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仙途浩瀚》 第一章 坑文坑读者 广馨网第一修真力作居然坑了! 理由居然是梦老怪异国结婚,洋老公赏银三十万美金,入住阿拉斯加顶级海景别墅,再也不用熬夜写文赚钱了! 池桑落还在吃饭,手机轰炸般不断传来小说死党们的爆炸性新闻。 怨声四起,哀鸿遍野。 池桑落一瞬间有些懵,大脑停顿了零点五一秒,死机恢复,右手指立刻不断滑动手机屏幕。 “……你不得不相信,美好总是一刹那……男生们要笑死了啊啊!好不容易女生文出了此等神书,作者丫的果然还是被男人俘虏了,这厮的节操何在!可怜我打赏了那么多银两,恰似一江春水向臭水沟流……” ——死党b君 “……落落呀,可怜我才露了几次脸,就华丽丽跟着此文一起炮灰了,连盒饭都木有哇……” ——闺蜜c君 “……预订的人物还没有出现,居然就木有鸟?额还木有开始啊,就已经结束了……” ——朋友d君 “……阿落你果然明智,我当初怎么就没忍住,要是和你一起攒文,现在就不至于像这样抓心挠肺了!不过还好我的角色已经完结了,青璃此生无憾啊……” ——姐姐e君 等等!池桑落脸有些白。 也就是说,她这节衣缩食的省钱,劳心劳力赚钱,把自己的身材瘪下来,腰包鼓上去,准备等着天时地利人和,择一黄道吉日焚香开杀,结果等到——作者弃文了? 网络上流传那么广的神书,居然弃坑了! 跟老外跑了! 结婚了! 池桑落呵呵无语。 她一开始才看了十几章,就确定此书非同一般,第一个评论,第一个打赏,第一个征集角色中报名,最后毅然决定攒文,历时两年零七个月,其间召唤无数资深老读者共享大餐,在网友们铺天盖地的好评中,和网上几个“老家伙”聊天死忍,准备一肥就开宰,结果……就是个弃文? 池桑落无奈放下手机。 要说有多伤心,也不至于,要说没有感觉,毕竟期待了太久。 网络写文是个脑力活,也是个体力活,特别对于女性作者,每天花上那么多时间面对电脑,无意于慢性毁容,梦老怪未成名时吐苦水,她也一直安慰她。 毕竟经历那么多寂寞,熬夜码字一点一滴积累起现在的人气,有了那么多支持者,放弃?池桑落虽然不理解,但也觉得,或许她自己也有无奈吧。 从手机上打开网页,很快便在第一馨香榜上找到《凡女天成》。 凡,是平凡的凡。 成,是成全的成。 这是池桑落的理解。 女主叫静凡,是个如瑰如玉的妙佳人,资质绝佳,出生富贵,并不平凡。 作者的意思,是形容女主自来不凡,受命于天,谓合于自然。 而池桑落却觉得,这样的解释不够内蕴,若要励志一些,则应谓于:纵使平凡,但只要不妥协于平凡,敢于突破,敢于超越,即便天道也会成全其志。 但这样的解释,却与作者的女主设定有些差异,这一点,池桑落只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至少这书名,听起来还是大气的。 “征集角色?” 果然,在第一置顶处便看到了。 池桑落点开网页,在梦老怪的头像下方一楼,第一个就看到了自己的回复,她因为不想给作者的想象力设限,所以只说了任凭作者发挥,名字叫池桑落,这下方倒是有不少读者详细设定了自己的角色。 滑到二十八页,第八十一楼,才找到作者的回应: 【笑脸】因为前面的大纲角色已满,亲们报名的角色也只有日后登场咯【抱歉】【抱歉】,谢谢亲们的支持! 下一层楼又是作者的回复: 【笑脸】落落大方这位亲,真是给作者想象空间啊,好的,什么角色都可以吗?那我看看,干脆在原有角色里更换一个好了,这个简单,把名字改过就行!【得瑟】【得瑟】 原有角色! 池桑落眼前一亮,前面一些章节她是看过的,这倒好奇了,梦老怪会给她安排什么角色? 虽然这是弃坑文,但既然外界传说那么好看,她也想瞧瞧对方究竟将后面的情节写成了什么样,现如今弃坑的太多了,她决定自己写一本,也看看自己与别人的差距怎样,同时表达一下自己对弃坑的不满。 带着这样借鉴的念头,池桑落打开了开始阅读第一页,从头至尾再看一遍。 约莫半个多小时,池桑落不禁看得有些纳闷了。 “人物根本没有改变呐?我在哪里?” 她不死心挨个寻找,众里寻他千百度,终于……池桑落! 看到这三个字池桑落眼眸一亮,但下一瞬,却颇感奇怪。 怎么这“池桑落”像凭空捏出来的一样,前面还没有这个名字,怎么莫名其妙就出现了? 隐隐的,她突然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鼠标再翻向前一页剧情。 “擦!原来就是丁冬冬!这个人也太不负责人了,前面连名字都没有改回来!”池桑落简直郁闷,鼠标往下拉,再次无语了。 从“池桑落”出现,就只有三行字。 “池桑落一见万奎此剑,脑中轰然闪过静凡苍白的面容。她救过我,绝不能这么死了!鬼使神差,池桑落立马冲上前去,一瞬间,只觉面前一团白色苍茫,心口处仿若烈火焚烧,她还未意识到死亡的召唤,便听到身后静凡一声撕裂的尖叫。” 明明极其平常的三句话,恍惚间,却似有魔力。 不自禁,池桑落握着鼠标的右手忽然一颤,冥冥之中,只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极为模糊。 她的身体仿佛碎裂般,下一瞬间,轰然消失! 原本的书房,突然变得空旷无比。 面前的一切,让她不敢相信! 在一望无际的群峰之间,她正莫名其妙地站在一空旷山地之上,穿着古怪的明黄色长裙,左手维持着平放的姿势,右手虚空地握着不存在的鼠标,慢慢抬起头,眼前的一切,更是令她双目惊诧! 这面前的一切,不就是书中的情节! 第二章 来之安之 刀光剑影,彩色蹁跹。 身着紫罗纱裙的女子身如矫燕,但身上也数处伤痕,手中招数尽出,神通难挡,已入劣势。 她手握一琉璃圆盾,拼命输入灵气,引得圆盾光彩再次强盛,赤橙黄绿光芒缤纷闪耀,堪堪抵过对面男子的一剑,但同时,圆盾的光芒也急速暗淡下去,其中甚至出现了一道细纹。 “七彩琉璃盾?没想到你还有此等宝物,只是这宝物落在你手也是暴敛天物,凭你如今的修为,根本激发不出它真正的威力,看你还能支撑多久!” 万奎轻蔑一笑,突然手一抛,手中的银色光剑顿时涨大一倍有余,滴溜溜转动之下,一声响亮的清鸣,一股凛冽剑气倏然而起! 静凡体内灵气仿佛也感受到剑势锐利,竟不住颤抖起来,一道白光掠过,静凡脸色顿时惨白! 从未有一刻,如此接近死亡! 面临死境,心突然间变得无比沉静,附阴符正好催发完全,静凡毫不犹豫,竟索性不欲再用已无大用的七彩琉璃盾阻挡,反而不躲不避,直接击出了阴力狂妄的附阴符。 一剑一符,竟同时出招,鱼死网破! 池桑落心中顿时有个声音喊道:“她救过我,绝不能这么死了!” 什么! 池桑落措手不及,刚才身体无法动弹,此刻却如同有了自我意识一般,竟然主动模拟女主护垫扑去? 干什么! 她一点都不想扑上去! 池桑落心中疯狂叫嚣,便是尹静凡面对万奎剑势也心中寒战,何况是区区炮灰的她! 明明身体也感受到强烈的杀意,害怕得如同冰浸,可动作却一点不含糊,顷刻间便如流星跬步,挡在女主面前。 池桑落一身冷汗。 这明明是个天大的漏洞,这样迅猛的剑势,凭她的修为是怎么冲上来的! 她哪里来得及多想,便听到清晰入耳的破肉之声。 左胸,中奖了? 池桑落大脑一烧。 只一瞬的麻木,下一刻,便是疯狂的疼痛。 烈火焚烧,根本不足以形容,顷刻间,仿佛四肢百骸都被凛冽的痛苦所弥漫,如同被大雨淋漓一般,池桑落周身同时遍布汗水与火焰。 一瞬间,她想到,这算什么? 然后,她又想到,今天的咖喱饭还没吃完。 最后,她果断恼怒,谁说做梦不会疼的!她疼得快要死掉了! 可接下来无数秒,她居然还没有断气。 从刚才中剑的一刹那,就传来两声惊叫,一个尹静凡的不敢相信,一个是万奎的附阴之愕。 见到池桑落中剑,尹静凡第一时间祭出珍惜已久的治愈灵符,毫不犹豫替池桑落封闭住不止溃烂的胸口,一边慢慢蹲下拖扶着池桑落,用灵气止住蔓延的剑气,一边颤抖地看着池桑落,苍白着脸不停呼唤。 池桑落只觉得天旋地转,虽然伤口正在慢慢愈合,疼痛也在逐渐减缓,可大脑却一片混沌,满脑子莫名其妙。 慢慢地,她意识孱弱,渐闭双眼。 ~~~~~~~~ 从醒来,池桑落便静坐在房间,呵呵傻笑。 尹静凡有些忧心地看着她,分明见她头部没有损失,如何会形容如此失常? “桑落,你怎么了?难道神识出了问题?”尹静凡声音有些不安,之前那一幕,她现在还心有余悸,无论如何,她绝对会全力治愈好池桑落的伤势! 索性,没有伤及性命。 否则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池桑落闻言淡淡摇了摇头,躺倒在床上,翻过身去。 背对着尹静凡,她翻了个白眼。 第一点,他妈的!她穿了! 第二点,擦嘞!那个死作者竟然安排了这么个炮灰的角色!而且之前连名字都没有改,她池桑落的名字直接出现在死的那一瞬间! 第三点,不知是漏洞还是女主的灵符奇妙,那般凛冽的剑势,纵然因她心脏偏离,没有直中心口,但居然还真没要她的命,让她这个“炮灰”莫名其妙存活了下来! 第四点,最诡异的是,她明明还是她,却又不是她,这身体,思想,意识,全都是原来的自己,但体内莫名其妙的水属性元气,浑身的武功,还有丁冬冬的记忆,却也莫名其妙和她融合在一起? 别人都是魂穿,她这算什么?难道就因为前面的名字没有改过来? 女主一直称呼她“冬儿”,现在换成“桑落”,也一点不觉得奇怪? 还有。 第五点,她这些天统计了一下丁冬冬,也就是现在的自己的家财。 咳! 她无语了。 身无长物,全身除了两套衣服(加上自己穿的这套),就一个储物手链和一张剑符。 孑然一身,没爹没妈没兄妹没姐弟,唯一的亲人爷爷,是为救女主而死的,自己就被托付给了女主。 而且,重点是,她亲爷为了女主能够“全心全意”照顾她,把所有的遗物全都给了女主,她,一分钱都木有! 池桑落无语。 果然都是为女主而存在的奇葩,真够实诚的。 恐怕她老爷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孙女也是为救女主而死了吧。 咳咳!现在需要更正一下了,自己就是丁冬冬,也就是池桑落。 池桑落无语地拍了拍额头。 “桑落,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你这几天一直浑浑噩噩的,我不相信你没事!”尹静凡伸手推了推池桑落,略有不安说道。 哎。 池桑落叹了口气,睁开双眼,片刻方转过身,淡淡看着她,“我没事,只是经历了一场,想了很多事情,毕竟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尹静凡见池桑落神情果然无恙,这才轻舒了口气,心事一缓,她才正色地坐到池桑落身边,认真看着她,颇有严肃道:“首先,我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若非你突然倾身相护,我绝不可能逃过此劫,此事我尹静凡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池桑落无奈一笑。 “再次,虽然你救了我,但你的行为我却不敢苟同。这世界之上,任何人都不足以令你舍身相护,你我相识不过月余,即便我其间对你再有照顾,那也是因由你爷爷的救命之恩,临终之托,这是我的责任,绝不该由你来承担。舍身相护,实在太重,你凭什么就敢将自己的生命替换他人?那是你的生命,对于你来说,就应该重于一切,此事,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我承担不起,你也损失不起。” 尹静凡沉静地看着池桑落,一字一句发自内心道。 听闻此言,池桑落却是沉默了。 若她当时能够自主,即便是做梦,她也不会舍己救人,可尹静凡的这话,却让她这些天来,第一次真正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 的确,她是穿越了,而且穿越进了一部她根本没怎么看过的修真小说中! 远离了伯父伯母,远离了姐姐,远离了朋友,远离了原来的世界,甚至原来的自己,穿越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但同时,她仍然活着,仍然存在着,甚至,她可以说,她获得了另一种生命,一种以前绝不敢想象的生命! 曾经和网上书虫们聊天,也大言不惭地向往过修真世界,或许当时是看了小说后一时激情澎湃心血来潮,也或许是因为根本不可能所以胆敢放肆幻想天马行空,而如今,这一切,真真切切出现了。 成真了。 哪怕是天方夜谭也好,哪怕是虚诞荒谬也罢,事实就是事实,容不得改变,更容不得逃避! 可以说这是实现了梦想的美梦,也可以说这是跌入万劫不复的厄境,但她池桑落既然来了,她的生命既然从此延续,那么,她就得活着,如真实一般活着,如身临其境一般活着,如以前那般惜命,珍惜生活,一样活着! 池桑落轻轻用左手轻触了一下右手,轻轻一颤,却又静静触摸,这是真实的…… 那么,就请接受它。 她有些无奈,不知所措,却又淡淡恍然的,一笑。 尹静凡见她如此,也是欣然一笑。 她伸出温暖的手,静静握住池桑落的双手。 “我的性命,是你爷爷救来的,所以我分外珍惜,而你的性命,也是你爷爷换来的,所以你更需要好好活,不仅为自己活,更要为了你爷爷而活!” 池桑落看着她,片刻之后,微微莞尔,笑靥如花。 不为别人,我池桑落既来之,则安之。 第三章 世界局势 “各宗的醒灵仪式也陆续开始了,虽然你爷爷的意思是让你直接参加醒灵,不过我还是觉得需要尊重你自己的想法,这醒灵非同一般,落方三十三亿人,但其中三十一亿多都是凡人,剩下其中大部分也都是伪劣灵骨,并不能开启成功,真正能够醒灵成功的人,可说是万中选一,当初我进入神水宗时,虽然因为特殊原因没有亲眼看到醒灵的情形,不过后来也听说,一共八千人,只有六十七人醒灵成功。要知道,能够参加醒灵不仅要有足够的财力,且无非都是不同寻常的天才,否则绝不会愿意花费这么大笔费用,这之间的差距,想必你也能够想象。你爷爷虽对你有信心,也将家族的复兴寄托在你的身上,所以坚决让我带你入宗门醒灵,可是这毕竟是你的生命,无论什么选择,都应该由你自己决定,我觉得,即便你爷爷也无权干涉,所以还是你自己好好权衡。” 尹静凡慎重道,“如果你想要放弃,我也会将你带入凡人世界中,至少,能让你安乐一生,若是你仍然决定参加宗门醒灵,我也会全力支持,毕竟仙凡殊途,凡人只有数十年生命,修仙者却可以凭着修为的增高不断延伸寿命,若真是求得大道,更可以与天地同寿。不仅如此,仙家世界更是纷繁灿烂,绝非凡人能够想象,有多少人想要踏入仙班,修成正果,你如今有这样的机会,也是难得。” 桑落听此沉默,虽然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修仙者只要动一动手指,动辄便能毁掉千百凡人,实力差距不可想象,但知道醒灵的成功率如此低,她也不敢妄下决定。 “若是醒灵失败,会有什么后果?” 尹静凡听此一笑,“这就无需多虑了,醒灵虽然需要用到天地原液,对凡人有些伤害,但启动醒灵的都是宗门长老,在他们强*术的控制之下,绝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若失败,或多或少有些损害身体罢了。” 对于醒灵,她当初并没有亲眼看到过真实情形,后来醒灵成功又是惊喜交加,在掌门的指导之下一直勤于修炼,对此再没有关注过,而之前听过外界的传闻,却是虚虚实实,真假难辨,她说的这些话,也都是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老如此说的,即便是她的母亲也笃定不已。 她既肩负着家族兴盛使命,又被推断为族中千年来难得一见的天才,醒灵几率甚高,这才进入神水宗觉醒灵骨,根据家族的话和自己轻松醒灵的经历,这才有此结论。 桑落听此点了点头。 这些情况,女主自然比她更清楚。 自己也猜测过,醒灵失败必然有些伤害,但却无妨一试,毕竟万事都有两面性,她不可能因为可能有危害,就直接放弃机会。 毕竟,醒灵虽说几率不高,但同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大部分人无法支付其醒灵的庞大费用,就算有天生灵骨的凡人,没有办法参加醒灵,这一生也自然只是凡人,而她有这样的机会,不可能因为危险就放弃。 这些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她自身的性格,一方面也有着丁冬冬执着的影子,另一方面,则包含了对修真世界的向往,她既然来了,若因为退缩只做个凡人,那她也真要鄙视自己了。 桑落认真思虑后,便果断道:“我决定了,要参加醒灵。” 尹静凡闻言没有意外,赞赏一笑。 其实打心里,她也是希望池桑落参加醒灵仪式的。 毕竟修真之人,不可能一味照顾他人,同样,一个人,也不可能一直受人庇护,想要获得生存,唯有求己。 虽然池桑落若只做凡人,凭她的能力,也足够让她好好生活,但凡事都有例外。 尹静凡自然认为,让池桑落加入一宗门,在宗门的庇佑下,成就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世界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 仙凡,相差太大了。 “既如此,那现在这天下局势,我先给你好好讲解一番。” 她是神水宗的人,虽然也有意让池桑落进入神水宗,但毕竟是自己的前途,她不想替池桑落作决定,所以才打算将这世界格局告诉她,让她自己打算,自行分析。 “其实虽说是天下,却绝非真正的天下,我们所处的地方,不过是世界一隅,方圆十六万里,名唤明川之地。” 十六万里? 桑落瞳孔一缩! 地球半径换算下来,也不过一万多里,明川之地,竟然这么大! “明川之地是在二十万年前界面融合之时所形成,经过岁月累积、沉淀,长久形成了膏腴之地,这一点,想必你也清楚。整个明川之地,以天南太宗、北境封域、西地鬼渊为最大势力,其中除了北境封域十分神秘,几乎无人敢涉之外,其余两处也是绝对至高的存在,一呼百应,信徒万千。