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砍战团：卡拉迪亚战纪》 第1章 迷途的旅人 嗡嗡嗡……嗡嗡嗡…… 就好像溺水了一样…… 自己逐渐陷入了黑暗之中…… 就在即将被黑暗吞没之际，一束光从天而降，仿佛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自己从阴影中拖出…… “少爷……少爷……”一声声急促地呼唤，硬生生地把自己从梦中拖离开来。 脸色苍白的年轻人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自己四周围满了人，为首的一个老者，一边摇晃自己一边大声地呼喊着自己的名字，他叫自己肯特少爷。 肯特只能感觉到口干舌燥，并且随之而来的一阵阵头疼。 “这是在哪儿？”肯特虚弱地问道。 “我们还在鲁道夫的商队里，再有几天的路程就到帕拉汶了！”老者立刻答道。 “我这是怎么了？” “在翻越奥穆尔山口的时候遇到了一伙雪原强盗正在打劫前往斯瓦迪亚的商队，您见义勇为，虽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但是仍然英勇地发起冲锋保护商队。不幸的是，尽管您杀死了几个强盗，但是对方人数实在太多了，乱战之中一个卑劣的强盗从背后偷袭用钉头锤重重地砸在了您的头上，您已经昏迷了半个月之久……” 头痛再次袭来，肯特又一次发出痛苦地呻吟，耳边只听见另一个洪亮的声音对老者说：“伊戈尔，你家主人需要休息，来吧，去吃点东西……” 四周安静下来，肯特也再一次陷入到黑暗混沌之中…… 再次醒来的时候，肯特感觉好些了，尽管身体依然虚弱得不行，并且伴随着低烧，但是自己终于可以看清周遭的一切。 年轻的骑士此刻正躺在一张帆布折叠床上，床头边的简易木桌上放着一只橡木制成的啤酒杯，口渴难耐的肯特抓起杯子朝自己的喉咙里猛灌一大口，里面装的是兑了水的葡萄酒。 “有人吗？”肯特虚弱地问道。 很快，那名老者就冲入营帐中，急促地声音里充满了关心：“您醒了，少爷!” 接着，他立刻朝营帐外大喊：“鲁道夫，少爷醒了！” 等自己再次从头痛所带来的眩晕中恢复过来，四周已经站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紫色长袍、长着棕红色头发和胡子，并且有一双淡灰色眼睛的中年人，他自我介绍叫做“鲁道夫·费曼”，是这个商队的首领。 “我很感谢阁下的英勇行为，这拯救了我的商队，尽管有些小的损失，但是保住了大部分的货物。”鲁道夫诚恳的说道：“希望阁下安心静养，待到了帕拉汶，我会请最好的医生为您治疗……” 周围其他的商人也七嘴八舌地表示感谢，肯特注意到人群之中有一个棕发少女带着微笑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尽管她穿了一件亚麻布织成的棕色长袍，但是依然掩盖不了那妙曼的身躯，尤其是那双淡蓝色的眼眸，仿佛母鹿一样温柔，让人产生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 肯特突然记起来了一些事情，一些自己的过去，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自己来自霜刃家族，卡伦索大陆边疆地众多贵族家庭之一，尽管不是最有权势的领主，但是在边疆地仍然可以号令一方。但是家族的一切权势、财富都与自己无关，作为克雷森大人的次子，尽管在十六岁时就因为参加国王狩猎季打死一只剑齿虎而受封成为一名骑士，但是仍然改变不了将来成为哥哥封臣为他看家护院的命运。自己对于父亲而言只是众多儿子中的一个（包括私生子），他甚至记不起上次父亲对他微笑是什么时候。但是好在自己有一个疼爱他的母亲。 “离开这里，”艾莉亚夫人对自己的次子说：“带上‘钥匙’，到那片未知的新大陆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针扎般地头疼感再次袭来，“钥匙”……，这个词对自己来说既熟悉又陌生，自己的确是通过“钥匙”来到这片大陆，但是就算翻遍全身也找不到母亲送给自己的这把“钥匙”，而且似乎自己已经完全忘记了“钥匙”的模样，越努力回忆就越模糊，只给自己带来一阵阵地头疼。 看到肯特痛苦的样子，那位少女递给了自己一个陶制的杯子。是牛奶，但是却带着一股奇艺的草药香味，喝下去之后让自己的头痛感减轻了不少，肯特充满感激地看着少女。 少女被肯特看得有些脸红，“是宁神花，”少女开口说道：“我在牛奶里放了宁神花，这样可以减轻你的痛苦。” 少女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鲁道夫打断，“莉娅，去准备些吃喝，看来小少爷恢复了不少，我们要庆祝一下恩人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少女轻轻地行了一个屈膝礼，又看了一眼肯特，便默默地退了出去。 “我想您已经见过我的女儿莉娅了，在您昏迷期间就是小女和您忠实的管家在照顾您。”鲁道夫说完便侧过身去。 自己忠诚的老仆伊戈尔满脸关切、立刻走上前来，道：“少爷，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好多了，伊格，扶我站起来，我受够这该死的帆布吊床了……” “好的，少爷！”伊戈尔双手并用将肯特搀扶了起来，商队首领鲁道夫急忙伸手支撑起肯特的另一边身子。 “谢谢!”肯特轻声低头向鲁道夫致谢，他注意到商队首领的胳膊异常有力，并且腰间悬着一把嵌有墨绿色花纹的钢制短剑。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说起来我真的很感激您，如果不是您的英勇冲锋打乱了强盗的阵型和部署，我们根本撑不到巡逻队的到来。我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宴会来表达我对您的感激之情，希望您能够赏光出席！” “当然，荣幸之至！” 接着，肯特被搀扶至另一处更大的营帐，木制长条桌上摆满了食物和酒水，甚至还有新鲜的水果。宾主各自落座后，从鲁道夫和伊戈尔断断续续地交谈中，肯特才回忆起整件事情的原委。 那日，肯特和老仆人伊戈尔骑马正前往帕拉汶，去参加哈劳斯国王举行的比武大会，如果能在比武大会上有所斩获，肯特就能够在哈劳斯的皇家卫队中某得一份差事。行至奥穆尔山口时，一阵阵惨叫声和兵器的撞击声引起了肯特的注意，两人催马行至高处才发现，是一支旅行商队正在被雪原强盗围攻，尽管商队里的护卫拼死抵抗，但是这些强盗占据了地利的优势 ，几轮箭雨过后，商队护卫死伤大半，商人们则被吓得缩在篷车周围瑟瑟发抖。肯特本来不愿意多生事端，但是一来自己正直的天性使自己无法坐视无辜商户被强盗猎杀，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看见了那名叫莉娅的棕发少女正拿着十字弩与强盗奋战，他更加不能容忍强盗去伤害这样一位美丽又勇敢的女孩。于是他抽出长剑从高处跃马而下，立刻冲乱了强盗们的队形，接着就是一场混战，尽管肯特手刃了十几个强盗，但是对方人数众多，在自己的马被强盗射伤之后，肯特被迫下马步战，乱战之中他被一个强盗偷袭，用钉头锤砸中后脑陷入昏迷。好在关键时刻日瓦丁的巡逻队及时赶到，赶走了强盗团。 “如果不是您英勇的行为拖延住了强盗的进攻，我们便无法坚持到巡逻队的到来，请允许我代表卡拉迪亚自由商会对您表示由衷的感谢！”鲁道夫举起酒杯，其余众商人也都端起杯子向肯特致敬。 肯特将酒一饮而尽，本应甜美的维鲁加葡萄酒，此刻略显酸涩。英勇？不如说是愚蠢，自己的伤势显然无法赶在比武大会前恢复，对自己的前途也越发的感到迷茫。 鲁道夫显然注意到了肯特失落的神色，他劝慰道：“不用担心您的伤势，到了帕拉汶我会请当地最好的医生为您疗伤，而且我在哈劳斯国王的宫廷里也认识一些有权有势的朋友，凭借着您的武艺和英勇的事迹，在宫廷卫队里谋个位置不成问题！” 随后宾主尽欢，商人们一个个前来敬酒表示感谢，不知不觉间肯特喝得酩酊大醉，他记得最后一件事就是那位少女扶着自己回到了帐篷，在陷入沉睡前他想起的最后一个词却是“钥匙”！ 第2章 初入帕拉汶 接下来几天，肯特随着鲁道夫的商队穿过了卡拉迪亚的中心地带。望着那些起伏的山脉，肯特不禁回想起自己的故乡卡伦索。田野里种植着各种农作物，小麦、大麦和燕麦的青苗冲出黑暗的地底茁壮成长。而在那些积雪山峰下面的山坡上，成群的牛羊正在吃着春草，这里无疑是个富饶的国度。有时也能看到象征贵族身份、骑着斯瓦迪亚高头战马的骑士从车队旁边路过，骑士们都穿着华丽的服饰前往帕拉汶，目的和自己一样，希望通过参加比武大会来获取功名。 但是这个国度也充满了战火和纷争，偶尔看见枯萎的农田和被烧毁的农舍就是很好的证明。商队选择的行进道路和扎营地点始终保持远离那些森林，那里是强盗、劫匪以及走投无路之人的庇护所，里面全都是些亡命之徒。 一路上，棕发少女莉娅一直在照顾自己，本来老仆人伊戈尔并不放心将主人交给这个青涩的少女，但是几天行程下来，莉娅用自己的行动让这位老管家彻底放下心来。两个年轻人总有着说不完的话题，莉娅给肯特讲述旅行中遇到的趣事，肯特则给女孩详述自己家乡卡伦索的风土人情，众人也识趣地给两个人更多地相处时间。 “真希望有一天我能跟你一起去那里看一看！”莉娅在听到肯特讲述霜刃家族领地内特有的白色冰蓟熊后，淡蓝色地眼眸露出了天真又渴望的目光。 “当然，小姐，待我完成任务，我会亲自带你去我的家乡！”说罢，肯特轻轻地握了一下莉娅的手。 女孩瞬间就羞红了脸，但是她并没有抽走自己的手，任由芊芊玉手握在肯特健壮、厚实的手掌中。 行至第七天，帕拉汶城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里，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华丽的石质城堡建筑屋顶泛出一片金光，让这座城市显得既神秘又宏伟。 商队众人来到城门下，高耸的城墙上布满了弓弩手射击用的垛口，巨大的城门上方雕刻着一只威武的石质狮头。狮子是斯瓦迪亚的徽记，也是哈劳斯国王家族的纹章，因此这座城门也被称为雄狮门。因为比武大会的缘故，近期涌入城市的人特别多，百姓们希望看到骑士们英勇的表现，商人们则是嗅到了商机。守城的军士命令士兵严格地检查商队马车上的货物，并且询问鲁道夫来帕拉汶的目的。 “就是贩卖一些香料、丝织品以及零散的杂货，大人。”鲁道夫满脸堆笑地对着卫兵队长说道。 “有没有携带兵器或者其他违禁品？“卫兵队长问道，并且表示哈劳斯国王不希望在比武大会期间发生任何意外。 “大人，您也知道现在的世道很乱，像我们这种旅行商人如果不带着一些防身的家伙，恐怕连城门都出不去哟。”鲁道夫道。 “没有身份证明的新移民一律不许进城！”卫兵队长口气生硬地说道，一边说一边看着躺在马车上的肯特，问道：“他是干什么的，怎么受了伤，该不会是雇佣兵、强盗之类的吧？” “不，大人，这是我的侄子。我们商队在奥穆尔山口遇到了强盗，多亏我勇敢的侄子，我们这群可怜的人才能顺利到达这里！” “携带武器的商队护卫不准进入城市，这是上头的命令！”卫兵队长盯着肯特身边的长剑说道。 “当然，大人！这是货物清单以及哈劳斯陛下签发商业许可证！”鲁道夫一边说，一边将一沓文件递给了卫兵队长。肯特注意到那沓文件下面还塞着一个装满了第纳尔的精巧钱袋。 卫兵队长接过商队首领的文件和钱袋后明显态度缓和了很多，“来往的人太多了，陛下要求我们严格盘查进城的人们，以防刺客或者叛乱者混入城内制造事端。” “我向您保证我们绝对都是些遵纪守法的良好商人，大人。” 收了钱的卫兵队长挥了挥手里的文件阻止了士兵们粗鲁的翻找搜查。 他将手中的文件交还给了商队首领，“进去吧，先生们，欢迎来到帕拉汶！” 帕拉汶城作为斯瓦迪亚王国的首都，在整个卡拉迪亚大陆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城市，繁华的贸易、人来人往的商队让这座城市显得活力十足。工匠们的生意红火，除了本地居民外，还有一些移民从别的地方来到这里，似乎想碰碰运气。 商队选择了城东的“老好人”旅店，这是一座三层的木制建筑，旅店规模不大，但是内饰干净整洁，让人觉得很舒适，价钱也不贵。更重要的是这里相对而言比较安静，适合肯特养伤。 肯特被安排在了旅馆三楼楼梯拐角处的单人房间，做为商队首领地鲁道夫和他的女儿莉娅也在二楼有属于自己的单独房间,商队里其他商人都住在二楼多人间，而伊戈尔和商队的仆从们则睡在地下室的大通铺里。 “我父亲本来打算选择中心区的‘狮王之吼’旅店，那里装修豪华，比较适合交换有价值的商业情报，但是那里的人太多太嘈杂，不适合你静养。更离谱的是因为比武大会的缘故，房钱也涨了三倍！”莉娅在给肯特送晚饭的时候，笑盈盈地对他说道。 肯特暗地里感谢莉娅为自己着想。肯定是女孩的坚持，鲁道夫才放弃了进驻城市繁荣的中心区的打算，这也许会让商团损失不少交易机会。 晚饭是柔软的白面包配着鲜嫩多汁的烤羊腿肉，上面撒满了洋葱。加上一块儿满是蜂窝状空洞的黄色苏诺奶酪以及一大杯本地产香醇的黑麦芽酒。在莉娅的精心照料下，肯特身体恢复得很快，胃口也好，莉娅看着他将满满一盘食物全都吃光后，高兴地撤下餐具。 随后鲁道夫进入了房间，“我已经预约了杰姆斯先生——帕拉汶最好的医生为您治疗，就在明天上午。” “谢谢你，先生！”肯特由衷地道谢。 “他的医馆在城南，本来我打算亲自带你过去的，但是就在刚刚有人订购了一大批货——天鹅绒，你知道这是一大笔钱，我无法拒绝。”鲁道夫略带歉意地说道：“因此我让莉娅带你去，她到过几次帕拉汶，很熟悉这里，不用担心迷路。” “我很高兴有莉娅陪着我，您可以放心去忙自己的生意！” “好了，年轻人，好好休息！我得去盘盘账了！”说罢，商队首领便离开了房间。 在老仆伊戈尔的搀扶下，肯特洗漱了一番，连日的舟车劳顿让自己疲惫不堪，很快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伊戈尔则回到了地下室，那里有一根专门链接到楼上房间的铃铛，只要听到摇铃声，伊戈尔就会立刻来到主人的房间听候吩咐。 第3章 噩梦 次日清晨，肯特很早就醒了过来，简单洗漱之后，在伊戈尔的帮助下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亚麻布衣。 早餐是黑面包和燕麦粥，莉娅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颗煮鸡蛋。 饭后两人骑马前往城南，肯特骑着一匹温顺的栗色骟马，莉娅则选择了一匹黑色旅行马，老仆人伊戈尔则骑着棕色老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城市南部有点像个贫民窟 ，这里的房屋低矮、杂乱，狭窄蜿蜒的街道上四处可见人和动物的排泄物，刺鼻的气味让三人不由得掩起袖子遮住口鼻。 在这里生活的人们也大多衣着破旧，鱼龙混杂。破产的流民无精打采地四处闲逛，看到衣着整洁的人来到这里眼中立刻充满了警惕性以及贪婪的欲望…… “很难想象一个医术高超的人会住在这种地方。”肯特感到有些诧异：“我认识的那些医生都在繁华的街道上有着宽敞明亮的诊所。” “杰姆斯大夫与那些医生不同，他更喜欢与贫民打交道，用他的话说法是可以结交各种各样的人，也可以见识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莉娅解释道。 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突然跑到三人的马前，伸着脏兮兮的小手向骑士和女孩乞讨。 莉娅刚想阻止，肯特已经从口袋中抓出几枚铜币扔了出去，孩子们趴在地上争抢起来，然后一哄而散。 “不要在这种地方显露自己的钱袋。”莉娅叮嘱道：“有些心怀不轨之人会盯上我们这种‘体面人’。” 肯特一拍自己的长剑，轻轻笑道：“他们要是敢来，就会后悔自己认错了人。” “在这里还是要小心，我父亲常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莉娅道。 “我会保护你的，以我长剑的名义，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肯特注意到莉娅的脸又红了。 杰姆斯的医馆就在城南的中心，狭窄的诊室里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坩埚里还在熬着药材，发出一阵阵刺鼻又奇异的香气。伊戈尔受不了这股味道，坚持待在门外。 杰姆斯医生已步入中年，粗布织成地长袍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光秃秃的脑门以及脸上的皱纹都让这个医生显得很沧桑。他显然和莉娅是旧相识，热情地拥抱了女孩，并且寒暄半天后才在女孩的提醒下转向了年轻的骑士。 莉娅讲述了肯特受伤的过程，杰姆斯边听边检查骑士的身体。 “外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没有大碍。”经过漫长的检查之后医生宣布道：“只是钝器击伤的头部仍然有淤血，这会造成你时不时头疼，严重时甚至会昏厥。” “我似乎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比如说我是怎么来到这片大陆的，以及我来这里要做什么……全都不记得。”肯特有些懊恼。 “这是脑震荡后的正常现象。”杰姆斯解释道：“我会给你开一些药物，这能帮助你慢慢地消融掉脑部地淤血，不会引起后遗症之类的。” “那他就没办法赶上半个月后的比武大会了！”莉娅有些着急，因为她了解这次比武大会对肯特的重要性，所以恳求道：“您肯定有其他的办法能够帮他恢复得快一些……对吗？” 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心拒绝像莉娅这样美丽少女的恳求。医生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去除你脑部的淤血。一般医生会给你开些药让你吃下去，慢慢溶解脑部淤血。三个月或者半年才能完全痊愈，这样做风险既小，还可以赚更多的钱。但是这样你显然没法参加比武大会。我有一个更快、更高效的方法，不知道你敢不敢尝试？当然必须用上一点儿‘小小的手段’……” 在得到骑士肯定的答复之后，医生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怕血吗，孩子？” …… 半天之后，杰姆斯满头大汗地从病房中出来。莉娅立刻冲了进去，肯特的头上包着纱布，看上去有些虚弱，但是气色明显好多了。 “完全恢复还需要几天时间，应该能够赶上半个月后的比武大会。但是作为医生我必须提醒你，我不建议你这样做。”杰姆斯严肃地说道：“如果创伤处再受重击，很可能引起更大的麻烦。” 两人谢过医生，并付了诊费。休息片刻后就离开了医馆。 主仆三人一路有说有笑从贫民窟中走出，却不知道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正在阴暗的小巷中死死地盯着他们。 三人回到“老好人”时已经临近傍晚。简单吃过晚饭后，莉娅帮肯特服下从医馆带回来的药物，用一杯蜂蜜水冲下肚。一股火辣辣的感觉立刻从胃中直冲头顶，肯特晕乎乎地陷入了睡梦之中。 在梦中，他回到了位于故乡卡伦索的边疆地，他的族堡就修建在寒风凛冽的霜刃岭上，自己家族也因此命名。平日里熟悉、温暖的城堡在梦中却显得荒废且凄凉。肯特在梦中呼喊自己的父母及兄弟的名字，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却看见了大厅中蹲着一只巨大的恶魔。那魔鬼两只眼睛如同燃烧的火炭一般，蝙蝠一样的翅膀收拢在身体的两侧，弯曲的爪子正在地上抓起什么放在嘴里啃食，白森森的尖牙无情地撕咬着猎物。肯特看清楚了，那怪物口中的猎物正是自己的父母…… 肯特想要冲过去营救自己的父母，却发现自己的长剑并没有在身旁。但是他全然顾不上这些，见到地板上放着一把钩动柴火用的铁钩，立刻抓在手上向着恶魔发起了冲锋。但是恶魔只是抬起了一只满是脓包的胳膊，伸出鹰爪般的手指向肯特冲来的方向一指。肯特立刻就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恶魔轻蔑的看了肯特一眼，嘴角露出了嘲笑，似乎完全没有将这个年轻骑士放在眼中。一边冷笑一边用利齿撕开他父母的身体，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克雷森·霜刃大人的身体被撕咬得残破不堪，而艾莉亚夫人更是像一个破旧的布娃娃一样被扯成两半。 母亲的头颅被恶魔扔到了骑士的脚下，原本温柔的眼睛此刻却满是哀怨，仿佛在责怪他为什么没有救下自己。 肯特·霜刃再也无法面对这种惨剧，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悲鸣…… 第4章 黎明杀机 黎明来临之前，肯特突然从噩梦中惊醒，身上的长衫已被汗水浸透。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让自己脖子上的汗毛不由得竖了起来，接着他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刀剑出鞘的刺耳声音，伴随着兵器碰撞声，一个女孩惊叫传入了耳中，是莉娅的呼救声…… 听到莉娅的呼救，肯特立即从床上跳下来，甚至来不及摇动呼唤伊戈尔的铃铛，抓起长剑就冲了出去。 黎明前的街道光线昏暗，什么都看不清楚，莉娅的呼救声也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 肯特只得循声追去，但是只追出了两条街，女孩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但是却有另一阵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急速奔来。 肯特抽出长剑，只见一个身穿破旧皮衣、手持短刀的大胡子男人二话没说就朝自己的面门砍了过来。肯特本能侧身一闪，躲过了那致命一击。 大胡子劫匪突袭不成更加恼火，挥舞短刀接连攻向年轻的骑士。尽管肯特的武艺要高于这个劫匪，但是伤势刚刚才开始恢复，他的动作不如从前敏捷，加上自己救人心切，反而乱了章法。几个回合下来，两人勉强打成平手。 “我们抓了那女孩，只想要些赎金，识相的就滚远一点！”劫匪还以为肯特只是路过见义勇为而已，一边挥砍一边威胁：“不然你就等着兄弟会的报复吧，不管你躲到哪里都没用！” 眼见无法救出自己的心上人，肯特怒火攻心，不顾一切操持长剑向劫匪劈了过去。那匪徒显然没有想到一个路过的愣头青竟会如此拼命，顿时阵脚大乱，尽管短刀在对方身上留下了几道伤口，但是终究抵挡不了对方凌厉的剑法，一个不留神就被骑士砍翻在地。 肯特抓起劫匪的衣领将他拎起来，大声喝问道：“你们要把女孩带到哪儿去？”劫匪想要说些什么，却只从喉咙中发出一阵呜咽，鲜血从匪徒的腹部和口中流出，眼见是活不成了。 激烈的打斗声惊醒了附近的居民，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从昏暗的巷子中手拿火把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鲜血和劫匪胳膊上的刺青，加上之前听到的女孩呼救声，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拉起肯特，询问道：“你还好吧？尽管受了伤，我想你至少还活着。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很快巡逻的卫兵就会赶来，如果你不想惹上麻烦那跟我来！” 说完，黑人男子便带着肯特进入了他位于巷子深处的房子。刚一进去，他就倚在门边，朝着街道望了一阵子，确认没人跟踪后，才关紧房门。 这位黑人男子自称“莱斯特”，是帕拉汶本地商人，跟莉娅的父亲鲁道夫还有商业上的往来，在得知被绑架的少女是莉娅之后，他决定给这个年轻人一些帮助。 莱斯特走近骑士，说道：“现在让我仔细给你说说我们的麻烦事。” 原来帕拉汶附近的山林中总有土匪出没，人们因为战争、债务或者单纯对暴力的狂热而落草为寇。这些匪徒身上都刺有“f”字样的刺青，并且自称是“自由兄弟会”。他们抢劫路人的财物，或者潜入附近村镇绑架富家子弟勒索赎金，平时他们一般不敢轻易进入城市。 但是最近城里将要举行比武大会，热闹的盛会让这座城市涌入了许多商队和旅行者。这让兄弟会的匪徒变得更加大胆，他们甚至离开野外的营地，跟随商队人流混入城镇，寻找粗心的猎物。 “不要指望城防卫队会去解救你的朋友。就在上个星期，他们刚刚绑走了我的兄弟。我也不知道我那愚蠢的弟弟是怎么想的——一个来自显赫、富裕家庭的青年，经常喝醉了之后独自外出，就像你的朋友一样……”莱斯特讲诉道。 “莉娅跟你那酒鬼弟弟不一样，她外出肯定有合理的理由。”肯特抗议道。 “无论如何，结果是一样的，我的朋友！作为外来人，你们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治安有多糟还可以理解，而我的弟弟没有任何借口。”莱斯特自顾自说道：“但是他是我的亲人，正如莉娅对你来说也很重要，换成你是我又能怎么做？如果我保护不了自己的亲人，人们会想我也保护不了自己的投资，我的生意也就完了！我绝不能让投资人有那种看法！”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肯特接着问。 “毫无疑问，那些匪徒很快就会提出赎金的消息，但是我不想付给他们。”莱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宁愿把钱付给你这种人，一个舞刀弄枪的家伙，是骑士、是佣兵？都不要紧。更重要的是，你看起来有所抱负，否则你就不会来卡拉迪亚追寻自己的命运了。” 见肯特沉默不语，莱斯特接着说道：“我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找到这群强盗的老巢，给他们足够的教训，让他们永远记住向我的家族动手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作为回报，你将会得到我永久的感激和一大笔报酬。我会出钱资助你招兵买马，给我们共同的敌人送上教训，救出你的伙伴。莱斯特故意顿了一下：“如果顺手的话，也把我那蠢弟弟带回来……你有兴趣吗？” “当然，为了莉娅我也会这么做！”肯特握住了莱斯特伸过来的手。 黑肤商人从屋内的保险箱中拿出了一袋钱递给肯特，里面都有足有一百第纳尔。 “记住，你没法自己一个人去完成这件事。如果你打算单枪匹马对付那整伙人，我保证，猎人反而会被猎物杀死。去附近召集一群志愿兵，这附近的村庄总有一群小伙子希望能找到比种地、捕鱼更有趣的工作。如果你付给他们足够的钱，他们就会跟你走。拿着这袋预付款，用这些钱招募一些人手。” “很好，我会去附近的村庄召集人手！”肯特向莱斯特保证道。“我也会给那帮家伙足够的教训，并带回我们的亲人、朋友！” “好的，等你招募到足够的人手之后，你可以到‘醉蚌’酒馆找我。那时我们再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第5章 募兵救美人 肯特离开“醉蚌”酒馆后，急忙赶回“老好人”旅馆向鲁道夫讲诉了莉娅被绑架的事情经过，并且向商队首领保证一定会救出他的女儿。 在得知莉娅是被兄弟会的劫匪绑走之后，鲁道夫反而松了一口气，因为这群劫匪一般只会勒索钱财，在得到赎金之前，莉娅至少性命无忧。 “我和伊戈尔立刻动身去周围村庄征募人手！”肯特表示。 “好吧，孩子！而我会给你准备好钱和物资。”鲁道夫镇定地说道。 “我有一些钱，”肯特拿出了身上的钱袋，讲诉了自己是如何遇到本地商人莱斯特，以及接受他的委托。 “老实说，我认得莱斯特，准确地说是和他做过几单生意，”鲁道夫撇了撇嘴，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屑，道：“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信任他，这个人野心很大，并且为了自己的利益会毫不犹豫地出卖任何人，甚至是他的亲人……” “而且你已经落入了他的第一个小圈套中，”鲁道夫接着说道：“你知道在斯瓦迪亚征募私兵需要国王亲自签发的授权令吗？” 看到肯特摇了摇头，鲁道夫又道：“哈劳斯国王知道他的野心，所以从未给莱斯特签发过征兵授权令，但是他没有告诉你这一切，原因就是怕将来惹出了麻烦，国王追查下来，那都是你个人的行为，跟这个狡猾的商人无关。” 肯特这才明白像莱斯特那样有钱有势的商人，为什么不亲自招募佣兵去解救自己的兄弟。不由得暗忖这老狐狸果然不一般。 “可是我不能坐在这里干等着那该死的授权令下来，我很担心莉娅！”肯特急切地说道。 “我比你更担心自己的女儿，小伙子！”鲁道夫叹了口气，说道：“那好吧，离这里最近的村庄是阿兹哥德，你先赶到那里挑选合适的人手，我拿到授权令后就会赶过去与你汇合。” 说罢，两人便各自收拾东西准备。鲁道夫前往王宫办理募兵许可，肯特则带领伊戈尔骑马赶往阿兹哥德。 阿兹哥德距离帕拉汶城只有半天的路程，两人很快到达这座村庄。 这个村子位于帕拉汶海湾附近一座半岛之上，跟斯瓦迪亚很多乡村一样，村子的规模不大，人们衣着朴素。村里的房屋几乎都是木制结构，就连村子最高处修建的塔楼也不例外。 就一个小山村来说，这里几乎称得上繁荣，田地和果园里的农作物都充满了活力。随处可见的小麦口袋和风干肉也是这个村庄农田和牧园生产能力的最好证明。 在这个村庄生活的人们似乎生活富足，不太像会因为穷困潦倒、走投无路而选择为钱卖命。尤其是当地居民看到肯特二人的到来都面无表情，年轻骑士心里立刻觉得能招募到帮手的希望不大。 不过救人的事情迫在眉睫，也容不得肯特多想。两人催马进入村中，找到了村长寻求协助。 简短的交谈过后，村长明白了两人的来意，不由得皱眉道：“我们村庄尽管没有那么富庶，但是也可以算得上平静祥和，人们并不缺少吃喝，一般不会为了钱财而去当雇佣兵。比起有命挣钱没命花，人们更希望老死在自己的床上。” 不过随着伊戈尔将一个第纳尔递到村长的手中之后，这个家伙狡猾地笑了，又开口道：“不过你们可以去村子西边的老汤姆家碰碰运气。汤姆家的人虽然太不聪明，但是却很强壮，更重要的是他家里有七个儿子，自从老汤姆的老婆难产死掉之后，他整天酗酒，连田产也卖了，现在生活没有着落，他的儿子们有的在给别人当佃农，或者在森林里打猎为生，勉强能够糊口。如果你给出合适的价码，老汤姆的几个儿子估计很愿意离开他们那酒鬼老爹跟你混口饭吃！” 说完，村长将钱装进口袋里，便转身自顾自地收拾农具，再也不理会肯特二人。 肯特在村民的指引下，很快就找到了老汤姆的小屋。这是一所破旧的农舍，看起来很长时间没人收拾过了，还没进门肯特便闻到一股浓浓的廉价烈酒味道。在说明来意之后，老汤姆便将几个儿子全部招呼到了身边。 与村长介绍的不同，汤姆不是只有七个儿子，而是八个。 这兄弟七人虽然高矮胖瘦不一，但是一头乱糟糟的姜黄色头发以及脸上的大片雀斑让别人毫不怀疑他们是一奶同胞。 最要命的是他们一家人全叫“汤姆”，为了区别，只好分别称呼他们为：“胖汤姆”、“廋汤姆”、“高个汤姆”、“矮子汤姆”、“马脸汤姆”、“斜眼汤姆”、“结巴汤姆”，其中只有一个孩子长得比较标志，肯特叫他“英俊汤姆”，不过他骨瘦如柴，挺直了腰板还没有短矛高 。 伊戈尔很快与老汤姆谈好了价钱，兄弟七人的雇佣金是每人一个第纳尔，一次性付给老酒鬼汤姆。不过每周还需要再付给他们兄弟每人一个第纳尔当作酬金。与父亲分别并没有让兄弟几人觉得悲伤，他们只是简单地收拾好行李便与肯特二人结队离开了村子。 因为汤姆们没有马只能步行，因此大大增加了回程的时间。进入帕拉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了。肯特嘱咐伊戈尔安顿好几人，带他们吃一些热食，然后再给他们找一些趁手的武器和简单的护具。 肯特在二楼的房间里见到了鲁道夫。 “募兵许可已经签发下来了，足足花费了我一百第纳尔。”商队首领苦笑道：“这还是‘朋友’给我的优惠价。” 肯特也讲诉了自己募兵的过程不太顺利，不过他也表示自己无论如何也会救出莉娅。 “我对你当然有信心，孩子！”鲁道夫安慰道：“这有一封信，是昨天傍晚旅店老板交给我的，你看看吧！” 肯特接过信来心里便是一沉，这封信果然是一封勒索信。匪徒们在信中索要五百第纳尔的赎金，并且时间就定在了三天后的傍晚，在帕拉汶城西边的小树林里交易，对方警告自己只能一个人前往。 信件的最后写道：“别耍花招，否则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心上人了！” 第6章 突入匪巢 在焦急等待期间，肯特曾经按照约定前往“醉蚌”酒馆找到哈德森。 黑肤商人看到肯特的到来显得很高兴，“干得好！看来你已经雇佣了足够的人手去对付那些强盗。现在，我的线人告诉我说镇外有一伙小毛贼，我怀疑他们也参与了绑架我兄弟，去追踪他们并找到他们的老巢，完成我们的交易。” 肯特点了点头，但是并没有将勒索信的事情对商人提起，他并不信任这个狡猾的家伙，如果他真的像鲁道夫所言，那么这件事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什么阴谋才对。 第三天傍晚，肯特拒绝了鲁道夫派人跟随的建议，一个人骑马准时前往城西的小树林。 年轻的骑士披着一件深紫色的斗篷，里面穿着一套旧锁甲，惯用的长剑就背在身后，腰带还插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太阳缓慢落山，阴影逐渐笼罩了整个树林。肯特一进入树林中，就看到灌木丛中窜出四条人影，这些人身穿破旧的布衣，手持短刀、木棍。 为首的盗贼是一个头戴墨绿色羊毛帽的家伙，他见肯特到来，就立刻问道：“赎金带来了吗？” 肯特点了点头，轻声道：“当然！”并用手拍了拍马背上的钱袋。 听到袋子里发出悦耳地叮当声，几名绑匪的眼睛顿时一亮，其中一个小个子绑匪立刻冲了过来，想抢过钱袋。 肯特很快反手抽出长剑，剑尖指向了来人，厉声道：“钱我已经带来了，那么我的朋友呢？” 几个劫匪互相看了一眼，顿时哈哈大笑，其中一人道：“先把钱交出来再说！” 话音刚落，几个绑匪立刻手持利刃向肯特攻了过来。不过这几个匪徒在年轻的骑士面前毫无胜算，肯特的长剑轻易地划开了其中两人的喉咙，当他斩下第三个劫匪的左臂之后，剩下的那名小个子绑匪被吓得瑟瑟发抖。 他将短刀扔到了地上，跪倒在骑士的马前，颤抖地说道:“饶了我吧，爵士！求您绕我一命！我只是个破产的农民，让我走吧，我会离开这里，去做点正当生意，您以后连听都不会听说我了……” 肯特打断了他的求饶，厉声道：“我会饶了你的小命，但是作为交换，我需要情报。你们除了绑架了我的朋友，还绑架了城里最出名的商人的兄弟。告诉我你们把人质藏在了哪里，并且发誓以后不再干这种勾当，你就可以滚了！” 劫匪立刻跪着亲吻骑士的靴子，“噢，祝福您，爵士大人！祝福您！我们没有伤害这些人质，只是把他们关在了维达附近的藏身处。” 说罢，匪徒便详细地描述了那个藏身之所的位置特征以及人员部署，最后他郑重地发下誓言，肯特便放他离开了。 肯特回到城里旅馆已经夜色渐深。鲁道夫和伊戈尔焦急地等在旅馆一楼的大厅之中，看到骑士进门，便立刻走过来询问事情办得如何。 见女儿没有跟随骑士一起回来，鲁道夫紧张地握紧了拳头，不过在得知女儿被关押在维达附近并且没有受到伤害后，商队首领送了一口气。 鲁道夫对肯特表达了自己的担忧：“我觉得你需要更多的人手，如果你只率领少数人马去进攻劫匪的老巢，也许会被困住那里。千万别冒险，这不在我们的计划之中。我觉得应该招募更多的人手，然后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也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不过已经没有时间去招募更多的人，我必须马上带人出发前往维达，这样才能防止有人通风报信，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救出莉娅！”肯特灌下一大口黑啤酒后说道。 伊戈尔表示“汤姆”们早已整装待发，于是肯特请求鲁道夫给所有人配备一匹快马，商队首领立刻派人去准备。 很快肯特就带领着自己的小队出发前往维达。 维达村在帕拉汶的南方，小队中的“矮子汤姆”过去跟随村里的商人当过学徒，他曾经到过这里，因此熟悉当地的情况，在他的带领下，小队众人很快就摸到了匪巢附近。 这个劫匪的藏身地位于一条蜿蜒深邃的峡谷之中，四周都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因为道路狭窄，又怕被劫匪的哨探发现，小队众人离匪巢还有很远的距离便下马步行，穿过一条狭窄的隘路，便看到了山洞附近营地的篝火，看来绑匪们毫无防备。 肯特留下伊戈尔和“廋汤姆”看守马匹，带着其他成员悄悄地摸了过去，很快就干掉了守卫隘口的哨兵。 劫匪们正在篝火旁边喝酒取乐，丝毫没有察觉有人潜行进来。待围在篝火边的同伙被弩箭刺穿了喉咙，才都反应过来，慌乱地寻找武器和掩体。 不过，肯特的小队并没有留给这些家伙多少反应的时间，他们借着黑夜的掩护不断地朝着劫匪们射击，随着一支支弩箭发射出去，劫匪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没有被弩箭射死的劫匪想要躲进山洞负隅顽抗，但是肯特随即率人从暗处杀出，砍瓜切菜般地杀死了其余的绑匪。 战斗结束，肯特的小队没有一人被杀，唯一受到的伤害是“胖汤姆”在打斗的过程中被石头绊倒，让自己的短矛划伤了右腿。“英俊汤姆”给他简单包扎就止住了出血。 肯特命令小队众人分散开来寻找是否还有没被杀死的匪徒，自己则急忙进入山洞中搜寻莉娅的下落。 山洞里黑影憧憧，只有四周有限的几支火把照明。经过一番查找之后，肯特在山洞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一个木笼，里面关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他的衣服很华丽，但是却肮胀无比。 肯特通过询问得知他正是商人莱斯特的兄弟。 “谢谢你！谢谢你，先生，感谢你把我从这群魔鬼当中救了出来。是我在帕拉汶的兄弟安排你来救我的吗？” “没错，先生，我是肯特·霜刃爵士。的确是你的兄弟让我来救你，现在你自由了！而我将会护送你回到帕拉汶。”肯特承诺道。 “祝福你，爵士！也感谢上天没让我那兄弟忘记我！”年轻人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有件事情我要问你，你见过一个年轻的棕发姑娘被关在这里吗？”肯特问道。 “是的，爵士。的确有一个很漂亮的棕发少女在我之后被抓到这里，她有一双美丽的蓝眼睛，让人看过一眼就难以忘记……” “那她人呢？”肯特急忙打断了年轻人的回忆。 “那姑娘很勇敢，有一个劫匪想摸她的脸，结果被她咬了一口，你真该听听那家伙的惨叫声……不过我觉得那姑娘的行为也很蠢，因为她惹恼了这群劫匪的头儿，他把她卖给了路过的奴隶贩子……” 第7章 搜寻线索 肯特听完商人兄弟的话语，只觉得脑袋嗡得一声。莉娅不在这里，自己没能将她救出来，她被卖给了奴隶贩子…… 这时“高个汤姆”走了进来，冲肯特低头行了个礼，报告道：“大人，我们搜查了整个巢穴，并没有发现莉娅小姐的踪迹，不过倒是发现了一个的密室，里面都是匪徒们囤积的物资,伊戈尔先生请您去看看。” 肯特此刻没有心情去查看那些不义之财，他只是简单吩咐“高个汤姆”协助伊尔戈将这些战利品打包带回去，然后颓废地坐到了篝火边，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英俊汤姆”看出来肯特此刻的忧伤，本来站在骑士身边守卫的他默默地退了出去。 不久，“英俊汤姆”就从死人堆里认出来一个受伤装死的家伙，“马脸汤姆”和“斜眼汤姆”合力将他拖了出来，用力扔到了肯特的脚下。 受伤的劫匪满脸是血，此刻正吓得瑟瑟发抖，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完整，只是喃喃地嘟囔道：“慈悲，大人……求您慈悲……” 骑士一把薅起劫匪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厉声问道：“你们在帕拉汶绑架来的那个棕发女孩呢？你们把她卖给了谁？” 劫匪颤颤巍巍地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那天莉娅带肯特去帕拉汶南区治伤的时候，因为肯特大方地施舍给流浪儿童钱财的行为引起了混入城内劫匪眼线的注意，同时劫匪们又打听到莉娅的父亲是个有钱的商会首领，便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在跟踪肯特三人回到“老好人”之后，眼线就将情况告知了同伙。劫匪们在旅馆外埋伏到黎明时分，终于看到莉娅从旅馆中出来打水准备给肯特熬药，利用这个机会一拥而上将莉娅劫走。 本来将莉娅绑到巢穴里只是为了勒索一大笔赎金，却没想到匪首的弟弟看上了莉娅的美貌，正当他动手动脚准备非礼女孩的时候，莉娅趁其不备咬了他一口，这惹恼了土匪头子，正巧有一个奴隶贩子路过，此人与劫匪们还是旧相识，于是趁势用高价买走了姑娘，据说要把她献给国内的某位贵族。 “那个奴隶贩子叫什么，他们去了哪里？”肯特红着眼问道。 “头儿似乎叫他‘西蒙’……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求求你，大人，我就知道这么多，饶了我吧……” 肯特冲“马脸汤姆”使了个眼色，手下人立刻就将受伤劫匪押了下去，准备回到城里交给法官发落。 骑士急忙命令伊戈尔率领小队带着战利品并护送被解救的人质返回帕拉汶，自己则朝完全相反的方向去搜索奴隶贩子的下落。这样两队人马也许会有一队碰到奴隶贩子。 “英俊汤姆”自告奋勇，要陪同肯特前去搜索奴隶贩子的踪迹。本来肯特不想带这个孩子去冒险，他是汤姆兄弟中年龄最小的，身体又很瘦弱，但是看到他那双固执、诚恳的眼睛，便点头同意了。 于是两人带上武器和干粮，骑着快马，就向着更南面搜寻开来。 “你听说过拉蒙这个人吗？”肯特问道。 英俊汤姆摇了摇头，仔细想了一下说道：“我倒是听别人说过一个叫做西蒙的家伙，他是整个卡拉迪亚大陆最大的奴隶贩子。会不会是那个绑匪没有听清楚名字，将西蒙误听成了拉蒙？” “的确有这个可能。”骑士点点头。 从清晨一直搜索到天黑，两人都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沿途只是遇到了几个带着农副商品前往附近村镇集市交易的农夫，这些农夫警惕地看着二人，手上握紧了防身用的木棒和镰刀，将妇女和孩子护在身后，生怕碰上强盗。 在肯特询问有没有见过奴隶贩子带着一个棕发少女时，农夫们都摇了摇头，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愿意说。 “爵士，现在的世道太乱，人们不愿意与陌生人打交道，”孩子评论道：“我老爹就总是警告我别跟陌生人说话。” 肯特默默地点了点头，他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说得没错，多年来的战乱给这片大陆上的人民带来了深重的苦难，国王和贵族们只顾自己的利益，而漠视治下人民的生命和财产。有的大贵族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而他领地内的人民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彼此漠不关心。 随着天色渐晚，两个人决定在野外扎营。森林里有野兽和土匪，两人不敢生火，只能找到一处干燥的石堆，拿出随身携带的硬面包和肉干胡乱吃上几口，又找了些山泉水喝下解渴。干粮实在是硬得难以下咽，所以两人吃的都不多。 饭后两人抓紧时间休息，经过一天一夜的骑行，肯特两腿酸痛，“英俊汤姆”看起来更糟。于是肯特让那孩子先睡，自己守前半夜。午夜过后，他才叫醒孩子，自己勉强地睡了一阵子。肯特觉得自己刚刚进入梦乡，就被“英俊汤姆”摇醒了过来，那孩子悄声地在骑士耳边说道：“有人来了，爵士！” 肯特立刻清醒过来，他仔细听了听，果然一阵阵马蹄声、马车的车轴声从远处传了过来。 肯特抓起长剑，示意孩子不要发出声响。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肯特看清楚了那是一支由五辆囚车组成的押运队伍，前后都有骑兵护卫，这些骑手身穿绵甲，但是衣服上和盾牌上都没有纹章，说明这是一支私人武装。每辆囚车里装满了囚徒，囚徒身上全部戴着镣铐。肯特观察一番后并没有在囚车里发现莉娅的踪迹。 不过此刻骑士顾不了那么多，他只想尽快打听出莉娅的下落，这支队伍即使不是奴隶贩子，但或许也能提供一些线索，帮助他找到那个叫“拉蒙”的奴隶贩子。 于是骑士故意发出了一些声响，随后走了出去，挡在了车队的前面。 领队的骑手显然被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在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外的地方会碰到陌生人拦路，立刻握紧了手中的钉头锤，大声喝问道：“什么人挡路？” “我是肯特·霜刃爵士，我是一名骑士，并不是强盗，”肯特开口解释道：“我正在寻找一位被非法贩卖的棕发少女，她是我的……呃……妹妹，她被一名叫‘拉蒙’的奴隶贩子买走，我只想打听一些线索赎回妹妹。” “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话？”领头的骑手表示怀疑。 肯特解下了长剑，并仍到对方的脚下，“我以骑士的名义起誓，对你们绝无恶意，只想求得你们的帮助！” 领头的骑手皱了皱眉头，“拉蒙？是的，我的确认识并且见过他，就在不久之前……” 第8章 赏金猎人的忠告 在解释清楚拦路的前因后果之后，领队骑手热情地邀请肯特坐下来谈，并且一起享用了烟斗和烈酒。 领队的骑手有着浓密的红色大胡子，他自我介绍叫做“奥兹”，是这支队伍的首领。 “我们不是什么奴隶贩子，但是的确跟他们经常打交道，因为我们这伙人是赏金猎人。”奥兹一边抽着烟斗一边解释道：“我们抓捕强盗、土匪或者逃兵，然后向本地的领主换取悬赏，如果领主不愿意出钱，我们就把这些罪犯卖给奴隶贩子。” “我也有一个妹妹，所以对你的情况感同身受，”奥兹接着说道：“如果她不嫁给那个白痴，就不会死于难产。” “你说最近见过拉蒙，那个奴隶贩子？”肯特急切地询问。 “对，没错，就在两天前，在维达附近。”奥兹承认道：“你之所以没碰到他是因为你把搜寻的方向完全搞反了。” “也许伊戈尔他们会遇到拉蒙那伙人。”肯特暗暗思忖，并且祈祷小队的其他人能够追上奴隶贩子。 “我们在依林哈达的森林中击溃了一股逃兵，本来想把俘虏们卖给拉蒙，但是这个黑心的家伙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于是我们决定另寻买家。” “我没有看到棕发的年轻女孩，对于‘珍贵的货物’拉蒙总是保护得很好。”奥兹继续说道：“不过他得意地透露自己要赶去帕拉汶，说准备了一件礼物送给国王的重臣哈伦哥斯伯爵，确保他的‘生意’长久地受到国王的保护。” 听到这里，肯特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这个举动似乎大大地赢得了赏金猎人们的好感，就连奥兹也用他的大手一边用力地拍打着骑士的后背，一边高声笑道：“我们这伙人都是粗人，但是很喜欢像你这种喝酒痛快的年轻人，你愿意跟我们这帮人交个朋友吗？” “那是我的荣幸！”肯特也很喜欢这些直爽的汉子。 “做为朋友，我必须给你一个忠告，那就是别去主动招惹拉蒙，”奥兹一脸认真地说道：“他在卡拉迪亚很有势力，几乎包揽了整个大陆的贩奴业务。你知道参加战争是件很费钱的事情，领主们不仅要承担义务免费为国王征战，而且还得自备粮草物资。在战争中用俘虏换取赎金是卡拉迪亚领主们的重要收入来源之一，很多领主依靠拉蒙的生意维持自己的财政，得罪他的话就等于得罪了很多贵族，甚至包括某些国王……” “国王也会贩卖战俘？”肯特有些惊讶。 “那当然，我亲爱的朋友，谁会不爱钱呢？国王们也是一样！”奥兹哈哈大笑道。 “这么说我不能把我的妹妹从他的手里抢回来？”肯特继续问道。 “这是当然，贩奴在这个国度可是合法的行为，何况拉蒙还付了钱。” “但是莉娅并不是战俘或者自愿被买卖的奴隶，她是个被绑架的自由公民，这不公平！” “哈哈，我天真的朋友！在卡拉迪亚哪里有公平正义可言呢？！这个大陆只有弱肉强食。”奥兹也将杯中酒喝光。 “既然不能用武力抢回来，那我应该怎么办呢？”肯特有些懊恼：“难道我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卖给别人当作奴隶吗？” “当然只要你出得起‘合适’的价钱，拉蒙也许会把妹妹还给你。不过这个价钱肯定不低，何况如果他口中的‘礼物’就是你妹妹的话，他更是会开出个天价让你知难而退！”奥兹分析道：“不过现在还有另外一条路，我刚刚得到消息，半个月后在帕拉汶举行的比武大会上，哈劳斯国王已经宣布可以为最后的冠军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如果你能夺冠的话，你就有机会让国王陛下亲自替你主持公道！” 肯特听完赏金猎人头领的一番话后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盏明灯，“谢谢你，伙计！你的消息让我受益匪浅，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回帕拉汶。如果不能赎回莉娅，我发誓一定会夺得比武大会的冠军，让哈劳斯国王为我主持正义！” 奥兹站起来用力握了握肯特的手，“很高兴能够帮助到你，朋友！如果有机会再见的话，我们一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场！” “一言为定！” 与赏金猎人分别后，肯特和“英俊汤姆”立刻调转马头向着帕拉汶的方向狂奔，路上除了简单地吃些干粮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赶回了帕拉汶。 肯特回到旅店后马上找到鲁道夫，商队首领正在二楼的房间里面喝闷酒，骑士讲诉了自己剿灭土匪的经过，也承认并没有救出莉娅，她提前被卖给了奴贩子的事情。 商队首领听完之后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伊戈尔已经把莉娅的事情告诉了我，奴隶贩子拉蒙的确来到了帕拉汶，但是当我去见他提出赎回女儿时，他却狮子大开口要我付两万第纳尔才会将女儿还给我，现在我即使倾家荡产也凑不够那么多钱。” “我也通过朋友找到法务大臣，不过拉蒙不知道通过贿赂谁得到了莉娅属于合法买卖奴隶的文件证明，即使我上诉到裁判所也没有任何作用。”鲁道夫的表情十分悲伤。 “现在只剩下一条路了，那就是夺得比武大会的冠军，请求哈劳斯国王为我们主持公道。”肯特的眼神异常坚毅。 “虽然我相信你的勇敢和武艺，但是你的伤病并没有完全康复，这会让你的发挥大打折扣，弄不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鲁道夫无不担忧地说道。 “杰姆斯大夫的手术很成功，加上他给我开的药十分有效，我现在挥剑自如，几乎恢复到了受伤之前的最佳状态，更何况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我要勤加练习，比武大会上我有信心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肯特自信地说道。 “好吧，也只能如此！”鲁道夫也下定了决心：“希望上天唯独让我们获胜！” 第9章 暴风雨前的平静 转天一大早，肯特就前往帕拉汶竞技场外的比武大会报名处，这里人山人海，围满了前来报名的各国武士以及看热闹的群众。 漫长的排队过后，肯特终于挤到了一张长条桌前，对面坐着一个已经谢顶、留着银色长胡须的老者，他身穿着绛红色长袍，长袍的胸口处绣着一只站立雄狮纹章。鲁道夫介绍他就是王室事务官莱曼，也是这次比武大会报名处的负责人。老人拿着一支白色鹅毛笔，身边摞着一叠厚厚的羊皮纸卷轴和莎草纸名单。 “来报名？请问阁下是骑士还是自由武士？”事务官问道。 “我是一名骑士，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年轻的骑士回答道。 事务官这才抬起头来，眼神也变得和善了不少，“我听鲁道夫说过你的英勇事迹，一个年轻勇敢的骑士拯救了他的商队。是的，我是他的朋友……” 肯特握了握王室事务官莱曼伸过来的手，接着看到老人将自己的名字登记在了羊皮纸卷轴上面。 “您首先需要缴纳50第纳尔的报名费用，作为一个贵族家庭出身的骑士，您还要去找我的助理事务官登记阁下家族的纹章，这些充满历史及荣耀的纹章将会以旗帜的形式挂在比赛的场地两侧。每当有人战败，他的家族纹章旗帜就会被取下，直到决出最后的冠军。冠军的旗帜将会在竞技场的上空飘扬一个月的时间，以展现冠军及其家族的荣耀。” 肯特点了点头，随即从口袋里掏出钱来缴纳了报名费。事务官让旁边的助理将钱清点后收纳起来，随后又将一张莎草纸摆在骑士面前接着解释道。 “这里有一张授权声明书，当然就是俗称的‘生死状’。您是自愿参加比武大赛，如果在比武大会的战斗期间发生任何意外导致您的受伤或死亡，王室以及您的对手不用负任何责任，您也不会获得任何赔偿。另外在战斗中如果输掉比赛，那么您在比赛时使用的武器、战马以及盔甲全部归战胜者所有。当然，您也可以在赛后协商，通过支付赎金的方式赎回这些物品。如果您听懂了我前边所说的一切并且仍然愿意参加比赛的话，请在这里签名……不识字的话也不要紧，按手印也可以！” 肯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鹅毛笔，并且在纸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事务官收好了莎草纸文件，随即吩咐助理事务官带着肯特去另一张桌子登记家族纹章。肯特向助理事务官详细描述了家族徽记的样式——蓝底旗帜被黄色斜纹一分为二，黄色斜纹两侧各有一道白色斜边，斜纹右下角一把插入冰峰的长剑纹章。 做完这些事情后就算成功报名了比武大会，肯特随即回到下榻的旅馆。 此后的日子，肯特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练习自己的剑术和马上长枪比武，汤姆家的八兄弟则担当陪练的角色。 这八个人各有各的特点，“矮个汤姆”灵活狡诈，善于使用短剑及匕首刺杀；“高个汤姆”强壮有力，使用一把双刃斧；“胖汤姆”烧了一手好菜，使用一把切肉刀；“廋汤姆”警惕性高，使用一支长矛；“斜眼”和“马脸”是一对双胞胎，两个人都善于使用弓弩射击，短剑挥舞起来也不错；“结巴汤姆”善于照顾马匹，平时使用一支草叉当作武器；其中最令肯特期待的是“英俊汤姆”，尽管这孩子比较瘦弱，但是异常灵活且善于学习，单手剑已经使用的很熟练了，还有辨识草药的本事，骑士本来想等他的年龄再大一些把他收为侍从，不过鲁道夫建议肯特立即这样做，因为在比武大会上，侍从是骑士最重要的助手，每个参赛的骑士都要安排一名侍从。于是肯特询问孩子是否愿意担任自己的侍从，“英俊汤姆”很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的时候，是八兄弟轮流陪着肯特打斗。随着伤势的恢复，肯特的技艺也愈发熟练，后来就变成了两人、三人对阵自己，再之后就算是兄弟八人一起上阵，肯特也最终会将他们一一击倒。 在这个期间，除了每日的打斗练习，肯特和鲁道夫还不断地派人打听莉娅的下落，只听说拉蒙正在贵族内部游说，想让国王更加开放奴隶贸易，不过女孩被拉蒙藏得很好，谁也没有找到奴隶贩子的落脚点，救人就更无从谈起了。 鲁道夫为肯特花重金量身打造了一副全身板甲，材料为精钢所制，还配了一顶牛角状的豪华带翼巨盔。肯特平时使用的长剑也被重新打磨，重量和平衡性都接近完美，使用起来更加顺手。 在奥穆尔山口时肯特原来的坐骑“苹果”被劫匪围攻受伤，尽管伤口已经痊愈，但是敏捷性和行动力大不如前。鲁道夫并不放心肯特骑着它去参加比赛。他为肯特准备了一匹上好的全身披甲战马，这匹枣红色母马野性十足，普通的马夫根本不敢靠近，它甚至还会撕咬骑手。不过说来也很奇怪，它对肯特却异常亲近，会服从骑士的任何指令，肯特为自己的新坐骑取名为“暴雨”。 在精心准备在比武大会上大展拳脚的同时，肯特也做了两手准备，他派伊戈尔持着哈劳斯国王签发的募兵授权令在事务官那里注册成立了一个名为“冰峰团”的雇佣兵团。同时让老管家在周边村庄陆续征募了许多新兵，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保护鲁道夫商队的安全，实际上是准备万一在比武大会中失利，这支佣兵团就会去劫杀拉蒙的贩奴队伍，抓住拉蒙逼迫他交出莉娅。 不过这支队伍良莠不齐，大部分是在战乱中失去土地的农民以及城市中破产的市民，甚至还有吃不起饭的老人和孩子，战斗力堪忧。 这些新兵并没有待在城里，而是在郊外扎下一处营地，由伊戈尔负责日常的管理。肯特在练习之余，偶尔会去营地里训练教导新兵，以期他们能够尽快形成战斗力。 汤姆八兄弟也会帮忙管理佣兵团的事务，其中“胖汤姆”被肯特任命为厨师，“高个汤姆”则被任命为士官负责教导新兵的日常训练。新晋侍从“英俊汤姆”为自己打理盔甲和武器及坐骑的日常保养、维护，并且时不时教授他一些战斗技巧，男孩尽管身体瘦弱，但是头脑灵活，进步很快。随后的日子里，佣兵团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训练、准备，静静地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第10章 比武大会 作为一个以重甲骑兵为立国之本的国家，比武竞技大会几乎是这个国度最受欢迎、最盛大的节日般的活动。各地的贵族青年、成名的老练战士，或是为了家族荣誉、或是为了个人地位、或是为了高额的奖金，都汇聚于此。 比武大会当天，观众们早早地涌入了比赛场地。这座露天竞技场是斯瓦迪亚王国最大的比武大赛场地。现场人山人海，前排的位置被王国内的贵族老爷、夫人以及小姐们占据。普通人只能站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观看比赛。 竞技场看台的正中央搭建了一座华丽的观礼台，观礼台两侧各挂着一面巨大的红底站立雄狮的旗帜，这表明金色的御座上正是斯瓦迪亚的统治者——哈劳斯国王。 御座下方的看台座位上都是斯瓦迪亚国内的顶级贵族，这次巨大的盛会让几乎全国的贵族都聚集于此。这其中包括了诸如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迪林纳德伯爵、北方重镇德赫瑞姆的领主克莱斯伯爵以及王国军队的元帅——哈伦哥斯堡领主哈伦哥斯伯爵等等。看台前的长桌上摆满了各种水果及酒水，领主老爷们时不时交谈几句，看台上的贵族小姐们则是期待年轻、英俊的骑士在获胜后，能够向自己献出胜利的女神桂冠。 肯特爵士和自己的侍从汤姆早早地就来到了选手休息区，“英俊汤姆”已经将骑士的盔甲打理得光洁发亮，长剑也被再一次打磨，利刃发出一抹瘆人的寒光。 卡拉迪亚的比武竞技与肯特故乡卡伦索的有很大的不同，这里的比武大会在报名上没有任何限制，理论上任何自由民都可以参加，只需要缴纳一笔报名费即可，无需贵族或者骑士身份。但正是设置了这个报名费的门槛，就扼杀掉绝大多数普通百姓报名参赛的希望，因为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其次是卡拉迪亚大陆的比武大会没有性别限制，男女选手均可以参加。肯特就亲眼看见好几位女性战士在穿戴盔甲准备参赛。相对于男性选手拥有出众的力量，女性竞技者更加注重技巧和灵活性，不乏有女性角斗士获得最终胜利。 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这里的竞技先后有六轮比赛，前面五轮均为团体比武，几个参赛者编为一组，几个小组在场地中央进行混战，而最终留在场上仍能站立的人员所在小组即为胜利者，哪怕小组最后只剩下一个人，也是全队都获得出线权。团体比武使用的都是钝器兵刃，尽最大可能保护选手的生命。而最终的决赛则采用一对一的马上长枪比武，但是一旦自己的战马被刺伤或被击落下马并不会判负，除非选手被击落时已经昏迷无法继续比赛。落马的选手可以继续使用手上的兵器步行作战，直到一方倒下为止。 获胜者不仅可以获得二百第纳尔的奖金，还有机会在哈劳斯国王的宫廷内谋得一份差事。不但如此，比赛结束后帕拉汶城堡内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庆祝晚宴，全国的贵族和他们的女儿都将参加这次宴会，这是一个俘获贵族小姐美人芳心的绝好机会，大部分参赛斗士都是为了这个目的前来参加比武大会的。 更让人意外的是，哈劳斯国王亲自宣布这次比赛除了之前承诺的奖金不变之外，他还准备了一个特别的礼物赏给最终的冠军，虽然国王陛下并没有让大家亲眼看到这个礼物究竟是何物，但是他形容这绝对是一件“难以拒绝、精美绝伦”的礼物。 不过此刻不管是奖金也好、神秘的礼物也罢，甚至是自己的前途也已经不重要了，他的眼里只有救出莉娅这一个目标，并且他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随着事务官莱曼代表哈劳斯国王宣布比赛开始，肯特在王室侍从的引导下进入了比赛场地。场地四周挂满了各种家徽纹章的旗帜，他注意到自己“霜刃”家族的旗帜就挂在场地西侧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这很正常，毕竟显眼位置挂着的都是王国内知名大贵族的旗帜。 首轮比赛，两人一组进行团体对决，肯特与一名雇佣剑士组成一队，几乎没怎么费力，肯特轻松打倒了对手两人，晋级了下一轮。 第二轮的比赛仍然是两人一组，不过同时在场上厮杀的确是三组人员，此时肯特身边的队友换成了一个年轻的角斗士，这个斗士明显经验不足，同时面对两组人马的攻击，很快就被击晕过去，不过好在肯特的记忆高超，以一敌四也丝毫不落下风，稳扎稳打也终于拿下比赛。 第三轮的比赛在下午进行。灼热的日光让身披重甲的肯特有些透不过气来，不过显然老天是公平的，他的对手们同样饱受痛苦。规则和上轮比赛一样，每队两人，场上一共三队同时混战。这次肯特的队友是一名叫做谢瑞娜的女斗士，谢瑞娜的格斗技巧相当成熟，尤其擅长使用弓箭，在肯特持剑在前排吸引住对手的攻击时，她就会躲在附近偷袭。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顺利晋级下一轮。 “很高兴能与你同场竞技，你的武艺真不赖！”谢瑞娜一边说着一边与肯特击掌庆贺，留下一句“真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对手”后潇洒离去。 第四轮比赛开始时已经接近傍晚，但是观众们热情不减，不但没有人离场，反而欢呼声更大了，尤其是看到有人被击倒，观众席上就会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及掌声，当然也会参杂少许的嘘声。肯特被一名叫做德朗顿的资深斗士吸引住了，他轻松解决掉了另外一组参赛者，并且在自己队友被肯特打倒后毫不在意，抡起手中的双手斧又打倒了肯特的队友——那也是一名精英斗士。肯特不得不打起百分之百的注意力迎战这个难缠的对手。几个回合的试图性进攻之后，德朗顿开始逐渐不耐烦起来，并且加大挥砍的力度，不过肯特却用自己灵活的身法与其周旋，待到对手力气用尽，肯特潇洒地一个回砍其击倒。 待黑夜降临，第一天的比赛结束。挂在场边的家族纹章旗帜只剩下了四面。 第11章 决赛前夜 比武大会的第一天夜里，为了放松，也为了庆祝自己一路顺利晋级，肯特邀请了汤姆八兄弟到帕拉汶最热闹的“醉蚌”酒馆喝上一杯。 肯特为汤姆兄弟们每人点了一杯火鸡烈酒，自己则叫了一杯本地特产的麦芽酒，他的侍从则坚决拒绝了烈酒，只喝了一杯掺了蜂蜜的蛋奶酒。 年轻的骑士注意到这个酒馆今天格外热闹，甚至有人在开出盘口赌明天谁会夺得最后的冠军，肯特的夺冠赔率是一赔三，不过最热门的冠军人选是一个叫“喀拉杜斯”的精英斗士，他专门参加各类竞技大会，靠夺取奖金谋生，赢得了很多冠军头衔。这次比赛也是一路过关斩将，因此是夺冠的大热门。 肯特拉了拉长袍的帽兜，不想让别人认出自己惹麻烦，只想安静地把酒喝完，然后回到旅馆的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觉，好好休息准备好应对明天的比赛。 可是正当肯特喝完酒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拍了肯特的后背，骑士猛然地回头发现来人居然是谢瑞娜和德朗顿。 “愿意再喝一杯吗？朋友！”谢瑞娜首先开口问道。 “当然，不过也只能再喝一杯，我可不想因为宿醉头疼而被对手把脑袋砍下来……”肯特吐槽道。 谢瑞娜招呼酒保再上三杯麦芽酒，而德朗顿听了肯特的话则哈哈大笑。 “你是第一个把我淘汰，却不让我感觉厌恶的人。”后者一边笑一边拍着肯特的后背。 肯特感谢了德朗顿的夸奖，也很乐意交到两人这样的朋友。 “这孩子有某种神秘地亲和力，德朗顿？”谢瑞娜咧嘴问道。 “是呀，不过我觉得他更像是我的弟弟，如果我那死鬼老弟不是死于一次愚蠢的决斗，那么他们俩的年龄应该是相仿的。”德朗顿感慨道。 “我的确有一个哥哥，”肯特点头承认道：“我父亲唯一在乎的东西除了权力，就是家族爵位的继承，因此老哥一向受到父亲的宠爱，他也会得到家里的一切东西——城堡、爵位、土地以及财产。” “所以你来到卡拉迪亚，想创造属于你的辉煌？”谢瑞娜抿了一口酒。 “创造辉煌？也许吧，不过当下最要紧的是完成我的承诺。”肯特咬了咬牙。 “对你父亲或者兄长的承诺？”德朗顿很好奇。 “不，是对莉娅的承诺！” “莉娅是谁？你的爱人？”谢瑞娜追问道。 “现在还不是，我是说我还没有明确地对她表示爱意，不过我承诺过一定会把她救回来。” “她漂亮吗？这个莉娅……”谢瑞娜再次问道。 “她的确很美，不论是棕色的长发，还是淡蓝色的眼睛，我都很喜欢。”肯特点了点头承认道：“更重要的是她很善良，也善解人意，跟她在一起让我觉得很快乐。” “哦，她真幸运……”谢瑞娜一口喝完了杯中酒，然后冲酒保又要了一杯。 “你说要救出她是什么意思？”德朗顿不解地问道。 肯特简单地叙述了莉娅被绑架、最后被卖给奴隶贩子的前后经过。听完肯特的叙述后，谢瑞娜和德朗顿都沉默了下来，德朗顿也又要了一杯酒。 最后还是谢瑞娜先开口道：“你的麻烦还真不小……西蒙看上的姑娘没有几个能够逃掉。你有试着把她赎回来吗？” “我试过了找人去跟他谈——那个西蒙，他开出了一个我根本负担不起的出价。”肯特遗憾地摇了摇头。 旁边的德朗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的确如此，伙计，如果西蒙下定决心把她进贡给某个达官显贵，那么多少赎金都无法打动那个奴隶贩子，因为这姑娘能给他带来的利益远远大于你的出价。天呐，那姑娘一定很美。” “不过作为朋友，我必须劝告你千万不要打西蒙的注意，如果得罪了他，你就没办法在卡拉迪亚立足了。”谢瑞娜郑重地对肯特说道。 “谢谢你的提醒，有一个朋友已经告诉过我类似的话了。”肯特并没有提到赏金猎人的名字。 “那他一定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好朋友。”德朗顿认真地说道：“在这个时代，人们往往尔虞我诈，很难交到真朋友。” 说完这些后，气氛有些冷场，谢瑞娜见状微笑着对肯特说道：“那么说点别的话题吧，你为什么参加这次比武大会？” “本来是为了能够在哈劳斯国王的卫队中谋个职位，你们也知道，像我这种异乡人只有通过努力打拼才能够在这个国家占有一席之地。”肯特严肃地回答道：“不过现在我的目标变了，我必须夺得最后的冠军，请求哈劳斯国王为我主持公道。” “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德朗顿点头表示赞同：“但是你要小心，因为你决赛的对手很可能是喀拉杜斯。” “说起来，这家伙也算是我们的同伴，不过他有点不合群。”谢瑞娜解释道：“我们三个人经常一起组队参加这种竞技大会，但是你看，他甚至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喝酒。” “本来这些话我不该说的，那家伙真的很强。不过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弱点，认真观察，我的朋友……”德郎顿拍了拍肯特的肩膀。 “够了，伙伴！”谢瑞娜阻止了德朗顿继续说下去：“像肯特爵士这样聪明的年轻人用不着你的施舍，而我也听够了你的唠唠叨叨，我想回去休息了。那么明天赛场见，朋友！” 两人放下酒杯，并付了酒钱，挥手跟肯特告别。 肯特随后走出了酒馆，汤姆八兄弟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于是众人骑上马回到了“老好人”旅馆。 伊戈尔送来了晚餐，一盘美味的烤兔，一大块硬面包以及一杯葡萄酒。肯特一边吃一边回忆起莉娅照顾自己的日子，心里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赢。 餐后，肯特早早地回到楼上休息，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决赛。 不过，在睡着之后，年轻的骑士又一次陷入到几天前的噩梦里，熟悉的城堡、熟悉的大厅，还有那该死的恶魔，只不过这次恶魔撕碎的是莉娅的身体…… 第12章 冠军的诞生 肯特从噩梦中惊醒，便再也无法入睡。他摇动床边的摇铃，片刻之后老管家伊戈尔就出现在门外。 “伊格，给我弄些吃的。不要太多，清淡一点就好。”肯特一边套上外衣，一边吩咐道。 “遵命，少爷！”老管家鞠了一躬，默默退了出去。 伊戈尔很快就将早餐送到主人的房间里，一碗燕麦粥、一条煎得酥脆的小黄鱼、两只鸡蛋以及一杯牛奶。 肯特没什么胃口，但是想到即将开始的比赛是拯救莉娅的唯一方法，他还是强迫自己把所有的食物都吃光，保证体力充沛。随后他在自己侍从的陪同下，前往帕拉汶的圣堂祈祷，期望上天垂怜自己，可以拯救心上人。 天刚朦朦亮，肯特便骑马前往竞技场。现场观众似乎比第一天还要多，不仅比赛场地座无虚席，没能进入场地的观众也围在竞技场周围不肯离去，商贩们更是热情地叫卖自己的商品，从食品、饮料到玩具、杂货应有尽有。 半决赛仍然是两人一组，两两对决的团体混战。通过抽签的方式，肯特意外地与喀拉杜斯分到同一小组，对手是谢瑞娜和另外一名资深斗士。 肯特试图与喀拉杜斯交谈以显示友好，不料对方根本不接茬，搞得骑士很是尴尬，多亏谢瑞娜过来解围，她热情地与两人都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来对肯特说道：“真是不幸，看来我们没法在决赛中相遇了。” 肯特微笑着点头说道：“我一定会全力以赴。” 谢瑞娜回应道：“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小伙子们！” 随着事务官提醒众人该出场了，决斗者们穿戴好护具，走进场内接受观众们雷鸣般地掌声和欢呼声。 王室侍从们吹起巨大的号角，随着哈劳斯国王挥了挥手，半决赛正式开始。 还没有等肯特反应过来，喀拉杜斯率先冲了出去。尽管使用的武器都是钝器，但是喀拉杜斯挥舞起双手钝斧仍然虎虎生风，谢瑞娜小组从一开始就被他一个人压制在了半场。 谢瑞娜谨慎地保持着防御姿态，但是她的队友显然有些沉不住气，当他躲避喀拉杜斯最开始的进攻之后，试图使用长剑反击，但是只用了两回合就被喀拉杜斯一斧砸中胸甲陷入了昏迷。 谢瑞娜瞬间陷入一打二的被动局面，但是她注意到肯特似乎没有要对自己动手的迹象，于是便专心的防御喀拉杜斯的进攻，并且伺机反击。 肯特并不愿意以多打少，尤其对面还是位女性，他只是默默的摆出一个防御姿势，观察着喀拉杜斯的一举一动。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肯特注意到喀拉杜斯尽管力量很强，但是似乎左臂受过伤，每当他换到左手发力时，动作都有些僵硬。 谢瑞娜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因此专门等待机会攻击喀拉杜斯的左臂，这也惹恼了这个大块头的角斗士，他陷入了一种莫名的狂暴状态，疯狂地挥舞钝斧攻击谢瑞娜。尽管女斗士行动敏捷，但是时间一久终究抵挡不住对手被击倒在地。 正当肯特以为比赛结束，谁料喀拉杜斯发了狂，举起斧子就朝已经倒地的谢瑞娜砍去。肯特这时才冲了过去，举起盾牌格挡住对方的攻击。而在这时，事务官也宣布了比赛结束。卫兵们赶紧冲了过来，将喀拉杜斯与众人分隔开来。 仆从们进场将伤者抬出场外接受治疗，谢瑞娜躺在担架上向肯特表示感谢，“这次算我欠你的，爵士！” 肯特只是轻轻地摆了摆手，叮嘱对方好好养伤，不要太在意这种事。 参加决赛的选手只剩下了肯特和喀拉杜斯，两人分别下场休息片刻。事务官走进帐篷为两人讲解决赛的规则。 与预赛的规则不同，决赛中先要进行马上长枪的比武，如果对手被击落下马陷入昏迷，就无需后面的比赛。但是如果被击落下马仍然能够再战，那么便一直战斗至双方有一人倒下为止。而且决赛中，比赛选手可以自由穿着自己的盔甲，以及使用各自的武器，不必再使用官方提供的护具及钝器，只是骑枪必须使用木制并且枪头上要包好皮革布料。 侍从“英俊汤姆”很快为肯特穿戴好盔甲，并且将战马“暴雨”牵了过来。跟骑士一样，暴雨也全身披上了重铠，但是这仍然难掩这匹马的敏捷性和力量。 肯特骑上战马，侍从汤姆赶紧递上比武长枪，随着观众的呐喊声，双方入场。 哈劳斯国王亲自站起来宣布决赛开始，随着国王的一声令下，双方各自骑着战马挺起长枪向对方冲锋，长枪击打在盾牌上让肯特险些从马上跌落下去，不过对方的骑术显然没有格斗那样精通，在折断了三根长枪之后，肯特看准时机一枪成功地将喀拉杜斯击落下马。 喀拉杜斯果然体力惊人，落马后很快站起来，摆出了一副防御姿态，因为徒步战士对上骑士的战马冲击几乎没有胜算。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肯特见对方落马后，也翻身从马上下来，抽出长剑选择步战。 观众们都惊讶于肯特的骑士风度，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欢呼声。 喀拉杜斯似乎也很吃惊，不过只有片刻的迟疑，随即就使用双手斧攻了过来，肯特的选择跟谢瑞娜一样，避开对手的锋芒，前几个回合只是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 喀拉杜斯几个回合都没法攻击到肯特后，明显有些心浮气躁，尤其是被长枪击落下马明显影响了他的情绪，随着格斗的时间愈长，这种沮丧感就越明显。 而肯特在避开对方的疯狂猛攻后，开始逐步掌握了战场的主动，他频繁地攻击对方不灵活的左臂，挥舞的长剑就像影子一样笼罩住了对方高大的身躯，喀拉杜斯接连败退，被肯特的长剑逼得后退连连，落马时被压伤的脚一个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不过多年养成的骄傲性格让这位斗士并没有喊出“认输”这一词，他只是倔强地瞪着肯特，等待对方刺来的致命一剑。 肯特的长剑只是指向了对手的喉咙，随后便撤回了长剑。伴随着观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掌声，喀拉杜斯最终将战斧扔向一旁表示认输，随后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场地。 事务官莱曼站在台上大声宣布新的冠军诞生，“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 第13章 国王的邀请 霜刃家族的冰峰长剑旗帜高高地飘扬在了竞技场的上空，肯特爵士站在场地中央尽情地享受了观众们的欢呼和掌声。 哈劳斯国王站在观礼台上微笑地看着这名年轻的骑士，挥挥手示意他走上前来。随着两名国王侍从的引导，肯特缓步走向观礼台，来到国王身前单膝下跪。 哈劳斯国王点了点头，朗声道：“站起身来，爵士！” 肯特听到国王的话后站起身来，双手将头盔摘下，微微低下头，静听国王讲话。 哈劳斯国王身穿一件华丽的天鹅绒长袍，红色的斗篷正是斯瓦迪亚旗帜的颜色，一头金发已然发白，就连胡子亦是如此。淡棕色的眼睛时刻保持着警惕，嘴唇抿成一线，让人觉得这个人严肃且刻薄寡恩。 不过今天陛下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你叫什么名字，爵士？”国王开口问道。 “肯特·霜刃爵士，来自卡伦索的霜刃家族。”骑士回答道，并补充了一句：“愿意为您效劳，陛下！” “很好 ，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作为斯瓦迪亚的合法国王，我要兑现我的承诺。除了二百第纳尔的奖金，还有一份神秘的礼品。”哈劳斯国王显得很高兴，走到骑士的身边继续说道：“当然，那份礼品要在晚宴上才能揭开神秘的面纱，希望你能有点耐心，这也是骑士的品德之一，不是吗？” 肯特立刻低头表示赞同，“如您所愿，陛下！”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站在观礼台中央开始向观众们挥手致意并接受人民的欢呼，人们高声喊着诸如“国王万岁”、“斯瓦迪亚万岁”之类的话语，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随后王室事务官走上前来将一只绣着王室雄狮徽记的钱袋呈给哈劳斯国王，国王亲手将其交付到肯特的手中，骑士再次单膝下跪表示感谢。 一名轻装骑士快步走到国王身边，在哈劳斯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国王的眉头皱了一下，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骑士鞠了一躬后立刻退了出去。 哈劳斯随即转过头来对新科比武大赛冠军说道：“肯特爵士，我正式邀请你出席晚上在我城堡内举行的皇家晚宴，到时候我们再好好聊聊。” 国王发出了邀请后，随即离开了场地。 肯特本想向国王陈情自己的愿望，但是显然陛下现在没有时间倾听这些，于是肯特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晚宴上请求陛下伸张正义。 待国王及其随从们离开之后，肯特的部下和侍从们才走上前来祝贺，鲁道夫更是激动，他热情地拍着骑士的胸甲说道：“我就知道你能行，小伙子！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肯特的情绪不高，只是表示自己根本来不及向国王陈情莉娅的事情，不过也表示自己收到了参加国王晚宴的邀请，届时将向国王当面陈情，一定会让此事有一个好的结果。 “也只好这样了。”鲁道夫表示理解。 王室事务官莱曼这时走过来，笑盈盈地说道：“恭喜您，爵士！现在我们来处理一些剩余的事情，您在获得奖金的同时，也赢得了对手的装备，请问您打算怎么处理这些物品，需要我将他们交给您的部下或侍从处理吗？” “不，大人，我不需要这些装备，我想将这些物品还给它们原来的主人。”肯特摊手表示自己没有占有这些物品的意愿。 莱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比武大会冠军 ，“爵士，不要任何赎金吗？我得提醒您，这可是一大笔钱……” “是的，先生，我只想将这些装备还给我的对手。”肯特再次点头确认。 “天呐，您可真高尚，真是骑士的道德典范！”莱曼赞不绝口：“我会将这个消息通知给您的对手们，我想他们也一定会歌颂您的慷慨行为！” 说罢，王室事务官就转身离开了。 之后，肯特在仆从们的引导下，骑着战马“暴雨”绕场一周接受观众们的鲜花和掌声，观众们大喊肯特的名字，肯特也频频挥手致意，这场胜利为肯特爵士带来巨大的个人声望。 典礼结束后，肯特在属下们的簇拥下回到旅馆休息。 伊戈尔立刻着手为主人准备晚宴的服装，当然这些华丽的服饰都是由鲁道夫提供的，毕竟觐见国王、参加王室晚宴是件庄重的事情，在细枝末节上也马虎不得。 肯特先命人在房间内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木制澡盆，侍从汤姆将烧好的水倒入盆中，并伺候骑士脱衣沐浴，年轻的侍从干完这些活儿后累得满面通红，随后退到门外，让肯特独自在房间里放松休息。 傍晚时分，肯特就在伊戈尔和侍从汤姆的陪同下出门前往王宫，去参加哈劳斯国王举行的宴会。 王宫门口的守卫认真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人，确保他们的身上没有藏有攻击性的武器，肯特将长剑交给自己的侍从保管，独自前往王宫的宴会大厅，而他的总管和侍从则被留着了外面的内庭，那里也摆有一条长桌专门用来招待贵族和骑士老爷们的侍从及仆人。 肯特身着华丽的棕色长袍，紫色的披风被一只长剑状的银扣系在肩头，那是他家族纹章的颜色，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牛皮靴，整个人神采奕奕，显得比平时更加英俊潇洒。 骑士穿过阴暗、幽长的长廊，在仆从的引导下步入了晚宴大厅。跟幽暗的长廊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厅的宽敞明亮，斯瓦迪亚全国的贵族及家人们都汇集于此，领主老爷们各个衣着光鲜，贵族夫人们雍容华丽，小姐们更是美艳动人。这里不仅仅是社交场合，更是贵族们之间寻求联姻的理想场所。整个宴会大厅充满了奢侈的气息。 随着王室总管高声唱到：“斯瓦迪亚的合法统治者、帕拉汶的领主——哈劳斯国王陛下驾到……” 宴会大厅立刻安静了下来，哈劳斯国王缓步进入大厅，随即登上大厅高台，落座在最中央的主人位置上。 第14章 奢华的盛宴 尽管肯特是新的比武大会冠军，但是在宴会上只被排在了长条餐桌的中席，大厅的高台上尊贵的贵宾席位早已被各大领主及其家眷们所占据。 长条餐桌上的食物丰盛到足以养活肯特的整个佣兵团，这里有整只肚子里塞满香料的烤乳猪，还有淋着蜜汁的烤鸡，酥脆鲜嫩的美味烤鸭子，以及撒满洋葱和胡萝卜的炖羊肉排。就连土豆、豌豆上都被淋满香浓的肉汁，配着被切成一片一片的白面包，让人忍不住大快朵颐。 不仅主食和肉类丰富，酒水也敞开供应，来自维鲁加的甜葡萄酒、本地产的麦芽酒是餐桌上的主角，当然也有部分领主偏爱北方产的烈酒。 桌上还有新鲜的水果，南方地区的葡萄最受欢迎，当然也缺少不了苹果和汁水丰富的橙子、柠檬。 面对这些美味，肯特都提不起胃口，只是抿了几口葡萄酒，只期望有机会能够同国王说上几句话。 坐在肯特旁边的是诺玛和塔尔博力亚的领主普拉伊斯伯爵，这是一位满头金发的年轻贵族，他还没有结婚，带着自己的妹妹乔安娜来参加这次宴会的目的就是寻找合适的贵族联姻来壮大自己家族势力。普拉伊斯的两块领地都不算大并且相距遥远，不利于治理，他也希望找到合适的机会请求哈劳斯国王同意他与其他贵族交换领地以巩固封地的统治。 因此几杯酒下肚，两人很快熟络攀谈了起来。普拉伊斯热情地为肯特介绍了国内大多数贵族的情况，比如属于好战派的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和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他们的领地都在南方或者靠近南方，经常受到南方邻国军队的袭扰，因此都主张对南方的叛乱领主们采取更加强硬的手段，全力打击那个名为“罗多克王国”的伪政权。 暴躁的哈伦哥斯伯爵是斯瓦迪亚军队的元帅，统领着国王军队与南方邻国的军队在乌克斯豪尔附近对峙。他的儿子罗格斯和父亲一样脾气火爆。哈劳斯国王对目前的僵持状况感到不满，因此这对父子此次前来首都携带了不少礼物送给国王以及其他贵族领主，全力以赴地说服这些人支持哈伦哥斯伯爵连任统帅。 北方重镇德赫瑞姆的领主克莱斯伯爵为人冷酷，只会为其家族着想，从不考虑其他人的利益。因此对与罗多克开战不感兴趣，他的精力主要放在王国北方的领土上，防御那些草原民族的袭扰。 皮肤略黑的戴格兰纳伯爵是特瓦林堡和巴兰利的领主，他留着一副浓重的八字胡，岁月在连脸上刻下了深刻的印记，这位伯爵为人狡诈，在王国内左右逢源，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与之相反的是他的兄弟瑞伊斯伯爵，他头发花白，是提尔伯特堡的领主，当然还有其他两块小领地。瑞伊斯伯爵为人正直，深受一些中小贵族的拥戴，他也是哈伦哥斯伯爵竞选元帅的最大竞争对手。 凯尔瑞丹堡的领主特瑞典伯爵是迪林纳德伯爵的兄弟，他为人残酷，对待敌人毫不留情，据说落在他手中的俘虏都在受尽折磨之后被贩卖成为奴隶。他的领地虽然在王国的西北方，但是他也全力支持其兄弟对南方开战的主张，因为这样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劫敌国的村庄并且掳走人口贩卖，给他自己带来巨大的经济利益。 头发已经脱尽成了光头，留着红色胡子的格雷恩沃德伯爵则是一个温厚之人，他是德其欧斯堡的领主，主张对外和平、对内发展经济，改善人民的生活水平。不过这种言论在斯瓦迪亚只是少数声音，更多贵族对此不屑一顾，私下里还嘲笑格雷恩沃德伯爵懦弱。 以上这些人都是国内的大领主，他们的共同点是都有着经济发达、物产丰富的封地，有些人还统治着一些大城市，他们的城堡高大坚固，在王国内部有着很大的发言权，甚至可以左右哈劳斯国王的政策主张。 还有一些领主，比如普拉伊斯他自己、乔米德伯爵、斯达玛伯爵、梅特尔伯爵这些中等贵族，他们的父辈早已过世，也没有显赫的家族势力作为支撑。他们的领地和城堡要么处于经济不发达地区，要么封地太小、太分散。虽然不能主导王国的政策方向，但是他们的态度也会多少给国王施加一些影响。 至于其他的小贵族，他们基本上都是大贵族的子侄辈，虽然目前封地不大，但是以后也会成为他们父辈那样的达官显贵，未来可期。 听完这些话后肯特陷入了沉思，自己在这里无依无靠，如果不是因为夺得比武大会的冠军，他连参加晚宴的资格都没有，这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地无力感。 普拉伊斯伯爵似乎看出来肯特的情绪低落，于是说：“我听说目前南方边境的情况不太乐观，你说你有一支佣兵团，那么你可以选择带领你的部队为斯瓦迪亚而战，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是成为领主的最快途径。你知道吗？哈劳斯国王的祖先就是佣兵起家，其实这里大多数贵族的祖先都是如此，包括我……” 听完普拉伊斯的话后，连他的妹妹乔安娜小姐都笑了起来。跟她的哥哥一样，乔安娜小姐有着一头漂亮的金发，华丽的长裙也掩盖不了妙曼的身材，而且她似乎对这位比武大会冠军很有兴趣。当然，这个宴会大厅里的大多数贵族小姐都对英勇的骑士颇有好感，不仅仅是因为肯特爵士长相英俊，他为人慷慨的名声也传入了这些高贵女士的耳中，让这些女士们心生爱慕之情。 高台左侧的哈伦哥斯伯爵站起身来牵头祝酒：“敬我们尊敬的国王，本次宴会的东道主，斯瓦迪亚的合法统治者哈劳斯陛下！” 众人尽皆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哈劳斯国王站起身来，端起酒杯指向肯特座位的方向：“正如我承诺的那样，我将有一份特殊的礼物送给新科比武大赛冠军。走上前来，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来接受国王的赏赐！” 第15章 交易 肯特爵士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国王所在的高台，到了哈劳斯国王的跟前单膝跪下。一名王室仆从侧门进入将一张羊皮纸卷轴双手奉给国王。 原来这是一份帕拉汶城内的房屋地契，这块地产就是哈劳斯国王口中的神秘礼物，有了这份地契，肯特就可以在斯瓦迪亚站稳脚跟，进一步发展自己的事业。 “感谢陛下慷慨的赏赐，”肯特低头行礼，但是随即表示自己不敢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我只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国王陛下为我主持公道。” “好吧，那就说说看，如果我能够办得，就答应你的请求。”哈劳斯国王皱了皱眉头，显然现在的情况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于是，肯特将莉娅的事情从头至尾向国王陈述了一遍，待国王和贵族们听完，肯特注意到哈劳斯国王和哈伦哥斯伯爵的脸上都有些尴尬。 哈劳斯国王拿起银质的高脚杯喝了一口苏诺产的红葡萄酒，然后才开口道：“我必须承认，西蒙——那个你口中的奴隶贩子通过哈伦哥斯伯爵向我进贡了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孩。不过他有完整、合法的买卖文件，因此这个女孩属于西蒙的合法财产，我不能剥夺他。” 肯特忽然觉得有些头晕，握剑的手此时攥成了拳头。 但是很快哈劳斯国王又说道：“但是我这个年龄已经对女人不那么感兴趣了……尤其她并非名门出身，我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国家的安全和利益上。” “是的，我可以将这名女孩转送给你，娶她或者还她自由都将是你的选择，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哈劳斯国王顿了顿，用眼睛瞥了一下骑士。 肯特立刻表示：“仁慈的陛下，为了莉娅的自由，我愿意做任何事情！” “先别答应得太快，你先听我说完这件事，仔细考虑之后再回答我。”哈劳斯国王坚持道。 “如您所愿，陛下！” 原来，王国南部领土一直受到罗多克王国好战派的袭扰，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领主们也大为头疼。因为王国南部平原紧邻罗多克山区，敌人在袭扰烧毁村庄后并不会与斯瓦迪亚强大的骑兵正面交锋，而是撤回到南部山区。到了山里，斯瓦迪亚的骑士们再便也无法发挥自己在平原上的机动优势。现在摆在国王和南部领主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主动出击被罗多克人消灭在群山之中，要么被动挨打守在自己的封地里哪儿也不去。 但是两国并没有正式宣战，尽管斯瓦迪亚的外交官多次向罗多克王国提出抗议，不过罗多克的葛瑞福斯国王将这一切全部推给了山贼的袭扰，不承认这是他手下的领主所为。 哈劳斯要求肯特做的，就是带领其手下的佣兵团，以个人名义去剿灭这些山贼，最好能够抓住罗多克正规军参与其中的证据，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撕毁与罗多克王国签到的和平条约，也可以安抚国内好战派贵族日益强烈的不满情绪。 “我必须提醒你，爵士。这种准战争的行为很危险，无论你出了任何事情——不管是被杀还是被俘，斯瓦迪亚都不会承认与你有任何关系，我也不会与你的佣兵团签订任何合同，这都是你们佣兵团的个人行为，你懂我的意思吗？”哈劳斯国王眼睛死死地盯着肯特的脸。 “当然，陛下，待我回到驻地稍作准备，不日就将率部启程南下去清剿山贼。”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好，我相信你的承诺和能力。我以国王的名义答应你，我会好好保护那位美丽的莉娅小姐不受任何人的骚扰和伤害，甚至还可以让你在出发前见她一面。待完成我交给你的任务之后，我就还莉娅小姐以自由。”哈劳斯国王显然很满意目前的状况，“现在，你必须收下这份礼物，国王总是会一诺千金，也没有人可以拒绝国王。” 肯特再一次感谢国王的慷慨，尽管骑士心里很清楚哈劳斯国王是在利用自己，但是这也是唯一拯救莉娅的方法，他不得不去做，即使会牺牲掉很多人的生命。 “那么，我们达成一致了，爵士？”哈劳斯端起酒杯伸向了肯特。 “是的，陛下！”肯特同样举起酒杯向国王致敬，随后一饮而尽。 哈劳斯国王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那么，你可以退下了，爵士！” 肯特冲国王行了个礼，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宴会继续进行，在场的年轻贵族们开始邀请美丽的小姐跳舞，肯特爵士也邀请了普拉伊斯伯爵的妹妹乔安娜小姐跳了一曲。 待舞曲结束之后，众人开始交换舞伴，肯特趁机回到座位上休息，刚想端起酒杯喝一口蜜酒解渴，却看到一些贵族老爷们陆续地朝自己走过来。 最先来到肯特身边的是几位主战派的贵族。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对年轻骑士的勇气表示了赞赏，而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希望肯特能够尽快赶往南方，并且愿意在当地提供一部分粮草供给。 肯特对他们的支持表示了感谢，同时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些人有多么渴望与罗多克开战。 随后而来的是温和派的格雷恩沃德伯爵，“爵士，虽然你有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某些底线要守住，不要轻易开启战端，更要善待当地的百姓，他们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了……” 肯特向这位大人保证自己的佣兵团会严守军纪，不会骚扰当地百姓。 “给那些南方佬一点儿教训，”特瑞典伯爵最后来到肯特的面前，“他们就需要这个，那些家伙打起嘴炮来比谁都强硬，一旦动起手来就立刻变成软蛋。” 肯特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端起酒杯来跟他碰了一杯。 普拉伊斯伯爵端起酒杯，开口道：“这么说，你下定决心去南方剿匪了，爵士？” 肯特轻轻地点了点头：“是的，大人，不惜任何代价！” 第16章 特殊的礼物 晚宴一结束，肯特就带领仆从们回到旅馆。在二楼的房间中，他正在与众人商议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老天，去南部边境剿匪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里靠近罗多克王国，当地情况很复杂，经常有一些山地领主假扮盗匪侵扰边境。”鲁道夫率先开口说道：“你手下的佣兵都是些毫无战斗力的新兵，如果只是普通的山贼倒也罢了，如果是罗多克正规军假扮山贼，下场凶多吉少，到时别说莉娅，连你也自身难保。” “我从其他一些渠道了解到不少情况，”肯特爵士点了点头：“我们的队伍的确无法与正规军抗衡，不过这也是唯一还莉娅自由的方法不是吗？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 “不论结局如何，哈劳斯和他手下的主战派领主们都会是赢家，”鲁道夫接着分析道：“你剿灭那些山贼，则南部边界就会暂时平静下来，当地短时间内不会再受到山贼的侵扰。如果你能够抓到罗多克贵族参与其中的证据，那些主战派更会欣喜若狂。最差的情况——你和你手下的佣兵们被杀，国王也不会有任何损失，甚至连军饷和粮草都得你自己筹集。” “粮草和军饷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肯特知道此事的重要性，他认真地盘算了一番，之前突袭绑匪巢穴时缴获了一些赃物，拯救商人莱斯特兄弟的酬劳，加上本次比武大会获胜的奖金足以购买到足够的粮草，更何况迪林纳德伯爵也承诺过会提供一部分粮食。但是自己手上的资金只够筹集粮草，而饷银的问题还要再想办法筹集。 “现在更重要的事情是佣兵团战斗力不足的问题。鲁道夫说得没错，我们的佣兵团大部分是没有经验的新兵，”高个汤姆说道：“爵士，我建议从城里的各个酒馆中招募一些熟手，这些地方经常混迹着一些落魄的雇佣兵，他们可以提高我们队伍的战斗力。” “但是这些有经验的佣兵身价不菲，让他们入伙首先要提供一笔一次性的报酬，然后每周还需要支付固定的工资，作战经验越丰富的战士工资就越高，这也是一大笔钱。”老管家伊戈尔有些担忧。 “这是一笔值得的开支，不仅可以快速提升我们佣兵团的战力，也可以让更多新兵免受不必要的伤亡。”高个汤姆坚持道。他的兄弟们也支持他的观点。 “很好，明天一早我就会去城里四处转转，寻找合适的人手来补充我的队伍。”肯特也同意高个汤姆的看法。 “你说哈劳斯国王赏赐给你一张地契？”夫好奇地问道。 “是的，没错，”一边点头，一边从怀中掏出那张羊皮纸契约书交给鲁道夫。 后者拿起契约认真的看了一会儿后欣喜若狂地说道：“哈劳斯国王这次真是大方，你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孩子。这是一份帕拉汶天鹅绒工厂的地契！它过去属于一个斯瓦迪亚贵族，这个倒霉的家伙因为得罪了国王惨遭流放，哈劳斯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这个工厂也是其中的一部分。老天，只要你投入一笔启动资金，这个工厂生产的产品就会成为你稳定的收入来源！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的确可以解决一部分问题，但是从投入到产出还需要时间，更何况我并没有足够的启动资金来支持这一计划。”肯特摆了摆手，拿起桌子上的啤酒猛灌了一口。 “我可以提供一部分资金，但是这次莉娅的事情，疏通关系就花了很大一笔钱，现在我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鲁道夫有些懊恼地说道。 “你已经付出了很多了，”肯特安慰道：“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不过鲁道夫依旧承诺会尽快处理掉一些货物，换取部分现金帮助肯特尽快将帕拉汶的工厂启动生产。肯特十分感激，并且将工厂的一切事务交给了鲁道夫全权处理，毕竟对于经商来说他很有经验。 肯特将自己的侍从留在身边，随即命令高个汤姆和廋汤姆立刻赶回城外的“冰峰团”营地，加紧时间动员和训练这些新兵。 又吩咐管家伊戈尔和军需官胖汤姆明天一早就去采购部队行军所用的一切物资和粮草。 明天自己将于剩余五个汤姆兄弟分散到城里各处寻找合适的雇佣兵加入冰峰团以壮大队伍的规模。 做完这些事情，肯特深感疲劳，他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侍从汤姆守在门外，管家伊戈尔为他准备了助眠的宁神花茶，这还是莉娅亲手教给伊戈尔调制的，就为了肯特能够睡个好觉。想到这个美丽少女，肯特的心里一阵阵悸动。 不知道是不是宁神花茶的效果，还是在晚宴上酒喝多了的缘故，肯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还是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堡，只不过这次没有大厅中的恶魔，也没有自己父母的尸体。事实上，除了呼啸凛冽地寒风，整个城堡空空荡荡。 但是直觉告诉肯特这里有某种东西……或者说某种力量的存在，它只是安静地等待骑士去记起它、发现它、找到它。 穿过幽长的回廊，来到城堡的西侧，这里矗立着一座破旧的塔楼。即使在梦中它也显得高达无比，站在塔楼前，肯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而且他清楚这并非冷风所致。 塔楼的入口像一张咧开的血盆大口想要来者吞噬进去，只是现在它被一把硕大、冰冷的铁锁锁住，上面的蛛网表明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 肯特注意到橡木制成的大门上除了铁锁和链条之外，还画着一副淡蓝色的符文，符文上特殊的字符仿佛永远生命一样在不停地闪烁、跃动着。 这座塔中封印着什么秘密或者可怕的怪物吗？肯特不由得疑惑到，他将手轻轻地放在了大门上，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感觉到一阵暖意涌上心头…… 第17章 冷酷的教官 清晨肯特从睡梦中醒来，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梦境。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随即吩咐管家伊戈尔为自己准备早餐。伊戈尔很快端来了新鲜的烤面包片、加了蜂蜜的豌豆粥以及煎培根。肯特胃口很好，把早餐一扫而光。 洗漱过后，肯特叫来侍从汤姆和他的兄弟们，除了胖汤姆要和伊戈尔去采办粮草之外，其余人都要到城里的各个酒馆、旅馆以及其他一切可能的地方招募合适的熟练战士加入队伍。 肯特与侍从汤姆前往“醉蚌”酒馆，这是帕拉汶城中最热闹的地方，来往的旅行商人、佣兵们都喜欢到这里来喝一杯。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交换情报的理想场所，所有有价值的情报——不论是政治、经济还是民生方面在这里只要肯花钱都能够买到。 肯特进门后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伸手招呼女招待过来，叫了一杯黑麦芽酒，随后又塞给了她三枚铜板，并询问最近酒馆中有没有急需找工作的雇佣兵。 “每天都有这种人，我的好大人，”年轻的女招待熟练地将铜板放入贴身地口袋中，一边为骑士倒酒一边说道：“现在世道艰难哟，大人，很多人愿意为了填饱肚子做任何事。” 骑士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这里的麦芽酒有着浓厚的麦芽香味，不过肯特来此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酒，所以他接着问道：“我不要没有经验的新兵，只想招募一些有作战经历的老手。” 女招待不耐烦地用围裙擦了擦手，“我哪里知道那么多哟，大人，我只是一个酒馆招待而已。” 看到肯特又在桌子上排出了两枚铜板后，女招待整理了一下衣角，随后用手拍了一下额头，思考半天终于说道：“不过，的确是有一个人在寻找佣兵团的工作，他自称叫‘雷萨里特’，据说还是一个贵族，穿着倒是挺华丽的。如果您愿意的话，他就在吧台那边坐着。不过，我得提醒您，大人，这个家伙有点……呃，怎么说呢……有点高冷。” 说完女招待将桌上的两枚铜板也收入囊中，并且扭头冲吧台的方向指了指，肯特立刻看到了一个穿着贵族服的年轻人，骑士对女招待表示了感谢，随后端起酒杯就踱到那个年轻人的旁边。 这名年轻人身穿一件华丽的棕色贵族长袍，长袍上的家族纹章显示其贵族出身，两枚银扣固定着深蓝色的披风，腰上还别着一把短剑。他有着一头浓密的、和他衣服一样颜色的头发以及相同颜色的络腮胡。不过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正在独自喝着闷酒。看到肯特靠近自己，瞬间警觉了起来。 “嗯？你想干嘛？”雷萨里特的手摸向了腰间的短剑。 “如果吓到你了，我道歉。”肯特端起酒杯向对方表示歉意，见对方的手重新抓起了酒杯，才继续说道：“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想跟你这样的年轻人一起消磨一点儿时间。” 年轻的贵族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伸出了手道：“好吧，我并不介意。我的名字是雷萨里特。” “我是肯特·霜刃爵士，来自卡伦索。”肯特用力握了一下对方的手，随手指了一下对方衣服上的纹章，“你看起来像出身贵族家庭。” 雷萨里特端起酒杯又猛灌了一大口，才开口说道：“我是格罗尼亚伯爵的次子，你一定听说过他。因为没有任何继承权，我到卡拉迪亚这里来寻求我的未来——一条更好的出路，帮助一些贵族老爷们训练他们军队的战斗技巧。” “一名教官？”肯特端起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一名不太走运的教官，”雷萨里特苦笑着继续说道：“不幸的是，窝车则的领主对于把乌合之众训练成所必须的训练方法不感兴趣。我告诉他现在应该严格训练他们，否则以后就得埋葬他们。但是那位贵族老爷听不进去，还让我走人。所以我就来到这里碰碰运气。”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肯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雷萨里特摇了摇头，说道：“所以，如果你认识某个指挥官——是真心希望能在战场上打胜仗的那种，而不是纵容他的士兵，我会很高兴你能帮我引荐给他。” “实际上，我正在率领一支佣兵团准备南下清剿山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乐意雇佣你。”肯特诚恳地说道：“当然，也许你更想受到某个大贵族的赏识，如果我听说了什么消息，我会告诉你的，放心。” 雷萨里特认真打量了肯特一番，“我现在是受够了那些贵族老爷的臭脾气。我很乐意与你并肩而行，爵士！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会儿，不过我有些关于酬劳和分配战利品的事情要和你谈谈。” “酬劳是每周3第纳尔，当然随着你在我手下的资历越深，这个价格也会随之上涨，”肯特承诺道：“至于战利品的分配，佣兵团长——也就是我，会得到战利品总份额的三分之一，军官和士官会分配另外的三分之一，其余的部分归属于所有士兵。” 雷萨里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满意，说道：“我是一名熟练的剑客，我也可以教你的手下格斗。但是我得提醒你，我不喜欢受命于一个对他的部下纪律松懈的领导者，因为人们到头来是不会尊重一个弱者的。” “我会严格要求部下的纪律性。事实上，我不想我部下中会挑起一场兵变。”肯特保证道：“很好，我很高兴能招到你这样经验丰富的剑客，我任命你为冰峰团的新兵教官。” “啊哈，最后一件事。”雷萨里特将杯中的酒干完，“在我听从你的指挥之前，我想要支取400第纳尔作为预付奖金。我的原则是在拿到我应得的报酬之前绝不为别人服务。” 肯特表示同意，并从身上取出一只钱袋扔给雷萨里特，“好吧，这是你要的预付金。你在我的队伍里面将最受欢迎！” 雷萨里特站了起来，握了一下肯特的手后表示：“好，给我一点儿时间来准备，然后我就可以出发了！” 肯特爵士让侍从汤姆在雷萨里特准备好后将其带到冰峰团的驻地，并将一张盖有自己家族徽记的任命书交给新任教官。待二人领命而去，肯特这才松了一口气，尽管高个汤姆忠诚勇敢，但是显然不太适合训练新兵，雷萨里特的加入可以更快地让队伍形成战斗力。不过这人的身价不菲，希望这笔钱花的值得。 肯特付清了酒钱，刚想离开，却被一个声音叫住：“肯特爵士，好久不见！” 第18章 第二次委托 肯特循着声音望去，发现叫住自己的竟然是本地商人莱斯特。自从上次肯特救出他的弟弟之后，两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你好，我的朋友！”莱斯特还是像以往那样热情，不过肯特总觉得这家伙的笑里隐藏着什么阴谋。 但是这家伙是地头蛇，不能轻易得罪，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还会用到他，因此肯特也面露笑容地迎了上去。 “莱斯特，我的朋友。你和你的兄弟还好吧，”肯特张开双臂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对方，“那件事之后我一直忙于比武大会的事情，最近怎么样？” 莱斯特先为两人叫了一杯酒，随即才开口说道：“还好吧，我的兄弟已经安全回家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我也许该把他安排去卡拉迪亚以外的地方读大学。那样的话，如果他在一次街头争吵中被打破脑袋，就没人会说是我的过失了。”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肯特笑道：“还好我没有这样的烦恼。” 莱斯特随即递过来一个钱袋，点头道：“不过这些都不是你的问题。这是你余下的报酬，够丰厚了。” 肯特用手掂了掂钱袋，“钱总是最受欢迎的，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真的？”莱斯特的眼睛一亮：“那么，你有兴趣再多挣点儿吗？” “也许吧，那得看你要我做什么事了。”肯特用手轻轻转动杯子：“你恐怕已经听说我的佣兵团即将南下的消息，所以我在帕拉汶停留的时间不会太多了。” “记得我告诉过你那些强盗在城里有同党吗？我想我知道是谁——正是这座城市的哨兵队长。几个月前，这个队长看到我们商人从边境贸易中获得的利润很丰厚，就决定借一些钱办一个商队。”莱斯特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不幸的是，就像许多从商的新手那样，他显然没有意识到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他把全部家当都投进了最昂贵的商品中，而他的商队理所当然的就被人俘获并且洗劫一空，他因此失去了一切。” 肯特听完之后若有所思，只是点了一下头示意对方接着说下去。 “结果就是，似乎我们的队长为了挽回他的损失而道德败坏了。尽管如果我面对这样的情况也许会做同样的事情，但愿这不会发生在我身上，我也面对过亏本与破产的威胁……”莱斯特似乎有点感同身受，但随即话锋一转：“虽说现在这世道，任何一个城镇的哨兵队长都会有些小偷和盗贼为他的薪水买单，以期望他能够通风报信，但是我们的这位队长却决定大规模雇佣这些杂种们。他把他们带进城镇，让他们为所欲为，并且和他们分享赃物。我弟弟，还有莉娅的遭遇全是拜他所赐。” “都城守备队已经腐败了？”肯特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听过猫鼠一窝吗？好吧，在卡拉迪亚这片不幸的土地上，有时候家猫也会变成硕鼠。”莱斯特接着解释道：“幸运的是，仍然还有一些勇敢、正直的灵魂留在守备队里，让我知道了队长是怎么做出这些下作勾当的。” “你究竟要我做些什么？”肯特问道。 “现在……这是只是我的计划。我本来打算让哈劳斯国王——这座城市的领主关注这个问题。但是那将意味着一次公开的质询，我和那个队长的对质，而证人可以被收买，证物则可能被销毁。或者如果这个时候敌人入侵的话也许整件事情就都会被忘记。而我因为这件事唯一能得到的就是一次暗杀。在战时，你知道，国王的目光会远离他的领地。而遭殃的是我们这些臣民。”莱斯特叹了口气。 “我有些不明白，你是希望我将这件事禀报给哈劳斯国王吗？”肯特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我有另一个主意。我聚集了一小群市民——一些是我的雇员，另外一些则是因为这些强盗失去过亲人。我们会冲进队长的家把他绑到哈劳斯国王面前逼他交待罪行，希望到时能抓获一些强盗能证明这一切。”莱斯特将计划和盘托出。 “那么我在你的计划中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肯特有些好奇。 “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能领导这支‘小军队’去打仗的人，而我认为你是最好的人选。怎么样，你干不干，我的朋友？”莱斯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怎么才能知道你对我说的是实话？”肯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哦，好吧，我猜想我可以找到十来个愿意献身于给过路的陌生人一个错误的、在老帕拉汶生活的印象的强盗……”莱斯特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肯特搞了半天也没听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露出了一脸困惑的表情。 “好吧，我猜我表达得不太好，你听不太明白，但是我估计你已经知道我这里报酬很好。”莱斯特又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肯特：“这里有一百个第纳尔，或者更多，在等着你——如果你能再帮我这最后一个小忙的话。怎么样，我的朋友，你到底干不干？” “对不起，这太快太突然了，我需要时间想一想。”肯特并没有直接答应对方。 “已经没有时间了，伙计，行动就定在了今天傍晚。”莱斯特决定加大筹码，“事成之后，我会再付一笔钱给你。你的佣兵团南下的费用可不是一个小数，如果国王不愿意负担的话，恐怕你就得破产，这还是好的结果，更糟糕的是欠饷随时可能引发兵变……” 肯特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自己的确急需这笔钱，便答应了下来：“好吧，我会率领你的部下。” 莱斯特听到肯特的回答显得很高兴，拿起酒杯与骑士碰了一杯：“好极了。这也许是我在诸多冒风险的事情上做得最犹豫的一次了。坦白地说，你的加入让我觉得振奋，我的人就等着你的命令了。” 随后两人商议了一些行动细节，并约定后黄昏时分在这里碰头。 第19章 强盗的内应 黄昏时分，肯特在向老管家伊戈尔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后，独自一人返回了“醉蚌”酒馆。莱斯特早已等在那里，见到骑士之后显得很高兴：“我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肯特伸手拍了拍背上的长剑，“可以了，给他们发信号吧！” “好，我收到消息，那个队长又带着一伙儿强盗进了城里，他们准备洗劫商业区的商户们。”莱斯特故作神秘地说道，然后摸了一下腰间的短剑：“就是现在，让我们又快又狠地出击，那个队长和他的党羽将会被打懵掉。愿上天保佑你！” 随后两人离开了酒馆，来到大街上。在每一个街角，肯特都能看到莱斯特的手下——那些看上去很紧张的年轻人。 当肯特走过他们的身边，发现他们的衣服下边都藏着匕首和棍棒，莱斯特告诉手下新晋比武大会冠军将会加入他们的行动，让这些年轻人信心倍增。肯特可以看到他们那种混杂着恐惧、期待和自豪的目光。 肯特希望自己的敌人们并没有因为这些太过明显的破绽而引起警惕。骑士最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长剑，准备开始行动。 傍晚，教堂的钟声准时敲响。哨兵队长带着这伙儿劫匪潜入商业区准备动手，肯特埋伏在街角的一个商店内，他注意到这群劫匪中除了强盗，甚至还有一些都城守备队的成员。 就在匪徒们砸开商业街金店的商铺大门时，莱斯特大喊：“时间到了，小伙子们，起来攻打他们！” 在街角各处隐蔽着的居民——帕拉汶商人的手下，与劫匪们在街道上混战起来。尽管义警市民人数众多，但是他们都是没受过战斗训练的年轻人，手持的武器也只不过是些木棍、匕首之类的简陋武器，很快就被歹徒们压制住，受伤的民众哭喊着求救，大多数人也惊得不知所措，只有少数人还坚持着战斗。 肯特一个冲锋杀入劫匪的阵中，挥起长剑就砍倒了一个匪徒。随后又格挡开另外一个匪徒劈下的短剑，救下一名倒地的市民。接着骑士手持长剑在劫匪的包围下仍然面无惧色，接连砍倒两人。莱斯特手下的市民在骑士非凡勇气的鼓舞下，也爆发出巨大的战斗力，劫匪们见此情形纷纷败退，四散逃亡。 大多数劫匪慌不择路地躲进了城镇里那些狭窄的巷子，结果只能是被愤怒的居民们一个一个地活捉。肯特带领的这支市民队伍已经取得了完全的胜利，受伤的人也都得到了治疗。 确认没有匪徒逃脱法网后，肯特和莱斯特回到了商人的房子里。帕拉汶商人为骑士倒了一杯上等的红葡萄酒，两人边喝边回顾起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 “哈，干得好，我看见你至少干掉了三个敌人。”莱斯特用力拍拍肯特的肩膀，兴奋地说道：“并且自己毫发无伤。” “我也很高兴看到你还活着。”肯特说道。 “保持这样的表现，继续战斗下去，你一定会在这片大陆上扬名立万的。”帕拉汶商人很肯定骑士的实力。 “让所有恶人都为霜刃之名而战栗吧！”肯特骄傲地说道。 “而且，我们这边没有任何人伤得很严重，这是个好消息。”莱斯特端起酒杯与肯特碰了一下。 “上天唯独让我们获胜！”肯特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没错，我们从强盗手中拯救了城镇，”莱斯特又从保险箱中拿出一袋钱递给骑士：“这是我们说好的报酬，二百第纳尔。” 肯特收下了酬金，接着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的一群手下，把那个城镇哨兵队长关押在了一间密室之中，并且在他的喉咙上抵着一把小刀。我得在哈劳斯国王得到消息之前拿到这家伙的犯罪证据，并且向国王陛下解释这次暴动的原因。”莱斯特擦了一下头上的汗水，接着说道：“可是，以后的事你就不用参与了。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一切顺利，我很快就会和你在酒馆碰面，并且告诉你整件事的进展如何。如果你没有在酒馆碰到我，而是看到我的人头被钉在城墙上，我劝你赶快离开这座城市并且忘了这件事。” 肯特皱起了眉头：“有这么严重？” “我现在要赶到那个秘密地点问出口供。”莱斯特站了起来，准备送客：“希望我们能够再碰头吧，朋友！” 两人握了一下手，随后商人将肯特送出了门。 骑士回到“老好人”旅馆已经是午夜，商队首领鲁道夫、老管家伊戈尔以及侍从汤姆都没有睡，而是等在旅馆大厅的壁炉边上，见到肯特安全返回，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回来了，”鲁道夫率先开口道：“听说你带领莱斯特的民团击溃了一伙儿匪徒？” 肯特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没错，你绝对不会想到那伙儿歹人的首领居然是都城守备队的队长，正是他勾结匪徒混入城内劫走了莉娅。我说过自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过莉娅的人，这才是我答应帮助莱斯特的根本原因。” 鲁道夫深受感动，哽咽地说道：“我想莉娅也会很欣慰的。” 伊戈尔则端来了迟到的晚餐，一碗番茄炖牛肉浓汤，里面放了胡椒粉和藏红花，切好的奶酪以及一大块儿黑面包。侍从汤姆想给肯特倒一杯啤酒佐餐，骑士摆了摆手拒绝了孩子的好意，他表示今天已经喝得够多了，现在只想吃点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在肯特狼吞虎咽地同时，伊戈尔汇报了今天采办粮草的情况，“很顺利，少爷！我和胖汤姆采购了很多小麦 、一些面包、腊肠以及利于保存的风干肉和熏鱼。蔬菜和水果也准备了一些，不过价钱太贵了，数量很少，种类也不多，只有卷心菜和苹果。不过这些可以在路上补充。还购买了一部分酒水，大部分是廉价的啤酒和麦芽酒，这部分供给普通士兵，我还专门为少爷您购买了几桶葡萄酒。” 侍从汤姆也讲述了将雷萨里特送到佣兵团驻地后，教官立刻开始了训练，并且看得出来这个人训练战士很有一手。假以时日，佣兵团的实力会大幅提升。 听完两人的叙述之后，肯特稍微安下心来，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现在他只想立刻与莉娅见上一面，亲口告诉少女自己会遵守承诺还她自由。 第20章 期待已久的重逢 转天一大早，肯特就前往“醉蚌”酒馆打探情况。他进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里一脸疲惫的商人。 “莱斯特，我的朋友，你的脸色看起来可不好。”肯特赶紧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帕拉汶的商人颓废地抬起头，端起酒杯想喝一口，却发现杯子已经空了。“哈……朋友，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事情发展得不如我希望得那样好。老实说，糟透了……” 肯特静静地坐在商人的旁边，唤过侍者为两人各上了一杯啤酒。 莱斯特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抓了抓头发说道：“由于国王疏忽了我的行动导致得小小暴动，哈劳斯陛下很恼火我没有将这件事提前上报给他。哦，当然，他当然非常感激我除掉了那个不老实的队长。因为如果价钱合适，一个会放强盗进来的守卫同样会放敌军进来。但是陛下容不得我继续留着这里，因为我的存在就像一个不断提醒他曾经何等疏忽大意的标志，国王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哪怕这件事对他自己也有好处！” “那好像并不公平……”肯特为商人感到遗憾。 “公平？这里是卡拉迪亚，我的孩子！国王们可以为所欲为，而我们只能低头顺从。”莱斯特懊恼地说道：“他没有把我绑起来——吊死在城门上或者将我的头砍下来挂在枪尖上已经很仁慈了。更何况陛下还给了我时间去处理我的财产，甚至还给别的商人捎话让他们最好付给我一个公平的价钱，这就已经够慷慨的了，就像国王们所做的一样！” 肯特很同情商人的遭遇，但是他也无能为力，所以只能默不作声。 “哈劳斯国王是一个虚伪的君主，就像这片大陆所有的君主一样。而虚伪的君主总是必须先保住他们的威信，然后才是正义。我估计如果我处于他的位置，也会这么做的。”莱斯特继续说道：“总之，我没有在哈劳斯国王面前说出你参与了这件事，但是我想他注意到你了，并且他认为目前这种状况还不适合绞死你。而有些事情我以后得每天小心对付。” 肯特点了点头，继续听商人说下去。 “长远来看，他甚至会有事情安排给你做。”莱斯特咬紧了牙关：“或者，你可以选择为他的对手效力。总之，我希望你学到了一些在这片动乱的大陆安身立命的东西，并且我想你挣得那些钱也不会浪费。” 莱斯特说完站起身来，“我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很高兴认识你，朋友！祝你好运！” 肯特握住莱斯特的手，祝福对方今后一切顺利，两人挥手道别。 骑士回到旅馆，却见到伊戈尔和鲁道夫焦急地等在门口，鲁道夫见肯特回来后，便急忙开口道：“孩子，哈劳斯国王派人来，召你进宫问话。” 接着便让肯特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随哈劳斯派来的传令官一起前往国王的城堡。 要塞的大门口有着全副武装的卫兵守卫，肯特将佩剑解下交给守卫保管，并让自己的侍从留在外面等候，独自随侍者前往城堡深处。 随着卫兵推开一扇沉重的木门，哈劳斯的王座赫然立于大厅的高台之上，肯特爵士行至台阶下便停了下来，两边站着参政的贵族和请愿的市民代表。哈劳斯国王就坐在王座上俯视着骑士。 国王的侍从官高声唱道：“雇佣兵团冰峰团大团长，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觐见哈劳斯国王陛下！” 肯特爵士走上前深鞠一躬，“鄙人受国王陛下召见受命前来！” 哈劳斯国王挥了挥手，屏退了周围的众人，群臣鞠躬后纷纷离开王座大厅，给国王和骑士留下独处的空间。 “听说你最近卷入了某个事件，”哈劳斯国王脸色阴沉地问道：“一场几乎算得上是暴乱或者说政变的阴谋？” “陛下，我绝对不会参加针对您的政变。”肯特向国王保证道：“您的果篮里有一颗烂苹果，我只想帮忙除掉害虫而已。” 哈劳斯仍然无动于衷，“我当然知道你没有参与针对我的政变，否则你觉得我还会在这里跟你说话吗？你的头早就插到长矛尖上矗立在城墙上了！” “陛下圣明，当然知道我等的良苦用心。”肯特小心翼翼地组织着词汇。 哈劳斯国王的脸色逐渐缓和了一些，“南下征讨山贼的准备工作做得怎么样了，爵士？” “已经差不多了，陛下。我准备再招募一些有作战经验的战士加入后就出发。”肯特如实回答道。 “我认为你要抓紧时间了，爵士。南线的形势不容乐观。”哈劳斯国王站起来看着地图。 “遵命，陛下。我一旦准备好会立即出发。”肯特向国王保证道。 “很好，”哈劳斯国王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我喜欢服从命令的战士。我曾经说过，会让你出发前与那位莉娅小姐见上一面，她就在中庭的花园里等着你。去吧，爵士。好好完成任务，我不会亏待效忠我的人。” 肯特顿时喜出望外，急忙说道：“感谢陛下的恩赐，我保证完成您交待给我的任务。” 哈劳斯国王挥挥手，表示肯特爵士可以离开了。 骑士在侍从官的引导下很快就来到了皇家花园，远远地便望见莉娅坐在花园中心的一座亭子里。 棕发少女仍然那么美丽，不，甚至比过去还美。淡蓝色的眼眸像两颗宝石一样深邃，只不过脸色有些苍白。 侍从官显然得到过命令，很快就退了下去，偌大的花园只剩下了骑士和少女两个人。 肯特轻轻地来到莉娅的身边，摘下花园中的一朵玫瑰花，将花儿插在了少女的棕色的长发上。 莉娅似乎吃了一惊，待看到来人是肯特爵士时，几乎跳了起来，微笑着站起来，轻启朱唇、幽幽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第21章 难掩爱意 肯特爵士强忍住把少女抱在怀中的冲动，此前心中所想千言万语的情话只化作一股柔情，这股情感无声无息地蔓延在两个互相吸引的年轻人之间，一时间仿佛这个世界只有彼此的存在。 骑士忍不住拉起女孩的双手，女孩满脸通红，但是默许了对方的大胆的动作，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思念和爱意。 两人手牵手深情凝视，过了不知多久，还是肯特先开口说道：“我们终于再见面了！” 莉娅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在夜里无数次梦到，今天终于成真了。” 骑士问起了少女被绑架后的经历。那日莉娅早起为肯特熬药，就被潜入城内的匪徒劫持。尽管少女拼命反抗，无奈对方人多，再加上天黑被偷袭，很快在匪徒同伙的接应下，莉娅被绑到了劫匪的老巢。 在匪巢中，因为一个好色的劫匪对少女动手动脚，少女拼命反抗咬伤了对方，那个家伙才没有得逞。但是匪首并没有信守承诺拿少女换取赎金，而是将少女卖给了奴隶贩子，这样可以得到一大笔钱，并且没准还能骗到赎金。 奴隶贩子拉蒙倒是没有难为少女，只是将她当作一件贵重的礼物送给了军队统帅哈伦哥斯伯爵，而伯爵大人为了能够连任元帅，又将莉娅进献给了国王哈劳斯。 正如哈劳斯自己所言，尽管莉娅是位绝世美人，但是国王对非贵族出身的少女兴趣不大，因为这无法给他和他的家族带来任何利益。 于是，哈劳斯国王只是将她关在王宫的花园内，好吃好喝地伺候着，等待时机用她的美貌来拉拢某些有利用价值的贵族青年。原本哈劳斯国王想要将莉娅做为比武大会冠军的特殊奖品，但是后来他听说比武大会的冠军就是那个四处募集佣兵，又捣毁了城镇附近兄弟会匪巢的年轻贵族骑士时，国王改变了主意，他想将肯特的勇武为他自己所用，于是临时将奖品改成了天鹅绒工厂的地契。他知道肯特会为了救出少女做任何事，于是才将南下剿匪的重任交给骑士。 肯特了解到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这仍然不能动摇他救出少女的决心。于是骑士牵起少女的手，将其放到自己的心脏处，柔声道：“你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待我出征归来，一定会接你回家。” 莉娅羞红了脸，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恋人的相处时光总是短暂的，国王的侍从官从阴影中走出来，礼貌地请骑士离开。 两人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在肯特即将跟随侍从官离开的时候，莉娅忽然叫住了骑士。 肯特愣了一下，接着转身回头，却看到少女向自己跑了过来，骑士再也控制不住感情，张开双臂将美丽的胴体揽入怀中。莉娅飞快地在骑士英俊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轻声道：“我会一直等着你回来！” 侍从官咳嗽了几声，两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开，莉娅在侍女的陪伴下消失在了花园的深处，肯特则在侍从官的引导下离开了王宫。 这次与莉娅的见面使肯特备受鼓舞，见到恋人毫发无损，肯特不由得暗自庆幸，现在的他只希望能够快些处理好佣兵团的事务，然后开拔南下，尽管前路艰辛，但是骑士仍然会义无反顾地走下去，直到得胜回朝，再次与莉娅相会。 肯特与侍从骑马回到旅馆。首先告诉鲁道夫关于她女儿的近况，在听说莉娅没有受到伤害后，商队首领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这样他也可以专心地为天鹅绒工厂开工的事情忙碌，给肯特的佣兵团提供稳定的军饷。 老管家伊戈尔也向肯特汇报了一些好消息，汤姆兄弟在城内各处招募到了一些有经验的佣兵，这些人听说是在比武大会上放弃对手赎金的冠军在招募人手，纷纷表示愿意为冰峰团效力。这些人有一部分是做为斥候哨兵的弓弩手，也有少量做为自由骑手的雇佣骑兵加入。汤姆兄弟已经将他们全部带往了郊外的佣兵团驻地交给雷萨里特指挥。 至于粮草后勤也已经全部打包完成了，足足十几辆马车的物资， 全部都运到了郊外的营地内，伊戈尔按照肯特爵士的吩咐专门加派了人手去看管这些物资。后勤是战争获胜的根本，这是肯特的父亲克雷森大人教给儿子不多的有用经验之一。 肯特将自己在帕拉汶工厂交给鲁道夫打理，安排好了一切之后，就决定立刻前往郊外的营地。 尽管冰峰团是个刚刚成立不久的佣兵团，但是在雷萨里特的指挥下，这个位于城郊的临时营地却颇具规模。营地内部布局严整，四周甚至装上了削尖的木桩，尽管在都城附近遭遇大规模敌军突袭的可能性不大，但是雷萨里特仍然要求士兵们严格执行战场纪律。 营地门口有手持弩箭的哨兵把守，见到团长的到来，纷纷低头行礼。营地正中央的大帐要比周围士兵们休息的营帐大得多，门口的长杆上还飘扬着肯特家族的冰峰长剑旗。 肯特甚至注意到雷萨里特还在附近的树林里布置了暗哨，看来此人治军严格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 现在正值晚餐时刻，肯特拒绝了伊戈尔在团长大帐里单独用餐的请求，表示自己会轮流到各个小队中去 ，与普通士兵吃一样的伙食。与士兵同甘共苦才能获得部下的爱戴也是父亲教授给自己的带兵之道。 于是肯特爵士随便找了一座帐篷前，篝火旁坐着七、八个斯瓦迪亚新兵，其中有年轻人也有老人。篝火上架着一口铸铁大锅，里面煮着大麦、萝卜、卷心菜以及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下水——诸如肝脏之类的，里面除了盐之外也没有任何香料。 肯特拿起木桌上的碗为自己舀了一大勺，然后坐到士兵中间，将硬面包放到汤里泡软，接着大口大口地吃下去。士兵们见大团长与自己吃的东西一样，并没有搞特殊化，都很受感动，冰峰团的士气和肯特的个人威望也有了进一步的提升。 第22章 出征 经过三天的休整后，肯特率领的冰峰团正式出发前往南方边境山区剿灭山贼。 队伍悄然开拔，并没有大张旗鼓地搞什么出征仪式。肯特很清楚冰峰团只是一支刚刚成立的新雇佣兵团，队伍的人数也只有可怜的一百多人。此次任务面临的困难很多，但是绝非不可能完成。 肯特在雷萨里特的建议下，命令“矮个汤姆”带领十几名雇佣哨兵作为斥候提前半天出发，发现前方出现敌情会立即返回本队汇报。其实刚刚出发仍然在帕拉汶城的管辖范围，有些人觉得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在都城附近肯定不会遭遇太大的麻烦，不过雷萨里特不同意这种看法。 “我的信条就是——出征在外，小心谨慎为上，决不能出任何意外。”教官如是说道。 肯特很欣赏雷萨里特的谨慎，觉得这正是一位合格副官应该具备的优秀素质。因此，佣兵团中的一些事务，肯特都会交给雷萨里特打理。 肯特在斥候哨兵出发后，才带领着本队人马开拔。侍从“英俊汤姆”擎着霜刃家族的冰峰长剑旗帜骑在队伍的最前面，肯特爵士骑着自己的战马“暴雨”与骑着一匹红色猎马的副官雷萨里特并行，后面是刚刚加入佣兵团的十几个身着锁甲的雇佣骑兵。这些骑手是目前这支队伍中最具战斗力的组成部分。 管家伊戈尔和胖汤姆带领着由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辎重队走在队伍的中间。这支实力薄弱的押运队伍全部都由老人和孩子组成，他们都是在战乱中吃不饱饭的破产农民组成，有的人只穿着单衣、衬衫之类，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只有一些木棍防身，有些新兵孩子手里甚至只有石块。肯特很清楚这些可怜人的战斗力，因此把他们放在了队伍的最中间。 其余的汤姆家兄弟带领冰峰团的剩余新兵走在最后，这是一支几乎完全由农民和破产市民组成的军队，他们身上的装备也是五花八门，大部分人都穿着带背心的短袍或者皮围裙，头顶着毡帽或者皮帽，只有少数人装备有破旧的扇形盾及长柄镰刀，很多新兵的武器是鹤嘴锄或者短斧。 从帕拉汶出发，前往南边最近的道路是通过维达，前往哈伦哥斯堡，再跨过其附近的大桥，就能抵达王国的南部边境。不过哈伦哥斯伯爵明确表示不欢迎雇佣兵通过自家的领地，理由是害怕这些貌似流民的雇佣兵们践踏和偷窃自己领地内的粮食。对此肯特和雷萨里特都感到很气愤，不过也没有别的办法，冰峰团只好先向西北方向行军前往苏诺，稍作休整后再从苏诺向南进发，跨过斯瓦迪亚王国与罗多克王国之间的界河进入边境山区。 因为冰峰团大部分都是步兵，缺少马匹和骑手，因此队伍行进得异常缓慢，直到第六天才到达苏诺城的郊外。 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倒是对肯特爵士的到来表示了欢迎，不过这位大人也不允许冰峰团的佣兵们进入他的城市，只邀请了大团长肯特爵士本人以及副官亲随前往城堡参加宴会。 于是肯特率汤姆兄弟前往城内，雷萨里特则带领佣兵团其余人员在苏诺城外扎营。经过几天的跋涉，士兵们也很高兴能够得到足够的休息。 苏诺也是一座斯瓦迪亚王国境内的大城市，这里虽然不如帕拉汶那样雄伟壮丽，但是却也称得上是繁荣。这座城市人口众多，位于斯瓦迪亚的腹地，来往商队都要经过这里，因此这里也是名副其实的商业中心，其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依靠收取商业税成为斯瓦迪亚国内最富有的贵族之一。 克拉格斯伯爵的城堡大厅比起帕拉汶王宫来显得朴素得多。石质大厅由几根巨大的石柱支撑，石柱上挂着多盏油灯，地上也摆着三座火盆取暖，两旁的侧厅通往领主及其家人的卧室而其他房间。墙壁上挂着伯爵本人的纹章旗帜，上面的徽记竟然与哈劳斯国王的一样，也是一只黑色的站立雄狮，区别在于伯爵的红色旗帜底色要比国王的浅一些。这让肯特怀疑克拉格斯伯爵与哈劳斯国王存在某种意义上的亲缘关系。 这只是一场小型的宴会，参加的人不多，克拉格斯伯爵坐在首席，旁边是他的夫人安娜女士以及女儿奈尔达小姐。伯爵的儿子伯兰兹有自己的封地，也是一个领主，只不过此时他并不在城内。 克拉格斯伯爵对肯特及麾下冰峰团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爵士，很高兴在国王的晚宴之后这么快又能见面，欢迎来到苏诺！” “感谢您盛情的邀请，大人，”肯特低头行礼并说道：“苏诺真是一座漂亮、繁荣的城市。” “的确如此，你很有眼光，爵士！”克拉格斯伯爵端起了酒杯，里面是苏诺特产的红葡萄酒，抿了一口说道：“城市的繁华要靠稳定、安全的贸易路线来支撑，所以我对南部边境不稳定的状况表示担忧。” “我想您了解我的情况，大人。我的佣兵团刚刚组建不久，基本都是斯瓦迪亚新兵，缺乏装备和武器，因此不敢贸然行动。”肯特对自己目前存在的困难直言不讳。 克拉格斯伯爵点头表示理解，“我可以给你解决一部分装备问题，爵士。” “那么大人，这只是一次慷慨的赠与吗？您需要我做什么呢？”肯特同样举杯喝了一口后问道。 “我的要求很简单，爵士。那就是干净、利落地解决掉山贼匪患的问题。”克拉格斯伯爵道：“这也关系到苏诺这座城市的贸易繁荣。” “当然，大人！这也是我的目的。”肯特向苏诺领主保证道。 “另外，传言有罗多克的领主参与到劫掠中来，我希望你能找到切实的证据，然后优先交给我……” “大人，我能问问为什么吗？”肯特有些疑惑。 “爵士，你会向我报告从我这里领走的每一副盔甲、每一把武器的用途吗？”克拉格斯伯爵反问道。 “不，大人。”肯特表示理解了。 “很好，爵士。明天一早你就可以派人到我的军需官那里领取一些物质和武器作为补充。”克拉格斯伯爵道：“希望你早日凯旋！” 之后，宾主尽欢。肯特注意到奈达尔小姐频频向自己投来充满爱意的目光，不过一想到等待自己的莉娅，骑士只好装作没有看见。 第23章 外科医生与骑兵军官 宴会结束之后，肯特带着侍从汤姆在这座城市里逛了逛。宴会上克拉格斯伯爵提供的红葡萄酒给肯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他觉得带上侍从到附近的酒馆里买上一些带回去给自己属下的军官和士官们分享。 苏诺城中的酒馆就位于城西，木制的椭圆形招牌上绘制着一支红色的酒杯。进入到酒馆内，肯特发现里面面积很大，而且分为上下两层。上层的房间被一道木门封住，估计是客房。酒馆里面摆放着三张长桌，最里面有一个很大的火炉，上面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煮着似乎是番茄杂烩汤一类的东西。炉火旁边的石质灶台上摆着南瓜、面包、奶酪等食物，灶台上面的架子上放着陶制酒瓶，里面都是本地产的红葡萄酒。墙上还挂着大蒜一类的调味品。墙角整齐地堆着木材，木制的吧台上则放着一只大酒桶供客人随时取用。 肯特和自己的侍从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向侍者打了一个手势，很快侍者就端着一只大托盘走了过来，将里面的食物和酒水放在了桌子上。 陶制的碗中就是锅里的番茄浓汤，里面不仅有南瓜和豆子之类，还有新鲜的牛肉。肯特将硬面包泡在汤里，用勺子舀起吃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食物下到胃里让骑士觉得很舒服。酒馆里的葡萄酒显然不如克拉格斯伯爵的私人窖藏，不过也勉强可以入口。 肯特刚刚喝了一杯酒，环顾四周后发现对面桌子坐着的一个人很眼熟，定睛一看，居然是在帕拉汶给自己治疗过的杰姆斯医生。于是肯特走了过去，热情地向医生打了招呼。 杰姆斯医生听到有人叫自己显然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里会碰到熟人。仔细揉了揉眼睛才发现是上次莉娅带来的年轻骑士，于是很高兴地说道：“天呐，真没想到能够在这里遇见你，年轻人！或许你能帮到我……” “当然，大夫，你有什么困难尽管直说。”骑士很高兴能够帮到自己曾经的救命恩人，不过他仍然有些奇怪杰姆斯医生怎么会流落到了这里。 “我会讲给你听的，这是一个关于邪恶的故事。”杰姆斯开口说道：“我事先警告你，免得因为你暴躁的脾气，被故事里的内容激怒而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脾气很好，大夫。”肯特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我从小在修道院长大，本来要被培养成一名自然科学家，不过却在我的学院里被嫉妒我的、头脑粗俗的学者们找借口宣告我有罪，让我失去了宫廷医师的职位，过上了赤脚医生的生活。”杰姆斯开始了他的讲述。 “优秀的人总会被人嫉妒。”肯特确认道。 “在给你治疗后没多久，我就被帕拉汶的一个商人叫去治疗他的儿子，那个倒霉的孩子从他们家的阳台上摔下来后陷入了昏迷。我成功地打开了病人的头骨来消除头颅血肿——就像对你做的一样。”杰姆斯骄傲地说道，显然对肯特的手术成功让医生对自己医术充满自豪。 “但是那家人忘记了我关于要用柳树皮做成的药剂治疗随后发烧的叮嘱，结果那孩子就死了。那个孩子的父亲，不但不肯付给我通过努力应得的报酬，还控告我——这样一个自然学家使用巫术，真是一个无知又忘恩负义的家伙！”提到此事，杰姆斯依然愤愤不平，很快他又接着说道：“国王虽然裁定我并未使用巫术，但是却指责我疏忽过失导致病人死亡将我流放出帕拉汶。” “这可真不公平啊！”肯特同情地说道。 “的确如此！”杰姆斯说道：“好在这个城堡的领主勉强安置我，把我收容在这里，但是我盼望能到别处去看看。” “当然，大夫，我现在正在带领一支小型的雇佣兵团南下，你可以与我们同行，”肯特想了想又补充道：“当然，也与我们一起战斗。” “就像你知道的那样，我是一名外科医生。并不是那些学院里衣着光鲜却从没接触过人体结构的内科大夫，我不在乎手术弄脏我的手。”杰姆斯补充道：“我曾经处理过人类所能造成的所有类型的伤口。在我做外科医生之前，我曾经是一名修道士和战士，所以你可以相信我曾经制造的伤口和我治愈的一样多。” “战争和在酒馆里打架是两码事，”肯特笑着说道：“不过，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医生！” 杰姆斯握了握肯特的手，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准备，年轻的爵士，我要去城堡里我的临时住所收拾一下东西，都是些应急药品以及手术器械，然后我就可以出发了。” 肯特点了点头，邀请医生坐下来与自己共同进餐后再去收拾东西。 就在两人说话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落魄大汉，走到了杰姆斯身边。因为医生穿着一件修道士长袍，这个大汉错把他当成了一位接受告解的牧师，直接走上前来跪在地上。 “请接受我的忏悔，神父！”大汉如是说道。 原来这名大汉名叫法提斯，是苏诺本地的一名骑兵军官。他虔诚地跪在杰姆斯的面前，喃喃自语：“我真失败……真迷茫……” 杰姆斯的确当过修道士，没准至今也保持着这个身份，所以他熟练地将右手放到军官的头顶，“我的朋友，什么事情让你沮丧至此？” “我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如果你不介意做我的忏悔牧师，先生，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法提斯虔诚地说道，见到肯特想要回避，他表示并不介意骑士跟着一起听听自己的痛苦。 “我是苏诺领主克拉格斯大人手下的一名骑兵军官，或者说曾经是……”法提斯开始了自己的故事：“我的兄弟也和我一起服役，我们共同成长、并肩作战，直到我们都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一个交际花、一个荡妇……” 第24章 克拉格斯伯爵的赠予 落魄的骑兵军官一边说着一边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近乎疯狂地继续讲述道：“那个荡妇，她把我们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间，让我们之间互相嫉妒！” “就这样，我和我的兄弟反目成仇。”法提斯悲伤地说道：“我有次喝多了，我的兄弟用他的手套扇我的脸。我感觉受到了侮辱，于是我向他拔出了我的剑……我的亲兄弟！我的剑沾上了至亲之人的血！” “自相残杀的诅咒在你的心里一直挥之不去，是吧，孩子？”杰姆斯问道。 “是的，神父！您认为我这样的人还有希望吗？我是会找到正义之路，还是注定追随我心中的魔鬼？”法提斯近乎哀求说道：“请求您指给我一条救赎之路！” 杰姆斯看向了肯特寻求意见，肯特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医生说道：“嗯，你可以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做一些帮助穷人反抗压迫、拨乱反正之类自我救赎的活计。” 法提斯低头思考半天，忽然说道：“是的，你一定是天主的使者，求你带我走，带我远离这黑暗！” “很好，孩子！不过我只是一名随军医生，你要加入这支佣兵团，还需要经过大团长的同意。”杰姆斯用手指向了肯特：“请允许我介绍我们的大团长，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 法提斯立刻单膝跪地，请求肯特允许自己加入冰峰团。肯特正好缺少优秀的骑兵军官，于是欣然同意。 法提斯很感激肯特的慷慨，他向佣兵团长保证道：“我对战斗技巧很在行，但是我请求您，爵士。我希望用我的武艺来保护那些无辜、纯洁、无法自保的人们，而不是做一个随处可见的强盗。” 肯特非常同意法提斯的观点，并向他保证自己麾下的佣兵只为正义而战，绝不会干出伤害平民之类的事情。 最后，肯特将跪在地上的法提斯搀扶起来，“很高兴接受你的效劳！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让我们一起上路！” 于是法提斯和杰姆斯分别返回住所收拾东西，第二天一早就前往冰峰团位于郊外的兵营报到。 随后肯特带领几名副官，包括法提斯、雷萨里特、杰姆斯以及侍从汤姆前往城内，找到克拉格斯伯爵的军需官，向其讲述了昨天领主大人对冰峰团馈赠的承诺。 军需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子，一脸油腻地坐在桌子后面，甚至连眼睛都没抬一下，“你们有克拉格斯伯爵大人亲自签发的领取证明吗？” “抱歉，先生。伯爵大人是在宴会席间亲口对我承诺的，你可以去问伯爵大人。”肯特礼貌地说道。 “言语就像风，爵士！”军需官傲慢地说道：“如果没有伯爵大人的手令，任何人都不能从我这里领取任何东西。” 雷萨里特对军需官的不满肉眼可见，如果不是杰姆斯将他拽了出去，教官眼看就要拔出剑来。 肯特以为军需官只是尽忠职守而已，他正准备出去再去找到伯爵大人请求手令，谁知就见到一个商人模样的家伙走进来，压低声音地跟军需官讲了几句话，并且塞给了对方一个袋子，军需官立刻眉开眼笑，马上命人带这个人去武器库领取装备。 “那个家伙是苏诺城内有名的商人，他就靠着贩卖武器给邻国及周边的盗匪而发家致富。”法提斯压低了声音悄悄在肯特耳边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去城堡找到伯爵本人寻求手令吗？”杰姆斯感到有些疑惑。 “不行，爵士、大夫。”法提斯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我听以前的部下说伯爵大人今天一早已经前往禁林打猎去了，估计这几天是回不来了，我们得想其他的办法。” 肯特眉头一皱，突然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于是他让侍从汤姆返回营地，找到管家伊戈尔，从他那里支取一百第纳尔，并再赶回城里。 随后，肯特拿着钱袋找到军需官，并将钱袋放在了肥胖男人的面前，“先生，我找到了伯爵大人的手令……” 肥胖的军需官拿起钱袋用手掂了掂分量，忽然笑了，“好吧，爵士大人。我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伯爵大人的确吩咐过让我等候您前来支取一些武器之类的物资。请原谅我年老、肥胖又健忘……” “没关系，先生！”肯特也笑着表示：“既然你现在想起了伯爵大人的吩咐，那么就请前面带路吧！” 于是肯特一行人在军需官的带领下来到了苏诺城堡要塞中的武器库。让骑士感到失望的是这里面的铠甲大多是破旧的棉袍和红色软甲，武器也只有尖头棒以及格斗锄之类的钝器，也有一些长矛，不过大多极为陈旧。另外法提斯还在库房的一角发现了不少猎弩，弩箭的数量倒是不少。 另外一件库房里存有一定数量的白色战士帽以及一些短靴和绑腿，肯特也命人全部带回去，足足装满了三辆马车。 回到营地之后，雷萨里特命令全部斯瓦迪亚新兵集合，从里面中挑选出一些年轻力壮，平时在训练中比较卖力的新兵出列，授予他们新搞得到的装备和武器。 新兵们很高兴将自己的旧外套脱下来，换上斯瓦迪亚士兵特有的白色棉袍，还有一些领到猎弩的士兵被授予了红色绵甲以示与步兵的区别。大部分新兵们也领到了扇形盾，尽管都是些破旧的防具，但是总比没有强，多少都可以提供一些防护力。 经过雷萨里特几天的整训，相当大的一部分新兵被提升成了斯瓦迪亚民兵的水平。而少量的雇佣骑兵也全部划归法提斯来指挥，有了专业军官的带领，骑兵也能发挥出应该有的威慑力。 更重要的是得到了杰姆斯这样一位杰出医生的加盟，不仅可以治疗士兵们在行军途中导致的各自疾病以及水土不服，更可以在以后的战斗中大大降低士兵的死亡率，这也是肯特最愿意看到的结果。总之，在这段时间里，冰峰团的战斗力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 第25章 逃兵 经过半个月的休整与训练，冰峰团的战斗力和士气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肯特的原计划是立刻南下，通过界河之后再沿河北上到达王国最南端的领地温科德堡。然后以温科德堡为核心逐步向南搜索，伺机歼灭山贼团。 不过副官法提斯很快提出了反对意见，因为这位骑兵军官是苏诺本地人，他对这一段的地理情况很了解，随后他便分析道：“爵士，从苏诺南下固然是最快、最省时省力的路线。但是一旦越过界河，我们在到达温科德堡之前，都会暴露在罗多克人的监视之下。” “那里不是斯瓦迪亚和罗多克的边界吗？”杰姆斯有些不解，“从地图上看，那里的土地不属于任何一个领主。” “你说得没错，神父！”法提斯点头承认道：“也正因为如此，那里经常被两方势力所争夺。如果说我们队伍目前的势力尚且可以与山贼土匪一战，但是遇到罗多克的正规军则是必败无疑。” “你有什么看法呢？”肯特很赞同法提斯的观点，骑士觉得作为本地人的副官肯定会提出更安全、稳妥的方案。 果然，法提斯提出了自己的观点：“爵士，我们应该继续向北沿大路行进，到达艾伯伦之后再向南折返，最终抵达乌克斯豪尔。这样做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可以完全绕开土匪强盗出没的禁林，保证队伍在抵达边境之前没有什么损失；二是乌克斯豪尔是座大城市，我们的后勤补给可以得到有力的保障。” “但是这样要多走半个多月的时间，”雷萨里特有些担忧：“我怕拖得太久，队伍的士气会下降。” “与其担心士气的问题，我觉得士兵们的性命更重要，爵士。如果贸然横穿禁林那就太危险了，简直与自杀无异。”法提斯依然坚持自己的看法。 “就按照你的方案行军，法提斯。”肯特最终拍板决定：“你说得没错，在抵达边境之前，我们不能损失任何宝贵的人手。” 于是，队伍按照法提斯指定的行军路线开始行进，队伍穿过卢伦斯，接着继续沿大路前往艾伯伦。行至半路的时候，矮个汤姆突然派遣两名雇佣哨兵回来报告，说前面的道路被一群斯瓦迪亚的士兵封锁住了。 肯特通知前哨斥候们不要轻举妄动，并让大部队停下来等候命令，自己和几个副官带领几名雇佣骑兵前往现场，很快赶到被封锁的路口。 一队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步兵正在路口盘查每一个路人，并向路过的村民和旅人们收起过路费。 肯特向自己的侍从“英俊汤姆”使了个眼色，孩子立刻心领神会，驱马上前，询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什么要在这里设卡拦路？” 这群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士兵大概有三十多人，一个士官模样的家伙走上前来，看了看年轻的侍从，咧开嘴，露出一嘴的烂牙，然后笑了：“我们是迪林纳德伯爵麾下的士兵，奉上头的命令在这里收取过路费。” 侍从见状立刻说道：“我们是冰峰团，奉了哈劳斯陛下的命令前往南方剿灭山贼，请你们让开道路，让我们的队伍过去！” “那你们可走错方向了，你们应该朝南边走，这里是向西通往艾伯伦的道路。”士官丝毫不在乎地说道：“想要过去就得留下钱财，每人一个第纳尔，马车每辆五个第纳尔。” 肯特和几个副官见状催马向前，那群士兵见到这些佣兵全副武装，立刻纷纷抽出了剑。 “大胆，你们连国王的命令都不听了吗？”雷萨里特的脾气火爆，见状立即大喝：“要命的话，赶紧给我让开一条路！” 法提斯的观察更仔细，他注意到这些士兵尽管都身穿斯瓦迪亚的红色锁甲罩袍，但是上面的家族徽记都被撕去了，他们在刻意隐藏自己的身份及归属，于是悄悄对肯特耳语道：“爵士，我看这些家伙并不是斯瓦迪亚的现役士兵，他们更像是逃兵……” 肯特爵士也注意到了这些情况，悄然向后做了个手势，汤姆兄弟立刻命令手下佣兵们拿起武器。 果然，领头的士官见索要钱财不成，凶相毕露，恶狠狠地说道：“什么狗屁国王的命令，我们是自由的弟兄，我们现在只为自己而战。要么交钱，要么尝尝我们手里兵刃的滋味。” “等我了结你们，你们会后悔离开军队的！”肯特漠然地说道。 随着高个汤姆吹响起进攻的号角，肯特立刻率领起骑兵向这些逃兵发起进攻，不过这些逃兵也都是些亡命之徒，拔出长剑来负隅顽抗。因为肯特手下的雇佣骑兵人数不多，一时间双方厮杀在一起难分胜负。 不过肯特手下的副官们都是经验丰富的战斗大师，加上骑士本人又是竞技场的冠军，这些逃兵基本都是步兵，在骑兵的几轮冲击之下终于开始溃退。 肯特亲手砍翻了五个逃兵，其他的军官也有斩获，雷萨里特似乎有意与法提斯竞争，两人比赛似的竞相追杀其余的逃兵。最终冰峰团的前锋击溃了这股平日欺压百姓的逃兵。 战后清点战果，斩杀了二十多个逃兵，还俘虏了十几个，肯特命令把为首的士官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绞死在路边的树上。其余俘虏押送到乌克斯豪尔，送给他们本来的主子迪林纳德伯爵发落。 至于从这些逃兵身上缴获的武器和锁甲罩袍，肯特按照法提斯的推荐赏给了一些平时训练中表现优异的年轻人，骑兵军官向肯特表示有了装备后一定会为大团长训练出一支优秀的骑兵队伍。 此后的旅途一切顺利平安，匪徒们也不太敢主动招惹这支佣兵团。于是冰峰团继续行军至乌克斯豪尔才停下来。 与苏诺一样，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迪林纳德伯爵也不允许冰峰团的佣兵们进城，只同意肯特和几名副官前往伯爵的城堡会晤。 第26章 迪林纳德伯爵的条件 迪林纳德伯爵对肯特一行人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尤其感谢冰峰团为自己除掉了那些逃兵，“不忠于自己领主的士兵都该被吊死。” 肯特及手下的副官们享用了伯爵的晚宴，半个多月的行军让大伙吃够了行军粮。面对着烤羊腿、新鲜水果、炖鳕鱼汤这些美味大快朵颐。 餐后，肯特向迪林纳德伯爵提出了援助军粮的请求，“大人，我们 一行人为了尽快赶到前线，轻装简从，粮食带得不多，恳请您能履行在国王晚宴上的承诺，为我们补充一些粮草。” 迪林纳德伯爵用小刀轻轻地割了一小块儿烤羊腿肉放在嘴里，然后喝了一杯酒，“当然，爵士。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 肯特感谢了伯爵大人的慷慨，不过伯爵大人话锋一转，“爵士，你知道我的封地——乌克斯豪尔就在边境附近，我的封地受山贼袭扰最严重，损失也最大。” 肯特当然明白迪林纳德伯爵的意思，于是连忙表示：“我一定会尽力剿灭这些山贼，以回馈伯爵大人的慷慨。” 迪林纳德伯爵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示意侍者给肯特爵士也倒上一杯，然后才开口道：“山贼是永远也杀不完的，爵士。就像野草一样，你杀了一批过后没多久就会再出现一批。” “那大人的意思呢？”肯特不解地问道。 “斩草必须要除根，”迪林纳德伯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在于罗多克王国的统治者——葛瑞福斯国王。” “我不明白，大人……”肯特一众人都面面相觑。. 于是，迪林纳德伯爵讲述了一个故事。斯瓦迪亚王国和罗多克王国本来属于同一个国家——瓦兰迪亚。在与另一个国家巴旦尼亚的战争中，国王向南部临海富庶的领主们收取重税以支持战争继续下去，这让南方的贵族们普遍感到不满。更让南方领主们无法接受的是，因为国王将精力全部放在了新征服的北方领土上，导致南方重镇沙拉斯疏于防范被阿塞莱人——萨兰德人的祖先所攻占。 南方贵族们主张立即集中兵力夺回沙拉斯，但是王国北方的贵族们拒绝了这些南方领主的要求，北方人在战争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王国的统治重心应该放在北部——以稳固胜利的成果。 这件事造成了王国南北两边的对立和矛盾，随着老国王德泰尔去世后，这种对立愈演愈烈，南方贵族们开始拒绝再给王国缴纳税赋和提供作战的兵员，而这一切最终演化成了一场惨烈的内战。于是一个强大的瓦兰迪亚国王就这样分裂成了两个不同的国家，南方贵族们拥立了自己的国王，成立了一个新的国家——罗多克王国。而失去了南部土地的北方贵族们，也无法再称自己是瓦兰迪亚的继承者，而改成了现在的名字——斯瓦迪亚王国。 “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贵族，我无法容忍王国一直处于这种分裂状态，但是哈劳斯国王做事情有点瞻前顾后，对于与罗多克开战犹豫不决。”迪林纳德伯爵将小刀扬了扬，又割了一块儿羊肉放入口中，继续说道：“我必须要帮助国王下定决心，统一瓦兰迪亚，再现王国的荣光。” 肯特对伯爵大人的愿景感到很吃惊，“那么我们冰峰团能做什么呢，考虑到我的佣兵团规模太小……” “现在我们缺乏一个对罗多克宣战的理由，我要你做的就是这个，为我们寻找一个合理的开战理由。”迪林纳德伯爵笑着对骑士说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抢劫罗多克人的商队也好，烧毁他们的村庄也罢。总之，激怒他们，让他们攻击我们的村镇，这样我们就有足够好的理由开战了。” 法提斯听完伯爵的计划之后面色已经很难看了，雷萨里特倒是相当平静，只是一个劲儿地喝酒。杰姆斯则看向了肯特本人，看看自己的大团长最终怎么定夺。 肯特没有再说话，他还在考虑这件事。对于挑衅开战这种事，肯特倒不是特别抵触，但是他无法容忍攻击无辜平民的事情发生，更不用说烧毁村庄，抢劫无辜商队这种事情。 不过现在莉娅还在哈劳斯国王手里扣着，自己的佣兵团行至南方边境这里剩余的粮草已经不多，迪林纳德伯爵提供的支援是必须争取到的，这样才能使自己营救爱人的计划顺利进行下去。 肯特的脑子一转，于是说道：“好吧，大人，我向你保证会尽力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但是我也希望我的佣兵团能够尽快地得到足够地补给。” “当然，我年轻的朋友，我将向你提供粮食、马匹、草料以及武器装备一切必要的支援。” 从迪林纳德伯爵的城堡中出来之后，法提斯立刻就提出了异议：“爵士，你怎么能答应他那种条件呢，做为一名骑士，您发过誓言要守护弱者和平民。” “没错，我亲爱的朋友，我的确发过誓守护弱者，而你将会发现我是一个会遵守誓言的人。”肯特保证道，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我们现在很需要迪林纳德伯爵的粮食来供给我们接下来的旅途，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完成我对他的承诺——而且不会伤及无辜。” “但愿如此，爵士。我是不会做任何伤害平民的事情，我也不会为那样的指挥官效劳。”法提斯说道。 “我也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 一行人来到乌克斯豪尔的酒馆，准备在这里暂住一夜，然后第二天就去办理军粮交割的事宜。 乌克斯豪尔的酒馆就在城市的中心，比肯特在斯瓦迪亚王国见过的任何一个酒馆都大，这里的建筑有四层，一楼就是酒馆和餐馆，二、三层都是供旅行者住宿的房间，它甚至还有一个阁楼用来储存一些用不着的物资，当然也提供给付不起那么多钱的寒酸旅人临时过夜。 一进门，肯特就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姑娘在四处打听寻找工作的机会，从她的口中肯特知道了年轻姑娘的名字：“雅米拉”。 第27章 美少女雅米拉 从雅米拉的口中得知，这个漂亮的金发姑娘正在寻找工作。不过酒馆里很快就有一些无赖过来骚扰这个无助的女孩。 一个头戴皮帽、喝得醉醺醺的家伙，似乎听到了肯特和雅米拉的对话，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伸手就向少女的腰间摸去：“这年头，像你这样的美人为什么不靠身体挣钱养活自己呢？” 闹事的酒鬼说罢哈哈大笑，惹得其他酒客也纷纷露出了不怀好意的淫笑声。少女挣开了酒鬼伸过来的手，羞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肯特不怒反笑，他也装作喝醉的样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假装一个踉跄将杯子里的酒全部都泼到了酒鬼的头上。 酒鬼被这突如其来一下子搞得很狼狈，见肯特直勾勾盯着自己又不道歉更加恼怒，恶狠狠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肯特笑嘻嘻地说道：“我不能肯定我在看着什么……但明显是某种动物，要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畜生的行为呢？” 闹事的酒鬼勃然大怒，伸手抽出腰间的日耳曼剑，“我会让这个傻笑从你的脸上彻底消失！” 说罢，酒鬼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挥剑砍向了肯特。年轻的骑士微微一笑，这种愚蠢的行为正中其下怀。 肯特轻轻向旁边一闪身便躲过了酒鬼的第一击，见骑士这样轻易就躲过自己的攻击，闹事的酒鬼更加恼火，接连挥出几剑砍向对方。不过可能是因为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这几下攻击都被骑士轻易躲了过去。只见肯特一个优雅的半转身后，抽出腰间的匕首，拿匕首的刀鞘狠狠地磕在了酒鬼的后脑勺上，酒鬼闷哼了一声后直接倒在地上。 酒馆老板是一个棕色大胡子的男人，他急忙跑过来查看地上酒鬼的情况，并将酒鬼掉落在地上的随身物品递了过来，“好了，我得说是他挑起事端的。我觉得你有权享有他的剑和钱包。” 肯特拒绝了老板的好意，他并不想要这个男人的东西，“留给这个可怜又可恨的家伙吧，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已经很艰难了……” 酒馆老板惊讶于肯特大方的举动，于是将东西放回男人的口袋里，“在屋子里好好地喝一杯，我猜想你救了这里不止一两个顾客，不至于被那个闹事的家伙砍开脑壳。” 老板挥手叫来酒馆的侍者帮忙搭手将这个闹事的酒鬼抬出去扔到大街上，“但是，我希望那个家伙还有脉搏。对于一个店家来说，有人在这里被杀的名声传开了可不好。” “这个人渣，他死了总比我挂了强……” 看到老板那有些阴郁的脸，肯特急忙补充道：“放心，那家伙死不了的。”肯特对自己下手的轻重还是有把握的，“只不过这几天那家伙恐怕会一直头疼……” 很快，酒馆里又恢复了热闹。被救的少女雅米拉走过来向肯特表示了感谢。 “祝您有美好的一天！”雅米拉衷心地祝福道。肯特注意到小姑娘的口音似乎是瓦兰迪亚南方口音。 “谢谢，姑娘。不过我有点事情想问你，像你这样明显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士，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找事情做？”肯特有些好奇。 “问得好，”雅米拉有些懊恼地拉了拉自己粉色的裙摆，“我会告诉你的！” “我的父亲，在维鲁加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商人。他固执地认为女人天生就该为家族无条件地牺牲自己的幸福，让我嫁给他的一个生意合伙人——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 “年龄似乎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啊，女士。”肯特似乎很不解。 “年龄的确不是问题，先生。如果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前妻就是死于家庭暴力的情况下……”雅米拉轻轻抹去了眼角的泪痕。 “哦，难怪你如此抵触嫁给那个男人。”肯特很同情少女的遭遇。 “我一直都是一个孝顺的女儿，但这是一个荒唐、令人讨厌的主张，所以我逃走了！”金发少女露出了一个浅浅地微笑。“当我想嫁人的时候，我要嫁给一个我希望值得我托付的人。此外，不管我父亲会怎么想，我都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回家去吧，小姑娘！这个世道乱得很。也许等你回家之后，你父亲就会改变主意——你知道，父亲通常会顺女儿意愿的。”肯特希望能够劝说任性的姑娘回家。 “不，我了解我的父亲，他绝不会改变主意。没人能比他的生意更重要，甚至连自己的孩子也不行。”雅米拉斩钉截铁地断定道：“我想我应该加入一群吉普赛人跟他们一起到世界各地去流浪，又或者加入一支雇佣军，也许还能分到一些战利品养活自己！” “当然，我现在就带领着一支佣兵队。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加入我的队伍，至少不会有人欺负你。”肯特犹豫着说了出来。 “是吗？那就不会有人对我鸡蛋里面挑骨头了！”雅米拉显得很高兴，“我很乐意加入！” “事实上，我们在寻找一些有战斗经验的战士，或者找一个有些特殊技能的成员。”肯特拿不准主意，“你这样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肯定不是一个优秀的战士。那么，你有什么特别的技能吗？” “你将会发现，我会成为你最重要的部属之一。我通晓经典文学，能够朗诵那些复杂难懂的民族史诗，我还会弹奏鲁特琴，同时也很擅长管理仆从们！”女孩有些兴奋地说道。 “呃，那只是个开始。不过我可以教你剩余的部分。”肯特点了点头，同意了雅米拉加入自己的佣兵团。 “谢谢您，先生！你绝对不会后悔的！”雅米拉冲骑士露出了甜甜的一笑，肯特觉得心头一荡，但是一想到莉娅，连忙收起了这些小心思。 女孩到客房里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打算跟随骑士返回营地。佣兵团里的其他副官见到大团长带回来一个小姑娘都显得很惊讶，侍从汤姆尤其不满，“爵士，我得提醒您，莉娅小姐还在帕拉汶等待你的营救……” 肯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说自己需要一个能够读写的人负责佣兵团的一些账目和记录。 第28章 贵族青年艾雷恩 第二天一早，肯特再次带领众人进城，去交涉补充粮草的事宜。迪林纳德伯爵相当遵守承诺，很早就交代给军需官要尽量满足冰峰团的要求。肯特也没有遭遇到在苏诺城那里被刁难的事情，军需官很快就准备了冰峰团急需的一些物资。 肯特命令胖汤姆将这些小麦、腌肉、咸鱼干以及盐巴等等全部装车运回营地。这里的食物、帐篷、药品以及一些啤酒足够支撑佣兵团一到两个月的消耗。 “只要你能完成我的任务，那么乌克斯豪尔的储备仓库大门将一直向你敞开，爵士！”迪林纳德伯爵如是保证道。 不过，肯特注意到城镇中还是有很多生活难以为继的人们，这些人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储备仓库旁边，亦或是零散地游荡在大街小巷上，看到衣着体面的人便会凑上前去，“发发善心吧，先生，我已经几天没有吃饭了……” 杰姆斯和法提斯都很同情这些饥饿的流民，于是联名向肯特建议将这些人中只要能拿起武器战斗的，就收入到冰峰团中。 “爵士，给这些可怜人一些活路吧，否则他们是挺不过这个冬天的。”雅米拉甚至这样哀求道。 肯特倒是很愿意将这些人补充到队伍中充实佣兵团的力量，但是另外一位副官雷萨里特表示反对，“这些人不但给不了我们队伍任何帮助，只是添了一些吃饭的嘴而已，爵士！我用自己的经验作证，没经过训练的新兵在战场上只会逃跑，这些人一旦逃跑就会牵乱我们的阵型，将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那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战士就是你的任务了，先生！”肯特微笑着对雷萨里特下了命令。 雷萨里特的脸阴沉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鞠了一躬便退了下去。 肯特随后吩咐法提斯和杰姆斯在城内招募愿意加入冰峰团的流民，法提斯是军官能够很好地分辨这群人中有哪些有成为士兵的潜力，而杰姆斯做为医生则可以检查这些人是否健康。 新兵招募处就设在乌克斯豪尔城的酒馆内，城内的流民听到冰峰团招募新兵的消息后纷纷来投，报名现场很热闹，贫苦的人们为了吃上一口饱饭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肯特注意到在报名的人群中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健壮的身体显得与其他骨瘦如柴的流民格格不入。于是骑士走近那个年轻人，他衣着得体，似乎还是个贵族青年。 那个青年见肯特走来，竟然主动搭话：“嘿，那边的帅哥。能否赏脸买杯酒给我？” “也许吧，有什么要紧的事吗？”肯特不置可否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看到这么多排队想要当佣兵的人有些感慨。”年轻人说道。 “我就是这支佣兵团的首领。”肯特介绍道，同时向酒保使了个眼色，为这个年轻人点了一杯红葡萄酒。 “致上我最卑微的歉意。有时要在这个昏暗又充满烟尘的地方要认出一个人还真不容易。”青年尽管这么说着，但是口气里可是听不出一点儿歉意。 “看得出来你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肯特评论道。 “我到现在都不能相信自己竟然在这样一个地方安家落户。”青年苦笑着说。 “我叫做艾雷恩。我是我父亲的长子，也是他的继承人。”青年开始自我介绍道：“可不幸的是，我的母亲去世，而我的父亲再婚了。他的新妻子认为她的儿子才应该有继承权。” “噢，又一个家族继承权的受害者……”肯特心想，顿时有些同情这个叫艾雷恩的青年。 “她——我父亲的新婚妻子，不能以公开的行动反对我，因为按照卡拉迪亚的法律，那继承权本来就属于我。”艾雷恩继续述说他的故事：“但是有一天，我喂了一罐板油给我的猎犬，可怜的家伙就死了。我向父亲控告我的继母，她想借此机会威胁我滚出这个家。可是我那个被她迷倒了的父亲，根本不肯相信我，还命令我离开他的视线。就这样，我被赶出了家门。” “真是不幸。”肯特很同情他的遭遇，于是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希望能为一个值得效力的军官服役，因为这是唯一和在我的领地上的出身相称的光荣职业。但是在这期间，我视与小偷、流浪汉、小贩以及路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诸如此类的人混在一起为罪恶。”艾雷恩的贵族身份使他看不起这些底层出身的佣兵。 “我可有不少手下都是你口中的这些‘流氓’，先生，我们走着瞧。”肯特对这种情绪很不满。 “抱歉，先生，我不是在说你或你的朋友。”艾雷恩道：“我只是不想堕入犯罪的深渊而已。” “我的手下虽然不是都出身高贵，但是绝对都是靠得住的老实人。”肯特对青年保证道：“那么，你愿意加入我的佣兵团吗？” “我会为此很高兴的，先生！”艾雷恩点了点头，但是接着又强调：“我是个有身份的人，我更愿意用剑和骑枪来战斗。我承认你是个出身比我低的人，对于我来说假如在一个有经验的军官手底下服役也没有什么。当然，我不会和他们那种出身低微的人关系很亲密。” “你可能错了，先生。”肯特摇头否定了艾雷恩的说法，“在我的队伍里只尊重勇气和技术，而不是贵族身份。” “在你面前的不是你所谓的‘平民’，”侍从汤姆惹不住插话，气愤地说道：“我们的大团长是来自卡伦索大陆的贵族，霜刃家族的肯特爵士！” “那我想这些就都不是问题了？”艾雷恩似乎很满意在一个贵族手下服役。 “嗯，不会的。我会和我的副官们谈谈。”肯特点头表示。 “你真是太好了。在我加入之前，你能借给我三百第纳尔吗？那样我就可以买一套和像我这样的贵族出身的绅士相称的衣服。我身上的外套在我最近不走运期间已经很旧了，我不能让一个普通大兵错认为我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 肯特点了点头，示意侍从汤姆拿钱递给艾雷恩，“英俊汤姆”似乎很讨厌自以为是的贵族青年，不情愿地将钱袋扔给他。 “好吧，这是三百第纳尔。”肯特说道：“欢迎加入冰峰团！” 第29章 拯救叶瑞阁村 在乌克斯豪尔，肯特的冰峰团又招募到了一批斯瓦迪亚新兵。不过这些新人没有什么战斗力，肯特不得不承认雷萨里特说得没错，把这些人投入到战场不但于战事无益，还会导致己方战线崩溃，必须抓紧时间将这些人训练成合格的战士。 但是时间不等人，莉娅还被扣在哈劳斯国王的宫廷内，尽管国王口中保证莉娅的安全，但是像棕发少女那样美貌的女孩子在身边，难保有哪个男人不产生邪念。 于是肯特等不及这批新兵训练结束，就急匆匆带队出发。因为他接到矮个汤姆带领的前锋斥候所带来的消息，有一伙儿山贼就躲藏在一座名为叶瑞阁的村庄里。 叶瑞阁村位于乌克斯豪尔的南部，是温科德堡的下属村庄。这里已经很靠近南部边界了，越过界河就是温科德，那里是斯瓦迪亚王国在罗多克山区唯一的城堡据点。 在得到山贼在此落脚的情报之后，肯特命令矮个汤姆率领的斥候不要轻举妄动，只是在村庄的出入口处派出哨探监视这伙山贼的动向。 “这伙山贼有多少人？”肯特询问矮个汤姆。 “大概五十多人，看起来都是一些凶恶之徒，他们把当地居民集中关到了村庄西侧山顶风车磨坊附近的谷仓中。”矮个汤姆汇报道：“这群家伙很凶残，不但抢夺当地居民的钱财和存储的粮食，还会欺凌当地的妇女。” 肯特爵士和他的副官们听完汇报后都很义愤填膺，尤其以法提斯为甚，他最见不得欺辱平民的现象发生，雅米拉也向骑士建议立刻出发消灭这伙山贼。 于是，肯特下令让法提斯带领着全部的雇佣骑兵随自己出发，同行的还有新加入冰峰团的艾雷恩、雅米拉和侍从汤姆。 雷萨里特、杰姆斯则率领其余的轻步兵和民兵紧随其后，不过显然这些步兵注定无法及时到达战场。辎重队和剩余的新兵则是在管家伊戈尔的带领下最后出发。 肯特和几名副官带着骑兵用了半天多的时间就到达了叶瑞阁村，并在村子附近与先前抵达的布控的哨兵斥候们汇合。 “爵士，山贼们在村子的各个入口都设置了哨探，我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以免打草惊蛇。”矮个汤姆给肯特介绍了一下目前的情况，“我的斥候观察后发现除了放哨的山贼外，大部分山贼都聚在村子中央的大木屋里喝酒，那座大房子就在一片卷心菜地旁边，很好辨认。” 法提斯主张立刻率领骑兵进村突袭这伙贼人，“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爵士！把无辜的村民从这群暴徒手中立即解救出来。” 但是艾雷恩不同意这样做，“大团长，我们不能这么鲁莽地冲进去，且不说我们只有二十几名骑兵，加上哨兵斥候也就只有三十几个人。虽然说在平原上我们的骑兵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但是这座村庄不适合骑兵展开，我的建议是等待雷萨里特带领的步兵赶到后再发起攻击，这样做既能保证稳操胜券，而且还能不过任何漏网之鱼。” 肯特觉得艾雷恩说得有道理，因为如果贸然冲进去，一旦开战，无辜村民们的生命就无法得到保障，更何况村庄周围地形复杂，难免有漏网的贼人逃掉，会引起其他山贼团的警觉，给任务的完成增加更大的困难性和不确定性。 于是肯特率领的先头部队后退了一段距离，只安排斥候监视各个路口，以免贼人走脱，安静地等待后续步兵的到达。 雷萨里特的步兵队伍到达已经是午夜时分，肯特不许队伍生火做饭，众人只是啃了一些硬面包和熏肉肠充饥，不过每人半品脱的麦芽酒还是让队伍里的佣兵们感到满足。 稍事休息之后，肯特命令斯瓦迪亚的民兵和雇佣哨兵们守住各个路口，防止有人从村里逃脱出去。自己和一众副官则带领骑兵和轻步兵们摸进村去。 艾雷恩和雷萨里特迅速且悄无声息解决掉了放哨的山贼。进入村庄后，肯特发现矮个汤姆提到的大木屋的确很好辨认，不过木屋周围也有很多山贼。 肯特手下的轻步兵举起扇形盾冲了上去，山贼们短暂吃惊过后很快就开始了反击，拿出长矛拼死抵抗。双方短兵相接，很快就缠斗在了一起。 因为双方的步兵已经混乱地厮杀在一块儿，骑兵们便无法发挥威力，不过法提斯毅然率领这些骑兵下马加入战团。 山贼一开始还能组织起有效地抵抗，不过在冰峰团的不断冲击下，这群平时作恶多端的草寇也渐渐支撑不住佣兵们凌厉的攻势，开始有人逃走。 一开始是一两个山贼逃跑，再后来就是大溃逃，在肯特等人的追击下，溃逃又变成了杀戮，半天的战斗结束之后，只剩下十几个身受重伤的山贼被佣兵们押到了村子中心的广场上。 法提斯带领手下首先将村民们从谷仓中放了出来，已经有很多村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更有一些妇女被凌辱了。 肯特命令将凌辱妇女的山贼全部吊死在风车磨坊上面。“有些罪行可以被救赎，有些罪行则罪无可赦！” 村民们看见这些恶人被绳之以法，都欢欣鼓舞，他们高喊着肯特的名字，并且称他为“公正的骑士大人”。 肯特命令将被俘的山贼押到自己的面前，询问他们山贼巢穴的位置。这些家伙早已经被吊死的同伴吓得瑟瑟发抖，肯特甚至没费什么劲就打听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山贼的老巢就在群山中，位于库尔玛堡和艾特斯科堡之间，这里的山贼都是以几十人为一个小队行动，去劫掠斯瓦迪亚的商队和北方的村庄。他们的首领自称“群山之主”，据说是某个罗多克大贵族的私生子。 这个“群山之主”宣称要让斯瓦迪亚人付出血的代价，“为了祖先受到的屈辱复仇。” “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山贼强盗，他是如此地仇恨斯瓦迪亚，必定有特殊的原因。”法提斯分析道。 肯特点了点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会一会这个自称‘群山之主’的家伙了！” 第30章 诱敌深入 “山贼的巢穴在罗多克的腹地，我们贸然深入进去，恐怕会遭遇敌人的埋伏。”雷萨里特有些担忧。 “一旦遇到罗多克正规军，我们也没法解释自己出现在他们境内的原因。”杰姆斯也赞同教官的担心。 但是肯特的决心已定，无论如何要尽快完成任务，从哈劳斯的宫廷中将莉娅接出来。 于是肯特下令全军开拔，日夜兼程向山贼的巢穴进发。在这次拯救叶瑞阁村的行动中，冰峰团缴获了一批战马，这样法提斯挑选出一部分人并将其训练成重骑兵。 “在山里面与这些山贼对战，我们的胜算不大，因此必须想办法把他们从山里引诱到平原上决战才行。”肯特与众副官商议道。 “爵士，不如这样，我和雷萨里特带领一支由一些老弱残兵组成的小队先行前往山区，并且让我们的斥候放出风去，就说我们这支小队是一支护送粮食物资前往温科德堡的补给队，我想这些山贼一定会被这些珍贵的补给物资所吸引。另外，这也可以让他们以为抢劫了这支小队就可以断绝温科德堡的补给——如果他们对斯瓦迪亚的领土抱有野心的话，一定会上当的。”法提斯提议道。 “如果只给你们一些老弱残兵，万一被敌人咬住的话，恐怕会出意外。”杰姆斯对这个计划抱有一丝担忧。 “您的担心是多余的，医生。这些老弱残兵虽然战力不行，但是我会向大团长请求给我们调配一些快马，途中我们会一点一点地扔掉一部分物资，以吸引山贼前来追击，等到了平原地带，大团长就会率领我们事先埋伏好的战士给这群人来个瓮中捉鳖。”法提斯对此倒是胸有成竹。 “我觉得我来带队的话效果会更好，”这时雅米拉忽然开口提议道：“首先，我是一个女人，不会有人会怀疑这是个陷阱。” 众人尽管不愿意让这个美丽的金发少女去冒险，但是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有道理。 “其次，我就是商人的女儿，所以知道真正的商队面对这种情况会有怎样慌乱的表现。我的演技绝对可以骗过这些山贼！” “那就这样定了，由雅米拉率领诱敌小队，带上二十几个骑兵和马车，不过不能挑老弱病残的士兵前往，必须挑选精干的人马。”肯特最后决定按照少女的方案执行，只是叮嘱道：“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必要时可以完全抛弃辎重，即使敌人不上当也没有关系。” 雅米拉很受感动，她向肯特表示绝对会完成任务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决不辜负骑士对自己的信任。 于是肯特派出矮个汤姆率领的斥候四处散布消息，说有一支商队从维鲁加出发，前往温科德堡交易粮食和盐巴，这支商队的首领病倒了，只能由他的女儿带队，这位少女既美丽又富有，随行的护卫却不多。这样没过多久，雅米拉率领的小队就成了各路山贼眼中的一块儿大肥肉。 雅米拉的小队由十名雇佣骑兵和十名斯瓦迪亚重骑兵组成，为了不打草惊蛇，还在胖汤姆率领的辎重队中寻找到几个身体瘦弱的民兵组成车队，马车和篷车上都装满了箱子和粮食口袋，不过里面大部分都是填充的稻草，只有最上面一层里面有真正的粮食和物资。毕竟冰峰团目前也拿不出更多的物资来诱敌。 这支诱敌小队将身上冰峰团的标识物全部除去，只穿着皮甲和布甲装备，给人以普通商队护卫的感觉。 雅米拉小姐带领他们从叶瑞阁村南下后向东而行，然后进入阿哥尔隆森林。肯特则带领大部队埋伏在森林外，包括所有的步兵和弩手。 法提斯和艾雷恩则率领骑兵在更远处机动，一旦雅米拉将山贼诱出森林与肯特率领的本队交战，这些骑兵就会包抄山贼的后路。 很快，雅米拉的队伍就进入到了阿哥尔隆森林中，矮个汤姆的斥候们已经提前散布了很多关于这支“商队”如何富有的谣言，不过肯特担心过少的护卫会引起山贼的怀疑，或者无法将“群山之主”本人引出来，只会引出一些小毛贼。为此肯特将护卫的人数又临时翻了一倍，这样看起来整个商队的规模也比较庞大，护卫的人数也会“劝退”一些临时起意的劫匪。 进入森林后不久，雅米拉的队伍就在森林中四处乱逛，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山贼团的注意。 果然没用多少时间，矮个汤姆的斥候们便传来消息，德瑞格森附近的山贼们集体出动，分成好几支小队朝雅米拉的商队扑来，其中一支山贼的队伍明显比其他小队庞大，并且大部分山贼都是徒步，而这支小队的首领骑着一匹高大威风的骏马。其装束也不像普通的山贼那样穿着皮甲，而是穿着一件精致的绿色锁甲，红底的盾牌上有着三个黑色小球的纹章。 肯特交代给雅米拉的任务是，一旦与山贼们交战，遇到小股的山贼就必须奋力抵抗，不能让贼人们觉得这支商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手，必须坚持到山贼首领——那个自称是“群山之主”的家伙出现，才可以佯装败退。 果然，雅米拉的队伍一开始遇到的都是小股山贼的袭扰，基本上都是二、三十人的小队进攻，这些山贼身穿草色的生皮外套，头戴白色包头巾，手持兽皮圆盾和长矛，也有部分贼人持双手挥舞的木锤，叫喊着就像诱敌商队袭来。护卫商队的骑兵们奋力抵抗，很快就击退了几波贼人的袭击。 进攻受挫的山贼们开始集结在那个骑马山贼的周围，但是仍然不断地派出小队进行试探性的袭扰。 随着时间的流逝，雅米拉的小队因为人数上的劣势，逐渐落入下风，于是按照预定计划，商队开始抛弃一些辎重，并且慢慢向森林的边缘处撤退。 山贼们捡到诱敌商队抛弃的物资，里面都是粮食和酒水，更加确信商队中还有更值钱的东西，于是进攻也愈加猛烈，看势头一定要吃掉这块儿到了嘴边的肥肉。 第31章 森林边缘的伏击战 山贼的进攻从清晨持续不断地坚持到了傍晚。雅米拉的小队开始出现人员伤亡，辎重队的五个民兵被山贼投掷的标枪刺中身亡，两名雇佣骑兵也受了重伤失去战斗力。 但是商队仍然有序的向着预定的方向撤退。果然如肯特预料的那样，率先沉不住气的是山贼团。山贼们派出代表向雅米拉小队喊话，大概意思就是“群山之主”亲临，如果商队众人愿意放下武器投降，将保全雅米拉小队众人的性命。 雅米拉命令众人继续边打边撤，并且沿途不断抛弃物资，从粮草到盐巴，再到后来的值钱的陶器、灯油等，这样就吸引着山贼不断地追击他们，因为这些贼人坚信这支商队还保护着更贵重、更值钱的东西，更何况雅米拉本身又是一个美少女，抓到了她还可以收为压寨夫人，最坏也可以勒索一笔可观的赎金。 就这样，雅米拉的队伍一点一点地撤往森林的边缘地带，山贼们浑然不觉继续追击。 到了深夜，山贼们继续点起火把追击，但是雅米拉商队的人员全部配有快马，尽管马车、篷车都是一些驮马，会拖累整体队伍的速度。但是这些山贼除了首领骑着马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步行，所以两者还是相差不大，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的接触。 山贼首领“群山之主”亲自骑马到了商队附近，雅米拉示意手下的弓弩手放下弩箭不要射击，听听这个贼首说些什么。 这个山贼头领不但彬彬有礼，而且似乎成长于贵族家庭，身上有一种优雅的气质。见到商队众人没有射击自己，便催马上前，朗声道：“投降吧，小姐！反抗是徒劳、没有意义的行为，你的队伍就快被我的手下包围了。” 雅米拉看到了对方绿色的锁甲以及盾牌上的纹章，疑惑地问道：“你出身贵族？为何落草为寇呢？” “群山之主”微微一笑，并没有接雅米拉的问话，而是继续劝说：“小姐，如果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和你手下所有人的安全。” 雅米拉优雅地笑了一下，“如果我命令手下放下武器，你会立刻吊死我的护卫们，然后抢走我父亲的货物，并把我卖给奴隶贩子或者某个有钱的家伙，让我成为某人的情妇。” “不会的，小姐！我以我的人格保证！”山贼首领用锁甲手套拍拍自己的胸口。 “言语就像风，先生！”雅米拉嘲讽地讥笑道：“更何况我完全不相信一个山贼的人格。” “群山之主”似乎被激怒了，听完雅米拉的话之后，这个年轻人的脸涨红成猪肝色，看起来便不那么优雅了，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会后悔的，年轻的小姐，我保证！” 雅米拉没有再答话，而是搭上弩箭，一箭射到山贼首领坐骑的脚下，那匹猎马受了惊吓，两只前蹄高高抬起，差点把它的主人从身上掀下来。那年轻的匪首努力安抚住马匹，怨恨地看了一眼商队众人，调转马头快速离去。 随后山贼们的进攻更加猛烈了，队伍的规模也不断扩大，不断冲击商队的防线。 雅米拉下令将所有人不要恋战，边打边撤，不过队伍的伤亡也不断扩大，负责车队的民兵护卫们大半已丧失战斗力，骑兵们也疲惫不堪。 到了第二天黎明时分，雅米拉的队伍终于撤退到了预定的伏击圈。 随着肯特的私人护卫“高个汤姆”吹响起进攻的号角，潜伏在森林边缘的冰峰团属下斯瓦迪亚轻步兵和游击射手们立刻行动起来，弓弩手的弩箭不停发射，冲在最前面的山贼被射中后纷纷倒地。不过贼人们仗着人数的优势仍然狂热地冲向冰峰团，似乎发誓一定要将雅米拉一伙人抓到。 那名山贼头领——自称是“群山之主”的年轻人在贼群中不断调度手下冲击冰峰团的阵线，他对自己的能力似乎颇为自信，即使被包围了仍然奋力攻击，山贼们不断投掷标枪，一些没有经验的新兵当场被刺穿身亡，双方形成了势均力敌的缠斗之势。 但是肯特爵士指挥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出现在战场上之后，形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肯特甚至看见了那个年轻人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的神情。 “群山之主”开始催促手下山贼们收缩战线，边打边往森林中撤去。但是法提斯和艾雷恩带领的另外一支骑兵小队早已切断了他的退路。他发疯似的催促手下攻击骑兵的阵线，但是在这种情况下，骑兵们建立起来的阵线异常稳固，步兵根本无法撼动。 随着斯瓦迪亚射手们不断地精准射击，山贼们的伤亡也越来越大，不断有人哀嚎着倒下，剩余的也变成了无组织地溃逃，只有一伙儿顽固、凶残的山贼围绕在“群山之主”的周围犹做困兽之斗。 肯特在雅米拉的陪同下，骑着“暴雨”全副武装来到阵前，山贼们的标枪、箭矢已经告罄，再也无法远程杀伤冰峰团的佣兵，只是徒劳地挥舞着长矛、单刀，威胁不让骑兵靠近。 “放下武器，我就饶你一命！”肯特厉声说道。 “你是什么人？”山贼首领疑惑地问道。 “我们是名为‘冰峰团’的佣兵团，刚才跟你说话的就是我们的大团长肯特爵士！”侍从汤姆在肯特的示意下亮明了身份。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帕拉汶的比武大会冠军，还捣毁了维达村附近的兄弟会巢穴。”山贼首领皱了皱眉，“但是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什么来到南方找我的麻烦？” 肯特爵士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群瓮中之鳖。 “最后一次警告，投降，否则格杀勿论！”侍从汤姆再次喊道。 最后这群山贼不亏是些亡命之徒，挥舞着兵器不要命似的朝肯特众人扑了过来，肯特抬起右手轻轻挥了一下，身后的斯瓦迪亚弩手们再次发射一轮箭雨，将负隅顽抗的山贼全部射倒。 现在，战场上的山贼首领、自称的“群山之主”只剩下独自一人站在不断收缩的包围圈中，脸上写满了绝望。 第32章 群山之主的真面目 年轻的山贼首领绝望地喊道：“你们将会为今日之事付出代价！你可知道我的父亲大人是谁吗？” 雷萨里特不耐烦地向肯特建议：“爵士，让弩手们一轮齐射把这个罪有应得的家伙射成刺猬算了！” 肯特摇了摇头，说道：“不，尽量留下活口，他活着比死了有用。” 于是肯特下令活捉贼首，那年轻人抽出剑来负隅顽抗，但是法提斯和艾雷恩一齐冲锋，尽管山贼首领格挡开艾雷恩的长枪突刺，但是却被法提斯钉头锤敲晕在马下。随后雷萨里特指挥手下的轻步兵一拥而上，将这个“群山之主”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战斗结束后，众人打扫战场，战利品装了满满几个马车，都是些兵器和护具。除了被杀死的山贼外，冰峰团还俘虏了几十名，肯特命令斜眼汤姆和结巴汤姆带领二十名轻步兵将这些俘虏装入囚车之中，先行押到乌克斯豪尔。 冰峰团的损失也不小，有二十几个新兵阵亡，还有差不多同等数量的人员受伤，根据受伤程度的不同，杰姆斯医生先后施救，雅米拉也在一旁帮忙，不愧是妙手回春的神医，这些伤病员经过治疗都脱离了生命危险。 打扫完战场、安顿好伤员和俘虏之后，肯特立即率领冰峰团离开战场，毕竟这里已经进入到了罗多克王国的境内，肯特此时还不想与罗多克的正规军交手。于是冰峰团快速撤离了战场，向着乌克斯豪尔的方向进发。 第二天的中午，马脸汤姆前来报告，“爵士，那个山贼头子已经醒了过来，您要亲自审问他吗？” 肯特点了点头，便在自己护卫的指引下来到俘虏的跟前，肯特拿出马鞭轻轻地敲了一下囚车边缘的木笼，那名山贼首领立刻睁开了眼睛，用力地朝囚笼外面吐了一口痰表示对佣兵团长的不屑。 肯特对此倒是毫不在意，不过雷萨里特冲过去狠狠地扇了囚犯一个巴掌，那个年轻人的嘴角立刻流出鲜血。 “再敢对我们大团长不敬，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雷萨里特恶狠狠地威胁道。 年轻的山贼首领此刻再也没有了嚣张的气焰，此时他更像是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眼神中满是恐惧。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你就不会再吃刚才那样的苦头。”肯特向旁边伸出右手，侍从汤姆立刻将一杯红葡萄酒递了过来。 肯特放在嘴边抿了一口，见到年轻的匪首嘴唇干裂，便将酒杯递了过去，“来一口吧，伙计，这可是上等的苏诺红葡萄酒。” 年轻人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长舒了一口气，“谢谢你，爵士！” 肯特点点头，又接过一杯酒，才开口道：“你是谁，先生？” “你可以叫我‘群山之主’，爵士。”年轻人露出狡猾地笑容。 “我讨厌猜谜语，”肯特说道：“而且我这个人没有什么耐心。我不想再重复问题了，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的囚犯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他摸了摸挂彩的头部，那里已经被杰姆斯包扎好伤口，血也止住了，只不过眩晕和疼痛还要持续一段时间。 “我叫布兰登，是库儿玛堡领主赖齐斯伯爵的私生子！”年轻人骄傲地回答道。 “怪不得这个家伙如此傲慢、嚣张，原来他有一个贵族老爹。”肯特心里暗暗想道。 “我劝你们将我放回去，我保证你们会收到一笔可观的赎身费，否则等我父亲察觉，你们将吃不了兜着走！”年轻人继续叫嚣道。 不过他迎来的不是肯特的回答，而是雷萨里特的又一记耳光。 “不要再威胁我们了，先生，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肯特平静地说道。 年轻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呜咽，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被打肿的脸颊。 “现在给我解释一下，你这样一个贵族的私生子，本来可以利用父亲的关系在宫廷里谋个职位的，为什么会落草为寇呢？”肯特继续问道。 年轻人本来不打算开口，但是看到雷萨里特又一次朝自己走了过来，生怕自己再挨上几巴掌，于是才缓缓开口讲诉了事情的原委。 布兰登是赖齐斯伯爵的私生子，他的母亲来自另外一个贵族家庭，两人本来都有各自的家庭，但是在一次宴会中却被对方所吸引，一夜情后就有了布兰登。 布兰登的母亲为了掩人耳目将他送到修道院中，一直到十六岁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私生子是没有任何继承权的，甚至不能拥有父母任何一方的姓氏。不过布兰登从小便能说会道，加上这么多年被父母遗弃，导致赖齐斯伯爵对这个儿子多了一份愧疚之情，于是他暗中资助布兰登，本来想让他组织起自己的武装为葛瑞福斯国王效力博得一份功名。但是布兰登不学好，他拿到钱后跟一些不法之徒混在了一起，很快就凭借着自己的武力和金钱支撑成了山贼的首领。 他带领的山贼团平时就靠打劫附近商队或者旅人发些横财，人数也不断增加。随着实力的不断壮大，布兰登日益骄傲起来，他甚至给自己取了“群山之主”这样一个称号。 终于有一天，当赖齐斯伯爵自己的商队也被私生子打劫了之后，做父亲再也忍受不了布兰登的傲慢和放纵。不过伯爵并没有出兵抓捕自己的私生子，他也怕婚外情的事情败露破坏他在朝堂上的威严。他派人给自己的私生子送去了一副精致的锁甲以及一匹战马，并且随着礼物附上一封信。 在信中，赖齐斯伯爵告诉布兰登这副锁甲和战马都是来自邻国斯瓦迪亚，“如果你想获得更多这样的财富，那么就去打劫斯瓦迪亚的商队，葛瑞福斯国王给了我很大的压力，他命令我限期剿灭领地内的山贼，但是我却给了你足够的庇护。现在，我的孩子，向我们的北方邻居动手，去获取你应得的财富和荣耀！” 第33章 重逢 就这样，私生子布兰登走上了一条与斯瓦迪亚对抗的不归路。在听完山贼首领的自述之后，肯特陷入了沉思，看来不单单是斯瓦迪亚的贵族想挑起战争，在罗多克内部也同样有人企图策划战争并从中牟利。 “看来您不准备把我交出去换取赎金，爵士。”山贼首领布兰登看到肯特对自己提出的条件无动于衷似乎明白了，“那么您打算怎么处置我，把我送到乌克斯豪尔吊死在广场上吗？” “我要把你押送到帕拉汶去，交给哈劳斯国王发落。”肯特淡淡地说道。 “哈劳斯对我开出的悬赏有多高，让你这么忠心地为他卖命？”布兰登略带嘲讽地说道。 “哈劳斯开出了一个我无法拒绝的价码，”肯特心想，“莉娅比任何财宝都更具价值——无价之宝。” 但是肯特嘴上却说：“我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执行法律！” 布兰登似乎想嘲笑佣兵团长的回答，但是身上的伤痛让他最终决定闭嘴。 “给他一些贵族应有的待遇，”肯特看了山贼首领一眼后转身离开，并且吩咐道：“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殴打他。” 几个副官默默地低头敬礼表示服从，随后便跟随自己的大团长离开。 两天后，肯特率领冰峰团的人马回到了乌克斯豪尔的郊外。骑士听取了法提斯的建议，只将一部分普通战俘带入城中交给迪林纳德伯爵处置，并且让雅米拉带着一些缴获的财物送给伯爵夫人贝娜女士。乌克斯豪尔的领主对此很高兴，又送出了一批粮草供给冰峰团。 “很遗憾肯特爵士有要事在身必须立刻前往帕拉汶，伯爵大人，本来爵士打算亲自拜访阁下的。”雅米拉甜甜地对迪林纳德伯爵说道。 伯爵大人显然对此很受用，“请替我转达对肯特爵士的问候，他不能来跟我喝一杯真是太遗憾了。不过感谢上天，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肯特不敢亲自入城的原因是害怕迪林纳德伯爵见到山贼首领布兰登后向他索要此人，毕竟没人能够拒绝这样一笔天价赎金。 冰峰团在乌克斯豪尔郊外几乎没做过多地停留，待雅米拉从城中返回，众人立刻开拔返回帕拉汶。 路过苏诺的时候，肯特同样派遣雅米拉送给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及夫人安娜女士一些缴获的战利品，并且刻意送给领主女儿奈尔达小姐一支银质的精美玫瑰花，让这位贵族小姐很高兴，在父亲面前说了不少肯特爵士的好话。 冰峰团在苏诺同样没有停留，甚至都没有停下来等待雅米拉出城汇合，因为克拉格斯伯爵要比迪林纳德伯爵更加狡猾，想要欺瞒这位大人很可能导致肯特面临人财两空的境地。 肯特命令雷萨里特率领一部分斯瓦迪亚轻步兵护送行动较慢的辎重队走在后面。自己则与其他几位副官率领骑兵押着匪首布兰登星夜兼程，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看到了帕拉汶城门上的雄狮旗帜。 肯特率领众人在郊外安营扎寨，他命令汤姆兄弟带领士兵看守营地，自己则带领其余几个副官进城。 进入帕拉汶后，肯特立刻先与莉娅的父亲鲁道夫见面，并告诉对方一切顺利，将手中的山贼首领交给哈劳斯国王之后，莉娅就会被释放出来。 鲁道夫也有好消息告诉骑士，“你的天鹅绒工厂已经正式开工了，每周都有四百多第纳尔进账，这些收入足以支付冰峰团目前的支出，甚至还有一些结余。” 对于肯特来说这些消息可谓是双喜临门，佣兵团的经费问题解决了，莉娅也即将回到自己的身边，骑士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在卡拉迪亚大陆上有所作为。 为了早日见到心爱的姑娘，肯特不敢耽搁，他立刻让鲁道夫联系宫廷里的朋友，表示希望能够尽快得到国王陛下的召见。鲁道夫花了一些钱打通关节，并且王室事务官莱曼先生也帮了不少忙。很快，哈劳斯国王召见冰峰团首领的命令就传了下来。 肯特卸下穿了很久的盔甲，换上一件舒适、得体的贵族长袍后，带着自己的副官们前往王宫。 哈劳斯国王在王座大厅接见了肯特爵士。国王看起来有些疲惫，不过当他听说山贼首领——那个自称“群山之主”的家伙已经被冰峰团捕获的时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把他带上来给我好好瞧瞧，”哈劳斯国王对这个敢于挑战自己权威的山贼首领很感兴趣。 肯特示意将布兰登带上来，山贼首领见到哈劳斯国王并没有下跪，只是安静地立在原地，身上的枷锁似乎压迫得这个年轻人无法站直。但是除了脸上有些淤青之外，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 哈劳斯国王走下王座高台，饶有兴趣地绕着年轻人走了一圈，并没有问话，轻轻地挥手召来身边的近侍，在事务官耳边轻声地交代了一些话后，侍卫们便将布兰登押了下去。 “这件事你办得很漂亮，应该可以彻底解决了边境上山贼肆虐的问题。”哈劳斯国王赞许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肯特低头轻轻鞠了一躬，“感谢国王陛下的信任，承蒙上天庇佑，我总算完成了任务。” 哈劳斯国王点了点头，“国王一诺千金，言出必行。肯特爵士，我会把那个美丽的小姐还给你。” 肯特激动不已，深鞠一躬，声音不禁颤抖，“陛下真是如天之仁，我将会永远感激您的恩德。” 哈劳斯国王走到肯特身边轻轻拍了拍骑士的肩膀，“你做的事情远比你认为的要重要得多，这些都是你应得的。” 随后哈劳斯示意身边的内侍将肯特带去皇家花园，“去见见你的心上人吧，爵士。看得出来，那位小姐也很想快点见到你。” 肯特再次感谢哈劳斯国王的慷慨，鞠躬告退后便跟随国王的内侍前往皇家花园，美丽的棕发少女依旧在庭院中等待，妙曼的身材、雪白剔透的肌肤，还有那双淡蓝色的眼眸，正是骑士日思夜想的心上人。 第34章 国王的悬赏令 两个相恋的年轻人激动地相拥在了一起，肯特轻抚少女的棕色长发，轻声道歉，“抱歉，我来晚了。” 莉娅没有说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骑士那厚实的胸口上，静静地感受这重逢的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哈劳斯国王的内侍轻轻咳了一声，“小姐，根据哈劳斯国王的命令，您已经可以自由地离开这里了。” 莉娅感激地冲对方微微一笑，肯特牵起心上人的手，就准备离开这里。但是内侍接着说道：“爵士，哈劳斯国王还有话要对您说，请随我来。” 肯特无奈放开心上人的玉手，只能派遣侍从“英俊汤姆”护送莉娅先回旅馆，自己跟随内侍再次来到了王座大厅。 此时哈劳斯国王已经重新坐回到了王座上，他的眼神依旧充满了疲惫和警惕，头上的王冠似乎很沉重，国王几乎算是蜷缩在王座上。 不过，当他看到肯特走向自己的时候，这位王者立刻恢复了自己的尊严，他挺直了身子，挥手示意肯特走上前来。 肯特停在了王座高台的下方，垂首静待国王的问话。国王饶有兴趣地观察着骑士，当他注意到骑士用来系住披风的银质冰峰长剑的扣子，才开口说道：“你的名声来得比你的人快！也许你该寻求一个配得上你的英勇的君主了。我看见你带着一面贵族的旗帜，不过我不认得这个徽记。” “我的家族——霜刃氏族，是卡伦索边疆地的贵族之一，陛下。但是那片大陆离卡拉迪亚太遥远，您没有听说过我的家族再正常不过了。” 哈劳斯国王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细节，他不关心这位勇士到底从哪里来，只关心能否为自己所用，“你该知道我总在寻找能为我而战的勇士，如果他们能够证明自己值得我信任的话。” “陛下，你会发现我值得您的信任。”肯特自信地微笑道。 “你还没有证实你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肯特·霜刃爵士。用你的剑去和我的敌人战斗，并且证明你有成为我的封臣的价值。之后再来找我，我们再谈一次。”哈劳斯国王淡淡地拒绝了。 不过肯特并没有失望，他至少已经重新获得了莉娅，两个人在一起，带领冰峰团一样可以纵横在卡拉迪亚大陆上开创出一番属于自己的事业。 肯特·霜刃正待国王说完这番话后，便寻找合适的机会告辞，怎料哈劳斯又开口道：“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爵士。这也许是你获得我信任的关键。” “我很乐意为陛下效力，”肯特急忙表示道：“我的冰峰团时刻等待您的命令。” 哈劳斯国王摇了摇头，“不，这件事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做，只能你一个人独自前往。” “当然，陛下，如您所愿。”肯特附和道。 “很好，爵士。”哈劳斯国王显然很满意骑士的态度，于是开始讲诉起这件事的原委，“这件事有关一个叫做塔马斯的不法恶棍，他的同伴们都叫他‘精瘦的塔马斯’。他谋杀了我的一个重要部下，然后逍遥法外。我的那个被杀死的部下——也是像你一样年轻有为的骑士，我本来打算把他晋封为领主。” “可怜的家伙，”肯特心想，“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世事无常，你永远也想不到天堂和地狱哪个先来。” 哈劳斯国王用手有节奏地敲击着王座的金色扶手，继续说道：“我不能让他逃脱法网，所以我拿出三百第纳尔的赏金要他的人头。我的情报官告诉我说他躲在了塔尔博力亚，被他的亲党包庇。你或许能亲自给他应有的报应，然后领取我的赏金。” “我马上去追捕他，将其正法！”肯特领命道。 “太棒了，肯特爵士。如果事情办成，我和被害者的家属都会非常感激你的。当然，如果你能抓到他最好不过了。但是如果他激烈反抗，那么无论死活，赏金也都归你。最后，祝你好运！”哈劳斯国王交待道。 “我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去做吧，爵士。”哈劳斯国王挥了挥手示意肯特可以退下了。“别让我失望。” 肯特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王座大厅，骑马回到旅馆与众人汇合。“老好人”旅馆大堂内此刻热闹非凡，鲁道夫正在与肯特的部下们庆祝莉娅平安归来，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此刻商队首领正拉着旅馆的女仆在跳舞，显然那个女仆受到了不少惊吓。 见到肯特回来，众人都拿起酒杯向骑士表示祝贺，肯特接过鲁道夫递过来的麦芽酒，大口地喝了个干净，众人又是一阵欢呼。雅米拉甚至在炉火边弹奏起了鲁特琴，大声唱起了一首卡拉迪亚传统的歌谣，里面讲述了一个骑士为了救出公主勇斗恶龙的故事，引来了众人们的喝彩和鼓掌。 莉娅坐在大厅的长椅上静静地听着雅米拉用甜美的声音吟唱着歌谣，看到肯特后，轻轻地摆了摆手示意骑士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最近的经历简直就像一场梦，”莉娅喃喃地说道：“我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回到你的身边。” 肯特轻轻握着少女的手，让少女狠狠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莉娅毫不客气地用力，骑士疼得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做了个鬼脸，“真的很痛，看样子不是梦了。” 这番话逗得两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肯特接过莉娅递过来的一杯苏诺红葡萄酒，“我接到了哈劳斯国王交给我的一个任务……” “你又要离开吗？”莉娅轻声问道。 “本来我应该一个人去执行这项任务，不过我再也不能忍受离开你的痛苦了，”肯特宠溺地微笑看着心上人，“所以我决定带着你一起去。” “太棒了，”莉娅高兴地简直要跳起来，引得众人都向这边看过来，少女很害羞地又坐了下来，“很高兴不用独自一人等着你回来了。” “任务有些危险，不过我会保护你的。”骑士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别那么傲慢，也许是我保护你也说不定呢，爵士！”莉娅抬起胳膊用手比划了一个射击的姿势，“我父亲说过我的十字弩用得比男人还好。” “那我的后面就拜托给你，小姐。”肯特装模做样地鞠了一躬。 “放心吧，爵士。”莉娅也笑嘻嘻地还了一个屈膝礼，“你只管向前冲锋，身后的事情全部交给我！” 第35章 两个人的旅途 肯特在晚餐过后宣布了自己将与莉娅前往塔尔博力亚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冰峰团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法提斯、雷萨里特和艾雷恩三个人，如果遇事不决便让三人投票决定。 “佣兵团暂时先接一些护送商队之类的小任务，”肯特向自己的部下们交代，“提升一下部队的战斗经验。” “骑兵交由法提斯和艾雷恩训练，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能够训练出一批合格的重骑兵。”肯特对两名骑兵军官嘱咐道。两名军官向大团长表示一定会为冰峰团训练出一批具备超强战斗力的骑兵。 “步兵和弓弩手的训练工作交给雷萨里特。这项工作很艰巨，有些人瞧不起弓箭手，但是我父亲告诉过我如果弓箭运用得当，其威力不逊于骑枪。”肯特转头看向教官。 “我保证不辜负您的信任，爵士！”雷萨里特拍拍自己的佩剑保证道。 “佣兵团的财务交给雅米拉小姐负责，”肯特接着交代。 但是雅米拉表示反对，“我不愿意坐在帐篷里记录无聊的账单，爵士。我希望能够跟你一起去执行任务。” 雅米拉的话引起了侍从“英俊汤姆”的赞同，“做为您的侍从，我有义务陪您一起去，爵士！” “作为我的部下和侍从，你们也有义务听从我的命令！”肯特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两人的随行请求，“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商量的余地。” 两人都有些不高兴地退了下去，莉娅注意到雅米拉的琴声失去了先前欢快地节奏，音色间有些哀伤。 “你不该如此直接地拒绝两个人的热心帮助。”莉娅如此评论道。 鲁道夫走了上来，他倒是很支持肯特，“放心去吧，孩子！我会留在这里替你打理天鹅绒厂的生意。我敢保证，不出一年，你就会成为这个国家最有钱的人之一。” 肯特对商会首领表示了感谢，也保证会在旅途中照顾好莉娅。 “我对你向来都很放心，更何况我的女儿可不是那种养在深闺中的娇嫩花朵，她是个坚强、勇敢的孩子。”鲁道夫抚摸着女儿的头欣慰地说道。 “我可不觉得你是在夸我，父亲。”莉娅打趣地说道，引得鲁道夫哈哈大笑。 管家伊戈尔也被留在帕拉汶协助鲁道夫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如您所愿，少爷。只求上天垂怜，保佑您一路顺利，早日归来。”老管家如是说道。 汤姆兄弟八人也被留在营地里协助处理佣兵团的日常事务。有些任务，例如护送商队之类的，也要他们亲自带人去完成。总之，所有的事情安排完毕，已经快到午夜时分，众人喝得差不多，纷纷告辞离开去休息。 肯特也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床头的木柜上放着一杯莉娅特地为骑士准备的宁神花茶，此刻茶杯中的茶水已经被喝下了大半，但是仍然冒着热气。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的地板上，不禁让他回忆起在霜刃岭家族城堡中的生活。 不知不觉中，肯特进入了梦乡。在梦里，肯特再次站在了家族城堡的庭院里。肯特跟随直觉来到了城堡西侧的破旧塔楼，橡木大门依旧被淡蓝色的魔符封印着。 骑士将手伸向了那跃动的蓝色符文，淡蓝色的符文消散开来，沉重的锁链也随之脱落，那道木门发出吱嘎地响声，最后缓缓地开启…… 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里，晒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肯特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梦。他起身按铃召唤管家伊戈尔，换了一身干净、舒适的亚麻布衬衫，一条土黄色的旅行长裤，外面罩上一件淡紫色的羊毛长袍。 伊戈尔端来了早餐，一杯牛奶、一只煎蛋和几片培根，以及浸满了培根油的炸面包片。吃完早餐之后，肯特让伊戈尔替自己收拾了行囊，并且准备了四匹马，除了自己骑乘的战马“暴雨”之外，还准备了三匹适合长途骑乘的温顺的旅行马。其中两匹马可以轮流换乘，另外一匹驮着食物和水。 看着伊戈尔准备的满满一大包食品和水袋，肯特苦笑道：“我不是去踏青旅游，伊格，用得着随身携带这么多东西吗？” 老管家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当然，少爷。‘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 莉娅也走了出来，她已经换下从王宫里穿着的白色长裙，穿上了一件紧身的熟皮甲，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材。女孩腰间系着一把精致的短剑，身后则背着一支由核桃木制作的精良猎弩，身侧的箭袋里则放着三十几支钢制弩箭。 “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现在有些担忧路上碰到的各类匪徒的悲惨下场了。”肯特调侃道。 莉娅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然后潇洒地转了一圈，故作严肃地说道：“这样能够保护你的安全吗，爵士？” 肯特惊叹于少女的美貌和英姿飒爽的气度，由衷地赞叹道：“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女战士了。” 莉娅被肯特说得有些脸红，伊戈尔的适时插话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暧昧气氛。“少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肯特点了点头，从侍从汤姆手里接过“暴雨”的缰绳，然后和莉娅两人翻身上马，迎着朝阳向帕拉汶城外骑去。 两人沿着大路前进，跟之前去南方剿匪的路线差不多，先穿过苏诺抵达艾伯伦，然后才能选择接下去的道路。一条是继续向东北方向走，到达比格伦后再北上前往塔尔博力亚。另外一条路是向西方向前行，到达瑞泊莱特后再继续向北到达目的地。总之就是要绕过禁林，避免进入森林后陷入兄弟会的大本营里。 肯特与莉娅商量之后决定选择后面一条路，因为走这条路到达塔尔博力亚的路途更短，可以节约不少时间。但是却也要经过禁林的边缘地带，不过两人都觉得只要稍加小心，应该问题不大。 从帕拉汶出发后的第五天傍晚，两个人终于到达了瑞泊莱特堡。 第36章 瑞泊莱特城堡的晚宴 瑞泊莱特堡位于斯瓦迪亚王国的西部，扼守着王国西部进入诺德地区的咽喉要道，战略位置十分重要。瑞泊莱特堡下辖一座同名的村庄，城堡的领主是拉法齐伯爵，他是戴格兰纳伯爵的儿子。 肯特和莉娅骑马走进城堡的大门附近，城堡的木制吊闸已经被放下，门口也没有守卫的士兵，这里经常受到诺德人的袭扰，因此执勤的士兵都在城堡的城墙上巡逻。 肯特看到拉法齐伯爵的白绿格纹旗帜飘扬在城堡的上方，骑士和少女走到城门下方，高声叫出守卫。 城墙上的守卫似乎很紧张，紧紧地盯着两人的一举一动。为首的军士拿着一张十字弩对准骑士并高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到这里有何目的？” “我为哈劳斯国王服务，路过此处，天色已晚，我和这位小姐想借宿一夜。” 军士挠了挠头，“见鬼，我得去禀报伯爵大人一声，请您稍候。” 肯特和莉娅足足等了半个多钟头，才听到闸门轰隆隆地被升起，那名军士再次从城墙上露出头来，“我们的领主，拉法齐伯爵请二位到要塞里一叙！” 肯特和莉娅下马，牵着这几匹马进入了城堡要塞。这是一座石质城堡，进入城堡大门左边便是一道石墙，上方还种着两棵大树。城墙边上有不少的杂草，看起来像是很久没人打理了一般。右边城墙下方放着三辆空荡荡的手推车，不知道是运粮的还是运送武器的。穿过不大的庭院，城门对面的建筑就是城堡要塞。这是一座圆形要塞，紧邻要塞左侧还有一座小小的石塔，要塞下方有两座石质建筑，肯特觉得那是存放粮食的仓库。仓库外面还摆放着几个木桶，一开始肯特以为是装水或者酒的木桶。 “是火药……”莉娅仿佛看穿了肯特的想法，悄悄地在骑士耳边低声说道。 城堡左侧下方的石质建筑是一所小型监狱，外面有全副武装的卫兵守在门口。总而言之，这座城堡并不算大，也不能算作坚固。 进入到要塞内部肯特才发现这座城堡大厅要远比看上去的大不少，城堡的主人拉法齐伯爵热情地迎接了他们。 拉法齐伯爵其实很年轻，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绵甲，但是常年驻守在西部前线，让这位满脸络腮胡子的领主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领主大人在昏暗的大厅中设下晚宴招待了两位客人，大厅的立柱上安置有四支火把，但是无法将整个大厅都照亮。宴会比较寒酸，跟肯特之前在大城市里参加的晚宴都要简陋得多，餐桌上只有熏鱼、香肠和奶酪，炖好的卷心菜盛在挖空的旧硬面包里。没有红酒，连伯爵本人都喝得是普通的黄啤酒。莉娅尝了一口，酒味有点酸，然后少女便再也没有碰过杯子。 拉法齐伯爵举杯欢迎了两位客人，饮尽杯中之酒后对肯特说道：“我看你带着一枚贵族的徽记，不过我不认得这个纹章。” “我是肯特·霜刃，大人。来自卡伦索的霜刃家族。”肯特同样一口喝下杯中的啤酒以示对主人的尊重。 “我听说过你——帕拉汶比武大会的冠军。也许有一天你会证明自己是一个伟大的战士，跟你交上朋友总是很划算的。”拉法齐伯爵直言不讳说道。 “谢谢您的抬爱，大人。我也很愿意结识您这样的朋友。” “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肯特爵士。多个朋友多条路，你懂我的意思吗？”拉法齐伯爵意味深长地问道。 “当然，大人。”肯特又喝了一杯啤酒，对于这种问题骑士不愿意过多表态。 宾主之间推杯换盏，很快一桶啤酒就喝空了，拉法齐伯爵命人又搬上了一桶。 肯特再次向主人敬了一杯酒，“笼统地讲，您对王国内部的事务和各个领主都有什么看法？” 随着酒精开始在体内发挥作用，拉法齐伯爵逐渐打开了话题。“好吧，这个世界真的很残酷，面对着残酷的选择是我们的宿命。有时候需要侍奉暴君以维护和平，而有时候一点儿必要的叛乱才能让君主保持公正。总之，时势就是一切。” 肯特很惊讶于拉法齐伯爵的这番话，这种表态无异于公开地宣布对哈劳斯国王的不满，“您觉得哈劳斯国王的为人怎么样？” “哈劳斯国王是我的君主，对于这个问题我只能说这么多。”拉法齐伯爵又干了一杯啤酒，此刻正在插起一块儿香肠往嘴里送去，一边吃还一边盯着肯特身边的美少女莉娅。 肯特发现伯爵似乎对自己的心上人很感兴趣，这也难怪，毕竟莉娅是位不可多得的美丽少女，有哪个贵族青年能忽视她的美貌呢？不过为了转移领主大人的注意力，肯特只好岔开话题，“大人，最近您的领地内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我看到士兵们都很紧张……” 果然，一提到有关战争的话题，拉法齐伯爵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该死的诺德人，给了我们很大的压力。要知道国王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南方失去的领地上，对于西部的这群野蛮人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但是我接到线报，诺德人正在策划对斯瓦迪亚的进攻，要知道一旦战争开始，我的领地就会首当其冲受到攻击。更别提躲在禁林中不断袭击、抢劫商队的绿林强盗了。” “那您和您的军队已经做好战争的准备了吗？我看到了要塞附近都放置了火药……”肯特问道。 “没错，我的确是做了最坏的打算。一旦诺德人攻破了我的城堡，我就会直接炸掉这座要塞，不给那群蛮子任何立足点。” “这是一个疯狂的家伙，”肯特心想：“他为了打赢战争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我在帕拉汶听说了一件事，大人。”肯特斟酌地说道：“据说你和格雷恩沃德伯爵相处得很不愉快……” 第37章 夜林中的呼救声 “这不是什么秘密。”拉法齐伯爵又喝了两杯啤酒，用手抓起一条熏鱼放进嘴里边嚼边说：“格雷恩沃德伯爵这个人呀……什么都好，但是很不幸我认为他太妇人之仁了。” “为什么这样说呢，大人？”肯特依旧陪着拉法齐伯爵喝着酒。 “他的骑士精神总是能让我们的敌人能够安然逃脱，然后再回来取我手下的性命。一次又一次，我厌倦了这种仁慈造成的无谓牺牲，他的行为简直就是叛国。” 拉法齐伯爵说完这番话后再次盯上了莉娅皮甲下曼妙的身材，这让肯特觉得是时候结束这次晚宴了。于是骑士向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少女立刻心领神会，借口自己长途旅行劳累想去休息，两人向伯爵大人告退。 听了莉娅的话后，拉法齐伯爵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是贵族的教养让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安排卫兵给两位客人在城堡里安排了房间休息。 第二天两人向伯爵大人辞行，拉法齐提出要带领卫队护送两人前往塔尔博力亚，“你们不了解本地的治安状况，小姐、爵士。这里盗匪猖獗，诺德人会时不时过来侵扰，禁林里也全是绿林强盗。像莉娅小姐这样的美人一旦被歹人盯上可不得了啊。” “感谢伯爵大人的好意，但是我们这次执行的是哈劳斯陛下交予的秘密任务，不方便带着其他人前往，还希望大人您能够理解……”肯特故作神秘地说道。 拉法齐伯爵再次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不过莉娅冰雪聪明，很快就猜到了领主的想法：“我很喜欢您的城堡，伯爵大人。我们回来的时候还能再次拜访您吗？” 拉法齐伯爵立刻露出了笑容，“当然，小姐。我城堡的大门随时向您敞开……哦，我的意思是向二位敞开。” 两人感谢了伯爵的盛情招待，随即骑马走出城门，肯特注意到即使两人已经骑出很远的距离，伯爵大人依旧站在城墙上目送二人离开。 “下次带你出门的时候应该让你全身都罩上斗篷，”肯特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说道。 莉娅天真地眨着大眼睛，有些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你这副样子简直要把男人迷死，我敢说那位伯爵大人至少半个月睡不好觉。”肯特有些嫉妒。 莉娅看了一眼肯特的表情就轻声笑了出来，然后故作嗔怒道：“这么不放心的话，要不然你以后也别带我出门了。” 肯特叹了一口气：“那样的话我就更不放心了，还是把你带在身边比较好……” 少女狡猾地眨了眨眼睛，淡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爱意，“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两人嬉笑打闹间不知不觉已经走了一天的路程。眼看着天色渐晚，但是肯特却不敢停留，因为这里刚好就是禁林的边缘。 骑士不止一次听说过禁林中绿林强盗的事情，打家劫舍、杀人越货对于这伙强盗简直就是家常便饭。骑士自己倒是不畏惧这些贼人，不过身边带着莉娅让他不敢冒险。于是他决定连夜穿越禁林边缘，趁着夜幕的掩护走出这片区域。 两人正在骑马急行，忽然肯特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呼救声。骑士和少女立刻勒住马匹，竖起耳朵寻找声音的来源。 “在东边，”肯特听了一会儿后立刻判断了方位，“莉娅，你等在这里，我去探探动静。” 少女点了点头，将十字弩从后背拽下拿在手上，“你要小心点儿，快些回来。” 肯特抽出长剑答应了一声便循声向东面搜索过去。夜色笼罩着整个森林，骑士也不敢点燃火把，只能凭借灵敏的听力搜寻。 大概向树林的深处行进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肯特终于寻到了一处营地。这处营地位于树林沼泽的边缘，是一个难以让人发现的隐蔽所，营地只有一座小木屋，看起来像是给伐木工人提供临时休息的地方，但是明显已经荒废很久了。木屋附近还有一个山洞，洞口点着篝火，一伙强盗就围在篝火周围，篝火旁的木桩上还绑着一个黑皮肤的女人，她穿着跟这群强盗一样的褶皱服，腿上还打着绑腿，嘴角渗出的血表明她可没少吃苦头。 “杀了她，就跟对付那家伙一样！”一个强盗建议。 “不，留着她还有用。等我们再去抢一笔回来，饥饿就会让她屈服，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嘿嘿！”强盗们都露出了淫笑。 “要不要留人看守，把她自己留在这里被她逃了怎么办？”另一个强盗有些担心。 “把她捆结实些，她逃不出去的。这里靠近沼泽本来就少有人烟，把她拖到木屋里关起来，不让野兽把她吃掉就好。”看起来是这群强盗头目的人说道。 强盗们听到命令很快就把这黑皮肤女人拖进了木屋，在被拖行的过程中女人还在奋力挣扎，又被人狠狠地甩了几巴掌。 肯特就潜伏在附近地灌木丛中，暗中观察着一切。很快这伙强盗就带着武器朝森林的另一边奔去。看来今晚又会有哪个倒霉的商队将遭到洗劫了。 肯特观察半天最后确定强盗们的确都已离开后，才从暗处现身，走到被关在木屋的女人身边，轻声道：“别出声，我是来救你的！” 女人吃了一惊，她想不到居然有人敢潜行到这个隐蔽的强盗巢穴内。于是吃惊很快就演化成了怀疑，在肯特撕下封住嘴巴上的布条、用匕首割断她身上捆绑的绳索之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滚开，畜生！你和他们一样只会用下半身思考，通过假装救了我，然后让我感激你，再委身于你吗？你是不会得逞的！” “女士，你就是这样感谢你的救命恩人的吗？”肯特并没有生气，只是着急拉起她来，“先别说这么多，离开这里要紧！” 女人狐疑地抬起头，凝视了一下肯特的眼睛，想看清楚此人是否撒谎。最终她点了点头，不过却推开了骑士伸过来的手，“我自己能行！” 待女人站起身，两人便朝屋外走去，肯特想赶快回到莉娅的身边，但是黑肤女人坚持要求进去山洞取回自己的装备，“我不能丢下自己的武器，那张弓箭对我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肯特同意了女人的要求，很快女人走进洞穴中，经过一通翻找，女人背着一把猎弓、手里拿着一条比她个头还长的铁头棍走了出来。 “事不宜迟，先离开这里再说！”肯特急切地说道：“那群强盗也许很快就会回来。” 女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默默地跟在骑士的身后走出树林，来到了之前跟莉娅分开的地方。 第38章 不幸的女强盗 在树林边缘与莉娅汇合后，肯特分出一匹旅行马供黑肤女人骑行，三人几乎没有说话，便都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了这个危险的地方。 经过一整夜的狂奔，拂晓时分三人确定已经逃离绿林强盗的追捕范围后才停了下来。 肯特找到一处不引人注意的低地，在确定不会有追兵后，才坐下休息。莉娅给每个人都分了一些食物，只是简单的硬面包配熏鱼，肯特喝了一些自己壶中里的啤酒，而莉娅和黑肤女人则选择分享一袋清水。 在酒足饭饱、恢复了一些体力之后，肯特才问起女人被这群强盗绑架的原因。女人自我介绍叫做“德赛维”，让肯特吃惊的是，她居然和这群强盗是一伙的，或者说至少曾经是他们中的一员。 肯特附身想查看一下德赛维头上的伤口，却被女人惊恐地一把推开，“嗯，怎么了？顺便说下，离我远点。” 骑士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我很抱歉，我只是想说你的运气差了点儿。” “好吧，我再也不会碰你了。”骑士向黑肤女人保证道：“但是你得告诉我们事情的真相。” 德赛维好像很厌恶陌生的男人碰触自己，肯特只好示意莉娅去检查女人的伤口，经过少女的仔细查验，这些伤口都是皮外伤，只要包扎一下止住流血即可。 “你很幸运，只是些擦伤，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肯特爵士救了你，我觉得你应该对他客气一点儿。”莉娅有些不满地说道。 德赛维昂起头，露出一副讽刺地笑容：“我幸运？你可以这样说……” 肯特递给了德赛维一袋啤酒，这次女人倒是没有拒绝，接过来之后立刻灌了几大口，长吁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真不幸，我的父亲是一个软弱的人，尽管他养育了我，却把我嫁给了一个只会打我的酒鬼和懒汉。” 莉娅听了德赛维的话后觉得很同情，用手轻轻拍了拍女人的后背以示安慰，德赛维对少女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接着，德赛维继续讲述她的故事，“更不幸的是，当我鼓起勇气逃离我那可悲的酒鬼丈夫，却误打误撞加入了一群强盗。他们当中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他教会了我打猎和格斗，却被其他人嫉妒，杀死了他又想将我侮辱糟蹋。我誓死不从，就被他们殴打并绑了起来，这就是整个事情的经过了。” 听完德赛维的讲述，肯特和莉娅都对她抱有很深的同情，少女甚至还流出了眼泪。 “真是个可怜人。”莉娅评论道。看到心上人楚楚可怜的模样，肯特顺势将少女揽入怀中，拿出手帕替她擦拭泪水。 “但是我不会就此认命，陌生人！还有其他卡拉迪亚的女人——像我一样不幸的女人，全都不应该屈服于这该死的命运。这片大陆就是一滩死水，这个国家就像一堆粪坑，男人全都是猴子和走狗。”德赛维最后愤愤不平地总结道。 莉娅却率先反驳道：“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那个样子，至少肯特爵士就很善良。你的不幸也不是所有女人的不幸，你不应该指责、甚至仇恨所有的男人。” 眼见两人有吵起来的势头，肯特赶紧打圆场，他让莉娅将马匹牵到附近的草地上喂一下，少女气呼呼地起身走开了。 骑士这才转过头来，“说实话，我倒是很喜欢这个地方。” “男人都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随心所欲可以杀人、劫掠妇女。甚至有人以此起家走上权力的巅峰。”德赛维鄙夷地说道。 肯特不得不承认从某种意义上说，德赛维是对的，但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心里受伤的可怜女人，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嗯……你想要一份工作吗？” “也许吧，我当然需要用钱，”德赛维有些犹豫，“但是我也不想再加入另一伙强盗。” “我真的那么像个坏人吗？”肯特无奈地摊了一下手，“我是一位贵族骑士，也是一支佣兵团的首领，我叫肯特·霜刃。” “佣兵团？”德赛维疑惑地看着骑士，“好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加入佣兵团又有何不可……” “我会雇佣你。你可得试着别在第一天就射到自己人，尤其是我……” 德赛维还是有些不放心，她摸了一下身旁的弓箭，“不过，告诉你的人，我对蠢货和发情的畜生可没有什么耐心。任何对我做出不礼貌举动的家伙，都会在他们的喉咙上找到一支箭。” “事实上，经过我的考虑，雇佣你也许会有很大的麻烦，”肯特示意女人放轻松，“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的队伍绝对遵守纪律，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我会让那个人付出代价。” “出现那种情况就轮不到你了。”德赛维没好气地说道：“给我一点儿时间来准备，然后我就可以跟你们一起出发了。” 因为一夜没睡，肯特让莉娅和德赛维休息了一上午，自己在周围放哨，不过也没什么情况出现。午后莉娅也想让骑士去休息片刻，但是肯特执意不肯，“这里还是离禁林太近了，我们必须要抓紧时间离开。” 德赛维也不想再次落入到绿林强盗的手中，同样催促着大伙立刻出发离开此地。 于是三人收拾好东西，再次骑上马匹上路。根据莉娅的估计，按照他们骑行的速度，今天夜里就会抵达塔尔博力亚。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地平线上出现了袅袅炊烟，莉娅兴奋地指着前面的村庄，“看，那里就是塔尔博力亚了！” 塔尔博力亚是肯特上次在国王宴会上结交的朋友——普拉伊斯伯爵的领地。这是一座建立在山脚下的村庄，村口有两座巨石分立在路边，石头后面便是一座围墙，将小半个村庄保护在其中。由此可以看出，普拉伊斯伯爵相当重视自己领地的防御。 村庄右侧有一个很大的烤炉，路上看到炊烟正是从这里冒出来的。旁边的石质建筑还有水槽。附近还有一座马厩，以及主建筑后面的柴房，可以看出这是一座小旅馆。旅馆门口放着一个废弃的木制马车车轮，而旅馆的名字就叫做“木轮旅馆”。 第39章 木轮旅馆 天色已晚，三人决定先入住“木轮旅馆”，第二天再拜访普拉伊斯伯爵本人，请求他协助抓捕国王下令通缉的犯人。 傍晚时分的旅馆很热闹，因为这里也可以说是一个小酒馆，当地居民劳累耕作一天后，很乐意来到这里喝上一杯放松一下心情。酒馆里面人很多，不过基本上都是本地村民。因此肯特一行人出现在门口立刻引起众人的窃窃私语。 的确，一位英俊的骑士、一位美丽的棕发少女以及一副强盗打扮的黑皮肤女人，这种怪异的组合很难不引起村民们的注意和议论。 肯特没有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径直走向吧台后面的老板，“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晚，给我们开三个房间，谢谢！” 旅店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她一边擦拭着酒杯一边略带歉意地说道：“你们可以在大堂后面找到休息的地方。不过我得提前说，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小地方，先生。没有那么多客房，如果不介意的话，你们可以共用一个房间。” 德赛维当场就提出了抗议，“只有一间客房？我们有男有女，挤在一间房里算什么事儿？” “那我就爱莫能助啦，女士。除非你愿意住在后面的柴房里，或者露宿在荒郊野外。”旅店老板自顾自擦着酒杯。 莉娅倒是不介意和骑士共处一室，德赛维一百个不愿意，但是还是决定先去客房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去独自睡到柴房里。 在旅馆老板的引导下，三人穿过大堂来到旅馆侧面，这里有一个很大的客房，房间两侧排着几张上下两层的床铺。看到这种房间布局，德赛维终于放下心来，“这种房间还可以接受……” 肯特让老板将晚饭送到房间里，并且当场付清了饭钱和住宿费。老板高兴地离开，承诺很快就会给几个人弄些吃的东西填饱肚子。肯特选了一张靠近窗户的床，尽管铺位不是特别宽大，但是好在很干净、舒服。莉娅则调皮地挑选了肯特床位的上铺，“这样才能让我入睡得更安心。”少女这样解释道。 德赛维则挑选了一张离两人比较远的床铺，她将弓箭和铁头棍放在床头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可以看出即使来到这样一个温馨的旅馆，也没能让她放下戒备之心。 很快，旅店老板就将饭菜送到了客房里。托盘里装着刚出炉的面包、番茄炖牛肉浓汤，以及一大罐装在陶罐里的本地产啤酒。 “都是些简单的饭菜，不过味道我倒是可以保证，最重要的是可以管饱，”旅店老板说道：“在这个时候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可以消除旅途的疲劳。” 骑士谢过了老板，顺手塞给她几枚铜板作为小费，老板嘴里念叨着一通感谢的话离去。 肯特舀了一大勺牛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番茄酸甜的味道更衬托出牛肉的美味，将新鲜的面包撕开泡在浓汤里吸满了番茄牛肉的汤汁，吃下去后瞬间幸福感满满。 莉娅边吃边笑话肯特的吃相，然后拿出丝巾帮助骑士擦掉嘴边沾上的番茄汁。德赛维则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吃着自己的那份食物，不过可以看出，热乎乎的食物吃下肚子后似乎也融化了她那颗冰冷的心，黑肤女人的表情也从紧张警惕逐渐柔和放松下来。 饭后德赛维留在客房中休息，被强盗凌辱的折磨和旅途的疲惫让这个女人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肯特和莉娅则到前面的酒馆里找个位置坐了下来，叫了两杯酒，试图从当地村民的口中打听一些线索。 肯特自掏腰包给酒馆中的众人都买了几轮酒，因此骑士很快就受到了这些淳朴村民的欢迎，几杯酒下肚也让村民的话匣子都打开了。 一个头戴皮帽的男人热情地向骑士介绍起了这个村庄的情况，“这里是塔尔博力亚村，先生。我们村子及周围的土地都属于斯瓦迪亚王国的普拉伊斯伯爵。” 肯特和男人碰了一杯，“这里有什么特产吗？我们是从外地来的商人，想收购一些本地的特产商品贩卖到苏诺去。” “啊，先生。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这里可以说物产丰富。主要是出产猪肉、鸡肉、牛肉等各种肉类，当然你们这种做旅行商人的长途跋涉肯定不适合贩卖鲜肉，不过我们这里还有风干的肉干。“男村民滔滔不绝地讲道：“村里还出产小麦、橄榄、以及蜂蜜。” “真不错，”肯特饶有兴趣地评论道：“还有吗？” “当然，出产肉类的地方自然也会盛产各类皮毛，村里也有很多人是做毛皮、兽皮生意的，还有羊毛。”男人顿了一下，想了想说：“也许还有陶器，不过自从西部的黏土矿场被诺德人占领之后，有很多村民就改行干别的了。” “这里的生活状态如何？”肯特又问。 似乎是那个男人老婆的胖女人接过话来，“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还是谢天谢地，至少还能在劳作一天后来这里放松一下。” “那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呢？”莉娅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养些牛和羊。”胖女人说道：“我们把牛肉风干腌制保存，把生皮送到镇上加工成皮革，还用牛奶做奶酪。” “而羊的用处更大，把羊毛送进城市让他们织成衣物。”胖农妇接着补充道：“我们再杀掉一些老弱的羊，把这些羊肉做成香肠。” “平时农闲的时候，我也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先生。这世道不容易啊！”男人感慨地说，“我运水，帮那些商人装货，或者帮忙建造房屋，如果哪家想盖新房子的话。” 肯特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有没有什么最新的传言，或者村里最近来了什么陌生人吗？” “没有，先生。”男人喝下了最后一口啤酒，“最近没什么特别情况。” 他老婆扶着男人起身，临出门之前补了一句：“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以去找我们的村长。他就在附近，看，就在那边，旅馆对面就是他的房子。” 肯特感谢了这对热情的夫妻，挥手告别了之后，骑士看到莉娅困得直打哈欠，自己也一天一夜没合眼，就决定先休息一晚，有什么事情明天一早再说。 第40章 疑犯伏诛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肯特就起床了。却没想到莉娅比他醒得更早。不过德赛维仍然在熟睡，从她断断续续地呓语中可以推断这个女人睡得并不安稳。 莉娅为肯特准备好了早餐，燕麦粥和煮鸡蛋，少女还用心地在粥中加入了蜂蜜。 “是不是有点奢侈了，小姐？”肯特微笑着感慨道。 “据宫廷的御医说蜂蜜的甜味儿可以增加人的幸福感。”莉娅努着嘴说。 “每天和你在一起已经很幸福了。”肯特用手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不过还是感谢你的照顾。” 两个人一块儿吃了早饭，但是德赛维仍然没有醒。莉娅用手摸了一下女人的头，“有些发烧，不过问题不大，我会给她熬一些草药吃下去。” 肯特只好让莉娅守在黑肤女人的旁边，自己先出去村中打探一下情况。肯特在村中转了一圈，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这座村庄。 这座村庄看起来比较富裕，都是石质建筑，而且村子前后都有石墙保护。旅馆对面就是村长的房子，房子旁边甚至有一个仓库，里面堆满了小麦、麦芽酒、葡萄酒罐以及木材和灯油，甚至还有一匹昂贵的天鹅绒。 村庄中央的路口处点着一堆篝火，道路右侧就是普拉伊斯伯爵的庄园。庄园对面则是一片麦田，旁边另有一座农庄，看起来也是村子里有钱乡绅的居所。村庄西面的也有一座大宅子，侧面仓库的房梁上吊着风干肉，地板上则堆放着麦芽酒桶、装葡萄酒的陶器以及剪下来的羊毛。这座大宅子后面还有一片田地种植着卷心菜和南瓜。 村庄东侧则是另一座农场，农场后面的田地里除了跟西侧田地里种得一样的农产品之外，还种植着大量的葡萄。但是不知为何，这个葡萄种植园的正门却被一辆平板车抵住了正门。 山坡上长着很多树，给村庄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村子另一端的路口尽头是一口水井，不时有村民来此取水，水井附近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村子一片富裕、祥和的样子，很难想象这里面居然还隐藏着一个杀人犯。 肯特返回村子入口处，见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皮帽的老者待在村长房子的门口处，旁边的木桌上摆着陶罐和陶制酒杯，里面装着本地产的甜葡萄酒。黑袍老者拿起杯子不时地喝上一口，坐在木凳上好不悠闲。 肯特断定此人就是塔尔博力亚的村长，于是上前搭话：“你好，先生。请问你是这个村子的村长吗？” 老者放下酒杯抬起头，“你好啊，先生。欢迎来到塔尔博力亚！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请问找我有何贵干？” 肯特如实地说道：“我奉哈劳斯陛下之命，来此寻找一个叫做‘精瘦的塔马斯’的人。我被告知他就藏在这里。您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村长将皮帽摘下，用手挠了挠头，有些困惑地说道：“最近很多陌生人出入我们的村子，大部分都是一些收购特产的旅行商人，先生。如果他真的藏在这里，我建议你到处转转一定能够找到他。” “狡猾的老东西，嘴里没有半句实话。”肯特心想，但是嘴上却说：“那么你最近在周围看到什么敌人了吗？” “我很抱歉，先生。我们既没看到也没听说过这个区域有敌人，”村长略带遗憾地说：“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的吗？” “没有了，谢谢！”肯特打算告辞，忽然回头补充了一句：“请转告村民们，窝藏国王的通缉犯可是重罪，普拉伊斯伯爵知道后会把他吊死在山坡的树上。” 说完这番话后，肯特即行离开。消息很快就在村子里面传开，肯特断定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不会再冒着杀头的危险收留这个通缉犯，现在自己只要在村子里面继续探查，发现形迹可疑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个通缉犯。 果然，肯特再次绕村一周后，在那个大门被手推车抵住的庄园后面的葡萄种植园里发现了一个神情紧张、形迹可疑的人，于是肯特便走上前去。 这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他身穿一件灰色夹袄，头戴一顶毡帽，肯特注意到他腰间别着一把短剑，右手戴着一枚带有螺旋花纹的青铜戒指。 紧张不安的人见肯特向他走来，就想溜走。但是骑士更快一步，拦住了那人的去路，那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想干什么？” 肯特直接开门见山：“我在寻找一个叫住‘精瘦的塔马斯’的杀人犯，你看起来和很像。” 那人立刻装作轻松的样子：“我不明白，先生。我没有杀过人。我想你认错人了。” 肯特也不确定这人究竟是不是那个杀人犯，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能乱杀人，万一杀错了人自己的清名可就毁于一旦了。于是他只好说：“没事，对不起打扰你了。” 骑士故意卖了个破绽，装作转身要走的样子，将整个后背暴露给那个人。肯特用余光看到那人拔出了藏在身后的佩剑，就准备刺向骑士的背后。 肯特立刻抽出长剑格挡开对手的偷袭，嘿嘿笑道：“我没有看错，你果然就是那个叫‘精瘦的塔马斯’的杀人犯。” 那人见状索性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没错，我就是塔马斯——你要找的那个人！但是我是清白的，国王属下的骑士率先攻击了我，他想将我的葡萄园占为己有，我迫不得已自卫才杀了他。” 肯特手持长剑逼近一步，“放下你的剑。如果你是清白的，那你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我们现在就去和你的邻居们谈谈，如果他们有人能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我再带你到国王的面前自证清白。” 塔马斯紧握短剑，“我哪儿也不去，朋友。你想要钱那就得跟我打！” “唉，你这个人可真是顽固得不可理喻。”肯特叹了一口气：“我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执行国王的法律！” “去死吧，狗东西！”塔马斯话音刚落就挥剑刺向骑士，“想抓我，那你也得把命留下！” 肯特躲过突如其来的攻击，塔马斯虽然攻得很急，但是就像他的外号一样，这个人的弱点就是太瘦了。骑士格挡躲避了几招他的攻击之后，看准时机挥剑劈下，塔马斯举剑格挡，但是奈何身体瘦弱，根本无法挡住骑士的巨剑。只见一道白光划过，塔马斯被生生砍成两段，临死前这个通缉犯还面露狞笑地对着骑士说：“谁也别想把我活着带走！” 肯特冷冷地回答道：“没关系。反正，我只是要你的脑袋。” 第41章 拜访 肯特并没有残忍地割下杀人犯的头颅，只是将对方手指上的青铜戒指摘了下来收起，准备当作信物交给哈劳斯国王，以此证明自己完成了他的任务。 肯特回到旅馆，却发现莉娅和德赛维已经等在了门口，脚边还放着三个人的行李物品。 “我们被赶了出来。”德赛维怒气冲冲地说道：“那些村民发了疯似的要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原来肯特杀死塔马斯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村子，被杀的嫌犯在村子里面有很多亲戚朋友，他们虽然不敢公开包庇通缉犯，但是也不能容忍陌生人在这里杀死他们的亲属。肯特的行为引起了村民们的巨大反感，现在就连旅馆老板也不允许他们住在店里了。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要离开这个地方了，”莉娅倒是一脸轻松，不过少女也很希望尽快离开这里，“我不太喜欢这里。” 不过肯特不能马上就走，因为这毕竟是普拉伊斯伯爵的领地，他还要去拜访一下这位朋友。 三人骑马来到村庄中部的庄园外，路上尽是村民们敌视的目光，看得莉娅浑身不自在，就连德赛维也注意到气氛不同寻常。 肯特叩响了庄园大门，很快从里面出现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请问几位有何贵干？” “我是肯特·霜刃爵士，你家主人普拉伊斯伯爵的朋友，烦请通报一下。” “很不巧主人不在家，不过乔安娜小姐在，您希望我去通报一下吗？”管家礼貌地询问。 “好的，谢谢！”肯特点点头。 “请稍等。”说完管家就关上了大门。 肯特观察了一下庄园的环境，这是一座三层石质建筑，比村里其他的建筑都高大、豪华。庄园被石质围墙包围起来，门前甚至还有修剪整齐的草坪。 没过多久，庄园大门再次被打开，乔安娜小姐热情地迎接了出来。自从比武大会的晚宴过后，肯特再也没有见过这位美丽、优雅的女士。看得出来，乔安娜小姐非常欢迎骑士一行人的到来。不过看到肯特爵士身边站着的莉娅后，乔安娜的脸色明显暗淡了下来。 众人被请到了庄园大厅中，壁炉中的炉火燃烧得正旺，使整个房间看起来很温馨、祥和。分宾主落座后，管家给众人送来了加了香料的热葡萄酒。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后，乔安娜小姐开口询问几个人的来意。 “从上次分别之后就再也没有见面，我很想念你们兄妹，”骑士如此解释道，“刚巧这次任务恰恰就在令兄的封地，因此特地前来拜访。” 听到骑士如此说，乔安娜小姐脸上一红，幸好在炉火的映衬下旁人不易察觉。“很不巧，家兄前往我们家族的另一处领地诺玛去收取税金，这次你们不能见面了。” 骑士知道普拉伊斯伯爵的家族有两块相距遥远的封地，上次国王比武大会时，伯爵本人就亲自前往帕拉汶想请求国王调换自己的封地，看来并未如愿。“没关系，见到小姐你本人也很荣幸啦！”骑士举杯向主人致意，“很高兴您还是这么优雅美丽。” 乔安娜小姐觉得自己的脸又红了，但是看到骑士身边的莉娅如此年轻漂亮之后，又觉得自己有些相形见绌，于是感谢了肯特的好意，随后岔开话题，问起了关于此次任务的目的。 在得知肯特已经杀死了塔马斯后，乔安娜小姐有些吃惊，“我知道关于塔马斯的事情，那个精瘦的葡萄酒庄园主。” “您认得他？”肯特有些诧异。 “当然，塔尔博力亚是个小地方，这里每个人都互相认识。”乔安娜解释道，“您太鲁莽了，爵士。塔马斯也许的确杀死了国王的部下，但那是有原因的，我更希望他受到公平的审判，而不是遭遇处决。” “很抱歉，小姐。但是国王的命令就是如此。”骑士有些遗憾地说道，“更何况他还反抗，差点偷袭杀死我。” “你应该早点来找我的，爵士。”乔安娜小姐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要知道，在这个小山村里，每个村民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亲属关系，您贸然杀死一个本不应该死的人，整个塔尔博力亚的村民都将视您为敌人。” “也包括您吗，小姐？”肯特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快。 “当然不，爵士。我永远是您的朋友。”乔安娜保证到，“不过我劝您赶快离开这里，虽然在我家族的庄园内可以保护您的安全，但是如果耽搁的时间一久，村民会认为我在庇护你们，你们离开的时候会引起巨大的怒火。那是难保不发生什么意外，要知道我哥哥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守备队，现在庄园里只有几个孩子和老人在守卫，更何况这些守卫也是本地人……” 肯特当然明白乔安娜的意思，立即起身告辞，乔安娜小姐吩咐管家为骑士一行人补充了食物和水用来应付将来的旅途。 骑士感谢了乔安娜小姐的好心，“希望不久之后能够再见到您。” “我也一样，爵士！”乔安娜目送了骑士一行人的离开，挥手向肯特告别。 众人在村民们阴郁、冷漠，甚至有些憎恨的目光中离开了塔尔博力亚，好在有乔安娜小姐的管家陪同，三人才顺利踏上归途。 “看起来某人很有女人缘啊。”莉娅骑在马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肯特说道，“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很忙。” 德赛维没有作声，却也幸灾乐祸地盯着骑士看。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肯特有些尴尬地挠着红棕色的头发，“乔安娜和他的哥哥普拉伊斯伯爵是我在帕拉汶认识的第一位贵族朋友。以后冰峰团的发展还要他们的支持才行。” 说完这些后莉娅没有再问，不过就连肯特自己都对这种回答很不满意。诚然，莉娅几乎是一个完美的人生伴侣。她既年轻美丽，又勇敢坚韧。但是贵族之间的联姻才能让自己获得更多向上攀爬的机会，这也是父亲一直告诫自己关于婚姻的真谛。“贵族之间没有爱情，有的只是权力之间的交易。” “我跟您不同，父亲。”骑士心里的一个声音说道，“这就是为什么您不喜欢我的原因。” 第42章 他乡遇故知 肯特三人经过几天的跋涉来到了比格伦。肯特怕出现意外刻意绕过禁林，一方面是担心绑架德赛维的那伙强盗仍然在附近搜寻他们。另一方面肯特也存有私心，即不让拉法齐伯爵再看到莉娅，他受不了别人酒后色迷迷看自己心上人的样子。 比格伦是一个热闹的小村庄，看起来却很富庶。这里是南北交通枢纽，往来的商队基本都会在此周转，补充食品和水源。 这里的旅店也明显比其他的地方要大，门前点着火把，旅馆的墙上挂着一张熊皮，因此人们也称之为“熊皮旅店”。 肯特的本意是在此停留一下，补充一些淡水。不知道上次在塔尔博力亚是不是得罪了乔安娜府上的管家，肯特的水袋被人划开了一条口子，当三人察觉到时，水已经流光了，这几天路上都是从河水中取水，不过沿着大路走下去的话附近就没有可以补充水源的河流了。 “还好看在乔安娜小姐的面子上，她庄园里的仆人们没在水里下毒，”莉娅如此评论道，“看来对方只是想给我们一点点教训而已。” “的确如此。”肯特不得不点头承认，毕竟有机会下手给水袋划开的人同样有机会给食物和水里下毒。 三人来到村里先在杂货商处购买了新的水袋。肯特打算到熊皮旅馆买一些啤酒装进水袋，毕竟这东西要比水干净一些，而且味道也比后者要强。 进到酒馆中，肯特掏出一把钱币丢给老板，老板很热情地帮他灌满了两个水袋。“都是上好的啤酒，用麦芽酿制，比勾兑的要好上不知多少。” 肯特谢过老板，接过水袋转身就要离开，却被趴在吧台上的一个男人叫住了。男人穿着一件白色亚麻短袍，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洗了，脏兮兮地几乎看不出本色。脚上穿着一双兽皮靴，脚边还放着一支木棒，不知道是用来防身还是吓唬野狗的，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落魄的商人。 “你好，朋友。愿意和我一起喝酒吗？我只剩下最后五个第纳尔了。”男人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黑色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胡子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打理了。“我不愿意自己喝。” 肯特将水袋交给德赛维，示意她们先出去等着自己，莉娅和黑肤女人点点头，接过肯特的水袋后就出门去了。肯特慢悠悠地坐到男人的旁边，“虽然我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但是还是愿意听听你的故事。你的最后五个第纳尔，听上去很糟糕。你怎么啦，朋友？”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先生。”男人双眼通红，自我介绍道：“我叫马尼德，是个倒霉的商人。” 肯特贴心地给两人都要了一杯酒，男人感谢了骑士的慷慨，举杯喝了一口后继续说道：“就在前一阵子，我带领一支商队满载货物离开格罗尼亚。本来打算运到萨哥斯卖个好价钱，你知道格罗尼亚的亚麻在那里很受欢迎。” 肯特点点头，他很清楚亚麻布对诺德人的重要性，那可是缝制船帆的最佳选择，对于航海起家的诺德人来说的确是受欢迎的商品。 “可是谁会想到在半路上，我的商队被一群库吉特杂种给抢了。我拼命抵抗，还是损失了大半值钱的货物。”马尼德愤恨地说道，不断用手敲击着吧台的桌面，引起了老板的不满。 “不想待着就滚出去，该死的醉鬼！” 肯特扔给老板几个铜板，对方看见肯特背后的长剑后识相地闭上了嘴巴，麻利地把钱收起来，走到一边继续擦拭酒杯去了。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两天后，我的商队护卫——花了大价钱雇来的，卷着剩下的货物逃走了，把我丢在荒郊野外等死。” “真糟糕，我的朋友。但是除了祝你好运之外，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肯特诚实地说道。 “于是我现在只能待在这里，没有钱、也不敢回家。”马尼德绝望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肯特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同样做为异乡人在卡拉迪亚大陆谋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吧，或许我应该给你提供一份工作。我带领着一支雇佣兵团，规模不大，但是会按时、足额发放薪水。你能战斗吗？” 听到能有工作的机会，马尼德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但是一提到战斗，便又失去了光彩。 “好吧，我必须得对你坦诚相待。”马尼德犹豫了一下才说道：“我承认在战斗方面自己可没什么天赋。” 看到骑士似乎准备起身离开，马尼德又赶紧补充道：“但是我学东西很快，我会骑马！” “恐怕我只想找一个有经验的，祝你好运。” 落魄的男人显然不想放弃这最后的救命稻草，“我对交易方面的事情相当了解，你的队伍一定会需要一位理财的高手！我会对您有用的，先生！我保证！” “是爵士。”肯特纠正道，不过还是向男人伸出了手，“好吧，希望你能做到自己的承诺。” “好的，爵士。当然！请给我一点时间来准备，然后我就可以出发了。”马尼德高兴地说，随即离开座位去打包行李。 肯特百无聊赖地坐在吧台前等待，刚想再叫一杯酒，却听到大门被砰地一声推开，进来一群身穿皮甲、全副武装的大汉，为首的一人满脸火红浓密的大胡子，把整个下巴都盖上了。肯特定睛一看，这群人不正是在维达村匪巢附近遇到过的那伙赏金猎人吗？！ “奥兹！我的老朋友！还记得我吗？”肯特站起身来，向着大胡子壮汉走了过去。 赏金猎人眯着眼睛仔细看了骑士一番，“肯特？是你吗，我的朋友？天呐，几个月不见，你的变化真大！” “在这里能见到你真好！”肯特热情地为每个赏金猎人都要了一杯酒。 赏金猎人首领奥兹大踏步迎了过来，热情地给了骑士一个熊抱，“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我听到了你夺得比武大赛冠军的消息，真替你感到高兴。” “是呀，机会加上一点点运气。”肯特哈哈大笑起来。 奥兹同样跟着大笑，但是很快就收起笑容，有些严肃地问道：“你妹妹的事情怎么样了，找到她了吗？” 第43章 天降机遇 肯特点了点头，简单地给赏金猎人讲述了一下后来发生的事情，“多亏了你给我提供了消息，比武大会后尽管经历了有些挫折，但是总算让莉娅回到了我的身边！” 看到笑容又回到了奥兹的脸上，肯特急忙走出门外，将在外面等候的莉娅叫了进来，并为两个人做了介绍。 “天呐，她真漂亮！”奥兹看着骑士身边的少女不由得感慨道，“怪不得你甘愿为她冒这么多风险。” “有件事情上我撒了谎，朋友。当时事情紧急，我希望你能原谅我。”肯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莉娅不是我的亲妹妹，而是我的恋人。” 奥兹哈哈大笑，用手拍了拍肯特的肩膀表示理解，并且讲了一个不好笑的冷笑话，“老实说，在我的故乡奥登——一个遥远的地方，也有一种说法管情人叫住妹妹，就是所谓的‘情妹妹’！” 奥兹的冷笑话让其他的赏金猎人也笑了起来，莉娅则有些羞红了脸。 赏金猎人首领提议为这对情侣干一杯，肯特爽快地喝下一大杯麦芽酒。更令人惊讶的是，在赏金猎人们的欢呼声中，莉娅居然也喝下满满一杯淡啤酒。 几轮豪饮过后，肯特才问起奥兹此行的目的，赏金猎人抹了一把胡子上的啤酒泡沫，才开口道：“你不知道吗？斯瓦迪亚开战了！” 肯特愣了一下，“开战？！跟罗多克吗？” 奥兹放下酒杯，意味深长地看着骑士，缓缓开口道：“不，我的朋友，这次你猜错了，是对库吉特汗国！” 这个消息的确很意外，肯特的脑子在飞速旋转，“库吉特？哈劳斯国王的进攻重点不是一直放在南方吗？” “没错，哈劳斯的确一直在找借口收复南方分裂出去的领土，但是这次是库吉特人先挑起的事端。他们的军队在半个月前集结在阿乎恩堡附近，兵分两路分别进攻伦迪亚堡和雷恩迪堡，还烧毁了附近的村庄，将乌鲁达那和艾勒代葛踏成了平地。”奥兹表情严肃地说。 “斯瓦迪亚的贵族没有做出反应吗？”肯特有些急切地问道。 “好斗的斯瓦迪亚人怎么会无动于衷呢，”奥兹伸手拦下女侍者，又要了一杯淡啤酒，“德赫瑞姆的领主克莱斯伯爵几乎立刻率领援军东进增援。但是他的幕僚们都很愚蠢，坚持认为伦迪亚堡附近的围攻是佯攻，真正的攻击目标是雷恩迪堡。于是伯爵大人便率领大军前往米乔德伯爵的领地去解围，结果发现上了库吉特人的当。随后便传来伦迪亚堡陷落的消息。” “那么你到这边来的目的是……”肯特故意顿了一下。 “没错，我的朋友。跟你想得一样，战争意味着很多东西。”奥兹仿佛看清了骑士内心的想法，“逃兵、盗匪四起。这些对于我们这些赏金猎人来说都是发财的机会。” 肯特点头表示同意，“是的，战乱会让这些不法之徒更加肆无忌惮。战争让很多人流离失所，这些流民更有可能为了活命或者单纯地为了一口饭吃而落草为寇。” “人与动物的最大区别就是人类会思考。‘种什么因，结什么果。’人总是要思考自己的行为在将来会不会受到清算。不管什么理由，只要这些人加入盗匪，那么就是我们追捕的目标。”奥兹对付盗贼之流从不心慈手软。 “也许你是对的，但是在这个残酷的时代，还是要有一些悲悯之心。”莉娅突然插了一句嘴。 “当然，美丽的小姐。”奥兹温柔地看着莉娅，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妹妹一样，“我会谨记你的告诫，不过但愿这句话不会把我送进坟墓。” “但愿你们一路平安。”莉娅将自己雪白的手掌放在了赏金猎人宽大厚实的手背上轻轻地握了握，奥兹感激地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呢？”赏金猎人首领长吁了一口气问道。 “我麾下的佣兵团目前还驻扎在帕拉汶的郊外等待我的命令，”肯特想了一下回答道，“正如你说的那样，这场冲突也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 “你比我的志向远大，我年轻的朋友。”奥兹拿起酒杯跟骑士和少女分别碰杯，“所以要赶快行动，我听说哈劳斯国王和他手下的领主们正在招募更多的佣兵为自己而战。” “我们即刻就返回帕拉汶，一定会让冰峰团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异彩！”肯特信心满满地对奥兹保证道。 两人又喝了一大杯，奥兹拦住了还想叫侍者上酒的骑士，“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朋友。下场如果再碰面我们再好好喝上一场。现在，赶快回到你的下属旁边，带领他们走向胜利吧！” 肯特感激地看了一眼赏金猎人，没有再说话，只是拍了拍对方宽厚的肩膀，随后带着莉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旅馆大门。 德赛维和马尼德早已等候在比格伦的村口，四人立即结伴而行，打马飞奔，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帕拉汶。 肯特一行人再也没有在任何村镇停留，经过几天的急行军，终于赶回了斯瓦迪亚的首都帕拉汶城。 肯特来不及回驻地，只让莉娅带着新招募的两名副官前往冰峰团驻地，德赛维被任命为弓箭手队长，马尼德则被任命为财务官。 骑士召唤来侍从“英俊汤姆”，跟随自己前往哈劳斯国王的宫殿。肯特在内侍官的带领下在王座大厅见到了国王本人，大厅里还有很多贵族汇聚在此，共同商讨对库吉特作战的事宜。 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率先开口： “陛下，我们应该立刻集结军队，出兵夺回伦迪亚堡。给那些骑马的蛮子一些血的教训！” “没错，陛下。我愿意领兵前往！”哈伦哥斯伯爵自告奋勇。 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迪林纳德伯爵的声音最大，也最激动。“不能贸然开战，陛下。我们至少应该搞清楚那群未开化的野蛮人想要什么，如果可以避免冲突，又何必让王国再次流血呢？” 他的儿子就是伦迪亚堡的领主拉法德伯爵，此刻倒霉的伦迪亚领主正被关在库吉特人的大牢里。迪林纳德伯爵害怕出兵攻打库吉特人会促使对方伤害自己的独子兼继承人，因此竭力反对武力解决。他的意见自然得到了一向爱好和平的格雷恩沃德伯爵的支持。瞬间贵族们分成两派，在王座大厅里为了是否出兵争吵得面红耳赤。哈劳斯国王看着下面的领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第44章 冷酷的驱逐 看到肯特走进大厅国王显得很高兴，“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向我汇报吗？” 众多贵族都停止了争吵，转而把注意力转向了国王和刚刚步入王座大厅的骑士身上。 “我在塔尔博力亚找到了‘精瘦的塔马斯’，给了他应有的惩罚，陛下。”肯特说着就将那枚带着疑犯血迹的青铜戒指交给了国王的侍从，“这是证据，请陛下查验。” 哈劳斯国王从内侍的手中接过那枚戒指，饶有兴趣地看了半天，才开口说道：“这家伙的消失让我们都好过多了！感谢你为我个人除去了这棵深藏的毒刺，肯特爵士。很高兴可以依赖你恰到好处地、圆滑地处理了此事。” 肯特鞠了一躬：“替您做事是我的荣幸，陛下！” “我承诺过一笔赏金，这也是你应得的。”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点头，同时扔给骑士一个钱袋，“三百第纳尔，一个子不少。” 肯特注意到钱袋上沾染了那枚青铜戒指上的血迹，心里一阵说不出的反感，于是将染血的钱袋放在了冰冷的地砖上，“这是带血的钱，陛下。我不能接受。” 哈劳斯国王眯起淡棕色的眼睛紧盯着骑士的双眼，似乎是想看透他内心的想法。凝视半晌，银发国王终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是一个追求正义的男人，嗯？” 肯特迎着国王的目光，“是的，陛下！也许我不是一个完美的骑士，但是追求公平正义是我毕生的信条。” “如你所愿，肯特。如你所愿！”哈劳斯国王由衷地赞叹道：“真是一种可敬的情操。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为我除掉这个低级的混混。” “能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陛下！”肯特轻轻鞠了一躬。 哈劳斯国王看起来很满意，“我很希望我手下的贵族领主们也能像你一样怀有一颗高尚的心来处理军国大事。” 肯特立刻感到周围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这些目光有的是羡慕、有的是赞赏、有的是嫉妒，更有个别的目光充满了仇恨和鄙夷。 不过骑士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在等待国王接下来的决定。“我听够了无休止的争论，大人们。无论如何，库吉特人占领了我们的城堡，烧毁了我们的村庄，屠戮了我们的子民，绑架了我们的女人和孩子。这些行为绝不能忍受，我正式宣布将向库吉特汗国宣战！” 主战派的贵族们欢呼雀跃，“斯瓦迪亚万岁！”、“哈劳斯陛下万岁！”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其中哈伦哥斯伯爵的呼喊声最洪亮。主和派的贵族们大多沉默不语，迪林纳德伯爵脸色铁青，格雷沃恩德伯爵则似乎若有所思。 “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赶回自己的封地整军备战。我将和贵族议会商议一下，选出一个有最能力的人来担任军队元帅。”哈劳斯国王宣布道。 众多贵族领主们鞠了一躬后，纷纷转身告退。肯特本来也想随之离开，但是却被哈劳斯国王叫住。“肯特爵士，请留步！” 肯特停住脚步，“陛下，有何吩咐？” 哈劳斯国王用手指敲打着王座的边缘，“我觉得你似乎有话对我说，因此我屏退了众人。” “是的，陛下。我来是想成为您手下的封臣！” “我对你的印象深刻，不过你还没有证明你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爵士。”哈劳斯国王不紧不慢地说道。 “陛下，我以为在南部边境清剿山贼的行动可以证明我的能力……”肯特有些失望，看来比武冠军和剿匪行动都没能打动哈劳斯国王。 哈劳斯国王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讥笑，“山贼毕竟不是正规军，年轻的骑士。打败这些不法之徒很容易，这也是我没办法派自己手下贵族去做的原因，因为这种命令会让他们感觉到羞辱。” 肯特觉得自己的脸红了，“我不明白，陛下……” “要真正获得我的信任，就用你的剑去和我的敌人战斗，并且证明你有成为我的封臣的价值，明白吗？到时候再来找我，我们就这个话题再谈一次。” 肯特对这个结果感到非常失望，“是的，陛下。” “还有，我听说你的雇佣兵团就驻扎在我的城市郊外，”哈劳斯国王严肃地说道：“这是不允许的，爵士。没有哪个国王——甚至是贵族领主会允许有这么一支私人武装盘踞在自己的封地内。” 肯特意识到国王害怕自己的佣兵团会在战争期间给他带来威胁，毕竟谁也无法保证雇佣兵的忠诚，现在他在驱赶自己离开。 “不过你的佣兵团也算为我服务过，因此我才没有派兵强行驱逐。”哈劳斯国王接着说道：“现在开战在即，率领你的队伍前往东部寻找机会吧。” “遵命，陛下。”肯特觉得有些心寒，之前为哈劳斯国王做了这么多事情还是不能获得他的信任。 “我有个任务要交给你，爵士。”哈劳斯国王突然说道：“我需要你送一封信给克莱斯伯爵，他现在应该在德赫瑞姆。你如果打算听从我的建议，带领你的佣兵团往那个方向去的话，能帮我送封信给他吗？” “当然，陛下！我会服从您的安排，带领我的属下前往东方，正好会经过德赫瑞姆，应该没有问题。” “真是太好了，爵士。”哈劳斯国王从长袍中摸索出一封信，是用羊皮纸写成，封口处还有代表王室的狮子火漆印记。“那袋赏金你还是收下吧，就当作是给你的一点盘缠。当你见到克莱斯伯爵的时候，替我向他致意。” 肯特并没有捡起那个装钱的袋子，而是朝国王轻轻鞠了一躬，随后快步转身离开。 出了宫殿门口，侍从汤姆立刻迎了上来，扶自己的主人上马。看到骑士脸色铁青，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默默地跟随肯特回到了郊外的营地。 肯特进入大帐后就召集几位副官，向大家宣布：“我们要离开了。” “去哪儿，爵士？”雷萨里特不解地问，“我们还有一些新兵需要整训。” “这是哈劳斯国王要求，”肯特指着长桌上摊开的地图，“现在战争在即，我们要去东方碰碰运气了。” 第45章 营地遇袭 冰峰团的佣兵们行动很快。在肯特下达拔营启程的命令后，仅仅几个小时，佣兵们就整装出发了。 汤姆兄弟按照肯特的命令率领斥候们提前半天启程。没有欢送的人群，只有几个新兵的亲人在路口依依不舍地告别。鲁道夫赶在队伍出发之前见了肯特一面。“我会帮你处理好生意上的事情，你放心地去做你的事业。” 肯特很感激鲁道夫所付出的一切，尤其是他还同意莉娅跟随冰峰团一同出发前往德赫瑞姆前线。莉娅流着泪向父亲告别，鲁道夫尽管保持着微笑，但是肯特却注意到他偷偷地擦掉了眼角的泪痕。 队伍缓慢开拔，侍从“英俊汤姆”高举冰峰团的旗帜骑在最前面。肯特骑着伤愈的猎马“苹果”走在队伍的前列，莉娅骑着一匹旅行马跟在他的旁边。手下的一众副官骑着两人之后，始终保持着二十码的距离。雅米拉看起来有些不服气，她似乎不太高兴骑士的身旁只有莉娅一个人陪伴，但是艾雷恩不时说段笑话逗着少女。 伊戈尔和辎重队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肯特本来想说服老管家留在帕拉汶，跟鲁道夫共同打理自己天鹅绒工厂的事务。但是老人固执地要求留在主人的身边，因为这是“艾莉亚夫人交给我的任务。” 之前伊戈尔为冰峰团采购囤积了一些补给，因此不太担心沿途的食物供给问题。但是路过苏诺的时候，克拉格斯伯爵却拒绝冰峰团短暂停留的请求，甚至也不允许肯特及副官进城采购一些新鲜蔬菜、水果，要求佣兵团迅速离开自己的封地。“整个城市已经戒严，严禁随意出入。伯爵大人希望您遵照哈劳斯陛下的旨意尽快前往西北前线，克拉格斯伯爵本人不日也会集结军队出发。”苏诺市长如是说道。 手下众人纷纷表示不满，“这个家伙看到哈劳斯国王驱赶我们，就迫不及待地落井下石。”雷萨里特愤愤不平地说道。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杰姆斯也摇着头说：“克拉格斯伯爵的格局真是太小了。” 肯特制止了手下副官们的抱怨，只是催促队伍继续沿大路前进。 “克拉格斯伯爵的选择是可以预计的，哈劳斯国王对我们的态度也会影响王国内的其他贵族。”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呢，总不能像这样一直居无定所地流浪下去吧？”马尼德询问，这也是佣兵团内大多数人关心的问题。 “当然不会，”肯特保证到，“我们现在就要开去东北方的前线，斯瓦迪亚与库吉特的战争已经打响，那里肯定会需要雇佣兵团为己方征战。到时我们就可以待价而沽，看看谁能带给我们更大的利益。” 这才安定了手下副官们的情绪。路上虽然遭遇了小股的绿林强盗，但是对方一见冰峰团的队伍规模，就立刻逃进森林中。德赛维极力劝说肯特派出一部分兵力消灭这群强盗，“我愿意亲自带队，爵士。我发誓很快就会扫平这一带的匪患。” 但是肯特看穿了弓箭手的意图，果断地拒绝了德赛维的请求，“到达德赫瑞姆前我不想节外生枝，以后有的是机会为你的情人复仇。”黑肤女人默默地退了下去。 军队默默行军到一个叫做托斯德尔的村庄，马尼德和雅米拉被肯特派去村里采购一些蔬菜类的补给。当天夜里，佣兵团就驻扎在村子不远处的地方。肯特安排佣兵们在营地周围挖了壕沟并安装了木制尖刺，“爵士，这里看起来似乎挺平静的，大家经过一天的行军已经很累了，没有必要安装尖刺木桩之类的，手下的士兵会抱怨不已。”杰姆斯如是说道，他的看法也代表了大多数佣兵们的想法。 “不能放松警惕，我的好医生。这里已经快接近前线了，库吉特人号称‘马背上的民族’，不得不警惕他们会有小队孤军深入到这里袭扰、劫掠村落。”雷萨里特抢先替肯特解释道。 法提斯同意雷萨里特的看法，“战争使人疯狂，而饥饿让人铤而走险。” 肯特点了点头，“冰峰团的士兵大部分是斯瓦迪亚人，很容易会被误认成正规军。如果遭遇库吉特的劫掠队伍，就会发生误会冲突。我不希望自己的队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在亲自巡视了营地周围的布置后，肯特才满意地回到自己的大帐，但是他仍然安排德赛维带领一支由雇佣哨兵和斯瓦迪亚游击射手混编的小队守卫在附近的树林中。 入夜后，佣兵们在营地周围点起火把，并且在营地中央架起篝火。莉娅为肯特送来了食物，是用水煮软的硬肉干和泡在汤里的硬面包。军官与士兵的伙食区别在于前者的肉汤里有更多的新鲜蔬菜。但是肯特坚持自己家族的习惯，领主带兵打仗时吃住与普通士兵相同，这也是他父亲克雷森大人多年教导他养成的习惯。 不过伊戈尔给自己的主人送来了苏诺红酒佐餐，这比普通的士兵强上不少，大部分士兵只能分到一些发酸的临期啤酒。 肯特下令营地的士兵三班倒休息，营地周围都安排有哨兵。肯特也将副官们分成三组轮流值班巡视军营，以确保万无一失。莉娅的帐篷就在肯特的大帐旁边，她与另外一个少女雅米拉共享一顶帐篷。肯特只安排了男性军官们值夜，让女性好好休息。汤姆兄弟八人都守在两顶帐篷之间，确保安全。 夜深时分，肯特起身在侍从汤姆的陪同下再次在营地中巡视一圈，用手套拍醒了一个打瞌睡的哨兵。上了年纪、头发都已经花白的哨兵一脸惭愧地看着大团长，结结巴巴地说：“很抱歉，大人。连日的行军让我疲惫不堪，晚饭时又喝了一点儿啤酒，不知不觉就……” 肯特没有责备这个老兵，只是警告说，“如果库吉特人袭来，拍打在你头上的就不是手套了。” 骑士转身刚想去其他地方看一下，只听到黑暗中“咻”的一声，一支弓箭正中哨兵的左肩。老人惨叫着倒了下去，鲜血立刻染红了棉铠。 第46章 被俘的库吉特人 哨兵倒下的同时，侍从汤姆立刻捡起老人丢掉的旧扇形盾挡在了肯特的身前。黑暗中又接二连三地射出冷箭，箭头钉在盾牌上发出“铎铎”的响声。 营地中传来了混乱的呼喊声，随着高个汤姆吹起号角，军官们开始镇定下来指挥士兵举起盾牌防御。雷萨里特命令弩手们朝黑暗中箭雨袭来的方向射击，但是只能听到黑暗中传来马蹄逐渐远去的声音。 法提斯打算带领骑兵去追击敌人，但是肯特挥手阻止了他，“太晚了，这些库吉特人打完就跑根本追不上。更何况在黑夜中也许有大部队埋伏，只会徒增伤亡。” 随即肯特下令清点在这次袭击中人员遇袭的情况。还好袭击营地也只是库吉特人的小股人马，冰峰团损失不大。只有三人中箭受伤，杰姆斯已经命人将他们抬到帐篷中医治。“已经将箭头挖了出来，但是恐怕伤口会感染，如果发烧的话就糟糕了。” 肯特让医生尽力医治受伤的士兵，杰姆斯点头离去。德赛维的哨兵小队倒是有所斩获，原来这群库吉特人在袭击了营地之后旋即撤走，却正好撞上在树林中潜伏的射手小队。德赛维命令弓弩手们待库吉特人靠近后才放出箭雨，第一轮射击就将袭击者射杀大半，其余袭击者在向树林中胡乱射出几箭后仓皇逃走。德赛维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受伤的库吉特人，因此特地将他送到了营地供肯特审讯。 被俘的库吉特斥候是个黑胡子的中年汉子，只在头顶上留着一簇头发。皮肤略黑，看起来饱经风霜的样子。他身穿着一件锁甲外套，腿部和胳膊都受了箭伤，但是不严重。之所以被俘是因为德赛维射中了他的坐骑，马儿倒下之后将他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 肯特下令杰姆斯给受伤的库吉特人把伤口处理好，并让众人不得虐待俘虏。 “你们是谁的部属，为什么要袭击我的营地。”肯特在医生止住俘虏的伤口处流血后问道。 “我是塞加可汗的部众，受大汗之命袭击游荡在附近的斯瓦迪亚运输队和巡逻队。” 肯特苦笑了一下，果然在黑夜中还是发生了误伤。“我们并非是斯瓦迪亚的军队，而是一支中立的雇佣兵团。” 受伤的俘虏似乎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镇定下来。“黑夜中搞不清状况，这是在斯瓦迪亚境内，更何况你们的哨兵还穿着斯瓦迪亚人的服装。” “库吉特人接下来会进攻哪里？”肯特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一个斥候而已。那颜们叫怎么干就怎么干。”大胡子俘虏辩解道。‘那颜’是库吉特语中领主的意思。 “你射杀了我的手下，必须付出代价。”肯特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杀死任何人，我是一名枪骑兵，只是负责护卫。杀你部下的是那群骑射手。而且他们已经付出了代价，领头的已经被你们的弓箭手射死了，就在那边的树林里。”俘虏大呼冤枉。 肯特站起来用马鞭敲了一下帐篷中火盆的边缘，“如何证明你所说是真话？” “小队头领的身上有一块玉牌，你可以派人去搜搜看。他来自一个贵族家庭。”俘虏答道。 肯特示意德赛维去证实一下俘虏所言的真伪。不久之后，德赛维果然带着一块儿玉牌回到了帐中。 肯特拿起来端详了半晌，玉牌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上面用库吉特语言刻着一些文字，但是肯特及手下都看太懂这些异族的文字。 “看来你没有说谎，我的属下也能证明在你受伤的地方附近没有找到弓箭之类的武器。”肯特满意地说。 “那么大人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俘虏抬起头来。 “我不是塞加可汗的敌人，至少现在还不是，”肯特盯着俘虏说道，“我会放你离开，并把我的话转告给你们的领主。” “不要赎金，或者别的什么？”俘虏有些惊讶。“有些人会把俘虏卖给奴隶贩子换钱。” “你有父母或者孩子吗？”肯特反问道。 “是的，我有父母，也有孩子。”俘虏答道。 “我不希望战争夺取父母的孩子，也不希望孩子失去自己的父母。”肯特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俘虏，“喝完这杯酒就离开我的营地，回到你的故乡去。” 俘虏盯着骑士看了半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发誓，您的善行将会被传颂，无论是在朋友或敌人中间。”说罢，受伤的库吉特人一瘸一拐地走出肯特的营帐，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众人很不理解肯特的决定，雷萨里特惊诧地问道：“就这么放他走了，爵士？是不是要派人跟踪他，找到他们的营地之后再摧毁？” “不，我已经承诺放他离开。怎么会行如此卑劣之事呢？！” “但是，爵士。我们现在已经是无主之师了，如果不立些功绩，怎么会被贵族领主们重视呢？”雷萨里特有些不满。“更何况俘虏也是佣兵团收入的一部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吗？”肯特冷冷地看着教官。 “当然没有，爵士。”雷萨里特赶紧解释，“我也是为了冰峰团的前途考虑。” “那么，我的朋友。我想你应该理解我的难处。”肯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现在我们没有投靠任何一方，自然不能公开与库吉特人为敌。待哪个势力最终决定聘用我们，到时再做打算。” 雷萨里特强忍不满，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肯特说得有道理。肯特随即下令将守卫人数提高一倍。并且不能在此处过多停留，天一亮就动身继续出发。 朝阳刚刚升起，冰峰团就已经开拔。经过一上午的急行军，中午时分就看到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座城堡。 “那是德其欧斯堡，格雷恩沃德伯爵的领地。”法提斯告诉肯特。 肯特及副官们以为德其欧斯堡也会像沿途的其他城堡一样将冰峰团众人拒之门外。因此打算绕过城堡继续赶往德赫瑞姆，却没想到远远地就瞧见了一名身穿红色条纹罩袍锁甲的骑士向己方奔来。 “是冰峰团的肯特·霜刃爵士吗？”骑士来到近前询问。 “是的，请问有何贵干？”肯特搞不清楚来者的目的。 “我家大人——格雷恩沃德伯爵，邀请诸位到德其欧斯堡暂歇。”骑士回答。“伯爵大人要事相商！” 第47章 为斯瓦迪亚而战的佣兵团 肯特一行人第一次踏进德其欧斯堡，冰峰团最后一次采购补给的村庄托斯德尔就是它下属的村庄。这是一座建造在山谷间的石质城堡，高大的城门上方两座木制箭楼被一条长廊连接在一起，上面有一些身穿棉铠的民兵和身穿锁甲的轻步兵守卫巡逻。 待冰峰团佣兵们全部进入城堡后，坚实橡木制成的城门立刻紧闭。佣兵们被安置在城墙周围临时搭建的草棚里，也有些人选择在墙角下的稻草堆上休息。德其欧斯堡的守卫们按照格雷沃恩德伯爵的要求为冰峰团的佣兵们提供了饭食，尽管是由大麦、豌豆、卷心菜以及一点不知何种动物身上的肥肉、内脏等边角料熬成的浓汤，但是大伙儿还是很满意这热气腾腾的饭菜。 军官们则被伯爵大人请到城堡碉楼的大厅内享用晚餐，只有德赛维一个人不愿意出席，“我跟你们这群贵族出身的家伙不同，我只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女儿。我宁愿待在草棚底下喝大麦浓汤和麦芽酒，也不愿意被繁缛的细节束缚去陪贵族小姐们喝葡萄酒。” 城堡大厅由木制支柱分割成了两个区域，大门对面的石墙上挂着格雷沃恩德伯爵的红白条纹旗帜。大厅右侧是领主会见客人的地方，有一张长条木桌，上面摆放着食物和美酒。木桌的尽头处是领主大人的宝座，也是由结实的橡木制成，格雷沃恩德伯爵就坐在上面，他的脚下是一张完整的熊皮。光头的伯爵大人身穿一件灰绿色的短袖袍，旁边身穿红色的丝质礼服，两侧还绣着金色条形花纹是他的夫人菲丽娜女士以及他们的女儿，身穿一件华丽皮裘的索娜德小姐。 “我的儿子迪斯平伯爵目前正在招募新兵夺回他的封地。”格雷沃恩德伯爵这样解释他儿子缺席宴会的原因。 迪斯平伯爵是乌鲁达那的领主，而此地正是被库吉特人烧毁的两座村庄之一。 长桌的右侧是一个巨大的壁炉，里面的柴火燃烧正旺，让整个大厅都暖烘烘的。壁炉上方悬挂着一面木制圆盾，盾牌两侧交叉摆放着一对巨大、锋利的斧头。 宾主各自落座后，城堡主人格雷恩沃德伯爵举杯欢迎冰峰团的到来，“很高兴诸位来到德其欧斯堡，请各位不要拘束，就像到自己家一样。” 肯特等人也举杯感谢主人的盛情款待。随后伯爵大人又端起酒杯开始了第二轮祝酒，“敬我们尊敬的国王哈劳斯陛下，愿他长寿！” 