实不多见，稀奇，稀奇！” 胡屠户不以为意：“俗话说，三百多行，行行出状元！你们呀，别取笑人家，论杀猪，你们未必是他对手！” “呵！老胡，你这话就说得过分了！咱哥几个，个个都有几十年的手艺了！你说这话，不是存心膈应人吗？” 胡屠户冷哼一声：“且等着，到了石牛屠场，便给你露两手！听到没，小子！打起精神来！别让俺丢人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开个赌注是说不过去，我押三文，就赌这小子能赢！” “哇！你是真敢赌啊，我押五文，老张赢！” “十文，押老张！” …… 石牛镇，四面环山，分别有四条笔直大道延伸四方，将四座山峰分隔。 屠场建立在西山脚下，占地十二亩，分为买卖、放牧、畜养、屠宰等区域，其中有常见的牲畜家禽，亦有山中野味，甚至暗地里还有妖兽买卖的生意…… “石牛屠场由四位东家一起经营，分别是管账的钱掌柜、负责畜养的申总管、屠宰技艺高超的鲁屠户，还有一位牛大东家，不常露面。” 胡屠户介绍着石牛屠场的基本情况，李无奇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 水牛镇的张屠户催促道：“老胡，不是要比试比试吗？” 胡屠户道：“急啥，先帮俺把申总管找来，给这小子把腿接上。” 草牛镇的郑屠户道：“俺去！” 不一会儿，郑屠户便领着一个皮肤黢黑的精壮汉子来了。 众屠户都打招呼道：“申总管。” 申总管快步走来，看了一眼车上的李无奇，嘴角一扬，语气轻松：“脱臼而已，好办。” 李无奇冷汗直冒，已是疼得神志不清，糊里糊涂道：“你有没有营业执照，是不是属于非法行医……” 申总管笑而不语，飞快地伸出一双健壮的手。 咔嚓！ “退！”李无奇猛然睁开了眼。 【关节复位，体质负面效果清零】 【体质：弱不禁风（0/100）】 居然不疼了，甚至能站能走能跑能跳了。 众屠户鼓掌夸赞道：“哎呀！申总管厉害呀！” 申总管拍了拍手，神态傲然道：“小事儿，昨天农场也有一头刚下崽儿的母猪后腿脱臼，我接得比这还快呢。” 第十章 生与死 李无奇下车逛了一圈，感受到自己的踝关节完好如新，且十分端正，便向申总管抱拳一礼：“晚辈李无奇，多谢申总管出手相助。” 申总管的笑容洋溢着那个年纪难得的阳光：“小事而已。” 水牛镇的张屠户道：“老胡，咱们啥时候开始？我还有几文钱压在老郑那儿呢！” 胡屠户趾高气扬道：“这就走！小子，把吃饭的家伙拿上！” “哦。” 众人来到宰猪场，栅栏角落里拥挤着今天的幸运儿们。 胡屠户一脸严肃道：“猪，和人一样，有公母之分。” “呃……”李无奇欲言又止——谢谢你告诉我，不然我一辈子蒙在鼓里。 “公猪肉与母猪肉，也有很大的差别；通常情况下，公猪肉质紧实鲜嫩，是为上佳；母猪肉，尤其是产过猪仔儿的母猪，皮毛生硬，肉质干柴，是为最次。” 胡屠户的目光扫过栅栏中的每一头猪：“除此之外，肉猪的年龄、肥瘦、精气神，都影响着肉的口感……” 李无奇循着胡屠户目光望去，正巧有一头小公猪抬眼与他对视了。 脏兮兮的硕大猪头上，是两颗黑黑的小眼珠，以一种纯粹的好奇的目光与李无奇对视。 它的嘴一努一努，粉嫩鼻子微微颤动，似乎在奇怪：“这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帅哥盯着我做什么？” 胡屠户道：“就它了。” 两个伙计粗暴地推开栅栏门，惊动了里面的猪群。 他们大步走去，找到胡屠户的目标，用一把锋利的铁钩刺入猪嘴，一人拉一人推，凄厉的惨叫声中，那头猪被送上了屠桌。 另一边，张屠户一手按着猪头，一手紧握放血刀，朝李无奇喊话道：“小子，啥时候开始，我可等着你呢！” 胡屠户道：“这就开始！” 他将放血刀递给李无奇，亲自上阵压猪，道：“对着喉咙，一刀！” 李无奇舔了舔嘴唇，咬牙，掂了掂手中放血刀的重量，抬步走去。 撕心裂肺的猪叫。 看着白白胖胖的猪，李无奇心想，这家伙该是世上最单纯的生命——在今日之前，它甚至不知生死为何物。 吃、睡、日。 这些最原始的生理需求，构成了它生活的全部，猪圈之外，万物都不存在。 现在，自己要将它杀了。 他加重了持刀的力道，却莫名有些犹豫。 “杀猪……” 切肉归切肉，跟杀猪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心里想的是挺狠的，但当拿起杀猪刀的瞬间，感受到手中尖刀的冰冷无情，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 可恶！ 原身大仇未报，还等着自己手刃仇人呢！ 杀人就从杀猪开始，连杀猪都不敢，还怎么杀人？ 念及此处，李无奇雄赳赳气昂昂地提刀走去。 然后半路又折返。 “这刀不好用，我换一把……” 猪叫得撕心裂肺，但叫着叫着，发现半天没人来。 干嘛呢，气氛都到这儿了，我不走也不太好…… “退后！要溅血的！” 见李无奇磨磨唧唧，胡屠户终于忍不了了，于是上前一步，接过李无奇手中尖刀，干脆利落，一刀入喉。 猪叫声渐弱。 滚烫的血流到木盆里，将成为饭桌上另一道美食。 一条生命的流逝，短短十个呼吸的时间也就够了。 【观看“屠户杀猪”中，领悟进度7/100】 又触发领悟了。 悟性称号升级至聪敏后，武学领悟的速度也有明显提升，终于不是一点一点的积累了。 张屠户的猪已被烫皮去毛，开膛破肚，内脏被拆解，骨肉被分离，统统丢上了那架牛车。 草牛镇的郑屠户高声宣布道：“泥牛镇的小子输了！我赔三文！但我作为公证人，要从赌注中抽取三成的力气钱！赌注总共五十六文，三成便是十七文……” 尽管猜错赢家，到头来，他竟还赚了十四文，成了此次赌局中真正的赢家。 “傻愣着做什么，搭把手！” “哦。” 李无奇与胡屠户合力，将猪肉搬上牛车。 “我第一次杀猪时，和你一样，不敢下手。”胡屠户语气平淡地回忆着往事，“但这并不影响老子成为泥牛镇最优秀的屠夫！” 李无奇心想：“泥牛镇不就你一个屠夫吗？” “更何况，你哪会真要杀一辈子猪。”胡屠户道，“所以，别拉着脸了，没必要。” 李无奇坐着牛车，胡屠户骑着老牛，摇摇晃晃走回泥牛镇。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落在李无奇脸上时，胡记肉铺开始正常营业了。 胡屠户先砍了一截猪蹄留着，便又扯着嗓门让李无奇磨刀去。 【《磨刀术》熟练度+2】 【《磨刀术》熟练度+3】 【臂力锻炼中，体质+0.5】 【肌肉拉伤，体质-1】 …… 磨刀，切肉，闲暇时扔扔飞刀，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悟性提升之后，武学熟练度的积累也跟打了鸡血似的飞速膨胀。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弱不禁风（3.5/1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47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1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 当然，目前李无奇最关注的还是体质的提升，而非武学熟练度的积累。 他也意识到，仅靠单纯的运动，尤其是自己这样毫无章法的锻炼，体质提升的效果其实并不明显，而且还容易伤着自己，适得其反。 他需要一个正确的锻炼方式。 只是镇上没有武馆，也没有一个像样的武者，可以为他提供系统的训练。 “如果过几天周师爷真的来了，我便趁机请教请教大壮老哥，若是没来，我再去县城看看。” 李无奇打定了主意。 收摊时，胡屠户用棕榈叶搓了一根绳，拴了早上留下来的整根猪蹄，递给李无奇。 “拿去炖汤，补补你的蹄子。” 李无奇道：“这一根猪蹄，够补我两条腿吗？” 胡屠户骂道：“废话！人家一根顶你两根！” “明早卯时，我还在今早那里等你。”李无奇道，“我准备好献出我的第一次了。” “哼！这小子，杀个猪，搞得跟什么似的！” 走过街道，却见一清瘦的白衣身影静静站在巷口，静静望着李无奇。 李无奇停下脚步，拿刀一般将猪蹄拿在手里：“沈先生。” 沈蛟缓缓走近，微微眯起眼睛：“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李无奇眉毛一挑：“啥意思？这是要骂街？” 骂街他可不怕，毕竟过了四六级，等会儿中英混杂骂得他找不到北！ 沈蛟似乎忍下了许多想说的话，沉默片刻后，只道：“鸿雀书院，我还是要去的，你我终将成为两个世界的人。” 李无奇笑了笑：“阴阳相隔的两个世界？” “我知道。你失了文心，我却突破了观心境，你心中难免有所不平，甚至将此归咎于我，所以故意在周师爷面前戏弄我。” “屁！”李无奇骂了一声，也索性说了心里话，“我就不信我破心一事与你无关！” 够直白了吧？ 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吧？ 可沈蛟却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无奇，我马上要离开这里了。” 李无奇眉头一皱。 “不如趁现在？” 沈蛟站在人来人往的喧闹大街，微微扬起嘴角。 李无奇握紧了拳头。 杀吗？ 杀个鬼！杀完估计自己就进大牢里蹲着去了！ 不杀？ 他若走了，只怕此后便再没有机会了…… 犹豫间，一道人潮从眼前涌过，沈蛟的身影随即消失在人群中。 第十一章 第一杀 李无奇拎着猪蹄走在田间小路。 王大娘地里的萝卜刚有小半截冒出了土，正是采摘食用的好时候，再晚些，就要成为空心老萝卜了。 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李无奇拔了四五个，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呜呜的声响。 不好！身后有两只嘤嘤怪！ 回首一看，两只巴掌大的小毛球，一黑一白，正拖拽着自己的猪蹄；奈何它俩实在太小，咬不动，还摔了个跟头。 它们冲着萝卜大盗嗷嗷叫着，却被大盗一手一个轻松拿下。 “敢偷吃俺的猪蹄，你俩完蛋了，跟我回家打工还债！” “嘤嘤嘤——”两只小毛球奶声奶气的哼着。 “汪汪汪！！！” 远处传来母狗愤怒的吼叫，李无奇心中一惊，便不敢逗留，急忙拎着猪蹄、萝卜和小狗跑回家去了。 进了家门，两只小狗刚刚落地，就嗷嗷叫着跑到了角落，不一会儿又打闹着滚了出来，在房里跑来跑去。 “不认生，还挺好。” 李无奇将萝卜猪蹄放到厨房，回头一看，两只小狗正争抢着地上的李无心的饭碗。 昨天的梅干菜扣肉盖饭，白米饭已经吃完了，梅干菜还剩下一半，三片肉则是一片没吃。 两只小毛球蹲坐在地上，吐着小舌头，摇头晃脑地嚼着肉，憨态可掬。 一黑一白，恰似黑白无常。 李无奇决心为它们取一个杀气腾腾、阴森恐怖的名字。 黑的就叫黑山老妖，白的就叫白幽灵。 “从今以后，你俩就是黑山老妖……白幽灵。”李无奇伸出手指，依次点在黑、白两只小狗额头，它们倒在地上打了个滚。 等吃完了梅干菜扣肉，它俩便吐着舌头嗷嗷叫个不停，貌似没吃饱，于是李无奇将家中剩菜剩饭都搜集起来喂给它们，再倒了一碗水来。 吃饱后，它们便趴在地上舔着水，毛茸茸的小尾巴摆来摆去。 “你们先自己熟悉熟悉环境。”李无奇起身道，“我做饭去了。” 两只小狗头也不抬。 来到厨房，李无奇欲将猪蹄剁成小块儿，奈何几刀下去，菜刀便崩了刃。 【《解猪刀法》熟练度+3】 …… 好不容易将骨肉剁好，刀刃已经残缺不堪了。 好在肉铺里不缺刀具，明天去借一把回来就是了。 念及此处，李无奇又想，等去了县城，干脆找一家铁匠铺，为自己量身打造一套好刀具。 猪蹄肉温水浸泡，再焯水清洗，将血水完全去除。 萝卜切滚刀块儿，焯水备用。 热锅下油，少许盐，放入蹄肉翻炒，炒至焦黄，肉香四溢。 加热水没过蹄肉、加入葱姜。 水开，下入焯过水的萝卜，中火慢炖半个时辰。 揭开锅盖，雾气升腾中，清澈的汤汁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香味霎时弥漫了整个房间。 两只小狗跑到厨房撕咬李无奇的鞋子，嗷嗷叫个不停。 这一大锅萝卜猪蹄汤，足够李无奇吃三天！ 他舀了一小盆，端到了王大娘家。 毕竟拿了人家不少东西，你来我往，才不负礼仪之邦。 王大娘开心地收下了，并送给李无奇一小罐自家腌制的辣椒酱。 回到家，他把李无心的旧碗拿来做了小狗的饭盆，米饭加上猪蹄汤，两只小狗吃得不亦乐乎，肚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圆了起来。 另外拿了一只新碗给李无心用，家里有小狗在，便不能再把饭菜放地上了；他搬了一张小桌子放在李无心门口，提醒道：“门口多了一张桌子，你出来时小心些。” 没有回应，但李无奇知道她知道了。 小狗精力旺盛，在屋里跑来跑去，追逐打闹。 直到入了夜，它俩靠在李无奇脚边昏昏欲睡，李无奇在院中找了一个破背篓，里面垫上干草与破旧衣物，为它们做了一个简易的狗窝。 将小狗放入狗窝，李无奇也感受到一阵困意来袭，便回了房间睡下。 一觉醒来，李无奇朝狗窝里看了一眼，两只小狗头尾相连拥挤在一起，活像一副阴阳双鱼图。 出了门，一路慢跑。 【跑步中，体质+1】 【跑步中，体质+1】 …… 在路边等了不久，胡屠户便赶着牛车过来了，载着李无奇，来到了石牛屠场。 这里杀猪的屠户可太多了。 【观看“屠户杀猪”中，领悟进度15/100】 【观看“屠户杀猪”中，领悟进度18/100】 …… 胡屠户选好了肉猪，屠场伙计将猪按倒在屠桌上。 猪叫声中，李无奇凝望着手中放血刀，尖锐而锋利，刀身刻画数道深深的血槽。 “能行不？” 胡屠户话音未落，李无奇一步上前，一刀捅入猪脖子。 【屠猪实操中，领悟进度100/100】 【你领悟了《一刀杀诀》（杀汝？一刀足矣！）】 “嗯？居然不是《杀猪刀法》而是《一刀杀诀》？这名字有逼格多了。”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弱不禁风（12/1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47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1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一刀杀诀》（未入门）0/300】 李无奇眉头一皱，发现《一刀杀诀》并不简单。 “仅是入门所需的熟练度，就相当于别的武学从入门至精通！看来这门武学的品质不低，所以修炼难度也更高。” 胡屠户见证了李无奇这一刀的狠绝，于是满意地点点头，赞道：“够快！够准！够狠！很好。” 李无奇舀一瓢热水冲去放血刀上的血迹，专心致志地用白布轻轻擦拭刀身，语气冷漠道：“下一步是做什么？” “刮毛，用这把刀！” “交给我了！你以为我会怕吗？我在石牛镇杀了十年的猪，我的心早就跟我手中的刀一样冰冷了……” “动作快点！废什么话！”胡屠户一声怒喝。 “好嘞好嘞！” 李无奇急忙舀水淋烫猪皮，然后用一柄并不锋利的宽刀刮剃猪毛。 开膛破肚，内脏拆解，骨肉分离。 胡屠户在一旁指点，李无奇动作麻利，行云流水。 数把用处不同的刀在不同场景灵活替换，在他手中如翩飞的蝴蝶，道道寒光乍现，刀刃游走骨肉之间，感受不到半分阻碍。 简直是一场艺术表演。 不一会儿，一头两百斤的猪已被解剖完毕，部位分明，切口整齐。 胡屠户点点头：“好小子，果然是天才！”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58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1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一刀杀诀》（未入门）0/300】 李无奇长舒一口气，白布擦去刀身残留的血渍。 “好手艺！老胡，这是你家小子？” 一满脸胡茬的邋遢汉子驻足李无奇身后，背负双手，声如洪钟。 第十二章 炼体十字诀 胡屠户道：“俺家还没小子呢！无奇，过来拜见鲁掌刀。” 来人正是石牛镇四位东家之一的鲁屠户，又称鲁掌刀。 李无奇秉刀一礼：“晚辈李无奇，胡记肉铺小学徒一名，见过鲁掌刀。” 鲁掌刀微微颔首：“学多久了？” “有几天了。” “才几天？”鲁掌刀略显惊讶，“寻常杀猪匠十年也练不出这般的手艺。” 李无奇道：“谢鲁掌刀夸奖。” 鲁掌刀沉思片刻，又问：“你在胡记肉铺，老胡一天开给你多少工钱？” 胡屠户顿时脸色一变：“鲁掌刀，这可不兴问啊！” 鲁掌刀冷哼一声：“我就随便问问，你急什么？” 李无奇如实道：“我不要工钱。” “不要工钱？”鲁掌刀若有所思，“来石牛屠场，一天一两银子，如何？” 胡屠户急了：“干什么干什么！都不背人了嘿！” 李无奇看向胡屠户，试探道：“你也一天一两银子？” 胡屠户瘪了嘴，无比委屈道：“屁！反正俺是开不起，没良心的，你要去就去吧！” 李无奇便面向鲁掌刀，点点头：“好，我来。” 胡屠户：“？？？你小子好歹犹豫一下好吗？哪怕是装的！” 鲁掌刀：“还有别的要求吗？” 李无奇皱眉沉思道：“我住在泥牛镇，每日要往返二十里地，有点不方便……” “我可以给你在石牛镇找住处。” “啊？石牛镇的房子恐怕不便宜吧，只怕我住不起……” “租金我来承担，不仅如此，还有你此后的衣食住行一切开销，我都包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其实我年纪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年轻貌美身材火辣性格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普通女孩儿成家了……” “滚！老子也还单着呢！”鲁掌刀脸色一沉，“玩笑归玩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饭，这点你要明白。” 李无奇点点头：“石牛屠场的条件是？” “签订十年的契约。” “十年？那不成了卖身了……日后我可以为自己赎身么？” “你很贵的，起码千两黄金。” “成交。” 胡屠户吃了一惊，将李无奇拉到身边，小声呵斥道：“你小子真敢答应啊，十年！你这辈子都得搭在这上面！” 李无奇不以为意：“不是可以赎身么？” “那可是千两黄金！不是铜板，也不是白银！伱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一百枚铜板才是一两白银，一百两白银才是一两黄金！那可是一千万枚铜板啊！一头猪才值几个钱，你把石牛镇的猪全杀光了，也赚不来这么多钱！” 李无奇傻傻一笑：“老哥你算术还挺厉害，我差点没算过来。” 胡屠户一边偷瞄鲁掌刀，一边骂道：“疯了你！这钱不能赚！跟俺回去，大不了，俺每天多给你一斤肉。” 李无奇心中一暖，伸手拍了拍胡屠户的肩膀，认真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答应来这里，自然不是为了钱。 《一刀杀诀》需要靠杀猪来积累熟练度，而只有这里，才有足够多的猪给他杀。 回泥牛镇的路上，胡屠户一直唉声叹气：“宝贝来得快，走得也快，像特么做梦一样……” 李无奇道：“多谢老哥这段时间对无奇的照顾，无奇记在心里的。” 牛车缓缓驶向泥牛镇胡记肉铺，李无奇远远便望见有三个人影立在那里。 正是周劲竹等人。 见了面，周劲竹率先开口道：“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胡屠户还不曾亲眼见过大名鼎鼎的周师爷，于是好奇道：“无奇，这位是？” 李无奇介绍道：“这位是长宁县衙周师爷，师爷，这位是肉铺掌柜。” 周劲竹便微微颔首道：“胡掌柜。” 胡屠户受宠若惊，急忙还礼道：“周师爷大驾光临！呃，俺也没准备什么，不过这肉都是新鲜的，刚杀的猪，我给师爷砍两斤……” 周劲竹笑道：“不必麻烦了，周某此次前来，主要是想与无奇小友说几句话。” 胡屠户便道：“那俺就不打扰了，师爷请便。” 一行四人来到小镇茶楼，点了两壶茶，几盘点心。 店小二倒茶间，大壮小声问道：“兄弟，你们这儿可有咸茶？” 店小二一脸懵逼：“什么茶？” 二壮也凑了过去：“就是咸茶，喝了能壮阳的那种！效果贼好的！” “咸茶？我没听说过……”店小二摇摇头，又压低声音道，“不过我这里有一门偏方，名为‘万鞭汤’，效果也是杠杠的……” “咳！”周师爷清了清嗓子，沉声道，“大壮二壮，注意言行。” “是！”大壮二壮急忙坐回原位，却仍用古怪的眼神与店小二交流了几番。 “小友有没有改变主意？”周劲竹喝了一口茶，便开门见山道，“只要小友答应下来，任何条件我都能接受。” 李无奇道：“师爷不必费心了，晚辈已说过，读书并非我的道。” 周劲竹长叹一口气，又听得李无奇道：“不过，晚辈这几日在家冥思苦想，终于又想起了几句《将进酒》。” 周劲竹眼睛又亮了起来：“可是全篇？” “不是。” “也无妨，可否请小友吟诵？” “在此之前。”李无奇目光移向大壮，“在下有件事要请教大壮兄长。” 大壮愣了愣：“我？” 周劲竹爽快道：“无妨。大壮，你且去，无奇小友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不可有所保留。” “是。” 二人来到茶楼外一处寂静之地，李无奇行了一礼，恭敬道：“大壮老哥，我是想向您请教肉身的锻炼之法。” 大壮道：“无奇老弟，你若真想学武道，不如就听师爷的话，随我们一同去了长宁县城……” 李无奇笑而不语。 大壮知道他心意已决，便叹了一口气，又正色道：“炼体有十字诀，气、行、奔、跃、伏；觉、韧、浴、食、眠！” 气，乃呼吸吐纳之术，以灵气滋养内在，是为养身之根本。 行、奔、跃、伏，乃四大基本体术，有矫正体态、锻炼体力之效。 觉，即要求视觉、听觉、嗅觉、感觉等感官保持敏锐。 韧，筋脉柔韧，肉身方能灵活。 浴，无论严寒酷暑，皆以冷水沐浴。 食与眠不必多说，炼体是肉身与精神的双重消耗，须有丰盛的食物，充足的睡眠方能保证炼体的效果。 大壮花了半个时辰，一一解释了十字诀的含义，更亲身上阵，演示了一遍标准的动作。 李无奇都认真记下了。 临了，他交给大壮一张纸，道：“这里面是师爷想要的东西。大壮哥，多谢了。” 大壮再度提醒道：“兄弟，武道不好走，能走多远，全看你个人的意志。这炼体十字诀也不过是武道基础中的基础，有机会去长宁县衙找我，我还有更好的法子给你。” 李无奇行礼道：“多谢。” 说罢，他转身离去。 第十三章 李无心 李无奇回到胡记肉铺时，已是正午。 艳阳高照，泥牛镇街头人来人往。 胡屠户刚笑脸送走了一位顾客，转头见到李无奇走来，脸色瞬间蒙上了一层哀怨：“你还来做什么？” 李无奇笑着挽起袖子：“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我来上最后一天班。” 胡屠户撅着嘴，大手一挥：“免了！自己回去收拾收拾东西，石牛镇虽然不远，但毕竟是有点距离，不收拾妥了，日后跑来跑去的也不方便。” 李无奇耸耸肩：“那好吧。” 胡屠户埋头切肉，瓮声瓮气道：“一天一两银子，这么多钱，得干多少活儿？是不是要把人累死啊……” 李无奇笑道：“老哥你放心，我这么机灵，还能受别人欺负不成？” “说的也是，你小子坏得冒水儿，不欺负人就不错了。” “嘿嘿。”李无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到这个，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我昨天宰猪蹄儿的时候，把家里菜刀砍坏了，本想着去买一把，但试了很多，总感觉不如咱们铺里的用着顺手……” “嘿！”胡屠户鼓着眼睛，“你小子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咋滴，临走了还要薅老子一把？” 李无奇急忙摆手：“别急！就这么随口一说！” 你猜怎么着？给喽！ “等着！”胡屠户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然后钻到案桌底下，一阵翻箱倒柜，终于掏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切刀。 李无奇凑近去看：“这玩意儿……” 胡屠户猛地吹了一口气，灰尘弥漫，呛得李无奇咳嗽不止。 “这……可是我最珍视的一把刀……”胡屠户眼含泪光，语气不舍。 “但凡你提前把灰尘擦一擦，我都可能信你的话！” “送你了！”胡屠户将刀往李无奇怀中一送，不耐烦道，“赶紧滚。” “呃……就不能换一把吗？”李无奇将刀悬在阳光下，细微的锈屑如雪花般下落。 “咋？俺最宝贝的刀你还看不上？”胡屠户眉毛一挑。 “这刀啊，好得过头了！给我一般的就行了，我推崇中庸之道。” “俺是个实诚人，要么不给，要给就给最好的。”胡屠户傲娇道。 “……” 没办法，李无奇只能意兴阑珊地提着刀，悄然施展漫不经心步，趁着胡屠户不注意，便从铺上夺了一斤瘦肉，然后飞一般地逃跑了。 “嘿！你个没良心的……” …… 一尺宽的田间小道，路两旁是齐膝高的杂草。 李无奇在路上，时而快走，时而奔跑，时而跳跃，时而匍匐。 【锻炼中，体质+1】 【锻炼中，体质+1】 【锻炼中，体质+1】 …… 等那座残破的小院出现在眼前，李无奇召唤出了系统界面：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弱不禁风（42/1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58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13/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一刀杀诀》（未入门）0/300】 “《炼体十字诀》果然好用！”李无奇心中一喜，“要不了多久，体质就可以升级了。” “你是谁？你是黑山老妖，还是白幽灵？” 一个柔弱似水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李无奇心中一惊，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汪！” “伱这么调皮，一定是黑山老妖了。”一阵黄莺般的笑声。 “呜——” “那么你就是白幽灵咯？是吗？啊！你们不要乱跑，你们跑乱了，我就又分不清楚了……” 李无奇走到门口时，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个柔弱似水的声音立即消失了，好像被风吹散了一般。 “汪汪！” “汪汪汪！” 两只小狗交替叫了起来，但另一个声音却彻底消失了踪影。 李无奇唤道：“黑山老妖！白幽灵！” “汪汪汪！”紧闭的房门后传来小狗软糯的叫声。 然后，那扇久闭了数年未曾开过的门，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音，被缓缓推开了一道缝儿。 缝隙中，一双肤色惨白而骨节分明的手，将两只小毛球推了出来。 但狗狗们似乎不想出来，又埋头往里面钻。 “出去！出去！” 那声音明显着急了，一边将小狗往外推，一边想把门关上，但门关到一半，又恐会夹伤小狗，于是又伸手去摸，看看小狗到底在哪儿。 “出去！出去！” 几个来回后，那声音几乎快哭了。 小狗们却把这当成了一场乐此不疲的游戏。 白幽灵在门口蹦蹦跳跳，黑山老妖咬住一截灰色的布裙，死命往外拽。 布裙的主人双手难敌八爪，终于恼羞成怒，于是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拍在黑狗脑袋上。 “嗷！” 黑山老妖吃痛，终于松了口，夹着尾巴跑到了李无奇脚边，缩成一团嘤嘤叫着。 白幽灵呆了片刻，明明没有挨打，却也哀叫着跟上了黑山老妖的脚步。 “嘭！” 房门瞬间被关上。 那扇门后，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李无奇看着脚边两只嘤嘤怪，微微笑了笑。 门后，李无心蜷缩在角落，双手捂着心口，努力平复着粗重的呼吸与剧烈的心跳。 李无奇蹲下身来，逗弄着两只小狗，云淡风轻道：“咱们要搬家了，搬去石牛镇，并不是很远，你有什么想法吗？” “我……” 更近的距离下，她的声音好比山间的涧泉，温润，清晰，冰凉。 虽然只是一个字的回答，但却是李无奇与李无心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话。 李无奇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似乎稍有不慎就会吓到她一样。 “可以吗？” “我……可以……不走吗……”她好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猫，绵软而颤抖着。 “嗯……”李无奇沉思片刻，“你若不走的话，我每日要赶来回二十里的路，有些不方便……” “你可以不用管我……我可以一个人……”有点赌气的感觉了。 她的情绪可以通过语言和语气毫不掩饰地表达出来。 李无奇略显强硬道：“不可以。” “可以。” 倔强的声音，她一定是攥着拳头说的。 “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丢下你。” 李无心沉默了。 虽然他其实不是她的哥哥，但毕竟他叫李无奇，她叫李无心，二人身上流淌着相同的血脉，二人是彼此唯一的亲人。 “你没有丢下我，是我自己，想呆在这里……” “无心，你不用一直这样呆在小屋子里，你可以出来。” “哥……我、我已经……我看不见，也不能走路……” “无心，我们有好久没见面了，哥哥都快忘了你的样子了……” 许久，那扇门后依然寂静。 李无奇轻轻叹了一口气，谈不上失望，他知道，当一个人躲在一间小屋子太久时，要走出那间小屋子很难，无论是肉身还是心灵。 “好吧，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来……我去做饭了，你不爱吃肉对不对？今天给你做凉拌萝卜丝……”李无奇转身向厨房走去。 “哥……” 吱——呀—— 门开了。 一个模糊的人形，如青蛙一般趴在地上，身上裹着一张灰色的麻布，油腻而漆黑的长发，绵延不绝。 “哥……” 她缓缓抬头，青丝下，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一双虚幻无神的眼睛，却能精准地对上李无奇的视线。 片刻后，她又低了头，决心勇敢向前。 于是瘦弱的双手撑地，长长的弯曲的指甲，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音。 她艰难地爬出了一步。 李无奇的心脏仿佛被那双指甲尖锐的手攥了一下。 第十四章 签订契约 黑山老妖不计前嫌，欢快地跑过去舔舐她的脸；白幽灵反应慢了半拍，片刻后也甩着尾巴扑了过去。 李无奇不忍看她在地上爬，便将她抱起来，放到椅子上坐好。 她的身子如纸片一样轻，如冰块儿一般冷。 她低垂着头，将脸藏在头发下，伸手，将铺散了一地的长发缓缓扯回，在身前堆叠成一大团。 李无奇伸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问道：“你的头发太长了，要不要哥哥帮你剪掉？” 她娇躯一颤，然后拼命地摇头，把头发紧紧抱在胸前。 “那就不剪，想吃什么？” “萝卜丝……” “好。” 李无奇来到院中，凭借精通级别的磨刀术，很快将胡屠户送给自己的那把刀磨得光亮如新。 【《磨刀术》熟练度+3】 【《磨刀术》熟练度+5】 …… 这柄其貌不扬的切刀，重达五斤，刀背厚半指；刀身微微上翘，像一颗昂扬的虎头；刀柄不知是用什么木材，漆黑如墨，入手冰凉。 “难不成真是什么宝贝？”李无奇轻试刀锋，竟就被划破了手指——好不好暂且不说，锋利倒是真真的。 好在伤口不深，很快便不再流血了。 回到厨房，白萝卜切了细丝，加盐稍稍腌制，咬出水分，再用水清洗一遍，沥干。 热锅下油，下入花椒、葱姜蒜，翻炒片刻后，将油淋在萝卜丝上。 最后放入盐、酱油、醋、辣椒酱等调料，搅拌均匀，即可食用。 酸辣爽口，开胃下饭。 再把昨日的猪蹄汤热了一热，端上了桌。 至始至终，李无心乖乖地坐着，稍稍歪着头，白皙的耳朵朝着厨房的方向，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响。 两只小狗在桌脚打闹。 饭菜都上了桌，李无奇道：“吃饭。” “嗯。”李无心轻轻应了一声。 她迟疑片刻，摸索着去拿筷子，李无奇将筷子轻轻推向她的手边；摸到筷子，她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指甲太长，她便不如常人那般可以灵巧使用筷子，只能紧紧握在手心。 然后，另一只手去触摸饭菜在哪里。 用筷子挑了几根萝卜丝，放在鼻前轻轻嗅了嗅，最后才入了口，如骆驼一般慢慢慢慢咀嚼…… “好吃吗？” “嗯，好吃……” 李无奇便没有说话，埋头沉默地吃饭，只是不知为什么，今天的饭似乎有点咸…… 李无心吃得很慢，足足半个时辰，她才将自己的饭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饭也不留，然后将碗筷整齐摆放。 李无奇告诉她：“吃完饭休息一下，我明日去把事情处理好，然后就可以搬家了。” 李无心点点头，然后回头去看自己的房间。 李无奇趁着烛光去看，那间漆黑的小屋，墙角铺着厚厚的干草；无论严寒酷暑，李无心这数年的时光，都蜷缩在上面。 “乖，咱们不去那里。” “可是……” “哥哥抱你去床上睡。” 他将纸片一样轻的李无心抱起来，可以感受到她因为紧张和恐惧，身体僵硬而微微颤抖。 李无奇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道：“今晚在这儿睡。” “嗯。” 她娇羞地点头，然后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睛，自此一动不动。 李无奇转身出门，静静地收了碗筷，将剩菜剩饭倒在了狗盆里。 然后，他跳到院中的大水缸里，将整个人隐没在水下。 【冷浴中，体质+1】 【冷浴中，体质+1】 …… 李无奇站起身来。 湿漉漉的发丝下，是一双通红的眼。 “李无奇。”他对自己说话，“原来竟也是个铁石心肠之人！李无心毕竟是你亲妹妹，你竟能冷眼旁观，令其自生自灭！若非你冷漠无情，无心又何至于如此？” 难道就是李无心咎由自取，是她自己不想好好活么？ 可今日所见，无心她那么小心翼翼，像一只受惊的小猫。 其实她想活，她每顿饭都会认真地吃；其实她想和哥哥一起，她总是偷偷听着哥哥的动静……只是她不敢说…… 李无奇省得麻烦，也装作不知。 唉…… 但现在，李无奇既是李无奇，便是李无心的哥哥。 上一个李无奇做不好的事，这一个李无奇来弥补。 李无奇出了水缸，去自己房间拿换洗的衣服，进门时，床上的李无心猛然颤抖了一下，却紧张地握着拳头，一动不敢动。 李无奇一阵心疼，伸手抚摸她的脸，柔声道：“无心，乖乖睡觉，以后会好的。” 李无心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李无奇坐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 待到天亮，李无奇洗漱之后便出了门。 两只小狗欢快地追逐着李无奇的鞋子，李无奇将它们提起来，道：“别跟着我，从今以后，你们两个的任务，是保护好我妹妹李无心，听到没有？” “嗷！” 两只小狗吐着舌头，一脸呆萌。 李无奇将它们放回地上，它们便一溜烟跑回狗窝去了。 来到路边，李无奇嬉皮笑脸蹭上了胡屠户的车，去了石牛屠场。 胡屠户一路唠唠叨叨，大意是让李无奇看清契约了再签字，石牛屠场那几个东家都是老江湖，有些手段，让李无奇自己小心应对。 李无奇都应下了。 来到石牛屠场，鲁掌刀背着双手，一脸严肃。 他道：“跟我来。” 李无奇点点头。 胡屠户满脸担忧道：“小子，记住啊……” 李无奇回首，笑容灿烂：“放心，老哥……” 二人来到经过屠宰区，来到一套别院。 里面有不少屠户打扮的人，都恭敬行礼：“鲁掌刀。” 鲁掌刀一路傲然前行，不予理睬，直到里屋。 书案前，已备好了契约、笔墨与红泥。 “签字吧。” 李无奇上前一步，拿起契约看了一遍： 立契人李无奇，原雍州东郡长宁县泥牛镇人士，自大吕文武三十二年五月二十日起，入雍州东郡长宁县石牛镇石牛屠场做工，为期十年。期间听从安排，遵守规矩。口说无凭，立此为据。 一式两份，内容相同，左右边缘皆有一个奇异的符号，拼接在一起，原是个“同”字。 李无奇问道：“每日何时开工，何时下工？” “辰时开工，申时下工，每月可休息十日。” “那就是早上九点钟到下午五点钟，每天八个小时……还不错……那么，工钱如何结算？” “今日先预支你一年的，其余的，你要，随时给。” “哦？”李无奇有点惊讶，“石牛屠场财大气粗啊，也不怕我拿钱跑了？” 鲁掌刀微微一笑：“不会的。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我只管杀猪么？为何不写清楚，只写做工？” “有时还杀牛杀羊杀狗杀鸡杀鱼……你要我全部写上，写到明年？” “呃……那就没事了。” 李无奇再看了一遍，确实没什么问题，便提笔写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按了手印。 “各执一份。”鲁掌刀收好契约，道，“走，带你去看你的房子。” 李无奇将契约折了贴身放好，跟上了鲁掌刀的脚步。 第十五章 出发 薪资待遇都是一流，李无奇心想，就算住宿条件打点折扣自己也是能忍的。 可当鲁掌刀带着他来到目的地时，他才明白，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独立别院，三室一厅，一厨一卫，设施齐全，南北通透，环境优美，交通便利……妈的！上辈子也不敢做这样的梦啊！ 鲁掌刀淡然道：“除了女人，无论你缺什么，我都会解决。” 李无奇故作镇定地点点头：“嗯。” 鲁掌刀看穿了他眼底的激动，却也不点穿，只道：“那你自己筹备着搬家吧，明日正常上工，有问题么？” “好。” “这是钥匙，还有你一年的工钱。” 鲁掌刀交了钥匙与五百两银票给他。 李无奇佯装惊讶道：“五百两？” “多的就当见面礼了。” 说完，鲁掌刀利落地转身离去。 “呜呼！” 估摸着鲁掌刀走远后，李无奇欢呼一声，兴冲冲地扑进新房，左看看右摸摸，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再把整整五张银票拿出来，看了又看，数了又数，放到鼻子前，从中可以嗅出财务自由的味道。 这里靠近石牛镇最繁华的主道，买卖东西都方便，离石牛屠场也只有一刻钟的路程。 太完美了，简直就是自己的梦中情房！ 想着妹妹还在家等着，李无奇没有耽误时间，立即起身赶回了泥牛镇。 路上，他买了白裙与新鞋，剪刀还有木梳，打算先将妹妹拾掇拾掇。 回到泥牛镇的家，李无心坐在床上发呆，怀里抱着的两只小狗正安静地睡着。 李无奇道：“无心，咱们准备出发了。” 李无心听见哥哥的声音，顿时欢喜地瞪大了眼睛，随后又深深埋下了头，用细弱的声音道：“好。” 两只小狗欢快地跳下床来，围着李无奇叫个不停。 李无奇将它们挨个揉了一遍，然后丢到一边。 环顾四周，家徒四壁。 貌似没什么好收拾的。 李无奇又道：“我给你买了新衣服，你换上，咱们就走，好不好？” 李无心闻言，却不回答，只是紧紧拽住了自己的衣服。 李无奇柔声道：“哥哥知道你手脚不方便，我来帮你换，好不好？” 李无心依然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得更深了。 李无奇道：“不说话，哥就当你默认了哈。” 说罢，他上前一步，将买的新衣新鞋丢到床上。 “我……不想……换衣服……” “没事的。”李无奇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你小时候，哥哥还给你换过尿布呢，还有什么地方是哥哥没看过的？” 李无心的脸瞬间烧得通红，虽然低着头看不到，但发丝遮不住的耳朵，却是红得要滴血。 李无奇捏了捏她的耳朵，又鼓励道：“无心，不要总是低着头，好吗？哥哥想看你的样子，尤其是想看你笑的样子。” “可是……”李无心犹豫再三，终于缓缓抬起了头，但仅是片刻，又忍不住垂了下去，“我现在……一定……不好看……” “好看！我的妹妹，当然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孩子，真的！外面的男孩子看了，一定都想娶伱回家！” “不要。”李无心摇着头，“不能给他们看……也不要跟他们回家……” “只要……只要哥哥……” 李无心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好在，她总算松开了自己紧攥着衣襟的手。 李无奇动作温柔地，褪下她的每一件衣服。 李无心紧紧闭着眼睛，双手握成拳头，深深的指甲嵌入了皮肉，渗出鲜血来。 好像一颗刚刚经历寒冬的小树，干枯，瘦弱，苍白。 李无奇鼻头一酸，视野逐渐变得模糊。 “换好了。”李无奇高兴道，“哇！白色的裙子和你真是太搭了！简直绝配！抬起头来我看看！” 李无心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笑意：“真的好看吗？” 李无奇回答干脆：“无敌好看！就是……” “就是什么……”李无心眼神慌乱，急忙低下了头去。 “就是太大了些，都怪哥哥，记不住你的尺码。”李无奇拨开挡住她面容的长发，语气强硬道，“不准再低下头去，不然哥哥就生气了。” “我……”李无心抬起头来，微蹙着眉头：“那么……我还要穿吗？” “当然要穿！以后再换就是了，再试试鞋子哦。” 李无奇拿起李无心的脚，竟还不如自己的巴掌大，一样的冰冷苍白。 鞋子太大了！不用试，李无奇也知道肯定不合脚。 突然听不见哥哥说话了，李无心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便小声道：“没关系哥哥，我不用穿鞋子……反正……我也不能……” 李无奇捂住她的嘴：“你可以听，你可以说，你还可以思考……不要再说自己不能了。” 李无心腼腆地笑了，低着头小声应道：“谢谢哥哥。” 李无奇摸了摸她的头，道：“要不要剪头发？” “不要！”李无心急忙抱住了自己的长发，“好不容易长这么长的……” “好吧。”李无奇耸耸肩，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么长的头发能用来干嘛，但他还是选择尊重，“剪指甲总没问题吧？” “嗯。”李无心微微抬起手，“这个可以……谢谢哥哥……” 李无奇找了一个大背篓，在里面垫了厚厚的衣物，以保证柔软舒适。 然后他将李无心抱了进去，又将黑白双煞塞了进去。 这便是他今生全部的家当。 背起背篓，他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承载了李无奇十七年光阴的房子，看似摇摇欲坠，但倔强地顶住了无数次风雨的家。 两只小狗从李无心怀中探出头来，仰天叫了一声。 似乎在宣布：“出发！奔向新生活！” 李无奇道：“无心，不好的东西，都丢在这里了，从今以后，你便是不一样的李无心。” 李无心微微侧过脸，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她凑在耳边哥哥耳边，轻声道：“哥哥，早就是不一样的李无奇了，对吧？” 李无奇释怀一笑：“对，从今以后，咱们两个都是新的！” “嗯。” 李无心依偎在哥哥肩头，感受着从未感受过的踏实与温暖。 “再见了。”李无奇看着老屋，做着最后的道别，“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老朋友。” 说罢，他毅然转身，再不回头。 “趁着不害怕，选条路出发，不要回头望，趁着少年郎……”他轻轻哼唱，阳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 片刻后，他背着背篓，急匆匆赶回了老屋。 “差点把这宝贝忘了，要让胡屠户知道，不得骂死我。” 他将那把刀悬于腰间，再度转身。 “这次，真不回头了……趁着不害怕……” “无奇！你去哪儿啊？”身后，是王大娘在喊。 李无奇眉头一皱，却打定了主意不回头，于是提高音量喊道：“我去石牛镇！” “去石牛镇干嘛？” “挣钱！” “啥时候回来呀？” “大娘！我过段日子再回来看望您！” …… 第十六章 遇袭 夕阳下，一个清瘦的身影，弯腰背着一个巨大的背篓，一步一步，缓缓走在路上。 “呼——”李无奇将背篓放在路边石头上，用衣袖擦了擦汗水，喘着粗气道，“妈……妈的……忘带水了……” 黑白双煞将脑袋挂在背篓边缘，哈着粉红色的小舌头。 李无心侧耳倾听，提醒道：“附近好像有河……” “是么？”李无奇探头去望，果然，远处茂密的草丛下，有一条狭小的水流。 “牛！”李无奇赞了一声，“我们去喝水。” 说罢，他奋力背起背篓。 李无心心疼道：“哥哥你自己去吧，我不渴，就在这等哥哥就好了，但是要把狗狗带上。” “汪！” “一起去。”李无奇坚定地摇摇头，一边走一边道：“咱们李家，就有过这么一个倒霉蛋。那倒霉蛋叫李逵，外号黑旋风。有一天啊，那黑旋风背着他娘出门，半路上渴了，便丢下他娘去找水喝，等他回来才发现，他娘已被老虎吃了……” “啊！”李无心惊呼一声，声音颤抖道，“哥，我也怕老虎……” 李无奇点点头：“所以啊，出门在外，你要乖乖跟着哥哥，一步也不能离开……” “嗯。我一定不乱跑。”说完，她又笑了笑，“我也跑不动……” “不错嘛，都会开玩笑了。” 李无奇终于来到了水流边，将背篓放下，把两只热得浑身乏力的小家伙提了出来。 他撇去水面的浮草，舀了一捧水，喂给妹妹喝了。 然后自己埋下头去，喝了个半饱，最后一把水浇到了小狗脸上。 两只小狗顿时满血复活，欢快地叫嚷起来，纵身跳进水里去了。 八条小短腿儿在水里扑腾，水不深不浅，也淹不了它们。 等它们喝够也玩够了，李无奇便一把将它们捞了上来，它们在岸上疯狂甩动身子，水溅得到处都是。 “继续上路。” 两只小家伙精神了许多，汪汪叫个不停。 李无心和两只狗并不重，奈何他现在体质太差，一路走，一路休息。 距离石牛镇还有一二里的路程，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两只小狗陷入了沉睡模式，李无心始终瞪着无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前方。 晚风吹过，路两旁一人高的杂草哗啦啦地响。 黑白双煞被声响惊醒，对着草丛嗷嗷狂吠。 李无心顿时紧张起来：“哥哥，草里面有东西。” 李无奇眉头一皱，右手已握住了菜刀。 “没事儿，可能是路过的老鼠兔子什么的。”他轻松地笑笑，“放心，这里是没有老虎的……” 话虽如此，他冷眼扫过四周，看着每一根草都在不留余力地摇晃。 月明星稀的夜，寂寥无人的山路，远处石牛镇中星星点点的烛光，此刻看起来是那般的虚幻与遥不可及。 冷风拂动李无奇的发丝。 “哥哥……”李无心声音颤抖得厉害，她小声道，“后面……有、有老虎……” 李无奇道：“没事，有哥哥在。” 黑山老妖挣脱李无心的怀抱，竟跳下背篓，夹着尾巴冲着草丛呜呜吼叫。 白幽灵在李无心怀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吼！” 杂草晃动中，一道黑影迎面而来。 李无奇猛然回首！ “哥哥！” 李无心失声尖叫！ 黑山老妖冲了出去！ 李无奇一刀横劈而出！ “嗷呜！” 黑影坠落地上，不再动弹。 黑山老妖怒吼着扑了上去，对着尸体便是一阵疯狂输出，成功咬下了几根毛。 借着月光，李无奇才看清，原来是一头野狼。 自己一刀砍在了狼脖子上，伤口极深，差点把它脑袋削下来。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5】 李无奇踩着狼尸，将刀在狼尸上蹭干净了血迹，然后一把提起正在撕咬狼耳朵的小狗，丢回了背篓里。 “哥哥……” 李无奇云淡风轻道：“没事，是一条野狗，被黑山老妖吓跑了。” 李无心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忍不住赞道：“黑山老妖真厉害呀！是你吗？你是哪一个?” 黑山老妖邀功似地叫了起来。 “意外的收获。”李无奇心里盘思着，“原来杀别的东西获取的熟练度更高，一下就是十点……区别是什么呢？难道是跟战斗力有关？” “要是杀人的话……是不是会更高？” 或许是受了刺激，李无奇一口气走了二三里路，来到了石牛镇的新家。 李无奇自豪地推开院门：“当当当当！无心，以后我们就住在这里，漂亮的房子！” 李无心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喜欢这里的味道。” 家具都置办得十分齐全，甚至米面粮油都有，李无奇将妹妹抱到椅子上坐下，便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煮面。 两只小狗亦跟在李无奇屁股后面亦步亦趋。 吃过面，李无奇烧了一锅热水，倒在木桶里，给李无心洗了个热水澡；她的头发太长，为此还另烧了一锅水，专门为她洗头发。 “冷吗？” “不。”李无心摇了摇头，安静了片刻，她又问，“哥哥，咱们为什么要到石牛镇来？” “因为哥哥要在这里做工。” “做什么工？” “杀猪。” “哦……” 李无心不说话了，又低下了头去，李无奇也不说话，只专心为她擦洗身子。 可，李无心抽泣起来，很快竟变得泣不成声。 李无奇吓了一跳：“怎么了？” 李无心倔强地摇摇头。 李无奇抬起她的头，为她擦去眼泪：“怎么了？不喜欢去哥哥杀猪么？” “我知道……哥哥的梦想是读书，是文道成仙……是不是因为我，把哥哥的生活搅得一团糟，所以哥哥……只能去杀猪了……” “不是。”李无奇几乎快要心碎，“哥哥的梦想，不是成仙，而是成为一个称职的好哥哥，是让我们两个都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哥哥从此以后，就再也不读书了吗……” “不一定。”李无奇笑了笑，“现在只读书也不好，咱们还是要倡导德智体美劳全方面发展……” “听不懂，不过，只要哥哥还读书就好了……” “嗯。” 洗了澡，再穿上今日买的白裙子，李无心终于焕然一新了。 李无奇仔细翻阅记忆，似乎很久很久以前，李无心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一双大得不真实的的眼睛，总是泛耀着水蒙蒙的光；她屁颠屁颠地跟在自己身后，奶声奶气地叫哥哥…… 可造成之后的局面的，难道完全是因为那场病吗？ 现在，她身着白色长裙，躺在床上，轻轻地呼吸，双手叠放在干瘪的胸前，凹陷的双颊，让人忍不住想起僵尸新娘…… 她熟睡着。 李无奇轻轻在她额头一吻，柔声道：“无心，哥哥一定会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 清瘦的身影离开了李无心的房间。 李无心闭着双眼，轻轻应道：“我相信你，哥哥。” 院中，李无奇不着片缕，从水缸中舀了一瓢冷水，当头淋下。 五月的夜，冷风幽幽。 李无奇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浴中，体质+1】 李无奇咬紧牙关。 【冷浴中，体质+1】 …… 次日天明，李无奇出了门，走了一刻钟的路，来到了石牛屠场。 第十七章 你管这玩意儿叫猪 鲁掌刀身材魁梧，昂首站在风中，活像一块望夫石。 见到李无奇走来，他沉声道：“跟我走。” 经过屠宰场，还是那间别院。 穿过别院，走过竹林，竟来到了一处山洞，有两个屠户打扮的年轻人守在洞口，头缚白巾，腰挂杀猪刀。 “呃……”李无奇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要提问！” 鲁掌刀高冷道：“忍着。” 进入山洞，里面有火把照明，歪歪扭扭地蔓延向前，不知究竟通往何处。 行了约莫一刻钟，二人终于停在一堵厚重的石门前。 不用说，肯定有机关。 鲁掌刀右跨一步，伸出麒麟臂，飞快点击洞壁上许多看似毫不起眼但实际整齐排列的石头。 李无奇目光敏锐，仔细观察。 一共九颗，貌似可以构成一个九宫格。 顺序依次是六、二、八、五……啊，记不住，谁爱记谁记。 石门缓缓升起，李无奇心中感叹：“乖乖！这架势，里面要是不挂几个死人都对不起这个机关……” “老大，人带来了。” 晃神间，鲁掌刀已迈进了门，向着门内一个高大的背影恭敬行礼。 李无奇向门内张望，待到目光扫向地面时，却陡然间脸色一冷。 昨夜那头夜袭自己的狼尸，赫然摆在地上。 鲁掌刀回头，淡定道：“无奇，这位是石牛屠场的大东家，姓牛，称呼老大就是了。” 李无奇将眼神从狼尸上收回，向那道背影轻轻一礼：“在下李无奇，见过牛大当家的。” 鲁掌刀黑了脸：“混小子！什么牛大当家的，我们这儿又不是土匪窝！叫老大！” 李无奇便道：“老大。” 牛老大转过身来。 身材高大，比鲁掌刀还要高出半个头；肌肉发达，小臂比李无奇的大腿还要粗；五官刚毅，眼神如鹰一般尖锐而冰冷，但嘴角却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给人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李无奇不为所动。 鲁掌刀道：“这小子心性不错，下手也干脆利落，就用了一刀。” 牛老大扫了一眼地上的狼尸，问道：“一刀毙命？” 李无奇点点头：“一刀毙命。” 牛老大又问：“知道你杀的是什么吗？” 李无奇道：“野狼。” “妖兽。”牛老大纠正道，“比一般的野兽更加凶猛，速度更快，力量更强，爪牙也更锋利，性格也更加残暴。” 李无奇看向鲁掌刀，却是一摊手：“杀的时候没啥感觉啊？” 鲁掌刀微微一笑：“一阶妖兽而已，比野狼强不了多少，何况还是被我们事先处理过的。放心，我们并不打算要你的命，不过一个小测试罢了，彼时我就站在离你一丈远的地方。” 李无奇道：“所以是为了什么呢？” “看看我的眼光如何。”鲁掌刀笑了笑，“事实证明，我的眼光是不错的。” 牛老大微微点头，看向李无奇道：“听说，你的屠术一流，介不介意展示一下？” 李无奇被那双鹰一般的眼神锁定，本能的感受到不自在。 不等他回应，鲁掌刀已弯腰拾起了狼腿，拖着狼尸向黑暗更深处走去：“来这里。” 又是一个向下的暗道。 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动物的怒吼与哀鸣，还有人挥刀砍肉的声音。 再向下，一个广阔的世界终于完整地出现在李无奇眼前。 无数个黑铁牢笼，里面皆是被五花大绑的妖兽。 另有一台巨长无比的屠桌，将此方区域干脆利落地一分为二。 数名屠户正忙着将牢笼里的妖兽送上屠桌，然后宰杀、解剖…… 这场面，分明就是一家妖兽宰杀工厂！ 李无奇惊了：“你把我送这儿来干嘛？我不是来杀猪的么？” 鲁掌刀微微一笑：“是杀猪啊！这不都是猪么？” 李无奇指着远处一个巨大的牢笼，里面有一头身高丈余、身长两丈的庞然大物，双目血红，獠牙森白，周身遍布铁刺般的黑毛，四条腿跟四根铁柱似的…… “你管这玩意儿叫猪？！” “差不多，呵呵，差不多。” 牛老大笑道：“又没让你杀那个，先杀这个吧。” 鲁掌刀把狼尸甩到屠桌上：“露一手？” 李无奇微微摇头：“杀什么我都不介意，但我得先搞清楚情况。” 鲁掌刀微微皱眉：“小子，契约上面……” “哦？”牛老大抬手示意鲁掌刀闭嘴，而后又看向李无奇，“你想知道什么？” “这些妖兽是哪里来的？宰杀它们有什么好处？这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对我有没有什么影响？” “嗯，问题很多，而且个个切中要害。”牛老大道，“首先，妖兽的来历，是机密，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其次，妖兽浑身都是宝，皮毛、血肉、筋骨，不同的妖兽有不同的作用，有的味道鲜美，有的可入药，还有的，可助修行。最后，你，在这里，风险，是有的；第一，当今朝廷已明令禁止妖兽生意，所以，你要保密；第二，有些妖兽垂死挣扎时，可能会伤到你，要小心；第三，某些妖兽可能有毒……” “……”李无奇道，“我不会把命丢在这里吧？” 牛老大微微一笑：“这点伱放心，除了银子上的支持，我们还会定期发放解毒丹、疗伤药等法宝，帮助大家抵御风险，在我们的不懈努力下，妖兽屠场成立至今已有二十年，死亡率绝对不超过五成。” 李无奇脸色一冷：“太尼玛坑了，老子不干了！” 鲁掌刀皮笑肉不笑道：“小子，契约暂且不谈！我们干的本就是不要命的生意，你觉得你知晓了我们的秘密，我们还会轻易放你走吗？” 牛老大道：“鲁掌刀，无奇还年轻，你不要吓他。无奇，你放心，鲁掌刀告诉我，你天资极佳，如果是真的，石牛屠场珍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舍得让你去死呢？你应该知道，我们在你身上砸的钱不少，我们当然不会在一个死人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我们会竭尽所能，提供最优质的资源，将你培养成大吕王朝最优秀的屠妖师。” 鲁掌刀压低了声音，在李无奇耳边道：“上一个就是我。” 李无奇沉思片刻，终于点头：“我干。不过，得加钱。” 牛老大与鲁掌刀相视一笑，鲁掌刀摇头道：“小子，格局放开，越到后面，你就越会发现，钱真是这个世上最不值钱的东西。” 牛老大道：“你放心，钱，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现在，请你展示一下你的刀法。” 李无奇点点头，拿起了屠刀。 【《解猪刀法》熟练度+5】 【《解猪刀法》熟练度+7】 …… 第十八章 屠妖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弱不禁风（87/1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3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20/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一刀杀诀》（未入门）5/300】 李无奇放下刀，查看自己的信息。最关注的自然是体质，如今已有八十七点，很快便能升级了。 屠桌上，狼尸被铺开了一丈远。 狼头、狼皮、内脏、狼骨、狼肉…… 解剖之精细，仿佛是拆散了一台精密的机械，只要将它原样装上去，就能再次运转似的。 牛老大赞叹不已：“神乎其技！” 李无奇淡然道：“第一次解狼，不太熟悉构造，所以还有些许瑕疵。” 牛老大与鲁掌刀对视一眼，前者道：“三年内，他必然超过你。” 鲁掌刀嘿嘿一笑：“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我还从未看走眼过。” “啊对对对，你是老大，你说得对。” 两人再交谈了几句，牛老大便道：“我先走了，无奇，你只管专心杀妖，其余的事，我们都会为你解决。” 李无奇点点头：“多谢。” 鲁掌刀将牛老大送至出口，又折转回来，对李无奇道：“敢不敢试试真的妖兽？” 李无奇环顾四周，问道：“这屠桌左右两边的妖兽，是不是有区别？” 鲁掌刀点点头：“左边的安全，右边的危险。” 李无奇跳到左边：“你先示范一下。” 鲁掌刀点了头，冷眼扫向右边黑压压的牢笼，目光所过之处，众妖兽纷纷缩头后退，不敢与之对视。 他最终选定了一头身长七尺有余、皮毛鲜红似火的猛虎。 打开牢门，猛虎嘶吼着后退。 鲁掌刀拉动铁链，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捆绑住猛虎四肢的铁链开始向四方收缩，五马分尸一般，将猛虎悬吊在笼中。 “看好了，这可是二阶的妖兽。” 鲁掌刀手持尖刀，踏入了笼中。 猛虎向他怒吼不止，森白的獠牙间勾连着腥臭的唾液。 一刀刺入，正中心脏。 猛虎悲鸣一声，只挣扎了几个呼吸时间，便再没了动静。 鲁掌刀提醒道：“妖兽大多开了灵智，狡猾得很！一定要它们确保死了，才能松开铁链。” 他拔出刀，猛虎果然又死而复生，开始发狂。 一刀刺入咽喉。 片刻后，动静渐小，直至完全消亡。 鲁掌刀这才松开铁链，单肩扛着虎尸，将它丢到了屠桌上。 这头虎尸重逾千斤，鲁掌刀竟扛得动，可见这屠妖也是件体力活。 “对大多数妖兽来说，皮毛都很重要，所以剥皮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别弄坏了。”鲁掌刀一边剥皮，一边讲解道，“这虎妖除了皮，还有一样宝贝。” “什么宝贝？” “虎鞭。”鲁掌刀一脸认真道，“用来泡酒，可是壮阳神药，尤其是这二阶的妖兽，效果绝对惊为天人！” 李无奇眼睛一亮：“值多少钱？” “至少千两白银。” “可以送我吗？” “你？”鲁掌刀眼神变得复杂，“你需要这个？” “怎么可能？！是我的一个……啊不，两个朋友，很需要这个！” 李无奇所说的，自然是大壮二壮了。 干脆把这玩意儿送给他们，联络联络感情，毕竟大壮传授了自己《炼体十字诀》，还是很感激他的。 “钱倒是不重要。”鲁掌刀微微思索，“你那位……啊不，两位朋友，可是修道之人？什么境界？” 李无奇道：“两位都是武徒。” “那不行，他们承受不了这个药力。”鲁掌刀道，“一会儿，我切一小截给你，你送给他们就是了。” 李无奇便行礼道：“多谢鲁掌刀。” “不必谢，老大吩咐过，可要把你伺候好了，未来能接过我手中屠刀的，八成就是伱了。” 李无奇微微一笑，却不回答。自己会杀一辈子猪吗？怎么可能。 不出半个时辰，鲁掌刀已将虎妖完全解体，堪称无可挑剔的手艺。 鲁掌刀并未炫耀，只道：“你去左边，先随便杀几只妖兽练手。” 李无奇点点头。 左边的都是小型妖兽，什么狗啊羊啊什么的，看起来是没什么杀伤力。 李无奇打开一只狗妖的牢笼。 狗妖双目血红，爪牙锋利如钩，周身似乎笼罩着一股黑气，不断发出阵阵的低吼。 实不相瞒，李无奇顿时就怂了：“这玩意儿……怎么看起来生龙活虎的……” “要小心。” “我知道。”李无奇迈出一步，狗妖顿时朝着他呲牙咧嘴。 “抱歉了狗兄，其实我本人是蛮喜欢狗的。”李无奇拉动铁链，只听一阵哗啦啦的声响，狗妖被吊起来。 狂吠声中，李无奇手持放血尖刀，一刀刺入狗妖喉咙。 就跟杀猪一样。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 李无奇抽出刀，解开锁链，将狗妖扔到屠桌上，开始分解。 【《解猪刀法》熟练度+3】 【《解猪刀法》熟练度+2】 处理完狗妖后，鲁掌刀拍拍李无奇的肩膀：“今天就到这里吧。” “好。” 李无奇欲原路返回，鲁掌刀却领着他从另一个洞口出来了：“以后下了工，都从这里出来，前面拐个弯就是屠场出口。” 李无奇点点头，环顾四周，青山绿水。 难以想象如此秀丽的风景之下，竟隐藏着一个血淋淋的妖兽屠宰工厂！ 正在感叹，猝不及防，鲁掌刀一把将他推到了河里。 李无奇落入水中，但很快探出头来，吐了一口水，朝岸上喊道：“鲁掌刀，这么大了还玩恶作剧啊？” 鲁掌刀将几个盒子放在岸边，又道：“洗洗你身上的血水，这里面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妹妹。” 【冷浴中，体质+1】 【冷浴中，体质+1】 …… 李无奇干脆在河里游起泳来。 游累了，他才爬上岸，打开鲁掌刀留下的几个盒子。 两套精美的衣服，一套精钢刀具，还有一截一寸长的虎鞭。 “嗯，待遇确实不错。” 李无奇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了丢了，然后换上了新衣服。 对着水面照了照，水面倒映出一个俊俏的身影来。 “嗯，这下更帅了。” 路过集市，李无奇顺便买了一点菜回家。 刚到门口，两只小狗就欢快跑来迎接主人，却在看到李无奇时，猛然惨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房间。 这动静把李无心也吓了一跳，急忙问道：“谁？是哥哥吗？” 李无奇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出声应道：“是我，但不知这俩小家伙吃错什么药了。难道是我换了新衣服，就不认识我了？” “嗯……哥哥，你身上，有一股血腥味。” “啊？”李无奇急忙闻了闻自己，“除了体香，没啥味儿啊……” “或许常人闻不到，不过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肯定是这味道把小家伙们吓坏了。” 李无奇想了想：“可能还不止是血腥味。” 更重要的是，这是狗妖的血。 第十九章 系统奖励 鼻子是狗真正的眼睛，它们相信气味，如同人类相信直觉。 在黑白双煞眼中，血腥冲天的李无奇已然是一个变态杀狗犯了。 白幽灵躲在李无心怀中嘤嘤嘤，黑山老妖冲着他呲牙咧嘴。 李无心轻抚怀中小狗，安慰道：“他是无奇哥哥呀，尽管味道有些变了……” “这还不好办么？”李无奇不顾黑白双煞的抗拒，强行将它们抱在怀里蹂躏了一番。二狗霎时被李无奇铺天盖地的体香包围，不出十个呼吸，也就习惯了。 于是两只毛球又开始死乞白赖地跟在李无奇屁股后头。 李无奇在厨房叮叮当当忙活了半个时辰。 “上菜咯！今天的晚饭是，凉拌前男友……” 李无心歪着脑袋，黯淡的眼睛充满大大的疑惑：“凉拌什么？” “前男友。” “我从未听说过这道菜……” 李无奇嘿嘿一笑：“还有呢！鱼香肉末前男友！” “又是前男友？” “最后一道菜——烈日当头，白衣公子乘青舟，打伞水中游。” “？？？” 李无奇催促道：“动筷动筷！” 李无心拿起筷子，摸索着夹了菜，放入口中慢慢品尝。 “凉拌黄瓜？肉末茄子？还有，最后一道是……” “黄瓜豆腐鸡蛋菌菇汤。” “？？？” 以上两菜一汤，主要是为了照顾李无心的清淡口味；李无奇自己红烧了两个猪蹄，啃得不亦乐乎；黑白双煞蹲在一旁直勾勾地盯着，口水流了一地。 吃过饭，李无奇收拾了碗筷，将剩菜剩饭喂了狗，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 来到院中，他按照大壮老哥交给自己的方法，开始锻炼。 呼吸，气沉丹田，胸腹结合，深而缓。 行走、奔跑、跳跃、伏地。 两只小狗见李无奇在院中又跑又跳又爬，以为是在玩游戏，欣然加入其中，围着他汪汪叫个不停。 【锻炼中，体质+1】 【锻炼中，体质+1】 …… 运动完毕，已是大汗淋漓。 （李无奇趁热褪去衣杉，站在院中，舀了一瓢冷水当头淋下——刺啦！雾气升腾间，系统提示道：“脑血管炸裂，体质-999，恭喜，你死了……”） 啊，以上只是李无奇想象中的画面；剧烈运动后不能立即用冷水洗澡，这个常识他还是有的。 充分休息后，他才敢用冷水淋浴。 【冷浴中，体质+1】 【体质：弱不禁风（100/100）】 【体质升级】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1/1000）】 【武学：《解猪刀法》（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35/800；《磨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330/800；《耍刀术》（精通）升级所需熟练度668/800；《一刀杀诀》（未入门）25/300】 “真不错呀！”李无奇欣赏着自己匀称的身材，“初日秀木，一听就有浓浓的朝气蓬勃的感觉呢！” 体质升级后，李无奇肉眼可见地拔高了三寸许！ 以前只有一七五，现在足有一八五了！且肩膀变得更加宽硕，臂如麒麟，腰紧腿直，当真是虎臂蜂腰螳螂腿，不做锦衣卫你跑去当……杀猪贼。 更难得可贵的，是由此带来的气质的提升；从穷酸瘦弱小屁孩儿，摇身一变，英姿勃勃的飒爽少年，如一轮尽情释放光热的朝阳，连眼神都变得无比自信！ 若是在前世拥有这样的硬件，横扫鱼洛圈不是问题，连四大天王都要避其锋芒！即使是今世，迷倒万千少女亦不在话下。 当然，外貌并不重要，李无奇是靠实力吃饭的。 如今他有三门武学达到精通级别，体质就算不是顶尖，至少达到了入门标准；综合实力哪怕不敌大壮等老牌武徒，也该触及这个门槛了吧？ 二者之间究竟有多大差距，只能在实战中揭晓。 次日一早，李无奇背了自己的精钢刀具，从后门进了妖兽屠场。 鲁掌刀与牛老大都不在，只有几个在流水线似的屠桌旁默默工作的屠户……哦不，他们应该被称为屠妖师。 李无奇见他们没有与自己搭话的意思，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过，便也不去打扰。 目光所及，皆是妖兽。 它们看起来与寻常野兽差别不大，但总存在区别；更确切地说，它们将野兽的特点再度强化了。 例如，狗妖的牙齿比狗更加尖锐，蛇妖的毒比毒蛇更毒，王八妖的壳比王八更硬…… 李无奇决心先从硬的下手。 打开牢笼，将木盆大小的乌龟搬到屠桌上。 乌龟始终将头和四肢紧缩壳内，不留半点缝隙。 李无奇端详半天，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系统奖励……】 来自系统的突然提示让李无心惊喜不已：“好系统！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新手礼包了！” 【观看“缩头乌龟”中，可直接领悟“龟缩神功”；武学介绍：遇到危险时将头颅五肢缩回体内，祈求敌人不要伤害自己……】 “？？？”李无奇的笑容顿时凝固了。 “去你娘的，老子不学！” 【拒绝奖励并辱骂系统，系统已记录，此后将不再提供任何奖励！】 “……” 狗系统靠不住！ 李无奇暗骂一声，却也不放在心上，只认真研究该怎么处理这只硬壳。 刀砍肯定不行，那龟壳上密布刀痕，显然已领教过这一招。 不然试试火烧？ 此时此地生火不是很方便，但李无奇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寻一块磨刀石，拿在手中，快速摩擦龟壳。 李无奇咬紧牙关，手速之快，伴随呼啸的风声，一串串火星四溅。 一刻钟后，龟壳已被磨得泛红，其中终于传来了阵阵低吼。 这动静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几位屠妖师相互提醒，都放下了手上活计，看向李无奇。 半个时辰后，乌龟耐不住热终于伸出头来，李无奇眼疾手快，锋利的断骨刀在他手中转了一圈，随即斩下。 “嘶——哦！” 几位屠妖师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裤裆！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9】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了，将无头龟翻身，侧面剖开龟甲…… 【《解猪刀法》熟练度+5】 【《解猪刀法》熟练度+4】 …… “敢问兄弟尊姓大名！”