其中天南太宗,更是我辈修士仰之弥高,如同宝塔之顶,高峰之巅的绝世存在!不过对于此,你我都只能神往,根本不敢想象,你若有兴趣,可以自行去了解其不绝的修仙传说,我现在要介绍的,是我们天南落方之地的修仙大派。” “七七相和谐,五五不离家。这是坊间流传极广的歌谣,所谓七七,代表的分别是正道神水宗、火云宗、兽仙宗、万弥宗、天道门、流芳谷和魅宗,邪道郁蓝殿、修罗门、八鬼门、青禽门、骨门、阴寿宗和幻宗,虽说‘相和谐’,但谁都知道,不过是面和心不合,正邪道本就不可能同心德,莫说正道邪道,即便自家宗门,亦有不少贪图己利,自私自欲之人,其中是非对错,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也不便多说,这下一句五五不离家,说的便是金谷、冰殿、林境、土城、水幽门、黑旗门、风火门、万木宗、青木宗和雷震谷,想必听名字也能猜出,这十家正是出自上万年前的修真大派五行宗,经过岁月变迁,脉支分离,便衍变成了今日的十大门派。” “除了这二十四大派,落方之地还有三千四百修仙小派,再加上不同组织、势力、后继传承的千年世家,百年世家,星罗棋布,不胜枚举,我想你也应该大概能猜出,这所谓膏腴二字的意义了吧?” 尹静凡说着这话,静静地看着池桑落,浅浅一笑。 “我之前未跟你说过,我便是出自其中一个世家,衡方尹氏,我的全名,便叫尹静凡。” 池桑落知道。 这一点,小说之前写过。 尹氏,千年世家,不比其他家族人口散乱,尹氏家族自先祖以来,便一脉传承,流传至今,所有族人俱居于一处。 尹氏之外,再无重姓。 也许是作者的偏爱,给予了女主独一无二的名字、人生。 说这个,尹静凡自然不是为了炫耀,只是面对池桑落的舍己之恩,决定坦诚相待。 见池桑落并不显吃惊,也没有一丝或贪婪、或羡慕、或计量之色,尹静凡心中大为满意。 “我继续说。” “每个门派,都有其独特的传承功法和顶尖实力,如神水宗,主要……”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桑落静静聆听,知道这些东西只会灌输一次,所以听得特别仔细认真,若有不懂,也会仔细询问,直到一切透彻方可。 毕竟关乎她的未来,她又怎敢懈怠? ~~~~~~~~ “你确定,选择水幽门?”未料到池桑落竟然有此打算,尹静凡心中也感到大为讶异。 她知道池桑落一直跟着爷爷修炼凡人的武功水元之力,对控水有一定的习惯和熟稔度,若再因为她的缘故,神水宗应是首选。 毕竟她虽不可能一直在池桑落身边照顾,但凭她在神水宗的一点地位,也能对池桑落照拂一二,不管是否开灵顺利,都能让她安然在神水宗呆下去。 但选择水幽门,相隔千里,她可就鞭长莫及了。 可桑落却想的是。 一来,她是附庸女主的炮灰,若跟在女主身边,下一次再身不由己舍身相助呢? 摆脱炮灰的命运,必须远离女主。 二来,神水宗主修御水之术,她虽然修习了多年的水元之力,但这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凡人武功而已,说白了就是和水沾了点边,跟真正的御水术完全不同,若到了神水宗,自己炮灰的资质很快便会捉襟见肘,女主天生冰雪之体,还是变异灵骨,天资卓越得天独厚,但她可不敢看好这炮灰的资质,以防万一,还是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好。 而水幽宗,一方面御水之术符合她多年修习的水属性武功,一方面又修习幻术,万一她在控水上没有天赋,还可以多一个选择。 三来,女主现在在神水宗已有名气,自己若当真进入神水宗,哪怕醒灵失败,恐怕凭女主现今和以后的声望,都会减免掉太多的坎坷和曲折。 这也是令她曾心动的地方。 但理智同时也让池桑落明白,死于安乐。 她虽未真正踏入过修真世界,但看了那么多年的玄幻小说,也算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人,这个世界的残酷,现在也心有准备。 正因为没有人能够一直庇护于你,所以你才必须更加自立自强,若一开始她心性不定之时,就一再承蒙女主的照顾,只怕她的勇气也会越来越衰竭。 恐怕到后来,即便是最简单,最安全的事也会畏畏缩缩,不敢去做。 她不是来玩的,她是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一直活下去,坚持活下去的人。 能让她活着,好好活着的,只有她自己。 所以在她现在还没有真正了解到这个世界真实面目、真正残酷之时,她要不断压迫自己,不断拿起勇气,从一开始,就自己去走,自己去发现。 或许真到了水幽门时,真正孤身一人,她也会脆弱,也会害怕,可是来不及了,要么坚强,要么死亡,只有在这样的压迫下,她才能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我只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出一条什么路来,”桑落淡淡一笑,“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觉得,还是一开始就靠自己全力以赴的好,爷爷虽说让姐姐照顾我,我却觉得,自己照顾自己才是最好的。” 就算沿途有其他的风景,但一开始,我却只想走自己一个人的路。 尹静凡看着桑落,原本的疑惑慢慢淡去,留在面庞的,却是充满认同和赞赏的笑意。 “桑落果然长大了,你这份勇气,姐姐自愧不如。好,就听你的,不过这水幽门我却要和你走一趟,至少等到醒灵仪式,好吗?” 现在没有实力之前,自然是安全更加重要。 桑落看着尹静凡一笑,点了点头。 第四章 水幽之境 天高云阔,飘渺紫气。 十道环形长堤环绕着一片宽阔水域,丁香紫气弥漫,静水无痕。 湖面之上,一共二十一个螺旋状巨大紫色楼阁悬浮半空,楼阁伞状顶盖处镶嵌一颗直径一丈紫色圆珠,其中光芒无限,冲破其间的缭绕云雾,四面八方晕染开来。 四面飞行灵禽闪电般穿梭游离,四下微风,却被各色宽大羽翼翻腾起一阵阵疾风狂浪。 无数穿着各一的修真之人纷纷穿梭在长堤之上,若不仔细观察,会发现其中大部分修士面目模糊,仿佛影子般虚幻莫测。 桑落站在此间,看着离开了地球密集生活的广阔世界,只觉心神皆晃,仿佛心眼处一下子敞阔了百倍,同时,却又无端有些害怕,无法抑制。 她深呼吸几口气,心中默默念动着沉静沉静,虽然面色好了些,但心跳仍是不可抑制的搏动着。 初入陌生之地,看来它也无法抑制,只有让它慢慢习惯了。 桑落望着这如海般广大的紫色湖泊,心中默默想到。 “别怕,这其中大多都只是入灵期修士,化液期修士则根本不会注意我们这些小人物,这里名唤紫阁域,已经是水幽门的势力范围了,既然已经报了名,便只需稍等一等,你看……”尹静凡玉手指着远处半隐半现于云雾中的一座座高大楼阁道,“待紫晶水珠光芒大亮之时,这些云雾便会散开,密布整个湖面,将我们送入紫阁之中,验过令牌,便会传送到水幽门内,到那时,一切就得靠你自己了。” 桑落心中紧张,脸上呈现一丝苍白的僵硬,听此点了点头。 尹静凡一笑,“你比我强多了,当时我入宗还是母亲亲自引领的,却拽着母亲的手不肯放手,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池桑落无语。 说谎不打草稿。 尹静凡入宗是第一章的内容,那时作者的文笔还不够娴熟,把女主一出场就表现得太过强大了些,她为此还专门评论过,后面看时虽见作者改了些,但也没有将女主描写得如此小女儿。 还有,女主入宗开灵也和别人不同,因为第一轮开灵便出现异象,整个天地煞气大变,一下子混乱无序,最后避免影响其他人,不得不暂停,直接由神水宗长老亲自为她单独在静谷开灵,这才发现了她的辟煞灵骨。 文中后来也只写了“从近万人中脱颖而出,以冰雪之体和辟煞灵骨震撼神水宗。” 若非如此,自己现在也多少能够借鉴经验,真是可惜。 桑落思索着文中情节感概,没意识到,她这般思虑时,心情倒自然而然放松了些许。 尹静凡淡淡一笑。 …… “母亲,你当真跟明叔叔打过招呼吗?一会儿传送进去,他会来接我?”一个轻弱的女声细细道,声音颇显焦急。 “胡闹!这传送过去都是由宗门弟子负责接送,一视同仁,你明叔叔身为长尊,怎会负责这等琐事!放心,你只要安安心心进去便可,到时候醒灵之时,他也会对你多加照顾,不过一切还得看你自己的能耐,只要醒灵通过,一切自然皆大欢喜,否则也枉费了我们一番心力。”妇人冷冷道。 女子听此垂头,但立刻又坚定道:“母亲放心!我一定能通过醒灵!” …… “哥哥,我好紧张,这紫阁怎么现在还没开启!” “小声些,这四面可都是水幽门的人,万一说错话后果不堪设想!”男子阴沉警戒道,“你乖乖呆着就是,别问太多!” …… “听说这次有一万多人报名,到底是真是假?”一个中年男子惊疑道。 同行一个男子一笑,“你管他多少人,到时候醒灵还不是要看灵骨资质,究竟多少人入选谁又能说得清?三百年前,不就闹过一次大滑稽……”男子声音低弱下去,“一共五千人报名,结果最后只有一人入选,算是水幽门招收得最少的一次弟子了,所以这事情还真是不好把握……哼,不过关我们什么事,只要保佑能通过便好了。” …… 这四围窃窃私语,大半都是讨论水幽醒灵之事,或神情紧张,或忐忑不定,或安然处之,或强颜欢笑,不一而足。 池桑落和尹静凡站在其中,有不少人感受到尹静凡入灵中期的修为,俱都骇然避开,相比之下,她们所处的地方倒还安静。 桑落一个劲地回忆原书情节,仔细寻找与醒灵相关的事,结果半天下来,却发现这段内容全跟着女主发展,对别人醒灵皆是一笔带过,没有可以参考的内容,让她微微无奈的同时,也不得不放手开来,也罢,这样心神不定的也无事无补,还是顺其自然吧。 正这么想着,四处忽然传来一声声掀浪般的惊呼声,湖面之上,紫光顿时闪现,犹如滔天之势,轰然蔓延四周…… 云雾散开,朵朵白云层叠交缠,铺向湖泊,人们纷纷踏上白云,神色不定地互相交代说话,赠予物品,然后个个在云雾的摆动之下,不得不匆匆分离,随着云起缓缓升入紫阁之中。 尹静凡什么也没说,将令牌交予桑落后,又将一张符箓和一个储物袋塞与她,莞尔一笑,“祝你一路顺风。” 桑落微微讶异,但眼见着云雾漂浮速度极快,多说无益,也静静一笑,“谢谢。” 此去,就真是一个人了。 虽然留过学,自己的独立性也极强,但看着这陌生而又广博的新世界,桑落心中的害怕还是禁不住江海浪潮般袭来。 她咬了咬内唇,紧握着拳头,有些苦笑,也有些迷茫。 入目之处,大部分都是独自一人,有迷茫害怕,也有兴奋激动,她这一片云朵中,便有上千人之多。 有的人目光相接,不感兴趣地转开,有的人碰巧对望,却俱是兴奋不已,明眸笑靥,相视鼓励。 这其中,桑落也看到不少向她投以苦笑、无奈、欢喜、忐忑、冷漠等等情绪的人。 突然间,桑落一瞬间恍悟过来。 境由心生。 这世上有些事情,难分好坏,可不同的心境便能带给人不同的感受。 她孤身离家,可说漂泊无依、身若浮萍,但若是换一个心境,亦可说探索人生,寻觅未知,去尝试不同的生活,去看不同的纷繁风景,去体会更深刻、更波光潋滟的精彩世界! 修真是残酷的,但同时,也是充满了奇遇的。 试想一下,这样的经历,恐怕整个地球,也没有几人能够拥有。而她来此,未尝不是另一种人生的延续。 仿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桑落不禁一笑。 这一明白,只觉得眼前一切皆不再是空旷寂寥,而是壮阔美妙,充满了无尽的新鲜气韵! …… 四围的云雾却一朵高过一朵,不断往紫阁聚去。 桑落打开符箓,便听到其中传来尹静凡的声音,她会意后将符箓贴向耳边,声音的扩散便弱了许多。 “这醒灵令牌,是你爷爷大部分积蓄换来的,其余还有些灵石、遗物,我一样都没有动,全都放在这储物袋中,这些也本该就是你的。储物袋内,还有我答谢你的七彩琉璃盾,此盾未能完全控制,所以没有认主,对于你来说,是极佳的防身利器,虽然不足以报答你的恩情,但对你的确有益,毕竟太多的宝物对你来说,也并非益事,不过若是怀璧其罪,被人觊觎,此盾也尽可丢弃保命。” “这储物袋我施了法,扭动上面的金属圆环便可以打开,但一共只有三次机会,之后便会破损掉,所以你的东西还要好好另存。” “最后,谢谢你,救了我。” “我从来不相信真有人能够舍己为人,但因为你,真是让我大大惊诧了一番。说实在,你那样的胸襟,我恐怕现在仍望尘莫及,但我也学会了一点,那就是淳朴之心。” “若人于我滴水,必赠甘泉报之。” 声音消弭,符箓化灰而散。 桑落放下手臂,将手中储物袋紧拢于袖中,淡淡一笑。 也谢谢你。 不过,即便是于我滴水,也不必甘泉相报。 待人接物,只为真心便好。 第五章 水幽游山 随着云雾的漂移,偌大的螺旋紫阁也越来越近。 近观之下,才发现其巍峨磅礴,瑰丽臻秒之美。 紫阁开启一云雾通道,人们便纷纷从此通道而入。其中入口处环绕着一圈奇特灵纹,循环转动,每每有人通过,便同时和来人手中的醒灵令牌相互相应,许是验证之用。 桑落手持令牌,安然进入紫阁之中。 入目一怔。 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还不算大,内部竟然另有乾坤,一样有蓝天白云,楼阁房屋,宛若一个小城镇。 头顶一道光纹闪动,赫然写着“水幽门”三个大字。 字如水波,蓝色生辉。 桑落不禁暗自赞叹,人也被人流涌入了其中。 所有进来的人,都几乎传出一声惊疑。 “哈哈!”一声仿若天际传来的男子大笑声,一下子惊住了所有的人,下一瞬间,只见一团蓝色云团从远处飘然而至,一大卷狂云顿时覆盖了池桑落上方的整片天地,人们俱是惊讶,轰然间,四下却突然一变,竟然顷刻便转换成了一方硕大千丈白玉台,刚才的城镇,竟然片刻便消失不见! “区区幻术而已,尔等不要惊慌!这可是我水幽门的幻修之道,若能有幸进入我门,这区区法术,是必须掌握的,若是……” “好了,说正经的吧,不要废话连篇的。”一妇人不悦插言道。 男子哈哈一笑,顿时,云雾中如飞雨般不断打下一道又一道法诀,与玉台交相呼应。所有人俱是惊讶地看着,顷刻间,平台之上,便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灵纹。 如镶嵌了瑰玉宝石一般,光滑耀目。 云中男子一声冷哼,如轰雷般喝道:“传送阵已开启,还不上去!” 这声音似有魔力,众人听此,皆是心神一颤,桑落也不可避免地感受到胸口处一阵难以言明的震荡,不少人立刻走向平台之上,上千人纷纷站立其中,桑落见此,轻揉了揉心口,也随之站了上去。 “走!” 一声破响入耳,桑落只觉得四下光华齐聚,如冲天蔽日。轰隆隆脚下平台不住抖动,仿佛要爆裂一般,下一刻,只听到不少人一声惊呼,眼前突然被黑暗所全全封闭,仿佛天旋地转,桑落只觉得脑浆都要迸裂开来,微一明亮光华入目,剧烈的眩晕这才停歇,静止在众人面前的,却是巍峨群山,浩大磅礴。 如真正仙家境地,飘渺不似真实。 湖水如流镜,仙山若翠玉,清新舒意,气态非凡。 十一名身着整齐的宗门弟子,俱冷漠地站在他们面前,其中一男子手持一白色流光镜,单手掐诀,一团灵纹顿时若飞流般全数窜入镜面之中,引得镜身止不住的颤抖,直到灵纹消失,镜面这才一亮一暗,停止了颤动。 男子漠然将流光镜一收,这才冷漠地看着出现在此的上千新人。 “醒灵要等到三日之后,此间你们便暂歇在这游山之中,每个人的令牌上都有号码和破禁之灵,自行寻找房间住下,这每日餐饭都会安排在游山凡塔之中,凭借令牌领餐,一日二次,其间不许闹事,不许斗殴,不许喧哗,不许有任何违禁之事发生,否则直接罢黜醒灵资格,逐出水幽门!” 男子一一扫视众人,冷冷道:“这期间门内十个师兄姐都会留此监督,但凡有任何违禁,绝不容情!” 众人心中讪讪,见到那气息极为冷漠,隐隐散发着奇特压迫感的二十名宗门弟子,俱是心中一寒。 桑落也微显吃惊,看来这些人是动用了自身灵气压迫,才让自己有种逼仄冰寒之感,原来只在书中看过类似情节,却不知身临其境,竟然如此可怕。 只怕他们再一动念,自己都会忍不住跪下,这可与坚毅无关,完全是实力差距。 见众人面色惊惧,男子这才满意一笑,旋即和身后一名女子说了些什么,便引出一团水波,乘风离去。 这千人眼见此奇妙神通,俱是羡慕不已地看着男子离去的方向。 那名和男子交谈的女子见此,却是不禁冷笑。 “聚水之术可不是你等现在能够向往的,好了,看看你们身后吧,这就是你们接下来三天要呆的地方。” 这千人闻言,全都纷纷转过头来,看到面前密密麻麻仿佛梯田砌墙一般布满山间的房屋时,所有人都是一阵惊叹,每一间房,俱是一模一样,一样材质,一样大小,但却闪烁着纷繁不同的光芒,将整座巨山照耀得如繁星荟萃一般,简直如梦似幻。 在巨山之边,一座临近的小岛之上,便是一座高型宝塔,其上以灵纹写着清晰的两个大字,凡塔。 “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身份,”女子声音清晰入耳道,“如今进了我水幽门的山门,便只能听我水幽门号令!把你们所有骄傲、不羁、顽劣的性子全都给我收起来!这三天,不管你们想什么办法,都给我规规矩矩地呆着!三日之后,你们要怎么样怎么样,我皆不会管,但在这三日中出了什么乱子,不止是逐出水幽门,我晴凤,绝对会好好‘款待’一番,让你们皮开肉绽的离去!” 女子此言一落,众人齐齐惊呼。 原来,在他们转过头时,这游山不知什么时候漂移,竟完全远离了之前的群峰,如今入目一片苍茫,竟然将他们拘留在了这孤山之中! 女子冷声笑道,“这游山三日之后自会将你们带入醒灵之域。” “每个人房间的光芒,都是天生晶石散发,能够帮你们这些凡人清目提神,也是大有裨益,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自行去找房间吧。” 女子话音一落,便忽一挥手,一股带着丝丝水汽的风力顿时怫然而上,将上千人全都屏退数步才方停下。 众人惊异,女子却是冷然一笑,回身朝九位弟子说着什么,片刻,便有九道光不同激射朝九处高台,光芒一闪之后,隐没其间。 女子淡漠地抱拳双臂,冷冷看着众人。 