肯特和大部分的军官都举起了酒杯，但是他注意到雷萨里特以及马尼德都没有喝下这杯酒。马尼德举杯后就立刻将酒放回了桌子上，而雷萨里特压根儿连酒杯都懒得举，眼睛只是盯着壁炉的炉火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来一部分冰峰团成员对于被驱逐出帕拉汶的事情对哈劳斯国王抱有很深的成见。 随后仆人们开始上主菜，第一道是整只的烤乳猪，猪的肚子里还塞满了迷迭香之类的香料。艾雷恩以及法提斯等军官开始大快朵颐，自己动手撕开乳猪，往嘴里塞满了烤肉和葡萄酒。而莉娅、雅米拉等小姐则优雅地等待仆人用刀将烤肉切割成小块儿，用叉子叉起一点点品尝。 之后仆从们又陆续端上来嫩羊羔肉加上洋葱、胡椒和肉桂等香料混合炖在牛奶中的美味炖肉以及烟熏的鲱鱼等等。最后上桌的是用无花果和葡萄干烤制的奶油蛋糕，女士们显然更热衷于饭后的甜点。而男性军官们则开始品尝难得的维鲁加葡萄酒。 仆从们陆续撤下餐具后，格雷沃恩德伯爵才开始讲话。“我听说了你们在帕拉汶的遭遇，也为此深感不平。” “哈劳斯国王像对待垃圾一样把我们用后即弃，完全不顾我们为他剿灭南部边境山贼的功劳。”雷萨里特愤愤不平地说道。他的话立刻引起了军官们的附和，尤其是马尼德的声音最大，“不公平，毫无诚信可言！” 肯特止住了部下们的抱怨，以免主人尴尬。不过格雷恩沃德伯爵似乎并不在意，“哈劳斯国王一定有些难言之隐，他这样做也许另有深意。虽然我不太清楚国王的想法，但是哈劳斯陛下的确来信通知我要热情地招待你们。” “我再次感谢哈劳斯国王和您的盛情款待。”肯特举杯礼貌地说道，“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如果国王陛下或者您有什么任务交给我们，我在所不辞。” “那真是太好了，肯特爵士！”格雷恩沃德伯爵兴奋地说道，“如果不是你先提起，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劝说你。我担心因为之前的事情，你会对斯瓦迪亚和国王陛下的忠诚动摇。” “那要看你们出的价码如何。”肯特心想。 “我答应哈劳斯国王为即将到来的战役招募一群雇佣兵。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格雷恩沃德伯爵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随后挥手示意仆人给自己的酒杯倒满。 肯特思考了一下，“我有兴趣，请说得详细一些。” “我每周付给你足额的军饷，当然这笔钱的具体数目还得视你佣兵团的实力而定，但是绝对不会亏待你们。另外我还将给你提供粮草支持，也会允许你在我的封地上招募新兵扩充壮大队伍。甚至我还允许你的佣兵团驻扎在我的城堡中。” 肯特十分清楚现在冰峰团的处境很艰难，的确需要一个稳定的后勤保障基地，而其他领主目前都不愿意接纳冰峰团，只有格雷恩沃德伯爵伸出了橄榄枝。 所以思量再三后，肯特毫不犹豫地做出决定，“好，我加入斯瓦迪亚王国，为哈劳斯国王和您而战！” “太好了。”格雷恩沃德伯爵对骑士的表态很赞赏，但是随即面容严肃地说道：“当然你得正式的宣誓效忠，你和你的部队至少要效忠斯瓦迪亚王国到这次战役结束。” “如您所愿，你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说罢，肯特抽出长剑走到大厅中央，单膝下跪在斯瓦迪亚的雄狮旗帜和格雷恩沃德伯爵的红白条纹旗帜下。“我发誓，在即将到来的战役中，冰峰团为斯瓦迪亚的利益而战！” 第48章 城墙夜话 格雷恩沃德伯爵快步走过来双手扶起单膝下跪起誓的肯特，“行了。你做了一个英明的选择，我年轻的朋友。斯瓦迪亚王国不会亏待对它忠心耿耿、为它而战的勇士。你会发现，你的效力将会收获丰厚的回报。” “我毫不怀疑，大人。”肯特重新坐回到座位上，“那么接下来我们的计划是什么呢？” “现在，我建议你按照正规军的要求武装你的佣兵团。平时尽你所能操练并且装备他们，受到召唤的时候要迅速反应。”伯爵接着建议道。 “现在我们面临的压力很大，库吉特人组成小股马队四处烧杀劫掠，领主们都很头疼。”格雷沃恩德伯爵坦言道：“就连我的领地也被库吉特人骚扰。” “的确如此，大人。在来的路上，我们的营地就被库吉特人偷袭了。尽管损失不大，但是却让我们时刻紧绷着神经。”肯特承认道。 “根据我的线报，塞加可汗给一些领主——当然在他们那边叫那颜，给那些那颜的命令就是带领小股轻骑兵四处劫掠。尤其是针对后勤、辎重车队，因此我们的补给线经常告急，前线将士的补给跟不上，反攻也迟迟无法发动。”格雷沃恩德伯爵信步踱至壁炉的旁边，伸手拿起一块儿垒在墙边的木材扔进了炉火中，木材很快燃烧起来，冒起一股青烟。 肯特望着炉火似乎回想起什么，但是又仿佛这记忆很遥远，已经有些模糊。 格雷沃恩德伯爵见肯特没有答话，便接着说道：“我给你们的任务就是打击这些劫掠队，保护我方的补给线。当然，你可以先去德赫瑞姆完成哈劳斯国王交给你的任务。” “好的，伯爵大人，我会完成任务。”肯特回过神来，端起一杯酒饮下，“您会发现，您付给冰峰团的每一个第纳尔都物有所值。” 晚宴结束之后，莉娅、雅米拉等女性都被安排住在城堡里单独的房间之中，就连德赛维也没有拒绝入住城堡的单间。艾雷恩对于自己没有单独房间的事情感到很气愤，“我是一个贵族军官，不能跟那些大头兵住在一起。” 雷萨里特对此很不屑一顾，“你太挑剔了，与其考虑在这种事情上显得与众不同，还不如在战场上表现得更勇武一些才能体现贵族的身份。” 肯特及时止住了两人可能发生的争吵，“你可以去住我房间。我更愿意和弟兄们待在一起，而不是面对那冰冷的石头墙壁。” 艾雷恩感谢了肯特的好心，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雷萨里特一眼。 “一个被惯坏了的公子哥而已。”后者这样评价道。 肯特和男性军官们睡在在主堡外的石屋中，骑士猜测这里应该是德其欧斯堡值班军官的宿舍。里面的单人床发出木头腐烂的味道，不过这都比不上法提斯和马尼德发出的雷鸣般的呼噜声更让人无法入睡。 肯特索性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城堡内庭中欣赏起夜晚的星空。卡拉迪亚这里的星空跟自己的家乡卡伦索很像，区别在于卡伦索的夜空中永远挂着两个月亮。 城堡要塞内很安静，偶尔能够听到巡逻士兵交谈的低语。寂静的夜空中传来一阵阵夜鹰的尖啸，听着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骑士信步走上城墙，守夜的士兵看到骑士上前纷纷立正低头行礼。肯特挥手示意士兵们各自坚守岗位。 肯特来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静静地欣赏夜里的景色。忽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向自己的方向走过来，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地向骑士靠近。肯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才发现来人是莉娅。 “这么晚了还没睡？”骑士温柔地笑了起来。 “你不是也一样。”莉娅将油灯放在脚边，与肯特一起坐在了城墙的台阶上。 “在我的家乡，夜鹰的嚎叫往往意味着不幸的到来。人们认为它们是灵魂的摆渡者，会将死者的灵魂送到地狱里面。”肯特听着夜鹰凄厉的嚎叫声说道。 莉娅不禁缩了一下身子，并且往骑士的身边靠了靠。“在卡拉迪亚可没有这种可怕的传说，这只是一种叫声难听的鸟儿罢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我替冰峰团选择了为斯瓦迪亚而战，这意味着很多人会因此丧命。”肯特向少女坦露了无法入睡的原因，“我家的修士告诉我，没人能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没有人替他们选择生死，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莉娅用手拢了一下自己的棕色长发，“从他们选择加入，成为一名佣兵开始，就应该有了这种觉悟。” 肯特听着少女的话思考良久，“也许你说得对。” “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人们即便不死于战争，也会被其他的东西夺走可悲的生命，比如瘟疫、饥荒。那些侥幸能够活到最后的人们，还是最终会被疾病或者岁月带走。”莉娅继续说道。 “也许有一天死神找上门来，你会害怕吗？”肯特望着少女那双淡蓝色的眼眸问道。 “只要在你身边，我就无所畏惧。”少女将头依靠在了肯特的肩上，骑士抓起了姑娘的手，两人在城墙上并肩矗立好久。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就向格雷沃恩德伯爵辞行，继续率军前往德赫瑞姆。沿途都是被烧毁的村庄和农田，偶尔会遇到一些农民正在抢收还没有被劫掠的粮食，看到军队的到来都满眼警惕地盯着，好像随时准备逃走。两座城堡之间的路程并不遥远，冰峰团通过急行军用了大半天时间就赶到这座重镇。 这座城市是斯瓦迪亚人最晚建立的大城市，主要就是为了防御北方和东方强邻的入侵。别看这座城市建立较晚，但是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已经隐隐有超过其他城市的势头。商业极为发达，往来商队不断，城内各自贸易也很红火，大老远跑来碰运气的外乡人特别多。 肯特命令冰峰团在郊外扎营，雷萨里特和法提斯留守营地，“不要放松警惕，就像一路上那样扎营，设置尖桩和壕沟，派出哨兵执勤。” 两个副官领命执行，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职业军官。肯特带领其他副官进入城市，尽管目前处于战争时期，但是德赫瑞姆的城门并没有关闭，看来它的领主克莱斯伯爵不想放弃关税带来的可观收益。 守门的军士认真检查了一行人的通行证，这是格雷沃恩德伯爵签发的，在核对了信息后，士兵们放这十几人进入了城市。 第49章 盗贼女孩 进入德赫瑞姆后，众人就分散开来。杰姆斯和莉娅去城里的药店采购一些急需的草药和绷带之类。马尼德注意到城墙附近的告示板上贴着的一张出售地产的广告，商业嗅觉敏锐的他断定这里会有很大的利润空间，“爵士，如果您信得过我，就给我一笔钱。我拿去找镇长谈谈，肯定会为冰峰团带来巨大的收益。” 正好格雷沃恩德伯爵付给肯特的佣金数目不菲，肯特便将这笔钱交给了财务官，“我当然相信你，亲爱的朋友。不过你一个人拿着这么大一笔钱游荡在城市里太危险了，我会叫艾雷恩以及雅米拉陪着你去。艾雷恩会保护你，雅米拉则会帮你出出主意。” 马尼德自然没有理由拒绝这么贴心的安排，三人结伴前往市政厅的方向。肯特带着汤姆兄弟和德赛维继续前往克莱斯伯爵的主堡，途经一个大广场的时候，骑士注意到广场中央悬挂着一只木笼。一个有着一头乱糟糟暗红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女孩被关在里面。女孩并不漂亮，而且充满了野性。笼子狭小异常，女孩半蹲半跪地待在里面，淤青的脸颊显示她受了不少苦，但是却一脸叛逆，满不在乎地盯着周围围观的众人。 “她犯了什么罪，被关在这种地方？”肯特凑上前去询问看守木笼的卫兵。 “一个小偷，是个惯犯。”卫兵回答道。 “我偷你家的女人了吗？”女孩毫不在乎，满脸戏谑地问道。 卫兵没有理她，只是拿起手中的长矛，用没尖的那端朝女孩的肋骨下狠狠地戳了一下，瞬间女孩的脸色疼得发白，豆粒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流了下来。即使这样，女孩仍然没有求饶或者流泪。 “真是个倔强的孩子。”侍从英俊汤姆评论道。 “我称之为愚蠢。”德赛维伸手想制止卫兵继续殴打女孩，但是看到守卫们准备拔剑，便将求助的目光转向骑士。“我们应该帮帮她，爵士。她太可怜了，让我想起了自己不幸的童年。” 肯特从钱袋中摸出几个第纳尔交给了守卫，“我能跟她谈谈吗，先生们？” 卫兵们收下了钱，满心欢喜地退到了一旁，激烈地争论起来如何分配这笔意外之财，便不再理会几人。 骑士走到木笼旁边，女孩此刻已经挺过那阵剧痛，但是仍然流着冷汗。不过那满不在乎的态度仍然没有变，上下打量了肯特一番后开口道：“你好，俊俏的家伙。看你的样子，我觉得你似乎会在不久的将来参加某种战斗。” “少管闲事，小姐。与其担心我的将来，不如好好考虑一下你现在的处境。”肯特作势转身要走。 雀斑女孩这才有些着急，她大叫道：“你是碰巧出来寻找什么帮助的吗？我也许能帮你……” “也许会，也许不会。不过我要先听听你的故事，而且我不想听谎话。”骑士这才站定，似笑非笑地看着女孩。 女孩看了看关着自己的木笼，叹了口气：“好吧，先生。从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偏好特别漂亮的东西。不过这也会招致不幸……” 肯特示意对方说下去。 “我叫克雷斯。在马勒厄格城堡长大，做为一个奴仆，每天都在厨房帮我的母亲打杂。我喜欢在食物储藏室和餐具储物间里捕杀老鼠，说真的我非常擅长这个，以至于城堡里的猫都没事可干了。”女孩回忆起以往的经历似乎很陶醉过去的生活，“终于某一天，城堡的领主认识到也许我能从事更大的‘捕猎’活动——某种最好别说出来的隐秘活动。” “谋杀？”肯特敏锐地意识到这种捕猎活动意味着什么。 “随你怎么说，但大多数时候其实是偷窃一些情报。”女孩毫不在乎地说道：“不必说，我抓住了很多有利的机会从我领主的敌人那里得到了很多我喜欢的‘小纪念品’。” “这些‘纪念品’怕是都价值不菲吧？”骑士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家传吊坠。 女孩吃吃笑道：“的确如此，不过这些都抵不上自由珍贵。于是我将这些小饰品换成钱，赎出了自己。作为一个自由人出来找份活儿干，我最后一份工作就是在德赫瑞姆这里做的。” “抱歉，小姐。你看起来在这里不像是得到了一份工作，更像是得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肯特略带嘲讽地指出了女孩现在的处境。 “的确，很不幸。我最后一个雇主是城里有钱的富商，他的老婆有一个很可爱的护身符，是那种我完全无法抵挡不住诱惑的。于是我把它偷了出来。但是她很快就发现了，发疯似的报了官。守卫们从我的身上搜出了那个护身符，于是我就被关在了这里。”克雷斯讲完了她的故事。 “那么，告诉我，你在找帮手吗？”雀斑女孩急切地问道。 “或许我是，告诉我你擅长做什么？”骑士漫不经心地反问。 “好吧，先生。让我告诉你，或许我大字不识一个，但是我知道命中心脏最快的方法是从第四和第五根肋骨之间刺进去。如何？”女孩颇为自得。 “说实话，爵士更想招一个偷窃欲望不是那么强烈的人。”侍从汤姆看到肯特有些犹豫，于是劝说道。 克雷斯赶紧补充道：“除了用刀子刺杀，我还会投掷它们，而且我还像水银一样灵活。我保证，你会发现我在战斗中很管用。” 尽管侍从汤姆表示反对，但是德赛维坚持应该给女孩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肯特思忖再三，才下定决心：“听上去你能做这份工作，我决定雇佣你，不过这要等我去面见这里的领主之后。” 于是肯特又给了守卫一些钱，希望他们暂时不要再殴打虐待克雷斯，他要面见克莱斯大人为这个女孩求情。守卫们收下钱后欣然同意，“前提是她管好自己的嘴。” 于是肯特让德赛维留在这里看住女孩，带着汤姆兄弟几个前往伯爵的主堡要塞。守门的卫兵检查了他们的通行证后，才由一个士官进去通报领主。不久后，那个士官走了出来，“伯爵大人同意接见你，爵士。请将武器留在门外后随我来。” 肯特将自己的武器卸下交给自己的侍从保管，独自一人在卫兵的引导下走进了克莱斯伯爵的主堡。 第50章 新任统帅 如果单从领地面积来说，德赫瑞姆是斯瓦迪亚王国面积最大的封地，它的下辖村庄数量达到了五个，分别是比格伦、阿密尔、尤希库鲁、提斯伯汀和亚力卜。甚至比首都帕拉汶的附属村庄还多。整个卡拉迪亚大陆能与其相媲美的也只有萨兰德苏丹国的首都沙瑞兹。 德赫瑞姆主堡大厅也比其他城堡的宽敞得多。大厅的石柱上吊着油灯，四周还有火盆，这才能将整个大厅照亮。城堡大厅的上方挂着五面旗帜，前二后三，上面绘制着克莱斯伯爵的家族纹章——黄底的站立黑熊。 它的领主克莱斯伯爵须发皆白，看起来异常严肃。看到骑士走进来，伯爵大人坐在宝座上连动都没动一下。 “我是肯特·霜刃爵士，是受雇于斯瓦迪亚的佣兵团——冰峰团的大团长。”骑士率先自我介绍说，想了一下又加上一句：“我们见过面的，大人。在帕拉汶比武大会后哈劳斯国王的晚宴上。” “我看你带着面贵族的旗帜，不过我不认得这个徽记。毫无疑问，又一只秃鹫盯上了战争的尸体。”显然克莱斯伯爵对外乡人和雇佣兵都没什么好感，而恰巧肯特两样全占了。 克莱斯伯爵不耐烦地皱眉问道：“你来德赫瑞姆干什么？” “我从哈劳斯国王那里带来了一封信，大人。”肯特强忍住心中的不快，双手将信交给了伯爵的侍从。 侍从快步将信件呈给领主大人，克莱斯伯爵看到封口处的火漆印记完好无损，才满意地拆开。“哦？让我看看……” 伯爵大人一边读信一边满意地露出微笑，“很好……很好！非常感谢你把这封信带来，肯特爵士。” 看起来信的内容非常让伯爵大人高兴，以至于他改变了之前冷冰冰的态度，顺手从旁边的箱子中拿出一枚图章印记交给骑士，“带着我的图章做为我收到信的证物。下次见到国王陛下的时候，一定要代我向他致意。” “当然，大人。”肯特接过图章小心翼翼地收进口袋放好。 克莱斯伯爵倒了一杯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递给骑士，同时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肯特爵士，你不好奇国王的信中写些什么内容吗？” “如果您方便透露的话，大人。”骑士接过酒杯抿了一口，果然是上等的佳酿。 克莱斯伯爵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开门见山的宣布：“国王任命我为斯瓦迪亚军队的元帅，我现在是前线的总指挥官。” 肯特举起酒杯，“恭喜您，大人！” “你一定会好奇，为什么不是哈伦哥斯那个家伙。”克莱斯伯爵敷衍地跟骑士碰了一下杯，“那是因为我给国内各个贵族的利益更多。贪财的家伙收了我的钱，好色的家伙我就送美女或者男孩给他。甚至哈劳斯国王那里我也送去了十万第纳尔。” 肯特听完沉默半晌，“看来您的确下了不少血本，大人。” “获胜的喜悦没人分享就太无趣了，不是吗？”克莱斯伯爵眼睛望着大厅的石柱出了神，“跟着我干，爵士。我保证不会亏待你！” “当然，大人。我做为服务于斯瓦迪亚的佣兵团首领，随时听候您的调遣。”肯特知道目前不能得罪这位新任元帅。 “很好。你完成了任务，爵士。你现在可以下去了。我的侍从会给你安排一些吃喝，然后给你一些金钱做为奖赏。”伯爵的态度依旧傲慢，并且打算送客。 肯特站着没动，“我还有一事相求，大人。” 克莱斯伯爵再次皱起眉头，“没人能对我讲条件。不过你先说说是哪方面的事。” “我的队伍缺乏足够的人手，因此我冒昧的向您请求调拨一些人手给我。”肯特单刀直入地说道。 “现在战事紧张，我甚至招募了一些农民加入守城的队伍。”克莱斯伯爵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骑士的请求，“很遗憾，我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手给你。” “我补充队伍的人不需要损害您的利益，大人。”肯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外套，用手仔细擦了一下雕刻着霜刃家族徽记的银色胸针。“恰恰相反，还能为您解放一些人手出来帮助守城。” 克莱斯伯爵顿时来了兴趣，“哦？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征募人手还能帮我增加守城的人手。” “我要您广场上关押示众的一名囚犯，一个小姑娘。”肯特继续说道：“看守她您派了四个卫兵和一个士官。为了这样一个小毛贼有点太不值当的吧？” “你为什么要我释放这个小贼？她是你的亲戚还是你的同党？”伯爵大人心生疑问。 “都不是，大人。只是我的副官见她的身世曲折，对她颇感可怜而已。”肯特打算以退为进，转身欲走。“如果大人觉得我的动机不纯，那么我现在就走，而那名罪犯还是让您的手下继续看着吧。” 克莱斯伯爵权衡了一下利弊，还是决定给骑士一个面子。“如果你觉得那个窃贼女孩可怜，随时可以把她带走。反正一个小毛贼对于我来说毫无用处。不过我希望你能够好好管教好你未来的手下，如果再被我发现在我的封地上犯罪，那么就不是被关进木笼或者挨上几鞭子那么简单了。” “那个女孩一定会感念大人的宽宏大量。我也会感谢您的慷慨，大人。”肯特轻轻鞠了一躬。 “如果你打仗的水平能跟讨价还价的水平一样，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我的助力。”克莱斯伯爵最后望了一眼骑士，“下去吧，爵士。让你的人马随时保持警惕，准备接受我的命令。” 肯特再次行了个礼，然后默默地退出大厅。从侍从手中接过武器，快速带领自己的部下离开主堡，前往广场解救克雷斯。 雀斑女孩依旧被关在木笼里吊着，脸上的淤青又多了一些。看来骑士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女孩的利嘴又给她自己带来不少麻烦。克雷斯见到骑士到来显得非常高兴，“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改变主意把我放弃了呢。” “伯爵大人接受了我的建议，决定放出你来。”肯特微笑着安慰她。“现在你自由了。” “那真是个好消息，长官。那么为了我们之间的协议有所保障，先付我一点儿钱你看怎么样？”女孩在囚笼中伸出手来说，“只要二百第纳尔就够了。别往坏处想，只是我在过去那几个雇主那里都不太走运。我想给自己一点儿保障。” 肯特看了一眼自己的侍从，英俊汤姆不情愿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递给笼中的女孩。 “现在能跟我们走了吗？”肯特问道。 “当然，长官。只要这帮狗腿子把我放下来就行。” 侍从汤姆向看守的卫兵出示了伯爵大人亲自签发的赦免令。卫兵不情愿地用钥匙打开了囚笼，将女孩扯了出来。 “绅士点儿，先生们。这个女孩是冰峰团的人了。”肯特提醒道。 “那又怎么样？”领头的军士挑衅地问道。 肯特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自己的部下离开了。 当天夜里，看守克雷斯的几个守卫都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城内的一条暗巷中。没人知道他们到那里去干什么，也没人知道是谁杀死的他们。 第51章 供给风波 肯特与自己的部下们在城外汇合。杰姆斯和莉娅买到了不少应急储备的药品和绷带，高个汤姆和胖汤姆足足装了一个马车。 马尼德带来的消息则更让肯特觉得兴奋，“爵士，我为您投资了一笔绝对划算的买卖。” 原来马尼德在广场上看到地产出售的消息后，立刻拿钱找到镇长。将这块土地买下，又投资开办了一家天鹅绒工厂。“这笔投资将给您带来巨大的回报，爵士。” 的确。在斯瓦迪亚，天鹅绒被视为珍贵且昂贵的商品。只有上层贵族才能消费得起，利润相当可观。这样肯特就拥有了两家天鹅绒工厂，产出的利润足以维持现有佣兵团的各项开支。 “干得好，马尼德！”肯特如此说道，但是他还是明确地拒绝了财务官留下运营工厂的请求。骑士写信给鲁道夫，请求他从自己的商队中寻找一名忠诚可靠的商人来接管德赫瑞姆天鹅绒工厂的生意，而在新负责人到来之前，肯特任命了一个本地的商人临时担任工厂负责人。 “我的队伍更需要你，我也需要你的建议，朋友。”肯特是这样对马尼德说的。“因此你将留在我的身边继续担任冰峰团的财务官。”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斯瓦迪亚各地的援军陆续赶到了德赫瑞姆附近集结，准备反击库吉特人的入侵。 克莱斯伯爵仍然觉得不满意，因为有几个大贵族的军队始终未到德赫瑞姆，斯瓦迪亚军队也迟迟无法发动进攻。 例如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始终以军队没有集结完毕来拖延时间，有消息说他私下里派人与赛加可汗谈判，以图赎回自己的儿子。 哈伦哥斯伯爵的军队也在路上缓慢移动，据说他是因为没有当上元帅而心生不满，故意在路上磨蹭，想给新任的元帅难堪。 格雷沃恩德伯爵的领地虽然近在咫尺，但是他也以先肃清领地内的劫匪为由拒不出兵与克莱斯汇合。 克莱斯伯爵将包括冰峰团在内的一些雇佣兵们派出去拦截库吉特人的劫掠小队，但是收效甚微。库吉特人的草原马速度很快，他们专门打劫运输队和辎重部队，令斯瓦迪亚的贵族们苦不堪言，好在德赫瑞姆地区本身就是粮食产区，军队暂时并不缺粮，否则非得闹出兵变不可。 到了月底，哈劳斯国王亲自率领大军赶到，那些不情愿出兵的贵族们也只好按照国王的要求率军赶到德赫瑞姆集结完毕。 第二天一大早，国王召集众人到克莱斯伯爵的城堡内商议作战事宜。国王要求贵族们尽快行动，彻底收复被占领的伦迪亚堡。克莱斯伯爵决定立即出兵，他让特瑞典伯爵的部队为先锋，大部队紧随其后前往伦迪亚堡。 克莱斯伯爵也邀请肯特一起去参加他的远征，肯特也立刻集结了 自己的军队跟随大部队前进。“我希望你带着足够多且经验丰富的士兵。”德赫瑞姆的领主在给肯特的命令中如此说道。 当晚肯特就率部与克莱斯伯爵的军队汇合。在大帐中，克莱斯伯爵接见了肯特。骑士全身披甲走上前去向元帅报道，“我带着一群优良且坚强的士兵，准备加入您的讨伐大军，大人。” 克莱斯伯爵傲慢地抬头看了佣兵团首领一眼，“好极了，我们很快就会出发。” 肯特向前走了一步，“大人，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你是一个英明果断的人，”克莱斯伯爵说道，“我相信你会为我们的战役尽心尽责地提供支援。我不要求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待命，并且如果你认为你的军队会在别的地方发挥更大的用处，我也不会反对。” “他在测试我的忠诚。”肯特心中暗暗想到，现在部队已经来到前线，随时都有可能遭遇库吉特人的大部队。单独行动相当危险，有可能会被对手的骑兵包围消灭。与其那样，不如将队伍混在斯瓦迪亚的大部队中更加安全。但是他嘴上却说得很漂亮，“我当然会跟随在您的身边，大人。冰峰团随时听候调遣。” 克莱斯伯爵很满意骑士的回答。“如果你选择跟随我，并且在战斗中给我支援，那我将非常感激。我也许还有额外的任务要交给你完成。” “那是我的荣幸，大人。”肯特向伯爵大人保证。 当晚，肯特正在大帐中跟几个军官谈话，商讨作战事宜。却听到帐外传来一阵骚动，马尼德嘴里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不公平，爵士！他们竟如此对待我们。” 肯特赶紧向财务官询问原由，马尼德喝了一杯酒后稍微冷静下来，才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原来冰峰团到达指定集结点后，肯特派遣马尼德和胖汤姆去办理领取粮草补给的事宜，但是两人到达克莱斯伯爵的军需官处却被各种刁难。领到的小麦都是陈年发霉的，有的袋子都破损了，里面的麦子洒了一地。别的贵族军队还能领到啤酒和鲜肉，但是雇佣兵团都没有这个待遇，只给了很少量的风干肉。“硬得像树根一样，要泡上半天才煮的烂。”胖汤姆是这样形容的。“还有一股子怪味儿，就像我那酒鬼老爹的臭袜子。” 肯特让众人不要计较这些，“我们带了一些补给，把自己采购的优质补给和那些下发的劣质食物混合食用，军官和士兵伙食一样。” 这个决定让一部分军官不满，以艾雷恩最为激烈。“爵士，军官的食物供给向来要比普通士兵更好，我觉得我也权力要求吃更好的东西。” 但是肯特带头亲自吃了胖汤姆煮的晚饭——水煮风干肉和硬面包，其他军官也都端起碗来吃了个干净。艾雷恩也没有再说什么，只好跟普通大兵一样享用了这道“美食”。普通的佣兵见到军官们都肯吃这难以下咽的食物，便没有人说食物配给的问题了。 晚饭后肯特前往克莱斯伯爵的营帐，“大人，我要抗议我们遭遇的不公。” 伯爵大人正在和幕僚们研究作战地图，甚至没有抬头。“怎么了，爵士？” “食物配给的问题是大事，大人。这种不公平可能会造成军队哗变。” “我听说了下午的事情，我的军需官投诉你的部下闹得太厉害了。”伯爵大人依旧没有看骑士，在他的心中雇佣兵天生就低人一等，“你应该好好约束一下自己的手下。” 肯特还要说些什么，但是伯爵抬手止住了骑士的发言，“我需要人手去侦察一些地区，爵士。既然你的人在营地里如此不安分，那么看来派你的手下去最合适。” 第52章 侦察任务 “我想要你去侦察克德尔克、阿乎恩和乌鲁达那，我对这些地区的信息非常匮乏。在继续进军之前，我希望你能搞到一张比较清楚的关于这些地区的地图。”克莱斯伯爵交待给肯特任务。 考虑到继续待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义，肯特决定接受这个命令。“你找到你要的志愿者了，大人。” 克莱斯伯爵的目光重新转回到地图上，“当你有所收获后就立刻回来报告我。” 肯特接受任务后立刻赶回营地，召集军官和士官们开会。 “爵士，这种侦察任务交给我们弟兄就行。”矮个汤姆率先说道，他本来就带领着一支斥候分队，冰峰团的侦察任务大部分都是由他带队完成的。 “这次情况有所不同，必须要绘制一份详细的地图。”肯特解释说，“你们兄弟几人虽然勇敢机灵，但是不识字，没办法完成这种任务。” 其实大部分军官也都不具备读写的能力，毕竟他们从小只接受武器训练和战斗技巧的磨练，极少学习读写。最后肯特决定亲自带队去完成这项侦察任务。 “这次任务我只带几个人前往，这样做的好处是队伍规模小，行动起来方便迅速，也不易引起敌人的警惕。” 众人纷纷表示自己愿意跟随肯特前去，但是都被骑士拒绝，“我不在的时候冰峰团需要你们坐镇指挥。而且我很快就会完成任务返回，带几个斥候就好。” 最后肯特决定只带着汤姆兄弟前往。在出发前几个人还特地换上了库吉特人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上次在托斯德尔附近被杀的袭击者身上扒下来的。 马匹也换成了俘获的草原马，放弃了平时骑乘的披甲战马。这种库吉特人骑乘的马匹虽然不如斯瓦迪亚战马那样高大，但是更有耐力，很适合长途行军。 肯特出发前将军队交给法提斯和雷萨里特两人负责，“如果遇到事情发生争执，就让莉娅去做决断。” 莉娅对于不能陪着骑士一起执行任务很不情愿。但是肯特解释了这次行动的危险性后，莉娅为了不拖累骑士的后腿思量再三后决定退让，“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归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 肯特温柔地伸手抚摸了少女的脸颊，柔声说道：“我答应你很快就会回来。” 伊戈尔为几人准备了食物和水，也叮嘱道：“少爷，万事小心！” 肯特挥别众人，与汤姆兄弟八人一起骑马出发，踏上深入敌境之路。一路上都是村庄、农田被烧毁的惨剧，不仅是斯瓦迪亚人的村庄被破坏，库吉特人的村子同样没能幸免。“战争中受伤最深的永远是平民百姓。”侍从汤姆这样总结道。 乌鲁达那村是斯瓦迪亚拉法德伯爵的领地，此刻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村子残垣断壁还在冒着青烟。库吉特人破坏了这里后并没有要占领它的意图，就只是为了破坏而破坏。 同样的遭遇也出现在了库吉特汗国的领土上，阿乎恩村同样被斯瓦迪亚人的前锋部队所烧毁，特瑞典伯爵就像之前有人对肯特形容的那样，简直是个屠夫。这位伯爵大人将阿乎恩村的村民不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死，并且将受害者的头颅砍下悬挂在村口的树上。 “能做出这种事的不是人类，而是恶魔。”侍从汤姆看到了一个孩子的尸体后说道。 “恶魔也做不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肯特冷冷地回答。 “爵士，我们在与一群疯子和恶魔为伍。”高个汤姆说。 “我要做的就是确保这种事情不再发生。”肯特下定决心。 这两处地点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了，肯特简单绘制了地图，注明了一些地标性建筑后就率领部下继续前进。 三天后几人来到了克德尔克，这个村子隶属于附近的大城市拉那，它的领主是那颜喀剌般。这座村庄的防御设施很完善，尽管村子里都是茅草屋顶的土坯房，但是村庄四周都建有坚固的围墙。肯特几人假装成路过此地的商队进入村子。 骑士本来想进到村子酒馆中打探一下消息，结果发现刚要进门却被一个貌似醉汉的人喊住，“你好，朋友，你愿意跟我喝一杯酒吗？” 这个醉汉身穿一件游牧背心，虽然名为背心，但是实际上却是一种袍子。肯特发现此人是一个库吉特人，骑士害怕自己侦察的行为暴露，只好说道：“这是当然，跟别人一起喝酒更有感觉，不是吗？” 两人走进酒馆，肯特的部下们也跟在后面，来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醉汉开门见山说道：“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商人，你手下人的口音明显是斯瓦迪亚人，但是你们却穿着我们库吉特的服装。不难猜测，你们是一伙儿间谍。” 矮个汤姆已经拔出了匕首绕到醉汉的身后，不料醉汉都没有回头就说：“你们想杀死我很容易，但是在这个酒馆里，想要逃出去可就难了。喀剌般那颜的马队就在村庄附近，你们被抓到的后果就是被绑在马后活活拖死。” “你不想举报我们？”侍从汤姆问道。 “举报你们？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醉汉反问道。 “那你想要什么？”骑士示意矮个汤姆收起武器，并为醉汉买了一杯酒，这是库吉特人很喜欢的烈酒。 “加入你们，带我离开这里。”醉汉的要求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侍从汤姆质疑道。 “那你们先听完我的故事，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醉汉喝了一口酒后开口讲述起自己的身世，“我叫贝斯图尔——阿扎贝的儿子、贝达赞的孙子。既然你不是没有文化的野蛮人，那么你很有可能听过我的家系。” “我不是卡拉迪亚人，我不太清楚你们家系的传承，但是我的副官没准知道。”肯特心想如果此时莉娅或者雅米拉在场的话也许会给自己普及一下这个家族的古老往事。 “没有关系，这并不影响后面的故事。”贝斯图尔继续他的讲述，“我的家族属于高地上的库吉特民族。但是库吉特人也分成了很多小的部族，我们属于一支叫做沙米尔的部落。” 第53章 为兄弟复仇的勇士 “而我的家族，乌贝恩家族属于都兰氏族——隶属于沙米尔部落的众多氏族之一。我的氏族游牧在潘塔斯的山谷，你也许会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离家很远的这里。” 肯特抿了一口本地产的烈酒。这种酒口感辛辣，呛得骑士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喝下去后胃里好像燃烧了起来一样。“请继续说下去，咳咳……” 贝斯图尔没有注意到骑士的窘迫，自顾自往下说：“我从记事开始，我们部族的人就与定居在另一个山谷中的胡穆羊部落有冲突。双方为了抢夺草场经常大打出手，有很多人死于这种冲突，其中也包括我的两个兄弟。” “那可真不幸。”肯特由衷地说道。 “可汗亲自命令我们中止这场冲突，汗国不能因为内讧而失去宝贵的人力，更何况现在卡拉迪亚四处都在发生战争。”贝斯图尔攥紧拳头狠狠敲击了一下桌面，“但是我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我要为我的兄弟们报仇雪恨。我埋伏并杀死了一个路过山谷的胡穆羊人，当天晚上我便骑马离开了自己的村子，甚至都没来得及向我父亲道别。胡穆羊部落将此事上报给了可汗，可汗派人四处捉拿我。” “唉，你们山岭部族之间的冲突已经持续得够久的了。杀到最后你们只会剩下一些弱者和傻瓜。”肯特感慨道。 “也许你说得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贝斯图尔点点头，拿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我不会离开卡拉迪亚——有人这么劝过我，我在想过上一两年，等到塞加可汗的人忘记了这件事，我就能够回家了。当然，胡穆羊人是不会忘记这件事的，但是这就是我维护家族荣誉的代价。”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呢？”肯特问道。 “在这期间，任何可以用自己的剑来谋生的机会我都很乐意接受。”贝斯图尔说道。 “甚至为你国家的敌人效力？”肯特将这个敏感的问题挑明。“我领导着一支佣兵团，但是我们现在受雇于斯瓦迪亚王国。” “如果我饿死或者被抓住处死，就更没有机会为自己正名了。”贝斯图尔坦白地说，“我现在面临的是生存的问题，我可选择的机会不多，不是吗？” 肯特似乎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就是这样，我可以提供给你，你所需要的机会！” “啊，这可是一个再慷慨不过的提议了！”贝斯图尔兴奋地说。 “我们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们，或者想打入我们的内部刺探情报？也许你就是塞加可汗派来的……”侍从汤姆怀疑道。 贝斯图尔看了侍从一眼，随后转身看向骑士，眼里充满了真诚。“我当然不会背叛你，你尽了你的义务——提供我生活所需、付给我报酬，让我那可怜的避难所免遭战火的侵袭，即使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请给我一些盐，”贝斯图尔提出这样的要求。肯特示意胖汤姆从驮马的行李中找到装盐的罐子倒出一些在桌子上，贝斯图尔用手抓起一撮盐面放入口中吃掉，“这是我们的习俗，表明了我对你效忠的意愿和诚意。” 肯特知道，这代表了贝斯图尔发誓效忠于自己，自己的家乡卡伦索上的一些部族也有类似的发誓方式，吃了领主的盐就意味着效忠，背誓者将永远受到诅咒。于是骑士点头肯定了后者的效忠。 “谢谢。现在，为了保证我们之间的协议有效，我要求你付给我四百第纳尔。”贝斯图尔这样要求，并且解释了这样做的原因。“这是我父亲给我的建议。他告诉我‘贝斯图尔，永远不要先替野蛮人卖命，在他付给你和你贡献相匹配的金钱之前。’” 肯特示意侍从把钱给这个部族勇士，侍从汤姆不情愿地从身上掏出钱袋，嘴里还嘟囔着：“事实上，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这个决定，爵士。我更愿意保持冰峰团是一支有教养的队伍，而不是招募一群放牧的野蛮人。” 但是看到骑士责备的眼神后，侍从迅速地将钱袋扔给了贝斯图尔。“好吧……那么，这是四百第纳尔，你的第一份报酬。” 贝斯图尔将钱收入怀中，“好，我现在就可以跟你出发了。” “我们需要侦察一下这个村子的情况，这是我接到的任务。”肯特对新加入的弓骑兵说道。 “那么你完全不用这么麻烦，长官。”贝斯图尔笑了，“我在这里躲藏了一段时间，完全了解这里的地形和情况。我们现在就离开这里，路上我会给你详细描述这里的一切你所需要的情报。” 肯特很高兴不用在敌人的地盘上过多地停留，因为多待在这里一分钟就意味着危险也多了一分。于是骑士付清了酒钱，带领自己的属下离开了这里。 路上贝斯图尔的确如他自己所说的详细讲述了克德尔克村的情况，甚至详细到它的领主什么时候会来巡查都一五一十地提到了。肯特还发现贝斯图尔的骑射功夫了得，总会在露营前给小队带来一些诸如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将这些野味拔毛剥皮后洗净，放在火上烤真是美味极了，让吃够了硬面包和风干肉、腌鱼的众人改善了伙食。肯特也愿意跟这个弓骑兵共同分享美酒和故事。 贝斯图尔在接下来几天的行程中证明了自己的忠诚。第二天中午，肯特一行人遇到了库吉特人的斥候，一整队的弓骑兵和骑手，贝斯图尔立刻上前与这群人交涉，谎称自己一行人是去拉那做生意的商队。因为他本身就是库吉特人，自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肯特他们没有被搜身就被放过了。 路过库吉特前线部队设下的前哨检查站依旧是如法炮制，贝斯图尔库吉特身份给冰峰团的佣兵们带来了巨大的便捷和掩护。使得一行人顺利地回到了斯瓦迪亚军队的大营。 不过此时营地中已经人去屋空，只有冰峰团几个哨兵留下看守营地。肯特抓住一个哨兵询问大部队的去向，那哨兵支支吾吾地说：“他们都被克莱斯伯爵带走，去攻打伦迪亚堡了。” 第54章 攻城的炮灰 肯特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冰峰团如果跟着克莱斯伯爵去攻打伦迪亚堡，那么必然会成为第一批被派去攻城的炮灰。 “大部队是什么时候开拔的？”肯特抓起哨兵的衣服不停地摇晃着，几乎是嘶吼地问道。 哨兵被眼前这一幕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三天前，我们接到克莱斯伯爵的命令跟随大部队去攻打被库吉特人占领的伦迪亚堡。尽管大部分军官都想等您回来再定夺，但是开拔的命令太急了。莉娅小姐曾经派出了三批斥候想要找到并联系您，但是都没能等待回音。于是她只好留下我们几个人，等您回来后务必尽快赶到伦迪亚堡。” 肯特放开哨兵的衣领，命令手下赶紧骑上马赶往伦迪亚堡。 “那我们几个呢，爵士？”留守的士兵可怜兮兮地问。 “守在这里，等我回来！”肯特留下这句话后就骑马消失在营地看守的视线内。 肯特带领几名手下昼夜兼程终于赶到了伦迪亚堡的城下，这座城堡已经被斯瓦迪亚军队团团包围。 骑士在山坡上观察城堡周围的地形，斯瓦迪亚领主们的旗帜围绕并飘扬在围城的营地上空。这座城堡建在群山之中，周围都是难走的盘山小道，根本不利于大部队的展开。这也意味着斯瓦迪亚最为优势的骑兵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开战之初伦迪亚堡之所以被库吉特人轻易攻下，还是因为拉法德伯爵本人疏于防范，被这些游牧民偷袭得手。 肯特在众多营地上方飘扬的旗帜中一眼便看到了自家的冰峰长剑旗，于是带领手下赶回了冰峰团的临时营地。 正如骑士预料的那样，围城战已经开始了。就在骑士赶过来的前一天，克莱斯伯爵命令冰峰团和其他几个雇佣兵团率先向城墙发起了猛攻。因为山路曲折，无法架起攻城车和投石机。只能猛攻正门，那里正是守卫最严密的地方。几轮进攻下来，斯瓦迪亚的佣兵们损失惨重，冰峰团阵亡了十几人，带队冲锋的雷萨里特也左臂中箭，多亏杰姆斯大夫的及时救治，“没有生命危险，也不会感染，但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杰姆斯这样向肯特报告。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爵士。”法提斯坦诚地向肯特说出自己的看法，他的左脸颊也有被箭头划伤的痕迹，“猛攻城门毫无效果，根本无法攻破大门。库吉特人的射手们都是打小在马背上打猎的神射手，我们进攻时箭如雨下，没等靠近城门就被射死大半。” “的确如此，长官。”德赛维同意骑兵队长的看法。“我带领弓弩手们也无法靠近城墙，只能远距离与他们对射。但是对方显然都是训练有素的射手，又有城墙的保护，我们吃了很大的亏。” “那些贵族的军队就在后面看着我们这些雇佣兵拼死冲锋，就好像我们的命不值钱似的。”马尼德抱怨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次战斗在我看来简直是亏大了。” 肯特认真地听完了几位副官的情况汇总和牢骚抱怨，但是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只是表示，“我要先去看看伤员。” 雷萨里特就躺在军医的帐篷里，杰姆斯和雅米拉都在照顾他。不过显然雅米拉并不情愿在这里照顾伤员，看到肯特进来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够摆脱这个严厉又无趣的教官，向骑士行了个屈膝礼后就离开了。 雷萨里特还在昏迷中，帐篷里还有另外几个伤员。有一个轻步兵的情况尤其严重，“库吉特人的弓箭射穿了他的小腿，伤口已经感染，假如他命大能够挺过发烧的话也会落下残疾。”杰姆斯大夫掀起了盖在伤兵身上的被单让骑士看了一下伤口，腐烂的伤口发出了刺鼻的恶臭，肯特不禁皱了皱眉头。 “好好照顾他们，大夫。”肯特拍了拍杰姆斯的肩膀，“用最好的药全力救治每一个人。” 杰姆斯点点头，用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这样下去的确不是办法，年轻的爵士。连我这个医生都能看出来这种攻城方式纯属是自杀行为。” “我会想办法的。”肯特让医生放宽心，“我不会让手下的士兵们白白丢掉性命！” 肯特拉开医疗帐篷，正打算去别处巡查，却与一个温软的身体撞到了一起，那人发出了“呀~”的一声惊叫。肯特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莉娅。 “我一听到你回来的消息就立刻赶来见你啦！”少女温柔地笑道，“有你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肯特将少女揽在怀里，轻轻抚摸着对方的棕色长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辛苦你了！” 莉娅摇了摇头，“军事作战方面的事情我都交给了法提斯和雷萨里特处理。我本来想等你回来之后，再决定是否响应克莱斯伯爵的号召前来这里，但是派出去的哨兵根本联系不上你。伯爵的命令又下得严厉而紧急，最终跟其他的军官们商量之后才决定跟随大部队前来围城。这几天下来佣兵团损失严重，我都快急哭了。” “现在你可以放下心来，我回来啦。这里的一切都交给我好了。”骑士柔声地安慰道。 “那个克莱斯伯爵真是不怀好意，他把这座城堡围得像铁桶一样。却又故意命令我们顶在前面吸引库吉特人的火力。”莉娅冰雪聪明，一眼就识破了伯爵的如意算盘。“当我们这些雇佣兵把守城敌军的箭矢消耗完之后，他才会派出自己手下的正规军去攻城。牺牲由我们承担，功劳却是他的。” “这也正是我出发之前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肯特遗憾地说，“但这不是你的错。” “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呢？”莉娅睁大淡蓝色的眼睛问道。 “既然这座城堡不能强攻。”肯特的眼睛转了一下，一条妙计出现在脑海中，“那我们就只能智取了！” 第55章 出人意料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肯特就被自己的侍从汤姆叫醒，“爵士，克莱斯大人通知各佣兵团指挥官到中军帐去开作战会议。” 管家伊戈尔已经为主人准备好了早餐，但是肯特没有心情吃饭，只是拿起那片硬面包泡在牛奶中，待面包稍微泡软了一点儿后，就将面包牛奶一股脑地吃了下去。 随后侍从为他穿好衣服和铠甲，他将长剑系在后背，检查了一下腰间的匕首后，就大踏步地前往克莱斯伯爵所在的中军大帐。侍从汤姆紧紧地跟在骑士后面。 肯特进入大帐后发现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人，大概七八个身穿各式盔甲的佣兵首领站在营帐的两边，后面站着他们的侍从或者仆役。 克莱斯伯爵的中军帐内摆着一张巨大的橡木长桌，上面堆放着一些羊皮纸地图以及一些卷轴文件。元帅克莱斯大人面色铁青，手中的马鞭不停地敲打着长桌的边缘。“我们的进攻毫无进展，那群游牧民在城墙上大声地嘲笑你们的无能！” 因为斯瓦迪亚军队这几天进攻无果，克莱斯伯爵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哈劳斯国王召见他时，甚至讽刺地对伯爵大人说，“要不要我亲自带队去攻打那该死的城墙？还是我应该换一位更称职的元帅呢？” 克莱斯伯爵将在国王那里受到的屈辱和怒火全部发泄到了眼前这些佣兵的头上。 几位佣兵团长互相看了看，都默默低下头去，只有一个身穿旧锁甲，头发已经谢顶的中年佣兵吞吞吐吐地嘟囔道：“这不能怪我们，大人。没有冲车和攻城塔的协助，我们的损失惨重，那些贵族的正规军却躲在后面看我们的热闹。” 此人说得的确是实情，并且说出了大家都不敢说的话。但是这番话却惹得元帅大人大发雷霆，他将手中的马鞭扔在了长桌上，走到秃顶的佣兵面前冷冷地说：“我只要结果，不想听你的借口。” “但是，大人……”秃顶佣兵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挨了克莱斯伯爵狠狠地一个巴掌，“看来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莱姆斯。早餐后我军将再次发起进攻，这次你来带队。我希望你和你的‘铁手团’能冲锋在队伍的第一线！” 那个被称为“莱姆斯”的秃头佣兵团长抚摸着自己红肿的脸颊点点头，眼睛里射出怨恨的目光，但是嘴里说得却是：“遵命，大人。” 克莱斯伯爵在人群之中发现了肯特，他冲年轻的骑士挥了挥手，“你回来了，肯特爵士。我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样了？” 肯特冲身后的侍从汤姆使了个眼色，英俊汤姆立刻将绘制好的情报地图递到骑士手中，随后骑士向前几步将羊皮纸交到元帅的手中。 肯特的情报地图绘制得十分详细，这也得益于他从小在霜刃堡领主克雷森大人身边的耳濡目染。地图上详细地绘制了库吉特人领地内村庄的地形、人口数量、驻军位置等情报，克莱斯大人粗略地扫了一眼之后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干得不错，肯特爵士。我没有看错你，任务完成得很好！” 肯特谦虚地低下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任务，大人。” 克莱斯伯爵一边看着其他佣兵团长一边讽刺地说道：“很多人连简单的任务也完成不了。” 肯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静待伯爵大人的其他命令。 果然，克莱斯伯爵将情报图放下后接着说道：“回去准备吧，先生们。早饭过后准时对城墙发起攻击，铁手团的莱姆斯作为先锋将带头冲锋。肯特你和你的冰峰团做预备队。” 各个佣兵团长不敢再说什么，迅速退出了大帐，生怕走慢一点也会被克莱斯伯爵派去做前锋送死。 肯特也跟着众人走出了大帐，秃顶的铁手团长莱姆斯此刻正愁容满面地低头向大营外走着，肯特迅速跟上这个中年佣兵首领，“莱姆斯先生，我是肯特·霜刃爵士。想谈谈吗？” 莱姆斯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了骑士一番，“我听说过你的大名，爵士。帕拉汶比武大会的时候我也在现场，只不过止步于第二轮，我的运气向来不太好。” 肯特很高兴这个人还比较容易交流，大部分的佣兵首领要么粗鄙不堪，要么奸诈狡猾，如果不是这样的人在这个充满风险的行业里也生存不下去。 “那么，你找我这个‘将死之人’有什么事？”莱姆斯苦笑道。 “为什么这么说？”肯特一边走一边微笑问道。 “想必在大帐中你也听到我们元帅大人的命令了，一会儿我就将带队进攻城墙。”莱姆斯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秃得发亮的头顶，“不知道你的部下有没有跟你说过这几天进攻城墙的过程。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送死的行为。” 肯特点了点头，邀请这位佣兵首领前往自己的大帐中详谈，“我的部下详细地报告了进攻的过程和细节。这样的进攻的确让我们都损失惨重，所以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我有一个想法，但是需要你的配合。你愿意听听我的计划吗？” “当然，朋友。”莱姆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因为可供他选择的路不多，“老实说，如果再这样攻击下去只有两种后果。一是我被库吉特人的箭射死在城墙下。二是被手下哗变的佣兵杀死在睡梦中。” “也许克莱斯伯爵会在这些发生之前就吊死你。”肯特暗想。 肯特大帐中的火盆刚刚添了新柴，此刻燃烧正旺。肯特示意管家伊戈尔给秃顶的佣兵手里端上一杯葡萄酒。莱姆斯接过酒杯但是一口都没喝，“我已经紧张到完全没有胃口了。好了，爵士。我很想听听你的计划。” “今早稍后的进攻肯定无法攻破伦迪亚堡的大门，这是必然的。我们的进攻力量不足，那些贵族领主们又不肯帮忙，”肯特接过管家给自己倒满美酒的酒杯。“但是你一定会被克莱斯伯爵当作替罪羊，来承担进攻不利的罪责。” “你这样说我就更没有信心了，”莱姆斯心灰意懒地说道：“我现在考虑要不要带着铁手团逃走。哪怕这样做的后果是永远失去铁手团的信誉，再也无法在卡拉迪亚大陆立足……” “即使你有这种想法也无法实现了，朋友。”肯特咽了一口杯中酒，“我们这些佣兵团的营地被斯瓦迪亚正规军包裹在中间，没有人能够杀穿出去。” 见莱姆斯低头不语，肯特接着说：“我的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你和你的人需要在稍后的战斗中被击败，并被库吉特人俘虏……” 第56章 溃败 “什么，被库吉特人俘虏？”铁手团的团长莱姆斯从座位上蹦了起来，连杯中的葡萄酒都洒了一地。“这就是你的计划？让我的人被俘，也许我们会被库吉特人当场杀死，或者卖为奴隶！”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肯特不紧不慢地说道：“有些东西我不能透露。但是我敢向你保证的是，你和你的人绝对不会因为被俘而死或者被卖掉。” “我怎么才能相信你说得是真的，”莱姆斯将信将疑地问道：“你要如何保证？” “我的朋友，你有别的退路吗？”肯特将铁手团长掉在地上的酒杯拾了起来，“我跟你老实说吧，现在你和你的佣兵团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在稍后的战斗中被那些游牧民射死在城墙下，要么苟活着败退回来被克莱斯伯爵当成替罪羊吊死在两军阵前。” 莱姆斯的沉默代表他承认肯特说的一切都是对的，他和他的铁手团没有退路。 权衡利弊后，莱姆斯终于下定决心。“我可以配合你的计划，但是你要告诉我一些细节，我不能白白冒这么大的风险。” “好吧，作为我把你当作朋友的证明。我可以透露给你一些细节。”肯特将掉落的酒杯又倒满了葡萄酒递给铁手团首领，“我派了一支小队假扮成库吉特人的商队打入了城堡的内部，今天晚上这支小队就会动手干掉西面城墙上的守军。到时候他们会放你们出来，你们要迅速武装起来，配合我的小队打开城门，里应外合一举攻下城堡！” 莱姆斯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整队潜伏起来的内应？” “没错，但是要记住，这个消息千万不能透露给任何人。”肯特表情严肃地对铁手团团长说，“否则不仅仅我的人会死，我保证你的人也活不了。” “我发誓不会将这事透露给任何人。”莱姆斯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道：“但是到了动手时间我要怎么分辨你的人和库吉特守军呢？” “行动的时候，我的部下会在左臂上绑上一条白色的亚麻布条。”肯特压低了声音，“所以只要注意动手时不要误伤标记好的友军就好。” 莱姆斯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肯特的叮嘱，“我现在就回去准备进攻的事宜，希望事情最终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送走铁手团首领后，肯特将副官们集合到自己的身边。法提斯向骑士做了一个肯定的手势，表示一切正在如计划行进。肯特满意地笑了，随后他下达了作战开始的命令。 随着一声号角的长鸣，斯瓦迪亚的进攻又开始了。铁手团的莱姆斯带领他的部下高举盾牌奋力攻击城门，撞锤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冲击着城门，但是牢固的城门纹丝不动。 城墙上库吉特人箭如雨下，尽管莱姆斯的部下大多配有盾牌，但是仍然时不时就有士兵中箭倒下，哀嚎声充斥着整个战场。其他佣兵团也奋力架起云梯妄图登上城墙，但是正如莉娅所说的一样，库吉特人打小都是优秀的射手，强行攻击城墙只会徒增伤亡。斯瓦迪亚的雇佣兵很快就败下阵来，狼狈地逃离战场，甚至来不及带着受伤的同伴。 就在这时，伦迪亚堡的城门突然打开，一支枪骑兵队伍冲了出来包围住正在攻击城门的铁手团佣兵。因为友军的仓皇撤离，铁手团被团团围住，很快便缴械投降被守军抓回城中，还没等肯特的支援部队靠近，城门便再次重重地关闭上。 一上午的激战过后，斯瓦迪亚军队依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不仅城墙没有被攻破，反而有一支佣兵团被成建制地俘虏了。克莱斯伯爵面色铁青地看着战场上的一切，在鸣金收兵后立刻将这些无能的佣兵团首领们再次叫到一起开会。 “你们应该感到羞耻，先生们！”克莱斯伯爵咆哮道，“像懦夫……像丧家之犬一样夹着尾巴从战场上逃了回来！” 佣兵首领们全都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惹火了这位元帅大人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弄不好下场比莱姆斯和他的铁手团还惨。 克莱斯伯爵见没人作声更加怒不可遏，他开始挨个点名，“加布里埃尔，你和你的血湾团应该穿上女人的衣服去打仗！赫拉特斯，你的手下都是随营妇女吗？至于你，斯蒂芬·诺曼，我要把你和你那些雄鹿团的懦夫手下全都吊死在德赫瑞姆的广场上！” 每一个被点到名字的佣兵团长都低下头去。克莱斯伯爵踱步到了肯特的跟前，并没有将这位骑士训斥一顿，只是淡淡地说：“我对你很失望，年轻人。在莱姆斯像条死狗一样被库吉特人拖走的时候，你和你的冰峰团就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站着冷眼旁观。” 肯特没有辩解，但是也没有像其他佣兵首领那样低下头。克莱斯伯爵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又去训斥其他人。在将所有的佣兵首领全部臭骂一顿之后，克莱斯伯爵的火气似乎降低了一些，他挥手示意这群他眼中的废物从他的眼前消失，“记住今天的失败，先生们。讲给你们的子孙后代听！你们会被永远的刻在耻辱柱上。” 佣兵团长们见伯爵下了逐客令，都如蒙大赦一般迅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有肯特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有什么想要辩解的吗，爵士？”克莱斯伯爵冷冷地问道。 “不，大人。我没什么可辩解的。”肯特平静地回答道：“我只是想告诉您，今早的失败是注定的，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你的计划？”克莱斯伯爵挑起眉头。“你似乎从来没有向我报告过，爵士。” 骑士点点头承认道：“是的，大人。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为您攻下伦迪亚堡。” “什么时候攻下城堡？等到守军都饿死或者老死吗？”伯爵不满地问道。 骑士忽然笑了起来，“当然用不了那么久，大人。实际上就在今晚，一场好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57章 声东击西 莱姆斯的确是像死狗一般被库吉特人拖进了伦迪亚堡内，此刻他和铁手团还活着的手下都被关在城堡的牢房里。 昏暗的牢房中到处充满了潮湿、腐烂的味道，当然还有尿骚味。地上的稻草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更换过了，时不时有老鼠跑过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只有牢门外墙壁上的火盆能够提供微弱的光亮，里面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莱姆斯受了一些轻伤，不过并不要紧。但是他却装作受伤很重的样子。库吉特人把他关进来的时候仔细搜查了他的全身，拿走了一些值钱的小物件，并且还狠狠揍了他一顿。 “该死的库吉特人，你们早晚要尝到苦头。”铁手团长暗暗地咒骂道，“还有那该死的克莱斯伯爵……但愿那个叫做肯特的年轻骑士没有骗我，否则我会让他付出血的代价。” 自己和手下被扔到这间又脏又臭的牢房中全是拜那个骑士所赐，尽管他承诺这个计划会完美无缺，但是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吱嘎一声，牢房的外门被打开，伴随着门外的光亮进来几个库吉特人。他们抬着几只大木桶，里面装着不知用什么东西炖的糊状食物。 “吃饭吧，你们这群该死的斯瓦迪亚人！”为首的库吉特人一边咒骂着一边给战俘们盛着食物，“多吃一点，没准今晚就送你们‘上路’了，哈哈！” “老子才不是该死的斯瓦迪亚人。”铁手团长暗暗想道。莱姆斯明白这个‘上路’可不是什么好词，更不是要交换战俘让他们回家的意思。 “你们的指挥官要处决我们？”铁手团长质问道，“你们如果屠杀战俘是要受到谴责的！懦夫！” 盛饭的库吉特人嘿嘿干笑了两声，“这要看我们的那颜心情如何，不过我劝你在能吃的时候多吃一点儿，少一些废话。” 莱姆斯这时才注意到那人的左臂上绑着一条白色的亚麻布条，他瞬间明白了这就是肯特安插进来的卧底，于是他识趣地闭上了嘴巴，转而专心的大口咽下食物。 食物难吃极了，里面似乎掺了大麦和萝卜，不过大部分都是些汤。莱姆斯还在烂菜叶中吃到了一条肥硕的青虫，不过这个老兵毫不犹豫地将它咽下肚子。 送饭的库吉特人满意地看着铁手团的人将食物吃完，将餐盘收走之后留下了一句，“晚安，先生们！” 莱姆斯静静地躺在牢房的稻草上，心里默默地计算着时间。“老天，这时间就像静止了一般。”莱姆斯感觉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但是城堡内外一片宁静。偶尔传来的野狗叫声和牢房里老鼠的吱吱声才时刻提醒莱姆斯这个世界并没有停止。 不知过了多久，莱姆斯甚至迷迷糊糊地将要睡着，忽然听到门外一阵骚动传来，但是很快就归于平静。随着吱嘎一声，牢门再次被打开，月光伴随着来人一起进入了牢房。 莱姆斯定睛一看，来人果然就是白天时给自己送饭的那伙库吉特人。此刻那人已经没有了白天时笑嘻嘻的面容，他神情有些紧张，手里拿着从守卫尸体上搜出来的钥匙，利落地打开了牢门，将铁手团的佣兵放了出来。 “我叫贝斯图尔，是肯特爵士派来救你的。”来人的声音很轻，但是从他的口音判断，这人的确是一个正宗的库吉特人无疑。 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身穿宽大斗篷的人，“别废话了，趁守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们要赶到城墙上去。”这人一开口，莱姆斯才发现她是一个年轻女孩，不过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狂野，她手里拿着一把匕首，上面还染着血迹，看来门口的守卫就是被她解决掉的。 “我们的手里没有武器，”莱姆斯一边打开其他牢门铁门，将自己的属下们也释放出来，一边急切地说道：“这样去冲击城门的守军必死无疑。” “武器就在城堡庭院的马车上，抓紧时间带你的人杀死城门附近的卫兵，夺下城门。”另一个身材高大的家伙说道，这人一开口莱姆斯就听出了他的斯瓦迪亚口音，尽管他身穿着传统的库吉特人服装，但是左臂上的确也有着一条白色的亚麻布条。这样铁手团长终于能够确定这伙人的确就是肯特爵士所安排的内应了。 莱姆斯带人立刻赶到庭院左侧的马车处，马车表面上堆满了粮食，但是一袋袋小麦下面则藏着很多武器。他将武器分发给自己的手下，然后带人冲向了城门。 与此同时，城堡内的库吉特守军也终于反应过来。叫喊声传遍了整个庭院，库吉特人从短暂的慌乱中回过神来，开始与佣兵们缠斗起来。 佣兵们分成了两路，铁手团被俘的佣兵夺取武器后在莱姆斯的带领下迅速杀向了城门，并与那里的库吉特人守备队混战在一起。 而冰峰团的内应小队则在贝斯图尔的带领下，杀上了西侧的城墙。守卫在城墙上的库吉特人根本没有预料到攻击来自自己的身后。他们慌忙朝着黑暗中放了几箭之后就被砍翻在地。 城外，肯特听见了城堡内部的混乱打斗声。他迅速带人在西侧城墙上架起爬梯，开始仰攻城墙。因为城墙上有贝斯图尔等人的接应，很快冰峰团就占领并控制住了这段城墙。后续部队紧接着不断通过这个突破口进入城堡。 因为库吉特人的守卫大部分都被铁手团的人吸引在了城门附近，待他们反应过来城墙失陷时已经为时已晚。冰峰团的佣兵占领了整段城墙，并且居高临下开始使用弓弩射击守军，库吉特人死伤惨重，开始退缩回内堡中固守。 在冰峰团的策应下，莱姆斯也终于打开了城堡大门。斯瓦迪亚的军队随即攻入了庭院中，眼见城堡陷落，库吉特守军也没有了之前的守城意志，纷纷扔下武器投降。 在顺利夺下城堡大门和内庭之后，肯特带领自己的副官和侍卫们杀向了内堡。内堡大厅只有几个库吉特骑射手仍然在负隅顽抗，一个骑射手甚至一箭射穿了肯特的披风，惊出了骑士一身冷汗。旋即这个射手就被肯特的侍从砍倒在地。 侍从汤姆兴奋地对骑士大喊，“爵士，城堡被我们攻下了！” 第58章 庆功宴 斯瓦迪亚人完全收复了伦迪亚堡。但是哈劳斯国王和克莱斯伯爵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兴奋，因为这座被占领的城堡内居然没有任何库吉特人的领主在指挥战斗。 一个被俘虏的库吉特骑射手被押到了哈劳斯国王和众多斯瓦迪亚领主面前。俘虏腿部中箭，可以看到伤口仍然在流血。 哈劳斯国王走到俘虏面前，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问道：“你们的领主呢，谁在指挥你们守城战斗？” 那名库吉特俘虏倔强地瞪着国王，但是却没有开口，却不屑地朝地上吐了一口痰，里面满是鲜血。 哈劳斯国王冷笑了一声转过身去。身穿红色锁甲罩衣的特瑞典伯爵走上前来，这位领主罩衣上绣着他的家徽——白日下的一尾鳟鱼。但是这位伯爵可不像自己的家徽那样人畜无害，其实正好相反，特瑞典伯爵的性格和手腕都相当狠辣。只见他从大厅的长桌上拿起一个铸铁烛台，将有尖刺的一端狠狠地抵在库吉特俘虏腿部受伤流血的部位。 库吉特俘虏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惨叫，随后哀嚎声响彻了整个大厅。特瑞典伯爵似乎将这种哀嚎当作了美妙的音乐欣赏了起来，“国王在问你话呢，该死的野蛮人！” 库吉特人咬紧牙关，嘴角渗出血来，但是最终还是屈服在这巨大的痛苦之下，“没有人在指挥……” 特瑞典伯爵加大了按压的力度，“我讨厌谎言。” “是真的，是真的！我发誓，”被俘的库吉特人高声尖叫了起来，“那颜博虏剌大人在城门被攻破的时候已经带着几个亲信从要塞后城墙放下一条绳索逃走了。” “不可能！这家伙在胡说八道，我的军队已经把这座城堡团团围住，根本不可能逃出我的包围圈！”克莱斯伯爵大叫道，随后狠狠地扇了俘虏一个巴掌。 库吉特人用颤抖地声音说道：“那颜博虏剌很有一套，他穿上了你们被俘士兵的衣服，混在乱军之中根本没人能够发现他。” 哈劳斯国王眉头紧锁，盯着克莱斯伯爵，轻声说道：“这是你的责任，我亲爱的克莱斯大人。是你的疏忽放跑了我的敌人！” 克莱斯伯爵不敢抬头看向失望的国王，只能唯唯诺诺地说道：“陛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国王没有理会克莱斯伯爵的保证，哈伦哥斯伯爵趁机凑上来问道：“陛下，这些俘虏怎么办？” “把这个不回答我问题的家伙吊死在城墙上，”国王面无表情地说道，“其余的蛮子都抓起来带回德赫瑞姆，我想拉蒙会对这些家伙很感兴趣。” “饶命，陛下！”被俘虏的库吉特人惊恐地大喊，“发发慈悲吧！” 国王不耐烦地看了哈伦哥斯伯爵一眼，示意不想再看见这个俘虏了。 “遵命，陛下！”哈伦哥斯鞠了一躬，随后朝身后挥了挥手，立刻有两名军士上来将俘虏拖了出去，俘虏求饶的声音一直传入众人的耳朵，逐渐变小一直到完全消失。 国王的注意力重新转向众人，他终于在人群之中发现了肯特，示意他走上前来。“听说是你带领手下率先登上城墙的？” 骑士领命欣然向前几步，“全是陛下您亲自坐镇指挥的功劳。” 国王点点头，严肃的脸庞难得露出一抹微笑。“你很会说话，爵士。你和你的冰峰团会得到应得的奖励！” “陛下，只有我们一个佣兵团无法获得这样的成功。”肯特急忙说道，“如果不是铁手团里应外合，城堡没有办法这么快就被攻陷。” “哦，铁手团的团长来了吗？”哈劳斯国王好奇地问道。 莱姆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朝国王深鞠一躬。“莱姆斯听候陛下的差遣！” “肯特爵士说你们共同攻下了城堡。”哈劳斯国王看了眼满身伤痕的铁手团长，“是这样吗？” “肯特爵士太谦虚了，陛下！”莱姆斯心悦诚服地说道，“正是他足智多谋，才能顺利收复伦迪亚堡。我只不过是帮了一点儿小忙而已。” 国王满意地看着两位佣兵团长，不由得赞叹道：“很好，王国需要你们这种勇士，团结在一起的斯瓦迪亚将所向披靡！” 哈劳斯国王转向旁边的克莱斯伯爵，叮嘱道：“把冰峰团和铁手团的佣金提高两成，并且分六分之一的俘虏给他们！” 克莱斯伯爵立刻轻轻鞠了一躬，“如您所愿，陛下！” 最后，哈劳斯国王面向大厅里的所有领主振臂高呼，“团结起来，斯瓦迪亚的领主们，重现瓦兰迪亚的荣光！” “万岁，斯瓦迪亚！”、“万岁，瓦兰迪亚！”的欢呼声响彻整个城堡大厅，偶尔也传来一句“哈劳斯国王万岁!”的喊声，国王陛下似乎沉浸在这种氛围中，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庆功宴在伦迪亚堡大厅持续了整整一晚。大多数领主都喝得酩酊大醉，只有肯特等少数人为了防范库吉特人卷土重来保持着清醒。不过塞加可汗似乎并没有对斯瓦迪亚的反攻有所行动。冰峰团保持了一整夜的警戒，但是并没有等来库吉特汗国的反击。 在冰峰团的大帐内，军官们也在开始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就连铁手团的首领莱姆斯也在这庆祝的人群之中。 雷萨里特终于苏醒过来，尽管仍然有些虚弱，但是恢复健康强壮的体魄只是时间问题。 法提斯和杰姆斯都举杯向肯特表示祝贺，骑兵队长法提斯由衷地感叹道：“爵士，这次进攻简直是一个经典战例。” 莱姆斯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我代表铁手团和我个人感谢你，肯特爵士！谢谢你在危难的时刻拯救了我和我的部下。如果不是你完美的进攻计划，说不定我现在已经战死在伦迪亚堡的城墙下了。” 肯特谦虚地摇了摇头，并用手指向了大帐门外，“他才是这次行动成功的关键！” 第59章 迪林纳德伯爵的拜访 门外进来一个库吉特汉子，正是新加入冰峰团的贝斯图尔。原来进攻的前一夜，肯特命令贝斯图尔带领一支小队假扮成库吉特商队混入了伦迪亚堡内。 如果是一般人，守军是不会在战时放这样一伙可疑的商人进入城堡的。但是贝斯图尔本身就是库吉特人，自然就没有引起怀疑。更何况伦迪亚堡被围了这么久，城堡内缺乏粮草补给，而贝斯图尔带领的冒牌商队带来了大量小麦，能够缓解城堡守军的粮食危机。 “刚进去城堡的时候，那颜博虏剌还试探我是否是间谍，”贝斯图尔端起酒杯，为众人讲述道：“不过我用我的过人机智蒙混了过去，马车上的粮食更是加深了他们对我的信任。” 铁手团长莱姆斯发现原来进到牢房里送饭的库吉特人正是此人，而旁边那个有着姜黄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女孩叫做克雷斯，杀死看守的正是这个不起眼的女孩。而为铁手团指明了藏匿武器的马车位置的人则是汤姆兄弟中的矮个汤姆。肯特本来不愿意派出有斯瓦迪亚口音的部下前去冒险，但是商队人手不够很难让守军相信，更何况矮个汤姆为人机警，只要闭嘴不说话就行。 “我甚至还阻止了城堡守军虐待和杀死你被俘的部下，”贝斯图尔得意洋洋地对莱姆斯说道，“不过这也都在肯特爵士的计划之内，他连怎么说服对手的话语都替我想好了。” “你是我见过最智勇双全的佣兵团长，肯特爵士。”莱姆斯端起酒杯由衷地说道：“希望以后我们两支佣兵团也会互相配合，永远不要在战场上相遇。” 肯特也举起酒杯与莱姆斯碰了一下，“当然，我的朋友。我也是这样期望的！” 斯瓦迪亚军队在伦迪亚堡休整了一周。期间迪林纳德伯爵四处派人打探自己儿子拉法德伯爵的下落。终于重金之下有线人提供情报给乌克斯豪尔的领主，他的儿子就被关在阿乎恩堡。 于是伯爵大人立刻面见哈劳斯国王，请求斯瓦迪亚军队立刻出兵包围阿乎恩堡，救出自己的儿子兼继承人。但是哈劳斯国王无情地拒绝了迪林纳德伯爵的请求，“我不想扩大与库吉特汗国的战争，我已经派人联系塞加可汗。如果他同意停止对王国东部边境的领土要求，我们很快就能签署一份停战协议。” “陛下，我就这么一个儿子，”迪林纳德伯爵抗议道，“他现在正在被关在库吉特人的地牢里受尽折磨，我提出赎金的要求却被阿乎恩的领主那颜坦速该一口拒绝，我不能坐在这里等那份不确定结果的停战协定！” “王国的战略重心仍然在平定南方领主们的叛乱上，我不想在东方牵扯更多的精力。一旦签署停战协定，我会立刻派人联系交换战俘的事宜，”哈劳斯国王向迪林纳德伯爵保证道：“拉法德的生命安全会得到保障，他会第一时间被释放回来。” “我的线人告诉我说，我的儿子每天被那些野蛮人羞辱折磨，”迪林纳德伯爵高声叫道，“如果陛下允许，我会亲自领兵包围阿乎恩堡救出我的孩子！” “你已经得到了我的保证，大人！”哈劳斯国王严厉地说道，“我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私自出兵的行为等同于叛国！” “但是，陛下……”迪林纳德伯爵还想要说些什么，哈劳斯国王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可以离开了，大人！” 迪林纳德伯爵愤愤不平地离开了城堡大厅，眼神里充满了幽怨和愤怒。 当天晚些时候，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身披一件宽大的斗篷来到冰峰团的驻地，在营帐内见了肯特。 肯特很惊讶迪林纳德伯爵会亲自来到自己的营帐，“这么晚了，有什么吩咐，大人？” 迪林纳德伯爵开门见山的说道：“我的儿子，拉法德伯爵——曾经这里的领主，被库吉特汗国的那颜坦速该俘虏了。” “我知道这件事，大人。我对此感到很遗憾！”肯特给到访的伯爵大人倒了一杯上等的红酒。 “用不着这么客气，爵士。我不是来找你诉苦或喝酒的。”迪林纳德伯爵接过酒杯并没有喝，而是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接着说道：“一般来说，在卡拉迪亚大陆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高尚的贵族会给与那些拥有高贵血统的战俘假释的权力，并且在他们承诺不逃跑的前提下，将他们视为上宾。” “这么说拉法德大人将很快就被假释回来喽？”肯特问道。 “问题就出在这儿，爵士。那颜坦速该不但不给拉法德假释的机会，还把他关进了地牢里！”迪林纳德伯爵愤怒地说道，“毫无疑问，他这样做的目的是向我要求更多的赎金！” “我对您和拉法德伯爵的遭遇感到遗憾，大人！”肯特说道：“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爵士。我需要你把我的儿子救出来！”迪林纳德伯爵直抒胸臆。“你可以通过支付金钱赎回拉法德，为此我愿意负担五千第纳尔的高额赎金。” “但是您说过，那颜坦速该拒绝了您支付赎金的要求，他会索取得更多。”肯特提醒道。 “如果你和你的人在阿乎恩堡有关系网，也可以利用这些关系将拉法德偷偷地救出来，我同样会付给你等同于赎金的酬劳！”迪林纳德伯爵补充道。 “大人，伦迪亚堡被攻陷后，阿乎恩堡明显就是斯瓦迪亚的下一个目标。要潜入城里救出一个身价不菲的贵族俘虏，恐怕不那么容易呀。”肯特一边挠着头发一边说道。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些更直接的方式——假装商队混进城去，就像在这里做得一样。然后走向那些监狱守卫，用武力夺取他们的钥匙，然后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城去。”迪林纳德伯爵的表情有些疯狂狰狞，“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肯特爵士？” 第60章 无法拒绝的条件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攻下阿乎恩堡呢，大人？”肯特有些诧异。“这样不是可以更有把握地救出拉法德大人吗？” “那当然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迪林纳德伯爵点头承认道，“但是哈劳斯国王禁止我这样做。陛下的精力一直放在平定南方的叛乱上，想重塑瓦兰迪亚的荣光。” 突然肯特就明白了哈劳斯国王为何不愿与库吉特汗国发生战争的原因，他一直想征服罗多克王国——即所谓的南方叛乱领地，在统一了瓦兰迪亚的领土之后，他才会考虑向其他国家扩张领地。 肯特爵士思考这些问题出了神，迪林纳德伯爵却以为对方认为自己开出的价码不够，“无论你以什么方式救出我的儿子，那五千第纳尔都归你所有！” 肯特仍然没有开口说话，如果自己冒险劫狱，先不考虑能不能成功救出拉法德，即便是顺利把人救出来，也会得罪阿乎恩的领主坦速该。说不定也会因此得罪塞加可汗——甚至是哈劳斯国王本人，毕竟他已经警告过迪林纳德伯爵不要私自行动。 “五千第纳尔，加上一个的条件，”眼见肯特对自己提出的金钱数目并不动心，迪林纳德伯爵故作神秘地说道：“一个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什么条件？”肯特回过神来。 “你不知道的是，为了准备对罗多克的战争，哈劳斯国王准备册封一批年轻的新兴贵族。”迪林纳德伯爵透露道：“只要你救出我的儿子，我就保证我的整个家族将全力支持你成为拥有自己封地的真正领主。” 肯特被这个条件打动了，骑士点了点头道：“我可以试试。” 迪林纳德伯爵大喜过望，“我非常感激你的勇敢行为，肯特爵士！能告诉我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吗？” “我想应该闯进阿乎恩堡的监狱里，找到拉法德伯爵，然后杀出一条血路来。”肯特表示说，“不过为了拉法德伯爵的安全，我要计划得周密一些，以确保行动的万无一失。” 迪林纳德伯爵对骑士的谨慎表示赞赏，“我会在这里等到你的好消息！”说完便转身离开。 伯爵大人走后，肯特召集了冰峰团的副官到自己的营帐里集合，商议到阿乎恩堡营救拉法德伯爵的事宜。 “太危险了，我不同意你去冒险！”出人意料地竟然是雅米拉率先发言反对。 “的确是很危险，但是我愿意陪你一起去。”莉娅这样说道，“我的十字弩终于要派上用场了。” “我也愿意陪着您去，爵士！”侍从汤姆紧接着说道。 见此情景，其他副官也纷纷表态愿意陪肯特去阿乎恩堡营救囚犯，特别是贝斯图尔，“长官，还是让我陪您去吧。谁能比得过一个库吉特人更熟悉那里呢？” “不，这次你不能再去冒险了。”肯特一口否决掉他的计划，“你是库吉特本地人不假，但是这次突袭伦迪亚堡你已经暴露了身份。伦迪亚堡的库吉特守军也有一些人逃走回到阿乎恩堡。如果你陪我前去，没准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我们两个都会被吊死在城墙上。” “那怎么办？”众人面对这种情况都有点束手无策，艾雷恩小心翼翼地问道：“单凭我们冰峰团的实力是无法单独攻陷城堡救出人质的。” “没错，的确如此。”肯特确认道，然后温柔地看了莉娅一眼，对她刚才的支持表示肯定和感谢，“所以我会独自想办法潜入城内。不过我需要带领一支小队前往协助我潜入和逃走。” 于是刚才的热闹场景再一次上演，众人纷纷表示要跟骑士一起前往阿乎恩堡。 “目前佣兵团的事务仍然需要处理，雷萨里特的伤势刚刚开始恢复，杰姆斯大夫要留下照顾伤者，而法提斯在我离开期间需要代理大团长职务。”肯特思考一下安排道：“其余副官也需要各司其职，所以这次我只要莉娅和汤姆兄弟陪我前去！” “我也要去！”雅米拉反对道，“为什么每次单独行动都不带上我，要知道我也精通库吉特语言和文字，肯定会对你有所帮助！” 经过她这么一闹腾，雷克斯和德赛维也纷纷再次表示要一同前往，“有谁能比我更适合潜入和刺杀呢？”雷克斯这样质问。而德赛维则表示自己的弓箭可以解决掉每一个胆敢追击的敌兵。 “这下肯特爵士有麻烦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男性副官们默默遵守命令退出帐外。 肯特面对女性副官的纠缠一向很头大，最后也不得不同意带上这些人一同前往，“条件只有一个，必须要服从命令。如果行动开始再胡闹的话，我就把她踢出冰峰团！” 第二天天亮，肯特带领小队出发。管家伊戈尔为每人都配备了一匹快马，就连肯特也没有骑上自己熟悉的坐骑“暴雨”。小队扮作了一支旅行商队，马车上载了一些货物，其中既有价值昂贵的橄榄，也有平时价格不贵，但是战时却很急缺的小麦等粮食物资。 肯特和汤姆兄弟们都穿着皮甲，打扮得像商队护卫一样。而莉娅和雅米拉则扮成旅行商人，两个人都是出身于商人家庭，对于这种角色扮演简直是拿手好戏。德赛维和克雷斯则扮成前两者的侍女，这让德赛维很不满，“我不当任何人的侍女！” “如果你不愿意参加本次行动，我也绝不勉强，但是我也不允许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肯特严厉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扮演这个角色，那就请留守在伦迪亚堡的大营内。” 德赛维考虑了一下，尽管嘴里仍然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但是并没有调转马头回去。 而克雷斯则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本来也是女仆出身，而且我也不觉得这是对我的侮辱。” 就这样，一行人连夜赶往目的地。阿乎恩堡位于一处高地之上，它的附属村庄也有着相同的名字——阿乎恩村。这座村庄就在城堡附近，一行人先来到村里。 雅米拉不太明白为什么不直接去城堡内救人，“为什么我们要先到这个村子，不怕暴露我们的行踪吗？” “我自有妙计！”肯特露出了自信的微笑，“一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第61章 午夜大火 肯特一行人假扮的商队来到阿乎恩村，这是一个相当贫瘠且荒凉的村庄。老实说自从肯特来到卡拉迪亚这片大陆，骑士从未见过如此贫穷的山村。 这座村庄里只有几所石质房屋。但是跟斯瓦迪亚式石屋不同的是，这里的房屋更加低矮，屋顶上铺得都是茅草。有些房屋似乎年久失修，就只有几根木头抵住塌陷的侧墙。村子中间两根木桩附近存放了大量的稻草，以及运送它们的手推车。 侍从汤姆想了半天也猜测不出来这些稻草如此集中堆放的用处，直到他们看到一些石屋门口的水槽才恍然大悟，“这些都是饲养牲畜用的，看来这里的村民收入来源就是放牧。” 村中到处都是鸡叫声，路口的木杆上绑着照明用的火把，倒也有些别样的异域情趣。有趣的是，当地的村民穿着的服饰并不是传统的库吉特服装，更像是他们的邻居萨兰德人。 肯特从村民们的口中了解到，当地的确是以畜牧业为生。这个村子盛产各种肉类，如猪肉、牛肉以及鸡肉等等，多余的还制作成了风干肉。其他的产出也是与畜牧业相关，例如兽皮和羊毛。当地的村民民风淳朴，尽管生活贫困潦倒，但是却很热情，“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就去问我们的村长。他就在附近，你看，就在那边！” 顺着村民的指引，肯特注意到了村庄高处的一座石屋。与村子里其他低矮的房屋不同，这座石屋就显得相对比较高大，并且四周也没有破损的外墙。房屋周围放置了很大木桶和马车的车轮，门口摆放了一支长条凳，一个身穿带背心短袍的黑发中年男子就坐在上面悠闲地抽着袋烟。看来此人就是阿乎恩村的村长了。 于是肯特带着侍从汤姆找到了村长的家。村长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并且自我介绍道：“你好，先生们。欢迎来到阿乎恩，我是这个村的村长！” 侍从汤姆按照肯特的计划对村长说道，“我们是一支旅行商队，来这里收购肉类以及其它一些土特产。” “啊，欢迎你们的到来！”村长热情地招待两人坐下，“我们村庄虽然比较贫瘠，但是却不缺少肉类，要多少有多少。” “现在兵荒马乱，要把这些运出去卖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没准半路上就遭到乱军的抢劫，”侍从汤姆故作迟疑，“所以价格方面嘛，要比平时的市价低一成左右。” 村长立刻有些惊慌，“好心的先生，正如你所说的那样，现在战乱四起。我们的牛羊都卖不出去，尽管将一部分鲜肉制成了风干肉，但是远远也抵不上损失。如果您在这样压低肉价，恐怕我们很难熬过这个冬天的……” 这时肯特才开口说话，“我可以用平时的价格收购你们全部的肉类，甚至再给你们提高一成利润。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村长见两人愿意给出高价，顿时眼睛一亮，连忙说道：“有事情您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办到的！” 肯特微笑道：“我的要求很简单，我要你在今天半夜时分，在这个村子的郊外放一把大火。” 听到骑士的这个要求，村长有些迟疑，“一场大火，先生？您知道的，我们村以放牧为生，放火很危险！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们有自己这么做的原因，而你做了之后也有你的好处——一大笔赏钱，”侍从汤姆拿出一袋钱币递了出去，粗暴地说道：“所以不该问的事情少问，你到底是干还是不干？” 村长并没有伸手接住侍从汤姆递过来的钱袋，“如果这件事情被本地的那颜知道，我是要掉脑袋的。选择饿死的话至少还能活到冬天，如果我不明不白地冒险帮了你们，没准明天就会稀里糊涂的丢掉小命。所以，你们不解释一下这么做的原因，恕难从命！” 村长的坚决态度出乎了肯特的意料，侍从汤姆已经用手摸向了腰间的佩剑，如果利诱不成，断然不能留村长这个活口。但是骑士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骑士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鉴于你要冒的风险，你的确有权知道我的计划。” 村长认真注视两人，“洗耳恭听。” 于是肯特编造了一个故事，“首先你得原谅我这位朋友的粗鲁，他当然有这么着急的理由，那就是他的兄弟被那颜坦速该抓进了阿乎恩堡。” 村长似乎有些怀疑，“哦？那颜为什么要抓你的兄弟，他该不会是犯了什么法，罪有应得吧？” “当然不是，你看我们像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吗？”肯特微笑着继续编造这个故事，“我们本来是一个商会的朋友，他的兄弟从图尔加购买了一批贵重的香料，打算运到德赫瑞姆去出售。这笔生意是战前就谈好的合同，如果不能按时运到，就要赔给对方一大笔钱。” “生意就是生意，”村长点头赞同道：“不能因为战争影响了贸易和公平性。” “谁说不是呢？”肯特接着说：“但是商队路过阿乎恩堡的时候，那颜坦速该却以通敌的罪名逮捕了我的朋友，并且没收了他的货物。通敌是假，没收那批贵重的香料才是他的目的。” 村长似乎明白了，感叹道：“这件事情坦速该的确做得不地道啊！” “现在我们放弃了这批贵重货物的所有权，只求我们的朋友和兄弟能够平安归来，”肯特表现出痛心疾首的样子，“但是那颜坦速该仍然不答应，他坚持要处死我的那个朋友。因此我们打算去阿乎恩堡劫狱，让你放火的目的就是为了把守军吸引出来。” 村长还是有些犹豫，拿不定主意，“这种事情，如果日后有人追查起来，我该怎么解释呢？” “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肯特安慰他道，“事后有人追查起来，你就把事情往我们的身上推，火也是我们放的，你毫不知情！” 侍从汤姆有些不耐烦，拽出佩剑恶狠狠地威胁道：“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你收下我们的钱替我们办事。要么我们收下你的命，放火的事情我们会找其他愿意干的人去做，总有人愿意为了钱而放火的！” 第62章 潜入阿乎恩堡 阿乎恩村的村长犹豫再三，似乎终于下定决心。他接过侍从汤姆的钱袋，“如你所愿，先生。你高价收购了我们村的肉制品，拯救了我们村糟糕的经济状况，就是我这个村子的朋友。并且即使经历这场风险，我也没有什么损失，我们将很高兴恢复一如既往的友好。那么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侍从汤姆将佩剑收了回去，“那就继续做好你的准备工作，午夜过后，我们需要那场火。” 村长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时间，“好吧，先生们。我会做好准备工作。现在你们也去准备准备吧！” 肯特转身再次叮嘱了一遍，“午夜时分动手，我会等待一个小时整！” “如果你耍了我们，没有按时放火，”侍从汤姆面露凶色，“或者去阿乎恩堡通风报信，你以后都得小心你和家人的安全了！” 村长的脸色异常难看，但是仍然点了点头。“我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很在意自己家人的安全。更何况阿乎恩村是一个自由村，它不属于任何一个领主。我没有理由也没有义务去给那颜坦速该通风报信。” 肯特爵士拍了拍村长的后背，又看了一眼在屋子里打闹玩耍的孩子，他伸手招呼过来一个小女孩，递给孩子一个苹果，“我相信你！顺便说一句，你的孩子很可爱。” 骑士信守承诺，他命胖汤姆在村子里收购村民们多余的肉制品，并将收购价提高了一成。此举受到了当地村民的热烈欢迎，纷纷把家中储存的肉类拿到马车前售卖给肯特一行人。村中的儿童更是围着马车像节日一般又蹦又跳，跟出去好远，莉娅很喜欢这群质朴而天真的孩童，她和雅米拉不停地将马车上的苹果和小糖果分发给这些孩童。 “这些天真的孩子真可爱，”莉娅这样感慨道，“看看他们的笑脸，真希望战火能够远离这里。” 肯特明白这只是少女的天真想法，实际上没有人能够逃脱战争带来的痛苦和伤害。 “只希望这次冲突能够早点平息，”肯特安慰少女道，“我们这次行动也是为了能够早日实现和平。” “这句话从一个以战争为生的雇佣兵口中说出还是挺别扭的。”莉娅嘲笑着肯特刚才的话语，但是她又温柔地说道：“但是我知道你说的都是真心话！” 很快，一行人就赶到了阿乎恩堡附近。肯特让其余成员埋伏在城堡外接应自己的行动，然后自己独自一人进入阿乎恩堡。 尽管战争已经开始，但是阿乎恩堡的守备似乎仍然不那么严密。守门的士兵在简单询问了肯特来此的目的后，就将其放入城内。 “比自己想象的简单得多，”肯特暗自想道，“看来库吉特人也没有做好长期战争的准备。” 城堡里的守卫们正在整备军械，只有主堡的守卫多一些。肯特观察了半天后发现，监狱的守卫都是一些老弱之人，看来年轻精干的士兵都被抽调去了前线。 肯特以旅行商人的名义，付给了守备队长10第纳尔的小费之后，得以在城堡内士兵休息的房间里找到了一个铺位，安静地等待着午夜的到来。 随着夜幕的降临，城堡也逐渐安静下来。过了不知多久，肯特就听到营房外面一阵嘈杂之声传来，并且伴随着士兵们焦急的呼喊声。 “城外起火了！” “是阿乎恩村的方向！” “该死，我的家人还在村子里！我要去救他们！” “快去禀报大人，斯瓦迪亚人在劫掠村庄！” 肯特走出临时住处，站在城墙上与守卫们一起看向远处阿乎恩村的方向。果然那里燃起大火，火光冲天，以至于在黑夜中的城堡上都能看清楚村庄外燃烧的树木。 那颜坦速该似乎并不在城内，最后是守备队长带领着城内的大部分守卫骑马赶去了阿乎恩村的方向。 这是行动的最佳时机，城堡守备空虚。肯特立刻来到关押犯人的地牢前，那里站着三个全副武装的监狱守卫。 领头的监狱守卫见到肯特也是吃了一惊，手立刻放在了腰间的佩刀上，大声喝问：“嗯？你要干什么？” 肯特微笑道：“别紧张，我半夜睡不着出来逛逛而已。谁被关在这里？” 守卫似乎放松了一些，但是放在刀柄上的手仍然没有移开，“这不关你的事，先生。请你离开！” 肯特继续笑道：“我想和一个犯人说话。” 监狱守卫皱起眉头：“你需要从领主那里得到许可才能与犯人谈话或者带走他们。你有那颜坦速该发放的许可证吗？” “好的，我试试看吧。”肯特依然保持着微笑的表情，“但是坦速该大人似乎并不在城内。” “那我就爱莫能助了，先生。”守卫表示很遗憾。 “不，你能帮上忙的。”肯特冲守卫招了招手，示意他来到一边，远离其他两个守卫，“快过来，你是这儿的头吧？” 白胡子的守卫点了点头，跟着骑士来到一边，他明显有些不耐烦。“嘿——嗨，你猜对了。不过我还是不能让你进这个监狱。老实说，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了。” “那好的，我这就走。” 肯特趁守卫转身的工夫，从身后掏出一个钱袋扔在了地上。“老兄，我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钱包，里面有100第纳尔，我想应该是你掉的。” 监狱守卫头目明显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捡起那个钱袋，他的目光在地上和肯特身上来回转移了几次。但是最终责任感还是驱使他做出了选择，尽管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心。“那不是我的东西，先生。好了，别再耍花招了，离开这里，否则我就叫人来把你抓起来！” 肯特略带遗憾地耸了耸肩，随即从身后抽出了佩剑， “那真是太遗憾了。对你，也对你的同伴。” 守卫看见骑士手中的长剑之后大吃一惊，“你想干什么？” 肯特脸上仍然挂着那副迷人的微笑，“现在我再给你们一个选择，立刻把钥匙给我，好好活着；拒绝我的好意，然后去死！” 第63章 劫狱 监狱守卫们看见肯特手中的长剑之后立即大喊：“来人呐，有人劫狱！” 守卫的话音未落，骑士的长剑已经落下，一阵寒光划过寂静的夜空，三个守卫甚至没怎么做出抵抗，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肯特先将地上的钱袋拾起来重新揣回怀里，并且用靴子踢了一下牢头的尸体，然后俯身从他的腰间解下地牢的钥匙。故作遗憾地叹道：“你本该听从那个建议的，现在你再也没法听到那么有用的话了。” 随后骑士用钥匙打开了地牢的大门，昏暗潮湿的地牢里充满了刺鼻的异味，肯特不得不掩住口鼻才没被这股臭味熏得窒息过去。 地牢的两侧铺满了陈年的稻草，上面潮湿得不行，时不时地有老鼠跑来跑去，并为了一点儿食物残渣爆发争斗，发出急促的“吱吱”叫声。 整个地牢只有右边墙壁上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通过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在地牢西南侧的一角蜷缩着一个人。 肯特慢慢地靠近了那个角落，地上的人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那人将脑袋用手抱住，口中念念有词，骑士侧耳仔细倾听才能勉强听到：“不要再打了……求你，我会再给我父亲写信提高赎金！是的，我保证……不要再折磨我了！” 骑士伸手想将此人拉起来，但是手刚刚接触到那人的身体，他便尖叫一声，然后迅速爬向另一个昏暗的角落，用又脏又臭的粗布衬衫罩住自己的头，像个女人一样的尖叫：“不！不要！别过来……别过来！离我远一点，求你了！” “拉法德大人？”肯特试着轻声呼唤。 果然，肮脏的囚犯停止了歇斯底里地惊叫，从地上抬起头来。这时骑士才真正看清楚，此人蓬头垢面、头发和胡子纠结到了一起。肮脏的衣服发出刺鼻的臭味，充血的眼睛满是惊恐和疲惫。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轻贵族，现在他看起来至少得有五十多岁。 “是你吗，拉法德伯爵？”骑士再次试探性地问道。 囚犯见到来人不是平日里折磨自己的拷问官，终于松了一口气。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倒在地上，气若游丝般喃喃道：“是的，我是拉法德。” “我是冰峰团的肯特·霜刃爵士。”骑士简短、快速地介绍了一下自己，“受雇于斯瓦迪亚的佣兵，是你父亲迪林纳德伯爵派来营救你的！” “我父亲……是的，我父亲是迪林纳德伯爵……”拉法德的眼神有些迷茫，“我父亲……他还没有忘记我……感谢上帝！他回应了我的祈祷！感谢他派你来这里救我出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受多久的折磨……” 骑士不知道拉法德伯爵口中感谢的“他”究竟是指上帝还是指他的父亲迪林纳德大人。 “伯爵大人时时刻刻不在记挂着您，大人。”肯特强忍住刺鼻的臭味将囚犯从地上搀扶起来，“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拉法德身体很虚弱，在骑士的帮助下颤颤巍巍地勉强站起来。向前挪动几步，又不小心踢翻了身边破旧的木桶，里面不知名的液体流出，发出又一股难闻的气味。 拉法德觉得很抱歉，“慢着，爵士。我们将怎么逃出去呢？你看看我，全身都是伤。我们一旦走出地牢的那扇木门就会被卫戍队抓住。” 骑士仔细观察了拉法德伯爵一番，发现他所言非虚，但是仅凭一人之力突围前往城堡之外的确很困难，“尽管你很虚弱，但是我还是要你去拿一把武器并帮助我。”说完，肯特将门口守卫尸体旁的腰刀捡起来递给这位领主大人。 拉法德勉强才拿住武器，但是手颤个不停，“我也许可以帮你拖住卫兵一会儿。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他们只给我吃一些稀粥和剩饭，有时连这些也没有，我甚至想吃掉地牢里的老鼠。我没有以前那么强壮，所以很可能什么忙也帮不上你。” “你跟在我后面保护好自己就行，我们想办法避开战斗。”肯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事实上，并不需要您亲自插手战斗的事情。” “那好，爵士。我们可以出发了。”拉法德伯爵喘了一口气说道。 “小心，大人。”肯特搀扶着囚犯慢慢地走出地牢，“我们得快一些了，敌人的守卫们很快就会赶来！” 拉法德伯爵点了点头，不过这似乎也消耗了他不少的体力。城堡中的狗开始吠叫起来，城门那里也传来一阵杂乱的呼喊声。 突然一队巡逻的卫兵出现在了前往城堡大门的路上，肯特倒是可以及时地躲避在建筑的阴影之中，但是拉法德的身体太虚弱了，无法快速反应和行动。在卫兵火把的照耀下，立刻便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怎么办？”慌乱中拉法德伯爵急忙询问身边的骑士。 “没事，你就待在这里别出声！”肯特轻声交待，随即消失在了黑暗的街道中。 “什么人？”巡逻士兵大声喝问道。 拉法德惊慌了起来，挣扎着想转身往回逃走。但是孱弱的身体根本没法快走，越是惊慌失措，越是行动手足无措，慌乱间跑了几步便摔倒在地上。 巡逻士兵抽出刀，立即围了上来，在看清楚地上的来人之后立即大喊起来：“是囚犯越狱啦！” 肯特猛然间从建筑物阴影中杀出，一个跳劈就解决了最前面大声呼喊的士兵，随着那人倒下，手中的火把也掉在地上。 巡逻的士兵在短暂的惊慌过后很快便镇定下来，随后展开了对两人的围攻。但是很可惜他们面对的是霜刃家族中最敏捷的剑客，肯特左突右刺，顷刻间巡逻小队尽皆倒毙在黑暗的街道上。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大人。我的小队就在城堡大门附近接应我们，只要逃到那里，就安全了！”肯特一把将瘫倒在地上的拉法德伯爵拉起来，扶着他朝向城门的方向狂奔。 第64章 丰厚的回报 城墙上的守军反应了过来，抄起弓箭便射向越狱的两人。肯特拾起被杀死的巡逻士兵掉落在地上的盾牌，举过头顶抵御来自城墙上的箭矢。 肯特将拉法德伯爵搀扶到城门边的一个角落里，杀死了冲上来的几名守卫，但是拿城墙上的弓箭手毫无办法。 两人在城墙边的死角里被弓箭手紧紧压制在狭小的空间里，拉法德伯爵绝望地说道：“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爵士。我们会被困死在这里，待到更多的守卫赶来，便再也无法逃出去了。” 肯特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于是他举起盾牌，转头对拉法德伯爵说道：“大人，我现在冲出去吸引弓箭手的注意力，你趁机跑过去打开城堡的大门。” “我尽力而为吧，爵士。我的身体恐怕是无法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门。”拉法德伯爵有些犹豫。 “不是尽力，大人。是必须！”肯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要不然我们两个都会死在这里！” “好吧！”拉法德伯爵看到肯特冷酷的目光，不由得在心里打了个寒颤，“我明白了，爵士！那就行动吧。” 于是肯特举起盾牌，迅速朝城墙方向移动。果然不出骑士所料，城墙上的弓箭手注意力瞬间就被吸引了过来，弓箭便全部射向了骑士的方向。 拉法德伯爵等了一阵，在弓箭手搭弓换箭的时候，便朝着城门方向跑去，用力向外推着城门。城门附近的守卫已经全部被肯特杀死，但是拉法德伯爵的身体的确太过虚弱，在没有干扰的情况下，大门纹丝未动。 肯特的盾牌上面已经钉上了很多箭矢，眼见就有被射死的危险。关键时刻，夜空中传来“咻”的一声，城墙上的一名库吉特守卫立刻中箭摔了下来。 随后城外“咻咻”的放箭声音不绝于耳，守卫们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既要提防骑士举盾杀上城墙，又要防御来自城外的箭雨攻击。随着城外弓箭的精准射击，城墙上的卫兵纷纷中箭倒地。肯特这边的压力陡然减轻，于是他赶紧跑向城门，与拉法德伯爵合力终于推开了那扇城堡大门。 外面果然是自己小队的部下在向城墙上射箭攻击，德赛维的弓箭相当精准，几乎一箭一个敌人。莉娅的猎弩使用得也相当熟练，很多守卫倒在了她的箭下。更令肯特感到惊奇的是，克雷斯这个少女飞刀使用得出神入化，有好几名守卫都是死在了她的飞刀之下。 汤姆兄弟合力击退了追杀出来的残余守卫，侍从汤姆举起盾牌将骑士保护起来，“见到您安然无恙真好，爵士！” 骑士来不及与众人寒暄，立即翻身上马。雅米拉也将虚弱的拉法德伯爵扶上了马车，众人迅速打马离开了阿乎恩堡。 肯特和小队成员杀开一条血路，终于夺关而走，迅速逃到了郊外的安全地带。 眼见城堡被远远地抛在了身后，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并且再没有库吉特人的追兵追杀小队，众人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爵士，您真是神机妙算。”侍从汤姆不由得夸奖起骑士的计谋，“您让阿乎恩村的村长在村子郊外放火，将城堡里的大部分守军吸引过去救援，这才顺利将人质解救出来！” 莉娅眨着天真的淡蓝色大眼睛，充满爱意地看着骑士。一旁的雅米拉不满地撇了撇嘴，“也不是那么完美，爵士。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出现吸引了城墙上守卫的注意力，恐怕你们没有那么容易脱身吧！” 肯特点了点头，“的确如此，你们来得很及时！” 侍从汤姆不满雅米拉的态度，为骑士辩解道：“我们出现在那里，也是肯特爵士之前就安排好的。” 肯特见众人有开始争吵的迹象，赶紧打圆场：“这次行动如此顺利是大家的功劳，每个人都做出了贡献！” 一直躺在马车上的拉法德伯爵也虚弱地向骑士表示感谢，“你解救了我，我欠你一个人情，朋友。” “您不用太客气，拉法德大人。我也是受命而来。”肯特冲着马车里刚刚获得自由的被俘贵族青年说道：“等我们把您护送到伦迪亚堡，您就可以去您任何想去的地方了，大人。” “伦迪亚堡被收复了？”拉法德伯爵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大人。几天以前，斯瓦迪亚的军队正式收复了伦迪亚堡，包括其周边的土地和村庄。”肯特向这位伦迪亚堡的领主证实了消息的真实性，“就是我带人攻陷的城墙，现在城堡完好无损地等待着您的归来。” 拉法德伯爵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非常感谢你，先生！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大恩大德！” 众人加快速度赶路，除了偶尔停下来吃些东西之外，基本上昼夜不停歇，终于见到伦迪亚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守门的卫兵很快就将一行人放进城内。肯特马不停蹄地赶往迪林纳德伯爵的驻地，伯爵大人此刻正在城堡的大厅里盯着地图发呆，听到守备队长通报肯特爵士求见的消息后立刻赶去见骑士。 迪林纳德伯爵一见到自己的儿子便红了眼眶，“上帝啊，我的孩子拉法德！你终于活着回来了！” “父亲！”拉法德见到伯爵大人立刻跪了下来，在阿乎恩堡地牢里遭遇的非人虐待和委屈全部化作泪水流了出来。 肯特不忍心打扰这个亲人重逢的喜悦场面，转身便打算离开这里，但是却被迪林纳德伯爵叫住，“请留步，肯特爵士！” 肯特只好站住，“大人，您还有事吗？” “肯特爵士，你救了他！我对你营救我儿子的举动表示无比的感谢！”迪林纳德伯爵由衷地说道，并且挥手示意自己的侍从将一个装满钱币的木箱抬了上来。 迪林纳德伯爵吩咐侍者将自己的儿子送到房间中休息，然后转身用手拍了拍宝箱，对着骑士笑道：“请收下这个，我承诺的五千第纳尔——一个子儿也不少。作为对你高尚行为的一点儿微不足道的回报。” 第65章 重返帕拉汶 “愿意随时为您效力，大人！”肯特转头示意汤姆兄弟将宝箱收下并且抬下去，随后微笑着对迪林纳德伯爵说道：“不过您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我绝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肯特爵士！”迪林纳德伯爵将一瓶上好的葡萄酒倒入一只银杯之中递给骑士，然后又同样给自己倒上一杯，“下个月贵族会议召开的时候，我将正式向哈劳斯陛下提名你成为新的领主！” 肯特笑着说道：“感谢大人的栽培！” 迪林纳德伯爵挥手示意骑士不用过分谦虚，“这是你应得的！” 随着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宾主二人都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随后相视一笑。 一周后，斯瓦迪亚王国和库吉特汗国的大使在拉那城秘密进行会晤。双方均表示此前的冲突纯属误会，两位统治者都会严格约束属下封臣领主的行为。对于挑起冲突的始作俑者将会严加惩处，并承诺解散因这场冲突双方所组织起来的雇佣兵团。会晤的三天之后，双方正式签订了停战协议。 战争的阴云暂时消散了，但是这对于肯特爵士及其属下的冰峰团来说并非好事，这意味着冰峰团再次失去了雇主。现在就看迪林纳德伯爵能否在贵族议会召开的时候兑现自己的承诺。 哈劳斯国王遵守了停战协议，几乎第一时间便遣散了在战争期间雇佣的佣兵团，尽管遣散费也是一大笔钱，但是比起供养这些佣兵以及维持庞大军队的开支，这些花销也是值得的。 斯瓦迪亚王国所属的佣兵团开始在正规军的监视之下，收拾各自的营地准备离开这里。雄鹿团和血湾团的人数较少，于是在得到佣金后率先拔营离开。 铁手团的佣兵们也紧随其后。在这场冲突中，铁手团损失惨重，人手损失了一半，剩余佣兵也带着轻重不同的伤势。不过铁手团也得到了一大笔奖金，大团长莱姆斯还是比较乐观，他甚至有时间专门找到肯特告别，“再次感谢你，肯特爵士。多亏了你的计划，铁手团的旗帜才没有倒在我的手里。” 肯特握住莱姆斯伸过来的双手，“接下来你和你的部下有什么打算吗？” “当然，首先是补充一些人手。这场战争让我损失了很多优秀的士兵，我计划再招募一些新兵。然后就是训练他们。我的铁手团目前伤兵满营，因此我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整，待兵团恢复战斗力之后再寻找新的雇主。你也知道，卡拉迪亚大陆并不缺乏战争和冲突。”莱姆斯跟肯特握手之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谢了顶的光头。“尤其是哈劳斯国王还算慷慨，既支付了佣金，还赏赐了一部分奖金。加上出售俘虏的钱，足够我们能够度过一段平静的时光休养生息了。” 肯特点点头，“那么只能祝你们好运了！” 莱姆斯挥挥手，转身大踏步离开，“只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在战场上相遇，我年轻的朋友！” “我也期望如此。”肯特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冰峰团尽管是新成立的佣兵团，但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扩充已经初具规模。雷萨里特指挥步兵们搬运行李以及拆卸营帐，法提斯和艾雷恩则指挥骑兵们将马匹载具备好。马尼德、雅米拉一直在忙着筹措粮草的事务，众人忙得不亦乐乎。 就在冰峰团手忙脚乱收拾营地的时候，哈劳斯国王派遣了一位内侍来到了冰峰团驻地，肯特赶紧放下手中的事务，立刻接见了这位使者。 肯特先为国王的信使倒上了一杯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然后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先生来我们冰峰团的营地有何贵干？” 国王的使者是位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侍从，他急忙地接过骑士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才说道：“爵士，哈劳斯国王差我来这里传达陛下的旨意，他希望冰峰团在领取酬金后先不要离开斯瓦迪亚，你们收拾好行李后应得随国王军返回帕拉汶。” 莉娅有些不解，于是问道：“我们已经履行了自己作为佣兵的义务为斯瓦迪亚而战，既然报酬已经结清，国王为什么强令我们跟随他的军队回到帕拉汶呢？” 使者回头看了一眼莉娅，见到这位美貌的少女顿时两眼放光，但是很快他就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赶紧低头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小姐。我只是来传达国王的口谕而已。” 莉娅见到年轻使者的窘迫，反而笑了。于是她故意靠近，并问道：“你这么年轻就当了国王的近侍，一定深受国王的信赖，所以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的内情，你就不能透露一些吗？” 国王信使那张稚嫩的脸又一次红了，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对……对不起，小姐。我……我不能说的……” 莉娅继续狡猾地笑道：“为什么？是国王的命令？” “不……，国王并没有下这样的命令……”使者现在简直恨不得立刻离开这里，但是看到少女那美丽的脸庞，却生生迈不开脚步。 莉娅依旧不依不饶地追问道：“那就是说国王并没有不允许你向我们——你的朋友，透露一些信息，对吧？” “是的，但是……”年轻使者愈加窘迫。 肯特见状赶紧阻止莉娅继续胡闹下去，“不要再为难这位信使了。” 莉娅故作生气地努着嘴，国王的使者则感激地看了骑士一眼，“是有关下个月召开贵族议会的事情。爵士、小姐，我只能说这么多，告辞了！”说罢，使者便鞠躬离开了。 既然是关于贵族议会的事情，那么就说明迪林纳德伯爵履行了——至少是部分履行了他的承诺，他在哈劳斯国王面前的确推荐了肯特成为新的领主。不过在会议召开之前，能得到更多贵族的支持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于是肯特决定不再犹豫和等待，他立刻下令全军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开拔，出发返回帕拉汶。一定要在贵族议会召开之前获取更多领主的支持，尤其是哈劳斯国王本人的态度至关重要。 第66章 占卜街 冰峰团日夜兼程，终于在月底之前赶回了帕拉汶。这座城市依然如往常那样繁忙，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人们对于远离自己的冲突往往缺乏危机感，仿佛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冰峰团依旧驻扎在城郊，就是佣兵团刚成立时的营地。当然，这是受到哈劳斯国王亲自批准的。 莉娅的父亲鲁道夫亲自到城外迎接肯特一行人，并告诉骑士一个好消息，“我们的天鹅绒工厂经营的相当成功，不仅是帕拉汶的工厂，德赫瑞姆的工厂也产生了高额的回报。” “这都要归功于你经营有方，”肯特称赞道。“用不了多久，你也许会成为卡拉迪亚的首富。” 鲁道夫哈哈大笑，“还差得远呢，孩子！这个世界有钱人多得是，他们的财力更是超乎了你的想象。不过我们的确可以凭借这些丰厚的利润过上更好、更舒适的生活。” “这正是我期望的，”肯特如是说道：“我希望莉娅能够过上更好的生活。” 鲁道夫拍了拍骑士的肩膀，欣慰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将莉娅托付于你也让我放心。” 棕发少女闻言羞红了脸，不过淡蓝色的眼眸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骑士。 过了一会儿，鲁道夫咳嗽了一声打破了两人深情的对视。商人对肯特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好消息，我用工厂的盈利在帕拉汶城内买了一座宅子。这样以后你们来到这里就不用再去住旅馆了。” 莉娅高兴地跳了起来，肯特也很开心能够在帕拉汶拥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于是鲁道夫便引领众人前往这座肯特在帕拉汶所拥有的新宅邸。 这所房子位于帕拉汶城的城西，尽管不是在更加发达、人口稠密的城中心地段，但是也可以算得上安静、便利。而且与城南的那种贫民区不同，这里治安良好，居民们都是一些有着体面职业的市民。 宅邸很大，三层石制结构的洋房显得相当整洁漂亮，甚至房子后面还有一个小花园。莉娅一看便喜欢上了这所住处，“很温馨，有家的感觉。”她是这样评价的。 当天晚上在新宅邸的客厅里，肯特宴请了冰峰团的所有军官和士官。木制长桌上摆满了各种美食，撒着洋葱丝的烤羊腿、肚子里面填满香料的蜜汁烤鸡、整块的干酪以及各种新鲜水果，以及不限量的啤酒和葡萄酒。 宴会持续了一整夜，天亮之前法提斯和雷萨里特率先告辞返回城外的军营，“我们必须先行返回军营，爵士。士兵们没有人管理可不行，尤其是在国都附近更要小心。这群粗人如果惹出乱子，对爵士您的前途将是不利的。” 肯特允许了两人的请求，随后叫来伊戈尔为喝醉的来宾们安排住处。 天亮之后肯特终于在书房的摇椅上躺下来休息了片刻，酒精的力量立刻发挥了效用，肯特沉沉的睡去。 待骑士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当天的傍晚时分。莉娅已经为肯特泡好了红茶，宿醉带来的头痛感一阵阵的袭来，让骑士精神有些恍惚。 “出去走走吧。”莉娅这样提议道。“在安静的街道上散散心也许会缓解头痛的症状。” “要是杰姆斯在就好了，他也许会有什么神奇的药片来治疗这该死的头疼。”肯特用力捶了一下胀痛的头部。 “杰姆斯大夫一大早就随其他的军官返回军营了。”伊戈尔的突然出现吓了莉娅一大跳。“要不要把他请回来给少爷您看病？” 但是肯特却早已经习惯了老仆人的这种神出鬼没，他只是轻轻挥了挥手表示，“不用了，我和莉娅小姐出去走走就好了。” “如您所愿，少爷。”管家伊戈尔低了一下头，然后默默地消失在了夜幕中。 帕拉汶城的夜晚很宁静，自从肯特协助本地商人莱斯特除掉了勾结兄弟会的卫兵队长后，城里的治安也是有了很大提升。至少在最近几个月内，居民们再也不用担心在夜晚被匪徒绑架了。 城西的街道两侧夜晚也有很多商人摆摊，卖一些小工具或者新鲜的农产品。其中不乏很多流浪的巫师、占卜师、占星师以及纯粹的骗子。 不过在这个混乱的年代，人们对于自己命运的不确定性以及对于未来的恐惧让这些人有了生存的土壤。肯特和莉娅都相信存在即是合理。 “本地人都称这条街为‘占卜街’。”莉娅解释道，毕竟少女跟随父亲多次来到过帕拉汶，比肯特要熟悉这里的风土人情。 “在我的家乡也有巫师、占卜师之类的，但是很难看到这么多流浪的巫师在街边给人算命。”肯特笑着对莉娅说道。 “肯，你不相信命运吗？”莉娅昂头问道，“肯”是少女对肯特名字的昵称。 “我相信命运，”肯特温柔地回应少女的疑问，“但是我不相信命运可以被人预测，哪怕是拥有法术的巫师也不行。” “我相信未来能够被预见。”少女的观点截然相反，并且美丽的面庞少有地露出坚持和顽固，“就像是我们的相遇，我觉得就是命运的安排。” “当然，莉娅！”肯特将少女搂在怀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我很感谢上天让我遇到了你。” 少女将头轻轻地靠在骑士的肩上，两人没有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难得的柔情时光。 “喂，莉娅！爵士！”忽然有人拍打少女的肩膀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柔情蜜意，肯特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雅米拉、德赛维和克雷斯。 原来三位女性副官在营地待得无聊，于是相约到城里逛街。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这对恋人。 “听说前面那条街上有一家不错的裁缝店，要不要去看看？”雅米拉颇有兴趣的问向莉娅。 莉娅有些犹豫，但是架不住雅米拉一个劲儿的劝说，只好答应几人前往，虽然德赛维和克雷斯看起来都对时尚女装不那么感兴趣，但是四人还是一起离开了。 “抱歉，爵士。这是女孩子的欢乐时光！”雅米拉冲肯特做了一个鬼脸，“你还是自己找个酒馆喝一杯打发一下时间吧！” 肯特绅士地点了一下头，目送四人离开，“玩得开心点，女士们！” 有德赛维和克雷斯在，即便是在夜晚肯特也不担心女孩子们的安全。 于是肯特决定听从雅米拉的建议，找一个小酒馆打发一下时间。他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个到处都是算命师的街道上，于是信步走出大街，转入了一条无人的阴暗小巷。 在巷子的路边，有一个满头白发、身材佝偻的老太太坐在一个路边摊旁。简陋的摊子是一张破烂的木桌支撑着，上面盖着一张破旧的蓝色桌布。在桌布上，一颗淡蓝色的水晶球正在发出微微的光亮。 幽暗的光亮映在老太婆枯瘦的脸上，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第67章 紫色迷雾 肯特打算快步穿过这条暗巷，这里的某种奇怪、诡异的氛围让骑士很不喜欢，他只觉得后背发凉，想尽快离开这里。 正当肯特加快步伐走向巷口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等等，年轻人。你迷路了吗？” 肯特停下脚步环顾四周，发现整个巷子里只有自己和那名老妇人。显然这句问话不可能是对别人说的。 “对不起，夫人。您是在跟我说话吗？”肯特望向老妇人的方向，一阵不安感又袭上心头。 那名老妇甚至都没有抬头看骑士一眼，她穿着一件破旧的羊毛衣，外面罩了一件宽大的紫色斗篷。桌子上的水晶球也发出淡蓝色的光晕，让人看了之后有一种眩晕感。 “你迷路了吗，孩子？”老妇人又一次问道。 “不，夫人。我刚刚才跟我的朋友分开……”肯特发现自己即使面对国王时也更够做到不卑不亢地交流，而此刻面对这个神秘而陌生的妇人却说话变得有些结结巴巴，“当然，也……也许吧，我必须承认我对这个城市不是很熟悉……” “你的内心深处明白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肯特·霜刃爵士！”老妇人这才抬起头，她的双眼就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够看透人心。一只黑色的小猫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停留在了妇人的脚边，用它的脑袋蹭着妇人的腿，并且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老妇人低头伸手摸了摸黑猫的脑袋，随即抬头再次看向骑士，“来，孩子。看着这颗水晶球，然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骑士心里一惊，“这个老妇人认得我，她甚至能够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肯特的内心深处此刻十分抗拒，但是眼睛却不受控制一般地望向了那颗淡蓝色的水晶。水晶之中似乎充满了魔法迷雾一样，一开始浓浓的迷雾笼罩在整个水晶球中，但是随着肯特的注意力越集中，那层迷雾也在慢慢地消散。 “靠近一点，孩子。”老妇人的话中仿佛带有魔力，肯特一点点走近了摊位，眼睛似乎被水晶球牢牢地吸引住。“这就对了，孩子。你迷路了吗？” “是的。”肯特听到从自己的口中说出了肯定的词语，“我的确是迷路了。” “还记得你是从哪里来的吗，肯特·霜刃爵士？”老妇人继续充满魔力般问话，让骑士不得不回答。 “卡伦索，我的家乡在卡伦索。我来自边疆地的霜刃岭。”骑士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晶球看，在那里面已经显示出了霜刃家族城堡的轮廓，他喃喃自语地说道：“我家族的城堡就在那里，为古老的帝国守卫着极北之地的边境。” “孩子，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卡拉迪亚的吗？”老妇人的四周似乎起了淡淡的雾，就好像水晶球中的迷雾渗透到了外面一样。 “钥匙。”肯特此刻已经被水晶球深深地吸引住了，“我通过钥匙而来。” “是的，孩子。你的确是通过钥匙来到这里。”老妇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周围的雾气更浓了。“那么你还记得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吗？” “目的？”骑士的眼神望着充满迷雾的水晶球充满了迷茫，“是啊，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呢……加入国王卫队？成为一方领主？” “你不记得了吗，孩子？”老妇人的声音充满了引导性，“仔细想想，好好回忆一下。” 肯特按照老妇人的指引努力在脑中回想，水晶球内逐渐展现出了一幅新的场景。在霜刃岭的家族城堡内，大厅壁炉内的炉火烧得正旺。自己的母亲——艾莉亚·霜刃夫人，此刻正站在炉火旁边，手里握着一只精制的陶瓷茶杯。 “肯，我亲爱的孩子。”艾莉亚夫人的眼睛盯着炉火，但是肯特知道她在对自己说话。“这是一次非同寻常的冒险，我希望你要考虑清楚后果再做决定。” 画面中的肯特似乎犹豫了一下，但是很快便说道：“我想好了，母亲。这么做也许会付出代价，但是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艾莉亚夫人的手紧紧的攥住茶杯，仿佛担心它会从自己的手中滑落一般。沉默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好吧，我会通知顾问们今晚就准备好仪式，孩子。” 母亲拉起孩子的手，“记住，肯。‘钥匙’是这一切的关键，它会为你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指引你前往那个未知的、陌生的世界。在这个过程中你也许会迷惑、也许会迷失，甚至死亡。但是一旦你最终记起了一切——你的使命和目的，那么便找到‘钥匙’，它会带你回到我们的身旁。” 画面中的肯特点了点头，也在对艾莉亚夫人说些什么，但是水晶球的画面逐渐暗淡下去，直到完全的消失在紫色的迷雾中。 一声狗叫从远处传来，声音满是惊恐和愤怒。老妇人脚边的黑猫似乎受到了惊吓，猛地从脚边跳上了巫婆的膝盖。老妇人惊叫了一声，某种法术似乎被打断了，骑士终于从水晶球的迷雾中摆脱出来，重新集中了精神。 老妇人用干枯的手抚摸着黑猫的脑袋，似乎在安慰这只受到惊吓的小家伙。“有种力量追了过来，孩子。现在揭晓真相还早，不过这层迷雾迟早是要消散的。” “你到底是谁？”肯特此刻充满了警惕，但是手却没有力气摸向身后的长剑。 “你不记得我了，是吗？”年老的巫婆吃吃地笑了起来，“看来书上记录的一些事情果然是真的，通过‘钥匙’的旅行者的确会丧失一部分的记忆。” “我不喜欢猜谜。”骑士冷冷地说道，“我也不喜欢被人耍弄的感觉。” “没人在耍弄你，孩子。”老妇人柔声说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有些麻烦要去解决一下。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能够更坦率、深入一些的交流，我将帮你找寻丢失的一些记忆，甚至包括你来这片大陆的目的。” “下次？什么时候？”肯特有些急切地问道，“是在这里吗？还是在其他什么地方？” “你的问题太多了，孩子。”老妇人轻轻抚摸着黑猫的脖颈，“别急，下一个迷雾之夜，我会来找你的。” 肯特发觉身边的迷雾更浓了，整个小巷已经被包裹在浓浓的紫色迷雾之中。那占卜摊上的老妇人也已经被浓雾所笼罩，骑士急忙往前冲了几步，妄图抓住那老妇人将心中的疑问全部解开，但是却扑了个空，那妇人已经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笑声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第68章 来信 当肯特再次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站在空无一人的小巷中。皎洁的月光照在青石砖的路面上，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光亮。 哪里还有什么迷雾，更别提什么老妇人和黑猫了。仿佛刚才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一般。 肯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用手用力地拍打了自己的脸颊，似乎想证实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并不是自己的臆想或者幻觉。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随着那阵迷雾消失了，正如它出现时那样突然。骑士呆呆地立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肯特被一声清脆的女声唤醒，“肯特爵士，没想到你居然还在这里。”是雅米拉，跟她一起的还有莉娅、克雷斯以及德赛维。 几个女孩已经逛街购物回来，看到肯特独自站在小巷中发呆就过来看看情况。 肯特一时都反应不过来刚才的经历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感觉自己与神秘的占卜婆婆相遇交谈只经过很短的时间，但是现在看来在迷雾中的时间流向也不稳定。在别人看来已经过了几个钟头。 “是帕拉汶城内的酒馆没有适合您骑士身份的美酒吗，爵士先生？”德赛维的话语中调侃意味甚浓，甚至还略带一丝讽刺。这个黑皮肤的女人向来对拥有贵族身份的人没什么好感。 “请注意你的言行，女士！”莉娅不得不努力做出严肃的表情，来出面维护肯特的尊严，“肯特的骑士身份不应该是你调侃的对象。” “没错，德赛维，你不应该跟大团长开这样的玩笑。”雅米拉也站出来替肯特说话。 “请您原谅她的鲁莽和没有恶意的玩笑，爵士。”克雷斯也不得不站出来为德赛维的话语辩解，“我们在压抑的军营里待得时间太久了，难得出来逛逛，又喝了一点儿酒，有点得意忘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身的关系，窃贼刺客出身的克雷斯与土匪强盗出身的德赛维成了很好的朋友。肯特注意到克雷斯在用手肘撞德赛维的胳膊，出了这么尴尬的事情，克雷斯很自然地在为好友找台阶下。 在克雷斯刻意的提醒下，德赛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讽刺调侃有些过火，只好向骑士道歉：“请原谅我无知的行为和愚蠢的玩笑，爵士。您是了解我的，我对您并无恶意，何况您还是我的救命恩人……” “当然，女士！”回过神来的骑士立刻表现出了彬彬有礼，“刚才只是一个没有恶意的玩笑，我是不会放在心上的，现在让我们都忘了这件事情吧！” 德赛维觉得自己脸红了，不过昏暗的巷子和自己黝黑的皮肤并不会暴露这些，这让她感到很幸运。 “肯，你是迷路了吗？”莉娅关心地问道，“你的脸色很差，是不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疲劳了？” “不，我没事。”肯特感激地看了少女一眼，轻轻地握了少女的手。莉娅的脸也红了，“我见你在这里呆站了好久，还以为你迷路了呢。” “我并没有迷路……”骑士这样安慰她，但是肯特又想起了刚才初见那老妇人时的话语——“你迷路了吗，孩子？”、“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卡拉迪亚的吗？”、“你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肯特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甚至感觉到一阵阵莫名的眩晕和头疼，于是他只好笑笑说道：“好吧，我也许的确是迷路了。” 少女也腼腆地笑了，“没关系，这座城市太大了，而且很古老。有些街道甚至是帕拉人修建的——他们比卡拉德人更早地统治这片地区。有时候就连本地人也会迷路。” “是呀，帕拉汶城至今还流传着不少关于雾夜会被小巷中鬼怪抓走的都市传说呢！”雅米拉也笑着接过话茬。 克雷斯不屑地撇了撇嘴，“我觉得那都是父母吓唬小孩的怪谈罢了。” “有时候民间传说也不全然是骗人的。”德赛维的表情有些严肃，“危险和诡异的经历就会演化为这种传说。” 肯特不想再跟这群姑娘们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转移话题道：“好了，女士们 ，姑娘们！让我看看你们去采购了一些什么东西？” 于是莉娅和雅米拉争先恐后地拿出了刚刚买的裙子，“看看这料子，爵士。款式也是今年最流行的样式。据店家说，下个月的贵族会议要在帕拉汶召开，届时还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很多斯瓦迪亚的贵族都会来参加，当然也有不少贵族小姐。”说完，莉娅意味深长地看了肯特一眼。 雅米拉一脸坏笑地对肯特说：“我想到时候您也要携带女伴去参加舞会。那么，您打算带谁去参加晚宴呢，爵士？” 肯特有些尴尬，他看了一眼莉娅，少女满脸期待地等待着他说些什么，但是他也感受到了雅米拉炽热的目光。于是骑士只好转移话题，他朝向克雷斯问道：“你也买了新衣服吗？” 有着姜黄色、乱糟糟头发的少女说道：“我才不愿意把金钱投入到这上面来，如果我喜欢某样东西，自然会去‘拿’，根本用不着花钱。”看来她还是没有改掉小偷小摸的习惯。 “那你呢，女士？”肯特又转向了德赛维。 “我是不会把钱和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事情上面的。”黑皮肤女人一脸不屑地说道：“漂亮衣服、参加舞会，都只是人们求偶的一种方式罢了，要我说还不如直接一点儿好……” 莉娅赶紧阻止了德赛维继续胡说下去，立刻接过话茬：“我有些累了，肯。可以送我回去吗？” “当然，乐意为您效劳！”肯特装模做样地鞠了一躬，逗得几个女孩哈哈大笑。 从小巷中出来，几人在主路的岔口处分别。雅米拉、克雷斯和德赛维不在城内留宿，骑马赶回冰峰团郊外的营地。而肯特和莉娅则在告别了三人之后，步行走回在城内的住所。 刚刚进入宅邸，管家伊戈尔就迎了上来，同时递上一封草砂纸写成的信件，肯特拆开后才发现这封信是迪林纳德伯爵寄来的。 第69章 少女的心思 迪林纳德伯爵的信件很简短。 “肯特爵士。自伦迪亚堡一别已有些日子。本月国王陛下就将召开贵族议会，你将获得我家族的全力支持。不过为了增加我们的胜算，我希望你能在会议开始之前拉拢、结交更多的领主，以获得他们的支持。我将于三日后出发前往帕拉汶，希望到时我们能再次举杯言欢。” 读完信，肯特将信纸扔进了燃烧的壁炉里。火焰瞬间便吞噬了草砂纸，纸片随即化为了一缕青烟。 “肯，信中说了什么让你心烦的事情吗？”莉娅已经换上了刚刚购买的连衣裙，此刻显得光彩迷人。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迪林纳德伯爵希望我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尽可能获取更多贵族的支持。”肯特站在炉火边上，伸手感受炉火的温暖，还不忘补上一句：“衣服很漂亮！” 莉娅高兴地在客厅里转了一个圈，旋转的裙摆更加凸显少女的美丽和活力。让肯特不知不觉间竟然看呆了。 侍从汤姆咳嗽了一声，打断了骑士对美少女的痴望。于是肯特也咳嗽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那么您有何打算呢，爵士？”侍从汤姆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有没有什么能够在短期之内提高自己声望，还能迅速拉近与领主老爷们关系的方法？”肯特挠挠自己的头发，对于外交或应酬骑士显然不太在行。 “举办一场宴会怎么样？”莉娅提议道，“这也是卡拉迪亚贵族们喜闻乐见的一种社交活动。” “这的确是一个非常棒的想法！”侍从汤姆兴奋地说道，“不愧是莉娅小姐，脑子就是灵活！” “好，就照莉娅的想法办！”肯特很高兴莉娅能够想出解决办法。 “之前我就与伊戈尔一起盘点过家里的财产和存粮。”莉娅对于以女主人自居似乎有些害羞，“足够我们开一场丰盛的宴会。” 伊戈尔也点点头，“是这样的，少爷！食物、酒水足够那些贵族老爷们享用。我们的天鹅绒工厂运转正常，在鲁道夫先生的经营下，已经给您积攒了一大笔财富，足以应付这些繁琐的应酬。” “为了让我们的贵宾们在酒足饭饱之后不那么无聊，我们还应该请一些歌手或者吟游诗人前来表演。”莉娅继续说道，“一个好的吟游诗人能够给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能体现出主人的品味。” “雅米拉不是很擅长弹奏鲁特琴吗，而且她的歌声也很优美。”肯特不假思索地说道，随即就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什么话。 果然，莉娅用她那漂亮的蓝眼睛狠狠地瞪了骑士一眼，“雅米拉小姐的歌声和琴声固然优美，而且她本人也很漂亮，的确能给客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但是你不要忘了来的客人并不全是男人，还有他们的夫人，甚至包括他们的女儿。” 提到这些贵族女性，肯特不由得想起普拉伊斯伯爵的妹妹——美丽的乔安娜小姐，以及在苏诺城宴会上向自己投来爱慕眼神、为人腼腆的奈达尔小姐。 莉娅似乎看穿了肯特的心思，似笑非笑地对骑士说：“届时你可以接触到更多的贵族女性，也许还可以从中寻找到自己的合适伴侣呢！所以，为了给这些贵族小姐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再请一个男性歌手或吟游诗人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肯特急忙说道：“相比于规矩刻板的贵族小姐，我更喜欢聪明勇敢、美丽又智慧的商人女儿。” 莉娅显然不会被这种甜言蜜语所打动，她太聪明了，完全能够猜透骑士的想法，所以略带嘲讽地说道：“雅米拉小姐完美的符合您所有的要求，更何况她还弹得一手好鲁特琴，以及拥有一副甜美的歌喉。更重要的是，她似乎也很喜欢你！” 肯特只好陪着笑脸说道：“只可惜她不姓‘费曼’。” “油嘴滑舌！”莉娅假装生气地转身走出客厅，临走之前留下一句：“做为惩罚，你要亲自去找一个合格的吟游诗人了，爵士！” 肯特环顾四周，发现侍从汤姆早已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走，而老管家伊戈尔则低垂着头，半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就起床了。伊戈尔照例为主人准备了早餐，刚出炉的烤面包片、一大杯牛奶以及一颗带壳的煮鸡蛋。 肯特一边用餐刀将果酱涂抹在面包片上，一边拿起牛奶来喝了一大口，随即问道：“莉娅小姐呢，还没有起床吗？” 伊戈尔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少爷。莉娅小姐一大早就起床，在叮嘱我为您准备早餐之后，便离开了宅邸。据她说要前往天鹅绒工厂找她父亲鲁道夫先生商量一些私事，叫您不要担心，她晚餐后就会回来。” “噢。”肯特答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这个事情，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少女会不会因为昨晚上的事情生自己的气。 不过现在摆在骑士面前的事情还是先去找一名合适的吟游诗人，于是肯特吩咐老管家伊戈尔派人去准备宴会所需的一些用品，比如食材、美酒以及其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骑士自己则带着侍从英俊汤姆前往城内的各大酒馆，那里鱼龙混杂，不仅能够征募到作战经验的雇佣兵，而且还能招募到各行各业的能人巧匠。 不过似乎是受到近期国王将要举行贵族议会及其晚宴舞会的影响，几乎所有的吟游诗人或者歌手们的档期都满了。有些王国内有名的歌手档期甚至都排到了几个月后，这让肯特懊恼不已。 “也许雅米拉小姐独自演出就很精彩了。”侍从汤姆这样安慰骑士。 这时醉蚌酒馆的老板听闻两人的对话凑了过来，“听说您在寻找歌手或者吟游诗人？” 肯特抬起头，发现对方神色认真，并没有调侃自己的意思，才开口问道：“你知道能腾出档期的歌手或者是吟游诗人吗？” 老板略微思索了一下，才缓缓说道：“的确有这样一个人，不过我不确定他算不算是个吟游诗人。因为这个家伙更像是一个到处沾花惹草的无赖……” 第70章 是吟游诗人还是无赖?! 肯特越发对酒馆老板提到的这个“吟游诗人”感兴趣起来。 “他现在就在这里吗？”肯特环顾四周，发现客人们中有佣兵、有旅行商人、有本地市民，甚至还有几个刚刚从哨位上下来的夜间守卫，但是就是没有看出来哪个人像歌手或者吟游诗人。 酒馆老板被肯特左顾右盼的行为逗笑了，“别找了，先生！他这个时间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不是先生，是爵士！”侍从“英俊汤姆”刻意低声提醒老板注意骑士的身份。 不过酒馆老板似乎并不在意侍从说了什么，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抱歉，爵士。请原谅我的无知。”不过从他的语气中可是听不出来一丁点儿的歉意。 不过骑士根本没有在意老板的无礼行为，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在那里能够找到那个该死的“吟游诗人”，管他是“诗人歌手”还是老板口中的“泼皮无赖”呢。 “那么，我是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整天呢？”肯特不禁问道。 酒馆老板露出了狡黠地微笑，一边搓着他那胖乎乎的肥手，一边假装回想不起来，“那可说不准，这人飘忽不定的。他虽然有时会过来喝两杯，但是绝不是一个贪杯的人。” “你怎么能确定他是一个‘吟游诗人’或者歌手呢？”侍从汤姆因为老板之前轻佻的态度搞得有些火大，“我们怎么知道你说得是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又不是我在急着找歌手。”老板傲慢地说道，完全不把侍从放在眼里。 肯特知道此时不能得罪这个无礼的家伙，于是他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第纳尔放在了酒馆老板的手中，“请原谅我侍从的失礼，他只是个孩子而已。” 老板收下钱后立刻显得很开心，这个油滑的家伙故作大方地说道：“没关系，我并没有把孩子的无礼行为放在心上，我之所以向您推荐这样一个人，是因为他在我这里喝酒的时候总是向大伙吹嘘自己是‘琴剑双绝’的诗人。不过老实人总会吃亏的，谁知道他是不是个吹牛大王呢？至少在斯瓦迪亚，哈劳斯国王还没有从吹牛的人身上收过一第纳尔的税款，哈哈！” 旅馆老板似乎被他自己的笑话逗乐了，不过看到肯特和侍从汤姆都没有笑，就立刻收住了笑容。 “这么说，他今天不会来这里喽？”肯特继续问道。 “这个我哪里能说得准呢，爵士先生。”酒馆老板用他肥乎乎的右手挠了下已经开始谢顶的头。 “那么，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呢？”肯特追问道。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了，”旅店老板又露出了那让人讨厌的狡黠微笑，“您知道的，爵士先生。我上了岁数，脑子也不大灵活，回忆某些东西特别费力，而且也许要花上很长的时间。在我回想的这段时间，您也许可以再喝几杯……” “不必了，先生。如果您能尽快想起来，就当我又喝了两杯上等的苏诺红葡萄酒，而钱我一分也不会少付给你的！”肯特说着又掏出十个第纳尔放在了酒桌上。 “您真是个慷慨大方的人，我很喜欢！”酒馆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伸向放钱的桌面。 侍从汤姆忽然伸手拦下了老板的胖手，“你还没回答爵士的问题呢，先生。” “我们这里是个正规的酒馆，您知道。我这里只提供各类酒水和美味的食物，这里是贸易区，大家都是体面人。”老板一边说道，一边绕过侍从拦截的手，从另一个方向将钱币收入囊中。“但是体面人也有各种各样的需求，而我的同行们——在翡翠巷营业的酒馆就提供一些别的服务，一些‘特殊服务’。” “然后呢？”肯特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那个家伙就经常混迹在那里，不管是什么妓女、未婚的小姑娘还是已婚的妇人，他都来者不拒，也因此惹了不少麻烦。最近我听说他勾搭了一个有夫之妇，现在那个带着绿帽子的愤怒丈夫正带着自己的兄弟满城地寻找这个无赖。于是他只好躲在了翡翠巷中，那里有另一股地下秩序，所以那个可怜的、头顶青青草原的家伙还不敢贸然闯进去，不过也放出话来，只要那个无赖敢踏出翡翠巷一步，就打断睡了他妻子的那个无赖的两条腿。”旅馆老板一边说着这些八卦新闻，一边笑嘻嘻地望着骑士。“所以，您请想他去府上演出的话，也得看好了自己的夫人。当然，这个善意的提醒是免费的，做为您慷慨行为的附赠品！” “如果他敢碰我的爱人，我也会打断他的腿。”肯特笑吟吟地说道：“只不过我这个人心地善良，只会打断他的一条腿——中间的那条！” 酒馆老板似乎被肯特的话语吓坏了，将钱放入口袋中就想赶紧远离这个疯狂的骑士，不料却被骑士粗壮的手掌一把拽了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骑士继续笑吟吟地问道：“那个吟游诗人……或者说那个无赖，他叫什么名字？” 酒馆老板强忍着手腕处传来的疼痛，咬着牙说道：“尼扎，爵士先生！他叫尼扎！” 骑士放开了酒馆老板的手，本来就很胖的手经过骑士这一捏后，似乎红肿得更加肥大了。酒馆老板捂着自己汗津津的手赶紧逃离了骑士身边，看来想从他这里套出更多信息是不可能的了，那酒馆老板之后的时间似乎看都不敢看骑士一眼，更别说跟他说话了。 眼见自己再待着这里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于是骑士只好起身，付了双倍的酒钱之后，带着自己的侍从出门离开。 一出门，肯特就让侍从“英俊汤姆”去打听一下翡翠巷的位置。当年轻的侍从跟路人问话，一听到翡翠巷三个字，女人们都露出了满脸鄙夷的神色，并且拒绝回答侍从的问题，有的女士还挥舞着手中的擀面杖或毛巾赶侍从离开，搞得年轻人很是狼狈。 最后侍从汤姆只好向周围的男人打听，男人立刻露出一脸的坏笑，一副“我懂了”的表情，随即指给了两人巷子的具体位置。不过很快那个倒霉的家伙就被自己的老婆拎着耳朵揪进了屋子里，随后屋子里便传出了摔东西的声音和吵架声。 尴尬的主仆二人只好赶快离开这里，顺着男人的指引前往翡翠巷。 第71章 麝香葡萄酒馆 很快，在“热心”男人的指点下，主仆二人很快就找到了翡翠巷的具体位置。 在白天的时候，肯特才惊讶地发现这里居然离昨天晚上自己所在的小巷非常近。难怪德赛维会出言嘲讽自己，雅米拉和克雷斯则露出过坏笑，她们肯定误会自己想要去寻花问柳。估计这也是莉娅对自己发脾气的原因之一。 “等招募到歌手回去之后，一定要向莉娅好好解释一下这件事。”骑士这样想着。 翡翠巷紧邻着占卜街，不过比起古老的占卜街显得更为破旧衰败。酒馆老板提到的“提供另一种服务”的酒馆也很容易找到，因为这里只有一家酒馆，门口挂着的招牌经过长时间的日晒雨淋，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骑士勉强能够看出这家酒馆的名字叫做“麝香葡萄”。 “真是奇怪的名字。”侍从汤姆这样评价道。 肯特带着侍从汤姆迈步进入了这家酒馆。一进去，肯特就发现这里人声鼎沸，大白天就坐满了客人，甚至比贸易区最好的醉蚌酒馆的顾客还多。 因为没有多余的桌子，肯特只好选择坐在吧台前。客人们喧闹地聚在一起，开怀畅饮着。巨大的木质酒桶排列在墙边，散发着一股廉价啤酒特有的味道。酒馆的中心是一个宽敞的舞台，一位身材薄纱的年轻女孩正在舞台的中心不停扭动，曼妙的身材在音乐的伴奏下翩翩起舞。随着音乐的节奏，女孩也一点点地除下自己不多的衣衫，裸露的雪白肌肤更是让酒客们疯狂地大笑大叫。一时间口哨声、尖叫声以及各种淫笑声此起彼伏。女招待们手持托盘在酒桌间来回穿梭，为客人们提供廉价且便宜的酒水，在送酒的过程中，总有男人的咸猪手在她们身上摸来摸去。 还有很多陪酒的女孩坐在客人的身上，付了钱的酒客就会借着酒劲对女孩子们上下其手，女孩子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只是大笑着叫客人喝下更多的酒，因为这样就可以从酒水的费用里提取一定的提成，并且运气好的话碰到大方的客人还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小费，这对贫苦出身的女孩来说相当有吸引力。 侍从汤姆从一进门开始就皱起眉头，在左顾右盼观察了半天后强忍着陪在骑士身边。不过当这孩子听到阴暗角落里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之后，终于忍不住红着脸起身向骑士提出：“爵士，我想在外面等着您！”在得到骑士的首肯后，这个英俊的孩子快步走出了酒馆，而且似乎是低着头不敢再看四周，出去的时候还差点撞到门口的柱子上。 其实肯特自己也不太喜欢这里的氛围，倒不是骑士本身是个禁欲主义者，而是他觉得这种事情是很隐私的，自己接受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做。但是为了找到那个该死的无赖诗人，骑士强忍住不快，坐到吧台前点了一杯酒。 “麝香葡萄”的老板是一个中年女人，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美人，即使青春早已不在，但是却有一种别样的成熟风情。她热情地亲自为骑士端上一杯黑啤酒，“我这里特有的‘黑爵士’，尝尝吧，英俊的先生。在帕拉汶别的地方可是喝不到的。” 肯特点了一下头感谢了老板的热情，随即掏出了几个第纳尔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多给了一些小费。 女老板自我介绍叫住“梅丽莎”，她对骑士的身份和来历相当好奇，“你这么英俊的年轻人身边应该不缺少女人吧，怎么也会专门找到我这里来？” “我来这里寻找一个人。”肯特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你可来对地方了！”梅丽莎兴奋地对骑士说道，“我这里有全城最漂亮的姑娘，什么类型的都有，能喝能玩，包你满意！” 梅丽莎刚说完，就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两个年轻姑娘，穿得很少，却画了浓浓的妆，身上充满了廉价胭脂的香气。她们虽然谈不上漂亮，却也年轻充满活力。其中一个径直坐到了骑士的腿上，一边笑着用手抚摸着骑士的脸颊一边端起酒杯送到骑士的嘴边。另一个女孩则从吧台上拿起一个小酒桶，准备随时往空酒杯里续上啤酒。 肯特无法拒绝年轻女孩的热情，只好一口干掉送到嘴边的啤酒。梅丽莎并没有吹牛或者骗人，这里的黑啤酒味道的确很好。不过当女孩子第三次将啤酒杯送过来的时候，肯特终于是拒绝了。“我还有事情要办，年轻的女士。”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分给两个女孩当作小费。 两个女孩似乎从来没有想到没有被男人占了便宜就能拿到这么多小费，立刻眉开眼笑，瞬间对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充满了好感。其中一个脸上有些雀斑的女孩似乎有些害羞，“从来没有人管我们叫‘女士’呢，这些粗鲁的糙汉通常都叫我们‘婊子’，尤其是他们喝醉的时候。” 肯特很同情这些女孩，她们大多数都出自贫苦人家，在这个满是动荡的时代，只能靠出卖青春和肉体来维持生计。尽管其中有因为懒惰贪财或者爱慕虚荣走上这条路的，但是大多数女孩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而已。 在卡拉迪亚，男人们可以出卖自己的刀剑，而女人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出卖自己的身体。两者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女老板梅丽莎似乎察觉到了肯特的异样，立刻上前来搭话：“怎么，先生？是不是不喜欢这两个女孩，她们惹您生气了吗？我还可以给您换一些女孩……” 两个女孩瞬间有些慌乱，生怕自己因为做错了事情惹怒客人。 肯特急忙摆手说道：“不，女士！你误会了。我没有讨厌这两个女孩，她们也没有犯什么错，更没有惹我生气。” “噢~！”梅丽莎的表情放松了下来。 “我说过，我是来找人的。”肯特微笑着继续说道：“一个男人。” 第72章 草原浪子 “一个男人？”酒馆女老板梅丽莎满脸震惊地问道，随后尽管话语仍然很有礼貌，却也含有一丝鄙夷地说道：“那很对不起，先生。我这里目前还没有提供这种‘服务’。” 肯特忽然明白女老板误会了自己的话语，于是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来找‘乐子’的，对男人更没有‘兴趣’。我在找一个叫住‘尼扎’的吟游诗人，想请他去我的府邸演出，招待一些重要的客人。” 于是迷人的笑容又出现在梅丽莎的脸上，“哦，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你要找的人，不过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浪荡的无赖，还不知道他也是一个诗人呢！” 肯特正想向女老板梅丽莎详细打听一些尼扎这个人的情况，却听到酒馆的一角传来一阵喧闹的争吵声，随后又传来陶制酒壶被扔到地上打碎的声音，接着便是女孩的尖叫和哭泣声。原来是两桌喝醉的客人打了起来，一个家伙用陶罐打破了另一个的脑袋。 “您先在这里坐坐，我马上就回来。”梅丽莎收住了迷人的微笑，急忙赶了过去阻止了冲突进一步的升级。 那两个陪酒的女孩眼见骑士对自己的身体毫无兴趣，似乎也明白了无法从这个年轻英俊的骑士身上获得更多的小费，于是便也都跑了过去看热闹，现在只留下了肯特一个人独自坐在吧台前无聊地等待。 肯特给自己倒满了第四杯黑啤酒，然后并不打算一饮而尽，而是慢慢地品尝起麦芽的香味。 这时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黑人男子突然坐到了骑士的身边，并且自来熟地拿起肯特面前装着黑啤酒的陶罐，又在吧台里找出一个空酒杯，自顾自地给自己倒满，然后一饮而尽，然后用手抹了一下胡子上的啤酒泡沫。“这里的黑啤酒味道真棒，不是吗，朋友？” 肯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擅自坐在自己身边并且喝着自己点的啤酒的陌生人。此人身穿一件游牧袍，脚上同样穿着一双游牧靴。从这人的装扮上来看，他不是一个库吉特人就是一个萨兰德人。当然，也有可能跟自己一样来自卡拉迪亚之外。 肯特向来不太喜欢与自来熟的陌生人打交道，于是只是冷冷地回答道：“啤酒你可以尽情享用，但是我并不是你的朋友。” “噢，是吗？”黑皮肤的男子又给自己倒上了第二杯啤酒。“我肯定你会跟我交朋友的。” 肯特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答话。 于是黑人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正式地转向骑士，说道：“你好，朋友。我是尼扎。你肯定听说过我的大名，因为我听说你在寻找我。” 肯特这才重新仔细审视了一下眼前的这个人。此人皮肤黝黑，浓密的黑发绑成一条马尾留在脑后。身材结实，两眼炯炯有神，漆黑的络腮胡围满在厚厚的嘴唇边。 不过骑士看到此人的身边并没有鲁特琴之类的乐器，倒是有一把草原民族惯用的弯刀系在腰间。这人的确不像一个吟游诗人或者歌手，倒像是一个战士。 “嗯……我不这么想。”骑士故作犹豫地说道，“老实说，不，我不大想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尼扎听闻此话，将已经送到嘴边的啤酒杯又放了下来，有些惊讶地说道：“没听过？你从未听说过我的名字？” 骑士点点头，轻笑道：“也许吧，不过并不是什么好名声。” 尼扎似乎有些不服气，于是接着道：“那你也许听说过我的战马，它的名字叫做‘月光’，因为它能像一束月光那样穿过卡拉迪亚大平原。” 提到战马肯特才有了兴趣，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战马“暴雨”。出身于贵族家庭的肯特，受领主父亲的影响，从小便喜欢骑马，他的母亲常常夸奖他是一个天生的骑士。 “也许是匹好马，但是不知它的主人如何？”骑士问道。 尼扎见骑士对自己终于提起了些许兴趣，于是接着夸耀道：“或者你听说过我的长剑，它尤其擅长品味那些出身高贵的王子们的鲜血！” “这么说你是一名战士喽？”骑士接着问道。 “我是一名职业战士。”尼扎一本正经地说道：“不过你也许曾经听说过我作为诗人的名声，即使是最冷冰冰的少女也会为我而陶醉。” 肯特觉得有些想笑，于是道：“我的确听说过你作为诗人的名声，不过不是什么好的名声，有人甚至叫你无赖。” “那是有些人嫉妒我在某些方面的‘天赋’，”尼扎一脸骄傲地说道，“或者你听说过我‘床上功夫王’的名气，这一点我得承认要对我的技术保持适当的谦虚。” 肯特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不得不喝了一口啤酒，才开口道：“关于这一点上，我的确是听说了不少事情，而且这些事迹似乎给你惹了不小的麻烦。” “我承认我对卡拉迪亚的朴素感情，最近几年我访问了各处城镇、城堡和村庄，充分发挥着我的才干。”尼扎接着承认道：“我想起来了——城市的那边有些相当恼火的丈夫。我不用指望能够毫发无损地离开这座城市。不过……你也许会考虑帮助我离开这个镇子？” “我的确有能力将你带离这里。不过抱歉，在我没有确定一些事情之前，我没法替你做什么。”骑士一边喝酒，一边假装漠不关心地说道。 “那么，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呢？”尼扎急切地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也许是自己唯一全身而退的机会。 “我领导着一支雇佣兵团——冰峰团。我很乐意我们的队伍多一份力量。另外，最近在我的宅邸，我将招待一些贵客，这场宴会也许会决定我们俩各自的命运。”肯特尽量让尼扎了解事情的重要性，“我现在急缺一名优秀的歌手或者吟游诗人。如果在那场宴会上表演成功，客人们很喜欢，我的仕途也许会更进一步。而你，我的朋友，我可以保证以后在帕拉汶没人再会找你的麻烦。” 第73章 小巷冲突 “是吗？”尼扎显得很惊喜，“你会发现招募了我有多明智！我渴望荣耀，我渴望成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事实上，经过重新考虑，一个过于渴望荣耀的战士对于我的队伍来说是危险的。”肯特说道，“我带队的原则是‘服从、团结和勇敢’。” “当然，你说得算，我可靠的朋友！”尼扎连忙表示：“剑、枪、弓——我所掌握的这些武器的技艺是铸成伟大史诗的原料。我们会一起演示这些技艺，在欢宴上、在宿营地、在小旅馆、在国王大厅，将吸引很多人前来，你会发现我是一个多么有才华的吟游诗人！” “很好，做好准备，我们就要出发了。”肯特说着，将酒钱放在了吧台上。 “稍等一下。”尼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在签约我之前，有一小笔我待在这里期间牵扯到的费用——300第纳尔。你认为你可以为我代付掉吗，为一个表示友好的姿态？” 骑士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当然，我会为你付清欠款，快点做好准备出发吧。” 这时女老板梅丽莎已经摆平了酒馆的骚乱，回到了吧台。她看了看两人，笑着开口道：“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先生们。” “是的，夫人！”肯特对这位充满魅力的女士很有好感，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钱袋放在了吧台上，“这是给尼扎先生付清账目的，您清点一下，300第纳尔——一个子儿都不少。” 女老板梅丽莎将钱袋在手中掂了一下，甚至没有数便收了起来，“我相信你是不会骗我的。” 于是肯特和尼扎起身向酒馆老板告辞，梅丽莎亲自将两人送到门口。 “以后常来坐坐，年轻人。我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酒馆老板对肯特这样说道。 “哪个大门？”尼扎露出一脸坏笑地问道。 “任何大门。”梅丽莎邪魅一笑，并且很妩媚地看了骑士一眼。 肯特觉得自己脸红了。 骑士带着自己的侍从以及刚刚招募到队伍中的尼扎走出了翡翠巷，就被一伙人拦在了占卜街与翡翠巷之间的小巷中。 领头的男人怒气冲冲地率人将三人包围在狭小的街道中，手里都拎着棍棒。肯特注意到这群人中没有一个人持有刀剑之类的武器，立刻明白了这些只是普通的市民，而非暴徒或者强盗。看来为首的男子就是那个被尼扎勾引老婆的倒霉丈夫了。 只见男子愤怒地指着尼扎：“你这个无赖终于从那个鸡窝里出来了。” “如果你拿出一半在城里围追堵截我的时间去陪你的老婆，她也不至于出来偷人。”尼扎略带嘲讽地对男人说道。 男人被尼扎的话气得发疯，“你这躲在妓女裙子下寻求庇护的流氓无赖居然敢嘲讽我？！”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这刺痛你了不是吗？”尼扎继续嘲讽道。 男人举起手中的木棍就朝尼扎的头砸了过去，不过这个吟游诗人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他丝毫不怵男人的攻击并且轻松躲过。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一并攻过来的话在这个狭窄的巷子里，任凭你有多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开来。肯特为了防止事态升级到不可控的状态，一边命令尼扎不要再开口挑衅男人，一边将愤怒的人群阻隔在离吟游诗人几码外的地方。 愤怒的众人见骑士身后的长剑以及侍从腰间的短剑瞬间明白这两个人是尼扎请来的靠山，于是叫嚣着让两人交出尼扎那个无赖。 其中情绪最为激动的便是那个被绿的丈夫，男人手持棍棒不停挥舞着，口里嚷嚷着：“我要打断你的腿，该死的杂种！”一边不停地妄图冲到尼扎身边，想要狠狠地揍吟游诗人一顿。 于是肯特上前用手拦下了继续挥舞棍棒的男人，示意对方冷静，好言安抚对方道：“先生，请冷静一点。打断他的腿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男人这时才把注意力转向了骑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身背长剑的雇佣兵首领，看到对方既年轻又孔武有力，心里便有些退缩，但是又不甘心仇敌就这样溜走，于是便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保护这种人渣无赖？” 骑士眼见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实情，必然无法全身而退，于是只好说道：“我是效力于哈劳斯陛下的雇佣兵团首领肯特·霜刃爵士。这个家伙——你们口中的无赖，他欠了我一大笔钱，足足300第纳尔，如果你们中间有谁能够把他的欠款还给我，我很乐意将他交给你们处置。” 骑士这话倒也不是信口开河的扯谎，只是半真半假，不过这种话术最让人难以识破究竟是不是谎言。尼扎的确拿到了骑士的三百第纳尔的预付款，肯特也相信这群普通市民是无法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赎买一个无赖的。 果然，众人听到这话之后都沉默无语，但是也不甘心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仇人被陌生人带走。于是双方就僵持在原地，谁也不肯退让。 愤怒的丈夫不甘心地说道：“那是你们之间的债务纠纷，爵士。而我和这个无赖也有纠纷，他睡了我老婆，我不能就这么放他跟你离开。” 肯特明白这下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目前这种情况这群愤怒的市民是不会让自己这一伙人轻易地离开，但是在首都国王的眼皮子底下也不能造成流血事件，更何况对方并非无理取闹之徒。 骑士突然心生一计，于是说道：“我完全同情并且理解你们的感受，我对这个无赖也没什么好感，不过我也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权益。这样吧，让我们公平且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此事。我给你们两个选择如何？” 愤怒的丈夫也清楚自己这些人都是普通市民，一旦与这些号称亡命之徒的雇佣兵发生冲突占不到任何便宜，于是只好问道：“好吧，爵士。既然你是一个明事理的人，那我愿意听一听你的解决方案。” 第74章 金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见对方的态度有所软化，肯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点。于是骑士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既然我们双方都不愿意放弃自己的合法权利，那么公平起见，有两条路可供大家选择。”骑士宣布道。 “老大，你应该征求一下我的意见，我觉得现在自己似乎成了一件商品。”尼扎在骑士身后轻声嘟囔着，不过此时的吟游诗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只能相信骑士不会轻易地交出自己。 为首的男人问道：“我洗耳恭听，爵士先生。” “我很理解你的愤怒，先生。这是真心的。”肯特这样说道，“所以，第一条路就是，我给你和这个无赖提供一次合法决斗的机会，你可以用他的鲜血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屈辱。这场决斗之后，无论双方死活，这笔情债一笔勾销。” 男人显然在权衡决斗这件事情的利弊。 于是肯特继续说道：“作为一个处事公平的骑士，有件事情我必须提醒你一下。这个男人……”肯特用手指了一下尼扎强壮的手臂，“他尽管在私生活方面有些放纵，但是却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歌手，而是一名强壮且职业的战士。这是我必须要告诉你的真相，先生。你跟他一对一交手的话，获胜的几率很渺茫。” 男人明白骑士所说的都是事实，尼扎的确比自己强壮很多，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纠集这么多人才敢来向他寻仇。 肯特看出了男人的犹豫，于是接着说道：“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供你选择。” 男人提着棍子的手已经放下，“那另一条路是什么？” “钱，一大笔钱！”骑士说道：“我愿意出一笔钱将这个无赖从你这里赎出来。当然，你放心，这笔账我会算在尼扎的头上。” 男人的气势已经被骑士压了下去，于是只好问道：“我不想要钱，但是你说得对，决斗的话我很可能死在这个无赖手里。那样的话，这个无赖也许会继续睡我的老婆，而我除了失去生命什么也得不到。” 肯特点点头，“的确如此，先生。” 男人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好吧，爵士。你愿意出多少？” “三百第纳尔。”骑士很大方，这笔钱足够普通人衣食无忧地生活上一阵子了，肯特很自信对方无法拒绝这样一份报价。 果然，男人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之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好吧，爵士。我决定接受你的报价。这笔钱甚至足够我离婚之后再找一个年轻的女人了。” 于是骑士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男人，“你说得没错，先生。拿着这钱换一个好女人吧！” 男人收下钱后，恶狠狠地瞪了尼扎一眼，威胁道：“这次算你走运，该死的畜生。你最好别离开这位骑士的身边，如果让我在帕拉汶单独遇到你，我还是要打断你的腿！” 尼扎也不甘示弱，挑衅道：“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随时欢迎！” 肯特转过身来对吟游诗人说道：“闭嘴吧，诗人。你现在欠我六百第纳尔了！” “这不公平！”尼扎抗议道：“我可没让你付给那家伙这么多钱！” “如果你愿意被这群愤怒的市民围殴致死的话，我也不拦着。”肯特微笑着对吟游诗人说道，“老实说，我也有点后悔。在你身上花费的钱财的确是太多了，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尼扎一听急忙道：“好好好，算我欠你的，爵士。” “那就拿出你最好的状态和最擅长的诗歌，用美妙地歌喉在我的宴会上发挥你应有的作用吧，先生！”骑士最后说道。 拿到了补偿的男人已经带着他的人离开了小巷，正如他们出现时那样迅速。于是骑士也打算带着侍从和吟游诗人离开，不过肯特可不打算让尼扎住进自己的宅邸，而是决定让侍从汤姆将他安顿在郊外的冰峰团营地。 “我得先拿回我的马——‘月光’，这对我来说很重要。”尼扎道：“还记得吗，爵士，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因为这阵子我躲避仇家，将它寄存在了我的一个朋友处。现在事情过去了，我必须要取回我的坐骑。” 肯特点点头同意了尼扎的请求，但是骑士派自己的侍从与吟游诗人一同前往。 “我是不会负债逃走的，爵士。以我战士的名誉起誓！”尼扎见骑士似乎不相信自己，便这样说道。 “我当然相信你，我的朋友。”肯特安慰对方，“我派自己的侍从同去并非监视你，而是为了保护你不被那群愤怒的家伙再次堵在城市的某个不为人知的小巷里，白白丢掉性命。” “好吧，感谢你的好意。”尼扎只好妥协，同意侍从汤姆与他一同前往。 “你们事成之后，去城外的营地，找到法提斯或者雷萨里特，他们会安排你的住处。”肯特这样交待。 总算将吟游诗人的事情搞定了，骑士只觉得一阵疲惫，现在他打算返回在帕拉汶的宅邸，向莉娅解释占卜街小巷的误会。 返回宅邸后，管家伊戈尔立刻迎了出来。 “少爷，您回来了。”管家一边牵住坐骑的缰绳，一边扶肯特从马背上下来。 “莉娅回来了吗？”骑士一边将手中的马鞭也交给管家，一边拍着自己身上的尘土问道。 “还没有，少爷。”伊戈尔接过马鞭，随手示意旁边等待的仆人将马匹牵回马厩。看来鲁道夫的经营本事实在不小，的确是为肯特挣了不少的钱，这处住宅就雇佣了一帮仆人帮忙打理日常事务。 “您忘记了吗，少爷。莉娅小姐清晨出门的时候，交待会在晚饭之后回来。”老管家这样提醒自己年轻的主人。 “噢。”肯特答应了一声，随即走入客厅，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管家急忙为少主人倒上一杯葡萄酒，不过骑士摆摆手拒绝了。 “我这一上午已经喝得够多的了。给我准备一杯热茶吧！”骑士这样交待。 “如您所愿，少爷。”伊戈尔鞠了一躬后便退出了房间。片刻之后，老管家就端着一杯热气腾腾地红茶送到了主人面前，“按照莉娅小姐的吩咐，我还在里面加了宁神花。” 肯特靠在壁炉温暖的炉火边，满意地接过热茶喝了下去，随后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75章 噩梦再现 肯特在梦中再次回到了自己位于卡伦索边疆地霜刃岭上的家族城堡。这里的一草一木自己都很熟悉，只不过在梦中，城堡里不像在现实中那样热闹。 是的，肯特意识到自己是在梦境中。因为偌大的城堡中空无一人。守卫全部不见了踪影，母亲的侍女们也不像平时一样在中庭里叽叽喳喳地谈论着近期帝国内的传闻。 自己的父亲——克雷森大人亦不在演武场，父亲在城堡的日子里有一半以上的时间待在那里。 母亲艾莉亚夫人也不在她最爱的花房，尽管房间内的长桌上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肯特似乎闻到了丁香花的香气。 自己的兄弟们也不在，这是当然的。没人能够逃得掉，至少霜刃家族的人无法逃掉，也不会逃。 不知不觉中，肯特已经走到了那座破旧的石塔面前。肯特记起来了，这是一座法师塔。是的，在卡伦索，贵族领主们都会有一支幕僚团队，人们称之为“议会”。霜刃岭议会中，就有一位独一无二的强大法师，只不过肯特想不起她的名字。这座石塔属于这位法师，也正是这位法师将自己送到了卡拉迪亚。 城堡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因为这座法师塔向来干净整洁，远远望去就像有魔法笼罩在外表一般，而现在这座塔显得衰败、破旧，似乎已经很久没人打理了。 艾莉亚夫人的声音突然传入肯特的耳中，“肯，我的孩子。去寻找……当你最终拿到它的时候，记得回到我们身边！” “母亲大人……”肯特循声望去，城堡里一片肃杀，哪里有人发出声音，只能听到寒风吹过偌大中庭发出的嚎叫声。 一阵阴影突然笼罩在了城堡的上空，是恶魔。无数的恶魔大军从空中、地面涌入了这座古老的城堡。 瞬间城墙崩塌、塔楼轰然倒地，周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恶魔首领收起自己那巨大的蝙蝠般的翅膀降落到地面上，火红的眼睛似乎是燃烧的地狱之火。 “下一个就轮到你了，小崽子！”恶魔发出了阴森地狞笑。 肯特从梦中惊醒，发觉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已经进入午夜，帕拉汶的宅邸寂静无声，骑士再也无法入睡了。他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就靠在壁炉边的摇椅上，盯着窗外的月光一夜未眠。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骑士的宅邸一片忙碌的景象。因为要布置宴会大厅，家中的仆人远远不够，肯特甚至不得不动用了一部分自己麾下的佣兵来帮忙。 只不过这些久经沙场的士兵们很不情愿来做这些家务事，干起活来粗手粗脚，并且只要没有人盯着他们就会偷懒。 老管家伊戈尔从这些士兵进门起就不停地抱怨：“少爷，这些家伙可不是做这些活计的好人选哟！” “他们又弄坏了一些珍贵的玻璃器皿！” “我刚弄好的桌子，天呐，又得重新布置了！” “别动那些该死的酒，那是留给客人的！” 肯特被伊戈尔的不停抱怨搞得有些头大，只好让雷萨里特将这些士兵们带回军营。不过看起来雷萨里特也很高兴不用在做这些与战斗毫无相关的杂活了，他很快就带人离开，生怕肯特改变主意。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仆人们的工作太多了，而士兵们只会帮倒忙。”莉娅这样评论道。 肯特已经跟莉娅解释了那晚在占卜街小巷的事情，女孩很通情达理，只说了一句话：“肯，我相信你。”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便解除了。 “这样下去宴会举办的进度会被大大地拖慢，如果没有办法赶在贵族会议之前举办就前功尽弃了。”伊戈尔有些愁眉不展。 “如果士兵们不行，要不要招聘一些临时工人？”莉娅提议道。 “我试过了，小姐。临时工人的服务周期太短，如果给的工资很高就不划算了。但是给得工资不高又没人愿意干。”伊戈尔抱怨道。 “我们去找找看吧，肯。反正在这里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莉娅抱着肯特的胳膊撒娇道。 “好吧，总比什么也不做要好得多。”骑士答应了下来。 于是两个人出门，骑着马前往贸易区寻找有没有愿意干零工的临时工人。 自从哈劳斯国王宣布召开贵族议会后，斯瓦迪亚的贵族们又陆陆续续地从全国各地赶来帕拉汶。几乎所有的贵族都带着自己的卫队前来，有些大贵族的卫队规模更是夸张，几乎是一支小军队了。 搞得帕拉汶城里到处都是士兵，肯特与莉娅刚进入贸易区便听到一阵争吵声。 “你们这群无赖，不付清拖欠我的账目就别想离开这里，我会告到国王陛下那里！”一个身穿皮围裙、腿上绑着绑腿的中年妇女正在与一群士兵吵架。这名妇人看起来有五十多岁，甚至更老。 “见鬼，谁会害怕你的威胁？”领头的士官哈哈大笑道，“你以为你是谁？国王陛下怎么会见你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妇人昂起脖子质问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随军商人而已。公正的哈劳斯国王会为我主持公道！” “哈哈，一个商人？！”士官大笑道，“你只是一个下贱的妓女而已！”引得一旁的士兵也跟着大笑起来。 妇人被气得脸颊通红，“这一路上你们的吃喝都是从我这里赊的账，现在不承认了吗？” “那又如何？”士官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又没偷没抢，到了国王那里，我们只会说你是自愿送给我们的。” “无耻！无赖！”妇人绝望地叫骂道，一边大喊一边将手伸向了腰边的单刀，似乎想要冲上去与这些士兵拼命。 如果两者发生打斗，这妇人绝不是这一群全副武装的卫队士兵的对手，眼见冲突发生在即，肯特终于看不下去大喊一声：“全都住手！” 本来已经抽出刀剑的士兵被这一声暴喝吓得当场呆住，转头看向骑士，却发现对方只有两个人，而且其中一个还是一位娇美的少女。于是便肆无忌惮地说道：“我劝你少管闲事，先生。别惹祸上身！” 肯特听完后哈哈大笑，随即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冰峰团的肯特·霜刃爵士！” 第76章 随营妇女 当肯特表明身份后，本来想要上前教训这两个人的卫队士兵都呆住了，他们追随自己的领主参加过收复伦迪亚堡的战斗，自然听说过骑士的名字。 领头的士官收起了之前嚣张的态度，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肯特爵士？率领雇佣兵攻破伦迪亚堡的英雄？” “你不认得我，也不认得我背后的长剑吗？”骑士在马背上傲然地问道。 “抱歉，爵士。我们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卫队中的一个士兵赶紧说道，“我们是迪林纳德大人的属下，当然听说过您的大名。” “你们是否真的欠这位女士的货款呢？”肯特问道。 “这都是误会，爵士。”为首的士官解释道，“是的，我们的确拖欠了凯特琳的一部分货款，只不过这些欠款都是近一年来不断积攒的。当我们发觉的时候已经是一大笔钱了，现在我们身上一下子也拿不出这么多的钱来……” 原来这个随军商人叫做凯特琳。 “那么，先生们。为了表示对契约精神的尊重，我要求你们现在能拿出多少算多少，然后将钱还给这位女士。”肯特说话的同时还用手摸了一下背后的长剑，威胁意味浓厚。 “当然，爵士。”几个卫队士兵同时将手摸向自己的口袋，拿出了钱来凑给凯特琳，尽管仍然差了不少钱，但是起码不会让凯特琳赔得破产。 “我们尽力了，爵士。剩下的钱能不能容我们以后再还？”士兵们已经将身上的钱财全部掏出，苦着脸向骑士求饶道。 “好吧，先生们。为了表彰你们的绅士精神，我将会出钱代你们偿还剩余部分的货款！”肯特宣布道。 士兵们欢呼起来，凯特琳也很高兴事情能够顺利解决。 这个上了年纪的随军妇女凑了过来，向肯特和莉娅道谢，“感谢你们的帮助，小伙子和姑娘！没有你们，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了，拿上钱回家去吧。”莉娅温柔地对妇人说道。 凯特琳道谢后，便对二人说道：“嘿，小兄弟，我们去喝一杯。” “我想不会，夫人。”肯特婉言谢绝了对方的邀请。 “我们有些事情急着要去办。”莉娅这样解释道。 “放心吧，不会耽误你们太长的时间。”凯特琳依旧热情地邀请两人。架不住对方的盛情邀请，肯特和莉娅只好随凯特琳进到附近的一家小酒馆中。 三人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凯特琳为肯特叫了一杯啤酒，而为莉娅贴心地叫了一杯酒精浓度较低的苹果酒。 “我非常坚持要请二位喝一杯。”凯特琳说道。 “这是因为什么？”肯特不禁好奇地问道。 “我终于卖掉了我那些坛坛罐罐和马车，小兄弟。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有钱可花了。”凯特琳并没有给自己点任何酒水，她只是看着两位客人端起酒杯。 “当然，能顺利要回欠款还是托了你们的福。”凯特琳补充道。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随军商人？我的故乡卡伦索好像没有这样的职业。”肯特喝了一口啤酒说道，这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提供的廉价啤酒味道很淡。 “你是外乡人？哦，也难怪你没有听说过。”凯特琳点点头，接着说道：“三十年来，我跟随着这片大陆的军队，向他们出售食物和饮料，看他们闲暇时玩骰子游戏和找女孩子。按理说，这么多年我应该能攒下不少钱，可是到了最后我的钱包里一个子儿也没剩下。” “那真是太可惜了。”肯特和莉娅都很同情这个中年妇女。 “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为军队提供食物。”凯特琳用手捂着自己的脸，用力地拍打一下，继续说道：“当大兵们花钱的时候，这里挣点儿、那里挣点儿，然后随着我所在的军队被打败又得重新开始，到头来自己还得去买新的马车和新的牛。” 是的，在这片大陆上即使是做生意也得冒很大的风险，更何况这门生意还得伴随着军队和战争。 “于是我决定不再做这种生意。”凯特琳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但是随即她脸上又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不过很可惜，我只熟悉军队的生活，完全不知道以后要干什么。” “非常有趣，夫人。但是我还有活要干，谢谢你的酒。”肯特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点头向凯特琳致谢，并准备起身离开。 但是凯特琳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肯特对一个陌生人的未来完全不感兴趣，又为骑士叫了一杯啤酒。 肯特于是只好再次坐下，才耐着性子问道：“你想做什么呢？” “我会成为一名战士。”凯特琳忽然想到这个年轻人是一支雇佣兵团的首领，投靠他的话自己至少不会因为花光钱或者被人骗光钱而流落街头。于是她继续说道：“只要给我一点点东西，让我能够在退役后很好地生活就可以。” 肯特虽然听出凯特琳想加入冰峰团的意图，但是骑士却并不想招募一个女性，况且她的年龄甚至是自己的一倍。所以便装作没有听懂的样子保持着沉默。 凯特琳毫不在意，接着讲述自己的往事。“我有过两个孩子，都是天生的军人坯子。事实上，他们的确也都成为了军人。” 当提到自己孩子的时候，凯特琳的眼睛里似乎有了光，但是随即这股光便暗淡了下去。 “他们中一个的脑袋被库吉特人的战棍打开了花，另一个死于疫疾，”凯特琳顿了顿，接着总结道：“但这都比饿死要好得多！” 肯特无法再装聋作哑下去了，于是只好挑明：“对不起，夫人。我的队伍人手已经足够了。” 凯特琳见骑士拒绝了自己，于是急忙说道：“我会格斗，会固定伤口，还会给行军中的部队做吃的。一个笨统帅才会放弃雇佣一个像我这么有经验的军人！那么，小伙子，你正在指挥着一支自己的战队，不是吗？” “是的，夫人。我的确是在指挥着一支雇佣兵团。”肯特点点头，经过观察发现，凯特琳并非什么不正经的女人，只是想要过上安稳的生活而已，于是骑士接着说道：“听上去你能派上用场，你被雇佣了。” 第77章 可怕的隐情 听到自己被冰峰团雇佣了，凯特琳显得很高兴，“嗨，谢谢你，长官。”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又想到了以往有些不堪回首的经历，这位中年女性随营商人又加了一句：“但是我在加入你的队伍之前，我想支取一百第纳尔的报酬。我知道在战队里的士兵会有几周看不到任何工资。我很清楚在得到自身保障之前不要在任何地方签字。” “我可以向你保证，女士。冰峰团跟某些雇佣兵团不一样，我们绝对不会拖欠任何人的工资。”肯特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道，但是也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递给凯特琳。“不过为了让你能够安心地在冰峰团效力，那么好吧，这是一百第纳尔。去做好准备，我们很快就离开。” “好吧，小伙子……我是说队长，我马上就去准备。”凯特琳拿到钱后很兴奋。 “好啦，事情完美解决。肯，让我们继续寻找临时工人吧！”莉娅也很高兴事情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为什么要寻找临时工人？”凯特琳不解地问道。 于是莉娅将事情的原委叙述了一遍，凯特琳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我讲得很好笑吗？”莉娅有些好奇。 “不，可爱的小姑娘。但是你们不必去寻找什么临时工人了。”凯特琳笑着对两个人说：“我在经营随军商队的时候，结识了不少姐妹。当然，有些人称她们为‘随营妇女’。不过她们一样能够拿起武器作战，平时没有战事的时候还能帮士兵们做些洗衣、做饭之类的杂活。我想她们很乐意过来帮忙。” “谢天谢地，总算不用去寻找难以雇佣的临时工人了。”莉娅不禁松了一口气。 “那好，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去准备一下。很快就会叫上一些人去你的宅邸帮忙。”凯特琳保证道。 于是肯特将自己府邸的详细位置告诉给凯特琳，并且请她快去快回，因为有很多事情要忙。 在回去的路上，肯特还是不太了解卡拉迪亚的风俗，只好向莉娅请教什么是“随营妇女”。 少女只好给骑士解释道：“在卡拉迪亚，由于各国经常爆发冲突或战争，领主们的军队也时常征战在外。有些丧偶或者生计没有着落的女人就会跟着领主麾下的军队四处奔波，她们的作用就是充当护士照顾受伤或者患病的士兵。也有些女人是随军出来照顾自己的丈夫或者孩子的，但是一旦她们的亲人不幸死于战斗，那她们就只能跟随军队继续流浪下去，直到被抛弃。” “真是可悲！”骑士感慨道：“这些女人难道不怕被卷进战火中受到伤害吗？” “与死亡相比，饥饿更加可怕。”莉娅说道。遇到骑士之前，少女跟随父亲在这片大陆上四处旅行，听到或者见过的事情不少，于是她继续说道：“女性往往心思细腻，可以抚慰士兵，更可以提振士气，让士兵们更加安心地留在军队里打仗。” 肯特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这些女人在军队中的作用。 “当然，这些随营妇女也会像凯特琳那样对士兵出售一些商品，或者用战利品换些钱。亦或是做一些帮着士兵们洗衣服以及缝补鞋袜之类的活计。”莉娅接着耐心地为肯特讲解着，“不要小看这些女人的作用，关键时刻她们甚至可以拿起武器战斗。” 不过这话莉娅只对肯特说了一半，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是少女无法开口对骑士说明的。这些女人的另一大作用是陪士兵睡觉。毕竟军队长期征战在外，人总是有一些难以明说的欲望，这些女人会陪伴士兵们度过孤独的夜晚，也为自己赚一些钱来糊口。 莉娅没有继续解释下去，而骑士也不再继续追问。两个人骑马很快便返回了宅邸。 肯特并没有信错人。傍晚时分，凯特琳就带来了十几名莉娅口中的“随军妇女”，当然也有人称呼她们为“洗衣妇”。这些人干起这些装饰、摆放之类的杂活得心应手，在家中仆人的指导下，宴会的筹备进度大大增加了。 在工作的间隙，凯特琳找到了肯特，向这位佣兵团长表达了感谢，并希望队长大人也能够把其余的随营妇女收入队伍当中。 “我们这种人真的好可怜哟，小伙子。她们就像我的姐妹一样，只不过为了混口饱饭而已。”凯特琳是这样为这些随军妇女求情的。 正当肯特准备答应凯特琳的请求时，前来宅邸报告冰峰团近期训练情况的法提斯却将骑士拉到了一旁。 “爵士，我必须对您说实话，我坚决反对将这么多随营妇女收入到队伍中来。”骑兵指挥官这样说道。 “为什么？莉娅对我说过这些人对于军队来说很有用。”肯特不解地问道。 “那是莉娅小姐太天真、善良了，爵士。”法提斯表情严肃，“她只对您说明了这些女人的优点，却不提她们对于佣兵团的伤害？” “她们能对队伍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多吃我们一些粮食，还是占用我们一部分军饷？”肯特有些不满。 “与我说的问题相比，这些小事情简直不值得一提。”法提斯面色冷峻地说道：“疾病，爵士。这些女人会给队伍带来一些不好的疾病，让士兵们失去战斗力。” “我不喜欢猜谜，法提斯。有话请直说，是什么样的疾病？”肯特问道。 “梅毒。”法提斯一字一顿地说了出来，“您还是太年轻了，爵士。对这种疾病也许不太了解，您可以咨询一下杰姆斯医生，他会给您一个详细解释这种可怕的疾病。” “杰姆斯来了吗？”肯特问道。 “是的，爵士。他就在大厅中等候您的召唤。”法提斯道。 “伊戈尔，请杰姆斯医生到我的房间里来一趟。”骑士冲着门外喊道。 老管家在门外答应了一声，很快一身僧侣装扮的杰姆斯医生就来到了骑士的房间里。 “听伊戈尔说，您在找我，爵士？”杰姆斯一进屋，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大夫。有一件事情，请你务必如实回答我。”肯特表情严肃地看向医生和骑兵军官。 第78章 朴素的宴会 肯特将法提斯关于随营妇女会给整个佣兵团带来“疫病”的说法讲给了杰姆斯听，并且向医生寻求专业领域的答复。 杰姆斯听完便笑了起来，“的确会有这方面的问题，爵士。”医生首先肯定了法提斯的担忧，“一些私生活不检点的随营妇女有时会充当‘军妓’的角色。” “这么说我应该听从法提斯的建议将这些女人全部拒之门外？”肯特很相信医生的专业性。 “不，爵士。恰恰相反，我的建议是这些都不算是问题。”杰姆斯轻描淡写地说道，“正如莉娅小姐所说，随营妇女的存在会为佣兵团增加团队的稳定性，而且在战时会减少发生诸如强奸之类的案件发生。我知道您的骑士精神很重，是无法容忍自己麾下的佣兵团出现这种事情的吧？” “这是当然，我手下的士兵如果出现侵犯无辜女性这种事情，我保证会亲手吊死他。”肯特点头确认道。 “那可怕的疾病怎么办？”法提斯有些急了，他平日里素来尊重医生本人，这次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在大团长面前质问起杰姆斯，“我可不愿意让自己精心培养的重骑兵们染上那邪恶、堕落的传染病！” “是的，大夫。尽管我很同情这些女人，但是也绝不允许她们祸乱我的佣兵团。”肯特的态度也很坚决，同情是一码事，触及自己的利益又是一码事。 “关于这点，您大可以放心，爵士。”杰姆斯医生胸有成竹地说道：“在吸收她们进入队伍之前，我会为她们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以确保这些人的健康状况良好。不利于冰峰团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 法提斯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被肯特制止了。“就按你说得办，大夫。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 于是这场争论宣告落下帷幕，经过杰姆斯大夫一下午的检查，他宣布凯特琳和她手下的十几名随营妇女全部是健康的。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她们患有疾病，爵士。” 杰姆斯医生向肯特报告说，“最多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不过只要提供足够的饮食，相信很快就可以恢复。” “谢谢你，医生！”肯特对杰姆斯的专业性毫不怀疑。 经过两天的努力，在凯特琳和众多随营妇女的协助下，伊戈尔带领仆人们终于完成了宴会的准备工作。 “各地的领主们已经陆续赶到了帕拉汶，肯。我们可以邀请一些熟识的大人们来这里做客了。”莉娅在准备工作完成后这样建议道。 于是，肯特家中的仆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将请柬送到各位领主的手中。 三天后，晚宴正式在肯特帕拉汶的宅邸中举行。斯瓦迪亚的大贵族、大领主都受到了邀请，而且领主们都携带自己的家眷出席了晚宴。包括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及夫人安娜女士和他们的女儿——可爱且腼腆的奈尔达小姐、德赫瑞姆领主克莱斯伯爵及夫人奥贝丽娜女士和他们的女儿蒂贝尔小姐、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及夫人贝娜女士和女儿艾丽娜小姐。 瑞伊斯伯爵和哈伦哥斯伯爵都是单独前来赴宴，前者先向主人表示感谢，并表示自己的夫人因为长途劳顿病倒了，自己的女儿在忙着照顾她的母亲，因此不能来赴宴。后者则压根就没有解释自己单独赴宴的原因。 肯特宅邸的花园里、大厅中都放着长条木桌，上面堆满了美酒和食物。肚子里填满香料的烤乳猪、一条条沾满洋葱汁的炖羊排，鲜美的熏鳕鱼，以及不限量供应的维鲁加葡萄酒。 肯特请来了城里最好的乐队演奏音乐，尼扎和雅米拉分别唱起古老的歌谣和经典的曲目，受到了来宾的热烈欢迎。尤其是尼扎，很受贵族小姐们的喜欢，而漂亮的雅米拉则给男性贵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宴会进行得很顺利，来宾纷纷表示会在哈劳斯国王那里支持肯特成为新的领主。即使是不苟言笑的哈伦哥斯伯爵，为了拉拢这位将来有可能成为新贵族的佣兵团长，也婉转地表达了支持的可能性，不过他还是加了一句：“希望你成为新领主后，不要忘记我的支持。” “这是当然，大人。”肯特表示道。 两个人碰了一下酒杯，但是肯特注意到哈伦哥斯伯爵并没有喝下杯子的红酒，因此肯特自己也是装模作样地浅尝辄止。 在哈伦哥斯伯爵离开肯特身边后，克莱斯伯爵立刻走了过来。，他警惕地看向前者，严肃地对肯特说道：“爵士，要知道你今天的地位全是靠在伦迪亚堡之战中积累的威望，而那场战役是在我的指挥之下完成的。换句话说，是我培养了你的成功。你知道哈伦哥斯那家伙一直在与我竞争元帅之职，我只希望你不要站错队伍。” 对此骑士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忘记克莱斯伯爵的支持，而且自己很清楚应该坚守的立场。 “那就好，爵士。”克莱斯伯爵似乎很满意骑士的说法，于是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加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尽管这场聚会很简单而朴素，但是我的夫人和女儿都很喜欢。她们有些厌烦那些奢华的贵族酒会了。” 办这场宴会花掉了肯特不少的钱，用莉娅的话来形容就是“奢华”。即使是这样，像克莱斯伯爵这样的大贵族仍然觉得很晚宴很“朴素”，可见王国的高层人物每天都过着怎样奢靡的生活。卡拉迪亚人们苦难的根源正是来源于此。 克拉格斯伯爵和他的兄弟格雷恩沃德伯爵也走过来向主人表示感谢他的盛情款待。格雷恩沃德伯爵希望肯特如果成为领主后能够善待领地内的人民，并且希望骑士能够维护王国得来不易的和平。 “我们会支持你，肯特爵士。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格雷恩沃德伯爵这样说道。 而克拉格斯伯爵只是淡淡地说：“很不错的宴会，爵士。尽管维鲁加的葡萄酒更加出名，但是却不如苏诺的葡萄酒那样醇美，你觉得呢？” 苏诺是克拉格斯伯爵的领地，也盛产红酒。伯爵大人的话语表面是在谈论两地葡萄酒的品质，实际上却也是提醒骑士应该站到自己一边。 “是的，大人。我自己本身也很喜欢苏诺的红酒。”肯特说道。 克拉格斯伯爵意味深长地看了肯特一眼，说道：“那就好，爵士。我的女儿奈尔达对你印象深刻，如果有机会的话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聊一聊。” “那是我的荣幸，大人！”肯特低头表示感谢。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能再见到你真好，肯特爵士！” 第79章 晚宴密谈 肯特循声转过头去，发现来人是迪林纳德伯爵及家人。伯爵本人身穿一件华丽的贵族长袍，身边挽着他的夫人——贝娜女士，伯爵夫人也是一身华丽的晚礼服，蓝色丝质底料加上金色花纹的长裙。 “欢迎您，伯爵大人！”肯特热情地将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迎了过来，“贝娜夫人，您还是那么美丽！” 迪林纳德伯爵夫妇感谢肯特的邀请，“真是一场不错的宴会，爵士。” 跟在伯爵夫妇身后的，是他们的女儿艾丽娜小姐，她穿着一件绿色丝质长裙，胸前绘有孔雀翎一样的花纹，显得光彩夺目。 不过走在艾丽娜小姐身边的却是一位身体虚弱的中年贵族，走上一段时间就气喘吁吁，豆粒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滴落。 “我来介绍一下我的女儿艾丽娜。”迪林纳德伯爵对肯特说道：“她今年只有十九岁，上次你在乌克斯豪尔做客的时候没有见到她。不过我的女儿已经听了很多关于救出她兄弟的英雄的故事，这次她特地求我带她来亲眼见见你。” 艾丽娜小姐长得并不算漂亮，但是也充满了青春气息，这个年龄的女孩子身上散发着特有的魅力。见到肯特之后，她显得有些害羞，肯特在礼貌性地寒暄了几句后，艾丽娜小姐就跟随自己母亲去跟其他相熟的贵族打招呼了。 迪林纳德伯爵指着自己身后的虚弱贵族，“还能认得我的儿子拉法德吗？” 肯特这才惊讶地发现这个虚弱的中年人居然是伯爵大人的独子兼继承人拉法德伯爵。自己在阿乎恩堡将他救出交给迪林纳德伯爵之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他。没想到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拉法德的身体仍然没有恢复过来，可见那场牢狱之灾对他的伤害之深。 宴会上，贵族宾客们盛装舞动，交谈声和欢笑声此起彼伏，现场气氛融洽而热烈。 不过肯特这里的气氛似乎有些凝重。 迪林纳德伯爵的表情严肃，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骑士说道：“看看那些蛮子对我的儿子做了些什么！” “对于拉法德大人的遭遇，我感到很遗憾。”肯特只好这样说道。 “该遗憾的不是你，爵士。而是那些骑马的野蛮人，早晚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迪林纳德伯爵说道。 拉法德大人脸色苍白，手中拿着一块儿丝巾不停地擦着头上的汗水。不过他仍然向肯特再次表示了感谢：“谢谢你，爵士。把我从那座地狱般的城堡地牢里拯救出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大人。”肯特拍了拍拉法德的肩膀，随后示意伊戈尔搀扶虚弱的拉法德大人去大厅里坐下。 宴会上其他的贵族也在热情地交谈着，这种场合很适合增进各个贵族家族彼此的关系。 在宴会大厅的一角，一群身着华丽礼服的贵宾们正围坐在一起，愉快地交谈着。艾丽娜小姐面带微笑，轻轻地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她的眼神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似乎在分享着一个有趣的故事；对面的一位男士——普拉伊斯伯爵则身体前倾，聚精会神地聆听着，他的双眉微微上扬，眼中透露出对这位女士的欣赏和钦佩。在他们旁边，另一位宾客微笑着倾听，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而他身旁的女士则轻抚着手中的高脚杯，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不远处的另一桌，几位贵客正在品尝美食。其中，一位中年男子米乔德伯爵正优雅地夹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足的笑容；对面的女士——他的妹妹伯纳图斯女士则用叉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小块牛排送进嘴里，她的动作轻盈而优雅，展现出她良好的教养。旁边的另一位宾客迪斯平伯爵则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与同桌的人愉快地交谈着，他的表情轻松而愉快，似乎在享受着这美妙的时刻。 在宴会的中央舞台上，尼扎正在演奏着一首优美的曲子，而雅米拉则唱起美妙的古老歌谣。宾客们纷纷围拢过来，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中。他们的身体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摆动，一些人闭上眼睛，陶醉在这美妙的旋律中，而另一些人则面带微笑，轻轻地打着节拍，似乎在与音乐家一同演奏。 整个宴会现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宾客们交谈、品尝美食、聆听音乐，他们的动作、神态各异，但都流露出一种愉悦和满足的情绪。这场盛大的宴会见证了他们与肯特友谊与欢乐，将为每个人都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也会为肯特未来成为新领主的道路打下基础。 迪林纳德伯爵将肯特拉到一旁，肯特为伯爵大人斟上满满一杯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 “我特地叫伊戈尔为您的酒中加了香料，大人。”肯特热情地说道。 “谢谢你，爵士。”迪林纳德伯爵将酒杯放在嘴边浅尝了一口，然后便放下酒杯，“我有事情跟你说。” 于是骑士也放下了酒杯，两人见四周没人，才低声交谈起来。 “你将会获得我的家族全力支持，爵士。”迪林纳德伯爵保证道，“我自己的一票，我儿子拉法德的一票。” “感谢您的支持，大人。”肯特道。 “我家族中还有另外两票支持你，来自于我的兄弟特瑞典和他的儿子罗车巴斯。”迪林纳德伯爵用手摆弄着银质酒杯，似乎在欣赏上面雕刻的精美花纹。 “请替我转达谢意，大人。”肯特这样说，是因为特瑞典伯爵和他的继承人并没有出席这场宴会，据说是因为舟车劳顿身体不适。 “我的兄弟跟我有不同意见，但是最终我还是说服了他。”迪林纳德伯爵透露道，“我还听说克拉格斯和格雷恩沃德也会支持你。” “是的，大人，刚刚在与这两位大人的交谈中，他们已经表明了立场。”肯特如实讲了一下刚刚与其他贵族交谈的内容。 “瑞伊斯可以信任，爵士。你要争取他的支持。”迪林纳德伯爵再次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似乎不太满意味道，“克莱斯和哈伦哥斯的选票则要看你能开出的价码有多高，不过你总会失去他们中一个的支持。” 第80章 国王的私人召见 “现在，最重要的是取得摇摆票的支持，爵士。”迪林纳德伯爵继续说道，“你知道每天有多少像你一样的外乡人涌入卡拉迪亚，期待自己功成名就成为一方领主吗？” 肯特摇了摇头，骑士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他讨厌别人对他说教，这样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不过肯特此时仍然耐着性子听迪林纳德接着说道：“认真选择今后的道路，爵士。每个家族的利益不同，你最终要学会选择站队——站在胜利者的一边。” 肯特感谢了伯爵大人的教诲，“希望我们能够在这个国家共同做出一番事业，大人。” 迪林纳德伯爵拒绝了伊戈尔继续向自己杯中添酒的举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你先成为一名领主再说吧。” “失陪了，爵士。”乌克斯豪尔的领主在向主人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壁炉边，前往长桌处与其他的贵族领主们打招呼了。 肯特一整晚都周旋在各个贵族之间，认真地聆听他们的需求和目的，并努力说服他们在贵族议会中支持自己成为新的领主。 不管最终结果如何，至少肯特努力过了。宴会结束后，客人们开始纷纷退场，肯特觉得异常疲惫。他回到房间里，莉娅为他煮了一杯热茶，“可以醒酒，肯。” 肯特点了点头，然后一饮而尽。他躺在床上，回忆着今晚的经历。尽管他努力与贵族们交流，但心中仍充满了不安。 没过多久，肯特就沉沉睡去。然而，他很快又被噩梦缠身。在梦中，他看到自己失去了领主的地位，被驱逐出卡拉迪亚。他四处流浪，却找不到归宿。 随着噩梦的加剧，肯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无法逃脱。突然，肯特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淋漓。骑士惊讶地发现，棕发少女仍然守在自己的身边。 “怎么了，肯？”莉娅关切地问道。 “只是一个噩梦......”肯特喘息着说道，“我担心自己无法成为一名领主。” 莉娅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已经很努力了，相信命运会眷顾你的。” 肯特感激地看着她，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尽管噩梦令他恐惧，但他知道自己必须面对未来的挑战。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仍然在睡梦之中，宴会上喝了太多的葡萄酒，这让骑士难得地睡了一个懒觉。 不过很快骑士就被自己的管家叫醒，伊戈尔神情紧张地走进肯特的卧室，“少爷，快醒醒，国王陛下派人请您到王宫里去。” 肯特听到了国王的召唤，急忙让伊戈尔为自己换上崭新且干净的衣服，甚至连早餐也来不及吃，就立刻带着自己的侍从汤姆赶往王宫。 当肯特到达王宫后，国王的侍从早已等在大殿的门口。 “请带我前去觐见国王陛下。”肯特对国王的侍从说道。“我受陛下的召唤而来。” 年轻的侍从点点头，开口说道：“国王陛下并不在大殿内，爵士。请跟我来，陛下在他的私人书房里等您。” 说完，国王内侍在前面带路，经过一段长廊，墙壁上挂着各个时期斯瓦迪亚及瓦兰迪亚历代国王的画像。从铁臂奥斯瑞克开始，一直到哈劳斯国王本人的画像，国王的画像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扇木门，两名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军士守在门口。 “请稍等，爵士。我去通报一声。”国王的年轻内侍说完便朝守门的军士挥了挥手，两名军士立刻让开一条通道，并为内侍打开大门，待内侍进入房间之后，两人立即关闭大门，并站立在门前守住门口。 片刻之后，房门再次打开，国王内侍从房间中走出，“请进去吧，爵士。陛下就在里面等着您。” 肯特点头感谢了国王侍从的引导，便准备进门，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请交出您的武器，爵士。” 肯特很不情愿将自己的长剑交出，但是为了觐见国王陛下，还是将背后的长剑解下。不过他并没有将长剑交给已经伸出手来准备接的守门军士，而是转身交给了自己的侍从“英俊汤姆”。 “等在这里。”肯特对自己的侍从交待道。 “遵命，爵士！”侍从汤姆接过骑士的长剑，退到了长廊的另一端。 守门的军士很不满意骑士的高傲，极不情愿地为肯特推开了国王书房的大门。 骑士走了进去，才发现这间书房远比从外面看到的宽敞得多。门口的墙边放着两排兵器架，不过只有一把双手斧挂在上面。墙角上还随意地倚着两面盾牌，一面是木制的圆盾，另外一面则是钢制圆盾。 哈劳斯国王就在书房另一端的木桌前，桌子上放着两个果盘，里面是新鲜的苹果和葡萄。果盘边上还有一个陶罐，肯特肯定里面装的是上等的葡萄酒，因为骑士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酒香。 桌子上还有一本摊开的大部头书籍，书籍旁边放着两只陶制酒杯。 肯特快步走到书桌旁边，见到哈劳斯国王便深鞠一躬，“陛下，我一收到诏令便立刻赶来了。” 哈劳斯国王的目光从大部头的书籍转移到骑士身上，他目光有些疲惫，但是依旧锐利。 “我很高兴你立刻就赶了过来，爵士。”国王陛下满意地点点头，“桌子上有上好的美酒，口渴的话就给自己倒上一杯，不用拘束。” 肯特低头表示感谢，但是却并没有给自己倒酒。昨晚上在宴会上他已经喝得够多的了。他可不愿意在国王面前因为醉酒而失态。 “我打扰到您了吗，陛下？”肯特用手指了一下国王面前的书籍。 “哦，打扰？并没有。”哈劳斯国王将书籍合上，肯特这才看清楚书籍的封面上写的烫金书名——《战略论》。 “你识字吗，爵士？”哈劳斯国王拍了拍书籍的封面。 “是的，陛下。”肯特点头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就接受过教育，我的父亲有一群知识渊博的顾问，他们教会了我读书和写字。” 第81章 决定命运的人 “这很好，我需要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为我的王国增加新的力量。”哈劳斯国王指了指桌子上的书籍，“那些真正具备战略眼光的年轻人，而不是仅仅能够在文件上填写自己的名字而已。” “我也读过这类书，陛下。”肯特从国王的手中接过书籍翻了几页，“有关于战略、政策和历史之类的。这些全都是拜我的父亲所赐，尽管我不怎么喜欢他。” “斯瓦迪亚的一些贵族承平日久，缺乏荣誉感和进取心。他们依靠自己家族天生带来的领地、财产和爵位，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没有任何目标、麻木地活着。”哈劳斯国王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你是这样的人吗，爵士？” “不，陛下。受家族传统的影响，我们霜刃家族的人都充满了冒险精神。这也是我来到卡拉迪亚冒险的原动力之一。”肯特这样对国王说道。 “那很好，肯特爵士。斯瓦迪亚需要具有冒险精神的新贵，”哈劳斯国王一边说一边观察骑士的表情，“但是，我觉得你还是有点缺乏战略眼光，你真的是我要寻找、真正需要的人吗？” 肯特明显有些觉得不安，骑士搓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有些不太明白您的话，陛下……”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正面回答肯特的疑问，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听说你昨晚上在府邸举办了一场宴会，几乎请了王国内所有重要的贵族？” “是的，陛下。”肯特不敢有半点隐瞒，“的确如此。” “参加的来宾都有哪些人？”哈劳斯国王问道。 “克拉格斯伯爵、迪林纳德伯爵、克莱斯伯爵还有哈伦哥斯伯爵……”肯特将参加的贵族名字一一向国王陛下禀报一遍，然后仔细想了一下，并没有遗漏，“就是这样，陛下。” “你很诚实，爵士。这一点我很欣赏，永远不要对你的国王有半点欺瞒。”哈劳斯国王淡淡地说道。 “是的，陛下。我不会对您说谎。”肯特满脸真诚地对国王陛下说道：“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聚会，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一场普通的聚会，爵士？没有一点目的吗？”哈劳斯国王信步踱到了书房的床边，透过窗户凝望着远方。 “启禀陛下，我办这场聚会的确有些私心，那就是为了即将召开的贵族大会。”肯特不得不跟国王陛下承认道，“听说您打算进封一批新的贵族领主，并赐予他们土地和领地。我希望能够获得尽可能多的贵族的支持。” 哈劳斯国王点点头，但是并没有转过来，仍然眼望着窗外。“为了自己的前途，这无可厚非。但是，爵士，你似乎忘记请一个人参加……” “陛下，我不明白……我漏掉了谁？”肯特很确信他给所有的领主都发出了请柬，除了患病或者有要事缠身的贵族领主外，王国内的其余领主应该都参加了这场宴会。 “一个最重要的人，一个能真正决定你命运的人。”哈劳斯国王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就是我！” 肯特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僵硬在当场。 的确，自己尽管将斯瓦迪亚所有的贵族都考虑到了，却唯独没有想到哈劳斯国王。 “你觉得贵族议会的投票能决定你的命运吗，爵士？”哈劳斯国王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 “不，陛下。”肯特低着头说道。 “是的，你的脑子还算清醒。贵族们的投票只是作为参考，真正能决定你命运的人只有我！”哈劳斯国王从远处收回了目光，转过身来面对骑士。 “陛下，请您原谅我的无知和孟浪。”骑士赶紧低头认错。 “卡拉迪亚的天空中有很多云彩，但是你要记得，你头上的云彩只有一朵，那就是我！”哈劳斯国王走到骑士面前，用手指搓了一下肯特的胸口，“记住这句话，爵士。把它刻在心里。” “遵命，陛下！”肯特立刻恭敬地回答。 哈劳斯国王随后又问了骑士一些其他的事情，不过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例如肯特的家庭出身、对国家政策的一些想法，还有对国内贵族的看法。 骑士一一认真回答，哈劳斯国王似乎很满意。他从桌子的陶罐中倒了一杯上等的红葡萄酒，然后喝了一口，并且示意骑士也给自己倒上一杯。 肯特尽管带着宿醉的头疼，还是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给自己倒上一杯，见国王喝下一口后，也喝了一大口。 哈劳斯国王冲着骑士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爵士。有眼光和会服从的人才是我所需要的。” 肯特内心很庆幸自己能够安然度过这一关。 “你可以退下了，肯特爵士。贵族议会将在一周后召开，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冒险者、雇佣军头目对这次会议跃跃欲试，对新领地和新贵族身份虎视眈眈。不要再做那些无用功了，不要再搞那些无用的聚会之类。你所要做的只要一件事情，忠心耿耿地为我办事，时刻等待着我的召唤。” “我会时刻准备着，陛下。”肯特用拳套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胸甲，向国王陛下保证道。 国王点点头，似乎又陷入了疲惫中，他拿起桌子上的大部头书籍《战略论》，将书交到肯特的手中，“回去好好读一读，爵士。做一个有战略眼光的人！” 肯特感谢国王陛下的赐予，躬身告退。 从国王的书房里面出来之后，自己的侍从汤姆赶紧迎了上来。骑士将从国王那里得到的书籍交给侍从拿着，然后从侍从的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剑重新系在背后。 “这是什么，爵士？”侍从汤姆抚摸着书籍封面烫金的字体，“国王陛下送给了您一本书？” “不，汤姆。”肯特摇了摇头，“这不是一本书。” 侍从汤姆觉得很疑惑，这个天真的孩子将手中的书籍来回颠倒翻看了几次。“我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爵士。这只是一本笨重的书而已。” “这不只是一本书，” 肯特笑了，“更是一个承诺！” 第82章 贵族会议 一个星期后，斯瓦迪亚王国的贵族议会正式在帕拉汶召开。 王国内的所有贵族都齐聚一堂，商讨新晋领主人选的问题。 哈劳斯国王头戴王冠坐在王宫大厅的宝座上，那是历代瓦兰迪亚和斯瓦迪亚先王们曾经坐过的地方。 关于新贵族人选问题，与会的领主老爷们争论不休，肯特甚至没有机会进入议事大厅。但是国王身边的事务官莱曼是鲁道夫的好朋友，他通过王室总管将肯特悄悄安排在大厅旁边一个不起眼的小房间里，这里是国王仆从们临时换班休息的地方。 屋子很小，又很杂乱，但是却可以透过一个窥视孔看到大厅内发生的一切。这个小孔本来是为了方便王室仆从们更快地听到国王的召唤、为国王服务的，但是现在却为肯特观察会议的进程提供了不小的帮助。 在事务官莱曼代替哈劳斯国王宣布会议开始之后，最先发言的贵族有些出乎意料。梅尔特伯爵是阿密尔和柴德的领主，这两处封地都是不起眼的村庄，因此这位领主大人平时比较低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议会召开后，他第一个请求发言。 事务官莱曼看了一眼王座上的哈劳斯国王，国王虽然半闭着眼睛，但是却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莱曼立刻同意了梅尔特伯爵的发言请求。 “陛下，以及诸位大人、各位同僚，关于新晋贵族领主的人选问题，我必须要说一句——我觉得根本没有必要推选那些贪婪的外乡人！” 梅尔特伯爵的话音未落，便在贵族领主们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这话是什么意思，梅尔特大人？”人群之中有人立刻问道，不过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好奇的成分更多一些。 “我们这里有太多的外乡人了，也有人称他们为‘冒险者’。不过我更愿意称之为‘贪婪的秃鹫’。他们就像闻道了尸体腐败臭味的秃鹫一样盯上了我们的国家，通过战争、以贩卖恐惧为生。” 梅尔特伯爵的话引起了一小部分贵族的赞同，这部分领主大多数拥有很少的封地，或者自己的封地比较偏僻、贫穷，因此他们敌视来自卡拉迪亚之外的冒险者前来抢夺本来应该属于他们的土地和财产。尽管梅尔特伯爵也受邀参加了肯特的宅邸晚宴，但是他也是少数在晚宴上没有明确表态支持肯特的贵族之一，看来这家伙果然心怀鬼胎。 见到有人附和自己的观点，梅尔特伯爵似乎受到了鼓舞，于是他继续阐述自己对外乡人的偏见：“这些外来者——我姑且这么礼貌地称呼他们，因为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斯瓦迪亚人都是有教养的文明人。而那些外来者呢？他们是旅行商人、破产士兵、山里的猎人、肮脏的游牧民或者干脆就是强盗的后代！” “你别忘了，大人。他们之中也有贵族的后裔！”说话的人是普拉伊斯伯爵，本来他也是拥有不多领地的中等贵族之一，按理说他应该站在梅尔特伯爵一边。但是梅尔特伯爵的话语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毕竟他的朋友肯特爵士就是前者口中的“外乡人”之一，他决定要为自己的朋友发声。 “贵族？哈哈，是没落的贵族吧，普拉伊斯大人！这种无法继承家业的贵族出身的青年在卡拉迪亚遍地都是。听说你最近跟一个雇佣兵走得很近，老实说我也去参加了那场简朴到甚至有些吝啬的晚宴，不过我的良心驱使我必须要为我们本土贵族争取更大的利益，而不是把这些让给那些该死的外来杂种！” “我不能容忍你侮辱我的朋友，梅尔特大人！”普拉伊斯伯爵被气得脸涨红起来，但是在贵族会议上又不能当着国王的面动粗。 “我是为了你好，普拉伊斯大人。远离那些寄生虫一样的移民！他们为了什么来到斯瓦迪亚？真的是因为热爱这片土地和人民吗？不，他们来这里的理由千奇百怪。私人恩怨、失去恋人的痛苦、或者对于探险的爱好、更有甚至是被自己的家族驱赶出来的败类。但是他们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对于权力与财富的渴望，而他们得到的唯一手段，就是从我们的手中窃取！”梅尔特伯爵的话语极具煽动性，一些中小贵族的立场开始动摇了，他们有些人逐渐倾向于说服哈劳斯国王将这片准备赐予新兴贵族的土地赏赐给本土贵族。 “提醒您注意一下，梅尔特大人。我们斯瓦迪亚人也不是卡拉迪亚的原住民！”人群的角落里传出了一个虚弱的声音，他说完这句话后就开始大口喘气，并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肯特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迪林纳德伯爵的儿子——自己曾经在阿乎恩堡营救出来的拉法德伯爵。 显然，梅尔特伯爵并没有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他天生的贵族和继承人身份使他养成了傲慢自大的性格以及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人。他尽管也听说过自己家族和卡拉迪亚的历史，但是显然了解得不够多。 “我不知道你为何如此地排斥外来的冒险者，即使这些人有可能会使这个国家变得更伟大。”拉法德伯爵一边说一边咳嗽，“国王陛下，我请求您禁止在王国内公开发表如此排外的演说，这样不利于让更多优秀的年轻人加入我们统一瓦兰迪亚的事业。” 哈劳斯国王此刻才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台下议论纷纷地贵族。思考片刻后，他对阿密尔和柴德的领主说道：“梅尔特，既然你对于外来的冒险者如此地排斥，那么我就叫一个人前来与你辩论一番，关于要不要收留这些外来冒险者 ——甚至是给予他们土地的论题。如果你能在辩论中驳倒他，我就会考虑你提出的方案。” 梅尔特伯爵显然没有想到哈劳斯国王会有这样的安排，不过既然话已至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见他躬身回复道：“臣愿意就这个话题与您选择的人进行一场辩论！”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侧过头去，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王室总管吩咐道：“把他叫上来吧！” 第83章 御前辩论 肯特爵士就这样被哈劳斯国王从大厅外的仆从休息室里叫了出来。他低声试图向王室总管求证国王的目的，但是得到的回答却是：“我只是代为传达陛下的命令，爵士！请你随我来。” 肯特进入王座大厅引来众人一阵议论。贵族们都知道此人是新晋领主的有力人选，但是却不知此人就在现场。尤其是梅尔特伯爵见到肯特之后，苍白的脸色逐渐涨红了起来。 肯特快步来到王座下，见到哈劳斯国王之后立刻深鞠一躬，沉声道：“陛下，您召唤我？” 哈劳斯国王用手扶了一下头上的王冠，然后才开口道：“想必你在隔壁也听到了梅尔特伯爵的观点和我们之前的对话。” 肯特没想到哈劳斯国王竟然已经知道自己待在仆从休息室偷听会议进程的事情，心里暗自吃了一惊，但是随即便冷静了下来。 “是的，陛下。”骑士朗声道。 “那么，作为一个梅尔特口中的外来者。你对此类观点有什么看法呢？”哈劳斯国王又恢复到了那种半闭着眼睛的状态，似乎对这种事情的态度无所谓的样子。 “陛下，我对梅尔特伯爵的观点不敢苟同。”肯特立刻回答了国王的问题。 “哦，为什么？仅仅因为你自己是一个外乡人，是被他们排斥的，所以才反对梅尔特的意见？”哈劳斯国王继续问道。 “不，陛下。我反对梅尔特伯爵的原因是因为这种观点会严重损害斯瓦迪亚的利益，它的害处是长久的，不可逆的。会让像我这种愿意为斯瓦迪亚奋战的有志青年转投到您竞争对手的帐下。”肯特说道。 “你这种为钱而战的雇佣兵怎么配谈及斯瓦迪亚的国家利益？”梅尔特伯爵忿忿不平地说道。 “我的确是为钱而战，大人。更准确地说我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战，”肯特并不否定自己的目的，“试问诸位大人哪位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呢？而我们所有人的利益加在一起，那就是斯瓦迪亚的国家利益！” “狡辩！这群贪婪的冒险者很狡猾，陛下！他们这种外乡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利益与斯瓦迪亚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呢？”梅尔特伯爵向国王投诉道。 “说到外乡人，大人。我倒是愿意就这个问题与你深入探讨一番。”肯特之前从莉娅的口中了解不少卡拉迪亚的历史，因此胸有成竹地对梅尔特说道：“正如前面拉法德大人所说的那样，斯瓦迪亚人也并非此地的原住民，您的祖先也和我一样，都是从卡拉迪亚之外来此的，不是吗？” 在场的许多贵族其实都了解这段历史。最早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原住民——例如帕拉人，已经被消灭或者同化得差不多了。他们被卡拉德人征服、奴役、同化，最终成为卡拉德帝国的一部分。 卡拉德帝国在扩展的过程中，与那些反抗的、未被降服的部落不断冲突，而斯瓦迪亚人的祖先们就是在这个时候以雇佣兵的身份来到卡拉迪亚，帮助卡拉德帝国保卫边疆，去消灭那些帝国的敌人，其中就包括让帝国人头疼不已的巴旦尼亚人。 “没错，包括您的祖先在内，在场几乎所有领主大人们的先祖都是雇佣兵出身。”肯特在讲完这段历史之后，开始质问梅尔特，“大人，您就那么憎恨和歧视自己以及在场诸多大人的家族出身吗？” 梅尔特被将了一军，当场愣在原地。他没想到这个在战场上狡猾诡诈的年轻骑士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并且熟知卡拉迪亚的历史。 “什么……你怎么敢这么说……”梅尔特伯爵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陛下，诸位同僚……我绝不是有意冒犯……” 肯特见到对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正如陛下以及诸位大人英勇的祖先一样，从英勇的维隆德开始，一直到‘铁臂’奥斯瑞克，以及到今天英勇的哈劳斯陛下。冒险者的血液其实一直流淌在诸位大人的血管里，因此您更不应该敌视外来的冒险者。” 梅尔特伯爵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台下的众人又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赞同肯特的观点，也有些人依旧持保留态度。 这时，台下响起了另外一个声音，“我很赞同你的观点，肯特爵士。不过我也有一个疑问请你解答。”一个留着棕色八字胡的中年贵族站了出来，他的贵族华服外面罩了一件罩袍，上面的纹章是左红右白两匹对立骏马。 “他是斯达玛伯爵，温科德堡的领主……”普拉伊斯伯爵走到肯特身边在他耳边小声介绍道。 肯特朝斯达玛伯爵点头致意。 “陛下，请允许我向肯特爵士提一个问题。”斯达玛伯爵向哈劳斯国王鞠了一躬。 国王轻轻点了一下头，道：“允许发言。” “感谢您，陛下。”斯达玛伯爵再次鞠躬，“肯特爵士，我相信你饱读史书，对卡拉迪亚的历史也有着深入的了解。我们的祖先的确是雇佣兵出身，他们受雇为卡拉德帝国守卫边疆并且与它的敌人作战。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的祖先最终选择与帝国决裂，成立了自己的国家。” “是的，大人。我了解这段历史，也了解瓦兰迪亚成立的过程。”肯特承认道。老实说，这段历史并不光彩。准确地说，是瓦兰迪亚人——斯瓦迪亚的前身背叛了自己的宗主国，他们利用卡拉德人内斗的间隙举兵叛乱，迫使帝国承认了瓦兰迪亚对帝国西部的统治权。 “那么，你要让我们如何相信你，不会效仿当年我们的祖先那样背叛你的雇主呢？”斯达玛伯爵得意洋洋地质问道。 此后一场立刻引起全场一片哗然，就连半闭着眼睛的哈劳斯国王都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肯特爵士，因为这个问题正戳中了国王内心深处的软肋和担忧。 “你听到斯达玛伯爵的问题了，爵士。”哈劳斯国王的目光像利剑一般刺向骑士，冷峻地问道，“那么你要如何回答呢？” 第84章 投票开始 这个问题相当棘手，回答不好的话就不仅仅是能否成为新领主的问题了，而是会断送掉自己的性命。 肯特稍作思忖。这个问题不能回答太快，这样显得自己根本没有经过思考而信口开河，这样的回答不能让人信服；但是也不能回答过慢，这样会让人怀疑自己的诚意。 “斯达玛大人，我的回答是哈劳斯陛下是位眼光独到、富有魅力的统治者，远非帝国元老院里那些庸碌无为、尸位素餐的帝国元老们所能相比。”肯特自信地回答道：“在陛下的英明统治之下，无数英勇的贵族骑士为斯瓦迪亚而战。如同您和您的家族一样，他们忠勇无双，怎么会背叛国王陛下呢？如果有人敢于反叛，我将和这些忠臣良将一起为陛下平定叛乱！” 肯特的回答可谓滴水不漏，他既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将来会不会背叛哈劳斯国王，但是又让人觉得自己回应了斯达玛伯爵的提问，骑士是不会背叛哈劳斯国王的。 哈劳斯国王对这个回答似乎也相当满意，于是他又半闭上眼睛，继续听取其他贵族的意见。 “我们的确不应该排斥外来的冒险者为斯瓦迪亚效力，陛下！”格雷恩沃德伯爵率先表态道。 “是的，陛下。我很赞同格雷恩沃德大人的看法！”迪林纳德伯爵也跟着说道。 看到这两位有权势的贵族表态，其他贵族也纷纷表示附和，只剩下梅尔特伯爵默不作声。 “那么，我们对待外来冒险者的态度算是统一了吗？”哈劳斯国王懒洋洋地问道，他的目光扫视群臣，最终停在了梅尔特伯爵的身上。 “是的，陛下。我想是的！”梅尔特伯爵打了个寒颤，“我不反对任何愿意为陛下效劳的力量，只要您觉得满意、对整个国家有益就好！”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点头，“那么，让我们讨论一下新领主的人选吧！” 本来已经恢复平静的台下立刻又开始窃窃私语。 “我推荐肯特爵士！”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迪林纳德伯爵果然信守承诺，他率先站出来对冰峰团的大团长表示支持。 迪林纳德伯爵的表态引来了不少人的支持，大部分都是属于他自己家族的人，声音最大的就属他的儿子拉法德伯爵，尽管身体仍然很虚弱，但是伦迪亚堡的领主还是尽全力支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迪林纳德伯爵的哥哥——凯尔瑞丹堡和瑞泊莱特的领主特瑞典伯爵以及侄子——圣鲁兹哥达堡和埃尔贝尔的领主罗车巴斯伯爵都高声呼喊，支持了肯特爵士。看来迪林纳德伯爵没有食言，他的确说服了家族内的贵族领主们投票给自己。 骑士的其他支持者还包括格雷恩沃德伯爵、普拉伊斯伯爵以及跟自己有一面之缘的瑞泊莱特堡领主拉法齐伯爵。 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也表示赞同，不过他的声音不够大。而克莱斯伯爵以及哈伦哥斯伯爵仅仅是点头表示同意，而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为肯特发声。 这些大贵族的子侄们也都追随父亲的态度，对肯特爵士表示了肯定。 这时斯达玛伯爵却提名了另一位名字叫做“亨特”的外来冒险家，这人也是在过去一段时间效力于斯瓦迪亚的雇佣兵首领，看来他也对斯达玛伯爵许下了某些承诺。 斯达玛伯爵的提议也引起了一些贵族的赞同，看来宴请贵族寻求支持的人可远不止肯特一人。 而梅尔特伯爵在反对外来冒险者的企图失败之后，仍然不甘心地推荐了一名本土骑士，这人是为他和他父亲效力过两代的誓言骑士。不过这人在斯瓦迪亚国内默默无闻，只是对于梅尔特的家族比较忠诚而已，因此也没有获得多少人的支持。 陆续也有其他一些小贵族推荐了别的有产骑士或者冒险者，但是支持者远不如斯达玛伯爵推荐的候选人以及肯特爵士，看来最终新领主就将在这两个人之间产生了。 此刻没有表态的贵族已经不多了，而瑞伊斯伯爵就是其中最有名的贵族之一。此人素来以正直而闻名，因此在贵族中享有很高的声望。此刻他的发言就显得无比重要。 银发银须的提尔伯特堡领主瑞伊斯伯爵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口道：“陛下，各位同僚。你们提出的候选人我都认得，并且对于他们的传闻也略有耳闻。其他人选得票数太少，姑且在这里我就不过多评价。那么我就说说我对得票数最多的两位候选人的一个印象。” 台下的众多七嘴八舌的贵族都沉默下来，静静地听着这位正义老者的发言。 “这两个新涌现出来的英雄——肯特爵士和亨特，他们都参加了收复伦迪亚堡的战斗。并且在战斗中很勇敢，其中肯特爵士率先带人冲上了伦迪亚堡的城墙，而亨特也在战斗中独自杀死了十多个库吉特人。”瑞伊斯伯爵讲述道，不过这些事迹众人已经知晓，所以紧接着话锋一转，他又讲起了另外一些事情。 “肯特爵士的事迹很多，除了在伦迪亚堡战斗的英勇之外，据说他还孤身从阿乎恩堡的库吉特人手中救出了迪林纳德伯爵的继承人——拉法德伯爵，想必您会对他心存感激之情。”瑞伊斯伯爵说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伦迪亚堡领主。 拉法德伯爵点了点头，“我永远不会忘记肯特爵士的救命之恩。” “那么，我就说说战争之外的一些事情。”瑞伊斯伯爵接着说道，“我听说肯特爵士在夺得帕拉汶比武大会的冠军之后放弃了失败对手的武器、铠甲的赎金，有这种事吗？” “是的，大人。的确如此！”还没有等肯特开口，王室事务官莱曼就开口替骑士作证，证明此事的真实性。 “那么你为什么不要这些人的赎金呢，爵士？那可是一大笔钱呀！”瑞伊斯伯爵继续追问道。“甚至足够你这种初入卡拉迪亚的冒险者过上一段时间相当优渥的生活了。” 第85章 道德的束缚 肯特略作思考，便表情严肃地回答了瑞伊斯伯爵的问题。 “大人，我和那些挑战者一样，是怀着对于荣誉的渴望而来。他们之中有很多人都是贫困的雇佣骑士或者依靠比武大会奖金为生的职业斗士。如果我剥夺了他们的武器铠甲，这些人就会破产，甚至断绝掉生路。我不希望看到这些人因此落魄贫困而死，更不希望他们铤而走险，落草为寇，给王国带来不稳定因素！”骑士这样表述了自己当初的动机。 “多么高尚！”瑞伊斯伯爵赞叹道，并且举起双手，带头为肯特爵士鼓起掌来。就连辩论的对手梅尔特伯爵和斯达玛伯爵也不得不跟随众人拍了拍手，尽管做出的动作显得那么地不情愿。 “而另外一位候选人，亨特——斯达玛伯爵推荐的佣兵首领。”瑞伊斯伯爵接着说道：“他率领的佣兵团作为先锋部队的一部分，跟随特瑞典大人。我听说这股佣兵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四处杀戮普通百姓。抢劫他们的财物、强奸他们的女人、烧毁他们的房屋。” “杀戮、劫掠的只是库吉特人的村落而已。”特瑞典伯爵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些野蛮人同样地侵犯了我们领地内的臣民！”斯达玛伯爵也这样替亨特开脱道：“我们所做的只是复仇。” “不对吧，我听说亨特带领的佣兵团就连斯瓦迪亚人的村落也会劫掠，他们会以借口搜查库吉特间谍的名义勒索和抢劫自己的百姓，遇到抗议和反抗就会杀人立威，我接到了好几起这类投诉。”格雷恩沃德伯爵作证道。 这下斯达玛伯爵哑口无言了，他没法拿出切实证据推翻瑞伊斯伯爵的指控和格雷恩沃德伯爵的证言。 哈劳斯国王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望着王座下贵族们的讨论，嘴角甚至挂着笑意。 “陛下，我觉得应该选出一位有利于维护王国统治的新领主，而不是给治下百姓带来恐惧感的暴君领主。”瑞伊斯伯爵总结道，“所以我选择肯特·霜刃爵士！” 瑞伊斯伯爵的发言引来了剩余观望贵族的赞同，人群之中再次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对于要不要对敌国百姓也施以仁慈，贵族们也是各抒己见。 领主们争论的声音之大，以至于哈劳斯国王不得不挥动手臂示意大伙安静下来。 不过这场讨论的话题太过于敏感，贵族们争论得面红耳赤，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国王的动作。王室事务官莱曼不得不站出来朝人群大喝一声：“肃静！” 人们这才停止高声议论，齐刷刷转头看向自己的国王，等待哈劳斯陛下的最后决断。 “我不在乎自己手下的领主是否会对敌对国家的人民施以仁慈。”哈劳斯国王缓缓开口道：“但是鉴于此事的争论如此之大，那么我提议大家休会一刻钟，待王宫内圣殿礼堂的钟声再次敲响的时候，我们再来决定最终的新晋领主人选。” 国王的话一度让斯达玛伯爵又燃起了希望。 哈劳斯国王在王室总管的陪同下起身离开王座，留下诸多贵族领主在大厅中继续讨论。 王室的仆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他们将酒水传递给每一个需要的贵族老爷。这里都是拥有一方封地的领主，这让只是骑士身份的肯特感觉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自己还是这场争论的中心，他觉得随时都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肯特打算退出大厅，但是他的意图似乎被迪林纳德伯爵察觉到了。乌克斯豪尔的领主立刻挡在了肯特与王座大厅木门之间的通道上，“这里让你感到不自在了吗，爵士？” “是的，大人。”肯特承认道：“这种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感觉可真不是好滋味。” “那你也不能逃避，爵士。”迪林纳德伯爵伸手拦住了一名侍者，随即从仆人的手中接过一杯红酒递给骑士，然后悄声道：“你注意看，斯达玛伯爵似乎和梅尔特伯爵达成了什么协议。他们正在试图将各自的支持者集中起来，全力支持前者推荐的候选人。” “大人，我想即使是这样，他们的票数也应该不够。”骑士在心里再次认真核算一遍刚才贵族们表态的立场及支持自己的人数。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那么就太天真了，爵士。”克拉格斯伯爵不知从哪里靠了过来，“据我所知，斯达玛伯爵正在四处游说和贿赂其他的贵族。有些原本中立或者倾向于你的贵族在金钱的攻势下，已经改变了立场，决定支持斯达玛推荐的候选人。” “斯达玛伯爵为何肯下如此血本支持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雇佣兵？”肯特不解地问道。 “呵呵，斯达玛根本一分钱都不用出，这些钱全部都是那个叫做亨特的雇佣兵提供的。”克拉格斯伯爵笑道。 “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肯特惊讶地问道：“贿赂这么多的贵族可不是小数目，而是一笔巨款！” “的确如此，而且还不只是金钱。”克拉格斯伯爵继续说道：“有些人也许并不爱财，但是喜欢女人或者孩子，亨特也会尽力满足他们的欲望。他在战争中劫掠了不少妇孺，提供这些并不困难。” “还有稀有的兵器和健壮的马匹。”迪林纳德伯爵补充道，“而这些优势你都不具备，爵士。这也是在战争中，亨特那类人不分敌我、疯狂劫掠百姓的原因。” “趁火打劫，鱼肉百姓，然后大发战争横财。”格雷恩沃德伯爵听到几人的谈话也凑了上来。“没有道德底线，他们才是盯上战争的秃鹫！” “我永远也不会做这种事情，大人们。即使是付出失败的代价！”肯特对三位领主大人说道，“我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我做这类事情。” 望着斯达玛伯爵身边越聚越多的人群，肯特有些失落。 “坚守做人底线固然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但是与那些没有道德约束的人相比，就得做好竞争失败的准备，肯特爵士！”克拉格斯伯爵看着肯特摇着头说道，“老实说，我不愿意跟失败者为伍。”然后将酒一口饮下，随即把空杯子扔给一旁的侍者后扬长而去。 “我又失去了一个有力的盟友吗？”肯特向着剩余的两位大人苦笑道。 迪林纳德伯爵和格雷恩沃德伯爵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然后大厅的众人便听到了不远处圣殿礼堂那边响起的洪亮钟声…… 第86章 苦涩的失败 圣殿礼堂那边传来了洪亮而庄重的钟声。 随即王室事务官莱曼高声唱到：“斯瓦迪亚的合法统治者、帕拉汶和提斯泊丁的领主、全体瓦兰迪亚人的国王——哈劳斯陛下驾到！” 正在高声讨论的贵族领主们立刻停止了谈话。 两名斯瓦迪亚军士推开侧门迎入国王及其随行人员之后，便关上大门，持剑守卫在门口的左右。哈劳斯国王在王室总管和四名王室侍从的伴随下重新返回了王座大厅。 国王陛下郑重地坐回王位宝座，戴着红宝石戒指的右手不停地轻轻敲打着王座扶手的边缘。 “不知道诸位大人商量得如何？”哈劳斯国王轻声询问道。 “启禀陛下，臣等商议过最佳人选的问题。我觉得是时候投票表决了。”斯达玛伯爵信心十足地对国王表示，随后台下贵族中间爆发出一阵窃窃私语。 哈劳斯国王露出了一抹旁人不易察觉地冷笑，随即冲王室事务官莱曼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表决。 事务官莱曼心领神会，朗声说道：“诸位大人，请安静！现在开始表决新领主的人选。” 会场上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在观望事态会如何发展。 “请支持迪林纳德伯爵推荐的候选人——肯特·霜刃爵士的领主们站到大厅的左边，请支持斯达玛伯爵推荐的候选人——亨特的大人们站到大厅的右侧。”事务官莱曼宣布道。 贵族们立刻分裂成了两个集团。 以迪林纳德伯爵为首支持肯特的贵族迅速站到了大厅的左侧，包括乌克斯豪尔领主本人以及他的儿子拉法德伯爵、德其欧斯堡领主格雷恩沃德伯爵及其子迪斯平伯爵、提尔伯特堡领主瑞伊斯伯爵及其儿子蒙特维尔伯爵，还有塔尔博力亚领主普拉伊斯伯爵。肯特在心中默数了一下，只有七个人。不由得心中泛起一阵苦涩。 另外一边的右侧大厅则以斯达玛伯爵为首，旁边聚集了斯瓦迪亚国内的其他贵族。哈伦哥斯伯爵和他的儿子罗格斯伯爵几乎没有犹豫便站到了右边，看来斯达玛伯爵向这对父子许诺了高额的利益； 克莱斯伯爵也只是稍作犹豫，他犹豫的原因并非是出于对肯特爵士的愧疚，主要是因为看到自己元帅位置的最大竞争对手也站到了这边。不过也许是考虑到斯达玛伯爵的承诺，他仅仅迟缓了几秒，便也站了过去。但是克莱斯伯爵始终与哈伦哥斯伯爵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德赫瑞姆领主一起站过去的还有他的儿子艾米林领主戴尔威廉伯爵。 迪林纳德伯爵的兄弟特瑞典伯爵的背叛最出乎肯特的意料，本来骑士以为迪林纳德伯爵能够掌控家族内部的一切事务。但是现在看来到了关键时刻，他的兄长和侄子都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毫不犹豫地出卖他。特瑞典伯爵为人残暴、贪婪，亨特的雇佣兵团就是他手下节制的先锋部队，拿到足够好处的伯爵大人自然会站在旧部的立场上。跟特瑞典伯爵一起过去的还有他的儿子——圣鲁兹哥达堡领主罗车巴斯伯爵。 跟迪林纳德兄弟的情况相同，同样身为自己阵营中的瑞伊斯伯爵的弟弟——特瓦林堡领主戴格兰纳伯爵也跟自己兄长的选择相反，他同样站到了斯达玛伯爵的阵营。这位领主大人狡诈而世故，一直妄图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在肯特完成哈劳斯国王悬赏任务途中，设宴在自己城堡中宴请过肯特和莉娅，并且在之前投票中支持过骑士的瑞泊莱特堡领主拉法齐伯爵这次也选择站到了右侧。对此肯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两人只有一面之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有些人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会出卖，更何况两人连朋友都算不上。这位大人站过去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自己的父亲也站到了右侧，他的父亲便是戴格兰纳伯爵。 梅尔特伯爵今天一直站在肯特的对立面，更何况斯达玛伯爵许给他不少利益，他现在放弃了自己的主张，转而全力支持斯达玛推荐的候选人。 雷恩迪堡领主米乔德伯爵一直在观望，他对两位候选人都不熟。不过看见大多数贵族已经表态支持斯达玛伯爵，也就随波逐流站到了右侧，站到大多数人一边总是没错的。 最大的变数在于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他之前本来也是支持肯特的大贵族，并且毫不掩饰对于骑士的欣赏。不过这位大人并不想站在失败者一边，或者干脆说他厌恶失败。沉默良久，这位伯爵大人还是轻轻朝右侧迈了一步，站在了斯达玛集团的最边缘。他身后还站着他的儿子——阿兹哥德领主伯兰兹伯爵。 剩余的贵族领主、包括一些有发言权和投票权的有产骑士，也都随着人群站在了大厅的右侧。 胜负已分。 苦涩、痛心、失落。 一时间各种负面情绪笼罩在肯特的心头。 “自己选择的道路真的错了吗？”骑士不由得开始怀疑自我。 如果自己不那么心高气傲，如果自己不那么墨守自诩正义的骑士之道，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沉默。 没人能够回答骑士的这个疑问，毕竟已经过去的事情不能重来。 左侧肯特集团的贵族们输得哑口无言，每个人都不知如何安慰骑士。迪林纳德伯爵缓步走到骑士的身边，轻轻用手拍了拍肯特的后背，声音中满是遗憾：“不要灰心，爵士。以后有的是机会，只要……” 肯特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伯爵大人不要再说下去了。 见此情景，其他的贵族也陆续走过肯特的身边，全部都只是轻轻地拍了一下骑士的后背以示安慰。 与大厅左侧这几乎令人窒息地沉默相对的，是大厅右侧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得意的笑容挂在斯达玛伯爵的脸上，他轻蔑地用眼角余光扫了骑士一眼，已经完全不把这个失败者放在眼里了。 只见他快速地走到御座的台阶下，躬身朗声说道：“陛下，看来贵族们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请您宣布结果吧！” 第87章 峰回路转 哈劳斯国王在御座上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看到了投票结果。他缓慢地探出身子，向王室事务官莱曼招了一下手。 事务官快步来到国王的面前，躬下身子，国王俯身在莱曼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随即又闭上了双眼。 斯达玛伯爵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兴奋之情。他洋洋得意地来到肯特面前，“很抱歉，肯特爵士。看来大多数贵族的选择都和我一样，决定支持亨特。不过你也用不着过分难过，毕竟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骑士，以后有的是机会。” 尽管嘴里说着“抱歉”，但是你从他的语调中可听不出来一点点的歉意。 尽管肯特很想一拳挥过去砸在那张得意的笑脸上，但是骑士还是很有绅士风度地握住了斯达玛伯爵伸过来的手，“就如同您所说的那样，忠心耿耿为陛下办事的人，一定会得到回报。” “但愿你的心态能一直这样好，保持下去，年轻人。”斯达玛伯爵略带嘲讽地说道，随后他便转身走开，不再看骑士一眼。 一旁围观的贵族领主们也都纷纷来到斯达玛伯爵的身边，向他表示祝贺。 “这是斯瓦迪亚本土人的胜利，大人。”梅尔特伯爵说道。斯达玛伯爵推荐的亨特明明也是个外来冒险者，不知道梅尔特伯爵是不是因为之前被肯特怒怼后昏了头。 哈伦哥斯伯爵接着走到斯达玛伯爵的身边，用力握了一下后者的手，笑道：“替我祝贺亨特，我相信在未来的王国事务中，我们几个能够向世人展示斯瓦迪亚贵族的团结。” 克莱斯伯爵不甘落后，但是他又厌恶去碰触那双刚刚跟自己政敌握过的双手，于是伸手拍了拍斯达玛伯爵的右臂，“希望那个叫亨特的新领主不要站在错误的队伍里。” 克拉格斯伯爵只是冲斯达玛伯爵点了点头，并没有说任何话语。 王室事务官莱曼轻轻咳嗽了一下，然后高声道：“肃静，诸位大人！哈劳斯陛下有事宣布！” 于是乱哄哄的王座大厅立刻又安静了下来。 哈劳斯国王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神情冷峻地看着台下的贵族领主们。 “刚才我坐在这里，听到、看到了你们讨论的过程，”哈劳斯国王表示道，“我恍惚间觉得自己并不是坐在帕拉汶的大厅里，而是坐在杰尔喀拉那个伪王的愚蠢王座上。” 台下贵族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国王此话的含义。只好装聋作哑，等待哈劳斯国王继续说下去。 哈劳斯国王见众人默不作声，便接着说道：“斯达玛大人，你抬头瞧瞧大厅四周挂着的是红色站立雄狮旗还是绿色站立人熊旗？” 斯达玛伯爵很惊讶会被国王点到名字，只好低头答道：“自然是陛下的雄狮旗，那肮脏的绿色旗帜如何进得了这样神圣的殿堂。” “看来你的眼睛还没花，”哈劳斯国王讥笑道，“那什么时候贵族投票成了斯瓦迪亚决定国家大事的方式了呢？我一直以为那是南方罗多克叛徒的所谓传统。” 斯达玛伯爵明显慌张了起来，“我不明白，陛下。你这次将我们召集于此，不就是为了选出新领主的人选吗？” “我召集你们来是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哈劳斯国王口气冰冷，“而不是让你们来决定人选。” 斯达玛伯爵听完此言后，如坠冰窟，只觉得全身发冷。他完全错误地理解了国王的意图。 “记住，大人们。”哈劳斯国王神情严肃地对台下的贵族们说道：“在斯瓦迪亚真正做主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我！” 肯特注意到，台下的贵族们尽管仍然沉默不语，但是某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满神情。 “我要选择一个有能力、有战略眼光、有理想的贵族出身青年成为新的领主，而不是由那些精通人情世故、通过利益交换得来的人。”哈劳斯国王站在台阶上俯视着群臣，而后重新走回了王座。 “所以，我决定的新领主人选是——肯特·霜刃爵士！”哈劳斯国王用手向骑士的方向指来。 全场寂静。 而后，拉法德伯爵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刚才站在大厅左侧的那些领主们，包括迪林纳德伯爵、格雷恩沃德伯爵、瑞伊斯伯爵等等都跟着鼓掌欢迎。 斯达玛伯爵已经没有了刚才不可一世的样子，变得垂头丧气，看来亨特许给他的利益多半是成了泡影。但是他的麻烦远不止于此，在刚刚的选举投票前，斯达玛大人在拉票的过程中答应了不少贵族的条件，假如亨特不愿意履约的话，就要斯达玛自己承担。 梅尔特伯爵也显得有些狼狈，刚才给予斯达玛伯爵支持力度最大的就是他，现在斯达玛失败了，也意味着他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费，并且还得罪了不少人。 哈伦哥斯伯爵和克莱斯伯爵脸色铁青，不知道是对哈劳斯国王不满还是对肯特不满。哈伦哥斯伯爵甚至不愿意往骑士这边看一眼，倒是克莱斯伯爵走了过来，“恭喜你，肯特爵士……不，应该叫肯特大人了。” 肯特急忙摇了摇头，并没有握住克莱斯伯爵伸出的手。“还早呢，元帅大人。只要是国王还没有正式册封我之前，恐怕一切都是未知数。” 克莱斯伯爵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只好悻悻地收回右手。他的动作又引起了哈伦哥斯的嘲笑。这让克莱斯伯爵有些恼火，丢下了一句：“至少我现在还是斯瓦迪亚的元帅，爵士。记住，只要你还为斯瓦迪亚战斗，就得听从我的指挥。”然后愤愤转身离去。 克拉格斯伯爵倒是仍然很镇定，他缓步走到肯特身边，淡淡地说：“恭喜你，肯特爵士。这是你应得的！” “谢谢你，大人。”肯特微微颔首，“我很感谢你之前的支持。” “你是在嘲讽我吗，爵士？”克拉格斯皱起眉头，“不过，我不怪你。没人能够在黑夜中真正看清前路。” “不，大人。”肯特向苏诺的领主伸出了手，“我是衷心地感谢你的支持，我知道你在最后一次投票中有不得已的苦衷。” 第88章 册封典礼 哈劳斯国王在王座上平静地等待着肯特爵士接受周围贵族的祝贺。 当最后一个贵族向骑士握手致意后，哈劳斯国王才示意事务官莱曼，叫肯特走上前来。 哈劳斯国王再次从王座上起身，走到肯特的身边，“你是一个很勇敢的士兵，而且还是一个很好的领导者，肯特爵士。” “感谢陛下的抬爱。”肯特垂着头。 “如果你愿意发誓效忠于我，我将很高兴接受你的剑，并且赐你为封臣。”哈劳斯国王盯着肯特的双眼说道。“当然，我也允许你考虑一下——如果你另有打算的话。” 肯特闻言没有丝毫犹豫，“我已经准备好了，陛下！” 哈劳斯国王露出欣慰的表情，随即又转而严肃，他命令道：“跪下，肯特·霜刃爵士！” 骑士随即单膝跪倒在地。 “很好。”哈劳斯国王庄严地说道：“跟着我重复下面的誓言——‘我发誓忠诚于你，斯瓦迪亚王国的合法统治者’。” “我发誓忠诚于你，斯瓦迪亚王国的合法统治者。”肯特重复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对你忠心不二的手下。”哈劳斯国王继续领读道。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是对你忠心不二的手下。”肯特重复。 “当你需要时，我将与你的敌人血战到底。”哈劳斯国王道。 “当你需要时，我将与你的敌人血战到底。”肯特重复。 “最后，我会维护你的合法王权及你的合法继承人。”哈劳斯国王道。 “最后，我会维护你的合法王权及你的合法继承人。”肯特重复。 “很好。”哈劳斯国王满意地说道，“你已经完成了庄严的宣誓，肯特·霜刃。愿你恒久信守此誓，展现出勇气与忠心。” “我一定会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做，绝不辜负您的厚望。”肯特垂首说道。 听肯特说完，哈劳斯国王从旁边王室事务官莱曼的手中接过自己的佩剑，用剑刃轻轻敲击了骑士的左肩。然后又从王室总管的手中接过代表斯瓦迪亚王权的权杖，用上面镶嵌着红宝石眼睛的黄金狮头轻轻敲击了骑士的右肩。 “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誓约的手下。”哈劳斯国王郑重宣布道，“我将会保护你，也授予你以我的名义征召军队的权力。我保证除非由与你同等之人合法裁定，或规约于这片土地的法则与习俗，我不会剥夺你的生命、自由或财产。” 这是国王对肯特的誓言，封臣向国王宣誓效忠，国王也得发誓保护封臣的权利。 “同时，我将哥斯莫连同其债务和收入一齐赐予你做为封地。”哈劳斯国王宣布道。 听到国王的这个决定，台下突然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格雷恩沃德伯爵皱起了眉头，哈伦哥斯伯爵一脸坏笑，梅尔特伯爵和斯达玛伯爵则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肯特跪在国王面前，背对着众人，自然看不到其他人的表情，但是他通过后面嘈杂的议论声，略微感觉到一丝不妙。 “站起身来，肯特·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命令道。 肯特闻言后站起身。 “你做了件明智的事情，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赞赏道，“好好服侍我，我保证你步步高升！” “谢谢您，陛下！”肯特道。 哈劳斯国王拍拍新晋伯爵的肩膀，悠然道：“我对你抱有很大的期待，肯特。我知道你不会辜负我的信任。” “我一定会对得起您的信任，陛下！”肯特心怀感激地回答。 哈劳斯国王走回王座并坐下，“为了庆祝肯特·霜刃伯爵的晋升，也为了款待诸位大人能够不远千里接受我的召唤赶来帕拉汶，稍后将在王宫内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请各位务必参加。” 领主们纷纷表示感谢，感谢国王必须的盛情款待和仁慈。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宣布本次贵族会议结束，并且在王室总管的陪同下先行离开。 王室总管莱曼高声说道：“请诸位大人前往宴会大厅，那里将有一场丰盛的晚宴等待大家。” 于是诸位伯爵大人们纷纷退出王座大厅，前往王宫的宴会厅。 晚宴的确很丰盛，简直称得上是奢华。肯特在府邸中举办的宴会跟这里一比简直不值得一提。 长桌上各种肉类应有尽有。烤得外酥里嫩的大肥鸡，外皮上甚至刷了一层蜂蜜。鲜嫩的小牛肉，旁边还配着各式时令蔬菜。一整只烤全羊，肚子里面塞满了香料，让人垂涎欲滴。还有从窝车则进口的野生熏鲑鱼，肥美无刺。 仆人们随时端着美酒给每位参加宴会的客人将杯子斟满。维鲁加的红葡萄酒幽香醇美，苏诺的红酒也毫不逊色。国王这里甚至还有稀有的维吉亚冰葡萄酒，这种野生冰葡萄生长在寒冷的北方，极其罕见。用它酿造出来的酒也别有一番风味。 桌子上还有各类甜点。草莓馅饼和苹果派最受欢迎，也有盖上一层覆盆子酱的冰淇淋，用糖衣包裹的杏仁，以及涂满奶油和焦糖的柠檬松饼。 宾客们纷纷向国王举杯敬酒，然后又来祝贺肯特成为哥斯莫的领主。 肯特一一与前来祝贺的贵族碰杯交谈，并且表示感谢。 迪林纳德伯爵拿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冲旁边的王室仆从摆了摆手，那个年轻侍者立刻为乌克斯豪尔领主手中的酒杯斟满美酒。 “再次恭喜你，肯特爵士……噢，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肯特伯爵！”迪林纳德伯爵将酒杯伸了过来。 肯特连忙拿起自己的酒杯与对方碰了一下，“您还是叫我肯特就好，大人。我能够成为领主，与您的鼎力支持密不可分。” “我的支持在那场投票中显得微不足道，就不要再提了。”迪林纳德伯爵摆摆手，示意肯特停止这个话题。看来他对于自己的兄弟在关键时刻转投他人阵营耿耿于怀，因为这证明了他对家族权力掌控的力度大不如前。 “但是我还是要谢谢您，大人。”肯特真诚地说道。 迪林纳德伯爵试图从对方的眼中验证此话是否出自真心，四目相对半晌后，乌克斯豪尔的领主才神秘兮兮地说道：“有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 第89章 哥斯莫的传说 “我有些事情必须要跟你说。”迪林纳德伯爵神秘兮兮地低声说道。 “什么，大人？”肯特将已经放在嘴边的酒杯又放了下去。 “一些关于你的封地——哥斯莫的事情。”迪林纳德伯爵倒是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气饮下一大半。 “我的封地，哥斯莫村，它有什么问题吗？”肯特不禁好奇地问道。 “它原本属于克利德家族，但是一场可怕的谋杀毁灭了这个家族。”迪林纳德伯爵讲述道：“据说是克利德伯爵的小儿子不知什么原因生了一场怪病，可怜的小家伙发了疯，趁着夜色杀死了他自己的母亲——克利德夫人，而后这个发疯的逆子又被伯爵本人杀掉。克利德家族最终只剩下一个女儿也不知所踪，一个古老的家族就这样毁灭了。” “真是个可怕的故事，大人。”肯特不知不觉将放下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 “而这，仅仅是故事的开始……”迪林纳德伯爵伸手召唤侍者将杯中的酒倒满。 “克利德家族还有后续的故事？”肯特问道。 “不，克利德家的历史已经结束了，但是哥斯莫的故事还在继续。”迪林纳德伯爵将酒杯放在鼻子前轻轻地摇晃，然后又喝下一口。“不久后，国王将此地册封给了另外一位贵族，麦克吉家族。麦克吉家的安迪伯爵沉迷于研究黑魔法，他唯一的女儿也被恶魔引诱，成为了一名女巫。据说她能施法放出神秘的火焰烧死自己的敌人，最终在教会的介入下，麦克吉家的女巫将她自己和父亲全部烧死在自己的庄园里。不过教会的人似乎并没有找到两个人的尸体，所以也有人猜测这两个人施展黑魔法逃脱了教会的抓捕和审判。” “这个传闻挺离谱的，不是吗，大人？”肯特有些不相信这种事情。他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所谓的魔法，也相信存在恶魔，但是他不太相信一个刚刚兴起的家族居然会选择如此不堪的前路，以至于家族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会不会有什么别的隐情，也许是有人觊觎麦克吉家的财产，从而诬告这对不幸的父女。 “也许你觉得魔法之类的太过于离奇，这不怪你。”迪林纳德伯爵以为肯特并不相信黑魔法之类的事情，所以他又讲述了另外一个故事：“再然后这片土地辗转来到了威尔克斯家族的手中。老威尔克斯伯爵去世后并没有留下男性继承人，因此这片土地归于他唯一的女儿——安妮伯爵夫人。” “一位女性继承人？”肯特有些好奇。 “是的，我知道有些地区的女性是没有继承权的。但是在斯瓦迪亚，包括瓦兰迪亚时期，女性都有权继承父亲和丈夫的领地。当然，前提是这个家族没有男性继承人。”迪林纳德伯爵解释道，然后继续他的故事：“这个安妮伯爵夫人终生未婚，她疯狂地迷恋上一位吟游诗人，以至于派出手下将诗人绑架到自己的府邸中关押了起来，每日折磨他，妄图让那位倒霉的诗人爱上自己。” “通过折磨对方获得爱情？”肯特听到后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谁会了解疯子的想法呢？”迪林纳德伯爵苦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那个倒霉的吟游诗人倒是很聪明，他假意顺从那个疯婆子，让她放松了对自己的警惕，然后趁其不备杀死了疯狂的安妮伯爵夫人。诗人逃出禁锢后，向国王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他身上的伤口和受折磨的疤痕清晰可见，所以威尔克斯家族也失去了那片土地。” “看起来那个地方不太吉利啊，大人。”肯特端起酒杯，示意侍者给自己倒一杯维吉亚冰葡萄酒，但是却并没有喝。 “这种事故持续了好几个家族，就像瘟疫一样在那片土地上传播着恐怖。”迪林纳德伯爵也示意侍者给自己添上一杯冰葡萄酒，喝了一口表示味道很棒。 “瘟疫？”肯特皱起了眉头，他可不喜欢别人这么形容自己刚刚获得的土地。 “其实我的用词不当，那更像是一个诅咒。”迪林纳德伯爵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杯中的酒喝完，旁边的侍者赶紧过来要给伯爵大人倒酒，但是被迪林纳德伯爵拒绝了。“我喝得够多了，在没有醉倒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故事要讲。” 肯特示意伯爵大人接着说下去。 于是，迪林纳德伯爵再次开口：“最后这片土地被赐予杜弗雷家族，这是一个非常有钱的家族，斯瓦迪亚一半以上的银行都是他家的产业。这个家族的家主是安迪·杜弗雷伯爵，曾经当过哈劳斯陛下的财政大臣。” “他也遭遇了一些灵异事件或者卷入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中？”肯特不由得好奇地追问道。 “那倒是没有。”迪林纳德伯爵拿起长桌上的餐刀割下一块儿烤兔肉放入口中，“加了迷迭香的烤兔味道真棒，你应该尝尝，肯特伯爵。” “大人，那杜弗雷家族又是因为什么事情失去那片土地的呢？”肯特不由得急切地问道。 “安迪·杜弗雷伯爵杀了自己的妻子，”迪林纳德简单地讲述了最后一个故事，“伯爵夫人红杏出墙，在与自己情夫鬼混的时候被伯爵本人抓了个正着。据说杜弗雷伯爵喝了很多酒，冲动之下杀死了这对狗男女，因此被逮捕关押在帕拉汶的地牢里。” “就在这里？”肯特吃惊地指了指自己的脚下。 迪林纳德伯爵笑着点了点头，“有趣的是，杜弗雷伯爵坚称自己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不过哈劳斯国王才不管那么多，很快将安迪·杜弗雷审判定罪，并且没收了杜弗雷家族的领地和全部财产——那可是一笔巨额财富，任谁都会觊觎垂涎。而现在，哈劳斯国王可以正大光明地将这笔钱收归国库。” “那位伯爵大人现在还被关在地牢里吗？”肯特问道。 “不，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此。”迪林纳德伯爵笑道：“安迪·杜弗雷越狱了，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逃出了地牢，远走他乡。不过哈劳斯国王对此并不懊恼，毕竟那笔财富还是牢牢地控制在了自己的手中。” 第90章 三面受敌的封地 肯特听完了迪林纳德伯爵讲得几个故事后陷入了沉默。这片土地真的受到了诅咒？自己会不会也因此沾染厄运？ “你没事吧，肯特大人？”迪林纳德伯爵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很差。” 肯特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还好拿起酒杯抿上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民间传说吧？”迪林纳德伯爵忽然笑了起来，“老实说，关于这些事情，我大部分都是从吟游诗人那里听到的。” “这么说这些故事都是假的？”肯特觉得有些生气，毕竟被人耍了的感觉并不好。 “至少安迪·杜弗雷伯爵的事情是真的。”迪林纳德伯爵承认道，“其它的故事都记录在一本民间故事集里，而那本书的作者是一个叫做‘埃德温·金’的吟游诗人，我女儿很喜欢他的作品。” 肯特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大人您居然喜欢读这些乡下野史。” “但是的确很有趣，不是吗？”迪林纳德伯爵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而且你得承认这吓到你了。” 肯特哈哈大笑，“是的，大人。您不去做一个吟游诗人真是太可惜了，尤其是讲故事的本领更是一流。” “我就当做你的话当作是奉承了，肯特大人。”迪林纳德伯爵也笑了起来，似乎新晋伯爵的话让他很受用，两个人碰了一杯。 “民间传说归民间传说，事实归事实。”迪林纳德伯爵喝下酒后表情又严肃了起来，“哥斯莫村尽管并非什么诅咒之地，但是也绝非是一个理想的封地。”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呢，大人？”肯特立刻放下酒杯问道。 迪林纳德伯爵拿起桌子上盛在银盘中的一颗樱桃，漫不经心地放入口中，然后才慢慢说道：“如果你现在有卡拉迪亚地图的话就会立刻明白我这话的意思。” “噢？”肯特发出疑惑的声音。 “哥斯莫位于王国的西北部。老实说，如果单从面积上看，这片封地无疑是一块很大、很有吸引力的地方。”迪林纳德伯爵一边说，一边从长桌上拿起一个餐盘，开始往上面堆放食物。 “它的面积很大吗？”肯特问道。 “是的，它的面积很大，从瑞伯莱特堡以西的森林为分界线，西部地区的山地、沿海的地段都是你的封地。”迪林纳德伯爵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撕开一个用红酒煮过的梨子。 “这么说我应该觉得很幸运。”肯特也学着乌克斯豪尔领主的样子拿起一个餐盘，他注意到这个餐盘是银制的。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这么想。”迪林纳德伯爵将梨子放入口中慢慢咀嚼着。“要知道的是，你封地的北面就是诺德人建立的诺德王国。从你的封地继续向南行进，就是诺德人的村庄艾德伦；向西翻越山岭，正对着坚固的要塞赫鲁斯堡；而向北前行，过了山口则是诺德人在本地的另外一处要塞杰尔博格堡。” “也就是说……”肯特终于有点明白乌克斯豪尔伯爵的意思了。 “换句话说，你的领地三面被诺德人包围着。”迪林纳德伯爵替肯特说出了他的担心，“一旦我们与这群海盗的后裔开战，你的领地会首先遭殃。” 肯特终于明白为什么再刚刚受封仪式上，那几个自己的反对者会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们都知道诺德人天性好战，对于劫掠一事更是得心应手，似乎这种事情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所以对于与诺德人领土接壤的封地，领主们都必须要时刻保持警惕，几乎每天都处于备战的状态。生怕只要一有疏忽，就会在睡梦中丢了脑袋。”迪林纳德伯爵用一条丝质餐巾擦了擦手上不小心粘着的果汁。 肯特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与莉娅前往塔尔博力亚完成哈劳斯国王悬赏任务的时候，曾经路过瑞伯莱特堡。城堡上的守卫和他们的主人拉法齐伯爵对于诺德人的紧张情绪让肯特印象深刻。当时的他还认为是城堡主人过于敏感的神经质，现在看来拉法齐伯爵的神经质恰恰是诺德人给予他的压力所致。 “对此您有什么建议吗，大人？”肯特小心翼翼地问道。冰峰团的领主并不算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自己父亲教导他千万不能将自己置于险地。 “建议？肯特大人，我的建议只有两个。”迪林纳德伯爵又从餐盘里叉起一块儿烤肉放入口中大嚼起来，在朝堂上帮助肯特成为新的领主这种政治上的胜利让这位伯爵大人的心情很好，这种好心情令伯爵大人的胃口大开。“第一，如果你是一个胆小鬼的话，我建议你找借口留在帕拉汶你的府邸中，坚决不去封地就封。找一个委托人或者信得过的副官管理你的封地，那样就可以保证自己的性命无虞。” “我自认为自己绝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肯特觉得这种建议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 “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大人。”迪林纳德伯爵撇了撇嘴，略带嘲讽地说，“老实说，你的前任——哥斯莫村的前领主杜弗雷大人就是这么做的，他一直待在帕拉汶给国王陛下担任财政大臣，几乎不到自己的封地去。当然，这也给他带来了灾祸。正是因为他常年不回自己的封地，他的老婆才被小白脸给睡走了。他老婆的情夫，恰恰就是他自己雇佣来帮忙管理封地的人。” “简直是天大的讽刺。”肯特对这个前任领主深表同情，“自己花钱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敌人，并且最后还被他搞得一个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 “谁说不是呢。哈劳斯国王对这种人尤其鄙视，如果你以后还想在斯瓦迪亚有所作为的话，就千万不能这样做。”迪林纳德伯爵告诫道。 “那还有什么别的方法吗，大人？”肯特继续追问道。 “那就只能自求多福，”迪林纳德伯爵意味深长地说道，“在睡觉的时候，记得永远要睁开一只眼。” 第91章 冰峰团的前途 在国王举行的晚宴上，肯特喝了不少酒。 一方面是领主大人们对于新晋的同僚进行拉拢，试图让肯特在以后的日子中能够站到自己的立场上，所以人们纷纷前来敬酒祝贺，完全不在乎之前自己是否对新晋伯爵有所支持。 哈伦哥斯伯爵和克莱斯伯爵先后走过来向肯特伯爵表示祝贺，如果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你会错误地认为这两个人从始至终都在支持肯特。 肯特对此也并不在乎，哪怕是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前来表示祝贺，肯特也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毕竟自己在斯瓦迪亚王国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少一个敌人总比树敌众多要好得多。 另一方面是肯特有些忧虑，自己的封地哥斯莫在战略位置上很差，如果经营不好的话，自己甚至会把性命丢在那里。 哈劳斯国王将肯特叫到身边，从王室仆从的手中接过一杯维鲁加葡萄酒递给哥斯莫的新领主，“我很看好你，大人。不要让我失望，去替我看守好王国的西部。” 肯特恭敬地接过酒杯，“当然，陛下。这是我的荣幸！” “哥斯莫村是王领的一部分，因此你只需听命于我。”哈劳斯国王叮嘱道，“哥斯莫的繁荣意味着帕拉汶税收的稳定。你不是任何其他大人的封臣，记住，你只服从于我！” 肯特点点头，“遵命，陛下！” 哈劳斯国王很满意肯特的表态，他用力拍了拍哥斯莫领主的肩膀，俯身在肯特耳边低声说道：“去吧，大人。好好跟你的同僚们喝上一杯，这群虚伪又自私的家伙正在等着拉拢你，为他们或者他们的利益集团去服务呢！”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旁人不时地看向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剑只听命于陛下一个。”肯特保证道。 国王没有再说话，拿起另一杯红酒去找其他封臣谈话了。 而后前来祝贺的贵族领主们仍然络绎不绝，以至于当国王宣布宴会结束时，肯特已经醉得必须在侍从汤姆的搀扶下才能返回自己的宅邸。 伯爵大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你的鼾声就像打雷，即使隔着好几个房间，我也听得清清楚楚。”莉娅在大厅里吃午饭的时候向肯特抱怨道，“我这一夜几乎没有合眼。” “抱歉。”肯特不好意思地用手挠挠乱糟糟地头发，“老实说，我从来也没有睡得这样沉过。” “没有必要道歉，肯。我跟你开玩笑呢。”莉娅温柔地笑道，“这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昨天你还是一个骑士，一个佣兵团长。而今天，你已经成为了拥有自己封地的伯爵领主了。” “直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肯特点头同意少女的看法，“简直就像是做了一场梦。” “那你还不赶快掐自己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在梦中。”莉娅嬉笑道。 “好吧，那我就试一试。”肯特说罢起身假意用手去掐少女，惹得少女一阵惊叫。 莉娅一边躲避一边娇笑，“我是让你掐自己，谁让你掐我来着。” “你来帮我看看这是不是梦。”肯特一边说一边假装追赶少女。 一番甜蜜的追逐嬉戏之后，两个人又重新坐回到餐桌旁边开始吃午餐。 肯特剥开一颗白水煮蛋，用餐刀切碎后夹在两片面包之间，里面还放了碎培根。 莉娅喝了一口新榨的橙汁，然后问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前往哥斯莫呢，伯爵大人？” “尽快。”肯特想了想回答道，“我会把在帕拉汶遗留的一些琐事处理完毕，就向陛下告辞启程前往封地。” “冰峰团怎么办，要解散它吗？”莉娅有些担忧地问道。 成为领主之后，肯特可以在自己的封地上自由招募士兵，不需要再依靠雇佣兵来为自己作战了。 “不，当然不会。”肯特表示冰峰团对于自己很重要，不会解散这支自己一手创立的佣兵团。“我会找一个信得过的人暂时接手大团长的事务，而冰峰团的大部分军官和士兵也可以自由选择加入我的私人军队。” “这所房子怎么办？”莉娅对于这所刚刚有家模样的宅邸很是留恋，“你打算卖掉它吗？” “不，我会留着它。”肯特同样对于这所房子存有好感，这里充满了他和少女一起生活的美好回忆。“我本来打算让伊戈尔留在这里打理一切。但是我的管家很顽固，他坚持要跟在我的身边。他称之为‘老夫人’给予他的任务。所以，我会拜托你父亲再招募一个管家来打理这里的一切。” 莉娅对于这样的安排很满意，她是一个恋旧的人，不喜欢获得新的东西就抛弃旧有财产的人。 下午，肯特召集了冰峰团全体军官开会。 会议上，军官们对于大团长成为了哥斯莫的领主感到高兴，并且都愿意跟随伯爵大人，继续在肯特的麾下作战。 对于冰峰团的事务，肯特也表示不会暂停佣兵业务，但是自己将辞去大团长之职。毕竟在贵族之间，佣兵团长的身份并不高贵，会被其他贵族同僚所歧视。 “冰峰团将交给‘矮子汤姆’，他将出任新的团长。”肯特宣布道。 “矮子汤姆”是汤姆兄弟中的老大，为人机警。以往在团队中他一直带领斥候队伍，很受肯特的信任。 “我不会辜负你的信任，大人。”矮子汤姆拍着自己的胸脯表示，“您永远都是冰峰团的大团长，我将为您代理这个位置一直到您想回来的时候。” “除了我的侍从‘英俊汤姆’之外，你的其余兄弟也将留在冰峰团帮助你处理兵团事务。”肯特接着安排道，“我在哥斯莫划了一块土地给佣兵团当作营地，佣兵团可以驻扎在那里，再也用不着过着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生活了。” “那真是太好了！”新任大团长矮子汤姆很兴奋，“这样也可以就近保卫您的领地，大人。” 第92章 军官任命 帕拉汶城郊，冰峰团驻地。军官们继续在大帐内讨论佣兵团的前途问题。 “冰峰团在帕拉汶只需要留下一个办事处承接佣兵业务即可，但是不要再承接为其他国家作战的任务，这样会引起哈劳斯国王对我忠诚的疑虑。”肯特向新任大团长矮个汤姆交待道，“只接一些商队护送任务即可，一定要保持佣兵团的战斗力。” 矮个汤姆郑重点了点头。 “冰峰团中愿意从佣兵转变身份加入我私人卫队的士兵，我竭诚欢迎。愿意继续在佣兵团以雇佣兵身份效力的，过去签订的合同依旧有效。”肯特继续说道，“当然，如果有人想另谋生路的，除了结清工资以外，还会发给一些遣散费。” “大人，我这就去把您的政策讲给士兵们听。”矮个汤姆说道。 “告诉士兵们，我没有抛弃他们，也永远不会抛弃他们。冰峰团将做为我的私人武装一直存续下去！”肯特紧盯矮个汤姆的眼睛说道。 “遵命，大人！”矮个汤姆深鞠一躬后退出大帐，去军营中向士兵们宣传肯特的政策。 “诸位都是从冰峰团时期就追随我的军官，既然大家决定继续跟随我，我向诸位保证绝对不会亏待大家。”肯特向大帐内长桌旁的军官们保证道。 军官们都兴奋得高声欢呼，有的人喊道：“霜刃伯爵万岁！”、有的则喊：“队长万岁！”看来大家一时半会还是改变不了已经养成习惯的称呼。 “既然大家加入了我的私人卫队，那么我就重新调整一下军官职务。”肯特挥手制止了大家的欢呼。 大帐内立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既兴奋又有些担心。 “我任命法提斯继续担任骑兵指挥官，你将统领我手下全部的斯瓦迪亚骑士。”肯特率先宣布骑兵军官的人选，因为斯瓦迪亚王国素来以重甲骑兵立国，骑兵是斯瓦迪亚军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感谢您的信任，大人。”法提斯深鞠一躬。 “我任命雷萨里特担任步兵指挥官。”肯特随后看向这位严厉的教官，“另外你还要负责新兵的训练工作。” “我会全力以赴，大人！”雷萨里特同样鞠躬敬礼。 “我任命艾雷恩担任前锋部队指挥官，你的部下将由一支装备精良的斯瓦迪亚重骑兵组成。”肯特继续宣布道。 “感谢大人的信任！”艾雷恩用铁甲拳套拍拍胸脯敬礼道。 “杰姆斯大夫，我任命你为首席医师，负责我麾下军队的医疗救治工作。”肯特转头看向医生。 “我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杰姆斯医生点头致意道。 “雅米拉小姐，我任命你担任我的私人顾问。”肯特望向那位美丽的姑娘。 “谢谢大人。”雅米拉同样回望着肯特，随后行了一个屈膝礼。 “马尼德，我任命你为财务官。”肯特很相信商人出身的财务官出色的投资理财能力。 “遵命，大人。”马尼德轻轻鞠了一躬。 “贝斯图尔，我任命你为弓骑兵指挥官。”肯特接着说道。 “但是，我们根本没有弓骑兵部队，大人。”贝斯图尔抗议道。 “早晚会有的，这算是一个提前任命。”肯特自己也忍不住想笑出来。的确，正如贝斯图尔所说的那样，斯瓦迪亚人根本没有游牧民族特有的弓骑兵。不过肯特在伦迪亚堡之战中见识过库吉特人弓骑兵的厉害，所以他也有组建一支属于斯瓦迪亚王国弓骑兵的计划。“从现在开始，你就可以去寻找适合的人员来组建你的小队。” 贝斯图尔有些闷闷不乐，但是还是用手敲了一下胸膛，“如您所愿，大人。” “德赛维女士，你将带领我的弓箭手部队。”肯特看向了黑皮肤的女人。 德赛维的眼睛和她的皮肤一样又黑又亮，“遵命，大人。” “克雷斯小姐，你将担任我的首席刺客。”肯特望向了姜黄色头发、满脸雀斑的少女。 “凭什么，他们都是指挥官，只有我还是在做‘老本行’？！”这个并不漂亮但是心狠手辣的少女对于自己的任命很不满意。 “这样你就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条件收集那些你喜欢的、‘亮闪闪’的东西。”肯特只好这样出言安抚她，毕竟这个小姑娘太年轻，并不适合担任指挥官。 “此话当真？”克雷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以为你不允许我再偷东西……” “我的确不允许你再偷东西。”肯特点点头确认道，但是话锋一转，“但是我允许你在杀死敌人之后从他们身上‘拿取’一件‘纪念品’，怎么样？” 少女立刻眉开眼笑，“太棒了！谢谢你，大人！” 肯特松了一口气，然后看向旁边的随军商人。“凯特琳女士，我任命你为军需官。” “感谢你，小伙子……哦，不！是队长大人。”凯特琳对于这次任命有些意外，并且很高兴能够获得肯特的信任，毕竟军需官可是一个肥差。 “是伯爵大人，女士！”侍从汤姆站在一旁纠正道。 “是的，感谢您，伯爵大人！”凯特琳立即改口道。 “我呢，大人？”吟游诗人尼扎显得有些急不可耐，“您给我安排了什么职务？” “我想让你担任我的首席歌手。”肯特开玩笑道。 “等等，大人。首席歌手是个什么鬼？”尼扎简直急得要蹦起来，“我尽管歌喉嗓音优美，并且人长得也帅，但是首先我是一个职业战士，大人！” “那你想要做什么呢？”肯特反问道，然后安排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去做贝斯图尔的副手，弓骑兵部队的副指挥官。” “我才不要加入那个鬼影子都没看到的弓骑兵部队呢，大人。”尼扎一边抗议一边急忙说道，“我宁愿去给法提斯当副手！” “好吧，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就任命你担任骑兵的副指挥官。”肯特妥协道。 “什么条件，大人？”尼扎问道。 第93章 重塑军纪 “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那就是你要管好自己的裤腰带，我不想再听到有头顶着青青草原的倒霉丈夫来我这里状告你的淫行。”肯特告诫道。 尼扎足足犹豫了一分多钟，肯特甚至能够透过吟游诗人痛苦的表情从而看到他内心的挣扎。 “我能拒绝吗，大人？”尼扎试探性地问道。 “当然可以，我的朋友。”肯特痛快地答应道，同时向财务官摆了摆手，“马尼德，麻烦你结清尼扎先生过去一段时间为冰峰团效力的薪水。让我们好聚好散吧，朋友！” 马尼德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然后冲着吟游诗人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请随我来吧，朋友。” “等等，大人。”尼扎急切地说道，“这不公平，您不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开除我。” “我没有开除你，我的朋友。”肯特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且我给了你选择。” 尼扎不愧有一张伶牙利嘴，立刻露出一副诚恳且老实的表情，“我对您的忠诚，让我没办法对您撒谎，大人。我不能答应您我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欺骗您。让我们各退一步如何，看在我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份上。” “你并没有跟大人并肩作战过，尼扎。”