一位屠妖师悄然靠近，向李无奇抱拳一礼。 李无奇转头去看，是一位年纪二十五岁上下的小哥，长发乌黑油亮，眼窝深陷，皮肤苍白，但身材十分健壮。 “李无奇，木子李，平平无奇；这位兄台如何称呼？”李无奇抱拳回礼。 “在下严远，严肃的严，志存高远的远！”严远目光投向桌上已被解尸的乌龟，忍不住感叹道，“这只老王八，被捉来这里已数月有余，死活不肯冒头！我们几个轮番上阵，刀劈斧砍，也没能奈何得了它！今日却被兄弟轻松拿下了，佩服，实在佩服！” “嗨！”李无奇谦虚摆手，“瞎猫碰上死耗子，侥幸，侥幸而已。” 第二十章 阵容堪忧 此时鲁掌刀走来，严远见状，急忙低了头，溜回了自己的工位。 鲁掌刀扫了一眼死于非命的老龟，道：“这只老鳌是二阶妖兽，龟壳坚如磐石，精钢刀亦奈何不了它；便一直丢在这里不予理会，你是如何引它出头的？” 李无奇略显得意道：“简单，摩擦生热，达到火烧的效果。” “嗯，这方法我们也想过；只是老鳌乃水阴之灵，唯恐阳火灼伤了其血肉中的灵气，便一直未下手。” “啊？”闻言，李无奇尴尬一笑，“那我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无妨。”鲁掌刀道，“你肯动脑筋是好的，这老鳌也并非极品，算不上多珍贵。” 李无奇心中暗道：“不让我赔就好。” 鲁掌刀递来一个白玉小瓶，用红布塞住了瓶口。 “此地妖邪之气甚重，或会侵入人体，一旦体内沉积过多，便会引发严重后果。这是正气丹，蕴含天地灵气，每月服一粒，便会将邪气冲散。” “天地灵气？听起来很厉害……” “一粒十两白银，这一瓶中有十二枚。” “一百二十两，四个月的工钱了……”李无奇接过白玉小瓶，反复端详，作沉思状，又试探道，“鲁掌刀，请问您那儿可有什么能治病的丹药？” 鲁掌刀道：“你是想为你妹妹找药吧？” 李无奇点点头：“正是。” “下工之后，在屠场门口等我。” “是。” 鲁掌刀转身离去，李无奇却叫住了他：“掌刀，这龟壳你们还要不要？” 鲁掌刀眉头一皱：“怎么？昨日拿了虎鞭，今天还想要龟壳？” 李无奇用刀背敲击着龟壳，嘿嘿笑道：“家里缺个洗脚盆，我看这大小刚好合适……” 鲁掌刀无奈道：“反正花纹已被你磨坏，破了卖相便不怎么值钱了；你要就拿去吧。” 李无奇急忙行礼道：“谢掌刀。” 将龟壳处理干净后，李无奇将其放到一边，又继续自己的屠妖升级之路。 一只身长三尺的大白兔，两条后腿竟比李无奇的麒麟臂还粗！它在台上随便挣扎了一下，差点把李无奇踹飞出去。 一刀杀之！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8】 刀解之！ 【《解猪刀法》熟练度+3】 【《解猪刀法》熟练度+5】 …… 一头獠牙尺长的黑毛野猪，披着一层铁甲似的猪皮；李无奇利用铁链将其吊起，以最锋利的剔骨刀刺入其心脏。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0】 刀解之！ 【《解猪刀法》熟练度+3】 【《解猪刀法》熟练度+4】 …… 这《一刀杀诀》的重点，并非“杀”，而是“一刀”。 例如，方才李无奇宰杀一条无毒蟒蛇时，自七寸处下刀，一刀将蛇砍成了两段。 奈何这蛇生命力顽强，两段身子扭来扭去，鲜血染红了束缚它的铁链，可它就是不死。 李无奇只得再以尖刀刺入蛇头，片刻后，两端蛇躯都安分下来，终于消散了生机。 却不曾触发《一刀杀诀》的熟练度加点。 “以后杀妖，尽量只出一刀。”错失了几十点熟练度，李无奇难免感到心疼，便暗暗提醒自己。 刀解蟒蛇。 【《解猪刀法》熟练度+3】 【《解猪刀法》熟练度+4】 …… 李无奇只知出刀出刀再出刀，不知何时，轻轻一声钟响传来。 数位屠妖师齐齐放下屠刀，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严远悄然靠近，朝着李无奇眨了眨眼：“下工了，兄弟。” “嗯，下工了。” 李无奇刚好将手里的事做完，扯了一张白巾擦手。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1/1000）】 【武学：《解猪刀法》（大成）103/1300；《磨刀术》（精通）340/800；《耍刀术》（精通）670/800；《一刀杀诀》（未入门）75/300】 终有一门武学步入大成境界，李无奇心中一喜。 至于《一刀杀诀》，击杀一阶妖兽，只能获得3-5点熟练度，今日杀了九只；那只二阶的老乌龟，则贡献了近10点。 待众人将自己的物件都收拾好了，几人一同走出屠场，来到了傍水的洞口，不约而同地跳进了水里。 妖兽屠场的规矩，下工之后，需入水洗净身上的妖兽之血，方可离开。 水中，几名屠妖师开始闲聊。 “无奇兄弟，这位是袁忠老哥，三十岁，已在这里干了十多年了，是老前辈。”严远热心地为李无奇介绍。 李无奇便向那位看上去憨厚的袁忠大哥行了一礼：“袁忠前辈，晚辈李无奇，有礼了。” 袁忠呵呵一笑：“叫我老哥就好。” “这位是柳马柳兄弟，二十五岁。” “见过柳兄。” “不必客气，都是一条河里洗澡的兄弟，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柳马拍了拍胸脯，声音洪亮，眼神坚毅。 “好！” “这一位，沈楚，号称文墨刀客，不仅会屠妖，还会吟诗作对，可是个文武全才哟！” “谬赞了，谬赞了。”脸皮白净的沈楚看起来有几分羞涩腼腆。 “见过沈兄。” “不必多礼，大家年纪相仿，可随和些。” 李无奇将几人的名字一一记下了：严远、袁忠、柳马、沈楚…… 嗯？ 怎么越想越不对劲？ 演员、大冤种、牛马，社畜……好家伙！没一个正常队友！ “我姓曹名冷松，就不用介绍了。”最后一名阳光小伙儿直率道。 得，又来一个超能送的，看来这份工干不长久，李无奇寻思自己可以准备六分投了。 众人又闲聊了些许时候，便上了岸。 岸上换衣时，严远忽然提议道：“听说醉桃阁新来了几个小姑娘，都是嫩得流水儿的，不然我们一起去试试？” 牛马……啊不！柳马和曹冷松显得兴趣盎然：“那就一起去试试呗！” 严远嘿嘿一笑，目光扫过李无奇等人：“一起去呗！” 袁忠叹了一口气：“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哪有这个时间哟！” 沈楚摇摇头：“不去不去。” 李无奇背起自己的龟壳，也推诿道：“我今日还有急事，下次再说。” “那好吧！兄弟们，明日再见。” “明日见。” 袁忠老哥大概是真的赶时间回家做饭，脚步匆匆，很快便没影了。 便只剩沈楚和李无奇并肩慢慢走着。 李无奇问道：“沈兄来这里多久了？” 沈楚道：“几个月而已。” “听严兄弟说，沈兄以前是个读书人？” “向来便是屠妖师，只是闲暇时看过几本书而已。你呢，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无奇笑了笑：“先是读书，后来便去学了杀猪，然后来了这里。” “哦？”沈楚小吃一惊，竟躬身向李无奇行了礼，“原来无奇兄弟才是真正的读书人，失敬，失敬。” 李无奇急忙还礼：“不敢当不敢当！没读出什么名堂，不然也不会改行了。” 沈楚感慨道：“读书可是条好路子，若非到了绝境，不该轻易改行。现在虽是文武年号，朝廷亦号称文武并重，但论地位，文人与武士之间的差距还是不小。” 李无奇不置可否，只道：“无论文道与武道，书总是不能丢的。” “没错，有勇无谋，也只是莽夫而已。”沈楚点头道，“无奇兄弟既是读书人，日后沈某向你请教学问，可不要推脱哦。” “不敢当，不敢当，一同学习罢了。” 两人相互客套了一番，便到了屠场门口，鲁掌刀背着手，如望夫石一般站在风中。 李无奇背着龟壳，向沈楚一礼：“沈兄，告辞，明日见。” 沈楚还礼道：“明日见。” 第二十一章 千金丹 鲁掌刀见李无奇背着龟壳而来，嘴角微扬，难得说了一句玩笑话：“与你很般配，不如日后都这么背着。” “呵呵。”李无奇咧着嘴，干笑了两声。 玩笑过后，鲁掌刀又恢复了往日般的高冷，边走边道：“草牛镇隐居了一位老先生，名常谷，会炼丹之术，我们的正气丹正是从他那里购入的。” 李无奇若有所思：“那可真是隐居。草牛与泥牛相邻，我在泥牛生活了十七年，却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会不会骑马？” “没骑过……” 前方，两匹骏马在屠场门口漫步吃草，一墨黑，一枣红；一精壮汉子在一旁站着，口中叼一根狗尾巴草。 是申总管，曾经为李无奇接腿的那一位。 见到来人，申总管笑道：“鲁掌刀，我还以为你要带哪个小姑娘溜圈去呢，怎么是这位小兄弟？嗯，装扮很有特色。” 李无奇行礼道：“申总管，咱们又见面了。” 申总管微微点头，语气温和道：“都是兄弟，不必客气。” 鲁掌刀翻身上了黑马，并不搭理申总管，只伸手向李无奇：“上来，我带你过去。” 李无奇却道：“这玩意儿好不好学？” 申总管接话道：“很简单，试试？” “试试。” 策马奔腾，仗剑天涯，每个男生心里都有的武侠梦啊——虽说自己此时身上背着的是乌龟壳和杀猪刀。 见李无奇跃跃欲试，申总管提醒道：“注意，不要贸然上马，会吓到马儿。” 李无奇点点头，便从正面靠近剩下的那匹红马，伸手抚摸马头，轻声道：“好马儿，不要反抗，从了我吧……” 申总管道：“它叫牡丹，性格温和，最适合初学者。” 轻轻一跃上了马背，牡丹突然扬蹄嘶鸣，似要将李无奇甩下身去。 如今的李无奇好歹是名武徒，身手自然矫健！只见他随之后仰，即刻拉住缰绳，足下发力，寻到平衡，稳住身形。 画面定格，马背上的李无奇昂首挺胸，宛如草原上彪悍的赤膊骑士，怒拉强弓，箭指日月！ “吁！”一顿缰绳，牡丹前蹄落地。 一旁的申总管忍不住赞叹一声：“好小子！这是练过武吧？” 鲁掌刀亦微微点头，心中暗道：“好快的反应，这小子似乎深藏不露……” “走吧，天不早了，要赶个来回呢。” “好！” 申总管最后嘱咐道：“小兄弟，骑马也讲究顺势而为，不要逆势而动哦。” 李无奇点点头：“明白，多谢申总管。” “驾！”鲁掌刀扬鞭而去。 李无奇轻喝一声，牡丹便自觉跟上了前马的脚步。 傍晚，夕阳下，两匹马疾驰在山间道路，两旁风景如潮水般向身后涌去，只留下一道墨绿色的残影；凉爽的晚风扑面而来，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 “噢——”李无奇忍不住欢呼道，“这就是策马奔腾的感觉吗，太爽了！驾！牡丹！好马儿！” 十二三里的路程，疾驰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进了草牛镇街道，行人不少，二人便下马步行。 路过一间肉铺，老板认出了鲁掌刀，便喊道：“鲁掌刀！这是去哪儿啊？哟，这位小兄弟也在，李无奇对吧？” 李无奇转头一看，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见过这位大哥，貌似姓郑。 他便笑着打招呼：“郑大哥。” 郑屠户笑道：“听老胡说你去了石牛屠场，一天能有一两银子呢，可是发达了。” 李无奇只是笑，鲁掌刀便问道：“老郑，这几天生意如何？” “勉强过得去，嘿嘿。你们这是干什么去？” “去看望一位老朋友。” “哦，那你们忙。” “告辞。” 鲁掌刀牵着马，领着李无奇，在街头小巷左拐右拐。 终于到了一间坐落于暗巷尽头的小屋，漆黑的木门紧闭，门缝间传来阵阵药香。 鲁掌刀敲门三下，便听得里面一个字正腔圆的声音道：“滚。” 李无奇眉毛一挑，心中道：“来对了，据说高人脾气都怪。” 鲁掌刀并不在意，又隔门喊道：“常前辈，是我。” “你是谁？是我亲儿子么？不是？滚！” 鲁掌刀轻叹了一口气：“石牛屠场的人。” “石牛屠场那么多人，我怎知你是哪一个？” “我姓鲁……鲁掌刀。” “抱歉，老夫心里没这号人！” 李无奇心有疑惑：“看起来鲁掌刀与这位前辈也不是很熟啊……” 鲁掌刀黑着脸，暗骂了一句脏话后，竟沉声对李无奇道：“你站远些，这老家伙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这架势是要破门而入了，李无奇即刻退远了一些。 意想中的大门炸开、木屑飞溅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只见鲁掌刀语速飞快地朝里面说了一句话。 李无奇耳朵尖，依稀听到了一个名字——鲁花狗。 “噗——” 门内门外，李无奇和常谷同时憋不住笑了。 鲁掌刀一脸窘迫。 好在大门轰然敞开，常谷大笑着出门迎接：“原来是鲁小友，好久不见！” 李无奇抬眼望去，一位身着灰袍的干瘦老道士，发须斑白，在头顶上挽了一个髻，插一根质地浑浊的玉簪。 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李无奇还以为“常谷”正值壮年，却不料是个古稀老人。 开门后，药香更浓了。 鲁掌刀无心与这老家伙寒暄，便直入主题道：“这位小兄弟有事请你帮忙。” “这位小龟兄弟？”常谷目光锁定李无奇。 李无奇行礼道：“晚辈李无奇，见过前辈。” 不料，常谷瘪嘴摇头，道：“文心坏了，老夫没办法。” 李无奇心中咯噔一声：“一眼就看出来了，高手啊……” 但他又急忙解释道：“不是我，是我妹妹！因为小时候的一场大病，导致她双目失明，双腿也动弹不得……” “生病了去找郎中。”常谷道，“我这是炼丹房，修仙的那种。” 鲁掌刀接过话道：“不是普通的病，是灵脉与武魂的问题——灵脉堵塞，武魂缺失。” 李无奇心中一惊，看向鲁掌刀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 鲁掌刀面不改色道：“怎么了？身为东家，调查自己手下的背景，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吗？” “……” 常谷捋着自己的山羊胡，漫步沉思道：“双目失明……灵脉堵塞……武魂缺失……难搞。” 鲁掌刀咳嗽了一声：“钱不是问题。” “三日后来拿药。” “多少钱？” “你不说不是问题么？到时候再说。” “太多了到时候我可不认账呵！” “一千两……黄金！” “狗屁！” “白银？” “铜板。” “白银！” “成交。” “妈的，亏了……” 李无奇看得一愣一愣的。 出了门，鲁掌刀道：“这老家伙不做没把握的事。” 李无奇点点头：“但愿如此吧……话说，一千两白银……” “你肯定付不起。” “那我就放心了。”李无奇道，“不过，多谢了，这不是一笔小钱。” “好好练手艺，将来石牛屠场掌刀的位置，一定是伱的。” 出了草牛镇，两人翻身上马，疾驰向石牛镇。 “明日记得把牡丹还回来，它可是申总管的心肝儿。” “好！” 第二十二章 三阶巨象 “吁！” 李无奇抵达石牛镇时天色已暗，家家户户都已点燃灯烛，融融泄泄；仅一间小院寂静幽然，悄无声息，宛如深山古寺。 推门而入，牡丹打了一声响鼻。 “汪汪汪！”黑山老妖第一时间冲了过来。 牡丹似乎被吓了一跳，甩着大脑袋跳起了踢踏舞，李无奇急忙拉住缰绳，轻抚马首，同时喝道：“黑山老妖，退下！” 黑狗呜咽一声，便乖乖退回到门口趴着，只立一根小尾巴摇摆不息。 不多时，白幽灵也屁颠屁颠跑了出来，趴在黑山老妖身旁，一黑一白两根尾巴同步摆动。 李无奇进了屋，卸下身上物件，点亮了油灯。 李无心欢快道：“哥哥，是你回来了？” “嗯。”李无奇应道，“饿了没有？哥哥给你做饭。” “我不饿，不过两只小家伙大概饿了。” “汪！汪！”黑白双煞表示赞同。 进了厨房，李无奇先打了一盆水喂给牡丹；需要注意的是，马虽然吃素，但却不能吃白菜土豆一类的蔬菜，只能吃胡萝卜；李无奇便从厨房找了几根胡萝卜丢给她，然后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饭。 土豆削皮切丝儿，青椒切丝儿，大蒜拍碎，干辣椒切碎，小葱切花。 热油，下入蒜末辣椒，下入青椒，小火煸炒，下入土豆丝，炒熟，放调料，出锅。 再将猪排骨剁好，焯水后加盐、醋腌制一段时间，再经油炸，捞出备用；热油炒好糖色，下排骨，翻炒一刻钟，多加点醋，放盐，出锅。 青椒土豆丝、糖醋排骨便做好了。 两只小狗在门外叫个不停，李无奇担心它们惹怒了牡丹——万一被踢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便出去看了一眼。 却见两只小家伙不知怎的将自己带回来的大龟壳拽到了地上，正疯狂地啃咬着。 大概是龟壳上还残留着些许没处理干净的碎肉吸引了它们——看来真是饿坏了。 李无奇并不在意，反正它俩也咬不坏；开玩笑，那可是二阶妖兽的壳，刀都砍不动的！ 回到厨房，瘦肉切片儿，丝瓜削皮切片儿，油锅下入瘦肉，翻炒，加水，下入丝瓜，水开后撒入葱花。 丝瓜肉片汤大功告成。 两菜一汤端上桌，饭菜飘香，连李无奇自己都忍不住吞咽口水，却没能吸引两只小狗，它俩还乐此不疲地啃着龟壳。 饭间，李无心小心翼翼地问道：“哥，你今天回来得稍晚些，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李无奇漫不经心道：“嗯，有头猪跑了，抓了半天才抓回来。” “哦……”李无心便不再说话了，也不知是不是真的信了。 李无奇想了想，决定先不把自己寻到药的事情告诉她，万一那药效不好，刚获得的希望转眼便落空，也太残忍了。 他道：“别担心，哥哥出门在外，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从不会受人欺负。” “嗯。” 吃过饭，李无奇收拾了碗筷，剩菜剩饭倒进了狗盆，却见两只小狗还在嗷呜嗷呜地啃着龟壳，跟着了魔似的，对自己的手艺竟视若无睹。 李无奇大为光火，伸手将两狗推到了一边，然后将龟壳拿到了厨房，处理干净，挂在墙上晾干。 两条狗不死心地在厨房门口闹了一阵，但始终不被搭理，便乖乖回去吃饭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李无奇便根据《炼体十字诀》进行锻炼。 同样的行奔跃伏，同样的大汗淋漓，系统却半天不见动静。 李无奇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前面骂系统把它给得罪了，要不要道歉试试，便见系统安慰似的跳出了一条提示： 【锻炼中，体质+1】 “……”李无奇脸色一沉，“忙活这么半天了就给一点，打发叫花子呢？” 【提示：体质等级越高，升级难度越大，请及时更新锻炼方式】 “……” 次日一早，李无奇骑着牡丹来到石牛屠场，找到了申总管，将牡丹还给了他。 申总管牵着缰绳，开玩笑道：“牡丹可是个好姑娘，日后想她了，尽管来找我，不必客气。” 回到妖兽屠场，又是狂刷熟练度的一天。 那些只能为《一刀杀诀》提供二三十点熟练度的一阶妖兽，李无奇已经看不上了，他今后的目标，是那些别人不敢杀或杀不了的硬骨头！ 他率先挑中了一头高达丈余的巨象，象牙向上弯曲而无比尖锐，身躯威猛厚重好似泰山，足有十余根玄铁链将其牢牢束缚住。 他提着杀猪刀就上了。 严远吓了一跳，急忙拦住他：“兄弟！兄弟！那是三阶妖兽！” 李无奇道：“没事儿，我搞得定。” “算了吧。”严远道，“三阶妖兽只能等鲁掌刀亲自出马！咱们平日杀个二阶妖兽都提心吊胆的，你怎么敢打三阶的主意？” 那头巨象似乎通了灵智，本在沉睡，此时却抬起眼皮，用一种不屑的眼光看着李无奇。 李无奇问道：“不至于吧，三阶不就比二阶多一阶么？” “那是数字的问题么？！”严远提高了音量，“三阶妖兽已经有妖气护体了，实力相当于武道修士的第二重境界！就算被猎妖师封印了部分妖气，实力或有下降，但也绝非普通人能杀得了的！” “三阶妖兽足以比肩武者吗？”李无奇若有所思。 若是如此，即使被封印了妖气，限制了行动，单凭其肉身强度，只怕李无奇一刀也杀不死；如果一刀杀不死，那就失去了杀它的意义。 严远道：“那是！所以啊，你先老老实实地杀一阶二阶的吧。” 李无奇点了点头：“多谢严兄提醒。” 他便提着杀猪刀，另寻目标去了。 他盯上了一头毛茸茸的黑熊，体型并不十分庞大，也就三五百斤的样子。 黑熊本在笼中舔着自己的爪子，却忽然感受到一个杀气腾腾的目光锁定了自己。 黑熊：“你不要过来啊！”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0】 【《解猪刀法》熟练度+4】 【《解猪刀法》熟练度+5】 …… 一日劳作，钟响，下工。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2/1000）】 【武学：《解猪刀法》（大成）203/1300；《磨刀术》（精通）360/800；《耍刀术》（精通）700/800；《一刀杀诀》（未入门）105/300】 《解猪刀法》已是大成，《耍刀术》也临近升级，《磨刀术》则用得少些。 实际上，《耍刀术》应当是三门基础武学中最好练的一门，毕竟不受时间地点的限制，只要手里有一把刀，随便耍耍，便能获得熟练度。 前段时间，李无奇修行的重心偏向于体质提升，便将武学暂时放下了；如今体质升级后遇到门槛，李无奇自然要转投武学门下。 总是有路走。 众人下了工，下河浴身。 严远、柳马、曹冷松三人回味着昨日美人相伴的快活时光。 袁忠老哥听得口干舌燥、流连忘返，却道：“等明天！等我今日回去把我家那口子打发好了，明天跟你们一起去！” 严远趁机邀请李无奇与沈楚，二人都拒绝了，一个说要回去看书，一个说要回去照顾妹妹。 分别后，李无奇独自回家，想着家里的菜吃完了，便在路上买了点菜。 到了小院，李无奇一边开门，一边喊道：“无心，我回来……” 可刚刚推开家门，便见一道黑影向自己迅猛扑来。 李无奇大吃一惊，但反应极快，右腿下意识后迈一步，稳住了下盘，同时双臂交叉护在胸前。 “嗷！” 可等那道黑影咆哮着扑来，巨大的冲击力还是将他撞翻在地。 刚买的菜撒落了一地。 那道黑影向李无奇张开了血盆大口…… 第二十三章 黑白双煞 片刻后，一条温热湿软的大舌头落下，热情地舔舐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满脸的口水！李无奇感觉自己就快窒息了。 于是他大喝一声：“黑山老妖，退下！” “嗷——” 大黑狗弹跳而起，乖巧地后退几步，然后趴在地上，疯狂摆动毛茸茸的大尾巴。 李无奇无比嫌弃地擦去脸上的口水。 “呜——”眼前的大黑狗眼神很无辜。 确认了这条大狗正是黑山老妖，李无奇纳闷了：“乖乖，才一天不见，你小子怎么长得这么大？” “呜——汪！” 李无奇不解地挠了挠头。 早上出门时，它分明还只是一团胖乎乎的小毛球，追着自己的鞋子咬了半天，然后被一巴掌扇飞了好远；此时再见，它已是一条体型壮硕的大狗，能轻而易举地将自己扑倒在地，强行赐予灵魂的洗礼…… “嘶——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此时，却听得李无心略显焦急的声音：“哥哥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李无奇心中一惊，急忙冲进门去。 李无心弱弱地道：“我觉得这两只小家伙好像有点不对劲……” 李无奇傻眼了。 李无心口中的“小家伙”，竟是一条身长超过七尺的巨犬！ 它毛发雪白蓬松，像云朵也像棉花；此时躺在地上，将李无心呵护在怀里，奉献了自己软乎乎的肚子给她当枕头，尾巴当被子。 见到李无奇，白幽灵欢快摇尾，轻轻叫了两声。 李无奇惊了：“王德发！这两条狗背着我偷偷去打激素了吗？” 李无心一脸委屈道：“我不知道，本来是我抱着它们睡觉的，可是它们忽然间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李无奇赶紧将李无心从狗怀里抱了出来，白幽灵像是终于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慵懒地伸展了身子，起身用大脑袋蹭了蹭李无奇的脸，然后走出房门。 李无奇凌乱中，却听到门外两条狗依次叫了几声，像是在交谈。 直到两只狗去厨房将那大龟壳叼了出来，李无奇才陡然惊醒——这他妈是妖兽的血肉！ 完蛋！它俩肯定被感染了！ 感染这词是不是用得恰当，李无奇不太确定，反正，绝逼是这东西的问题！ 见它俩啃得起劲，李无奇心里有点慌：“这俩家伙不会变成妖兽吧？” 啥狗啊！放着好好的饭菜不吃，非要去啃龟壳！这下好了，变成妖兽了，指不定哪天就要被猎妖师抓了，送到妖兽屠场去…… 李无奇越想越生气，似乎就看到了双方铁窗相隔，自己不得不“大义灭亲”的画面…… 于是怒吼：“你们两个狗东西，给我滚过来！” 黑白双煞狗躯一震，像是被吓了一跳，但即刻倒在地上，一前一后，骨碌碌地向李无奇滚来。 看到这滑稽的场面，李无奇的气瞬间消了大半，心中惊奇道：“它俩听得懂人话？” 他试探着命令道：“把龟壳放好，不准再啃了。” 闻言，黑山老妖折转回去，叼着龟壳放回厨房，然后乖乖退至白幽灵身旁，与它并肩站着。 李无奇心情很复杂，但意识到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不好解决，还是先吃饭吧。 李无奇准备下厨，又道：“黑山老妖，把掉在门口的菜捡回来。” “汪！” 两只狗一起行动，把门口散落一地的菜一一叼了回来，交还到李无奇手里。 “变得好聪明，貌似不全是坏事，只是……” 希望它俩能止步于此，再大下去就不礼貌了。 李无奇今日只随意炒了两个菜，兄妹二人吃过饭，李无奇照例去喂狗。 可转眼再看，吓得他差点跳起来。 两条狗又长大了。 黑山老妖变得异常强壮，一身肌肉虬结，四肢短而粗壮，尾巴能扇出风来，感觉都能把李无奇送走。 白幽灵更比黑山老妖大了三圈，但其中一圈要归功于它那一身蓬松柔软的白毛，这使她显得优雅恬静。 李无奇有些纳闷，明明是一个妈生的，怎么一个像藏獒，一个像萨摩耶？ 听见开饭，黑山老妖呼啸而来，一舌头就将满满一狗盆舔得光溜溜直打转。 白幽灵抬着头，平静地望着李无奇，仿佛是在说：“你让我吃啥？吃盆吗？” 稀奇，竟要为狗单独开伙了。 再下厨，动用了兄妹二人半个月的食粮，才把这俩祖宗喂饱。 李无奇直呼养不起了。 吃过饭，两条狗便躺在院中休息，日子过得相当清闲。 李无奇暂时不去管它们，只拿了菜刀，在院中刷《耍刀术》的熟练度。 【《耍刀术》熟练度+3】 刀刃在空中翻飞，在李无奇指间乱舞，黑山老妖歪头看了一会儿，却忽然叫了一声，便向李无奇扑去。 李无奇又惊又怒，斥道：“狗东西！这可是刀，一不小心砸你头上，你狗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黑山老妖充耳不闻，依然兴致勃勃地去同李无奇抢刀。 李无奇唯恐伤了它，一边躲闪，一边驱赶。 可他逐渐发现，黑山老妖动作灵活，反应迅速，竟不在自己之下。 一人一狗争夺追赶间，竟意外创造了几个高难度的动作，《耍刀术》熟练度由此升得飞快。 【锻炼中，体质+1】 【《耍刀术》熟练度+5】 【《耍刀术》熟练度+5】 …… 白幽灵见这两兄弟玩得起劲，便也迫不及待地加入其中。 【锻炼中，体质+1】 【《耍刀术》熟练度+6】 【《耍刀术》熟练度+6】 …… “哈？还能这么用？！”李无奇惊喜不已。 他于两狗之间来回穿梭，手中明晃晃的菜刀闪转腾挪，始终不被两头大狗沾染分毫——颇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意味。 很快，《耍刀术》来到了大成境界。 次日上班前，李无奇还特意嘱咐两狗：不许出门，老实呆在家，被人当作妖兽抓去就麻烦了。 赶去妖兽屠场，继续屠宰妖兽。 钟响，下班。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7/1000）】 【武学：《解猪刀法》（大成）293/1300；《磨刀术》（精通）360/800；《耍刀术》（大成）12/1300；《一刀杀诀》（未入门）135/300】 与严远等人匆匆告别后，李无奇赶回了家。 开门瞬间，黑山老妖扑了过来。 李无奇早有准备，轻松躲过，将满载而归的菜篮子放在一旁。 “汪！” 黑山老妖冲李无奇叫了两声，然后从厨房叼出菜刀来，放在李无奇脚下。 “没时间玩。”李无奇狠心拒绝了，同时皱着眉摸了摸狗头，“怎么好像又变大了？” 黑山老妖个头已达李无奇腰际了；白幽灵更夸张，已经触及李无奇胸膛，体型堪比成年水牛！ 白幽灵乖巧些，知道将地上的菜篮子叼进厨房；黑山老妖则贪玩好耍，不知又从哪翻出来一个木头盒子，坐在一旁滴答滴答流着口水。 里面装着的可是虎鞭！ 李无奇连忙喝住了：“住嘴！这个绝对不能吃！” 黑山老妖便将盒子放回原处，又进厨房把龟壳叼了出来，真是一刻也停不下来。 号称刀枪不入的龟壳，此时已被啃咬得面目全非了。 看着残缺的龟甲，李无奇忽然意识到，这两个家伙可能很危险…… “无心，它们两个变得越来越大了，我有点担心你……” 李无心摇摇头：“不必担心。两个小家伙除了闹出的动静大些，与以往并没有什么区别。白幽灵还时常抱着我睡觉呢……” 李无奇这才稍稍放心。 吃过饭，两条狗又缠着李无奇陪它们玩了好一会儿，才放他去睡觉。 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 次日，妖兽屠场。 《一刀杀诀》不断提升，那一刀之威，愈发恐怖。 一阶二阶的妖兽，在李无奇刀下毫无挣扎的余地。 一刀之下，众生平等。 “你可以试着宰杀三阶的妖兽了。”鲁掌刀不知何时来到了李无奇身旁，双手负于身后，目光扫过李无奇面前屠桌上清一色的二阶妖兽。 李无奇点点头，刀尖指向远处，道：“我早就看那头巨象不顺眼了。” 笼中的巨象缓缓睁眼，又缓缓闭上。 “这两天不用急。”鲁掌刀收回目光，道，“你明日去草牛镇取药，先治好你妹妹的伤病再说。” “多谢鲁掌刀。”李无奇抱拳，躬身一礼。 下工之后，李无奇匆匆赶回了家。 没办法，家里那两只大家伙实在让他放心不下，只怕出什么岔子。 开了门，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交叠在一起呼呼大睡。 好消息：它们的体格貌似已定格，终于不再变大了；不然李无奇真怕到时候这小院子装不下它们。 坏消息：白幽灵变成一头猪了……一头长鼻子大耳朵的白皮肥猪！ 震惊李无奇三十年！ 体型变化他忍了，怎么连科属都变了？！ 正当李无奇风中凌乱时，一条一人高的大白狗从门里挤了出来。 “白幽灵？那么你是……”李无奇看向黑山老妖身下压着的白猪。 “哼——”白猪回应道。 李无奇顿时又惊又怒，抬手便是两大巴掌，打得黑山老妖抱头鼠窜：“狗东西，你从哪儿把人家的猪拐来了？！” 黑山老妖哀嚎着跑进屋，钻到了床下面瑟瑟发抖。 李无奇趴在床沿：“滚出来！” “呜——” “老子床快被伱顶坏了！” “嗷——” “出来，我不打你。” “嗷？” “真的，我发四。”李无奇伸出四根手指头。 “呜——” 黑山老妖挪动壮硕的身躯，从床下爬了出来。 李无奇深吸一口气，然后道：“猪从哪儿偷来的？给我送回去！要是被人发现了找到这儿来，你小子可就没命了！” “嗷——” “哼——”院中，那头肥猪叫了一声。 吃过饭，趁着夜色，李无奇见四下无人，嘱咐白幽灵好好看家后，便赶着猪出门了。 黑山老妖身形矫健，一纵没入黑暗，悄悄在前面带路。 第二十四章 送礼 李无奇赶着肥猪行走于山间小径，肥猪扭动白花花的身躯，一路哼哼唧唧，不紧不慢地走着。 “吼——” 路旁草丛里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肥猪吓得惨叫一声，不禁加快了脚步。 如此，一人一狗一猪，很快抵达一处农家小院。 肥猪自己认得路，便去了猪圈门口趴下，临别之际，还向李无奇点了点头。 李无奇亦点头回礼，然后带着黑山老妖原路返回。 一路上，李无奇一言不发，黑山老妖也默不作声，气氛有些压抑。 到了家门口，李无奇推门而入，黑山老妖一跃过墙。 李无奇顿时就不舒坦了：“就你能耐！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要翻墙！” 就好比放着好好的饭不吃，非要啃龟壳！ 黑山老妖吐着舌头，乖乖地靠墙坐下。 李无奇冷哼一声，呵斥道：“没点规矩！要不是看你不会写字，非得让你抄写十遍《弟子规》不可！” 黑山老妖低下头去嘤嘤嘤。 白幽灵本在门口趴着看热闹，却被李无奇一并骂了：“包庇罪犯！知情不报！你还有脸吐舌头？！滚过来一起罚站！” 白幽灵仰天叫了一声，好似在大呼冤枉。 此时明月高悬，李无奇罚它们在墙根站到明早，自己则摸回房间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出门一看，两条狗挤作一团，在墙根处睡得正香。 李无奇没管它们。 今天要去草牛镇拿药，这是头等大事；或许妹妹很快就能恢复光明与行动能力，享受正常人的生活了。 他先去石牛屠场，找到了申主管，向他借来了牡丹。 骑马来到草牛镇，经过郑记肉铺时，李无奇还特意与郑屠户寒暄了两句。 记忆中的那条路颇有些曲折，李无奇费了些力气，才找到常谷前辈的“炼丹房”。 敲门三下。 “滚。” 意料之中。 李无奇喊道：“常谷前辈！我是李无奇，三日前曾与石牛屠场鲁掌刀一同来拜访您，向您求药，并约定好今日来拿药。” 常谷沉思片刻，问道：“哪个鲁掌刀？” 李无奇脱口而出：“鲁花狗！” 常谷恍然大悟般，大叫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小龟兄弟？” “呃……不！”李无奇坚持道，“我是李无奇。” “不认识。” “……”李无奇沉默片刻，“好吧是我。” “你是谁？” “小龟。” 门开了，常谷跑出来热情迎接：“原来是小龟兄弟，好久不见！” “呵呵。”李无奇表面干笑两声，心中却暗道：“非要给人取绰号，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常谷道：“小龟兄弟稍等片刻，我去为你拿药。” 李无奇行礼道：“有劳前辈了。” 人虽然变态了点，但好在做事还算干脆。 李无奇在院中张望，此地共有八个已被烟火熏得黢黑的大铜炉，依照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位摆放，底下熊熊烈火烧得正旺，炉内咕嘟咕嘟，阵阵药香弥漫。 不一会儿，老道士拿了一个白玉小瓶出来，递到李无奇手中。 “此乃聚灵丹，可引动天地灵气，凝聚万物之灵，用以疏通脉络。”常谷抚须道，“此丹以清水化服即可；除此之外，你还需寻得一株护心冰莲，用作药引。” “护心冰莲？”李无奇微微皱眉。 “此丹是引动天地灵气入体冲脉，威力十分霸道；若无冰莲护住关键的心脉，恐会伤身……尤其是，体质虚弱之人。” 李无奇深深一礼：“晚辈明白，多谢常老前辈。” 告辞之后，李无奇马不停蹄赶回石牛镇。 可一连问了三家药店，也未能买到护心冰莲。 其中一位药店掌柜道：“此物珍贵，小小石牛镇是不会有的；你要买，只能去长宁县城看看。” 李无奇犹豫片刻：“在下多问一句，此物大概多少银两？” “三百两。” 李无奇心里便有了数。 他先赶回了家，告诉妹妹道：“我要去一趟长宁县城，最迟明天回来。” 李无心乖巧道：“好。哥哥出门在外，一定要多加小心。” “嗯。” 他先将那小截虎鞭找到，然后回房从枕头下拿了四百五十两银票，又搜出十两碎银子，便匆匆出了门。 黑山老妖追到了门口叫个不停，李无奇回头道：“你们两个好生看家，保护好无心。” “汪！” “驾！” 牡丹绝尘而去。 长宁县城距离石牛镇约有三十里的路程，以牡丹的脚力，最多两个时辰便到了。 李无奇酉时从石牛镇出发，亥时抵达长宁县城。 虽赶在封城前进了城，但彼时街头药店都已关了门。 李无奇便随便找了一间客栈住了一夜，将牡丹交给了店小二照顾，总共花了二两银子。 次日天明，李无奇牵着牡丹一路打听，找到了长宁县衙。 抬头仰望朱漆大门，鸣冤鼓设立两旁，两名带刀侍卫昂首立于门口。 见李无奇靠近，一侍卫警觉质问道：“干什么的？” 李无奇行了一礼，如实道：“泥牛镇居民李无奇，求见周师爷，还望大哥替我通报一声。” “找周师爷？”那侍卫皱了眉头，“你找周师爷所为何事？” 李无奇道：“送礼。” “啊？？？”两个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可以说的吗？” 李无奇笑而不语。 两侍卫对视一眼，一是觉得这年轻人气度不凡，恐怕另有来头；二是觉得行贿……啊呸！送礼一事事关重大，耽误不得，便立即派了一人前去通报。 不一会儿，周师爷、大壮、二壮三人组便现身了。 两个侍卫暗暗心惊：“周师爷都亲自出来迎接了，看来这位公子面子着实不小！还好没有刁难他，只是不知送的究竟是什么礼……” 李无奇被迎进了门去，牡丹便交由衙役照料。 周师爷难掩激动，只潦草寒暄了几句，便忍不住试探道：“无奇小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方才可是有人通报了，李无奇自称是来送礼的，周劲竹最需要的是什么“礼”，李无奇是心知肚明的。 李无奇自然不着急，只道：“正好来这里办点事，便想着来拜访拜访。” 绕过县衙大堂，来到后院客房。 周劲竹亲自为李无奇沏了茶水，而后迫不及待地吟诵道：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近些日子，周劲竹可是被这半首诗折磨得不轻。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听什么？我听着呢！你倒是继续歌呀！ 他差点就要忍不住再去泥牛镇找李无奇了。 好在李无奇主动送上门来了，他打定主意，今天非得让这小子把全诗吐出来不可！ 可当他正准备开口询问时，李无奇却道：“周师爷，我再告诉您两句诗，伱把大壮老哥借我用用可好？” 周劲竹道：“小友若肯告知全诗，我不仅把大壮二壮都给你，还要把县衙师爷的位置让给你，我去泥牛镇杀猪！” 李无奇微微一笑：“这倒不必，师爷请听好了。” 周劲竹急忙从袖中拿出笔墨备好——看来是有备而来。 李无奇道：“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周劲竹欣喜若狂地看着这两句诗，神色又喜又悲，状若疯癫。 “猜错了……老夫猜了这么多，果然还是猜错了……呵！谁能猜得到呢？这果然是仙人的手笔，只能是仙人的手笔，这凡世间，无人写得出这样的诗句！” 李无奇拿出装着虎鞭的木盒，递给了大壮二壮，道：“二位大哥，这是送给您二位的，是好东西。” 大壮二壮欣喜不已：“这是咸茶？” 李无奇故作神秘道：“与咸茶是天壤之别！拿去泡酒，需要时喝上一杯，你就会知道，一夜有多长！” “好兄弟！”大壮二壮将李无奇拥入怀中，眼泛泪花，几近哽咽，“从今以后，你便是我哥俩同生共死的兄弟！” 第二十五章 永青药房 骄阳之下，长宁县城。 街道两旁阁楼林立，酒楼茶馆一应俱全，高矮交错，飞檐突兀；道路宽有十丈，足够十驾并行，只是此时买卖兴隆、人声鼎沸，别说马车，就连人也走得摩肩擦踵。 这等繁华风情，是在泥牛、石牛、草牛等小镇上看不到的。 李无奇、大壮、二壮三人并肩而行。 大壮道：“你那两句诗，又要折腾得师爷几日不出门了。” 二壮补充道：“何止不出门，几乎是连觉都睡不好。” 李无奇笑而不语。 《将进酒》是何级别，他心里有数；全诗若现世，在鸿雀诗会上夺魁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更重要的是，第一个得到全诗的人，定会在文道修行上迈出至关重要的一步。 而这一步，他是留给李无心的。 李氏族人天生武魂残缺，以文道承载改命之机；可李无心自年幼时便目不能视，更不曾研学过诗文，即使李无奇将《将进酒》念给她听，于她而言如听天书。 李无奇已有打算，等妹妹复明，便教她读书写字；他有信心，以自己的诗词储备，足以塑造一尊文道大儒出来。 至于自己，既然文心已破，那便只能在一条武道上走到黑了。 念及此处，他向大壮请教道：“大壮老哥，你先前所传授小弟的《炼体十字诀》，初习时颇有成效，可越到后面，便愈发事倍功半了。” 大壮点点头：“不错。一来，那《炼体十字诀》只是最基础的锻炼方法，效果注定有限；二来，当一个人的肉身强度到达一定境界，再想继续提升，就需要下一个阶段的方法了。” 李无奇道：“下一个阶段是什么方法？” 大壮道：“由外转内；从皮、肉、骨，到经脉、丹田、气息。” 二壮接话道：“有三条路！一，丹药；二，武学；三，死练。” 大壮进一步解释道：“炼体的丹药与武学，都是稀罕货，不容易搞到手，同时也是见效最快，效果最好的！至于死练，嗯，是没办法的办法。” 李无奇若有所思：“死练……” “不过！”二壮举着拳头在李无奇面前晃了晃，“其实修行武道最好的方法，是实战！相信我，等你打趴了一百个敌人，你的肉身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李无奇点点头：“有道理。” 一条长宁河穿城而过，永青药房坐落于长宁桥头，行人南来北往，都会从此处经过。 其门面整洁敞亮，檐头高挂一个“药”字；门口两旁挂两条木门联：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大壮道：“无奇兄弟，你说你要买药，此永青药房，便是长宁县城最大的药房了。” 三人一同进了药房。 店内人并不多，几位大夫散落而坐，正为零星几个病人把脉问诊。 二壮向柜台一伙计喊道：“喂！伙计，买药。” 那伙计忙着记药方，头也不抬道：“什么药？” 李无奇道：“护心冰莲。” “啥？”伙计迷茫地抬起头来，“什么莲？” 二壮有些不耐烦道：“你一个开药店的连护……护什么来着？” “护心冰莲。”一位老先生走入柜台，带着浅笑向李无奇微微点头。 “掌柜的。”伙计向老先生行礼。 “去倒茶。”老先生道。 “是。” “这边坐。”老先生将李无奇三人引入座，又问道，“诸位买护心冰莲何用？” 大壮微微皱眉：“且说多少钱便是了。” 老先生笑道：“诸位有所不知，这护心冰莲非寻常药材，不仅价格昂贵，且受当今朝廷管控，严禁泛滥；我敢说，放眼长宁县城，也只我永青一家独有。” 李无奇有些意外：“这是为何？” 老先生道：“护心冰莲有安神镇魂之功效，且药力十分强劲，由此延伸出的用途也颇为广泛……现世道，毕竟人心难测……” 李无奇懂了，这玩意儿大概属于处方药一类。 他便道：“舍妹自小便身体虚弱，最近又染了伤病，需下一剂狠药；开方子的郎中说，定要一味护心冰莲用作药引护住心脉，不然恐有性命之忧。” “原来如此。” 伙计端了茶水来，为几人倒上。 二壮急切道：“问也问了，答也答了，那玩意儿究竟多少钱？” 老先生端着茶杯，悠然道：“八百两。” “八百两？！”大壮二壮齐呼一声，猛地站起身来，差点把桌子掀翻了。 八百两？！他们一年的俸禄才二百两！ 李无奇微微皱眉，道：“实不相瞒，在下虽也是第一次听说此药，但出门之前也向别的郎中打探过行情，如他们所言，最多不过三百两而已。” 老先生道：“公子放心，永青药房童叟无欺。寻常护心冰莲或许只值三百两，可我永青药房手中的，乃是极品！” 二壮喝道：“老头儿，你唬人吧！啥药能值八百两银子？都够盘下你整个铺子了！” 老先生也不生气，依旧笑呵呵道：“老朽这铺子可不便宜，八百两恐怕不够吧？” 李无奇眉头紧锁，试着砍价道：“五百两。” “分文不能少。”老头儿斩钉截铁。 大壮道：“无奇兄弟，这价格确实贵了，不然我们再去别处看看？” 老先生胸有成竹道：“公子放心，老夫已经说过，护心冰莲仅我永青一家独有，别处是找不到的；老夫还不至于为了八百两银子毁了永青的声誉。” 李无奇沉思片刻，便向大壮二壮道：“两位老哥，你们可否借我四百两银子？” 大壮为难道：“若是我们有，别说借，就是送你又何妨？” 二壮将腰牌掏出来，拍在了桌子上：“老头儿，这可是县衙的令牌，先在你这抵四百两银子！等我兄弟有钱了，再赎回来。” 老先生哭笑不得：“公子请把令牌收好，老夫这里不是当铺。” 二壮瞪着眼睛，不自觉加大了音量：“怎么？这么大个县衙，伱还怕我赖账不成？！” “不是不是……” 李无奇急忙制止：“二壮老哥，不过几百两银子而已，还不值得你动用县衙的名号。” 大壮也呵斥道：“二壮！平日里师爷是怎么教导我们的？出门在外，注意言行，别给县衙抹黑。” “对了！”二壮神情一喜，语气坚定道，“周师爷一定有！” 大壮道：“对！我们去找周师爷！无奇兄弟，你且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去去就回！” 说罢，二人向县衙的方向跑去。 药房内，老先生看着李无奇，微笑道：“公子不妨坐着等吧。” 李无奇行礼道：“掌柜不必客气，您先去忙吧，我也出去走走。” 待李无奇出了门，便听到身后那伙计嘟囔道：“两个去拿钱，一个去走走，结果是三人都趁机溜了吧？还以为真遇到大主顾了呢，哼，白瞎了这么好的茶水……” 李无奇不动声色，悄然回头看了一眼。 “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第二十六章 本是杀猪匠 长宁县城。 李无奇站在长宁桥上，莫名想起了那首着名的《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可惜楼上没有潘金莲，现在也还是白天。 目光扫过长宁桥两头的古城风光，不远处，一个屠户在杀猪…… 杀猪？！ 妈的！dna动了！ 李无奇鬼使神差般走近。 胖屠户正在解猪，刀法看起来倒是娴熟，但下手并不干脆，有气无力，好像没吃早饭。 于是李无奇忍不住想，如果那把杀猪刀是在自己手里，自己将会如何操作。 该是这样！ 以掌作刀，一刀斩下！ 顿时，一股诡异的力量牵动那胖屠户手中解刀，刀锋随即一偏。 “嘶——嗷！” 屠户手上见了血。 他立即丢了刀，死命按压住伤口，但鲜血依旧汩汩而流。 李无奇瞧见这一幕，急忙上前询问：“大哥你没事吧？” 屠户露出痛苦的表情：“不小心切到手了！小兄弟，劳烦你替我守着铺子，我去永青药房上点金疮药，马上就回来！” 李无奇爽快道：“我帮你看着，你快去吧！” “多谢！多谢！” 那屠户便一路小跑着去了。 李无奇微微摇头，拿白巾将解刀擦了一遍，兀自评价道：“切到手？这是学艺不精啊……” “杀猪的，要一斤五花。”一大娘走近。 来生意了！ 李无奇顿时换了笑容，提了解刀：“好嘞大娘。” “只要一斤啊，多了我不要的。” “没问题。” 李无奇正在盘算从何处下刀，那大娘却滔滔不绝道：“我跟你说呀，上次我在你家卖肉，也说要一斤，结果那杀猪的给我切了一斤二两，多的二两我拿走了，但我可不多给钱的！凭啥要给啊，我都说了我只要一斤的！” 李无奇手起刀落，五花肉上称，一斤，分毫不差！ “大娘，看称，刚刚好。”李无奇咧着嘴，心想，“快夸我！” “啊？”那大娘却瞪了眼睛，一脸不乐意道，“怎么刚刚好呀！你这……你这不对啊！” 这话把李无奇搞懵了：“刚刚好，怎么还不对了？” “伱这！我都说了，你家大人上次多切了二两给我，也没要那二两的钱呢！” 李无奇皱了眉，自我怀疑似的再看了看称：“这不刚刚好吗？也没有多的……” “我王婆买肉，从来没有刚刚好的，你多切二两给我！”见李无奇一直不开窍，于是她板着脸，以强硬的口气命令道。 李无奇也乐了，将肉往桌上一扔：“凭啥啊！” “凭啥？”王婆径直动手去拿桌角的边角肉块儿，“就凭我是老人家！我在长宁县城买了几十年的肉了，从来没有吃亏过。反正就二两猪肉，你们又不亏钱！” 李无奇一刀落下，解刀准确砍在那双手与猪肉之间。 “啊呀！”王婆吓了一跳，急忙缩回了手，“你想干嘛呀！你想杀人呀？！我经常来你家卖肉的，等你家大人回来了，你要被骂的呀你！” 李无奇恶狠狠道：“滚，老子不卖给你。” “嘎！”王婆怪叫一声，继而尖声道：“你以为老太婆不知道？你家的肉不仅卖得贵，而且还缺斤少两！我上次在你家买一斤的肉，回家一称只有八两！简直无法无天了你们！你们等我儿子来收拾你们！我儿子是在县衙当差的！” 李无奇举着拳头道：“你再废话小心我打人咯，年轻人下手可没轻没重的，小心你县衙的儿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乡下来的！臭杀猪的！不识好歹！活该你杀一辈子猪！”王婆见李无奇人高马大，终于有些害怕，于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老子就爱杀猪，死老太婆。”李无奇朝她去的方向呸了一声。 倚老卖老，什么人啊！ 李无奇低头切着肉。 泥牛镇的乡亲们可都和善得很，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一个像她这样的奇葩来！ “胖子请帮工了么？喂！杀猪的，苏府要的肉备好了么？” “要什么肉？”李无奇抬头问。 一个身材瘦小的姑娘皱眉道：“什么肉？难道那胖子没有交代你么？你们怎么做生意的！” “没有！爱买不买！” 这女人的语气莫名让人不爽！本来李无奇就烦！ “啊？！你个臭杀猪的！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李无奇不耐烦道：“我管你是谁！要买就买，不买就走开！叫什么叫！” “当着我家小姐的面！你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 “冬梅。”一个温柔的声音轻喝道，“你怎么又与人吵起来了？既然肉没备好，咱们先去买菜就是了……” “可是小姐！这杀猪的居然敢骂我呀！本来就不该我来买菜，如今还要被这杀猪的欺负！我，我气不过！” “没事，就当出来逛街了。”那温柔的声音笑了笑。 李无奇的目光向后投去。 一道窈窕的背影简直勾魂夺魄！ 但见其一袭红色长裙，玲珑有致；一束乌黑长发垂髫脑后，直达纤细的腰肢，彰显惊人的腿身比！裙摆下，若隐若现的白玉色绣花鞋，轻盈灵巧，可以联想到其中包裹的是怎样一双惹人怜惜的小脚…… 李无奇眼睛一亮：“小姐请留步！” 闻言，红色背影微微侧脸。 她逆光站着，弯弯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朦胧的阴影；柳眉杏目，灵动有神，肤色均匀，白皙红润；因为鼻梁直挺，唇形嫣然，使得她脸部的轮廓清晰而紧致…… 实锤了！八十八分的美女！ 自己穿越这么久，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大美人！而且还是对自己杀伤力最大的大长腿！ 李无奇心情瞬间好多了，便道：“确实是那胖子忘记交代了，不知小姐要买什么肉？” 这才是服务业该有的态度嘛！ 闻言，红衣女总算完全转过了身来。 哇！正脸没问题，甚至比侧脸更美，可以再加两分。 但是……有点平。 也不是很平，就是有点点平，大概是b或者是c的样子……据说女一号都是天使脸蛋魔鬼身材的吗？这魔鬼也不是很凶啊…… “你把你的猪头割下来卖给我们吧！”小丫鬟叉腰骂道，“可恶！一个杀猪的，竟敢用这种下流的眼神看我家小姐？小姐！你看你看，他还看！他那眼神摆明了就是要对小姐你图谋不轨！” 李无奇收回眼神，正色道：“小妹，肉可以乱买，话可不能乱说啊！什么图谋不轨！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只是个老实的生意人。” “老实？天下若有老实的男人，你铺子里的这头猪都能活过来！哼！” 这丫头好厉害的嘴皮子！ 李无奇也无心与她逞口舌之快——主要是说不过，便不耐烦道：“买肉就买肉，你这丫鬟话真多。” “你怎么这么狂妄？你以为长宁县就你一家卖猪肉的么！” “去去去！你以为长宁县就你一家吃猪肉的么！” “小姐咱们走！苏家以后再也不买他家的肉了！” 丫鬟拉着自家小姐的手臂就要走。 李无奇冷哼一声，要走就走呗，美女看了就行了，又不是非要发生点什么……当然，要真能发生点什么就更好了。 “冬梅！”红衣女略作责备道，“出门在外，你的言行该收敛一些了！怎么不管什么人都能吵起来？” 那叫冬梅的丫鬟略作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过你别想让我也给这杀猪的道歉，其他人我都忍了，这杀猪的绝对不可能！” 红衣女皱眉道：“你这脾气……” “哎呀！小姐你别说我了！咱们快走，离这杀猪的远点！”冬梅使劲推搡着红衣女。 李无奇一边收拾着猪肉铺，一边摇头感叹道：“丫鬟也敢站在主子头上吆五喝六了，不成体统。” “杀猪的！你说什么？！”丫鬟瞪着眼睛，怒气冲冲地朝李无奇走去了，咬牙切齿一副要将他咬死的样子。 红衣女急忙拉住她，又向李无奇道：“小哥，你别生气，这小姑娘天生脾气就暴躁……方才出言不逊，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无奇漫不经心道：“在下本就是杀猪匠，也算不上冒犯。” 冬梅叫道：“小姐！夫人少爷欺负我们也就算了，他就一个杀猪的，也敢对我们说三道四，你放开我，让我咬死他！” 红衣女急道：“冬梅！你再胡闹我可要生气了！” 第二十七章 带着妹妹的希望回家 好在那胖屠户终于回来了，左手裹着厚厚的麻布，一脸哀怨。 冬梅见了，即刻骂道：“死胖子！你瞧你家请的帮工！这什么人呀，简直就是一个地痞流氓！” 红衣女拉扯着冬梅的衣角，秀眉微蹙：“冬梅……” “哎哟！”胖屠户一见红衣女，急忙行礼道，“原来是苏小姐来了，苏府的肉已备好了，这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苏小姐微微点头：“掌柜的。”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啦？”见冬梅姑娘一脸不忿，又见那位热心小伙儿神态悠闲，胖屠户有点不知所措。 冬梅瞪着眼睛，一字一句道：“这个流氓！惹到我啦！你今天必须给我和我家小姐一个交待！” 李无奇不甘示弱：“给谁一个交待？我他妈的出来混我给谁一个交待？！” “你！”冬梅气得跳脚，指着李无奇鼻子道，“死胖子，你要不把他解雇，我苏府就再也不来你家买肉了！” 李无奇怒气冲冲道：“妈的！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老子不干了！” 说罢，他直接将刀一扔，走了。 “小哥……”苏小姐急了，“冬梅，吵架归吵架，你不能这样断人家的活路呀……小哥！掌柜的，这不过是个误会，你还是把你家帮工请回来吧……” 胖屠户人都傻了，完好的右手挠挠头：“这……我也没雇帮工呀……” “啊？”苏小姐与冬梅都愣了愣，“那他是？” “我方才切肉伤到手了，你瞧！”胖屠户展示了层层包扎的左手，“然后我便去永青药房了，那小哥是好心来帮我盯铺子的。” “啊？” “不行！”冬梅越想越气，“小姐，那来历不明的小子戏弄了我们就想走，想得美！我不能让你吃亏，走！我们追上去教训他！” “冬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此事分明就是你……啊！慢点……” 冬梅急匆匆拉着自家小姐追去了李无奇的方向…… 此时的李无奇已来到了永青药房门口，恰逢神色匆忙的周师爷三人赶到。 李无奇笑道：“周师爷，伱怎么亲自来了？” 周师爷惭愧道：“方才得了诗词，便只顾一心研读，竟全然将小友忘了，实在是失礼。直到大壮二壮回去找我，我才得知小友买药之事，招待不周，实在是失礼了，小友见谅……” 李无奇刚想回话，谁料冬梅已杀到，张口便骂道：“臭流氓！得罪了我冬梅还想一走了之？！你今天非得给我把话说清楚！” 李无奇不耐烦道：“你这疯婆子怎么不依不饶的？我是看你像女人我才不打你，可不代表我怕了你。” “你说谁疯婆子呢？！我看你今天真是不想好好过了！来吧，咱俩今天非得躺下一个……”冬梅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袖子，露出瘦弱的手臂。 “冬梅。”周师爷开口了。 “干嘛……”冬梅愤然转首，等看清此人相貌，却一下子呆住了，“周、周师爷？” 她急忙低了头，乖乖行礼道：“冬梅见过周师爷。” 周师爷眉头微皱：“把袖子放下来。” “是。”冬梅双手扯下袖子，深深埋头。 “红鱼见过周师爷……”苏小姐后一步赶到，向周师爷行礼，因跑得太急，胸口还起伏剧烈。 “红鱼，大庭广众之下，冬梅不仅恶语伤人，甚至还要动粗，成何体统？”周师爷神态如常，但任谁都听得出其话语中蕴藏怒气。 苏红鱼道：“回师爷，冬梅与我出来买菜，然后，和这位小哥闹了一点误会……” 说话时，她偷偷看了李无奇一眼。 李无奇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什么误会，说清楚。” 周师爷身后，大壮二壮对视一眼，心想：“此事毕竟与无奇兄弟有关，周师爷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冬梅要倒霉了……” 苏红鱼微微红了脸，犹犹豫豫道：“方才，这位小哥在胖子肉铺里，我和冬梅去买肉，然后……发生了一些口角……” 冬梅小声道：“这个杀猪的对我家小姐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周师爷、大壮、二壮三人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 他们偷偷看了李无奇一眼，却见李无奇正看着苏红鱼，嘴角还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苏红鱼察觉到李无奇的目光，羞涩地低下了头去，脸蛋就像一颗熟透的苹果。 “咳！”周师爷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而后道，“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嗯……” 冬梅抬起头来，愤愤不平道：“这个人不仅对小姐图谋不轨，而且还骂我是疯婆子……” 大壮喝道：“冬梅，师爷没问你话，你便不要插嘴。” 冬梅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了头去。 “嗯。”周师爷道，“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无奇小友，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苏红鱼苏小姐，她父亲是长宁书院的教书先生。” 李无奇便行礼道：“在下李无奇，木子李，平平无奇，见过苏小姐。” 苏红鱼微微欠身还礼。 “这位李公子，是我的贵客。”周劲竹道，“冬梅，再向李公子赔礼道歉，此事就过去了。” 冬梅便不情不愿地向李无奇行了一礼：“请公子见谅。” 李无奇漫不经心道：“无妨。正所谓不看不相识嘛，再说了，你家小姐确实很好看。” “嗯？！”冬梅瞪大眼，攥起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苏红玉急忙拉住了冬梅的手，向众人告别道：“红鱼便不打扰诸位了，周师爷、李公子，红鱼告退。” 说罢，她拉着冬梅快步离场了。 李无奇多看了几眼那道红色的背影。 周师爷顺着李无奇的目光，感叹道：“红鱼可是个好丫头。年方十六，知书达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件件拿得出手！他爹一直托我给她找个好人家，但私以为，如此才气纵横的一个女孩儿，早早嫁作人妇，居家教子，有些可惜了……” 李无奇眺望混杂在人群中的那一抹鲜艳的红，道：“就是平了点，不然就满分了……” “什么？”周劲竹愣了愣。 “哦，没什么。”李无奇收回眼神，又笑嘻嘻道，“师爷，说来惭愧，晚辈来长宁买药，带的钱却不够……” 周师爷道：“无妨。” 四人一同来到永青药房，进了门，那伙计还在柜台背药方。 周师爷在，二壮的举动文明了许多，只见他轻叩柜台，沉声道：“买药。” 伙计头也不抬道：“买什么药？” 李无奇道：“护心冰莲。” 伙计抬起头来，见了李无奇等人，有点惊讶：“居然回来了？” 大壮将八张百两银票一一排在柜台上，神情傲然道：“叫你家掌柜的出来。” 一见八百两银票，那伙计瞬间惊了，急忙扯着嗓子喊道：“掌柜的！掌柜的！” 老先生拿了一个木盒走来，从容道：“已备好了。” 李无奇接过木盒，打开一看。 其中是一朵拳头大小的莲花，花瓣叠重，晶莹剔透，流光溢彩，宛如粉红水晶雕刻而成…… 李无奇牵着牡丹在城门口向众人告别。 他道：“周师爷，钱我会尽快还给您。” 周劲竹微笑着：“无妨。” “两位老哥，小弟告辞了。” “有空常来玩啊。”大壮挥手。 “记得带点咸茶！”二壮补充道。 李无奇翻身上马，策马扬鞭。 “驾！” 一路上，他无数次低头看怀中的木盒，里面沉甸甸的，装着妹妹的希望。 第二十八章 补诗 当李无奇的背影逐渐消融于夕阳，让我们的目光回到这座古老的小城。 长宁县城。 主仆二人满载而归。 冬梅娇小的身子，却挎了一个大大的菜篮，里面装着猪肉、白菜、芹菜、豆腐…… 苏红鱼本想为冬梅分担些许重量，奈何冬梅强硬拒绝道：“使不得！你是大小姐，只要念书就好了，这些力气活我们下人自然会做。” 苏红鱼真诚道：“冬梅，我从未当你是下人，只当你是我的姐妹。” 冬梅摇头晃脑道：“小姐使不得！尊卑有序，下人就是下人，小姐就是小姐；您要有什么烦心事尽管向我倾诉，我可与你分忧，姐妹能做的我都可以做，但仍是下人。” “诸位看官，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前方一阵敲锣打鼓，热闹非常。 远远望去，是一群江湖艺人，已围了场地卖艺。 且见一赤膊汉子手举火把，吞一口烈酒，朝天一吐！ 轰—— 火舌冲天！ 围观者拍手叫好。 又有一精壮大汉，手持利剑，仰天张口，利剑一寸一寸被他吞入喉中。 围观者拍手叫好。 还有一清秀少年，以黑布蒙眼，手持数把飞刀；少年前方一丈处，又有一妙龄少女，站姿婀娜，立于靶前。 嗖——嗖——嗖——一记记响亮的破空声！ 数把飞刀尽数击中标靶，却不伤少女分毫。 围观者惊叹不已，拍手叫好。 苏红鱼远远凝望着，那勇而无畏扑向天空的熊熊烈火，映照于她灵动的眼眸，在其中闪烁着名为自由的点点光芒。 冬梅将她拉了一把，催促道：“小姐快走吧！老爷说那些都是下九流，是玩物丧志的东西。” 苏府。 主仆二人从后门入府，将菜交给了厨房。 奈何刚转身，便见一雍容华贵的美妇人款款而来，身后跟了提心吊胆的两个小丫鬟。 冬梅阴沉着脸，暗暗咒骂道：“老妖婆……” 苏红鱼行礼道：“红鱼见过娘亲。” 苏夫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主仆二人，微微抬了手；其双手十个指头，竟戴了六枚戒指，或金或银或玉，贵气逼人。 红唇轻启：“猪肉十五文，白菜三文，芹菜五文，豆腐三文，茄子四文，南瓜五文，小葱两文，一共三十七文；账房调了五十文给你们，现在，你们还需交还一十三文。” 冬梅冷笑一声，道：“猪肉是二十文而不是十五文，白菜五文，豆腐五文，茄子五文，小葱五文，还有辣椒三文，一共五十三文；如此算来，账房还欠我三文。” 苏夫人变了脸色，道：“冬梅，越来越没规矩了。” 冬梅道：“既然夫人信不过冬梅，那日后买菜的差事，还是交予自己的丫鬟吧，毕竟用着放心。” “好呀！既然你这也不做，那也不做，你每月一两银子的工钱，是不是也该减点？” 冬梅道：“我是老爷直接指派来伺候小姐的丫鬟，工钱也是由他开的；只要老爷首肯，莫说减点，就是一文不开，冬梅也是没有怨言的。” 夫人气急了，伸手去扶自己发间那枚价值五十两的玉发簪，神情厌烦道：“我懒得与你们浪费口舌！你们买菜拖拖拉拉耽误了饭点，还不去厨房帮忙，要把全府人都饿死吗？！” 冬梅翻了个白眼：“厨房的事自有厨子来做，我家小姐不是厨子，我也不是，我是伺候小姐的丫鬟。” 苏夫人扶额道：“你这丫鬟当真是目无尊卑！本夫人被你气得头疼！红鱼，伱来我房间，帮我揉揉……” 苏红鱼刚想答应，却被冬梅拽了一把，又听冬梅道：“实在不巧，我家小姐忙着呢，恐怕不能为夫人揉脑袋了。不如让冬梅来，冬梅手劲大，保证揉得夫人舒舒服服……” “罢了。”苏夫人瞧见冬梅那略显狰狞的神情，便预感等会儿脑袋可能会更疼，于是道，“本夫人身子娇贵，也是你这乡下丫头能染指的？” 说罢，她冷哼一声，带着两个提心吊胆的丫鬟，急匆匆地走了。 “娘亲大人慢走。”苏红鱼恭送道。 冬梅不以为然道：“小姐，你虽称她为娘亲，她却从不以为你是她闺女！你瞧她处处都想收拾你，简直是一肚子坏水儿！日后，你且紧跟着我，千万不要与她单独会面，还有那个苏白浪，白眼狼一个，也要离得越远越好！” 主仆二人一同回了房间，刚坐下片刻，便听另一个丫鬟禀告道：“小姐，老爷让您去书房一趟。” 苏红鱼道：“这就来。” 冬梅寸步不离地跟着苏红鱼，一同来到书房。 进了门，苏家之主、红鱼之父——苏青霄，正坐于案前，手捧宣纸，愁眉不展。 苏红鱼小声试探道：“父亲，您叫我？” 苏青霄道：“红鱼，今日师爷差人送来一首残诗，望我补全；可为父看了半天，也毫无头绪……” 苏红鱼接过父亲手中宣纸，轻声念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冬梅不通诗文，此时好奇张望了一番，听进耳里，却全然不解。 阅毕，苏红鱼惊呼道：“此诗是师爷所写？！能写出如此诗作，想必师爷已经离封极境界不远了……” “哦？”苏青霄皱了眉，“你竟是如此评价……” 苏红鱼凝眉道：“不过……此诗洒脱豪迈，与师爷沉稳的气质并不相合……” 苏青霄点点头：“不错，师爷附信道，此诗乃一位诗仙之作，是他从诗仙的一位后人手中侥幸获得，但只是残篇。” “诗仙？还有后人？”苏红鱼对此将信将疑，但目光始终离不开那四句诗，“此诗的境界，当真是登峰造极了，而且如师爷所说，此四句还只是残篇，全诗恐怕更了不得……但究竟是不是出自诗仙之手，还有待商榷。” 苏青霄道：“关于补诗一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苏红鱼沉默片刻：“补诗，先补题。” 苏青霄若有所思，伸手按下苏红鱼手中宣纸：“你觉得，此诗当冠以何题？”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应是劝酒诗……”苏红鱼眉头紧锁。 第二十九章 无心复明 “苏先生亲启。” “周某何其有幸！于山野寻得诗仙遗作，诗题《将进酒》，其诗如下……” …… 苏红鱼道：“以《进酒》为题？父亲以为如何？” 苏青霄心中一动，道：“其实诗题已有了，名为《将进酒》，倒是与你补的相差不大。” 苏红鱼点头道：“这诗题朴实无华，不算难猜。” “且补诗句？” 苏红鱼于书案前踱步沉吟：“人生得意须尽欢……为何？为何人生得意须尽欢？此前应有一句，是因为……是因为……” 苏红鱼凝眉苦思，苏青霄也紧张兮兮地看着她，心跳随着她的步子忽快忽慢。 “是因为，光阴似水无回流，往日垂髫已成雪。” “对啊！”苏青霄心中咯噔一声，喃喃自语道，“正因光阴似水不复还，所以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所以……所以应当如何？” “对呀！”苏青霄眉头紧锁，“应当如何呢？” 苏红鱼眼睛一亮：“应当尽情纵酒！倾壶琼浆只为乐，缘聚此处需举杯。好友莫言不胜量，且饮且酌听我歌！” “对啊！” 苏青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对啊！应当尽情纵酒，应当好友共饮，应当歌之舞之！” 光阴似水无回流，往日垂髫已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倾壶琼浆只为乐，缘聚此处需举杯。 好友莫言不胜量，且饮且酌听我歌！ 此乃《将进酒》！ 苏红鱼一诗诵毕，苏青霄竟忍不住落泪道：“红鱼！你不该念出来，你应当让为父来念！此诗若出自为父之口，定能凝聚天地才气，成就观心之境！为父想踏上真正的文道啊！” 苏红鱼急忙招呼了冬梅，二女合力将苏青霄搀扶到椅子上坐下。 这位已是天命之年的老人，此时竟泣不成声。 苏红鱼安慰道：“父亲，红鱼吟诗之时，并未引动才气，这说明红鱼并未将此诗补对，或是补全。” 苏青霄用衣袖擦了眼泪，哽咽道：“如此说来，为父仍有机会？” 苏红鱼点点头。 苏青霄长叹了一口气，又道：“此乃仙人之作啊……为父若能将其补全，定能文道封极也！彼时，何须那余芙蓉后家帮扶，又何必让你在她手下受如此委屈！” 余芙蓉，便是方才那雍容华贵的夫人，苏青霄续弦之妻；其外公乃是文道封极的高人，门生遍布天下，其中一位，已是鸿雀书院内一经长，颇具威望。 苏青霄长吁短叹间，冬梅道：“老爷您放心，有冬梅在，任何人也委屈不了小姐。” …… 李无奇于傍晚时分抵达石牛镇。 “辛苦了。” 他拍拍马头，翻身下马；进门之前，再打开木盒看了一眼，护心冰莲静静地躺在其中，流转着淡淡的微光。 推门而入，一道黑影迅猛扑来。 李无奇喝道：“黑山老妖，退下！” 于是黑山老妖猛然止步，蹲在李无奇身前吐着舌头。 李无奇抱着木盒，摸了摸狗头：“乖，一边儿玩去。” “汪！” 走进屋来，李无心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张望；白幽灵趴在床下，轻作鼾声。 “哥，你回来了？” “嗯。” 李无奇走近，伸手为她梳理发丝，柔声道：“饿不饿？” “我不饿。”她摇摇头，“不过，小家伙们大概是饿了。” 李无奇经过厨房，却见那块龟壳已被啃得只剩巴掌大的一小块儿了，他忍不住骂道：“狗东西，我还得去买个盆！” 出门买盆时，黑山老妖缠着也要一起去，当然被李无奇残忍地拒绝了——开玩笑，这么大一条黑狗跑上街头，非得吓死两个老太太不可！ 他半个时辰后回来，黑山老妖已将自己被嫌弃的事情忘却了，甩着尾巴去厨房叼出了菜刀，要和李无奇玩抢刀的游戏。 李无奇一把夺回了菜刀，又一巴掌拍在了它的脸上。 厨房，李无奇将买来的酸豆角切碎，再将猪肉剁了肉末。 热锅放油，下入姜蒜辣椒，煸炒至香气四溢。 下入肉末，炒至变色。 最后下入豆角，翻炒片刻，撒上葱花、调料，出锅。 一道酸爽下饭的肉末酸豆角便完成了。 再将青椒切块儿，五花肉切片焯水断生。 锅内放油，下入辣椒酱，姜丝、蒜末，片刻后加入青椒翻炒。 最后放入五花肉煸炒，调味，出锅。 香辣可口的青椒小炒肉完成。 瘦肉切片，苋菜洗净，碗中打两个鸡蛋备用。 锅中下油，下肉，炒至变色，将肉铲到一旁，倒入蛋液。 最后加入适量热水，放苋菜煮至沸腾，加盐调味。 一碗苋菜鸡蛋汤完成。 再拍了一根前男友，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这便是李无奇与李无心的晚餐了。 吃过饭，李无奇再喂了狗。 休息片刻。 黑山老妖又一次叼出菜刀，白幽灵在一旁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李无奇。 李无奇无奈道：“来吧。” “汪！” 【锻炼中，体质+1】 【《耍刀术》熟练度+6】 【《耍刀术》熟练度+7】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13/1000）】 【武学：《解猪刀法》（大成）353/1300；《磨刀术》（精通）390/800；《耍刀术》（大成）120/1300；《一刀杀诀》（未入门）155/300】 两狗一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休息片刻后，李无奇走进房门，见李无心仍张着无神的眼，望着上空。 “无心，我给你倒点水喝。” “嗯。” 李无奇倒了一碗水，将聚灵丹置入其中，果然很快消融；再打开木盒，摘下几片护心冰莲的花瓣放在水里。 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李无奇故作平常，将水送到妹妹身前，看她浅饮一口后，又嘱咐道：“要喝完。” 李无心很听话，分几次将水喝完了。 李无奇收回空碗，将妹妹安置好，在她额头轻轻一吻：“好好睡一觉，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你再睁眼。” “嗯。” 李无奇回到院中，以冷水淋浴。 未能触发体质的提升，不过李无奇并不在意，他已习惯洗冷水澡了。 一颗颗圆润的水珠自他健硕的身躯滑落，他抬头仰望月亮，双手合十，祈祷道：“贼老天，你莫名其妙把我搞到这个世界，还逼着我杀猪，我都不计较了……但至少，让我妹妹重见光明吧。” 月落，日出。 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李无心惨白色的脸上，那被阳光照射的温热的感觉，从额头，慢慢移动到眼睛。 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她闭着眼，但却看见了一阵强烈的白光。 那阵白光逐渐幻化成一双手，似要接引她离开那片将她禁锢了十余年的黑暗。 于是她伸出手，与那双炽热的手相握。 身体逐渐变轻，在那股温柔却不可阻挡的力量下，她正脱离一片泥泞的沼泽。 离光源越来越近了。 最后，强光散去，她终于看清了那双手的主人。 “太阳真的出来了，哥……” 第三十章 观气术 房门外，坐着黑山老妖、李无奇、白幽灵。 一人二狗互相依偎着，目光齐齐遥望远处的山林，可惜云雾缭绕，看不分明。 “哥，太阳真的出来了……” 阳关穿透了云雾，李无奇终于长舒一口气。 “汪！” 两条大狗挣脱李无奇的怀抱，跑到院中伸展四肢。 李无奇走进房门，向她微笑：“无心。” 李无心正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双眸灵动有神。 光线太刺眼，泪水决堤般涌出眼眶，哗啦啦，沾湿了脸。 “哥……”李无心伸出手。 “嗯。”李无奇握住她冰凉的手，轻声道，“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李无心乖乖地闭上眼睛，“哥，我看到你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自己记忆中的哥哥，仍是十多年前的模样，羞涩，瘦弱。 可方才那一眼，高大，挺拔，英俊，温暖…… 李无奇笑了笑，将妹妹拥入怀中：“离开泥牛镇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是不一样的李无奇和李无心了。” “哥，谢谢你。” “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就是眼睛有些烫烫的。” “腿呢？有没有感觉？能不能动？” 李无心试着感受了一下，然后摇头：“没感觉，不能动。” 李无奇微微皱了眉头，但随即又舒展开，自言自语道：“或许是药效还没有走到那里……” “能看见，就已经很好了。”李无心将头深深埋在哥哥的怀里。 …… 石牛屠场。 李无奇骑马赶到，却正好遇见申主管，他便将牡丹交还，并道了谢。 申主管笑呵呵地拍着马头：“看来她将你伺候得不错，下次再来。” 妖兽屠场。 鲁掌刀已等候多时。 “如何了？” 译：你妹妹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李无奇行礼道：“可以了。” 译：反正可以干活了。 鲁掌刀便点点头，讲解道：“如同武道修行的境界，妖兽从弱到强，亦分为一至九阶。” “此时这个屠妖洞。”鲁掌刀轻轻跺了跺脚，“是一级屠妖洞，只屠宰三阶及以下妖兽。” 李无奇好奇道：“还有别的屠妖洞？” “就在这下面，是二级屠妖洞，屠宰四、五阶妖兽，共有三个屠妖师，都是武道人士。” 李无奇若有所思：“还有没有三级屠妖洞？” 鲁掌刀摇头道：“五阶的妖兽，已是十分恐怖的存在；六阶妖兽已是足以为祸一方的妖王，岂是我等凡人敢碰的？” “今日，你先杀这一只。”鲁掌刀终于止步于一个铁笼前——是一只六尺长的鳄鱼！六根铁链分别锁住了它的长嘴、四肢、尾巴。 鳄鱼静静伏在笼中，并不挣扎，一双小眼睛闪烁着寒光，始终盯着来人。 李无奇绕铁笼走了一周，细细观察了鳄鱼一番，皱眉道：“这么硬的皮，一刀恐怕砍不死吧？” “你屠妖时，永远是一刀毙命。”鲁掌刀看向他，“似乎是在练一门独特的武学？” 李无奇不置可否，只问道：“三阶的妖兽，应该怎么杀？” “寻其弱点，一击杀之，与一阶二阶的技巧无异。” “鳄鱼的弱点，应该在腹部。” “腹部的确是鳄鱼最脆弱的地方。相传，若有渔民想捕杀鳄鱼，便会以羊肉引诱鳄鱼上岸，在它们的来路上安插锋利的刀刃；鳄鱼吃完肉后会大多会选择原路返回，然后被路上的刀片开膛破肚。” “不过……”鲁掌刀停顿片刻，继而道，“那招只对鳄鱼有效，对三阶妖兽无效。妖气护体，它们比你更清楚自己需要保护什么地方，导致最弱点反而成了最强点。” 李无奇道：“那它真正的弱点在何处？” “在……妖气之间的缝隙。” “妖气？怎么看？” “用眼睛看。妖气是流动的，所以那道致命的缝隙，也在不停游走变化，你需要，抓住时机。” 李无奇便手持尖刀，目不转睛地盯着鳄鱼，企图看出它的缝隙藏在何处。 “是那个洞吗？” “不是……”鲁掌刀黑了脸，“那只能证明鳄鱼的性别……我让你找的，不是鳄鱼的缝隙，而是，妖气的缝隙……” 李无奇尴尬地笑笑：“我知道，我开玩笑呢。” 鳄鱼：“……” 【寻找妖气中，领悟进度15/100】 系统提示突然蹦了出来，李无奇心中一喜：既然系统都出面了，那今天这鳄鱼不走是肯定不行的。 一刻钟。 【寻找妖气中，领悟进度35/100】 随着进度的提升，一股朦胧的雾气逐渐从鳄鱼身上袅袅升起，显现在李无奇眼中。 半个时辰。 【寻找妖气中，领悟进度67/100】 那道雾气越来越清晰，随着鳄鱼的呼吸悄然涌动。 一个时辰。 【寻找妖气中，领悟进度99/100】 一个时辰又一个呼吸。 【寻找妖气中，领悟进度100/100】 【你领悟了《观气术》（人气妖气神仙气，皆入吾目）】 李无奇眼中，一股淡绿色的气，从鳄鱼每一道纹理中渗透出来，彼此交融，在表面形成一个墨绿色的气流罩，缓缓流动着。 “我想，我看见了。” 尖锐的长刺刀在李无奇手中旋转一周，然后，刺入鳄鱼双目之间。 【《耍刀术》熟练度+5】 一刀杀诀！ 竟好似刀切豆腐，这一刀没有感受到任何阻碍。 鳄鱼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身为开了灵智的三阶妖兽，它早有准备，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自己的结局便注定只有一个。 没有挣扎，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任何思想上的波动。 生机迅速消散，墨绿的妖气好似山间林雾恰遇山风，逐渐淡去。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嗯？”鲁掌刀眉头一皱，“一个时辰……” 李无奇将刀拔出，解开锁链，将鳄鱼尸身扛到屠桌上。 他将杀猪刀具中最为尖锐锋利的剔骨刀磨了磨，然后刺入鳄鱼腹部，开始刀解。 【《磨刀术》熟练度+6】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 鲁掌刀沉默地看着李无奇表演。 一个时辰后，李无奇放了刀，将鳄鱼肉摆放整齐，最后用白巾擦去了手上的血渍。 鲁掌刀终于开口道：“目前，一级屠妖洞中共有三阶妖兽一百七十二头，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将它们全部宰杀，然后去二级屠妖洞。” 李无奇点了点头，鲁掌刀走后，他将杀气腾腾的目光移向那头巨象。 “早看伱不顺眼了。” 【观巨象妖气，《观气术》气感+1】 巨象的妖气呈现大地一般的黄褐色，竟无比厚重，凝实程度竟是鳄鱼妖气的数倍，宛如黄河奔涌，气势磅礴！ 最重要的是，李无奇观了半天，竟观不到它的缝隙！便无从下手。 这头巨象貌似不简单啊！ 算了，暂且饶你一命，让你多活两天。 【观公羊妖气，《观气术》气感+1】 “咩？” “就特么你是公羊啊，早看你不顺眼了！” 李无奇提刀而去。 【《耍刀术》熟练度+5】 青绿色的妖气略显稀薄，甚至不如鳄鱼，更别提巨象了。 一刀！ “咩咩——”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13/1000）】 【武学：《解猪刀法》（圆满）23/1800；《磨刀术》（精通）465/；《耍刀术》（大成）176/；《一刀杀诀》（未入门）205/300；《观气术》（未入门）2/300】 第三十一章 仙门何处寻 【《解猪刀法》（圆满）23/1800】 完美无缺，是为圆满。 李无奇领悟的第一门武学，如今已修练至最顶峰的境界——又不知1800熟练度后还能是什么境界。 “兄弟们！”众人泡在水中，严远忽然提议道，“听说醉桃阁新来了几个大姑娘，个个都炉火纯青，不然咱们一起去试试？” 柳马：“我喜欢嫩的。” 曹冷松：“嫩的好，老的也自有风味！一起去！” “言之有理，试试。” “袁老哥，上次老嫂子突然杀出，你没能尽兴，不然就趁着这次机会，与翠花再续前缘？” “不了不了！”袁忠连连摆手，“你瞧我腿上搓衣板的印儿都还没消呢！可是万万不敢再去了……” “那真是可惜，翠花可问了我好几次……” “真的？她向你打听我？”袁忠显得无比激动。 “嗯哼。” 袁忠感叹道：“果然，翠花与我有同样的感受……唉！你们不懂，翠花是这个世上唯一真正懂我的人……我要去见她！” “这就对了嘛！”严远嘿嘿笑道，“无奇，沈楚，你俩也一起呗？” 沈楚：“不去。” 李无奇：“改天吧，今天有急事儿。” “无奇兄弟，你这可就有些没意思了啊。”严远板着脸，“去就是去，不去就是不去，怎么总是有急事？时间改了又改！” 李无奇绝对是想去的。 两个世界的李无奇都是未经开光的雏儿，对男女之事一直好奇；尤其是现在的李无奇，对传说中的青楼一直有些想法，当然，不是为那些庸俗的红粉骷髅，只是为增长自己的见识！ 几人猴急地走了，便又只剩李无奇与沈楚同行。 沈楚道：“今年七月，鸿雀书院将在长安县城举办入学考，无奇兄可知道？” 李无奇点点头，周劲竹与自己说过这件事。 “入学考前夕，便是鸿雀诗会，彼时九州大学者都会来参加。在下也想去凑凑热闹，不知无奇兄弟可有兴趣一同前往？” 现在还是五月末六月初，距离七月的鸿雀诗会还太远，李无奇并没有直接答应他，只说到时候再看。 两人在屠场门口分手，各自回家。 此时天色变暗，阴风呼啸，可能快要下雨了。 李无奇走在路上，却莫名地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自己，可几次突然回头，身后要么是一脸懵逼的无辜路人，要么就是被风沙卷席而过的沙砾。 “怪事！”李无奇百思不得其解，“我也没得罪什么人啊……难道是长宁县那个疯婆子追到这儿来了？” 为免夜长梦多，待行至一幽僻之地，他停下脚步，沉声道：“出来吧。” 身后没有回应。 他眉头一皱：“是劫财还是劫色？” 依然没有回应。 有路人经过，用一种“这小子一定有点什么毛病”的眼神看着他。 李无奇：“这样显得我很呆啊……” 那还是继续走吧。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是管用的，至少身后的尾巴不见了。 到家，李无奇推开家门，却见李无心仰面躺在房檐上沐浴着夕阳，两条大狗守护在她左右。 一袭宽大的白裙，在金色残阳的映照下，泛着圣洁的金芒，宛如一朵盛开的向日葵，晚风吹过，白练飘摇。 “哇！”李无奇欣喜感叹，“这药竟有如此神效，都能爬这么高的地方了。” “喂——”虽然相隔不远，但他就是想喊一喊。 “汪！”见到李无奇，黑山老妖显得十分激动，便从房檐一跃而下，投向李无奇的怀抱。 李无奇侧身躲开，黑山老妖啪唧一声落在地上。 对于李无奇的嫌弃，它低吼一声，然后从背后突袭，将李无奇顶得一个趔趄。 李无奇没在意，继续喊道：“无心，你在上面做什么！” “哥哥！”无心欢快地招手，“我……在看这个世界。” “上去多久了？” “大概，两个时辰了吧……” “还没看够吗？” “嗯……世界一直在变呀……从没有停下过……”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尽管从她的视角望去，看到的不过是些寻常的山林草木。 李无奇心中感慨万千，却只道：“快下来，准备吃饭了。” “好……白幽灵。” “汪！” 李无奇看见，无心伸手环抱白幽灵的脖子，白幽灵扭动身子，让李无心得以完全趴在自己背上，然后一跃跳到墙头，再落到地面。 白幽灵将李无心放到门前台阶上，李无心即刻歪倒在上面；黑山老妖跑过来，用身子将她顶住，让她得以坐正。 李无奇皱了眉头：“无心，你……你的腿还没好吗？” 李无心摇摇头：“没有呀。方才是白幽灵送我上去的，因为我说，我想要看看院墙外面的景色。” 李无奇沉默了。 李无心不知道哥哥心里在想什么，她只道：“世界好美呀，我可能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可以看完……” “你在家等哥哥回来。” “你去哪里呀？” 李无奇没有回答，李无心便没有追问。 出门时，黑山老妖兴奋地跟了上来，李无奇却道：“你们两个乖乖看着无心。” “呜~” 黑山老妖垂头丧气地回去了。 李无奇去了石牛屠场，找到申主管，再向他借用了牡丹，而后骑马回家，将妹妹抱上马去。 “哥，我们去哪里呀？” “草牛镇。驾！” 牡丹扬蹄嘶鸣一声。 此时天空惊雷滚滚，厚重的乌云遮蔽了夕阳最后一丝光芒。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冷风从耳边呜呜吹过，宛如鬼魂的哀鸣。 牡丹疾驰而过，李无心背靠在哥哥怀里，闭着眼睛，张开双臂…… 草牛镇 李无奇敲响了那扇门。 “滚！” “前辈，晚辈李无奇，曾向您求药。” “哪个李无奇？认不得……” 李无奇无心与他玩笑，便冷声道：“伱的药出问题了。” 闻言，常谷心中一惊，急匆匆跑到门口，从门缝向外窥探。 只见李无奇横抱了一名瘦弱的女子，那女子无力地闭着眼，似乎不省人事。 常谷赶紧开门将二人迎了进来，一边找椅子让李无心靠着，一边追问道：“怎么会出问题呢？你小子有没有听我的话？有没有找到护心冰莲？” 说着，便伸手去为李无心把脉。 李无心睁开大眼睛，神情怯怯地打招呼：“前辈好。” 常谷手停在空中，神色顿时一冷：“臭小子，竟敢忽悠老夫？” 李无奇行礼道：“前辈请见谅，我妹妹服用护心冰莲与丹药后，眼睛是好了，但腿依然动不了。” 常谷皱了眉头，只稍作观察，便摇头道：“你妹妹腿上经脉已尽数枯死，我的丹药救不了。” 李无奇心中一沉：“没办法了吗？” 李无心却笑笑：“哥，能看见已经很好了……” 李无奇抓住她冰凉的手。 “除非是仙丹。”常谷轻抚胡须。 “哪里可以找到？” “仙丹，自然出在仙门。” “仙门何处可寻？” “东郡境内仅有一处仙门，名沁素山。” 李无奇坚定道：“我去。” 常谷摇头：“此去三千里，非三五年不能到达；再者，你去了也没用，仙丹这东西，讲究缘分；有缘，它自会来；无缘，你求不得。” 第三十二章 坚若磐石 下雨了。 李无心抬头去看，雨点被风拉得如线一般细长，带着丝丝清凉，落在她的脸上。 李无奇沉默着将她抱起，走出门外。 “小龟……无奇小友，且等等。” 片刻后，常谷送来斗笠与蓑衣，还有一个白玉小瓶：“这女娃太瘦了，老夫瞧着心疼；这枚补血丹送给她，吃了之后，最多一个月，就变得白白胖胖了。” 李无心躲在李无奇怀里摇头：“我不要变得白白胖胖。” 李无奇接过丹药，戴上斗笠，披了蓑衣。 “多谢前辈。” 夜，山间小路。 牡丹慢慢行走在雨中。 幽静的山脉，弥漫着白色的雾气，雨水滴滴答答，不断拍打着树叶，还有偶尔从密林深处传来的鸟鸣，与之轻和。 一股冷风袭来，雨下得更大了。 雨声紧密急促，将二人一马完全笼罩，李无奇望向远处，天地一片空旷，似乎什么都没剩下。 大雨中，李无奇身披宽大的蓑衣，就像一只孤傲的老鹰；他将李无心庇护在翅膀下，独自淋着雨，神色冷峻，注视着前方。 李无心问：“哥哥，我的眼睛好了，你不为我开心吗？” “开心呀……” 李无心又说：“哥哥，我知道，我会拖累你。” 李无奇皱了眉，他将翅膀下的李无心抱得更紧：“不可以这样说！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一个人的苦难。” “嗯。” …… 次日。 石牛屠场，屠妖洞。 李无奇向鲁掌刀告别：“我要去一趟沁素山。” “你去哪里做什么？” “常老前辈的丹药治好了我妹妹的眼睛，却治不了她的腿，我要去沁素山寻仙丹。” “沁素山距此地数千里，你如何去得？” “只要上了路，就一定有办法。”少年目光坚毅。 “你可以省省力气了。”鲁掌刀摇头，“沁素山乃仙门，若无人引见，即使你到了山前，肉眼凡胎，也找不见上山的路。” 李无奇或有一种盲目的乐观：“那我便开一条路。” “哦？”鲁掌刀挑眉，“你去意已决？” “去意已决！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 “此话当真？” “当真！” “那好吧。”鲁掌刀轻叹一口气，淡然道，“一个月后，鸿雀书院将在东郡长宁县举办诗会，彼时，沁素山的人也会出席……” 李无奇：“？？？” 鲁掌刀继而感叹道：“一百里的长宁县你不去，非要舍近求远，去三千里外的沁素山，嗯，志气可嘉！” “……”李无奇沉默片刻，“所以我说，那头巨象真是不简单！” 鲁掌刀：“？？？” “它的妖气浓郁非常，远非普通的三阶妖兽能比！”李无奇一本正经道。 鲁掌刀冷哼一声：“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这里的三阶妖兽杀不完，就不必去鸿雀诗会了。” 李无奇拍着胸脯：“交给我了。” 【观黑狗妖气，《观气术》气感+1】 “汪？” “你在狗叫什么？我问伱在狗叫什么？！” “汪——”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 【观雄鸡妖气，《观气术》气感+1】 “咯咯咯？” “说！你这里呆了多久了？！不说？好！” “咯咯咯！”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解猪刀法》熟练度+10】 杀气腾腾的目光环顾四周，所过之处，妖兽尽俯首。 …… 钟响，下工。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初日秀木（15/1000）】 【武学：《解猪刀法》（圆满）160/1800；《磨刀术》（精通）475/800；《耍刀术》（大成）200/1300；《一刀杀诀》（未入门）245/300；《观气术》（未入门）12/300】 几位屠妖师又在水中闲聊，严远道：“听说……” 袁忠哭丧着脸道：“别听说了！我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昨天又跪了一天的搓衣板……” 严远道：“老哥，这话可不对啊！你想，你昨天虽然又被老嫂子抓走了，但是不是离翠花又进一步了？这就是老天对你的考验啊，每次都能更进一步，而这一次，就是你修成正果的时候！” 袁忠恍然大悟：“有道理啊！走走走，咱们别耽误时间……” 严远又看向李无奇：“无奇兄，这次……” 李无奇：“有急事，改日！” 如今五门武学中，一门圆满，一门大成，一门精通，两门未入门。 无论境界如何，至少都找到了修炼之法，境界提升只是时间问题。 真正棘手的，还是体质问题。 于是李无奇向申主管借了牡丹，骑马去了草牛镇。 “常老前辈，我是李无奇，快开门！” 木门被敲得咚咚作响。 “烦死了！老夫正在炼丹呢！你最好是有急事！” 常谷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李无奇行礼道：“常老前辈，晚辈想要一些能提升体质的丹药。” “你事儿真多！” 常谷回房拿了一个葫芦出来，大约一尺长，五寸宽。 常谷摇了摇葫芦：“这里面有锻骨丹、养气丹、活血丹、开脉丹……都是武道之人常用的炼体丹，你要哪一种？” 李无奇不假思索道：“都要了！” “都要了？”常谷冷笑道，“你知道这多少钱吗？” “记在石牛屠场的账上。” “好嘞！”一听这话，常谷顿时乐开了花儿，“你小子心挺黑呀，我喜欢！不过也没事儿，石牛屠场财大气粗，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李无奇正色道：“武道修行的事，能叫心黑吗？” 常谷嘿嘿一笑：“且不论，且不论！小子，你如今已是武徒境界，那就应该知道，炼体不能只靠吃药，切记要打好基础，日后有好处的。” 这老道士竟能看出自己的境界？ 他下意识观察。 【观人气，《观气术》气感+3】 又是隐藏的高人…… “我知道，多谢前辈提醒。”李无奇不动声色，只拿了葫芦，回了石牛镇。 路过一处木匠工坊，他进去，向木匠定制了一辆轮椅，并一次性交付了二十两，约定三日后拿货。 回到家，李无奇处理好了几位家庭成员的晚饭，便开始了自己的吃药修练。 【服用锻骨丹，体质+20】 【服用养气丹，体质+30】 …… 【体质：初日秀木（125/1000）】 一连服下五枚丹药，体质的飞涨让李无奇大喜过望！ 但不出半个时辰，他便感觉鼻腔里涌出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同时身体开始变得燥热无比。 “艾玛！补过头了！” 急忙冷水冲凉。 【冷浴中，体质+7】 余力仍未散尽，他便去故意招惹黑山老妖与白幽灵，与两条狗打闹起来。 【锻炼中，体质+10】 【锻炼中，体质+10】 …… 往后的几日，李无奇始终处于屠妖与炼体两点一线的生活。 直到三日后。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9/）】 【武学：《解猪刀法》（圆满）1690/1800；《磨刀术》（精通）495/800；《耍刀术》（大成）600/1300；《一刀杀诀》（入门）230/800；《观气术》（未入门）40/300】 体质终于又升级了！ 体格看似没什么变化，但一身肌肉更加结实，摸起来硬邦邦的！ 自信！ 无比的自信！ 除此之外，《一刀杀诀》终于入门，《解猪刀法》也即将实现真正的满级！ 第三十三章 真!小李飞刀 是日，李无奇下了工，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鲁掌刀借点钱，好巧不巧，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鲁掌刀先清点了屠妖洞中三阶妖兽的数量，发现竟少了一大截——这才过去四五天时间！于是他略显惊讶道：“你一天能杀十只？” “差不多吧。” 李无奇并不觉得这个数字夸张；自己每日工作四个时辰，也就是八个小时；三阶妖兽从杀到解，其实半个小时便足够了；如此算来，自己的极限应当在一天十五六只。 只是他沾染了些前世的恶习，总习惯性地摸摸鱼，这才出了几个能多活一天的幸运妖兽。 “一日十只……百余只妖兽，半个月足够了。” “甚至无需半月，十日即可。”李无奇难得主动请缨。 鲁掌刀点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有个不情之请。”李无奇搓了搓手，呲着一口大白牙。 “我就知道。” “能否请鲁掌刀，借我一千两银子，再给我放三天假？” 鲁掌刀皱了眉头：“一千两？你小子去赌钱了？” “怎么可能呢！保证是正途！” “正不正途我不管，只要不耽误正事儿。你的三日休息，可要算在那十日里面。” 也就是说，李无奇只有七天的时间，屠宰完那一百多只三阶妖兽。 李无奇一口答应：“没问题！” 嘿嘿，七天杀不完又能怎样呢？ 鲁掌刀数了一千两银票给他。 …… 回家的路上，那种被人跟踪的感觉又来了。 李无奇已经见怪不怪了。 缺德玩意儿！赶又赶不走！抓又抓不住！还能怎么办？就让它跟着呗！ 他加快脚步，来到了木匠工坊。 轮椅已经完工。 如今轮椅的制作工艺已十分成熟了，再加上木匠本身的手艺也不错，欣赏着成品，李无奇觉得，这二十两银子花得挺值。 …… “无心，看！” 李无奇将轮椅推进门，兴奋地向妹妹展示。 李无心眨巴着大眼睛：“哥，这是什么？” “轮椅。”李无奇推着轮椅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是带轮子的椅子，你坐在上面，我推着你走。” 李无心显得惊喜万分：“我可以和哥哥一起出门了吗？” 李无奇道：“哥哥有三日的休息时间呢，咱们去长宁县城玩儿，你说好不好？” “好！”李无心挥舞着两只小手，“谢谢哥哥！” 两条狗趴在一旁，好奇地打量着这台造型怪异的新家具。 待李无奇将李无心抱到了轮椅上，且将她推动时，白幽灵忽然间变得眼神凶狠，喉咙里发出阵阵愤怒的低吼。 “汪！” 白幽灵一跃而出，野蛮地撞向轮椅，差点将李无心撞翻！ 李无心惊呼一声，急忙扶住把手。 李无奇及时将轮椅稳住，同时喝道：“白幽灵！退下！” 白幽灵放弃了撞击，却又张口咬住木轮，疯狂地撕咬着。 李无奇为白幽灵的突然发狂感到十分气恼，但他又舍不得教训这只平日里极为温柔的大白狗，便道：“黑山老妖，快来帮忙，你姐妹犯病了！” 黑山老妖悠然趴在门口，吐着舌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李无心似察觉到了什么，便温柔道：“小白乖，我只在出远门的时候坐轮椅，平日里还是让你背我哟。” 白幽灵听懂了，于是它松了口，将毛茸茸的大脑袋放在李无心怀里，委屈地哼哼着。 李无奇有些懵：“意思是，它刚才是吃这轮椅的醋了？！” 李无心抚摸着狗头，心疼道：“当然啦，平日我想在院里逛逛，都是它背着我的；如今见我坐上轮椅，只怕我今后就不要它背了……” 震惊李无奇一百年！ 这狗！ 说它蠢吧，还挺通人性！说它聪明吧，又过于单纯了，将嫉妒表现得如此明显，采取的措施也是这般的直接…… 李无心道：“它们不是普通的狗，更像是我们的亲人，哥！你以后也要对黑山老妖温柔一点！” 黑山老妖表示赞同。 李无奇叹道：“其实我也想让它们出去玩玩的，可谁让这俩狗东西贪吃呢？这么大个体格，我也不敢带出去啊……” 吓到人还不算什么，被万一猎妖人当作妖兽抓走了怎么办？ “呜——呜——呜——” 黑山老妖鬼哭狼嚎起来。 李无奇听得心烦，只好再将它俩关在家里。 出了门，花五两银子租一辆马车——这才装得下李无心和轮椅。 车夫是李无奇，只见他轻轻挥鞭：“驾！” 马儿嘶鸣一声，迈出了步子；马车摇摇晃晃，向长宁县城驶去。 抵达长宁县城时，天色已暗，李无奇便带着妹妹投宿客栈，点了几道小菜，一小壶酒，让小二送到房间来。 李无奇自饮自酌间，问妹妹道：“无心，那枚补血丹你吃了吗？” 李无心摇摇头：“那位老前辈说吃了就会变胖呢……” “听话，吃了。” “哦。”李无心便不情不愿地拿出那枚丹药，放在口中咀嚼。 “吞下去。” “啊——”她张大嘴，让李无奇检查。 “真乖。”李无奇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你知道么，其实我一直想有一个妹妹，弟弟也行，也可以是女朋友……我觉得，有一个值得你舍弃一切去守护的人，是幸福的。那种感觉，比被守护的那个人，还要幸福，真的……” 李无心道：“哥，伱喝醉了……我本来就是你的妹妹呀……” “呃……对，我可能是有些醉了……我不能醉，我醉了，谁背你回房呢？” “可是咱们本来就在房里……” 李无奇将李无心抱上床去，给她盖好被子，在她额上轻轻一吻，然后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李无心叫了他几声，也没反应。 轻轻的鼾声。 指尖轻轻划过额头略带酒气的吻痕，李无心偷偷笑了笑：“原来哥哥的酒量不好……” …… 次日，李无奇推着李无心出门了。 李无心从未见过泥牛镇之外的景色。 难以想象，这么多的人聚集在一起，走路时居然不会踩到彼此的脚丫…… 还有阁楼，同样是木头和砖瓦，竟然可以堆砌地那么精致灵动…… 还有不断吆喝着的小吃摊贩，卖的是甜到心里的糖人、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芦、软糯的烤红薯、甜蜜清香的蜜饯、或酥脆或绵密的点心…… 李无心坐在轮椅上，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她的目光贪婪地汲取着周围的一切，似要一下子就将它们全部铭刻于脑海。 不远处有更为密集的人群，他们围成一圈，津津有味地观看着几个江湖艺人的杂耍表演。 李无心简直是双眼放光：“哥哥！他们都好厉害！那个会喷火耶！还有那个！他居然把剑吞进肚子里去了！这就是江湖戏班子对不对？我曾听你提起过。” “好功夫！”李无奇也为他们欢呼鼓掌。 “哥！你看！那个人扔飞刀，竟然还要蒙上眼睛耶！啊！那个女孩子不怕吗？” 李无奇抬眼去看。 【观看“戏子飞刀”中，领悟进度15/100】 “嗯？意外之喜。” 这下李无奇兴趣更浓了，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观看“戏子飞刀”中，领悟进度27/100】 【观看“戏子飞刀”中，领悟进度44/100】 …… 【观看“戏子飞刀”中，领悟进度97/100】 “铛——”一声锣响。 几人齐声道：“诸位，行走江湖不易，还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 话未说完，一锭十两银元宝稳稳落到装钱的铜锣中。 打赏碎银铜板的见多了，这打赏银元宝的还真是难得遇到一个！十两银子，已是他们三五日的报酬了！ 他们惊喜地看去，一位长相俊秀、身姿挺拔的少年，身前放着一张轮椅，一位长发白衣女子坐在轮椅上，脸隐藏在长发的阴影下，看不分明。 那少年爽朗道：“好功夫！能否请兄台再表演一次飞刀？” 飞刀少年大喜道：“多谢客官打赏！飞刀这就来了！” 【观看“戏子飞刀”中，领悟进度100/100】 【你领悟了《小李飞刀》（飞刀！又见飞刀！）】 又是一门高级的武学！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小李飞刀。” 小李同志十分欣喜，于是又丢出一锭银元宝，打赏给飞刀少年。 都是李家人，李无奇继承李寻欢的绝学，是很合理，也很合逻辑的。 李无奇又想：“嗯……除了李寻欢，李姓的武林高手还有几位？李莫愁……李元芳……”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联想。 “多谢客官打赏！大家伙儿，给客官行礼！” “多谢客官打赏！” 第三十四章 长宁书院 长宁县衙。 周劲竹的书房，白花花的纸张漫天飘零……跟上坟似的。 他站在书案前，一遍又一遍地写下：“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有人敲门：“师爷，苏先生请见。” 周劲竹放下笔，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道：“请苏先生在客房稍等片刻。” “是。” 客房，苏青霄看似平静地站在那里，心中思绪万千。 “苏先生。” 苏青霄行礼道：“周师爷。” 周劲竹免去了客套话，开门见山道：“那首残诗……” 苏青霄亦迫不及待道：“无比玄妙！私以为，是诗仙之作无疑！” 周劲竹抚须颔首：“可惜只是残篇……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苏青霄长叹一口气：“望尘莫及，毫无思绪。” 周劲竹道：“聪明如红鱼，也未能补出哪怕半句？” “呃……”苏青霄犹豫着，“红鱼她……倒是补出了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倾壶琼浆只为乐，缘聚此处需举杯……” 倾壶琼浆只为乐，缘聚此处需举杯？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对了！ 竟然对了！ 诗意竟然对了！ 迄今为止，周劲竹已将《将进酒残篇》交托给数十位精通诗文的好友，盼望能依靠众人合力来补全此诗；可无论是知识渊博的他们，还是周劲竹自己，写了无数句，再修改了无数次，竟也从未有过与原诗如此贴切的一句！ 还得是红鱼啊！ 周劲竹的心脏狂跳起来，甚至连说话都变得语无伦次：“红鱼可还有？” “没了。”苏青霄失落摇头。 星星之火已开始燃烧，周劲竹暗暗点头：“虽只一句，但足以证明红鱼资质之优秀，补全此诗的最佳人选，非她莫属！” 苏青霄见周劲竹若有所思，也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周师爷，你手里的《将进酒》，是不是只有这四句？” “不止。” 果然！ 苏青霄心中一喜，周劲竹果然没有交出全部的句子——这老小子还提防着自己呢！ 于是他趁热打铁道：“那不如，就将剩下的诗句全部交给红鱼，我相信，凭她的聪慧，一定可以补全全诗！” “可以。”周劲竹道，“你且将红鱼叫来，我再邀请几位朋友，一同探讨。” “啊？”苏青霄刚刚的窃喜瞬间消散，显得有些不情愿道，“这……其实人多了反而会影响思路……不如……就将诗词先交予红鱼……” “苏先生。”周劲竹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仙诗出世，受益的，是文道，而非文人；且，彼时若非要争论功劳的话，你放心，大家都会照顾年轻人……” 苏青霄脸色一红：“周师爷说得对，在下这就去叫红鱼过来。” …… 长宁县城。 兄妹二人一路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 骄阳刚爬上当空，李无奇已花出去五十两了，五十两！已是普通人家大半年的开销了！ 李无心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问：“哥哥，杀猪很赚钱么？” 李无奇笑了笑，趁机给妹妹讲起了成功学：“想干大事的人，一定要学会把钱看淡。当然了，自己的钱花起来总是心疼的，我也心疼，那该怎么办呢？嗯，那就去花别人的钱，别人的钱花起来不心疼！所以啊，要成功，首先要学的，就是怎么用别人的钱，来办自己的事……” 李无心听得一头雾水，但又莫名觉得哥哥说的好有道理。 李无奇推着她来到县衙，侍卫认出了这就是上次那位送礼把周师爷都给惊动了的少年，于是不敢阻拦，急忙去通报。 大壮二壮出门迎接。 “无奇老弟！”二人热情道，“想死哥哥们了！跟你说，你上次送我们的那个宝贝……我的天！三个字形容——威猛无比！” 李无奇连忙打住：“哥哥们，这是我妹妹，李无心。无心，跟两位哥哥打招呼。” 李无心乖巧道：“无心见过两位哥哥。” 大壮二壮直爽道：“无心妹妹不必客气！我们和你哥是铁哥们！从今以后，你便是我们的亲妹妹！” 李无奇又问：“周师爷在忙吗？” 大壮二壮笑道：“忙！忙着研究你的诗呢！” “若是忙就算了。”李无奇笑了笑，从怀中拿出八百两银票，“这是还师爷的钱，还请二位大哥代我转交。” “这我可不敢！”大壮二壮齐齐摆手道，“若让师爷知道我们把你放跑了，非得教训我们不可！你还是亲自去见他一面吧……他在长宁书院，离这里不远，我们带你过去……” …… 数位先生齐聚书院，若来个文道上的，便认得这几位都是东郡文坛赫赫有名的人物。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周劲竹贡献出了他手中的所有诗句。 “诸位以为，全诗还差多少？”他环顾屋内众人，目光最终停留于苏红鱼身上。 苏红鱼绝美的脸此时微微泛红，因为来时父亲曾反复叮嘱过她：“少说话！有好的点子别当众说出来，等回家来再告诉爹！” 但撒谎实在不是她所擅长的。 周劲竹这样一问，她便只能答道：“全诗多少无从得知……但，至少，这几句诗应是取自中联，上下都有残缺。” 说完，她偷偷看了父亲一眼，父亲微微皱了眉头。 她心中一惊，即刻闭了嘴，好在冬梅将手搭在她的肩头，给了她一点安全感。 长安书院的刘孔桥院长点头：“不错，我也是这样认为……” 秀风书院欧阳姑娘思索道：“最后一句，惟有饮者留其名……是否下一句就该引用‘饮者’之名了？” “诗仙之友的名字，我们如何能猜得到？” “岑夫子、丹丘生是诗仙之友，但‘饮者’未必是诗仙之友，倒很可能是某些爱喝酒的古人，且名气不小……” …… 正当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时，大壮敲门通报道：“师爷，无奇兄弟来了。” 孔雀书院的曾凡院长眉头一皱：“看不见我们正忙着吗？！不见！” “快快有请！不！请不得！我去接他！” 可出乎众人意料，听到“无奇兄弟”四个字，周劲竹竟显得异常激动，甚至欢天喜地亲自去迎接了！ “来的究竟是哪一位文道大儒？怎么在下从未听闻过这号人物？” 众人都有些纳闷。 苏红鱼喃喃自语道：“无奇兄弟？莫非是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公子？” “就是他！”冬梅恨恨地道，“李无奇！除了那个杀猪的，还有谁会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杀猪的？”众人脸色顿时变得古怪了。 秀风书院欧阳小姐浅笑嫣然：“只知道周师爷交友广泛，却不曾想，他与杀猪匠也有这般深厚的交情。竟舍下我们，亲自去接了……” 众人神色都有些不快。 苏青霄却显得心不在焉：“来这么多人，万一真碰巧拼凑出了原诗，这才气又该如何算呢？我能分到多少？够不够我踏入观心境呢……” 第三十五章 入学 长宁书院。 秀丽的园林深处。 木轮轻轻碾过地上的落叶。 “断竹，续竹。飞土，逐宍。”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 李无心侧耳倾听，风中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李无心欣喜道：“哥哥！这些诗，我好像听你念过！” 李无奇问：“知道什么意思吗？” 李无心摇摇头。 “第一首诗，描绘的是古人们打猎时的景象：砍断竹子，接上弓弦，做成弹弓，再将土做成弹丸，用以射击鸟兽，获得食物。” “第二首诗，说的是耕作，太阳出来了就劳作，太阳下山了就休息，凿井以供饮水，耕种获得粮食，我过着这样自给自足的生活，皇帝于我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 “哇——”李无心眼里冒着小星星，“哥哥你真厉害……” “你想读书吗？”李无奇忽然想起这一茬来。 “想！”李无心回答得干脆且坚决，“哥哥的梦想是文道成仙，那我也要文道成仙，始终和哥哥在一起！” 李无奇笑了笑：“小傻瓜，我已经说过了，哥哥的梦想是让你过上好日子。” “不！”李无心倔强道，“可以有这个梦想！但除此之外，哥哥也要有一个与我无关，甚至是与任何人都无关，只属于自己的梦想！” 与任何人都无关，只属于自己的梦想…… 那是什么呢？ 李无奇忽然意识到，自己貌似没什么梦想，只要能在这个世界好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可他依然为这句话而感动。 他道：“等你回家，哥哥就教你读书。” 可李无心摇摇头：“哥哥太辛苦了……我很笨，教我读书一定会让哥哥很伤脑筋的……” 李无奇想了想。 且抛开自己辛不辛苦这一点不谈，单说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来教她。 自己算是诗人吗？绝对不是。 他脑海里有很多诗，有很多经过历史的考验、流传千古的名诗，凭借这些诗，他足以亲手塑造出一尊文道大儒来。 可问题是，这些诗都不是他的。 就算他能将长达千字的诗词一字不漏地背下来，就算他能将诗人的创作背景牢记于心，就算他能将诗词含义背得滚瓜烂熟，那些诗依然不属于他，他不能理解诗人为何偏偏要选择这样的字词将诗意串联…… 他创造不出这样的诗句。 更何况，他其实未必能将诗意说清楚了，在他看来，诗意这种抽象的东西，从来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便说明，他其实没有为人师表的天赋——他当不了老师，自然不能把妹妹教好。 既然如此，还是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 于是他道：“如果哥哥让你留在长宁书院学习，你可以吗？” 李无心点头道：“我一定可以的！” 这时，长宁县衙三人组来了。 周劲竹欣喜道：“无奇小友，好久不见了。” 李无奇笑了笑：“才几天而已，周师爷。” 难得有人对自己产生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情愫，可偏偏是个男的，李无奇心底有些失落。 他将八百两银票拿出来，道：“这是上次向您借的钱。” 可周劲竹并不在意银两，只道：“无奇兄弟光临的时机十分巧妙，此时正有诸多好友欢聚一堂，还请无奇小友一起去打个招呼。” 李无奇本意拒绝，奈何周劲竹十分坚持，甚至夺过轮椅，一意孤行道：“这位便是你妹妹吧？果然是貌美如花……” 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将李无心推走了。 无论自愿与否，李无奇好歹是到了客房。 面向房内众人，周劲竹略显激动道：“诸位，这位是无奇小友，与我相交甚欢。” 房中众人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从得知李无奇杀猪匠的身份后，便有些自视甚高，难以平常心与之相处了。 那秀风书院的欧阳姑娘打趣道：“原来是无奇兄弟，久仰大名！早听闻你的杀猪手法非同一般，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李无奇还礼道：“这位姑娘美若天仙，在下虽与姑娘第一次见面，却觉得十分亲切，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世的缘……” 欧阳姑娘不料李无奇竟会回应得如此尖锐，便冷笑一声道：“恐怕不能吧……除非小友前世也是个读书人？” 李无奇笑道：“不，在下前世大概也是杀猪匠，见得最多的不是诗词文章，而是猪。” 欧阳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这小子是在暗示自己前世是一头猪！ 她顿时变了脸色：“牙尖嘴利！” 孔雀书院的曾凡院长眉头一皱，不耐烦道：“周师爷，如今大家正在讨论要紧事，这些无关人员，就不要轻易放进来了吧？粗言粗语，只会扰人思路！” 周师爷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急忙解释道：“诸位误会了，无奇小友可是……” 李无奇识趣道：“周师爷，既然您这边在忙，那晚辈就不多打扰了，这是八百两银票，您且收好。” 李无奇似乎不愿暴露身份，那么周师爷便不敢擅作主张。 他只能便将银票收下，虽心有不甘，但还是含蓄道：“此次多有得罪，还望小友见谅……” 李无奇道：“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想麻烦周师爷。” 哦？让李无奇欠自己人情的机会又来了吗？ 周师爷眼睛一亮：“小友请讲！” “我妹妹想进入长宁书院学习，您看您这边能不能安排一下？” “没问题！”周师爷不假思索，便一口答应下来，“令妹入学，周某将亲身上阵，绝对倾囊相授！” 李无奇点点头：“麻烦周师爷了。” “不敢不敢！小友的一切问题，只要周某帮得上忙的，都一定会竭尽全力！” 李无奇便指引道：“无心，谢过周师爷。” 李无心乖巧道：“谢过周师爷……” 周师爷受宠若惊般：“不谢不谢！小姑娘知书达理，不愧是无奇小友的妹妹……” 周师爷这一番表现，可谓惊呆了众人！ 长宁书院毕竟是长宁县城最好的书院，即使比不上九州一流的鸿雀书院，但也绝非常人想进就能进的。 此时竟然就因一个杀猪匠的一句话，就收进了一个看似呆头呆脑且还坐轮椅的姑娘？ 而且，周劲竹还表现出一副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模样！ 众人都有些懵了：“这李无奇究竟是什么来头？难不成是周师爷的私生子？” 周劲竹本想趁此机会再让李无奇多送一句诗，但时机不合，只怕会适得其反。 他便主动送客道：“那就不耽误小友时间了，令妹入学之事，周某会处理好，令妹的生活起居，周某也会差人照料，绝不会让令妹在长宁书院掉半根汗毛……” 众人：“？？？！！！” 疯了吧？ 对一个杀猪匠如此毕恭毕敬？！ 你图什么？！ 图他多送你二两五花肉么？！ 如今这肉也没涨价呀！ 李无奇点点头，举止不卑不亢道：“那就麻烦周师爷了。” “不麻烦不麻烦。”周师爷满脸讨好的笑，“今日不方便，改日，周某定亲自上门拜访……” 众人疑惑不解：“竟能得到周师爷如此尊重，难不成这小子是天下第一杀猪匠？可就算是天下第一杀猪匠，也不该被如此重视啊……” 究竟是什么情况？ 李无奇点点头：“周师爷费心了，为表谢意，无奇有一份礼物送上。” 周劲竹瞪大了眼睛，喜出望外道：“多谢小友！” 李无奇将一张临时写的纸条递给周师爷，上面写着：“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周劲竹捧着纸条，神色狂喜，身上才气不断涌动！ 云淡风轻的李无奇推着轮椅，转身离开。 沉寂片刻。 众人忍不住发问：“周师爷，您如此激动，不知那位小兄弟到底留了什么？” 一连吟诵了数遍，周劲竹终于心满意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不紧不慢道： “是《将进酒》的下一句。” 场上众人：“？？？” “他怎么会有？” “莫非？！” “这位公子，就是诗仙后人？！” “他手里有《将进酒》的全篇？！” “卧槽！！！”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离席道：“周师爷！伱怎么不早说！” 周劲竹笑道：“诸位也没给我机会说呀。” “是了是了！诗仙后人一进来，尔等便冷嘲热讽！如此行径，也难怪人家不愿与我等同室！” 欧阳姑娘脸色一冷：“不知哪一个多嘴的？无端玷污诗仙后人竟是杀猪匠？！” 冬梅还未言语，周劲竹便道：“这倒也算不上玷污，无奇小友涉猎广泛，确实会杀猪。” 这谁又想得到呢？好好的诗仙后人，不去写诗，跑去杀猪…… 又有人道：“如今说这些有何用？活生生的诗仙后人可就要跑了！”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一齐跑了出去。 “公子请留步！！！” “公子请留步！！！” 第三十六章 蠢货太多 “公子请留步！”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拦住了李无奇的去路。 李无奇微微皱了眉：“有事？” 长安书院的刘孔桥率先站了出来，行礼道：“您是诗仙后人？” 李无奇：“不是。” “蠢货！”孔雀书院的曾凡院长听不下去了，一把将他拽到身后，“你这样问人家，人家能承认吗？！” 刘孔桥红着脸：“你来！” 曾凡向李无奇庄重地行了一礼：“敢问公子，你手里可有《将进酒》全篇？” 李无奇：“没有。” 刘孔桥喝道：“蠢货，你也不比我高明多少！” “李公子请开个条件吧。”苏青霄不紧不慢地开口，“无论李公子想要什么，苏某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把《将进酒》给我。” 李无奇一脸迷茫：“我给你什么？” “你也是个蠢货，回来吧！”人群一阵轰动。 长安书院的刘孔桥院长道：“李公子，老朽刘孔桥，长安书院的院长。” 李无奇微微点头：“刘院长你好。” “李公子应该知道，长安县乃是东郡最繁华的县城，长安书院也是东郡最好的书院，比这小小的长宁书院不知好了多少倍……” 周劲竹黑着脸：“刘院长，你这话可有点伤人了啊……” 虽然是实话。 刘孔桥不搭理他，兀自道：“方才听公子所说，想为令妹寻一处学习之所，私以为，我长安书院其实更适合。” “哦？”李无奇来了兴趣，“有多合适？” “我长安书院诸多学识渊博的先生，其中观心境便有一十二名，立命境有三名……”刘孔桥眼中燃起了希望的光。 若能将诗仙后人的妹妹拿捏在手中，不就等于把诗仙后人拿捏在手中了吗，若能把诗仙后人拿捏在手中了，不就相当于把诗仙拿捏在手中……呃，不对，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诗仙后人的妹妹貌似也是诗仙后人…… 曾凡心底大呼一声不妙，急忙挤开刘孔桥，喊道：“李公子！私以为令妹来我孔雀书院最为合适！他长安书院先生虽多，但未必都能诚心教学；我孔雀书院就不同了，我保证，所有先生都会全身心地投入到对李姑娘的教学中去；除此之外呢，我孔雀书院再安排五位书童，专门照顾李姑娘的饮食起居，这样您该放心了吧？” 长安书院刘孔桥举手道：“长安书院可以为李姑娘在书院附近买一套小院！不仅方便李姑娘上学，日后李公子来看望李姑娘时，也会更方便些。为了照顾李姑娘，小院里会配备五位书童，十个家丁，还有两个丫鬟……” 曾凡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刘孔桥，又吼道：“只要李姑娘愿意来，我愿将校长之位拱手相让！” 刘孔桥道：“我愿将李姑娘与李公子之名写入校史！” 曾凡道：“我愿将李姑娘还有李公子刻入家谱！” 刘孔桥道：“我愿为李姑娘与李公子立碑塑像！” 曾凡扯着嗓子，尖声叫道：“我愿奉李公子李姑娘为义父义母！” 刘孔桥：“……” 顿时，全场安静。 苏青霄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拽着周劲竹的衣袖道：“师爷！您快想想办法呀，这活生生的诗仙后人可就要被别家给抢走了！” 周劲竹笑而不语。 见周劲竹只是傻笑而不表态，苏青霄干脆将懵圈的苏红鱼推到李无奇面前，道：“李公子！小女苏红鱼，年方二八，貌美如花，至今未许配人家，你若愿意，老夫就将她许配给你啦！” 苏红鱼：“？？？” 冬梅大惊失色：“老爷！” 李无奇眼睛一亮：“此话当……” 李无心急忙扯了扯哥哥的衣角：“哥，我才不要当那个老头子的义母，我们快走吧，我怕得很。” 李无奇只好按捺住趁机调戏调戏苏红鱼的邪恶想法，推着轮椅快步离场。 曾凡等人还想上前纠缠，周师爷给大壮二壮使了个眼神，让他们把这帮人拦住。 “让开！伱们两个做什么！” 周师爷呵呵笑道：“诸位，过犹不及，过犹不及啊。” …… 出了长宁书院，李无心忍不住问道：“哥哥，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李无奇道：“为了方才哥哥念的那首诗。” 李无心回忆了一下：“那是一首很了不得的诗吗……应该是，毕竟是哥哥写的……” 李无奇笑了笑：“你哥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说话间，一道倩影来到了兄妹二人身前。 李无奇抬眼一看，是那位曾对自己出言不逊的姑娘。 那位姑娘欠身一礼，笑道：“小女欧阳杏，见过李公子。此前口无遮拦，还请李公子不要见怪。” 欧阳杏长相艳丽，身段窈窕，在这嫣然一笑间，再投来慵懒魅惑的眼神，还真有动人心魄的感觉。 李无奇还礼道：“姑娘有何事？” 欧阳杏娇笑道：“李公子莫要装糊涂，小女还能所为何事呢？” 李无奇道：“莫非欧阳姑娘也要奉我为义父？” 这已是红果果的揶揄了。 奈何欧阳杏笑得妖娆，嗓音更是魅惑道：“只要李公子高兴，无论做什么……小女都是可以的……哪怕是义父，也无不可啊？李公子想要么……义父……” 义父…… 这一声，叫得李无奇全身一阵不自觉地痉挛！骨头都差点酥了！ 可是他故作镇定道：“欧阳姑娘误会了！李无奇绝对不是这种人！况且姑娘有没有想过，你既自称秀风书院的人，出门在外，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秀风书院的门面！你这样做，将秀风书院的尊严置于何地？你个人的尊严在哪里？教养在哪里？家庭住址又在哪里？！” 欧阳杏被前半席话说得恼羞成怒：“木脑袋！杀你的猪去吧！” 说罢，她扭着丰腴的身姿，带着李无奇不舍的眼光走了。 虽然脸蛋不如苏红鱼，但这身材，可完全不是那小丫头片子所能比的…… “只可惜脑子不好使……”李无奇心中又道，“我妹妹还在这儿呢！你个蠢货。” “哥，你……” 李无奇义正言辞道：“哼！世风日下，简直令人寒心！” 李无心幽幽道：“哥，她没听清你说的话，我可是全部听清了……” 她咬重了“全部”两个字。 李无奇义正言辞道：“我本想去找她爹告她一状的！但是算了，且饶了她……不能因为她扫了咱们两个的兴，妹，这长宁县城好吃好玩的可多了，咱们趁这三天时间，好好玩个够！” “好。”李无心乖巧应道。 …… 此后三天时间，兄妹二人一路只顾吃喝玩乐，将别的什么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真是一段无忧无虑的时光。 日后兄妹二人将会常常回忆起…… 长宁书院门口，李无奇向周师爷行礼：“周师爷，我妹妹就拜托给您了。” 周劲竹道：“小友尽管放心，待到鸿雀诗会，无心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李无奇对李无心道：“要听周师爷的话。” “嗯。” “哥哥会经常来看你的。” “嗯，我知道。” 这时，苏红鱼与冬梅走来。 苏红鱼脸色绯红，略显不安道：“周师爷，李公子，我父亲让我和冬梅来，陪着李姑娘……” 冬梅神情冷漠，语气敷衍道：“我会照顾好李姑娘的，请李公子放心。” 周师爷呵呵一笑：“红鱼，不知前几日你父亲说的那句话，还算不算数啊……” 苏红鱼的脸娇艳欲滴，咬唇道：“父亲说的什么，红鱼和冬梅都全然记不得了……所以，也请周师爷不要再提了……” 李无奇微微一笑：“多谢苏姑娘，多谢冬梅姑娘，无心，要和两位姐姐好好相处哦。” “谢谢两位姐姐。”李无心乖巧道。 李无奇点点头：“那我就回去了。” “嗯。” 李无奇赶着空荡荡的马车，踏上了回石牛镇的路。 城门口，冬梅推着轮椅，苏红鱼站在李无心身旁，犹豫了半天，才道：“无心妹妹，你哥哥……李公子他，真的是诗仙后人吗？” 李无心点点头：“嗯，我也是。” 第三十七章 武学升级!解尸眼 “汪！” 李无奇推开家门，一黑一白两条大狗迎面扑了过来。 左右闪避，一一躲过。 欸！挨不着！ 两条狗齐齐在门口左右张望，等待另一个身影出现。 李无奇目光忧郁地搓着两枚狗头：“无心她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两条狗吐着舌头。 …… 次日一早，李无奇来到屠妖洞。 几位屠妖师小伙伴都在辛勤工作，却独独不见沈楚的身影。 他偷偷问了严远，严远正刀解着一头野猪，摇头叹气道：“唉……你不知道，就在昨天，有一头妖兽发狂了，沈楚老惨了……” 李无奇心中一惊：“死了？” “死了。” “！！！” “妖兽死了，他没有。” “……” “被妖兽咬破了屁股……他想休养两个月，鲁掌刀同意了……这两个月，他大概都只能趴着了，真惨。” “没丢小命儿就不错了！话说妖兽怎么会发狂的？” “怎么会发狂？猎妖师留下的封印松动了呗！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李无奇取出自己的刀具。 【观黄牛妖气，《观气术》气感+1】 李无奇从不无缘无故杀生，于是他问了一句：“你咋这么牛逼呢？” 黄牛：“哞——” 李无奇：“那你可真牛逼。”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解猪刀法》熟练度+1】 【《解猪刀法》（圆满）1800/1800】 【何为《解猪刀法》？】 系统弹出了一个问题。 李无奇愣了一瞬，下意识便要道：“就是把猪肉分解开的刀法。” 但转念一想：这答案不好，显得自己太没水平了，怎么着也要整点高深的术语。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观事物之本质，寻其联结所在，以手中刀将其断之！” 【领悟《解猪刀法》真谛，《解猪刀法》升级为《解尸眼》（你在我眼中，已是个死人了！）】 “哟！”李无奇心中一喜，“这武学还带升级的？不错不错……”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22/）】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0/500；《磨刀术》（精通）505/800；《耍刀术》（大成）698/1300；《一刀杀诀》（入门）305/800；《观气术》（未入门）44/300；《小李飞刀》（未入门）0/500】 “解尸眼，是怎么个用法？” 李无奇眨了眨眼睛。 陡然间，眼窝开始微微发热，道道血丝瞬间爬满整个眼珠。 视野，变红了。 环顾四周，一头头妖兽竟都呈现半透明状，李无奇的目光可以穿透妖兽皮毛，看到里面流淌的血液，以及跳动的心脏，一根根或明或暗的光芒线条，勾勒出每一个器官的轮廓。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抬头，远处的严远亦是如此，在晶白的骨架中，一颗拳头大小的心脏不断跳动着……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嗯？他的血液凝聚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小子在想啥呢？ 严远嘿嘿笑了两声，自言自语道：“这头猪屁股白花花的，让我想起了昨天小红的……” 李无奇收回了目光，对《解尸眼》这门武学有了大概的了解——透视。 呃……怎么说呢，虽然这样一来，解尸更加方便了，毕竟连走刀的路线都贴心地标注好了；但，似乎作用也只能局限于此了。 对李无奇实力的提升并不大。 弃之可惜，食而无味。 而且升级所需的熟练度还这么高！ 鸡肋！ 李无奇眨眨眼，灼热感散去，视觉恢复了正常。 他继续干活，无需用到《解尸眼》，仅凭自己的经验和手法，便能将牛肉完美分割。 却不能触发《解尸眼》的熟练度提升。 对此，李无奇并不在意——反正《解尸眼》目前的用处也很有限，他更愿意花心思来提升另外几门武学。 《一刀杀诀》杀伤力可观、《小李飞刀》是远程攻击、《观气术》乃探敌神技，哪一个不比《解尸眼》要强？ 【观白虎妖气，《观气术》气感+1】 “你玄武兄弟已去了仙界，我送你去见它。”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 钟响，准时下班！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22/）】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32/500；《磨刀术》（精通）505/800；《耍刀术》（大成）709/1300；《一刀杀诀》（入门）355/800；《观气术》（未入门）57/300；《小李飞刀》（未入门）0/500】 李无奇等人浸泡在水中，任清澈的水流冲刷尽身上的血气与残留的妖兽气息。 严远道：“兄弟们！懂？” 李无奇好奇道：“袁忠老哥，话说你和你的红颜翠花怎么样了？” 袁忠被水浸泡的膝盖上有着凌乱的痕迹，看来没少跪搓衣板儿，但他依旧神采奕奕道：“就差最后一步了！今天我已做好了万全之策，保准你家老嫂子奈何不了我！” “万全之策？” “我给她喝了三碗安神茶，一觉能睡到明早呢！” “牛逼！”李无奇只能翘起大拇指。 严远道：“无奇兄弟，今日你还能有什么急事？” 李无奇道：“我得去看望沈兄弟，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趴在床上，想想也真是够可怜的。”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叹道：“实在惭愧，我们竟都忘了这事儿。” 袁忠急了：“兄弟们！你家老嫂子好不容易睡着呢！” 柳马道：“袁忠老哥，做兄弟的可得批评你，兄弟重要还是翠花重要？” 袁忠急得语无伦次：“当然兄弟重要，可伱嫂子就这一天时间啊！” 曹冷松道：“下次再喂嫂子喝吧，安神茶也不贵。” “这是贵不贵的问题么，好不容易才……” 不等袁忠说完，众人已经推搡着他上岸，一同赶往沈楚家里。 路上，几人买了些礼物。 严远买了一斤鸡屁股。 柳马买了一斤鸭屁股。 李无奇买了猪屁股。 袁忠买了安神茶。 曹冷松买了狗蛋蛋。 众人：“？？？我们是以形补形，冷松你买这玩意儿干嘛？沈楚的这个也没伤啊……” 曹冷松道：“咬伤他的是一条二阶狗妖，我就给他出口气！” “有道理！” 众人来到沈楚家，知道他不方便下床，便主动推开了门。 “兄弟！你受苦了！兄弟们都来看你了！” 打开门，沈楚坐在书桌前，一手捧诗书，另一手拿一根狗腿肉，一脸茫然地望着来客。 “你们咋来了？” “你丫不是屁股受伤了吗？” “呃，就那点小伤，还没我长个疮严重呢。” “那你丫的还要修养两个月？！” “这不马上鸿雀诗会了吗？我想趁机在家多看几本书，也许到时候就被某个大儒看中了……对了，你们千万可别跟鲁掌刀说啊，我还朝他要了一百两的抚恤金呢！” 第三十八章 断尾 从沈楚家里出来，袁忠仍不死心道：“既然沈楚没事儿，那咱们现在是不是可以……” 他像苍蝇一般搓着手。 李无奇笑道：“袁忠老哥，你有点不对劲啊。” 严远道：“今日已错过天时了，改日吧。” 于是袁忠耷拉着脑袋。 众人各自回了家，当然临走时没忘记把自己买的各种屁股拿走。 李无奇提着猪屁股走在路上。 本该寂寥无人的路，却有一个影子时常出没于身后。 李无奇暗骂了一声：“狗东西，又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呢？自己向来从善，从未干过什么坏事——不过是从王大娘地里偷了几个地瓜罢了，这还犯得着追到石牛镇来吗？ 而且这人也真够牛的，跟了自己好几天了，就这么跟着，到底有啥事儿也不说，跟个鬼似的…… 等等……身后这个家伙可能真的不是人…… 阴风幽幽的午夜，一个只有半个脑袋的鬼魂随风而动，那颗吊在眼眶外的、黑白分明的眼珠，里面充斥着仇恨的目光…… 李无奇被自己的想像吓了一跳。 身后是沙沙的脚步声，月光下，一道瘦长的身影被拉长到自己脚边。 李无奇猛然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他只觉得心里发毛，赶紧提着猪屁股一路小跑回了家，两个屁股摇得同样欢快。 【跑步中，体质+1】 回到家，李无奇关上房门，趴在门缝向外瞧。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 李无奇心脏狂跳起来，一把推开木门：“你给老子站住！” 一名年轻女子惊叫一声：“呀！” 李无奇连忙退回去，关上房门，隔门喊道：“不好意思小姐，我认错人了！” “登徒浪子！” 那女子气呼呼地走了。 李无奇靠着门，长长地松了口气。 两条狗就趴在门口，吐着舌头，看着李无奇的笑话。 “得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了，不然非给我吓出神经病来不可！” 白幽灵冲李无奇叫了两声，又跑回李无心的方间，然后叼出了李无奇买给妹妹的那双不合脚的鞋子。 李无奇知道它的意思，便从它嘴下夺过鞋子，道：“她要过段时间才回来。” “汪！” 李无奇回到厨房，潦草地做了三菜一汤，当作今天的晚饭。 吃过饭，再将剩菜剩饭喂了狗。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他从锅灶里寻了一块木炭，在院墙上画了一个标靶。 再来到院中，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高声喊道：“小李飞刀！” 石子飞出，打在靶上。 系统：…… 李无奇挠挠头：“没有触发？难道这不算飞刀么？” 也许一定要刀才行。 于是他从厨房拿出菜刀。 “小李飞刀！” “铛——” 刀刃砸在墙上，留下一道白色的印迹。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不愧是你，真严谨啊……”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29/）】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32/500；《磨刀术》（精通）505/800；《耍刀术》（大成）709/1300；《一刀杀诀》（入门）355/800；《观气术》（未入门）57/300；《小李飞刀》（未入门）30/500】 李无奇的一天结束了。 次日下工时，李无奇再度召唤出了系统：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50/500；《磨刀术》（精通）525/800；《耍刀术》（大成）815/1300；《一刀杀诀》（入门）399/800；《观气术》（未入门）57/300；《小李飞刀》（未入门）30/500】 水中，李无奇道：“诸位兄弟，小弟有一事相求。” 众人道：“无奇兄弟但说无妨！” 李无奇一脸认真道：“我怀疑我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众人对视一眼，都难以置信道：“不能吧？屠妖师身上都有煞气，寻常脏东西不敢近身的！” 李无奇便将自己近期的境况简单描绘了一番。 众人听完后…… 严远：“啊？被人跟踪？” 柳马：“啥？！那人还会飞？” 曹冷松：“假的吧？！长着三个脑袋？!” 袁忠：“我的天！还当着你的面吃了一个人？！” 李无奇点点头：“虽然我可能是略微夸张了一点，但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这种情况，你找我们也没用啊！去找个捉鬼的道士吧！” 李无奇阿谀奉承道：“道士有咱们屠妖师厉害吗？我寻思着只是我一人的煞气压不住它，但要是咱们一块儿去可就不一样了！” 众人点点头：“有道理！” 李无奇道：“斩断我身后这条尾巴，就靠大家了！” 几人的手掌交叠：“断尾行动，正式开始！” 严远紧急叫停：“等等！咱们总不能白干吧，无奇兄弟？” 李无奇道：“怎么，帮兄弟解忧还想提条件？” 严远道：“事成之后，你得陪咱们一起去一趟醉桃阁！” “成交！” 众人斗志昂扬：“咱们一起去瞧瞧，那吃人的三头恶鬼究竟是个什么鬼样！” …… 李无奇走在回家的路上。 风吹过。 他停下了脚步。 “出来吧。” 他悠然转身。 背上的木匣打开，一柄剔骨刀滑落至他手中。 一道身影隐匿于暗处，岿然不动。 “这也没长三个脑袋啊。” 拐角处，严远突然冒出了头，缓缓向黑影走来，右手提着放血刀，左手挖着鼻孔。 黑影一惊，身形陡然间飘向别处。 “被无奇给忽悠了！你看它这样子像吃人的么？！” 柳马出现在黑影身后，手中提一柄尖刺。 黑影左右观望，竟发出一声冷哼，随后急急向后退去。 “你们还真信了啊。”突然现身的曹冷松堵住黑影去路，指间旋转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我一听就知道他在骗我们了。” 见前后左右都没了去路，黑影目光阴冷，裹紧了身上漆黑如墨的斗篷。 一帮低级屠妖师，也妄想拦住我的去路？ 他向右猛冲，曹冷松手持小刀，迎了上去。 就在两道身影即将碰撞之际，黑衣人急急调转方向，绕过毫无准备的柳马，突出了重围。 “滚回去！” 霎时间，袁忠老哥提着断骨刀现身，抬腿一脚将黑衣人踹了回来。 黑衣人高高飞起再坠落。 不等他爬起身来，李无奇五人已将他团团围住。 李无奇冷笑一声：“小样儿，你不是挺能藏的吗？” 那身影沉默着，却忽然暴起，向李无奇挥出一拳。 李无奇侧身躲过，同时飞起一脚踢向其丹田所在。 却听那黑衣人用极快的语速念了一句什么话，他周身顿有一股灵气激荡而出，竟将李无奇弹开。 巨大的冲击力差点折断李无奇的大长腿！ 也多亏了他坚若磐石的体质，饶是如此，也是被震得关节发麻。 他顿时丢了剔骨刀，抱着腿叫道：“兄弟们！这家伙有点本事！” 曹冷松神色冷峻，一刀向黑衣人划去，奈何黑衣人微微侧身，同时一掌向后打出，只听一声闷响，曹冷松已倒飞出去，还顺带撞倒了迷茫的柳马。 袁忠怒吼一声，一刀劈下！ 黑衣人猛然回首，半路截住袁总手臂，锋利的刀锋悬停于黑衣人头顶三分处，再无法深入。 袁忠愣了愣：“这小子好大的力气……嗷！” 黑衣人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一记膝顶击中袁忠腹部，让他顿时爬不起来了。 不消片刻时间，五人已经倒了四个。 冰冷的目光移向唯一还站着的严远。 严远急忙丢了手中放血刀，高举双手道：“投降！大哥，我错了！” 冰冷的目光移开，黑衣人冷哼一声后，转身向后，迎着夕阳走去。 李无奇咬着牙站起来，踢踢腿，骂道：“靠！你还真是个演员！” 他又朝黑衣人喊道：“喂！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干脆就在今天彻底解决了吧。” 黑衣人停下脚步，微微回首。 “你的命值多少钱？” 一个冷漠的声音道。 李无奇答非所问：“刚才是我大意了，现在，我要认真了。” 眼窝微微泛红，道道血丝逐渐侵占眼球。 解尸眼。 黑衣人的血、肉、经脉、骨在李无奇眼中展露无遗。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黑衣人转过身来：“一共七千五百六十两九十三文，你的命。” 接着又是一句咒语般的低语。 凌厉的掌风扑面而来。 观气术！ 丝丝晶莹的灵气自黑衣人身上释放，在其掌心凝结。 【观文道才气，《观气术》气感+1】 原来是文道修者！ 文道修者，在才气的加持下，可使他气力大增，体质也会有短时间内的大幅提升。 但毕竟是读书人，主业不是炼体，导致其本体十分脆弱。 那就寻找其才气的缝隙！ 就跟杀妖兽一样！ 先躲过黑衣人这一掌，李无奇目光急切！ 找到了！ 一刀杀诀！ 李无奇骈指为剑，一指点在黑衣人腋下！ “啊！” 一声惨呼！ 黑衣人周身才气瞬间消散！ 黑衣人向前扑倒，严远眼疾手快，将他按倒在地上，同时锁住了他的手脚。 第三十九章 花魁 李无奇用火折子照亮黑衣人斗篷下的脸。 两撇小胡子，小眼睛闪着精光——他确实没见过这个人。 “跪下！”严远与柳马反扣其双臂，喝令道。 