而包括池桑落在内的千人,则看着面前层叠的房屋,心中充满了期待。 桑落拿着手中黑色令牌,仿照其他人的做法,将令牌对准巨山。 顿时,巨山一处忽然激射而出一道冰蓝色光柱,顷刻将她隐没,池桑落只觉得周身一股冰凉之气,整个人却被一股引力一吸,竟然凭空而起,轰然飞向光柱尽头。 苍茫水域,磅礴巨山,俯视于脚下。 遥远天空,一望无垠。 她临空飞于其间,宛若飞鹰,俯看大地,身周各色光芒璀璨,纵横交错,人影远去,密密麻麻,一瞬间,恍然生出一股迷离之感。 第六章 慕星云 房间只是由普通木制材料堆砌而成,远看光彩绚烂,近看却极其普通,只是她的房间处通身隐没在一片冰蓝色光芒之中,凭添了一份幻妙之感。 果然如那女子所说,这光芒确有提神明目之效,桑落刚一走近,便仿佛心神皆被冰爽的海浪润泽了一番,通身舒爽。 房间约莫一丈多长宽,只有一张木制吊床和一方案几、一块蒲团和一处洗脸架。 勉强能够三日休息之用。 脸上略有风尘,桑落直接走到盆架,却发现周围并没有水源,她正觉得奇怪,手微一碰触到木盆,却发现后者竟然如粘黏在盆架上,纹丝不动,桑落有些莫名,再用力摇晃几下,却发现还是徒劳无功。 她似乎这才有些明白了,试探地将手放入盆中,轻轻按了几下盆底,只听到一声清流潺潺之声,这木盆竟自动生出清水来,闻之,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而最特别的是,这水盛于木盆之内,倒影着屋顶流光,竟如镜面一般清晰,桑落好奇将头伸过去…… 柳叶弯眉,眉尾若隐若现着一颗黑色小痣。 清清杏眼,眼中黑色瞳珠神采奕奕,比平常人略大,显得黑多白少,清澈非常,细细的双眼皮,弯弯的长睫毛,衬着一双眼眸灵气逼人、光华澄澈。 小小翘鼻,鼻头圆润,玲珑精致,虽比不上眼睛出彩,在整张脸上,却极为和谐。 殷桃小嘴,红色唇珠,小巧可爱。 鹅蛋型的小小脸型,皮肤白里透红。 水面倒影,竟然比相机照射的还要清晰,水中人儿并无倾国倾城的容貌,却极为水灵精致,像一颗鲜嫩欲滴的水蜜桃,充满了清新舒意。 桑落这一看,自己却有些怔怔。 五官确实是自己的无疑,可以前因为自己经常在外奔波,皮肤有些亚黄色,也是她一向最爱的健康肤色,可现在这张脸嫩的简直能滴出水来,却是为何? 自己以前因为气血饱满,脾胃健康,嘴唇十分鲜红水润,可这个唇色,却明显淡了一些。 桑落略有奇怪。 看了看自己的手臂,手背,这才发现过来竟然如此白皙水润! 难道和体内的水元之力有关? 也应该只有这个可能了。 不过对此,桑落倒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相比之下,白里透红虽然也健康,但她还是更喜欢亚黄色一些。 清洗了一下皮肤,桑落看了看四处,便又坐到吊床上,打算略略歇息一番,可双脚刚刚离地,便感觉到吊床轻微的动弹,慢慢地,幅度越来越大,最后稳定下来,轻轻摇摆…… 而原本的冰蓝色光芒,一下子变得迷醉起来,昏人眼目。 即便是坐着,桑落已渐渐有了睡意。 意识到这一点,桑落没敢贪睡,旋即站了开来,免得一会儿真的睡过去了。 方一离开,这光芒瞬间便恢复如初,一下子便使人精神饱满起来。 看来这设计还很贴心,桑落不由一笑。 打量着这一方案几,即便是再简陋,可上面也没有类似茶壶水杯之类的东西,有了刚才的经验,桑落试探着按了一下桌面,没反应,又四处敲击了几下,果然,案几如捏泥巴一般,从中缓缓成形出一个泥色小杯,里面渐渐生出碧绿泉水,一股清香四溢。 桑落颇感新奇,举杯轻啜,淡淡的青草芳香,味道却甘凉舒意。 桑落也觉得渴了,将一杯饮尽。 这水果然不同过去的矿泉水,喝过之后不仅胃中舒爽,也不再觉得有丝毫渴意。 桑落放下泥杯,片刻,泥杯又陷了进去。 略走几步,拉开一圆形卷窗,入目轰然是一片广褒海域,天空高远,但奇妙的是,白天,也能清晰地看到繁星荟萃,而那些繁星,却正以缓慢的速度,不断变化,慢慢移动。 整座游山,飘临于水面,一眼望去,此时山下一个人也无。 桑落看了几眼,便关上窗户,坐在蒲团之上,想了想,打开了袖口的储物袋。 东西不多,除了一些灵石、一个瓷瓶,一张竹简外,就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琉璃圆盾。 这七彩琉璃盾她现在无法驱使,便看向了瓷瓶,打开瓶塞,只有一颗白色药丸,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记忆中,这东西爷爷从不让自己碰,后来给了尹静凡,想来她应该知道怎么用了,只是可能走得匆忙,忘记了这件事,桑落细细闻了几下,轻轻舔了舔,只觉得强烈的苦味蔓延,舌尖都有些酥麻,她立刻将药丸移开,尝试用水元之力去引动,却毫无效果,无奈,只好将此物先放下了,日后再看吧。 再打开有些略旧的竹简,可令桑落无语的事,这上面的全是些莫名其妙的图画,比甲骨文还深奥,她看半天,也是一头雾水,看来此物也只能慢慢研究了。 将所有的东西都装入自己的储物链中,桑落便静坐在蒲团之上,调理起身体的水元之力来。 虽然有着丁冬冬的记忆,但这种感觉却是前所未有。 体内分明有着不同寻常的水汽缓缓流走,遍布四肢百骸,在晶石蓝光的作用下,这种清明之感越发分明,桑落能够明确感受到,这丝丝水汽所蕴藏的劲力,仿佛一个个都藏着饱满精华,让自己的身体都变得奇妙起来。 调息一个周天之后,桑落忽睁双眼,手中掌力一发,一股劲力轰然射去,顿时跨越一丈距离,冲射向木屋墙壁。 桑落正一惊,有些惊骇于这般掌力,担心墙壁破损,但下一瞬间,却完全打消了她的担心,这劲力看似虽强,但还未碰触到墙面,便溃然而散,消弭无踪。 果然只是凡人武功,或许对于以前的自己来说已算臻秒,但比起真正修仙之物,实在登不了大雅之堂。 这一下,桑落也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以前哪怕是真人游戏,也总是隔着一层屏幕,所面对的,也俱是虚幻之物,根本不能真正融入其中,但如今她可是真真正正活在这个世界里,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也绝不是凭空能够想象的出来的。 如同没有翅膀,就算吊着威亚,也无法体会真正的自在翱翔,因为不能自主控制,也无法穿越巨山河海,看尽世间物态变迁。 也如同失去味觉,就算如何听人叙述,也无法明白酸甜苦辣刺激味蕾,嚼绕齿间的美妙舒意。 桑落正这般想着,令牌忽然一亮,显现出凡塔小像。 这是开饭了,桑落没有耽搁,离开房间,由着冰蓝色光柱的传送,再次临及地面,看着不断下来的人们,径直朝凡塔走去。 “这房间真是奇妙啊!我上床便直接睡了过去,一醒来却身心清明,一点困意也没有,要是能将这房间搬走就好了!”一个十六岁小女孩,面目兴奋地抱着旁边一位青衫女子的手臂,叽叽喳喳叫道。 “真是没出息,若要成仙,何须这些哄人的小玩意儿?整天只知道玩,看来母亲还没教好你!”那女子面色冷淡,直接呵斥道。 小女孩面色讪讪,抱着青衫女子的手微微一软,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了。 …… “这三日真是难熬,我可不想同这些人一起,成天吃睡,简直浪费我的时间!”一个面貌英俊的贵家子弟不满道,脸上一副不悦之色,眉宇微微皱起。 “霍兄说的不错,若是霍兄不介意,我那倒是有一颗辟谷丹,撑过三天毫无问题,也不用同这些人一同为伍了,不知霍兄意下如何?” 霍姓男子颇显意外,“辟谷丹?你还有这等东西!只是你家族里的人怎么会将这丹丸给你?没有经过醒灵,不是无用之物吗?” 那男子一笑,“这东西不是家族给的,是小弟的意外收获,至于说必须经过醒灵这一说法,不过流传罢了,凡事都有例外,我这辟谷丹并不纯正,包含杂质极多,对我们这样的凡人,自是没有那么强大的冲击,绝对无碍!” 霍姓男子闻言,有些蹙眉,片刻仍摇头道:“算了,本少爷难道还熬不过这三日时间?这辟谷丹你自己留着用吧,我还是去凡塔吧。” 男子一笑,“如此小弟就先回去了,混元图一事……”声音渐渐低下去,“小弟就等着霍兄来一起参研了。” 霍姓男子不耐地点了点头,另一男子讪笑之后,便一举令牌,沿着光柱回了房中。 …… 整个游山之中,人们或三五成群,或独自一人,约莫七百多人,都往凡塔而去。 池桑落亦在其中。 进入凡塔,每个人的位置都是令牌标注好的,仿佛一个立体酒楼,庞大宽阔,桑落的位置便是从上往下第一百二十一排,和另外三个人共占一张木桌。 其中一处桌位空置,另一个黑衣女子面色冷漠,从始至终甚至看也不看池桑落一眼,倒是对面的女孩,一脸兴奋之色,根本不顾吃饭,目光新奇地看着四周。 桑落沉默吃饭,一切皆不理会。 “喂,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女孩不知是否一个人观察烦了,索性直接跟桑落说起话来。 桑落还正在思考着事情,闻言却是一顿,不禁看了女孩一眼,见她明眸亮晶晶地打量着自己,这才淡淡道:“池桑落。” “什么字?” “池水的池,桑树的桑……”池桑落下意识说着,又立刻想起这不是古人的意思,顿时改道:“无字。” 那女孩先是迷惑,听此这才点点头。 见桑落又沉默了,女孩继续找话题道:“你是一个人吗?池家?哪个池家?明溪池家还是丰原池家?你长得好漂亮,我就喜欢像你这样水水灵灵的感觉,不像我,长得圆彤彤的,这里……还跟倆枣子似的。”女孩说着,郁闷指了指自己红彤彤的脸蛋。 桑落闻言,不由一笑,“不会,挺可爱的。” 女孩双目一亮,“真的吗?你觉得……” “能不能不要说话,不知道别人会很烦吗!”旁边一直沉默的女子,禁不住冷冷道。 女孩听此朝桑落悻悻吐了吐舌头,桑落却是浑不在意,只淡淡道:“你叫什么?” 女孩一笑,“慕星云。” 第七章 实情 “慕?”那冷漠黑衣女子却是微微讶异,“天周慕家?” 慕星云摇头,“是明溪慕家。” 那女子听此,脸立刻冷了下来,再不说话,但看了桑落一眼,却是直接放下筷子离去。 桑落毫不在意,继续吃饭。 “你好厉害,你不怕得罪人吗?”慕星云小声说道。 桑落一冏,这就得罪了? 但见慕星云一脸认真的表情,也无奈道:“只是按照本性做事罢了,若说得罪,再怎么也防不胜防。” 慕星云闻言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其实根本什么也没明白,却看着池桑落的脸羡慕道:“母亲可决不允许我这么放肆的。” 池桑落没注意对方说话,只突然看着感觉到体内的变化,微微有些惊讶。 这里的饭食普通,只有一荤一素,但吞入腹中,便有一股莫名而又舒适的气息漫过,仿佛吃下去便化成了能量。 意识到这一点,她当然不想浪费,至少这三天,除了吃饭睡觉,打探一下关于醒灵的相关信息,她打算用其余的时间全部用来巩固武功,毕竟这武功是以前“丁冬冬”的,她需要让自己熟练起来,对于以后来说,也算多个保障。 见慕星云歪着头,一边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菜,一边迷糊着不知想着什么,池桑落想了想,抬头问道:“你知道关于醒灵的事情吗?” 慕星云一怔,片刻后欣喜一笑,忙点了点头,“嗯嗯,这个你就问对人了,我偷听母亲和三伯父说过,只是……” 她暗叫糟糕,怎么一激动就说漏嘴了?这些话,母亲可是不让说的! 桑落微微疑惑,“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她只是想打听一些关于醒灵的详情,好多些准备而已,对方这副立刻苦下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慕星云有些无奈地看着她,“醒灵之事母亲是不让说的,可是……这样吧,我只跟你一个人讲,你不要乱说!” 桑落有些好笑,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我不告诉别人,你说吧。” 听到桑落的保证,慕星云这才安心,嘟了嘟嘴,才小声凑过来道:“醒灵就是觉醒灵骨,需要用到天地原液灌输,再开启灵骨,脱离凡身,凡人一共二百零六块骨骼,可其中想要产生灵骨却是万中挑一的事情,哦,我跟你详细解释一下,灵骨一共分为三类,分别是天骨、地骨和玄骨,玄骨又分九玄骨、半玄骨和散玄骨,其中天骨是万年都难得的超级资质,听说水幽门五年前就出了一位这样的超级天才,但我也是听母亲说的,其他的就不知道了,嗯,继续说吧……咦?我说到哪儿了?” 虽然不知道这些话有什么好需要鬼鬼祟祟的,池桑落却也耐心补充道:“凡人产生灵骨是万中挑一的事。” 对于灵骨的区分,小说前面有写过,她自然知道,所以这才有意引导星云过滤这部分内容。 慕星云听此点了点头,继续道:“哦!嗯……我想想……是这样,醒灵要用到天地原液,可天地原液腐蚀力特别强,苏醒凡人的骨骼,如果没有天生灵骨的话,这天地原液就会对凡人造成特别大的危害,轻的话瘫痪,重的话就会丧命,就算……” 桑落一惊。 “你说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怎么和尹静凡所说的完全不同? 不知道想到什么,桑落似乎恍悟,一瞬间,又冷寂下来。 慕星云似乎知晓桑落会意外,点了点头强调道:“这些都是我偷听来的,以前母亲也跟我说没有什么损害,让我放心去,不过后来知道后,母亲才安慰我说,这些事情都是不能外传的,否则因为醒灵的几率太低,危险性再这么大的话,就不会有这么多人报名了。” 慕星云有些讪讪道:“而且母亲后来还说,有天生灵骨,醒灵时出现意外,也有可能产生不同的危害,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可一旦觉醒成功,以后就是完全脱离凡人身体了,可以位列仙班,还可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呢!” 说到此处,慕星云显得有些兴奋,一双眼目光芒璀璨,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开启灵骨成功,步入修真之列一般。 池桑落听此,却是完全沉默了。 醒灵会有危害,她预料过。但想到女主那么肯定,她是整个小说的中心,所说定然不会有假,再加上这么多人愿意花费如此庞大的醒灵费用,在明知醒灵成功的几率如此低时,还对此趋之若鹜,她以为醒灵失败确实顶多对身体有所损伤罢了,绝没有想过,轻则瘫痪,重则丧命。 如此一来,她不仅低估了修真世界的优胜劣汰,还低估了修真界的阴暗面。 若慕星云所说不假的话,她此去,也是凶多吉少了。 池桑落不禁苦笑。 不过就算如此,她却一点没想过退缩。 一来这世界只论实力说话,她如今孤身无依,根本无法在这样人命如草的世界里生存下去,进入宗门,是最好的选择,何况,若非对她有信心,她爷爷也不会花费那么庞大积蓄,让尹静凡引她入宗了;二来,现在已经入了水幽门,再要退避也来不及了,她也不会自不量力去和庞大的宗门较劲;三来,这个世界她并没有归属感,若真是在这个世界死了,她也是一个人,没有留恋,没有不舍。 或许,还会以另一种形式穿回去呢? 见池桑落的动作慢慢迟缓下来,慕星云有些尴尬,“你……你还好吧?” 桑落摇头,反问道:“知道实情,你就不担心?” 慕星云听此摆摆头,“我才不用担心呢!三伯说我必是天生灵骨无疑,这次醒灵,一定会成功的!三伯说的话就是对的!” 桑落闻言,想到什么,正欲说话,却被一旁猛然的拍桌声打断。 “鬼话!本少爷岂是你们这些散修弟子所能比的?也不瞧瞧你们的穷酸样!居然也来参加醒灵仪式?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个身着华贵的男子恶狠狠地瞪了对面一个青年儒士,语气傲慢道。 那儒士颇是恼怒,见许多人的目光投射过来,不由得更为尴尬,“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经过正式醒灵,谁又能知道结果如何?醒灵的残酷,根本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华贵男子听此蔑笑,“我付家便有醒灵成功的入灵修士,难道本少爷不比你更清楚?哦……也是,对于你来说,醒灵自然是等同于上断头台的事,当然残酷,不简单咯!” 他说着此话,身旁的几个附庸者顿时跟着哄笑,丝毫没有忌惮于之前晴凤女子的警告,看来这付姓男子身份不一般。 桑落只觉索然无味,想到刚才思虑的问题,即便是现在告诉慕星云,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让她抱着这份信心罢了。 吃下最后一口饭后,她便放下木筷,朝慕星云道辞一声,引动令牌,直接离去。 慕星云还没怎么吃饭,见桑落走开,又看了看吵嚷处,忙地跟着桑落走了出去。 “喂!你怎么走了?” “吃完饭,自然就走了。”桑落淡淡道。 慕星云闻言吐了吐舌头,“刚才他们还在吵架呢!” 桑落莫名其妙,“与我有关?” 慕星云一脸无奈,“那我跟你走吧。” “你就直接回去了吗?” 慕星云乞求地看着桑落,“那多无聊啊,不如四下走走看看吧,房间里多闷,外面的空气才清新!” 桑落目光扫过四周纷乱的人群,淡淡道:“这外面的空气虽好,却人多纷杂,难免看到不该看的事,听到不该听的话,徒惹事端,何况醒灵之事事关重大,还是多做些准备为好,”她看向慕星云,“有信心是一回事,有准备却是另一回事,而且比起别人说的话,我更相信自己,所以你也回去好好准备一下吧。” 她说完,便举出令牌,朝慕星云一声道辞,遁着光柱传送入了房中。 慕星云却是一脸迷惑,还留在原地静静思考她的话。 准备?怎么准备? 第八章 醒灵1 三日时间,桑落利用一切空余时间熟悉体内的水元之力,不断巩固。 虽然这凡人武功对于醒灵来说可能根本没有什么作用,但却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按照记忆里,她练习水元之力的速度的确超乎寻常,极有天赋,对此,以前的丁冬冬也极为自毫,可这也只是相对凡人而言,和真正的修真者,那是一丈差九尺,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池桑落可不觉得,仅凭此自己就有信心了。 