法提斯皱起眉头说道。 肯特挥了挥手，阻止了骑兵指挥官，“让他说下去，法提斯。我也想知道，如何各退一步呢？” 吟游诗人见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立刻喜出望外，“大人，我接受做弓骑兵部队副指挥官的职务，愿意为贝斯图尔先生打下手。您对于我私生活的事情也请不要过多干预，这样行吗？” “此一时彼一时了，朋友。”肯特笑了笑说道：“我觉得你现在没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 尼扎沉默良久，最终在法提斯的催促下，才极不情愿地开口道：“好吧，大人。我答应你的条件。” 肯特很满意，转头看向贝斯图尔，“尼扎现在归你指挥了，我想这为弓骑兵部队的创建开了个好头。” 会议结束了，众位军官接受了新的职务后都满心欢喜地离去，除了尼扎闷闷不乐之外。 当所有军官都鞠躬退出大帐之外后，侍从汤姆才开口不解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大人，请恕我冒昧多言。您为什么要在尼扎私生活方面大做文章呢？要知道，他一直以来都是那个德行……” 肯特站起身来，走到大帐的角落里，望着墙壁上挂着的冰峰团旗帜出了神，半晌才开口道：“你也觉得我是小题大做了，是不是？” “我没有权力评价您的做法，大人。”年轻的侍从低头说道，“但是我想理解您的想法。” 肯特叹了一口气，“纪律性，汤姆。我要整肃军纪。” “大人，为什么？以前冰峰团的纪律不是也很好吗？”侍从汤姆不解地问道。 “正如我之前说得那样，此一时彼一时了，汤姆。”肯特耐心地为自己的侍从解释道：“以前我们是一支佣兵团，只要作战勇猛，没人在乎我们的纪律性。有些佣兵团就像斯达玛伯爵支持的亨特那样，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我们不做这些事情，所以你觉得我们之前的纪律就很好。” “现在有什么不同吗，大人？”年轻的侍从继续问道。 “当然，汤姆。这中间的区别太大了。”肯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我成为了一方领主——哥斯莫的伯爵。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和咱们的团队，比如斯达玛伯爵、梅尔特伯爵，甚至还有像亨特那样的人。我们犯的一点点错误，都会被政敌们抓住大做文章。不仅仅是我个人，也包括我的部下。” 年轻的侍从恍然大悟，“您说得没错，大人。尼扎那种拈花惹草的性格的确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如果有人利用他的行为来做文章，在哈劳斯陛下那里煽风点火，必然会影响您的政治前途。” “是的，汤姆。就是这个道理。”肯特在心里夸赞自己的侍从领悟能力很强，“我们现在是王国的正规军，不再是从前那种刀口舔血、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的雇佣兵了。所以我必须强调军队纪律的重要性，一支纪律性超强的军队才能粉碎任何敌人的攻击。” 其实这段话的后半部分，是肯特的父亲克雷森大人一直强调，并将其灌输给自己孩子的，“纪律性强的军队将所向披靡！” 又想到自己那严厉且毫无温情的父亲，肯特忽然感觉一阵头疼。 “您没事吧，大人？”侍从汤姆关切地问道：“您的脸色很差！”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不过我没事。”肯特推开了侍从试图搀扶自己的手，坚持自己走到大帐正中间的椅子旁坐了下来。 “我去给你倒一杯酒，还是去煮一杯热茶，大人？”侍从汤姆问道。 “茶吧，汤姆。我最近已经喝了太多的酒了。”肯特苦笑道。 于是，年轻的侍从鞠了一躬后退出大帐。片刻之后，英俊汤姆便手捧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到了长桌上。 肯特拿起杯中刚刚喝了一口，大帐的门帘又被推开，是矮个汤姆回来了。 “大人，我按照您的命令去征求了士兵们关于去留问题的意见。”矮个汤姆一边说话一边大声喘气，看来他是急冲冲赶回来的。 “别着急，大团长。”肯特微笑着说道，“你可以慢点说。” 矮个汤姆喘了口气，似乎恢复了冷静，不过言语之中难掩兴奋：“大多数士兵——尤其是底层市民或者破产农民出身的人，都愿意跟随您加入您的军队。” 肯特很满意，他希望自己的士兵由老实的农民或市民组成，这种人可以很好地执行领主的命令，而不像一些当过兵的兵痞一样油滑。 “还剩下一部分雇佣兵出身的，不太愿意受到约束，但是也同意继续留在冰峰团效力，只不过要求增加一成的薪水。毕竟佣兵团要从繁华热闹的帕拉汶郊外搬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也许还要忍受寂寞，以及时刻防范诺德人的攻击，所以我觉得这种要求也很合理。” 第94章 出发 肯特很高兴自己亲手扶植的大团长能够像过去地自己一样，为冰峰团的成员着想。 “你现在是大团长了，矮个汤姆。”肯特拿起桌子上的红茶喝了一口，自己的侍从还在里面加了糖。“你可以自己决定这种事情，并不需要每件事情都请示我。” “遵命，大人。”矮个汤姆深鞠一躬，“我这就去告诉弟兄们，伯爵大人同意了他们涨薪的要求，他们一定会记住您的恩情！” “不是我，是你的恩情，大团长。”肯特纠正道。 矮个汤姆感激地看了一眼肯特，随后转身退出大帐。 侍从汤姆接过已经被肯特喝光的茶杯，“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前往您的封地？” “给大家多一点的准备时间。”肯特认真斟酌一番后说道，“汤姆，去传我的命令，一个星期后出发。” 这一个星期肯特府邸及冰峰团的营地忙碌极了。仆人们在伊戈尔的指挥下打包府邸的行李。 “小心，不要碰坏了少爷的东西。”伊戈尔在院子中来来回回地指导着仆从们收拾好出发时要带的物品。 肯特之前已经交待了，大部分的东西都不要动，例如家具、书籍之类，只需要带上一些衣物、粮食之类即可。但是即使这样，伊戈尔仍然指挥仆人们装了满满三个马车。 而冰峰团那边明显就要快上很多，这些雇佣军士兵们大多数习惯了这种到处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随时做好了前往下一处作战地点的准备，他们的行李也很简单且方便收拾。 所有的人员都做好准备只用了四天的时间，肯特给士兵们放了一天假，让他们与亲人、朋友告别，或者去城里的酒馆享受最后的城市繁华时光。 尽管士兵们可以尽情放松，但是肯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在鲁道夫的引荐下，肯特租下了位于帕拉汶贸易区一处街边不起眼的小屋子作为冰峰团在帕拉汶的办事处。尽管肯特名义上卸任了大团长的职务，但是士兵们其实都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主人。 肯特安排高个汤姆带领三个信得过的军士留守在帕拉汶的办事处，一方面可以承接一些简单的商队护送任务，给佣兵团增加一些收入，也可以缓解肯特自己的财政压力。另一方面肯特需要在帕拉汶安插一些眼线紧盯国内的各种最新动态，以便自己可以更直接、高效地了解到斯瓦迪亚的国内外事务。 处理好冰峰团办事处的事情之后，肯特前往王宫向哈劳斯国王辞行。 哈劳斯国王依旧是在自己的书房内接见了肯特伯爵。 “我已经准备好前往哥斯莫了，陛下。”肯特率先开口道：“今天特地向您辞行。” 哈劳斯国王的面前依旧摆着一本摊开的大部头书籍。听完肯特的话后，国王陛下合上了那本书。肯特注意到那是一本《亚历科森那斯传记》。 “我想你应该已经听说过一些关于你封地的传闻或者当地传说。”哈劳斯国王穿着一件普通的贵族长袍，只是衣服上绣着他家族的狮子徽记。 “是的，陛下。”肯特不太明白国王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对此你是怎么想的，肯特大人？你不害怕自己也会像前人一样遭受诅咒般的厄运吗？”哈劳斯国王抬起头，用手敲打着书籍的封面意味深长地问道。 “我更害怕自己会失去这片封地，从而错失在卡拉迪亚成就一番事业的机会。”肯特心里暗暗想道。 但是新任哥斯莫伯爵嘴上说得却是，“陛下，如果一个能被当地传说吓倒的领主，如何为您镇守西北方的边界防御诺德人呢？我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点头，“说得好，肯特大人！我就需要你这样勇敢的领主为我守护王国的边界。去吧，把那片传说中的诅咒之地建设成为一个支撑斯瓦迪亚西北部防务的要塞！” 一天后，肯特就带领着自己的军队出发了，比预定的出发日期还早了一天。 贝斯图尔和尼扎作为斥候先行出发，之后就是肯特以及法提斯、艾雷恩带领的骑兵们。现在肯特手里已经握有一支近百人的斯瓦迪亚重骑兵队伍，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辎重队被步兵和弓箭手们围在中间，队伍缓慢前行着。这里面还有肯特从帕拉汶带来的一些行李和私人物品。 矮个汤姆率领的冰峰团雇佣兵们走在队伍的最后，他们比大部队晚出发半天，防备有人偷袭队伍。 “没人敢偷袭这么庞大的一支军队，大人。”法提斯向肯特保证，“附近的那些个蟊贼——绿林强盗以及劫匪，看到这样一支队伍会像兔子一样快速逃开。” “也许吧，但是我这个人不太喜欢意外。”肯特道。 当晚宿营的时候，尽管周围没有任何动静，贝斯图尔和尼扎也向肯特表示附近连个鬼影子都没看到，但是肯特仍然命令在营地周围安插尖木桩和拒马。 “安排哨兵巡逻，每隔两小时就换班一次。”肯特向雷萨里特下达命令。后者领命后立刻转身出门安排好一切。 正当肯特以为一切万无一失的时候，还是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乱子。 午夜时分，肯特刚刚准备入睡，忽然听到营地里面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什么人闯入了营地。 肯特急忙穿好衣服，将长剑抓在手里就冲了出去。发现原来是巡逻的士兵抓到了三个正想潜入到营地中的年轻人。 这三个年轻人都十分憔悴，穿着破旧的破烂的衬衫，打着绑腿，而且手中没有武器。他们似乎并不是什么小偷、盗匪之流，更像是当地的普通农夫。 不过这三个人身手了得，竟然悄无声息地绕过了营地外的哨兵，如果不是克雷斯半夜睡不着无意中发现了他们，没准这三个人摸进了大帐都没人察觉。 雷萨里特大发雷霆，严厉地处罚了失职的执勤哨兵。自己安排的哨兵居然被轻而易举地绕过，让这位向来以治军严格出名的军官脸上无光。 第95章 潜入者 肯特命令将三个年轻人押到大帐中来。 几名副官也被吵醒。克雷斯一脸洋洋得意，能够抓到这三名潜入营地的男人全是她的功劳。而与此相对的，是雷萨里特那张阴郁的脸。他已经下令鞭打那两名失职的哨兵，并把他们关了禁闭。 “不需要鞭打他们，雷萨里特。”肯特下令道，“只需要关上五天禁闭即可，这五天内只提供干硬的老面包和清水，我想这会让他们得到些教训的。” “大人，这些惩罚远远不足以让这些懒虫吸取教训……”雷萨里特觉得伯爵大人的处罚有些小儿科。 “把哨兵和站岗守卫的人数增加一倍，去安排吧！”肯特没有给教官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雷萨里特面无表情地领命而去，走得时候恶狠狠地瞪了那三个年轻人一眼。教官并且对雷克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毕竟也是这个小姑娘让自己在领主大人面前丢尽了脸。 不过克雷斯丝毫不怵严厉的教官，甚至在后者出门的时候还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肯特大人，我已经搜过这三个人的全身上下，他们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艾雷恩表示道，但是仍然掏出了一样东西扔在了木桌上。“只有一袋这个……” 法提斯走近拿起那袋东西掂了掂，然后掏出一看有点傻眼，“一袋石子？” “我们防身用的，大人。”其中一个黑发的青年解释道，看起来他像是这几个人中领头的。 肯特示意侍从汤姆给这三个年轻人松绑，尽管侍从担心自己领主的安危很不情愿这样做，但是还是执行了命令。 松开身上的绳索后，三个年轻人明显放松了下来。 肯特让其他军官回去休息，大帐内只留下了莉娅、法提斯和侍从汤姆这三个人。 肯特也好奇地拿起桌子上的袋子看了起来，缝制得很粗糙，里面装得的确是几块石子。不过这些石子都是经过挑选，边缘锋利而且很重。如果距离较近挨上一下，也会让人头破血流。 同时肯特接过了莉娅为自己倒的红茶，喝了一口的同时也认真观察起这三个年轻的潜入者。黑发的青年看起来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而另外两个根本就是个孩子。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潜入我的营地？”肯特问道。 “我们只是附近村子的普通农民而已，大人。”领头的黑发青年说道，“我和弟弟们迷路了，无意间闯入了您的营地。” “是吗？”肯特几乎被气笑了，“我可不觉得普通的农民能够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潜入我守卫森严的军营里来。你当我是白痴吗，孩子？” 黑发青年又把头低了下去，然后倔强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伯爵大人在问你们话呢。”法提斯提醒道，“如果不想吃苦头的话，我劝你们实话实说，孩子。” 那名黑发青年仍然不开口，但是那两个更小的孩子似乎害怕了，“我们不是坏人，大人……” “没人说你们是坏人。”莉娅温柔地说道，少女的话向来可以安抚人心。“你们只需要老实回答伯爵大人的问话就可以了，我保证你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两个男孩齐刷刷地看向了黑发青年，似乎在等待他的命令才能开口。 “他们是你的弟弟？”肯特问道。 一听到肯特提及了自己的弟弟，黑发青年意识到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毕竟自己的嘴硬可能会给自己的兄弟们带来皮肉之苦。 “是的，大人。”黑发青年承认道，“我们三个是亲兄弟。” “那么，老实回答我之前的问题吧。”肯特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巨剑交给自己的侍从。“从你们是谁说起。” “我叫凯尔，那两个孩子是我的弟弟——埃里克和杰伦。”黑发青年老老实实地承认道，“我们是哥斯莫村的村民。” 听到这三个孩子是来自自己的封地，这瞬间引起了肯特的好奇，“你们真的来自哥斯莫？” “是的，大人。”凯尔点点头。 “但是这里离哥斯莫至少还有三天的路程，而距离帕拉汶却只有一天的路程，你们为什么会离家这么远？”肯特不禁有些怀疑。 凯尔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有什么话尽管跟伯爵大人说，也许他会帮助你们呢！”莉娅鼓励道。 “我们从哥斯莫逃了出来，要去帕拉汶找到哈劳斯国王为我们主持公道。”凯尔下定决心，抬起头来说道。 “逃？”法提斯觉得很诧异，“你们为什么要从家里逃出来，是你们的父母虐待你们吗？” “不，我的父母对我们很好。”凯尔说道，“我们之所以从村子里逃出来，是因为哥斯莫已经被一伙强盗占领了！” 这番话让肯特等人大吃一惊，自己的封地居然被一群强盗占据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肯特不禁走到凯尔面前，抓住对方的肩膀摇晃起来，以此试图让对方说得快一些，“哥斯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咳咳~”莉娅在旁边发出了一阵善意的提醒。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放开了青年。 “谢谢您，女士！”凯尔感激地看了莉娅一眼，这才开始叙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上一任哥斯莫领主安迪·杜弗雷伯爵因为谋杀的罪名被哈劳斯国王关起来，并且没收了全部的领地和财产后，哥斯莫村无论在事实上或者法理上都没有了领主的庇护。 村民们本以为哈劳斯国王很快就会将这片土地赐予新的贵族领主。但是因为斯瓦迪亚国内的贵族之间勾心斗角以及政治分歧，哈劳斯国王迟迟没有将哥斯莫再次分封出去。 “该缴纳的税赋一点儿都不少，但是却没人派兵保护我们。”凯尔抱怨道。 山那边的诺德海寇会时不时翻过山脉进入哥斯莫地界抢劫一些粮食，但是这种情况毕竟很少。 “他们更愿意打劫城镇和商队，那样所得的利益更高。”凯尔解释道，“只有在闹饥荒的时候，才有零星的海寇过来抢劫一些粮食。” 总之，海寇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第96章 谋杀案的真相 对于哥斯莫村的村民来说，真正的威胁其实是附近森林中的绿林强盗，他们的另一个名称肯特就很熟悉了——绿林兄弟会。 在哥斯莫村还是杜弗雷家族封地的时候，尽管安迪·杜弗雷伯爵本人并不经常回到封地，但是也会派驻一小支守备队保护他的庄园。当然，这也顺便保护了村庄的安全。那群绿林强盗只敢在村子附近的道路上埋伏，抢劫一些过路旅行者或者村民的钱物。 倒霉的安迪伯爵入狱后，这仅存的守备队也被哈劳斯国王解散了。当然，即使国王陛下没有解散他们，这群人也会因为没人支付他们的军饷而自行溃散。 这下这群强盗变得肆无忌惮起来，一开始还只是进村抢劫一些钱财，后来干脆就公然进驻了村子。他们霸占了杜弗雷家族旧的庄园作为基地，四处打劫过往的商队和旅人。更重要的是，他们还在当地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当地村民是敢怒不敢言。 “你们为什么不试图反抗呢？”莉娅不由得气愤地问道。 “我们试过了，小姐。”凯尔委屈地说道，“我的父亲是哥斯莫村的村长，他还曾经在帕拉汶的都城守备队服役过。” 原来这三个孩子能够顺利地潜入守卫森严的营地，是得益于他们父亲对兄弟三人从小的军事化训练。 “只有我父亲和少数人敢于反抗，”凯尔提到自己的父亲瞬间红了眼圈，“换来的结果就是五个人被杀，我父亲被打成了重伤，至今还昏迷在床上。” “我很抱歉，凯尔。”莉娅不由得难过地握住了两个孩子的手。“对你父亲的遭遇我很同情。” “领头的强盗头子还威胁要杀掉我们全家。”凯尔继续说道，“所以我们兄弟三人在母亲的帮助下才逃了出来，她叮嘱我们去帕拉汶寻求帮助。” “安迪伯爵是被冤枉的。”凯尔的两个弟弟之一——肯特也不知道是埃里克还是杰伦说道，“我们要去帕拉汶向国王陛下陈情，请他释放出安迪大人。” “你们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安迪伯爵是被冤枉的吗？”莉娅好奇地问道。 “是的，小姐。那群强盗在村子里为非作歹，酒后就会在村子里胡吹乱侃。”凯尔的另一个弟弟说道，“我听到其中有一个脾气暴躁、并且有些神经质的大块头匪徒在跟自己的同伴谈话时亲口承认杀死了伯爵夫人。” 这群匪徒将村子占为己有后。每当抢劫成功之后都会在村子里举行宴会大肆庆祝。并且奴役当地村民侍候他们喝酒取乐，凯尔的弟弟被强迫去给强盗们倒酒。正是在酒桌上，这个叫埃里克的孩子听到了伯爵夫人被杀的事实真相。 犯下这件谋杀案的，其实是一个叫做埃尔默的劫匪。此人绰号是“疯子”，是个脾气相当暴躁的男人。他的脾气暴躁到什么程度呢？据说有一次一个强盗同伙不小心在他面前放了个屁，结果被这个疯子掐个半死，要不是同伙们拼命拦住他，那个家伙的小命就没有了。 他从来也不闭嘴，嘴里一直神经质一般叨叨个不停，酒后更是如此。逢人便吹嘘自己去过多少地方、犯过多少案子以及睡过多少女人，甚至是杀过多少人。 “他说，只要有人让他不爽，他就要了那人的命。”最小的弟弟杰伦颤抖着说道。 这个叫“疯狂埃尔默”的强盗之前听闻了安迪·杜弗雷伯爵是国王的财政大臣，便认为杜弗雷庄园内必定藏有不少值钱的宝贝。他又打听到伯爵常年不在家，便打算潜入到杜弗雷庄园去偷些值钱的物件。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守备队换班时，埃尔默偷偷地潜入了庄园内。他在伯爵大人的卧室里翻找值钱物品时，却无意中听到有人进来了。这种被人打断的感觉让脾气暴躁的埃尔默感觉很不爽。正如他自己说得那样，有人让他不爽，他就要了那人的命。于是这个家伙躲在暗处，看着一对男女走进卧室开始亲吻起来。埃尔默在两人忘情亲热之际，跳出来将那个小白脸男人割喉，并且在女人喊出声来之前掐死了她。 “疯狂埃尔默”在讲述这段故事的时候一边说一边疯狂且神经质地大笑，他逃走之后才听说自己杀死的并不是杜弗雷伯爵和他的夫人，而是伯爵夫人和她的情人——一个当地的乡绅。 正当埃尔默担心自己会因为谋杀遭到通缉之时，却意外听说安迪·杜弗雷伯爵因为谋杀自己的妻子和情人被国王逮捕。原来那晚命案发生之前，安迪伯爵得知自己妻子已经有了外遇，于是他立刻离开帕拉汶前往自己的封地捉奸。事前他喝了不少酒，在酒馆里四处宣扬会杀了这对儿狗男女，结果到了自己的府邸才发现两人已经被害。这下杜弗雷伯爵真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我会出庭作证，请求国王重新调查这件谋杀案，还安迪伯爵一个清白。”这个叫埃里克的孩子坚决地说道。“当安迪伯爵获释之后，他会重新组织守备队夺回我们的村庄，并给予我们保护！” “这个愿望你可能要落空了，孩子。”肯特想起自己的前任领主不由得一阵苦笑，“安迪·杜弗雷伯爵越狱逃走了，哈劳斯国王已经下了通缉令，现在他没准已经乘船逃到了海外，改名换姓重新开始了生活。现在即使你们有证据证明他的冤情，恐怕他也难以洗脱越狱的罪行——在国王的眼中，这可是等同于叛国的重罪。” 三个年轻人听完此话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这样的变故别说孩子，就连成年人听后也没办法接受。一直以来支撑他们拯救村庄的希望彻底崩塌了，两个孩子甚至当场哭出声来。 “安迪·杜弗雷伯爵已经是过去式了，”看到孩子们如此伤心，法提斯却笑了起来，并且对他们说道，“你们应该见见哥斯莫的新领主——肯特·霜刃大人！” 第97章 连夜奔袭 “肯特·霜刃伯爵？”凯尔先是喃喃自语，而后欣喜若狂地大声说道，“国王已经任命了新的领主……太好了，我们的父母有救啦！” 两个孩子也止住了哭泣。 “我们应该到哪里去找他呢？”凯尔转向法提斯急切地问道：“长官，您知道这位伯爵大人现在人在哪里吗，他是不是也和安迪伯爵一样，喜欢住在帕拉汶那种大城市呢？” “不，孩子。他尽管也喜欢大城市的生活，但还是会选择跟他的人民站在一起。”法提斯指着肯特笑着说道，“在你们面前的这位大人就是新的哥斯莫领主，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伯爵！” 凯尔脸上写满了惊讶、欣喜，他立刻跪倒在地，向自己的新领主请愿，“大人，请您救救我的父母和村民。我们被那群匪徒欺压得太久了，大家都盼望着您能早点将我们从那地狱般的境遇中拯救出来！” 肯特非常同情这些村民，他很清楚自己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自己封地内的人民。 于是新任的哥斯莫领主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将军官们召集回来。大家在听完凯尔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也是义愤填膺。肯特决定连夜行动，赶往哥斯莫村。 “在国王的治下怎能发生如此荒唐之事，大人。我们应该立即行动！”艾雷恩表示自己愿意率领一部分斯瓦迪亚重骑兵先行赶往哥斯莫。 “你带领自己的小队前往村子会打草惊蛇，艾雷恩。”法提斯倒是很冷静，“重骑兵人数不够将匪徒所有的后路堵死，你只会吓跑他们，而这些歹徒还会去其他的地方继续为非作歹。” 军官们沉默了，他们非常清楚法提斯说的就是事实。 “但是如果行动迟缓，等我们所有人慢慢赶过去，恐怕这三个孩子的父母早就遇害了。”雅米拉提示道。 “雅米拉小姐说得没错。”肯特思忖后开口道，“兵贵神速，我们必须赶在匪徒们动手之前到达村子。” “但是，大人。我们还有很多辎重和后勤人员，”凯特琳表示，“这些人恐怕没有办法快速行动。” “将辎重队留在后面。”肯特决定道，“我和法提斯、艾雷恩、贝斯图尔以及尼扎将带领全部骑兵连夜赶往哥斯莫。每人只带一些口粮，将其他没有必要的装备全部留给辎重队。” “遵命，大人。”得到肯特命令的几位骑兵军官齐声表示。“我们这就去叫手下骑兵准备。”然后很快便离开大帐，集合手下士兵去了。 “杰姆斯医生，你也跟我们一块儿走。”肯特说道。从凯尔兄弟的描述来看，村子里不少人都被歹徒伤害过，带上这样一个经验丰富、医术高超的外科大夫绝对是一个保险。 “如您所愿，大人。”杰姆斯医生答应了一声，随后走出大帐，到自己的帐篷里收拾一些便于携带的药品。 “克雷斯，你也将跟我一起出发。”肯特对着雀斑少女说道。之所以带着这个刺客女孩，是因为她身手矫健、行动迅捷，而又像猫一样轻手轻脚。肯特将让她去探查村子里面的具体情况。 “遵命，大人。”克雷斯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跟随伯爵大人一起行动，因此显得很兴奋。 “汤姆，给这三个孩子准备马匹，他们将跟我们一起出发。”肯特对自己的侍从说道，然后回过头去问凯尔，“你们会骑马吗？” “是的，大人。我们兄弟从小就跟父亲学过骑马。”凯尔说道，另外两个孩子也都点点头。 “很好，去准备吧。”肯特很满意，毕竟这三兄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以给先遣队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 侍从汤姆鞠了一躬，“是的，大人。” 然后带着三个孩子走出大帐去挑选马匹。 “雷萨里特，你带领的步兵将留在后面保护辎重队。”肯特接着命令，“你们将按原计划行进，不必过快赶路。” “大人，我觉得您也需要这些步兵堵住村子的所有出入口，这样才能将匪徒们一网打尽。”雷萨里特建议道，这位好胜心极强的军官显然不愿意留在后方。 “没错，大人。您也需要我的弓箭手！”德赛维也站出来抗议道，“您把我们留在后面并不公平。” “现在最宝贵的就是抢时间，雷萨里特。我们在与时间赛跑。”肯特对自己的步兵统领说道，“你和手下的步兵们勇敢善战，并不比骑兵差，这些我都了解。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们会拖累整个队伍前进的速度。所以，我希望你执行我刚才下达的命令。” 尽管雷萨里特很不情愿，但是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因为他清楚肯特说得没错。 “而你和你手下的弓箭手，情况也是如此，女士。”肯特转头对着德赛维说道，“并且你的任务很重要，你将留在这里保护莉娅小姐。你知道她对于我的重要性！” 德赛维听后也便不再作声。 至于其他人，包括莉娅、老管家伊戈尔、雅米拉、财务官马尼德、以及军需官凯特琳都将留在辎重队伍中。他们也明白自己即使跟随肯特前往也帮不上太大的忙，所以没有任何意见。 “队伍的行进序列变化了，先生们。”肯特宣布道，“在我们出发后，矮个汤姆带领的冰峰团佣兵将作为先锋出发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辎重队依旧走在中间，而弓箭手们将跟他们一起前行。雷萨里特的步兵作为后卫部队负责整个队伍的垫后工作。” 众人点点头，均领命而去。大帐里只剩下肯特和莉娅两个人。 “我要跟你一起去。”莉娅有些生气，“我也能骑马，你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有时候你甚至比我骑得还好。”肯特伸出手去轻轻摸了摸少女柔顺的棕色长发。 少女被逗笑了，她轻轻拨开了肯特的手，“讨厌，少耍贫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出发？” 肯特用手捧起少女美丽绝伦的脸庞，盯着那双淡蓝色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不在的时候，你将代替我坐镇指挥整个队伍。而这个作用，是无可替代的！” 第98章 夜袭哥斯莫村 安排好众人后，肯特与莉娅告别。随即便立刻骑上战马“暴雨”，与自己亲自挑选的几位副官，连同麾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一起快马加鞭赶往哥斯莫。 凯尔兄弟三人在最前面带路，与他们并行的还有肯特的侍从“英俊汤姆”。这个年轻侍从此刻也是全副武装，身穿全套锁子甲，擎着肯特伯爵的紫色冰峰长剑旗骑在队伍的最前端。 队伍连夜赶路，只是偶尔会停下来休息半个小时用来吃喝。士兵们只携带了两天的口粮，饿了就咬上一口又硬又韧的风干肉。 “味道的确不怎么好。”肯特和士兵们分享同样的食物。“但是到了哥斯莫，赶走了那些匪徒，拯救下村民，我会好好犒赏你们。”新任的哥斯莫领主向自己手下的士兵们这样保证道。 骑兵们闻听此言士气高涨，高声呼喊：“霜刃大人万岁！” 于是，本来三天的路程，在肯特的带领下，骑兵们凭借着顽强的意志，采用了换马不换人的方式，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赶到了哥斯莫村的郊外。 在离村子还有半天路程的时候，肯特下令队伍停下来。他派贝斯图尔和尼扎在凯尔的引导下，先行前往村子周围探查情况。其余骑兵则停下来休整，等待斥候们的消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好准备。 凯尔是当地人，所以对各种小路了如指掌。贝斯图尔和尼扎在他的带领下，很快就将村庄及周边情况探查了个一清二楚。于是三人立刻回去向肯特伯爵复命。 在三人回来之后，肯特将几个副官召集起来，商讨进攻的事宜。 尼扎先向众人介绍了哥斯莫村的基本情况，“这是一个位于山谷中的村庄，大人。” 原来，哥斯莫村位于一座绵延起伏的山谷中。进出村子都只有一条道路，其余三面都是山丘，十分不利于骑兵通行和作战。 “这伙匪徒的警惕性很高，在村子周围的山顶上都设置了了望哨。”贝斯图尔补充道，“他们居高临下，可以很清楚地看清周围的情况。一旦我们这么多骑兵涌向那个山谷，肯定会被他们发现。” “这些匪徒会像兔子一样四散奔逃，消失在绵延的群山之中，让我们再也没办法找到他们。”尼扎十分笃定地说道。 “这次去，你们搞清楚村子周围到底有多少个了望哨了吗？”肯特问道。 还没等两个副官回答，凯尔的弟弟——那个叫埃里克的孩子就抢先一步告知伯爵，“七个，大人。”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孩子？”肯特轻轻摸了摸埃里克头上乱糟糟的卷发。 “那些匪徒逼我每天为他们送饭，大人。”埃里克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每天都要在周围的山上跑好几个来回，所以很清楚每个了望哨的位置。” “太好了，孩子！”肯特兴奋地说道，“克雷斯，你带着这个孩子，在天黑之后摸进山里，将所有的了望哨全部干掉！” “遵命，大人。”克雷斯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飞刀，“我这就出发！” “但是，大人。就像我们之前在叶瑞阁村遭遇到的情况一样，这个村庄也是位于山谷之中，并不利于骑兵的展开。”法提斯提醒道，“即便是克雷斯顺利解决掉所有的了望哨，我们依旧要面临着接下来的战斗无法发挥骑兵优势的情况。” “你说得没错，法提斯。”肯特表示赞同，他也很清楚地记得当时拯救叶瑞阁村的战斗。当时冰峰团刚刚成立，全团的士兵加起来也只有一百人左右，骑兵更是只有二十几个人，并且这些人还都是装备较差的雇佣骑兵。其余步兵更是由一些破产农民组成的民兵队伍，大部分人只装备了一些很破旧、简陋的武器，甚至有人还只能拿着木棍和石块防身。 因此肯特率领前锋骑兵到达叶瑞阁村的时候，不得不等待后面步兵的汇合，全团一起发起冲击才解决掉村子里的山贼。 “现在情况不同了，法提斯。”肯特信心满满地表示，“看看周围你亲自训练的小伙子们！他们都是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人数接近一百，甚至跟当时冰峰团全团的人数差不多。但是这些士兵装备精良，他们每人都配备了锁甲和盾牌，更别提手中的利剑了。我们的战力已经不是当初那支佣兵团可以相提并论的啦！” 法提斯听后表示很赞同，但是仍然有一丝疑虑，“大人，这一次我们不再等待步兵和弓箭手的会合了吗？这样的话我们没法封锁住每一处路口防止贼人逃脱……” “来不及等待他们了，朋友。”肯特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敲在被当成临时木桌的树桩上，“简单、粗暴、高效！让我们步行冲进去，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些只会欺负百姓的匪徒，夺回封地！” 于是作战部署很快就制定了下来。天黑后克雷斯和埃里克先行出发。大约一个小时，凯尔作为向导，肯特带领骑兵们下马步行前往哥斯莫村。 夜半时分，克雷斯和埃里克返回了大部队。 “进展如何？”肯特问道。 克雷斯一脸兴奋地扬了扬手中的飞刀，其中一支上面满是血迹，“都搞定了，大人。七个了望哨，十六个绿林强盗，现在再也不能发出警报了。” “干得好，小姐！”肯特夸赞道。 克雷斯似乎脸红了，“可惜这些强盗都是些穷鬼，在他们身上我没有找到任何喜欢的‘小玩意儿’。” “我会奖励你的！”肯特保证道。 “他们每隔四个小时才换岗一次，这是埃里克说的。”雷克斯说罢看了一眼身边小男孩。 男孩立刻点点头确认：“是的，大人、小姐。我给他们送饭的时候掐算过时间，因为如果不能按时把食物送过去，就会遭到他们的毒打！”男孩恨恨地说道。 于是，肯特对手下的军官们下令：“事不宜迟，先生们！趁着这些匪徒没有察觉了望哨已经被干掉，让我们摸进村子里去，给他们一个‘惊喜’！” 第99章 血战哥斯莫 哥斯莫村在村长——也就是凯尔兄弟的父亲反抗失败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对这些强盗们说不。不知道是不是承平日久，村民的顺从让匪徒们放松了警惕。就连村口站岗的强盗也在夜色中打起了瞌睡。 肯特率领麾下的士兵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村子。法提斯和贝斯图尔一左一右，悄悄地靠近哨兵，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其绞杀。这些倒霉的强盗甚至来不及叫喊一声。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顺利，继续向村子里扑去的时候。却不想这群强盗居然还设置了暗哨，一个强盗从一块巨大的岩石后面现身，手里张弓搭箭瞄准了肯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支飞刀迅捷地飞出，正中歹人的喉咙。那名强盗捂着流血的喉咙痛苦倒地，手中的弓箭也丢在了一旁，很快便没了气息。肯特循声望去，发现是克雷斯救了自己一命，于是感激地望了少女一眼。 士兵们分散摸进了这个位于山谷中的村庄，但是刚才村口的骚动已经引起了村子里其他强盗的注意。 哥斯莫村的夜晚被沉闷的马蹄声和铁器的碰撞声打破，原本宁静的田野被士兵与绿林强盗的激烈战斗所吞噬。这些肯特伯爵麾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身着锁甲，手持钉头锤、长剑以及扇形盾，眼神坚定，他们像一道钢铁长城，用密集队形开始向强盗们发起冲锋。 村中据守的绿林强盗们则狂野不羁，他们刚刚从慌乱中回过神来，手中挥舞着利刃，企图冲破重骑兵的包围。因为他们知道，如果被逮捕的话下场可能会很惨。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血腥的味道，每一次刀剑相交，都伴随着火花四溅和金属碰撞的尖锐声响。 绿林强盗们发起了拼死的冲锋，骑兵们的阵型虽然短暂被强盗的冲击打乱，但他们依然保持着冷静和勇敢。在肯特和法提斯的指挥下，重骑兵以小队为单位时而分散，时而聚拢，用长矛和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不让这些强盗冲出包围圈。而强盗们则试图凭借着速度和勇猛，不断试图突破防线，他们的每一次冲锋都充满了野蛮、绝望和疯狂。 肯特抽出长剑冲锋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随着自己的侍从汤姆和几个副官。 肯特的长剑迎面砍翻了一个冲向自己的绿林强盗，随后抬手挥剑向上横扫，又砍断另外两个强盗的腿。 因为肯特伯爵身穿着全身板甲，头戴显眼的牛角盔，很快强盗们便认清了此人便是这群士兵的首领，于是更多的亡命之徒涌向了肯特这里。 被逼入绝境且杀红了眼的绿林强盗疯狂地认为只要杀死了肯特这个领头的，便能够逼退这次进攻，于是发疯似地冲向哥斯莫的领主。 一名大胡子绿林强盗瞄准领头的肯特搭弓射箭，铎的一声让肯特吃了一惊，箭矢被一面扇形盾挡了下来。高举盾牌挡在肯特前面的正是自己忠诚的侍从汤姆。 “小心，大人。这些匪徒已经把目标转向您这里了！”侍从提醒肯特伯爵，“大人，为了安全，您应该撤到靠后一些的位置。” “谢谢你，汤姆。”肯特伯爵回应道，“如果我都躲到了队伍的后面，哪个士兵会再为我卖命呢？我将带头冲锋！” 肯特说罢再次砍翻了一个手持双手斧的绿林强盗，并且在侍从汤姆被三个强盗围攻时，成功地将自己的侍从拖回队伍中去，杀死了那个试图偷袭侍从后背的歹人。 在肯特英勇冲锋战斗的鼓舞下，斯瓦迪亚重骑兵们愈战愈勇，对强盗的合围也在不断缩小包围圈，强盗们不断被砍倒或者被长矛刺伤失去战斗力。 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村子中央的开阔地上，肯特伯爵终于碰到了那个凯尔口中的大块头，被称为“疯子埃尔默”的绿林强盗。 肯特伯爵示意手下去对付其他强盗，自己独自站在村庄的广场上，面对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狰狞的大块头强盗。阴冷月光的照射下，肯特的板甲闪烁着坚定与勇敢的光芒，而他的眼中则透露出一丝冷静与决绝。 疯子埃尔默身高八尺，力大无穷。就像村长儿子埃里克形容的那样，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着，此刻他正嘟囔着：“我要把你撕碎！”“我要把你那头上的牛角摘下来挂在广场的十字架上。”云云。 肯特只回应了一句，“有本事就来吧！” 说罢，两个人便缠斗在了一起。 埃尔默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巨斧，每一次挥动都仿佛要将空气撕裂。他的眼中满是疯狂与凶狠，仿佛要将肯特撕成碎片。 肯特却不为所动，他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身形稳如磐石。他等待着强盗的攻击，等待着那一瞬间的破绽。 终于，埃尔默发起了猛烈的攻势，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劈向肯特。肯特身形一闪，巧妙地躲过了这一击。他趁机反击，长剑如闪电般刺向强盗的胸膛。 埃尔默虽然身材魁梧，但动作却异常灵活。他迅速后退，避开了肯特的攻击。两人的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你来我往，互不相让。 随着时间的流逝，埃尔默的体力逐渐消耗，但肯特却越战越勇。哥斯莫的新任领主利用自己的速度和技巧，不断寻找强盗的破绽。终于，在一次激烈的冲锋中，肯特找到了机会。他长剑一挥，一道寒光闪过，强盗的巨斧炳被劈成两半。 疯子埃尔默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但他已经来不及反应。勇者趁机一剑刺中了他的大腿，强盗发出一声惨叫，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肯特喘着粗气，但他的脸上却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知道自己刚刚赢得了一场生死之战，并且他也知道自己成功地收复了自己的封地。 士兵们的呼喊声和强盗的咆哮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悲壮的战歌。鲜血染红了土地，铁器在阳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芒。村庄的居民们躲在房屋里，祈祷着这场战斗能够尽快结束。 第100章 激战过后 激战到天明时分，在士兵们的攻击下，强盗们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他们的攻势逐渐减弱，而肯特的重骑兵则趁机发起了最后的收网行动。 重骑兵们在法提斯的带领下组成方阵，用长矛刺穿任何敢于挡在前面的强盗的胸膛，用盾牌击倒了负隅顽抗的倒地伤者，强盗们开始节节败退。 躲在屋子里的村民看到欺压自己的强盗被杀得如此狼狈，终于有一些勇敢的村民走出房子，拿起身边农具开始帮助肯特麾下的军队进行最后的战斗。 当最后一名强盗被肯特砍翻在地后，哥斯莫村重新恢复了宁静。肯特疲惫但骄傲地站在战场上，他身上的板甲沾满了强盗的鲜血。而村庄的居民们则纷纷走出房屋，向这些英勇的战士们表达了深深的敬意和感激。 凯尔和他的两个弟弟快步往半山腰上跑去，他们家的房子就在那里。青年惊讶地发现父亲在母亲的搀扶下正在门口迎接自己。尽管村长的身体仍然相当虚弱，但是看到自己的孩子平安归来，脸上充满了笑意。 原来，在凯尔兄弟走后，他的父亲就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在听说自己的三个孩子溜出村子前往帕拉汶寻求帮助之后，这个男人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当匪徒们发现村长家的孩子没有像往常一样给自己送饭时，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冲到村长的房子里，逼问女主人她三个孩子的下落。 这位勇敢的女性在面对强盗的威胁时居然毫无惧色。 “他们到苏诺投靠我的兄弟去了，”女主人撒谎道，“与其留在这里被你们折磨死，不如去投奔他们的舅舅，还可以当个商人的学徒保全性命。” 匪徒们当然不相信这套说辞，但是村长的妻子曾经做过安迪·杜弗雷伯爵庄园里的女管事。杜弗雷庄园里据说仍然埋藏着一些值钱的珍宝，这些强盗还指望着她能够帮忙找到这些宝藏，所以暂时不会伤害她。 “写信给你的兄弟，让他把孩子送回来。”为首的强盗威胁道，“如果你的孩子去报官，或者惹出其他的麻烦，我就把你那愚蠢的丈夫大卸八块，去喂我的狗！” 之后强盗们打砸了村长的家，将屋子里的东西乱砸一通，并且疯子埃尔默还狠狠地扇了昏迷在病床上的村长一巴掌。但是碰巧的是，正是这一巴掌竟然让一直昏迷的村长苏醒了过来。 当入夜后，村长夫妻听到村子里传来了喊杀声，便知道一定是自己的孩子们带着援兵回来了。待喊杀声渐渐停止，夫妻俩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甚至村长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以至于如果有强盗再次闯进家里来，他们夫妻就与这些强盗拼个你死我活。 但是听到门外传来的呼喊声正是的孩子，这对夫妻才放下心来。打开拴住的大门，将三个孩子揽在怀里。 “我们回来了，父亲、母亲！”凯尔抱着父母流着泪说道，“并且我还带回了援军。” “你们见到了哈劳斯陛下，并且将证据呈给了他，陛下赦免了安迪伯爵？”村长虚弱且焦急地问道。 “安迪伯爵逃走了，哈劳斯国王剥夺了他全部的土地和财产，并且将这些东西赐予了新的贵族。”凯尔急忙将父亲搀扶回屋内，让他重新躺回到床上，“不过，我把新伯爵迎接回来啦，外面跟强盗战斗的正是新任哥斯莫领主——肯特大人的军队！” “肯特大人？”村长不解地问道，他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 “是的，父亲。我们哥斯莫有了新的领主！并且与财大气粗，但却胆小的安迪伯爵不同，这位新领主是一位骑士出身的新贵，武艺超群，您真应该好好看看他刚才杀敌时的情形！”凯尔兴奋地给父亲解释，“我相信我们迎来了一位勇敢且优秀的领主，他会亲自守护村庄的安全，而不会像以前的领主那样抛弃我们。” 一家五口再次沉浸在团聚的欢乐之中。 另一方面，肯特正在带领手下的军官们清理战场。大部分绿林兄弟会的强盗都被当场杀死，也有一小部分因为受伤而被俘虏。 “天亮后叫村民们辨认一下活着的俘虏中是否有杀人、强奸这类的罪行，对于这类人一律吊死。”肯特下令道。 “遵命，大人。”法提斯鞠了一躬，“那个大块头的疯子怎么办？” 法提斯指的自然是疯狂的埃尔默。这个悍匪被肯特打倒后并没有死亡，但是腿部受了重伤。 “恐怕他下半辈子也别想再走路了。”艾雷恩评论道，“倒霉的家伙。” “大人，要怎么处置他，要把他也吊死在村子外面的树林里吗？”法提斯问道，他已经安排村民辨认受伤俘虏中的凶手，并且将其中两个被指控犯有强奸罪行的强盗吊死在了村外的银松树上。 “不，法提斯。先把这个家伙关起来，我不要他死。”肯特说道，“我要派人把他送到帕拉汶去交给哈劳斯国王处置，毕竟他可以证明安迪·杜弗雷伯爵是被冤枉的。” “遵命，大人。”法提斯挥了挥手，四个重骑兵立刻像拖死狗一样将这个大块头的匪徒拖了出去。 “有没有漏网之鱼？”肯特问自己的侍从。 “没有，大人。”侍从汤姆兴奋地回答，“法提斯和艾雷恩将重骑兵们训练得很好，不可能有人逃出这个包围圈。” 肯特满意地点点头。 “我们的损失如何？”肯特转头询问杰姆斯医生。 “还不错，大人。”杰姆斯医生高兴地对自己的领主汇报道，“八个人受伤，其中一个的伤势有点严重，不过我敢保证他不会有生命危险，其余人仅仅是些皮外伤。” “大夫，照顾好这些伤兵。”肯特交待道。 “请您放心，大人。”杰姆斯医生信心满满地表示，“这种事情是我最拿手的。” 肯特让艾雷恩将绿林强盗们使用的武器集中起来，看看能不能使用。肯特心中有了一个想法，他要重建哥斯莫村的守备队，但是守备队将从村民中挑选队员，让这些村民可以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而强盗们被收缴的武器正好可以武装这些村民。 第101章 杜弗雷庄园 正当肯特伯爵安排善后事宜，克雷斯兴奋地冲了过来，“您应该过来看看，大人！” “什么事情让你这么兴奋？”肯特笑着问道，他很感谢刚才的战斗中克雷斯杀死了意图偷袭自己的强盗弓箭手。 克雷斯不顾旁人的目光，便将肯特领上了一座山坡。站在山坡的高处，肯特才看见原来山坡正对着的就是安迪·杜弗雷伯爵的庄园。 肯特留下艾雷恩带领属下骑兵继续打扫战场，自己则带着其他军官前往了杜弗雷庄园。 这是一座相当华丽的庄园。从它的装饰风格上看，安迪·杜弗雷伯爵相当舍得花钱。在这里，历史的厚重与艺术的璀璨交织成一幅绚丽的画卷。庄园的入口处，一座巍峨的石制大门耸立，岁月的痕迹在其表面留下了斑驳的印记，却又无损其庄严与壮丽。门楣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仿佛讲述着古老的故事，引领着人们步入这片充满神秘与魅力的土地。 庄园内部，绿树成荫，花草繁茂，一座座精美的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在绿树花海之中。主楼的建筑风格典雅而庄重，高耸的尖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宛如一座守护庄园的古老城堡。楼体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为这座古老的建筑增添了几分生机与活力。 走进主楼，只见宽敞的大厅内，金碧辉煌的装饰让人目不暇接。巨大的吊灯从天花板垂挂而下，其上镶嵌着璀璨的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壁画，每一幅都诉说着庄园的辉煌历史。大厅中央，一张巨大的餐桌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铺着桌布，尽管已经很久没人使用让本应洁白的桌布落满了灰尘，但是上面摆放着精致的餐具，仿佛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庄园的花园更是美不胜收。这里，各种花卉竞相开放，五彩斑斓，香气四溢。精致的花坛、喷泉和雕塑点缀其间，为这片花园增添了几分浪漫与雅致。在这里，肯特可以感受到大自然的恩赐，也可以领略到卡拉迪亚文明的结晶。 这座杜弗雷家族的华丽庄园，不仅是一处美丽的风景，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它承载着安迪·杜弗雷伯爵的梦想与回忆，也见证了一个个家族的辉煌与变迁。在这里，肯特可以感受到岁月的沉淀，也可以领略到艺术的魅力。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所华丽的庄园已经完全归肯特所有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群强盗居然没有洗劫这里。”肯特感叹道。 “据俘虏交待，这里本来是要留给绿林兄弟会的首领居住的，那个匪首不让任何人靠近属于他的豪宅。看来他们真的把这里当成了一个永久性据点了，大人。”法提斯解释了这里没有被破坏的原因。 “老实说，我有点不知道是应该感谢安迪·杜弗雷伯爵，还是应该感谢这群绿林强盗的首领了。”肯特笑道，“也许两者都应该感谢，毕竟没有他们，我就不可能得到这样一座美丽的庄园。前者创造修建了它，后者为了自己的私欲保护了它。” “也许您应该感谢哈劳斯国王将它赐予了您！”法提斯提示道。 肯特意味深长地看了骑兵军官一眼，然后说道：“你说得没错，也许吧！” 雷萨里特率领的步兵和辎重队伍一直在四天后才抵达哥斯莫。 在得到斥候的消息后，肯特带领一小队骑兵，在侍从汤姆的陪伴下早早地等在了村口。 另外，他还派出艾雷恩率领另一支小队骑兵前去接应后续部队。 在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之后，肯特终于看到远处冰峰团和自己的雪山长剑旗帜。很快，这支由步兵和弓箭手组成的队伍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最前面引路的正是之前派去接应的艾雷恩和他的重骑兵小队。 双方在村子的入口处会合，男性副官们看起来风尘仆仆，尤其是雷萨里特顶着一对儿黑眼圈，显然是几天都没怎么睡好。女士们倒是神采奕奕，她们有说有笑地走下凯特琳的马车，再向伯爵大人问过好之后，就开始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这个村庄。 “你们比我预想得晚到了一天。”肯特对众人说道。 “在您出发之后，行进到第二天，路上突然就起了浓雾。”雷萨里特解释道，“我们不得不扎营休息了一天等浓雾散去。即便如此，还是有两辆装满物资的马车走丢了，我已经派人去寻找他们，但愿只是迷路了而已。” “其中一辆马车上装得都是少爷您的私人物品。”老管家伊戈尔不满地看了教官一眼后说道。“我说应该多派些人手去找，但是雷萨里特爵士似乎觉得那些东西不重要，他只想尽快赶到这里来。” “大人，我是担心艾雷恩属下的重骑兵们不能给您提供有效的帮助，所以才急着赶过来。”雷萨里特急忙解释道，“我并非是有意弄丢了您的私人物品。” “尽管这么着急赶路，却还是比预期晚到了一天。”伊戈尔小声抱怨道。 肯特大度地摆了摆手，示意伊戈尔不要再说下去了，“没关系，雷萨里特。那些都是身外之物，而最重要的是人，很高兴看到你们平安到达。” 雷萨里特感激地看了一眼肯特，“莉娅小姐很期待见到您，大人。”说罢便闪到了一旁。 莉娅从人群之中挤出来，奔向了肯特。两人拥抱在了一起，尽管只有几天的时间没见，但是对于一对儿恋人来说，时间还是太久了。 “听说你得到了一座豪宅？”莉娅微笑着问道，“比我们在帕拉汶的住所还好？” “如果有你在的话，即使是一所小房子也是最好的。”肯特拉起少女的手吻了一下，“但是我必须承认，这座庄园要远比帕拉汶的居所大得多。” “是吗，带我参观一下好吗，伯爵大人？”莉娅故作矜持地问道。 “这是我的荣幸，小姐！”肯特拉起少女柔软的手，走向了杜弗雷庄园。 第102章 重建村庄 新任的哥斯莫领主肯特伯爵挽着自己心爱少女的胳膊欣赏起这座精巧而恢宏的庄园。 正如前面所描述的那样，杜弗雷庄园的确很华美。任何人看了都会为之所动，就连莉娅这样美丽又聪慧的少女也不例外。 “喜欢这里吗？”肯特盯着少女淡蓝色的眼眸问道。 “当然，肯。这里简直太美了！”莉娅兴奋地说道，“比我们在帕拉汶的住所漂亮一百倍！” “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啦！”肯特宣布道。 莉娅兴奋地在庄园里到处走动，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总而言之很是满意。 令肯特高兴的消息是，雷萨里特在大雾天走失的那两辆马车，其中一辆被搜索的骑兵斥候寻回来了，而另一辆装载着肯特私人物品的马车也在两天之后自己找了过来。肯特下令奖赏了寻回马车的骑兵斥候和另外一个驾车的马夫每人二十第纳尔。 行李车的回归终于让笑容重回了老管家伊戈尔那张苍老、顽固又一丝不苟的脸上，也让他终于不再抱怨雷萨里特的失职了。 伊戈尔指挥仆人们以最短的时间内整理好了杜弗雷庄园的一切，包括将旧的床单、桌布、窗帘全部换掉，原来白色的装饰全部换成了象征霜刃家族的紫色。大厅内也挂上了霜刃家族的紫色冰封长剑旗。 幸运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绿林兄弟会首领的命令，强盗们对于杜弗雷庄园并没有过多地劫掠，使得庄园几乎没有被战火破坏，这样也使得伊戈尔他们的工作量少了很多。不过老管家依然带着充满挑剔的目光，努力地打理着庄园内的一切事务，尽管他本人也承认这座华美的庄园近乎完美。 “仅仅是近乎而已，少爷。”伊戈尔这样对自己的少主人说道，“比起霜刃堡还是差了许多。” “这仅仅是一座庄园而已，伊戈尔。它当然不能跟有着悠久历史的家族城堡相提并论啦。”肯特这样解释道，“但是，这也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在安顿好庄园里的一切后，肯特开始着手哥斯莫村的管理和统治。因为之前强盗们的压榨和破坏，哥斯莫村遭到了严重的损失和破坏，因此村庄重建的事务也正式提上日程。 肯特命令自己手下的士兵帮助领地内的农民修葺或重建损毁的房屋及建筑物。 在晨曦的柔和光辉中，哥斯莫的农夫们和肯特麾下的士兵开始了重建村庄的艰巨任务。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残破不堪的房屋和焦土之上，给这片废墟带来了一线生机。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木材的清新气息，偶尔夹杂着焦糊的味道，提醒着人们不久前这里曾遭受过灾难。 农夫们身着粗布衣裳，手持铁锹、斧头，他们的脸庞被阳光晒得黝黑，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滴落在泥土上。他们有的正在清理废墟，将残存的木头和石块一一捡起，准备重新利用；有的则在砍伐树木，准备建造新的房屋；还有的忙着修补水井，让村庄重新焕发生机。 孩子们在废墟间穿梭玩耍，他们的欢笑声与劳作声交织在一起，给这片忙碌的土地增添了几分生机。几位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站在一旁看着丈夫们劳作，她们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和期待。 村庄里面的妇女们也在村长夫人——也就是凯尔兄弟的母亲的带领下给男人们做饭、烧水，尽自己的努力帮助领主和村民重建哥斯莫村。 随着时间的推移，哥斯莫的面貌逐渐发生了改变。一座座新的房屋拔地而起，虽然简陋，但足以遮风挡雨。水井旁，清澈的水流汩汩涌出，滋润着这片干涸的土地。田野里，绿油油的庄稼在阳光下茁壮成长，预示着丰收的希望。 当夜幕降临，村庄被温暖的火光笼罩。农夫们和他们的领主围坐在篝火旁，分享着一天的劳作成果。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的笑容，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的共同努力下，这个村庄已经重新焕发了生机。 大家忙得热火朝天，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哥斯莫村焕然一新，就像从来没有遭受过匪患一样。 除了村子的重建，肯特还命令士兵们在村庄外围修建了一座兵营，以供伯爵自己带来的这群士兵们据守和驻扎。这个兵营有着坚固的围墙和马厩，甚至还有四角还修建有哨塔，可以让士兵们在发现敌情以后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在村子重建后的第二个清晨，兵营的修建就开始了。阳光透过薄雾洒在正在修建的兵营和哨塔工地上。工人和士兵们并肩努力，共同致力于这项重要的防御工程。 工人们身着粗糙的麻布衣服，头戴毡帽，手持铁锤和凿子，脸上写满了坚毅与专注。他们有的正在搬运巨石，准备作为哨塔的地基；有的则在雕刻木材，制作兵营的门窗；还有的正在搅拌泥浆，准备砌墙。他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高大，每一步都显得坚定有力。 士兵们则身着铁甲，手持长矛和盾牌，他们不仅负责保卫工地安全，还积极参与到修建工作中。有的士兵帮助工人搬运重物，有的则在指导工人如何更好地固定石块和木材。他们的脸上虽然沾满了泥土和汗水，但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彰显着军人的荣誉与责任。 工地上回荡着铁锤的敲击声、石块的搬运声和士兵们的号子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激昂的劳动交响曲。随着工程的进展，兵营和哨塔逐渐拔地而起，它们的轮廓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愈发威严。 在修建的过程中，农夫和士兵们建立了深厚的友谊。他们互相尊重、互相帮助，共同面对困难与挑战。这种团结与合作的精神不仅增强了他们的凝聚力，也为整个村庄带来了安宁与希望。 当夕阳西下，整个工地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辉中。兵营和哨塔已经初具规模，它们像两座坚固的堡垒，守护着这片土地的安全。 在工程竣工的当天，肯特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晚会，工人和士兵们享受着不限量供应的啤酒和美味的食物。分享着这些天的辛劳与喜悦，他们的脸上洋溢着满足和自豪的笑容。 第103章 肯特伯爵的部署 除了村庄重建和建造兵营之外，肯特组织人手还为冰峰团新建了营地。 冰峰团的新营地就位于西南方与诺德王国相邻的山口附近，越过一道山岭便是诺德人的村庄艾德伦。 肯特将冰峰团的营地设置在这里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是这里有大片不属于任何人的土地可以使用，免去了征用附近农民土地所引起的不满和不必要麻烦；其二是在这里可以防范诺德人的偷袭或进攻，这里扼守着诺德人从西南边界绕路袭击哥斯莫的路线，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诺德人也许不会袭击中立的雇佣兵团，这样如果诺德人偷袭的话，冰峰团也可以起到一个预备前哨基地的作用。 正如迪林纳德伯爵告诫的那样，在王国西部边界驻扎的领主，没人敢不把诺德人的威胁当作一回事。 肯特也是如此，他还安排在斯瓦迪亚与诺德边界山脉上设立五个观察哨，正如之前绿林强盗们所做的一样。 他找到了弓箭手小队的指挥官德赛维，并且告诉这个黑皮肤的女人要挑选机警、干练的弓箭手驻扎在观察哨上。观察哨都是用石头垒成的石塔，不仅防御力极佳，而且上面堆有柴火和煤油，如果一旦发现诺德人入侵，哨兵们便会点起柴堆。这些木材都是由当地特产的柏木所组成，燃烧的柴火会释放出大量的浓烟，便会起到报警的作用。 “哨兵要五人一组，每半个月一轮换。其中一个人要脚力好，发生突发事件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哥斯莫报信。”肯特叮嘱道。 “放心吧，大人。”德赛维拍着胸脯保证，“我会亲自挑选哨兵，绝对都是可靠的人。” “不但要可靠，还有为人机敏。”肯特强调，“他们是哥斯莫的第一道防线，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当然，告诉这些勇敢的士兵，他们的薪资待遇也会提高。” 德赛维点头，“我会向哨兵们说明这一切，我相信高额的薪水可以吸引很多人的兴趣，会有不少人愿意加入。” 肯特相信德赛维挑选的人手会是最佳选择，于是示意女人可以出去了。 冰峰团驻地的建设并不是特别顺利，原因是佣兵们很不满意自己偏僻的驻扎地点。即使之前肯特答应佣兵们提高一成的薪酬，也引起了许多佣兵的不满。肯特及矮个汤姆不得不亲自赶往冰峰团的新营地安抚这些佣兵。 “这里简直是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一个雇佣骑兵抱怨道，“甚至去买点东西要足足走上一天才能到达哥斯莫。” “你什么东西也不需要买，肯特大人提供了冰峰团全部的补给，包括但不限于食物、生活必需品。”矮个汤姆宣布道，“老实说，你待在这里连钱都没有地方花，不是可以更好地给你家人存下一些钱吗？如果当初我也有这样一份好的工作，做梦都会笑醒。” “食物、酒水等等，当然都好解决，肯特大人、大团长。”那个雇佣骑兵继续说道，“但是女人呢？这里连个母猪都没有……” “如果你想要母猪的话，我两天后就会给你送过来两头。”矮个汤姆板着脸冷冷地说道。 但是他的话只引起了台下的一片笑声，中间还掺杂着不少抗议的声音。 “一些凯特琳手下的随营妇女会定期来这里帮忙，比如缝补衣物、维护铠甲之类的工作，先生们。你们并非完全看不到女人。”肯特宣布道。 台下立刻传来一阵欢呼声，还夹杂着口哨的声音以及嘿嘿的傻笑声。 “但是，先生们。如果我接到投诉或者指控你们中间有人强奸，或者违背她人意愿强行胡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这种人会被吊死在营地的绞刑架上。”肯特强调了一下规矩。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这些佣兵一旦没有了纪律的约束，保不齐会干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待在这里的话，如果一旦斯瓦迪亚与诺德人发生冲突，我们会第一时间被那些海盗的后裔攻击。”一个雇佣哨兵又提出了一个大家都关心的问题。 “我们是中立的佣兵团，先生们。没有人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去攻击中立佣兵团。”矮个汤姆安抚众人道，“再说肯特伯爵已经退出了冰峰团，他跟冰峰团没有任何瓜葛。” “但是大家都知道冰峰团其实就是肯特伯爵的私人武装，”一个雇佣剑士指出，“即使伯爵大人退出了佣兵团也无法改变这个现实。” 台下的雇佣兵们又是议论纷纷，大家觉得这个雇佣剑士说道并非没有道理。 肯特只好自己亲自站出来，对着台下众人说道：“正如你们的大团长矮个汤姆所说的那样，我已经卸任了大团长一职。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对你们的生命漠不关心，你们都是跟着我历经战火的老兵，你们很了解我，我会是那种将自己属下士兵推到刀口下为自己换取生机的领导者吗？” 台下士兵再次议论纷纷，但是很快大家都表示肯特伯爵绝不是那种人。 “相信我，士兵们！”肯特宣布道，“我会写信给诺德的领主们，澄清自己跟冰峰团的关系。但是假如一旦发生冲突，我绝不会弃你们不顾。我保证会亲自带兵来增援或解救你们！” 听了肯特的保证，士兵们纷纷发出欢呼声。 “霜刃万岁！” “肯特伯爵万岁！” 欢呼声持续了很久，冰峰团的事情总算是搞定了。 凯尔的父亲——也就是哥斯莫村的村长乌戈，找到了自己的领主大人。肯特在庄园大厅的壁炉边接见了这位老人。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疗养，看起来他的伤势已经完全愈合了。 “肯特大人，感谢您派杰姆斯医生为我治疗。”乌戈村长的开场白很直接，“也感谢您拯救了哥斯莫，把我们的家乡从绿林强盗的手中夺了回来。” “这种事情不需要感谢，这是一个领主应尽的责任。”肯特微笑着对老者说道，同时示意管家伊戈尔为乌戈倒上一杯酒。 第104章 重组守备队 村长乌戈双手接过肯特递过来的酒杯，上面精美的银色花纹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我的家乡卡伦索，贵族们都很喜欢这种雕花的银质酒杯。”肯特解释道，“因此，我在帕拉汶也定制了一批。” “真的很漂亮，大人。”乌戈由衷地赞美道，“您的前任领主——安迪·杜弗雷伯爵，他就很有艺术品味，没想到您的品味一点儿也不比他差。” “你这次不仅仅是来感谢我或者跟我谈论银器艺术品的吧？！有什么话可以直说。”肯特微笑着对村长说道，他对这位老者的印象很好。 “好吧，大人。那我就不绕弯子了。”乌戈放下酒杯诚恳地说道，“是上次强盗进攻哥斯莫的事情。” “哦，是这件事。”肯特沉吟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上次绿林强盗占据村庄带来的灾难和教训实在是太深刻了，大人。”村长乌戈两只手绞在了一起，“我们遭受了那些匪徒的洗劫，他们抢走我们的粮食和牲畜，并且立刻杀死那些不愿意屈从他们的村民。” 乌戈一边说一边脱下外衣向肯特展示了身上的刚刚愈合的伤口，上面的刀疤还历历在目。 “我们很愤怒，但是村民们没法保卫自己，我们只是一些质朴的农民……”乌戈义愤填膺地说道，“然而，如果经过一番简单的训练，这里的一些人能够成为比那些强盗更强大的战士，这样的话也可以保护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居民。当然，还有保卫您的领地。” “你有什么好主意吗？”肯特好奇地问道，他知道这位老者一定想到过解决方案，否则他不会贸然前来觐见自己的领主。 “是的，大人。”乌戈严肃地说道，“我和一些村民商量过了，我们需要一个久经沙场、战斗经验丰富的战士来教会我们如何战斗。” “也许你们农民没有必要拿起武器，肯特大人会保护你们的！”侍从汤姆在一旁说道。 “是的，这点毋庸置疑。”乌戈表示很信任肯特伯爵的能力，但是他话锋一转，“但是如果大人不在呢，他不可能一直守在哥斯莫。当国王召唤大人前去效力，又有谁来保护我们呢？” “给土匪钱，然后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伊戈尔小声嘟囔道，“这样对无辜的村民是最好的选择，土匪们收了钱之后也许就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 “你也说了只是‘也许’是吧，先生。”乌戈反驳道，“上次村庄被占领已经给了我们深刻的教训，我绝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尤其是土匪的身上。” “我已经决定重建哥斯莫村守备队了。”肯特开诚布公地说道，“队员将由村民们中间选出来的民兵组成。并且我在外出征战的时候，不会抽调守备队为我效力，从而造成村庄的防御空虚。” “真的，大人？”乌戈显得非常激动，“太好了！您真是一位仁慈的领主！” “听你的儿子——那个叫做凯尔的孩子说，你曾经在帕拉汶的都城守备队服役过？”肯特好奇地问道。 “是的，大人。”乌戈老实地承认，“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情啦，您也看到了，我武功平平，并不能改变任何结果。” “我看你把你的孩子们训练得很好，”肯特指出，“他们居然能毫无声息地躲过哨兵的视线潜入我的军营，可见平时也接受过军事训练。也许你可以训练那些村民。” “我已经垂垂老矣，大人。没有精力再去做这种事情。”乌戈感觉很遗憾，“虽然在面对绿林兄弟会的强盗时，我曾经带人反抗，但是却没能拯救任何人。受伤之后，我的身体大不如前，我不愿意辜负您的期望。” “那件事情你并没有错。”肯特安慰了一下这个伤心的老者，“我会派雷萨里特去训练村民。当然，如果有空的话，我也愿意亲自去教你们如何去保卫自己！” “您会帮助我们？哦，这太好了！”村长乌戈忍不住欢呼起来，“我们会深深地感激您的，伯爵大人！我将命令村民们每个周末在村庄的广场上集合接受您和雷萨里特先生的训练。如果您能教会我们如何保卫自己的土地和财产，我将向您保证您会得到我们所能给予的所有东西作为您付出的回报，那就是整个村庄的忠诚！” 在村长乌戈离开后，肯特立刻将雷萨里特叫来给予他训练村民的任务。 “训练这些乡巴佬，大人？”雷萨里特对此有些不解，“老实说，我觉得训练我们自己的新兵更加重要。” “这些村民将是我们重要的后备力量，雷萨里特。”肯特给教官剖析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训练他们的好处是，国王征调我们外出征战时，不必派多余的人手保护村民。而且反过来，我们征召的新兵会是更加有经验、更加强力的士兵。” 雷萨里特总算懂了肯特的意思，“既然是您的命令，我当然会去无条件地执行，大人！” 于是，每个周末或者农闲时，在乌戈的带领下，村民们会聚集在村庄中央的广场上接受雷萨里特的军事训练。 最开始是几个小时的理论讲解，在这期间，这些农民会学习到战斗的基本知识以及如何去沉着、冷静地应对一切战斗，使他们由普通的农夫变成合格、英勇的战士。 当这些农民已经完全学习了一些最基本的军事训练、格斗技巧后，肯特观察后发现，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训练的内容。于是，哥斯莫的领主决定搞一次实战演习，来测试一下这些新人守备队员的实力。 在校场中间，肯特和准备参与实战的队员们都赤裸着上身，手中的武器仅仅是一根长木棍，这样做的好处是不会伤到对方。 很快，肯特便与这些农夫新兵操练起来。不过这些新人的实力实在很一般，只用了几个回合，肯特便轻松将这些人全部击倒在地。 第105章 护送商队的订单 在最后一个农夫倒下之后，肯特又叫他们站起来，然后不厌其烦地讲解如何防御刚才的攻击。希望这些守备队员们能够接受教训，以后更加认真地对待训练，并且做好准备。 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训练足足持续了三个月，哥斯莫村守备队终于初步形成了战斗力。 肯特很高兴，并且将上次与绿林兄弟会战斗中收缴上来武器分发给队员们，武装起守备队。 “我本来打算任命你为守备队的队长。”肯特对村长乌戈说道。 “大人，我太老了。”乌戈急忙推脱，“我会在村长的职务上继续为您和霜刃家族服务，但是守备队长的职务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好吧，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肯特知道老人说得都是实话，“不过也请你给我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你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比我更了解村子的情况。你一定有合适的人选推荐给我。” 乌戈略作思考，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这种事情您要亲自定夺，这是领主的权力。” “唉，好吧。”肯特叹了一口气，“既然你不愿意说，那么我就直接任命了——你的儿子凯尔，你觉得怎么样？” “凯尔？”乌戈显然吃了一惊，“大人，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在父母的眼中，他永远只是个孩子。”肯特笑着对村长说道，“但是你的儿子，他已经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啦。上次在校场演练比武的时候，只有他能够抵挡我的进攻到最后一刻，可见他的进步很大。而且是这些守备队员中的佼佼者，既然你不愿意当这个守备队长，那么我就将这副担子交给你的儿子。对于我来说，你们父子两个人都能够让我放心。” 乌戈听到肯特对自己长子的任命后很是激动，“大人，感谢您的信任。本来我也想推举凯尔的，但是又担心您误会我偏袒自己的儿子。现在您既然注意到了凯尔的能力，我作为他的父亲也觉得很欣慰。我们父子两人都愿意为您及霜刃家族效力至死！” “很高兴听到你忠诚的表态，乌戈。”肯特高兴地扶起单膝下跪的村长，“我将亲自签发一张委任状，去把它带给凯尔，还有我殷切地期望！” 乌戈接过肯特签发的守备队长委任状兴高采烈地告退，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带给自己的儿子。 事实证明肯特的眼光果然没有错，凯尔的确是一个合格的守备队长。他继承了他父亲的全部优点，并且善于调动民兵们的积极性，让哥斯莫守备队一天天地强大了起来。 一个月后的一天早晨，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亲自来到杜弗雷庄园，不，现在应该叫霜刃庄园。他在大厅里找到了正在阅读《罗马军制论》的肯特伯爵。 “大人，有件事情必须向您汇报一下。”矮个汤姆说道，“我接到了冰峰团派驻帕拉汶办事处——我兄弟高个汤姆的来信，我估计他是雇佣别人写的，因为他不识字。” “信的内容呢？”肯特问道。 “信里说他在城内接到了一个大单子，护送一支商队前往德赫瑞姆，马车上载满了名贵的香料和丝绸。”矮个汤姆向伯爵大人介绍道，“不过正因为货物价值连城，雇主要求冰峰团必须全体出动保护商队的安全。这是一笔大买卖，大人！” “这是冰峰团的事务，大团长。我是不会干涉你们做生意赚钱的，如果这种单子也不接的话，也会引起佣兵们的不满。”肯特思忖片刻后回答。 “问题正在于此，大人。”矮个汤姆看起来有些犯难。“信中说雇主要求我们全部要赶去德赫瑞姆，这样的话一来一回至少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冰峰团为您防守的西南边界就会有了真空期，成了不设防地区，我担心您和哥斯莫的安全……” “这点不用担心，大团长。”肯特笑着拍拍矮个汤姆的肩膀，“现在斯瓦迪亚并没有与诺德王国交战。我们两国还处于和平时期，诺德人应该不会主动挑衅偷袭我的封地。” “大人，我们走后冰峰团驻地营区的防务……”矮个汤姆仍然有些犹豫。 “放心吧，我会叫艾雷恩带领哥斯莫的一半驻军前去接防你们的防区，确保诺德人不会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肯特相信一半的兵力足够防御海寇的袭扰。 “那好吧，大人。既然得到了您的首肯，我这就回去给我的兄弟写信，接下了那个大单。”矮个汤姆低头鞠躬表示感谢，“我们会在一个星期后出发，大人。” “我会叫艾雷恩提前两天去你的防区接防，只要叫你的人做好交接事宜即可。”肯特表示道。 矮个汤姆接到命令后鞠躬离去。 之后，肯特让自己的侍从把艾雷恩叫来，命令他准备带领手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前去冰峰团营地接防。 “三天后出发，艾雷恩。不需要带太多的物资。你们只在那里驻扎一到两个月而已，冰峰团完成护送任务后就会返回。”肯特轻松地表示。 “遵命，大人。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艾雷恩鞠躬行礼后回到军营准备接防事宜。 几天后，冰峰团正式出发前往帕拉汶与商队会合，而艾雷恩的重骑兵分队也接过了哥斯莫西南边界的防务。 两天后，德赛维又来到霜刃庄园报告，“大人，我手下的斥候弓箭手们报告说山里有绿林强盗活动的迹象，而且很频繁。他们似乎不断地侦察哥斯莫周围的环境，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我们上次突袭占据哥斯莫的强盗时，不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吗？”肯特有些迷惑，“难道还有漏网之鱼？他们是不是在酝酿报复行动？” “很有可能，大人。”德赛维表示，“上次您带队突袭，并没有等步兵和我们弓箭手与您会合，难保没有一两个幸运的家伙逃出了包围圈，这些人很可能逃回老巢，并且计划报复您和村民。” 第106章 调虎离山 肯特在自己的书房里来回踱步，思考着这些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会有什么样的阴谋。 “大人，要不要把我的弓箭手全部派出去，搜查整个山脉，把隐藏在其中的土匪全部剿灭。”德赛维试探性地问道。 “这座山脉太大了，女士。”肯特表示很无奈，“你麾下的弓箭手小队人数不足以搜索到整个山脉，这些强盗如果想的话，很容易隐藏在其中。”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您的土地上横行无忌吗？”德赛维有些不满地问道。这位女士对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充满了仇恨，当初她也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但是当那些强盗杀死了她的爱人，并且试图侵犯她的时候，她便立誓与这些强盗不共戴天。 “别太激动，女士。”肯特只好安抚住这位女性副官，“这样吧，我派雷萨里特和法提斯带领着斯瓦迪亚轻步兵协助你的弓箭手去搜查山里的强盗。” “谢谢您，大人。”德赛维充满感激地看了肯特一眼，“您知道这种事情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请注意安全，女士！”肯特叮嘱道，“不要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它只会给你带来毁灭。” “遵命，大人。”德赛维保证道，“一旦肃清了盘踞在山林中的强盗之后，我就立刻回来向您报告。” 说罢，德赛维便退了出去，马上到军营里找到雷萨里特和法提斯，传达肯特伯爵的命令，要求他们立刻带领着轻步兵们出发跟她一起进山剿匪。 “肯，你把人手都派了出去。如果有事，谁来保护我们的安全呢？”莉娅听到肯特的安排后，隐隐有些担忧。 “我会保护你的安全！”肯特承诺道，“更何况凯尔带领的守备队还留在这里，叫他们加强巡逻和防御即可。” “这些民兵的战斗力如何并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呀！”莉娅担心地提醒肯特。 “不用担心，莉娅。德赛维他们一旦进山搜剿绿林强盗，那些贼人必定望风而逃，恨不得远离哥斯莫。”肯特笑道，“而诺德人或者海寇偷袭也会因为艾雷恩的驻军而无法实行，我们在这里安全得很。” “但愿你是对的，肯。”莉娅始终对这件事放心不下。“我要去跟伊戈尔谈话，让他把庄园周围的围墙仔细检查一下，并且加强这里的守卫数量。” 莉娅走后，肯特便把侍从汤姆叫了过来，在孩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很快侍从汤姆便点头表示懂了，然后离开了霜刃庄园。 在德赛维率领哥斯莫几乎全部的驻军前往搜山的当天夜里，凯尔仍然在肯特的亲自指导下，带领着守备队里的民兵进行训练。 正当训练到一半时，一个肯特庄园里的守卫从村子里向广场上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嘴里喊着告急。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慌张？”肯特有些不满地问道。 “大人，不好了。庄园后面的山上出现了很大绿林强盗，他们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正向着庄园奔去！”守卫气喘吁吁地喊道。 肯特及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谁也没有想到本来应该被德赛维他们赶走的绿林强盗竟然会出现在如此近的地方。 “大人，要不要把德赛维他们从山里叫回来？”财务官马尼德焦急地问道，“或者把艾雷恩的重骑兵调回来？” “已经来不及了！我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肯特抽出了背上的长剑。“等他们赶回到这里，能看见的也许只是我们的尸体！” “让凯尔带领守备队的民兵跟您一起前去霜刃庄园御敌吧，大人！”村长乌戈恳请肯特组织起那些由伯爵大人自己训练的民兵前去抵抗那些强盗，“我也会马上组织其他村民跟您一起加入战斗！” 肯特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对守备队长凯尔说道：“准备开战吧！” 很快，守备队就在肯特及凯尔的带领下飞快地赶往了霜刃庄园。 此时，庄园里的人也在拼命对抗妄图攻破大门的绿林强盗。莉娅脱下了美丽的长裙，换上了一身紧身的皮甲，手持一把小巧的猎弩，正在指挥庄园里为数不多的护卫拼死抵抗。这副场景就像肯特在奥穆尔山口最初遇到少女时一样。 在庄园厚重的石头围墙之后，少女手中的猎弩不断地发射弩箭。莉娅的射箭技巧的确很高，几乎每一箭都能射中一个强盗。在她的鼓舞下，守卫们士气大振，尽管人数上处于绝对劣势，但是一时半会竟然没让这些强盗前进一步。 老管家伊戈尔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顶生锈的护盔戴在头顶上，右手还握着一把日耳曼剑。不知为何，肯特觉得这个场景很滑稽。 老管家时刻跟随在莉娅身边，似乎想保护少女，但是似乎并不能帮上什么忙。 其余仆人们则乱作一团，女仆们躲到了大厅的长桌下面，男仆们则毫无目的地乱跑，直到老管家声嘶力竭地呼喊他们停止那种可笑的懦夫行为，这些仆从才想到拿起身边一切都能防身的东西，诸如菜刀、擀面杖、木棍、甚至是扫把等等，跟随在伊戈尔旁边。 肯特带领守备队赶到庄园，里面守卫的压力骤然减少。山上的绿林强盗疯狂地转向了凯尔的守备队，悍不畏死地冲向这些斯瓦迪亚民兵。 绿林强盗们手持弓箭和利斧，凶神恶煞般地冲向庄园外的守备队。他们的眼中只有贪婪和残忍，仿佛要将这片土地的一切都掠夺殆尽。喊杀声震天动地，尘土飞扬，强盗们的咆哮如同野兽的怒吼，令人胆寒。 然而，守备队的民兵并没有被吓倒。他们紧紧地站在一起，简陋的扇形盾形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人墙。他们挥舞着手中的短矛或者格斗锄，向强盗们发起了猛烈的攻击。一时间，刀光剑影，铿锵作响，仿佛是一首悲壮的战斗交响曲。 战斗异常激烈，守备队虽然力量单薄，但他们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一次次地击退了绿林强盗的攻击。他们的呼喊声在夜空中回荡，让这些无恶不作的兄弟会强盗也感到了一丝寒意。 第107章 女匪首 双方激战正酣，山上不断有绿林强盗借助地利的优势向山下的守备队发起冲锋。好在这些民兵经过雷萨里特的调教和肯特的培养，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素质。尽管兵力单薄，但是硬生生地顶住了强盗们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激烈的打斗声把村民们从睡梦中惊醒，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安。村长乌戈鼓励大家要团结起来，勇敢反抗这些强盗的进攻。于是他们纷纷从家中走出，手中紧握着锄头、镰刀等简陋的武器，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因为村民们知道，这次绿林强盗的袭击，完全是为了报复之前肯特对他们的保护，而他们，作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必须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保卫家园。 于是村长乌戈也率领村民们加入了战斗，尽管农夫们人数众多，但是战斗力低下，很快就被绿林强盗射死、射伤数人。 “告诉你的父亲，带着村民到庄园内部去。”肯特冲守备队长凯尔大喊道：“这些农民帮不上太多的忙，只会白白地丢掉自己的性命！” 凯尔点头表示明白，很快他就冲回到父亲的身边，向乌戈传达了肯特的命令。 村长乌戈此刻也明白，自己带领的农民完全没有战斗力，根本不是这些绿林兄弟会强盗的对手。他们的存在只会拖累守备队员们分心，并且毫无意义地送掉自己的小命。 “我带人进入庄园内部保卫肯特伯爵的财产，不然的话会拖你们的后腿。”乌戈如此说道，说罢便指挥手下农民们进入了庄园内部。 现在肯特手下还有战斗力的只剩下凯尔守备队的三十多个斯瓦迪亚民兵，以及仍然战斗在莉娅周围的十多个庄园护卫。 随着山上传来一阵号角声，这些绿林强盗们停止了进攻。他们纷纷让出了一条路，一个骑着花白驮马的黑皮肤女人出现在了肯特的视野中。这个黑皮肤女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她剃了一个光头，身穿一件皮甲外衣，身后背着一面圆盾，左侧腰间悬挂着一把弯刀，手中还拿着短弓，右侧腰间挂着箭袋。 “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了，”光头女人喊道，“尽管你们中间有些人的确很能打，但是人数太少。徒劳的抵抗只会造成无谓的伤亡，我想你们的亲人也不愿意看到这种场景！” 肯特从她的声音判断这个女人很年轻，但是因为天色已晚，距离又远，肯特无法看清楚女人的外貌。不过从她喊话之后，绿林强盗便不再强攻了，说明这个女人就是这伙强盗的首领。 “真是活久见了，居然有女性的强盗头子。”凯特琳一边说一边躲在肯特的身后，“如果不是认识的时间久了，我会以为德赛维还有一个姐妹呢！” “一个黑皮肤的杂种，她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马尼德小声地调侃道，随即便发出了一声呻吟，原来在之前的战斗中他的胳膊被射中一箭。“让我抓到她的话，非把这个妞卖给奴隶贩子不可！” “闭嘴吧，马尼德！”尼扎不满意财务官调侃女人的肤色，“如果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我就把你的牙齿一颗颗地敲碎。” “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肯特严厉地制止了属下继续争吵的势头，“我想听听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肯特手下的两名副官便不再吵嘴了。伯爵示意凯尔向女匪首喊话，询问她的目的。 凯尔做出个手势表示完全明白，于是大声喊道：“我是哥斯莫村的守备队长，你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们的村庄？还有，你究竟有什么要求，或者说要达到什么目的？” 女匪首听完之后哈哈大笑起来，“守备队长？你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如果对你有什么要求的话，那就是无条件投降。我可以看在你年龄小而且作战勇敢的份上，饶了你和你部下的性命。” “我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堂堂正正的战士！”凯尔被气得头脑发热，沉不住气大喊道，“你居然敢侮辱我？！” 光头女人冷笑道：“你这种小屁孩没有资格跟我讲话谈条件，把你的领主叫出来！”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肯特不得不站出来表明身份。 “我就是你要找的人，女士！”肯特从围墙后的掩体中站了出来，并且推开了试图阻拦自己的凯特琳的手。“我是哥斯莫的领主，肯特·霜刃伯爵。你有什么条件尽可以向我提出！” “你就是那个在帕拉汶赢得比武大会冠军的年轻人？”女匪首疑惑地问道。 “是的，女士。”肯特回答道。 “噢，很遗憾我当时不在现场。”女匪首听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先是挥手示意自己的手下不准再放箭了，然后才说道，“但是我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老实说，这次我也是慕名而来，就是为了见一见你这个传说中新晋崛起的英雄。” 看来自己的好名声也会给自己带来不少的麻烦，肯特有些哭笑不得。 “既然你来这里已经见到我了，女士。”肯特苦笑着说道，“那么能不能请你退兵呢？” 光头女人并没有接肯特的话茬，而是指着肯特身后的庄园说道：“这座庄园，本来是我一个忠心的手下送给我的礼物。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接收，就被你夺走了。” “女士，这座庄园是斯瓦迪亚王国最高统治者——哈劳斯国王陛下的财产，而当我向他悬赏效忠的时候，他把它赐予了我。”肯特高傲地宣布，“这是我的合法财产。而你的部下，只是一些小偷而已，他们窃取了本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家伙，”光头女人喝骂道，“在卡拉迪亚，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这件物品的主人。我不在乎什么国王不国王的，只要是我看上的东西，就没人能够夺走。” “哦，是吗？”肯特挑衅地问道。“你要夺取这座庄园，先问问我手里的巨剑答不答应！” 第108章 绿林强盗的要求 光头黑肤的女人忽然笑了，“老实说，肯特大人……我能这么称呼你吗？” 在看到肯特点了头之后，女人继续说道：“其实我对房子、珠宝之类的俗物向来不大感兴趣。” 肯特没有搭话，但是伸手做了一个继续的动作表明自己在认真地听取女人的讲话。 “大部分自以为是的贵族对女人存在偏见，他们似乎不愿意倾听女人的要求，”黑肤女匪首似乎很满意肯特的态度，“看来你是一个例外，肯特大人。” “让我们别再绕弯子了，女士。我很尊重你说话的权力，所以请直接说出你的目的，或者你想干什么。”肯特直截了当地说道。 “是小姐，肯特大人。”女人挑逗似地一笑。“我还没结婚呢！” “好吧，小姐。”肯特故意无视了女人的挑逗，“你到底想不想解决问题呢？” “你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了，大人。”女匪首嫣然一笑。“我还是喜欢你刚才那彬彬有礼的绅士模样。” “如果你想套近乎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单独坐下来聊聊。”肯特调侃道，“但是现在，事关人命，所以请你直接一些吧！”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肯特大人。”女人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接着道：“老实说，我倒是挺中意杜弗雷庄园的。不过作为我想跟你建立一个良好关系的凭证，我可以放弃对你身后那座庄园的声索权。” “我得再次声明一次，小姐。”肯特表情严肃地说道：“这所庄园是哈劳斯陛下赐予我的封地的一部分，它从不属于你。”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大人。”女人轻蔑地说，“老实说，我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再说，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为了表示我对你友好的姿态，我愿意放弃这座庄园。” “只是表示友好？”肯特问道。 “当然，大人。作为我们之间友谊的见证！”女匪首慷慨地表示，但是随即她话锋一转，“那么，友谊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不是吗？” “我就知道你的‘友谊’不那么容易获得。”肯特释然地笑道。“那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老实说，我似乎没有什么可以给你的……” “你当然有，大人。”女匪首哈哈笑道，“我要求你释放在之前战斗中，被你俘获的我的手下，包括‘疯狂的埃尔默’等头目。” “她知道埃尔默还在我的手中。”肯特心里暗暗思忖，这也让他不自觉地陷入到一阵回忆之中。 其实在当初，本来肯特是打算将疯子埃尔默押送到帕拉汶，交给哈劳斯国王亲自审判的，毕竟他可以证明安迪·杜弗雷伯爵是无辜的。肯特觉得这既可以赢得国王陛下的信任，也可以博得封地内人民的好感，换取封地属民的忠诚。 但是肯特的下属们，都不赞成领主的这种做法。 “大人，您知道将他送到帕拉汶接受审判将意味着什么吗？”雷萨里特问道。 “意味着一个冤案终于得到了昭雪？”肯特冷冷地说道，他不太喜欢属下质问自己的口气。 “是的，大人。杜弗雷伯爵冤案昭雪的同时，也意味着您对于哥斯莫统治权法理上的动摇。”雷萨里特发觉肯特的不快，于是赶紧解释自己的想法。 的确如雷萨里特所说的那样，如果疯子埃尔默在帕拉汶招供了一切，那就意味着安迪·杜弗雷伯爵是被冤枉的。哈劳斯国王对于他的审判结果将被推翻。届时，如果杜弗雷伯爵本人，或者是他的亲属向哈劳斯国王申请索要本来应属于自己的权利和土地，那么也许意味着肯特将失去现在获得的一切。 “那么，你想要我怎么做呢？”肯特瞬间感到有些为难，“当初我在圣堂发誓成为骑士的时候曾经立下过誓言，会坚守公平正义的理念。现在要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被冤枉而无动于衷吗？” “誓言就像是风，大人。”马尼德提醒道，“而利益才是这块大陆上真实存在，实打实的东西。” “闭嘴吧，马尼德。”贝斯图尔作为一个草原民族出身的人，向来对于誓言都很重视，“收起你那套奸商的理论，我在几米外都闻到你话里的铜臭味儿了！” 副官们于是在肯特的庄园大厅里面议论纷纷，大部分人都赞同不把疯子埃尔默交给帕拉汶方面处置，因为这会动摇到他们的既得利益。 “您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很不容易，大人。”尼扎劝道，“很多人为此流血，甚至牺牲。你甘心就这样失去到手的一切吗？” 而另一派则是以贝斯图尔、法提斯为首，他们支持肯特将被俘的绿林强盗头目们交给哈劳斯国王审判，一方面这样可以体现肯特伯爵的高风亮节以及忠于国王的立场。另一方面也可以帮助肯特守住誓言，为无辜者洗脱冤屈。 “大人，您当然不希望看到无辜者蒙受不白之冤，对吧？”法提斯试探性地问道。 肯特伯爵并没有回答骑兵军官的问话，他陷入了犹豫中。 双方为此僵持不下，各自都能说出一番道理，但是却又谁都无法说服对方。 就在肯特伯爵犹豫不决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伯爵身后的女子，那个美丽且睿智的莉娅。副官们相信，这是唯一能够影响到伯爵大人决策的人。 “莉娅小姐，您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是怎样的呢？”凯特琳试着问道。女军需官是不希望自己的领主大人失去目前所得的身份和地位，因为保住肯特的封地才能保住自己目前的待遇。 “我尊重肯特大人自己的决断。”莉娅微笑着说道。 众人都有些失望，毕竟这跟没有明确表态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大家又把目光重新投向了伯爵大人本人。 “你知道的，莉娅。我个人将誓言看得极为重要，我倾向于帮助安迪·杜弗雷伯爵洗脱冤屈。”肯特对自己的爱人阐明立场。 第109章 不公平交易 “我当然会支持你做出的任何决定。”莉娅温柔地笑着对肯特轻声说道，“哪怕这样做的后果会让我们失去目前所得到的一切，但是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我也没有任何遗憾。” 肯特盯着莉娅淡蓝色的双眸，眼里满是温柔。 “谢谢你。”肯特轻轻捏了一下莉娅柔软的手。 但是大厅里大多数军官的眼中都充满了失望。 “不过，我也有件事情要提醒你。”莉娅敏锐地察觉到了众人的异样，“这样做真的是最好的选择吗？” “这是什么意思，莉娅？”肯特似乎被少女突然转变的态度搞糊涂了。 “肯，将那个叫埃尔默的家伙送给哈劳斯国王处置真的是一个最佳的处理方式吗？”莉娅天真地眨着眼睛问道。 “让恶棍受到惩罚，让无辜之人的冤屈得到昭雪。这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小姐？”法提斯替肯特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这对于安迪·杜弗雷伯爵来说，也许是个最好的选择。”莉娅点头承认道，随即话锋一转，“但是对于哈劳斯国王来说，恐怕更是个棘手的麻烦。” “为什么您会这样想，小姐？”法提斯不解地问道。 “当初对于杜弗雷伯爵的裁决是国王亲自审判做出的。因为杀人罪，哈劳斯国王剥夺了安迪伯爵的一切头衔、财产和领地。”莉娅淡然地叙述道，“现在最新出现的证据表明安迪伯爵是被诬陷的，这同时也意味着哈劳斯国王处置安迪伯爵的不公和失误，这将大大地动摇国王的公信力。” “噢”，众人这才都恍然大悟，原来莉娅敏锐地看到了这件事背后的隐患。 “假如埃尔默的证言最终推翻了哈劳斯国王之前的判决，那么如果安迪伯爵或者他的继承人归来要求国王返还他们的财产，国王将如何应对呢？毕竟他已经把这片土地赐予了肯特大人……”莉娅接着解释道。“这件事会把国王置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哈劳斯国王不但不会感激和表彰肯特大人的诚实，反而会怨恨他把自己这样的麻烦带给自己。” 副官们纷纷点头称是，就连肯特也不得不承认少女分析得很有道理。 “其实，对于哈劳斯国王来说，将哥斯莫从肯特伯爵手中收回，归还给杜弗雷家族倒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莉娅继续说道，“但是被国王本人没收至国库中的——杜弗雷家族的巨额财产，才是国王最不愿意吐出来的，并返还给杜弗雷家族的最大动因。” 的确，那是一大笔钱，哈劳斯国王已经将其收归国库，并打算将这笔钱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战争之中。 换句话说，哈劳斯国王乐见安迪·杜弗雷伯爵的倒台，他根本不在意这个人是不是无辜。 “那伯爵大人的誓言怎么办？”贝斯图尔不合时宜地问道。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艾雷恩对此非常不满。 “这是伯爵大人的大厅，不是你的，老子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贝斯图尔毫不客气地顶撞了回去。 “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莉娅急忙制止了两人继续争吵并爆发冲突的可能，“我的建议是，先将这个埃尔默单独关押起来。等到合适的时机，让我父亲差人去探探国王本人的口风，待得到国王本人的真实想法后再行决断。” 于是就这样，众人暂时达成了共识，将埃尔默和一众绿林强盗关押在兵营的临时牢房中拘押至今。 “您在想什么呢，肯特大人。”女匪首的呼唤将肯特从回忆拉回了现实。“你该不会是把我的属下们都吊死了吧？如果是那样，你们也活不了！”女匪首恶狠狠地威胁道。 “他们活得好好的，在我的牢房里。”肯特微笑着应对威胁，“老实说，是一部分人好好的——还是有那么几个倒霉蛋被我吊死了，因为这几个家伙被指控杀人和强奸。” “强奸的话，我也会出手处置他们。”女匪首冷酷地说道，“但是要经过我的手，而不是由别人动手杀掉我的人。” “他们经过了公平公正的审判，小姐。”肯特收起先前的笑容，“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他们罪有应得！” “也许吧。”女匪首不太在意那几个无名小喽啰的生死，所以她马上说出了自己真正关心的问题，“我最忠心的部下之一——埃尔默，他怎么样了，没有被你吊死吧？” “是的，女士。那个疯子并没有被我吊死。”肯特承认道，“但是，他被指控犯有杀人罪——而且是两幢，所以我将要把他移送到帕拉汶，交给哈劳斯国王处置。” “很好，伯爵大人。我最忠心的属下还没死，这样我们就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女匪首将手中的弓箭交给了旁边的喽啰，“只要你们把他交出来，我就放过你和你的部下，以及那些无辜的村民。” “这种交易好像不太公平。”肯特苦笑道，“你从我这里拿走了本属于我的东西，给与我的却只是一句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空口承诺。” “我已经很给你面子了，肯特伯爵。”女匪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因为你长得既英俊帅气，又很有绅士风度。我很喜欢你。如果是换作别人，我已经踏平了你的庄园。而到了那个时候，你的一切都将都属于我！” “我手下还有几十人的庄园守卫和守备队，如果你不是忌惮强攻给你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想你也不会出面来跟我谈判。”肯特一眼便看穿了女人的小心思。她手下的绿林强盗人数虽然众多，强攻也一定能够拿下霜刃庄园，但是会给己方造成巨大的伤亡，显然女强盗首领不愿意看到出现这一幕。 “好吧，我先前已经开出了条件，你不愿意接受，肯特大人。”女匪首叹了一口气，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不过既然是谈判，那么我也愿意听听你的条件！” 第110章 将计就计 “我的条件就是，你带人退出我的领地。”肯特用右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长剑，“我就不追究你入侵我领地的责任！” 女匪首不可思议地看着肯特，好像在看一个傻瓜一样，“这就是你的条件？” “是的，小姐。”肯特冷静地回答。 女匪首从自己部下手中夺过弓箭，拉弓射箭只听“嗖”地一声，一支倒刺箭便射到了肯特脚边的泥土里。 “这只是一个警告，大人。”女匪首冷下脸来，“我已经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和口舌，没想到却得不到你的积极回应。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说罢，女匪首冲身后挥了挥手，绿林强盗们又恢复了进攻。 先是一阵箭雨袭来，莉娅急忙冲了出来将肯特拉回到庄园坚固的石墙后面。 不过，这阵箭雨仍然将好几个来不及躲藏的农民或民兵射倒在地，死者怒目圆睁，仿佛心有不甘；伤者的哀嚎也传遍了整个战场。 女匪首冷酷地看着肯特及其部下的狼狈情形，仿佛对方只是一个待宰的羔羊，早晚会是自己的猎物。 这时，肯特的侍从汤姆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跑到肯特的身边，在伯爵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怎么样，肯特大人。你想好了没有？”女匪首催促道，“现在答应我的条件，刚才我的承诺不变。一旦庄园被我打下了，那么玉石俱焚。我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好吧，我改变主意了，小姐！”肯特的声音从石墙后面传来。 “这么说，你答应了？”女匪首得意地问道。 “不，小姐。我决定不再与你谈判。”肯特高声喊道，“我不会与不法之徒谈任何条件。想见你忠实的部下埃尔默，那么就到牢里去陪他吧！” “大胆！”女匪首被气得火冒三丈，“我给了你机会，肯特大人。既然你不珍惜我的良苦用心，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女匪首下令猛攻霜刃庄园，不计任何伤亡。瞬间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就玩命似地冲向庄园。 而在这个时候，庄园四周的山上也响起了一阵号角声。 接着，林子里射出一轮箭雨，绿林强盗们躲闪不及纷纷中箭倒地。接着身穿锁甲的斯瓦迪亚步兵和重骑兵便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 强盗们被突如其来的袭击打得措手不及，他们惊慌失措地从战场上往回跑，试图想搞清楚到底是谁在袭击自己。突袭士兵们手中的兵器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他们冲到战场上开始与这些绿林强盗展开短兵相接。匪徒们拼死抵抗，然而士兵们早已做好了准备，他们迅速而准确地展开了反击。 一时间，山林里响起了激烈的兵器交击声、呼喊声和惨叫声。 “是德赛维的弓箭手和雷萨里特的轻步兵们！”马尼德兴奋地大喊，“这下我们有救啦！” “不止如此，财务官先生。”凯特琳提醒道，“仔细看看，还有法提斯和艾雷恩带领的骑兵们！尽管他们没有骑马……” 是的，那些本来应该被肯特调往了别处的士兵们纷纷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雷萨里特手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们身穿锁甲，手持长矛、战士剑和扇形盾，列成紧密的队形，以应对绿林强盗的弓箭攻击。 强盗们则是一副狡猾和凶残的模样，他们手持刀剑和弓箭，与肯特麾下的军队展开死斗。绿林强盗的攻击往往毫无章法，但充满了野性和疯狂。 步兵们迅速调整队形，用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抵挡强盗们的箭雨和冲锋。同时，他们也利用长矛和刀剑进行反击，试图突破强盗的防线。战场上响起了一阵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以及人们的呼喊和惨叫声。 随着战斗的深入，肯特麾下的军队逐渐占据了上风。他们凭借着紧密的队形和坚韧的意志，成功地抵挡住了强盗们的多次冲锋。 士兵们凭借着过人的勇气和精湛的武艺，与强盗们展开了殊死搏斗。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树林间穿梭，如同鬼魅一般。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士兵们不断逼近强盗的阵地，每一次冲击都让他们的防线摇摇欲坠。终于，在一次猛烈的冲锋中，士兵们突破了强盗的最后防线，将他们逼到了绝境。 战场的形势瞬间出现了逆转，绿林强盗们不敌纷纷向后退却逃跑，即使女匪首高声喝止也无济于事。 肯特已经带领剩余的庄园护卫和守备队民兵从石墙后面杀出，与山林中埋伏的士兵们两面夹击这些绿林强盗。 当意识到溃败已经无法避免的时候，女匪首不得不下令撤退。她恶狠狠地盯着肯特，嘴里轻声念叨着：“这件事不算完，肯特·霜刃伯爵。” 年轻、英俊的哥斯莫领主亲自砍翻了两个试图阻止自己靠近女匪首的绿林强盗，猛地冲向了这群不法之徒的首领。 这群绿林强盗似乎也意识到伯爵大人要生擒自己的主人，于是拼死抵抗，阻挡在两人之间，发疯似地朝肯特冲来。 肯特和身边的护卫们瞬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尽管肯特的剑法高超，属下的士兵们也作战勇敢，但是在玩命阻挡保护自己首领的匪徒面前一时竟然也前进不得。 看到身边的绿林兄弟会强盗不断倒下，女匪首终于决定不再恋战，她俯身在一名小头目的耳边交待了几句后，那名强盗头目就带着自己的小队发了疯似的朝肯特的士兵们冲来。 而那名女匪首则用腿轻轻夹了一下胯下的驮马，调转马头就要退出战场。 眼见对方要逃，但是肯特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士兵数量并不足以将女匪首抓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逃走。不过伯爵大人还是心有不甘，他挑衅似地冲女匪首高喊道：“这就要逃走了吗，小姐？难道你不想拯救你那些倒霉的手下了吗？” 黑皮肤的女匪首毫不理会肯特的挑衅，“会有机会的，肯特大人！终将有一天，你会为你的高傲付出代价！” “你做事还是那么不公平，小姐！”肯特眼见追捕对方无望，便做出了最后的挑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那么你为何不留下自己的名字呢？让我也好知道自己击败了谁……” “乌塞塔尔！”女匪首一字一顿地咬牙说道，“记住我的名字，乌赛塔尔！” 第111章 事件原委 战斗结束后，清理完战场，肯特带领众人回到自己的庄园内。 “派出你手下最能追踪的斥候，沿着那些绿林兄弟会强盗的撤退路线去看看他们是否真的退走了，我可不想被人杀个回马枪。”肯特对德赛维说道，这位伯爵大人一向小心谨慎。 “大人，我亲自带人前去追踪那些家伙。”德赛维自告奋勇地说道，“我曾经也混迹于他们之中，对这帮家伙的习惯很了解。” “不，女士。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向你了解一下。”肯特脱下自己的板甲护臂，“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挑选几个行动迅捷的手下去办即可！” “遵命，大人！” 黑皮肤的弓箭手指挥官领命去挑选侦察兵去了。 德赛维走后，肯特又转向了步兵指挥官雷萨里特。“在村子和庄园里面安排足够数量的守卫，并且派出几个小队在村子里面和附近搜索是否有漏网之鱼。”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雷萨里特鞠了一躬，领命后走出大厅。 马尼德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纱布已经有鲜血渗出的迹象。 “感觉怎么样，财务官先生？”肯特微笑着，故意拍了拍马尼德受伤的胳膊。 “呀~”受伤的财务官疼得叫了一声。 “他没事，大人。您尽可以放心，只是皮外伤。”杰姆斯医生替财务官回答了领主的问题。“我已经给他敷上止血的药物，养几天就没事了。” “我觉得这几句话应该我本人对肯特大人说更合适。”马尼德一边用手护住伤口一边抱怨道，“另外，你根本没有给我止住流血。你看，现在又开始渗出血来了。” 杰姆斯并没有理会马尼德喋喋不休的抱怨，转而面向自己的领主，继续汇报道：“肯特大人，士兵们的伤亡不是很严重。但是村长乌戈带领的村民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没有合适的武器和防具，因此在与强盗们战斗中损失惨重。” “死了好几个人，大人。”村长乌戈痛苦地说道。“还有一些人受了重伤。” “请务必治疗好那些伤者，大夫。”肯特向杰姆斯交待道，“不用吝惜珍贵的药品。” “当然，大人。我会尽一切努力，救活这些人，我可以向您保证！”杰姆斯严肃地拍拍胸脯。 “请统计一下被害村民的名单，乌戈先生。”肯特继续对村长说道，“我会给他们的家人发放一笔可观的抚恤金，以供这些人日后为此生计。” “我替他们感谢您，大人。您真仁慈！”乌戈村长激动地说道。“我想如果那些死难的村民泉下有知，也一定会感念您的恩德。” “作为哥斯莫的领主，我没能保护好他们，这让我很自责。”肯特有些痛苦地说道。 “大人，该是那些强盗要对此负责。您已经做到一个领主应尽的责任，不必为此而内疚。”村长乌戈安慰道。 “谢谢你的话，乌戈先生。”肯特表示感谢，“这让我感觉好了一些。” “大人，我要去把不幸的消息通知给那些死难村民的亲属。请允许我先行告退！”乌戈向肯特请求道。 “请便，乌戈先生。”肯特点头表示允许，“也请替我向那些受难者的亲属致以最诚挚的慰问。” 乌戈点头答应后，也离开了伯爵的庄园大厅，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那些前来帮忙的普通村民。 “大人，我不太明白，甚至有些被搞糊涂了。”马尼德挠了挠自己黑色的头发，上面还粘着一根稻草，财务官发现后用手挑了下来。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肯特问道。 “那些人——德赛维、雷萨里特、艾雷恩以及法提斯，他们不是被您派到各处去执行任务，或者驻防到其他地方去了吗？”马尼德问道。 “是啊，小伙子……”军需官凯特琳也插嘴道，“不，是大人才对。我也很想知道这个问题，这些人怎么又都会出现在这里？” 肯特微笑道：“这只是我的一个计谋而已。” 原来，当冰峰团收到那笔护送任务的大生意之后，肯特就有些怀疑这一切是否有着什么阴谋。原因是在帕拉汶有着很多比冰峰团规模更大的佣兵团，他们更有可能接到那些护送贵重商品的任务。而冰峰团刚刚重组不久，不仅人员不整，而且肯特故意在帕拉汶租用了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当作办事处。如果这样也能有大客户找上门来，那就太奇怪了。 于是肯特便不动声色，同意了冰峰团接下这笔大单，并且让矮个汤姆带走了驻地的全部佣兵前往德赫瑞姆。为了不打草惊蛇，肯特甚至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佣兵团长，矮个汤姆是真的带领冰峰团离开了哥斯莫。 在冰峰团出发离开不久，肯特又收到了线报，说的是近期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调动频繁，似乎要集中起来干一笔“大买卖”。 肯特便料想到这些强盗的目标可能会是自己的封地，毕竟最近跟绿林兄弟会起过冲突的只有自己，更何况自己的手上还扣押着包括“疯狂的埃尔默”在内不少绿林强盗俘虏呢。 于是肯特便假装安排艾雷恩的重骑兵队伍去接防冰峰团营地，实际上艾雷恩在到达冰峰团营地后没多久后便立刻折返了回来。肯特又派雷萨里特、法提斯的步兵会同德赛维的弓箭手们一起假意搜查山上的残匪。其实三个军官在得到肯特的面授机宜后，只派出了少量斥候去追踪那些充当诱饵的小股强盗，大部队就埋伏在村庄附近的山林中。 那些绿林强盗见肯特将手下的军队全部派出，以为伯爵大人已经上当，不由得暗暗窃喜。于是趁着天黑便发动了进攻，妄图重新夺取哥斯莫，最差也要把被俘的强盗们解救出来。 肯特还故意削减了庄园附近的守卫，引诱这些强盗重点攻打自己的庄园，而不是将目标定在村落。 “我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村民的损失，但是没想到还是造成了不小的伤亡。”肯特有些懊恼地说道。 第112章 乌塞塔尔的故事 肯特为村民出现的伤亡懊恼不已。 莉娅只好出来安慰伯爵大人，“没人会希望出现死伤，但是这是战斗中难以避免的事情。” “我自认为可以拯救那些村民，至少可以让他们免于冲突。”肯特仍然觉得耿耿于怀。 “肯，你并不是神或者先知。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先来。”莉娅温柔地抚摸了一下肯特的脸颊，“所以不要太自责。” 雷萨里特和德赛维在听从肯特的命令安排好人手执行任务后，便又返回到霜刃庄园的大厅里。 “来得正好，德赛维女士。”肯特见到两人回来才略微提振了精神，“正如你自己所说的，你曾经也跟这群人混迹在一起。” “是的，大人。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德赛维有些后悔地说道，“那时我太年轻，任性又不懂事，才会走上邪路。” “该不是你把他们引过来的吧，德赛维？”马尼德坐在大厅的椅子上，因为被绿林强盗射到一箭而心里忿忿不平，一听说德赛维也曾经当过强盗，便出言挖苦道：“那个黑皮肤的女匪首跟你看起来简直像一对儿姐妹花一样。” 听到这话的德赛维当场暴怒，从身后抽出铁棍就要跟马尼德拼命，“你怎么敢这样污蔑我？” 多亏雷萨里特和法提斯就在旁边，雷萨里特一把架住德赛维的胳膊，而法提斯则护在了马尼德的身前。 马尼德自知失言理亏，便只躲在法提斯的身后不再作声。 “冷静点，女士。伯爵大人还在这里呢！”雷萨里特警告道。 克雷斯也站出来拦住德赛维，这才没让弓箭手指挥官失去理智。 “肯特大人，您不会相信这家伙的胡言乱语吧？”德赛维尽管停止了攻击行为，但是仍然相当气愤，“我对您的忠诚日月可鉴，我绝对没有和这些绿林强盗有什么勾结！” “我当然相信你，女士。”肯特严厉地瞪了财务官一眼，然后转头安慰道，“我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 “谢谢你，大人。”德赛维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 “正如你自己所说，你对他们很了解，对吗？”肯特将一杯红葡萄酒放在了德赛维的手中。 德赛维感激地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心情终于恢复了平静。“正如我们当初相遇时那样，大人。我从未刻意去隐藏过去的那段不堪的经历。” “那么，你能给我讲讲那个女匪首吗？”肯特说出了自己的意图，“那个叫乌塞塔尔的女人。” “噢，是的，大人。尽管我并不认识那个女人，但是我的确听说过一些她的故事。”德赛维放下酒杯讲述道。“尽管我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在我那可怜的情夫被杀之前。但是绿林兄弟会的组织很庞大，我只是其中一个小分支的成员。而乌塞塔尔，则是所有绿林强盗的首领。” 接着，德赛维便开始讲述起乌塞塔尔的故事。 “没人知道她的具体来历亦或是童年经历之类的，甚至连兄弟会的高层们也不清楚。”德赛维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 “不过可以了解到的是，乌塞塔尔在她刚满十七岁时，就以一种简单而又血腥的风格，夺取了一群强盗的领导权，而他们占据着卡拉迪亚王国以南沙漠中的一个乡下村庄——西里。” “十七岁？一个女孩子？”法提斯惊讶地感叹道，“天父在上，她是如何做到的？” “十七岁时的我还只是个商人学徒，什么都不懂。“马尼德也觉得不可思议。“我想不太可能有人能做到，也许是她编造出来的谎言，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和传奇性。” “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别人也做不到。“德赛维毫不客气地回怼道，显然她对刚才的事情并没有放下。”比如肯特大人也很年轻，现在他已经是一位领主了，不像某人在破产之后被伯爵大人收留庇护，像一条流浪狗一样！” “你……”马尼德感到被德赛维羞辱，刚想开口反击，看到肯特伯爵正在盯着自己，便把刚想骂出口的脏话生生咽了回去。 “请你继续说下去，女士。”肯特催促道。 “其中的细节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所有人都很怕她！”德赛维继续讲述道。“在她的指挥下，这群恶棍很快便在整个南方扩张了他们的活动范围。” “这么说，乌塞塔尔不但可怕，而且很有领导才能。”肯特若有所思道。 “是的，我的大人。”德赛维十分赞同肯特对于女匪首的评价。“她精明，性格果断，再加上她毫无怜悯的野心，依照她非人般的冷静和残忍的行事作风，不断地赢得她那些狂热追随者们的敬佩和毫无条件地服从。” “正如今天我们所遭遇地那样，为了掩护她逃走，她的部下们疯狂地、自杀般冲向我们。”雷萨里特看起来对这个女人控制部下的手段很感兴趣。 “同样地，她自己过着一种颓废、相当糟糕的生活方式——建立在她旅途中进行的凶暴劫掠之上。”德赛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到，“她会跟不同的男人睡觉——就像某些男人喜欢睡女人一样。”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德赛维朝尼扎所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并且轻蔑地摇了摇头。不过后者显然并没有察觉，只是若有所思地听着德赛维的故事。 “她的军事实力不断壮大，和天生的战略头脑让她在她的家乡及附近保持着不可战胜的地位。”德赛维接着说道，“她强大到附近的领主也不敢轻易招惹她，围剿她的军队也总是被她轻易地甩脱，然后在他们放松的时候给与致命一击，导致领主们损失惨重。” “她看起来还是个战术天才。”贝斯图尔夸赞道，但是随即意识到这个女人是敌人，于是便岔开话题，“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她的势力范围在王国的南方吗？” 第113章 处置难题 德赛维继续讲述着乌塞塔尔的故事，并且回答了贝斯图尔的疑问。 “她的势力范围的确是在南方地区。”德赛维点头赞同道，“但是那片沙漠及周围的城镇、村庄都太贫瘠了。而乌塞塔尔的队伍在继续壮大，不断有些亡命之徒或者通缉罪犯加入她的武装。而那片贫瘠的土地显然无法养活这样一大批人。” 肯特和在场的军官们这才明白为什么乌塞塔尔为什么盯上了哥斯莫，这片土地在杜弗雷家族失势后以及册封给肯特之前属于无主之地，而乌赛塔尔和她的绿林兄弟会迫切地需要一个稳定的根据地来给自己的队伍提供粮饷。 “而现在，乌赛塔尔把目光投向了卡拉迪亚富裕的领土上来，以战养战，来以此维持她的战团。”德赛维最后总结道。 “不错，很精彩、很出色的描述，女士。”肯特夸赞道，“很感谢你让我们了解到绿林兄弟会和它背后的故事。” “这是我的荣幸，大人。”德赛维觉得自己的脸红了。 肯特示意自己的老管家伊戈尔给众位军官们拿点吃喝的东西上来，于是老管家拍了拍手，立刻就有仆人送上来给军官们分发酒水和饮料。 “看起来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艾雷恩从女仆的手中接过酒杯，不知道是不是无意地，还在女仆的手上摸了一把。“我们今后要对这些绿林强盗严加防范，以防止他们卷土重来！” 艾雷恩的小动作不但被肯特察觉到了，而且也被心细如发的雅米拉看在眼里。金发姑娘没好气地说道：“这还用你说，肯特大人早就布置好了！”她没有接女仆递过来的葡萄酒，而是从一旁的男仆那里挑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艾雷恩有些脸红，用手摸了摸鼻子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把酒壶留在这里就可以了，我们可以自己动手。”肯特挥手示意仆人们退下，让尴尬的气氛得以缓和。“艾雷恩说得没错，我们的确有必要对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保持警惕。” “我觉得他们还会酝酿阴谋，在合适的机会对我们再次动手。”法提斯也同意艾雷恩的看法。 “大人，有必要在山上多设置一些观察哨吗？”德赛维问道。 在山上设置观察哨本来是为了防御山那边的诺德人，现在却成为了防御绿林强盗的前哨。 “那将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大人。”财务官马尼德咧着嘴说道，显然手臂上的伤口让这个商人出身的军官吃了不小的苦头。“我们的财务状况刚刚可以做到收支平衡，除非加大投资一些其他的产业，否则大人的财力经不起这么折腾。” 马尼德的观点得到了雅米拉的支持，“我觉得那群强盗这次已经被打疼了，相信短时间内不会再来进犯哥斯莫。” “马尼德，你是觉得自己的身上伤口还不够令人印象深刻吗？”雷萨里特出言嘲讽道，“我觉得德赛维的建议很好，这样也可以避免大家再次受到这样的伤害。这次是肯特大人识破了强盗们的企图，如果万一……我是说万一，发生些什么不可预料的意外情况，就会让大人的封地损失惨重。” 肯特思忖再三，觉得支持德赛维的建议。“再设置几组观察哨，不用修建成坚固的石质岗哨，使用木材搭建成的哨塔即可，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节约一些成本？”肯特说罢便看向了受伤的财务官。 马尼德稍微思索片刻，极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我想应该可以，大人。” “那好，就这么办。”肯特拍板决定。“德赛维去挑选人手，马尼德负责这个项目的监造。” “大人，那个‘疯子埃尔默’和他那些被俘的同党们怎么处置，这些家伙在我们的手里就像是一块儿烫手的山芋。”法提斯提醒道，“那个叫乌塞塔尔的女人看起来要不惜一切代价把这些人救出去，如果单靠观察哨的预警防御就太被动了。” “这的确是个大麻烦。”肯特将杯中的红葡萄酒一口气喝下一大半，“你们大家有什么好主意吗？” 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默不作声。 肯特很明白众人的心理。按照道理来说，被俘的绿林强盗可以由领主自行处置，比如将他们卖给奴隶贩子之流，这样也可以增加一笔额外的收入。这种做法也是卡拉迪亚最为常见的处置办法。 不过一些势力较小的奴隶贩子是不敢收购这些绿林强盗的，毕竟他们不愿意冒着被报复的下场招惹乌塞塔尔这种残忍的疯女人。而奴隶贩子拉蒙的势力倒是不惧乌塞塔尔，不过鉴于他曾经贩卖过莉娅，这让肯特对他的印象极坏，不肯与他做任何交易。 再有一点就是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和哥斯莫村居民的意愿，疯狂的埃尔默理应交由哈劳斯国王亲自审判，毕竟这涉及到一个前贵族领主的身世清白。不过就像之前莉娅分析的那样，哈劳斯国王恐怕也不愿意见到此案的反转。 当然，肯特也可以以杀人的罪名直接处死埃尔默，不过这也许将招来绿林强盗不可预测的、血腥的报复。 “要不要将这些人放掉……”见众人都不说话，军需官凯特琳小心翼翼地问道，“反正这些家伙对于大人也毫无用处，养着他们只会浪费大人的粮食。” 凯特琳显然说出了一部分人的真实想法，克雷斯和马尼德都表示赞同。 “但是这会损害大人的公信力，如果被哥斯莫的百姓们知道了这种事情，那么肯特大人在封地的号召力就会大大下降。”法提斯分析道，“毕竟谁会愿意效忠一个向强盗妥协的领主呢？” “而且这件事如果被大人们的政敌掌握的话，会成为他们在国王面前诋毁肯特大人的最佳武器。”雷萨里特也同意法提斯的看法。 “其实，办法倒是有一个，不过就怕大人不愿意这样做……”雅米拉眼珠一转，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一丝坏笑。 第114章 驱虎吞狼 肯特望着雅米拉脸上的坏笑，心里不由得思忖这个聪明机灵的少女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鬼点子。 “说说你的看法。”肯特微笑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大人，你先得保证我说完之后不生气。”雅米拉做了个鬼脸，狡猾地微笑着说道。 肯特见到这副场景，只好微笑着答应了少女的要求。 “只要是为了这件事能够完美解决，我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奖励你呢！”肯特像哄小孩子一样柔声道。 “好吧，我觉得应该将被俘的绿林强盗全部卖给奴隶贩子，包括那个疯狂的埃尔默。”雅米拉说出了自己的观点，“毕竟在卡拉迪亚大陆，所有的领主都是这样做的。您即使做出同样的事情，也没有人会指责您。” “可是，前面提到过的那些事情怎么办？”凯特琳吃惊地问道，她尽管也赞同尽快将这批俘虏处理掉，但是还是有些迟疑地问道：“比如怎么给哥斯莫村民们解释这件事情，以及日后哈劳斯国王追问起来如何应对？还有，这样做会不会找来绿林兄弟会更强烈地报复？” 众人都议论纷纷，然后看向了雅米拉。 “关于凯特琳问到的事情，你怎么打算解决？”肯特问道。 “领主自由处置俘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无需向村民们解释。安迪·杜弗雷伯爵的事情固然可惜，但是他在冤情未被洗脱之前逃狱也是重罪，所以对他的处置虽然严厉了一些，但是并非完全无辜。”雅米拉自信地叙述道，“至于哈劳斯国王那里，之前也如莉娅小姐所说的那样，他为了杜弗雷家族的巨额财产，巴不得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 “乌塞塔尔那里呢？”德赛维皱起眉头问道，“这个女人的为人我很了解，狠毒且残忍，绝对不会对此善罢甘休的。” “另外，也没人敢贸然收下这样一群战俘奴隶。”艾雷恩将手中的红葡萄酒一饮而尽，“除非是拉蒙这种奸诈、狡猾的奴隶贩子，但是……你懂的，肯特大人和莉娅小姐是绝不肯与这种人有所往来。” “你还是再倒上一杯红酒堵住自己的嘴巴吧。”雅米拉白了一眼艾雷恩，显然她还是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当然知道肯特大人与奴隶贩子拉蒙之间的过往恩怨，而这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本来听到奴隶贩子拉蒙的名字就让肯特厌烦不已，想到自己要跟这种人做生意，伯爵大人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他之前答应了少女自己绝不生气发火，也只好耐着性子看看雅米拉到底要说些什么。 “我们一定要把这些被俘的绿林强盗卖给拉蒙！”雅米拉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是疯了吗，你明知道肯特伯爵是不会与拉蒙这种人进行任何交易的……”克雷斯惊讶道。 “克雷斯说得不错，我宁愿把这群强盗释放出去，送还给乌塞塔尔，也绝不会把他们卖给拉蒙。”肯特一想到当初莉娅被拉蒙从绑匪的手中买走，并且将她当作礼物送给贵族老爷们，就恨得牙根痒痒。 “这正是我们一定要跟拉蒙交易的理由！”雅米拉又露出了那副不怀好意地笑容。“我们联系拉蒙，将这批战俘低价卖给他，相信他是不会拒绝的，尤其是这样低廉的价格。然后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那些强盗。大人，我想以乌塞塔尔的性格，她是一定会在半路上将人劫走的，到时不论是谁胜谁败，您都只赚不赔，坐山观虎斗！” “驱虎吞狼之计！”肯特恍然大悟。 “正是如此！”雅米拉得意洋洋地解释道：“乌塞塔尔赢了，她将俘虏劫走，我们已经得到了奴隶贩子的钱，根本没有损失；奴隶贩子拉蒙赢了的话，那些绿林强盗必定再受不小的损失，而且他们还会把仇恨转移到奴隶贩子的头上。” “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双方为此杀得你死我活，这样才对得起他们的所作所为。”德赛维恨恨地说道。 肯特短暂思忖之后，决定就按雅米拉的主意办。尽管他对于奴隶贩子厌恶至极，但是如果能够挑动自己两个敌人之间的争斗，他还是非常乐意看见的。 “好吧，就按照你的想法来办。”肯特下令道，“但是这件事我是不会出面的，雅米拉小姐。我连跟拉蒙讲话的兴趣都没有。所以，这件事情我把它全权委托给你去办。” “遵命，大人。”雅米拉甜甜地一笑，看起来是那么得迷人，少女行了一个屈膝礼。“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几天后，雅米拉便通过冰峰团驻帕拉汶的办事处联系上了奴隶贩子拉蒙的代表，双方约定好了谈判的地点，就在醉蚌酒馆二楼的一个不起眼的偏房里。 雅米拉和冰峰团驻帕拉汶的代表高个汤姆都来到了这个房间，而奴隶贩子拉蒙和他的代表也早已等在那里。 “我听说你家主人对我相当记恨，一直无法原谅我当初贩卖那个美丽少女的事情。”奴隶贩子拉蒙是一个两鬓斑白且已经谢顶的老年人，但是不难看出来此人年轻时一定风度翩翩，而且他看起来十分精明。奴隶贩子身穿一件昂贵的皮夹克，他甚至没有过多地客套寒暄，直截了当地问道，“如果肯特伯爵突然提出跟我做生意，那我就要好好想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阴谋了……” “您一定搞错了。第一，肯特大人并不是我的主人，我是他的私人书记官。”雅米拉脸上仍然挂着那副人畜无害的甜甜笑容，很少有男人对这么美丽的少女不动心。她微笑着为拉蒙倒了一杯上等的维鲁加红葡萄酒。“第二，肯特大人虽然对您当初所做的事情有所不满，但是却没有达到对您仇恨的地步。更何况您还是卡拉迪亚最大的奴隶贩子，今后免不了和您有生意上的往来，要知道这片大陆最不缺乏的就是战争和冲突。而您，不正是以此为立身之本的吗？” 第115章 贩奴交易 望着雅米拉那张天真无邪且温柔迷人的笑脸，奴隶贩子拉蒙紧锁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他端起雅米拉递过来的酒杯，用手晃了晃，然后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酒香，“产自维鲁加上等的红葡萄酒？”拉蒙问道。 “是的，您真是一个会享受的人。”雅米拉媚眼如丝，开口夸赞道：“这的确是产自维鲁加的最好的红酒。是肯特伯爵亲自挑选后，让我带给您尝尝的，作为伯爵大人表现友好的方式。” “肯特伯爵真是太客气了。”拉蒙端起杯子小酌了一口，“我真怀念这个味道。老实说，这些年我总是在诺德人那里活动，很少前往南方的罗多克地区。” “如果您喜欢的话，伯爵大人还会给你送过来的。”雅米拉又给奴隶贩子的酒杯倒满。 不过拉蒙却没有继续喝下去，他摆了摆手。“酒是好酒，不过也不宜多饮。让我们进入正题吧，小姐。” “好吧，如您所愿，拉蒙先生。”雅米拉点头表示同意，“恐怕您也听说了，几天之前肯特大人亲自率军击败了盘踞在哥斯莫附近的绿林强盗。” 对于这种冲突，拉蒙当然知道。毕竟此人就是靠着战争发财致富的。但是老人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的确是知道这件事，并且示意雅米拉继续说下去。 “肯特大人率军击破绿林兄弟会时，俘虏了大批强盗。这些人目前仍然在大人的地牢里关押着。”雅米拉做出一副苦恼的样子，“您想必也知道，这些都是一张张吃饭的嘴呀。肯特大人慈悲为怀，本来打算释放那些已经认罪且有改过表态的俘虏，不过又担心他们被放归后还会继续作恶。于是我建议将这些俘虏全部卖给您，这样既可以增加大人的收入，也解决掉大人的苦恼。” “绿林兄弟会的俘虏？”拉蒙皱了皱眉头，并且用手摸了一下光亮的头顶。“他们的首领乌塞塔尔可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 “您害怕了？”雅米拉假装吃惊地问道。“我原本以为拉蒙先生是卡拉迪亚最有势力的生意人，并且听说您手下拥有一支极其精良的奴贩武装，原来您也跟普通的赎金经纪人一样会害怕。” “我不是年轻的愣头青。”奴隶贩子拉蒙冷冷地看着雅米拉说道，“所以，小姐，激将法对我没用。” 雅米拉见此情形，也瞬间收起了笑容。“我没有刺激您，拉蒙先生。”少女也用冷淡地口气说道：“我只是惊讶于像您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也这么胆小怕事——当然，您自认为是小心谨慎，并且还把这个当成是一种优点。” “你家主人就是派你到这里来侮辱我的吗，小姐？”拉蒙毫不客气地问道。 “当然不是，拉蒙先生。肯特伯爵还没有这么无聊，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相信这也会改变很多人对您的看法。”雅米拉冷冷地说道。 拉蒙坐在那里似乎在品味少女刚才的话。 的确正如雅米拉所说得那样，如果自己不敢接这单生意的话，那就证明了自己与普通的赎金经纪人一样，肯定会破坏自己这么多年以来辛辛苦苦在各国建立起来的信誉。 但是乌塞塔尔的恶名他也略有耳闻，拉蒙也实在不想跟这种疯女人扯上什么关系。 “小姐，请给我一个跟你做这单生意的理由。”拉蒙思忖再三后，谨慎地开口说道。 “当然是利益，拉蒙先生。”温柔得有些狡猾的笑容又回到了雅米拉的脸上，“肯特伯爵也知道绿林兄弟会可能会给您带来的一些困扰，因此决定低价处理这批俘虏。” 这句话似乎引起了拉蒙的兴趣，“肯特大人打算为这批人开出怎样的价码？” “我们都知道现在卡拉迪亚之外的一些地方刚刚进行完一场战争，现在继续奴隶耕种恢复经济，将这批人贩卖到海外能让您狠狠地赚上一笔。”雅米拉自信满满地叙述道，“我也知道现在市场价格，这些绿林强盗身强力壮，无论是卖做奴隶，还是卖做雇佣兵，都会受到欢迎。每人七十个第纳尔是市场价，肯特伯爵为了表示诚意，愿意退让至每人六十五个第纳尔。” 拉蒙狡猾地摇了摇头，“每个俘虏七十个第纳尔的确是市场价，但是想必在这个市场除了我之外没人愿意接手这块烫手的山芋吧。我要组织一支强大的奴贩队伍从哥斯莫将俘虏们运走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别提我们还要穿过绿林兄弟会的地盘。” “那您打算出价多少呢？”雅米拉问道。 “每人五十个第纳尔！这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们不同意的话，尽可以找别的赎金经纪人去谈。”拉蒙用手把玩着一支小巧的羽毛笔，假装漠不关心地说道。 “肯特大人要拿这笔钱当作抚恤金发放给在战斗中死去的士兵和村民的家属，您知道这对于平民来说有多重要。”雅米拉试图跟奴隶贩子讨价还价。“六十个第纳尔，怎么样？” “小姐，我很像是一个做慈善的人吗？”拉蒙淡淡地问道，丝毫不为所动。“我之前已经说过了，每人五十个第纳尔是我的底线。” 雅米拉装作痛心的样子，闭上大大的眼睛假装考虑再三，似乎终于下定决心。“好吧，五十第纳尔就五十第纳尔。不过有句话我必须说在前头，这批俘虏一旦交给你的人之后，肯特大人将不再负责你们的安全，你们要自己负责将人带走。” 奴隶贩子拉蒙嘿嘿笑道，“你是小瞧我的实力吗，我不需要你们那点可怜军队的护送，我有自己的安保团队。” “那就这么说定了，拉蒙先生。”雅米拉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我希望现在就签订买卖合同。” “那是自然，雅米拉小姐！”拉蒙又恢复了绅士般老人的形象，他握住少女伸过来的手，“跟你合作真是太愉快了。” 第116章 交割囚犯 几乎就在雅米拉与拉蒙在帕拉汶签署合同的同时。 另一边，肯特也派德赛维联系上了过去同在绿林兄弟会中的一个强盗，这人的身世跟德赛维差不多，而且他还是过去德赛维情人的挚友，所以两人在过去也是很好的朋友。 两人约在了哥斯莫与禁林的交接处。 “我冒着很大的风险赶了过来，我的朋友。”绿林兄弟会的接头人开门见山地说道，“所以我希望你不是单纯来叙旧的，有话可以直说，就像我们过去那样。” “肯特大人并不想跟乌塞塔尔女士为敌，他本来打算将这批人释放回去的，但是遭到了村民们的集体反对。”德赛维是这样跟自己过去的好友讲述的，“那些军官们也不支持，他们中有人提出将俘虏们卖给奴隶贩子，你也知道这在卡拉迪亚是很正常的要求，因为军官们也可以通过这种生意获得不小的收益。现在大人没有办法，只好听从军官们的建议。” “看起来你效忠的领主对自己手下的掌控力远不如乌塞塔尔小姐。”绿林强盗的接头人呵呵笑道，“他真该跟我们首领学学如何驾驭自己的属下。” “也许吧，不过肯特大人是个坚毅果敢的人。他早晚会清除掉那些不听话的手下。”德赛维说道，“但是他需要时间。因此大人希望乌塞塔尔女士明白这件事他是迫不得已做出的决定，并且他希望把交易后护送队伍的行进时间和路线透露给你们。至于后面怎么做，那是你们自己决定的事情。” “一个贵族领主会向我们这些人妥协？”兄弟会的接头人疑惑地说道，“我似乎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没有什么阴谋，你待在贼窝里的时间太久了，朋友。看什么都是疑神疑鬼的。”德赛维好言安慰道。 “那个新任伯爵——你口中的大人，他想得到什么？”兄弟会接头人继续问道。 “和平。哥斯莫村被你们占领之后受到了很大的摧残，大人必须要在短时间内恢复封地的经济。”德赛维的话半真半假，“因此，大人只希望你们在以后一段时间之内不要再打哥斯莫的主意了。去劫掠其他地方吧，毕竟斯瓦迪亚的领土大得很。” “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不能擅自决定。”兄弟会的接头人看起来有些犹豫，乌塞塔尔对手下的掌控力度绝对称得上是一流。“我要请示乌塞塔尔小姐，只有她才能做出决定。” “我想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帕拉汶那边的奴贩队伍已经出发，你们要快一点做出决定。”德赛维强调，“无论如何，要让乌塞塔尔女士相信肯特伯爵对她并无恶意。” “我会把你和你效忠的领主的话原本地带给乌塞塔尔女士。”兄弟会的接头人这样保证道。“我想她会做出最佳的决断。” 一个星期后，奴隶贩子拉蒙的队伍到达了哥斯莫。 这是一支全副武装的奴贩武装。队伍的首领全身穿着锁子甲，身背钢盾，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钉头锤，胯下的军马也不比斯瓦迪亚的正规军骑士差到哪里去。 队伍里还包括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赏金猎人和同等数量的奴贩押解，这些人全都骑着马，只不过手中的武器几乎都是钝器。 拉蒙自己并不在这支队伍之中，他似乎也并不相信肯特对他的仇恨已经完全消除。那名身穿红色全身锁子甲的奴贩首领看起来是这支队伍的负责人。 “拉蒙先生已经将预付款交给了在帕拉汶的雅米拉小姐。”奴贩手里粗声粗气地说道，“现在请把那些俘虏交给我们。” 肯特伯爵也没有露面，双方的嫌隙看起来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弥合的。 哥斯莫这边负责对接的是财务官马尼德和军需官凯特琳。 “我能看一下合同及票据吗？”马尼德一边伸手，一边对骑在马上的奴贩首领说道，“毕竟是领主大人亲自交待的任务，做下属的可不能马虎行事，您说是吧？” 奴贩首领不耐烦地从怀中掏出一沓文件交给财务官，“我们拉蒙先生是很讲信誉的，谁敢用他的名号诈骗？” “还是谨慎些好，毕竟在卡拉迪亚为了活命什么事情都有人敢冒险去做！”凯特琳摆了摆手说道，“不过，肯特大人命我给各位准备了一些酒水和食物，在财务官查验文件和票价的同时，先生们可以好好地享用这一餐。” 食物很简单，只有一些刚出炉的烤面包和煮在大锅里热气腾腾的豆子杂烩汤，里面放了一些碎肉和动物内脏，酒水也是常见的淡啤酒，不过热食物对于这些赶了好几天路、只能吃些生冷餐食的赏金猎人们来说，也是一顿不可多得的美味。 马尼德仔细查验了每个文件和票据，在这些奴贩看守们吃饱喝足，又无聊地灌下一杯杯廉价啤酒之后，终于抬起头来对着奴贩首领说道：“没问题，文件手续齐全。现在可以带你们去提人啦！” 说罢，马尼德挥了挥手，几名斯瓦迪亚军士就走上前来，带着这些已经醉醺醺的奴贩押解前往监牢里提出犯人。 在共同清点了两遍人数之后，马尼德拿出一份文件交给奴贩首领请他签字画押，“这是一式两份的犯人提单，签上名字之后你留下一份副本，然后就可以把人带走了。” 奴贩首领不耐烦地接过文件并签上自己的名字，甚至连具体的内容都没看。他命令手下将这些绿林兄弟会的俘虏们押入囚车的木笼中，那个疯子埃尔默大声地冲押解他的奴贩猎手咆哮着，换来的是狠狠地一钉头锤敲在他的胳膊上，转瞬间咆哮声就变成了哀嚎声。 “对付疯狗就应该这样。”拿钉头锤的奴贩押解嘿嘿地笑道。 “各位先生，现在天色已晚，我建议你们在村庄里面过夜之后，在天亮后再出发，以防发生意外。”马尼德好心地提出建议。 第117章 鹬蚌相争 “我的领主好心提醒各位，近期绿林兄弟会活动频繁，并且你们手中的这些俘虏之中，有他们迫切想要救出的人。”马尼德向领头的奴贩首领解释道，“连夜赶路虽然会让各位能够早些与家人朋友团聚，但是也更危险。” 不过这个建议却换来了奴贩首领的嘲笑，“没人敢招惹拉蒙先生的押解队伍，好心的财务官先生。我受够了生冷食物和廉价啤酒的味道，现在只想快些回到家里享受温暖的炉火，所以我和弟兄们决定马上就出发赶回去。” 他的话也获得了大部分手下的认同，这些醉醺醺的奴贩押解们大声发出口哨和欢呼声。人往往就是这样，在酒精和友情的加持下，胆子就会变得异乎寻常得大。 “我再次恳请你们认真地聆听肯特伯爵的建议，他是真心为各位的人身安全和拉蒙先生的生意着想。”马尼德再次强调夜行的危险性，“要知道我们的军队在之前的战斗中受到不小的损失，现在没办法护送你们安全离开哥斯莫。” “这一点拉蒙先生提到过，合同上也写明了犯人由我们自己押送，并不需要你们派人协助。”奴贩首领信心满满地说道：“财务官先生， 如果出了任何意外，拉蒙先生绝对不会怪罪各位，也不会把损失推给肯特伯爵。我会亲自向拉蒙先生解释，并给出交待。现在，我们要出发了。” “肯特大人为各位准备了一些薄礼——苏诺特产的红酒，请笑纳。”军需官凯特琳将两桶苏诺红葡萄酒交给奴贩首领。 “真是太感谢伯爵大人的好意了！”奴贩首领欣然接过离别礼，没人能拒绝这样上等的美酒，尤其是这些行伍出身的粗人。“告辞了，诸位！” 这支由几十名骑兵组成的押运队伍，拉着十几个囚车就在漆黑的夜里点着火把出发了。看着火把渐渐远去，由星星点点变得完全看不见，马尼德脸上满是复杂的表情，而凯特琳则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 两天之后，拉蒙手下押运队伍被绿林兄弟会伏击的消息才传回哥斯莫。 绿林兄弟会的强盗们等着押运队伍出了哥斯莫的地界之后便动了手。据德赛维派出的斥候暗中观察后报告，双方均损失惨重。 绿林兄弟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又集结了一大批绿林强盗围攻拉蒙的押运队，人数比起围攻哥斯莫时只多不少。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得出来乌塞塔尔的确是一个很有号召力且能力很强的头领。 拉蒙手下的奴贩押解们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而且这些人武器装备精良，又骑着马具有很强的机动性。面对数倍于己的强盗围攻，死战不退。 双方从黎明战至黄昏，奴贩押解们终于还是因为人数的劣势败下阵来，囚车悉数被劫走，自己伤亡惨重。很多赏金猎人被杀，其余奴贩押解也深受重伤，他们的头目——那个奴贩首领也被乌塞塔尔一箭射中右眼而死，其余奴贩押解看到自己的首领被杀，终于开始崩溃，四散而逃。 在得到拉蒙手下押运车队被伏击的消息后，肯特立刻派遣艾雷恩带领五十个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重骑兵赶往现场。 “大人，现在去救援他们有些太迟了吧？”艾雷恩有些不解自己这次行动的目的，就算是自己带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恐怕除了尸体以外什么也见不到。 “当然太迟了。如果我真的担心押运队伍被劫，就会派你护送他们回去。”肯特将手指交叉放在胸前，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但是该做的样子我们还是要做，要让拉蒙看到我对他的损失很关心。” “我明白了，大人。”艾雷恩心领神会地领命而去。 当艾雷恩和他手下的重骑兵们赶到现场之后，只看到了满目疮痍的战场。到处都是拉蒙手下奴贩押解和马匹的尸体，也有少量不知主人的残肢断臂。折断的武器到处都是，马车上的木笼已经燃烧殆尽，残骸还在冒着一缕缕青烟。 地上没有一具尸体属于乌塞塔尔手下的绿林强盗，看起来绿林兄弟会在这场战斗中取得了完胜，他们甚至有时间从容地收敛自己人的尸体。 而拉蒙手下的奴贩押解们就没那么幸运了，尸体被横七竖八地遗弃在荒野之上，身上值钱的物品也被搜刮干净，就连身上的盔甲也被扒下来。很多尸体都是赤身裸体地丢在血水汇集成的沟壑里，野狗和乌鸦享用了丰盛的人肉盛宴。 不过艾雷恩的手下重骑兵还是在死人堆里发现了三个奄奄一息、气息犹存的生还者，他们被同伴的尸体压在身下，所以没有被绿林强盗们发现。当然，也有可能是兄弟会的强盗们对这些毫无威胁的将死之人不屑一顾，将他们丢弃在那里等待死亡。 三个人被艾雷恩的重骑兵们救回哥斯莫。但是其中两个人因为伤重不治，当天夜里就在痛苦和恐惧中死去。 剩下的一个幸存者就相当好运了，杰姆斯医生在得到肯特伯爵允许的情况下竭尽全力地施救，又幸运地扛过了伤口感染所带来的发烧，终于存活了下来。 “伤口感染，我不得不截断了他的几根手指。”杰姆斯大夫在向肯特介绍伤者的情况，“虽然他下半辈子再也没办法握剑了，但是还是比起那些送命的同伴要幸运得多，至少他还活着。”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这也许比死亡更可怕。”雷萨里特则给出了自己的看法，“他失去了赖以为生的手段，更有可能生不如死。” “这些都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事情了。”肯特冷漠地说道，“我给了他们忠告，而他们选择了无视，现在的下场都是当初的咎由自取。” “要怎么处置他呢，大人？”凯特琳问道。 “待他的伤势有所好转之后，立刻把他送还给拉蒙。”肯特手里把玩着一支精巧的匕首，“他会证明绿林兄弟会敢于挑战拉蒙在这块大陆上不可动摇的奴隶主之位。” 第118章 哥斯莫的统治者 肯特将出售被俘兄弟会成员所得的金钱全部交给村长乌戈，在财务官马尼德的仔细计算后，平均分给了在战斗中不幸殉难的村民家属和阵亡士兵的遗属。此举极大地赢得了哥斯莫村村民的好感，也让人民逐渐淡忘了安迪·杜弗雷伯爵，人们开始认同起霜刃家族对此地的统治权。 十天后，肯特伯爵的私人顾问雅米拉小姐从帕拉汶返回了哥斯莫。她立刻前往霜刃庄园觐见了自己的领主，并向在场的众位同僚军官们讲述了自己在帕拉汶的所见所闻。 “奴隶贩子拉蒙对于发生在禁林附近的囚车被劫案愤怒至极。”漂亮的金发少女向大厅正中央座位上的肯特伯爵行了一个屈膝礼后开始讲述，“一开始得到囚犯被绿林兄弟会劫走的消息还是帕拉汶守备队向拉蒙通报的，至于守备队是如何得到的消息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很正常，作为哈劳斯国王的守护之盾，帕拉汶守备队一直以来都在各处安插眼线。”法提斯解释道，“他们率先得到消息一点儿也不奇怪。” 雅米拉很同意法提斯的看法，她接着讲述道：“然后陆陆续续有战场上的幸存者和逃兵逃回帕拉汶，向拉蒙汇报了战斗的具体细节。拉蒙本来打算狠狠地处置那个带队的奴贩首领，但是得知这人已在战斗中被杀。于是乎，拉蒙就把怒火发泄在了那些可怜的逃兵身上。两个小队长因渎职被杀，其余逃兵也被哈劳斯国王的法庭判处服劳役。这场审判迅速且严厉，显然是拉蒙在震慑自己手下的其他奴贩押解们，警告他们在战场上贪生怕死的下场有多么悲惨。” “这些从战场上侥幸逃出的幸存者真是可怜，惨败并不是他们的责任，但是最终却成为了替罪的羔羊。”杰姆斯医生感慨道。 “拉蒙接到了我送给他的‘礼物’吗？”肯特忽然饶有兴致地问道。 “您是指那个被送还的受伤幸存者吗？”雅米拉问道。 在看到肯特肯定的眼神后，雅米拉接着说道：“那个可怜的家伙被抬到了拉蒙的面前。起初，奴隶贩子甚至不愿意看他一眼。但是得知他是被伯爵大人的手下所救之后，才命令手下将伤者送到医护所继续治疗，并且他还让我向您表达谢意，大人。” “他有觉得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阴谋吗？”肯特问道。 “不，大人。起码表面上看不出来这一点。”雅米拉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拉蒙把这一切全部算到了绿林兄弟会的头上。他还下了悬赏令给斯瓦迪亚境内所有的雇佣兵团和赏金猎人，只要杀掉一个绿林强盗并带着信物给拉蒙，他就会支付50第纳尔。要是能抓到活的，这个价格就会提到60第纳尔。而如果能抓到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那个女匪首乌塞塔尔，赏金则高达1000第纳尔！很多赏金猎人团队都发疯了似的前往禁林附近寻找绿林兄弟会的成员或者巢穴。” “这也会引发动荡。”莉娅担忧地说道，“很多无辜的人会受牵连，甚至被杀。那些高额的悬赏足以让心怀险恶之人杀良冒功，捕杀落单的农民或者流浪汉去请赏，假装这些人就是绿林兄弟会的成员。” 肯特点点头，同意自己爱人的看法。“艾雷恩，派出骑兵巡逻哥斯莫周边，不准没有合法手续的赏金猎人进入我的封地。我不要屠杀无辜的事件发生在我的领地上。” 艾雷恩领命而去，带领肯特伯爵属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开始不分昼夜地巡逻哥斯莫的周边。 “拉蒙的悬赏也给我们带来了不少好处。”雅米拉接着讲述道，“那些要钱不要命的赏金猎人们都去追杀绿林兄弟会的成员，那些绿林强盗也得暂避锋芒，至少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对哥斯莫产生什么威胁了。” “这也是我当初同意你实施这个计划的初衷。”肯特很高兴看到自己的意图顺利实现，“我要利用好这段时间难得的和平时期，将哥斯莫的各项事务引向正轨。” “大人，这个计划目前为止算得上极为成功。”雅米拉洋洋得意地说道，“奴隶贩子拉蒙损失不小，不仅手下最精锐的奴贩押解队伍受到重创，而且所发出的悬赏令也会让这个家伙损失一大笔钱。而另一方面，绿林强盗们也在战斗中损伤不小，并且他们现在面临被四面围剿的境地，想必这种处境会非常难受，也许会暂时退回到乌塞塔尔南方家乡的老巢中去暂避锋芒。这场狗咬狗的争斗中，没有胜利者——当然，除了我们……” “我可不是一只会咬人的狗。”肯特轻笑道。 “那是当然，您是最棒的猎手！”雅米拉温柔地夸赞道。 果然，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哥斯莫都再也没有受到绿林兄弟会的骚扰。 也是在这段时间里，肯特经常深入到村民中间，去了解和听取村民们关于村庄发展的建议和意见。 从村民口中，肯特了解到哥斯莫村主要出产各种肉类，比如牛肉、猪肉还有鸡肉，并且还会把多余的肉类制成风干肉出售。此外这里还出产苹果、卷心菜、奶酪和麦芽酒。其他能够产生经济价值的物产还包括兽皮、羊毛和亚麻捆。 肯特抓紧时间大力发展哥斯莫的经济，鼓励农民开垦荒芜、无主的土地，并通过莉娅父亲鲁道夫商会会长的影响力，将哥斯莫生产的各种土特产品和经济作物运到卡拉迪亚各处售卖。 经济发展不仅给肯特伯爵带来了稳定的税收，致富的农民也打心眼里拥护这位新任的领主，对肯特的忠诚度不断提高。总之，在哥斯莫杜弗雷家族的影响力不断褪去，霜刃家族的统治权逐渐攀升。在酒馆中，村民口中“我们的伯爵大人”已经从安迪伯爵变成了肯特伯爵。 肯特·霜刃伯爵终于在哥斯莫村站稳了脚跟。 第119章 国王来信 在哥斯莫一切都欣欣向荣，逐步走向正轨的时候，在霜刃庄园大厅中休息的肯特突然接到了哈劳斯国王从帕拉汶派专人送来的一封信。 信使看起来很疲惫，尽管肯特大人的封地哥斯莫与都城帕拉汶之间只有几天的路程，但是看起来信使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赶到这里来的。 “肯特大人，这里是哈劳斯陛下要我亲手交给您的信件。”信使将羊皮纸卷成的信件双手呈给伯爵大人。 肯特亲自从信使的手中接过国王陛下的信件，上面的火漆印迹完好无损，于是点了点头，对着旁边的老管家伊戈尔说道：“把信使先生带下去休息，给他安排一个舒服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提供一些热的食物和美酒，我想这些可以消除这几天的疲劳了。” 信使感激地鞠了一躬，“感谢大人的好意，只要能有一口热饭就好。吃完之后我要马上赶回帕拉汶去，国王陛下还在等待您的回信。” 肯特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听到了信使的话。 “我会尽快给国王陛下回信——当然，在我读完这封信的内容之后……”肯特拿着信件坐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里，跟他一起进去的还有美丽的少女莉娅。 随后，信使就被管家伊戈尔带去临时客房休息去了。 肯特从书房里木桌的抽屉中拿出一把精巧的裁纸小刀，再次确认了信件封口处火漆的完整性后，用小刀挑开了火漆蜡封住的羊皮纸。 哈劳斯国王的信件很繁琐，充满了客套和命令。 “致我最忠诚、最干练的封臣，哥斯莫的合法领主、霜刃家族的肯特伯爵： 我，全体瓦兰迪亚人的合法统治者、斯瓦迪亚国王、帕拉汶的领主，深感荣幸能与你分享我的想法和愿景。我希望这封信能够传达我的感激之情，同时也表达我对我们共同事业未来的期望。 我深知，作为我的封臣，你一直忠诚地为我服务，为我们的国家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你的奉献精神和坚定决心，使我深感骄傲和自豪。我感谢你对我们共同事业的贡献，感谢你为斯瓦迪亚王国的稳定和繁荣所做的贡献。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想与你分享我的愿景和期望。我希望我们的国家能够继续强大，继续繁荣发展。我期望我们的人民能够享受和平与繁荣，享有自由和公正。我相信，只有我们共同努力，这个目标才能够实现。 因此，我要求你继续为我，为我们的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我任命你为我的新任税务大臣。我希望你能够继续发挥你的才能和智慧，为我们的国家发展出谋划策。我相信，在你的帮助下，我们的国家一定能够取得更大的成就。 最后，我再次向你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感谢你一直以来的支持和奉献，感谢你为斯瓦迪亚王国所做的一切。我期待着与你共同创造更加美好的未来。 希望你接受任命之后，立即写信回复我，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帕拉汶履职。 愿天父保佑你， 你的合法国王：哈劳斯 ” 读完这封信后，肯特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 按照道理来说，肯特接到信件后应该立刻启程赶往都城帕拉汶，接受哈劳斯国王任命的税务大臣一职。 但是现在哥斯莫的各项事务刚刚步入正轨，封地内还有很多事务需要自己处理，实在无暇他顾。接受国王的任命就意味着哥斯莫的事务必须要暂时放下，肯特并不愿意这样做。 “信上写了什么，肯？”莉娅乖巧地站在一旁，待到肯特将信件读完放到桌子上之后才开口问道。 “国王任命我为新的税务大臣。”肯特一边说一边将信件从桌子上拿起来递给莉娅。 “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作为一名入主内阁的贵族领主，您已经跻身到国王的核心决策层。”莉娅兴奋地说道。 “远远谈不上进入了斯瓦迪亚的核心决策层。”肯特用手把玩着那把裁纸刀，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而且我觉得现在还为时尚早。” “尽管也许只是一个开始，但是却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肯？”莉娅劝慰道，“很多贵族领主做梦都想进入内阁呢！” “事情没这么简单。”肯特叹了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个天真的少女有些单纯得可爱。“就像你说得那样，斯瓦迪亚国内有很多比我资历更深的贵族领主都觊觎着为数不多的内阁大臣席位。哈劳斯国王却将他交予我，说明这个税务大臣是个不好当的差事，这才会轮到我这个‘外来人’的手中。况且表面上看起来这是个能够中饱私囊的肥差，但是个中险恶，只有在任的人才了解。” “既然你觉得不舒服，那就干脆拒绝国王的邀请吧！”莉娅率真地说道。 “没有人能够拒绝自己的国王。”肯特淡淡地说出一个真理。 “假装你自己得了一场急病，并以此为理由呢？”莉娅昂起脑袋眨着淡蓝色的大眼睛问道。 “如果国王都那么傻、那么好骗就太好了。”肯特笑了。“就像之前法提斯说得那样，哈劳斯国王利用帕拉汶守备队在国内四处安插眼线，难保我们身边没有国王的密探。除非我一直待在房间里只见你和伊戈尔，否则早晚会露馅。而欺瞒国王的下场就是……” “叛国！会被没收全部财产和领地，本人轻者会被流放，严重的话会被直接处死。”莉娅替肯特说完了这句话。 “是的，因此我更没法子拒绝哈劳斯国王。”肯特点点头。 “那么哥斯莫的事务怎么办？”莉娅问道。“要知道，这里刚刚步入正轨，很多事务也需要你处理。” “你在这里替我处理。”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而且我会留下一些军官辅佐你来处理日常政务。” “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莉娅努起嘴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我要跟你一起去帕拉汶！” 第120章 临行安排 肯特充满怜爱地看着莉娅，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少女那娇美的脸蛋。“我也舍不得离开你，但是这里必须要有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替我坐镇。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既有能力管理好哥斯莫，又让我完全放心地把权力交给你。” “马尼德也很有能力，他是个理财的高手。”莉娅已经急得眼中含泪，“法提斯很忠心，把哥斯莫的事务交给他，他也不会背叛你。还有雅米拉，她也很聪明而且足智多谋，足以应付大部分政务……” 肯特眼见爱人不肯听话离开自己的身边，并没有产生反感，反而是一股暖流涌上心间。他思忖半天，终于下定决心。 “好吧，我会把哥斯莫的事务交给手下的副官们打理。”肯特轻轻摸了摸莉娅的头发，棕发少女站在肯特面前正好比自己低一个头。 “太好了！”少女听到此话破涕为笑，高兴得蹦了起来。她高兴地踮起脚在肯特的左侧脸颊轻轻地亲了一口，然后害羞地跑开。 肯特则抚摸着莉娅被吻过的脸颊陷入幸福的温柔之中，直到门口传来老管家伊戈尔轻轻地咳嗽声。 肯特只好尴尬地再次拿起桌子上的裁纸刀把玩起来，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事，伊格？” “回信，少爷。”老管家的回答很简短，“信使在等待您的回信。” “噢！”肯特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刚才自己陷入莉娅的温柔乡之后就把一切都忘掉了。 于是年轻的伯爵大人急忙抓起书桌上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瓶里的黑色墨水，又抓过一张草砂纸，郑重其事地给哈劳斯国王写了一封回信。 在信中，肯特首先感谢了国王陛下对自己的任命和信任，他愉快地接受了税务大臣一职，并且表示自己在安顿好哥斯莫的事务后会尽快前往帕拉汶任职。在信件的最后，肯特再一次表达了自己对于哈劳斯国王本人和斯瓦迪亚的忠诚。 信件写成之后，肯特又仔细地读了两遍，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将信件小心翼翼地封好。拿起火漆蜡滴在封口处，并盖上了自己家族的印章。 他再次来到庄园大厅，并且让伊戈尔把国王的信使也带过来。 肯特亲自将封好的信件交给年轻的信使，“请向国王陛下转达我最诚挚的问候！”连同信件一起交给信使的还有一小袋铜板。 “感谢大人的慷慨！”年轻的信使受宠若惊，连声道谢，并且向肯特保证会把伯爵大人对国王的忠诚问候原本地带给哈劳斯陛下本人。 “伊戈尔，给我们的信使先生准备好足够的口粮。”肯特伯爵嘱咐道，“然后召集所有的军官来庄园大厅里开会。” 伊戈尔领命而去，将国王的信使礼送出庄园，而后派遣仆人召集军官们来到庄园大厅。 当所有人员都到齐后，肯特开门见山地宣布道：“哈劳斯国王任命我为税务大臣，我将很快要启程前往帕拉汶赴任。” 大厅里军官们霎时间议论纷纷，有的恭喜伯爵大人高升，有的则小声讨论伯爵大人离开后会怎样安排哥斯莫的政务。 “请安静，诸位。大人还有话要说！”站在肯特身边的侍从汤姆高声说道。 然后刚才还吵吵闹闹的大厅瞬间便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在等着看伯爵大人如何做出安排。 “我不在封地的时候，法提斯将作为代理城主为我打理哥斯莫的一切政务。”肯特宣布道，他对于骑兵指挥官的忠诚绝对有信心，因此可以放心地把哥斯莫的事务全权交给他处理。 “大人，我何德何能，能够代替您代理城主一职……”法提斯低头谦逊地说道。 “特别重大的决策写信给我，如果来不及请示就跟雷萨里特和艾雷恩商量着办。”肯特伯爵这样向自己的忠诚部下交待道，“小事情你自己拿主意就可以了。” “大人，我……”法提斯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被肯特的一句话拦了下来。 “村子里的事务多找乌戈村长商量，”肯特眼神坚定地望着骑士队长。“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是，大人。”法提斯不再推辞，语气坚决地保证道，“我绝不会辜负您的这份信任！” 雷萨里特似乎对于这项安排很不满意，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他认为自己的能力要比法提斯强得多，却只能做他的副手。肯特很了解这个教官出身的步兵统领，他不论是对普通村民还是对于自己部下的士兵都太过严厉。如果用他代理城主，士兵和村民的日子都不会好过，没准还会闹出民变或者兵变。 “杰姆斯医生、雷克斯小姐、雅米拉小姐，还有马尼德先生，你们都将随我前往帕拉汶。”肯特接着宣布道。 被点到名字的人眼神中充满了欣喜，而没有被提到名字的军官则似乎有些失望，尤其是尼扎。 “大人，我也应该陪您去帕拉汶。”吟游诗人出身的战士提议道，“我可以保护您的安全——作为侍卫队长。” “不，尼扎。你要留在这里辅佐贝斯图尔训练弓骑兵部队。”肯特断然否决了尼扎的提议，他很清楚吟游诗人重返帕拉汶的目的——这里的乡下女人他能看上眼的不多，而帕拉汶的夜生活就显得更丰富精彩，说到底他还是离不开女人。 尼扎眼中满是失望，但是也没再说什么。而贝斯图尔似乎是唯一一个并不想跟肯特前往帕拉汶的军官。他拍着尼扎的肩膀安慰道：“帕拉汶有什么好的，又不能随便骑马。整个城市充满了臭味，远不如哥斯莫这里能够呼吸新鲜的空气。” 尼扎完全没有理会贝斯图尔，他打掉了贝斯图尔拍打自己肩膀的手，小声地嘟囔道：“谁愿意跟你一样整天骑马，老子要骑……”他一边说一边看向肯特，发现伯爵大人也在看向自己之后立刻识趣地闭上嘴巴。 第121章 出发，帕拉汶 “大人，您要带多少人去帕拉汶保护您的安全？”法提斯问道。 “我是去担任税务大臣的，而不是去打仗。”肯特笑道，“侍从汤姆和克雷斯小姐就足以保护我了。” “是不是人数太少了，大人？”法提斯有些担忧，“要不要我挑选一些精壮的骑兵组成一支侍卫队？” “是呀，大人。这是个动乱的时代，还小心行事为妙。”军需官凯特琳也劝慰道，她也没有被安排跟随肯特前往帕拉汶，不过看起来倒是无所谓的样子。 肯特对于自己的人身安全并没有过分担心，但是莉娅要跟随自己一同前往，这就让伯爵大人多少有些牵挂。 “好吧，挑选四十个身手好的重骑兵，把他们交给英俊汤姆。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侍卫队长了。”肯特思忖一番后做出了安排。 英俊汤姆显然没有料到伯爵大人居然提拔自己成为侍卫队长，年轻的侍从激动着单膝下跪，“大人，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雷萨里特，你在这里对于我来说很重要。”肯特看出了教官眼中的不满，“哈劳斯国王随时有可能南下对付叛军，在哥斯莫保持一支训练有素的常备军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能替我解决这个烦恼吗？” 雷萨里特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大人。我保证在您需要的时候，会有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作为您坚强的后盾！” “德赛维，山岭中的观察哨你要多加留意，尤其是来自诺德方向的动静要及时掌握。”肯特盯着弓箭手队长说道。 德赛维对于城市生活也没什么好感，她更愿意享受现在相对自由的乡村生活，因此也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艾雷恩，边境巡逻也不能松懈。我可不想听到哥斯莫再被绿林强盗占领的消息了。”肯特开玩笑地对着重骑兵指挥官说道。 艾雷恩对于前往帕拉汶也兴趣不大，但是他很喜欢漂亮的雅米拉小姐，对于离开这样一个美人的身边有些不甘心。但是想到自己作为军人要服从命令，也勉强答应了下来。 最后，肯特也将村长乌戈和他的儿子——守备队长凯尔叫了过来。 “村庄的事务和安全交给你们父子了，请辅助法提斯处理好这里的一切事务。”肯特语重心长地交待。 “放心吧，大人。”村长乌戈表示道，“只要我们父子活着一天，哥斯莫就永远是您最忠诚的领地。” “伊戈尔要跟我们一起前往帕拉汶吗？”莉娅忽然想到了什么，“那霜刃庄园的事务要交给谁来打理呢？” 还没等肯特开口，老管家伊戈尔不紧不慢地开口：“我当然要时刻陪伴在少爷的身边，莉娅小姐。这是夫人的命令呢！” “要另外聘请一个管家吗？”莉娅问道，“就像我们当初离开帕拉汶时做的那样？” “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村长乌戈突然表态道，“我的妻子曾经做过杜弗雷庄园的女总管，她对这里的一切很熟悉。我想她很乐意在伊戈尔先生离开的这段日子里‘暂时’替他打理这里的一切。” 肯特很满意这个安排，看起来挑剔的老管家也没有意见。 “好了，一切安排就这么定了。”肯特宣布道，“希望各位在我前往帕拉汶的日子里共同努力，将哥斯莫建设得更好！” 军官们纷纷表态请伯爵大人放心，随后便离开庄园大厅去做自己的工作了。 三天后，安排好封地一切事务的肯特准备启程前往帕拉汶。四十名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重骑兵排成两列护卫在车队的周围，队伍的最前方是新任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年轻的侍从骑在一匹白色骏马上，手中擎着伯爵大人绘着霜刃家族徽章的旗帜，看起来威风凛凛。 肯特自己也骑在坐骑“苹果”上，后面拴在一起的是自己的战马“暴雨”。“苹果”在奥穆尔山口一战中受伤之后，便再也无法作为战马使用了，但是它作为旅行马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肯特身边的马车里坐着莉娅、雅米拉和克雷斯。莉娅和雅米拉对于乘坐马车显得很满意，这样旅途会比较舒服一点，但是野性十足的克雷斯却在马车中坐立难安。 杰姆斯医生和财务官马尼德都骑着一匹温顺的驮马。 “要不要换一下？”克雷斯时不时就会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向两人询问，但是没人理会这个少女。克雷斯只好一次又一次失望地缩回到马车中。 一路上肯特一行人都没有受到绿林强盗的骚扰，这多少让伯爵本人有些意外。 “看得出来，奴隶贩子拉蒙还真是下了血本报复绿林兄弟会，这一路上除了一些搜索强盗的赏金猎人之外，就看不见任何路人。”晚上露营的时候，杰姆斯医生坐在火堆旁感慨道。 “就连前往城镇交易的农民也不见踪影了。”雅米拉提示道，“那些绿林强盗更是逃得无影无踪，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最近一段时间附近的农民是不敢出来交易农产品的，有些贪财的赏金猎人会捕杀落单的农夫，当作绿林强盗去请赏。”英俊汤姆说道。 “真是个混乱、黑暗的年代。”雅米拉感叹道，“这个国家需要更多像肯特大人这样维护正义的领主出现，才能让普通人过上和平的好日子。” 晚餐是简单的炖豆子，里面还放了洋葱、番茄和切碎的风干肉。便于储存和携带的硬面包泡在豆子汤里，要半天才能咬动。 杰姆斯医生一边吃一边羡慕起年轻人的牙口，苦笑着感慨自己只能吃一些泡软的面包和豆子，对于风干肉则完全无法嚼动。 饭后，肯特让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安排好守夜的卫兵。 杰姆斯笑道：“大人，我想现在除了野狗和兔子会打扰到我们睡觉，不会有其他的人来袭击我们的。” 肯特也不得不承认这周围看起来的确很安全，不过他还是说：“有备无患，这是我们霜刃家族的一贯信条。” 第122章 税务大臣 尽管几乎可以确定周围不太会有绿林强盗出没，但是肯特还是吩咐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安排了哨兵轮流值夜。 不过实际上正如杰姆斯医生所说的那样，这一夜除了夜枭凄厉的叫声让值守的哨兵有些心惊胆战之外，根本无事发生。 当肯特打着哈欠从帐篷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小小的营地已经升起了炊烟。 莉娅贴心地给肯特端来了一碗麦片粥。 “我在里面放了蜂蜜。”少女悄悄地在肯特的耳边轻声说道。 肯特微笑着接过少女递过来的木碗，拿起勺子大口的舀到嘴里。 “夜里睡得好吗？”肯特一边吞咽着香甜的麦片粥，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睡得倒是挺好的，除了讨厌的猫头鹰发出的怪叫。”莉娅笑嘻嘻地说道，“我和克雷斯对此习以为常，但是雅米拉似乎很害怕，最后她是跟克雷斯挤在一张床上才睡着的。” 听了莉娅的话，肯特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聪明机敏的金发少女也有害怕的东西。 简单的早餐结束之后，肯特一行人再次踏上前往帕拉汶的旅程。 随着离斯瓦迪亚的首都越来越近，看到赏金猎人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大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终于能够看到附近的农民结伴前往附近的大城镇交易一些农产品。 肯特一行人仍然从雄狮门进入帕拉汶，守在门口的卫兵在得知是新任税务大臣到来之后，也是立刻将一行人放入了城中。 肯特吩咐老管家伊戈尔将自己的行李物品送到位于帕拉汶的宅邸中，自己的几位副官也先到自己的房子里休息。少女莉娅则在雅米拉的陪同下去看望她的父亲鲁道夫。 肯特马不停蹄地立刻带着自己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直奔王宫。 大厅门口两名身穿黑色板甲的斯瓦迪亚军士持剑守在门口。 在向守门军士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后，其中一名军士低头轻轻鞠了一躬，“请稍等，肯特大人。我进去为您通报一声。” 多次出入哈劳斯国王的宫廷，肯特已经知道了规矩。所以在通报卫兵还没有回来之前，肯特就将自己的佩剑取下来交给自己的侍卫队长。 不一会儿的工夫，那名前去通报的斯瓦迪亚军士走了出来，跟随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国王侍从。 国王侍从开口道：“肯特大人，国王陛下现在就想见您，请随我来。” 肯特没有开口，轻轻点头，然后默默地跟随在国王侍从的旁边。 哈劳斯国王果然没有在王座大厅，而是在自己的私人书房再次召见了肯特伯爵。 肯特伯爵见到国王之后深鞠一躬，“陛下，应您的召唤。臣肯特·霜刃前来报到。”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肯特大人。你来得很快、很及时。” “收到陛下的信后，臣立刻便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赶来。”肯特做出很疲劳、但是却精神抖擞的样子，还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 哈劳斯国王示意自己的侍从为肯特伯爵倒上一杯酒。肯特面露感激地接了过来，然后喝了一大口。 “把酒罐放在桌子上，你可以出去了。”国王对自己的侍从命令道。 年轻的国王侍从朝哈劳斯国王深鞠一躬，然后又冲肯特伯爵匆匆鞠了一躬，便离开了书房。 “知道我如此紧急地召见你是因为什么吗？”哈劳斯国王懒洋洋地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双手十指交叉着放在胸前。 “陛下的信中写得很清楚了，我来就任您的税务大臣一职。”肯特不知道国王为何如此发问。 “是的。我任命你为新任的税务大臣。”哈劳斯国王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状态，但是肯特发觉国王的目光却变得锐利起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肯特大人。这个差事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当的。” 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税务大臣一职属于这个国家的肥差之一，可以从中牟利的地方太多了。很多人挤破脑袋都想得到这个职位，只要 小心谨慎、保持洁身自好，肯特有点想不通这个职位有什么风险。 哈劳斯国王似乎看穿了肯特内心的想法，于是皮笑肉不笑地问道：“你肯定觉得税务大臣只要做到不贪墨应收的税款，然后把账目搞清楚了就可以了是吗？” 肯特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的确如同哈劳斯国王所说的那样，肯特的家族在卡伦索大陆世代担任的都是边疆地的守护者和武将的角色，鲜有人担任过财政官员，所以自己对这方面可谓是一窍不通。 “老实说，我不太在乎有老鼠吃掉我粮仓里的几袋粮食，只要不造成太大的破坏，能够让我保持住现在的生活和保证国家平稳运行即可。”哈劳斯国王慢吞吞地说道。 国王将那些贪官污吏形容成老鼠，想到自己也将有成为那些老鼠之中的一员，肯特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是老鼠一旦闹得动静太大，我就要把它找出来，并且还要赶尽杀绝。”哈劳斯国王锐利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划过肯特身上，似乎想将这个人完全解剖开来，看看他是否可靠。 “我不会变成老鼠，陛下。我更想做一只猫，为您和王国守护好这座粮仓。”肯特迎着国王陛下如刀般的目光坚定说道。 国王盯了肯特伯爵一阵子，然后将眼睛闭上。再张开的时候，又变成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锐利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不少。“重点不在于此，肯特大人。你的工作重点在于如何将这部分税款收缴上来。” “陛下，我会按照您的意愿，并且严格执行王国的法律来做这件事。”肯特保证道。 哈劳斯国王似乎并没有听见肯特的回答，也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国王陛下闭上了眼睛，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我是帕拉汶的领主，但是很多个月以来，我在这里收到的税款和租金变得越来越少，甚至有的时候都收不到了……” 第123章 沉重的税赋 哈劳斯国王半闭着眼睛躺在躺椅上继续讲述道：“因为工作上的无能和失职，我罢免了你的前任，并且没收了他的全部财产。然后把那个倒霉的家伙流放到了卡拉迪亚之外。” 肯特没有作声，心里暗暗祈祷自己也不要走上和前任同样的道路。 “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不近人情？”哈劳斯国王再次睁开双眼，紧盯着肯特问道。 “不，陛下。给予失职的人严格惩罚，的确是正确的做法。”肯特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其他的大臣就会收起敷衍的态度，认真的为陛下办事。” 国王陛下又一次闭上眼睛，接着继续前面的话题。“很明显，帕拉汶这里的人们变得不守规矩了。因此，我需要找个人——一个可以信任的、听话的人来这里，提醒他们应尽的义务。还有……如果他们不服从的话要‘说服’他们。” 肯特忽然明白了国王把自己找来的真实目的，自己并非担任什么税务大臣，而是一个打手。于是肯特佯装天真地问道：“陛下，这种‘说服’包括各种手段吗？” 哈劳斯国王轻声笑道：“随你喜欢了，肯特大人。” “我明白了，陛下。”肯特心中暗自盘算，如果这个税务大臣要让国王满意，势必会引发帕拉汶居民的强烈不满。自己是为了国王在背锅。 哈劳斯国王仿佛又一次洞悉肯特心中所想，于是许诺道：“你到这里来收取人们拖欠我的税款，肯定会引发人们对你的反感。不过别担心，我这个人不会亏待认真为我做事的封臣。如果你能顺利收回人们欠我的钱，我将会分其中的五分之一给你。换句话说，你收到的越多，你的收入也会越高……” 肯特暗自在脑中盘算了一下，自己并不缺少金钱。自己在帕拉汶和德赫瑞姆拥有两座天鹅绒工厂，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足以应付肯特及属下军队的日常开销，更别提还有封地哥斯莫的少量税款。 但是肯特不能拒绝国王的要求，尤其是明明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便更不能推脱，否则国王会认为自己没有担当，以后便再也不会对肯特委以重任。这件事情也可以看作是国王对自己忠诚度和执行力的一次检验。 于是肯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道：“不错的差事，陛下。成交！我会尽快、认真地为陛下收回人们拖欠您的租金和税款。” “那太好了，肯特伯爵。这件事就托付给你了。”哈劳斯国王眯缝着眼睛盯着肯特，目光又变得锐利起来，他告诫道：“记住，那些拖欠租金及税款的市民都是些狡猾的畜生和无赖，他们会找到各种借口逃避缴纳我合法的税收。不要被他们愚弄了，他们会编造各种故事欺骗你，博取你的同情，然后逃避自己应尽的义务。” “感谢您的教诲，陛下。我会认真地执行您的法律！”肯特语气坚定地说道，仿佛不会被任何谎言动摇自己的意志。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头说道：“不错，肯特大人。看来我没有看错人，你的确是一个有担当的年轻人。我必须强调一下这笔钱对于我——甚至对于整个斯瓦迪亚的重要性。这是一个秘密，我还从来没有向别人透露过……” 肯特只好做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认真听着国王接下来的话。 “这笔税款将用于武装我的军队，我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统一瓦兰迪亚的机会。” 肯特恍然大悟，哈劳斯国王急需这笔钱准备与罗多克王国的战争。 “你可以离开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懒洋洋地挥了挥手，甚至没有站起身来，“看起来这几天你一直在赶路，回去休息一下。明天就去上任吧！” 肯特伯爵赶紧再次向国王深鞠一躬，书房的大门也被打开，国王侍从官等在那里将肯特伯爵恭敬地送出了王宫。 肯特回到了自己的宅邸，老管家伊戈尔在指挥家里的仆人们整理归置伯爵大人带来的行李物品，而肯特前往哥斯莫之后雇佣的新管家则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鲁道夫和莉娅也回到了肯特的宅邸。 一见面，鲁道夫就有些不悦地对肯特说道：“接下这个税务大臣职务之前，你应该跟我商量一下的，这可不是一个什么美差。” “父亲，肯已经是一名领主了，他肯定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莉娅担心父亲的话会引起肯特的不悦，赶紧将鲁道夫的话题拦住。“不需要您教他怎么做。” 鲁道夫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言，毕竟肯特此刻已经是一位地位尊贵的伯爵领主，不再是那个刚来卡拉迪亚闯荡的年轻人。于是口气变得和缓许多，“请别在意我刚才说话的语气，我也是为了你好。” 肯特能够在卡拉迪亚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鲁道夫的帮助至关重要，因此不会因为对方说话的口气而生气，更何况他还是莉娅的父亲，而莉娅是自己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 “没关系，鲁道夫。你的建言总是会给我带来帮助。”肯特微笑着说道。 “孩子，你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的困境。”鲁道夫语重心长地说道，“哈劳斯国王的税款不是那么容易就收缴上来的。你知道上一任税务大臣的下场如何吗？” “是的，我知道。那个不称职的家伙被没收全部财产后流放到海外去了。”肯特点头回答说。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一任税务大臣之所以没有办法按照哈劳斯国王的要求收缴足额的税款，是因为这是一笔临时增加的税款，而且这种情况在今年已经是第三次出现了。”鲁道夫叹了一口气说道：“帕拉汶的市民们受够了国王贪得无厌的压榨，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现在谁也不愿意坐在这个火山口一般的位置上，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第124章 难题 听完鲁道夫的话，肯特皱起了眉头。尽管他想到了这件事的复杂性，但是却没有想到会严重到这个程度。 “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临时加税了？”肯特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是的，而且这种加税是根据国王的心情来的，人们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有多少次，因此非常抵触。”鲁道夫用手拍了拍肯特的肩膀，“如果我在你的身边，一定会阻止你接下这个差事，莉娅还是太年轻了……” 棕发少女见父亲责怪自己没能劝阻肯特掉入这个陷阱，也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头，嘴里喃喃说道：“我以为这对肯来说，是一个机会……” 肯特见到少女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急忙向鲁道夫解释道：“这不能责怪莉娅，是我自己坚持要接下国王的任命，我把它当做自己进入王国核心层的一次绝佳机会。” 鲁道夫叹了口气，“这的确算是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够让哈劳斯国王满意，需要很大一笔钱才能填满他的胃口。但是从市民中盘剥出这样大数额的税款，你在人们心中的形象就将崩塌，你会代替哈劳斯国王成为人们心目中的那个吸血鬼。” 但是肯特已经接下了国王的差事，现在是如何也推脱不掉的，无论如何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第二天一早，肯特便带着莉娅、马尼德和雅米拉前往位于帕拉汶内城的税务大臣办公室。 这间办公室的陈设华丽，但是却陈旧，而且看起来似乎很长时间没有人打理了。里面坐着两个无精打采且满面愁容的办事人员，其中一个还秃了头。 看到肯特一行人走进办公室内，两个税务员眼中满是诧异，因为已经很久没有人主动上门来纳税了。 于是那名年长的、秃了头的税务员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请问各位是来缴纳赋税的吗？” “你瞎了吗，这位是新任的税务大臣——肯特·霜刃伯爵！”侍卫队长汤姆呵斥道。 两名税务员急忙从座位上起身，垂首立在一旁，静听新任税务大臣的训话。 肯特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问道：“这个机构就只有你们两名工作人员？” 那名年长的税务员开口回答道：“回禀大人的话，这里连同我们两个人一起，一共十三个税务员，其余人都按照国王的命令前往城市的各区域征税去了。” “我们一直在迎候大人的驾临，只是没有想到这么突然……”另外一个稍微年轻一点儿的税务员解释道。 “把最近的账目拿出来，我要核查一遍账目。”肯特命令道。 两个税务员鞠了一躬，然后赶紧跑到旁边的一间小屋里抱出一摞厚厚的账册。 “这只是今年的上半年的账目，肯特大人。”年长的税务员拍着厚厚的账簿苦笑道：“往年的账册全部储存在那个房间里。当然，只有过去五年的记录，超过期限的账册按照流程会被销毁。” 肯特示意马尼德、莉娅和雅米拉分别检查、核对账目。这三人都是商人或者商人家庭出身，对这种事情简直是驾轻就熟。 只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三人就把这半年以来的税款收入和增派的税款名目搞清楚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肯特问道。 “账目没什么问题，大人。”马尼德作为肯特的财务官，以专业的口吻说道：“但是第二次加税之后，租金和税收就大幅减少了。看起来人们并不愿意缴纳额外的支出。” 肯特暗自思忖，人民的不满情绪情有可原，但是国王那里也必须要有所交待。 就在肯特要开口说话的时候，门突然被撞开，只见两名身穿税务员制服的青年满脸淤青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鲜艳的红色制服已经被撕得破破烂烂，两个人的脸上、身上满是伤痕。 “发生了什么事？”年长的秃头税务员惊呼道。“你们怎么受了伤？” “暴民们抗拒国王新增的税赋，有些激进的家伙还试图袭击我们。”受伤较轻的那个税务员垂头丧气地说道。“这个工作没法再干了，否则非得把命丢掉。” “带这两个人去医生那里看伤。”肯特吩咐道，“把其余的税务员全部召集回来，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了。” 侍卫队长汤姆领命而去，派遣四名重骑兵将伤员护送到了附近的诊所。另外一位年轻的税务员则去将其余的税务员召集回来。 “贴出榜单告示，三日内主动前来清缴税款和租金，就可以获得20%的减免。”肯特深思熟虑了一番后说道：“一个星期内前来清缴的，这个金额就将降到10%。超过这个期限的，就只能全额缴纳税赋。” “减少这么多的金额，会不会引起哈劳斯国王的不满？”莉娅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一点我会向国王解释。如果国王不满意地话，我会跟你父亲商量，用咱们的天鹅绒工厂收入抵消一部分。”肯特无奈地说道。 “我还从未见过还要自己往里面搭钱的税务大臣呢！”莉娅轻笑道。 安排好一切事务后，被叫回来的税务员们开始按照肯特的要求在城内四处张贴告示和榜单。当然，每个税务员身边都被肯特安排了两名自己的卫兵，保护他们不会受到暴民的伤害。 肯特再次前往王宫觐见哈劳斯国王。 这次国王并没有待在书房，而是在王座大厅里接见了新任的税务大臣。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肯特伯爵？”国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陛下，我正在抓紧时间为您征税。事情在有条不紊地推进着。”肯特只好这样回答。 “我看你倒不像是很忙的样子。”哈劳斯国王冷笑着说道，“你不在城内为我征税，到这里来做什么？” “陛下，我请求给主动缴税的市民一定程度的优惠减免，这样可以鼓励更多的人主动纳税。”肯特小心翼翼地回答。 “看来你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冷酷地说道：“我给你的命令是快速、足额地征收我应得的税款，至于减免的事情，那并不在你的考虑和权限范围之内。” 第125章 强制执行 肯特垂头丧气地从王宫里出来，哈劳斯国王对于他减免税赋的做法表示完全不认同，并且警告他不可以私自决定这种事情。 最后，肯特向国王陛下保证收上来的税款会一分不少，如果减免的部分给国库造成了损失，肯特将会使用个人的财产填补亏空。 哈劳斯国王对此不置可否，“只要你收上来的税款不少，随你怎么去做。” 从王宫回到自己在帕拉汶的宅邸，肯特感到身心俱疲，连晚饭都没吃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便赶到了税务大臣办公室。看起来昨天贴的告示还是有效果的，很多人排起了队在缴纳拖欠的赋税。 但是人们的情绪也很激动，队伍里不停地发出抱怨和咒骂的声音，尽管市民为了那20%的减免额度可以少交一部分税金，但是这种临时增派的税金还是很不得人心。 不知道在场工作的税务人员是无心还是有意，看到肯特到场后故意高声唱道：“新任税务大臣，哥斯莫的领主，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大人驾到！” 肯特只好迎着市民们敌视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进办公室。侍卫队长英俊汤姆高度紧张，他示意手下的重骑兵们守在办公室的门口，防止有暴民意图伤害自己的领主。 卫兵们在努力地维持着场地内的秩序，但是人们还是在队列中不断地推搡着、吵闹着、咒骂着。 马尼德作为肯特派来的临时负责人，在门口负责核对账目以及计算每个人应该缴纳的金额，雅米拉则监督税金的缴纳过程，确保不会有人混水摸鱼偷走税金。 “160第纳尔。” “50第纳尔。” “237第纳尔。” “7第纳尔。” “241第纳尔。” …… 无聊的数钱声音和核对账目的声音让肯特昏昏欲睡。 随着钱币落入口袋里的声音越来越响，人们的不满情绪也越来越高涨。 “大人，可怜我们吧，我还有一大家子要养！” “大人，这是我仅剩的一点儿财产。” “简直就是些强盗！” “比吸血鬼还可恶！” 恶毒的诅咒声和令人不齿的咒骂声不绝于耳，卫兵们试图让人们闭嘴，停止语言攻击自己的领主或者国王。但是这么做都是徒劳的，换来的只有更高声的咒骂。 肯特之前就想好了一切，他理解人们愤怒的情绪，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到的样子，并且交待给自己的卫兵千万不可以对市民们动手。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收上来的税款数额不足应缴纳税款的50%。 三天后主动来缴纳税款的人数就更少了，只有很少几个从外地赶回来的商人缴纳了自己应付的租金，并且也是抱怨不断。 一个星期后税务大臣办公室前门可罗雀。再无人主动前来缴税。 “事情不太妙啊，大人。”马尼德面露担忧之色，“目前收上来的税款满打满算刚刚才到额度的一半。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大的财力填补其余的空额。” 肯特明白马尼德所说的都是事实，自己的现在的能力的确没有可能填补那么大的财政窟窿。 “接下来该怎么办，大人？”雅米拉轻声问道，“看起来人们是不会再主动前来缴税了。” “减免的日期已过，后面的人只能足额缴纳税金。”肯特一边抚摸着手中的匕首一边苦笑道，“不主动缴纳，就只能派兵挨家挨户的上门催缴了。” “这也许会激起民变或者暴动呢！”莉娅吃惊地说道。 “这也是国王的命令。”肯特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如我之前说得那样，没人能够拒绝国王。” 隔天早晨，侍卫队长汤姆就集结了卫队成员。这些重骑兵们全副武装，看起来杀气腾腾。 肯特来到庭院里，看到这个阵势也吓了一跳，“我们是去收税，这是干什么？” “保护大人您的安全。”侍卫队长回答道。 “我们要对付的只是不愿意缴税的市民，而不是穷凶极恶的强盗。”肯特有些不满，“叫士兵们把尖锐的武器收起来，只拿些木棍或者长棍维持住秩序即可。” “可是，大人……”侍卫队长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肯特不满的表情，只好按照领主大人的命令去做。 肯特带来税务员们和自己的士兵开始在城内的每个区域强制征税，他本来打算向帕拉汶守备队借调一些士兵帮忙维持秩序，却被守备队长无情地拒绝了。 “对不起，大人。没有国王的命令任何人不能调动守备队的一兵一卒。”守备队长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但是当肯特带人转身离开之后，却听到了“该死的吸血鬼”之类的小声咒骂，看起来这个职位在帕拉汶相当不受欢迎。普通的士兵们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受到压榨，想必军队的忠诚度也难以保障。 于是肯特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卫队和那十几个几乎没什么用的税务员了。不过在帕拉汶肯特也不是完全没有外援，自己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的兄弟——高个汤姆带领着冰峰团驻帕拉汶办事处的一些佣兵加入了肯特的队伍，这个办事处最初只有三个人，现在也不过十几个人而已，但是他们的忠诚度要远比那些税务员可靠。 肯特带领着税务员们沿着城内顺时针的方向挨家挨户地登门收缴欠款。贸易区进行的很顺利，因为这里都是一些守法的生意人，他们不想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与国王作对。 城东区的税款收上来也进行的比较顺利，这里的居民大多安静、平和，尽管也会不时听到抱怨声，但是起码没人受到攻击。 而进入城南区，肯特的队伍就做好了防御准备。这里是贫民区，而且鱼龙混杂。沿途不断有人从窗户中朝队伍扔东西和泼洒不明液体，就连小孩子们也拿起石头砸向肯特的属下。肯特只好命令士兵们举起盾牌，将女士和非战斗人员保护在盾墙内。 第126章 镇压暴乱 一股恶臭的液体从天而降，泼了士兵们满身都是，雅米拉和莉娅尽管撑起了伞，但是衣服和身上还是难免被溅到恶心的液体。 “但愿只是洗脚水而已。”雅米拉厌恶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经过翡翠巷时，肯特意外地发现“麝香葡萄”酒馆的老板娘梅丽莎早早地恭候在了巷子口。 “你好，女士。我们又见面了。”肯特看到熟人终于露出了笑容，随即尴尬地挠了挠头，“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肯特注意到梅丽莎并没有露出笑容，她示意自己身边的两个女孩将一袋钱币交给肯特身边的马尼德。 在马尼德核对账目的时候，梅丽莎才皱褶眉头开口道：“一段时间不见之后，没想到你会变得这样愚蠢，肯特大人。莫非权力蒙蔽了你的双眼，你怎么会接下如此惹人讨厌的差事？” “事情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女士。”肯特一脸无奈地苦笑道，“总之我只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而已。” “那可真蠢，伯爵大人。”梅丽莎似乎又伤心又生气，“这里是贫民区，你捞不到多少油水的。” “我不是来捞油水压榨贫民的，女士！”肯特不得不加重了语气，“我只是在执行国王的命令。” “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梅丽莎挑衅地问道。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似乎被梅丽莎的态度激怒了，似乎要冲过去给她一点儿教训，“你不能对伯爵大人如此无礼……” 梅丽莎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你想怎么样，小子？殴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士？你的领主就是这样命令你的？” 肯特急忙拦住了冲动的侍卫队长，“别激动，汤姆。这只是梅丽莎女士没有恶意的玩笑而已。” 梅丽莎认真地看了肯特一阵子，“我很失望，年轻的伯爵大人。” “抱歉，女士。”肯特向女老板低头致歉。 “能求你一件事吗，伯爵大人？”梅丽莎在转身离开之前提了最后一个请求。 “您尽管吩咐，女士！”肯特望着梅丽莎那张忧伤的脸，不由自主地答应了她。 “请不要伤害这里的人民。”梅丽莎不待肯特回应，便离开了肯特的视线，带着自己的女孩回到了她的酒馆。 城南的税收收取得异常困难，当地的贫民根本拿不出多少钱来，搞得肯特焦头烂额，他被各种指责声、求饶声所淹没，现在税务大臣只想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睡上一觉，没有任何人打扰自己。 就在离开城南区之际，肯特骑在马上精神有些恍惚。他忽然听到马尼德发出了一声惊呼：“天呐，大事不妙！” 肯特这才回过神来，他突然看见一大群愤怒的居民已经对自己提出的高税款忍无可忍，正挥舞着火把和武器逐渐向自己的队伍逼近，这是要向这位新任税务大臣开战！ 肯特赶紧命令冰峰团的军官高个汤姆带领手下掩护女士们和手无寸铁税务员先行撤离，自己带领卫队在后面掩护他们。 愤怒的市民们穿过广场，成群结队地开始有组织围攻肯特的卫队。他们有的人手中拿着长棍，有些人则拿着匕首，见到肯特麾下的士兵便愤怒地吼着：“杀死这些狗杂种！” “杀死这些贪婪的吸血鬼！” “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更有甚者喊出了：“打倒这些伪王的走狗！” 肯特的士兵们并没有利器，出发之前肯特禁止士兵携带这些可能杀伤普通市民的武器，现在士兵们的手中仅有一些木棍防身。 暴民们从远处就开始向卫队士兵们投掷石块，士兵们举起盾牌，石块砸在盾牌上发出清脆的击打声。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冲这些愤怒的居民高声喊道：“放下武器。你们这种攻击国王大臣的行为属于叛国！” 可是汤姆的话语只会更加激怒本已愤怒的人们，这些居民不顾卫队士兵的警告冲破警戒线开始攻击肯特麾下的士兵。 肯特的士兵们不得不拿起长棍自卫，双方很快就混战在了一起。尽管这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市民人数是卫队士兵的三倍多，但是他们毕竟只是一些普通市民，没有受过战斗训练，短时间之内双方竟然不分胜负。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肯特手下作战经验丰富的优势便体现了出来。这些士兵结成阵形互相掩护、互相交替前进，不断用长棍击倒那些愤怒的暴民。肯特也使用棍棒打倒那些试图攻击自己的人，但是伯爵大人尽力避免击打对方的要害部位，只求将暴民击倒失去战斗力，而不是企图伤害这些人。 不久之后，已经将女士们和没有武装的税务员送到安全地带的冰峰团佣兵们返回了现场。在他们的帮助下，那些毫无组织、毫无纪律的暴民被士兵们逐渐各个击破。 很快，这场规模不算大的骚乱就被肯特及其手下的士兵们镇压下来。从始至终都不见都城守备队或者国王卫队的士兵前来帮助肯特镇压暴乱。 士兵们将受伤的暴民拘押在一起，此刻这些流血的暴民又变成了瑟瑟发抖的普通居民。 也有一些暴民趁乱逃走，毕竟肯特手下的士兵数量不足以抓捕每一个参与暴力的暴徒。 肯特在逃跑的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自己初到帕拉汶时给予自己第一桶金任务的男人——被哈劳斯国王驱逐的帕拉汶商人莱斯特。 “他不是已经离开帕拉汶了吗，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肯特来不及多想，指着莱斯特逃走的方向，命令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带人去追。但是很快侍卫队长汤姆便垂头丧气地带人回来了。 “对不起，大人。那伙暴民是本地人，比我们熟悉这里的环境。再绕了几个圈子之后就消失在复杂的巷子中。”侍卫队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也不排除有人包庇他们，将他们藏在了民居中，要不要我带人挨家挨户地搜查一遍？” 肯特摇了摇头，“不必了。等你再带人过去，他们早已经转移走啦！” 第127章 难以下咽的苦果 肯特成功地镇压了帕拉汶的暴乱，以后在收税的过程中，任何想站起来反抗的人都将会对肯特的名字惧怕再三，并认真考虑后果的。 于是，靠着不算血腥残暴，但是仍然在斯瓦迪亚史书上留下了恶名的武力镇压，肯特总算是在一个月内将哈劳斯国王加派的税金全部收齐。 没有怜悯，没有折扣，百分之百的无条件执行国王的命令，这就是哈劳斯国王想要的结果——他需要的不是忠诚的封臣，而是一个毫无情感的刽子手。 “哈劳斯国王很期待您把这些钱带去给他。”王室事务官莱曼亲自来到肯特的宅邸对税务大臣说道，“希望你能尽快做好账目。” 经过莉娅与财务官马尼德、雅米拉的日夜核算，肯特从帕拉汶一征收上来的加派税金一共是一万六千多第纳尔。 肯特下令将收取上来的全部税金装在木箱中，抬到了哈劳斯国王的王宫里。 从税务大臣办公室出发前往王宫的路上，肯特及其麾下的卫队士兵遭到了众多市民的白眼和谩骂，甚至还有人拿石块袭击队伍。一名税务员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杰姆斯医生不得不对他进行紧急包扎，好在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流了很多血。 肯特在帕拉汶的名声急剧恶化，当地居民再提到昔日竞技场比武大会冠军的名字时要么是冷淡得面无表情，要么是将一口口水吐在地上以表达自己的厌恶之情。 哈劳斯国王依旧在王座大厅接见了自己的税务大臣，在场的还有不少到帕拉汶办事的贵族高官。不知道是不是肯特的心理作用，大家似乎都在刻意与肯特伯爵拉开了一段距离。 “很高兴能够这么快就再见到你，我忠诚的肯特·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看见卫队士兵们抬进来的几口大箱子显得很高兴，就连态度都和蔼可亲了不少，笑容一直挂着他的脸上。“你找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关于您交给我的任务，税金和租金……”肯特伯爵欲言又止，他想劝告国王应当适当减免一些税款，但是又觉得现在这个场合并不算好，在国王的兴头上说着扫兴的话，那自己之前所做的事情就毫无意义了。 哈劳斯国王没有等肯特说完话，便迫不及待地说道：“是啊，有什么进展吗？” 看到国王如此急切地想要得到这笔钱，肯特只好把已经酝酿好的话语咽回肚子。只见伯爵大人一转身，用手指着自己身后的木箱开口道：“我近期一直正在忙着这件事，陛下。这里是从帕拉汶收上来的全部税金，一共第纳尔。” 肯特转身示意自己的部下将木箱打开，马尼德和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立刻心领神会，将装满金银钱币的箱子打开呈献给国王。 见到金灿灿的第纳尔，哈劳斯国王的眼睛都放出别样的光彩，不过很快国王陛下便又恢复了自己的王者姿态。 “干得好，肯特伯爵！你果然是做这件事的最佳人选。”哈劳斯国王不住地点头夸赞，然后看着肯特微笑着说道：“我承诺过给你税金的五分之一，也就是3253第纳尔。你给我第纳尔，剩下的就自己留着吧！” 财政大臣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还带着自己的会计和审核员。马尼德与雅米拉就在王座大厅现场与财政大臣带来的人员做了交接。 在核对完账目和交接款项之后，财政大臣便从肯特手中接过那笔饱含帕拉汶居民血汗的税款，然后向国王陛下告退，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后面还跟着许多期待国王财政拨款的官员在后面跟着，谄媚、奉承的嘴脸一览无余，而留给肯特的则是一张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皆大欢喜，哈？”哈劳斯国王见到肯特伯爵那张脸上略带酸楚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是的，陛下。”肯特强迫自己挤出一丝微笑，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扫了国王的兴致。 “我还听说中途出了一点‘小插曲’？”哈劳斯国王颇有兴致地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据我手下的卫队长报告，在城南似乎发生了一起暴动？” “是的，陛下。”肯特本来并不打算跟国王说这件事，因为向国王报告此事也意味着自己要解释市民为何要站起来抗争，这就牵涉到国王本人的政策。“只是几个无赖挑动居民抗议而已，已经处理完毕了。” “很高兴你听从了我的建议。”哈劳斯国王看着台下有些不知所措的税务大臣，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对付那些不听话的暴民，就要使用一点儿特殊手段‘说服’他们为自己的领主尽到义务。” 肯特低头致谢，“这都是陛下教导有方。” “我对你的表现很满意，肯特·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总结道，“你通过了我对你的考验，可以胜任更重要的职位。” “感谢陛下的信任。”肯特伯爵仍然低着头。 “等着瞧吧，肯特大人。有朝一日，斯瓦迪亚的臣民们都会为我们的名字欢呼。”哈劳斯国王继续兴奋地对税务大臣说道：“现在你可以退下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看你的脸色就像是见了鬼似的。” “在我还没有被他们唾弃或暗杀之前，也许吧。”肯特暗忖道。 “还有什么事吗？”哈劳斯国王看见肯特站在原地没有动，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于是便问道。“看起来你似乎有话要说。” 肯特思虑再三，还是没有开口提减税的事情。只是低头说道：“请允许我离开，陛下。” “当然，肯特·霜刃伯爵。再见。”哈劳斯国王决定不再理会税务大臣的情绪，他将精力全部转移到了长桌上放置的瓦兰迪亚全图上去了。 肯特从王宫离开，马尼德和雅米拉愤愤不平地跟在后面。 “我们辛辛苦苦收上来的税款就那么轻易地交给了财政大臣。”马尼德气得一个劲儿地摇头，“那个高傲的家伙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后面还有一堆拍马屁的家伙。” 第128章 来自南方的陌生人 “是呀，大人。为了这笔钱，我们挨了多少骂。”雅米拉也抱怨道：“现在骂名您来背负，而花钱的任务却交给别人，哈劳斯国王做事真不公平。” 肯特没有理会属下们的抱怨，他现在只想到酒馆中去喝一杯放松一下。 于是他告诉侍卫队长汤姆将士兵们带回宅邸，让雅米拉和马尼德也回去，他想独自一人四处转转。 “大人，让我跟在您的身边吧。”侍卫队长焦急地说道，“现在这个特殊时期，我有义务保护您的安全。” “你的义务是服从我的命令，孩子。”肯特强挤出一抹微笑，“难道你觉得我现在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吗？”说完这句话，肯特还拍了拍身后背着的长剑。 侍卫队长汤姆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是却被雅米拉拦住了。 “让大人自己一个人清静一下吧，汤姆。”金发少女将侍卫队长拉到了一旁，她很理解肯特的心情。 肯特感激地望了少女一眼，然后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帕拉汶的街头闲逛起来。 经过这次镇压暴乱的事件，帕拉汶的市民看见肯特都远远地避开，就像躲避瘟疫一样。甚至肯特都能够分辨出身边的路人是否是帕拉汶本地人——那些看到自己身着贵族服饰向自己脱帽致敬的，肯定是外地的客商。本地人则会远远地朝自己吐口水。 在这一刻，肯特似乎有些迷茫了。 他在思考自己的未来。是的，自己已经成为了一方领主，拥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封地，并且手上还有一支忠心耿耿的军队。 但是自己似乎有些忘却了来到卡拉迪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肯特无论如何回忆也想不起来。那个占卜婆婆——她说下次迷雾之夜的时候会来找自己，并且告知自己事情的真相。但是到底什么时候才是迷雾之夜呢，自己总不能就在帕拉汶傻等着同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吧。 不知不觉中，肯特来到了贸易区最好的酒馆——醉蚌酒馆。 自从吟游诗人尼扎的事情之后，肯特一直也没有再来到过这里。不过今天肯特只想喝酒，只要能够麻醉自己，他根本不在乎地点。 一进门肯特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上次接待自己的酒馆老板一见自己进来就露出了惊恐之色，立刻躲得远远地，并且用手抚摸着被肯特捏伤的手腕。 而店里的其他客人对肯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避而远之，更有甚者看到税务大臣进来，立刻结账走人。 最终出面招待肯特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侍者，看样子似乎是酒馆老板的一个远房亲戚。 “先生，请问你需要喝点什么？”女侍者的声音很轻，语气礼貌却又透着冷淡。 “一杯本地产的麦芽酒，谢谢。”肯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第纳尔排在桌子上。 女侍者急匆匆将钱币收起来，然后回到吧台，小声地跟酒馆老板嘀咕着什么。 片刻之后，女侍者拿着一个托盘走了回来。托盘里面放了一大杯麦芽酒，棕黄色的酒体上面盖满了泡沫。 肯特低声感谢了女侍者，女孩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便离开了税务大臣的身边，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了。 肯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觉得今天的麦芽酒有些苦涩。 肯特放下酒杯环顾四周，平时热闹的酒馆因为自己的到来变得相当冷清。其他客人完全不理会肯特，或者就当他不存在一样对其视而不见。 偶尔有客人与肯特的视线交会，那人也会立刻移开目光，就好像在躲避一个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厄运的物品一样。 肯特叹了口气，自己在帕拉汶的声望如此之低，都要拜哈劳斯国王所赐。自己的确赢得了国王的信任，但是失去的却是民心。 想到这里，肯特不由得一口气干完杯中的麦芽酒，然后冲着女侍者做了一个手势，又叫了一杯。 就在肯特百无聊赖地等待女侍者给自己拿酒过来的工夫，一个身穿棕色棉衬皮衣、军士模样的人跺到自己旁边，拉开肯特对面的椅子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肯特一眼便断定对方不是本地人，因为本地人对自己都避之不及，这家伙放着酒馆里这么多张空桌子不坐，居然就这么坐到了自己的对面，肯定是不认得自己。 肯特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这家伙看起来大概三、四十岁的样子，额头上有几条很深的皱纹。身后背着一把弩，腰间一边挂着弩箭袋子，一边挂着一把鹤嘴锄用来防身。这人一副佣兵打扮，看起来倒像是一个士官。 那人见肯特观察自己，便开口搭话：“嘿，你好，老兄！”他有明显的南方口音，听起来跟雅米拉差不多，说不定也是罗多克人。“不介意我跟你坐在一张桌子上吧？！” 肯特点了点头，但是没有开口。女招待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肯特点的第二杯麦芽酒放到了桌子上。肯特从口袋里面又掏出了几枚铜板，并且还额外多付了一些小费，女招待终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正当女招待打算收起铜板回到吧台那里，刚来的陌生人突然拉住了女招待的手，“小姐，请给我也来一杯同样的，另外再来点吃的东西。我赶了好久的路，刚刚才来到帕拉汶，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啦！” 女招待厌恶地将手抽走，听到他的南方口音便皱眉说道：“先付钱，先生！” “真是个感情凉薄的地方。”陌生人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开始在口袋里面摸找，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摸出一个铜板来。 肯特不愿意看见别人的窘迫，于是从口袋中摸出钱来交到女招待的手中，“给他上吧，好小姐！” 陌生人感激地看了肯特一眼，“多谢了，老兄。我的钱袋子恐怕掉在了路上或者刚刚在进城时被小偷给摸去了——我老妈就曾经警告过我，要小心北方的小贼。” “这里不算北方，维吉亚那片冰雪之地才是真正的北方。”肯特反驳道。 “老兄，对于我这种传统的南方人来说，斯瓦迪亚就已经是北方了。”陌生人哈哈大笑道，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敌视目光。 第129章 逃离岗位的军士 女招待再一次拿着托盘走到肯特这张桌子前，将一杯麦芽酒重重地放在了那个来自南方的陌生人面前，然后又将一个盘子放下，里面放着半块儿硬面包、几片新鲜的番茄、一条肥得流油的培根以及一小块儿蜂窝状的黄奶酪。 那人拿起面包撕成两半，然后大口大口地塞到嘴里，还时不时捏起一片番茄往嘴里填，很快他就吃掉了一半面包和全部的番茄。接着他拿起另外一半面包开始掰成小块儿继续吃起来，同时还将培根放入口中大嚼。培根中渗出的油脂顺着陌生人的嘴角流了出来，他也毫不在意。灌下一大口麦芽酒后，他又将最后的面包在盘子中仔细擦了擦，将上面的油脂全都涂到面包上，然后一口吞下去。 在把杯子中剩余的麦芽酒喝光后，陌生人满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嗝儿~！” 肯特很满意地看着陌生人吃完全部的食物，他喜欢胃口好的家伙，仿佛自己的烦恼也随着食物被陌生人吞入腹中消失不见了。 “再来一杯如何？”肯特主动问道。 “您真是太慷慨了，老兄！”陌生人欣然答应，并且自我介绍道：“我叫班达克，一个弩手……老实说，我是一个神箭手！” “很高兴见到你！”肯特冲女招待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再给这桌客人上一杯麦芽酒。 很快，女招待便将客人点的酒水送了过来。 班达克端起酒杯，大笑着对肯特说道：“为那些出身高贵的领主和夫人们，为他们的衰败和堕落干杯！” 肯特笑了笑，也端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一杯，并且在班达克喝下酒后，用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系着斗篷的银色胸针，那上面雕刻着自己的家族纹章，而这纹章则代表了肯特的贵族身份。 班达克差点把酒喷了出来，“你是一个贵族老爷？！” 肯特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揶揄道：“你这个神射手看起来要么眼神不太好，要么缺乏仔细的观察力。” 班达克似乎有些羞愧，但是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他就又恢复到那种无所谓的状态。 “为什么你那样说，先生？”肯特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是应该管您叫老爷呢，还是叫大人呢？”班达克反问道。 “暂时就叫我肯特吧，反正你也不认识我。”肯特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他对这个佣兵打扮的中年人有一些好感，所以并不在意对方言语中略带的讽刺。 看见肯特并没有什么贵族的架子，班达克对这位年轻的领主也产生了一种亲近感。于是放下酒杯，从身上掏出一个烟斗，点燃后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如果您能再请我喝一杯的话，我将很愿意谈谈它。”班达克有些期待地看着肯特。 “当然！”肯特又为自己和班达克点了一杯酒，不过这次要的是一杯红葡萄酒。 “那是叛国者的言辞，我不想再听到这些，走吧！”附近的一桌客人在听到班达克的话语后，立刻结账离开了酒馆。 “那么您呢，大人？”班达克挑起眉毛问道。 “我还是挺愿意听一些故事的。”肯特将手一摊，身体靠在椅子背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班达克拿起烟斗又吸了一口，这次烟雾从他的鼻孔中喷出。“我是一名军士——曾经是，是格鲁恩沃德城堡那里的守军。” “罗多克人？”肯特问道。 “难道您也对南方人有什么误解吗？”班达克皱眉道，“老实说，在北方很少有人提罗多克，他们往往会用‘南方人’来指代我们。当然，有时候这个词儿也可能换成‘叛徒’……” “我对任何人都没什么误解，请继续你的故事。”肯特对自己打断对方的讲述感到很抱歉。 班达克对此倒是没有特别在意，于是他继续说道：“我为那座城堡站了二十多年的岗，在很多场艰难的战役里打过许多硬仗。” “一个老兵？！”肯特感慨道。 “一名资深士官！”班达克纠正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我以为自己会一辈子在那座城堡里服役下去，直到他们指定了一个拖着鼻涕的、嘴上没毛的年轻王子——刚刚离开他娘的摇篮，就做了城堡守军的指挥官。” 肯特很明白贵族世袭的重要性，也了解这种制度的弊端。作为一个既得利益者，他也没有立场去批评这种制度的好坏。 “我在塔顶观察放哨的时候他来临检，发现我的弓弦断了……”班达克的脸上逐渐因为回忆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变得有些愤怒和扭曲，“在那样的大雨里——您知道，没办法让弦松开。” 肯特点了点头，尽管他并不擅长使用弓弩之类的武器，但是多少对此还是有些了解，并且他知道在战斗中弓弩手的重要性不可替代，就像骑士们一样。 “但是那个拖着恶心鼻涕的小王子说，断了弦的弩是我的失职，命令他的走狗们把我关了禁闭。”班达克越说越气愤，用手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发泄情绪，引得邻桌的客人和吧台的酒馆老板都看向这里。他喝了一口红酒稍微冷静了一下接着说道：“他还放出话来说要用他的马鞭狠狠地打我——作为对于失职者的惩罚。” 肯特虽然也赞同对于失职者给予必要的惩罚以儆效尤，但是前提是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明确事件的责任人，而不会无缘无故、不听属下的任何辩解便施以惩罚。 “我的心都碎了——我在那座城堡里效力了足足二十年。”班达克绝望地说道：“好在看守中，有我从前手下的一个士兵，他偷偷打开禁闭室的牢门放走了我，于是我离开了我的岗位。” “一个逃兵？”肯特惊讶地问道，“要知道在斯瓦迪亚，你的行为会给你带来怎样的下场——当你醒来的时候，你会发现自己的脑袋已经被绳子紧紧地勒住，这就是你的报应。等着吧，没人会可怜你。” 第130章 酒馆冲突 “所以说，这就是所有斯瓦迪亚人对待一个拥有可怜经历老兵的态度？”班达克苦笑着一口气干掉了杯子中的酒，“我本以为到了北方会有所不同。现在我在这里喝得烂醉，让明天见鬼去吧！” 看到醉倒在桌子上并且被沮丧情绪笼罩的倒霉军士，肯特充满了同情。自己目前的处境可以说从另外一个侧面与班达克一样，被人敌视、被人利用，下场也许同样凄惨。 但是幸运的是，自己现在作为一名领主，能够独立掌握自己的命运。是的，自己在卡拉迪亚这个大棋盘上也许只是一枚棋子，但是谁能保证这枚棋子日后不会成为一个可以左右棋局的关键呢？！ “如果你想找份工作的话，”肯特用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木桌的桌面，“我很乐意雇佣熟练的战士。” 听到肯特的邀请，班达克猛地从桌子上抬起头，动作之大甚至吓了在旁边收拾桌子的女招待一跳。 “你确定吗？现在？”班达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亦或是酒喝多了产生了幻觉。 “你没听错。”肯特被他的滑稽行为逗笑了，“这是一次机会，班达克先生。我这个人一向不太喜欢把话重复得再讲一次。” “实话跟您说吧，老兄。我本来打算再继续北上诺德找一份雇佣兵的工作，因为我听说拉格纳国王在招募勇士清除海岸线的海寇。”班达克有些尴尬地握住已经空掉的酒杯把玩着，“因为如果加入斯瓦迪亚的雇佣军，当他们发现我是一个罗多克逃兵的时候，就有可能按照两国之前达成的协议将我遣返回去……即便是这种情况没有发生，我也不愿意在将来拿起武器对准自己的同胞——您知道的，罗多克和斯瓦迪亚早晚要发生战争，傻瓜都能看得出来。” “我不是一个屠夫，只会听从国王的命令在战场上与敌人一较高下，不会做出攻击平民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你在未来会对自己的人民挥起屠刀。”肯特重点强调了敌人一词，“要知道，那个拿马鞭抽打你，并且将你逼得逃离家园的‘流鼻涕’王子也是你的同胞，但是他却是你的敌人。你只需要拿起武器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 肯特看得出来班达克内心的犹豫和挣扎，于是他进一步阐述道：“我听说斯瓦迪亚和罗多克曾经同属于一个国家——瓦兰迪亚。换句话说，从某种意义上讲，斯瓦迪亚人也是你的同胞不是吗？内战无关对错，关键在于我们手中的剑在为谁服务。” 班达克仍然低头不语，也许他的确是一个逃兵，但是他仍然在内心深处保有对自己国家的忠诚。 “当然，你也有另外一种选择。”肯特最后只好把话挑明。“看到刚才出去的那几个人了吗？他们一定会把你的情况汇报给都城守备队。就如同你说得一样，都城守备队在了解你的情况后会立即逮捕你，并且将按照协议将你遣返回罗多克。你的下场就是被送上绞刑架——如果罗多克惩罚逃兵的手段和斯瓦迪亚一样的话，毕竟他们曾经同属于一个国家。” 肯特的话刚刚说完，班达克便听到了街上传来的骚动。正如肯特预料的那样，之前结账离开的那几个酒客果然将班达克报告给了巡逻的守备队士兵。 “时间不多了，我的朋友。”肯特提醒道，“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 班达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似乎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好吧，那看起来总比被当作逃兵而送上绞刑架的结果要好点。”弩手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几乎就在班达克刚刚说完这句话的同时，醉蚌酒馆的大门就被人踹开，一队巡逻的斯瓦迪亚士兵闯了进来，他们径直走向了肯特和班达克所在的这桌。 领头的是斯瓦迪亚军士一脸阴沉，他来到桌前喝令两个人站起来。班达克刚刚想要起身，但是却看到了肯特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于是他又坐了回去。 “你们没听到长官刚才的话吗？”军士身后的一个矮个子士兵作势就要冲过来将两人揪起来，但是他忽然看到了肯特犀利的眼神，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其实肯特本来可以早一点亮明自己的身份，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原因是对于都城守备队不肯配合自己征税的行为有些耿耿于怀。于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一点教训。 见到两人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领头的军士脸色越发阴沉和难看。 “你们两个，站起来，跟我回去接受调查！”军士恶狠狠地说道。 “怎么，喝酒也犯法吗？”肯特脸上挂着笑容，但是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地笑意。 “我接到市民的举报，这里有人在公共场合对国王和贵族出言不逊。”士官上下打量着肯特和班达克，似乎想确定两个人的身份。“在公共场合发表这类言论就意味着叛国。” “酒后的玩笑而已。”班达克似乎并不想与这些士兵发生冲突，毕竟这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管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先跟我回去再说。”领头的军士丝毫不愿妥协，“调查清楚了自然会将你们释放的——前提是，真如你们所说的那样无辜。” “我是不会发表叛国言论的。”肯特将酒杯中的红酒又抿下去一点儿，还不紧不慢地将杯子放在了面前。“想带我回去的话，就把你们的队长叫过来。” “这种小事用不着队长前来处理。”军士威胁道，“识相的话，就跟我们走一趟！” “那我要是不跟你走呢？”肯特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领头的军士终于受不了肯特的傲慢态度，他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一把重型手半剑，另一只手就伸过来要抓肯特的衣领，想要给这个傲慢的家伙一点儿教训。 肯特没有理会军士手中的手半剑，抓起桌子上盛酒的陶罐一下子砸在了军士的头上。 第131章 神眼狙击弩手 头上遭到重击的军士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鲜血迅速从他的头顶流下来。在酒馆众人的一片惊呼之中，军士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扑倒的身体甚至砸坏了一把椅子。 其余的几名士兵见到自己的长官被打倒在地，纷纷抽出武器，从四面保卫了肯特和班达克两个人。 肯特对这几个都城守备队的士兵完全不放在眼里，而班达克似乎有些紧张。他是一名弩手，尽管自诩是一名神射手，但是近战显然不是他的强项。 肯特并没有拔出身后的长剑，而是从旁边抄起一根被砸坏的椅子腿。而班达克则从腰间掏出了那把鹤嘴锄。 就在肯特两人与都城守备队士兵对峙的时候，酒馆大门再次被人踹开。肯特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带领着十几名卫队重骑兵冲了进来，他们全副武装，人数也比巡逻的都城守备队士兵多出一倍。 “把武器放下，你们这群蠢货！”侍卫队长汤姆高声喝道：“这位是哈劳斯陛下的税务大臣肯特·霜刃大人！你们知道对一名内阁大臣挥动武器的下场吗？” 惊讶的表情立刻写满了都市守备队士兵的脸上。很快他们就被肯特手下的卫队士兵缴械，在酒馆外面排成一排，垂头丧气地等待这位内阁大臣的发落。而那名被肯特用酒罐爆头的倒霉士官还躺在地上呻吟着，他的同伴却不敢救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头上的鲜血流了一地。 肯特冷漠地看了这伙人一会儿，冰冷的目光盯得这几个士兵后背发凉。 沉默良久，还是侍卫队长汤姆忍不住开口询问道：“大人，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肯特有些厌恶地看着这些人，然后道：“把他们的武器全部收缴上来，让他们的队长明天去税务大臣办公室领走。至于这几个家伙，我不想看到他们，让他们滚蛋吧！” 于是在肯特士兵的驱赶下，这伙倒霉的士兵只好留下自己的武器，然后抬着受伤的士官狼狈地逃走了。 班达克早已将防身用的鹤嘴锄收了起来，满面笑容地说道：“我原本以为您只是一个普通的贵族少爷，却没想到居然还是哈劳斯国王的内阁大臣。” 肯特也笑了起来，刚才的冲突似乎让他压抑的心情得到了某种宣泄，现在他的心情明显好转了不少，他对班达克说道：“我希望你重新慎重考虑，在我的队伍里对纪律有很高的要求。如果你能够接受的话，我很愿意你加入我的团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按原计划继续北上，那样的话我也只能祝你好运了。” “我加入！”班达克毫不犹豫地选择道：“你不会后悔让我加入的，老兄！” “是大人！”侍卫队长汤姆纠正道。 “并且请原谅，我绝不向出身高贵的人献媚！”班达克高傲地解释道。 “不是献媚，是尊重……”侍卫队长汤姆试图继续说着什么，但是却被班达克无视了。 班达克没有理会汤姆，他继续热情地拿起身旁的弩箭冲肯特一边展示一边说道：“我是一个神眼狙击弩手！用这把完美的武器，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射穿一个贵族的铠甲，让他高贵的鲜血当场四射。” “关于这一点，你会在将来的战场上去向我证明！”肯特用手接过班达克的弩看了一下，然后又还给对方。“你还得为我训练一些跟你同样优秀的射手，我提升你为军官！” 班达克显然对这项任命感到很满意，他拍着胸脯向肯特保证道：“您真是太识货了，大人。我训练过的生手新兵比您现在手头的第纳尔还要多。” “好样的，我们会给你你应得的尊重。”肯特保证道，“只要你能够像你说得那样优秀。” “您不会后悔的，大人！”班达克悄悄地改变了对肯特的称呼，这也意味着他开始尊重眼前的这个贵族青年。 肯特听完这句话哈哈大笑，他将醉蚌酒馆的老板叫了过来，并且递给了他一个钱袋，“赔偿你刚才的损失，我打坏了一些物品，还吓跑了你的一些客人。” 醉蚌酒馆的老板陪笑着，却不敢接过钱袋。 “拿着吧，先生。这里的钱足够付清你刚才的损失。”肯特将钱袋塞到了酒馆老板的手中。 然后另外又掏出了一个钱袋再次放在了酒馆老板的手里，“我想给今晚每个到这里来的人买一罐你这里最好的酒！” “当然，我的大人！我想一千第纳尔应该够了。”醉蚌酒馆的老板看着手上两个沉甸甸的钱袋简直要乐开了花，“我该怎么和他们说呢，大人？” “让每个人都知道我——肯特·霜刃伯爵对帕拉汶人的慷慨！”肯特用手拍了拍酒馆老板的肩膀，“你知道应该怎么做！” 酒馆老板忙不迭地点头，口中重复着：“我当然知道，大人。我知道！没问题的，以后这里的每个晚上，您的名字都将会被欢呼和称颂！” 肯特满意地点点头，率领自己的手下离开了贸易区。他相信酒馆老板不会对自己食言，至少在短时间内肯特能够在帕拉汶的居民中挽回一些声望和名声。 肯特回到了自己位于帕拉汶的宅邸。他让老管家伊戈尔带班达克去好好休息。 随后他一个人来到大厅的壁炉旁边，坐到了自己熟悉的躺椅上。莉娅看到自己的爱人心情好转了一些，也很高兴。 少女特地为肯特煮了一杯放了香料的葡萄酒，“喝了它吧，肯。可以让你放松地睡个好觉。” “又放了宁神花？”肯特拿起酒杯放到鼻子旁边闻了一下。 莉娅看到肯特的样子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不是，但是我放了肉桂和豆蔻，还有一些葡萄干以及蜂蜜。” “肉桂和豆蔻？”肯特有些惊讶，“我一直以为只有炖肉的时候才会放这些东西……” “快尝尝，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莉娅满怀期望地看着肯特。 第132章 雨过天晴 肯特不确定地拿起酒杯小心地尝了一口，的确如同莉娅所说的那样，这酒入口温暖、又混合着香料以及淡淡的葡萄香味。莉娅似乎还在葡萄酒中放了蜂蜜，蜂蜜的甜味和葡萄酒的酸味进行了很好的综合，喝到口中有一种特别的口感。 “味道真棒！”肯特夸赞道。 莉娅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开心地笑，就像个孩子一样。其实她的年龄本来就是一个孩子。 “本来今天的心情很差，都城守备队的一些混蛋恰巧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面前，被我揍了一顿后心情也变好了。”肯特一边喝酒一边给莉娅讲述了一遍在醉蚌酒馆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英俊汤姆为什么会带人那么快就赶到了现场。” “是我叫他暗中保护你的。”莉娅温柔又狡黠地眨了眨大眼睛，“我叫他带人远远地跟着你，就怕你会惹出麻烦。” 听闻肯特在醉蚌酒馆与都城守备队的人发生了一些小冲突，肯特的副官们也都陆续聚集到了大厅里，就连刚刚离开的班达克也在人群之中。 “您没事吧，大人？”克雷斯关切地问道，别看姜黄色头发、一脸雀斑的杀手少女平时一副对谁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听到肯特与人发生冲突，还是第一时间赶过来询问。 “放心吧，我一点儿事儿也没有。”肯特为了让众人放心，特地站起身来转了一圈。 “您没事就太好了。”雅米拉双手合十做出一个向上天祈祷的样子。 “需要我给您瞧一瞧吗，大人？”杰姆斯医生也走上前来询问道。 “我没有受伤，大夫。”肯特感谢了众人的关心，“也许之前有些心情低落，但是现在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心理问题也不可以小觑，大人。”杰姆斯医生接着说道，“您是在担心强制征收临时加派的税金给您的名声带来不好的影响吗？” “的确如此。”肯特大方地承认道，“所以，我决定将哈劳斯国王分给我的那部分税金全部捐给帕拉汶的教会和孤儿院，并且在冰峰团的办事处附近设立一个救济站，但愿居民能够了解我的苦心并原谅我之前的行为。” “他们一定会歌颂您的美德，大人。”杰姆斯医生安慰道。 班达克站在一旁，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肯特看出了他的窘迫，于是问道：“你有什么事吗，班达克先生？” “大人，本来我不打算开口的，但是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班达克言语间有些犹豫，“我在格鲁恩沃德堡有一个女人，一个酒馆荡妇。但是在我临走前，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 “噢，那算是一个好消息。”肯特笑着说道，“你想请假回去一趟吗？” “不，大人。我不会刚刚加入您的军队，还没有做出任何成绩就请假离开的。”班达克解释道，“但是我听说您属下的雇佣兵团——冰峰团近期要押运一批货物前往维鲁加，我想托他们给那个女人带去一些钱，给她和孩子留下一些生活费，为了那个孩子……” “可以，班达克。这个要求不算过分。”肯特一口答应了下来，“你需要多少钱？” “您有多余的二百第纳尔吗？”班达克小心翼翼地问道。 二百第纳尔并不算一笔小数目，但是肯特还是示意马尼德将钱拨付给班达克，“当然，给。200第纳尔。” “感谢您，大人。您真是一个慷慨的人。”班达克充满感激地说道。 “我也希望你能够尽快地为我训练出一支善战的射手队伍。”肯特叮嘱道。 “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大人。”班达克对自己的领主保证道。 经过上次强制征税之后，哈劳斯国王似乎也觉得那样做早晚会引发帕拉汶居民更大的抵触，所以并没有给肯特新的强制征税的命令。 肯特每月按时派人收取法律规定的税金，也没有再遇到人们的抵制。 被肯特缴械的都城守备队转头便派了一名副队长来领回了被收缴的武器，马尼德一开始并不愿意将武器还给都城守备队的人，他坚持要对方的队长亲自前来才肯交还武器。但是最终在雅米拉的劝说下，肯特还是命令马尼德把武器还了回去。并且肯特还赔给了那名受伤士官一大笔医药费。 都城守备队暂时在面对肯特时一定会收敛一些，不过心里的不满也慢慢地积攒了下来。 在将多余的税金捐献给教会和孤儿院，以及在城里设立救济站后，肯特的名声也开始逆转，居民们见到肯特的卫队成员也不再吐口水和咒骂。 醉蚌酒馆老板则在自己的酒馆中不断向人们宣传肯特伯爵是多么慷慨大方的一个人，在对方也称赞伯爵的为人之后，还会送给对方一杯酒，这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赞颂肯特伯爵的为人。 肯特在帕拉汶足足担任了半年多的税务大臣一职。在哈劳斯国王不再加派税金之后，肯特的工作也变得清闲了不少。 每天晚上肯特都会到占卜街去转一圈，但是再也没有碰到那个神秘的占卜婆婆，也没有碰到像那晚一样的迷雾之夜。 在一个早晨，肯特在自己的客厅里享用美味的早餐，他刚刚喝光面前的麦片粥，正打算再吃一个煮鸡蛋的时候，老管家伊戈尔匆忙走到主人的身边，俯身在肯特的耳边说道：“少爷，国王陛下派人请您去王宫一趟。” 肯特赶紧放下手中剥了一半的鸡蛋，换了一身衣服就赶往王宫。 哈劳斯国王仍旧在自己的书房里接见了肯特。不同的是，这次国王的身边还有一位看起来博学多才的老学士。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顾问——皇家历史学会的于格学士。”哈劳斯国王的开场白永远是那么直接。“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我的税务大臣，不用过多介绍了吧，前些时候他在帕拉汶可是很出名的。” 第133章 学士的讲述 “很高兴见到您，肯特大人。”于格学士朝税务大臣轻轻鞠了一躬。 肯特也朝年老的学士点了点头，“我也是，学士。” “不用虚伪的客套了，两位。”哈劳斯国王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两人的寒暄。“我把你们叫来的目的是为了这个！” 哈劳斯国王用手中的权杖轻轻地敲了一下书房的长桌桌面，上面放着一封用草纱纸写成的信件。 “一封信，陛下？”肯特有些不可思议地望向了哈劳斯国王。 “是的，从艾斯提尼那寄来。”哈劳斯国王对自己忠诚的封臣毫不保留，“是当地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寄来的。” 艾斯提尼那？肯特的脑海中迅速过了一遍莉娅平时给自己讲述的卡拉迪亚地理知识，然后一脸迷茫地对哈劳斯国王说道：“陛下，据我所知，那个地方似乎是罗多克王国的村庄。” “没有什么罗多克王国，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一脸不耐烦地驳斥道：“那里曾经属于瓦兰迪亚，而将来也将属于我。” “是的，陛下。”肯特只好低头向国王认错。 “不过我不怪你，肯特大人。作为一个外乡人，不太了解这里的历史也算是正常的情况。”哈劳斯国王用手指了指于格学士，“因此我特地请来了于格学士为你讲解一下这段历史。而当你了解这些恩恩怨怨之后，我们再来谈这封信的意义。” 肯特点点头，目光转向了旁边的于格学士。 于是年老的学士开口讲述道：“我们的祖先，是一群来自卡拉迪亚之外的雇佣兵，他们远渡重洋来到了卡拉迪亚大陆，帮助帝国保卫她的边疆。他们受到卡拉德帝国皇帝的邀请，为帝国消灭那些那些未被降伏的部落，这其中也包括最令皇帝头疼不已的巴旦尼亚人。” 在于格学士讲述之前，肯特听莉娅讲述过这一段历史，但是与学识渊博的学士相比，少女的历史知识显得就有些单薄。 瓦兰迪亚这个名字取自最初的大军阀“英勇的维隆德”，卡拉德人（也就是俗称的帝国人）称呼他为瓦兰迪恩，但是随着维隆德手下骑士越来越勇猛的作战能力，这个名称逐渐成了整个族群的名字——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瓦兰迪亚人。 瓦兰迪亚人的重骑兵所向披靡，正如斯瓦迪亚的骑士一样。他们每场战斗都会帮助帝国消灭许多敌人。 一开始，卡拉德帝国的皇帝和贵族们还用黄金作为酬劳支付给瓦兰迪亚人，但是随着帝国财政的日渐捉襟见肘，卡拉德人再也拿不出那么多黄金来换取瓦兰迪亚人的忠诚了。 但是自以为聪明的皇帝很快发现，他可以赐予瓦兰迪亚人永久的土地和世袭的爵位作为报酬，而这些东西远比黄金更有价值和吸引力。 “老实说，这可不是什么有远见的策略。”于格学士评论道：“但是的确能够迅速填补国库亏空的缺口。” 几乎与此同时，在这片大陆上谋生的瓦兰迪亚人不断地向远在老家的同胞传递信息，在那些夸大其词的信件和信息中，他们大肆吹嘘卡拉迪亚大陆是何等的富庶。甚至有人说卡拉德帝国的皇帝拉出来的屎都是黄金的。这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瓦兰迪亚人前往这片大陆冒险和寻找工作机会。 奥斯蒂港，作为帝国西海岸最重要的港口，在这里工作和生活的瓦兰迪亚人数量甚至一度超过了卡拉德人。 瓦兰迪亚人作为天生的雇佣兵，他们在卡拉迪亚为帝国征战四方，用敌人的首级换取自己的土地和爵位，还有黄金。 “就像现在我做的一样。”肯特暗忖道。 而在和平时期，瓦兰迪亚人则在帝国赐予的土地上安家落户、结婚生子。他们种植农作物，修建村庄、城堡和堡垒。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实力也逐渐壮大。 不过此时的瓦兰迪亚人并不敢对他们的宗主国——卡拉德帝国有什么非分之想。由于常年与帝国军队协同作战的缘故，他们深知帝国的强大和不可战胜。 卡拉德帝国拥有肃穆整齐的步兵方阵和武装到牙齿的具装骑兵，让所有见识过他们威力的人望而生畏——不论是敌人还是盟友。 然而，没有任何一个帝国和王朝可以永远保持强盛。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直到900年左右，卡拉德帝国这头史前巨兽终于开始衰落。 和任何一个封建王朝一样，卡拉德帝国的末期是土地兼并加剧和贫富差距拉大的年代。国家的财富与土地全部掌握在了大贵族阶层之手，而绝大多数中下层民众沦为了贫苦的农奴和破产的市民。 人民的不满情绪日益高涨，叛乱更是接连不断。帝国元老院在忙着镇压叛乱的同时，还不忘永无休止的血腥内斗。 紧接着，帝国皇帝达鲁索斯在一场军事政变中被废黜。而忙于内斗的元老院早已丧失作为帝国权力中枢的协调治理功能，他们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迟迟无法选举出新的皇帝，在这个期间卡拉德帝国没有了皇帝，群龙无首，人们称之为“荒诞的空位期”。 就在这个空位期，瓦兰迪亚人的机会来了。一名瓦兰迪亚军阀——绰号“铁臂”的奥斯瑞克在加伦起兵造反。当卡拉德人终于反应过来，意识到事情已经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时，瓦兰迪亚人早已经兵临城下，将帝国的首都帕拉汶德团团包围。 帝国元老们尽管在内斗时无所畏惧，但是在瓦兰迪亚人的铁甲骑兵面前却害怕得瑟瑟发抖。软弱无能的帕拉汶德地方元老院中的元老委曲求全，为了自己的性命不惜出卖国家的利益，表示愿意献出城市投降。 而睿智且勇敢的“铁臂”奥斯瑞克也意识到帕拉汶德作为帝国权力的中心，远比劫掠它的财富更有价值。 于是，他与帕拉汶德当地元老们协商后，接受了城市的投降。他严格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保全了这座雄伟的城市和人民的财产。 第134章 瓦兰迪亚的历史 白胡子的于格学士仍然在哈劳斯国王的书房里继续向肯特伯爵讲述着瓦兰迪亚的历史。 哈劳斯国王靠在书房的躺椅上微闭着双眼，不知道是在倾听于格学士的讲述还是在思考别的什么事情。 而肯特则像个军人一样笔直地站在国王的书桌前，认真地聆听学士所讲述的每一个字。 “在占领帕拉汶德后，‘铁臂’奥斯瑞克将这座宏伟的城市分封给了自己的亲戚——戴·提哈家族。”于格学士一边说一边用带着眼镜的眼睛不时地望向国王，似乎在观察国王的神态。“这个戴·提哈家族是由‘铁臂’奥斯瑞克的旁系子孙建立的，建立者是瓦兰迪亚国王德泰尔的堂叔……” “这位便是我的祖先。”哈劳斯国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双眼，“我们的身体里都流淌着‘铁臂’奥斯瑞克的血脉，是正统国王的传人。” 于格学士被国王打断，再也不敢作声。 但是哈劳斯国王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吩咐道：“你可以继续了，学士。” 年老的于格学士深居一躬，在得到国王的允许后，于是开口接着讲述道：“帕拉汶德本来的名字叫做‘巴拉维诺斯’——这里原本卡拉德帝国的首都。随着卡拉德帝国的领土面积越来越大，偏距西部的帕拉汶德便再也无法作为帝国的统治中心存在。帝国的权力中心逐渐东移，帝国的影响了再也无法束缚瓦兰迪亚的领主们，这让瓦兰迪亚人有了机会扩张我们的领地。” 依托帕拉汶德作为稳定的据点，瓦兰迪亚的领主们率领骑士到处征伐，迅速占领了帝国的整个西海岸。 戴·莫拉恩家族向北进发，与住在奥斯蒂港后巷里的瓦兰迪亚人里应外合，一举攻占了这座位于边陲之低的海港城市。 戴·瓦朗家族则攻占了当时由诺德人统治的罗瓦尔。他们家族的骑士在平原上击溃了诺德步兵组成的盾阵，那群诺德步兵惨遭屠戮。 戴·佛特斯家族向东进攻，赶走了盘踞在奥克斯·霍尔的巴旦尼亚人。 戴·阿罗曼克家族则占领了南方的杰屈朗，这座城市盛产优质橄榄，并且远销卡拉迪亚内外，是一种拥有很高经济价值的作物。 戴·科尔坦家族攻入了沙拉斯，将当地的帝国贵族元老们屠杀殆尽，靠着铁血的手腕一举占领了这座东南部重镇。 而‘铁臂’奥斯瑞克则亲自率领自己的亲军——戴·梅罗克家族向萨哥特进发。他们与盘踞在当地的以劫掠为生的马萨人结成了同盟，共同对当地的帝国军队展开了攻击，在击败当地不多的守军之后，又对当地的居民进行了无差别的屠杀。 势不可挡又英勇善战的瓦兰迪亚人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占领了帝国西海岸，戴·梅罗克家族的三爪握住三叉戟的站立雄狮旗帜飘扬在整个帝国的西部。 在这场征服战争之后，拥有精良军队和最大地盘的‘铁臂’奥斯瑞克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全体瓦兰迪亚人的国王。而内忧外患的卡拉德帝国不得不承认了奥斯瑞克国王的统治权。 尽管卡拉德帝国在风雨之中摇摇欲坠，但是仍然是卡拉迪亚大陆最强大的政权。奥斯瑞克国王充满了远见，他知道自己的王国无法承受卡拉德帝国的全力一击，所以在得到帝国皇帝承认自己统治权后立刻停止了对帝国的进攻和扩张。 “铁臂”奥斯瑞克国王还以封臣的身份再次向卡拉德帝国及其皇帝效忠。但是好处已经被瓦兰迪亚人揣入囊中，他们从偏僻乡野搬入了繁华的城市，开始以贵族领主自居。 从那时开始，卡拉德帝国在其发源地的影响力逐渐消散，并且被瓦兰迪亚文化所取代。就好像这里从来就是瓦兰迪亚的领土一样。 瓦兰迪亚人在被毁灭的帝国领土上重新建立起城镇和城堡，建立起了自己的国家——瓦兰迪亚王国。 再次向卡拉德帝国效忠之后，瓦兰迪亚人享受了一段时间难得的和平时期，一直到“铁臂”奥斯瑞克的曾孙——德泰尔当上了国王，卡拉迪亚大陆再次爆发了战争。 位于北方的斯特吉亚人与巴旦尼亚人结成了同盟，他们不断地对卡拉德帝国的边境进行袭扰，这也惹恼了时任帝国皇帝德罗索斯·涅雷采斯。 皇帝涅雷采斯征召了帝国的精锐和自己的附庸国一起出征，包括库塞特人和阿塞莱人。 同为附属国的瓦兰迪亚本来也应响应皇帝的号召一起出兵参战，但是在得知斯特吉亚和巴旦尼亚人组成同盟对卡拉德帝国宣战后，瓦兰迪亚国王德泰尔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一方面，按照瓦兰迪亚对帝国发下的誓言，倘若卡拉德帝国遭受了攻击，作为封臣的瓦兰迪亚理应派兵出战，扞卫帝国的利益。 但是另一方面，瓦兰迪亚的贵族男爵们似乎认为帝国的衰落更符合自己的利益，这正是瓦兰迪亚征服卡拉迪亚的最好时机，他们并不愿意与帝国军队并肩作战。 就在德泰尔国王为出兵犹豫不决之际，帝国皇帝涅雷采斯已经勃然大怒。他写信给瓦兰迪亚的贵族领主们，痛斥他们为叛徒和懦夫。而涅雷采斯根本预料不到这给瓦兰迪亚的贵族们带来了怎样的羞辱。 于是，在瓦兰迪亚贵族的强烈要求之下，德泰尔国王只能同意加入了斯特吉亚和巴旦尼亚的联盟，共同出兵对付帝国。 在随后爆发的潘德拉克战役中，瓦兰迪亚损失惨重。贵族们提议打下去，但是谨慎的德泰尔国王则选择了退兵。背叛帝国的行径让这位正直的国王饱受良心的折磨。 但是德泰尔国王的选择让瓦兰迪亚的男爵们气愤不已，他们认为德泰尔软弱无能、优柔寡断，不配做瓦兰迪亚的国王。更有甚者在背地里大骂德泰尔国王“真是一条做狗的好料”。 于格学士讲到这里，再一次用眼睛瞟向了微闭双目的哈劳斯国王。 第135章 瓦兰迪亚的分裂 哈劳斯国王听了于格学士讲述这段历史的时候，轻轻地皱了皱眉头，但是既没有张开双眼，也没有阻止学士继续说下去。 看到国王没有任何表态，于格学士也只好接着讲述后面的故事。 德泰尔国王无视了贵族们继续参战的强烈要求，罢兵而去。 战后，瓦兰迪亚的男爵们将损失惨重的结果全部推到了国王一个人的头上，尽管开战的决定是他们怂恿国王做出来的。 战争结束之后，统一的卡拉德帝国不复存在，帝国一分为三，陷入了长久的内战。 而同为战胜国的瓦兰迪亚和巴旦尼亚，却因为战后的利益分配不均而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瓦兰迪亚人率先发难，迫不及待地将攻击的矛头指向了昔日的盟友。从最开始的报复似入侵和小规模抢劫，逐渐演变成了惨无人道的灭国战争。他们占领了巴旦尼亚人的大片土地，将敢于反抗的巴旦尼亚人屠戮殆尽。那些剩余的幸存者则全部沦为了瓦兰迪亚人的奴隶。 “我只知道瓦兰迪亚人擅长骑兵作战，就如同今天的斯瓦迪亚一样。”肯特不由得向学士问道，“那么，当初他们是要如何打败生活在山地森林中——号称是‘森林之子’的巴旦尼亚人呢？要知道骑兵进入了森林就像狮子落入了陷阱，纵使再牙尖爪利也无法挣脱开来。” 于格学士哈哈一笑，接着回答了税务大臣的疑问，“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各地的瓦兰迪亚人拥有不同的战争天赋。生活在北方平原的北瓦兰迪亚人，自然是擅长骑枪冲锋，这里盛产骑士。而生活在南方山地和森林中的南瓦兰迪亚人则擅长徒步作战，也因此盛产弩兵和轻步兵。” 这些擅长山地战的南方人在对阵巴旦尼亚的战争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的持盾步兵在山地中如履平地，顶着厚重的防盾抵御着巴旦尼亚人的标枪和箭雨在前方为弩手开路。 而瓦兰迪亚的弩手们则在步兵的掩护之下，精准地击杀着巴旦尼亚人。到了最后，这种战术甚至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巴旦尼亚人根本无力抵抗。最终，瓦兰迪亚人攻陷了巴旦尼亚人位于山顶上的要塞，将巴旦尼亚人的古老图腾连同他们的文化、信仰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巴旦尼亚——这个在卡拉迪亚大陆屹立了上千年的文明终于倒在了瓦兰迪亚的铁蹄之下。 在灭亡了巴旦尼亚之后，瓦兰迪亚人也没有忘记自己昔日的雇主、宗主国、和敌人——卡拉德帝国。他们趁着帝国处于分裂之时，大肆进攻与自己相邻的西帝国，并且占领了不少土地。 在瓦兰迪亚国王德泰尔统治的后期，由于对巴旦尼亚和西帝国连年征战，军费开支巨大，国库开始入不敷出。 “这也是我任命你——一个有能力的贵族担任税务大臣的重要原因。”哈劳斯国王插了一句，“我不会重复祖先的错误，哪怕这个错误是那么渺小。” “感谢您的信任，陛下。”肯特激动地表示，“我会全力为您的事业尽忠职守。”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闭上眼睛，悠然道：“继续说吧，学士。” 巨大的军费负担，主要是由南部的领主们承担，因为他们的领地靠近海岸，这意味着那里贸易繁荣，领地也更富庶。 瓦兰迪亚王国在耗尽国库征服巴旦尼亚之后，在巴旦尼亚之外的新征服的东方领地上建立起了军事重镇德赫瑞姆城。 “克莱斯伯爵的封地？”肯特脱口而出。 “是的，大人。”于格学士点头确认道，“这就是克莱斯伯爵家族封地的来源。” 在德赫瑞姆建立后，瓦兰迪亚很长时间都将精力放在了新征服的土地上，却忽视了南部的领地防务。 “阿塞莱人——萨兰德苏丹国的前身，趁着王国南部兵力空虚的机会，攻占了包括沙拉斯在内的许多南部重镇。”于格学士声音颤抖地描述道。 “该死的沙漠蛮子，他们吃下去的土地和财富早晚要加倍偿还回来。”哈劳斯国王咬牙切齿地说道，“但是这一切都要等到平定南方叛乱之后……” 南方的贵族们主张应该立刻抽调兵力夺回沙拉斯，尤其以戴·阿罗曼克家族和戴·科尔坦家族最为强烈，他们不止一次面见国王向上陈情。 但是北方的贵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怂恿国王拒绝他们的请求，这些在战争中占尽便宜的北方人——以戴·莫拉恩家族、戴·瓦朗家族和戴·佛特斯家族为首，要求南方贵族们自己组织兵力去收复被占领土，他们声称抽不出多余的兵力帮助自己的同胞。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间起，瓦兰迪亚的南方和北方开始了长时间的对立。他们互相指责，互相埋怨，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出卖同胞。年迈的德泰尔国王只能勉强平衡双方的利益，并且照顾到彼此的关切。 然而在德泰尔国王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住这种对立的情绪了。对立演化成了战争，没有人能够阻止瓦兰迪亚的分裂。 战争的起因是北方的贵族们拥立了德泰尔国王的嫡长子——埃尔杜兰王子继承了瓦兰迪亚国王之位。 而南方的贵族领主们则在戴·科尔坦家族族长因加泰尔的主导下，与王国西南部山区的原住民马萨部族联合起来，拥护了来自戴·罗多克家族的“仁慈者”安索格继承王位。 “伪王的开始。”哈劳斯国王愤怒地指出。“尽管我们最初拥有同一位祖先。” 看到肯特似乎有些迷茫，于格学士只好耐心且小心翼翼地为他说明情况，他摊开了手中厚厚的书籍，肯特注意到书名是《雄狮的血脉——瓦兰迪亚历代国王》。 学士用手指着书中古老的国王和贵族的名字给肯特解释道：“从王室的血脉上来说，安索格的祖父罗多克——是瓦兰迪亚第一任国王‘铁臂’奥斯瑞克的亲弟弟！” 第136章 艾斯提尼那的求助信 “但是埃尔杜兰国王才是‘铁臂’奥斯瑞克国王的直系子孙，他的父亲德泰尔国王是奥斯瑞克的曾孙。”于格学士强调道，并且不时用眼睛观察哈劳斯国王的一举一动。 “奥斯瑞克国王还有另外一支重要的血脉，那便是我们戴·提哈家族。”哈劳斯国王似乎注意到了于格学士的小心，于是开口说道：“我也是‘铁臂’奥斯瑞克的直系子孙，我的祖先是德泰尔国王的堂叔。那个恬居南方王座上的家伙只是奥斯瑞克的弟弟而已。” “是的，从血脉上来说，戴·提哈家族比戴·罗多克家族更有资格统治整个瓦兰迪亚。”于格学士急忙确认道。 肯特点了点头，作为贵族出身的他当然了解血脉亲疏远近对于王位和爵位继承的重要性和规则。 看到肯特非常认可自己王位的合法性，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笑了，他示意于格学士继续讲下去。 南方贵族们开始拒绝向王国提供兵源和税款，并且他们主动挑起了战争将南方领地从瓦兰迪亚分裂了出去。 在安索格继承了王位后，瓦兰迪亚南部领土宣布成立罗多克联邦王国，国名就来自于安索格祖父的姓氏——罗多克。 而失去南方富庶地区的瓦兰迪亚王国开始逐渐衰落，瓦兰迪亚的国王和贵族们尽管占领了巴旦尼亚的土地，却失去了重要的关税来源。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不再叫做瓦兰迪亚，而是称为斯瓦迪亚王国的呢？”肯特脱口而出，但是随即意识到这句话带来的风险，只好加上一句：“既然哈劳斯陛下及其祖先是正统的瓦兰迪亚王位继承者，为什么要改变国名呢？” 于格学士听完这番话后脸色变得煞白，甚至比他的胡须还白。他惊恐地望向哈劳斯国王。 但是哈劳斯国王坐在躺椅上似乎无动于衷，只是淡淡地说：“我可以原谅你的话，肯特伯爵。看在你是一个外来人的份儿上，你不懂得这里的历史和禁忌，所以说你的话并没有恶意。给他讲讲吧，学士。免得以后再有人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看见哈劳斯国王并没有发火，于格学士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葡萄酒杯喝了一口，不知道是想润润喉咙还是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也可能是两者皆有之。 年迈的学士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继续讲述他的历史故事。 “瓦兰迪亚王国的北方地区，历史上就被称做斯瓦迪亚。这里是瓦兰迪亚人最初登陆卡拉迪亚大陆的定居点和对夺取巴旦尼亚人土地的统称。” 这片地区并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原住民文化，即使卡拉德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多年，但是随着瓦兰迪亚人的兵伐所至，这里的文化也随着战火消亡殆尽。瓦兰迪亚人的封建文化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而位于帕拉汶德以南地区的南方各领则完全不同。南方地区自古以来就是卡拉德帝国的统治核心，卡拉德人在当地扎根千年，对当地居民有着很深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包括方方面面，大到对国家体制的看法，小到一些生活习惯，无时无刻不包含卡拉德人的文化和思想。 而正是因为卡拉德文化在当地根深蒂固，瓦兰迪亚的贵族领主们即便使用武力征服了这里，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选择与当地的卡拉德人结成同盟，承认了卡拉德人在王国南方地区的特殊地位。 随着瓦兰迪亚贵族在南方地区统治时间越来越长，瓦兰迪亚的士兵和移民者不断地同当地的卡拉德人通婚，甚至贵族中婚来嫁娶也逐渐变得正常。最终两个民族逐渐融合和同化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罗多克人。 罗多克人自从成为一个民族之后，似乎就继承了卡拉德人的共和思想。罗多克的贵族领主们经常举行一年一度的贵族集会，他们称之为“贵族议会”。在议会里，贵族们通过投票选举出代表，负责与瓦兰迪亚国王就关税和兵源以及对国家的义务等各个方面讨价还价。 随着瓦兰迪亚国王对罗多克领主和地区控制力的逐渐减弱和降低，罗多克的领主们最终宣布脱离瓦兰迪亚王国，成立了罗多克联邦王国。 “一个非法的、无效的伪政权。”哈劳斯国王指出。 于格学士再次用眼瞟向国王，但是口中却没有停止讲述。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政体，各地领主每年选出一名执政官，统领整个罗多克联邦。” 瓦兰迪亚国王埃尔杜兰在得知罗多克独立之后勃然大怒，他多次发动对罗多克联邦的战争，妄图恢复祖先的领土疆域。 罗多克地区多是山地丘陵地形，而罗多克士兵也继承了卡拉德人徒步作战的习惯。瓦兰迪亚的骑兵们到了南方根本没有任何发挥实力的空间，屡屡吃到败仗。 战败后，瓦兰迪亚国王被迫承认了南方领地的独立，并且应罗多克人的要求，放弃了瓦兰迪亚国王的头衔。 “这是因为罗多克人认为，瓦兰迪亚包括了斯瓦迪亚和罗多克两部分。”于格学士再一次一边偷偷地观察哈劳斯国王的反应，一边小心翼翼地挑选用词。“考虑到王国已经失去了南方领地，自己的统治核心仅仅包括斯瓦迪亚地区，于是最终埃尔杜兰国王的继承者们将国家的名称改成了斯瓦迪亚。” 肯特终于搞清楚了斯瓦迪亚国家演变的历史，从于格学士口中讲述的过程要比莉娅讲出来的详细得多。 “现在你明白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哈劳斯国王问道。 “是的，陛下。完全清楚了。”肯特回答道。 “那好，现在我们可以看看这封信了。”哈劳斯国王将草纱纸写成的信件递给了肯特伯爵。 肯特拿起信立刻读了起来。这是一封来自艾斯提尼那的求助信。 信的内容是这里的居民受到了葛瑞福斯国王和当地领主的双重压迫，他们迫切地请求哈劳斯国王给予他们庇护。 第137章 哈劳斯国王的考验 肯特伯爵认真地读完了整个信件的内容，没有遗漏一点儿细节。 “根据历史条约，这似乎是他们的内政，陛下。”肯特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即使不考虑当初瓦兰迪亚国王承认南方自治权的因素，这种事情也该交由当地的领主自行处置。” 肯特伯爵和于格学士都在观察哈劳斯国王的情绪变化。 不过哈劳斯国王的情绪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他接着说道：“艾斯提尼那村庄的长老写信向我求助，他们那里受到了那群叛徒的首领——葛瑞福斯的压迫，他们期望我能够立刻出兵拯救他们的村庄。” “这似乎只是地方事务，陛下。”肯特看向站在一旁的于格学士，但是年迈的学士却将目光移向了旁边。 “不，肯特大人。这不是一般的地方事务。这是一个机会！”哈劳斯国王的语气种充满了兴奋，“还记得我为什么让你尽快将帕拉汶的税金和租金保质保量地收取上来吗？就是为了这个机会在做准备。” “我们要开战了吗，陛下？”肯特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国王。 “这是早晚的事情，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眼神坚定地望着自己的税务大臣，“但不是马上。” 肯特松了一口气。他并不害怕战争，自己的家族长年累月地为卡伦索帝国镇守边疆，战争对于自己的家族来说是常事，甚至家族成员在战场上的死亡对于霜刃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荣耀。 但是他的父亲克雷森大人曾经告诫过自己，战争之前一定要做好准备，而肯特并不觉得斯瓦迪亚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那封信怎么办呢，陛下？”肯特继续问道。 “国王是不会给一个村中长老亲自回信的。”哈劳斯国王似乎有些不耐烦，“但是我会派人去安抚当地的居民，并向他们承诺我将给予他们需要的保护。” 一个空头支票，肯特意识到。哈劳斯国王只想稳住那些南方人，并且为自己积累在当地人心目中的好名声。如果真的发生暴乱，当地人别想获得哈劳斯国王一丝一毫的援助。 “那我应该为您做些什么呢，陛下？”肯特直截了当地问道。 “派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帕拉汶作为你税务大臣的代表，他将代替你履行职务。”哈劳斯国王交待道，“我听说你上次收取加税时很不顺利，我也知道这对于你的名声来说不太好，不过上次的事情也是我对你的一种考验，一种忠诚度的测试。如果你为了自己的名声退缩了，或者向那些暴民们妥协，我就会知道你对于我来说难堪大用。” 肯特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如果当时自己心慈手软，恐怕这一辈子也只能窝在哥斯莫当一个富家翁了。 “你做得很好，忠诚地履行了作为税务大臣和我封臣的义务。我很满意。”哈劳斯国王微笑道，“现在你可以卸下这个担子，把‘吸血鬼’的恶名——他们在背地里是这么称呼你的吗？哈哈，将它甩给别人，那个你的委托代表。” “马尼德是最合适的人选。”肯特的心里冒出了这个想法。 “我要你回到你的封地——你自己回去。”哈劳斯国王用一种命令的口吻继续说道，“将封地的事务打理好，然后集合你手下的士兵，把他们全部带来，为即将开始的战争做好准备。” “他要将莉娅留在帕拉汶——作为人质。”肯特立刻想通了国王的想法，“他知道我的挚爱和软肋。” 哈劳斯国王似乎看出了肯特伯爵的想法，于是解释道：“不止是你一个人这样做，南部边界的大部分领主都把家眷送到了帕拉汶。要知道，发生战争的时候，敌对领主经常会带领一支军队深入我们的境内烧杀劫掠。贵族的家眷在封地——尤其是你名下的封地那样，没有坚固的城堡和高达城墙作为屏障，敌人很容易就攻破你的庄园。到时候你的亲人、爱人全部会被抓走勒索赎金或者干脆杀死，这还是幸运的。很多人甚至沦为奴隶，那种情况更是生不如死。” 肯特不得不承认哈劳斯国王的话很有说服力，但是对于国王的目的也是心知肚明，他害怕领主们临阵倒戈和背叛。 “我很感谢陛下对我的安排，也很愿意将家人们留在帕拉汶。”肯特佯装不知、面露微笑地向国王表示，“他们留在帕拉汶这样坚固的城市里生活，受到您的庇护，可以让我更放心地在前方作战。” 哈劳斯国王认真地端详着肯特伯爵的脸，似乎想看破他说得是否是真心话。 半晌，国王满意地说道：“去吧，肯特大人。在国内众多的新兴贵族中，我最看好你。别让我失望！” “是的，陛下。我绝不会让您失望！”肯特保证道，“我什么时候出发，什么时候带兵集合？” “回去认真操练你的士兵，很快你就会收到我的信息。”哈劳斯国王又闭上了眼睛。“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不要告诉任何人王国将要开战的消息，甚至连你身边最爱的情人和最信任的副官们都不能说。” 从王宫回到帕拉汶的宅邸，肯特将众人召集起来。宣布自己将暂时回到封地哥斯莫处理一些事务，并且保证很快就会回来。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莉娅撒娇地表示道。 “不行，你必须留在帕拉汶。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肯特口气异常坚决。 莉娅没有想到肯特拒绝得这样干脆，眼睛里不由得泛起了泪花。 肯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但是还是强迫自己硬下心来，忍住不去注意到少女眼角的泪痕。 “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马尼德将暂代我的职务，他将作为税务大臣特别代表履行我的职责。”肯特宣布道。“不许私自减免税金，按时足额向国王陛下缴纳收取上来的税款。” 马尼德皱了皱眉头，“我尽力吧，大人。你是了解情况的……” 第138章 雾夜 肯特伯爵丝毫没有留给马尼德推诿的机会，他表情严肃地表示，“这不是一个请求，财务官先生。这是命令！” 马尼德从未看到肯特如此严厉的目光，只好低头道：“遵命，大人！我会尽力做好此事。” “不是尽力，马尼德。”肯特盯着财务官的双眼认真说道：“是一定要做到——足额、按时上缴国王陛下规定的税金，不惜得罪任何人！” “是，大人。”马尼德低下头去，再也不敢抬头看肯特的双眼。 “雅米拉小姐，请你在这里协助马尼德做好这件事。”肯特交待道。 “如您所愿，大人。”金发少女甜甜地笑了起来。她当然明白肯特这样做的用意，与其说雅米拉是协助马尼德处理税务问题，不如说是监视来得更直接。 马尼德自然也明白肯特的用意，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我只带侍卫队长汤姆一个人回哥斯莫。”肯特宣布道，“他保护我的安全足矣，至于我的卫队将留在帕拉汶——他们将保护我的宅邸和各位的安全。” “大人，是不是保护您的人数太少了？”侍卫队长汤姆既觉得骄傲，又有些担忧地问道。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能力没有什么自信啊，帅汤姆？”肯特调侃地问道。 “当然不是，大人！只是……”英俊汤姆急忙辩解道。 但是肯特及时打断了他的话，“我倒是对你的能力完全有信心。好了，你一个人就足够了！” 侍卫队长也轻轻低头鞠躬，不再多说什么。 “我这次回哥斯莫只待很短的时间，并且将很快就会返回帕拉汶。”肯特最后宣布道。 一天后，肯特就带着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出发返回哥斯莫。 老管家伊戈尔为两人准备好两匹上等旅行马，并承诺会照顾好莉娅小姐。 雅米拉、马尼德、克雷斯以及杰姆斯医生都到雄狮门送别自己的领主，但是莉娅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放心吧，大人。我会好好劝说莉娅小姐的。”雅米拉微笑着安慰有些心神不宁的肯特。 肯特与英俊汤姆日夜兼程返回封地哥斯莫。 路上的行人仍然不多。越是往西北方向走，就越不容易看到路人的影子。 “看来奴隶贩子拉蒙对于绿林强盗的悬赏令至今有效。”英俊汤姆在当晚露营休息时感慨道。 “我倒是希望一直有效下去，起码那些强盗不敢再轻易地靠近我的封地了。”肯特一边用木棍拨弄篝火，一边将烧开的水壶从火堆上方拿开。 晚饭是英俊汤姆做的，只是用各种豆子炖在一个小铝锅中，里面还放了在附近农家购买的新鲜番茄。 侍卫队长的厨艺远远比不上自己的哥哥胖汤姆，肯特将硬面包泡进黏糊糊的豆子番茄汤中，只吃了几口便皱起眉头来。好在肯特也不算是挑剔的人，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是多少能够弥补味道上的不足。 上半夜英俊汤姆请自己的领主先休息，由侍卫队长守夜。 而刚刚过了午夜，肯特就让英俊汤姆前去休息，自己坐到了火堆旁，给已经暗淡的篝火堆上重新添加上了柴火。 旅途的疲劳肉眼可见，英俊汤姆很快便进入了梦乡，甚至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其实之前肯特也没有怎么休息好，不过伯爵本人的意志力还是相当的坚强，能够抵抗阵阵来袭的睡意。 这晚月光皎洁，照在田野里就像一层薄薄的银色纱幔，轻轻覆盖在稻田和麦浪之上。微风拂过，稻田里的稻穗随风摇曳，仿佛在低语，与月光共舞。远处的山峦在月光的映照下，轮廓变得柔和而清晰，像一幅宁静的山水画卷。 空气中弥漫着田野特有的清新与宁静，夹杂着泥土的芬芳和稻花的香气。月光下的田野，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每一寸土地都闪烁着银色的光芒，让人感受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宁静与美好。 在这片被月光照亮的田野上，时间仿佛变得缓慢而悠长。肯特的心灵在这里得到了净化与升华，仿佛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共同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和谐。 肯特悠闲地倚靠在旅行包上，嘴里叼着一根稻草。双脚朝向篝火堆的方向，用温暖的篝火驱除旅行的疲惫。 为了抵抗不断袭来的睡意，肯特借着明亮的月光从背包中掏出一本书出来，书的名字是《罗马军制论》。这本书是从帕拉汶的一个书籍商人手中购买的，据商人说读完之后可以让肯特受益匪浅。 但是这本大部头的书籍相当晦涩难懂，尤其是借着月光和篝火的光读起来反而让肯特犯困。 不知不觉中，肯特手中的书籍掉在了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月光被一片乌云遮上了眼睛。 一片紫色的雾气在肯特的脚边升起，渐渐地弥漫在了整个田野之上。 肯特被一阵夜枭的嚎叫声惊醒，这才发现篝火已经熄灭，而紫色的雾气弥漫在四周，甚至他都看不清在不远处酣睡的英俊汤姆的身影。 第六感告诉肯特在这诡异的雾气中一定有着什么东西，它隐藏在雾中就像一个猎手盯着猎物一般紧紧盯着自己。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立刻涌上了肯特的心头，他呼喊自己侍卫队长的名字，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甚至连英俊汤姆那微弱的鼾声都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肯特感觉自己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他一边用手胡乱地擦拭了几下，并且用另一只手去摸身边的长剑。 但是明明之前还在身边放着的家传长剑却不翼而飞，肯特摸了一个空，更多的冷汗开始冒出。 紫色的雾气已经弥漫在了四周，同时夜枭的叫声也变得更加凄厉，似乎它们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在肯特的家乡卡伦索大陆，夜枭可不算是一种幸运的鸟类，当地的人们更多地将其看作是死者灵魂的摆渡人，这种鸟类是专门迎接那些逝去亡魂前往幽冥之地的使者。 第139章 寻回失去的记忆 “你是在寻找这个的吗？”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从紫色的迷雾中传来，伴随声音响起的同时，肯特的长剑也被扔回到他的脚边。 肯特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迅速拿起自己的长剑。 “谁在那里？”肯特将长剑从剑鞘中抽出，指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呵呵~~”迷雾中发出了一阵类似嘲讽的笑声。 笑声跟刚才的说话声并不是同一个地方发出的，甚至声音都有些不一样。 肯特更加紧张了，他握剑的双手倒是还算稳，不过并不能确定对方有几个人。 “你不记得我了吗？”伴随着一个苍老声音的响起，紫色的迷雾中似乎出现了一盏灯。 这盏如萤火般大小的灯火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在变大，到了最后它出现在肯特面前时，肯特才发现这原来就是一个发光的水晶球，而那个苍老声音的主人肯特也曾经见过面——占卜婆婆。 这个神秘的老妇人还是最初肯特见到时那副打扮，破旧的羊毛衣上罩着一件宽大的斗篷，肯特甚至还注意到她脖子上还围了一条绿色的围巾。老妇人左手拿着那只淡蓝色的水晶球，但是里面发出的光芒却是橘黄色，就像是一盏小小的提灯。 占卜婆婆右手拄着一根拐杖，但是她却并不像是能用到拐杖的样子，因此肯特怀疑那其实是一根法杖。 “我们又见面了，肯特·霜刃爵士……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肯特·霜刃伯爵了吧？”占卜婆婆走到离肯特几码外的地方便停住了脚步。 肯特仍然觉得很紧张，胳膊上的肌肉甚至都在一下下地跳动。虽然他有理由相信这个老妇人完全不会给自己造成任何伤害，但是高举的长剑却并没有因此放下。 “可怜的孩子，放下你那可笑的玩具吧，你知道那对我产生不了任何伤害。”老妇人轻轻挥了一下右手的拐杖，肯特只觉得自己的双手一酸，长剑立刻脱离开伯爵的手掉落在草地上。 肯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妇人的一举一动。 “你的舌头被狼叼走了吗，孩子？”占卜婆婆轻声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却很悦耳，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年老妇人所发出的，更像是出自一个少女之口。“我记得你在霜刃堡里可是最调皮、最油嘴滑舌的一个——尽管霜刃家族的男孩似乎都不太服从管教。” “你……你认得我……”肯特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啊，我不仅认得你，而且很熟悉。”老妇人一边说一边微笑着坐了下来。 占卜婆婆拿起已经熄灭了的火堆旁边的水壶，用手摸了摸，“可惜已经凉了，我倒是想喝上一杯热茶。” 说罢，只见她挥了一下手，熄灭多时的火堆竟然又重新燃烧了起来。很快，一壶热水便烧开了。老妇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瓷杯，给自己泡了一杯茶。 “你要来一杯吗？”老妇人慈祥地问道。 但是肯特谨慎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占卜婆婆的好意。 “真是太可惜了，这可是从你家乡卡伦索带来的上等红茶。”老妇人轻轻吹了一下茶水发出的热气，然后喝了一口。 “关于你来到这里的事情，你还能记起多少？”占卜婆婆放下茶杯，缓缓问道。 肯特仔细回想了一下，只有“钥匙”这一个词蹦出了脑海。 但是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 “坐下来，孩子。”占卜婆婆指着火堆旁边的空地命令道，“今晚咱们要谈的话有很多，你也不愿意一直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吧？！” 本来肯特非常抗拒，但是老妇人的话语就像有某种神秘的魔力一样，他乖乖地坐到了老妇人手指向的地方。 “就像我上次说得那样，通过‘钥匙’旅行的确会让旅行者丧失一部分记忆。”老妇人很满意肯特听话的行为，“那么，我就来告诉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如肯特之前能够记忆起的事情一样，霜刃家族位于卡伦索大陆的北方，这里被称为边疆地。 他的父亲克雷森·霜刃侯爵是边疆地领主之一，而他的母亲艾莉亚·霜刃夫人来自卡伦索的另外一个名门世家。 克雷森大人效忠于国王艾希尔。这是一个统领整个边疆地的王国——赫图拉尔王国。边疆地的人们勤劳勇敢，但是却时时刻刻受到帝国的奴役和威胁，那是由一个吸血鬼皇帝康斯坦丁统治的庞大帝国。 吸血鬼种族强大而狡猾，他们的力量和智力都远超人类。尽管他们数量很少，但是却处于统治地位。 