黑衣人挣扎得厉害。 李无奇道：“免了，好歹是读书人，我可受不起他这一跪。” 严远柳马这才收了力，黑衣人冷哼一声，倔强地别过脸去。 李无奇脸色骤变，剑指黑衣人面门，喝问道：“大胆匪徒！你到底说不说？！” 黑衣人：“……” “呵！”李无奇冷笑道，“还是个硬骨头？” 黑衣人：“……” 袁忠挥舞着厚重的断骨刀，怪叫道：“哇呀呀！让我来瞧瞧这厮骨头究竟有多硬！” 曹冷松急忙拦住袁忠：“老哥冷静！先让无奇兄弟问清楚，别轻易闹出人命！” 袁忠：“这家伙不会说的！迟早也要砍了他！” 黑衣人：“……” 曹冷松：“不要啊老哥！” 袁忠：“哇呀呀呀——” 曹冷松、严远：“不要啊老哥！” 袁忠咬牙切齿、目眦欲裂：“你到底说不说？！说不说？！” 曹冷松、严远、柳马：“你快说呀！” 黑衣人：“你他娘的倒是问啊！！！说不说！说不说！我他娘的到底要说什么啊？？？！！！”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袁忠收了刀，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急，把这小子绑到屠妖洞去慢慢盘问，实在问不出来就杀了吧。” 李无奇神色凝重：“嗯，只能如此了。” 黑衣人沉默不语。 众人折回石牛屠场，沿后山小路进了屠妖洞，将黑衣人锁在了妖兽牢笼里。 …… “大功告成！”袁忠道，“等那小子被妖兽吓破了胆，自然啥都交待了，也省了咱们盘问的工夫。” 严远道：“那现在可就是犒劳兄弟们的时间了！无奇兄，你怎么说？” 李无奇道：“不就是小小一个醉桃阁么！去就去！” “好！”众兄弟欢呼。 李无奇又道：“不过，且让我把沈楚也捎上。” 严远道：“那小子脑筋死，可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 李无奇道：“半个时辰后，咱们醉桃阁门口见。” “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 半个时辰后。 醉桃阁门口。 “客官~进来玩呀~” 柳马、严远、曹冷松三人站在醉桃阁门口等候，对身旁这些庸脂俗粉不屑一顾——他们明显已是高级玩家了。 “李无奇那小子不会又耍我们吧？” “说不准……” 话音刚落，李无奇便现身了。 严远望见他身后的沈楚，吃惊道：“我的天！你真把这小子叫来了？！” 沈楚道：“无奇说了，我陪他来醉桃阁，他便陪我去鸿雀诗会……咱们说好了，你可别反悔啊，无奇……” 李无奇将他推进了香气扑鼻的女人堆中：“走你！” “哎呀~这位小公子生得好俊俏~” 莺莺燕燕中混杂着沈楚惊恐的声音：“不可！不可！我只是来看看！你这妇人！别乱摸啊！啊——” “兄弟们！”严远揽住众人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咱们石牛屠场六大侠，今日夜袭醉桃阁喽！” 李无奇环顾四周：“这不才五人么？袁忠老哥哪儿去了？” “早进去找翠花了！无奇兄弟，你喜欢哪一种？” 进了门，摇晃的烛火下，美酒与红妆混杂，丝竹与欢笑和鸣。 “呜！无奇……” 李无奇随手将沈楚从人堆里捞了出来。 严远喊道：“兄弟们！你们放开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咱们有钱！在这里，有钱就是爷！” 他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向空中一抛，衣着清凉的女人们尖叫着扑了上去争抢。 严远在一具具香软躯体的拥挤中放声狂笑…… 李无奇看向沈楚道：“楚兄，你想怎么玩？” 沈楚摇摇头：“不然咱俩要个雅间，饮酒作诗去吧！” 李无奇笑道：“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玩的？” 沈楚道：“那伱说要怎么玩？” 李无奇道：“要玩就玩花魁！” “花魁？不好不好！宁愿找个丑丫头，至少干净些！” “不！在这种地方，只有花魁是最干净的！” “这是为何？” “因为花魁越干净，才越是花魁！被人碰过，就不会值钱了，她们自己心里清楚！” “我好像听明白了……” 李无奇向老鸨要了一间雅间，并让她把花魁叫来。 老鸨挤眉弄眼道：“咱们这儿的花魁呀，便是牡丹姑娘，她现在正给王员外弹琴呢！” “牡丹姑娘？”李无奇一愣。 脑海中，一匹母马涂了腮红、戴了假发、披上头巾，挥动蹄子，朝自己抛来媚眼…… “啊哈哈哈——”李无奇毫无征兆地爆笑起来，“她居然……居然叫牡丹？！啊哈哈哈哈——” 竟笑得直不起腰来。 沈楚看着不知怎么就被戳中笑穴的李无奇，心情也好了些，道：“就要牡丹姑娘。” 不由分说，他将沉甸甸的钱袋丢在桌子上。 “哎哟！”老鸨飞快地捡起钱袋并打开瞟了一眼，顿时笑逐颜开道，“公子稍候，牡丹这就来了！” 说罢，她欢笑着跑了出去。 沈楚回首一看，李无奇竟笑得满地打滚。 他挠挠头：“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李无奇笑得差点断气：“她居然……啊哈哈！叫牡丹啊！”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沈楚道：“进来。” 门被人推开，满地打滚的李无奇与沈楚抬眼望去，只一眼，李无奇便无论如何笑不出来了。 一个高高的影子，身着牡丹色的长裙，勾勒出丰腴的线条，浓密青丝如瀑布般散落身后。 她的鼻梁高挺，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本是优雅大气的硬件配置，但或许是眼睛太大的缘故，竟反衬得她的五官十分精致小巧。 妈呀好可爱！ 更要命的是，这“牡丹”竟有六尺高，也就是一米八左右！ 只比李无奇矮了五厘米！ 又是一名大长腿啊！ 都快把苏红鱼比下去了！ 而且，她的武器也十分凶险…… 微胖身材+一米二大长腿+娃娃脸…… 李无奇当即宣布：“苏小姐算什么！女主要换人了！” 沈楚也是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牡丹向两人行礼：“妾身牡丹，见过两位公子……” 呀！好可爱的声音！ 李无奇将身旁的位子让了出来：“牡姑娘，请来这里坐！” “公子称呼妾身牡丹便好。”牡丹笑了笑。 沈楚行礼道：“小生沈楚，见过牡姑娘。” “呵呵。”牡丹笑道，“公子称呼我为牡丹就好了。” “牡姑娘，其实我们两个都是杀猪的。” “啊？哦！呵呵……”牡丹愣了愣，又道，“杀猪的也没什么……我看两位公子谈吐不凡，日后定会飞黄腾达……” 李无奇笑道：“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吧，牡姑娘……” “……”牡丹的笑容僵硬了片刻，又道，“不说这些了。两位公子来此，是想听曲儿赏舞、饮酒作诗，还是畅谈人生呢？” 沈楚眼睛一亮：“牡姑娘能吟诗作对？” 牡丹嘴角抽搐：“公子称呼妾身牡丹就好了，牡丹不姓牡，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姓！” 李无奇道：“果然跟电视里演的一样，花魁都是多才多艺的。牡姑娘，咱们就以诗词为乐，你来选个玩法。” “是牡丹啊……”牡丹的小拳头是攥了又攥，她努力深呼吸了几次，终于释然道，“既然两位公子都有这个兴趣，那咱们就来玩飞花令吧。牡丹是花，干脆就以‘花’为题，如何？” 李无奇听说过飞花令，便是以一字为主题，这一字在诗中的位置依次往后顺延，并不算难。 他信心满满：“牡姑娘先请！” 牡丹略作思索，便道：“花在高楼独伤心，可怜厚土埋根须。” “花”在第一字。 沈楚微微点头，思索道：“飞花时节再见君，已是当年话中人。” “花”在第二字。 轮到李无奇，他所吟诗句中的第三字须是“花”。 略作思考，便道：“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李无奇说完，牡丹与沈楚都愣住了。 沈楚微微皱眉：“无奇兄，你再说一遍？” 李无奇只以为二人没听清，便重复道：“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 牡丹目光悠远…… 萧瑟的秋风推动江水波纹，清冷的月光下，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一个落寞的身影。那人满目疮痍，脚步踉跄走在江边，手中酒壶倾斜，一半入喉，一半淋入江水…… 这说的不正是自己么？ 背井离乡，孤苦无依，即使有酒，也只能漫步于江边，对清月而饮…… 她喃喃道：“这句诗，是公子即兴之作么……” 李无奇恬不知耻道：“随口一说罢了，牡姑娘请不要在意，咱们继续吧……” 牡丹回过神来，道：“那便继续吧……曾经对花沉沉梦，如今醒目是风月。” 沈楚哑然失笑道：“牡姑娘也好厉害！无奇兄，我且认输了，下一句你来……” 李无奇想了想，道：“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 沈楚与牡丹又是一愣！ 牡丹难以置信道：“这也是李公子随口一说吗？” “呃……”李无奇厚着脸皮，“想了好久的。” 牡丹长叹一声：“竟在李公子面前卖弄诗词，牡丹简直是自取其辱！李公子，沈公子，牡丹再无颜作诗，失陪了。” 说罢，她竟夺门而出。 李无奇：“……” 大姐你好歹把钱退给我！ 沈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道：“我也走了，无奇兄。我忽然觉得，自己读那么多书都是没有用的，还不如你随口一说来得惊艳……” 李无奇：“……” 你俩不至于吧！ 好家伙！好好的一场宴会，竟因为一句诗闹得不欢而散！ 只剩一人独守空房，李无奇意兴阑珊，也只得自己灰溜溜地回了家。 月光下，李无奇走过幽静的小路，身后再没有了尾巴，他感觉神清气爽。 “明日便去问清楚，那人究竟为何要跟踪我。” 到了家。 李无奇推门而入。 安静得有点不正常。 “难不成两只大家伙都睡了？可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候啊……” “黑山老妖！” “白幽灵！” 李无奇一边唤着两条狗的名字，一边找遍了卧房、厨房、屋顶，甚至是茅坑。 都不见那一黑一白的影子。 “跑哪儿去了？” 李无奇挠挠脑袋。 当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地面时，李无奇猛然神色一变。 是一堆混乱的线条。 一道尖锐而深刻的痕迹，在地上围成一个歪歪扭扭的正方形，里面装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圆，一个稍大，一个稍小。 这代表了黑山老妖与白幽灵，它们住在房子里。 然后，房子外不远处，是另一个圆圈，但多了身躯和四肢，已是个明显的火柴人了。 那应该是李无奇。 一条线从房子里延伸向远处，线段的尽头是另一个火柴人，头顶有几条长长的细线。 那是长头发的李无心。 两个圆圈通过那条线，来到了李无心身边，只留孤苦无依的李无奇在房子外顶着满头问号…… 这是两条狗用狗爪子留的信！ 它俩丢下李无奇去找李无心了！！！ 李无奇愣了片刻：“我靠！！！” 此去长宁县城，沿途人口密集，两只妖兽堂而皇之地闯入人类领地，不被猎妖人抓起来才有鬼了！ 这两条狗也就仗着自己不跟它们计较，才能在自己面前胡作非为，到了外面，猎妖人盘它俩就跟盘两只小鸡仔儿似的！ 李无奇丝毫不敢耽误，转身夺门而出，向着石牛屠场飞快跑去。 仅凭他的两条腿，跑折了也跑不过那八条腿！ 来到石牛屠场，李无奇轻车熟路来到马舍，唤了一声：“牡丹！” 牡丹嘶鸣一声。 李无奇打开栅栏，一跃上了马背，喝道：“驾！” 牡丹扬蹄而起，疾驰向长宁县城。 凭它俩的脚力，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赶到长宁县城，比牡丹还要快上不少。 李无奇密切关注沿途情况，唯恐听到何处传来有猎妖人诛杀了两只妖兽的消息，但哪怕这一路风平浪静，却又不能让他心安。 一个半时辰后，李无奇抵达了长宁县城，但此时城门紧闭，城投守卫手持长枪，戒备森严。 牡丹身临城下，上面的人喝道：“城下何人！” 李无奇道：“在下只是路过！请问大哥一件事，今日可否听到什么有关妖兽的消息？” 上面的人道：“现如今太平盛世，哪里来的妖兽！既然是路过，便赶你的路去！” 第四十章 猎妖师 城墙上的火把熊熊燃烧，跃动的光芒映照在李无奇冰冷的眼神中。 不妙，那两个家伙凶多吉少。 长宁城墙高达三丈，左右延伸百里，接壤高山陡崖与汹涌江河，只留有东南西北四座城门。 也就是说，要进长宁县城，非通过这四座城门不可。 这是南门。 李无奇勒转马首，向西门而去。 天色将明，李无奇已将东、南、西、北四门守卫都问了一遍，却得到了同样的答复。 虽说从理论上讲，那两个狗东西不可能瞒过长宁守卫潜入城区，但李无奇仍握住最后一丝希望，从北门进了城。 来到长宁书院，李无奇行色匆匆。 幽静的院落，翼然亭下，李无心坐在轮椅上，手捧一卷诗文。 周劲竹一袭儒雅长衫，负手踱步，轻声吟道：“陟彼三山兮商岳嵯峨，天降五老兮迎我来歌。有黄龙兮自出于河，负书图兮委蛇罗沙。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李无心秀眉微蹙，听得认真。 几日不见，她似乎长了些肉，脸颊不似之前那般瘦削阴暗；皮肤依旧冰冷白皙，但至少多了一两分红润；她将油亮的长发编成辫子，盘叠在怀里。 晨风拂过，竹叶沙沙地响。 李无心歪了歪头看向远处的竹林，忽然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惊喜道：“哥！” 竹林下，李无奇牵着牡丹现身。 一夜不曾平静的心在此刻略微平息，他向周劲竹行礼道：“周师爷。” 周劲竹抚须而笑道：“无奇小友。无心姑娘十分聪慧，天资可不在你之下！周某有九成把握，五年之内，她必能步入观心境！” 李无奇倍感欣慰，由衷道：“周师爷费心了。” 周劲竹道：“不足挂齿。无心，咱们休息半个时辰。” 说罢，他向李无奇点头示意，离开了此地。 “哥。”李无心乖巧地眯眼笑着，“等我到了观心境，就让我回去吧，我想和你一起住。” 李无奇道：“傻瓜，哥哥是你的家人，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回来。” “其实用不了五年。”李无心一双大眼睛狡黠地环顾四周，见确实无人，便放出大话道，“其实连一年都用不了，我感觉我很快就可以啦！” 李无奇笑而不语，只道：“家里那两个小家伙……” 李无心道：“怎么啦？” 李无奇心中一沉——看来它俩确实没能来到这里，于是他道：“它俩差点把家拆了，被我揍了一顿。” 李无心笑道：“它俩还是这么调皮呀。哥，等你有时间，接我回去看看它俩吧。” “嗯。”李无奇点点头，“哥还有事，先走了，你专心读书。” “这么快就走吗……”李无心微微有些失落，但仍懂事道，“哥，你去吧，但千万不要让自己太累……” “嗯。”李无奇心情沉重，浅浅在李无心额头一吻，又道，“你还是太瘦，再多吃一点。” “才不要！”李无心气鼓鼓道，“再吃就变成猪了……” “我走了。”李无奇转身离去。 …… 半个时辰后，周劲竹折返回来，手里端了两杯热茶，却没见到李无奇的身影。 李无心道：“周师爷，哥哥有急事已经先走了，他托我向您道别。” “哦。”周劲竹轻叹一声，“这么急么……” …… 李无奇回了石牛镇的家看了一眼，然后便赶去了石牛屠场。 鲁掌刀此时应该在屠妖洞中。 李无奇从后山进去，将牡丹暂时丢在了洞口——它不会乱跑，而且自己知道在附近找草吃。 他刚见到鲁掌刀，便道：“鲁掌刀，无奇有一事相求。” 鲁掌刀微皱眉头：“你又有何事？” 李无奇道：“我家养的两条狗不见了。” “嗯？”鲁掌刀眉头皱得更深了，“怪事！十几年从未迟到过的钱掌柜今天怎么也见不到人；申主管又说他的牡丹不见了，如今你家狗竟也不见了？！这石牛镇是来了什么妖怪不成，怎么一夜之间丢了这么多东西？” 李无奇此时心急如焚，无暇与他慢慢解释，只道：“此事十万火急，还望鲁掌刀能替我问一下这附近的猎妖师，昨夜有没有见过我家的狗！” 鲁掌刀疑惑道：“你家狗丢了与猎妖师何干？且如今大家伙都忙着找牡丹和钱掌柜，狗的事儿能不能往后放放？” 李无奇只得道：“我家那两只不是普通的狗，它们体格硕大无比，昨夜偷跑了出去，只怕会被猎妖师当成妖兽打杀了。” 鲁掌刀的眉头越皱越深：“你小子竟养了两只妖兽来看家护院？？？嗯……此事不妙，也耽误不得。” 他从身上摸出一枚黄铜云纹令牌，交到李无奇手里：“向西北方三十里，有一座万妖山脉，伱去那里寻一位名叫申天司的人，出示这枚令牌，他便会帮你。我还得去找钱掌柜和牡丹，就不能陪你去了。” 李无奇道了一声谢，便急匆匆离开。 他前脚刚走，便有一伙计跑进洞来：“鲁掌刀！牡丹找到了，就在洞口呢！” “钱掌柜呢？” “还没找到。” “怪事！”鲁掌刀深深皱眉，“那老小子究竟跑到哪里去了……” 两人一同来到洞口。 “马呢？” “嘛呢？！明明刚刚还在这儿呢！” …… 万妖山脉。 一座常年被雾气笼罩的茂密山林绵延千里。 牡丹行至峡谷入口，便死活不愿再踏进一步了。 李无奇只得下马，自己步行入山。 山谷幽寂，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兽啼鸣声，在山林回荡。 深深的草木丛下，总有些细微的风吹草动，似乎其中隐藏着凶悍的怪兽，正伺机向李无奇发动致命的一击。 万妖山脉，这名字，一听就非常不缺妖兽。 李无奇伸手向后，从木匣中取出剔骨刀，同时催动了观气术…… 好在山林并非完全荒无人烟，至少有一条清晰的路径，能够为李无奇指引方向。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李无奇已登上脚下这座山的山顶；放眼望去，入眼是一片碧绿而更加广袤的山川林海。 目光向下，山谷底部，是一片空旷平缓的地势，那里竟修建了一片低矮陈旧的建筑。 一面残缺的旗帜斜插在山坡上，上面写了歪歪扭扭的五个大字：“黄泉猎妖人。” 找对地方了。 李无奇便向山底村落走去。 他将刀收了起来。 行至村口，那旗杆忽然出现下一个人影，向李无奇道：“站住。” 【观人气，《观气术》气感+1】 李无奇行礼：“在下李无奇，请见申天司。” 那人影是一个约莫二十岁出头，身材精壮的黢黑小伙儿，他打量着李无奇：“你是什么人？” “石牛屠场的人。” “石牛屠场？”那小伙儿微微皱眉，沉思了片刻，“跟我来吧。” “多谢。” 走过脚下乱石崎岖的路，李无奇环顾四周——杂乱错落的一座座简陋的木屋旁，站着一位位短小精悍的男女老少，他们用树枝与竹竿晾晒衣物，用石头搭建起的简易灶台生火做饭…… 且四周散落着不计其数的妖兽尸骨。 他越看心越冷，似乎下一个要出现在眼中的就是黑白双煞…… “现在还未到交货的日期，你是来做什么的？”二人走在路上，那小伙沉默了许久，才开始询问。 李无奇不动声色：“这次的货有多少？” “一阶妖兽一百七十三只，二阶妖兽八十六只，三阶妖兽十二只，四阶妖兽一只。” 李无奇道：“高阶的太少了吧？” “少？”那小伙子冷笑一声，“有就不错了！为了这只妖兽，我们可赔进去一位兄弟的性命！你稍后见了申天司，可不要这么说，小心他揍你。” “呃……” 两人停步于一间稍显崭新的木屋。 小伙子站在门口，向里喊道：“老大，石牛屠场派了个毛头小子来见你！” “啪！” 木门瞬间开了。 一目光凌厉的健壮男子皱眉道：“催什么催？！还未到交货时间呢！” 李无奇行礼道：“在下李无奇，有一事要请您帮忙。” 申天司不耐烦道：“没时间。我只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儿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 李无奇拿出令牌，双手奉上：“这是石牛屠场鲁掌刀信物，他说见此令牌，您一定会帮我。” 申天司皱了眉，接过令牌端详半天，竟轻蔑地笑了一声：“那姓鲁的真把自己当什么人物了？一块铁疙瘩能成什么事儿？” 他将令牌随手抛了回去。 李无奇接到令牌，刚想说话，却又听申天司道：“不过我不为难你一个小屁孩儿，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说说看。” 李无奇暗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请问你们的人在昨日可抓到了两条狗，一黑一白？” 申天司道：“阿牧，你去问问，谁他娘的妖兽不抓，去抓人家的狗？” 那名叫“阿牧”的少年道：“是。” 阿牧边跑边喊：“昨天有谁抓狗了！一黑一白！一黑一白两条狗！昨天有没有人去抓！” …… 很快，阿牧跑了回来，肯定道：“老大，没有！” 申天司便向李无奇道：“没有。” 李无奇仍不死心：“请问，这附近是否还有别的猎妖师？” 阿牧道：“方圆三百里，只有黄泉猎妖人。” 李无奇眉头一皱：“如此说来，我的狗没有落在猎妖师手里？” 李无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信号。 他只是想，或许两只狗只是迷路了…… 阿牧又道：“那也不一定，这附近还有许多四处游荡的流浪猎妖师，不归我们管。” 李无奇道：“那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他们？” 阿牧看向申天司，后者浓眉一皱：“阿牧，不然你去妖牢里找两只狗送给他？” 阿牧一脸认真地问李无奇：“你喜欢什么品种的狗？” “前辈，在下非那两只狗不可，还望您能帮我。” “就为两只狗？你竟敢跑来打扰我，你知道我是谁吗？”申天司脸上笼罩一层怒气，显得极为不耐烦。 “在下愿出价千两白银！”李无奇再度道。 “老子不缺钱！就是看不惯你们这种人！”申天司觉得荒唐，“妖兽是我们的敌人，而非朋友，你明白吗？” “前辈！”李无奇沉声道，“求您帮我。” “求我？”申天司冷笑一声，“大好男儿，金口难开！居然为了两只妖兽就开口求人？” 李无奇道：“那两只狗于在下而言意义非常，还望前辈能助我一臂之力！” 申天司冷哼一声，一脸厌恶道：“若换了别的什么，老子都能帮你！可这是妖兽，老子没兴趣！” 说罢，他转身回房，重重关上了门。 李无奇长叹一声，只道：“两只狗若落入猎妖师手中，必定凶多吉少，万万耽误不得，还望前辈能帮在下……” 门内传来申天司不屑的声音：“滚吧滚吧，别烦我了。” “前辈……” “滚！” 门外，李无奇低头沉默着，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拳头。 他很愤怒！ 也很悲伤…… 但他也没有理由发火。 人家凭什么一定要帮他？ 难道就因为自己看起来很可怜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多谢前辈，晚辈告辞。” 转身离去。 他可以自己去问。 哪怕一家一户，问遍长宁周围四十八个乡镇。 无论需要多久。 生要见狗，死要见尸…… 峡谷入口，李无奇骑上牡丹：“驾。” “等等！”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马背上的李无奇回头去看。 峡谷中，只见阿牧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跟我走，我帮你问问。” “多谢阿牧大哥！！！”李无奇大喜过望，急忙伸手将阿牧拉上马背。 “我以前也养过狗。”阿牧道，“那条狗比我小两岁，可惜在我十岁时便死了……算算时间，都已经十多年了。” 阿牧清楚地记得这附近每一个猎妖师的地址。 他先问了一个老当益壮的山林老猎人，又问了一个相貌丑陋的壮年汉子，再问了一个言行粗犷的彪形大汉。 李无奇越问越心凉。 难不成就要这样永远失去它们了吗？ 那两只在自己脚边蠢萌蠕动的小毛球…… 牡丹快要累死了，两人只得下马步行，顶着烈日前行。 正午时分，阿牧带李无奇走进一个小村庄。 据说这里面住着一位年纪很老，但本领很强的老猎妖人。 刚进村，李无奇便听到了一声狗叫。 但无需回头，他便听出了那不是黑山老妖或白幽灵。 经过乡村小道，二人来到那位老猎妖师的茅草屋。 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坐在院中，动作缓慢地劈砍竹条，编织背篓。 在他身旁，一个简易而巨大的竹笼中，关着一黑一白两只大狗。 第四十一章 黄纪 黑白双煞交叠在笼中，闭了双眼，肚子一起一伏，似在安睡。 之前盈满全身的焦虑在一瞬间被抽空，李无奇颤声道：“老人家……” 编笼老人茫然地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四处张望：“哪个呀？” 李无奇探过头去，神情激动道：“老人家，这两条狗是我家的！您看能不能把它还给我……” 老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李无奇听不懂的话，然后又道：“你家的狗，放在我家做什么？快拿回去吧！” “好！多谢老前辈！” 李无奇欢天喜地进了门，将笼子扯开，拽着两条狗的尾巴往外拖。 “喂！你做什么？！”一声怒喝！ 李无奇与阿牧回头去看，只见一身背长弓箭筒的少年大步而来。 李无奇向少年行了一礼，道：“公子，这是我家的狗。” 那少年皱了眉头：“它们是妖兽，是我的猎物！” 李无奇便道：“在下愿用钱将它们买回来。” 少年看了看一脸诚恳的李无奇，却沉默了片刻，道：“你说，它们是你的狗？” 李无奇点点头。 少年便向李无奇抱拳道：“在下黄纪。” “在下李无奇。” 黄纪道：“实在抱歉，我恐怕不能让你带走它们。” 李无奇眉头微皱：“我可以给钱……” “这不是钱的问题。”黄纪摇头道，“它们已经被我卖出去了。我是做妖兽生意的，做生意，诚信为本。” 李无奇道：“还请黄兄弟通融，它们于我而言很重要。” 黄纪道：“有多重要？” “很重要。” 黄纪捏着下巴沉思：“嘶——” “我是个孤儿，没有自信，没有爱！常年将自己锁在阴暗潮湿的房间，十余年不见天日……是它们！突然闯入我的生活，为我带去阳光与欢笑，终于打碎我心头的桎梏！你看我如今是多么的开朗，就知道它们于我而言有多么重要……” 黄纪深以为然：“那还是很重要的。那好吧，我将它们还给你。” 李无奇行礼道：“多谢黄兄弟！” 他将睡得如死猪一样的黑山老妖与白幽灵揪出笼子，将它们扔在牡丹背上。 黄纪道：“它们被封印了妖气，你回去自行解封吧。” 李无奇愣了愣：“我不会啊。” “不会？”黄纪皱了眉头，“你敢豢养妖兽，却不知妖气封解之法？” 李无奇道：“他们两个只能算是半步妖兽，平日里也很温顺。” “哦？”黄纪笑了笑，“那你可真是小瞧它们了。也罢，教你一手。” 他伸出剑指，自上而下在黑山老妖天灵、咽喉、心口、丹田处各点了一下。 黑山老妖顿时满血复活，咆哮着从牡丹背上跃下，张开血盆大口，向黄纪扑咬而去！ 黄纪冷笑一声：“好一个战意凛然的畜生！” 只见他后撤一步，单手擒住飞跃而来的巨犬，低喝一声，便将其按翻在地！ 黑山老妖贼心不死，周身弥漫漆黑的妖气，双目陡然间变得血红。 黄纪道：“好妖兽！放了你当真可惜！” 说罢，再自上而下，依次点击黑狗天灵、咽喉、心口、丹田。 顷刻间，黑山老妖呜咽一声，便瘫软在地，四肢微微抽搐着。 一旁的阿牧眼睛一亮：“黄少侠好身手！” 黄纪单手提着百斤重的大狗，随手将它抛回马背上。 “不值一提。” 李无奇却神色古怪。 在他的视野中，一个系统消息弹了出来： 【观看“妖气封印”中，领悟进度16/100】 …… 第四十二章 人命关天 李无奇牵着马，与阿牧并肩行走在乡间小路，马背上驮着两只不省狗事的狗。 “那位老先生曾是一名十分厉害的猎妖师。”阿牧道，“但如今看来，他的孙子只会更加了不得。” 李无奇深以为然：“他身上有一股独属于猎妖师的煞气，藏不住。” 说话时，有一队车马迎面而来，为首的是一名身骑黑马的胖子，经过二人时，他目光惊奇地看了一眼黑白双煞。 “我要走了，就此别过。”岔路前，阿牧向李无奇道别。 李无奇行礼道：“今日之事，多谢阿牧哥。” 阿牧潇洒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目送阿牧的背影消失在远处，李无奇独自牵着牡丹，踏上了回家的路。 “你们两个啊……”李无奇拍了拍两颗狗头，感叹道，“可长点心吧！” 他此时只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似乎四周景色与来时相比，都更加可爱。 于是他不慌不忙地走着。 “公子请留步！” 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无奇回头去看，原是一个骑黑马的胖子疾驰而来，正是此前擦身而过的车队中人。 那胖子明明是骑马来的，却大汗淋漓，喘得比身下这匹承担了这个年纪本不该承担的压力的黑马还要厉害。 李无奇驻足回首。 那胖子翻身下马，向李无奇潦草地行了一礼：“在下官牛镇官家管家官一平。” 李无奇微微皱了眉头：“官……兄，你好。” 官一平看了一眼黑白双煞，道：“公子，那两只妖兽，可是你从黄纪手里拿的？” 李无奇点点头。 官一平点头道：“那便是了。公子，这两只妖兽，是我官家的，还请公子将它们交给我们。” 李无奇道：“这又是什么说法？” 官一平道：“我官家已与黄纪约好，且已交付了一百两的定金，就为了买这两只妖兽。” 李无奇道：“这两狗是我家养的，他卖不得。” “但是我们已经买了。” “他没退定金？” “退了，但我没要，我们不缺钱，只要这两只妖兽。” 李无奇摇摇头：“抱歉，你要钱，或许还能谈；要它们，就只有不可能了。” 官一平道：“我们不要钱，甚至我们可以给你钱，一千两？无论黄金白银都可以，我们买。” 李无奇干脆道：“它们不卖。” “嗯……”官一平微皱眉头，“公子，我再说一遍，我们是官牛镇官家的人。” 李无奇：“你就是牛逼家的人也不行。” “你误会了。”官一平道，“在下并非用名号压你，只是自报家门罢了。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小姐今年十七岁，正值花季，却突生了怪病，危在旦夕；老爷请了医生开方子，正需要一黑一白的狼妖与狗妖之心肺来入药，方有一线生机。” 李无奇暗自忖度：“也不知是什么怪病，竟需要狼心狗肺来入药？” 官一平神色凝重道：“毕竟是人命关天，还望公子能够忍痛割爱！” 李无奇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官一平伸出三指，严肃道：“此言若有半点虚假，便叫我官一平被天打雷劈！” 李无奇急忙制止：“大可不必，我只是有些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官一平道：“官家并非什么大族世家，但在东郡还是有些声誉，官一平胆子再大，也万万不敢诅咒自家小姐！” 李无奇便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说罢，他牵着牡丹继续赶路了。 官一平：“？？？” 李无奇：“^—^” 官一平：“知道了？公子……嗯……可不可以帮帮我家小姐？” “可以，但没必要。” “没必要？公子，这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救人一命毕竟胜造七级浮屠！私以为，还是很有必要的！” “有必要，但不可以。” “……” 第四十三章 狗命关心 “如果我家小姐只算是天才，那么世人，皆为俗物……” 官一平用四分之一个时辰的时间，向李无奇讲诉了一位天之娇女的前半生…… 一岁，同龄儿蹒跚学步，她已习得轻功。 两岁，同龄儿咿呀学语，她已能倒背诗书。 三岁，同龄儿最多打个酱油，她已接管家族产业…… 可惜李无奇铁石心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这官一平信口胡诌的本事，与我有得一拼。” 官一平扼腕道：“小姐横遭此祸，只能说是天妒英才！好在，天无绝人之路！这两条狗，便是上天赐予我家小姐的救命良药呀！” 李无奇：“哦。” 官一平：“……” 二人四目相对。 沉默片刻，官一平收了神色，平静道：“说了这么多，公子究竟有没有明白？我家小姐是天选之子，这也是上天与你的一场造化，救了我家小姐，你获益无穷。” 李无奇道：“不必了，我只要我家的狗。” “唉……”官一平摇头叹道，“公子，于情，那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且是一个天选之女；于利，救下我家小姐，凭借我官牛镇官家的本事，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也不在话下……” 李无奇摇摇头，牵着马就要走。 官一平肥硕的身躯拦在他身前。 此时一阵零碎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还有一声声呼喝。 官家的人马到了。 十余人十分默契地将李无奇围在中间，目光不善。 他们向官一平行礼道：“管家。” 官一平神态自若道：“不急，且让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位公子当属俊杰，应当识得时务。” 李无奇悄然伸手向后，做好了随时取刀的准备。 但，放眼望去……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1】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1】 …… 十二人中，有三位武徒。 有些棘手…… 官一平望见了李无奇的动作，平静道：“还望公子三思。” 李无奇道：“不如给我三天时间考虑考虑？” 官一平道：“没必要。公子，人命与狗命，孰轻孰重，你不可能分不清楚。再说了，我家小姐更非常人，她的命，自然非常人所能比。” 李无奇点点头：“那我考虑好了。不行。” “唉。”官一平为李无奇叹息，“公子，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官家只好得罪了。” “杀了？”一位壮汉问道。 “嗯。”官一平退出了包围圈，“此事就算传出去，我官家也占理，一个毫无人性之人，留之何用？” 十二人翻身下马，以李无奇为圆心，杀气逐渐凝聚。 李无奇笑道：“好一个官家！道理讲不通，便要杀人越货了。” 官一平悠然道：“先礼后兵。我官家与你讲过道理，是你自己没有把握住机会。” 又有一人道：“为了我家小姐，怎样都是值得的。” “人命关天。”李无奇从刀匣中取出放血刀，“狗命呢……狗命关我心，我心，比天道更重要。” “杀！” 一记重拳扑面而来，其力道之猛，可破金石！ 李无奇左右闪避，放血刀斜劈而出，以刀锋切开包围圈，跳了出来。 “动家伙了？”官一平目光阴冷，“都有！不必留手，速战速决！” “是！” 一人欲从身后抱住李无奇，却反被其一脚踹了命根子，躺在地上抽抽去了。 歹徒步步紧逼，李无奇连连后退，直到背靠一棵大树。 论体质，他是一名合格的武徒。 论武学成就，他是一名优秀的武徒。 但缺乏战斗经验与格斗技巧的相融，他依然发挥不出最佳的战力来，尤其初次遭遇这般的多人围攻。 啪啪啪—— 雨点般的拳打脚踢。 前后左右都是敌人疯狂的攻击，李无奇凭借肉身硬抗了几次后，也逐渐红了眼。 “等等！”他喊！ “停手！”官一平冷笑道，“公子，可是改变主意了？” 李无奇一脸认真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可是真的想杀我？” 一人应道：“不过蝼蚁一般的东西，杀了又如何？” 李无奇再从刀匣中取出一柄剔骨尖刀，又点点头：“既然说清楚了，那我就能放开手脚了。咱们再来。” “找死！” 再有一人袭来，李无奇双目陡然间变得通红！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他们人多，有休息后再来的机会，但李无奇没有。 哪怕十二人中没有那三个武徒，十余个彪形大汉车轮战，也足以将李无奇轮死。 敌人必须越打越少。 必须一击致命！ 忽视了身旁所有人的攻击，李无奇一刀刺入面前一人胸口！ 随后飞身一脚将尸身踹飞，放血刀横扫一片，为自己留下落地的空间。 【一刀致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李无奇冷眼观测四周。 众人大惊！ “这小子杀人了！” “妈的！”一人面色狰狞道，“居然敢杀我官家的人！弟兄们！将这狗日的挫骨扬灰！” “杀！！！” 李无奇目光森然，见敌人喊杀而来，一柄剔骨刀脱手而出！ “啊！！！姥姥的！”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可惜未能一刀毙命！ 在《解尸眼》与《观气术》的双重加持下，敌人命门暴露无遗，奈何《小李飞刀》学术不精，未能精准命中。 歹徒纷纷返身去拿兵器，唯有那三位武徒赤手空拳也敢上阵！ 一记肘击！ 落在树上，轰然一声，粗壮的树干上留下一处凹陷的裂口！ 李无奇暗暗心惊，便不敢与他们纠缠，脚步飞快地赶上一名伤员，将插在他身上的自己的剔骨刀拔了出来，同时在其咽喉处补上了一刀！ 要么不杀！ 要杀！ 就要杀的彻底！ 李无奇双目血红，如一头发狂的猛兽。 那三位武徒脸色一冷：“好狠！这小子绝非常人！” 唰—— “啊——”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2】 【一击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 “杀！” 鲜血令人沸腾！ 混战中，人人都陷入了癫狂！ 他们挥舞各自兵刃，不留余力地砸向李无奇。 “那几人魂气最弱，先杀！” 李无奇目光扫过战场，躲过一道凌厉的刀风，就地滚向另一边。 “官强！小心！” “我——”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鲜血喷洒在李无奇脸上。 他浑然不觉，手中杀猪刀再飞向不远处另一人！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2】 透心凉！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 “杀呀！！！” …… 官一平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风和日丽，小姐的救命药就放在自己唾手可得的地方。 他从腰间拔出匕首，走向牡丹。 “一黑一白……狼心狗肺……治病良药……” 黑山老妖与白幽灵被封印了妖气，无力地哼哼着。 牡丹有所察觉，嘶鸣一声，却被官一平一脚踢倒在地。 浴血厮杀的李无奇见到另一边的景象，勃然大怒：“姓官的！那是我的狗！” 一柄杀猪刀呼啸而去。 官一平肥胖的身躯竟十分灵活，轻松躲过之后，目无表情道：“不用急，等我先取了小姐的药，再来收拾你。” 一柄长刀携着滚滚杀气劈来，李无奇抬刀一挡，一声轻响，长刀断成两截。 李无奇接住刀片，反手扔出！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2】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 “呜……” 黑山老妖与白幽灵无助地吼叫着。 官一平举起了刀。 李无奇目眦欲裂：“尔敢！” 解尸眼！ 双目一阵滚烫！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3】 伴随李无奇一声怒喝！官一平右臂经脉竟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他手顿时一软，手中匕首掉落。 “怎么回事？！”官一平冷汗直冒，“怎么莫名就……” 李无奇身后，有人一刀砍来！ 李无奇挥刀一挡，但长刀竟劈断了断骨刀一角，落在李无奇腿上！ 嘶—— 一道冰凉的冷风吹过，随后便是撕裂般的痛楚！ 李无奇咆哮着砍出一刀。 短兵相接，火星四溅。 李无奇飞起一脚，将面前人影踹飞，同时丢出了手中断骨刀。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5】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5】 …… 官一平神色疑惑地检查着自己的右手——经脉竟然毫无征兆地断了，为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那个身在数丈外的小子？这也不可能啊，他的暗器并没有击中自己…… 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 李无奇目光如刀，穿透众人，落在地上的黑白双煞之上。 解尸眼！ 目如刀！力道凝聚，隔空点穴。 天灵！ 咽喉！ 心口！ 丹田！ 【妖气解封，领悟进度45/100】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两只妖兽从地上一跃而起。 官一平浑然不惧，只将匕首换到右手：“稀奇稀奇！果然是你小子搞的鬼，你是怎么做到的？竟能隔空斩断我的经脉……” 眼睛的灼热感悄然退去，李无奇发现，自己不能再催动《解尸眼》了。 但这是一个巨大的发现——原来解尸眼不仅可以观测敌人肉身，竟还能对其有所作用！ 隔空断脉、点穴！简直是暗杀神技！ 甚至，李无奇有所预感，当《解尸眼》持续升级，最终或许能做到隔空将人尸解！ 目如刀，一眼尸解！ 那才是真正的解尸眼…… 两只狗向官一平缓缓走去。 “我乃半步武者，区区两只畜生也敢向我呲牙咧嘴？”官一平冷笑道。 李无奇皱了眉：“黑山老妖！白幽灵！过来！” 两只狗听到召唤，不假思索，一跃过人群，来到李无奇身旁。 李无奇从衣杉上撕下布条，将腿上的伤口绑住。 歹徒还剩七八人，他们手持兵刃，气势汹汹地逼近。 两只狗坚定地站在李无奇身旁。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当杀气腾腾的歹徒不断向李无奇逼近时，会坚定站在李无奇身旁的，是这两只狗，不会是别人，不会是那位天之娇女。 这就是原因。 第四十四章 再战 官一平左手搭上右臂，以一种诡异的手法揉捏了一番，竟自行接上了经脉！ 这手艺把李无奇看得一愣一愣的，难道官家其实是中医世家？ “本只是两条狗命，如今却多了这么多条人命……唉！”官一平活动活动了右手，确认一切如常。 官一平投来深沉的眼光，李无奇一言不发。 他背上的木匣空空如也，其中本有放血、剔骨、断骨、肉解四柄杀猪刀，如今仅剩一柄解肉刀在手。 他刚用这柄刀砍死了两个人。 一滴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在地上溅出一朵红花；阳光下，刀刃依旧光洁如新。 还剩七个敌人。 其中三个武徒，一位是半步武者。 解尸眼已经不能用了。 “杀！” 敌人怒吼着扑来。 李无奇微皱了眉头。 此时恰有一阵怪风突起，李无奇有所感应，冥冥之中，似乎有一条前路逐渐变得清晰。 身后，黑山老妖蓄势待发！ 李无奇已经准备好了！他将要发出一声帅气的指令！而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人一狗将要杀入敌军，势如破竹！ 李无奇目光冷冽，大喝道：“黑……” “嗷呜！” 一道黑影无比迅猛地扑了出去！ 狂风掠动李无奇的发丝。 “山老妖，杀……靠！狗东西！不要擅自行动啊你！” 战斗一触即发！ 黑山老妖凶悍无比，周身黑色妖气四溢而乱舞，好似一朵狂风中绽放的死亡之花！ 它向敌人爆发声声怒吼，宛如虎啸龙吟！ 还未交手，便令敌手心生怯意。官家人虽是以多欺少，但气势上便被黑山老妖稳压了一头。 只见它双目血红，爪牙森森，滴滴口水从利齿间牵连滴落，一副择人而噬的景象。 毕竟是妖兽，若非专业的猎妖师和正儿八经的武道中人，直面如此怪物，或多或少都有点发怵。 虎入羊群！ 黑山老妖血肉厚实，敌人拳打脚踢，于他而言也不过是挠痒痒！它粗壮的前爪扑倒一人，在耳边一阵惊悚的哀嚎中，一口咬掉了别人的脑袋…… 地狱里的食人恶犬。 饶是李无奇，看到这一幕也是头皮发麻，忍不住拍了拍身旁人畜无害的白幽灵：“还是你乖……” “汪！” 黑山老妖大快朵颐之时，那三位武徒直奔李无奇而来了。 三柄大刀！ 刀风呼啸！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手握一尺短刀的李无奇在兵器上便占了劣势。 当敌人数把大刀同时砍来，李无奇仗着自己反应够快，才好不容易躲过几次，但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好在，他还有一个帮手！ “白幽灵！” “汪？”白幽灵歪着脑袋，轻轻叫了一声。 “别他娘的卖萌了！给我杀呀！” “汪！” 得到主人的指令，白幽灵迅速做出了反应，它仰天叫了一声，然后将前爪交叠，就此趴下了。 李无奇：“？？？” 白幽灵眯着眼睛，吐着舌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你个狗娘养的！不是让你趴下！是让你杀呀！” 敌人一刀横砍而来，李无奇下意识抬刀一挡！ “铛——” 短兵相接之时，一股白色灵气激荡，对方兵刃应声而断。 “啊嘞？！”李无奇懵了。 “嗯？！”那位大汉眼珠子差点掉了出来！ “汪！”身后，趴着卖萌的白幽灵又轻轻叫了一声。 第四十五章 谁的生日 李无奇回头去看，只见白幽灵周身弥漫着浓雾般的纯白妖气，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白芒。 而自己和远处仍在吃人的黑山老妖身上，都闪耀着一层同样皎白的光辉。 “原来你是软辅啊，不好意思姐妹，是我草率了。” 李无奇拍了拍白幽灵的脑袋。 “汪！” 三个武徒对视一眼。 “这小子善用短刀，不可近战！” “还有那只妖兽……” “上！” 三道人影迅速逼近！ 他们转变了战术，二人持长刀劈砍，大开大合。 李无奇手中虽是短刃，但此时得益于白幽灵妖气加持，肉解刀竟变得锋利无比，几轮格挡下来，杀猪刀毫发无损，对面手中长刀已是残缺不堪。 二人目光阴沉，却未曾放缓攻势。 李无奇与二人僵持间，另一位武徒提了长刀，直奔白幽灵而去！ 当长刀砍来，白幽灵注视着刀锋，站了起来。 雾气般的妖气陡然凝实，形成一个光罩，将白幽灵护在其中。 当长刀劈砍在光罩上，伴随一声嗡鸣，武徒连人带刀一同倒飞出去！ 那武徒稳住身形，手中长刀依旧震颤不止，迫使他松了手。 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长刀竟兀自悬浮于空中，以极快的频率颤动，片刻后，赫然崩碎！ 武徒惊得后退一步，心有余悸道：“这到底是什么妖兽？” 远处的官一平眼睛一亮：“妖法？缴械？好一只天赋异禀的妖兽……” 说着，他似想到了什么，目光移向远处正在啃骨头的黑山老妖：“这畜牲如此凶猛，莫非也觉醒了妖法？可能是……嗜血……” 白幽灵仰天一叫，白色光罩化作一圈白色光晕，蓄势片刻后，席卷四方！ 光圈释放威能，如狂风掠境，所过之处，一切兵刃寸寸崩裂，化作碎片飞溅。 场上仅李无奇与官一平手中兵刃仍安然无恙，前者因为是队友，后者周身有一股淡淡的光芒萦绕，与白幽灵的妖法抵消。 半步武者，魂气内敛。 那几人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面面相觑，都不敢再上前拼杀。 官一平道：“这畜牲的妖法只对兵刃有效，你们不用兵器便是了。” 三人这才重燃了斗志。 一名武徒目光阴沉，向白幽灵杀去。 白幽灵神态自若，又幽幽地趴下了。 这让那武徒心中一紧！下一秒，眼角余光中，一道黑影疾驰而来。 武徒猛然回首，但仍被黑山老妖一巴掌扇飞了出去。 黑山老妖一招猛虎夺食，将半空中的他拦腰咬住。武徒吃痛怒吼，以手肘击打恶犬，可黑山老妖皮糙肉厚，一记摆首，将他甩飞了出去。 武徒轰然撞在树上，再滑落在地，哇的一口鲜血吐出。 但黑山老妖没留给他喘息的机会，飞扑而去！武徒惊恐的目光中倒映出黑山老妖的血盆大口。 然后，他的头没了…… 另一边的战斗，李无奇有刀，敌人赤手空拳，局势一下子扭转。 李无奇再度动用观气术！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3】 两位武徒魂气的流动在他眼中展露无遗——即将发力的地方将有明显的魂气凝聚的迹象！ 李无奇由此预估到他们的下一个动作。 当一人魂气向右手凝聚，李无奇料定此人将要出右拳，于是向左闪避，同时挥刀，将其右手斩断！ 哀嚎声中，李无奇反身一记飞刀。将最后一名意图逃跑的武徒击杀！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2】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0】 李无奇潇洒收刀：“下一个，该你了。” “不过两条狗而已。”官一平把玩着手中匕首，“竟让你杀了这么多人。” 【《耍刀术》熟练度+3】 李无奇也玩着手中的杀猪刀：“无论是狗还是人，只要是我的东西，别人就不能动。这几条人命，应当算在你的头上。” “几条蝼蚁而已，谁在乎。” 话音未落，官一平动了。 难以想象，肥硕的身躯竟能那么灵活！ 磅礴的魂气眨眼间凝聚于右拳，李无奇知道这一拳的威力必然惊人，但官一平太快了，他躲不开！ 轰！ 李无奇横刀一挡，那一拳落在刀身上，余威再穿透刀身落到李无奇身上。 解刀应声而碎，李无奇倒飞出去，跌落在地。 “我靠……” 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一拳就给老子干趴下了……” 官一平持刀冲向白幽灵，后者释放妖法，奈何官一平有魂气加持，竟无视了缴械的光罩，一刀刺入白幽灵腰身。 “嗷！” 白幽灵惨叫一声，如泄气的气球一般迅速萎缩，瘫软在地。 黑山老妖自远处扑来，却被官一平单手擒住，一刀刺入腹部！ “吼！” 黑山老妖怒吼一声，一口咬向官一平脖子！ 官一平头一歪，再飞身侧踢，将黑山老妖一脚踢飞了出去。 黑山老妖不愧斗志昂扬，就地一滚又站了起来，腹部血流不止，可它浑然不觉，又向敌人扑去！ 这一扑比以往更为迅猛！ 官一平眼中流露出一丝骇然，他一刀挥出，却被黑山老妖一口咬住匕首，又是一道巨力袭来，他被逼退了数步！ “啊……”官一平略显惊讶，“你的妖法并非嗜血，而是暴怒。” 看得心疼的李无奇已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声喝道：“黑山老妖！退下！” 他自己提刀冲了上去。 可黑山老妖此时已杀红了眼，能听话才有鬼了。 一人一狗，一左一右。 官一平冷眼观察了局势，待到一人一狗来到面前，他身躯后仰下滑，再朝天一脚踹在黑山老妖下颚。 黑山老妖在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体。 与此同时，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刺向李无奇腰际。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3】 李无奇寻到了其魂气的间隙，一刀刺出！ “一刀杀诀！” 官一平眉头一皱，将周身灵气调用至右手，仅用双指，便硬生生将杀猪刀截停！ 李无奇亦察觉到了腰间的杀气，一声怒喝：“刀！” 官一平的动作陡然减缓！ 原本运用得心应手的匕首，在此刻竟变得晦涩无比，似乎四周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无时无刻不在阻挠他的动作。 这是什么情况？！ “这小子到底该有多少花样？！”官一平心中一沉，却加重了手上力道，于是匕首挣脱了束缚，刺向李无奇腰间！ “嗷呜！” 白幽灵仰天长啸，一道光芒准确地击中官一平手中匕首，于是匕首如受烈火炙烤的冰块，迅速消融成铁水。 官一平一拳落在了李无奇腰上。 李无奇借力一个后翻，一脚踹向杀猪刀刀柄！ 官一平咬紧牙关，身形又被逼退数尺之远，地面被生生拉出两道浅浅的沟壑！ “小小武徒！也妄想杀吾？！” 官一平怒吼道！ 他将杀猪刀向李无奇掷出！ 李无奇面不改色，微微抬手，杀猪刀在空中兀自画出一段圆滑的弧线，准确落入他的手中。 “这？！”官一平大吃一惊，“隔空摄物？你是如何做到的？” 李无奇把玩着手中杀猪刀，冷声道：“这就是你的遗言？” “小子狂妄……” “看飞刀！” 李无奇一刀丢出，同时脚步跟上。 官一平躲过飞刀，却见李无奇已至身前！ “一刀杀诀！” 他手中分明已无刀！ 但官一平仍感受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 李无奇骈指为剑。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3】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5】 李无奇一指点在官一平心口。 无声无息。 但至心口起，官一平体内经脉寸寸崩断，很快蔓延至全身。 “妖法……” 官一平轰然倒下，了无生气。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30】 李无奇道：“这是武学。”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56/）】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100/500；《磨刀术》（精通）580/800；《耍刀术》（大成）830/1300；《一刀杀诀》（入门）450/800；《观气术》（未入门）90/300；《小李飞刀》（未入门）120/500】 黑山老妖和白幽灵躺在地上，吭哧吭哧喘着粗气，身下鲜血已经浸透了皮毛。 但只是皮外伤，应当死不了。 李无奇放眼望去，地上似乎躺了一条又一条的死猪，又像是一堆满七八糟的死兽。 满地刀剑的碎片，血腥刺鼻。 他视野一阵恍惚，忽然看清了，原来地上那一具具尸首，不是猪，也不是妖兽。 而是人。 是与自己一样，活蹦乱跳，有思想，有往事的人。 但……貌似也没什么区别。 …… 牡丹的腿受伤了。 李无奇的腿也伤了。 黑山老妖和白幽灵都有负伤。 所以谁也骑不了谁，大家只能自食其力，一同向石牛镇走去。 到家时，已是深夜了，家家户户都已入睡。 两只妖兽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 到了门口，李无奇正准备开门，身旁的两只狗却莫名警觉起来。 黑山老妖目露凶光，冲着房门呲牙咧嘴。 “淡定。” 李无奇按住狗头，一脚踹开了门。 反正就凭他现在这种状态，无论会发生什么，都躲不过去。 开了门，数个人影站在院中。 鲁掌刀。 严远。 柳马。 袁忠。 沈楚。 曹冷松。 申主管。 牛老大。 居然连那个在断尾行动中被斩获的“尾巴”也在！而且同牛老大站在一起。 严远等人则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众人都沉默着。 黑山老妖向众人低吼着。 李无奇率先打破了尴尬，道：“呵呵，怎么大家都来了？是谁过生日吗？” 沈楚苦笑道：“人还没到齐呢……等着看吧……” 然后，一道身影来了。 第四十六章 梳理问题 众人齐齐望去，一道高挑而丰腴的倩影款款而来，月光下，那双大得不真实的眼睛显得格外灵动。 来人竟是醉桃阁花魁——牡丹姑娘。 李无奇微微皱眉：“这牡姑娘怎么也来了？” 牡丹嘴角挂着浅笑：“妾身牡丹，见过李公子。” 李无奇此时一头雾水。 鲁掌刀轻轻咳嗽了一声：“确实有些混乱，我也不太清楚，咱们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慢慢来。” 众人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第一个问题。”李无奇率先发问，“你们来这里干嘛？严远，你先说。” “呃……”严远凝眉深思道，“我也不知道，是鲁掌刀让我们来的……” “鲁掌刀，你们来我家干嘛？” “这已是你的第二个问题了。”鲁掌刀道，“现在，轮到我发问。” “好。”李无奇点点头。 “这两只……狗？是什么情况？”鲁掌刀目光移向黑白双煞。 只是平常的一眼，但两条狗却从中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威胁。于是黑山老妖摆出进攻的姿态，白幽灵怯怯地躲在李无奇身后。 鲁掌刀看向李无奇。 李无奇道：“就半个多月前，它俩都还只是两条普通的小土狗……嗯……鲁掌刀还记得我从屠妖洞拿走的那个龟壳吗？这俩家伙贪吃，把那龟壳给啃了，然后，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大概是感染了什么妖兽病毒一类的东西……” 李无奇耸耸肩，一脸无奈。 “原来如此。”鲁掌刀若有所思，“它俩并非中了什么毒，而是血脉中的妖兽传承觉醒了……这种情况并不常见，但也切实存在。” 李无奇恍然大悟：“这么说来，它俩是妖兽的后代？” 王大娘牛逼呀！ “大概是很久远的妖兽传承了。不过，这俩家伙的血脉似乎很不简单。”鲁掌刀说着，向两条狗走近一步，“让我仔细看看……” 黑山老妖低吼一声，竟不自量力地向鲁掌刀扑去。 “好狗！” 鲁掌刀眼睛一亮，面对扑面而来的巨犬，竟无动于衷，飞快地伸出右手在其封印穴位上依次点击。 黑山老妖嘤咛一声，摔落到地上。 白幽灵将头藏到李无奇双腿之间：“嘤嘤嘤。” “小子，你捡到宝了。”鲁掌刀感叹道，“它俩不是寻常妖兽，未来不可限量！” 李无奇心无波澜：“别给我惹事儿就不错了。” 此时，沉默许久的那位“尾巴”忽然开口了：“二阶灵龟的龟壳，至少价值八百两。” 李无奇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困扰我许久了，这个有跟踪癖的老家伙到底是谁？” 鲁掌刀微微一笑：“介绍一下，这位老家伙，石牛屠场的钱掌柜，人称钱不漏。” 李无奇看向那日参与“断尾行动”的几位小伙伴，语气疑惑道：“钱掌柜？” 严远小声提醒道：“咱们的工钱可都是经过他手的！” “工钱？哦！” 李无奇顿时换了一副热情的面孔，眉开眼笑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钱掌柜！早有耳闻，失敬失敬！此前多有得罪，还望钱掌柜不要往心里去！” 他向钱掌柜伸出代表友好的手，可钱掌柜冷哼一声，别过了脸去。 李无奇也不觉得尴尬，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又笑道：“咱们之间似乎有些误会……” 牛老大咳嗽了一声，道：“我已经问过了，钱掌柜只是有些话想问问你，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所以才……” “哦。”李无奇点点头，“原来如此。” 钱掌柜严厉道：“我是有些话想问问你！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你竟花了我石牛屠八千三百六十两九十三文！你小子到底是怎么花的？！” 牛老大喝道：“钱不漏！” 李无奇顿时明了了一切——原来是自己花钱太多了，引起了这位爱财如命的钱掌柜不满——不过这也大可以直说啊，像个变态似的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算什么事儿？ 钱掌柜目光幽怨，像个冤魂。 李无奇环顾四周，问道：“还有谁有问题吗？” “我……”严远弱弱地举起了手。 鲁掌刀看向他，眉头一皱，语气亦冷漠了许多：“你有什么问题？” 严远犹犹豫豫道：“那个……把钱掌柜关到屠妖洞其实不是我的主意……我们事先也并不知道钱掌柜就是钱掌柜……可不可以不要扣我的工钱……” 柳马也急忙举手道：“也不是我的主意！” “也不关我的事呀！”曹冷松苦兮兮道，“我压根就没动手呀……钱掌柜一巴掌就给我干趴下了……” 袁忠欲言又止，但终于是垂下了头。 钱掌柜的目光扫过几人，冷声道：“是谁说要把我杀了来着？” 几人垂头，默不作声。 牛老大摇头道：“此事到此为止，不必追究了。” 钱掌柜冷哼一声，便也不再说话了。 “那现在还有人有问题吗？”李无奇又问。 申主管道：“我想知道，我的牡丹怎么受伤了。” 一旁的牡丹满头问号：“啊？我没有受伤啊。” 申主管一脸疑惑：“这位姑娘是？” 牡丹行礼道：“妾身牡丹，见过先生。” 申主管一边还礼，一边好奇道：“这位姑娘也叫牡丹？” 牡丹愣了愣：“莫非场上还有叫牡丹的人？” 环顾四周，清一色的都是大老爷们儿，莫非还有叫牡丹的男人？这也太荒唐了吧？ 牡丹莞尔一笑。 可场上众人却无一人言语，只扑哧一声，差点没憋住。 牡丹：“？？？” 李无奇正色道：“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 “哎呀！”申主管皱眉道，“伤到腿脚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得赶紧将它带回去治疗。” 鲁掌刀道：“既然钱掌柜把事说清楚了，牡丹也找到了，无奇也安然回来了，那不如大家也各自回去吧。” 众人都点了头。 临行之际，钱掌柜警告李无奇道：“石牛屠场不是钱庄，我们的钱一文一两都是辛苦赚来的；我不管你是什么天才鬼才屠妖师，绝对不可以再这样乱花钱！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李无奇连连称是。 鲁掌刀道：“无奇，这两只狗，恐怕不好养。倒不如送到石牛屠场去……” 李无奇吓了一跳：“养得活！养得活！” 鲁掌刀无奈地笑笑：“不是送去石牛屠场杀了，是送去石牛屠场养起来。这两只妖兽我喜欢得紧，伱将他们托付给我，我会将它们养好。” 李无奇有些犹豫：“这样不太好吧……” 牛老大却道：“这是好事。让它们来石牛屠场看门，每日二两银子，如何？” 钱掌柜：“？？？” 石牛屠场当真就是有钱没处花呗？给狗都开每日二两？ 李无奇若有所思：“送它们去打工么……” 反正两条狗整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若能跟着自己一同去上班赚点外快，貌似也是挺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道：“成交。” 牛老大、鲁掌刀、钱掌柜、申主管和牡丹先行离场。 严远松了口气，一脸苦涩道：“咱可真是倒霉透了……以为抓了个贼，结果是钱掌柜，这下好了，半个月工钱没了……” 袁忠忧郁道：“半个月工钱还是小事，得罪了钱掌柜，日后的工钱恐怕都会有些波折……” 李无奇笑了笑：“不碍事，我会想办法帮大家找回损失。” 柳马嘻嘻笑道：“既然无奇兄弟都这么说了，那我们便无任何顾虑了，下次再抓鬼，还要叫我们！” 李无奇道：“多谢各位兄弟！” “走了！明日还上班呢！” “诸位慢走。” 场上还剩三个人。 李无奇，沈楚，牡丹姑娘大眼瞪小眼。 李无奇先对沈楚道：“沈楚兄，牡姑娘貌似还有话对我说，不如你先回去？” 沈楚笑了笑：“牡丹姑娘是我带来的。” “李公子。”牡丹向李无奇行了一礼。 “牡姑娘。” 牡丹并不介意，微微笑道：“妾身可是好不容易才打听到李公子的消息……” 牡丹面目含春，双眼迷离。 望着面前欲拒还迎的绝世美人，李无奇不禁心猿意马起来，老脸微红：“这不太好吧牡姑娘……” 牡丹轻掩朱唇，笑道：“只要李公子不介意，妾身自然无二话。” “啊，那么，春宵苦短，不如咱们……” “嗯嗯。” 沈楚皱了皱眉头：“越听越不对劲了，你俩不妨把话说明白些。” 牡丹便道：“牡丹想与李公子同行，参加鸿雀诗会。” 第四十七章 令行禁止 李无奇又一次听到了鸿雀诗会，这次是从牡丹姑娘口中。 鸿雀书院在九州文人心目中的地位无需赘述。 此次诗会，甚至被东郡文人视为殊荣，及改命的契机。 高雅者如师爷周劲竹；中流者如先生沈蛟；低俗者如屠妖师沈楚，无一不为其痴狂。 但这并不仅是文人的盛宴。 正所谓才子配佳人，彼时，各州佳人们也会活跃起来——一位女子若能获得一位才子的青睐，就如同一位才子拥有一首好诗一样，值得骄傲。 而现在，牡丹主动向李无奇发出邀约，望与其共赴诗会，便说明她已选择了李无奇成为自己彼时的伴侣！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美貌，若能与李无奇的诗才相结合，必然会惊艳全场！ 到那时，她将彻底摆脱如此烟柳之地，摘掉花魁这个令人厌恶的轻薄头衔，一跃跨入才女的行列！ 念及此处，灵动的双眸闪烁着期冀的光芒。 李无奇并未想得如此深入，他只是发觉自己貌似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就一口答应下来。 毕竟是美女主动，自己再矜持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一旁的沈楚却有点不开心了，像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嘟嘟囔囔道：“无奇兄弟，当初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说服你的，如今你居然这么轻易就许诺了别人……” 李无奇只顾欣赏牡丹姑娘的美貌，便漫不经心道：“呵呵，你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沈楚不问清楚誓不罢休。 李无奇白了他一眼：“你心里没点数么？” 沈楚：“……” 果然爱会消失对吗？ 牡丹轻轻笑了笑，便微微欠身，向李无奇道：“李公子，如今时辰也不早了，牡丹先行告退。” 李无奇乐呵呵道：“不如吃了晚饭再走？” 牡丹笑道：“今日不了。若让别人以为妾身在李公子家里过了夜，可就说不清楚了。” 她向李无奇眨了眨眼睛，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后转身离去。 李无奇看着她出门，坐上了门口等候已久的马车。 车夫挥鞭，马车驶动，逐渐消失于视野。 他感叹道：“越看越顺眼……我想我可能爱上她了……” 沈楚白了他一眼：“你确定？这才是你们第二次见面！” 李无奇道：“一见钟情听说过没有？连咱们的孩子叫什么我都想好了……” 沈楚摇摇头，赌气般道：“我不管，反正到时候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李无奇道：“去去去，只要你不嫌自己太亮眼……” …… 娘们唧唧的沈楚走后，院中便只剩下李无奇与两条狗。 李无奇松了口气。 “汪！”白幽灵轻轻叫了一声，用雪白的爪子刨了刨地上的黑山老妖。 李无奇上前一步，俯下身子，依次点击黑山老妖天灵、咽喉、心口、丹田四个穴位。 黑山老妖：“哦吼！” 【妖气解封，领悟进度73/100】 嗯？ 李无奇眼睛一亮！ 于是又抬手点击黑山老妖天灵、咽喉、心口、丹田四个穴位。 【妖气封印，领悟进度88/100】 黑山老妖：“嘤嘤嘤……” 【妖气解封，领悟进度99/100】、 黑山老妖：“哦吼！” 【妖气封印，领悟进度100/100】 黑山老妖：“……” 【你领悟了《禁行诀》（嘘！先别动！）】 “禁行诀？怎么玩的？” 李无奇先随手将黑山老妖的妖气封印解除。 黑山老妖长了教训，赶紧一跃逃走了，远离了李无奇这个魔鬼！ 实验品跑了，李无奇便把毒爪伸向了无辜的白幽灵。 白幽灵：“汪？” 李无奇伸手一指，喝道：“令行禁止！禁！” 顿时，白幽灵周身一颤，好似周围的空气凝固，限制住了它的一切行动，它便只能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定身术？这个好玩儿！” 李无奇拍拍白幽灵的头，白幽灵快速转动眼珠，却不能发出声音，也不能动，任由李无奇一阵肆意玩弄。 针对这门功法，李无奇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许多成熟的玩法……要是牡丹姑娘在这里就好了，自己就可以和她一起玩狗狗了。 但不过持续了约十个呼吸的时间，禁行诀效果便自行消失。 恢复了行动能力的白幽灵心有余悸，于是哀嚎一声，跳到了远处。 它的心灵遭受了巨大的伤害，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抚平了…… 李无奇轻叹一口气：“可惜连三分钟都坚持不了……” 不过李无奇有经验，随着武学等级的提升，这个时间将会持续增长。 …… 今日的战斗中，李无奇与两条狗都受了些伤，此前走路时还没怎么觉得，如今刚刚闲下来，便发觉伤口开始疼了。 李无奇的伤在大腿。 他先解下临时绑在伤口处止血的布条，却发现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干涸，将血肉与衣物紧紧粘连在一起。 他试着轻轻拽了拽。 嘶—— 很紧！ 很疼！ 但伤口总是要及时处理的，不然万一感染化脓了，也许就会危及小命。 可试了几次，实在是太疼，他有些下不去手。 两条狗见此情形，便跑到他一左一右，乖巧地蹲下，似乎在给他力量。 李无奇倍感欣慰，伸手拍拍它们的头：“啊！真是两只暖心的小天……” 黑山老妖趁其不备，一口咬住他的裤子，猛地一拽！ 刺啦—— 清脆的一声响！ “啊！！！天杀的狗东西！” 一声响彻天际的哀嚎。 李无奇痛得就要昏厥过去，然后又痛得清醒过来，简直是生不如死！ 正当他痛不欲生时，白幽灵从房中叼来了药葫芦，放到李无奇面前。 是从常谷先生那里买来的炼体药葫芦。 周身冷汗已经打湿了李无奇的衣物。 药葫芦中有一种炼体丹药名为生肌丹，可以加快血肉的生长，内服可以强身，外用可以促进伤口的愈合。 李无奇将丹药捏碎成药粉，洒在伤口处，然后指挥道：“白幽灵，去找块布来。” 白幽灵跑进屋子，叼了一件旧衣服过来。 李无奇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番。 自己的伤口就算是处理完了，李无奇捉来两只狗，替它们查看伤势。 伤口不浅，但好在两条狗的脂肪都不少，都未伤及要害。 黑山老妖下嘴虽狠，自己却很怕疼，不肯让李无奇帮他上药。 这时候，《禁行诀》的重要性便体现出来了…… 第四十八章 好好吃饭 如今已接近六月中旬，天气更加炎热。 两条狗热得不断哈舌头，却又自讨苦吃地拥挤在一起，将那可怜的小狗窝压成了一个饼。 李无奇赤身躺在床上，门窗大开，只为感受晚风中的丝丝凉爽。 他睁着眼睛。 自己穿越过来，也有一个多月了吧？ 如今武道修行渐入佳境，体质与武学都在稳步提升，晋升更高境界只是时间问题；妹妹的眼睛已经好了，且入了长宁书院学习，有自己前世的诗词相助，她的未来也是不用担心的；院中那两条狗，向来就没有什么烦恼，且明日就可以去赚钱养家了。 