毕竟,自己还是炮灰命运,未来,还真是说不清楚。 最后吸纳吐毕,桑落望了一眼窗外的流动星辰,神色复杂。 明日,就要真正醒灵了,自己的命运,或许就从此转折。 桑落深吸了一口气,索性抛开一切思绪。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迟疑,也无需庸人自扰。 再说吧。 她躺在床上,随着微微晃动的床身,伴着迷离幻妙的光影,渐渐融入梦中。 黑甜一觉。 整座游山,在不断朝一处方向移动。 同时刻,亦有十多座同样大小的游山,俱往一处靠拢。 桑落已经醒来,在早上打坐了一个周天之后,便一直静静站在窗前,观察着窗外一切动静。 有二百多人都离开了房间,零零散散地站在游山之下,看着同样出现的其他游山,和游山移动的方向,个个神色紧张。 晴凤站在其中,抱着手臂,冷漠等待。 直到天际之上,突然传来几声震天的爆鸣,晴凤这才祭出一张硕大传音符,运转灵气全力将之抛向半空,有些艰难道:“醒灵仪式就要开始,所有人速速下来!” 声音扩散在整个游山之中,其他几处游山,也同样隐约传来不同男女的召集声。 似乎消耗了不少灵气,晴凤说完此话,便脸色惨白,连忙收回符箓,取出一颗红色弹丸,吞入口中。 渐渐的,她的气色才略好了些。 桑落听闻此传声,便立刻下山。 几百个人,也同样纷纷从山中下落。 如山石散落,流星坠地,气势宏大。 那慕星云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人群中迅速便找到池桑落,笑眯眯地跑上来。 “果然找到你了!”慕星云欣喜笑道。 桑落闻言向她投以和善笑意,目光却转向远处的方向。 “咦?那是什么?”慕星云看向一处,顿时惊讶出声。 不远处,四名水幽门弟子,正面对地上的三十六具尸体,驱动冰裂术,将尸体封冻肢解。 一旁,或远或近围了一大片人。 慕星云见到尸体,一声惊骇,引得周围不关心尸体,正忐忑看着醒灵方向的几个人不满地看向她。 慕星云却浑然未觉,仍吃惊地看着那些正在封冻的尸体。 听闻声音,桑落也侧头看了一眼。 人群中,有人议论道:“这是什么情况,那中间的那个灰袍男子,不就是之前传送时站在你旁边的那个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听说都是吃了辟谷丹,或是用了其他仙家之物的人,真是愚蠢呐,凡人*,怎么能够动用仙家之物,活该找死!” “竟然吃了辟谷丹?居然这么大胆!”女子惊呼。 “哼,这算……呀!快看!” 同时间,无数人惊叫着,几乎所有的目光,俱看向一处。 仿佛一片海市蜃楼,隐没在半空之中,但却分明可以看到其庞大无比的轮廓。 隐隐的,似乎从中传来一声一声的钟鼓响动,隆隆之声,震人心魄。 越逼近,越是感受到其传出的骇人威压。 有不少人心中惶惶不定,开始纷乱起来。 “好了,所有人都不许吵!”晴凤冷声道,“醒灵仪式岂容亵渎?全都给我安静!” 她每次说话,必运转了周身灵气,不仅能声传四方,还带着一股迫人灵压,引得众人不由得心悦臣服,一时间,大多都安静下来,小部分,也在晴凤冷若冰霜的视线中,骇然闭上嘴巴。 桑落静静看着远处越来越的庞大黑色平台,不知为何,这颜色像似能吸食心魂,无端让人心中有些隐隐不安。 十几座游山齐聚一处,只听轰隆隆地一声巨响,猛然一颤之后,游山俱都稳定下来。 不少东倒西歪,身子摇晃的人,也随之慢慢稳定身形,俱是惊骇地看着半隐在云雾中的黑色平台。 也无怪乎众人如此失态了,实在是这平台,太大了,几乎掩盖了目之所及一处方向的整片天空,仿佛由白日,一下子沦为绝对的黑暗。 片刻,便有一极为浑厚的老者声音道:“曦儿,让他们都上来吧。” 声传四方,仿佛就在耳边说话一般。 不少人下意识捂住耳朵,反应过来后,或自嘲,或骇然。 晴凤手中的巨大传音符忽然隐隐颤动,她立刻单手掐诀,便从中传来一男子的声音。 便是之前引领他们而来的男子。 “打开传送板。” 声音所有人都听到见。 晴凤听此,和身边的几名门中弟子对视一眼,那几人便分散开来,一人站立一处,相隔一丈距离,个个掐诀,往地上一处打去。 光波绚烂,几人还在施法,晴凤转过身冷冷朝桑落等上千人道:“一会儿传送板接通之后,便直接站上去,不许拥挤,一批一批的来,到了灵台之上,一个人都不许乱动,不许说话!在场的都是我水幽门德高望重的长老,应该怎么表现想必你们很清楚。此去便是决定你们命运之时,你们之中,或有上天眷顾的天命宠儿,觉醒灵骨成功,从此摆脱凡胎,踏上仙道,奉承天命!更多的,或许与天道无缘,或许丧身其中,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们之中一个都没有觉醒灵骨成功,也实属稀松平常,或许你们自己不相信,也不了解什么是真正的醒灵,你们的家长,为了让你们前来,也许也并没有告诉你们醒灵真正的残酷!”晴凤冷笑,“没关系,一会儿你们便能亲身见识到……不过到了现在,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命运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心生动摇,但一部分人,仍然是不以为然,晴凤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冷笑之后,转而朝后问道:“行了吗?” 得到其中一人的回答,晴凤转过头,静静等待。 半时过后,黑色平台之上,慢慢流下一道如瀑布般的灵纹幽光,一点一点向下延伸,连接到传送板之上,一片紫光通体闪动。 确定无虞,晴凤冷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去!” 第九章 醒灵2 众人闻言,立刻抢先走出了一批人。 桑落因为站得近,也被人流冲了过去,她勉强站定,这才走上去。 慕星云紧跟着她,一站到传送板上,便立刻拽住她的手,一脸紧张。 桑落无奈,抽不回来,也只好由她,目光打量着四周。 轰然一下,那传送板一下子弹起,有几十人还未站稳,一下子栽倒在地,有的正是世家子弟,形象不雅,被旁的几个人偷笑,脸色难看不已。 而桑落不知为何,也许是真正临到这一刻,心反而奇异般安静下来,看着随着传送板穿透灵纹逐渐上升,看着自己的身体穿过层层云雾,看着四周人迷茫的神色,忽然有种正式接近修真世界的真实感。 她是真的,来到这样的世界了? 桑落沉浸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模样看起来反而呆呆的,有点傻气。 而慕星云则全然相反,心中鼓跳不已,仿佛心脏都要跳出嗓子来,她死死地咬紧牙关,一手死拽着池桑落,一手紧握着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迷茫。 相比其他人的表现,这算是最“傻气”的一组了。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游山已经变成了遥远的黑点了,整个世界,隐没在层层白云之下,变得微小而模糊。 原本模糊的黑色平台如今已是完全出现在他们面前,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一个人都没有说话。 实在因为,太大了! 简直就是一个小世界!远眺一望无尽。 整个外圈,如丛林一般,是葱葱荣荣的绿色,可是细看,却模模糊糊,仿佛再一关注,眼神都会被吸纳入内一般。 不少人连忙收住视线。 而向内,则分为三种不同程度的黑。 从外到内,漆黑、墨黑、乌黑,依次往下层叠,形成偌大的三层台阶。 其上布满了气势庞大的灵纹,如龙飞凤舞一般,覆盖在台墀之上,微微有光芒闪动。 散发着庞然的恢弘之气。 一干身着三种蓝色衣袍的男女,密密麻麻分布在台墀之上,形容冷漠。 而在黑色台阶之中,是一块广阔平地,其中八处方向都设有大型通道,其间还夹杂着一些小型通路,有各色巨大的玉石和烛灯分布其中,威严伫立,一些身着黑色衣袍的男女,不知是何身份,便围绕着这些玉石站立。 南北两处,各设有两大巨型高台,通体雪白,上面密密麻麻覆盖着奇异灵纹。 在平台的最中央,是一片壮阔的巨大水域,但此刻却完全被一片冰蓝色寒冰封冻,不过仍可以清晰地看到白色灵纹掩映其内,仿佛蕴藏着一个巨大阵法。 水域之上,是密密麻麻如繁星般的吊坠水滴相应其上,或长或短,又如钟乳一般吊坠着,一颗一颗散发着晶莹的光芒,看起来辉煌粲焕,璀璨无比,美轮美奂。 而在这一广阔平台之外的一处高空方向,则耸立着十几座巨大龙柱,其间缭绕着云雾,最上端,聚着十几个小型水圈,每个水圈之外,亦有淡淡的云雾缭绕其中,但隐隐可以看到其间露出的衣衫衣角。 那一片,便是水幽门的十几位长老了。 桑落极力平复心绪,可看到这一切,目光仍是忍不住充满兴奋。 她这一批的众人,大多都禁不住咽了咽口水,目光惊叹。 传送板上的五位弟子将他们送上之后,又再次传送了下去。 除了他们这一批,其余一些方向,都陆续有人被送上来,都被规矩在一处圆形地带中,被封闭的蓝色气泡所隔离。 所有人都在静静等待。 隐约,可以听到高处传来细细私语声,想来是十几位长老正在说话,对此,下面却显得极为安静,没有一个人表现不规矩。 …… “这次的人倒是不少,一万八千六百七十三人,算是近些年我水幽门招收得最多的一次了,我可得好好瞧瞧有什么好苗子!”一位身宽体胖,五官扁塌的大汉目光扫了一眼下方,手指勾了勾下巴,哈哈笑道,“不过我看,这一次可不要再出现以往争抢不休的事了,大家合理均分!” “哼,孟师兄真会说话,哪次不是你幻灵一脉争得最凶!均分?这话说得好听,若只是九玄骨半玄骨弟子,一脉分一些倒也罢了,可一遇到良才美资,谁不想抢入自己门下?既然想要息事根本不可能,还是各凭本事吧!”一个红裳女子冷声道。 一白须老者坐在两人中间,闻言温和一笑,“林师妹孟师弟何必争执?这一次掌门不是另定了规矩吗?只要哪一脉愿意承接下下一次的汲山狩猎,自然可以优先一位名额,若是谁愿意,现在大可说出来,否则一会儿醒灵开始,可不能再后悔了。” 此言一落,不仅孟姓大汉和林姓女子俱沉默下来,其余长老也俱是神色难看,谁都知道,汲山地势险恶,诡辩难测,毒物遍生,化液期灵兽便有不少,更有流传出现过晶变期妖怪,是落方有名的险山,附近几大宗门为了争夺其资源,每三年都会派门中一支脉长老前去狩猎,但即便如此,也有不少长老回来身负重伤,甚至还出现过陨落之事,这让此地恶名更加流传几分。水幽门每三年也都是通过门中弟子大比,选出最落后一脉承接此危险之事,这自然就让原本就激烈的大比更加残酷几分,毕竟谁都不想成为最落后的支脉,不仅每年分不到多少资源,还要被迫参加此等危险之事。 而此事又是恶性循环,资源少,所培养的弟子便更难增强实力,而长老若又因为汲山狩猎陨落或者负伤,支脉实力更是大大跌落,大比就更加力不从心,但大比若是失败,又不得不再次面对同样的问题。 水凝一脉已经连续五十年垫底了,其中长老陨落之事更是出现在此支脉,故此这才不满向掌门建议,有了这一次的承接提议。 而此支脉的代表,奚若幽,便坐在其中,一脸清冷之色。 有不少长老看着此女的脸色,都不敢对此多话,毕竟对方的道侣便是因汲山狩猎丧身,他们自然不想伤上撒盐,无端得罪对方。 “若各位师兄师姐都没有想法,那小女子便承接下了。”正在大家都沉默之时,奚若幽冷冷地看着下方,竟自己开口道。 众人颇有些意外。 掌门也是惊讶,“奚师妹,你的身体……” “掌门师兄不必说了,此事虽是我提议的,但为的就是求得优先的名额,我水凝一脉如今情形已是一塌糊涂,再不争取一把,我恐怕冰儿根本无法顺利进入化液期,到时候,这些年的努力也算白费了,我支脉就更是步履维艰!” “至于身体,我自有计量,这汲山我还是去过一次,也算熟悉,再加上蓝师弟和任师弟的帮助,不会出事的,这一次,说什么我也要搏一次,若真有什么天资良才,也算给了我水凝一脉一次兴盛的机会,即便是丰耘在天之灵,也能欣慰了。” 听她此言,掌门倒不好再劝什么,以往争斗得极为激烈的几位也有些尴尬,但毕竟关于自己支脉的兴旺,他们也自然不会因为同情误事,听此也有人道:“奚师妹勇气可嘉,做师兄的也不能被比下去,好,我也承接下了!这汲山名头那么大,我倒要看看究竟有什么妖魔鬼怪!” 此男话一出口,奚若幽顿时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恼怒地转开目光。 男子神情随便,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原先的林姓女子咬了咬牙,却也索性没有说话。 毕竟为了个优先的名额,去那样的地方,她仍是觉得不值。 孟姓大汉也没怎么说话。 倒是一个身着黑衣,面容苍白,眼光阴沉的中年男子淡淡道:“这优先名额,说不得我阴煞一脉也要争一争了,算上我的一份!” 他这一加入,又有不少长老开始犹疑起来,毕竟这优先名额也不可轻视,若真再遇到像天灵骨那样的天纵之才,支脉实力的增长可是不可估量,恐怕接连几百年里,纵然无法和掌门的冰绝一脉相比,也足以傲视其他支脉了,这其中丰富的资源,没有一人不心动的。 但想是想,却又觉得天灵骨实在太罕见了,水幽宗万年历史,也仅出现过一个被掌门收入门下的谷纤蓝一人,这样的资质,又岂是随随便便能够寻得的?这么一想,有不少意动的人也打消了开口的念头。 总觉得不值。 见众人再没有什么表示,掌门倒并不意外,但想着有三脉长老要求,一时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对于他来说,已有了谷纤蓝这样的绝世天才弟子,自然不可能再和别的支脉争抢优先名额,即便真有天灵骨再次出现,他也不可能再抢了,所以对此倒没有任何争抢之心。 奚若幽见掌门面色犹豫,心有些慌,她花那么大代价为了这个名额,这可是水凝一脉的希望,绝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掌门师兄,此事既然是我先争取的,先来后到,自然应该随我……” “奚师妹这是什么话!此事对于奚师妹来说可是占了大便宜,否则这汲山狩猎一事本就应该归属水凝一脉负责,难道就因为你主动承接下来就得到这个优先选取的名额吗?”原先同样承接此事的风姓男子直接插口道。 奚若幽听此冷脸,“风师兄这话可就毫无道理了,上次狩猎便是我脉前去,如今又是新一轮开始,还未大比,你怎知就一定落在我水凝一脉?我如今主动承接下此事,何处占了便宜?还是风师兄想要主动尝一尝我水凝新研制的水元之力!” 风姓男子闻言脸一沉,正要再说话,掌门却呵斥道:“好了!如今正是醒灵大典,这下面还有不少门中弟子,难道让他们看你们这些长老打斗笑话不成?” 风、奚两位长老闻言都是沉默,掌门看了眼下方,直接道:“也罢,事关我门中兴衰,谁也不愿看到有任何一脉没落下去,此事既然是奚师妹提议,又是她主动承接,便让她优先吧,毕竟还是要看运气,谁也讨不了便宜!风师弟和古师弟,若是愿意也可一同承接下,名额依次轮与便好了。” 奚若幽听此大喜,风姓男子却是面色难看,但既然掌门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争执什么,直接闭了嘴,而古姓男子却只是淡淡笑道:“既如此,我也不争了,这汲山狩猎一事,还是全全让与水凝一脉吧。” 风姓男子听此,亦道:“我也一样!” 奚若幽心有忐忑,微微捏紧了手掌,看来此女也深知,这是在赌博了。 掌门闻言满意点了点头,“既如此,此事便定下了,其余的名额,还是先看一看醒灵的结果,然后再按照老规矩分配,大家没有意见吧?” 众人听此,没有什么议论,掌门便突一挥袖,下方水域旁的五十个烛灯便同时点亮。他的声音传响四方,一字一句道:“醒灵开始!” 同时刻,整个黑色平台之上,不断有声音扩散,所有人俱清清楚楚的听明白一句话。 醒灵开始! 第十章 醒灵3 明烛点亮,那些身着黑衣的弟子俱是个个掐诀,引动身周的巨大玉石慢慢泛起光亮,直至通体炫光。 玉石的光芒与烛灯交错打在水域巨大阵法的灵纹之上,契合般接连着其中的脉络,相互接应。 渐渐地,硕大的黑色平台,似不自禁有些晃动,轰隆隆声音似有蛟龙要破石而出,震慑之音不绝于耳,可所有人的目光之处,这平台却稳固如山,看起来也没有丝毫摇晃之感,正当大家都惊疑不定之时,临近水域四周的一干深蓝衣袍弟子人手一柄玉盘,只见盘中水波流动,一百个弟子,俱面色凝重地飞快掐诀,一道道灵纹从玉盘中飞射而出,打到冰封的水域之上,恍如云梭穿线,成百上千道光芒穿梭交错,流光四溢。 桑落这一边的人,俱目光认真地看着面前的一幕,而晴凤等十个宗门子弟,却和其他游山上来的接引弟子站在蓝色气泡之外,仿若围墙一般间隔着一定距离,将外圈围得严严实实。 到了此时,所有人都不敢造次,便是出生富贵的世家子弟,面对落方真正的修仙大派,也根本没有了底气,小猫一般站在其中,惊愕地看着这一从未见识过的新奇世界。 片刻之后,那冰封的水域忽然隆隆声不断响起,骤然间,一道光芒飞掠,那水域一处忽然破开一道细缝,千里溃堤,继而几声硕大的崩裂声,裂纹如血脉一般四下蔓延开来,噼噼啪啪声笼罩在整个黑色巨台之上,仿佛巨型鞭炮轰然从中响起,伴随其声的,是水域上越来越密集、纵横交织的各种光芒,整个水域,最终完全被巨大的皲裂声和强烈的光芒所掩盖。 强光照射在每个人的脸上,连面目都有些模糊。 桑落下意识闭上双眼,不多时,只听“嘭”地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哗哗水声如惊涛骇浪般猛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音道:“尔等速速让开!” 