赫图拉尔王国必须每年向帝国上贡少男少女各一名。不是普通的少男少女，必须出身贵族家庭，血统纯正的贵族少年，而且还得是这个贵族家庭的长子或长女继承人。至于这些少年被帝国掳走之后的用途就不得而知了，总之没有人再活着回来。他们也被称为“人殉”。 除了上贡给帝国人质之外，赫图拉尔王国还要负担沉重的税赋和供给帝国皇帝边疆地的极品特产。如果当地的国王或者贵族稍有不从便会受到严厉的惩罚，小到被剥夺贵族头衔，大到家破人亡。 肯特的父亲克雷森侯爵认为自己的族人不能够再继续容忍帝国施加给他们的压迫。最重要的是，马上上贡的人殉要从霜刃家族产生。克雷森大人不能容忍他最喜爱的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消失，他派人秘密调查了吸血鬼种族的弱点。 “当然了，他们从来不称自己为吸血鬼。”占卜婆婆手握茶杯轻轻笑道，“他们称自己为‘血族’。” 肯特的记忆也随着占卜婆婆的讲述逐渐复苏。是的，尽管不能够完全记起来所有的一切，但是大部分的记忆已经回到了伯爵大人的脑海。 他父亲克雷森大人派出了自己身边最得力的顾问们四处打探、查阅最古老图书馆中的典籍，终于从一个古老的图书馆中找到了克制吸血鬼的方法——寻找到一颗名为“永恒之光”的宝石。 第140章 永恒之光 至于“永恒之光”要如何克制吸血鬼一族，肯特也不清楚。但是这颗宝石已经在一千多年以前被一个恶魔击碎，它的残片也被那个恶魔分散到各个时空之中，就是为了不让人类重新获取它。 “其中的一个残片就隐藏在卡拉迪亚大陆。这就是你来到这里的目的，寻找‘永恒之光’的那块残片。”占卜婆婆说完又端起茶杯来喝上一口，然后将茶杯朝肯特的方向递了过来。“你真的不来一点儿吗？” 肯特礼貌又坚决地摆手拒绝。 “这个大陆这么大，我要怎么找到那块宝石的残片呢？”肯特忽然觉得这个任务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 “‘永恒之光’的残片往往隐藏在这些世界中最有名气的传说之中。”占卜婆婆笑道，“来这里这么久，你该不会一点儿这里的传说故事也没有听说过吧？！” “传说？”肯特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倒是听莉娅讲述了不少卡拉迪亚的传说，并且上次就封哥斯莫之前也听迪林纳德伯爵讲过一些当地的传说故事，但是称得上最有名气的传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看到肯特冥思苦想的样子，占卜婆婆又笑了。“不用着急，孩子。‘钥匙’一定会指引你找到那枚永恒之光的碎片。这既是魔力又是命运。”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黑猫又爬上了占卜婆婆的肩膀，它用脑袋不停地拱着老妇人的脸，而占卜婆婆也一脸慈爱地抚摸着黑猫的脑袋。 黑猫对肯特似乎也很感兴趣，它一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一边朝肯特身边靠了过来。 肯特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一块儿烟熏的鳕鱼干扔给黑猫，但是小家伙完全没有理会那诱人的食物，只是默默地靠在伯爵的身边趴了下来。 “看起来它很喜欢你。”占卜婆婆似乎很高兴。 “说来说去，‘钥匙’到底在哪里，它是个什么样的东西？”肯特急切地问道。 “所有的东西，只有这个我不能说。”占卜婆婆的声音充满了遗憾，“这是契约的一部分，而契约是为此钥匙本身的最重要存在。一旦契约被破坏，那么钥匙本身也将不复存在。” 肯特听后有些懊恼，他痛恨这个老妇人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的风格，但是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如果她说得是真的，那么的确也有道理。 占卜婆婆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并且还往茶里放了一些疑似草药的东西。 “我的同伴呢？”肯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侍卫队长。 “那个孩子很安全。”老妇人笑道，“倒是你自己，必须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倍加小心。” “这话是什么意思？”肯特问道。 “寻找永恒之光的旅途注定不会一帆风顺，孩子。”她似乎很满意茶水的味道，“等你找到传说的方向之后，恐怕前路会充满荆棘。” “既然你是一位法力高深的巫师，为什么不能直接给予我帮助呢？”肯特疑惑地问道，并且加了一句：“如果你不是敌人的话……” 占卜婆婆似乎被他的话再次逗笑了，“我当然不是你的敌人。而且我的能力也远不如你想象的那么强大。” 但是她随即又收回笑容，表情严肃地对着肯特说道：“我给与你的一些提示和帮助，只是受人之托而已。并且这种帮助会给你我都带来极大的危险。” 肯特刚想要询问这种危险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却听到一阵野狗的叫声。 肯特身边的黑猫也不再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而是警觉地抬起脑袋盯着远处，随即它迅速地离开了肯特的身边，跳上了老妇人的肩头。 “时间差不多了，那个麻烦又来啦……”占卜婆婆喃喃自语，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肯特说道：“你要抓紧时间寻找那个传说之物，永恒之光就隐藏在其中。我会尽力在下一个迷雾之夜过来找你，希望你到时候能够找到一些线索。” 肯特急切地开口询问道：“下一个迷雾之夜是什么时候？” 却发现身边的紫色迷雾在急速褪去，就跟它出现时一样迅速。占卜婆婆和她的黑猫也跟着迷雾一起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吞噬月光的阴云也被清风吹散，月光再一次照在大地上。 肯特觉得自己就像是做了一场奇怪的梦。火堆上的水壶再一次冒出了蒸汽的鸣叫声，侍卫队长汤姆似乎被这个声音吵醒，少年睡眼朦胧地问道：“好香的味道啊！您煮了红茶吗，大人？” “你是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吗，哪里来的红茶……”肯特一边说一边将烧开的水壶从铁架上取下来放到一旁。 “可能是吧，大人。”英俊汤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柔顺的姜黄色头发。“在梦里，一只奇怪的黑猫领着我去了一个奇异的地方……” 侍卫队长坐了起来，少年认真地嗅了嗅周围的空气，“老实说，大人。我的确是闻到了红茶的香气……” “如果你那么想喝茶的话，到了哥斯莫之后，让凯特琳女士煮给你喝吧。”肯特笑道。 英俊汤姆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还是算了吧，大人。我并不是真的想喝茶，只是……恐怕是那个奇怪的梦造成的……” 经过这番折腾，主仆二人再也没有了睡意。 英俊汤姆将晚餐剩下的豆子热了一下，然后跟自己的领主分享了一顿既算是宵夜也算是早餐的餐食。在喝下第二杯咖啡后，英俊汤姆提议趁着月光明亮的晚上连夜出发。 “可以避免中午太阳直晒赶路之苦。”侍卫队长是这样解释的。 肯特欣然接受了少年的建议，于是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英俊汤姆麻利地将宿营用的物品收到背包里，并且将背包放置在驮马的背上用绳子捆好。 肯特小心翼翼地用水壶中的水将地上的炭火浇灭，他再一次将手伸向后背，确认自己的长剑在它应该在的地方，才放心地跃上马背，轻轻用腿一夹旅行马的肚子，便再次出发。 第141章 战备升级 五天之后，肯特和他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顺利地返回了自己的封地——哥斯莫村。 其实在第四天的傍晚，肯特和英俊汤姆就不是两个人旅行了。他们在离哥斯莫还有一段路程的地方遇到了艾雷恩和他手下巡逻的重骑兵。他们见到自己的领主回到封地非常高兴，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将伯爵大人护送回了封地。 艾雷恩之前已经派出了两名骑兵回到村庄报信，所以在哥斯莫的郊外。肯特就见到了自己麾下的全部军官——包括骑兵军官法提斯、教官雷萨里特、弓箭手指挥官德赛维、弓骑兵指挥官贝斯图尔和尼扎，以及军需官凯特琳。 村长乌戈和他的三个儿子也在，哥斯莫守备队队长凯尔看到自己的领主返回简直高兴得跳了起来。 士兵和村民们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霜刃万岁！”的声音不绝于耳。 肯特回到了自己位于村庄中的庄园——霜刃庄园。他很怀念在这里的悠闲生活，还有跟莉娅一起的日子。 乌戈的夫人将庄园打理得井井有条，仆人们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忙碌着，这里既干净又温馨。 “很高兴您回来了，大人。”女总管乌戈夫人说道。 “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夫人。”肯特微笑道。 “很高兴得到您的认可，大人。”乌戈夫人低头致谢，“我给您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您需要召集哪些人一起共进晚餐呢？” “我所有的军官。”肯特交待道，“当然，还有您和您的丈夫以及儿子，我邀请他们也出席这个欢迎晚宴。” “我替他们感谢您的邀请，大人。”女总管感激地退了出去。 肯特在庄园里散了一会儿步，他甚至走出了庄园来到了村子里。田野里的作物在茁壮成长，畜棚里中牲畜也比以前多了不少，整个村庄看起来欣欣向荣。 肯特很满意哥斯莫的现状，但是一想到哈劳斯国王给予自己的任务，便又觉得时间紧迫，毕竟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晚宴上，乌戈夫人命令庄园里的厨师准备了丰盛的食物。有表面烤至金黄、并且上面涂满蜂蜜的烤鸡，还有鲜嫩多汁的炖羊肉。大桶的啤酒就放置在餐桌的一角，确保每个人都能够开怀畅饮。 肯特麾下的全体留守军官以及乌戈村长一家人都参加了晚宴，甚至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也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风尘仆仆地赶了过来。肯特首先感谢了在场所有人对自己封地的管理和照顾，在大家向主人敬酒完毕后，肯特宣布了哈劳斯国王的命令。 “我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一支具有战斗力的军队。”肯特将酒杯放下。 “要打仗了吗，大人？”法提斯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蹊跷。 “作为一名军人，随时要准备打仗，不是吗？”肯特并没有直接回答骑兵军官的问题。 “那具体要做哪些准备工作呢，大人？”雷萨里特抬起头问道，“请说得具体一些，这样我们也可以更加精准地准备这些工作。” 肯特点了点头，“你们各自负责的军队事务，要抓紧时间训练。雷萨里特你自己的步兵、法提斯和艾雷恩手下的骑兵以及德赛维手下的弓箭手是我队伍里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你们的训练要抓紧，尤其是雷萨里特，你作为我军队的教官任务很重。” “当然，大人。”雷萨里特似乎很兴奋，他终于能够在肯特大人的心目中超过法提斯的重要性了。 至于贝斯图尔和尼扎的弓骑兵队伍，据他们汇报只有十几个因为在斯瓦迪亚和库吉特边界附近出生的混血儿愿意加入他们的队伍碰碰运气，远远谈不上队伍成型。这支轻骑兵小队只能当作骑马斥候使用，在正面战场上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 所以肯特给他们的任务也非常简单：“继续招募志愿加入弓骑兵的人员，尽可能地扩大队伍的规模。” “乌戈先生以及凯尔，有件事情还要拜托你们父子两人去做。”肯特看向了村长父子所在的位置。 守备队长凯尔的眼中充满了兴奋的光芒。相比之下，他的父亲乌戈村长就要冷静得多。 “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大人。”村长乌戈表示道。 “请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从村子里为我征募一批斯瓦迪亚新兵，人数尽可能地多。”肯特直截了当地说道，并且还加了一句，“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能够维持村庄的日常运转。” 肯特明显能够感觉到村长乌戈的为难。的确，自从上次被绿林强盗占领了一段时间之后，那群匪徒将村庄糟蹋得一塌糊涂。现在村庄刚刚步入正轨，却又要被征募大量人口入伍，的确有些难办。 思忖半晌，乌戈村长终于开口道：“我尽力而为，大人。” 倒是他的儿子凯尔兴奋地说道：“大人，我和我麾下哥斯莫守备队的斯瓦迪亚民兵可以随时补充您的军队。” 肯特点点头，但是并没有直接表态同意凯尔的做法。因为守备队的主要任务是守备村庄，防止敌人袭击村庄或者在村子遭到袭击的时候能够给村民提供保护。而如果让凯尔和他的部下加入肯特的军队，那就失去了守备队存在的意义了。 “凯特琳女士，你需要准备这支军队至少一个月的粮草。”肯特继续吩咐道，“包括其他的军需物资，包括但是不限于帐篷、药品、武器马匹等等。” 凯特琳睁大了眼睛，“这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完成的任务，大人。粮食之类的倒是好说，药品和马匹之类的只能到大城市去购买……” “那就请尽快带人去采购，不要担心钱的问题。”肯特承诺道。 “我会尽快去安排这些事情，大人。”凯特琳忧心忡忡地表示道，“但是我对于足量采购齐全这些东西并不抱有信心。” “尽力去做吧，女士！”肯特吩咐道。 第142章 征募新兵 至于矮个汤姆及其麾下的冰峰团雇佣兵，肯特也做出了安排。 “近期不要再接受新的委托合同了，汤姆。”肯特站了起来，从大厅长桌上的银盘中拿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甜美的汁水立刻充满了伯爵大人的口腔。“那些旧合约也要尽快履行完毕。” “遵命，大人。”矮个汤姆立刻低头鞠躬答应道。 肯特欣赏矮个汤姆的一点就是这位大团长听话，他会无条件的执行肯特的任何命令。 “如果有人上门提供新的雇佣合同，就找借口推脱掉。”肯特又拿起一串葡萄放在了矮个汤姆的手中。“让放假的士官们立刻结束假期回到军营待命，并且士兵的训练也要抓紧。” 矮个汤姆感激地接过领主递过来的水果，马上表示道：“我会立刻写信给帕拉汶办事处的兄弟，让他们那里不要接受任何新的委托合同，并且关掉办事处回归到军营里。” “不需要关掉办事处。”肯特提醒道：“让办事处照常运转。要知道，帕拉汶可是有很多‘眼线’的，我们突然关闭了办事处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是的，大人。还是您想得比较周到。”矮个汤姆心悦诚服地说道。 “写信告诉你的兄弟高个汤姆，就说你们目前接到了一个大合同，但是不要透露具体的细节。”肯特绕着长桌踱步，一边思考一边继续交待道：“叫他继续在帕拉汶的各个酒馆征募有作战经验的雇佣士兵扩充队伍，不要吝惜金钱。” “只要有作战经验的雇佣兵吗，大人？”矮个汤姆问道。 肯特仔细思考了一下，随即改口道：“不，征募任何有意愿加入军团的人。但是要仔细甄别他们的身份，我可不愿意有间谍之类的混入我的队伍。” “是，大人。我这就去办。”矮个汤姆低头鞠躬退出了大厅。 第二天，凯特琳就带人出发前往苏诺去采购药品、以及马匹和更多的粮食。肯特派遣艾雷恩同她一起前往，跟他们同行的还有二十名骑兵和四十名轻步兵提供保护。另外肯特还派遣了马脸汤姆带领几名冰峰团的士兵跟他们一同前往。 “快去快回，尽可能多地购买这类商品。”肯特在他们出发之前交待，“另外最好派遣不同的人分批去购买，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凯特琳和艾雷恩表情严肃地答应了下来。 “箭矢和武器、盔甲之类的护具也尽可能多的购买一些，另外在苏诺也留意一下酒馆中是否有雇佣兵加入。”肯特最后对马脸汤姆说道：“当然，是以冰峰团的名义雇佣他们。” “放心吧，大人。”马脸汤姆用手拍了拍胸口向伯爵大人敬礼。 看着凯特琳的采购车队出发，肯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哥斯莫的力量在应对即将发生的战争方面要做的是远远不够的，但是自己的力量有限，只能将手头上有限的资源合理利用好。 回到霜刃庄园后，村长乌戈带着自己的儿子守备队长凯尔前来求见，向肯特伯爵汇报之前交待任务的完成情况。 “我为您在村子中征募了二十四名斯瓦迪亚新兵，大人。”村长乌戈的开场白很直接：“这也是现在哥斯莫能够征募到新兵的极限了。您是知道的，村子仍然没有从那场浩劫中恢复过来。” 乌戈村长一边说一边将新兵的名单交给自己的领主大人，“这些新兵将自备一些简单的武器，并且在三日内向雷萨里特报到。” “父亲为了此事，背后挨了不少骂。”守备队长凯尔在为自己的父亲鸣不平。“村子里适龄的青年太少了，大人。并且经过了绿林强盗的袭击，也损失了很多人口。”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乌戈先生。”肯特赞同道，同时一边展开草砂纸写成的新兵名单。 在这份不长的名单中，村长乌戈的其余两个儿子——莫兰德和杰伦的名字赫然排列在前两位。 肯特吃惊地看向了村长乌戈，“你把自己剩余的两个儿子全都送入了军队？” “是的，大人。”乌戈的声音很冷静，但是却有些颤抖：“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就没有办法说服其他的家庭让自己的亲人参军。” 肯特听完之后陷入沉默良久。 战争对于某些贵族来说也许是上升通道，也许是敛财手段，也许是获得更大权力的必由之路。 但是战争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则是意味着危险，不仅仅是生命，而且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你可以留下埃里克或者杰伦中的任何一个人。”肯特将名单放在书房的桌子上，然后转过身去看向窗外。 “不，我不会把他们任何一个留在身边。”村长乌戈的声音很坚定，“如果这样做的话，就对不起那些信任我的家庭。” 肯特凝视窗外，“如果这是领主的命令呢？” “那我会把这个孩子塞进守备队中，然后把凯尔送到前线去。”村长乌戈的语气依然坚定。 “我和哥斯莫守备队的全体队员均自愿加入您的军队，大人。”凯尔见父亲这样说，便立刻毛遂自荐道。 “不，凯尔队长。”肯特走到书房的壁炉前拿起一根铁叉拨弄了一下里面的柴火，然后又扔进去几块木头。“我要你留在哥斯莫，替我保卫这里。” 凯尔立刻露出了受伤的表情，但是乌戈村长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听从肯特大人的命令，孩子。” “您的夫人怎么办？”肯特不无担忧地询问，“你跟她商量过了吗？” “她会理解我的。”乌戈村长只留下了这句话，便带着自己的儿子告退离开了。 当天夜里肯特罕见地失眠了，转天出现在大厅里却看到眼角带着泪痕的女总管——乌戈夫人。 女总管将早餐端到了肯特的面前，一杯热牛奶、一颗已经剥好的水煮蛋、一大碗碗豆粥和几片煎好的培根片和刚出炉的面包。 肯特刚要说些什么，女总管便快速地离开了。 第143章 苏诺的宴会 哥斯莫的备战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最忙碌的人当属教官雷萨里特，村长乌戈征募的斯瓦迪亚新兵果然在三日内全数向他报到，并且很快便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法提斯和其他几名军官也开始整训各自的部下，一些符合条件的士兵将获得晋升。 不久之后，肯特收到了两封信件，都是从苏诺寄过来的。送信的信使是冰峰团的一名士官。 肯特展开了第一封用草砂纸写成的信件，寄信人是军需官凯特琳。信件的内容也很简单，采购的东西远远不及预期，她希望肯特能够批准她前往更远的乌克斯豪尔继续完成采购清单。 肯特将军需官的信件放在了一旁，拿起了第二封信件。这是一封用羊皮纸写成的信件，而且封口处赫然印着克拉格斯伯爵的站立雄狮纹章的腊封。 肯特在确认腊封的完整之后快速拆开了信件，内容同样简单。寄信者就是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本人，他邀请肯特前往苏诺访问。 “在国王的册封仪式之后，我们没有再得到交谈的机会，这中间有些误会需要解开。我在苏诺城将举行一场豪华的宴会，我的女儿奈尔达女士也邀请你前来苏诺做客，希望你能够届时出席。” 这是一封邀请函。 肯特思忖了半晌，亲自提笔写了两封回信交给信使。 第一封信是写给军需官凯特琳，信中同意她立刻前往乌克斯豪尔采购剩余物资。 第二封信则是回复克拉格斯伯爵，自己很荣幸受到邀请前往苏诺访问，并且愿意出席伯爵大人的盛大宴会。 将信使打发走后，肯特又写了第三封信件。是寄给帕拉汶的莉娅，他在信件中写了对少女的思念之情，并且说明了自己受邀前往苏诺的事情。他邀请少女与自己一同前往苏诺，并且在那里会面。 他将写给莉娅的信件交给了自己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并且让汤姆亲自将信件送去帕拉汶给莉娅，然后保护她一路前往苏诺。 “我将在两日后出发，”肯特如是说道。“并且在苏诺与你们会合。” 侍卫队长领命而去。 肯特也如约两日后出发前往苏诺。他将军官们全部留下整训自己的军队，只带了十几名护卫骑兵上路。 一个星期之后，苏诺城的城墙便出现在了肯特一行人的眼中。肯特骑到城门口时，发现有一队骑马的人的在城门前等待自己。 肯特一眼便认出了骑在一匹枣红色母马背上，身穿斗篷、戴着兜帽的少女莉娅，这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恋人。 几乎在同时，少女也发现了肯特的队伍。她立即催马上前，完全不顾后面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的阻拦。 两匹马交汇的那一刻，肯特用力将少女抱到自己的马背上。 莉娅双手环抱着肯特的脖子，小声道：“我好想你，肯！” “我也一样！”肯特在少女的耳边轻声回应。 守门的军士在检查了肯特的邀请函后很快便将一行人放进了苏诺城。这次他们没有住在旅馆，而是被克拉格斯伯爵本人邀请前往城堡。 跟莉娅同行的人除了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之外，还有雅米拉和克雷斯以及杰姆斯医生。 而财务官马尼德则留在了帕拉汶继续为肯特履行代理税务大臣的义务，而且他现在似乎乐在其中。 “他找到了作为当权者的乐趣。”雅米拉评论道，“而且不在乎别人叫他‘吸血鬼’之类的。” 凯特琳的队伍已经在肯特到来之前的两天就出发前往乌克斯豪尔，因此没能见上面。不过她把冰峰团的信使专门留下给肯特带了话，让自己的领主放心，她完成战备采购后就将返回。 “第一批采购的粮食和药品已经装车准备运回哥斯莫了，大人。”马脸汤姆也留在了苏诺，但是他的任务是押运这批物资返回肯特的封地。 “路上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一定要保护这批物资的安全。”肯特交待道。 当晚克拉格斯伯爵举行的宴会如期进行，周围的斯瓦迪亚领主全都赶来参加这次盛宴，但是唯独没有见到哈劳斯国王的身影。 “国王陛下偶感风寒，他对于没有到这里来也很遗憾。”克拉格斯伯爵向众人解释道。 莉娅跟肯特一起前来宴会大厅。肯特不太理解为何贵族们如此热衷于举行这种无聊的宴会——除了吃吃喝喝便是邀请高贵的女士或小姐们跳舞。 “这一晚上不知道要诞生多少个私生子。”肯特看到一位已婚的斯瓦迪亚领主带着一位女孩从宴会大厅的侧门离开、而另一位贵族的手伸进了侍女的裙子后评论道。 “主要是为了自己家族能够在这一地区提高声望。”莉娅耐心地为肯特解释道，“还有可以调和一些贵族之间的矛盾。最主要的，是可以让像你这样的未婚贵族寻找到合适的贵族小姐作为联姻的对象……” 美丽的少女说完这句话后意味深长、并且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的眼神望向了别处。 “我只爱你一个人。”肯特只好这样安慰少女。 “我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莉娅的语气中充满了悲伤，“你应该找一个跟你身份匹配的贵族少女。两个强有力的家族联合，更有利于你未来的发展。” “我才不要什么贵族女孩。”肯特拉住莉娅白嫩、纤细的手，“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高贵的少女。” 莉娅被逗笑了，但是很快便收敛了笑容，因为她看到克拉格斯伯爵和他的夫人安娜女士以及他们的女儿奈达尔小姐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很高兴见到你，肯特伯爵。”克拉格斯伯爵热情地朝着哥斯莫领主打了招呼。而她的女儿则向肯特行了一个屈膝礼，并且眼神之中充满了爱慕。 “我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克拉格斯大人。”肯特微微低头向宴会的主人致意，并且接过安娜女士和奈尔达小姐伸过来的手，并且分别在上面吻了一下。 第144章 解除误会 安娜女士淡然地收回手来，而奈达尔小姐则满脸羞红。 “你身边的这位漂亮小姐是谁，肯特大人？”克拉格斯伯爵瞥见了肯特身边的莉娅，不由得问道：“为什么不给我介绍一下？” 肯特赶紧向宴会的主人介绍道：“这位是莉娅·费曼小姐，是我今晚的舞伴。” 莉娅立刻向苏诺的领主行了一个屈膝礼。 “她可真美。”克拉格斯伯爵评论道，“甚至把我女儿的光彩都盖过了……老实说，她比这里任何的女士都漂亮！” 克拉格斯伯爵的夫人安娜女士不满地发出了一声咳嗽，提醒自己丈夫的言行，并且白了莉娅一眼。 “抱歉，亲爱的。”安娜夫人拉起自己的女儿，“让你父亲单独跟肯特伯爵聊聊，让我们去跟其他人打个招呼。请原谅，肯特大人……” “您请便，夫人。”肯特优雅地轻轻低头致敬。 安娜夫人昂着头离开了，而奈尔达小姐看着肯特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 “我也想到外面去透透气，肯。”莉娅也识趣地给自己的爱人和宴会的主人留下单独交谈的机会。“请允许我离开，大人！” “当然，小姐。请自便！”克拉格斯伯爵目不转睛地盯着莉娅离开，直到少女消失在大厅尽头的露台附近。 “天呐，肯特大人。你的女伴可真漂亮！既端庄又美丽的贵族小姐可是不多见啦！”克拉格斯伯爵感慨道。“这是哪家贵族的小姐？” 在得知莉娅并非贵族出身，只是一个商人的女儿之后，克拉格斯伯爵立刻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太可惜了，她的运气不太好。如果出身一个贵族家庭，那么她也许会是斯瓦迪亚最受欢迎的小姐。” “即使她不是贵族出身，也没有减少我对她的爱意。”肯特坦白道。 克拉格斯伯爵不以为意地从侍者的托盘上拿起一杯酒，“你应该配得上更好的姑娘。一个出身高贵的小姐能够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帮助——在各个方面……” 肯特赶紧转移话题，“您邀请我来参加这次宴会并不只是谈论一下女人的吧，大人？” 克拉格斯伯爵似乎在肯特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他拿起另外一个酒杯递给肯特。 “上次在贵族议会最后关头我把票投给了你的对手，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苦衷。”克拉格斯伯爵诚恳地解释道，“在最后的游说中，斯达玛伯爵给我许诺了很多好处。就连我的儿子伯兰兹也被斯达玛收买，他觉得我如果不接受斯达玛的条件简直是疯了。我不会冒着与家人决裂的风险去支持一个即将失败的候选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没有人觉得你会获胜。” “是的，大人。我很理解您当时的处境和最后做出的选择。”肯特接过宴会主人递过来的酒杯，并且与主人碰了一杯后说道，“换成是我的话，也许会跟您做出同样的选择——谁知道呢？！” “我很高兴你这样通情达理，肯特大人。”克拉格斯伯爵在碰杯之后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看来我们之间的误会解除了。希望再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在国王的朝堂上能够互相支持，这会给你我都带来更多的好处！” 肯特同样饮尽了杯中之酒，“当然，大人。您对我的最初支持我是不会忘记的。” 克拉格斯伯爵满意地拍了拍肯特的肩膀，“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肯特大人。你的确是一个难得的、有修养的年轻人。我的女儿奈尔达似乎很喜欢你。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们可以好好聊聊，互相多多了解一下。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你值得一个家世更好的贵族女孩！” 肯特对此只是报以礼貌的微笑作为回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不过肯特的微笑在克拉格斯伯爵的眼中似乎就意味着同意了。宴会主人满意地离开了肯特身边。 “好好享受一下吧，肯特大人。这种悠闲的日子也许今后就不那么多了。”克拉格斯伯爵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便去跟其他的贵族领主们打招呼去了。 肯特认真地思忖着宴会主人最后这句话的含义，是不是哈劳斯国王也向他透露了即将向罗多克王国开战的信息？！这当然是有可能的，作为斯瓦迪亚第一线的大贵族领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国王不可能完全瞒着克拉格斯伯爵，国王本人迫切地需要这些大贵族的支持。 但是对于那些中小贵族，这种消息必然是封锁的。因为人多嘴杂，哈劳斯国王难保自己麾下的领主中间没有南方叛匪的同情者或者间谍。他不愿意让更多人提前了解战争即将到来的真相，看来肯特本人在国王心目中的重要性堪比那些一线贵族，间接说明了哈劳斯国王的确很看重肯特伯爵的能力。 “想什么呢？”莉娅在肯特发呆的时候，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中自己的身边。“是不是在想应该跟哪个贵族小姐表白？我看克拉格斯伯爵的千金就不错，你注意到她看着你的眼神了吗？” “我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了你的身上，完全没有注意到别人。”肯特微笑着说道。 “讨厌，油嘴滑舌的……”莉娅白了肯特一眼，但是随即又露出了满意地笑容，这一笑，让这位美丽的少女看起来更加光彩夺目。 “你不是在露台上透气吗？”肯特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有好几个贵族公子哥围在我的身边献殷勤，那眼神就像恶狼看到了肉排一样。”莉娅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那些自以为有魅力的贵族子弟大概误以为只要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者许诺一些不切实际的未来就会让一些傻乎乎的女孩子上他们的床吧！” “我怎么觉得你在影射我……”肯特露出了苦笑。 “你会变得和他们一样吗？”莉娅眨着天真的大眼睛问道。 “当然不会！”肯特拉起少女的手承诺道，“这辈子，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第145章 探访市政厅 听了肯特的表白，莉娅羞红了脸，但是心里却很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很好，莉娅喝好几杯的苏诺红葡萄酒，这对于平时不怎么饮酒的少女来说的确是超量了。在宴会结束的时候，少女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克拉格斯伯爵在自己的城市中，专门为肯特及其部下安排了一处豪华、舒服的住所，并且这里距离苏诺繁华的城市中心和领主本人的要塞居所都很近。 肯特将莉娅送回到克拉格斯伯爵安排好的居所，并且拜托雅米拉帮忙照顾好莉娅。 “好大的酒气！”雅米拉看到醉得不省人事的莉娅，并且闻到了对方身上的酒气，不由得皱起眉头不满地说道：“你怎么能让她喝这么多酒？” “是我的错。”肯特承认道，“因为要跟许多相熟的贵族打招呼，我疏忽了……” 雅米拉不满地看了肯特几眼，但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在女仆的帮助下扶着莉娅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从卧室中出来吃早餐，却发现莉娅已经早早地坐在这里，并且为肯特准备好了早餐。 “我没有让女仆为你准备早饭。”莉娅笑嘻嘻地说道，完全看不出来宿醉的影响，似乎她昨天根本就没有醉酒一样。“我亲自下厨为你做了早餐！” 一旁的女仆不安地扭动着身体，生怕这位领主大人责备自己懒惰。 但是肯特只是温柔地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女仆行了一个屈膝礼后飞快地离开了餐厅。 银质的餐盘上放着几片刚烤好的面包、几条煎得酥脆的小鱼，以及一碗热气腾腾的麦片粥，还有一杯鲜榨的橙汁。 肯特狼吞虎咽地将早餐一扫而空，而莉娅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吃光盘子里的所有食物。 “太美味了。”肯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感慨道，“跟你结婚之后，我也许会变成一个油腻的大胖子……” 莉娅的脸又红了，但是却说道：“我可不介意你是胖是瘦……” 雅米拉的到来打破了两人早晨甜言蜜语地日常，她是来找莉娅到苏诺城中逛街的。 “女孩子的欢乐时光！”雅米拉将莉娅从肯特身边拉走时，是这样说的。跟她们一起前去的还有克雷斯，尽管这个满脸雀斑的少女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喜欢逛街。 杰姆斯医生也按照肯特的要求继续在城市中寻找能够购买到的药品，而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则被肯特派去保护杰姆斯大夫。 肯特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宅邸中觉得很无聊，所以他在所有人都离开后，也离开这里在苏诺城中闲逛了起来。 这不是肯特第一次来到苏诺了，但是他对这座宏伟的城市还是不太了解。 肯特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向路人打听这座城镇的最新消息。 一个戴着头巾的当地妇女误以为肯特是名旅行者，于是热情地向肯特介绍道：“这里是苏诺城，先生。我们城镇及周边的土地都属于斯瓦迪亚王国的克拉格斯伯爵。” 肯特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但是随即问道：“这里有什么特产吗，我想买一些回去送给我的家人。” “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不是吗？！”戴头巾的妇女笑了起来，一副我了解了的模样：“我们这里主要是出产面包、麦芽酒、皮革制品、各种工具、天鹅绒、毛呢以及陶器和油。当然，还有最重要、最有名的特产——苏诺的红葡萄酒，你应该带回去给家人尝尝，不过就是太贵了。不过本地产的麦芽酒也是一个很好的替代品，而且也更便宜。” 肯特微笑且礼貌地向妇女表示感谢。 “如果你想了解更多的情况，可以去找我们的镇长。”妇女用手指了指市政厅的方向，“他就在附近，看，就在那边！” 肯特根据妇女的指引来到了市政厅，这里是一幢石头垒成的建筑，看起来很恢宏，镇长就站在市政厅的门口与人交谈。 看到肯特到来，镇长热情地跟他打了个招呼。因为肯特身上的衣服做工精致，看起来不是有钱的商人便是家世显赫的贵族。 “你好，陌生人。你似乎是第一次来到苏诺，我是这里的镇长。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先生？”镇长待交谈的人离开之后热情地说道。 “你能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吗？”肯特一般对过于热情的人总是充满了警惕。 “我是苏诺的镇长。你也可以说我是苏诺的所有良民的首领。”镇长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你想找一份正当工作，我也可以帮你找一份。” “谁统治这个镇？”肯特装作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问道。 “我们镇的领主和守护者是克拉格斯伯爵。他拥有这个城堡并在有些时候住在那里，而且还从城市里征税。”苏诺镇长指了指不远处伯爵大人的要塞城堡，“然而，在大部分关系我们自身的事情上，我们自己处理。作为镇长，我有权利决定那些事情。” 肯特点头表示：“我明白了，谢谢。” “有什么不明白的问题尽管来找我，先生。”苏诺镇长依然充满热情。 “我想问些有关政治形势的问题。”肯特故作神秘地低声说道。“您知道，我想要在这个镇上投资一些生意。所以必须了解一下这里的政治形势……” 肯特一边说一边将几枚第纳尔放在了镇长的手中。 苏诺镇长被肯特的话吓了一跳，并且没有收下肯特的贿赂，而是把钱退回到肯特的手中。 “政治？我的天呐，我们和政治毫无交集，我们都是哈劳斯国王和克拉格斯伯爵的忠诚仆人。”苏诺镇长故作冷淡且大声地说道：“我们仅仅做到我们该做的事情，或者将市民的意愿上呈给我们尊贵的主人，并不时警告市民们远离邪恶的诱惑而已。你最好问点别的，明白吗？否则我就要送客了。” “我是第一次来到卡拉迪亚。”肯特急忙微笑着解释道：“我只是想知道卡拉迪亚上的战火都是如何燃起的？” 第146章 镇长的忧虑 听完肯特的问话之后，苏诺的镇长仍然显得很紧张，但是多年处理各类棘手事件的经验让这个政治家倒不显得慌乱。 他仔细观察了肯特伯爵，然后谨慎地选择自己的用词：“您问我战争爆发的原因？呵呵，那似乎应该是国王和贵族们操心的事情。” “作为一个外乡人，我倒是很好奇……”肯特做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苏诺镇长左右看了一下，确保附近没人偷听自己的谈话。 “你看起来是一个诚实的生意人，先生。所以我就跟您实话实说啦。”苏诺镇长沉吟半晌才开口说道：“总得来说，每一个国家的统治者都宣称自己才是古卡拉德帝国的正统继承人。” “古卡拉德帝国？”肯特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古老的帝国不是灭亡很多年了吗？人们怎么宣称自己血统的正统性呢？” 苏诺的镇长笑了，那表情仿佛看到了一个天真的傻瓜：“有的贵族声称自己的继承权来自被遗忘的政治联姻，还有些人的主张则建立在他们含糊不明的契约上，比如罗多克那个。所以在理论上，卡拉迪亚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权在任何时候向其他国家宣战——而他们所需要做的仅仅是找到一个借口而已。” 肯特点了点头，看起来哈劳斯国王已经准备好这样做了。 苏诺的镇长并不清楚对面的这个陌生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他误以为对方点头是在赞同自己的观点，于是讲得更起劲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谨慎。 “实际上，战争是一件劳民伤财的事情。你可以把敌人的田地化为灰烬，但是农作物最终还是会重新生长。如果要夺取敌人的一座城堡就更为艰难了。”苏诺的镇长故意略作停顿，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肯特，然后才继续说道：“所以卡拉迪亚大陆上的国王之间仅仅只会发生小规模的冲突，然后就缔结停战协定。不久后再发动一次小小的冲突，就这样不断地继续下去。” “但是打仗是需要金钱支撑的。”肯特提醒到，“如果不能获得持久的和平，那么贵族们就会不断地流血，没有人愿意冒着承担巨大财产损失的风险挑起战争吧？” “当别国进行骚扰或者挑拨时，迫于国内那些渴望在战争中通过勒索赎金和抢劫而致富的领主们要求报复的呼声，国王常常会亲自出征。”苏诺的镇长一边说着一边示意肯特可以坐下详谈。“说到底，战争对于国库造成的损失在避免战争给国王的威信和权威造成的损害面前简直不值得一提……” 看到肯特若有所思的样子，苏诺的镇长急忙又加上一句：“我绝对不是在谈论哈劳斯国王，你明白的。过去、现在以及将来都没有人可以质疑他的权威！” 肯特见对方仍然对自己心存顾忌，于是便开口赞同道：“我的观点跟你很相近，我也是哈劳斯陛下的忠诚子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做些生意。” 这句话似乎让苏诺的镇长多少放下了一点儿戒备之心，于是他便接着开口说道：“我必须再次强调，我们的指导绝对和政治无关。但是如果哈劳斯国王向我询问关于这一方面的建议，作为一个忠诚的人，我会向他指出，他所宣称的——对卡拉迪亚大陆上的一切权力都是正确无误的。但是，即使是最为正统的继承人也需要军队和士兵来保障自己的权益和领地。而全副武装、训练有素的军队需要大量的金钱来供养，金钱又来源于繁荣的贸易。可是为了权力和卡拉迪亚的统治权而发动的战争却会在一眨眼的工夫毁掉所有的贸易。所以，我认为有时候追逐权力顶峰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追逐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肯特点了点头，他当然懂得镇长的意思。对于普通人来说，和平才能发展，发展才能给自己带来财富的积累。但是和大多数市民一样，他们的选择权并不多。 苏诺镇长满意地看着肯特，微笑着请求道：“如果你有幸见到哈劳斯国王的话，别在他的面前提到我的名字。只要说是苏诺的人民这样告诉你的就可以了。” “当然，镇长先生。我会记住你的请求。”肯特表示道：“如果我有机会面见哈劳斯国王，一定会把‘苏诺人民’的意见如实地转达给他。” 苏诺的镇长望着远处克拉格斯伯爵的要塞有些出神，喃喃地说道：“在我们看来，这样确实对哈劳斯国王最有利。但即使如此，我们中也没有一个人想过质疑一位帝王追求霸业的权力。” “你们根本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肯特暗自思忖道。 苏诺镇长将目光从远处的城堡要塞上收回，微笑问道：“您还有别的什么事情需要了解吗？” “是的，我的意思是当然，镇长先生。”肯特想了一下接着问道：“目前哈劳斯国王对卡拉迪亚大陆上的其他王国采取什么样的政策？” “你想知道对哪个国家的政策？”苏诺的镇长问道。 “您不妨都说说看……”肯特微笑道。 “目前对于维吉亚王国、萨兰德苏丹国、诺德王国以及库吉特汗国，哈劳斯国王的态度可以说是很一致。”镇长先生思忖了一下说道：“总体上来说，哈劳斯国王希望通过与这些国家的君主保持和平的状态。但是唯独对罗多克王国的态度，哈劳斯陛下的态度很是强硬。他拒不接受南方各领地独立的事实，即使现在仍然能够维持住脆弱的和平，但是人们都知道战争到来是早晚的事情。” “为什么人们会这样认为？”肯特皱起眉头。 “告诉你一个秘密消息，近期有一些领主派人在附近的城镇、村庄里收购粮食、马匹和药品。”苏诺的镇长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这些证据难道还不够说明问题的严重性吗？” 第147章 打探消息 “果然已经有人注意到凯特琳的动向了，该死的。”肯特暗自咒骂军需官不该如此大张旗鼓地采购物资，他明明已经提前告诫过凯特琳要低调行事。 于是肯特赶紧岔开话题，他继续问道：“你对王国的政策有什么意见？” 苏诺的镇长再次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紧张地说道：“老实说，朋友。我看你并不像是做生意的人，倒像是一个密探一样问东问西地……” 肯特赶紧解释道：“作为一个生意人，必须要对这个地区的政策有所了解，尤其是像您这种城市里的实权人物——看法肯定要比一般的市民高明得多！” 这两句拍马屁的话语似乎让苏诺的镇长很是受用，但是同时他也保持了对于陌生人的警惕，于是他再次开口讲述自己的观点：“这么说吧，在斯瓦迪亚王国，我们团结在对哈劳斯国王的敬爱和忠诚之下，我们主张他对整个卡拉迪亚的合法统治权。而在其他的国家，内部的不和却是家常便饭。” “哦？这种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肯特对此似乎颇有兴趣。 “同一个国家的领主们常常在荣誉观念、战略以及贵族应有的行为上产生巨大的分歧。除此之外，他们也彼此竞争，不仅通过自己的良好表现获得他们主君的青睐，还在不断地审视盘算所有人的立场——包括他们自己的立场、他们的朋友和家人的立场，当然还有他们的敌人的立场。”苏诺的镇长解释道。 听完这段话，肯特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与亨特竞争领主之位时，各个贵族明争暗斗地权力斗争。这位镇长只说对了一半，其他国家的贵族有利益纷争，但是斯瓦迪亚也不是铁板一块。 “在这些压力之下，一个领主很可能会离弃他的主君并向另外一位国王宣誓效忠。”苏诺的镇长脸色明显露出了鄙夷之情，“理论上说，每一位领主都曾经立下过对于自己君主忠实的誓言。但是实际上，他们总能找到理由来为自己改换门庭的行为开脱。他可能宣称自己的主君没有按约定给予他保护或者公平地对待他。更有甚者，他们宣称自己的主君是一个可耻的篡位者，王冠应该戴在它真正的主人头上。” 苏诺的镇长说完这番话后，若有所思地看着肯特伯爵。但是肯特并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评价，镇长看起来有点失望。 于是镇长继续说道：“国王和领主们始终对彼此抱有戒心。当一位国王确信他的某位封臣将要投敌或者叛乱的时候，他会以叛国罪指控这位领主并剥夺他的所有财产。同样地，当一位领主有足够的理由担忧他将被国王提出指控的时候，他将会叛乱以保全自己。一般来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肯特很明白这位镇长的话似有所指。倘若先前的谈话还算正常，那么现在这番话就明显地偏离了轨道。 “如今，人们不会相信一个朝秦暮楚的领主，也不相信那种兔死狗烹、将一个又一个领主定为叛国贼的国王。”苏诺镇长摊开双手苦笑着说道：“国王和领主，这两个阵营构成了整个国家。但是当两个阵营彼此间的关系恶化时，整个国家的局势都将变得一触即发……” 看到肯特目瞪口呆的表情，镇长赶紧加上一句话：“不过这些事只会发生在别的国家，绝不会发生在斯瓦迪亚王国。” “我明白了，谢谢。”眼见话题变得敏感，肯特只好再次改变谈话的主题，他询问道：“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是一名正经的商人。所以这里的生意怎么样？” 镇长这才意识到自己之前的话的确有些敏感，于是顺着对方的话题说道：“如果你是来寻找发财机会的，那么你算来对地方了，先生。我们这里缺少羊毛、生丝、南方产的橄榄、葡萄。小麦和猪肉也总是供不应求，当然还有一些其它货物。如果你能够运来这些东西，相信能够发上一笔小财。” “我没有带着商队前来，老实说，我是一名独立的旅行商人。”肯特继续套着对方的话。“我看苏诺现在的贸易也不算繁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政策不够开放？” “完全没有这种事，先生。”苏诺的镇长急忙解释道：“现在还不是商旅繁忙的时节，所以我们看到的生意还很少。” “请问您最近有没有听到商队的消息，我的一些朋友在做这种跑商的贸易……”肯特询问道，他想了解最近商队的旅行路线，以此判断其他国家是否对斯瓦迪亚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了准备，毕竟商人是有可能最先得到消息的一批人。 “目前没有那些往返于萨哥斯、提哈、维鲁加、窝车则、日瓦丁、库劳、杰尔喀拉以及亚伦的城镇还有周边地区的商队的消息。”镇长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翻阅一边说道。 听到几个罗多克大城镇的商队都没有表现出异常，肯特稍微放下一些担心，看起来哈劳斯国王的进攻计划并没有泄露出去。 “老实说，就连国内的帕拉汶、乌克斯豪尔以及德赫瑞姆附近的商队也没有传来什么消息。”镇长继续说道。 这让肯特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几个斯瓦迪亚的大城镇周边商队也没有消息传来就显得极不正常。 “但是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镇长似乎看出了肯特的担忧，不禁安慰道：“同样，那些通往瑞泊莱特、卢伦斯、依林哈达等村子以及周围其他村庄的道路被认为是安全的。” 于是肯特赶紧说道：“感谢上天，我的发财梦还不至于破灭。” “不要小瞧我们斯瓦迪亚的军力，那些大路上可是有国王陛下的人在保护着哩！”镇长拍了拍肯特的肩膀。 “但是我可是听说路上的绿林强盗不少，很多商队都被抢劫了。”肯特继续说道：“那么和卡拉迪亚的其他地方相比，这个地区算得上富有吗？” 第148章 开办苏诺制革厂 苏诺的镇长仔细地考虑了一下肯特的问题，半天他才开口道：“朋友，跟你说实话吧。如果把所有的城镇拥有的财富数量做一个比较，那么卡拉迪亚最富裕的城镇肯定是库吉特汗国的图尔加。至于说我们的城市苏诺，估计只会有那么两、三个城市能够超过我们，而大部分城镇的财富都远远落后于我们。要我说，在这里投资绝对是稳赚不赔的！” “有时候不能光看城镇拥有的财富，毕竟大部分的财富都是属于领主老爷们。我投资还要看这个城镇的商品产出能力，毕竟我要靠卖出这些特产商品赚钱。”肯特说道。 “就城镇的商品出产能力而言，卡拉迪亚生产能力最发达的城镇非提哈莫属。至于说我们的城镇苏诺——老实说，我们的商品生产力并非名列前茅，甚至排不进前五名，但是却也领先了不少的城镇。毫无疑问，城镇的商品出产能力很大程度上受到它所能获得的生产材料数量的影响，同时也被城镇的整体繁荣度所左右。” “这么说，苏诺周边的村庄并不能出产城镇所需的生产材料？”肯特好奇地问道。 “就城镇的周边村庄产出而言，德赫瑞姆周边的物产无疑是卡拉迪亚大陆上最丰富的。至于我们苏诺——很惭愧，所有的城镇都比我们物产丰富，同时产出少于我们的城镇几乎没有。影响城镇村庄产出的最主要因素就是战争，军队的掠夺和洗劫、领土的不断易主，都会对城镇周边村庄的产出造成极大的冲击。”苏诺镇长无奈地摊开双手。 “但是现在并没有爆发战争呀！”肯特提醒道。 “的确如此，先生。”镇长点头承认道，“但是周边的村庄饱受绿林强盗的袭扰。克拉格斯伯爵曾经不止一次招募雇佣兵团或者赏金猎人们去剿灭那些该死的强盗，但是收效甚微。领主大人也为此恼火不已。” 肯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 苏诺的镇长害怕肯特听到这些消息之后会放弃在这里的投资，于是又开口夸赞道：“不过这里的商业贸易往来却是卡拉迪亚最为发达的城市。就城镇的商旅往来数目而言，苏诺毫无疑问是最近几个月来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在我们苏诺做生意的商旅数量遥遥领先于大陆上的其他对手——这是卡拉迪亚自由贸易商会统计出来的数字。几乎所有城镇的商旅数量都在我们之下！” “就如同你之前说得一样，安全如何保障呢？”肯特问道：“那些绿林强盗可不是闹着玩的小毛贼。” 苏诺镇长的脸色明显一变，“是的，先生。虽然说卡拉迪亚大陆上，就往来旅人和客商受到的攻击次数来说，最危险的城镇当然是提哈——那里受到海寇的严重袭扰，甚至比绿林强盗还严重。不过苏诺的匪患也是相当严重的。而除了提哈之外，几乎所有的城镇面临的匪患侵扰的问题都比我们要轻。但是您要相信克拉格斯伯爵的决心，他早晚会剿灭那些该死的绿林兄弟会。” “或者是那些绿林强盗先消灭了我……”肯特打趣地说道。 “鉴于我们交谈这么久，而且相谈甚欢。我给您一个赚钱的建议吧，先生。”苏诺镇长最后说道。 “哦？稳赚不赔吗？”肯特假意有了兴趣。 “是的，先生。城镇里有一个非常有名气的商人要离开了——他们全家移民去了海外，委托我出售一块儿地产。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苏诺镇长故意没有将话说完。 这果然引起了肯特的兴趣，最近这段时间里供养军队所支出的花费如流水一般，仅仅凭借两座天鹅绒工厂的收益也仅能勉强维持收支的平衡。所以肯特也迫切地想要寻找一条新的发财之路。 “我打算在这个城镇买块儿地来开工厂。”肯特试探性地说道。 “很好，先生。我代表我们工会的人认识并且相信你，而我想我能找到人卖给你所需要的地产。”苏诺镇长立刻说道。 “关于开设工厂，有一些事情你需要记到脑子里——熟练的壮工总是需要额外的费用，就像是有经验的雇佣兵价格也比新兵要贵上不少。所以我怀疑你能不能在这里开设一个以上的工厂。为了你的利润，你应该选择一种相对供应不足的日用品，但是其原材料还得便宜。你打算开展哪种生意？” 还没等肯特回答，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娇脆的女声。 “当然是开办一个制革厂，用兽皮来做皮革。” 肯特回头一看，发现居然是莉娅、雅米拉以及克雷斯三人。 刚才说话的正是自己的爱人莉娅。 “我们三个在逛街的过程中已经调查过了，在这里只有做皮革生意能够挣到一些钱。虽然利润远不及在其他城市开办的天鹅绒工厂，但是却是这里最好的选择。”莉娅笑嘻嘻地说道。 “噢？那么在这里再开办一座天鹅绒工厂如何？”肯特不解地问道，对于做生意的经验，他远远不及商人世家出身的莉娅和雅米拉。 “那您会赔的倾家荡产，大人。”雅米拉嘲笑道，“这样做的利润还没有您的投入高。” “好吧，我就听从两位小姐的劝告。去投资一座制革厂。”肯特微笑着说道。 “是三位小姐，大人。”克雷斯不满地提醒道：“还有我。” “当然少不了你，克雷斯小姐。”肯特装模做样地说。 很快，肯特就与镇长带来的商人代表签订了土地转让协议，并且在镇长的推荐之下，雇佣了一位本地最出色的高级皮革匠担任工厂的负责人。 肯特在苏诺城足足居住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一直等到军需官凯特琳从乌克斯豪尔采购军需用品回来。克拉格斯伯爵在这段时间之内几次私下宴请了肯特一行人，并且似乎还特地为自己的女儿奈尔达小姐创造与肯特独处的空间。当然，这也引起了莉娅很大的不满。 第149章 视察工厂 这期间他几次视察了自己新开办的制革厂，镇长推荐的那名高级制革匠的确很有工作能力，不但在最短的时间内建好了工厂，还使其顺利地运营下去。 就连一向以商业奇才自居的雅米拉对其也是称赞不已。 肯特的制革厂位于苏诺城镇西北区的一角，占地面积相当大。院子内设置了几排装满了各种染料的大坑。 旁边的房子上、架子上都晾晒着皮革制品，包括成品和半成品。 那名高级制革匠就在一座木棚下工作，他走来走去检查车上的原材料和箱子里的各种辅料，并且指挥着本地的工人做着各种工作。 看到自己的主人前来工厂视察，高级制革匠相当地高兴。他是一个拥有一头橘黄色头发的中年人，身穿着一个皮围裙。 “日安，我的大人！”高级制革匠礼貌地率先打招呼，“您能来选择视察我们这里，让我们感到很荣幸。您有什么吩咐？” 他还准备将所有的工人集合起来听取肯特的演讲，但是肯特表示不需要这样做：“让工人们继续干活吧，先生。我有几句话单独跟你聊聊。” 于是高级制革匠跟随肯特在制革厂的大院中四处巡视。 “让我们检查一下账簿。”肯特说道。 于是高级制革匠急忙从自己的工作台上抱起一本账簿，将它递给肯特，但是伯爵大人并没有接过来，而是将身子一侧，身后的雅米拉立刻走过来将账簿接了过去并核对起来。 在雅米拉检查账簿的同时，高级制革匠向自己的主人汇报道：“我们现在每周生产皮革制品价值630第纳尔，而需要生产用的这个数量的兽皮花费是423第纳尔。还有人工以及维修工具的费用又得额外支出50第纳尔。这意味着从理论上来讲，我们每周获得的收益是157第纳尔，假如我们的存货里没有原材料，并且我们直接卖往市场的话……” 肯特一边听着高级制革匠的工作汇报，一边看向了一旁的雅米拉，少女翻阅账簿的同时给了肯特一个肯定的眼神。 于是肯特示意高级制革匠继续说下去，并且问道：“你能给我说明一下涉及生产的选项吗？” “当然，我的大人。”高级制革匠显得很兴奋。“大部分时候，对您来说最有利可图的事情就是让我们买原材料，然后把成品直接卖往市场。由于我们和当地商人的长期合作关系，我们通常能够得到一个非常优惠的价格。” “这是你的功劳，制革师先生。”肯特夸赞道。 听到主人对于自己的夸赞，高级制革师更加殷勤地介绍道：“不过，您能够在苏诺以外获得更便宜的原材料，您就可以把它放在存货里，我们会使用它们，而不是从市场上购买。同样地，如果您觉得您可以在别处把成品卖得更好，那么您就可以要求我们把我们这里出产的产品存放在仓库让您在有需要的时候来取。” 肯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都明白了。 雅米拉也没有从账簿中挑出什么错误来。总得来说，高级制革匠的工作相当成功，肯特伯爵也给予了他充分的肯定。 “好好为我工作，我是不会亏待你的。”肯特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离开了制革厂。 莉娅与雅米拉和克雷斯仍然相约去城镇中心逛逛，而肯特则独自一人想找个酒馆消磨一下时光。 独自一人行走在陌生的城镇中，肯特总是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但是当他猛然间回头，妄想抓住这个可疑视线的主人时，却往往什么也没有发现。 肯特故意在街上与陌生市民搭讪，他与一个头戴草帽的中年男子说话，同时用眼角的余光不断观察周围的动静。 “你做什么生意？”肯特漫不经心地问道。 中年男人倒是挺健谈：“我在酿酒作坊里干活，先生。酿制麦酒。那些穷人们总是要喝很多这个，因为它比葡萄酒便宜多了。我们用村子里买来的小麦做原料。老实说，这酒的味道真是棒极了，你真应该去尝尝。” 这瞬间引起了肯特的兴趣，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哪里有味道纯正的麦酒出售？” 中年男人热心地为肯特指出了附近的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门口连个招牌都没有，如果不是本地人的话，根本就找不到这里。 肯特向男人致谢，他邀请男人一起去喝一杯，但是却被拒绝了。 “感谢你的好意，先生。但是下次吧，我老婆正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呢，还有三个小崽子等着吃饭。”男人一边说一边扬了扬手中的食物。 肯特微笑着看着男人离开，内心幻想着自己是否也有一天可以拥有家庭和孩子。 “如果是我和莉娅的孩子那就太好了。”肯特心里这样想着。 但是随即街角的一幕却将肯特的思绪从幻想中拉回现实。几名卫兵在追赶一个满脸胡茬子，黑色头发油腻得像是很久没有打理的男人。男人的身手倒是挺灵活，只见他左右不停闪断，那几名卫兵每次都是差一点点但却又抓不到他。 卫兵后面还跟着一个老头子，他指着那个身穿库吉特甲的男人大声呼喊：“抓住那个偷马的小贼！” 呼喊声引来了更多的人围观，又有几名见义勇为的热心市民加入到了抓捕的行列中，很快这群人就消失在了街尾。 肯特对这种小毛贼向来不感兴趣，他们往往是为了生活所迫才去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抓这种小毛贼只要苏诺的守备队就可以了，根本用不着肯特本人出手。 于是肯特只是把这件事情当作一个小插曲而已，虽然他在那群聒噪的市民中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似乎是帕拉汶商人莱斯特。不过因为人群过于混乱，很快那道身影便消失不见了。肯特也没有在意，现在他只想坐在酒馆里好好品尝一下当地特色的麦酒。 第150章 偷马贼 肯特走进那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面已经坐了不少本地的居民。 酒馆老板是一个小个子的男人，他看到陌生面孔走了进来，便将肯特引领到一个靠近吧台的角落里。 “请坐，先生。想要来点什么？”酒馆老板热情地问道。 “请给我一杯本地产的麦酒，谢谢。”肯特说着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第纳尔放到桌面上。 “嗬，先生。你看起来很面生，不是本地人吧？”酒馆老板一面将钱收了起来，一边问道。 “是呀，我是从外地来到苏诺做生意的。”肯特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那你能够找到我这个酒馆还真是运气好呢，我这里的麦酒是全苏诺城最好的！”酒馆老板哈哈大笑着从吧台里取来一大杯麦酒端到肯特的桌子上。 “也不完全是运气的缘故，是一个朋友介绍的。”肯特喝了一大口麦酒。这里的麦酒果然味道纯正，酒体麦香浓郁，口感醇厚，仔细品尝的话里面似乎还有一丝果香的味道。 看到肯特喝下自己麦酒露出满足的表情，酒馆老板面露微笑地回到了吧台。 肯特一口气喝掉了三大杯麦酒，正当他打算再喝一杯就离开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坐到了肯特的旁边。 肯特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自己的佩剑，并且仔细看了一眼来人。 那身破旧的库吉特甲以及那满脸的胡茬子，此人正是刚刚被一群卫兵追捕的那个偷马贼。 此人率先开口说话了，他有些急切地坐到肯特的身边，低声说道：“你好，朋友。” 肯特对于此类小毛贼向来不太感冒，甚至是比较反感。虽然有些人是因为生活所迫走上了这条路，但是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选择，却依旧靠着偷窃生活，伯爵本人不太能够理解这类人。 所以肯特的话语异常冷淡：“请退后，先生。让你的手离我的钱包远一点。” 那人的表情立刻似乎受到了某种伤害一样，思忖了一阵子之后，才勉强再次开口：“朋友，帮我去市场跟踪一个人，有没有可能？” 肯特对于自己的言语无意中伤害了对方自尊有些愧疚，于是才勉强回答道：“也许吧。有什么要紧事？” 那人见肯特的态度有些缓和，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实说，我不相信那些本地人。而您，看起来似乎跟我一样是个外来者。抱歉，这也是我之前偷听到的……”这个落魄、邋遢的男人自称叫做波尔查，他开口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好吧，先生，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波尔查的开场白是那样的老套。 肯特点了点头，表示对方可以继续说下去。 “您在之前大街上见到过我被卫兵追赶，所以我给您留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波尔查居然在逃跑的过程中还能留意到街上有哪些人，这种细致的观察能力倒是让肯特大吃一惊。 “接着说，我在听。”肯特喝光了杯子里最后的一点儿麦酒，然后示意酒馆老板再给自己端一杯过来。 “我只是被这里的人误解了。在苏诺城镇中心，我看到一匹马拴在酒馆外面。它简直跟我前几天丢了的那匹马一模一样。”波尔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道，“不知不觉地，我就走过去解开了马缰想要仔细看个究竟。” “那它究竟是不是你丢的那匹马呢？”肯特似笑非笑地问道。 波尔查立刻露出了一副倒了大霉的、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它真是别人的……” 肯特喝了一口酒馆老板新端来的麦酒，听完这话之后差点将口中的酒喷了出去。 波尔查苦着脸继续说道：“那个脸皱得像个核桃似的老头子完全不接受我的任何解释，立刻就把卫兵找了过来……” 肯特将酒杯放在了桌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老实说，对于你的这个说法，就连我现在也不怎么相信……” “我虽然暂时摆脱了追捕，但是那群人似乎还在满城搜捕我。”波尔查露出了无奈的苦笑，“您看起来像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所以我就想——如果我可以和一大群能够给我担保的人在一起，他们也许就会放过我。” 肯特听完之后立刻摇了摇头，拒绝道：“我不会做那样的事的，我有比帮助贼匪对抗公正更有意义的事情去做。” 波尔查的表情现在像是被迫吞了一个腐烂的水果一样，“如果我被他们抓到的话，他们会砍掉我的一双手。好心的先生，您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无辜的人为自己没有犯下的罪行付出高昂的代价……” “但是没人能够证明你的无辜。”肯特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波尔查看到肯特直视自己的眼睛并没有躲闪，“我可以发誓，先生。以我祖先的名义……” 肯特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很久，觉得这个落魄的汉子似乎并没有撒谎，于是终于松了口：“或许吧，但是我怎么才能知道我的马匹中没有贼赃呢？” 波尔查还是那样一副自尊心受了伤害的表情，他强调道：“先生，即使你那样想也会伤害我的感情。如果您帮助我解决了这次的麻烦，我将对您非常感恩，你会看到我将怎样用行动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我宁愿不去冒这份风险。日安，先生。”肯特放下酒杯准备起身离开。 “我是一个出色的追踪者，我会帮你解决很多问题。好心的先生，您真的没有什么要谈的吗？” 一个出色的追踪者？肯特仔细品味着波尔查的话，自己最近总是有一种被人跟踪的感觉，也许雇佣波尔查可以帮助自己搞清楚这件事。 于是肯特停下脚步，转身对波尔查说道：“好的，你会对我们很有用。” 波尔查见到肯特态度的转变，欣喜若狂地保证道：“我会对您非常有用的，先生，我敢打赌！” “但愿如此。”肯特点头示意对方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但是波尔查坐在原地却没有动，他似乎有些惭愧地说道：“我们离开之前还有一件事情……” 第151章 跟踪者 看到波尔查窘迫的样子，肯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吧，只要我能够办到的……” “我是不会为难您的，您一定能办到！”波尔查见状立刻说道：“您可以借给我300第纳尔吗？如果您担心我无法偿还的话，尽可以从我的薪水中扣除……” “我可以借给你钱，波尔查。”肯特先是表示肯定，但是随后又疑惑地问道：“但是我必须问清楚你要用这笔钱来做什么？” “还账！”波尔查直截了当地解释道：“我很羞愧这么说，但是我欠这里一点儿钱。在这个酒馆多待了几个星期，而酒馆老板不相信我会搞到我答应给他的钱。您知道，如果让他们看到我和你离开而没有付钱的话，只会让事情变得难堪。” “这个人真是个麻烦的家伙，”肯特暗自想到，“如果他能有他自己说得一半好，那么这笔钱就不白花。” 于是肯特爽快地答应了波尔查的请求，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后者，“那么好吧，这里是300第纳尔。拿着这笔钱，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波尔查千恩万谢地接过钱袋，然后就去处理他自己的债务了，临行前他再三向肯特表示一定会在肯特出发之前加入队伍。 “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去做。”肯特拦住了波尔查。 波尔查皱了皱眉头，“还有什么事情，朋友？” 肯特也没有废话，直接将感觉有人跟踪自己的事情告诉了波尔查。 “处理完你自己的债务之后，我要求你在暗自观察，到底有没有人在跟踪我。”肯特如此向波尔查布置了一项任务。“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你要去追踪那家伙的目的，然后回来向我报告。你是最棒的追踪者，不是吗？” “是的，先生。”波尔查向肯特表示一定会完成任务，用他先祖的名义起誓，“我一定会抓住那个跟踪狂——如果这个人的确存在的话。” 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示意波尔查可以离开了。 在波尔查去吧台还账的同时，肯特又叫了一杯麦酒，一口气喝完之后，便假装摇摇晃晃地走出了酒馆大门。 从酒馆出来之后，肯特便沿着大路往自己的临时住所慢慢走去。路上肯特特别留心观察是否有人在跟踪自己，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痕迹。不过那种被一双眼睛盯上的第六感却始终伴随着这位伯爵大人，一直到自己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在住所前将自己迎了进去之后，那种感觉才消失。 第二天一大早，波尔查就已经料理完他自己的私事。这位出色的追踪者本来打算到肯特的住所报到，但是肯特提前就派克雷斯通知他暂时不要露面，暗中在肯特周围观察是否有人跟踪伯爵大人。 肯特在吃完早餐后，故意跟莉娅沿着大路在苏诺城中闲逛。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出现在肯特的身上，尽管他和细心的少女莉娅都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肯特在之前的小酒馆里面喝了两杯，然后再次沿着街道走回自己的住所。 半个小时后，波尔查押着一个个子不高、长相平凡的，似乎是一个农夫的人来到了肯特的临时住所。 波尔查将这人五花大绑，并且嘴巴里面还塞着一个破烂的布卷，不知道是从哪个叫花子身上扒下来的。 追踪者将这人直接扔到了肯特的面前，然后用力将那个破烂的布卷从那人的口中掏出来。那人“呸呸”吐了好几口，看来那个破布卷的味道的确不怎么样…… “大人，这个家伙就是鬼鬼祟祟跟在您后面，暗中观察您的人。”波尔查得意洋洋地说道：“我从您出门开始就一直暗自观察，而这个家伙也是从您出门开始便一直跟在您的附近，几乎是您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肯特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波尔查的工作很成功。 “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肯特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大人，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这个面相老实的家伙说道，“我的家就住在卢伦斯，我是进城来出售农产品的。” “哦？你是一个农民？”肯特好奇地问道：“那么你来苏诺都售卖了一些什么？” “鸡啦、猪啦之类的。”那人毫不迟疑地回答道，“还有一些大麦和卷心菜。总之，都是一些村里产的土特产品。” 肯特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那人的说法，他转过头来对着波尔查说道：“把绳子给他解开，他说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而已。” “大人，您可不要相信他。”波尔查急忙说道，“这人的确是在一直跟踪您。” “冤枉啊，大人。我只是顺路而已。”那人也着急争辩道。 “你听到我的命令了，波尔查。”肯特冷冷地说道，“把绳子解开。” 波尔查极不情愿地为那人松了绑。解开绳子的一瞬间，明显能够感觉到那人松了一口气。 但是肯特突然一把抓起那人的手，仔细地观察了一下。 这双手根本不属于一个农夫，这是一双士兵特有的手，上面布满的老茧并不是常年手握锄头所致，而是持剑操练形成的。作为一个军事贵族家庭出身的青年，肯特对这一切都太熟悉了。 那人吃了一惊，想把手缩回去，却被肯特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大人，您这是干什么？”被抓住手的人似乎受到了惊吓。 “你不是一个农夫。”肯特冷冷地说道，“我不喜欢别人骗我。” “大人，我真的是……”那人急忙狡辩道，“真的，请相信我……” 肯特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手上用力一捏，那人疼得冷汗就流了出来。 “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先生。”肯特用猫看着老鼠一样的眼神盯着那个跟踪自己的人，他确信对方一定是某人派来监视自己的。“别说我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第152章 躲藏在暗处的人 听完肯特的话之后，那人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显然他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利弊。 “告诉我实话，我就放你走。”肯特的脸几乎贴到了那人的面前，“如果你继续选择撒谎，我就把你交给我的部下。我是一名在圣堂里立下过誓言的骑士，所以我不会对弱者下手。但是我的很多手下都并非骑士出身，我相信他们有办法叫你开口，尤其是雷萨里特先生……” 其实肯特根本就是在诓骗这个家伙，因为雷萨里特此刻正在哥斯莫训练肯特的军队，根本没有跟随自己的领主前来苏诺。不过肯特觉得克雷斯小姐也有能力撬开这家伙的嘴。 想到如果这个家伙落在克雷斯的手中，不知道能否比落在雷萨里特的手中要更加幸运……或者说是更加不幸。 想到这里肯特不由得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而正是这诡异的冷笑，让这个看着像是老实农民的家伙彻底破了防…… “好吧，好吧。我可以说，但是您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大人。”那人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我不喜欢先跟我提条件的人。”肯特先将那人的手松开。 那人急忙收回手去，并且急忙不停地揉搓着被捏疼的地方。 “必须声明，大人。我并非是您的敌人。”那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说下去，从你是谁开始……”肯特命令道。 “好吧，大人。但是这件事情我只能跟您一个人说。”那个人的态度很坚决，“如果有别人在场，我宁愿被酷刑折磨至死，也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肯特见此人态度如此坚决，料定对方并非是虚张声势，于是点头示意波尔查以及其他副官离开房间。就连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也不例外，尽管侍卫队长离开的时候相当不情愿，这个年轻人一直认为作为侍卫队长就应该一直在伯爵大人身边守护。 当所有人都离开房间，侍卫队长从外面重重地关上大门之后。肯特清了清嗓子，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说了。 “我叫做特里沃。我为国王服务。”这人的开场白让肯特感到震惊。 “你为国王服务？哈劳斯陛下派你来监视我？”肯特吃惊地问道。 特里沃嘿嘿冷笑了几声，然后阴阳怪气地说道：“哈劳斯？那个伪王？不，我宁愿选择去侍奉魔鬼……” “说话小心点儿，你的舌头也许会让你上绞刑架的，先生。”肯特冷冷地提醒道，“那么你是为哪位国王服务？是葛瑞福斯，还是拉格纳？亦或是亚罗格尔克？” 肯特将卡拉迪亚大陆上的称王者几乎都细数了一遍，不过他没有提到库吉特汗国的塞加可汗和萨兰德苏丹国的哈基姆苏丹。 “那些个家伙也能算是正统国王？”特里沃继续嘲笑道。“看来您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王者……” “有话请直说，我讨厌绕弯子的人。”肯特盯着特里沃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话里似乎透露着刺骨的寒意。 特里沃被肯特盯得打了一个寒颤，于是他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严肃地对肯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大人。不过我可以向您保证，我是您的朋友。当然，我是您的另外一位朋友派过来的，只为观察您的能力和言行。” “我没有躲在暗处的朋友。”肯特说罢，想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一杯酒。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特里沃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纤细无比的匕首抵在了肯特的喉咙上。 “大人，我说过。我不是您的敌人。”特里沃微笑着说道：“如果我有心要伤害您的话，此刻恐怕您已经倒在血泊之中啦！” 肯特面对对方抵在脖子上的匕首，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后示意对方向下看。 特里沃急忙用眼睛急速地朝下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肯特的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腰间的匕首抽出，此刻肯特的匕首也抵在了对方的腰部，只需轻轻一刺，特里沃就将在痛苦中死去。 “真让人惊讶，肯特大人。”特里沃由衷地赞叹道，“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身手像您这样好的年轻贵族。” “彼此彼此，特里沃先生。”肯特此刻对行动如此迅捷，而且能骗过自己副官搜身的跟踪者也充满了好奇和尊重。 双方默契且迅速地撤开了各自的兵刃，然后又都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 “请放心，肯特大人。我是不会伤害您的。”特里沃保证道，“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是您的一个朋友派来的。” “你只是说那人是我的朋友，却从未提起他的姓名。”肯特淡淡地说道。“我在这个世界上的朋友并不多，而且我也想不起来究竟是哪个朋友让你来监视我的。” 特里沃再次向后退了两步，已经来到了房间的露台旁，“肯特大人，如果您真心想要了解这件事情的真相，那么三天后的这个时候，您的那位朋友会在苏诺城最大的酒馆里等着您。而且他十分期待与您的再次会面……” 说完这段话，特里沃翻身从二楼的露台跳下，肯特急忙追了过去，却发现对方早已经消失在了复杂的巷子里。 门外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听到了房间内的骚动，第一个打开房门冲了进来。在这个年轻人身后的是波尔查、雅米拉以及莉娅。 看到房间里只剩下了肯特一人，波尔查急忙问道：“那个家伙去哪儿啦，大人？” 而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则是一脸关切，问出的第一句话也是：“您没事吧，大人？” 肯特先是感谢了英俊汤姆的关心，“我很好，汤姆。” 然后才对波尔查叙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最后的结论就是：“他跑了，现在追下去也晚啦。” 波尔查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您不该叫我们都出去的，大人。如果我在场的话，他绝不会得到逃走的机会。即使逃走，我也能够再次把他追回来！” 第153章 熟悉的陌生人 “哦，是吗？”肯特嘴角略带嘲讽地说道：“就像你都没有从他身上搜出武器来？” “什么？他还带着武器？”波尔查露出吃惊的神色，“我搜查过了，大人。他身上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把四英寸长的匕首……”肯特没有再看波尔查。 波尔查觉得自己的脸红了，他只好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同时感觉到了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和雅米拉投过来的责备目光。 “他没有伤害到你吧，肯？”莉娅在所有人都沉默之后，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当然没有，傻瓜。”肯特一脸宠溺地微笑道，然后轻轻拍了拍自己腰间的匕首，“我可不是那种被人轻易拿捏的绣花枕头。” “咳咳~”侍卫队长英俊汤姆故意用力咳嗽了几声，然后似笑非笑地问道：“要不要再派人去追踪那个家伙，大人？” “算啦，不用白费力气，那个人的身手不错，现在已经逃得连影子也不见了。”肯特转身端起桌子上的葡萄酒杯喝了一口，“不过我相信那个躲在暗影中的背后之人很快就会现身，我们只需要等待就好。” 三天后，到了特里沃留下的约定时间，肯特自己一个人前往了苏诺城最大的酒馆。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和波尔查都坚决反对肯特独自前往，前者担忧肯特的人身安全，后者则坚信这是一个陷阱。 但是肯特并没有听从二人的劝告，他认为如果对方想要伤害自己的话，特里沃在当时就可以动手，而犯不上给自己三天的准备时间。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是能够感觉出他和他背后的势力很期待与我的见面。”肯特这样安慰自己的下属，“所以我觉得他们不会伤害我，至少现在不会。” 鉴于对方在苏诺城的耳目众多，肯特坚持不让自己的副官们暗中跟随保护自己。 “我一个人前往就可以了。” 当肯特踏入酒馆大门，发现这里面非常热闹，比帕拉汶的醉蚌酒馆相比也毫不逊色，酒馆里几乎坐满了人。 肯特左右观察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特里沃或者任何自己熟悉的身影。 伯爵大人来到吧台，酒馆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询问道：“您想喝点什么，先生？我这里有苏诺城最好的红葡萄酒！当然，麦酒也是一绝……” “来杯苏诺红酒吧。”肯特深知如果想要办成事情，就不要吝啬金钱的道理。他大方地掏出了身上的第纳尔，痛快地付清了酒费并且给了酒馆老板一笔不菲的小费。 酒馆老板脸上露出的笑容甚至比冬日里的火炉还要温暖。 “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我，先生。”酒馆老板一边亲自给肯特倒酒一边谄媚地微笑道：“任何事情……” “我是来找人的。”肯特开门见山、毫不避讳地说道：“一个朋友约定了在这里见我，但是我却没有看到人。” 酒馆老板一下子就收起了脸上假装的谄媚笑容，他皱了皱眉，疑惑地问道：“您是肯特·霜刃大人？” 肯特没有回答，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虽然味道不错，却不是上品。 伯爵大人端起酒杯的同时，似乎不经意间碰了一下自己胸前用来系斗篷的银质胸针，那上面雕刻着霜刃家族的族徽——冰峰长剑。 酒馆老板显然注意到了肯特的这个小动作，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俯身在肯特的耳边悄声说了一句：“他就在楼上，大人。已经等了您很长时间了。” 说完酒馆老板唤来一名年轻的女招待，大声地说道：“这位先生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喝酒，安，带他去楼上。” 那名叫做“安”的年轻女招待点了点头，露出了妩媚的微笑，柔声道：“先生，请跟我来。” 楼下的酒客们再也无人关注肯特的举动，他们都认为他只是一个来找乐子的贵族青年，甚至还有人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在安经过人群的时候，还有人伸出咸猪手拍打女招待的屁股。 肯特被女招待带上了二楼一个隐蔽、但是却豪华的单间。 “先生，请进。”安站在门口，对肯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肯特也没有客气，他微笑着感谢了女招待，并且塞给了女孩一些小费，然后便推门而入。在肯特完全进入房间中之后，伯爵大人听到了门被从外面锁住的声音。 这个房间很大，并且装饰豪华。看得出来只有苏诺城有钱或者有身份的人才能够享用这个包间。 房间被一道纱幔隔成了两个部分，外面的桌子上摆着一些新鲜的水果以及一些美味的食物，当然也少不了上等的苏诺红酒。 而房间的另一侧因为纱幔的阻隔，肯特完全看不到里面的状况。正当肯特打算进去一探究竟时，一个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肯特·霜刃爵士……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肯特·霜刃伯爵！” 这人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肯特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怎么，连老朋友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声音的主人从纱幔后面走了出来，果然是肯特的老相识——那个因为杀死帕拉汶守备队长而被哈劳斯国王驱逐的帕拉汶商人——莱斯特。 “是你？”肯特觉得有些诧异。 “很奇怪吗？”莱斯特一边向肯特走来，一边伸开双臂，做出一个要拥抱肯特的姿势，“老朋友，好久不见啦！” 肯特没有回应莱斯特的热情，他侧身作势拿起桌子上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苏诺红酒。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肯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这才是苏诺上等红酒的味道，跟刚才自己在楼下花了大价钱喝到的味道完全不同。 莱斯特并没有在意肯特的冷淡，他没有收回伸出去的双臂，而是改成了用力拍打肯特的双肩以表达自己的热情。 “我一听说你来到苏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你见面。”莱斯特一边说一边也拿起酒壶给自己也倒上了一杯，“跟你并肩作战的经历仿佛就在昨天……” 第154章 幕后之人 肯特随着对方的话语，也不禁陷入了回忆之中。 自己刚刚来到卡拉迪亚大陆之时，正是商人莱斯特给了自己创建雇佣兵团——冰峰团的启动资金。换句话说，没有莱斯特的投资，自己也没有可能达到今天的地位，尽管当初莱斯特的目的也许只是为了自己家族的声望和作为商人的信用。 想到这里，肯特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是他的话里仍然有些不满：“如果你把我当作朋友的话，有些事情本来可以直接来找我谈，而不是三番五次地派人来监视我。” “我很抱歉，肯特大人。”莱斯特首先诚恳地向哥斯莫的领主表达了歉意，然后解释了自己这样做的原因：“你是知道的，我被哈劳斯国王驱逐了，他将我流放出了这个国家，所以我是不能公开去找你的，哪怕是朋友也不行。这不但会为我带来意想不到的危险，而且也会对你的前途产生不利的影响。” “但是你现在还是找到了我……”肯特毫不客气地指出了对方逻辑上的漏洞。“在明知会对我前途产生不利影响的前提下……” “有时候你说话太刻薄了。”莱斯特露出了一丝苦笑，然后一口气干了杯中的苏诺红酒。 “也许是刻薄了一些，但是却是实话。”肯特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盯着对方的眼睛，想看看对方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找到你的并非是我，而是国王陛下。”莱斯特的解释很直白，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想给肯特的杯子倒上一些美酒，但是肯特用手盖住了杯口，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国王陛下？哈劳斯陛下派一个被自己流放出去的人来监视自己的封臣？”肯特的嘴角露出了嘲讽的微笑，“还是说国王已经秘密赦免了你？” 莱斯特尽管被肯特拒绝了往杯子里面添酒的举动，但是却并没有感觉到尴尬，他自顾自地给自己又倒上了一杯。 “哈劳斯？哈哈，那种家伙怎么有脸自称‘国王’？！”莱斯特撇了撇嘴，仿佛一提到哈劳斯的名字就让这上等的苏诺红酒变得酸臭了一般。“他只是一个舔据王座的窃国者而已。” “恕我无法认同你这种叛国的言论。”肯特听完之后摇了摇头，“我是哈劳斯陛下亲自册封的贵族领主，我曾经发誓效忠于他。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我的朋友，就请不要口出这种悖逆之言。” “你当然是我的朋友，肯特大人。否则我也不会对你说出这番话来。”莱斯特也将酒杯放在了桌子上，离肯特的酒杯很近。“不过，你终于承认了我是你的朋友。” “你刚才的那番话我会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肯特转身便要走，“老实说，如果我没有将你当作朋友的话，我会带着自己麾下的士兵来这里抓你，而不是站在这里跟你闲聊。” 看着肯特想要终止对话并且离开，莱斯特并没有伸手阻拦。实际上他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 “你小觑了我们的势力和盟友，肯特大人。”莱斯特望着肯特的后背平静地说道：“你和你带来苏诺的这点人马根本就无法抓到我。” 肯特没有再回答莱斯特，而是直接去拉房门想要离开，却忽然想起木门已经被那个叫做“安”的女招待从外面锁死了。 “你不打算让朋友离开了吗？”肯特转身问道。 “我并没有拦着你，不是吗？”莱斯特悠然地又拿起杯中酒品了一口。 “叫你的人从外面把门打开。”肯特静静地说道，然后又补了一句：“在我还没有发火之前……” “我在这里没有权力，我的朋友。还记得吗？我说过，约你到这里来的并不是我，而是国王陛下。”莱斯特淡淡地说道。 “哦？看来你口中的国王并非是哈劳斯陛下，那么你现在为外国效力喽？”肯特虽然之前就已经从特里沃的口中得知了他们这一伙人并非为卡拉迪亚大陆上的其他国王效力，但是还是忍不住试探道：“说吧，到底是哪个蛮子国王？” “我不能允许你对国王陛下无礼，哪怕是无心的话语也不行。”莱斯特的脸色终于变得阴沉起来。 “那是你的国王，而非是我的……”肯特眼见无法出门，便转头回到了桌前。 “她是全体斯瓦迪亚人的国王！”莱斯特的情绪有些激动，他用手用力敲在桌子上以强调自己的立场。“合法的国王！” “好啦，莱斯特。你的行为有些过于激动了。”纱幔后面突然传出了一个优雅的女声。“把你的朋友带过来让我见上一面吧。” 听到这个声音，莱斯特如同一个听话的士兵一样垂首肃立道：“如您所愿，女王陛下！” 话音刚落，莱斯特便向两旁挥了挥手，从纱幔后面走出了四名漂亮的侍女。侍女们一左一右将纱幔卷起，让整个房间重新变成了一个整体。 纱幔后面放置着一个宝座，上面坐着一个优雅、端庄的女性，她身穿着一件斯瓦迪亚传统的贵族长袍，披着一件绛紫色的斗篷，用一个金质的环扣固定在肩头，环扣上面雕刻着一头精美的雄狮图案。 这位女性很美。不同于莉娅或者是雅米拉那样少女的娇美，而是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魅力。她气质独特，举手投足之间自带有一股王者之气，可以看出从小就受到过良好的宫廷教育。 她拥有一双绿色的眼眸，棕色的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显得整洁利落。她轻轻地将头发挽起，露出修长而优雅的脖颈，仿佛一只高贵的天鹅，在月光下翩翩起舞。 她的身材高挑而匀称，穿着一袭棕黄色的斯瓦迪亚女性贵族长袍将她的曲线完美地勾勒出来。她的举止轻盈而优雅，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在跳舞，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 她坐在那里，仿佛整个世界都为她而静止。她的美丽不仅仅是外表的华丽，更是那种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质和魅力，让人无法抗拒。 第155章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 这个女人的独特气质和魅力让肯特感觉有些无法呼吸，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看到肯特惊讶的表情，女人倒是先笑了起来，她这一笑就更加美得让人倾倒。 “您的母亲没有教导过你，见到陌生的贵族女性要率先进行自我介绍吗？”宝座上的女人懒洋洋、但是却优雅地率先开口道。 肯特这才回过神来。按照卡拉迪亚的礼仪，出于礼貌——男士的确应该率先跟女性贵族进行自我介绍。 “我叫做肯特，肯特·霜刃伯爵。来自卡伦索的霜刃家族，目前是哥斯莫的领主，国王陛下的税务大臣。愿意为您效力，女士。”肯特优雅地鞠了一躬。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肯特的话语，他并没有用“陛下”或者“女王”来称呼对方，而是使用了“女士”一词。 莱斯特皱起了眉头，但是宝座上的女士却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不快。 “尽管你并不认识我，但是我却认得你，也听说过你的事迹。”漂亮的女士轻轻地点了点头，回应了肯特的礼仪。 “天呐，她的声音真好听，发音准确吐字而且清晰，让人觉得平静舒服。”肯特暗暗思忖。 “您听说过我的事迹？”肯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从你招募士兵从劫匪手中拯救人质开始，到夺取帕拉汶比武大会的冠军，再到成立雇佣兵团参加对库吉特汗国的冲突，最后因功被册封为领主。一桩桩、一件件，我都了解得很清楚。”宝座上的女士悠然说道。 这位女士对肯特在卡拉迪亚的经历调查得一清二楚，尽管前期的事情也许是帕拉汶商人讲给她听的，但是后面的事情绝对是经过了一番缜密的调查之后才能得到的信息。 “既然您对我了解得如此清楚，但是很遗憾，我却并不认识您……”肯特疑惑地说道。 “我是艾索娜，全体斯瓦迪亚人的合法女王。”女士的自我介绍很简短直接。 “你应该称呼陛下为‘艾索娜女王’。”莱斯特提醒道。 但是肯特却并没有这样称呼艾索娜，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宝座上的女人。 “当然，你也可以称呼我为‘苏诺的艾索娜夫人’。”艾索娜女士笑眯眯地柔声道：“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坐在帕拉汶宫殿中那张丑陋的椅子上。” “如您所愿，艾索娜夫人。”肯特这才再次低头致意。 “但是，陛下……”莱斯特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艾索娜夫人阻止了。 倒是肯特再次开口，不过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挑衅和疑问。 “我想斯瓦迪亚王国现在是被哈劳斯国王统治着？”他略微昂起头，作为哈劳斯国王亲自册封的贵族，他必须努力扞卫自己封君的权利。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听到了哈劳斯的名字，不由得露出一丝嘲讽的讥笑，这让她看起来并不像之前那样美丽了。 “我是伊斯特瑞奇国王唯一的孩子。”她骄傲地宣布道，“而伊斯特瑞奇——我的父亲，是上一任斯瓦迪亚的国王。他是‘铁臂’奥斯瑞克的血脉，德泰尔国王的直系子孙！” 听到老国王和瓦兰迪亚历代先王的名字，莱斯特和艾索娜夫人身边的侍女都低下头去，只有肯特还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艾索娜夫人的讲述。 伊斯特瑞奇国王，肯特似乎见过这个名字，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他思忖良久，才恍然大悟。这个名字是在帕拉汶宫廷中，通往国王私人书房的长廊里，悬挂着瓦兰迪亚及斯瓦迪亚历代先王的画像。在哈劳斯国王画像之前，的确是悬挂着另外一位国王的画像，名字就是伊斯特瑞奇。之前，肯特一直以为此人是哈劳斯国王的父亲…… 看到肯特一脸的疑惑，苏诺的艾索娜夫人继续解释道：“虽然我是女性，但是我父亲他像对待儿子一样爱我。我父亲多次在斯瓦迪亚国内的显贵们面前宣称我是他的继承人——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任何人怀疑并质疑他的决定。” “您的父亲一定很疼爱您，从您的话语中就可以感受到这一点。”肯特由衷地说道。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克雷森大人，他并没有给过自己一丝一毫的关爱，只是像训练普通士兵一样将自己打造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 艾索娜夫人似乎沉浸在旧日欢乐时光的回忆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肯特的表情变了一下，她点点头承认了对父亲关爱的美好回想，然后继续说道：“在斯瓦迪亚，没有任何一部法律禁止一个女人作为统治者登上王位。” “但是也从来没有任何一位女王君临天下过。”肯特毫不客气地指出。“似乎斯瓦迪亚国内也没有女性领主统治封地的情况……” 莱斯特看起来似乎被激怒了，他想要开口争辩，但是却依旧被自己效忠的女王拦住。 “那是你的见识浅薄啦，肯特大人。”艾索娜夫人轻轻笑了起来，她一笑显得更加迷人。“不过我并不怪你，作为一个外乡人不了解斯瓦迪亚的历史很正常。” “老实说，我最近的确读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还向一些学士请教过……”肯特不解地说道。 “有些历史，学者们并不愿意让所有人都知道，尤其是那些学士都是由男性组成，这不利于男性作为统治主体的社会稳定。”艾索娜夫人耐心地说道，就像是一位老师在教导自己蠢笨的学生，“你听说过戴·阿罗曼克家族吗？” “是的，夫人。我听说过这个古老而高贵的家族。他们是杰屈朗的领主。”肯特仔细观察了一下苏诺的艾索娜夫人的表情，发现她并不像哈劳斯国王那样，对待背叛自己的南方贵族怀有天然的敌意。“在埃尔杜兰国王统治时期，他们策划将瓦兰迪亚南部的领土独立，造成了瓦兰迪亚王国的分裂。” 第156章 篡位者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自己蠢笨的学生终于开了窍。 “瓦兰迪亚的分裂自有它的历史根源，我们不必纠结已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实。”艾索娜夫人柔声道：“但是瓦兰迪亚的历史上的确有女性作为领主统治领地的记录——来自戴·阿罗曼克家族的卡拉蒂尔德，她就曾经担任过家族领袖。” 肯特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是仔细回忆一下又想不起来。看来自己的确对卡拉迪亚的历史了解得不够彻底。 “如果莉娅在场就好啦，她一定会给我好好讲讲这段历史。”肯特这样想道。一想到自己的心上人，肯特的嘴角不由得浮现出了甜蜜的微笑。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显然误会了肯特的微笑，她认为是自己的魅力和出色的口才征服了这个英俊的年轻人。 “是的，我们斯瓦迪亚人一直在传颂着那些在遥远的过去，统治过我们的女勇士——就像她们从未逝去。”艾索娜夫人结束了自己的历史课。 “既然您是伊斯特瑞奇国王的唯一孩子，为什么王冠会落到哈劳斯国王的头上？”肯特试探着问道。 提到哈劳斯，艾索娜夫人的脸上明显地露出了厌恶之色，她恨恨地说道：“当我父亲驾崩后，他的表亲哈劳斯对贵族们进行了劝说——动用金钱、美色以及能够用到的、见不得人的一切手段。” 肯特点了点头，他当然了解斯瓦迪亚政治的一些见不得人的黑幕，自从自己来到这个国度开始，已经见识过太多这类事情。甚至上次自己差点落选领主的事情，也源自贵族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暗箱操作、争权夺利。所以他对艾索娜夫人的这段话的真实性毫不怀疑。 “哈劳斯试图说服贵族们接受他的想法。他认为没有一个斯瓦迪亚国王会指定女人作为继承人。”艾索娜夫人的脸因为愤怒变得有些扭曲，“他甚至公开指责我父亲是因为疯了才会任命我为斯瓦迪亚的国王。也正是因为这种荒谬的理由，他因此指责我的继承权并不合法，没有权力登上斯瓦迪亚的王座。在这种情况下，他是我父亲最亲近的男性亲戚——当然是指血缘关系，理应继承王位。” 结果也正如现在的现实情况一样，贵族们接受了哈劳斯送给他们的礼物，也接受了哈劳斯关于王位继承顺序的说法。除了极个别的贵族领主，大部分人都宣誓效忠于哈劳斯，因此哈劳斯成为了斯瓦迪亚人的新国王。而艾索娜女士则被迫躲藏了起来，在一些亲信的保护之下，暗中积蓄力量准备夺回本应该属于她的一切。 肯特对于艾索娜女士的遭遇表示很同情，对于她遭受的一切不公却无能为力。 “我不需要同情，这些东西都是虚伪和虚无缥缈的，肯特大人。我需要军队和贵族们的承认，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艾索娜女士对于肯特的怜悯表示不屑一顾。“我得承认，只在暗地里诅咒哈劳斯和听命于他的叛国者们不会起任何作用。但是我同样相信，任由他操纵的地方官是被收买了的。” 关于艾索娜夫人后面所说的这一点，肯特是不太赞同的。如果说刚刚登上王位的哈劳斯国王的确是靠着一些不可告人的手段获取的贵族和官僚们的支持。但是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稳坐在王座之上而没有任何人敢于站出来反对他，足以见得哈劳斯国王统治的稳固，而这可不仅仅是金钱就能收买的，而需要高超的政治智慧和统治手腕。 艾索娜夫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来到了肯特的身边，在伯爵大人的耳边继续轻声说道：“这都无所谓，我将召集一支忠诚的军队、以对老国王的怀念和意志为荣的军队，前往帕拉汶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艾索娜夫人的话语就像被施了魔咒一般萦绕在肯特的耳朵里，搞得伯爵大人感觉耳朵痒痒得，似乎全身也变得火热和酥麻了起来。 “如果任何人怀疑女人能行使权力，那我将会以此推翻哈劳斯的非法王位作为证明！”艾索娜夫人语气坚定地说道。 艾索娜夫人的话刚刚说完，莱斯特就在一旁急忙表态：“我将投入您的事业，并且帮助您恢复王位，女王陛下！”说罢，帕拉汶商人便跪了下去。 艾索娜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却不愿意多看莱斯特一眼，仿佛帕拉汶商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她看莱斯特的眼色就像看着自己圈养的一条听话的狗。 女人的目光转向了肯特，“你的朋友早已经向我效忠。那么，您呢，肯特伯爵？” “我必须得走了，女士。”肯特终于开口，“您的故事很精彩，我也很同情您的遭遇，但是我个人无力改变这一切。” 艾索娜夫人的表情很失望，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乐观又重新回到了这位美妇人的脸上。她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肯特粗壮有力的胳膊，然后柔声道：“别急着表态，肯特大人。我不会逼迫你去做任何你不愿意的事情。但是答应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艾索娜的手触摸到肯特的肌肤，肯特就像触了电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听到自己喃喃自语道：“好的，夫人。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情的。”这句话仿佛是从别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完全不受肯特自己大脑的控制。 艾索娜嫩白的双手从肯特的胳膊滑到了胸膛，她在肯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确定你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吗，肯特大人？夺回我的王位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们整个斯瓦迪亚王国的领主都发誓向哈劳斯国王效忠，这种誓言对一个篡位者来说当然是无效的。” 这个女人不但美丽而且极其聪明，她看透了肯特这种人对于誓言的重视，因此巧妙地让肯特卸下对于哈劳斯国王立下誓言的负担，从而为自己所用。 第157章 女王的诱惑 在苏诺的艾索娜女士触摸肯特胳膊的时候，这位大人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水味。这种奇妙的香气让人感觉如坠梦中，似乎身体和大脑都不再属于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做什么，甚至说出一些言不由衷的话语。 “当然，女士。对于篡位者而言，誓言的确是无效的。”肯特听到自己这样轻声说道。“只有合法的王位继承人才有资格接受王国内封臣的效忠。” “您说得没错，肯特大人，看来我们的观点终于开始变得一致了。”艾索娜女士露出了一丝媚笑，她白嫩的双手继续在肯特的身上游走，仿佛是一条滑动的蛇。她接着在肯特的耳边轻声地耳语道：“我们可以期待其中一些领主来投靠我们——实际上，已经有人暗中这么做了。” “那也许是明智的，女士。”肯特感觉自己的脑子很混乱，就像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 “但那将是极其艰难和富于挑战性的斗争。”艾索娜夫人的手突然开始朝下摸去，她纤细的手指如同牛奶般温润如玉，她的声音也悦耳动听，“我需要像你这样的既英俊帅气、又有能力的贵族青年为我效力，也许你应该再次考虑我之前提出的条件——为我效忠。” “你说得对，女士。我应该再考虑考虑。”肯特喃喃自语道，意志逐渐变得薄弱，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我准备好迎接这个挑战了！”莱斯特跪在远处急忙表态，他对肯特有些嫉妒，尽管正是他自己向女王陛下推荐的肯特伯爵。 但是艾索娜女士并没有理会莱斯特的表态，甚至没有回过头去看他一眼。这位高贵的女士、曾经的公主和王位继承人并不需要重复、多余的宣誓效忠。 “哈劳斯国王是一个虚伪的君主，一个伪王。”艾索娜的手在肯特的身上继续游走，那股香气让这位伯爵大人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但是当她触摸到肯特腰间的匕首时，突然全身一颤，然后触电般缩回手去。 “哈劳斯国王……”肯特没有再附和下去，不知道为什么，莉娅的身影逐渐在肯特的脑海中清晰了起来，这个青春、甜美的少女才是自己一生的挚爱，刚才那些场景仿佛是一场梦，一场逼真的梦而已。 苏诺的艾索娜女士向后退了一步，那股香气也随着她将手抽回而消散。尽管艾索娜女士似乎受到了一丝惊吓，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甜甜的笑容，“我对你协助我事业的一片忠心毫无疑虑，肯特伯爵，并且我对此也非常感激。但是我不认为我们现在有多少成功的可能性。” 肯特的神智逐渐恢复，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只好默不作声、继续聆听这位女王的话。 见肯特没有反驳自己的话，艾索娜女士显得很满意，她伸出手来企图再一次抚摸肯特的脸，但是年轻的伯爵大人假装低头倒酒躲了过去。 艾索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快的神情，她仍然不习惯别人拒绝她，尤其是她自恃美貌绝伦，又是王位的合法继承人。 “喝一点吧，肯特大人。再别的地方你不会喝到如此醇美的苏诺红酒，连哈劳斯国王的宫廷里也没有。”艾索娜夫人轻轻地从肯特的手中夺过酒杯，如同情人撒娇一般，亲自为伯爵大人把酒斟满，然后递还给了肯特。 “我有幸在哈劳斯陛下的宫廷宴会里喝过一次，并且在克拉格斯伯爵的私人宴会上也品尝过。”肯特谢过艾索娜女士，接过酒杯摇晃了一下，然后放到鼻子前，一股果香和浓郁的酒香瞬间充满了自己的味蕾。“但是这个酒的确是上品。” “您真识货，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又露出了甜甜的微笑，“老实说，你有点小看我的能量。这种极品苏诺红酒是苏诺城里最好的酿酒师专门为我酿制的，如果说进贡给哈劳斯国王的那些就算得上是极品的话，专门供给我的酒则是绝品。而克拉格斯那种臣仆就更加没有资格品尝到这种佳酿啦。” 听到这话倒是让肯特大吃一惊，因为苏诺本来就是克拉格斯大人的封地，他的家族在此地统治已久，势力更是根深蒂固。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艾索娜女士仍然可以将这里当作自己的据点，可见的确是有很多人在暗中支持这位过去的王位继承人。 看到肯特吃惊的表情，艾索娜女士的笑容更加得意了。她拿起另一个空酒杯放到了肯特面前，示意对方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肯特出于礼貌，也只好拿起桌上的酒壶为这位女王陛下斟满酒杯，然后双手奉上。 艾索娜女士在接过酒杯的同时，柔嫩的手故意去触摸了伯爵大人粗糙的大手，并且意味深长地捏了一下。 “如果你可以在战场上获得更多的声望，并且让您以一个伟大的指挥官而闻名，这样我们的‘朋友’在加入我们的事业地时候将不会再犹豫，并且我们的敌人也会在和我们动武的时候有所顾虑。”艾索娜女士接过酒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红色的双唇仿佛在故意引诱肯特一般。 肯特觉得喉咙发干，他慌忙移开视线，拿起酒杯将这极品的美酒一饮而尽，甚至不愿意品尝它的味道，只是单纯为了解渴而已。 “现在我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当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将很乐意加入你的队伍。”艾索娜女士继续保持着柔美的媚笑，“而我的大门也随时向你敞开着……” 肯特咽了一口口水，他不是一个傻瓜，当然能够清楚“大门”意味着什么…… “但是直到那个时机来临之前，聪明的做法就是别公开挑战那个篡位者——哈劳斯国王。”艾索娜女士叮嘱道，“我很看好你，肯特大人。并且不愿意在我的事业成功之前就失去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 第158章 莱斯特的阴谋 肯特听完艾索娜女士的话之后轻轻点了点头。这就是他的聪明之处，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艾索娜女士显然认为肯特已经默认了加入自己的阵营，因此她很高兴。这位曾经的王位继承人、如今自封的女王最后一次意味深长地捏了一下肯特的手，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我有些累了，肯特伯爵。”艾索娜女士在座位上发出了懒洋洋的声音，声音中充满了诱惑的欲望，“现在我想休息一下，虽然我不介意你也留在这里休息——如果您想这样做的话。最近的事情把我忙坏了，你知道女性保持青春魅力的秘诀就是不要让自己太操劳。” 还没有等肯特回答，莱斯特就抢先说道：“请您好好休息，我这就送肯特大人出去，陛下！”说罢，便朝门外拍了拍手，还向肯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肯特于是朝艾索娜女士轻轻鞠了一躬：“告辞了，女士！” 艾索娜女士还是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从这个方面来看，她跟自己的表亲哈劳斯国王还真是一模一样。 “希望很快能够再见到你，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向肯特抛了一个媚眼，“希望那时你能够跪下宣誓向我效忠。” 肯特什么也没说，只是朝艾索娜女士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莱斯特迫不及待地将肯特引向了房门口，身后两个侍女再次将纱幔放下来，艾索娜女士又一次隐藏在了幕后。 肯特听到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微的声响，随后门便被女招待安打开了，女孩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轻声说道：“请吧，大人们！” 肯特在莱斯特的陪同下走出房间，两个昔日有些交情的人在各怀鬼胎地互相试探着聊天。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艾索娜女士的阵营？”肯特率先开口问道：“是被哈劳斯国王驱逐出斯瓦迪亚之后吗？” “你以为我是因为被哈劳斯那个混蛋流放之后怀恨在心才加入了女王陛下的队伍吗？”莱斯特有些不满地说道：“不，你错了，肯特大人！我一直以来都是女王陛下最忠诚的追随者。” 听到这句话后肯特的确是有些意外。正如莱斯特自己的话那样，肯特确实认为是帕拉汶商人在被哈劳斯国王不公平地对待之后才会心生反意的，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噢？那我倒是真没有看出来，莱斯特。你把自己隐藏得很好。”肯特不由得感慨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一名普通的商人——是我的朋友，却没想到你对朋友居然隐藏了这么多的秘密。” “我在帕拉汶的生意的确是真的，而我跟你讲述我家族的事务也是真实的，甚至包括叫你去营救我的兄弟，这些我都没有向你隐瞒。”莱斯特倒是很坦然，“艾索娜女王的复国事业是伟大的，而进行这项事业需要大笔的金钱。我在帕拉汶的家族生意也是为了女王的事业在筹集资金。” “我当初参与的那场针对城镇哨兵队长的暴乱呢，这是你们原本的计划吗？”肯特一边走一边问道：“也许为了削弱哈劳斯国王在帕拉汶的声望？” “你猜得没错，肯特大人。”莱斯特毫不迟疑地承认道：“虽然绑匪劫持了你的恋人的确是个意外，但是针对帕拉汶守备队的行动确实是计划已久的。不过那个哨兵队长的确是罪有应得，不是吗？” 原本肯特认为那个哨兵队长勾结强盗的证据铁证如山，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但是现在仔细想想，那些所谓的证人、证言只不过都是莱斯特单方面的说辞而已。也许他利用了肯特，借肯特的手将忠于哈劳斯国王哨兵队长干掉了而已。 “那么我在担任税务大臣期间，在帕拉汶征收哈劳斯国王临时加派的税金时所遇到的暴动也是你们所为喽？”肯特毫不客气地指出，“没错了，那时候我在暴动的人群中瞥见了你的身影，虽然我派人去追赶，但是被你甩脱掉了。”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肯特大人。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势力有多大、渗透得有多深。”莱斯特洋洋得意地点头承认道：“那场暴动当然是我们策划组织的，本来是要降低哈劳斯在帕拉汶人民心目中的声望，顺便打乱他的财政收入。更好的结果则是愤怒的市民将他赶出帕拉汶——虽然我也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不大。” “真可惜，哈劳斯国王甚至都没有出动都城守备队。你手下的煽动起来的那些乌合之众就被我——税务大臣手下的卫队镇压下去了。”肯特不停地用话刺激着莱斯特，想从这个家伙的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果然，莱斯特一听肯特这样说，愤怒的脸立刻涨红——变成了更深的紫黑色，他恼怒地低吼道：“你以为哈劳斯国王手下最忠诚的都城守备队是接到命令按兵不动？是的，他们的确是接到了命令，但是却不是哈劳斯的命令，而是我们的命令！是我下令守备队不许去帮助你镇压暴乱！那个前任城镇哨兵队长被干掉后，继任者早已经换成了我们的人。” “你的胆子真大，居然敢在哈劳斯国王的眼皮子底下进行这种活动。”肯特试探地问道：“想必在宫廷内部也有不少你们的人做为内应吧？！” 莱斯特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随即便收回愤怒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虚伪的笑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朋友。不要试图从我这里套出更多的信息来，如果你真的想要了解事情的真相，那么就加入我们——宣誓向艾索娜女王效忠。” “也许我会的——谁知道呢？”肯特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摊开手来，并且耸了耸肩：“这要看你的女王能够给我什么……” “是我向女王陛下推荐了您，肯特大人。”莱斯特看到肯特的口风松动便很高兴：“她很看重你这种年轻有为的贵族！” 第159章 加急信件 “也许她更看重的是我强壮的身体。”肯特暗自骂道，“你效忠的那个女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她的手在我身上游走都没停过……” 一想到艾索娜女士刚才对自己的行为，肯特就觉得脸上发热。 但是莱斯特却并没有注意到肯特脸色的变化，他自顾自地继续游说道：“女王陛下一直在暗中关注你的表现，从获得帕拉汶比武大赛冠军开始，一直到半年前你剿灭绿林兄弟会的强盗，再到你担任税务大臣时表现出的能力——她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真是受宠若惊，老朋友！”肯特一想到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中观察自己，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哈劳斯那个吝啬的家伙给了你什么？一块儿没人要的诅咒之地——位置偏远且容易遭受攻击。”莱斯特略带讽刺地说道：“那座物产并不算丰富的村庄——叫什么……是的，哥斯莫，而且还得靠你自己从绿林强盗的手中夺回来。” “哈劳斯陛下让我从一名普通的骑士成为了一方领主。”肯特淡淡地说道：“他给了我一片属于我自己的封地。” “一片随时都可以收回的土地，是的。”莱斯特纠正道，他用力地踏了踏脚下的地板，压低声音强调道：“但是我的女王会给你更多——大片的土地和城堡，不是那种偏远、贫瘠的小村子，而是像苏诺这样的大城镇！” “但是我注意到，你的女王连一块儿土地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城堡和城市了。”肯特冷冷地指出。 “你太浅薄了，我的朋友。而我本来以为你是更聪明的那种人。”莱斯特嘲笑道：“你看到的只是眼前的蝇头小利，而没有着眼于未来的长远发展。” “谁让我本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呢！”肯特打着哈哈。 “我对你不止一次地说过，我们的势力大到你想象不到。已经有不少斯瓦迪亚的领主暗中投靠了女王陛下，现在我们只是在等待时机。如果时机一到起事成功，那么城堡、土地、金钱、美女还有爵位……你能够得到你想拥有的一切！”莱斯特向肯特保证道。 “什么样才算时机成熟呢？”肯特试探性问道。 莱斯特冲肯特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副狡猾地笑容：“天机不可泄露，肯特大人。到时候自会分晓，不过我劝你在这之前就宣誓效忠女王陛下，以显示自己的诚意。这种事情如果做晚了，就让自己变得没什么价值了，不是吗？” 肯特点点头，尽力做出一副真诚的面孔：“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老朋友。” “要尽快做出决定，我的朋友。”莱斯特似乎相信了肯特的诚意，“时不我待！” “我会的，莱斯特！”肯特伸出了自己的手，主动跟帕拉汶商人握手告别。 “我就不送你出去了，肯特大人。你知道的，尽管我在这里很自由，但是哈劳斯国王的命令还是对我的行动造成了一些影响，我不好公开露面。”莱斯特站在酒馆二楼的楼梯口向肯特告别：“希望很快能够再见到你，我的朋友——当然，最好是以盟友的身份！” 肯特向莱斯特挥手致意，然后在安的带领下走下楼梯。这个女孩很聪明，她在下楼梯之前故意将自己的衣服扯开了一些，把头发也揉得凌乱，带着肯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下楼。 看到肯特和女招待从楼上下来，酒客们发出一片笑声，还有人大声吹着口哨。 肯特故意当着众人的面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扔给女孩，“你的服务很棒，小姐！这是你应得的。” 安满脸笑容，妩媚地说道：“愿意为您效劳，先生！” 肯特没有在酒馆的一楼停留，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一进门，自己的副官们便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向自己的领主提问。 “您没事吧，大人？”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似乎最为焦急。 “当然没事，汤姆。你看我像有事的样子吗？”肯特用手揉了一下侍卫队长的头发，英俊汤姆的脸红了。 “大人，那伙人究竟是些什么人？”波尔查也迫不及待地问道：“他们有什么目的？” “一个老朋友而已。”肯特简单地回答道：“想找我叙叙旧，只不过他曾经受过哈劳斯陛下的惩罚，不好轻易露面，只好用这种方法请我过去。” 肯特的话半真半假，他不敢确定自己的部下中有没有哈劳斯国王的眼线，尤其是波尔查这种新加入的副官。 雅米拉和克雷斯也围了上来，前者似笑非笑地调侃肯特是不是到酒馆找乐子去了。后者则是好奇地询问肯特有没有发现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儿。 肯特一一回答了她们的问题，最后拨开人群走向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少女——莉娅。 莉娅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抱着肯特，她的眼角似乎还有未干的泪痕。 “怎么流泪了，是谁惹我的公主不开心啦？”肯特调皮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莉娅撅起了嘴巴，委屈地说道：“人家只是担心你的安危，下次再也不许自己出去冒险啦！” 肯特的手从少女的头上移到她那娇美的脸上，轻轻捏了一下，然后笑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带你一起去。” 莉娅这才满意地露出了微笑，不过她的微笑有些勉强，其中还流露出一丝悲伤。 肯特并没有注意到莉娅的神色，因为他的注意力被一封信所吸引，那是一封来自帕拉汶的信件，羊皮纸的封口处赫然印着哈劳斯国王的雄狮纹章腊封。 “这封信是不久前送到的，大人。”雅米拉在一旁提醒道：“信使说国王陛下希望您能马上接收到信里的信息，因此我们收到信后立刻派人出去寻找您……” 怪不得莉娅会露出悲伤的神色，一定是派去寻找自己的人看到了自己在酒馆中跟女招待上楼的事情，误以为自己是去寻花问柳了。 第160章 再次分别 肯特看到少女那张悲伤的脸，不由得心头泛起一阵爱怜之心。 但是他此刻已经来不及安慰自己的心上人，急忙打开那封信件。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 “战争已迫在眉睫，速速回到封地，整军备战，静候我的召唤！” 看来与罗多克王国的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不过肯特并不担心。这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确像是紧盯着战争的秃鹫。 肯特立刻前往克拉格斯伯爵的城堡，向苏诺的领主大人辞行。 克拉格斯伯爵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去吧，肯特大人。是时候登上舞台表演了。” 肯特没有将国王的密信内容透露给自己的副官们，唯独向莉娅解释了这一切。 因为他必须说服莉娅返回帕拉汶，履行她做为肯特向哈劳斯国王展示忠诚的人质角色。不过从好的方面想，待在帕拉汶远比待在哥斯莫要安全得多，尤其是战争时期。 莉娅十分乖巧懂事，肯特只是稍微向她透露了哈劳斯国王命令自己将少女本人送到帕拉汶加以保护的命令后，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哈劳斯国王的真实目的。 “肯，我是你留在哈劳斯国王那里的人质，是这样吧？”少女眨着一双淡蓝色的大眼睛天真地问道：“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让你在前线带兵替他卖命。” 肯特没有办法正面回答莉娅的这个问题，如果承认莉娅说得对，那么就意味着莉娅在肯特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及他的前途重要。 “帕拉汶是一座坚固的城市，那里有高大厚重的围墙保护，守备队也远比哥斯莫的兵力强大。在战争时期，能够生活在那种大城市也许是一种幸运。”肯特只好这样安慰自己的恋人。 莉娅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默默地点头同意了肯特的说法。 但是肯特心里很清楚，少女明白一切。她之所以能够接受自己成为哈劳斯国王的人质，原因只是因为她爱肯特。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一行人就出发了，原本肯特打算等待军需官凯特琳和艾雷恩去乌克斯豪尔采购物资的队伍在苏诺会合后再出发的。但是现在形势紧迫，肯特只好将克雷斯留下来等待凯特琳的队伍。 “与凯特琳和艾雷恩会合后立刻返回哥斯莫，千万不要耽搁行程。”肯特对克雷斯交待道：“另外，等待期间也不要试图到城里去寻找‘有趣的小玩意儿’。” “遵命，大人。”克雷斯一脸不情愿地说道：“我更愿意早一点儿回到哥斯莫，这里无趣极了。” 克拉格斯伯爵并没有出城送别肯特一行，倒是派了他的女儿奈达尔小姐前来。一队骑兵护送着这位高贵的小姐，她骑在一匹白色的旅行马上，跟肯特胯下的旅行马“苹果”并驾齐驱。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和雅米拉都对这位小姐抱有一种天然的敌视，但是唯独莉娅却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并且还跟奈尔达小姐打了招呼。 “我和父亲都希望您能经常来苏诺做客。”奈尔达小姐似乎很害羞，并且她说话时并不敢直视肯特的眼睛，总是看向一旁像是在躲避着什么。不过她的声音里倒是充满了热情：“苏诺的大门永远向您敞开。” 不知道为什么，肯特忽然想起了艾索娜女士，她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前者的话让肯特觉得暖心，而后者的话会让肯特脸红。 “替我谢谢你父亲的招待，小姐。”肯特礼貌地回答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次造访苏诺，这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和您一样的美。” 奈达尔小姐的脸更红了，之后便再也没有一句话说出口。 在苏诺郊外的一个岔路口，克拉格斯伯爵的护卫骑士终于忍不住提醒奈尔达小姐不要再往前送行了。 于是奈尔达小姐才依依不舍地挥手与肯特一行人告别，直到肯特队伍的旌旗消失在地平线上，她才恋恋不舍地带着护卫骑士们返回苏诺城。 肯特的队伍在两天之后再次来到一处岔路口。 伯爵大人命令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带领二十名斯瓦迪亚重骑兵组成的护卫队护送莉娅前往帕拉汶。 自己则带领其余的人马继续北上返回自己的封地哥斯莫。 分别之际，看着自己的恋人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肯特只觉得天空似乎有雨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下雨了吗？”肯特问自己身边的雅米拉。 “不，大人。”雅米拉回答道：“也许是莉娅小姐的眼泪吧！” 在岔路口分别五天后，肯特一行人回到了自己的封地哥斯莫。 留守封地的军官和官员们纷纷前来向肯特汇报最近一段时间的训练成果。 让肯特感到欣慰的是，雷萨里特已经将之前招募的一批斯瓦迪亚新兵训练成合格的斯瓦迪亚轻步兵。而法提斯也将自己麾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训练得更加武艺娴熟。 “其中有好几个勇敢的小伙子足以被册封为骑士啦，大人。”法提斯这样夸赞自己的手下。 “他们需要在战场上来证明自己，法提斯。”肯特虽然很满意，但是仍然摇了摇头，“而不是在训练场上。” 更让肯特感到惊喜的是，班达克也来到了哥斯莫一段时间，并且为肯特训练出一批合格的斯瓦迪亚弩手。 “尽管人数不是很多，大人。但是这帮小子个个都是好手！”班达克夸耀地说道：“都是我从当地的猎人中特地挑选出来的。” 肯特很满意他们的工作。 “继续训练他们，先生们。”肯特对自己的军官们提出要求，“要像战争已经开始了一样。” 一个星期后，凯特琳、艾雷恩以及克雷斯带领着采购物资的队伍也回到了哥斯莫。 尽管看起来风尘仆仆，但是凯特琳一见到肯特就异常兴奋。 “大人，您需要的物资基本上都已经置办齐全啦！包括药品、易于储存的食品还有一些兵器和盔甲。”凯特琳得意洋洋地说道：“我甚至还从一个库吉特旅行商人那里买到了一批战马和草料！” 第161章 最后的准备 肯特很满意凯特琳的工作，他记得军需官曾经提到过她是乌克斯豪尔人，看来在她的家乡，凯特琳的确是能够带给人一些额外的惊喜。 军需官带回来的物资和马匹，足够肯特麾下军队持续作战至少两个月的时间，并且武器和盔甲也可以大幅度提示己方士兵的战斗力，更不要提那批战马的重要性了。 “乌克斯豪尔那边有什么特殊的情况吗？”肯特在晚餐的时候向凯特琳询问道。 因为军需官的工作出色，肯特特地下令让凯特琳、艾雷恩以及冰峰团的军官马脸汤姆与自己共进晚餐，陪同他们的还有雅米拉、雷萨里特和法提斯。 “是的，大人。我本来也打算向您汇报的。”凯特琳刚刚享用了自己盘中的烤肉，此刻她一边将酸甜的樱桃番茄塞入口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迪林纳德伯爵正在招募新兵，凡是十六岁以上——只要能够拿得动武器的人都可以加入到伯爵大人的军队中。” “另外整个乌克斯豪尔的物价飙升，大人。”艾雷恩不愧是贵族出身的青年，他的吃相就要比底层出身的凯特琳好太多了。此刻他已经享用完了自己盘子中的蜜汁烤兔，用餐巾擦了擦嘴后，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葡萄酒才继续说道：“凯特琳女士为了搞到这些东西很不容易，很多贵族都在大肆采购粮食和武器，马匹更是被炒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很多人都在谈论战争，大人。”马脸汤姆是汤姆兄弟几人中比较沉默寡言的人，但是他也开口向肯特汇报道：“酒馆里面、妓院里面，市井小民混迹的小巷中，到处都在传言战争即将到来。” 肯特没有说话，他突然觉得眼前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烤羊腿也没有那么美味了，因此将餐盘推到了一旁。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壁。 尤其是大贵族们开始囤积粮草和征募士兵，哈劳斯国王的战争意图就已经完全暴露了。这也意味着，斯瓦迪亚没有办法突然袭击罗多克。同时也意味着，进攻罗多克的城镇将要牺牲更多士兵的生命。 肯特若有所思地敲了敲酒杯，旁边的侍者立刻为自己的主人斟满红葡萄酒。这酒的味道明显不及在艾索娜女士那里喝到过的极品佳酿，甚至比不上在苏诺酒馆中喝到的那种。 “这是真的吗，大人？”法提斯也放下了手中的汤勺，有一些番茄浓汤粘到了这位骑兵指挥官浓密的胡子上，他都没有察觉到。 肯特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军官全部放下了手中的刀叉，转头看向了自己的领主。 于是肯特不得不点了点头，“我在等待命令——来自国王本人的命令。” 于是一阵窃窃私语在人群中慢慢传开。 法提斯的脸色平静，他作为一个传统的斯瓦迪亚军官，自然能够理解哈劳斯国王收复南方故土的心情。同时作为一个受洗的骑士，他的心中又充满了对弱者的怜悯，他不希望战争能够波及到普通的人民，他也明白这一点根本无法做到。 雷萨里特表情阴冷，同时又带着某种期待的兴奋。这位没有继承权的贵族次子迫切地需要战争来为自己证明，同时这也是他跻身上流社会的唯一渠道。他没有怜悯，只有冷酷。只要能够成为一方领主，他很乐意看到血流成河——不论这满地的鲜血究竟是敌人身上的，还是自己人流出的。 雅米拉表情最为复杂。她本身就是出身南方的罗多克人，也很清楚哈劳斯国王如果想要开战的目标就是自己的家乡。不过她现在为一位斯瓦迪亚领主效力，如何面对昔日的同胞就成了这位姑娘面前的最大难题。 艾雷恩则显得跃跃欲试，这位贵族青年渴望在战场证明自己的实力。与雷萨里特渴望跻身上流社会不同，艾雷恩只是单纯地希望通过战争来表现自己的勇武。 凯特琳则似乎有些疲倦。女军需官这么多年跟随各个贵族的军队四处征战，尽管在战争中或许偶尔能够发一笔小财，但是失去的也同样多。她见证了战争中太多的流血牺牲——甚至包括她自己的两个儿子。军需官对战争既疲惫又麻木。 马脸汤姆的表情平静。他们兄弟八人发誓效忠于肯特，伯爵大人给予了他们很好的待遇和地位。所以他只是静静地等待伯爵大人下达命令，就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任何挡在自己领主前面的敌人。即使肯特伯爵命令他去死，他也会立刻结束自己的生命。 宴会大厅里从窃窃私语又变得寂静无声，军官们侧过身子都看向肯特的位置，想听听伯爵大人的真实想法。 “战争也许会很残酷，先生们。”肯特端起了杯中酒，“没人能够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与其担忧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不如好好享受当下的美好时光。” 压抑的气氛终于被打破了，军官们又开始大声地分享起最近一段时间身边发生的趣事。马脸汤姆讲了一个关于乌克斯豪尔少女的低俗笑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雷萨里特都忍俊不禁。凯特琳更是一边大笑一边用力拍打马脸汤姆的后背。 总之晚宴很成功，军官们心满意足地去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了。 哥斯莫铁匠铺的炉火日夜不停息，铁匠在指挥学徒们连夜打造武器和简易盔甲。 士兵们的训练也从未停止，甚至比以前更加严苛了。雷萨里特当众鞭打了两名在训练中偷懒的士兵，并且警告众人：“如果有人试图在战场上后退或者逃走，我会亲自在他的脖子上套上绞索。” 法提斯和艾雷恩在凯特琳的协助下，将新购入的马匹配备给斯瓦迪亚重骑兵，使得每个重骑兵至少拥有两匹马——一匹在战场上作战的战马和一匹可以运载装备的驮马。 凯特琳再一次从周围的小村庄里采购了一批粮食，以确保军队足够的供给。 目前看来，哥斯莫已经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好了一切准备。 第162章 当那一天来临 不管是恐惧也好，是期待也罢，这一天终于还是到来了。 这是一个天气还算晴朗的早晨，肯特刚刚从校场看完雷萨里特训练新兵后回到庄园宅邸。 女管家乌戈夫人指挥着女仆为自己的领主端上来可口的早餐，一条全麦面包、三条烤得酥脆的新鲜河鱼以及一杯鲜榨橙汁。肯特将面包撕开，掰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嚼着，同时灌下一大口橙汁。正当肯特打算将烤小河鱼的头拧掉，专心对付满是细刺的鱼身肉时，乌戈夫人敲门后走了进来。 “很抱歉，打扰您的早餐了，大人。”乌戈夫人的声音既不满又困惑：“但是国王的信使坚持必须马上要见到您，他已经等候在门外了。” “叫他进来吧，夫人。”肯特立刻将烤鱼扔回了餐盘中，然后拿起膝上的餐巾擦了擦手上和嘴角上的油脂。 “如您所愿，大人。”女总管轻轻鞠了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很快，一个斯瓦迪亚传令兵快步走了进来。 国王的信使看起来风尘仆仆，肯特通过信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得出来他是从帕拉汶日夜兼程赶到哥斯莫的。 “大人，我为您带来了哈劳斯陛下的紧急命令。”国王的信使深鞠一躬，然后从身后背着的口袋中拿出一张羊皮纸写成的信件双手交给肯特伯爵，信件封口处盖有国王纹章的腊封。 信件的内容同样简单而正式： “致哥斯莫的领主、王国的税务大臣、我最忠诚的封臣和部下： 肯特·霜刃伯爵，近期罗多克叛军的挑衅行为愈加猖狂，他们在阿哥尔隆堡一带集结了军队，并且还派出先遣队袭击了诺玛。在更南端，当地的领主残忍地杀害了艾斯提尼那当地想要效忠于我的地方官和村民，并且把他们的尸体送到了哈伦哥斯堡以示挑衅。 对于南方叛军的挑衅行为，我决定不再隐忍。我现在以斯瓦迪亚国王的名义，命令你召集军队前往苏诺集结。 全体瓦兰迪亚人的国王：哈劳斯 附言：你需要提供一支数量不少于两百人的军队，其中至少包括40名斯瓦迪亚重骑兵和同等数量的弩手。另外你还需要自备30天的粮草和武器装备，限十五日内赶到苏诺。 看完国王陛下的信，肯特草草地拿过一张信纸盖上自己的纹章徽记递给信使，作为自己收到信件的证明。 “回去告诉国王陛下，我会完全按照他的要求去做。”肯特对信使这样保证道。 国王的信使接过伯爵大人的回信，满意地低头鞠躬，然后快步离去。 “召集所有的军官来大厅。”肯特下令道。 很快，军官们都赶到了霜刃庄园的大厅里，甚至连在山上哨塔巡逻的德赛维也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而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最近也一直在哥斯莫附近等候命令。 在大厅的等待命令的还包括村长乌戈和他的儿子——守备队长凯尔。 “战争即将开始了，先生们。”肯特的开场白一直都是这样直接：“罗多克的领主在艾斯提尼那屠杀了当地亲斯瓦迪亚的居民，并且葛瑞福斯国王还派兵进入斯瓦迪亚境内，烧毁了包括诺玛在内的多个村庄。” 这番话说出之后，军官们议论纷纷。 其中斯瓦迪亚本地的军官们都义愤填膺，包括法提斯、凯特琳和汤姆兄弟在内。 “血债血偿！” “复仇！” 这种声音不绝于耳。 而班达克和雅米拉都很尴尬，其中班达克低头不语，而雅米拉则脸色苍白，并且用手捂着嘴，似乎不愿意相信斯瓦迪亚即将对自己的同胞开战。 “法提斯、艾雷恩，你们将带领骑兵部队。”肯特命令道：“贝斯图尔、尼扎，你们将作为他们的副手参与这次作战。” 贝斯图尔手下的弓骑兵部队一直组建不起来，主要是因为本地斯瓦迪亚人的确不善于骑射，而更擅长骑枪冲锋。所以只好将他们派往骑兵部队参与作战。 四个人都鞠躬领命。艾雷恩兴奋地搅动手指，法提斯平静地低头祈祷。 “雷萨里特，你要带领我的步兵。并且还要护送凯特琳的后勤队伍。”肯特继续安排这次出征的事宜。 雷萨里特不动声色地去安排自己手下士兵的事务，而凯特琳也出门再次核对军需库中的储备物资。 “德赛维，我要山上的哨塔继续保持现在的规模。我不希望在我们出征的时候，哥斯莫被海寇或者绿林强盗袭击。”肯特转头刻意叮嘱弓箭手的指挥官。 “大人，如果要保持现有的巡逻队规模，恐怕我手头没有办法抽出更多的弓箭手随您出征。”德赛维皱着眉头有些为难。 “尽力吧，女士。”肯特的心里很清楚德赛维手下的人手不足，但是哥斯莫是自己的立足之地，他不能冒险让这里防御空虚。 “至于班达克和雅米拉，我希望你们能够立刻赶去帕拉汶，保护莉娅。”肯特转向两位罗多克出身的副官，“我明白将利刃挥向自己同胞的痛苦，所以你们可以选择不去前线。” 雅米拉没有作声，她的内心显然很挣扎。 而班达克则一脸冷漠地说道：“大人，您难道不信任我们吗？” “这话从何说起呢？”肯特不解地问道。 “我向您宣过誓的，大人。向您效忠，为您作战！”班达克用力拍打着胸膛，“更何况我是被那些罗多克的混蛋领主们赶出来的。雅米拉小姐可以去帕拉汶保护莉娅小姐，但是我将率领您的斯瓦迪亚射手前往南方作战！” “我也要去前线，大人！”雅米拉也终于开口了：“我想通了，从我发誓效忠于您的那天开始，我的忠诚就不再属于罗多克，而只属于您一个人！您会用到我的，我对当地的历史、地理和社会状况都相当了解，我有义务为我的领主作战！” 看到两个人坚决的眼神，肯特觉得很欣慰。 “好吧，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全军出击，目标——罗多克！” 第163章 意外之喜 肯特的军队从集结到出发只用了三天的时间。 贝斯图尔和波尔查率领几名斥候先行出发，比大部队提前一天出动探路。 法提斯和艾雷恩率领的骑兵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后面跟着的是步兵和弓箭手。 凯特琳的后勤队伍也行进在步兵的队伍之中，这样这支由老弱病残组成的补给队也不至于遭受攻击而毫无反抗能力。 汤姆兄弟们带领的冰峰团士兵行进在队伍的最后，他们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佣兵，可以有效地保护整支队伍的大后方。当然，冰峰团是以雇佣兵的身份加入肯特的军队，并非是肯特直属。 肯特临行前将哥斯莫的防务全部授权给了乌戈父子，守备队长凯尔也向自己的领主保证一定会保护好领地的安全。除了哥斯莫守备队的几十名斯瓦迪亚民兵外，德赛维手下的大部分弓箭手也留在了当地。 肯特一直在催促队伍尽快赶到苏诺，因此除了吃饭和少量的休息，士兵们的大部分时间都用来赶路。因此，肯特的军队几乎是所有贵族中最先赶到苏诺的。 他收到了苏诺城主克拉格斯伯爵的再次欢迎，伯爵大人特地设宴招待了肯特和他麾下的军官们，并且为肯特的队伍提供了一个安全的驻扎地。 直到三天后，哈劳斯国王的大军才出现在苏诺的城外。 让肯特感到惊喜的是，跟随国王大军同时到达苏诺的，居然还有莉娅、英俊汤姆、老管家伊戈尔、财务官马尼德以及冰峰团留在帕拉汶办事处的高个汤姆等人。 “你的恋人很勇敢，肯特伯爵。”哈劳斯国王骑在马上，看着来到苏诺城郊迎接自己的肯特哈哈大笑道：“这个小姑娘居然跑到王宫里找到我，请求我把她带到前线来。” 肯特惊讶地张开了嘴巴，结果却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我劝说过她，待在帕拉汶会更加安全，但是她执意要跟随我一同前来，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哈劳斯国王将手套摘下交给一旁的国王侍从，然后用马鞭轻轻地敲打了一下肯特的后背，仿佛在提醒他莉娅仍然是他手中重要的筹码。 肯特勉强露出笑容：“谢谢您，陛下！您真是一个宽容的人。” “我希望我的这份宽容能够换取你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肯特伯爵！”哈劳斯国王意味深长地说道：“我痛恨被人背叛，你懂我的意思吗？” “是的，陛下！”肯特急忙低头向国王表示道：“我将全力以赴为斯瓦迪亚的胜利而战！” 哈劳斯国王听完之后没有表态，而是转过头去与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亲切地交谈，随行的队伍也跟随国王陛下进入到了城市。 一进城，莉娅就带着肯特留在帕拉汶的属下们赶来与肯特团聚。 “你是怎么说服国王陛下同意你来前线陪我的？”肯特将少女拉入自己的怀中，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我没有说服国王，而是说服了王后……”莉娅笑得像个狡猾的小狐狸，“我试图证明自己会通过美貌动摇王后在国王心目中地位……” 肯特听完之后不禁哑然失笑，“王后陛下怎么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你的鬼话？” “她当然不信。她说‘像你这样平民出身的姑娘，即使貌美如花也无法真正进入国王的内心，孩子！毕竟我背后的家族力量才是哈劳斯国王娶我的真正原因。’，这也太伤人了，是不是？”莉娅努起了嘴巴，做出一副生气的模样，然后不到五秒钟又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但是王后陛下很善良，在得知我的真正目的——来到你身边和自己最爱的人团聚，她很感动，因此亲自出面说服了国王陛下同意我也来到前线陪伴你！” “其他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跟着你跑了过来？”肯特用手刮了一下少女的鼻子。 “英俊汤姆本来就是被你派去保护我的，”莉娅学着侍卫队长的口气对肯特说道：“‘这是我的责任，您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这是他的原话。” 肯特点了一下头，他能够想象得出那个固执少年的口吻。 “伊戈尔更是顽固，声称不让他到前线来照顾你，就是违背了‘夫人’的命令，而夫人的命令甚至比他的生命还重要。”莉娅好奇地问道：“他口中的夫人是……” “我的母亲——就是她派伊戈尔跟我一起来到卡拉迪亚的。”肯特无奈地笑了笑，“伊戈尔是一个忠实的仆人，他的家族一直以来都服务于霜刃堡。” 莉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马尼德终于厌烦了代理税务大臣一职，他主动找到我，要求来到前线帮助你。” “马尼德也受够了别人叫他‘吸血鬼’了吗？”肯特不由得笑道。 “那倒不是，老实说马尼德根本不在乎别人在背后究竟怎么评论自己。”莉娅用手理了理顺滑的棕色长发，“不过，在不久前一次收税的过程中，有一个抗税的农夫差点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他终于察觉到了这个职位给他带来的危险。因此他把工作交待给了帕拉汶的税务员们，高兴地跟随我来到了这里。” “噢，原来如此。”这件事情也提醒了肯特，当有合适机会的时候，必须要把这个得罪人的差事辞掉才行。 “至于冰峰团的高个汤姆，他收到了自己兄弟的信件便立刻关闭了办事处，赶到前线来与他的兄弟们会合。”莉娅用手抚摸着肯特的脸颊说道。 “我好想你，肯！”莉娅温柔得像一只小猫。 “我也想你。”肯特在少女的耳边悄声说道。 两个人微笑着拥抱在了一起。 当天晚上克拉格斯伯爵为哈劳斯国王举办了盛大的晚宴。 克拉格斯伯爵及夫人、他的儿子兼继承人伯兰兹伯爵以及女儿奈尔达小姐均出席了晚宴。 此外还有当地的一些富商和官员，包括肯特在内的一些斯瓦迪亚国内贵族，还有一些雇佣兵首领也受邀出席。 第164章 哈劳斯国王口中的故事 这场在苏诺举行——为欢迎哈劳斯国王到来的欢迎晚宴可谓相当隆重。即使肯特来到卡拉迪亚大陆之后已经参加过多次这样的宴会，仍然觉得克拉格斯伯爵家族的财力雄厚，晚宴也极尽奢华。 在城堡主人克拉格斯伯爵提议向哈劳斯国王祝酒后，客人们便自由交谈起来。 哈劳斯国王被一群商人和雇佣兵首领围绕着，那群人脸上都带着谄媚的笑容，期待着国王能够对自己青睐。 这些商人大多是王国军队的物资或者武器供应商，他们试图利用一切机会来为自己寻求商机。 “有些人甚至花了大价钱，就为了获得这场晚宴的入场券。”矮个汤姆评论道，他因为是冰峰团名义上的大团长也受邀参加了这场宴会，而冰峰团现在已经被肯特雇佣，是受雇于斯瓦迪亚王国的雇佣兵团。 “你也应该去哈劳斯国王那里混个脸熟，汤姆。”肯特笑着拍了拍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大团长，“就像那群雇佣兵首领一样，没准战后也能混个领主当当。” “我的忠诚只属于您，大人。”矮个汤姆正色道，“因此我不需要这种机会。” 肯特欣慰地笑了笑，“开个玩笑而已，汤姆。别这么认真。” 不过，哈劳斯国王却在人群之中一眼便看到了肯特，于是他便朝哥斯莫领主挥了挥手，肯特只好朝国王走去。而矮个汤姆则假装从旁边的侍者处拿起一杯酒，避开了国王的目光。 人群自动为肯特让开了一条路，毕竟这群商人或佣兵首领也都是一些精明的家伙，他们知道肯特伯爵目前是哈劳斯国王面前的红人，所以对他的态度也很恭敬。 “这里真吵。”哈劳斯国王评论道，“我感觉自己被一群虫子包围了，让我有些头疼。” 有些机灵的商人听闻此言已经找借口离开了，而那些稍显迟钝的人也因为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而尴尬地识趣走开。 待到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后，哈劳斯国王示意肯特伯爵跟着自己前往宴会大厅的露台附近。 斯瓦迪亚的国王从侍者手中接过一杯苏诺红酒，漫不经意地尝了一口，然后眺望远方。这个露台的视野很好，可以看到整个苏诺城的全景。 “听说你最近很忙，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漫不经心地说道，“派人四处购买物资，有些人甚至告到我这里来，说你的属下哄抬物价。” “我只是遵照陛下您的命令备战而已。”肯特如实回答道：“您知道的，哥斯莫是个贫瘠的地方，而且刚刚经受了绿林强盗的洗劫，短时间内难以恢复元气。当地居民的存粮勉强能够填饱他们自己的肚子，我也只好到一些大城镇采购急需的粮草。” “我对于这种事情向来不太在意。”哈劳斯国王仍然在眺望着远方，不知道他能在黑暗中看到些什么，但是他随即话锋一转，“我还听说你见了不少人。” 肯特心里吃了一惊，看来哈劳斯国王果然知道了自己面见艾索娜夫人的事情，唯独不清楚到底是自己身边的人泄露给了国王还是艾索娜夫人那里有国王的奸细。 这种情况下再隐瞒下去就显得既愚蠢又心虚，于是他选择正面回答国王的问题：“是的，陛下。本来我就打算向您汇报这件事情的。最近，我受到克拉格斯伯爵的邀了苏诺。在我的旅途中，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苏诺的艾索娜夫人’的人……”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只是从远处的黑暗中收回了目光转向肯特，然后淡淡地说：“哦，真的吗？” “是的，陛下。这个女人还自称是斯瓦迪亚的公主。”肯特心里很清楚哈劳斯国王并不算是一个心胸宽广的君主，因此他很识趣地只提到了“公主”，而不是艾索娜夫人自称的“女王”。 本来苏诺的领主——这场宴会的主人克拉格斯伯爵也打算走近两人，但是听到了艾索娜这个名字，他便立刻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走向了附近的一个雇佣兵首领开始热切地交谈起来。 哈劳斯国王有些傲慢地盯着肯特，然后冷笑着说道：“不是每个人都敢在我的面前提起那个名字，我不知道是应该奖励你的勇敢还是惩罚你的傲慢。” “我只是对陛下不敢隐瞒任何事而已。”肯特轻轻低下了头。 哈劳斯国王盯了肯特半天，似乎想从这位伯爵大人的表情里看出他说的究竟是不是真心话。而肯特一直保持着一副谦逊的表情和对国王恭敬的态度，这似乎让哈劳斯国王感到了满意。 于是，这位斯瓦迪亚的国王便再次开口道：“很好，我将满足你的好奇心，肯特伯爵。但是仔细听好了，因为我不想再把这个故事重复一遍。” 肯特点了点头，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哈劳斯国王首先问道：“她有没有跟你提到她才是斯瓦迪亚国王这件事？” 肯特只好承认，“是的，陛下。她的确这样说过。” 哈劳斯国王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才正色道：“艾索娜认为她才应该是斯瓦迪亚的国王？那只是因为伊斯特瑞奇国王太溺爱他的女儿了。但是一个善良的国王对斯瓦迪亚的人民来说却是一种灾难。” 肯特不敢反驳哈劳斯国王的任何观点，尽管这其中有很多观念自己并不认同。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封君，自己的伯爵身份全是哈劳斯国王的赐予。 所以，肯特伯爵小心翼翼地从侧面提醒道：“陛下，在我的家乡——那片被称做卡伦索的大陆上，女性的确是拥有继承权的。前提是，这个家族没有了直系男性继承人。” 哈劳斯国王侧过身子凝视着肯特，“艾索娜也许告诉过你什么古代女勇士的故事。但是你也许能够记得，所有的传说都只有一种结局——女性掌权的斯瓦迪亚军队被卡拉德帝国的军队蹂躏。” 第165章 是国王，还是野蛮人的酋长? 面对哈劳斯国王的侃侃而谈，肯特一时语塞，不知道究竟应该如何应对。 肯特伯爵的沉默似乎在哈劳斯国王的意料之中，他得意地将酒杯端起，放到鼻子底下轻轻地嗅了嗅，然后才抿了一口。 “那个哭诉着被王位拒绝的斯瓦迪亚公主应该有这么一个下场，”哈劳斯国王脸上带着一种胜利者特有的得意微笑，“她应该去做一个牧羊女，然后被一队维吉亚骑兵抓住，卖到禅达的奴隶市场。” 老实说，肯特并不确定艾索娜公主究竟去做一个牧羊女是不是比现在的生活更好——起码她会活得更安稳，也会活得更久。如果能够找一个老实的农夫结婚，然后生下一大堆的孩子，没准比现在这样东躲西藏的流亡生活更让人幸福。 而现在艾索娜公主作为一个致力于夺回王位的复国者，如果被哈劳斯国王发现她的行踪，说不定会随时丢掉性命。 平凡地活着，还是轰轰烈烈地死亡，肯特实在不确定对于一位前公主来说，究竟哪种结局更好一些。 “也许吧，陛下。”肯特听到自己这样说道：“就像您说得那样，或许那的确是一个更好的归宿。” 哈劳斯国王误以为肯特是赞同自己的观点，所以更加得意地说道：“当我们好战的邻居挂了的时候，你给我讲讲那个所谓的女王的往事，然后我们就和平了。” 肯特并不清楚哈劳斯国王口中的这个“好战的邻居”究竟指得是谁。这位伯爵大人很想大声地笑出来，他甚至怀疑哈劳斯国王是否清楚和平这个词儿的意义。 也许在哈劳斯国王的词典里，压根就不存在和平这个词。 这也让肯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关于法提斯口中哈劳斯国王的形象，也是大多数苏诺人眼中国王的形象。 那还是在几天之前，肯特率领军队刚刚抵达苏诺的郊外。 当苏诺城郊山坡上的田地和种植园出现在视野中，法提斯不由得对自己的领主感慨道：“我快到家了，大人。” 肯特骑在马上好奇地询问道：“你的家就在附近吗，法提斯？” 法提斯的眼睛一直在盯着远处的葡萄园，近乎喃喃地说道：“我能看到我家旁边那山坡上的梯田和葡萄种植园。” 肯特有些惊讶，尽管刚刚相识的时候，法提斯给肯特讲述过自己和兄弟的争端，但是对于他的家庭却从未提及过。 “那你要不要回家去看看，毕竟跟随我这么久，也没有让你享受过假期。”肯特也想到自己也很久没有见到家乡了，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回去。“我可以允许你回家与家人团聚几日。” “谢谢你，大人。您的心肠真好！”法提斯低头向自己的领主表示感谢，但是随即将目光又放到了远方，“不过暂时我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 法提斯因为误杀自己兄弟的事情，一直无法面对家人，对此肯特也表示了理解。 “你到城里去的时候，我还是在外面逛逛好了。”法提斯若有所思地说道：“我想您能够理解吧。” 肯特点了点头，但是法提斯对自己很重要，他是肯特麾下骑兵的指挥官，克拉格斯伯爵举行的欢迎宴会上不能少了骑兵军官的参加，否则会被苏诺的领主误认为是一种傲慢。 “我更希望我们的交情不会受这些琐事的打扰。”肯特继续骑马前行，“你知道的，克拉格斯大人已经邀请我们出席他的欢迎宴会，宾客名单中你就在我的名字之下——这意味着你是我最重要的副官之一。如果你不去参加宴会，会被主人认为是一种怠慢。” “好吧，大人。”法提斯有些无奈地表示，“我会遵从您的命令。” 眼见气氛有些尴尬，肯特便提议让法提斯再给自己讲一讲苏诺的风土人情，毕竟骑兵军官就是苏诺本地人。 一提到自己的家乡，法提斯的眼神亮了起来，看来他对家乡和家人都怀有很深的感情。只是他把这份感情隐藏在了内心深处，生怕提到苏诺就会联想到自己那被误杀的兄弟。 在肯特的催促下，法提斯才不情愿地开口说道：“在苏诺这片峡谷里，我们的口音和习惯比卡拉迪亚大陆上任何地方都更接近于古卡拉德帝国。” 卡拉德帝国，那个被一分为三，而今已不复存在的辉煌文明。它的影响力至今也难以完全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我们种植橄榄和葡萄，这两种作物都是老国王从海外带回来的。”法提斯骄傲地说道：“我们也遵循着古卡拉德人的规矩——‘信守承诺，偿还债务’。” 肯特不清楚法提斯口中的老国王究竟指得是哪位国王，是瓦兰迪亚的开国之君“铁臂”奥斯瑞克，还是指更早的卡拉德帝国某位帝王。但是这些都不重要，带来种子的人虽然早已逝去，但是斯瓦迪亚人和这些种子却已经在这片广袤的大陆上生根发芽，绵绵不息。 “我们苏诺人绝不会忘记侮辱，并会向任何不公正对待我们的人复仇。这是传统的卡拉德荣誉，我敢说，已经让我落到了现在的境地。”法提斯的话里充满了对古卡拉德帝国的怀念和惋惜，“但除此之外，我很自豪来自这个地区。” 肯特很同意法提斯的观点，如果一个人不以自己出生的地方为傲，那么这个人也失去了根，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壤。 但是法提斯随后的一句话却让肯特大吃一惊，甚至有些颠覆肯特对于哈劳斯国王在国民心目中地位的认知。 法提斯有些不屑地这样评论哈劳斯国王：“我们的国王只不过是一个统治帕拉汶的斯瓦迪亚领主。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野蛮人的酋长，他不配统治这个地区。我们才是帝国的真正子民。” 这段记忆瞬间冲击着肯特的脑海，以至于哈劳斯国王讲完话后，法提斯的那句：‘他不过是一个野蛮人的酋长’——这句话便一直萦绕在肯特的耳边。 第166章 国王的演讲 一想到“野蛮人的酋长”这个形容词，肯特就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我的话很好笑吗，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冷漠地看了一眼肯特，“你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肯特赶快收起了那愚蠢的笑容，从桌子上重新拿起酒杯，才发现里面已经空掉了。他只好将旁边装酒的陶罐拿起来给自己倒上了一杯，喝了一口，深呼吸后才开口说道：“不，陛下。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高兴的事情。” 哈劳斯国王挑了一下眉毛，眯起了他那双冷酷的眼睛，然后凝视着肯特伯爵，“哦？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么高兴，说出来让我也享受一下喜悦的快乐。” 肯特很快便调整了一下自己紧张的情绪，“我在想，我们在您的领导下，很快就会给那些不听话的南方邻居一些教训了。想到那些分裂出去的南方贵族即将跪在您的脚下请求原谅，这样的场景让我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南方的那些家伙不是我的邻居。”哈劳斯国王显然不太相信肯特的话，他冷冷地说道：“那些人只是我的臣民而已，跟你一样。” “他们至少暂时还不是。”肯特心想。但是嘴里说得却是：“您说得对，陛下。” 克拉格斯伯爵的出现解除了肯特的尴尬，这座城市的主人快步走了过来，“陛下，一些雇佣军首领想跟您谈谈，有关战利品分配和酬劳的问题。另外，晚宴结束前还需要您进行一次演讲……” 哈劳斯国王看起来有些烦了，他挥了一下手，轻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克拉格斯大人。看起来今晚我也不能好好休息。” “这也许便是王者的苦恼吧！”克拉格斯伯爵陪着笑脸安抚着国王的情绪，随后这位大人便转过脸来对肯特说道：“请原谅，肯特大人。看起来陛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失陪了。”说罢，还朝肯特眨了眨眼。 肯特自然心领神会，赶紧说道：“请便，陛下、克拉格斯大人。” 哈劳斯国王在克拉格斯伯爵的陪同下离开露台，就在他们即将重新走回宴会大厅的时候，哈劳斯国王突然停住脚步，然后看向肯特伯爵，不过嘴里却在冲着克拉格斯伯爵问话：“对了，亲爱的克拉格斯大人。我听肯特大人说，你的城市里到处是老鼠。你要小心，这些家伙会啃食你的城堡，动摇你的统治。” 克拉格斯伯爵不解地看向了一旁的肯特，然后继续陪笑道：“这座古老的城市太大了，陛下。难免有一些老鼠，您不喜欢的话，我会派人把他们都消灭干净。” 哈劳斯国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便再次转身离开了这里。 克拉格斯伯爵则是紧随其后，一边走还一边不停地回头看向肯特伯爵，似乎想询问他到底对哈劳斯国王说了些什么。 整个晚宴无聊得很，肯特在大厅里四处闲逛。不停地有商人或者雇佣兵首领上前攀谈，肯特总会礼貌地和对方聊上两句，但是却又不肯多说话。 克拉格斯伯爵的女儿奈达尔小姐也走了过来跟肯特攀谈了起来，她很高兴肯特伯爵这么快就又来到了苏诺，并建议对方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 “我们有空可以到郊外去骑马。”这位害羞的贵族小姐这样提议道：“就像上次一样。” 肯特不记得跟这位小姐一起骑过马，但是随即想到对方也许是指上次到郊外送别自己时的场景。 于是他很绅士地回答道：“我很愿意，小姐。” 不过奈达尔小姐的母亲安娜女士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似乎在监视自己女儿的一举一动。本来肯特还打算牵起奈达尔小姐的手去跳一支舞，但是随着安娜女士轻轻咳嗽一声，奈达尔小姐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向肯特提出告退。 肯特礼貌地为奈达尔小姐让出了一条路，并且向安娜女士也轻轻点头致意。 哈劳斯国王在克拉格斯大人的陪同下，在宴会的中段进行了一场演说。国王的演说极具煽动性，他历数了罗多克王国近年来对斯瓦迪亚的侵害，以及从法理上对南方领土的统治权要求。 “让我们团结起来，斯瓦迪亚的人们！给那些南方叛徒一点颜色瞧瞧！”国王最后煽动道，“我们将恢复瓦兰迪亚的荣光，让整个卡拉迪亚都为之颤抖！” 台下的贵族、商人以及雇佣兵首领都在竭尽全力地鼓掌。就连肯特也不得不承认哈劳斯国王在煽动人心方面的确有独到之处。 当哈劳斯国王走下演讲台，又一大批商人、佣兵团长将他紧紧围在中间，在一声声赞美中，哈劳斯国王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克拉格斯伯爵则阴沉着脸找到了肯特，他有些不满地对后者说道：“我一直拿你当作朋友的，肯特大人。你究竟在国王面前说了些什么？” “老实说，我什么也没说，克拉格斯大人。不管您相不相信。”肯特一脸诚恳地对晚宴主人说道：“哈劳斯国王在王国四处都安插有耳目，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但是我对国王没有任何隐瞒。”克拉格斯伯爵不解道：“他说的老鼠究竟是什么意思？” “您真的不知道？”肯特睁大了眼睛，他也不相信克拉格斯伯爵对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的事情一无所知。 “别绕圈子了，肯特大人。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克拉格斯伯爵显然有些着急了。 “你听说过‘苏诺的艾索娜夫人’吗？”肯特见状也不再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 “你是指艾索娜公主吗？”克拉格斯伯爵显然是认得对方的。“她已经消失了很多年，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流亡到海外去了。” “不，大人。她还活着，而且就在你的城市里。”肯特打了个哈欠，“哈劳斯国王口中的老鼠显然就是指她和她的属下们，您难道对此真的一无所知？” 第167章 骚动的人心 克拉格斯伯爵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作为朋友，我有些事情不想隐瞒你，肯特大人。但是你要发誓保密才行。” “我不会强迫您说任何事情。”肯特表示，“但是如果您把我当作朋友的话，我发誓会替您保守这个秘密。” “我并不是一个傻瓜，更何况我的家族统治苏诺已经有上百年的时间了，这个城市里的一举一动均在我的掌控之内。”克拉格斯伯爵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艾索娜背后搞得一些小动作呢？” 听了这话，肯特不由得左右看了一眼，确保没人注意到他们两人的谈话，才同样压低声音说道：“对于哈劳斯国王来说，这可是叛国大罪。” “我没有背叛国王！”克拉格斯伯爵急忙解释道：“那个女孩——曾经的公主艾索娜，她很可怜。本属于她的王位被夺走，本人还被迫东躲西藏。老实说，我曾经在伊斯特瑞奇国王面前发过誓会支持她登上王位，但是出于各种各样的现实原因，很遗憾我没能实践自己的誓言。” “哈劳斯国王给你的利益和承诺远远大于你誓言的价值。”肯特暗暗想道，但是他并没有说出来。 “不过，我会在自己能力范围内保护她的安全。而且我也会限制她发展自己的势力——防止她因为冲动而做出一些极端的行为。”克拉格斯伯爵叹了一口气，“我在努力维持着她和哈劳斯国王之间微妙的平衡，既确保哈劳斯国王的统治不受威胁，又要保证艾索娜公主的人身安全。” “您是在悬崖上走钢丝，大人。”肯特不客气地指出，“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我也知道这很危险。本来我以为艾索娜在我的监视下会衣食无忧地过完这一生。看来现在事情有些脱离我的掌控了。”克拉格斯伯爵的表情逐渐阴冷了下来。 “您要除掉她吗？”肯特看到对方的脸色吓了一跳，生怕他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虽然自己并没有发誓效力于艾索娜女士，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美丽的女人受到伤害。 “不，我发过誓的，肯特大人。绝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克拉格斯伯爵白了肯特一眼，“但是我也不能再容忍艾索娜在我的领地里为所欲为了。我会想办法派人把她逼走，也许是流亡海外，还是躲到其他地方去，总之她不会再出现在苏诺了。” “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肯特很理解克拉格斯伯爵的处境，换做是自己的话也没有比这更稳妥的解决方式。 晚宴结束后，肯特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当天夜里，一支前往诺德的商队从苏诺出发，没有任何人注意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随后的半个月内，斯瓦迪亚全国各地的诸侯领主们纷纷带来自己的军队集结在苏诺城外。克莱斯伯爵的军队规模最为庞大，作为斯瓦迪亚军队的元帅，他有义务承担更多的责任。 肯特注意到在众多的贵族旗帜中，唯二不见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的交叉蓝白双狮旗和哈伦哥斯伯爵的黑鹰旗。 “他们在各自的领地上都有重要的任务。”哈劳斯国王是这样解释的，但是却没有透露任何有关任务的细节。 各种小道消息也纷至沓来，其中有真有假，有些消息则让人难以辨别真伪。 有情报说葛瑞福斯国王已经做好了战争准备，他在维鲁加附近集结了几万人的军队，就等待斯瓦迪亚军队的到来。 而另外一则消息则说葛瑞福斯国王已经将自己的金银财宝全部装船，准备放弃杰尔喀拉跑路。 类似的消息每天都有，但是却迟迟等不到哈劳斯国王进军的消息。 国王陛下一直跟幕僚们在苏诺的城堡里商讨战争事宜，并且每天召见不同的贵族询问他们的意见或者建议。 军队的粮食消耗很快，已经有一些小贵族和有产骑士开始抱怨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地消耗钱粮。另外也有一些贵族领主开始拖欠军饷，每天都有逃兵逃离军队。 肯特伯爵的军队因为有凯特琳囤积的大量粮草暂时维持着旺盛的士气，不过无所事事的生活还是让这群士兵觉得无聊，因此打架斗殴、酗酒的报告不断出现在肯特的桌子上。甚至肯特手下的一名斯瓦迪亚重骑兵在城里酒馆中与梅尔特伯爵手下的两名弓箭手发生了冲突，结果对方一死一伤。 梅尔特伯爵立刻上告到哈劳斯国王那里，最终在克拉格斯伯爵的斡旋之下，肯特向对方赔付了二百第纳尔，但是却拒绝向对方道歉。 克拉格斯伯爵也将梅尔特伯爵军队的驻地调离了肯特军队的附近，防止双方再次发生冲突。 肯特命令雷萨里特更加严格地训练士兵，要累得他们爬不起来，没有力气再去惹是生非。 在这期间，肯特忽然想到了上次雾夜时，那个占卜婆婆对自己讲述的永恒之光的故事，她提到过永恒之光就隐藏在卡拉迪亚最着名的传说之中。 因此肯特将莉娅和雅米拉都找了过来，向这两位受过良好教育、并且饱读诗书的少女请教卡拉迪亚历史上有哪些着名的传说。 “着名传说？那可太多了。”雅米拉皱着眉头思考起来，“比如巨人踩出来的脚印形成了莫德里斯湖？” “那只存在于巴旦尼亚人的传说之中，并不算是卡拉迪亚最着名的传说。”莉娅反驳道，她对于雅米拉率能够率先想到一个历史传说显得有些不甘心。 “如果说是整个卡拉迪亚大陆都知道的着名传说，那就非……”雅米拉一边思考一边喃喃道。 莉娅几乎是抢着说道：“那就非卡拉德帝国的龙旗莫属！” 雅米拉微笑着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龙旗的传说！” 于是，莉娅和雅米拉几乎是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地为肯特讲述了这个卡拉迪亚历史上最着名的传说——龙旗。 第168章 龙旗的传说 “故事还得从卡拉德帝国的最初建立者卡拉狄俄斯讲起，他带领被放逐的卡拉德人来到了卡拉迪亚大陆。”莉娅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当然，最初这里也不叫这个名字。”雅米拉补充道。 “没错，其实卡拉德人也好，斯瓦迪亚人也罢，他们都跟你一样，全都不是这片大陆的原住民。”莉娅微笑着对肯特说道：“因此，作为一个外乡人其实没什么不好，这片大陆本来就是给冒险者征服的。” 肯特点点头，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自己来到卡拉迪亚的目的。即使是莉娅，肯特也没有对这个美丽的少女透露半分。 “这片大陆上的土着居民其实应该是巴旦尼亚人和帕拉人，至少历史书上是这样写的。”莉娅挠了挠头，本来柔顺的秀发被抓得有些乱，显得这个少女更加调皮可爱。“但是卡拉德人的到来迅速击溃了这些处于松散原始氏族状态的原住民。他们根本无力抵抗卡拉德人的进攻，被迫逃到了更偏僻的山林里。” “征服的过程总是充满了杀戮和血腥。”雅米拉评论道，这位金发少女显然对卡拉德人的征服不太认同。 “卡拉狄俄斯跟他的追随者们最初在他们登陆的海岸边建立了第一个卡拉德城市——沙拉斯。有了这个落脚点之后，卡拉狄俄斯跟他的支持者们一路北上，击败并驱逐了沿途所有的土着居民，征服了这片大陆的整个西海岸。”莉娅对这段历史如数家珍，看起来这个少女的确受过非常好的教育，她接着讲道：“随后，他们在北方建立了一座名为巴拉维诺斯的城市作为首都，而后来人们则称之为帕拉汶德。” 肯特搞不清楚这个叫做帕拉汶德的城市跟帕拉汶有什么关系，他对卡拉迪亚的历史了解得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他并不想刨根问底追问这些细节，毕竟龙旗的传说才是他迫切想要了解的事情。 肯特用鼓励的眼神示意莉娅继续说下去，少女在看到恋人的眼神后，便讲得更加起劲了。 “卡拉狄俄斯和他的族人们最后定居在巴旦尼亚森林和南海之间的丘陵之上，暂时停止了扩张征伐。”莉娅一边讲述故事，一边剥着一颗橙子，然后将果肉塞到了肯特的口中。“他建立了一个国家，称为卡拉德王国。”少女津津有味地讲道。 肯特则是听得频频点头。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母亲每次都会在他睡前为其讲述一些神话英雄的故事。 “从四处征伐到建立国家，卡拉狄俄斯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的英雄一般。他凭借战功和个人魅力树立起的威望，被尊称为‘卡拉狄俄斯大帝’。而据说龙旗就是由这位卡拉狄俄斯大帝所创造。”莉娅讲述了半天，终于说道了传说中的龙旗，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历史书上对这段传说记述的内容不多，莉娅讲得也不是那么详细，“据传说，只要携带龙旗出征，那么就会战无不胜。” 雅米拉听完之后直接哈哈大笑，她用调侃地语气说道：“如果它真的那么灵验的话，这倒是让我想到了另一位卡拉德帝国的传奇皇帝涅雷采斯。” 莉娅被雅米拉呛得有些脸红，她急忙争辩道：“书里就是这样写的！” 而肯特则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在说些什么。 雅米拉看着莉娅急红的小脸，便觉得对方如同自己的小妹妹一般可爱，于是笑着摸了摸莉娅的头，安慰她道：“好啦好啦，我不再插嘴了。肯特大人还在等着你讲故事呢！” 莉娅被雅米拉这么一摸，便觉得更加尴尬了，她的脸愈发红了起来，不过还是接着讲道：“卡拉狄俄斯大帝的族人为了纪念他的丰功伟绩，就此以卡拉德人自称。而这片大陆也被称为卡拉迪亚大陆。” “原来卡拉迪亚大陆的名字便是来源于此。”肯特伸手想去拿一支酒杯润润喉咙，却摸了一个空。 雅米拉见状立刻起身到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一只陶罐，从里面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肯特。 肯特接过酒杯，低声地道了一句“谢谢”。雅米拉什么也没说，只是抿嘴微笑看着这位伯爵大人。 “也许卡拉德帝国也曾经跟这里的土着居民有过短暂的和平共处时期，但是大多数时间双方都在互相征讨，试图彻底摧毁对方。”莉娅并没有注意到旁边发生的事情，她专心致志地讲述接下来的故事：“直到潘德拉克战役的爆发，让卡拉迪亚再次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这场战役的规模很大，整片大陆几乎所有的国家都卷入其中。它所产生的深远影响，至今也没有办法完全消除。” 肯特在霜刃庄园的藏书室里看到过描写这场战役的书籍，但是这位伯爵大人对历史并不怎么感兴趣，因此只是打发时间的时候草草地瞄了几眼，并没有太深的印象。 不过莉娅同样没有详细地讲述这起战役的整个过程，因为故事实在是太长了，所以聪明的少女仅仅讲述了战役的结果：“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卡拉德帝国及其盟友在潘德拉克战役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惨痛失败，甚至皇帝涅雷采斯本人都死在了这场战役中。而龙旗也在这场战斗过后失踪，有人说是被斯特吉亚人缴获了，也有人说是被皇帝的亲信们藏了起来，更有人说这个传奇物品被撕成了碎片，因为想要得到它的人太多。总之，龙旗消失了。尽管后来不断有人声称再次找到了龙旗，不过那也只是这些具有野心的人为了宣扬自己是卡拉德帝国正统而制造的噱头罢了。” “没人再见过龙旗。”雅米拉补充道：“不过据说卡拉迪亚的君主们都保有一块儿龙旗的碎片。这也许是卡拉迪亚大陆战乱不断的原因，每一个具有野心的人都妄图继承卡拉德帝国的荣光。而继承卡拉德帝国的象征便是找到传说中的龙旗！” 第169章 进攻路线 “卡拉迪亚大陆上的几乎每个君主都保有一块儿龙旗的碎片。” 雅米拉的这句话深深地刻在了肯特的脑海中，久久难以忘怀。 如果说卡拉迪亚的每个君主都拥有一片龙旗的碎片，那么想要将龙旗收集完整找到永恒之光，便要击败或者说征服卡拉迪亚大陆上的所有国家。 “我能做到这一点吗？”肯特不由得在内心深处这样地询问自己。 这一夜肯特几乎失眠了，即使是喝下了莉娅精心为自己准备的宁神花茶也无法入睡。等到药茶的效力发作的时候，天都已经泛白了，肯特短暂地陷入了梦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莉娅为了让肯特休息好，在宁神花茶中放入了过多量的药粉，总之肯特忘记了梦里的大部分内容，只记得似乎有一个女人叫他不要放弃。 等肯特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莉娅担忧地坐在肯特的旁边，一边用湿毛巾擦拭肯特头上的汗珠，一边用手抹着眼泪。 看到肯特睁开眼睛，莉娅才破涕为笑。 “你终于醒了，吓死我啦。”棕发少女的声音依然带着哭腔，“我还以为自己在茶中放入了太多的宁神花，担心你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呢。”肯特露出了一个健康的微笑，“就算是为了你，我也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莉娅这才放松地笑了起来，发自内心为肯特的平安感到高兴。 “我去给你准备一点儿吃的，你想吃什么？”莉娅将肯特从床上搀扶起来。 “只要是你准备的，我都喜欢。”肯特笑着说道，“但是不要煮豆子汤了，我受够了豆子。” 莉娅大笑着走了出去。 很快，少女便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回到了房间。 托盘里面有一个很粗的肉肠，制作的粗糙程度让肯特不由得怀疑这是胖汤姆亲手制作的，但是味道却出奇地好，这也让肯特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胖汤姆的手艺。里面是猪肉混合着迷迭香以及洋葱，煎出来的油脂全部涂在了面包片上，让这不太新鲜的面包也满是油脂的香味。 餐盘里还有一大碗番茄浓汤，以及一串刚摘下来的葡萄。苏诺城里最不缺少的便是香甜可口的葡萄了。 肯特刚刚吃掉那个美味的肉肠，正准备将硬面包泡在番茄浓汤中，却见老管家伊戈尔走了进来。 “少爷，国王的侍从就在门外。”老管家不紧不慢地说道：“他说哈劳斯国王召见您，请立刻赶去克拉格斯伯爵的城堡。” 肯特赶快放下手中的硬面包，拿起一旁的餐巾胡乱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和手指沾上的香肠油脂。 “请转告国王的侍从，我换件衣服便赶去要塞。”肯特一边说一边让莉娅帮助自己换了一身轻便的紧身皮甲。 肯特只带着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前往克拉格斯伯爵的要塞，沿途可以看到斯瓦迪亚军队的士兵们都在忙碌个不停。要塞的城墙上到处可以看到全副武装的弩手和哨兵。 要塞门口由两名斯瓦迪亚军士负责把守大门。 看到肯特到来，两名士官并未要求肯特伯爵交出随身携带的武器，只是冲这位伯爵大人点头敬礼后便放两人进入了要塞。 要塞大厅的中间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圆桌，哈劳斯国王以及他的幕僚们都围在圆桌周围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但是肯特却并没有看到这座城堡的主人克拉格斯伯爵。 看到肯特走了进来，国王的幕僚和顾问们主动为肯特让出了一个位置，肯特走进圆桌正好站在了哈劳斯国王的对面。 圆桌上放着一张巨大的、绘制详细地羊皮纸地图，这是一张瓦兰迪亚王国的全域图，里面既包括了北方的斯瓦迪亚王国也包括了南方的罗多克王国。 哈劳斯国王看到肯特走来便挥了挥手，“你来得正好，肯特大人。我和顾问们在讨论究竟应该从哪里进攻。” 肯特仔细看了一下这张巨幅地图，上面详细地绘制了瓦兰迪亚的地形地貌，甚至连每个村庄、城堡都仔细地标注在了上面。 斯瓦迪亚王国向南进攻的选择路线其实并不多，照肯特看来只有三条可能的进攻路线。分别是军队在哈伦哥斯堡集结南下进攻马拉斯堡，或者在苏诺集结南下跨过河流进攻库儿玛堡。这两个进攻方向的优点是可以快速攻入罗多克王国的腹地，但是缺点也同样很明显，无论是马拉斯堡还是库儿玛堡，这两座建立在山岭间的坚固要塞都会成为斯瓦迪亚军队进攻的拦路虎。 这两座城堡都位于群山之间，是攻入罗多克这个山地王国的必经之路，斯瓦迪亚军队甚至无法通过爬山绕过它们。要想攻入罗多克的腹地，就必须攻克这两座城堡。更要命的是，因为这里全是山地，斯瓦迪亚的重装骑士们完全无法发挥自己的特长，而罗多克人则特别擅长山地徒步作战。尤其是他们的装备了阔盾的重装罗多克军士和神眼狙击手，会给斯瓦迪亚军队带来毁灭性的打击。但凡没有失去理智的人，都不会选择主动进攻这两座城堡。 库儿玛堡的领主是赖齐斯伯爵，而马拉斯堡的领主则是图比顿伯爵。巧合的是，这两位领主是叔侄关系，赖齐斯伯爵是图比顿的亲叔叔。更巧的是，两个人都继承了他们家族冷酷无情的性格。 据哈劳斯国王的情报，因为这两处城堡所处的位置险要无比，葛瑞福斯国王断定此地绝不会被斯瓦迪亚的军队攻破，因此只让这两位伯爵大人率领他们各自的人马把守隘口和城堡。 最后一处进攻地点便是斯瓦迪亚的军队在乌克斯豪尔集结，然后南下进攻。这里地势较缓，虽然也有几座罗多克人的城堡矗立在要害之地，但是明显要比前面提到的两条进攻路线好上许多倍。更重要的是，在这里斯瓦迪亚赖以成名的骑士可以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第170章 战前会议 “陛下，我觉得结果已经很明显了。”肯特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我们的军队应该在乌克斯豪尔集结，然后撕碎罗多克人的防线……” “这是显而易见的，肯特伯爵。”哈劳斯国王不耐烦地打断了肯特的话，“不仅仅你是这样想的，克莱斯和克拉格斯也是这样想的。甚至就连葛瑞福斯那个蠢货也是这样想的——他将罗多克境内东拼西凑的三万多军队全部集中在了这一带。” 哈劳斯国王一边拿起马鞭在地图上画出罗多克军队部署的大概位置，一边用拳头狠狠地捶在桌面上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国王身边站着的顾问被哈劳斯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得噤若寒蝉，一个个都低下头去不再吭声了。 “陛下，这是唯一可行的进攻路线。”肯特指出，“无论是进攻马拉斯堡还是库尔玛堡，这两座横亘在山间的要塞城堡都会成为我们的梦魇。即使侥幸攻下它们，也会付出难以想象的巨大代价。” 哈劳斯国王的脸色开始涨红，他抬眼冷冷地看着肯特道：“你以为我是一个刚刚出道的骑士侍从吗，肯特大人？这么浅显的道理需要你来教我？” 肯特急忙低下头去，“我不敢教您，陛下。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在您的命令下。” 看着肯特露出了真诚的谦逊模样，哈劳斯国王的脾气终于缓和了一些，他示意自己身边的侍从给肯特倒上一杯红酒，然后才缓缓道：“我也很清楚那两座城堡易守难攻，不是进攻的上佳之选。但是葛瑞福斯那个家伙在维鲁加附近集结了三万多人的军队，这还不包括他手下的雇佣兵团，据说罗多克的领主们在四处高价征募雇佣兵。” 肯特伯爵接过国王侍从双手奉上的酒杯，并且低声道了一声谢谢，年轻的侍从感激地看了伯爵大人一眼。 “尽管维鲁加一带地势要比另外两条路线平缓一些，但是也是多山地丘陵这类的地形。阿哥尔隆堡和格鲁恩沃德堡就像维鲁加伸出去的两个钳子，一左一右呈犄角之势合围任何企图进攻维鲁加的军队。更何况两座城堡之间是一片森林，也完全不利于我们的骑兵展开。”哈劳斯国王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自己的额头，仿佛思考这事就会让他的头疼得裂开。 “罗多克的军队就藏身在这片森林后面。他们是由精锐弩手和长枪兵组成的，专门为了对付我们的骑兵而训练多年。当我们的军队进入那片森林之时，他们便会从四面八方杀出来。”哈劳斯国王身边的一位顾问壮着胆子说道：“我们的骑兵甚至看不到对方的影子就会被射下马来。” 这个道理肯特当然明白，斯瓦迪亚的骑士们无法在罗多克的森林中展开形成冲锋的阵型，而杂乱无章的骑兵毫无冲击力可言，只会成为罗多克狙击手的活靶子。 “最初为了牵制葛瑞福斯那个狡猾的老狐狸，我命令哈伦哥斯伯爵和迪林纳德伯爵分别带领一支军队在马拉斯堡和库儿玛堡附近活动。截杀罗多克人的商队和巡逻队，就是想给葛瑞福斯一个我要攻击这两座城堡的假象。”哈劳斯国王恼火地将自己的手套摔在了地上，他身边的侍从赶紧躬下身子将国王的手套捡起来收好。 但是这似乎更让哈劳斯国王恼火，他一脚踹翻了年轻的侍从，“别挡路，你这该死的蠢货。”国王的侍从满脸通红，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来远远地躲开了暴躁易怒的国王。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肯特没有在集结的贵族中看到这两位伯爵麾下军队的原因。他们本来就是负责佯攻、牵制罗多克人的。 “但是没有想到葛瑞福斯那个家伙完全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抽出一兵一卒去支援这两座城堡，真是个刻薄寡恩的家伙。”哈劳斯国王愤愤不平地说道。 “也许是您抛出去的鱼饵还不够大、不够诱人。”肯特在心里暗暗地想道，“葛瑞福斯国王老辣沉稳，只是看到迪林纳德伯爵和哈伦哥斯伯爵的军队进攻这两座城堡，他必然会想到这只是一个诱饵罢了。所以他并不急着发兵前去救援这两座城堡。这个狡猾的南方国王必然预料到主战场依然会在维鲁加附近。” 肯特看着地图若有所思，斯瓦迪亚的军力肯定要强于自己南方的邻居，但是对方利用地形的优势将斯瓦迪亚的兵力优势全部抵消。其实斯瓦迪亚距离胜利只隔着那片阴森茂密的森林而已。 如果有办法能够让罗多克的军队离开那片森林…… 肯特思忖半天，忽然绕过桌子走到了哈劳斯国王的旁边，并且在国王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哈劳斯国王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挥手屏退了其他的顾问，只留下了肯特一个人。 国王的顾问们看起来很高兴能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他们鱼贯而出，很快偌大的会议室里便只剩下了哈劳斯国王和肯特伯爵两个人。 “我已经让其他无关的人或者可能泄露消息的家伙都离开了这间屋子。”哈劳斯国王有些不满地说道：“看起来你并不太相信自己的同僚们，肯特大人。” 肯特点点头，毕恭毕敬地回答：“陛下，我并非不相信您身边顾问的忠诚度，但是这件事情事关战争的成败，所以必须谨慎行事。” “好了，客气的话就免啦。”哈劳斯国王粗暴地打断肯特的发言，“现在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肯特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才在哈劳斯国王的身边一边指着地图一边阐述自己的计划…… 第二天一大早，哈劳斯国王就将所有的贵族和雇佣兵首领召集到了苏诺的作战会议室内。 他宣布自己将率领所有的军队南下进攻库儿玛堡，并且还当众写信给哈伦哥斯伯爵，要求他放弃对马拉斯堡的围攻立刻与迪林纳德伯爵的军队在库儿玛堡附近会合。 第171章 开拔 “葛瑞福斯那个蠢货肯定认为我一定会进攻地势平缓的维鲁加。”哈劳斯国王哈哈大笑对众人说道：“可是我偏偏不遂他的意愿，我将率军南下进攻库儿玛堡，然后直取亚伦。” 亚伦是罗多克王国南部最大、最重要的城市，如果丢失了亚伦，不仅意味着罗多克近一半的领土落入了斯瓦迪亚之手，而且还会对罗多克的经济产生巨大的打击，因为这里物产丰富，关税和贸易都是维系罗多克王国运转的重要支柱。 更重要的是，这里曾经是瓦兰迪亚开国君主“铁臂”奥斯瑞克国王的故乡。准确地说，“铁臂”奥斯瑞克出生在亚伦附近的梅罗克村，这也是“铁臂”奥斯瑞克家族——戴·梅多克的姓氏来源。收复了亚伦有着很强的象征意义，这意味着“铁臂”奥斯瑞克的子孙再一次占领了这个瓦兰迪亚的龙兴之地。而这也会让一些怀念瓦兰迪亚荣光的南方贵族们投靠到哈劳斯国王的身边。 总之，攻下亚伦的意义远比打下维鲁加的意义要大得多。 在场的贵族和雇佣兵首领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心里很清楚要拿下库儿玛堡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陛下，库儿玛堡易守难攻。强行攻城的话，也许会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诺玛和塔尔博力亚的领主普拉伊斯伯爵小心翼翼地说道，他的封地诺玛不久前遭到罗多克人的袭击损失惨重，因此他并不愿意再承担更大的损失。 跟普拉伊斯伯爵一样想法的贵族领主大有人在，他们听完这番话之后立刻小声地附和了起来。 “你见过不流血的战争吗，普拉伊斯大人？”哈劳斯国王表情严肃地逼问道：“或者你能够说服诺玛幸存下来的村民们不要去计较罗多克人的劫掠？！” 普拉伊斯伯爵想要再说些什么，肯特立刻拉了拉他的衣袖，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朋友不要再说下去了。 “不过葛瑞福斯及其手下在维鲁加附近仍然集结着三万大军。为了牵制这群蠢货，我将派遣肯特伯爵带领他的军队和一部分雇佣兵佯攻阿哥尔隆堡，让这群蠢货牢牢地钉死在这个地方。”哈劳斯国王洋洋得意地笑道：“而我，将率领大军踏破库儿玛堡。而罗多克的那帮叛徒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们重新夺回亚伦——我祖先的龙兴之地。” 贵族们都不再发表自己的意见，因为哈劳斯国王已经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虽然也有人小声抱怨，但是言语之轻根本传不到哈劳斯国王的耳中。 “肯特大人，你和冰峰团将进攻阿哥尔隆堡或者格鲁恩沃德堡，我不需要你攻破那两座城堡，但是你要牢牢牵制住葛瑞福斯那个蠢货，明白吗？”哈劳斯国王转身向肯特交待道。 “遵命，陛下。”肯特深鞠一躬，然后退到后面不再说话。 “陛下，我们似乎还没有正式向罗多克人宣战呢！”德其欧斯堡的领主格雷恩沃德伯爵提醒道：“如果没有正式的宣战，这场战争就不是一场正义的战争。” 哈劳斯国王听罢哈哈大笑，然后才说道：“迪林纳德伯爵已经在半个月前就接到我的命令。在今天正午时分，他派出的使者将把我的宣战诏书交给葛瑞福斯那个叛徒。” 斯瓦迪亚王国正式向罗多克王国宣战了！ 众人听了之后，尽管之前已经有了对罗多克开战的心理准备，但是仍然吃了一惊。这同时也意味着与南方的贸易完全中断，国家正式进入战争紧急状态。 会议散去，斯瓦迪亚的领主们开始回到各自的军营之中做最后的动员和准备。 肯特麾下的军队比哈劳斯国王的大军提早两日启程前往乌克斯豪尔，他计划在那里休整之后就立刻赶去阿哥尔隆堡。 “为什么不优先进攻格鲁恩沃德堡呢，大人？”法提斯有些不解地问道，“那里离乌克斯豪尔更远，更容易引起葛瑞福斯国王的注意。” “我们的目的的确是为了牵制葛瑞福斯国王，但是前提是要保证自身的安全。”肯特微笑着解释道：“阿哥尔隆堡距离乌克斯豪尔更近，无论出现什么意外，我们都能及时撤退回这座坚固的城市。” 国王下令开战的当天，肯特便点齐人马出发前往乌克斯豪尔。肯特的军队是斯瓦迪亚军队中目前士气最旺盛的，这得益于伯爵大人按时支付士兵们的薪水和提供合理的食物及酒水。雷萨里特对于士兵们严格的管教和训练也是重要的原因之一。 刚离开苏诺，肯特并没有感觉到战争的气氛。苏诺周围葡萄园和梯田里的农夫仍然在努力耕作，他们期待着在秋天有一场大的收获。 但是随着队伍的行进，道路两旁开始出现毁坏的马车和满是苍蝇的马匹尸体。毁坏的马车上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包括食物或者行李物品之类。它们不是被原主人带走，就是被附近的强盗或逃兵洗劫一空了。 尽管哈劳斯国王派出了一些国王直属卫队的士兵充当宪兵，这些冷酷无情的家伙抓到逃兵根本不经审判便会立刻将逃跑者吊死在路边的树上，但是仍然抵挡不住源源不断的有人逃离军队。 再经过几日的行军，随着离乌克斯豪尔越来越近，路上以及道路两旁除了家畜坐骑的尸体，也开始出现了人的尸体。 并且周围被烧毁的村庄和房屋越来越多，很多农夫拖家带口向北逃去。 路上的人群也是越来越拥挤，到处都是女人或者孩子的哭声。肯特的军队要想正常通过，不得不派出一些士兵疏导逃难的农民。而这些受到惊吓的人们成了惊弓之鸟，他们无法分辨出哪一边才是斯瓦迪亚的军队，直到看到士兵身上的红色盔甲及罩袍才能确定这是哈劳斯国王的军队。 一个逃难的农民被叫到肯特的面前，伯爵大人向他询问前方的情况，他颤颤巍巍地说道：“到处都是罗多克人的劫掠队，大人。这些南蛮子到处追杀我们。” 第172章 审判逃兵 肯特听取了一些逃难农夫的报告，越靠近南方，罗多克人的劫掠就越频繁。 一些罗多克的领主甚至将乌克斯豪尔附近的几个斯瓦迪亚村庄全部烧成了废墟。 而且不仅仅是罗多克人在劫掠斯瓦迪亚的村庄，绿林强盗、斯瓦迪亚军队的逃兵以及一些山贼也出来趁火打劫。 看到肯特队伍举着哈劳斯国王的旗帜，那些家园被毁的斯瓦迪亚人纷纷要求肯特伯爵为自己主持公道。 在艾伯伦村，肯特接到法提斯的报告，他和艾雷恩率领的前锋骑兵在附近俘虏了一群斯瓦迪亚的逃兵，当时这伙溃兵正在打劫逃难的农民。 法提斯询问如何处置这些家伙。肯特命令法提斯将这群逃兵押过来。 这是一群装备简陋的斯瓦迪亚民兵，人数在十几个左右。他们身穿着破破烂烂的白色棉袍，只有少数几个人装备着简易的扇形盾，甚至还有两个人的武器就是石块。 被带到肯特面前的时候，这些简陋的武器也早就被收缴了起来。 “你们是谁的部下，为什么要逃离军队？”肯特表情严肃，说话的语气也冷淡得吓人。 逃兵们全部都低着头，他们很清楚被抓住的下场是什么。有一个看起来还没有成年的孩子甚至已经哭了起来。 “领主大人在问你们话呢，你们的舌头被割掉了吗？”雷萨里特冷冷地问道。 终于，有一个胆子大、满脸胡须的逃兵抬起了头，声音颤抖着说道：“大人，我们都是梅尔特伯爵手下的民兵，来自柴德。梅尔特伯爵在四个月前征召了我们。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作为民兵，我们有义务为自己的领主服役三个月，如果超期服役，领主大人就必须支付我们额外的报酬。但是现在已经超期一个多月了，梅尔特伯爵不仅一个第纳尔也不肯掏，并且我们甚至连吃顿饱饭也成了奢望。现在梅尔特伯爵在哈劳斯国王的命令下要求攻打库儿玛堡，待在军队中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于是我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决定逃回家乡。” “为什么要打劫那些逃难的农夫呢？”雅米拉在一旁插话问道。 “因为饿呀，好心的小姐！”那个大胡子逃兵为自己的行为辩解道：“梅尔特伯爵的军队从来不按时供应餐食，我们在逃走之前已经饿了好几天啦。如果不抢一些东西来填饱肚子，恐怕早就死在了逃难的路上了。” “大人，不必再问下去了。”雷萨里特建议道：“对于这些逃兵，套在脖子上的绞索就是对他们最好的归宿。” 听完雷萨里特的话，那群逃兵更是瑟瑟发抖，那个之前被吓哭的孩子已经从抽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从这些蓬头垢面、身上破破烂烂的装束上来看，这些家伙应该说的是真话。他们本来都是老实的农夫，战争却把这些人逼上了绝路。 “法提斯，你在这些人身上搜到了钱物吗？”肯特转头询问自己的副官。 “并没有，大人。”法提斯低声回答道，“只有一些发霉变质的食物。” 看起来这些家伙的确说了实话，他们并没有抢劫钱财，而抢劫的目的只是为了活着回到家乡而已。 “你们中间有人强奸过妇女或者在抢劫的过程中杀死过平民吗？”肯特死死地盯着这群逃兵，“现在承认的话，我会宽大处理。而如果你们被受害人或者家属指认了出来，那么我会让你们后悔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 这群逃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有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子被推了出来。 “大人，这个家伙在抢劫的过程中强奸了一个女人，并且还杀了试图反抗的丈夫。”领头的大胡子逃兵指认道：“我们曾经阻止过他，但是他威胁要把我们也杀掉。” “他说的是真的吗？”肯特看向了刀疤脸逃兵，“承认罪行就意味着宽大处理，狡辩只会获得更加严苛的刑罚。” 刀疤脸的男人一下子跪倒在了肯特的脚边，“是的，大人。我承认这些罪行。不过那都是因为我当时喝多了酒，我们之前抢了一辆装满麦芽酒的马车，我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精导致我失去了理智，请大人宽恕我的罪行！” 肯特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很好，你如实承认了罪行。” “是的，大人。我全都承认！只求您能大发慈悲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犯了！”刀疤脸逃兵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雷萨里特，把这个人吊死。”肯特回头轻声命令道。 “遵命，大人。”雷萨里特挥了一下手，立刻有两名强壮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将刀疤脸的逃兵拖了起来。 “大人，您答应过的，我承认罪行，你就给我宽恕！”刀疤脸逃兵听到肯特对自己的判决后惊恐地大叫起来。“您不能言而无信！” “对于你的罪行，吊死你已经是我能给予你最大的宽恕了。”肯特冷冷地回答道。 雷萨里特不耐烦地朝士兵挥了挥手，士兵们很快就将男人拖到路边，那个逃兵嘴里先是不断求饶，然后又咒骂个不停，直到士兵们将绞索套在其脖子上结束了他可悲又可恨的一生。 其他的逃兵惊恐地盯着肯特，生怕自己会跟那个刀疤脸男人走上同一条道路。 “先生们，根据斯瓦迪亚和哈劳斯国王的法律，逃兵的下场就是被绞死。”肯特看着这群可悲的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但是考虑到一些特殊情况，我很同情你们之前的境遇。因此我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一是作为逃兵被绞死，就跟那个家伙一样。”肯特说完用手指了指树上吊着的尸体。 逃兵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甚至没人有勇气抬头看肯特伯爵一眼。 “看来你们没人愿意选择这条路。”肯特笑了笑继续说道：“第二个选择便是，加入我的军队，继续为哈劳斯国王效力。英勇作战洗脱自己逃兵的耻辱记录，那么在战后你们将恢复自由人的身份，我也会在哈劳斯国王面前求情赦免你们的罪过。” 第173章 凯特琳的讲述 逃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他们已经厌倦了糟糕透顶的军旅生活，只想回归家庭而已。他们害怕再加入一支像梅尔特伯爵那样的军队之中，这也意味着他们中的大多数人注定无法回到亲人的身边。 但是国王的法律必须要执行，正义必须得到伸张。 肯特看着犹豫不决的众人，于是俯身去问那个哭泣的男孩：“怎么样，孩子？你愿意选择哪条道路呢？” 男孩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左右看了看似乎想寻求其他人的建议或帮助。 “这是你自己要选择的道路。”莉娅在一旁柔声说道：“一定要想好了之后再回答伯爵大人。” 突然，那个领头的大胡子逃兵带头向肯特下跪，并且伸手拉了一下男孩那破旧且不合身的棉袍，将男孩也带着跪倒在地上，“我们愿意向伯爵大人效忠，只求大人您能宽恕我们之前的罪行！” 其他的逃兵看到这个情形，也便纷纷跪倒在地，向肯特伯爵宣誓效忠。 “很好，先生们！”肯特伯爵对这群可怜人的表现很满意，“鉴于你们诚恳的态度，我决定赦免你们的罪行——以哈劳斯国王的名义。但是，犯了错也不能不罚，你们必须要延期服役三个月！” 肯特的话音刚落，逃兵们便互相看着。有的人表情迷茫，有的人暗自愤懑，有的人因为罪行被赦免而感到窃喜，而大多数人的表情则是麻木。 “我只有一个问题，大人。”领头的大胡子逃兵说道：“让我们再服役三个月没问题，我们愿意接受惩罚。但是三个月后怎么办？” “三个月服役期满后，我将再次给你们两个选择。”肯特翻身上马，“如果届时你们愿意留在我的军队中，我将按照雇佣兵合同支付你们报酬。如果你们更愿意回到家乡，我也将发放路费和国王的赦免令给予你们自由。” 这群可怜的斯瓦迪亚民兵愁苦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的笑容，领头的大胡子民兵感激地说道：“谢谢，谢谢您，好心的大人！” 肯特微笑看着众人，“没有必要感谢我，先生们。我们都是在为国王尽自己的义务罢了！” 最终，这群逃兵被肯特分配给了凯特琳的后勤队伍。他不愿意将这群可怜人交给雷萨里特这种严苛的军官，而军需官凯特琳的队伍也缺乏有战斗力的人手。 肯特的军队继续向乌克斯豪尔前进。 因为路上逃难的农民实在是太多，本来预计半个月就能到达乌克斯豪尔，实际上足足比原定计划多走了五天。 矮个汤姆的冰峰团也在路上招募了一些想要吃顿饱饭的难民加入队伍，这样肯特军队的规模比出发时庞大了不少。 当乌克斯豪尔那宽厚的城墙及附近的山岭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大伙似乎松了一口气，疲惫感也一扫而光。 凯特琳兴奋地对肯特说道：“看那片云雾缭绕的山峦，我想我们快到家了。” 肯特这才想起来，凯特琳就是乌克斯豪尔本地人。尽管这么多年军需官都在跟着不同的领主南征北战，但是能够回到家乡还是让她感到了兴奋。 “对了，凯特琳。你的家乡就在这里。”肯特饶有兴致地说道：“再告诉我一些乌克斯豪尔的风土人情吧，女士！” 凯特琳的语气难掩兴奋之情，“是的，小伙子！哦不，我是说大人！请原谅我的失言，因为我实在是太兴奋了。我是乌克斯豪尔来的，大人！您一定知道这个说法——‘乌克斯豪尔大麦酿成的帕拉汶麦芽酒’，但是人们不知道的是，其实这里的麦芽酒更好！” 看到肯特的表情有些茫然，其他的军官都笑了起来，就连莉娅也捂着嘴边笑边提醒凯特琳：“你忘记肯是从卡拉迪亚之外来的了吗？” 凯特琳这才恍然大悟，于是也笑着向自己的领主解释道：“这只是斯瓦迪亚的民间谚语而已，大人。但不确定是什么意思。不过大麦的确是乌克斯豪尔本地产的最好，大人。当然还有小麦和燕麦。” 肯特看了看周围肥沃的土地，到处是长满了庄稼的田地。只不过现在是战争时期，很多土地里的作物被罗多克人破坏和烧毁，有些麦田里仍然在冒着大股白烟。 “听说这里是斯瓦迪亚最大的粮食产区？”肯特伯爵问道。 “是的，大人。我们这一带的粮食出产比大陆上其他地方加起来还多！”凯特琳骄傲地说道：“我们的麦芽酒也是最好的！您从土质上就能看出来——黝黑肥沃，带着饱满的、丰收的味道。” 肯特仔细观察了一下田地中的土壤，的确如凯特琳所说的那般肥沃，但是法提斯却很不以为然地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名军官很不对付，互相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苏诺的土地要肥沃得多，大人。想想看那些壮美的葡萄园和梯田。”法提斯似乎在向凯特琳示威，但是眼睛却没有看着军需官，“只有真正肥沃的土地才会产出那样的美酒。” 肯特并不清楚两人究竟有着怎样的矛盾，但是他很确信自己并不想介入这种棘手的事情之中，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而选择默不作声。 凯特琳似乎也不想理会法提斯，她完全无视后者的存在，自顾自地对肯特说道：“斯瓦迪亚的哈劳斯国王也许将会告诉您，帕拉汶是卡拉迪亚大陆上最大的王国首都城市，这就是为什么他现在应该统治整个大陆。” 肯特见军需官提到了国王陛下，只好含糊其辞地转移话题：“你知道的，女士，我很想了解乌克斯豪尔这个地区的历史和文化背景，但是我并不愿意讨论有关政治的话题。” 凯特琳也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于是赶紧解释道：“请注意，我并不太关心政治，大人。我曾经给每支在卡拉迪亚的军队提供过补给品。我要告诉您的是，在我的手里没有拿到那又冷又硬的第纳尔之前，我不会给他们任何人哪怕一块儿饼干！” 第174章 闭门羹 肯特听完之后哈哈大笑，“就像当初你加入我的队伍之前一定要我提前支付一百第纳尔的佣金一样，女士。看起来你对这个世界有点太过于失望啦！其实还是有很多具有荣誉感的贵族，这个大陆并非一无是处。” “为什么这些趾高气昂的国王和贵族不能支付他们的账单，我永远都搞不清楚。”军需官凯特琳女士有些懊恼地说道，但是随即她意识到跟自己对话的肯特伯爵也是世袭贵族家庭出身，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装作无关紧要地说道：“我闲扯得有点多了，是不是，大人？” 肯特没有在意凯特琳话语上的无礼。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些底层出身的军官是如何看待像自己一样出身的世袭贵族，他们往往认为这些世袭贵族虚伪、贪婪、而且伪善。肯特并不否认一部分贵族的确就是这样的人，而且其行为更加令人不耻。不过他也相信更多的世袭贵族也相当具有荣誉感，而非全部都是无耻之徒。 肯特摆了摆手，示意凯特琳自己并没有在意她刚才无礼的言语。 “言语就像风。” 肯特记不起这句话出自谁人之口，也许是一名智者，也许是一位有名的战士。 随后众人便不再说话，继续赶往乌克斯豪尔。 到了乌克斯豪尔城下，却发现白天开放的城市大门已然关闭。路上则完全没有商队和行人的踪迹。城墙上能看到哨兵的影子，但是对方却迟迟不肯露面与肯特的队伍进行交谈。 “我们是斯瓦迪亚的军队。”雷萨里特指着身后象征着斯瓦迪亚军队的红色雄狮旗帜对着城墙上隐藏起来的哨兵大喊道：“这位是肯特·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陛下的税务大臣，把你们的指挥官叫出来！” 城墙上仍然没有人答话，但是眼尖的肯特却注意到有个身影飞快地从躲藏的城垛后面跑开，应该是去向城市守备队长报告了。 果然，没过多久的时间，一名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军士出现在了城墙上，他一脸警惕地朝下喊道：“很抱歉，肯特大人。我的主人迪林纳德伯爵接到哈劳斯陛下的命令率军前去攻打库儿玛堡。他临行之前命令我们不许放任何军队进城！” “肯特大人是你家主人的朋友。”法提斯不满地喊道：“这就是乌克斯豪尔人的待客之道吗？” “命令就是命令，大人。”守城的军士看起来不会做出丝毫退让，“而且目前城市已经进入戒严状态，因为罗多克人日夜不停地袭击，城内的粮草供应已经出现了紧张，贝娜夫人也告诫我们不要放任何人进城。” 贝娜夫人就是迪林纳德伯爵的妻子，看来肯特预想的在战前前往乌克斯豪尔休整的计划落空了。 军需官凯特琳似乎也想向守城的军士喊话，但是肯特伸手制止了她，因为伯爵大人明白这样做毫无意义，于是下令不在乌克斯豪尔停留，继续前往阿哥尔隆堡。 路上，肯特手下的军官们纷纷对乌克斯豪尔守军的行为表示愤慨。 “他们简直把我们当作了强盗一般。”法提斯忿忿不平地说道。 “比这更糟，对待我们的态度简直像是对待乞丐一样。”艾雷恩也很不满意。 肯特并没有在意部下们的议论，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改变对某人或某事的看法。 肯特的队伍当天晚上就在乌克斯豪尔郊外的一处树林旁扎营。 伯爵大人亲自督促雷萨里特安排双倍的守卫和哨兵，并且又安排德赛维率领一部分弓箭手躲藏到树林中去担任暗哨。 一切准备就绪后，士兵们在营地中点起了篝火，热气腾腾的食物让连日来辛苦行军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普通士兵的晚饭是由燕麦和大麦炖煮的粥，里面还放了胡萝卜、洋葱和豌豆，当然还少不了一些动物脂肪和肉类的边角料。这样一碗粥配上一块儿发硬的面包，便是斯瓦迪亚士兵口中的美味晚餐。 而军官们的待遇则要好上一些，因为粥中会有一些品质较好的肉类，并且面包也不像士兵手中的那么硬。更重要的是，军官们还有葡萄酒佐餐，而普通的士兵只能享用一些掺了水的麦芽酒。 但是肯特坚持自己跟普通士兵吃得一样，这是霜刃家族的传统。每逢战争期间，霜刃家族的领主就会跟士兵们吃住待遇一样，以示自己的一视同仁。 冰峰团的胖汤姆特地被请来为军官们准备晚餐。理论上来说，胖汤姆自己也属于肯特的军官之一，但是这位冰峰团的军需官倒是很乐意让别人享用自己烹饪出的美食。他今晚特地为自己的领主准备了煎的焦脆可口的培根，但是肯特坚持跟普通士兵们吃一样的食物，叫伊戈尔将美味的培根送去给了莉娅和雅米拉等几位女性享用。 伊戈尔回来禀报说：“莉娅小姐坚持跟您一样只吃普通士兵的餐食，不过雅米拉小姐和凯特琳女士倒是很高兴地享用了这些培根。克雷斯小姐拒绝这些培根的理由是油腻的食物会影响她身体的灵活性。” 肯特得知莉娅选择跟自己一样坚持家族传统时，觉得非常感动，但是他不愿意在战争期间把精力过多地浪费在男女琐事之上。 当天夜里，肯特的军队便遭遇到了一场夜袭。 尽管肯特军队的驻地距离乌克斯豪尔仅有半日的路程，而且这里还是斯瓦迪亚的境内，但是罗多克人的劫掠队仍然发动了袭击。 一群由罗多克长矛手和弩手组成的小队偷袭了肯特的营地。不过这群罗多克人的运气显然不是太好，他们错误地估计了肯特军队的规模，而肯特军队的防御又做得无懈可击。那群倒霉的袭击者甚至还没来得及向营地发射一轮箭雨，便被雷萨里特的哨兵发现，随后又被埋伏在树林中德赛维的弓箭手们偷袭。待法提斯率领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冲破他们那不堪一击的防线时，这群轻甲士兵能做的除了投降便是等待死亡的降临。 第175章 谈判 罗多克人这支小股袭击队被肯特的军队杀得片甲不留，除了极个别的几个运气好的家伙逃离了战场之外，大部分罗多克士兵被当场杀死。 第二天天色刚刚见亮，肯特才下令打扫战场。雷萨里特带领手下的士兵在附近一共发现了三十五具罗多克士兵的尸体，还有三名重伤者。 雷萨里特想要将伤者留在战场任他们自生自灭，但是法提斯坚决反对这种行为。 “肯特大人一定会想从这些俘虏的口中了解一些有关罗多克军队的信息，他们活着比死了有用。”法提斯这样说道。 雷萨里特只是白了骑兵军官一眼，接着冷冷地说道：“这三个人只是普通的士兵而已，在他们的口中你可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骑兵军官亲自去找到杰姆斯医生请求他救助这三名伤者。可惜已经太迟了，当天晚些时候，这些伤者就都因为伤势恶化而死去。 这次袭击肯特的军队也不是没有一点儿损失，两名雷萨里特手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在混战中受了轻伤，军需官凯特琳手下一辆运送干草料的马车被点燃焚毁。除此之外，斯瓦迪亚军队再无损失。 清理完毕战场，肯特下令继续向阿哥尔隆堡前进，经过昨晚的初次战斗，士兵们的士气高昂，坚信跟随自己的领主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甚至私下里有人给伯爵大人取了一个“幸运肯特”的外号。 当天傍晚，肯特的军队行进到诺玛。这里本来是肯特的好友普拉伊斯伯爵的领地。在战争爆发初期，罗多克人便袭击了这里，将村中的财物洗劫一空后，还放火将这里烧成了一片白地。残存的一些破破烂烂的建筑也在冒着青烟，这个村庄似乎完全没有人了，只有一些野狗在废墟里穿行，啃食着尸体。 看到诺玛村的惨状，肯特不由得庆幸自己的封地哥斯莫远离战场，否则类似的惨剧早晚也会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肯特的军队就在诺玛村的废墟上休息了一晚。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夜袭被肯特的军队打怕了，罗多克人的袭击小队再也没有发动过偷袭。 从诺玛到阿哥尔隆堡只有三天的路程。行进到斯瓦迪亚与罗多克边界的时候，肯特手下的斥候发现有一支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队就守卫在边境上。 不过对方似乎并不像是想要跟肯特开战的样子，因为在如此宽阔的地带将长矛手和弩手一字排开面对斯瓦迪亚重骑兵的冲锋简直就是一种送死的行为，况且对面的军队人数目测也只有一二百人而已。 不出肯特的预料，很快对面就派人高举着和平的旗帜前来与肯特 接洽。 举旗的是一名罗多克军士，他在两名长矛手的护卫下被带到了肯特面前。罗多克军士彬彬有礼地向肯特深鞠一躬，“大人，我代表国王前来要求与您谈判。” 肯特伯爵被吓了一跳，他看了看自己身边的军官，有些疑惑地问法提斯：“我听说葛瑞福斯国王不是在维鲁加坐镇指挥吗，他什么时候亲临前线了？” 法提斯也是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们的斥候从来也没有报告过这一带发现葛瑞福斯国王大军的踪迹。” 罗多克军士轻轻地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大人，您愿意跟国王陛下谈谈吗？” 肯特只好点点头，他心里清楚自己的这几百人根本不是葛瑞福斯国王那三万大军的对手，而且他也搞不清楚罗多克的军队究竟埋伏在那里，为什么自己的斥候完全没有发现。现在如果自己已经落入了对方的包围圈，那么谈判无疑是一个上佳之选。 罗多克军士看到肯特同意谈判之后，立刻鞠躬致谢：“大人，我会向国王陛下转达您同意谈判的意向，那么请于今天下午前往前面那片树林，国王陛下会在那里等待您的到来。” 罗多克军士走了，肯特这才注意到对方并没有打出葛瑞福斯国王的绿色黑熊旗，而且他全身上下的盔甲上也没有任何黑熊的徽记。 “您不能去谈判，大人。”雷萨里特看到对方离开后立刻出言反对：“这也许是个陷阱，您可以找一个信得过的军官代替您前去，比如法提斯或者我……” “是的，大人。对方也许想趁谈判的机会控制住您，这样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轻松击败我们。”马尼德也反对肯特前去谈判。 “我当然信任你们诸位军官，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对方亲自前去谈判，何况对方是国王。”肯特用手摸了摸自己腰间的匕首，将它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我不能做出言而无信的事情，何况我也相信对方以国王的身份跟我谈判，绝不会动一些小心思——毕竟如果他手握三万大军，想要灭掉我们这支几百人的军队简直轻而易举。” 午餐过后，肯特穿着一副全身板甲，将牛角状的头盔交给了自己的侍卫队长，在英俊汤姆、雅米拉和班达克的陪同下前往那片小树林。之所以带上两名南方出身的军官前往，是因为这两个人更了解自己同胞，可以在谈判桌上帮助肯特。 树林中放着一张木制长桌，一个身穿贵族长袍、长着浓密黑发并留着连鬓络腮胡的中年男人坐在长桌后面。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士。 肯特有点懵，尽管他从来也没有见过罗多克的葛瑞福斯国王，但是却听雅米拉说过他是一个已经谢了顶的老男人，而坐在对面的那个人明显要比雅米拉描述的年轻得多。 “我是应葛瑞福斯国王的邀请前来谈判的。”肯特很快便镇定下来，并自我介绍道：“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斯瓦迪亚王国的税务大臣。” 谈判桌对面的中年男人笑了起来，“你的确是受到国王的邀请前来谈判的，肯特大人。但是邀请您前来的并不是葛瑞福斯，而是我——凯斯托国王！” 第176章 维鲁加的凯斯托领主 “凯斯托国王？！”肯特觉得这个名字很陌生，而且他心里想得是：“罗多克王国发生政变了吗？” 他茫然地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雅米拉和班达克。 班达克也是一脸茫然，这也情有可原，毕竟他之前只是一个小地方驻军的普通军士。 但是雅米拉却博学多才，出身商人世家的她对于罗多克国内的诸多事件也都有所了解。金发少女俯身在肯特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他，大人。但是人们一般不会称他为‘凯斯托国王’，而是叫他做‘维鲁加的凯斯托领主’……” 凯斯托领主对肯特身边的少女在伯爵大人耳边低声耳语似乎有些不满，他皱起眉头说道：“现在，让我们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大人。这样显得会谈更加庄重一些。” 不论对方的身份到底如何，但是看起来这个叫凯斯托的家伙似乎并没有什么敌意，于是肯特礼貌地站直身体再次自我介绍：“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也许您听说过我的事迹。” 黑发黑须的中年男人也站了起来，他伸出一只手，并且自我介绍说：“我是凯斯托领主，罗多克人民的合法国王。” 出于礼貌，肯特握住了那只伸过来的手，但是双方只是很短地接触了一下，然后便各自落座了。 谈判桌两边只放了两把椅子——为两名地位尊贵的领主准备，其余人就只能站在他们的身后等待。凯斯托领主身后站着四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士，而肯特身后则是英俊汤姆、班达克和雅米拉。 从凯斯托领主的面容可以看出，这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英俊，但是岁月还是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脑门上的皱纹也显示出这位领主目前生活上的不得意。 尽管凯斯托领主是这次谈判的发起人，但是他似乎并不着急开口，悠闲地坐在谈判桌前摆弄着一支精巧的匕首。 肯特伯爵则不同，他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会谈上——而且自己还不确定能否谈出个结果。 于是这位斯瓦迪亚的领主率先开口：“老实说，我之前只听说过葛瑞福斯国王，并没有听说过您的大名。你找我来有什么目的可以直说。” 凯斯托领主的脸色陡然一变，温润的脸色一下子由苍白又转成了红色，但是这位自称国王的领主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他很快又恢复了神色，镇定地开口说道：“我将要推翻暴君，带给罗多克人民真正的自由。” 肯特伯爵笑了，“我想罗多克王国现在仍然被葛瑞福斯国王统治着。” 本来这句话就是为了嘲笑对方的处境，但是没想到凯斯托领主却神色黯淡地点了点头：“您说得没错，肯特伯爵。罗多克这个自由的国度现在的确是被这个独裁者所统治。” 肯特没有再说话，但是用左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罗多克人是自由之民，不是任何世袭君主的奴隶！”凯斯托领主愤怒地表示道：“罗多克王国的国王历来是从国内最主要的几个贵族家庭中产生。杰尔喀拉、维鲁加和亚伦的大部分贵族组成的贵族议会负责选举出国王。” 肯特默默听着对方的讲述，看起来之前在斯瓦迪亚听到的一些传闻的确是真的。这些传闻有些是听莉娅或者雅米拉讲述的，还有在哈劳斯国王的书房里听那位于格学士的叙述，也有肯特自己在藏书室中看到的历史文献。南方的罗多克人崇尚自由选举，这可能是与他们更好地与卡拉德人融合后的结果，毕竟那些卡拉德人就信奉所谓的“民主、共和”。而在肯特的眼里，这只是权力分配的不同说法而已，归根结底都是权力的游戏。 正如凯斯托领主口中所讲述的那样，所谓的选举国王也只不过是在那几个固定的大贵族中间产生，而平民则毫无机会。所以无论是独裁还是民主，只是当权者自己的说法而已。 “为什么您称葛瑞福斯国王为独裁者？”肯特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 “诚如我之前所言，罗多克的国王是选举产生的。”凯斯托领主的脸再一次因为愤怒而扭曲，“贵族议会在杰尔喀拉附近的一处平原召开。根据古卡拉德帝国时期就传下来的传统，贵族会议在评议期间禁止一切人携带武器，否则将会被处死。” 肯特再次觉得罗多克人的某些刻板行为简直可笑，如果此时敌人来袭，这些王国内的精英贵族们不是被一锅端了吗？ 凯斯托领主并没有注意到肯特伯爵的表情变化，他沉浸在自己讲述的故事中：“在最后的选举中只剩下了两个候选人，罗多克王国最新一任国王就会在这两人中决出。” 肯特伯爵将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缓缓地说道：“让我猜猜，最后的那两个候选人就是您和葛瑞福斯国王？” 凯斯托领主露出了一丝苦笑：“您很聪明，肯特大人。你猜得完全正确，最后的竞争者只剩下我和葛瑞福斯领主。在贵族议会进行最后的评议之时，葛瑞福斯却带领着手下手持武器闯了进来。” “您不是说贵族会议期间任何人携带武器都将被处死吗？”肯特好奇地问道：“会议期间就没有任何人检查确认过这一点吗？” 凯斯托领主的苦笑简直成了哭笑不得的样子，“就像我之前说得那样，这次议会是在杰尔喀拉附近召开的，而杰尔喀拉正是葛瑞福斯领主的封地……” 肯特瞬间就明白了，这群罗多克贵族被葛瑞福斯这个狡猾的家伙摆了一道。他利用会议在自己封地召开的便利条件隐藏了一支伏兵，换句话说除非是他自己当选，否则无论是谁当选新的国王，他都会发动军事政变推翻议会的选举结果。 “这么说他武力胁迫了贵族议会的选举结果？”肯特问道。 第177章 交换条件 “这就是他的狡猾之处。”凯斯托露出了无奈地苦笑，“他很清楚如果武力胁迫这些贵族们选举他为国王，即使当时他们慑于武力威胁屈服了，但是一旦这些贵族议员们重获自由，必然会推翻他不合法的统治。” 肯特点了点头，他的心里很清楚凯斯托领主说得没错，葛瑞福斯国王如果单靠武力解决所有的问题，那么他必然会站在所有罗多克贵族领主的对立面，尤其是这么看重所谓民主选举的国度。 “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呢？”肯特问道。 “葛瑞福斯手持武器闯了进来，告诉贵族们一支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军队正在冲向这里——议会的所在地。”凯斯托领主懊恼地用手捶打木桌，愤怒地小声嘟囔着：“你们这群该死的斯瓦迪亚人！” 如果换做是别的斯瓦迪亚领主可能会对凯斯托的这句咒骂感到受到侮辱而恼火。但是肯特伯爵及手下的这群人不同，本来肯特就不是斯瓦迪亚人，他来自卡伦索；而他的副官雅米拉和班达克是正宗的罗多克人；只有侍卫队长英俊汤姆是斯瓦迪亚人，但是这个年轻人向来对这种话题并不敏感。 凯斯托领主似乎也发觉自己失言了，他低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挥手示意身后的手下给肯特伯爵端上美酒。这种葡萄酒来自维鲁加，名气跟苏诺的红酒一样大，但是味道却比后者更加醇美。 肯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问道：“葛瑞福斯当时只是在虚张声势吗？” “不，老实说，这是事实。”凯斯托领主不得不点头承认，“当时的确有一支斯瓦迪亚军队在向会场行进，而且都是全副武装的重甲骑兵。” 果然，葛瑞福斯并没有愚蠢到靠谎言获取支持。 “葛瑞福斯领主告诉贵族们，如果他自己不能当选为国王，那么他就将率领军队离开，留下贵族议会的其他贵族领主们独自面对敌人，而我们这些人因为古老誓言的约束而手无寸铁。”凯斯托领主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悔恨，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没有像葛瑞福斯一样带着武器和军队参会而后悔还是最终只能向葛瑞福斯妥协而后悔。 凯斯托领主端起酒杯狂灌了一大口，“很好，葛瑞福斯那个家伙最终打败了斯瓦迪亚人。作为一个罗多克人，我很高兴。并且我当上国王的时候，我会将胜利的花环戴到他的头上。” 肯特觉得很疑惑，因为从之前的对话来看，这位凯斯托领主显然对葛瑞福斯国王依靠武力和见不得人的手段抢夺了自己的王位而感到忿忿不平。 但是凯斯托领主的话锋随即一转，露出了一副凶狠的表情：“当花环戴在他那丑陋的秃头上之后，我会将他的脑袋从他肩膀上扭下来，作为他背叛罗多克联邦和神圣法规的代价！” 肯特笑了。 凯斯托领主果然无法原谅葛瑞福斯靠见不得光的手段夺取本该属于他的王位的行为。 “你是如此地痛恨葛瑞福斯国王。”肯特一针见血地指出，“只因为他夺取了你的王位——而且那个王位还不一定就是你的。” “不，他夺走的不仅仅是我的王位。”凯斯托领主咬着牙愤恨地说道：“他为了彻底地铲除我的威胁，甚至还找借口剥夺了我的封地！你觉得我为什么被称为‘维鲁加的凯斯托领主’？！那是因为维鲁加正是我的封地！” 肯特伯爵斜眼看了一下雅米拉，向这位博学的少女求证凯斯托话语的真实性，雅米拉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好啦，大人。我已经耐心听完了您的故事。”肯特将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他可不愿意浪费这样的好酒，然后将酒杯放在桌子上，“但是我到现在也没有弄清楚你把我找来的目的，仅仅是作为一个旁听者来倾听你的故事吗？” “当然不是，肯特大人。”凯斯托领主见状急忙解释道：“我找到你是来谈合作的。” “合作？”肯特笑了，“如何合作？” “当初在贵族议会上，老实说我有很大的胜算。相当多的领主支持我成为国王。如果不是你们斯瓦迪亚人突然进攻，那么现在坐在王座上的人本该是我。”凯斯托领主再一次拿起那把匕首抚摸了起来，“现在仍然有很多领主在暗中支持我，如果我们合作的话，我可以让你成就一番功业！” 要知道，仅仅凭借肯特伯爵自己带来的这支几百人的小军队，根本无法击败罗多克盘踞在此地的守军。他只能充当一个诱饵，当其他领主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他只配得到一些残羹冷炙——还得看哈劳斯国王是否愿意施舍给自己。 “比如呢？”肯特忽然对这个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我知道你军队的规模太小无法给葛瑞福斯的大军造成什么伤害，但是我可以帮你夺取几座城堡。而让这么一支实力孱弱的斯瓦迪亚军队轻而易举地占领这些城堡，必然会让葛瑞福斯的威望受损。”凯斯托领主向肯特和盘托出自己的计划：“到那个时候，我在贵族议会内部的朋友们就会要求那个独裁者重新召开议会选举出新的国王。” “那么我要做什么呢？”肯特问道。 “打下这几座城堡。”凯斯托领主回答道：“当然，我的人会配合你。不过战后您必须归还其中大部分的领地，我会允许您保留其中的一座城堡作为交换。” “但是我没有得到哈劳斯国王的授权，无法与任何人谈判或者交换条件。”肯特假装微闭着眼睛，做出一副难以割舍的样子。 “你不必得到哈劳斯的授权。”凯斯托领主笑道：“因为这根本不算是一个协议，这只是我作为您的朋友给予您的一件礼物罢了。” 肯特也笑了：“我倒是很乐意知道，这份礼物是什么？” “阿哥尔隆堡！”凯斯托领主的眼睛看向了肯特，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没有城堡的贵族算什么领主呢……” 第178章 暗中交易 凯斯托领主提出了一个肯特伯爵难以拒绝的条件，将罗多克联邦与斯瓦迪亚王国边境上的阿哥尔隆堡送给肯特，换取对方配合自己推翻葛瑞福斯国王的统治。 肯特沉默着没有说话。 “还有什么疑问吗，肯特大人？”凯斯托领主问道。 “只有一个……”肯特盯着凯斯托领主那双黑色的眸子问道：“为什么是阿哥尔隆堡？” 凯斯托领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太过于剧烈以至于咳嗽个不停。他身后的两名罗多克军士急忙上前，其中一人用力地拍打着凯斯托领主的后背，而另外一个人则适时地为自己的领主递上酒杯。凯斯托领主一边咳嗽一边接过酒杯饮下，这才让情况有所缓解。 “我的问题很可笑吗？”肯特伯爵丝毫没有露出笑意，他冷冷地问道：“还是您觉得我这个人很可笑？” 凯斯托领主在灌下一整杯维鲁加葡萄酒后已经恢复了神色，他有些不耐烦地挥手示意自己身后的罗多克军士可以退下了。 “很抱歉，肯特大人。我并不是在笑您。”凯斯托领主虽然嘴上说着抱歉，但是语气中可是听不出来一点儿道歉的意思。“我对你足够尊重，但是你刚才的问题的确很愚蠢。” 看到肯特皱起了眉头，脸上也露出不愉快的神色。凯斯托领主急忙继续解释道：“如果您足够了解罗多克联邦的话，那么就会知道阿哥尔隆城堡是谁的封地。” 肯特伯爵只好再次看向了自己右边的雅米拉，金发少女再次俯身到肯特的耳边解释道：“阿哥尔隆堡是雷兰德伯爵的封地，而他是葛瑞福斯国王最信得过的亲信，并且他目前还是罗多克联邦的军队元帅。” “我要让支持过葛瑞福斯的那些家伙都付出代价！”凯斯托领主脸色阴沉地说道：“而雷兰德伯爵失去封地仅仅是一个开始而已。” “感谢您的美酒，大人。”肯特站起身来，“但是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我没有得到哈劳斯国王授权之前，不会与任何人合作或者谈判，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您到底是敌是友。您提出的条件固然诱人，但是这种私下的交易随时随地可以被推翻反悔。我可不愿意充当冤大头，然后再被哈劳斯国王以叛国的名义砍掉脑袋。” 肯特伯爵作势要走，“我对城堡之类的东西丝毫不感兴趣。应该这样说，只要我效忠于哈劳斯国王，那些东西早晚都会属于我。” 凯斯托领主见到肯特伯爵就要离开，也终于开始变得慌乱起来。他站起身子，却一不小心打翻了身前的葡萄酒杯，里面产自维鲁加的美酒流了一桌子。但是凯斯托领主对此毫不在意，他快步来到肯特的面前，盯着这位斯瓦迪亚领主急切地问道：“土地和城堡您不动心，那么您究竟想要什么，女人还是金子？” 肯特伯爵见到对方如此急切地想挽留住自己，这才停下脚步问道：“我听说卡拉迪亚大陆上的每个统治者都保有一块儿卡拉德帝国的龙旗碎片，这是真的吗？” 凯斯托领主一听对方提到了卡拉德皇帝的龙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此时是他夺回自己王位的最佳时机，凯斯托不愿意错过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沉吟片刻他终于开口道：“是的，的确有这样的传说。虽然其他国家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是罗多克联邦的确保有两片龙旗的碎片，而其中一块儿就在我的手上！” 肯特听罢内心狂喜，自己在卡拉迪亚大陆漫无目的地寻找了这么久，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但是表面上他不动声色地说道：“我这次出征之前，哈劳斯国王曾经交待给我一项任务——那就是搜集龙旗的碎片。如果您愿意交出手中的龙旗碎片，那么土地、城堡甚至金钱我都可以不要。” 这句话是个谎言，哈劳斯国王从来没有向肯特下过类似的命令，但是肯特笃定凯斯托领主是没办法向哈劳斯国王本人求证的。 凯斯托领主仍然很犹豫，“你知道的，龙旗也象征着卡拉德帝国的统治权。哈劳斯要这个东西做什么，莫非他想统一卡拉迪亚？” “我是一个士兵，从来不过问国王的想法，只会执行他的命令。”肯特冷冷地说道，他话中的意思也很清楚——我不管你的闲事，你也少管我的闲事。 “这块龙旗碎片是我家族传下来的，尽管在我的手中完全没有用处，但是……”凯斯托领主仍然犹豫不决。 “正如您自己所说得那样，这块碎片在您手中没有一点儿用处。用它来换取一个实实在在的王位还是很划算的。”肯特见状不停地诱导着凯斯托领主，“如果以后您觉得这个东西对您有用，那么可以用土地向哈劳斯国王提出交换——用你政敌的土地，而不是您自己的！” 肯特的话终于触动了凯斯托领主内心深处的某根弦，他短暂思考之后终于说道：“好吧，您真是一个好的谈判专家。我同意了您的要求，用龙旗碎片换取您配合我的行动。不过，我不能现在就把龙旗碎片交给你，必须要等到你攻下阿哥尔隆堡的时候才行！” 肯特点了点头，他摘下自己的板甲护手交给英俊汤姆，然后又脱掉护手里面的手套。肯特将手伸到了凯斯托领主的跟前，“一言为定！” 凯斯托领主无奈地握住了这只手，“一言为定！” 就在肯特转身离开的时候，凯斯托领主不由得再次问道：“你确定可以胜任这个任务吗，肯特大人？击败葛瑞福斯这三万大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会做好我的事情，凯斯托大人！”肯特回头自信地说道：“您只要做好您自己的事情就行啦！” 说罢，肯特便带着自己的副官们返回了营地。 “大人，您真的要去攻打阿哥尔隆堡吗？”班达克急切地问道：“要知道，哈劳斯国王给您的命令只是牵制住葛瑞福斯的军队即可，并没有要求我们去攻打一座坚固的城堡……” 第179章 尼扎与牧羊女的故事 班达克的疑问其实也代表了肯特手下很多军官的疑问，那就是要付出高昂代价攻下一座城堡是否值得。 雅米拉也在一旁提醒道：“大人，凯斯托领主狡猾得很。他之所以让您去攻打阿哥尔隆堡不仅仅因为雷兰德伯爵是葛瑞福斯国王的铁杆盟友。更是因为他知道一旦阿哥尔隆堡失守，葛瑞福斯在维鲁加率领的三万大军就将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夺回城堡。那时在背后算计葛瑞福斯固然对凯斯托有利，但是对于我们却是极其危险的行为。” 肯特当然明白雅米拉所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但是龙旗碎片的诱惑力战胜了对死亡的恐惧。 “现在要讨论的不是这个计划是否值得，而是如何攻下阿哥尔隆堡！”肯特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任何理由能够阻止我攻下这座城堡。” 法提斯、雷萨里特和艾雷恩是坚决支持肯特进攻阿哥尔隆堡的人，出乎肯特的预料，尼扎也主张进军阿哥尔隆堡。 看到大部分军官表态支持肯特，两位罗多克出身的军官便不再说话，因为如果再说下去会被其他人认为有私心或者不忠诚于肯特伯爵。 肯特下令军队在吃完晚饭后出发，向阿哥尔隆堡进军。 出发之前，肯特伯爵叮嘱军需官凯特琳和胖汤姆一定要给士兵们吃饱。凯特琳用大麦、燕麦炖芜菁，里面还放了胡萝卜和风干肉。面包也是新烤制的，餐后每名士兵还发放了一杯啤酒。 太阳落山后，肯特的军队开始拔营出发。之所以选择夜间行军，就是为了躲避正午那让人难以忍耐的炙热。 吃饱了饭的士兵们士气高昂，趁着清凉的夜色行军速度很快。 第二天一大早，阿哥尔隆堡就出现在了肯特的视野中。尼扎骑在肯特的旁边，不由得感慨道：“看，阿哥尔隆堡！多美的地方啊，坐落在罗多克高地的山脚之下……” “我一直以为你只对女人感兴趣，没想到你也会欣赏美景。”肯特调侃道。 “大人，您这么说真是伤了我的心。”尼扎做出一副伤心的模样，他还摸着自己的心脏装模做样地说道：“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有名的吟游诗人——当然也是一个出色的战士，看到这样的美景自然会在内心发出赞叹。这个地方，多么让人怀念……” “听你的话，感觉你好像是来过这里的。”肯特好奇地问道。 吟游诗人咧开嘴，露出一副傻笑，“我在这里有过一段多么美好的时光……就在前年夏天……” “你也在这里当过兵？”肯特不由得问道。 “当兵？在这里？不，大人，您完全误会了。”尼扎收起了那副傻笑，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是跟着一小队斯瓦迪亚军队来到这里的，本来只想劫掠罗多克人的商队——破坏他们的经济。不过我跟这群倒霉的斯瓦迪亚士兵被罗多克人发现了企图，他们事先埋伏在山谷中，然后突然袭击了我们。大部分斯瓦迪亚士兵都被罗多克人抓住，骑兵们也被砍倒。而我则趁乱逃跑……” “看起来你的运气不错，能够在那种混乱的情况下逃出来。”肯特略带嘲讽地说道。即使在卡伦索，在战场上逃走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但是尼扎并没有注意到肯特言语中的讽刺，他沉浸在了某种回忆之中，“我受了一点儿伤，但是在逃跑的途中，我遇到了一个漂亮的牧羊女。在她的帮助下，我被带到深谷躲藏了起来。” “你的运气还真好！”雅米拉白了尼扎一眼。 “她将我带到了一个牧羊地旁边的小山洞里，每天都给我带干酪和浆果来，还跟我讲了一些当地的传说——比如帮助迷路的动物领回畜群的顽皮地山羊人，还有驾着云彩追逐风暴云的幽灵猎人……哈，真是群可爱的乡巴佬！” 尼扎对于救了自己一命的牧羊女言语上有些不屑，这引起了莉娅和雅米拉的极大不满。但是肯特从他的眼神里却看到了思念和爱怜，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感情。他把自己包装成一个花花公子的样子，但是内心深处对这个救了自己的牧羊女充满感情。 不过很可惜，他们的这段感情注定没有结果。因为尼扎是一名浪荡的吟游诗人，他跟随军队四处征战。而那名牧羊女需要的是一个稳定的生活，这种生活是尼扎根本无法给予她的。 肯特似乎已经看到了这段感情的结局，他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然后呢，那个牧羊女怎么样了？” 尼扎的眼光黯淡了下来，“事实上，当我的伤好了以后，我就知道自己必须要离开了。” 肯特没有再说话，他已经知道了结果，这段感情的结果就是没有结果。 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刮来一阵风，尼扎揉了揉眼睛最后说道：“有些没人的时候我都在想，她是不是在在背上藏了一个小大力士。因为她每天早上都要把牛群扛到牧地——当然是指那些小牛。我当时也许应该尝试看看……不，还是不要了……” 肯特一直认为尼扎是一个花花公子，女人在他的眼里只是某种发泄欲望的玩物。却没想到他居然在养伤期间连牧羊女的后背都不敢看…… “我还以为偷看女人裸露的后背对你来说根本没什么呢……”肯特笑着说道。 “不行。”尼扎表情严肃地对肯特说道：“一个人不应该在没有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偷看别人的背……” “这话听起来不像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倒像是法提斯说的话……”肯特戏谑道。 “我睡的每一个女人，都得到了她们的允许。”尼扎认真地说道：“我从来没有强暴过任何女人，我们的结合都是自愿的行为……” “你得到了女人们的许可，但是却没有得到她们丈夫的同意。”肯特讽刺地想到，但是却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 随着尼扎故事的结束，阿哥尔隆堡也完全出现在了肯特的面前。 第180章 攻占阿哥尔隆堡 拿下阿哥尔隆堡的过程要远比肯特想象中简单得多。 当肯特伯爵率领的斯瓦迪亚军队包围了阿哥尔隆堡时，城堡的主人雷兰德伯爵并不在城中，他接到葛瑞福斯国王的命令到维鲁加去指挥罗多克联邦的军队。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城堡三分之二的守军。 替他守卫城堡的是阿哥尔隆堡的守备队长。 阿哥尔隆堡的守备队长是一个典型的罗多克老兵，他作战经验丰富且深恨斯瓦迪亚人。雷兰德伯爵率军离开前也曾经叮嘱过他一定要坚守城池。 但是事情的结果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这个守备队长的两个儿子也在罗多克军中服役，而且参加了不久前对肯特营地的夜袭。就在这次袭击中，阿哥尔隆堡守备队长的两个儿子全部被肯特的手下杀死，就连尸骨都被丢弃在荒野中被野狗和乌鸦啃食掉了。 当肯特麾下这支几百人的军队出现在阿哥尔隆堡前面时，守备队长发现斯瓦迪亚军队的人数不多，几乎与城堡守军的人数相当甚至更少。而丧子之痛立刻让这位经验丰富的老兵丧失了理智。 阿哥尔隆守备队长做出了一个会让自己后悔到死的决定——他命令少量罗多克弩手们在城墙上向斯瓦迪亚军队射击，而他自己率领大部分的长矛手出城列阵迎战斯瓦迪亚的骑兵，他坚信这种人数不多的斯瓦迪亚军队无法突破自己的长矛方阵。他要为自己战死沙场的两个儿子复仇！ 肯特伯爵正在营地中跟自己的副官们商讨如何攻上城墙的方案，却接到斥候的报告，城内的罗多克军队居然主动出城来到了城外列阵。 肯特伯爵欣喜若狂，他简直不敢相信上天对自己居然如此眷顾。当伯爵大人发现阿哥尔隆堡城墙上仅有少量罗多克弩手在守卫的时候，肯特立刻将军队分成两个部分。他与所有的骑兵军官带领重骑兵在阿哥尔隆堡的正面与罗多克守军交战，参与战斗的还有矮个汤姆率领的冰峰团雇佣兵。 而雷萨里特和克雷斯则带领斯瓦迪亚轻步兵们架起云梯，在班达克带领的斯瓦迪亚弩手和德赛维弓箭手的掩护下攻击阿哥尔隆堡侧面的城墙。 战斗的过程几乎没有任何悬念。 阿哥尔隆堡守备队长率领的罗多克长矛手组成的方阵固然给肯特的骑兵带来了很大的麻烦，法提斯和艾雷恩几次冲锋都毫无效果，就连尼扎也受了一点儿轻伤。 “该死，又是在这里！又是被罗多克人的长矛刺伤……”尼扎一边接受杰姆斯大夫的包扎一边不停地抱怨着，“倒霉的是，这次没有漂亮的牧羊女来照顾我，身边却多了这么一个老头子……” 杰姆斯大夫用力缠紧了伤口，尼扎痛苦地大叫了起来。 肯特的斯瓦迪亚重骑兵正面无法突破罗多克人的长矛方阵，仅仅依靠着冰峰团的雇佣剑士们在与罗多克人缠斗，而骑兵们为了不徒劳地增加伤亡不得不暂时退出战场。有那么一瞬间，罗多克人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但是随着雷萨里特率领的步兵们攻上了阿哥尔隆堡东侧的城墙，并且牢牢地扼守住了这里。然后后续的斯瓦迪亚轻步兵高举盾牌，在弓弩手的支援下，逐个点击破了阿哥尔隆堡守军在城墙上的据点。 当斯瓦迪亚军队杀死了城墙上最后一个敢于反抗的罗多克弩手，并且最终占领城墙时，城墙下的罗多克军队这才反应过来城堡失守了。 阿哥尔隆堡守备队长瞬间从天堂跌落到了地狱，他的军队腹背受敌。占领城墙后的斯瓦迪亚弩手和弓箭手在不停地居高临下向罗多克人的长矛方阵射击，这些长矛兵并没有配备盾牌——他们是专门为了对付斯瓦迪亚人的重骑兵和骑士打造的。 当几轮箭雨过后，罗多克人的长矛方阵便再也无法集结成型了。尽管带队的军士们不停地喝令士兵们守住阵线，但是看到城堡失守的罗多克士兵内心的防线也已经崩塌，他们不顾长官的约束开始四散奔逃，就像一群受了惊的鹿。 而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刚刚撤离战场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在法提斯和艾雷恩的带领下重新集结，然后冲向了这群正在逃跑的罗多克人。 斯瓦迪亚重骑兵的长枪几轮冲击之后，战场上的罗多克士兵便所剩无几。矮个汤姆率领的冰峰团佣兵们在屠杀仍然敢于反抗的罗多克长矛手，但是这种反抗仅仅是个人的英勇行为，大多数罗多克士兵已经放弃了抵抗，他们丢下武器向斯瓦迪亚军队投降。 那个闯下大祸的阿哥尔隆堡守备队长此刻心如死灰，他明白自己即使活着逃离战场也躲不过雷兰德伯爵的绞刑架。不过他也是幸运的，至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这样。艾雷恩的长枪冲刺只一个回合就刺穿了阿哥尔隆守备队长的胸膛。 这位老兵临死前不知道有没有后悔自己做出出城迎战为儿子报仇的决定，他的愚蠢不止让自己丢掉了性命，更让他发誓效忠的领主失去了自己的领地和城堡。 战后肯特下令打扫战场，并且救治伤员——不论是斯瓦迪亚人还是罗多克人。 很快军官们就向自己的领主报告战斗的损失情况。矮个汤姆率领的冰峰团佣兵处于战场的最中央，所以他们的损失也最惨重，至少二十几个雇佣剑士阵亡，还有一些雇佣骑兵受了伤。据马脸汤姆统计，全团大概三分之一的人员丧失了战斗力。 其次就是攻击城墙的雷萨里特麾下的步兵们，尽管有盾牌的防护，但是那些缺乏盔甲防护的斯瓦迪亚民兵们却损伤十几个人，几乎都是被罗多克弩手们射伤的。 及时撤离战场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损伤最轻微，仅仅损失了一些马匹，还有几个骑兵从马上跌落摔伤，不过幸运的是这些都不足以要了他们的性命。 班达克和德赛维的弓弩手们毫发无损，他们还杀死了在城堡要塞中躲藏着负隅顽抗的一些罗多克人，彻底清除了这里所有的威胁。 第181章 意想不到的俘获 众人正在打扫战场之际，德赛维突然从城堡要塞里冲了出来。她快步跑向自己的领主。 “要塞内的残敌已经肃清了吗，女士？”肯特微笑着问道。 “是的，大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差不多肃清了。”德赛维神情严肃地向肯特报告说：“不过里面有些麻烦，恐怕要您亲自处理！” 肯特皱起了眉头，“麻烦？” 他讨厌麻烦，就像他的父亲克雷森大人讨厌他这个儿子一样。 德赛维并没有解释这个麻烦具体是指什么，只是不停地催促着肯特伯爵跟上自己的脚步，“这边，大人。请快一点儿！” 在登上一段环形楼梯后，肯特被德赛维带到了阿哥尔隆堡要塞的一座塔楼上。 塔楼的楼顶只有一个房间，四个身穿罩袍链甲、头戴面罩尖顶盔神情紧张的罗多克军士手持长柄大刀正在与德赛维手下的弓箭手和雷萨里特手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对峙。 见到自己的领主到来，斯瓦迪亚的士兵纷纷侧身让出了一条路。肯特很顺利地来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身后站着德赛维和雷萨里特。 “放下武器我就饶了你们一命！”肯特冷酷地对仅剩的四名罗多克士兵下令道。 四名罗多克军士互相看了一眼，尽管他们握紧武器的手都在发抖，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放下武器。 “先生们，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肯特傲慢地再次开口道：“现在战斗已经结束了，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无论你们身后的那扇门里有什么，你们都没有办法再保护它。我会数到十，如果到时候你们仍然握着武器，我就会让弓箭手把你们射成刺猬！然后再从你们的尸体上跨过去，打开那扇门里的秘密。” 肯特的话说完，德赛维便挥手示意弓箭手将弓弦拉满，冷森森的箭头对准了四名罗多克士兵。 再次对视之后，其中一个罗多克军士终于开口了：“大人，我们愿意放下武器，但是有一个条件……” “十、九、八、七……” 肯特自然不会接受任何条件，何况对方根本没有资格和实力在伯爵大人面前提条件。 所以罗多克军士们得到的唯一回应就是越来越短的数数间隔。 另外一名罗多克士兵急切地说道：“请您原谅，大人。我们有使命在身，不得已……” “六、五、四……” 肯特的计数仍然在继续。 “您不知道房间里的人是谁，大人。您不能……”第三名罗多克军士绝望地朝肯特喊道。 “三、二、一！” 肯特的话音刚刚落地，就听到几声武器落地的声音。四名罗多克军士中，刚刚与肯特对话的三个人全部放下了手中的长柄大刀，唯一没有开口的罗多克军士则被德赛维手下的弓箭手射成了刺猬。 那名中箭殒命的罗多克军士在倒地的时候，他的面罩尖顶盔也摔到了一旁，露出了这个战士的真容——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军士，甚至刚刚长出胡子而已。他怒目圆睁，至死也紧握着手中的兵器，仿佛心中充满了不甘。 斯瓦迪亚的士兵们立刻冲上前来将三名俘虏捆绑起来。 “怎么处置这些人？”雷萨里特问道。 “把这三个家伙跟其他的俘虏们关押在一起。”肯特交待道：“将这个勇敢的年轻人的尸体埋葬起来——让他穿着盔甲下葬，他手中的武器也给他陪葬在身边。” “是的，大人。”雷萨里特朝麾下的士兵挥了挥手，几名士兵立刻跑过来将俘虏押走，并且将那个年轻军士的尸体也抬了下去。 雷萨里特看了自己的领主一眼，然后走到门前，正要踹开那扇紧锁的大门。 却听到门锁“喀哒”一声，紧接着大门便被打开了。 几名年轻的侍女被吓得瑟瑟发抖，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互相抱作一团，并且还不时发出一声声呜咽和抽啼。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而端庄的少女，而在她的身后则站着一位同样端庄的女士。她们都身穿着绿色长裙，长相也有些相同之处，很明显这是一对儿母女。 还没等雷萨里特说话，那位年长的女士倒是率先开口了。 “我是艾德丽萨女士，阿哥尔隆堡领主雷兰德伯爵的妻子。”这位女士自我介绍道，尽管已经步入中年，岁月的痕迹也出现在了这位夫人的脸上，但是仍然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美人。 开门的少女退到了艾德丽萨女士的身后，但是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惊恐。 “她是我的女儿——卡拉提娜。”艾德丽萨女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少女。 “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肯特优雅地鞠了一躬。 “请问伯爵大人，您来到我夫君的城堡有何贵干？”艾德丽萨女士面对门外手持兵刃的斯瓦迪亚人丝毫没有感到恐惧，她不紧不慢地质问肯特：“你们甚至还无礼地杀死了我忠诚的手下。” “女士，您难道不知道斯瓦迪亚已经向罗多克联邦宣战了吗？”肯特从容地回答道：“现在我们两国是战争状态，我奉哈劳斯国王的命令来进攻这座城堡，现在我完成了国王给予我的任务。” “那你打算怎样处置我们母女呢？”艾德丽萨女士的声音中终于带了一丝紧张，但是大体上仍然保持着优雅。 “我是一名绅士，女士。只要您和您的千金保证不逃走，我便会给予您保护。”肯特保证道。 “希望您能说到做到。”艾德丽萨女士长舒了一口气。 “德赛维女士，请带这两名尊贵的女士去一个干净的房间，并让凯特琳手下的女护卫保护她们的安全。”肯特伯爵下令道：“这几个侍女也跟随她们的主人一起，不要让其他人接近她们。” “遵命，大人。”德赛维轻轻朝肯特伯爵鞠了一躬，然后对艾德丽萨母女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艾德丽萨女士高昂着头从肯特身边走过，后面跟着她的女儿卡拉提娜小姐。 第182章 另一项交易 卡拉提娜小姐走到肯特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在伯爵大人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你们在门外杀死的那个年轻人，是我的表弟……” 肯特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很快便镇定下来，他只是淡淡地对卡拉提娜小姐说道：“这就是战争，小姐。没人能够预料死亡和明天哪一个先来。” 卡拉提娜小姐若有所思地盯着肯特伯爵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在德赛维的催促下离开了塔楼的楼顶。 那些缩成一团的哭泣侍女们也跟着她们的主人一同离开，肯特下令不许任何士兵有强暴妇女、抢劫杀人这类的暴行，一旦被发现就会上绞刑架。 “大人，老实说城破之后抢劫是各国军队都存在的一个问题。”雷萨里特向肯特建议道：“其实这也是鼓舞士气的一种方式。” “只要我在，就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肯特看着自己的副官一字一顿地说道。 雷萨里特盯着肯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然后主动移开了视线，“如您所愿，大人！” 几个小时后，战场已打扫完毕，肯特的军队全部进入了阿哥尔隆堡。 肯特下令修补和加固破损的城墙和大门，并派人向哈劳斯国王送去捷报。 “大人，关于城堡归属要怎么说，您要求哈劳斯陛下将这座城堡授予您吗？”信使是冰峰团的军官马脸汤姆，他为人忠诚谨慎，深受肯特的信任。 肯特笑了，“不，我并不想要这座城堡。哈劳斯国王可以随意处置它。” 肯特心里很清楚自己没有办法守住阿哥尔隆堡，自己的成功在于突袭和守备队长的不理智行为，充满了运气和偶然。 一旦罗多克人反应过来，会立刻出动大军夺回这座城堡，到那个时候自己恐怕只有撤退一条路可选。 晚餐是在阿哥尔隆堡的大厅中举行的，肯特第一次坐在了城堡领主的宝座上。大厅的长桌两旁坐满了自己的下属军官们。 尼扎没有出席晚宴，他表示自己很怀念这个地方，想四处走走。 肯特明白他的心思，于是同意放半天假给他。 长桌上的食物很丰盛，攻下城堡缴获了不少罗多克人的存粮。餐桌上有蜜汁烤鸡和烤羊排，以及雷兰德伯爵窖藏的上等葡萄酒。 肯特也将艾德丽萨女士和她的女儿卡拉提娜小姐也请过来共进晚餐。但是在餐桌上艾德丽萨母女的态度既强硬又高傲，在肯特向她们敬酒时，卡拉提娜小姐居然脱口而出：“我记得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而且我从来不喝敌人的敬酒。好好享受当下吧，肯特大人。因为我父亲带兵回来的时候，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挂在要塞的塔楼上！” 晚宴上一瞬间充满了尴尬的气氛，就连一向以礼貌优雅着称的莉娅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为了不让这种尴尬的气氛延续下去，肯特只好命人又将艾德丽萨母女俩关回房间里，并且特地嘱咐护卫们不许虐待她们。 卡拉提娜小姐的话语让晚宴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大部分军官都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和勺子，只有胖汤姆等几个人还在喝着酒。 “大人，我们要在这里守下去吗？”法提斯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没等肯特回答，雷萨里特就率先说道：“我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攻下城堡配合凯斯托那个家伙，现在只等他信守诺言将龙旗碎片交给大人。东西一旦到手我们就应该立即撤退，要知道仅凭我们这点儿兵力是无法守住这座城堡的。” 雷萨里特的话引起了绝大多数军官的赞同，就连一向厌恶这个冷酷教官的雅米拉也点头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只有财务官马尼德和军需官凯特琳觉得放弃这么一座好不容易攻下的城堡很可惜而表示反对。 “你们的脑子里只有做生意的得与失吗？”雷萨里特愤怒地指出，“战争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如果我们在这里被罗多克人包围了，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死亡。” 肯特心里当然清楚雷萨里特说得都对，但是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计划，只见他举起酒杯：“先生们，女士们！让我们忘记这些让人烦恼的琐事，现在尽情享受这胜利的喜悦吧！” 于是军官们也纷纷举杯，跟自己的领主共同饮下这象征着胜利的美酒。 第二天一大早，凯斯托领主的特使便带着一只小箱子出现在阿哥尔隆堡的要塞中。 “这是凯斯托陛下让我交给您的，肯特大人。”特使就是那天站在凯斯托领主后面的四个罗多克军士之一，肯特注意到他没有穿盔甲。 特使双手将小箱子奉上，肯特坐在领主的宝座上没有动，一旁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走上前去将箱子接了过来，然后交给了自己的领主。 肯特满意地接过箱子，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块儿残破旗帜的一部分。 肯特的副官们站在一旁，也都好奇地想一睹这个传说中的物品究竟是什么样子。肯特将箱子交给众人传看，不过军官们看过之后都纷纷摇头，因为没人见过龙旗，也无法判定这个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当那个箱子传递到莉娅的手中，少女只是用手摸了一下那块残片之后，忽然感到一阵头晕，莉娅摇摇晃晃差点倒在地上，淡蓝色的眼眸里充满了泪水。她似乎不受控制一般地大喊道：“欧诺弥娅，厄姆！”然后便昏死过去。 肯特急忙唤过杰姆斯医生，让他带莉娅下去休息，看来这个少女跟随自己参加这样残酷的攻城战受了一些刺激导致行为失常。 “凯斯托国王陛下遵守了他的约定，将龙旗碎片交与您，大人。”特使鞠了一躬，“现在他希望您能够守住这座城堡，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 “我已经履行了与他的约定——攻下阿哥尔隆堡，我不欠他什么。”肯特冷冷地回答道：“他对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没有权力指手画脚！” “要是他能帮您夺取葛瑞福斯手中的那块龙旗碎片呢？”凯斯托的信使笑了，“这个能否改变您的主意呢？” 第183章 战争才刚刚开始 送走了凯斯托领主的特使，阿哥尔隆堡的大厅内一片死寂。 军官们有些诧异地看着肯特伯爵，他们没有想到自己的领主居然会答应凯斯托的这个要求。 “大人，一旦葛瑞福斯和雷兰德的三万大军南下包围这里，我们即使想全身而退也难了。”雷萨里特提醒道。 肯特思忖半天没有说话，其他的军官也不敢出声打扰到自己领主的思路。 突然肯特抬起头来看向班达克和德赛维：“我们的弓箭和弩箭还有多少储备？” “足够我们使用一段时间了，大人。”班达克犹豫着回答道：“但是守在这里真的明智吗？” 肯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吩咐雷萨里特和马尼德立刻带人去准备滚木和礌石。 “尽可能多地修复和回收战场上能找到的箭矢。”肯特叮嘱德赛维。 肯特伯爵既然询问了弓箭的数量，那就意味着伯爵大人已经下定了守城的决心。于是其他人便不再多言，默默地去做准备工作。 肯特伯爵麾下的斯瓦迪亚军队占领阿哥尔隆堡的第四天傍晚，第一支罗多克军队出现在了城堡视野范围内。 这是一支两、三百人组成的队伍，大部分都是徒步的长矛兵和弩手，绿底的旗帜上满是黄色方格。 “是瑞齐森伯爵的军队，来自格鲁恩沃德堡的援军。”班达克这样告诉肯特，并且忿忿不平地表示：“我在他的军队中服役过，该死的流鼻涕少爷就是他的亲戚……” 肯特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要趁对方立足未稳就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 于是肯特立刻命令法提斯集结骑兵，带领艾雷恩、贝斯图尔和尼扎冲了出去。 显然瑞齐森伯爵的军队没有想到对方的行动这样迅速，连日的行军让罗多克的士兵们疲惫不堪。他们甚至还来不及设置尖刺木桩和拒马，斯瓦迪亚的重骑兵们已经冲到了眼前。 黄昏的余晖洒在战场上，如同血与火的交织。斯瓦迪亚重骑兵如疾风骤雨般从地平线上疾驰而来，马蹄如雷，尘土飞扬，每一匹战马都仿佛背负着战争的怒火。他们的铠甲在夕阳下闪烁着寒光，长枪与长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 罗多克的士兵们在长官的催促下迅速集结成阵，如磐石般屹立，他们的盾牌组成了一道道坚固的防线。面对骑兵的冲锋，他们并未退缩，而是紧握手中的长矛和战刃，准备迎接这如潮水般的冲击。他们的眼神坚定而刚毅，仿佛能穿透铁骑的铠甲，直抵敌人的灵魂。 随着斯瓦迪亚骑兵的冲锋抵近，战场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斯瓦迪亚的骑兵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向罗多克人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冲击。每一次冲撞，都仿佛要将防线撕裂，罗多克的阵线却如同山岳般屹立不倒，用盾牌和长矛筑起了一道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战斗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骑兵与步兵在战场上展开了殊死搏斗。斯瓦迪亚骑兵们凭借着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不断试图突破罗多克长矛手的防线；而罗多克人则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和勇猛的战斗精神，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骑兵的冲锋。 在这场战斗中，双方的士兵都展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和毅力。他们为了信仰、为了荣誉、为了家园，奋不顾身地投入到这场残酷的战斗中。无论是斯瓦迪亚人还是罗多克人，他们都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英雄。 骑兵们如同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马蹄声震天动地，尘土与鲜血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罗多克的步兵们虽然顽强抵抗，但面对斯瓦迪亚重骑兵强大的冲击力和灵活的战术，防线开始逐渐动摇。斯瓦迪亚人利用战马的速度和冲击力，一次又一次地突破罗多克人的防线，长矛与长剑在夕阳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战场上，呼喊声、惨叫声、马蹄声交织成一片，肯特伯爵带领的斯瓦迪亚骑兵们都在为荣誉和胜利而拼搏。斯瓦迪亚人如同锋利的箭矢，不断刺入罗多克人的防线，而罗多克人则凭借着坚定的意志和勇猛的精神，硬是一次次地阻挡住骑兵的冲锋。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夜幕的降临，罗多克人的防线逐渐崩溃，几日的急行军本就让这些士兵疲惫不堪，他们的士气也开始低落。斯瓦迪亚的重骑兵们则趁机发动更加猛烈的冲锋，他们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战场，将罗多克人逼入绝境。 最终，在肯特的带领下斯瓦迪亚重骑兵勇猛冲锋，罗多克人终于无力抵抗，纷纷败退下来。瑞齐森伯爵率先抛下自己的士兵，在几名贴身随从的保护下仓惶逃走。其余的罗多克人见到自己的领主逃走，也开始扔下自己手中的长矛和硬弩，向着森林的方向逃跑。 于是势均力敌的较量瞬间又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罗多克人背身逃走让斯瓦迪亚骑兵们欣喜若狂，他们疯狂地追杀每一个能找到的罗多克人，然后就会用长枪刺穿对方的背。 追击到森林的边缘之后，肯特下令收兵。随着贝斯图尔从腰间拿出一支号角并吹响之后，斯瓦迪亚骑兵们开始向自己的领主靠拢。 “这可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大人。”法提斯兴奋地说道：“只可惜没有抓到瑞齐森那个家伙。” “别急，法提斯。会有机会的！”肯特满意地笑道。 战斗结束后，肯特命令凯特琳和马尼德带领一部分后勤队的士兵打扫战场。 “只需要收集一些能够使用的弩箭之类的即可。”肯特叮嘱道。 “尸体怎么处理呢，大人？”马尼德问道。 “集中起来烧掉即可。”肯特回答说。 那一夜，烧尸体的焦臭味顺着风飘出好远，导致很多斯瓦迪亚士兵在短时间内再也不愿意吃烤肉一类的食物了。 阿哥尔隆堡的大厅内气氛热烈，军官们纷纷向自己的领主祝贺这场胜利。 “没什么可庆祝的，先生们。”肯特表情严肃地说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第184章 困兽之斗 阿哥尔隆堡被罗多克人包围已经整整三天了。 当葛瑞福斯国王的绿色黑熊旗帜出现在城堡外围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结局似乎已经注定了。 肯特和军官们站在阿哥尔隆堡城墙箭楼上，通过细小的观察孔察看外面罗多克军队的情况。 斯瓦迪亚军队甚至不敢在城墙上露出脑袋，因为敢于这么做的蠢货早就被城下的罗多克狙击手射成了刺猬。这是阿哥尔隆堡被围第一天两个斯瓦迪亚新兵用自己的生命证实了的事情。 “葛瑞福斯国王的军队至少有一万人。”尼扎说道，“这个家伙把能调动的军队全都集结在了这里。” “不止一万。”班达克反驳道，这个神眼狙击手的视力更好，而且他对罗多克军队的构成也相当了解，所以他的估算更有可信度，“大人，我觉得对方至少有一万五千人到一万八千人之间。看看那些领主的旗帜，罗多克大部分的领主都率领军队赶了过来。” 这句话得到了同样视力出色的德赛维的赞同，黑肤女人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和我估计得差不多。” “但是我听说他们在维鲁加不是集结了三万军队吗？”艾雷恩问道。 “像葛瑞福斯这种老奸巨猾的家伙是不会将军队一次性投入进来的，他还要留出一部分兵力防御维鲁加和杰尔喀拉。”法提斯沉吟片刻解释道：“不过这些人已经足够困死我们的了。” 肯特伯爵没有作声，他默默地观察着罗多克军队的规模，内心充满了苦涩。 “原本的计划不该如此。”肯特内心暗忖，“为了那块儿该死的龙旗碎片，我把自己的爱人和属下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原本肯特打算将莉娅和雅米拉等人提前送走的，让她们先撤至乌克斯豪尔。但是罗多克军队的行动速度大大出乎了肯特的预料，就在他击败赖齐斯伯爵军队的第二天清晨，葛瑞福斯国王的军队将阿哥尔隆堡完全包围了，就像个铁桶一样。 “现在连只鸟都飞不出去啦！”凯特琳讪讪笑道。 “害怕吗？”肯特微笑着问道。 还没等凯特琳回答，班达克就拿着他的弩走到了军需官的身边，柔声道：“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肯特笑了，他希望看到自己的队伍能够在困难的时期展现出团结友爱的一面，不过就连他也不知道这两个部下是什么时候互生好感的。 让肯特感到意外的是，罗多克军队迟迟没有发动进攻。 “他们在酝酿什么阴谋？”雷萨里特用拳套重重地砸向了箭楼的墙壁，“这样的围城简直让人窒息，还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仗，要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但是肯特似乎猜到了罗多克人在忌惮和等待什么。 果然，当天傍晚。四名罗多克军士高举白旗走到阿哥尔隆堡城下，要求谈判。 在得到对方再三保证谈判期间不发动攻城后，肯特将这几个人放入城堡内。 肯特伯爵在阿哥尔隆堡的大厅里接见了罗多克的谈判代表。 四名罗多克军士身穿全套锁甲，其中两人罩衫上的纹章是绿地黑熊，证明他们是葛瑞福斯国王的人；另外两人罩袍上的纹章则是红底黑白格，上下各三个蓝白相间的盾牌排列着，肯特对这个徽记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座阿哥尔隆堡到处都是这个纹章，它属于这座城堡的原主人雷兰德伯爵。 四名军士尽管全身甲胄，但是身上都没有携带武器。 “我们为和平解决此事而来，大人。”领头的罗多克军士显得彬彬有礼，而且他的瓦兰迪亚语中带有很明显的南方口音。他的胸前的纹章表明他是雷兰德伯爵的属下。 “好吧，先生们。先说说你们主人的条件。”肯特伯爵的眼睛有些发红，因为他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好了。 还没等雷兰德伯爵的部下开口，倒是葛瑞福斯国王的属下先说了话：“陛下命令你们无条件投降，他就饶恕你们的性命。否则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肯特伯爵连看都没有看葛瑞福斯的部下一眼，而是扭过头去问雷兰德伯爵的属下，“这就是你们的条件？要我无条件投降，然后我可能被换取赎金，而我的部下们难逃被卖做奴隶的命运。运气不好的话，更有可能在投降的时候直接被你们处死……不过我的人在被处死之前，也许会干出一些疯狂的事情，毕竟我的手中还有不少战俘和人质……” 雷兰德伯爵属下军士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大人。您误会了，既然是谈判，当然要讨价还价咯！” “好吧，那么你们就先听听我的条件。”肯特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请葛瑞福斯国王和雷兰德大人退兵回维鲁加，我就将释放阿哥尔隆堡的全部俘虏和人质，包括伯爵大人的夫人和女儿。” 雷兰德伯爵手下的军士摸着下巴上的胡子苦笑道：“大人，您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战事已经到了现在这个程度，退兵是不现实的。试问我们换位思考，您会答应这种荒唐的条件吗？” “我们开出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不要得寸进尺！”葛瑞福斯国王属下的军士厉声道。 “那我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先生。想继续谈的话，明天叫你的领主亲自过来。”肯特做出了一个送客的手势，并且用手指了指葛瑞福斯国王派来的军士，“另外，我不想再看到这个家伙了。” 当天夜里，罗多克军队发动了第一次攻城。 他们的士兵拼死在正门附近的城墙边缘搭上了几架云梯，然后派遣士兵爬上来试图占领城墙。 但是肯特领导的斯瓦迪亚军队准备相当充分，礌石和滚木让罗多克人吃尽了苦头，在城墙边丢下一百多具尸体后，罗多克人不得不放弃了这次进攻。 不过肯特伯爵也很明白，这只是一次试探性进攻而已，艰苦的战斗还在后面。 第185章 围城战 罗多克人的围城战已经进行到了第五天。 一开始肯特伯爵并不愿意将自己手头上珍贵的斯瓦迪亚重骑兵投入到守城战中，这些披甲骑士隐藏在了城堡大门后，防止罗多克人攻破大门后长驱直入。 站在城墙上防御的是雷萨里特手下的步兵和民兵，以及矮个汤姆麾下冰峰团的雇佣兵。另外班达克和德赛维领导的弓弩手们也不间断地朝着意图爬上城墙的罗多克士兵射击。 肯特伯爵将有限的守城兵力分成两拨轮流登上城墙抵御罗多克人的进攻。六个小时便轮换一次守城士兵，以便让士兵们获得充分的休息时间恢复体力和治疗伤口。 但是城下的罗多克士兵太多了，他们不间断地使用车轮战术轮流攻击城墙。一开始的时候肯特率领的斯瓦迪亚军队还能勉强支撑，但是很快罗多克联邦军队的人数优势就体现出来了，斯瓦迪亚士兵不断有人倒下。以至于肯特不得不将那些宝贵的重骑兵也派到城墙上巩固防线。 这段期间最忙的人莫过于杰姆斯大夫。他不停地穿梭在各个伤病员之间，指挥着凯特琳手下的一群随营妇女给伤员们止血和上药。莉娅和雅米拉倒是也在尽力帮助杰姆斯医生，但是她们只能够提供一些简单地包扎伤口一类的帮助，不比那些随营妇女和农妇们做得更好。 很多伤员都需要手术，但是军医太少了。因耽误治疗造成的死亡每天都在增加。 肯特伯爵亲自站在城墙上指挥士兵们又一次击退了罗多克人的进攻，这位伯爵大人亲手杀死了十几个罗多克长矛手，敌人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再一次退去了。这几天类似的场景就像梦魇一样不断地重复着，这种状况持续下去无论对于斯瓦迪亚人还是罗多克人来说，都是一种无法醒来的噩梦。 “大人，该死的罗多克人暂时撤退了。”法提斯随意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破布擦拭掉长剑上的血渍，肯特注意到那块破布原本是属于一个斯瓦迪亚新兵身上的衣服，但是它的原主人现在却生死不明。 “他们很快还会回来的。”肯特伯爵声音嘶哑地说道。 “您去休息一下，喝一点儿东西。我和艾雷恩会暂时替您守在这里！”法提斯向自己的领主建议道。 肯特伯爵并没有推脱，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绝不能垮。因为一旦斯瓦迪亚军队失去了指挥官，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于是肯特将自己的长剑重新背回身后，他拍了拍法提斯的肩膀，轻声道：“这里交给你了。” 法提斯和艾雷恩双双向肯特捶打了一下自己的胸甲以示敬礼。 肯特伯爵在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的陪同下从城墙上走下来，回到了城堡要塞的大厅里。 一进门老管家伊戈尔就想过来给自己的主人解开那沉重的盔甲，但是肯特摆手拒绝了，他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 “一杯葡萄酒就好，伊格。我的嗓子有点干。”肯特坐在了大厅的宝座上，将长剑放在桌子上触手可及的地方。 很快，老管家伊戈尔便去带着一个大餐盘回到了肯特的身边。餐盘里面放着半块硬面包和一大碗番茄牛肉汤。 “您得吃点东西，少爷。”伊戈尔固执地说道：“光喝葡萄酒可不行！” 肯特很明白老管家的好意，于是他没有拒绝。尽管他并没有什么胃口，甚至呼吸的时候还能感觉到嗓子眼儿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但是他还是强忍着不适将那块硬面包掰开后泡在了番茄浓汤里，然后用勺子舀起来大口大口地吞下肚子。 果然，热气腾腾的食物进入腹中之后，肯特便感到浑身上下又充满了力量，而且他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肯特伯爵在内心中盘算了一下日子，围城战已经进行了五天，算上之前谈判的三天。 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自己只要再坚持四到五天，那么计划一定会顺利完成。 但是肯特此时内心深处也很清楚，这四到五天的时间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坚持下来的。自己麾下的军队人员伤亡过半，尤其是雷萨里特手下的轻步兵和民兵们损失最为惨重。 尽管城堡的存粮和凯特琳之前储备的粮食足够斯瓦迪亚军队支撑一个多月都有余，但是班达克和德赛维手下弓弩手们的箭矢消耗特别严重，尤其是弓箭的数量几乎告罄，德赛维手下的弓箭手们不得不拿起短剑来防御城墙。 阿哥尔隆堡附近已经全部被罗多克军队包围，想要突围出去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也是葛瑞福斯国王并不急于进攻的原因。他要消耗掉斯瓦迪亚军队的士气，让敌人自行崩溃远比打下这座城堡要经济划算得多。 傍晚时分肯特再一次率领斯瓦迪亚军队击退了罗多克人的进攻。肯特安排法提斯的重骑兵们接替雷萨里特麾下步兵的城墙防务。 “让这些步兵们去休息一下，他们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肯特看着手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这些士兵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伤，有些人甚至已经无法举起武器了。 “但是他们也只能休息到明天早晨，大人。”法提斯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每个人都到了极限，如果无法轮换的话城堡很快就会陷落。” 肯特点了点头，看着雷萨里特。 这位教官兼步兵指挥官身上也挂了彩，一支弩箭射中了他的左臂。不过幸好有盔甲的防护，所以伤口并不深。 “大人，让我的弟兄们撤下来休整一阵子，几个小时就好。”雷萨里特向肯特保证道。不过从他的语气上判断，他自己也不确定到时候能不能保证士兵们的士气。 凯特琳炖了大锅的肉汤分发给士兵们，肉汤里面放了洋葱和大麦。现在士兵们终于吃上了跟军官们一样的伙食了。 当天夜里，一支绑着书信的弩箭射到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发现后立刻将信件交给了肯特伯爵。 第186章 雷兰德伯爵的条件 这封信是凯斯托领主寄来的，看起来葛瑞福斯的大军中果然有凯斯托的支持者。 信的内容中有很多华而不实的修辞和毫无意义的客套，总结起来的意思就是让肯特再坚持三天。 “三天后，葛瑞福斯的大军就会瓦解，届时您将顺理成章地拥有阿哥尔隆堡！” 肯特伯爵看着这封信露出了一丝苦笑。 三天？！ 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的军队能不能撑过今晚。 肯特并没有把希望放在凯斯托领主的身上，但是他在葛瑞福斯国王背后搞的一些小动作可以帮助自己完成计划。 是夜，罗多克军罕见地没有再次发动进攻。这简直是上天赐给肯特的礼物，他的士兵终于获得了难得的休息时间。而随军工匠们也在加班加点打造守城士兵急需的箭矢。 肯特和大部分军官都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睡了一觉，体力和精力都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肯特不知道这次让自己获得休整时间的机会是不是凯斯托领主的拥护者干的，但是他却又再一次的下定了坚守城堡的信心。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罗多克人又高举着白旗要求谈判。 这次来的仍然是四个人，包括了上次雷兰德伯爵手下的两名军士，但是葛瑞福斯国王手下的另外两人没有出现在使团中，取而代之的是雷兰德伯爵本人和他的侍卫队长。 “我听我的部下说您想要见我，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板着脸说道：“现在我亲自来了，想听听您要谈些什么。” “我只是守城觉得烦闷而已，想找个人聊聊天，但是又很讨厌葛瑞福斯国王手下的使者。”肯特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轻浮地说道，“您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您很快就不会觉得烦闷了，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冷冷地回答道：“你我心里都很清楚阿哥尔隆堡很快就会重新回到我的手里，在城堡的地牢里，我倒是很愿意同您好好地聊一聊。” 肯特笑了，“也许吧，大人。不过斗嘴是没有用的，至少现在城堡还在我的手上。不过正如我之前说得那样，我很乐意同您谈一谈。” “谈判之前我能不能见一下我亲爱的妻子和女儿，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尽管对这位夺取自己城堡的斯瓦迪亚贵族没有任何好感，但是为了自己家人的安全，还是不得不使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肯特提出这个请求。 “当然，雷兰德大人。尊夫人和令嫒都受到了我的保护。”肯特伯爵尽力做出一副轻松友好的姿态，“她们每天都跟我手下的贵族骑士们一起进餐，吃穿用度都跟往常一样。” “感谢您的悉心照顾，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你可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感谢味道。 肯特伯爵朝雅米拉和凯特琳挥了挥手，两名女性副官点了一下头，很快就将艾德丽萨女士和卡拉提娜小姐带了过来。 卡拉提娜小姐快步扑到了自己父亲的怀里，然后艾德丽萨女士也走过来拥抱了自己的丈夫，看到她们母女安然无恙，雷兰德伯爵那张严肃的面孔总算是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是相逢总是很短暂的，肯特挥了挥手，艾德丽萨女士和卡拉提娜小姐就又被凯特琳手下的女护卫们带了下去。 “我们言归正传吧，雷兰德大人！”肯特的开场白一直都是很直接，“您已经亲眼见到了尊夫人和令嫒安然无恙，想必能够获得一丝安慰。现在我们就来谈谈这场冲突该如何收场。” 肯特伯爵没有坐在阿哥尔隆堡大厅领主的宝座上，相反他选择了坐在长桌的对面，与雷兰德伯爵面对面的交流。这让这位城堡的原主人雷兰德伯爵也感到很满意，认为对方是一个有教养的贵族，而不是一个传说中粗鲁的雇佣兵头子。 “您现在已经被包围了，肯特大人。水泄不通，完全的孤立。城堡的陷落只是时间的问题。”回到谈判桌上的雷兰德伯爵又恢复了那种冷酷狡诈的面孔，他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肯特的困境，“如果等到城堡陷落，您和您的部下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我当然明白自己的处境，雷兰德大人。但是到时候死的恐怕就不只是我的部下了，乱军之中谁又能保护得了您的妻子和女儿的安全呢？”肯特漫不经心地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拿着匕首尖端反复地戳着自己的指甲盖。 这是一种无声的威胁。 雷兰德伯爵的眼睛反复在肯特的匕首和肯特的眼睛之间游移，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威胁伤害无辜妇女和孩子似乎不符合一个骑士的道德标准，大人。更何况对方还是拥有贵族身份的女性，她们理应受到保护和礼遇。” “她们现在正在受到保护和礼遇，雷兰德大人。”肯特将自己的匕首收了起来，重新插回腰间，“我只是想说，在我死后就没人能够保证做到这点了。” “投降，肯特大人。你只有这一条出路。荣誉投降，我可以保证你和你部下的安全。如果你们愿意，甚至可以带走随身的武器。”雷兰德伯爵的提议颇具诱惑性，“我会向葛瑞福斯国王陛下请求赦免你们的一切罪行，甚至包括你们杀死了我的外甥。” “您的提议很慷慨，雷兰德大人。”肯特伯爵也不得不表示对方提供的建议是个非常好的选择，“但是我需要时间来考虑一下，如果我稀里糊涂的就丢了一座城堡，哈劳斯国王是不会饶恕我的。” 雷兰德伯爵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您在讽刺我吗，肯特大人？” “讽刺？当然没有！”肯特伯爵假装惊讶地说道：“但是斯瓦迪亚有法律，如果我坚守城堡半个月之后没有援军到来，那么我便可以投降而不会受到事后追责。现在只差几天的时间，雷兰德大人。我愿意将城堡完好无损地交还给您，并且释放所有俘虏。不过不是现在，而是四天后……” 第187章 进攻倒计时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几乎跳了起来，“作为一名军人，我们都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我没有办法说服葛瑞福斯国王在城外白白浪费三天的宝贵时间！” “老天，您真是一位忠勇无双之士！”肯特伯爵假意赞赏道：“看起来您对于葛瑞福斯国王的爱超过了您对自己夫人和女儿的爱！”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儿，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咆哮道：“我们都知道城破之日已经近在咫尺，如果此时我提出将战事拖延下去会被其他人当成傻瓜和叛国者！” “我只需要三天的时间，大人。”肯特伯爵也收起了轻浮的笑容转而变得异常严肃，“我想您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雷兰德伯爵低下头去，他思忖片刻回答道：“我会尽力而为，肯特大人。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做到。” “但是我却对您充满了信心，雷兰德大人。我很了解你，作为葛瑞福斯国王最为倚重的内阁大臣之一，您的影响力举足轻重。”肯特端起一杯葡萄酒喝了下去，“作为我表现出的诚意，我将允许您在离开的时候带走卡拉提娜小姐！” 雷兰德伯爵的眼睛亮了一下，“您说得可是真的？” 肯特伯爵示意老管家伊戈尔为雷兰德伯爵倒上一杯红酒，然后自己也把酒杯倒满，“我一向说话算话！” 雷兰德伯爵什么也没说，将酒杯端起来和肯特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仰头一饮而尽，随即大步离开。 “把卡拉提娜小姐请出来，让他们父女俩一起出城！”肯特向凯特琳下令道。 雷兰德伯爵父女离开阿哥尔隆堡之后，罗多克军队只发动了一次小规模的进攻。 这次进攻规模之小，以至于肯特伯爵坚信这只是某位罗多克王国的小贵族单独发起的一次行动，目的只在于取悦葛瑞福斯国王以展示自己的勇武。不过他显然挑错了对象，肯特率领部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击退了这次进攻，罗多克人又一次丢下几十具尸体撤退了。 此后一切归于平静，不知道雷兰德伯爵使用了什么方法，总之罗多克军队再也没有发起进攻。 就这样过去了两天时间，正当肯特以为会安然度过这几天的时候。第三天清晨，又一支弩箭射到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上。 城墙上巡逻的雇佣哨兵急忙将信件交给矮个汤姆，后者又跑步将信件交给自己的领主。肯特此时正在阿哥尔隆堡的大厅的长桌上认真地盯着一张地图看，他在内心深处又一次估算了自己的计划。 矮个汤姆急促的脚步声将肯特的思绪从远方拉了回来，他接过冰峰团大团长双手递过来的信件，这封信的内容很简单：限明日正午前无条件投降，交还全部人质和俘虏，保证城堡要塞的完整性。如果期限之内不放下武器接受投降，那么罗多克军队会在第四日凌晨再次发起进攻，而城破之日玉石俱焚！ 落款是雷兰德伯爵——罗多克联邦军队统帅。 “只有一天的时间了，”肯特暗中思忖，“上天保佑计划不会出现偏差，否则自己和手下的这几百人的性命都会交待在这里。” 肯特利用这三天的宝贵停战时间迅速修补了城墙上的缺口，又打造了不少的箭矢。礌石和滚木也补充了一些，但是因为没有办法出城，这类东西总体上还有很大的缺口。不过雷萨里特命令士兵们在城堡的城墙上支起了大锅，里面熬着热油。 经过三天的休整，士兵们的体力和精力也迅速得到了恢复，虽然整体上人数仍然不足，但是好在战士们士气高昂，他们深信自己在肯特伯爵的领导下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肯特的手头没有任何预备队可以投入到战场。得知了肯特的难处，莉娅换上了一身紧身皮甲，腰间别着她父亲鲁道夫送给她的钢制短剑，手中紧紧握着一把轻型猎弩，弩箭袋就放在少女苗条的腰部另外一侧。 肯特简直看呆住了，莉娅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副娇滴滴的模样，此刻她显得那么英姿飒爽，别有一番韵味。 雅米拉和凯特琳等女性军官也都拿起了短剑和匕首，尽管她们其实在守城战中无法提供多少帮助，但是这些人的行动足以证明她们对肯特伯爵的忠诚。 就连老管家伊戈尔也全副武装了起来，他又戴上了那顶生锈的护盔，手持一把日耳曼剑，甚至身上也换上了跟斯瓦迪亚民兵一样的白色棉袍。 “你用不着上战场，伊格。”肯特笑着想夺过老人手中的日耳曼剑。 但是管家伊戈尔却倔强地不肯松手，“我发过誓守护您的安全，少爷。尽管也许我已经老了，但是还能够帮您解决掉几个不长眼的罗多克人。” 肯特伯爵觉得很感动，于是把他派给了凯特琳的辎重队那里帮忙。凯特琳的辎重队除了老弱病残的士兵便是一些随营妇女或者女护卫一类的女战士。他们只负责一些辅助类型的工作，不过现在人手短缺，如果再次开战他们也会直接面对罗多克人的怒火。 肯特下令让士兵们吃顿好的。凯特琳的大锅里煮满了牛肉和大麦番茄，甚至就连面包都是新烤制的。每名士兵都配发了一杯葡萄酒，虽然只是普通的红葡萄酒，但是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掺入大量清水。 矮个汤姆麾下的冰峰团雇佣兵作战经验最为丰富，肯特让他们顶在了城墙的最前沿。箭塔里也站满了斯瓦迪亚射手，因为弓箭的数量不足，所以肯特命令他们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射击。 就在肯特的军队在阿哥尔隆堡内热火朝天备战的时候，罗多克联邦军队的营地中却发生了一阵子骚乱，声音之大甚至引起了阿哥尔隆堡内斯瓦迪亚士兵的注意。 他们飞快地向自己的领主报告了罗多克人的乱象，肯特登上城墙朝远处望去，只见至少有接近一半的罗多克军队在拔营向后退去。 肯特的内心感到一阵狂喜，凯斯托的承诺终于兑现了！ 第188章 无法履行的承诺 当天晚些时候，凯斯托领主的一个心腹军士隐藏在一支维吉亚人的商队里混进了阿哥尔隆堡。 因为维吉亚王国素来与罗多克人在经济贸易上往来频繁，即使在围城期间罗多克人也没有过多地为难北方人的商队。简单检查之后便将其放入城中，因为这支商队没有携带任何粮食、药品和武器。他们携带了一些生丝和毛呢，这些是战前阿哥尔隆堡内一位商人订购的，因此围城的罗多克军队才会将其放进城内，并且要求他们交割完毕货物之后立刻离开这里。 凯斯托领主的心腹找到了肯特伯爵，并且简要地向肯特汇报了一下罗多克军队现在的状况。 原来，肯特伯爵仅率少量部队便夺取了阿哥尔隆堡的战绩让葛瑞福斯国王和他的心腹雷兰德伯爵的声望大为受损，这就是为什么葛瑞福斯要不惜一切代价重新夺回阿哥尔隆堡的原因。 但是肯特伯爵和斯瓦迪亚军队的坚守给葛瑞福斯国王造成了相当大的麻烦，随着罗多克军队人员伤亡的与日增加，反对葛瑞福斯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亚伦的领主格特拉斯伯爵认为现在应该派兵稳固住库儿玛堡的防线，因为那里才是斯瓦迪亚人的主攻方向。库儿玛堡一旦失守，亚伦就会直面哈劳斯国王的兵锋。更重要的原因则是，库儿玛堡的领主赖齐斯伯爵是格特拉斯伯爵的亲弟弟，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斯瓦迪亚人围攻而无动于衷。 总之，格特拉斯伯爵日夜不停地劝说葛瑞福斯国王只留下一部分军队保持对阿哥尔隆堡的围攻，因为他得到了确切地情报证实城堡内只有不到四百人的斯瓦迪亚军队，而且伤亡过半。格特拉斯伯爵相信城堡很快就会陷落，罗多克的大军不应该被牵制在这里。 他联合了西南部的一些贵族向葛瑞福斯国王请愿，却被国王无视。在凯斯托领主的挑拨下，格特拉斯伯爵终于决定不再忍受这个无礼的独裁者（另外一个不能明说原因则是，葛瑞福斯国王的任期已到，但是却迟迟不愿意再次举行选举。而作为亚伦的领主，格特拉斯伯爵很有机会成为下一任罗多克联邦的国王）。 格特拉斯伯爵联合了一些支持自己的贵族决定离开这个对于自己毫无意义的战场，回到亚伦去集中精力防御哈劳斯国王的进攻。 “肯特大人，我给您带来了一好一坏两个消息，您想先听哪一个呢？”凯斯托领主的心腹露出了狡猾地笑容。 “好的吧，至少让我先高兴个几秒钟。”肯特伯爵恨不得掐死这个一脸坏笑的家伙，他的那副笑脸在肯特的眼里是那样的讨人厌。 “好消息就是格特拉斯伯爵带走了大部分的罗多克贵族。”凯斯托领主的心腹得意地说道：“留在战场上的只有葛瑞福斯国王的直属军队、雷兰德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的军队，当然还有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贵族以及雇佣兵。” 葛瑞福斯国王和雷兰德伯爵坚持不撤军可以理解，雷兰德伯爵一定会坚持夺回家族的城堡，而葛瑞福斯国王出于维护自己的权威也好，还是对雷兰德伯爵有过什么承诺也罢，总之两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但是马特阿斯伯爵也留了下来让肯特觉得很意外。 “马特阿斯伯爵？！”肯特困惑地看向一旁的莉娅。 美丽聪慧的棕发少女立刻俯身在自己的爱人耳边解释道：“马特阿斯伯爵就是现在维鲁加的领主。当初就是因为他给葛瑞福斯国王提供了巨大的支持。而葛瑞福斯当选为国王之后，立刻将凯斯托领主的封地维鲁加送给了马特阿斯。” “原来如此！”肯特只觉得恍然大悟，这个马特阿斯伯爵也是葛瑞福斯国王的坚定支持者之一，甚至他获得的利益要比雷兰德伯爵收获得还要多得多。 “那么坏消息是什么？”肯特伯爵死死地盯着凯斯托心腹的眼睛。以至于对方不得不转头避开了前者的视线，并且收敛起那副自作聪明的笑容。 “坏消息是尽管大部分罗多克军队撤走了，但是留下了围城的军队数量仍然是您麾下守城军队人数的数倍。”凯斯托心腹故作遗憾地叹了一口气道：“而且格特拉斯伯爵的撤军让葛瑞福斯国王更加坚定了拿下阿哥尔隆堡的决心，所以您面对的压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是更重了。” 肯特伯爵的心里一沉，他清楚地知道对方说得都是真的。葛瑞福斯国王出于维护自己权威和地位的目的也会拿下阿哥尔隆堡向贵族们证明自己的强硬手腕和实力。而雷兰德伯爵更是会不惜任何代价夺回属于他自己的城堡和封地。 看见肯特望着远处出了神，凯斯托领主的心腹提示道：“我的主人让我转告您，他已经尽到了自己的义务和承诺，为您减轻了守城的压力。毕竟格特拉斯伯爵的撤军就是他努力促成的，他现在跟您互不相欠了。” 肯特猛地抬头直视对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互不相欠？凯斯托大人似乎忘记了他的某种承诺！” “凯斯托大人还有什么承诺没有履行？”凯斯托领主的心腹假装不知地问道。 “葛瑞福斯国王手中的龙旗碎片！”肯特的回答也是直截了当。 “那个东西本来就在葛瑞福斯国王自己的手中，在我的主人没有成为罗多克的国王之前，是没有办法强迫葛瑞福斯交出来的！”特使惊讶地说道。 “但是你的主人却不是这么对我承诺的！”肯特毫不客气地说道。 “我的主人需要时间，肯特大人。”凯斯托的特使被肯特盯得有些发毛，“我相信在他获取贵族们支持当上国王之后一定会兑现承诺的。” “当然，他也期盼着我在这里跟葛瑞福斯斗个你死我活，最好的结果就是我被葛瑞福斯杀死在这里，那样他就不必兑现所谓的承诺了。也没有人知道他与斯瓦迪亚人曾经的秘密交易。”肯特暗自思忖道。 第189章 炮灰 凯斯托领主的两面三刀并没有出乎肯特的意料。 毕竟他作为罗多克的贵族（甚至还曾经是国王的候选人），对斯瓦迪亚人的敌意并不比其他人少。更何况他与肯特的秘密交易已经让他背上了叛国的恶名，他必须要清除掉肯特这个不光彩的黑历史。而消灭肯特的最佳方式莫过于利用葛瑞福斯国王和雷兰德伯爵之手。凯斯托领主最希望的方式便是肯特能够死在阿哥尔隆堡的争夺战中。 但是现在凯斯托领主的承诺已经不那么重要了，肯特自己的计划也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将在此一举，他必须再坚守阿哥尔隆堡一到两日才行。 果然，维吉亚人的商队刚刚离开阿哥尔隆堡，罗多克军队就在葛瑞福斯国王的亲自指挥下开始了进攻。 葛瑞福斯国王的直属军队都是罗多克最精锐的战士，他们的步兵都是一些资深长矛手和熟练弩手，他们在战斗经验丰富的罗多克军士率领下开始准备攻击阿哥尔隆堡的城墙。 肯特伯爵站在角楼里，透过观察孔察看城堡下的情况。 第一轮进攻是由葛瑞福斯国王重金招募的雇佣兵发起的，这是一队由各色面孔组成的雇佣兵队伍，他们的首领大多数只是一些刚刚来到卡拉迪亚的亡命徒，为了金钱什么都敢去做，完全不去考虑后果。罗多克的雇佣兵们如同潮水般缓缓逼近，他们的盔甲甚至都不统一，有些雇佣兵身穿着破旧的锁子甲，但是更多的人还穿着更加廉价的皮甲，甚至还有不少刚刚加入佣兵团的新兵们穿着毫无防护力的布甲。但是他们手中武器却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各式各样的刀剑、短矛在太阳的光辉下依旧映出森然寒光。 随着葛瑞福斯国王身边的侍卫队长一声令下，战鼓雷动，震耳欲聋，仿佛连大地都在颤抖。雇佣兵们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如同野兽般冲向阿哥尔隆城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不屈。 首先迎接他们的是城堡上如雨点般密集的箭矢，每一支箭都带着致命的力量，划破空气，直击敌阵。雇佣兵们纷纷举起盾牌，形成一道移动的钢铁防线。但即便如此，这些只装备了少量轻型盾牌的雇佣兵仍有不少人倒在了箭雨之下，鲜血很快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然而，这些为了金钱的亡命之徒并未因此退缩，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冲锋。他们利用云梯、攻城塔等器械，开始攀爬城堡的城墙。城墙之上，冰峰团的雇佣兵们严阵以待，用长矛、战斧和滚石檑木奋力阻击。每一次撞击，都伴随着金属交击的轰鸣和血肉模糊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绝望与疯狂的气息。 在城墙的一处薄弱点，一群雇佣兵终于突破了守军的防线，他们挥舞着长剑和战斧，与城堡内的斯瓦迪亚守军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刀光剑影中，人影交错，鲜血四溅。每一次交锋都是生死较量，每一声呼喝都充满了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死亡的恐惧。 肯特伯爵看到防线即将动摇，不得不派出之前正在休整的雷萨里特麾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们去支援冰峰团的雇佣兵重新稳固住阵线。 雷萨里特果然不负肯特的期望。在他的率领下，斯瓦迪亚步兵们很快击退了突进城墙的罗多克雇佣兵们，对方只留下了几十具同伴的尸体后就被赶下了城墙。不少罗多克雇佣兵在斯瓦迪亚士兵的追杀下，被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最终也难逃一死，甚至死得比倒在刀剑之下更加痛苦。 而城墙下的那些罗多克雇佣弩手和商队护卫像不要命了似的冲击着城门。他们抬着攻城锤企图撞破阿哥尔隆堡的大门，但是还没有靠近城墙就被班达克率领的斯瓦迪亚射手的几轮齐射攻击打退，又丢下了近百具同伴的尸体退了下去。就连那巨大的攻城锤也被矮个汤姆手下的雇佣兵从城墙上倒下的火油烧成了灰烬。 城墙上下到处都是伤员或者濒死者痛苦地呻吟声，凯特琳带领着一些随营妇女将斯瓦迪亚的伤病员全部抬下城墙，安置到要塞里面接受杰姆斯医生的治疗。 而受雇于罗多克的伤病员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被自己的同伴抛弃，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求求您了，大人。”一个受雇于罗多克的雇佣兵倒在阿哥尔隆堡西侧城墙的角落里，他身穿着一件破烂的皮甲，身边的武器已经被守军收走，此刻只能蜷缩着一边咳血一边大声恳求道：“请救救我，我的家里还有妻子和孩子，他们还在等我回去……” 肯特伯爵停下脚步看了一眼这个受了重伤的敌军士兵，他被一支长矛贯彻了肚子，就连肠子都流了出来。他一边拼命地将肠子试图塞回肚子，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活不了了，大人。”雷萨里特在肯特的身边轻声说道：“不出一刻钟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不过这是他应得的下场。” 肯特伯爵尽管很同情这个重伤的罗多克雇佣兵，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杰姆斯大夫连自己麾下的伤员都来不及一一救治，更没有精力去帮助这些罗多克人的伤者。而且他知道雷萨里特说得没错，这个雇佣兵伤得太重，根本没有办法救治，死神带走他只是时间问题。 “抱歉。”肯特听到自己轻声说道，然后跨过对方摊开的双腿准备前往下一个塔楼视察。 那个罗多克雇佣兵突然伸手抱住肯特的大腿，“求您了，大人。我家里还有两个可爱的女儿，如果我死在这里的话，她们和她们的母亲都难逃被卖到妓院里的命运……您行行好吧！” 雷萨里特抽出了长剑，准备砍掉对方抱着自己领主的胳膊。但是被肯特的眼神制止了。 肯特伯爵只得停下脚步，他俯身察看了对方的伤势，然后告诉他：“即使此刻天使降临也帮不了你，别浪费力气挣扎了。” 肯特的话似乎让那个罗多克伤兵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只见他喃喃地说出两个字：“仁慈……” 第190章 弓与弩的竞赛 那名重伤的罗多克雇佣兵请求肯特伯爵给予他“仁慈”。 肯特很明白，所谓的仁慈便是给对方一个痛快，不要再让他体验等待死亡的煎熬。 雷萨里特惊讶地发现肯特俯身在那个重伤员的耳边问了些什么，而那个重伤的罗多克雇佣兵也轻声地回答了肯特的问题。 最后那个伤兵露出了满意地笑容，然后闭上了眼睛。而肯特伯爵则抽出了腰间的匕首痛快利落地割开了对方的喉咙。 刚刚的战斗斯瓦迪亚军队击退了罗多克人的雇佣兵。不过肯特伯爵心里清楚地知道，那些身价不菲所谓的雇佣兵只是葛瑞福斯国王的昂贵消耗品，就是用来消耗斯瓦迪亚守城军队的物资。 另外葛瑞福斯国王也通过刚才战斗的激烈程度测试清楚了肯特麾下守城军队的实力。 现在那些“代罪的羔羊”已经被肯特打残，而葛瑞福斯国王眼中的好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果然，那群东拼西凑的雇佣兵败退下去后，雷兰德伯爵的军队立刻便行动了起来。 一开始的时候肯特还认为雷兰德伯爵在进攻的时候会稍显犹豫，因为毕竟他的夫人艾德丽萨女士还在自己的手中。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位阿哥尔隆堡的原领主只想快点夺回属于自己的城堡，也许在他的眼中，妻子远远不如封地重要。 让肯特感到意外的另外一件事则是马特阿斯伯爵的军队并没有配合雷兰德伯爵一起行动，他们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雷兰德伯爵的军队攻击城墙。 雷兰德伯爵麾下的军队都是由罗多克长矛手和弩手组成的，跟其他罗多克军队一样没有任何骑兵。不过伯爵本人倒是端坐在一匹战马上，冷静地向自己的部下发号施令。 顶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群高举阔盾的矛手，不过在举起阔盾的同时他们便无法使用更有优势的长矛进行攻击，只能使用短矛。 这群手持短矛和阔盾的士兵其实是为了掩护更后面的罗多克弩手。这些身穿皮甲的士兵缺乏足够的防护，但是好在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在几名身穿锁甲的罗多克军士指挥下，交替前进。 阔盾士兵顶在最前面，而罗多克弩手则趁机向城墙上发射弩箭，试图压制住城墙上的斯瓦迪亚射手。 其实雷兰德伯爵将阔盾手顶在前面的想法完全多余。斯瓦迪亚人的箭矢已经不多了，肯特命令射手们不要随意放箭。 看到城墙上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反击，罗多克人的胆子瞬间大了很多。他们开始撤下阔盾，然后将云梯搭在城墙上开始向上攀爬。 不过尽管斯瓦迪亚人缺乏箭矢，但是却准备了足够多的礌石和滚木。攀爬到一半的罗多克士兵惊恐地发现巨大的石块从城墙上砸了下来，最前面的士兵试图向后退，但是后面的人则不断地向上挤着。随着一阵阵惊恐的惨叫声传来，被石头砸死的士兵已经变成了几摊血肉模糊的肉泥。 但是在几名罗多克军士的指挥下，仍然有一些悍不畏死的亡命之徒踏着自己同伴的尸体继续沿着梯子向上爬去。城墙下的罗多克弩手们也一刻不停歇地朝城墙上射击，试图掩护己方的长矛手们登上城墙。 肯特伯爵将班达克和德赛维找了过来，“我要你们处理掉那几个在城墙下指挥进攻的军士，他们不死的话敌人就会源源不断地攻击上来。” 班达克和德赛维互相看了一眼，然后点点头。他们也很清楚自己的领主说得没错。 “来一场竞赛如何？”德赛维挑衅似地看着班达克说道：“看看谁能为咱们的肯特大人解决掉更多的问题。” 班达克笑了，“好呀，女士！” 说罢两人便各自走到城墙边观察下面的情况。 很快两人就判断出那些人是负责指挥进攻的军士，因为这些人其实很好辨识——他们都穿着锁甲罩袍并且头戴覆面盔或者带护鼻尖顶盔。而他们身边的普通罗多克士兵就只有皮甲或者褶皱服护身。 很快德赛维便拉开弓箭选择好了自己的目标，只见她用力拉开长弓，很快一支箭便射了出去。那个倒霉的罗多克军士正在催促士兵爬上长梯，德赛维的弓箭正中他的左眼。罗多克军士捂着自己的眼睛疯狂地大叫，然后便跪倒在地不动了。 而于此同时，另外一个头戴覆面盔的罗多克军士则是胸部中了一支弩箭，那支弩箭不仅射穿了军士的链甲，力道之大更是将这个不幸的家伙直接钉在了身后的攻城塔上。 很短的时间内，雷兰德伯爵派往前线的六名罗多克军士尽数丧命，而德赛维和班达克的比赛结果也是3：3。 失去前线士官的指挥后，雷兰德伯爵的军队终于崩溃。弩手们率先向后逃去，他们害怕自己也成为那些斯瓦迪亚射手的靶子。而失去了弩手们掩护的长矛兵也丢下了长梯慌张地跟着弩手们向后跑去，生怕跑得慢了就把命丢在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下。 看到自己军队溃退下来的雷兰德伯爵恼怒至极，他不顾自己身边几名军士的劝阻，策马上前拔剑亲手斩杀了几名溃兵。其余溃退下来的士兵们就在阿哥尔隆堡的城墙和自己军队大营前茫然徘徊，他们知道进攻阿哥尔隆堡是死，但是现在退回大营也难逃被处决的命运，有些人甚至开始绕过雷兰德伯爵继续向后跑。 雷兰德伯爵发现仅靠自己领主的威严并不能阻止军队的溃散，于是骑马回到本阵，命令其余的罗多克弩手排成一排。 “回去！”雷兰德伯爵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后退的胆小鬼都会被处决！” 有几个不信邪的罗多克逃兵仍然继续向后跑着，雷兰德伯爵挥了挥手，后方的罗多克弩手一齐发射弩箭，很快那几个逃兵就被射成了刺猬。 这个场景极大地震慑住了其他逃兵，于是他们再次转身朝阿哥尔隆堡的方向冲去，不过等待他们的命运也只是死亡而已。 区别就在于他们是死于斯瓦迪亚人的长剑之下，还是死在罗多克人自己的弩箭之下。 第191章 各自的算盘 雷兰德伯爵的攻击完全破产了。 葛瑞福斯国王大为光火，他立刻命令马特阿斯伯爵的部队接替雷兰德伯爵的溃兵继续进攻阿哥尔隆堡。而雷兰德伯爵的部队则撤下来休整。 但是马特阿斯伯爵这个老狐狸岂肯为了帮助雷兰德伯爵收复城堡和封地而拼命？！他之所以坚持陪同葛瑞福斯国王待在这里没有撤军，只是因为他的领地维鲁加就在阿哥尔隆堡的南面，唇亡齿寒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不过在确定肯特的军队没有能力进攻维鲁加之后，他便放心大胆地留在这里“摸鱼”。毕竟葛瑞福斯国王赐予他的利益太多了，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一走了之，必须待在这里扮演好忠臣的角色。但是要让他为了维护雷兰德伯爵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士兵，这种赔本的买卖他可不愿意干。 于是马特阿斯伯爵开始磨磨蹭蹭地调兵遣将。他将自己部队中的一些老弱病残组织起来，加上从维鲁加附近村落中新征募的一些罗多克族人，在四名罗多克军士的带领下就向阿哥尔隆堡的城墙攻击过去。 之前的雇佣兵攻击，加上上次雷兰德伯爵麾下军队的攻击都无法撼动阿哥尔隆堡上斯瓦迪亚守军的防线，谁会指望这样一群乌合之众能攻入城堡？！ 一场经典的表演开始了。这群临时拼凑的士兵甚至没有结成阵形便朝阿哥尔隆堡发起了凌乱的冲锋，尽管后面的罗多克军士们不停地大声提醒士兵们保持阵线，但是没有人听从长官的话。这群罗多克族人发了疯似的架起长梯便开始攀爬，很多人的手中甚至只拿着耙子和草叉。 面对这群疯狂的新兵，肯特伯爵甚至命令斯瓦迪亚射手们不要放箭，以免浪费宝贵的箭矢。斯瓦迪亚士兵将一桶桶滚油顺着长梯倒了下去，一些人被当场烫死，更多人受了严重的烫死在城墙下哀嚎。随着雷萨里特带头将一个火把扔下去，木制长梯借着风势立刻燃起熊熊大火，那些身上沾满了滚油的士兵也被大火引燃、吞噬。 惨叫声不绝于耳，带队的罗多克军士看着眼前骇人的一幕甚至带头逃跑，后面越来越多的士兵跟着逃跑的军士逃回本阵。 葛瑞福斯国王看到这一幕脸色铁青，他命令马特阿斯伯爵再次组织进攻。 “派些精干可靠、有作战经验的士兵去攻击城墙！”葛瑞福斯国王的声音近乎咆哮：“刚才那些废物是逗斯瓦迪亚人笑的吗？” 但是马特阿斯伯爵却以己方伤亡太大需要休整为由拒绝了，“陛下，我很理解您急迫的心情。但是也请您为我的部下想一想，他们刚刚从那该死的前线捡回一条命，如果这个时候我逼迫他们再次发动进攻，弄不好要搞出兵变的！” 葛瑞福斯国王看着他的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恨不得一口吞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但是葛瑞福斯国王也很清楚自己日后还要依靠这位大领主，于是强忍住怒火说道：“现在天色有些晚了，您可以将军队撤下去休整，马特阿斯大人。但是我希望您能在明天一早就立刻组织精兵强将拿下那座该死的城堡！” 马特阿斯伯爵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他优雅地朝葛瑞福斯国王鞠了一躬：“我先告退了，陛下！”随后便转身离开了国王的大帐，甚至没有丝毫的犹豫。 而阿哥尔隆堡这边，肯特伯爵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尽管马特阿斯伯爵的进攻并没有给守军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是却浪费了斯瓦迪亚人宝贵的滚油和礌石。 更重要的是，斯瓦迪亚士兵也不知道要在这个异国的陌生城堡中坚守多久。 是几天？ 一个星期？ 还是一个月？ 亦或是永远守下去，直到罗多克人撤走或者是自己被他们杀死…… 守军的士气有些低落。 军官们面对目前这种情况也很茫然。雷萨里特几次询问肯特伯爵是否要杀出重围进行突围，但是都被伯爵大人否决掉了。 “我们现在无论如何也无法逃离这里，四周都是罗多克人。尽管他们已经撤走了大半的军队，但是敌人的数量仍然是我们的十倍！”艾雷恩叹了口气说道。 “我率领重骑兵可以冲击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帐，到时候一定会引起对方的混乱。您可以带着莉娅小姐以及雅米拉等人趁乱骑快马离开这里。”法提斯向肯特建议道。 但是肯特伯爵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没有丢弃部下自己逃走的习惯，打消这个愚蠢的念头吧，法提斯！” “我可以趁着夜色溜出阿哥尔隆堡，然后悄无声息地潜入到葛瑞福斯的大帐中割下他的脑袋！”雷克斯的眼中燃着兴奋的光，跃跃欲试道：“相信我，大人。” 肯特伯爵再次摇了摇头，“葛瑞福斯国王的营帐不同于普通的贵族领主，没有那么容易潜进去，你甚至没有靠近就会被罗多克神射手们射成刺猬。” “你们的蠢主意只会让自己白白地丢掉性命。”马尼德冷冷地说道：“我可不愿意陪你们去送死，我情愿躲在这座城堡里，直到耗尽罗多克人的最后一丝耐心。” “呸，胆小鬼！”贝斯图尔朝马尼德的脚下吐了一口痰，这个行为差点让两个人当场拔刀相向。 尼扎紧紧抱住了贝斯图尔，而波尔查则拉开了马尼德。 “够了！”肯特伯爵冷冷地说道：“你们现在需要做的是团结，而不是杀死彼此。” “大人，现在士兵们的心气也很浮躁。”雅米拉在肯特的耳边悄悄说道：“您必须消除这种行为，要让士兵们看到希望，没人希望这种炼狱似的守城永远持续下去……” 肯特不得不同意雅米拉说得有道理，于是他召集所有的军官在阿哥尔隆堡的要塞里开会。会上大家对未来的出路仍然争论不休，有人期望冲出城去跟罗多克人决一死战，也有人坚持守在城中直到最后一人。 当争论再次变成争吵之时，肯特伯爵只是轻轻地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只需要再坚守一天即可，我保证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第192章 国王发怒了 葛瑞福斯国王根本没有等待第二天天明，几乎刚刚过了凌晨，他便传令给雷兰德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要他们继续进攻阿哥尔隆堡。 雷兰德伯爵的焦急写在脸上，而马特阿斯伯爵则是一脸的不耐烦，似乎他刚刚被人从睡梦中叫醒。 前者已经甲胄在身，而后者仍然穿着一件宽松的绿色睡袍。 “大半夜的发什么神经，不是要等到天亮才发起进攻吗？”马特阿斯伯爵显然对自己被人吵醒感到非常不满，他的嘴里抱怨个不停。 雷兰德伯爵则有些紧张，这几天的进攻让他的部队损失惨重，其实已经没有能力再发动大规模的进攻了。不过眼看着自己的城堡和妻子仍然在斯瓦迪亚人的手中，这让雷兰德焦急万分，也是他建议葛瑞福斯国王要趁着夜色再次发动偷袭。 “凌晨三、四点是人最容易犯困、精神最为松懈的时候，我们将在那个时间发起进攻。”葛瑞福斯国王看到身穿睡袍的马特阿斯伯爵露出了不满的表情，然后冷冷地说道：“快去准备吧，大人们！” 马特阿斯伯爵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葛瑞福斯国王的营帐。 雷兰德伯爵则集中了自己军队中最后能够战斗的一些士兵，总数不到二百人，全部都是熟练的罗多克长矛手和罗多克弩手。这些人也是他最后的精锐，由他最信任的四名罗多克军士率领。 而马特阿斯伯爵则再一次召集了一些刚刚征募的罗多克族人。这些人白天刚刚经历了那场可怕的失败，一听说还要去进攻阿哥尔隆堡，便不由自主地退缩了起来。为了激励士气，马特阿斯伯爵不得不调派了一些有经验的罗多克弩手加入这支队伍稳住士气，但是指挥官仍然是昨天的那几名罗多克军士。 “跟在雷兰德的队伍后面给他壮壮声势即可，别傻乎乎地冲上去送死。”马特阿斯伯爵端起了一杯从维鲁加带来的上等葡萄酒一口饮下，然后向自己手下的军士们交待道：“我不愿意在这座不属于我的城堡上流更多的血，所以别干出那些鲁莽的愚蠢行为，懂吗？” 马特阿斯伯爵手下的军士们互相看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还不到凌晨三点，雷兰德伯爵的部队就开始了行动。他们趁着月色悄然地摸到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下，想打斯瓦迪亚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肯特伯爵从来没有放松过警惕，他亲自安排了斜眼汤姆和结巴汤姆这两名冰峰团的军官盯守城墙上的防务。斜眼汤姆的眼睛虽然长得有些歪，但是视力却极佳，他很快就发现了罗多克人的行动并且立刻汇报给了自己的领主大人。 肯特匆忙赶到城墙上，罗多克人已经发起了进攻。 在雷兰德伯爵最信任的几名军士的指挥下，罗多克士兵发起了迅猛地攻击，城墙下的罗多克熟练弩手一刻不停地向城墙上压制射击，任何一个敢露出头来的守军都会被立刻干掉。 那些长矛兵则趁机加上云梯向上攀爬，并且在弩手的掩护下成功爬上阿哥尔隆堡的城墙。接着就是双方展开的白刃战，城墙上的冰峰团佣兵最先接敌，结巴汤姆手持草叉一连挑翻了几个罗多克长矛兵，而斜眼汤姆也手持短剑杀死了三个罗多克族人。不过雷兰德伯爵的部队在军士的指挥下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上来，甚至那些弩手们在弩箭射光之后，纷纷抽出短剑攻上城墙。 但是失去了弩箭压制的罗多克军队显然不是身经百战的冰峰团佣兵的对手，更何况雷萨里特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也休整完毕赶到城墙上增援。很快罗多克人便纷纷不支向后退去，尤其是当肯特使用长剑杀死了带头冲上城墙的两名罗多克军士之后，雷兰德伯爵的部队终于开始溃退。有些人趁乱从长梯上退回了城下，更多地人被斯瓦迪亚士兵杀死在城墙上。还有一些人被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运气好的当场就摔死了，运气差的罗多克人则摔断了双腿，躺在城下痛苦地哀嚎着…… 马特阿斯伯爵派上来凑数的军队在后面看到这些骇人的场景当场就被吓破了胆子。他们的军士在没有得到领主命令的情况下，就擅自决定撤回队伍。不过这群罗多克人已然受到了过度的惊吓，他们的撤退变成了无组织的溃散，有些人因为夜晚看不清脚下摔倒在地，而他们的同伴就踩着自己同胞的身体继续逃命，很多人都被踩踏而死。讽刺的是，肯特的军队根本无力追赶这些逃兵。 看到眼前这副场景，雷兰德伯爵面色惨白，而葛瑞福斯国王则脸色铁青，只有马特阿斯伯爵面不改色地悠然喝着自己封地的上等维鲁加葡萄酒。 “吊死那几个带头跑回来的罗多克军士！”葛瑞福斯国王冷冷地下令。 “那些人是我的部下，陛下。”马特阿斯伯爵终于放下酒杯抗议道：“理应交由我来处置！” 葛瑞福斯国王猛地转头看向马特阿斯伯爵，眼中的怒火仿佛要把这位伯爵大人烧死。 “只要我还是罗多克的国王，就不会允许战场上出现这种逃兵！” 马特阿斯伯爵被葛瑞福斯国王盯得脊背发凉，他避开了国王的视线选择了妥协，“如您所愿，陛下。” 那几名带头逃跑的军士被带到了葛瑞福斯国王面前，在听到自己的死刑判决后纷纷看向马特阿斯伯爵并请求国王的宽恕。 葛瑞福斯国王愤怒地挥手示意将几人带下去执行，不一会儿这几个倒霉的军士便被绞死在大营前的十字架上。 “我现在要你亲自带领军队攻击阿哥尔隆堡，您不会拒绝我吧，亲爱的马特阿斯大人？！”葛瑞福斯国王面无表情地盯着维鲁加的领主，“我发誓会处决任何敢于后退的胆小鬼，我要让他们知道没有人能违抗国王的命令！” 第193章 又一次失败 马特阿斯伯爵被葛瑞福斯国王盯得脊背发凉。 这位狡猾的领主不愧是政坛老油条，他立刻意识到如果此时自己不妥协的话，葛瑞福斯国王在战后很可能会拿自己开刀——无论这场战争是输还是赢。 于是他立刻改变了自己之前傲慢的态度，谦卑地鞠了一躬，“您的命令就是我的一切，陛下。我现在就回去亲自挑选得力的人手再次攻城，一定在天亮前让罗多克的旗帜重新飘扬在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上。” 葛瑞福斯国王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缓和，他严肃地说道：“但愿您能说到做到，马特阿斯大人！” 马特阿斯伯爵立刻转身离开了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帐。 尽管对于葛瑞福斯国王杀死自己亲信军士的事情极为不满，但是马特阿斯伯爵很清楚自己的利益是与葛瑞福斯国王深度绑定在一起的。如果葛瑞福斯国王倒台，那么自己的政敌凯斯托领主很可能会回到维鲁加夺取自己拥有的一切。 因此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之后，马特阿斯伯爵立刻召集来自己最信任的幕僚和军士，他面无表情地向众人表示：“我向葛瑞福斯国王立下了军令状，天亮之前要夺取阿哥尔隆堡。” 幕僚和军士们都面面相觑，他们不清楚为什么之前伯爵大人还对攻打阿哥尔隆堡丝毫不感兴趣，但是现在却这么积极地备战。 马特阿斯伯爵看出了众人的疑惑，他表示：“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国王陛下承受了王国分裂的压力，如果不能顺利收复阿哥尔隆堡，那么罗多克甚至有可能陷入内战，而我们全部会变成斯瓦迪亚人的奴隶。” 军士们点头表示赞同，他们也看到了之前自己的同僚们在战场上逃走是个什么可悲的下场。 马特阿斯伯爵亲自点齐了三百名罗多克资深长矛手和二百名熟练弩手，让自己手下剩下的十名军士分别带领各自的小队前往阿哥尔隆堡攻击城墙。 “务必要在天亮之前拿下那座该死的城堡！”马特阿斯伯爵命令道。 于是马特阿斯伯爵的部队在没有任何友邻部队的支援下独自开始了攻城行动。 尽管马特阿斯伯爵的确选择了自己麾下最具作战经验的士兵前去攻击斯瓦迪亚人，但是这些士兵的作战意志却是不强。他们甚至还没有雷兰德伯爵的部下给斯瓦迪亚人造成的伤害大。 几乎是之前雷兰德伯爵军队攻城时候的翻版。在罗多克弩手强大的火力压制下，那些资深长矛手顺利地登上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但是随即便陷入了与斯瓦迪亚人的苦战。 矮个汤姆麾下的冰峰团雇佣兵像发了疯一般地与罗多克人展开了殊死搏杀。斯瓦迪亚人故意将对方的步兵放到城墙上来陷入混战，这样对方的弩手便会顾及伤害到自己的战友而犹豫是否继续压制射击，而失去弩手们掩护的罗多克长矛手们在狭窄的城墙上无法发挥自己长矛的优势，被冰峰团麾下的雇佣剑士和职业杀手们贴近到近身搏斗后，很快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马特阿斯伯爵在城下看得咬牙切齿，在看到那些资深长矛手第三次被赶下城墙后，他终于再也无法忍受部下的愚蠢，自己在侍从的帮助下穿戴好盔甲，带着最后的二百人预备队亲自来到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下。 事实上，肯特在角楼里很快就注意到了对方的将领亲自出动了。因为马特阿斯伯爵的盔甲很醒目，在那一群罗多克士兵中显得那么亮眼和与众不同。 肯特伯爵立刻找来班达克和德赛维，告诉他们瞄准了那个身穿红紫色链甲罩衣，胸前绣着双头鹰家徽的家伙，“给我把他干掉！” 不过马特阿斯伯爵很狡猾，他躲在了一群罗多克熟练弩手后面指挥手下攻城，那些弩手在撑起盾墙保护自己的领主。 不过德赛维和班达克仍然很耐心地瞄准了很久，几乎就在马特阿斯伯爵探出身子向外观察攻城进度的时候，两个神射手几乎同时放箭。 班达克的弩箭力度十分强劲，如果被直接命中就会命丧当场。但是马特阿斯伯爵很幸运，他身边的一个罗多克军士刚好挡在了伯爵大人的面前，班达克的弩箭直接穿透了对方的链甲罩袍，那名军士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而德赛维的弓箭力度虽然不及弩箭那样大，但是却从另一个角度准确地命中了目标，只不过射中了马特阿斯伯爵的右臂。看到伯爵大人被斯瓦迪亚人射伤，他身边的罗多克军士们都高举阔盾护在了领主的身边。 马特阿斯伯爵被这一箭似乎吓破了胆子，他捂着手上的右臂率先向后逃去，那些身边的军士们看到领主逃走，也举着阔盾掩护马特阿斯伯爵撤离战场。 而最倒霉的就是那些在马特阿斯伯爵亲自督战下被赶上城墙的罗多克士兵们，他们在城墙上与斯瓦迪亚人激战正酣，却发现自己的领主率先溃逃了。这些罗多克士兵的士气立刻崩溃，很多人放下了武器向肯特的军队投降，也有一些人试图逃跑或者反抗而被斯瓦迪亚人杀死。 总之，马特阿斯伯爵的进攻也破产了。 于此同时天已大亮，目睹马特阿斯伯爵溃败的葛瑞福斯国王脸色铁青，他决定不再依靠这些废物领主，他要亲自攻下阿哥尔隆堡。如果被他逮到那个占领城堡的斯瓦迪亚人，一定会让那个叫做肯特的家伙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他将雷兰德伯爵叫来，“我给你五百名罗多克神射手，还有一千名资深长矛手，还有五十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士。带着这些人去夺回你自己的城堡！” 雷兰德伯爵此时却想得是这场仗不能这样进行下去了，他必须要跟肯特再一次谈判，这样才能保住自己妻子的性命和自己家族城堡的完整性。 “陛下，我想在进攻之前再一次进入阿哥尔隆堡与那个斯瓦迪亚领主谈判。”雷兰德伯爵摘下了自己的锁甲护手，“如果不能劝说对方投降，我将亲自斩下此人的头颅！” 第194章 搏杀 听到雷兰德伯爵想要谈判的话，葛瑞福斯国王简直都要被气笑了。 “你的脑子在上次攻城的时候被斯瓦迪亚人敲坏了吗？”葛瑞福斯国王显得非常暴躁。 “陛下，斯瓦迪亚军队的主力都是一些有经验的雇佣兵，而非是从封地临时征召来的农夫，强攻城堡已经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雷兰德伯爵心有不甘地反驳道。 葛瑞福斯国王不可置信地看着雷兰德伯爵，心里暗自责怪自己简直是瞎了眼，怎么会选择如此愚蠢的人担任军队元帅。但是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少数几个领主，而雷兰德伯爵的忠心还是值得信任的。 于是葛瑞福斯国王不得不耐心地解释道：“不要像个骑士侍从一样天真，雷兰德大人。在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东西，永远也别想从谈判桌上取得！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条路便是带着我给你的部队去夺回自己的妻子和城堡；第二条路则是我们一起撤军回到维鲁加休整，如果斯瓦迪亚人开出的价码合适，也许我会帮你赎回你的妻子——看在过去你效忠于我的份上，而你以后就安心地做一个失地领主吧……” 雷兰德伯爵听完葛瑞福斯国王的话后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思忖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咬牙道：“我会带领军队再次攻城！” 葛瑞福斯国王手下的军队几乎是整个罗多克联邦的精锐，雷兰德伯爵穿戴好盔甲后立刻率队向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上发起了猛攻。 与前几场战斗不同的是，葛瑞福斯国王手下的弩手都是罗多克神射手，虽然可能比不上班达克或者德赛维的射术，但是比一般的弩兵要强得多。战斗一开始，这些罗多克神射手居然透过很小的缝隙就能射中城墙后面躲藏的斯瓦迪亚士兵。在接连损失掉十几个人后，雷萨里特和矮个汤姆不得不命令士兵远离城墙的边缘。这样通过长梯向城墙上攀爬的罗多克士兵便再也没有了阻碍，那些滚木和礌石都派不上用场，因为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向下投掷这些东西。 攻上城墙的罗多克资深长矛手在罗多克军士的带领下很快占领了西侧城墙并且取得了立足点。雷萨里特和矮个汤姆率领斯瓦迪亚轻步兵和那些雇佣剑士们奋力冲杀也无力将丢失的城墙夺回来。 “他们的人太多了，而且士兵们训练有素。”雷萨里特评价道：“现在罗多克人仅凭数量就可以击败我们！” 尽管肯特也很赞同雷萨里特对于眼前情况的看法，但是他作为军队统帅却不能流露出任何悲观的情绪。 “告诉士兵们，立功的时候来了！”肯特伯爵笑着对军官们说道：“无论是谁，每杀死一个罗多克人就将获得5第纳尔的赏金，阵亡的士兵将获得双倍抚恤金，活下来的人则有三倍！” 斯瓦迪亚的士兵和冰峰团的佣兵们互相看了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一大笔钱。也许打完这一仗之后，只要能够活下来，很多人都将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即使自己被罗多克人杀死，自己的家人未来也会有一笔可观的收入。 斯瓦迪亚守军的士气沸腾了，他们高声呼喊着， “霜刃万岁！” “斯瓦迪亚万岁！” “哈劳斯国王万岁！” 听到士兵的呼声之后，肯特伯爵更是宣布：“凡是作战勇敢者，无论出身，战后一律会被册封为骑士！” 这下轮到罗多克人胆寒了，斯瓦迪亚守军像发了疯似的，在肯特的带领下冲向了已经攻入城中的罗多克士兵。 带头攻入城内的罗多克军士正在跟几个强壮的长矛手妄图打开阿哥尔隆堡巨大的木门，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被反攻的斯瓦迪亚人包围在了城门附近，根本来不及搬下那巨大的门闩。 肯特伯爵挥舞着长剑带头冲向了罗多克人，横砍竖劈，只几个回合便将那几名罗多克军士全部砍翻在地。 其他罗多克资深长矛手也被汤姆兄弟和法提斯、雷萨里特等人干掉。 在确保城门安然无恙后，肯特带人又一鼓作气攻上城墙。罗多克人试图发起反击，但是躲在箭楼里的斯瓦迪亚射手们突然发难，他们使用已经为数不多的箭矢只用了两轮齐射便为肯特打开了通向城墙的通道，那些罗多克士兵们也终于体会到了被人射成刺猬的痛苦。 在斯瓦迪亚射手的掩护下，肯特等人终于夺回了被罗多克人占据的城墙。 看着自己的士兵又一次被赶下城墙，雷兰德伯爵的心中充满了绝望，他不顾危险拨开掩护自己的盾牌，冲着城墙上大喊道：“你不守信用，肯特大人！你之前答应过我，四天之后就会投降。我给了你时间，而你却用抵抗来回应我的善意！” 肯特听到了城墙下雷兰德伯爵的呼喊，他俯下身子让自己尽量远离城墙上的垛口，以免被罗多克那些神射手们夺了性命。 “我的确是请求您宽限几天攻城，而作为回报，我让您带走了自己的女儿。但是从来没有答应过我会投降！”肯特伯爵也冲着城墙下高喊：“并且我今天给您一个明确的答复，要我弃城投降绝不可能！除非我死了，否则您别想踏进这座城堡一步！” 雷兰德伯爵懊恼地抽出宝剑，他推开左右试图阻拦自己的罗多克军士，亲自带人再一次架起云梯朝城墙上攀爬上来。 肯特伯爵心里很清楚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毫不犹豫地命令班达克和德赛维率领弓弩手们给予那些攀爬中的罗多克人以致命的打击。 在斯瓦迪亚人的箭雨之下，雷兰德伯爵尽管举起盾牌奋力抵挡，但是左臂和右腿各中一箭，从长梯上摔了下去，好在下面有他的部下冒死接住了这位领主大人，不过他率军发起的这次冲锋再一次失败了。 雷兰德伯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就连他也不清楚自己能否再次回到家族的领地上了。 第195章 强弩之末 看到雷兰德伯爵再一次失败后，葛瑞福斯国王愤怒地将手中的酒杯连同装酒的陶罐一起摔在了地上，陶罐的碎片飞溅起来割伤了国王的手。葛瑞福斯国王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他推开了试图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御医，然后抽出手半剑决定亲自攻下那座城堡。 “我要杀光那座城堡里的每一个斯瓦迪亚人，我要他们流尽最后一滴血！”葛瑞福斯国王在心里暗暗发誓道。 葛瑞福斯国王身穿自己家族绿色的纹章甲带罩袍，戴着一顶锥顶头盔，骑着军马来到阵前。 前线的罗多克士兵看到自己的国王亲自来到阵前，不由得士气大振。他们似乎忘记了前几次攻城失败的经历，发了疯似得再一次朝阿哥尔隆堡的城墙冲击过去。 在葛瑞福斯国王的注视下，罗多克的国王亲卫军终于发挥出本来应有的勇猛。那些罗多克军士们高举阔盾，顶着斯瓦迪亚人的箭雨攻上城墙，即使勇敢的斯瓦迪亚士兵将礌石和滚木投掷下去，一批罗多克军士倒下后很快就会再有一批人补充上来，而且那些露出城墙的斯瓦迪亚士兵很快就被城下的罗多克神射手的弩箭钉死在城墙上。 “坚守自己的位置！”雷萨里特和矮个汤姆分别向自己手下的士兵大喊道：“不要慌乱！” 不过罗多克人的箭雨密集且精准，很多士兵倒在了城墙上。更多地人慌乱地想要放弃城墙的战位，退到城墙两侧的塔楼里。军官们已经无法约束和控制被罗多克人箭雨吓坏了的士兵，只好跟着这些士兵向后退去。 罗多克军士们顺利地重新占领了城墙，他们逼近两侧的箭楼，将守卫城墙的斯瓦迪亚士兵牢牢地困在了那狭小的箭楼里。 “城墙要失守了，大人！”尼扎提醒道。 “我知道。”肯特伯爵只是轻声地说了这一句，便再一次带头冲向了城墙。 城墙下的罗多克神射手们看到己方的长矛手已经完全占据了城墙，便高举阔盾，并抽出军用锄或者短剑也向城墙上冲击。 肯特伯爵抽出长剑干净利落地划开一个试图阻止自己的罗多克军士的脖子，然后回身将长剑刺入另一个罗多克军士的腹部。 肯特伯爵身边还跟着尼扎和贝斯图尔，自己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也高举着一面盾牌时刻守护在自己主人的右侧，防止罗多克人的弩箭伤害到肯特。跟随肯特一起发起冲锋的还有剩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他们舍弃了自己的军马，徒步跟随自己的领主一起投入到了战斗之中。 战斗最激烈的地点就在阿哥尔隆堡正门上方的城墙上，那里被罗多克人打开了一个缺口，而斯瓦迪亚军队无法填补上这个缺口。因此罗多克士兵得以在那里源源不断地登上城墙，肯特伯爵率领战士们试图堵上这个缺口，不过罗多克人也深知这里的重要性，他们拼命阻拦斯瓦迪亚人靠近这里。 看到自己的领主已经冲了上来，躲在箭楼里的斯瓦迪亚和冰峰团士兵在各自军官的带领下又一次冲杀了出来。城墙上的罗多克士兵面临着被两面包夹的尴尬境地。 “守住那个该死的缺口！”葛瑞福斯国王命令道：“只要守在那里，我们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冲入城内，我们的优势也体现出来了！” 葛瑞福斯国王身边的亲信军士领命而去，很快带领一支精锐罗多克军士稳固住了阵线。 肯特伯爵紧握长剑在城墙上不断地左突右砍，尽管有数不清的罗多克士兵倒在了自己的剑下，但是他感到这些罗多克人是杀不完的。 “我们就要失败了吗？” 有那么一瞬间，肯特忽然感到一阵迷茫。身边的喊杀声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他握剑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垂了下来。 “小心，大人！”身边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拼命推开了自己的领主，一个罗多克军士挥舞着直刃军用刀朝肯特冲了过来。英俊汤姆拼死用盾牌抗下了这致命一击，但是随后便被附近的另一名罗多克军士的长柄大刀砍伤了手臂，鲜血瞬间喷在了肯特的脸上。炙热的鲜血让肯特回到了现实。 肯特高喊一声“汤姆”，然后奋力将受伤的侍卫队长拉了回来。把英俊汤姆推到了身后贝斯图尔的怀里，转身砍倒了那个手持长柄大刀的罗多克军士，并且狠狠地将长剑插入了对方的腹部。 肯特伯爵在看到英俊汤姆受伤之后，像发了疯似的冲向罗多克士兵，任何试图阻挡他的罗多克人都死在了肯特的长剑之下。 见到自己的领主如此神勇，斯瓦迪亚士兵也高喊着与城头上的罗多克士兵绞杀在一起，城墙上立刻充满了血雨腥风，浓重地血腥味甚至让葛瑞福斯国王胯下的战马都站立不安。 罗多克人在肯特的拼死反击下再一次退去，他们丢下了已经夺取的缺口退回了城下。但是斯瓦迪亚人也不敢露头追击这些溃兵，因为城墙下仍然有几百个罗多克神射手严阵以待，他们会射杀任何敢于露头的斯瓦迪亚人。 “陛下，我们需要休整一下再进攻。”葛瑞福斯国王身边的军士建议道，这人正是当初跟肯特谈判的军士之一。 葛瑞福斯国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一个小时。” 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上一片哀嚎之声，受伤的斯瓦迪亚士兵已经被凯特琳手下的随营妇女抬到了要塞中接受治疗，不过很多人距离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那些罗多克伤兵们就更不幸了，雷萨里特带着一队斯瓦迪亚士兵在尸体堆中四处翻找查看，只要发现还有一口气的罗多克士兵，就会被抬起来从城墙上扔下去，或者直接被雷萨里特抹了脖子。 斯瓦迪亚守军的箭矢完全耗尽，班达克刚才在战斗中都是使用的军用锄，而德赛维的铁棍上也沾满了鲜血。 “罗多克人只要在发动一次这样的进攻，城堡就会失守……”法提斯叹了一口气说道。 肯特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凝视着远方，轻轻说道：“就快了……” 第196章 处决俘虏 事实正如法提斯所预料的那样，休整之后的罗多克军队再次发动了进攻，并且比之前任何一次攻击都猛烈。 箭矢告罄的斯瓦迪亚军队只能向攀爬的罗多克士兵身上泼洒热油，那些被滚烫的热油灼伤的罗多克人惨叫着从长梯上跌落下去，但是很快便会有更多不怕死的士兵接替他们的位置继续向上爬。 守城的斯瓦迪亚士兵也付出了沉重代价。城下的罗多克神射手 会射杀任何敢于将身子探出来的人，很多士兵将油泼出去后就中箭身亡，到后面再也没有人敢于向下泼洒热油了，只好任凭罗多克人爬上城墙。 多日来的搏杀让肯特麾下的斯瓦迪亚军队损失惨重，雷萨里特手下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和斯瓦迪亚民兵的损失最大，已经没有人能够再站起来投入战斗了。 班达克和德赛维手下的斯瓦迪亚射手也死伤过半。 最为惨烈的就属矮个汤姆麾下的冰峰团，这些忠心耿耿的雇佣兵为肯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除了汤姆兄弟之外，这些佣兵们几乎伤亡殆尽。这其中有很多人都是冰峰团创立之初就跟随肯特伯爵东征西战。 保存最为完好的当属法提斯和艾雷恩手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肯特坚持不肯轻易让他们参与肉搏战，这些人是肯特日后翻盘的关键。 随着最后一名冰峰团雇佣剑士倒在了城墙上，肯特伯爵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守住外城了。占领城墙的罗多克士兵在几名军士的带领下迅速打开了城堡的大门，更多的罗多克人涌了进来。 “所有人撤到内城去，并且放下所有的吊闸！”肯特伯爵高声向自己手下的军官下达命令。 马尼德、凯特琳等人已经被罗多克人攻入城堡惊呆在了原地，在肯特不断地呼喊之下才缓过神来，快速地跑进了内堡要塞之中。 当最后一个能动的斯瓦迪亚士兵撤到内城之后，法提斯和雷萨里特合力将吊闸放下。巨大且沉重的闸门立刻封锁了外面进入要塞的入口，斯瓦迪亚人暂时安全了。 肯特伯爵透过要塞的狭小的窗户向下望去，罗多克军队已经完全占据了阿哥尔隆堡的外城。那些罗多克士兵正在有组织地搜查任何可能藏身的地点，对于倒地的斯瓦迪亚伤兵也毫不怜惜地就地处决。 五名躲藏在马厩中的斯瓦迪亚民兵被罗多克人抓到，他们正是之前逃离梅尔特伯爵军队的那些逃兵中的一员。这些来自柴德的民兵在加入肯特的军队之后一直表现良好，尤其是那个大胡子逃兵在之前的守城战中奋勇杀敌，曾经一个人干掉了好几个罗多克长矛手。但是在战斗中他受了重伤，大胡子在将跟随他身边的那个孩子送入要塞后，又转身想回去接应其他柴德来的同伴，却发现城墙已经陷落，他想转身逃回要塞也没有时间了。 现在这些斯瓦迪亚民兵全身都是血，估计是在刚才的守卫战中受伤被迫躲在了马厩中，却没想到城堡已被攻破，他们成了罗多克人的俘虏。 罗多克人在城墙下竖起了一个巨大的绞刑架，将一个被俘的斯瓦迪亚民兵带到了绞刑架上，那是一个瘦弱的中年人，他的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嘴里似乎在低声说些什么，也许是自己临终的祷词。 葛瑞福斯国王走到绞刑架前，他知道肯特就在要塞上面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于是他挥了挥手，旁边的罗多克刽子手立刻绞死了那个斯瓦迪亚民兵。 当绞刑架上的尸体不再抽搐了之后，葛瑞福斯国王满意地转身向要塞上朗声说道：“肯特大人，我知道你看见了一切。我要求你立刻打开吊闸率部向我投降——跪下乞降，我也许会饶恕你和你的部下。拒绝的话，刚才那个倒霉的家伙就是你们的下场！” 葛瑞福斯国王的话音刚落，只见从要塞顶上突然发出两声惨叫，伴随着惨叫声和沉重落地声音戛然而止的是，两名之前被俘的罗多克军士被斯瓦迪亚人从楼上扔了下来，摔得粉身碎骨。 “我拒绝您的劝降，陛下。”肯特伯爵的声音从要塞楼上传来，“并且您每吊死我一个部下，就会有两个罗多克人被扔下要塞塔楼。您知道的，我手上的俘虏比您多一点儿，这些人刚好足够给我的士兵陪葬了。” 狡猾的葛瑞福斯国王没有再说话，他朝身后挥了一下手，再次吊死了一个斯瓦迪亚民兵。 他想要用行动告诉肯特的是，真正的王者不受任何人的威胁。 而肯特伯爵的回应也很简单，又有两名罗多克俘虏被扔下了塔楼。 这次轮到肯特先开口了，“我会处决一倍的俘虏，所以我手头上可选择的人也不那么多了，陛下。当您吊死我最后一个被俘的士兵时，陪葬他的就是雷兰德伯爵的夫人——艾德丽萨女士。” 葛瑞福斯国王再次向后挥了挥手，刽子手吊死了第三名俘虏。 与此同时，罗多克的国王再次轻蔑地朝要塞上喊话：“我不受任何人的威胁，肯特伯爵。你找错了对象！想要摔死任何人，随便你。包括雷兰德的老婆。我会给他寻求另一桩联姻——出身高贵且家财雄厚的贵族小姐或者是寡妇。他会感谢我所做的一切，并且忠心耿耿地继续效忠于我！” 又有两名被俘的罗多克军士从楼上摔了下来，惨叫声仿佛刺破了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我要是您的话就不会那么想了。”肯特伯爵的话音再次从塔楼上传来，“在做出任何不明智的举动之前，我建议您应该回头看看身后，询问一下雷兰德伯爵本人的意见……” 葛瑞福斯国王猛地转身，发现身受重伤的雷兰德伯爵在两名部下的搀扶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自己身后。雷兰德伯爵满脸忧戚之色，想必是在为自己的夫人艾德丽萨担心。 “你听见我刚才的话了，雷兰德大人？”葛瑞福斯国王问道。 雷兰德伯爵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第197章 最后时刻 肯特伯爵在要塞的窗户上看着雷兰德伯爵情绪激动地跟葛瑞福斯国王争论着什么，因为离得比较远的缘故，肯特听得并不是很清楚。只能听到诸如“感情”、“蠢货”、“机会”等等。 葛瑞福斯国王似乎大为光火，不过看起来雷兰德伯爵也不打算让步。最终雷兰德伯爵在国王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葛瑞福斯国王才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让手下人将剩余两名被俘的斯瓦迪亚民兵收押起来。那些罗多克士兵粗暴地将斯瓦迪亚俘虏拖走，俘虏因疼痛发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阿哥尔隆堡的庭院内。 罗多克士兵使用巨斧和撞锤妄想攻破要塞内堡的吊闸和大门，不过阿哥尔隆堡内堡的吊闸是由钢铁铸造，这些士兵们完全无法撼动，只能高声咒骂狡猾的斯瓦迪亚人全都是些胆小鬼。 双方就这么隔着吊闸大门对峙着，罗多克人攻不进去，斯瓦迪亚人被困在里面也出不来。 葛瑞福斯国王回去了自己的大帐，他不愿意待在阿哥尔隆堡的庭院里浪费时间，他召集幕僚商量该如何攻破这该死的要塞。 尽管罗多克人暂时没有办法攻入阿哥尔隆堡的要塞内城，但是肯特却发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斯瓦迪亚士兵们在慌乱中退入了内堡，没有人携带食物补给，甚至连水源也没有。唯一的水井就在庭院中，现在那里已经被罗多克人牢牢控制住了。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斯瓦迪亚人的士气濒临崩溃。缺少食物的饥饿感尚且可以忍耐，但是口渴却可以让人发疯。在要塞的角落里面有一个小小的圣堂，圣水池里面的圣水已经被饥渴的士兵们喝光，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在阴暗的角落里寻找甲虫吃。 罗多克人显然很清楚要塞里面的情况，他们在庭院中架起巨大的篝火堆，在上面烤着兔子和野鸡之类的东西。食物的香味传到要塞中，对于每个被困在要塞内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大人，这种情况如果再持续两到三天，我们的士兵就会崩溃。”法提斯的嘴唇已经干得裂开，佩剑也丢到了一边，他虚弱地对自己的领主说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大人。趁我们还能拿得动剑，我和艾雷恩、雷萨里特可以带领剩余的士兵冲出去为您吸引罗多克人的注意，请您和莉娅小姐趁乱逃走……” 雷萨里特面色阴沉，他也很久没有进食和喝水了，似乎懒得将力气浪费在说话上，只是点了点头用眼色赞同了法提斯的看法。 但是肯特伯爵却没有开口，他的嘴唇也开裂严重，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比其他人好。受伤的士兵和女士们还能分享一些圣水，而肯特则是一点儿食物和水也不肯享用，他透过要塞的窗户目光呆滞地遥望着远方，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不明白困守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大人。”艾雷恩也凑了过来，这个年轻人已经将盔甲脱下，沉重的盔甲是每个人的负担。艾雷恩很不满目前的状况，“大人，我们应该冲出去跟那些该死的罗多克人拼个你死我活，即使最终战死也比现在待在这里饿死、渴死要好得多……” “我不知道您的计划是什么，大人。”马尼德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但是嘴里却抱怨道：“您不会是想饿死在这里吧？！” “闭嘴，你这该死的家伙。当初你不是也赞同死守在这座城堡中的吗？”贝斯图尔呵斥道：“你的诺言还没有妓女的初夜值钱……” 罕见地马尼德没有与贝斯图尔吵架，财务官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嘴里喃喃地说：“但是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死法……” 莉娅、雅米拉、克雷斯以及凯特琳被肯特安置在了圣堂里，能够清晰地听到外面的争吵声。同时在里面的还有受了重伤的英俊汤姆，以及照顾他的杰姆斯医生。 “你们这些绅士如果能把争吵的力气用在打仗上，伯爵大人现在也不会这么头疼了。”雅米拉虚弱地说道。 而莉娅则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来到肯特的身边。 少女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握住了肯特的手表示支持。 肯特终于转头看向了自己深爱的少女，轻轻用手抚摸了对方的脸颊，只说了一句话：“相信我。” 莉娅轻轻将头靠在了肯特的肩膀上，几乎耳语般轻声说道：“我一直都相信你，肯！” 第三天夜里，要塞的地板下传来了轻微的敲击声。尽管声音不大，甚至可以瞒过大多数人，但是却瞒不过肯特灵敏的听觉。 同样感到异常的是克雷斯，她立刻跑到领主的身边报告这一情况。 “罗多克人在下面挖掘地道。”肯特很清楚葛瑞福斯国王及其幕僚们的伎俩，“他们无法从正面打破那坚固的吊闸及大门，只能从我们的脚下挖掘，就像一群可笑的老鼠。” 克雷斯受了些许的安慰，她笑了笑，“只要有您在这里，我就可以放心地睡一会儿。”说罢，便慢慢地走回了圣堂的角落里躺了下来。 但是肯特却笑不出来，他知道最后的时刻要来了。当罗多克人将地道掘通的时候，就是斯瓦迪亚守军的末日。 又过了一天，地板下的挖掘声音越来越大了。罗多克人似乎也感觉到要塞中的斯瓦迪亚士兵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毫无顾忌地大肆挖掘着，根本不担心被斯瓦迪亚人发现，因为他们很清楚斯瓦迪亚人无力阻止自己。 随着敲击声和挖掘声越来越大，肯特伯爵也命令部下们做好最后的战斗准备。法提斯和雷萨里特、艾雷恩都抽出了剑，贝斯图尔以及尼扎也将腰间的弯刀拿在手里。汤姆兄弟们更是全神贯注地护卫在肯特的身边，他们已经下定决心要跟自己的领主同生共死。 只有马尼德坐在角落中，手里拎着他的木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198章 如释重负 “大人，您快看！”班达克已经将没有箭矢的弩箭扔到了一旁，手里拿着一把军用锄，上面的血渍早已干涸。他站在窗边指着下面的庭院中的罗多克军队大声地对肯特喊道。 肯特伯爵走过来并朝班达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一队队罗多克长矛兵在阿哥尔隆堡的外侧城墙附近不停地调动，似乎是在准备进行最后的攻击。 随着地板下挖掘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不仅男人们握紧了武器，就连圣堂里的女人们也明白最后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了。 莉娅握紧了手中的猎弩，她只剩下了两支弩箭，但是同时少女也摸了摸腰间的钢制短剑，那是临行前她父亲鲁道夫送给女儿的礼物。 雅米拉虚弱地握着一把匕首，紧张的手指关节已经发白，并且还轻微地颤抖着。 “那东西可杀不了罗多克人。”克雷斯露出一丝苦笑提醒雅米拉，她自己的手里则握着一把飞刀。 “我没打算用它杀罗多克人。”雅米拉轻声说道，金发少女的身体异常虚弱，似乎就连说话都是一种负担。但是她还是声音嘶哑地嘟囔道：“但是可以用它杀死我自己……” 说完之后，雅米拉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似乎等待那一时刻的降临。 一旦内城要塞被攻破，这些美丽的女性落入罗多克人手中的下场完全无法想象，不是每一个人都拥有高尚的骑士精神。 艾雷恩轻轻跺了过来，他跪在雅米拉的耳边问道：“小姐，在那个时刻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勇气动手的，需不需要我帮你？” 雅米拉用力摇了摇头，“如果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我更希望动手的人是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假装没有听到这段话，而艾雷恩则面露失望地走开了。 莉娅却走到雅米拉身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我来帮你。” 雅米拉笑了，“谢谢。” 地板下的敲击声越来越大，肯特伯爵也抽出了身后的长剑。 要塞的窗外，远方突然传来了一阵号角声。 这嘹亮的号角声音如同惊雷一般，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因为他们很清楚，这是斯瓦迪亚骑兵冲锋前的集结号角！ 地板下的敲击声和挖掘声停止了。 阿哥尔隆堡庭院内的罗多克士兵慌乱地向外跑去，犹如退潮时的海水，没有人再理会被困在要塞中的这股斯瓦迪亚残兵。 “终于来了！”肯特伯爵喃喃自语道。 随后肯特手中的长剑落地。这几天不眠不休，加上水米未进，沉重地精神压力早已让这位年轻的伯爵大人不堪重负。当他听到斯瓦迪亚人进攻的号角声时，紧绷了近半个月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肯特伯爵昏了过去。 当肯特伯爵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莉娅就坐在自己的旁边紧紧握着肯特的手，不停地祈祷着。 看到肯特睁开了眼睛，莉娅的眼泪瞬间流了出来，少女轻声啜泣道：“太好啦，你终于醒了过来！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而且怎么也无法唤醒。我还以为将永远失去你呢……” 肯特轻轻抚摸着少女棕色的长发，想说些安慰恋人的话，却发现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于是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莉娅脸上一红，急忙从旁边拿起一杯加了蜂蜜的柠檬水喂给肯特，甘甜的水润过喉咙，肯特这才觉得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我们这是在哪儿？”肯特一边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边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莉娅笑着告诉肯特：“我们还在阿哥尔隆堡，但是哈劳斯国王来了！” 莉娅一边帮助肯特穿衣，一边讲述了肯特昏迷之后的事情。 号角声响起之后，哈劳斯国王带领的斯瓦迪亚大军便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斯瓦迪亚骑士们只用了一个回合的冲锋便击溃了罗多克人临时组织起的防御，包括葛瑞福斯国王在内的罗多克贵族们丢下正在跟哈劳斯国王军队缠斗的士兵们，只带领少数亲信连夜撤回了维鲁加。 肯特伯爵苏醒过来的消息被第一时间上报给了哈劳斯国王。 哈劳斯国王立刻派遣自己的侍从来到肯特休息的房间，年轻的侍从带来了国王的口信：“陛下想见您，大人。立刻！” 尽管莉娅和老管家伊戈尔都很不满哈劳斯国王这个决定，他们都认为肯特应该获得更多的休息时间，但是国王的命令就要无条件的立刻执行，于是肯特只好拖着虚弱的身体临时换了一件干净但是不那么合身的长袍去领主大厅觐见国王陛下。 哈劳斯国王看起来神采奕奕。相比之下，刚刚苏醒没多久的肯特则显得虚弱不堪。 “你醒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的声音平稳，似乎他根本不在乎肯特的死活一样，只是单纯地叙述这件事，“你的计划很成功，我们击溃了罗多克人。” “这个计划并不成功，而且我和我的部下差点就死在了这座该死的城堡里。”肯特暗忖道。 原来，在苏诺的御前会议上，肯特便为哈劳斯国王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他请求哈劳斯国王亲自率领大军前往攻打库儿玛堡，但是到了当地之后只是象征性进攻几次，便立刻率领大军悄悄离开，只留下哈伦哥斯伯爵的军队独自围在城下。 哈劳斯国王的军队在撤离的时候并没有带走营帐之类，而且哈伦哥斯伯爵每晚都点起很多篝火，让库儿玛堡的罗多克守军误以为哈劳斯国王的大军一直驻扎在那里。受到压力的赖齐斯伯爵必然会向葛瑞福斯国王请求援军，而事实上这位大人的确是那样做的。 而肯特率领的这支小军队便是一个诱饵，他本来打算围攻阿哥尔隆堡，然后引诱雷兰德伯爵和葛瑞福斯国王的军队前去救援那里。之后再装作自己人数劣势一步一步地后退，目的是将罗多克军队引诱到更北面远离森林的空旷平原处，这里更能发挥出斯瓦迪亚骑兵的优势，待到哈劳斯国王的军队赶到与自己会合，然后一举合围这些罗多克人。 第199章 并不完美的计划 肯特伯爵的计划一开始就是想要葛瑞福斯国王分兵，一部分去救援库儿玛堡，另一部分救援阿哥尔隆堡。而自己作为诱饵会引诱救援阿哥尔隆堡的罗多克军队前往北面的平原地区，然后与哈劳斯国王的军队会合歼灭这股敌人。这样葛瑞福斯国王在维鲁加集结的三万多大军就会被分散开来，罗多克守军的人数就会陷入劣势。 在凯斯托领主向肯特抛出了橄榄枝后，肯特意识到这是一个比在野战中更能消耗罗多克人的机会。本来他没有计划攻下这座城堡，但是凯斯托给他创造了机会。 肯特攻占阿哥尔隆堡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这座城堡更有利于肯特伯爵的防守，为斯瓦迪亚人赢得更多的时间，而且能够牢牢地吸引住罗多克军队的注意力。二是阿哥尔隆堡附近的地势相对罗多克其他地区更加平缓，也有利于斯瓦迪亚骑兵发挥出优势。于是肯特决定死守在这里等待哈劳斯国王大军的到来。 攻下阿哥尔隆堡后，肯特伯爵立刻连夜派人秘密联系上哈劳斯国王。表面的理由是请求哈劳斯国王将攻占的阿哥尔隆堡册封给自己，但是实际上却是为了告诉哈劳斯国王会合的地点已经从诺玛那座小村庄改成了阿哥尔隆堡。 事情果然像肯特预料的那样，葛瑞福斯国王先是亲率大军围住了阿哥尔隆堡。然后由于凯斯托领主的分化策略，加上库儿玛堡那边赖齐斯伯爵施加的压力，罗多克军队在亚伦领主格特拉斯伯爵率部出走后分崩离析。 不过葛瑞福斯国王的围城大军依旧是斯瓦迪亚守军的数倍甚至十几倍。 而这个计划的成功关键就在于哈劳斯国王在时间上的把控。 因为如果哈劳斯国王的军队跟得太紧就会被罗多克人发现，对方便会龟缩回维鲁加防守，再也不会出来跟斯瓦迪亚军队进行野战。 哈劳斯国王在佯攻库儿玛堡之后，要快速地赶到阿哥尔隆堡附近与肯特的军队会合。时间一旦被耽搁太久，肯特的这支小军队就会被罗多克人消灭掉，然后对方甚至在消灭肯特之后从容地退回维鲁加组织防守。 “两天的时间，陛下。”肯特伯爵当时在苏诺的大厅中认真地叮嘱哈劳斯国王，“最多不能超过三天，您率领的大军一定要前来与我会合，否则您不但无法攻破罗多克人的防线，而且我也会白白地送掉性命。” 哈劳斯国王当时在苏诺信誓旦旦地保证他率领的军队会如期赶到与肯特伯爵会合。并且在肯特派出的信使到达国王驻地后，也没有向肯特的手下透露出任何困难和大军可能会迟到的信息。 肯特伯爵不是没有想过哈劳斯国王的援军会迟到，只是没有想到会迟到这么久…… 但是事实上，国王陛下的军队整整迟到了五天！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肯特打光了几乎所有自己从封地征募的民兵和冰峰团的雇佣兵。现在他手下的军队人数不足出发时的五分之一。 在围城的最后阶段里，曾经有那么一瞬间肯特甚至想到了死亡。直到莉娅握住他手的时候，才让这位伯爵大人重新拾起了坚守的勇气。 肯特伯爵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哈劳斯国王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满情绪。 “梅尔特伯爵和特瑞典伯爵的军队在集结时发生了一些混乱，我需要更多的人手给那些南方叛党们予以致命一击，所以耽搁了行程。”哈劳斯国王轻描淡写地解释道：“斯达玛伯爵在我们路过他的封地温科德城堡时又热情地为我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宴会，因此又耽搁了一些时间。” 耽搁的一些时间被用来等待掉队的贵族和开宴会。 但是弥补这些被耽搁的时间却是肯特伯爵自己部下用生命换回来的！ 肯特伯爵不由得握紧了拳头，他不敢抬头看向哈劳斯国王，生怕自己眼中怒火被对方察觉。 “这次行动很成功，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宣布道：“你会获得应得的奖赏！” 肯特伯爵沉默半晌，才轻声说道：“感谢陛下，我身体不太舒服，请允许我先行告退。” 哈劳斯国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里，丝毫没有留意到肯特的不悦表情。他没有任何理由不高兴，毕竟这一战自己率领大军击溃了罗多克人的主力，葛瑞福斯那个家伙被自己吓得丢弃部下仓惶逃离了战场。这场战斗对葛瑞福斯国王的声望打击巨大。 据哈劳斯国王派到罗多克内部的探子回报，罗多克贵族们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分裂。尽管马特阿斯伯爵和雷兰德伯爵等一些贵族依旧支持着葛瑞福斯国王，但是格特拉斯伯爵则联合起来包括赖齐斯伯爵在内的另一部分贵族强烈要求提前举行大选。据说格特拉斯伯爵还提到了归还凯斯托领主的封地等问题，这让葛瑞福斯国王大为光火。维鲁加、亚伦和杰尔喀拉都实行了戒严，罗多克贵族们继续在自己的封地内大肆征召民兵，罗多克王国的内战似乎一触即发。 哈劳斯国王最希望看到的情况就是现在这样，南方贵族们陷入内斗，他将坐收渔翁之利，一举统一瓦兰迪亚。 第二天一大早，哈劳斯国王便将贵族们召集起来。 在阿哥尔隆堡的领主大厅里，参战的斯瓦迪亚贵族和雇佣兵首领都聚集于此。肯特伯爵本来打算以身体未恢复而拒绝参会，但是在莉娅的劝说下还是前往了大厅，就是为了听听哈劳斯国王下一步的计划。 哈劳斯国王宣布立刻进军维鲁加，一鼓作气拿下这座罗多克的重要城市。 “我已经命令特瑞典伯爵带领一部分雇佣兵团为前锋部队先行出发，他们会为我们清理出前往维鲁加的通道。”哈劳斯国王得意地说道：“特瑞典会把那些躲藏在森林中罗多克胆小鬼们一个个揪出来，不给他们在身后放我们冷箭的机会。” 众多斯瓦迪亚领主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毕竟在森林中那些罗多克人更具优势，现在有特瑞典伯爵和那些要钱不要命的雇佣兵去给自己清除这些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第200章 赏罚不公 “攻下阿哥尔隆堡，肯特伯爵的功劳不小。”哈劳斯国王赞扬道：“我决定赏给你一千第纳尔，作为你忠勇的奖励！” “几百人的性命只值一千第纳尔，也许还没有哈劳斯国王办一场宴会的花销高。” 肯特伯爵的精神有些恍惚，在迪林纳德伯爵的提醒下才向哈劳斯国王鞠躬致谢：“感谢您慷慨的赏赐，陛下。” “陛下，关于阿哥尔隆堡的归属问题……”瑞伊斯伯爵不经意地问道：“是不是应该把它封给攻下城堡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肯特伯爵，然后又快速地转回到哈劳斯国王的身上。 肯特的内心起了些许波澜。老实说，他本人对这个城堡并不感兴趣，甚至当初攻下城堡的时候他也没有将其占为己有的想法。 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同了。肯特伯爵的部下为保卫这座城堡流尽了血，现在这座城堡对自己的意义已经跟当初占领它时完全不一样了。他很期望哈劳斯国王能够将这座城堡册封给自己，这样自己和部下的血也算没有白流。 哈劳斯国王几乎没有任何考虑便开口道：“阿哥尔隆堡的归属我早已有了定夺，我将它封给斯达玛伯爵！”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在场的斯瓦迪亚贵族们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肯特伯爵。 在这些目光中，有同情的、有失望的、有贪婪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充满担忧的……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把城堡册封给攻下它的人。 肯特伯爵在这一瞬间感到被人羞辱了。 哈劳斯国王竟然将城堡给了斯达玛伯爵？！那个一直在封地举行宴会的家伙。 克拉格斯伯爵和迪林纳德伯爵对视了一眼，但是都没有说话。 只有普拉伊斯伯爵站出来为肯特打抱不平，“陛下，我觉得城堡应该归属于攻下这里的人。肯特伯爵他……” 哈劳斯国王粗暴地打断了普拉伊斯伯爵的话，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我敢说肯特大人已经得到了他应得的奖赏。作为国王，我有更长远的考虑……” “鉴于你的军队损失严重，你可以撤下来休整一段时间。”哈劳斯国王最后对肯特说道：“我授权你可以在周围的村庄征募士兵，补充你的队伍。” 会议散去，肯特伯爵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房间的。 不过他还是强打起精神召集起部下，并告诉了他们国王的决定。 在得知阿哥尔隆堡被赏赐给了别人之后，肯特的部下群情激愤，法提斯甚至扬言要联合众人去国王面前请愿。 不过肯特伯爵制止了他们。让哈劳斯国王收回成命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样做只会让事情变得无法收场。 国王有至高无上的权威，他的命令也必须得到遵从。 第二天一大早，斯达玛伯爵的军队就开始接管阿哥尔隆堡的城防。 斯达玛伯爵仅仅让肯特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原本阿哥尔隆堡中的一切都归属于他。 肯特伯爵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他命令军官和士兵只带走本属于自己的武器和粮食补给。甚至连之前缴获的物资也一并被斯达玛伯爵的部下接收了，搞得军官们愤怒不已。 即使是肯特这样退让，意外还是发生了。 关于被俘的艾德丽萨女士的归属问题，肯特伯爵与斯达玛伯爵争论不止。 斯达玛伯爵坚持城堡中的一切都属于他。 而肯特伯爵则坚持艾德丽萨女士作为自己的俘虏，自己有权做任何处置。 “请别把我留在这里，肯特大人。”艾德丽萨女士面露忧戚地对肯特低声说道：“我知道您是一位绅士——一名真正的骑士，您会尊重并保护我。但是如果我落到斯达玛的手中，不知会落得什么下场。” 原来，斯达玛伯爵的封地温科德城堡与雷兰德伯爵的封地阿哥尔隆堡相邻，双方数次爆发过冲突，并且人员死伤惨重。艾德丽萨女士担心自己落到斯达玛伯爵的手中，会惨遭羞辱。 当斯达玛伯爵的人想强行带走艾德丽萨女士时，肯特伯爵的部下终于忍无可忍地拔出了剑阻拦。 斯达玛伯爵手下的斯瓦迪亚步兵也抽出剑与肯特伯爵的人在大厅中对峙，双方都不肯退让，眼看着就要爆发内斗。 不知道是谁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哈劳斯国王。国王在皇家卫队的保护下快步来到现场制止了这一闹剧。 “国王陛下，肯特大人似乎想带走本属于我的俘虏。”斯达玛伯爵居然恶人先告状，向哈劳斯国王控诉肯特伯爵的抢劫行为。 “陛下，艾德丽萨女士是我的客人，并非战俘。我有权利将自己的客人带走。”肯特伯爵强忍着不快向国王陈情。 “据我所知，这个女人是雷兰德的妻子，而雷兰德是我们的敌人。”哈劳斯国王冷冷地对肯特说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学会了保护敌人的亲属。” 肯特没有回答，但是他护在艾德丽萨女士跟前并没有挪动身体。 斯达玛伯爵洋洋得意地看着肯特，然后说道：“这个女人就是战俘，陛下，肯特伯爵刚才也承认了。把她交给我，我会让雷兰德那个家伙知道什么是后悔！”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理会斯达玛伯爵的话语，他只是盯着肯特，然后轻蔑地笑了：“你想要带走这个女人随便你，肯特大人。不过千万不要搞错了你的立场。” 斯达玛伯爵还要张口说些什么，哈劳斯国王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在卫队的护送下离开了。 “你们听到了国王陛下刚才的话了。”肯特伯爵指了指拦在自己面前的斯达玛麾下士兵，“现在给我让开，否则我就以叛国的罪名逮捕你们！” 斯达玛伯爵的部下垂头丧气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肯特带着自己的部下和艾德丽萨女士一起离开了阿哥尔隆堡。跟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十几名罗多克战俘，其中包括雷兰德伯爵的两名亲信军士。 第201章 交还战俘 在郊外，法提斯已经带领幸存的士兵搭建好了一处营地。 营地的规模已经远不如肯特伯爵刚来到这里的时候规模大，很多人都不在了，那些忠诚的士兵倒在了阿哥尔隆堡的战斗中，并且永远埋葬在了异乡的土地上。 肯特命令凯特琳和马尼德将阵亡将士的名单收录成册，那本厚厚的账册里写满了死去士兵的名字和家庭住址。 肯特伯爵特地叮嘱雅米拉负责监督此事，绝不能落下一个人。 “我不会让自己的士兵白白牺牲。” “战后找到他们的亲属，将抚恤金亲自交到他们亲人的手上。”肯特轻声说道。 “遵命，大人。”雅米拉行了一个屈膝礼，然后便离开了。 但是还有一些冰峰团的雇佣兵并没有留下亲属信息，有些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有绰号留了下来。 “那也要把他们的绰号记录在册。”肯特伯爵如是说道。 “这些人的抚恤金要发给谁呢，大人？”财务官马尼德问道。 “把这些人的抚恤金计算一下，然后捐给帕拉汶的圣堂。”肯特坚定地说道：“圣堂里的牧师可以用这些钱帮助更多穷人。” “但愿这些穷人会感念您的恩德，大人。”马尼德鞠了一躬也退出了大帐。 晚餐很丰盛，之前存储在阿哥尔隆堡地窖中的粮食并没有被罗多克人发现并掠走，他们来去都太匆忙了。 肯特伯爵饱餐了一顿美味的热食，他的胃口很好，甚至吃掉了一整只蜜汁烤鸡和一大碗豌豆粥。其他军官和幸存的士兵也吃着跟领主一样的伙食，只不过烤鸡被换成了煮硬肉干。 晚餐结束后，肯特伯爵将艾德丽萨女士请到了自己的大帐中。 “再次感谢您救了我，肯特大人。”艾德丽萨女士看起来身体仍然很虚弱，毕竟围城期间她也跟斯瓦迪亚人一样受了不少苦。 肯特伯爵低头向这位出身高贵的女士致意，“那是我应该做的，女士。我答应过您丈夫保护您的安全。” “我保证雷兰德也会感谢您的，肯特大人。”艾德丽萨女士点头说道：“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情，您可以给我丈夫写信用我换取赎金……既然我丈夫和葛瑞福斯国王暂时无法夺回阿哥尔隆堡，您已经无需将我留在身边作为谈判的筹码。继续将我留在您的身边只能是个累赘，用我来换取赎金是目前最明智的选择了。” 肯特伯爵不得不承认艾德丽萨女士说得完全正确，她对他已经没有用处了。但是肯特的决定还是出乎了艾德丽萨女士的意料。 肯特伯爵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艾德丽萨女士，但是高贵的女士摆手拒绝了伯爵的好意。 “我会将您送还给雷兰德伯爵，并且不会提出一分钱的赎金要求。”肯特伯爵看到对方脸上吃惊的表情强忍住笑。 “您要释放我？并且不要一个第纳尔……”艾德丽萨女士惊讶地问道：“还是说您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 “我没有任何条件，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肯特伯爵清了清嗓子，“我希望雷兰德伯爵能够劝说葛瑞福斯国王将我受伤被俘的士兵交还与我。” 这句话说完，连旁边站着的法提斯和雷萨里特等斯瓦迪亚军官都感到不可思议，他们的领主居然用一位高贵的女士去赎回普通士兵，还是在对方没有任何担保的情况下。 战斗期间被俘的斯瓦迪亚士兵并不多，很多受伤失去反抗能力的斯瓦迪亚人都在阿哥尔隆堡被攻破的时候被杀死在了城墙上。但是那个来自柴德的大胡子民兵和他的同伴被罗多克人带走了，肯特也不知道究竟罗多克人手中有多少战俘，他看到的只剩下两个人。 看到几人吃惊的表情，肯特伯爵不得不解释道：“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曾经为我而战的人，哪怕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雷萨里特的眼中满是不解，而法提斯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就连艾德丽萨女士也钦佩地说道：“我终于知道真正的骑士精神是什么样的了，肯特大人。您的品德高尚，让我深感钦佩！我答应你，回到我丈夫身边之后会立刻劝说他释放您的部下。” “很好，女士。我们就说定了。”肯特伯爵再次将葡萄酒杯递给艾德丽萨女士，而这位女士也毫不犹豫地接了过来跟肯特碰了一下杯子，然后喝下这象征契约的酒。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艾德丽萨女士问道：“您会派人护送我去维鲁加跟我丈夫团聚吗？” “您可以随时离开这里，只要您愿意的话。”肯特伯爵诚恳地说道。“不过鉴于目前我们两国仍然处于交战状态，我无法抽出人手护送您去维鲁加。” 有那么一瞬间，艾德丽萨女士眼中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情。 “您要让我独自一个人穿越整个斯瓦迪亚军队的战线回到维鲁加？”艾德丽萨女士紧张地问道：“我有可能都走不出阿哥尔隆堡的封地范围就会再次被斯达玛那个伪君子手下的骑士抓到。” 肯特伯爵点点头，“是的，女士。我考虑到了这一点。因此，我决定连同之前被俘的那些罗多克士兵一起释放，相信他们很愿意护送自己的女主人回到雷兰德伯爵的身边。” 艾德丽萨女士的眼中似乎泛起了泪光，“上天保佑您，肯特大人。” “另外，请替我向您的女儿卡拉提娜小姐道歉。”肯特再次开口道：“我并不是有意下令杀死她的表弟。他是个勇敢的年轻人，但是这就是战争，希望她卡拉提娜小姐能够明白……” 艾德丽萨女士点点头，“我会向她解释这件事情，毕竟死去的那个孩子是我妹妹的亲儿子。这孩子从小就在我和我丈夫身边长大，从最初担任侍酒，到后来成为侍从，再到这场战争前成为军士。他跟卡拉提娜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就像是她的亲弟弟……” 第202章 积蓄力量 艾德丽萨女士最终决定连夜离开肯特的营地，毕竟早一点离开敌人的掌控就早一点获得自由。也许肯特伯爵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绅士，但是终究他还是敌人。 肯特送给艾德丽萨女士一匹温顺的驯马，并且给随行的罗多克士兵发放了仅供防身的武器和足够的食物。 “我建议您先向东行进，再折回维鲁加。这样碰到斯瓦迪亚人的机率会小很多，也更加安全。”肯特提议道：“绕道阿美拉堡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用在旅途上的时间会更长。” 艾德丽萨女士再次感谢了肯特伯爵的善举，然后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了。 送走了艾德丽萨女士，肯特按照之前的约定命令财务官马尼德支付给士兵们奖金——杀死一个罗多克人5第纳尔，现金。 士兵们欢天喜地地领取了自己拿生命得到赏金。 不过军官们集体拒绝了肯特的奖赏，他们的理由是“很荣幸能够跟自己的领主战斗到最后一刻。” 肯特也如约将这次战斗中表现突出的人册封为骑士。包括汤姆兄弟七人和另外八名斯瓦迪亚士兵。现在肯特伯爵的军队中除了五十几名斯瓦迪亚重骑兵之外，还拥有十五名斯瓦迪亚骑士。 汤姆兄弟中只有英俊汤姆坚决拒绝了肯特伯爵的册封。肯特伯爵夸奖了年轻人在战斗中的勇敢。但是英俊汤姆说自己没有资格，却始终不肯透露拒绝骑士身份的原因。他的兄弟们也看起来有些不安。 最终肯特伯爵还是决定尊重英俊汤姆本人的意见。 “在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就来找我。我会亲手册封你为我的骑士。”肯特伯爵这样表示。英俊汤姆红着脸点了点头。 而军官中，法提斯、雷萨里特以及艾雷恩本来就拥有骑士身份。 尼扎、马尼德明确表示自己不需要骑士身份。 “吟游诗人的身份更好，比起那些骑士老爷们要强多了。”尼扎表示：“女人们喜欢吟游诗人，而我喜欢女人。” 而马尼德则表示骑士身份会影响自己日后做生意。 “您见过哪个骑士老爷去跟贩夫走卒们讨价还价的，大人？”财务官这样说道。 贝斯图尔作为游牧民族出身，根本没有所谓的骑士观念，他不需要这样的荣誉。 “册封骑士？”贝斯图尔轻笑道：“您还不如奖励我几头羊来得实在。” 至于杰姆斯大夫，他并没有怎么参与战斗。 而剩余的军官都是女人。按照斯瓦迪亚的传统，女人是不能被册封为骑士的。只有男人才可以，这一点连小孩子都懂。 这次大战之后，肯特伯爵的军队损失惨重。要想应对接下来的战争，肯特伯爵必须想办法招募更多的人手加入自己的军队。 于是肯特将雷萨里特、凯特琳和马尼德叫到了自己的大帐中，命令他们即刻返回自己的封地哥斯莫，征募尽可能更多的斯瓦迪亚新兵和民兵加入军队。 “不止哥斯莫，也去沿途的其他村庄碰碰运气。”肯特叮嘱道：“仅仅从哥斯莫并不能征募到足够多的人手。” “我会的，大人。”雷萨里特向肯特保证道：“并且我还会尽快让这些人形成战斗力，然后返回您的身边。” 肯特点点头，他相信教官有这个能力，只是交待了一句：“要快！” 军队中的存粮倒是还有不少，药品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但是箭矢却已经损失殆尽。因此肯特命令凯特琳要去附近的大城市，比如乌克斯豪尔，甚至苏诺或者德赫瑞姆去采购足够的箭矢补充给自己的队伍。 “马匹也要，还有草料。”肯特补充道：“我们在守城的时候损失了不少马匹。如果缺乏骑兵的话，怎么有战斗力呢？！” 阿哥尔隆堡的防御战给肯特造成的损失不小，虽然其中重骑兵的损失最小，但是马匹却没办法短时间就能补充上来。有些骑兵只能骑着战马行进，而驮马要等凯特琳去采购回来。 财务官马尼德的任务是赶回帕拉汶，找到鲁道夫提一些现金回来，毕竟战争的开销实在是太大了。 肯特命令这三人立刻出发，随后又将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叫了进来。这次战斗冰峰团的雇佣兵损失最为严重，几乎到了全军覆没的程度。剩下的佣兵甚至编不成一个小队。 “你和你的兄弟们立刻启程前往苏诺、乌克斯豪尔、帕拉汶和德赫瑞姆，如果有必要的话甚至可以向更远的日瓦丁等地进发。”肯特伯爵严肃地交待：“征募尽可能多的人手，不要计较金钱，我只要冰峰团能够快速恢复战斗力。” 汤姆兄弟领命出去了，八个人中只有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留在肯特伯爵的身边。在这次战斗中，这个年轻人受了伤，但是好在他还年轻，伤口恢复得很顺利。尽管英俊汤姆仍然很虚弱，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留下伤疤是在所难免了，而英俊汤姆似乎对此也很担忧。 “别担心。只是胳膊上的疤痕而已。”肯特伯爵安慰他道：“你本身就很漂亮，女人们是不会在乎你身上的疤痕的，也许她们还会认为这更有魅力呢！” 但是这些话似乎并没有给英俊汤姆太多的安慰，他看起来依旧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恢复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大人。”杰姆斯大夫是这样对自己的领主保证的，“不出一个月，这个年轻人就又会活蹦乱跳啦！并且不会留下任何残疾。” 在接到肯特伯爵安排任务的军官们都出发了之后，肯特伯爵又将班达克和雅米拉找了过来。 “我们的军队在上次的战斗中损失严重，不过好心的哈劳斯国王慷慨地允许我在周围的村庄中征募一些士兵补充我的军队。”肯特伯爵看了看两个罗多克本地人，“你们跟我一起去，毕竟让本地的罗多克人加入斯瓦迪亚军队有一些困难，我希望你们可以用自身的经历说服这些罗多克人加入我们。” 第203章 在培刚德征兵 两个南方人军官互相看了一眼后，都点了点头表示愿意跟随自己的领主去劝说附近的村民加入肯特伯爵的军队。 “照你们看，我们应该先去那里征募新兵才好？”肯特伯爵问道。 “当然是培刚德，大人！”雅米拉说完还露出了一丝坏笑。 “为什么是培刚德村？”肯特看着雅米拉的笑脸有些不理解。 “因为培刚德是阿哥尔隆堡附属的村庄。”雅米拉看着肯特伯爵英俊却有些发懵的脸，笑着解释道：“虽然那里名义上的领主是杰哈茂尔伯爵，但是现在既然斯瓦迪亚已经占据了这里，法理上它暂时属于斯达玛伯爵代管。如果我们不去的话，就便宜斯达玛哪个家伙啦。” 班达克也点头同意了雅米拉的看法，他进一步解释道：“大人您进攻阿哥尔隆堡之前并没有劫掠附近的村庄，这也许能够说服一些村民加入我们的队伍。” “但是我有一个建议，大人。”雅米拉俯在肯特伯爵的耳边轻声说道：“您不要以斯瓦迪亚领主的身份去那里，也不要带太多的人，这样只会引起当地居民的反感。” 肯特伯爵同意了雅米拉的建议。第二天一大早，他只带着莉娅、雅米拉、班达克出发前往培刚德。并且四个人都换下了盔甲，只穿着便服就上路了。 培刚德村在阿哥尔隆堡的南方，一开始肯特还担心路上会遇到罗多克人的散兵游勇或者劫掠队之类的。但是出发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罗多克人狼狈地逃窜回了维鲁加之后，根本不敢派出劫掠队或者巡逻队深入两军相持的战线。 不过肯特一行人所到之处，看到了很多触目惊心的场景。 特瑞典伯爵和那些手下亡命徒似的雇佣兵们的任务是扫清森林中可能隐藏的罗多克伏兵。而这位伯爵的做法简单粗暴，但是有效。那就是放火烧光整片森林，让罗多克的伏兵根本没有藏身之地。 不仅大面积森林被斯瓦迪亚人焚毁，就连当地农民的农田也没能幸免，毕竟大火是无法分辨这两者区别的。 特瑞典伯爵的手下还劫掠烧毁了附近不少的村庄，敢于反抗的男人都被吊死在了村子附近的树上，以警示那些对斯瓦迪亚心怀不满的当地人。 肯特伯爵甚至还在路边发现了几具女人的尸体。她们的裙子都被脱到了脚踝处，甚至干脆就被撕破了，上衣也被撕烂，不难想象之前发生了怎样的暴行。其中一个年轻的女人死前还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孩子，而她怀中的那个婴儿也脸色发青早已死亡。 “这是一群怎样的禽兽才能对女人和孩子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莉娅骑在一匹温顺的驯马上，用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 “伪装成狮子的鱼。”肯特喃喃道。烈日鳟鱼旗正是特瑞典伯爵的家族纹章。 雅米拉看着这些尸体早已眼含泪水，毕竟这些无辜的村民属于她的同胞。 “大人，这些人已经死掉了。我们没有时间悼念逝者，还是办正事重要。”班达克倒是看不出情绪波动，但是他随后又说了一句话：“如果有一天我当上了领主，就会保护这些平民不受伤害。” 四人快马加鞭来到了培刚德村。 培刚德村被一条小河包围着，进村的道路仅仅是一座简陋的木制浮桥。村子周围都有石头垒成的墙壁保护，可以防御山贼之类的进攻。但是对于正规军的进攻来说，这些东西能够提供的保护就很有限了。 村口的大树上吊着两个年轻人，尸体已经腐烂，但是却没有人将他们放下了，任凭乌鸦啄食着尸体。 村民们看到陌生人到来都阴沉着脸，并且保持着警惕。但是肯特注意到没有人敢于拿起武器。 莉娅好不容易从才从一个孩子的口中得知村长家的位置，村长的房子就在村口右边一处靠近河岸的地方。那里升着一摊篝火，旁边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袍，头戴皮帽的男人。 肯特伯爵通过对话得知此人便是培刚德村的村长，于是他拿出哈劳斯国王的征兵手令，宣布在村中征募士兵加入自己的军队。 “这位是肯特·霜刃伯爵，哈劳斯国王的封臣。哈劳斯国王已占据阿哥尔隆堡，现在培刚德也属于斯瓦迪亚的领土。”班达克大声宣布道。 “我们过去是杰哈茂尔伯爵的属民，是葛瑞福斯国王的臣子。”村长抱怨道：“现在却又成了哈劳斯国王的臣子啦！不过照我看来都没有什么差别，领主老爷们除了收税就是征兵。” “村口树上的尸体是怎么回事？”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那位鳟鱼大人干的。”村长闷闷不乐地讲述道：“那天一队斯瓦迪亚骑兵来到村里，跟你们一样宣布这里成了哈劳斯国王的属地。鳟鱼大人要求我们交出自己家中的一切值钱物件，我们都照办了。之后他的部下又看上了老佩特家的几个女人，要将女人们也带走。佩特的两个儿子愚蠢地拿出草叉反抗，就被吊死在了村口。那些人临行前还放出话来，谁要是敢把尸体收敛起来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莉娅轻声祈祷着，雅米拉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们已经知道了老佩特家女人的下场。 “找人把村头吊着的尸体放下来埋了吧！”肯特伯爵下令道：“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是肯特·霜刃伯爵所为。” 这似乎引起了村长的好感，他急忙叫自己的儿子和另外两个强壮的村民去做这件事。接着村长壮着胆子问道：“大人，您要征募多少人，有没有其他要求，比如年龄之类？” “所有年满十五岁，不满五十岁的人都有义务加入军队服役三个月。”肯特宣布道：“三个月服役期满后，人们可以选择回家或者超期服役。而超期服役的人都将获得每周1第纳尔的薪水，而如果获得晋升的话，薪水也会增加。” 第204章 另一只钳子被斩断 培刚德的征兵异常顺利。 当地的农作物已被特瑞典伯爵放火烧毁，财物也被斯瓦迪亚人抢劫殆尽。很多年轻人如果不加入肯特伯爵的军队，那么也许就会被饿死。 更何况又有两位罗多克人军官雅米拉和班达克的现身说法，给村民们讲述了肯特伯爵本身也并非斯瓦迪亚人，让这些村民降低了对于加入肯特伯爵军队的抵触情绪。 “加入肯特伯爵的军队跟卖国和背叛无关，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班达克和雅米拉都这样对当地村民解释道。 “老实说，我们老百姓并不关心谁当领主或者国王。我们只是想让自己和家人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培刚德的村长点燃了一袋烟草抽了两口继续说道：“不过能打仗的年轻人已经全都被杰哈茂尔伯爵征募走了。现在村里不是小孩子就是老头子，我把人都集合起来任您挑选。”说罢，便让自己另外一个儿子去通知村民集合。 由于开战之前杰哈茂尔伯爵已经在本地征募了几轮兵役，加上特瑞典伯爵的劫掠之后村中的不少人外逃，肯特伯爵一行人一共在培刚德村征募了不到二十个罗多克族人，基本上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子。肯特实在是不忍心让孩子参与到这场残酷的战争之中。 不过仍然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自愿加入到肯特的军队中。 “他们的父母都死了，如果不加入您的军队想必也没有活路。”培刚德的村长解释道：“只希望您能善待这些人，大人。我们这些普通人本不该为贵族老爷们的争端而付出代价的。”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莉娅则向村长表示一定会照顾好这三个孩子。 “我把他们全部交给你，班达克。”肯特伯爵向自己的副官交待道：“把他们训练成合格的弓弩手。” “当然，您就看我的吧，大人。”班达克说道，不过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他们也太老了些，不知道还能不能射得准。” “老狗也有几颗牙的。”肯特伯爵拍了拍班达克的肩膀。 肯特伯爵命令班达克带着这十几个罗多克族人先行回到营地。然后伯爵本人带着莉娅和雅米拉东北方的瑟林迪尔前进。 瑟林迪尔村是格鲁恩沃德城堡的下属村庄，它的领主是罗多克的法拉奇伯爵。 格鲁恩沃德堡作为罗多克王国防御斯瓦迪亚的两个钳子之一，战略地位十分重要。不过，随着阿哥尔隆堡的陷落，格鲁恩沃德堡的处境尴尬了起来。 它的领主瑞齐森伯爵曾经在阿哥尔隆堡刚刚被肯特占领的时候带兵救援，但是很快便被肯特伯爵的斯瓦迪亚重骑兵所击溃。那场战斗让格鲁恩沃德领主瑞齐森伯爵损失了自己手上的大部分兵力，守城军力严重不足。 因此，当瑞伊斯伯爵和格雷恩沃德伯爵奉哈劳斯国王之命带领斯瓦迪亚大军前去进攻这座城堡时，瑞齐森伯爵望着城下的巨大攻城塔和几千人的斯瓦迪亚攻城军队，心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力感。 瑞齐森伯爵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等到葛瑞福斯国王的增援了。因为在维鲁加，贵族们还在为是否提前进行国王选举而吵得不可开交。他们根本无暇注意到瑞齐森的领地马上就要陷落，或者说根本没有关心过。 “这群胆小又短视的家伙！”瑞齐森伯爵忿忿不平地向自己身边的军士抱怨道。 瑞伊斯伯爵只进行了一轮攻击，瑞齐森伯爵便提出了和谈的要求。 很快，格雷恩沃德伯爵代表哈劳斯国王跟瑞齐森伯爵进行了谈判，瑞齐森伯爵在得到了哈劳斯国王保证自己权益的情况下决定投降。做出投降的决定一点儿都不困难，困难在于维护住自己的权益。 格雷恩沃德伯爵在哈劳斯国王的授权下，答应了瑞齐森伯爵只要对方开城投降，便会赦免对方的一切罪行，并且还会保留瑞齐森伯爵格鲁恩沃德领主的头衔和领地、城堡。 瑞齐森伯爵所要付出的代价则是两万第纳尔的赎罪金，以及送自己的长子去帕拉汶做人质。 瑞齐森伯爵坚决反对将自己的长子送去帕拉汶，理由是他的长子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但是提出可以用另外两个孩子代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瑞齐森伯爵付出的赎罪金额度提升到了两万五千第纳尔，而他的长子得以留在身边，他送出了自己的次子和最小的女儿去帕拉汶。 当然，表面上瑞齐森伯爵的孩子是到帕拉汶陪哈劳斯国王的孩子读书以增进两个家族的感情。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于是，格鲁恩沃德城堡降下了葛瑞福斯国王的绿色黑熊旗，升起了哈劳斯国王的红色雄狮旗。瑞齐森伯爵摇身一变，成了斯瓦迪亚的领主。这位大人还亲自前往阿哥尔隆堡跪下向哈劳斯国王效忠，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孩子送去了帕拉汶。 肯特伯爵和两位美少女骑马抵达瑟林迪尔已是转天的傍晚。 跟培刚德一样，这个村庄前面也有一条小河流过，岸边还有一艘沉没的小船残骸。这条河在村庄前面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湖泊旁边甚至有一个小小的码头。码头边也有一艘小木船的残骸，附近还晾着渔网，可见捕鱼也是瑟林迪尔村民的一项重要收入来源。瑟林迪尔村口的木桥要比培刚德好上很多，不仅更宽也更结实，上面甚至还用黏土和木桩加固过。 在村民的指引下，肯特一行人很快在村庄的中心找到了村长。 瑟林迪尔村的村长是一个黑发的中年男人，他也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袍。在听完雅米拉的介绍后，尽管看到了肯特伯爵手中哈劳斯国王签发的征兵手令，但是瑟林迪尔的村长还是粗暴地拒绝了肯特的要求。 “我是罗多克人，效忠于法拉奇伯爵。”瑟林迪尔的村长表示：“绝不会当斯瓦迪亚人的走狗！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这里来征兵，我们可都是葛瑞福斯陛下的忠诚子民！你休想在瑟林迪尔带走一个人……” 第205章 班达克的讲述 看起来瑟林迪尔的村民们还不知道瑞齐森伯爵已经投降的消息。 雅米拉试图告诉村长格鲁恩沃德城堡已经归顺哈劳斯国王的消息，但是没想到瑟林迪尔的村长完全不听他们的话，并且认为肯特伯爵一行人都是骗子，还叫来村民企图抓住三人。 这些村民手持一些简陋的武器，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手拿草叉、镰刀之类的农具。望着愤怒的瑟林迪尔村民不断逼近，肯特伯爵也摸向了身后的长剑。虽然这些村民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是肯特也担心莉娅和雅米拉受到伤害。 而雅米拉一直在劝说肯特伯爵冷静对待。 “如果伤害到这些人，与村庄的关系恶化，以后就没有办法从这里征募兵员了。” 于是肯特伯爵将手从长剑上移开，并且向村民们解释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他们三个人很快便会离开这个村庄。 “我不会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肯特伯爵不得不放下自己的高傲要求村民们让开一条路，“请让我们离开这里。” 但是瑟林迪尔的村民把肯特伯爵的退让当成了软弱，他们在村长的煽动和指挥下围得越来越近，甚至不知是谁扔了一块儿石头打破了肯特伯爵的头。 “冷静点儿，大人。”雅米拉一边后退一边用手抓住肯特企图拔剑的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来自格鲁恩沃德堡的传令兵及时赶到制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流血事件。 “瑞齐森大人已经正式向哈劳斯陛下宣誓效忠。”格鲁恩沃德堡的传令兵军士宣布道：“格鲁恩沃德城堡和瑟林迪尔今后都是斯瓦迪亚王国的领土。” “法拉奇伯爵才是我们的领主！”瑟林迪尔的村长强硬地表示：“瑞齐森大人无权决定我们的归属！” 格鲁恩沃德城堡的传令兵甚至没有多费口舌，一名罗多克军士只是简单地做了个行动的手势，立刻就有两名士兵冲过来将村长逮捕。 “作为格鲁恩沃德堡的附属村庄，哈劳斯陛下已经下令让瑞齐森大人代管瑟林迪尔。”那名军士宣布道：“任何违抗瑞齐森大人命令的人都将被逮捕。” 那个顽固且愚忠的村长和另外几个不愿意服从瑞齐森伯爵命令的村民被格鲁恩沃德的守备队抓捕并带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段时间的牢狱之灾。 但是，这些来自格鲁恩沃德堡的士兵也没有配合肯特伯爵的征兵，尽管肯特伯爵向他们出示了哈劳斯国王签发的征兵手令，但是为首的罗多克军士却以不识字为由拒绝了肯特的要求。 “大人，如果您的手续真是合法的，那么就请到格鲁恩沃德城堡找到我们的主人瑞齐森大人，让他亲自下令给我们。”那名军士这样告诉肯特伯爵。 不过，这些士兵也没有为难肯特一行人，他们很快便放三人离开了。 肯特也觉得带两个少女来这个陌生的村庄征兵实在太过于冒险，于是决定先把自己的爱人和雅米拉送回营地，然后再从长计议。 听说肯特伯爵在瑟林迪尔村碰壁了之后，班达克并没有觉得惊讶。他对自己的领主说道：“大人，那里的村民都比较淳朴、固执，但是又很忠诚。改日我陪您一起去，肯定会为您招募到一批忠诚能战的士兵。”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在将自己的爱人留在营地后，肯特便带着班达克再次出发。 这次他们没有直接前往瑟林迪尔村，而是先去了一趟格鲁恩沃德堡，毕竟取得瑞齐森伯爵的配合再去做征兵的事宜就会事半功倍。 在看到格鲁恩沃德城堡出现在视野后，望着周围的群山和茂密的森林，班达克忍不住对肯特伯爵感慨道：“大人，这地方是不是闻起来特别新鲜？” 肯特伯爵也忍不住用鼻子嗅了嗅，这里的空气的确要比其他地方清新得多。 班达克见肯特伯爵呼吸了这里的新鲜空气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便接着说道：“在出来寻找财富之前，这里就是我的家。能够重回群山的感觉真好！” “你的家就在这里？”肯特伯爵忍不住问道。 “是的，大人。很意外吗？！”班达克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嗯，这就是自由的味道。” “哈劳斯国王是不会愿意听到这句话的。”肯特伯爵笑着说道。 “这里就是罗多克公国的发源地，现在在格鲁恩沃德堡的管辖之下。”班达克向自己的领主介绍道。 肯特对卡拉迪亚各地的历史很感兴趣，于是他说：“再告诉我一些。” 于是班达克讲述道：“在我父亲的时代，斯瓦迪亚人曾变得强大，想让我们也低下头来称他们为最高统治者。斯瓦迪亚人发动了战争，妄图迫使我们投降。斯瓦迪亚军队势如破竹，没有人能够拦住他们。” 就像哈劳斯国王现在做的一样，只不过班达克和雅米拉自认为并不是为斯瓦迪亚而战，他们是在为肯特伯爵而战。 “但是在格鲁恩沃德，一个山里的老兵，教会我们如何组成战阵，用长矛和弓弩来破解斯瓦迪亚骑兵的冲锋。”班达克在讲述这个故事的时候满脸骄傲：“他在那场战斗中倒下了，但是人们在他倒下的地方建立起了这个城堡，并以他的名字命名，好让我们永远能够记住他。并且站稳了迎接骑兵的冲击。” 这一刻，班达克仿佛忘记了自己就在斯瓦迪亚领主的手下效力。也许这些罗多克人并不在意是谁来统治自己，他们更看重骨子里的那份对自由的渴望。 “这就是这个城堡的来历？”肯特伯爵问道。 “是的，大人。”班达克回答道：“这是一个罗多克人不屈精神的真实写照。” 肯特不忍提醒他自己现在就效忠于一位斯瓦迪亚的领主，于是岔开话题：“这里——你的家乡，有什么特产吗？” “我们为了丝绸而种植桑树，为了染料而种植胭脂。我们把货物带到杰尔喀拉，在那里他们编制成天鹅绒——倒不是我的钱袋已经有足够多的第纳尔去买天鹅绒。但是既然杰尔喀拉的工匠还能制作出很棒的弩，因此我并不嫉妒他们的小小奢侈。” 第206章 拉拢盟友 瑞齐森伯爵热情地将肯特伯爵和班达克迎进了格鲁恩沃德城堡。 他甚至还为肯特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宴会，并且邀请了班达克一同出席。 宴会上的食物种类虽然不少，但是却称不上豪华，与肯特伯爵经常参加的斯瓦迪亚贵族们举行的宴会差距很大，甚至可以算得上“简朴”。 宴会开始，瑞齐森伯爵首先向肯特表达了歉意，“之前，我奉了葛瑞福斯陛下……哦，是葛瑞福斯的命令，去救援阿哥尔隆堡。我率军与您交战，这是职责所在，而非我对您有什么不满或者私人恩怨。” 肯特伯爵对此表示完全理解，“是的，瑞齐森大人。我们都是职责所在，身不由己而已。不过现在您已经加入到我们的事业中，今后我们也许能够通力合作，一起做出一番事业呢！” 瑞齐森伯爵感觉松了一口气，他是第一个加入斯瓦迪亚的罗多克领主，非常担心在哈劳斯国王的朝堂上受到排挤，因此迫不及待地想拉拢一些新盟友，而肯特伯爵便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在此之前，他还担心肯特伯爵会记恨自己救援阿哥尔隆堡与肯特部下交战的事情，现在看起来这个年轻的斯瓦迪亚贵族果然胸怀宽广，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政治伙伴。 跟聪明人对话就会让事情变得简单很多。经过一番交谈，肯特伯爵还发现自己与瑞齐森伯爵的部分政见拥有相同或者相似的观点，更让两人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在宴会结束之后，瑞齐森伯爵屏退了自己身边的几个亲信军士，而肯特伯爵也让班达克到外面等着自己。 瑞齐森伯爵倒了一杯红酒递给肯特，然后犹豫半晌问出了一个问题：“肯特大人，您不会因为我在斯瓦迪亚军队围攻的时候，没有像您一样坚守城堡等待救援而瞧不起我吧？” 肯特伯爵接过瑞齐森大人的酒杯喝了一口，酒的味道一般，并非是极品红酒。 “我相信您有不得已的苦衷。”肯特说道。 瑞齐森伯爵信步来到领主大厅的窗边，看着外面连绵起伏的群山，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是的，肯特大人。与您一战之后，我手下军队的人数已不满五百人，存粮也仅够一个月所用。而围城的斯瓦迪亚军队数量是我手下守城人数的近十倍。而且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证明不会有援军赶来增援这座城堡。” 肯特不由得好奇地问道：“您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它准确吗？” “很准确。而且送消息的这个人值得我信赖。”瑞齐森伯爵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给我送消息的人就是我的父亲——阿美拉堡的领主塔尔巴伯爵。他从葛瑞福斯国王身边的亲信口中得知，葛瑞福斯和众贵族根本没有计划增援格鲁恩沃德堡。他们在忙着争吵是否提前举行选举，没人在乎这里。我除了投降外，没有任何选择……” 肯特伯爵也从凯斯托领主的信使那里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看来这个消息还是相当准确的——罗多克公国正在陷入严重的内讧。 “我现在付出了代价，我的次子和最爱的小女儿都被送往了帕拉汶成为人质。我那可怜的女儿只有五岁，就要离开父母的身边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当然，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他们将到王宫里陪伴哈劳斯国王的孩子读书，但是我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肯特很同情瑞齐森伯爵的遭遇，他很清楚被围城后没有援军的绝望心情。 “您的儿女会陪伴哈劳斯陛下的孩子长大，他们也许会获得未来国王的信任和依赖，这对你们家族也是有好处的……”肯特只能这样子安慰这位伤心的父亲。 “但愿如此……”瑞齐森伯爵遥望着远方，不知道是不是仍然在心里挂念已经远去的孩子们。 “我这次来，是希望能够从瑟林迪尔征募一些士兵补充到我的军队中。”肯特伯爵直言不讳地说道：“您知道，经过上次大战，我的军队损失严重……” “我非常愿意配合您从瑟林迪尔地区征兵，肯特大人。”瑞齐森伯爵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下来，“慷慨的哈劳斯国王命令我暂时代管瑟林迪尔，我会派人同您一起去瑟林迪尔，协助您在当地的征兵工作。” “非常感谢您，瑞齐森大人。”肯特伯爵举杯跟城堡主人碰了一下。 “我听说哈劳斯陛下将阿哥尔隆堡封给了斯达玛伯爵？”瑞齐森伯爵不知是无心还是故意地提起了这件事，“这对您真不公平，我替您感到遗憾。不过，我相信只要我们通力合作，哈劳斯陛下将会把更大、更重要的城堡赐予您。” “我也很期待这一点！”肯特伯爵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一同将杯中的红酒饮下。 有了瑞齐森伯爵的配合，给肯特伯爵的征兵提供了很大的便利。在认真核查了肯特伯爵手中哈劳斯国王签发的征募手令后，来自格鲁恩沃德的军士们很配合地帮助了这位斯瓦迪亚领主征召当地的村民加入肯特伯爵的军队。 瑟林迪尔的村长已经被放了回来，听说是付了一大笔钱给瑞齐森伯爵才得以恢复自由。 肯特伯爵在瑟林迪尔征召了四十几名罗多克族人，然后将这些新兵带回了自己的营地，交给班达克训练。这些人大部分会成为罗多克弩手，也有一部分会被训练成长矛手。 肯特伯爵见识到了罗多克人在山地作战的优势，这些优势是斯瓦迪亚人无法用骑兵数量抵消的。 也许在平原上，斯瓦迪亚的铁甲骑兵所向无敌。但是在这崎岖的山地上，罗多克人的弓弩才是制胜之道。 肯特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他迫切地希望能够招募到更多的罗多克人加入自己的军队，这样才能抵消掉那些罗多克领主们在山地战方面的优势。 刚刚回到营地，莉娅就迎了上来。 “肯，哈劳斯国王已经下令全军开拔，去围攻维鲁加！” 第207章 羞辱性任务 肯特伯爵立刻下令全军开拔赶上哈劳斯国王的队伍。 不过，临行之前他还是命令班达克留在营地里继续训练新加入的罗多克士兵，这些人暂时不会跟自己一起前往维鲁加。 “肯，你是担心这些人会叛乱吗？”莉娅在出发之后好奇地问道。 “不，我从来不会怀疑自己部下的忠诚。”肯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是如果让他们与自己的同胞兵戎相见，就未免有些残忍。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没有经过什么训练，到了战场上也只是炮灰而已。我不愿意看到在战争中有人白白死掉……” 肯特伯爵只率领了自己麾下的骑士和重骑兵出发，而没有任何步兵跟随。这样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赶上哈劳斯国王的军队。 几乎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哈劳斯国王派遣特瑞典伯爵作为先锋官真是“用人得当”。 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的雇佣兵们像疯狗一样，到处烧杀劫掠。所经过的村子无一幸免被劫掠一空。 特瑞典伯爵手下最疯狂的雇佣兵团当属亨特麾下的“秃鹫团”，他们会杀死所有见到的罗多克男人，也会强暴那些罗多克女人，甚至连孩子也不放过。 肯特伯爵已经在沿途看到不少罗多克人被钉死在路边的十字架上。其中很少有罗多克军人，大部分还是普通的罗多克平民。也许他们只是在维护自己的财产或者保护自己的妻儿时略微反抗了一下，就落得个如此下场。 “是什么样的恶魔才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杰姆斯大夫骑在一匹驯马上，看到路边的一个绞架上居然挂着几颗孩子的头颅，不由得大惊失色。 “失去人性和道德底线的疯子远比恶魔还要可怕。”肯特面色阴沉地说道。 尽管沿途的确是没有罗多克人的伏兵了，但是那些失去家园的罗多克人却只能南逃，现在他们都汇集在了维鲁加，给守城又增添了一份力量。 而且肯特心里很清楚，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雇佣兵们的行为和做法只会让罗多克人对斯瓦迪亚充满仇恨。而这种失去家园和亲人的仇恨是无法用时间和金钱来化解的。 “愚蠢的家伙。”肯特不由得骂道。 他随即下令将路边的尸首全部取下来烧掉，“拿这些东西恐吓罗多克人只会适得其反，他们会越来越仇恨斯瓦迪亚人。” 于是，在法提斯的带领下，肯特的士兵将沿途看到的尸首全部烧掉。 “时间是治愈伤痛最好的药。”肯特告诉莉娅，“也只有时间才会弥合这些分歧造成的仇恨。” 因为肯特的部下现在全是骑兵，所以很快便在到达维鲁加之前的一天赶上了哈劳斯国王的大部队。 当天夜里，在大军露营休息的时候，肯特伯爵被哈劳斯国王召见。 在哈劳斯国王的大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斯瓦迪亚的贵族和佣兵首领。 看到肯特伯爵走了进来，人们让开了一条路。 “你来得正好，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笑着朝肯特摆了摆手，示意他到前面来。 在哈劳斯国王面前的是一个临时安放的木桌，上面还摆着一张瓦兰迪亚全图。这张地图肯特在哈劳斯国王的书房里面见过一次，想不到国王将它带到了这里。 “鉴于你的军队在之前阿哥尔隆堡的战斗中损失惨重且无法补充到开战前的水平，我会交给你一些简单的任务。”哈劳斯国王亲切地拍了拍肯特的肩膀，“根据特瑞典伯爵传来的情报，葛瑞福斯和马特阿斯的军队蜷缩在维鲁加瑟瑟发抖。但是却有一伙山贼盘踞在维鲁加东面的一个叫做伊美尔的村庄内。当然，他们对于我们这些正规军毫无威胁。但是可恶的是，他们不间断地袭击我们的运粮队。我在这几天内已经收到了十几起类似的报告了。” “您希望我做些什么，陛下？”肯特伯爵问道：“是要我的人去保护运粮队和补给线的安全吗？” “不，保护补给线的任务我会交给其他人去做。”哈劳斯国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要你去伊美尔，消灭掉这股山贼。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肯特伯爵不禁皱了皱眉头，因为这项任务对于一个贵族来说有些大材小用，甚至带上了一点儿侮辱性。毕竟这种任务通常会交给那些地位低下的雇佣兵团来做。 “陛下，我私人雇佣的冰峰团正在补充兵力，目前没有可用的雇佣兵团去执行这个任务……”肯特伯爵尽力用一种平和的声音解释道，但是仔细听的话，还是能够从他的语气中听出少许的不满。 “是我的命令下达得不够明确吗，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严厉地看了肯特一眼，“我要你亲自带兵去解决这个问题！” 肯特伯爵瞬间感觉到了来自哈劳斯国王的压力，这种王者散发出的气质让肯特无法抗拒他的命令。 “遵命，陛下！”肯特伯爵只好低头领命。 在自己屈服的那一瞬间，肯特伯爵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嘲笑的目光。肯特环视四周，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都露出了一丝窃笑。而那个笑得最肆无忌惮的就是秃鹫团的首领亨特。 “明日清晨时分，正式进攻维鲁加！”哈劳斯国王最后宣布道。 哈劳斯国王的大帐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哈劳斯陛下万岁！” “斯瓦迪亚万岁！” 肯特伯爵默默地退出了国王的大帐。 还没走进步，便被一个声音叫住：“肯特大人，请等等我。” 肯特伯爵回头一看，竟然是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 “想必现在你的心里一定很不舒服吧？”迪林纳德伯爵赶上了肯特的脚步，然后两个人边走边聊。 肯特没有回答，却露出了一丝苦笑。 “哈劳斯国王最近所做的一些事情一定会让你觉得受到羞辱或者委屈。”迪林纳德伯爵透露道：“但是你应该好好想一想原因，肯特大人！” 肯特惊讶地抬起头，“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哈劳斯国王不利的事情……” 听了这话，迪林纳德伯爵却笑了，接着他又正色道：“听说你前一段时间跟苏诺的艾索娜夫人走得很近？” 第208章 伊美尔村 面对迪林纳德伯爵善意地提醒，肯特只能无奈苦笑道：“只是无意中见过一面而已，走得近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迪林纳德伯爵在听完肯特叙述了如何与苏诺的艾索娜女士见面的经过之后，才开口道：“这件事你做得很不明智，肯特大人。你这是在疯狂地试探哈劳斯国王的底线。那个女人可是陛下的心头大患，你如果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与她划清界限。” “我向哈劳斯陛下禀报过此事，并且我对此从来没有过任何隐瞒。”肯特伯爵摊开双手。 “但是我从别的渠道听说，哈劳斯国王对此事很不满意。”迪林纳德伯爵提醒道：“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陛下？” 龙旗？！ 难道是自己私自收集龙旗碎片的事情被哈劳斯国王察觉了？ 但是这件事情只有维鲁加的凯斯托领主参与其中，而他作为一个罗多克的流亡领主是绝对不会将此事向哈劳斯国王告发的。 于是，肯特伯爵沉默了。 迪林纳德伯爵见此情景也没有过多地追问，而是友好地拍了拍肯特的肩膀。 “哈劳斯陛下有着自己特别的情报渠道。”迪林纳德伯爵在营地的一个十字路口处停住了脚步，“作为您的朋友，我有义务提醒你，试图对哈劳斯国王隐瞒任何事情，都会被他视作是叛国的阴谋。趁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要及时收手。” 肯特感谢了迪林纳德伯爵的善意提醒，两个人在十字路口分别。 第二天清晨，肯特伯爵便率领自己的部下与哈劳斯国王的大军分开。 国王的大军继续南下围攻维鲁加，而肯特伯爵率领自己的部下向东前往伊美尔，完成哈劳斯国王交给自己的剿匪任务。 伊美尔村位于维鲁加东南方的一处森林边缘。 肯特伯爵率领的部下基本上都是骑兵，到了森林外围的时候，肯特命令法提斯和艾雷恩率部就地扎营，因为他不确定那片林子里是否有山贼的哨探。 肯特决定先派人去探查一下消息，用的方法也很简单，自己和莉娅以及另外几个副官伪装成商队。 很快，法提斯就为自己的领主准备好了装满货物的马车，以及几件商队护卫的衣服让贝斯图尔和尼扎换上。肯特伯爵也换下了自己精良沉重的盔甲，穿上了一套合身的皮夹克，伪装了一名商队首领。 “大人，要不要多派一些人陪您一块儿去？”法提斯担忧地说道：“或者我和艾雷恩也跟您一同前往？这么少的人也太危险了……” “你和艾雷恩看起来就像个军人，根本不像商人。”肯特笑道：“你们两个看守好营地。这里离伊美尔已经很近啦，如果发生什么意外的话，你们应该很快就能冲进去。” 法提斯只好点头作罢，但是他仍然固执地要求加派几个斯瓦迪亚骑士与肯特同去。 “我只是前去侦察而已，又不是要去攻打这个村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肯特伯爵婉拒了法提斯的建议。 不知道是不是特瑞典伯爵的情报有误，这片森林中根本就没有任何山贼的踪迹。 不出半天的时间，肯特带领的伪装商队便穿过森林来到了伊美尔。 伊美尔村跟其他的村庄比起来显得并不富有。村口道路两旁农田的围栏甚至年久失修已经倒下了很多。村里大部分房屋都是低矮的茅草棚屋，虽然是石头垒起来的，但是有些房屋已经塌陷了一部分。 不过难能可贵的是，这座村庄也许因为比较偏僻的缘故，居然躲过了特瑞典伯爵的烧杀劫掠。 这个村庄给人印象最深刻的是村子南面山坡上的墓地，那里有五座坟墓，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村庄里最大、最气派的建筑就是村长的房子，那是一栋高大、宽广的二层建筑。屋子里堆放着几个酒桶，看起来村长家也是以酿造麦酒为生。 看到村子里来了陌生的旅行商队，伊美尔的村长感到很惊讶。因为这个村庄虽然谈不上偏僻，但是这里离维鲁加很近，旅行商人们更愿意前往那种大城市进行交易，毕竟维鲁加拥有更多的商机。每年来伊美尔的都是固定的几个旅行商人，村长基本上都认识。 看到这几张陌生面孔，村长主动打招呼：“先生们，欢迎来到伊美尔。我是这里的村长，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肯特跳下马来，将自己头上的皮帽摘下来向村长致敬，“我叫肯特，来自维吉亚。本来打算去维鲁加做生意的，但是却迷了路，意外地来到了这里。” “听你的口音可不像北方人。”伊美尔的村长警惕地说道：“那些北方蛮子的口音很重，而你的口音更像是来自我们那不受欢迎的邻居……” “老实说，我出生在海外，只是长大了之后才回到卡拉迪亚。”肯特只好继续编造故事，“我在斯瓦迪亚也游历了很长时间，所以沾染了一些当地的口音。” “哦~！”伊美尔的村长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他只是好奇地问道：“那么你们需要我做点什么吗？不过我可没有多余的人手去给你们当向导……”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我也想收购一些这里的特产拿去售卖，也不算白白跑这一趟……”肯特陪着笑脸说道，“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产？” 这下引来了村长的兴致，他耐心地向肯特介绍道：“我们这里是里穆克斯伯爵的封地。盛产各自肉类，比如鸡肉、猪肉和牛肉。当然，伊美尔也盛产各自水果，罗多克地区最富盛名的特产我们这里都有。像苹果、葡萄和橄榄。我们这里还盛产小麦！老实说，我家酿造的麦酒是附近地区最好的，连维鲁加的老爷们喝了之后都赞不绝口！” 肯特非常怀疑维鲁加的领主老爷们会不会喝这种廉价的麦酒，但是他还是装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听着村长的话，并且时不时地附和对方几句。 第209章 情报有误 在得知肯特将要在自己的农场里订购十几桶麦酒之后，伊美尔的村长简直要把这货伪装的旅行商人当成了救世主。 “您可真是我的救星，先生！”伊美尔的村长拉着肯特的手激动地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呢？”肯特不解地问道。 伊美尔的村长愁眉苦脸地看着那些被装上马车的麦酒，他一边帮忙，一边忍不住向肯特抱怨道：“这都要怪那些该死的斯瓦迪亚人！他们为什么要发动这场战争呢？难道他们不知道这样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痛苦吗？” 肯特只好点点头，他也知道这场战争对双方的人民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村民们不仅面临着生命危险，还不得不承受更高的税收压力。 村长继续说道：“面对斯瓦迪亚人的挑衅，我们的领主老爷们所做的回应就是征兵和加税。他们把我们的年轻人带走，去参加那该死的战争。而我们这些留在村里的人，却要承担更多的负担。” 肯特理解村长的苦衷，但谁也无法改变现状。他只能安慰村长说：“希望战争能尽快结束吧，这样大家就能回到正常的生活了。” 村长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大城市都戒严了，我们这些生产的麦酒根本没法销售到维鲁加去。那里本来是我们最大的市场，可现在却变得遥不可及。而本地人又消化不了这么多的麦酒，如果不是你来这里收购一些，这些醇美的麦酒恐怕就要烂在我的地窖里了。” 肯特点头表示赞同，他明白村长的担忧。这些麦酒是伊美尔村的重要经济来源之一，如果不能及时销售出去，将会给村民们带来沉重的负担。 村长感激地看着肯特，说道：“感谢你肯来收购这些麦酒，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些麦酒都是我们精心酿造的，希望它们能够给你带来好的收益。” 肯特微笑着回答道：“放心吧，村长。这些麦酒会在其他地方找到销路的，你们不用担心。而且，只要有需要，我随时都会再来收购的。” 村长听了肯特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虽然战争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扰，但至少还有像肯特这样的商人愿意支持他们的产业。 肯特听完了村长的抱怨，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递给他。 伊美尔村长接过钱袋后更是喜笑颜开，“您可真是一个爽快的人，我很乐意跟您这样的人做生意！” “不过像我这样实在的商人可不多见了，这该死的世道……”肯特也故意抱怨几句：“战争越来越频繁，除了贵族老爷们不停地增税，就连道路也不太平。” “您说得没错。”村长点头赞同道：“三天前，老比利——抱歉，他是一个旅行商人，跟您这种商队不同，像老比利这种人往往是驾着一辆马车独来独往，低价收购一些农产品然后贩卖到大城市去。或者从大城市种买一些杂货或稀罕物件到村子里来售卖——孩子们很喜欢他！老比利就是在来这里的路上被打劫啦……” 这句话引起了肯特的警觉，“是山贼吗？我可是听说罗多克地区的山贼闹得挺凶的……” 伊美尔的村长笑了，“这里哪儿有什么山贼，山贼也看不上这几个农产品。除了闹饥荒的时候，山贼一般不进村打劫粮食。他们更乐意劫持商队。对了，就像您这种……” 村长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岔开话题，“看我这张乌鸦嘴，我可不是诅咒您被山贼打劫。您放心，我们这里好久都没有见过山贼啦！” “你刚才不是还说那个旅行商人——叫老比利什么的，就被打劫了吗？”肯特表情严肃地质问道。 “老比利并不是被山贼打劫。”村长挠了挠头，“他是被从阿哥尔隆堡溃退下来的士兵给打劫啦。那些马特阿斯伯爵的手下，连老比利的车都给抢走了。您说这是什么世道，那些士兵本该是保护我们的……” 伊美尔村好久都没见过山贼了。 肯特伯爵陷入了沉思。 是特瑞典伯爵的情报有误，还是村长故意撒谎？ 看到肯特没有作声，伊美尔村长认为这个旅行商人并不相信自己的话。于是他又展示出了一项证据，“老比利为了保护自己的马车被那些溃兵打伤了，现在就在我家里休息。我可以带您去看看他……” 肯特点了点头。于是伊美尔的村长便带着肯特进了他的家里。 在一处偏僻的房间，肯特见到了被罗多克溃兵打伤的旅行商人。 从老比利的口中证实，这条路上的确很久都没有见过山贼了。 “不过那些逃兵比山贼还要狠毒，不仅把我的钱和商品都给劫掠一空。连我赖以生存的马车都给抢走啦！”老旅行商人一边控诉一边流着眼泪。 村长则在旁边不停地安慰这个老旅行商人，看起来两个人是老朋友了。 肯特思忖半晌，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特瑞典伯爵为人残忍又贪财，他手下的雇佣兵们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本来就打算劫掠伊美尔地区，但是如果无缘无故地袭击一个村庄难免会给政敌攻击自己找到一个完美的借口。 于是，特瑞典伯爵便和他的部下谎称伊美尔地区有山贼盘踞，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就将这个村庄劫掠一空。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便被哈劳斯国王叫去参与围攻维鲁加的战役。本来特瑞典伯爵认为这种剿匪的小任务会被哈劳斯国王派给自己手下的雇佣兵，但是哈劳斯国王却偏偏把这个任务派给了肯特伯爵…… 想通了这些，肯特便决定不在这里久留。因为停在这里去找那些捕风捉影的山贼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斯瓦迪亚军队的运输线的确频繁地被人袭击，这种事情哈劳斯国王是不会撒谎的。那说明在斯瓦迪亚军队进军的路线上的确是有山贼活动的迹象，他们会藏在哪里呢？ 第210章 有用的线索 肯特只好再次向伊美尔的村长和旅行商人老比利打听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听说近期大路上山贼活动频繁。你们知道的，我做的是小本生意，遇到山贼的话可能连身家性命都得赔上。”肯特的眼睛一转，又指了指莉娅所在的位置，“更何况我的未婚妻还那么年轻漂亮，真不敢想象她落入那些可鄙的山贼手中会有怎样的下场……”说罢，肯特还假装抹了抹眼泪。 伊美尔的村长和受了伤的旅行商人老比利顺着肯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穿着棕色紧身皮甲的美丽少女正坐在马车上，她的手里拿着一袋糖果，正在向周围的孩子们分发。 孩子们接过糖果后都非常高兴，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而她则温柔地笑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温暖的光。 莉娅根本不知道这边几人的对话是什么，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光。当她注意到肯特这边几个人望向她时，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竟然还甜甜地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仿佛在告诉他们一切都很好。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照亮了她棕色的长发和白皙的肌肤，让她看起来如同天使一般纯洁。她的笑容如此甜美，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感受那份温暖与善意。 “真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伊美尔的村长不禁感慨道：“你小子可真有福气能娶到这么美丽的新娘……” 而旅行商人老比利则默不作声，似乎若有所思。 肯特重重地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是啊，如果能娶到她真是我最大的福气。”他的眼神中流露出真挚的情感，这句话并非敷衍或虚假的谎言，而是出自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所以我会保护她，尽力让她避开危险。为了她，我可以牺牲掉自己的生命！”肯特接着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决然。 他愿意为了莉娅付出一切，甚至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这不仅是对莉娅的爱，更是一种无私的体现。他将莉娅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愿意用自己的全部力量来保护她。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老比利内心深处的某个部分，只见他似乎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才缓缓开口道：“我倒是知道一些山贼的信息……” 此话一出，伊美尔的村长和肯特都大吃一惊。 “什么，你知道山贼的信息？”村长瞠目结舌地说道：“我们是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还不知道你跟山贼有瓜葛……” 老比利急忙否认，“不，老朋友。别人不知道，但是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这样一个老实的旅行商人，怎么会跟山贼有所瓜葛呢？” “那你说……”村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比利打断了。 “我是说，我知道一些山贼的情况而已。”老比利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不过一动似乎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不由自主的咧了一下嘴。 肯特急忙伸手去搀扶对方，并且帮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你和那个姑娘的感情让我想起了我那去世多年的老婆，虽然她远不及那位姑娘漂亮，但是我对她的感情却和你一样。”老比利感慨地说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伤和无奈。 他接着说：“所以我不愿意看到你们落入危险之中。我们这些本地的旅行商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向山贼缴纳一定数目的保护费——这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生命安全和财产安全。而那些山贼通过中介收了钱之后，通常也不会为难我们这种做小本买卖的本地商人，因为这样可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更乐意去打劫那些更有钱的外地商队，那样不仅能获得更多的财富，还不用担心遭到报复……” 老比利的话让人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奈和妥协，生活中的压力和困难使得老实、善良的人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别的方式来生存。 老比利咳嗽了几声，然后又痛苦地捂着伤口哀嚎了一阵。 “该死的官军，比那些山贼还可恶！”受伤的老旅行商人这样抱怨道。 伊美尔的村长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烟盒，从里面掏出一小撮烟草，然后用门前篝火堆中的余烬点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弥漫在空气中。接着，他将烟斗递给了老比利。 老比利接过烟斗，也用力地吸了一口。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烟草的味道让他感到一种安慰。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仿佛烟草能够缓解他身上伤口的痛楚。 “所以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消息，让我们避开某些路段，而那些路段就是山贼们活动频繁的地区。”老比利一边喷着鼻烟一边说道：“据我了解，那些山贼目前在塞伦米斯一带活动……” 塞伦米斯？！ 肯特的脑海中立刻呈现出那幅在哈劳斯国王书房中见到过的地图。这是维鲁加下属的一个村庄，就在伊美尔的北面。 这就能对上了，只有在塞伦米斯那个位置，这群山贼才能肆无忌惮的打劫斯瓦迪亚的运粮队而不担心被发现，因为那里并不是斯瓦迪亚人的主要进攻方向。 “你只要避开塞伦米斯附近，就能够安全抵达维鲁加。”老比利一边抽着烟草一边咳嗽，“不过，我也劝你不要前往维鲁加。斯瓦迪亚人的军队在赶往那里，没准现在已经围攻城市了。相信我，那些疯狂的士兵要比山贼更加可怕。为了那个美丽的姑娘，听我一句忠告，你最好就近将商品全部变现，然后带着爱人远离这里。在战乱结束之前，不要回来了。” 肯特点了点头，感谢了旅行商人善意的提醒。 伊美尔的村长将肯特一行人送到了村口，“等战争结束之后再带着你的新娘来这里，我请你喝最好的麦酒。” 坐在马车上的莉娅听到“你的新娘”一词时有些惊讶，她还不知道村长指得是谁，因此好奇地瞪大了蓝色的眼睛四处张望。但是当她发现村长一直在盯着自己看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个新娘指得就是自己，一下子便羞红了俏脸。 “好好待这个姑娘，小子！”村长拍了拍肯特的肩膀，“祝你们一路平安！” 第211章 拯救运粮队 “如果有一天你愿意抛开领主的身份和责任，那我们就去做一对儿浪迹天涯的旅行商人。”莉娅一离开伊美尔村的范围立刻对肯特说道：“我看你挺有做生意的天赋~！” 肯特轻轻摸了摸莉娅的长发，柔声道：“只要能够跟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好！” 莉娅羞红了脸，不再说话，但是却握住了肯特的手。 肯特伪装的商队一出伊美尔附近的森林，就被法提斯和艾雷恩率领的骑兵接应到了。 “大人，村子里面有山贼活动的迹象吗？”法提斯急忙问道。 “我们上当了。”肯特简短地对自己的两名骑兵军官讲述了一遍过程，然后总结道：“我们被人误导到了这里，那些山贼其实在塞伦米斯一带活动。” “大人，我们现在就赶去那里吗？”艾雷恩也凑过来问道。 天色已晚，肯特决定在伊美尔森林外围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赶去塞伦米斯。 众人简单地吃了晚饭，硬面包的口感实在难以下咽，即使泡到豆子汤中也不能让这东西变得更加美味。 肯特伯爵将在伊美尔村购买的麦酒分发给士兵们，每个人都分到了一角麦酒，有了这个东西就比较好让泡软的硬面包和其他食物冲下肚子。 不过德赛维和克雷斯在森林的边缘打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松鸡。简单处理过后，两人将猎物放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即使只放了少许的盐，仍然发出了诱人的香气。德赛维和克雷斯邀请莉娅和雅米拉共享了这道美食，德赛维也想请肯特伯爵一起分享烤兔肉和松鸡，但是被伯爵本人拒绝了，他的理由是战争期间自己绝不会比普通士兵吃得更好。 第二天一大早，太阳还没有升起，肯特便带领队伍出发了。 关于路线选择的问题，大家也争论了半天。 法提斯和艾雷恩倾向于走伊美尔和塞伦米斯交界的山坳，那里是到达塞伦米斯最快的路径，可以节约不少时间。 但是雅米拉都反对走这条路线，“我是本地人，大人。那个山坳尽管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却十分不利于骑兵展开。如果在那里我们遭到山贼袭击的话会吃大亏的。” 肯特同意了雅米拉的看法，决定先折返回格鲁恩沃德城堡，然后再向东前往塞伦米斯。这条路更加平缓，虽然也许耗费的时间更久，但是肯特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因为肯特的这支小型军队全员骑马，所以走得也很快。只用了一天多的时间就进入了格鲁恩沃德城堡的领地范围。 不过此时城堡大门紧闭，城墙上也看不到卫兵站岗。但是哈劳斯国王的红色雄狮旗仍然飘扬在城堡的塔顶。 “瑞齐森伯爵也随哈劳斯国王出征了。”肯特暗自思忖道：“不知道在战场上他会如何面对昔日的同胞。” 离开格鲁恩沃德堡，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肯特的队伍忽然听到前方一片嘈杂和混乱的声音，其中还包含着兵器的撞击声和厮杀的叫喊声。 “前面有情况，大人。”艾雷恩报告说。 肯特不是聋子，他当然知道前面发生了意外。于是他立刻率领着骑兵们赶往事发地。 那是前往维鲁加的大路上，一支斯瓦迪亚运粮队遭到了洗劫。这支小型的押运队伍全部都是由斯瓦迪亚民兵和新兵组成的，在一名斯瓦迪亚骑士和两名军士的指挥下负责将粮草送往维鲁加的前线。 而袭击这支队伍的正是哈劳斯国王口中的山贼团伙。 此时，运粮队已经伤亡大半，马车周围躺着十几具斯瓦迪亚新兵的尸体，而负责押送粮食任务的斯瓦迪亚骑士身上插着五、六支标枪，鲜血已经渗透了盔甲，眼看着也活不成了。而那些幸存的民兵则依靠在马车的另一侧，在一名斯瓦迪亚军士的指挥下试图用弩箭还击。 山贼的数量明显比运粮队多得多，他们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而运粮队则被迫躲在马车后面进行防御。当斯瓦迪亚民兵们试图用弩箭从马车后发起反击时，山贼们却纷纷投掷出大量的标枪。这些标枪如雨点般密集地飞射而来，让那些试图反击的民兵瞬间被刺穿身体，倒地不起。 当肯特的骑兵出现在地平线时，运粮队的斯瓦迪亚士兵肯定会认为是上天派这些人来拯救自己的。 然而，这支运粮队的运气还算不错，因为就在此时，肯特的骑兵队伍正好路过这个地方。看到自己人的队伍遭到袭击，肯特毫不犹豫地带领着他的骑兵冲入了山贼的队伍中。 肯特率领骑兵快速冲进了山贼们的阵线，只用了一个回合的冲锋，就有大量的山贼死在了斯瓦迪亚人的骑枪之下。随后骑兵们抛掉长枪，抽出长剑再次杀回到山贼的队伍中，砍瓜切菜一般杀死任何敢于抵抗的敌人。肯特和他的骑士们挥舞着长剑，英勇无畏地向山贼发动攻击。他们的冲锋势不可挡，如同钢铁洪流一般，迅速冲破了山贼的防线。山贼们惊慌失措，无法抵挡斯瓦迪亚人的凌厉攻势。在肯特的指挥下，斯瓦迪亚骑兵紧密配合，展现出高超的战斗技巧。他们不断地冲击着山贼的队伍，直到将其彻底击溃。 那些躲在马车后面的斯瓦迪亚民兵们看到增援的队伍到了，也从躲藏处跑出来追杀那些试图逃跑的山贼，很快这股山贼便被斯瓦迪亚人彻底消灭。 运粮队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快步跑到肯特伯爵的马前，先向伯爵大人敬了个礼，然后才开口道：“感谢您的救援，大人。您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肯特伯爵摘下自己的牛角盔，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问道：“你们是谁的部下？” “我们来自艾勒代葛，是瑞伊斯伯爵的手下。”斯瓦迪亚军士介绍道。 “我看你们伤亡惨重，还能继续前往维鲁加吗？”肯特问道。 “本来是奥伦爵士指挥我们。”这个军士指了指地上插着标枪的尸体，然后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我们只能靠自己了，不过我想我们能行的，大人。”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那祝你们一路顺风，替我带去对瑞伊斯大人的亲切问候！” 第212章 审问 送走了运粮队的军士后，法提斯兴冲冲地走上前来向自己的领主报告：“大人，我们抓到了几个活的！” 肯特伯爵迫不及待地让法提斯将俘虏带上来，希望从他们的口中可以获得一些有用的情报。 俘虏们被士兵们押了上来。这是六个身穿皮甲或是褶皱裙的男人。他们的头发和胡须都杂乱无章地生长着，仿佛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好好打理过了。他们的双手都被粗糙的绳索紧紧捆住，其中有两个人身上还带着明显的伤口，血迹渗透出来，将衣服染成暗红色。他们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非常虚弱，甚至连站立都显得有些困难。 “跪下！”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大声呵斥道。队长的声音充满威严，让人不禁心生畏惧。随着汤姆的命令，立刻有四个人毫不犹豫地跪倒下去，其中包括那两个受伤的山贼。他们的身体颤抖着，眼神里透露出恐惧和绝望。然而，还有一个头戴包头巾的山贼俘虏犹豫不决，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着，似乎在寻找逃脱的机会。但当他看到大多数同伴都跪倒在地时，他也无奈地跟着跪了下去，头低垂着，不敢再抬头看一眼。 只有一个头戴无边盔的高大山贼坚持着不跪，还倔强地将头扭向了一边。 俘虏身后的两名斯瓦迪亚士兵看到对方如此倔强，便不约而同地从后面用短矛的另一端狠狠地朝此人的小腿砸去，高大的山贼吃痛后站立不稳，也只好顺势跪了下来。 “你们叫什么，是谁的属下？”肯特伯爵已经翻身下马，手持马鞭走到了俘虏的跟前问道。 几个山贼俘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肯先开口。 “大人在问你们的话，你们都聋了吗？”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冷脸问道。 其他几个山贼仍然不肯开口，但是目光都汇聚到了那名高大山贼的身上。肯特明白这个高大的山贼一定是一个小头目，而且是这伙山贼头领亲信的人。 于是，肯特伯爵让人将那名高大的俘虏带下去关到囚车里面，并且将囚车拉出众人的视线。 “我也许会把他卖给路过的奴隶贩子，或者吊死他——如果我愿意的话。”肯特伯爵手持马鞭在几个跪地的山贼俘虏面前踱着步，“如果你们不想落得同样的下场，最好便是我问什么你们就老实回答什么。我会考虑放你们一条生路……” 肯特伯爵说完，那几名俘虏再次互相看了一眼后，便争先恐后地说了自己的名字。 被俘山贼的名字并不重要，都是些乡下农民最常见的名字，而这些山贼基本上也都是来自罗多克地区的山村。跟斯瓦迪亚境内那些绿林强盗一样，这些都是破产农民或者是游手好闲的无赖。在失去了赖以为生的土地或工作后，为了生存被迫加入山贼团的。 问清楚了姓名和来历之后，肯特才发现这几个人都是些山贼喽啰，根本不掌握什么有用的情报，甚至连山贼首领的姓名都说不清楚，只是说山贼头目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家伙。但是他们供认那个高大的山贼的确是山贼首领的亲信，正是他奉头领之命发动了这次针对斯瓦迪亚运粮队的袭击。而通过他们之口，也证实了这伙山贼的确是在塞伦米尔一带活动。 肯特伯爵命令英俊汤姆将这五个人带下去，并且叫杰姆斯医生给其中两个受伤的人检查并简单治疗一下伤口。 “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立下不再反对斯瓦迪亚和哈劳斯陛下的誓言之后，就放他们走。”肯特交待道：“把那个身材高大的家伙带回来。” 英俊汤姆轻轻鞠了一躬，然后便去执行了肯特伯爵的任务。很快，那个身材高大的俘虏就被带了回来。 “我可以绞死你，因为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劫掠国王的运输队就是死罪。”肯特伯爵盯着对方的眼睛说道：“况且你还杀了一名受封的骑士，还有其他一些国王的士兵，你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我是罗多克人，凭什么要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审判我？”大个子的山贼愤愤不平地吼道：“你们这群天杀的斯瓦迪亚人侵略我们的家园，还妄图用你们自己那可笑的法律审判我，我死也不服！” “如果你愿意的话，正好我有这方面的专家可以跟你进行一场辩论。”肯特伯爵冷笑道：“雅米拉小姐，请你告诉这位先生，即使按照罗多克的法律，加入盗贼团并且杀人抢劫会有什么下场呢？” 雅米拉从肯特伯爵的身后笑着说道：“也是一样的，大人。杀人会被判处死刑，并且抢劫还要先砍掉一双手。” “雅米拉小姐是维鲁加人，并且精通法律和历史。”肯特伯爵用马鞭轻轻地抽打着俘虏的肩头，“我想她是不会搞错的。” 高大的俘虏听完之后，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尽管看起来仍然桀骜不驯，但是已经从慷慨激昂的反驳变得一言不发。 “告诉我，你们首领的名字。”肯特伯爵问道。 被俘山贼一言不发，朝地上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有很多种方法叫你开口，我的另外一个副官正好精通这方面的手段。”肯特伯爵继续说道：“克雷斯小姐，我听说用烧红的烙铁可以让犯人快速开口，是真的吗？” “要我说，用烧红的铁针刺入手指才是更有效的手段，大人。”一脸雀斑的红发女孩冷冷地说道：“或者您可以问他问题，如果他不回答或者回答得让您不满意，就切掉他一根手指。我很乐意替您完成这个任务！” 高大的山贼看了一眼雷克斯，而雷克斯也毫不畏惧地瞪着他。随后他便从这个女孩的眼神中感觉到，她的确能够干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便低下头去。 “我的时间倒是有得是，但是我的耐心却快没了……”肯特的马鞭开始向对方的头上移动，“我希望你能够认真地权衡一下利弊，克雷斯小姐可不像我这样耐心。” 冷汗不停地从高大山贼的脑门上流出，嘴唇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肯特转身离开，“交给你了，克雷斯小姐！” “罗得里格！”被俘的山贼忽然开口大喊：“我的主人叫罗得里格·波拉冈卡！” 第213章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 当听到“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这个名字的时候，莉娅和雅米拉的脸色都变了。如果说莉娅只是看起来有些害怕，雅米拉则是脸色煞白。显然，两个人都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个子山贼俘虏看到两个少女的表情突然嘿嘿地窃笑起来，“你们听过他的名字，不是吗？” 莉娅和雅米拉没有作声，而肯特伯爵则转头看向了二人。 “既然你们知道我主人的名字，就应该听说过他的手段。”大个子山贼表情又变得嚣张跋扈起来，“现在放了我还来得及，否则……” 回答他的是肯特伯爵一记马鞭抽在了他的脸上，“没人能够威胁我的人，再敢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大个子山贼吃痛后明智地选择了闭嘴，但是眼神中却满是怒火。 “把他带下去关到囚车中。”肯特伯爵吩咐道：“不准任何人跟他交谈。” 犯人被带走后，雅米拉的脸色仍然看起来很苍白，倒是莉娅很快恢复了镇定。 “你们听说过这个叫做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家伙？”肯特伯爵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 莉娅点了点头，“我只是听说过他干过的一些事情——都是听我父亲以及他的合作伙伴口中说的传闻，这个人阴险毒辣，手段残忍，更视人命如草芥，总之是个典型的亡命之徒。” 雅米拉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胸口，缓和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道：“大人，您知道我出生并成长在维鲁加，我在那里度过了生命中的大半时光，所以我对那座城市的方方面面都了如指掌。我可以这样说，由于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存在，城里的每个人在太阳下山以后出门时都得带上武装警卫！” 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他的确听说过某些城市里会滋生出一些邪恶的势力——那些不法之徒在一个疯子的领导下会逐步步入疯狂，抢劫、强奸、收取保护费、走私等等，你能够想象到的罪恶都会发生。看起来这个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就是这么一个疯子。 肯特伯爵从旁边的马车上取下一个水袋，里面装得是从伊美尔购买的麦酒，他喝了一大口，然后问道：“那个叫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家伙，他是一个天生坏种吗？” 雅米拉从肯特伯爵的手中拿过水袋也灌了一大口，丝毫没有注意自己一贯的淑女形象，然后摇了摇头苦笑道：“不，大人。您猜错了。这个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并非从一开始就是一个亡命之徒。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正经的商人出身。” 随着雅米拉的讲述，笼罩在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身上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掀起……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曾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他去到提哈，带着一小笔珠宝财富梦想着能够垄断当地的天鹅绒市场。但是命运往往就是这么残酷，在他砸尽全部财产购入大批现货之后，天鹅绒市场价格暴跌，他很快就成了一个叫花子。后来他才知道，罗多克商会跟提哈当地的商人勾结起来坑了他一把。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在和串通一气的罗多克商会之间的残酷竞争中失去了一切。 经过此事的刺激，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很快弃商从武，并且将他厉害的商业技能全部投入到了打造维鲁加最大、最亡命的犯罪集团之中。 这个犯罪集团在维鲁加迅速崛起，以其残酷无情和不择手段而声名远扬。他们建立起了庞大的地下秩序，并将势力延伸至罗多克联邦的各个角落。他们潜伏在每个大城市中，行事隐秘且狡猾。即使当地的领主们试图围剿他们，但却总是徒劳无功。这其中，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更是令人头疼的存在。他总能巧妙地躲避城市守备队的追捕，仿佛有一双敏锐的眼睛时刻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更糟糕的是，他的势力已经深深地渗透进了守备队内部。总有一些人愿意为他通风报信，使得他得以逃脱法律的制裁。 并且他对于举报人和参与围捕自己的守备队军官毫不留情，那些举报人往往在某个时间就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虽然他对于在军营中的守备队军官没有好的办法，但是却残忍地处决这些军官的家属或者朋友，以至于后来再也没有人愿意带队去围捕这个罗多克联邦内势力最大的犯罪分子了。即使那些领主威胁解除带队军官的职务，这些人宁愿丢了饭碗也不愿意死得不明不白。 那些被处决的军官家属和朋友们，他们的命运让人唏嘘不已。他们或许只是无辜的旁观者，却因为与犯罪者有某种关联而遭受牵连。这种残忍的手段让人们对这位犯罪分子产生了恐惧和敬畏之情。 在这样的氛围下，城市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人们开始怀疑身边的每一个人，担心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社会秩序逐渐崩溃，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 而那位犯罪分子，则继续逍遥法外，享受着他的犯罪生涯。他的存在成为了罗多克联邦的噩梦，让人们无法安心入睡。 后来维鲁加的领主马特阿斯伯爵想到了一个办法，他雇佣了一支全部由外国人组成的雇佣兵团代替本地守备队去围捕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犯罪团伙。这支雇佣兵在一次突袭行动中成功地抓到了几个小毛贼。就在当晚的庆功宴上，这伙雇佣兵的头目被杀死在了当地的一家妓院中，据说是在干那事的时候被一个妓女活活勒死的。 经此一事，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再也没有人敢和他作对。 因为现在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脑袋的价格远远超过了他自己曾经追求的财富，因此他也变得更加谨慎和耐心。 现在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很乐于“帮助”他以前的竞争对手们的财富“减轻一些负担”，罗多克商会被他搞得焦头烂额，却拿他毫无办法——因为他的身边聚集着很多所谓的‘勇士’，这些亡命之徒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他的安全。 “我父亲也是罗多克商会的一员。”雅米拉苦笑道：“他的商队不止一次地被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山贼团伙劫掠过，他们会杀死任何敢于反抗的商队护卫，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并且还会将随行的商人卖做奴隶。父亲曾经告诫过我，天黑之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出门上街，波拉冈卡的人会随时绑架我，用来要挟我父亲交出赎金。” 第214章 聪明人之间的谈判 从雅米拉的口中，肯特伯爵了解到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危险性。 这种人不仅对斯瓦迪亚人来说是威胁，对于罗多克人来说同样是个不小的麻烦。 于是一个主意立刻在肯特的脑海中诞生了。 很快，肯特伯爵通过雅米拉的叔叔联系上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人。少女的叔叔也是一名旅行商人，他恰巧在格鲁恩沃德堡附近收购商品。雅米拉隐瞒了自己为斯瓦迪亚领主效力的事实，只说她为一位旅行商人服务，请求叔叔为她联系山贼团的首领以确保商队的安全。肯特给了雅米拉的叔叔一大笔钱，而收了好处的旅行商人也通过贿赂中间人的方式约定了与山贼首领的会面。 不过山贼首领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晓了肯特伯爵的身份，但是他还是同意了见面的要求，只不过提了两个条件。 第三天的下午，肯特伯爵独自骑马前往塞伦米尔的郊外，一共两匹马，除了肯特自己骑乘的暴雨之外，另一匹温驯的母马身上则绑着那个被俘的山贼。这也是山贼头目提出的见面条件之一，那就是肯特伯爵必须独自前往会面地，不能带任何斯瓦迪亚士兵随行。 另外一个条件则是释放被俘的山贼，而肯特伯爵很痛快地答应了这个要求。但是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那就是被俘的山贼只有双面见面之后才能获释。 塞伦米尔郊外的树林里，战马暴雨似乎嗅到了空气中的危险，它不安地用蹄子刨着地面的泥土，朝森林中嘶叫着。 果然，树林中埋伏了很多山贼，他们已经搭弓瞄准了肯特。 肯特立刻将绑在另一匹马上的山贼拉到自己的身前挡住可能箭矢射来的方向。 “我还以为传说中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先生是一名言而有信的男人，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肯特伯爵故意大声嘲讽地说道：“果然只是一个小毛贼的头目罢了。我按照约定独自前来，你们却设下一个卑鄙的陷阱。” 肯特的话刚刚说完，就从树林的暗处走出一个人。 此人脚穿一双轻皮靴，身穿一件毛皮外套，头上还带着一顶毡帽，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罗多克旅行商人。不过他身后背着一根相当长的铁棍，手中还握着几支硕大的飞刀，而且左手还握着一只圆盾。 “肯特·霜刃伯爵？”那人走近之后开口问道，在阳光下肯特才发现此人皮肤黝黑。 “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也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没错，我就是你要找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黑皮肤的男人点了点头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我也听说过你的大名，肯特伯爵。帕拉汶比武大会的冠军，雇佣兵首领，哥斯莫领主，哈劳斯的税务大臣，这些头衔全部都属于你，不是吗？”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我也久仰你的大名，波拉冈卡先生。一个被人陷害的老实商人，被迫成为了罗多克地区最大的地下帮会首领。”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笑了，“您太客气了，肯特大人。并且说话也很委婉。我是一个山贼首领——当然，我的团伙是这个地区最大的。不过在你们这些贵族老爷的眼中，恐怕也只是一个该死的贼而已。” “你口中的贵族老爷们一定是指罗多克的那些贵族，而不包括我。”肯特伯爵也笑了，“我倒是很佩服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在商业上的才能付诸到打造一支人人闻风丧胆的山贼团。如果当初不是因为被人陷害导致破产，也许已经成为了罗多克地区最富有的商人了。”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朝身后挥了挥手，那群埋伏在树林中的弓箭手立刻撤了下去。 “我喜欢公平竞争，我也喜欢信守承诺的人。”山贼首领说道：“只要您不耍那些阴谋诡计，我还是愿意听听您要说些什么的。不过先请您放了我忠心的部下。” “我要跟你谈的只有一件事情，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将挡在身前的高大山贼俘虏放开，用匕首割断了俘虏被绑住双手的绳子，从背后推了一下对方，示意他自由了。 山贼俘虏赶紧跑回到树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洗耳恭听，肯特大人。”山贼首领将圆盾也放在了地上。 “跟我合作，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单刀直入地阐明了自己的想法。“不要再袭击斯瓦迪亚的运粮队。” “我才刚刚有点喜欢你，不过现在你却有点惹火我了，肯特大人。”山贼首领的脸色沉了下来，“尽管我只是一个山贼而已，但我也是罗多克人，凭什么叫我跟你们斯瓦迪亚人合作？！” “不是跟斯瓦迪亚人合作，波拉冈卡先生。只是跟我合作而已。”肯特伯爵淡淡地说道：“跟我合作谈不上卖国之类的……” “哦？这我倒是想听听看，跟你合作与跟斯瓦迪亚人合作有什么不同？”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好奇地问道。 “我不是斯瓦迪亚人，与我合作不算通敌。”肯特伯爵微笑着说道。 “你当我是三岁的小孩子吗，肯特大人？”山贼首领的脸色又沉了下来，“谁都知道你是斯瓦迪亚的领主，跟你合作就是在跟斯瓦迪亚合作。” 肯特伯爵哈哈大笑起来，“你听说过那句谚语吗，波拉冈卡先生？没有所谓的忠诚，而是背叛的价码不够。” 山贼首领先是阴沉着脸从身后抽出一把飞刀，但是随后却将飞刀扔到了暴雨的脚下，然后突然笑了起来，“你是一个聪明人，肯特大人。我本不该怀疑的！现在，我要听听你开出的价码了……” “你也是一个聪明人，波拉冈卡先生。这就是我为什么愿意与您会面的原因。”肯特伯爵翻身下马，然后走到了山贼首领的身边。“你一定知道维鲁加是守不住的，哈劳斯国王的军队一定会攻陷这座城市——城市的失守只是时间问题。换了主人的城市就会重整所有秩序，而我将会保证你的利益不受任何损失，甚至可以将您的身份转化成合法的商人！毕竟你也不想一辈子被人追捕吧，那样的生活就算得到再多的财富恐怕也没有办法安心享用……” 第215章 与贼共舞 听完肯特伯爵的话，山贼首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沉默了许久。 肯特伯爵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山贼首领，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似乎对自己提出的条件胸有成竹。他相信，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去考虑，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一定会接受他的提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肯特伯爵始终保持着微笑，等待着对方做出决定。终于，当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他再次开口打破了宁静。\"没有人会比我的出价更高了，波拉冈卡先生。我会说服哈劳斯国王给你一纸赦免状，赦免你以前全部的罪行。\"他的声音坚定而有力，仿佛在向对方展示他的决心和诚意。 然而，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并没有立即回应。相反，他只是默默地站起身来，在附近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并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烟斗。他熟练地点燃烟草，开始享受那股浓郁的烟雾。肯特伯爵见状，也耐心地在他的对面找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石头坐下，静静地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过了一会儿，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缓缓抬起头来，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要是我不同意您的条件呢？\"他低声问道，语气平静却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肯特伯爵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的目光，坚决地回答道：\"那我真为您感到遗憾！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并且执意与哈劳斯陛下作对，我就将亲自带人对付你，直到把你和你的人全部送上绞刑架为止！\"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让人不禁为之震撼。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大话我听了很多次了，现在说这种话的人基本上都去了地狱，而我却仍然活得好好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悠然地说道，并且朝肯特伯爵的方向吐了一个烟圈。“并且你知道我的手段，在你没有找到我之前，我就会把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除掉——并且我保证他们都不会痛快地结束这可悲的生命。” “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叫做布兰登的年轻人，他还有一个响亮的绰号叫做‘群山之主’。不知道波拉冈卡先生听说过这个名字吗？”肯特伯爵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当然知道那个家伙，仗着自己有一个贵族老爹为所欲为。”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似乎有些不屑，“那家伙恨自己是个私生子，又痛恨别人不是私生子。不过我倒是跟他合作过几次，毕竟有一个贵族老爹暗中支持他，做某些事情就要简单得多。” “我亲自把他关到了哈劳斯国王的地牢里。”肯特伯爵表示道：“我想他的团伙要比你的队伍装备精良得多，我那时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佣兵首领。而现在我则拥有一个封邑，除了土地和人民外，包括十几名斯瓦迪亚骑士以及上百名士兵。如果加上向我效忠的雇佣兵，这个数字还要翻上两倍。” “你究竟想说些什么，肯特大人？”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问道。 “我的宗旨也很简单——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肯特伯爵从腰间解下了一个酒袋，里面装着的是伊美尔的麦酒，伯爵大人仰头灌了一大口。“你杀掉我一个部下，我就绞死你十个手下。你杀死我十个朋友，我就绞死你一百个兄弟。如果你敢朝我部下的亲属、朋友之类下手，我总会十倍奉还！我会在抓住你之前什么都不干，就盯着你和你的手下，带着我的部下和雇佣兵团全力对付你的犯罪集团，直到你们一个都不剩！”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仍然不说话，低头抽着烟斗。 “喝完这袋酒我就会离开。”肯特伯爵仰起头，又灌了一大口，嘴角还挂着酒液，眼神却无比坚定地看着对方。“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死我。不过，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这么做，毕竟能够提前设下埋伏的不止你一个人……” 山贼首领沉默片刻后，用手掐灭了烟斗，然后终于抬起头来左右望了望。 “你在诈我，肯特伯爵……”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冷笑着说道：“这附近可是我的地盘，你要是事先埋伏下士兵，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肯特伯爵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朝身后挥了一下手，远处“咻”的一声，一支箭不偏不歪刚好射在山贼首领身后的树上，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这样的弓箭手我带了五十个，还有同等数量的骑兵，以及两倍以上的步兵。”肯特伯爵微笑着再次灌下一大口酒，语气平淡地说：“也许你能杀死我，不过我想你们这群人也都跑不过斯瓦迪亚战马的追逐。”说完，他将酒囊扔到地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如果你真的带来这么多士兵，恐怕就会直接剿灭我们，根本不会与我谈判。”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收起了烟斗，并且从地上捡起了圆盾，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说过了，波拉冈卡先生。我是来谈合作的，留着你对我的用处更大。”肯特伯爵这次饮了一小口，并且擦了擦嘴，“我相信我们的合作能够给双方都带来巨大的利益。” “如果我答应你合作，你会要求我做什么？”山贼首领问道。 “还是平常的那些工作呗，抢劫一下那些仍然向葛瑞福斯国王效忠的罗多克领主们的运粮队、鼓动维鲁加的市民们反抗暴君的压迫统治、组织守备队内部对领主不满的士兵叛乱或者是暗杀那些顽固抵抗分子。总之，这些工作不正是你平常最擅长做的吗？”肯特露出了一个坏笑。“另外，这里的酒不多了哦！” “你要让我做这些肮脏的工作，提供的价码还远远不够。”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从肯特的手中夺过那个酒袋也灌了一大口，“你知道我会搅得维鲁加不得安宁，所以你得加码！” “好吧，既然是谈判，我也想听听你想得到些什么？”肯特问道。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伯爵，这个称呼怎么样？”山贼首领微笑着问道。 第216章 等待时机 之后，两人又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袋中的麦酒，一边喝酒一边迅速敲定了一些合作上的细节。 当最后一口麦酒被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饮下后，双方都对合作的条件和前景感到满意。 “我不会再对斯瓦迪亚的运粮队进行袭击了，肯特大人。”山贼首领对肯特伯爵也客气了不少，“并且还会配合您攻陷维鲁加——城堡总是容易从内部攻破，不是吗？” “我很期待你的‘演出’，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笑道，“不过要记住，听我的信号后再行动！” “请叫我罗德里，拜托。朋友们都这样叫我！”山贼首领热情地拍了拍肯特伯爵的肩膀，“我把您当作朋友，所以也请你将我当作朋友！” “当然，我很乐意，罗德里！”肯特伯爵回答道。 肯特伯爵翻身上马，罗德里格·波拉冈卡则牵着马缰为肯特带了一段路，双方在山坡下的路口分别。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在维鲁加的领主大厅中再喝一次酒！”罗德里格·波拉冈卡松开暴雨的缰绳。 “我更希望地点是在杰尔喀拉！”肯特伯爵接过缰绳轻轻地抚摸了暴雨的鬃毛。 双方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随后便告别分开。 肯特骑到了下一个路口，莉娅在那里等候。 没有弓箭手、没有步兵、更没有骑士，只有美丽的少女一人骑在马上，她穿着紧身皮甲，背后是一把猎弩。 “他怀疑了吗，肯？”棕发少女昂起头问道。 “完全没有，亲爱的。”肯特伯爵笑着说道：“顺便说一句，那一箭射得很准！” 回到临时营地，肯特伯爵向众人表示山贼的问题已经解决，没人受伤、没人流血，更没人死亡。 “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大人？”法提斯问道：“我们要赶去维鲁加参与围攻城市吗？” 肯特也从别人的口中听说了哈劳斯国王围攻维鲁加的战斗并不顺利，甚至损失还有点大。 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的雇佣兵团率先对城墙发起了攻击，但是在罗多克狙击手的精准射击下，攻城部队损失惨重，不得不撤下来休整。 随后斯达玛伯爵又率部发起攻击，梅尔特伯爵从旁协助，两个人的军队甚至无法靠近维鲁加的城墙，其表现还不如那些雇佣军来得勇敢。在他们退回到大营的时候，惹得哈劳斯国王大发雷霆，他当场剥夺了斯达玛伯爵代管的培刚德封地，宣布谁能第一个攻上维鲁加的城墙便将这块土地封给那个人。 “不论这个人是领主还是骑士，甚至是你们临时征召的农夫或者收留的那些不法之徒都没关系！只要他第一个攻到城墙上并活了下来，就会成为培刚德的领主！” 但是没人能够完成哈劳斯国王的悬赏，维鲁加城墙高大、坚固。城墙的垛口后面都藏着很多罗多克弩手，马特阿斯伯爵一改自己之前在围攻阿哥尔隆堡时的散漫表现，每天穿着铠甲亲自在城墙上巡视。事关自己切身利益的时候，人们往往会有不同的表现，即使是贵族老爷们也不例外。 托特瑞典伯爵四处烧杀掳掠的福，很多流民涌进了城市。这让马特阿斯伯爵可以轻易地招募到更多的士兵加入守城的战斗，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为了一口饭吃也不得不加入城防部队。肯特甚至还听说，只要能够拿得动武器的人，不管年龄多大也不问性别，马特阿斯伯爵都照收不误。 很多男人和男孩都加入了维鲁加守备队，但是女人加入得就很少，她们有更多谋生的手段。如果陪人睡一觉就可以获得一餐，谁还会去城墙上跟斯瓦迪亚人拼命呢？！ 围攻维鲁加的主力是斯瓦迪亚军队统帅克莱斯伯爵率领的军队，它包括一百多名骑士和一倍数量的骑士侍从，还有五百名斯瓦迪亚重骑兵，两千名斯瓦迪亚轻步兵和相同数量的斯瓦迪亚民兵，另外还有一千多斯瓦迪亚弩手。为了在哈劳斯国王面前表现神勇，克莱斯伯爵几乎倾尽了全力。不过这位元帅大人的表现实在差强人意，几次攻击城墙都无功而返。 肯特伯爵攻占阿哥尔隆堡却没有被封赏的事情终于酿成了这样的恶果。 贵族们各怀鬼胎，他们都按兵不动想保存自己的实力，让别人去城墙上流血，自己捡现成的便宜。甚至迪林纳德伯爵和克拉格斯伯爵也是如此。 “我们不去维鲁加，现在这点人数对于围攻维鲁加来说是杯水车薪。”肯特伯爵懒洋洋地说道，“我们还没有从上次阿哥尔隆堡的战斗中恢复过来，至少要等到雷萨里特和汤姆兄弟们带着新招募的士兵赶过来会合之后再说。” “那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大人？”法提斯追问道。 “去看看班达克训练的新兵如何？”肯特伯爵笑着回答。 肯特伯爵带人回到了自己在斯瓦迪亚和罗多克边境线附近的营地。这里有一片树林，附近还有一条小河可以取水，向北则是一片平原。 率先赶回来是马尼德，他从帕拉汶带回了一大笔现金。为了保护这笔钱的安全，他还不得不雇佣了十几名商队护卫。而这些人在完成护送任务后也愿意加入肯特伯爵的队伍，因为肯特伯爵许诺给他们的薪水要比原东家多一倍。 一个星期后，凯特琳也率领着后勤队回到了营地，她采购了足够的粮食、药品和马匹，甚至箭矢等武器也购买了一大批。 “干得好，女士！”肯特伯爵夸张道。 “这些东西可花掉您不少的钱。”凯特琳拍打着马车上的货物说道。 “去跟马尼德说吧，女士。让他操心钱的问题！”肯特伯爵笑着指了指财务官所在的帐篷。 随后半个月中，汤姆兄弟们也陆续从各地归来，每个人都带来了不少的雇佣士兵，冰峰团很快便恢复了实力。甚至比开战之前更加人强马壮。 第217章 蓄势待发 一天早上，肯特伯爵正在营帐内与汤姆兄弟商讨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却听到营帐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高个汤姆立刻站起身来出去察看情况。 很快，高个汤姆就回到营帐中，兴奋地说道：“大人，是我们之前在阿哥尔隆堡战斗中被俘的民兵回来啦！” 跟在冰峰团军官后面的正是那两名被俘的斯瓦迪亚民兵，包括那个幸存的大胡子民兵。 两名民兵一进到营帐就单膝跪倒在地，“感谢您将我们交换了回来，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很高兴他们能够平安归来，将他们扶起来后让他们讲一讲获释的经过。 其实故事也很简单。这两名民兵被葛瑞福斯国王带走后一直被关押在囚车中，随着葛瑞福斯的溃退，他们也被溃兵裹挟到维鲁加。在路上，有罗多克贵族建议葛瑞福斯国王将他们绞死吊在去往维鲁加的路上，但是都被雷兰德伯爵阻拦了下来。 雷兰德伯爵向葛瑞福斯国王请求将这两名俘虏关押在自己的军队中，葛瑞福斯对这两名普通斯瓦迪亚民兵毫无兴趣，所以雷兰德伯爵并没有多费口舌便将两人从囚车中带了出来。 到了维鲁加后，他们被关押在当地的地牢中，与那些小偷、强盗之类的杂碎们关在一起。每天只供应一餐，烂菜汤配上一点儿发霉的黑面包。后来哈劳斯国王的军队开始围城，就连那一点儿发霉的面包也被取消了，烂菜汤中则加入了大量的石子，让人难以下咽。肚子饿得极了，连地牢中的老鼠都被犯人们吃光捉净。 直到一天，雷兰德伯爵的手下将他们两人从那群无赖罪犯中找了出来，先给了他们一点儿吃的。对于饿了半个月的人来说，那些泡在炖豆子汤中的硬面包简直就是美味。 饭后，雷兰德伯爵的手下宣布两个人自由了，给了他们一点儿干粮并且指明了找到斯瓦迪亚军队的路线。 “替我向肯特伯爵问好，我和我的家人会永远感谢他。告诉他，我也信守了承诺。”雷兰德伯爵现身后只对被释放的俘虏们说了这一句话。他看起来很憔悴，似乎并没有从阿哥尔隆堡之战中恢复过来。 艾德丽萨女士和她的女儿卡拉提娜小姐都没有现身。 被罗多克人释放之后，两个被俘的斯瓦迪亚民兵并不敢沿大路前进，而是到处避开围城的大队斯瓦迪亚军队。一方面他们担心自己会被当成是罗多克人的间谍；另外一方面也是害怕会被其他的领主强征到他们的军队中去。 “我们宁愿跟随您打仗，肯特大人。”大胡子民兵说道。 本来他们想到斯瓦迪亚军队的驻地去寻找肯特伯爵，但是他们在隐蔽的山岗上观察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肯特伯爵的军队以及象征霜刃家族的冰峰长剑旗。 “大人不在这里，我们要去其他地方找找看了。” 他们一路上躲避着其他领主老爷们的军队，一面沿途打听着前往阿哥尔隆堡，因为他们深信肯特伯爵的部队仍然驻扎在那里。 直到他们碰到了一支小型的运粮队，打听之下才知道肯特伯爵既没有跟随哈劳斯国王围攻维鲁加，也没有驻扎在阿哥尔隆堡。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们一边打听一边北上，终于找到了肯特伯爵的营地，这离他们最初被释放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肯特伯爵很感动两人的忠心，他将那名在阿哥尔隆堡之战中幸存的少年民兵也叫到营帐里来，当众宣布解除三人的服役义务。 从逃兵到自由民，他们用自己的忠诚和英勇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你们自由了，先生们。”肯特伯爵朗声宣布道：“按照之前的约定，你们可以自由选择接下来的道路，留下继续服役将获得薪水，或者选择领取一笔薪金后回去家乡。” 大胡子民兵和少年商议后决定留下来继续服役，而另外一名获释的斯瓦迪亚民兵则选择回去家乡柴德。 肯特伯爵尊重了所有人的选择，他将选择留下的两个人交给英俊汤姆，“把他们编入我的私人卫队！” 而对于另外一个选择离开的斯瓦迪亚民兵，肯特伯爵命令财务官马尼德给他结清了薪水，并且还给他提供了一张自己签发的豁免状——免除他之前当逃兵的罪过和他英勇服役的证明。 “替我回去告诉我老婆，我要继续在肯特大人的军队中服役，等攒够的钱足够买上几头牛就回去跟她和女儿团聚！”大胡子民兵在分别时这样向自己的同乡交待。 少年民兵则没有话可以捎给任何人，他是一个可怜的孤儿。 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前线的消息每天都能传递到肯特伯爵的耳中。但是基本上都是斯瓦迪亚军队攻城失败的消息。现在哈劳斯国王有些焦头烂额，他不得已改变了策略，已经下令停止强攻维鲁加，将攻城战变成了围城战。 另外哈劳斯国王还派人四处烧杀劫掠罗多克人的村庄、商队，尤其以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的雇佣兵最为残忍，听说好几个维鲁加周围的村庄都被他烧成了白地。 “不允许任何人将补给品运进维鲁加城！”哈劳斯国王下令道。 因为商路断绝，诺德王国和维吉亚王国不约而同地向斯瓦迪亚发出了外交照会，抗议斯瓦迪亚人破坏贸易自由，并要求哈劳斯国王承担这些国家商队的损失。 而罗多克人的另外一个邻居——萨兰德苏丹国则趁火打劫，他们也已经正式向罗多克联邦宣战，现在开始集结军队准备围攻罗多克最东面的加米奇堡和阿美拉堡。 只有库吉特汗国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也有当地的斯瓦迪亚小贵族领主发现，在伦迪亚堡附近，近期总会出现库吉特人的斥候在侦察着什么。虽然没有发现库吉特人大规模集结军队的迹象，但是越来越多的库吉特斥候活动报告也足以让当地的官员忧心忡忡。 不过，让肯特伯爵感到高兴的是，雷萨里特带领着从哥斯莫以及周边村落征募来的新军终于赶来与自己会合了。 第218章 疑似故人来 这段时间肯特伯爵都在专心操练新军。 无论是在斯瓦迪亚境内征募的步骑兵，还是从罗多克境内征募的长矛手和弩手都进步神速。这些战士在雷萨里特和班达克的训练下基本上已经成为合格的士兵，而那些在阿哥尔隆堡战斗中幸存下来的老兵则已经开始担任基层小队的军士。 战报每天都会从前线送到肯特伯爵的这个临时营地，但是哈劳斯国王却一直没有召唤肯特到前线去。 肯特伯爵非常清楚现在不能急于求成，他必须要表现得比哈劳斯国王更加耐心才行。 一天傍晚，肯特在大营中刚刚吃过晚饭。肚子填充了迷迭香和洋葱的烤兔肥美无比，加上苏诺的红酒佐餐让这位伯爵大人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满足。 和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一样，肯特伯爵准备巡视营地一圈后就早早休息。结果刚刚走到大营门口，就发现远处有两匹马快速地奔向这里。 两匹马上的人都穿着斗篷，他们腰间悬着短剑，并且用帽兜遮住了脸。 肯特伯爵手下的卫兵立即向前将长矛指向来者，大声喝止对方停止前进，并且要求对方下马。 “你们是什么人？”哨兵队长问道，他是阿哥尔隆堡之战幸存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之一，现在已经被提升成为了军士。 来者并没有回答哨兵队长的问话，而是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肯特伯爵。 “好久不见了，肯特大人！”左边的骑士率先开口，“这就是你欢迎老朋友的方式？至少该叫我们进去坐坐，喝一杯酒暖暖身子吧！” 肯特伯爵觉得来者的声音听起来很熟，他惊讶地说道：“莱斯特？！” 帕拉汶商人放下了帽兜并摘掉挡在脸前的围巾，果然是他！ “在哈劳斯身边待得太久让你忘记了基本的礼貌了吗？”莱斯特翻身下马，并且毫不客气地将缰绳交给肯特身边的卫兵，“替我好好照看它，孩子！” 年轻的卫兵看了看肯特伯爵，在看到伯爵大人点头之后才将莱斯特的马匹牵走。 “我听说你跟随艾索娜夫人前往了北方……”肯特伯爵并没有将前帕拉汶商人迎进自己的大营，“这位是？” 另一位骑士也翻身下马，肯特注意到尽管此人穿着宽大的斗篷，但是仍然掩盖不住曼妙的身材。当她摘下帽兜和围巾时，肯特心中的怀疑变成了现实——苏诺的艾索娜夫人。 看到肯特伯爵呆愣愣地看着自己，艾索娜夫人先笑了，“猫把您的舌头咬掉了吗，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只好苦笑着打了个圆场，“我很久没看到如此美丽的女人了，夫人。请原谅我的失态！” 艾索娜夫人爽朗地发出了一阵银铃般地笑声，而莱斯特则皱了皱眉头，显然帕拉汶商人并不是那么高兴。 “您是打算让我们站在这里叙旧还是邀请我们进去谈？”艾索娜夫人走了过来，和上次见面时一样，她轻轻抚摸了肯特的胳膊。 肯特伯爵害怕莉娅看到这个场景误会，赶紧闪身到一旁，“请，尊贵的夫人！”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和莱斯特被带到了肯特伯爵的私人营帐内。这里是肯特休息的地方，除了莉娅和老管家伊戈尔之外，肯特伯爵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入。 肯特伯爵让伊戈尔为两人准备了还算丰盛的晚餐，专门叫胖汤姆烹制的蜜汁烤鸡和烤羊排，以及沾满肉汁的洋葱，只不过面包并不是现烤的。不过有上好的维鲁加葡萄酒佐餐，也总不算寒酸。 肯特屏退了所有的仆人，包括老管家伊戈尔，“出去吧，伊格。有事的话我会叫你。另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里。” 老管家先是向自己的少主人鞠了一躬，然后又向艾索娜夫人鞠了一躬后，才退出大帐外。 “夫人，现在是战争时期，我这里的条件有限，招待不周敬请您的原谅！”肯特伯爵举起酒杯向客人致意。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评论道：“虽然维鲁加葡萄酒的味道别具一格，但是却仍然不及上等的苏诺红酒。不过也算不错了，毕竟如您所说，现在是战争时期。” “这是我酒窖中最好的葡萄酒了。”肯特伯爵暗暗忖道，“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呢？” “我听说您去了诺德，夫人。”肯特伯爵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听了这话，艾索娜夫人的脸色明显地沉了下来，“那里的气候又湿又冷，我不喜欢。”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冷了下来，好在莱斯特及时举起了酒杯，“听说不久前您攻占了阿哥尔隆堡并且在葛瑞福斯的大军围攻下坚守了下来，真是勇武过人啊！” “全都是将士们拼死效力的结果。”肯特伯爵举杯对莱斯特的夸赞表示感谢。 莱斯特嘬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然后放下酒杯开始撕扯烤鸡的一只鸡腿。“不过我却听说哈劳斯并没有把城堡封赏给您，这真是一种羞辱啊！” 肯特伯爵的酒杯尴尬地停在半空中，半晌才放下。 “也许陛下有自己的考量吧。”肯特冷冷地说道，“您来到这里，恐怕不是为了拿这件事专门来羞辱我的吧？” “当然不是啦，呵呵！请原谅我的无心之言，肯特大人。”莱斯特装模作样地道歉，然后咬了一口鸡腿便扔到一边，又用手去撕烤兔。 苏诺的艾索娜夫人吃得很少，并且很优雅。她悠然地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故意不看肯特伯爵的反应。 “如果您当初选择效忠于女王陛下，那就会得到公平地奖赏。别说一座阿哥尔隆堡，就算是维鲁加，女王陛下也会赏赐给她的忠诚仆人！”莱斯特一边往嘴里不停地填送食物，一边大口灌下美酒。 肯特伯爵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了艾索娜夫人。 正巧艾索娜夫人也转头看向肯特，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便各自移开。 第219章 匆忙的会面 紧接着，艾索娜夫人倒满了酒杯站了起来。只见她漫步来到肯特伯爵的身边，俯身在伯爵大人的耳边轻声说道：“您相信吗？肯特大人，我会给得更多……” 艾索娜夫人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抚摸着肯特的胸膛，然后再向下…… 突然，莱斯特咳嗽了一声，然后将手边的餐盘推倒在地上。他一边用手捏着喉咙，一边发出痛苦地呜咽声。 肯特伯爵急忙站起身，快步来到莱斯特的身边。一边用力拍打他的后背，一边急切地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在一阵剧烈地咳嗽后，莱斯特总算是恢复了正常。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接过肯特倒给他的酒杯，灌下一大口后长吁了一口气，解释道：“该死的鸡骨头，差点噎死我！” 帕拉汶商人一边说一边展开手掌让肯特看自己手中的一段鸡骨。那是一段沾满酱汁的骨头，根本不可能是刚刚从嘴里吐出来的。不过肯特并没有揭穿他，反而倒是想看看他又有什么花招。 而不远处的艾索娜夫人则冷冷地观察这一切，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一直到莱斯特这场闹剧表演完，艾索娜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酒杯小酌一口。 肯特伯爵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餐盘中沾满 肉汁的洋葱咬了一口，问道：“二位是专程来这里探访我的吗？” 莱斯特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艾索娜夫人抢先一步，“当然不是，肯特大人。我要到哈尔玛一趟——去办些私事，听说你的营地就在附近，所以特地来看看您。” “噢，这样啊。”肯特伯爵似乎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他便岔开话题，“诺德怎么样，我听说那里风景秀美，很适合旅行或定居……” “我讨厌那里！正如我之前说得那样，那里又湿又冷，到处都是一股子鱼腥味。”艾索娜夫人不耐烦地打断了肯特的话，“我受够了日复一日地吃鱼。那里的男人也粗鲁得很，没有一点儿骑士风度，全都像海盗或者野蛮人一般。” “我倒是想去见识一下那里的风景，听说跟卡拉迪亚其他地区都不一样。”肯特伯爵曾经听莉娅描述过那里的风光，原始而粗犷，让人向往。 “如果您愿意的话，有时间我倒是可以陪您去看一看……”艾索娜女士柔声道，“跟喜欢的人一起去看风景，即使是那里再粗俗不堪，恐怕也能看到别样的美景吧！” 这句话说完，莱斯特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餐桌上再次陷入一片尴尬的安静之中。 “这烤兔真的很美味，肯特大人。”还是莱斯特主动打破了沉默，“我真应该拐走您的厨子！” “我的人都忠心耿耿，拐走他们恐怕不那么容易……”肯特伯爵微笑着拿起了另一颗洋葱放入口中。 “凡事都有价码，忠诚也一样。”莱斯特评论道：“只要价码足够，忠诚便可以收买。” 肯特伯爵微笑着没有说话。 艾索娜夫人倒是开口道：“肯特伯爵的忠诚恐怕很难收买。我欣赏您的忠诚，只不过您搞错了效忠的对象。” 肯特伯爵拿起桌上的酒杯亲自为艾索娜夫人倒上了酒，“有时候我真心希望能够早一点遇到您，亲爱的夫人。” 艾索娜夫人轻轻握住肯特倒酒的手，“现在也还不晚，肯特大人。我很有耐心，等你有一天看清楚了哈劳斯的真面目，就像上次见面的时候我说得那样，我的大门会一直对您敞开！” 之后宾主尽欢，三个人都喝了不少酒，也聊了一些斯瓦迪亚国内近期的动态以及其他国家的形势。 本来肯特伯爵打算留艾索娜夫人和莱斯特在自己的大营里休息一夜，但是艾索娜夫人坚持马上离开。 “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时间一长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艾索娜女士幽怨地看了一眼远处篝火旁正在跟雅米拉聊天的莉娅，“那个女孩真美，她是您的恋人吗？” 肯特伯爵笑着点了点头，“您不用担心莉娅，女士。她很善良，也很纯真，从不会以恶意揣度别人的做法。” “我很羡慕她年轻貌美而且活力四射，正是大好的年华。”艾索娜夫人叹了一口气，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指的不是那个女孩，肯特大人。我说的是我亲爱的表亲哈劳斯。上次我们私下见面的事情被他察觉到了，这也是我做事不周密，这段时间您一定不太好过。阿哥尔隆堡的事情就是哈劳斯对你私下会见我的报复，所以我不愿意再给你添麻烦。” “我们见面的事情，我从未对国王陛下隐瞒。”肯特伯爵坦白道：“我说明了原由，却还是遭到了猜疑。” “这才是我认识的哈劳斯，亲爱的。”艾索娜女士用手摸了一下肯特英俊的脸颊，“以后这种事情还多得是，你要多加小心！” 说罢，两人再次将帽兜拉上来，用围巾将脸庞遮住，然后接过卫兵牵过来的坐骑翻身上马。 “一路顺风，女士！”肯特伯爵挥手告别。 “相信不久之后我们还会再见的，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用结实的双腿一夹马肚子，两匹马便向远处奔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待客人走后，莉娅才从篝火旁来到肯特的身边，“客人离开了？” “嗯。”肯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揽住少女的腰。 “那我们也回去休息吧。”莉娅没有挣扎，任凭爱人搂着自己。 肯特深爱莉娅这一点，不该问的事情从来不过问。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伯爵的头有些疼，也许是前一晚喝了太多葡萄酒的缘故。 伊戈尔为伯爵大人端来了早餐，一碗燕麦粥加上几片煎焦了的培根，以及一小块儿黑面包。 肯特伯爵拒绝了伊戈尔给自己倒上葡萄酒或者麦酒佐餐，而是选择了柠檬水，莉娅还贴心地在柠檬水中放入了蜂蜜以调和味道。 早餐结束之后，肯特伯爵打算到校场去观看新兵们的训练。不过他还没走出大帐，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就跑进来报告。 “大人，哈劳斯国王派人来，有急事要见您！” 第220章 艰难行军 哈劳斯国王的使者被迎进了肯特伯爵的大帐。 这是一位年轻的骑士，甚至刚刚长出胡子。他轻轻朝肯特伯爵鞠了一躬，“我带来了陛下的旨意，大人。” 说完，双手递上一封草砂纸写成信件，上面的封蜡完整。 肯特伯爵接过信件并没有马上拆开，而是随手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他笃定这是一封哈劳斯国王调遣自己前往维鲁加前线的信。 因为之前肯特伯爵从各个渠道了解汇总的信息都显示前线的战事不容乐观。维鲁加城墙高大，守城的军力也很充足，城中的存粮至少能够坚持半年。甚至有人认为哈劳斯国王采取的围城策略会让这场战事持续到明年。 肯特伯爵手下的军官们几乎也都这样认为，只有莉娅对此表示了不同意见。 在看到国王派遣使者进入肯特营地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人都会认为是哈劳斯国王终于想起了自己麾下这位英勇的领主，要将肯特伯爵调往前线参与攻城的。 甚至就连肯特伯爵自己也是这样想的，他非常需要这个机会向哈劳斯国王证明自己的勇敢和忠诚。 于是他转向那名年轻的骑士，“维鲁加的战事进行的如何了，国王陛下是否需要我立刻赶往前线？” “我不太清楚，大人。”年轻的骑士低头表示歉意，“国王陛下也许在信中有什么命令，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至于维鲁加前线的战事，的确非常焦灼，不过马特阿斯伯爵已经派人前往国王陛下的大营里商讨和谈的事宜了……” 和谈？肯特伯爵觉得脑子里轰隆一下。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和谈，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肯特伯爵急切地拆开了桌子上的信件。 信件的内容简单明了：哈劳斯国王要求肯特伯爵即刻率军南下，限期到维鲁加与国王军会合。 肯特伯爵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让老管家伊戈尔带这位年轻的信使去休息。 随后他便召集军官们开会，向他们传达了哈劳斯国王的命令。 目前这支军队已经恢复到了战前的水平，甚至要比那时更加强大。 简单动员之后，哥斯莫的军队便紧急开拔南下前往维鲁加。 现在正值罗多克的雨季，几乎每天都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道路变得泥泞难行，本来一个多星期的路程，现在则要付出一倍多的时间。 有时候雨势变得很大，就连篝火都没有办法燃起，士兵们只好吃些硬面包、风干肉一类的冷食。硬面包泡上雨水倒是方面入口，但是风干肉则难以嚼动，即使肯特伯爵下令分发了烈酒以供士兵们驱寒祛湿，也无法阻止士气下降。 士兵们开始抱怨这南方该死的鬼天气，又抱怨行军的命令太急。虽然没有人抱怨自己的领主，但是却有不少人诅咒国王。 夜里，肯特伯爵下令在附近的森林处扎营。高大的树木可以挡住一些雨水的冲击，在这里面扎营比在露天处可以让人休息得更好。不过森林中也更加潮湿，还有不少蚊虫叮咬。更别提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叫声，搞得哨兵们神经紧绷。 随着一个去撒尿的新兵没有回到营地，其所属小队的军士在带人寻找无果后才无奈上报给伯爵大人。肯特又亲自带人去找也没能找到。不安和恐慌的情绪开始在士兵之间蔓延开来。各种森林精怪、吃人女巫的传说开始在士兵中流传开来。哨兵执勤也从两人一组增加到了四人。 清晨时分，那个失踪的新兵自己回到了营地。原来昨晚上他出去方便后在黑暗中迷了路，好在他是罗多克人，对这里的森林很熟悉。天一亮便自己又找了回来。 尽管失踪的人已经归队，但是却丝毫没有减轻士兵的恐惧情绪，肯特下令军需官给士兵们提供双份烈酒以维持士气。 离开这片森林后，天气终于放晴。不过这也不算是好事，南方炙热的太阳将之前地面上水分又蒸发了起来，天气变得又热又潮，衣服贴在身上黏糊糊地让人很不舒服。肯特和骑士们也不得不脱下沉重闷热的盔甲，换上了轻便的亚麻背心，否则一旦中暑就会立刻丢了性命。 一冷一热之间，不少士兵开始患病。从罗多克地区征募的士兵还好，他们是本地人能够适应这种气候。那些北方来的斯瓦迪亚士兵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很多人病倒，杰姆斯大夫忙得不可开交。就连莉娅和雅米拉也不得不帮忙照顾这些病倒的士兵。 行军的进程被大大地拖延了。当他们到达维鲁加郊外的时候，已经比哈劳斯国王给他们的期限晚了足足四天，这还是肯特伯爵将大部分病患留在后面让杰姆斯和凯特琳的后勤队照看的结果。 斯瓦迪亚军队已经将维鲁加团团围住，哈劳斯国王的大帐在营地中最大也最华丽，大帐上方还飘扬着国王陛下的红色雄狮旗。 肯特伯爵选择了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将自己的军队安置下来，搭建了一个临时营地。刚刚来到维鲁加城外，肯特伯爵立刻前往哈劳斯国王的大帐面见自己的封君。 国王的侍从将肯特伯爵带到了哈劳斯的大帐内，营帐里除了哈劳斯国王本人，还有克莱斯伯爵、克拉格斯伯爵、迪林纳德伯爵，甚至哈伦哥斯伯爵也在。 看到肯特伯爵走进大帐，哈劳斯国王冷冷地说道：“你迟到了，肯特大人。” “我接到您的命令后当即连夜赶来，陛下。”肯特伯爵解释道：“但是路上遭遇大雨，道路泥泞难行，而且瘴气让不少士兵倒下，这才耽误了行程。我已经……” “我不想听你那些蹩脚的理由，肯特大人。迟到就是迟到。”哈劳斯国王摆手打断了肯特的话，“你知道晚到四天会影响多少战事的进展吗？” 肯特伯爵只好低下头，“我很抱歉，陛下。” 哈劳斯国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肯特，“先看看这个，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双手接过来，打开一看，发现这是一封提出议和的信件，而落款并不是维鲁加的领主马特阿斯伯爵，而是罗多克的国王——葛瑞福斯。 第221章 拒绝停战 肯特伯爵低头快速浏览了一下这封信件。 葛瑞福斯国王在信中表达了寻求和平谈判的可能性。 罗多克的国王提出以愿意放弃此前已被斯瓦迪亚占领的阿哥尔隆堡和格鲁恩沃德堡，双方以维鲁加北部的森林为新的边界。他甚至还提到，只要斯瓦迪亚停止对罗多克的军事行动并且向萨兰德苏丹国宣战，罗多克愿意割让阿美拉堡和塞伦给哈劳斯国王。 “条件似乎很不错。你觉得呢？”哈劳斯国王在大帐中来回踱着步。 肯特试图从其他几位大贵族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他不清楚国王本人的想法，而在场的这几位领主都是能够决定国家政策的一方诸侯，他们的立场也至关重要。 但是，这几位大人都面无表情地看着肯特，从他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立场上的倾向。 思忖片刻，肯特伯爵终于开口：“我个人倾向于拒绝葛瑞福斯的和谈条件。” “说说你的理由。”哈劳斯国王示意侍从给自己和诸位大人倒上一杯酒。 “理由有三，陛下。”肯特伯爵不慌不忙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第一，阿哥尔隆堡和格鲁恩沃德堡已经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了，我们甚至有机会拿下维鲁加。如果这个时候进行和平谈判，之前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哈劳斯国王点了点头，他接过侍从递过来的酒杯喝了一口，“继续说，肯特大人。” “第二，根据我的情报，萨兰德人目前已经开始围攻加米奇堡。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这座城堡坚持不了多久的。如果我们此时与萨兰德人开战，就中了葛瑞福斯‘祸水东引’的计策。”肯特伯爵从国王侍从的手中接过酒杯低声道了谢，然后继续说道：“而如果我们继续与罗多克人作战，葛瑞福斯要面临两线作战的压力。时间一久，他必然要做出更多的让步以换取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王位。” “但是他提出割让阿美拉堡和塞伦。我们都知道阿美拉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如果能够不通过战争就得到那里，我们可以避免很多无谓的牺牲。”克莱斯伯爵突然开口道。 克莱斯伯爵的军队在维鲁加围城战中损失颇大，士兵们疲惫不堪，士气低落。与此同时，德赫瑞姆地方小贵族不断地向他们的封君报告库吉特人的异动，这让克莱斯伯爵感到不安。他意识到，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可能会引发更大的麻烦。于是，这位伯爵大人倾向于停止对维鲁加的攻势，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向防御东方蛮族可能发起的进攻上。毕竟，对于他来说，保护自己的领地和财产才是最重要的任务。 “你听到克莱斯大人的话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颇有兴致地将酒杯摇晃了两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你怎么说？” “而这正是我要说得第三点理由，陛下。”肯特伯爵并没有喝酒，而是将酒杯放到了一旁，继续解释道：“阿美拉堡固然易守难攻，但是它的领主是塔尔巴伯爵，而塔尔巴伯爵则是瑞齐森伯爵的父亲。瑞齐森大人不久前刚刚向陛下宣誓效忠，他的父亲塔尔巴伯爵早晚也会归顺陛下。葛瑞福斯献出阿美拉堡之举实质上对他没有任何损失。” 哈劳斯国王笑了，“你想得跟我一样。看到了吗，克莱斯大人。这就是我不愿意接受罗多克人和平谈判的理由。” 克莱斯大人脸色阴沉，但是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只好退到一旁默不作声。 这时，迪林纳德伯爵开口了，“我们和您想得一样，肯特大人。战争还要继续下去，直到我们重新统一瓦兰迪亚全境。不过，维鲁加的围城战目前已经陷入了僵局，我们无法攻破城墙，而敌人也逃不出去。” “战事拖得太久，导致很多贵族不愿意打下去。”克拉格斯伯爵一边说一边颇有深意地看了哈劳斯国王一眼，“毕竟大多数人无法从战争中受益，自己还要承担兵员、粮草等费用。中小贵族们大多希望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东方那些骑马的蛮子也开始不断地袭扰边境，他们也想从这场战争中收取一些好处。”克莱斯伯爵继续说道：“而我的封地首当其冲要付出代价。” 哈劳斯国王盯着肯特伯爵，“看到我们目前面临的困境了吧，肯特大人。你有什么主意吗？” 我可不愿意帮助斯达玛伯爵这类人赢得另一座城堡。肯特伯爵心里这样想，但是嘴上说得却是：“我刚到这里，陛下。还不太了解情况，请允许我多观察一些日子再向您禀报。” 哈劳斯国王有那么一瞬间看起来有些愤怒，但是很快便表情平静地说道：“好吧，这一路上你很辛苦。先去休息几天，再来商议攻城的办法。” 肯特伯爵点点头，“感谢您，陛下。” “你还有没有别的话要对我说呢？”哈劳斯国王意味深长地问道。 但是肯特伯爵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了，陛下。” 哈劳斯国王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后挥手示意肯特伯爵可以离开了。 肯特伯爵向哈劳斯国王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大帐。营帐里的其他大贵族并没有离开，而是接着激烈地讨论着什么。 肯特伯爵回到了自己的临时营地，士兵们仍然在忙碌着搭建帐篷和挖掘壕沟。 莉娅走过来关心地问道：“国王说了些什么吗，肯？” 肯特露出了一个苦笑：“陛下让我休息几天，然后再商议进攻维鲁加的事宜。” “哈劳斯国王的大军已经围攻这里这么久，如果能够短时间内攻下城市的话早就做到了。”法提斯摊开手抱怨道，“我们这几百人即使加入攻城队伍也对结果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 肯特伯爵笑了笑，他心中早就已经有了办法。 现在，就是让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履行自己诺言的时候了。 第222章 无法攻破的城市 尽管哈劳斯国王让肯特伯爵休息几天再去议事。但是肯特却利用这几天的时间认真地观察了维鲁加这座城镇的城防细节和周边地形。 而且肯特伯爵还派遣自己的特使与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人联系，告诉对方该做哪些准备工作。 肯特伯爵很有耐心，但是哈劳斯国王的耐心却消耗得差不多了。肯特伯爵到达维鲁加城郊的第六天早晨，国王陛下的侍从再次来到哥斯莫军队的临时营地，邀请肯特伯爵去参加御前会议。 这场会议的规格明显要比肯特之前参加的那场高出一些，除了斯瓦迪亚的领主们参加之外，还有一些国王身边的顾问、大臣以及雇佣兵团的头领也列席了会议。 “又是无所事事的一周，先生们。”哈劳斯国王脸色阴沉地说道，他的眼袋很重，看起来似乎一夜未睡。“现在告诉我，你们在这一周里都干了些什么？” 看到别人都默不作声，特瑞典伯爵倒是率先开口道：“我率领军队袭击了齐扎和菲德讷，杀死了任何敢于反抗的罗多克男人。并且还募集到很多粮草，陛下。” 齐扎和菲德讷都是维鲁加南面的罗多克人村庄。前者是加鲁奇伯爵的封地，后者则归属于尼尔恰伯爵。 加鲁奇伯爵是拉鲁肯伯爵的儿子，后者是加米奇堡的领主。这两个人目前都被萨兰德人围困在加米奇堡，对于齐扎被袭击根本无能为力。据肯特的了解，那里甚至连守备队都没有，只是些手无寸铁的农民。 而菲德讷的领主尼尔恰伯爵则是雷兰德伯爵的儿子，他们家族失去阿哥尔隆堡之后损失惨重，现在这块封地也被特瑞典伯爵袭击，恐怕对斯瓦迪亚人的恨意更加浓烈。 “袭击附近村庄的平民对攻下维鲁加没有任何用处。”格雷恩沃德伯爵评论道：“这种行为只会让当地人更恨我们，这并不利于陛下日后的统治。” 格雷恩沃德伯爵的话引起了一部分人的嘲笑，以特瑞典伯爵和斯达玛伯爵最为肆无忌惮。 但是格雷恩沃德伯爵并没有理会这些无礼的笑声，他继续说道：“我们必须采取更加明智的行动，不能仅仅依靠暴力和恐惧来征服这片土地。我们要争取当地人民的支持，让他们看到我们的善意和决心。这样，我们才能真正建立起稳定的统治。” 他的话引起了一些中小贵族的赞同，包括肯特伯爵在内。肯特伯爵非常反感针对平民的袭击行为，他认为这并不符合骑士精神。 “我们不需要这些罗多克人爱戴，我们要让他们害怕我们！”特瑞典伯爵举起拳头高声呼喊道：“让他们知道反抗的代价和后果，这些南方的胆小鬼早晚会开城投降！” 特瑞典伯爵的发言引起了很多人的欢呼。其中，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的欢呼声音最大。肯特伯爵注意到，尽管迪林纳德伯爵和克拉格斯伯爵并没有表态，但是当特瑞典伯爵发言结束后，这两位大贵族也轻轻点头表示了赞同。 “把平民吊死在树上和强暴他们的妻子并不能让维鲁加开城投降。”瑞伊斯伯爵大声疾呼道，“我们要解决的是如何攻破那该死的城墙，而不是无能狂怒一般地屠杀附近村庄的无辜民众。” 这位伯爵大人素来以正直闻名，他的声音将那些欢呼声盖过去，大帐里的气氛又变得沉闷而压抑。 “城内守军超过一万，陛下。包括维鲁加领主马特阿斯本人的三千守备队和葛瑞福斯的八千援军。其他杂七杂八的溃兵和雇佣兵还不包括在内。”迪林纳德伯爵开口道：“只要罗多克人下定守城的决心，这座城市在短时间内是难以攻克的。” 迪林纳德伯爵说出了目前的现实，也说出了斯瓦迪亚尴尬的困境。只要罗多克人想守住城市，斯瓦迪亚没有任何办法能够在半年之内攻下城镇。 “围困住这里仍然是目前唯一有效的手段，待到罗多克守军的粮草耗尽，那么城市也就不攻而破啦！”戴格兰纳伯爵狡猾地说道。 “那座城市的存粮至少能够养活里面的人半年之久。”普拉伊斯伯爵皱着眉头说道：“而我们的粮草只够三个月，还没等维鲁加城里面的人饿死，我们自己的士兵就会先哗变！” 普拉伊斯伯爵的发言引起了很多小贵族的赞同，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哈劳斯国王表示自己军中存粮不足的问题，并且还暗示自己封地的收入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战争。 哈劳斯国王被这些人吵得头疼，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躲避这喧嚣的一切。 “陛下，您将肯特伯爵召唤到这里，为何不听一听他的见解？”克拉格斯伯爵悄声在国王耳边说道。 哈劳斯国王立刻睁开眼睛，“肯特大人来了吗？” 肯特伯爵本来躲在人群之后，并不想参与这恼人的争吵和辩论。但是国王的呼唤声让他不得不站到了人群前面。 “这几天休息得怎么样，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少见地露出了一副关心部下的面孔，“我听说你一直在察看维鲁加周围的地势，想必心里已经有了些主意了吧？” 肯特伯爵只好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陛下。最近几天我一直在观察维鲁加的地形和城防情况。正如迪林纳德伯爵所描述的那样，短时间内无法攻破这座坚固的城市。” 人群中有人发出了轻微地嘲笑声，仿佛是在嘲讽哈劳斯国王将希望寄托在了一个无能之辈身上一样。 哈劳斯国王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类似的话我已经听腻了，肯特大人。你要说的就只是这些？” “我只懂得要对陛下您说真话。”肯特伯爵低头说道。 哈劳斯国王又闭上了眼睛，“真话往往是最伤人的。” 克拉格斯伯爵也面露失望之情，但是还是问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可行的办法了吗？” 肯特伯爵忽然笑了，“那我们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呢，大人们。” 哈劳斯国王再次睁开眼睛，“这话是什么意思？” “放弃维鲁加，陛下。让守城的罗多克人老死在城墙后面。”肯特伯爵自信地说道，“我们绕过这座坚固的城市，直接去攻打他们的首都——杰尔喀拉！” 第223章 真真假假 肯特伯爵的话引起了斯瓦迪亚贵族们的一阵惊呼，然后便是嘈杂地议论之声。 “安静！”克拉格斯伯爵大声制止了领主们私下的议论。 “绕开维鲁加直取杰尔喀拉？”哈劳斯国王用手摸着下巴上的胡须，原本金色的胡须已经开始变白。 “是的，陛下。既然维鲁加短时间内无法攻克，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物力呢？”肯特伯爵自信地表示道：“更何况，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军就驻扎在维鲁加的城里，这也表明杰尔喀拉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城。退一步说，即使杰尔喀拉的防守兵力足够，那他们也没有一个可靠的指挥官进行统一调度。打下杰尔喀拉的难度要远小于维鲁加。” 肯特伯爵的观点不能不说是很有说服力的，即使是他的政治对手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有道理。 “但是一旦大军行动前往杰尔喀拉，那么维鲁加的守军要是出动抄我们的后路，该如何是好？”瑞伊斯伯爵有些担忧地问道。 同时，这个问题也是哈劳斯国王所担心的。 “这就要求我们行动要迅速且隐秘。”肯特伯爵露出了狐狸一般狡猾地笑容，“我们会留下一些军队牵制城内的守军，并且营帐之类的东西全都留下，给罗多克人造成一种我们的大军仍然驻扎在这里的假象。这个手段我们用起来应该很熟悉了吧，在库尔玛堡那里就是这样做的啊！” 营帐里的斯瓦迪亚贵族们又开始议论纷纷，就连那些乐于听从贵族们命令的佣兵首领们也加入了讨论。 “肯特伯爵的方法有些冒险，我们的确有被前后夹击的风险。”哈伦哥斯伯爵皱着眉头说道。 “您有更好的方法能够在短时间内打破僵局吗，哈伦哥斯大人？”克莱斯伯爵略带嘲讽地问道。与其说是克莱斯伯爵赞同肯特的方法，不如说他更乐意看到元帅位置的竞争对手出糗。 “几万人的大军如何做到行动保密？”戴格兰纳伯爵疑惑地问道。 “士兵们夜间行动，但是不点燃火把。马匹的蹄子上全部缠上布，还要取下那些能够发出声音的无用装饰。”肯特伯爵回答道。 “要留下哪些人当作疑兵在这里牵制住罗多克人呢？”瑞伊斯伯爵也忍不住问道。 “只留下特瑞典伯爵以及他麾下的雇佣兵们即可。”肯特伯爵微笑着解释道，“特瑞典伯爵的勇猛威名自不必细说，有他在此坐镇，必然能够震慑住城中那些蠢蠢欲动的罗多克人。” 很显然，留下疯狗一样的特瑞典伯爵，加上他那些四处烧杀掳掠的佣兵手下，城内的罗多克人在听闻这些暴行之后必然不太敢轻易出城找特瑞典伯爵的麻烦。 他是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就连哈劳斯国王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攻下杰尔喀拉之后，对罗多克那些领主们来说是一个极大的震慑。我想他们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结束战争以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失，甚至不惜出卖掉他们的国王。”肯特伯爵最后总结道。 “如果能够尽快结束这场战争，我赞同肯特大人的计划。”普拉伊斯伯爵坚定地支持了自己的朋友。倒不是为了两个人的私人友谊，而是这些中小贵族的确无法承担长期战争的费用，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笔无法承受的负担。 出于几乎同样的目的，斯瓦迪亚元帅克莱斯伯爵也赞同了肯特伯爵的计划。他急于结束与南方人的战争，好把精力重新放在抵御东方蛮族的进攻上。 克拉格斯伯爵和迪林纳德伯爵也先后表态支持肯特伯爵的计划，尽管两个人都对计划能否顺利实现持怀疑态度。但是他们都很欣赏肯特伯爵的为人，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情况也乐于支持这个年轻贵族的冒险行动。 哈伦哥斯伯爵没有表态，但是他脸上的表情告诉众人伯爵本人并不相信这个听起来有些不靠谱的计划。 至于其他人，有些人急于结束战争，有些人则想看到肯特伯爵出糗，所以基本上也都同意了这个计划。 所以最后贵族们都看向了哈劳斯国王本人，想听听国王陛下如何决断。 “什么时候行动？”哈劳斯国王问道。 “三天后，陛下。”肯特伯爵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必须在三天内准备好大军行动的一切事宜。” “你们其他人都没有疑问了吗？”哈劳斯国王面向群臣问道，看到下面一片沉默之后，便对众人说道：“那还在等什么？就按肯特伯爵的计划执行去吧！” 众人向国王陛下行礼之后全都退出了大帐，只有肯特伯爵一个人没有动。 “还有别的事儿吗？”哈劳斯国王显得异常疲惫。 “是的，陛下。”肯特伯爵笑道：“我们可以着手准备几天后谈判的事宜了。” “谈判？”哈劳斯国王一脸吃惊地表情，“跟谁谈判？” “自然是维鲁加的领主——马特阿斯伯爵！”肯特答道。 “你可知道他是葛瑞福斯的铁杆盟友之一？”哈劳斯国王像看疯子一般盯着肯特伯爵。 “现在也许是吧，”肯特伯爵用手敲了敲桌上的地图，“不过嘛，我想三天之后，他们的同盟关系便不那么牢固了……” “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哈劳斯国王不解地问道：“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去打下杰尔喀拉吗，现在又在鬼扯什么谈判？！” “隔墙有耳啊，陛下。”肯特伯爵轻轻走到哈劳斯国王旁边，“那群雇佣兵里难免有人泄露风声，我怎么能把如此重要的计划当众讲出来呢？” 哈劳斯国王示意自己身边的侍从也离开大帐，并且下令没有自己的允许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帐。 “现在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重新坐回到大帐的宝座上。 肯特伯爵浮夸地深鞠一躬，“如您所愿，陛下！” 第224章 疑神疑鬼 马特阿斯伯爵在维鲁加的要塞中坐立不安。 两天前，葛瑞福斯国王收到一份据说是可靠的绝密情报，斯瓦迪亚人将绕过维鲁加直接进攻杰尔喀拉。 尽管马特阿斯伯爵和雷兰德伯爵都劝说葛瑞福斯国王冷静看待此事，毕竟他们没有观察到斯瓦迪亚军队有大规模调动的动向。 不过自从以亚伦领主格特拉斯伯爵为首的西部领主们要求重新进行大选，并且罗多克王国有陷入内战分裂风险之后，葛瑞福斯国王便不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像雷兰德伯爵这种忠心耿耿的领主。 而格鲁恩沃德堡领主瑞齐森伯爵的背叛则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葛瑞福斯国王无时无刻地感觉到有人在阴谋反叛自己，他先是拒绝了拉鲁肯伯爵的求援请求，后者的领地加米奇堡正在被萨兰德人围攻。所有的罗多克领主中，只有阿美拉堡的领主塔尔巴伯爵向其伸出了援手。塔尔巴伯爵派出的一千援军及时抵达了加米奇堡，帮助拉鲁肯伯爵父子暂时抵挡住了萨兰德人的进攻。 不过，几乎所有人都清楚，如果没有更多的援军抵达加米奇堡，那么这个地区落入萨兰德人的手中只是时间问题。 而塔尔巴伯爵派出援军的目的有两个。一是因为阿美拉堡与加米奇堡相邻，一旦加米奇堡被萨兰德人攻破，那么他自己的领地阿美拉堡就有被萨兰德人两面合围的风险。第二则是向葛瑞福斯国王示好，表明自己儿子瑞齐森投降斯瓦迪亚人只是他个人的行为，塔尔巴家族仍然忠于罗多克和葛瑞福斯国王。塔尔巴伯爵甚至还给葛瑞福斯国王写了一封信，愿意出面说服瑞齐森成为葛瑞福斯国王在斯瓦迪亚的内应。 但是葛瑞福斯国王甚至连塔尔巴伯爵的信都没有读完就将其扔到壁炉的炉火中焚烧掉了。 “叛徒的父亲也会是叛徒，血缘的纽带是改变不了的。”葛瑞福斯国王对马特阿斯伯爵和雷兰德伯爵说道，“我们都知道塔尔巴只有瑞齐森这一个儿子。为了他家族的承继，塔尔巴也早晚会投入斯瓦迪亚人的怀抱。” “但是塔尔巴在信中表示愿意说服自己的儿子反正……”雷兰德伯爵提醒道。 葛瑞福斯国王抬起头凝视着雷兰德伯爵，仿佛对方是一个天大的傻瓜，“你的脑子和胆子一样，都丢在了阿哥尔隆堡的城墙下了吗？这只是塔尔巴的托辞，什么说服瑞齐森反水。当初他儿子背叛我的时候，我便要求他立刻出兵杀掉瑞齐森、收复格鲁恩沃德堡，以证明自己的忠诚。结果呢，他按兵不动，根本不服从我的命令！” 雷兰德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面面相觑。沉默半晌，雷兰德伯爵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那加米奇堡怎么办，陛下？拉鲁肯伯爵已经接连发出了几封求援信……” “他既然已经接受了塔尔巴的援助，就意味着他选择和叛徒站在一起。”葛瑞福斯国王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我不会给他哪怕一兵一卒的援军。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马特阿斯伯爵也提醒自己的国王，“我听说他也给格特拉斯发出了求援信，甚至表示只要有人愿意派兵帮他守住加米奇堡，他便会在接下来的选举中奉那个人为国王……” 葛瑞福斯国王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休息好还是因为喝了太多葡萄酒导致的宿醉。 只见他将大厅长桌上装着葡萄酒的陶罐以及地图、酒杯等物品全部摔在了地上，在阴暗的大厅内不停地嘶吼…… “全是叛徒，统统都该被流放！” “凯斯托、格特拉斯、塔尔巴、瑞齐森，还有那个该死的拉鲁肯！” “我殚精竭虑地为了罗多克人民的自由而奋斗，换来的是什么？！只有背叛！” 马特阿斯伯爵和雷兰德伯爵站在一旁都不敢作声，静静地看着这位罗多克的国王宣泄着内心的愤懑和绝望。 “东方有虎视眈眈的萨兰德人在侵蚀我的领土，我们那些该死的北方亲戚也一路势如破竹地攻到了这里，西部的叛徒领主们正在背地里阴谋策划谋立另一个伪王。”葛瑞福斯国王颓废地一屁股瘫坐到凳子上，“罗多克即将分崩离析，而我则什么都没有了……” 看到国王消沉的模样，马特阿斯伯爵不禁劝慰道：“陛下，至少您还有维鲁加和杰尔喀拉的支持……” 听到了马特阿斯伯爵的话，葛瑞福斯国王的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他好像想起了什么。 接着，他说了一句让马特阿斯伯爵难以置信的话，“是的，我至少还有杰尔喀拉！雷兰德，我们要率军回援杰尔喀拉！” 不顾雷兰德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的苦苦劝阻，葛瑞福斯国王执意要带领军队离开维鲁加，去保卫他自己的领地。 “那维鲁加怎么办，陛下？”马特阿斯伯爵绝望地问道，“维鲁加是杰尔喀拉的门户，如果这里一旦失守，那么杰尔喀拉也断然难保！” “死守维鲁加是你的责任，马特阿斯大人！”葛瑞福斯国王用手指着马特阿斯伯爵的胸口命令道：“别让我失望，至少给我组织杰尔喀拉的城防争取一些时间……” 说完，葛瑞福斯国王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领主大厅，而雷兰德伯爵同情地看了马特阿斯伯爵一眼后，也跟随自己的国王离开了。 让马特阿斯伯爵感到绝望的是，葛瑞福斯国王不仅带走了自己麾下的八千人马，还将收拢的溃兵以及雇佣军一齐带走。他甚至还利用宫廷职位和高薪诱惑走了一部分原本属于马特阿斯伯爵的军队，理由是杰尔喀拉乃罗多克王国之首都，那里更重要也需要更多的兵力守备。 现在，效忠于马特阿斯伯爵的维鲁加守备队加上临时征募的民兵，守城兵力总数也不超过两千。 在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军撤走之后，维鲁加城内的形势也愈发躁动不安。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人终于开始行动了…… 第225章 维鲁加的投降 自从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军撤往杰尔喀拉之后，马特阿斯伯爵整日借酒消愁。 维鲁加城内不断有人搞破坏，据说是那个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领导的山贼团干的。 这些山贼及他们的内应烧毁了西区的粮库，本来足够半年的存粮现在也不足两个月了。 这些反贼还有组织地对维鲁加守备队的军官搞暗杀。截止目前，已经有六名守备队军官死在了阴暗无人的小巷中，其中包括三名高级军士。他们中有的人是在回家的途中被人在巷子里割喉，有的人是在巡逻的途中被歹人伏击而死。 总之，守备队成员人人自危，士气濒临崩溃。 除此之外，城里的饥民们也开始闹事。自从西区粮仓被烧毁后，马特阿斯伯爵不得不下令施行粮食管制，不再允许居民自由买卖食品，并且食品要优先供给要塞里的贵族及家属和守卫城墙的守备队士兵。 不知道是在谁的煽动下，饥民们开始有组织地冲击维鲁加仅剩的一个粮仓——旧城区粮仓。本来就捉襟见肘的维鲁加守备队不得不从城防部队中又抽调出一批士兵保护粮仓，并镇压那些试图抢劫粮食的不法之徒。 在市民中，已经有人在集会上公开高呼“迎回凯斯托大人”。 马特阿斯伯爵不确定这一系列事件到底是自己昔日的政敌搞得鬼，还是那些山贼的煽动，亦或是斯瓦迪亚人搞的阴谋诡计。 就连维鲁加守备队内部也不让马特阿斯伯爵放心。守备队中不断有士兵开小差脱离军队，尽管马特阿斯伯爵严令绞死那些逃兵，但是仍然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士兵逃亡。他们中有些人逃往偏僻的乡下妄图躲避这场战乱，有些人则出城投降了斯瓦迪亚人，更有甚者干脆加入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匪帮助纣为虐。 马特阿斯伯爵命令女仆给自己倒上一杯红葡萄酒，他扬起脖子一口将其饮下，然后长舒一口气，再次示意女仆将杯子满上。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今天自己喝的第几壶酒了，总之酒壶空了便很快有仆人从地窖中取来一桶新酒。 马特阿斯伯爵身边的几名参谋军士都在忧心忡忡地盯着自己的领主大人，生怕他把自己溺死在酒杯中。 “大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个须发皆白的罗多克军士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再不采取一些措施，不等斯瓦迪亚人攻破维鲁加的城墙，我们自己就会从内部崩溃。” 说这话的是一名资深的参谋军士。他甚至效力过马特阿斯伯爵的父亲，对马特阿斯的家族可谓忠心耿耿。 “该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事实证明都是些无用功。”马特阿斯伯爵苦笑着端起酒杯再饮了一口，打了个嗝之后才继续说道：“葛瑞福斯那个短视的蠢货抛弃了维鲁加，缩回到自己的狗窝里瑟瑟发抖。事实证明，斯瓦迪亚人绕道攻击杰尔喀拉纯属谣言——当初我和雷兰德那个愚忠的蠢货就曾经提醒过他，但是葛瑞福斯仍然一意孤行地抛弃了我！” 几名罗多克军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出声。 “城内到处都是抗议者，他们要么是那个山贼头子的耳目，要么是凯斯托那个反贼的心腹，现在都趁这个机会跑出来妄图置我于死地……”马特阿斯伯爵继续抱怨道。 “对于这些反贼，我们应该采取更强硬的手段予以弹压！”一名年纪较轻的参谋军士建议道，“让这些反贼付出血的代价，他们才会老老实实地听话。” “那只会引起更多的骚乱！”第三名参谋军士开口驳斥了前者的观点，“现在守备队的兵力已经捉襟见肘，我们不应该将重点放在对付一些因为吃不饱肚子而闹事的饥民身上。” 两个罗多克军士因为观点不同而争吵起来，马特阿斯伯爵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将酒杯摔在了地上，大声嘶吼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两名吵架的参谋军士灰溜溜地离开了领主大厅，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那名上了年纪的资深军士并没有离开，他待其他人离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大人，您有没有想过与斯瓦迪亚人谈判呢？” 马特阿斯伯爵这才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这名军士的眼睛，然后再次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两天后，马特阿斯伯爵便派人前往哈劳斯国王的大营里请求谈判，包括肯特伯爵在内的少数斯瓦迪亚贵族在场旁观了整场谈判。 那名年老的资深罗多克军士代表他的领主马特阿斯伯爵向哈劳斯国王表示愿意献城投降，并且提出了两个条件。 第一， 哈劳斯国王必须保全马特阿斯伯爵维鲁加领主的权力和地位，并且不会找借口随意剥夺他的财产。 第二， 哈劳斯国王要赦免马特阿斯伯爵之前的一切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反抗哈劳斯国王，以及在战场上杀死斯瓦迪亚士兵等等。 对此，哈劳斯国王均表示同意。但是他也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首先，马特阿斯伯爵必须将自己的两名孩子送到帕拉汶陪伴国王的孩子读书。 其次，马特阿斯伯爵要支付五万第纳尔的赎罪金。 最后，马特阿斯伯爵要在维鲁加的圣堂内，当众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并且还要派遣军队协助斯瓦迪亚参加接下来的战争。 马特阿斯伯爵的特使面露难色地提出他必须要回到城内与自己的领主商议，哈劳斯国王大方地将使团放回。 但是在使团回到维鲁加之后，一个星期的时间都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哈劳斯国王便下令继续攻城。 尽管迪林纳德伯爵的军队并没有攻破维鲁加那结实的城墙，但是马特阿斯伯爵很快便再次派人前来联系哈劳斯国王继续谈判。 马特阿斯伯爵同意了哈劳斯国王的大多数条件，只是希望将赎罪金的数额由五万第纳尔降至三万第纳尔。 “这笔钱的数额太大了。经过前一阶段的战争，马特阿斯大人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钱……”年老的罗多克军士苦着脸哀求道，“恳请国王陛下能够降低赎罪金的数额。” 经过协商，赎罪金的数额从五万第纳尔降至四万第纳尔，并且可以分期偿还。 谈判结束的当天下午，维鲁加便降下了罗多克的绿色黑熊旗帜，升起来象征斯瓦迪亚的红色雄狮旗。 第226章 维鲁加的盛宴 随着马特阿斯伯爵转换阵营，斯瓦迪亚军队终于踏进了这个罗多克北方的最重要城镇。 肯特伯爵并没有让自己麾下的军队进入维鲁加，而是停留在维鲁加郊外的临时营地中。他深知以胜利者身份进入维鲁加的斯瓦迪亚军队入城之后，难免会发生诸如抢劫、强奸之类的罪行，大多数领主都会对此置之不理，而肯特伯爵则会毫不容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队伍中。与其发生后追责，不如就将其扼杀在摇篮中。 而肯特伯爵本人与大部分军官则受到了马特阿斯伯爵的邀请，去参加他在维鲁加要塞中举行的盛大宴会。 不过德赛维并不愿意参加这种活动。 “纯属浪费时间而已，虚情假意的客套和寒暄，转身就恨不得在对方身上捅刀子……” 肯特伯爵并没有勉强这位黑人女士出席马特阿斯伯爵的宴会，而是如她所愿将其留在营地中，毕竟营地也要有军官留守。 军官们骑在马上前往维鲁加，路上雅米拉在肯特身边对自己的领主说道：“大人，闻闻这风里柠檬树的清香！” 肯特伯爵用力吸了一口气，的确是清香扑鼻，不过在这清香中却也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但是雅米拉似乎并没有闻到血腥味，毕竟这里是她的家乡，她只能感觉到家乡的美好。 “老实说，即使现在蒙住我的眼睛，我也能感觉到我们一定在维鲁加附近。”雅米拉微笑着对肯特说道。 “我差点忘了，你是维鲁加人。”肯特伯爵笑着回应道：“想必这里给你留下过很多美好的记忆。” “是的，大人。我在这里度过了许多个快乐的夏天。”雅米拉的眼里满是美好的回忆，“父亲出门做生意的时候，还是个小姑娘的我就在这些花园里乱跑。” “再告诉我一些，我很乐意作为一个聆听者。”肯特伯爵道，“并且我也愿意多了解一些卡拉迪亚各个地方的历史、环境以及风土人情。” “维鲁加的气候冬季多雨，夏季炎热。这里的人建立了巨大的蓄水池来灌溉农田。”雅米拉一边走一边向肯特介绍道：“他们种植葡萄——维鲁加葡萄酒可是很有名的，大人！” “这一点我倒是清楚得很，国王及贵族的宴会上都以能饮到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为荣。”肯特伯爵笑着摸了摸肚子，“我自己也有幸在哈劳斯国王的宴会上喝过几次。” “那些果农——他们把葡萄园修了围墙，在里面种上各种各样的果树。”雅米拉兴奋地继续说道。 “听起来真不错，的确是一个很适合生活的城镇啊！”肯特不禁感慨道。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晚上可以在那里听听曲子、下下棋，或者仅仅就是吸吸这令人陶醉的空气。”雅米拉充满期待地看着肯特伯爵。 这时，艾雷恩在一旁的马上突然咳嗽了一声。 而莉娅突然在一旁插话道：“我也听说维鲁加这座城市非常美，有很多诗人都写诗来称颂这座城市的宏伟和美丽。” 雅米拉点了点头，最后总结道：“诗人把维鲁加称为天堂，我觉得这次他们没有夸大。” 肯特伯爵在圣堂中见证了马特阿斯伯爵向哈劳斯国王跪下宣誓效忠的情景。 随后。一场盛大的宴会在维鲁加要塞的领主大厅内举行。 宴会大厅也被隔离成三部分。高台上坐的都是斯瓦迪亚国内的大小领主们，包括肯特伯爵在内。每个领主大人都可以携带一名家眷或者女伴，肯特伯爵毫无疑问地选择了莉娅小姐。 高台上的食物异常丰盛，有嘴里叼着苹果的脆皮烤乳猪、身上插着羽毛的烤天鹅、各种各样的肉类、新鲜水果以及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就连佐餐的也是又白又软且加入了奶油的新鲜烤面包。 尽管有些不甘心，但是雅米拉还是跟法提斯、艾雷恩等军官落座在大厅的长桌旁。这里都是各个领主手下的资深军官以及雇佣兵的首领们。冰峰团大团长矮个汤姆爵士、侍卫队长英俊汤姆、杰姆斯医生、财务官马尼德、军需官凯特琳、贝斯图尔、尼扎、克雷斯以及波尔查也全都坐在这里。 大厅长桌上的食物虽然没有领主高台上那么精致，但是却也足够丰盛。肚子中加入香料的蜜汁烤鸡、洒满了胡椒和盐的熏猪腿肉、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烤梭子鱼。葡萄酒虽然也是维鲁加本地产的，但是跟领主大人们喝得相比只能算勉强可以入口。这里还有豌豆派以及胡萝卜炖牛肉等。 矮个汤姆爵士以及他的兄弟英俊汤姆都很喜欢这里，大多数军官都很享受这里可以自由自在地喝酒、交谈，不用受到宫廷礼节的约束，只有雅米拉一人有些闷闷不乐，不过艾雷恩在她耳边似乎讲了一个什么笑话，终于让这位美人也露出了笑容。 矮个汤姆爵士的其他六个兄弟则是躲到了内院，那里用木桌拼成了一个长席，用来招待普通骑士和下级军士。尽管这里只有劣质发酸的葡萄酒和一些腌咸肉以及用肉汁涂抹过的烤洋葱之类，提供的面包也是硬得可以当盘子的黑面包。不过这里提供的培根碎碗豆粥倒是可以软化这难啃的面包，很多人直接拿起黑面包，将中间软的部分挖出来吃掉，然后用剩余部分掏成碗的形状直接盛入碗豆粥。 汤姆兄弟们本可以去到军官区就餐，但是他们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看不惯那些贵族出身的军官们装腔作势的交谈，宁愿待在院子中。好在这里的食物量大管饱，汤姆兄弟们也乐得自在。 “很难想象这座城市几天前还处于挨饿的状态。”莉娅轻声对自己身边的肯特伯爵评论道，“如果这些食物拿去供给那些饥饿的市民，维鲁加没准还能多坚持几天……” “听说克拉格斯伯爵从苏诺运来了大批粮食，克莱斯伯爵也从德赫瑞姆做了同样的事情。更何况城市的封锁解除了，维鲁加的市民们不用再过那种忍饥挨饿的日子啦。”肯特伯爵安慰道。 “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莉娅小声抱怨道，“这也意味着普通人的生活无法回归平静。” “我们都没有办法摆脱命运的束缚，不是吗？”肯特答道。 第227章 是战是和? 与马特阿斯伯爵一同出席宴会的还有他的夫人布瑞娜女士以及他们的女儿阿琳娜小姐。 大厅的正中央挂着马特阿斯伯爵家族的紫红双头鹰旗帜，只不过领主宝座上坐着的却是哈劳斯国王。 宴会上，贵族领主们纷纷向哈劳斯国王敬酒，表示这场伟大的胜利足以使哈劳斯国王成为斯瓦迪亚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 “您的运筹帷幄让罗多克人望风而降，功绩实难有人匹敌。”斯达玛伯爵带着谄媚的笑容肉麻地夸赞道，“甚至可以并肩铁臂奥斯瑞克！” 很多贵族纷纷附和，哈劳斯国王嘴上虽然说得很谦虚，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掩盖不了内心的得意。 城堡的主人马特阿斯伯爵则在一旁尴尬地陪笑，斯瓦迪亚贵族歌颂哈劳斯国王的功绩，好像巴掌一样抽在他的脸上。跟他同样心思的还有格鲁恩沃德堡的瑞齐森伯爵。 酒过三巡之后，以克拉格斯伯爵为首的主战派贵族提议要趁热打铁，立刻出兵前往攻打杰尔喀拉。 对于这个主张响应最积极的居然是马特阿斯伯爵，他也极力劝说哈劳斯国王：“陛下，我们应该趁葛瑞福斯立足未稳，尽快攻下杰尔喀拉！” 他恨葛瑞福斯国王，肯特伯爵意识到，是葛瑞福斯的短视和愚蠢让马特阿斯伯爵落到了今天这步田地。 马特阿斯伯爵迫不及待地要对这位昔日的政治盟友进行报复。 而以格雷恩沃德伯爵为首的中小贵族则对此持反对意见，“这场战争消耗巨大，很多贵族甚至因此背负上了债务。能否给贵族们一些缓冲时间，待到明年春天再进军如何？” “罗多克国内已经陷入严重的内乱，也许明年春天我们都不用出兵，他们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到时候各个击破岂不是更容易？”普拉伊斯伯爵也说道，他属于典型的中小贵族，目前被这场战争的财政负担压得透不过气，巴不得早一点停战。 肯特伯爵本来对此并不关心，他正在给自己心爱的姑娘切开一颗卡拉迪亚南方地区特有的血橙，刚想喂入莉娅的口中，却发现哈劳斯国王正在看着自己。 “你对此怎么看，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问道。 于是，众人的目光全部都汇聚到肯特伯爵的身上，克拉格斯伯爵、格雷恩沃德伯爵以及马特阿斯伯爵全都带着期盼的眼神看向自己。 肯特伯爵只好尴尬地放下刚刚切好的血橙，让红着脸的莉娅去跟阿琳娜小姐聊聊。再打发走自己的心上人之后，肯特才开口说道：“我赞同立刻进军杰尔喀拉。” 格雷恩沃德伯爵和普拉伊斯伯爵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而克拉格斯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则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说说你的理由。”哈劳斯国王接着命令道。 “正如克拉格斯大人和马特阿斯大人所说的那样，我们要趁敌人立足未稳一举攻克杰尔喀拉。”肯特伯爵一边用餐巾擦掉自己手上的果汁一边解释道：“如果等到明年，也许罗多克已经进行了换届大选，到时候一个新的、更能团结贵族的新国王上台，对我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况且，萨兰德人已经蠢蠢欲动，如果我们不进攻杰尔喀拉，被萨兰德人抢先之后，也许就要面临同时与两国开战的危险啦！” 肯特伯爵的话引起了很多人的赞同，就连主和派的贵族们也不得不承认此话有理。 马特阿斯伯爵更是表示，自己的军队愿意成为进攻杰尔喀拉的先锋。 的确，马特阿斯伯爵本来便是罗多克国内最大的贵族领主。在吞并了凯斯托领主的封地后，他的领地面积甚至超过了葛瑞福斯国王本人。 “我的儿子泰罗格正在鲁迪招募兵马，随时准备配合我们进攻杰尔喀拉。”马特阿斯伯爵表示。 泰罗格伯爵是马特阿斯伯爵的长子兼继承人，同时也是鲁迪的领主。鲁迪是杰尔喀拉东北部的一个村庄，它本来是杰尔喀拉的附属村庄，但是现在随着领主的阵营转换，也变成了斯瓦迪亚人牵制杰尔喀拉的一个据点。 而马特阿斯伯爵的兄弟塔齐亚斯伯爵此时也在杰尔喀拉附近的艾泊德勒斯堡中观望。他虽然没有公开宣布背叛葛瑞福斯国王，但是也对葛瑞福斯国王下达集结军队前往杰尔喀拉的命令熟视无睹。 哈劳斯国王稍微思忖了一下后，便立刻宣布将在一周后向杰尔喀拉进军。随后，大厅里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斯瓦迪亚万岁！” 肯特伯爵注意到，马特阿斯伯爵和瑞齐森伯爵都没有张口。直到又有人高呼“瓦兰迪亚万岁”，这两位大人才勉强开口与众人一起欢呼。 宴会结束后，肯特伯爵让其他人先行回到营地，自己则在莉娅和雅米拉的陪伴下参观起了这座城市。 维鲁加是一座建在群山中地势比较平缓之处的城镇。它的城墙、房屋建筑包括主堡要塞都是用石头垒起来的，坚固无比。如果不是内部爆发骚乱，相信很难从外部攻破它。 在为肯特介绍完这座城市的历史和风景后，雅米拉提出想回家看看，并且邀请莉娅一同前往。 “明天一早我们便会回到营地。”雅米拉保证道。 于是在一个路口，三人便分开了。肯特伯爵找了一家小酒馆坐了下来，要了一杯维鲁加葡萄酒。在马特阿斯伯爵的宴会上，他说得太多，而喝得太少。现在他专门找到一家僻静的酒馆，准备好好品尝一下这里名满天下的美酒。 付过钱后，肯特伯爵刚刚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酒馆老板立刻便送来了一个托盘，里面装着一壶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一条煎得有些发焦的杂碎香肠以及半块儿黄奶酪。 肯特伯爵有些愣住，他对酒馆老板说道：“是不是上错了？我只要了一杯葡萄酒而已……” 老板笑着解释说没错，并且用手指了指另一边的角落，“其他东西是那位先生替您点的。” 顺着老板指的方向肯特望去，一个身穿斗篷，头戴帽兜的家伙坐在另外一个角落中。看到肯特望向自己，那人举起酒杯朝肯特的方向敬了一杯酒。 随后那人便端起酒杯朝肯特伯爵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待那人走近，并且掀开帽兜后，肯特伯爵才惊讶地说道：“罗得里格·波拉冈卡？！” 第228章 酒馆谈话 山贼头目笑着坐在了肯特伯爵的对面，“您的兴致很高啊，肯特大人。介意我陪您喝一杯吗？” 肯特伯爵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发现有好几桌酒客都看向这里，看起来这些人都是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人。于是他心里暗暗责怪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居然落入了对方的埋伏之中。 不过，肯特伯爵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沉着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才开口道：“当然不介意，我的朋友。尽管我更希望能有一个美女来陪我喝酒，而不是一个黑皮肤的大光头……”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哈哈大笑起来，他朝酒馆老板做了一个手势，很快两名妙龄少女就来到了肯特伯爵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是一对姐妹花，都很漂亮却又不带一丝风尘味。虽然不是莉娅那样的顶级美人，但是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肯特伯爵惊讶于山贼首领在维鲁加呼风唤雨的能力，他刚才只是调侃而已，并没有真心想要美女作陪。但是对方只需呼唤一声便能叫来如此漂亮的少女作陪，可见其在本地的势力之大。 肯特伯爵只好假装揽过两名少女的腰，对着山贼首领笑道：“您还真够朋友，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能找来有如此姿色的美女作陪。” 当肯特的手触及少女腰部时，明显能够感觉到两个少女身体颤抖了一下，可见她们平时并不是从事色情服务的妓女之流，她们是毫无经验的良家女子。 “她们都是这间酒馆老板的女儿，甚至还是处女哟！”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说道，“如果您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带她们到楼上去……” 肯特惊讶道：“你用了什么方法让酒馆老板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出来？”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我曾经帮他处理过一起极为棘手的事情，相当于救过他全家的命。如果我愿意的话，叫他现在去死都行。” 肯特伯爵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以掩饰自己的震惊，“您可真够朋友！”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却冷下脸来，“但是您却似乎不那么够朋友……” 肯特伯爵索性向后一靠，问道：“这话从何说起呢？” “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肯特大人。”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脸色铁青，本来黝黑的皮肤因为激动而开始涨红，“当初在塞伦米尔，您似乎答应过我，当维鲁加被斯瓦迪亚攻占后，您会说服哈劳斯国王册封我为领主！” “是的，我的确答应过。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样，条件是当维鲁加被攻占之后……”肯特伯爵说完故意顿了顿，“而维鲁加的领主马特阿斯大人是主动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的，这座城市易手并没有经过残酷的战斗……” 其实这并非是肯特伯爵不守信用，他的确向哈劳斯国王提出了册封山贼首领的事情，但是被哈劳斯国王无情地拒绝了。 “哪怕只给他一个小村庄，陛下……”肯特伯爵试着恳求道。 “他只是一个山贼而已，凭什么能与那些家世显赫的勋贵们站在同一个殿堂上？”哈劳斯国王这样回答道，“我是不会让一个蟊贼成为斯瓦迪亚领主的。” 但是这些话不能跟山贼首领明言，否则他将会成为哈劳斯国王在罗多克统治的梦魇。 听完肯特伯爵的话，山贼首领脸色愈加阴沉。 “我一直认为您是守信可靠的君子，肯特大人。” “我的确是的，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说完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文件递给山贼首领。 至少哈劳斯国王没有拒绝肯特伯爵为山贼首领开具这张王室赦免令。 “这是什么？”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伸手接过了文件，一边打开一边问道。 “哈劳斯国王亲自签发的赦免令。”肯特伯爵解释道，“从今天开始，你之前所犯的一切罪行全部都被赦免了。” “这算什么？”山贼首领不屑一顾地说道，“想拿这种东西糊弄我？没有这张纸我一样活得很自由、很潇洒。” “这的确不算什么，只是表达诚意而已。”肯特伯爵故作轻松地说道，“至少你的某些产业可以合法化，不用再寄托于别人的名下了。”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尽管有些不屑，但是还是将这张赦免令收了起来。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说明还有得谈。 “那么，你答应过我的其他条件呢？”山贼首领追问道。 “很多雇佣兵首领也在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够获封领主，他们中很多人为斯瓦迪亚流过血哟，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提示道，“很难说服哈劳斯国王将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册封为领主。不过，眼下机会来了……” “机会？”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眯起了眼睛，仿佛已经有些不信任肯特了。 “你没有听说吗，哈劳斯国王已经决定立刻出兵进攻杰尔喀拉，时间就定在一周后。”肯特伯爵故作神秘地说道，“这可是一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我知道你的手下人数众多，如果能够帮助哈劳斯国王攻下杰尔喀拉，那么……”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皱了皱眉头，他显然在衡量这件事情的利与弊。 “这件事情我需要好好考虑一下，肯特大人。”山贼首领说道。 “好吧，波拉冈卡先生。但是你只有一周的时间哟！”肯特提醒道，“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阴郁地盯了肯特一阵子，然后站起身来，拍了拍伯爵的肩膀，“祝你玩得愉快，大人！” 肯特将怀里的两个女孩搂得更紧了，“谢谢你的礼物，波拉冈卡先生！” 山贼首领离开了酒馆，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那几桌酒客。 肯特伯爵松了一口气。 他并不惧怕这几个山贼，但是他很清楚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随时可以暗算自己。 肯特伯爵对于自己的生死看得很淡，但是他不允许因为自己的原因让莉娅受到伤害。 待到山贼首领消失在夜色中后，肯特放开了双胞胎少女，并将一袋钱币放在了她们的手中，微笑着说道：“谢谢你们的配合，女士们。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第229章 贵族强盗 女孩们感到很诧异，她们不相信这位看起来风流倜傥的年轻贵族居然对自己并不动心。 双胞胎中看起来是姐姐的女孩问道：“您要放我们走吗，大人？” 肯特伯爵点点头，“是的，你们可以自由离开了。” 双胞胎中的妹妹看起来更娇柔、胆小，她喃喃道：“但是，波拉冈卡先生说，让我们陪您……” 话还没有说完，妹妹的脸便红了起来。 “我喝酒的时候不需要别人陪。”肯特伯爵端起酒杯笑眯眯地解释，“我更愿意一个人品尝美妙的佳酿。” 姐姐左右看了一眼，仿佛担心山贼首领会突然出现，“但是，波拉冈卡先生要求……” “波拉冈卡先生的要求并不重要。”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但是仍然尽力保持着礼貌的口吻，“好啦，女士们。请让我安静地喝完这杯酒。” 不料，那个看似娇弱的妹妹却突然伸手抓住了肯特伯爵的胳膊，“求您了，大人。如果我们不按照波拉冈卡先生要求的那样做，会受到惩罚的！” 而姐姐也伸手抓住了肯特的另外一条胳膊，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大人，您不了解波拉冈卡先生的手段，他会把我们……”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把恐惧植入到了人们的内心中。 肯特伯爵没有拒绝女孩子的习惯，他只好无奈地摊开手，“好吧，女士们。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们安心呢？” 妹妹羞红了脸没有作声，姐姐尽管脸也红了，但是却轻声道：“您愿意去楼上陪我们待一会儿吗？” …… 当肯特伯爵带着一副满足的表情从楼上走下来的时候，发现酒馆中的大多数酒客都离开了。两个女孩红着脸跟在他的身后，一到楼下便一溜烟地溜进了酒馆后厨再也没有出来。 吧台旁边坐着一个光头黑肤男人，他穿着一身皮甲，看起来既像一个佣兵又像一个强盗。 再加上此人也是黑皮肤的光头形象，因此肯特不确定他是不是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手下，更不知道对方是否在监视自己。 光头男人见肯特伯爵望向自己，便笑了，打趣地问道：“这么说，您给那两个丫头开了苞？见鬼，上次我只是朝她们吹了一声口哨，就被她们的老爹赶了出去……” 肯特伯爵没有理会那个男人，他径直回到自己原本的座位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光头男人并没有在意肯特的无礼，他拿起自己的酒杯来到了肯特伯爵的对面，“我能坐下吗？” 肯特伯爵做出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然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这里的酒真不错。当然，这里的妞更是不赖！”光头男人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评论道，“要我说你应该把金妮姐妹带走，而不是干了她们一次就算了，浪费这样的佳人实在是太可惜啦。” 肯特伯爵放下酒杯冷冷地说道：“是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派你来监视我们的吗？” 光头男人嘿嘿一笑，“那个山贼头子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去干什么……” “看长相，我还以为你们是兄弟……”肯特伯爵揶揄道。 光头男人似乎并没有在意肯特伯爵的嘲讽，他站起身来庄重地自我介绍道：“你好，朋友。我叫罗尔夫。也是老罗尔夫的儿子，属于古老而强盛的罗尔夫家族。” 肯特伯爵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且拿起了盘子中早已凉透了的杂碎香肠咬了一口，里面半凝固的油脂流了出来，肯特厌恶地将香肠扔到一边。 “嗯，不过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罗尔夫家族。”肯特平静地回答道。 这时，酒馆老板走了过来，他带着感激的微笑为肯特伯爵又送上一壶上等维鲁加葡萄酒，然后问道：“还需要什么请您随时吩咐，大人！” “呃……不，谢谢，我们什么都不要。”肯特伯爵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离开。 酒馆老板走后，罗尔夫有些诧异，“他叫你‘大人’？！” 肯特伯爵没有理会罗尔夫的话语，他只是说道：“我不是本地人，所以不太了解这片大陆的一些历史和家族传承。” 听完这话，罗尔夫有些释然地笑了，“这样啊？或许我该原谅你的无知……我们祖先的土地很远很远，在群山的另一边。”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肯特伯爵的兴趣，毕竟他自己也并非是卡拉迪亚人。 看到肯特终于对自己的话感兴趣，罗尔夫感到很兴奋，于是接着讲述道：“就像我家里的所有男性继承人所做的选择一样，我来到了家乡以外的大陆，用我自己的能力来扬名立万，然后再回家接管家族的财产。”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他虽然不是家族的继承人，但是同样出来闯荡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 于是肯特拿起另一只空杯子给罗尔夫也倒上一杯。 接过肯特伯爵递过来的上等维鲁加葡萄酒让罗尔夫有些受宠若惊，他尝了一口后禁不住夸赞道：“真是好酒！能够每天享用到这种佳酿，就算是死也值啦！” “就连国王陛下本人也不会每天都能喝到这样的美酒。”肯特伯爵用盘中的餐刀切下一小块黄奶酪放在嘴里，“请继续你的故事……” 罗尔夫依依不舍地将酒杯放在桌子上，有些懊恼地继续讲述道：“不幸的是，这片大陆并不尚武，领主们把我当作强盗和土匪，还悬赏我的脑袋——这对一个冒险的人士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诽谤。相信您也一样会赞同这一点的。” “我欣赏你独立出来闯荡的勇气，这点跟我很像。”肯特伯爵评论道：“但是，我怀疑领主们发出的悬赏也不是没有任何理由的。” 罗尔夫立刻露出了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他狡辩道：“这其中的确是有些误会……但是我现在有些走投无路了，本来我听说斯瓦迪亚和罗多克正在维鲁加激战，想来这里碰碰运气——当个雇佣兵之类的暂时糊口。但是就是因为这些误会让我没办法加入任何一方，加上斯瓦迪亚的封锁让我无法离开，只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闲逛……” 第230章 深夜访客 罗尔夫接着讲到，“现在我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被困在了这个城镇里。但是我希望避开更多的麻烦，如果您知道任何我可以加入的战斗团队，我会非常感谢。” “很抱歉我没有听说过。”肯特伯爵并不想节外生枝，毕竟他摸不清这个人的底细。 罗尔夫露出失望的表情，“也许我该把剑抵给当铺，然后凑些路费回家去，让家族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尽情地笑吧，总比饿死在这里好……” 这句话引起了肯特伯爵的共情，毕竟他也曾下定决心不闯出一番事业绝不回卡伦索。 “我就率领着一支部队，而且我很乐意多一个帮手。” 听到肯特伯爵的话，罗尔夫瞬间转忧为喜，他急忙表态道：“太好了，我期待着帮助你打败你的所有敌人！” 肯特伯爵又为罗尔夫倒了一杯酒，“那么，希望你的军旅生活愉快！” 罗尔夫接过酒杯一口饮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请您注意一点，大人。我身为贵族而且享有男爵的称号，我更希望成为一位指挥官，而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来冲锋陷阵。” 肯特伯爵笑了，“事实上，我们没有雇佣捏造身世的强盗的习惯。如果你接受不了安排，那么我只能说，日安，先生。” “我可以发誓，大人。”罗尔夫急忙解释道：“我们罗尔夫家族的确享有世袭男爵的爵位。我只是不想辱没家族的名声和地位，而并非贪图虚名。如果您日后查出我有半句谎言，我情愿受到您的任何责罚！” 肯特伯爵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发现对方的眼神并无闪躲，“很好。我很高兴你可以加入我们，呃，‘男爵’先生。” “好极了。”罗尔夫似乎很享受别人称呼他为男爵，但是随即又露出窘迫的表情，“在我们启程之前，您可以行个好借我三百第纳尔吗？之前由于生活困境，我被迫在维鲁加的典当行里抵押了一件祖传宝贝，我想在离开之前先把它赎回来。” 肯特伯爵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扔到罗尔夫面前，“当然，这是三百第纳尔。” 在问清楚了肯特伯爵麾下军队的营地位置后，罗尔夫千恩万谢地接过钱后离开了酒馆。 喝光了陶罐中的佳酿之后，肯特伯爵也离开了酒馆，临走前给了酒馆老板一大笔钱。 “寻个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找不到的地方吧，带着你的两个女儿一起离开这里。” 从酒馆中出来，肯特伯爵身上的钱包已经掏空了。不过他却很愉快，跟钱包一起放空的还有自己的心情。 回到了临时营地，肯特伯爵便命令军官们准备一周后的作战行动。 “这么说，这场该死的战争还没结束？”班达克抱怨道，“我还以为哈劳斯国王会满意得到了维鲁加这样的大城市。” “战争仍会继续，而维鲁加也仍然归属于马特阿斯伯爵。”肯特伯爵笑道，“在瓦兰迪亚重新统一之前，哈劳斯国王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三天后的夜里，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忽然闯进肯特伯爵的大帐，“有人想见您，大人。” 肯特伯爵皱了皱眉头，“见我？现在？”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点了点头，“是的，大人。我本来以您已经休息了为理由让他明天白天再来，但是他坚持现在就要见您，并且说是您的朋友，而且有重要的事情要与您商议。” 朋友？肯特伯爵在心里暗暗地将来到卡拉迪亚之后所认识的朋友过了一遍，但是仍然也想不清楚到底是谁。 肯特伯爵只好下令，“让他进来吧。”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低头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不久之后，一个身穿斗篷的家伙被带进了肯特伯爵的大帐。 来人拉下帽兜，凯斯托领主那张自命不凡的脸露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肯特大人。”凯斯托领主率先打招呼道。 “是啊，凯斯托大人，的确是有段日子没有见到您了。”肯特伯爵也客气地站起身来，请凯斯托领主坐在自己相邻的位置上。 老管家伊戈尔适时地送来了一壶滚烫的香料热酒，在肯特伯爵的示意下，伊戈尔先为客人倒上了一杯。 不过凯斯托领主并没有理会伊戈尔递过来的酒杯，老管家只好尴尬地将酒放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以出去了，伊格。”肯特伯爵吩咐道，“有需要的话，我会召唤你。” 老管家深鞠一躬，然后退了出去。 看到四周已经没有别人，凯斯托领主这才开口：“您太不够朋友了，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自从宣誓为哈劳斯国王效忠之后，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我不够朋友。 但是一看到凯斯托领主那张严肃的面孔，肯特伯爵也不由得收起了笑容，“我似乎不太明白您的话，凯斯托大人。” “我听说您劝说哈劳斯国王接受了马特阿斯的投降。要知道，维鲁加当初可是我的封地！”凯斯托领主一上来就激动地说道，“我以为您会劝说哈劳斯国王将这座城市归还给我！” “马特阿斯伯爵在圣堂中下跪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了。”肯特伯爵淡淡地回答道，“如果您也愿意这样做的话，我会向哈劳斯国王禀报此事。” “哈劳斯不是我的国王，他是一个斯瓦迪亚人。”凯斯托领主的情绪愈加激动，“而我，是罗多克的正统国王。如果哈劳斯要求和平，我很乐意与他谈判，甚至愿意将罗多克东部的部分领土送给他，以证明我的友谊。” “但是您现在什么都没有，甚至您承诺的罗多克东部领土也是其他领主的地盘。”肯特伯爵一针见血地指出，“而且，您还不愿意向哈劳斯国王称臣。” “现在西部的领主都支持我，如果进行换届选举，我就会成为罗多克的合法国王。”凯斯托领主表示，“我会配合你们将缩在杰尔喀拉城中瑟瑟发抖的那个暴君推翻，然后我就会以国王的名义与斯瓦迪亚进行和平谈判，甚至承认你们目前占领的土地。” “那您的要求是什么呢？”肯特问道。 “哈劳斯必须承认我是罗多克的合法国王。”凯斯托领主沉吟片刻，“还有，斯瓦迪亚在占领杰尔喀拉之后，必须停止进攻的步伐。” 第231章 走私者小径 肯特伯爵与凯斯托领主在营帐里密谈很久，至于具体谈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不过，当凯斯托领主离开肯特伯爵的大营时，脸上的表情显然是很满意的。 