李无奇长舒了一口气。 再没有任何烦心事。 看来自己将拥有一段惬意的时光了——只需静静等候鸿雀诗会的到来，去那里找到沁素山的人，治好妹妹的腿…… 次日的阳光落在李无奇的脸上。 李无奇在床上伸展了身子，发出阵阵舒爽的呻吟。 起床！ 伤口不疼了，李无奇拆开布条一看，居然已经结痂了——常谷老前辈的药果真不是盖的。 李无奇用绳子拴了两只狗，一路小心避开行人，来到石牛屠场。 两条狗好奇地四处张望，李无奇将它们交给了申主管。 申主管道：“来得正好，近日山中貌似出现了野狼，偷吃了我好几只羊，有这两只家伙看场子，我就放心多了。” “汪！” 两只狗不约而同叫了一声。 李无奇跟两条狗告别后，来到了屠妖洞。 【观妖气，《观气术》气感+1】 以观气术环顾四周妖兽，它们身上妖气自然流转，但总会巧妙地绕过天灵、咽喉、心口、丹田这几个部位。 那都是猎妖师留下的封印。 他去了那头自己挂念已久的巨象面前。 巨象睁眼看他，眼中已没有了以前的不屑与冷漠，那眼神十分深沉，有一种视死如归的坦然，与李无奇静静地对视着。 李无奇透过它的皮肉，看到了那颗缓缓跳动的心脏。 解尸眼是一门了不起的武学。 目如刀，一眼便能将敌人分尸成一百二十八块儿！ 他尝试着用解尸眼去切断巨象的心脉，但没有丝毫作用——可能是因为巨象太强了，比半步武者的官一平还要强。 李无奇于是换了巨象身旁的一只大鹅下手，那只大鹅不过一阶妖兽，但居然也失败了，而且双目一阵灼痛，不能再用了。 “看来是有成功概率在的……” 还是先用常规的方法杀吧。 李无奇自己的屠刀在昨日的战斗中尽数毁了，好在这里不缺刀具，他随手拿了一柄放血刀，开始观测巨象的妖气流向。 严远、袁忠、柳马、曹冷松四人都停下手中的活，看这李无奇在那位“老大哥”的笼子面前站了好半天，一动不动。 “那小子在干嘛？不会是想杀巨象吧？” “我看那小子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下工呢！” …… 巨象的妖气如黄河水一般，一浪接着一浪，奔腾不息，汹涌澎湃。 但一浪已落一浪未起的间隙，留下了极短时间的一段空缺。 于是李无奇一刀飞出！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3】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30】 妖气与生机迅速流失，巨象死而不倒。 严远、柳马、袁忠、曹冷松：“？？？” 飞刀？！ 居然用小小一柄放血刀，就杀了一头三阶的庞大妖兽？ 李无奇这家伙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67/）】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150/500；《磨刀术》（精通）780/800；《耍刀术》（大成）900/1300；《一刀杀诀》（入门）550/800；《观气术》（未入门）130/300；《小李飞刀》（未入门）380/500；《禁行诀》（未入门）20/500】 “既能杀了巨象，便说明你已是一名高级屠妖师了。”鲁掌刀不知何时出现在李无奇身后，“你准备一下，明日我带你去二级屠妖洞。” 李无奇眨了眨眼道：“毕竟四阶妖兽更危险，是不是也要有更好的装备才行？” 鲁掌刀微微皱眉：“你什么意思？” 李无奇道：“这几日杀了太多妖兽，刀都砍坏了……” “我给你的刀具可是精钢打造，砍妖兽恐怕砍不坏吧？” “可它就是坏了。”李无奇耸耸肩，“你若嫌麻烦，不如给我几百两银子，我自己去铁匠铺打一套。” “你呀你！”鲁掌刀语气无奈道，“钱掌柜昨日说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啊！”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飞快地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李无奇道：“这是我的私房钱，但也别让钱不漏那老小子知道……刀毕竟是我们吃饭的家伙，打套好些的。” 李无奇收了钱，笑嘻嘻道：“多谢鲁掌刀。” 鲁掌刀微皱眉头：“低调些，千万别让钱不漏知道！” …… 下工。 李无奇仰面浮在水上，将白花花的右腿抬出水面——上面有伤，不能沾水。 被扣了半个月工资，严远也不再提议去醉桃阁潇洒了。 黑白双煞就留在石牛屠场看门，申主管也确实用心了，不仅伙食上佳，还为它们准备了宽敞的狗窝。 钱不漏捧着一个算盘在一旁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牛肉三十两！鸡肉八两！土豆三两……哦妈的！这两条狗怎么这么能吃？！比李无奇那小子还烧钱！” 李无奇悄悄绕过差点暴走的钱掌柜，悄摸摸回了家。 门口停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门也是半开着。 难道是周师爷送妹妹回来了？ 李无奇心中一喜，急忙推门而入。 果然，院子里，李无心一脸担忧地坐在轮椅上，手里攥着李无奇昨夜换下来的脏衣服，上面还沾染着血迹。 周劲竹等人都围在李无心身边，轻声安慰着。 “无心！” 李无心抬起头来，看到哥哥安然无恙地走来，鼻子一酸，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哥……” 李无奇心中一软，于是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怎么哭了？” 李无心抽泣道：“我回家来，黑山老妖和白幽灵都不见了，院子里只有一件你的衣服，上面还有血……” 周劲竹笑道：“不止是无心姑娘，连我们都以为，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李无奇安慰道：“没事。不过是昨天杀猪的时候弄脏了，于是丢在这里，还没来得及洗呢。” 李无心道：“你没受伤吧？” 李无奇笑笑：“伱哥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什么猪都伤不了我！” “那……黑山老妖和白幽灵哪里去了？” “石牛屠场缺两个看门的，于是我把它俩都送去石牛屠场打工了，每日二两银子，挣的钱比我还多呢！” “哦。”李无心这才破涕而笑，撅嘴道，“我还以为，它俩把你吃了然后逃跑了呢……” “怎么会，我不把它俩吃了就不错了。” 二壮摸着肚子道：“说到吃，我还真有些饿了。里面两位，饭菜做得怎么样了？” 冬梅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冲二壮喝道：“别催了！我和小姐两个人要做这么多人的饭，真当我们三头六臂呀！” “冬梅，你先把菜洗了。” 苏红鱼匆匆走出了厨房，将一缕长发拢到耳后，再向李无奇欠身道：“李公子，红鱼不请自来，还望你不要介意。” 李无奇笑道：“欢迎欢迎。你和冬梅是在做饭吗？” 苏红鱼道：“无心妹妹说你要申时才下工，恐怕来不及做饭，所以我们便半路买了点菜，打算自己上手了。” 苏红鱼身段柔柔弱弱，且此时穿着裙摆及地的红裙，怎么看都不是能下厨做饭的样子。 于是李无奇道：“你们是客，怎么能让你们下厨呢？且去歇着，让我来。” 苏红鱼推脱道：“不了不了，李公子刚刚下工，还是你先去休息。红鱼手艺虽然不佳，但勉强果腹还是可以的。” 李无奇却不由分说，将她推到了李无心身旁：“你陪我妹妹聊聊天，我来做菜。” 冬梅从厨房走出来，道：“小姐，既然李公子执意要下厨，那就让他来吧，你今天奔波一路了，本就该好好歇歇。” 李无奇笑眯眯道：“冬梅，你帮我泡壶热茶可好？” 冬梅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谁的丫鬟？我只给我家小姐泡茶！” “我不喝，你给他们就是了。”李无奇知道冬梅什么德性，也就懒得与她计较。 “哼！”冬梅冷哼一声，仰着头走了。 苏红鱼她们买的菜不少，看来是准备做一桌大餐。 李无奇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苏红鱼几次进来，询问李无奇要不要帮忙，李无奇都笑着说不用了。 李无奇的刀工出神入化，动作干脆利落，把苏红鱼看得一愣一愣的。 “李公子你，好厉害的感觉……” “厉害吧？”李无奇也洋洋得意起来，“我还可以更快！” 手中菜刀几乎被他舞出残影。 苏红鱼急忙道：“太快了！李公子还是慢些吧，小心切到手。” “无妨。”李无奇道，“我妹妹行动不太方便，要麻烦苏姑娘，帮我收拾一下饭桌，准备上菜了。” “嗯好。” 苏红鱼答应了一声，便出门招呼冬梅和大壮二壮，将院子里打扫干净，然后将饭桌搬了出来。 李无奇开始上菜了。 糖醋排骨、莴苣红烧肉、东坡肉、红烧鲤鱼、蒜末无心菜、红烧豆腐、凉拌耳丝、凉拌木耳、小酥肉、猪肉粉条汤…… 阵阵饭菜香气令众人食指大动。 等不及菜上齐，大壮二壮已经先一步将碗筷拿在手里，就等周师爷一声令下，便要大快朵颐。 待到李无奇也终于入座，周劲竹吩咐道：“二壮，去把车上的酒拿来。” “好嘞！” 二壮从马车上拿来了酒，为众人一一倒上。 到苏红鱼时，冬梅阻止道：“我家小姐不能喝酒的。” 苏红鱼却推开了冬梅的手，道：“没事的，我可以少饮一点。” 周师爷举杯道：“第一杯，敬无奇小友，想不到，无奇小友除了诗才，还有厨艺，当真是无所不能。” 李无奇道：“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一饮而尽。 李无奇道：“诸位，开动吧，尝尝我的手艺。” 大壮二壮急忙开干！ 二壮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含糊不清道：“好吃！好吃！色香味俱全……” 周劲竹皱眉道：“二壮，食不言！你成何体统……” 李无心悄悄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哥，你记得少喝一点……” 李无奇道：“没事儿！哥的酒量你还不放心么……” 李无心笑而不语。 一杯酒下肚，苏红鱼双目微醺，雪白的脸颊泛起诱人的红晕。 可她又自己满上一杯，双手举杯向李无奇道：“李公子，今日辛苦你了，红鱼再……再敬你一杯……” 冬梅拉着苏红鱼的衣袖：“小姐！你少喝点！” 第四十九章 引狼入室 李无奇按下了苏红鱼的手，笑道：“不必非要饮酒。你真要谢我，便把菜吃个精光，来，多喝几口汤。” 苏红鱼摇摇头：“我爹说，喝酒更有诚意。” 说罢，她一仰头，将一杯酒咽了下去。 大壮二壮齐齐称赞道：“苏姑娘海量！” 一介女流尚且如此，李无奇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喝了一杯。 冬梅将苏红鱼的手捉住，皱眉道：“小姐！到此为止，你千万不能再喝了！” 苏红鱼眼神有些迷离，此时倚靠在冬梅怀里，轻轻点着头：“嗯……我不能再喝了……” “就这酒量还逞什么能啊……”李无奇有些无奈，“冬梅，你喂你家小姐喝点汤。” 冬梅便舀了一碗汤，送到苏红鱼嘴边。 周劲竹笑了笑，对李无奇道：“无奇小友，红鱼是个好女孩儿，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冬梅听出了这句话的意味，于是脸色一沉：“师爷，小姐喝多了，我先送她去休息……” 无心道：“将红鱼姐送去我的房间吧。” “好。小姐，咱们走。” 李无奇酒量不佳，两杯酒喝得急了，此时也有些云里雾里，便含糊道：“是不错……就是平了点……” “嗯？”周劲竹没听清楚，“无奇小友说什么？” 二壮自告奋勇地翻译道：“无奇说，苏小姐哪儿都好，只是酒量平常了点。” 大壮笑道：“这还没开始呢！无奇兄弟不用担心，今日一定让你尽兴！” 周劲竹爽朗笑道：“原来无奇兄弟也是性情中人，如此，咱们再干一杯！” ……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也吃得差不多了。 大壮二壮红着脸争抢盘中最后一块排骨，两双筷子把盘子戳得叮当作响。 周师爷向李无奇行礼道：“今日喝得差不多了，无奇小友，我们该告辞了……” 李无奇已经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李无心道：“师爷，现在天色已晚，大壮二壮也都喝多了，驾车回去不安全；咱们不如就在这里歇息一夜，明日再出发吧。” 周劲竹点点头：“也好，那我们去马车上躺一会儿……” 李无心静静地坐在哥哥身边，听着哥哥平缓的呼吸，便莫名地感到一阵安心。 身旁这个人是自己唯一的亲人，虽然他从前对自己很凶，但他现在对自己很温柔；虽然他曾经说过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但他现在说要舍弃一切来守护自己。 “哥哥，我也会舍弃一切来保护你的……” 她凑在李无奇耳边，小声说道。 李无奇陡然从梦中惊醒：“无心？” 李无心道：“哥，我在这儿呢，你去床上睡觉吧……” 李无奇摇摇头道：“我不睡，无心，哥带你去看它们。” “看谁？” “黑白双煞。”李无奇起身，“它们可想你了……” “哥，不然明天白天去吧，现在已经很晚啦。” “没事……”李无奇执意推着李无心的轮椅，向石牛屠场走去。 “无心。” “嗯。” “不用等太久了，很快，就是鸿雀诗会了。” “哥哥很想参加这个诗会吗？我倒没什么感觉，不过是一堆人一起念诗罢了……” 兄妹二人来到石牛屠场围栏旁，却听得里面热闹得很。 抬眼望去，月色下，一只威猛的大黑狗正在羊群中掠食，将一只只无辜的小羔羊赶得上蹿下跳，咩咩叫个不停。 那只大黑狗不是别的狗，正是黑山老妖！ 粗鲁的黑山老妖咬死了一只羊羔，却没有独享，而是送到举止优雅的白幽灵面前，示意它一起吃。 好在白幽灵只是舔着自己的爪子，始终没有动嘴。 见到这一幕，李无奇人都傻了。 “该不会，申主管口中的野狼，就是这俩家伙吧……” “来得正好，近日山中貌似出现了野狼，偷吃了我好几只羊，有这两只家伙看场子，我就放心多了。”申主管的话还回荡在耳边…… 来得正好…… 放心多了…… 是放心多了，毕竟是自家养的，吃着放心…… “嘿！”李无心喊。 “汪？”闻声，两条狗猛然转头，直勾勾地看向李无心的方向。 “嗷呜——” 片刻后，两条狗乱叫着飞扑而来，那激动的模样，就跟看到了亲娘似的！ 黑山老妖呼啸而来，一下将李无心扑倒在地，血红的舌头狂舔李无心的脸，尾巴甩得跟飞机螺旋桨似的。 李无心开心地笑着：“停停停！你们两个又变大了呀……有没有听哥哥的话？” 白幽灵将黑山老妖顶开，在李无心面前趴下身子，示意她爬到自己背上来。 李无心乖乖照做了，白幽灵兴奋得一跃三尺高，驮着李无心在宽阔的草地上旋转狂奔。 黑山老妖也叫着想加入她们的游戏，却听到了身旁传来一声深沉的咳嗽。 它回头一看，尾巴顿时就垂了下去。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李无奇交替按压双手的指关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眼中弥漫着杀气。 “呜——” 黑山老妖哀鸣一声，掉头就跑。 “令行禁止！禁！”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黑山老妖保持着前跃的姿势，却一下子坠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呜咽。 李无奇狞笑着走近，左手拽住它的尾巴，右手点击封妖穴位。 “嗷呜……” 痛苦的哀嚎与远处李无心的欢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李无奇将黑山老妖狠揍了一顿，并训斥道：“申主管在你们的伙食上花几十两银子！你居然还偷他的羊吃！伱还是人吗？！啊？！你吃得了这么多？你是猪吗？！” 黑山老妖将头埋在双爪之间，发出可怜的哀鸣。 李无奇擦了擦额角的汗水，道：“再有下次，我就你给阉了！” “呜！” 李无奇为黑山老妖解了封印，它乖乖趴在李无奇脚边，一动不敢动。 等到白幽灵将李无心送回来，李无奇拍了拍白色的狗头，欣慰道：“还是我家白幽灵乖……” “汪！” 李无奇将李无心抱回轮椅上。 白幽灵跟了过去，李无心将白色狗头抱在怀里，温柔道：“我要走了，你和黑山老妖要听哥哥的话……” “嗷呜……” “她会经常回来看你们，你们两个别再给我惹事儿了。”李无奇道。 “嗷呜！” “走啦，再见。” 两条狗蹲坐在原地，直到李无奇和李无心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姐，我被主人打了。 “汪汪。” 翻译：“废物。” …… 李无奇推着李无心回到家。 大壮二壮互相倚靠在马车前室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周劲竹睡在马车里。 冬梅用椅子拼成了一张简易的床，蜷缩在上面安睡，像个卫兵把守在苏红鱼的房门口。 李无奇将李无心送到自己的房里，让她好好睡觉，自己则在院中找了个地方坐着，等待天亮。 “李公子。” 半梦半醒间，李无奇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睁开眼，发现苏红鱼就站在自己面前。或许是睡了一觉的缘故，她头发有些松散，脸蛋仍微微泛红，原本端庄的长裙此时多了些褶皱，也变得宽松，雪白的脖颈下多露了三分雪白的胸口，同样微微泛红，这让她更添了几分慵懒与妩媚。 苏红鱼轻咬了朱唇，眉眼间带着几分羞涩道：“李公子，这里容易着凉，如果不嫌弃，就来房间挨着红鱼睡吧，床还宽呢……” 第五十章 二级屠妖洞 “李公子，你来吧……” 这酥媚入骨的声音， 不知何时，苏红鱼已背对着李无奇卧在床上，褪下红裙，露出陶瓷般细腻而骨感的香肩…… 李无奇倒吸了一口凉气。 朦胧的帐纱下，苏红鱼长发自然垂落，却该死不死地挡住了那几个重要部位，唯有一对修长的玉腿暴露在外，叫李无奇看得心里痒痒。 一边自言自语道：“妈的！这要是做梦的话......” 可衣服刚脱到一半，就听得身后一声惊呼：“小姐！” 李无奇愕然转头，却见冬梅从门口冲了进来，一把将自己抱住。 李无奇又气又急：“大姐！你这时候来捣什么乱啊！我速战速决，你就等我两个时辰不行吗？！” 冬梅将李无奇死死抱住，大义凛然道：“小姐，你退后，先让冬梅来！” “诶？！不不不！” 李无奇大惊失色，拼命挣扎着…… 然后，他陡然惊醒，发现自己背靠着墙壁，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 李无奇：“……操！” 此时冬梅也醒了，不经意看了一眼李无奇，却正对上他幽怨的眼神。 李无奇：“操！” 冬梅：“？？？” 李无奇一时间也不知道那究竟算是噩梦还是美梦，前半段确实美，后半段就实在有些惊悚了。 倒不是冬梅本身有多么吓人——其实她只是身材娇小了些，模样倒也算得上小家碧玉——可是她那性格， 冬梅本就是个行走的火药桶，此时被李无奇一句话点燃：“首先！这大清早的，本姑娘并没有招惹你！满嘴污言秽语，什么人啊！” 众人都被她吵醒了。 苏红鱼急匆匆地从房里走出来，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端庄优雅。 她拉住冬梅的手，嗔怪道：“冬梅，你怎么又和李公子吵起来了？” “操……”想起梦中那个苏红鱼，李无奇实在是心有不甘，又低声咒骂了一句。 冬梅瞪大了眼睛：“你听你听！小姐你听！这家伙骂我！” 李无奇摇摇头，叹道：“你误会了，我不是在骂你，我是在骂这个贼老天……操……” 苏红鱼天真地抬头去看：“为何要骂天？” 天刚微微亮，太阳从群山后面探出了半个头。 周劲竹等人都醒了，来到院中，向李无奇告别道：“无奇小友，我等先告辞了；不出意外的话，下次再见，便要等到鸿雀诗会了。” 李无奇道：“这段时间，就拜托师爷照顾无心了。” “师者天职，本应如此。” “师爷慢走。” “不必送了，告辞。” 李无心道：“哥哥，你记得要照顾好自己……” 大壮二壮道：“无奇兄弟，咱们下次再一起喝酒！” 苏红鱼道：“李公子，红鱼告辞了。” 冬梅：“哼！” 院子里很快又只剩下李无奇一人…… 李无奇赶到石牛屠场时，申主管和鲁掌刀正在门口交谈，钱掌柜手捧算盘，在一旁念念有词：“一只羊价值十两银子，这也要算在那两条狗头上……” 李无奇行礼道：“诸位前辈早上好。” 申主管道：“无奇来了。我正想告诉伱，昨夜又有野狼进来了，咬死了一只小羊……还好黑白双煞在，将野狼咬死了。” “嗯？”李无奇一愣，顺着众人的视线望去，却见一只狼尸与羊羔的尸体并排着。 李无奇有点懵了：“野狼咬了羊，它俩又咬死了野狼？” 可这不对啊，自己昨夜亲眼所见的，不是黑山老妖咬了羊吗？ 鲁掌刀点头道：“若不是它俩在，昨夜还不知要死多少羊呢！今日多加两只鸡腿奖励它们。” 李无奇看向黑山老妖，却见它眼神闪躲，不断哈着舌头。 “难道……” 难道是黑山老妖害怕被责罚，于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从别处抓来一只野狼当了替罪羊？ 李无奇吓了一跳，如果这是真的，那这两条狗也太狗了！ “无奇，你随我来吧。” “是。” 李无奇跟着鲁掌刀来到了旧屠妖洞前。 鲁掌刀却不停步，沿着河道继续前行，深入山林。 河水在低洼处汇聚，形成一汪潭水。而岸边有一个隐蔽的山洞，洞口草木茂盛，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鲁掌刀问：“发给你的正气丹你吃过没有？” 李无奇摇摇头：“不是说一个月吃一次么？” “进入二级屠妖洞，每七天便要服用一次。”说罢，鲁掌刀丢来一枚正气丹，“你先吃了，我们再下去。” 李无奇吞了正气丹，只觉得丹田处似有些发热，除此之外，并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鲁掌刀拨开洞口的杂草，率先走了进去，李无奇紧跟其后。 一路向下，行走约有一刻钟，便看到了光亮。 此地并不比一级屠妖洞宽敞多少，四面的洞壁上挖了数十个深深的凹洞，凹洞中挂着铁链，铁链锁着妖兽。 妖兽数量并不多，不过一二十只。 屠妖师有三个。 见到鲁掌刀走来，有人打招呼道：“鲁掌刀，又带新人来了啊？上一个才干了几天就没了，这个能干多久？” 其余二人哈哈大笑。 鲁掌刀没有笑，只向李无奇道：“赵力，孔从、方白楼，都是这里的老人。” 李无奇抱拳道：“在下李无奇，见过诸位大哥。” “欢迎欢迎。”那叫赵力的人皮笑肉不笑道，“什么境界？” “境界？”李无奇有些愣。 鲁掌刀解释道：“他们都是武徒。屠妖师虽是一门手艺，但毕竟是与妖兽打交道，要想将此事做到极致，就必须有武道修为的加持。” 李无奇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优秀的屠妖师往往都是武道中人？” “需要这个条件，但武道修为并不直接决定屠妖师的成就。” 李无奇好奇道：“那鲁掌刀您是什么境界？” “武者。” “哦。”李无奇不动声色地点点头，鲁掌刀身材魁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身具武者修为，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鲁掌刀对赵力道：“无奇也是一名武徒。” “哟！这么小的年纪，看不出来嘛！杀过几只妖兽了？” “挺多的。”李无奇打量着四周环境，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杀一只给我看看？”赵力递过来一柄刀。 李无奇扫了他一眼：“给你看？我有什么好处吗？” 赵力愣了一愣，嚣张的新人他见多了，这么务实的还真是不多见。 于是他笑了笑：“表演好了，老子高兴，一百两。” 李无奇随手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给你，你去给我表演一下？” 赵力瞬间变了脸色，这小子貌似是个刺头儿…… 李无奇浑然不惧与他对视。 从这人说第一句话开始，李无奇便有些反感：把老子当什么人了？老子是新人，又不是你们的儿子，你高高在上的态度是几个意思？还要老子给你们表演，吃屎吧你！ 场上气氛有些不对，鲁掌刀嘴角却扬起一抹浅笑，心中道：“干得漂亮！就该这样！少年有才有志，狂一点又如何？你小子的资质不比任何人差，这些人有何资格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另一人打破尴尬道：“无论好坏，一千两，就算是给新人的见面礼，两位兄弟意下如何？” 两人都点了点头。 “一千两？”李无奇捏着下巴沉思，“勉强可以接受，这刀不行，借你的刀一用。” 他向赵力伸出了手。 赵力脸色一沉，捂住了自己腰间的刀：“鲁掌刀没为你配刀么？” 鲁掌刀从自己腰间解下一柄放血刀：“他们的刀从不外借，用我的吧。” “好。”李无奇也不矫情，拿了刀，便去挑选自己的目标了。 他止步在一条鱼面前。 更确切地说，是一条美人鱼；更专业地说，是儒艮。 赵力三人的笑容更盛：“这小子真会挑……” 美人鱼，人首鱼身，杀它们会有一种杀人的感觉。但可惜，这条鱼是一个男人的面孔。 李无奇走近，原本昏睡的美人鱼陡然惊醒，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李无奇看到了它嘴里细小而尖锐的牙齿。 下一刻，一股磅礴的妖气奔涌而出，一阵带着腥咸气味的海风扑面而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李无奇硬生生逼退了三尺远！ “哈哈哈哈！”三人乐得前仰后合，“那南海鲛人可是四阶巅峰的妖兽，连我们都不敢独自下手，你小子胆子可真……” 李无奇轻声喝道：“令行禁止！禁！” 一道诡异的力量将南海鲛人完全禁锢！ 面对南海鲛人，禁行诀只能持续一个呼吸的时间！ 但完全够了，李无奇趁机上前，施展了观气术与解尸眼，寻其弱点所在，然后一刀刺出！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27】 待到南海鲛人生机完全消散，李无奇拔出刀，开始解尸。 一刀刀干脆利落。 全场鸦雀无声。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98/）】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150/500；《磨刀术》（大成）10/1300；《耍刀术》（大成）950/1300；《一刀杀诀》（入门）610/800；《观气术》（未入门）150/300；《小李飞刀》（未入门）420/500；《禁行诀》（未入门）45/500】 一个时辰后。 李无奇将刀交还给鲁掌刀，依依不舍道：“这柄刀很好用，没有它，我一刀杀不死南海鲛人。” 鲁掌刀：“不行。” 李无奇将鲛珠托在手中：“这颗珠子也很漂亮，我解尸的时候发现的。” “不行。” “……”李无奇沉默片刻，“这些珍珠，据说是鲛人的眼泪所化，真是神奇……” “最多三颗。” “多谢鲁掌刀！” 将三颗珍珠收入怀中，李无奇又转身，向三位前辈伸出了手，笑而不语。 “老子服了！” 一千两银票砸在李无奇手中，扇出一股财务自由的风。 正当李无奇开心数钱时，鲁掌刀却道：“黄泉猎妖人送货来了，大家一起去卸货。” 第五十一章 官家出事了 林中，一支车队驶来，一面迎风飘扬的鲜红旗帜在山林草木中尤为醒目。 黄泉猎妖人。 一年轻人跳下马来，冷峻的目光缓缓扫过场上众人，最终落在鲁掌刀身上。 “四阶妖兽两只，一只三目犬，一只九尾狐。” 【观三目犬妖气，《观气术》气感+3】 三目犬妖气呈现黑色，厚重如滚滚乌云，深沉内敛。 【观九尾狐妖气，《观气术》气感+3】 九尾狐妖气呈现深紫色，飘渺如烟，不断往外消散。 都是非同一般的妖兽。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3】 两只妖兽天灵、咽喉、心口、丹田四大穴位上有一股奇异的光芒闪耀，李无奇猜想，那是更高级别的封印术所留下的痕迹。 鲁掌刀微微点头：“赵力，收货。” “是！” 赵力三人手持铁链，上前一步，打开了牢笼。 “吼！” 三目犬炸了毛，额间一只竖瞳怒睁，其中吐纳着一道漆黑如墨的光芒！ 赵力三人司空见惯，将铁链抛在三目犬身上，伴随一阵金属摩擦声，铁链如游蛇一般蠕动缠绕，将三目犬五花大绑。 “那链子貌似是个宝贝？”李无奇眼睛一亮。 鲁掌刀讲解道：“此物名为缚妖锁，上面刻有符文，可自行追踪妖气。” 李无奇点点头：“长见识了，感觉很好玩的样子，那个……” “不行。” 李无奇：“……” 如法炮制收拾了九尾狐后，鲁掌刀向年轻人抱拳道：“阿牧兄弟辛苦了，吃了午饭再走？” 阿牧冷漠道：“不必了。” 沉默片刻，他看向李无奇道：“那位小兄弟，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我？” “嗯。” 李无奇看向鲁掌刀，鲁掌刀微微颔首：“去吧。” 他便跟着阿牧，走到了小潭另一边。 “上次的事，还没有好好谢过阿牧哥。”李无奇道。 “官家出事了。”阿牧直视着李无奇的眼睛。 “官家？”李无奇心中一动，却装作浑然不知，“哪个官家？” “官牛镇官家。” “哦。”李无奇点点头，“那地方离石牛镇还有些距离……” 阿牧转过身去，道：“前日，官家派人去黄家村拿什么东西，不料半路遭遇歹徒，官家一行十三人，无一幸免。” 李无奇微微皱眉：“当今太平盛世，竟还有这样无法无天的匪徒？！” 阿牧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无奇一眼：“我听说，官家人此去黄家村，是为了两只狗妖，一黑一白，就好像你的狗……” “哦？”李无奇眨了眨眼睛，“这么巧？我那两条狗也是在黄家村发现的！” “够了。”阿牧脸色一沉，“那日是我同你一起去的！我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你以为我猜不出来吗？！” 李无奇目光闪躲：“反正我是猜不出来……” “官家一行十三人，其中有三位武徒，还有一位半步武者！如此，竟也无一人生还！”阿牧的眼神愈发冷冽，“你小子这么厉害，我是真没有想到啊……” 李无奇感觉这戏演不下去了，便坦然道：“阿牧哥，我问心无愧。” 阿牧微微摇头：“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 李无奇沉默不语。 “官牛镇官家，有仙门的背景在！放眼整个东郡，也没几个人敢招惹！你，黄毛小子一个，怎么敢的？！” 李无奇还是一言不发。 “石牛屠场倒是保得住你，可他们未必会愿意……” 李无奇坚定道：“阿牧哥，就算官家的人找上门来，我也不后悔。” 阿牧看了他一眼，眉头一皱，喝道：“鲁莽！事发仅一天，官家便派人去了黄家村打探情况，甚至与黄纪当面对质过！人人都知道！谁人从黄纪手上带走了那两只妖兽，谁就是凶手！” 李无奇忽然意识到，不留活口，并不代表万无一失。 这件事牵扯到几方势力，只要官家放出“一黑一白两只狗”这个信息，黄泉猎妖人、黄家村、石牛屠场都会第一时间联想到李无奇！ 实在是太明显了。 而且如阿牧所说，官家背后恐怕有仙门撑腰，那此事就更加棘手了。 仙门，仙人，腾云驾雾，移山填海……若真是李无奇想象中的存在，那么取走李无奇性命，如同碾死一只蝼蚁。 好在…… 黄纪应当没有将李无奇供出来，不然的话，也就等不到阿牧来通知自己了。 阿牧继而道：“其实，那十余条人命都是小事，官家真正在意的，还是那两只妖兽。” 李无奇微微点头：“因为官小姐的病……” 阿牧道：“不错。官家此去黄家村，也是为了问罪黄纪，他明明收了官家的钱，却将妖兽让给了别人。” 李无奇皱眉叹道：“唉，我竟为黄公子引来了这么大的麻烦，他还好吗？” “他好得很。”阿牧冷笑一声，“他将上门问罪的人打了半死，丢到了门外。” 李无奇：“？？？” 那也是个狠人呐！他不怕的？ 阿牧进而解释道：“他爷爷在黄家村的威望很高，事已至此，官家犯不着再生事端。” 李无奇若有所思：“既然黄公子没有把我供出来，那只要你们黄泉猎妖人这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就没事咯？” 石牛屠场应该是不会把自己供出来的，李无奇觉得。 “你的命无人关心。”阿牧笑道，“但是，官家悬赏十万两白银，要买那两只妖兽，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十万两白银的悬赏若公布出来，每一个看到过黑白双煞的人，都可能成为告密者。 毕竟，这两条狗要不是自己养的，李无奇都想将它们供出去了。 他眉头一皱：“不是只要一黑一白两条狗就行了么？我随便抓两只狗染了色送过去行不？” 阿牧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李无奇：“这种手段骗得了谁？伱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傻么？官家已经问过算命先生，非那两只狗不可！” “这都啥年代了还算命，封建迷信要不得啊！” 阿牧道：“你且好自为之吧，估计官家的人很快就会找来了。” 李无奇长叹一口气：“又有麻烦事了。阿牧大哥，多谢了。” “不必谢。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阿牧道，“再多提醒一句，官家的实力远非如此，不要轻易动手。” “明白，多谢阿牧大哥。” 将阿牧送走后，李无奇忧心忡忡地找到申主管。 申主管正在喂狗。 他只能远远地将食物抛进食槽，因为黑山老妖特别护食，一有人靠近就会呲牙咧嘴。 见到李无奇，申主管笑道：“无奇，这俩家伙真不错，我用牡丹跟你换怎么样？” 李无奇无心与他玩笑，只道：“申主管，最近有些不太平，我想我还是将它们带回家藏起来去比较好。” 申主管笑了笑，将手中鸡腿抛了过去，却砸到了黑山老妖的头。 “吼！” 黑山老妖怒然回首，却挨了白幽灵一记大爪子：“汪汪汪！” “放心，它们在这里会更安全。”申主管道，“区区十万两，我石牛屠场还看不上眼。” 李无奇听闻此言，心便稳了。 他道：“多谢申主管。” 申主管道：“倒是你自己，要小心，最好就在屠场住下。” 李无奇道：“一个官家还吓不到我。” …… 话虽如此，李无奇却感到自身压力陡增，之后的日子刻意加大了自己武道修炼的力度。 躲在石牛屠场并非长远之计。 他需要变得更强，才能在危险降临时，保护好自己的一切——自己离开泥牛镇那间老屋时，所背到背上的全部家当。 重度锻炼下，没过几天，他的炼体药就吃完了。 这天下了工，李无奇决定再去一次草牛镇，找常谷前辈买点药。 第五十二章 胡屠户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武徒】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298/）】 【武学：《解尸眼》（未入门）370/500；《磨刀术》（大成）320/1300；《耍刀术》（大成）1290/1300；《一刀杀诀》（入门）750/800；《观气术》（未入门）250/300；《小李飞刀》（入门）420/1000；《禁行诀》（未入门）105/500】 细数一下，目前李无奇已具备七门武学，其中一门圆满，一门大成，两门入门，三门未入门。 体质达到武者境门槛，只是武学境界还有所欠缺。 除此之外，李无奇曾尝过一次“悟性升级”的甜头，从此便对其念念不忘；可惜的是，从第一次升级至今，这个属性便再没有了动静，不知何时才能再升级一次。 还有那“武魂品质”，究竟有什么用？究竟该如何提升？关于这些，系统从没有过解释，李无奇便只能望文生义，胡乱猜测。 问题有些多，李无奇的脑袋也有些乱。 官家大张旗鼓为黑白双煞设下十万两悬赏，说他完全不担心还是假的。 但总得一件一件慢慢解决。 他向申主管借了牡丹，去了草牛镇。 来到草牛镇街头，路过郑屠户的肉铺，毕竟是熟人，李无奇便停下与之寒暄了几句。 “郑大哥，最近生意如何？” “就这样了。”郑屠户答道，“对了，听说胡屠户杀猪时伤了手，不知有没有好些？” 李无奇愣了愣：“什么时候？” “有几天了……你不知道么？” “哦。”李无奇皱了眉头，“我一会儿去看看他。” 郑屠户道：“替我带两斤猪蹄过去，给那老小子补补。” …… 李无奇来到了常谷的住所，一边敲门一边喊道：“常谷前辈，晚辈李无奇给您送钱来了！” 门开了一个缝，探出一颗头发稀疏的脑袋。 “李无奇？你的药都吃完了？” 他把李无奇拉进了门去，捏捏他的胳膊和腿儿：“啊，看来药效不错，确实壮实了许多。这次要多少？” 李无奇道：“常老前辈，这次除了炼体丹，别的什么，呃，像疗伤的、增强体质的、壮阳的、吃了能变孙悟空的、杂七杂八的都给我来一点！” 常谷吃了一惊：“你干嘛？打算开药铺？” 李无奇叹道：“我惹上大事儿了，多一些准备总是好的。” “惹事儿？多大点事儿？” “搞不好要丢小命的。” “哦……”常谷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那你可得以石牛屠场的名义给我写张欠条！不然我找谁要钱去？” 李无奇：“……” 常谷回房拿了许多个小瓶子出来，一一排在李无奇面前，并道：“这是炼体的，这是疗伤的，这是止痛的，这是壮阳的……这得给你多来两瓶！” 李无奇：“大可不必。” 李无奇背了沉甸甸的一个包袱离开，里面瓶瓶罐罐相互碰撞，叮当作响。 “常老前辈，晚辈告辞了。” “去吧去吧，记得慢点吃！丹药吃多了也不好！” 将包袱挂在马背上，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驾！” …… 李无奇来到了老家泥牛镇。 骑马走过熟悉的路，此地风光似乎已有所不同。 街道，胡记肉铺果然大门紧闭，门前有两个菜贩子大声吆喝。 李无奇牵着马，在街上买了一些点心、茶叶、果子。 提着大包小包，他来到了胡屠户的家。 一间院墙低矮的小院，坐落于阴暗的小巷深处。 “哼！老娘当初坐月子的时候也没被这么服侍过！” “什么嘛什么嘛！俺不就让你倒碗水么！” “倒水你自己不能倒么！你左手不是好好的么！倒水需要两只手么！” “好好好！不用你了，俺自己来！都说了不用你了！你走开！俺自己来！别倒啊！你倒了俺也不喝的！” “不喝拉倒！” “哎哟！好娘子，俺不是开玩笑么，怎么还生气了，俺要喝，俺以后只喝伱倒的水嘛！” …… 门口的李无奇会心一笑：“还有心思和嫂子开玩笑，看来不严重。” 他敲了敲门。 “来人了！谁呀？” “你坐着，我去开。”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过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衣着打扮都十分朴素的女人，肤色有些暗淡，但眉眼十分秀气，可见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李无奇笑道：“嫂子。” 女人抬眼，见到的是一位牵着马的、身姿挺拔、衣着得体而相貌俊秀的翩翩少年，于是她微蹙了眉头：“公子你找谁？” 胡屠户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脖子往外瞧：“谁呀？” 他依稀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和一匹马。 李无奇喊道：“胡大哥，我是李无奇。” “无奇？”胡屠户一边起身走向门外，一边嘟囔道，“无奇没这么高啊……” 嫂子让到了一边，胡屠户才得以看清李无奇的脸。 “哎哟！”胡屠户瞪大了眼睛，“真是无奇！哈哈，几个月不见，你咋长高了呢？还长壮了，以前活像个瘦鸡儿……” 李无奇笑道：“我才十七岁，窜一窜是很正常的。” “来来来，里面坐！秀梅，倒茶去！” “好嘞！这就是无奇呀，真是一表人才，老胡他时常念叨你……” 李无奇将礼物放到桌上，道：“真是惭愧，这一去一个多月，都没来看望过大哥大嫂。” 胡屠户显得很高兴，但又怪罪道：“你只管做你自己的事，俺有什么好看的！唉，你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这是郑大哥送的猪蹄，说给你补补。” “是不是他告诉你我伤了手的？这个老郑，多大点事儿，还到处说……” 嫂子为李无奇倒了茶，又笑道：“粗茶可不要嫌弃。” 李无奇笑道：“嫂子，瞧您说的，无奇也是泥牛镇的人，怎么会嫌弃自己家呢？” 胡屠户欣慰道：“你衣服可好看，还骑了马来，想来是已经出人头地了。” 他的右手半举在胸前，五根手指弯曲不同，形成一个怪异而僵硬的手势。 李无奇道：“仍是杀猪而已。胡大哥，话说你的手是怎么回事儿？” 胡屠户轻叹了一口气：“那天俺正在杀猪呢，刚杀完，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手疼，然后就这样了……” 嫂子在一旁埋怨道：“我听算命先生说，他杀的那只猪是猪仙，这是遭了报应了。” 胡屠户瞪着眼睛：“什么猪仙！顶多是个小鬼！等俺再修养几天，就去宰了它全家！” 李无奇悄悄施展了解尸眼。 透过皮肉，李无奇看清了胡屠户右手的情况——并非什么妖魔作祟，不过是几条经脉相互纠缠，导致抽筋而已。 李无奇微微一笑，伸出手来：“胡大哥，你把手给我。” 接过胡屠户油腻的大手，李无奇虎口扣住他的手腕，三指便开始梳理其手背上的经脉。 “哎哟哟！”胡屠户呲牙咧嘴，“疼！疼！” 李无奇神色如常，手指一阵揉捏拍按，动得飞快。 嫂子在一旁也看得欲言又止：“无奇，你要不轻点？” 片刻后，李无奇放开了胡屠户的手。 人与妖虽不同，但总有相通之处；毕竟杀了这么多妖兽，他对经脉的构造已经了如指掌，简单的舒筋正骨，只是小菜一碟。 待到痛感消失，胡屠户试着活动了一下手掌，发现竟然完全好了！ “秀梅秀梅，快去买菜做饭，记得买只烧鸡，再买壶酒，我要和无奇喝几杯！” 第五十三章 报恩 饭桌上酒菜飘香，李无奇与胡屠户光着膀子，大口吃鸡，大碗喝酒。 嫂子仪态贤淑，坐在一旁为二人添酒，偶尔搭几句话。 几杯酒下肚，胡屠户逐渐红了脸，便开始高谈阔论：“小子！俺年轻时，走南闯北，在大半个九州都留下过足迹！男人！一定要出去多走走、多看看，增长见识。你别看俺在这小镇杀了半辈子的猪，要聊什么仙门！什么大人物！俺知道的不比别人少！” 李无奇点头称是。 “对了。”胡屠户打了个酒嗝，双目迷离道，“俺送你的那把刀，你收好了吗？” “那是当然。”李无奇道，“被我视作珍宝，挂在床头的。” “唔……”胡屠户抬眼，目光逐渐变得悠长，“那柄刀，来历不简单的……” “大约二十年前，俺去了青州闯荡……青州，你知道么？” “听说过。”李无奇点点头。 胡屠户继而道：“镇子上面是县城，县城之上是郡，郡上面是州！大吕王朝，有冀、兖、青、徐、扬、荆、豫、梁、雍九大州！其中，青州是仙门最多的一个州；咱们所在的雍州，嘿嘿，是最穷的一个州。” “试问天下人，谁人不想成仙呢？俺年轻时也跑去青州求仙道，可惜没求成，却阴差阳错成了一个杀猪匠……所以俺杀猪的手艺为何能独领泥牛镇风骚？啊？问你呢，小子，为什么？” 李无奇恭维道：“因为泥牛镇就你一个杀猪匠！” “狗屁！”胡屠户一拍桌子，“因为老子杀猪的手艺，是从仙人遍地的青州学来的！你知道么！那他娘的是仙法！” “对对对！”李无奇点头如小鸡啄米，“那他娘的是仙法！” 胡屠户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忆道：“记得那是一个冬天……有个白胡子老头儿来俺的肉铺买肉，那老头儿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是鹤发童颜，还能腾云驾雾！” （李无奇：“这还叫平平无奇啊……”） “那老头儿想吃肉，却没带钱！奶奶的！冰天雪地，俺看他可怜，便送了半斤肉给他，叫他拿回去煮碗肉粥喝……” “那老头儿夸俺心地善良，然后就把这刀送我了，说这里面蕴含仙气……如果俺与仙门有缘的话，就能赐俺一场大造化。” “可惜俺研究了大半辈子，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看来确实与仙门无缘，唉！后来，俺一直在外漂泊流浪；再后来，娶了你嫂子，便在这泥牛镇住下了……” “这都过去几十年了，俺也不奢求有什么大造化，只要能和你嫂子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就已心满意足了……所以，这柄刀也被俺扔在那里生锈了……” “但是你小子不得了！俺觉得你小子是有些不一般的，虽然是心眼子是多了些，心肠也黑了些，但心地其实还不错……所以俺就把这份造化转送给你了！就是不知道，伱小子有没有这什么仙缘……” 李无奇推脱道：“胡大哥，想不到此物竟如此贵重，小弟受之有愧啊！” “不！”胡屠户抓住李无奇的手，“无奇！大吕王朝的未来，就交到你手里了！你一定要担起这个责任！” “胡大哥！你身具青州仙门的传承，一定要好好的！” “兄弟！” “大哥！” 嫂子：“……” 是我的问题吗？ 我为什么听不懂？ 这俩家伙哪儿来这么多戏？ 胡屠户烂醉如泥，李无奇挣扎着站起身来：“嫂子，酒喝得差不多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 嫂子急忙去扶他：“无奇兄弟，今夜就在这里睡下吧。” 李无奇摇头道：“下次，下次再来拜访，嫂子，照顾好胡大哥……” “嗯嗯，我知道的。” 在嫂子关切的目光中，李无奇摇摇晃晃地出了门。 此时已是傍晚，李无奇随意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将牡丹交给店小二照料。 次日一早，他去街上买了些点心。 都走到这里了，不去看看王大娘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毕竟曾经李无奇最落魄时，是靠着她的接济才度过了一段灰暗的岁月。 走过那条熟悉的田间小路，路两旁的杂草更加茂密了。 王大娘的地里搭了瓜棚，碧绿的瓜藤沿着竹竿向上攀爬，几根水嫩的小黄瓜悬吊半空，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李无奇顺手摘了两个，甘甜又解渴。 王大娘家是一间温馨的农家小院，养着鸡鸭猪狗，十分热闹。 李无奇远远喊道：“王大娘！王大娘！” “谁呀？” 王大娘坐在院中摘菜，一条老狗躺在她的脚边昏昏欲睡，几只母鸡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咯咯哒哒叫个不停。 李无奇笑道：“是我，李无奇。” “无奇？”王大娘细细端详了片刻，随即展露出笑容，“哎哟！你长高了！” 她起身拍拍身上的碎叶，便亲热地拉着李无奇的手：“快坐快坐！” 李无奇坐下后，她又殷勤地烧水泡茶。 地上那条老狗有气无力地看了李无奇一眼，便合上了眼睛。 这貌似是黑白双煞的妈妈，传说中的狗娘。 李无奇伸手拍拍它的头：“你的两个孩子都很好。” “呜——” “她呀，快老死了。”王大娘在李无奇面前坐下，“无心呢？你怎么没带她一起来？” “她去读书了。” “读书？啊，读书好呀，多读书，可以成神仙的。” 李无奇笑了笑，又问道：“大娘，你的身体还好么？” “好着呢。”王大娘和蔼道，“再活十年不成问题。” “十年哪儿够！”李无奇道，“我家大娘可是要长命百岁的！” 王大娘笑道：“嘴巴变甜了。” 这时，有两条小狗跑到母狗身旁，去扑咬母狗的耳朵，但母狗已无力再搭理它们了。 两条小狗应当是黑白双煞的同胞，想必拥有与黑白双煞相同的血脉，也就是说，李无奇可以再把这两只小家伙也喂养成为妖兽。 但考虑到家里那两只已经非常能惹事儿了，李无奇便对此事没有了太大的兴趣。 王大娘叹了口气：“我家小花快老死了，都两三天没吃饭了，连水也不喝，估计就这两天的事了。” 李无奇看得出来，王大娘很伤心。 仿佛即将离去的并非是一条狗，而是一位相伴了多年的知心挚友。 对此，他很能理解。 黑白双煞走丢时，自己有同样的感觉，仿佛是自己的孩子丢了。 李无奇道：“或许我有办法救它。” “救？”王大娘道，“她又不是生病了，她是老了……” 李无奇从包袱中翻出一瓶“聚气丹”，倒了一枚在手心，此丹吸收日月精华，凝聚天地灵气，可助人修行。 药力对人的帮助可能有限，但对一条狗来说可是绰绰有余。 吃了聚气丹，虽不能立地成妖，但延长一段时间的寿命应当是没问题。 王大娘好奇道：“这个小药丸是做什么的？多少银子？” 李无奇笑道：“不贵，就几文钱。” 实际上，这一枚丹药，就价值近百两银子！用在狗的身上，可谓奢侈！可即使这枚丹药价值不菲，李无奇也不会心疼，毕竟王大娘是李无奇的半个亲人，对他恩重如山，如今正是他报恩的时候。 他将狗嘴掰开，投入了丹药。 之后，两个人都满怀期待地看着地上的老狗。 “汪！” 片刻后，老狗忽然瞪圆了眼睛，一下子蹦了起来。 “啊呀！”王大娘喜出望外，“这！效果这么好？！无奇，这药恐怕不止几文钱吧？” 李无奇倒了一枚给王大娘：“我这里还多呢，您自己留一枚备用。” “孩子……” “大娘，别的话就不用说了。无奇在外忙碌，不能经常回来看您，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好孩子！” 再看那条狗，吃了丹药后瞬间变得生龙活虎，绕着王大娘跑了三圈，而后又绕着小院跑了一圈，又急匆匆跑向了远处，跑过它以前跑过的每一个地方…… 看着它在田野间自由自在地奔跑，仿佛回到了更久远之前的时光，那时的它还很年轻…… 李无奇与王大娘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后，它累死了…… 王大娘更伤心了。 第五十四章 埋伏 李无奇亲手为黑白双煞的母亲的墓覆上最后一捧泥土：“孩儿它娘，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说你这么激动干啥……王八告诉我们，要低调，才活得久……” 王大娘抹了一把眼泪，强笑道：“生死自有天数，她怎么也逃不掉的。孩子，谢谢你，至少让她走得快活。” 李无奇牵着马站在山下，回首遥望。 烈日下，老狗的墓前，王大娘佝偻着身形站在山风中，粗布衣衫在风中猎猎作响，看起来孤苦无依。 好在有两只小狗打闹着由远及近，为这幅凄凉的画卷添了几笔生气…… “驾。” 回石牛镇的路上，牡丹脚步轻快，包袱中传来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吁！” 牡丹扬蹄嘶鸣一声，原地踩着小碎步。 李无奇冷眼环顾四周。 第六感告诉他，不对劲。 下一刻，一个巨大的黑影咆哮着冲出草丛！ 【观黑熊妖气，《观气术》气感+3】 李无奇下意识伸手取刀，却发现后背空空荡荡！ 刀未配妥，转眼已至生死险境！ “操！” 黑熊扑面而来，李无奇只得取了包袱，抡圆了朝黑熊脸上砸去！ 嘭！ 一声闷响！包袱中的瓶瓶罐罐尽数崩碎，好在布料质量不错，没有被完全撕裂。 力道相冲，以牡丹为分界线，黑熊与李无奇一左一右跌落在地。 黑熊甩了甩头，喉咙里发出嘶吼。 牡丹左看右看，明智地选择了撒蹄逃跑。 “三阶妖兽。”李无奇的目光凝重。 虽然李无奇宰杀过四阶妖兽，但全盛时期的妖兽与屠妖洞里被猎妖师封印的妖兽完全是两个概念。 三阶妖兽，妖气护体，足以与人类武者抗衡！ “吼！” 眨眼间，黑熊迅猛扑来！李无奇赤手空拳不敢抵挡，便就地一滚，从地上捡了几枚细小的陶瓷碎片。 黑熊双爪落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在泥地上留下数道深深的爪痕！ “看我的小李飞刀！” 咻—— 一枚碎片射入黑熊眼睛！ “吼！”黑熊吃痛，怒吼连连，挪动庞大的身躯向李无奇撞去！ 观气术下，黑熊周身被漆黑如墨的妖气所笼罩，使得它的身形看起来更加庞大。 咻—— 咻—— 咻—— 接连三枚碎片飞出，都精准无误地打在黑熊身上，但除了激怒它之外，并不能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 手中没有刀，李无奇的战力起码削弱五成！ 熊掌挟裹着厚重的妖气扫来，李无奇一跃躲过，眼睁睁看着熊掌将一块巨石拍得粉碎！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 他试着用解尸眼去直接封印黑熊四大穴位，却依旧不能生效。 “唉！你争点气吧！” 那就只能亲自上了！ “令行禁止！禁！”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黑熊动作停滞片刻！ 李无奇趁机一指点在其天灵盖上！ “吼！” 黑熊双爪乱舞，一巴掌扫在李无奇腰上，将他打得横飞出去。 李无奇重重地摔落在地，捂着老腰发出一声呻吟：“啊！疼！这家伙皮糙肉厚且妖气磅礴，禁行诀的效用实在有限。” 但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笨办法一点一点消耗了。 抬眼一看，黑熊怒吼着从天而降！ 李无奇打了个滚，再次喝道：“令行禁止！禁！” 熊掌落地的瞬间，李无奇点出一指，落在黑熊咽喉处！ “吼！” 几乎与此同时，妖气猛然爆发，化作一阵狂风，将李无奇荡飞了出去！ 黑熊咆哮着逼近，李无奇不敢耽误时间，赶紧爬起身来。 《禁行诀》在短时间内对同一对象的作用越来越小，一方面是黑熊自身免疫力的提高，另一方面则是李无奇精力不断被消耗的缘故。 好不容易点完天灵、咽喉、心口三个穴位，李无奇也硬吃了黑熊几个巴掌，此时半跪在地上，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黑熊却似有无穷的精力，此时肥硕的身躯又踏得地动山摇，怒吼着向李无奇扑来。 李无奇将手伸进包袱，从一堆碎片中随便摸了一枚丹药出来，也不管是什么作用，先吞下了肚。 霎那间，一股热量自丹田迸发，好像燃起了一团火！ 李无奇只觉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无论什么阻碍在面前，自己都可以一拳破之！何况面前这只毛茸茸？ 于是他目光如炬，竟主动向黑熊冲去！ 黑熊勃然大怒，高高扬起了巴掌！ “令行禁止！禁！”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李无奇左手将熊掌挡住，右手一指点在黑熊丹田！ 封印！ 顿时，黑熊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哀鸣一声后，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刀杀诀！” 李无奇并指为剑，一股似有似无的气息自手掌萌发，于指尖凝聚成一个尖锐细长的形状。 嗡—— 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声金属的鸣响！ 虽只有片刻，但李无奇听得清楚！ 并指如剑，点在黑熊心口，指尖一道能量呼啸而出，将其贯穿！ 鲜血喷溅！ “嗷——” 黑熊仰天一声怒吼，便再没了动静。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2】 李无奇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重重地喘息着。 身后的草沙沙地响。 “出来吧。”李无奇缓缓站起身来。 没反应？ 咻—— 李无奇指间弹出一枚碎片。 “啊！” 随着一声惨呼，一个人影摔出了草丛。 此人身披兽皮，腰间挂一根缚妖锁，一柄二尺长的尖刀，身后还背了一个方方的木匣。 李无奇眉头一皱，他认出了这个装束：“黄泉猎妖人？” 那人冷笑一声：“赤手空拳击杀一头三阶妖兽，小子，你还真是不简单。” 李无奇冷声道：“什么意思？” 那人道：“放心，我们并不打算要你的命，只是一个简单的试探罢了。不然的话，袭击你的就不只是三阶妖兽了。” 李无奇缓缓走近：“你，想做什么？” 那人拔掉腿上的碎片，站起身来，伸手握住腰间的刀。 “只是好奇……能以一人之力击杀三位武徒、一位半步武者的人，究竟有多强……” “然后呢？”李无奇脸色阴沉，并没有停步的意思。 那人微微眯了眼睛，做好了随时拔刀的准备。 “咱们商量一下，能不能将那两只妖兽借给我们用用……” 李无奇走到那人面前，狞笑着拍了拍他的脸。 “你真的很天真啊。”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那人神色巨变！ 他想拔刀！ 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 不只是手，而是全身！仿佛被冰封住，就连眨眼说话都做不到！ 李无奇缓缓取下他的刀，将刀尖抵在他的心口。 那人神色惊恐，呼吸也变得急促。 十个呼吸的时间，那人才恢复了正常，但来自心口尖锐的疼痛，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妖法？！” “不。”李无奇淡然道，“这是武学。” 那人沉默片刻，又故作轻松道：“你不愿意也罢，我就此打道回府，并发誓再也不打那两只妖兽的主意！” 李无奇微微一笑：“今日好个巧妙的埋伏！我只好奇，你我从未见过面，如何能知我是谁？又如何能知我今日的确切动向？你若答得上来，我就饶伱。” “我……我……”那人神色慌张，语无伦次道，“其实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是阿牧派我来打探情况的……他对你十分了解！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 李无奇微微摇头：“回答错误！我的评价是，你放屁。” “唔——” 李无奇捂住他的嘴，尖刀没入心胸，鲜血不断流淌。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5】 李无奇将刀在他身上擦净了血迹，又把他腰间的缚妖锁和背上的木匣都取了下来，丢到了马背上。 冷眼扫过地上的尸首，李无奇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对黑白双煞有歪心思的不只一个人，具体还有谁，李无奇心里有数，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一个信号。 为了十万两白银，黄泉猎妖人要对自己下手了。 这是第一个撕破脸皮的势力。 这只能是一个恶性循环。 李无奇杀的人越多，参与此事的人就会越多，李无奇杀的人就会越多。 但，既然开始了…… 他便不会叫停。 …… 片刻后，李无奇骑马折返。 “差点忘了，熊胆、熊皮和熊掌可都是好东西……身为屠妖师，对任何形式的妖兽浪费都是零容忍……” 他拔出腰间的尖刀，自言自语道。 第五十五章 钱不漏 石牛屠场，马厩旁，鲁掌刀与申主管正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身后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二人一同回首，发现是李无奇回来了。 李无奇翻身下马，将血淋淋的熊皮、熊掌和熊胆放在他们面前，行礼道：“两位前辈，请帮我看看这些东西值不值钱？” 鲁掌刀扫了一眼，微微点头道：“三阶妖兽的皮毛，略有破损，八百两；熊掌一千两，熊胆一千五百两。” 李无奇笑逐颜开，向鲁掌刀伸出了手：“三千三百两！” “这是卖价。”鲁掌刀淡定道，“我们收的话，最多两千五百两。” “哈？”李无奇有些不乐意了，“这就亏我八百两？”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好吧好吧，给钱。” 鲁掌刀数了两千五百两银票给他。 李无奇学着街边小贩的口气喊了一声：“谢谢客官！” 然后将银票揣进怀中。 申主管佯装惊羡道：“进账这么多啊！无奇，我家牡丹可陪你在外过夜了，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鲁掌刀也笑道：“今日你可迟到了，按例得扣工钱。” 李无奇恭维道：“两位老前辈哪里看得上这点蝇头小利！无奇先去做工了，两位前辈，告辞。” “小不漏！去吧。” 李无奇来到二级屠妖洞，赵力，孔从、方白楼三人正在闲聊。 三阶以上妖兽属于珍稀物种，整个石牛屠场也没多少存货，且宰杀风险极高，稍不注意便要将小命交待！因此，每日杀两只已是他们所能接受的最大的工作量。 李无奇已经了解到，三阶妖兽即可觉醒妖气，实力比肩武者高手；四阶妖兽将会领悟妖法，实力堪比宗师境强者！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拥有特殊血脉传承的黑白双煞，它们的妖法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李无奇手持黄泉猎妖人的佩刀，目光在十余只妖兽间流转。 “到底要杀哪个呢？” “呜！” 三目犬突兀地发出了一声怒吼。 “好吧，成全你。”李无奇提刀而去。 三目犬额间一道黑纹缓缓裂开，形成一只竖瞳，里面有滚滚的黑气。 猎妖师的封印可以限制妖兽绝大部分的能力，但绝非全部。 “汪！” 三目犬额间竖瞳射出一道黑光！ 李无奇侧身躲过，那道黑光击中另一边的九尾狐，洞中爆发一声尖锐的嚎叫。 尖刀紧紧握于手中，一股奇妙的能量自李无奇体内萌发，又附着在刀身之上。 一刀！刺入三目犬心脏！ 四阶妖兽的强悍肉身，在李无奇刀下如豆腐一般脆弱。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5】 然后是熟练地解剖。 无论是今早击杀黑熊，还是方才宰杀三目犬，李无奇注意到，自己身上都曾涌现出一种奇异的能量，无色，但有形——虽然不能随意所欲地控制，但威力十分惊人。 李无奇猜想，那种力量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魂气了——也是武道之人日后修行之本源所在。 释而不驭，半步武者。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365/）】 【武学：《解尸眼》（入门）200/1000；《磨刀术》（大成）350/1300；《耍刀术》（圆满）100/1800；《一刀杀诀》（精通）100/1500；《观气术》（未入门）260/300；《小李飞刀》（入门）450/1000；《禁行诀》（未入门）105/500】 赵力等人再一次见识了李无奇炉火纯青的刀法，忍不住问：“新人，你手艺不错，师承何处？” 李无奇道：“泥牛镇，胡记肉铺。” …… 下了工，亦要在潭水中浸泡些许时间，祛除肉身之上残留的妖气。 而后李无奇去看望黑白双煞。 两条狗正在用餐，伙食比李无奇还要好。 毕竟李无奇一顿饭才吃十几文铜板，它们的却是几十两白银。 生牛肉、鸡蛋、鸡汤、大骨头、鸡腿、煮熟的土豆、白菜…… 白幽灵举止斯文，吃相优雅，雨露均沾。 黑山老妖仿佛饿死鬼投胎，吃饭的动静比猪还大，而且还挑食，只吃肉不吃菜。 “不吃蔬菜怎么长成大宝宝？” 李无奇皱了眉头，伸手去拽黑山老妖嘴里的鸡腿。 “呜！”黑山老妖露出尖牙，喉咙里发出低吼。 “咋滴！”李无奇抬手一巴掌拍在它的狗嘴上，“为你好还不乐意？” “嘤嘤嘤！” 挨了一巴掌，黑山老妖顿时夹了尾巴低了头，眼神怯弱地看着李无奇，不敢再有半点意见。 李无奇将两个土豆塞进它嘴里：“给我吃了！ “呜……” 黑山老妖不情不愿地啃着土豆。 “尾巴摇起来。” “汪！” 于是黑山老妖摇起了尾巴，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 “无奇，下工了还不回家么？”申主管走了出来，笑呵呵道。 李无奇略有不安道：“申主管，晚辈近期惹了些麻烦，恐怕会波及到黑白双煞……” 申主管打断了他：“你自己惹的麻烦，最好自己解决。至于黑白双煞么，你放心，在我手上，无人敢动。” 李无奇深深一礼：“有申主管这句话，晚辈就放心了。” “嗯。快回去吧。” “嗯。你们两个，一定要听申主管的话，听到没有？”李无奇吩咐道。 “汪汪！” …… 两只狗将肚皮吃得溜圆，便趴在狗窝旁边睡大觉。 直到夜幕降临。 寂静的石牛屠场，只偶尔传来几声动物慵懒的叫声。 一道黑影遁入月色，穿行其中，悄然出现在黑白双煞的狗窝旁。 “呜！”黑山老妖陡然惊醒，警惕地环顾四周。 叮叮当当—— 伴随一阵清脆的声音，一只白玉小瓶一路滚弹跳动至黑白双煞面前。 黑山老妖凑鼻子过去闻。 “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姐！有股怪味道！” “汪汪汪汪。” 翻译：“是有点怪。” “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不确定，再闻闻。”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翻译：“姐！我知道这是啥了！” “汪……汪……” 翻译：“迷……药……” 两只狗身形摇晃，直到摔倒在地。 暗处的身影现身，发出了一声冷笑：“轻而易举！” 他掏出一个巨大的麻袋，准备将黑白双煞装在其中。 “你这袋子有些小，恐怕装不下这两个大家伙吧？”黑影背后，申主管好奇发问。 “你懂什么！这袋子是件法宝，另有乾坤，专用来捕捉大妖兽的！” “哦？法宝？给我看看！”申主管伸手去夺。 “缩手！没看我正忙……”话说一半，黑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骇然转头，正对上申主管笑眯眯的脸。 黑影大吃一惊，急忙翻身后跃跳出了半丈远！ “什么时候？我竟没有半分察觉，看来此人实力不在我之下……”黑影的眼神变得凝重。 申主管笑道：“小兄弟，石牛屠场已经打烊了，您明日再来可好？” 黑影沉声道：“老家伙，这两只妖兽我要定了，识相的……” “今人莫问当年事，故交不来江水流。”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低吟。 “还有人？！” 黑影心中大骇，猛然回首，却见一留有两撇小胡子的干瘦男人站在自己身后！ “啊！”他被吓得惊叫！ 钱掌柜气定神闲，将才气尽数凝聚右手，而后一掌推出！ “哇！” 黑影前胸结结实实挨了一掌，身体便倒飞而去，重重地跌落在地。 他捂着胸口，挣扎了几下，没爬得起来。 黑衣人吐出一口鲜血，艰难道：“区区两只妖兽，竟有两大高手坐镇！有这个必要吗？！” “究竟有没有必要，你得去问那个小子。”申主管呵呵笑道，“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承诺。” 黑影冷笑道：“承诺？伱们可知，这两条狗价值十万两白银！” 钱掌柜冷哼一声：“两只拥有天赋妖法的妖兽，何止十万两白银？说，你小子是不是吃回扣了？！” 第五十六章 送福利 “混账！” 黑夜中，两个同样魁梧的身影并肩走来。 其中气势汹汹的那一位是黄泉猎妖人的领袖申天司，另一人是鲁掌刀。 偷狗贼面色一喜：“老大！” 申天司脸色阴沉，强压着怒气道：“我黄泉人，何时竟学会做贼了。” 偷狗贼一愣：“老大，不是你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这两只妖兽搞到手吗……” “混账！”申天司怒目圆睁，“老子的意思是让你们抓妖兽时英勇些，何曾让你来偷人家的狗了？你这样做，让世人如何看待我黄泉猎妖人？区区两只妖兽，难道比得上我黄泉猎妖人百年名声？！” 鲁掌刀在一旁笑道：“申兄言重了。年轻人心智不成熟，误入歧途也是在所难免的，知错能改便好。” 偷狗贼嘟嘟囔囔道：“不是你说妖兽就在石牛屠场，至于应该怎么弄到手，全让我们自己动动脑筋么……” “混账！”申天司勃然大怒，一巴掌抽在偷狗贼脸上，“还敢胡言乱语？！” 那偷狗贼被一巴掌扇飞了出去，牙齿掉了几颗，脸颊也迅速红肿起来，便趴在地上含糊不清地哭诉道：“大佬……吾真个冇乱讲哇……” 申主管笑道：“老兄不必动怒，毕竟是十万两白银，这些年轻人把持不住也是正常的。” “败坏家风！”申天司冷哼了一声，片刻后，又转脸向鲁掌刀等人抱拳道，“不过，在下此次前来，确有一件事想与诸位东家商量。” 鲁掌刀：“但说无妨。” “前日，官家的人去了我万妖山脉。”申天司道，“官小姐需要这两只妖兽来救命。官家让我动用所能调动的所有猎妖师人脉，务必赶在七月的鸿雀诗会前将这两只妖兽送到他府上。” 钱掌柜幽幽道：“官家开价恐怕不止十万两白银吧？这点银子，可请不动你这尊大神。” “十万两悬赏是我自己出的。”申天司沉默了片刻，才一字一句道：“官家真正许诺我的……是一枚仙丹。” “仙丹？！” 钱掌柜、鲁掌刀、申主管三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惊！ 仙丹！ 那可是仙门之物！ 据说有一步登天、起死回生之效，超脱凡人之想像…… “武道破境丹。”申天司微微颔首，“服用之后，可强制提升一重境界，大宗师之下都能生效。” 三人震惊更甚！ 大宗师之下，强制提升一重境界！ 凡人变武徒，武徒变武者，武者变宗师，宗师直接变大宗师！ 太恐怖了…… 要知道，放眼整个雍州，坐拥十万万人口，大宗师强者也不过万数……难以想象，这消息若传了出去，将会引起多大的惊涛骇浪！ 申主管讶然：“就为这两条狗？一枚仙丹？” 申天司道：“更准确地说，是为了官小姐，那个年纪轻轻便名震东郡的天之娇女。” 石牛屠场三位东家对视一眼，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试问。”申天司冷峻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这两条狗对石牛屠场的价值再大，大得过那一枚仙丹么？诸位东家……” 钱掌柜打了个哈欠：“我是修文道的，那丹药对我没用。” 申主管笑了笑：“钱不漏，你不妨想想，那些修武道的人愿意为这枚丹药付出什么代价？十万两黄金？百万两黄金？千万两……” 钱掌柜沉默了…… 李无奇回到家，将今日的战利品一一放在桌上。 一柄尖刀，一根缚妖索，一个木匣子。 打开木匣子，里面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物件。 铁链飞爪，黄铜罗盘，吹镖箭筒，还有一些小药瓶。 药瓶上没有标注，李无奇便一一打开闻了闻，细细辨别道：“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这是提神醒脑的，这是……嗯？哦！操！” 他眼前一黑，就此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强烈的浓香灌入鼻腔，李无奇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 茫然环顾四周，自己还在家里。 