桑落睁开双眼,便赫然看到一道黑影飞向疯狂翻滚的水域之上,隐没其中,她根本看不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半时之后,才见那原本狂颠的水浪渐渐平息了下来,而那黑色人影却倏然一掠,便又如闪电般飞开。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赫煅飞回高空,手中一张黑色卷画却皱纹斑斑,男子也满头大汗,玉真子笑道:“多亏了赫师弟,稍作歇息,接下来的事便交予我们吧。” 男子有些疲劳地点点头,旋即直接走了开去。 “奚师妹、孟师弟,这天地原胞便交予你们了,切记,每轮不得超过半个时辰,到时必须换人驱使。” “玉师兄就放心吧。”奚若幽道。 孟瑰也点了点头。 玉真子凝色看向下方,身子一撑,便从座位上轰然下落,飞向水域上空。 见到又是一位长老,这水幽门的众弟子全是面色敬重,玉真子独立于空中,长袍无风自浮,一双眼睛锐利地扫向四周,声音扩散四方,一字一句道:“到了此时,话老夫就跟你清楚明白地说了,这醒灵事关重大,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所以只要没有觉醒成功,一刻都不能懈怠,觉醒成功了,也不要兴奋得太早,只要呆在这灵域之中,就随时都可能有危险,所以莫要乐极生悲!现在,等到上方的水沫坠下,你们便速速入水!” 玉真子此言一出,所有新人子弟全都齐齐色变,传出一声声惊呼,桑落不由感叹,看来这些人鲜少有真正知道实情的,不过这醒灵已有这么多年的历史,真不知这各大宗门是如何保密的? 难道这么多人消失,不会觉得奇怪? 桑落正纳闷着,便陡然看到玉真子飞快朝大型水滴之处连连掐诀,桑落正惊叹于对方的大神通,同时刻,那些水滴也如绽放花苞一般,从中慢慢流溢出细细碎碎的白色粉末来,宛如雪花飘飞,齐齐洒落于水域之上,密密麻麻层层覆盖。 直到水面完全被一片白色苍茫所遮蔽,玉真子一声道:“还不进去!” 所有人闻言,纷纷面露难色,听了刚才玉真子的话,不少人都打起了退堂鼓来。 玉真子见之冷笑,“怎么?想逃?到了如今,你们难道以为我水幽门是你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上了这醒灵墨台,你们以为还回得去?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醒灵,我水幽门也可省去一大部分资源,不过从此之后,你们也算放弃了正式成为内门弟子的资格,以后便只能在我宗门沦为最低等的杂工,至于想要回家,这报名时可是说清楚了,一旦选择参加醒灵仪式,便成为我宗门一员,终身为我水幽门效力,无论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都不可能再回去!否则,我宗执法人,可以当场处置!” 众人闻言一颤,有不少人看到这四围手持黑色藤鞭的冷漠男女,俱是心中一寒,有的人一咬牙,仍是按照接引弟子的指示,沿着面前的白色云雾,一个一个走进去。 有的人心中自负,听了此言也只觉可以搏一搏,亦走了上去。 这么一来,倒是有不少人进入阵中。 临近才发现,这些粉末上都隐约闪现着奇异的灵纹,形成一个又一个小区域,每个人刚好一处。 慕星云正也要跟上去,桑落却拉住她,小声道:“借鉴一下经验再去。” 她闻言,虽有疑惑,却也脚步一顿,而桑落身边的两个人,不知是不是听到了桑落的话,也停了下来,主动让与了后面的人。 桑落无意中与其中一个男子对视,对方莞尔,朝桑落一笑。 虽然相貌普通,可是却也有温润如玉之感,桑落淡淡回以一笑。 “够了!”玉真子一声止道,此时,水域之上已零散分布了千人之多。 尔后的人闻声当场便被一股无形巨墙所阻挡,再也无法入前。 这些人只好静静呆在原地,看着水域之中的情形。 “全部坐下!” 玉真子命令一出,这千人全部齐齐坐在灵纹之中,。 “你们身下的乃是我水幽门聚凝大阵,这水沫之下乃是真正灵域,能够帮你们在短暂的时间内迅速汇聚大量纯正灵气,到时候,你们的身体表面都会形成一道坚固防线,用以抵挡天地原液的侵蚀,不过这防御只有一半的效用,之后当你们身体灵气蓄积完毕,这表面的防线便会随着天地原液的腐蚀而逐渐稀薄,直至消失殆尽,尔后,则需要完全靠你们自身的能力去抵御天地原液的腐蚀之力了,这其中,我门中长尊都会一一以念力指导,想要活下去,只有坚持到最后,好了,一切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是生是死,是仙是凡,就看你们自己的命运了!” 玉真子说完,顿时飞向上空。 有两位长老同时下落,一位莅临南方,便是奚若幽此女,一位莅临北方,正是孟瑰此汉。 两人手中各持一黑色蜂窝状物体,各自连连掐诀,对着手中之物,打出一道道法诀。 而大阵之中,忽然有灵纹越来越强,光芒璀璨间,顷刻便将阵中千人所纷纷笼罩其间。 而十多个衣着深蓝的男女,则站在台墀之上,闭上双目,一一朝阵中子弟传念。 一时间,光纹闪烁,灵光荟萃,仿佛一圈一圈的灵丝,将每个人纷纷缠绕其中,一刻钟之后,便形成了近千个大大小小如蚕蛹般的白色灵光。 奚若幽和孟瑰见之,对视一眼,便同时甩出一道绿芒,两相交接,顿时在水域上空形成两瓣绿叶,猛然颤抖之下,便如飞轮一般飞快旋转起来。 而两位长老则同时飞射出连绵不断的天浆原液,激射在叶轮之上,纷纷散落开来,激射在水域之上。 只听啪啪啪接连不断的响声,一股股白烟四溢,阵中一个个白色灵蛹不断被侵蚀蒸发,所有蓝色气泡内的人俱是忐忑不已,桑落也极为认真地看着阵中一幕。 时间一点点过去,直到场中每个人身体外的灵蛹全都稀薄如纸,所有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嘭”地一声!一处灵蛹猛然爆裂,数十根焦黑骨头崩开,血液瞬间凝固,肉汁脑浆四溢。 阵中不少人立刻脸色大变。 外面的人也俱是心惊不已。 但似乎开了头,接连,又有三个人爆裂身亡。 水幽门的长老,皆面色凝重地看着这一幕。 一刻钟内,三百多人爆裂而亡,剩下的六百多人,有不少俱是面色痛苦,形容扭曲,身体每侵入一滴天地原液,便浑身抽搐,连骨头都在跟着急速颤抖。 明显可以听到体内骨裂噼啪声响。 之前紫阁域中的女孩亦在其中,只是她现在面色苍白痛苦,一双手臂已经抖如筛糠,体内的天地原液完全无法纳化,仿佛无数细小的毒虫,在一点一滴啃食她的身体。 明叔叔…… 她痛苦地喃喃着,无论怎么使用家族秘法控制,都无法减退这剧烈的腐蚀之痛,阵外正在引动念力的一位中年男子,面色极为难看,不断朝一处方向反复嘱咐。 可女孩盘坐其中,情形却逐渐恶化。 男子见此,不得不立刻停止对一部分人的传念,朝女孩反复喃喃着一道口诀。 座位上的玉真子,突然脸色一变。 “怎么了?”她身边的胡澜此女好奇道。 玉真子冷笑摇摇头,“又是一位长尊违反门规了,不过,他此举可真不值得。” 说完此话,他也不再多说什么,重又闭上了双目。 胡澜闻言也不再多问。 阵法之中,女孩微弱地点了点头,口中自语有声,片刻之后,原本四散的灵气,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一道灵光幽幽汇聚在体内,女孩面色好了些,正当她庆幸之际,再次念动口诀,腿骨处却徒然一爆,身体传来剧烈的疼痛,女孩不敢置信,阵外的男子见此脸色大变,立刻传念道:“不要慌!” 来不及了,女孩心神已慌,这一片刻,身体的骨骼再次齐齐碎裂开来,片刻之后,整个人已在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化为一滩尸骨。 男子面色大沉,眼中闪过一抹痛色,但仍然强自压抑住,继续念动传音。 不少安然无恙,却又慌张传音消失的男女,感应到传音再次萦绕,这才放宽心,继续打坐其中。 这一会时间,阵法之上又留下了二百多尸体,而空中的长老,却一直静坐不语,纹丝不动。 忽然,正当整个阵法之上完全被一股死亡气息所蔓延之时,一道清澈的灵光轰然一现,玉质般的半体灵骨如点亮了光芒一般出现在阵法之中,紧接着,便是一阵绵长的清音传来,音声高昂,传响九天。 女子幕然睁开双眼,神情充满激动! “我成功了!成功了!竟然是半玄骨!” 她惊叹地说着这话,忙地又恢复打坐中,似乎不敢相信,还要真正确认一番。 有了此列,接下来又有两个人醒灵成功,气氛一下子缓和起来。 正当阵外之人亦有不少激动之时,接下来,又是接连不断的死亡之声,甚至出现七十多人同时身亡的情形,让气氛又一次凝重起来。 桑落紧拽着拳头,目光沉凝地看着阵法之上的情形。 慕星云此刻,也是充满了惊愕和害怕。 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自己之前想得多么简单。 再过半时,直到阵法上再无动静,叶轮忽然一停,奚若幽和孟瑰脸色苍白如纸,收了法诀。 “不能开启成功的,也没有可能了,不过索性能留得一条性命,全都退下吧。”奚若幽说完这些话,便同孟瑰一起,飞上了高空。 阵中之人,慢慢睁开眼来,明白什么事后,个个神情沮丧,一些更是有些呆滞,仿佛不能相信自己没有醒灵成功的事实。 除了醒灵成功的几人,其余几十人皆如行尸走肉一般离场。 而片刻,便又有两位长老下来,手捧天地原胞。 “速速入阵!” 桑落闻言,直接走了上去,慕星云情急想要拉她,可是她走得太急,她根本够不到,但想到刚才的一幕,她又没有勇气上去,一时摇摆不定,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其余一些胆小的,看到刚才的一切,也是犹豫不已,都止了步伐,但仍有决定孤注一掷的,硬气走了上去。 桑落面无表情,和四周的人一同入了水域之中,找到一处坐下,慢慢平静心绪。 已经看到了真实情形,没有必要再犹豫下去了,有时候勇气稍纵即逝,她需要找到最佳平衡点,胜算才会大。 想到此,桑落决定抛开一切思绪,将大脑清零,闭上双眼,调动起体内水元之气来。 片刻之后,阵法再次启动起来。 ~~~~~~~~~ (今日四千字,祝大家中秋佳节快乐,共赏明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么么哒!) 第十一章 醒灵4 阵中情形再次出现。 桑落坐在其中,隐约感觉到透过眼帘,不断有白光飞掠,她的身外,全是不断笼聚起来的灵丝,桑落心无旁骛,慢慢调动水元之力,虽然微小,体内仍逐渐有劲力流淌,传遍四肢百骸。 正在调理的奚若幽神色微微一动,不禁看了下方一眼。 “怎么?奚师妹难道发现了什么特别之处?”风姓男子见到奚若幽的神情,古怪问道。 奚若幽冷哼一声,却是暗自隐藏住疑惑,继续闭目养神。 那男子倒也没有生气,只是目光狐疑地看了看下方,见并无特别之处,微微疑惑,却也收回目光,静静等待起来。 见灵丝凝聚得差不多了,操控天地原胞的一位长老朝另一位长老示意了一眼,两人便同时抛出又一只叶轮,按照之前的步骤,操控起天地原液来。 阵法之上,灵丝开始不断被腐化。 而又一批长尊,则继续朝阵中传念。 桑落感觉到耳畔萦绕的口诀,稳定心神,专心跟着一步一步地来。 水幽门弟子俱是面无表情,而站在蓝泡之中的弟子,则目光紧张,特别是慕星云,一脸忐忑地盯着桑落所在处。 而相比之下,方才通过醒灵的几个弟子则是喜气洋洋,充满了兴奋之色,再看阵中情形,也不再觉得有任何可怕,反而生出一种可亲之感,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一脸优越,有的人则是目光同情地看着阵中之人。 突然间,阵中两声惨叫,同时有两个人爆体而亡。 半时,又有几人丧身。 可这一批人却十分沉静,几乎没有一个人受到打扰,对此,一直关注着阵中情形的长老却都没有意外,在目睹了真正醒灵情景还能毅然决定上前的第二批,一般都是心志坚定之人,而且大多人都懂得一点,越往后越危险,勇气也会逐渐衰竭,所以必须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而往往,第二三批醒灵成功率都相对较高。 似乎印证了这般规律,过了几时,反而没有出现死亡之事发生,只是一些在冲击失败后,断裂了几根骨头。 就在人们紧张之时,突生异象! 只见一个坐在阵中的白衣男子,容纳下一共五滴天地原液,身上忽然显现出全身灵骨,正在所有人都意外这醒灵成功得太快之时,这周身灵骨忽然传出一声龙啸之声,冲破九霄,连绵不绝,那灵骨也变得愈发金黄。 隐没在云雾中的长老顿时睁开双眼,正在驱动天地原胞的两位长老也是颇为惊讶,掌门玄真拧眉细细地打量下方,脸上忽然大喜,“变异九玄骨,金玄骨!还是龙吟之体!这可难得了!” 奚若幽闻言,亦是兴奋地看着下方,目光紧盯着阵中的白衣男子,脸色大喜。 这下她的付出没有白费了!只要有此子,她水凝一脉必然复兴有望! 相较奚若幽的兴奋,其余长老在惊叹之余,却也个个神色失望,想来若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此子必然归于水凝一脉无疑了。 似乎明白这一点,这些人倒显得兴致缺缺,继续沉默下来。 但这沉默没有持续多久,下方又生异象。 就在桑落不远处,一个身着紫衣的美貌女子,产生九玄骨后,忽然整个人变得极为飘渺虚幻起来,桑落因为全心沉浸在抗衡天地原液的强大冲击之下,没有注意,她身边却有几人惊呼。 但滑稽的是,这些惊呼之人下一刻,都齐齐爆裂身亡,而其他人注意到这一点后,立刻变得谨慎起来,再不敢三心二意。 云雾之中,原先的林姓女子不禁惊道,“幻虚之体!” 其余长老闻言,皆是不敢置信地看着下方。 要知道,相比其他秘体,精神秘体和幻术秘体是最为难得的,一千个秘体之中,也不一定能够这两种秘体出现,可见其稀少程度了。 而水幽门主修御水之术和幻术,门中也有一些水性秘体,但幻术秘体,却是第一次出现,虽然只是最为普通的幻虚之体。 可这却意味着,水幽门从此幻术便能够提升到另一种高度,这可不单单是得到一种稀罕秘体那么简单。 一时间,奚若幽的表情也有些矛盾复杂起来,这幻虚之体虽比不上龙吟之体和金玄骨混合的天赋之强,但对宗门的重要性,却明显大得多,以她如今的处境,完全可以大涨水凝一脉的地位,但同时,龙吟之体和金玄骨这样的天赋也实在难得,让她割舍,还是太过可惜。 她这般纠结,而其他几位长老,则都是有些坐立不住了,包括风姓男子在内的几人,心中更是大为可惜,若是早一点承接下汲山狩猎,这般天才,就可以归于自己一脉了,怎么不令人大感懊恼! 蓝色气泡中不少有见识的,也俱是惊叹而又羡慕地看着阵中两处,而水幽门中弟子,脸色也终于有了丝变动,不少人或嫉妒或玩味或羡慕地看着阵中情形。 在黑色台墀之上,有一处角落,却有一位隐没在蓝色兜帽内的女子,注意到阵法上的异象,轻声笑道:“这一次,看来收获不少。” 她的声音极低,连身旁的人都没有注意,可云端之上,玉真子却脸色一疑,有几位长老也感应到,玉真子颇有些冷笑,“掌门师兄果然疼惜纤蓝啊,连新晋弟子不能参加的醒灵仪式也破例让她前来。” 其他长老闻言,也俱是看向玄真。 玄真无奈苦笑,“这丫头心性确实有些顽劣,不过让她见识见识也无妨,毕竟虽然她天赋惊人,但人才辈出,凡事也不可过于骄傲了。” 此话一出,包括玉真子在内的其余人到底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是掌门的意思,且对象又是水幽门真正的希望,以天灵骨恐怖的资质,例外一事,也无可厚非。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阵中也有不少尸体出现,而醒灵成功的数人,也俱是静静调息稳固,桑落浸没在疯狂无比的痛苦之中,无论怎么催动水元之力控制,这体内残暴而又狂颠的天地原液却怎么也控制不下,她心知不能寄希望于水元之力,但没有想到事到临头真的毫无作用。 感觉到体内的骨头似乎要裂开,她却强自压抑住即将喷薄而出的巨大恐慌,以无比冷静之态纳化着天地原液,时间慢慢流逝,正当众人都以为不会再有意外出现之时,却轰然一声巨响,整个聚凝大阵猛然一颤,阵中不少人心神受创,一口鲜血喷薄,原本即将成功的醒灵中途受阻,无数骨骼爆裂,整个人瘫痪地倒在其中,一双眼目充满了痛苦,也聚满了强烈的憎恨之意。 而桑落坐在其中,一心沉浸于自身的掌控之中,反而没有受到太大波及,只是身体似乎已经承受不住,这最后一关,怎么也无法冲击成功。 “地灵骨!”掌门玄真大惊,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飞速冲向大阵上方,而其余长老也个个满脸惊异,纷纷飞向下方。 一时间,醒灵墨台上所有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竟引得所有长老包括掌门都出动了! 谷纤蓝隐没在人群中,却是目光沉凝。 正在操控天地原液的两位长老,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俱是大惊。 玄真仔细看着下方的一名满脸痛苦的十二岁男孩,立刻喝道:“天地原液的输送不要放手!古荒师弟、魏鑫师兄,你们去接替,务必要让原液的输送继续下去,哪怕是花费一点精元,也不能放手!” 这些长老自然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其中那阴沉男子和白须老者闻言,立刻拿着各自天地原胞去支援南北高台两处的长老。 玄真面色凝重之极,蕴藉内灵,喷出一口火红血液,手中指法深奥,不断朝阵中压去,原本有些失控的大阵,这才慢慢稳固下来。 桑落紧闭双眼,只再差一点,一点就可以成功了,可怎么也冲击不了! 她强自压抑住紧张,沉静如水地慢慢尝试。 有了两位长老的接替,天地原液再一次蓬**来,阵中,小男孩的脸色慢慢好转,而其余也有接连有三人目光兴奋,身体变化出零散灵骨,俱是散玄骨觉醒成功! 但此时也没有人注意他们了,所有人,包括长老在内,全都目光严凝地看着男孩的情形,其中,玄真还不断为此人护法,竟亲自用念力替他引导。 而阵中的其他人,却拖了男孩的福,一同感受到玄真传授的口诀。 