按照哈劳斯国王之前的命令，斯瓦迪亚军队在四天后准时向杰尔喀拉进发。 依照惯例，特瑞典伯爵和那些亡命之徒的雇佣军们仍然担任先锋，不过一路上根本没有遇到罗多克军队的任何阻击。 斯瓦迪亚军队中最大的敌人就是这该死的连雨天，是一辆押运粮草的马车因为雨天路滑翻进了山沟里，连同上面的一个车夫和三个押运士兵全都摔死在山涧之中，而这也是斯瓦迪亚人目前为止的最大损失。 行军至第三天傍晚，斯瓦迪亚军队被一条大河拦住了去路。这是一道拱卫杰尔喀拉的天然屏障，河面宽阔且水流湍急，斯瓦迪亚人无法凭借骑马强渡。 河上的渡船和船夫全部提前被葛瑞福斯国王的人征集到了对岸。河上只有一座木桥连接着两岸，这座木桥最宽处也只能容纳六名骑士并行，不过木桥的另一边已经被葛瑞福斯国王的大军占领。几百名罗多克狙击手手持重弩虎视眈眈地盯着桥的另一端斯瓦迪亚人的一举一动。 “从这里过河就是送死，那些罗多克弩手会把我们射成刺猬。”迪林纳德伯爵断言，“我们的骑兵无法展开，对岸的狙击手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在没有找到其他路线的时候，不宜强行渡河。”格雷恩沃德伯爵也向国王这样建议道。 哈劳斯国王有些恼火，但是也只能命令军队暂时在河边扎营，与葛瑞福斯国王的罗多克军队隔河对峙。 哈劳斯国王命令担任前锋部队的特瑞典伯爵寻找当地人做向导，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条能够安全渡河的捷径。但是特瑞典伯爵及其部下平日里烧杀劫掠的恶果显现出来了，没有任何罗多克人愿意给这位伯爵大人带路。准确地说，当地的村民看到特瑞典伯爵的红蓝鳟鱼旗就像看见了瘟神一样地逃离他的军队。 特瑞典伯爵恼羞成怒，将附近的村庄民房全部付之一炬，这些罗多克平民对斯瓦迪亚人的恨意愈加深刻。 面对此种不利局面，哈劳斯国王只好再次将肯特伯爵召到身边，让这位足智多谋的年轻贵族去寻找解决办法。 肯特伯爵回到军营之后，便召集军官开会商讨办法。正巧班达克手下的一名弩手做过商人学徒，曾经跟随商队来过这里。 “这附近的确有一条难走的小路通往鲁迪村，不过小路最多只能允许两匹马并行，而且极其蜿蜒陡峭。”这名弩手向自己的领主解释道：“一般商队都不会走这条路，只有河水暴涨无法渡河时才从这里绕道鲁迪前往杰尔喀拉。我们称之为‘走私者小径’。” 肯特伯爵听完之后大喜过望，急忙命令这个弩手在前面带路。他自己带领骑兵先行，而步兵、弓箭手以及辎重队全都留在营地里，与哈劳斯国王的大军一起行动。 班达克手下那名弩手领的这条小路的确艰险难行，而且偏僻得很，估计很多当地人都不知道有这么一条路。这是一条只有走私犯和偷猎者才会走的小径。 肯特伯爵的骑兵们小心翼翼地通过了崎岖的山路，足足走了三天两夜才走到鲁迪村。 鲁迪是一个防御工事相当完备的村庄，村子外围甚至建有坚固的围墙将村庄紧紧包围起来。虽然鲁迪村的地理位置很偏僻，但是从村庄的建筑上看就会发现这个村子相当富裕。 肯特伯爵的骑兵刚刚抵达村口，一支弩箭就射在了法提斯坐骑的脚下。 “什么人？”一个声音从围墙后面传来。 “我们是哥斯莫领主肯特·霜刃伯爵的部下，为哈劳斯国王效力。”法提斯简短截说，“你们的领主泰罗格伯爵现在也发誓效力于哈劳斯国王。” “从法律意义来说，我个人并未宣誓向哈劳斯国王效忠。”一个身穿华丽锁甲的贵族从围墙后面走了出来，“不过我父亲既然已经屈膝，那么做儿子的自然要服从于父亲的选择。” 在他的身后，从围墙里面陆续走出来几十名罗多克资深弩手，他们尽管将手中的硬弩放低，但是却箭在弦上。 “谁是你们这支队伍的指挥官？”泰罗格伯爵问道。 肯特伯爵骑着“暴雨”从人群中踱出，然后翻身下马，将暴雨交给一旁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 “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哈劳斯国王的税务大臣。”肯特自我介绍道，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我是泰罗格伯爵，鲁迪的领主，马特阿斯大人的长子兼继承人。”泰罗格伯爵礼貌地握住了肯特伸过来的手，“不用这么客气，肯特大人。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是斯瓦迪亚近年来新涌现的一批年轻贵族中的佼佼者。” “你过誉了，泰罗格大人。”肯特伯爵急忙摆手表示，“从这座村庄的格局就能够看出来您的治理水平相当高。老实说，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偏远的村庄却又这么的富裕。” 泰罗格伯爵笑了，他挥了挥手，手持硬弩的罗多克资深弩手们全部撤了下去。 “这是原本是我给特瑞典那个疯子准备的‘惊喜’。我听说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白痴才是前锋。”泰罗格伯爵的眼睛转了转，“当我的斥候向我报告没有看到那白痴一样的红蓝鳟鱼旗，我还有些纳闷。没想到却等来了您。” 听到这话肯特伯爵吃了一惊，泰罗格伯爵竟然原本打算偷袭特瑞典的先锋部队。 肯特伯爵勉强地笑了，“您真会开玩笑，大人。特瑞典伯爵跟你我还有令尊现在都同属一个阵营，我们都为哈劳斯国王效力，您怎么会袭击他的部队呢？”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肯特大人？”泰罗格伯爵一边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一边说道：“我不仅在这里埋伏了几十名资深弩手，还有一百名资深长矛手在我的村子里待命，随时可以结阵破了特瑞典的骑兵冲锋。” 第232章 宴请 似乎看出了肯特伯爵难以理解的神情，泰罗格伯爵笑着解释道：“特瑞典那个家伙一路烧杀掳掠，本地人对他恨之入骨。他甚至打劫了我派往维鲁加的商队——明明我父亲已经宣誓效忠哈劳斯国王了，我的商队首领还特地向他解释了他们现在效忠于斯瓦迪亚。结果呢，特瑞典那个家伙还是抢走了我的货物，并且杀死了所有的商队护卫，那个商队首领也被他一剑刺穿喉咙。好在他身边的学徒比较机灵，装死逃过一劫，才能回来向我报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特瑞典伯爵那种疯狗早晚要搞出事情，并且会牵连所有人。 “我对特瑞典伯爵的某些行为也很反感，但是如果您向他开战的话，就等同于公开反叛哈劳斯国王。”肯特伯爵劝慰道。 “我只是被迫自卫还击而已。”泰罗格伯爵一脸无所畏惧的表情，“相信哈劳斯国王是会理解我的，听说他很公正……” “他会‘公正’地裁决你犯了叛国罪，然后义无反顾地绞死你。”肯特心中暗忖道，“如果你父亲敢于求情的话，你们父子的尸体没准会挂在一棵树上。” 但是肯特伯爵嘴里说得却是：“您的父亲刚刚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他应该也不希望看到这类冲突的发生。” “抱歉，讲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故事，肯特大人。这些特瑞典所犯的残忍罪行毕竟与您无关。”泰罗格伯爵将肯特伯爵迎到了村庄里，“我会设宴招待您和您的部下，酒足饭饱后我们再讨论下一步的行动。” 泰罗格伯爵在鲁迪的庄园也很大，尽管没有肯特伯爵在哥斯莫的霜刃庄园那样华丽，但是却也品味非凡。 庄园大厅里装饰着华丽的天鹅绒窗帘和挂毯，壁炉上方还挂着一只熊头。 “这是我在17岁那年跟随父亲打猎时亲手射杀的。”看到肯特伯爵看着熊头有些出神，泰罗格伯爵刻意解释道。 这个熊头让肯特伯爵想起了自己在16岁那年跟随父亲克雷森大人参加的那次国王狩猎季，他因为使用长枪刺死一只凶猛的剑齿虎而被国王亲手册封为骑士。但是回到家后，克雷森大人却埋怨自己的次子抢了他哥哥的风头。 “我已经将那个畜生折磨得半死，只需要你哥哥上前去补上一刀，而不是你这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克雷森大人那轻蔑的语气让肯特至今难忘。 能够获得荣誉的事情都是由哥哥去做，而寻找永恒之光这类九死一生的危险任务，父亲则毫不犹豫地叫自己去完成。 “您在想什么呢，肯特大人？”泰罗格伯爵打断了肯特关于往昔的回忆。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过去的事情。”肯特伯爵向庄园主人表示了歉意。 肯特属下的骑兵并没有被允许进村，他们都在村外的野地里扎营休息，不过泰罗格伯爵还是贴心地为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准备了热餐。而肯特军队中的军官和骑士都被请到了泰罗格的庄园中参加宴会。 老实说这场宴会并没有多么丰盛，不过这里的蜜汁烤鸡是用山里的野鸡烹饪的，味道鲜美。而烤野兔搭配上刚刚采摘的野蘑菇和塔塔酱则别有一番风味。佐餐的是普通的白葡萄酒和黑面包。 “这酒也产自维鲁加，肯特大人。请尝尝看，虽然比不过上等维鲁加红葡萄酒，却也不错。”泰罗格伯爵端起酒杯向肯特伯爵一行人表示欢迎。 “敬哈劳斯国王！”泰罗格伯爵说道。 其他人也举杯跟着一起，“敬哈劳斯国王！” 在所有人都喝下酒后，泰罗格伯爵又加了一句：“愿他长寿！” 泰罗格伯爵手下的军士都哈哈大笑起来，突如其来的笑声让肯特手下的骑士们有些不知所措。 “请别理会我手下的这些粗人，先生们。”泰罗格伯爵一本正经地说道，“他们甚至连合适的祝酒词都找不到。” 酒过三巡之后，泰罗格伯爵才开口询问，“那么，说说您这次来的目的吧，肯特大人。” 于是，肯特伯爵便将在河流下游遇到阻碍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这条河是杰尔喀拉的天然屏障。葛瑞福斯打定主意要坚守桥头的话，我想你们的确是没办法过河的。”泰罗格伯爵说道，“如果所有人都走你之前走过的小道，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辎重也无法通过。” “如果能够突破葛瑞福斯设在桥头的狙击阵地就好了。”肯特伯爵感叹道，“我的计划是率领手下的骑兵趁着夜色突袭那块阵地，杀守军一个措手不及。” “我没有任何不敬的意思，但是我想问一下您带了多少骑兵来，肯特大人？”泰罗格伯爵撕开一条兔腿啃了起来。 “五十多个斯瓦迪亚重骑兵，还有十几个斯瓦迪亚骑士。”肯特伯爵坦白道。 “六十多人，满打满算有七十人。”泰罗格伯爵点了点头，“那么您知道对方的防御阵地上有多少罗多克狙击手吗？” “我之前在河岸边粗略地观察了一下，大概有四、五百名的样子。”肯特伯爵回答道。 泰罗格伯爵摇了摇头笑了，“不止这个数，肯特大人。作为一个罗多克的领主，我很了解葛瑞福斯国王行军布阵的习惯，那里的守卫数量比您估计得要多一倍。” 肯特伯爵心里暗暗吃了一惊。 “就凭您手下这些骑兵的数量，还没有冲到近前，就会被守卫射成豪猪。”泰罗格伯爵自信地断言，“白白送死而已，而且事后人们还会嘲笑您的愚蠢和自不量力。” 肯特伯爵沉默半晌，他心里很清楚知道对方说得没错。 但是目前的局势已经僵持在了这里，哈劳斯国王将打破僵局的期望放在了肯特的身上。 “您有什么好的计策吗，泰罗格大人？”肯特伯爵不得不放低身段向对方请教。 “计策？真希望我有。”泰罗格伯爵将啃了一半的兔腿扔到一旁，“但是肯特大人，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手下也仅仅只有两百多人而已。就算我们合兵一处，也无法攻破葛瑞福斯的桥头堡。” 第233章 雾夜巡逻 凌晨时分，一队由二十名罗多克资深长矛手组成的巡逻队在一名罗多克军士的带领下沿着河流南岸巡逻。 “这该死的天气。”一名满脸大胡子的资深长矛兵一边用手抹去额头上的露水一边抱怨道。 的确，最近的天气一直很差，白天一直在下着连绵的小雨。而一到了晚上，河岸周围又开始起雾。随着临近午夜，雾气也由最开始的薄雾变成了浓雾。 为了不迷失方向，巡逻队员们不得不燃起火把，小心地紧跟着前面的队友。 “这种天气才好，至少不用担心那些该死的北方佬趁夜偷袭我们。”另外一个罗多克长矛手接茬道。 “没错，现在这种鬼天气，会让那些骑马的乡巴佬们陷在泥塘里，然后把自己的脖子摔断。”一名矮胖的长矛手也加入到话题中。 “如果雷兰德大人也像你这样想就好了。”大胡子资深长矛手不满地发出牢骚，“尽管我们都知道在这种鬼天气里，对岸的斯瓦迪亚人不可能发动进攻，但是雷兰德大人还是派我们出来巡逻。” “听说雷兰德伯爵被斯瓦迪亚人吓破了胆子。”队伍中的又一名年轻长矛手讲述道，“用葛瑞福斯国王的话说，那家伙的胆子和脑子都丢在了阿哥尔隆堡里。” 队伍中的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领头的军士不禁皱起眉头，尽管他内心深处也不赞同雷兰德伯爵过分的谨慎，但是作为一名合格的军士必须要制止这种挑战领主权威的言论在队伍中蔓延开来。 “闭上你的臭嘴，斯蒂夫。”罗多克军士呵斥道，“管好你们的舌头。雷兰德大人目前仍然是国王陛下钦点的元帅，这些话传到他的耳朵里，他会毫不犹豫地割下你们那愚蠢的舌头。” 嘲笑声虽然停止了，但是抱怨还在继续。领头的军士意识到，在这种恶劣的天气里巡逻，是没有办法阻止士兵们发牢骚的。 “再忍耐半个小时，就可以结束这次该死的巡逻并折回到营地里，也许还能喝上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领头的军士暗暗想道，“只要他们不再发表那些可能把我牵扯进去的叛国言论里就好。” 是呀，目前罗多克人的士气低落。谁会不抱怨呢？就连雷兰德伯爵——甚至是葛瑞福斯国王本人也一直在抱怨。 领头的军士在被派到前线河岸边带领这支小队之前，一直在负责杰尔喀拉国王宫殿的守卫工作。他曾经亲耳听到过葛瑞福斯国王在抱怨国内贵族们的能力和忠诚度。 他抱怨雷兰德伯爵的无能——“像个白痴一样被斯瓦迪亚人耍得团团转。” 抱怨马特阿斯伯爵和瑞齐森伯爵的忠诚度——“还不如街边最廉价的妓女。” 抱怨凯斯托领主阴谋推翻自己的统治——“斯瓦迪亚人的一条好狗。” 抱怨以格特拉斯伯爵为首的西部诸侯作壁上观——“冷酷的阴谋家。” 抱怨艾泊德勒斯堡的领主塔齐亚斯伯爵近在咫尺却拒不奉诏前来杰尔喀拉增援自己——“目光短浅的守财奴”和“叛徒的兄弟。” 葛瑞福斯国王甚至还抱怨被萨兰德人围攻的拉鲁肯伯爵——“他应该投降萨兰德人，然后戴上那丑陋的头巾蒙住自己的脸去操羊。反正他也分不清女人和羊的区别。” “全都是没用的废物和该死的叛徒！”葛瑞福斯国王的咆哮声从王座大厅一直传到走廊的尽头。 站岗的军士们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触怒了这位随时有可能爆发的国王。 也因为这次事件，这名罗多克军士主动要求调离安逸的王宫守卫岗位，去前线带领一支小队作战也比心惊胆颤地服侍一个疯子一样的国王要强。 “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那个矮胖的长矛兵自言自语道，“我老婆还在等着我回去收庄稼呢，再晚半个月就全烂到地里啦！” 这句话倒是让众人沉默了下来，毕竟他们都是周边村庄的农夫，是临时被征召进军队的。士兵们不关心谁当领主或国王，他们真正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家人和地里的收成。 队伍在令人不安的沉默中前进了一段路。 “斯瓦迪亚人坚持不了多久的。”一个头发都已经发白的资深长矛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只要坚守住大桥和河岸，斯瓦迪亚人根本没办法攻过来。待到冬天一到，他们的粮食供给不上，自然会退回北方去的。” “可是我在河岸边亲眼看到斯瓦迪亚人的援兵和运粮队在源源不断地赶往前线。”另外一名长矛兵反驳道，“如果再等一段时间不回去收庄稼，饿死的没准是我们呢……” “我听说艾泊德勒斯堡的塔齐亚斯伯爵已经答应葛瑞福斯陛下的要求，即将派出援军并携带一大批粮食前来支援我们。”那名叫做斯蒂夫的年轻长矛兵再次开口。他总是吹牛说有朋友在宫廷里服侍国王，因此能够得到一些内部消息。 这次就连领队的军士也忍不住开口说道：“别忘了塔齐亚斯伯爵是马特阿斯大人的亲兄弟！他的弟弟已经背叛了国王，当哥哥的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效忠于陛下呢？” “我的朋友说是因为葛瑞福斯国王写信威胁塔齐亚斯伯爵，如果半个月内仍然不表明立场，就会先派兵摧毁艾泊德勒斯城堡——我们都知道那是一座小城堡，不足以抵挡国王陛下的大军。”斯蒂夫解释道，“据说国王还承诺如果日后击败斯瓦迪亚人，塔齐亚斯伯爵将会获得包括维鲁加在内的所有从前属于他兄弟的封地和财产。没有人能够拒绝这样一大笔财富。” 更何况，塔齐亚斯伯爵与马特阿斯伯爵兄弟不和早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当年他们的父亲老伯爵还在世的时候，便十分偏爱小儿子马特阿斯，因此死前将自己的大部分领地和财产全都交给了马特阿斯伯爵继承。作为兄长的塔齐亚斯伯爵只获得了艾泊德勒斯堡这样一座寒酸的小城堡，这件事一直被塔齐亚斯伯爵视为耻辱。 第234章 厄夜杀机 塔齐亚斯伯爵为自己的继承权问题在罗多克贵族中间四处游说奔走了许多年，试图重新夺回本属于自己的领地和财产。而马特阿斯伯爵也一直防范自己的哥哥觊觎自己的合法所得。 两人关系最紧张时，甚至在贵族议会上见面后当众拔剑对峙，双方的卫队也发生了冲突，各自伤亡了十几个人。最后还是葛瑞福斯国王亲自出面喝止了两人这种自相残杀的愚蠢行为。 虽然后来在葛瑞福斯国王的调解之下，两人的关系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和，但是仍然心存芥蒂。后来贵族议会再次召开时，两兄弟从来不交流，甚至都不愿意看对方一眼。 不当场拔剑杀死对方已经是这两人能够做出的最大妥协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葛瑞福斯国王坚信塔齐亚斯伯爵是自己可以争取和拉拢的对象。 实际上，塔齐亚斯伯爵并不算是一个实力派的领主，他的城堡和封地都不算大。但是在马特阿斯伯爵和瑞齐森伯爵投靠斯瓦迪亚人，而西部诸侯们袖手旁观的情况下，葛瑞福斯国王迫切地需要有领主站出来对自己表示支持。 在葛瑞福斯国王软硬兼施之下，塔齐亚斯伯爵终于答应出兵援助杰尔喀拉。为了表示出自己的诚意，塔齐亚斯伯爵命令自己的长子兼继承人法拉奇伯爵从莱芜伦带领三百名罗多克长矛手和一百名罗多克弩手先行前往杰尔喀拉。这支队伍据说还携带了大批的粮食物资，而这些都是目前杰尔喀拉守军最为需要的东西。 随着午夜的降临，天气愈发变得潮湿和寒冷，雾气也越来越重。 “军士先生，我们巡查到这里应该差不多了。斯瓦迪亚人是不会在这种天气里发动袭击的。”队伍里的一名长矛兵提议道，“我们还是回去吧，至少有热茶可以喝，还能围着篝火取暖。” “我接到的命令是沿河岸巡查到更北面的地方。”领头的军士回答道，“在完成命令之前，我是不会折返的。” “死脑筋……”队伍中有人小声咒骂道。但是声音很轻，军士无法分辨究竟出自何人之口。与其自寻烦恼地妄图揪出这个无礼的家伙，不如装作没有听到。 队伍再次陷入沉默之中，寂静的夜里除了蟋蟀和青蛙的叫声，就只能听到巡逻队士兵的靴子踩在烂泥里的声音。 再次沿着河岸向北行进了五格里，领头的军士命令队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罗多克士兵们寻找到一块儿还算干爽的乱石堆旁坐了下来，有人还生起了一小堆火，还有人开始用随身携带的水壶煮茶。大胡子长矛兵点起了烟斗抽了起来，还有一些人则跑到了一旁的河沟边解开裤子撒尿。 “军士，您也来一杯吧！”矮胖的长矛兵拿起烧开的茶壶走到军士身边好心地说道，“在这样的夜晚，最适合来上一杯红茶啦！” 领头的军士从腰间解下自己的水壶递给矮胖的长矛兵，后者接过来给水壶倒上了刚煮好的红茶又递还给军士。 军士谢过了矮胖的长矛兵，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瞬间觉得整个身体都暖了起来，甚至让人感觉想要睡觉…… 河边南岸的罗多克大营前，四名弩手正在围着一个火盆取暖。一边抱怨这该死的大雾天气，一边抽着烟斗。 远处的浓雾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一支军队在逐渐靠近大营。 领头的弩手立刻扔下了手中的烟斗，顺势拿起身边的硬弩瞄准前方，并且高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我带领巡逻队回来了。”浓雾中传来了军士的回答。 站岗的罗多克弩手将手中的硬弩放低，“欢迎回来，军士。在这种天气里去巡逻一定很辛苦吧？！” “是呀，我的斗篷上沾满了露水。现在只想回到大帐里喝点热的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军士的声音再次从浓雾中传来，而且越来越近了。 伴随着军士说话的声音，还有队伍行进的脚步声。 脚步声音很大而且嘈杂，这不是一支只有二十人的巡逻队能够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行进才能发出的声响。 这引起了罗多克弩手的注意，他再次将手中的硬弩举起瞄准前方，“军士，有谁跟您一块儿回来了吗？” “当然，都是我小队的人。”军士的声音越来越近，“比如斯蒂夫，你认得他吗？” 谁能不认识爱吹牛的斯蒂夫呢？大营里一多半的小道消息都是他提供的。 但是浓雾中传来的脚步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急促。 “你们出发时只有二十个人，怎么现在听上去有几百个人在靠近这里？”罗多克弩手疑惑地问道，他挥手示意自己的同伴们警戒。 “我们在半路上遇到了塔齐亚斯大人的援军。”巡逻队的军士解释道，“他们也在这该死的浓雾里迷了路，因此我们引导他们回到大营。”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站岗的罗多克弩手终于看清了雾中行军的队伍。 在前面引路的的确是之前雷兰德伯爵派出的巡逻小队，后面则跟着一支上百人的队伍，他们手持长矛和硬弩，很多人还背着阔盾。从装束上看，这的确是罗多克人的军队。 “从艾泊德勒斯堡来的援军？”站岗的罗多克弩手问道。 领头的军士已经来到了站岗士兵的面前，他表情僵硬地点了点头，“是呀，这些人都是从艾泊德勒斯来的。” 这些罗多克士兵都穿着棉袍和褶皱服，还有少数军士穿着罩衫链甲，罩袍上面的图案是黄蓝方格，中间一只黑色的狮子。 守门的士兵努力地回忆着塔齐亚斯伯爵的纹章，但是平民出身的他对于这些贵族的专属徽记完全没有印象。 一个身穿罩衫链甲的人从队伍中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像是这支援军的头领。也许他是塔齐亚斯伯爵手下的一名军士。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对守门的罗多克弩手命令道：“把门打开，士兵。我要见一见雷兰德大人。” “对不起，先生。我还不能放你们进去。”站岗的士兵解释道，“这是雷兰德大人的命令，他要求进入营地的人都要出示葛瑞福斯陛下签发的通行证。” 身穿罩衫链甲的人忽然笑了，只听见他轻声叹气道：“那可真遗憾呐！” 站岗的士兵只感觉自己的脖子一凉，鲜血立刻从喉咙中喷涌而出。他想发出警报却怎么也喊不出声音来…… 第235章 击破大营 雷兰德伯爵从梦中惊醒。 自从葛瑞福斯国王将他派到前线与斯瓦迪亚人对峙以来，他还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应该说自从丢掉了自己家族的封地阿哥尔隆堡之后，雷兰德伯爵就再也睡不着了。他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座城堡，还有封地、财富、兵源和政治地位。 这位伯爵大人整夜整夜地失眠，宫廷御医开出的药剂喝下去都没有任何效果，最后只能靠着狂灌烈酒才能勉强入睡。 雷兰德伯爵很清楚自己失去阿哥尔隆堡的那一刻起，也失去了葛瑞福斯国王的信任。自己之所以还能坐在元帅的位置上，是因为没有其他贵族再公开支持葛瑞福斯国王。 现在，葛瑞福斯国王将这支一千多人的军队交给自己与斯瓦迪亚人隔河对峙，就是自己证明能力的最后机会。 至少目前为止，雷兰德伯爵做得还不错。他成功地将斯瓦迪亚大军挡在了河对岸，让敌人动弹不得。 不过，自己的妻子和女儿都被葛瑞福斯国王留在了杰尔喀拉城里。 “这里更安全，我可以帮你照看她们。放心到前线去为我挡住斯瓦迪亚人。”葛瑞福斯国王这样说道，一边说还一边用力地、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雷兰德伯爵的肩膀。 雷兰德伯爵何尝不清楚，自己的妻女已经成了葛瑞福斯的人质。 有时候雷兰德伯爵也在内心深处问自己：“这就是我忠诚的回报吗？” 大帐里火盆的光亮让雷兰德伯爵有些心烦意乱，他右手胡乱地摸索着，试图寻找睡前灌下的那半瓶烈酒，但是却只摸到了一个软软地、光溜溜的身体。 那是一个年轻的随营妇女，长得颇有姿色。但是雷兰德伯爵却记不清她是怎么睡到了自己的床上。 “都是烈酒的缘故。”雷兰德伯爵敲了敲宿醉后开始疼痛的头部。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夫人艾德丽萨女士。 于是他用力地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女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嘶哑地问道：“您有何吩咐，大人？” 雷兰德伯爵从床边的长袍口袋中摸出了两枚银币扔到了女人身上，“滚出去！” 年轻的随营妇女连衣服也来不及穿，捧着长裙遮盖住自己丰满的胸脯，将银币抓在手上，什么也没说便光着身子一溜烟地跑出了伯爵大人的营帐。 营帐外面似乎有些骚动，不过雷兰德伯爵并没有放在心上。营地东门附近似乎有火光，估计是哪个醉酒的士兵打翻了火盆，雷兰德伯爵决定明早就让自己的执法军士去处罚那个冒失的倒霉蛋。 待营帐中没有其他人后，雷兰德伯爵又开始四处翻找烈酒。一番搜索之后，终于在床下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半瓶烈酒，可是里面的酒水已经洒出去大半，只剩下了一个底儿。 一阵愤怒、恼火地情绪冲上了雷兰德伯爵的脑门，他冲门外高声喊叫自己的侍酒，想让那个孩子给自己再找一瓶烈酒送进来。 不过并没有人回应雷兰德伯爵的叫喊声，但是雷兰德伯爵却听到了又一阵骚乱声从大营里传出。 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喊杀声和兵刃撞击的声音。 “是几个喝醉的士兵因为赌钱打了起来？”雷兰德伯爵猜测。他决定不再等到明早，他再次高喊自己侍酒的名字，想让这个孩子去找执法军士来。 伯爵大人并没有等来自己的侍酒，却等来了自己的参谋军士。 这名罗多克军士满脸惊慌地冲进雷兰德伯爵的私人营帐，声音颤颤巍巍地报告：“不好了，大人。斯瓦迪亚人攻进来了！” 雷兰德伯爵脑袋“轰”地一下子，他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么可能？”雷兰德伯爵脑子一阵发懵，“他们是怎么突破河岸防线的？” 他在河岸边部署了几百名罗多克弩手盯着河上唯一的大桥，只要斯瓦迪亚人敢于发动进攻，就会立刻被射成刺猬。而且他还派出几支小队沿河岸昼夜不停地巡逻，根本不给斯瓦迪亚人任何可乘之机。 但是营帐外传来的厮杀声却清晰地传入了自己的耳朵中，雷兰德伯爵瘫坐在床上，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接着，又有几名罗多克军士冲入到雷兰德伯爵的营帐中，他们看到自己的领主眼神呆滞地瘫坐在床上，没有发出任何命令。 “大人？”一名近侍军士呼唤自己的主人。 但是雷兰德伯爵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雷兰德伯爵的侍卫队长自作主张，和左右的军士一起架起自己的领主便朝大营外面冲去。 营地里一片混乱，火光四起。 到处都是试图逃走的罗多克士兵，他们很多人手中都没有武器。看起来和雷兰德伯爵一样，都是刚刚从睡梦中被吵醒的。 几名罗多克军士试图组织士兵们起来抵抗，但是没人愿意听从他们的命令。混乱的人群撞开阻止他们逃走的军士，有一名不幸的罗多克军士被撞倒后当场让乱军踩踏而亡。 有一些罗多克士兵拿起武器在抵抗，但是与他们在一起交战的敌人也穿着罗多克人的服装，一瞬间让雷兰德伯爵不禁怀疑这并不是斯瓦迪亚人的进攻，而是自己军队内部的叛乱。 但是在这群攻杀营地的罗多克人后面，一群斯瓦迪亚骑士骑马冲入了大营内，他们杀死任何敢于反抗的罗多克士兵。 雷兰德伯爵手下的这支军队大部分是由罗多克弩手组成的，只有少量的长矛手。现在斯瓦迪亚人已经冲入到了营地内部，罗多克弩手们不再拥有射程优势，他们不得不拿出短剑与斯瓦迪亚人展开近战肉搏。结果可想而知，罗多克人被杀得大败。 更多地罗多克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他们根本顾不上拿起武器抵抗，而是只想赶快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因此营地愈加混乱。 在发现营地被斯瓦迪亚人攻陷后，守卫桥头的罗多克士兵也放弃了阵地转身向后逃走，生怕跑得太慢会被斯瓦迪亚人前后夹击杀死在这里。 而斯瓦迪亚大军也趁乱冲过大桥，迅速占领了河流南岸罗多克人修筑的防御阵地。 随着大桥与河岸阵地的失守，更多的斯瓦迪亚士兵攻入了罗多克人的大营。 此刻，雷兰德伯爵脑子中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第236章 谁的功劳?! 随着清晨太阳的升起，雾气也逐渐散去。 河流南岸的罗多克大营已经被斯瓦迪亚人占领了。 营地里到处都是双方士兵的尸体，其中罗多克人占了绝大多数。 罗多克人在撤退前试图烧毁桥梁，但是被肯特伯爵率领的斯瓦迪亚骑兵及时阻止了。伯爵大人亲自率领十几名骑士驱散了点燃火把的罗多克士兵，并杀死了领头的罗多克军士。 经过一夜激战，斯瓦迪亚人彻底控制了河流两岸以及桥梁，哈劳斯国王的大军花了一天一夜才全部渡过这条河。 斯瓦迪亚人马不停蹄地赶往杰尔喀拉并且包围了这座城市。现在，葛瑞福斯国王及其党羽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在杰尔喀拉城外，斯瓦迪亚人建立了一个临时大营。 哈劳斯国王已经命令贵族们尽快督促士兵到附近的森林中砍伐树木以搭建攻城塔。 在哈劳斯国王的大帐内，泰罗格伯爵在包括肯特在内的斯瓦迪亚贵族见证下，抽出宝剑单膝下跪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 哈劳斯国王用手扶起泰罗格伯爵，并且赞扬了他在之前突袭罗多克人南岸营地的战斗表现。 “很聪明、也很大胆。”哈劳斯国王用手拍着泰罗格伯爵的后背说道，“你怎么会想出冒充你伯父的军队突袭营地这么绝妙的计策？” 泰罗格伯爵不是一个脸皮薄的人，但是此刻脸也红了。他急忙解释道：“想出这个计划的人不是我，陛下。是肯特大人策划了这次进攻，我只是一个执行者而已。”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露出觉得意外的表情，显然他很清楚这件功劳到底归属于谁。 “我很欣赏你的谦虚和诚恳。”哈劳斯国王表示，“我将河流上游本属于葛瑞福斯的三格里土地赐予你，这些肥沃的土地包括一座风车磨坊现在都归属于鲁迪——我听你父亲说，你惦记那块土地很久了。” 泰罗格伯爵大喜，急忙再次单膝下跪表示忠诚和感谢。 “只要一心一意地服从和效忠于我，我绝不会亏待自己的封臣。”哈劳斯国王微笑着扶起泰罗格伯爵。 泰罗格伯爵低头轻鞠一躬表示感谢，随后便退到了自己父亲马特阿斯伯爵的身后。 哈劳斯国王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肯特伯爵，“至于你，肯特大人，表现得还是那么出色。这也是我希望看到的，年轻贵族快速成长起来。而我则给了你成长的机会，你应该懂得感恩。” 肯特伯爵帮助哈劳斯国王打破了僵持的局势，但是却并未获得国王的任何奖赏。不过，自从跟艾索娜夫人私下里见面后，肯特已经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 只见肯特伯爵也低头轻轻鞠躬，“感谢陛下对我的抬爱。” 哈劳斯国王踱步到肯特伯爵的面前，盯着后者的眼睛看了半天，似乎想从眼眸中看出这位大人说得是真心话还是谎言。 肯特伯爵淡定地看着前方，内心毫无波澜。 大帐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好在迪林纳德伯爵及时站出来打破了这种尴尬。 “陛下，哈基姆苏丹的使者已经等候半天了，是不是现在就见一见他？” “回去准备吧，诸位大人们。”哈劳斯国王最后说道，“我希望能够在半个月内完成攻城的一切准备工作。” 斯瓦迪亚贵族们从国王的大帐中鱼贯而出，肯特伯爵也打算转身离开，却被哈劳斯国王叫住。 “你留步，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愣了一下，只好停下脚步，站到了一旁。 “陛下，还有何事？”肯特小心谨慎地问道。 “我很清楚这次战斗能够获胜是你的功劳。”哈劳斯国王淡淡地说道，“但是我却把这份功劳赏赐给了泰罗格这个降将，你的心里是不是很不满意？” “不，陛下。泰罗格大人的确是这项计划成功的关键。”肯特伯爵表示，“如果没有他的协助，这次突袭是注定无法成功的。” “不需要过于谦虚，肯特大人。希望你能了解我的苦衷，我必须让更多的罗多克贵族看到，只要向我屈膝效忠就会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哈劳斯国王倒了一杯酒递给伯爵，“所有只好委屈作为我亲信的大臣的你了。” 对此肯特伯爵表示了理解。 哈劳斯国王对此也很欣慰，“现在，给我讲讲这次突袭的过程。” 肯特伯爵双手接过国王的酒杯，放在嘴边浅尝了一口，然后讲述了战斗的始末。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影响力不止在于维鲁加，甚至杰尔喀拉也有很多这位匪首的探子，其中不乏葛瑞福斯国王身边的近侍。 而山贼首领也不停地将自己了解到的情报传递给肯特伯爵，并且还安排了自己的亲信跟随在肯特的队伍里充当联络人。 当肯特得知葛瑞福斯国王拉拢利诱塔齐亚斯伯爵的情报之后，一个大胆的计划便在他的心里形成了。 肯特让泰罗格伯爵的手下士兵假扮成来自艾泊德勒斯堡的援军，他们本来就是罗多克人，基本上不会引起怀疑。 而幸运女神也站到了斯瓦迪亚人一边，行动这天刚好起了大雾，让整个计划实施得更加顺利。 罗多克人的巡逻队中有一名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内应，他事前将罗多克军队的巡逻时间和路线都通知给了肯特，并且帮助斯瓦迪亚人顺利地解决掉了巡逻队的威胁。 失去了眼睛和耳朵的罗多克人对即将到来的袭击一无所知，泰罗格的军队胁迫着被俘虏的巡逻队成员以援军的名义大摇大摆地接近了罗多克人南岸大营。 浓雾让罗多克人放松了警惕，他们坚信斯瓦迪亚人不会在这种天气中发动袭击，因此当泰罗格伯爵的军队杀入大营时很多罗多克士兵还在睡梦中便被杀死了。 在营门被攻破之后，肯特的骑兵跟在泰罗格伯爵军队后面也发起了进攻，并且突袭了大河南岸桥旁的守军。 浓雾让罗多克士兵搞不清楚发动进攻的斯瓦迪亚军队究竟有多少人。 守卫大桥的罗多克士兵发现大营陷落后便士气崩溃，因此肯特没费吹灰之力便控制住了大桥。接着发出信号引领北岸的斯瓦迪亚军队冲过大桥。 第237章 双重压力 “很精彩！”哈劳斯国王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就连上天都保佑我们统一瓦兰迪亚的事业，这场大雾就是证明！” “这些全是陛下运筹帷幄的功劳。”肯特表示，“而我只是您命令和政策的忠实执行者。” 这句话似乎让哈劳斯国王很满意。 “保持好这种谦虚谨慎的态度，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表示，“终有一天，你会获得与你实力地位相称的奖励。” 肯特伯爵只能再次鞠躬表示感谢，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哈劳斯国王走回到椅子上坐下，“你看，我总是坦诚地对待你。而你对我似乎总有顾忌……” “我不明白，陛下……”肯特伯爵疑惑地说道。 “我知道你最近又见了艾索娜。”哈劳斯国王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能容忍自己最看重的封臣私下里会见我的敌人去搞些什么阴谋诡计。” 肯特伯爵听完此话顿觉后背发凉，我的军队里有哈劳斯国王的眼线…… “我可以发誓，陛下。我绝对没有背叛您。”肯特伯爵不得不表态，“我从未主动与艾索娜夫人联系过，这次会面只是碰巧而已。” “我当然知道你没有背叛我，否则你还能站在这里与我这样轻松地对话吗？”哈劳斯国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但是我希望你能站定立场，不要再私下里接触那些叛徒，跟他们扯上关系对你没有一点儿好处。” 肯特伯爵当然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艾索娜是个麻烦，我之所以至今没有解决这个麻烦，是因为我不想背上‘弑亲’的罪名。”哈劳斯国王坦言道，“不过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艾索娜再胡闹下去，我就不得不采取一些手段了。把我的这段话带给她——如果她再私下里找到你的时候……” 肯特伯爵低头表示领命。 “另外，我们必须尽快攻下杰尔喀拉，这件事情不能长时间地拖下去。”哈劳斯国王突然转换了话题，“我承受了太多的压力，无论是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肯特伯爵当然清楚哈劳斯国王面临国内的巨大压力，贵族们对于旷日持久的战事愈加不满，因为几乎所有人都面临着巨大的财政压力。 雇佣军团的高额薪水、维持军队日常的粮食补给都是巨大的开销。几乎每天都有中小贵族找到哈劳斯国王请愿，希望能够暂时返回封地，但是都被哈劳斯国王毫不留情地拒绝。 哈劳斯国王甚至声称，在战事没有结束之前私自撤军的行为等同于叛国，将被没收全部财产和土地。 “有些领主的财政状况处于崩溃的边缘，陛下。甚至有人为了能够维持下去不惜向商人们去借高额利息的贷款，这会让很多贵族家庭破产。” 肯特伯爵提醒道，“不如您可以额外开恩让某些财务状况堪忧的领主暂时返回领地休养生息……” “不能开这样的口子。”哈劳斯国王一脸疲惫地说道，“一旦我同意放某个领主回到封地，那么其他人也会争相仿效，而我的军队就会溃散。” 如果说贵族老爷们为了自己的领地和政治地位仍然可以苦苦维持的话，那么普通士兵就难以约束了。 为贵族老爷们的义务服役期已过，想要士兵们留在军队中就要支付报酬，这是斯瓦迪亚法律规定的。但是现在某些贵族自身尚且难保，更没有额外的钱去支付士兵的薪水，于是这些民兵要求返回家乡去收割庄稼以维持生计，但是却遭到贵族们的无情拒绝。 于是就有人私下里逃离军队。一开始还只是一两个人的个别现象，但是后来就发展到十几人成群结队趁着夜里执勤的机会溜走。 以至于贵族们不得不组织巡逻队严查，发现逃兵即行正法。这个方法虽然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住了逃兵现象，却换来的是士气进一步的下降。 “国内的情况我有所了解，陛下。”肯特伯爵轻声说道，“但是您还提到国外也有人向您施压……” 哈劳斯国王从桌子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沓羊皮纸信件扔到了肯特伯爵的面前。 “看看吧，大人。这些都是我们北方邻居近期写给我的。” 肯特伯爵拿起这些信件，发现几乎都是诺德王国的拉格纳国王和维吉亚王国的亚罗格尔克国王写给哈劳斯的外交照会。 肯特伯爵大致扫了一眼信件的内容和日期，从战争的初期阶段，两国就不断向斯瓦迪亚施压要求停止入侵罗多克的行为。随着战事的不断进展，外交照会的措辞也变得越来越严厉。 诺德的拉格纳国王严厉地谴责了斯瓦迪亚的入侵行为，而维吉亚的亚罗格尔克国王甚至直接威胁将出兵斯瓦迪亚北部迫使哈劳斯国王撤军。 看到肯特伯爵的眉头逐渐紧锁，哈劳斯国王递过来另外一封信。 “也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 这封信是一名领地靠近库吉特汗国边境的有产骑士寄来的，信中向哈劳斯国王报告了库吉特汗国边境的一些情况。库吉特人的确是集结了军队，但是并非冲着斯瓦迪亚人来的，而是袭击了维吉亚的几个边境村里，甚至还劫掠了一座维吉亚人的小城堡。 “维吉亚王国已经向库吉特人宣战了。”哈劳斯国王露出了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看起来亚罗格尔克那个光头暂时没有精力对付我了，不是吗？” 肯特伯爵的眉头也松开一些，“的确如此，陛下。如果我们同时与四个国家开战，就毫无胜算了。” “为了让库吉特人倒向我们，我可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哈劳斯国王叹了口气，“塞加可汗的胃口很大，不是一笔小钱就能够打发的……” 肯特伯爵并没有询问这“代价”具体是多少第纳尔，亦或是多少黄金、美女甚至土地。既然哈劳斯国王已经这样做了，而且目前的局势的确有利于斯瓦迪亚，那么付出的这一切就是值得的。 第238章 萨兰德使团 “你看，我们周边虎狼环伺，没有一个善茬。”哈劳斯国王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只有尽快统一瓦兰迪亚，让铁臂奥斯瑞克的血脉凝聚在一起，才能抵御这些心怀叵测的异族。” 肯特伯爵再次点头同意了哈劳斯国王的看法，但是内心深处却也为自己并非斯瓦迪亚人感到一丝忧虑。 “现在，来见见我们的萨兰德朋友吧。”哈劳斯国王并没有注意肯特的表情，“听听这些缠着头巾的家伙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萨兰德苏丹国这次派出了一支有三名使者组成的使团，还有一支负责保护使团安全由一百人组成的卫队。 哈基姆苏丹委派的首席大使是蒙德哈里酋长，他是都拉瑞堡和米加耶特的领主，同时也是哈基姆苏丹的外交大臣。 此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穿一件淡黄色的长袍，上面绣着华丽的花纹。一条响尾蛇徽记的银扣扣住了披风，这条蛇便是蒙德哈里酋长的家族纹章。肯特伯爵还注意到，在华丽的长袍下，大使先生穿着一件精致的锁甲内衬。 一进大帐，蒙德哈里酋长右手放在胸前，朝哈劳斯国王轻轻鞠了一躬，“感谢您在百忙之中能够接见我，陛下。我带来了哈基姆苏丹的诚挚问候！” 哈劳斯国王此刻已经在大帐中央的宝座上就座，而且一扫之前的疲惫，眼睛里透着精光。他清了清嗓子，“请坐吧，大使先生。也请替我向哈基姆苏丹转达问候，希望我们两国能够保持长久的友谊。” 蒙德哈里酋长坐在了肯特伯爵的对面，大使面前的小桌上很快摆满了新鲜的水果、一只新鲜的烤羊腿以及上等的苏诺红酒。 蒙德哈里酋长只是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并没有动餐桌上的其他食物。 “我给您带来了哈基姆苏丹赠送的礼物，请陛下笑纳。” 蒙德哈里酋长拍了两下手，随后萨兰德使团的几名强壮卫士便抬着三口宝箱走了进来。 蒙德哈里酋长示意随从们打开第一口箱子，里面是一些价值连城的珐琅彩钟表和很多制作精巧的玩具，一看就知道出自顶级匠人之手。 “送给王子和公主们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哈劳斯国王面无表情地看着，甚至一句话都没说。 蒙德哈里酋长笑了一下，似乎哈劳斯国王的反应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一样。 于是，大使先生亲自打开了第二口箱子，里面是一些精美的丝织品和绸缎，以及一些价值不菲的贵重香水。这些东西都是很多贵妇人梦寐以求的罕见奢侈品。 “送给您王后的一些薄礼。” 哈劳斯国王点点头，“我替王后感谢哈基姆苏丹的慷慨。” 蒙德哈里伯爵脸上的笑意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蒙德哈里酋长走到第三口箱子面前打开，里面都是一些金银器皿和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其价值至少十几万第纳尔。 “这是送给您本人的礼品，陛下。” 哈劳斯国王的脸上还是没有露出任何表情，“让哈基姆苏丹破费了。” 哈劳斯国王的冷淡似乎有些出乎大使的意料，他稍稍收敛了一些笑容，“看起来这些平常之物并不能入陛下的法眼。” 接着，蒙德哈里酋长再次拍了三下手。 这次走入大帐的是四位妙龄绝色美女。她们身穿着薄纱，妙曼的身材尽显无疑。尽管这四名异域美人都戴着面纱，不过薄薄的纱丝并不能遮掩住她们美丽的容颜，尤其是那几双勾魂的眼睛，仿佛在诱惑男人做出一些不该犯的错误…… “她们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孩子，陛下。这些姑娘都出身于萨兰德贵族家庭。哈基姆苏丹特地送来侍候您的日常起居……”蒙德哈里酋长又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果然，哈劳斯国王的眼神有些发直，喉咙里不由得咽下一口口水。别说是哈劳斯国王，就连一向以正直自诩的肯特伯爵也在心里不由得赞叹这些美人的容貌国色天香。 当肯特伯爵注意到哈劳斯国王近乎痴迷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咳嗽了几声提醒自己的国王不要在外宾面前失态。 哈劳斯国王不愧是一名不凡的王者，听到肯特伯爵的咳嗽声后，头脑立刻恢复了冷静。只见他平静地说道：“我年龄大了，对有些事情失去了兴趣，哈基姆苏丹的心意我领了。有什么话，大使先生可以直说。” 蒙德哈里酋长点点头，“我受哈基姆苏丹的委托，来与陛下进行谈判。” 哈劳斯国王举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知道哈基姆苏丹想跟我谈些什么？如果是让我放弃围攻杰尔喀拉就请免开尊口，我是不会退兵的……” 蒙德哈里酋长哈哈大笑起来，“我们当然不会要求陛下在这么大优势的情况下退兵，这样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吗？” “那又是所为何事？” “您是知道的，陛下。我们两国有着深厚的传统友谊。”蒙德哈里酋长眼珠一转，“当贵国攻伐罗多克的时候，我们同时出兵攻打了加米奇堡，就是为了配合贵国的军事行动，来分散罗多克人的军事力量，减轻斯瓦迪亚面临的压力。” 此人果然跟他的家族纹章——响尾蛇一样狡诈，他居然毫无廉耻地将围攻加米奇堡的军事行动形容成是为了替斯瓦迪亚分担军事压力。这种说辞把哈劳斯国王都气笑了，但是他并没有当面戳穿萨兰德人厚颜无耻的谎言，而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们出兵并非没有代价，陛下。因此哈基姆苏丹要求斯瓦迪亚的军事行动仅限于罗多克西部地区。”蒙德哈里酋长终于说出了萨兰德人的目的，“车勒兹以东地区，包括阿美拉堡、加米奇堡之内的罗多克领土在战后将归萨兰德所有——作为我们萨兰德人出兵的战争补偿。” 蒙德哈里酋长说到这里便停了一下，顺便看看哈劳斯国王的反应。 看到哈劳斯国王没有表态，蒙德哈里酋长有些失望，但是他接着游说道，“陛下，我们两国瓜分掉罗多克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您面临着诺德人和维吉亚人的双重压力，我相信斯瓦迪亚的贵族也在对您施加压力催促您尽快结束这场战争。而我们的介入就可以加快战争的结束。” 第239章 唇枪舌剑 “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听说我面临着国内贵族的压力了，大使先生？”哈劳斯国王冷笑着问道。 蒙德哈里酋长自信地笑道，“我们自有可靠的情报渠道……” 哈劳斯国王冷笑着转向自己的税务大臣，“肯特大人，我们的萨兰德朋友似乎认为斯瓦迪亚的贵族们在给我施加很大的压力以尽快结束战争。那么，你作为哥斯莫的领主和内阁成员，请你亲口告诉蒙德哈里酋长事实是怎样的……” 萨兰德大使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自己对面的肯特伯爵，似乎有些惊讶。 “我们斯瓦迪亚贵族坚定的站在哈劳斯国王一边，并且会忠实地执行他的所有政策和计划。”肯特伯爵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可以向您保证，蒙德哈里大人。我的很多同僚都跟我的观点一致。” 蒙德哈里酋长稍稍思忖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很高兴斯瓦迪亚贵族能够团结在哈劳斯陛下的身旁。这样可以更快地打败罗多克人。”蒙德哈里酋长顿了顿，“这与我们萨兰德的利益一致，我们也希望可以尽快击败罗多克。” “击败罗多克人可不止靠嘴说说，尊敬的酋长阁下。”哈劳斯国王傲慢地表示，“我听说你们围攻加米奇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却始终无法攻克这座边境小城堡。老实说，你们并没有牵制多少罗多克人的力量，他们的主力仍然在与我对峙。” 蒙德哈里酋长的脸有些红了，并非是出于羞愧，更多的是出于气愤。 坦白来说，加米奇堡并不能算是一个边境小城堡。与哈劳斯国王所说的恰恰相反，这是一座规模很大且城防坚固的城堡。它的领主拉鲁肯伯爵也是罗多克王国能征善战的贵族之一，他在加米奇堡经营多年，而何况这位大人还接受了阿美拉堡的援军。即使是哈劳斯国王亲率大军围攻，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下它。哈劳斯国王这样说只是为了羞辱萨兰德人。 但是蒙德哈里酋长作为哈基姆苏丹任命的外交大臣，不愧是一个灵活狡诈的人。很快他的脸色便恢复了正常，并且没有丝毫为刚才哈劳斯国王的话感到不满或提出抗议。 “秉承真主之志的哈基姆苏丹自有他的想法。”蒙德哈里酋长淡淡地回应道，“就像您也没有攻下杰尔喀拉一样。” 哈劳斯国王的脸色也变了。 这时，肯特伯爵站了出来，只见他端着酒杯走到蒙德哈里酋长的身边。 “哈劳斯陛下之所以仍然没有进攻杰尔喀拉，是因为毕竟斯瓦迪亚人与罗多克人出于同源。他们都是铁臂奥斯瑞克的后裔，血管里留着相同的血脉。”肯特伯爵微笑着解释道，“仁慈的哈劳斯陛下想给曾经的血脉同胞一次选择的机会，也给更多罗多克平民一个逃命的机会。这就是我们迟迟没有发起进攻的原因。” “我可看不出两者有什么区别。”蒙德哈里酋长嘲笑似的看了一眼哈劳斯国王。 “这两者的区别可大了，酋长阁下。”肯特伯爵也换上了一副嘲讽的面孔，“我们是仍未发起进攻，而你们是攻而不克。我们一旦发起进攻就会摧朽拉枯一般击败罗多克人，就像攻之前占维鲁加那样的大城市一般。但是你们却被一座小小的加米奇堡挡在了边境线上……” 蒙德哈里酋长似乎重新注意到了肯特伯爵，只见他站起来饶有兴致地盯了税务大臣一阵，“肯特……肯特·霜刃伯爵，我听说过您的一些事迹……是从您的一位朋友处听说的。” “我在萨兰德似乎没有什么朋友。”肯特伯爵平静地回应道。 “那可不一定。”蒙德哈里酋长狡猾地一笑，“我现在就愿意交您这样一个朋友。” 说完，蒙德哈里酋长端起酒杯与肯特伯爵碰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伯爵大人的肩头。 “言语上的交锋并不能够给我们两国目前的局势带来任何好处，陛下。”蒙德哈里酋长再次转头看向哈劳斯国王，“希望陛下能够接受我们的条件，这可以避免我们两国兵戎相见，我想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哈劳斯国王并没有接过话茬，而是要肯特伯爵盛情款待这位大使先生。 哈劳斯国王既没有表态接受萨兰德人的条件，也没有明确拒绝。但是他收下了萨兰德人赠送的礼物，包括那几箱贵重的珠宝、奢侈品以及四名异域美人。 蒙德哈里酋长此行也并非一无所获。除了哈劳斯国王也赠送了一些礼物外，国王陛下还承诺了另外一件事情——只要萨兰德人在斯瓦迪亚之前攻占的罗多克人的领地和城堡，那就都归萨兰德人所有。 宴会结束后，蒙德哈里酋长向哈劳斯国王辞行，哈劳斯命令肯特伯爵送送这些萨兰德贵客。 肯特伯爵带领着自己手下的斯瓦迪亚骑士与蒙德哈里酋长的卫队骑马并行了一段路。 “在宴席上，您提到过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听说了我的事情。”肯特伯爵有些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您口中的那位朋友是谁？” 蒙德哈里酋长听到此话后回头瞟了一眼肯特的随行骑士们。 于是肯特伯爵命令自己的手下骑慢一些，自己和蒙德哈里酋长与随从们拉开了一段距离。 在确保身后的双方随从无法听到自己的对话之后，蒙德哈里酋长才开口道：“是艾索娜公主。” 果然是这个女人。当初她与肯特在临时营地里见了一面，并称自己要去哈尔玛办些私事。看来是艾索娜对肯特撒了谎，她的目的地并非是库吉特汗国，而是萨兰德苏丹国。 肯特伯爵的心里有些苦涩，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艾索娜公主对您的评价很高。”蒙德哈里酋长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公主殿下称您将是她的复国利刃。不过看起来宝刀仍然在刀鞘中等待主人……” 第240章 被解雇的工头 肯特伯爵注意到萨兰德人对埃索娜的称呼，既不是“女王”，也非“女士”，而是“公主殿下”。这说明狡猾的萨兰德人仍然在观望中，并没有给予艾索娜正面的积极回应。 “我仍然是哈劳斯国王的封臣。我目前为止所有的地位、财富都是陛下赐予我的。”肯特伯爵表示，“他是一位公平、公正的国王。” “噢，是的，是的。”蒙德哈里酋长仿佛是在看一个闹情绪的孩子，“看起来我的情报有些不准确。我一直以为阿哥尔隆堡是您率军攻下的……” 萨兰德人在猛戳肯特的痛处，这让一向能言善辩的肯特伯爵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不是每一座城堡都必须封赏给攻下那里的人。”肯特最后只能无力地解释，“陛下也许有他自己的考虑。” “赏功罚过是一个统治者应该具备的最基本素质。”蒙德哈里酋长意味深长地说道，“看起来哈劳斯国王想要统一瓦兰迪亚要走的路还很长啊！” 此后双方均默契地不再讨论政治，而是谈论起来斯瓦迪亚和萨兰德的气候差异与文化等话题。 双方在一个岔路口停下话别。 “希望您一路平安，大使阁下。”肯特伯爵衷心地祝愿道，“请替我捎去对哈基姆苏丹和艾索娜女士的问候。” “我会将您的问候带给我的苏丹。但是对于艾索娜公主的问候就需要您亲自送达了。据我所知，她目前已经离开萨兰德境内。”蒙德哈里酋长挥手告别，“希望您有一天能够访问萨兰德，我相信哈基姆苏丹愿意结识像您这样的青年才俊。” 肯特伯爵感谢了蒙德哈里酋长的邀请，在目送对方离开后，便调转马头回到斯瓦迪亚人的营地。 斯瓦迪亚贵族们遵从哈劳斯国王的命令在组织工人和士兵加班加点地打造攻城塔和撞锤车。 高大的树木被锯倒并就地精整成型，一排排木头被堆放在一起，空气中充满了原木的香味。 很多工人都在干活。有斯瓦迪亚军队从北方带过来的雇佣工人，也有很多当地的罗多克人加入其中，毕竟贵族们为了按时完成国王交待的任务开出了可观的报酬。 路过伐木场时，肯特伯爵忽然发现普拉伊斯伯爵在跟一个工头模样的人争吵。本来肯特并不愿意参与别人的纠葛，打算选择无视他们的争吵离开。但是双方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普拉伊斯伯爵甚至抡起马鞭想要抽打那位工头模样的人。 “请住手，普拉伊斯大人。”肯特伯爵劝阻道，“现在正值哈劳斯陛下用人之际，像您这样的有身份的贵族领主何必与这些普通工人斤斤计较呢？” 普拉伊斯伯爵听到肯特的声音，本来已经举起的鞭子又放了下来。 “肯特大人……”普拉伊斯伯爵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朋友，“有些情况您不了解，哈劳斯国王催促的紧呐。但是这些家伙干起活来却是不紧不慢的，而且造价也是别人的两倍。照我看他们就是在磨蹭时间骗工钱。” “我对打造攻城器械的质量要求严格。”那个工头模样的人辩解道，“那些为了赶时间而粗制滥造的攻城塔会害死您手下的士兵……” “闭嘴，我不想听你的借口！”普拉伊斯伯爵呵斥道，“你被解雇了，带着你的东西滚出我的营地！” 随后，两名普拉伊斯伯爵手下的斯瓦迪亚民兵将工头的包裹扔到了地上，背包被旁边的锯子划出一道口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肯特伯爵注意到背包里都是些尺子、工程图纸以及一些精巧的工具。 被解雇的工头满脸失望。他一面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东西，一面做最后的挣扎，“我完全是出于好意，大人。您不能这样解雇我……” “我可以做任何我愿意做的事情，包括解雇你。”普拉伊斯伯爵气恼地说道，“而且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一第纳尔的工钱！” 这句话让工头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抱歉，肯特大人。让您看笑话了。”普拉伊斯伯爵对肯特倒是很客气，“请原谅我先要离开一会儿——我必须去任命一个新的工程负责人。” “您请便，我的朋友！”肯特伯爵微笑着目送普拉伊斯伯爵离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肯特问仍然在地上捡拾工具的工头。 “接下来……”工头的目光有些茫然，“也许是时候回到我的老家啦……” 肯特伯爵不置可否，“那祝你好运吧，朋友。” 突然，工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开口问道：“您好，大人。您在将来一段时间内会去城里一趟么？” “城里？你是指……”肯特伯爵有些茫然。 “抱歉，我的用词不准确。我是说您会去帕拉汶或者乌克斯豪尔这样的城市吗？”工头解释道。 “是的，也许吧。你所关心的是什么，我可以问问吗？”肯特伯爵很好奇。 “我叫做亚提曼，是一名工程师，专攻防御建筑。”被解雇的工头自我介绍道，“不管您想拆什么墙，给点时间我都能够帮您办到。您要把它重建起来，我也可以办，当然越结实的耗费越多。这些钱是不能省的，除非您想看着自己的建筑在您的脚下垮掉——就像刚才这些人将会看到的那样。” “如果你少管闲事，我会感激不尽的，先生。”肯特伯爵苦笑道，他可不想这些话传入普拉伊斯伯爵的耳朵里，“这样能给你自己和我都少带来一些麻烦。” “这里的营地主人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建造几座新的攻城塔。麻烦的是，在我完成技术支持之前，他在工程投入的一多半现金已经花光了，却不愿意投入新的资金。”曼提亚忧心忡忡地表示，“我告诉过他那些为了省钱和赶工期粗制滥造的攻城塔会很快倒塌，这些都将会在以后的战场上证明。” 肯特很清楚普拉伊斯伯爵面临的财政压力，他并非不肯投入资金，而是真的没钱了。 第241章 首席工程师 “不知道是怎么了，自从来到卡拉迪亚之后，我就一直不太走运。”亚提曼心灰意冷地说道。 “哦？” “就像之前我在斯瓦迪亚的某个小领主那里的遭遇一样。”亚提曼回忆道，“我为那个城堡的领主修建了一座新的塔楼，那里的领主同样因为缺乏资金而偷工减料。我告诉过领主那座塔楼会塌，但是不幸的是那时候他正好站在旁边。” “那可太不幸了……”肯特伯爵说道。 “是啊，大人。然而更不幸的是，新的城堡主人并不认可他前任的债务。”亚提曼沮丧地说道，“并且暗示如果我说出去就以谋杀罪控告我。” “所以你落入了一个陷阱……”肯特伯爵评论道。 “我真傻。真不应该在签合约之前没有拿预付款，我想。”亚提曼懊恼地说道，“但是最后我处在了一个很尴尬的境地。既没有拿到工钱，也没有获得名声。就像现在一样。”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肯特伯爵问道。 “我想离开这里。但是您知道的——现在兵荒马乱，路上到处都是逃兵和强盗，而我没有钱去请护卫。”亚提曼无奈地表示，“所以接下来几天，如果有一支强大的武装队伍能够带我离开这里，我将非常感激。” “我很想帮助你，但是我现在不能离开这里，所以很抱歉。”肯特伯爵很同情这名刚刚失去工作的工程师，所以他又问道：“你要去哪里？也许我可以帮你找到愿意带你离开的佣兵团或者旅行商队……” “格罗尼亚，在最后。我只能返回家乡，好心的大人。”亚提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地，“但是我不会放弃任何赚钱的机会，这样我才能不至于两手空空地回家。” “事实上，我正需要一个有着特殊技能的人。”肯特伯爵向工程师抛出了橄榄枝。 “如果您能够提供食物并与我分享一些战利品，我将很乐意为您作战！”亚提曼兴奋地表示。 “食物和战利品？哈哈，当然没问题！”肯特伯爵正需要有专业的人才为自己打造攻城器械以及将来修整霜刃庄园的城墙，“那么为我工作吧，我将很高兴雇佣你。” “工程学是我的特长，不过我想我在野战当中也能发挥出色。”亚提曼傲然地表示，“如果需要那样的话。”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一个能够战斗的工程师。”肯特伯爵笑道。 “很好，大人。很高兴为您效力！”亚提曼说道，但是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顺便，作为一名熟练的工程师，我想为我的服务要一笔报酬。您知道我之前的遭遇，我必须学机灵一点儿，免得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肯特伯爵能够体谅亚提曼的顾虑，于是很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你要多少钱？”伯爵大人问道。 “我想三百第纳尔的签约费就足够了。”亚提曼小心翼翼地表示，生怕这个数字惹恼了这位领主大人。 但是肯特伯爵听了之后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扔给了工程师，“好吧，这是三百第纳尔。很高兴能让你加入我们。” 亚提曼从地上将工具和图纸都捡了起来装进了那个破损的背包里，然后毫不犹豫地跟着肯特伯爵离开了。 回到肯特伯爵自己的营地后，伯爵大人向众人介绍了亚提曼，并当众宣布将聘用此人为自己的首席工程师。 任命结束后，亚提曼也是不负肯特的期望，立刻投入到为伯爵大人打造精良的攻城器械中去。尤其让亚提曼感到高兴的是，相比于普拉伊斯伯爵，肯特伯爵的财务状况显然要强上很多，至少不用担心造出劣质的攻城塔了。 随后的一个月时间，斯瓦迪亚人都在为攻击杰尔喀拉做着最后的准备，包括肯特伯爵在内。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肯特伯爵先后会见了包括马特阿斯伯爵、泰罗格伯爵和瑞齐森伯爵等一些原罗多克贵族。他们在伯爵大人的私人营帐中谈了很久，肯特伯爵命令汤姆兄弟亲自守在大帐周围不许任何人靠近，只有老管家伊戈尔可以自由出入为密谈的领主们端来食物和酒水。 没人知道肯特伯爵与这几位领主谈论的内容是什么。 自从上次哈劳斯国王召见肯特伯爵透露出他很清楚伯爵大人私下与艾索娜女士会面的事情之后，肯特伯爵便不太信任身边的副官们。他们中至少有一人是哈劳斯国王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甚至不止一个人…… 肯特伯爵最为信任的人便是莉娅和伊戈尔，其次便是汤姆兄弟。 不过事情在查清楚之前，肯特伯爵依旧对每个人的态度如同往常一样。在亚提曼的精心打造之下，肯特伯爵军队的攻城器械打造得很快并且质量上乘。而士兵也在雷萨里特的操练之下提升了很大的战斗力。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只等待哈劳斯国王下令攻城。 一天中午，肯特伯爵刚刚吃过午饭，正在跟莉娅聊天。侍卫队长英俊汤姆走了进来。 “大人，哈劳斯国王要召见您。”英俊汤姆禀报道，“国王的侍从已经等在营地门口了。” 于是肯特伯爵赶紧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跟随国王的侍从前往哈劳斯国王的大帐。 来到国王营帐的门口，肯特伯爵忽然听到营帐里传来了一阵女子的笑声。 国王侍从在门外对里面禀报道：“陛下，哥斯莫领主肯特·霜刃伯爵已经到了。” 里面女人的笑声停止了，过了几分钟，一名女人从国王的营帐里走出来并快步离去。肯特伯爵却注意到，这个女人正是蒙德哈里酋长从萨兰德带来送给哈劳斯国王的四个异域美女之一。 “进来吧。”大帐里面传来了哈劳斯国王浑厚的声音。 肯特伯爵这才走进国王的大帐。 营帐里的木桌上摆放着四个酒壶，其中三个已经空了。 哈劳斯国王穿着一身宽松的长袍，还赤着脚。他拿起桌上唯一还有酒的陶罐，给酒杯蓄满。 第242章 出人意料的任命 “要来点儿吗，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了，陛下。”肯特伯爵回答道，“在跟自己国王对话的时候，我最好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哈劳斯国王笑了。 “我喜欢你的谨慎和恭敬，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评价道，“这是一个合格封臣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养。” 肯特伯爵没有答话，他在等待国王的指示。 但是哈劳斯国王并没有交给肯特伯爵任务。相反，国王指了指肯特身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肯特伯爵感谢了国王的赐座，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椅子面一半的位置上。 “我想围城期间一定很无聊吧，大人？”哈劳斯国王喝了一口葡萄酒后问道。 “不，陛下。我每天都要去营地附近的伐木场检查攻城塔打造的进程。”肯特伯爵淡淡地表示，“还有士兵的训练的也让我忙得不可开交。” 哈劳斯国王显然对肯特伯爵的叙述很满意。 “很高兴你没有在这无聊的日子里出现懈怠的情绪。”哈劳斯国王说，“很多贵族都在催促我尽快攻城，即使他们也知道攻城的准备工作并没有完成。” “陛下，如果准备不充分就贸然攻击城墙的话，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肯特伯爵直言不讳地说道，“而这种损失将是我们无法承担的。” “你跟我想得一样。”哈劳斯国王赞同道，“不过要是其他贵族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我想他们会理解陛下的苦衷。”肯特顺从地说道。 “你对攻击杰尔喀拉有什么好的建议吗？”哈劳斯国王补充道，“你在战争方面很有天赋，而我也愿意倾听你的意见。” 肯特伯爵只好给哈劳斯国王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 萨兰德人从东部入侵。虽然暂时被加米奇堡和拉鲁肯伯爵拦住，但是几乎所有人都很清楚，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这座城堡落入萨兰德人手中是早晚的事情。一旦加米奇堡失守，那么阿美拉堡便是萨兰德人的下一个目标。更何况瑞齐森伯爵已经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而他的父亲正是阿美拉堡的领主塔尔巴伯爵。所以葛瑞福斯国王从东面获得援军的机会几乎为零。 至于西面诸侯，到目前为止仍然按兵不动。尽管有消息说，他们内部讨论激烈，但是总体上更倾向于废黜葛瑞福斯并选出一位新的罗多克国王，而这个人选极有可能是凯斯托领主。 “所以，葛瑞福斯已经是瓮中之鳖了，陛下。”肯特伯爵最后总结道，“只要我们继续围城，这座城市早晚是我们的。即使我们每天待坐在城下什么也不干，饥饿也早晚会帮助我们杀死城里的罗多克人。” 正如肯特伯爵所说得那样，杰尔喀拉自从被围之后，葛瑞福斯国王甚至没有主动派出军队尝试攻击斯瓦迪亚人的阵线。他们只是龟缩在那座城市里，等待着审判之日的降临。 “我接到了拉鲁肯伯爵的求援信。他在信中言辞恳切，声称如果我派兵击退萨兰德人，那么就愿意奉我为国王。”哈劳斯国王看起来有些得意洋洋，“不过我现在最担忧的还是罗多克西部诸领主的态度，尽管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出兵的意图，但是我得到消息说还是有一部分罗多克领主主张不能轻易放弃杰尔喀拉。” 的确如此，肯特伯爵也得到了类似的情报。 “鉴于目前的形势，我决定像萨兰德的哈基姆苏丹一样派遣自己的外交大臣前往亚伦，去游说罗多克西部诸领主。”哈劳斯国王喝光了杯中的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您要派遣于格学士前往亚伦吗？”肯特伯爵问道。因为他知道，于格学士不仅仅是皇家历史学会的成员，还是哈劳斯国王最为倚重的顾问，而且他还担任着斯瓦迪亚的外交大臣。 “不，于格学士太老了。他待在帕拉汶的图书馆里整理历史传说也许还行，但是已经不再适应外交大臣的工作了。”哈劳斯国王评论道，“更何况我刚刚接到报告，于格学士因为感染风寒病倒了，能够保住他的老命已经是上天额外开恩，我已经不期待他能够替我完成这项重要的工作。” “也许格雷恩沃德伯爵是一个优秀的继任者……”肯特建议道。 在斯瓦迪亚，几乎所有贵族都知道格雷恩沃德伯爵是一个主和派，他的确适合前去与罗多克人斡旋。 “格雷恩沃德太善良了，罗多克人几句话就会忽悠着他签署和平协议。”哈劳斯国王摇了摇头，“而我的目标是统一瓦兰迪亚，而不是为了和平，你明白吗，肯特大人？！我必须找一个跟我目标一致的心腹大臣前往亚伦，为我争取到有利于我的外交利益！” “戴格兰纳伯爵如何，我认为他狡猾机智，也许可以为您争取到更多的利益。”肯特伯爵提出。 “他太过于狡猾了。我相信他去到罗多克西部也许会凭嘴皮子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而不是为我。”哈劳斯国王评论道，“别再想那些无关的人了，肯特大人。我已经决定，即刻起解除你的税务大臣职务，并重新任命你为外交大臣！” “外交大臣，陛下？但是我从未涉足过外交工作……”肯特伯爵听到国王的任命之后有些吃惊，他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的父亲大人一直将我培养成一个优秀的士兵，但是却从未教导过我外交方面的知识……” “我不会看错人的，肯特大人。不需要无用的解释和过度的谦虚，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哈劳斯国王打断了肯特的话。 “但是我的军队怎么办，我离开了这里就没人指挥他们了……”肯特伯爵问道。 “带上足够的士兵保护你和你的使团，然后把其余的士兵交给一个你信任的副官统领。”哈劳斯国王表示，“我会将你的军队置于我的统一指挥下，不会让他们充当炮灰去白白送死的。” 第243章 外交大臣 哈劳斯国王对肯特的任命，打乱了肯特伯爵本来的一些计划。 肯特并非不想担任更重要的内阁职务，但是时机不对，至少不应该是现在…… “但是战争怎么办，陛下？”肯特伯爵问道，“您需要我为您冲锋陷阵，攻下这座城市。” “你知道吗，年轻的肯特，有的时候外交是另外一个战场。”哈劳斯国王像看着自己任性的孩子那样耐心地说服肯特，“去吧，肯特大人。到另外一个战场去扞卫你所效忠国王的利益。” 从哈劳斯国王手中接过委任状的时候，肯特伯爵的脑子还是懵的。 “我什么时候启程去亚伦，陛下？”肯特问道。 “当然是越快越好。”哈劳斯国王不耐烦地说道，“我没有时间一一攻下每一座罗多克人的城堡——时间和财力都不允许。我必须要赶在冬季到来之前结束这场战争，让国内的贵族们喘一口气。否则，艾索娜就有机会了……” 说完，哈劳斯国王还意味深长地看了肯特一眼。仿佛在警告肯特，别跟艾索娜走得太近，你应该明白自己效忠的对象是谁…… “如您所愿，陛下。”肯特伯爵深鞠一躬，“我会尽快出发前往亚伦。” “别让我失望，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最后说道，“外交大臣是重要的内阁职务，不要辜负我对你的赏识和信任。” “我将竭尽所能为陛下争取到罗多克西部诸侯们的支持。”肯特伯爵保证道。 肯特伯爵临走前，哈劳斯国王将萨兰德人的礼物交给他处置。 “你会需要这些金银珠宝和奢侈品的，毕竟人们不会相信一个‘空手套白狼’的家伙。” 不过肯特也注意到，尽管三箱礼物都还在，但是哈劳斯国王却闭口不谈那四名萨兰德美女，看起来哈劳斯国王很喜欢哈基姆苏丹送给他的这个“特别的礼物”。 肯特伯爵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将军官和骑士们召集起来，拿出国王陛下亲笔签发的委任状宣布了国王对自己的任命。 副官们纷纷上前表示对自己领主的祝贺，矮个汤姆爵士甚至开了一罐珍藏的好酒与众人分享。 “那么，您打算都带着谁去亚伦呢，大人？”雅米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肯特伯爵思忖了片刻，才开口道：“英俊汤姆作为我的侍卫队长，将会带领五十名重骑兵作为我的卫队，跟随我前往亚伦。” 侍卫队长咧嘴笑了，低头感谢自己领主的信任后，立刻跑了出去准备卫队人选。 “其他人呢，大人？”法提斯问道。 “莉娅自然会同我一起前往亚伦。”肯特伯爵看了一眼自己深爱的女孩，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甜甜地笑着。 “雅米拉小姐作为我的私人顾问也会跟我一同前往，她熟悉罗多克的文化和历史，想必会对外交活动很有帮助。”肯特伯爵接着宣布道，“其他的军官全部留在这里，法提斯和雷萨里特将会接过军队的指挥权。而我的军队将统一置于哈劳斯国王的亲自指挥下，其他贵族无权调动你们。” 听到前往亚伦的名单没有自己，克雷斯小姐的失望溢于言表。雷萨里特倒是很兴奋，虽然他并不愿意与法提斯分享权力，但是总比没有指挥权的好。 “您应该带上我，大人。”罗尔夫急忙说道，“作为一名贵族，我可以帮你应付那些繁琐的外交场面，比如舞会和宴会……” “别忘了我自己也是贵族出身，罗尔夫。我完全可以应付得来那些小场面。”肯特伯爵提醒道，“你应该服从我的命令，在这里帮我指挥好自己的骑兵小队。这就是你对我的最大帮助……男爵阁下。” 罗尔夫也闷闷不乐地退到一旁，他觉得自己失去了一次结交更多权贵的机会。 “去准备吧，小姐们。”肯特伯爵对莉娅和雅米拉说道，“我们明天一早便出发。” 众人离开之后，肯特伯爵便开始在大帐中奋笔疾书。一直写到傍晚时分，老管家伊戈尔为自己的主人送来了晚饭——一块儿黑面包、一角啤酒以及一盘煎培根配卷心菜。 “去把矮个汤姆叫来。”肯特伯爵吩咐道，仍然没有放下手中的羽毛笔。 冰峰团的大团长很快就出现在了肯特伯爵的营帐里，桌子上的食物根本就没动。 肯特伯爵太过于专注自己写的东西上，甚至没有注意到矮个汤姆走进来。 “咳咳，大人。”矮个汤姆只好咳嗽几声提醒领主自己的存在，“伊戈尔说您叫我来？” 肯特伯爵这才抬起头来，并且放下了手中的笔。 “您在写日记吗，大人？”矮个汤姆问道，他知道有些贵族习惯于记录自己的所见所闻以留给子孙后代作为参考。 “不，汤姆。”肯特伯爵笑着纠正道，“我是在写信。” “给自己的家人吗？”矮个汤姆很清楚自己的领主来自另外一个大陆，他很怀疑这么远的距离能不能安全地收到信件。 “也不是，我想我的家人大概没有办法收到我的信。”肯特伯爵耐心地解释，“这些信是写给别人的。” 肯特伯爵拍了拍书案上的羊皮纸，那里有好几封信，看起来是写给不同的人。 伯爵大人似乎看出了矮个汤姆的疑惑，于是解释道：“有些胜利要靠战场上的刀剑去取得，而有些胜利则是靠书案上的笔……” 矮个汤姆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很想知道如何靠笔去获取胜利，但是看到肯特伯爵忙到连晚饭都没有吃，便没有继续问下去。 “这次我去亚伦，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在我出访期间杰尔喀拉就会被攻破，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情……”肯特伯爵低声吩咐道。 矮个汤姆爵士凑到了肯特伯爵的身边，认真聆听着自己领主的命令，并且不时地点头。 “总之，这件事情除了你们兄弟之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肯特伯爵叮嘱道，“甚至包括法提斯他们。一定要叮嘱你的兄弟，绝不允许向别人提起这件事。” 矮个汤姆神情严肃地向自己的领主保证会遵守命令，然后退了出去。 随后，肯特伯爵又让老管家伊戈尔叫几名骑士进来。 第244章 被迫停留 肯特伯爵的私人营帐内站着五名斯瓦迪亚骑士，这几个人都是上次阿哥尔隆堡战斗之后被伯爵大人亲自册封的。 他们的名字分别是法布雷斯、弗朗西斯·埃伯特、卡希尔、罗德尼·卡尼以及维尔迪诺。 这五名斯瓦迪亚骑士在历次战斗中表现英勇，而且自从肯特创立冰峰团时就跟着伯爵大人四处征战，时间已经证明了他们的忠诚。 “爵士们，我有一项秘密的任务要交给你们。”肯特伯爵轻声说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所以你们要认真听我布置……” 伊戈尔在主人的示意下给每位爵士都倒上了一杯上等苏诺红酒，但是在伯爵大人讲解这次行动细节的过程中，这些骑士们谁都没有动杯中的酒。 在认真听完肯特伯爵的部署之后，几人才长吁了一口气。 “大人，这似乎有些冒险……”罗德尼·卡尼率先开口道，“我们甚至不确定这一定会发生……” “不要质疑大人的智慧，罗德尼。”法布雷斯打断了前者，“我们只要认真执行好大人的计划就好。” 其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卡希尔默默喝光了杯中的红酒。 “这件事情要保密，爵士们。”肯特伯爵叮嘱道，“这是一次秘密行动，不能透露给任何人。” “当然，大人。”弗朗西斯·埃伯特表态道，“以骑士之名——我们一定会为您保守住秘密。” 尽管肯特伯爵相信手下的骑士不会背叛自己，但是伯爵大人仍然要他们发誓。 在肯特的故乡卡伦索，誓言是一种神圣的仪式，甚至有一种魔法似的纽带让立誓者不敢轻易违背自己的誓言。尽管在卡拉迪亚大陆誓言似乎并没有这种魔力，但是肯特仍然坚持要他们立誓。 于是，五名骑士一个接一个地立下神圣的誓言。维尔迪诺是五个人中最后一位立誓的骑士，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是仍然发了誓。 “好了，先生们。去做你们应该做的事情吧。”肯特伯爵最后说道，“别让我失望了。” 第二天一大早，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已经集合了护送的卫队。卫队成员全部都是由斯瓦迪亚重骑兵组成的，甲胄鲜明，看起来威风凛凛。 军需官凯特琳为莉娅和雅米拉准备了一辆马车，尽管看起来莉娅更愿意骑马与自己的爱人并肩而行，但是肯特劝告少女路途很远，还是坐在车里比较舒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个人都做出了妥协。莉娅答应肯特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会待在马车上陪伴雅米拉，而肯特也答应莉娅每天抽出一定的时间骑马与自己并行。 因为战争的缘故，肯特伯爵的使团队伍需要先返回维鲁加，然后从那里向西折行前往亚伦。 “我们现在仍然与罗多克处于战争状态，如果路上遇到罗多克军队怎么办？”莉娅骑在马上有些担忧地问道，“我们的队伍人数不多，一旦深入罗多克腹地，怎么能保证不受到任何攻击呢？” “目前的情况对斯瓦迪亚很有利，我相信罗多克领主们也不会疯狂到攻击这支打着和平旗帜的使团。”肯特伯爵扬手指了指队伍最前面。 三名斯瓦迪亚重骑兵骑行在前，他们各自高举一面旗帜。左边的是肯特伯爵所属霜刃家族的冰峰长剑旗，中间的则是代表和平谈判的纯白色旗帜，而右边则是代表斯瓦迪亚王国和哈劳斯国王的红色雄狮旗。 “况且我们这次出访是受到了格特拉斯伯爵的邀请。”肯特伯爵继续解释道，“他既是亚伦的领主，也是罗多克西部诸侯们的首领。他在给哈劳斯国王的信中向陛下保证了使团的安全。” 莉娅听完之后似乎稍微安心了一些，“我只是担心你。” “如果这趟旅程不那么安全的话，我也不会带你一起出来。”肯特轻轻捏了捏莉娅的手，然后就看到少女的脸红了。 因为正值雨季，肯特伯爵的队伍行进缓慢，莉娅在爱人的劝说下终于坐进了马车里。本来一周时间便可以到达维鲁加，但是因为暴雨冲毁了道路，使团绕行小路又耽搁了整整三天的时间。 可能是路途颠簸加上天气湿冷，在到达维鲁加的前一晚上，雅米拉发起了高烧。 尽管莉娅本身有一些医药和护理常识，但是远远不及杰姆斯大夫那样的妙手神医。一番折腾下来，总算是让雅米拉的体温降了下来。 于是肯特率领使团加快赶路的速度，连夜赶到维鲁加安顿下来，并且为雅米拉请了一位专业医生。 医生先是检查了一下雅米拉的情况，然后开了一些草药给这位金发少女。 “她没有大碍，只是受了风寒。”医生宣布道，“虽然不致命，却需要调养一阵子待身体恢复才行。” 于是肯特伯爵的使团便暂时在维鲁加停留了下来。 莉娅每天都照顾雅米拉，而金发少女也对自己突然病倒感到很愧疚。 “不要想这么多，安心养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肯特伯爵故作轻松地说道，“我也受够了这该死的连雨天，本来便打算在维鲁加停留一段时间的。” 雅米拉心里很清楚肯特伯爵是在安慰自己，但是心存感激。 使团停留维鲁加期间，肯特伯爵让英俊汤姆派人去采购一些旅途的补给品。 期间肯特伯爵还受到维鲁加领主马特阿斯伯爵的夫人——布瑞娜女士的邀请参加了一场专门为他召开的晚宴。 出席宴会的除了领主夫人本人之外，还有马特阿斯伯爵的女儿阿琳娜小姐，以及维鲁加城内的一些名流士绅。 布瑞娜女士单独宴请肯特的理由很简单。肯特伯爵是哈劳斯国王身边的红人，而且刚刚被任命为新的外交大臣，结交这样一位青年权贵对自己的丈夫和家族都有莫大的好处。 晚宴期间布瑞娜女士特地询问了肯特伯爵有没有婚约或者合适的联姻对象。肯特伯爵表示自己爱着一个女孩，但是不确定这段感情能否受到自己父母的祝福。 在得知肯特伯爵爱慕的少女只是一个商人家庭出身的女孩之后，布瑞娜女士劝解道：“您应该找一个地位和出身都与您相符的贵族女孩结婚，这样也会给您未来的仕途带来莫大的好处。” 在肯特伯爵礼貌地表示感谢之后，布瑞娜女士还提议让自己的女儿阿琳娜小姐陪肯特伯爵去露台聊聊天。 第245章 开诚布公的谈话 马特阿斯伯爵的女儿阿琳娜小姐远远不及莉娅漂亮，但是却拥有一种贵族少女所独有的气质。 经过一番交谈下来，肯特伯爵发现阿琳娜小姐聪慧睿智，而且谈吐不凡。 “老实说，维鲁加被包围之前我就曾听说过您的大名。”阿琳娜小姐说道，“那时候我还以为您是一个既粗鲁又上了年纪的糙汉，却没有想到您是这样一位英俊的贵族青年。” “很抱歉颠覆了您心目中对我的印象。”肯特伯爵打趣道，“也许我该蓄上胡子，这样看起来要成熟许多……” 阿琳娜小姐被逗笑了。 “我的父亲和母亲大人很乐意看到我们两个人的关系能够更进一步。”阿琳娜小姐站在露天旁边微笑着说道，“您是一个聪明人，肯特大人。对聪明人最好是实话实说。” “您过誉了，小姐。”肯特伯爵谦逊地表示，“这番话更让我受宠若惊。” “我听说您已经有了一位爱人？”阿琳娜小姐假装不经意间问道。 “的确如此，小姐。我不能对您隐瞒这件事情，我的恋人这次也在使团的队伍之中。”肯特伯爵只能实话实说。 “我见过这位小姐——在我父亲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后的晚宴上，她很漂亮，坦白说是光彩夺目。”阿琳娜小姐赞叹道，“既年轻又活泼，像一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 “是啊，这也是我爱她的原因之一。”肯特伯爵微笑道。 “我曾经也有一个恋人。可惜他出身低微，尽管他努力向上攀爬，也仅仅做到我父亲身边的一个参谋军士。”阿琳娜小姐轻声讲述道，“我的父亲在发现这段感情后，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毅然决然地将他送到了阿哥尔隆堡的前线。” “他在战后回到了这里吗？”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同时也意识到阿琳娜小姐的恋人很可能死在了自己的手上。 “不，肯特大人。”阿琳娜小姐摇了摇头，“打那儿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真可惜。”肯特伯爵哀叹一声。 “我会继续派人寻找他。”阿琳娜小姐的话语很坚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假如需要我帮忙的话……”肯特伯爵轻轻拍了拍阿琳娜小姐的手。 “谢谢您，大人。”阿琳娜小姐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您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这点小事就不劳您挂念了。” 两个人陷入了一种尴尬的沉默。 “肯特大人，听说您也是贵族出身，不同于那些平民雇佣兵崛起的新贵。”阿琳娜女士用手拨弄了一下肩上的秀发打破了这种尴尬。 “是的。我父亲是卡伦索的边疆地领主，我们家族世代为帝国镇守着北部边疆。”肯特伯爵很高兴阿琳娜小姐转移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于是答道，“可惜我是家中的次子，只好出来独自闯荡。” “既然您是贵族出身，那么您应该清楚贵族联姻并没有多少爱情的因素，更多的是家族利益的交换。”阿琳娜小姐淡淡地说道，“我不介意您有一个情人，如果我们以后相处得好，我甚至可以将她当作姐妹对待。” 肯特伯爵听了阿琳娜小姐的话感到很吃惊，这位贵族小姐直白的话语让伯爵大人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看到肯特伯爵的窘态，阿琳娜小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惊讶是吗？”阿琳娜小姐问道。 “坦白地说，是的。”肯特伯爵老实承认道。 “一年以前，我父亲是罗多克王国除了葛瑞福斯国王之外最大的贵族。上门提亲的贵族子弟络绎不绝，那些中小贵族根本就进不了我父亲大人的法眼。”阿琳娜小姐轻轻地感慨道，“但是这场战争改变了一切。我的父亲战败了，他不得不向哈劳斯国王屈膝。尽管仁慈的哈劳斯陛下保留了我父亲大部分的领地，但是我们家族的政治地位已经无法与昔日相提并论。” “这场战争的确改变了很多事情。”肯特伯爵不得不承认，“很多人的命运因此改写。” “您是幸运的，肯特大人。胜利女神站在了您那一边，您一跃成为哈劳斯陛下身边最受重用的新贵。”阿琳娜小姐望着露台外面的景色，“而我父亲想用我来换取与您的政治联合，以此来恢复家族的荣光。也许您不喜欢我这么直白，但是我对您无法撒谎。” 肯特伯爵再次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猫儿将您的舌头叼走了吗，肯特大人？”阿琳娜小姐轻声笑道，“还说我过于直白的话语吓到了您？” “的确如此，小姐。”肯特伯爵坦言道，“既然您这样直白，那么我也愿意用聪明人的方式谈话。我有一个问题。” “请明说，大人。”阿琳娜小姐笑道。 “假如……我是说假如，在婚后您的那位恋人被发现还活着，您要怎么做呢？”肯特伯爵盯着阿琳娜的眼睛问道。 阿琳娜小姐却避开了肯特伯爵的目光。 “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像朋友那样相处。”阿琳娜小姐轻声说道。 “我明白了，小姐。我很感谢您的诚实和青睐，但是我无法容忍任何对自己神圣婚姻的背叛行为。”肯特伯爵眼神坚定，“也许莉娅的出身让这段婚姻无法受到我父亲大人的祝福，不过我仍然会给她一个应得的名分，这也是对自己深爱之人的最好交待。” 这次轮到阿琳娜小姐长久的沉默了。 “看来那只猫儿回到了这里，并且叼走了您的舌头。”肯特伯爵打趣道。 “看来我父亲大人说得没错。”阿琳娜小姐轻声叹了一口气，“您是一位杰出的贵族青年，既勇敢又忠诚。而我则缺乏您的勇气。” “我的父亲大人则认为我既鲁莽又呆板。”肯特伯爵回应道。 阿琳娜小姐再一次笑了起来。 “我希望下次宴会的时候，您能够将您的恋人带来。”阿琳娜小姐露出了一丝迷人的微笑，“我愿意跟她交个朋友——她叫莉娅，对吗？” 第246章 遇阻 这场晚宴结束之后，肯特的使团队伍又在维鲁加停留了一个星期，直到雅米拉的身体完全恢复了健康。 肯特伯爵不敢再多做停留，于是很快便带领队伍再次出发。 罗多克地区的雨季让人难以忍受，道路泥泞难行，肯特伯爵一行人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达齐扎村。 齐扎是维鲁加下属的一个村庄。这个村庄在维鲁加和杰尔喀拉之间，处于商路之上。这本来是它的地理优势，商路上络绎不绝的商队为这个村庄带来了很多财富。 但是战争开始之后，它的地利优势和财富反而为这个村庄带来了毁灭——残忍好杀的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贪婪的雇佣兵们洗劫了这个富裕的村子。他们杀死了任何敢于反抗的男人，并且强暴了他们的女人。在将村庄搜刮一空后，还放了一把火将村庄烧成了废墟。 这种村庄的领主是加鲁奇伯爵，彼时他正在加米奇堡率领军队帮助他父亲拉鲁肯伯爵抵御萨兰德人的进攻。加鲁奇伯爵再离开这里之前几乎带走了所有能够战斗的男人，甚至连一支像样的守备队都没有留下，这座村庄根本处于一种无人防守的状态。 特瑞典伯爵烧毁村子之后，侥幸逃到山里躲藏的村民们又回到了废墟之上开始重建家园。村民大部分都是女人，仅剩的男人不是老头便是孩子。当他们看到一队斯瓦迪亚骑兵经过时，不由得警惕地望着这支高举红色雄狮旗帜的队伍。 很难说清楚村民的眼神中到底是恐惧多一点，还是仇恨多一点。 “大人，要在这里过夜吗？”侍卫队长英俊汤姆请示道。 “这些村民很害怕我们。都是特瑞典造得孽，却要我们来共同承担仇恨。”肯特伯爵感慨道，“不，我们不在这里停留。我怕半夜被那群女人割断喉咙。” 肯特伯爵下令给幸存的村民们留下一些食物，然后便带人连夜离开了齐扎。 三天后他们来到了菲德讷。 这座村庄属于尼尔恰伯爵，他是罗多克元帅雷兰德伯爵的儿子。这位菲德讷领主同样也不在自己的封地，而是被围困在杰尔喀拉城中。他是少数响应葛瑞福斯国王前去杰尔喀拉勤王的罗多克领主之一。 菲德讷村也是与齐扎经历了类似的情况，特瑞典伯爵和手下同样洗劫了这里。 这里的村民似乎更加仇视斯瓦迪亚人，看到肯特使团经过，甚至有小孩子朝骑兵扔石块。 “特瑞典伯爵造成的仇恨也许几辈子都无法抹平。”莉娅不由得感慨道，“真是一个既残忍又愚蠢的家伙。” 肯特伯爵不能不同意少女的看法。 他同样下令为幸存的村民留下一些粮食，但是却被村民拒绝了。 “我们不要斯瓦迪亚人的施舍。”一个大个子女人喊道，“收起你们那副伪善的面孔！如果你们真的可怜我们，那就退回北方去，让我们过上从前的平静生活。” 她的话引起了少数围观村民的低声赞同，但是更多的人都沉默不语。 “他们害怕遭到报复。”肯特伯爵暗忖道。 “也许我们尽快离开，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莉娅似乎看透了肯特的心思，于是轻轻催促自己的爱人离开这座村子。 离开菲德讷再往西前进一周的时间便来到一个岔路口。 “从这里向西是杜迈，而向南行就是依帕希。”雅米拉介绍道，“如果想尽快到达亚伦，我建议您继续向西前进。” 肯特伯爵听从了雅米拉的建议，带领使团队伍继续向西前进，终于在当天傍晚到达了杜迈村。 这里的领主是里穆斯克伯爵，他的另一块封地在伊美尔——那里现在已经被斯瓦迪亚占领了。 刚刚到了村口，一队罗多克弩手就从围墙后面弹出头来，硬弩已经拉开弓弦，弩箭的尖头发出阵阵寒光。 “我们打着和平的旗帜来此。”侍卫队长英俊汤姆高声喊道，“是受到格特拉斯伯爵的邀请前往亚伦谈判的使团。” 围墙后面的罗多克弩手们充耳不闻，既没有放下手中的硬弩，也没有让使团通过。 双方僵持在了这里。 肯特伯爵纵马上前，“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斯瓦迪亚的外交大臣。我想见到你们的领主。” 一个身穿锁甲罩袍的中年男人从围墙后面走了出来，黄色的罩袍上有一匹红色骏马的徽记。 “我是里穆斯克伯爵，杜迈和伊美尔的领主。”中年男人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见到您，里穆斯克大人。”肯特伯爵翻身下马，然后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身后的英俊汤姆。 里穆斯克伯爵没有动，只是警惕地看着肯特伯爵。 看到对方没有反应，肯特伯爵只好再次开口道：“想必您已经收到了格特拉斯伯爵的通报，我们要前往亚伦，请您和您的部下让开一条通道让我们过去。” “格特拉斯并不是我的国王。”里穆斯克伯爵简短地回应道。 “你的合法国王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被我们包围在了杰尔喀拉。”肯特伯爵心里暗忖道，“也许我该拿剑划开你那愚蠢的脖子然后骑马从你身上踏过去。” 但是理智告诉肯特伯爵既不能这样说，也不能这样做。 “我们打着和平的旗帜而来。”肯特伯爵指了指身后中间的白色旗帜，“您不能阻拦我们通过。” “我可以干任何我想干的事儿。”里穆斯克伯爵的回应仍然很简短，看起来他非常不愿意与斯瓦迪亚人谈判。 “看在老天的份儿上，让开那该死的道路。历史上还没有哪个谈判使团是靠着杀死挡路的谈判对象到达目的地的。”肯特伯爵心中暗想，同时不由得心焦了起来。 “肯，发生什么事了？”莉娅忽然从马车的窗子里探出头来。 当莉娅从马车中走出来，里穆斯克伯爵的眼睛就一直停留在少女的身上，并且不时吞咽着口水。 “怎么了，肯？”莉娅问道，同时朝杜迈的领主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没什么，里穆斯克大人看起来并不愿意我们通过他的领地前往亚伦。”肯特伯爵故作遗憾地说道，“看起来我们要寻找另外一条路啦。” 第247章 劝说 面对迷人的少女，里穆斯克伯爵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哪里，哪里。我只是跟这位大人开个玩笑而已。”里穆斯克伯爵换上了一副令人作呕的假笑，“莱特大人是吧？” “是肯特。”英俊汤姆纠正道，“来自霜刃家族的肯特伯爵。” 里穆斯克伯爵不满地瞪了英俊汤姆一眼，然后朝肯特伯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当然，肯特伯爵。”里穆斯克伯爵假笑着说道，“我的确收到了格特拉斯大人的信件，因此在这里欢迎您和使团的到来。” “您的欢迎仪式还真特别。”肯特伯爵不由得嘲讽道。 里穆斯克伯爵不耐烦地朝身后挥了挥手，围墙后的罗多克弩手们立刻收起了手中的硬弩，现场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南方人的幽默而已。”里穆斯克伯爵的眼睛一直在莉娅曼妙的身材和娇美的面孔之间来回游弋，“肯特大人，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的未婚妻——莉娅·费曼小姐。”肯特伯爵咬着牙介绍道，他恨不得立刻挖出里穆斯克那双游移的、贪婪的眼睛。 莉娅优雅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里穆斯克伯爵立刻躬身贪婪地吻了上去，嘴唇在莉娅手背停留的时间之长让少女感到厌恶，不得不抽回了手臂。 “欢迎二位来到杜迈。”里穆斯克伯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于是急忙说道，“我将在杜迈的庄园大厅里设宴招待二位，请务必赏光出席。” 肯特伯爵本来打算立刻离开此地，但是这样做显得很不礼貌。于是只好答应了下来。 虽然里穆斯克伯爵邀请了肯特伯爵以及莉娅小姐出席宴会，但是却不允许使团的其他成员进入到村庄里面。 “待宴会结束，我会确保使团安全离开这里。”里穆斯克伯爵保证道。 肯特伯爵将卫队在村庄外面安顿好，命令英俊汤姆只许让卫兵们吃些简单的面包、肉干充饥，不许生火、搭帐篷。 “我们出席完宴会后就马上离开这里。”肯特伯爵叮嘱道，“叫卫队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 英俊汤姆轻鞠一躬“遵命，大人。” 肯特伯爵又转头向雅米拉表示歉意，因为里穆斯克伯爵并没有邀请她出席。 “我才不愿意出席这位大人举行的宴会呢。”雅米拉赌气说，“看看他盯着莉娅那色迷迷的眼神，仿佛是饿狼盯上了小绵羊一样。” 莉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大人，要不要我带一些人跟您一起去？”英俊汤姆有些不安地问道，“以便保护您和莉娅小姐的安全。” “不用担心，汤姆。”肯特伯爵安慰道，“相信他不敢对我们怎样，毕竟我们是打着和平的旗帜而来，而且等宴会一结束我们就立刻离开。” 英俊汤姆点了点头，但是左手一直在摸腰间的剑炳，显示了侍卫队长内心的不安。 莉娅不敢穿着华丽的礼服长裙去出席里穆斯克伯爵的宴会，而是选择了一身紧身皮甲，这身戎装反而更加能够衬托出少女曼妙的身材。 “他会为你发狂的。”肯特伯爵看到莉娅的装扮后评论道。 “但是我没有其他衣服了。”莉娅苦笑着解释道，“除了那身又大又长的礼服长裙。这身衣服起码行动方便——不论是战斗还是逃跑，至少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肯特伯爵宠溺地轻抚着少女的棕色长发，“你穿什么都是那么美。” 晚宴在杜迈的城镇大厅中举行，出席的除了肯特伯爵和莉娅之外，还有主人里穆斯克伯爵、他的妹妹戈雯艾小姐、伯爵本人的幕僚和军士以及杜迈村的村长和几名村议会的议员。 宴会谈不上奢华却也并不寒酸，但是肯特伯爵严重怀疑这些佳肴美酒都是里穆斯克伯爵特意在向莉娅炫耀自己的财力。 宴会主人只向肯特伯爵敬了一轮酒，却向莉娅敬了三轮酒。并且还热情地邀请莉娅共舞。 莉娅推脱再三，最后只好勉为其难地起身陪里穆斯克伯爵跳了一曲。 里穆斯克伯爵的妹妹戈雯艾小姐也起身邀请肯特伯爵共舞，并且在肯特伯爵的耳边轻声地为自己哥哥的不礼貌行为道歉。 一曲结束，双方各自回到座位落座。 “您的另外一块封地是伊美尔？”肯特伯爵试图打开话题，“我去过那里，很美的村子。我还喝过那里的麦酒，味道很不错。” “伊美尔的确是我的领地，至少曾经是的。”一提到这个话题，里穆斯克伯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你们斯瓦迪亚人占领了那里，我已经几个月没有收到伊美尔的税款了，我现在少了一半的收入。” “我正是为此而来。”肯特伯爵放下了酒杯道，“战争不会带给我们任何好处，我去亚伦也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冲突。” 里穆斯克伯爵灌了一大口麦酒，不知道这酒是不是从伊美尔运来的。 “老实说，我不在乎谁当国王——反正也轮不到我。”里穆斯克伯爵嘟囔道，“只要哈劳斯愿意把夺走的土地还给我，那么我也愿意结束这场该死的冲突。” 肯特伯爵听罢松了一口气，看来里穆斯克伯爵并不算是一个顽固的主战派，跟大多数罗多克贵族目前的态度一样，只要不威胁到自己的利益和地位，那么他也不介意奉哈劳斯国王为自己的君主。 “我会向哈劳斯陛下谏言，请求他归还罗多克贵族们被占领的土地。”肯特伯爵保证道，“不过，您也需要亲自前往国王陛下的身边向其宣誓效忠。” “自由的罗多克人民不会向任何一位独裁的君主宣誓效忠。”杜迈村议会的一位议员大胆地说道。 “您无权替自己的领主做选择，议员先生。”肯特伯爵不紧不慢地说道，“里穆斯克伯爵自会判断选择何种道路对他最有利。” “哈劳斯真的会将伊美尔的土地还给我？”里穆斯克伯爵瞪了一眼说话的村议员，然后怀疑地问道：“我听说他会将罗多克的土地全部赐给那些忠诚于他的北方领主们。” 第248章 自由罗多克军团 “我可以向您保证，大人。那些已经效忠于哈劳斯陛下或者即将效忠于哈劳斯陛下的罗多克贵族们的权益将得到保障。”肯特伯爵再一次做出保证，“哈劳斯陛下致力于恢复瓦兰迪亚的荣光，他很愿意看到瓦兰迪亚南部的领主们重回正统国王的治下。” 里穆斯克伯爵紧紧握着手中那精致的酒杯，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他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杯中猩红如血的液体，许久都没有任何动作。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似乎正在内心深处权衡着利弊得失。 终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里穆斯克伯爵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望向对面的肯特大人，郑重其事地说道：“我会认真考虑您所提出的宝贵建议，肯特大人。请相信我！对于如此重要之事，我不会轻率行事。不过，在此之前，我需要与我的幕僚们共同商讨一番，以便能够做出最为明智的决策。待我们商议完毕之后，定会尽快给予您一个明确的答复。” 听到这里，坐在一旁的莉娅不禁微微一笑，轻声插话道：“还望里穆斯克大人能够抓紧时间哦！毕竟，正如您所知，国王餐桌上的那块美味可口的蛋糕可是有限的呢，如果行动迟缓，恐怕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捷足先登啦！”她的语气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深意却不言而喻。 面对莉娅的提醒，里穆斯克伯爵连连点头，表示认同：“当然，当然。莉娅小姐说得对极了，机会稍纵即逝，确实容不得半点耽搁。然而，此事牵扯甚广，所以还请再给我一些时间仔细斟酌一下。”说话间，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向了身旁的莉娅，瞬间流露出一种贪婪且不加掩饰的神色。 随着晚宴的推进，美酒佳肴不断呈上，宾主尽欢。待到酒过三巡之际，里穆斯克伯爵忽然起身离席，径直走到莉娅面前，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发出了第二次邀舞的请求。然而，这位美丽动人的少女却轻轻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解释道：“实在抱歉，里穆斯克大人，我不胜酒力，此刻已有些头晕目眩，实在难以陪您起舞了。还望您多多见谅。” 尽管失望的表情写在了脸上，但里穆斯克伯爵并未强求，只是故作绅士地表示理解。宴会结束之后，里穆斯克伯爵表现得格外豪爽大方，不仅爽快地放行了使团一行人员，而且还按照约定慷慨地送上了大量的食物和物资作为补给。 从杜迈离开继续向西南方向前进，这条路便没有任何险阻，会直通亚伦。 但是肯特伯爵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尽管对父亲克雷森大人并没有太多感情，但是父亲的教导却一直记在心间。 即使前方道路看似毫无险阻，肯特伯爵仍然小心翼翼地派出了五名骑兵作为斥候先于本队出发探路。 傍晚时分，只有三匹马回到了营地，并且只有一匹坐骑上面还有主人。 唯一的幸存者伏在马背上，背后插着三支弩箭，鲜血已经浸透了锁甲外衣。 执勤的卫兵大惊失色，急忙将情况禀报给了肯特伯爵。 正在吃晚饭的肯特伯爵扔下了手中的黑面包，然后快速地来到了营地中央。 卫兵已经将受重伤的斥候从马上扶了下来。 “什么情况？”肯特伯爵焦急地问道。 “有……有埋伏……大人。”重伤的斥候断断续续地说道：“树林中有……有罗多克人的弩手……他们……自称是‘自由罗多克军团’……其他人被杀死了，只有我……逃了回来……” 说完这段话，重伤的斥候便昏死过去。 “自由罗多克军团”？！ 肯特伯爵确信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组织，更别提与之结仇了。他决定派人去调查一下这些人为什么要袭击自己的部下，但却不是现在……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正在试图拔出弩箭，但是却被莉娅阻止了。 杰姆斯医生曾经教过莉娅处理一些伤口的方法，现在看来可以派上用场了。 “直接拔出弩箭会要了他的命。”莉娅轻声说道。 莉娅先将弩箭的箭杆折断，用小刀划开伤口将箭头取出，然后用沸水煮过的纱布清理了伤口，最后将一些草药敷在伤口上。 “他会没事吗？”肯特伯爵轻声问自己的爱人。 处理这个伤口似乎耗费了莉娅很大的精力，汗水已经打湿了少女额头上的秀发，她看起来很疲惫，不过仍然耐心地安慰自己的恋人。 “这要看他的运气了，肯。”莉娅虚弱地说道，“只要几天之内不会发烧的话就是好兆头。” “有什么方法能够确保他活下来吗？”肯特伯爵问道。 “比如祈祷？”莉娅苦笑道。 尽管斥候小队几乎全灭，但是使团的步伐却不能停下来。 肯特伯爵留下两名骑兵照顾自己的同伴，然后带着其他人继续前往亚伦。 肯特再次重组了斥候小队，这次是由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亲自带队。但是袭击前面小队的所谓‘自由罗多克军团’却再也没有出现。 三天后，肯特留下的两名骑兵追上了本队。 “很抱歉，大人。”两个人中年纪稍微大一些的骑兵向肯特伯爵报告，“他没能挺过来。” “晚上临睡前他还没事，甚至醒过来还喝了几口水。”年轻的那名骑兵补充道，“没想到第二天一早，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了……” “抱歉，大人。我们辜负了您的信任。”年纪大的骑兵再次道歉，“我们没能照顾好他。” “这不关你们的事儿。”肯特伯爵回答道，“是那群所谓的罗多克自由军团杀了他……还有他的同伴，我们早晚会替他们复仇。” 接着，伯爵大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肯特的使团队伍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所笼罩着一般，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和大意。经过三个星期的漫长旅途，他们终于来到了罗多克西部最大的城市——亚伦。 第249章 欢迎仪式 亚伦是罗多克西部最大的城镇。 它位于罗多克西部的一块儿高地之上，一条山谷中的河流从城市的东面流过，形成了城市的天然屏障——一条完美的护城河。 一座古老的石桥连接着两岸，桥面上布满了苔藓和车轮长时间碾压过的痕迹，肯特伯爵一度认为这座石桥也许可以追溯到铁臂奥斯瑞克国王的那个时代。 高大的城墙上面挂着一面巨大的旗帜，蓝底旗帜上面三只白色的天鹅——正是格特拉斯伯爵的家徽。 一小队罗多克卫兵在石桥旁边站岗和巡逻，另外一支小队则在收取过路商队的过桥费。 肯特伯爵在到达之前已经派人去联络格特拉斯伯爵，并且告知了使团到达的具体时间。格特拉斯伯爵则派了一整队罗多克长矛手在一位军士的带领下护送使团到达亚伦。 格特拉斯伯爵派遣了自己最为信任的幕僚——一个叫做莱德利的中年罗多克军士站在城门口迎接使团一行人。与他一起的迎接使团的包括亚伦的镇长以及一些城镇议会议员还有商会代表。 看到格特拉斯伯爵派人在城门迎接自己，肯特伯爵下马来到众人面前。让肯特伯爵失望的是，尽管他没有奢求格特拉斯伯爵本人亲自来到亚伦的城门前迎接自己，但是从起码的外交礼仪上来说，应该派遣另外一位贵族领主代表他来。但是肯特伯爵发现，这群人中身份最尊贵的除了亚伦的镇长就是那位叫做莱德利的参谋军士了。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率先来到众人面前高声宣布道：“斯瓦迪亚王国的外交大臣，哥斯莫的领主，霜刃家族的肯特伯爵驾到！” “亚伦欢迎您的到来，肯特大人！”亚伦的镇长首先迎接上来，“亚伦城上下蓬荜生辉。” 肯特伯爵握住镇长伸过来的手，“感谢您的欢迎，镇长先生！” 双方握手结束，亚伦的镇长又热情地为肯特伯爵介绍起其他一些参加欢迎仪式的人员。 “这位是亚伦市议会的议长，齐内杜先生。” “这位是亚伦市议会的资深议员，鲍里斯先生。” “这位是亚伦城市民兵队长，卡洛斯军士。” “这位是亚伦商会的会长，阿丘尔先生。” …… 肯特伯爵一开始还试图记住每个人的姓名和职务，但是当亚伦镇长介绍到第二排人员的时候，肯特伯爵的脑袋就开始疼了起来。他能做的只是不停地点头微笑寒暄，然后机械般地握手…… 最后，亚伦镇长才把肯特伯爵引荐给站在人群之外的那位军士。 “这位是格特拉斯伯爵的首席参谋军士，莱德利先生！” 莱德利军士是一位神情忧郁的男人，他有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别人就像是秃鹫盯着猎物，让人浑身不舒服。他身穿全套的罩袍锁甲，上面的图案是格特拉斯伯爵的家徽——三只天鹅。而这也证明了此人并非贵族出身。 肯特伯爵率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很高兴见到你，莱德利先生。” 首席参谋军士也握住了外交大臣的手，“欢迎来到亚伦，肯特大人。” “莱德利先生可是格特拉斯伯爵跟前的红人。”亚伦镇长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介绍道，“伯爵大人的很多政策都是出自莱德利先生之手，他被誉为‘格特拉斯之手’。” 肯特伯爵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再次用力地握了握莱德利军士的手，“真是幸会，莱德利先生。” 莱德利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之色，“镇长先生言过其实了，我只是一位效忠于格特拉斯伯爵的仆人而已。” 在亚伦镇长介绍完己方的迎接人员后，又轮到了肯特伯爵介绍自己的随员。 首先出场的自然是自己的恋人。 “这位是我的未婚妻，莉娅·费曼小姐。”肯特伯爵介绍道。 莉娅一出场就震惊了众人。这个少女实在是太美了，那双宝石一样的淡蓝色眼眸能够勾起任何一个正常男人的保护欲。婀娜多姿的身材、棕色的长发，仿佛是神话中的女神降世一般。 亚伦的官员显贵们挨个来到莉娅面前问候，很多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少女身上不愿意挪开。搞得莉娅既高兴又害羞。 “这位是我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肯特接着介绍道。 官员们也都礼貌地过来握手打招呼，但是因为英俊汤姆并没有爵士头衔，因此很多人对他并不感兴趣。 “这位是我的私人顾问，雅米拉小姐。” 金发少女再次让人群骚动起来，尽管雅米拉并没有莉娅那样漂亮，但是也是难得的美人了，亚伦的官员们再一次涌到她跟前来问候。 肯特伯爵的随员就这么多，他甚至没有带来任何一名斯瓦迪亚骑士，所以也无需过多介绍。 “再次欢迎各位来到亚伦。”镇长先生宣布道，“我谨代表城镇议会和商会在市政厅为各位举行了一场小小的宴会，还请各位莅临出席！” 随后，肯特伯爵以及随行人员和卫队成员就被迎进了亚伦城内。 亚伦是一座古老的城市，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卡拉德帝国时期。城内的建筑都颇具帝国时期和瓦兰迪亚早期的时代特征。沿街两旁的商铺、旅店和酒馆很多，进出的市民也很多，整个城市看起来欣欣向荣。 但是与其说肯特伯爵在欣赏沿途的城镇风景，不如说他在暗中观察这座城市的防务情况。 亚伦城外的护城河让攻城塔毫无用武之地，入侵的军队想要攻入城市只能跨过河流上唯一的石桥，然后用撞锤冲击城门。而守军可以从容地从城墙垛口向下发射弩箭击退入侵者。而且亚伦城的正门城墙呈现凹字型，城墙两侧的突出部可以任意射击攻击城门的军队，而暴露在城门下的入侵者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他们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跳到河里被水流冲走或者淹死，要么从石桥上退回去被罗多克人的弩箭射死。 “我可不想自己率领部下攻击这座城市的城墙。”肯特伯爵暗暗思忖道，“这简直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第250章 软禁 亚伦城不仅仅是城墙坚固难攻，进入城门后更是让肯特伯爵倒吸一口冷气。城门两旁的塔楼建筑上还设置了杀人孔，只需要在两旁的建筑中安排两个小队的长矛兵小队就可以拖住入侵者很长时间。 城市里一片忙碌的景象，小商贩的叫卖声、集市中的讨价还价声音、铁匠铺锻造时敲打铁砧声，都显示这座城市的活力与繁荣。不时传来的鸡鸣犬吠，也让这座城镇充满了安宁祥和的感觉。这里也许不如维鲁加、乌克斯豪尔或者苏诺那样繁华，更不如德赫瑞姆那种新建立的城市规模庞大，但是却独有一种美感。 穿过主城街道，肯特伯爵赫然发现一条河流穿过城市，将亚伦分成两个区域。 两座石桥连接城镇的两岸。河面并不宽阔，有居民甚至可以在河中结网捕鱼，因此渔获也成为亚伦居民的重要收入来源。 肯特还注意到城市的边缘空地上还种植着一些农作物、水果和蔬菜，粮仓中的粮食似乎已经装满，有好几袋小麦都随意地堆在了仓库门口无人看管。 这座城市很富足，根本不惧怕斯瓦迪亚军队的长期围困。横穿城市的河流可以为城内守军提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水源，河里的渔获以及城内种植的瓜果蔬菜也可以提供守军日常所用，更别提那满满的粮仓能够维持多久了。 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了肯特伯爵的面前——战争是无法攻破这座城市的，想要完成哈劳斯国王统一瓦兰迪亚的野心，只能通过外交谈判来实现了。 想到这里，肯特伯爵忽然感觉压力巨大，胃部则是传来一阵阵抽搐般疼痛。 莉娅发现了肯特伯爵的脸色不太好看，于是关心地问道：“你不舒服吗，肯？” “我没事……也许是长途旅行太过疲劳了吧。”肯特伯爵轻声安慰自己恋人。 莱德利军士一直在肯特伯爵身边仔细观察着外交大臣的一举一动，他似乎看穿了肯特的想法，于是带着一丝幸灾乐祸地语气调侃道：“这座城市的美景欣赏久了的确会让人感觉疲惫，图谋不轨之辈还会觉得头疼。” 肯特伯爵并没有理会莱德利言语中的嘲讽和无礼，仍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这座城市真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罗多克城镇。”肯特伯爵夸赞道，“甚至比起苏诺那样的大城市也毫不逊色。” “那当然，毕竟这里曾经是瓦兰迪亚的龙兴之地。”莱德利军士自豪地宣称，“而且这座城市绝对无法被攻破。” 肯特伯爵笑了笑，没有继续搭话。 很快，一行人便被迎接到了市政厅。 亚伦镇长为这些来自斯瓦迪亚的客人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欢迎宴会。但是肯特伯爵注意到，身为亚伦领主的格特拉斯伯爵并没有出席。 “格特拉斯大人不在城里吗？”肯特伯爵在酒席间隙向亚伦镇长打听。 亚伦镇长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只是奉伯爵大人的命令迎接您和使团的，并不清楚伯爵大人的行踪。您应该去问问莱德利先生。” 于是肯特伯爵便找到了莱德利，此刻他正在跟雅米拉攀谈。也许是同为罗多克人的缘故，两个人交谈甚欢。 “打扰一下，莱德利先生。”肯特伯爵站到了雅米拉的身边，“不知为何不见格特拉斯大人呢？” 莱德利正与美女聊天，被肯特伯爵打断显得很不舒服，他冷冷地只回了一句。 “格特拉斯大人病了。” “噢，原来是这样。”肯特伯爵假装惊讶道，“出于礼貌，我能否去探望格特拉斯大人呢？” “伯爵大人需要静养，肯特大人的心意我们领了。”莱德利一口回绝道。 “如果格特拉斯大人病倒了，我们要怎么进行谈判呢？”肯特伯爵问道。 “格特拉斯大人已经将谈判的权利全权委托给我。”莱德利不无得意地说道，“我便是您的谈判对象。” 肯特伯爵身为哈劳斯国王亲自任命的外交大臣，又是一方领主，却被安排与一名罗多克军士谈判，这根本就是对斯瓦迪亚王国的公开蔑视和嘲讽。当然，也是对肯特伯爵的一种侮辱。 如果换做是特瑞典伯爵或者是克拉格斯伯爵这种好战的领主，也许当场就会翻脸。但是肯特伯爵并没有因此暴跳如雷，只是静静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宴会结束之后，使团成员被安排在亚伦城内休息。 肯特伯爵和两位美少女——莉娅、雅米拉被安排在亚伦主堡的要塞中，这里的客房舒适且安静。 而肯特伯爵带来的那支小型卫队的成员则被安排在了河流另一侧的城区，那里有一座小型的兵营，罗多克人挑了五间大屋子给这些骑兵住。那里面没有床，只有铺在地上的稻草。好在晒干的稻草还比较干爽蓬松，总比直接睡在地板上要强得多。 这间兵营旁边就是罗多克人的另外一间比较大的兵营，双方被一扇铁栅栏隔开，防止发生意外冲突从而升级成为外交事件。毕竟两国目前仍然处于战争状态，稍有不慎便可能酿成意想不到的冲突。 肯特伯爵也告诫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一定要管理好自己的士兵，不允许他们随意到城里逛街、喝酒以及找妓女。 “更不能与隔壁的罗多克士兵发生冲突。”肯特伯爵着重强调，“无论对方如何挑衅，只当作没看见。”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一一点头答应下来。 肯特伯爵和莉娅以及雅米拉在要塞中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却没有任何一个罗多克官员前来商谈谈判的事宜，他们就这样被罗多克人撂在了一边无人理会。 就连莉娅和雅米拉想要出去逛逛都被门口的卫兵拦了下来。 “对不起，小姐们。没有伯爵大人的命令，你们不能离开这座要塞。”领头的罗多克军士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雅米拉率先发起了脾气，“我们被软禁了吗？” “当然没有，小姐。”罗多克军士不卑不亢地回答道，“但是我接到的命令就是这样，真的很抱歉！” 第251章 吟游诗人的讲述 在朝门口站岗的罗多克军士发了一通火后，雅米拉又无奈地回到了房间里。 安顿斯瓦迪亚使团的客房很大，里面有四间宽敞的卧室和一个公共休息室。罗多克仆人们会按时送来餐食和美酒，甚至还有甜点及新鲜水果。但是就是不见有人通知使团去谈判。 “这些人在搞什么？”雅米拉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就这样无缘无故地把我们软禁起来？” “他们说了，这不是软禁……”莉娅叹了一口气，“而且我们的吃穿用度甚至比在帕拉汶的宫廷里的待遇还好。” 的确如此，罗多克人并没有虐待使团成员，除了不能去城里自由活动之外，无论是美酒佳肴还是娱乐，格特拉斯伯爵都不曾亏待他们。 在雅米拉提出抗议后，格特拉斯伯爵不仅开放了自己的私人藏书室，甚至还找来了几名吟游诗人轮流为客人演奏音乐。 “既然这不算软禁，这又是要做什么？既不谈判也不让我们出去……”雅米拉仍然忿忿不平。 其实肯特伯爵的内心已经猜出了七八分，看到雅米拉焦躁不安，只好耐心地向她解释道：“格特拉斯伯爵……或者说他手下的人，也许就是那个叫做莱德利的军士，他们想杀杀我们的锐气。” “哦？”雅米拉怀疑地看了肯特伯爵一眼，就连莉娅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之前的战斗，无论是阿哥尔隆堡之战还是后面的维鲁加围城战，甚至再之后的河岸突袭战，我都是主要的参与者。”肯特伯爵试图分析罗多克人的心理，“这些战斗斯瓦迪亚人全都获胜了。也许罗多克人认为携这些胜利的余威，我会在谈判中提出他们难以接受的条件。现在把我晾在这里，也是为了让我们的心理受挫，从而拾取谈判的主动权。” 莉娅听完肯特伯爵的分析后不住地点头称赞自己的恋人聪明。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雅米拉追问道。 “什么也不干，享受美食和音乐。”肯特伯爵伸了一下懒腰，“罗多克人要比我们着急，毕竟时间在我们这边。” 雅米拉若有所思，而莉娅则用手勾住肯特的胳膊。 “我们再去听一曲如何？” 于是两人笑着找到在另外一间公共休息室的吟游诗人，让他再弹唱一曲。 下午时分，莉娅被雅米拉拖去了格特拉斯伯爵的私人藏书室，说是要找一些珍贵的图书去读。 肯特伯爵闲来无聊，独自一人前往公共休息室，想到窗边欣赏一下窗外的景色，却发现一位头发花白的吟游诗人已经提前待在了这里。 看见肯特伯爵走进来，吟游诗人急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您好，尊贵的伯爵阁下。” 吟游诗人一边打招呼，一边用手拨动了一下琴弦。 “你好，吟游诗人先生。”肯特伯爵并不打算问对方的姓名，无非是些故意编造、夸大其词的艺名而已，“像你这样的诗人和音乐家还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吗？” “我为这片土地上的领主以及贵族女性们写诗、作曲。”吟游诗人回答道，“比如吟唱一场伟大的战争，或者歌颂某位国王可敬的品德。” “没有哪场战争是伟大的。”肯特伯爵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战争都是残酷的，只有没上过战场的傻瓜才会歌颂战争的伟大。” 吟游诗人皱了皱眉头，但是声音仍然充满尊敬和礼貌，“面对更加挑剔的听众，我会唱歌，而歌声是让人沉醉的美酒。至于普通的听众，我则歌唱永恒的主题——爱情。” 肯特伯爵并没有搭话，而是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下。 看到伯爵大人似乎对自己并不怎么感兴趣，于是吟游诗人打算离开这里。 “请等一下，诗人先生。”肯特伯爵叫住了对方。 “还有别的问题吗，大人？”吟游诗人问道。 “请告诉我一些有关卡拉迪亚贵族阶级婚姻和爱情的事情。”肯特伯爵请求道。 “您不是卡拉迪亚人？”吟游诗人问道。 “是的，我来自另外一个大陆——卡伦索。”肯特伯爵很诚实地回答，“我对卡拉迪亚的一些风俗仍然不太了解。” 吟游诗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那您可真是问对人了。我对这些问题相当拿手。” 肯特伯爵做出了一个‘请讲’的手势。 “贵族们都是些古怪的家伙。在卡拉迪亚，女儿是一件拿来向有意结盟的人示好的政治工具。”吟游诗人开始讲解起卡拉迪亚爱情的风俗，“可是与此同时，那些最为尊贵的家族又不断地向世人昭示男女间纯真美好爱情的可贵。我曾见过许多坚强如钢铁般的战士们因为歌谣中萨辛拉和简乌的故事而泪流满面——尽管他那为了牟利的联姻计划会把他女儿的心毫不留情地撕成碎片。” 肯特伯爵并没有听过什么萨辛拉和简乌的故事，甚至单纯从名字上看，肯特甚至分辨不出哪个是男人哪个是女人……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有些卡拉迪亚的贵族会让他们的女儿选择那些讨她们喜欢的人作为结婚的对象。”吟游诗人继续说道，“可是，也有那么一些人，认为让自己的女儿进行任何选择都是对自己权威的损害。他们坚持自行决定女儿的归属，完全不在乎女儿们是否喜欢他们选择的新郎。” 肯特伯爵忽然想起了维鲁加的阿琳娜小姐，她便是这样一位可怜的女儿…… “不过，大多数人会选择一种折中的方式。他们会为自己的女儿决定新郎的最终人选，但是也考虑到了那些小姐们的喜好。”吟游诗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拨弄着琴弦，鲁特琴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仿佛在为诗人的解说伴奏，“说到底，幸福的婚姻更容易诞生出继承人，不是吗？”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他的确听说过卡伦索的其他古老家族因为婚姻问题没有继承人而导致绝嗣灭亡。 “所以，只要有能力，任何一个人都仍然有机会用自己的双手和激情去收获某位贵族小姐的芳心。” 第252章 卡拉迪亚爱情指南 抱着调侃的心态，肯特伯爵问道：“假如我只是一名普通的雇佣兵，也有机会找到一段爱情吗？” “卡拉迪亚的贵族们当然很重视出身和血统，但是最终决定他们选择的还是实实在在的土地和财富，而非那些虚无的先祖。”白发的吟游诗人用手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画像，那似乎是格特拉斯伯爵的某位先祖的画像，“哪怕您是一个外来人，只要您的钱包够鼓，您就仍然是许多父母心中女婿的上上之选。” 肯特伯爵很同意吟游诗人的说法，毕竟有好几个家族都试图与自己联姻——将自己的女儿介绍给肯特认识。但是肯特心中却只有莉娅一个人。 肯特站起身来到桌边，倒了一杯干红葡萄酒递给吟游诗人。 吟游诗人感谢了一声，接了过去，喝了一口便放了下来。 “实际上，我更喜欢甜酒。” “我有一个朋友——一个外来的贵族次子到卡拉迪亚当雇佣兵。他想要跟本地贵族联姻，恐怕不仅仅需要钱包鼓鼓这么简单吧？” “他必须与国内其他领主展开竞争。”吟游诗人点点头肯定了伯爵大人的看法，“可我不得不说，他们比您的朋友拥有更大的优势——他们自童年时就已经认识了那些贵族小姐们，常常已经被贵族小姐们小心谨慎的母亲或者姑母内定为理想的新郎人选。也许有些贵族小姐会对陌生人着迷，但是她们最终还是会选择熟悉的人。” “在你看来，我的朋友很可能会失败？”肯特伯爵问道。 “所以您应该了解，您的朋友很可能会为情所伤。”吟游诗人再次点头，不过很快话锋一转，“但是在情场上忧惧为爱情所伤，就好比在战场上惧怕被流矢射中一样。请告诉您的朋友要勇敢些，不要太在意一时的失败，那么最终他还是很有可能赢得爱情的。” “那么一位追求者要怎样才能见到他心仪的贵族小姐呢？”肯特伯爵继续问道。 “国王或者大领主常常举办盛大的宴会，同时在城镇也会有一场竞技大会，而在城堡则意味着一场围猎。”吟游诗人从旁边的果盘中捏起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然后接着说道：“宴会给了那些对立领主一个言归于好的机会，从而维护王国的统治。同时也是各个家族向其他贵族引见他们达到适婚年龄的美丽女儿的时机。在宴会上，贵族小姐们常常不受约束地和宾客们互相认识。要我说，这才是一个好机会。” 看到肯特伯爵若有所思，吟游诗人还以为伯爵大人仍在为自己的朋友担心，于是继续说道：“如果您的朋友有机会，他可以试着去赞美一位小姐。这向她表明他是一位潜在的追求者，而那位小姐通常会决定是否希望您朋友展开进一步的追求，如果她们有意就会有所表示。” “我的朋友嘴很笨，恐怕无法靠花言巧语获得小姐们的芳心。”肯特伯爵笑道。 “如果您的朋友第一次向她们致意时，碰巧刚在竞技大赛或者围猎的战斗中有过一番杰出表现，她对您朋友的印象会更深。”吟游诗人急忙给肯特伯爵建议。 老实说，肯特伯爵对贵族小姐们并不感兴趣，他只关心莉娅。但是他似乎总是找不到哄女孩子开心的诀窍。 于是，肯特伯爵继续问道：“如愿见到心仪的小姐后，要怎样追求她呢？” 吟游诗人只好耐心地解释：“向一位贵族小姐求爱，要花费相当多的时间和耐心，有时两次见面甚至会相隔数月之久。如果一位贵族小姐对您有意，她会想方设法通知您——她希望您前去拜访。或者，您可以向她的父亲或者兄弟——如果她的父亲大人已经不在了的话，请求见面的许可。如果您没有得到她的保护人的允许，那就必须想想别的办法了。” “还有别的办法？”肯特伯爵瞬间感到了好奇，“再次声明，不是我，而是我的一位朋友。” “好吧好吧。至于其他的方法，您的朋友可以试试用他的魅力获得心仪小姐的好感。”吟游诗人看起来有点困惑，“不过，最大的障碍在于寻找一个交谈的主题。您要知道，绝大多数贵族女性在结婚之前都过着深居简出、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因此，她的谈话中很难有让您感兴趣的地方。同样的，您那些关于外界的故事很快也会让她觉得厌烦。” “这简直太糟糕了。没有一个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那么谈话很快就会在尴尬中结束，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肯特伯爵似乎有些焦虑。 “一个久经考验的求爱方式就是背诵一首时下流行的诗，然后就它展开对话。”吟游诗人再次给伯爵大人出了一个主意，“这种方法能够将他们放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而且对您朋友的知识和经验都没有过高的要求。不过要记住，不同的女性对诗歌有不同的品味爱好。” “这真是一个好主意！”肯特伯爵赞叹道，同时也在心中认真思考莉娅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诗歌…… “另外一点需要强调的是，虽然大部分贵族小姐会依自己父亲的命令行事，但仍然有一部分小姐们决定自己做主。”吟游诗人提醒道：“您的朋友可以直接和她们谈论有关婚姻的事，之后她就会让您朋友知道他是否符合她心中白马王子的标准。” “噢？” “一些贵族小姐们会冷静地评估谁才是她的追求者中最具声望和权势的那一个，而另外一些贵族小姐则是任由青春的激情来驱使自己。”吟游诗人分析道，“还有一部分人则会在意您对待同伴的方式，并以此来推测您是否会在婚后平等地对待她。” 肯特伯爵此刻心里想的是，我以后应该对属下更好一些，毕竟莉娅也许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我会平等地对待莉娅。也许她不是贵族小姐，但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她。 第253章 罗多克的待嫁小姐们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都充满了挑战性——但是别忘记，即使您朋友得到了某位小姐的芳心，却也很可能在他父亲策划的政治联姻下被踢到一旁。”吟游诗人警告道，“所以，您要问问您的朋友，他是否真的愿意冒着失望和为情所伤的风险？他是否愿意为了一场禁断之恋抛弃他原有的政治立场去树敌或结盟？因为如果他选择这样做，很有可能我会在某一天为他的事迹写下一首悲伤的叙事长诗……” ‘你不会为我的‘朋友’写下悲伤的叙事长诗。恰恰相反，你会为我和莉娅的爱情故事写下一篇美好的、充满希望的诗歌去让后世的吟游诗人们传唱。’肯特伯爵思忖，随即伯爵大人的嘴角还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不知为何，肯特伯爵不禁为马特阿斯伯爵的女儿阿琳娜小姐的命运感到担忧，她和自己一样爱着一个不属于自己阶级的人。 “当一位女士和她父亲的意见不一致时会出现什么情况？” “噢，那就太糟糕了。”吟游诗人沉吟片刻回答道，“的确有些新娘会私奔，但是这对她父亲的名望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而且将产生长久的仇恨，甚至有可能爆发一场战争。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一个女人，这种事情倒是很适合作为一首歌的主题。” “这种事情也并非是完全不值得的。”肯特伯爵喃喃道。 “不过最终，大部分的贵族小姐在最后都会屈服于她们父亲的决定。毕竟对于一位贵族女性来说，家族和血缘就是她们的一切，而很少有勇敢的姑娘会因为不中意那个她根本不了解的男人而抗争到底。”吟游诗人斩钉截铁地下了论断，“她们也许会为倾心的男子发愁、消瘦。但是正如我所说的，最后她们还是只能接受命运。话说回来，假如没有了那些悲惨的爱情，我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歌唱？” 肯特伯爵很同情类似阿琳娜小姐的遭遇，却又庆幸自己与莉娅之间稳定的感情。 “找一位真心的妻子有什么好处呢？”肯特伯爵问道。 “啊，您真是一个‘浪漫’的人。撇开爱情、伴侣，以及别的一些‘家务事’带来的明显好处不谈，和一位贵族小姐结为伴侣能带来许多益处。”吟游诗人夸夸其谈道。 “比如呢？”肯特伯爵追问道。 “您不仅可以和配偶的家族结为盟友，您的妻子还能为您在王国的政治斗争中谋取不小的利益。”吟游诗人回答道。 “哦。”肯特伯爵有些失望。在他看来，自己并不需要妻子为自己谋取利益。或者说在这一点上，莉娅做得要比某些贵族小姐还要好。 看到肯特伯爵似乎并不在意，于是吟游诗人赶紧强调说：“不仅如此，大部分显贵的家族都曾和王室通婚。如果和他们联姻，可以加强您称王的理由……呃，假如您想要称王的话……” 肯特伯爵的脸色变了变，他此刻很怀疑吟游诗人说这番话的目的。 “也许有人派他来试探自己……”肯特伯爵思忖道，“是哈劳斯国王还是其他潜在的称王者？” 看到肯特伯爵的神色逐渐凝重，吟游诗人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于是打算起身告辞。 “先等等，吟游诗人先生。”肯特伯爵制止了对方离开，他想确认对方是不是有人故意派来套自己话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跟他多聊聊。“你能告诉我王国内待嫁的小姐们的信息吗？你知道，也许我的朋友会用到……” “那么您想知道关于谁的事呢？”吟游诗人问道。 “阿琳娜小姐吧！”肯特伯爵不假思索地说道，因为他对这位小姐的感情了解颇深，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知道一些内幕一问便知。 “据说阿琳娜小姐是个有点感性而且喜欢幻想的人。她气质温柔，然而又让人琢磨不定。她很容易受到自己热情的驱使，我敢打赌，这会给她的家族带来麻烦。”吟游诗人回答道。 ‘她已经给马特阿斯伯爵带来不少的麻烦了……’肯特暗想。 “但是她的堂姐却跟这位小姐完全不同。”吟游诗人继续说道。 “阿琳娜小姐还有一个堂姐？”肯特问道。 “是的，大人。她是马特阿斯伯爵兄长——塔齐亚斯伯爵的女儿，名字叫做卡劳朵拉。”吟游诗人解释道，“这位小姐是一个相当保守而传统的未婚女子。忠实地为家族奉献，性格友善、气质温柔、始终如一。” “我听说此间主人——格特拉斯伯爵也有一个女儿，叫做……”肯特伯爵一时却想不起来对方的名字。 “叫做瑞德小姐。”吟游诗人抢先答道，他左右看了看周围有没有其他的人在场，在确定这个距离门外的卫兵不会听到他们的谈话之后，才压低声音对肯特伯爵说道：“据说瑞德小姐下决心一定要嫁得很好，并且让自己名满天下。她也许会是她未来丈夫的一笔巨大的财富，不过前提是她丈夫要能够满足她的野心！” “她也是家族中独女吗？”肯特不禁好奇地问道。 “她是格特拉斯伯爵的独女，但是却并非家族中唯一的待嫁小姐。”吟游诗人说道，“格特拉斯伯爵的兄弟赖齐斯伯爵也有一个女儿，叫做莫瑞丝德小姐。不过这位小姐据说喜欢骑马打猎，也许她希望自己是个男人吧！谁要是娶了她，就得花大力气管住她，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说罢，吟游诗人还做了一个鬼脸。 肯特伯爵笑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不久前在杜迈村的宴会上见到过的戈雯艾小姐，于是也向诗人打听起了她的一些情况。 “据说戈雯艾小姐是一个有着很高的道德标准的女士。令人敬佩，非常令人敬佩。但同时也非常难以取悦，我保证。”吟游诗人回答。 肯特伯爵点点头，戈雯艾小姐的确是一位有道德的女士，她还为自己兄弟在宴会上的不礼貌行为向自己道过歉。 第254章 《爱情城堡之风暴》 肯特伯爵又跟这个吟游诗人交谈了一阵子，并且故意试探了吟游诗人一些话。不过从他的言谈中，肯特觉得对方不像是哈劳斯国王派来试探自己的人。 于是，肯特伯爵在聊了一些宫廷趣事和秘闻后，便转移了话题。 “女孩子真的都很喜欢诗歌之类的吗？”肯特伯爵问道。 “是的，大人。我可以向您保证，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吟游诗人信誓旦旦地表示，“这是讨好女孩子的诀窍呢！” 这引起了肯特伯爵的极大兴趣，因为他也想让莉娅觉得开心，那些诗歌不应该只有贵族小姐们才能够欣赏。 “你能教我一些诗吗？”肯特伯爵试探地问道。 “当然，大人。我可以教您《爱情城堡之风暴》这首诗。它并不长，因此很容易学。”吟游诗人笑嘻嘻地回答道，“而且它还是一首寓言诗，充满了象征和比喻。记述了一个勇敢但是青涩的战士是如何通过学习骑士精神，成为了一个真正高尚的贵族骑士并且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这让肯特想起了自己和莉娅的故事。 “它的主题就是女性能够激励并开化男人，因此不少贵族小姐们都很喜欢都很喜欢这首诗。”吟游诗人眉飞色舞地说道，但是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 “没关系，教我那个……”肯特伯爵急切地说道。 但是这时吟游诗人却又迟疑了，他像个狡猾的狐狸一样盯着伯爵大人，“为了教会您这些诗歌和故事，我需要和您待在一起花上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您知道的，我作为一个歌手是很忙的……” “我的记性很好，不会占用你过多的时间。”肯特伯爵急忙表示，“另外，我会付你一些必要的酬劳。” 吟游诗人的眼睛亮了起来，“当然，还有一些第纳尔作为必要的学费。我想300第纳尔刚刚好。” 300第纳尔？！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打劫。要知道，一名斯瓦迪亚骑士每周的薪水才只有五十多第纳尔。吟游诗人狮子大开口几个小时的时间就要差不多一名斯瓦迪亚骑士一个半月的薪水。 不过，一想到这也许可以让莉娅开心，肯特伯爵只是犹豫了一下便从房间的箱子里掏出了一个钱袋扔给了吟游诗人。 头发花白的吟游诗人接过钱来眉开眼笑，立刻说道：“很好，跟着我复述……” 红颜本多疑 情真无所惧 我心何如是 冰雪照珠玑 …… 吟游诗人念一句，肯特伯爵便跟着复述一句。 “很好，后面还有很长一段，仔细听好了……”吟游诗人继续教给伯爵大人这首诗歌。 这首诗并不像吟游诗人说得那样短，但是好在肯特伯爵的记忆力真的很好。几个小时过去，除了少数几个地方被吟游诗人纠正外，肯特伯爵几乎可以流利地吟诵起整首诗歌。 在最后一次肯特伯爵一字不差地背诵了一遍后，吟游诗人当场宣布伯爵大人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首诗，并且适时地提出了告辞。 不久，雅米拉便拉着莉娅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肯，你真应该去看看格特拉斯伯爵的私人藏书室。“莉娅兴奋地对肯特伯爵说道，“那里面有几百本图书，甚至还有一些难以见到的手抄本。” 看到恋人兴奋的模样，肯特伯爵也露出了微笑，从旁边桌子上拿起陶罐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莉娅。 “你也来点儿吗？”肯特伯爵拿起另外一只杯子问雅米拉。 金发少女摇了摇头，“不了，大人。” 雅米拉似乎有些疲惫，蜷缩到客厅舒服的长椅上，靠着厚厚的垫子打算睡一小会儿。 而莉娅倒是活力十足，她滔滔不绝地将在格特拉斯伯爵私人藏书室里面见到的珍贵书籍一一说给肯特伯爵听，并且提到了不少已经在民间失传了的史诗故事。 待棕发少女终于说累了，肯特伯爵才开口：“其实，我也学了一首诗歌——是跟一个吟游诗人学的，名字叫做《爱情城堡之风暴》，你喜欢诗歌吗，想不想我吟唱给你听？” “好呀~！”莉娅几乎是拍着手叫道。 于是，肯特伯爵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开始吟唱起来：“红颜本多疑，情真无所惧……” 肯特伯爵刚刚吟诵了两句，雅米拉就在一旁笑出了声。 肯特不得不停下来，“是我诵读得不对吗？” “《爱情城堡之风暴》？”雅米拉一边笑一边评论道，“啊，是的。尽管它是一首关于美德的好诗，可它完全没有提到激情。” 莉娅也在憋笑，但是却并不像雅米拉那样笑出了声。 “再说，大人。这种诗歌诵读给那些深居简出的贵族小姐还差不多，像莉娅这样走南闯北的少女怎么会相信诗里写的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呢？”雅米拉看到莉娅在瞪着自己，连忙止住了笑，只不过憋笑的表情仍然看起来很滑稽。 肯特伯爵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种诗……是不是我的嗓音不行，没有诵读出应有的情感？” 雅米拉终于忍不住又笑了出来：“不，大人。您的声音倒是很悦耳。只不过您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打油诗？” “从一个吟游诗人那里……”肯特伯爵甚至没有敢说出自己还付了300第纳尔学费的事情，这种事情如果被少女们得知只会招来又一阵嘲笑。 “但是我很喜欢，肯。”莉娅急忙拉起肯特伯爵的胳膊，“来，我们到另一个房间里去。我很期待后面的内容呢……” 说罢，肯特伯爵就被莉娅拉起来，准备到另外一间客厅里继续诵读这首诗。 这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莉娅适时放开了肯特的手，雅米拉停住了笑声也从长椅上坐了起来。 肯特伯爵清了清嗓子，“请进。” 一名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士走了进来，“肯特大人。我接到格特拉斯大人的命令，正式通知您谈判的时间就定在明天正午时分。” 第255章 初次交手 第二天正午，当亚伦城内圣堂钟声敲响十二下的时候，肯特伯爵在莉娅和雅米拉的陪同下步入了亚伦要塞的领主大厅。 领主大厅的宝座上空无一人，这间城堡的主人格特拉斯伯爵并不在这里。 大厅中间放着一条长桌，两侧各放了三把椅子。罗多克人已经占据了左侧的椅子，而右侧空出来的位置显然是留给肯特伯爵一行人的。 罗多克人的代表是格特拉斯伯爵本人的首席参谋军士莱德利，亚伦的镇长以及市议会的议长。 肯特伯爵缓步来到谈判桌前，罗多克的三位负责谈判的官员全都站了起来，与伯爵大人一一握手。 莱德利军士率先开口：“肯特大人，欢迎您来参加这次谈判，请坐！” 肯特伯爵踱到自己的位置上，却并没有坐下去。 “怎么不见格特拉斯大人？”肯特伯爵问道。 “格特拉斯大人病了，他将谈判全权授予我，我将代表大人本人与贵国协商停战事宜。”莱德利军士仍然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哦，不知道格特拉斯大人的病情如何？”肯特伯爵继续问道。 “大人的病情不太要紧，只是感染了风寒，不过需要休息。”莱德利军士不耐烦地说道，“您有什么条件跟我谈也是一样的。” 肯特伯爵笑了。 “这当然不一样，我注意到这场谈判居然没有一位罗多克贵族参与。”肯特伯爵不屑地说道，“我是代表哈劳斯国王来到亚伦的，我不会跟一个无法做主的罗多克军士谈判，我们两个人的身份就不对等。” 听到肯特伯爵的话语，莱德利军士的脸一下子变得涨红，受到羞辱的他愤怒地提出抗议：“我得到了格特拉斯大人的授权，我有资格坐在这里代表罗多克谈判！” “我没说您没有资格坐在这里，我是说有些事情你无法做主。”肯特伯爵淡淡地指出，“我不想对一个传声筒浪费时间。” “莱德利先生并非一个传声筒，肯特大人。”一旁的亚伦镇长赶紧站起来缓和气氛，“也许这几天怠慢了您，让您心生不快，我可以给您道歉。不过请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到谈判中来。” “莱德利先生，您确定能够做主吗？”肯特伯爵似笑非笑地问道。 “当然，我有大人的授权令！”莱德利军士的脸再次涨红了，“我无法忍受您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说说哈劳斯陛下的条件。”肯特伯爵无视了谈判桌旁边的椅子，反而走到一旁的石头栏杆上坐了下来，“陛下希望西部的领主们立刻无条件投降，前往陛下所在地宣誓效忠于他。” 亚伦镇长和议会议长都被肯特伯爵的话惊呆住了。这哪里是谈判，分明是最后通牒。 而莱德利军士则被气笑了，“哈劳斯凭什么要我们向他效忠？” “就凭他是正统的瓦兰迪亚国王！”肯特伯爵回答道。 “他只是斯瓦迪亚国王！而且还出身旁系血脉，就连斯瓦迪亚内部都有人质疑他继位的合法性……”莱德利军士叫嚣道，“他有什么资格在全瓦兰迪亚称王？！” “小心你的言辞，先生。如果你再出言侮辱我的国王，那么我不得不要求决斗来扞卫吾王的荣誉。”肯特伯爵威胁道。 “这只是一场误会。我相信莱德利先生绝无侮辱哈劳斯陛下的意思。”亚伦镇长劝道。 “是呀，我也相信莱德利先生刚才的话只是无心之言。”亚伦市议会的议长也出言开解道，“我们还是坐下来好好谈谈，肯特大人。您刚才开出的条件未免也太苛刻了。” 莱德利军士脸色涨红，就像猪肝一样，强忍着怒火没有继续开口。 “先生们，我要谈的事情你们做不了主。”肯特伯爵宣布道，“我要等格特拉斯伯爵康复后，亲自与他谈判。” “但是大人的病情不知何时才能康复……”亚伦镇长一边不安地搓着手一边用眼睛瞟向莱德利军士。 “我可以等。”肯特伯爵回答道，“我很有耐心的。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再等一些日子。只是，我给你们一个善意的建议——随着斯瓦迪亚军队不断取得进展，我想你们谈判桌上的筹码只会越来越少……” “我们的城防坚固，粮草足够好几年。斯瓦迪亚人无法像围困维鲁加或者杰尔喀拉那样困死我们。”莱德利军士道。 “也许吧，但是亚伦也没有办法保护它的下属村庄和其他领主的领地不是吗？”肯特伯爵笑道，“如果仅剩亚伦一座孤城，格特拉斯伯爵要怎么维持自己西部领主之首的地位呢？” 三名罗多克代表互相看了几眼，最后才由亚伦镇长开口：“我们会将您的建议尽快呈报给格特拉斯大人。” 肯特伯爵从石头栏杆上站起身来，然后转身准备离开领主大厅，临走前还不忘对三人说了一句：“请尽快，毕竟时间不等人。” 回到住所，仆人送来了清水，肯特伯爵正在洗脸。 雅米拉好奇地凑了过来，“大人，您为什么不跟莱德利先生谈判呢？仅仅是因为他故意把您晾在这里几天而报复他吗？” 肯特伯爵从仆人的手中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一边示意对方可以出去了。罗多克仆人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了门外。 “我看起来有那么幼稚吗，雅米拉小姐？”肯特伯爵将毛巾随意地扔在了一旁，“正如我之前说过的那样，罗多克人在杀我们的锐气，而我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您提出的那些条件就是为了羞辱莱德利？”雅米拉问道。 “当然不是，总体上来说这就是哈劳斯国王本人的意思。”肯特伯爵回答道，“只不过细节上的一些东西可以谈。” “您就不担心谈判失败或者这些领主跟斯瓦迪亚死磕到底？”雅米拉有些担忧，“毕竟罗多克至少还有一多半的领土在这些贵族们的手中，打下维鲁加和杰尔喀拉不代表哈劳斯国王就一定能够取得对南方战争的胜利。” “放心吧，亲爱的小姐。他们最终一定会接受我的方案。”肯特伯爵自信满满地表示，“因为我会提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第256章 街头冲突 事实证明，肯特伯爵的判断是没错的。 当天晚上就有罗多克军士通知肯特伯爵第二场谈判将在三天后举行。 “格特拉斯大人将亲自参加。”通报的军士这样强调，“伯爵大人希望您能够知道这一点。” 不仅格特拉斯伯爵承诺会亲自参与谈判，就连对斯瓦迪亚使团的软禁也被解除了。使团成员可以自由出入城堡要塞，甚至到亚伦城镇逛一逛都不再有人阻拦。只不过在出要塞之前，莱德利军士亲自前来叮嘱或者说是警告肯特一行人。 “亚伦的居民仍然非常敌视斯瓦迪亚人，他们对发生在齐扎和菲德讷的有组织屠杀事件表示感同身受。因此，我提醒各位不要暴露自己斯瓦迪亚人的身份。另外，你们可以离开要塞去往城里，但是我不会派出任何士兵保护你们的安全，因此产生的一切后果也将由你们自行承担！” 说罢，这位首席军士便转身离开了。 但是这些话语对肯特伯爵的使团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毕竟肯特伯爵和莉娅都并非是斯瓦迪亚人，而雅米拉更是地地道道的罗多克人。城里的居民是无法从口音判断出几个人的身份。至于那些操着北方人口音的斯瓦迪亚士兵则被命令待在军营里，由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之一英俊汤姆统领，肯特伯爵坚信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会单独走出那座兵营。 被解除限制后，雅米拉热情地邀请肯特和莉娅前往亚伦城中逛逛。 “这里可是被称作南方明珠的城市呢！” 肯特伯爵对逛街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莉娅听了雅米拉的介绍后眼睛亮了起来，她带着恳求的语气询问肯特能否允许她们到城市里转转。 “这座要塞太憋闷啦！”莉娅努着小嘴说道，“我们被软禁了这么久，也该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呢。” 肯特伯爵没有理由拒绝恋人的要求，但是英俊汤姆和护卫们都待在城市的另一端，而罗多克人又不肯派兵保护使团成员。于是肯特伯爵只好亲自陪同两位女士前往城内。 亚伦镇虽然古老，但是却非常繁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还有很多小作坊、染厂以及酿酒厂。 莉娅和雅米拉走进了一家银饰店，说要给克雷斯带些小礼物。 而肯特伯爵则无聊地守在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穿行在街道上。街道上小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还伴随着野狗的嘶吼声。 肯特伯爵很想喝一杯，但是却不知道附近哪儿有酒馆。 恰在此时，一辆装满麦芽酒的马车从伯爵大人的身边路过。车上除了酒桶还有一些牛角杯和一个木架制成的简易吧台，看来这辆马车的主人除了整桶出售给酒馆外，还会零售一些麦芽酒给普通消费者。 “劳驾，能否给我来一杯麦芽酒呢？”肯特伯爵朝车夫大喊一声。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驾车的车夫从前面探出头来，“前面不远处就是酒馆，我的这些酒也会送到那里，您为什么不去酒馆喝呢？” 肯特伯爵指了指银饰店中的两位女士，然后耸了耸肩，并且无奈地摊开手表示自己走不开。 车夫立刻哈哈大笑起来，然后露出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很快便从马车上拿起一个牛角杯，连擦都没擦便从旁边的酒桶里接了一大杯麦芽酒递给肯特伯爵。 肯特伯爵毫不在意地接过酒杯喝下一口，这新酿造的麦芽酒味道果然很棒，并不比帕拉汶着名的麦芽酒差到哪里去。 “多少钱？” “一个第纳尔。” 肯特伯爵笑着摸出了两个铜板扔给车夫，“再给我来一杯。” 车夫接过钱来又给肯特伯爵接了一杯麦芽酒。 “请快一点儿，体面的先生。我还要赶去送货，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 肯特伯爵点点头，很快就喝光了一杯。 当他拿起第二杯的时候，远处走来一个人，他冲着车夫大喊：“皮尔斯，你在这里磨蹭什么？我的酒窖都要见底啦！” “该死！”肯特伯爵听到车夫小声咒骂一句，然后车夫便对来人说道：“这位先生坚持想要喝一杯，但是又不方便离开这儿，我只好……” 来的人正是车夫口中提到过的酒馆老板，他走到肯特伯爵面前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对着车夫说道：“赶快把酒送到我的店里去，蠢货。否则你会失去亚伦城所有麦芽酒的销售渠道，你要是不想被饿死的话……” 听到酒馆老板的恐吓，车夫连肯特伯爵手中的牛角杯都忘记了回收，就急忙驾车离开了。 “至于你，先生。”酒馆老板盯了肯特伯爵一阵子，“你耽误了我的收货时间，这会导致我的经济损失，所以你必须赔偿给我。” 围观的罗多克人开始聚集起来，倒不是他们识破了肯特一行人斯瓦迪亚人的身份，只是单纯地喜欢看热闹而已。 肯特伯爵望着这个蛮不讲理的酒馆老板都要被气笑了，这要是还在斯瓦迪亚的城市里，他一定会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酒馆老板得到一点儿教训。但是考虑到自己外交大臣的身份，又是来到敌国的陌生城市，肯特伯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决定忍下这口气。 “好吧，我会赔偿给你时间和金钱上的损失。”肯特伯爵说道。 莉娅和雅米拉听到了外面的骚动也走出店外。 “发生什么事了，肯？”莉娅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亲爱的。我和这位先生有些生意要谈。”肯特伯爵微笑着回答，“去继续挑选礼物吧。” 莉娅有些不放心，但是雅米拉识趣地将她拉回了店内。 “我要赔偿你多少钱？”肯特伯爵问道。 “五十……不，七十个第纳尔。”酒馆老板思考了一番后，“对，七十个第纳尔，一个子儿也不能少。” “七十个第纳尔？！”肯特伯爵惊呼，“你这是敲诈。我会付给你十个第纳尔，然后滚出我的视线！” “要是不付，你就别想走了。”酒馆老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地痞混混模样的人手持棍棒、小刀之类的武器已经围了上来。 第257章 最新消息 肯特伯爵并不想节外生枝惹麻烦，但似乎麻烦总是会找上自己。于是他伸手去摸背后的长剑。 就在这时，一个商人模样的本地人呵住了想要围攻肯特伯爵的小混混们。 “住手，你们这些无赖！敢在这里动刀子，我就用靴子把你们的蛋蛋踢爆！” 这个黑发的本地商人走上前来，来到近前肯特才发现此人还瞎了一只眼睛，一条长长的伤疤划过了整个左眼，本该是眼球的位置现在则被一只眼罩遮住。 “嗨！山姆，最近酒馆的生意还好吗？”黑发商人主动向酒馆老板打了声招呼，看起来两个人认识。 酒馆老板皱起了眉头，但是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还行吧，罗兰德。如果没有这些该死的外乡人也许会更好！” “别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山姆。”这个叫做罗兰德的本地黑发商人拍了拍酒馆老板的肩膀，“亚伦是一座包容的城市，我想它欢迎任何地方的客人。” “这个外乡人，他耽误了皮尔斯给我送酒。”酒馆老板指了指肯特，“你知道我的酒馆里麦芽酒的消耗量很大，他影响了我不少的收入。” “先生，我只是买了两杯麦芽酒而已，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肯特伯爵辩解道，他本来不想解释这种小事，但是如果一句解释就能够摆脱现在的麻烦更好。 “他耽误了我的营业额，就必须做出赔偿。”酒馆老板固执地说道，“这不关你的事儿，罗兰德。” “他是客人。”罗兰德微笑道。 “我才不管他是什么人。”酒馆老板执拗地不肯放下手中的木棍。 罗兰德只好走到酒馆老板身边，然后在他的耳边轻轻地嘀咕了几句，酒馆老板的表情逐渐由惊讶变成了害怕。 “现在你明白了，为什么我说这位尊敬的先生是客人。”罗兰德略带遗憾地说道：“可惜你并没有给我们的客人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酒馆老板的脸色由绛红变成了惨白，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不知道……抱歉。” “这位先生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你的。”罗兰德扭头看向肯特，“您说是吧，先生？” 肯特伯爵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快滚吧，山姆。”罗兰德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趁这位先生改变主意之前……” 酒馆老板先是看了肯特伯爵一眼，然后目光又瞥向了一旁的罗兰德，之后又转向了肯特。 在确定肯特伯爵的确没有意思找自己麻烦之后，他赶紧转身朝自己的酒馆跑去。而他手下的那些混混则早已逃之夭夭了。 “等等！”肯特伯爵叫住了酒馆老板，“你恐怕还忘记了一些事情。” 酒馆老板立刻停住了脚步，然后惊恐地转头看向肯特伯爵。 肯特伯爵从身上摸出了十个第纳尔扔在了地上。 “拿上你的补偿再走。” 酒馆老板吓得连连摆手，“不，先生。刚才的事情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总之，我不能收您的钱。” 肯特伯爵此刻却沉下脸，“我看起来像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酒馆老板求助似地望向了一旁的罗兰德，而罗兰德则故意看向另一边。 酒馆老板只好哭丧着脸跪在地上，将那十个第纳尔一个一个地捡了起来。 待所有的硬币都被拾起来后，罗兰德才开口，“还不谢谢这位先生？” “多谢，多谢！”酒馆老板一边鞠躬一边不停念叨着。 肯特伯爵并不愿意看到这一幕，转过头挥了挥手，“滚吧！” 酒馆老板这才连滚带爬地逃开了。 待围观的人们散去，肯特伯爵才看向罗兰德。 “我们似乎并不认识，先生。” “您可能不认得我，但是我却认得您。”罗兰德走到肯特伯爵的身边轻声说道：“肯特·霜刃大人，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先生向您问好！” 听到山贼头领的这个名字，肯特伯爵的内心还是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对方的影响力仅限于罗多克的中东部地区，却没有想到西部城市亚伦也有他的势力渗透进来。不过这对肯特伯爵来说并不算是一件坏事。准确来说，这是一件好事，毕竟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目前为止还算是自己的盟友，虽然肯特伯爵自己也不确定与对方的合作究竟能够走多远。 也许是看到了肯特伯爵那一瞬间吃惊的神色，罗兰德微笑着解释：“自从您启程前往亚伦之后，波拉冈卡先生已经来信嘱咐过我们要关照您。格特拉斯大人的卫队中就有我们的人，所以我认得您的样子。” 肯特伯爵终于明白对方是如何认出自己的，居然连格特拉斯伯爵的卫队中都有这些家伙的同伙，看来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影响力真的不容小觑。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仅仅是派你在暗中保护我？”肯特伯爵问道，心里想得却是：‘亦或是监视我……’ “当然，肯特大人。波拉冈卡先生的确有下过命令让我们暗中护卫您的安全。甚至假如谈判破裂，我们还要确保您能够顺利回到维鲁加。”罗兰德解释道，“不过，这只是我任务的一部分。波拉冈卡先生让我告诉您一些最新的消息。” “什么样的消息？”肯特问道。 “最新的消息。杰尔喀拉已经被哈劳斯国王攻破，雷兰德伯爵和他的儿子尼尔恰伯爵战败被俘。”罗兰德说道。 杰尔喀拉被攻破是在肯特伯爵意料之中的事情，太多的因素早已经决定了葛瑞福斯国王的失败。 “葛瑞福斯呢？”肯特问道，“他是死是活？” 罗兰德抱着自己的双臂，“没人见到葛瑞福斯。不过据说，他在城破之前，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逃离了杰尔喀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没准已经登上了流亡海外的船啦。” 哈劳斯国王没有抓到葛瑞福斯，这当然在肯特伯爵的计划之中。 “还有呢？”肯特伯爵追问道。 “加米奇堡被萨兰德人攻破了。”罗兰德面无表情地说道，“拉鲁肯伯爵父子逃到了阿美拉堡寻求庇护。” 第258章 正式谈判 加米奇堡被萨兰德人攻破的消息甚至比杰尔喀拉被哈劳斯国王攻下的消息更让肯特伯爵感到震撼。这也许意味着斯瓦迪亚王国即将与萨兰德苏丹国摊牌。 “萨兰德人从东方调动了更多的军队南下，现在他们的兵锋直指阿美拉堡。”罗兰德继续透露道，“据可靠的消息，阿美拉堡领主塔尔巴伯爵已经通过其子瑞齐森伯爵向哈劳斯国王求援，如果斯瓦迪亚愿意提供援手，那么他也将屈膝效忠于哈劳斯。” 加米奇堡被攻陷，那么阿美拉堡自然是萨兰德人的下一个目标。 “哈劳斯陛下是什么态度？”肯特伯爵问道。 “据说哈劳斯还在犹豫，反对跟萨兰德开战的声音太大。”罗兰德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的人还不足以影响到哈劳斯国王的决策。” ‘在哈劳斯国王的眼中，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山贼而已。’肯特伯爵思忖着，‘让哈劳斯国王听你们的话，还不如直接赶他下台。’ “谢谢你的情报，罗兰德先生。”肯特伯爵表示，“波拉冈卡先生还有什么事情交待给你吗？” “是的，肯特大人。”罗兰德承认道，“他叫我提醒您，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 ‘承诺？我当然会记得那个难以实现的承诺。但是我该怎样说服哈劳斯国王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册封成为领主呢？尤其是哈劳斯国王刚刚取得对罗多克王国决定性胜利的时刻……’ “请转告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先生，我会信守自己的诺言，但是他还需要一些耐心。”肯特伯爵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充满自信，“待我完成国王陛下的使命返回的时候，一定会给你主人一个交待。” 罗兰德点了点头，“我在亚伦城中开了一家武器商店，就在运河的另一边。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去那里找我，随时都行。” 肯特伯爵拍了拍对方的胳膊，表示自己知道了。 在罗兰德消失在人群中之后，莉娅和雅米拉从银饰店中走了出来。 “结束了？”雅米拉问道。 肯特伯爵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会动手……”雅米拉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这里也有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人。正是他的手下帮我解了围。”肯特伯爵如实说道。 “那个山贼头目？”莉娅问道。 “是的。”肯特伯爵确认道。 “他派人来跟踪我们？”莉娅又问。 “不，是来讨债的。”肯特伯爵淡淡地回答。 三天后，斯瓦迪亚与罗多克西部联邦的第二轮谈判正式开始。 谈判地点还是在亚伦的领主大厅，只不过罗多克方面的代表已经全部换了人。 三位领主模样的人坐在谈判桌右侧的椅子上。 肯特伯爵带着莉娅和雅米拉走上前去，亚伦镇长立刻迎了上来，并且为肯特伯爵做起介绍。 最右侧的是一位黑发黑须、眼神坚毅的领主，他身穿一件锁甲，红色罩袍上绣着一粗一细两条黑横线，下面是呈三角形的三个圆球。 “这位是库尔玛堡领主赖齐斯伯爵。”亚伦镇长介绍道。 “久仰大名。”肯特伯爵握住对方伸出的手，双方握手的时间很短，几乎是刚刚握了一下就松开了。 正中央的是一位须发皆白，而且还谢顶了的老年领主，他罩袍上的三只天鹅显示出了主人尊贵的身份——亚伦领主格特拉斯伯爵。这位老者精神矍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根本不像莱德利军士口中生过病的样子。 亚伦镇长刚要开口介绍，肯特伯爵便抢先说道：“很高兴见到您，格特拉斯大人。” 格特拉斯伯爵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只见他伸出右手热情地握住肯特伯爵的手，“很高兴见到你，肯特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看起来就仪表堂堂，怪不得这么年轻就能够获得哈劳斯陛下的信任。” 最右边的领主很年轻，同样身穿一件锁甲外衣，罩袍上黑底绣着三个马蹄铁的个人纹章。 也没有等亚伦镇长的介绍，这次是格特拉斯伯爵自己站起来介绍说：“这位是我的儿子兼继承人，马拉斯堡的领主图比顿。” “久仰久仰。” 图比顿伯爵伸出右手跟肯特伯爵握手，这次的握手时间要比赖齐斯伯爵长一些。 库尔玛堡和马拉斯堡都是罗多克西部山区最重要的城堡，它们的领主也都是格特拉斯伯爵的血亲。赖齐斯伯爵和图比顿伯爵都赶到了亚伦，加上格特拉斯伯爵亲自出席，这次谈判才显得正式和重要。 双方落座，亚伦镇长、莱德利军士以及亚伦市议会议长都站在了格特拉斯伯爵的身后。 几乎没有多余的客套和寒暄，双方迅速进入正题。 “哈劳斯陛下的要求很简单，各位要奉陛下为瓦兰迪亚唯一的合法统治者。”肯特伯爵率先提出条件，“国王陛下会保留各位的封地、爵位、财产以及目前的政治地位。” “哈劳斯要做瓦兰迪亚的国王？”图比顿伯爵难以置信地问道，“瓦兰迪亚已经消失了近两百年，他凭什么能做我们的共主？” 格特拉斯伯爵及时伸手示意自己的儿子不要再说下去。 “我们罗多克人历来向往自由，我们的国王都是选举产生而非世袭，这一点想必肯特大人你也很清楚。”格特拉斯伯爵解释道，“我们的人民获得自由的时间太久了，恐怕接受不了一个独裁的统治者，而这也是我们不支持葛瑞福斯的原因之一。” “王国必须统一，瓦兰迪亚才能团结一致，赢得卡拉迪亚大陆的统治权。”肯特伯爵说道，“哈劳斯陛下将建立一个比卡拉德帝国更加强盛的王国。” “但是我们分开得太久了，很多裂痕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弥补和修复的。”赖齐斯伯爵捋了一下自己黑色的胡子，“制度和文化上的分歧已经让我们成为了两类人——斯瓦迪亚人和罗多克人。而瓦兰迪亚这个名称，无论是作为族名还是作为国名，早已沉入历史的长河之中。” 第259章 毫无进展 “我们与斯瓦迪亚人的认同和文化差异巨大，人民无法接受罗多克王国再次并入斯瓦迪亚。”图比顿伯爵的语气很生硬，“我们愿意停止战争，甚至不会要求哈劳斯国王退出已经占领的土地。只要求斯瓦迪亚人不要再向西入侵，这样便可以停战，甚至还可以结成同盟共同对抗萨兰德人的入侵。” 肯特伯爵微笑着摇了摇头，“战争进行到这个份上，哈劳斯国王是不会接受罗多克王国继续存在的现实。各位大人，摆在你们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重新归于瓦兰迪亚的统治。” 谈判桌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半晌，格特拉斯伯爵才开口问道：“如果我们接受这种苛刻的条件，能获得什么好处？” “哈劳斯陛下保证不会剥夺你们的自由。”肯特伯爵宣布道，“陛下会设立一个半独立状态的南方自治联盟，所有的罗多克领主都会在这个联盟之中。你们可以自由选举一位领袖进入哈劳斯国王的内阁担任贵族议会的议长——以确保南方领主们的利益。另外，南方领主们亦可以担任首相或者军队元帅——而这两个职位也将由瓦兰迪亚全体贵族选举产生。” 赖齐斯伯爵与图比顿伯爵对视了一眼，但是都没有发表意见。 “国王陛下做出了很大的让步，要知道首相或者军队元帅这两个职位在之前是由国王自由任命，而非选举产生。”肯特伯爵进一步解释道，“哈劳斯国王为了照顾南方领主们的情绪，已经做了很大程度的让步和妥协。” “但是这些并不够。”赖齐斯伯爵用手敲了一下桌子，“哈劳斯给我们的都是我们已经拥有了的东西，我们并没有因此额外获得利益。” “国王陛下还承诺不会向南方各领主的封地收取各类税收，也不会任意剥夺南方领主的财产和自由。”肯特伯爵进一步提出，“他只是希望各位能够重新团结在瓦兰迪亚的旗帜之下，共同对抗我们的敌人。” “对抗我们的敌人？”图比顿伯爵突然笑了，“你们要怎样帮助我们对抗你们自己呢？” 图比顿伯爵的话仿佛是一个笑话一样，格特拉斯伯爵和赖齐斯伯爵都笑了起来，就连身后站着的莱德利军士、亚伦镇长和议会议长也笑了起来。其中赖齐斯伯爵笑得最大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肯特伯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待到这些罗多克人都不笑了，才开口道：“我不太喜欢您的冷笑话，图比顿大人。我带着诚意而来，并不是为了受到嘲笑。” 格特拉斯伯爵先是代替自己的儿子道了个歉，但是你从他的语气中可是听不出一丝歉意。 而图比顿伯爵则傲慢的表示，斯瓦迪亚必须承认罗多克的主权和独立，“罗多克西部的领地，包括我父亲和叔叔的城堡，还有我自己的封地，都是这块大陆最难攻破的城堡。我们不怕战争，斯瓦迪亚人也无法彻底打垮我们。” 面对这些顽固的西部领主，肯特伯爵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只好耐下心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哈劳斯国王对归附领主的优待政策，不过这些仅有的筹码完全不能打动谈判桌上的对手。 第一天的谈判就这么过去了，双方基本处于自说自话的状态，谁也无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政策或者观点。 格特拉斯伯爵抚摸着自己已经光秃秃的头顶，然后不耐烦地对肯特伯爵说道：“请原谅我大病初愈，身体无法坚持这么久的谈判。今天就到这里吧，肯特大人。” 然后不等肯特伯爵的回应，便起身离开了谈判桌。其他两位领主看到自己的兄长和父亲离开，便也随即起身走出了领主大厅。 肯特伯爵也在莉娅和雅米拉的陪同下回到了下榻处。 斯瓦迪亚的新任外交大臣没有心情吃晚饭，谈判毫无进展，这也意味着肯特伯爵在外交领域的失败。 莉娅贴心地从罗多克仆人手中接过餐盘，然后将其端到了肯特伯爵的面前，里面放着煎得酥脆的河鱼以及一只肚子里面填满迷迭香的烤野兔，当然也少不了亚伦本地产的红葡萄酒。 “这些煎鱼是中午刚刚从城中的河里捕获的，很新鲜，快来尝尝！”莉娅用白皙的右手捏起一条河鱼就要送到肯特的嘴边，但是却被肯特拒绝了。 “我吃不下。”肯特伯爵简短地说道，“请让仆人们撤下这些食物。噢，把葡萄酒留下吧！” 莉娅并没有召唤仆人，而是先将餐盘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将斟满了亚伦葡萄酒的酒杯递给自己的恋人。 “还在为白天的谈判烦恼？”莉娅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毫无进展，根本是在浪费时间。”肯特伯爵叹了一声气。 “哪有第一天谈判就取得进展的。谈判之所以叫做谈判，归根结底和做生意一样，无非就是讨价还价嘛。”莉娅劝慰道，“至少双方都了解了对方想要些什么，这不就是个很好的开始吗？” 在莉娅的劝导下，肯特伯爵终于放松了一些，他品尝了莉娅又一次递过来的煎鱼，还吃掉了一整只烤野兔。 酒足饭饱之后，烦恼似乎也一并消散，肯特站在亚伦要塞一个突出的小露台上凝视着窗外的夜景。而莉娅则像一只听话的猫咪一样依偎在肯特的身边，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却也好似说了千言万语一般。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整个星期，谈判依旧毫无进展。 这些西部领主坚持罗多克必须是一个独立王国的立场毫不退让，肯特伯爵终于感到厌烦，他向格特拉斯伯爵建议休会一周，给双方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 回到驻地的肯特伯爵立刻将英俊汤姆召唤到自己的身边，将几封写好的信件交给自己的侍卫队长，并嘱咐他要派几个机灵的手下去办这件事。 然后肯特伯爵便待在自己的驻地，每天召唤吟游诗人到休息室中演奏歌谣打发时间，绝口不提谈判的事情。 第260章 雪片般的来信 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罗多克西部各地贵族的信件如雪片一般飞往亚伦。 格特拉斯伯爵最先接到了雷兰德伯爵的信件。雷兰德伯爵除了是阿哥尔隆堡的领主之外，在西罗多克还拥有一块领地——德瑞格森。尽管此时德瑞格森已经被自己的弟弟——库尔玛堡领主赖齐斯伯爵代管了，但是从法理上来说，雷兰德伯爵仍然是这片领地的合法拥有者。雷兰德伯爵在信中极力劝说格特拉斯伯爵归顺哈劳斯国王，并且在言辞中对哈劳斯国王极尽献媚之能事。这当然可以理解，毕竟此时雷兰德伯爵父子都已经成为了哈劳斯国王的俘虏，哈劳斯国王命令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得干什么。 “没用的废物！”格特拉斯伯爵评论道，随手将雷兰德伯爵的信件丢进了壁炉里，草砂纸也随着火焰化成一缕青烟。 但是很快，格特拉斯伯爵又接到了来自法拉奇伯爵的信件，他是莱芜伦的领主。这位伯爵大人是塔齐亚斯伯爵的儿子和马特阿斯伯爵的侄子，他和他的父辈们已经归降了斯瓦迪亚，所以信中自然也要求格特拉斯伯爵等人同样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并且威胁如果对方不照办的话就会带兵截断亚伦和马拉斯堡之间的补给线。 “该死的叛徒！”格特拉斯伯爵咬牙切齿地咒骂道，并且将这封信撕得粉碎。 图穆巴伯爵的信件大意与法拉奇伯爵差不多，他是格兰梅尔的领主，雷兰德伯爵是他的叔叔。而他的父亲杰哈茂尔伯爵的两块领地——培刚德和艾泊德勒斯全部都被斯瓦迪亚人占领了，他们的变节也就显得顺理成章。 加鲁奇伯爵的信件到达的比前几个人的都晚一些，但是信件寄出的日期却是最早。这位伯爵大人之前在加米奇堡帮助自己的父亲拉鲁肯伯爵抵御萨兰德人的进攻，在加米奇堡沦陷之后，跟他的父亲一起逃到了阿美拉堡。而现在阿美拉堡也被萨兰德人团团围住，这封信看起来是费了千辛万苦才从那座被围住的城堡里送出的，信封上面还有干涸了的血渍。 “我以最诚恳、最谦卑的态度恳求您，请立刻召集西部诸侯们起兵救援阿美拉堡，并帮助我们父子收复被沙漠蛮族占领的封地城堡。速度要快，我们坚持不了那么久。如果您能派兵增援我们并击退萨兰德人，我们愿意奉您为自己的合法君主。”加鲁奇伯爵信中的语气谦卑而焦急。另外，格特拉斯伯爵还从送信人口中得知，加鲁奇伯爵也寄了一封同样内容的信件给哈劳斯国王…… 杜迈领主里穆斯克伯爵的信件与依帕西领主艾特罗斯克伯爵的信件几乎是同时抵达，毕竟两个人的领地也是相邻的。 他们在信中的措辞就比较温和，这两位领主并没有明确表示将要归降斯瓦迪亚以及效忠于哈劳斯国王。不过却都在劝说格特拉斯伯爵接受肯特伯爵的条件。 “在斯瓦迪亚的兵锋西指之前，希望您能够尽早地接受和平条件，为我们西部诸领地谋取一个美好的未来。”艾特罗斯克伯爵在信中这样写道。 “越早接受肯特伯爵的条件就会得到的利益更大。一旦斯瓦迪亚人喘过气来向西进攻，我们就会像马特阿斯和瑞齐森那样，非但一点儿好处也得不到，能够保住自己的领地已属万幸。”里穆斯克伯爵也在信中明确地指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请尽快抉择。” “目光短浅的骑墙派。”格特拉斯伯爵放下手中的两封意思几乎差不多的信件，用手不停地揉搓着太阳穴。 艾特罗斯克伯爵和里穆斯克伯爵的态度其实很好理解，他们的领地都不大，且没有像亚伦、马拉斯堡或者库儿玛堡这样坚固的城墙和易守难攻的地理优势。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封地与斯瓦迪亚占领区紧紧相连。一旦斯瓦迪亚人发动进攻，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两个，所以他们焦虑的心情也可以理解。 格特拉斯伯爵忽然觉得自己的头很痛，他吩咐仆人给自己准备一点儿香料红酒，“对了，把我的儿子也叫到这里来。” 仆人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自己的主人准备好了香料红酒，并且端了上来。格特拉斯伯爵喝了一杯之后，觉得头痛舒缓了一些。 书房的大门被推开，但是进来的却不是自己的儿子图比顿，而是自己的弟弟赖齐斯伯爵。 只见赖齐斯手中也拿着一封信件，气呼呼地朝格特拉斯伯爵走来。 “我儿子弗德利穆给我写了一封信。”赖齐斯将信扔到了哥哥面前的书案上，“您自己瞧瞧吧！” 说罢，赖齐斯也从旁边的酒壶中给自己倒了一杯香料红酒。 这时，格特拉斯伯爵的儿子图比顿也来到了书房。 “父亲大人。”图比顿伯爵朝自己的父亲轻轻低下头表示敬意，却完全不理会站在一旁的叔叔。“您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你的堂弟来信了。”格特拉斯伯爵一边说一边仔细地阅读弗德利穆伯爵的来信。 “我亲爱的堂弟在信上说了什么？”图比顿伯爵毫不在意，并且用讽刺的语调问道：“他又想吊死几个不听话的当地乡绅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赖齐斯伯爵对自己侄子的态度极为不满。 “亲爱的叔叔，也许您忘了，如果不是您那任性的儿子肆意妄为，在艾斯提尼亚吊死了当地几个不听话的乡绅给了哈劳斯借口，这场战争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图比顿伯爵语气轻浮地调侃道，“我们都是在给您亲爱的儿子擦屁股。” “弗德利穆在艾斯提尼亚吊死的都是一些叛徒，他们鼓动当地居民投靠斯瓦迪亚和哈劳斯。这是任何一个罗多克领主都不能容忍的事情。”赖齐斯伯爵愤怒地高声叫嚷着，“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做错。” 第261章 礼物的用途 “是的，他没有犯什么错。”图比顿伯爵压低声音，用一种嘲讽的语调调侃道：“除了把我们都拖进了战争的泥潭……” 赖齐斯伯爵眯起了眼睛，握紧了拳头，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侄子。 眼见气氛有些紧张，格特拉斯伯爵急忙问自己的弟弟，“这封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刚刚，我一接到信就立刻赶了过来。”赖齐斯伯爵说道。 在信中，弗德利穆伯爵也在劝父亲早做决断，但是并非是想要向哈劳斯国王投诚，而是力劝父亲说服伯父反抗到底。 “凯斯托领主在西部秘密组织起一支军队，他将带领我们去前线抵抗斯瓦迪亚人和萨兰德人的入侵，以替代葛瑞福斯那个无能的独裁者。我们将拥戴凯斯托大人成为新的罗多克国王，正如我们之前承诺过的那样。我们一起发过誓的，而神圣的誓言必须遵守。” 同时他还透露，肯特伯爵的手下给他送了一箱价值不菲的礼物，包括东方的绸缎以及一些价值连城的珠宝。 “斯瓦迪亚的新任外交大臣肯特·霜刃伯爵派人试图收买我，请求我写信给您劝您改变立场。我自然会收下这份不菲的礼物，但是我收下的这些财物都将化为弩箭射到斯瓦迪亚人的身上还给他们。” 图比顿伯爵看过信后便随意地将其扔到了一旁，只评价了一句。 “愚蠢的家伙。” 赖齐斯伯爵痛恨侄子对自己儿子的评价，但是又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很对。 支持凯斯托领主称王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那时候他们密谋推翻葛瑞福斯国王的独裁统治。凯斯托领主没有什么主见，他性格单纯且更容易操控，他是一个理想的傀儡国王。更何况凯斯托领主还承诺，一旦当选罗多克国王就会立刻剥夺马特阿斯伯爵的领地和头衔，把他流放到海外去。并且将马特阿斯的领地分给自己和兄长。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葛瑞福斯国王已经被斯瓦迪亚人打败，凯斯托领主承诺的利益全部化为了泡影。更何况这位领主大人本身的封地早已经被葛瑞福斯国王所剥夺，他已经不再具有利用价值了。至于儿子信中提到的“誓言”，赖齐斯伯爵在心中暗笑，誓言能值几个第纳尔？！ “你怎么看，亲爱的弟弟？”格特拉斯伯爵盯着赖齐斯问道。 “我的儿子太天真、太理想了。”赖齐斯伯爵回答道，“他把誓言看得比生命还重，而且……他还深受凯斯托思想的影响。” “他跟凯斯托那个书呆子走得太近了。”图比顿伯爵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两个经常一起去打猎、互访。他对凯斯托的忠诚度甚至要比对叔叔您还要高一些。” 侄子的话深深地刺痛了赖齐斯伯爵，但是他必须承认图比顿的话没错。 赖齐斯伯爵本来打算支持自己的哥哥称王，毕竟无论从实力还是影响力上来说，格特拉斯伯爵都更有资格成为罗多克的国王。自己兄长的年龄已经大了，而自己侄子图比顿又很鲁莽，难保不会出些什么意外，而且自己有信心能够保证这种“意外”一定会发生……一旦自己的哥哥和他的继承人都死亡，那么家族的一切封地和财产都将归自己所有，到时候自己就会成为罗多克的国王。 但是现在就连自己的儿子宁愿支持一个外人，也不支持自己，让赖齐斯伯爵不由得感到一丝绝望。 “弗德利穆的态度不重要，但是西部诸侯们的态度却很关键。”格特拉斯伯爵疲惫地将收到的信件分别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和弟弟观看。 “我还烧了几封主张立刻向哈劳斯无条件投降的信件。”格特拉斯伯爵走到壁炉边去拨弄柴火的灰烬。 “那个叫肯特的年轻人真是厉害，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说服这些领主倾向于他的政策。”赖齐斯伯爵评论道。 “与其说是说服，不如说是收买。”格特拉斯伯爵叹了一口气，“弗德利穆不是也在信中提到了肯特大人给他送礼物的事情。这个年轻人做事沉稳、干练，我们都小瞧他了。” “就连里穆斯克伯爵这种顽固敌视斯瓦迪亚人的家伙态度都有所松动了？！”图比顿伯爵惊讶地说道，“看起来这个肯特·霜刃的确是下了不少血本啊！” “据迎接他的军士报告，肯特伯爵前来亚伦的时候带了三大箱礼物。我本来以为是给我们准备的，现在却被他送给了其他领主。”格特拉斯伯爵的语气中略带惋惜和愤恨，“都怪莱德利那个蠢货出的馊主意。” 三个人盯着西部诸多领主的信件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进来。”格特拉斯伯爵威严地说道。 首席参谋军士莱德利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又一封信件，上面的腊封上绘制了一个飞蛇的纹章。 “刚刚收到的信件，是从艾特斯科堡寄来的，大人。”莱德利军士恭敬地双手递上信。 格特拉斯伯爵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挥了挥手便打发他出去。 “法尔塞弗伯爵也终于表态了？”赖齐斯伯爵问道。 法尔塞弗伯爵是艾特斯克堡的领主。是罗多克西部除了格特拉斯父子兄弟三人外，封地最大的领主。他的城堡就在库尔玛堡到亚伦的必经之路上。法尔塞弗伯爵的态度至关重要，因为一旦他倾向于投诚斯瓦迪亚，那么库儿玛堡和亚伦之间的补给线就会被切断，格特拉斯伯爵父子兄弟三人的领地将被彻底分割成为独立且无法相互支援的个体。 格特拉斯伯爵迅速打开了这封信，用最短的时间看完了信的内容，然后一言不发地将信交给自己的弟弟。 法尔塞弗伯爵来信的内容简短而直接。 “致尊敬的格特拉斯大人，请您务必认真倾听肯特·霜刃大人的立场和政策，因为这将决定我们今后的命运。我相信肯特·霜刃大人是一位非常值得信任的朋友，而他可以确保我们的利益不会受到任何损害。” “他在信里说了些什么？”图比顿伯爵焦急地问道。 赖齐斯伯爵读后脸色阴沉，“他把肯特·霜刃伯爵称为‘朋友’。” 第262章 瓦兰迪亚复国 谈判再次开始之后，罗多克方面的三位领主态度要缓和了很多。他们提出可以接受肯特伯爵的部分条件，支持哈劳斯国王成为瓦兰迪亚的唯一合法统治者，但是要求南方的罗多克地区不会被并入斯瓦迪亚，而是与斯瓦迪亚一起成为一个共主联邦。 “南方各领主有权选举罗多克联邦的领袖，被选举出来的这个人将放弃罗多克国王的王位，而自称是‘罗多克总督’。”格特拉斯伯爵阐述了自己的立场，“这是我们能够说服其他领主接受哈劳斯国王统治的最后底线。” 肯特伯爵考虑了一下，他派出的使者游说西南部诸侯的过程中，尽管大部分领主都收下了肯特的礼物，但是仍能够从他们的私人回信中感受到他们并不愿意与斯瓦迪亚重新统一成为一个国家。如果强行推动瓦兰迪亚的统一，势必会激起南方人民的反抗。 不仅如此，肯特伯爵还得到了一则惊人的消息：凯斯托领主正在南方地区策划一场惊世骇俗的阴谋！据可靠情报显示，这位野心勃勃的领主正试图拉拢那些尚未投降的罗多克领主，让他们听从他的指挥。虽然到目前为止，响应者寥寥无几，但这无疑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肯特伯爵深知，这种情况绝不能被忽视，必须采取果断措施予以应对。否则，一旦凯斯托领主的阴谋得逞，后果将不堪设想。面对如此严峻的形势，肯特伯爵陷入了沉思之中…… 罗多克西部的问题必须尽快得到解决，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复杂和难以处理。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随时可能会发生变化，新的不稳定因素就会出现，使得问题变得更加棘手。因此，肯特伯爵决定应该尽早采取行动，以避免局势失控。只有这样，才能确保罗多克地区的稳定和安全。 “我原则上同意您的条件。”肯特伯爵面色凝重，语气严肃地说道，“但是在一些细节上，我们还要仔细地斟酌。毕竟，这涉及到双方的利益和责任，如果有任何一方不满意或者觉得不公平，都可能会影响到整个协议的执行。所以，我建议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把每一个细节都讨论清楚，确保没有任何遗漏或者误解。这样，我们才能达成一份真正公平、合理、有效的协议。”说完，他看向对方，眼神坚定而认真，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格特拉斯伯爵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就像是一个老狐狸。 接下来的半个月内，双方就一些细节方面的问题不断地进行谈判。例如双方邦联区域的具体边界，格特拉斯伯爵要求恢复到战争之前的状态，而肯特伯爵则坚持以目前双方的实际控制线为邦联边界。另外还有斯瓦迪亚的法律是否能够在罗多克境内执行等等。 这段时间里，肯特伯爵身心俱疲。他有点后悔没有带更多的副官来帮助自己，尽管莉娅和雅米拉都很努力地为他分担压力，但是罗多克的领主们坚持不与女人谈判，每场谈判肯特伯爵必须亲自参加。 最终，双方在几乎所有的细节问题上都达成了一致。 但是，就在临签字前，格特拉斯伯爵代表西罗多克贵族们又提出了一个条件——哈劳斯国王必须出兵收复被萨兰德人占领的土地。包括但不限于解除阿美拉堡之围和收复加米奇堡。 更重要的是，罗多克人要求哈劳斯国王必须要收复已经被占领很久的沙拉斯。 “沙拉斯？”肯特伯爵吃惊地叫道，那里已经被阿赛莱人占领了几百年，更何况老旧的城市已经被废弃，阿塞莱人的后裔萨兰德人在其旧址附近修建了他们的首都——沙瑞兹。 “是的，正是沙拉斯的失守，让我们的祖先陷入分裂的状态。”格特拉斯伯爵站起身来到窗户旁边凝视着东方，“想要弥合这道伤口，就必须收回沙拉斯。这也是我们的底线，并且一步也不会退。” “您要知道，哈劳斯国王要收复那片土地就相当于向萨兰德苏丹国全面开战。”肯特伯爵皱着眉头说道，“不同于斯瓦迪亚与罗多克的战争，双方血脉同源还会留有谈判的余地。而一旦与萨兰德人的战争开始，那么双方就是不死不休，一点儿退路也没有了。” “如果哈劳斯国王不能同意这一条件，那么之前的谈判全部作废。我会将您礼送出境。”格特拉斯伯爵表示，“接下来，哈劳斯将面临陷入南方战争泥潭中再也无法抽身，我可以保证！”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个人无法做出决定。”肯特伯爵的脸色有些发白，“我必须要将此事禀报给哈劳斯国王，由国王陛下亲自决断。” 格特拉斯伯爵欣然应允，并且还协助肯特伯爵放飞了送信的渡鸦。 一周后，哈劳斯国王的回信到来，上面的内容很简短。 “同意他们的要求，但是时机待定。” 合约签字的那天，亚伦的领主大厅里围满了各界代表和商会领袖。罗多克西部诸多领主也亲自来到了现场，除了弗德利穆伯爵。 “我的儿子病了——病得很重。因此我会代替他签字。”赖齐斯伯爵说道。 “他必须亲自签字同意。”肯特伯爵坚持道，“不过，既然弗德利穆大人病得严重无法前来亚伦，待这里所有人签字过后，我会派人将合约送到艾斯提尼亚。弗德利穆大人可以在那里签字。” 赖齐斯伯爵脸色阴沉，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肯特伯爵代表斯瓦迪亚在条约上签下了名字。 然后从格特拉斯伯爵开始，每一位西罗多克的领主都走上前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且在腊封上盖下自己纹章的印章。 根据双方签署的《亚伦条约》，罗多克王国作为一个独立主权的国家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新生的，由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共同组成的共主联邦。瓦兰迪亚在分裂多年之后，终于由这种形式再次得到了统一。 第263章 尘封已久的丑闻 肯特伯爵又用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善后问题，他亲自带人拿着条约文本前往艾斯提尼那逼迫弗德利穆伯爵签字。 弗德利穆伯爵一开始称病不见肯特伯爵的使团，甚至派兵将使团及卫队拦截在了离村庄还有三格里的地方，不允许对方踏上自己的封地。最终，他的父亲瑞齐森伯爵的亲自赶到艾斯提尼那，才劝说弗德利穆伯爵改变主意并在条约上不情不愿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在艾斯提尼那的领主大厅，弗德利穆伯爵还是设宴招待了肯特伯爵一行人。宴会上，弗德利穆伯爵一直不停地喝酒，完全不在意客人的感受。 “雅米拉小姐，作为一个罗多克人，您为何要为斯瓦迪亚的领主服务呢？”弗德利穆伯爵似乎已经喝醉了，他双眼通红，站起身来质问道。 “快把你们的主人带下去休息，他喝醉了。”赖齐斯伯爵焦急地朝两旁的罗多克军士使眼色。 “谁说我喝醉了。”弗德利穆伯爵摇摇晃晃地朝肯特伯爵走了过来。 赖齐斯伯爵急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并抢先拦截在了肯特伯爵的身前。 “父亲大人，我们俩也喝一杯。”弗德利穆伯爵露出了一丝嘲讽地笑意，“哈劳斯一定会仍给您一块儿大的骨头，以表彰您的忠诚……” 赖齐斯伯爵脸色铁青，他想抬手扇儿子一个耳光，但是考虑再三还是放下了，只是冷冷地对扶着弗德利穆伯爵的罗多克军士吩咐道：“把他带下去，等他清醒了再跟我说话。” 四名身强体壮的罗多克军士连拉带扯地将弗德利穆伯爵拖了下去，弗德利穆伯爵一边被拖行一边高声咒骂，直到声音消失在了庄园的大厅拐角的尽头。 “让您见笑了，肯特大人。”赖齐斯伯爵拿起一杯酒，“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儿子给您道歉。” “没什么可道歉的，赖齐斯大人。”肯特伯爵大度地表示，“有些领主一时难以接受是可以理解的，我倒是挺欣赏弗德利穆大人的忠诚，只是希望他能够将这份忠诚献给哈劳斯陛下。” 赖齐斯伯爵尴尬地笑了笑，显然他也没有把握说服顽固的儿子哪怕至少表面上做到臣服于哈劳斯国王。 “有些话我不得不跟您坦白，肯特大人。”赖齐斯伯爵衡量了一下利弊，“我的儿子深受某些人的影响，一直坚持‘罗多克至上’主义。忠诚的确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但是我的儿子把忠诚凌驾于家族利益之上，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行为。” 肯特伯爵对此表示了理解。 “我不愿意看到我辛苦创建的家族败在弗德利穆的手中，但是除了这个儿子，我就只有莫瑞丝德一个女儿。”赖齐斯伯爵痛苦地表示，“想必您了解瓦兰迪亚地区的风俗与法律，在这里女性是无法继承我的爵位和领地的。但是，我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领地今后落入我那贪婪又狡诈的侄子图比顿的手中。” 肯特伯爵听完这番话忽然想到了什么，只见他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我听说您有一个私生子？也许我可以说服哈劳斯陛下赦免您的私生子，并且将他通过法律手段归化成为您的正统子嗣……” 赖齐斯伯爵忽然身体一颤，手中酒杯中的葡萄酒都洒出去一些，只见他僵硬地说道：“不，肯特大人。不知道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个故事，但是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从来没有过什么私生子。” “真的吗，赖齐斯大人？”肯特伯爵饶有兴致地晃动着杯中的葡萄酒，然后放在了鼻子底下闻了闻。“那个叫做布兰登的年轻人还是我亲手抓到的，有些故事也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他对您撒了谎，肯特大人。”赖齐斯伯爵表情严肃地冲肯特伯爵说道：“我可以发誓，我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做布兰登的私生子。” 肯特伯爵饶有兴致地盯着赖齐斯伯爵看了一阵子。从他的眼神中，肯特伯爵可以断定对方的确没有撒谎。 肯特伯爵只好耐心地将自己当初率领冰峰团进剿斯瓦迪亚与罗多克边境地区山贼的事情给赖齐斯伯爵讲述了一番，并且将那个自称是“群山之主”的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都重复给了赖齐斯伯爵听。 “您说最后哈劳斯国王将他关押在了帕拉汶？”赖齐斯伯爵问道，“是您亲眼所见那个年轻人被关到了地牢中吗？” “我的确是亲手将他交给了哈劳斯国王，但是的确没有亲眼看到他被关押在地牢中。”肯特伯爵不得不承认道，“谁会在意一个被俘虏的山贼首领的下场呢？” 赖齐斯伯爵的脸色逐渐变得不自然，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讲完故事之后，肯特伯爵不再说话，自顾自地拿起桌子上的一颗腌橄榄放进嘴里。 赖齐斯伯爵思忖片刻，才拉起肯特伯爵的胳膊，将他带到一个僻静之处。 “这件事情涉及到我家族的一个丑闻，我本来不愿意透露。”赖齐斯伯爵有些痛苦地说道，“我很爱我的妻子艾伦达，我的妻子也很爱我。尽管我们是为了家族利益而联姻，但是的确是真爱。不过，在我们没有结婚之前，艾伦达有过一段恋情——跟一个流浪的雇佣骑兵，那家伙是一个斯瓦迪亚人，至少我的妻子认为他是。” “您也知道，深闺中的贵族少女听了那些吟游诗人弹唱的一些诗歌曲子后，总会觉得那些流浪的雇佣骑士很浪漫。我的妻子艾伦达也是，她深深地迷恋上了那个流氓。”赖齐斯伯爵愤恨地说道，“那个恶棍甜言蜜语地诱骗她，直到被艾伦达的父亲发现，才强迫两个人分开。艾伦达的父亲本打算吊死那个恶棍，但是最终忍受不住女儿的再三求情将他放走。而艾伦达也发誓不会再与他相见，并且最终通过家族联姻嫁给了我。” 肯特伯爵听到这个丑闻还是有些吃惊，接着赖齐斯伯爵讲述的故事则让肯特感到更加惊讶…… 第264章 不完美的任务 “可是，艾伦达怀孕了，是那个恶棍的孩子。”赖齐斯伯爵的手紧紧地攥着酒杯，肯特甚至担心他会把那只可怜的陶杯捏碎了。“艾伦达的父亲本来是库儿玛堡的领主，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儿子。而我作为家族中的次子同样没有继承权。于是，我娶了艾伦达。然后在岳父大人去世之后，我成了库儿玛堡的领主。人生总是有失必有得嘛！” “那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被送到了修道院，我本以为再也不会跟他有什么交集，但是没想到艾伦达却偷偷地跑去看了那孩子几次——她解释说那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孩子……” 再后来的故事基本上就与之前“群山之主”布兰登讲给肯特伯爵的差不多了。为了自己妻子的名声，赖齐斯伯爵不得已将其认成自己的私生子，为此还为布兰登的身世编造了一个故事。所以，布兰登一直认为自己是赖齐斯伯爵的私生子。 赖齐斯伯爵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银质挂饰，上面雕刻着一只精美的狮子。“这就是那个流氓骑士送给艾伦达的礼物。” 肯特伯爵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一瞬间仿佛想通了很多事情。 “我不能让一个不是我血脉的私生子继承我的爵位和家族封地，即使我的儿子弗德利穆的一些行为可能会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赖齐斯伯爵斩钉截铁地说道，“这就是您为什么不能在哈劳斯国王面前替我求情将那个叫做布兰登的杂种扶正的原因。”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赖齐斯大人。我不会去做些多余的事情。但是，您要看好了弗德利穆大人，毕竟闹起叛乱来您也脱不了干系。”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伯爵便出发折返回亚伦。几乎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在与莉娅和自己的卫队汇合后，便立刻返回杰尔喀拉——据说哈劳斯国王目前就停留那里。 格特拉斯伯爵叫自己的儿子图比顿伯爵带领一支卫队护送肯特伯爵前往杰尔喀拉，以免路上再遇到所谓的“罗多克自由军团”的袭扰。假如肯特伯爵在返程的路上遇刺，格特拉斯伯爵就有大麻烦了。 雨季已过，返程的道路要比来时顺畅得多，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肯特便返回了杰尔喀拉。 尽管这座前罗多克王国的首都目前已经完全被斯瓦迪亚人控制，但是大部分的贵族军队仍然留在了原来的营地里。 肯特伯爵来不及休息，就直接进入杰尔喀拉城中面见哈劳斯国王。 杰尔喀拉城墙正面的大门已经被撞坏焚毁，十几名工人、木匠正在修复城门和城墙破损的地方。 城墙附近还有几座已经被焚毁的攻城塔，足可见当时攻城战的惨烈程度。 街道上也满目疮痍，有的墙上甚至还有干涸了的血渍。街上几乎看不到商贩，偶尔碰到的城中罗多克居民大多沉默不语，看到肯特伯爵这样的斯瓦迪亚贵族到来更是赶快躲避起来。 街上巡逻的都是哈劳斯国王从帕拉汶带来的斯瓦迪亚士兵，这些斯瓦迪亚人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仿佛自己一直是这里的主人。而那些罗多克居民则紧闭门窗，生怕一不小心招惹到这些士兵引来杀身之祸。 肯特伯爵来到杰尔喀拉要塞跟前，将马匹交给自己的侍卫队长。 要塞墙上的罗多克绿色黑熊旗帜已经被拿了下来，随意地丢弃在地上的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象征斯瓦迪亚的红色雄狮旗。 要塞大门前站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城堡守卫，领头的则是两名斯瓦迪亚军士。 “我要见哈劳斯陛下。”肯特伯爵亮明身份，“他在城堡里吗？” “是的，大人。”一位看起来是小队长的斯瓦迪亚军士低头向伯爵大人敬礼，“陛下一直在等您！” 说罢，便示意几名城堡守卫打开大门，让肯特伯爵及随从进入了要塞。 杰尔喀拉的王座大厅里灯火通明，地上铺着几张熊皮，墙上则挂着一只麋鹿的头骨。 此刻，哈劳斯国王就坐在头骨下方的国王宝座上。 “我回来了，陛下。”肯特伯爵双手奉上签着西罗多克所有贵族签名的条约文本单膝跪倒在国王跟前，“为您献上这份礼物。” 哈劳斯国王只说了一句，“你辛苦了，肯特大人。” 然后示意旁边的王室事务官莱曼接过肯特伯爵献上的条约文本，由莱曼转交给哈劳斯国王。 哈劳斯国王翻看着《亚伦条约》的文本，一边平静地说道：“你给与他们的条件太多了。” “但是他们还嫌我答应得太少。”肯特伯爵心里想道，“这已经是那些顽固的罗多克人能够接受的最低条件了。” “虽然说你的任务完成的并不好，但是也算是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哈劳斯国王懒洋洋地说道，“我应该奖励你一些什么呢？” “我不奢求任何奖赏，能够为陛下效力已是我的荣幸。”肯特伯爵说道，但是话锋一转，“不过，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在这场战争中为陛下出力甚多，很多情报都是他传递的。希望陛下能够他适当的奖赏……” “罗得里格·波拉冈卡……你说的是那个山贼头目？”哈劳斯国王眯起眼睛，“看起来你跟那些不法之徒走得还挺近的，肯特大人。” “他为国王效力，您之前已经赦免了他的全部罪行，他已经不是非法之徒了。”肯特伯爵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罪行可以被赦免，但是不能被忘记。”哈劳斯国王冷冷地回答道，“那张赦免令已经是对他微不足道贡献的最好回报。对待他那种人的奖赏本该是绞刑架。” “陛下，但是我答应过……” “不要再说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毫不留情地打断肯特伯爵的话，“我之前就已经对你说过，我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山贼强盗登堂入室成为一名领主的，这会让我的朝堂成为卡拉迪亚大陆的笑柄。” “那我们就都有麻烦了……”肯特伯爵痛苦地暗想。 第265章 第二块龙旗碎片 哈劳斯国王手中拿着肯特伯爵从亚伦带回来的条约文本，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文件的外封。 “为了这份合约，我做出了很多不情愿的让步，例如与萨兰德人开战。”哈劳斯国王表情严肃地说道，“我们根本没有做好打这场战争准备，很多领主和士兵已经厌倦了战争。我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统一瓦兰迪亚，现在本应兑现与斯瓦迪亚贵族们的承诺，让他们回到封地休养生息。” “陛下，正如格特拉斯伯爵所说的那样，您没有收复沙拉斯的话，就不算是一个正统的瓦兰迪亚国王。”肯特伯爵诚恳地回答道，“虽然南方的贵族们表面上已经臣服了，但是上百年分裂出来的伤痕并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弥合的。如果您真的打算在南方站稳脚跟，就必须做出能够让这些罗多克贵族们臣服膜拜的功绩。” “但是那些北方的斯瓦迪亚贵族怎么办？”哈劳斯国王恼火地将条约文本扔向一旁。 王室事务官莱曼被吓了一跳，但是还是接住了国王扔出去的文件。 “格雷恩沃德伯爵现在成了中小领主们的代言人。仅仅这半个月的时间，他就三次面见我时提出要让贵族们回到封地去。”哈劳斯国王攥紧了拳头，“还有你的朋友普拉伊斯伯爵，公然在朝会上提出要求退兵回到北方。只有斯达玛伯爵公开支持我继续留在南方作战。我被一群无能的朝臣包围着，他们只会拖我的后腿。” “那是因为他们在这场战争中没有获得任何利益。”肯特伯爵暗想，“斯达玛支持您则是为了他新得到的土地。” “陛下，即使暂时无法收复沙拉斯，也必须要解除萨兰德人对阿美拉堡的围攻。”肯特伯爵建议道，“塔尔巴伯爵和拉鲁肯伯爵四处求援，如果我们无动于衷的话，会让这些刚刚归附的罗多克贵族再生异心。” 哈劳斯国王用手轻轻地揉搓额头，“这件事让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肯特大人。回去好好休息！” 还不等肯特伯爵再说什么，哈劳斯国王便转身离开王座大厅，从侧门出去了。只留下肯特伯爵和王室事务官莱曼两个人面面相觑。 “看起来陛下的心情不是很好。”肯特伯爵笑着说道，似乎想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的确如此，大人。”事务官莱曼点了点头，“陛下的压力很大，每天都靠大量的葡萄酒才能入眠。” 肯特伯爵指了指事务官手中的条约文本，“请细心收好了这份文件，事务官阁下。我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请允许我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您请便，大人。”事务官莱曼轻轻点头送别外交大臣。 肯特伯爵回到营地，与军官们见了一面，仔细倾听了杰尔喀拉被攻破的全过程。 哈劳斯国王全力攻城的时候，杰尔喀拉西侧的城门忽然从里面打开，斯瓦迪亚军队就是从那里攻入了城市。 守卫杰尔喀拉西门的是塔齐亚斯伯爵父子，肯特伯爵在临行前给这位艾泊德勒斯堡的领主写了一封信，而这封信正是促成塔齐亚斯伯爵临阵倒戈的重要因素。 “我们的损失轻微，大人。”法提斯兴奋地说道，“作为哈劳斯国王直接指挥的军队，我们跟随在国王亲卫军的后面，几乎是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杰尔喀拉。” “在攻城的过程中有三个人死掉了。”雷萨里特也汇报说，“但是并非死于罗多克人之手，而是死于疟疾。” “这些来自北方的斯瓦迪亚士兵并不适用这里的气候，大人。”艾雷恩说道：“士兵们都盼着能够早点返回哥斯莫。” “大人，我们能够回去吗？”军需官凯特琳问出了很多人的心声。 “我要等哈劳斯国王的命令。”肯特伯爵回答道。 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是的，人们厌倦了战争。但是肯特却无法让自己抽身出来。 军官们离开大帐后，肯特伯爵立刻吩咐老管家伊戈尔将五名骑士叫来。 “事情做得如何？”肯特伯爵问道。 “大人您果然料事如神。”为首的法布雷斯爵士笑道，“我们按照大人您的安排，带领一支小队埋伏在了艾泊德勒斯附近，果然等到了‘猎物’……” 说罢，法布雷斯爵士身后的另外一名骑士走上前来，肯特伯爵记得他叫“弗朗西斯·埃伯特”。 弗朗西斯爵士双手呈上一个木匣，“大人，您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肯特伯爵接过木匣，迫不及待地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另外一块儿龙旗的碎片。这块龙旗碎片本来的主人正是罗多克的国王——葛瑞福斯。 “遇到激烈的抵抗了吗？”肯特伯爵问道，但是眼睛却没有从木匣上移开。 “葛瑞福斯身边的几名罗多克军士想要反抗，被我们一个冲锋就斩杀殆尽，其余的家伙立刻放下了武器。”罗德尼·卡尼爵士兴奋地讲述道，“大人，您真该看看葛瑞福斯当时的表情……” “城市被攻破得太突然，大人。葛瑞福斯是仓皇逃离的杰尔喀拉，身边根本没有带多少卫兵。”卡希尔爵士解释道，“我们尽管只有五个人，但是因为天黑的缘故，他们根本不知道拦路的敌人究竟有多少。” “干得好，爵士们。”肯特伯爵夸赞道，“你们会得到应得的奖赏。” “谢谢您，大人。”几名斯瓦迪亚骑士全都低头致敬。 “大人，为什么我们不活捉了葛瑞福斯呢？”一直没有说话的最后一名骑士维尔迪诺爵士突然开口问道，“这在哈劳斯国王那里可是大功一件啊！” “现在还不是时候，先生们。”肯特伯爵表示，“葛瑞福斯还有另外的作用，这并非是不忠于哈劳斯国王。而是陛下想要放长线钓大鱼。” 维尔迪诺爵士半信半疑地盯着肯特伯爵，似乎还想问些东西，但是却被法布雷斯爵士打断。 “问这些个没有的问题干什么，我们是肯特大人亲自册封的誓言骑士，只需要服从肯特大人的命令即可。” 看到其他三名骑士纷纷点头赞同法布雷斯的话，维尔迪诺爵士最终还是选择闭上自己的嘴。 第266章 酒馆风波 五名骑士离开后，肯特伯爵将木匣交给莉娅，少女似乎有判断龙旗碎片真伪的特殊能力。 大帐中只剩下肯特、莉娅和老管家伊戈尔，肯特伯爵叫英俊汤姆守在外面，谁也不许靠近。 莉娅望着木匣中的碎片有些出神，“肯，我也不清楚这东西是真是假。” “摸摸它，就像上次的一样。”肯特伯爵轻声提示道。 莉娅有些害怕，但是还是伸出手来触碰了那块龙旗碎片。 一瞬间，莉娅仿佛遭遇了雷击一样，她不由自主地高喊一声：“欧诺弥娅，祖尔！”随即便晕了过去。 肯特伯爵将少女揽在怀里，莉娅脸色惨白，仿佛经历了一场病痛一般。 伊戈尔急忙上前帮忙，问道：“少爷，要不要叫杰姆斯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肯特伯爵简短地吩咐道，“去准备些宁神花茶来，让她在我这里休息一下就好了。” 莉娅在肯特的大帐中足足睡了一整天，醒来之后却对之前发生的事情完全忘记了。 “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少女红着脸问道，随即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衣衫整齐才松了一口气。 “也许是从亚伦回来的旅途太劳累了吧！”肯特伯爵安慰道。 少女用手抓了抓棕色的长发，又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那副可爱的模样把肯特逗笑了。 “我似乎做了一个梦，但是我忘记内容啦……”莉娅努力地回想着，“蓝色的光圈，上面还有一些我不认得的符文。” 肯特伯爵轻轻抚摸着莉娅的长发，“记不清就不要再想了，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 但是莉娅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梦里的信息很重要……但是，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少女的心情似乎很沮丧，于是肯特伯爵决定带少女到杰尔喀拉城里散散心。 城中仍然行人稀少，商铺大多都关着门。这座昔日罗多克王国的首都经过这场战争仿佛死去了一般。 只有杰尔喀拉的酒馆还开着门，里面绝大多数的酒客都是斯瓦迪亚士兵，还有一些雇佣兵和闲汉。从酒馆老板的表情上看，他的营业也绝非自愿。 “老板，再来两角麦酒！”一名斯瓦迪亚军士高喊道。他穿着一件无袖板甲，罩袍上的鳟鱼徽记表明他们都是特瑞典伯爵的手下。军士的身边还围坐着几名斯瓦迪亚轻步兵。这伙人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因此完全没有留意肯特伯爵和莉娅进门。 肯特伯爵和莉娅在吧台附近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日安，先生、小姐！”酒馆老板一边打招呼一边道歉，“请稍等，现在有些忙……” 酒馆老板手忙脚乱地将酒杯接满，正打算送过去，却听到另一桌一伙雇佣骑兵也叫嚷着再来几杯烈酒。这伙雇佣兵看起来都凶神恶煞，酒馆老板断定自己惹不起，只好亲自将酒端过去，并且打发自己的女儿将麦酒端给那伙斯瓦迪亚士兵。 酒馆老板的女儿是一个有些微胖的女孩，有着一头浓密的橘红色卷发，脸上还有一些雀斑。她似乎有些害怕这些士兵，端着托盘将麦酒放到桌子上后，随即就打算离开。 但是就在女孩转身的时候，那名斯瓦迪亚军士忽然伸手拍了一下女孩的屁股，这个下流的举动立刻引来了旁边几名斯瓦迪亚士兵的笑声，在放肆的笑声里还不时传出几声口哨。 酒馆老板的女儿羞得满脸通红，她忽然扬起手来扇了那名轻薄了自己的斯瓦迪亚军士一巴掌。 那名军士非但没躲，还一边笑嘻嘻一边用力地将女孩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酒馆老板的女儿奋力挣扎，大声地哭喊着，但是仍然被那名军士紧紧地抱住，军士的手也不老实地在女孩身上到处游走。 酒馆老板壮起胆子来到军士跟前，还没等靠近，就被几名斯瓦迪亚轻步兵拔剑拦了下来。 “少管闲事，老东西。”一名士兵威胁道，“这年头杀死一个罗多克人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酒馆老板被吓得不敢再靠前，只是不停地为自己的女儿求饶，“行行好，大人们。求求你们放过她吧，今天的酒钱全免！” 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邪恶地笑着，“我怀疑这个女招待是抵抗军成员，也许她身上还藏有武器。” “她是我的女儿，大人。我保证她身上绝对没有任何武器。”酒馆老板可怜兮兮地辩解道，“她也不是什么抵抗军的成员。” “那我可要好好地搜一搜了。”这名军士一边淫笑着一边突然撕开了女孩的裙服，女孩的半个乳房一下子露了出来，就像一个熟透了的蜜瓜。 女孩惊声尖叫了起来，拼命想要用手遮住胸脯，却被军士死死地拽住双手。 附近的斯瓦迪亚士兵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很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野兽般的欲望。 “大人，求求您。”酒馆老板颤颤巍巍地说道，“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一名斯瓦迪亚士兵突然捏了一把女孩的胸脯，然后笑嘻嘻地说道：“依我看，她可不是什么孩子啦！” 这句话说完，又是引起一阵哄笑声。 “我还没有搜完呢！”那名斯瓦迪亚军士一边说一边再次腾出一只手伸向女孩的两腿之间。 酒馆老板眼见自己无法说动这群禽兽一般的士兵，只好转过头来向酒馆里的其他酒客求助，“求求你们，谁来帮帮我们！” 一名雇佣骑兵猛地站了起来，似乎想要替酒馆老板出头。但是他的同伴很快就将他拉住，指了指军士罩袍上的鳟鱼徽记，然后轻轻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名雇佣骑兵垂头丧气地又坐了下去，跟几个同伴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然后就对此装作视而不见了。 莉娅轻轻地推了肯特一下，“帮帮他们，肯。” 即使爱人不开口，肯特伯爵也决定给这几名嚣张跋扈的士兵一点儿教训。但是还没等到肯特伯爵有所行动，却听到吧台的另一头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大喝：“住手，放开那个女孩！” 第267章 见义勇为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来自吧台另一个端。一名身穿部落勇士服的金发女士从那里站起身来。这位女士将金发梳成了一条马尾，腰间还悬挂着一把日耳曼剑。与其说她长得很漂亮，倒不如说她是英气逼人。 女人的大吼立刻吸引了斯瓦迪亚士兵们的注意力，就连那个军士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在这里居然有人真的敢管闲事。酒馆老板的女儿也趁机脱离了军士的魔掌，快步跑离了这里。父女两人都躲到了吧台的后面看着眼前的情景瑟瑟发抖。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疑惑地问道，在没有弄清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还是谨慎地没有动手。 “一个普通的旅行者而已。”金发女士镇定地说道。她的北方口音暴露了她并不是罗多克本地人，也并非是斯瓦迪亚人，而是更靠北面的、带着诺德口音的通用语，“看起来你们的雅尔并没有教会你们做客人的礼貌。” 雅尔是诺德人对领主的尊称，地位等同于斯瓦迪亚或者罗多克的伯爵。金发女士的用词也暴露了她诺德人的身份。 一名斯瓦迪亚士兵显然听出了对方的口音，于是破口大骂道：“该死的海寇婊子，老子要让你尝尝短剑的滋味。” 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却把自己的手下拦住了，只见他皮笑肉不笑地凑上前去，“我现在怀疑你的身份，女士。” “我的身份？您怀疑我什么呀？”金发女士轻佻地笑了一下，这一笑看得几个斯瓦迪亚士兵心里直痒痒。 那名斯瓦迪亚军士故作正经地说道：“我怀疑你从事海盗活动。当然，也有可能是走私。不管怎样，你得跟我们走一趟了。” “去哪儿？”金发女士故作惊讶地问道，“是不是让我跟你们到一个没人的街角好仔细‘盘问’我一番？！那可不行……” 斯瓦迪亚军士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只见他毫不掩饰、恶狠狠地说道：“自从战争开始以来，老子可憋坏了。既然你放跑了那个小娘们，就得用你自己的身体来赔偿我们。” 金发女郎轻蔑地一笑，“想要我的身体？好呀，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啦！” 说罢，她便抽出了悬挂在腰间的日耳曼剑。 几名斯瓦迪亚士兵也都拔出了腰间的武器，既有短剑也有军用锄，而那名斯瓦迪亚军士手中则拿着一把尖头锤。 “我要把你拿剑的胳膊打断，然后再教你如何做一个女人。”斯瓦迪亚军士叫嚣道，“一个好女人是不应该拿剑的。” 金发女郎不再搭话，而是死死地盯着几名企图攻击过来的斯瓦迪亚士兵。 喝酒的雇佣骑兵们已经逃了出去，显然他们可不想惹上麻烦。另外一些酒客被困在对面，如果想跑出去就得穿过整个场地，他们也不想冒着被误杀的风险轻举妄动，只好缩在角落里默默祈祷这场冲突早点结束。 对峙的时间显得很漫长。一名斯瓦迪亚轻步兵终于忍不住朝金发女郎发起了冲锋，他举起短剑就向对方冲了过去，可是路过肯特伯爵身边的时候突然感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连手中的短剑也摔飞出去很远。 刚开始那名士兵还以为是自己喝了太多的麦酒导致重心不稳。但是他仔细一看，才发现吧台上坐着的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英俊青年伸出了自己的腿，这才是自己被绊倒的原因。 “你找死！”摔倒的斯瓦迪亚士兵挣扎着爬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将目标锁定在了肯特伯爵身上。 “等等。”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突然发现了这位青年罩袍上的冰峰长剑徽记和他后背上那边标志性的长剑，赶紧伸手拦住了那名士兵。 “肯特·霜刃大人？”斯瓦迪亚军士疑惑地问道，“是您吗？” 肯特伯爵皱眉道：“你认得我？” “是的，大人。在击破罗多克人桥边守备的战斗时，我们是第一批冲过大桥的小队之一，我们和您曾经在桥边并肩作战，最终击溃了罗多克人。”斯瓦迪亚军士兴奋地讲述道，“那场战斗之后，我就被提升成为一名军士。很荣幸能够跟您一起战斗过。” “但是你们现在的行为却让我觉得羞耻。”肯特伯爵冷冷地说道。 “很抱歉，大人。”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赶紧将手中的尖头锤收了起来，并且喝令其他士兵也都收起武器。 “是酒的缘故，大人。喝了太多的酒让我们有些得意忘形。”斯瓦迪亚军士解释道。 “我可以理解，军士。”肯特伯爵淡淡地说道，“明天酒醒之后去找你的长官，向他申请你要重新担任一名轻步兵。这有助于你时刻保持清醒和谦逊的态度。” “但是，大人。我并非您的手下，我们是特瑞典大人的士兵。”这名斯瓦迪亚军士壮着胆子说道，“我想您没有权利处置我们。” “你们该庆幸不是我的部下。”肯特伯爵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一种严厉的口吻威胁道，“否则你们今天的行为就足够被抽上二十鞭子，并且还会被流放到无人的海岛上去。” 几名斯瓦迪亚士兵面面相觑。 “别逼我过后找宪兵去营地抓你们。”肯特伯爵冷冷地说道，“现在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这几名斯瓦迪亚士兵立刻就准备溜走。 “等一下。”莉娅忽然开口叫住了他们。 领头的军士赶紧停住脚步，惊讶地问道：“还有什么吩咐，小姐？” “你们还没付酒钱呢。”莉娅微笑着提醒道。 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赶紧从口袋中掏出几个第纳尔扔给了老板。 “还有刚才被你们吓跑的那几桌客人。”肯特伯爵也不紧不慢地说道，“他们的酒钱也得由你们来付。” 领头的斯瓦迪亚军士翻遍了身上的口袋，只能再掏出两个第纳尔，苦着脸望向肯特伯爵。 “似乎不太够呀。”莉娅调侃道。 旁边的斯瓦迪亚士兵也赶快从身上掏出钱袋递给自己的军士，那名军士数出足够的酒钱递给老板，然后就带着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第268章 马蒂尔德的故事 几名惹事的斯瓦迪亚士兵狼狈逃走后，酒馆里又恢复了平静。 那名来自诺德的金发女郎似乎担心这些逃走的士兵会回来报复自己，于是也收起日耳曼剑，付清酒钱后就打算离开。 莉娅似乎对这个见义勇为的金发女士颇有好感，她轻声提醒肯特：“不能叫她这么离开，特瑞典麾下的士兵现在正在负责杰尔喀拉城门的防务，一旦这位女士被他们逮到会遭到难以想象的报复。” “请等一下，女士。”肯特伯爵叫住了她。 尽管肯特刚刚帮助了自己，但是金发女郎仍然保持了足够的警惕，“你想要什么？” “仅仅是为消磨点时间，女士。”肯特伯爵假装不在意地说道，“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情要忙的话。” “老实说，我有很多事情要忙。”金发女郎看起来对斯瓦迪亚人都没有什么好感，她出言讽刺道，“你把那些士兵赶走的目的不是为了独自‘拷问’我吧？” “当然不是，你误会了。”莉娅急忙解释道。 “如果没事的话，请允许我离开。”金发女郎生硬地说道。 “如果现在离开，你会被巡逻的士兵抓住。”肯特伯爵提醒道，“被关起来还算幸运，也许他们会编造一个罪名吊死你。” “这算什么？一个威胁，还是一个无聊的玩笑？”金发女郎的手再次摸向了腰间的日耳曼剑。“这么说，你是打算阻止我离开？” “没事，我只是没心情开玩笑。”肯特伯爵摊开双手以显示自己没有敌意，“你想离开随时都可以。不过，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看到对方并没有敌意，金发女郎似乎松了一口气。 “我的恋人想只是请你喝一杯，以表达对你刚才见义勇为行为的敬意。”莉娅适时微笑着解释道。 莉娅天然就能给别人一种亲近感和信任感。 金发女郎先是看了看莉娅，接着又看了看肯特伯爵，在意识到对方是一位斯瓦迪亚贵族并且也许可以帮助自己摆脱麻烦后，便毫不犹豫地坐了下来。 酒馆老板的女儿送来了三杯上好的麦酒，她已经换好了衣服，还朝肯特羞赧地笑了一下，“谢谢您救了我，大人。” 然后转向金发女郎，“也谢谢你，女士。” 肯特伯爵朝微胖的女孩笑了一下，女孩红着脸跑开了。 “你得看好了他。”金发女郎突然对莉娅说道，“这位大人看起来对女人有天生的吸引力。” 肯特伯爵有些尴尬，拿起麦酒猛灌了一大口，发现莉娅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就突然地呛了一下，差点将麦酒喷到了莉娅身上。 莉娅急忙帮助肯特敲打后背，但是却特别用力，似乎是在报复刚才肯特对酒馆老板女儿微笑的行为。两人的动作把金发女郎逗乐了。 当笑声结束后，金发女郎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请原谅我言语上的冒犯。”金发女郎解释道，“我还以为是我的仇家派你们来找我的麻烦。” “听起来你的麻烦事儿似乎还不少。”肯特伯爵将酒杯推远一些，“你愿意说出来让我们听听吗，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金发女郎反而把自己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同样猛灌一口，她喝酒的样子更像一个男人。 “啊，好的。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会告诉你的。” 说完，她又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麦酒，然后才开始讲： “我叫马蒂尔德。我来自于北方大陆的一个传统家庭，一个乡绅的女儿并且也是一个乡绅的妻子。” 肯特伯爵很了解这类家庭，他们大多数是一些富裕阶层。也许有人是新兴的小贵族，也许有人是拥有固定产业的商人或者拥有投票权的精英市民，还有人是拥有大片土地的地主。总之，这类人不缺金钱，也受过良好教育，但是跟霜刃家族这种传统贵族相比还是缺乏一种厚重感。 “我曾和我的丈夫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平时也是他事业上的伙伴。”当马蒂尔德提起自己的丈夫时，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不过很快这个笑容便消失了，“但是我的丈夫死于一场瘟疫，而那时我还没有孩子。” “真可惜。”莉娅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一下马蒂尔德的手，对方投来一个感激的笑容。 “在缺少继承人的情况下，我的丈夫在临死之前宣布我将继承他的领地。”马蒂尔德朝女招待打了一个响指，示意对方再给自己上一杯麦酒。 酒馆老板的女儿很快便端上一杯麦酒放到了客人面前，转身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用自己丰满的屁股蹭了一下肯特伯爵的胳膊。当然，这个小动作也没有逃过莉娅的眼睛，她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肯特伯爵的大腿，肯特忍着疼痛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马蒂尔德并没有注意到这对情侣的打情骂俏，她充满愤恨地讲述了接下来的事情： “我的姐夫——同时也是我的小叔子，那个该诅咒的家伙。他说按照习俗女人不应该继承乡绅的身份。” “那是你们当地的传统吗？”肯特伯爵轻轻握住了莉娅的手，阻止对方继续蹂躏自己的大腿。“我的确知道一些地区不允许女性继承爵位和领地。” “那是胡说！”马蒂尔德愤怒地表示，“但是他用钱买通了足够多的人——我丈夫的那些背信弃义的仆人来证明我丈夫临死前口述的遗嘱是不存在的，并让我的小叔子取代我的地位。” “天呐，这真不公平。”莉娅被肯特握住了小手，此刻却温柔得像一只小猫一样。 “不仅如此，为了防止我得到应得的遗产，他还派人想要除掉我。”马蒂尔德声音颤抖地说，仿佛到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都有些害怕，“于是我逃走了。我有所为，有所不为。” “你的小叔子是对的，女人不可能成为统治者。”一个听到他们对话的醉汉抬起头来评论道，“快点回家去，守着你的灶台过活吧。” 马蒂尔德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同时手又一次摸向了腰间的佩剑。肯特伯爵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这名醉汉会立刻血溅当场。 第269章 无法兑现的诺言 看到马蒂尔德凌厉的眼神，那名醉汉也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莉娅看到了马蒂尔德眼中的杀气，她立刻将手按在了对方的手上，然后天真地眨着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当我挣到足够的钱来拉起一支军队，我就会回去夺回那些本属于我的东西。”马蒂尔德攥紧了拳头，“当我听说斯瓦迪亚与罗多克开战之后就立刻赶了过来，打算加入一支佣兵团。我很能打，但是那些佣兵团长却不愿意将一个女人招募到自己的团队，他们更愿意征募男人。” 事实上的确如此，男性战士在卡拉迪亚总是比女性更容易找到佣兵工作。 “有的大团长希望我成为一名洗衣妇，可以帮他们暖床。”马蒂尔德愤怒地说，“我不是那些低贱的妓女，我是一名女战士！” 肯特伯爵听了这段话后若有所思，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能够在战斗和掠夺中赚上一笔。” 果然，马蒂尔德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能行吗？”马蒂尔德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她被拒绝了很多次，那些抛出橄榄枝的男人也只是为了把她骗上床而已。 “我只有一个要求，服从命令。”肯特伯爵点了点头确认道，“啊哈。事实上，如果你不听我的命令去做事，那你最好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那么我就接受你的条件。” 肯特伯爵端起酒杯跟马蒂尔德轻轻碰了一下。 “我很乐意在你身边作战。”马蒂尔德突然严肃地说道，“不过我也要警告你，如果你要让我去做一些诸如捡柴做饭一类的事情，你会后悔莫及的。” “我很挑食，女士。我有专门的厨师。”肯特伯爵半开玩笑地说道，“不用怕，夫人。你是一个乡绅的女儿也是另一个乡绅的寡妇，你将享受到相应的待遇。” 马蒂尔德盯着肯特伯爵看了半天，最终她在男人的眼中看到了真诚，确定他说得很认真。 “我将为了你同敌人战斗。”马蒂尔德发下了誓言，不过随即话锋一转，“但是我想先拿到500第纳尔的佣金。如果你是一名能够率领自己的军队获得财富和战利品的称职指挥官，你应该不会为了这点儿钱而烦恼。我可不会跟着一个穷光蛋南征北战。” “这算什么？最后的考验吗？”肯特伯爵笑道，“噢，好吧。我可不是穷光蛋，夫人。” 说罢，肯特伯爵从身上掏出一个钱袋递给马蒂尔德。 “这是给你的500第纳尔。” 马蒂尔德满意地接过这沉甸甸的钱袋，“我的剑和我的人都是你的了，大人。” “他只需要你的剑而已，夫人。”莉娅在一旁小声嘟囔道，又将手伸向了肯特伯爵的大腿狠狠地掐了一下。 “好！给我一点儿时间来准备，然后我就可以出发了。”马蒂尔德确认道。 “去城郊的营地里找法提斯报到。”肯特伯爵交待道，“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马蒂尔德点点头，然后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会跟她一起回去。”莉娅说道，“我担心在城门附近遇到特瑞典大人的部下会为难她。” “我跟你们一起走。”肯特伯爵有些不放心两个女士同行。 “别担心，肯。”莉娅看出肯特的担心，“你从亚伦回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现在放松一下吧。” 很快，马蒂尔德收拾好了行装，与莉娅一同走出门去。 肯特伯爵百无聊赖地又点了一杯麦酒，并且还对酒馆老板女儿的眉目传情装作没看到。 不知过了多久，肯特伯爵忽然发现酒馆里面除了那个醉汉之外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就连酒馆老板和他的女儿也不见了踪影。 肯特伯爵掏出酒钱放在了吧台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谁知那名醉汉突然开口，“别来无恙啊，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立刻停下了脚步，然后仔细地察看了对方。 醉汉摘下了毡帽，露出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那张狡猾的脸。 跟上次见面不同的是，山贼首领还蓄起了浓密的胡子，怪不得肯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认出他来。 “好久不见了，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知道对方一定是故意在这里等待自己，而酒馆里不见其他人也就不难解释了。 “唉，我本来以为您会称呼我为‘波拉冈卡伯爵’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您并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山贼首领在王宫内部的耳目众多，他自然很清楚哈劳斯国王拒绝了肯特伯爵对册封自己的建议。 “哈劳斯陛下暂时拒绝了我的提议。”肯特伯爵只好实话实说。 “只是暂时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嘲讽地说道，“看起来我似乎交错了朋友。” “我会给你补偿。”肯特伯爵保证道。 “哦？是什么？”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假装好奇地问道，“先别说，让我猜猜看。是金钱？我可以自己去抢！是女人？我想要谁就能拥有谁！虽然你身边的那个姑娘很美，但是我却不愿夺朋友所爱……” “别扯到莉娅身上！”肯特伯爵有些恼火，“我会给你一大笔钱，足够你潇洒地过完下半生。” “哈哈，您是聋了吗？我刚说过自己并不缺钱。”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自负地说道，“就连您现在待的这个酒馆都是我的产业。” 是的，这就是酒馆老板和他女儿都不见了的原因。 “这里的人呢？酒馆老板和他的女儿……你把他们弄到哪里去了？”肯特伯爵问道。 “我不知道您还喜欢胖妞呢，看起来上次准备的双胞胎女孩并不讨您的欢心呐！”罗得里格·波拉冈卡讽刺地说道，“您放心吧，他们都很安全。不过，这些人的生死，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嘛。” “你究竟想要什么？”肯特伯爵问道。 “您知道我想要什么。”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冷冷地说道。 “我会兑现我的承诺。”肯特伯爵保证道。 “但是我觉得国王不会听您的。”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阴沉地说道。 “是的，也许国王不会。”肯特点点头，“但是，女王呢……” 第270章 昔日的幽灵 肯特伯爵跟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密谈了很久，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最终山贼首领决定听从肯特伯爵再等一等的建议。 但是他也警告肯特伯爵，“您最好别耍花招，肯特大人。我对别的朋友可不是一直这么耐心的。” “这是最后通牒吗，波拉冈卡先生？”肯特伯爵戒备地问道。 “不，肯特大人。”罗得里格·波拉冈卡阴冷地盯着对方，“你可以看作是一种‘善意’的提醒。” “我讨厌被人威胁。”肯特伯爵不甘示弱地说道。 “我也讨厌被人当作猴子耍。”山贼首领回答道。 等肯特伯爵从酒馆中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他没有过多地停留在这座仍然充满着危险的城市里，直接回到了郊外的营地。 当天晚餐过后，格雷恩沃德伯爵和普拉伊斯伯爵就来到营地拜访肯特。 格雷恩沃德伯爵没有过多地寒暄和客套，直接点出了这次拜访的目的。 “三天后会有一个朝会，我们希望您能够劝说哈劳斯陛下尽快解除前线封臣们的义务，让大家尽早回到封地去。” “这场战争已经让我损失惨重。”普拉伊斯伯爵焦急地说道，“为了维持军队的战斗力，我甚至不惜向帕拉汶的商会借贷了一大笔附加高额利息的贷款。” “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但是哈劳斯国王仍然没有下令解除封臣们的义务。”格雷恩沃德伯爵说道，“我听说您从亚伦回来之后劝说陛下与萨兰德人开战。今天我们两个以朋友的身份来劝说您，斯瓦迪亚的贵族和百姓们都受够了这场战争，请不要再进行无谓的挑衅了。” 肯特伯爵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恐怕我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因为战争还没有结束。至少阿美拉堡和加米奇堡对于罗多克贵族们有特别的意义。” “您不要忘记了自己是斯瓦迪亚的封臣。”普拉伊斯伯爵懊恼地提醒道，“罗多克人自己挑起了这场战争，他们现在自食其果，这个下场是他们应得的。” “当然，但是我们现在都是瓦兰迪亚的臣民了，不是吗？”肯特伯爵反问道。 听完这番话，格雷恩沃德伯爵和普拉伊斯伯爵也陷入了沉默。 但是很快，格雷恩沃德伯爵提议道：“如果战争要继续下去，至少让中小贵族们缓一口气，推迟到明年如何？” “这恐怕不是我能够决定得了的事情。”肯特伯爵坦诚道，“只要哈劳斯陛下下定决心的事情，没人能够改变他的心意。” 两位伯爵大人带着期望而来，带着失望离去。 三天后的贵族会议上，主战派和主和派吵作一团。 以格雷恩沃德伯爵为首的主和派再次向哈劳斯国王请求解除封臣的战争义务，而以马特阿斯伯爵和瑞齐森伯爵为首的原罗多克贵族则主张立刻出兵解除阿美拉堡之围。 绝大多数斯瓦迪亚大贵族都倾向于继续战争，而中小贵族们则力促与萨兰德人达成一个永久性的停战协议。 肯特伯爵冷眼旁观，没有站队任何一方。 “将阿美拉堡和加米奇堡割让给萨兰德人，换取他们停止西进的步伐。”梅尔特伯爵提议道。 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瑞齐森伯爵的激烈反对，“那是我父亲的城堡，你这该死的胆小鬼。居然敢拿我们家族的封地去换取你们那虚幻的和平？！” “你父亲是叛国者的后裔，你也是。”梅尔特伯爵恶毒地提醒道，“现在，你们还有另外一重身份——可悲的失败者。” 这番言论一出，立刻引起杰尔喀拉的王座大厅里一片混乱。 瑞齐森伯爵疯了一般冲向梅尔特伯爵，两人很快扭打在了一起。而两边的支持者们也在互相指责、谩骂和推搡。 多亏在朝会之前，卫兵们已经将贵族们的武器收走，否则非得闹得血溅当场。 哈劳斯国王静静地看着贵族们的争斗，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在瑞伊斯伯爵和格雷恩沃德伯爵的提醒下，卫兵们才冲了进来分开并隔离了两拨人。 瑞齐森伯爵的嘴角被拳头打破，鲜血流了下来。而梅尔特伯爵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位大人的眼睛挨了一拳，现在只能半闭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我们不是叛国者，我们也是哈劳斯陛下的封臣。”马特阿斯伯爵愤怒地指出，“我们和你们一样，都在圣堂里郑重地发下效忠于国王的神圣誓言。” “就像你对葛瑞福斯发过的誓言一样。”戴格兰纳伯爵阴阳怪气地说道。 马特阿斯伯爵紧紧地攥着拳头，但是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但是双方的支持者们很快又争吵起来，偌大的王座大厅混乱得像街边的菜市场。 “安静！”克拉格斯伯爵突然大声喝道。双方这才停止争吵，转头看向了国王的方向。 “吵完了吗，大人们？”哈劳斯国王突然开口问道，“如果你们觉得语言和拳头都无法说服对方的话，我明天愿意开放竞技场给诸位，你们甚至可以用剑和匕首解决这一切。” 国王的这番话让众人都不敢再争论，但是仍然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既然你们都不想再说了，那么我们就来听听别人的意见。”哈劳斯国王突然看向了自己的外交大臣，“肯特大人，对于这场争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毕竟归根结底，这件事还是因你而起的，你向南方贵族们承诺了会帮助他们收复故土，而现在北方的贵族们则希望罢兵休战。” 肯特伯爵突然感到一阵恶意袭来，哈劳斯国王将双方的矛盾集中在了自己身上，而他却悄然置身事外。当初正是这样的分歧让强大的瓦兰迪亚解体分裂成了两个国家。 现在，那个曾经分裂瓦兰迪亚的幽灵似乎又回到了这座殿堂里徘徊，正在心怀恶意地盯着肯特伯爵。肯特·霜刃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个昔日的幽灵拖进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第271章 有毒的礼物 果然，双方的目光立刻都集中到了肯特伯爵的身上。 肯特伯爵稍作思考，才缓缓说道：“我的确向南方贵族们承诺了会收复他们的失地，而这也是他们屈膝臣服的条件。否则这场内战仍将继续下去。但是北方贵族的利益也要得到保障，毕竟他们付出了太多的代价。” 斯达玛伯爵突然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嘲笑声，“看来肯特大人在两边都有朋友，真不愧是外交大臣。” 此话一出，主战派与主和派双方贵族的脸上都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是的，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朋友是一个立场不坚定的骑墙派呢？ 就连哈劳斯国王也露出了不屑的表情，仿佛在说肯特的观点根本就是一句空谈的废话。 肯特伯爵罕见地没有理会斯达玛伯爵的嘲讽。 “你没有其他的话要说吗？”哈劳斯国王问道。 “没有了，陛下。”肯特伯爵答道。 哈劳斯国王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随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肯特伯爵立刻退到了一旁。 两派人继续争论不休，终于将哈劳斯国王吵得头疼，宣布解散朝会。 “肯特大人，你留下来。”哈劳斯国王吩咐。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哈劳斯国王才再次开口。 “你不能不负责任地将自己惹得麻烦甩给我。”哈劳斯国王不满地说道，“你与罗多克贵族们签署了和平协议，承诺了一些无法兑现的诺言。现在，要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 “我的确签署了《亚伦条约》，但是却经过了您的确认和授权。现在您却把责任都归咎到我的头上。”肯特伯爵暗自抱怨道，但是脑子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另外一件事。 “怎么不说话了？”哈劳斯国王问道。 “陛下，您有意将杰尔喀拉收入自己的囊中吗？”肯特伯爵突然问道，“毕竟这是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关税和租金每个月的进项都是一大笔钱。” “谁会不想要这样一座城市呢？”哈劳斯国王坦言道，“但是我的统治根基还是在帕拉汶，而且城内的这些南方人并不愿意让一个北方国王统治自己。你知道吗，有一支反叛力量总是在夜间袭击我的巡逻队。截至到昨天晚上，已经有十几名斯瓦迪亚士兵被杀了，其中包括了两名带队的斯瓦迪亚骑士。” 肯特伯爵听后吃了一惊，他从来没有听说在杰尔喀拉有斯瓦迪亚巡逻队遇袭的事件。 是什么人干的？肯特伯爵在脑子里飞快地检索着…… 也许是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是的，这个山贼首领的确有理由给哈劳斯国王一点儿教训，为了报复他背信弃义不肯将自己册封成为贵族。 也有可能是凯斯托领主。肯特伯爵派人调查过，此人正是那个所谓的“自由罗多克军团”的幕后领导者。他对葛瑞福斯国王过去的统治感到不满和愤恨，但是同样对斯瓦迪亚人也没有任何好感。 更有可能是葛瑞福斯国王。尽管有传言说他已经带着大批金银珠宝流亡海外，但是却并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他和他的家族在杰尔喀拉统治多年，难保这座城市里不会有他的忠诚臣仆。 “不，陛下。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肯特伯爵如实回答道，“我甚至没有听说这件事情。” “你没有听说是正常的，我要求对此事严格保密。”哈劳斯国王站起身来在王座大厅里来回踱步，“这也是我命令特瑞典伯爵的军队接替城防的原因。” 国王的侍从适时地送来了葡萄酒，先敬给国王一杯，然后才送给肯特伯爵一杯。 “我不会要这座充满死亡和敌意的城市。”哈劳斯国王喝了一口酒，然后下定决心说道，“我每天都被贵族们的争吵搞得睡不着觉，如果有人能够替我解决这个麻烦，我情愿将这个城市送给他，然后立刻带人返回帕拉汶。” “如果陛下这样想，我倒是有个办法……”肯特伯爵的眼睛亮了起来。 ……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主战派和主和派依旧争吵不休。双方的谩骂、指责和攻击从未停止过，但是哈劳斯国王对此完全视而不见。 肯特伯爵也以自己生病了为由，躲在营地里不肯见任何人。 西罗多克的贵族们在这段时间里也陆续抵达了杰尔喀拉，甚至就连态度强硬的弗德利穆伯爵本人也亲自到场，不知道是谁说服了他前来向哈劳斯国王屈膝。 除了被包围在阿美拉堡的塔尔巴伯爵，以及从加米奇堡逃到这里又被萨兰德人围住的拉鲁肯伯爵父子，所有的罗多克贵族都齐聚在杰尔喀拉。 按照罗多克人的传统，贵族们召开议会进行投票。会议先是全票选举了哈劳斯成为罗多克的新任国王，然后也选举出格特拉斯伯爵成为第一任罗多克总督。 在杰尔喀拉的圣堂里，罗多克的贵族们一个接一个地跪下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国王也大度地赦免了他们的罪行。与斯瓦迪亚交战过的罗多克贵族需要缴纳一笔不菲的战争赔款，还要送出一到两名子女去帕拉汶做人质——以防止这些人再次叛乱。而那些没有与斯瓦迪亚交战过的贵族们只需送出一名子女即可，并且不必缴纳战争赔款。 宣誓仪式结束后，哈劳斯国王在杰尔喀拉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以庆祝瓦兰迪亚再次统一成为一个国家。 宴会持续了好几天。参加者包括斯瓦迪亚和罗多克的全体贵族、一些精英的斯瓦迪亚骑士和罗多克高阶军士，还有一些政府官员、社会名流、财团富商以及雇佣兵团的首领。 在宴会的最高潮，哈劳斯国王宣布了一件事情。 “我不会强迫北方贵族与萨兰德人开战，但是我也会坚守对南方贵族的诺言。” “不愿意参加接下来战事的贵族，我会解除你们的战争义务，放你们回到自己的封地休养生息。” “而那些跟随我继续征战的贵族，如果有人能够解除阿美拉堡之围并且收复加米奇堡，我就会把杰尔喀拉封赏给他！” 第272章 各奔东西 听到哈劳斯国王的悬赏，一众瓦兰迪亚贵族都异常惊讶。他们之前笃定哈劳斯国王肯特会将杰尔喀拉这颗罗多克王冠上最耀眼的明珠据为己有，却没有想到哈劳斯国王会将它拿出来作为与萨兰德人战斗的赏赐。 片刻之后，马特阿斯伯爵带头鼓起掌来，随后大部分斯瓦迪亚领主和绝大多数的罗多克贵族都加入其中。 特瑞典伯爵近乎疯狂地握拳呼喊，并且用拳头敲打自己壮硕的胸膛，高呼：“瓦兰迪亚万岁！” 周围很多人也附和着高喊，一时间“国王万岁”、“瓦兰迪亚万岁”的呼喊声不绝于耳。 格雷恩沃德伯爵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中充满了失望。普拉伊斯伯爵也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在罗多克贵族中，弗德利穆伯爵是唯一一个没有加入呼喊和狂欢的领主，甚至他的父亲赖齐斯伯爵都异常兴奋。 接下来宾客们开始纵情狂欢，仆人们从地下的酒窖中一桶一桶地将葡萄酒、麦芽酒打开并端给这些贵族老爷们。 肯特伯爵并没有加入狂欢的人群，他冷眼旁观了这一切，心中若有所思。 两天后，哈劳斯国王解除了一些要求回去封地的贵族领主的服役义务。 格雷恩沃德伯爵率先带领自己的人马离开杰尔喀拉返回自己的封地德其欧斯堡，走之前他礼貌地又一次拜访了肯特伯爵，并且试图最后一次说服肯特放弃对萨兰德苏丹国的战争计划。 但是当肯特又一次婉拒了他的要求后，格雷恩沃德伯爵带着失望的目光离开了。 普拉伊斯伯爵的离开也在意料之中，毕竟这位领主大人已经被沉重的战争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肯特伯爵主动找到他，试图劝说他留下来继续作战，毕竟能够得到杰尔喀拉便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掉那些债务问题。 但是普拉伊斯伯爵拒绝了这个提议，就像肯特伯爵拒绝格雷恩沃德伯爵的提议一样。 “很感谢您的建议，肯特大人。但是我很清楚自己的能力。”普拉伊斯伯爵一边指挥着自己的侍从收拾帐篷中的行囊一边对肯特伯爵说道，“解除阿美拉堡之围或者收复加米奇堡的人不会是我，我留下来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而我的部下则会变成毫无意义的炮灰。” “我们可以联手。”肯特伯爵提议道，他希望能够找到办法帮助自己的朋友解决债务问题。 “不，肯特大人。”普拉伊斯伯爵拒绝道，“这就像是一场赌博，而我就是那个输红了眼的赌徒。现在趁着我还有理智的情况下，我必须强迫自己离开这个赌桌。如果继续赌下去，我将会赔上自己家族的一切。” “那些债务你打算怎么办？”肯特伯爵问道。 “或许我会出售在诺玛的庄园，不过还要等商会的评估，毕竟战争开始的时候那个村庄被罗多克人烧掉了。但是诺玛的庄园有厚实的围墙，也许损失不大。”普拉伊斯伯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现在，我和乔安娜只能住在塔尔博力亚了。” 肯特伯爵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普拉伊斯伯爵挥手阻止了。 “不用再说啦，肯特大人。”普拉伊斯伯爵露出一丝苦笑，“等您凯旋的那一天，如果恰巧路过塔尔博力亚的话，我和舍妹乔安娜都会欢迎您。” 普拉伊斯伯爵说走便走，很快便带着他已经所剩不多的士兵们返回故乡。 几乎同时离开的还有拉法德伯爵。这位大人自从被库吉特人俘虏并折磨了之后，身体一直处于一种虚弱的状态。战争持续的时间越长，他的身体和精神状态便越来越差。在医生的建议下，他也离开杰尔喀拉返回了自己的封地。但是他在临行前，将自己的军队大部分都交给了他的父亲迪林纳德伯爵统领，只带了一小支护卫队返回伦迪亚堡。 让肯特伯爵感到惊讶的是，克莱斯伯爵也带领麾下军队返回了德赫瑞姆，他的理由是为了防备库吉特人对自己领地的觊觎。是的，从战争一开始，克莱斯伯爵的精力始终不在南方。他一直在关注东方的局势，毕竟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既然哈劳斯国王愿意解除他的战争义务，那么他也乐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自己的封地。 德赫瑞姆是一座繁华的新兴都市，尽管杰尔喀拉也颇具诱惑力，但是这种并不能够确定得手的利益远远不及自己已经拥有的利益来得重要。 哈劳斯国王对克莱斯伯爵的离开感到很愤怒，尽管他留下了自己的儿子戴尔威廉伯爵统领一支小军队继续为哈劳斯国王作战，但是国王仍然解除了克莱斯伯爵的斯瓦迪亚元帅之职。 经过贵族们的投票选举，哈伦哥斯伯爵如愿以偿地成为了新任瓦兰迪亚军队统帅。 据说哈伦哥斯伯爵为了成为元帅可是花了一大笔钱，用来贿赂和拉拢一些贵族投票给自己。他甚至也给肯特伯爵送来了一把价值不菲的精致短剑作为礼品。 肯特伯爵退还了礼物，并且还承诺在接下来的投票中会将自己的选票投给了哈伦哥斯伯爵，这让似乎赢得了哈伦哥斯伯爵的好感。 “我会记住谁收了我的钱，而谁是真心帮助我。放心，肯特大人，你一定不会为今天的这个决定而后悔的。” 瓦兰迪亚军队预定在杰尔喀拉休整两个月的时间。目的是为了让各个领主新征募的军队和募集的粮草顺利运抵前线。待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出发前往阿美拉堡去解救被围困了很久的塔尔巴伯爵。 让众人都没有料到的是，肯特伯爵也早早地向哈劳斯国王提出了返回封地哥斯莫的请求，而哈劳斯国王痛快地批准了肯特伯爵的申请。 肯特伯爵在得到批准之后几乎没有任何逗留，便立刻拔营启程。 路过维鲁加时，肯特伯爵也没有稍作停留，而是一路星夜兼程赶往了乌克斯豪尔才停了下来。 第273章 老朋友 在乌克斯豪尔城中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中，肯特伯爵就坐在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淡啤酒，但是杯子中的酒却没有减少一丝一毫。 这倒不是因为这家酒馆里啤酒的味道不好，而是因为肯特伯爵还办一件重要的事情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 他在等一个人。 就在肯特伯爵以为对方不会来了的时候，酒馆里突然闯进来三个佣兵模样的家伙。这伙儿观察了一下四周后，放着那么多空桌不坐，偏偏来到肯特所在的角落里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为首的谢顶中年男人甚至连问都没问，拿起肯特伯爵面前的酒杯就大口地灌了下去，然后放下酒杯将胡须上的泡沫摸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肯特伯爵。 “我以为你不来了。”肯特伯爵轻声说道。 “接到你的信之后，我就立刻行动了起来。这段时间可把我给忙坏了。”谢顶的中年男人瓮声瓮气地说道，然后站起身来，“怎么？不给我这个老朋友一个拥抱吗？” 肯特伯爵笑着站了起来，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然后用力地撞了一下他的身体。 “好久不见了，莱姆斯！” “好久不见啦，肯特爵士！”莱姆斯揉了一下被撞疼的肩膀，“不对，现在是不是应该称呼你为‘肯特大人’了？！” “直接叫我肯特就行了，老朋友。” 来的中年谢顶男人正是此前在伦迪亚堡与肯特并肩战斗过的铁手团大团长莱姆斯。他和他的铁手团在伦迪亚堡的战斗中损失不小，在拿到哈劳斯国王发放的佣金后，立刻在斯瓦迪亚和诺德王国之间的边境上找了一处僻静地作为训练场，又从各地招募了一些新人佣兵补充进了团队。 “铁手团的实力已经恢复了，甚至比之前更强大。”莱姆斯自信满满地笑道，“不过，为了让你的计划顺利执行，我还是挑选了两个帮手。” 说罢，莱姆斯指了指身边的另外两个人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特地为您请来的客人。” 肯特伯爵这才仔细地观察了莱姆斯身边的两个佣兵首领。 左边身穿身穿黑色无袖板甲、蓄着大胡子的佣兵叫做荷根。右边身穿鱼鳞甲、鼻子变形塌陷严重的佣兵叫做肯拉德。 ”他们都各自领导着一支佣兵团，并且会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为您效力。”莱姆斯拍了拍这两人的肩膀。 荷根严肃地点了点头，而肯拉德则看起来漫不经心。 肯特伯爵分别与两人握手，并且唤过酒馆侍女为三位客人点了各自喜欢的酒水。 “还有两支佣兵团也将加入我们，不过他们会在塞伦附近与我们会合。”莱姆斯用手摸了一下光秃的头顶，“再加上你自己的军队，计划肯定可以顺利实施。” “佣金方面，莱姆斯是我的朋友，可以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荷根开口说道，他说着一口标准的斯瓦迪亚通用语。 “放心吧，先生们。我会按照市场价全额地支付给你们佣金。”肯特伯爵端起酒杯，“并且如果计划成功，我会额外支付一成佣金作为奖金。” 肯拉德似乎终于提起了精神，他端起酒杯跟肯特伯爵碰了一下，“那我想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这人的通用语明显带着异域的口音，看起来应该跟肯特一样来自卡拉迪亚之外。 四个人举杯共饮，又聊了很久。 回到郊外的营地已是深夜，军官中只有值班的法提斯和法布雷斯爵士还没有睡觉。 肯特伯爵回到自己的大帐里，法提斯也跟着进来了。老管家伊戈尔热心地为自己的主人准备了香料红酒，酒还是温热的，肯特吩咐给两名军官也来上一杯。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下，采购一些粮食和药品。”肯特伯爵指示道。 “大人，这里离艾伯伦村只有一天多的路程。”法提斯提醒道，“到那里采购粮食会比在乌克斯豪尔这种大城市要便宜得多。而且我们要返回哥斯莫的话，去艾伯伦也是顺路。” “我们不去艾伯伦。”肯特伯爵简短地说道，“也不会返回哥斯莫。” 法提斯和法布雷斯爵士都露出吃惊的表情，但是两个聪明人谁也没有开口提问，他们只是在等待自己的领主下达命令。 肯特伯爵很满意两名军官的反应，于是解释道：“之前我在朝堂上请求返回哥斯莫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谎言，我们要向东进发，一举击破萨兰德人对阿美拉堡的围攻和夺回加米奇堡。” 法提斯与法布雷斯爵士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法提斯开口问道：“大人，我们现在只有几百人，这还包括了凯特琳后勤队伍中的那些随营妇女和一些老弱病残。单凭这些人是无法解除阿美拉堡之围的，我听说围城的萨兰德军队有近五千人。” 肯特伯爵点点头，“你的情报没错，法提斯。萨兰德人的军队准确来说有六千人，其中包括五百名精锐的马穆鲁克骑兵，由他们的元帅阿提斯酋长带领在围攻阿美拉堡，另外他的儿子穆哈伊酋长还带着三百多步兵守卫着刚刚占领的加米奇堡。” “五百名萨兰德马穆鲁克骑兵？”法提斯听完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也许我们即使只面对这些马穆鲁克骑兵就无法取胜，更何况对方还有五千多步兵。” 肯特伯爵非常理解自己部下的担忧。这些全身重甲、手持重锤和重斧的沙漠骑士是萨兰德苏丹国的最精锐力量。他们能够以一敌十、装备精良，通常是作为萨兰德苏丹和酋长们的贴身护卫出现的。 这些人都是从奴隶中刻意挑选出的精壮男子，为了获取自由受到了残酷的训练和考验。大部分奴隶都会在残酷的选拔中被无情地淘汰，而淘汰的下场只有死亡一途。而活下来的这些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悍不畏死。更重要的是，他们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如草芥，这让他们在战场上使敌人闻风丧胆。 第274章 荷根与肯拉德 听完法提斯的担忧，肯特伯爵自信地笑了。 “我自然有办法对付这些马穆鲁克骑兵。”肯特伯爵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已经命令矮个汤姆以冰峰团的名义在罗多克地区尽可能多的征募弩手和长矛手。” 法布雷斯爵士听到之后忽然笑了，但是法提斯仍然眉头紧锁。 “还记得哥斯莫的村长乌戈和他的孩子们吗？”肯特伯爵问道。 “当然记得，大人。”法提斯回答道。 “他派自己的两个儿子——凯尔和埃里克带着在帕拉汶和哥斯莫周边新招募的一百多民兵也在日夜兼程地赶来这里与我们会合。”肯特伯爵得意地说道。 “即便是算上这些新兵，我们的力量仍然远远不够。”法提斯担忧地说道。 “是的，对于这点我认识得很清楚。因此我还重金雇佣了另外五支雇佣兵团为我效力。”肯特伯爵宣布道，“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们将会分散前进，然后在塞伦附近与我们会合。” “五支雇佣兵团？”法提斯吃惊道。 “是的，这可花了我一大笔钱。”肯特伯爵苦笑道，“为此我不得不让马尼德返回帕拉汶，与莉娅的父亲鲁道夫先生共同想办法筹钱。” “大人，能不能问一下是哪几支雇佣兵团为我们效力？”法布雷斯爵士突然开口问道，“老实说，我认得不少雇佣兵，他们中的有些人见钱眼开，并不怎么可靠啊……” “莱姆斯的铁手团在为我效力，我们曾经在伦迪亚堡并肩战斗过。当时我帮了他一个小忙，现在他决定还我这个人情。”肯特伯爵介绍道，“另外四支队伍都是莱姆斯联系的，他对我保证过这些人绝对可靠。我只见过其中两个佣兵团的首领，一个叫做荷根，另外一个叫做肯拉德。” “我认得荷根。”法提斯拿起香料红酒喝了一口，然后开始介绍起这位佣兵团长。 荷根就出生在乌克斯豪尔附近的一个小贵族家庭。作为家中的次子，荷根从小系统地学习过战争的艺术和单打独斗的技巧。在受封成为骑士之后，他作为一名受雇佣的骑士在乌克斯豪尔领主的军队里面服役，并多次参加了与维吉亚人的作战。 他的英勇作战并没有如其所愿给效力的领主留下深刻的印象，直到有一天他领导了一支骑兵小队击败了一次库吉特人在阿密尔附近的袭击。他的小队是由一些骑马侍从所组成的，而对付的人数是荷根小队的数倍，并且大部分都是骑射手。荷根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击败了库吉特人，继而进行的反击和随后的两次战役带给了他勇士的光荣和名声。 就在战友们认定荷根将会是一个大有前途的出色骑士之时，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战争结束了。 这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幸运的，但是对于荷根来说就太不幸了。当和平到来时，他被领主无情地解雇了，就此失去了名扬四方的机会。 “因为作为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希望，而他的武艺又在和平时期日渐消磨，因此他聚集其他年轻的勇士组成了一支佣兵团。”法提斯评论道，“好在卡拉迪亚从来也不缺需要雇佣军的交战国和领主，他现在就寄希望于此了。” 肯特伯爵听完法提斯的讲述，对这个叫做荷根的佣兵首领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情，总觉得对方的经历跟自己很像。 “你跟他很熟吗？”肯特伯爵问道。 “是的，大人。”法提斯回答道，“少年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当过侍从。而后在与库吉特人的冲突中，我们也在一起战斗过。” “很好。”肯特伯爵端起已经冷掉的香料红酒喝了一口，因为味道不佳撇了撇嘴，“也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们能够像过去一样默契配合。” 听完法提斯的讲述，法布雷斯拍手叫好。 “很精彩的故事，法提斯爵士。”法布雷斯爵士始终没有动自己面前的香料红酒，“对了，大人。另外一个叫做肯拉德的家伙是不是一个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扁了的人？” 肯特伯爵短暂地回忆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啊哈，法提斯爵士认得荷根爵士，而我恰巧认得另外一个佣兵首领——那个叫肯拉德的家伙。”法布雷斯爵士笑着说道，“在加入冰峰团之前，我曾经短暂加入过他所领导的佣兵团。” 然后在肯特伯爵鼓励的目光下，法布雷斯讲述了肯拉德的故事。 与荷根被生活所迫成为雇佣兵不同，肯拉德则是一名专业的雇佣兵。他来自于遥远的巴里昂大陆，远在辽阔的大洋西边。肯拉德在无休的战事中度过了自己大部分的时光，并且经历了不计其数的战斗之后，肯拉德变得热爱上了他那赏金战士的生活。 “正常人总有一天会厌倦战争，但是肯拉德不是正常人。”法布雷斯爵士评论道，“他是打心眼儿里喜欢打打杀杀的生活。” 尽管他的鼻子曾经被一支锤子砸得扁平，还遭受过许多其他的创伤。但是他仍然靠着自己那强壮的体格、天生的狡猾和纯粹的运气在这种险恶的生活中存活了下来。 当他听别人说卡拉迪亚有很多建功立业的机会在等待那些有才能的人，肯拉德和他的部下租了一艘船越洋过海来到这片新的大陆，在战争中寻找机会。 “肯拉德是一个和卡拉迪亚诸国没有任何关联的自由战士，他非常乐意为任何可以给他丰厚报酬的领主效力。”法布雷斯爵士评价道，“这是优点也是缺点。优点是你只要付钱他就会为您而战，而不用担心种族、国籍之类的导致他可能会叛变的困扰。缺点就是这种人有奶便是娘，当有人出价更高时，你就要小心他会不会在您的背后捅刀子了。” “当初你为什么离开了他的佣兵团？”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法布雷斯爵士的脸色阴沉下来，“这个家伙除了贪财，还有一个缺点就是他只信任自己从巴里昂带过来的老伙计，而对从卡拉迪亚招募到的新人就不那么公平了。这也是他的佣兵团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做大做强的原因。” 第275章 三个陌生人 肯特伯爵的军队在乌克斯豪尔附近足足逗留了半个多月，在这期间军需官凯特琳采购到了足够的补给品。肯特还命令艾雷恩带领部分重骑兵向西慢慢前进，给人一种哥斯莫的军队的确是在返回封地的错觉。 “到达艾伯伦之后就停下来，与凯尔和埃里克带来的新军会合后，立即用最快的速度前往东北方的提斯泊丁。”肯特伯爵交待道，“那附近有一大片森林，我们在那里集结。” 肯特伯爵还吩咐凯特琳在附近的城镇中大肆购买骏马。与传统斯瓦迪亚骑兵骑乘的战马不同，骏马没有披带铠甲，尽管防护力上大打折扣，但是速度却是远远超过那些披甲战马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肯特伯爵命令部队小股分散前往提斯泊丁附近的森林。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肯特伯爵甚至要求部下假扮成商队护卫或者赏金猎人。 当肯特的军队全部到达提斯泊丁森林后，却并没有见到雇佣兵的身影。 “大人，您不是说莱姆斯和他联络的雇佣兵团会跟我们一同行动吗？”法布雷斯爵士不解地问道，“为何却不见他们中的一人？” “我并没有说他们会在这里跟我们汇合，他们有他们的任务。”肯特伯爵露出了狡猾的笑容，仿佛看见猎物的狐狸，“而我们有我们的任务。” 法布雷斯爵士识趣地闭上了嘴巴，他很清楚该说的时候肯特伯爵自然会讲清楚自己的计划。 当天晚上，肯特伯爵带着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和自己最信任的五名斯瓦迪亚骑士前往提斯泊丁村，在村庄边缘的一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中，有一位事先约好的客人在等待着自己。 到了旅馆门前，肯特伯爵就命令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守在旅馆的正门。 “不许让任何人进来。” 卡希尔爵士和维尔迪诺爵士则守在后门。 英俊汤姆和法布雷斯爵士则待在旅馆大堂里随时策应突发情况。 “随便点些酒水，先生们。”肯特伯爵在上楼之前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我请客。” 法布雷斯爵士毫不客气地点了这里最贵的麦芽酒，而英俊汤姆则拒绝了任何酒水。 “给我一杯热茶暖暖身子就好。” 法布雷斯爵士一边喝酒一边调侃道，“要不是在战场上见识过你勇猛的表现，我真怀疑你是个女孩子。” 英俊汤姆的脸先是红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变白。 “小心你的言辞，爵士。” “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队长。”法布雷斯爵士解释道，“你长得如此英俊，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男人的那些不良嗜好你都没有，甚至连酒都不喝，难免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只是想时刻保持清醒而已。”英俊汤姆生硬地回答道，“毕竟保护肯特大人的安全是我唯一的使命。” 法布雷斯爵士感到有些无趣，“那就让我独自享受这美酒吧。” 肯特伯爵沿着低矮的木制楼梯来到二楼，皮靴踩在木板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二楼尽头的房间门口站着一位侍女，肯特伯爵一眼便认出她是苏诺酒馆中见过的名字叫做“安”的女招待。当然，女招待只是她掩饰身份的伪装，她的真实身份是艾索娜夫人的侍女。 “好久不见了，安小姐。”肯特伯爵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安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随即向肯特伯爵行了屈膝礼，“很久不见，肯特大人。女王陛下在里面等您。” 侍女为伯爵大人打开房门，让肯特伯爵吃惊的是，里面除了艾索娜夫人之外，居然还有另外三个人。 两名身形高大、身穿全套锁甲罩袍的男子一左一右地站在女王的两边，他们有着鲜明的橘红色头发，罩袍上的家族纹章是一条正在吞噬猎物的怪鱼。这两人长得一模一样，看起来是双胞胎兄弟无疑。 而艾索娜女王身边坐着的是另外一位女性。她身穿一件沙漠民族萨兰德女性特有的丝质长袍，举止优雅，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仿佛是一颗珍珠一般闪耀。 “啊，你来了。”艾索娜夫人看到肯特伯爵进门便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同时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肯特伯爵走上前去，牵起艾索娜夫人的手低头吻了上面的红宝石戒指。 “能再次见到你真好，肯特大人。”艾索娜夫人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并且还顺势抚摸了肯特伯爵那英俊的脸庞。 “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您，女士。”肯特伯爵说道。 听到肯特伯爵并没有称呼女王陛下，橘红色头发的双胞胎皱了皱眉头，连表情动作都一模一样。 “您应该称呼女王为‘陛下’，大人。”左侧的双胞胎严肃地说道。 艾索娜女士似乎已经习惯了肯特伯爵这样称呼自己，所以没有丝毫的介意。 “放轻松，先生们。”艾索娜夫人微笑着牵起肯特伯爵的手，将他拉到三人面前。“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肯特·霜刃伯爵，我曾经跟你们描述过的少年英雄。” 肯特伯爵觉得自己脸红了。 接着，艾索娜夫人指了指双胞胎兄弟，“这两位是罗伊·派恩斯爵士和埃德温·派恩斯爵士。他们是派恩斯家族的成员，而派恩斯家族是对我父亲最忠诚的家族之一。” 肯特伯爵分别与派恩斯兄弟握手。 “他们的父亲是伊利佛·派恩斯伯爵，目前已经宣誓向我效忠。他派自己的三胞胎儿子做我的护卫。”艾索娜女士说道，“罗伊和埃德温是弟弟，他们的哥哥约翰尼被我派去执行其他任务了。” “三胞胎兄弟？”肯特伯爵吃惊地问道。 “没错，派恩斯家族历史悠久。除了标志性的橘红色头发外，最大的特征便是家族中出生的孩子从来都是多胞胎。”艾索娜女士介绍道，“他们家族从来没有独生子的记录哦。这里人们甚至说，如果想要自己家族枝繁叶茂地繁衍下去，就去娶一个派恩斯家族的女人。” 第276章 珍珠之光阿尔瓦 肯特伯爵来到卡拉迪亚大陆这么久，却从未听说过派恩斯家族的故事。 “莉娅肯定会知道，她总是了解这些古老家族的历史。”肯特暗暗想到，“也许等回去之后，我希望她能给我讲讲这个家族的历史。” 介绍完派恩斯兄弟之后，艾索娜女士很自然地挽起肯特伯爵的胳膊，将他带到那名美丽的异域女性身边。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萨兰德苏丹国的女王，人称‘珍珠之光’的阿尔瓦陛下。” 肯特伯爵牵起对方递过来的右手吻了一下手背，“久仰大名。” 本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结果珍珠之光阿尔瓦愣了一下，接着便问了一句：“我认识你吗？” 这句话让肯特伯爵感到自己既愚蠢又尴尬。 好在艾索娜女士及时地为肯特解了围，“你们并没有见过，但是相比之前听说过彼此的事迹。” 珍珠之光阿尔瓦这才自我介绍道：“我是阿尔瓦，别人都叫我珍珠之光。我是萨兰德人的母亲，他们的合法女王。” 肯特伯爵也愣了一下，“我想萨兰德苏丹国不是一直被哈基姆苏丹统治着吗？” 听到肯特伯爵提到哈基姆苏丹这个名字，珍珠之光阿尔瓦本能地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那个篡位者？不，我才是萨兰德人的女王。” 肯特伯爵疑惑地看着阿尔瓦，然后又转向艾索娜女士寻求帮助，似乎想通过女王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真相。但是艾索娜女士只是笑笑，然后便鼓励阿尔瓦将事情的经过讲述给肯特伯爵听。 “我出生于一片遥远的大陆上，我的家庭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甚至可以称为是一个地位卑下的家庭。”珍珠之光阿尔瓦开始讲述起自己童年的经历，似乎沉浸在回忆之中。“在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就被父母卖了出去成为一名奴隶——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好羞愧的，在我们那里许多国王的母亲都曾是奴隶。” 肯特伯爵知道这是萨兰德人的风俗，他们那里奴隶制盛行，甚至很多奴隶贩子都会将战俘或者劫掠过来的平民送到那里去售卖。漂亮的女人或者精壮的男人都会值一大笔钱，很多奴隶贩子都靠这种无良的生意发了家。 “萨兰德苏丹国的老苏丹——艾扎尔，他在市场中发现了我并被我的美貌所吸引，我就此被收入宫中。”珍珠之光阿尔瓦依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尤其是提到了老苏丹的时候，她的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毕竟那是她的第一个男人。zai“而后他逐渐发现并看重了我的才智。随着他逐渐老去，他准许我参与并帮助他治理他的国家。一开始我还只是管理宫廷事务，后来则慢慢地开始处理国政。” 肯特伯爵忽然想起了自己父亲克雷森大人的教导，他曾经严肃地对自己的儿子们教育道：“不要让女人参与政事，尤其是那些靠着美貌上位的女人，她们只会毁了你的国家。”他的哥哥听完父亲的训话后频频点头表示完全同意克雷森大人的看法，而小肯特则表达了不同的意见，换来的只是父亲的一记耳光。 看到肯特伯爵有些走神，阿尔瓦露出一丝不满的表情，“您有在听我说话吗，大人？” 肯特伯爵这才回过神来，他露出了一个绅士的微笑，“当然，夫人，请继续。” 珍珠之光阿尔瓦瞪了肯特伯爵一眼，然后才接着说道：“当艾扎尔苏丹去世之后，貌似国内的酋长们都支持我继承王位，如此就可以避免内战的风险。不过他们坚持我必须下嫁他们中的一个，于是我在他们中选择了拜巴克酋长——不仅因为他是诸多追求者中实力最强大的那个，而且他还很年轻并且英俊，身体强壮。” 珍珠之光阿尔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触碰了肯特伯爵强壮的胸膛，“老实说，您和他很像，也是那么英俊、强壮。” 肯特伯爵不安且尴尬地看了一眼旁边仍然挽着自己胳膊的艾索娜女士，但是艾索娜并没有表现出生气或者嫉妒，似乎也并没有阻止阿尔瓦的打算，她甚至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 “我很期待您接下来的讲述。”肯特伯爵礼貌地说道，同时轻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珍珠之光阿尔瓦注意到了肯特伯爵的小动作，她意味深长地朝肯特伯爵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讲道：“酋长们随后联合起来向我们宣誓效忠——拜巴克苏丹掌握军权，而我则成为了国母。在我们携手共治的那段时间里，我们的国度萨兰德欣欣向荣。” 很快，珍珠之光阿尔瓦的脸色暗淡下来，“但不幸的是，我的第二任丈夫拜巴克苏丹很快在一场与库吉特人的遭遇战中不幸阵亡。” “我很遗憾。”肯特伯爵表示，同时伸出手去抚摸了对方的手背以表示安慰。 珍珠之光阿尔瓦眼中含泪，轻轻地点点头表示感谢。 “我没有那么脆弱，肯特大人。”珍珠之光阿尔瓦掏出一块儿丝巾将泪痕拭去，“本来我在知晓这个噩耗的同时，就已经准备好抵御一切可能的背叛。可惜，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背叛自己的人居然来自我丈夫的亲族。” 阿尔瓦修长的手指紧紧地捏住丝巾，仿佛那条丝巾恶贯满盈一般，“我丈夫那不怀好意的侄子哈基姆带着他的手下马不停蹄地赶来王宫，我本来以为他是来保卫我的。在骗我打开城门后，他才露出了自己真实的面目，他是来逼宫的。” “他带人闯进宫里，解除了忠于我的卫队武装，将我赶出王宫来，就像驱逐一条流浪的狗。然后那个篡夺者自封苏丹。”珍珠之光阿尔瓦愤怒地说道，“事情就是这样，我要集结起一支属于我自己的军队，以‘报答’他的‘好意’。” “哈基姆苏丹并没有杀掉你。”肯特伯爵指出。 “他没有杀我仅仅是为了羞辱我。”珍珠之光阿尔瓦恨恨地说道，“他的原话是‘让低贱的妓女滚出这座神圣的殿堂，我要看着你再次沦为奴隶，回到你最初的起点。’” “他似乎非常恨你。”肯特伯爵说道。 “是的，当初哈基姆曾经是我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珍珠之光阿尔瓦露出了一丝得意而又残忍的微笑，“而我拒绝了他，选择了他的叔叔。” 第277章 女王的仇恨 珍珠之光阿尔瓦的眼神让肯特伯爵感到一丝不安和寒意，这个美丽的女人已经被仇恨完全蒙蔽了双眼。 “我听艾索娜陛下说，您既年轻又有才能。”珍珠之光阿尔瓦用充满诱惑地声音说道，“我觉得我们两个肯定能合得来。” “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呢，女士？”肯特伯爵并没有因此改变对阿尔瓦的称呼。 “艾索娜女王告诉我，你正在策划对哈基姆苏丹的战争？”珍珠之光阿尔瓦问道。 “我正在策划对萨兰德苏丹国的战争。”肯特伯爵心中暗暗说道，“这场战争并非针对某一个人。” 肯特伯爵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位美丽又迫切的复国者。 “只要是哈基姆的敌人，就都会成为我的朋友。”珍珠之光阿尔瓦说道，“而且幸运的是，哈基姆苏丹的统治非常脆弱，酋长们缺乏合作、互相猜忌，而且很多人会很高兴地打开城门欢迎一个更好的君主，一个已经证明了自己能力的女王。” “我需要做些什么呢？”肯特伯爵问道。 “在战场上击败哈基姆，这样他就会名誉扫地，本来摇摆不定的酋长们会揭竿而起迎奉我为君主！如果有可能的话，杀了他就更完美了。”珍珠之光阿尔瓦再一次露出了那残忍的微笑。 “很好，现在我知道了自己的任务目标。”肯特伯爵平静地说道，“那么，我现在想知道我能够得到什么呢？” 珍珠之光阿尔瓦露出了一副吃惊的样子，她态度有些生硬地说道：“您自然会得到应得的奖励。” “但是我想知道这个奖励到底是什么？”肯特伯爵刨根问底地问道。 “我听说您向罗多克领主们承诺会收复沙拉斯。”珍珠之光阿尔瓦狡猾地微笑道，“我会将卡拉夫堡以西全部送给您，前提条件是你要自己打下这些城堡。” “一张空头支票。”肯特伯爵意识到。 “既然我已经打下了这些地方，为什么需要您把这些地方赐给我呢？既然它们已经属于我了。”肯特伯爵有些不客气地问道，“您的承诺也未免太廉价了。” 珍珠之光阿尔瓦似乎有些错会了肯特伯爵的意思，她低下头考虑了一下，然后将肯特伯爵从艾索娜女士身边拉到一旁，用手轻抚肯特伯爵粗壮有力的胳膊，低声说道：“我的人也可以给您，只是我不能嫁给您。” 肯特伯爵立刻明白对方错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将自己与阿尔瓦拉开了一段距离，“尽管您非常漂亮，但是这并不是我的意思……” “那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珍珠之光阿尔瓦皱着眉头问道，“我手下的军队寥寥无几，无法给您足够的支援。” “您握有一块儿龙旗碎片吗？”肯特伯爵提出，“我们可以拿它当作交换条件。我帮您推翻哈基姆苏丹的统治，您将手中的龙旗碎片交给我。” “龙旗碎片？是的，我的确持有一块儿。”珍珠之光阿尔瓦犹豫了一下，“我能问问您为什么想要得到它吗？莫非您想用它来恢复卡拉德帝国的荣光？” “你太抬举我了，女士。”肯特伯爵的话半真半假，这样的话术才能欺骗得了这些失去王位的昔日统治者，“作为一个外来者，我从未有过复兴卡拉德帝国的想法。但是我的恋人是一个历史学家，她很喜欢收集这些古老且有价值的历史残片用做私人收藏。” “私人收藏？”珍珠之光阿尔瓦显然没有搞清楚肯特伯爵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您会为了心爱女人喜欢的一件东西而发动战争？” “为了她，我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肯特伯爵的这句话倒是实话。 珍珠之光阿尔瓦显然在犹豫，“这件东西是老苏丹艾扎尔临去世时给我留下的遗物，他叮嘱我一定要收好，不要让有野心之人夺了去。” “有野心的人已经夺了您的王位，那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而并非是一块儿残破的碎片。”