一旁的阿牧将药瓶收入自己的木匣中，嘲笑道：“迷妖香你也敢这么吸，还好我带着解药，不然这一口便要你睡三天三夜。” 李无奇意识逐渐清明，疑惑地看着眼前人：“阿牧大哥，你怎么会在我家？” 阿牧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不该杀人的，申天司现在很生气。” 李无奇想了想：“今日在路上埋伏我的人，是申天司派去的吧？” “这下，不是钱的问题了。”阿牧看向桌上黄泉猎妖人的佩刀，“黄泉猎妖人会将这视作挑战。” 李无奇无语了：“话说不是你们自己找上门来的么？” 阿牧道：“这只是申天司的试探，不会真的要伱命。” 李无奇站起身来，一边给阿牧倒茶，一边道：“得知两只妖兽的下落，他们采取的第一步行动居然是试探我的实力，那就证明了他们一开始就没想与我和平商谈。” 阿牧皱眉道：“但你总归不该闹出人命！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事关申天司自身威望，他就是想饶你也饶不了！” 李无奇摇摇头：“这种剧情我太熟了。我且问你，我放了他，申天司也会放过我的狗吗？我若不愿意把狗交出去，他们会就此罢休吗？” “我心慈手软，他们便会当我是软柿子变本加厉；我心狠手辣，他们又打着复仇的旗号变本加厉。反正，只要遇到这事儿，无论如何抉择，我都是吃亏的。” 阿牧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小子说得貌似也不错。 申天司既然有意领那十万两白银的悬赏，便不会只因为这小子的什么话术而轻易放弃，哪怕经历了所谓的和平商讨，最终的结果也只有两个，要么是威逼利诱之下李无奇妥协，要么直接将碍事的他除掉…… “只可惜了那条人命。”阿牧略显感伤道，“毕竟，咱们才是同类。”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该杀不该杀，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李无奇笑了笑，“再说了，世界每日都死那么多人，你也只能为自己认识的人感伤不是吗？” 闻言，阿牧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申天司已经有所行动了，你切记小心。” “最坏的情况是什么？” “将妖兽悬赏与你的消息公之于众，彼时，几乎东郡所有猎妖师都会赶往这里。十万两白银，足使人为其疯狂！” 李无奇道：“来一个，杀一个。” 阿牧摇头道：“万万不可。你这无疑是与天下猎妖师为敌！两全之策，是你将两条狗藏起来，一口咬定那两只妖兽与你毫无关系。” 李无奇点点头：“无奇记在心里了，多谢阿牧大哥。” “还有，这些东西你不能留。”阿牧狠心将桌上的黄泉猎妖人装备一一收走了。 李无奇幽怨道：“这是我的战利品……” “其一，这东西会坐实你杀了猎妖人的事实；其二，按照黄泉猎妖人的规矩，战友遗物要传承下去，你既然让我见到了，我便不能装作没看见。” “哦……” “给你这个。”阿牧丢给李无奇一个大大的木匣子。 李无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崭新齐全的一套猎妖装备！ “多谢阿牧哥！” 李无奇喜出望外！ “这上面没有记号，便无人认得；李无奇，我帮你够多了，之后的路，你好自为之吧，我走了。” “阿牧哥，大恩不言谢，无奇记在心里的。” “嗯。” 阿牧点点头，转身一跃跳出了围墙，伴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的身影消失在浓浓夜色里。 李无奇将木匣中的物件拿出来一一把玩一番，感叹道：“好东西！阿牧哥真是好人，可惜我不是女的，不然无以为报，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自言自语间，有人敲响了门。 此时已是午夜，李无奇有些警惕，便拿了尖刀在手，沉声问道：“谁？” “李公子，妾身牡丹，深夜造访，还请见谅。” 牡丹姑娘？ 脑海中浮现出她丰腴的身姿，李无奇心中一动：“这大晚上的，是来送福利的么？” 第五十七章 昨夜过度狼狈 李无奇收了木匣，将尖刀别在后腰处，才开了门。 门外，牡丹向他妩媚一笑，欠身道：“李公子，妾身白天便来过一次，但你不在；于是妾身去问了沈公子，才知你还未下工，所以又选了晚上来，请不要见怪。” 李无奇将她迎进门去，笑呵呵道：“不怪不怪，来得正是时候。” “如何正是时候？”牡丹歪着头，眨了眨她那双大得惊人的眼睛。 “我正准备睡了。” “呵呵。”牡丹掩嘴轻笑道，“原来李公子说的是反话。那牡丹尽量快些，不耽误李公子休息。” 李无奇将她引到房间坐下，便去倒茶。 “不急，慢慢说。” 牡丹道：“鸿雀诗会将近，不知李公子计划何时动身，前往长安县？” 李无奇微微皱眉：“鸿雀诗会是七月底，如今才六月下旬，应当不用这么急吧？” 牡丹便笑了笑，耐心解释道：“此去长安县有近二百里路程，我等坐马车赶路，至少也要五六日方能抵达。” “那提前七八日出发，时间便足够充裕了吧？”李无奇喝了一口茶。 “鸿雀诗会自然赶得上，但到了地方，我们还得寻地方留宿；诗会必定是万人空巷的场面，咱们至少要提前半个月出发，不然是决计抢不到客房的，就算多出一点点时间，也可以用来吃喝玩乐，毕竟长安县城是东郡最繁华的县城，值得咱们去好好看看。公子，你觉得呢？” 闻言，李无奇连连点头：“对，早点去，也好带着妹妹多玩几天。” 见他点头，牡丹便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约好了，七月初七动身。” “好。” 牡丹浅饮了一口茶，向李无奇行礼道：“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嗯嗯，有空常来玩啊。”李无奇随口敷衍道。 “妾身毕竟是风尘女子，常常出入公子宅邸，若被旁人看见了，难道公子不怕被人说闲话吗？”牡丹看着李无奇的眼睛，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李无奇豪爽道：“大家身在江湖，便都是江湖儿女。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啊……” 闻言，牡丹心念一动，双目中绽放一抹奇异的光彩：“公子！” “嗯？” “方才这句诗，与之前那一句‘春江花朝秋月夜，往往取酒还独倾’可是出自同一首诗？” 李无奇略显惊讶道：“你听得出来？” “实在是好诗。”牡丹眼中流露出哀伤，“每一句都能撩动妾身思绪，仿佛，是为妾身量身打造一般……” 李无奇幽幽道：“诗名，琵琶行。” “琵琶行，正是妾身最擅长的乐器……”牡丹一时间有些失神，仿佛冥冥中有天意的指引…… “公子，能否将《琵琶行》念给妾身听？妾身，愿付出任何代价……” 李无奇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呼吸也粗重了，干燥的喉结动了动：“你会听话吗？” “会……” 牡丹羞涩地低下了头去，白皙的双颊飞上一抹红晕，大眼睛忽闪忽闪，睫毛微微颤动，看上去格外诱人…… …… 次日，李无奇来到石牛屠场。 四肢有些酸痛，步子有些沉重。 想必是昨夜“那个”过度的缘故。 李无奇告诫自己，以后不能这么冲动了，至少准备工作要做得更充分些，才不至于这么狼狈。 他打算找鲁掌刀提前处理好鸿雀诗会请假的事，鲁掌刀早就知道自己要趁着这个机会为妹妹求药，应当不会为难。 李无奇找到鲁掌刀时，他正与申主管和钱掌柜在一起，三人聚在黑白双煞的狗窝旁商量着什么。 鲁掌刀见到他，便道：“无奇，你不去屠妖洞，来这里做什么？” 李无奇说明了来意。 鲁掌刀果然痛快地答应了。 一旁的钱掌柜一拍脑门道：“你提醒我了，鸿雀诗会将近，我也得早做打算。” 李无奇便客气客气道：“既然钱掌柜也要去长安，不如我们一起？” 钱掌柜瞟了他一眼，冷声道：“不必了，我与牛老大一起去。” 牛老大也要去？ 李无奇有些好奇：“牛老大不是修武道的么？他来凑什么热闹？别人念诗他听得懂不？” 鲁掌刀笑道：“他这次肯亲自去，你就偷着乐吧。” 李无奇挠挠脑袋：“他去不去与我有什么关系，我还得偷着乐？” “到时你就知道了。” 之后鲁掌刀便笑而不语。 李无奇也没放在心上。 申主管微微皱眉道：“无奇，官家给申天司的时限是鸿雀诗会之前，距离诗会越近，这两条狗就越危险。虽然申天司不敢在石牛屠场明抢，但毕竟我在明敌在暗，难保他不会耍什么阴招。而且，石牛屠场也不好为这两条狗与官家交恶……所以，就这么拖着也不是个好办法，你最好有别的主意。” “别的办法？”李无奇回想起阿牧昨夜说的话，便道，“找个地方将它俩藏起来可好？” 申主管微微皱眉：“藏？藏在哪里？” “现在申天司知道黑白双煞在是诸位前辈的手里，于我而言无疑是个好机会。你们且一切照旧，为我吸引注意力，我趁机再将这两只狗带到别处去！既然官家是以鸿雀诗会为界限，那我便等到鸿雀诗会之后再来打探打探，看看那时又会是什么情况。” 申主管皱眉道：“你要将它们带走？” 李无奇点点头：“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便将它们带在身边，去闯出一条快意恩仇的路！” 钱掌柜冷声道：“异想天开！这两只妖兽体型如此庞大，伱带着它们，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李无奇道：“此时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了，前辈放心，晚辈会小心行事的。” 鲁掌刀听了半天，此时终于建议道：“常谷那里有一门丹药，或能解决你目前的一些问题。” “丹药？” 鲁掌刀点点头：“名叫镇妖丹，可镇压妖兽血脉；再配合一些封印妖气的法宝，便可将妖兽变得如寻常飞禽走兽般，体格子也会小些。” 李无奇眼睛一亮：“若真有此等宝贝，那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镇妖丹……”钱掌柜的目光变得意味悠长，“一枚就要三百两银子，两只狗便要六百两，即使说服常谷再让一分利，那也得五百四十两……” 李无奇此时身上杂七杂八的钱加起来有四千两之多，但他舍不得拿出来，便笑嘻嘻道：“钱掌柜，黑白双煞可价值十万两白银！咱们用五百两换十万两，划算得很！” 钱掌柜冷哼一声：“到我手的银子才算银子！十万两，你给我？” 李无奇：“……” 这老家伙只长两撇胡子可真是亏了他，要再多长点毛，指不定比猴还精！ 鲁掌刀笑道：“无奇，快去干活，这些事无须你操心了。” 李无奇听明白了鲁掌刀话里的意思，便行礼告退。 他走后，钱掌柜摇头道：“这家伙比我还抠。” 申主管嘿嘿一笑：“你与他有缘，不如多多培养，让咱石牛屠场再多一个李不漏？” 钱掌柜倒是颇有些自知之明：“算了！滴水不漏的，一个就好，多了要出事。” 鲁掌刀感叹道：“其实咱家钱掌柜可大方得很，为了这小子，连仙丹都不要了。” 申主管笑道：“咱们都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要仙丹何用？倒不如，多陪这些年轻人玩玩，看看他们能把这个世界搅成什么样……” 鲁掌刀道：“申天司可对那仙丹眼红得很，肯定要闹出大动静的。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小子没说实话，管家许诺他的，绝对不止这一枚仙丹……” 钱掌柜打了个哈欠，道：“随他闹，背后不就一个官家撑腰么？正好让他们知道，我石牛屠场才是长宁县真正的话事人……不说了，昨夜算账算到子时，我得补补瞌睡去……” 第五十八章 前往长宁 当李无奇走过潮湿的潭边小道，刚进入屠妖洞，便听到里面传来些许喧闹声。 直到走近，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了！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可惜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手机可谓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随手一拍，留住身边美好一幕。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简直可恨！ 这个世界没有某音，简直可恨！ 甚至连朋友圈都发不了，简直可恨！ “不然肯定上热门了！” 李无奇一脸懊恼，又听孔从、方白楼远远喊道：“小子！你在发什么呆，快过来帮忙啊！” “啊！来了来了！” 李无奇快步走近。 近处更清晰的景象更令人难以启齿。 啧啧啧！这是正经人可以看的吗？ “令行禁止！禁！” 李无奇心中默念，一指点在赵力身上。 赵力身体一僵，终于不再动弹了，虽然脸上还挂着云荡猥琐的笑。 对于这种神智不清，精神没有丝毫戒备的人，《禁行诀》简直不要太好用。 孔从和方白楼赶紧上手将他从石凳上抠了下来，并找了绳子将他捆住。 二人忙活完后长舒了一口气，李无奇便好奇道：“两位好哥哥，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力兄的口味向来如此独特吗？” 孔从道：“力哥他一时大意，中了九尾狐的妖法。” 李无奇：“那应该怎么办呢？” 方白楼微微皱眉道：“杀了九尾狐，它的‘魅惑’自然就解了。” 李无奇点点头：“那我去杀。” “要小心！这只狐狸的妖法十分厉害……” 李无奇提着刀上前，来到关押九尾狐的洞口。 它皮毛雪白，四个爪子又是一点火红，九条尾巴如盛开的花蕊，紫色的妖气萦绕周身，双目之中一点妖异的紫芒，如一盏忽明忽暗的油灯。 它静静地看着李无奇，无视了他手中的刀，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 李无奇恍然觉得，这狐狸长得真好看，就好像……牡丹姑娘…… 对，她的眼睛如牡丹姑娘一样大，一样有神，简直就是牡丹姑娘的化身…… “李公子，无论你想要什么，妾身都可以给你……”牡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烛光晃动的房间，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味道。 李无奇愣了愣：“啊咧？这不昨天晚上的场景么？” 不等他细想，衣着清凉的牡丹一下子撞入他的怀中，香气扑鼻而来。 纤纤玉手透过衣服，轻轻抚过李无奇身上的每一寸地方，不断骚动他心头的痒。 她吐气若兰，在李无奇耳边轻轻摩挲道：“将《琵琶行》给妾身，妾身今夜便是你的人……” 李无奇眼神迷离：“好……” 依靠着李无奇厚实的肩膀，牡丹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瞳孔中吐纳着与九尾狐一般的紫芒。 【心生幻境，领悟进度10/1000】 温柔乡令人沉醉，可视野中却突兀地跳出一行字，异常显眼。 “好个锤子！”他猛然惊醒，“不行！所有的诗都是留给我妹妹的！外人别来沾边！” 他一把将“牡丹姑娘”推开。 屠妖洞中，九尾狐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周身淡紫色的妖气如火焰般肆意舞动，又如风中的烟雾一般，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观妖气！ 李无奇眼神冰冷，手中尖刀旋转一圈，魂气悄然附着其上。 一刀刺出。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15】 “哈！力哥醒了！”孔从惊喜道。 赵力张着懵懂的双眼，喃喃道：“嗯？翠花呢？不对……啊……好疼！” 老赵双手捂着小赵，表情异常痛苦。 李无奇在一旁摇头：“啧啧啧！” 赵力强忍着剧痛，从牙缝中发出怒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俩快说！” 于是孔从和方白楼争先恐后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的经过大概复述了一遍。 听完后，赵力心如死灰。 有一种死亡生不如死。 而他刚刚经历了。 无力地瘫倒在石凳上，他的眼角滑落一滴悔恨的泪水，在惨白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直到李无奇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没事儿，我不会说出去。” 赵力严重顿时燃起希望，孔从和方白楼趁机表了忠心，齐齐发誓道：“我发誓！今日之事！再不会有第五个人知道！” 赵力含泪点头：“好！好兄弟们！从今以后，咱们四个就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 “好的赵大哥！” “好的力哥！” “好的日凳大哥！” 四人紧紧相拥，赵力流出了幸福的泪水，然后道：“兄弟们抓紧时间把这里的妖兽都杀了吧，我感觉它们在用眼神嘲笑我。” 众妖兽：“？？？” 大哥！我们甚至都不会说话诶！ …… 下了工，李无奇照例去看黑白双煞，它们无忧无虑地吃着丰盛的晚餐。 申主管乐此不疲地往两狗的饭碗里丢着鸡腿儿，道：“它俩这么能吃，我太高兴了……无奇，镇妖丹的事情，鲁掌刀已经差人帮你去做了，你最近就安分些，申天司的人盯你盯得紧。” 李无奇行礼道：“如此，无奇谢过几位东家。” …… 石牛镇的街道上，沈楚、李无奇与牡丹三人并肩而行。 李无奇是被沈楚和牡丹半路堵住的，说最近马车租赁紧俏，要提前定下来，还要买些路上用得着的东西。 路上，沈楚兴冲冲地拿了一首诗给李无奇看： “起草行人倦，门堆土木勤。继承缑岭上，宿雨寄书札。” 他满怀期待道：“无奇，你看我这首诗能不能在鸿雀诗会搏得一席之地？” 李无奇笑笑：“你问错人了，我哪儿懂这个。” 沈楚不满道：“无奇兄诗才惊人，怎么会不懂呢？” 牡丹却道：“这诗不错。诗中有仙门的清冷，也有凡人情的挂念，当属佳品。” 沈楚双眼放光：“真的？！母亲！我出息了！” 三人订好了马车，买了刚需的干粮水壶，显得隆重的新衣服，还有火折子、雨伞等可能用得到的杂物。 难免还有些缺失，三人这些天细细思考，都陆陆续续地补齐了——足以证明众人对鸿雀诗会是何等的重视。 时间一转眼来到七月七日。 当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探进李无奇的窗户，他苏醒了，于是伸展着身体，发出了今天第一声嚎叫：“啊~~~起床！”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聪敏】 【体质：坚若磐石（517/）】 【武学：《解尸眼》（入门）202/1000；《磨刀术》（大成）363/1300；《耍刀术》（圆满）135/1800；《一刀杀诀》（精通）199/1500；《观气术》（未入门）266/300；《小李飞刀》（入门）490/1000；《禁行诀》（未入门）405/500】 小院门口，细碎而清脆的马蹄声中，沈楚驾一辆精美的马车而来。 他坐在前室，向李无奇地扬了扬下巴：“无奇！来！” 牡丹坐在车厢里，此时撩开账帘，露出微微泛红的半张脸，向李无奇莞尔一笑：“李公子，快上车。” 李无奇背起一个三尺长方的大木匣子，跳上了车去，并宣布道：“第一站，长宁县城。” “驾！” 木匣子上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小洞，此时有一只滴溜溜的小眼睛，正透过洞口好奇地往外瞧。 然后一只雪白的小爪子，将它按了下去。 第五十九章 前往长安 李无奇坐下后，将木匣子放在脚边。 牡丹瞪大了眼睛：“李公子，你怎么还带了一个这么大的木匣子？这里面有些什么东西？” “一些私人物品。” 说着，李无奇将木匣子打开，从中拿出了菜刀、杀猪刀、猎妖刀、丹药……一一排列在身边。 牡丹：“呵呵，不愧是李公子，出门竟还带着菜刀，是打算半路自己做饭么？” 李无奇拿起胡屠户送他的菜刀，一脸正色道：“这柄菜刀可是大有来头，原是青州一位仙人之物。” “哦？”牡丹眨了眨眼睛，“可是，仙人一般不都是用剑的吗？” “谁知道呢？或许那仙人是修厨道的……” “呵呵……” 将第一层的东西都拿完了，李无奇伸手进去，扭动一个隐蔽的开关，打开了暗格。 牡丹好奇地看着。 李无奇从中拿出了两只小狗，也放在身边。 牡丹眼里冒着桃心，忍不住惊呼道：“哇！好可爱的小家伙！” 两只狗一纯黑一纯白，身长不过一尺，应是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幼犬，此时脖子上各挂了一枚小小的铁牌，一个写着“无”，一个写着“奇”。 它们好奇地转动眼睛，却一动不动。 牡丹道：“李公子，这是你养的狗吗？” 李无奇幽幽道：“你见过。” “我见过？” 见牡丹一脸疑惑，李无奇便帮她回忆道：“不久，你第一次去我家的时候。” 于是牡丹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所见到的两只威风凛凛的巨犬。 她惊了：“是它们？可是，它们怎么似乎变小了点？” 李无奇嘱咐黑白双煞道：“不准叫，别乱动，不准离开这个车厢，不要让任何人发现你们！” 同时，也对牡丹道：“牡丹姑娘，它们两个情况有些特殊，你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它们的存在。” 牡丹点点头。 她想起那日的威猛的两条狗，心里便有些敬畏，但此刻所见的两条狗，又过于软萌毛茸茸了。 心里斗争了一番后，她终于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白幽灵的头。 没反应。 于是再捏捏黑山老妖的耳朵。 也没反应。 “嘻！” 牡丹终于放下心来，开始肆无忌惮地盘弄它们。 两条狗居然真的一动不动，且不曾发出半点声音。 “天呀！居然真的不动也！”牡丹一边惊叹着，一边加重了手上的动作，“若不是因为它们有些烫手，我都要怀疑它们是不是假狗了。” 白幽灵趴在李无奇身边安睡；黑山老妖则坐得十分端正，高高扬起头，随着车外的一切风吹草动迅速转动耳朵，是一个警惕的哨兵。 马车微微摇晃，李无奇不知不觉间闭上了眼，打起了瞌睡。 牡丹在他侧面坐着，看着熟睡中的他俊俏的侧脸，忍不住回想起那一夜的事…… “公子能否将《琵琶行》念给妾身听？妾身愿付出任何代价……” 这是她此生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说出如此令人想入非非的话。 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发生任何事的准备。 可李无奇坚定道：“不好意思，这首诗不能给你。” 他甚至都没有犹豫。 牡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语气却略显倔强道：“李公子对于牡丹所有的，难道就没有半点想要的吗？” 这已经不止是诗词的问题了，她今生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从来都是那些臭男人想尽办法巴结自己，如今自己主动投怀送抱，居然还惨遭如此果断的拒绝，实在太打击人了…… 正当牡丹打算采取进一步行动展现自己的魅力时，李无奇忽然捂着脑袋，痛苦道：“哎呀呀！这迷妖香竟然还有后劲！哎呀！后劲真大！以后可不能这么冒失了……” …… 回想起此事，牡丹忍不住撅了嘴，小声嘟囔道：“李无奇，你个木头脑袋！” 然后，她似想到了什么，于是飞快地凑上前，在李无奇脸上匆匆一吻。 李无奇：“……” 大姐，虽然我闭着眼睛，但是我没有睡着啊！ 而后牡丹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哼着小调，揉搓着黑山老妖的头，将它头上的毛揉得乱糟糟的。 黑山老妖的心声：“我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你自己没有毛么！一直摸我的干啥！” …… 时辰刚过午后，马车便抵达了长宁县城。 李无奇探身出账帘，为沈楚指路，来到了长宁书院。 书院门口，停放了三辆马车。 李无心坐在门口，身后站着苏红鱼。 周劲竹和苏青霄正在交谈，大壮二壮站在他们身后。 又有一个长相俊俏的白衣少年正在和冬梅争论着什么。 “吁！” 沈楚勒住马首，跳下了车，将脚凳放在地上。 牡丹和李无奇一前一后下了车。 李无心开心地招手：“哥哥！” 李无奇走上前去，摸摸她的头：“有没有听话？” “我可听话了！” 苏红鱼向李无奇行了一礼：“李公子。” 李无奇点点头：“红鱼姑娘。” 周劲竹与苏青霄一同走了过来。 周劲竹道：“我无奇小友，你来了。” 苏青霄显得神色激动，行礼道：“苏某见过李公子！李公子真不愧一表人才啊！” 李无奇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礼貌道：“苏先生你好。” 沈楚和牡丹站在李无奇身后，牡丹神态自然，沈楚则显得有些拘束。 李无奇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沈楚沈兄弟，这位是牡丹姑娘。” 周劲竹和善道：“沈小友和牡丹姑娘，一个相貌堂堂，一个花容月貌，都不是凡人啊。” “这位是长宁书院的院长，长宁县衙的师爷，周师爷。” 沈楚闻言，又惊又喜道：“这位便是周师爷？传说中文道立命的高人？！晚辈沈楚，见过周师爷！” 牡丹也欠身道：“妾身牡丹，见过周师爷，见过苏先生。” 周劲竹笑道：“不必多礼，大家都是无奇小友的至交，以朋友之礼相处便好。” 李无奇道：“周师爷，都收拾好了吗？” 周劲竹点点头：“都收拾好了，不过还有一人没到，我们且再等等。” …… 趁着周劲竹与李无奇交谈间，苏红鱼悄悄问李无心：“无心，那位牡丹姑娘，是李公子的心上人吗？” 李无心淡淡地道：“不是。我哥不喜欢这样的。” 闻言，苏红鱼没来由的稍稍心安了些，又问道：“那你哥喜欢什么样的？” 李无心理所应当道：“我哥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他最看重一个人的内在，只要心地善良就好了，相貌身材反而没什么要求。” 苏红鱼微微皱眉：“心地善良？这是什么奇怪的标准？怎样才算是心地善良呢？” …… 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众人抬头去看。 一位青衣青年，身姿挺拔，相貌端正，气质儒雅。 他翻身下马，向众人行礼道：“在下沈蛟，姗姗来迟，还望诸位见谅。” 李无奇眉头一皱：“这家伙，倒是好久不见了……” 当初一个不小心，让这家伙溜走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不得不承认，当时觉得刻骨铭心的仇恨，也好似被冲淡了几分。 如今自己杀他应是易如反掌了。但，貌似没这个必要了。 两人渐行渐远，此后或许再无交集了。 且说来说去，沈蛟始终未亲口承认过，李无奇文心被破一事，是他所为。 所以李无奇有点拿不定主意：“杀不杀呢？” 周劲竹温和道：“无妨，既然人都到齐了，那便出发吧。” “是！” 长宁书院三辆马车。 李无心，苏红鱼，冬梅乘坐一辆，由大壮驾车。 周师爷单独乘坐一辆车，由二壮驾驶。 苏家家主苏青霄和苏家少爷苏白浪乘一辆车，由苏家下人驾驶。 沈蛟自己骑了一匹马。 李无奇，牡丹乘坐一辆车，沈楚驾驶。 众人排了队形，伴随一声令下，四辆马车齐齐向长安县城驶去。 “无奇，好久不见。” 账帘外传来沈蛟的声音。 李无奇撩起窗帘，道：“沈先生，好久不见。” 第六十章 长安道上行路人 李无奇一行十余人，四辆马车，一匹马，就此组成声势浩大的车马队伍，踏上了行人匆匆的长安道。 长安道，由南至北，一条彻底贯穿东郡的坦途；连接了如长宁、元寿、云风、长安、乐宽等大大小小十余个县城，乃是几地商贾行脚的必经之路。 路上行人众多，原以经商者为主，如今却多了许多书生打扮的读书人，众生心之所向，身之所往，皆有不同…… 车轮碾过平整的黄土大道，偶尔经过细微的颠簸，带来前后左右的摇晃；时间一久，马车上的众人逐渐淡去了刚上行程时的激动，开始昏昏欲睡。 牡丹将两只狗抱在怀里，给它们头顶施加了泰山压顶般的压力；又时刻瞪着大眼睛盯着时刻闭着眼睛的李无奇。 “无奇公子，你睡着了没有？你如果睡着了，妾身可就要……偷偷亲你一下咯……” 李无奇：“……” “木阿～” 李无奇：“！！！” 也就是在马车上！ 你丫的有种换个地方试试！ 好不容易熬到午夜时分，长宁车队行至一处荒僻之所，就地安营扎寨，点燃了篝火。 长安道上很热闹，附近其实有一座名为“小羊”的乡镇；只是大壮前去打探，得知镇上唯一的客栈也早就客满了。 篝火旁，大壮且道：“越往长安走人越多，恐怕此后几天的路程，日日都得如此了。也不知到了长安县，还能不能有客房……” 周劲竹不以为意，只笑道：“本以为我等提前半月启程已够早了，不料比我们早的还大有人在。” 李无奇用树枝拨弄着柴火，当手中树枝被点燃，他便将火焰蹭灭，然后又用树枝拨弄柴火，乐此不疲。 李无心静静地坐在他左边，指间把玩着自己长长辫子的末梢；牡丹在他右手边坐着，用手撑着头，看着他发呆。 苏红鱼坐在李无心身旁，神情有些恍惚，似心事重重的样子。 冬梅紧挨着自家小姐，嘴里絮絮叨叨道：“小姐，晚上野外多蚊虫，被叮了又痛又痒，您还是尽早回车里去歇着，明日还得赶路呢……” 另一边，苏青霄关注这边的情况已久，此时忽然起身，沉声道：“红鱼，你过来，为父有话问你。” “是。” 苏红鱼起身，随着苏青霄去了稍远一些的地方。 冬梅便坐在原地张望。 苏青霄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迅速阴沉了脸，厉色道：“红鱼！昨夜为父是如何跟你说的？！” “昨夜父亲说，红鱼应当要……”苏红鱼秀眉微蹙，犹犹豫豫道，“要多亲近李公子……” “亏你记得！你可知那名叫牡丹的女子是何来历？与李公子是什么关系？” 苏红鱼悄悄松了口气，道：“我问过无心了，那位姑娘并非李公子的心上人，大概只是普通朋友……” “那为何与李公子共乘一辆车的是她而非你？我看她身段样貌都不在你之下，可是个祸患……唉！李公子是诗仙后人，手上有诗仙之作，若能与他交好，咱们苏家受益无穷啊……” 红鱼低了头，闷声道：“可无心说，李公子并不喜欢美人……” “呵！”苏青霄冷笑一声，“不喜欢美人？哼！天底下就没有不喜欢美人的男人！他若不喜欢美人，为父就该亲自去找他了！” 苏红鱼：“……” ………… “无奇，要喝水么？” 沈蛟将一个水壶递到李无奇面前。 李无奇看了他一眼，淡然道：“我自己带了。” 沈蛟便自然而然地在他身旁坐下，笑道：“此次鸿雀诗会，你若拿出《将进酒》，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甚至震惊九州文坛，彼时，只怕连鸿雀书院也入不得伱的法眼了。” 李无奇道：“我是杀猪匠，无心向鸿雀书院。” 沈蛟笑了笑：“你文心虽破，但毕竟身具文才，读书的目的也不只为了达成境界，那本身就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李无奇呵呵一笑，没好气道：“不如你自废了文心，试着感受一下读书的真意？” 沈蛟微微摇头，却始终面带微笑：“不可因苦难放弃自己，也不可自己制造苦难，顺其自然啊无奇……” 李无奇沉默地拨弄火堆，再不出一言以复。 沈蛟静默了些许时候，又转脸向李无心笑道：“无心姑娘，早就从无奇口中听说过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见面。今日一见，不愧是无奇的妹妹，兄妹二人相貌出众，且气质出尘，实非常人所能比。” 闻言，李无心瞧了他一眼，然后又看了一眼哥哥，见哥哥是面无表情的沉默，于是她也低下头去继续玩自己的辫子了。 沈蛟自讨没趣，便笑了笑，又向冬梅道：“我听师爷提起过，冬梅姑娘与苏小姐情同姐妹……” 冬梅皱眉道：“这是师爷说的？” 沈蛟愣了愣。 其实师爷没这么说过，但确实说过也意思相近的话：“冬梅与红鱼虽是主仆，但感情却十分深厚，旁人都当他们是亲姐妹……” 沈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也不是很明白究竟是哪一句话说错了，便试探着道：“冬梅姑娘……与红鱼姑娘……情同姐妹？” 冬梅变了脸色：“小姐就是小姐！奴婢就是奴婢！你说我和小姐是姐妹，便是在说我家小姐是下人，便是在说我冬梅不守规矩、不成体统！” 于是沈蛟乖乖闭了嘴，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这里貌似是不受欢迎的存在。 但自己根本也没做什么呀！ 此时苏红鱼与苏青霄归来，苏青霄向李无奇展现出一个极为恳切的笑脸，语气谄媚道：“李公子，您诗才傲世，而小女生性愚笨，若能得您指点一二，或许开了窍，便能在鸿雀诗会上多得一些机遇……” 苏青霄过于拘泥礼数，如此低声下气地说话，反倒让李无奇浑身不自在，他便敷衍道：“不敢当不敢当。” 苏红鱼红着脸一言不发，站在苏青霄背后显得十分局促，冬梅急忙起身，拉着她向众人匆匆告别，便回马车上休息去了。 与李无奇告别之后，苏青霄又坐到周师爷身旁，小声提醒道：“师爷，鸿雀诗会可不远了，李公子身上若还有诗仙别的遗作，可得尽快套出来！” 彼时诗仙之作现世，定会引动天地才气，反哺文心，若李无奇有心帮扶，便能助自己再登高一步！ 周劲竹笑了笑：“苏先生，水只有那点，不过是杯里的水倒进碗里，莫非就变得更解渴了么？” …… “咳咳，这位姑娘，在下苏白浪，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苏白浪整理了衣冠，看上去人模狗样。 牡丹嘴角带笑，微微颔首道：“小女牡丹，见过苏公子。” 苏白浪便一步踏在李无奇与牡丹之间，扭着屁股想要挤进来坐下：“在下一见牡丹姑娘，便觉得十分亲切，想来是在哪里见过的，也可能这便是上天所说的缘分……” “诶！等等，你……” 感觉是一条发了春的狗在身旁蠕动，牡丹无比嫌弃地皱了眉头。 可苏白浪刚坐到一半，便再也坐不下去了，因为一只大手稳稳托住了他的屁股。 苏白浪瞪圆了眼睛，回首叫道：“你流氓啊！摸我屁股干啥！” “滚！”李无奇低喝一声，单手便将他摔了个空翻。 毕竟已是第三等级的体魄，干这个被酒色掏空身子的苏白浪，就跟干只小鸡崽儿似的。 苏白浪啃了一口草泥，狼狈地呸了几口后，张嘴骂道：“本少爷！臭小子！你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李无奇看了他一眼：“这么热的天，挤什么挤？” 【令行禁止！《禁行诀》熟练度+1】 苏白浪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无奇摇摇头，不满道：“问了又不说，这不是犯贱么？无心，牡丹，我们回去休息吧。” “好。” 于是李无奇起身，将李无心推到车旁，再将她抱到车上。 苏红鱼与冬梅占一辆车，无心与牡丹占一辆车；还剩下两辆，自然是留给周师爷与苏青霄两位年纪最大的先生；剩下的李无奇、大壮二壮、沈楚、沈蛟、苏白浪六人，身强力壮，露宿一夜也没什么所谓。 月明星稀。 苏白浪中了《禁行诀》足足四分之一个时辰后，才突然瘫软在地，心脏跳得无比剧烈，牙关上下打颤，却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我我我……” 我见鬼了！ 知道自己在哪儿，却动弹不得！ 那感觉就像，人还清醒着，却被鬼压床了！ 自己恐怕真是见鬼了！ 他神色惊恐，于是尖叫一声后，一跃跳上了苏青霄所在的马车！ “嗷！”苏青霄惨呼一声，“臭小子！你想压死你老爹啊！” ………… 当李无奇一行人头也不回地奔赴百里外的长安县时。 他们身后数十里的石牛镇。 石牛屠场。 两个人趴在牧场旁日渐枯黄的草丛中，萎缩的叶片下，两身黑得扎眼的夜行衣日益明显。 “哥……” “闭嘴。” “我觉得这样的潜伏没有意义……” “闭嘴。” “谁都看得见我们……” “闭嘴。” “……” “闭嘴。” 这两人来自万妖山脉黄泉猎妖人。 申天司交给他们的任务是，潜伏在石牛牧场，寸步不离地盯着那两条狗，一刻也不许离开。 一头埋头吃草的牛啃破了其中一人的裤子，露出大红色的底裤。 “哥，你裤子破了……” “闭嘴。” 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一黑一白、又跑又跳，十分欢脱的两个毛茸茸的身影。 申天司第六次去见鲁掌刀与申主管。 鲁掌刀说：“我觉得可以。” 申主管说：“我觉得有必要再考虑一下。” 申天司第七次去见鲁掌刀与申主管。 申主管说：“我觉得还行。” 鲁掌刀说：“不然再给我们一天时间，让我们考虑一下？” ………… 更远处的官牛镇，一座恢弘气派的宅邸。 身形干枯似木乃伊的算命先生慷慨地吐出一大口血，然后颤抖着手指，蘸了血，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在地上飞快地书写下几个大字： “仙缘不在牛角，却在鸿鹄眉梢。” 一人影道：“何解？” 算命先生长叹一声，歇息了许久，才幽幽道：“小姐成仙的机缘，已不在石牛镇，而在鸿鹄之上。” 那人影道：“能否再具体些，我们已经耽误不得了。” 算命先生摇头叹道：“窥命会遭天谴，吾已窥七次，再有两次，就该暴毙了……” 那人影便道：“还请先生最后再施展一次仙术！仅此一次！官家定保先生及后十八代荣华富贵永享，只要官家不倒，您的族人便能永得庇佑！” “唉！好吧……” “不必了，我想先生已经提示得很清楚了。”一道倩影款款走来，长发飘飘，声音清冷灵动。 “羽儿，你已明白了？”人影惊喜。 “黑白妖心已离开石牛镇，去了鸿雀诗会，也就是长安县。” “好极！来呀！听本家主号令！集结人马，前往长安县，截获黑白妖心，带回官家！” “且慢。” “羽儿，你还有什么想法？” “我已调查清楚，此次同黑白妖心前往长安县城的人马中，有长宁县的周师爷。他背后的县衙，毕竟属于朝廷，我们大动干戈，不合适。” “只要你能成仙！小小一个长宁县衙算得了什么！羽儿，爹知你心地善良，可这是关键时刻，需得下狠手啊！” “这只是一方面。就算我方人马顺利取得妖心，返回官牛，路上便要耽误不少时间；鸿雀诗会近在眼前，可我还需要一定时间来炼化妖心，如此一来，便更赶不上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亲自去，取得妖心，就地炼化，抵达长安，入仙门！” “你亲自去？可你尚未完全炼化善恶狼心，一身修为也被限制了九成，实力便只相当于武者境！那帮人明里暗里有不少高手相助，你去，恐怕也不完全妥当……” “爹请放心，女儿自有打算。” 第六十一章 小姐上路 得知小姐要出远门，官家新任管家官二和经过周全的考虑，为小姐选了一辆府上最为低调的马车。 于是八匹神俊的白马，拉一辆紫木雕花、绸缎账帘的马车，贵气逼人地出现在了街头。 八匹骏马齐齐嘶鸣，声势浩大。 官家小姐官芝羽身着低调的纯白衣杉，将黑长发简单扎成一束，以英姿飒爽的干练姿态离开了官牛镇…… 望着女儿坐上府上最为寒酸的八驾马车离开，官家家主官麒不由得心里泛起阵阵酸楚。 他伸手召来下人。 “黑白妖心都已不在石牛，申天司等人又在做什么？” 下人答：“回家主，他们仍寸步不离地守在石牛屠场。” 官麒怒道：“黑白妖心都已不在了，他们还守在那干什么？！” “回家主，他们还没察觉。他们看起来好像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官麒微微摇头：“黄泉猎妖人就是一帮废物！让他们滚吧，官家不需要他们了。” “是。” “鸿雀诗会高手如云，暗流汹涌，那周劲竹虽只是文道立命境界，却实在有些声望，恐怕会有不少多管闲事之人……羽儿此行凶险！来呀，派官焱、官淼，暗中保护小姐！” “是！” …… 长安道上，又多了一行人。 八马当先；武徒境的马夫，车上实力相当于武者的官芝羽；身后遥遥跟着两匹骏马，马背上是官焱、官淼两位武道宗师…… 八骏车上，官芝羽撩起账帘，看见路上各位衣着朴素、行色匆匆的行人。 有一个身材枯瘦的老头，衣着陈旧，手中提一柄锄头，背上背一个熟睡中的胖娃儿，顶着烈日，弯腰前行，走得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可怜。” 她高冷地吐出两个字，然后玉手伸出窗外，洒下一地的碎金子。 然后拉上小帘，双腿盘坐。 双手擞然一抖，衣冠陡然平整，再微微闭上了双目。 她十指捏了一个奇怪的手势，口中念念有词。 于是周身云雾缭绕，随着呼吸缓慢运转，体内两道耀眼的光芒吐纳不息，好不奇妙！ …… 今日启程之时，李无奇将李无心放到了自己车上，自家妹妹当然要带在自己身边才安心，毕竟队伍中还有苏白浪那种货色在。 车厢里，李无心向牡丹颔首行礼：“见过牡丹姑娘。” 牡丹向李无心颔首，微笑还礼：“无心妹妹。” 苏青霄眼见形势不对，一把便将还在蒙圈的苏红鱼推到了李无奇身边，然后行礼道：“李公子！小女便托付给您了，正如老夫昨夜所说，希望您在路上能指点小女一二！” “呃……苏先生……” 不给李无奇考虑的机会，苏青霄飞一般地跑了。 “……” 于是李无奇转脸看向苏红鱼。 苏红鱼深埋着头，双手不自觉地揉搓着衣角，紧紧咬着嘴唇，那窘迫的模样简直都快哭了。 只怪她太过于无辜，李无奇于心不忍，便道：“你也上去吧。” 苏红鱼羞涩地点点头，紧忙钻进了车厢。 “红鱼见过牡丹姑娘。” “红鱼妹妹，不必拘束，快坐下吧。” 一辆马车有后、左、右三个座位，便对应坐三人；明明只能容纳三人的车，非要强挤进去四个人，自然显得十分紧迫了。 好在人虽然是多了些，但挤挤总是能坐下的。 可又有一个娇小的身影不顾李无奇的劝阻，拼命挤上了车：“小姐！小姐！冬梅要和你一起坐，冬梅要伺候你！” 苏红鱼着急道：“冬梅，这里已经坐不下了……” 冬梅瘪了嘴，一脸委屈道：“可是，小姐身旁没有冬梅可怎么行？” 苏红鱼大眼睛里盛满了心疼：“不碍事，等……等到了鸿雀书院……” “哦……”冬梅一低头，便开始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苏红鱼也落泪道：“冬梅别哭，我不会有事的……” “那小姐……”冬梅抽泣道，“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我知道的……” “小姐……” “冬梅……” 李无奇：“……” 好像这辆马车是黄泉河上的渡船，而李无奇便是那索命的阴差。 “够了。”李无奇一巴掌拍在脑门，无奈道，“各位姐姐，你们都好好地坐在车里，让我去车底……啊不是！让我去驾车！” 一脸无辜的沈楚：“那我干啥呢？” 李无奇道：“大壮哥的车是空着的，你去坐他的车吧。” “哦……” 沈楚下了车，将缰绳和马鞭交到李无奇手里…… ………… 长安道上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 坐在车里的众人都没什么感觉，马夫头顶也有些许挡雨的地方。 唯有沈蛟，孤身骑一匹垂头丧气的马，行走在雨中，马蹄声清脆。 二壮驾车与他并肩，周劲竹撩开窗帘，道：“沈公子，来我车上避避雨吧。” 沈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爽朗笑道：“周师爷，您不必担心，是晚辈想淋淋雨，吹吹风，再听听雨声。” “闲情雅致，可别着凉了。” “多谢周师爷挂念。” 他刻意顿了顿缰绳，让身下的瘦马减缓了脚步。 等到他的身影就快要落后到车队末尾时。 一旁的李无奇取出一件蓑衣斗笠，语气淡然道：“沈先生，不必客气。” 沈蛟接过雨具，微微一笑，然后道：“无奇，你仍与从前一样，我很高兴……” “驾！” 李无奇轻轻扬鞭，将车赶离沈蛟身旁。 朦胧的雨雾，瘦马上的蓑衣斗笠，沈蛟伸出骨节分明的一只手，压低了帽檐，只露出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好似行侠仗义的侠客。 一路颠簸，李无奇坐得有些无聊，便开始与二壮搭话。 “二壮哥，我想问你几个简单的问题。” “你问。” “什么是武者？” “武徒境之上，便是武者境；又被称为纳气境或是内力境。” “俗话说，文道修心，武道炼魂；那咱们武道的魂究竟是怎么个炼法？”李无奇歪着头。 大壮此时从后面赶了上来，三驾并肩而行：“我也问问你，你可知‘魂’是什么？” “魂？不就是灵魂咯？传说，人都有三魂七魄……” “错。”大壮摇摇头，“魂指的是精神！武道炼魂，炼的就是精神！一位武道修行者，应当有自己的一种信仰，这将支撑他在武道上走得更远……这种信仰，或是坚韧不拔，或是勇而无畏，或是替天行道……” “精神……”李无奇若有所思，“我还听说，武者境之后，便会拥有魂气？” 二壮哈哈一笑：“倒也不错！只是，武者境界阶段的魂气，其实只是内力，不过听起来更厉害罢了！真正的武道魂气，那可是起码要到大宗师境界才能玩明白的玩意儿。” 第六十二章 悟性升级!通明 文道，是心境的修行，是世间万事万物于心中的映像，以文载道。 武道，是精神的锤炼，是个人意识对万事万物的影响，以武扞卫。 例如，眼前横亘一座大山。 文道修者理应达成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一系列境界升迁。 武道修者则简单粗暴许多，过山！ 或另辟蹊径，或毅然攀登，或一拳毁之！ 信念不同，方法不同。 信念各异，武道各异。 李无奇觉得自己悟了，虽然仿佛只是懵懵懂懂间触及到了一点门槛，一座巨大冰山才展露出微微一角。 【领悟文道、武道真谛，悟性升级；开启文心修复进度】 系统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1/1000）】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550/）】 【武学：《解尸眼》（入门）300/1000；《磨刀术》（大成）400/1300；《耍刀术》（圆满）260/1800；《一刀杀诀》（精通）200/1500；《观气术》（未入门）265/300；《小李飞刀》（入门）500/1000；《禁行诀》（入门）25/1000】 “哈！”李无奇忍不住大笑一声，“终于！” 悟性终于又升级了！ 此次升级究竟将会带来多大的提升，李无奇迫不及待地想尝试！ “解尸眼！” 瞳孔瞬间变得血红。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0】 李无奇：“！！！” 再试试观气术。 【观天地浩然正气，《观气术》气感+5】 李无奇：“！！！” 奇奇我呀，大概是要起飞了！ 他心情变得极好，于是哼着小调，轻轻摆动缰绳，随节奏扭动腰与背。 或受到感染，拉车的马儿也欢脱起来，摇头晃脑甩屁股。 马车一阵颠簸，然后便听到了里面众女一声惊呼。 李无奇问：“怎么了？” 沉默片刻，牡丹幽幽地道：“无奇公子，它俩掉出来了。” 李无奇暗道一声不好！ 人多眼杂口也杂，万一某个多嘴的将此事泄露出去，要不了多久，黄泉猎妖人就要追过来了。 他便向牡丹道：“麻烦你帮我把它们捡起来放回去” 牡丹将狗放在李无心怀里。 黑白双煞殷勤地摇着尾巴，热情舔舐着李无心的手掌。 “你俩有点不对劲哦。”李无心将两只狗塞回木匣子，然后扣上了盖子，将木匣放在脚边。 苏红鱼好奇问道：“好可爱的两只小狗，是李公子的狗吗？” 李无心淡定道：“是。哥哥把它们两个藏起来，应该不想让人知道，所以我们也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毕竟是妖兽…… “哦。”苏红鱼轻轻点头，便按捺住话头，不再提及此事。 可冬梅十分不理解，眨着眼睛问道：“不过两条狗而已，有什么好躲躲藏藏的？” 苏红鱼拉了她一把：“冬梅，别多嘴。” “本来就是嘛！搞得神神秘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条狗会飞呢！” “冬梅！” “好好好，我不说了就是了。小姐，你累不累？要不要冬梅帮你捏捏肩？” ………… 车外，李无奇从身后取出那柄传说中的仙人菜刀，放在手中细细端详。 古朴厚重的质感，确有那么一丝大巧不工、返璞归真的味道。 “其中蕴藏仙缘……”李无奇回想着胡屠户的话，“仙缘又是个啥子东西，看得见摸得着吗？” 轻轻将刀一掂。 【《耍刀术》熟练度+30】 李无奇：“？？？” 天！这加得也太多了吧！ 搞得李无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耍刀术》熟练度+20】 【《耍刀术》熟练度+17】 【《耍刀术》熟练度+21】 …… 【《耍刀术》（圆满）1800/1800】 【何为《耍刀术》？】 熟悉的流程。 李无奇稍作思考，便自信答道：“等等……” 他第一次突破武道境界时，恰逢手中三门武学都达成了精通。 所以有理由怀疑，武道境界的晋升条件与武学等级有关。 如果此时将《耍刀术》升级，则新武学又要从零开始提升等级，或许会影响武者境的突破进度。 武者境是一个分水岭。 内力的凝练，使武道从最初的简单招式演化为气与力与形的结合，说着简单，这一步难倒了无数人。 庆幸的是，系统为李无奇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指引，他可以知道自己处于哪个境地，应当如何前进。 悲哀的是，九州八成的武道修行者不能突破武徒境，且茫然不知该如何努力。 有人苦苦挣扎于熟练招式，有人痴迷苦修感应内力，还有人疯魔般不断强悍肉体…… 也可以说，跨入武者境，凝练了内力，才是成为武道高手的第一道门槛。 武学等级的提升他有十足把握，倒是不急，武道境界的提升，则要千万小心，大意不得。 当前，以提升武学等级为主！ 《一刀杀诀》虽与大成境界最为靠近，可这一路也没什么妖兽恶人给他杀，恐怕不容易提升。 《解尸眼》倒是不缺机会，但对精力消耗巨大，每日其实提升不了多少。 《小李飞刀》也不错，但是自己貌似没有飞刀。 《禁行诀》用起来感觉怪怪的，无缘无故就把人定一下，恐怕会被当成变态。 《观气术》即使悟性升级，气感依然上升缓慢，要刷到大成境界还需不少时间…… 初步打算，先从《解尸眼》、《小李飞刀》、《观气术》入手！ 【观阳气，气感+2】 【观草木气，气感+5】 【观山脉气，气感+5】 ……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6】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25】 …… 李无奇的车马队伍行至下一座乡镇，名为洛关镇。 【武学：《解尸眼》（入门）407/1000；《磨刀术》（大成）410/1300；《耍刀术》（圆满）1855/1800；《一刀杀诀》（精通）202/1500；《观气术》（未入门）280/300；《小李飞刀》（入门）523/1000；《禁行诀》（入门）59/1000】 众人下马歇息。 众人只见，李无奇背了木匣子，推着李无心，说要去镇上找间铁匠铺买点东西。 牡丹跟了上去：“无奇公子，我也要去逛逛。” 苏红鱼有些犹豫，在被苏青霄瞪了一眼后，终于鼓起勇气佯装不经意道：“坐了一天的车，冬梅，你陪我去走走。” “是！” 第六十三章 打刀 洛关镇大小与泥牛镇相当，不过此处当属平原，眺望远处，只有微微起伏的山脉。 李无奇推着李无心缓缓走在街道。 牡丹站在李无奇身旁，显露出一种与之极为相配的气质，且言谈举止十分自然，仿佛李无奇的左侧本就是属于她的领域。 冬梅挽着苏红鱼，对一路的风土人情指指点点，苏红鱼只作简单的回应，若有若无地望见李无奇与牡丹般配的背影，眉间始终潜藏着淡淡的愁绪。 一行人在镇子里走走看看，很容易便找到了一间铁匠铺。 门口处便已是热浪袭人，其中交替传来叮叮铛铛的打铁声，墙壁上挂满了镰刀、锄头、锤子等铁器。 铺子里面太热，李无奇便将妹妹托付给牡丹，让几位姑娘在外等候，而自己进去询问。 “有人吗？”李无奇问。 “有。”一个低沉的声音答道，“客官要打点什么东西？” 李无奇道：“飞刀。” “兵器？” 打铁声停了。 一个魁梧的人影出现在李无奇面前，赤着上身，腰系黑带，肌肉虬结，大汗淋漓。 他个子很高，约有七尺，此时微微低头，俯视着李无奇：“听客官口音……” 李无奇笑了笑：“不是本地人。” “对。”铁匠点点头，又道，“锻造兵刃是一门细活，需要多等一些时日。” 李无奇补充道：“虽是飞刀，但也不一定非要真正的飞刀，哪怕只是像刀的铁片也可以。” 铁匠皱了眉头：“铁片？甚至不必开刃么？” 李无奇点点头：“按理来说是这样。” 铁匠疑惑道：“如此，怎么杀人？” “呃……”李无奇一时语塞，“啊，我不是用来杀人……” “兵器不用来杀人？”铁匠注视着李无奇背后的木匣子，幽幽道，“那便怪了……” 李无奇有些不耐烦了：“行不行？” “罢了，也省了我的时间，你要多少？” 李无奇道：“越多越好。” “好！我先尽量打着，你启程时再来，彼时有多少你便拿多少。” “可以。” ………… 一辆马车驶入洛关镇。 八匹高大的白马拉车，势态神俊；皮毛光滑油亮，一尘不染，就连蹄掌修理得十分整洁。 车体木料均为名贵的紫芯木，上有精细的雕花，细细辨别，原来刻画着日月山川、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可谓大气磅礴。 作车帘的绸缎产自扬州蚕郡，有“美扬丝之乡”之美称。 仅一辆马车，便近乎万两黄金，可谓惊世骇俗。 当其现身在小小洛关镇的街头，可将此地居民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大吕皇帝大张旗鼓地“微服私访”了！ 马车停在洛关镇唯一的一间客栈前。 车夫下车摆好脚凳，躬身道：“小姐，洛关镇到了。” 车帘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行事切莫张扬，不要惊扰了无辜的路人。” “是。” 车夫弯腰退到一边。 在越来越多人的注视下，官芝羽下车了。 一袭白衣，一束黑发，一张不施粉黛却依旧难掩清丽的脸。 她表情冷峻，风格干练，宛如一尺白绫，冰冷肃杀。 “仙……仙女？” “如此气质，如此手笔，恐怕真是仙门中人……” “仙人降临洛关镇了！” …… 官芝羽环顾四周，眉头一皱：“都看着我作什么？” 车夫道：“这些乡野村夫，未曾见过小姐这般天之娇女，故作惊奇。” “原来如此。”官芝羽微微点头，“太可怜了，赏。” “……”车夫嘴角抽了抽，沉默片刻，“小姐，你刚说行事不能太张扬……” “随手赏一人几两银子也算张扬吗？” “实在有些张扬了……” “那算了。”官芝羽扭头进了客栈，轻轻叩响柜台，“掌柜的，要一间客房。” 掌柜的初见官芝羽，却是愣了片刻，此处过路行人虽多，却难以见到此等女子。 并非她生得如何花容月貌。 只是，她身上那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举手投足间的从容，莫名就会让人觉得，这是一个不好惹的女人。 于是掌柜的小心翼翼地道：“这位姑娘，近日行人陡增，小店客房早已售罄了。” 官芝羽微微闭眼，之后沉声道：“你确定每一间客房都有人？最好不要骗我……” 猛然睁开双目，一道凌厉的光芒在其瞳仁中跳动，好似一道即将破壳而出的寒光，携着令人胆寒的杀气，便要将面前这说谎的小人碎尸万段…… 掌柜的：“？？？危！！！” 不知不觉间，冷汗就从额角滑落。 这女人好强悍的压迫力！ 掌柜几乎是颤声道：“还有一间客房，是留给一位老主顾的，暂时还空着……” “我要了。” “那位已经交了定钱了……”掌柜的目光闪躲，怯怯地嘟囔着。 “多少定钱？” “二十文……” “我给你一千……” “啊？” “两。” “？！！！” “黄金。” “掌柜的！您且等等！小二！大家伙儿！都出来！跟我来拜见洛关客栈的新掌柜！” 第六十四章 解字 官芝羽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宛若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不见半点瑕疵。 她此时趺坐于床，周身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随着吐纳，她之魂气渐渐浮现，并凝聚成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各自散发着躁动与安宁的气息，相互交融，却又泾渭分明，在经脉间缓缓运转…… ………… “哥，那里有算命的。” 众人漫步在洛关镇街头，李无心忽然指了指三丈外的一个小摊子。 一个以黑布蒙着双目的年轻男子，端正坐在一张竹椅上，像是一个瞎子；约莫三十岁出头，身着素雅的泛白蓝色长衫，左手持一个黄铜铃铛，右手持一面简陋的白幡。 上书：上下不知。 牡丹道：“上也不知，下也不知，那还能知道什么？” “上不知天上事，下不知地下事；除此二者，天地之间，芸芸众生，前因后果，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十丈外，那瞎子忽然侧首向李无奇，以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了牡丹的问题。 “呵！”李无奇顿时来了兴趣，“好大的口气！” 居然敢在自己面前号称无所不知？ 要知道，他李无奇可是——前世唐代神作《推背图》作者之一的李淳风的第七十二代子孙的好朋友啊！ 毕竟，其实摸骨算命才是他的主营业务，虽然一直没有机会得以施展。 于是他率先走上前去。 刚刚走近，还不等李无奇开口，那瞎子便微笑道：“一位公子，四位姑娘，请各给出一字。” “他如何知道自己一行人是一男四女？”李无奇眉毛一挑，心中暗忖道，“莫非是装瞎？” 瞎子道：“这位公子先请吧。” 李无奇不以为然道：“解字算命么？那你便解一个‘奇’字看看。” “奇。”瞎子沉吟片刻，“同音弃也！弃，放弃，舍弃，丢弃……人生至理，有舍方有得呀公子。” 李无奇微微皱眉：“你这说得不清不楚的，不耍赖么……” “嘿嘿，天机不可泄露。”瞎子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花花的大牙，“下一位，这位姑娘？” 李无心道：“那我便解一个心字。” “呵呵。心字有三点一折，便说明你命中将有三次危机，好在有一个常理之外的转折，竟为你一一承接了，所以有惊无险，实属幸运啊。” “常理之外的转折……”李无心若有所思。 牡丹主动举手道：“下一个我来。先生，妾身想解一个‘缘’字。” “啊！解‘缘’者，自有良缘在身。姑娘，你是一朵好花，花好，月也圆……” 牡丹道：“花好月圆……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权当这是好兆头吧，谢过先生。” 苏红鱼目光扫过众人，犹犹豫豫道：“那下一个就我吧……先生，请解一个‘苏’字吧……” “苏者……醒也！小姑娘，你似乎沉睡太久，如今就快要醒了。” 红鱼并不打算深究其中之意，只为完成任务般，道：“冬梅，毕竟遇上了，不然你也解一字吧。” 冬梅自豪道：“我就不解了，反正我是要陪着小姐的！” 瞎子微微一笑：“冬梅……冬日之梅，恰逢时节，如鱼得水，如虎添翼，好名字呀。” 李无奇耸耸肩：“先生，我感觉你这水平也一般呀。” “哦？”瞎子释然一笑，“请公子赐教？” 李无奇一本正经道：“我学的是摸骨算命，借你手一用，让我摸摸。” 瞎子淡定地伸来骨节分明的一只手。 李无奇握住这只手，指尖游走一番，沉吟了些许时候。 瞎子等着，心平气和，云淡风轻：“如何？” 李无奇义正言辞道：“你丫的！虎口茧子这么厚，一定是单身！” 瞎子：“……” 见瞎子脸色不对，李无奇爽朗一笑，道：“开个玩笑，先生。” 瞎子叹道：“你可知，你一句玩笑，便决定了我之命运。” 李无奇眨眨眼：“此话何解？” “天机不可泄露。” 李无奇：“……” 话说泄露天机不就是伱们这帮家伙的专业么？！ 李无心道：“哥，天色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李无奇点点头，便向瞎子道：“先生，我们要走了，这是您解字的酬劳，告辞了。” 他拿出一个银锭，放在桌前。 “不必客气。” 几人离去，瞎子侧目看向苏红鱼与冬梅二人的背影，道： “鱼在冬日入眠，冬天过了，鱼自然便醒了，彼时……梅花也要谢了。” ………… 人影渐少的夕阳下街道，一行人路过洛关客栈。 毫无征兆的，李无奇背后的木匣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木匣暗层中，黑山老妖目露凶光，喉咙里发出愤怒而低沉的嘶吼；白幽灵虽安分趴着，目光却穿透了木匣，落到客栈二楼的门窗之后…… 李无奇眉头一皱，低声喝道：“黑山老妖，不准乱来！” 可木匣中的它反而变本加厉，发出了一声吼叫。 “汪！” 官芝羽睁了眼。 她透过窗户，看见了街道上背木匣的李无奇，还有他身边几个相貌都属上佳的女子。 最重要的，自然是木匣中，两颗跳动得强劲有力的心脏。 “看起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武徒而已。”官芝羽自言自语，“若直接动手，不知可不可行……” 杀意骤起！ 她腰间的轻刃变得不安，兀自浮动跳跃，牵动她腰间一条微不可察的红色丝线不断变幻，似乎若无此束缚，便要直奔李无奇而去，取其首级。 可官芝羽还是伸手将其按住。 一股柔和的力量将刃安抚，使其如乖巧的小兽，静静悬吊在官芝羽的腰间，散发着淡淡的气息。 她的目光投向更远处，那里有一道强悍的气息，似乎时刻关注着这里的情况，且丝毫不避讳，仿佛是在宣告：“这小子是我的人，你动不得。” 官芝羽微微一笑：“果然不容易啊。” …… 李无奇似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抬头去看时，却只看到一扇紧闭的门窗。 “解尸眼。” 窗户后，是一个模糊的人影，却如一团浑浊的气，什么都看不清楚。 李无奇心中一惊：“解尸眼居然看不透，这是遇到高人了啊……” 思考片刻，他默念道：“观气术。” 人影周边，两道气息肆意游走。 【观善恶妖气，《观气术》熟练度+10】 “妖气？”李无心眉头微微一皱，“身上带妖气的，除了那帮黄泉猎妖人，我想不出第二个……或许，《一刀杀诀》将是第三门大成武学……” 李无奇悄然伸手向后，握住了那柄仙人之刀。 可，二楼那个影子，连同那两股浓烈的妖气，在瞬息间消失了，不留半点痕迹。 李无奇微微皱眉，也只好作罢。 第六十五章 站不起来 洛关镇，铁匠铺。 两个时辰内，铁匠共打出一百二十把飞刀，李无奇为此付了五两银子。 苏红鱼瞧见李无奇将一大堆铁片放入木匣，便好奇道：“李公子，你要这些铁片是用来做什么？” 李无奇道：“耍飞刀。” “飞刀？”牡丹拾来一个，细看了半天，然后道，“这看起来也不像飞刀呀……” “只要大概是刀就行了。” “哥，你要飞刀来做什么？”李无心道。 “行走江湖，技多不压身嘛！”李无奇嬉皮笑脸道，“日后杀猪杀不下去了，还能去卖艺谋生呢！” 苏红鱼眨了眨眼睛，一脸认真道：“如果只是玩玩，找点木头削了当飞刀使不行么？这毕竟是铁器，有伤人的危险。” 李无奇愣了愣：“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 ………… “咻——”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无刃飞刀应声没入路旁的大树。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李无奇走近，再将飞刀从树干中拔出来，甩去上面沾染的木屑。 “咻——”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3】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 …… 牡丹推着李无心。 冬梅挽着苏红鱼，指指点点道：“小姐，你看那李无奇，跟个小孩子似的，幼稚！” 苏红鱼微微皱眉：“冬梅，不许在背后议论人。” “我又没有乱说！你瞧他，这么大人了还玩什么飞刀呢！” “冬梅！” “知道啦知道啦！小姐，你累不累呀，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别耽误大家时间，咱们再走快些吧。” “哦。”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1/1000）】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560/）】 【武学：《解尸眼》（入门）500/1000；《磨刀术》（大成）450/1300；《耍刀术》（圆满）1800/1800；《一刀杀诀》（精通）200/1500；《观气术》（未入门）280/300；《小李飞刀》（精通）520/2000；《禁行诀》（入门）60/1000】 李无奇如今的武道境界已是半步武者，哪怕不经意间，一举一动也有内力加持；即使那飞刀未开刃，当武者内力附着其上，亦有不可小觑的杀伤力！ 回到车马驻地，《小李飞刀》的等级已提升至精通，可谓神速。 二壮从镇子里带回了酒食，众人享用间，苏青霄道：“李公子，此前你所吟《将进酒》，到底还是缺了一两句，苏某冥思苦想了许多时日，始终不得……” 李无奇笑了笑：“毕竟是诗仙之作，若轻而易举就补得出来，那人人皆是诗仙了。” “不知李公子能否再多透露一两句？” “呵呵，此事不急。” 苏青霄不比周师爷心思缜密，甚至连沈蛟都比不上；他如此问法，李无奇只推脱自己记不清了，便轻而易举将此事搪塞了过去。 见苏青霄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周劲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大壮随即咳嗽一声。 苏青霄这才察觉到周劲竹的眼神，于是有所收敛，闷闷地喝了一口酒，不再言语。 众人吃饱喝足后，已是天黑，便各自休息去了。 李无心的马车停靠在树下，李无奇便一跃上树，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惬意地躺着，木匣子就挂在面前。 一柄飞刀在他右手指间流畅地旋转。 此时的他心绪沉重，睡意全无。 黄泉猎妖人估计已经追过来了，只是不知他们究竟会以怎样的手段来争夺这两条狗…… 一只蚊子嗡嗡靠近。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0】 解尸眼下，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他亦能洞穿每一个生命的细微动向。 “咻——” 飞刀准确地击中目标。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3】 手一抖，于是又有另一柄飞刀出现在手中，跟变戏法似的。 …… 【武学：《解尸眼》（入门）850/1000；《磨刀术》（大成）460/1300；《耍刀术》（圆满）1800/1800；《一刀杀诀》（精通）200/1500；《观气术》（未入门）280/300；《小李飞刀》（精通）850/2000；《禁行诀》（入门）70/1000】 耳边传来蚊虫的嗡鸣以及众人的鼾声，李无奇将身形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无声无息。 夜色下，一道人影行为鬼祟。 树上的李无奇冷眼注视着，手中飞刀随时准备着脱手而出。 人影摸黑爬到了车前。 “嘿嘿，迷魂香在手，天下美人都得臣服在本少爷的身下……牡丹真是天生的尤物，那傲人的身段，若能得手，妈的！老子折寿三年也愿意……嗯……李无心那瘫子虽是个残废，模样却是一等一的……也罢，待本少爷用过了牡丹，也勉为其难尝尝鲜……” 苏白浪蒙着厚厚的面罩，从怀中掏出一根竹管，又掏出一包粉末，将粉末倒入了竹管，然后取出火折子…… “咻——” 一柄飞刀洞穿苏白浪手掌，所谓的迷魂香混着鲜血飙洒而出。 “啊！” 尖叫戛然而止。 苏白浪的瞳孔惊恐地跳动着。 完蛋！ 又是那种感觉！ 仿佛浑身的血液凝固了，一动不能动，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难道自己真的被恶鬼缠身了？！可为什么非得是现在啊？！就不能等自己干完正事儿吗？！ 耳边传来一道风声，随即眼前一道黑影闪过。 苏白浪感觉自己被人举了起来，在夜色中快速移动。 “救命！本少爷被鬼抓走了！它们要将本少爷抓到鬼窟里吃了！有没有人来救救本少爷！救命啊！” 他在心里咆哮。 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细小而沙哑的声响。 李无奇将他丢在地上。 “令行禁止，解。” 苏白浪一下子跪倒，将头死命埋在双腿间，呜呜哭喊道：“大哥大姐！大爷大妈！小弟不知如何冒犯了你们！还望你等高抬鬼手，饶小弟一命！小弟只是烂命一条，但家里不仅有万贯家财，还有一个宝刀未老的爹，一个风韵犹存的娘亲，和一个美若天仙的妹妹！无论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求你们放过我吧！” 李无奇冷笑一声：“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心虚到这个地步，看来亏心事没少做。” “是是是！大哥您教训得……嗯？”苏白浪点头如啄米，但忽然察觉到了不对，“这声音……” 他猛然转头，看到了李无奇那张嘲讽的脸。 心头顿时一股怒火呼啸着升腾！ “李无奇！！！”他目眦欲裂，气势汹汹地冲上前去，“你个狗娘养的！伱竟敢……” “啪！” 反手一个耳光，抽得苏白浪横飞出去，在半空七百二十度转体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哇！” 苏白浪趴在地上，懵逼了片刻后，竟哭了出来。 “李无奇！你个混蛋！本少爷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吃饱了撑得来针对本少爷……呜呜呜！本少爷的手啊！呜呜呜呜……” 李无奇走上前，抬脚，踩住他的脸，碾压。 “啊——滚开！李无奇！你个混蛋！” 他想挣扎，但李无奇陡然加重力道，几乎就要将他的脑瓜子踩碎。 “啊！李大哥，我错了！李大哥！饶了我吧！” 他抱住李无奇的腿，泣不成声：“我真的知错了！