桑落正在危机关头,听到玄真的声音,忽然豁然开朗,仿佛瓶颈打开,颈口的水流一下子倾泻! 原本折磨已久的疼痛,因这开朗,急速减缓下来…… 男孩先是因为换了人有些心惊,便听到耳边传来温和如水的声音:“不要害怕,安心醒灵,我会在危险之时替你控制一二。” 男孩恢复平静,这才安然接收第八滴天地原液。 快了!快了! 桑落睫毛微微颤抖。 手臂骨上最后一丝天地原液浸没,片刻,浑身便涌来不断的浑圆之力,桑落静静坐在其中,忽然周身一亮,浮现出半身灵骨来,她一声极为清明的清音传响,只觉得上半身骨骼仿佛浸入了强大的元气,骤然一种脱胎换骨的神妙之感! 仿佛有清明之气在体内砰然爆开! 桑落张开嘴巴,任由一股兴奋而蓬勃的清音从身体溢出,传响四方,发泄激动而又不敢置信的情绪! 片刻稳定下来后,她满目兴奋地睁开双眼。 天高云阔,人山人海,而她坐在偌大的雪色阵法之上,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一切,突然显得那么真实却又迷离。 她成功了? 这么低的几率,她真的醒灵成功了! 从此脱去凡身,她也是真真正正的修仙之人了! 桑落激动地看了看自己双手,恍惚间,总觉得嫩白的肌肤也泛起了点点荧光。 看到四下的人还在艰难突破,她恍然之余,也旋即闭上了双眼,这样的机会不多,还是好好调理巩固一番。 就在此刻,砰然一声剧烈的破爆,墨台之上,一声惊天动地的狂吼声轰然响起! ~~~~~~~~~~ (文初初起航,亲们们,觉得太瘦就收藏一下吧,涨着收藏好开心哦!小吚飘走——!) 第十二章 内门弟子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明明男孩这么娇小的身体,可从中喷薄出来的力量却实在可怕! 仿佛要震碎人们的耳膜一般,这股强大而狂暴的吼声仿佛咆哮,不断冲击着四方。 阵法之上,有不少弟子承受不住,在天地原液和震耳欲聋的声势之下,轰然裂骨而亡,而桑落坐在其中,也立刻以体内灵气勉强操控抵御,只是这灵气刚刚进入灵骨之中,也只是天地原液转化后微末的一点,实在难以控制。 奚若幽见此喝道:“所有醒灵成功的人还不快退下!” 这些人闻言,俱是睁开双目,骇然看到笼罩在一团黑雾之中的男孩,见到台墀上几位长尊引导出一道光道来,立刻毫不迟疑随着通道离开,桑落亦在其中,匆匆退避。 她现在也完全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之中,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原来冷漠之极的水幽门弟子,看到她时也神色缓和了些,其中更有一位蓝袍男子,冲她温和一笑。 “欢迎师妹加入水幽门。” 桑落报以微笑,跟着站到了新晋弟子所站的地方,看着同样喜悦之极的几人,大家相视都是一笑。 她这才回过头,与大多数人一样,看着阵中情形。 只是此刻,男孩的身周完全被玄真设下的白色光芒所阻挡,并看不到真实情形,但桑落同时也发现,自己的眼力好了许多。 以前她喜欢登山冒险,虽然也爱看小说,但因为调节得好,所以视力一直都是5、0,可现在,明显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而且一些细节也能够较之以前更清楚了。 这是她发现身体的第二个变化。 看到池桑落醒灵成功,慕星云虽然也替她欣喜,可此刻满心更加被着急忐忑所笼罩,反而没有什么特别情绪,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满手都是汗水。 过了许久,阵法上所有长老都是一松,掌门玄真和奚若幽更是大喜,前者是欣慰于宗门又多了如此天才,后者则是想到这地灵骨弟子必是自己门下,心中激动不已。 而其余长老却是欣慰之余,也个个满心嫉妒,但因为言明在先,如今反倒有些无可奈何了。 小男孩刚从磅礴的劲力从清醒过来,看到四周将自己团团围住的众位“仙人”,脸色一白,吓得不自禁一抖。 玄真连忙温和道:“别怕孩子,你如今已是醒灵成功了,待会儿便……” “掌门师兄!”奚若幽有些焦急道,“这孩子还是交给我吧。” 玄真闻言虽然羡慕,但已有谷纤蓝这等更甚于地灵骨的天灵骨奇才,自然不会有什么嫉妒之心,闻言只点了点头。 其余长老个个神色古怪,奚若幽却是喜不自胜,忙地上前和小男孩说起话来,片刻之后,便带着小男孩远远飞离。 数位长老虽然有些失落,但想到此次醒灵奇才辈出,也不由得更加期待起来,全数回了云端处,继续开始醒灵。 而桑落看着远处的慕星云,见她这一次又没有上去,也不禁一叹。 毕竟现在正是诸位长老振奋之时,对天地原液的操控恐怕更加细致,她若此次前去,胜算也会相应大些。 “既已醒灵成功,何须叹气?”身旁一个同样半玄骨的美貌女子微微疑惑看向桑落道。 桑落闻言,微一侧眸,便见对方和善朝自己一笑。 她淡淡道:“只是担心一位朋友。” 那女子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开了目光,就在桑落以为她不会再开口时,对方却微微叹息道:“方才我一位好姐妹,便是丧身其中,醒灵一事乃逆天而为,实在不好强求。” 桑落明白,点了点头,“不好意思,节哀顺变。” 女子苦笑着点了点头。 随着一轮一轮的过去,见慕星云还没有行动,桑落也不禁有些无语了。 这是个人勇气,如果慕星云连这点勇气也没有,白白浪费所有好时机,她也并不为此感到同情。 果然,最后一次,因为因地灵骨男孩之故,提前动用了天地原胞,最后一轮的天地原液反而越发稀少,而没再见到更多惊才艳绝的人物,十几轮下来,各位长老也越发意兴阑珊,控制也多少有些漫不经心了,可偏偏,慕星云不幸就在其中,一脸痛苦之色,似乎正在苦痛挣扎。 池桑落面色沉凝,静静地看着阵中的慕星云。 她脸上密密麻麻的汗珠如雨倾泻,身体紧张之极,全身紧绷,双手还狠狠拳起,露出赫然的青筋。 整个人,紧张到都在痉挛! 桑落见此,忍不住开始惋惜。 果然如她所料,砰地一声裂骨,继而接连不断,慕星云脸色越来越慌,最终一阵爆裂之下,她不敢置信一声尖叫! 桑落侧过眼眸,叹了口气,心中忍不住有些失落。 毕竟这是她进入水幽门以来,第一个给她温暖的朋友,或许说朋友也说不上,但却是陪伴她度过最迷茫紧张的时段,现在丧身其中,没有一点失落也是假的。 但她因为自小没有父母,一直独立自主,心性本就有些淡薄,此人又相识不久,要有多大悲伤也不可能,慕星云虽说也许是因为骨质平凡,但放弃了之前那么多大好的机会,也是无可否认的。 见桑落的脸色淡下去,那女子不禁小声问道:“失败了么?” 桑落淡淡转回神色,“也是缘由心性,她恐怕缺乏冷静了。” 女子闻言不再说什么。 他们的队伍中,人也越来越多。 最终下来,一万八千七百六十三人,只余下两百四十五个人。 其中,地灵骨一人,金玄骨兼龙吟之体一人,九玄骨兼幻虚之体一人,其余九玄骨三十三人,半玄骨二十二人,散玄骨三十六人。 未开启灵骨的一百五十一人。 水幽门十八支脉,若按照人数,每支脉差不多五人,至于那未开启灵骨成功的,则沦为外门弟子,其余死亡之人,对外,却宣称为杂工。 不过这种宣称极为含糊,并没有直接表示其意,但凭借其流传出来的话,却能将人轻而易举误导,对于此,桑落却是无奈。 内幕什么的,果然只有局中人知晓。 想来,实情掩埋在无数虚假里,连实情也变得模糊而虚假了。 醒灵结束,他们这些新晋弟子便被带入水幽门一处山峰殿宇之处落脚,桑落并不知晓各位长老是通过什么方式决定进行分配的,几人出来之时,一些满目得意,一些却是懊恼不已,而奚若幽此女便在其中,一脸兴奋之色。 仿佛幻觉,临近大厅之中,这些长老便立刻肃然起来。 到最后,却是地灵骨被水凝一脉选走,身负金玄骨兼龙吟之体的男子,则归于玉真子紫晶一脉,而幻虚之体的女子,则归于孟瑰的幻灵一脉。 其余的九玄骨三十三人,正好除前三个获得特殊灵骨的支脉一人外,其余各分得两人,还剩下五十八人,其中一位白须老者手指一点,便直接问向桑落前面的男子道:“你可愿入我化归一脉?” 这问自然只是象征性,男子自然应是,白须老者点头之下,那人便站立到老者身后。 而这时,奚若幽才赫然看到桑落,一笑道:“你可愿入我水凝一脉?” 一旁的林姓女子见此,有些不悦,刚才她看到桑落之时,对她的相貌颇为喜欢,本欲点名要她,却没想被奚若幽抢先一步,不过看到桑落乖巧地点了点头后,她也自知无法,只好点名了之前和桑落说话的一位美貌女子,那女子闻言,诚惶诚恐地站在林姓女子身后,至始至终,也未再看桑落一眼。 奚若幽身旁的小男孩,有些忐忑地看了桑落一眼,桑落此时才看到,对方长得竟十分漂亮,乌黑的大眼睛,高高翘翘的鼻梁,薄薄小小的嘴巴,白皙红润似苹果一般的脸蛋,特别是紧张时抿起嘴唇露出的小小酒窝,让人见之便生出一丝好感。 见对方似乎颇为羞怯害怕的样子,桑落不禁好笑,冲他温柔笑了一下,便看向大厅中央还在分配的弟子。 男孩微微怔了怔,感觉到奚若幽看了他一眼,忙地垂下了头。 片刻,另一位半玄骨的女孩站到桑落身边,面目清秀,冲桑落微微一笑,桑落亦回以微笑。 分派完毕,又有一位散玄骨男子站到奚若幽身后,水凝一脉便已是齐了。 多出来的五人,则不知什么缘由,分到了梦魇、化归、虚元、冰绝、雾焚五个支脉。 见所有人都分派好了,掌门玄真不禁一笑,“今日也算是近百年来难得一次遇到这么多良才美资,看来确是我水幽门兴旺之象,从今以后,你们就算是进入我水幽门了,成为我水幽内门弟子了,今日刚觉醒灵骨,一会儿便去水幽天池润灵,巩固一下体质,好好休养,十日之后便是祭祖大典,正式成为我水幽门人,这之间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许乱走动,没有身份令牌,这水幽哪里都去不得,何况门中规矩繁多,还有数处禁地,一会儿你们的师傅也会细细给你们道明,好了,今日事毕,也祝贺你们从此成为修仙者之一,今后也算是正式脱离凡身了,现就离去吧。” 玄真说完,便领着几位弟子离去,各位长老也带着各自弟子离开。 第十三章 百凝之域 桑落跟随奚若幽,脚踩水光,飞掠群山,感受身周丝丝水汽缭绕,满目新鲜地朝前飞去。其间,有不少宗门弟子见到奚若幽,俱是停下恭敬行礼,奚若幽皆淡淡回应。 小男孩似乎十分胆怯,第一次飞行,颇是紧张,虽是被奚若幽护在身边,却又不敢拉扯奚若幽,便莫名其妙地死拽着桑落,让桑落颇感无奈。 奚若幽似乎知晓这一切,神秘一笑。 “无事,这飞行之术只要熟悉过后自然能明白其间的乐趣,现在我带你们进入的便是我水凝一脉的百凝之域,届时自会有师兄师姐告诉你们门中规矩,之后再去水幽天池。” 这般说着,身边环绕的青山也逐渐稀少,透过重重雾影,可以模糊地看到前方轮廓的一角。 感觉到身边穿梭而过水晶一般的雕柱楼台,桑落不由得多打量了几分,可入目之处,却又多了一丝模糊,看来这水幽幻术,无处不在。 百凝之域。 一座晶莹亭台之内,一位身着冰凌纱衣的妙丽女子半倚着栏杆,时不时打量着远处竹林的动静,她身旁站在一位身材修长,面目清俊的青年男子,见她如此,不由拧眉道:“冰儿,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师傅们想必就快到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让师傅又发现了。” 女子闻言,有些漫不经心,“你说,这一次真能如师傅所愿吗?若是没有出现什么惊才艳绝的……”女子未说完,却立刻站起了身,脸色浮起一丝紧张,“师傅来了,快走!” “冰儿!”奚若幽的声音从竹林之外传来,女子方一要跑,徒然之间,浑身却被一股强大灵力所禁锢,竟立刻就无法前进,女子不由苦涩,满脸讪讪地转回头,奚若幽的身影仿佛虚幻一般浮现,而她的身后,则慢慢跟来五个陌生弟子。 女子看着奚若幽,讪笑道:“师傅……” “你如今入灵期大圆满之境还不稳定,怎么又跑出来了?难道以为为师真的不能治你吗!”奚若幽早看见女子,不由大为头痛道。 “这一点雕虫小技,难道还以为能瞒得过为师!”奚若幽手指一撩,女子身上一层透明纱衣顿时被掀开,女子的气息顿时散开,露出蓝色外裳。 女子苦笑,“弟子不敢,只是……都是弟子的错,还请师傅责罚。” 事已至此,女子也不欲狡辩,主动承认错误。 奚若幽无奈,拂手收回禁锢,“定是要加以责罚,不过既然出来了,也顺道认识一下你们的师弟师妹吧,你们的任师叔和蓝师叔在哪?让所有弟子都到明堂来。” 女子闻言先是一苦,但目光瞟到一旁极为精致可爱的小男孩,不由得大感意外,看到对方羞怯的样子,更是颇感兴趣,听完奚若幽的话,便笑道:“任师叔在研究阵法,蓝师叔今日出关,我这就去通知!景师兄,你随我一道。” 这女子随口便指示着身旁的男子,那男子倒也不恼,只是在得到奚若幽的示意后,才跟随女子而去。 桑落见着这两人,心中却是思量,只怕这女子天赋极佳,否则定然不会如此受宠,只是入灵期大圆满?这是什么概念? 她心中虽疑惑,面上却沉静,跟着奚若幽一道去往明堂。 偌大的明堂,除了奚若幽和任、蓝两位中年男子外,堂下恭敬地站着二十多个弟子,不过由于一些弟子正在闭关,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场。 奚若幽见此欣颜道:“今日召你们前来,一是认识一下新晋师弟师妹,二是通知一下有关留守水凝域的事项,如你们所愿,虽然这次仍是由我水凝一脉负责汲山狩猎,但收获却更出乎我的意料。” 她笑着将小男孩带到堂前,“他可能算是我水凝一脉最为年轻的弟子了,不过虽然年轻,资质却非同寻常,但凭这一身罕见地灵骨,必然前途无量!” 听到地灵骨三个字,其余弟子皆是满脸骇然,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男孩,别说他们水凝一脉,就是整个水幽门,整个五行十宗,这样的天才也屈指可数! 那男孩见到众多比自己大得多的弟子的神情,又见到奚若幽的满脸自毫,再看到身边两位中年男子皆是一脸惊喜、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他一下子恍然过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原本的羞涩立刻褪去了不少,一张小脸满是骄傲。 蓝崴然忍不住颤然道:“师姐,当真……是地灵骨!” 虽知道这样当面诘问有些不妥,可是男子仍是忍不住激动,毕竟,这可是地灵骨啊!他们水凝一脉,何曾出现过这般绝顶天才? 原本以为出现变异灵骨便足够满足了! 任堂峰也忍不住轻握了一下男孩的手臂,男孩下意识一颤,有些疑惑地看向他,任堂峰却是表情变幻莫测,最后似有些恍惚,这才慢慢抽回身,感叹着:“果然是非同寻常。” 只此一句,再也说不出话了。 蓝崴然见此,这才完全相信,充满惊喜地看着男孩,把男孩看得小脸一红。 奚若幽这才道:“确是地灵骨无疑。” 虽然想要警戒些话,但在众弟子面前,还是给两位长老留下了体面。 那蓝、任二人也都自知在弟子面前有些失礼,不由沉默下来。 见到两位长老此举,众弟子这才完全确认,看着煌珏的神色也不自禁带了一丝奇异。 奚若幽笑问向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有了点信心,“煌珏。” 奚若幽看了看手中玉简,微一扫过。 煌珏,十二岁,明溪人,出身不详,寄养在煌氏三房,自小习武,天赋惊人。 看到“出生不详”四个字,她也一下子了然,关上了玉简。 奚若幽慢慢蹲下,一脸温柔看着煌珏:“你可愿认我为师?归我门下?” 那任、蓝两位男子,却是微微苦笑,但神情还算自然,自知没有任何不妥,小男孩一直跟随着奚若幽而来,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异议,乖巧地点了点头。 奚若幽一笑,将一个蓝色玉镯从自己手腕扣在男孩手上,“这是为师的见面礼,中阶水光镯,完全防御性宝物,你好好保管。” 煌珏听此抿嘴直笑狂点头,虽然手镯略大,但他却牢牢捂在手腕处,显得颇为谨慎的样子。 奚若幽一笑,站起了身,“以后你们的煌师弟便归我门下,由我亲自教导,青岚,你一会儿便将蚕冰室打开。” 青岚此女听此一惊,颇有些惊讶和羡慕地看向男孩,心颤了一下,脸上忙道:“是。” 虽然明白对于地灵骨这样的天才来说,奚若幽必然珍视若宝,但是将百凝之域最为希贵的蚕冰室留给此人,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嫉妒。 同样,下面二十几个弟子皆是神色各异。 桑落虽不知蚕冰室为何,但见到众多弟子的神色,也明白其定然珍惜无比了。 对此,她也有些羡慕,毕竟地灵骨本就资质四倍于她,若有了蚕冰室辅助,差距就会更大了。 但虽然这么想,她却依然保持心中平静,一味关注别人难免心中狭隘,只有看着自己,超越自己才是她的信念。 这般想着,身边九玄骨的那位女子也被相貌英俊的蓝姓男子收入门下,面对她、另一名半玄骨清秀女子和散玄骨男子,许是资质不高,身材壮硕,脸型呈方的任姓男子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可奚若幽看了看桑落,却迟疑了一下,反而问道:“你以前练过什么武功?” 桑落微微惊异,却不敢怠慢,“三岁时起跟从爷爷练过水元之力。” “水元之力?”奚若幽一惊,蓝、任两位男子皆是意外。 其余一些弟子讶异,一些却是不明所以,正当桑落也莫名其妙时,奚若幽不禁好笑道:“真是巧了,不过虽是凡人武功,看你似乎也练出了一些名堂,这么正好,任师弟,不如便将她破例收入门下吧,毕竟水元之力正未找到几个合适的人,她既然练过一些,也算有些认识,便让她一道试试吧。” 奚若幽此言一落,堂下有几个弟子却是面色一冷。 任姓男子听此蹙了眉,却没有直接反驳,而是忽然手指一抖,径直指在桑落额头,一缕水光轰然渗入桑落体内。 桑落虽惊,却不敢动弹,感受到一股强大无比的劲力在体内窜流,身体的微末灵气禁不住连连颤抖,正当她强自忍耐,片刻之后,任姓男子猛然收回手。 