肯特伯爵劝解道，“跟丢失的江山相比，这点代价不算什么吧？” 珍珠之光阿尔瓦动摇了，“只是……只是……” “没关系，如果您不愿意的话就算了。”肯特伯爵假装不在意转身走向艾索娜女士，“看起来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聊的了。” “我答应你，肯特大人。”珍珠之光阿尔瓦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不过要等到你将哈基姆苏丹赶出沙瑞兹才能交给你。” “一言为定。”肯特伯爵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决不食言！”珍珠之光阿尔瓦抓住了肯特伯爵的手承诺道。 艾索娜适时地走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两只酒杯，里面都是上好的苏诺红葡萄酒。 “既然达成了协议，让我们干一杯庆祝。”艾索娜女士提议道。 肯特伯爵端起酒杯和两位女士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珍珠之光阿尔瓦满意地离去，艾索娜以女王的身份让派恩斯兄弟去送自己的客人。 房间里只留下了肯特和艾索娜两个人。 “你答应了另外一个女人帮她夺回本属于她的王国，但是却不答应帮助我。”艾索娜女士故意撅起嘴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即使她今天不来这里，击败哈基姆苏丹，收复沙拉斯也是我的目的。”肯特伯爵解释道，“答应她的要求是因为这只是顺带手的事儿。” “我也有一块儿龙旗碎片，是我父王留给我的。”艾索娜女士用充满诱惑的声音说道，“如果您喜欢的话，我甚至可以直接送您，而且不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 “这是一份有毒的礼物。”肯特伯爵意识到，“名义上免费的东西通常都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怎么？我送你都不要？”艾索娜女士用手轻轻抚摸着肯特伯爵的胸膛。 “不，女士。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肯特伯爵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第278章 诱惑 艾索娜女士并没有过多地为难肯特伯爵，她似乎笃定肯特最后一定会站到自己这一边。 “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效忠，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用右手食指缠绕着自己的头发，“您还要让我等多久？” “不会太久的，女士。”肯特伯爵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我们都需要保持耐心。” 艾索娜女士将自己的胳膊环绕住肯特伯爵的脖子，突然用力将伯爵大人拉向自己，肯特没有丝毫准备差点就亲到艾索娜女士的额头上。 “我让你觉得讨厌吗，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凑到肯特伯爵的耳边轻声说道，口中吐出的香气吹得肯特的耳朵痒痒的。 “不，女士。”肯特伯爵想再往后退，却碰到了身后的桌子，“但是您的确让我感到害怕。” “呵呵，难道我会吃了您不成？”艾索娜女士吃吃地笑道，同时抓起肯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 肯特伯爵触电般缩回了手，同时打翻了身后的葡萄酒杯，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木桌上的凹槽流到了地板上。 “我很抱歉，女士。”肯特伯爵绕开桌子，伸手去捡掉在地上的杯子。 但是艾索娜女士仍然步步紧逼，肯特伯爵这时才注意她居然赤着脚。 艾索娜女士饶有兴趣地看着半跪在地上的肯特，她轻轻撩起自己的裙子，露出修长而结实的双腿，然后伸出脚去勾肯特的下巴，强迫肯特伯爵看向自己。 “您心里没鬼的话，为什么会怕我呢？”艾索娜女士那妩媚的眼神充满了诱惑力。 肯特伯爵用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苦笑道：“我不是什么圣人，但是我尽量避免自己犯错。” 艾索娜女士听了之后，又发出一阵吃吃地笑声。 “这次我好像没有看到我的老朋友莱斯特。”肯特伯爵不得不尝试转移话题，“他不是像忠犬一样跟随在您的身边吗？” “莱斯特什么都好——忠诚、服从，办事也尽心尽力。”艾索娜女士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但是他有时候表现得过于嫉妒。他试图阻止任何男人与我交谈，尤其是听到我要会见你的时候简直就要发狂。于是我只好将他派出去与约翰尼·派恩斯爵士一同去执行一项特殊的任务。” “怪不得从始至终也没有见到这个原帕拉汶商人。”肯特伯爵暗自思忖，“不过艾索娜女士口中的特殊任务究竟是什么呢？” 肯特伯爵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虽然他几乎可以确定只要自己开口询问，艾索娜一定会和盘托出。 “那您又是怎么跟珍珠之光阿尔瓦走到一起的呢？”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我跟她结成了一个临时的同盟。”艾索娜女士笑着说道，“与其说是合作，不如说是互相利用罢了，我们两个心里都清楚的很。一旦我重登斯瓦迪亚王位，就会发兵帮助她夺回王位，酬劳就是卡拉夫堡以西的萨兰德领地。而一旦她先重登王位，也会出兵帮助我，我许诺给她的则是雷恩迪堡及其附属的大片森林。” “那为什么把我给牵扯进来？”肯特伯爵问道。 “因为我喜欢。”艾索娜女士的回答简单而明了，但是肯特伯爵并不确定她喜欢的是自己还是喜欢做这种任性的事情。 艾索娜女士又靠了过来，肯特伯爵可以清楚地闻到对方身体上散发出的香水味。 “派恩斯家族又是怎么回事？”肯特伯爵只好故技重施。 提到派恩斯家族，艾索娜女士这才严肃了一些。 通过艾索娜女士的讲解，肯特伯爵大致上了解了这个家族的历史。 派恩斯家族是斯瓦迪亚北方一个古老而骄傲的家族。派恩斯家族的封地在斯瓦迪亚、库吉特和维吉亚之间，是一个偏远的小镇。正如前文所述，派恩斯家族拥有一个特殊的遗传因素就是家族成员大多数都是双胞胎或者多胞胎，而这也导致这个家族人口爆棚，大多数派恩斯家族的成员都乐于冒险和探索。 现任派恩斯家族族长是伊利佛·派恩斯伯爵，他曾经担任过伊斯特瑞奇国王的侍卫队长。在老国王死后，几乎所有的斯瓦迪亚贵族都背弃了自己的誓言转而向哈劳斯国王宣誓效忠，只有伊利佛·派恩斯伯爵拒绝了哈劳斯的礼物。不过慑于哈劳斯国王的淫威，伊利佛伯爵尽管本人以生病卧床不起为由拒绝前往帕拉汶向新王宣誓效忠，但是却不得不派自己的弟弟艾利克斯·派恩斯爵士前往帕拉汶代表派恩斯家族宣布臣服。 “艾利克斯爵士在宣誓的时候耍了个心眼儿，他是以个人名义向哈劳斯宣誓效忠的，并非以派恩斯家族或者他哥哥伊利佛伯爵的名义。”艾索娜女士像是看到哈劳斯被戏耍了一般哈哈大笑，“于是，在我决定起兵反抗哈劳斯非法统治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派莱斯特联系上了派恩斯家族，而他们也不负我的期望立刻宣誓效忠于我。” 肯特伯爵为派恩斯家族的智慧和忠诚所感动。 “现在，我把您想知道的都告诉了你。”艾索娜女士又一次靠了过来，丰满而结实的胸脯紧紧地贴在了肯特伯爵的胳膊上，“你今晚可以不用离开的。”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谁在那儿？”艾索娜女士问道。 “是我，陛下。”门外传来了莱斯特的声音。 艾索娜女士露出了一副很扫兴的表情，但是她快速地在肯特伯爵的脸颊上吻了一口。 “我能进来了吗，陛下？”莱斯特催促道。 艾索娜女士不情愿地放开了肯特伯爵的手臂，并且快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那副春心荡漾的表情也随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严肃的面孔，那是一副属于斯瓦迪亚女王的面孔——神圣且不可侵犯。 “进来吧，先生们！”艾索娜女士回答道。 房间的门被推开，莱斯特率先进入房间里。当他看到肯特伯爵的一瞬间，脸上露出了嫉妒且愤恨的表情。 第279章 如虎添翼 “好久不见，老朋友。”肯特伯爵率先向莱斯特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莱斯特皱着眉头问道。 “肯特伯爵是我请来的客人。”艾索娜女士冷冷地说道，“你应该对客人保持起码的礼节，莱斯特大人。” “请原谅，陛下。”莱斯特的表情充满了不甘。 在莱斯特的身后，跟着一个橘红色头发的年轻人。不用说，这必然是派恩斯家族三胞胎兄弟的老大——约翰尼·派恩斯爵士。 “事情办得如何了？”艾索娜女士问道。 莱斯特和约翰尼爵士均看了一眼旁边的肯特伯爵，然后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是不是应该先告辞了，女士？”肯特伯爵问道。 “肯特大人不是外人。”艾索娜女士直白地表示，“我在他面前没有秘密，你们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莱斯特脸色阴沉，倔强地没有开口。 倒是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很会察言观色，他看得出女王陛下很欣赏这位肯特伯爵，于是便立刻改变了态度。 “很顺利，陛下。”约翰尼爵士朝肯特伯爵友善地笑了一下，“我们的军队埋伏在乌鲁兹达克堡附近的森林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艾索娜女士显然很满意约翰尼爵士的行动，她转头兴奋地对肯特伯爵表示，“这就是我要送您的礼物，肯特大人。派恩斯家族的军队将会助力您能够更好地完成这个计划。” “那么，我该如何报答您呢？”肯特伯爵感激地表示。 艾索娜女士站起身缓步来到肯特伯爵的身前，她伸出玉手轻抚肯特的脸颊，“我也很想知道你要如何报答我……” 看到这一幕，约翰尼·派恩斯爵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值得玩味的微笑，而莱斯特的脸色则越发阴沉。 “派恩斯三兄弟将会协助您完成这次任务，肯特大人。”艾索娜女士说道，“这件事结束之后，我希望能够得到回报，肯特大人。” “您会得到想要的东西，女士。”肯特伯爵轻声保证道。 交易已经谈妥，肯特伯爵即行告辞，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先行转身离开。莱斯特本打算留在女王的身边，但是艾索娜女士只是简单地下了一道命令，“替我去送送你的老朋友，莱斯特。” 于是，莱斯特也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 “再见了，女士。”肯特伯爵轻吻艾索娜的手。 而艾索娜女士的另一只手则突然隔着裤子捏了一下肯特伯爵的下体，“别忘了您的承诺，大人。” 出门的时候，艾索娜女王侍女安依旧守候在门口。温柔的侍女朝肯特伯爵害羞地笑了一下，“很高兴您还能记得我，大人。” “我对漂亮姑娘可是过目不忘的。”肯特伯爵调皮地眨了眨眼，挥手向安告别。 来提斯泊丁的时候是六个人，回去的时候则变成了九个人。 约翰尼·派恩斯爵士显然很健谈，作为家族的长子，他具备了继承人的一切优点——敏锐的观察力、强健的身体以及冷静的头脑。 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约翰尼爵士就跟肯特伯爵手下的五名誓言骑士有说有笑地打成了一片，就连平时板着个脸的维尔迪诺爵士也会礼貌地回答约翰尼的各种问题。 相比之下，他的两个弟弟罗伊爵士和埃德温爵士就要沉默寡言得多，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只是默默地听着哥哥与别人交谈却从不插嘴。 这让肯特伯爵想起了父亲对自己的要求，“你只是你哥哥的影子和守护者，服从他的命令是你的天职。不要出风头，永远不要忘记你的定位。” 父亲的这段话让肯特伯爵伤心了很久，他并不愿意活成父亲期待的样子，这大概也是他们父子关系紧张的根源。 回到营地，肯特伯爵将派恩斯兄弟介绍给军官们认识，但是并没有说他们其实是艾索娜女士的手下，只是简单说是自己从前的朋友来帮忙而已。 在安顿好之后，罗伊·派恩斯爵士就被自己的哥哥派去乌鲁兹达克堡附近的森林中统领自家的军队。 “待在那里等待肯特大人和我的命令。”约翰尼爵士叮嘱自己的弟弟。 罗伊爵士简单地点了点头，然后朝肯特伯爵敬了个礼便骑马离开了。 “你们带了多少人来？”肯特伯爵问道。 “不到二百人。”约翰尼爵士简短地介绍道，“我带了一支近七十人的斯瓦迪亚骑兵小队。我的两个弟弟也各带领一支六十人左右的民兵和游击射手。” “太好了，爵士。”肯特伯爵兴奋地表示，“你们的加入会大大地提高计划成功的概率。” “愿意为您效力，大人。”约翰尼爵士微笑着说道。 随后的一周时间里，先是矮个汤姆和他的兄弟们带着招募到更多新兵的冰峰团赶到了营地，随后哥斯莫的援军也在守备队长凯尔和埃里克的带领下来到了提斯泊丁。 在自己所有的手下都到齐了之后，肯特伯爵立刻带领军队开拔离开提斯泊丁前往塞伦与莱姆斯的铁手团及另外四支佣兵团会合。 塞伦附近本来驻扎着一支萨兰德人的小股由弓箭手和轻步兵组成的军队。肯特伯爵率军悄无声息地靠近这里，然后迅速合围歼灭了这支驻军。 从俘虏口中得知，萨兰德人的军队大部分都集中在阿美拉堡的南面，北面一侧只有少量的牵制部队。因为阿美拉堡是卡拉迪亚最难攻克的城堡之一，因此萨兰德人故意留下北侧防御空虚的破绽，想逼迫城堡守军从这一侧突围逃走，以减少攻城时人员的损失。 却没想到阿美拉堡领主塔尔巴伯爵是一个硬汉，他凭借自家城堡的坚固和地利优势硬是抵挡住了萨兰德人一次次的进攻。还坚决不肯放弃自己家族的领地，并且拒绝了萨兰德人对他的劝降。 塔尔巴伯爵强硬地表示，“我永远不会向一个蛮子君主屈膝称臣。” 塔尔巴伯爵下令吊死萨兰德人派来劝降的使者，还把对方的尸体挂在了城墙上示众，这个行为也彻底地惹恼了萨兰德人的统帅阿提斯酋长，他发誓城破的时候会杀死每一个能够找到的罗多克人。 第280章 集结完毕 在塞伦村，法布雷斯爵士将被俘虏的萨兰德人全部交给了莱姆斯的铁手团，这也是事先商量好的条件之一——俘虏全部归参与作战行动的佣兵团所有。莱姆斯会将这些俘获的萨兰德士兵卖给奴隶贩子还是用他们来换取赎金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肯特伯爵并不会干预。 塞伦本来是罗多克领主弗德利穆伯爵的封地。但是自从斯瓦迪亚与罗多克的战争开始，这位大人一直待在自己西部的另外一块封地艾斯提尼那，并没有回到塞伦，因此这里只有一些罗多克村民，并没有什么驻军。 萨兰德人到来后并没有疯狂地虐杀当地的村民，除了抢走一些粮食和牲畜之外，纪律性至少要比特瑞典伯爵统领的斯瓦迪亚军队要好得多。因此村中的建筑得以完整地保留下来，并没有被焚毁或者破坏。不过这座村庄看起来比较贫穷，尽管房屋也是由石头垒起来的，但是大多低矮陈旧，屋顶上铺满了稻草。 这大概也是萨兰德人没有破坏村庄的原因之一，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穷了，根本不值当通过破坏它来损害敌国的经济和对方领主的财产。 在莱姆斯的引荐下，肯特伯爵在塞伦村内见到了另外两支雇佣兵团的首领。 有着姜黄色头发和胡须、身穿一件粗糙的链铠，手持一柄巨斧，身后背着一个圆盾的佣兵首领叫做瑟沃勒。 根据瑟沃勒自己的讲述，他原本是一名所谓的海寇——是来自北海之外的冰雪之国亚穆拿的海盗和非法之徒，而那里也被称为诺德人的本土故乡。 瑟沃勒成年之后参加了许多次对他那些窝车则地区的远亲以及维吉亚人的袭击。可是，瑟沃勒一直是一个精明的小伙子，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卡拉迪亚是一个比自己故乡亚穆拿繁荣得多的大陆。他自信可以在这里过上比他那些待在本土的同胞更好的生活。 有一次劫掠杰耶克（那是一个诺德人的沿海村庄）时，瑟沃勒趁他的同伴们忙于抢劫村庄、掠夺俘虏的时候偷偷地溜走了。 “我必须悄悄地溜走，如果被带队的首领发现，他会毫不犹豫地干掉我——尽管他是我的亲叔叔。”瑟沃勒这样解释自己的行为。 但是卡拉迪亚远没有瑟沃勒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失去了海寇同伴们的庇护，瑟沃勒在诺德王国境内流浪了一阵子。因为海寇的出身，他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就连商队都不愿意雇佣他，并且他还得时刻躲避官兵的追捕。最落魄的时候甚至不得不在切尔贝克群山里为当地的农民当雇农勉强糊口。 好在瑟沃勒没有让自己堕落在那个毫无前途的小山沟里，待他吃饱喝足、恢复强壮的身体之后，他立刻离开了切尔贝克，前往最近的大城市找到当地的竞技场老板密谈。于是瑟沃勒很快作为一名凶猛的斗士而名声大振。 在攒足了一笔钱后，瑟沃勒不甘心永远当一名像奴隶一样的角斗士。而现在他作为一名雇佣军团的首领来寻求自己的财富。 肯特伯爵热情地与瑟沃勒握了握手，“很高兴你能加入我们。” “只要给我足够的钱，我会为您碾碎一切挡在您前面的敌人。”瑟沃勒保证道。 另外一个人身穿皮质软甲，身背阔盾，手持硬弩，此人有着乱糟糟的大胡子。 “他叫斯塔罗斯。”莱姆斯介绍道。 看到此人的装备，肯特伯爵一度认为他是罗多克人，因为只有这个地方的弩手习惯装备阔盾。 于是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你是罗多克人？” 斯塔罗斯听完之后哈哈大笑，“不，大人。如果我是罗多克人的话，才不会为斯瓦迪亚军队效力呢！” 听了这话，肯特伯爵身边的班达克脸色很不好看。 “事实上，我来自禅达。”斯塔罗斯自我介绍道，“您听说过那里吗？”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他的确听莉娅讲述过禅达的故事。那是卡拉迪亚大陆上一座有名的中立城镇，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一个自由城镇。 于是，斯塔罗斯也简述了一下自己的过往经历。 斯塔罗斯出生在中立城邦禅达，成年以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着名的治安官哈瑞克手下做城镇警卫。斯塔罗斯的领导能力和武力对于驱赶盘踞在那个地方周围的水贼很有效果。 “讨厌的水贼，看到我就会夹着尾巴逃之夭夭。”斯塔罗斯吹嘘道，“别那么看着我，瑟沃勒。我又不是在说你和你的那些远房亲戚。” 但就算是斯塔罗斯也对于降临到那个城市的灾难感到无能为力。当禅达被一大群海寇夷为平地的时候，斯塔罗斯随着一群难民逃离了那座正在燃烧着的城市。经过了一段短暂的流浪和打零工生活之后，他凭借自己的本领加入到了一支雇佣兵团之中，最终因为他的贡献和战术天分成为了这群人的首领。 现在，他把自己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和赏金猎人以及地方当局合作对抗海寇以及其他歹徒上面，努力为旅行者保持这片大陆的安全。 “本来我和我的部下并不愿意介入国家间的争端，我的雇佣兵团一直在各国间保持中立，我们更倾向于为商队提供保护。”斯塔罗斯解释道，“不过，莱姆斯是我的老朋友，而且他曾经救过我一次。这次他找到我提出合作，我没有理由拒绝帮助他。” “你不会后悔这次合作的。”肯特伯爵保证道，“而且我不会对外透露是哪支佣兵团在为我效力。另外，你提到了曾经与很多赏金猎人合作过是吧？” “我跟很多赏金猎人都是朋友。”斯塔罗斯骄傲地说道。 “哦？”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你认得一个叫做奥兹的赏金猎人吗？” “红色大胡子的奥兹老爹？”斯塔罗斯惊讶道，“天呐，那可是我合作过的最愉快的伙伴了。您也认得他，大人？” “他也是我的好朋友。”肯特伯爵坦承道。 “那我想我们两个也会相处的很愉快，大人。”斯塔罗斯笑着说道。 第281章 突袭卫耶哈堡 当天夜里，莱姆斯率领铁手团和另外四支雇佣军团一齐南下前往阿美拉堡，跟他们同行的还有矮个汤姆爵士麾下的冰峰团。 临行前，肯特伯爵将汤姆七兄弟叫到自己跟前，将一笼渡鸦交给矮个汤姆爵士。 “盯住他们即可。”肯特伯爵暗中叮嘱自己的老部下，“有什么情况及时跟我联系。” “大人，您不信任莱姆斯吗？”高个汤姆突然问道。 “不，莱姆斯值得信任。”肯特伯爵解释道，“但是我对其他几个人不熟悉也不放心。我不能让他们扰乱我的计划，因此你们的任务就是防止那些意外发生。” “放心吧，大人。您的计划一定会顺利实施的。”矮个汤姆爵士保证道。 “愿上天保佑你们的安全，爵士们！”肯特伯爵最后说道，“一定要平安归来。” 汤姆兄弟都点头答应了自己的领主，敬礼后离开大帐。 待几支佣兵团离开后，肯特伯爵才将自己手下的军官们召集起来。 “大人，莱姆斯他们已经先行前往阿美拉堡了。”法提斯提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我们也马上出发。”肯特伯爵宣布了此次作战的目标，“但目的地不是阿美拉堡，我们要继续向东前进，攻击卫耶哈堡！” 听了肯特伯爵的话之后，众人都大吃一惊。因为卫耶哈堡并不是罗多克的领地，那里是萨兰德人最西边的门户。它守卫着萨兰德苏丹国西部的咽喉要道，一旦攻破卫耶哈堡，萨兰德苏丹国的首都沙瑞兹就再无险可守。 “但是大人，我们两国还未正式宣战，帮助南方领主解除阿美拉堡之围是一回事，越境攻击萨兰德人的领土就是另外一回事啦！”雷萨里特提醒道，“我们要不要先请示一下哈劳斯国王然后再行动？” “我已经得到了国王陛下的授权。”肯特伯爵告诉众人，“当我们抵达卫耶哈堡的当天，驻沙瑞兹的斯瓦迪亚大使就会向哈基姆苏丹递交两国断交并且开战的宣战诏书。” “那阿美拉堡怎么办？”艾雷恩问道，“仅凭那几支临时拼凑的雇佣兵团根本无法击败围城的萨兰德军队。” “别担心。”肯特伯爵自信地表示，“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肯特伯爵手下的军官们都没有再说话，他们很清楚一旦自己领主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在改变了。 于是，肯特伯爵的军队连夜出发，在乌鲁兹达克堡附近的森林中与罗伊·派恩斯爵士的援军汇合，然后继续向东急行。 “侦察的情况如何？”肯特伯爵一边骑马一边问并行的罗伊爵士。 “大人，按照您和我哥哥的命令，这段时间我不间断地派出斥候侦察卫耶哈堡守军的动向。如您所料的那样，卫耶哈堡守军人数不足一百，而且大多是老弱病残组成的守备队。”罗伊爵士汇报道，“城堡守军的主力已经被他们的领主穆哈伊酋长带走了。” “干得好，罗伊爵士！”肯特伯爵夸赞道。 “感谢您的称赞，大人。”罗伊爵士谦逊地低下头。 经过三天两夜的急行军，肯特伯爵率领的军队顺利抵达了卫耶哈堡。沿途他们抓到了几名萨兰德牧民，为了防止他们通风报信，肯特伯爵只好将他们扣押在军营中。 在看到卫耶哈堡上飘扬的新月旗帜之后，肯特伯爵命人将事前准备好的渡鸦放出，然后迅速带兵包围了这座城堡。 当斯瓦迪亚骑兵扬起漫天尘沙逼近卫耶哈堡时，城堡的守军才发觉不对劲，他们慌张地放下木制吊闸关闭了城堡的大门。 肯特伯爵在城下要求守军投降，“我会给你们荣誉投降的待遇。” “投降？哈，我们可以守住这道墙直到我们老死！”带队的萨兰德军官回应道，“等穆哈伊酋长回来了，他会剥下你们的皮做成靴子。” 卫耶哈堡的守军之所以不肯投降，就是自恃城墙坚固。 但是肯特伯爵早有准备，他之前已经要求罗伊爵士的军队在附近的森林中砍伐树木打造攻城锤，在亚提曼的亲自参与指导下，斯瓦迪亚军队的攻城锤制造得既快又精良。几番冲击之后，卫耶哈堡的吊闸就被撞开，斯瓦迪亚军队随即冲入城堡内与守军展开了肉搏。 卫耶哈堡的守军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或者还没长出胡子的毛头小子，当看到肯特伯爵一马当先用长剑将带队萨兰德军官劈成两半之后，大多数人立刻扔下了手中简陋的武器跪在地上向肯特伯爵投降。 少数顽固分子趁着混乱躲进到城堡的要塞之中，将门闩从里面牢牢锁死，并且用重物抵住了大门。 “大人，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造出小一号的攻城锤将这个大门砸个稀烂。”曼提亚提议道。 “大人，如果您不想要这座城堡，不如放火烧掉它。”雷萨里特冷酷地说道，“这些‘胆小的老鼠’躲在里面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熏死。” “不需要，先生们。”肯特伯爵用一块儿破旧的布片擦拭剑身上的鲜血，“我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就好。” “但是，大人。他们也许会放出渡鸦向附近的萨兰德军队求救。”法提斯提醒肯特，“卡拉夫堡甚至沙瑞兹都有可能派出援军。” “别担心，法提斯。我的弓箭不会让一只渡鸦飞出这座城堡。”德赛维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弓箭。 “没错，别忘了还有我。”班达克也拿着硬弩跃跃欲试。 “不！”肯特伯爵急忙阻止两人，“不要射下任何一只守军放出的渡鸦。如果他们没有渡鸦，我甚至愿意送他们几只……” 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只有约翰尼·派恩斯爵士仿佛猜到了什么，笑着将自己的猎弩收起。 果然，没多久的时间，城堡要塞狭小的窗户中就接二连三地放出了几只渡鸦朝不同的方向飞去。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大人？”法提斯一脸疑惑地问道，“该不会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等待萨兰德人的援军然后决一死战吧？” 第282章 真正的目标 尽管萨兰德苏丹国的元帅阿提斯酋长已经从各自渠道了解到斯瓦迪亚人会与自己开战，但是却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阿提斯酋长原本估计斯瓦迪亚和罗多克联军（现在也许该称他们为瓦兰迪亚军队）会先行来到阿美拉堡帮助塔尔巴伯爵解围，而自己会以逸待劳依靠手下的五百名精锐马穆鲁克骑兵和几千优秀的萨兰德战士一举击溃长途跋涉的瓦兰迪亚人（如果他们喜欢这样称呼自己的话）。 运气好的话，看到瓦兰迪亚援军赶来，塔尔巴那个白痴没准也会带着他自己老鼠洞里那些剩余的老鼠出城助阵，这就太完美了，阿提斯酋长可以一举击溃援军并且占领那座该死的城堡，就像占领加米奇堡那样。 但是斯瓦迪亚人的进军速度超过了阿提斯酋长的预估，不过萨兰德人的元帅并没有把那几支雇佣兵团放在眼里，他们只不过是待宰羔羊而已。因此当铁手团、冰峰团等佣兵团旗帜出现在阿美拉堡北面时，阿提斯酋长只是派出了自己的副手——卡拉夫堡领主哈纳瓦酋长率领着一支一千人的队伍，全部由萨兰德骑手和萨兰德步兵组成，他们前往迎击斯瓦迪亚人派来的雇佣兵团。 那几支雇佣兵团果然不堪一击，哈纳瓦酋长率领的军队只用了一个冲锋便击溃了对方的先锋部队，在丢下了十几具尸体之后，斯瓦迪亚的雇佣兵团退回到了塞伦。 哈纳瓦酋长请示元帅阿提斯酋长是否追击，却被阿提斯酋长否决了。 “那些家伙只是斯瓦迪亚人的炮灰诱饵，他们的主力一定在向阿美拉堡的南侧前进，因此我们要集中兵力对付斯瓦迪亚人的主力。” 萨兰德人在元帅的命令下收拢了兵力，将大部分兵力集中在了阿美拉堡的南侧，这样既可以迎击瓦兰迪亚的援军，也可以防止瓦兰迪亚人趁机偷袭拿下加米奇堡。 毕竟加米奇堡这座刚刚被萨兰德人占领的罗多克要塞里，只有阿提斯酋长的儿子穆哈伊带领不到三百人驻守，而这三百人中大部分都是萨兰德弓箭手。 所以，当阿提斯酋长收到卫耶哈堡守军通过渡鸦送来的求救信之后，瞬间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几乎与卫耶哈堡守军渡鸦同时到达的还有沙瑞兹放出来的信鸽，是哈基姆苏丹写给自己的信，信上只有简短的几句话。 “瓦兰迪亚人在今天上午正式向我们宣战了。以真神的名义，消灭那些敢于入侵我们领地的异教徒！” 阿提斯酋长没有预料到斯瓦迪亚人敢于深入萨兰德苏丹国的境内围攻一座距离首都沙瑞兹那么近的要塞城堡。 更重要的是，卫耶哈堡还是自己儿子穆哈伊的封地。 阿提斯酋长很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当他得知自己的封地城堡被斯瓦迪亚人包围后，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用最快速度赶回去增援。而瓦兰迪亚人会利用这一点，像自己一样以逸待劳地消灭穆哈伊酋长的援军。 想到这里，阿提斯酋长冷汗直流。他只有穆哈伊这一个儿子，他不能失去这个唯一的继承人。 于是阿提斯酋长立刻下令全军出击，杀死任何敢于抵挡在自己面前的敌人，将阿美拉堡北面的斯瓦迪亚雇佣兵团驱赶到塞伦以北，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东折返救援卫耶哈堡。 这条路线要比向东南通过加米奇堡回援卫耶哈堡近一些，时间就是生命，阿提斯酋长必须赶在瓦兰迪亚人杀死自己儿子之前抵达卫耶哈堡。 他一边传令给驻守在加米奇堡的儿子穆哈伊传令，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另一方面命令全军急速赶往卫耶哈堡。 但是斯瓦迪亚人的雇佣兵团此刻却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贴住了阿提斯酋长的大军，他们一路尾随萨兰德人，不间断地袭击阿提斯酋长的后勤队伍。 铁手团和另外三支雇佣兵团轮番袭扰阿提斯酋长的大军，这群胆小鬼只会攻击那些落单的萨兰德贵族，待阿提斯酋长摆开阵势准备与其决战的时候，那些该死的雇佣兵们便立刻逃之夭夭。 几天过去，阿提斯酋长的队伍并没有太大的损失，不过前进的速度却被大大的拖慢了下来。因此阿提斯酋长不得不派出自己的副手哈纳瓦酋长带领他的部下去驱逐那些讨人厌的雇佣兵团。 当阿提斯酋长心急火燎地赶到卫耶哈堡外围时，却没有遇到一个瓦兰迪亚人。 阿提斯酋长本以为城堡已经失守，却意外发现一些卫耶哈堡的残余守军仍然坚守着要塞的主塔楼，并且将大门从里面牢牢锁死。 “开门，我是阿提斯，你们酋长的父亲！” 要塞里面的士兵当然能够听出自己领主父亲大人的声音，不过还是经过再三确认过后，要塞的大门才从里面慢慢打开。 一群已经受伤并且饥肠辘辘的萨兰德士兵从要塞里面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目光呆滞地看着阿提斯酋长。 “你们不是说城堡周围都是斯瓦迪亚人吗？”阿提斯酋长气愤地叫嚷着，“为什么我连一个鬼影子都没有看到？” “酋长大人，的确有斯瓦迪亚的大军在围攻城堡。”一名看起来是基层军官的萨兰德人壮起胆子面对元帅的怒火解释道，“不过就在城堡被攻破，我们躲进要塞拼死抵抗的当天下午，他们就离开了这里。” “什么？他们离开了这里？”阿提斯酋长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大人。”那名军官低下了头，“我们一直以为那是斯瓦迪亚人的阴谋诡计——他们躲藏了起来，制造了撤退的假象，然后诱骗我们从坚固的要塞中出来再杀死我们，所以我们便一直不敢开门，直到您的到来……” 阿提斯酋长听完这名军官的描述之后，忽然脑袋“轰”地一下子，他突然觉得一阵头晕，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斯瓦迪亚人的目标并不是这里。 那他们会在哪儿？ 答案已经很显而易见了，斯瓦迪亚人的真正目标其实是自己的爱子穆哈伊驻守的加米奇堡。 第283章 哈瓦哈伏击战 加米奇堡。 穆哈伊酋长先收到了来自自己封地卫耶哈堡守军的求援信，信上的血渍可以看出战况的惨烈。 “斯瓦迪亚人突袭了城堡，万分危急！” 穆哈伊酋长很清楚自己不能丢失卫耶哈堡，因为那里不仅是自己的封地，还是扼守深入萨兰德苏丹国境内的咽喉要道，是守卫都城沙瑞兹的一道屏障。 穆哈伊酋长是萨兰德苏丹国新近崛起的年轻贵族之一，但却是这群人中被公认最有前途的一个。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父亲阿提斯酋长是萨兰德军队的元帅，更是因为哈基姆苏丹对他的信任和提携。 哈基姆苏丹将卫耶哈堡及周边土地册封给穆哈伊就是最好的证明。 “替我镇守好我们西部的边界。”这是穆哈伊前往封地时哈基姆苏丹对他说的原话。 而现在卫耶哈堡却要被斯瓦迪亚人占领了。 西征罗多克之前，穆哈伊酋长曾经向父亲提出留下一支数量可观的守备队保卫自己的领地，却被父亲无情地拒绝了，理由是他们会用到每一个熟练的战士。并且没有人胆敢袭击国力日盛的萨兰德苏丹国。 “打完这一仗，我会为你谋取更大、更富饶的封地。”他的父亲阿提斯酋长表示，“这些懦弱的西方人不应该占据那些物产丰富的土地，这是对真神的亵渎。” 穆哈伊酋长只好将城堡内的老弱病残组织起来看守城堡，他特地留下两名学士照看渡鸦以确保消息可以及时传达。 现在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卫耶哈堡的失守不仅仅意味着自己失去了封地，也意味着沙瑞兹将直面斯瓦迪亚人的兵锋。相比于失去土地的痛快，穆哈伊更担心自己会失去哈基姆苏丹的信任，自己原本光明的政治前途将毁于一旦。 “必须集结军队重新夺回卫耶哈堡，在哈基姆苏丹的怒火到来之前，一切都还来得及。”穆哈伊酋长在心里默默祈祷城堡失守的消息晚一点到达沙瑞兹。 正当穆哈伊酋长命令部下集结军队准备回援卫耶哈堡之时，他又收到了父亲阿提斯酋长的来信。 阿提斯酋长要求自己的儿子不要轻举妄动，待在加米奇堡固守待援，他会想办法帮助自己夺回城堡。 穆哈伊酋长并非不相信自己父亲能够击败入侵的斯瓦迪亚人，但是自己的封地丢失却无动于衷地待在这里让穆哈伊感到受到侮辱，日后哈基姆苏丹追究起来他也没有办法解释。 他决定无视自己父亲的警告和命令，集结军队立刻出发，甚至要抢在父亲到达之前夺回卫耶哈堡。 穆哈伊酋长的手下只有三百人，并且因为水土不服等因素又倒下了一部分，现在自己能够调动使用的只有二百多人，其中大部分是弓箭手和步兵，只有少量的萨兰德骑手。 他很清楚凭借手头的这点兵力无法击退斯瓦迪亚人，因此他派人联系上了自己最好的朋友提里穆萨酋长，他将带领三百萨兰德步兵在哈瓦哈等待自己。 哈瓦哈是卫耶哈堡下属的村庄，他的领主正是提里穆萨酋长。 更重要的是，提里穆萨的父亲哈纳瓦酋长也是自己父亲阿提斯手下最为倚重的副官。两个家族的关系很亲密，自己的妹妹玛哈伊甚至有可能会嫁给提里穆萨。 这意味着提里穆萨酋长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自己夺回封地。 穆哈伊将生病的士兵留在了加米奇堡，还留下了一支三十人的弓箭手小队。 “守在这里，等我夺回卫耶哈堡后就会返回。” 穆哈伊酋长甚至连补给都没带，只让士兵们随身携带了三天的口粮。提里穆萨酋长在哈瓦哈等待自己，一旦到达那里就可以获得补给，现在他必须争分夺秒尽快赶到哈瓦哈与盟友汇合。 经过两天一夜的急行军，穆哈伊酋长的军队疲惫不堪，除了吃饭喝水就是不停地赶路。当他看到哈瓦哈村附近的棕榈树时，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欣慰。 “我要让士兵们在这里休整一晚，吃饱喝足后再去与斯瓦迪亚人决一死战。”穆哈伊酋长决定。 村子里静悄悄的，连牛羊的叫声都没有，只能听到风吹过棕榈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这引起了穆哈伊酋长的警觉，这个村庄太安静了，尽管此时已到了夜晚，但是不见一个村民活动也太诡异了些。更不用说提里穆萨没有带人来迎接自己。 “不太对劲儿。”穆哈伊酋长吩咐自己手下的卫士长，“带几个人到村里看看是怎么回事？” 卫士长带领五名萨兰德卫士前往哈瓦哈村中心，很快一行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穆哈伊骑在一匹沙漠马上，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他已经等了十几分钟却不见卫士长回来复命。 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袭上心头，“撤！”他向自己的部下下达命令。 就在这时，村中一幢房屋二楼的窗户忽然被打开，“咻”的一声，一支弩箭直直地朝穆哈伊酋长射来，弩箭并没有瞄准酋长本人，而是将他胯下的沙漠马射倒在地。 紧接着，斯瓦迪亚人的骑兵就从村子里冲了出来，一个身穿全身板甲、头顶带翼巨盔的骑士一马当先地冲进了萨兰德人的阵列中，在长枪折断后，抽出背后的巨剑在人群之中肆意砍杀。 萨兰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的攻击吓得目瞪口呆，少量的萨兰德骑手重整阵线，妄图冲破包围圈，却被大批的斯瓦迪亚骑兵冲击得七零八落。 萨兰德步兵们试图集结阵线，保护身后的弓箭手免受骑兵的直接冲击，却被躲藏在暗处的斯瓦迪亚射手们悉数干掉。萨兰德弓箭手们不得不放弃硬弓，被迫抽出短剑与斯瓦迪亚军队缠斗在了一起。 但是这些弓箭手与骑兵近战毫无胜算，很快就演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随着最后一名试图反抗的萨兰德弓箭手被法布雷斯爵士的长枪刺穿胸膛倒了下去，战斗便结束了。 空气中只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双方负伤者痛苦地呻吟声。 第284章 加米奇堡的援军 穆哈伊酋长像一条死狗一样被卡希尔爵士和法布雷斯爵士拖到了肯特伯爵的面前。他浑身血污，脸上沾满了沙子，傲慢的眼神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 战马倒下去的时候穆哈伊酋长的脚被马镫缠住，无法脱身。沙漠马沉重的身躯直接压在了这位领主大人的腿上，导致穆哈伊的腿被压断，现在根本无法站立。 肯特伯爵摘下头上的牛角型带翼巨盔，露出了那张年轻且英俊的面容。 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带领另外几名斯瓦迪亚士兵将之前进村打探情况而被俘的萨兰德卫士长也押了上来，此人已经被斯瓦迪亚士兵五花大绑起来，嘴里还塞着一块儿烂布。 英俊汤姆将萨兰德卫士长口中的烂布拽掉，然后狠狠地朝他的小腿上踹了一脚，俘虏吃痛被迫跪了下去。 “是他吗？”肯特伯爵回头问了一下俘虏，“这个人是你们的酋长吗？” 被俘的卫士长瞟了一眼躺在地上抱着伤腿不断呻吟的穆哈伊酋长一眼，又转头看了一眼肯特伯爵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剑，他没有说话，却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把他带下去吧，给他战俘应有的权利。”肯特伯爵朝自己的侍卫队长做了一个手势，英俊汤姆立刻命人将俘虏们押解下去。 肯特伯爵缓步跺到穆哈伊酋长的跟前，摘下自己的板甲护手连同手中的长剑都递给了身旁的英俊汤姆。他俯身蹲下，仔细地观察了穆哈伊酋长一番。 穆哈伊酋长此刻狼狈之极，除了战甲上满是血污，头发也散乱不堪。他有些目光呆滞、嘴唇干裂，仿佛刚才发生的战斗只是一场梦。但是腿部传来的剧痛让他清楚地了解到这一切都并非梦境。 肯特伯爵向法布雷斯爵士招了招手，骑士立刻心领神会地从身上拿出一个酒壶递给自己的领主。 “要不要来点儿杰尔喀拉产的烈酒？也许可以帮您缓解一些疼痛……” 酒壶中传出一阵酒香，但是穆哈伊酋长却皱起了眉头。 “不了，我信奉的教义不允许我饮酒，大人。”穆哈伊咬着牙拒绝道，“如果可以的话，请给我来一些清水，谢谢。” 于是肯特伯爵将酒壶扔回给法布雷斯爵士，后者接过之后立刻拧开壶盖喝了一口，“真是不懂得享受。” 英俊汤姆急忙从身上解下自己的水袋递给肯特伯爵，伯爵大人接过之后交给了穆哈伊酋长。 穆哈伊酋长接过水袋猛灌了几大口，清水顺着黑色的胡须流了下来，将锁甲罩袍的前襟打湿了一大片。 “您打算怎么处置我？”清水缓解了穆哈伊酋长的饥渴，也让他的大脑重新恢复了运转。 “处置您？”肯特伯爵笑了，“我并没有那个打算……老实说，只是想请您帮个忙而已。” 穆哈伊酋长惊恐地盯着肯特伯爵看，他发现这个英俊的年轻贵族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纯真，他的笑容里似乎隐藏着什么阴谋…… 穆哈伊酋长连同他被俘的部下全部被肯特伯爵的手下装在了囚车里，肯特伯爵特地安排了杰姆斯医生为穆哈伊酋长提供了救治。 “放下吧，大人。”杰姆斯医生将折断的腿骨用硬木固定住后向自己的领主表示，“只要不剧烈运动，应该能够恢复。” 穆哈伊酋长听完后皱了皱眉，他很不喜欢医生对自己的伤势说什么“应该”之类的不确定词，他更希望医生能够确保自己的伤势能够完全恢复。 “看起来您下次应该挑一匹温顺的马，而不是能够压断自己腿的马。”班达克调侃道，射倒穆哈伊酋长坐骑的那支弩箭正是他发射的。 肯特伯爵命令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将战俘们押往后方交给铁手团的莱姆斯，因为这是协议的一部分。但是他特别叮嘱穆哈伊酋长不能交给那些雇佣兵，要交给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爵士。 “他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一定要让汤姆兄弟们给我看好了。”肯特伯爵叮嘱道。 两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点点头，随后带领一队斯瓦迪亚士兵与主队分开，将战俘们押往后方。 “肯特大人，我真是没有想到我们的目标居然是这里。”约翰尼·派恩斯爵士笑着说道。 “很好，约翰尼爵士。您如果都没有想到的话，那些萨兰德人恐怕也估计不到。”肯特伯爵又露出了那副标志性的迷人微笑，“我们的计划只进行了三分之一，现在还得继续下去呢！” 两天后，一支打着新月旗帜的军队出现在了加米奇堡的大门外。 守城的萨兰德弓箭手很快便认出了那是自家主人的旗帜，但是却没有看到穆哈伊酋长本人。 “穆哈伊酋长派我们来增援加米奇堡，他本人正在卫耶哈堡清理战场，很快也会赶回来。”一个身穿萨兰德皮甲、裹着头巾的骑士朝城墙上高喊道，“我们可是连夜赶来这里的，赶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好好吃一餐热饭。” 站在城墙上的萨兰德弓箭手小队长听到没有丝毫萨兰德口音的骑士喊话，在心里不由得产生一丝怀疑，“你是穆哈伊酋长的部下？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是提里穆萨酋长的部下，我的主人将我们临时调派给穆哈伊酋长。”裹着头巾的骑士解释道，“卫耶哈堡那里被斯瓦迪亚人偷袭，守军损失惨重，穆哈伊酋长不得不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以防止敌人卷土重来。” 加米奇堡的萨兰德临时指挥官仍然有些犹豫，“我没有接到酋长大人的命令。” 裹着头巾的骑士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弯刀，那是穆哈伊酋长的随身佩刀。 “你应该认识这把刀吧？”骑士将刀鞘上特有的新月形宝石展示给对方，“你们的主人将他交给我，作为证明！” 萨兰德弓箭手指挥官当然认得自己主人的随身武器，只好命令守城士兵打开城门。 随后，这支军队便大摇大摆地进入了加米奇堡。 第285章 收复加米奇堡 肯特伯爵几乎没有费任何力气便占领了加米奇堡。 他的军队甚至是大摇大摆地进入了这座要塞，当萨兰德守军发觉不对劲儿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几名萨兰德士兵试图关闭已经被打开的城门，却立刻被法提斯和约翰尼·派恩斯爵士杀死。 城墙上的弓箭手指挥官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发现斯瓦迪亚人的长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命令你的部下全都放下武器投降。”裹着头巾的骑士威胁道，“不然就杀光你们！” 萨兰德弓箭手指挥官几乎没有犹豫便照做了，本来城堡的守军人数也不多，徒劳的抵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斯瓦迪亚军队几乎兵不血刃地拿下这座原本属于罗多克的城堡。 “大人，您的计划已经成功了。”裹着头巾的骑士赞叹道，同时用手将白色的头巾扯下，露出了法布雷斯爵士那张满是胡茬子的脸，“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计划还不算成功，甚至只进行了一半。”肯特伯爵说道，“萨兰德人发现上当就会立刻掉头杀回这里，如何守住这座城堡才是重点。” “守在这里？”法布雷斯爵士惊讶地说道，“面对五千萨兰德人的怒火？” “害怕了？”肯特伯爵调侃道。 “老实说，我一直觉得在战场上卡希尔爵士就很疯，没想到有时候您比他还要疯狂。”法布雷斯爵士苦笑道，“我并不害怕流血牺牲，但是敌人的数量几乎是我们的十倍。” “如果加上派恩斯家族的军队和那几支雇佣兵团就没有那么大的劣势了。”肯特伯爵一边走一边视察城堡周边的地形，“最多只有五倍的差距，况且我们还守在城墙里面。只要坚持上几天，待到哈劳斯国王的大军一到，就大功告成了。” “那我只能向上天祈祷您的计划一定要成功。”法布雷斯爵士叹道。 肯特伯爵将所有自己的部下全部收拢进入加米奇堡，然后下令紧闭大门，派哨兵日夜加强城墙的巡逻。 肯特伯爵搬进了原本属于拉鲁肯伯爵的房间，他原本打算将莉娅送回杰尔喀拉，但是少女坚持要待在肯特的身边。 “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边。”莉娅倔强地努着小嘴说道。 拉鲁肯伯爵的领主大厅里，墙上仍然挂着黑色弯刀旗，那是拉鲁肯家族的徽记。看起来萨兰德人占领这里之后，并没有将前任主人的痕迹全部抹去。 城堡里的罗多克人对这些斯瓦迪亚援军冷漠依旧。也许在他们眼中，这座城堡被萨兰德人占领和被斯瓦迪亚人占领并没有什么不同。城堡中原来大部分的罗多克人都跟随拉鲁肯伯爵父子在城破之时逃走了，仅剩的一些人在躲避过乱军的屠杀之后也所剩无几。其中包括一名厨师，一个铁匠和六个女仆。 当肯特伯爵询问这些人是否遭遇过萨兰德人的虐待时，他们的回答倒是很出乎伯爵大人的意料。 “我们并没有遭到虐待，大人。”那名铁匠说道，“除了城破之时的确有人死于乱军之中，不过萨兰德人占领了城堡之后就没有再发生过有组织的杀戮。” “有些人被带走卖做了奴隶。”厨师补充道，“只留下了我们，也许是觉得我们对他们还有用。” “女士们，你们有什么要指控的吗？”肯特伯爵望向了那几个女仆，“你们有没有遭受过强暴或者虐待？” 英俊汤姆站在肯特伯爵身边露出了一副满意的微笑，侍卫队长很清楚伯爵大人对付强奸犯的手段，他最恨在战争中残暴对待女人和孩子的行为。 “大人在问你们话呢，老老实实的告诉他即可。”英俊汤姆提示道，“伯爵大人会替你们做主。” 加米奇堡的罗多克女仆们惊恐地互相看了几眼，有的人点头，有的人却在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英俊汤姆不解地问道。 “别问了，队长。”法布雷斯爵士解释道，“在这个混乱的年代，有些女人为了生存下去也许不得不出卖自己的肉体，她们甚至自己也分不清楚这到底算自愿还是被迫的。” “真是可悲。”维尔迪诺爵士评论道，他的声音里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感情。 卡希尔爵士则不屑地“哼”了一声。不知道他是不屑这些女仆的胆小还是不屑刚才维尔迪诺爵士的话。 肯特伯爵等了半天，见没有人提出任何指控，便命令手下士兵将萨兰德俘虏们全部关押到监狱中去，这座城堡的监狱并非地牢，地上铺了干爽的稻草，里面甚至还有桌子。英俊汤姆派了一小队士兵看守在监狱门前，肯特伯爵下令只要这些俘虏发誓不会逃走，便不许虐待他们。 第二天一大早，冰峰团的高个汤姆爵士和他的两个兄弟瘦汤姆爵士、马脸汤姆爵士带领一小队雇佣骑兵赶到了加米奇堡向肯特伯爵报到。 “那边情况怎么样？”肯特伯爵示意老管家伊戈尔给三名冰峰团军官各自倒上一杯酒。 “一切都在按照您的计划进行，大人。”高个汤姆爵士双手接过伊戈尔端来的酒杯轻声道了谢，“萨兰德人的主力被您吸引走了之后，只在阿美拉堡附近留了一支五百人的孤军。莱姆斯的铁手团和另外几支佣兵团合力将这股敌人击溃，顺利地解除了萨兰德人对阿美拉堡的围困。” “塔尔巴伯爵很感谢您，尽管他不能亲自赶到这里道谢，但是他承诺会记住您的这个恩情。”廋汤姆爵士补充道，“如果我们再晚来几天，估计他就快撑不住了。” “倒是您要做好准备，大人。”马脸汤姆爵士提醒自己的领主，“拉鲁肯伯爵父子如果听到加米奇堡被收复的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赶回这里。他们天天在念叨着收复家族的失地，搞得塔尔巴伯爵和我们这些佣兵首领都很烦，我哥哥矮个汤姆为了避免打扰甚至拒绝出席晚宴。” 第286章 物归原主 “什么？拉鲁肯伯爵父子真的就这么急着收回这座城堡？”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因为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一座城堡失守后，假如被其他领主所收复，那么国王有权将这座城堡及其附属村庄全部另行赏赐给其他封臣，而这恐怕也是拉鲁肯伯爵父子焦虑的原因。 “是的，大人。”马脸汤姆爵士确认道，“就在我们出发的时候，拉鲁肯伯爵还在打听您的动向。” “我们并没有告诉他您已经夺回了加米奇堡，只是说您还在卫耶哈堡附近与萨兰德人战斗。”高个汤姆爵士连忙说道，“也许哈劳斯国王一高兴会把这座城堡册封给您。” “是的，大人。以您的功劳的确配得上一座城堡。”廋汤姆爵士也急忙说道，“我们也会协助您守在这里，如果有人胆敢夺取这胜利果实，即使是加米奇堡的原主人拉鲁肯伯爵回来，我们也会把他再次驱赶出去。” 看来冰峰团的部下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肯特伯爵暗笑。他并非没有占据一座城堡的想法，但是绝对不会要加米奇这座城堡。 “我会写信给你们的兄长——矮个汤姆，让他立刻将加米奇堡已被收复的消息透露给拉鲁肯伯爵。”肯特伯爵一边说一边真的动起笔来，很快便写好了信件交给老管家伊戈尔。 “找一只最健壮的渡鸦，立刻将这封信发往阿美拉堡。”肯特伯爵吩咐道。 老管家伊戈尔躬身接过主人的信件，转身便消失在领主大厅中。 “大人，您不想要一座城堡？”高个汤姆吃惊地问道。 “想，但不是这里。”肯特伯爵笑道，“不用担心，我们早晚会拥有一座比这里更大、更坚固的城堡。” 肯特伯爵让三个汤姆爵士下去休息，吃点热食。然后立刻吩咐将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兄弟请过来。 肯特伯爵跟约翰尼·派恩斯兄弟密谈了一个多小时，随后派恩斯兄弟便带领他们本部的人马离开了加米奇堡向西离开了。 待派恩斯兄弟及军队离开后，法提斯和雷萨里特才火急火燎地找到自己的领主，询问派恩斯兄弟离开的原因。 “他们另有任务。”肯特伯爵只是简单地说道。 “但是，大人。我们需要派恩斯家族的军队来为我们守住这座城堡。”雷萨里特急忙提醒自己的领主，“他们一下子就带走了将近两百人，这会严重削弱我们的力量。” “那些军队本来也不属于我们。”肯特伯爵示意自己的管家将领主大厅的大门关上，“他们只是我的盟友，而非我的部下，我不能强制命令他们为我战斗。” “大人，要不要将那几支雇佣军团调过来防御这里？”法提斯建议道，“这些人我们可是付过钱的。” “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肯特伯爵安慰自己的部下，“不用担心，先生们。只要我们坚持到哈劳斯陛下的大军到来，胜利便唾手可得。” “哈，这么说我们又要等待哈劳斯国王的到来？就像之前在阿哥尔隆堡一样？”法提斯有些不满地发着牢骚，“那个迟到的国王也许会害死我们所有人。” “迟到总比不到要好。”肯特伯爵微微一笑。“别抱怨了，先生们。你们也有你们的任务。” 当天晚些时候，班达克便带领一支由之前在罗多克地区新征募的长矛手和弓弩手组织的队伍也离开了加米奇堡，与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雷萨里特带领的斯瓦迪亚轻步兵。 现在肯特伯爵的守军已经少了接近一半，能用的只剩下法提斯和艾雷恩手下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德赛维手下少量的斯瓦迪亚射手和哥斯莫守备队长凯尔带来的一些斯瓦迪亚民兵了。当然，还有一向忠诚勇敢、由汤姆三兄弟统领的冰峰团雇佣骑兵分队。 城墙上的守卫已经全部换成了哥斯莫来的斯瓦迪亚民兵，德赛维的弓箭手全部被安排在了城堡的两座塔楼里，占据了制高点。 正如同肯特伯爵所预料的那样，一听到加米奇堡被肯特伯爵收复的消息之后，拉鲁肯伯爵父子便带着手下仅剩的人马迫不及待地从阿美拉堡赶回了加米奇堡，速度之快让人咂舌。 更让肯特伯爵吃惊的是，跟他们一同赶来的还有肯拉德和瑟沃勒以及他们手下的雇佣兵团。 “我没有命令你们来这里。”肯特伯爵见到两个佣兵团长后冷冷地说道，“我要求你们听从莱姆斯的统一调遣。” 瑟沃勒看起来有些尴尬，但是肯拉德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们按照合同的要求帮您解除了阿美拉堡之围，肯特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履行完了雇佣义务，这意味着我们重新恢复了自由身。” “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肯特伯爵强调，“我付你们的钱是为了帮我打完这场战争。” “对于我们来说，您的战争已经结束了。”肯拉德懒洋洋地说道，“现在拉鲁肯大人重新雇佣了我们，我和瑟沃勒已经开始为他效力啦。” “至少我们还是在同一个阵营。”瑟沃勒表示，“我们还会并肩作战，而非作为敌手交锋。我想这不算背叛，肯特大人。” “他们是我请来的客人，我迫切地需要一支军队来帮我守住这里。”拉鲁肯伯爵看到肯特阴沉的脸庞急忙转移话题，“感谢您‘协助’我收复了家族的城堡，我将会铭记您的恩情，肯特大人。” “感谢就不必了，拉鲁肯大人。”肯特伯爵冷冷地说道，“作为盟友我尽到了自己的义务，我不会霸占您家族的城堡。我现在将这座城堡完整地交予您，然后会带领我的部下离开。” 拉鲁肯伯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以为肯特伯爵肯定会赖在这里不走，然后等待哈劳斯国王到来后再裁决加米奇堡的归属，至少也会要求自己付上一笔赎金赎回城堡。 却没想到这个冲动的年轻贵族主动放弃了对于城堡的争夺，莫非这就是斯瓦迪亚所谓的骑士精神？！ 第287章 酋长的怒火 肯特伯爵几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带人离开了加米奇堡，将城堡的防务完整地交给了拉鲁肯伯爵带领的军队。 临行前，肯特伯爵最后一次友善且委婉地提醒拉鲁肯伯爵萨兰德人肯定会反扑这里。 “您面临的困难将会是当初守城时的十倍。” 拉鲁肯伯爵感谢了肯特的好意提醒，同时也坚定地表示自己这次绝对不会再放弃自己的城堡。 “我和我的部下会与这座城堡共存亡。” 拉鲁肯伯爵的表情坚定，肯特伯爵并不怀疑他的决心。但是他身后的两名佣兵团长却眼神游移，似乎有些后悔卷入到这次麻烦之中。 “肯特大人，我知道这样做对您很不公平。”加鲁奇伯爵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但是，我想请求您留在这里帮助我们父子抵御萨兰德人的进攻。” 肯特伯爵刚想开口，却被拉鲁肯伯爵抢先道：“肯特大人肯定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忙，守卫我们自家的城堡也不应该麻烦肯特大人。我们手头的兵力应该足够等到哈劳斯陛下的援军了。” 拉鲁肯伯爵麾下除了当初跟随他从加米奇堡逃走时带走的不到二百人的队伍，还有他儿子加鲁奇伯爵从伊欧薇雅和齐扎带来的一百名长矛手和弩手。 加上肯拉德和瑟沃勒手下的两个雇佣兵团，加米奇堡的守军大概有七、八百人的样子。 拉鲁肯伯爵自己手下的精锐罗多克士兵已经被萨兰德人在围攻加米奇堡期间消耗殆尽，手头上幸存的这不到二百人都是一些战斗意志不强的征募兵。而他儿子加鲁奇伯爵手下的那一百人也是新近招募的农夫。 他们手头上唯一能够称得上战力就是那两支背叛肯特伯爵的雇佣兵团。 而他们将要面对的，则是萨兰德人无尽的怒火。 肯特伯爵只好尴尬地朝加鲁奇伯爵笑了笑，加鲁奇伯爵还想要说些什么，他的父亲立刻打断他的话：“儿子，我觉得你该去看看西塔的防务，在那里多布置一些弩手。还有，闸门也需要维修了，你赶快去督促一下。” 加鲁奇伯爵满是忧戚之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然后不情愿地转身离开了。 “那么，拉鲁肯大人，后会有期。”肯特伯爵骑在“暴雨”上微笑着朝加米奇堡的领主挥了挥手。 “现在处于战争时期，我没有办法招待和感谢您。”拉鲁肯伯爵表示，“待下次您莅临加米奇堡时，我一定会开一个盛大的宴会对您表示欢迎。” “祝您好运，大人。” 离开加米奇堡之后，肯特伯爵带领自己的军队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 “我们要去阿美拉堡与莱姆斯汇合吗，大人？”法提斯问道。 “不，我们要在阿美拉堡与加米奇堡之间的森林中等待一场好戏上演。”肯特伯爵狡猾地笑道。 哈瓦哈村。 阿提斯酋长赶到哈瓦哈村的时候，这里已经一片狼藉，地上的血迹已经被风沙尘土所掩盖，只剩一些没有被鬣狗和乌鸦吃掉的萨兰德士兵尸首散落在村庄周围。 “战斗开始之前，斯瓦迪亚人就驱散了当地的居民。”阿提斯最信任的副手——哈瓦那酋长小心翼翼地说道，“统领这支斯瓦迪亚军队的领主很狡猾，他生怕穆哈伊不上当，故意留下了许多破绽。” “该死！”阿提斯酋长拿起马鞭狠狠地抽打了一旁的棕榈树来表达心中的愤恨，“提里穆萨在哪里？你的儿子当时在干什么？！” “他赶去了阿安·阿苏迪，斯瓦迪亚人派出了一支军队袭击了那个村庄。”哈瓦那酋长解释道，“那里的领主努阿姆酋长正在沙瑞兹接受哈基姆苏丹的召见，他的女儿赞迪娜小姐派人向提里穆萨求援……” “哦，看起来你的儿子还是忘不了她。”阿提斯酋长阴阳怪气地说道，“他火急火燎地去帮助他的初恋情人，却把我的儿子丢给了敌人！” 提里穆萨酋长与努阿姆酋长的女儿赞迪娜小姐本来是青梅竹马的一对儿，但是哈瓦那酋长考虑到自己家族的长远发展硬生生地拆散了两人，强迫自己的儿子与阿提斯酋长的女儿玛哈伊小姐联姻。 “他只是富有侠义精神和乐于助人罢了。”哈瓦那酋长苍白地为儿子辩解道。 “是吗？”阿提斯酋长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副官，“我衷心地希望他将来能够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哈瓦那酋长不再说话，生怕再解释什么就会触怒元帅大人。 “那些该死的斯瓦迪亚人把我的儿子掳到哪里去了？”阿提斯酋长阴沉着脸问道。 “有逃出来的士兵说，斯瓦迪亚人朝加米奇堡方向去了。”哈瓦那酋长简短地说道，“也许我们行动迅速的话，还来得及……” “把你的儿子提里穆萨叫回来，带上他的军队。”阿提斯酋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将会成为我军先锋部队！我想这是给他实现侠义精神的最好机会，他会由衷地感谢我的。” 四天后，萨兰德人的新月旗帜就出现在了加米奇堡的城外。 拉鲁肯伯爵急忙下令关闭城门并放下吊闸，同时命令罗多克弩手们全部进入要塞及塔楼里备战。 阿提斯酋长骑在马上远眺加米奇堡，眼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他亲自从自己的军队中找到一个萨兰德弓箭大师，将自己的亲笔信射入城内。 “立刻无条件投降，并释放包括我儿子穆哈伊在内的所有萨兰德俘虏，我将允许所有守军携带不超过三公斤的财物安全离开。否则城破之日，片瓦不留。” 望着阿提斯酋长射来的信件，拉鲁肯伯爵一脸茫然。 他急忙让自己的儿子加鲁奇伯爵前往城堡监狱查看，被关押的俘虏中是否有穆哈伊酋长。加鲁奇伯爵一连审问了好几个战俘，均被告知他们的主人穆哈伊当时并不在加米奇堡。 加鲁奇伯爵立刻将这一情况报告给自己的父亲。 “那个狡猾的肯特·霜刃伯爵，他将敌人的怒火引到了我们的头上。”拉鲁肯伯爵哀叹道，“但是萨兰德人并不会相信我们的话。” “父亲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加鲁奇伯爵焦急地问道。 “我会向上天祈祷哈劳斯陛下的援军尽快抵达。”拉鲁肯伯爵笑得很凄凉，“我建议你也这么做。” 第288章 内讧 拉鲁肯伯爵的罗多克军队在加米奇堡与阿提斯酋长的萨兰德大军陷入了苦战。 罗多克军队，不，应该说是瓦兰迪亚军队凭借加米奇堡坚固的城防顽强地抵御着萨兰德人的进攻。那些罗多克弩手不间断地朝企图攀上城墙的萨兰德士兵射击，不断有惨叫声从城墙下传来，攻城的萨兰德步兵损失很大。而城墙下面的萨兰德弓箭大师们也精准地将躲藏在垛口后面伺机射出暗箭的罗多克狙击手们一个个地干掉。 尽管罗多克人顽强地阻击了萨兰德人整整三天的时间，让阿提斯酋长的军队始终没能攻上城墙，但是拉鲁肯伯爵和加鲁奇伯爵心里很清楚时间其实在萨兰德人一边。 阿提斯酋长早已向哈基姆苏丹请求了援军，沙瑞兹附近的一些小部落的酋长们也率领自己的部下纷纷赶到加米奇堡助战。 罗多克人已经越来越力不从心，士兵们身心俱疲。更要命的是，他们完全看不到获胜的希望。 不过肯拉德和瑟沃勒所率领的那两支雇佣兵团，其战斗意志还是极其旺盛。尤其是瑟沃勒手下的那帮子佣兵们，他们其中许多成员曾经都是纵横海上的海寇出身呢！这帮家伙生性野蛮、极为好斗。 就在那围城之战进入到第二天深夜的时候，瑟沃勒竟然大胆地组织起了一支敢死队。趁着茫茫夜色的掩护，这支敢死队悄无声息地溜出城外，直扑萨兰德人的营地而去。 当萨兰德人正在睡梦之中时，敢死队如同鬼魅一般突然杀至。一时间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与惨叫声此起彼伏。这群悍勇无畏的敢死队员们肆意砍杀着那些毫无防备的萨兰德士兵，短时间内就有数十个可怜的生命在睡梦中被终结。不仅如此，他们还毫不留情地在萨兰德人的营地里点燃了大火，将萨兰德人位于西南角的营地烧得火光冲天。 虽然说这次夜袭行动从实际造成的损失来看，对于强大的萨兰德军队而言并不算太大，但它却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入了每一个萨兰德战士的心中，给他们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阴影。自那以后，在漫长的日子里，萨兰德士兵们每当睡觉之时，都会格外警惕。他们会特意安排足足四倍于平常数量的哨兵和斥候，以防备可能再次来袭的敌人。 与瑟沃勒那副凶猛好斗、冲锋在前的架势完全不同，肯拉德显得格外低调且狡猾。只见他不慌不忙地下达命令，让自己手下那群训练有素的佣兵们悄无声息地藏匿于城墙之后。他们静静地观望着前方激烈的战斗场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雇主正在与凶残的敌人拼死搏杀，但就是按兵不动，丝毫没有上前援助的意思。 然而，一旦发现有胆敢后退或者试图逃跑的罗多克士兵，肯拉德则会毫不犹豫地展现出他冷酷无情的一面。他亲自率领着他的佣兵团在城墙下督战，将那些临阵脱逃的士兵当场格杀。就在这短短一天时间里，肯拉德已经毫不留情地处决了十几名妄图逃离战场的罗多克士兵。如此一来，他所带领的这支佣兵团无形之中竟充当起了拉鲁肯伯爵麾下宪兵的角色。 不过，肯拉德的这种铁血手段以及他的佣兵团所扮演的特殊角色，很快便引来了加鲁奇伯爵强烈的不满情绪。这位伯爵认为肯拉德的行为过于残忍和极端，不仅有损士气，更可能引发士兵之间的恐慌和混乱。 “我父亲花钱雇你是为我们打仗，而不是躲在后面杀死自己人。”加鲁奇伯爵愤怒地指出。 肯拉德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甚至没有用正眼看加鲁奇伯爵一眼。 “大人，您自己也说了，花钱雇佣我的人是您的父亲。”肯拉德傲慢地待在加米奇堡要塞西塔的城墙下，他的人负责驻守那里的城墙。 但是迄今为止，这段防御阵地上的士兵都是加鲁奇伯爵的手下。肯拉德的人只是站在城墙下面冷眼看着加鲁奇伯爵的士兵在拼命。 “我以这座城堡领主的身份要求你和你的部下，立即登上城墙像个男人一样战斗！”加鲁奇伯爵命令道。 “据我所知，您还不是这座城堡的领主呢，小子！”肯拉德不屑地朝一旁的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有什么命令让你父亲亲自来这里向我下达。” 加鲁奇伯爵望着肯拉德那张无耻的脸，恨不得用拳头将他那本来就已经凹陷的鼻子砸进他的脸里面。 “我是这座城堡的继承人。”加鲁奇伯爵冷冷地说道。 “但是您父亲还没死不是吗？”肯拉德发出了一声嘲笑。 加鲁奇伯爵身边的一名罗多克军士想要抽出直刃砍刀威胁肯拉德就范，但是立刻被旁边肯拉德手下的佣兵们掏出匕首和短剑抵住了喉咙。 加鲁奇伯爵身后的罗多克长矛手们都紧张地将矛头指向了附近的雇佣兵，而肯拉德手下的佣兵们也毫不示弱地掏出武器与加鲁奇伯爵的部下对峙，双方的火药味都很浓，火拼一触即发。 就在这关键时刻，拉鲁肯伯爵带来几名罗多克军士赶到了现场，他身边还有瑟沃勒以其手下的一部分雇佣兵。 “发生什么事了？”拉鲁肯伯爵愤怒地质问道，“城外的萨兰德人要杀掉我们，而你们却想抢在他们之前自相残杀。” “父亲大人，肯拉德和他的手下根本不服从我的命令。”加鲁奇伯爵愤怒地表示，“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傲慢无礼的雇佣兵……” 拉鲁肯伯爵看向了肯拉德，想听听这位佣兵团长有什么解释。 没想到肯拉德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搓了搓手指出，“当初您把我们从肯特·霜刃伯爵手中挖走，曾经承诺会付给我们双倍的佣金。但是我们只收到了那点儿微不足道的订金。所以，我现在只是想知道，究竟何时能够拿到这笔钱？” 接着，肯拉德还朝拉鲁肯伯爵身后的瑟沃勒挥了一下手，“嘿，伙计。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件事吗？” 瑟沃勒提着自己的斧子没有说话，但是却看向了拉鲁肯伯爵。 “你履行完自己的义务之后，自然会得到这笔钱。”拉鲁肯伯爵承诺道，“只要击退了萨兰德人，我承诺给你们的佣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给。现在，我命令你去协助加鲁奇大人守卫西塔。” “该死，在见到我应得的酬金之前，没人能命令我和我的部下去送死。”肯拉德固执地说道，“嘿，瑟沃勒，说些什么呀！他们父子想要白嫖我们的佣兵……” “带着你的人滚去你的阵地，肯拉德。”瑟沃勒冷冷地开口，“你听到拉鲁肯大人的命令了。” “什么？”肯拉德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了瑟沃勒，“我们可是伙伴！当初正是我帮你联系了这份合同，难道你不想得到这笔钱了吗？” 瑟沃勒握紧了自己的战斧，“跟随你的步伐来到这里，是我最后悔的决定。我真不该听信你的花言巧语背叛了肯特伯爵和莱姆斯的信任。” “现在这算什么？”肯拉德冲瑟沃勒吼道，“这就是你对待朋友的方式？” “我不打算再一次背叛自己雇主的信任，肯拉德。”瑟沃勒镇定地说道，“所以，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就是乖乖地听从拉鲁肯大人的话去守卫城墙。第二就是你拒绝执行雇主的命令，而我会亲手劈开你那张丑脸！” 第289章 预料中的溃败 就在加米奇堡内部因各种矛盾和利益纷争而陷入激烈内讧，外部又遭受着萨兰德人的凶猛全力攻击之时。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肯特伯爵正率领着他的忠诚部下待在一片宁静的森林中。这里没有战火纷飞，只有大自然的安宁与和谐。 肯特伯爵悠然自得地坐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手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轻轻抿一口，感受着那股温暖从喉咙滑入胃里。他的身旁，部下们围坐在一起，愉快地享用着美味的烤兔肉。烤肉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垂涎欲滴。 肯特伯爵不仅享受着这难得的闲暇时光，甚至还陪伴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莉娅一同走进了森林的深处。莉娅手持一把精致的猎弩，身姿轻盈如鹿，眼神专注而锐利。突然，她发现了不远处有一只体型庞大的麋鹿。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形，瞄准目标后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利箭破空而去，准确无误地射进了麋鹿的身体。 肯特伯爵和莉娅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这沉重的猎物拖回了营地。当他们带着战利品归来时，士兵们纷纷欢呼雀跃起来。这只肥美的麋鹿无疑为今晚的晚宴增添了一道丰盛而美味的佳肴。 夜幕降临，营地上燃起了熊熊篝火。士兵们忘却了身处战争中的紧张与恐惧，尽情地欢笑着。他们围绕着火堆载歌载舞，仿佛正在欢庆一年一度的收获节。歌声、笑声回荡在整个森林中，打破了夜晚的寂静。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浴血奋战的战士，而是一群无忧无虑的普通人，享受着片刻的宁静与欢乐。 而这段时间里，最忙碌的当属于肯特伯爵手下的斥候和信使们。 肯特伯爵将斥候小队交给了波尔查管理，尽管尼扎和罗尔夫都想要得到这个位置。 傍晚，肯特伯爵在营帐中召见了斥候队长波尔查。 “情况怎么了？”肯特大人示意波尔查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随手将老管家伊戈尔给自己泡的热茶递给了他。 波尔查感激地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但是显然不太喜欢茶的味道，于是顺手将茶杯放到了一边。 “哈劳斯国王的大军仍然待在杰尔喀拉的军营中，据说是因为在等待补充给养。据我估算最早也要半个月后才能出发。”波尔查搓了搓手，“看起来可怜的拉鲁肯伯爵注定无法等到国王的援军啦。” “萨兰德人那边呢？”肯特伯爵接着问道。 “我叫人扮成赏金猎人在萨兰德人营地附近逗留过，据估算敌人大概五千人左右，这还不包括从大漠里源源不断赶过来的援军。”波尔查有些担忧地说道，“其中包括最精锐的马穆鲁克骑兵六百人，他们本来分属于各个酋长的私人卫队，但是阿提斯酋长将这些精英们集中起来使用，这一点是我们需要关注的。” “还有呢？” “暂时就这么多，大人。”波尔查挠了挠头，“萨兰德人很警觉，尽管我们的斥候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实际上他们本来就是赏金猎人出身的，保准对方看不出任何破绽。但是萨兰德人被瑟沃勒的雇佣兵偷袭了之后就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任何不属于他们的武装靠近都会被驱逐。我们的斥候差点被对方缴了械。” “干得不错。”肯特伯爵夸奖了一句，然后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波尔查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然后问了一个问题：“大人，我们就待在这里看着萨兰德人攻破并重新占领那座城堡吗？” 肯特伯爵并没有回答对方的提问，只是笑了笑说道，“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波尔查先生。” 肯特伯爵的军队在森林中足足待了一个星期，伯爵本人每天做得最多的工作就是不停地写信、收信，阅读完毕后再写信。 这段时间不见派恩斯家族军队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任何班达克和雷萨里特分队的消息，仿佛这群人消失了一样。 两天后，肯特伯爵的斥候发现了一支军队从阿美拉堡出发，向加米奇堡急行军，估计是塔尔巴伯爵派出的援军。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加米奇堡情况的紧急。不过，阿美拉堡的这支队伍只是由几名罗多克军士带领的不足一百人——由新征募弩手组成的小型军队。援军的数量注定了对于战局来说是杯水车薪。 而杰尔喀拉方面也终于有了动静，哈劳斯国王的大军终于等来了罗多克西部诸侯的援军。其中格特拉斯伯爵带来的人数最多，足足一千人的大军——包括五十名罗多克军士和二百名罗多克狙击手。其余诸侯也都派出了几百人的军队随国王出征。短暂集结之后，瓦兰迪亚的军队开始向东缓缓开拔。 担任先锋的并不是特瑞典伯爵的军队，而是瑞齐森伯爵。他担心自己父亲的安危，极力向哈劳斯国王为自己争取到了这个任务。 “他们大概多久能够到达阿美拉堡？”肯特伯爵询问波尔查。 “以哈劳斯国王目前的行军速度，至少还得一个星期，甚至半个月的时间。”波尔查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但是瑞齐森伯爵带领的先锋军速度很快，估计最快五天后就能到达阿美拉堡。要知道，这伙人都是由罗多克长矛手和弩手组成，他们并没有马，全凭步行……” “那他们注定无法及时抵达战场。”肯特伯爵断言。 “大人，那我们……”波尔查欲言又止。 “通知法提斯和艾雷恩，他们需要做好战斗准备。最快三天，不，也许是两天后我们就要跟萨兰德人正面交锋了。”肯特伯爵一边写信一边下令。 然而，实际情况远比肯特伯爵所预想的要糟糕得多。就在当日黄昏时分，波尔查麾下的侦察士兵便察觉到有一小撮溃败的士兵正从加米奇堡方向朝着西边仓皇逃窜。起初，这种逃跑现象还仅仅局限于一两个单独行动的个体，但没过多久，规模迅速扩大，演变成由十几个人乃至数十人所组成的逃亡团队，他们呈现出一种有组织的溃散态势。 恰在此时，另一支来自阿美拉堡、原本打算前往加米奇堡提供增援的罗多克援军在途中与这群士气已然崩溃的逃兵不期而遇。见此情形，这支援军中带头的罗多克军士毫不犹豫地拔出他那锋利的直刃砍刀，声色俱厉地下达命令，要求这些逃兵立即调转方向，重新返回加米奇堡坚守阵地。他大声吼道：“若敢违抗军令，军法伺候，格杀勿论！”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名军士的严厉呵斥，那群早已丧失斗志的溃兵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意，反而一窝蜂似的冲上前去，将其乱刀砍死。由于失去了领军人物，这支援军顿时陷入混乱之中，群龙无首的他们最终也只能跟随那些溃兵一起调转方向，匆匆逃回了阿美拉堡。 “大人，不去阻止他们吗？”看到这一幕的法提斯义愤填膺。 “这些人士气已然崩溃，强迫他们返回加米奇堡对守城也没有任何帮助。”肯特伯爵摇了摇头，并且用手指了一下那名惨死在乱军之中的罗多克军士的尸体，“而且，我可不想你也落得他那种下场。” 第二天一大早，波尔查的斥候传来了前线的最新消息——“加米奇堡已经陷落了，拉鲁肯伯爵父子全都成为了萨兰德人的阶下囚。” 第290章 伏击 经过对加米奇堡领主的一番严刑拷打，阿提斯酋长终于相信自己的儿子并没有落到拉鲁肯伯爵父子手中，也并没有被囚禁在加米奇堡。 “肯特·霜刃伯爵。”阿提斯酋长口中轻轻念叨着这个从俘虏口中得知的斯瓦迪亚领主的名字。 他听说过这个名字，不止一次。这个年轻贵族是斯瓦迪亚最新崛起的政坛新星，据说他来自卡拉迪亚之外。但是自从来到卡拉迪亚之后，便很快从一个普通的雇佣骑士晋升为领主，为哈劳斯东征西战，立下了赫赫战功。 最近一次听说此人是从自己的同僚——萨兰德外交大臣蒙德哈里酋长那里听来的。蒙德哈里酋长不久前出使过斯瓦迪亚，并且在杰尔喀拉见到了哈劳斯国王本人和他的内阁大臣肯特·霜刃。对了，当时此人的职务还是税务大臣，而不久之后哈劳斯国王就将其重新任命为外交大臣。 用蒙德哈里酋长的话形容肯特伯爵就是，“非常聪明、有能力的年轻贵族。忠诚且善于观察。” 如果是他俘虏了自己的儿子，那么情况就比预想的还好，毕竟蒙德哈里酋长还说此人非常绅士，绝不会做出虐待俘虏的行为。 “加米奇堡不是被肯特·霜刃夺下的吗？”阿提斯酋长问道，“那么此人现在在哪里？” 被绑在行刑架上的拉鲁肯伯爵奄奄一息地喘着粗气，“我不知道……他将城堡交还给我后就带人离开了。也许是返回杰尔喀拉或者阿美拉堡了吧……” 对方返回阿美拉堡还好，如果一旦其返回杰尔喀拉，自己救回儿子的希望就大大降低了。 只见阿提斯酋长怒发冲冠，双目圆睁，死死地盯着面前被俘虏的拉鲁肯伯爵，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怒吼道：“如果我的儿子出了哪怕一丁点的意外，你们父子俩就等着一起去给他陪葬吧！一个都别想跑掉！我在此郑重发誓，绝对不会轻易饶恕任何与这件事情有牵连的人，不管是谁，只要和此事沾上一点边儿，我都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生不如死！” 拉鲁肯伯爵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呻吟，不知是求饶还是抗议。 “下令全军出发，目标阿美拉堡！”阿提斯酋长立刻心急如焚地下令。 “大人，我们刚刚才攻下这座城堡，士兵们都很疲惫，是不是休整一下再出发？”他的副手哈瓦那酋长建议道。 阿提斯酋长心里很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更担忧自己儿子的命运。不过，作为萨兰德苏丹国最出色的将领，阿提斯酋长终归理智战胜了冲动，不过这不能阻止他报复那些害他儿子被敌人俘虏的责任人。 “叫提里穆萨带着他的人马先行出发前往阿美拉堡。”阿提斯酋长恶毒地表示，“他的部下刚刚加入军团没多久，也许不那么疲惫。” “但是他手下只有三百名萨兰德步兵，甚至连骑兵都没有，如果遇到斯瓦迪亚人的骑兵该如何应对？”哈瓦那酋长生气地表示，“您这是要他去送死……” “我的女儿已经许诺将要嫁给他，我不会让自己未来的女婿去送死的。”阿提斯酋长板着脸说道，“我会调拨五十名马穆鲁克骑兵交由他来指挥，希望他能够不辜负我和苏丹的期望。” 哈瓦那酋长哑口无言，他盯了阿提斯酋长一会儿后，才转身离开，眼睛里满是愤恨和诅咒。 很快，提里穆萨酋长便带着自己的部下和临时调派给他的五十名马穆鲁克骑兵出发了，同行的还有他父亲增派给他的五十名萨兰德骑手和一百名萨兰德弓箭手。 提里穆萨酋长当初没有在哈瓦哈村等待穆哈伊酋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厌恶阿提斯酋长父子的傲慢，而且也对不能够与心爱之人结合而耿耿于怀。 穆哈伊酋长跟他的父亲一样目中无人，他对提里穆萨一直颐指气使，仿佛刻意模仿阿提斯酋长对待哈瓦那酋长的态度。但是提里穆萨不是自己父亲那样的人，他不愿意在穆哈伊面前表现出软弱。 在接到昔日恋人赞迪娜的求援信后，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抛弃了与穆哈伊汇合的计划，赶去了阿安·阿苏迪帮助赞迪娜赶走了袭扰村庄的斯瓦迪亚人。并且为了让心爱的女人心安，他也没有返回哈瓦哈，而是选择留守在阿安·阿苏迪，直到穆哈伊被斯瓦迪亚人俘获的消息传来才让他感到大事不妙。 对于穆哈伊被斯瓦迪亚人俘虏，与其说自己是漠不关心，更不如说是有些幸灾乐祸。 但是在父亲的提醒下，他也意识到如果不表现得积极一些的话，自己和父亲就都会被阿提斯酋长当成眼中钉、肉中刺。阿提斯酋长是目前哈基姆苏丹最信任的宠臣，自己的家族绝不能得罪他。 提里穆萨酋长带领队伍小心翼翼地前往阿美拉堡，他本应派出斥候侦察沿途是否有罗多克人或斯瓦迪亚人的伏兵，但是他作为先锋带队攻破了加米奇堡的战绩让他有些自鸣得意。 “如果我能再攻下阿美拉堡，我父亲就会在哈基姆苏丹面前提高话语权，甚至有可能跟阿提斯家族平起平坐。”提里穆萨酋长幻想到今后的前景，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为了加快行军速度，他命令自己的萨兰德卫士长带领那三百名步兵和一百名弓箭手按照现有的速度继续行进，他本人则带领那五十名萨兰德骑手和同等数量的马穆鲁克骑兵先行出发前往阿美拉堡。因为他接到线报，塔尔巴伯爵正在阿美拉堡的城外收拢来自加米奇堡的溃兵，自己在沿途抓到的一些罗多克俘虏也证实了这一情报的准确性，因此他想赶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打塔尔巴伯爵一个措手不及。 突袭总比攻城消耗战要来得划算得多。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率领骑兵离开本队不到半天的工夫，他的本部步兵就遭到了斯瓦迪亚人的伏击。 在通往阿美拉堡的道路上，这支部队完全由步兵和弓箭手构成，缺乏强大的骑兵掩护的军队正在急速行进。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前方等待着他们的竟是一场灭顶之灾。 肯特伯爵身着重型板甲，英姿飒爽地骑乘着他那匹名为“暴雨”的神骏战马，带领着斯瓦迪亚重骑兵如同一股钢铁洪流般横亘在了萨兰德人的必经之路上。只听一声怒吼，肯特伯爵率先挥舞着巨剑，驾驭着“暴雨”如闪电般冲入了萨兰德人的阵线之中。 电光火石之间，剑光闪烁，血花四溅！肯特伯爵手起剑落，精准而狠辣地一剑将带队的萨兰德卫士长砍翻在地。那名萨兰德卫士长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命丧黄泉。 紧随其后的斯瓦迪亚骑士和重骑兵们见状，纷纷策马扬鞭，举起长枪，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入了萨兰德军队的阵线中。一时间，喊杀声、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与血腥之中。 面对斯瓦迪亚骑兵如此凶猛的冲击，萨兰德人顿时乱作一团。原本就缺乏有效指挥的他们，此刻更是惊慌失措，根本无法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当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领队被轻易斩杀时，士兵们的士气瞬间崩溃。恐惧迅速蔓延开来，他们纷纷扔下手中紧握的竹矛和萨兰德剑，毫不犹豫地转身向着后方狼狈逃窜。 战场上，到处都是丢弃的武器和盔甲，以及萨兰德人惊恐万状的身影。肯特伯爵和他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则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肆意追杀着那些四散奔逃的敌人，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这场战斗从一开始，胜负就已经毫无悬念…… 第291章 又一名贵族俘虏 当提里穆萨酋长率领着他的部落勇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地赶到阿美拉堡时，却发现塔尔巴伯爵早已下令紧闭了厚重的城门，并带着他的士兵们龟缩在了那座固若金汤的城堡之内。这位年轻气盛且雄心勃勃的酋长，望着眼前的由厚实原木制成的城墙以及严阵以待的罗多克弩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恼怒。 此刻，他手中所掌握的兵力远远不足以对这座坚城展开围攻。但愤怒驱使着他下达了一道看似鲁莽的命令——让手下们在城下肆意叫骂，用各种不堪入耳的言语去羞辱塔尔巴伯爵，称其为“胆小如鼠的懦夫”、“一无是处的老废物”之类。提里穆萨酋长满心期待着这样的挑衅能够激怒那位高傲的伯爵，从而诱使其打开城门，带领部下出来与自己决一死战。 然而，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塔尔巴伯爵又怎会轻易中计？他冷静地站在城头之上，俯瞰着下方那些气急败坏的敌人，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麾下的这支军队乃是由清一色的长矛手和弩手所组成的纯步兵军团。尽管从人数上来说，他们占据着一定的优势，但要知道，这阿美拉堡可是坐落在群山之间的一座险要要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自己坚守不出，等待援军到来，就可以稳操胜券。根本没必要因为对方的几句辱骂便贸然出兵，去跟那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且悍不畏死的马穆鲁克骑兵正面交锋。 就在这时，塔尔巴伯爵身旁的一名罗多克军士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走到伯爵大人身边说道：“大人，依我之见，咱们应当打开城门冲出去，好好给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沙漠蛮子一点颜色瞧瞧！咱们手上的资深长矛手数量是对方人数的几倍，一定能将那些骑兵杀得片甲不留！” 塔尔巴伯爵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就让他们尽情地去谩骂吧！这些言语不过如同轻柔的风儿一般，无法对我们造成丝毫实质性的伤害。相反，这更像是敌人在走投无路、束手无策之时所发出的无能狂怒罢了。”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提里穆萨酋长的部下们犹如一群愤怒的野兽，扯着嗓子大骂了数个小时之久。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们渐渐察觉到，无论自己如何叫骂，对方都始终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半点要打开城门出来与自己决一死战的迹象。于是，那原本喧嚣震天的咒骂声渐渐地低落下去，最终彻底归于平静。 提里穆萨酋长原本信心满满地计划着，一旦自己麾下的步兵和弓箭手抵达战场，便立即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围城之战，将这座城池一举拿下。可是，他在原地左顾右盼，焦急地等待了许久，却始终不见后续部队的身影出现。无奈之下，他只得派遣一名联络官火速前往后方查看具体情况。 时间在令人焦躁不安的等待中缓慢过去，提里穆萨酋长的心也随之越揪越紧。终于，那位联络官跌跌撞撞地回到营地，可带回来的却是一个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难以置信的噩耗——自己的部下竟然已经全军覆没！ 当提里穆萨酋长听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瞬间如遭雷击般僵立当场，仿佛变成了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塑。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面前满脸惊恐的联络官，嘴巴张得大大的，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是四百名英勇无畏的萨兰德士兵啊，怎么可能会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斯瓦迪亚人给全部歼灭呢？ 与此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开始在提里穆萨酋长的心底蔓延开来。他猛然意识到，如今自己所处的境地已然万分危急。倘若此时斯瓦迪亚人趁势从后方发动突然袭击，实施包抄战术，那么恐怕连自己这支军队也难以逃脱全军覆没的悲惨命运。想到这里，提里穆萨酋长不禁感到一阵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于是，提里穆萨酋长立刻下令骑兵们向北移动，脱离与阿美拉堡的接触，待阿提斯酋长和父亲的大军到来之后再掉头回来夹攻这座城堡也不迟。 此时提里穆萨酋长已经不再幻想攻破阿美拉堡后加官进爵的美梦了，现在更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结果怕什么就来什么，在沿着山间小路向北撤退的途中，提里穆萨酋长的骑兵队伍遭到了冰峰团和铁手团的无情夹击。 全身锁甲覆盖的马穆鲁克骑兵在山地中完全没有发挥战斗力的余地，这些身披重甲的战马很快就陷入了佣兵们事先挖好的陷马坑中，少数人侥幸绕过陷阱却遭到四个佣兵团的围攻。 尤其以荷根的佣兵团最为勇猛，雇佣弩手们不间断地向萨兰德骑手们发射一轮又一轮地箭雨，随后商队护卫和雇佣骑兵们就下场收割人头。更重要的是，肯特伯爵的佣兵军团人数足足是提里穆萨酋长的近十倍之多。尽管马穆鲁克骑兵们拼死反抗给佣兵们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终归无法抵御一波比一波更加凶猛的攻击，当最后一名马穆鲁克骑兵被结巴汤姆爵士和斜眼汤姆爵士兄弟二人合力杀死之后，提里穆萨酋长绝望地扔下了手中的弯刀向冰峰团大团长矮个汤姆投降。 在俘获提里穆萨酋长之后，矮个汤姆爵士和莱姆斯立刻带领佣兵们前去与肯特伯爵汇合。 “干得好，先生们。”肯特伯爵赞扬道 ，“我们的手中又多了一个筹码。” 在问及肯拉德和瑟沃勒的背叛时，莱姆斯的脸上带有明显的愧色。 “我很抱歉，老朋友。”莱姆斯诚恳地说道，“是我看走了眼，认为他们都是可靠的伙伴。” “别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肯特伯爵劝慰道，“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他们没有在阵前叛变投敌，这也算是一种幸运。” “要是他们叛变投敌就好了，正好给我一个宰了他们的理由。”荷根忿忿不平地说道，“结果他们却是被自己的盟友拐走的，莱姆斯就算想发泄也没有办法对自己人下手。” 另外一名佣兵首领斯塔罗斯点头赞同道：“没错，这件事发生得太过突然。在击破萨兰德人对阿美拉堡的围攻之后，塔尔巴伯爵在阿美拉堡举办了一场小小的宴会。由于我和荷根被莱姆斯派去追击骚扰阿提斯酋长的大部队，所以并没有参加这场宴会。不过据说肯拉德和瑟沃勒就是在宴会中被拉鲁肯伯爵拉拢过去的。我想这位大人一定下了不少血本。” “肯拉德那个见钱眼开的家伙，一听说拉鲁肯会付给他双倍的酬金立刻就答应了对方的条件。”莱姆斯用手不断地摩梭自己光秃的头顶，“瑟沃勒也许本来不打算加入，但是我知道他最近的财务状况很糟糕，这可能是他背信弃义的主要原因。” “没人能够看穿人心。”肯特伯爵拍了拍对方的胳膊，“你不能，我也不能。” “我怎么会忘记这句话呢——‘让朋友留在身边，把不可靠的人放在前线。’”莱姆斯懊悔地说道，“荷根和斯塔罗斯作战勇敢，我以为派他们去前线袭扰敌军可以给萨兰德人造成更大的损失，却没想到最后成了这样的结果。” “你的部署并没有错，老朋友。”肯特伯爵好言安慰道，“换做是我的话，也不会做得更好啦。” “我听说加米奇堡又一次陷落了。”荷根问道，“你们猜猜肯拉德和瑟沃勒现在在哪里？” “也许在地牢中懊悔吧。”莱姆斯最后说道，“这也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第292章 交换战俘的谈判 加米奇堡。萨兰德人在进行进军前的最后准备工作。 哈瓦那酋长不安地在城堡的庭院中来回踱步，他没有收到自己儿子的任何消息，这很不正常。 因为临行前，哈瓦那酋长曾经认真嘱咐过提里穆萨酋长，围攻阿美拉堡之前一定要用渡鸦通知自己。阿美拉堡距离加米奇堡并不算远，按照路程来算，这个时间无论如何也应该有消息传来。 消息终归是由渡鸦带来了，但是传信人并非是提里穆萨酋长，而是斯瓦迪亚的封臣肯特·霜刃伯爵。 信上提到了肯特伯爵手中有两名高贵的人质，“想要他们活命的话就交出加米奇堡之战中被俘的贵族战俘、为瓦兰迪亚效力的佣兵团首领并且退出城堡。” 哈瓦那酋长不敢怠慢，这不仅关系到自己儿子的性命，也关系到萨兰德大军今后的动向，这不是他一个能够决定的事情。于是他立刻将这封信件交给元帅阿提斯酋长。 “他们不敢动手。”阿提斯酋长认真读完信件后断言，“据我了解，这位肯特·霜刃伯爵是一位很重视荣誉感的骑士，他绝不会做出处死贵族战俘的事情。” “但是，恕我直言，您口中所谓的‘了解’，完全是基于听其他人的传说，而非事实上接触过这个人。”哈瓦那酋长指出，他的儿子提里穆萨陷于斯瓦迪亚人之手让这位父亲感到忧心忡忡，他甚至忘记了阿提斯酋长的统帅身份而对其公开指责，“正是您的错误命令，让我儿子陷入了斯瓦迪亚人的陷阱——他本该与我们一同进军阿美拉堡，而不是孤军深入那里！” 听到对方的语气不善，阿提斯酋长不由得眯起了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哈瓦那酋长威胁道：“别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哈瓦那。我的儿子也同样落在那个人的手中。而且，别忘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你那个无能的儿子。我甚至给了他一部分精锐马穆鲁克骑兵帮他作战。结果呢？全军覆没！想想我们的苏丹知道了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怒火降临在你的家族身上吧……” 此番话一出，立刻让哈瓦那酋长感到汗流浃背，他也意识到刚才的指责不妥，于是缓和了口气。 “我们的孩子都陷入敌手，他们也都是我们唯一的继承人。我承认刚才有些冲动了，但是要想个办法保护他们不会受到那群西方蛮子的伤害。” 尽管阿提斯酋长余怒未消，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哈瓦那酋长的建议是正确的，毕竟他自己的孩子穆哈伊也在斯瓦迪亚人手中。 思考片刻，他决定给斯瓦迪亚人写去一封回信。 “尊敬的肯特·霜刃伯爵大人： 久仰大名！一直听闻阁下乃是一位极具荣誉感且拥有高尚品格的杰出骑士，如此品德高洁之人，想必定然不会做出那些伤害已然放下手中武器、选择投降之贵族这般令人不耻之事吧？ 关于阁下所提及的交还战俘一事，我等定会以最快速度呈报给我们那位英明睿智、贤明通达的哈基姆苏丹陛下，并诚心诚意地向其寻求相关指示。还望阁下定要耐心等候些许时日，万不可心急。 然而，对于阁下提出的让出加米奇堡这一要求，实在是难以从命！这座边境城堡，如今早已归属于伟大的哈基姆苏丹陛下所有，而身为他最为忠心耿耿的奴仆，在下着实没有权力去擅自处置此事。不过呢，在此请允许我郑重地向您作出承诺，一定会竭尽全力保障贵方那些战俘们的生命安全。为了彰显我方的诚意，特意决定先行释放一名身份尊贵的佣兵首领，以此聊表心意。 希望阁下能够理解我方的立场与难处，相信通过双方友好坦诚地沟通交流，定能找到一个令彼此都满意的解决方案。愿和平之光早日照耀这片大地，让战争的阴霾永远消散。” 落款是萨兰德苏丹国军队统帅，真主最虔诚的仆从，巴瑞耶领主——阿提斯酋长。 很快，肯特伯爵便收到了萨兰德使者送来的这封信，跟随这封信一起到的还有被释放的肯拉德。 只见这位被俘的佣兵首领，此刻满脸都是狰狞交错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他原本就很丑陋的面庞。不仅如此，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新伤旧痕相互交织着。而他整个人就像是一个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一般，被那些萨兰德人牢牢地捆绑在了马背上，动弹不得。甚至连他的嘴巴里，也被塞上了一块脏兮兮、散发着恶臭的烂布头，让他无法发出清晰的话语。 远远望去，这位曾经威风凛凛的佣兵首领如今显得狼狈不堪，显然是在被俘期间没少吃苦头。就在这时，萨兰德人将绳索松开了，肯拉德立刻骂骂咧咧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与不满，一边跌跌撞撞地朝着斯瓦迪亚军队走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就在他快要走到斯瓦迪亚军队阵营的时候，突然，他猛地伸手抽出了一名斯瓦迪亚民兵腰间的匕首，眼中闪过一丝阴郁的杀意。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冲向了刚刚才松开他绳索的萨兰德人派来的使者，企图用这把匕首结束对方的性命。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肯拉德手中的匕首即将刺中那名萨兰德使者的时候，一道寒光骤然闪现。原来是一直密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肯特·霜刃伯爵出手了！只见他手中的长剑犹如闪电般迅速挥出，精准地挡住了肯拉德这致命的一击。刹那间，只听得“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巨大的冲击力使得肯拉德手中的匕首瞬间脱手而出，如同一道流星般直直地飞向远处，最终消失在了远处的灌木丛中。 肯拉德捂着被震痛的手腕，“您这是什么意思，大人？您在阻止我杀死一个斯瓦迪亚的敌人……” “我不允许你伤害高举和平旗帜前来送信的使者。”肯特伯爵淡淡地看了佣兵首领一眼，“至于你的其他行为，稍后我们再慢慢讨论。” 肯特伯爵的话刚刚说完，他身后的两名誓言骑士——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就一左一右地架起肯拉德将其拖了下去。 萨兰德使者似乎收到了惊吓，正在大口的喘着粗气。 肯特伯爵微笑着安慰对方道，“请原谅，使者先生。看，不是所有效力于哈劳斯国王的人都具有高贵的骑士精神。请回去转达我对阿提斯酋长的问候，并带话给他——我会保护贵族战俘不受虐待，但是我仍然坚持要求释放或者交换加米奇堡之战的战俘。我会在这里等他的答复。” 萨兰德使者一一认真记下了肯特伯爵的要求，然后说道：“按照我主人的吩咐，我请求见一见两位被贵方俘虏的酋长，确保他们没有受到伤害和折磨。”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这是个合理的要求。” 随后，伯爵大人示意将两名被俘的萨兰德年轻贵族带上来。提里穆萨酋长看起来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穆哈伊酋长却躺在了担架上，脸色有些苍白。 “穆哈伊酋长在战斗中被自己的坐骑压伤了腿，我已经派最好的医生为他提供了治疗。”肯特伯爵解释道，“只要不再接下来的战斗中受到别的伤害，我想他很快就会恢复健康。请务必将这一点跟你的主人说明。” “最后，我不得不提醒阿提斯酋长。哈劳斯陛下的大军不日即会抵达这里，到时候我将不得不将战俘交由国王陛下处置。所以，请尽快考虑我的提议。”肯特伯爵最后施压道。 萨兰德使者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了加米奇堡，并且将肯特伯爵的条件一字不差地传达给了自己的主人。 哈瓦那酋长为自己的孩子没有受伤感到庆幸，却也不得不装作忧心忡忡的样子询问。 “那么，您打算接受对方的条件，交换战俘并退出加米奇堡吗？” “退出加米奇堡？绝不！”阿提斯酋长咬着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亲自要率军夺回我的孩子！” 第29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肯特伯爵胯下的战马“暴雨”像自己的主人一样全身披着甲胄，它有些烦躁地用蹄子刨着地面，不停地喷着鼻息。 跟在伯爵身后的是他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年轻的队长手持着霜刃家族的紫色冰封长剑旗，骑着一匹红色猎马紧紧跟随在领主身边。 斯瓦迪亚军队就集结在树林的边缘，静静地等待着萨兰德大军的到来。 来自哥斯莫的民兵队长凯尔紧张地握紧右手的格斗锄，左手将一面旧扇形盾挡在身前。在他身边的是自己的兄弟埃里克，他也身穿一件斯瓦迪亚民兵特有的棉袍，不过并没有装备盾牌，而是双手握着一支比他身高还矮的短矛，因为过于紧张的缘故，埃里克的手指关节都已经发白。 与他们站在同一条阵列线的还有凯尔从哥斯莫及周边村庄新征募来的一百多名斯瓦迪亚民兵。这些刚刚接受过基础战斗训练并被武装起来的斯瓦迪亚人，与其说他们是士兵，倒不如说是一些武装农民。他们装备简陋，训练不足，尽管士气高昂，但是面对数十倍的萨兰德大军仍然会产生一丝动摇。如果不是肯特伯爵手下的一些军官分散在队列中维持着纪律，估计很大一部分人会在开战的时候掉头就跑。 右手持日耳曼剑、左手握着日耳曼盾的金发女士马蒂尔德站在阵线的最右侧，紧握战士长剑的罗尔夫则负责战线最左侧。克雷斯、凯特琳甚至工程师亚提曼也分散在了民兵之间维持阵线的稳定。 法提斯和艾雷恩的斯瓦迪亚重骑兵集结在战场的右侧方，看起来只有五十多人。斯瓦迪亚民兵阵线后面的是德赛维率领的少量斯瓦迪亚射手，数目甚至还不如骑兵多。 铁手团以及另外两个佣兵团则集中在战场的左侧方，三个佣兵团的雇佣骑兵加起来不到三百，却不见步兵和弓箭手，而且也没有看见冰峰团的身影。 不久之后，阿提斯酋长率领的萨兰德大军出现在了地平线上。几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旌旗招展，马蹄踏起的烟尘遮天蔽日。萨兰德人看起来兵强马壮，四百多人的马穆鲁克骑兵行军在队伍的最前面。这些全身锁甲、武装到了牙齿的骑兵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行进到一定的距离后，萨兰德大军停下了脚步，随后展开了阵线与斯瓦迪亚军队对峙。 阿提斯酋长在哈瓦那酋长和五名马穆鲁克骑兵的伴随下，高举代表谈判的白色旗帜来到场地中央。肯特·霜刃伯爵也在英俊汤姆的陪同下骑着“暴雨”出阵来到同样的地点，他身后是自己的五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神情严肃，维尔迪诺爵士面色阴郁，卡希尔爵士满脸兴奋，看起来迫不及待地要跟萨兰德人大战一场，而法布雷斯爵士脸上则带着一种让人讨厌的、看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日安，肯特·霜刃大人。”阿提斯酋长率先开口。 “日安，阿提斯酋长。”肯特伯爵回应道，“您是来与我谈判的吗？” “我来此并非谈判，肯特大人。”阿提斯酋长傲慢地说道，“我是来提要求的。” “哦？我能问一下是什么要求吗？”肯特伯爵装作好奇地样子问道。 “无条件释放我的儿子和之前战斗中所有被俘获的萨兰德士兵。”阿提斯酋长面无表情地说道，仿佛提出这种条件已是对肯特伯爵最大的恩赐。 “那我能获得什么好处呢？”肯特伯爵继续问道。 “我会留下你和你部下的性命。”阿提斯酋长冷笑着说道，“假如没人反抗的话。” “你凭什么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肯特伯爵身后的法布雷斯爵士突然开口问道。 阿提斯酋长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之后用马鞭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萨兰德大军，骄傲地说道：“我这里有六千精锐的萨兰德战士，其中包括一千名萨兰德骑手和六百名全副武装的马穆鲁克骑兵，这就是我提出条件的资本！你们不答应的话，我就会命令我的士兵们从你们的尸体上踏过去。” 肯特伯爵手下的骑士脸色越发凝重，只有法布雷斯爵士还是那么嬉皮笑脸、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手下也有一支勇猛善战的队伍。”肯特伯爵向后指了指己方的方阵，“另外，我的手头还有三支身经百战的雇佣兵团可以调动。总的来说，并不算吃亏。” 这段话说完，阿提斯酋长又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敢问您的手下有多少人？一千？还是一千五？” “不到你说的这个数字的一半。”肯特伯爵在心里暗暗说道。 “我的大军人数足足是您的五倍。”阿提斯酋长拿着马鞭在手里把玩着，“况且据我的观察，您的军队骑兵人数太少，步兵大部分都是新征募的民兵，根本没什么战斗力。” “我劝您接受我们的条件，让自己的部下免遭无情的屠戮。”阿提斯身边的哈瓦那酋长也开口劝道，“您知道，这场战斗注定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我们会以一当十。我保证在死前会拉上十个萨兰德人垫背。”卡希尔爵士恶狠狠地说道，“肯特大人的部下里没有孬种，我们会狠狠地扒下你们一层皮！” “真的吗？”阿提斯酋长睁大了眼睛，仿佛是看到了一个傻瓜一样，“我要是你就不这么乐观，爵士。回头好好看看吧，肯特大人。你的士兵在逃走！” 众人顺着阿提斯酋长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斯瓦迪亚阵线左侧发生了一阵骚动，然后只见那三支佣兵团麾下的雇佣骑兵们飞快地调转马头朝后退去，莱姆斯拼命喝止，却依然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到了最后他也不得不跟随部下朝后退去，直到身影消失在身后的小山岗上。 “该死的雇佣兵们。”卡希尔爵士咒骂了一声，“我就知道这些眼睛里只有钱的家伙靠不住！” “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肯特大人。”阿提斯酋长脸上抑制不住地兴奋，“接受我的条件，我便放过你和你这些可怜的部下。” “您的条件我已经听过了，酋长大人。”肯特伯爵面不改色的回应道，“现在，您要不要也听一听我的条件？” “什么？”阿提斯酋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条件不变，您交出所有之前被俘的瓦兰迪亚贵族和士兵，并且退出加米奇堡。”肯特伯爵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就保证您和您手下的士兵免于一场屠戮。” “你现在还有什么实力跟我讲条件？”阿提斯酋长皱着眉头问道。 “我从不威胁别人，也不会受人威胁。”肯特伯爵淡淡地说道，“你要战，便来战！” 说罢，肯特伯爵调转马头返回本阵，英俊汤姆和其他四名斯瓦迪亚骑士紧紧跟随在领主的后面。只有法布雷斯爵士仍然带着那副讨人厌的笑容盯着阿提斯酋长。 “你在傻笑什么，爵士？”阿提斯酋长恼怒地问道。 法布雷斯爵士并没有回答，而是抽出佩剑用力向前挥砍，将阿提斯酋长身边一名高举萨兰德军旗的马穆鲁克骑兵连同旗杆一同砍成了两半。 “这就是我个人的回应，酋长大人。”法布雷斯爵士说罢立刻调转马头追随自己的领主而去。 目睹这一切的哈瓦那酋长被惊吓得无法动弹，而阿提斯酋长在缓过神来之后恶狠狠地嚷道：“我会让你那副傻笑彻底从脸上消失！” 第294章 黑松森林之战 回到本阵的阿提斯酋长余怒未消，这群该死的西方蛮子根本就是未开化的野人。他们居然在阵前谈判时击杀使者，这是真主也无法容忍的恶行，斯瓦迪亚人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我要刚才冲我傻笑的那个家伙感受萨兰德的怒火。”阿提斯酋长扭过身子对自己的副手哈瓦那酋长交待道，“战斗结束后，我希望在我的大帐前见到他——无论死活。” “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儿，大人。”哈瓦那酋长皱着眉头观察着四周，“情报显示斯瓦迪亚人的军队至少有一千人甚至更多。但是，您看看，据我目测观察这里只有不到四百人。” “他们花钱请来的雇佣兵都跑光了，刚才你不是也看到了嘛。”阿提斯酋长不以为意。 “我只看到了他们的骑兵逃走了。”哈瓦那酋长不安地勒了一下胯下沙漠马的缰绳，“但是我没有看到那些佣兵团的步兵和弓箭手。” “也许他们在更早之前就跑了，这些唯利是图的家伙是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吗？”阿提斯酋长指了指对面，“就像被我放回去的那个叫做肯拉德的家伙，这些人不值得信任和关注。” “但是斯瓦迪亚人赖以成名的骑兵呢？”哈瓦那酋长还是有些不放心。 “他们不是集结在阵线的右侧方了吗？”阿提斯酋长用马鞭朝斯瓦迪亚骑兵的方向挥了一下。 “您不觉得他们的人数太少吗？”哈瓦那酋长质疑道。 阿提斯酋长不耐烦地扭头正色道：“老朋友，有时候你把简单的事情想得过于复杂。他们骑兵人数不对能怎样，即使是对面骑兵的人数增加一倍又如何？” “我担心他们在森林中还有一支伏兵。”哈瓦那酋长说道。 “我们麾下军队数量对他们仍然是碾压似的优势。我们要做的只是发起冲锋，然后收割胜利！”阿提斯酋长自信地表示，“开始进攻吧，让斯瓦迪亚蛮子尝尝萨兰德的铁拳！” 哈瓦那酋长轻轻点了一下头，但是出于谨慎，酋长大人并没有直接派出骑兵发起冲锋，他先要试探一下斯瓦迪亚人的虚实。 哈瓦那酋长微微转过头去，朝着自己的身后挥了挥手。一名萨兰德卫士迅速从人群中大步走出。这名卫士手中高高举着一面黄色的四方旗，旗子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隼鹰。 萨兰德卫士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走到阵前，然后稳稳地站住。紧接着，他双手紧紧握住旗杆，开始左右摇晃起旗帜来。随着旗帜的晃动，原本隐藏在阵线中的几百名萨兰德弓箭手纷纷现身而出。 在这群弓箭手中还夹杂着不少声名远扬的萨兰德弓箭大师。这些大师们久经沙场，其箭术之精湛堪称登峰造极。此刻，他们与普通的弓箭手一同站在这里，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就在这时，萨兰德弓箭手指挥官一声怒吼：“放！”这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空中炸响。刹那间，几百名萨兰德弓箭手同时行动起来。他们熟练地抽出背上的利箭，搭在弓弦之上，然后用力拉开弓弦。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沓和犹豫。 伴随着一阵紧绷的弦音响起，无数支羽箭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天空。一时间，空中仿佛出现了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乌云，而这片乌云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斯瓦迪亚军队的阵线疾驰而去。远远望去，这片由羽箭组成的黑云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又致命的弧线，就像是一条咆哮着扑向猎物的巨龙。 身处肯特伯爵麾下的士兵们眼睁睁地看着这支由箭雨构成的巨龙越来越近，耳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箭矢高速飞行时所产生的尖锐呼啸声。那声音犹如恶鬼的哭嚎，让人毛骨悚然。面对如此恐怖的攻击，士兵们的脸色变得煞白，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丝恐惧。 “举起盾牌！”肯特伯爵高呼道。 “快！” “举起盾牌，该死的蠢货！” 军官和军士们声嘶力竭地高喊着，声音响彻整个战场，他们竭尽全力地提醒着自己所属分队的士兵们迅速举起手中的盾牌，以抵御如雨点般袭来的萨兰德人利箭。哥斯莫民兵队长凯尔心急如焚，他一边将自己的旧扇形盾举在身前，一边不忘用手肘狠狠地撞击了一下身旁正有些愣神的弟弟埃里克。 受到兄长警示的埃里克猛地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扔下那支原本紧握在手的短矛，俯身捡起了散落在脚边的扇形盾，并将其高高举至身前。然而，现实情况远比想象中的更为严峻，并非所有的斯瓦迪亚民兵都有幸配备了盾牌。即便是那些幸运儿，手中的盾牌大小也参差不齐，很多根本无法完全遮蔽住身体。 就在此时，无情的箭雨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一些士兵尽管手持盾牌，但由于盾牌面积过小，仅仅只能护住上身要害部位，他们的脚部或小腿还是不幸地暴露在外。当尖锐的箭头射中这些脆弱之处时，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许多士兵在遭受攻击后的第一反应就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受伤的地方，试图减轻痛苦。但就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又有一支致命的箭矢破空而来，准确无误地射穿了他们毫无防备的脖颈。 一轮接一轮的箭雨不断落下，战场上哀嚎四起，血肉横飞。短短片刻之后，至少五分之一的斯瓦迪亚民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则身负重伤，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呻吟着。整个场面惨不忍睹，仿佛人间炼狱一般。 德赛维手下的斯瓦迪亚射手们也试图反击。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少，尽管也射杀了一些萨兰德弓箭手，但是对于庞大的敌军总数来说，这点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在箭雨停止后，斯瓦迪亚军队的阵线开始动摇。很多民兵开始抢救伤员，因为这些人出自同一个地区，很多人都是朋友、邻居甚至亲戚。所以当萨兰德人不再射击后，这些民兵便开始拯救同伴，他们试图将受伤的伙伴拉入到身后的森林中。尽管军官们拼命制止这种行为，叫骂声不绝于耳，但是仍然有些人不顾劝阻地开始后退。 斯瓦迪亚军队的阵型开始逐渐变得混乱，伤员们的惨叫和军官的喝骂此起彼伏。 “他们的阵线在动摇！”哈瓦那酋长兴奋地指出。 “我不瞎，老伙计。”阿提斯酋长觉得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现在，派出我们的骑兵去收割人头！” 哈瓦那酋长朝身后的马穆鲁克骑兵军官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弓箭手们开始后退，步兵方阵则让出一道口子。令人闻风丧胆的马穆鲁克骑兵来到了阵前，他们身后还有一倍数量的萨兰德骑手。 而斯瓦迪亚军队这边，军官们仍然在努力维持阵线的稳定。 “不要怕！”马蒂尔德大声鼓励道。 “不许后退！”罗尔夫也拼命地将妄图逃走的民兵拉了回来，并且还在对方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克雷斯、凯特琳和亚提曼也在努力地劝住民兵不要动摇，“守住阵线！” 但是还是有人逃走了，阵线立刻露出了缺口。 “我们的阵线要崩溃了，大人。”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提醒道。 “雷萨里特和他手下的轻步兵们不能躲在森林里了，大人。”罗德尼·卡尼爵士也焦急地建议道，“否则不等我们把萨兰德人引诱进陷阱，我们的阵线就会溃散，到时候一切都白费了！” 肯特伯爵皱着眉头看着这混乱的一切，短暂考虑片刻后，只好点头同意，“命令后备军填补阵线！” 随着英俊汤姆吹响一支特殊的哨子，雷萨里特率领的二百多名斯瓦迪亚轻步兵从森林中快步走出来到阵前，与那些斯瓦迪亚民兵并肩站在了一起，阵线暂时稳固住了。 “我就说他们在森林中有伏兵！”哈瓦那酋长得意地指出。 “但这也是他们全部的能耐了，这是他们唯一的后备军，如果不是阵线即将崩溃，我想他们是不会出来的。”阿提斯酋长还是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表情，“我们已经成功地把洞中的老鼠全部逼了出来，那个肯特·霜刃已经没有了底牌。现在，让我们结束这一切吧！” 第295章 杀戮战场 随着哈瓦那酋长的一声令下，萨兰德骑兵们开始对斯瓦迪亚军队的阵线发起了冲锋。 “稳住！”肯特伯爵骑马立在阵线的侧后方高声命令道。 “稳住！”军官们也大声传达指挥官的命令，“举起盾牌！” 斯瓦迪亚士兵们将扇形盾聚拢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盾墙，妄图阻挡萨兰德马穆鲁克骑兵的铁蹄。 “稳住！”军士们大喊，并拍打着士兵的后背以示鼓励。 萨兰德骑兵的铁甲战马快速靠近斯瓦迪亚民兵和轻步兵组成的阵线，尽管一部分士兵手中装备了短矛，但是矛身不足以在远距离能够刺到对方的骑手或者战马。 “稳住！”军官们感到自己的呼吸也越发困难。 随着萨兰德骑兵越来越近，斯瓦迪亚士兵们的瞳孔逐渐因为恐惧和紧张而放大。那些马穆鲁克骑兵看起来越来越清晰，甚至战马披甲上的花纹都已经能够看清楚了。 “稳住！”军官们仍然在高喊。 民兵队长凯尔和埃里克兄弟举着盾牌的双手都已颤抖，凯尔觉得自己都能够听到敌人在沉重的头盔后面粗重的呼吸声。 就在马穆鲁克骑兵接近斯瓦迪亚军队阵线的那一刹那，士兵们终于听到肯特伯爵发出的指令。 “就是现在！” 斯瓦迪亚士兵纷纷向后转身，巧妙地通过之前规划好的路径越过了隐藏在战线后面、事前已经掘好的壕沟。 只见那深深的壕沟之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尖锐无比的木桩与令人胆寒的突刺。冲在最前面的萨兰德骑兵们，犹如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疾驰而来，但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隐藏的致命陷阱。 刹那间，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无数骑兵连人带马纷纷坠入了这可怕的壕沟之中。那尖锐的木桩以惊人的速度刺穿了他们的身躯，仿佛无情的恶魔之手，瞬间夺去了他们的生命。 尽管这些骑兵身着厚重坚固的重甲，然而在如此高速的冲击之下，重甲也显得无能为力，根本无法抵御那股强大的冲击力。许多骑兵和他们胯下的战马就这样被当场捅了个对穿，透心凉的剧痛让他们瞬间失去了生机。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接着便是浓烈刺鼻的血腥气息和漫天飞扬的尘土混合在一起，迅速弥漫开来。那一根根沾满鲜血的木桩上，挂满了破碎的内脏和淋漓的肉块，让人毛骨悚然。而此时，已经难以分辨这些触目惊心的血肉究竟是来自于那些曾经威风凛凛的战马，还是属于它们勇敢无畏的主人。 萨兰德的骑兵在这次死亡冲锋下直接损失掉三分之一的兵力，后面的骑兵及时地勒紧了缰绳，让自己的坐骑慢下来，躲开斯瓦迪亚人的死亡陷阱。 退到壕沟后面的斯瓦迪亚步兵立刻再次结成盾墙，那道壕沟已经被人和马的尸体填满，它们再也无法阻挡萨兰德骑兵的第二次冲击了。 很快，那些悍不畏死的马穆鲁克骑兵完全不顾同伴的伤亡，他们短暂向后退却再次集结后又一次向斯瓦迪亚军队的战线发起冲击。 又一次，斯瓦迪亚军队的盾墙打开，后面是等待了多时的罗多克长矛手，他们都是肯特伯爵在进军阿美拉堡之前在罗多克地区临时征召的南方士兵。 这些罗多克长矛手身穿轻便的皮甲，手中的长矛比卡拉迪亚其他地区的战矛都要长出一大截，简直就是骑兵的噩梦。斯瓦迪亚轻步兵们举起盾墙抵御萨兰德骑手的冲击，而后这些罗多克长矛手们便在盾墙后面使用长矛攻击骑在马背上的萨兰德骑手。 这时，斯瓦迪亚阵线右侧方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们终于在法提斯和艾雷恩的带来下对萨兰德骑手发起攻击。他们绕到萨兰德骑手们的侧后方对萨兰德人发起了冲击。 肯特伯爵身旁那五位斯瓦迪亚骑士，此刻正驾驭着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马穆鲁克骑兵疾驰而去。只见他们右手稳稳地端起长长的骑枪，并巧妙地将其夹在腋下，以此来确保在高速冲锋时能够维持住平衡和稳定。当双方越来越近，木制的长枪带着凌厉的风声，狠狠地扎向了马穆鲁克骑兵厚重的铠甲之上。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起，木质长枪应声折断，但即便如此，这强大的冲击力已然足以给这些倒霉的重甲骑兵带来致命一击。 随着长枪的断裂，骑士们没有丝毫犹豫，动作行云流水般地迅速抛弃了手中已无用武之地的骑枪，转而抽出腰间闪烁着寒光的锋利长剑，再次向着敌人发起了凶猛的进攻。斯瓦迪亚骑兵们这一波接一波、毫无间隙的攻击，使得萨兰德骑手们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一部分萨兰德骑手正全神贯注地应对前方汹涌而来的罗多克长矛手，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突然袭来的斯瓦迪亚骑兵。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冰冷的剑刃便无情地划过他们的脊背，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生命。而另一部分萨兰德骑手见势不妙，急忙调转马头想要回身抵御斯瓦迪亚重骑兵的冲击。然而就在此时，那些原本与他们对峙的罗多克士兵瞅准时机，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狠狠刺向了他们暴露在外的身躯。 一时间，战场上喊杀声震天，许多萨兰德骑手在这前后夹击之下，难以招架，纷纷被从高高的马背上击落下来。而一旦有萨兰德士兵倒在地上，周围早已虎视眈眈的斯瓦迪亚轻步兵便会立刻蜂拥而上，手中的利刃毫不留情地挥下，给予他们最后的致命一击。鲜血染红了大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这场激烈的战斗仿佛永无止境…… 阿提斯酋长觉得自己脑门上流出了冷汗。 “我们的骑兵在被斯瓦迪亚人屠杀。”哈瓦那酋长焦急地说道。 尽管阿提斯酋长手头上握有一支人数众多的弓箭手部队，但是他却不敢贸然下令放箭，因为此刻萨兰德人的骑兵已经与斯瓦迪亚军队战成一团，这时放箭的话会误伤自己人。 “派出我们的步兵去冲击斯瓦迪亚人的长矛阵，掩护那些骑兵撤回来。”阿提斯酋长下令。 哈瓦那酋长急忙朝身后招手，又一名萨兰德卫士高举一面黄色新月旗帜摇晃起来，伴随着低沉的战鼓声，萨兰德步兵排着整齐的方阵向斯瓦迪亚人发动了进攻。这些顶着萨兰德头巾盔、身穿黄色萨兰德皮甲的沙漠战士一手持盾牌，另外一只手握着标枪，可以在一定距离内给缺乏防护的罗多克长矛手予以巨大的杀伤。 看到萨兰德大军的步兵开始行动后，肯特伯爵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对身边的侍卫队长英俊汤姆笑着说道：“是时候了，汤姆！” 英俊汤姆微笑着回应了自己领主的命令，随后拿起那支哨子放在嘴边又吹了起来。 班达克率领的罗多克弩手们从森林中缓步走出，这些身背阔盾的弩手们可以有效地抵御萨兰德人的标枪攻击，而且他们的重弩射程也比萨兰德步兵的攻击范围远得多，尽管对付试图举起盾牌防护，但是仍然被这些罗多克弩手们射倒了一大片。 更重要的是，因为罗多克弩手的攻击，萨兰德人没有达到救出己方骑兵的目的，那些萨兰德骑手仍然在被斯瓦迪亚骑士和罗多克长矛手前后夹击，损失惨重。 罗多克人的弩箭如雨点般朝萨兰德步兵们射来，很多人被杀死在前进的路上。其余的萨兰德士兵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无法顶着罗多克人的箭雨前进，但是又不敢后退，只好架起盾墙滞留在战场中央。 “蠢货，不要停下来！”阿提斯酋长焦急地吼道。 但是士兵们已经乱作一团，根本无人理会远处酋长的大喊大叫。 “哈瓦那，你去指挥步兵前进。”阿提斯酋长命令道，“重整阵线，一定要把骑兵救出来！” 哈瓦那酋长脸色一沉，但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带领一队萨兰德卫士冲上前去，以拯救濒临崩溃的士气。 第296章 死战之地 哈瓦那酋长目光如炬，满脸坚毅，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亲军卫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般冲进了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场中央。只见他身形高大威猛，手中长刀闪烁着寒光，仿佛战神降临一般威风凛凛。 而跟随着他的萨兰德卫士们则紧密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身着厚重的锁甲，手持盾牌，将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遮挡起来。这些盾牌在阳光下闪耀着光泽，宛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为他们的酋长抵挡住了从森林边缘不断射来的密集箭雨。 “打起精神来，沙漠之子们！”哈瓦那酋长高声怒吼道，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战场上炸响，震得人耳膜生疼。“真主与我们同在，他定会保佑我们战胜敌人！让我们给那些狂妄自大的西方蛮子一点颜色瞧瞧，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话音未落，哈瓦那酋长猛地一挥手臂，用力推开了紧紧围绕在他身边试图保护他安全的卫士们。紧接着，他双手紧握着一面沉重的盾牌，将其高高举过头顶，义无反顾地朝着前方猛冲而去。他的步伐坚定有力，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抖，身后扬起一片尘土。 在他身先士卒、奋勇当先的冲锋行为所带来的巨大鼓舞之下，那些原本像乌龟一样蜷缩在战场中央、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行动的萨兰德步兵们瞬间被点燃了斗志。他们犹如沉睡的雄狮突然苏醒一般，紧紧跟随着自己英勇无畏的酋长，义无反顾地朝着斯瓦迪亚军队那严整的阵线狂奔而去。 当他们冲进攻击范围之后，只见这些萨兰德步兵动作整齐划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手中紧握的标枪奋力掷出。刹那间，标枪如同离弦之箭般呼啸着破空而去，直直地朝着毫无防备的罗多克长矛手们疾驰而来。只听一声声惨叫响起，当场就有十几名罗多克长矛手应声倒地。 然而，战斗并未就此结束。眼见萨兰德步兵们又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再次投掷标枪，那些罗多克长矛兵们深知继续留在原地无异于坐以待毙，于是纷纷开始向后撤退。他们步伐匆匆，试图尽快退回到不远处那茂密的森林之中，以求能借助树木的掩护来躲避敌人如雨点般袭来的致命标枪。 与此相反的是，罗多克弩手们却展现出了令人钦佩的勇气和坚韧不拔的意志。尽管失去了长矛手的前方屏障，但在斯瓦迪亚步兵奋不顾身的掩护之下，他们毫不退缩，依然坚守在战场上，顽强地与气势汹汹的萨兰德步兵们展开激烈对抗，形成了一种紧张而微妙的对峙局面。 与此同时，由于罗多克长矛手的撤离，使得萨兰德骑手们不再遭受其犀利攻击。这样一来，他们终于能够全身心地投入到与斯瓦迪亚骑兵之间惊心动魄的相互冲杀当中。一时间，战马嘶鸣，刀光剑影交错闪烁，喊杀声震耳欲聋，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胶着僵持的状态。 然而，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场激烈的战斗愈发地趋于白热化状态，局势也变得越发紧张起来。此时，斯瓦迪亚骑士所具备的强大优势正一点一点地展露无遗。只见这些英勇无畏的骑士们身着坚固无比的板甲，头上戴着厚重坚实的护盔，手中或是紧握着锋利的长剑，或是高举着威猛的钉头锤，他们胯下骑着同样身披铁甲的雄壮战马，如一阵狂风般在广袤的战场上肆意纵横、奔腾冲杀。 反观另一边，先前发起勇猛冲锋的马穆鲁克骑兵此刻却遭受了重创，人员伤亡极其惨重。面对斯瓦迪亚骑兵那排山倒海般的猛烈攻势，他们渐渐地显得有些力不从心，疲于招架。至于那些缺少重型铠甲防护的萨兰德骑手，就更是无法与斯瓦迪亚骑兵相抗衡了。即便萨兰德一方在人数上占据了一定的优势，但终究还是难以抵挡得住斯瓦迪亚骑士那凌厉至极、锐不可当的凶猛攻击，从而渐渐处于下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哈瓦那酋长挺身而出，他以激昂慷慨的话语鼓舞着士气低落的萨兰德步兵们奋勇向前。受到酋长的激励后，萨兰德步兵们纷纷鼓足勇气，迅速逼近斯瓦迪亚军队的阵线。他们奋力将手中的标枪投向敌人，那密密麻麻的标枪如同雨点一般呼啸而至，给斯瓦迪亚人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力。许多毫无防备的斯瓦迪亚民兵瞬间被击中倒地，命丧黄泉。见此情形，斯瓦迪亚的轻步兵们急忙行动起来，竭尽全力地去填补因民兵倒下而出现的防线缺口。但无奈敌方的攻击太过猛烈，他们虽然拼尽了全力，却依旧难以有效地维持住整个阵线的稳固。在某些局部区域，斯瓦迪亚军队的阵线甚至已经开始呈现出摇摇欲坠、即将崩溃的危险态势…… 关键时刻，从萨兰德军队的侧后方传来三声号角声。 随后，莱姆斯、荷根及斯塔罗斯麾下的三支雇佣兵团的所有雇佣骑兵集中起来从萨兰德人阵线的后方袭击了过来。 萨兰德军队后卫线上只剩下几百名弓箭手，他们被这场突然袭击打得有些晕头转向，他们想不通这些已经从战场上逃走了的雇佣兵们怎么会绕到了自己的侧后方发起进攻。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萨兰德人的弓箭完全丧失了其应有的优势。这些原本擅长远程攻击的战士们，此刻不得不匆忙地从腰间抽出那用于护身的短剑，试图以此来抵御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敌人。然而，对于习惯了远距离射击的弓箭手而言，一旦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距离优势，转而与凶猛彪悍的骑兵展开正面交锋，这无疑等同于自寻死路。 这场战斗从一开始便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态势，几乎毫无悬念可言。只见雇佣骑兵们驾驭着战马，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那些手忙脚乱、仓促应战的萨兰德弓箭手。刹那间，喊杀声和金属碰撞声响彻云霄。可怜的萨兰德弓箭手们，许多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将手中的武器完全拔出，便已被雇佣骑兵们势不可挡的冲锋所冲垮。防线瞬间土崩瓦解，鲜血四溅，惨不忍睹。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萨兰德弓箭手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剩下的幸存者，则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惊恐万分地开始四散奔逃。他们早已顾不得身后同伴的生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阿提斯酋长看到阵线已然崩溃，终于意识到战败已无法避免，他需要尽可能地保存实力以便再战。他下令让萨兰德步兵们掩护所有的萨兰德骑手向后撤退。而他本人也在一队精锐萨兰德卫士的护送下逃离了战场。 莱姆斯看到敌方统帅逃走，立刻想要组织骑兵们前去追击，但是阿提斯酋长在战场上留下了一支悍不畏死的萨兰德卫队掩护自己逃走。 这支完全由萨兰德贵族子弟组成的精锐卫队死死地缠住了铁手团和另外两支佣兵团的雇佣骑兵，使他们无暇去追击逃走的萨兰德弓箭手和指挥官。甚至就连战场前方的萨兰德骑手们撤回本阵都没有过多停留，直接尾随着溃军撤离了战场。而这支三百名萨兰德卫士组成的卫队几乎全部战死。 哈瓦那酋长是幸运的，他指挥的萨兰德步兵们奋力与斯瓦迪亚军队缠斗在一起，恰巧一名马穆鲁克骑兵被斯瓦迪亚骑士杀死，他胯下的坐骑跑到了哈瓦那酋长身边。这位萨兰德军队的副指挥官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抓住了马的缰绳翻身上马，然后头也不回地逃离了战场。 可怜那些被酋长们抛弃的萨兰德步兵，他们处于最前线又没有马匹代步可以快速撤离战场，被斯瓦迪亚军队团团围住，一开始还能依靠人数优势抵挡一阵子。但是等斯瓦迪亚骑士和重骑兵们腾出了手，开始与轻步兵和弩手们合力围剿这些萨兰德步兵，梦魇终于降临。 在斯瓦迪亚骑兵反复的冲击之下，手中标枪已经投掷光了的萨兰德步兵抽出战斧和佩剑拼死抵抗，不过这些抵抗终究是徒劳的，很快发现所有指挥官都逃离了战场的萨兰德士兵意识到自己被抛弃了。心里的勇气终于消散殆尽，很多人开始逃离这场杀戮，还有一部分人则抛下武器、跪地请降。 第297章 分赃不均 肯特伯爵率领的斯瓦迪亚军队取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雷萨里特在组织士兵打扫战场，他们从敌人和自己人的尸体上扒下那些还能修复的破损盔甲、靴子以及武器，士兵们会收拢战友的尸体，将他们集中起来埋葬在森林的边缘，甚至还从阿美拉堡的圣堂中请来了修士为这些阵亡士兵进行了诵经和祈祷。 但是对于萨兰德人的尸体来说就没有这样好的待遇了，他们被扒光装备后就随意地丢弃在战场周围。没有亲人朋友去费力埋葬他们，他们唯一的归属就是野狗、森林狼以及乌鸦的肚子里。 “大人，我们是不是应该立刻组织一支骑兵队伍去追击那些萨兰德溃军？”法提斯提议道，“他们会逃回加米奇堡固守待援。” “别担心，法提斯。他们回不去了。”肯特伯爵信心满满地对自己的部下说道，“现在，矮个汤姆和派恩斯兄弟已经为我再次攻下了那座城堡。” 肯特伯爵的自信是有理由的，就在黑松森林边缘斯瓦迪亚军队与阿提斯酋长麾下的萨兰德军队死斗的时候，矮个汤姆爵士率领的冰峰团佣兵和派恩斯家族的军队已经袭击了加米奇堡的萨兰德守军，并且他们还得到了阿美拉堡领主塔尔巴伯爵的支援。 在阿提斯酋长率领大军出征之前，他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一个重要决定——在加米奇堡留下一支约有三百人的精锐守备队。这支部队由经验丰富的弓箭手和身手敏捷的轻步兵共同组成，他们肩负着守护这座战略要地的重任。 然而，加米奇堡内的萨兰德守军却丝毫未曾料到，尽管斯瓦迪亚军队在人数上处于明显的劣势，但居然还有余力分出兵力前来突袭此处。更令他们震惊的是，这支来袭的部队行动异常迅猛，犹如疾风骤雨一般席卷而来。 萨兰德守军们原本以为凭借坚固的城墙和充足的兵力，可以高枕无忧地抵御任何可能的攻击。但当斯瓦迪亚军队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城下时，他们瞬间陷入了慌乱之中。一时间，城墙上的防御变得混乱无序，士兵们匆忙应对，却无法阻挡斯瓦迪亚军队强大的攻势。 没过多久，城堡的大门便被攻破，斯瓦迪亚战士们如潮水般涌入城内。激烈的战斗在每一条街道、每一座建筑间展开。萨兰德守军虽然拼死抵抗，但终究难以抵挡冰峰团和派恩斯家族军队的勇猛冲击。最终，城堡再次易主，落入了斯瓦迪亚人的手中。 象征着萨兰德苏丹国权威与荣耀的黄色新月火焰旗，此刻已被无情地丢弃在城堡的某个角落，任由人们肆意践踏。而那面代表着瓦兰迪亚力量与威严的红色雄狮旗，则高高飘扬在城堡的上空，向世人宣告着这场胜利的归属。 当阿提斯酋长率领着那支狼狈不堪、丢盔卸甲的溃军历经艰难险阻终于抵达加米奇奇堡的时候，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只见原本属于他们的坚固城堡如今竟然飘扬着陌生的旗帜，显然这里已经易主！ 这位向来以狡诈多端而着称的酋长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失措或者盲目冲动。他那双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视了一圈四周，在心中暗自盘算着下一步的行动。 就在此时，城堡内的守军们正忙得不可开交。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清剿城内那些尚未被消灭的萨兰德人余党身上，丝毫没有察觉到城外这支悄悄靠近的败军。 阿提斯酋长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绝佳的时机，他向手下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家保持安静和警惕。然后，在他的带领下，这支残兵败将如同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从城堡旁边溜过，成功越过了国境线。 回到卫耶哈堡后，阿提斯酋长立刻开始着手重新集结自己的军队。 此战过后，肯特伯爵俘虏了相当多的萨兰德俘虏。莱姆斯和另外两名佣兵团长兴奋得眉开眼笑，因为按照合同的约定，这些战俘全部会交由这些佣兵团处置，而出售俘虏将会是一大笔钱。 看着成批的萨兰德俘虏由斯瓦迪亚士兵手中交给佣兵团的雇佣兵收押，卡希尔爵士相当气愤，他觉得这是在剥夺自己封君的合法权利。他带领一队亲信骑兵拦截了押运俘虏的佣兵团车队，还打伤了两名试图阻止自己的铁手团佣兵。 当肯特伯爵接到报告赶到现场后，双方人员都拔出剑来正在紧张的对峙。肯特伯爵第一时间制止了这场闹剧。 “发生什么事了，爵士？”肯特伯爵问道。 见到自己效命的领主到来，卡希尔爵士感到有些窘迫，他放低了手中的长剑说道：“我本想为您争取合法的权益。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这些俘虏本该归您所有——至少是一半归您所有，要知道这可是一大笔钱。” “这是我们应得的——按照合同的规定……”铁手团的一名小队长壮着胆子喊了一句。 卡希尔爵士立刻朝他投去了死亡的凝视，“你再敢多说一句话，我就拧下你的脑袋来！” 铁手团的成员噤声了，但是仍然不服气地望向肯特伯爵，期望他能为自己主持公道。 这时，莱姆斯、荷根以及斯塔罗斯听闻纷争后也赶到了现场，正在向自己的部下核实发生了什么情况。在得知是卡希尔爵士带人拦截了车队后，莱姆斯不由得露出不满的神色。 “如果您想要这些俘虏的话，我会把其中的八分之一让给您，作为我们友谊的象征。”莱姆斯不停地用手摸着自己光亮的头顶，“因为这些俘虏不是我一个人的，荷根、斯塔罗斯以及矮个汤姆爵士都有一份。我会把我的四分之一分出一半来给您。” “不，老朋友。你完全误会了。”肯特伯爵微笑着解释道，“卡希尔爵士的行为并没有得到我的授权，我也不会违反合同侵占本该属于你们的战利品。” 听闻伯爵大人的话，卡希尔爵士和他的部下只好乖乖地收起了武器。 莱姆斯和另外两名佣兵团长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涉及到利益的事情，无论多么牢固的友谊都会被破坏。 “我会把冰峰团的那一份俘虏预留出来，不会让矮个汤姆爵士吃亏。”莱姆斯保证道，他很清楚冰峰团实际上的掌控人便是肯特伯爵，分给矮个汤姆的战利品就是在分给肯特伯爵本人。 “我替冰峰团和矮个汤姆爵士感谢你，老朋友。”肯特伯爵微笑着回应道，随后挥手示意自己的部下退开。 押运俘虏的车队终于可以顺利离开。受伤严重和一些比较凶悍的俘虏被关押在囚车上，而那些受伤较轻的俘虏被解除武装后在佣兵的监视下跟随车队步行。 至于那些重伤濒死者，就完全被抛弃在路边。有些仍然有意识的萨兰德士兵抬起胳膊低声呻吟求救，但是无论是雇佣兵还是瓦兰迪亚士兵几乎都选择无视。 莉娅看着这一切觉得很残忍，她劝说自己的爱人拯救这些可怜的士兵。 “我们没有那么多药品治疗这些敌人，莉娅。”杰姆斯大夫这样劝说道。 但是莉娅眼中的泪水让肯特伯爵无法无动于衷，于是他命令凯特琳手下后勤队伍的随营妇女去救助那些仍然有一口气的濒死者。 “无意义的行为。”凯特琳评论道，但是还是去执行了命令。 第298章 被俘的少女 凯特琳和她手下的随营妇女们收拢了不少濒死的萨兰德伤员。尽管莉娅和杰姆斯医生竭尽全力地进行了救治，但是正如军需官所说的那样，这些努力都像是无意义的行为，很多人伤重不治。 最终活下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人，即使是这样，肯特伯爵也安慰自己的恋人道：“就算只救活了一个人，也代表了我们并没有丧失宝贵的人性，而这也是在这片大陆最重要的东西。” 莉娅点点头，将自己的头靠在了肯特的肩上。肯特伯爵环抱着自己的恋人，眼里充满了柔情。 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了卡希尔爵士粗犷的声音，“大人，您应该来看看这个……” 话音刚落，营帐的帘子就被掀了起来。卡希尔爵士和法布雷斯爵士双双走了进来。 莉娅尴尬地推开了肯特，脸色有些微红。 卡希尔爵士发现莉娅小姐也在营帐里，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鲁莽，急忙道歉：“抱歉，大人。我不知道莉娅小姐也在……” 肯特伯爵倒是毫不在意，“没关系，爵士。发生什么事了？” 卡希尔爵士和法布雷斯爵士对视了一眼，又把目光从对方身上转移到了莉娅身上，然后又看向了自己的领主，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有什么事情是我不方便听的吗？”莉娅嫣然一笑，“那我就先告辞了，先生们……” 法布雷斯爵士急忙用手肘撞了一下卡希尔爵士的腰，卡希尔不耐烦地推了前者一下，但是还是犹豫着开了口：“您误会了，小姐。我们在您的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法布雷斯爵士微笑着补充道，但是他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等待自己的同伴继续开口。 卡希尔爵士只好接着说道：“是杰姆斯医生那里，大人。您应该亲自过去看看……” 肯特伯爵有些恼火，“您半天也没有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儿，爵士。” 卡希尔爵士无奈地看了看莉娅，然后也同样用手肘磕了法布雷斯爵士的腰。 “是杰姆斯医生请您过去，大人。”法布雷斯爵士苦笑着说道，“我们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肯特伯爵叹了一口气，然后吻了莉娅的额头，“在这里等我。” 随后便跟随两名誓言骑士走出了自己的营帐，来到了杰姆斯医生所在的医疗营帐。 杰姆斯医生的大帐比肯特伯爵自己所住的营帐还要大，里面摆放着几张病床，一张大木桌上还有医生自己的药箱和一些器具以及一些摊开的书本，上面画着人体的构造和器官，另外一些则记录着疑难杂症的治疗方法或者药方。 “医生，您找我？”肯特伯爵问道。 杰姆斯医生正在给一个躺在病床上的年轻伤员换药，这个萨兰德人似乎刚刚从昏迷中苏醒，正在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是的，大人。”杰姆斯医生一边给伤员擦拭额头上的伤口一边说道，“我请您来看看这名俘虏。” 肯特伯爵闻声上前查看，病床上的萨兰德人面容俊俏，也没有那标志性的大胡子。身穿着萨兰德士兵常见的黄色沙漠甲。当俘虏看到肯特伯爵走上前来，不由得低下了头，并且将身上的衣服向上拉了拉。 “一个孩子？”肯特伯爵问道。 “是的，大人。也不完全对。”杰姆斯医生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摆了摆手，“准确来说是一个女孩子。” 听到医生戳穿自己的身份，这名萨兰德俘虏更加紧张地将被子拉起来盖到了身子，蜷缩起来瑟瑟发抖。 “你叫什么名字？”肯特伯爵用尽可能温柔地语气问道。 女孩抬头看了一下询问她的人，尽管肯特伯爵看起来相当英俊，但是他身后的两名斯瓦迪亚骑士就显得有些凶神恶煞了。法布雷斯爵士一向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嘲笑模样，而卡希尔爵士则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 “……”女孩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不清楚。 肯特伯爵瞬间明白了女孩的担心，于是他挥了挥手，示意两名骑士退出大帐外。 营帐里只剩下了肯特伯爵、杰姆斯医生和那个被俘的萨兰德女孩。 肯特伯爵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问题，还顺手从旁边桌子上的陶罐里倒了一杯柠檬水递给她。 女孩双手接过杯子，当她的手指触碰到肯特伯爵粗糙的手指时不由得脸红了。但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佳玛拉。” 佳玛拉很漂亮，身材苗条，看起来年龄也跟莉娅相仿。 “萨兰德人已经缺乏兵源到需要征募女人加入军队的地步了吗？”肯特伯爵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并不是这样。”佳玛拉急忙摆手否认道，“我甚至都不算是萨兰德人……” 在肯特伯爵鼓励的目光中，佳玛拉讲述了自己的身世。 少女在萨兰德领土以外沙漠深处的游牧部落长大。 “尽管那里的沙漠与萨兰德人的领地相邻，但是却从不属于萨兰德人的势力范围。”少女试图描述自己部族与萨兰德人的关系，他们更像是邻居而非盟友或者仆从。 因为是在部落中长大，佳玛拉很早就学会了如何用投石器和长矛打猎。然而简单枯燥的生活和沙漠中的严酷环境无法让她安分，她开始渴望去看看她从旅行商人那里听说的、在许多神奇的传说中所提到的远方广阔的世界。 然而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冒险者的生活并不那么容易，佳玛拉不仅需要尽快学会卡拉迪亚的生活方式，还得时刻留心那些对自己心怀叵测的男人的骚扰。 在一次争执中，一名萨兰德士兵试图攻击这个少女，却反而被佳玛拉所击倒。不仅那名士兵丢掉了性命，他的武器和铠甲也被佳玛拉所夺取。 之后佳玛拉将自己的美貌深藏在厚厚的萨兰德服装之下，还加入了阿提斯酋长的军队参加了对罗多克的远征。而许多人——包括她的战友们甚至从未察觉她是个女人。 “我尽量少说话，平时装作孤僻性格乖张的样子，打起仗来又表现得比较凶残，这样人们就都不愿意靠近我……”佳玛拉讲起了自己保守秘密的小窍门不禁得意笑出来，毕竟她还是一个少女而已。 但是显然作为战场上的一名军人她比任何一个男的都要厉害。她聚集起了一群她的追随者，他们一起闯荡在这片战事不断的大陆上追求着荣耀。 只不过她和她的追随者们选择错了效忠的对象，在战争爆发之后，他们加入了阿提斯酋长的军队。一开始萨兰德军队节节胜利，占领了加米奇堡并且将塔尔巴伯爵团团包围在阿美拉堡之中，每个人都从战斗中分得了一些战利品。 但是随着肯特·霜刃伯爵的军队到来，他们这伙人的运气也到头了。在之前的战斗中，佳玛拉和她的追随者被当作炮灰派往前线掩护萨兰德骑兵的撤退，然后指挥官也将他们丢弃在了战场上，直到被斯瓦迪亚骑兵的钝器击晕。 “我的很多伙伴死在了这场战斗中……”佳玛拉的棕色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泪水。 “那我想你一定特别恨我。”肯特伯爵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我的部下屠戮了你的伙伴。” “不，你们在战场上是敌人，敌人间的厮杀并不能算是仇恨，这是职责和命运。”佳玛拉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很感谢您救了我和我的另外一些受重伤的同伴。” “你能这么想就很好，小姐。”肯特伯爵称赞道。 “如果说在这场战争中我非得要恨一个人的话，那么将我们抛弃在战场上等死的那些萨兰德酋长们才要付出代价。”佳玛拉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杀气，“血债血偿！” 第299章 城堡归属 肯特伯爵带领军队重新进驻了加米奇堡。 拉鲁肯伯爵与加鲁奇伯爵父子二人被矮个汤姆爵士及派恩斯兄弟从地牢中救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矮个汤姆爵士竟将他们软禁在了领主的房间之中，严禁其在加米奇堡内自由活动。 当然，对外宣称此举乃是出于对二位伯爵人身安全之考量，毕竟原属拉鲁肯伯爵旗下、负责镇守加米奇堡的那些罗多克士兵们，如今已是伤亡殆尽。而此刻守卫这座城堡的士卒，尽皆换成了冰峰团的雇佣兵以及派恩斯家族的军队。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其中端倪，矮个汤姆爵士真正打的如意算盘，实则是期盼着自家领主能够早日抵达此地，并顺理成章地占据这座城堡。 只待哈劳斯国王统率的大军兵临城下之际，他便可立即向国王进言陈词，恳请陛下将加米奇堡册封于肯特伯爵名下。如此一来，这座坚固的城堡必将归入霜刃家族囊中，成为其囊中之物。届时，肯特伯爵亦无需再承受他人讥讽，嘲笑他是一个徒有虚名、空无一堡的小领主了。 但是肯特伯爵进入城堡的第一件事便是让人释放了拉鲁肯伯爵父子。同时被释放的还有被萨兰德人关到地牢中的佣兵首领瑟沃勒，矮个汤姆爵士为了报复他背叛了自己的领主，在攻占加米奇堡之后仍然把他关在了地牢中。 “让他吃点苦头有助于提高这伙人的忠诚度。”马脸汤姆爵士这样解释自己兄弟的行为。 “没错，让这些心怀叵测的雇佣兵们也得为自己的背叛行为付出代价。”斜眼汤姆爵士也忿忿不平附和道。 “瑟沃勒为人还算老实，想必也是受到了肯拉德的蛊惑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肯特伯爵对这位海寇出身的佣兵首领倒是并没有什么坏印象，“把他和他的手下都放出来吧。” 结巴汤姆爵士和他的兄弟高个汤姆爵士奉命去做这件事，他们敬礼后转身打算去执行命令，但是肯特伯爵又一次地叫住他们。 “还有什么命令，大人？”高个汤姆爵士询问道，他的兄弟因为口吃不喜欢开口说话，但是也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自己的领主。 “把地牢中被俘的肯拉德的手下也释放出来。”肯特伯爵命令道，“毕竟他们也为瓦兰迪亚效力。” 汤姆兄弟短暂对视一眼，然后低头鞠躬。 “遵命，大人。” 拉鲁肯伯爵父子从房间中被释放后立刻来到了领主大厅，看到肯特伯爵并没有坐在领主的宝座上，而是坐在了客人才会落座的长椅上时才长舒了一口气。 “感谢您，肯特大人。”拉鲁肯伯爵紧紧握住肯特伯爵的双手，“又一次拯救了我们父子，并为我们夺回了家族的城堡。” 拉鲁肯伯爵刻意强调了“夺回”和“家族城堡”，以至于他的儿子加鲁奇伯爵都皱起了眉头。 “我们丢失了城堡，父亲。而且是两次！”加鲁奇伯爵诚恳地说道，“按照法律和惯例，这座城堡应该归属于攻下他的人或者等待哈劳斯国王前来裁决。” “哈劳斯陛下目前还不是我们的国王！”拉鲁肯伯爵恼怒地表示，“至少我还没有在圣堂里向他下跪并宣誓效忠。他没有权利处置我们的城堡和财产！” 拉鲁肯伯爵特地向儿子强调了“我们的城堡”，意在提醒儿子这是家族的财产，早晚也会是加鲁奇伯爵的个人财产。 但是加鲁奇伯爵并没有理会父亲的暗示，“我会在投票中支持您获得这座城堡的，肯特大人。另外，再一次感谢您救了我们父子。”说罢，便转身离去。 拉鲁肯伯爵见此情景，不由得叹了一口气，然后垂头丧气地说道：“请容许我先告辞，肯特大人。” “您请便，拉鲁肯大人。” 拉鲁肯伯爵轻轻朝肯特点了一下头，然后便急匆匆朝自己儿子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包括莱姆斯的铁手团、矮个汤姆的冰峰团、荷根和斯塔罗斯的佣兵团都进驻到了加米奇堡，只有派恩斯兄弟提出了告别。 “我们得走了，肯特大人。”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微笑着前来告别，他的身后站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罗伊和埃德温，“我们已经完成了艾索娜女王交给我们的任务，现在我们要回去复命啦！” “我本打算开个宴会好好感谢你们兄弟的。”肯特伯爵由衷地称赞道，“跟你们一起合作的这段经历真是太棒了。” “如果不是因为哈劳斯那个伪王马上就要来到这里，我会很高兴跟您喝个一醉方休的。”约翰尼·派恩斯爵士略带遗憾地说道，“他发现我们在这里后会要求我们跟拉鲁肯伯爵父子一起向他下跪宣誓效忠，毕竟我们派恩斯家族仍然算作是斯瓦迪亚的封臣。但是我们兄弟可不愿意跪倒在哈劳斯面前，哪怕是装装样子。” “以后还会见面吗？”肯特伯爵握住了约翰尼爵士的手。 “当然，肯特大人。”约翰尼爵士同样紧紧握住肯特的手，“不过，我个人希望您能够早日做出决断。毕竟我可不愿意在战场上面对昔日的朋友，况且还是您这样足智多谋的人。” 肯特伯爵面色严肃，他那厚实有力的手掌重重地落在了约翰尼爵士的肩膀之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这一拍仿佛传递着一种特殊的力量和情感。紧接着，肯特伯爵又与约翰尼爵士的两个弟弟一一握手告别。 罗伊·派恩斯爵士身姿挺拔，他神情庄重，微微颔首，向肯特伯爵致以诚挚的敬意。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稳。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埃德温·派恩斯爵士，他面带微笑，嘴角上扬，宛如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当肯特伯爵的目光投向他时，埃德温爵士以同样友善且热情的笑容作为回应。 随后，肯特伯爵叫人牵出三匹毛色光亮、体格健壮的一流军马，分别赠送给了派恩斯三兄弟。这些军马显然都是千里挑一的良驹。 面对如此贵重的礼物，派恩斯兄弟并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推脱之意。他们心怀感激之情，真诚地道谢之后，欣然接受了这份承载着肯特伯爵深厚情谊的礼物。 随后三兄弟便带着他们的人马离开了加米奇堡，继续追随艾索娜女王去了。 派恩斯兄弟不在的这个期间，拉鲁肯伯爵不断试探肯特伯爵的态度。肯特伯爵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占据加米奇堡的野心，不得不将加米奇堡的城防都交由拉鲁肯伯爵从加米奇地区周围乡村临时征募的罗多克族人。这些新兵完全都是由农夫和无业流民组成，实际上没有任何战斗力。 不仅如此，包括冰峰团在内的、为肯特伯爵效力的佣兵团全部都被拉鲁肯伯爵礼送出城。他以城堡需要修葺为借口，将肯特伯爵的军队全部赶去了加米奇村驻扎。 肯拉德和瑟沃勒麾下幸存的佣兵承担起了加米奇堡的实际防御任务，而拉鲁肯伯爵的儿子加鲁奇也返回了他的封地齐扎去征募军队帮助父亲加强城堡的防御，而他的另外一块封地伊欧薇雅的村民也自发地集合了一支小规模的军队前往加米奇堡为他们的领主效力。 瑟沃勒自从被释放之后一直躲避包括莱姆斯之内的肯特伯爵的部下，而肯拉德则是一副厚脸皮的模样，他甚至派人向肯特伯爵讨要这段时间的佣兵费用，但是被从帕拉汶赶来的财务官马尼德果断地拒绝了。 一个星期后，哈劳斯国王的大军终于出现在了加米奇堡的城外。 第300章 效忠仪式 加米奇堡内的圣堂很小，不足以容纳众多贵族在现场观礼。因此，塔尔巴伯爵和拉鲁肯伯爵父子的效忠仪式被安排在了领主大厅内进行。众多斯瓦迪亚和罗多克贵族在现场观礼。 作为城堡原主人的加米奇堡领主拉鲁肯伯爵率先向哈劳斯国王单膝下跪，并将自己的佩剑放置于国王陛下的跟前，请求国王宽恕自己以前的罪行并宣誓效忠哈劳斯国王及其合法继承人。 哈劳斯国王当然很高兴地赦免了拉鲁肯伯爵的叛国罪行，并且宣布会保护他的领地和财产不受侵犯。当听到国王不会剥夺自己的城堡和领地之时，拉鲁肯伯爵的嘴角不经意地上扬。 随后阿美拉堡的领主塔尔巴伯爵也来到国王面前下跪宣誓效忠，哈劳斯国王同样赦免了他的一切罪行。肯特伯爵注意到塔尔巴伯爵穿了一件宽大的袍子，当他下跪时完全看不出手上的动作是怎样的。 最后来到哈劳斯国王面前的是齐扎和伊欧薇雅领主加鲁奇伯爵，同样的仪式，同样的赦免，加鲁奇伯爵的脸色很苍白，看起来有些忧郁。 对于三名领主的叛国罪行的唯一惩罚便是缴纳一笔罚金，考虑到加米奇堡和阿美拉堡刚刚经历了萨兰德人的围攻，所以哈劳斯国王还大度地允许这笔罚金分成四期在两年内缴清。 仪式结束后，加米奇堡的领主大厅内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瓦兰迪亚万岁！” “哈劳斯国王万岁！” “天佑吾王！”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瓦兰迪亚昔日的荣光似乎在自己的手上已经恢复。 仪式结束后，加米奇堡又举行了盛大的宴会。 城堡经过几次易手，存粮都已被抢光。但是格特拉斯伯爵提供了宴会所需的一切食物、酒水和其他开销。亚伦的领主财大气粗，他也是这次国王东征的最大赞助人。哈劳斯国王大军接近一半的开销全都是由罗多克西部领主们负担的。 宴会上，哈劳斯国王看起来非常兴奋。同样高兴的还有城堡的主人拉鲁肯伯爵，他为自己保住了领地和爵位而沾沾自喜，并且不停地称赞哈劳斯国王的公正与贤明。 “哈劳斯陛下真是卡拉迪亚大陆上最伟大的君主。” “我要请吟游诗人和宫廷乐师将陛下的慷慨和公正谱写成诗歌，让陛下的功绩永世流传！” 塔尔巴伯爵并没有表现得像拉鲁肯伯爵那样刻意的谄媚，他端着一杯酒来到肯特伯爵的面前，莉娅也挽着肯特的胳膊站在一旁。 “感谢您派兵帮助我解了围，肯特大人。”塔尔巴伯爵拿起酒杯跟肯特碰了一下，“我的儿子瑞齐森曾写信给我，他对您的评价很高，称赞您是整个瓦兰迪亚最优秀的青年贵族。” “瑞齐森大人过誉了。”肯特伯爵谦逊地表示。 “我和拉鲁肯曾经都发过誓，如果有人能够帮助我们解除萨兰德人的围攻，我们就会奉他为罗多克的国王。”塔尔巴伯爵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肯特伯爵的反应。 “罗多克王国已然成为了历史，大人。”肯特伯爵用手敲了一下酒杯，“我们不必背负已经失效的誓言。” 塔尔巴伯爵笑了，“您很谨慎，肯特大人。”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塔尔巴大人。”肯特伯爵也露出了微笑。 “好吧，您不需要知道我在说什么。”塔尔巴伯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是一个极其重视誓言的人，特别是在圣堂中当着诸神之面立下的誓言——我一定会遵守！您只需牢记这一点即可。” 说罢，塔尔巴伯爵将酒杯扔在了桌子上，便转身大步离开，甚至没有跟哈劳斯国王打一声招呼就走出了宴会大厅。 “他在鼓动你自立为王吗？”莉娅轻声在肯特的耳边问道。 “也许他只是喝醉了。”肯特伯爵低头吻了莉娅的额头。 不久，加鲁奇伯爵也踱步到了肯特的身边。他礼貌地向莉娅问候，并且称赞了少女的美貌世间罕见。 然后才转入正题，“我和我父亲很感激您的慷慨。尽管这份慷慨是通过哈劳斯陛下转达的。” “国王陛下为人一向慷慨。”肯特伯爵说道。 “加米奇堡本该属于您。”加鲁奇伯爵指出，“您却大度地放弃了自己应得的权益。” “这座城堡属于您和您的家族，我不会占有其他贵族同僚的合法财产。”肯特伯爵表示。 其实，哈劳斯国王刚刚来到加米奇堡之后，的确曾经私下里召见过肯特伯爵，并且询问他是否有将加米奇堡收入囊中的打算——如果肯特伯爵开口，哈劳斯国王便会将这座城堡赐予霜刃家族。肯特伯爵果断地拒绝了国王的好意，他表示如果自己将加米奇堡据为己有，那么哈劳斯国王将会失掉相当多罗多克贵族的支持。 “城堡应该归还给他们的主人，这样南方贵族们才会安心地为您效力，从而不会担忧自己的合法财产被肆意剥夺。” 哈劳斯国王采纳了肯特伯爵的建议，因此才宣布将加米奇堡仍旧归属于拉鲁肯伯爵和他的家族。 加鲁奇伯爵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目光，“很少有人像您这样大公无私，肯特大人。我和父亲都会牢记您的恩情。” 肯特伯爵没有再说什么，他举起酒杯跟加鲁奇伯爵碰了一下，一切尽在不言中。 宴会上，不断有罗多克贵族劝说哈劳斯国王继续东征萨兰德苏丹国。 “直到收复沙拉斯为止！” “恢复瓦兰迪亚昔日的疆界。” 哈劳斯国王有些犹豫，毕竟战争的开销巨大，斯瓦迪亚的财政负担相当严重。 但是如果不能够满足南方贵族的意愿，那么刚刚在自己手上得到统一的瓦兰迪亚便有再次分裂的隐患。 哈劳斯国王以自己醉酒为借口，先行离开了宴会。 而后，包括格特拉斯伯爵、马特阿斯伯爵、赖齐斯伯爵等一众贵族纷纷找到了肯特，希望他能够劝说国王继续东征的进程。 “这是当初我们与您签订条约的最重要前提之一，肯特大人。”格特拉斯伯爵焦急地说道，“我相信您是一个重视承诺的人。” “沙拉斯是南方贵族心中永远抹不去的伤疤。”马特阿斯伯爵也劝说道，“如果不能收复那里，人心便没法聚拢在一起。” 肯特伯爵被这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头疼，他终于有些明白哈劳斯国王在王座上总是愁眉不展的原因了。 “我会尽力的，大人们！”肯特伯爵表示。 南方贵族们还是七嘴八舌地试图继续向肯特灌输进军的必要性，身边莉娅忽然弯下身体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肯特伯爵急忙问道。 “我有些不舒服，肯。”莉娅虚弱地说道，“能带去房间休息一下吗？” “当然。”肯特伯爵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恋人抱了起来。“请原谅，大人们。我的爱人有些不舒服，我要带她去看看医生。” 见此情景，罗多克贵族们也不好再围住肯特伯爵说些什么，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快步走出宴会大厅，拐过一条无人的走廊。在确认四下无人后，肯特伯爵轻轻用手刮了一下莉娅的鼻子。 “调皮！” 少女则在肯特伯爵的怀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里有一点儿生病的样子。 “如果不这样做怎么能帮你摆脱那些讨厌鬼的骚扰？”莉娅昂起头问道。 看着怀中聪慧美丽的少女，肯特伯爵不由得低头吻了下去…… 第301章 争议再起 就在众人仍在为是否继续东征萨兰德争论不休之时，杰尔喀拉的归属问题又被哈劳斯国王摆在了贵族们的面前。 “国王陛下之前承诺过，如果有人解除了阿美拉堡之围并且收复加米奇堡，他便会将杰尔喀拉封赏给谁。”梅尔特伯爵当着诸多贵族的面前反对道，“但是包括我在内的很多贵族私下里对国王的这项决定持有不同意见。尤其是我们认为南方贵族们有民主投票决定重大事项的传统，哈劳斯陛下已经是全瓦兰迪亚人的国王，涉及到南方的事务就要遵守南方贵族的惯例。”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议论纷纷，唯有哈劳斯国王坐在加米奇堡领主宝座上一言不发。 很多人为肯特伯爵感到不平甚至惋惜，塔尔巴伯爵父子的反应尤为激烈。 “即使按照我们南方人的传统，这座城市也毫无疑问应当封给肯特大人！”塔尔巴伯爵满脸怒容，义愤填膺地高声喊道，声音在大厅里回荡，仿佛要冲破屋顶一般。他那粗壮的手指用力地指向王座方向，似乎想要将心中的怒火通过指尖传递出去。 “瓦兰迪亚的国王难道可以无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吗？这简直就是对我们南方人尊严和荣誉的践踏！”塔尔巴伯爵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急促而沉重，显然已经被气得不轻。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斯达玛伯爵突然开口了。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用一种不阴不阳、充满讽刺意味的语气缓缓说道：“塔尔巴大人，请您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吧！不要如此冲动，以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说罢，他还故意斜着眼睛瞟了塔尔巴伯爵一眼，嘴角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哼，哈劳斯国王向来都是非常重视自己所作出的承诺的。只不过，这次关于城市分封的事情确实太过仓促了些，以至于国王陛下都没有来得及征询诸位罗多克贵族们的意见呢。我想，这或许也是导致像您这样的大人们心生不满的原因之一吧……看看您现在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可不太好看哟！”斯达玛伯爵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哈劳斯国王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看上去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只见塔尔巴伯爵满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激动地挥舞着紧握成拳的双手，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斯达玛伯爵猛扑过去。他瞪大了双眼，怒视着对方，口中怒吼道：“就算要通过投票，我也绝对会坚定不移地站在肯特伯爵这一边，全力支持他拥有那座城市！” 此时的塔尔巴伯爵看上去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整个人都因为情绪的剧烈波动而微微颤抖起来。他接着咆哮道：“我从来不曾对国王陛下的决策有过不满！你这个信口开河的家伙，如果胆敢再里胡言乱语，我会直接撕烂你的嘴巴！让你再也无法吐出那些污蔑之词！” 梅尔特伯爵走上前来挡在了斯达玛伯爵的身前，“大人，请注意您的言辞！” 而瑞齐森伯爵则站在了自己父亲的身边，“我父亲说得没错，我也会投票给肯特伯爵。” 拉鲁肯伯爵很犹豫，看起来相当纠结。但是他的儿子加鲁奇伯爵旗帜鲜明地表态支持肯特伯爵，并且又一次提到了肯特伯爵独自击败萨兰德大军的事迹。 “他的勇敢和无私拯救了我和我的家族。” 听完儿子的话，拉鲁肯伯爵若有所思，随即也表态会支持肯特伯爵。 但是并非所有的罗多克贵族都参与了这次远征，很多领主们都在自己的封地休养生息或者观望，他们没法在现场参与讨论或者投票。 不仅如此，肯特伯爵注意到包括格特拉斯伯爵和马特阿斯伯爵在内的诸多罗多克领主们都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这一点倒是不难理解，因为一旦肯特伯爵获封杰尔喀拉领主，他就会一跃成为瓦兰迪亚的一线大贵族。届时肯特伯爵将与他们平起平坐，他们现有的权利和利益都将受到动摇和挑战。 “按照《亚伦合约》的规定，涉及到南方罗多克地区的事务必须要由全体贵族议会投票决定。”斯达玛伯爵狡猾地指出，“这份条约还是肯特大人自己亲自参与起草和签署的，我想他很清楚条约对于国王的约束力。” “肯特伯爵的功绩自然应该得到褒奖，但是从来也没有贵族领主直接获封一座大城市的先例。”戴格兰纳伯爵提出，“是不是应该先给肯特大人一座城堡作为奖赏更为合适？” “国王的诺言不是儿戏！”塔尔巴伯爵指出，“这种事情岂能随意更改？” “别吵了，诸位大人。这样的争吵毫无意义！”哈伦哥斯伯爵作为军队目前的统帅站在了双方的中间，“我们为什么不听听国王陛下自己怎么说？！” 众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哈劳斯国王的身上。 但是哈劳斯国王却看向了一言不发的肯特伯爵，“肯特大人，这件事因你而起。你对此是什么态度？” 肯特伯爵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他平静地说道：“我会谨遵国王陛下的命令，并且会执行您的任何决定。” 此话一出，支持肯特伯爵的几位罗多克贵族都心中一沉。他们很清楚，肯特伯爵既然不反对的话，他们便更没有理由反对了。 “肯特大人真不愧是忠诚的典范。”斯达玛伯爵忙不失迭地站出来表示，“看来他会赞同国王陛下的任何决定。” “我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不会轻易推翻自己的承诺，肯特伯爵是我心目中杰尔喀拉领主的首选。”哈劳斯国王宣布道，“但是正如斯达玛大人指出的那样，《亚伦合约》是我统治瓦兰迪亚的基础，我不会违反这个条约。我会给南方贵族们写信征求他们对于此事的态度。” 就这样，杰尔喀拉的归属问题被哈劳斯国王搁置了起来。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肯特伯爵的部下群情激愤，纷纷为自己的领主鸣不平。尤其是以五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最为激烈。 法布雷斯爵士一改一贯似笑非笑的表情，严肃地说道：“国王陛下如果朝令夕改的话，如何能够取信于人呢？” 罗德尼·卡尼爵士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道，“大人，要不要再找国王陛下争取一下，毕竟那是您应得的权利。” 但是这个想法遭到了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的反对，“哈劳斯国王并没有完全否定肯特大人获得杰尔喀拉的可能性，他只是在征求罗多克贵族们的意见。别忘了这的确是法律和条约规定的内容，而条约必须要得到遵守。” 这句话引起了卡希尔爵士的强烈不满，“什么狗屁条约需要遵守，这都是哈劳斯的借口。他听信了一些人的谗言，现在不愿意将这座大城市交出来了。” 一向以忠于国王和封君自我标榜的维尔迪诺爵士则沉默不语，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如果平时听到卡希尔爵士直呼哈劳斯国王的名字而没有尊称其为“陛下”，必然会大发雷霆。但是此刻的他却并没有反驳卡希尔爵士的言论，只是从怀中掏出一个烟袋一口接一口地吐着烟圈，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法提斯和艾雷恩都提议希望肯特伯爵能够找到那些相识的贵族们进行游说，劝说他们支持自己的权利，但是却被肯特伯爵拒绝。 肯特伯爵的精力似乎完全不在杰尔喀拉的归属上。他督促杰姆斯医生尽快帮助佳玛拉恢复健康，并且委托矮个汤姆爵士在战俘中寻找佳玛拉的伙伴，并将这些人置于冰峰团的监管之下。 第302章 晚宴 肯特伯爵的军队一直驻扎在加米奇村等候哈劳斯国王的命令，国王还在为是否继续向东方进军而纠结。 莉娅很高兴肯特没有哈劳斯国王的那些烦恼，她全心全意地爱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希望他为那些所谓的“国家大事”忧心操劳。 一天下午，肯特伯爵与莉娅在加米奇村外的树林中骑马打猎。少女的猎弩使用的相当熟练，甚至不比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差。只一下午的时间，莉娅就打到了五只松鸡和三只又肥又大的野兔。但是肯特伯爵的弓箭使用得并不好，虽然小时候也曾经努力练习过，但是成为侍从之后就逐渐荒废了这项武艺。他那时一心一意地专研剑术，总想成为一位名震卡伦索的伟大剑客。 卡伦索，那梦中的故乡。肯特已经很久都没有回去过了，甚至不能确定今后会不会再踏足那片神奇的土地。 “看来你今晚有口福啦，肯！”莉娅得意地拎起一只兔子向肯特炫耀道。 “你要把我们的这些猎物悄悄地带回营地哟！”肯特伯爵装作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叮嘱道，“要是被法布雷斯爵士他们看到，肯定要吵着与我们共进晚餐啦！” 莉娅被肯特的表情逗得捂住嘴巴笑了出来，“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肯。分给他们一些也无妨。” “如果能够再次选择的话，跟你一起浪迹天涯也不错。”肯特伯爵微笑着畅想道，“我们可以做一对旅行商人夫妇，拥有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大篷车，里面装满各种货物。我们会去卡拉迪亚的每一处村落和城镇，不管是最北边冰雪皑皑的维吉亚，还是东边人迹罕至的萨兰德沙漠，亦或是库吉特人放牧的草原，都会留有我们的足迹。” “你要跑到大漠深处把商品卖给谁？”莉娅调皮地故意问道。 “不要打断我美好的畅想好不好……”肯特伯爵一把将莉娅从她的马上拽了过来搂在怀里，“谁会知道沙漠那一边有怎样的国家和文明呢？” 莉娅被肯特伯爵抱在怀中，害羞地闭上了双眼，但是却没有挣扎的意思，任由肯特这样抱着自己。 莉娅骑乘的那匹黑色旅行马乖乖地跟在“暴雨”的后面，两个人共乘一匹马缓缓地前行。 “我们还会生一大堆孩子。”肯特伯爵忽然露出一抹坏笑，“有男孩也有女孩，他们会像麻雀一样围着你整天叽叽喳喳个不停……” “讨厌~”莉娅轻声哼了一声，脸更红了。 “答应了？”肯特伯爵低下了头，距离之近甚至能够感觉到莉娅的呼吸。 “嗯~” 肯特伯爵情不自禁地吻了下去，得到了少女的热情回应…… 夜幕降临，肯特伯爵军队的营地内果然加餐。 但是按照卡伦索的传统，领主大人是不能够独自享用美餐的。于是肯特伯爵邀请了部分军官和骑士与自己共进晚餐。 肯特伯爵自然坐在主位上，长桌的对面就是莉娅，那个位置通常属于领主夫人。尽管两人并未结婚，但是莉娅坐在那里却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异议，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肯特伯爵的左手边依次是雅米拉、矮个汤姆爵士、凯特琳、法布雷斯爵士、马蒂尔德、法提斯。 伯爵大人的右手边则是佳玛拉、荷根、德赛维、斯塔罗斯、克雷斯、莱姆斯。 老管家伊戈尔站在肯特伯爵的右边侍候着自己的主人，而侍卫队长英俊汤姆则笔直地站在了莉娅的右侧。 胖汤姆的厨艺向来都是令人赞不绝口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他熟练地操起菜刀，将那三只肥美的兔子剁成了均匀的小块儿。与往常不同的是，由于今天肯特伯爵宴请的客人数量众多，如果按照传统方式将兔子串起来烤制，恐怕这些美味的兔肉连塞牙缝都不够呢！因此，机智的胖汤姆决定换一种烹饪方法来满足大家的味蕾需求。 他先在一口大锅里倒入适量的清水，接着又豪爽地打开了一大罐啤酒，“咕咚咕咚”地倒进锅中。随着锅内液体的翻滚，一股浓郁的麦芽香气混合着瞬间弥漫开来。随后，胖汤姆将切好的兔肉块轻轻放入锅中，让它们在沸腾的汤汁中欢快地舞动着。 当然啦，仅有兔肉可远远不能成就一道佳肴。胖汤姆又将许多新鲜的胡萝卜、土豆、芜菁和洋葱，并将它们切成细碎的块状，一一投入到锅中。各种食材在锅中相互交融，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而另一边，那几只被捕获的松鸡则经历了一场别样的“变身之旅”。胖汤姆仔细地清理干净松鸡的内脏后，往它们的肚子里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香料——有芬芳的迷迭香、辛辣的胡椒粒以及香甜的肉桂粉等等。然后，这些松鸡被整齐地摆放在烤架上，接受火焰的炙烤。渐渐地，金黄色的外皮开始变得酥脆，油脂不断滴落下来，滴入炭火中发出“滋滋”的声响。阵阵烤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不多时，仆人们便忙碌地穿梭于餐桌之间，为每位军官送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炖兔子。碗中的食物可谓是丰富多彩：鲜嫩多汁的兔肉、软烂入味的蔬菜，再加上那浓稠醇厚的汤汁，每一口都让人陶醉其中。此外，每个人的餐盘里还摆放着一块硕大的黑面包，以便在品尝美食之余能够填饱肚子。 管家伊戈尔给自己的主人倒上了一杯红酒，仆人们也开始为客人倒酒。贵族出身或者家境优渥的军官大多选择了葡萄酒，而平民出身的军官则更喜欢麦酒的味道。唯有法布雷斯爵士选择了烈酒，他还嘲笑喝葡萄酒的男性军官们像是娘娘腔，但是当他注意到自己的领主也在喝红酒时便识相地闭上了自己的大嘴巴。 肯特伯爵端起了酒杯，“敬哈劳斯国王，愿他长寿！” 桌上的客人们也纷纷举杯，“敬国王！” 例行的祝酒结束之后，客人们便开始大快朵颐。 “尝尝这些新鲜的野味吧，先生们和女士们。”肯特伯爵示意仆人将烤制的松鸡分给每一位客人，“这些猎物可是莉娅亲自打来的！” 于是众人纷纷对莉娅夸赞起来。 “您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士。”荷根评论道，“像您这样漂亮的女孩居然还精于狩猎的技巧，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莉娅小姐不仅美丽，而且还很勇敢。”莱姆斯伸出了大拇指，“伦迪亚堡的战斗中，肯特大人曾经被克莱斯派去执行一项侦察任务。在他不在的时候，正是莉娅小姐担负起了指挥冰峰团的重担。老实说，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她干得相当不错！” “莉娅小姐一直陪在肯特伯爵的身边。”矮个汤姆爵士说道，“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好妻子。” “是呀，能够娶到这样一位新娘真是一种福分！”法提斯也不吝赞美之词。 凯特琳和马蒂尔德同样开口称赞了莉娅的一些优点。斯塔罗斯对于莉娅不太了解，但是出于礼貌也称赞了少女的美貌让人印象深刻。 唯有佳玛拉和雅米拉没有开口，前者似乎有些害羞地低着头用汤勺扒拉碗中的兔肉，而后者则是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着葡萄酒。 肯特伯爵告诉佳玛拉应该将坚硬的黑面包掰开泡在肉汤中食用，然后又转头跟雅米拉说了一个什么笑话，金发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也终于停止了喝酒。 第303章 狼烟四起 肯特伯爵营帐内的小型晚宴依旧在进行着，客人们大快朵颐的同时也在谈论起近期的一些消息和新闻。 “近期可有不少的传闻呐，肯特大人。”莱姆斯一边撕开一块儿黑面包蘸着肉汤吃着一边说道，“不知道您听说了没有？” 其实肯特伯爵一直让矮个汤姆爵士派出斥候打听卡拉迪亚各国的动向，这对于自己的长远布局有着良好的帮助，但是这些活动都是秘密进行的，除了冰峰团的大团长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内情。 肯特伯爵摇了摇头，“我的确听说了一些传闻，但是不知道你具体指的是哪一件。” “当然是我们北方的‘朋友’啦！”莱姆斯的胡子上沾满了肉汤，他毫不在乎地随手抹了一下，还舔了舔手指。这个动作同时让雅米拉和马蒂尔德都皱起了眉头，而佳玛拉却笑了起来。 倒是莉娅保持了起码的礼貌，她示意仆人给铁手团的大团长递上一块儿餐巾。莱姆斯一边感谢莉娅的细心一边却将那块餐巾随手放在了一旁。 “维吉亚？”肯特伯爵问道，“亚罗格尔克国王不是在跟库吉特人打仗吗？” “他的麻烦可不止于此，我听说诺德人也撕毁了两国间的和平条约。拉格纳国王亲自带领一支大军向北进攻，已经攻占了依斯摩罗拉堡！”莱姆斯灌了一口麦酒，然后又撕下一只松鸡的腿。 “但是我听说维吉亚人在东线与库吉特人的战斗可是占据了上风。”肯特伯爵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他们的军队在元帅哈维尔波耶的带领下从勒拉格堡南下顺利地攻下了库吉特汗国的图尔布克城堡，并且进一步地威胁到了艾车莫尔。塞加可汗不得不在图尔加集结起一支大军应付可能发生的不利局面。” “是的，老朋友。你的消息是没错。”莱姆斯一边撕咬着鸡腿一边吐出骨头，“但是依我看，亚罗格尔克国王恐怕得把吃到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了。他没有精力和能力应付两线作战，估计很快就会跟库吉特人达成停战协议。” “据说，亚罗格尔克国王正在四处招募佣兵团为自己作战。”斯塔罗斯舀了一勺肉汤放进嘴里，“不过我们会履行完与您的合同，肯特大人。您不必担心我们会临时毁约。” “拉鲁肯大人应该担心自己手下的那两支佣兵团会随时毁约。”荷根端起一杯葡萄酒慢慢地品味着，“肯拉德和瑟沃勒的佣兵团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惨重，目前正在想方设法地重新征募团员，但是这都需要时间和金钱。所以他们最有可能为了金钱再次选择背叛拉鲁肯伯爵。” “肯拉德也许会加入维吉亚王国——假如亚罗格尔克国王开出了让人难以拒绝的筹码。”莱姆斯犹豫了一下说道，“但是瑟沃勒应该不会投靠那些北方人，他不太会因为金钱就与昔日的同胞拔刀相向。” “他倒是有可能加入诺德王国。”荷根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就像我加入了斯瓦迪亚国王一样，因为我就是斯瓦迪亚人。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对于佣兵来说可不一定。”法提斯突然间插话进来，他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只见他微微皱起眉头，表情严肃地说道：“毕竟，在你们这个行当里，利益永远是摆在佣兵团首领眼前最为重要的头等大事啊！”说完之后，他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一现实感到有些无奈。 莱姆斯、荷根以及斯塔罗斯三人听后，彼此对视一眼，但谁都没有开口接话。因为他们自己本身就是佣兵首领，心里非常清楚法提斯所说的确凿无疑，所以也就无需再多言去争辩些什么。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住了一般。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静静观察着众人反应的肯特伯爵赶紧出来打圆场。他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然后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诸位，先别着急嘛，我这里倒是听到了另外一则有趣的事情哦。而且，请相信我，这消息绝对真实可靠，保证让你们大吃一惊！”说到这里，肯特伯爵故意停顿下来，卖了个关子，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原本还有些沉闷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大家纷纷转过头来，用充满期待和好奇的眼神紧紧盯着肯特伯爵，尤其是莱姆斯，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呀？竟然能让您如此神神秘秘的，快说来听听吧！” “萨兰德苏丹国即将陷入内战。”肯特伯爵开诚布公地说道，“‘珍珠之光’阿尔瓦女士已经联络了一些支持她的酋长，包括阿默拉德领主哈么赞酋长、萨马拉堡领主西瓦酋长以及巴拉达克堡领主哈什万酋长等一大批有实力且反对哈基姆苏丹统治的贵族在阿默拉德集结，战火很快就会在萨兰德苏丹国的全境燃起。” “这些人为什么敢公开反对哈基姆苏丹？”莱姆斯吃惊地问道。 “哪个酋长不想成为至高无上的沙漠之主呢？！”肯特伯爵淡然地说道，“阿尔瓦女士是个漂亮的女人，尽管她已经嫁过两次人，但是依然风韵犹存。这位号称‘珍珠之光’的女士公开宣称谁帮助她推翻哈基姆苏丹的统治，就会嫁给谁。届时她会成为萨兰德苏丹国的女王，而她的丈夫则会成为新一任的苏丹——一个国家拥有两位共治君主。” “哇哦~！”荷根情不自禁地吹了一声口哨，“怪不得那些酋长们都像是公狗嗅到了发情的母狗一样汇聚到了阿默拉德。假如我的佣兵团实力足够强大，也会想去碰碰运气。虽然我不太喜欢酋长的称号，但是荷根苏丹——这个称呼听起来还不错。” “别做你的美梦了！”斯塔罗斯不禁给自己的朋友浇了一盆冷水，“荷根苏丹这个称呼听起来蠢极了，根本不像统治者，更像是哪个廉价妓院的名字……” 荷根掰开一块儿坚硬的黑面包朝斯塔罗斯扔了过去，却被斯塔罗斯轻松闪身躲过。 “还有，其实哈基姆苏丹的麻烦远不止于此。”肯特伯爵继续说道，“塞加可汗的确在图尔加集结了一支大军，但据我的消息来看，那支军队并非为了防御维吉亚人，而是准备进攻萨兰德边境城堡——沙拉瓦堡准备的。” “那座萨兰德最北面的城堡？”法布雷斯爵士吃惊地问道。 “没错，事实正是如此。沙拉瓦堡的领主比利亚酋长，乃是阿提斯酋长的亲侄子啊！听闻自己的叔叔遭遇困境，比利亚酋长毫不犹豫地集结起一支强大的军队，连夜向着卫耶哈堡进发，只为援助自己那陷入危机中的叔父。”肯特伯爵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从容与淡定。只见他优雅地用手中精致的银质餐具夹起一小块食物，缓缓送入口中，然后不紧不慢地细细咀嚼起来。 “然而，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就在比利亚酋长率部前脚刚刚离开之际，其身后自家的领地竟已然被狡猾的库吉特人给死死盯上了。需知，这座沙拉瓦堡所在的地理位置可绝非一般城堡可比——它是萨兰德北面的门户，其战略价值要远超于那座图尔布克城堡！正因如此，这才是引得库吉特人大举集结重兵的真正缘由所在呐！” 众人都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半晌，莱姆斯才问道：“那我们应该利用这个机会彻底击败萨兰德人。” 肯特伯爵微笑着举杯，“是的，我将很快说服哈劳斯国王继续东征，直到收复沙拉斯为止！” 第304章 罗多克人的许诺 不久，珍珠之光阿尔瓦在阿默拉德起兵的消息果然传到了哈劳斯国王的耳中。他紧急召见了自己内阁的几位重要大臣，包括首相格特拉斯伯爵、元帅哈伦哥斯伯爵、外交大臣肯特·霜刃伯爵等等。 尽管哈劳斯国王那紧皱的眉头和忧虑的眼神始终未曾消散，但他依旧端坐在王座之上，听着以格特拉斯伯爵为首的内阁大臣们滔滔不绝地劝说自己继续东进。南方贵族们个个神色激昂，言辞恳切，试图让国王相信此时此刻乃是彻底征服萨兰德苏丹国的千载难逢之机。 “尊敬的国王陛下啊！”格特拉斯伯爵向前一步，语气坚定而急切，“我得到确切情报，哈基姆苏丹虽然已在沙瑞兹与卫耶哈堡一线集结了一支规模庞大、人数多达几万的大军。但请陛下放心，我们也并非毫无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英勇无畏的瓦兰迪亚士兵必定能够一举击溃萨兰德人！” 然而，哈劳斯国王却不为所动。他缓缓抬起手来，扶着头顶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王冠，沉重的感觉仿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一般。“这场战争一旦打响，极有可能最终会演变成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而这样的结局，是我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国王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陛下，我可以向您保证的是，沙瑞兹一带绝没有几万萨兰德军队。”马特阿斯伯爵坚决的否定道，“阿尔瓦在阿默拉德起兵后，很多酋长都归附了她。哈基姆苏丹是无法集结这样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的。” “但是，我收到了哈基姆苏丹的信。”哈劳斯国王从身边的桌上拿起一封羊皮纸写成的卷轴，“哈基姆愿意与我达成一份永久的停战协议。根据这份协议的草本，萨兰德苏丹国将割让包括卫耶哈堡、哈瓦哈、阿安·阿苏迪在内的一大片土地，并且还愿意赔偿给瓦兰迪亚一百万第纳尔的战争补偿。” “我们不想要那些沙漠里城堡和村庄！”格特拉斯伯爵激动地站了起来，“我们只要沙拉斯！” “那里现在已经成为了萨兰德人的政治文化中心，哈基姆苏丹是万万不会将此地让给我们的。”哈伦哥斯伯爵劝说道，“倒不如趁着我们损失不大，见好就收。等哈基姆苏丹与那个女人斗个你死我活之后再出来摘桃子！” 不得不说，哈伦哥斯伯爵的建议代表了很多斯瓦迪亚贵族对于这场战争的看法，而且也更符合哈劳斯国王的心意。没准哈伦哥斯伯爵的这番言论就是在哈劳斯国王的授意下用来试探罗多克贵族们的反应。 “沙瑞兹并不是沙拉斯，虽然这两个地区紧邻着，但终究不是一个地方。”马特阿斯伯爵反驳道，“哈基姆苏丹在利用某些人对于历史的无知混淆视听。” “天呐，罗多克与斯瓦迪亚的战争在另一个领域里又展开了……”肯特伯爵意识到。 果然，马特阿斯伯爵的话让哈伦哥斯伯爵脸色阴沉，但是碍于自己是军队元帅的身份又不好与维鲁加的领主撕破脸。 “我父亲对于历史相当熟悉，马特阿斯大人。”罗格斯伯爵站了起来，他是哈伦哥斯伯爵的长子兼继承人，“但是你口中的沙拉斯已经不存在了，那座古老的城市已经被废弃，连个小村庄都不如。” 只见瑞齐森伯爵面色涨红，他瞪大双眼，情绪激动地高声反驳道：“即便那里已经沦为一片荒芜死寂的荒漠，我们也绝对不能放弃，必须要将其重新夺回！”他用力挥舞着手臂，仿佛那片土地就在眼前一般。 “而且，这片土地也是整个瓦兰迪亚团结一致的基石所在。只有沙拉斯重回瓦兰迪亚的版图，我们才能凝聚起所有人的力量，让瓦兰迪亚永远屹立不倒！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把它夺回来！”说到最后，瑞齐森伯爵紧握着拳头。 瑞齐森伯爵现在担任哈劳斯国王内阁的罗多克地区事务大臣，这个职位本来应该属于他的父亲塔尔巴伯爵。但是塔尔巴伯爵在效忠仪式结束后便离开了哈劳斯国王的身边回到自己的封地阿美拉堡，并且以生病为由拒绝出任任何内阁职务。但是在肯特伯爵的劝说下，他同意自己的儿子代替自己担任这个职务。 “萨兰德人开出的条件的确相当诱人啊，诸位大人！”克拉格斯伯爵缓缓地开口说道，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议事厅内回荡着。作为北方斯瓦迪亚贵族们当之无愧的领袖，他每一句话都显得格外有分量，其意见更是代表了众多北方贵族的切身利益。 提尔伯特堡领主瑞伊斯伯爵也微微皱起眉头，他深知这场战争已经让双方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望着在座的南方贵族们，他不禁心生忧虑，试图用理智去说服他们：“各位大人，我们不妨仔细想想，如今那片被称为沙拉斯的土地已然沦为废墟，继续争夺下去只会让更多无辜的生命消逝，让我们的财富和资源不断消耗殆尽。而萨兰德人的停战协议所提供的优厚条件，或许能够让我们避免更大的损失。相比于那些仅有象征意义的荣耀与尊严，实实在在的现实利益难道不是更为重要吗？” 但是这些顽固的南方领主们坚决拒绝了这份停战协定的草本，他们认为这些北方斯瓦迪亚就跟过去几百年一样自私和冷酷。 “我们会给萨兰德人选择的余地。”格特拉斯伯爵说道，“让出沙拉斯或者失去整个萨兰德西部地区。” 贵族们的争论让哈劳斯国王头疼，他习惯性地看向了肯特伯爵，却发现外交大臣盯着自己的靴子发呆。 “肯特大人，说说你的看法。”哈劳斯国王唤道。 肯特伯爵似乎刚刚回过神来，“什么，陛下？” “你对继续东征的意见是什么？”哈劳斯国王不高兴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你愿意接受萨兰德人的和谈还是愿意继续将这场战争进行下去？” 双方的目光又投在了肯特伯爵的身上，这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我的看法一直没有变过，陛下。”肯特伯爵开口道，“沙拉斯地区必须重回瓦兰迪亚的怀抱，这样才能让这个国家团结。” 克拉格斯伯爵等一众斯瓦迪亚贵族有些失望，就连哈劳斯国王也不禁皱起眉头。 “这件事容我再考虑一下。”国王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哈伦哥斯伯爵等斯瓦迪亚贵族从肯特伯爵身边径自走过，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只有克拉格斯伯爵朝肯特勉强地露出了一丝微笑，但是也没有说话。 倒是格特拉斯伯爵等一众罗多克贵族围在肯特伯爵的身边，称赞他能够坚持自己的立场，并且希望他能够继续说服国王。 “我们会继续向哈劳斯陛下请愿，将杰尔喀拉册封给您。”格特拉斯伯爵保证道，“这是您忠诚、勇敢的最佳奖励。” “我也会在接下来的投票中支持您成为杰尔喀拉的领主。”马特阿斯伯爵大力的拍了拍肯特伯爵的肩膀，“我和我的家族都会支持您。” “希望您能够坚持自己的意见，肯特大人。”瑞齐森伯爵也走上前说道，“哈劳斯国王很重视您的意见。而我们会努力确保您得到杰尔喀拉。” 这番话倒是让肯特伯爵有些震惊，这些罗多克贵族居然会为了沙拉斯这座早已不存在了的城市将杰尔喀拉这样繁华的大城市让给自己。 肯特伯爵很清楚这场争论并非是因为沙拉斯具有什么重要的象征意义，实际上这意味着南北贵族哪一方能够在瓦兰迪亚的朝堂上占据主导地位的争夺。 这是一场对于权利的争夺。 第305章 眼线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哈劳斯国王分别私下里召见了自己的重要阁臣和幕僚。 元帅哈伦哥斯伯爵、苏诺领主克拉格斯伯爵、首相亚伦领主格特拉斯伯爵、维鲁加领主马特阿斯伯爵、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以及外交大臣肯特·霜刃伯爵。 在加米奇堡简陋的领主大厅中，哈劳斯国王坐在那并不算华丽的领主宝座上，面色凝重地注视着下方前来觐见的贵族领主们。哈劳斯国王认真地倾听了这些大贵族们的诉求和建议。然而，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当轮到肯特伯爵时，国王竟特意延长了召见他的时间。 肯特伯爵恭恭敬敬地向国王行礼后，开始详细而深入地剖析起当前复杂多变的局势来。他以其敏锐的洞察力和卓越的智慧，将各个势力之间的微妙关系、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数等因素一一呈现在国王面前。 随着肯特伯爵的讲述逐渐深入，哈劳斯国王原本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最终，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国王决定采纳肯特伯爵所提出的建议——继续向东发动进攻。这个决策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战略决策，但在肯特伯爵精彩的分析下，国王坚信这将会为国家带来更多的荣耀与利益。 国王召唤仆人们给他们端一些酒来，国王的侍从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进殿内，他们手中捧着精美的托盘，上面摆放着几罐上等的维鲁加葡萄酒。打开陶罐，这些美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这是胜利的味道。”哈劳斯国王宣称。 哈劳斯国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酒杯，并未有丝毫动作。然而，他却微微转过头去，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仆人给肯特伯爵先端上一杯。这一举动不仅显示出国王对肯特伯爵的赏识与尊重，更像是一种无声的褒奖，肯定了他在此次商议中的重要贡献。 但是国王陛下的言语却让肯特伯爵惊出一身冷汗。 “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微微眯起双眸，眼神之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与审视，他那低沉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在宽敞的大殿内缓缓响起：“我听说你近来一直致力于收集那些神秘莫测、令人敬畏的龙旗碎片。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呢？若确有其事，那么你是否愿意向我解释一下其中缘由呢？毕竟这可不是一件能够等闲视之的小事呐！”说罢，哈劳斯国王将右手轻轻抬起，漫不经心地敲打着领主宝座那精雕细琢且散发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扶手，发出一声声清脆而又略显沉闷的声响。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如同重锤一般落在肯特伯爵的心间，使得整个大殿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自己的秘密被哈劳斯国王察觉到了吗？！ “我的父亲克雷森·霜刃大人，他有收藏世界各地珍奇古玩的爱好。”肯特伯爵尽力装作平静地样子说道，“作为一个不受宠爱的次子，我想收集一些卡拉迪亚大陆具有历史意义的文物送给他收藏——讨自己父亲的欢心而已，陛下。虽然这既可笑又可悲。” “你知道龙旗对于卡拉迪亚人的意义吗，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继续问道。 “是的，我曾经听学士和莉娅给我讲述过一些这里面的典故。”肯特伯爵勉强承认道。 “据传闻，收集齐龙旗碎片的人将会重现卡拉德帝国的荣光。”哈劳斯国王眼睛死死地盯着肯特，仿佛是一个狡猾的猎手在盯着自己即将到手的猎物，“你是那种具有野心的人吗？” 肯特伯爵立刻装出慌乱的样子，手不停地抖动，甚至拿不稳酒杯。紫红色的美酒全部洒在了地毯上，棕色的地毯被浸湿了一大片。肯特伯爵手忙脚乱地一边道歉，一边将酒杯拾起来。 “不，陛下。我只是单纯地打算收藏这件文物而已。”肯特伯爵颤抖着将酒杯交给前来收拾残局的仆人，“如果陛下喜欢的话，我可以将手中的碎片全部交予您来处置。收集或者销毁随您高兴。” 哈劳斯国王死死地盯着肯特伯爵的眼睛，想要看透他所说的是否为真心话。 肯特伯爵则露出无辜的眼色看着国王，并没有露出一丝的胆怯、逃避和慌张。 半晌，哈劳斯国王看向肯特伯爵的眼神终于由锋利转化成了柔和。 “你喜欢的话就收集好了，只要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就好。”哈劳斯国王扶着额头说道，“我对那个东西不感兴趣——虽然我的手中也有一块儿龙旗碎片，但是这是家族传下来的，我暂时不能把它送给你。” “我不敢奢求陛下的传家宝。”肯特伯爵低下头说道。 “传家宝倒是谈不上，只是时机并不成熟。”哈劳斯国王露出一丝狡猾地笑容，“如果有一天我对你的忠诚和贡献都很满意的话，没准我会把它送给你……” 肯特伯爵心里很清楚这是哈劳斯国王在试探自己，他含糊其辞地感谢了国王之后，急忙离开了领主大厅。 一出加米奇堡，肯特伯爵感到自己身上穿着的亚麻衬衣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我的身边有哈劳斯国王安插的眼线。”肯特伯爵心里很清楚这件事，“但是这个人是谁呢？” 肯特伯爵将身边的军官和骑士们都想了一遍，仍然没有任何头绪。他不愿意恶意地揣度手下军官的心思，这样只会无端地让自己与部下离心离德、互相猜忌，最终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但是这件事同样给了肯特伯爵一个启发。 回到自己设在加米奇村的营地，肯特伯爵将之前在战斗中俘获的佳玛拉找了过来，并且告诉少女自己将放她自由。 佳玛拉听到后大吃一惊，少女一直认为肯特伯爵会因为她的美貌而霸占自己，或者将她送给某些达官显贵用来改善关系。佳玛拉甚至想到最差的情况，便是自己被卖做奴隶，毕竟这样美貌的少女在奴隶市场上也是抢手货。 “您要释放我？”佳玛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小姐。”肯特伯爵点头确认道，同时将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佳玛拉心情又沉重起来，这个世界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之后，佳玛拉还是鼓足勇气说道：“您说吧，肯特大人。只要我能够办到的。” 肯特伯爵似乎对女孩的表态很满意，“我将释放你和你仍然活着的伙伴。你们离开这里之后，不能再加入哈基姆苏丹的军队与瓦兰迪亚为敌。” “这是当然，这一点我可以发誓。”佳玛拉急忙表态，“我和我的伙伴从今往后绝对不会……” “先别急，小姐。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肯特伯爵挥手打断了佳玛拉的话，“我的条件是，你们要立刻赶到阿默拉德去，加入珍珠之光阿尔瓦女士的军队，帮助她重夺萨兰德苏丹国的王位。” “什么？你要我们加入叛军？”佳玛拉惊讶地问道。 “我不会评论到底哪一方是正统，哪一方是叛逆者。这种事情最好是交由历史去评价。”肯特伯爵摊开手说道，“我要你去帮助阿尔瓦女士只是为了一个承诺，这是我答应她的……” 佳玛拉思考了一阵子，肯特伯爵并没有强迫她马上表态，还贴心地为她倒了一杯柠檬茶。 “你可以考虑一下，小姐。”肯特伯爵说道，“甚至过几天给我答案也行。” 佳玛拉在心中暗自权衡了一下利弊，半晌才开口说道：“好吧，肯特大人。我同意您的条件。我和我的伙伴会为阿尔瓦女王作战，直到她重登萨兰德的王位。” “不仅如此，小姐。”肯特伯爵补充道，“你还要替我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为止。” 第306章 弃子 佳玛拉重新穿上了那身黄色的沙漠甲，并且将自己美丽的容颜隐藏在了围巾后面。 她在内心深处并不愿意离开肯特伯爵的身边，短短相处的几天时间里，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已经被那位英俊的青年贵族深深吸引住了。 但是同时佳玛拉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是不会有结果的。不仅仅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更重要的是她能够从肯特伯爵的眼神中看出他对那名叫做莉娅的少女的感情深厚。 “他深爱着她。”佳玛拉意识到这件事，“我没有办法赢过她。” 那位名叫莉娅的女孩，她的美丽与优雅堪称绝世无双。那如瀑布般垂落的棕色长发，轻轻拂过白皙如雪的香肩；一双淡蓝色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泊，清澈而迷人，仿佛能够洞悉人的心灵深处；再加上那如同羊脂白玉般细腻柔滑的雪白肌肤，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陶醉的魅力。这般绝美的容颜和气质，使得莉娅宛如一个精心雕琢而成的瓷娃娃一般精致无比。 然而，即便之前有很多人曾经对佳玛拉的美貌赞誉有加，但每当佳玛拉站在莉娅身旁时，内心便会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因为在莉娅那耀眼光芒的映衬下，佳玛拉总觉得自己瞬间变回了昔日那个在村子里懵懂无知、拖着长长鼻涕搭建着简陋沙堡的傻丫头。那时的她天真无邪，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也十分有限，与如今光彩照人的莉娅相比，显得如此平凡且不起眼。 于是佳玛拉决定隐藏起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就像她用厚厚的萨兰德服装掩盖起自己的美貌一样。 “也许暂时离开肯特伯爵身边是正确的选择。”佳玛拉这样安慰自己，“我会带着自己的伙伴在另外一个地方默默帮助他。等到自己变得更强更自信的时候，我会向肯特大人证明自己配得上他。” 于是，佳玛拉带着自己仍然活着的伙伴们离开了加米奇村，向阿默拉德前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命运。 佳玛拉带人离开罗多克的第三天，哈劳斯国王也命令大军开拔前往卫耶哈堡。 斯达玛伯爵心怀叵测地向哈劳斯国王献上了一条计策——围攻卫耶哈堡。这位野心勃勃的伯爵妄图效仿肯特伯爵曾经在阿哥尔隆堡取得的辉煌胜利，企图通过对卫耶哈堡展开围攻，从而引诱沙瑞兹的哈基姆苏丹派兵前来援救这座位于边境地带的重要城堡。 要知道，想要攻陷像沙瑞兹这样都城级别的庞大城市，所需投入的兵力、物力巨大，而且必然会给自己这一方带来沉重的伤亡代价。相较之下，如果能设法把哈基姆苏丹屯驻于沙瑞兹的军队主力诱引出来，在野外展开一场激战，那么胜利女神的天平必将向着瓦兰迪亚人倾斜过去。 然而，哈基姆苏丹可不是等闲之辈，作为一个久经沙场、老谋深算的统治者，他又怎能看不出这般低劣浅显的阴谋诡计呢？面对斯达玛伯爵的如意盘算，哈基姆苏丹展现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他不仅没有如对方所愿那般向卫耶哈堡派遣哪怕一兵一卒前去增援，反倒当机立断地下令召回了原本驻扎在那里收拢溃兵的阿提斯酋长所率领的军队，并让他们迅速返回沙瑞兹，以增强城中的防御力量。 卫耶哈堡只留下了哈纳瓦酋长和他五百人的私人卫队。 临行之前，阿提斯酋长神情庄重地走到他面前，目光坚定而诚恳地向他作出郑重的保证：“我的老友啊，请务必替我牢牢守住这座城堡！无论如何，都要竭尽全力去拖住不断东进的瓦兰迪亚人的脚步。相信我，待我与哈基姆苏丹成功平定了阿默拉德的叛乱之后，定会率领着大军火速赶回来支援你！” 然而，面对如此信誓旦旦的承诺，哈纳瓦酋长却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无奈又苦涩的笑容。因为在他心中，再清楚不过的是，珍珠之光阿尔瓦发动的叛乱绝非短期内能够轻易平息得了的。可是，此时此刻的哈纳瓦酋长已然无计可施，根本无力去阻拦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于是乎，他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望着阿提斯酋长带领着绝大部分的军队渐行渐远。这其中不仅包含了那些在黑松森林那场惨烈战役之中侥幸存活下来的马穆鲁克骑兵和萨兰德骑手，更有数量众多且训练有素的萨兰德卫士们也一同被带走了。只留下哈纳瓦酋长独自守望着这座略显空旷与寂静的城堡，默默承受着即将到来的重重压力与挑战。 留给卫耶哈堡和哈纳瓦酋长的只有一些萨兰德游击射手和萨兰德轻步兵。 “我们被抛弃了。”哈纳瓦酋长对自己的卫士长哀叹道，“我已经下定必死的决心在这里阻挡那些异教徒，直到真主将我召唤到天堂为止。” “您不可以在这里殉教，我的主人。卡拉夫堡的居民还需要您，您还可以向您在都库巴城和加米耶德堡的兄弟们求援。”哈纳瓦酋长的私人卫士长跪下恳求道，“我愿意代替您守在这里，趁着那些野蛮的西方人没来之前，您赶快回到卡拉夫堡组织军队防御吧。” 卫士长和哈纳瓦酋长大部分属下士兵的家属都生活在卡拉夫堡，那里才是哈纳瓦酋长的封地。因此士兵们希望自己的酋长能够活着回到自己的封地，这样自己的家人才有可能得到保护。这些常年在外征战的士兵很清楚城破之后意味着什么样惨绝人寰的屠戮和抢劫，他们不希望这种惨剧降临到自己家人的头上。 哈纳瓦酋长还有两个兄弟，他的兄长努瓦斯酋长是加米耶德堡和提里姆萨村的领主，而他的双胞胎弟弟乌凯斯酋长则是萨兰德苏丹国中部重镇都库巴的领主。 这兄弟三人的领地相邻，发生战事后也可以互相支援。 经过自己忠心的仆人的提醒，哈纳瓦酋长也意识到死守卫耶哈堡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又不能违抗哈基姆苏丹和元帅阿提斯酋长的命令。 想要逃走，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否则日后哈基姆苏丹怪罪起来，哈纳瓦酋长也无法承受来自苏丹的怒火。 哈纳瓦酋长思考片刻，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这位酋长立刻任命了自己的卫士长为卫耶哈堡的代理城主，并且将自己麾下大部分的军队留给了他。哈纳瓦酋长趁着夜色只带了几名仆从轻骑离开了卫耶哈堡，连夜赶回了自己的封地。 第二天清晨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瓦兰迪亚的大军就将卫耶哈堡团团围住。 特瑞典伯爵再次被授予先锋之任，他率领本部和雇佣兵团率先来到城下。 “投降！”特瑞典伯爵朝着城墙上大声喝道，“否则城破之后片甲不留！” “投降？哈，我们可以守着这面墙直到我们老死！”城墙上的萨兰德士兵嘲笑道。 特瑞典伯爵脸色阴沉，不再说什么，立刻下令手下的雇佣兵团开始强攻城堡。 斯瓦迪亚军队开始架起云梯朝城墙上攀登，而守军准备充分，不断地朝仰攻的雇佣兵们射下箭雨。萨兰德箭矢射在木盾上发出“铎铎”的声响，被射中的士兵从云梯上摔落到地面，后面的士兵却仍然发了疯似的接着向上爬去。 肯特伯爵认识的一个老熟人也在攻城的队伍中，那就是上次跟肯特伯爵激烈竞争哥斯莫领主之位的另一位佣兵团长亨特。 看来他并没有放弃成为一个领主的梦想，此刻正在城下指挥自己手下的佣兵团奋力地攻击着城墙。然而守卫卫耶哈堡的萨兰德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他们与入侵者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完全不顾己方的伤亡。 倒在城下的斯瓦迪亚雇佣兵尸体堆积如山，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进攻毫无进展。 第307章 肯特伯爵的建议 即使进攻如此不顺利，哈劳斯国王也没有派出肯特·霜刃伯爵及其麾下军队前去攻城。 这同样出自斯达玛伯爵的建议。 “肯特伯爵在之前的战斗中出尽了风头，很多士兵私下里甚至将他视作战神的化身。”斯达玛伯爵在哈劳斯国王身边小声地耳语道，“这会大大降低陛下您在基层士兵间的威望，我们不能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愚蠢的传言。”哈劳斯国王微微皱眉，“肯特·霜刃伯爵的战绩有目共睹并且无可指责，但是那些风言风语地传言也必须得到制止。再有人私下里议论诸如战神化身之类的言论，就立刻割了他的舌头。” 尽管哈劳斯国王在听完这番话后随即就驳斥了斯达玛伯爵的观点，但是接下来的战斗中肯特伯爵却只能作为一名旁观者在卫耶哈堡的城下看着友军去进攻城墙。 “肯特伯爵很熟悉这座城堡的构造，他之前已经成功带人攻下过这个城池。”迪林纳德伯爵向国王谏言道，“应该再派他去统领攻城军队，相信很快就可以再收获一场大胜。” 但是哈劳斯国王拒绝了迪林纳德伯爵的建议，他给出的理由是，“肯特伯爵及麾下的军队连日征战已经很疲乏了。我不能让他冒险去进攻这样一座没什么价值的城堡。” “而且，我也要给其他贵族领主表现自己勇武的机会。”哈劳斯国王面无表情地说道。 看到哈劳斯国王的态度，迪林纳德伯爵自然猜到了陛下在担心着什么，于是识趣地退到一旁不再说话了。 但是城墙上下的攻防战依然胶着，哈纳瓦酋长留在卫耶哈堡的都是抱着必死决心守城的死士。这群被宗教洗脑的狂热战士坚信自己死后会上天堂，进而在战斗中悍不畏死。 一些受了重伤的萨兰德士兵高喊着宗教口号，抱着刚刚爬上城墙的斯瓦迪亚士兵一起跳下去，敌我双方都被摔得血肉模糊，其余的斯瓦迪亚士兵似乎被吓破了胆，狼狈地退回了本阵。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轮新月像弯刀一样挂在天际上。这被萨兰德士兵视作是真神对他们的垂青，士气更加高昂了。 特瑞典伯爵和他属下的雇佣兵团因为伤亡较大而撤了下来。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也分别带领自己的部下攻城，但是结果都是被卫耶哈堡的萨兰德守军击退。 其中，斯达玛伯爵甚至胳膊中了一箭，他一边叫骂一边哀嚎，整个营地都能听得见他彻夜的惨叫声。肯特伯爵被吵得连书都看不下去了，最后只好打发杰姆斯医生前往对方的营帐内为斯达玛伯爵进行治疗。 不久之后，斯达玛伯爵的叫骂声和呻吟声就停止了。杰姆斯医生也很快回到了肯特伯爵的军营。 “斯达玛大人的情况怎么样，医生？”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一支萨兰德人的倒刺箭射进了他的右臂，他的随军医生建议截肢。”杰姆斯医生笑道，“不知道斯达玛伯爵从哪里找来的庸医……” “看来你并没有采纳同行的建议。”肯特伯爵平静地说道。 “是的，我给他喝了一杯罂粟花奶。然后沿着箭射入的方向用小刀切开了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血管，费了些力气，但是总算把箭取下来了。”杰姆斯医生叙述道。 “你真应该听从同行的话。”肯特伯爵略带遗憾地说道，“我有些后悔把你派去给他治疗了。” “我要做就会做到最好。”杰姆斯点点头表示道，“这是作为医生的准则。” 肯特伯爵忽然感到战场安静了下来，进攻的号角声和鼓声都停止了。他站起来走出营帐来到斯瓦迪亚军营的门前，自己手下的几名斯瓦迪亚骑士都站在那里看热闹。 “发生了什么事情？”肯特伯爵问早已站在那里的法布雷斯爵士，“进攻为什么停下了？” “哈劳斯国王下令停止进攻了。”法布雷斯爵士回答道，“也许是因为天色太暗了，国王陛下想等到天亮再战。” “愚蠢的做法。”肯特伯爵心中暗暗骂道。 他立刻赶到哈劳斯国王的大帐外求见国王陛下。 几名全副武装的国王侍从站在国王大帐的外围彼此交谈，看到肯特伯爵到来便立刻停止了说话。 “您好，尊敬的肯特大人。”一个年轻的侍从走上前来，“哈劳斯陛下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情请明天再来。” “我有要事需要立即见到国王陛下。”肯特伯爵不耐烦地说道。 “但是国王陛下吩咐过，不准外人打扰他休息。”年轻的侍从有些为难地说道。“如果我进去通报吵到了陛下，肯定会被责罚的。请原谅，大人。” “如果国王陛下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非但不会怪罪你，没准一高兴还会册封你为骑士呢，小子。”肯特伯爵笑着打趣道。 国王的年轻侍从听了此话后开始显得有些犹豫。 随即，肯特伯爵又板下脸孔，“但是如果你耽误了国王陛下的大事，我相信哈劳斯陛下也很乐意绞死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包括你的这些朋友。” 年轻的侍从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对肯特伯爵说道：“请稍等，肯特大人。我这就去为您通报。” 然后飞快地走进了国王的大帐前，对守卫在大帐门口的两名斯瓦迪亚骑士轻声说了些什么。 很快，那名年轻侍从回到了肯特伯爵面前，“请进吧，大人。哈劳斯陛下在营帐内等您。” 肯特伯爵微笑着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我会在国王陛下面前为你美言几句的。” 来到国王大帐的门前，肯特伯爵刚想撩开门帘进去，却被一个年轻女人撞了个满怀。这个女孩的衣服看起来是胡乱套上去的，半个胸脯都露在了外面，黑色的乳晕格外扎眼，并且她还光着脚。女孩看到肯特伯爵满脸羞红，急忙行了一个屈膝礼后便低着头快步离开了。 肯特伯爵走进国王的私人营帐，里面的床铺看起来乱糟糟的，桌子上还放着没喝完的葡萄酒和一些新鲜水果。 哈劳斯国王正在披上外衣，他很不高兴自己被人打扰了兴致。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儿汇报，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不耐烦地说道，“我都已经要休息了，你却来打扰我。” 无论是谁在兴头上被人打扰了兴致都会变得脾气暴躁。 肯特伯爵有些尴尬，只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陛下，我来询问为何要停止进攻？” “特瑞典伯爵、斯达玛伯爵和梅尔特伯爵轮番攻击了那面城墙，但是损失惨重。”哈劳斯国王已经穿好了衣服，然后走到桌子前面拿起那杯没喝完的葡萄酒饮了一口，“是我下令停止进攻的，等明天天亮后再派人去攻城。” “陛下，万万不能停止进攻。”肯特伯爵急忙说道。 “为什么？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哈劳斯国王用余光瞥了肯特伯爵一眼。 “据我所知，卫耶哈堡的守军不会超过五百。”肯特伯爵给国王分析道，“他们虽然以逸待劳，但是人数却是绝对的劣势。我们只有保持不断地进行压迫性进攻才能让守军感到疲惫不堪，甚至精神崩溃。一旦我们停止进攻，他们也会等到休息和补充，这样我们明天也未必能够拿下这座城堡，而时间拖得越久对我们就越不利。” 哈劳斯国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气灌了下去。 “那么，你觉得应该派谁去继续进攻那座城堡呢？”哈劳斯国王眯起眼睛问道。 “我愿意带人攻下这座城堡，陛下！”肯特伯爵自信地表示，“如果午夜之前没能占领卫耶哈堡，我情愿受到军法处罚！” 第308章 国王的承诺 尽管哈劳斯国王认为肯特伯爵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派遣肯特伯爵和他的部下出战，而是叫来了瑞齐森伯爵和泰罗格伯爵。 “肯特大人认为进攻不能停止。”哈劳斯国王开门见山地对二人说道，“所以，你们带领自己手下的人马继续进攻卫耶哈堡，让守军不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瑞齐森伯爵和泰罗格伯爵先是看了看一旁的肯特伯爵，然后又互相看了一眼后，说了声“遵命”后便离开了。 待两人走后，肯特伯爵本打算也跟随他们离开，但是却被哈劳斯国王叫住。 “肯特大人，你稍微等一下。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谈一谈。” 肯特伯爵只好停下脚步，留在了原地静候国王的吩咐。 哈劳斯国王拿起桌上的陶罐想要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但是却发现罐子已经空掉了。 国王快步走到门口朝大帐外吼了一声，随后国王的仆人们就端着一壶新的葡萄酒放在了桌子上，并且很快地打扫了乱糟糟的床铺和桌面。 “我有些饿了，给我们上些吃的。”哈劳斯国王不耐烦地挥手吩咐道，“肯特大人会跟我一起进餐。” 看起来是王室管家的仆人低头一鞠躬，然后便出去了。还留下了两个年轻的仆从在一旁侍候着。 “正餐开始之前先来一杯怎么样？”哈劳斯国王问道。 “谨遵陛下吩咐。”肯特伯爵回答道。 哈劳斯国王挥了挥手，“你们听到伯爵大人的话了，还在等什么，蠢家伙。” 身后年轻的仆从立刻走上前来，分别为国王和外交大臣倒上了酒。 “长途跋涉的行军让我感到身心俱疲。”哈劳斯国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请不要拘束，肯特大人。要知道，这并非一场正儿八经、规矩繁多的正式宴会。在这里，您完全没有必要去恪守那些繁琐的礼仪细节，尽可以轻松自在地交谈和畅饮。” 肯特伯爵调整了一下坐姿，试图让自己放松一些。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不公平的对待，诸如攻下了阿哥尔隆堡却没有得到封赏。”哈劳斯国王一边说一边用手去拿果盘里的橙子，他没有选择用小刀切开，而是粗鲁地咬开了一个口子，然后贪婪地吸食着里面充满汁水的果肉。 “我想陛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肯特伯爵谨慎地回答道。 “对于阿哥尔隆堡，我的确有自己的理由。”哈劳斯国王将吸食了一半的橙子扔到了一边，“那座城堡既小又偏僻，恰恰与斯达玛伯爵的地盘紧紧相连。他是个贪婪的家伙，盯上那里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我把那座城堡封赏给你，他就会不停地找你的麻烦，甚至发生流血冲突，直到你把那块地盘吐出来。” 这个理由乍一听上去似乎有些荒诞不经，但细细琢磨一番后会发现，它也不失为一种解释。毕竟，相较于那些缄口不言、只字不提的情况而言，能够给出这样一个看似牵强附会的理由已经算是好很多了。 “至于杰尔喀拉，那里也应该属于你，毕竟之前我曾经承诺过只要解除阿美拉堡之围，并且能够收复加米奇堡的人，就会获封杰尔喀拉的领主。”哈劳斯国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擦了擦沾满橙汁的手，“但是这件事的阻力很大，大到你想象不到。” 大帐的门帘再次被掀开了，仆人们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两个餐盘被放置在国王和肯特伯爵的面前，里面装的食物都是相同的——烤肉和煎培根、半块奶酪、洋葱和白面包。 这是厨师能够用最短时间做出国王喜欢的最佳食物了，并且显然国王也很满意。 哈劳斯国王叉起一块烤肉放在嘴里嚼了起来，“味道还不错，这个厨师是我从帕拉汶带过来的。你可以尝一尝他的手艺。” 肯特伯爵也拿起一块烤肉放在嘴里，烤肉里面放了特殊的香料烤制，的确很美味。 “怎么样？” “味道很棒，陛下。您有一位让人羡慕的大厨。” 哈劳斯国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抓起洋葱咬了下去，这可以冲淡烤肉的油腻感。 “刚才说到哪儿了？”哈劳斯国王问道。 “您有一位很棒的厨师，陛下。”肯特伯爵回答道。 “不是这个，是之前我们聊到的话题。”哈劳斯国王纠正道，“哦，对了。是关于杰尔喀拉归属的问题。” 肯特伯爵又沉默不语了，他并不饿，但是还是强迫自己往嘴里填了一些烤肉。 “我知道这也许会引起你的不满，但是你不知道我面临怎样的压力。”哈劳斯国王掰开面包撕了一小块放入口中，“你 以为仅仅是斯达玛伯爵或者梅尔特伯爵之类的人在反对你得到那座城市吗？” 肯特伯爵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国王，“还有其他人？” “没错，一些你绝对想象不到的人。”哈劳斯国王得意地笑了，“其中一些甚至是你的朋友——至少是你认为是朋友的人。” 肯特伯爵脑子里飞快地将可能反对自己的人过了一遍，但是却没有任何结论。毕竟每个贵族领主都有自己的理由反对肯特获得杰尔喀拉。 “你跟罗多克人走得太近了，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继续说道，“很多斯瓦迪亚贵族都认为你同情甚至完全站在罗多克人的立场上做事。” “我受命担任外交大臣期间，跟很多罗多克贵族接触过。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会同情他们，甚至维护他们的利益。”肯特伯爵辩解道。 “我要告诉你的是，的确有一部分罗多克贵族坚定地支持你。”哈劳斯国王端起酒杯将食物冲下肚，却被呛了一下，咳嗽了半天。 肯特伯爵赶紧站了起来想要帮助国王，哈劳斯国王身后的仆人也想要靠近给国王拍拍后背，但是哈劳斯国王摆手拒绝了所有人。 “没事的，咳咳……只是呛了一下，别大惊小怪的。”哈劳斯国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继续刚才的话题，肯特大人。也有很多罗多克贵族反对你得到杰尔喀拉，他们认为你配不上那座历史悠久的大城市。当然，他们也担忧你的崛起可能会威胁到他们的地位。” 肯特伯爵再次陷入沉默，他很清楚国王说得是事实。 “你看，现在你和我都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哈劳斯国王直接用手捏起一条培根放进嘴里，“北方的斯瓦迪亚贵族认为你支持南方人；而南方的罗多克贵族在内心深处对你很有抵触情绪，毕竟你是代表北方人利益的斯瓦迪亚贵族。” “我并没有站在那一方的立场上办事，陛下。”肯特伯爵否认道，“我一直站在国王陛下的一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瓦兰迪亚和您的利益。” “我相信你的立场和忠诚，肯特大人。”哈劳斯国王笑了，“但是我缺乏说服众人的理由。” “您曾经的承诺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吗？”肯特伯爵在心中暗道，“只是您不想这样做罢了。” “那我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大家都满意呢？”肯特伯爵故意做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问道。 “也许攻占沙瑞兹是最好的理由。”哈劳斯国王颇有深意地望着肯特，“如果能够攻下沙瑞兹，一来可以满足南方罗多克贵族的长久以来收复故土失地的夙愿，二来也可以满足北方斯瓦迪亚贵族停战的愿望。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将杰尔喀拉封赏给你。” 第309章 攻陷卫耶哈堡 瑞齐森伯爵与泰罗格伯爵的进攻也不顺利，前者麾下的罗多克弩手与城墙上的萨兰德人互相放箭各有损伤，后者的罗多克长矛手则在攻城战中遭遇到了不小的损失。 不过好在经过一夜的不间断进攻，虽然没能马上攻占卫耶哈堡，却也让城内的守军没有得到丝毫的休息和缓冲。到了第二天的中午，萨兰德人的防线终于支撑不住了。 哈劳斯国王端坐在营帐之中，目光冷峻地凝视着战场局势，但自始至终都未下达让肯特伯爵所率部队出战的命令。而在战场上，战火纷飞，喊杀声震耳欲聋。 最终还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瑞伊斯伯爵身先士卒，率领着他麾下的英勇战士们奋勇冲向卫耶哈堡那高耸坚固的城墙。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与攀爬，他们终于成功登上了城墙，并与城墙上的萨兰德守军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近身肉搏战。 与此同时，来自提尔伯特堡的士兵们如鬼魅般悄然接近了吊闸处。他们身手敏捷、动作利落，迅速制服了守卫吊闸的敌人，而后牢牢地掌控住了这道关键的设施。紧接着，他们毫不犹豫地用力将吊闸拉起，城门随之缓缓敞开。 一直在城下焦急等待时机的斯瓦迪亚士兵见状，犹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入。他们手持锋利的武器，带着满腔的怒火和杀意，如同魔鬼一般冲入城堡内部。一时间，城堡内血光四溅，惨呼声此起彼伏。 卫耶哈堡的萨兰德守军虽然顽强抵抗，但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终究难以招架。尤其是特瑞典伯爵所属的队伍更是凶狠残暴至极，他们毫不留情地挥舞着手中的利刃，不放过任何一个还活着的萨兰德士兵。不仅如此，就连城堡内那些无辜的仆人们也未能幸免于难，纷纷惨死在这些冷酷无情的侵略者刀下。 整个城堡瞬间变成了一片人间地狱，男人无一幸免全被残忍杀害，而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女人，则被如狼似虎的斯瓦迪亚士兵粗暴地掳走。这些可怜的女子们瑟瑟发抖，满脸惊恐，然而等待她们的却是无尽的羞辱和悲惨命运。 肯特伯爵有些庆幸直接已经将佳玛拉和她的伙伴们打发走。如果让他们看到这样的景象，相信此生再也不愿意跟任何一个斯瓦迪亚人合作了。 待到硝烟散尽，卫耶哈堡只留下了满目疮痍。 受伤被俘的萨兰德士兵被特瑞典伯爵吊死在了城头上，并且还不准其他人为他们收尸。 “残忍且恶心的装饰物。”雅米拉对此评论道。 哈劳斯国王命人赶快打扫战场，将阵亡的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士兵的尸体就近挖坑掩埋，而萨兰德人的尸体则堆积在城外烧掉。 “为了防止瘟疫发生，这项措施是必要的。”罗德尼·卡尼爵士倒是很赞同国王的做法，“这些家伙至少比挂在城墙上的同伴要幸运得多。” 很快，卫耶哈堡便再次被斯瓦迪亚攻占，象征瓦兰迪亚的红色站立雄狮旗飘扬在卫耶哈堡的上空。 城堡被哈劳斯国王从帕拉汶带来的仆人们快速地打扫一新。两天后肯特伯爵再踏入这座城堡时，仿佛觉得这里似乎从未发生过战斗。 哈劳斯国王在城堡清理干净后，已经将自己的驻地从城外的豪华营帐搬迁到了卫耶哈堡的领主大厅。 格特拉斯伯爵与马特阿斯伯爵等罗多克贵族极力劝说哈劳斯国王应该立刻出发，继续向沙瑞兹进军。但是这遭到了以克拉格斯伯爵为首的斯瓦迪亚贵族的反对，北方领主们希望在此地休整几日，等待粮食和其他补给到来再进军。 哈劳斯国王被吵得头疼，索性命令格特拉斯伯爵带来一部分罗多克军队先行出发，朝沙瑞兹进军。而大部分的斯瓦迪亚贵族则暂时留在卫耶哈堡休整几日。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特瑞典伯爵便坚持继续向东进军，并且表示很愿意继续担任先锋一职。不过他也私下里向哈劳斯国王表态不愿意跟随罗多克人一起行动，他希望国王允许他比罗多克人早一日出发，并且不受格特拉斯伯爵的节制。 明眼人心里都很清楚贪婪的特瑞典伯爵希望通过劫掠村庄搜刮到更多财物，但是有这样一条疯狗为自己开路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特瑞典伯爵的战斗力还是有目共睹的。 哈劳斯国王虽然同意了特瑞典伯爵的要求，不过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还命令哈伦哥斯伯爵的部队与格特拉斯伯爵的罗多克军队一同出发，毕竟哈伦哥斯伯爵还有着瓦兰迪亚军队元帅一职，这重身份可以制约罗多克人。 很快，特瑞典伯爵和他手下的雇佣兵团便离开了卫耶哈堡继续向东进攻。而格特拉斯伯爵带领大部分罗多克的军队比他们晚了一天出发，而且选择了不同的进军路线。 哈伦哥斯伯爵最后出发，他的军队行进在两者中间。一旦任何一方发生意外遭遇到萨兰德人的围攻，他都可以很快地赶到支援。 哈劳斯国王和斯瓦迪亚军队在卫耶哈堡停留了足足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这期间卡拉迪亚各地的战报和消息不断地传到这座城堡。 库吉特汗国果然正式向萨兰德苏丹国宣战了，并且派兵围攻了沙拉瓦堡。本来向西进军打算增援自己叔叔的比力亚酋长不得不掉头返回自己的封地以抵御库吉特人的入侵。 但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库吉特人却并没有与维吉亚人达成任何停战协议，两国之间的战争仍在继续。塞加可汗从拉那调集了大批军队将图尔布克城堡包围，收复这座丢失的城池只是时间问题。 诺德大军兵分两路，拉格纳国王本人带领着的一支从萨哥斯出发的军队在途中汇合了提赫洛格堡领主奥拉夫雅尔的军队后先攻占了依斯摩罗拉堡后，继续向库劳进军。 而诺德元帅伊阿亚雅尔则率领另外一路大军会同艾尔布克堡领主图亚雅尔一起，对杰尔泊堡发起了围攻。 因为维吉亚人的主力都在东线与库吉特人对峙，亚罗格尔克国王能够抽调的援军十分有限，面对四面八方的告急信被搞得焦头烂额。他下令不惜重金招募卡拉迪亚各地的雇佣兵团前往日瓦丁，肯拉德及属下的佣兵团以欠薪为由结束了与拉鲁肯伯爵的合同，这个狡猾贪婪的佣兵首领立刻率部北上，妄图从维吉亚与诺德的战争中分一杯羹。 而瑟沃勒的佣兵团也结束了与拉鲁肯伯爵的合同。与肯拉德不同的是，瑟沃勒与拉鲁肯伯爵属于“和平分手”，因为加鲁奇伯爵从伊欧薇雅封地征募来的新军已经及时赶到了加米奇堡。拉鲁肯伯爵不再需要这支伤亡过半且费用高昂的佣兵团为自己守候城堡了，他痛快地结清了尾款并将瑟沃勒和他的部下赶了出去。据悉这位海寇出身的佣兵首领也率部北上，但是目的地却是诺德。也许是去补充兵员，也许是去加入拉格纳国王的征讨大军。无论如何，瑟沃勒与肯拉德极有可能在战场上相遇厮杀，不知届时两人的思绪如何。 哈劳斯国王狡猾地利用了这个机会与诺德人和维吉亚人先后签订了和平协议，加上之前与库吉特人的协定，可以保证短时间内瓦兰迪亚可以专心对付萨兰德苏丹国这个唯一的敌人。 第310章 哈基姆苏丹的懊悔 哈基姆苏丹不安地在自己位于沙瑞兹的宫殿内来回踱步。这座宫廷宽广而豪华，面积和奢华程度都远超卡拉迪亚大陆其他国家首都的王宫。地板上铺着精致的萨兰德针织地毯，墙上挂着一只硕大的羚羊头骨。 沙瑞兹的宫殿里还收藏着从卡拉迪亚各地购买的奢侈品和装饰，更别提图书馆中珍贵的古籍和卷轴了，这些都是无价之宝。 但是，也许很快这些东西都不再属于哈基姆苏丹了，这就是他焦躁不安的原因。 据斥候报告，斯瓦迪亚和罗多克的联军（当然，他们现在自称为瓦兰迪亚，那个已经消失了近百年的国度。）已经于三天前攻占了卫耶哈堡，并且屠杀了所有守军，甚至连孩子都没有放过。 那座边境城堡是保卫沙瑞兹的屏障，现在瓦兰迪亚军队到自己所在的城市已经无险可守。 本来哈基姆苏丹命令阿提斯酋长坚守那里，并且还从全国各地征调援军向西增援。 但是阿瓦尔在阿默拉德的叛乱打乱了自己的一切部署，很多有实力的酋长都加入了叛乱者的阵营。哈基姆苏丹不得不下令阿提斯酋长率军前往阿默拉德平息那场叛乱。 “我当初真该杀了那个女人，而不是仅仅将她流放……”哈基姆苏丹在心里泛起一种苦涩的滋味。正是自己当初的心慈手软埋下了如此巨大的隐患，以至于形成了今日这样不堪的局面。 当初既年轻又高傲的他怎么会料到那个漂亮的蛇蝎女人在一败涂地的情况下还能够逆风翻盘呢？ 老苏丹艾扎尔在世的时候娶了那个奴隶，她的地位甚至比妓女还低贱。但是阿瓦尔年轻又漂亮，浑身上下充满了活力，试问有哪个男人对这样的女子能够不动心呢？年迈昏庸的艾扎尔苏丹居然将她立为了王后，并且在自己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将国家大小事务一并交由她来管理。 “如果艾扎尔苏丹能够将精力放在治理国家，而非像阿瓦尔这样的年轻漂亮的女孩身上，也许他还能多活几年。”哈基姆苏丹常常这样想。 这项不明智的任命也铸就了那个女人的野心，她逐渐迷失在了对权力的渴望之中。 哈基姆的叔叔拜巴克酋长接到了艾扎尔苏丹的谕旨前往沙瑞兹觐见，出发的时候好心的叔叔带上了自己唯一的侄子去都城见见世面。沙瑞兹的繁华给年轻的哈基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宽阔整洁的街道、华丽高大的宫殿都给了这个年轻贵族以不小的震撼。自己小小的封地跟沙瑞兹比起来简直是天地之别。 更让哈基姆震撼的便是艾扎尔苏丹身边那个年轻的女子，奴隶出身的王后。 在面见艾扎尔苏丹的时候，哈基姆一眼就被阿瓦尔迷住了，那个后来被称为“珍珠之光”的女人。 “珍珠之光”阿瓦尔太美了，简直就像天使下凡。曼妙的身姿配上甜美的声音，怪不得将老艾扎尔迷得团团转。 在艾扎尔苏丹举行的欢迎宴会上，年轻帅气的哈基姆邀请阿瓦尔共舞。她热情似火，那双能够勾取男人魂魄的眼神让哈基姆一辈子都忘不掉。两个人激情共舞，阿瓦尔用她那白嫩的酥手触碰到哈基姆身体的时候，哈基姆感到了触电般的悸动。当两人眼神交会在一起，流露出男女间最原始的渴望…… 但是这种美好并没有持续多久。也许是怕自己的侄子在艾扎尔苏丹面前失仪，他的叔叔拜巴克酋长很快上前隔开了两人，然后把自己的侄子打发下去，自己却继续与阿瓦尔跳舞。 宴会过程中，哈基姆的眼睛都没有片刻离开阿瓦尔的身上，但是却始终没有机会上前搭话。他被自己的叔叔牢牢地按在了座位上。 “你的行为会给家族招致无尽的祸端，现在把你的眼睛从那个女人身上移开。”拜巴克酋长在哈基姆耳边悄声说道，“起码不要那么明显地盯着她看，艾扎尔苏丹会注意到的。” 年轻的哈基姆恋恋不舍地从阿瓦尔身上收回目光，但是仍然管不住自己偷偷地瞄向那个美貌的女人，却发现年轻的王后也在看向他们这边，并且还朝他露齿一笑，同时举起自己的酒杯放在唇边轻轻一碰。 “如果能够让我一吻芳泽，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哈基姆暗暗想道，“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不该陪在艾扎尔那种老东西身边，简直是暴殄天物。” 宴会结束后，叔叔拜巴尔酋长带着自己的侄子去到沙瑞兹城内最大的清真寺祈祷。 老实说，哈基姆苏丹在内心深处并不算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年轻时的他更是对于宗教不屑一顾。 “如果真神真的存在的话，就请带走艾扎尔苏丹。”跪在寺庙地毯上的年轻哈基姆默默祷告着，“那位美丽的女士值得更好、更年轻也更加强壮的丈夫守护她、爱惜她。而不是艾扎尔那种行将就木的废物老人。”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祷告成功地传达给了真神，艾扎尔苏丹不久后便一命呜呼了。 因为死去的艾扎尔苏丹并没有留下任何子嗣（年轻时艾扎尔也曾有过子女，但是都早早夭折，并没有孩子活到成年）。所以按照萨兰德苏丹国的法律和阿塞莱人的传统，艾扎尔的遗孀——“珍珠之光”阿尔瓦必须从众多酋长中挑选一人并嫁给他，这个人就将成为新任萨兰德苏丹，与阿尔瓦一起共同统治萨兰德苏丹国。 尽管过去了这么多年，哈基姆苏丹依旧清楚地记得自己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是多么的紧张和兴奋。很少参加祈祷的他甚至专程跑到封地的小小清真寺内做起了礼拜，感谢真神倾听了自己的声音。 偏心的祖父去世前，将封地一分为二，分别交给了哈基姆的父亲和叔叔统治。作为祖父心爱的小儿子，叔叔拜巴克酋长的封地既大并且富足，封地内无论是人口数量还是赋税都可以比肩那些统治着大城市的酋长们。 而哈基姆的父亲得到的土地既小又贫瘠，还到处是黄沙，能用的耕地面积有限。贫瘠的土地能够养活的人口很少，能够征调的士兵数量就更少了。 哈基姆苏丹的父亲为此郁郁寡欢了很久。他整日酗酒，然后便会责骂妻子或者鞭打儿子发泄心中的不满。萨兰德人信奉的教义禁止饮酒，但是父亲酒醒后就会跑到清真寺去忏悔自己的罪行，跪地祈求真神的原谅。但是没多久就会再次喝得烂醉如泥，悲哀地陷入了这样的循环往复之中。 很快，酒精就彻底摧垮了这个酋长的身体，家族的大小事务不得不交给哈基姆来承办，这件事对年轻的哈基姆来说既是悲哀也是一种幸运。 悲哀的是，哈基姆没有享受过父亲的疼爱；幸运的是，这也让这位日后的王者养成了坚韧不拔的性格和治理国家的能力。 父亲去世后，这块贫瘠的土地留给了哈基姆。无论如何，他总算也是萨兰德众多部族的酋长之一了。他也有权利参加在沙瑞兹举办的“选王会”。哈基姆永远也忘不了在宴会上阿尔瓦对自己的笑容和那放电的眼神，他坚信自己心中的女神一定会选择自己，甚至幻想起日后与她共同统治萨兰德的美好愿景。 他和自己的叔叔拜巴克一起前往了沙瑞兹，一路上信心满满。但是选王会的结果却让哈基姆苏丹大失所望，阿瓦尔居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的叔叔拜巴克酋长成为自己的伴侣，甚至都没有看哈基姆一眼。 第311章 苏丹的艰难抉择 “珍珠之光”阿尔瓦选择自己叔叔拜巴克酋长的行为被年轻的哈基姆视作是一种耻辱。 自己无论是样貌、身材还是能力都远超平庸的叔叔，唯一的区别就是叔叔拜巴克酋长的封地远比自己强大和富庶得多。那个女人一定是盯上了自己家族的财产和势力。 “那是个如蛇蝎般恶毒的女人，她贪婪且阴险。也许她是个狡猾的女巫，是的，一定没错！艾扎尔苏丹的死没准也是拜她的巫术所赐。”哈基姆对阿尔瓦女士的印象急转直下，因爱生恨。 他的叔叔拜巴克苏丹刚刚登基的几年，萨兰德苏丹国的国力蒸蒸日上。但是与艾扎尔苏丹的情况一样，拜巴克苏丹同样没有自己的子嗣。尽管他不断地努力，但是阿尔瓦王后的肚子却没有任何动静。 为了防止家族的权势像前苏丹艾扎尔死后一样落入外人之手，拜巴克酋长未雨绸缪，早早地将自己家族传统的封地传给了唯一的侄子哈基姆。 因此哈基姆将对阿尔瓦王后的恨意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拜巴克苏丹在位期间，哈基姆便再也没有踏足过首都沙瑞兹一步，他无法忍受曾经深爱着的女人如今依偎在自己的亲叔叔身旁。叔叔对自己的确很好，因此哈基姆便将仇恨全部转移到了阿尔瓦王后的身上。 正当哈基姆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这两个人的时候，库吉特人的一支箭彻底地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在一场意外的遭遇战中，拜巴克苏丹被库吉特人偷袭，身中数箭倒地而亡。临终前，他叮嘱自己最忠诚的手下去通知自己最疼爱的侄子——也是自己唯一的血脉亲人，集结起军队到沙瑞兹去保护她的妻子阿尔瓦，并且拥戴她成为女王。 得到叔叔身亡的消息之后，哈基姆立刻意识到机会来了。他不仅要夺取萨兰德苏丹国的最高权力，还要向那个曾经拒绝自己的女巫复仇！ 哈基姆先是派人到处宣传各地酋长将要起兵攻占沙瑞兹，夺取苏丹的宝座。 同时，哈基姆自己率领一支从封地征募的大军以最快地速度赶到了沙瑞兹。守门的卫士看到是前苏丹的侄子赶来，立刻上报给了王后阿尔瓦。在与廷臣短暂商议过后，阿尔瓦坚信哈基姆是奉自己丈夫的命令前来保卫自己的，拜巴克苏丹的私人卫队军官们可以为此作证。 于是，王后阿尔瓦下令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迎接哈基姆的大军入城。 哈基姆率军进城后，立刻从都城守备队中接管了防务。宫廷卫队中很多军官和卫士都曾在哈基姆家族的军队中服役过，正是哈基姆的叔叔拜巴克苏丹将他们提拔进了宫廷服务。这些军官看到是自己昔日主人的侄子入驻都城，自然万分欣喜，很快宫廷卫队和都城守备队都倒向了哈基姆。 掌控了沙瑞兹全部军权的哈基姆很快凶相毕露，他派兵包围了苏丹的王廷，解除了依旧忠于阿尔瓦王后的卫队武装。这中间甚至没有发生任何流血事件，因为士兵们也不知道究竟应该听从谁的命令。哈基姆以拜巴克苏丹继承人的身份告诉他们放下武器便可以活命，卫队士兵几乎没有反抗便被哈基姆的军队缴了械。 进宫后的哈基姆苏丹在朝臣和士兵的拥戴下成功地继承了自己叔叔的王位，就任新一任萨兰德苏丹。 面对着惊慌失措、目瞪口呆的阿尔瓦王后，哈基姆苏丹不由得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容，他终于可以对这个日思夜想的女人展开蓄谋已久的报复。 但是看到阿尔瓦王后那双迷人的眼睛流露出的恐惧之后，哈基姆苏丹还是心软了，毕竟自己真心地爱过这个女人。 所以哈基姆苏丹没有杀死阿尔瓦，但是一想到她当初没有选择自己的屈辱后又在心里滋生出恨意。于是他下令将阿尔瓦流放出去，并且声称只要她胆敢再次踏足萨兰德的国土，便会毫不犹豫地处死她。 现在，这个女人非但没有感激自己当初饶她一命，还暗中勾结了阿默拉德领主哈么赞酋长、萨马拉堡领主西瓦酋长以及巴拉达克堡领主哈什万酋长等一大批贵族酋长在阿默拉德集结反对自己。 “我当初应该把阿尔瓦这个女人杀掉。”哈基姆苏丹有些痛恨当初心慈手软的自己，“如果这次她再被我逮到，我会对她处以石刑！” 也正是因为对阿尔瓦的恨意，哈基姆苏丹将在边境上防御瓦兰迪亚人的阿提斯酋长从前线调了回来。再给他补充了足够的兵员后，让他立刻向东进军去平定阿尔瓦在阿默拉德的叛乱。 “对于那些叛乱的酋长们，如果有人战前投诚，就让他们上缴一大笔赎罪金和自己的儿女作为人质。”哈基姆苏丹对阿提斯酋长这样交待，“如果是被俘投降的，则无需审判并就地处死，然后没收他们的全部财产和封地，封赏给那些在平叛战争中表现出色的军官和士兵。” 阿提斯酋长领命而去。在出发之前，哈基姆苏丹再次叮嘱对方，“至于罪魁祸首阿尔瓦，一定要把她带回来见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哈基姆苏丹的阴骛表情把阿提斯酋长吓了一跳，他深知此事对于苏丹的重要性，于是赶快点头答应下来。 阿提斯酋长不仅带走原本他自己麾下的军队，还从沙瑞兹抽调了不少步兵和弓箭手跟他一起去阿默拉德平定叛乱。 原本哈基姆苏丹向哈劳斯国王提出了丰厚的停战条件，以换取斯瓦迪亚人停止东进。但是哈劳斯听信身边近臣的谗言无视了他的善意，甚至将他提出的和平谈判当作了软弱。 要知道，即使阿提斯酋长从沙瑞兹抽走了一部分兵力，这里的守军也有近万人。他还可以从附近的卡拉夫堡、米特·努恩、鲁什戴尔、提里姆萨、黑巴依等地再征调一批新兵加强城防。 而特拉玛堡和都库巴城的守军也仅需一周左右的时间便可以抵达沙瑞兹，他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哈劳斯敢来撕咬这座坚固的城市，我就让这头狮子崩断几颗牙齿！”哈基姆苏丹信誓旦旦地表示。 但是很快，形势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乐观了。 斯瓦迪亚人的先锋军先后攻占了沙瑞兹附近的两座村庄——哈瓦哈和阿安·阿苏迪，大量百姓携家带口地逃到了沙瑞兹。这些毫无战斗力的平民进城后不仅会消耗大量的粮食储备，还会在守城士兵和市民中间散播斯瓦迪亚人带来的恐惧。 已经有传闻带队的斯瓦迪亚领主特瑞典伯爵是一个恶魔，他双眼通红像燃烧着地狱之火，头上长着两只黑色的公羊角、身后还有一对儿残破的蝙蝠翅膀。 哈基姆苏丹从来不相信这种鬼话。多年之前，在一次外交场合里他见到过特瑞典伯爵本人。特瑞典伯爵给哈基姆苏丹留下的印象是暴躁、易怒、贪婪且残忍，只是一个普通的斯瓦迪亚贵族而已。 不过特瑞典伯爵的确善于散播恐惧，他的部下会杀死那些来不及逃走的老弱妇孺，抢劫村庄并且烧毁房屋。他的行为某种程度来说的确很像恶魔，甚至比恶魔还要残忍。 哈基姆苏丹连夜将黑巴依和什巴·祖默领主胡拉森酋长、括乌特和乌兹汗领主库鲁阿斯酋长召唤到沙瑞兹，让他们带人去拦截特瑞典伯爵带领的瓦兰迪亚先锋军。 “给那些西方蛮子一点儿教训！” 第312章 绿洲伏击战 事实上，特瑞典伯爵率领的瓦兰迪亚先锋军的确是得到了“一点儿教训”。 在那广袤无垠的沙漠之中，烈日高悬，热浪滚滚。胡拉森酋长与库鲁阿斯酋长精心策划了一场埋伏行动。他们选择在距离沙瑞兹仅有半日路程的道路旁隐匿起来，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此时，特瑞典伯爵所率领的军队正疲惫不堪地行进在这片酷热难耐的土地上。当他们发现附近有一处绿洲时，便迫不及待地前往取水休息。然而，就在他们放松警惕之时，胡拉森酋长和库鲁阿斯酋长突然发动了袭击。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相交声响彻云霄。 但令萨兰德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切竟然都是瓦兰迪亚人设下的阴谋！遭受突袭的特瑞典伯爵并未显露出丝毫的惊慌失措。相反，他迅速镇定下来，并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与此同时，他派出信使向瑞齐森伯爵求救。没过多久，瑞齐森伯爵率领的罗多克军队犹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战场上，给予了特瑞典伯爵强有力的支援。 原本一场精心谋划的伏击战瞬间演变成了激烈的遭遇战。双方士兵短兵相接，展开了殊死搏斗。就在战局胶着之际，哈伦哥斯伯爵的斯瓦迪亚重骑兵如旋风一般席卷而来，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枪，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入敌阵。刹那间，萨兰德人的防线被冲得七零八落，整个局势彻底发生了逆转。 尽管萨兰德士兵们英勇无畏，拼死抵抗，但无奈人数上处于明显劣势。眼见败局已定，库鲁阿斯酋长心中暗自盘算：继续战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唯有保存实力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于是，他毫不犹豫地掉转马头，带领着自己的心腹亲信逃离了战场，将那些浴血奋战的部众和友军弃之不顾。 胡拉森酋长望着库鲁阿斯酋长远去的背影，心中愤恨不已。但此刻，他已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眼前的敌人越来越多，而自己身边的兵力却越来越少。面对重重包围，胡拉森酋长深知仅凭一己之力难以扭转乾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最终决定率领着仅存的少量萨兰德马穆鲁克骑兵突围撤退，至于那些可怜的弓箭手和步兵，则只能被无情地抛弃在了战场上…… 这场战斗让特瑞典伯爵和其他瓦兰迪亚贵族们得到的唯一教训就是，己方的合围行动不彻底，没能抓到任何一个萨兰德贵族酋长。 更糟糕的是，库鲁阿斯酋长和胡拉森酋长并没有撤退回沙瑞兹进行防御，他们逃回了自己的封地，并且尽可能地远离了这场风暴的中心——沙瑞兹。甚至没有人将这场战斗失利的消息带给哈基姆苏丹。 就在哈基姆苏丹苦苦等待前方消息的时候，却不晓得瓦兰迪亚军队已经悄然包围了沙瑞兹。哈伦哥斯伯爵率领的斯瓦迪亚军队在沙瑞兹的西面建立了营地，格特拉斯伯爵率领的罗多克军队则在城市的东面驻扎。 特瑞典伯爵的先锋军开拔一个多星期后，哈劳斯国王的大军在等来了补给后也开始朝沙瑞兹进军，尽管国王有些看起来疲惫并且似乎不太愿意离开城堡。 肯特伯爵率领军队跟随在国王大军的身边，负责守候国王军的侧翼安全。 然而一路上并没有任何萨兰德军队前来阻拦，瓦兰迪亚人的唯一敌人就是炎热的天气。 士兵中很多身体较差的老人或者病人倒在了行军的路上，同伴们将他们匆匆掩埋在沙漠里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 到达阿安·阿苏迪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哈劳斯国王本打算在这里休息一夜，却发现这个村庄早已经被特瑞典伯爵付之一炬了。 村里的大部分建筑都被焚毁，街道上还倒着一些尸体——他们都属于那些来不及逃走的村民。人口被特瑞典伯爵屠杀殆尽，整个村庄空无一人，只能听到棕鬣狗和胡狼的叫声不时从村子外面传来。 尽管如此，在残垣断壁中休息也要好过在野外沙漠中露宿。沙漠的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还热得恨不得扒光自己衣服的士兵，晚上却不得不生起篝火取暖。 肯特伯爵率领自己的部下并没有与国王的大军争夺那个可怜的村庄废墟，他们继续行军到半夜。波尔查和贝斯图尔找到了一处小型的绿洲，里面不但有一小片树林可供休息，还有充足的水源可供取用。 就是在这个小小的沙漠绿洲里，肯特伯爵终于向自己的恋人莉娅表态，如果自己能够获得杰尔喀拉这座城市的话，便会迎娶这位美丽的少女。 望着心爱之人的告白，莉娅眼里满是柔情。两个相爱的人依偎在一起度过了这一夜。 哈劳斯国王率领的大军是合围沙瑞兹的最后一块拼图。 如果说之前格特拉斯伯爵和哈伦哥斯伯爵的军队抵达城下之时，哈基姆苏丹如果率部突围尚有一丝生机的话，现在却是希望全无。瓦兰迪亚军队已经彻底地将这座城市包围，没有任何人能够逃离这座城市。 让哈基姆苏丹感到绝望的是，自己写信给周边的领主酋长们寻求增援，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过并非完全没有好消息，忠诚的元帅阿提斯酋长一听到都城被瓦兰迪亚人包围的消息之后，立刻脱离了与阿尔瓦叛军的接触，率部西返。 都库巴的领主乌凯斯酋长和加米耶德堡领主努瓦斯酋长也在集结军队，但是尚不清楚这些援军会何时抵达。 “坚定守住沙瑞兹，就会有办法！”哈基姆苏丹鼓励自己的部下。 沙瑞兹守军虽然几经抽调后，数目远不如战前，仍然有近万人的规模。 不过这里面大部分士兵都是战前从周边村落临时征募的新兵，只得到过一些最基本的训练。哈基姆苏丹能够仰仗的是两支战斗力超强的常备军——都城守备队和苏丹近卫队。当然，还有一支他当上苏丹之前从封地带到沙瑞兹的私人卫队，只不过这支小型卫队人数太少，而且很多成员都被调去了其他军队担任军官，他们的忠诚度虽高，却不能独当一面。 瓦兰迪亚人包围沙瑞兹后并没有急于攻城，在比格伦领主罗格斯伯爵发动了一次不太成功的进攻被萨兰德守军轻松击退后，这些来自西方的野蛮人就一直围在城下再也没有发动新的攻势。他们似乎打算饿死城内守军，或者逼迫他们出城决战。 “愚蠢的斯瓦迪亚人。”哈基姆苏丹为此稍稍感到高兴，“他们会比我先饿死在城下。” 哈基姆苏丹的乐观并非没有道理。 沙瑞兹城内的存粮足够消耗半年，如果实行严格配给的话，会坚持得更久。 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形势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犹未可知。但是己方的援军一定会抵达并击溃斯瓦迪亚人。 “也许那时，就连阿尔瓦那个贱人发动的叛乱也被平息了呢！”哈基姆苏丹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哈劳斯国王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他也在等待两件事。 第一，哈劳斯国王已经下令征召先前返回封地的克莱斯伯爵和其他一些斯瓦迪亚贵族率领一支大军前来沙瑞兹增援，一旦援军抵达就会发动进攻。 第二，哈劳斯国王还派遣了自己的外交大臣肯特·霜刃伯爵出使阿默拉德，与阿尔瓦女王商议双方的合作对付哈基姆的事宜。 第313章 首鼠两端 肯特伯爵此刻正在悠闲地躺在一辆篷车里，嘴里还叼着一颗稻草。 他奉哈劳斯国王之命出使阿默拉德，但是直接穿越哈基姆苏丹控制区还是风险太大了。毕竟谁也说不准沿途的领主和酋长们到底倾向于支持哈基姆苏丹还是支持阿尔瓦女王。 这些酋长们的态度着实令人难以捉摸，仿佛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与其说他们是在耐心等待一个绝佳的出击时机，倒不如讲他们更像是一群冷眼旁观的看客，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变化。 当哈基姆苏丹下达那道要求领主们火速增援沙瑞兹的敕令时，绝大部分酋长竟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选择以沉默应对，手中的兵力更是纹丝未动。唯有卡拉夫堡的领主哈纳瓦酋长，勉勉强强地做出了一点表示。他调遣出一支人数仅有区区三百人的军队，这支队伍就好似投入汪洋大海中的一粒细沙般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样一支小规模的军队，也仅仅只是短暂地同围城的瓦兰迪亚军队展开了一场试探性的小股战斗。而这场所谓的战斗，其激烈程度甚至还比不上冰峰团参加过的普通剿匪战斗。一旦遭遇对方的猛烈攻击，这支部队便如惊弓之鸟一般，毫不犹豫地掉头撤回了卡拉夫堡，并紧闭城门，自此之后便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加米耶德堡的领主努瓦斯酋长以及都库巴城的领主乌凯斯酋长虽然也开始着手集结各自的军队，但根据来源极为可靠的情报显示，他们此番行动的真实目的并非响应苏丹的敕令去支援沙瑞兹，而是为了保护他们三人所管辖的领地不受到来自任何一方势力的侵犯，不管是来势汹汹的瓦兰迪亚军队也好，还是由阿尔瓦女王统领的叛军也罢。 虽然这三兄弟在表面上仍然效忠于哈基姆苏丹，但是他们却对哈基姆苏丹的求援呼声充耳不闻。 这对肯特伯爵来说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们实际上的中立对自己计划的实施有益无害。 慎重起见，肯特伯爵选择了跟随一支格罗尼亚人的商队前往阿默拉德。他将军队和莉娅都留在了哈劳斯国王的身边，这样既能够得到国王大军的庇护，还能够给哈劳斯国王一个安慰——毕竟肯特伯爵最在乎的女人就在国王的监视之下，也可以确保外交大臣不会背叛自己。 肯特伯爵只带了几名斯瓦迪亚骑士与自己一同出发，所有的军官全部留在了沙瑞兹的营地。 除了五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外，冰峰团的汤姆兄弟中也有四个人跟在肯特伯爵的身边——包括高个汤姆爵士、斜眼汤姆爵士、马脸汤姆爵士和胖汤姆爵士。 胖汤姆爵士是肯特伯爵特地带在队伍中的，他不太适应萨兰德式的餐食，所以拥有高超烹饪技能的胖汤姆无疑可以让肯特伯爵在阿默拉德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一些。 现在这九名骑士已经脱去了斯瓦迪亚骑士标志性的无袖板甲或者硬皮甲，换上了商队护卫才会穿着的简陋皮甲。 在得知自己身上的皮甲外衣是从之前战斗中死亡士兵身上扒下来的装备之后，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都露出了一丝厌恶的表情，他们觉得穿死人的东西会沾染前任物主的死亡厄运。倒是平常阴沉着脸的维尔迪诺爵士对此看得很开明。 “我们早晚都会死，而一件衣服并不会决定我们的生死，命运还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维尔迪诺爵士这样劝慰自己的伙伴，但是看起来这句话并不能安慰其他人的情绪。 这支格罗尼亚商队的首领是莉娅父亲鲁道夫的旧相识。作为“卡拉迪亚自由贸易商会”的会长，鲁道夫·费曼在卡拉迪亚大陆商贸界的影响力巨大，他曾经在日瓦丁帮助过这个商队首领一个“小忙”。所以，当莉娅·费曼以父亲的名义找到这支碰巧路过的商队时，商队首领毫不犹豫地便答应了下来。 肯特伯爵的这位未来岳父，乍一看上去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旅行商人罢了。然而，当肯特伯爵毅然决然地将自己的生意全盘托付于他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来这个看似平凡无奇的男人竟然深藏不露，乃是不折不扣的商业奇才！ 在其精心策划与积极运作之下，肯特伯爵名下那原本就已经颇具规模的商业版图开始以一种稳健而又迅猛的态势不断向外扩张着。且看那位于北方的诸多大城市：帕拉汶，这座繁华热闹的都市，如今处处可见肯特家族的产业；苏诺，作为重要的贸易枢纽，肯特的名号同样在此熠熠生辉；还有乌克斯豪尔以及德赫瑞姆等，无一不是被肯特的商业触角所触及。 再把目光转向南方那些声名远扬的商业中心：杰尔喀拉城中，肯特的影响力日益增长；维鲁加的大街小巷里，肯特家的招牌亦是随处可见；至于亚伦，更是早已成为了肯特商业帝国的一部分。不仅如此，即便是遥远的诺德地区，乃至更为偏远的维吉亚，居然也都有着以肯特之名开设的工厂。 从大规模的染织和织布作坊，到能够生产出昂贵奢华的天鹅绒织品，亦或是能让普罗大众都消费得起的羊毛制品、亚麻布制品等等；从小型的磨坊、面包店，到榨油作坊、啤酒厂、酿酒厂……凡是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产业，几乎都可以看到鲁道夫活跃其中的身影。更令人惊叹不已的是，就连铁器厂和制革厂这等相对较为冷门的行业，鲁道夫也均有所涉猎，并各拥有一家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生产活动的工厂。 肯特伯爵所能够用于军事方面的经费支出其源头正在此处。那仿佛永不干涸的泉眼一般，源源不断的资金如同潮水般持续不断地供应至肯特手中，使得他得以心无旁骛地专注于自己的事业，从而省去了诸多令人头疼不已的烦心事。毫不夸张地讲，倘若不是因为有鲁道夫·费曼在幕后精心策划、巧妙运作，那么肯特伯爵决然无法获得今日这般辉煌耀眼的成就。正是由于鲁道夫·费曼这位神秘而又强大的人物在暗中助力，才让肯特伯爵犹如插上了腾飞的翅膀，一路高歌猛进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 “我有些看不懂你们父女啦！”肯特伯爵对自己的恋人半开玩笑地说道，“这个‘小忙’让商队的首领如此感恩戴德，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聪慧的莉娅抿嘴笑了起来，“真的只是个小忙而已，我甚至都忘记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啦！” 肯特伯爵见少女并不愿意提及这段往事，便不再追究。 “只是我们的路线并非从沙瑞兹直接前往阿默拉德。”这个叫做乔里的商队首领向肯特伯爵声明道，“我们要先去哈尔玛交易，然后穿过加米耶德堡扼守的隘口继续向东，到达都库巴后再做短暂停留后才会前往阿默拉德。” 肯特伯爵听完后皱了皱眉头，这种路线会耗费太长的时间。 “如果您不介意耽搁的时间太久的话，就大可以放心地待在我的商队里。”乔里向肯特伯爵保证道，“我会将您安全地带出交战地区，并顺利到达阿默拉德。” 考虑到直接穿越战区的危险性，肯特伯爵考虑再三还是选择接受莉娅的建议——跟随乔里的格罗尼亚商队绕行去往阿默拉德。 临行前，肯特伯爵与莉娅依依不舍地拥抱吻别。 “要时刻想着我哦！” 第314章 哈尔玛 这支来自格罗尼亚的商队行进的速度倒是不慢，到达哈尔玛仅仅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 “时间就是金钱，我的朋友！”这句话便是乔里的口头禅。 商队在郊外找了一个旅店，名字叫做“阿吉奈”，很奇怪的名字。据旅店老板讲，在库吉特语中的意思是“奔腾的骏马”。 这里的房价要比哈尔玛城内的价格低廉一些，这也是大多数旅行商人选择这家旅馆的主要原因。 只是食物和酒就要差很多了，食物倒是可以勉强下咽，劣质的酒水却让这些斯瓦迪亚人难以忍受。这些骑士习惯饮用葡萄酒，但是阿吉奈旅馆只提供一种味道很冲的粗制烈酒，因为当地的牧民很喜欢这样的价格低廉、酒精度却很高的酒水。只要能够快速麻醉自己，让他们短暂忘记生活的艰辛，人们便不太在乎酒的品质。 “想喝葡萄酒就得进城。”旅店老板这样告诉众人，“我这里可不卖那种娘们喝的酒。” 乔里的商队进城去交易，肯特伯爵和他手下的骑士们也可以自由活动一番，毕竟瓦兰迪亚跟库吉特人之间暂时没有爆发战争或冲突。 “大人，您在伦迪亚堡时曾经与库吉特人打过仗。在他们的城市，我们还是低调谨慎一些为妙。”马脸汤姆爵士提醒道。 肯特伯爵不得不承认马脸汤姆提醒的很有道理，于是吩咐手下的几名骑士在城内喝点酒找些乐子即可，千万不要节外生枝。 几天枯燥无味的赶路让这些骑士觉得有些憋闷，恨不得立刻进城放松一下。在向自己的领主保证不会惹事生非后，他们三三两两地结伴离开了。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率先离开。 “希望能在城里找点乐子。” “大人，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喝一杯？”法布雷斯爵士大大咧咧地问道。 “不了，爵士们。”肯特伯爵婉言谢绝道，“没有我的约束，也许你们能更自在一些！” 肯特伯爵的话让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都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两人也离开了。 面色阴郁的维尔迪诺爵士一贯独来独往，从来也不与其他人结伴。向自己的领主低头致意后，随即单独前往了城内。 汤姆兄弟四人本来坚持待在自己领主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但是经过肯特伯爵的一番劝说也只好离开，给自己的主人一些自由的空间。 “我能出什么事情呢，先生们？”肯特伯爵这样说道，“去喝一杯，让我也透透气。” “但是莉娅小姐叮嘱过我们……”斜眼汤姆爵士试图解释他们兄弟坚持的原因，却被一旁的马脸汤姆用手肘顶了一下胳膊。 “那我们就先走了，大人。”高个汤姆爵士和马脸汤姆爵士架起了自己的兄弟，连拉带拽地将他拖了出去。 胖汤姆爵士并没有跟自己的兄弟们一起走，他想留在旅馆的厨房里学习一下当地特色的烤羊烹制方式。 “等大人回来，我给您准备一点儿好吃的改善一下。”胖汤姆爵士搓着胖乎乎的手，憨厚地笑着说道，“法布雷斯爵士他们都受够了风干肉和硬面饼的味道了。我想大人您也需要换一换口味。” 肯特伯爵感激地拍了拍胖汤姆的肩膀，“我很期待你的手艺，汤姆。” 随后也离开了旅馆。 肯特伯爵骑着“苹果”进了城，这次出行他没有选择骑乘战马“暴雨”，而是将它留在了沙瑞兹城外的军营里，委托老管家伊戈尔代为照看。毕竟作为一匹优秀的战马，“暴雨”太引人注目了。而作为哈劳斯国王的密使，肯特伯爵在到达阿默拉德之前也应该尽可能地低调一些。 哈尔玛城西接斯瓦迪亚王国的雷恩迪堡，东临萨兰德苏丹国的加米耶德堡，向南行进几日便可抵达罗多克境内。因此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是库吉特汗国南部的重要贸易中心和商业枢纽。 这座城市修建在丘陵之中，周围都是低矮的小山和蜿蜒的山路，不过却热闹非凡。 城内的房屋也极具库吉特的民族特色，不像斯瓦迪亚建筑那样高大。城墙也比很多瓦兰迪亚城市低矮，外墙上面还有很多加固建筑结构用的木桩。虽然只是露出了前端的一截，但是却可以提供一个意想不到的的效果，那便是阻止敌人直接将云梯搭到城墙上。 哈尔玛的城门也比很多瓦兰迪亚城市的大门狭窄很多，甬道不长且没有杀人孔，木制大门并算不厚重。几名库吉特士兵守卫着城门，他们背着弓箭、腰间挂着胯刀，对路人的检查盘问也没有那么仔细，往往敷衍了事。 “你是哪里人，来哈尔玛做什么？”守门的库吉特骑手盘问道。 “我是来自格罗尼亚的商人，来这里交易一些紧俏的商品。”肯特伯爵淡定地回答道。 一听说对方是商人，两个守门的士兵立刻来了兴趣。 “最近周边战乱不断，那颜阿骨尔已经下令禁止放太多的旅行商队进城。”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库吉特骑手解释道，“为了防止有探子混入城中刺探情报。” 虽然库吉特汗国在同时与维吉亚王国和萨兰德苏丹国交战，但是位于南方的哈尔玛却是风平浪静的。肯特伯爵从两人的表情中不难看出是在撒谎，他们只不过想从来往的商队身上揩一点油水而已。 肯特伯爵从身上摸出3个第纳尔放在领头的库吉特骑手手上，“我的朋友进城来交易，但是走得太匆忙，竟然将商业许可证落在了旅馆，我只好帮他送过来。请二位高抬贵手，我只是一个小商人而已，并不是什么间谍探子。” 库吉特骑手将三枚铜板放在手里掂了掂，“有没有携带武器？” “当然没有！”肯特伯爵急忙否认道，“不相信的话，您尽可以搜身。” “进去吧。”库吉特骑手将铜板收进怀里并警告道，“办完事情就赶紧离开，最近城里可是乱得很。” 肯特伯爵急忙点头答应，结果就是对方也没有搜身便放他进城了。 肯特伯爵意识到想要攻入这座城市并不难，至少要比很多瓦兰迪亚城市简单得多。 但是哈尔玛城内的结构就比较复杂了。建筑物比较低矮，最多也不过两、三层的样子。但是这些建筑杂乱无章，外地人很难摸清方位，这就会导致在巷战中库吉特人可以在很多地方设伏。 另外这座城市每个区域都会被一扇城门一样的大门隔开。即使敌军攻入了某个城区，守军也会退守到另外一块儿区域关闭大门继续坚守，而不会因为城门失守而导致整个城市都被攻破。 肯特伯爵来到哈尔玛只是为了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状况，毕竟库吉特人也是潜在的敌人。与其开战时两眼一抹黑，不如趁此机会探查一下。 肯特伯爵在城里转了一圈，这座城镇不像瓦兰迪亚城市那样大，所以半天的工夫肯特就逛完了。 他在城市最热闹的贸易区看到了乔里的商队正在收购皮革制品和油，出售的则是从诺德地区运到这里的盐。从乔里的表情上来看，他应该赚了一大笔钱。商队首领正在热烈地与当地商贩讨价还价，根本没有注意到肯特伯爵在他身边路过。 但是肯特伯爵并没有在城区里见到自己的任何一个手下。 肯特伯爵在一家妓院的院子里看到了两匹马很熟悉，似乎属于罗德尼·卡尼爵士和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但是他并没有上前去确认，他很尊重自己手下人的个人隐私。 至于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肯特伯爵几乎可以肯定两个人准是躲在哪个角落里喝得酩酊大醉。 而独来独往的维尔迪诺爵士，肯特伯爵就完全不了解他的行踪了。 “如果哈尔玛城有圣堂的话，没准他会在那里……”肯特伯爵猜测。 第315章 库吉特炖菜 至于汤姆兄弟，肯特伯爵断定他们既不会去饮酒，也不会去寻花问柳。他曾经听到马脸汤姆爵士希望得到一张新的弓箭，而库吉特人制造的弓箭向来以精良着称，这兄弟三人没准在哪个武器店里挑选趁手的家伙。 肯特伯爵在城里逛了一大圈，将各个区域的地形特点和驻军防御情况都牢记在心里。 目的已经达到，他整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 “也许我也该找个地方喝一杯。”肯特伯爵心里盘算着。 他喝不惯库吉特特有的草原烈酒，那种酒的味道太强烈，如果只是想买醉的话当然是首选，要是想小酌一杯最好还是选择喝些葡萄酒或者麦芽酒。 肯特伯爵沿着大街信步走进了左侧城区，那里正对大门有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门口的外墙下堆放着四个已经空掉的木制酒桶，上方的窗户上则晾晒着一张刚刚洗好的红色花纹地毯，旁边还有一张白色的桌布。 酒馆的门口挂着一块儿木制招牌，上面用红漆绘制了一个酒罐的图案。 肯特伯爵推门进去。因为正值白天，里面的客人不多。这个酒馆还有二楼，不过大门紧闭，也许是给酒客们住宿过夜的地方。看来这里不单单是酒馆，还兼职做旅店或是其他的生意。 酒馆的窗户很小，而且都关闭着。屋里的每根柱子上点着油灯，倒不算昏暗。 库吉特酒馆的特点是木制低矮的小圆桌，也没有凳子，而是将坐垫铺在地板上供酒客席地而坐。 肯特伯爵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很快，一个肥胖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脑袋周围的头发都剃得精光，却在头顶中央的地方留了一束发辫。 “欢迎光临，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男人一边搓着手一边问道，看起来他就是这个酒馆的老板。 “我赶了几天的路，肚子有些饿了。”肯特伯爵用手指轻轻地敲了几下桌子，“给我准备一点儿吃的东西。当然，再来一壶酒。” “当然，先生。”酒馆老板热情地介绍道，“不知道您想吃些什么？我这里有刚刚出炉的烤鸡、新鲜的烤面包、南瓜派还有库吉特炖菜。” “吃什么不重要，能够填饱肚子就行。”肯特伯爵摊耸了耸肩表示，“有什么喝的？” “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当然是草原烈酒，保证您很快就会飘飘欲仙，而且第二天酒醒后也不会头疼。”老板骄傲地说道。 “不，我受够了烈酒。”肯特伯爵拒绝道，“有没有葡萄酒或者麦芽酒？” “哦，您是指那些西方运来的低度酒吧？”酒馆老板看起来没那么热情了，甚至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鄙夷，“我们这里只有女士才会喝那种酒，并且价钱嘛，嘿嘿，您是知道的，那种酒毕竟是从遥远的西方运过来的……” “价钱不是问题。”肯特伯爵掏出几枚铜板拍到桌子上，“只是速度要快一点儿，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 看到桌子上的第纳尔，酒馆老板又露出了热情地笑容，他急忙把钱揽了过去。 “好的，先生。您点的东西很快就会上来。” 酒馆老板去准备期间，肯特伯爵观察了一下这间酒馆的环境。木制地板上铺着针织地毯，上面的图案和花纹很有库吉特的民族特色。 一堆垫子堆积在酒馆房间的角落里，供酒客较多时随时取用。一个长条的木制吧台，将酒馆和厨房隔开。不过从肯特伯爵所在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厨房里的一切。 厨房的角落有一个点着火的石砌烤炉，上面还炖煮着一锅热汤，另外一锅已经炖煮好的大锅放在老板身后的木架上，那里面大概便是老板口中的库吉特炖菜。 厨房的墙上挂着大蒜等调味品，另外一个货架上还堆放着几个硕大的南瓜。两罐奶油一罐放在架子上随时取用，另外一罐则放在地上的角落里备用。作为草原民族的库吉特人从来不缺乏奶制品，这里的奶酪和干酪也很有特色。 从墙壁上直接掏出来的壁橱里存放着陶制的酒杯和酒罐，另外还有木制的托盘和碗。最上面一层则存放着烤制好的面包，这种面包已经被烤干了水分，可以储存很长的时间。缺点是必须用小刀切开，并且泡在汤里才能食用，否则根本连咬都咬不动，更别提下咽了。 很快，酒馆老板端着一个木制托盘回到了肯特伯爵的桌子前。他将托盘里的酒杯放到肯特面前，然后拿起陶罐给杯子斟满。随后便将陶罐放回托盘准备离开。 肯特伯爵一把将酒馆老板的胳膊拉住，“把酒罐留下。” 酒馆老板被拽了一个踉跄，差点把托盘扔到了地上，“什么，先生？我这里可是上等的维鲁加红葡萄酒，这一罐可要不少钱呢……” “我叫你把酒罐留下。”肯特伯爵淡定地说道，“我不会少给你酒钱的。” 酒馆老板不满地嘟囔了几句库吉特方言，但是最终还是将陶罐留在了肯特伯爵的桌子上。 然后回到吧台后面的厨房里，再次将托盘装满，送回到肯特伯爵的桌上。这次他学乖了，直接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便转身离开。 在那个略显陈旧的木制托盘里，静静地摆放着半块儿硬面包。这半块儿面包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却散发着淡淡的麦香气息。与之相邻的，是一只刚刚从烤制出炉的烤鸡。那金黄酥脆的外皮还滋滋地冒着油花，散发出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而在托盘的另一侧，则盛放着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库吉特炖菜。 这碗炖菜以浓郁的番茄汤作为基底，汤汁呈现出鲜艳的橘红色。仔细看去，可以发现其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牛肉块儿，它们均匀地分布在汤汁之中，给整个炖菜增添了一份醇厚的肉香。此外，还有大量的豆类也融入到了这道美味当中。肯特用手中的勺子轻轻地搅动了一下，发现这些豆子主要是以黄豆和蚕豆为主。然而，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些他叫不上名字的根茎类食材。那些食材形状各异，有的呈长条状，有的则像是一个个小小的块儿状。它们与其他食材相互融合，共同构成了这碗色香味俱佳的库吉特炖菜。 肯特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炖菜送进了嘴里。瞬间，各种食材的味道在他的口腔中爆发开来。首先感受到的是番茄汤的酸甜滋味，它刺激着味蕾，让人胃口大开。接着，黄豆和蚕豆的绵软口感以及牛肉末的鲜嫩质感依次展现出来。最后，那些不知名的根茎类食材带来了一丝独特的香味，使得整个炖菜味道层次更加丰富多样。肯特细细品味着这口美食，心中充满了满足感。 肯特伯爵先喝了一杯葡萄酒开开胃，然后徒手将烤鸡撕扯开，拿起一只鸡腿啃了起来。然后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葡萄酒，把剩余的烤鸡都吞到肚子里，只留下一小堆鸡骨头。 这里的葡萄酒才不是什么老板自己口中的上等维鲁加红葡萄酒，甚至比不上在任何一个罗多克城市酒馆里的普通红酒。不过考虑到这是在这陌生的异域他乡，肯特伯爵还是决定凑合。 肯特伯爵用手费力地将硬面包掰成小块儿，浸泡在浓稠的汤汁里，面包泡软后放进嘴里大快朵颐。库吉特炖菜的味道出奇地好，一大碗炖菜很快就被肯特伯爵一扫而光。 正当他犹豫着是不是叫老板再上一碗时，酒馆的门再次被推开，两个全副武装、头戴兜帽的骑士走了进来。从他们的盔甲的样式来看，这两人无疑是斯瓦迪亚人。 因为肯特伯爵所在的位置比较昏暗，刚刚从外面进来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脸，只是能够看到有个人影坐在那里。于是两个新进来的骑士找了另外一个较远的桌子坐了下来。 虽然来人看不清楚肯特伯爵的脸，但是肯特却能清楚地看到他们。当他们将帽兜放下的时候，却让肯特伯爵大吃一惊。因为其中的一人他是认识的，正是加米奇堡之战后与自己分开的派恩斯家族的继承人约翰尼爵士。 第316章 虚惊一场 约翰尼爵士表情严肃地低头跟那人讨论着什么，因为距离太远，肯特伯爵只能够听清楚一两个词——“行动”、“女王”和“忠诚”。 酒馆老板凑过去询问他们需要些什么，两个斯瓦迪亚骑士立即停止了谈话。他们只点了一些啤酒，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专门跑来这里喝酒的。 待老板离开后，两个人又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只不过声音压低了很多，肯特伯爵一个字也听不清楚了。 看到肯特伯爵的桌上食物被一扫而空，酒馆老板又热情地跑过来询问道：“这位先生，您还需要点儿什么吗？” “再来些炖菜怎么样，味道的确很棒！”肯特伯爵轻声说道。 出于好奇和对朋友的关心，让他决定留下来看看两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远桌的两个斯瓦迪亚骑士短暂地朝这边瞥了一眼，很快又专注于他们自己的谈话中去了。 酒馆老板痛快地答应了一声“好嘞”，然后就去备餐了，很快有一大碗炖菜和一块儿面包被放在了肯特伯爵的跟前。 约翰尼爵士对面的斯瓦迪亚骑士也有一头橘红色的头发和胡子，头发很长还留了一个马尾束在脑后，颜色跟派恩斯兄弟差不多。从发色上观察，看起来两个人似乎是亲戚。但是肯特伯爵敏锐地观察到这名骑士罩袍上的纹章是一座红色的哨塔，而非派恩斯家族的怪鱼，这说明他并不是派恩斯家族的人。 因为不认识另外一名骑士，但是根据他罩袍上家族纹章的样式，所以肯特伯爵在心里暗自称呼他为“哨塔骑士”。 肯特伯爵低头舀着炖菜，装作专注于食物的样子，但是却竖起耳朵想听听他们在讨论什么。 约翰尼·派恩斯爵士拿起手边的啤酒杯灌了一大口，然后继续谈话。他似乎在竭力劝说对方同意自己的观点，肯特伯爵勉强能够听出“恳求”、“家族利益”、“领地”几个词。 约翰尼爵士跟在肯特伯爵身边的时候，为人谦逊和蔼，很受军官们的欢迎。肯特伯爵也很少见他情绪激动的样子，但是这次他明显有些急了，因为对方似乎对于约翰尼爵士的建议完全不为所动。 “哨塔骑士”缓慢地喝着自己杯中的啤酒，不时地插一、两句话，似乎在反驳约翰尼爵士的观点。 最终，当约翰尼爵士提到了“誓言”一词，“哨塔骑士”低头沉默不语了。 就在这时，酒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一伙儿商队护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占据了剩余的空桌。一进来就嚷嚷着叫老板快点端上酒肉，看起来也是经过了长途跋涉且受够了旅途中的简便食物。 看到酒馆里变得人多嘈杂，约翰尼爵士和那名“哨塔骑士”便付了酒钱，起身离开了酒馆。 于是肯特伯爵也付清了余款，还给了酒馆老板一笔小费，然后跟了出去。 约翰尼·派恩斯爵士跟“哨塔骑士”一边走一边继续讨论，来到一处客栈门口。 “哨塔骑士”从马房小弟那里接过自己坐骑的缰绳，翻身上马，只留下一句“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后便策马离开了。 跟他一起离开的，还有十几名罩衣上绘有红色哨塔纹章的骑士，看起来是这人手下的侍从或者誓言骑士。 约翰尼爵士的眼中似乎有些失望，他并没有走进那家客栈，而是拐进了一个附近的一条小巷里。 好奇心驱使肯特伯爵跟了上去，可是刚刚踏入小巷就发现约翰尼爵士已经不知所踪了。这个小巷里建筑低矮庞杂，有很多岔路和随意搭建的棚屋。肯特伯爵走了一段后决定放弃，因为作为不熟悉地形的外地人很快就会在这里面迷路。 正当肯特伯爵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个尖锐的硬物抵住了他的腰眼。 “别动，先生。”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你为什么要踏入我们的地盘？” 肯特伯爵立刻张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因为自己背对着敌人，他在搞不清状况的情况下不会轻举妄动。 他们的地盘？肯特伯爵飞快地在心里盘算着，也许自己误闯进了一伙儿匪帮的盘据地。 “我是一名来自格罗尼亚的旅行商人，来哈尔玛做生意。