我不该对牡丹姑娘动歪心思……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再犯，就让我不得好死！就让我天打雷劈啊李公子！” 李无奇收了脚，却冷声道：“你这种人，狗改不了吃屎。” 苏白浪半张脸陷入地面，另半张脸已红肿起来，无力吐字道：“真的……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李大哥……” 李无奇蹲在他身旁，道：“你先在这里跪一夜，再有下次，便一辈子别想站起来……” “好！” 苏白浪急忙强撑着身子，朝李无奇跪下，深埋着头，重重地喘息着。 “李公子，我保证，绝对再不会有下次了……” 没有回应。 于是他偷偷抬头，环顾四周，寂静的夜。 “李公子，我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想告诉你！” 依然没有回应。 “呸！”苏白浪一屁股坐在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狗日的李无奇！该死的杀猪匠！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少爷不报此仇，誓不为人！你且等着！等本少爷回到石牛镇，找来武道高手，打断你狗日的狗腿！当着你的面，好好折磨那瘫子还有那贱女人……” 他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 不远处，李无奇静静地站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好一个苏家少爷。”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8】 苏白浪体内，一条经脉赫然断裂，且在李无奇的注视下，迅速萎缩…… 他毫无察觉，依然肆无忌惮地骂骂咧咧。 李无奇悄然转身离去，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 “你小子能活着回到石牛镇，老子就不叫李无奇。” 第六十六章 苏白浪的故事 星空下，洛关小镇，一间小小的院落。 老旧的木门矗立，左边点一盏照世的明灯，右边悬一个济世的葫芦。 苏白浪现身于夜色，于明灯的指引下来到此处，抬脚便将木门踹得咚咚作响！ “开门！开门！” 门内一个声音急切道：“青儿，恐有急症，速去开门。” “是，爹爹！” 一个甜美却有力的声音答道，然后是一阵轻快而沉稳的脚步声。 长相灵气的女孩子拨开了门闩，拉开门后，却皱眉喝道：“哪个不长眼的敢砸门？懂不懂礼数！” 苏白浪将身冲撞而来，尖声叫道：“快！本少爷快死了！大夫在哪儿！快救救本少爷！” 他此时披头散发，双颊红肿，半身染着鲜血，模样有几分吓人。 女孩儿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好在她身后那位身形清瘦的男人见多识广，只披了外衣，便匆匆迎接道：“我是大夫，别急！” 苏白浪将被洞穿的手掌递到大夫面前，便红着眼叫道：“本少爷要死了！本少爷流了好多血！要是本少爷死在你这儿，你全家都得陪葬！” 大夫皱了眉头，却道：“不过伤及手掌，无论如何也丢不了性命的。待老夫开几味止血疗伤的药与你包扎，也就无碍了。” 知道性命无忧，苏白浪便安心下来，又趾高气扬道：“尽管开最贵的药！本少爷不缺钱！” 大夫微微摇头：“老夫的药都是山中自种自采的草药，值不了几个银子。” “果然是乡下地方。”苏白浪高傲地环顾四周，一脸不屑道，“这地方，还不如我家一个茅房。” “青儿，抓一帖止血药。”大夫吩咐道。 “是。” 那名叫青儿的姑娘嫌恶地瞪了苏白浪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进了药房。 借着院中昏暗的灯光，苏白浪看清了青儿的模样，却不由得眼睛一亮！ 好一个灵动的姑娘！ 虽然眉眼不及牡丹与李无心那般精致得无可挑剔，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美感，一颦一笑皆是无比动人，且此时显露出几分泼辣，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苏白浪的目光追随了青儿一阵，在遭了几记白眼之后，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好一只小辣椒，本少爷喜欢！” 大夫淡然道：“公子，伤口需清理一下……” “清吧清吧……老头儿，我问你，那小姑娘可是你的女……哎哟！轻点！疼死本少爷了！你他娘的到底行不行啊？！” 青儿抓好了药，将其气鼓鼓地丢在桌子上，道：“爹！我去睡了！” 大夫道：“去吧。” 苏白浪却不怀好意地笑道：“别急呀姑娘，我这手上的伤是处理了，可别的地方也还有伤呢！” 青儿冷声道：“我爹在呢，他会给你治的。” 苏白浪嘿嘿一笑：“这糟老头子不行！我那里的伤啊，只有你这种漂亮的小姑娘能治……” 青儿怒道：“臭流氓！就该疼死你！” 说罢，她将药劈头盖脸砸在苏白浪脸上，跑回了自己房间。 “这臭丫头！”苏白浪狼狈地拂去药渣，脸色涨得通红，“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夫慢慢将散落一地的药材捡起来，重新打包好，然后道：“公子，一共十文钱。” “真晦气！”苏白浪丢下一枚碎银子，咒骂道，“就这样的货色，长宁县青楼里多得是！这几分姿色就敢在本少爷面前故作姿态？贱人！” 大夫不气也不恼，依然温文尔雅道：“公子，不送了。” 苏白浪轻蔑地瞧了他一眼，傲慢道：“乡下地方，没点规矩！本少爷还不曾说要走，你又怎敢多嘴？！” 大夫沉默。 苏白浪不死心地往青儿的房间看了好几眼，又瞪了一脸无辜的大夫好几眼，才终于转身走出了小院。 “妈的！惹得老子一肚子火！得找地方泄泄……哼！本少爷身娇肉贵，真是便宜了这些乡下地方的山鸡了……” 说着，他朝着一条昏暗的小巷走去…… 天亮时分，苏白浪回来了。 他是哭着回来的。 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简直令听者伤心，闻者动容。 他的哭声将众人从睡梦中惊醒。 二壮打着哈欠道：“娘的！我还寻思谁家的大公鸡着凉了呢！叫得这么难听！” 李无奇树上跳下来，惬意地伸展着身体，一脸迷茫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青霄闻声赶来，见自家儿子哭得跟个娘们似的，不由得皱眉道：“浪儿，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因何事竟至于如此伤心啊？” 苏白浪举着受伤的右手，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道：“昨夜……昨夜……” 李无奇手中掂量着一把飞刀，装作漫不经心的口气道：“昨夜大家都睡得好好的，你怎么了？” 苏青霄一把握住苏白浪右手腕，沉声质问道：“伱手上的伤怎么回事？你昨夜干什么去了？” 苏白浪对上李无奇那威胁的眼神，看着他手里那把明晃晃的飞刀，心里直发颤，嘴里也发颤：“没事……昨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手摔破了……” “呀！”苏青霄愤然将他的手甩开，恨铁不成钢道，“就因为这事儿？！堂堂七尺男儿，就因跌破了手，便哭得如同小脚妇人？！简直丢我苏家的脸！” 苏白浪委屈地低下了头，眼泪可是哗哗地流，心中嘟囔道：“丢脸算得了什么，搞不好，苏家就要绝后了……” 昨夜他去了那条名为花柳的小巷，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精挑细选了一个下得去手的。 可关键时刻，他却发现，自己不行了！ 那娘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却也没办法唤醒他内心的兽性。 大鸟丸吃了好几瓶，竟不见半点成效！ 到最后，那娘们终于束手无策，于是冷笑。 苏白浪被侮辱，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赏了她几耳光。 结果这位山姑娘也不是好惹的，竟直接推开房门，恬不知耻地大喊：“大家快来看呀！这小子打人倒是有力气！就是个活太监！” 彼时人还不少，于是满堂哈哈大笑！ 他恼羞成怒要去追打山姑娘，却被人拦下。 在肆无忌惮的嘲笑声中，苏白浪嚎啕着夺门而出…… …… “咻——”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3】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5】 …… 众人还未启程，李无奇坐在马车上，看似漫无目的地扔着飞刀，实则每一击都能准确地击中什么。 或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或是茂密树冠中的一只害虫，或是十丈之外的一粒尘沙…… 几个女孩子在车内有说有笑。 牡丹性格开朗，心思细腻，这才两天，便已完全与李无心与苏红鱼聊得投机了。 出发前，周劲竹向众人抱拳道：“这两日辛苦大家了！下一站是元寿县，孔雀书院的曾院长为诸位备了好酒好菜，为我等接风洗尘！” 众人行礼道：“多谢周师爷！” 周劲竹道：“那咱们出发。” “是！” 话音未落，却听得一阵轰隆的马蹄声。 远处一匹巨大的黑马奔驰而来。 马背上坐一位身披黑甲的壮士，单手持一柄巨斧，漆黑的头盔下，有两道如鹰一般凌厉的目光。 第六十七章 不讲武德 当黑甲战士骑黑色巨马从众人面前疾驰而过。 好像一座巨大而冰冷的墓碑。 令人庆幸，他只是路过，如果自己是他冲锋陷阵的对象，面对这样的敌人，简直生不起半点反抗的念头…… 可那两点寒冰似的目光，在极短的时间内看了一眼李无奇背上的木匣。 李无奇在那瞬间感受到了冰川一般的杀气。 然后忍不住放了个屁！ 好强！ 一个眼神，竟能带来死亡般的威压！ 好在，那道肃杀的目光转瞬即逝。 李无奇确信，他已发现了黑白双煞的存在，只是这两道妖气过于微弱，以至于他连停下来一探究竟的兴趣都没有。 “解尸眼。” 李无奇偷偷用解尸眼去看，却连他身上黑甲都看不透。 “观气术。”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2】 磅礴的金色魂气！ “那便是镇妖军的将士吧，好恐怖的气势。”苏青霄望着黑甲战士的背影，抚须道。 “不错。”周劲竹点头。 李无奇好奇道：“师爷，镇妖军是什么？” 周劲竹解释道：“镇妖军是一支极为强悍的军队。据说是由三千年前的圣朝皇帝建立，哪怕此后朝代更迭无数次，镇妖军一直都在，他们不参与江山之争，只负责镇守蛮荒妖域，扞卫九州安宁。” 九州之外，便是蛮荒妖域，那是异族的大本营。 李无奇此时所在的雍州，处于大吕王朝的边缘，也就是说，接壤蛮荒妖域。 周劲竹眺望已成为一个点的黑甲战士，神色担忧道：“镇妖军不常出面，只怕蛮荒妖域最近有些不太平。” 苏青霄道：“但不曾听闻过风声，哪怕半点。” 李无奇亦点点头。 何止是没有半点风声！李无奇生长于雍州东郡泥牛镇，数百里之外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蛮荒妖域，他在此地生活了一十七年，对妖族横行的另一方世界，竟没有半点感知。 周劲竹道：“九州边境设有三道关卡，一为血恨，二为圣威，三为家子。三关不破，妖族便进不来大吕王朝。” “说来惭愧，周某年少时曾有幸游历过三关。” “血恨关，乃是大吕王朝第一道防线，关外，便是妖魔横行的蛮荒妖域，时时刻刻皆有血战，断刀折戟，遍地硝烟……圣威关，乃一国威严所在，圣威关若破，在位皇帝驾崩后永不得葬入皇陵，无颜面见圣皇！家子关，大吕王朝最后一道防线，家子关破，九州百姓家破人亡，生灵涂炭……” “入镇妖军，乃无数九州男儿之夙愿，周某亦是如此。”遥想起往事，周劲竹唏嘘不已，“只可惜，我资质太差，连入试的资格都没有……” 苏青霄佯装惊讶道：“周师爷在四十岁前便踏入了文道立命境界，这样的资质也算差吗？” 周劲竹微微一笑：“九州之大，天骄无数！你我人生半载皆囿于一隅之地，何来的眼界与胆识，竟敢妄论天骄？” 苏青霄这一手马屁没拍好，于是老脸一红，唯唯诺诺道：“说得是，说得是……” “哥，他们当是英雄……”李无心坐在轮椅上，却遥望黑甲战士远去的方向，喃喃道。 “嗯，是英雄。” 李无奇的目光中充满敬意…… 众人交谈中，身后又响起一阵马蹄声。 一布衣男子纵马而来。 马蹄声渐近，李无奇还有些恍惚，彼时一道凌厉的寒光已至身前！ “铛！” 一声轻响！ 李无奇身形暴退数丈之远，手中仙刀一阵嗡鸣，震得他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 “反应真快……”马背上的男子目光冷冽，高举手中长刀，再向李无奇斩出一道罡气！ 李无奇还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中仙刀兀自颤动起来，几乎是由刀带动手臂，硬接了这一击。 前一刀迅捷如电！ 这一刀威猛如山！ 仙刀与罡气相接，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力撕裂了李无奇周身衣物，木匣瞬间崩碎，连同李无奇的身躯与木匣中的杂物与两条狗，四散着抛洒而出。 重重落地，扑起漫天灰尘，李无奇只觉得半个身子都快碎了，于是吐出一口血来。 “哥！” 李无心失声叫道！ 这一幕发生得太快，太多人脑子都还是一片空白！不过半个呼吸的时间！ 男子纵马向李无奇奔去。 “甲第歌钟沸，沙场探骑稀。老身无地死，不见翠銮归。” 一声正气浩荡的吟诵。 周劲竹周身才气凝聚，大手一挥，一股战意凌然的气息将男子笼罩。 可男子横刀一劈，轻而易举便将束缚斩碎，再以魂气摄来地上的两只狗，纵马而去。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沈楚急忙上前，将李无奇扶起来：“无奇兄！你没事儿吧！” 李无奇擦去嘴角一道血迹，怒骂道：“妈的！不讲武德！居然搞偷袭！” 太快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周劲竹神色严峻：“武道宗师……” “哥！”李无心脸色煞白，声音发颤。 李无奇急忙握住她冰冷的手：“别担心，我没事儿。” “吓死我了……” 李无心长叹一声，便将哥哥的手紧紧放在心口，她的心脏跳得无比剧烈，此时微微闭眼，眼泪便流了下来…… 牡丹不安道：“无奇公子，那人将……” 李无奇微微点头：“我看到了。” 凝望一人一马的背影，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呵！开始明抢了？好极……” 他将仙刀放回身后，嘱咐周师爷道：“周师爷，麻烦您照看好我妹妹！” 周劲竹皱眉道：“无奇，那人乃是武道宗师的修为，连我都不是他的对手。” “武道宗师？”李无奇心一沉，“难怪这么厉害……但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苏红鱼急忙劝阻道：“李公子，你绝不可追上去！虽然红鱼不知此事前因后果，但面对强敌，鲁莽无疑是白白送死……” 李无奇攥紧拳头，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只是此时心中窝了一团火，在寸寸侵袭他的理智！ 沈蛟皱眉道：“被抢走的是十分要紧之物么？” 冬梅道：“什么要紧之物，不过是两条狗罢了……” “冬梅！”苏红鱼急忙去捂她的嘴。 “唔！小姐！你干嘛……不让我说话！唔！” “两条狗？”沈蛟一愣，“那人来势汹汹，只为抢两条狗？” “操！”李无奇低声咒骂了一句，咬牙切齿道，“妈的越想越气！” 本以为将黑白双煞藏在身边是最好的选择，结果被人如此轻易地抢去了！早知道，还不如就将它们放在石牛屠场呢！ 李无奇又气又恼，忍不住一拳砸在树上，又骂了一句：“操！” 大树一阵动摇，树叶纷纷落下。 “别操了。”石牛屠场的钱掌柜骑马走近，向李无奇道，“趁你的两条狗还活着。” 钱掌柜身后，跟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哈！钱掌柜！牡丹！”李无奇眼睛一亮，此时遇到熟人，心里便莫名地踏实了几分。 牡丹：“无奇公子，怎么了？” 钱掌柜道：“洛关客栈，快去。” “多谢钱掌柜！” 李无奇翻身上马，向妹妹喊道：“无心！乖乖等我回来！驾！” 牡丹扬蹄嘶鸣一声，便向小镇跑去。 李无心呆呆地坐着，半响后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哥……我等你……” 第六十八章 最后一刀留给我 牡丹奔行至洛关镇中，还未到洛关客栈，便听得那一方向传来声声魂气的爆响。 “驾！” 穿过惊慌失措逃跑的人群，李无奇终于抵达洛关客栈。 一道挺拔的白衫背影负手站在门口，冷眼望着身前打得难舍难分的四个人影。 四人中，一人为方才袭击李无奇的无名男子，与之对阵的竟是石牛屠场的牛老大！ 另一位与先前袭击者着装相似，正与另一位黑衣男子拼杀着。 白衣人察觉到李无奇的目光，回过头来。 李无奇眉头一皱：“竟是个女人……” 黑白双煞就在女人脚边。 李无奇翻身下马，便从腰间抽出仙刀，逐渐加快脚步，向女人冲去。 女人将目光移回四人的战斗，对李无奇竟不屑一顾。 官焱手持长刀劈砍，刀刀凌厉狂暴，道道残影还似带着撩人的火气。 与之对阵的牛老大赤手空拳，竟也不落下风，仅凭磅礴的魂气，便能与官焱打个平分秋色，且隐隐有完全拿捏的趋势。 另一位武道宗师名为官淼，用的是掌法，魂气雄厚；与之对阵的那位黑衣男子，明显只是武者境界，便完全没有获胜的希望，只是在尽力拖延时间罢了。 官芝羽自言自语道：“竟连这头老牛都惊动了……” 或许这小子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猛然回头，李无奇手中菜刀已砍来。 “菜刀？”官芝羽秀眉微蹙，“去。” 她玉指轻轻一挥，腰间那道半尺长的、薄如蝉翼的小刃挣脱红线的束缚，化作一道流光，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向李无奇飞去。 “啵！” 一声轻响，轻刃穿透了李无奇的腰子，在空中画了一道圆润的弧线，然后飞回官芝羽腰间挂着。 刃身上笼罩一层淡淡的血雾，被悄然吸收。 李无奇跌倒在地。 “臭娘们，你从金三角来的吧，居然噶我腰子……” 官芝羽看向他，清丽的脸上是一层复杂的神色：“居然连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太可怜了，赏。” 一旁的车夫默默擦去了额角的汗：“小姐，这就不用赏了。如果他执迷不悟的话，估计是活不到明天的。” 感受到生机在迅速流失，李无奇急忙伸手封住了自己几道经脉，止住了鲜血。 “那是……我的狗……” 李无奇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这是我的仙缘。”官芝羽漠然。 “仙缘？”李无奇愣了愣，“你是谁？” “官牛镇官家大小姐，官芝羽。” “不是说你有病吗？看你挺精神的，难道是得了精神病？” “求仙不得，思念成疾。”官芝羽微微侧头，在阳光下，她侧脸的轮廓如她的气质一般清冷高贵，“行吗？” “不行！” 李无奇目光一沉，再度持刀杀去。 官芝羽甚至不去看他，并指一挥，腰间轻刃激射而出，在空中留下残影。 “铛！” 李无奇这次有所准备，挥刀斩去轻刃，高高跃起，一道斩下。 “哦？你这刀……” 官芝羽微微蹙眉，却依旧不闪不避，等着李无奇的刀落下瞬间，她抬手一掌，磅礴的魂气如洪水般奔涌而出，轰击在李无奇胸膛，将他击飞了数丈远。 李无奇撞入了对面的茶馆，砸碎了几张桌子，茶碗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茶水沁湿了地面。 只感觉剩下半边身子也快碎了。 他抓了几粒散落一地的炒豆丢进嘴里，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然后朝着官芝羽扔出了一柄飞刀。 官芝羽的轻刃折转回来，将飞刀弹飞。 与此同时，又有数柄飞刀雨点般向官芝羽射去。 她面无表情，轻轻踏步，周身便弥漫强悍的魂气，形成一道屏障，将飞刀尽数截住…… 另一边，局势已经明了。 牛老大将官焱按着打，那黑衣男子又被官淼按着打。 “无奇！我们来了！” 一声暴喝，大壮二壮的身影出现在街头。 “你们怎么来了？” “周师爷照看着无心妹妹，便让我们来帮帮忙！”两人抬头，举目皆是陌生人，于是问道，“要打哪个？！” 李无奇疼得呲牙咧嘴也说不出话来，只抬手指了指官芝羽。 “交给我们……哎呀！” 不出片刻，在官芝羽强悍的魂气下，两人同步倒飞出去，重重跌落在地上。 “勇气可嘉，只可惜……实力太差。”官芝羽淡然评价道。 李无奇趁着官芝羽分心之机，凝聚心神，甩出了飞刀！ “咻！” 嗜血的飞刀迅猛如闪电！ 并没有精准地击中官芝羽任何一个部位！ “妈的！”大壮二壮懊恼道，“这么好的机会！你倒是扔准点啊！” 李无奇咧嘴一笑：“永远，不要质疑我的武学。”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5】 官芝羽身后，两道恐怖的气息正在崛起。 官芝羽微微皱眉，转头一看，一黑一白两只狗的身形正在迅速膨胀，爪牙逐渐变得锋利，妖气缓慢凝聚。 李无奇的一记飞刀，斩断了两只狗挂在颈间的镇妖法宝。 很快，两条狗的身高已经超越了官芝羽。 大壮二壮惊叹道：“乖乖！这两条狗，长得好快……” 黑山老妖咆哮着扑咬向官芝羽。 远处的轻刃飞来，李无奇再度甩出飞刀。 【夺命追魂！《小李飞刀》熟练度+10】 “铛！” 轻刃斩断李无奇的飞刀，余势不减。 “吼！” 白幽灵一声嚎叫，自身磅礴的妖气释放，展开一道妖气屏障，硬生生将轻刃截停在半空。 官芝羽足下一点，身形轻飘飘移向远处，姿态潇洒，让黑山老妖扑了个空。 与此同时，李无奇掷出手中仙刀。 “乒！” 轻刃应声而碎！ 官芝羽秀眉微蹙：“我的蝉翼……可恶。” 牛老大一声怒喝，一拳砸在官焱心口！ 听得一阵骨骼碎裂之声！ 官焱惨叫一声，口吐鲜血，跌落在地。 官淼眉头一皱，挡开黑衣男子几次不自量力的攻击，一掌击中丹田，将黑衣男子打飞了出去。 黑衣男子还想起身再战，牛老大伸出一手将他拦住：“不必了。” 他行礼道：“属下无能……” 牛老大道：“你以武者境界，能在宗师手下坚持这么久，已十分厉害了……” 官淼护在官芝羽身后，沉声道：“小姐，不料牛老大在，今日事成不了。” 官芝羽道：“今日不成，只怕今后更难。” 谁曾想，官家两位武道宗师出手，竟也不能抢走两只狗！ 变数有三！ 一，牛老大；虽同为武道宗师，但毕竟其修为已达到了后期，底蕴惊人，非官焱所能比。 二，黑衣男子；官家早有后手，牛老大纵能牵制官焱，还有官淼可用；却不料，那黑衣男子实力不可小觑，虽只是武者境界，却能与宗师交手，拖延了不少时间。 三，李无奇与黑白双煞；这个怪异的组合实力竟然不弱，一人两狗合力，竟足以与此时的官芝羽抗衡！ 如今牛老大腾出手来对付官淼；官芝羽之兵器——蝉翼也被击破，更难在李无奇、黑白双煞手中夺走黑白妖心。 官芝羽秀眉微蹙，分析局势后，也不纠结，直接道：“再做打算。” 说罢，她潇洒转身。 李无奇叫道：“别让那女人跑了！” 牛老大道：“她之实力远不止如此，真拼起命来，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 大壮二壮蹲在被牛老大一拳打得半死的官焱身旁，道：“也不是全无收获，这小子坏得很，该杀了。” 官焱向两人吐出一口唾沫，怒道：“区区炼骨境蝼蚁！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大壮二壮气得给了他两个耳光：“还敢嘴硬！搞偷袭很光荣么？偷人家的狗你很骄傲么？” 黑白双煞恢复了自由身，此时欢快地围着李无奇闹个不停。 李无奇将它俩推开，提刀道：“最后一刀留给我吧。” 大壮二壮让出了位置：“应该的。” 牛老大道：“无奇，你且等等，这小子在官家的地位恐怕不低，你若亲手杀了他，可就结下了死仇，最好由我来。” 大壮二壮好奇道：“难道官家还能知道是谁动的手？” 牛老大点点头：“官家有一位算命术士，名叶残道，此次黑白双煞的行踪，恐怕就是他算出来的的。” 李无奇摇摇头，叹道：“身处暗流之中，早已是身不由己了。”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50】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1/1000）】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560/）】 【武学：《解尸眼》（精通）121/2000；《磨刀术》（大成）533/1300；《耍刀术》（圆满）1800/1800；《一刀杀诀》（大成）222/2400；《观气术》（未入门）281/300；《小李飞刀》（精通）1658/2000；《禁行诀》（入门）102/1000】 第六十九章 照顾伤员 当官焱的最后一缕生机消散，李无奇抽出刀，看着猩红的血液顺着刀刃一滴滴滴落，刀身依旧光洁如新。 他将刀放回身后，抬眼环顾四周，见此地已是一片狼藉。 忽然想起前世影视剧中那些一言不合就掀桌子的大侠们，他们快意恩仇，对上眼了便要轰轰烈烈地干上一架，直斗得天崩地裂；事了拂衣去，好不潇洒！ 镜头没拍后续，那些全部家当毁于一旦的小人物…… “可怜了这些无辜的居民，遭此无妄之灾。” 于是他取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供此地居民修缮房屋之用；但转念一想，这些桌椅板凳也不怎么值钱，哪怕加上茶馆的误工费，顶多也不过三百两银子。 于是他将五百两换成了三百两。 没错，好事要做，钱也要省，最好是做不用花钱的好事。 待众人聚集，李无奇一一行礼道：“多谢牛老大出手相助，多谢这位兄弟，多谢大壮哥，二壮哥。” “汪汪汪！” 黑白双煞在一旁叫个不停，好像在说：“你忘了我们了！” 李无奇丢过去一个白眼。 “不必多礼。”牛老大拍了拍黑衣男子的肩头，又道，“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名叫贺川，武者境界。” 李无奇便向贺川抱拳道：“多谢贺兄弟出手相助。” 贺川看李无奇腰间已被鲜血浸透，微微皱眉道：“你伤得不轻。” 李无奇爽朗一笑：“小伤，死不了。” 已经止了血，等会儿回去炫几枚丹药，有心情的话再包扎一下，也就没事了。 却有一个衣着朴素、眉眼灵动的女孩儿快步走来，将几株草药交到李无奇手里：“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 然后又低头匆匆离去。 李无奇：“诶？长得帅就会有人主动送药么？” 如果苏白浪在这儿，便会认出这个女孩儿正是那家医馆中大夫的女儿，貌似名叫“青儿”。 李无奇朝青儿的背影喊道：“多谢姑娘！在下李无奇，敢问姑娘芳名？” 青儿秀眉微蹙，自言自语道：“要不是看你心地还不错，我才懒得管你呢……” 她方才躲在一旁看了半天了，也亲眼见到李无奇杀了人，但这是武道修者之间的事，她不懂；她只看到李无奇为战斗后的一片破败叹气，且留下了一张银票…… 没有得到回答，李无奇轻轻摇头：“可惜，本想与她深入探讨一下草药的事……” 大壮看着黑白双煞道：“无奇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两条狗恐怕不是普通的狗吧？” 李无奇拾回了两个镇妖牌，将其挂回狗脖子。 在一阵不情不愿的哼哼唧唧中，两条巨犬宛如漏气一般，身形迅速缩小，最终定格为两只一尺长的小狗。 “汪！” 两条狗一跃跳到李无奇怀里。 大壮二壮啧啧称奇道：“可大可小，竟有如此玄妙的狗……” 一行人回到车马驻地。 李无奇向周劲竹等人介绍了牛老大与贺川。 “哥……”李无心望着李无奇腰间泥泞的血迹，竟伸手去触，“你受伤了……” 原本就微微泛红的双目陡然间便噙满了泪水。 苏白浪探头探脑地去看，见李无奇神态微萎靡，腰间鲜红一片；便双目放光，在心中呐喊道：“好耶！老天有眼！李无奇被人割了腰子！他和我一样是个太监了！诶？我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太监？” 李无奇握住李无心的手，咧嘴笑道：“不碍事儿，你哥身体好，一个肾也够用……” 牡丹惊得小脸煞白，手忙脚乱地扶着李无奇在一旁坐下，满脸心疼道：“无奇，你没事吧？那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将你伤得这样重……” 说着说着，几近哽咽，两行清泪便从脸颊滑落。 苏白浪将这一幕目睹，脸色陡然阴沉下来，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可恶！不知那位好汉怎么没直接要了这臭小子的狗命！” 周师爷松了口气，向李无奇道：“无事便好。无奇，你真可谓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李无奇笑嘻嘻道：“其实武道宗师也没什么好怕的。” 沈蛟微微摇头：“光天化日之下竟会发生这种事！” 苏红鱼带着冬梅一起，将此前李无奇散落的物件尽数拾了回来，用手帕将丹药包了，双手呈给李无奇道：“李公子，快些将你的东西收好，也不知那歹徒还会不会再来……” 李无奇接过来，诚心道谢。 冬梅叉着腰道：“累死我了！这些东西很值钱么？怎么连那种凶悍的歹徒也引来了？” 李无奇吃了药，也依照那无名姑娘的嘱托，将那几株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再从几个女孩子那里要来一条丝巾，往腰上缠了几圈。 此时，牛老大发现了一直躲在角落里的沈楚，便沉声道：“鲁掌刀说你伤得很重，需要卧床休养两个月。” 沈楚红着脸，含糊道：“见过牛老大！我、我好得差不多了……” 钱掌柜冷哼一声，也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个铁算盘，飞快拨动着算珠：“伪造工伤，罚一百二十两；诈领抚恤，罚二百五十两；无故旷工，罚一百三十两……” 沈楚：“……” 得，几个月白干了。 马车上，李无心将黑白双煞抱在怀里，嘱咐道：“哥，水壶在我这里，你想喝水便告诉我。” “好嘞！” 李无奇将头倚靠在牡丹怀中，这是经过他精挑细选，发现躺着最舒服的一具身体。 头枕着一个柔软的部位，甜甜的香气扑鼻，让李无奇有些恍惚；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按压他的肩头，牡丹轻声询问着：“无奇公子，这样舒服吗？” “舒服。” 苏红鱼乖巧地端着一盘点心：“李公子，这里有点心备着，伱若是饿了便说一声。” “你一问还真有些饿了，啊——” 李无奇张开了大嘴。 冬梅显得忿忿不平，一把夺过苏红鱼手中的盘子，不悦道：“小姐！从来都是冬梅伺候您，你怎么可以去伺候别人？” 苏红鱼不以为意道：“什么伺候不伺候的？李公子受了伤，需要人照顾。” “就是！”李无奇瞪了多事的冬梅一眼，“我是伤员，需要人照顾！红鱼，不用搭理她，我快饿得不行了，啊——” 所以这一路，李无奇过得尤为惬意…… 长宁县，官牛镇，官家。 一捻灯焰摇摇欲坠。 片刻后，油灯熄灭，化作一缕青烟。 官麒叹道：“武道宗师，陨落……先生，何人所为？可能算出其姓名？” “家主是想动用《了因阵》？” “正是！此人能杀官焱，便能威胁到如今的羽儿，绝不能留！” 只见算命先生叶残道掐指一算，摇头晃脑道：“此子生于木下，天字不正！假以时日，大有可为！” 官麒眉头一皱：“又是暗语么？” 叶残道抚须道：“天机不可泄露。” “羽儿一定知道。” 官麒唤来家丁，作书信一封，加急送往长安道。 “芝羽亲启：杀官焱者，残道先生有暗语一首：生于木下，天字不正，假以时日，大有可为。鸿雀诗会已近，你须识出其真名，为父将以雷霆手段，助你夺得黑白妖心！速速回信！切记！切记！” 一日后，官芝羽拿得书信在手，轻声念道： “子生木下则为李，天字不正则为无，大有可为是为奇……杀官焱者，名李无奇。嗯……我要他名字有何用？我要的是黑白妖心……” 一旁的官淼淡然道：“小姐，杀了他，黑白妖心自然到手。” “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能杀他。” “……” 第七十章 内力境 元寿县。 车马穿过城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派安宁恬静的景象。 孔雀书院来了约有十几位师生，此时整齐站列在路边。 待马车进城，一位少年便跑到周师爷所乘坐的马车前，问道：“请问可是长宁书院的人？” 周师爷出面道：“正是。” 那少年便道：“我们是孔雀书院的人，受命前来迎接你们。” 周师爷道：“曾院长有心了。” 吃了常谷老前辈的灵丹，再经过两日修养，李无奇的伤已无大碍了。 此时他跳下车来，自由呼吸着元寿县的空气。 据说这里是东郡着名的长寿之乡，原理他不懂，猜想的话，大概是空气中蕴含丰富的长寿因子——此时多吸两口长寿之气，或许便能多活两日。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1/1000）】 【武道境界：半步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650/）】 【武学：《解尸眼》（精通）1859/2000；《磨刀术》（大成）620/1300；《耍刀术》（圆满）1800/1800；《一刀杀诀》（大成）310/2400；《观气术》（未入门）282/300；《小李飞刀》（大成）655/3000；《禁行诀》（入门）123/1000】 李无奇这一路过得惬意，但并非无所事事。 为了刷武学熟练度，他施展《解尸眼》尸解了无数只虫子，还解锁了一个“青蛙王子”的成就，虽然并没有获得任何奖励就是了。 如今《磨刀术》、《耍刀术》、《一刀杀诀》、《小李飞刀》都已达到大成境界，《解尸眼》也在晋升的边缘。 李无奇有预感，距离自己心心念念的武者境，便只有一步之遥了。 李无心在车内道：“哥，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李无奇便准备好了轮椅，将她抱下车，道：“不急，我们慢慢过去，你慢慢看。” 牡丹、苏红鱼也相继下了车。 冬梅嘟囔道：“小姐，放着好好的车不坐，干嘛非要走路呀！” 苏红鱼温柔笑道：“这里可是着名的长寿之乡！若来此一游，却连风土人情都不曾入目，岂不可惜吗？” 牡丹道：“红鱼妹妹说得是。” 于是几辆马车先行，李无奇与几个女孩子慢慢跟在后面。 元寿县街道上，人不多也不少；许多的行人、商贩、居民中，确实有不少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 倒不负长寿之乡的美名。 街上四处有首饰一类的小物件售卖，只要众女喜欢，李无奇便慷慨地买来送给她们——毕竟他此时身揣几千两银票，是有些烧包了。 一路，几人有说有笑，气氛融洽。 李无奇笑得尤为没心没肺，似乎先前在洛关镇受袭差点丧命一事，并没有在他心中留下半点阴霾。 但这只是假象。 他时刻用《观气术》与《解尸眼》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好在一路相安无事。 几人跟随车马来到元寿县最为阔绰的酒楼——永福酒楼。 周师爷率众人下马，孔雀书院的曾院长亲身迎接，寒暄道：“周师爷，这一路辛苦了。” 周劲竹扬着嘴角，却是话里有话道：“不辛苦。反倒是曾院长，弄出这么大的排场，恐怕不止为了周某一人吧？” 曾凡嘿嘿一笑，一边举目四顾，一边道：“怎么没看到李公子？” 周劲竹无奈笑道：“果然还是为了诗仙后人。” 曾凡眨了眨眼：“说来曾某也是十分好奇，此前周师爷对那首《将进酒》也是上心得很，可怎么自从上次长宁一聚之后，你便似乎对其没有了兴趣，干脆就连我等写信与你讨论，你也不回信了……” 周劲竹笑了笑：“曾院长不妨想想，上次长宁一聚，发生了何事？” 曾凡皱了眉头，陷入了沉思：“发生了何事？嗯……” 周劲竹也不卖关子：“其实是多了一个人。” “什么人？” “李无心，无奇小友的妹妹。” “那又如何？”曾凡不解。 “人贵有自知之明。”周劲竹神秘一笑，“你若是无奇小友，你会将《将进酒》交给自己的亲妹妹，还是交给一帮素昧平生的糟老头子？” “哦！”曾凡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受教！那看来，我等是无缘见证此诗出世了，唉！” “倒也未必，曾院长不妨再想想，《将进酒》何世出世，对李无心的利益最大？” “嘶！”曾院长抚须道，“这么说来，《将进酒》出世之机，就在这鸿雀诗会了。” “然也！” …… 酒楼门口，李无奇一行俊男靓女高调亮相，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曾院长主动上前迎接道：“李公子，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李无奇行礼道：“前辈客气了。” “诸位请便！还望诸位不要拘束，有事尽管吩咐，若有所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见谅。” 众女还礼道：“多谢曾院长。” 曾院长寒暄完后走人，李无心看着他的背影，小声询问道：“哥，这曾院长有些面熟，咱们是不是见过？” 李无奇笑了笑：“就是那位要奉你我为义父义母的老先生啊。” “哦！我想起来了……” 想起了当初在长宁书院那荒唐且滑稽的一幕，兄妹二人便会心一笑。 石牛屠场的几人自己找了地方入席。 然后便是做东的曾院长前来一一敬酒，钱掌柜与牛老大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哪怕身处陌生的酒局，也是举止镇定、云淡风轻的模样。 沈楚便稍显拘束，坐立不安。 贺川则埋头吃着菜，一副身旁事都全然与己无关的模样。 李无奇说饿也不饿，与曾院长喝了两杯酒后，便下了桌，溜溜达达，到了酒楼后厨。 后厨正在杀猪。 李无奇顿时眼睛一亮：“这活儿我熟啊！” 他便随手扯来一条白巾围在腰间，扯着嗓子对杀猪匠指指点点道：“你们平时就是这么杀猪的？” 几个杀猪匠皱了眉头：“你谁啊？” 李无奇道：“我是酒楼老板请来的杀猪师傅，特意来教你们杀猪的。” “呵！”为首一位杀猪匠顿时乐了，“老子杀了半辈子猪，从来都是我教别人杀猪，还从来没有人敢教我杀猪！你凭啥？！” 李无奇从身后抽出仙刀，冷声道：“让开，我杀给伱们看。” 杀猪匠道：“好呀！我倒要瞧瞧，你杀猪还能杀出个花儿来？！” 那几人便齐齐退后。 “杀！”李无奇手持仙刀，气沉丹田，嘴里大吼一声，便对着地上的猪一阵疯狂输出！ 刀法看似杂乱，实则暗合大道规则，充斥着神圣的力量…… 虽然他距离那猪还有一丈远，刀刃根本就没有碰到过猪。 但或许猪的灵魂已被碎尸万段了。 杀猪匠：“？？？” 众人：“？？？” 猪：“哼？” 李无奇收了功，猪还在地上哼哼唧唧。 杀猪匠顿时冒了火：“哪儿来的疯子，耽误老子时间……” “解尸眼！” 李无奇赤目一睁。 哗啦！ 道道光芒从猪身上渗透出来，在它身上留下一道道狰狞而顺畅的裂痕。 片刻后，整头猪瞬间分崩离析，碎成一地的肉块儿！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50】 众人傻了！ “震惊！隔空杀猪？” “妖！妖术？！” 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李无奇将刀收好，冷声道：“不，这是武学。” “神乎其技！”杀猪匠瞪圆了眼睛，嘴里喃喃道，“简直就是……神乎其技！高人啊！”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2/1000）】 【武道境界：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700/）】 【武学：《解尸眼》（大成）1850/3000；《磨刀术》（大成）620/1300；《耍刀术》（圆满）1800/1800；《一刀杀诀》（大成）300/2400；《观气术》（入门）282/800；《小李飞刀》（大成）620/3000；《禁行诀》（入门）100/1000】 “武者境！成了！” 第七十一章 武学升级!刀王诀 硕大的猪头滚落在地，满是疑惑地眨了眨眼，然后安详去世，甚至没发出过一声嚎叫。 杀猪匠目光狂热，跪倒在李无奇身前：“高人！教我杀猪吧！” 李无奇解下白巾，负手向外，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你先想清楚杀猪的真谛吧。” “杀猪的真谛？”那杀猪匠顿时愣住了，“杀猪就杀猪，哪儿来的什么真谛？” 他扭头望向身后人。 众人皆摇摇头。 杀猪匠痴痴望着李无奇仙风道骨的背影，叹道：“也对，若是人人都明白杀猪的真谛，那岂不是人人都是高人了？可这杀猪的真谛，到底是什么呢……” 身后人七嘴八舌道：“杀猪的真谛就是把猪杀了！” “不！应该是让猪死得其所！” “错错错！杀猪之真谛，应当是心怀感恩地杀猪……” ………… 【何为《耍刀术》？】 李无奇心中道：“耍刀术，重在一个‘耍’字；我心驱使，随心所欲，是对刀的绝对掌控！” 【领悟《耍刀术》真谛，《耍刀术》升级为《刀王诀》（吾手中之刀，便为刀中之王！吾手中持刀，便为王中之王！）】 “刀王诀、刀中王、王中王……呃……”轻声念了一遍武学介绍，李无奇眉头一皱，“武学名字倒是挺霸气，可怎么连火腿肠都整出来了？” 【武学：《解尸眼》（大成）1850/3000；《磨刀术》（大成）620/1300；《刀王诀》（圆满）（自然无为）0/1；《一刀杀诀》（大成）452/2400；《观气术》（入门）399/800；《小李飞刀》（大成）660/3000；《禁行诀》（入门）124/1000】 “自然无为？”《刀王诀》的熟练度面板看得李无奇一头雾水，“这是啥意思？那个一分之零又是啥意思？只需一点熟练度就可以升级？” 实践方能出真知！ 百思不得其解的李无奇从身后取出仙刀。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3】 “？？？”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1】 “！！！”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5】 这啥也没做呢！ 光是拿着刀就能提升熟练度吗？！ 这也太离谱了吧？！ 眼见着熟练度一刻不息地往上狂刷，眨眼都有一百多了。 李无奇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可这也没有等级显示啊，到底要刷多少熟练度才能升级？”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2】 “该不会是因为数字位数太多，所以不显示了吧？万一要一个小目标才能升级，那得刷到猴年马月去啊……” 但李无奇相信耕耘与收获是成正比的，虽然两者之间的比例未必就是一比一，但至少从侧面印证，这门《刀王诀》的品质恐怕不低…… 【《刀王诀》已修至自然无为境界，开启第一次领悟】 【何为《刀王诀》？】 “？？？”李无奇人都傻了，“这、这就满级了？！” 妈的！ 多多少少有点儿戏了吧？！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答道：“这《刀王诀》嘛，便是说……手里有刀，我就是王中王……”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王中王，火腿肠，治肾亏，不含糖…… 此时大脑一片混乱，他半天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未领悟《刀王诀》真谛，第一次领悟失败】 【武学：《解尸眼》（大成）1850/3000；《磨刀术》（大成）650/1300；《刀王诀》（圆满）（自然无为）0/1；《一刀杀诀》（大成）436/2400；《观气术》（入门）399/800；《小李飞刀》（大成）660/3000；《禁行诀》（入门）150/1000】 “？？？”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3】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5】 …… 李无奇确实有些懵了——真搞不懂呀！ …… 他将刀放回了身后，那烦人的提示终于消失了——嗯，这还是他有生之年第一次觉得获取熟练度的提示烦人。 换个方向研究吧，比如说——所谓的内力。 内力，顾名思义，来自内部的力量。 这道无形的力量游走于李无奇的经脉之间，好似一条川流在山脉中穿梭。 与之相对的是外力，也就是气力。 气力来自血肉与筋骨，所以肉身强壮者气力亦强壮。 而内力来自经脉、穴位、内脏，与体形无直接关联——肉身瘦弱者，内力或许惊人。 而内力的作用，比气力更广。 内力并不源自筋骨血肉，因此可以突破筋骨血肉的限制。 所以你看，武道高手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更有甚者，以内力御剑，千里之外取敌首级……如此种种，皆离不开内力加持。 它已是一种与气力截然不同的、无需血肉来承载的力量。 所以，它也被称之为魂气。 如今李无奇只觉体内汹涌澎湃充满了力量，随手一记飞刀，都能打出此前数倍的效果来！ 体质未提升，力量却有了质的飞跃！ 这便是武者境的好处！ 怀着美滋滋的心情回到宴席上，李无奇自酌了一杯小酒，一饮而尽。 李无心眨了眨眼：“哥，你是遇到什么好事了么？” “嘿嘿！”李无奇笑道，“哥今天走了狗屎运，出门便捡了十文钱！” 牡丹道：“见者有份，你可不能一人独吞了。” 李无奇道：“我妈说过捡的钱不能留；走，咱们今日奢侈一把，将这十文钱挥霍一空！” 牡丹与李无奇一拍即合：“走！” 李无奇便推着李无心，身后跟着牡丹，兴冲冲地出了门。 苏红鱼急忙道：“等等我！我也要去！” 冬梅在身后边追边叫道：“小姐！咱们奔波好几天了，好不容易住上了客栈，你不早点休息，还去干什么呀……” 沈楚夹在钱掌柜与牛老大之间，早就坐不住了，此时便叫道：“无奇兄！我也要去！等等我！” 于是一溜烟跑出了门。 苏青霄将正在喝闷酒的苏白浪踹了一脚，喝道：“没出息的东西！你看不见别人都在做什么吗！若能与李家兄妹交好，咱们苏家受益无穷！我看红鱼是争不过那牡丹了，你还不快去争取那李无心？你就不能让你爹省点心，做事殷勤些，你兄妹二人中，总要得手一个才行……” 苏白浪垮着一张苦脸：“我可不敢招惹那李无心……” “混账！”苏青霄怒目圆睁，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当真是没有半点眼色！你瞧不见那沈蛟已经在琢磨着对李无心下手了吗？论身份地位，众人中就伱与他有资格竞争，可你却处处落后于人，失了先机，还怎么成就大事？！” 闻言，苏白浪抬眼一看。 果然，沈蛟虽身处人群角落中，目光却始终跟随门外的李无心，心不在焉地端着一杯酒，神情有些阴翳。 片刻后，沈蛟放下酒杯，跟上了李无奇等人的脚步。 “妈的！”苏白浪一咬牙，“一个瘫子而已！老子就算不用迷魂香，也能将她俘获！李无奇，等你妹妹到了我手，看你还敢不敢动我这个妹夫！” 他将酒杯奋力一砸，潇洒走出了门去。 第七十二章 苏白浪的操作 周劲竹见几个小家伙都相继出了门，便嘱咐一旁的大壮二壮道：“你们两个也跟上去，照看一下。” “是！” 另一边，牛老大向贺川使了个眼色。 贺川微微颔首，便起身提了刀出了门。 于是李无奇的队伍再加三名大将，粗略一算，有十个人了。 十文钱自然是不够这么多人挥霍的。 李无奇便用十文钱卖了十个热气腾腾的大肉包子，放在李无心怀里抱着。 香雾缭绕下，李无心道：“好香呀！” 苏白浪眼睛一亮，意识到这将是自己表现的第一个机会，于是花一两银子的重金买了十个碗口大的精制牛肉包，送到了李无心面前。 他一脸淡然地将肉包递过去，语气深情道：“傻丫头，我就知道你没吃饱！给，这个好吃……” 李无心：“？？？” “啧！”李无奇眉头一皱，抬手将苏白浪的头扫开，“有病吧你！” 苏白浪顿时不服了，尖声叫道：“你做什么？！我是担心无心妹妹吃不饱才给她买的包子！你瞧瞧你那一文钱一个的包子，是给人吃的么！我知道你穷，但再穷，也不能苦了无心妹妹！” 李无奇：“……” 李无心：“我是不是该谢谢他……” 苏红鱼涨红了脸，将丢人的哥哥死命往后拽，小声道：“哥！那包子本来就不是给人吃的！李公子买包子是用来喂狗的……” 苏白浪神情激动：“喂狗？！狗就可以吃这么便宜的包子吗？！无心妹妹养的狗，只有十文钱一个的包子才配得上！” 苏红鱼顿时无言以对，只在心中轻叹：“救命，我不想要这样的哥哥……” 众人：“……” 这家伙大概真有些什么毛病。 自知出了丑的苏白浪灰溜溜地跑到队伍最后跟着。 那个从石牛小镇走出来的寒酸书生沈蛟就在身边。 这将是自己唯一的对手。 苏白浪偷偷观察，见沈蛟神态自然，但眼神总有意无意地飘向前方的李无心，然后落定在她如今微微有所挺拔的稚嫩胸脯上，与之呼吸，一同起伏着…… “好哇！”苏白浪心中冷笑，“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原来比我还好色呢！” 于是他悄然走近，道：“沈先生。” 沈蛟不动声色地收回眼神：“苏公子。” “我知道你的盘算。”他嘴角扬起一丝阴谋的笑。 “我的盘算？”沈蛟眨了眨眼睛，“沈某有何盘算？” “大家是同道中人，就不必装傻了。” 沈蛟笑了笑：“恕沈某听不明白苏公子的话。” 苏白浪微微皱眉，眼神飘忽，再度压低声音道：“李无心那瘫子，除了脸蛋好看些，其实没什么好的！不如这样，你将她让给我，我帮你把牡丹搞到手，牡丹脸蛋身段都是一流，你绝对不亏！不知沈先生意下如何？” 苏白浪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若真能说服沈蛟转攻牡丹，那么不仅自己可以将李无心顺利拿下，还可以为妹妹铲除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真可谓是一石二鸟！此等妙计，也只有自己这等聪明人才想得出来了！ 沈蛟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摇头一笑：“苏公子恐怕误会了，在下与无奇是知心好友，将无心也只当作自己亲妹妹看待。” “亲妹妹？”苏白浪眼神复杂，“不管你当她是什么，反正，她，我吃定了！伱不许和我抢，听到没有？！” 沈蛟笑道：“姻缘之事勉强不来，就看苏公子自己的表现了。” “这就不劳沈先生担心了。”苏白浪重燃了斗志，“本少爷风流倜傥又家财万贯，什么样的女人拿不下？” 沈蛟并不搭话，始终微微地笑着；但目光深处，闪烁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狠辣！ 苏白浪又挤到前头，向推轮椅的李无奇笑呵呵道：“李公子，你推了无心这么久，肯定累了吧？不然换我来，你休息会儿。” 李无奇瞟了他一眼，心知这小子指定没安什么好心，于是道：“免了。” “不用客气嘛，咱们迟早是一家人！” 他直接伸手去抢。 奈何李无奇手劲极大，苏白浪拽了半天，轮椅竟纹丝不动。 李无奇目光一冷：“谁和你是一家人？苏白浪，我是看在苏小姐的面子上才对你一再容忍，你要再敢纠缠不清，小心我不客气……” 苏白浪便道：“我妹妹迟早是要嫁给你的，还有你妹妹，迟早也要……” 苏红鱼陡然羞红了脸：“哥！你在胡说什么！” 李无心凝眉：“哥，他在胡说些什么！” 可李无奇的反应出乎众人意料，他只是微微摇头道：“你不行的。其实你这辈子，不用再想女人了。” 苏白浪顿时愣住了。 “你这辈子，不用再想女人了……” 一句话，简直将他的痛点戳穿了！ 这小子为什么会知道？！ 这件事，他连自己亲爹都没有告诉！ 不对，李无奇一定知道点什么……或者干脆，这件事根本就是他做的！ 没错！李无奇既然有鬼魅般的手段可以使人动弹不得，那让人不举的手段应该也是有的！此事绝对就是他搞的鬼！ 苏白浪越想越气，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咬牙切齿道：“李无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如此害我？！” 他的愤怒堆积到了极点，便冲上前去，一把拽住李无奇的衣襟，怒吼道：“李无奇！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你可知，我苏白浪此生，最引以为傲的不是我英俊的皮囊，也不是我家财万贯的身世，而是我凶悍无比的宝贝！可你，居然害得我再也傲气不起来……做不成曾经那个我……再也享受不到那种快乐……你简直可恶啊！你简直该死！你还我的宝贝！” 怒吼逐渐演化为声泪俱下的控诉，引来无数路人围观。 众女都听得面红耳赤。 男人们窃窃私语，半是同情，半是嘲笑。 苏红鱼已经放弃了挽救自己的哥哥，她实在丢不起这个人了，于是拉着冬梅躲在一边，深深埋着头。 李无奇面无表情，随手将他推倒在路边，斥道：“神经病！” “哇！你还我的鸟！” 苏白浪孩子般瘫坐在地上，一阵捶胸顿足，嚎啕大哭。 大壮二壮走近，拍拍他的肩：“苏公子不必伤心，我们这里有好东西，一定可以助你重振男人雄风！” 苏白浪看到了希望，抽泣道：“真的？” ………… 李无奇爬上马车，从座位下掏出了两只小狗来。 两只小狗轻轻哼叫，欢快地摇着尾巴。 李无奇将肉包子丢给它们，看着它们大快朵颐。 李无心道：“哥，为什么会有人对它们下手？” 李无奇想了想：“貌似是为了什么仙缘，我也不太懂。” “终究是为了一己之私，他们竟可以为此去掠夺别人的一切吗？”李无心叹息道，“世上竟有这样的人……” 李无奇笑了笑：“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者说，这才是常态。” 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其实，我也是这样的人。 其实他也挺理解官芝羽的。 就比如说，如果让妹妹恢复健康的代价是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的生命，李无奇会如何抉择？ 但如果对方拼命反抗，李无奇也能理解。 他不敢以遑论谁对谁错，他只知道，世界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都要去拼命争取…… “黄泉猎妖人办事，无关人员速速回避。” 一道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又来了。”李无奇眉头一皱，便将黑白双煞连同还没吃完的肉包子放回了暗处，然后下了马车。 下车一看，约有五六十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刃，将四辆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街上的群众迅速尖叫着逃离。 申天司坐在墙头，身披黑色斗篷，将半张脸隐藏在黑暗中。 李无奇喊道：“两只狗都已经被官家抢去了，你们还来做什么？” 申天司冷声道：“不为那两条狗，只为你而来。” “为我？”李无奇道，“你我之间恐怕没什么瓜葛吧？” 申天司道：“没记错的话，你小子手里还有我黄泉猎妖人的一条人命！还有这次，你小子耍的阴招，让我在官家面前丢尽了脸！不砍死你，难解我心头之恨！” 他将手下的泥砖捏得粉碎。 李无奇佯装惊奇：“你们该不会真在石牛屠场傻守了半个月吧？” 申天司杀气腾腾，喝道：“杀！” “杀！” “等等！”李无奇叫道。 “停！”申天司眉头一皱，“还有什么遗言？” 李无奇道：“大家都是男子汉，一人做事一人当的道理应当都懂，不要牵连了无辜人。” 申天司点头：“这是自然，所以我事先清了场了。” 李无奇道：“让这几位姑娘走。” 申天司点点头。 一人道：“老大！不能放她们走，她们肯定会去通风报信搬救兵的！” “蠢货！”申天司怒喝道，“等她们搬来救兵，我们早就把这小子砍成肉泥了！怕什么！” “是……” 李无奇示意牡丹将无心等人送出包围圈。 申天司一声令下：“杀！” “杀！” “等等！”李无奇又喊。 “停！”申天司跳下墙头，“你小子有事最好一次性说清楚！” 李无奇嘿嘿一笑：“还有几位无辜人，沈楚，沈蛟，你二人帮不上什么忙，先出去吧。” 苏白浪：“诶？还有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沈楚从腰间抽出匕首，道：“我应该可以帮上忙。” 李无奇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没事的，相信我。” 沈蛟道：“我走。” 申天司冷笑道：“走得人越多，你死得越快。听他的，放那两人出去！” 苏白浪跳起来挥手：“还有我！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呀！我也要出去！” 李无奇按住苏白浪的肩头，将他热情地靠在身边，微微笑道：“苏公子，咱们可是一家人，你要去哪儿？” 苏白浪何曾见过这种场面，直吓得双腿发抖，颤声道：“李无奇！这他娘的可是玩命的事！你敢害我，你难道就不怕我爹？我爹定饶不了你！” 包围圈中，便只剩李无奇、贺川、大壮二壮、苏白浪四个半男人。 李无奇点点头：“我这边可以了。” 申天司眉头一皱：“那我们可就动真格的了！杀！” “杀……呀！” 这一次，黄泉猎妖人犹犹豫豫，稀稀拉拉地杀向李无奇等人。 苏白浪猛然跪地大喊道：“诸位好汉饶命！我家祖父乃是文道封极的高人，就连鸿雀书院的楼经长也是他的门生！你们若敢杀我，一定会被报复的……啊！” 第七十三章 螳螂捕蝉 “苏公子，拳脚不长眼，你自己可小心些！” 大壮二壮只此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声，便兀自迎战敌人，剩下苏白浪在原地声嘶力竭地尖叫：“别杀我！别杀我！” 看战力，黄泉猎妖人一方共有六十四人，李无奇方有四人，已经吓尿的苏白浪自然不能算入其中。 若以凡人做衡量，武徒境或有以一敌十的实力，武者境能以一敌百。 可敌方六十四人中有半数都是炼骨境，剩下一半虽然未正式踏入武道，但毕竟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猎妖师，实战能力不可小觑。 大壮二壮毅然杀入敌军之中。 虎入狼群！ 大壮二壮都是炼骨境中的佼佼者，气力惊人，虽然赤手空拳对阵全副武装的猎妖师，亦是毫无惧色，三两拳砸倒一个，便夺来其手中兵刃，拼着一口气向四周胡乱劈砍。 武徒境的战斗，其实并不十分注重武学的运用，尤其是这样的混战之中，肉身强度与气力的压制更为简单粗暴。 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刀刃从四面八方如天罗地网般砍来，大壮二壮难免挨了几刀，顿时鲜血汩汩而流。 就在此时，贺川动了。 他左手举刀，微微下压身子，待到右手握住刀柄，便松了左手。 直刀出鞘，他好似化身为一道黑色的旋风。 刀鞘尚未落地，他已至敌军之中。 片刻后，沿着他经过的路径，道道狂暴的刀气爆发，如狂风过境，肆虐撕扯。 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一道滚烫的血飙射在苏白浪脸上，他陡然间瞪圆了眼睛，随即爆发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嘶吼，然后仰面倒下，再不省人事了。 叮叮当当！ 火星四溅！ 贺川出刀快如闪电，身法如鬼魅般令人捉摸不透，待到他绕着大壮二壮拼杀了一圈，便清理出了一个一丈方圆的空地，无人敢靠近！ 李无奇大惊：“卧槽！牛逼！” “竟有武者境的高手？” 申天司遥遥看见这一幕，便再也不能袖手旁观；只见他纵身一跃，携着滚滚的杀气，从天而降！ 一柄方正的宽刃刀呼啸而来！ “铛——” 贺川眉头一皱，向天挥刀！ 两兵相接，魂气爆发，化作一圈气浪将四周众人掀翻！ 贺川身形暴退，足足有十丈有余，在沿途留下两道深刻的痕迹。 “又是武道宗师。”贺川神色凝重，活动着手腕，挽了一记刀花。 申天司将宽刃大刀往地上一顿，刀尖应声击碎了铺路的石板。 “好小子！武者修为便敢硬接我这一刀！有点本事！” 李无奇问：“贺大哥，你有几分把握打赢他？” “一分。”贺川张开左手，以内力从远处摄来刀鞘，右手将刀入鞘，又再次下压身子。 “有点低啊。”李无奇若有所思，“若是你我二人合力，又有几分把握？” 贺川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 “？？？”这是几个意思？ “一分半吧。”贺川道。 “大可不必这么勉强，你直接说我帮不上忙也行。” “上！” 贺川人狠话不多，话音未落，已杀至申天司身前！ 一刀横扫！ 刀罡呼啸，申天司一身黑衣猎猎作响！ 可他将刀一顿，周身魂气爆发，在身旁凝实成一道屏障，稳稳将直刀截停。而后，刀动，魂气迸发，将贺川轰飞了出去。 贺川稳稳落地，再度将刀归鞘，身躯微微下压，如一头即将扑食的猛虎。 “拔刀斩？”李无奇惊了。 “腰击式。”贺川纠正道。 “幺鸡？”李无奇念念有词，“这牌有点小……不如叫九条斩。” 贺川看了他一眼：“不是说一起上么？” 李无奇道：“你数一二三。” “一、二、三！” 三数过后，贺川持刀杀出，李无奇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这小子……” “咻——” 一记飞刀射向申天司，其造型简陋，但刀刃处有魂气流转。 李无奇的支援到了！ 申天司持刀一挡，但飞刀穿透魂气屏障，击中大刀。 大刀一颤，虽然将飞刀弹飞出去，但刀身亦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痕迹。 “武者？” 申天司微微皱眉。 大成级别的《小李飞刀》，再有魂气加持，其威力不亚于最强武者的一击！ 彼时，贺川的刀已至面前！ 申天司低喝一声，运转大刀向他迎面砸去。 贺川刀气先到一步，斩落申天司耳边几根青丝，可宽刃大刀过于威猛霸道，磅礴的力量再一次将他弹飞了出去。 申天司目光阴沉，耳边有尖锐的刺痛，伸手一摸，指间染了一抹红。 “可恶……” “吃老子一刀！”李无奇持一柄菜刀而来！ “哼！小小武者，不自量力！” “刀王诀！” 吾手中之刀，便为刀中之王！ 魂气加持下，李无奇手中似菜刀的仙刀陡然爆发一阵璀璨的光芒，刀气延伸而出，竟化作一把刃长三尺的金色大刀！ 申天司脸色巨变！ 他竟从一个武者手中的刀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 这一刀下去，老子可能会死！ 他下意识挥刀格挡！ 可吾手中持刀，便为王中之王！ 李无奇一声怒喝。 申天司骇然发现，自己竟提不动刀了！宽刃大刀在此刻好似重达万斤，竟不可撼动！它在畏惧，畏惧持刀的李无奇，畏惧李无奇手中的刀！ 眼见李无奇的刀罡呼啸而至，申天司一声暴喝，双手发力，硬生生将大刀举起，挡下了这一击！ 伴随一阵金属的崩碎声。 申天司倒飞而出，再轰然落地，扬起一地灰尘…… 场上顿时一片死寂！ 黄泉猎妖人惊了！ 大壮二壮也惊了！ 贺川惊了！ 李无奇自己都惊了！ 方才那是，王者降临的感觉！ 仿佛自己手中的刀，便是世上最牛逼的刀，世间所有刀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 又仿佛持刀的自己，是世上最牛逼的人，世间所有人在自己面前，都不堪一击！ 这便是《刀王诀》！ 手中持刀，便是人王，万人臣服！ 手中之刀，便是刀王，万刀臣服！ 也就是说，对于同样用刀的敌人来说，持刀的李无奇，简直有着本质上的压制！ 武者，一刀，干翻一位武道宗师！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8】 手中仙刀光芒逐渐淡去，延伸出的刀气之身化作星星点点飘散，又变作平平无奇的方正菜刀模样。 贺川道：“现在，有五分了。” 远处，弥漫的尘雾散去，申天司站在原地，手中的大刀密布裂纹。 贺川：“再来一次？” 李无奇摇摇头：“感觉没了。” 那一刀几乎抽干了他全部的魂气，此时干涸的体内正点点滴滴缓缓恢复着。 “很好。”贺川微微伏身，“所以你那一刀唯一的作用，就是完全激怒了他。” “……贺大哥，你这样说话很伤人耶。” 大壮二壮累得气喘吁吁，便向身旁同样气喘吁吁的众人道：“这关咱们什么事？咱犯不着拼命！兄弟们，看他们打就好了……” “有道理。” 于是这一边停了手，都关切地望向李无奇三人的战斗。 申天司提刀，稳步踏来，周身魂气似在燃烧。 “妈的！”申天司嘴角抽搐着，“我等乃堂堂黄泉猎妖人！官家将我踩在脚下肆意蹂躏，也就罢了……你一个小毛孩儿，居然也不知死活，敢来羞辱我……” 贺川道：“能不能再憋出一刀来？” 李无奇感受了一下，认真道：“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 “那么。”贺川长刀出鞘，“胜算一分也没了。” 两道惊人的刀气拼杀在一起，刀风肆虐，将四周房屋、树木劈砍得七零八落。 可就在此时，又有两道人影从天而降！ 一袭白衣出手，一击将马车轰碎，轻盈的魂气从混乱中摄去黑白双煞。 “我靠！” 李无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官家的官芝羽和官淼！ 不好！被偷家了？！ 李无奇勃然大怒，持刀便向官芝羽杀去。 他轻盈越过墙头，一记飞刀射向官芝羽，可官淼出手，轻易将飞刀击落。 “武者境？”官芝羽轻轻看了李无奇一眼，而后抱着黑白双煞转身离去。 官淼挡在李无奇身前。 “来试试？”他向李无奇勾了勾手指。 “贺大哥！”李无奇很干脆地喊。 “没时间！”贺川很干脆地回应，他正与申天司打得火热。 李无奇心急如焚，突然急中生智，便向申天司大喊道：“申天司！你以后不如改名叫官天司吧！你的黄泉猎妖人也改名叫黄泉官家人吧！” 申天司一刀将贺川扫开，怒吼道：“臭小子你又发什么疯！老子一会儿就过去砍死你！” 李无奇大声喊道：“官家如此羞辱伱，连我都听不下去了，可你居然还帮官家成事！现在官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狗带走了，你自己却白白损失这么多人马，到头来还要背负一个无能蠢货的骂名！啧啧啧！如此舍己为人，你简直是官家最最忠心的狗啊！” “混蛋！”申天司一怒之下，将手中长刀砸向不远处的官淼。 官淼侧身躲过，眼神不屑：“傻子。” “官家的！现在是老子在跟这小子算账！你官家这时候来捡便宜，是不是太过分了？！”申天司冲向官淼，抬手便是一大脚！ 官淼以手臂格挡，却是急急退了几步，当即怒道：“申天司！你当真要和官家作对？！” “去你娘的官家！” 官淼与申天司拼了几下拳脚，发现这小子暴怒之下气力大增，属实有些难对付，于是高声呵斥道：“申天司！你不怕死，你手下八百七十二号猎妖师也个个不怕死？” “啊？”申天司顿时怂了。 第七十四章 你算个什么东西 趁着申天司与官淼纠缠时，李无奇追上了官芝羽。 数记飞刀封住其去路。 官芝羽欲以魂气抵挡，奈何晋升武者后，李无奇飞刀的穿透力已是今非昔比，穿透魂气屏障如穿透脆弱的纸张，若非官芝羽闪避得快，此时便要挂彩了。 官芝羽怀中，黑白双煞互相咬去镇妖牌，咆哮着化身两只巨犬。 黑山老妖反身一爪将官芝羽摁倒在身下，张开血盆大口便是一口！ “嗡！” 魂气爆发，黑山老妖被掀飞出去。 官芝羽轻柔起身，纤纤玉指飞快点击封妖穴，再以魂气四溢的一掌印在其胸口，黑山老妖便呜咽着砸落在地。 一套组合拳行云流水，打得黑山老妖有些找不着北。 李无奇抬步走来，双眸之中有妖异的红光吐纳。 “解尸眼。” 【目如刀！《解尸眼》熟练度+10】 于是本被封印了妖气的黑山老妖再度站了起来，妖气蓬勃燃烧。 官芝羽怀疑似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而后微微皱眉：“怪事……” 官芝羽愣神之际，官淼赶来，站在官芝羽身前，低声道：“小姐，恐怕今日不能成事。” 他们的目光投向李无奇身后，此时贺川已将刀归鞘，目光冷冽，缓步而来。 还有更远处，一道极为强悍的气息飞速逼近。 “是因为申天司？”官芝羽轻描淡写地问。 “官家定饶不了他！”官淼咬紧牙关，双目之中怒火跃动。 “走！”两人弃下黑白双煞，飞身离去。 片刻后，牛老大悍然降临，望着官家二人的背影，冷哼道：“贼心不死。” 又是一场战斗结束。 黑白双煞在李无奇身前欢脱得很，却被疲软的李无奇封了妖气，挂了镇妖牌，然后一手一个拎着走了。 几人回到方才的战场。 黄泉猎妖人已尽数不见了踪影，未留下一具尸首，只有满地狰狞的血迹证明这里发生了十分激烈的拼杀。 大壮二壮背了几道深刻的刀伤，却仿佛不自知，披着被鲜血浸透的衣服，还有心思开玩笑： “方才若不是我急中生智喊了那么一嗓子，咱哥俩今日就要交待在这儿了！” “不愧是你！” 苏白浪乌龟一般趴在地上，体抖如筛糠，身下是一片污浊的屎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呜呜呜！爹！我要回家！” 不一会儿，周师爷、苏青霄、曾凡等人匆匆赶来。 李无奇跑到妹妹身边，将黑白双煞交到她的怀里，抢先笑道：“别担心，它俩没事，我也没事。” 李无心松了口气，只是紧紧抓住哥哥的手，也不再说话。 怀里的黑白双煞殷勤地舔着她的脸。 曾凡环顾了四周的惨烈，脸色阴沉，怒道：“长宁县的地头蛇，竟敢跑到我元寿县来撒野，简直无法无天了！” “浪儿！”苏青霄终于寻到了苏白浪的身影，一声惊呼！ “爹！”苏白浪猛然抬起头来，见到那个熟悉的伟岸身影，顿时无数委屈涌上心头，于是眼泪鼻涕横飞，失声号啕道，“爹！快救救孩儿！” “儿啊！”苏青霄大惊失色，赶紧跑去。 “爹呀！”他双肘撑地，一寸一寸挪动身子，向苏青霄艰难爬去。 “儿啊！你怎么啦！你的腿……” “我的腿吓软了！站不起来了！爹呀！” 苏青霄本想扶他起来，但瞧见他一身屎尿，异味纵横，便有些无从下手的感觉。 苏白浪一把抱住苏青霄的腿，声泪俱下：“都是李无奇害的我呀！他不让我走！这些人要杀他，他却非要把我留下来！他想要我的命啊！” 苏青霄又惊又怒，先将苏白浪甩开，便向李无奇质问道：“李公子！