感受到桑落体内微末之极的水元之力时,他本一点也不满意,可看到桑落的表现,却让他沉吟了一下,方才淡淡道:“也罢,就将她收入我门下吧。” 他说着,手中幕然打开一紫色小伞,递予桑落。 “低阶宝物,紫光遁,可任意穿梭水域,便赠予你吧。” 桑落心中一喜,接过小伞,恭敬道:“桑落多谢师傅。” 男子没有问及她的名字,这话也算提醒。 任姓男子淡淡点了点头。 同样拥有半玄骨,那清秀女子见此,不由得冷冷看了桑落一眼,但只是一瞬,便掩饰了神情。 奚若幽也不点破,看向那清秀女子和另一位一直沉默的男子,淡淡道:“你们的名字。” 女子恭敬道:“弟子何茜。” “弟子步邵天。” 奚若幽点了点头,祭出一个乳白色海螺和淡黄色海螺,“我水凝一脉只有三位长老,精力有限,这深水海螺乃是我早些年在万海之地意外得到的,虽是低阶宝物,在落方之地却也极为少见,便赠予你们吧,不管是否为亲传弟子,只要是我水凝一脉,都不会忽视,各师兄师姐也会照应与你们,日后你们也要勤加修炼,扬我水凝声威才是,明白了吗?” 男子神色淡淡,却也恭敬接过海螺,应声道是,女子也低声应是,接过乳白色海螺。 奚若幽不再多说什么。 “景源,将他们带下去吧,先住在兰苑,需要注意的事情也给他们解释清楚,待会儿再带他们去天池,冰儿,你给我留下。” 站在冰儿少女身边的清秀男子闻言站出来,恭敬应是,少女虽看着桑落等人离去,有些失望,却不敢造次,依言留了下来。 接下来,桑落等人便随同景源一道离开。 那男孩离开了奚若幽后,似乎又有些紧张,不知何时养成的习惯,自然而然便跑到桑落身边,拉着她的手一道走了,让桑落颇感无语。 第十四章 兰苑 明堂之中,奚若幽开始嘱咐其有关接下来汲山狩猎的事宜。 而另一边,桑落等人离开明堂后,景源却是一笑,回身道:“首先要恭喜几位师弟师妹醒灵成功,成为我水幽门人。各位初入我水凝一脉,或许还并不了解我支脉的特色,相比其余几个支脉争夺激烈,伤亡平常,我水凝却是难得的温和处事,且每年的小比之后都会有一次欢庆,具体情形届时你们自然会知晓,现在我便带你们去兰苑……小心一些。” 景源说完,便祭出一飞杖,看着桑落等人小心翼翼站上之后,才一挥袖,引动飞杖慢慢腾升。 这一次,煌珏倒没有初初的慌张,反而睁大了眼睛,新奇地看着四周。 桑落则感觉到,男子的速度比之前奚若幽的速度还快了一些,看来刚才奚若幽应该是放慢了不少速度。 景源见几人都没有异样,这才继续道:“接下来带你们去的地方只是暂居,我水幽一门修行御水之术,内门弟子都是要生活在水下,只是新晋弟子都有个适应期,根据个人适应能力不同入住水底洞府的时间也不相同,不过你们也无须担忧,入灵期后自然会有人教与你们方法。十日之后是祭祖大典,到时你们便正是成为我水幽弟子,拥有象征身份的身份令牌,届时便能拥有靠山的独立洞府,这水幽资源,你们凭借身份令牌也都可享用,而在这十日之内,兰苑也会提供一定资源,皆是供给新晋弟子所用,你们尽可在此间好好休养,其余地方最好哪都不要去,我百凝之域也有一些禁地,若是误闯,后果不敢设想。” 目的到达,景源放下飞杖,慢慢落地。 眼前一片绿茵葱荣,阳光之下,左边一片宽阔的流镜湖泊静静伫立其中,湖泊之上,是形容极为精致优雅的木质房屋,晕着淡淡的蓝色光芒。 木屋之上,一排灵纹弯曲地描着“兰苑”二字。 相比方才的群山连绵,此处似乎遗世独立,仿佛单独的小岛,四目望去也看不到边,一些身着素衣的杂工在此洒扫,另一些端着各种器物来来往往,但见到景源等人时,都是驻足停下,躬身行礼。 景源淡淡点了点头,那些人便又各忙各的了。 “兰苑到了,这些都是杂工,不必在意,”景源清淡道,“房间中自有百凝地图,其中有几处百凝禁地,是万万不能接近的地方,你们可以自行了解,待会儿我会带你们去天池润灵,之后你们便可以真正操控灵气了,兰苑附近设立有专为你们提供的术修堂、药膳堂、丹房等地,你们也都可以了解一下,这里的房间除了前面三间外都随意挑选,半个时辰之后我会带你们去天池,先歇歇吧。” 几人闻言,俱是朝景源道谢,便去往木屋处。 桑落原本有很多问题想问,但见景源此男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态度,却也暂时压住了心中所想,走向了木屋。 她选择了一处比较幽静的房间,刚一走进去,那男孩却也紧跟了来,让她莫名其妙。 “这间我已经选了,附近也有几处不错的,你到那边去吧。” 煌珏看了看她,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掉头就走,可没几步,却又停了下来,有些踟蹰地转头看着桑落,片刻才道:“不能一起么?” 桑落摇头一笑,“你需要学会独立,明白吗?” 煌珏闻言,这才死心地离开,一会儿便蹦跶到桑落对面的房间去了。 桑落见此,这才关上房门,打量了一下四下环境,片刻,目光却落在案几上的百凝地图上,她一喜,便捧着地图,专心致志地看了起来。 景源果然准时,半个时辰后便前来传唤。 桑落方一走出去,便看到之前的那位九玄骨女子笑盈盈地和煌珏说着话,逗得对方双眼瞪得大大的。 女子一见到她,目光反而微微冷下来。 桑落心中自明,却也浑然不予理会,寄希望于别人的人,善用心计的人,她都不喜欢。 果然,她在房间参研地图时,那女子却借机寻到煌珏房中,想方设法和男孩一点一点熟络起来,她的行为似乎收效不错,离开时,男孩微微扯着她的手,但若仔细发现,却容易看到男孩嘴唇微微抿着,一双眼眸似有不虞。 景源见此似乎有些意外,微不可察地看了桑落一眼,后者若无其事,他也便没再关注。 天池离兰苑不远,原来,新晋弟子所处之地皆是灵气较为稀薄的地方,而其缘由正好是因为天池的存在,吸收了方圆大量的灵气,这样一来,这附近正好能够为新晋弟子暂歇,同时天池润灵也极为方便。 一路上,景源详细讲述了一下关于天池润灵需要注意之处,临近天池入口,便将五个竹简递予了他们,淡笑道:“这里面是有关百凝之域的注意事项和新晋弟子关心的一些问题,也包括我最初修行时的一点心得,或许对你们有用。” 几人感谢收下。 桑落虽然感激,却也明白,这是另一种拒绝,委婉告诉别人不要再打搅他,否则如他们这般的新人,好奇、问题都是层出不穷,哪能是事先便能准备好的? 不过她也能理解,虽然奚若幽将这几日照顾他们的任务交予他,但既是修真之人,也没有那么多精力去应付他们。 但理解是一回事,她还是觉得,如果实在有疑问旁人解答不了,她还是会去麻烦他。 景源见此心中一松,和他们招呼了几句话,便到另外一处和别的师兄弟说话去了。 看来需要等到人数到齐再一同进入,桑落也不急,等待的同时,也仔细观察着四周。 他们身后的是一块偌大的白色巨墙,上面布满了凹陷灵纹,巨墙两边,各有不同花卉、珊瑚装饰其中,再过去便是几条小道,越往前看越是模糊,仿佛隐没在雾霭中,桑落仔细观察,联系之前所看的地图,慢慢回忆着每一条道路所通往的地方。 (友情提示:眼睛很重要,亲们看书后要多多休息眼睛哦,下章见!) 第十五章 天池润灵 方才的地图虽是百凝地图,但因着天池与兰苑极近,这一带路径也有描绘。 中间一条通往的是药膳房,专门为入灵中期以下修为、尚不能辟谷的弟子所准备,想来他们这几日用饭,便是在此地,第一条地图中没有标注,第三条……通往的是一处小型书阁,第四条是…… “姐姐!”幕然被一声略显生气的声音所唤,桑落一怔,这才转过头,却看着煌珏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煌珏颇显委屈,本来他离开家,一个人面对醒灵仪式就很紧张,可没想到醒灵真的顺利通过了,而且之后大家对他都很喜欢的样子,这让他渐渐减缓了不少第一次离家的忐忑,还有个姐姐在兰苑一直跟他讲人间趣闻,现在也是,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似乎每个都很喜欢他,都和他说话,只有这个人! 煌珏忍不住撅着嘴。 明明他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姐姐,看起来水水灵灵恬恬静静的,好漂亮,她也不排斥自己,可为什么都不和别人一样热情! 自己都跟别人跑了,她都不生气! 想到这里,他更是不开心! 桑落迷惑,下意识看了之前的女子一眼,难道对方讲自己的坏话了? 女子冷冷地看着她。 “姐姐讨厌我?”煌珏忍不住问道。 桑落好笑,原来是这个原因。 她淡淡摇了摇头,“没有。” 说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煌珏瞧了瞧桑落的脸色,见不像是敷衍的样子,气稍微少了些,又道:“那姐姐喜欢我吗?” “还好。”桑落淡淡道。 煌珏有些委屈,“那姐姐怎样才喜欢我?” 索性直接问道。 桑落有些意外,之前还那么害羞的? 不过她实在没什么心情,便淡淡道:“安安静静的就喜欢。” 男孩听此,张了张嘴,片刻又闭上,一副无奈的样子。 “那好吧。” 他站到桑落身旁,片刻,又有些羞赧地仰头瞧着她,真的……看起来好漂亮! 像水蜜桃一样。 桑落看着远处的道路,想起了,第四条通往的是术修堂,不过是模拟的一处小型术修堂,是专门修炼各种低阶法术的地方,从兰苑,只需要通过两次路径就可以到达,而这十日,她也正好可以去看看。 这边想着,又有两处支脉的人到达,前方几个师兄正运用着什么方法打开巨墙,片刻,巨墙缓缓开启,景源朝他们走来。 似乎是听到他们刚才的说话,见到煌珏站在桑落身旁,他的脸色却没有半分吃惊,只是公事公办的温和道:“一会儿便跟着我进去,切记,任何东西都不要随便碰触,到达天池后,按照我之前说的方法去做,走吧。” 桑落等人闻言点了点头,随着景源一道进去。 入口处,是一片透明薄膜,人纷纷走进去,却仿若洗浴了一般通身清爽。 桑落觉得好笑,真是贴心,是不是觉得他们太脏了? 真正走进去,入目,却是另一片天空。 天如水一般的清澈,空气中,酝酿着冰凉的气泡,微微漂浮其中,四下,是各种长相奇怪的植物,颜色各异,妖艳多姿。 天池,是水幽门除回灵山外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宗内许多灵植便种植于此,不过由于设置了幻术的原因,这些植物真正的位置却和看起来完全不同,而这些灵植,也是门中炼丹、炼器、交易以及其他用途所需之物,门中弟子,则需要以贡献点和等价灵石,在执事堂划取或宗内坊市交易才能获得。 这些,景源等引领弟子必然都介绍过,所以虽然对这些奇形怪状的植物颇感兴趣,却没有一个人生出偷窃之念,毕竟这些近在眼前的东西,谁知道原本的位置是什么地方?何况,凭他们的能耐,还不敢如此妄为。 到了。 硕大的天池,仿佛磅礴的湖泊。 出乎桑落意料的,却是这些如趵突泉般一个个突起的滚动池水,每一个,都有半个自己那么大。 包括景源在内的引领弟子都是朝各自的人纷纷嘱咐,景源亦道:“每个人静坐在灵涡之中便好,起初会有些痛,但这是必经过程,之后你们的灵骨便会自动吸纳灵气,一刻钟之后我会叫你们,现在便进去吧。” 煌珏紧拉着桑落的手臂。 桑落却有些怎么突然成了看护人的感觉? “别怕,总要面对的,也仅有一刻钟而已。”桑落安慰道。 煌珏抿嘴点了点头,桑落却是看了看四下人的做法,选定一处突起,试探着,慢慢踏了进去,整个人仿佛被吸收一般,一下子就陷了进去。 煌珏见此,自然也选了一处跟着照做。 原来里面是一个小型漩涡。 桑落不敢怠慢,按照景源之前的叮嘱,盘好双腿,闭目养神起来。 起初,的确略有疼痛,但明显尚在可承受的范围,直到明显感觉有灵气流入体内,浸润骨骼,桑落这才轰然一痛,似乎有无数细小针尖刺入骨骼一般。 纵然她以前也经历过不少伤痛,有一次登山从悬崖掉落,她抓着一根藤蔓,从上至下擦过背后肌肤,像燃起火焰一般炙热的疼,最后撞到一块突起的山石上,还撞破一根肋骨,那样的痛如今还记忆犹新,可是比起之前的醒灵,比起现在的润灵,似乎都还显轻描淡写了一些。 池桑落紧闭双眼,忍不住低低**,短痛尚能忍受,可这种持续不断,又带着密密麻麻的瘙痒感还是让她难以忍受。 她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膝盖,牙关紧紧咬在一起,身子忍不住慢慢低下,浓缩成蜷起的幼婴,慢慢地,经过不断润洗过后,或许适应了些,又或许强度减弱了些,身体的疼痛不再那么强烈了,桑落如蒙大赦,慢慢直起身子,明明仍然在承受巨大的疼痛,她却觉得现在好受多了, “一刻钟到!都出来吧!”外面有人声响起。 有的人不知是耳力惊人还是不堪忍受,几乎是声音一落,便爬了出来,一脸惊悸。 而其余还有些人仍在其中,或许如桑落一般,都在希望趁机多吸纳巩固一些。 似乎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外门的弟子又喊道:“赶快出来!再呆下去小心破损灵骨!” 这话一落,才陆陆续续所有人都出来了。 接触到外面的空气,桑落不禁深吸一口气,觉得呼吸间都能感受到充满劲力的灵气交换。 与之前不同,她现在能够明确感受到体内一股真实的灵气流淌了。 这一点,让她不由得痛并快乐一笑。 再看在场的所有人,心中又不禁紧了下来。 刚才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想放弃了,没想到这里的人意志力竟然那么强,全部都坚持了下来。 要知道,九玄骨比起她来说,承受的范围更大,其中痛苦也会更甚。 看来,她一贯自豪的意志力到了这个世界也实在小巫见大巫,她要更加严格对待自己才行。 她自然不知道,一刻钟未到,这天池突泉处自有封闭禁制,有不少人的确想要放弃,可是被禁制抵挡,根本出不来。 当然,天池本身不可能有这种作用,其中禁制,乃是宗门祖师设下,为的便是保证所有弟子都能顺利润灵成功。 ~~这一章怎么都不满意,但又必须发,找到感觉后可能会改改,不好意思啦! 第十六章 感受灵气 天池润灵过后,各支脉弟子纷纷离去,在药膳房用过餐饭,端了一碗山药清粥作宵点,桑落回到房中,将清粥放凉在一边,颇有些累意地躺下歇息。 虽说歇息,可感受到体内流淌的奇怪的一处灵力,她忍不住还是想去逗弄它,慢慢引动,一点一点控制,哇哇……肚子鼓起来了,鼓起来了…… 桑落睁大眼睛看着,嘴畔挂起一丝新奇的笑意,又继续搞怪牵引…… 手臂变粗了。 腿上凸起了一根针状物。 指尖竟然亮起来了,像点了灯光一样! 桑落充满兴奋地逗弄着,全然不知,她这样的搞怪,反而促进了灵气的修炼和控制,大约一个时辰后,桑落兴奋的神经这才平缓下来。 她仰倒在床上,目光空空地看着屋顶。 呆了不知多久,吓人一般,她幕地便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四下寻到之前景源所给的竹简,在房间找了个靠窗舒服的角落,垫上褥被,半裹着身子舒舒服服地靠着窗棂翻起竹简来,优哉游哉地看着。 这一看,日光也渐渐下落,黑夜慢慢升起,流动的繁星,如魔法一般呈现在天空,显得奇幻而又神秘。 房间之中,原本的晶石感应到四下微冷,光芒逐渐亮起,幽蓝色光温柔照射。 湖泊之上,房间如星辰坠地一般,散发着夜的光芒。 也许从小养成的习惯,桑落看书时几乎一动不动,直到全部看完,才突觉全身都麻痹了。 她尝试着用灵气疏导,结果歪打正着,真的起到了良效,只觉身子一下变得轻盈起来,掀开被褥,从窗台处轻然一跃,桑落将竹简放置一边,寻到一旁的纸墨笔砚,便在书桌上沉吟起来。 她做事的另一个习惯,任何事情都不盲目作为,凡事都有个大概的计划,以保证日后所做之事有更高的效率。 从刚才的竹简上,她大致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等级构架,醒灵成功,身体感受到灵气,便已是初灵期境界,而此境界只是个过渡,再次容纳更多的灵气,并修炼合适功法,就算进入了真正的修仙之列,入灵期。 入灵期一共分为四种境界,初期、中期、后期、大圆满境界。 只要是修真之人,即便是散灵骨,进入初期境界都是轻而易举之事,而一到中期,甚至后期,便会出现境界瓶颈,这种瓶颈能否突破因人而异,如散灵骨,若是机遇不佳,也许一生都无法进入中期境界,而半灵骨的资质是散灵骨的两倍,冲击中期虽然有可能,但也需要四五年时间,而到了后期,那是所有半灵骨修士的禁地,除非有逆天机遇,否则终身都无法步入此境,若真能侥幸踏入,之后的大圆满境界则是顺风顺水,只需要耗费一些丹药和时间,都可以进入,这个阶段是没有境界瓶颈的。 大圆满,其实单独将之区分为一个境界也是为了区分与后期境界灵气的差距,踏入了大圆满境界,便是正式冲击另一个高度——化液期的时候了,一旦进入了化液期,才真正算在修真界有了地位,同时,进入化液期后,便不再只是宗门弟子,而有了更为尊贵的长尊身份, 这其中不止是地位、资源的上升,更在各宗之间都有了象征长尊的身份令牌,会受到各宗弟子的尊敬,即便是天朝皇室,也不敢对长尊不敬。 要知道,长尊的灵石,可是入灵后期弟子的百倍,甚至其想要炼制丹药、符箓、法器的材料搜寻,都可以让宗内弟子去执行,这就是另一种优越! 不过,对于桑落来说,这一切都太遥远了,她只是半玄骨资质,若难度真如竹简上所说的那么大,恐怕入灵后期都只是个梦了。 她虽然不会轻易放弃,但也不会好高骛远,凡事还是要按照实际一步步地来。 桑落翻开一旁的地图,仔细想了想。 第一步很重要,它为未来所有一切奠定坚实的基础,所以绝不能懈怠。 她在思考,她和别人的差距,以此才能明白应该如何提升自己。 若是九玄骨,资质是她的两倍,进入后期虽然困难,却不如半玄骨那般难进寸步,而相比九玄骨,她的劣势在哪? 最大的一点,速度,半玄骨修炼速度比九玄骨弱了一半。 但这个速度并非真正的速度,而是由于九玄骨乃是全灵骨,在同等时间上,所吸收的灵气比她多一倍,从而在速度上表现出了优势。 但相比变异灵骨所具有的更高领悟力、精神力和变异神通,九玄骨和半玄骨却都是一样的,由此来看,她的骨骼自然无法改变,但若是在时间上有所改变呢? 只要多花上两倍的时间,她便能达到和九玄骨一样的效果。 桑落继续思考。 以往看过的小说中,拥有神奇空间和各种奇遇,主角虽然资质不高,却能够拥有更多时间修炼,从而疯狂提升自身实力。 