但是很不幸，我迷路了。”肯特伯爵很快回答并询问道，“我能转过身来吗？” “恐怕还不行，先生。”那个含糊、故意压低声调的声音继续说道，“我看您可不像个商人，倒是像个探子或者间谍。” “你误会了，朋友。”肯特伯爵镇定地说道，“我的确是一名商人，如果你想要钱的话，我会把我身上的钱都给你——瞧，钱袋就在我的身上，我会慢慢地掏出它扔给你。” 说罢，肯特伯爵便假装把手伸向腰间，那里挂着一支钱袋，但是同时也别着一把匕首。 “别动，聪明的先生。我看到你腰间的家伙了。”那个声音越发的含糊了，同时抵在肯特伯爵腰间的硬物也愈发用力，“你可别想掏出它给我来上那么一下子，我还没活够呢！” 眼见自己的意图被识破，肯特伯爵也只好说：“你也可以自己过来拿，你看我已经举起了双手，根本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 “我不会要你的钱。”含糊的声音继续说道，“但是我有一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好吧，你尽管问。”肯特伯爵无奈地说道，“我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库吉特炖菜好吃吗，肯特大人？”含糊的声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令人愉悦的声音，同时抵在肯特伯爵腰间的硬物也消失了。 肯特伯爵猛地转身，便看到约翰尼·派恩斯爵士脸上那热情洋溢地笑容，而那个顶在自己腰间的硬物只是一截比较粗的树枝而已。 “吓到您了吗？”约翰尼爵士调侃道，随手将树枝扔到了一旁。 “您的确是吓到我了，爵士。”肯特伯爵用左手拍了拍胸膛，趁机将右边袖子里的另一把匕首隐藏起来，“您很早就发现我在跟踪您了吗？” “是的，肯特大人。”约翰尼爵士微笑着说道，“我一进那家酒馆就立刻认出了您，毕竟像您这样英俊的青年贵族还是挺引人瞩目的。” “我以为自己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肯特伯爵不得不承认道，“不过我并非故意在此跟踪你，只是在喝一杯时碰巧遇到而已，出于好奇心的驱使让我跟了过来。” “大人，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了哈尔玛来？”约翰尼爵士上下打量肯特伯爵一番，“您的打扮看起来还真像一个旅行商人，如果我不认识您的话，没准就被您刚才的谎言骗到了。” “作为朋友，我不会瞒着你。我是以瓦兰迪亚外交大臣的身份前往阿默拉德。”肯特伯爵坦诚地说道，“哈劳斯国王派我去与阿尔瓦女王商量共同对付哈基姆苏丹的事宜。” 约翰尼爵士立刻做出了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然后说道：“我想您应该知道此行的任务恐怕最终是要失败的。因为阿尔瓦女王已经与艾索娜陛下结盟，她不太可能接受哈劳斯抛出来的橄榄枝。”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不过他并没有赞同或否定约翰尼爵士对此事的看法，而是岔开了话题，“您来哈尔玛也是公干吗？我在酒馆中看到您与另外一位骑士在激烈讨论着什么事情……” “既然您对我坦诚相待，我也只好跟您实话实说。”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坦白道，“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拉拢更多贵族加入女王陛下的复辟大业！” 第317章 被流放的领主 在得知约翰尼·派恩斯爵士来到哈尔玛的目的之后，肯特伯爵以朋友的身份开起了玩笑，“看起来不太成功啊，爵士。” 约翰尼爵士点点头，“邓肯·卡伦伯爵有些顽固，他的家族在哈劳斯刚刚篡位时损失惨重。因为同样发誓守候伊斯特瑞奇国王的合法继承人，卡伦家族被剥夺了领地和财产，成为了失地领主。他的父亲老卡伦大人也因此死在了卡拉迪亚之外。” “如果仅仅只是从那发色上来判断的话，你们兄弟与他实在是太相似了！”肯特伯爵眯起眼睛，语气笃定地说道：“这其中仿佛存在着某种亲缘关系啊。” 听到肯特伯爵这番话，约翰尼·派恩斯爵士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对方的观点。只见他面带微笑，态度谦逊地回应道：“您的观察力果然敏锐非凡，肯特大人。正如您所猜测的那样，实际上我与那位邓肯大人的确有着血缘之亲。他的母亲正是我的嫡亲姑姑，我们之间乃是实打实的表兄弟关系呢。” 约翰尼爵士给肯特伯爵大致讲述了一下卡伦家族的遭遇和近况。 当初，伊斯特瑞奇国王在病危之际，曾经将要求贵族领主们宣誓效忠于自己唯一的继承人——艾索娜公主，并确保自己死后艾索娜会顺利登基成为斯瓦迪亚的女王。很多贵族领主都立下了誓言，但是最终遵守誓言的人却寥寥无几。 当伊斯特瑞奇国王病逝后，哈劳斯无视了艾索娜公主的继承权，以自己是已故国王血缘关系最近的男性继承人为由篡夺了斯瓦迪亚的王位。他还宣称伊斯特瑞奇国王晚年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暗示老国王是个疯子，而贵族们对疯子发下的誓言自然是无效的。 艾索娜公主在亲信内侍的保护下，狼狈地逃出了王宫，四处躲藏。 斯瓦迪亚的绝大多数贵族领主们接受了哈劳斯国王给他们的好处——或是金钱、或是土地、或是高官厚禄。只有少数一些家族仍然忠于自己的誓言，暗中保护和支持艾索娜公主的合法权利，例如派恩斯家族。 但是唯一敢于起兵反抗哈劳斯国王的家族就只有以正直无畏着称的卡伦家族。老卡伦伯爵得知艾索娜公主被赶出帕拉汶后，立即召集手下的骑士起兵对抗哈劳斯。他还号召其他贵族共同拥立艾索娜公主登基成为斯瓦迪亚女王。 可惜的是，当卡伦伯爵听说艾索娜公主出现在苏诺附近，他没有等待自己的盟友们（例如派恩斯家族）集结军队，便独自率领自家的军队赶往苏诺，结果在半路中被哈劳斯国王率领的贵族联军伏击。因为人数处于绝对劣势，卡伦家族的军队全军覆没，老卡伦伯爵本人带伤孤身逃离了战场。 很快，卡伦家族的封地被哈劳斯国王率领的大军包围。因为之前的战斗已经让卡伦家族的军队损失殆尽，所以围城战根本没有悬念。在亲随骑士的掩护下，老卡伦伯爵和一些家族成员趁着夜色逃出了包围圈。随后卡伦家族的城堡被攻陷，哈劳斯国王没收了卡伦家族的全部领地和财产，并宣布将老卡伦伯爵和他的继承人永远流放出卡拉迪亚。 卡伦家族的成员被迫流亡海外。在悔恨和伤病的双重折磨下，老卡伦伯爵很快就死在了异国他乡的土地上。不过他的儿子邓肯爵士相当勇武，他带领剩余的家族成员和那些仍然效忠于自己家族的骑士们创立了一支雇佣兵团，常年为有需要的国王们四处征战。在为另一个大陆的国王赶走了入侵者后，邓肯爵士被那个国王赐予了领主头衔和一小块儿领地，现在他又可以自称“卡伦伯爵”了。 “不过，我想他在内心深处，一定希望能够继承父亲的爵位和家族的传统封地。”约翰尼·派恩斯爵士总结道，“而被斯瓦迪亚王国的合法女王恢复卡伦家族的爵位和封地，这是对一个忠诚家族的最好褒奖。” “但是看起来你们谈得不太顺利。”肯特伯爵开始邀请约翰尼爵士朝小巷外面走去。 “的确如此。”约翰尼爵士坦率地承认道，“我的表兄因为在海外有了一小块封地，所以他不太愿意冒险了。毕竟为艾索娜女王效力的话，他就要放弃那块海外封地——一个领主不能同时向两个国王宣誓效忠。这便是他犹豫的原因。” “这的确让人难以取舍。”肯特伯爵很理解邓肯伯爵的想法。 “不过我想他最终会回心转意的。”约翰尼爵士倒是显得很有信心，“毕竟如果他完全没有考虑为女王效忠的话，他也不会在接到我的信后，大老远地从海外赶过来。” “你说得很有道理。”肯特伯爵点头承认，但是随后又问出一个问题，“卡伦家族已经被流放，家族在卡拉迪亚已经没有了根基。即使在海外拥有一块领地，又能为艾索娜女士提供多少帮助呢？” “邓肯伯爵可是坐拥着一支规模达数百人之众的常备军呢！不仅如此，还有一支实力不容小觑、对他唯命是从的佣兵团。”约翰尼爵士面带微笑地讲述道，言语间流露出一丝钦佩之意。“说起来啊，我的表兄跟您还真有几分相似之处呢。以我的判断，你们二位定能结下深厚友谊。哦，对了，不知我是否曾向您提及过，那邓肯伯爵还有个响当当的绰号——‘无敌的’邓肯！” 听闻此言，肯特伯爵不禁大为惊讶。要知道，单就外表而言，那位邓肯伯爵看上去可并非那种孔武有力之人。很难想象这样其貌不扬的人物，竟然能够获得如此霸气侧漏的称号。 似乎是看穿了肯特伯爵的想法，约翰尼爵士继续解释道：“我不愿意让您觉得我是在替自己的表兄吹牛，但是邓肯真的很厉害。我的表兄在海外当佣兵作战时，他领导的佣兵团甚至未尝败绩，以至于有了这个令人胆寒的称号——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称他为‘无敌的’邓肯·卡伦伯爵。” 肯特伯爵当然相信约翰尼爵士绝不会为了抬高自己表兄的身价而故意夸大事实。 “如果我的表兄愿意效忠于艾索娜女王，他也许会被任命为元帅的。”约翰尼爵士意味深长地指出，“除非在那之前，您就加入了我们的事业。” 肯特伯爵假装没有听懂约翰尼爵士的暗示，而是提到了另外一个问题：“现在有多少家族支持艾索娜女士的事业？” “五六个家族明确表态会支持女王复辟。还有一些人态度暧昧，看起来仍然在观望局势的发展。”约翰尼爵士回答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小巷口，约翰尼爵士停住了脚步。 “我本来应该请您喝一杯的，肯特大人。”约翰尼·派恩斯爵士略带遗憾地说道，“但是我还有任务在身，所以只能改日再聚了。” “我会祈祷您顺利完成任务，爵士。”肯特伯爵握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 “我个人希望您能够早日做出决断。”约翰尼爵士将自己的帽兜竖起来扣在头上，“哈劳斯并不是一个好的君主。” 肯特伯爵微笑着朝对方挥手，约翰尼爵士的侍从早已在路口等待着自己的主人，骑士从年轻的侍从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随即翻身上马。 “好好考虑我的建议，大人。”骑士双腿轻轻踢了一下旅行马的肚子，随后便消失在了肯特伯爵的视野中。 第318章 加米耶德隘口 当肯特伯爵回到哈尔玛郊外的阿吉奈旅店，发现除了维尔迪诺爵士外，其他人都已经先自己一步回来了。 汤姆兄弟们果然带回来一把新的弓箭，一见肯特伯爵进门便围上来向自己的领主炫耀这把弓箭的精准度和稳定性。 “上好的材料制成的，大人。”斜眼汤姆抚摸着弓臂，温柔的样子就像对待自己的新婚妻子，“真是一把精品啊！” 肯特伯爵也情不自禁地夸赞了几句。 法布雷斯爵士的脸上还是挂着那副玩世不恭的微笑，看到众人围观新的弓箭也凑了上来。 “卡希尔爵士不是跟你一起出去的吗？”肯特伯爵问道，“怎么不见他的身影？” “卡希尔喝了太多的库吉特烈酒，吐得一塌糊涂。”法布雷斯爵士笑道，“现在正在楼上的房间里呼呼大睡呢！不过今晚同屋的其他人就要倒霉了，卡希尔爵士的鼾声就像打雷一样。” “哦，你把卡希尔爵士灌倒了，但是自己看起来却没什么事啊，爵士。”肯特伯爵调侃道。 “也许是因为我的酒量比较好吧。”法布雷斯爵士有些得意地说道，“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酒力比我的剑法还要好！” 罗德尼·卡尼爵士和弗朗西斯·艾伯特爵士看起来有些意兴阑珊，正在旅馆的角落里吸着烟斗。 “看起来哈尔玛的库吉特姑娘不对他们的胃口。”法布雷斯爵士嘲讽地说道，“管不住自己命根子的人早晚得因为那事而送命。” “维尔迪诺爵士回来了吗？”肯特伯爵随口问道。 “没有，大人。”法布雷斯爵士耸了耸肩，“我们的这位朋友很神秘，总是独自一人行动。既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沾花惹草，让我说这人简直太怪了。” 晚餐是胖汤姆借用店家的厨房为众人准备的库吉特烤肉（自然少不了给店家一笔“加工费”）。肥美的羊肉上面刷上了一层甜甜的酱汁，吃起来鲜美无比，而且肥而不腻。 肯特伯爵之前吃了不少库吉特炖菜，因此只吃了一点儿烤肉。但是商队里其他人都对胖汤姆的手艺赞不绝口，就连罗德尼爵士和弗朗西斯爵士也因为晚餐的丰盛而变得心情开朗起来。 众人进餐快到尾声的时候，维尔迪诺爵士才推门回到旅馆。 胖汤姆急忙招呼维尔迪诺爵士就座，“我给您特地留了一份烤肉，爵士。” “不用了，胖汤姆爵士。”维尔迪诺爵士依旧脸色忧郁，看起来有些疲惫，“我在外面已经吃过了晚餐，谢谢您的好意。” 但是他还是来到了肯特伯爵的身边向自己的领主打了声招呼，“我回来了，大人。请允许我先行告退，我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去吧，爵士。”肯特伯爵点点头。维尔迪诺爵士深鞠一躬，然后便上楼了。 “维尔迪诺爵士看起来倒像是跟本地姑娘‘大战’了一场的样子。”法布雷斯爵士评论道。 “肯特大人，有件事情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下。”商队首领乔里开口道，“在这里，您和您手下的骑士们可以自由地称呼彼此。但是要是到了加米耶德堡或者都库巴，希望您别忘了隐藏自己的身份，毕竟商队护卫们可不会用‘大人’、‘爵士’称呼彼此。那里如今名义上还效忠于哈基姆苏丹，如果被萨兰德守卫发现了，咱们一伙儿人可都要完蛋。” 肯特伯爵很同意乔里的提醒，于是下令从现在开始只称呼彼此的名字。 乔里的商队在哈尔玛停留了三天，然后立刻向东转向进入到萨兰德苏丹国的境内。通过加米耶德堡扼守的隘口时，乔里紧张得不行，萨兰德守卫也检查得比较仔细，挨个核对了每辆货车的货物信息。 甚至他们的领主努瓦斯酋长就在加米耶德堡的城墙上观察着来往商队的一举一动，这让肯特伯爵冒出一身冷汗。毕竟如果加米耶德堡守备队中有在之前逃回来的萨兰德士兵认出了自己或者自己手下的骑士，那么他们一行人的性命就断送在了这里。 一名萨兰德卫士拿着几幅画像挨个检查商队里的每个成员。那几幅画像看起来像是当地领主发布的通缉令，也许是通缉那些臭名昭着的沙漠强盗，但是也不排除是瓦兰迪亚领主或是效力于瓦兰迪亚的雇佣兵首领画像，毕竟两国处于交战状态。 萨兰德卫士走到肯特伯爵面前询问道：“你叫什么？是干什么的？” “我叫伊戈尔，是这支商队的护卫。”肯特伯爵报上了自己管家的名字。 萨兰德卫士仔细看了看伯爵大人的脸庞，然后又翻了翻那几幅画像。 肯特伯爵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喉咙里也感到干涩。 好在萨兰德卫士很快就离开了自己跟前，去检查了其他人。每个人对自己身份隐藏得都很好，只有卡希尔爵士引起了萨兰德人的关注。因为他身材高大，满脸凶相，萨兰德卫士怀疑他是盗匪之流。 “你叫什么？”萨兰德卫士厉声问道。 “我叫卡希尔。”卡希尔爵士的话半真半假，“也是这支商队的护卫。” 但是他的通用语夹杂着浓重的斯瓦迪亚口音，这加重了萨兰德人的怀疑。 “你是斯瓦迪亚人？”萨兰德卫士后退了两步，并且将手伸向了腰间的佩剑。同时他身后的一队萨兰德士兵也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竹矛。 肯特伯爵看到自己手下的骑士们纷纷摸向自己的武器，他随即狠狠地咳嗽了一声，警告众人不要轻举妄动。 商队首领乔里见状急忙过来打圆场，“大人，这是我从德赫瑞姆雇佣的商队护卫。我之前从格罗尼亚带来的一些护卫在艾勒代葛附近遭到了绿林强盗的伏击死伤惨重，不得不从当地重金雇佣了一些斯瓦迪亚人。” 说罢，他将一只钱袋悄悄地塞进了萨兰德卫士的手中。 萨兰德卫士并没有接过乔里的钱袋，而是抬头望向城墙上一直旁观的努瓦斯酋长的反应。努瓦斯酋长什么都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萨兰德卫士朝卡希尔爵士的脚下啐了一口浓痰，“呸！该死的斯瓦迪亚人！” 卡希尔爵士明显想要发作，但是看到了肯特伯爵严厉的目光后就强压怒火，恶狠狠地瞪了萨兰德卫士一眼，却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很快，货物核查完毕。在上缴一笔通行费和关税后，乔里的商队被顺利放行了。 一走出加米耶德堡的控制范围，乔里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着肯特伯爵抱怨道：“真险呐，大人。如果不是我欠了鲁道夫一个人情，真不应该冒着性命危险把你们带过来。” 肯特伯爵急忙说道：“我必须要感谢你刚才给予我的帮助！若不是有你的挺身而出和机智应对，恐怕此刻的局面将会变得难以收拾。”说罢，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目光坚定而诚恳地注视着乔里，郑重其事地承诺道：“请放心，我定然不会亏待于你。你所应得的回报，一定会是丰厚且合理的。” “我并不期待什么回报，肯特大人。”乔里拍了拍旅行马的马背，“希望您能转告鲁道夫先生，我已经还了他的人情就好。” 商队花了几天的时间穿越沙漠，在一个叫做色库腾的村庄里，肯特伯爵还花钱给众人更换了坐骑，购买了几匹更加适应萨兰德气候条件的沙漠马。 更换了马匹的商队明显加快了行进速度，一口气到达都库巴后才停下脚步。 第319章 意外的邀请 都库巴城是萨兰德苏丹国在沙漠中唯二拥有湖泊和绿洲的城镇。 城市周围郁郁葱葱拥有大片的棕榈树林，单纯外表上你绝对看不出它竟然是一座建造在沙漠中的城市。 乔里的商队在这里短暂停留卸载货物，这批货物都是当地商人早前已经预定的一些来自诺德地区的腌鱼和亚麻织品。 当地的市民都穿着传统的黄色萨兰德长袍，头上裹着头巾。这种装束可以遮挡萨兰德沙漠地区炙热的阳光和阻挡漫天飞舞的风沙划伤自己的脸孔。 肯特伯爵和他手下的骑士们为了适应当地的气候，也不得不在脱下自己的皮甲外衣，换上了当地人的长袍和头巾。 没有人抗拒穿上敌人的民族服饰，因为这严酷、恶劣的生存环境让人们没有多余的选择权利。 肯特伯爵让一向机智敏锐的罗德尼·卡尼爵士和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作为商队护卫陪同商队首领乔里进城交易，同行的还有汤姆四兄弟中的两人——马脸汤姆和斜眼汤姆，毕竟他们一行人是假借商队护卫的身份跟随在商队中的，“保护雇主”也是他们的职责。而深层次的原因则在于肯特伯爵不想在这座城镇里过多停留，他急于到达阿默拉德完成哈劳斯国王交待的任务，所以他派遣了四名骑士去监督和催促商队首领尽快完成在都库巴的交易。 经过加米耶德隘口时遭遇到盘查的经历，肯特伯爵听从了法布雷斯爵士的建议没有冒险进城，而是留在了城外的绿洲附近等待乔里的归来。 傍晚时，乔里商队里的一个年轻的学徒却率先回到了商队所在的营地，给肯特伯爵带来了一个消息。 “伊戈尔先生，乔里叫我通知你，都库巴本地的商会代表在城里举行了一场宴会邀请商队全体成员出席。”这个年轻的学徒并不知道肯特伯爵的真实身份，“乔里让我通知你和你的伙伴们进城去参加这场宴会。” “我知道了，去转告乔里先生，我们很快就会入城。”肯特伯爵将年轻的学徒打发走。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完全出乎了肯特伯爵的意料，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萨兰德人想要诱骗自己进城。 法布雷斯爵士也持有相同的观点，“大人，您不能进城。这没准是萨兰德人设下的陷阱。” 但是维尔迪诺爵士却不同意这种说法，他反驳道：“如果大人和我们的身份暴露了，萨兰德人完全可以派兵出城来围捕我们，而不会仅仅派一个小学徒来诱骗我们进城。而且据我观察，那个小学徒说话时表情淡定没有丝毫慌乱，看起来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那些狡猾的萨兰德人也许害怕动静太大引起我们的警惕，如果派大批军队出城的话，我们早就跑了。”卡希尔爵士愤怒地压低了声音吼道，“而且他们知道没办法那么简单地抓到我们。” “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大人。”法布雷斯爵士建议道，“他们绝对暴露了，我们正处于危险之中。” 肯特伯爵在心里短暂地衡量了一下此事的利弊，他坚信乔里不会出卖自己，并且自己手下的四名斯瓦迪亚骑士也跟着进了城。如果自己此刻逃离都库巴，那么将来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跟英俊汤姆和矮个汤姆爵士解释为何会将他们的兄弟抛弃在异域他乡。 肯特伯爵在军队中树立的形象就会崩塌，他也会失掉冰峰团的指挥权。 “我会进城去参加这场宴会——无论其中是否有阴谋。”肯特伯爵下定了决心，“但是只有我一个人进城。如果天亮之前我还没有回来，你们就离开此地返回莉娅的身边，告诉她我出事了。” “我要跟您一起去！”胖汤姆爵士斩钉截铁地说道。 “是的，大人。”法布雷斯爵士也劝说道，“您一个人进城太危险了，至少也要有人陪您一起去。” 唯有维尔迪诺爵士默不作声。 “多一名或者两名斯瓦迪亚骑士在我身边并不能确保我的安全。”肯特伯爵解释道，“而且假如我真的出事，也需要有人去告诉莉娅我遭遇了什么情况。” 不过，胖汤姆爵士坚持要与自己的主人一同前往，他决心即使丢掉性命也要陪伴在肯特伯爵的身边。 最终，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如果肯特伯爵天亮前没有回到营地，法布雷斯爵士就会单独前往阿默拉德，通过阿尔瓦女王的帮助返回莉娅的身边。而维尔迪诺爵士则会独自冒险穿越萨兰德人的控制区，以最短、最快的路线返回瓦兰迪亚军队的驻地。 拗不过胖汤姆爵士的坚持，肯特伯爵决定带着他一起进城赴宴。 两个人骑着沙漠马很快就来到了都库巴的城门前，那里人来人往，守门士兵的人数也没有增加，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 两个人进城时和其他人一样遭到了萨兰德士兵的盘查。但这只是例行的询问，在检查了两个人的凭证并收缴了一笔通行费后，很快就放两人入城了。 “看起来不太像陷阱，大人。”胖汤姆爵士说道，“他们甚至收了我们的通行费……” 肯特伯爵仍然有些不安心，尽管这些萨兰德士兵看起来没有丝毫异常，但是直觉还是告诉他这件事并不简单。 很快，按照乔里学徒给的地址，两个人便找到了晚宴的举办地——都库巴当地最大、最奢华的旅店。入口处的侍者检查了两人的邀请函后，便恭敬地请两人入内。 这家旅店装修豪华且奢侈，占地面积也很大，看起来光顾的客人非富即贵。大厅里很多人在寒暄，看装扮几乎都是商人或者是当地官员。 “你来了！”乔里从一堆商人中挣脱出来，脸色红润，看起来已经喝了不少酒。 “你的护卫们呢？”肯特伯爵皱着眉头低声问道，“罗德尼爵士、弗朗西斯爵士和汤姆兄弟在哪里？” “他们就在后面的大厅里。”乔里赶忙说道，“那里有专门招待商队护卫和学徒的地方，只能委屈他们啦。” “我也是商队护卫，是不是我也得去那里？”肯特伯爵有些不满地问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得把我也叫进城来？” “您当然不用去那里，我向别人介绍您是我的生意合作伙伴，并非是商队护卫……”乔里尴尬地回应道，“而且邀请您参加晚宴也不是我的主意。都库巴本地商会的首领坚持邀请我商队里的每一个人出席这场宴会，您知道我在这里有许多生意上的往来，不能得罪客人……” “该死的商人，总是利益至上。”肯特伯爵暗自思忖道，“不过看起来这场宴会并非是针对我的阴谋。” 但是心里不断涌起的不安是怎么回事呢？！ “我在这里喝上一杯就会回到营地。”肯特伯爵简短地告诉乔里，“你把我卷进了危险之中。” “一场普通的招待晚宴而已。”乔里有些惊讶地说道，“并没有什么阴谋和危险，您看看周围都是商会的商人，您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无论如何，我就在这里待一会儿。”肯特伯爵还是坚持不做过多停留，“我也提醒你，我们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这里让我有些不安。” 乔里似乎不太满意肯特伯爵的多疑，但是还是勉强答应道：“好吧，至少让我们跟晚宴的主人打声招呼再离开，否则就太没有礼貌了。” “胖汤姆，去后面大厅找到你的兄弟和我们的同伴。”肯特伯爵命令道，“我和乔里去跟本地商会领袖们打声招呼就离开这里。” 胖汤姆爵士点头表示明白，很快便消失在了后面的大厅里。 第320章 鸿门宴 乔里带着肯特伯爵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当地的商会首领——一个裹着萨兰德头巾、满脸大胡子的中年男人。 “这是我的生意伙伴伊戈尔先生。”乔里为两个人做起来介绍，“这位是都库巴商会的首领巴德尔先生。” 肯特伯爵礼貌地握住对方伸来的手，但是眼睛却在急于搜寻自己手下骑士们的踪迹。 “伊戈尔先生是第一次来都库巴吗？”商会首领巴德尔问道。 “是的，先生。”肯特伯爵表示，“我以前大多数时间是在斯瓦迪亚和罗多克境内经商，很少来到卡拉迪亚的东部地区。” “我们这里的贸易潜力巨大，如果我们好好合作的话，相信会让我们赚得盆满钵满。”商会首领巴德尔许诺道。 肯特伯爵一边礼貌地感谢宴会主人的盛情款待，一边焦急地等待胖汤姆爵士带着自己的伙伴们从后面大厅里出来。但是胖汤姆爵士进去了很长时间，即使另外几人喝得烂醉如泥，也该出来回报了。 肯特伯爵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 “我的身体有些不太舒服，请允许我先行离开。”肯特伯爵礼貌地向巴德尔先生告辞。 “是我招待不周吗？”都库巴商会首领问道。 “不，巴德尔先生。您的晚宴让我感到宾至如归。”肯特伯爵连忙否认，“只是近些天来忙于赶路，又不太适应本地的饮食，让我有些水土不服罢了。” “我这里有都库巴最好的医生。”巴德尔又说道，“我可以带您去瞧瞧。” “不用了，我回到营地休息一下就好。”肯特伯爵赶忙推辞。 但是巴德尔热情地拉起肯特伯爵的胳膊，“别客气啦，伊戈尔先生。医生也参加了这场宴会，他就在楼上的一个房间休息，我猜他一定很愿意见见你。” 肯特伯爵架不住巴德尔的热情，只好跟随他朝楼上走去。 “也好，可以再给胖汤姆一些时间让他找到那些骑士，这样我们也可以找借口一起离开。”肯特伯爵暗自盘算。 在巴德尔的引领下，肯特伯爵来到了二楼一个装修考究的房间门口。有两名侍者站在那里，看到巴德尔上来，其中一名侍者为两个人打开了房门。 “请进吧，伊戈尔先生。医生就在里面等您。”巴德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还要去楼下招待其他的客人，请原谅我暂时不能奉陪了。” 肯特伯爵无奈只能走进房间，心里想着说几句话打发掉医生就好。 这间客房装修豪华，地面上铺着昂贵的丝织地毯，桌子上还有香薰和铜质烛台。 肯特伯爵刚进门就发觉自己上当了，因为身后的房门传来了“喀哒”上锁的声音。 房间里面的确有人，不过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其中两位，肯特伯爵都曾经见过——在加米耶德堡城墙上观察过自己商队的努瓦斯酋长和黑松森林之战中被自己击败的哈纳瓦酋长。 而唯一一位自己不认识的人也不难猜测了，一定是都库巴的领主乌凯斯酋长，他们三人本来就是亲兄弟。 “欢迎来到都库巴。”乌凯斯酋长率先开口了，“不过我是该称呼您为伊戈尔先生呢，还是要尊称您为肯特大人？” 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情况，肯特伯爵反而镇定了下来。 “我是肯特·霜刃伯爵，哥斯莫的领主。”肯特伯爵自我介绍道，“您叫我肯特就行了，乌凯斯大人。” 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乌凯斯酋长反而吃了一惊。 “您认得我？” “不，但是我认得您身边的另外两位酋长大人。”肯特伯爵解释道，“在黑松森林，我与哈纳瓦大人有过一面之缘。而我路过加米耶德堡时，也曾经在城墙上有幸见到过努瓦斯大人的风采。既然他们两位尊贵的酋长同时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那么您的身份也就不难猜测了。” 乌凯斯酋长笑了，他朝自己的两个兄弟说道：“这位伯爵大人跟传说中一样的机智过人。” “不过他还是落入了我们的手中。”努瓦斯酋长冷冷地说道：“按照我的想法，在加米耶德隘口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他们扣下。” 肯特伯爵在心里吃了一惊，对方果然很早就发现了自己一行人，这也是努瓦斯酋长会在城墙上观看一支普通商队检查、路过的真正原因。 “那样做的风险很大。”哈纳瓦酋长也终于开口道，“我们这位尊贵的客人弓马娴熟，负责保护他的几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也都是些勇猛的战士。如果当时硬来的话，也许会杀掉他的几名手下，但是绝对无法像这样将我们的客人‘请’过来。” 哈纳瓦酋长在黑松森林的战斗中见识过肯特伯爵和他手下骑士作战时的凶猛风格，所以对此他相当有发言权。 “请坐吧，肯特大人。别太拘谨了。”乌凯斯酋长客气地说道，“想喝点什么吗？” 肯特伯爵倒是没有推脱，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三兄弟对面的椅子上，但是却拒绝了对方提供饮料的提议。 “现在这种情况下，我最好还是保持清醒的头脑为妙。”肯特伯爵微笑着说道，“你我的时间都很宝贵，大人们。让我们别兜圈子直接进入正题吧！你们是打算扣留我换取赎金，还是要把我抓起来献给哈基姆苏丹邀功请赏？亦或是直接处决我来为那些在战争中死掉的萨兰德士兵们复仇？” 三位萨兰德酋长短暂地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哈纳瓦酋长率先开口：“我们不会扣留您或者杀了您，肯特大人。这点请您放心。” 肯特伯爵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我们是把您当作客人请到这里来的，肯特大人。有些事情想要跟您商谈。”乌凯斯酋长也说道。 “你们扣留了我的部下，这似乎不是商谈之道。”肯特伯爵指出。 “您手下的骑士并没有被扣留，大人。”乌凯斯酋长微笑着解释道，“他们都在楼下的会客厅里被热情地招待着，而且随时可以离开，我保证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除非他们的行为威胁到了都库巴的安全。” “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肯特伯爵问道。 “我的儿子！”哈纳瓦酋长简短截说，“我要我的儿子回来。” 肯特伯爵心里很清楚，自己和手下的骑士们没有遭到逮捕和虐待是因为哈纳瓦酋长的独子兼继承人提里穆萨酋长还在自己的手中。 “提里穆萨大人现在被我保护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肯特伯爵立刻说道，“哈劳斯国王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他的安全。我可以向你们保证的是，他没有遭到虐待和羞辱，无论是饮食和住宿都享受和贵族骑士一样的待遇。” 听到肯特伯爵的保证，哈纳瓦酋长紧张焦急的表情明显缓和了许多。努瓦斯酋长那犀利地眼神也柔和了一些。 “我们希望您能释放我的侄子。”乌凯斯酋长提出，“作为回报，我们也会释放您和您的属下，并保证你们能够安全离开我们的领地。” “公平的交易！”肯特伯爵称赞道，“只是提里穆萨大人并不关押在我身边，而释放他需要时间。但是我没有时间在这里等待。我需要立即前往阿默拉德，相信我，大人们。这对于我们双方都有好处！” “如果就这样放了你，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遵守诺言释放我的侄子？”努瓦斯酋长质问道。 “我一定会遵守诺言！”肯特伯爵站起身来盯着努瓦斯酋长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以上天的名义！如果你们不马上放我走，那么我保证战火很快就会烧到你们的领土上。到那个时候，无论是都库巴、卡拉夫堡还是加米耶德堡，都将化为一片火海！” 第321章 逃出升天 肯特伯爵的警告被努瓦斯酋长当作是“无能的狂怒”和“绝望的威胁”。 “我们兄弟三人的封地面积加在一起甚至达到了整个萨兰德苏丹国的五分之一。”努瓦斯酋长强调，“无论是你们斯瓦迪亚人还是阿尔瓦的军队都没有办法轻易地击败我们！” “我没有威胁你们，尊敬的酋长大人们。”肯特伯爵面色平静如水，眼神坚定而从容地看着眼前的众人，缓缓开口说道：“我此番话语，绝无半分威胁之意。只是希望诸位能够看清当下的局势，认清一个不争的事实——那就是哈基姆苏丹的失败已然成为定局，且无可逆转。”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据可靠消息，英勇无畏的阿尔瓦女王即将率领她强大的军队挥师南下，与我们伟大的哈劳斯陛下联手，对哈基姆苏丹形成两面夹击之势。这场战争的胜负，想必各位心中也已有了定论。” 此时，哈纳瓦酋长和乌凯斯酋长面面相觑，两人皆沉默不语，但他们的表情却透露出内心的纠结与挣扎。然而，一旁的努瓦斯酋长却是一脸的不服气，他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想要反驳些什么。 “凭什么证明哈基姆苏丹一定会被推翻？”努瓦斯酋长怒目圆睁地问道，“仅仅凭你几句话就想让我们背叛自己的封君？” “大人，我并非空口无凭地乱讲，你可以问问自己的兄弟们。”肯特伯爵平静地说道，“哈纳瓦大人的领地卡拉夫堡就在沙瑞兹附近，他甚至派兵试图救援那座被包围的城市。您觉得哈基姆苏丹有几分胜算？” 哈纳瓦酋长的表情凝重，缓缓开口道：“我不关心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者究竟是哈劳斯还是哈基姆苏丹，我只想要我的儿子平安归来。” 肯特伯爵听后点了点头，“关于这一点就像我之前承诺的一样，提里穆萨酋长一定会回到您的身边，我保证！” 哈纳瓦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那我就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如果提里穆萨能够平安归来，我和我的家族都将感激您，肯特大人。” 努瓦斯酋长见到自己的兄弟已如此表态，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而乌凯斯酋长的眼珠一转，满脸堆笑地问道：“您刚才提到了您的任务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我只想知道您口中的好处具体是指什么？” “哈基姆苏丹注定会失败，这一点毋庸置疑，乌凯斯大人。”肯特伯爵缓缓地站起身来，只见他微微眯起双眼，目光如炬般地盯着乌凯斯等人，接着说道：“作为一名有着多年政治经验的贵族，你我在内心深处都已经了解这场战争的走向。以哈基姆苏丹目前的实力与策略，根本无法抵挡阿尔瓦女王所率领的大军。” 说完这番话后，肯特伯爵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道：“而我呢，则愿意在阿尔瓦女王面前替三位美言几句。或许凭借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以及与阿尔瓦女王建立起来的良好私人关系，可以让她网开一面，宽恕你们当初背叛她的罪行。如此一来，你们不仅可以保住现有的封地和财产，甚至还可能得到更多的赏赐与恩赐。这样巨大的好处摆在眼前，难道诸位还要执迷不悟吗？” 然而，面对肯特伯爵开出的诱人条件，努瓦斯酋长却丝毫不为所动。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质问道：“你觉得我们会害怕阿尔瓦南下？她当初之所以会陷入那般困境，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引狼入室，轻信他人，而非我们背叛了她所致！” “但是你们这么多年终归是承认了哈基姆苏丹统治的合法性，并且在她起兵复国的时候也没有第一时间赶去阿默拉德宣誓效忠她。”肯特伯爵轻声问道，“难道你们就不担心战后不会遭到清算吗？” 三位酋长又陷入了沉思中。 “更何况，在沙瑞兹被哈劳斯国王围攻的时候，你们仍然待在封地无动于衷。”肯特伯爵继续说道，“即便是哈基姆苏丹最后获胜，恐怕也不会饶了你们。” “依您看，我们该如何自处呢？”乌凯斯酋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让我顺利抵达阿默拉德，我会告诉阿尔瓦女王你们是支持她的。”肯特伯爵许诺道，“你们在整军备战，随时准备迎接她南下。” “但是万一哈基姆苏丹最后获胜了怎么办？”努瓦斯酋长问道。 肯特伯爵笑了起来。 “那你们就当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这就是我叫你们快点放我离开的原因。” 肯特伯爵与他的骑士们从晚宴出来后，没有做任何停留，回到营地简单收拾一下便连夜离开了都库巴。 商队首领乔里甚至不知道肯特伯爵差点被扣留在了城里，只是抱怨等天亮再走也不迟。 “夜里的沙漠很冷，我们应该白天再出发。”乔里喋喋不休，“我甚至没有来得及跟巴德尔先生打声招呼，希望这不会影响我和他日后生意上的合作。” “你再啰嗦一句，我就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卡希尔爵士低吼道。 乔里被吓得缩了缩脖子，“您威胁我也没用，爵士。生意就是生意。” 但是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确闭上了嘴巴。 众人一直赶到塔姆努村才停下来休整一下。尽管这个村庄也是都库巴下属的村子之一，但是它的领主拉库姆酋长跟随阿提斯酋长去攻打阿默拉德了。村庄里只剩下一些老人和女人，甚至连守备队都没有留下。乔里的商队到来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在确认没有追兵和跟踪者之后，肯特伯爵同意了乔里在村子短暂休息一下的要求。商队成员进村去采购了一些椰枣，当地村民还热心地为他们补充了淡水。 趁着商队补充水源的机会，肯特伯爵这才问起了楼下的骑士们当时在做什么，为什么胖汤姆爵士去寻人也半天不见踪影。 原来罗德尼·卡尼爵士、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斜眼汤姆、马脸汤姆跟随乔里一进宴会大厅，就被人支到了后面的大厅。一开始萨兰德人并没有暴露他们的目的，毕竟如果他们中有人逃走给肯特伯爵通风报信，那么后面的计划便没有办法施行了。于是，假扮成宴会宾客的萨兰德人频繁地向这四名斯瓦迪亚骑士敬酒，而四个人因为害怕暴露身份也不得不与当地的萨兰德人周旋。 待肯特伯爵带领胖汤姆爵士赶到宴会现场，这四名斯瓦迪亚骑士已经被人灌下了大量酒水。要知道，这四名骑士并非像他们的同伴卡希尔爵士或者法布雷斯爵士那样酒量高超，此刻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待胖汤姆爵士赶到后面的大厅里，发现同伴和自己的兄弟都已醉倒，也束手无策。他尝试唤醒几人，但是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当胖汤姆爵士想向自己的主人汇报这件事的时候，那些假扮的萨兰德商人才凶相毕露。他们一拥而上准备强行扣留胖汤姆，却遭到了激烈地反抗。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胖汤姆爵士还是被人制服。 “很抱歉，大人。” 五名斯瓦迪亚骑士都觉得自己辜负了肯特伯爵的信任，差点让自己的领主陷入危险之中。 但是肯特伯爵却摆了摆手原谅了他们，毕竟事情谁也没有预料到萨兰德人的那场宴会是个阴谋。 “写信给矮个汤姆爵士，叫他释放提里穆萨酋长，并派人安全护送他回到卡拉夫堡。”肯特伯爵交待道，“派出最好的渡鸦去送信。” 临出发时，为了防止意外发生，肯特伯爵一行人还带了一笼渡鸦，这下终于派上了用场。 第322章 穿越沙漠 肯特伯爵一行人并没有在塔姆努村停留太久。补充了足够的淡水后，伯爵大人便迫不及待地催促乔里和他的商队继续出发。 商队首领乔里有些不高兴，“我们行进的太快了，大人。我的很多生意都没办法开展，这一趟下来我会亏一大笔钱的……” “这些损失我会全额补偿给你。”肯特伯爵许诺道。 这句话让乔里提高了兴致，“好吧，大人。我就勉为其难地再帮您一次。” 很快，商队继续上路。 萨兰德苏丹国现在处于内战中，敌对的双方在这茫茫的沙漠之中争夺着这片荒芜之地的统治权。 从塔姆努村出发不久，肯特伯爵再次面临选择。 “现在有两条路线可以可供选择。尽管都可以到达阿默拉德，但是这种事情最好还是由您亲自决断。”商队首领乔里表示，“从这里向东行进两天就可以到达哈巴村，那里是萨马拉堡的下属村庄，领主是阿扎顿酋长。这位领主目前公开支持阿尔瓦女王。这条路线的缺点是沿途全是沙漠，没有任何水源补给，尽管我们在塔姆努村补充了一些淡水，但是我不确定这些淡水能否坚持到那里。” 肯特伯爵听后点了点头，“你说的另外一条路线呢？” “从这里向西两天半的行程可以到达米加耶特村，尽管它是阿默拉德城下属的村庄之一，它的领主却是蒙德哈里酋长。”乔里回答道，“尽管这条路稍微远一些，但是沿途都有补充水源的地方。” “蒙德哈里酋长是哈基姆苏丹的亲信，还担任着外交大臣。他目前固守都拉瑞堡，牵制住了大批阿尔瓦女王的军队。这也是阿尔瓦不能南下的原因之一。”维尔迪诺爵士提醒自己的领主，“如果我们走这条路的话，势必会落入到亲哈基姆苏丹的将领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走这两条路线的中间直达阿默拉德呢？”卡希尔爵士问道。 “那片区域根本就是一望无际的沙漠！若是没有熟知地形的当地人充当向导，咱们用不了多久便会迷失在这片广袤无垠、危机四伏的沙海之中。到那时，恐怕就连咱们的亲人们日后也难以寻觅到我们的踪迹，更别提找到我们的尸首了。”法布雷斯爵士面色凝重地摇着头，毅然决然地否定了这一线路选择。他接着说道：“再者说，此处乃是双方势力范围的交界之处，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啊！稍有不慎，我们极有可能与其中任意一方的巡逻队伍不期而遇。倘若运气好点，撞见的是阿尔瓦女王的军队倒也罢了；可万一倒霉碰上蒙德哈里酋长的军队，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这些送上门来的‘肥肉’，必然会将我们擒拿下来，然后当作一份厚礼呈献给那位哈基姆苏丹以邀功请赏呐！” “应该靠近水源前进更为稳妥。”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建议道。 “但是那里是敌人的地盘，我可不想成为萨兰德人的阶下囚。”高个汤姆爵士反对道。 几名斯瓦迪亚骑士争论起来，吵得面红耳赤。 “安静！”肯特伯爵竖起手掌制止了双方的争吵，然后拿起地图仔细看了看这两条路线。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利弊后，决定采纳弗朗西斯爵士的意见，沿着有水源的地方前往阿默拉德。 “但是遭遇到敌人怎么办？”维尔迪诺爵士问道。 “我们是一支商队，哪里来得敌人？！”肯特伯爵微笑着解释道，“更何况我们根本不会进入都拉瑞堡，没有人会发现我们的踪迹。” 商队首领乔里很赞同肯特伯爵的看法，实际上这条路线也是他在内心深处倾向于选择的路线。因为这里毕竟是荒无人烟的沙漠地区，只有靠近水源才能保证生存下去。 经过两天半艰苦地行进，肯特伯爵这行人终于到达米加耶特村。 这里的村民显然不太欢迎外来者，警惕地注视着这伙儿旅行商人。乔里经过一番交涉后，村长才勉强同意了对方补充水源的要求，但是同时却警告乔里他们不许在村中停留。 “能不能卖给我们一些吃的？”肯特伯爵故意问道，其实他的队伍粮食补给充足，只是为了试探这些村民。 “蒙德哈里酋长已经下令将多余的粮食全部运到都拉瑞堡供守城士兵食用，留下来的这点口粮连我们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更别提有多余的食物出售给你们了。”米加耶特的村长抱怨道，“种植作物的青壮年劳动力被强行征募去充军，大多数粮食也被抢走了，甚至连牛羊也没给我们剩下。我都不知道如何带领村民熬过这场战争。” 原来这才是村长拒绝陌生商队进入村庄的原因，当地的村民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来喂饱外来人了。 “你们的马车里有粮食出售吗？”一位当地的长者满怀期待地问道。 “不，我们的篷车里装满了盐、亚麻布和天鹅绒。”乔里略感抱歉地说道。 “那就赶快离开这里！”米加耶特的村长吼道，“加满水后不许停留！” 乔里手下的学徒们手忙脚乱地将从水井中打水灌入已经干瘪的水袋，但是只灌满了其中不到一半的水袋，就遭到了当地村民的驱赶。 法布雷斯爵士用眼神询问肯特伯爵是否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所谓的鲁莽村民，但是却被肯特伯爵的眼神否定了。这些只是被战争吓坏了的普通人而已。 肯特伯爵临行前足额支付了水钱，在米加耶特村民警惕的目光下离开了这座村庄。 似乎是看到肯特伯爵支付了水钱，米加耶特的村长在众人离开的时候好意提醒道：“我劝你们不要靠近都拉瑞堡，先生们。” “为什么，我们只是旅行商人而已，又不是阿尔瓦女王的拥护者。”乔里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不能靠近都拉瑞堡？” “不管你们愿不愿意相信。”米加耶特的村长用肯定的口吻说道，“那里的守军会抢走你们的所有物资，这就是我对你们的劝告。” 肯特伯爵决定听信村长的劝告，因此在临行之前，他偷偷地雇佣了当地的一名村民作为自己的向导，“只要帮助我们绕开蒙德哈里酋长的巡逻队顺利到达阿默拉德，我就会给你一笔足够养家糊口的钱。” “我不想要什么钱，老爷。”这名村民看起来老实又可怜，“我会带你们绕开哨卡和巡逻队，只求你给我的妻子和孩子留一点儿粮食就好。” 肯特伯爵答应了他，给他的家人留下了一袋小麦和一袋椰枣。 “这只是报酬的一半。”肯特伯爵告诉向导，“我们到达阿默拉德之后，还会再给你另外一半。” 向导千恩万谢，跟家人告别后便跟着乔里的商队离开了。 在沙漠中行军了一整天，没有碰到任何盘查。 “再往前走就是都拉瑞堡和阿波村啦。”向导介绍道，“这两处的领主都是哈基姆苏丹的拥护者，所以我们要多加小心。” 于是商队放慢了行进的脚步，小心翼翼地试图避开亲哈基姆势力的巡逻队。尤其是经过都拉瑞堡时，肯特伯爵还刻意选择了夜间行进，生怕被都拉瑞堡守军察觉。 肯特伯爵的小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白天都拉瑞堡周边都是蒙德哈里酋长的巡逻队。在向导的指引下，商队果然顺利地通过了都拉瑞堡。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以为目的地阿默拉德就在眼前的时候，大漠的地平线上扬起了一阵沙尘。 众人疑惑之际，眼尖的斜眼汤姆爵士大声提醒道：“不好，是萨兰德人的骑兵！” 但是向导的眼里却写满了恐惧，“那些可不是骑兵，老爷们。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沙漠强盗啊……” 第323章 遭遇沙漠强盗 沙漠强盗来得如此迅捷，以至于乔里的商队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就与敌人遭遇了。 肯特伯爵一面大声地指挥自己手下的斯瓦迪亚骑士们列阵，一面命令乔里手下的商队护卫们警戒在篷车周围。 “我们的人数太少，大人。”法布雷斯爵士提醒道，“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阵线。” 尽管这样说着，他还是按照伯爵大人的命令组织自己的誓言兄弟们集结起来。 几名斯瓦迪亚骑士的额头上已经流出了汗水，不知道是这炎热的天气还是这紧张的氛围所致。 沙漠强盗骑乘着沙漠马手持竹枪向他们眼中的“肥肉”冲锋，眼见这伙强盗越冲越近，商队首领乔里甚至只能闭上眼睛祈祷。 肯特伯爵面色冷峻，他高举右手，猛然挥下，口中大喝：“冲！”这声令下如惊雷般炸响，七名斯瓦迪亚骑士闻声而动。只见他们在领主大人的亲自率领之下，纷纷催动胯下骏马，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这些英勇无畏的骑士们并未携带常见的长枪或是骑枪等兵器，而是各自手持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以及一支尖锐的长矛。然而，尽管武器看似简单，但他们每一个人都身经百战，历经无数次生死搏杀，其作战经验之丰富远远超过了那些沙漠强盗。 此时，正值烈日当空，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在大地之上。斯瓦迪亚骑士们手中的长剑在阳光映照之下，闪烁着道道令人胆寒的寒光。眨眼之间，双方的阵线便如同两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冲撞在了一起。 刹那间，喊杀声响彻云霄，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只听得一阵惨叫传来，已有数名沙漠强盗躲闪不及，被斯瓦迪亚骑士们手中那锐利的长矛直直地刺穿身体，惨死于马下。与此同时，还有几匹沙漠马不幸被长矛刺伤，剧痛难忍的它们顿时失去控制，疯狂地嘶鸣着将背上的主人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 第一轮冲锋过后，双方迅速调整姿态，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向对方发起新一轮的猛烈冲击。空气中弥漫着紧张而又血腥的气息，一场惊心动魄的激战即将再度展开…… 斯瓦迪亚骑士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手中那已折断的长矛，动作迅速而果断。只见他们纷纷伸手入鞘，抽出锋利无比的长剑，眼中闪烁着坚毅与无畏的光芒，再次朝着敌人如潮水般汹涌地发起了新一轮的冲锋。 肯特伯爵身先士卒，他挥舞着手中的巨剑，每一次挥砍都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他手下的骑士们紧紧跟随其后，犹如一支紧密协作、无坚不摧的激流。他们的勇猛和果敢极大地鼓舞了那些原本畏缩在篷车周围的商队护卫们。 这些雇佣兵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不决，但看到肯特伯爵等人如此英勇无畏地战斗后，内心深处的勇气瞬间被点燃。于是乎，他们纷纷抄起手边的武器——有的握紧了寒光闪闪的剑，有的则紧握短矛，口中高喊着战号，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群穷凶极恶的沙漠强盗。 不仅如此，连商队首领乔里以及他身边的学徒们此刻也不再坐以待毙。尽管他们手中只有短小的匕首或是粗陋的木棒，但依然毫不畏惧地加入到这场生死较量之中。所有人心里都明白，如果肯特伯爵及其麾下的骑士们不幸落败于这群凶残的沙漠强盗之手，那么等待着他们的必将是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以及无可避免的悲惨结局。 经过一番惊心动魄的激烈厮杀之后，战场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令人庆幸的是，除了乔里手下的两名商队护卫不幸被沙漠强盗残忍杀害之外，另有一名年轻的商业学徒身负重伤，情况危急。然而，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肯特伯爵与其手下的骑士们却几乎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唯有那位长着一张马脸的汤姆爵士，其脸颊不慎被一根尖锐的竹矛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鲜血正从伤口处缓缓渗出。 乔里开始命令自己手下的商队护卫们开始打扫战场，这些商队护卫将沙漠强盗身上值钱的物价全部都扒了下来。不过这些强盗显然也不是什么有钱人，身上除了一些简陋的护甲和兵器外一无所有。 众人都以为这场危机已经安然度过，却发现远处地平线上再一次扬起了阵阵尘沙。更让人绝望的是，这次扬起的尘沙规模之大，几乎是之前的数倍。这也说明了刚刚众人消灭得只是这伙儿沙漠强盗的前锋斥候而已。 “大人，看起来不妙啊！”法布雷斯爵士苦笑着说道，“我们这是闯进了强盗的老巢了吗？！” 维尔迪诺爵士面色阴郁，默默地将剑身上的血迹抹掉，准备再战。 “恐怕这次我们要死在这里了。”商队首领乔里绝望地喃喃自语道，“只求上天让我安然度过这次危机，我下次再也不会贪小便宜了。” “闭嘴，商人！”卡希尔爵士怒斥道，“那群该死的强盗想杀了老子没那么容易！” 肯特伯爵的表情严峻，众人从他紧紧抿起的嘴角便断定下次交战己方凶多吉少。 汤姆兄弟四人甚至已经下定决心要战死在自己的领主身边。 就在这关键的时刻，乔里商队后方响起一阵号角声，随后一支全副武装的萨兰德军队出现在了另一端的地平线上。 沙漠强盗听到号角声吹响，果然停止了前进的步伐。稍作犹豫之后，这些强盗快速地撤离了战场，就跟他们来得时候一样迅速。 但是肯特伯爵和他手下的骑士们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地平线另一边出现的萨兰德人究竟是敌是友。 “能够看清楚对面旗帜上的纹章吗？”肯特伯爵问身边的斜眼汤姆爵士，他是这群人中眼力最好的骑士。 “那只是一面黄色的旗帜，上面似乎是一支隼鹰……”因为距离太远，斜眼汤姆爵士也有些不确定。 “真是刚出龙潭，又入虎穴啊！”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露出了无奈地苦笑。 “至少从外表上看，我们只是一支普通的商队。”罗德尼·卡尼爵士倒是很乐观，“我想这些萨兰德正规军总不至于打劫外国的商队吧？！” “没错，这会引起国际纠纷的。”高个汤姆爵士赞同道。 “老爷们，我要是你们就不这么乐观。”那名来自米加耶特村的向导有些害怕地说道，“我可是见过比强盗更凶残的官军……如果一会儿他们要征用你们的货物和马匹的时候，千万不要反抗呀！我的叔叔一家就是这么被杀掉的……” 向导的话让众人刚刚被点燃的乐观火苗再次熄灭掉，他们只能握紧武器，静静地等待对方的到来。 这支萨兰德军队大概一百多人的样子，主要由萨兰德轻步兵和萨兰德游击射手组成。他们行进到离商队几百码的距离突然停止了前进。 几名萨兰德士兵从本队中走出，来到乔里面前，“你们是什么人？” “从格罗尼亚来的商队。”乔里喘着气说道，同时将商业凭证交给了萨兰德士兵供其检查。 萨兰德士兵们草草地看了几眼文件，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他们指了指地上沙漠强盗的尸体问道：“解释一下这些尸体是怎么回事吧。” 卡希尔爵士忍不住怒吼道：“这不是明摆着的，我们遭遇了强盗。” 看着怒火中烧的卡希尔爵士，萨兰德士兵警戒地抽出了武器，防止这伙人攻击自己。 “多亏了你们及时赶到，才救了我们的性命。”乔里眼见局势紧张，急忙开口解释道，“我的商队护卫干掉了一些沙漠强盗，不过看来这些家伙只是些斥候而已。” 几名萨兰德士兵将信将疑地检查了几具沙漠强盗的尸体，在发现对方携带的武器和胳膊上的纹身后，终于能够确定这些尸体的确是歹人而非萨兰德居民。 领头的士兵朝本队方向做了一个手势，随后这支萨兰德军队便来到了商队跟前。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这人身穿沙漠甲，头上裹着沙漠头巾。腰间挂着一把萨兰德剑，身后还背着一张弓。 肯特伯爵为了防止别人认出自己，尽量站在篷车周围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但是那名军官却直接朝他走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肯特大人。” 第324章 又遇佳人 黄色面纱里面传来的是清脆的少女音。 “佳玛拉小姐？”肯特伯爵感到很惊讶。 面纱后面传来佳玛拉爽朗的笑声，随后少女便摘下自己的面纱，露出了那张精致俏丽的容颜。 “肯特大人，你要怎么感谢我帮你赶走了那些沙漠强盗？”佳玛拉昂起头问道。 “请你吃饭怎么样？”肯特伯爵微笑着回应道。 “一言为定！”佳玛拉看起来很高兴。 乔里的商队在佳玛拉小队的护送下，安全顺利地抵达了阿默拉德。 这一路之上，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各自近来的情况和经历。自从佳玛拉在肯特伯爵那里重获自由之后，她一刻也未曾停歇，迅速集结起自己的同伴们，并谨遵肯特伯爵所提出的要求，一路向北进发，最终成功地投靠在了阿尔瓦女王的阵营之中。 佳玛拉本就是个头脑机敏、聪慧过人的女孩，再加之身为女性这一独特的身份优势，使得她在阿尔瓦女王的面前脱颖而出。没过多久，她便赢得了女王深深的信任与喜爱。更令人意外的是，阿尔瓦女王竟然还特意授予了她一项重要的权力——允许她亲自筹建一支名为“女王近卫队”的精锐队伍，其职责便是全心全意地守护女王陛下的人身安全。 此时，佳玛拉面带关怀之色，柔声向身旁的肯特伯爵问道：“肯特大人，我听说斯瓦迪亚人的军队已经成功攻陷了卫耶哈堡，难道英勇善战的您未能参与那场激烈的战斗么？为什么哈劳斯国王并没有将那座新征服的城堡赏赐于您呢？” 面对佳玛拉充满好奇的询问，肯特伯爵不禁微微摇了摇头，苦笑着回应道：“唉，那座城堡并非由我率领军队攻下来的，我甚至没有得到参战的允许……通常情况下，哈劳斯国王都会将城堡赐予那些成功夺下它的贵族将领。而此次卫耶哈堡之所以能够顺利落入斯瓦迪亚手中，实际上是仰仗着瑞伊斯伯爵所统率的大军奋勇作战之功呐。” \"不公平！这简直太不公平了！\" 当佳玛拉听到最终的结果时，她那娇美的面容瞬间因愤怒而涨得通红，情绪之激动甚至超过了一旁的肯特伯爵。只见她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着，美眸圆睁，直直地盯着前方，仿佛要用眼神穿透那不公的裁决。 \"您为哈劳斯陛下所立下的赫赫战功，比绝大多数斯瓦迪亚贵族加起来还要多得多啊！可为何到头来，您非但没有获得应有的奖赏和荣耀，反而遭受如此不公正的对待？难道那些功绩就这么被轻易地忽视掉了吗？\" 佳玛拉气愤难平，话语如连珠炮般脱口而出，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此刻的佳玛拉全然顾不得自己的淑女形象，心中只有对肯特伯爵遭遇的愤愤不平。而站在她身旁的肯特伯爵，则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地拍了拍佳玛拉的肩膀，试图安抚她激动的情绪。 \"亲爱的佳玛拉，不要动怒。\" 肯特伯爵语气温柔地说道，\"这些所谓的细枝末节之事，不必过于放在心上。我们应当将目光放得更为长远些，相信未来终会有拨云见日之时。\" 但是这些话似乎并没有让佳玛拉感到释然，她在路上仍然不停地抱怨着哈劳斯国王的赏罚不公。 到达阿默拉德后，肯特伯爵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不但结清了从米加耶特村雇佣来的向导的佣金，并且还额外给了他一笔小费，向导千恩万谢地离去了。 因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肯特伯爵也是时候与乔里的格罗尼亚商队分开了。肯特伯爵给了乔里一大笔钱，金额足够弥补这次商队的一些损失，但是乔里却执意不肯收下这笔钱。 “我只是为了还鲁道夫先生的人情而已。”乔里摆了摆手，“如果见到鲁道夫先生的话，请您替我转达我对他的问候。” 肯特伯爵点头承诺一定会将乔里的问候带给鲁道夫，但是还是坚持要乔里收下这笔酬金。 最终，商队首领不再坚持，他收下了肯特伯爵付给自己的补偿金，随后便心满意足地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我还以为您被哈劳斯那个冷血无情的家伙抛弃了，不得已混进了某支商队当上了护卫。”待乔里走后，佳玛拉便调侃道，“当然，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是来见阿尔瓦女王的。”肯特伯爵简单扼要地解释道，“商谈一些合作事宜。” “很不巧，大人。女王陛下现在不在阿默拉德。”佳玛拉睁大了眼睛说道，“恐怕您要在这里等上一阵子了。” “什么？阿尔瓦女王不在这里？”肯特伯爵吃惊地问道，“她现在在哪儿？” “女王陛下正在率军围攻都拉瑞堡。”佳玛拉怯怯地说道，“我之前将这个情况写信通知过您……” 怪不得自己通过都拉瑞堡时并没有遭遇到蒙德哈里酋长麾下的巡逻队阻拦，原来这座城堡已经被阿尔瓦女王包围了。 “也许那时我正在来这里的路上，并没有收到你传的讯息。”肯特伯爵用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佳玛拉听了肯特伯爵的话才稍微感觉安心了一些。一队巡逻的萨兰德士兵从两人身旁路过，佳玛拉急忙与肯特伯爵拉开了一些距离。 “女王陛下已经离开这里多久了？”肯特伯爵问道。 “大概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了。”佳玛拉努力回忆了一下，“因为当时我被派去剿灭附近的沙漠强盗，所以并没有跟随女王一起出征。” “跟随阿尔瓦陛下一起出征的还有哪些领主？”肯特伯爵又问。 “听说有萨马拉堡的领主西瓦酋长、巴拉达克堡领主哈什万酋长。”佳玛拉掰着手指向肯特伯爵介绍道，“当然，这其中实力最强的当属阿默拉德领主哈么赞酋长啦，他麾下的兵力就超过五千呢！” “还有吗？”肯特伯爵好奇地追问。 “还有一些同您一样来自其他大陆的冒险者也投入到了女王陛下的事业中，他们中有些人作战勇敢也很有才能，深受女王陛下的倚重。”佳玛拉想了想回答道，“另外还有一些萨兰德领主们暗自写信向女王陛下示好，但是却没有明确表态会起兵帮助女王。” “这座城市目前有多少守军？”肯特伯爵继续问道。 “一千人。”佳玛拉看起来有些不确定，“也许更少，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 肯特伯爵觉得佳玛拉给自己讲述的这些情况与之前自己了掌握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于是他赶紧拉住佳玛拉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不能待在这里无所事事地干等着，现在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帮我。” 佳玛拉满脸通红，急忙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我现在还只是一个近卫队军官，手上没有多少人马供您调遣，我要怎么才能帮到您呢？” 肯特伯爵听后一愣，“为什么要调动兵马？” “啊？难道您不是在想趁着这里兵力空虚一举拿下这座城市吗？”佳玛拉天真地问道。 “什么？我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呀！”肯特伯爵哭笑不得地表示，“即使我能够顺利夺下这座城市，也完全没有办法守住……” “那您要我做什么？”佳玛拉瞪大眼睛问道。 “带我去见阿尔瓦女王。”肯特伯爵急切地说道，“越快越好！” 佳玛拉并没有亲自带肯特伯爵去阿尔瓦女王的大营。 “如果我跟您走得太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但是她派了一小队萨兰德士兵保护肯特伯爵和他手下的骑士前往位于都拉瑞堡郊外女王的营地。肯特一行人脱下了商队护卫的皮甲，换上了更适应沙漠气候的萨兰德式长袍。 第325章 珍珠之光的忧虑 珍珠之光阿尔瓦女王在都拉瑞堡两格里外的营帐里接见了肯特伯爵。豪华的大帐里除了女王陛下本人外，还有一些投入女王帐下效力的领主酋长和雇佣兵首领。 “好久不见了啊，肯特大人。”珍珠之光阿尔瓦女王款步而来，她的身影仿佛自带光芒，比起上次见面之时，此刻的她愈发耀眼夺目、令人难以直视。重登王位后的那种意气风发和自信从容，更是为其增添了无尽的魅力。想来，再次被众人拥立为王的感觉必定美妙至极。 “女王陛下风采依旧，甚至更胜往昔，当真如那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一般，光彩照人呐。”肯特伯爵微微躬身，彬彬有礼地回应道。然而，这话语倒也并非全然出于客套和恭维，毕竟阿尔瓦本就是世间少有的绝色佳人。 听到肯特伯爵这番称赞，阿尔瓦女王不禁莞尔一笑，那笑容恰似春花绽放，瞬间使得原本有些昏暗的营帐都好似被点亮，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这身衣服很衬您呢，肯特大人。”阿尔瓦女王莲步轻移，靠近了些，伸出玉手轻轻抚摸着肯特伯爵身上那件华丽的萨兰德长袍，美眸流转间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像您这样英俊潇洒的男子，无论身着何种服饰，都是那般的帅气逼人呀。” “多谢女王陛下谬赞！”就在此时，肯特伯爵忽然察觉到四周传来数道充满敌意的目光，犹如冷箭般直直朝自己射来。他心头一紧，面上却仍维持着镇定自若，不着痕迹地悄然向后挪动一小步，与阿尔瓦女王稍稍拉开一点距离，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您来到我这里究竟所为何事呢？”阿尔瓦女王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肯特伯爵，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不为人知的小动作。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阿尔瓦女王并未因此而动怒，相反，一抹得意的笑容在她那美丽而威严的面庞上缓缓绽放开来。 只见肯特伯爵挺直身躯，昂首阔步向前一步，朗声道：“尊敬的阿尔瓦女王陛下，我此次是以瓦兰迪亚王国尊贵的外交大臣之身份，受伟大的哈劳斯陛下之命，郑重其事地向您提出建立联盟的恳切请求！” 此言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安静的大帐内瞬间炸开了锅，众多领主酋长们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要知道，如果眼前这位外交大臣真的是代表着哈劳斯国王亲临此地，那就意味着瓦兰迪亚以及哈劳斯国王本人已经公开且正式地认可了阿尔瓦女王乃是萨兰德苏丹国当之无愧的唯一合法统治者。 听到这话，阿尔瓦女王微微一怔，随即双眉紧锁，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哼！我根本无需依靠哈劳斯来确认我统治地位的合法性，况且......” 就在这时，肯特伯爵心头一惊，唯恐女王会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揭露自己已然与另一位女王暗中结盟之事。于是，他赶忙抢过话头，急切地打断了阿尔瓦女王尚未说完的话语，并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向女王轻声询问道：“女王陛下，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我们私下详谈一番？” 阿尔瓦女王环视了一下四周，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同意了肯特伯爵的请求。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有些事情要跟肯特大人讨论一下。”阿尔瓦女王命令道。 一些贵族很快站起身，什么都没说便离开了大帐。而另外一些贵族则有些迟疑，但是看到大多数人都走了，便也起身跟着离开了。 最后一个起身的是阿默拉德的领主哈么赞酋长，他是阿尔瓦女王目前这支军队的元帅兼首相。 “需要我留在这里吗，女王陛下？”哈么赞酋长问道。 “不用了，哈么赞大人。谢谢您的关心。”阿尔瓦女王看起来对这位酋长非常客气，毕竟这是她最为倚仗的力量，“我跟肯特伯爵是老朋友了，请放心，他不会威胁到我的人身安全。” 哈么赞酋长凝视了肯特伯爵片刻，然后点点头便转身走了出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你我，有什么事情可以直说了，肯特大人。”阿尔瓦女王倒是一点儿也不兜圈子。 “看起来您的事业发展的并不顺利啊，女王陛下。”肯特伯爵故意叹了一口气，“几个月前黑松森林之战后，我便收到了您起事的消息。但是到了现在，您还没有攻破离阿默拉德近在咫尺的都拉瑞堡，足以看出战事进展得很不如意。” 阿尔瓦女王看起来有些气恼，“蒙德哈里酋长是哈基姆的内阁大臣之一，我起事的时候也曾写信给他，但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起兵后，哈么赞酋长建议我先攻打这座城堡，毕竟它离阿默拉德最近，如果攻下都拉瑞堡，也会给那些支持哈基姆的酋长们一些震慑。” 肯特伯爵轻轻点了点头，他承认哈么赞酋长酋长的策略并没有什么错。如果换成是自己，恐怕也会这样做。 “但是蒙德哈里酋长将城门紧闭，选择做一只缩头乌龟。无论我们怎么挑衅和侮辱，都没有派出过一兵一卒出城与我们交战。”阿尔瓦女王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脾气愈发焦躁起来，“哈什万酋长曾经亲自带队去攻打城墙，但是遭到了城内弓箭手的猛烈袭击，攻城部队损失惨重，甚至哈什万酋长本人左臂也中了一箭。” 肯特伯爵拿起桌上的陶罐闻了一下，发现里面并不是葡萄酒，而是柠檬蜂蜜水。 “您请便，肯特大人。”阿尔瓦女王表示在她这里，肯特伯爵可以享有一切自由。 肯特伯爵先倒了一杯饮料双手递给阿尔瓦女王，然后才为自己倒了一杯，大大咧咧地坐到了一把椅子上，继续听阿尔瓦女王讲述最近的战况。 包围都拉瑞堡一段时间后，阿尔瓦女王就收到了消息——阿提斯酋长奉命率领一支大军前来镇压自己的叛乱。这样阿尔瓦女王就不得不放弃了对都拉瑞堡的围攻，转而集结军队专心对付阿提斯酋长的平叛大军。 但是阿提斯酋长的军队来到都拉瑞堡后，并没有展开预料中的那种大规模的会战。他只派出了小股军队与阿尔瓦女王的军队进行了一些交战和袭扰，双方各有胜负。 “然后阿提斯就忽然撤军了，他应该是收到了自己侄子封地被库吉特人攻陷的消息，所以连夜率军赶回了他自己的封地巴瑞耶。”阿尔瓦女王拿起柠檬蜂蜜水喝了一口，“毕竟如果库吉特人要是继续南下的话，下一个目标恐怕就是他的封地。” “我也收到了一些消息，库吉特人的确是在准备对巴瑞耶动手。”肯特伯爵确认道。 “亲爱的肯特大人，事情大致就是如此这般。虽然当下阿提斯暂且把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库吉特人那边，但他的存在对于我而言，简直就如同一只蛰伏在我身旁酣眠的鬣狗一样啊！谁也无法预料究竟在哪一天，这只凶残的猛兽会突然苏醒过来，并张开它那獠牙交错的血盆大口，死死地咬住我的咽喉。”阿尔瓦女王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抬起她那白皙修长的玉手，轻轻地放置在了自己胸口的位置，仿佛那里正承载着无尽的忧虑与恐惧。 “而这恰恰正是我至今都未能挥师南下的关键缘由所在啊！如今我的统治根基尚显薄弱，远远没有达到坚如磐石的程度。国内众多的酋长们仍处于一种冷眼旁观、伺机而动的态势之中。在这种局势之下，如果我贸然行动却不幸遭遇挫败，那么所引发的严重后果恐怕将会是我难以承担之重啊！”说到此处，阿尔瓦女王那美丽动人的面庞之上不禁流露出一丝深深的无奈和忧愁之色。 第326章 外交大臣的再次会面 “还有，您应该非常清楚，我早已和艾索娜公主成功缔结了同盟关系，这意味着我绝不可能再去与那个冒牌国王哈劳斯结盟！”珍珠之光阿尔瓦微微皱起她那如柳叶般细长的眉毛，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警惕，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么请问您此番前来此地到底所为何事呢？” 面对阿尔瓦女王的质问，肯特伯爵却显得从容不迫、气定神闲。他缓缓开口道：“尊敬的女王陛下，请您不要误解我的来意。我从未要求过您单方面撕毁与艾索娜女士之前所达成的那份协议。然而，世事难料，有时候新签订的协议完全有可能与旧有的协议同时存在，并且这种情况还可能给您带来更大程度上的利益回报。” 听完肯特伯爵这番话后，阿尔瓦女王不禁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思之中。她静静地坐在王座之上，右手轻轻托着下巴，似乎正在权衡其中的利弊得失。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肯特伯爵说道：“此事非同小可，关乎到我的声誉以及与盟友之间的信任问题。所以，我需要一些时间好好考虑一番，毕竟我绝对不愿意让那些一直支持我、信赖我的盟友们认为我是个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之人。” 肯特伯爵对于阿尔瓦女王的回应显然早有预料，只见他面带微笑，十分优雅地向女王深深地鞠了一躬，并恭敬地回答道：“当然，尊贵的女王陛下。您尽可放心地仔细斟酌这件事情所蕴含的种种利弊因素。而且请放心，在这段时间里，我将会耐心等待您最终的决定。” “您难道只是为了这件事才千里迢迢赶来阿默拉德的？”阿尔瓦女王又问道。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确保我们之间的协议依然有效。”肯特伯爵简短截说，“我帮您瓦解支持哈基姆苏丹的势力，而您答应送我的龙旗碎片……” “我答应给您的东西一定会做到。”阿尔瓦女王抢着回答道，“但是一定要等到哈基姆被赶下苏丹宝座的那一天。”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随即岔开了话题。 “我听说陛下您已经颁布了谕旨。只要有人能够协助您成功推翻哈基姆苏丹的残暴统治，那么此人便将荣登苏丹的宝座......” 阿尔瓦女王美眸流转，眼波之中含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柔声轻问：“哦？不知肯特大人意下如何呀？难道您也对这个条件动心了么？” 肯特伯爵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苦笑，缓缓点头应道：“唉，哪个男人面对这样的条件会不动心呢？” 听到肯特伯爵这番坦诚之言，阿尔瓦女王微微眯起双眸，朱唇轻启，继续追问道：“既然如此，那我倒是好奇了，肯特大人您究竟是因为我这个人而心动呢，还是仅仅只是被那象征着无上权力、冷冰冰且毫无温度的苏丹宝座所吸引呢？”说话间，她轻轻咬了咬娇艳欲滴的下唇，声音婉转悠扬，宛如夜莺歌唱一般，其中更是饱含着无尽的魅惑之意。 肯特伯爵先是略微沉吟片刻，随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回答道：“请恕我直言，对于那冰冷的苏丹宝座，我实在是提不起半分兴致来。而刚刚那些贵族酋长们向我投来的如刀一般锋利的目光，也让我不敢对您产生任何非分之想……” 阿尔瓦女王被肯特伯爵逗得笑出了声，“这点无需担忧，肯特大人。您的竞争对手远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多。哈么赞酋长是向我宣誓效忠的领主中最具实力的一位……” “您打算把自己嫁给那个老头子吗？”肯特伯爵试探性地问道。 “什么？当然不会！他的年龄足够做我的祖父了，并且还结了婚，他的夫人活得好好的。”阿尔瓦女王断然否认道，“不过，我看得出来，他更想让我嫁给他的儿子西瓦酋长——他是萨马拉堡的领主，也是一位颇有野心的政治家。” 肯特伯爵苦笑着说道：“不知道刚才我感受到那些敌视的目光里，有没有这位酋长大人一份。” “至于其他人，您就完全不必担心。”阿尔瓦女王继续说道，“都是些雇佣兵首领和外来的冒险者，他们没有显赫的家世背景，是我给他们机会在这个大陆创造一番伟大的事业。他们不会做出伤害您的事情。” “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肯特伯爵只好再次转移话题，“您包围了这座城堡，要强攻还是坐等城内的存粮吃光然后开门投降？” “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组织了几次进攻。”阿尔瓦女王坦白道，“由那些雇佣兵首领和外来冒险者组成的军队并没有能够攻入那座城堡，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现在我更倾向于将蒙德哈里困死在那座城堡中，在存粮耗尽后，他只能用黄沙填饱肚子啦！” “如果我能帮助您顺利拿下都拉瑞堡，您会给我什么样的奖励呢？”肯特伯爵问道。 阿尔瓦女王露出了一个极具诱惑性的微笑，俯身在肯特伯爵的耳边轻声低语道：“那要看您想要什么了……” “一份与哈劳斯国王的结盟协议怎么样？”肯特伯爵微笑着回应道。 …… 第二天一早，肯特伯爵便带着手下的几名骑士高举象征和平谈判的白色旗帜骑马来到了都拉瑞堡的城门下。 一支弩箭“咻”地射在了肯特伯爵的沙漠马前，城墙上探出一名萨兰德卫士高声问道：“什么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我是蒙德哈里酋长的朋友，请转告你家领主，就说肯特·霜刃伯爵前来拜访！” 值班的萨兰德卫士见状飞快地向自己的领主蒙德哈里酋长汇报了这一情况，随后都拉瑞堡的大门缓缓打开了。 肯特伯爵和他的部下一进入到城堡的内部就被守卫搜了身，身上的长剑和其他武器都交给了都拉瑞堡的萨兰德守军保管。并且城堡护卫只让肯特伯爵一个人进入要塞面见蒙德哈里酋长，其余的骑士都必须待在庭院中等待自己的领主。 在一名萨兰德卫士的引领下，肯特伯爵终于又见到了蒙德哈里酋长。 与之前出使斯瓦迪亚时不同，蒙德哈里酋长消瘦了很多，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眼神里也充满了警惕与疲惫。原本黑色的头发里也看出了不少白丝。 “好久不见，蒙德哈里大人。”肯特伯爵率先打了招呼。 “肯特大人。”蒙德哈里酋长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欢迎来到都拉瑞堡，尽管您来的可能不是时候。” “感谢您允许我进城——考虑到毕竟我们两国目前正处于战争状态。”肯特伯爵向城堡主人致谢，“这种情况下，您还愿意接见我，也能说明我们两人之间还是存在一些私人友谊的。” “虽然我并没有邀请您来这里访问，但是不能否认自己见到您还是很高兴的。”蒙德哈里酋长坦言道，“尤其是在这种无聊的围城战中，有一位故人到访会给我带来一些快乐。” 蒙德哈里酋长示意肯特伯爵坐下说话，然后叫自己的仆人为客人准备一些葡萄酒。 “您来到我的城堡恐怕不是为了叙旧吧，肯特大人？”蒙德哈里酋长开门见山地问道：“您是作为哈劳斯国王的代表，来劝说我投降的吗？” “我此行并非代表哈劳斯国王而来。”肯特伯爵坦言道。 “很好，大人。”蒙德哈里酋长直言不讳地说道，“老实说，我宁愿向城外那个出身低贱的女人下跪，也不愿意向哈劳斯投降。” 第327章 无法接受的条件 都拉瑞堡的仆人将葡萄酒端了上来，给肯特伯爵倒了一杯，然后恭敬地退了下去。 肯特伯爵拿起酒杯来浅尝了一口，口感相当醇厚，还带着果木的香气。 “是战前从维鲁加买回来的美酒。”蒙德哈里酋长微笑着介绍道，“就在上次我们会面之后返程的途中。我听向导说维鲁加的葡萄酒闻名遐迩，所以特地带回来了几桶。” “我还以为您是不喝酒的，蒙德哈里大人。”肯特伯爵惊讶道。 “我的确是不喝酒的——因为我信奉的教义不允许。但是我也不反对别人饮酒。”蒙德哈里酋长解释道，“这些都是为了客人准备的，尤其是像您这样尊贵的客人。” 肯特伯爵对此表示了感谢，然后端起酒杯再次品尝了起来。 “我听说您已经是哈劳斯国王的外交大臣了。”蒙德哈里酋长说道，“却不知为何您要替城外的那个女人来与我谈判呢？” “哈劳斯陛下已经与阿尔瓦女王达成了同盟，我想我有权利代表同盟的君主与您对话。”肯特伯爵不卑不亢地表示。 有那么一会儿，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两个人都像是在考验对方的意志，在这沉默中等待着对方先屈服。 终于，还是蒙德哈里酋长率先打破了沉默。 “城外的女人让您带了什么条件给我？” “恐怕您已经知道了。”肯特伯爵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是老样子——投降、下跪、赦免、宣誓效忠。” “这样的条件恐怕不足以让我屈膝。”蒙德哈里酋长的脸色阴沉下来，本来就消瘦的脸颊显得更加阴沉，就像他的家族纹章——那条毒蛇一样。 “阿尔瓦女王承诺会赦免您之前的一切罪行，并且允许您保留城堡、酋长头衔和部分财产。”肯特伯爵提到‘部分财产’一词的时候意加重了声音以示提醒，“您必须缴纳一部分罚金，大概三万第纳尔的左右，不过我想我可以帮您免除一部分。” “三万第纳尔？！哈，那女人想要夺走我五分之一的财富……”蒙德哈里酋长怒极反笑，“但是钱没了还可以再赚，毕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不仅如此，大人。您的女儿还要进宫成为女王的女伴。”肯特伯爵犹豫了一下，但是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在确保您的忠诚之后，她会在宫中得到合适的职位和妥善的照顾。” “我的罪行？我犯了什么罪？”蒙德哈里酋长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我的唯一罪行就是那几个阴谋家聚在阿默拉德谋划叛乱的时候，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哈基姆苏丹会很高兴听到您的这番话……”肯特忍不住暗自嘲讽。 “我手下仍然拥有五百名萨兰德战士，我城堡内的存粮足够支撑到明年！”蒙德哈里酋长咆哮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投降，任何人也别想威胁我！” “没人威胁您，大人。”肯特伯爵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我是来谈判的，记得吗？” “我只有一个女儿——纯真可爱的雅斯米，谁也别想让我把她交出去！”蒙德哈里酋长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为了这件事，我会跟所有人拼命！” “进入女王的宫廷学习会让令嫒身价倍增，更会遇到合适的贵族青年联姻……”肯特伯爵劝解道。 “你我都很清楚，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人质。”蒙德哈里酋长咆哮道，“在我没有了利用价值之后，我的女儿也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掉。” “我可以向您保证这一点绝不会发生！”肯特伯爵信誓旦旦地表示，“甚至是以誓言的方式加以保证。” “并非我不相信您的保证。只是您不清楚雅斯米对于我和妻子的重要性……”蒙德哈里酋长犹豫道，“也许她是我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了。” “我听说您有一个儿子的……”肯特伯爵指出，“雅斯米小姐并非您家族唯一的继承人。” “这便是我没办法妥协的另外一个原因。”蒙德哈里酋长懊恼道，“在阿提斯酋长撤离回巴瑞耶之前，他带走了我的儿子拉都。表面的理由是拉都英勇善战，阿提斯需要一个靠得住的副官。但是我心里很清楚，他带走拉都是为了确保我的忠诚。如果我轻易地投降，他就会被阿提斯交给哈基姆苏丹处死——以惩罚我的背叛。您也许知道的，阿提斯酋长可是哈基姆苏丹的铁杆支持者。” 肯特伯爵将酒杯放到嘴边，但是又放了下去。 “如果我有办法能够让拉都酋长安全返回您的身边呢？” 蒙德哈里酋长愣了一下，“您有办法？什么办法？” “我自然有我的途径。”肯特伯爵卖了个关子。 蒙德哈里伯爵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说道：“那我也许愿意接受您的条件，降下哈基姆苏丹的旗帜，升起阿尔瓦女王的王旗。” 肯特伯爵甚至还留下吃了顿午餐，餐桌上摆着萨兰德煎饼、洒满香料的烤羊腿和一些腌制的蔬菜。 蒙德哈里酋长和他的妻子伊法女士、以及他们的女儿雅斯米小姐都出席了这场简单的招待午宴。伊法女士看起来端庄沉稳，而肯特伯爵也明白了蒙德哈里酋长为什么那么疼爱他的女儿——雅斯米小姐长得娇小可爱，看起来纯洁无瑕。 肯特伯爵那双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迅速扫过餐桌，目光精准地落在了女主人和她们女儿面前的餐盘上。只见那两个精致的盘子之中，并未摆放着常见的烤肉等丰盛食物，取而代之的仅仅是几张普普通通的萨兰德煎饼以及些许色泽暗沉的腌菜而已。 如此情形让肯特伯爵心中不禁一动，他暗自思忖道：“看这情形，城堡内的存粮恐怕并不像蒙德哈里酋长先前吹嘘得那么充裕啊！”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蒙德哈里酋长也察觉到了肯特伯爵的视线所及之处，他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热情笑容的脸庞瞬间变得有些僵硬起来。 稍作迟疑之后，蒙德哈里酋长略显尴尬地开口解释道：“实在抱歉，肯特大人。若是换做平日里，我用来款待像您这般尊贵客人的宴席规模与档次要比今日高出许多。然而当下正值战乱时期，各种物资都极为匮乏，所以还望您能够多多谅解我此番招待的不周之处。”说罢，他略带歉意地微微欠身。 听到这番话，肯特伯爵脸上立刻浮现出一抹和善的微笑，他举起手中的酒杯，向着城堡的主人遥遥示意：“蒙德哈里大人言重了，其实这样的安排已然十分不错。毕竟如今局势艰难，能有这些食物供大家享用便已实属不易。在此，我敬您一杯，以表对您盛情款待的感激之情！”随着话音落下，肯特伯爵仰头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我希望拉都能够尽快回到都拉瑞堡。”蒙德哈里酋长似乎没什么胃口，他只是不停地搅动着手边的奶茶。 “哥哥要回来了吗？”雅斯米小姐天真地问道。 “是的。但是恐怕您却要离开了……”肯特伯爵心里暗自想道。 蒙德哈里酋长的脸色不太好看，雅斯米小姐看到父亲的表情便低下头去拨弄餐盘中的食物，不再开口说话了。 “这件事我会立刻着手去办。”肯特伯爵保证道，“希望您能够耐心等待。” “我还希望阿尔瓦女王能够解除对于城堡的包围。”蒙德哈里酋长进一步提出要求，“毕竟我已经同意屈膝，她驻军城下与我对峙难免会发生误判。而这会让您的努力功亏一篑。” “这件事不由我做主，蒙德哈里大人。”肯特伯爵表示，“但是我会将您的顾虑转达给阿尔瓦女王。” 第328章 掩人耳目 肯特伯爵从都拉瑞堡出来后，立即回到珍珠之光阿尔瓦女王的营帐内，两人密谈了很久。 虽然谈话的过程没有旁人在场，所以大家都不清楚具体的细节谈了一些什么，但是第二天一大早阿尔瓦女王的大军就从都拉瑞堡撤军回了阿默拉德。 阿尔瓦女王对此给出的理由是为了防御可能来自巴瑞耶的袭击，不过酋长们都很清楚目前阿提斯酋长被库吉特人袭扰得分身乏术，根本不可能有精力来偷袭阿默拉德。但是这些萨兰德贵族们也不知道阿尔瓦女王为何要听信一个外人的建议撤除了对于都拉瑞堡的围攻。 肯特伯爵随着阿尔瓦女王那浩浩荡荡的大军，一路风尘仆仆地撤回了阿默拉德这座雄伟壮丽的城市。作为一名尊贵的客人，他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并被邀请住进了城堡要塞之中。在这里，他拥有一间宽敞而舒适的独立房间，还有一个装饰华丽、气派非凡的会客厅供其使用。不仅如此，他的出入也完全不受任何限制，可以自由地穿梭于城堡的各个角落。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位来自瓦兰迪亚的外交大臣在阿尔瓦女王手下那些位高权重的贵族们眼中，却显得有些不务正业。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他仅仅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按照礼节前去拜会了一下阿默拉德的领主——那位威严的哈么赞酋长。自那次会面以后，他便如同销声匿迹一般，再也没有主动去接触阿尔瓦女王麾下的其他任何贵族酋长。这使得原本应该紧张有序进行的哈劳斯国王与阿尔瓦女王之间的结盟谈判变得愈发扑朔迷离起来，仿佛遥遥无期，让人无法预测最终的结果究竟如何。 肯特伯爵每日都会率领着自己麾下那几名斯瓦迪亚骑士，穿梭于阿默拉德城那一间间喧闹繁华的酒馆之间。在那里，他与形形色色的人打得火热——有四处漂泊的游方艺人、能歌善舞的吟游诗人，还有名噪一时的着名作家。 这位伯爵大人似乎对这些人的生活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常常与他们把酒言欢，彻夜长谈。不仅如此，他还时常热情地邀请这些酒肉朋友们一同返回自己位于要塞内的豪华住处，毫不吝啬地拿出价值不菲的美酒和佳肴来款待众人。 而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肯特伯爵竟会虚心地向这些朋友们请教一些看似并不起眼的东西，比如那些略显蹩脚的歌谣或是诗词。每当有人能够传授给他一首新的诗歌时，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人便会毫不犹豫地赏赐给对方一笔丰厚无比的赏金。久而久之，关于肯特伯爵喜爱诗歌并且慷慨大方的传闻就在整个阿默拉德城中不胫而走。 这天，肯特伯爵照例将一位神秘乐师召唤到了自己的驻地，请他教授自己一些拿手的歌谣。 “我可以教给您《心中的渴望》这首诗，它是一首非常好的抒情诗，可以很巧妙地从肉体之爱和精神之爱双角度来解释这世间的一切爱情。”神秘乐师拿出一把鲁特琴，“爱人通过看到他心爱之人的身体感受到众神般的伟大。我确信这首诗能够打动那些充满少女情怀的小姐们。不过，您也得知道，这首诗也可能让其他人感到反感和枯燥。” 肯特伯爵却微笑着什么都没说，只是示意对方可以开始演奏了。 于是神秘乐师拿起鲁特琴开始一边弹奏、一边吟唱起来： 你是终，你是始。 在心外，在心间。 当我饮下那杯爱， 我便游离时间之外。 那瞬间，同你孤独。 再无始，亦无终。 神秘乐师在肯特伯爵的驻地待了几个小时才离开，临走的时候怀里多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 当天晚上，肯特伯爵又来到了阿默拉德当地的一家酒馆。这里的酒馆老板都认识了这位出手阔绰的贵客，一看到肯特伯爵进门便立即迎了上来，将他引领到预留的座位上。 肯特伯爵点了酒馆里最贵的红酒，并且还为今晚每个来到这家酒馆里的客人都买上一杯这里最好的酒。 “当然，大人。”酒馆老板满脸堆笑地说道，“我想一千第纳尔应该足够了，但是我该怎么跟他们说呢？” “让每个人都知道我——肯特·霜刃伯爵对阿默拉德人的慷慨！” “没问题，先生。”酒馆老板的眼睛简直笑得眯成了一条缝，“我保证，以后这里的每个晚上您的名字都将被欢呼和称颂。” 就这样，肯特伯爵的名声很快就在阿默拉德传开。 这也让肯特伯爵的形象在女王麾下贵族的眼中变成了那种只会花钱的纨绔子弟。甚至有传闻说，他是阿尔瓦女王的众多地下情人之一，是女王包养的秘密情人。这种说法流行甚广，毕竟肯特伯爵真的是一位俊朗的青年贵族。而且对于这种流言，双方的当事人都没有否认。 肯特伯爵就这样在阿默拉德足足待了一个多月。一些贵族和酋长开始向阿尔瓦女王提出建议要将这位瓦兰迪亚的外交大臣驱逐出境，理由是看不出这位伯爵来到阿默拉德究竟是何目的。 不过，阿尔瓦女王坚决拒绝了这些人的要求，她还特别吩咐任何人不许对肯特伯爵无礼。 很快就有消息传来——都拉瑞堡的领主蒙德哈里酋长和他的儿子费沙拉及米特·努恩领主拉都酋长双双遣使向阿尔瓦女王投诚。都拉瑞堡已经降下了哈基姆苏丹的旗帜，升起了阿尔瓦女王的王旗。 不仅如此，都库巴领主乌凯斯酋长和卡拉夫堡领主哈纳瓦酋长也分别派出使者来到阿默拉德，向阿尔瓦女王表现出了合作的意向。 蒙德哈里酋长甚至带着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亲自来到阿默拉德向阿尔瓦女王宣誓效忠，女王也大度地赦免了他的叛国罪行，并且任命蒙德哈里酋长担任自己的外交大臣。 在肯特伯爵的驻地，蒙德哈里酋长带着自己的儿子拉都酋长登门拜谢。 “感谢您让拉都回到了我和他母亲的身边。”蒙德哈里酋长在落座后率先开口道，“而且这件事进行得如此迅速和顺利，大大超乎我的意料。” “我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肯特伯爵谦虚地表示。 “女王陛下不仅任命我为外交大臣，而且还慷慨地免除了一万第纳尔的罚金。”蒙德哈里酋长的脸上充满了感激，“尽管我那天真可爱的雅斯米要在女王身边待上一阵子了，但是正如您之前说得那样——这段经历也许会让这孩子日后受益匪浅。” “您能这样想很好，蒙德哈里大人。”肯特伯爵点头赞许道，“毕竟您的继承人也回到了您的身边。” “感谢您让我离开巴瑞耶回到父母的身边，肯特大人。”拉都酋长微微低头表示谢意，“听我父亲说，是您想办法将我从阿提斯大人身边接回来的。” “路上顺利吗？”肯特伯爵问道，“阿提斯酋长有没有向您提到过什么？” 拉都酋长摇了摇头，“不，他没有提起任何事情，但是他似乎很高兴看到我离开。这与之前严密监视我的时候有很大不同。我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阿提斯大人那里只是一个人质而已。” “您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阿提斯酋长心甘情愿地放我的儿子回到都拉瑞堡？”蒙德哈里酋长好奇地问道。 “也没什么。”肯特伯爵望着窗外长吁了一口气，“只不过用了他自己的儿子交换而已。” 第329章 临时同盟条约 肯特伯爵手中的两个萨兰德贵族俘虏已经全部用来做利益交换了。不过这两笔买卖相当划算，就在都拉瑞堡向阿尔瓦女王投诚的第三天，卡拉夫堡、加米耶德堡和都库巴城也分别向阿尔瓦女王表示名义上的效忠。肯特伯爵没用一兵一卒就帮助阿尔瓦女王拿到了苏丹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一周后，肯特伯爵代表哈劳斯国王正式与阿尔瓦女王签订了临时同盟条约。 条约规定萨兰德苏丹国与瓦兰迪亚国王的边界是以卡拉夫堡为线，以西包括沙瑞兹在内的领土全部划归瓦兰迪亚，这其中自然包括已经早已成为丘墟的沙拉斯城。南方的罗多克贵族们终于如愿以偿地收回了被夺走几百年的失地。 一开始阿尔瓦女王不愿意签订这纸合约，原因是担忧这会给反对她的萨兰德贵族以口实，证明割让土地给瓦兰迪亚是懦弱的行为——女性并不适合统治萨兰德苏丹国。但是肯特伯爵劝说她，这只是一纸临时合约，一旦将来萨兰德平息了内乱后恢复国力可以再从长计议。更何况割让给瓦兰迪亚的土地大多数属于哈基姆苏丹和支持他的家族，其余的萨兰德酋长虽然也有些损失，但是这些损失都可以弥补。 “没有哪片土地的归属是一定的。”肯特伯爵表示，“自己手中的利剑便是地契。” 正是这句话打动了阿尔瓦女王，她同意在合约上签字。并且女王还表示为了配合哈劳斯国王对沙瑞兹的围攻，她将率军进攻巴瑞耶，以确保阿提斯酋长不会派出任何援军前往沙瑞兹勤王。 拿到临时同盟条约文本之后，肯特伯爵带领自己麾下的斯瓦迪亚骑士们返回沙瑞兹。阿尔瓦女王为了肯特伯爵的安全，特地派遣佳玛拉将肯特伯爵一行人护送到都库巴。抵达都库巴后再由乌凯斯酋长接手，派军队护送肯特伯爵到沙瑞兹。 佳玛拉很高兴能够与肯特伯爵相处一段时间，尽管这段时光仅仅只有一周多，但是少女仍然希望得到伯爵大人的关注。但是肯特伯爵更多地将她看作是小妹妹一样，并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情爱。 到达都库巴后，佳玛拉依依不舍地与肯特伯爵的队伍告别，返回阿尔瓦女王的身边。临行前，她向肯特伯爵表示不会辜负他对自己的信任。 乌凯斯酋长则召开了一场宴会招待肯特伯爵和他手下的骑士，并且为自己上次企图拘禁肯特和他手下骑士的行为道了歉。 “我已经决定为阿尔瓦女王效力了。”乌凯斯酋长表示，“不仅仅是因为您释放了我侄子，更是因为哈基姆苏丹败局已定。” “哦？”肯特伯爵感到好奇，“虽然我很认同您的观点，但是还是很好奇您是出于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判断？” “只要阿尔瓦女王在阿默拉德牵制住阿提斯的援军，沙瑞兹被攻破便是早晚的事情。这是瞎子都能看到的结果。”乌凯斯酋长嘴角微微得意，“您在阿默拉德待了一段时间，恐怕对前线的战事不太了解。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情报，半个月前克莱斯伯爵率领了一支三千人的援军从德赫瑞姆出发，现在已经抵达了沙瑞兹城下。” 克莱斯伯爵的援军到了。肯特伯爵意识到，沙瑞兹城破就在这几天的时间。 “感谢您的招待，乌凯斯大人。”肯特伯爵急忙起身告辞，“我需要立即赶回沙瑞兹。” 乌凯斯酋长并没有过多挽留，他为肯特伯爵和部下准备了上等的沙漠马，并且还派遣了一队萨兰德骑手将他们护送到卡拉夫堡。 在卡拉夫堡，肯特伯爵本来也没有打算过多停留。他要求哈纳瓦酋长给自己补充足够的食物和淡水后就准备连夜离开这里赶往沙瑞兹。 但是哈纳瓦酋长却告诉了他一个重大消息——沙瑞兹城已经在两天前被攻破了。 “据说哈基姆苏丹在城破之前逃出了包围圈。”哈纳瓦酋长略带遗憾地说道，“可惜他并没有来投奔我，而是行踪不明。” 肯特伯爵说不准哈纳瓦酋长的遗憾究竟是没能保护好自己的苏丹，还是没有能够抓到他献给阿尔瓦女王。 尽管得到了最新的战报，肯特伯爵还是决定立刻回到哈劳斯国王身边，毕竟有些事情夜长梦多。 于是肯特伯爵带领七名斯瓦迪亚骑士连夜从卡拉夫堡赶回了沙瑞兹。 沙瑞兹城的大门已经被攻城锤击破，十几个随军木匠和石匠在修葺损毁的城门和吊闸。城镇中很多建筑被焚毁，冒着缕缕青烟。守门的士兵已经换成了瓦兰迪亚人，不过斯瓦迪亚和罗多克贵族分别控制住了沙瑞兹的南北两个部分。 围城的瓦兰迪亚军队营垒仍在，不时有士兵和骑士在里面穿梭行走，不过表情明显放松了许多。 肯特伯爵找到了自己的营帐。听说自己的恋人从阿默拉德回来了，莉娅第一时间就从帐篷里冲了出来，一下子跳到了肯特伯爵的身上。 “太好了，肯！你终于回来啦！”莉娅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爱人，“自从你离开后，我没有一个夜晚能够安然入睡。” 肯特伯爵也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长发，“能够回到你的身边真好。” 其他军官听到自己领主归来也纷纷赶来大帐。听到外面杂乱的脚步声，莉娅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放开了肯特伯爵。少女想站开一点，却被肯特伯爵一把拉回来揽在怀里。 营帐的大门被打开，最先进来的是法提斯和雷萨里特，他们看到肯特伯爵抱着莉娅小姐就意识到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法提斯想退出去，却跟后面的艾雷恩撞到了一起。 莉娅的脸羞红了，但是并没有推开肯特伯爵。 “我们来得有点不是时候……”雷萨里特尴尬地说道，“请原谅，大人。” “没关系，先生们。”肯特伯爵终于放开了心爱的少女，“我也想见你们。” 接着艾雷恩、班达克、贝斯图尔、德赛维和雅米拉也进入到了营帐中，最后进来的是罗尔夫和克雷斯。 “马尼德进城去为您购置新工厂的地皮和投资，他说这会为您增加一笔可观的收入。”法提斯解释了一下其余人没有到场的原因，“凯特琳则是进城去采购一些补给品，马蒂尔德陪她一起进城以保护她的安全。亚提曼则被哈劳斯国王叫去指挥工人修葺城墙。杰姆斯医生则在医疗营帐里救治伤员。” “至于尼扎和波尔查，他们两个人在之前分别声称接到了您的信件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至今还没有回来。”雷萨里特说道，“他们还拒绝向我和法提斯透露任何关于任务的细节，我们甚至不清楚他们说得是真话还是谎言。” “这件事的确是真的。”肯特伯爵确认道，“是我写信给他们派了一项秘密任务。” 其实，这两项秘密任务就是将之前被俘的提里穆萨酋长和穆哈伊酋长分别安全送至他们的父亲处，跟他们一起行动的还有冰峰团的廋汤姆爵士和结巴汤姆爵士及一百多冰峰团的佣兵。 “英俊汤姆呢？”肯特伯爵忽然发现自己的侍卫队长并没有到场。 法提斯和雷萨里特互相看了一眼，但是谁都没有先开口。直到感觉肯特伯爵的目光变得犀利起来，法提斯才不得不开口道：“在攻入沙瑞兹后，萨兰德人与我们展开了巷战。英俊汤姆在混战中被一名萨兰德马穆鲁克的铁杖击中头部，至今还在昏迷之中……” 第330章 地狱之城 听到英俊汤姆受伤的消息，肯特伯爵第一时间便赶到了杰姆斯医生所在的医疗帐篷。 打开帘子后，发现英俊汤姆正躺在医疗床上昏睡，老管家伊戈尔则在一旁忧心忡忡地盯着侍卫队长看。 发现肯特伯爵进门后，老管家露出欣喜的神色，“您终于回来了，少爷。” “情况怎么样？”肯特伯爵问道。 “还在昏迷中，已经整整三天了。杰姆斯医生说这孩子仍然在危险期。”伊戈尔沮丧地说道。 “杰姆斯医生呢？”肯特伯爵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医生并没有在帐篷里。 “他在另外一个营帐中熬制药材，我这就把他叫过来见您。”伊戈尔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肯特伯爵仔细观察了一下躺在床上的这个孩子——双眼紧闭，脸色和嘴唇一样苍白。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尽管面容英俊清秀，但是因为伤口的原因脸颊有些水肿，看起来比平时胖了许多。但是他的身体却很瘦，纤细的胳膊无力地垂在身体的两侧。 很快，杰姆斯医生就走进了帐篷，“您回来了，大人。” “英俊汤姆的情况危险吗？”肯特伯爵严肃地问道。 “身上的伤口都没有大碍，不过头上遭到的重击就要看这孩子自己的运气了，大人。”杰姆斯医生不安地搓着双手，“如果一周后没有发烧感染的迹象，那么就表示死神放过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有事情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肯特伯爵不甘心地问道。 “祈祷，大人。”杰姆斯医生无奈地回应道，“去圣堂里向诸神祈祷吧。” 肯特伯爵有些失望地打算转身离开，却忽然被杰姆斯医生拉住了胳膊。 “有件事情，大人。”杰姆斯医生的口气带有明显的犹豫，“我不知道该不该对您说……” 肯特伯爵停下脚步，“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杰姆斯。我们不仅是领主和封臣的关系，还是朋友。对自己的朋友有什么话不能说呢？！”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杰姆斯医生，于是他小心翼翼地说道：“英俊汤姆……您对这孩子了解多少？” “他是我从阿兹哥德征募到的第一批跟随我的士兵，跟他的兄弟们一起加入了我的队伍。他的父亲在村子里是个出了名的酒鬼，这孩子是兄弟八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当然，也是最清秀的一个。”肯特伯爵细数了英俊汤姆的过去经历，然后有些不满地问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杰姆斯医生不停地搅动着手指，“那么，您知道她是一个女孩吗？” 这个问题让肯特伯爵愣在了当场，“什么？谁是女孩？” “英俊汤姆，她是一个女孩子。”杰姆斯医生用肯定地语气说道，“她昏迷后，我在给她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肯特伯爵的脑子瞬间混乱了起来，英俊汤姆居然是个女孩子。 不过这也解释了肯特伯爵之前的困扰，比如为什么阿哥尔隆堡之战后英俊汤姆的其他兄弟都兴高采烈地接受了骑士头衔，唯有她坚决拒绝了被册封为骑士。因为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和传统，女人是不能被册封为骑士的。 另外之前，肯特伯爵带领英俊汤姆一起行动的时候，她拒绝与肯特共浴。甚至在肯特伯爵洗浴时，也会脸红地躲出去。 还有，汤姆兄弟中只有英俊汤姆显得俊俏帅气，那也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而已。 肯特伯爵这时也回忆起，当初他和伊戈尔前去阿兹哥德征募士兵的时候，村长明确地告诉过肯特伯爵老汤姆有七个儿子，但是最终肯特伯爵却从阿兹哥德带回了汤姆兄弟八个人。他一直以为是村长记错了而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村长说得根本没错，老汤姆的确只有七个儿子，但是却也有一个女儿。 “咳咳，大人？”杰姆斯医生看到肯特伯爵发呆，不得不出声提醒道，“这件事情要如何处理？” “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肯特伯爵叮嘱道，“就连莉娅也不能向她透露半点消息。” “但是她的兄弟们一定知道……”杰姆斯医生说道。 “我们要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也不能让汤姆兄弟中的其他人看出来。”肯特伯爵最后说道，“待到合适的时机——也许是英俊汤姆自己愿意的时候，再公开她的身份吧……” 离开医疗帐篷，肯特伯爵仍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英俊汤姆待在自己身边这么久，肯特却从未注意到她是一个女孩子。 正在肯特伯爵胡思乱想之际，法提斯来到他的身边禀报，“大人，哈劳斯国王听说您回来后，要求您立刻进入沙瑞兹城去见他。” 于是，肯特伯爵急忙脱下那身萨兰德人的长袍，换上自己的骑士盔甲立刻骑马进入了沙瑞兹城。 城内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破败不堪的景象，仿佛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灾难。原本繁华热闹的街道如今变得冷冷清清，只剩下满地的碎砖烂瓦和烧焦的木头。瓦兰迪亚士兵们手持长矛或利剑，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在城中来回穿梭巡逻。他们面容冷峻，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而那些侥幸存活下来的萨兰德居民，则如同受惊的羊群一般，被驱赶着集中到了城镇西南角的一个角落里。这个地方空间狭窄局促，人们只能紧紧地挨在一起，连活动身体都显得十分困难。这些幸存者个个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他们面色苍白如纸，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他们曾经拥有的一切财富，此刻都已化为乌有。瓦兰迪亚人毫不留情地洗劫了每一户人家，将金银珠宝、粮食衣物等财物搜刮得干干净净。不仅如此，就连他们居住的房屋和赖以生存的土地，也统统被没收充公。失去了家园和财产的萨兰德人，如今除了这具苟延残喘的身躯外，已然一无所有。 在这片狭小的区域里，空气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没有人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将会如何，或许等待着他们的只有无尽的奴役生活，成为瓦兰迪亚人的奴隶，从此过上暗无天日的日子…… 城墙上高高地悬挂着几具身着萨兰德服饰的尸体，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仔细观察，可以分辨出其中既有身着重甲、死不瞑目的萨兰德军官，也有衣着朴素、面容惊恐的普通市民。 由于萨兰德地区终年气候炎热，此时正值盛夏，高温更是加速了尸体的腐败进程。那几具尸体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已面目全非，散发出阵阵刺鼻的、令人作呕的尸臭。其中一具萨兰德军官的尸体状况最为凄惨，他的下半身不知去向，只剩下上半截躯体孤零零地悬在空中，鲜血和腐肉顺着城墙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眼前这幅恐怖的场景让人不寒而栗，仿佛置身于地狱之中。而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一切很可能就是那位心狠手辣的特瑞典伯爵所炮制的“杰作”。据说这位伯爵向来以残暴无情着称，对待敌人从不手软，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如今这城墙上的惨状，无疑再次印证了他的恶名。 肯特伯爵强忍住恶心，掩起口鼻骑马快速通过了这个地方。 沙瑞兹城在战前要比杰尔喀拉或者维鲁加更大、更繁华，但是这场战争过后满目疮痍，看起来不像是一座曾经繁华的城市，倒像是那些修道院图书馆中古籍描述的地狱之城。不过，哈基姆苏丹的宫殿保存完好，并没有受到多大的破坏，看来战前哈劳斯国王认真叮嘱过攻城军队不要毁坏这座华丽的宫殿。 第331章 国王的慷慨 宫殿大门附近一队斯瓦迪亚士兵在守卫着，领头的是两名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骑士。 “我是肯特·霜刃伯爵，来觐见国王陛下。”肯特伯爵直接表明了身份。 “我们知道您是谁，大人。”左边的斯瓦迪亚骑士轻轻点头致敬，“请允许我前去通报一声。”说罢便转身朝大门内走去。 而另外一名斯瓦迪亚骑士，则一脸肃穆且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尊敬的大人，请恕我冒昧。不知您的身上是否携带有任何武器呢？如果有的话，我愿意代您妥善保管......”要知道，肯特伯爵的武器向来都交由英俊汤姆负责保管。然而此刻，那熟悉的身影并未出现在身旁。每当回想起英俊汤姆因负伤至今仍未脱离生命危险时，肯特伯爵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揪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捏住一般，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瞬间涌上心头。此时此刻，他实在提不起半分与人争执的心思，整个人如同失去了灵魂般茫然无措。最终，只是默默地解下腰间悬挂着的锋利长剑以及别在腰侧的精致匕首，缓缓递到了面前这位守卫的斯瓦迪亚骑士手中。 不久之后，负责进去通报的斯瓦迪亚骑士返回了宫殿前，“请稍等，肯特大人。哈劳斯陛下还有一些事情要办，他吩咐您在这里等他一会儿。” 肯特伯爵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那深邃的目光开始默默地扫视着四周的环境。只见哈基姆苏丹的宫殿宛如一座梦幻般的城堡，众多建筑物皆由五彩斑斓的石砖精心修筑而成，这些石砖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将整座宫殿装点得格外华丽而又奢靡。 宫殿的院墙之上，繁茂的葡萄藤如绿色的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它们紧紧地攀附在墙壁上，仿佛是大自然赋予这堵墙的一道美丽装饰。仔细看去，那些葡萄藤上早已挂满了一串串熟透的紫莹莹的果实，犹如玛瑙般晶莹剔透。微风轻轻拂过时，带着丝丝凉意，那些成熟的葡萄散发出浓郁醉人的芳香，即使身处宫殿内部，也能清晰地嗅到这股诱人的气息。 哈基姆苏丹的宫殿高高矗立在这座城市的至高点，就像是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山巅之上。从这里放眼望去，可以将整个城市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曾经繁华喧嚣的街道、错落有致的房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变得如此渺小而微不足道。当人站在此处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仿佛自己能够轻易地支配和掌控这个庞大的国度。 正当肯特伯爵眺望沙瑞兹这种城市的美景时，宫殿的大门被推开了。斯达玛伯爵、梅尔特伯爵并肩走了出来，他们看到肯特伯爵似乎有些惊讶，但是很快便选择无视肯特并快步离开了这里。 他们的身后是克莱斯伯爵，他倒是很热情地与肯特伯爵打了声招呼，但是他的笑容总让肯特伯爵感到这个人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哈伦哥斯伯爵选择远离克莱斯伯爵，当他看到克莱斯伯爵与肯特热情地寒暄后，冷哼了一声便扭头离开了。 最后从大门里出来的是迪林纳德伯爵，他看到肯特伯爵也很惊讶。 “你回来了，肯特大人。”迪林纳德伯爵的微笑就显得亲切得多，“这趟旅行要比我想象中的漫长啊，不过看到你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让我觉得很高兴。” “感谢您的关心，迪林纳德大人。”肯特伯爵也微笑着回应道，“其实，这趟旅程也不能完全算作是一帆风顺，至少那些沙漠强盗肯定不会这么想……” “你还遭遇到了沙漠强盗？”迪林纳德伯爵有些惊讶。 “是的，大人。不过还好阿尔瓦女王的巡逻队及时出现替我赶走了那帮强盗。”肯特伯爵装作受惊的样子，“您真该看看那场面，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支巡逻队是敌是友。” “这会是一个精彩的故事，肯特大人。”迪林纳德伯爵热情地拍了拍肯特的肩膀，“我希望能有机会让您仔细讲一讲。” “会的，大人。会的。”肯特伯爵承诺道，但是随即话锋一转，“您知道国王这么急召见我有什么事情吗？” “难道不是叫您汇报这次任务的结果吗？也许是关于战争进程的问题……”迪林纳德伯爵看起来也并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哈劳斯国王最近在听取封臣们关于新征服土地划分问题的意见。我想这才是您应该注意的……” 不远处的斯瓦迪亚骑士朝这边喊道：“肯特大人，您可以进去了。” 肯特伯爵低声向迪林纳德伯爵道了谢，然后转身便走进了沙瑞兹的苏丹宫殿。 哈劳斯国王正坐在哈基姆苏丹宽大的王座上面，似乎在享受作为胜利者的喜悦。 肯特伯爵快步走上前去，单膝跪倒在国王的面前，双手呈上与阿尔瓦女王签订的临时合约本文。 一名国王侍从立刻从肯特伯爵的手中接过这份文件，然后交给了国王。 哈劳斯国王漫不经心地翻阅着文件，“您这次的任务完成得很好，肯特大人。这个女人居然答应了许多我都没有想要得到的条件……这些萨兰德人，他们很软弱，不是吗？” “感谢您的褒奖，陛下。”肯特伯爵显得很谦逊，“这都是您运筹帷幄的功劳。” “但是现在有个麻烦。”哈劳斯国王故意停顿了一下。 “什么样的麻烦，陛下？”肯特伯爵不解地问道。 “我们内部的分歧严重了起来。”哈劳斯国王叹了一口气，“南方的罗多克贵族们希望继续打下去，毕竟我们能够顺利地拿下了萨兰德人的首都，这场战争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肯特伯爵听后立即觉得头疼起来，自己刚刚与阿尔瓦女王签订了同盟协议，后脚就要撕毁它。 “我的政治信用会因此破产。”肯特伯爵暗自思忖道，“以后将没有任何人会与我达成协议。” 似乎是看到了肯特伯爵不安地神情，哈劳斯国王接着说道：“不过大多数北方的斯瓦迪亚贵族都反对继续战争，他们希望能够让士兵们回去耕种，否则明年的税款都收不上来了。” “那么陛下您的意思如何？”肯特伯爵小心翼翼地问道。 “现在还说不准。”哈劳斯国王似乎正在为这件事烦恼，“双方说得都有道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战争不能继续下去，陛下。”肯特伯爵坚决地说道，“我们刚刚与阿尔瓦签订了同盟协议，现在卡拉夫堡到都库巴之间的大部分酋长都已归顺阿尔瓦女王，那里是我们盟友的土地了。如果我们调转枪口进攻自己的盟友，那么今后瓦兰迪亚将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境遇，没人会信任我们，也没有人会与我们结盟。整个卡拉迪亚将全都是我们的敌人。” 哈劳斯国王听完肯特伯爵的这番话后眉头紧锁，不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外交大臣。 “你的胆子越来越小了，肯特大人。” “我只是为瓦兰迪亚的利益着想，陛下。”肯特伯爵的回答不卑不亢。 哈劳斯国王盯着肯特伯爵看了一阵子，才缓缓说道：“好了，你的意见我已经清楚了，我会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另外，我要告诉你一件事，你可能很高兴会听到……” “陛下？”肯特伯爵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决定将杰尔喀拉封赏给你。”哈劳斯国王面无表情地说道，“这个决定将在一周后的贵族会议上宣布。” 第332章 第三块龙旗碎片 当天夜里，矮个汤姆爵士终于从位于黑松森林郊外的冰峰团一个临时营地赶到了沙瑞兹的郊外。 冰峰团之所以驻扎在那么远的地方，就是因为肯特伯爵之前便于隐藏那两名被俘的萨兰德贵族，确保他们不会被任何人找到。 矮个汤姆爵士也率领冰峰团参加了对沙瑞兹的围攻，与莱姆斯的铁手团、荷根和斯塔罗斯的佣兵团并肩战斗。冰峰团在沙瑞兹城被攻破的第一时间攻入并洗劫了哈基姆苏丹的宫殿。这并非出于矮个汤姆爵士本人的贪婪或者是暴虐，他是受到自己领主的委派抢在其他人之前率先找到属于哈基姆苏丹的那块儿龙旗碎片。 “事情办得怎么样，爵士？”肯特伯爵问道。 矮个汤姆爵士从身边的背包中拿出一个木制小匣双手奉上，“大人，这是我在哈基姆苏丹的宫殿内搜到的。虽然并不清楚这东西的真假，但应该就是您要找的龙旗碎片。” 肯特伯爵接过木匣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块儿残破的旗帜碎片，与之前凯斯托领主和从葛瑞福斯国王手中缴获的东西用的是同一种材质，从破损程度上来看，也应该是同一时期的产物。这块儿碎片大概率是真的，不过还要等莉娅确认才行。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莉娅成了检验龙旗碎片真伪的最好鉴定者。 “看起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呀，爵士。”肯特伯爵将木匣放到一旁，笑吟吟地说道。 “老实说，大人。其实并不是很顺利。”矮个汤姆爵士挠了挠姜黄色如野草般杂乱的头发，“为了抢到这个东西，我们还差点与特瑞典伯爵和斯达玛伯爵的军队发生火拼。” 原来，当斯瓦迪亚军队攻破沙瑞兹那厚重的大门后，矮个汤姆爵士率领的冰峰团就在莱姆斯和另外两支佣兵团的掩护下一路奔着哈基姆苏丹的宫殿杀了过来。 负责守卫哈基姆苏丹宫殿的是其麾下最英勇善战的萨兰德马穆鲁克，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保护哈基姆苏丹趁着城内混乱之时逃了出去，另外一部分人则留下守卫这座宫殿。 “当然，也有别的说法。比如瑞伊斯伯爵就认为哈基姆苏丹早已经逃走了，而并非在城破之时才趁乱逃走。”矮个汤姆爵士解释道，“这可能是因为他的军队负责堵截哈基姆苏丹的退路，却不想根本没有截获哈基姆苏丹，瑞伊斯伯爵坚持这个说法是为了逃避哈劳斯国王对此的不满和愤怒。不过，这都不重要，不是吗？” 肯特伯爵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讲下去。 肯特伯爵的军队在哈基姆苏丹的宫殿里与负责禁卫的萨兰德马穆鲁克展开了激战，英俊汤姆也就是在这里被一名马穆鲁克袭击击中了头部昏迷至今。 “关于英俊汤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肯特伯爵问道。 “我很自责没有保护好他，大人。”矮个汤姆爵士低下头去，看起来很伤心。 “还有呢？”肯特伯爵继续问道。 “我们兄弟都很自豪能够在您的麾下服役。”矮个汤姆爵士感激地表示，“如果不是您，我们还会待在阿兹哥德放牧种田，根本不会有成为骑士的一天。英俊汤姆私下里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起您对我们家族的恩情有多么深厚。” 肯特伯爵听后点了点头，“我相信你的话都是出自真心，但是我想听到的并不是这个……” 矮个汤姆爵士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而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将头低了下去。 “看来你懂我的意思了。”肯特伯爵倒了一杯葡萄酒递给冰峰团的大团长。 矮个汤姆爵士接过酒杯后思索了一阵子，然后将酒杯放在嘴边一口气干了下去。 “尊敬的大人啊！我们兄弟几个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故意瞒着您这档子事儿呀！”只见那矮个汤姆爵士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活像一只熟透了的大虾。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因为内心感到无比羞愧呢，还是刚刚喝下肚的那些烈酒开始发挥作用，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了。 “其实啊，英俊汤姆可是我们家里唯一一个女孩子呢。她真正的名字叫露西，就是那种普普通通、在乡下随处可见的女孩子名字啦。不过话又说回来，露西长得可真是漂亮极了，您说是吧？所以您才给她取了这么个别具一格的名字——英俊汤姆。刚开始的时候，我们本来是打算把她留在阿兹哥德那个地方的。毕竟嘛，如果把她留给咱们家那个整天只知道喝酒的老爹照看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个靠谱的主意。而且露西她自己也是一百个不情愿被留下来的。于是没办法，我们只好想方设法地把她乔装打扮成一个小男孩儿，然后偷偷地带进了您所率领的这支队伍里面来。好在除了我们兄弟几个之外，根本就没有人晓得她真实的身份，这样一来，我们自然能够好好地保护着她啦。” “这件事为什么要隐瞒我？”肯特伯爵问道。 “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害怕您会因为她是女孩而将她踢出团队，毕竟女孩的战斗力十分有限，团队中还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我们担心您会嫌弃她。”矮个汤姆爵士坦率地承认道，“后来，我们知道您是一位宽容的首领，本来我打算找您坦白这件事，但是露西她强烈反对。那时她成了您的侍从，她害怕您会将她从您身边赶走。露西恳求我帮她隐瞒下去，您知道的，我只有这一个妹妹，我没有办法拒绝她，因此这件事就这样拖了下来……” “你们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汤姆。我不会抛弃自己的任何同伴，不管她对我是否有价值。”肯特伯爵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就这样算了，但是我要求你们今后不得对我隐瞒任何事情！你得保证，爵士！” “我向您发誓，大人。我们兄弟今后不会再对您隐瞒任何事情。”矮个汤姆爵士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说道。 肯特伯爵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刚才的讲述吧，汤姆。” 矮个汤姆率领的冰峰团击杀了宫殿内任何敢于反抗的萨兰德战士，他叫荷根与斯塔罗斯带人守在宫殿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自己则与弟弟们带领冰峰团佣兵进入宫殿分开搜索。 起初，他们的搜寻工作就如同大海捞针一般毫无头绪。要知道，这座宫殿简直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宫，房间众多、通道错综复杂，每一处角落都可能藏匿着那件至关重要的龙旗碎片。尽管他们四处寻觅，但始终未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就在众人感到绝望之际，命运之神似乎向他们投来了一丝眷顾之光。一个惊慌失措、来不及逃脱的宫女被发现躲在一个桌子下面。冰峰团的佣兵将这个萨兰德女孩从下面拖了出来，女孩显然被吓得不轻，身体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如纸。面对这些凶神恶煞般的斯瓦迪亚人的盘问，她很快就交待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女孩战战兢兢地告知这些斯瓦迪亚人，哈基姆苏丹拥有一个专门用来珍藏宝贝的木箱，其中收藏着许多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听闻此言，矮个汤姆等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在那名宫女哆哆嗦嗦的指引下，矮个汤姆爵士终于找到了那个神秘宝箱所在之处。当打开宝箱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箱内的物品之上，里面满是金银珠宝。而龙旗碎片所在的木匣也静静地放在这堆珠宝旁边。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哈基姆苏丹在逃离之时显得异常匆忙和狼狈不堪，他甚至连这些珍贵无比的宝物都无暇顾及，将他们全部留给了自己的敌人。 不过很快特瑞典伯爵和他的手下就闯了进来，他们打伤了一些荷根和斯塔罗斯手下的佣兵，因为这些人试图阻止特瑞典伯爵进入宫殿。听到消息后，莱姆斯的铁手团和雷萨里特率领的哥斯莫军队也赶到了现场与特瑞典伯爵的手下对峙了起来，而斯达玛伯爵也率领温科德堡的军队加入了特瑞典伯爵一方。双方剑拔弩张，眼看就要发生一场火拼…… 第333章 封赏风波 以瑞齐森伯爵为首的一部分罗多克军队气势汹汹地加入了冰峰团一方，他们与特瑞典伯爵所率领的部队形成了紧张对峙的局面。两方人马剑拔弩张，气氛异常凝重。士兵们相互推搡着，口中不断发出激烈的叫骂声，情绪激动到极点时，甚至有人直接拔出腰间锋利的长刀，指向对方，仿佛下一秒就会爆发一场血腥残酷的战斗。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云霄，由迪林纳德伯爵亲自率领的乌克斯豪尔军队如旋风般疾驰而来，及时抵达了现场。这支生力军迅速展开行动，将冲突中的双方成功隔离开来，避免了事态进一步恶化。 迪林纳德伯爵稳坐在高大威猛的战马上，目光威严地扫视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后，大声喊道：“都给我住手！”其声音犹如洪钟一般响亮，瞬间镇住了在场所有人。随后，他驱马来到冰峰团的大团长——身材矮小却勇猛无畏的矮个汤姆爵士面前。 迪林纳德伯爵语气诚恳但坚定地劝说道：“尊敬的汤姆爵士，您和您英勇的部下在哈基姆苏丹宫殿内发现的财宝固然诱人，但此时若因这些财富而引发大规模内战，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将是一场灾难。所以，请您高抬贵手，放弃这批财宝，让特瑞典伯爵的军队也有机会进入其中洗劫一番吧。这样既能平息这场争端，又能保证大家都有所收获。” 考虑到肯特伯爵交待给自己寻找龙旗碎片的任务已经完成，矮个汤姆爵士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勉强同意将发现的宝箱让给特瑞典伯爵。那个装有龙旗碎片的木匣早已被矮个汤姆爵士收了起来，留给特瑞典伯爵的宝箱里只有一些金银珠宝。 特瑞典伯爵的部下们凶神恶煞地朝着那名萨兰德宫女走去，他们的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邪恶的光芒，仿佛要将这名无辜的女子生吞活剥一般。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矮小却坚毅的身影挺身而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矮个汤姆爵士！ 特瑞典伯爵及其手下的恶名早已传遍四方，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任何落入他们手中的人都会遭遇惨绝人寰的折磨，其痛苦程度甚至远超死亡本身。想到这里，矮个汤姆爵士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正义感，作为一名在圣堂中涂抹过圣油的真正骑士，他深知自己有责任保护弱者，尤其是像这位萨兰德宫女这样无助而可怜的女孩。 不仅如此，矮个汤姆爵士还有另一层顾虑。如果让这个女孩落入特瑞典伯爵之手，她很可能会被迫说出关于他们如何取得龙旗碎片的秘密。一旦消息走漏，后果不堪设想，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功亏一篑。所以，无论从道义还是利益角度出发，矮个汤姆爵士都决不能让特瑞典伯爵得逞。 就这样，双方再次陷入了紧张的对峙之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充满了火药味。特瑞典伯爵怒目圆睁，对着矮个汤姆爵士咆哮道：“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阻挡我？”矮个汤姆爵士毫不退缩，昂首挺胸回应道：“我绝不会把这个女孩交给您的，她是我的战利品！”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际，一旁的迪林纳德伯爵又一次站出来充当起了和事佬。他对特瑞典伯爵劝说道：“特瑞典大人，您看冰峰团和哥斯莫的军队都已经主动放弃了到手的财宝，您若是再强行抢走这个女孩，恐怕有些不妥吧。传出去难免有损您的威名啊。”特瑞典伯爵听了这话，脸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冷哼一声，表示愿意暂时退让一步。 在衡量了一下利弊后，特瑞典伯爵终于还是将女孩还给了肯特伯爵的军队。因为他抢到的这些财宝足够自己买到几十名这样的年轻女孩了。 尽管这件事情最后得到了和平解决，但是双方的梁子就此结下了。沙瑞兹城内先后爆发了几次小规模摩擦冲突都是这两方的军队搞出来的，以至于矮个汤姆爵士不得不命令自己的冰峰团退出被占领的城市。 “这就是您不在的时候发生过的事情了，大人。”矮个汤姆爵士最后说道。 “你做得很好，爵士。”肯特伯爵用手拍了拍大团长的肩，“现在，去看看你的妹妹吧。” 矮个汤姆站起身来向大帐外走去，突然停住并回头问道：“大人，恕我冒昧。关于露西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肯特伯爵示意对方放松下来，“只有我和杰姆斯医生知情，而且我已经叮嘱他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所以，待露西醒来，她还是英俊汤姆。” 矮个汤姆爵士感激地鞠躬离开了领主的大帐。 肯特伯爵本打算叫来莉娅一同研究一下这块龙旗碎片的真伪，但是夜已深了，他决定明天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莉娅就来到了肯特伯爵的营帐中。少女端来了牛奶、燕麦粥和煮鸡蛋，以及两条满是油脂的煎香肠。 燕麦粥里加了蜂蜜，吃起来美味极了。肯特伯爵狼吞虎咽地将食物一扫而空，莉娅笑吟吟地看着爱人将自己准备的早餐全都吃下去。 饭后，肯特伯爵随手将矮个汤姆爵士找到的那块属于哈基姆苏丹的龙旗碎片递给了莉娅。 但是莉娅似乎不太愿意碰触这个东西，毕竟前两次接触龙旗碎片都让少女陷入了昏迷。不过为了自己的爱人，少女还是勇敢地接过了木匣。打开木匣接触到龙旗碎片的一瞬间，少女再次如遭雷击一般，大叫一声：“欧诺弥娅，伊兰！”随后再次倒地昏迷。 这次昏迷比上两次严重得多，莉娅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苏醒过来。并且醒来后的少女完全遗忘了自己碰触龙旗碎片的事情，她带着歉意地告诉守在病床边的肯特是昏倒是因为她太累了。 肯特疼爱地摸着少女的头，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对方。 一周后，瓦兰迪亚贵族会议在沙瑞兹召开。瓦兰迪亚全国各地的贵族领主们齐聚在这座号称“沙漠中的明珠”的城市。 哈劳斯国王当众宣布承认阿尔瓦女王是萨兰德苏丹国唯一合法的统治者，并且瓦兰迪亚已经与她签署了和平协议，这意味着瓦兰迪亚与萨兰德苏丹国的战争结束了——至少暂时结束了。 北方的斯瓦迪亚贵族们大声欢呼着，但是南方的罗多克贵族们似乎不太高兴。 随后哈劳斯国王宣布将沙瑞兹封赏给罗多克贵族们的领袖格特拉斯伯爵，他的家族历史中曾经与戴·科尔坦家族有过联姻通婚，因此格特拉斯的血脉中也流淌着戴·科尔坦家族的血液。哈劳斯国王算是将沙拉斯交还给了它过去的主人。这项决定终于让罗多克贵族们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们弹冠相庆，高喊正义终于到来。 卫耶哈堡被哈劳斯国王赏赐给了斯达玛伯爵，这引起了巨大的争议。因为按照斯瓦迪亚的法律，瑞伊斯伯爵才是攻下城堡的人，但是战利品却被斯达玛伯爵夺走。瑞伊斯伯爵气愤不已，他立刻转身拂袖而去，毫不在意哈劳斯国王那怨毒的眼神。 向斯达玛伯爵祝贺的贵族也是寥寥无几，只有梅尔特伯爵、特瑞典伯爵和戴格兰纳伯爵走上前去与他握了握手。包括哈伦哥斯伯爵、克莱斯伯爵、迪林纳德伯爵、克拉格斯伯爵等一众大贵族均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更别提那些罗多克贵族们投来的鄙夷目光了。 但是斯达玛伯爵并不在乎这些，毕竟实实在在得到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领头在大殿内高喊“哈劳斯国王万岁”，但是寥寥的响应者让哈劳斯国王自己都感觉到了尴尬。 为了打破这份尴尬，哈劳斯国王快速宣布了下一项封赏——杰尔喀拉被封赏给了肯特·霜刃伯爵。 大殿内爆发出一阵欢呼，声音之大甚至超过了之前对于格特拉斯伯爵的封赏。贵族领主们不分南北，纷纷走上前来向肯特伯爵表示祝贺，以至于肯特伯爵只能机械性地不停与周围的贵族握手致意。 第334章 未知的困境 哈劳斯国王在沙瑞兹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晚宴，以庆祝瓦兰迪亚成功收复丢失百年的故土沙拉斯和对萨兰德苏丹国战争的胜利，尽管这座城市现在只是一片废墟。 宴会上菜肴美食在长桌上堆得像小山一样，而且美酒也不限量供应。 哈劳斯国王致了开场词，众人高呼“瓦兰迪亚万岁”后，宴会便正式开始了。 瓦兰迪亚王国的大小贵族差不多都参加了这场晚宴。那些为瓦兰迪亚效力的佣兵团首领和一些在战场上表现出色的斯瓦迪亚骑士也受到了邀请。 不过，肯特伯爵注意到瑞伊斯伯爵并没有出席这场晚宴。据说贵族会议结束后，这位老将便怒气冲冲地带领部下返回了位于提尔伯特堡的封地。 同样缺席了这场晚宴的还有佣兵首领斯塔罗斯。 莱姆斯的铁手团、斯塔罗斯以及荷根的佣兵团在这场战争结束后，也结束了与肯特伯爵签订的雇佣合同。肯特伯爵不仅全数付清了尾款，而且还额外支付了一笔钱作为赏金。 “诺德和维吉亚的战争越来越激烈，短期内似乎看不到停战的希望。”铁手团团长莱姆斯一边大口喝着宴会特供的上等苏诺红酒，一边手舞足蹈地说道：“诺德人势如破竹，听说已经攻占了杰尔泊堡和色雷兹克堡。” “这群海盗的后裔还烧毁了这些城堡附近的村庄，将维吉亚人从家园中赶了出去。”荷根也说道，“亚罗格尔克国王发布了很高的价码征募雇佣兵团为维吉亚而战，这也是咱们的好朋友斯塔罗斯着急赶过去的原因。”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吗？”肯特伯爵好奇地问道。 “我和我的铁手团要短暂休整一阵子。”莱姆斯一边喝着美酒一边往嘴里塞着精美的食物，“先观望观望，毕竟过一段时间没准诺德人的出价更高也说不定。” “我跟莱姆斯想得差不多。我和我的佣兵团打算先回到乌克斯豪尔待上一阵子，给弟兄们好好放个假。”荷根说道，他本身就是乌克斯豪尔人，而手下的佣兵大部分也来自那里和周边的村庄。 “说起来，这场战争多亏了你们的帮助才能取得胜利。”肯特伯爵端起酒杯向两位佣兵首领表示感谢，“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再次合作。” 莱姆斯与荷根也举杯对肯特伯爵的慷慨表示感谢，“如果有人开出同等的价码，我们愿意优先为您而战。” 说罢，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肯特大人，我找了您半天，原来您躲在这里。”一个声音从三人的背后传来，肯特伯爵转头一看原来是乌克斯豪尔的领主迪林纳德伯爵。 “该死，我想我得暂时离开这儿了。”荷根低声说道。 “为什么？”莱姆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跟迪林纳德大人有什么过节吗？” “当然没有。”荷根急忙解释道，“不过，我作为一名来自乌克斯豪尔的斯瓦迪亚骑士，曾经在迪林纳德大人的手下服役过。不过，当我的服役期满后，我拒绝了迪林纳德伯爵的挽留，并没有留在乌克斯豪尔的守备队中，而是选择了单干。现在我作为一名佣兵，见到自己的故主总会有些尴尬的……” 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迪林纳德伯爵已经走到了三人的面前。荷根只好迎上去低头致意，“日安，大人。” 迪林纳德伯爵吃了一惊，仔细观察一番后才迟疑地说道：“荷根爵士？你怎么会在这儿？” 荷根尴尬地有些脸红，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肯特伯爵急忙接过话来解释道，“荷根爵士是作为我手下的佣兵参加了这场战争。” “噢，原来是这样。”迪林纳德伯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很遗憾你没有继续为我效力，爵士。不过好在你没有选错阵营。” 荷根看起来更尴尬了，好在这时肯特伯爵又站出来替他解了围，“您在找我吗，迪林纳德大人？” 乌克斯豪尔的领主似乎这才想起自己走过来的目的，于是他将肯特伯爵拉到一旁，而荷根和莱姆斯也趁机离开了这里。 “恭喜你啊，亲爱的肯特大人！如今你已经成为杰尔喀拉的领主啦！这可是无上的荣耀呢！”迪林纳德伯爵满脸笑容，眼神里透露出真挚的祝福之情，他语气诚恳地说道：“这份赏赐完完全全就是你应当获得的呀，你所立下的赫赫战功与卓越功绩，足以匹配这座底蕴深厚的古老城市。” 听到这番话语，肯特伯爵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感激之情，他微笑着举起手中精致的酒杯，向迪林纳德伯爵轻轻示意，并回应道：“非常感谢您，尊敬的迪林纳德大人。能得到您如此高的赞誉和肯定，实在是我的荣幸。”说罢，两人将酒杯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然而，就在这时，迪林纳德伯爵突然微微俯身向前，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嗓音，神秘兮兮地对肯特伯爵耳语起来：“不过嘛，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您一声哦，肯特大人。尽管您功勋卓着，但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心怀嫉妒和不满呢。尤其是关于您所收获的这些丰厚赏赐，更是让一些人眼红不已哟。” 紧接着，迪林纳德伯爵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继续低声说道：“还有个消息要告诉您呐，据我所知，葛瑞福斯那个家伙在杰尔喀拉还有不少死心塌地的支持者呢。这帮人可不会乖乖就范，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在暗中给您的统治制造各种棘手的难题和麻烦的。所以啊，您可得多加小心应对才行呐！” 其实肯特伯爵自己也很清楚，杰尔喀拉的麻烦还不止于此。那里不但有葛瑞福斯国王的残党，还有不少凯斯托领主的支持者。这两伙人虽然都想赶走斯瓦迪亚人，但是好在他们之间也水火不容。另外山贼首领罗得里格·波拉冈卡的麻烦也没有解决。 “好在战争结束了，我还有时间去慢慢修补那座城市的裂痕。”肯特伯爵说道。 “是呀，该死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迪林纳德伯爵也长吁一口气，“很多贵族因为这场战争破了产，希望上天能够让我们多休养生息一段时间。” 肯特伯爵不能不点头同意，他的朋友普拉伊斯伯爵已经出售了诺玛的庄园和一部分田产。领主老爷们的日子尚且如此，一些有产骑士更是直接破产，不得不加入佣兵团谋求生路。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通过这场战争受益。斯达玛伯爵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听说了吗，三个月后在温科德堡将举行一场盛大的婚礼。”迪林纳德伯爵露出了一个值得玩味的微笑。 “斯达玛伯爵要结婚了吗？”肯特伯爵有些摸不着头脑，“新娘是谁？” “猜猜看。”迪林纳德伯爵故意卖起了关子。 肯特伯爵将自己认识的未婚贵族小姐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但是没有丝毫的头绪。于是他只好摇了摇头，向迪林纳德伯爵表示自己不清楚这件事。 “是卡拉提娜小姐！”迪林纳德伯爵说道。 “雷兰德伯爵的女儿？”肯特伯爵惊讶地问道。 自从阿哥尔隆堡丢失之后，作为罗多克王国的前任军队统帅，雷兰德伯爵就只剩下了一块封地——一个叫做德瑞格森的小村庄。他的家族城堡被哈劳斯国王赏赐给了斯达玛伯爵，而他本人虽然在瓦兰迪亚统一后被国王赦免了罪行，但是家族城堡却再也要不回来了。 “这次雷兰德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斯达玛，就是为了让斯达玛将阿哥尔隆堡交还给他。”迪林纳德伯爵有些不屑地说道：“可怜的家伙，为了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不惜出卖自己的女儿。” 不过，肯特伯爵倒是挺可怜雷兰德伯爵。他现在就坐在宴会的一角发呆，原本金黄色的头发已经开始变白，显得既苍老又无助。 “斯达玛伯爵居然会同意用一个女人来交换一座城堡？”肯特伯爵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还有附加条件了。”迪林纳德伯爵晃了晃杯子的美酒，“那就是如果雷兰德伯爵去世的话，斯达玛将成为阿哥尔隆堡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第335章 立威 肯特伯爵听完迪林纳德伯爵的话后大吃一惊，毕竟雷兰德伯爵还有儿子。 “看起来雷兰德大人为了拿回家族的城堡付出的代价很大。”肯特伯爵若有所思道，肯特伯爵甚至有点同情他，毕竟这位曾经的元帅落得如今的下场，全都是拜自己所赐。 迪林纳德伯爵似乎看穿肯特的心思，他拍拍外交大臣的肩膀安慰道：“不要同情失败者，肯特大人。”说罢，便转身离开。 随后塔尔巴伯爵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他同样向肯特伯爵表示了祝贺。 “谢谢您，大人。”肯特伯爵举起酒杯与阿美拉堡的领主碰了一下。 “我很欣赏您的勇敢和很多人不具备的侠义精神——北方人可能称之为骑士精神。”塔尔巴伯爵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本来我并不打算出席这次宴会，但是有件事情我必须当面提醒您，所以才从阿美拉堡赶到这里。” 这引起了肯特伯爵的好奇，“是什么样的事情让您从阿美拉堡赶来？” “一个警告，肯特大人。”塔尔巴伯爵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接到了确切的消息，有人在密谋迎立凯斯托领主成为新的罗多克国王。” 其实这件事情肯特伯爵也有耳闻，只不过他并不觉得凯斯托领主能够带来多大的威胁。 “一些人在密谋叛乱——当然，他们认为这是起义。看你站在什么立场上看待这件事。”塔尔巴伯爵嘿嘿地干笑了两声，“我之所以要提醒您，那是因为这伙人就活动在杰尔喀拉……” 这句话让肯特伯爵听后惴惴不安，自己刚刚成为杰尔喀拉的领主，就有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搞阴谋诡计。如果这些人成功了的话，自己就将丢失刚刚到手的封地。即便这些人最后没有成功，那哈劳斯国王也会将有人反抗自己统治的责任怪罪到肯特的头上。 “总之，万事要小心呀，肯特大人。”塔尔巴伯爵说完这番话后便离开了宴会。 陆陆续续又有一些贵族前来向肯特伯爵表示祝贺，肯特伯爵也客气地寒暄几句，但是塔尔巴伯爵的警告始终萦绕在耳旁。 宴会结束后，肯特伯爵觉得有些头晕，恐怕是应酬太多，喝了不少红酒的缘故。 等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莱姆斯的铁手团和荷根的佣兵团已经在早上就拔营离开了沙瑞兹。其他瓦兰迪亚贵族也开始陆续返回自己的封地，毕竟与萨兰德的战争已经暂时告一段落，贵族们需要回去休养生息。 肯特伯爵也迫不及待地拔营启程，他的目的地不是哥斯莫，而是杰尔喀拉。 为了阻止可能发生在自己封地的叛乱，肯特伯爵不得不带领一支由斯瓦迪亚骑士和重骑兵组成的小队先行出发，将其他人——包括步兵和辎重队抛在后面。 这支小队日夜兼程，足足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从前线赶到了杰尔喀拉。 守卫城防的是哈劳斯国王麾下直属的一百多名斯瓦迪亚轻步兵，他们由三名斯瓦迪亚骑士和五名斯瓦迪亚军士统领，看起来疲惫不堪。 只见那领头的斯瓦迪亚骑士满脸笑容，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因为终于有人可以接替他们继续承担这份艰巨的任务了。他接过哈劳斯国王发给肯特伯爵的委任状和土地文书后，只是匆匆忙忙、潦草地翻阅了几下，似乎对其中的内容早已了然于胸。然后，毫不犹豫且十分痛快地就将城防工作交接给了肯特伯爵所率领而来的士兵们。 这名斯瓦迪亚骑士一边与肯特伯爵交谈着，一边还不停地搓着手掌，显示出内心难以掩饰的轻松愉悦之情：“尊敬的大人啊，实在是太令人高兴啦！您终于前来接手这么一个棘手的烂摊子。虽然按道理来讲，我作为一名下属，本不该如此直白地评价您的封地状况，但请恕我直言，说实话，我真的是打心底里为自己能够摆脱此地而感到由衷的庆幸呢！” “这座城市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安的吗，爵士？”肯特伯爵挑了一下眉毛，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我讨厌这里的一切，大人。”那名骑士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无论是气候还是饮食。更重要的是，这里的人们依旧敌视我们这些北方人，尽管现在瓦兰迪亚又一次统一了，但是显然他们并没有将我们当成是自己的同胞。” “那是因为你们也没有将他们当作同胞，爵士。”肯特伯爵毫不留情地指出，“我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了很多逃难的市民。他们向我投诉临时守备队肆意抢劫市民的恶行，甚至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劫掠女人去发泄兽欲。有这种情况吗，爵士？” 这名斯瓦迪亚骑士的脸色苍白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辩解道：“我敢保证我的手下没人做这种事。也许有人的确抢了一些东西——我们称之为‘纪念品’，但是绝对没人敢去强暴妇女。那些恶行也许是特瑞典伯爵的部下干的，不过他们在几天前已经接到调令离开了杰尔喀拉。” “最近城里有什么异动吗，爵士？”肯特伯爵又问道。 “这就是我要说的，大人。”斯瓦迪亚骑士急忙说道，“不断地有落单的士兵失踪，我们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没有留下尸体、物品或者血迹。一个个大活人就像蒸发了一样。士兵们惴惴不安，有些人甚至拒绝夜间巡逻，这就是我为什么高兴您能来接替我们的原因。” 看起来杰尔喀拉的治安极其恶化，那些密谋叛乱者已经敢于半公开地动手击杀斯瓦迪亚的士兵了。 “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爵士。”肯特伯爵冷冷地对这名斯瓦迪亚骑士说道，“把你们抢劫的财物留下——如果不想上绞刑架的话……” 哈劳斯国王留下的临时守备队士兵痛快地交出了一些抢劫得来的财物，包括一些黄金、珠宝和大量奢侈品。 每个人离开之前都被肯特伯爵的士兵搜过身，以确保他们没有私藏任何东西。尽管如此，仍然有一名国王军的士兵被肯特伯爵吊死在了杰尔喀拉的城墙上，原因是有市民指认了他强暴了自己的妻子并且还杀害了他们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尽管带队的斯瓦迪亚骑士竭力抗议，“按照斯瓦迪亚法律，这个人理应交由国王陛下亲自处罚。” “我正是在执行国王陛下的法律，目的就是让更多的罗多克平民看到国王陛下的公正。”肯特伯爵毫不犹豫地下令将这人处死。 “我会向国王陛下报告此事的，大人。”斯瓦迪亚骑士脸色阴沉地说道。 “很好，爵士。”肯特伯爵毫不在乎地说道，“你必须确保事情要让国王陛下知道，让陛下知道自己的部下都在这里干了些什么。” 领头的骑士脸色苍白，僵硬地鞠了一躬后带领其余士兵返回了帕拉汶。 处刑的时候，很多杰尔喀拉的市民自发前来观看行刑的过程。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当众宣读了肯特伯爵的审判状，并且宣称今后任何士兵或平民——不论他们是斯瓦迪亚人还是罗多克人，只要胆敢犯罪会遭到一视同仁的处罚。 随后卡希尔爵士将绞索套在了犯人的头上，这名士兵已经被吓得尿湿了裤子，双腿发软不停地求饶，但是还是被吊死在了杰尔喀拉的城墙上。 城墙下爆发了巨大的欢呼声，人们等待这迟来的正义太久了。 第336章 战后重建 雷萨里特率领的步兵与凯特琳的辎重队到达杰尔喀拉的时间比肯特伯爵的先遣队晚了足足半月有余。 战争暂时结束了。 肯特伯爵坐在宽敞明亮的领主大厅内，他那威严的目光扫视着面前的众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他缓缓开口说道：“我决定解除哥斯莫征募来的民兵们的服役义务，让他们能够自由地选择是否返回家乡，或者留在杰尔喀拉并加入城镇守备队。”这个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营地，引起了一阵骚动。 很快，大部分哥斯莫的民兵纷纷表示愿意返回家乡。毕竟，离家已久的他们心中对亲人、对熟悉的土地充满了思念之情。肯特伯爵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他们的心情，并吩咐手下给每一个人都发放了足额的薪饷。这一举动不仅体现了伯爵大人的慷慨大方，更是对这些勇敢士兵们忠诚服役的一种肯定与回报。 在领取完薪饷后，这些斯瓦迪亚民兵在哥斯莫村守备队队长凯尔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踏上了归乡之路。他们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家乡那美丽的风景和等待着他们归来的亲人们。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谈论着各自家中的趣事以及未来的打算。 与此同时，肯特伯爵也没有闲着。他深知治理一方需要有人代为处理各种事务，于是便将权力授予了乌戈村长。在他留在杰尔喀拉期间，乌戈村长将全权代理哥斯莫的一切政务。而对于哥斯莫的防务工作，则放心地交给了经验丰富且忠诚可靠的凯尔队长负责。相信在他们父子二人的共同努力之下，哥斯莫定能保持安定繁荣。 军队中的其他人愿意返回家乡的，肯特伯爵也给这些人发放了足额的薪金和路费。从前线带回来的军队一下子减员了三分之一。 肯特伯爵从自己带来的斯瓦迪亚军队中调派了一部分人加入了城镇守备队，另外又从杰尔喀拉及周边村庄招募了一批罗多克士兵补充进守备队中。伯爵大人还任命了法布雷斯爵士担任了守备队长。其他四名斯瓦迪亚誓言骑士成为了副队长。 加入城镇守备队的罗多克士兵遭到了严格的审查，法布雷斯爵士与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亲自负责审核每一个士兵的忠诚度，以确保那些潜在的叛乱分子无法混入守备队中。 “我征募的条件很简单，大人。那就是只要老老实实的山民，以前那些在罗多克军队服役过的家伙我一个都不要。”法布雷斯爵士夸耀道，“这样征募到的守备队士兵绝对可靠和忠诚，而且还服从命令。” “但是缺口还是很大，大人。”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插言道，“守备队士兵的人数不足，我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甄别每一个人的忠诚度。” “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重建守备队是稳定杰尔喀拉局势的根本。这件事情要抓紧做。”肯特伯爵指示道，“必要的时候可以从冰峰团和雷萨里特的队伍里面挑人。” “但是这也许会引起矮个汤姆爵士和雷萨里特的不满。”罗德尼·卡尼爵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就说这是我的命令。”肯特伯爵不耐烦地说道，“守备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重组，还得保证人员忠诚可靠。” 五名斯瓦迪亚骑士领命下去了。 接着财务官马尼德又走进领主大厅向肯特伯爵汇报，他以领主大人的名义购买了一些本地产业，葡萄酒加工厂、铁匠铺、天鹅绒工厂等等。这些工厂和店铺的原主人大多数因为躲避战乱而逃亡去了外地，他们愿意廉价抛售自己的产业，而马尼德利用这个机会将这些产业全部收入囊中。 “大人，如果想要正式动工的话，还需要相当可观的一笔启动资金啊。”马尼德面色凝重地提醒着坐在高位之上的肯特伯爵，“不过请放心，一旦这些产业成功运转起来，它们将来必定会给您带来难以估量的巨额利润！到那时，无论是军饷还是其他各种日常开销，都不再会成为困扰您的难题了。” 听到这里，肯特伯爵微微颔首，表示认同马尼德所说的话。然后他略微沉思片刻，果断地做出指示：“很好，马尼德。关于这笔启动资金的事宜，你去与鲁道夫协商一下，看看如何妥善解决。”马尼德恭敬地应了一声，随即躬身退出了领主大厅。 没过多久，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原来是首席工程师亚提曼迈着大步踏入了领主大厅。只见他手中紧紧握着一叠厚厚的图纸，径直走到肯特伯爵面前，然后小心翼翼地摊开那些精心绘制的重建城墙的施工蓝图。 亚提曼一边用手指着图中的各个关键部位，一边详细地向肯特伯爵介绍起改造完成后所具备的种种优势。从增强防御能力、提升城市形象，一直讲到对经济发展可能产生的积极影响等等。然而，就在他滔滔不绝地讲述过程中，也不忘隐晦地提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资金拨款。 肯特伯爵听着亚提曼的汇报，眉头逐渐皱紧。当听到对方提及资金时，他忍不住挥挥手打断道：“钱的事情，你去找马尼德处理吧。”说完这句话，他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椅背上，心中暗自感叹：或许那场属于瓦兰迪亚的激烈战争已经暂时落下帷幕，但属于自己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却仿佛才刚刚打响…… 最后进来的是杰姆斯医生。 “我希望您能给我带来一些好消息，医生。”肯特伯爵有些疲惫地说道，“我听够了钱、钱还是钱。” “我的确有好消息带给您，大人。”杰姆斯医生微笑着说道，“英俊汤姆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我想她很快就会醒过来。尽管康复还需要一个过程，但是终归还是会好起来的。” “谢天谢地，医生。这是我今天听到最好的消息了。”肯特伯爵叹了口气，似乎放松了一些。 “大人，作为一名医生，我有义务提醒您，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杰姆斯医生劝说道，“这样不利于您的身体健康。我可以开一些草药给您，用于调节身体，帮助您放松紧绷的神经。” “谢谢你，杰姆斯。”肯特伯爵回应道，“但是暂时不用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去找你的。” 随后几天，肯特伯爵下令大幅降低租金和税赋，鼓励那些外出逃难的杰尔喀拉市民重返家园。 很快，肯特伯爵的政策便收到了成效。大批的市民开始返回杰尔喀拉，让这座罗多克南部曾经最繁荣的城市逐渐恢复了活力。 同时，肯特伯爵也大幅减免关税，吸引旅行商队前往杰尔喀拉进行贸易。同时为本地的商会提供保护，派出巡逻队严厉打击那些威胁商队的山贼活动。 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杰尔喀拉再一次成为瓦兰迪亚南部的贸易中心。 与瓦兰迪亚的逐渐恢复国力相反的是，卡拉迪亚的其他各国仍然处于混战之中。 诺德人一路势如破竹，拉格纳国王率领的大军攻陷了维吉亚中部重镇库劳。库劳领主罗德拉波耶弃城逃走，但是他的儿子马穆恩波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他被拉格纳国王抓住锁在了库劳城中最阴暗的地牢里。 同时，另外一路诺德军队在其元帅窝车则领主伊阿亚雅尔的带领下围攻了布鲁加堡，不过日瓦车则领主马利加波耶率领了一支援军抵御住了诺德人的进攻，勉强为维吉亚王国缓了一口气。 萨兰德苏丹国的内战仍在继续。据肯特伯爵得到的消息，哈基姆苏丹已经潜逃到了巴瑞耶，与阿提斯酋长合兵一处。阿尔瓦女王的军队与哈基姆苏丹的军队在乌丽亚至阿波一线对峙，双方互有胜负，但是越来越多的酋长开始公开支持阿尔瓦女王。 至于库吉特汗国，他们仍然与维吉亚王国和萨兰德苏丹国维持着双线作战。不过随着他们收复了图尔布克城堡，肯特伯爵相信他们很快就会与维吉亚人达成一个停战协议，以确保双方都能够专心地对付一个敌人。 第337章 重返阿哥尔隆堡 这天，肯特伯爵忽然收到了一份加急信件，据信使说是从阿哥尔隆堡送过来的。 肯特伯爵拆开阅读后才发现这是一份婚礼请柬，婚礼主角自然是斯达玛伯爵与卡拉提娜小姐。 伯爵大人本以为这场婚礼已经在几个月前完成了，毕竟当初在沙瑞兹的宴会上迪林纳德伯爵亲口告诉自己，这场婚礼会在三个月后举行。而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半年，没想到这场婚礼才刚刚要举办。肯特伯爵虽然不清楚这中间有什么意外，但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并不简单。 还有一点，肯特伯爵感觉非常奇怪，因为他与斯达玛伯爵一向政见不合，斯达玛伯爵几次暗中在哈劳斯国王面前挑唆国王与肯特伯爵的矛盾。也因为这一点，肯特伯爵立下的一些战功并没有获得相应的奖赏。肯特伯爵很难相信斯达玛伯爵会真心实意地邀请自己出席他的婚礼。 而卡拉提娜小姐对肯特伯爵的态度就更不必说了。自从阿哥尔隆堡之战中，肯特伯爵的部下杀死了卡拉提娜小姐的表弟后，这位小姐便对肯特伯爵怀恨在心。尽管她并没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肯定也不会愿意邀请自己的仇人出席自己的婚礼。 肯特伯爵翻到了请柬的最后，落款上赫然写的是阿哥尔隆堡领主雷兰德伯爵及夫人艾德丽萨女士。 原来是他们邀请自己出席女儿的婚礼，看起来似乎是想拉近一下彼此家族之间的关系，毕竟肯特·霜刃伯爵现在也算是瓦兰迪亚境内数一数二的大贵族了。 在与自己的幕僚们简单商议后，肯特伯爵决定出席这场婚礼。毕竟出席这种宴会也是拉近与瓦兰迪亚各个贵族家族之间关系的最好场合。 法提斯心急如焚，坚决反对肯特伯爵前往阿哥尔隆堡参加此次婚礼，他满脸忧虑地向领主进言：“大人啊，请您三思而后行！斯达玛伯爵此人心术不正、阴险至极，实在令人难以信任。以往，他曾多次在背地里散播有关您的不实谣言，严重损害了您的名誉和威望。”说到此处，法提斯不禁眉头紧皱，忧心忡忡地继续分析道，“此次您前去参加婚礼，路途遥远且充满变数，我十分担忧他会暗中派遣杀手埋伏于半途，企图谋害您，并将这罪恶行径归咎于那些山贼盗匪。” 面对法提斯的恳切劝诫，肯特伯爵却只是微微一笑，从容不迫地回应道：“若是我因为惧怕他而缺席这场婚礼，岂不是正好坐实了他所编造的那些谣言？那样一来，我的声誉将会受到更大的影响。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亲自出席。”尽管肯特伯爵表现得镇定自若，但法提斯心中的担忧丝毫未减，他急切地说道：“大人，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啊。万一真有什么不测发生……”还没等法提斯把话说完，一旁的法布雷斯爵士插话道：“依我之见，如果大人您实在放心不下沿途的安全问题，不妨多带上一些护卫随行，这样或许能确保万无一失。”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肯特伯爵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前往阿哥尔隆堡出席婚礼。眼见无法改变领主的心意，法提斯无奈之下只得全力以赴协助肯特伯爵精心挑选出一批忠诚勇敢、机智敏捷的护卫，以期能够护得自己领主安然无恙。 三天后，肯特伯爵就带领一支小队出发前往阿哥尔隆堡。法提斯和雷萨里特被肯特伯爵留在杰尔喀拉主持日常政务，罗德尼·卡尼爵士和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被留下来统领杰尔喀拉的守备队。其余军官也并没有跟随肯特伯爵前往阿哥尔隆堡，肯特伯爵只带了法布雷斯爵士、卡希尔爵士和维尔迪诺爵士三名斯瓦迪亚骑士，以及法提斯精心挑选的五十名斯瓦迪亚重骑兵跟随。 尼扎强烈要求跟随自己的领主前往阿哥尔隆堡，他提出的理由是作为一名吟游诗人，他可以活跃婚礼现场的气氛。但是肯特伯爵心里很清楚他还是对当初那个救过自己的牧羊女念念不忘，于是便同意了带他一同前往。 当然，莉娅作为肯特伯爵的恋人自然要陪伴在领主大人的身旁，马蒂尔德作为莉娅的护卫也跟随在队伍中。尽管这位金发女性并不愿意担任某个人的贴身护卫，但是经过肯特伯爵的劝说还是勉强答应了下来。 一路上，肯特伯爵与莉娅互相陪伴，而尼扎似乎与马蒂尔德相处得也非常好。 阿哥尔隆堡距离杰尔喀拉并不算太远，众人沿着大路骑马走上一周的时间就抵达了目的地。过程之顺利大大出乎了众人的想象，以至于法布雷斯爵士忍不住吐槽法提斯过于谨慎。 “临行前法提斯不止一次提醒我要在路上注意安全，结果却是连个强盗山贼的影子也没有看到。”法布雷斯爵士洋洋得意地说道，“下次见到法提斯的时候，我要好好嘲笑一下他的过分谨慎。” 这句话引起了卡希尔爵士的赞同，两人一起哈哈大笑了起来。不过一旁的维尔迪诺爵士却依旧是一脸的紧张和严肃。 阿哥尔隆堡的领主雷兰德伯爵在封地的郊外带领一支由五十多名罗多克长矛手组成的小队迎接客人。几个月不见，这位伯爵大人看起来更加沧桑了。胡子似乎很久没有打理，系住斗篷的银质家徽看起来也黯淡无光。 “这个人完全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罗多克军队统帅。”肯特伯爵意识到，“眼前这人只是过去那个辉煌之人的阴影而已。” “欢迎来到阿哥尔隆堡，肯特大人。”雷兰德伯爵的笑容很勉强，“您的到来将使这座城堡蓬荜生辉。” “谢谢您，雷兰德大人。”肯特伯爵很客气，“我很感谢您能邀请我参加令嫒的婚礼。” 两位伯爵大人寒暄一番后，骑上坐骑并肩而行，前往阿哥尔隆堡。 路上，肯特伯爵问了一个自己很感兴趣的问题：“雷兰德大人，阿哥尔隆堡已经归还给您了吗？” 雷兰德伯爵的笑容有些僵硬，但是还是礼貌地回答道：“是的，肯特大人。斯达玛伯爵很慷慨，在占有卫耶哈堡后，他将这座古老的家族城堡归还给了我的家族。” “但是他却夺走了你的女儿。”肯特伯爵在心里暗道。 “既然是斯达玛伯爵的婚礼，那么这场婚礼不是应该在温科德堡或者卫耶哈堡举行吗？”肯特伯爵试探性地问道。 “原本的确应该是这样，但是我的女儿卡拉提娜坚持要在自己长大的城堡完成这场人生最重要的典礼。”雷兰德伯爵似乎有些茫然，“我和妻子只好尊重她的意见——毕竟她为了家族牺牲了很多东西。” “她的确是牺牲了很多，甚至愿意为了家族能够顺利收回失去的城堡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肯特伯爵再次想道，“虽然贵族之间联姻鲜有爱情，但是能够做到这一点还是很让人佩服的。” 谈话间，众人已经抵达了阿哥尔隆堡。遥想自己当初攻占这座城堡的往事仍然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一样。城堡被烧毁的大门已经换成了新的，但是城墙上的某些缺口仍在，说明它的上一任主人斯达玛伯爵并没有将自己的统治重心放在这里。 现在，这座城堡已经被归还给了原来的主人，但愿这座城堡能够在原主人的手中再次焕发出生机。 第338章 交易的婚姻 肯特伯爵被安排在了阿哥尔隆城堡三楼的一间客房里，至少这个房间在这座城堡内算是豪华房间了。房间内有一张又大又软、铺着厚厚垫子的床。唯一的遗憾是这间客房里没有窗户，即使在白天也显得昏暗，到了夜里更是需要油灯才能照亮整个房间。 肯特伯爵本以为自己的恋人莉娅会被安排在自己旁边的房间，结果询问后才得知莉娅的房间居然在城堡的另一侧，距离这里相距甚远。 根据阿哥尔隆堡管家的说法，这是为了保护女性贵客的安全，因为城堡另一侧全部安排给了女性客人居住。虽然肯特伯爵并不理解这种做法，但是还是尊重了城堡主人的安排。 倒是莉娅不太满意这种安排，她说两个人的房间太远了，无聊的时候想找肯特聊天都不行。 婚礼将在一周后举行，客人们已经陆续抵达了阿哥尔隆堡。但是肯特始终没有见到这场婚礼的主角——斯达玛伯爵和卡拉提娜小姐。 “按照罗多克人的传统，我的女儿在婚礼之前都会待在她的闺房里等待新郎的到来。”雷兰德伯爵介绍道，“至于斯达玛大人，他目前仍在温科德堡处理一些事情，不过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毕竟两地相距并不算远。” 北方斯瓦迪亚贵族前来出席婚礼的人数并不算很多，但是大领主们基本都受邀参加了。包括苏诺的领主克拉格斯伯爵、乌克斯豪尔领主迪林纳德伯爵、军队统帅哈伦哥斯伯爵以及德赫瑞姆领主克莱斯伯爵。当然也少不了老好人德其欧斯堡领主格雷恩沃德伯爵，他乐于见到南北两方的贵族消除彼此间的成见，尤其是以联姻的方式加强瓦兰迪亚内部的团结。而斯达玛伯爵的政治盟友们也纷纷出席，柴德领主梅尔特伯爵从阿密尔赶来，特瑞典伯爵也从凯尔瑞丹堡赶来。 本来提尔伯特堡的瑞伊斯伯爵也答应出席这场婚礼，但是听说哈劳斯国王本人亲临后就改变了主意拒绝了邀请，看起来他还对失去卫耶哈堡而耿耿于怀。 而南方的罗多克领主们似乎并不买账，他们本来对身为斯瓦迪亚贵族的斯达玛伯爵就没有什么好感，又因为雷兰德伯爵曾经是葛瑞福斯国王的铁杆支持者而对他本能地保持了距离。除了杰尔喀拉领主肯特伯爵本人亲自到场外，包括维鲁加领主马特阿斯伯爵、亚伦领主格特拉斯伯爵等人均未出席这场婚礼。不过出于礼貌，他们还是派遣了自己的继承人前来表示祝贺，泰罗格伯爵和图比顿伯爵分别代表他们的父亲送上了自己家族的礼物。至于其他南方罗多克贵族，只有瑞齐森伯爵和拉鲁肯伯爵亲临现场，他们都需要修复与其他贵族之间的关系。 婚礼最重要的嘉宾当属哈劳斯国王本人，他从帕拉汶赶来，仪仗和排场超过了任何一个瓦兰迪亚贵族。国王到来那天，所有参加婚礼的贵族都站在阿哥尔隆堡的大门前迎接国王陛下的到来，雷兰德伯爵与夫人艾德丽萨女士更是将自己居住的领主房间让出来给国王居住。 斯达玛伯爵与哈劳斯国王一同抵达阿哥尔隆堡，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这样安排的，这位伯爵大人似乎想借此显示自己与国王的亲密无间。不过在众人迎接国王的时候，这位大人仍然端坐在马上，毫不客气地与国王一起享受了众人鞠躬敬礼，这引起了很多贵族的不满和议论。 他的岳父雷兰德伯爵的脸上也写满了无奈与尴尬，不过哈劳斯国王对此似乎并不在意。 婚礼当天热闹非凡，整个阿哥尔隆堡张灯结彩，甚至比丰收节还要热闹和隆重。 在阳光明媚、微风轻拂的日子里，一场盛大而庄重的婚礼仪式正在阿哥尔隆堡内的圣堂里缓缓拉开帷幕。这座宏伟壮丽的圣堂内部装饰得金碧辉煌，墙壁上挂满了精美的宗教画作，彩色玻璃窗透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大厅。 本地德高望重的主教身着华丽的法袍，他身旁还站着两名神情肃穆的修士，一同主持着这场意义非凡的婚礼仪式。而令人瞩目的是，尊贵的哈劳斯国王亲自莅临现场，并担任了这对新人的证婚人，使得这场婚礼更显隆重与庄严。 伴随着悠扬的管风琴声响起，雷兰德伯爵面带微笑地挽着自己美丽动人的女儿卡拉提娜小姐，沿着铺就红毯的通道徐徐步入圣堂。此时，斯达玛伯爵早已满怀期待地等候在此处。当雷兰德伯爵走到斯达玛伯爵面前时，他轻轻地将女儿的手交到了后者手中，眼神中充满了不舍、慈爱与祝福。 就在这一刻，肯特伯爵敏锐地察觉到卡拉提娜小姐那明亮的眼眸中似乎闪烁着泪光。这些晶莹的泪花究竟是因为即将告别父亲怀抱的悲伤，还是对于开启全新人生旅程的欣喜呢？也许只有她自己内心深处最清楚答案。 紧接着，在众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斯达玛伯爵小心翼翼地掀开了新娘那洁白如雪的头纱。卡拉提娜小姐那娇美的面容瞬间展露无遗，宛如一朵盛开的鲜花般娇艳欲滴。在一片热烈的欢呼声中，斯达玛伯爵深情款款地俯下身去，温柔地亲吻了他心爱的新娘。这个甜蜜的瞬间仿佛凝固成永恒，让在场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莉娅靠在肯特伯爵的身旁，轻声在其耳边说道：“真的好浪漫啊，肯。我也想要这样一场隆重的婚礼。” 肯特伯爵则回应道：“会的，吾爱。我也会给你一场比这还隆重的婚礼。” 莉娅害羞地红了脸颊，她悄悄地在肯特伯爵耳边轻声说道：“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说完，还轻轻地掐了肯特伯爵的胳膊一下，这种疼痛让肯特伯爵感到既甜蜜又刺激。 婚礼仪式举行完毕后，众人便开始参加晚宴。 雷兰德伯爵提供了自己最好的食物和酒水给客人，餐桌上堆满了美味的食物，仆人们穿梭在贵族之间，为客人们提供上等的美酒。 不停地有人前来向肯特伯爵敬酒，这里既有熟悉的贵族领主，也有自己并不熟悉的罗多克军官。这些军官大多数都是雷兰德伯爵的属下，有几名高级军士似乎认得肯特伯爵，他们轮番过来劝酒，似乎是想将肯特伯爵灌醉。 遭受同样待遇的还有这场婚礼的主角斯达玛伯爵，他来者不拒，跟每个人都干杯以显示自己的豪爽，很快就喝得醉醺醺的。 “看来我们那位美丽的新娘今晚要独守空房了。”迪林纳德伯爵笑着调侃道，“斯达玛伯爵喝着这个样子恐怕无法履行丈夫的责任啦！” 肯特伯爵并没有为斯达玛伯爵感到遗憾，相反还有一丝幸灾乐祸。 “他配不上卡拉提娜小姐。”肯特伯爵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稀里糊涂地评论道，“如果不是因为家族城堡的归属问题，她才不会嫁给这种人。” “贵族之间的婚姻哪儿有爱情，只是利益交换罢了。”迪林纳德伯爵承认道，“不过这话你可不要说给别人听，小心隔墙有耳。” 两位贵族拿起酒杯碰了一下，都露出了一副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时，一位女仆走了过来。她径直来到肯特伯爵身边，然后敲起脚尖轻声在伯爵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大人，小姐让我告诉您今晚不要锁门，她会来找您的。”说罢，还指了指对面的方向。 肯特伯爵听完后抬起头顺着女仆指引的方向，正好对上了莉娅的目光。美丽的少女此刻露出了一丝坏笑，她甚至朝肯特挤了挤眼睛，仿佛是在做恶作剧一般。在莉娅的身后，新娘卡拉提娜小姐正在敬酒，即使在新娘的映衬下，莉娅也毫不逊色显得那样美丽出众。 肯特伯爵忽然觉得自己身体的某个部位发生了变化，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多了酒的缘故，他感到自己的脸红且心跳加速…… 第339章 半梦半醒之间 由于在场众人的热情，肯特伯爵遭遇了一轮又一轮的敬酒攻势。起初，他还能勉强应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酒精开始逐渐发挥作用，令他感到越来越难以招架。此时的肯特伯爵只觉头晕目眩，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而胃里则像是有一场惊涛骇浪正在肆虐，不断地翻腾着，随时都有可能喷涌而出。 终于，在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的悉心搀扶之下，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的肯特伯爵提前结束了这场婚宴之旅，匆匆赶回了属于自己的客房。尽管身体极度不适，但他的脑海深处仍然清晰地记着不久前莉娅透过女仆传递给他的那个神秘暗示——千万不要锁住房间的门，而且还要支走守在门口的那两名斯瓦迪亚骑士。 当好不容易抵达房门前时，早已浑身无力的肯特伯爵强打起精神，对着那两名忠实的骑士说道：“好啦，爵士们。现在，请去好好享受一杯美酒放松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守护了，就让我独自一人安静一会儿。”说罢，他轻轻地将两名骑士推出门外，并缓缓合上了房门。 如果换作是维尔迪诺爵士和另外两人，那么他们都有可能会守在附近。但是法布雷斯爵士和卡希尔爵士都嗜酒如命，他们很乐意到热闹的婚宴现场去喝上几杯美酒。在确认附近有守卫后，两名誓言骑士便按照领主的吩咐去参加酒会了。 肯特伯爵昏昏沉沉地倒在软软的床上，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长时间，肯特伯爵就在这半梦半醒的迷蒙状态之中，隐约察觉到那扇紧闭着的房门竟缓缓地被人给推开了。随后，一道妙曼婀娜的倩影宛如轻盈的仙子般，轻缓地步进了房间里。 \"莉娅？！\" 肯特伯爵下意识地轻声呼唤道。然而，那来人却仿若未闻，没有给予任何回应。反倒是身形猛地往前一扑，如同一头矫健的猎豹一般，瞬间就将肯特伯爵整个人给扑倒在了那张宽敞舒适的大床上。 紧接着，毫无征兆地，两片柔软温润的唇瓣如同燃烧着炽热火焰一般，迅猛而热烈地印在了肯特伯爵的双唇之上。那少女的亲吻方式竟是如此地奔放不羁、热情似火，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急促而粗重的呼吸声响彻在整个房间内。 刹那间，一股浓郁芬芳的玫瑰香气径直冲入了肯特伯爵的鼻腔之中。由于之前饮酒过量的缘故，此时的肯特伯爵只觉得自己的意识愈发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莉娅平日里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气……似乎和今晚有所不同，但是……\" 肯特伯爵艰难地在脑海深处努力搜寻着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换来的却仅仅只有一阵阵令人眩晕不已的感觉而已。 只见那少女毫不迟疑地褪去了自身的衣物，甚至还粗暴地一把撕扯下了肯特伯爵身上那件宽松的长袍。肯特伯爵竭力想要撑开沉重无比的眼皮，看清楚眼前之人究竟是不是心中所想的那个她。但无奈此刻体内的酒精正不断地上涌，渐渐地侵蚀着他的大脑神经，使得他的身体仿佛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丝毫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一个触感既柔软又光滑的身躯紧紧地贴合在了肯特伯爵的身上，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受。 肯特伯爵无法想象平时看起来温柔的莉娅在床上竟会如此狂野。 酒精如潮水般扩散到肯特伯爵的体内，迅速地攻占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这些酒精仿佛化作无数双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束缚住了他的四肢和身躯，使得他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只能呆呆地躺在那里，任凭那名少女随心所欲地主宰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随着少女发出一声低吼，房间内恢复了平静。少女悄然离开了房间，就像来时那样安静、迅速。 第二天一大早，酒醒的肯特伯爵望着白色床单上一抹嫣红的血迹呆呆得有些出神。他本以为莉娅在激情之后会留在自己身边，却不知道少女何时已经离开。 肯特伯爵去冲了个澡，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长袍，便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守在房间门口的是法布雷斯爵士和维尔迪诺爵士。 “莉娅小姐呢？”肯特伯爵问道。 “大概在她自己的房间里吧。”法布雷斯爵士回答道，“马蒂尔德女士守在那里，放心吧，大人。” 肯特伯爵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昨晚那场盛大晚宴上所发生的事情，但脑海里却只有一片模糊不清的景象和断断续续的片段记忆。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这无疑是宿醉后的后遗症，令他感到十分不适。 此时，婚礼已然圆满落幕，那象征着雷兰德家族统治地位的旗帜再次高高飘扬在阿哥尔隆堡的上空，仿佛向世人宣告着这个家族荣耀、威严的回归。而参加婚宴的宾客们也纷纷开始收拾行装，逐渐撤离这座城堡。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哈劳斯国王，只见他神色匆匆地率领着规模庞大的宫廷人员率先离开了阿哥尔隆堡，显然是急于赶回帕拉汶去处理那些积压已久的政务要事。 肯特伯爵同样有自己的行程安排，他决定尽快离开此地，于是唤来忠诚的法布雷斯爵士，并嘱咐其前去通知其他随行人员做好充分的准备工作，因为他们计划于当天下午便启程返回杰尔喀拉。就在这时，一个欢快的身影映入了肯特伯爵的眼帘——原来是莉娅小姐！她在马蒂尔德的陪同下，蹦蹦跳跳、满脸笑容地朝着伯爵这边走来。 少女身上的栀子花香味传到了肯特的鼻腔中，这才是肯特伯爵熟悉的味道。 “又换回原来的香水啦？”肯特伯爵笑着调侃道，“玫瑰花的香味也不错哦~！” 但是莉娅却一脸茫然，“你喜欢玫瑰花香吗，肯？那下次我可以换一下哟。” 肯特伯爵忽然感到一阵头晕，似乎有些站不稳，身边的维尔迪诺爵士赶紧搀扶了一下自己的领主大人。 “肯，你不舒服吗？”莉娅关切地问道。 “是酒精的缘故。”肯特伯爵笑得有些勉强，“昨晚在宴会上，我喝了太多的酒。” “要不要我给你煮一壶宁神花茶？”莉娅用手抚摸了一下肯特的额头，“它可以让你尽快地摆脱头疼。” 肯特伯爵摇了摇头，“只是没有睡好而已，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忽然，莉娅指了指肯特伯爵的身后，“新婚夫妇也要离开这里了。” 肯特伯爵回过头看去，斯达玛伯爵骑在一匹红色猎马上，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斯达玛大人昨晚在宴会上可喝了不少酒。”法布雷斯爵士评论道，“很难想象这个家伙今天居然还能爬起来。” “如果这位大人把喝酒的本领一半用在战场上，想必也会引起别人的尊重。”维尔迪诺爵士的点评更加辛辣和毒舌。 作为新娘的卡拉提娜小姐在女仆的搀扶下坐进了一辆马车中，新娘似乎朝这边望了一眼，但是却面无表情地关上了车门。 “他们这是要去哪儿？”莉娅问道。 “大概是温科德堡吧，毕竟那里才是斯达玛伯爵的故乡。”肯特伯爵告诉莉娅，“阿哥尔隆堡被还给了雷兰德大人，这场婚礼根本就是一个交易。” “我会为卡拉提娜小姐祈祷的。”莉娅同情地说道，“她真的好可怜，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委身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肯特伯爵轻轻地将莉娅揽在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默默地吻在了少女的额头上。 第340章 恐吓信 阿哥尔隆堡的婚宴终于落下帷幕，喧闹与欢笑渐渐消散在夜空中。肯特伯爵向雷兰德伯爵道别之后，率领着他的部下踏上了归程，目标自然是他的新封地——杰尔喀拉。 当肯特伯爵一行人的身影出现在通往维鲁加的道路上时，这个消息不知怎的传到了马特阿斯伯爵的耳中。这位热情好客的领主毫不犹豫地派出使者，诚挚地邀请肯特伯爵及其部下到他的封地稍作停留，并以一场精心筹备的小型宴会来款待这些远方而来的贵客。 宴会上，美酒佳肴琳琅满目，宾客们谈笑风生，气氛融洽。但就在这时，话题不知怎的转到了刚刚举办过婚宴的雷兰德伯爵身上。马特阿斯伯爵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露出一丝鄙夷之色，毫不掩饰地开口评价道：“雷兰德那家伙，为了能收回失去的封地，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行为简直令人不齿！”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时间议论声四起。马特阿斯伯爵接着愤愤不平地说：“更过分的是，他还把女儿嫁给了斯达玛那样的人！斯达玛可是个声名狼藉、品行恶劣之人啊！可怜那位无辜的小姐，就这样被当成了交易的筹码。” 坐在一旁的马特阿斯伯爵夫人布瑞娜女士轻轻叹了口气，她美丽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同情：“是啊，这或许就是身为贵族小姐的悲哀吧。从出生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和家族的利益紧密相连，往往无法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伴侣，只能被迫为了家族的荣耀和繁荣而牺牲掉个人的幸福。” 在场的人们听了这番话，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心中不禁为那些身处贵族阶层的女子感到惋惜。 “我让你觉得不幸福了吗，女人？”马特阿斯伯爵有些不满地质问道。 “父亲大人，您当着客人的面这样做可有些失礼哟。”他们的女儿阿琳娜小姐赶紧打断了父亲的话。 马特阿斯伯爵再一次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但是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泰罗格大人与我一同参加了那场婚宴，”肯特伯爵赶紧转移话题：“当时，泰罗格大人告诉我们，您在外出打猎的时候不小心受了伤，所以未能亲临现场。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十分担忧您的身体状况，于是特意带来了一位医术精湛、经验丰富的医生，希望能够为您治疗伤口，助您早日康复。” 听到肯特伯爵的这番话，马特阿斯伯爵不禁冷笑一声，他随意地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道：“哼！实话告诉你吧，肯特大人。我根本就没受什么伤，那不过是个托词罢了。”说着，他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抿一口美酒，继续道：“其实啊，我压根儿就不想去参加那场婚礼。想当年，我可是诚心诚意地向雷兰德提议，让我的儿子泰罗格迎娶他的掌上明珠卡拉提娜。本以为这门亲事准能成，谁知那个不知好歹的雷兰德竟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而且还给了一个让人蹩脚的理由——说是要尊重他女儿自己的意愿和选择。真是岂有此理！” “当初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父亲大人。”泰罗格伯爵感到有些尴尬，试图阻止自己的父亲说下去。 但是马特阿斯伯爵似乎有些喝多了，他忿忿不平地接着讲道：“为什么不能提？！那个家伙羞辱了我。他打算将女儿嫁到亚伦去，这样再接下来的国王选举中，他就可以帮助葛瑞福斯赢得西部诸侯的支持。愚蠢的家伙，为了葛瑞福斯那种自私的家伙居然便要出卖自己的女儿。” “但是这桩联姻还是没有成功。”泰罗格伯爵简短地介绍说，“格特拉斯大人拒绝了雷兰德伯爵的请求，因为他本人也有竞选国王的打算或者是推举凯斯托大人。” “结果呢，现在他那个宝贝女儿最终嫁给了斯达玛那种人。”马特阿斯伯爵幸灾乐祸地说道，“尽管他的城堡在瓦兰迪亚并不算小，但是却不及维鲁加的十分之一。” “斯达玛大人目前可是哈劳斯国王眼前的头号红人。”泰罗格伯爵指出。 “哼，那个有名无实的家伙。他给我留下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在卫耶哈堡城下那杀猪般的哀嚎声。”马特阿斯伯爵嘲讽道，“斯达玛大人唯一擅长的便是抢别人的功劳——在阿哥尔隆堡抢了肯特大人您的功劳，在卫耶哈堡抢了瑞伊斯大人的功劳。” “您喝醉了，父亲大人。”阿琳娜小姐冷静地提醒自己的父亲，“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我跟哥哥在这里陪伴肯特大人就可以了。”说罢，她便示意在两旁侍候客人的仆从将自己的父亲送回了房间，布瑞娜伯爵夫人也起身轻声道歉后跟随自己的夫君而去。 “请不要在意我父亲酒后的一些醉话。”泰罗格伯爵朝客人们举杯，“有些事情压抑在心中太久了，他需要发泄一下。” 肯特伯爵举杯回应了泰罗格伯爵，“我能理解马特阿斯大人的心情。” “那么，您打算什么时候向您身边的这位漂亮小姐求婚呢？”阿琳娜小姐突然问道。 肯特伯爵被刚刚咽下的维鲁加红酒呛了一下，不停地咳嗽起来。身边的莉娅则一边羞红了脸，一边关切地为肯特伯爵敲打后背。 “妹妹，你的这个问题太突兀了。”泰罗格伯爵皱着眉头说道，“请原谅我的妹妹，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女孩。” “只是出于好奇罢了。”阿琳娜小姐没有理会哥哥的解释，转头看向了客人。 在莉娅的帮助下，肯特伯爵很快止住了咳嗽，他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才说道：“快了，阿琳娜小姐。我正打算向莉娅求婚。不过要先征得她父亲的同意，毕竟婚姻不是儿戏，必须要受到父母的祝福才行。” “莉娅小姐可真幸运。”阿琳娜小姐淡淡地说道，“我和家人们都会去参加你们的婚礼。对吧，哥哥？” “那当然。”泰罗格伯爵点头同意道，“我想场面一定会比阿哥尔隆堡的这场婚礼更隆重。” 说话间，一名罗多克军士突然开门来到了泰罗格伯爵身边，俯身在伯爵大人的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奉上一封信件。 泰罗格伯爵听完后眉头紧锁，然后迫不及待地拆开了那封信，快速翻阅后脸色逐渐阴沉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吗，哥哥？”阿琳娜小姐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泰罗格伯爵将信放在了餐桌上，“你能陪莉娅小姐去散散步吗，阿琳娜？” “当然。”阿琳娜小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吧，莉娅小姐。我带你去维鲁加的花园里转转，那里可有不少珍稀的花卉哦。” 莉娅询问性地看了肯特伯爵一眼，肯特微笑着对少女点点头，莉娅才起身跟随阿琳娜小姐离开。 待两人走后，泰罗格伯爵拿起信件递给了肯特伯爵。 “您先看看这个，肯特大人。” 肯特伯爵拿起信件仔细阅读了起来，信件很短，但是内容却让肯特大吃一惊。 这封信居然是凯斯托领主寄来的。他号召罗多克的贵族们站出来将入侵的斯瓦迪亚人赶出罗多克去，终结哈劳斯国王对南方地区的统治。 “恢复罗多克人民的自由。” “团结起来，驱赶入侵者。” 而信的最后一句话则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上面写的是“要么加入我们，要么去地狱与恶魔为伴。” 第341章 不明袭击 “我已经接到了一份令人忧心忡忡的报告，这份报告是由我忠实的鲁迪村守备队长所呈上的。根据村庄的守备队长所言，近段时间以来，不断有身份不明之人对那些前往杰尔喀拉进行交易活动的村民发起猛烈的袭击。”泰罗格伯爵面色凝重如铅云密布，他那原本就深邃的眼眸此刻更是充满了忧虑与愤怒，缓缓开口说道。 “更为恶劣的是，这些丧心病狂之徒竟然将其中两名不幸的村民活生生地钉死在了那条通往杰尔喀拉的道路旁！不仅如此，他们还用鲜血在这两名可怜村民的身躯之上写下了触目惊心的‘叛徒’二字。”说到此处，泰罗格伯爵不禁气得浑身发抖，声音也因激动而略微有些颤抖。 “叛徒？”听闻此言，一旁的肯特伯爵面露诧异之色，显然对此事感到十分震惊和困惑。 “没错，就是叛徒。”泰罗格伯爵强压着心头的怒火，继续解释道：“然而，这些所谓的‘叛徒’只不过是普普通通、安分守己的村民罢了。他们唯一的愿望仅仅是到城中去置换一些日常生活所需用品而已，但却无端端地被那群恶徒视为与斯瓦迪亚人相互勾结的罪人，并遭受如此残忍至极的惩罚。” “而犯下这般暴行的罪魁祸首，则是一群自称为‘罗多克自由军团’的家伙们。他们无一不是些极度狂热且丧失理智的暴徒，对于自己同胞中的普通百姓都能痛下杀手，手段之残忍简直令人发指。所以，尊敬的肯特伯爵大人，面对这样一群穷凶极恶的敌人，您务必要加倍小心谨慎才行啊。”泰罗格伯爵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我打算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返回杰尔喀拉。” “我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返回鲁迪，而且我还会派出巡逻队保护前往杰尔喀拉的商路。”泰罗格伯爵承诺道，“我希望您也这样做，肯特大人。” 第二天一大早，肯特伯爵向城堡的主人辞行，与泰罗格伯爵的护卫队结伴返回杰尔喀拉。双方一直到杰尔喀拉郊外才分别，泰罗格伯爵继续向东前往他自己的封地鲁迪，而肯特伯爵则带人回到了杰尔喀拉。 当肯特伯爵踏入这座城市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瞬间涌上心头。只见守在城门附近的士兵们个个神情紧绷，如临大敌一般。他们手持武器，目光锐利地审视着每一个进出城门的罗多克人，盘问起来更是事无巨细，毫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仅如此，原本稀稀拉拉的守卫如今竟然足足增加了一倍之多！ 就在这时，那些士兵们也注意到了自家领主的归来。刹那间，他们脸上那原本凝重的表情似乎一下子松弛了下来，就好像压在心头的千斤重担突然卸去了一般。 \"您终于回来了，大人！\" 领头的那位大胡子斯瓦迪亚军士快步迎上前去，满脸欣喜地高声喊道。肯特伯爵定睛一看，立刻便认出了此人是当初那个来自柴德的大胡子逃兵！他对这个士兵印象颇为深刻，因为在那场惊心动魄的阿哥尔隆堡之战中，此人奋勇杀敌，虽然最终身负重伤不幸被俘，但好在经过一番波折后又被成功换回。鉴于他在战场上的出色表现，肯特伯爵提拔他当上了一名军士。 \"为什么要这般兴师动众地增加守卫数量？\" 肯特伯爵眉头微皱，不解地开口问道。 听到领主的询问，大胡子军士连忙答道：\"大人，这段时间以来，城中屡屡发生有人袭击巡逻士兵之事。短短数日内，已有好几名士兵惨遭毒手，命丧黄泉。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也是迫于无奈，才不得不下令增派守卫力量。\" 肯特伯爵点点头，“回到你的岗位去吧，军士。” 大胡子军士敬了个礼后，便回到了城门处继续执勤。 一回到城堡，肯特伯爵便将几名军官叫到了领主大厅里询问杰尔喀拉近期的一些状况。 “城内不断有不明身份之人对守备队的士兵发动袭击，而且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尤其是到了夜晚时分，更是让人防不胜防。为此，我们不得不增派双倍的兵力加强巡逻力度，以确保城市的安全和秩序。”法提斯面色凝重地率先开口道，他微微皱起眉头，显然对此事颇为忧虑。 “如今，士兵们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长时间处于高度戒备状态下，他们的情绪已经变得十分紧张。更糟糕的是，竟然还有人承受不住压力，试图逃离军队。这无疑给整个守备队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说到这里，法提斯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雷萨里特表情严肃地插话道：“那些企图当逃兵的家伙已被全部抓获，并关押在地牢之中，大人。眼下只等您归来后亲自发落处置。” 肯特伯爵听完两人的汇报，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然知晓此事。接着，他用沉稳而坚定的目光扫视着众人，示意他们继续讲述其他相关情况。 “他们袭击的目标不仅仅是斯瓦迪亚士兵，也会袭击那些加入我们的罗多克士兵。”班达克开口道，“这些家伙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所有为您效力的人。” “不仅如此，大人。他们不光袭击守备队的士兵，还会袭击平民。”艾雷恩也报告说，“就在两天前，他们甚至杀死了两名妓女，理由是这两个可怜的女人为占领者提供了服务。” “简直是一群嗜血的疯子。”马尼德嘟囔道，“商户们都不敢开门做生意了，这样下去连税收都成了问题。”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立刻向我汇报？”肯特伯爵问道。 “这些事情发生后，我们第一时间便向阿哥尔隆堡派出了信使，大人。”罗尔夫诧异地说道，“您没有接到消息吗？” 肯特伯爵根本没有见到任何信使，看来这个不幸的士兵已经在半路上遇难了。 “情况我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先生们。”肯特伯爵清了清嗓子，“现在我想听一听解决方案。” “我增加了守卫数量和巡逻队人数。”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汇报道。 “有效果吗，爵士？”肯特伯爵问道。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摇了摇头，“昨晚上又发生了一起袭击事件，一名巡逻队的士兵在撒尿的时候被人偷袭杀死在一条暗巷中。等他的同伴找到他时，早已不见凶手的影子，只有一地的鲜血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更残忍的是，凶手还割下了那名士兵的命根子……”罗德尼·卡尼爵士小心翼翼地说道。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看起来有些军官也并不清楚昨天晚上的具体案情。 “今后不许任何士兵以任何理由脱队，哪怕他会尿在自己的裤子里。”雷萨里特命令道，“否则就以逃兵论处。”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和罗德尼·卡尼爵士都默不作声，却看向了肯特伯爵。直到看到肯特伯爵点头首肯，才躬身回了一句：“遵命，大人。” “还有吗，先生们？”肯特伯爵又问道。 几名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都不说话了。 “下去吧，先生们。”肯特伯爵用手扶了扶额头，“卡希尔爵士，去通知矮个汤姆爵士，叫他的冰峰团佣兵们也参与到城市的防务和巡逻中来。” 卡希尔爵士领命而去。 至于其他的军官，肯特伯爵也让他们离开这里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去。 不久，肯特伯爵便换上了一身轻便的皮甲走出要塞，看起来像一个雇佣兵而非领主。他没有携带一名随从，也不许骑士扈从们跟随自己。 肯特伯爵独自来到贸易区的一家酒馆里坐下，很快酒馆老板就迎了上来。 “先生，有没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酒馆老板搓着手问道。 “给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先生带个话，一位老朋友需要他的帮助。”肯特伯爵低声说道。 第342章 打探情报 酒馆老板听闻此言后，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一丝惊愕之色，但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平静，并故作镇定地说道：“什么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啊，这位先生？您怕是找错地方了吧！我不过是个本本分分做小生意的老实人罢了，可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呐。”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确实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肯特伯爵显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冷哼一声，伸手从怀中缓缓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同时眼神凌厉地盯着酒馆老板，冷冷地威胁道：“少跟我耍花样，识相点就赶紧把这玩意儿拿去交给你们的主子看看！否则我就直接掀了你这家破酒馆！” 面对肯特伯爵如此强硬的态度和那明晃晃的匕首，酒馆老板不禁有些胆怯起来。他略微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拿起桌上的匕首，然后转身快步朝着吧台走去。 此时，坐在桌前的肯特伯爵则显得十分淡定，他一边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边高声吩咐道：“再来一杯麦芽酒，动作麻利点儿！”不多时，一名头戴黑色兜帽、身形高大且着装打扮酷似商人的男子悄然出现在了肯特伯爵的面前。 这名神秘男子先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接着轻声询问道：“尊敬的肯特大人，不知道我能否坐下说话呢？”肯特伯爵微微抬头，目光扫向眼前之人，略带诧异地质问道：“哦？你竟然认得我？”听到这话，那男子微微一笑，随后缓缓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一张略显沧桑但却透着精明干练的脸庞。这时，肯特伯爵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面容，不由得心头一惊——原来此人正是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在亚伦城中的心腹手下，名为罗兰德。 “看起来您记起我了，肯特大人。”罗兰德微笑道。 肯特伯爵点点头，同时示意对方坐下。 “你的老板呢？”肯特伯爵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如鹰隼般直直盯着面前的罗兰德，毫不掩饰内心的不满和急切，开门见山地发问道：“他为何不来亲自见我？” 面对肯特伯爵如此直接而凌厉的质问，罗兰德不禁心中一紧，但仍保持着镇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非常抱歉，尊敬的大人。波拉冈卡先生此刻确实不在这里，事实上，自那场惊心动魄的内战结束之后，他便再也未曾涉足过您所管辖的这座城市杰尔喀拉。” 听到这个答案，肯特伯爵冷哼了一声，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尽管罗得里格·波拉冈卡口头上宣称从未踏足此地，但谁又能保证他那无孔不入的影响力没有悄然渗透进自己领地的每一个角落呢？想到此处，肯特伯爵心中的疑虑愈发深重起来。 然而，他并未轻易放弃，而是继续说道：“我必须要见到罗得里格·波拉冈卡本人才行，这件事关系重大！”其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罗兰德感受到了肯特伯爵的决心，无奈地摇了摇头，面露难色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大人。恐怕波拉冈卡先生短期内真的无法赶来杰尔喀拉与您会面了。据我所知，他目前正受艾索娜女王之托，帮忙处理一件极为重要且紧急的事务，甚至连人都已经离开了罗多克境内……” 肯特伯爵感到很失望，毕竟是自己将这个山贼首领介绍给艾索娜女士的，他帮助女王也可以理解。 “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吩咐我去做，大人。”罗兰德补充道，“我同样不会让您失望的。” 肯特伯爵沉吟半晌，终于决定信任对方一次。 “你最近听到了什么风声吗，关于杰尔喀拉周边不断地出现袭击我麾下士兵的行为？”肯特伯爵问道。 “我只能向您保证不是我们的人做的，大人。”罗兰德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所谓的罗多克自由军团据说是凯斯托领主在领导。” “我知道是谁在领导他们。”肯特伯爵轻轻敲了一下桌子，“但是现在我需要知道怎么把这些蟑螂从我的城市里面清理出去。” “他们几乎包含各行各业的人，并且只发誓对凯斯托大人效忠。”罗兰德挠了挠头发，“一般都是亲戚介绍亲戚，朋友介绍朋友才能加入到那个神秘的组织。” “你们的人有没有加入那个组织的？”肯特伯爵问道。 “没有，肯特大人。我可以向您保证。”罗兰德摊了一下手，“不过我有一个手下的亲戚很有可能是他们的一员……” “请把名字提供给我，我会派人抓住他。”肯特伯爵提出。 “不，大人。我不能直接将名字提供给您。”罗兰德拒绝道，“如果我这样做了，今后就再也无法在这里立足了。” “如果你不提供名字给我，我也会让你们无法在这里立足。”肯特伯爵威胁道。 罗兰德看起来内心相当矛盾，但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摇头拒绝，“您尽可以将我们赶出杰尔喀拉或者逮捕我们，但是我还是不能出卖自己的兄弟。但是，我可以把自己了解到的一些情况告诉您……” 肯特伯爵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我的那个手下曾经告诉过我，他的一个表亲加入了那个所谓的罗多克自由军团。这人加入的原因是战争期间他的妻女都被特瑞典伯爵手下的士兵杀掉了，他要向斯瓦迪亚人复仇。”罗兰德低声说道，“而他的另外一个表亲就在您的军队中服役，这个复仇者想策反那个服役的士兵，但是似乎被拒绝了……” 听完罗兰德的讲述，肯特伯爵忽然想通了一件事，并且心中立刻有了一个主意。 接着，肯特伯爵便在雷萨里特和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的引领下来到地牢中，去处置那些逃兵。 这些逃兵几乎都是从罗多克地区征募的农夫和山民，当初加入肯特伯爵的军队就是为了在战乱中混口饭吃活下来，而现在逃离杰尔喀拉也同样是为了活命。 这些人无精打采地蜷缩在地牢的角落里，看到领主大人进来后更是吓得瑟瑟发抖，生怕领主会下令处死他们。 “爬起来，列队。胆小鬼们！”雷萨里特拿起皮鞭狠狠地抽了一下牢门，“没看到肯特大人来了吗？” 那些逃兵闻言赶快站起身来，颤颤巍巍地排成一列。 肯特伯爵粗略地数了一下，大概有十几个人。从他们身上的皮衣来看，几乎全都是罗多克人。 “为什么要逃离军队？”肯特伯爵问道。 这些人互相看了看，全都不肯开口。 雷萨里特忽然一鞭子抽到了一名逃兵的身上，那人瞬间皮开肉绽，疼得满地打滚。 这个举动似乎震慑到了其他逃兵，其中有人终于哆哆嗦嗦地开口道：“为了活命，大人。” “失去了我的庇护，你们只会任人宰割。”肯特伯爵开口道，“如果你们发誓不再逃走，我就会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为我效力。” 逃兵们有些犹豫，但是看到雷萨里特手中的皮鞭以及联想到地牢外面绞刑架，还是一个接一个地走向肯特伯爵跟前跪下宣誓效忠。 就在这时，法布雷斯爵士忽然快步走到肯特伯爵身边报告：“大人，我们发现了那伙乱党的巢穴，相信很快就可以将他们尽数剿灭。” 肯特伯爵恼火地指了指跪在旁边的逃兵们，示意法布雷斯爵士不要这么大声汇报如此秘密的情报。 法布雷斯爵士只好低声道了歉，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肯特伯爵宣布将这些逃兵分开编入各个小队中，“如果再有人逃走或者背叛我，那么留给你们的便只剩下绞索这一个选择了。” 随后肯特伯爵宣布释放这些逃兵，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军营中。 而这些人浑然不知，已经有几双眼睛紧紧地盯上了他们。 第343章 打草惊蛇 当夜幕缓缓降下，将整个城市都笼罩其中时，一名刚刚被从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释放出来的罗多克逃兵，犹如一只机敏的夜猫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营。 他的脚步轻得如同羽毛飘落地面，每一步都谨慎而小心，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引来巡逻队的注意。借着微弱的月光和阴影的掩护，他巧妙地避开了一队又一队来回巡视的士兵，成功地抵达了位于贸易区边缘的一条狭窄小路。 这条小路蜿蜒曲折，两旁矗立着高矮不一的房屋和商铺。逃兵一路疾行，最终停在了一家看似普通的织布作坊前。他深吸一口气，稳定住自己紧张的情绪，然后举起手，急促地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木门。 敲门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响亮，但很快就消失无踪。没过多久，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接着作坊的大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一道狭小的缝隙。一个头戴毡帽的脑袋从门缝里探出，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你怎么来了？”那个头戴毡帽的人压低声音问道。 “没时间解释了！”逃兵焦急地回答道，“领主大人已经发现了你们的巢穴，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调集大批军队前来围剿你们。趁现在还有时间，你们必须赶紧逃离此地！” 听到这个消息，头戴毡帽的人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慌失措。不过，仅仅片刻之后，他便迅速恢复了镇定，并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逃兵所传达的信息。 “好的，谢谢你冒险来通知我们。”头戴毡帽的人感激地说道。 说完，他不再迟疑，果断地将大门重新关上。随着“砰”的一声闷响，织布作坊再次陷入了一片宁静之中，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而那名逃兵则再次静悄悄地回到了军营里，殊不知肯特伯爵手下最好的追踪者波尔查就在暗处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很快，几个人影便从织布作坊里溜了出去，他们分别前往杰尔喀拉城内的几个商铺和居民区里向自己的同伙通风报信。 没多久，那家织布作坊里便开出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几名织布工人也跟随着马车一起离开。与此同时，城内的另外几家商铺也分别溜出来一些家伙打算出城，他们集中到贸易区的货栈，以商队的名义向镇长申请开具了出城的贸易凭证。 在将所有合法手续以最快速度拿到手后，这伙儿假冒的商队便大摇大摆地准备出城。 在杰尔喀拉城门前，一小队斯瓦迪亚士兵正在像往常一样盘查着过往的人们。 就在这时，一支规模不大的商队缓缓靠近城门。很快，这些人便被守门的军士拦了下来。 商队中的人们都显得有些紧张，毕竟被军队拦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一名身穿盔甲、全副武装的斯瓦迪亚骑士来到商队跟前，向商队首领盘问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因为什么原因出城？\" 弗朗西斯爵士洪亮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 商队为首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中年男子，他连忙快步上前，恭敬地向弗朗西斯爵士行礼道：\"尊敬的爵士大人，我们是莱斯先生名下的商队，此次前往亚伦城进行一笔重要的货物交易。\"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叠文件，其中包括从镇长那里开具的贸易手续以及详细的出货清单。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随意地翻动了几下。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印章对他来说似乎只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符号，但作为守城军官，他仍需履行自己的职责。 很快，弗朗西斯爵士就失去了耐心，他皱起眉头，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扔给了身后的一名斯瓦迪亚军士，并挥挥手示意对方去仔细核查。那名军士赶忙接住文件，认真地开始核对起来。 “按照杰尔喀拉领主肯特·霜刃大人的命令，我要搜查这批货物，看看里面有没有夹带违禁品。”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说道。 “当然没有，爵士。”头戴毡帽的家伙满脸堆笑地表示，“我们是守法的商人，您可以随意检查。”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没有理会对方，向手下的士兵挥了挥手。很快就有几名斯瓦迪亚轻步兵爬上那几辆马车翻找起来。 随着斯瓦迪亚士兵不停地用翻找，头戴毡帽的家伙表情开始不自然起来，他悄悄地给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递上了一个装满了第纳尔的钱袋。 “爵士，我们的货物可都是些值钱的毛呢和亚麻布卷。您的手下这样折腾的话，损坏的货物可就卖不上价了呀！”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用手掂了掂钱袋的重量，然后满意地笑了起来，同时也命令士兵们停止搜查。 “这些家伙看起来像是正派的商人，放他们过去吧。” 守门的斯瓦迪亚军士听到命令后，立刻示意士兵们将商队放行。 头戴毡帽的家伙似乎松了一口气，他笑着感谢弗朗西斯爵士，同时催促商队快速离开杰尔喀拉。 待这伙人离开之后，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快步走上城墙，而肯特伯爵就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切。 “怎么样，爵士？”肯特伯爵笑着问道，“他们有没有怀疑？” “应该没有，大人。”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顿了一下，同时将钱袋上交给自己的领主。 但是肯特伯爵并没有接过这满满的钱袋，“留着它吧，爵士。这笔钱可以当作你的‘演出费用’。” 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大喜，赶紧将钱袋收了起来。 “下一步怎么办，大人？” 肯特伯爵胸有成竹地说道：“接下来就看波尔查的表演了。” 不出肯特伯爵所料，那伙假冒的商队并没有踏上前往亚伦的大路，而是将车队赶去了杰尔喀拉郊外的一处隐秘的山谷之中。那里便是这伙叛党的巢穴，里面大概有两百多人的样子，其中大部分是前罗多克军队中的士兵，也有少量的市民、商人或者农夫。 波尔查在跟随到这里之后，便放出渡鸦给肯特伯爵送去了信息。 很快，法提斯和雷萨里特率领一支军队便包围了这座山谷，肯特伯爵下令封锁了山谷的所有出入口。 “没有人能够跑出来，大人。”雷萨里特向自己的领主保证道，“除非他们长了翅膀。” 与此同时，杰尔喀拉城内也开始了抓捕行动。那名逃兵首当其冲地被法布雷斯爵士再次扔进了地牢中。 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这名逃兵便交待了一切。 他之所以通风报信，是因为那个头戴毡帽的家伙是他的表兄。这伙儿叛党在杰尔喀拉城内大肆袭击守备队士兵前，头戴毡帽的家伙得知自己的表弟也在守备队中，就想要拉他入伙，但是却被拒绝了。尽管没有加入叛党，但是头戴毡帽的家伙还是警告自己的表弟不要留在杰尔喀拉的守备队中，因为袭击的对象不仅仅是那些斯瓦迪亚士兵，也包括为肯特伯爵效力的罗多克人。 因此他劝说自己的表弟鼓动军队中的罗多克士兵逃离杰尔喀拉，以此减少守备队人员的数量并且还能动摇军心。当然，表面上的理由自然是为了自己表弟的安全着想。 受到自己表兄蛊惑和威胁的罗多克士兵心里很害怕，于是便鼓动一些士兵和自己一起出逃，却被雷萨里特发觉并关到了地牢中。被肯特伯爵赦免罪行后，因为在地牢中听到了法布雷斯爵士向肯特伯爵报告的情况，于是这名逃兵为了报答当初表兄警告自己的恩情，也选择了向这伙儿叛党通风报信。 这群潜伏在城内的叛党担心暴露，于是选择以最快的速度逃出城去，前往叛军的巢穴躲避风头。 在一切准备就绪后，肯特伯爵便下令进攻这座山谷。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全力剿灭，不留后患。” 第344章 突袭山谷 在杰尔喀拉郊外那片幽深而隐秘的山谷中，乱党分子们正酝酿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反抗。这里，远离了城镇的繁华与喧嚣，只有崎岖的山路、茂密的林木，以及那些被遗忘的村落，成为了他们最后的避风港。 山谷的清晨，薄雾缭绕，仿佛是大自然为这场即将到来的战斗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这些乱党分子们中很多人的亲友在战争中被斯瓦迪亚军队杀死，还有很多来自被压迫的农民，或来自不满现状的工匠，甚至还有一些因罗多克灭亡而被流亡的贵族，他们聚集在这片被遗忘的土地上，心中燃烧着对哈劳斯国王不公与压迫的熊熊怒火。 他们之中，有的人手持短刀和利刃，有的人则带着从战场上捡来的刀剑，更多的人则是依靠着简陋的农具甚至是石块。 在经过一番细致地侦查和严密地确认后，雷萨里特终于确定了所有的出入口均已被牢牢封锁住。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手一挥，率领着自己麾下那支训练有素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如猛虎下山般向着山谷内部发起了凌厉的攻势。 只见这些身穿着鲜艳夺目的红色罩袍以及坚固耐用的锁链甲的斯瓦迪亚士兵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高昂。他们高举起手中的扇形盾牌，宛如一面面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同时紧紧握住锋利无比的利剑或是沉重有力的战斗斧，迈着坚定而迅速的步伐，朝着乱党们的藏身之处急速逼近。 在这支勇猛无畏的冲锋队伍后面，紧跟着一群同样装备精良的斯瓦迪亚射手。他们人手一把精致的弩箭，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时刻准备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然而，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肯特伯爵却并未派遣他手下那些骁勇善战的罗多克士兵参与到此次行动中来。原来，肯特伯爵深知这次突袭行动必须要做到最大程度的迅速与保密，才能将乱党一网打尽。因此，为了避免行动走漏风声或者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果断决定只出动由斯瓦迪亚士兵组成的军队。 就在那一瞬间，乱党的哨兵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斯瓦迪亚士兵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身影。他的心跳陡然加速，惊恐瞬间爬上脸庞，毫不犹豫地吹响了那刺耳而急促的报警哨声。尖锐的哨音划破长空，仿佛一把利剑直插乱党营地的心脏。 刹那间，原本平静的营地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人们惊慌失措地从睡梦中惊醒，耳边回荡着“我们被斯瓦迪亚军队包围啦”的呼喊声。恐惧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众人纷纷丢盔弃甲，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逃窜。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仍有少数几位经验丰富、曾经在罗多克军队中长期服役的军士能够保持镇定。他们临危不乱，高声呼喝着，试图组织起营地内茫然无措的人们拿起武器进行抵抗。 可惜的是，这些乱党无论在人数还是训练程度上都远远不及精锐的斯瓦迪亚正规军。若是在黑暗的角落里搞些偷袭或许还能有些许胜算，但如今在这光明正大的战场上正面交锋，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又怎能与纪律严明、装备精良的斯瓦迪亚正规军抗衡呢？ 只见德赛维威风凛凛地站在高处，沉着冷静地指挥着麾下的斯瓦迪亚射手们。在轻步兵紧密的掩护下，射手们整齐划一地拉弓搭箭，弓弦发出阵阵紧绷的响声。随着德赛维一声令下，无数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致命的弧线，准确无误地落入乱党们的阵营之中。仅仅经过几轮齐射，乱党们原本就松散的阵形便已彻底崩溃。 那些由普通市民和农夫组成的乱党们，哪里见过如此凌厉的攻势？他们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全然不顾军士们的竭力阻拦，一个个抱头鼠窜，拼命逃离这个可怕的战场。 雷萨里特挥了挥手，下令斯瓦迪亚轻步兵开始追杀这些逃走的人。 很快，兵器撞击的声音与人们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山谷。 罗多克乱党们意识到自己被包围后，开始殊死一搏。他们躲在树后或者岩石后，用简易的弩箭和标枪甚至是石块发动突袭；有些人更是发起了亡命冲锋，企图以近战肉搏打乱斯瓦迪亚军队的阵脚。 但是肯特伯爵手下的斯瓦迪亚军队都是由经历过多场战争的老兵组成，他们利用盾牌和短矛形成的坚固防线，逐步压缩乱党分子的活动空间。不停地有罗多克乱党中箭倒了下去，斯瓦迪亚士兵则步步为营，他们躲在扇形盾的后面，不停地用短矛向前戳刺，而缺乏防护的乱党们被逼得不断后退。 随着一声清晰的号角声，法提斯率领的斯瓦迪亚重骑兵从另外一个方向出现，并且很快就对乱党发起了冲锋。斯瓦迪亚骑兵利用战马的速度优势，对乱党分子进行分割包围，逐一击破。 山谷中，铁器碰撞的铿锵声、箭矢划破空气的嗖嗖声、以及士兵们的怒吼与战马的嘶鸣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斯瓦迪亚军队的骑兵们，在敌人阵型中穿插，他们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每一次挥砍都伴随着敌人倒下的身影。 在肯特伯爵军队前后夹击之下，这伙儿乱党再也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了。他们内心已然崩溃，有人跪地乞降，有人殊死一搏，有些人则妄图趁乱逃走。 但是没有人能够逃出这个包围圈，绝大多数乱党被斯瓦迪亚士兵当场杀死，而那些跪地投降之人也难逃登上绞架的命运。 肯特伯爵骑在战马“暴雨”上，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战斗的整个过程。 “这场战斗很精彩，大人。”法布雷斯爵士骑在一匹战马上陪在肯特伯爵的身边，“而且看起来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 “这根本不能被称为是一场战斗，爵士。”肯特伯爵淡淡地说道，“我更愿意称之为一场惨烈的屠杀。” “但是我们仍然要恭喜您，大人。”罗德尼·卡尼爵士也开口说道，“这场屠杀也许可以让杰尔喀拉的局势平静下来。” “但愿如此吧。”肯特伯爵喃喃自语。 打扫完战场后，雷萨里特带领一队士兵将十几名投降的乱党全部押到了肯特伯爵的面前。 “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大人？”雷萨里特问道。 “这些人无需审判，就地处决。”肯特伯爵冷酷地下令。 雷萨里特点点头，然后命令士兵将这些人吊死在山谷的树林中。 被俘的乱党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恐惧，有些人叫骂个不停，有些人则哀求宽恕。 “大人，饶命啊！”一名被俘的乱党被士兵们拖走，但是他拼命挣扎，嘴里大喊道：“我有重要的情况向您举报！” 押解的士兵一面控制住这个人，一面回头看向肯特伯爵。 于是，伯爵大人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将这个人押了回来。 “你有什么重要的情况要向大人举报？”卡希尔爵士厉声喝问道。 那名被俘的乱党分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们的首领并没有死，他就躲藏在这个山谷中！” 这句话让肯特伯爵感到惊喜，本以为这群人的首领已经死在了乱军之中，却没想到居然还活着。如果能够将此人抓住的话，必定可以震慑住其余尚未伏法的乱党分子。 “带着我们找到你们首领的藏身处，我就考虑放你一条生路。”肯特伯爵许诺道。 那名乱党分子拼命点头答应，指了指山谷的悬崖处，“那里有一个隐蔽的洞穴，他就藏在里面！” 第345章 隐藏的洞穴 在那名已经投降了乱党的叛徒引领之下，肯特伯爵身先士卒地冲在了最前方，他身后紧跟着雷萨里特以及法布雷斯爵士等一众英勇无畏的军官们。他们率领着士气高昂的斯瓦迪亚军队，如同一股汹涌澎湃的洪流一般，迅速朝着那个藏匿于山涧深处的神秘山洞挺进。 当斯瓦迪亚军队抵达目的地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个山洞的入口宛如一道狭长而幽暗的缝隙，仅仅只能容得下一人侧身通过。然而，一旦踏入其中，人们便会惊讶地发现，内部的空间竟是如此宽敞辽阔，仿佛一个巨大的地下宫殿。 更为令人头疼的是，这山洞内的结构异常复杂，通道纵横交错，如同迷宫一般让人眼花缭乱。那些乱党走投无路之下躲藏在这里面，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想要将他们找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雷萨里特手下那两名斯瓦迪亚轻步兵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他们一心想着能在领主大人面前立下赫赫战功，从而获得丰厚赏赐。于是，两人毫不犹豫地朝着黑漆漆的山洞飞奔而去，心中满怀着即将抓获乱党头目的喜悦之情。 然而，当这两个鲁莽的家伙刚靠近洞口时，突然间，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咻咻”声从洞中传出，仿佛无数恶魔正张牙舞爪地扑向他们。“不好，快隐蔽！”站在洞外不远处的雷萨里特脸色骤变，他扯开嗓子大声吼叫起来。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刹那间，只见洞内弩箭如疾风骤雨般激射而出，箭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寒光，带着致命的威胁直逼那两名毫无防备的斯瓦迪亚轻步兵。只听得两声惨叫划破山谷中的寂静，原本生龙活虎的两人瞬间被密密麻麻的弩箭射中，身体如同刺猬一般布满了箭矢。鲜血四溅，染红了周围的土地，而那两名可怜的士兵则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着，很快便没了气息。 只见雷萨里特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倒在血泊中的部下尸体，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双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仿佛要喷出火来一般。 “给我把木材都搬过来！”雷萨里特怒吼着下达命令，声音震耳欲聋。士兵们不敢有丝毫怠慢，纷纷行动起来，将一根根粗壮的木材搬运到洞口前堆积如山。 与此同时，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高举着坚固的扇形盾牌，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牢牢地挡在了洞口处，以抵御从洞内向他们射来的密集弩箭。 其他士兵则如忙碌的蚂蚁一般，迅速地四处搜集干柴和枯草，并将它们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洞口旁。不一会儿，洞口就堆满了易燃物。随着一声令下，火把被扔向了那堆干柴和枯草，刹那间，熊熊大火燃烧起来。 然而，尽管火势凶猛，但由于这个山洞异常深邃，火焰根本无法蔓延到深处，更别提伤到那些藏匿其中的乱党分子了。就在这时，一名勇敢的斯瓦迪亚民兵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想要观察一下洞内的情况。可就在这一瞬间，一支无情的弩箭突然飞射而出，准确无误地射中了他的额头。这名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便直直地向后倒下，当场毙命。 这下再也没有斯瓦迪亚士兵敢于向前进攻那个山洞了。 雷萨里特从身边的士兵手里抢过盾牌，抽出长剑想要自己率队冲进去，却被肯特伯爵拦了下来。 “别冲动，雷萨里特。”肯特伯爵按住了雷萨里特拔剑的手，“你的思路是对的，只是方法需要稍微地调整一下。” 肯特伯爵命令士兵重新在洞口处堆放上干柴，点燃后却又命人在上面铺上潮湿的稻草，这样燃烧的火堆开始冒出滚滚浓烟，借着风势不停地向洞内灌去。 很快，山洞里便传出来一阵阵咳嗽的声音，并夹杂着愤怒的低吼声。 不久，一支白棋便从洞口处伸了出来，一名全副武装、头戴带面罩尖顶盔、身穿锁甲罩袍的罗多克军士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 雷萨里特眼见敌人从山洞中走出，便立刻命令斯瓦迪亚弩手们放箭，要将这名乱党也射成刺猬为自己的部下报仇。 但是斯瓦迪亚弩手们却是德赛维的部下，他们只服从肯特伯爵及弓箭手指挥官的命令，所以根本就没人理会雷萨里特的怒火。 肯特伯爵却下令斯瓦迪亚弩手们不许射击，因为他注意到此人绿色链甲罩袍上的纹章是一只站立黑熊…… “咳咳……我的主人……咳咳……请求谈判！”举着白旗的罗多克军士一边咳嗽，一边向肯特伯爵喊话，同时摆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携带武器。 肯特伯爵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自己的网里似乎捕获到了一条大鱼。 于是，肯特伯爵命令自己麾下的士兵后退一段距离，他从暴雨的背上跳了下来，然后独自迎了上去。那名罗多克军士看到一个身材高大、身穿全身板甲、头戴带翼巨盔的人走向自己，当他看见罩袍上冰峰长剑纹章时，立刻意识到这人的身份。 于是这名罗多克军士立刻低头敬礼，“很荣幸见到您，肯特大人。我的主人请求与您谈判。” “你们已经被我的大军团团围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有什么筹码与我进行谈判？”肯特伯爵用手掂了掂手里的长剑，“也许荣誉投降是我能给予你们的最大让步了。” 这名罗多克军士看起来有些尴尬，他不得不承认肯特伯爵所说的情况基本属实，但是还是说道：“大人，我的主人手里有一件您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他说如果您带领军队贸然攻进来，或者企图困死我们。那么他会在临死之前将这件东西焚毁，您将再也得不到它了。” 肯特伯爵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他轻蔑地笑了起来，“你的主人似乎不太会说谎话，他手里的那件东西早已经被我的部下抢夺过来了，而且我的人也证实了这件东西的真实性。他现在手里可没什么东西能够要挟我……” “我的主人不会要挟您，大人。”那名罗多克军士诚恳地说道，“至于是真是假，您为什么不亲自到山洞里面验证一下呢？” 肯特伯爵犹豫了，他很清楚对手的身份和他口中的那个东西是指什么。 “大人，我的主人请您到山洞中谈判。”那名罗多克军士再次催促道，“他向您保证，即使最后谈判破裂，也绝不会伤害您。” “我相信你家主人的承诺，军士。”肯特伯爵说道，“但是，为什么要我进入山洞谈判，而不是你的主人走出山洞来到外面谈判呢？” 那名罗多克军士向肯特伯爵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的主人虽然很相信您的人品，但是他却并不信任您的部下。如果他当众露出了真容，哈劳斯那个暴君会第一时间得到这个消息。而这，也许会影响到您的前途呢……” 肯特伯爵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同意了对方的要求。他先是转身示意法提斯和法布雷斯爵士过来，待两名军官来到自己面前后，肯特伯爵交待道：“我要进入到那个山洞里去与这群人的首领谈判，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攻这个山洞，直到我回来。” “您不能进去，大人！”法提斯急忙阻止道，“如果里面的乱党伤害或者胁迫您，我们该怎么办？” “法提斯说得很对，大人。”法布雷斯爵士也收敛起一贯幸灾乐祸似的笑容，急切地说道，“我可以替您进去与他们谈判，您没有必要冒着这样大的风险。” 但是肯特伯爵摆手制止了他们继续劝说下去，“我的主意已定，你们要做的就是约束好军队，不要贸然进攻。” 眼见劝说无望，两个人只好点头答应了领主大人。 于是，肯特伯爵将巨剑解下来交给法布雷斯爵士保管，他自己转身跟随那名罗多克军士进入了山洞里。 第346章 葛瑞福斯国王 肯特伯爵面色凝重地跟随着那名罗多克军士缓缓前行，最终踏入了这个隐匿于深山之中的神秘洞穴。刚一靠近洞口，一股潮湿阴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在洞口的正前方，借着微弱的火光可以看到，有十几名身材魁梧的罗多克狙击手正躲藏在一块巨大无比的岩石之后。他们手持着沉重而锋利的攻城弩，严阵以待，弩弦紧绷，仿佛随时都能将致命的钢弩矢射向敌人。而那些冰冷的钢弩矢在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之下，闪烁着令人胆寒的点点寒光，宛如死神手中的镰刀一般。 再仔细观察这些狙击手，只见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一件绿色的链甲短袍，短袍之上还精心绣制着一只威风凛凛、昂首而立的黑熊纹章。这纹章不仅彰显出他们所属领主的独特标识，更给人一种威严之感。 此时，那位带路的罗多克军士连忙开口安慰道：“请放心吧，尊贵的大人。这些狙击手绝对不会轻易伤害到您的。他们之所以如此戒备森严，也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避免您身后那些冲动易怒的部下们可能会因为一时鲁莽而犯下无法挽回的错误罢了。”然而，面对这番解释，肯特伯爵却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哼，以此来表达自己对于眼前这群罗多克士兵的极度不屑与不满。 小心翼翼地绕过那个隐藏于暗处的狙击阵地之后，展现在眼前的洞穴内部空间依然十分宽阔。那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一般，错综复杂地延伸向四面八方。然而，经验老到的肯特伯爵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多年的战斗经验，能够非常笃定地判断出，这个看似迷宫般的洞穴仅仅存在唯一的一个出入口。 在洞穴之中，还驻守着数十名身经百战的罗多克资深长矛手。他们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盯着缓缓走来的肯特伯爵，眼神之中饱含着深深的敌视与仇恨。若不是事先接到了不得擅自行动的命令，恐怕这些早已按捺不住内心怒火的战士们，会毫不犹豫地如潮水般汹涌而上，将这位来自斯瓦迪亚的领主撕成碎片。 在那名罗多克军士的引导下，肯特伯爵在这洞穴里左拐右绕，不断摸索前行。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之后，终于被引领至一个规模宏大的天然石室之内。只见石室的正中央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座气势恢宏的王座。而此时，一名身着绿色纹章带罩袍的男子端端正正地端坐其上。 这名男子看上去年纪已然不轻，至少也应有五六十岁左右。其头顶之上原本茂密的头发如今已尽数脱落，只留下一片光亮的头皮。但尽管如此，他那魁梧壮硕的身躯却丝毫不显老态龙钟之相，反而散发出一种令人敬畏的威严气息。尤其是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犹如燃烧着的火焰一般，目光犀利得仿若能洞穿一切。从那深邃的眼眸之中，不时流露出的精明与干练之色更是让人不敢小觑。 在王座的一侧，静静地放置着一把锋利无比的手半剑，剑身闪烁着寒光，隐隐透露出一股杀伐之气。而在他的另一只脚边，则整齐地摆放着一顶造型独特的锥顶头盔，头盔上精美的装饰图案在微弱光线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肯特伯爵走到离王座几米远的位置上停住了脚步，只见他摘下戴翼巨盔夹在腋下，稍微低头躬身道：“很荣幸见到您，葛瑞福斯国王陛下！” 葛瑞福斯国王并没有戴着王冠，他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好像从未见过面，肯特大人。但是你居然一下子就能够认出我来。” “您身上具有一种王者的气质，陛下。”肯特伯爵圆滑地回应道。 葛瑞福斯国王听完肯特伯爵的回答后满意地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说道：“你不但作战勇敢还足智多谋，怪不得哈劳斯那个家伙会重用你。如果当初你要是先到了杰尔喀拉该有多好……” 但是肯特伯爵的话锋一转，“而且我从另外一个人的口中听说过您的故事。” “哦？那个人是谁？”葛瑞福斯国王问道。 “在之前的旅途中，我遇到了一个自称是‘维鲁加的凯斯托领主’的人……”肯特伯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他给我讲了一些关于您的故事……” 听到这个名字，葛瑞福斯国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哦，真的吗？不是每个人都敢在我面前提起那个名字。如果现在我坐在杰尔喀拉的王座上，我都不知道是该奖励你的勇敢还是惩罚你的傲慢。”葛瑞福斯国王缓缓开口道。 “作为效忠于哈劳斯国王的瓦兰迪亚封臣，您既无法奖励我，也无权惩罚我。”肯特伯爵暗自思忖道，“您现在只是一个没有王冠的国王而已。” “不过，我将满足你的好奇心。”葛瑞福斯国王傲慢地昂起头说道，“但是仔细听好了，因为我不想再把话重复一遍。” 肯特伯爵点点头表示同意。 “毫无疑问，凯斯托领主告诉了你一些事。比如我干扰了国王选举，破坏了神圣的罗多克法律之类的事情。”葛瑞福斯国王冷笑着说道。 “的确如此，陛下。”肯特伯爵表示，“我的确听到过这些故事。不过您认为他说的是谎言吗？”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小子。”葛瑞福斯国王握紧拳头说道，“很好，让我告诉你那些城镇的候选人都干了些什么，他们拖着漫长的语气讨论着我们古老的自由传统。然后便会选出一个愿意待在庄园里、品着好酒，答应帮贵族领主们收税的国王！” “一个傀儡？”肯特伯爵皱着眉头问道。 “一个听话的、可以任由他们摆布的傀儡！”葛瑞福斯国王点头确认道，“这些家伙所关心的自由只有他们长胖的自由。而与此同时，我的人睡在大草原上，吃着干面包和腌鱼，搜索着地平线，烧毁几个敌人的村庄，只是为了让商路畅通。” “我想那些被烧毁家园的斯瓦迪亚村民肯定不同意您的看法。”肯特伯爵不无讽刺地评论道。 “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或者说给你举个例子吧，小子。”葛瑞福斯国王恼火地说道，“如果我遇到一个瘸子——一个罗多克人，被库吉特人射伤或者被斯瓦迪亚人砍伤的那种，我会对他说：‘老兄，这边有个家伙可以为你的伤打打官司’。” 看到肯特伯爵一脸茫然，葛瑞福斯国王骄傲地解释道：“我会带给罗多克人民正义和复仇的机会！这也就是人们为什么拥戴我的原因！” “也许人们并非真心拥戴您。”肯特伯爵再一次思忖道，“也许人们只是害怕您而已。” “很精彩的故事，陛下。但我来到这里并不是听故事的。”肯特伯爵说道，“我听您的部下说，您要与我进行一场谈判，关于……” “关于另外一块儿龙旗碎片！”葛瑞福斯国王打断道，“没错，我的手里还有另外一块儿龙旗碎片。” “但是，陛下。杰尔喀拉城破之时，您手中的那块龙旗碎片已经落到了我的手中。”肯特伯爵提醒对方，“而且我找人验过那块碎片，绝不是仿制的。” “你说的没错，小子。我家族传承的那块龙旗碎片的确随着杰尔喀拉的陷落落入你的手中。”葛瑞福斯国王点头赞同道，但是随即话锋一转，“但是你应该还听过这个故事，卡拉迪亚的每一个称王者手中都拥有一块儿龙旗碎片。” 肯特伯爵点点头，“我的确听说过这件事。” “那么你就不应该怀疑我手中还有另外一块儿龙旗碎片。”葛瑞福斯国王露出了一丝笑容，看起来像一只老狐狸，“这块碎片来自遥远的北方王国——维吉亚！” 第347章 前国王的条件 葛瑞福斯国王简短地讲述了一下他得到这块儿龙旗碎片的经过。 “不久前，大概就是你跟随在那个野心勃勃的哈劳斯身边围攻沙瑞兹的时候，一个杂种在杰尔喀拉的街头上四处求助。”葛瑞福斯国王用手轻轻地敲击着手半剑的剑刃，发出清脆且有节奏的敲击声，“他自称是一名维吉亚的‘王子’，这个头衔再配上的他的穿着打扮，简直让我笑尿了裤子。” 但是肯特伯爵并没有笑，反而皱起了眉头。 “那个落魄的年轻人大概想寻找一支佣兵团或者说服像你这样的领主为他而战，毕竟你在收集那些毫无意义的龙旗碎片。”葛瑞福斯国王停止了敲击剑刃的动作，朝不远处的罗多克军士打了个响指，那名军士立刻端上一杯葡萄酒给自己的国王。罗多克曾经的国王用美酒润了一下喉咙才继续讲道：“我的人发现了他的企图，于是想办法说服他将手中的龙旗碎片卖给了我，毕竟他穷困潦倒，而我支付他的那笔钱足够他可以过上一段时间锦衣玉食的生活了。” “故事同样精彩，陛下。就像您之前给我讲的那个您登上王位的故事一样。”肯特伯爵言不由衷地说道，“但是请恕我直言，我能看一眼那块龙旗碎片吗？如果它真实存在的话……” 葛瑞福斯国王紧紧地咬住嘴唇，面色阴沉得就像暴风雨即将来临前那厚重的乌云一般。他沉默不语，但却突然又打了一个清脆而响亮的响指。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只见另一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罗多克军士迅速走了过来。这名军士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来到国王身旁后，恭恭敬敬地将其呈递到国王面前。 “它就在这里。”葛瑞福斯国王用低沉而简短的语气说道，与此同时，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木盒，仿佛这一拍之下蕴含着无尽的深意和力量。 “如果你想要得到它的话，就得认认真真地听一听我的条件。”国王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对面的肯特伯爵，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然而，面对国王的这番话语，肯特伯爵却是不屑一顾地扬起了下巴，以一种挑衅般的口吻回应道：“老实说，陛下。依我看，您如今已经没有多少实力来跟我谈所谓的条件了。识相点的话，如果您愿意乖乖地交出那个盒子，那么我可以向您保证您个人的人身安全。否则……后果恐怕不是您所能承受得起的！” 听到肯特伯爵如此狂妄无礼的言辞，葛瑞福斯国王非但没有生气动怒，反而放声大笑起来。他的笑声异常洪亮和疯狂，回荡在整个山洞之中，甚至连洞外树上停歇的鸟儿都被惊吓得振翅高飞。这笑声中充满了对肯特伯爵无知与傲慢的讥讽，似乎在嘲笑眼前这位自命不凡的年轻贵族有多么的愚蠢可笑。 “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怕死，小子。”葛瑞福斯国王狞笑道，“当我失去罗多克的时候，我已经死掉了。而你现在看到的只是一个为了复仇的鬼魂而已。所以说别跟我耍什么花样，我不在乎任何东西，包括我手里的这个盒子。如果你真的想要得到它，那么就老老实实地听我提出的条件。” “我愿意洗耳恭听，陛下。”肯特伯爵叹了一口气答道，他心里很清楚这个处于癫狂状态下的前国王能够做出任何事情。 “第一，叫你的人退出山谷，并且释放所有我被俘的手下。”葛瑞福斯国王站起身，将酒杯扔到了地上。 “这一点，我可以做到。”肯特伯爵点头表示，“我接受这个条件。” “我还没有说完呢，小子。”葛瑞福斯国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这个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让肯特伯爵想起了莱姆斯，“第二，我们会离开这里，而你的人不许阻拦。” “当然，陛下。”肯特伯爵再次点头答应，“我保证你们在我的封地范围内不会受到任何攻击，直到你们安全离开。” “第三，我要你退出杰尔喀拉滚回哥斯莫去，并且发誓不再为哈劳斯效力。”葛瑞福斯国王狰狞着说道。 “这是不可能的，陛下。您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一点。”肯特伯爵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即使我让出杰尔喀拉给您，也不会有任何罗多克领主会再支持您，您的这点兵力也根本守不住那样一座大城市。” 葛瑞福斯国王对于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自然是心知肚明，但他心中的怒火却难以平息。 “而且我也不会背叛哈劳斯国王，毕竟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肯特伯爵表示，“您也不会愿意跟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谈条件吧？！” 葛瑞福斯国王盯了一会儿肯特伯爵，眼珠一转又开口道：“好吧，肯特大人。我很欣赏你的忠诚，这也意味着你会遵守承诺。但是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您请说吧，陛下。”肯特伯爵摊了一下手，“但是我可不能保证会答应您。” “这件事情很简单，小子。你完全能够办到。”葛瑞福斯国王的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残忍微笑，“如果凯斯托那个叛徒有朝一日落入你的手中，请务必将他留给我处置。届时我会派人联系你的。” 肯特伯爵本想拒绝，但是看到葛瑞福斯国王将那个木盒放到了山洞的火堆上面，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松手的样子。于是他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你同意了？”葛瑞福斯国王故意问道。 “是的，陛下。”肯特伯爵点头确认道，“我同意了。” “我要你发誓，大人。”葛瑞福斯国王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以你家族的名义发誓。” 肯特伯爵尽管很不情愿被人逼迫，但是还是按照葛瑞福斯国王的要求去做了。 “叫你的人退出山谷吧，大人。”葛瑞福斯国王说道，“等我安全离开这里后，自然会将这块龙旗碎片送到你的手上。” “我怎么知道您不会食言呢，陛下？”肯特伯爵疑惑地问道。 “罗多克的国王不会撒谎，这是国王的承诺！”葛瑞福斯国王得意地说道，“况且，你除了相信我以外，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不是吗？” 肯特伯爵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老奸巨猾的前国王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他在那名罗多克军士的陪同下，走出了山洞。 肯特伯爵手下的军官和骑士们全都聚集在距离洞口不远的地方，他们一个个心急如焚、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目光时不时投向那黑漆漆的洞穴入口处。 其中，卡希尔爵士表现得尤为急切，他已经不止一次向众人提议，要求带领一队人马直接冲进洞中去营救肯特伯爵。然而，这个提议遭到法提斯和法布雷斯爵士的坚决反对。 \"好好想一想，肯特大人临行之前究竟跟我们交代过些什么？\"维尔迪诺爵士一脸严肃且略带不满地提醒道，“你鲁莽的行动只会害死大人。” 听到这话，卡希尔爵士顿时火冒三丈，他怒目圆睁，对着维尔迪诺爵士大声吼道：\"难道就这么看着肯特大人落入险境，而我们却一直干等着吗？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胆小怕事，根本不敢采取行动！\" 面对卡希尔爵士的指责与怒斥，维尔迪诺爵士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如果不是因为心中还牢记着彼此之间曾经立下的誓言——作为兄弟绝不可轻易拔剑相向，恐怕此刻两人之间早就爆发一场激烈的血战了。 当看到自家领主从山洞里出来的那一刻，几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让众人感到意外的是，肯特伯爵回到本阵中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撤兵。 第348章 第四块龙旗碎片 肯特伯爵面色凝重地下达了一个令人震惊的命令：在撤走围攻山谷的兵力之前，要释放那些尚未被处决的乱党分子。这个决定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引起了众多军官的强烈反对。 “释放这些乱党，大人？我的耳朵没有听错吧？！”雷萨里特瞪大双眼，满脸惊愕地问道，声音因激动而略微颤抖着，“那我们之前所经历的激烈战斗又算得了什么呢？难道所有的流血牺牲都要付诸东流吗？” 一旁的卡希尔爵士同样情绪激动，他挥舞着手臂，大声嚷道：“释放这些人简直就是放虎归山啊，大人！这绝对不行！他们一旦重获自由，必定会再次兴风作浪，给我们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和威胁！我坚决反对您这么做！” 法提斯也赶紧走上前来，神色严肃地提醒道：“大人，这些人当中可有着不少曾经残忍杀害过我们士兵的凶手啊！若就这样轻易地将他们放走，恐怕会让那些英勇奋战的士兵们心寒不已，日后谁还愿意为您卖命呢？” 一直沉默不语的维尔迪诺爵士此时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他阴沉着脸，语气沉重地警告自己的领主：“大人，这些人无一不是坚决否定您对于杰尔喀拉拥有合法统治权的家伙。倘若真把他们放掉，那么杰尔喀拉必将陷入更大的混乱与动荡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面对众军官此起彼伏的反对声浪，肯特伯爵却显得异常镇定。他无视了这些抱怨和建议，坚持让这些被俘的乱党分子立下誓言，不再反对哈劳斯国王对于罗多克地区的统治权和自己在杰尔喀拉的管理权。 这些俘虏面面相觑，彼此交换着眼神，有的人反应迅速，毫不犹豫地迅速立下了誓言；然而还有一部分人则显得犹豫不决，脸上露出挣扎之色。就在这时，他们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不远处树枝上悬挂着的那冰冷的绞索，以及站在前方、一脸肃穆的肯特伯爵身上。那绞索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仿佛随时都会落下，结束一条鲜活的生命；而肯特伯爵紧蹙的眉头和严厉的目光更是让人心生畏惧。 终于，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人们在死亡的威胁面前低下了头，纷纷效仿其他人，发下了誓言。“先生们，请牢牢记住你们刚刚所发下的誓言，同时也要铭记我此刻所说的每一句话！”肯特伯爵在决定释放他们之前，语气凝重地再次强调道，“你们应该清楚，这次是你们唯一的机会。倘若日后我本人或是我的部下发现你们再有任何叛乱的行径，那么等待你们的将不会有审判的程序，而是直接被送上绞刑架！” 在这群俘虏之中，最终还是有两个人坚决不肯按照肯特伯爵提出的要求发誓。他们挺直了脊梁，毫不退缩地直视着肯特伯爵，大声说道：“我们宁愿走上绞架，也绝不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一个背信弃义之人！”听到这番话，肯特伯爵微微一怔，但随即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他点了点头，表示对这二人忠贞和诚实品质的认可，并当场宣布将他们的死刑改判为流放之刑。 “从今日起，你们两个就离开这里吧。但我要郑重警告你们，此生此世都不得再踏入瓦兰迪亚一步。一旦被发现你们胆敢违反这条禁令，那么迎接你们的将会是即刻的处决！”肯特伯爵面色冷峻地告诫完之后，挥手示意手下解开其余人的绳索，将所有人全部释放。。 在返回杰尔喀拉的路上，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忍不住问道：“大人，山洞里有什么特别的人吗？” “只有一些妇女、儿童而已。”肯特伯爵撒谎道，“这些人对于我们没有任何威胁，如果杀掉他们的话反而会引起本地人的仇恨。” “但是我看到里面还有不少罗多克士兵，大人。”卡希尔爵士插嘴道。 “他们只是为了保护那些妇孺罢了。”肯特伯爵简单地回答道。 “山洞里与您会面的是凯斯托领主吗，大人？”维尔迪诺爵士的第六感很强，尽管他猜到了一部分内容，但是猜测的对象却完全错误，“您放他一条生路，仅仅因为他是您的朋友？” “你错了，爵士。”肯特伯爵否认道，“凯斯托领主并非我的朋友，我们之间只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而且山洞里的人并非是凯斯托领主，关于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您不必向我保证，大人。我只是您的下属骑士而已。但是那群人自称是‘罗多克自由军团’……”维尔迪诺爵士强调道，“据我了解，他们的首领正是凯斯托领主。” “你的消息没错，爵士。凯斯托领主的确领导着一个名为‘罗多克自由军团’的抵抗组织。”肯特伯爵点点头，但是随即又否认道，“不过山谷中的这些人并非罗多克自由军团的成员，他们只是一些想为在战争中死去亲人复仇的平民而已，之所以撒谎那样说，是为了让我们将注意力集中在凯斯托领主的身上而已。这样即使发生了任何事情，我们也会将这笔账算在凯斯托领主的头上。” “借刀杀人？”弗朗西斯·埃伯特爵士惊讶地问道。 肯特伯爵没有说话，但是却轻轻点了一下头。 卡希尔爵士还想开口问些什么，但是却被法布雷斯爵士用眼神阻止了。军官和骑士们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他们的领主不想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那么他们不论怎样追问也是无济于事的。 一众士兵撤回了杰尔喀拉城内，就连在杰尔喀拉附近领地内的巡逻队也一并被肯特伯爵召回了城中。 三天后，一支来自维吉亚的商队进入了杰尔喀拉。商队首领要求面见肯特伯爵，并在见面后呈上了那个山洞中在葛瑞福斯国王手上的木盒以及一封书信。 信是葛瑞福斯国王亲手写下的，他告诉肯特伯爵自己已经率领手下离开了杰尔喀拉，但是却拒绝透露接下来他们的目的地。他很赞赏肯特伯爵遵守了协定释放了那些忠于他的手下，并且通过这支商队将龙旗碎片奉上。不过在信的最后，葛瑞福斯国王也表示肯特伯爵仍然是他的敌人，自己早晚会重新夺回杰尔喀拉和罗多克的王冠，并且在将全部斯瓦迪亚人赶出罗多克境内的目的没有实现之前，他不会停止战斗。 “我会与那些斯瓦迪亚入侵者和罗多克的叛徒们永远战斗下去。” 信的落款是：杰尔喀拉领主、罗多克人永远的国王——葛瑞福斯国王。 肯特伯爵又一次读了一遍信后，什么也没有说，直接站起身走到壁炉旁边，将那封信投入到燃烧的炉火之中。火焰迅速将这封信件烧毁，任何证据也没有留下。 而后，他将这个木盒交给莉娅，“看看这个。” 少女惊讶地接过木盒，“又一块儿龙旗碎片？” 肯特伯爵点了点头。 “你从哪里得到的？”莉娅好奇地问道。 “跟魔鬼交易来的。”肯特伯爵调侃道，不过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没有说谎。 莉娅将手放在龙旗碎片上，便再次陷入昏迷，倒下之前嘴里呢喃道：“欧诺弥娅，德瑞恩！” 肯特伯爵急忙将杰姆斯医生召来照顾莉娅，对于发生在莉娅身上的现象，就连杰姆斯医生也无法解释。因为其他人接触龙旗碎片的时候全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包括肯特伯爵自己在内。 “休养几天即可。”杰姆斯医生严肃地说道，“但是我不建议今后再让莉娅小姐做出这类危险的举动了。” 肯特伯爵没有说话，他心里很清楚只有莉娅才能辨别出龙旗碎片的真伪，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 第349章 闹事的酒鬼 在肯特伯爵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之下，莉娅此次竟然仅仅昏迷了短短两天便苏醒了过来。在这至关重要的两天时光之中，肯特伯爵始终未曾合上双眼，他寸步不离地守候在那位娇弱少女的床榻之旁。 期间，忠诚的杰姆斯曾多次好言相劝，恳请肯特伯爵稍作歇息，以恢复些许体力，但每次都遭到了肯特伯爵毫不犹豫地回绝。为了全心全意地照顾莉娅，肯特伯爵毅然决然地将繁杂的政务统统托付给了值得信赖的法提斯以及雷萨里特二人代为处理，而他则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了莉娅一人身上。 当莉娅终于悠悠转醒之后，对于此前所经历的种种事情，她的脑海中几乎已是一片空白，仿佛那些过往都已随着她的沉睡而消逝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这位天真无邪的少女甚至还满脸好奇地询问肯特伯爵，为何自己竟会昏睡如此之久。面对莉娅那纯真懵懂的眼神，肯特伯爵不禁微微一笑，然后柔声宽慰道：“也许是因为你不小心饮用了过量的宁神花茶吧，所以才会陷入这般漫长的睡眠之中。不过没关系，宝贝儿，以后可千万不要再碰那种东西啦！” 几乎与此同时，杰姆斯也为肯特伯爵带来了另外一个好消息，那就是英俊汤姆也醒了过来。自从沙瑞兹之战后陷入昏迷后，肯特伯爵的侍卫队长便一直没有醒过来。虽然度过了危险期，但是杰姆斯告诉肯特伯爵很有可能这个女孩再也醒不过来了。 “就像睡美人一样。” 但是睡美人醒了，而且没有王子的吻。 肯特伯爵与莉娅一同赶去看望英俊汤姆，几个月的昏迷卧床让本就单薄的露西看起来更加消瘦，看到肯特伯爵前来探望自己，露西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红晕。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给自己的领主行礼，但是却被肯特伯爵一把按回了床上。 “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后再说。”肯特伯爵嘱咐道。 让肯特伯爵没有料到的是，露西醒来后只用了一周时间调养身体，便要求返回自己的岗位。 “为什么不多静养一阵子？”肯特伯爵不满地责问道。 “我已经睡了太久了，大人。”露西坚定地回答道，“我不想再每天无所事事地躺在那里望着医院的天花板发呆，我只想回到我的岗位上，回到您的身边守护您的安全！” 在露西的再三坚持下，肯特伯爵终于同意侍卫队长返回自己的岗位。同时肯特伯爵也没有向任何人透露露西是个女孩子的秘密，仍然称呼她为“英俊汤姆”。其他知情人，包括杰姆斯医生和露西的几个兄弟也默契地对此保持缄默。 英俊汤姆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她是女孩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她穿起男人的盔甲，再次站在了肯特伯爵的身后。 听到英俊汤姆醒来的消息，要说谁最为高兴，那就非法布雷斯爵士莫属了。其中缘由可谓是再明显不过，自从英俊汤姆昏迷之后，法布雷斯爵士不得不肩负起双重责任——既要担任原本属于自己的职位，又要临时兼任侍卫队长这一重要职务。如此一来，他几乎整日都如影随形般紧跟在领主身旁，丝毫不敢有半分懈怠。这样紧张忙碌的日子使得法布雷斯爵士失去了大量曾经能够尽情享受饮酒作乐美好时光的机会。 如今，随着英俊汤姆的醒来，法布雷斯爵士终于可以长舒一口气，并满心欢喜地将那沉重无比的担子再度交回到英俊汤姆手中。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尽管卸下了侍卫队长这份重任，但法布雷斯爵士自身所负责的工作依然繁多且艰巨。除了上述提到的职责外，他还是杰尔喀拉城镇守备队的队长呢！因此，每当完成一轮巡逻任务之后，这位爵士总会习惯性地前往位于贸易区内的某间酒馆，以此来消磨闲暇时光、放松身心。 就在这一天，刚刚结束值班巡逻工作的法布雷斯爵士如同往常一样，邀约上好友卡希尔爵士一同前往那家被众人熟知且备受喜爱的“夜猫子”酒馆小酌一番。不仅如此，此次同行的队伍当中还加入了三位来自守备队的斯瓦迪亚军士。一行数人兴致勃勃地朝着目的地进发，一路上谈笑风生。可谁知，当他们刚刚踏入酒馆大门的那一刻，眼前所见之景却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这家平日里热闹非凡酒馆内竟然正在发生一场骚乱！ 一个脸颊消瘦、拥有红棕色头发和胡子的年轻人在酒馆里大吵大闹，甚至打砸了里面的一些东西，还在与几个客人发生争执。 “怎么回事？”法布雷斯爵士皱起眉头问道。 酒馆老板赶紧走上前来解释道：“一个外地来的流浪汉，在我这里喝多了酒，又不肯付钱。甚至还与几个商队护卫因为争夺妓女而发生了口角……” 卡希尔爵士不希望自己下班后的清闲时光被人打扰，他用眼神示意三名斯瓦迪亚军士上前去控制住那个撒酒疯的年轻人。 “请不要在这里闹事，先生。”其中一名年纪较轻的军士站出来警告道，“否则我就把你丢到大街上去！” 那个撒酒疯的年轻人扭头看了年轻的军士一眼，露出了轻蔑地笑容，用带有浓烈北方维吉亚口音的通用语叫嚣道：“就凭你也配跟我说话？叫你们的领主来见我！”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肯特伯爵手下的两名誓言骑士，卡希尔爵士推开众人一把拽起那人的衣领，然后狠狠一拳揍在了他的脸上。这个撒酒疯的年轻人鼻梁一下就被打断了，鲜血不停地流下来，玷污了他那身看起来很名贵、但是却很旧的衣服。 卡希尔爵士只用了一拳就让那个酒鬼昏迷了过去，随后一名斯瓦迪亚军士叫来附近的巡逻队士兵，将这个倒霉的酒鬼扔到地牢里去。 这件小事没能影响法布雷斯爵士喝酒的心情，以至于他酒醒之后完全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两周以后，他再次拘捕了一个偷盗行窃的小贼将之扔进地牢的时候，才想起地牢中还扣押着这么一个人物。尽管那名酒醒后的年轻人不停地恳求法布雷斯爵士将自己释放出去或者带他去见这座城市的领主，但是守备队长还是决定无视这个傲慢的年轻人。 “领主大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他才没空理会你这种酒鬼呢！”法布雷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老实在这里待着吧，也许哪天我心情好了就会放你出去哟！” “你怎么敢这样做？”那名年轻人无能狂怒地抓在地牢的栏杆大声咆哮，“我可是王子……” “我才不管你是谁，你要是再不闭嘴的话，我就让卡希尔爵士再给你一拳。”法布雷斯爵士警告道，“保证你能再睡上几天。” 直到三天后，法布雷斯爵士才在吃饭的时候向自己的领主提起了这件事。 “居然有人自称是‘王子’。”法布雷斯爵士嘲讽道，“我甚至都不知道亚罗格尔克国王有孩子。” 但是肯特伯爵却听出了端倪，他放下酒杯急忙问道：“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还在地牢里关着呢，大人。”法布雷斯爵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因为无法赔偿酒馆老板的损失，就被我一直关在那里。” “带我去见见他，爵士。”肯特伯爵推开面前的餐盘，用餐巾擦了擦嘴后站起身来，“现在就去！” 第350章 私生子维迪姆王子 肯特伯爵面色凝重地在法布雷斯爵士的陪同下缓缓步入那阴森潮湿的地牢。刚一进入，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股混杂着腐臭、霉味以及各种难以言喻的异味直直地钻进他们的鼻腔里，让人不禁皱起眉头。 放眼望去，整个地牢内阴暗而肮脏不堪。地面上铺满了凌乱且散发着恶臭的稻草，仿佛已经有好几个月甚至更长时间未曾更换过。墙壁上爬满了斑驳的青苔，水珠从天花板上不断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在牢房的角落里，那个因醉酒闹事而被关押在此已有半个多月之久的年轻人正瑟缩成一团。此刻的他看上去无比邋遢，原本整洁的面容如今已被污垢所覆盖，头发和胡须杂乱无章地生长着，长度惊人，活脱脱像个街边流浪许久的流浪汉或是靠乞讨为生的乞丐。 然而，即便如此狼狈不堪，肯特伯爵还是敏锐地留意到这个年轻人身上那件破旧衣物的特别之处——尽管它已沾满污渍与血迹，但那独特的剪裁与设计无疑表明其确实属于维吉亚贵族们日常所钟爱的款式。 监狱看守用钥匙打开了牢门，尽管声音很大，但是那个年轻人却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法布雷斯爵士皱着眉头走过去，轻轻地踢了他一下。 “喂，你还活着吗？” 那个年轻人睁开眼睛看了法布雷斯爵士一眼，随即再次闭上，低声说道：“我没有钱赔偿酒馆的损失，你想关多久就关多久吧。起码在这里还不会被饿死，也不会被那些追债的人威胁……” 法布雷斯爵士先是看了一眼肯特伯爵，发现自己领主的脸色不那么好看，于是又踹了这个人一脚。 “赶紧爬起来，你这个混蛋。你不是想要见领主大人吗，他就站在你面前。” 听到法布雷斯爵士这样说，那个年轻人才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他快步想要走到肯特伯爵面前。这个举动把法布雷斯爵士吓了一大跳，他立刻挡在领主的身前，并且一把将那个醉鬼推开。 “请保持距离，先生。” 其实肯特伯爵在心里已经猜到了此人的身份，因为之前葛瑞福斯国王曾经在山洞里跟自己讲述过他如何得到另一块龙旗碎片的经过。但是出于谨慎，肯特伯爵还是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想要见我？” 那个年轻人急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努力保持一个贵族应有的仪态，不过他的鼻梁被卡希尔爵士打断，歪歪扭扭地样貌和脏兮兮的贵族服饰让这些努力化为乌有。 “我叫维迪姆。”年轻的酒鬼自我介绍道，“也有人叫我‘杂种’。当然，这些都是篡位者制造的谎言。” “您是维吉亚人？”肯特伯爵问道。 “没错，大人。我是维吉亚的一名王子。”维迪姆骄傲地说道。 “可是我却并不知道亚罗格尔克国王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法布雷斯爵士嘲弄似地轻声低语道。 尽管法布雷斯爵士嘟囔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维迪姆王子听到了，他愤怒地表示：“我可不是亚罗格尔克的孩子，你这个蠢货。他是我的堂兄弟！” 法布雷斯爵士似乎被激怒了，他刚想要出手教训一下这个称呼自己为蠢货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但是却被肯特伯爵的一个眼神阻止了。 “请继续讲下去，我在听，殿下。”肯特伯爵示意道。 “好吧，大人。你没听错，根据我的权利我应该做他们的国王，而不是我的堂兄弟亚罗格尔克。”维迪姆王子气愤地说道。 “但是我想现在维吉亚王国仍然被亚罗格尔克国王统治着。”肯特伯爵平静地说道。 “在我小时候我的父王就去世了，在临终前他指定自己的兄弟贝尔勒克作为摄政王照顾我。”维迪姆王子摸了摸自己被打坏的鼻子，但是疼痛让他不禁咧了一下嘴。 “但是为什么您最终没有登上王位却流落到这里来呢？”肯特伯爵追问道。 “那个篡位者并没有打算将父亲的王冠还给我。”维迪姆王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利用权利指控我的母亲与人通奸，同时还声称我不是我父亲的种。最终，我的母亲被以叛国罪处决，而我则被宣布为私生子永远失去了维吉亚的王位继承权。” “贝尔勒克国王——您口中的那个篡位者居然没有杀掉您？”肯特伯爵感到不可思议，毕竟斩草除根的道理谁都懂。 “我被一个忠诚的仆人偷偷带到了国外，因此才躲过一劫。”维迪姆王子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长大了，我要回去夺回我应有的权利。” “您要面对的可是整个维吉亚的贵族领主，而不单单是贝尔勒克父子。”肯特伯爵提醒道。 “贝尔勒克在他背叛我不久后就死了，毫无疑问，这是天意！”维迪姆王子的脸上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配上那个塌陷扭曲的鼻子让人觉得此人有些疯狂，“他的儿子亚罗格尔克现在自封为维吉亚国王，但他的声明充满了恶臭，他和他父亲一样是篡位者，而我将推翻他的统治！” 肯特伯爵不禁暗自思忖道，“这个年轻人没有经历过政治上的险恶，很容易上当受骗，就像葛瑞福斯国王轻易地从他手中夺取了龙旗碎片那样。” “老实说这很难。”肯特伯爵坦白地说道，“毕竟您手里既无兵又没钱。” “我将忍受‘私生子’的污名，直到在所有维吉亚人面前恢复我的权利，以此提醒自己必须坚持下去。”维迪姆王子坚定地说道。 “靠整日酗酒和睡妓女是没办法推翻亚罗格尔克国王统治的。”肯特伯爵毫不留情地指出。 “这也是我来到这里的原因，大人。”维迪姆王子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杰尔喀拉的领主，“我恳求您能直接出兵帮助我重登王位。” 肯特伯爵并没有直接回答是否答应会帮助维迪姆王子，而是问了后者一个问题。 “我听说不久前，您将一块儿家传的龙旗碎片卖给了一个人，他付了您一大笔钱，甚至足够您衣食无忧地过完这辈子。但是我的手下在拘捕您的时候，却说您连酒钱都付不起了。那么大一笔钱你用去做什么了？” “一大笔钱？！”维迪姆王子有些癫狂地笑道，“那些钱甚至不够雇佣一支佣兵团！因此我拿到钱后有些绝望，但是为了自己的事业，我决定赌一把……很可惜，命运女神似乎没有眷顾我，这笔钱全部挥霍在了赌桌上。” 肯特伯爵算是对这个人有了初步的了解，他是一名赌徒，而赌徒的性格往往会铤而走险，这不是他理想中的盟友。 “作为哈劳斯国王的忠实封臣，我必须告诉您，我不能直接亲自下场帮您夺回王位。”肯特伯爵拒绝道。 听完此话的维迪姆王子表情复杂，有失望、有痛苦、有委屈，甚至还有一丝愤怒。 “您在拒绝我之前应该听听我的条件，大人。”维迪姆王子不甘心地许诺道，“我会给您您想要的一切，除了日瓦丁——毕竟那是我家族世代相传的封地。如果我最终击败亚罗格尔克，我会将他手中的那块龙旗碎片也送给您！我从您的表情里可以看出那东西对您很重要，不是吗？” “这个家伙并不像看起来的那样愚蠢。”肯特伯爵思忖道，“也许是我对于龙旗碎片的渴望过于强烈了，这些付出真的值得吗？” 看到肯特伯爵有些出神，维迪姆王子只好咳嗽一声以示提醒。 “大人，想想看。比杰尔喀拉大得多的封地和维吉亚全国的美女、财宝任君挑选。” 肯特伯爵考虑了一下，然后对法布雷斯爵士说道：“把我们尊贵的王子殿下请出来，给他换上一件合体的衣服，他现在是我们的客人啦！” 第351章 代理人战争 老管家伊戈尔恭恭敬敬地站在肯特伯爵面前，聆听着伯爵的吩咐。待伯爵交代完毕后，伊戈尔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转身离去，着手去完成伯爵交予他的任务——为私生子维迪姆王子安排专门的裁缝，定制一整套全新的礼服。 当这个消息传到马尼德耳中时，这位负责管理肯特伯爵所有开销的财务官立刻表示出强烈的不满。他皱起眉头，略带嘲讽地说道：“把大人的旧衣服给那个落魄的王子不就行了吗？何必还要花费这么多钱去给他定制新的礼服呢？这简直就是一种浪费！”然而，面对马尼德的抱怨和质疑，老管家伊戈尔却表现得十分淡定。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道：“主人的身材很高大，而维迪姆王子相对较为瘦弱矮小，如果让他穿主人的旧衣服，恐怕会显得极不合身，甚至有可能影响到王子殿下的形象。所以，还是为他量身定制一套新的礼服更为妥当。” 事实上，马尼德对待私生子维迪姆王子的看法，反映出众多肯特伯爵麾下将士们的普遍心态——帮助这样一个人简直毫无价值可言。要知道，就连雷萨里特与艾雷恩这两位肯特伯爵的心腹爱将，也曾不只一回地在私底下苦口婆心地劝谏伯爵大人，劝其放弃对这位“来路不明的王子”予以援助。然而，面对众人几乎一致的意见，肯特伯爵却仿若未闻一般，依旧我行我素。 几乎每隔几天，肯特伯爵都会设宴款待那位私生子维迪姆王子。有时候，他还会邀请几位得力的军官前来作陪；而另一些时候，则换成了自己手下信任的誓言骑士。 就在某次宴会上，当那个潦倒落魄的王子初次见到美丽动人的罗多克少女雅米拉时，他立刻像是被勾去了魂魄似的，开始不遗余力地向她大献殷勤。只可惜，雅米拉对他这种轻浮之举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冷冷地回敬给他一个个白眼。 无独有偶，当莉娅陪伴着肯特伯爵一同现身于宴会之时，那私生子维迪姆王子的目光瞬间便被这位娇艳欲滴的少女牢牢吸引住了。只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莉娅，眼珠子仿佛定在了那里，连一丝转动都不曾有过。甚至就连手中酒杯里的珍贵葡萄酒不小心洒了出来，浸湿了他新定制的礼服，他都恍然不觉、浑然未察。 “殿下，您这样盯着伯爵大人的未婚妻恐怕不太礼貌吧……”罗尔夫提醒道，“那位小姐已经名花有主喽！” 私生子维迪姆王子这才依依不舍地从莉娅身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罗尔夫，问道：“您是哪位？” “我是罗尔夫男爵，肯特大人麾下最得力的军官。”罗尔夫自豪地介绍道，“我的家族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瓦兰迪亚刚刚建国的时候。” “的确是可以追溯到瓦兰迪亚建国的时候。”班达克在一旁嘲讽道，“只不过建立者是哈劳斯国王，而非铁臂奥斯瑞克国王。” 班达克的话逗得凯特琳哈哈大笑起来，而罗尔夫的面色阴沉了下来，看起来似乎要发作的样子，但是却被贝斯图尔拦了下来。 “让我们一起敬王子殿下一杯，罗尔夫男爵。”贝斯图尔圆滑地说道。 听到有人称呼自己为“男爵大人”，罗尔夫才露出了一丝笑意。 私生子维迪姆王子在杰尔喀拉停留期间，肯特伯爵暗中召见了冰峰团的大团长矮个汤姆爵士。 “去联系铁手团的莱姆斯。”肯特伯爵交待道，“如果荷根的佣兵团也没有雇佣合同的话，就连他一起招募。然后通过他们俩再招募几支佣兵团。” “大人，哈劳斯国王又要对谁开战了吗？”矮个汤姆爵士诧异地问道。 “当然没有，瓦兰迪亚现在需要休整。”肯特伯爵对于冰峰团的大团长还是相当信任，“我要这些雇佣兵团北上去帮助那个自称是维迪姆王子的家伙给亚罗格尔克国王添些乱。” “我听说维吉亚军队被诺德人击败一溃千里，接连丢失了几座城堡和附属村庄。”矮个汤姆爵士说道，“他们现在只能龟缩在几座大城市里负隅顽抗。” “是的，爵士。你的消息很准确。”肯特伯爵笑着说道，“亚罗格尔克国王的精力都放在了诺德人的身上，还不得不抽出一部分兵力去防范库吉特人翻越雪山突袭自己的大后方。这个时候才是维迪姆王子唯一翻身的机会。” “但是，您为什么要帮助他呢，大人？”矮个汤姆爵士不解地问道。 “哈劳斯国王短期内是不可能向维吉亚开战的。斯瓦迪亚的领主们已经被战争搞得厌烦了，他们迫切地需要休养生息一段时间。”肯特伯爵分析道，“而南方的罗多克贵族也对遥远的冰天雪地不感兴趣。但是以目前诺德人的攻势，亚罗格尔克国王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啦，我需要他手里的那块龙旗碎片，而只有维迪姆王子能够帮助我合法地、快速地取得那东西。” “冰峰团也参与这次行动吗？”矮个汤姆爵士追问道。 “是的，爵士。”肯特伯爵点点头，“但是你们的角色是督战队，而不是冲锋时的主力。记住，汤姆，送死的活叫他们去做，你们的任务就是盯住了维迪姆王子——保护好他，也监视好他。确保他会履行自己的诺言。” 矮个汤姆爵士严肃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然后站起身来，“我立刻就去办，大人。” “这件事情要快，而且要保密。”肯特伯爵嘱咐道，“这一点同样要告知莱姆斯和那些佣兵团首领们。” “我会完成您交待的每一项任务，大人。”矮个汤姆爵士表示。 “而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汤姆。”肯特伯爵拍了拍冰峰团大团长的肩。 矮个汤姆爵士在莱姆斯的帮助下，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集结了几支雇佣兵团为私生子维迪姆王子效力，而这些高昂的费用自然由肯特伯爵负担。 临出发前，肯特伯爵专门又宴请了私生子维迪姆王子，为他饯行。 “身为哈劳斯国王与瓦兰迪亚的忠诚封臣，我决然不会卷入维吉亚那错综复杂、血腥残酷的内战之中。”肯特伯爵一脸肃穆，郑重其事地申明道。然而，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诚挚地望向维迪姆王子，继续说道：“但请相信我，殿下，作为您最真挚的朋友，即便前方困难重重，荆棘满布，我也定会毫不犹豫地向您伸出援助之手，以此来彰显我们之间那份坚如磐石、永不磨灭的深厚情谊！” 面对肯特伯爵如此慷慨激昂的陈词，维迪姆王子不禁为之动容，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之情。不过，生性谨慎的他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略微迟疑后追问道：“肯特大人，您此番不惜一切代价对我施以援手，付出如此之多，不知究竟期望从我这里获取怎样的回报呢？” 只见肯特伯爵微微一笑，毫不掩饰地直言道：“龙旗碎片，这便是我的所求之物。当然，还有您本人给予我的珍贵友谊。”听到这个答案，维迪姆王子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内心深处仍存有一丝疑虑，于是再次开口确认道：“真的就只有这些吗？肯特大人，您是否还有其他未曾明说的条件或要求？” 这时，肯特伯爵微微眯起双眼，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深意，缓缓说道：“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局势发生变化之时，还会有另外一条道路等待着我们一同去探索......只是现在，暂且无需为此烦忧。”说完，他轻轻拍了拍维迪姆王子的肩膀，仿佛传递着一种无言的信任与支持。 私生子维迪姆王子盯着肯特伯爵看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吧，大人。我承诺如果我成为了维吉亚的国王，而您如果遭到哈劳斯国王的不公正对待甚至流放，那么维吉亚王国将会永远对您和您的后代敞开大门。” 肯特伯爵对此很满意，“一路顺风，殿下。希望下次再见到您的时候，能够称呼您为国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