犬子所言可属实？！” 李无奇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苏白浪继而道：“不止是他！还有那两个狗奴才！” 他指向大壮二壮。 “乱军之中，他两个居然对本少爷不管不顾！摆明了是要做李无奇的帮凶，想置我于死地啊！” 周师爷眉头微皱：“大壮二壮！” 大壮二壮耸耸肩，一脸无奈道：“师爷，当时情况紧急，我哥俩自顾不暇，哪里还顾得上苏公子？” 他俩浑身是血，身上伤口触目惊心，倒也十分有说服力。 “借口！”苏白浪尖叫道，“两个狗奴才！本少爷的身家性命不比你们贵重得多？！你们两条狗命值几两银子？换得来本少爷一根手指头么！” “妈的！”二壮鼓着眼睛，提着拳头便要冲上去，却被大壮伸手拦下。 大壮微微摇头：“不必。” “妈的！”二壮咬牙切齿道，“这臭小子，刚才就该趁乱踩死他！” 二壮的发怒让苏白浪缩了缩脖子，他咽了一口唾沫，又委屈道：“但罪魁祸首，还是李无奇！爹！其实孩儿一直没有告诉你，孩儿，已经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了……” 苏青霄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苏白浪眼神怨恨道：“还是那李无奇！是他损害了孩儿的那条经脉，让孩儿再也……嘤嘤嘤！” “什么？！” 苏青霄勃然大怒，事关苏家香火传承，饶是诗仙后人，也万万威胁不得！ 他目眦欲裂，死盯着李无奇道：“李公子，犬子所言是否属实？！” 李无奇云淡风轻道：“假的。” 苏白浪神情狰狞道：“爹！孩儿所言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李无奇，你一定不要放过他！你要将他碎尸万段！让他粉身碎骨！” 苏青霄脸色阴沉得可怕：“李公子，苏某对你一直以礼相待，你这样做，不合适吧？” 李无奇道：“你家狗子是条疯狗，逮谁咬谁，伱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如此说来。”苏青霄目光冰冷，“李公子承认了？” 苏白浪在一旁狞笑：“爹！杀他之前，一定要让孩儿好好折磨他一番！还有那个瘫子，就算我不行了，我也要玩！我要当着李无奇的面玩死他妹妹！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苏家的下场！” 苏青霄脸色微变，低声喝道：“蠢货！周师爷还在呢！” 苏白浪顿时一愣，见众人都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于是又作出苦兮兮的模样，叫道：“我太惨了呀！” 众人看向李无奇。 李无奇神色平静，淡然道：“这么说，苏先生是想要杀我了？” 苏青霄眉头一皱：“苏某是读书人，不会搞打打杀杀这一套！” “只想为犬子讨一个公道！” “我儿苏白浪，天性温和，只晓得读圣贤书，不曾习过拳脚功夫，更不曾与人打斗！正是如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你却故意将他放在这斗场中央，让他直面凶恶的亡命之徒，究竟是何居心？” “还有那……苏家香火之事。香火传承，不是儿戏，李公子如此做，难道是要我苏家断子绝孙么？！苏家与李公子无怨无仇，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让你对我苏家下如此毒手？！” “苏家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世家！没什么手段！但也绝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现在，苏某以鸿雀书院楼经长之远亲、长宁大家之一的苏家家主、长宁书院诗文先生的名义，请李公子，给苏某一个交代！” 苏青霄字字珠玑，铿锵有力，每言一句，便向李无奇踏进一步！ 可谓气势磅礴！ 所谓文人傲骨，于此刻展露无遗！ “请李公子，给苏某一个交代！” 场上，气氛凝重。 众人的注视下，李无奇打了个哈欠，神态慵懒地开口：“给你一个交代？你算个什么东西。” 苏青霄：“？？？！！！” 众人：“嘶——” 第七十五章 文道将亡矣 “我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李无奇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 “什么？”苏青霄惊退一步。 众人大惊！ 这！这是要开始骂街了？！ “子不教，父之过。”李无奇走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仅凭这句话，我骂你就是应该的。” “你！你你你……”苏青霄指尖颤抖，指着李无奇“你”了半天，也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李无奇一言不发，目光阴沉。 苏青霄惊恐地睁着双目，瞳孔颤动。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 “啊！”苏青霄终于仰天长啸，又黯然叹道，“可悲！可叹啊！我苏青霄，苦读圣贤书，与人教诲，受人尊称为先生，可如今，竟被如此粗鄙村夫辱骂，颜面无存！我苏青霄，从今往后，再难与此等人为伍！诗仙前辈得后人如此，乃我文道之大不幸哉！文道，将亡矣！” 他毅然拔去发簪，一头枯发在风中飘摇，面容好似在瞬间苍老了十岁！ 风烛残年，饱含热泪，令人动容。 苏白浪恰到好处地哭喊一声：“爹！” 于是苍凉悲壮之音乐不知从何处起，在四周袅袅环绕…… “噗嗤！”李无奇实在没憋得住，“文道将亡，哈哈哈哈！” 他这一笑，便引得大壮二壮也差点破了功——他二人倒是不懂文道是不是真要亡了，只是觉得苏青霄的表演痕迹太重，实在有些滑稽。 “简直冥顽不灵！”苏青霄双目充血，此刻咬牙切齿道，“周师爷！请恕苏某不能再与您同行了！与李无奇这等败类为伍，简直是我等读书人的耻辱！” 周师爷默不作声。 “周师爷，你我相识已有十余年，可谓情深似海！苏某本想趁这次机会，与您共赏这一路美景，与您吟诗作对，附庸风雅！可如今，苏某怕是不能了……事已至此，从今往后，有这小子便没我，有我便没他！我知他是诗仙后人，您舍不得，因此也不难为您，我选择退出，这一路，您照顾好自己！” 周师爷叹道：“苏先生，你这又是何苦呢？” 苏青霄泣不成声道：“被人羞辱至此，苏某实在无颜站在您的面前！” 曾凡道：“苏先生，您……” “曾院长，您也不必劝我。这并非我本意，但事到如今，身不由己！您说，我一把年纪，还被人羞辱到如此境地，还有何颜面哪？” “呃……”曾凡微微皱眉，“不是……” “今日之事，不是我在逼他，而是他在逼我呀！我本心与他交好，奈何他不识好歹，恩将仇报……” “我的意思是……” “怎样都好！”苏青霄老泪纵横道，“反正，今后我不能陪在周师爷身边，还望您能替我照顾好周师爷！” “我是说！”曾凡加大了音量，“您不用再哭了，李公子已经先您一步，自行离去了。” “啊？” 众人回头一看，李无奇已经推着李无心潇洒离去，身旁跟着牡丹姑娘和沈楚，四位俊男靓女有说有笑，背影轻快。 牛老大向周师爷微微颔首：“周师爷，有幸结识，有缘再见。” 周师爷点点头：“牛先生，无奇有你等高手相助，这一路自然无恙。我们帮不上什么忙，给你们减少一些累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师爷自谦了，长安县见。” “告辞！” 钱掌柜向周师爷、曾凡、沈蛟等文人行礼告别道：“诸位，告辞，有缘再见。” 众人一一道别。 苏红鱼躲在人群后，望着李无奇等人的背影，目光有些惆怅。 钱掌柜向她一笑：“红鱼姑娘，告辞。” “钱掌柜……李公子他……这一路，恐怕要多劳烦你们了……” “不必担心，告辞。” 临别之际，钱掌柜轻蔑地看了苏青霄一眼，冷冷一笑，转身离去。 “文道将亡？可笑！” …… 周劲竹负手望着众人远去的背影，难以察觉的一声叹息。 鸿雀诗会之后，他与李无奇的交际恐怕会越来越少了；这倒不是因为苏青霄的缘故，而是李无奇兄妹二人都已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特质；既是人中龙凤，便注定要冲出这小小的长宁县，甚至是雍州，甚至是人间…… 大壮二壮在一旁小声道：“师爷不必担心，无奇他已是今非昔比了。” 周劲竹回首道：“伱二人的伤，可有大碍？” 二壮道：“方才无奇临走时，给了我二人几枚疗伤的丹药，吃了就好多了。” 大壮凝眉道：“这几枚丹药似乎很不简单！我服用之后，奇经八脉异动不息，竟隐隐有突破内力境的征兆。” 二壮惊讶道：“有这种事儿？我怎么没感觉？” 大壮笑了笑：“每个人的体质不同。” 周劲竹道：“恐怕那丹药是个契机；大壮平日练武便要刻苦些，与武者境只有一线之隔，那枚丹药，便填补了那一步的空缺。二壮，你差的可就不止一步了。” 大壮笑道：“师爷说得不错！稀奇，师爷明明修的是文道，却对武道的事儿也懂得这么多？” 周劲竹道：“不稀奇，世间许多事都是一通百通。” 曾凡道：“周师爷，明日还要赶路，且回客栈休息吧。” 一行人相继去到客栈。 苏白浪从地上爬了起来，向苏青霄道：“爹，就这样放过那小子？” “不急。”披头散发的苏青霄阴险笑着，又从容唤道，“红鱼，先替为父束发。” 不远处的苏红鱼目光复杂地看了父亲和哥哥一眼，竟然轻叹一声，兀自转身离去了。 “小姐！等等我！”冬梅急忙追了上去。 “红鱼！这孩子！”苏青霄眉头一皱，“出来一趟，翅膀就硬了？居然敢违抗父命了？！” 苏白浪不耐烦道：“别管她！她方才一直盯着那李无奇看，我看她是动了春心了！” “李无奇？”苏青霄冷哼一声，“那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苏白浪捏着下巴道：“我觉得那小子有些妖法在身上，指不定是个妖怪！” 苏青霄捏着鼻子道：“你先找地方洗洗吧！太臭了！” 父子二人来到一处澡堂，要了一间“天字号”浴房。 热气腾腾中，苏白浪泡在水里，问道：“爹，你有什么好主意，咱们要怎么才能整死他？” 苏青霄叹道：“要他的命可不容易啊。你看，这一路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甚至连武道宗师都出来了，但这小子还是活得好好的。” “那怎么办？”苏白浪哭丧着脸，“我可被那小子害惨了，他一日不死，我就一日硬气不起来！” 苏青霄以嫌弃的眼神瞧了小小苏一眼，摇头道：“不碍事，等回到长宁县，爹会请最厉害的大夫为你医治，一定可以恢复正常的。” “谢谢爹！” “至于李无奇……”苏青霄凶光闪烁，“现在我拿他没办法，但等到了鸿雀诗会，我会求楼经长出手，看在你娘的面子上，他一定会帮忙的……” “好极！楼叔叔手段通天，杀死李无奇，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 ………… 苏红鱼在房间里发着呆，冬梅在一边泡茶，一边絮絮叨叨：“那李无奇呀，狗改不了吃屎！我就说他是乡下来的杀猪匠，哪里懂什么礼节，如今出言不逊，把老爷都给得罪了……” 苏红鱼忽然道：“是他错了么？” 冬梅瞪大了眼睛：“当然是他错了！他今天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老爷难堪了……但他也不完全错，嘿嘿，至少收拾那白眼狼的时候，我是蛮开心的……” “可是……哥哥本来就很过分，你听他今日说的话，简直不堪入耳……” “但李无奇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呀！” 苏红鱼忽然奋力摇了摇脑袋，将额前的碎发摇得更加散乱，自言自语道：“李公子怎么样关我什么事，我只要……嗯……只要听爹的话就好了……” 冬梅叹道：“可你刚刚才无视了老爷来着……” “啊？”苏红鱼吃了一惊，“我不是故意的！爹他不会生我的气吧？” 冬梅忽然停下手上的动作，道：“生气了又怎样？小姐，你不要总是怕这怕那的，你瞧李无奇，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老爷气得半死，不还是活得好好的么？说到这里呀，其实我还是蛮佩服他的，胆子真大……” 两女交谈间，有人敲门。 冬梅问：“谁呀！” “沈蛟求见苏小姐。” “沈蛟？”冬梅皱皱眉，“有什么事吗？” 苏红鱼小声道：“冬梅，现在天色不早了，你便说我睡下了，有事也叫他明日再说。” 冬梅便道：“我家小姐已经睡了，沈先生有事，也请明日再说吧。” 许久不得回应。 沈蛟已默默离去了。 冬梅小声嘟囔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沈蛟总是一副城府很深的样子，看似彬彬有礼，实则不知在做些什么打算，比那李无奇还要讨厌呢！” 苏红鱼道：“冬梅，不可在背后议论人。” “是是是！小姐，请用茶。” 第七十六章 夜下盲生 “嘎吱——嘎吱——” 沈蛟踏着木梯向下，行至转角处，忽然脚步一顿。 前方，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苏白浪抬起头，微微笑道：“沈先生，这么晚了还不睡？” 沈蛟不动声色：“苏公子，你也没睡。” 苏白浪收了笑容，冷声道：“半夜三更，你去我妹妹房间做什么？！” 沈蛟一言不发。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苏青霄缓步而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沈先生，你想要什么，大可以直接说，干嘛总是搞得神神秘秘的？” 沈蛟行礼道：“见过苏先生。” 苏家父子一前一后将沈蛟夹在中间，让其进退不得。 苏青霄打趣道：“我看得出来，你此前对李无心有些想法，但很快，你的念头又转到了红鱼身上，看不出来，沈先生原来是位多情的人。” 苏白浪在一旁嘿嘿笑着：“这有什么关系？沈先生，大家都是男人，我理解你。” 沈蛟道：“二位恐怕误会了……” “误会也好，真相也罢。”苏青霄打断了他，“我只问你，如果我将红鱼许配给你，你愿不愿意？” 沈蛟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 “那就对了，大家大可以痛快一点。”苏青霄嘴角一扬，“替我杀了李无奇，你便是我苏家的乘龙快婿！” “还有李无心！”苏白浪在一旁补充，“李无心要活的！” 沈蛟摇摇头：“我杀不了他。” 苏青霄道：“你放心，会有人杀得了他。你只要听话，就够了。” 沈蛟点点头。 ………… 其余人都已经睡下了。 月色下，池边庭院，李无奇推着李无心在石板路上缓慢而行，黑白双煞蜷缩在无心怀里安睡着。 “哥。”李无心的声音如天上的月光一般清冷。 “嗯。”抬头望月的李无奇浅浅应道，“怎么了？” “伱在想什么？” “我在想，这个世界的月亮上面会不会有嫦娥。” “哥。”李无心又道，“其实我不想去这个什么诗会，我想回家，想和黑山老妖与白幽灵一起玩，还想吃你做的饭……” 李无奇的回答异常坚定：“要去！然后我们再回家。” “哦。”李无心微微低头，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傻瓜。”李无奇捏了捏她的脸，然后抬头，望着夜空中清冷的月亮。 回家后，你就可以站起来了，我的妹妹。 ………… 长安道。 一辆马车摇晃在路上，沈楚驾车，车上载着李无心与牡丹两位姑娘。 钱掌柜、牛老大自骑着马，悠哉游哉。 “无心。”马背上的钱掌柜随颠簸摇晃着身子。 “嗯？”李无心撩起小帘。 “从来冻合关山路，前日人来不得书。你觉得这一句诗如何？” 李无心轻吟了一遍，又道：“天寒阻书信，冻伤望归心。钱掌柜，这是一句好诗，只不过，这还只是七月呢。” 钱掌柜抚须笑道：“哈哈！妙哉！妙哉！七月时节，便作腊月之诗！身居卑位，不忘家国之志！” 二人吟诗之时，周身皆有朦胧的才气萦绕，好似泛着幽幽的光晕…… 李无奇与贺川并驾齐驱，在前头开路。 贺川忽然道：“你的刀很强。” 李无奇道：“你的幺鸡也不错。” 贺川将自己的直刀举到胸前，道：“它叫并指剑。” “一柄刀，名字却叫剑？” 贺川将并指剑抽出半截，刀身笔直如剑，宽二指，寒气逼人。 “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将刀入鞘，贺川的目光探向李无奇身后。 李无奇拍了拍腰间那把菜刀，回答道：“仙刀。” “仙刀？”贺川微微皱眉，“倒是……很厉害。” “还行吧。” “你之前砍黄泉猎妖人的那一刀，叫什么名字？” “那一招么？”李无奇思索片刻，“叫……认真一刀。” “认真一刀？”贺川愣了愣，随即一笑，“你取名字的本领还真是……” “还行吧。”李无奇爽朗笑道，“名字又不重要。认真一刀换成敷衍一刀，照样砍得死人。” “你那一刀，还不错。”贺川幽幽道。 “只是……还不错吗？”李无奇微微眯起了眼睛。 “嗯，不错。” “你的幺鸡也还不错。”李无奇声音逐渐放低，同时伸手去取身后的刀。 “只是不错吗？” “嗯。” 毫无征兆的，两刀刀光同时乍起，在空中交融，爆裂，化作凌厉的刀气横扫四方。 狂风卷起风沙。 身下马儿嘶鸣一声，两人同时足踏马背，一跃而起。 两道身影拼杀片刻后分离，各自落到地上。 “吁！”钱掌柜勒住马首，看向前方的两人，不解道，“怎么突然动起手来了？” 牛老大嘴角微扬：“年轻人血气方刚，碰到对手就想切磋切磋，这是好事。” 贺川缓缓抓住刀柄，同时身态下压。 李无奇持刀杀去，高高跃起，在空中发动了“认真一刀”！ 贺川动了！ 他的身形陡然间消失在原地，携着凌厉的刀罡，迎向从天而降的李无奇！ 李无奇手中仙刀释放着恐怖的压力，宛如一头狂暴的巨兽。 贺川脸色突变！ 手中并指剑竟然在瞬间收敛了所有气息，好似一柄废铁，无半点所谓的灵气在！ 如此状态，若硬接了李无奇这一刀，只怕并指剑会被直接毁掉！ 于是他猛然收刀，凝聚全身魂气向李无奇轰击而去！ 刀光呼啸而至！ 将沿途所有阻碍一分为二。 却在临近贺川时陡然消散。 两人稳稳落地。 回想刚才那一幕，贺川可谓心有余悸，若非李无奇收手及时，刀光落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要受伤的。 他疑惑地看向手中的并指剑，此时又是一切如常：“怪事……” 好像是并指剑知道了李无奇那一刀的厉害，所以选择了暂避锋芒。 李无奇第一时间将刀放回身后，不然手中有刀，系统的提示又会没完没了地出现。 贺川将刀回鞘，行礼道：“多谢李公子手下留情。” 李无奇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其实应当是你赢。这一刀对我的魂气消耗极大，之后便再无了手段，你若没败，我就完蛋了。” 贺川感叹道：“若找准时机，这一刀之威能，足以斩杀宗师境之下所有强者！” 李无奇笑道：“最难的可不就是时机二字么？” “还有。”贺川不解道，“你这一刀，似乎还会对敌人手中的兵刃造成极大的压制！此前你差点一刀击碎申天司的兵刃，恐怕正是这个原因。” 李无奇哈哈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或许只是心理作用。” 两人回到马上，继续赶路。 一路上，二人不断探讨内力与刀法，互相切磋，倒是对李无奇战斗经验的积累大有裨益。 暮色将至，李无奇等人行至一座名为“安阳”的小镇。 小镇里有间客栈，但自然是客满。 好在钱掌柜事先为牛老大和贺川定好了客房，一共三间，贺川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了李无心与牡丹两位姑娘。 于是李无奇、贺川、沈楚三人在深夜游荡街头，找了一间小酒馆直喝到打烊。 勾肩搭背行走在冷清的街，一个飘渺的声音传进三人的耳朵： “无名之因果，无妄之灾祸；若想安然过，三日不是我！” 李无奇猛然停下了脚步。 沈楚问：“怎么了？” “这人我见过。” 李无奇回头。 残垣下，一袭蓝色长衫盘腿而坐，以一段黑绸蒙住了双目，嘴角勾着淡淡的笑意。 一个黄铜铃铛静静置于身旁，一面白幡靠墙而立，上书： 上下不知。 第七十七章 改名三日 “几位公子，要不要算上一卦？” 瞎子轻轻摇了摇手边的铜铃，于是寂静的街道回荡着几声清脆的声响。 “我认得你。”李无奇酒后飘忽的眼神猛然一定，“你是洛关镇那个乱解字的瞎子！” “我也认得你。”瞎子语调悠长，“你就是那个咒我孤寡的臭小子。” 沈楚一脸不解道：“孤寡？道士还在乎这个？” 瞎子吟道：“屠者学文志安国，道士成家享天伦；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呀！” “嗯？”听得此言，沈楚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这位道长恐怕有点东西。” “东西不多。”瞎子道，“一铃，一幡，一布衫，而已。” “敢问道长名号！” “名，江归尘；道号，归尘。” “在下沈楚，见过归尘道长，还望道长能为在下起一卦！”沈楚庄重行礼。 “你算什么东西？” “仕途！”沈楚一本正经道。 “无望。”归尘道长甚至没有丝毫犹豫。 沈楚的脸陡然垮了下来：“当真无一丝希望？” 江归尘点头。 “我不活了！”沈楚忽然一头撞向墙壁！ “不至于！不至于！”李无奇急忙将他拦住，并安慰道，“不就想当个官吗？日后等我当了皇帝，就封你当太子！如何？” “无奇！”贺川脸色微变，“不可胡言！” “多稀罕！”李无奇不屑道，“像我这种人，穿越一方世界，向来都是要诛仙伐神的，我只不过杀个皇帝，有啥大不了的？” 贺川急忙捂住他的嘴：“大逆不道！你不想活了？！” “酒后失言。”江归尘呵呵笑着，“却逆转乾坤啊。” 贺川深深看了江归尘一眼，便将沈楚扛到肩头，另一手拽着李无奇走了。 “李无奇，你已大祸临头了，却还不自知？” 这道虚无飘渺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又如滚滚雷声，轰隆作响，炸得贺川耳朵生疼。 他赫然回首，却见那道断墙下已没有了归尘的身影。 “无名之因果，无妄之灾祸。若想安然过，三日不是我。” 贺川将沈楚丢在地上，右手握住并指剑的刀柄，沉声问道：“今天是几月几日？” 李无奇做沉思状：“九月九？” “不对！”趴在地上的沈楚高声道，“今天是七月十五！” “中元节。”贺川眉头紧皱，警惕的目光环顾四周，“咱们怕是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无人的夜，阴风过境，呜呜作响，如鬼魂的哀鸣。 贺川作伏身的姿态，手指轻轻拍打着刀柄，随时准备斩出致命的一刀！ 风起！ 细小的沙砾离地，围绕三人轻盈旋转。 逐渐，一道遮天蔽日的风沙屏障形成，内外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你才是不干净的东西。”浅含愠怒的声音。 贺川神色凝重，道：“看阁下的手段，恐怕已不在凡境。” “涅盘而已。” 江归尘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贺川背后。 贺川只觉身后发凉，却也不急着回头，只道：“前辈所为何事？” 江归尘未动，贺川亦未动，可此方天地一阵扭曲变幻，于是二人面对面了。 道士已摘掉了蒙眼的黑绸，双目之中吐纳着黄色的光芒，像一朵盛放的金花。 对上这一双眼，贺川心中一惊。 “醒来。” 江归尘手指一勾，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推着李无奇，让他得以笔直地站立；片刻后，李无奇周身剧烈一颤，双目终于变得清明。 “李无奇，我送你一个宝贝可好？” 江归尘笑容和煦，他那双诡异的金色双眸，摄人心魄，让人好奇，却又不敢细看。 李无奇微微皱眉：“什么宝贝？” “你的性命。” “……”李无奇无语了，老子的命还要你给？ 一旁面无表情的贺川小声提醒道：“咱们惹不起。” 李无奇知道这句话的分量，于是无奈地点点头道：“好，我要。” 江归尘笑了笑：“伱须改名三日。” “改名？” “对。” “改名三日？” “没错。” “李三日？这也太难听了吧？”李无奇嫌弃道。 “呃……”江归尘一阵无语，“我的意思是，你从今夜子时起，改个名字，三日后方可改回来。” “为什么？” “不改你就会死。” “……”李无奇道，“那我要改个啥名？” “李有奇，李大奇，李加奇……随你。” “三日而已……那就叫李天奇罢。”李天奇问，“那么，怎么才算改了呢？” 江归尘狡黠一笑：“这就算改了。” 李无奇：“？？？” 江归尘又嘱咐道：“此后三日，无论谁人叫你旧名，你皆不能应，切记，切记……” 归尘道长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身影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清冷的街道回荡着几声清脆的铃响。 李无奇看向贺川二人：“莫名其妙。” 贺川神色凝重：“这位道长十分不简单，你最好听他的话。” …… 长宁县，官牛镇。 一处长方十丈有余的林间空地。 围了数十名守卫，皆是武徒境。 空地中央，算命先生叶残道手持血砂与大笔，在地上画下一个精细而繁琐的巨大图案。 收笔。 他脸色更显苍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官麒站在山头俯视，只见那一条条血红的纹路弥漫着森然的杀气，宛如死神之眼，凝视着下一个目标。 他微微点头：“布阵。” 于是手下传令下去：“布阵！” 身披黑袍的一行人送来了血淋淋的牛、羊、猪头，赤金、阴山老木、荒坟之土、人骨点火、无根之水，还有染血的刀剑，以及数枚晶莹剔透的灵矿石，按照特定位置摆放好了。 叶残道喝道：“将李无奇带上来！” “是！” 约有百人，皆为男子，老少各异，却齐齐身着白色囚衣，囚衣上写了“李无奇”三个朱红大字；他们被铁链锁了手脚，排成一队，缓缓走到阵法中央跪下。 整个过程无一人说话，只有锁人的铁链摩擦碰撞，叮当作响。 约一刻钟后，百余人拥挤在那猩红的图案中，瑟瑟发抖。 一黑袍人搬来一个一人高、制作精细的木头人，背后同样用朱砂写了“李无奇”三个字。 “万事俱备，只欠风雷。”官麒负手，仰望万里无云的晴空。 叶残道抽出一柄长剑，指天喝道：“上仙助我，了除因果！风起！雷来！” 一道剑气冲天而起！ 四面无端地刮起了一阵妖风！ 于是原本的晴空万里忽然间乌云密布，一道道闪电惊雷在其中涌动，绽裂云层，留下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骇人的雷暴降临。 “阿公！我怕！”百余名囚犯中，一名仅十岁的孩童投入身旁老人的怀抱。 抱着孙子，老人浑浊的双眼饱含热泪：“小石头别怕！阿公在！” 小石头眨着清澈的大眼睛：“阿公！我们是不是可以去见爹爹了？” “对！咱们一家人可以团聚了……而且，再也没有人欺负我们了……” “太好了！没有人欺负我们，爹爹是不是就不用去造反了？” “对，我们不会再造反了……” ………… 风起云涌，电闪雷鸣！ “李无奇！受死！” 叶残道怒目圆睁，朝着木头人一剑砍下！ 伴随一声闷响，木头脑袋掉落在草地上，骨碌碌滚了好远。 叶残道身后，一阵鲜血飙射，约有四五十颗血淋淋的头颅掉落在草地上。 然后便是一阵魂飞魄散的尖叫。 “阿公！阿公你怎么了！阿公！呜呜呜……” 远处山头，官麒点点头道：“东郡七千万人中，本有四十三个李无奇，现如今，一个也没了。” 一旁的手下问：“家主，剩下的怎么处理？” 官麒淡然道：“本就是死囚，还能怎么处理？就地杀了。” “是！” 第七十八章 善恶狼心 “李无奇！” 长安道上，李无奇正骑着马，却忽然听见有谁在自己耳边叫了一声。 “受死！” 他皱了眉头。 李无奇？谁是李无奇？不认识，所以关我屁事。 于是李无奇哼着小调，悠哉游哉…… 一行人在路边茶棚稍作歇息。 听得旁桌闲聊道：“隔壁村子死人了！” “多稀罕！” “那人死得怪呀！” “多怪？” “正值壮年，无伤无疾！晌午时分正搁地里挖着土豆儿呢，只见他一锄头下去，啪叽一声，自己脑袋掉下来了！那血呀，喷洒了足足三丈远！吓死个人了！” 正喝茶的李无奇等人默默竖起了耳朵。 “啊？真的假的？”对桌人将信将疑。 “真的！人们都说呀，他是挖到土地爷的脑袋了！土地爷一生气，于是把他的脑袋也给挖断了！” “地里能有土地爷？” “瞧你这话说的！土地爷不在地里，难不成在水里？水里的是龙王爷……” “不是！我是说，种土豆儿的地方，咋能挖出土地爷来？” “谁知道呢……”那人耸耸肩，“兴许土地爷正好路过。” “那这死得也太冤了。” 李无奇等人都默默点头：“这死得的确是有点冤。” “谁说不是呢！”那人叹息道，“真是造化弄人，那李无奇还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好人呢……” “噗——” 猝不及防听到那个名字，钱掌柜等人刚刚喝入口的茶水又一齐喷了出来，小小的茶棚一时间水雾缭绕。 “干什么你们！他娘的……”有人被喷了一身，于是拍案而起，放声怒骂。 贺川目光冰冷，将并指剑重重拍在桌上。 “就不能慢点喝吗？”那人一本正经，目光关切道，“万一呛着了可咋办？” “李无奇？”钱掌柜道，“听名字，我还以为是你小子呢……” 李无奇故作镇定地端着茶杯，不动声色道：“李无奇死了，关我李天奇什么事？” 钱掌柜有点懵：“这小子又犯什么病了？” 沈楚向众人小声解释道：“那日咱们遇到了一位道门高人，说无……说天奇近日有血光之灾，须得改名三日，方能躲过一劫。” 牡丹吃了一惊：“血光之灾？无奇，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 沈楚在一旁小声提示：“李天奇，是李天奇。” “啊！”牡丹尴尬地笑了笑，“我忘了。” “如此看来。”李无心忧心忡忡道，“那位道门高人说得没错，若不是哥哥及时改了名，死的或许就不只是那一个李无奇了……” 众人面面相觑。 牛老大眉头一皱：“改名三日，方能渡劫……莫非是……” “我爹动用了了因阵？！”官芝羽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将李无奇的名字给他了？” 官淼跪地请罪道：“属下自作主张，还望小姐恕罪！” 官芝羽目光冷冽，却沉默着。 七月的骄阳下，官淼却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寒气包围，侵袭，一阵深入骨髓的空寒…… 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他是武道宗师的境界，面前的官芝羽此时只是武者境，可后者的压迫感，竟比武道大宗师还要恐怖。 “我说过，不用了因阵，我也能杀了他。”她的声音无比冰冷。 官淼深深俯首：“请小姐责罚。” 官芝羽也心知官淼忠心耿耿，且这本是自己父亲的意思，他不过执行命令罢了；于是缓缓摇头道：“了因阵杀孽太重，有损阴德。” 官淼道：“所用祭品都是犯了死罪的死囚，死有余辜！” “献祭了多少人？” “四十三人。” “那便是八十六条人命，纵使半数死有余辜，还有半数，是无辜。” 官淼道：“事已至此，怜悯无益。您若不能取得黑白妖心，那些人才是枉死。” 官芝羽清了一口胸中的浊气，逐渐恢复往日的冷漠与镇定，道：“出发，夺妖心。” “是！” …………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2/1000）】 【武道境界：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800/）】 【武学：《解尸眼》（大成）2308/3000；《磨刀术》（大成）812/1300；《刀王诀》（圆满）（自然无为）0/1；《一刀杀诀》（大成）457/2400；《观气术》（入门）399/800；《小李飞刀》（大成）909/3000；《禁行诀》（入门）215/1000】 普通悟性状态下领悟的三门武学中，《解猪刀法》已升级为《解尸眼》，《耍刀术》已升级为《刀王诀》，只有《磨刀术》还未曾升级过。 于是李无奇找来一块磨刀石，拿出一柄飞刀，便开始磨。 “嘿咻！嘿咻！” 【《磨刀术》熟练度+2】 【《磨刀术》熟练度+5】 …… 【《磨刀术》（圆满）5/1800】 继续磨。 “嘿咻！嘿咻” 【《磨刀术》熟练度+10】 【《磨刀术》熟练度+8】 …… 不出半个时辰。 【《磨刀术》（圆满）1800/1800】 【何为《磨刀术》？】 李无奇对流程已是了如指掌了，事先便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于是张口道：“所谓《磨刀术》，便是……” 从天而降两道身影，挡住了李无奇等人去路。 见到李无奇，官淼大吃一惊：“你居然还活着？！” 李无奇冷笑一声：“老子活得好好的！” 官芝羽亦是眉头一皱，暗自忖度道：“莫非是我解错了名字……” 那父亲的了因阵，岂不是白费了心血？ 了因阵过于血腥，对布阵者的反噬极大，官家从来不敢轻易动用！ 只是此次黑白妖心事关重大，为得之，官家甚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可如果自己解错了名字，那在了因阵中消失的八十六条人命，岂不是白白牺牲？ 八十多条无辜冤魂的诞生，只因自己想当然的一句话…… 一时间，官芝羽有些心神不宁。 官淼亦知其中利害关系，唯恐自己小姐在此刻乱了心绪，便道：“小姐，事已至此，别的什么都别管了，拿到黑白妖心便是我们唯一的目的！” 闻言，官芝羽的目光逐渐变得杀气腾腾。 李无奇在马背上打了个哈欠，神情嘲弄道：“一次又一次，这次你们可有什么新花样？” 官家此次一名武者、两名武道宗师的配置，若是拿去攻城拔寨，也足以打下这长安道的半壁江山了。 可就是迟迟不能从一个武者手中拿下两条狗！ 总有变数！总有变数！ 甚至一名武道宗师为此陨落，李无奇一行人仍是毫发无伤！ 牛老大和贺川默默驱马来到李无奇身旁站定。 李无奇再高声道：“放狗！” 李无心扯掉怀中黑白双煞的镇妖牌，于是两道巨大的影子跳出马车。 阵前，黑山老妖双目赤红，周身弥漫黑雾般的妖气，发出阵阵低吼。 官芝羽目光平静。 只见她释放了魂气，双手在胸前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吼！”黑山老妖与白幽灵逐渐变得不安。 风起！ 官芝羽周身魂气随风涌动，兀自萦绕，在其身畔一左一右凝聚为两个光珠，一妖艳血红，一深邃海蓝。 一旁的官淼见状，欣喜道：“恭喜小姐！距离完全炼化善恶狼心又进了一步。” 官芝羽抬眼，双目一红一蓝。 其背后磅礴的魂气上升、缠绕，逐渐形成一栩栩如生的狼头模样。 李无奇起初还饶有兴趣地看着官芝羽玩弄着花里胡哨的魂气，可直到发觉她的魂气正在节节攀升，才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牛老大，这种情况是不是不太正常？” 牛老大眼睁睁看着官芝羽的境界从武者，一跃至武道宗师，于是神色愈发凝重。 然而还未停止。 “我之修为，恢复了三成。” 官芝羽轻轻开口。 当前境界——武道大宗师！ 贺川右手握刀，沉声问道：“怎么分？” 李无奇道：“不如你俩一人一个？” 牛老大微微摇头：“不必分了，咱三个绑一块儿也不是她的对手。” 李无奇道：“咱们有五个呢。” “吼！” 黑山老妖咆哮着扑咬而去！ 第七十九章 磨出一把斩仙刀 左为火红，肆虐狂暴；右为海蓝，宁静祥和。 官芝羽一袭白衣，傲然立于两道水火不容的魂气之中，却能游刃有余，不失偏颇。 黑山老妖奔袭间，浑身妖气熊熊燃烧。 “四阶？”牛老大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吼！” 黑山老妖张开血盆大口！可响亮的破空声中，一道赤红魂气乱舞着抽来。 “啪！” 这一击准确命中黑山老妖的脸，当即令它皮开肉绽。 黑犬轰然落地，扬起漫天的灰尘。 “靠！”李无奇怒骂一声，仙刀在手，便向官芝羽杀去。 黑山老妖一跃跳出深坑。 然而此时又有数道赤红魂气化作游蛇，张扬着延伸，向李无奇与黑山老妖胡乱抽打！ 声声爆响，碎石四溅！ 一人一狗身手敏捷，在赤红魂气的天罗地网中闪转腾挪，终于逼近官芝羽身前！ 官芝羽左手从容地抓来赤红珠子，在手心捏碎。 于是赤红魂气缠绕指间，而后悄无声息地推出一掌。 丝丝魂气在掌心凝结，沉寂片刻，狂暴的力量呼啸而出！ 这一击的威力惊天动地！ 彼时已腾跃在半空的李无奇无处借力闪避，只得将魂气尽数凝聚于仙刀之上，打算以攻代守，硬接了这一招！ 可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山岳般的力量轰然撞击在胸膛，黑山老妖与李无奇一同滚落在地。 胸口好疼，肋骨可能断了几根。 但无大碍。 李无奇挣扎着爬起身来，却见黑山老妖倔强而摇摇欲坠地站在自己前面，半边身子都已血肉模糊，鲜血哗啦啦地流，很快在颤抖的爪子下聚成血泊。 “汪！” 白幽灵缓步走来，周身释放柔和的光晕，逐渐将李无奇与黑山老妖笼罩在白雾般的妖气中。 雾气深入每一个毛孔，李无奇终于感觉舒服了些。 侧首，牛老大袖手旁观着；贺川看向官芝羽的目光杀气腾腾，手中的并指剑蠢蠢欲动，但也仅此而已。 贺川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笑。 李无奇心中了然。 今日的局势与往日截然不同——大宗师出手，可真的会死！ 为两条狗玩命，当真不值。 尤其是，自己于牛老大而言，又不是真的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 迎着李无奇的目光，牛老大神色复杂，心绪沉重道：“世间并非所有事，都可以凭一腔热血解决；也并非所有事，都要死扛到底才是结局。” 李无奇一言不发。 官芝羽抬步走来，身后骇人的赤蓝魂气正肆意侵染着此方天地。她好似君临天下的女神，冷声审判道： “闹剧，该收场了。” “吼！”黑山老妖向官芝羽呲牙咧嘴，齿间勾连着血丝；身上的伤触目惊心，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这使它看起来更显狰狞与恐怖。 李无奇持刀，目光逐渐变得坚毅。 迎战！ 其实他知道，为两条狗拼命，是不值。 但之所以做出这样的选择，并不完全是为了这两条狗。 无论狗也好，人也罢，哪怕只是一枚铜钱，只要属于我，是弃是留，老子自己决定！ 妈的！凭啥你需要，老子就得给你？！ 你有本事来抢啊！ 你有本事抢走啊！ 老子可以给，但老子就不给，诶，老子就是要拗着这一口气！ 你问这是什么心态？ 管他的！固执也好，小气也罢！旁人眼睛看得、嘴巴说得，就是手动不得！ 或是受到主人鼓舞，身残志坚的黑山老妖再一次发动冲锋！ 另一边，观战许久的贺川终于还是动了，并指剑出鞘，斩出一道半月刀气。 同时身形消失在原地。 官淼眉头一皱，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嗯？” 牛老大云淡风轻道：“你我大可以省点力气。” 见牛老大没有出手的打算，官淼眉间便舒展开来：“那两个小家伙有几分胜算？” 牛老大沉默。 刀气逼近！ 官芝羽右手抓来蓝珠子，海蓝魂气如光芒迸发，形成屏障。 刀气劈砍其上，却如石沉大海。 赤红魂气幻化成一条条灵巧而迅猛的触手，对黑山老妖、李无奇、贺川两人一狗穷追不舍。 她的脚步不作丝毫停留，一路来到白幽灵面前。 李无奇挥刀斩去腰间缠绕的赤红魂气，向官芝羽甩出一记飞刀。 海蓝屏障将飞刀截住，消融，吞噬。 “解尸眼！” 却连海蓝屏障都看不透！ “禁行诀！” 官芝羽眉头一皱，终于回头看了李无奇一眼：“术法？” “汪。” 官芝羽身前，白幽灵轻轻叫了一声。 柔和的白色雾气逐渐将她笼罩，妖气覆盖之下，仿佛冷水浇熄烈火，张扬的赤红魂气伴随一阵嗤嗤的响声，终于消失无踪。 官芝羽的眼神也变得柔和，忍不住伸手抚摸雪白的狗头：“好奇妙的妖法……你可有名字？” “受死！” 李无奇一刀劈来！ 官芝羽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只见她伸手飞速封印了白幽灵之妖气，于是赤红魂气再现，迅速凝聚成一柄尖刃，直直刺去！ “认真一刀！” 磅礴的魂气凝聚，仙刀化身一柄巨大的光刃，挥动间，像是引起了天地共鸣，于是携着一阵狂风，万物动荡中，向官芝羽扫去！ 官芝羽目光冷冽。 赤红魂气一举突破狂风、击碎光刃、穿透李无奇的护体魂气！ 但此时，数道气息从远处而来，一齐挡在李无奇身前！ 牛老大！ 钱掌柜！ 还有贺川！ 官淼脸色一沉，正欲开口质问，一旁负手的牛老大却抢先吟道：“黑白双煞已是你囊中之物，留这小子一命，又有何妨？” 一声闷响，赤红魂气突破层层阻碍，没入李无奇心口，将他定在半空。 李无奇低头一看，自己血如雨下。 滴答！滴答！ 浑身气力在迅速流逝，他费力睁眼，视野也逐渐变得模糊。 “无奇！” 他微微抬头，听到了远处牡丹的失声惊叫。 “吼……” 还有黑山老妖微弱的怒吼。 “唉……” 来自贺川深沉而无力的叹息。 “哥……” 李无心双目无神地遥望着，双手合十在胸前，似在祈祷。 “我就要死了吗？” 李无奇心中一叹。 透心凉，恐怕是活不了了……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 他手中的仙刀滑落，直插入土，定定立着。 李无奇发出一声呻吟…… 被洞穿的伤口只是隐隐作痛，但好似有一股凉风灌了进来，那道寒意渗透入血肉、骨髓，让他不住地颤抖着…… 【何为《磨刀术》？】 悄然出现的系统提问。 “靠！”迷迷糊糊的李无奇在心里骂了一句，“这系统也太没眼力见了吧？老子都快死了，磨刀有个屁用！磨刀术磨刀术！能磨出复活甲来么？” 【何为《磨刀术》？】 “算了……要死也升个级再死……” 于是李无奇艰难地开口，吐字缓慢道：“所谓磨刀，亦如人生路途……锈迹斑驳，无锋之刃；洗尽铅华，始见真章……” 【领悟《磨刀术》真谛，《磨刀术》升级为《炼刀诀》（以吾淬火志，炼化天下刀！）】 “哇……炼刀诀耶……好厉害哟……”李无奇在心里喝彩，“但是有卵用……救不了我的命……” 体内生机不断消逝…… “诶？等等！”李无奇眉头一动，“炼刀术？以我淬火志，炼化天下刀……” “我悟了！” 李无奇缓缓抬头，睁开了眼睛。 “捅我的不是魂气，而是刀！魂气做的刀！别反驳，我说你是刀，你就是刀！” 双目炯炯有神，他伸手握住穿胸而过的赤红尖刃，尖刃开始熔化…… 李无奇稳稳落地：“超级英雄式。” “竟能炼化赤红魂气……”有所感应的官芝羽愕然回头，眉目间充满了疑惑，“这家伙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诡异的术法？” 李无奇朝天张开手掌，催动《刀王诀》，仙刀兀自拔地而起，旋转着飞回他手中。 【王者持刀！《刀王诀》熟练度+5】 【何为《刀王诀》？】 “好极！” 李无奇直起身子，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 任由胸前热血抛洒，毫不在意！ 血多，就是任性！ “刀王，非刀中之王，亦非人中之王；我即手中刀，手中刀即我；人刀合一，天下无敌！” 李无奇缓缓闭眼，轻声吟道。 【领悟《刀王诀》真谛，《刀王诀》已达成自然无为】 随着系统提示，李无奇与手中仙刀，陡然间建立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好像是一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就站在自己身旁，与自己手拉着手深情对视——他感受到仙刀此时是一种跃跃欲试的状态。 然而这种联系又不止于精神层面。 李无奇体内魂气源源不断输送向手中兵刃，仙刀之上，光芒吐纳，似在贪婪地吸收； 而仙刀之中，也有一股纯净的力量，源源不断地反馈到李无奇体内，游走于他之经脉之间，泛起舒适的暖意。 于是李无奇胸前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 官芝羽神色凝重：“不好……” “嗡！” 李无奇手中仙刀嗡鸣不息，颤动不止，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炼刀诀！” 洗尽铅华，始见真章！ 以我淬火志，炼化天下刀！ 贺川手中并指剑剧烈颤动着，似乎受到了来自神秘的召唤！ 催动《炼刀诀》，李无奇魂气挟裹下，手中仙刀逐渐变得通红，缓缓熔化，开始扭曲、生长、变幻不断…… 然后，随着一声嗤响，一柄热气腾腾的长刀新鲜出炉了！ 仙人的菜刀变了模样！ 木制刀柄更长，足有一尺，可双手持握！ 玄铁刀身宽三指，长三尺，背厚半厘；前端笔直，走线流畅，末端稍稍上扬，刀尖寒光闪烁，刀刃锋利无比！ 观其刀身，镌刻着两个端正而飘逸的古体字——斩仙！ 斩仙刀！ 这才是它真正的模样！ 依然是质朴无华，但这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后的从容镇定，与世无争。 “磨刀术呀磨刀术，你磨不出复活甲，却磨出一把斩仙刀！” 李无奇端详着手中长刀，嘴角逐渐勾起一抹残忍的笑。 第八十章 武魂升级!仙师引门 白衣一尘不染，黑发于风中飘摇。 官芝羽足下踏着海蓝色的光晕，边缘处，一道道赤红魂气张牙舞爪，远远望去，如一朵花瓣血红而细长的蓝蕊花，在风中肆意绽放。 李无奇持刀而去，脚步坚定，渐渐加快，直至狂奔！ “轰！” 土石飞溅！一道魂气自地下冲天而起！ 李无奇惊险避过，回望狼藉的地面，心有余悸道：“差点就被千年杀了。” 于是眉头一皱，低喝道：“观！气！术！” 放眼望去！ 官芝羽如一座冰山，肉眼所见不过其渺然一角！ 道道赤红魂气好似游蛇，在深深的地下穿梭游走，又好像百年大树错综复杂的盘根，贪婪地侵占着地下领域，逐渐将四周覆盖。 【观武道魂气！《观气术》气感+1】 有此术法加持，李无奇得以躲过一道道从地下突袭的魂气。 官芝羽目光一冷：“又是一门术法……” 既然李无奇能清晰洞察每一次攻击，那便不能以偷袭取胜。 地下的魂气兀自消散，重现于官芝羽身后，化作一根根尖锐而细长的矛，一齐向李无奇激射而去！ 如雨点般密集。 李无奇持刀劈砍，势如破竹。 但凡斩仙刀所过之处，赤红魂气寸寸溃散，貌似这刀上的气息对赤红魂气有着天生的克制。 李无奇一路拼杀至官芝羽身前，后者左手握拳，干脆收了赤红魂气，同时右手并指为剑，指间萦绕着幽蓝之光。 双方从魂气对决直至展开武学较量！ 李无奇持刀劈砍，官芝羽虽是赤手空拳，却能始终从容应对——武道大宗师的底蕴，终究不可小觑。 二者僵持间，却听得远处的李无心淡淡地说了一句：“官芝羽，你是一个恶人。” 声音并不洪亮，然而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闻此言，一旁的官淼脸色巨变：“不好！” “我是恶人？”官芝羽神色中浮现一抹惊讶与困惑，“我不过是为了追求仙缘，抓两只妖兽而已，为何就成了恶人？更何况，我本来没打算动用武力……” 她之反应有所迟钝，赤红魂气开始不受抑制地涌动。 “我不是恶人……” 原本分庭抗礼的双色魂气，此时逐渐向赤红倾斜。 左手边，一道毛发火红的狼影仰天嚎叫，赤红魂气陡然沸腾！ 赤红寸寸侵染，逐渐将她半边衣杉染红。 官芝羽神色凝重，但左手不受控制地打出一掌，掌力精准命中李无奇胸膛，将他远远轰飞了出去。 远处，李无奇稳住身形，抬头视敌。 丝丝血纹爬上官芝羽的左脸，她的左眼释放着骇人的红光。 “妖心反噬……”牛老大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我不是恶人……我游走善恶之间，不沾因果……”官芝羽口中念念有词，尽力压制体内逐渐狂暴的赤红魂气。 她的左脸隐隐有些抽搐与狰狞。 “时机到了。” 李无奇目光一冷，于是持刀而去。 高高跃起！ 魂气毫无保留地释放，斩仙刀一声嗡鸣，开始疯狂地吞噬四周的力量！ “住手！” 官淼勃然大怒，便一跃而起，运转周身魂气向李无奇杀去！ 却有一道半月刀气扑面而来！ 官淼不闪不避，以肉身硬接了这一刀，脚下不敢有丝毫停留。 可贺川不依不饶，并指剑再度斩出一道寒光！ “腰击式！” “滚！”官淼目眦欲裂，回首，磅礴的魂气化作巨拳，悍然砸落！ 贺川眉头一皱，正要抽刀破招，却见牛老大一步跃来，抬手一掌！ 拳掌相接，化作狂风消散…… 另一边，李无奇已突至官芝羽身前！ 官芝羽双目怒睁，瞳孔中映出斩仙刀凌厉的刀芒！ 李无奇双手持刀，怒吼着。 官芝羽见寒光流转的刀刃缓缓而来。 锋利的刀气先行斩落一缕秀发，青丝飘然落下。 漫天的尘沙飞扬，却在刀气的切割下呈现泾渭分明的上下两截。 飞虫扇动翅膀，刀刃折射光线，青丝轻轻落地。 一切尘埃落定。 “我这一刀，很认真。” 蓝色光罩应声崩碎。 官芝羽目光无神，无声地呼喊。 自肩头，一路到腰间，刀光渗透了身躯！ 她之身形，呼啸着撞上山壁，发出轰然一声巨响。 然后如枯叶般轻柔飘落。 胸前的血迹很快蔓延至全身，白衣变成了红衣。 她的眼神恍惚，只觉得胸前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这一刀，几乎将她劈成两半…… “小姐！” 官淼大吼一声，几乎不顾一切地冲去！ 贺川与牛老大同时出手，于是又是一番激斗！ 李无奇浑身力气已被抽空，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只用斩仙刀勉强撑着身子。 抬头望去，官芝羽竟还在艰难地喘息着，虽然一呼一吸之间，口中都不断地涌出鲜血。 “靠……这女人命有这么硬的？” 李无奇决定再过去补她一刀！ 于是他手脚并用，艰难地爬呀爬，终于爬到官芝羽身前。 他举起刀，但奈何官芝羽引动身子，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但只是片刻，又跪倒在地。 于是两个虚脱狼狈的人尴尬地对视了。 李无奇冷笑道：“你丫的，不是很牛吗？” 官芝羽目光充盈着仇恨，一边运转魂气，一边奋然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 “啪！” “？？？” 虽然声音并不响亮，也不疼，但这是尊严问题！ 李无奇顿时大为光火：“我靠！你有种再打一下试试？！” 官芝羽站起身来，身躯有丝丝的魂气弥漫，支撑着她向前走去。 “别……别让她跑了！”李无奇焦急地喊！ 但转头去看，官淼那小子此刻竟犹如天神下凡！仅凭一人之力便完全牵制了牛老大与贺川两位高手，就连一旁只是观战的沈楚和钱掌柜，都无辜地挨了几巴掌！ 李无奇只得眼睁睁看着官芝羽渐行渐远，然后一跃而起，身形消失在远处的山林中。 “靠！”李无奇恨得牙痒痒，狠狠一拳砸在石头上，“又让她跑了！啊，手疼！” 另一边，官淼挟裹着狂暴的魂气，横冲直撞，怒吼连连。 直到披头散发，状若癫狂。 牛老大与贺川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直到官淼筋疲力竭，终于跪倒在地上，深深垂着头，胸口剧烈起伏。 贺川正欲上前，牛老大微微摇头道：“以毁灭自身本元为代价，换来短时间内的实力大涨，如今他浑身筋脉尽碎，已是必死无疑了。” 官淼身躯微微颤抖着，气息渐弱，但始终不曾断绝。 李无奇好不容易积攒了一点力气，此时摇摇晃晃地走来，道：“最后一刀，留给我吧……” 贺川微微皱眉：“此人也算得上一片忠心，要不然，就由他这样去吧……” 李无奇道：“我会给他体面且痛快的死法。” 牛老大等人便不再言语，稍稍退后。 李无奇提着刀，在他身前蹲下，拍肩道：“你家小姐没死，逃走了。” “嘿嘿……”官淼抬头，微微扬起的嘴角挂着血痕。 他凝望着李无奇，恍惚而无力道：“何人杀我，报上名来。” “李天奇。” 一刀刺入心脏。 【一刀毙命！《一刀杀诀》熟练度+50】 ………… 抽出刀，李无奇仰面倒下，却被贺川接住了。 贺川将他背到马车旁，放在地上。 李无奇扭头一看，却不见妹妹的身影。 于是问道：“无心去哪儿了？” 钱掌柜道：“在车上休息。方才无心姑娘气血逆行，大概是受了些惊吓，好在已无大碍了。” 李无奇这才放下心来。 不远处，黑山老妖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白幽灵静静趴在它身旁，身躯不断闪烁着白色的荧光，似在为它疗伤。 沈楚拿来了李无奇的丹药。 目光投向李无奇，牛老大轻叹一声，缓缓开口道：“并非我不想帮你……” 李无奇微微颔首，诚恳道：“这本就是晚辈自己的事……况且，刚才若非牛老大、钱掌柜、贺大哥你们出手相助，只怕我现在已经凉了。” 牛老大道：“好好养伤吧。” “嗯。” 于是几人就地安营扎寨，将李无奇与黑白双煞围在中间，等他们慢慢恢复。 一个时辰后，李无奇感觉自身魂气恢复了七七八八。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2/1000）】 【武道境界：武者】 【武魂品质：普通】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990/）】 【武学：《解尸眼》（大成）2405/3000；《炼刀诀》（出神入化）0/2；《一刀杀诀》（大成）607/2400；《观气术》（入门）351/800；《小李飞刀》（大成）1105/3000；《禁行诀》（入门）323/1000】 《刀王诀》不见了。 李无奇有所预感。 更准确地说，《刀王诀》已进入“无”境。 圆满之后的境界。 不必再刻意施展，其真谛自然存在于举手投足之间，若有，似无。 这便是武学的最高境界——自然无为…… 此时已是午夜。 几人坐在篝火旁昏昏欲睡。 黑山老妖身上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了，虽然伤口依旧骇人，但至少无性命之忧。 李无奇若有所思，拿起了身旁的斩仙刀。 今日初次炼化斩仙刀时，他便在其中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只是当时事态紧急，来不及细察。 此时他微微闭眼，细细感受。 月光下，斩仙刀罩上了一层柔光。 一道微不可察的气息没入李无奇的手掌，一路游走，抵达脑海。 “年轻的少年哟！” 李无奇陡然睁眼，却发觉自己身处一片冰天雪地中，面前站着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道士，身着单薄的道袍，却显得从容自若。 那老道士面容和蔼，语气和善道：“你可真是个大大的大好人呀！” 李无奇：“？” 这听着怎么不像好话？ “为报答你送肉之情，贫道将此斩仙刀赠予你！助你诛仙证道，成就一番霸业！” 李无奇神色古怪地看着他。 “不好不好！”老道士忽然兀自摇头，自言自语道，“此刀与你气质不合……” 他张开大手，将斩仙刀一阵揉捏，好似捏泥团一样。 于是斩仙刀变成一把菜刀模样。 老道士抚须道：“贫道将此菜刀送给你，助伱切片切丝儿，成为一流的杀猪匠！” “……” “你且不要小看这把菜刀，这其中，可藏着一道仙缘……” “仙缘？”李无奇顿时来了兴趣，“什么仙缘？” “所谓仙缘……”老道士意味深长道，“便是指成仙的机缘。但究竟能不能成，便要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呃……您这解释……” 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去勇敢地追寻自己的仙缘吧！善良的少年！”老道士轻抚胡须，转身踏云而去。 李无奇：“！！！” 会飞！神仙！ 当他还在犹豫要不要拜一拜时，眼前的景象逐渐消散。 夜色下，篝火熊熊燃烧。 自斩仙刀中飘出一缕莹白色的流光，没入李无奇眉心。 然后，再无事发生。 【吸纳仙气，武魂升级】 【武魂：引门（梦中得一念，仙师引我入仙门）】 李无奇嘴角一扬。 魂气释放。 一道道莹白色的流光缓缓流转，温润如玉，皎洁而纯粹。 这是魂气。 是只有在大宗师境界才会出现的魂气。 也是真正的魂气。 与武者境的内力有着天壤之别。 第八十一章 驭风步 月色下，火焰静静地燃烧。 众人安睡着；虽然耳边响彻蝉鸣，但听多了，也就不觉得吵了。 安然一夜过去。 次日清晨，火已悄然熄灭了，焦黑的木炭杂乱堆积，仅剩若有若无的一缕青烟袅袅而上。 白幽灵殷勤地舔舐李无心的脸。 李无心睁开眼，见到了咧嘴似笑的两条大狗。 黑山老妖自左眼到鼻尖，有一道蜈蚣似的暗红伤痕，显得狰狞恐怖；但它眨着眼睛，眼神睿智，哈着舌头，口水不断滴落。 还有它的右半边身子，像是拼凑起来的破碎瓷器，绽裂着蛛网般的伤痕。 李无心轻轻抚摸着，心疼道：“疼不疼？” “汪！” 黑山老妖欢快地叫了一声，尾巴依旧摇得飞起。 李无奇已默默备好了行囊，上了马。 他用布将斩仙刀刀刃缠了，绑在了背上，便有了一股仗刀游侠的味道。 贺川见他如此精神，便略显惊讶道：“你休息好了？” 李无奇点点头：“好了。” “这么快？” 魂气充盈在经脉之间，温润滋养，那本身就是一种养疗的圣药；何况李无奇的魂气非同一般，里面蕴含了一缕仙气。 众人继续赶路。 路上，沈楚在一旁叹道：“可惜，未能将那官家小姐留下。” 众人深以为然，那女人的实力有目共睹，此次放虎归山，恐又将成隐患。 贺川道：“官芝羽的修为见风便长，也不知极限在哪儿。” 牛老大淡定开口：“涅盘境。” “涅盘？”又是一个李无奇从未听闻过的名词。 牛老大便用几句话为众人解释清楚： 常人皆知，武道境界分为武徒、武者、宗师、大宗师、道化；但鲜有人知，以上五个境界，其实包含于一个大境界之内，称为“凡”境。 道化之后，又是一重大境界，称为“涅盘”。 涅盘之后，才入“仙”境。 入得仙境来，便成了人们口中的仙人。 李无奇好奇道：“我曾听她一直念叨什么仙缘，莫非所说的正是入仙境一事？” “不错。”牛老大颔首道，“涅盘境与凡境有所不同，仅凭修武是远远不够的，还须有一道仙缘，方能证道成仙。” 沈楚提问：“仙缘是什么？” 这些天李无奇已经多次触及这个问题了，就连斩仙刀中那位仙风道骨的老神仙，都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自然也不把希望寄托在牛老大身上。 果然，牛老大一笑：“我若知晓，岂不早就成仙了？” “有道理。” 牛老大道：“仙缘本就虚无缥缈，或是人，或是物，甚至只是一句话……此间玄妙，我等凡人自然是捉摸不透的。” 众人齐齐点头。 “官芝羽的仙缘，八成与这两只妖兽有关。”牛老大思索道，“彼时，她已身具双狼之心，一赤一蓝，或是传说中的善恶妖心；此次对黑白双煞下手，要的正是黑白妖心；她妄图集齐善、恶、黑、白四妖心，也不知究竟是在布局怎样一盘大棋……” 莫非，想要一举突破仙境，直接踏入下一个境界？ 九州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而凭她官芝羽的天赋，也并非没有可能…… 贺川忽然想起，那一夜为李无奇改名的归尘道长，貌似也自称是涅盘境。 如李无奇所说，他与那位归尘道长亦只有一面之缘，道长何苦跋山涉水跑来救他一命？而今受牛老大提点，贺川才陡然明了，李无奇八成便是那位道长的仙缘了……当然，并不排除只是道长心地善良的缘故。 李无奇算了算，如今自己是武者，之后是宗师，再之后是大宗师与道化，再之后才是涅盘——自己距离那境界还远着呢！ 几位年轻人闲聊间，也不禁流露出对此境界的向往。 钱掌柜轻叹一声，他已年近四十，至今仍是观心境，此生大概无缘涅盘境，更遑论之后的仙境。 牛老大听得有趣，便道：“其实涅盘境也算不得十分厉害，之后的仙境才是一道真正的门槛；成仙之后，便会踏入一个新的三界……” 李无奇：“如今九州境内共有多少仙人？” 牛老大道：“约有千八百人吧。” 李无奇吃了一惊：“这也不少了哇……” 看来这“仙人”的含金量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高。 “不少？”钱掌柜冷笑一声，一一列举道：“九州人口约有百万万，其中九成皆为凡人！文武道修者仅十万万人。” “文道四万万、武道六万万，其中又有八成，终其一生也只能止步于武徒观心境！” “此后每一个境界的晋升，都只有十之二三的幸运儿能成功！” “修成涅盘境的两万人已是凤毛麟角，而其中真正能成仙者……” “何其珍贵？” 这样一说，李无奇便明白了。 人口基数太大了！ 九州人口过百亿，这是他不曾预料的。 如此折算下来，能修至仙境者，百万中无一！ 或许，要不了多久，这久未更新的仙人榜上，就要再加一个李无奇了…… 念及此处，李无奇隐隐有些期待，不知自己的仙缘将会是什么…… …… 李无奇与贺川一路研讨刀法，一旦聊到兴起处，便要抽刀对砍，切磋一番。 沈楚驾着马车，用心打磨着自己的诗，期望能在鸿雀诗会上显显名声，或许就能引来朝廷的关注，然后顺理成章封个一官半职…… 但那日归尘道长的话梦魇般浮现脑海，总搅得他心烦意乱。 牛老大沉默是金，也就偶尔与钱掌柜简单交谈两句，更多时候总在深思着什么。 李无心与牡丹同乘马车，交谈中，牡丹总是三句话不离李无奇，一说他文采盖世，二说他武艺高强，三说他温柔和善好交往…… 李无心有意无意地提及自家哥哥厨艺一流，于是牡丹更来了兴趣，几乎是双眼放光…… 望着眼前这个女人，一个对自己哥哥几乎盲目崇拜的女人，李无心的心思有些复杂…… 待到众人驻马休息时，牡丹主动拿了水壶给李无奇送去。 李无心在车里小憩，却听得钱掌柜在车外道：“无心，方便与你说两句话么？” “可以的，请进。” 钱掌柜上了车，在她对面坐下。 李无心不开口，耐心等着钱掌柜发话。 钱掌柜笑了笑：“昨日无奇与官家小姐一战，你恐怕担心坏了吧？” 李无心微微笑道：“自然有些担心，但我相信哥哥，他很厉害的。” 分明只是一个为自家哥哥感到骄傲的小女孩儿。 钱掌柜笑了笑：“我只依稀记得，昨日官家小姐以气化刀，刺杀无奇，局势极为惊险！” 李无心点头道：“当时若非两位前辈与贺大哥出手相助，只怕哥哥凶多吉少。” “嘿嘿。”钱掌柜忽然咧嘴一笑，“问题就出在这里！我记得，当时出手替无奇挡刀的，一共有两道魂气，两道才气！” “两道魂气，一来自牛老大，一来自贺川。” “两道才气，一道自然来自老夫……还有一道才气，是何人所为？” 李无心不说话。 钱掌柜故作深思道：“才气才气，文道修者才有才气……可当时场上修文道的，除你我之外，便只剩沈楚那个臭小子……那小子资质一般，至今未入观心境……又或者，当时还有别的文道高手在暗中观察？” 他眼角余光似有似无地观察着李无心的神色。 李无心便坦然地笑了笑：“看来钱掌柜已经知道了。” “啧啧啧！”钱掌柜心里有了数，便感叹道，“我本以为你只是观心境，但你昨日出手，老夫陡然察觉，你之修为竟远在我之上！所以，你的境界肯定不止如此……” 李无心道：“不瞒前辈，无心此时已是立命境界。” “果然！”虽是意料之中，听到李无心亲口承认，钱掌柜仍是感慨，“后生可畏呀！无心，你今年十五岁？” 李无心点点头。 “大有可为。”钱掌柜道，“十五岁立命。以你之资质，入鸿雀书院应是无悬念了。” 李无心淡淡道：“无心并无此念。也请钱掌柜替我保密，不要将此事告诉给我哥哥。” 钱掌柜一愣：“为何？” “只怕哥哥会将我送去鸿雀书院……”李无心轻轻一叹。 周师爷曾提起过这件事。 彼时她刚刚突破观心境，周师爷欣慰之余，便说了送她进鸿雀书院一事，还说李无奇若知道，也一定会支持的。 所以，当不久后她再度突破立命境界，便瞒着周劲竹，没有告诉他。 钱掌柜不解道：“你为何不愿去鸿雀书院？那可是多少学者梦寐以求的机会！” 李无心道：“无心没有什么梦，只有哥哥。” 她的目光向外，似乎透过车帘，看到了躺在一块巨石上、嘴里叼一根青草的哥哥…… 李无奇枕着自己的手臂，悠闲望着云卷云舒。 贺川抱着并指剑坐在一旁，道：“官芝羽身受重伤，没有个一年半载，应当痊愈不了。” “可惜。”李无奇吐掉嘴里的草，“当时也许咬咬牙，就能根除这个祸患了。” 想着自己平白无故还挨了那娘们儿一耳光，李无奇心里便更不是滋味了。 贺川扭头看向他，一脸认真道：“但其实你不用怕她。” 李无奇道：“我？会怕她？” “伱比她可怕多了。”贺川回想起昨日李无奇决定终局的那一刀，可谓天地皆为之变色！ 一刀！差点砍死一位武道大宗师！ 武道境界这玩意儿，不是简单的一重境界再加一重境界就变成两重境界。 每一个境界之间，或隔着天堑！ 且越往后，天堑越是天堑。 武徒与武者大概还好些，内力对武者境的加持，无外乎显得气力更大，且作用得更远些——这些是可以通过气力、抗击及速度来弥补的。 魂气则不同。 宗师境对魂气的掌控，已达到纯熟；外放的魂气不只是气力的扩张，而是手足的延伸——更灵活多变，随心所欲。 大宗师境界，魂气本质升级，强度飞跃，储量暴涨，似昨日的官芝羽，一人，却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贺川暗暗心惊，那一刀若落是在自己身上，别说还能捡得一条命，只怕十条命也不够自己死的。 李无奇在武者境界，竟能爆发这样的战斗力，实属怪物！ 若他修为再精进一些，岂不是就能一刀斩杀大宗师了？ 他道：“我有预感，你不是一般人。” 李无奇谦虚道：“我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天才而已。” “别做天才。”贺川道，“要做行者。” 贺川起身，行至一处空地。 彼时一阵微风吹过，背后的山林哗啦作响，树叶随风飘落。 贺川忽地拔刀一斩，凌厉刀气所过之处，树叶一分为二。 并指剑归鞘，贺川压低身态，目光冷冽。 再拔刀！ 拔刀！ 拔刀！ 一道道刀气呼啸而出，将漫天树叶切作零散的碎片，宛如天女散花，宛如腊月飞雪。 李无奇还在咂摸着那句话。 有一片碎叶飘到了他眼前。 他便伸手去捉。 手掌引动了气流，于是碎叶潇洒飘过，李无奇抓了个空。 【风中拾叶，领悟进度100/100】 【领悟《驭风步》（因心而动，御风而行！）】 “诶？” 李无奇惊了。 悟性真个好通明！竟连领悟进度都省了！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2/1000）】 【武道境界：武者】 【武魂：引门】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1200/）】 【武学：《解尸眼》（大成）2413/3000；《炼刀诀》（出神入化）0/2；《一刀杀诀》（大成）680/2400；《观气术》（入门）415/800；《小李飞刀》（大成）1706/3000；《禁行诀》（入门）339/1000；《驭风步》（炉火纯青）0/3】 又领悟了一门武学，且这次看来，应当是轻功身法一类。 正是李无奇目前短板之一。 驭风步，御风而行——倒并不是说他踩着风就能上天。 这是一种技巧，借力的技巧。 借风之力。 试想，敌人气势磅礴的一掌打来，狂风骤起，反观李无奇，却被风吹着跑了……敌人追都追不上的那种…… 如风中碎叶，随风而动；身如鬼魅，触不可及…… 除《驭风步》外，李无奇还注意到，悟性通明状态下，已出现了三个武学等级。 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自然无为。 对应练习、思考、化用三个学习阶段，较之其余几门武学的熟练度表示，不那么直观，但更加简洁。 但李无奇也意识到，这几门新的武学的升级重点，已从熟练度的积累，逐渐转移到对武学本身的思考…… “或许，真正的武学领悟，才刚刚开始……” 第八十二章 抵达长安 七月的骄阳炙烤大地，空气中漾着热浪。 长安县境内。 青山脚下，黄土大道，车马经过，发出沉闷的声响。 正是三伏天，拉车的马儿走得缓慢，驾车的沈楚满头大汗，只好用一片蔫巴巴的大叶子扇着热风。 他再一次抹了汗水，洒在地上，抱怨道：“长安县怎么这么热……” 钱掌柜微闭着眼，在马背上轻轻摇晃着身躯，一脸惬意道：“是么？” “嗯？”沈楚惊奇道，“你怎么不热？” 钱掌柜幽幽答道：“心静自然凉。” 一旁的牛老大解释道：“长安县地势稍低且平，境内少山脉，故要热些。” “嗯？”沈楚十分疑惑道，“怎么你也不热？” 牛老大也微微一笑：“心静，自然凉。” 前方，李无奇与贺川相谈甚欢，不时挥刀比划，甚至下马切磋一番；饶是如此，却仍不见两人脸上冒汗。 沈楚不明白了，怎么除了自己汗流浃背之外，他们一个个都满面春风、悠然自得，好似丝毫也不觉得热呢？ 他忍不住问：“牡丹，无心，你们觉得热么？” 牡丹美滋滋道：“无心身上可凉快了，我抱着她就不觉得热。” “啊！”沈楚一脸向往，“我可不可以……” 前方的李无奇回过头来，眼神冷冽道：“你还年轻，不要想不开。” “……”沈楚有些委屈，“我只是想……” “不，你不想。” “……” 无情的男人！ 马车内，李无心安然而坐，释放出才气，弥漫整个车厢，将高温隔绝在外。 至于外面的李无奇等人，肉身内外都有晶莹的魂气流转，好似一阵阵清爽的流水不断抚过肌肤，故也不会觉得热。 所以，有许多文、武道高手，可以一年四季都只穿一件青衫，因为有魂气、才气附体，便是冬暖夏凉。 今日是七月二十，距离鸿雀诗会还有八天。 身下的杏红马儿一步一步，离那座城越来越近。 李无奇有所预感，在鸿雀诗会上，或会发生一些非比寻常的事。 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莫名的可靠。 所以他确信，这一趟，自己应当是不会无聊的。 此次鸿雀诗会，必然是高手如云，甚至连平日里不问世事的仙门都会出面！ 也不知那传说中的仙门中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也不知自己能否顺利从仙门手中求得仙丹。 也不知那仙丹，能不能治好妹妹…… 想到这些，李无奇隐隐有些期待。 但同时，又有深深的自卑感。 自己还太弱了！ 作为一个连武道大宗师都不能一刀砍死的弱鸡武者，既将闯入这样浩荡的场面，直面大儒、道化、涅盘，甚至是仙境的大佬们，他还是有些紧张。 自己太弱了。 所以，更需要抓紧时间刷熟练度了…… 《解尸眼》要赶紧修炼！ 解不了人，就却解这一路的鸟鱼虫兽，能为李无奇的武学贡献一点熟练度，它们都算死得其所。 《一刀杀诀》也要赶紧修炼！ 无人可杀，就杀这一路的飞禽走兽，还能为大家伙改善伙食，一举两得…… 《观气术》也不能落下！ 天气地气花草气！不管什么气！统统给我加熟练度去！ 还有《小李飞刀》！ 在洛关镇打的那一百多把飞刀，已全部消耗完了。 他便用匕首削了树枝，当作飞刀用…… 《炼刀诀》、《禁行诀》、《驭风步》，只要是武学，只要有机会提升熟练度，不管有用没用，都给我不要命地练！ ………… 七月二十五日。 抵达长安。 【姓名：李无奇】 【文道境界：无（心损状态）（当前修复进度2/1000）】 【武道境界：武者】 【武魂：引门】 【悟性：通明】 【体质：坚若磐石（1500/）】 【武学：《解尸眼》（圆满）800/5000；《炼刀诀》（出神入化）0/2；《一刀杀诀》（大成）800/2400；《观气术》（精通）300/1500；《小李飞刀》（圆满）1000/5000；《禁行诀》（精通）800/2000；《驭风步》（炉火纯青）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