她没有遇上这等好事,但若转过来想一想,不能在长度上有所延伸,她可以在宽度上着手,比如,刺激自己的精神力…… 若能同时完成两件,或者多件事情呢? 不是修真界的分神之力,她在此阶段自然不可能达到那般恐怖的境界,而只是,分裂精神、思维,如此,一心二用,一心多用……时间自然而然就多出来了? 手指慢慢划过光滑的地图,桑落若有所思地指向一处。 养神堂。 或许并非自己想的如此简单,但是,不妨一试。 吃过宵夜,一整夜,桑落大半时间都在训练灵力、感受灵力,虽然景源之前也说过,天池润灵一刻钟后,没有修行功法,他们的灵气已然达到了初灵期饱和点,但是她还是想要亲自尝试,果然,无论怎么做,都再吸纳不了一点灵气。 适当小睡了一个时辰,早上起来,桑落精神大好。 此时还是凌晨,整个兰苑显得格外清幽宁静,她轻轻关上房间,远远看到另一房间外静静坐着一个身影,桑落没多关注,直接去往附近最小的一处养神堂。 ~~~~~~~ (感谢心魂魅动亲的平安符!) 第十七章 养神堂 水幽养神堂一共四十七处,都是为培养弟子精神所用,百凝之域中便占了三处,其中一处可供支脉所有弟子使用,一处稍显简朴的养神堂,临近兰苑,一般皆是初灵期弟子使用,另一处则必须是入灵中期以上弟子才能进入,并非身份限制,而是由于等阶太低,无法承受其中强大的精神冲击。 养神堂,只是为了浸润、提升弟子的精神力而设,但效果并不高,且每次所需时间太多,真正精神力强大的或是精英弟子除非必要,都不会在此消耗时间,而养神堂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也是大多数弟子不愿接受的地方。 宗内有十九处养神堂,都是等级极低的存在,效用就更差了,所以宗门都是将这十九处作为免费资源,无需任何贡献点和灵石便可使用。 不过除了知道无需贡献点和灵石,其余内情桑落并不了解。 走了一段路程,桑落所面对的这间稍显破旧的养神堂,便是其中一处,守在前台处的是个形容消瘦的老汉,看到桑落此时出现在此却并无意外,想来初灵期弟子这般热枕的并非没有过。 漫不经心地将一卷竹简、一块挂牌和一块黑色石头递给桑落,老者便又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空洞地看着前方。 桑落有些疑惑,好奇地打开竹简,阅读之后才明白了操作之法,对照着挂牌的灵纹,寻到了一处房间,将挂牌嵌合在门外,房门随即缓慢开启。 这么小! 桑落惊愕! 实在是……整个房间连一平方米都不到,只刚好可以容纳下她坐下,即便如此,身体几乎都可以贴向墙壁了,她站在房外,忍不住有些难受起来。 这样逼仄的环境,实在给人强烈的压迫感。 桑落咬了咬牙,瞧着房顶处一处凹槽,盯了一会,这才将黑色石头嵌进去,整个人挤进了房间。 直到完全坐下,房门随之缓缓关闭。 目光之处,墙壁实在靠得太近,桑落忍住难受,闭上了眼。 但并非闭眼便可以了,人的感官是很奇妙的,纵然看不见,却仍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压迫,桑落知晓这样下去不行,慢慢心底安慰,想象自己坐在一片宽广的海域,四周清凉舒爽。 她这么慢慢调节,心底的压力渐渐小了些,但片刻,这四周便隐隐传来混沌的歌音,她的大脑随即一痛。 精神也仿佛被扭曲一般,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不到几秒,桑落便大汗淋漓,她正骇然于怎会这般强劲时,这才猛然想起,竹简上警告过,嵌入魂石过后便不能再思考了,要达到养神的作用,必须静下来慢慢任其滋养,这样才会有效。 可这么一想,又是一阵疯狂剧痛,她立刻停止思维,慢慢地,这才好转起来。 这么静静地坐着,的确感受到精神在慢慢润泽清明起来,许久之后,一切作用倏然消失了,房门旋即缓缓开启。 桑落睁开眼,下意识看向头顶,果然,魂石消失了。 她一旦沉浸一件事情就会忘记时间,全然不知已经过去了大半日,还以为魂石消耗太快。 想到此,她不由得蹙了眉,若仅是这样,完全与她之前的想法大相径庭,养神堂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她微微咬唇,有些不信,下了楼再次要了一颗魂石,这一次,老汉倒有些意外了,按照平常的经验,第一次经历养神的人都是一脸心悸地离开,毕竟有的时候人的思维很奇怪,越是控制,越是不去思考,反而思考越猛烈,如此,所承受的痛苦必然更加剧烈,这精神上的痛苦可不是闹着玩的,没人再敢尝试第二次,就算有意志力坚定的,也需要经过时间调节,慢慢适应,所以养神堂才被很多弟子不喜。 毕竟效用又不大,还这么折磨人,大家都不傻,又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何必来此滋养精神? 不过意外是意外,老者倒也没说什么,掏了一块更大的魂石给她。 由你去折腾吧。 上楼之时,咕噜一声,桑落的肚子自觉一叫,老者虽然明白,却并不理会,桑落却是奇怪,为什么要叫? 她现在满心都在自己的计划中,别的事根本不想理会,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饿了,再次踏入房间,将魂石嵌入后,又一次闭目养神起来。 又是一块魂石消耗,相比第一次感觉精神滋养明显,第二次作用却不那么大了,直到魂石消耗完毕后,桑落微微有些失落,养神堂竟然这么水? 这一次,肚子开始发疯了,桑落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饿得不行,下楼之时,体内如打滚一般翻涌着,老汉皱了眉,有些听不下去地看了桑落一眼。 桑落瞥了一眼天空,没多久啊? 殊不知已过去一天了。 难道养神还会消耗自己的能量?桑落不由得这么想。 走到前台,桑落蹙眉踌躇,手半伸着,似乎还在琢磨要不要试一次。 这是她的第三个习惯,一件事情没弄明白之前,她不喜欢被别的事打扰,哪怕是吃饭。 根本没过多久时间,昨晚还多喝了一点小粥,她如今的初灵期境界不该如此饿的? 老汉看不下去了。 “你还要?”声音有些沙哑。 桑落想了想,再试一次。 她点了点头。 “一天不吃饭也不怕饿,你……”老汉不想说,可把一块魂石拍在桌上,忍不住还是道,“你肚子都叫疯了!” 语气好气又好笑。 桑落一怔,一天? “我呆了一天了?” 老汉无语,“你以为呢?” 桑落闻言蹙眉,侧头看了眼天空,怪不得…… 她转回头,手摸着魂石,“老伯,有没有吃的?” “你当我开饭堂呢!” 老汉好气。 桑落闻言,这才自失一笑,怎么养个神都变傻了,问这种问题! 她放下魂石,这才朝老汉道了辞,赶忙去了药膳堂。 第十八章 初涉法术1 这是百凝之域,人并不多。 桑落到时,发现景源竟也在药膳房,正在一株紫藤树下和一个女子说着话,女子恭敬地听着,连连点头。 一些弟子见到景源,纷纷行礼离开。 桑落见到景源,也上前恭敬道:“景师兄。” 说着这话,她却停了下来,似乎有事的样子。 女子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景源看了眼桑落,淡淡点了点头。 “有事?” 桑落淡淡道:“有个疑问,还得打扰一下师兄。” “说吧。” 不合时宜,桑落肚子咕噜一叫,她同时问道:“敢问师兄,养神堂对精神力的帮助有多少?” 这片刻,肚子不听使唤,又一轮叫嚣起来,差点掩盖了说话的声音,桑落不禁无语起来。 景源有些好笑,那女子也是扑哧一笑,脸一红,不由转过头去,香肩隐隐颤动。 桑落无奈。 “是有些饿了。” 景源未再理会,这才道:“一旦突破境界,宗门弟子或许会去往养神堂,滋养神魂,此时的作用尚可,能使神识略有滋补;若是精神受到创伤,或是出现混乱,走火入魔之象时,养神堂的作用才真正体现出来,能够修补损伤,平和神识,根据修士等阶的不同,效用也相应不同,除此之外,想要滋养精神,也可以间歇去养神堂,效用也是因人而异,但大多数都不高,而且养神堂所耗时间太大,若非必要,鲜少有人愿意在上面花时间。” 景源讲得很详细,桑落听此,道了声谢谢,又一次陷入自己的思考中,进入药膳堂。 她不知自己是怎么吃完饭的,吃过之后立刻又去往养神堂。 她忽然有了一种想法,或许大胆,又或许有效。 见到此人又来了,那老汉也不由无语,自动将一块魂石和挂牌放上去。 桑落道了声谢,拿着东西寻到了房间,再一次嵌入魂石。 如之前一样,一开始她什么也没有思考,可慢慢地,她脑海中不由调皮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一起,大脑顿时疼痛起来。 乖张般,桑落立刻停止了思考,疼痛再一次减弱、平复,桑落又一次冒出一个念头。 如此循环,往复,桑落不知道有没有效用,但她知道,适应了疼痛之后,不再那么难熬了。 五日,桑落几乎把全部时间都浸泡在养神堂里。 说有效用吧,她的精神并没有出现任何变化,说没有效用吧,现在养神堂里的精神冲击,一定时间内,她足以完全忍受了。 了解到对精神没有伤害后,桑落决定继续尝试下去,毕竟仅有五日,她自然不会以为这么点时间就够了。 或许这件事会失败,结果是浪费自己大把的时间,但桑落觉得,哪怕是错误的路,只要尝试过,验证过,也不需要觉得可惜。 习惯保持理智,凡事她都会把最好的和最坏的情形考虑进去,预设最好的情形,让自己保持期待、保持动力,接受最坏的情形,让自己足够冷静、泰然。 第六日,没有再如往常一样去往养神堂,和其余几个初灵期弟子一样,桑落也去了百凝术修堂。 术修堂亦分大小,而小的一处实际上也算不上术修堂,只是模拟宗门术修堂搭建而成的,每个支脉都有,是专门为初灵期弟子入门所用,有的甚至在祭祖大典之后便会撤去。 与隐没在深山中被幻术遮掩的庞大术修殿不同,此处显得极小,只有二十丈长,三丈多高,但即便是这样,除了第一日后便被奚若幽单独带走的煌珏,对于仅有的四名弟子来说,也足够大了。 棚顶萦绕着蓝色灵纹,分布其上,是最低阶的五行法术,虽说入门,其实也不过让初灵期弟子对法术有些认识,真正的精髓,还是要到宗门术修殿才能学到。 这些灵纹桑落并不认识,但看着旁边的符号,金木水火土,也能轻易辨出。 水幽弟子,自然是对御水最感兴趣,许诺和何茜毫不犹豫便直接进入了中间一处房间。 这几日,虽然见面不多,但桑落也能明显地感觉到,何茜已然攀附上了身俱九玄骨的许诺此女,鞍前马后,再无之前的清秀安静,而且自从自己成了亲传弟子后,对方便对自己有些敌意,只是现在大家修行没有冲突,这种敌意并不明显。 不过对这微小的敌意,她却是暗暗记住了。 想来对方许是心里不平,不过无可厚非,这也是对方的本性,但凡对方有让她觉得威胁的动作,她不介意先下手为强。 一直沉默的步邵天,此时进入了土属性法术的房间,桑落看了一下,便也走了进去。 五行中土克水,水迟早都是要入门的,知己知彼,她觉得有必要认真了解一下有关土属性的法术。 见到桑落,步邵天微微有些意外,桑落却是惊讶。 外面竟是幻术! 她这才了然,外面看起来不大,里面却是分了十几个通道,每个通道处都有一排灵纹飘绕其间,最右侧有十几处凹陷处,分别放着一卷竹简。 见到步邵天注意自己,她淡淡回以一笑,对方反而没有说什么,拿了一卷竹简,直接走进了一处通道。 桑落上前翻看,这才发现,每张竹简都不一样,分别代表十几种最低阶的土属性法术。 “……土弹术、土雾术、土环术……” 桑落轻轻皱眉,细看之下才了然,同为低阶法术,威力、作用、范围却不相同,土弹术威力最强,但方向单一,讲究一击即中;土雾术范围最广,威力却最弱,但却是迷惑敌人,大幅度攻击和抵御水箭术攻击的最佳低阶法术;而土环术,一般是用以对付被禁锢的敌人,四面八方将其环绕灭杀,同时,土环术修炼到大成境界,可以禁锢住水属性中阶宝物,若能达到完满境界,甚至可以直接毁损水属性中阶宝物! 桑落惊诧! 中阶宝物可是必须到了入灵中期修为才能驱使,这岂不是说,仅凭这一招法术就可以破掉对方最大的攻击力,若是遇到神通弱一些的中期修士,简直相当于直接就可以轻而易举将对手灭杀? 这还只是低阶法术而已,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 虽然面对的必须是完全水属性同阶修士,但仅凭修炼一种法术便能达到如此地步,这属性相克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想要修炼到大成甚至完满境界,恐怕也是极为困难之事吧。 桑落想着此,又继续往下看。 ~~~~~~~ (还没有得到推荐,书现在有些冷,但还是希望得到支持,小吚要更加努力。) 第十九章 初涉法术2 这一时,她竟不急着进去,反而在外面将所有的竹简全部翻了个遍,然后又在心中咀嚼一二,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再次翻看起来,沉思一下后,又继续琢磨下一个自己的疑问。 当然,她琢磨的都只是比较粗浅的攻防性问题,下方法术的口诀却不是她能弄明白的,或许进入通道后才能知晓,她正选择其中一个法术,步邵天却已经走了出来,似乎看到她竟然还在此有些惊讶,但片刻便收敛下来,将竹简放好后离开。 桑落直接将他放置的一处竹简拿起。 “入土术?” 好粗糙的名字。 桑落看一遍,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专为中阶土遁术打基础的一种法术,本身只有一定隐匿身形、遮掩气息的作用,算是比较鸡肋的法术。 但不知怎么地,她想了想,便果断拿起此竹简,对应相同的灵纹,径直朝通道处走去。 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回来,又换了一个竹简,朝其他通道走去。 果然如她所料,这法术简单有简单的好处,其他法术都需要入灵期境界才能修炼,而这入土术却只有一句极为简单的口诀,只需大量的练习,如她这般的初灵期弟子便可以掌握。 不过这口诀她却看不明白,还是要回去问一问,桑落花了一刻钟才将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硬背下来,离开房间,见天色未晚,她又去了一趟火属性法术的房间,最后在水属性法术处呆了一会,夜色降临,这才吃过饭后回了兰苑。 在药膳堂问询过一位师兄关于那句口诀的意思,桑落回到房间,便开始细细专研起入土术的口诀来,反复练习了多遍,熟记于心后,又操练了一下灵气,这才带着期待,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桑落一大早便去往术修堂,进入了入土术的修炼通道。 这四周皆是密度较低的松土,并融入了大量灵气,以备初灵期修士练习所用,桑落看着四周闪着灵光的特殊土壤,心中也不免有些抖擞起来。 按照竹简上的方法,她慢慢站到土壤之上,平缓了一下心情,轻轻地踩踏了一下脚下的土壤,深呼吸几口气,然后闭上双眼,全身放松,再慢慢引动灵气。 因着每日早晚她都会操控一下灵气,如今也算是渐渐熟稔了,直到灵气蕴藉到竹简所指之处,她便默默念动起口诀来。 口诀念毕,只觉浑身一股热流从灵气处四溢开来,但临到中途,却戛然而止,就这片刻,便完全消弭了下去。 没成功。 桑落再次运转灵气,又一次尝试。 第二次比第一次效果还差。 再来。 第三次干脆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看来灵气蕴藉的位置有偏差。 桑落也不心急,离开土壤后仔细瞧了瞧竹简处的位置,原地又尝试了几次,觉得不够,再试了几次,反反复复觉得实在瞧不出问题了,这才又踏入土壤尝试起来。 桑落默默念动口诀,几乎是翕忽一瞬!全身立刻遍及热流! 脚下仿佛是泥潭一般,她顷刻便沉了下去! “呜……” 这一时间,误食了不少土壤。 不仅鼻孔耳窝,甚至眼睛里也有一些微尘钻了进去。 颇有些难受。 桑落立刻在土中默念口诀,反复了几次才终于升了上来,满脸狼狈。 看来还是不够完善。 桑落呸了呸口中的土,胡乱拨弄了一下眼前的发丝和泥土,这才轻呼了几口气,沉静心绪后,又一次尝试。 这一次的速度比上次还要快,且进入土壤中后,有了心理准备,不再那么仓皇,反而能感觉到自己能够呼吸土壤中的丝丝灵气,而没有丝毫窒息或难受之感。 似能生活在土中一般。 颇为奇妙! 桑落一直在松土之中,见身体始终没有任何不适,便多呆了一会儿,估算着时间,半刻钟后,感觉到有些窒息感了,这才心念口诀离开了土壤。 一出来,全身都轻松了不少,但整个人却跟个泥人一般,桑落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多邋遢,她禁不住好笑,一边拍着身上的泥土,一边也忍不住有些兴奋。 虽然只是低阶法术中的低阶,但……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 于是,桑落这只初入修真界的菜鸟,便乐此不疲地在房间中不断尝试。 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 …… 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 许久,身体实在筋疲力尽,桑落的兴奋也完全耗尽了,她这才顶着彷如乞讨过的狼狈样子,回到了兰苑。 几个收拾完房间的杂工乍见到桑落,俱是惊讶,但面面相觑后,匆匆向桑落行礼,不干己事地赶忙离开。 桑落巴不得早点回房间,脚步利索朝木屋匆匆走去。 此刻的木堤上,不知何时回来的煌珏正一脸郁闷,身边的许诺、何茜二女,正围着他,笑意盈盈地说着什么,不知为什么,似有感觉,煌珏下意识便侧过头来,刚好看到叫花鸡一般的桑落,不由得下巴掉地,一脸愕然。 许诺和何茜疑惑着跟着转过头,看到桑落时,先是一怔,旋即认出此人是谁,都不由得一惊。 见到这几人都在,桑落有些悻悻然。尴尬地笑了笑。 只是她现在脸混沌成一坨,连笑容都不大分辨得出来了。 煌珏骇然,一下子便朝桑落跑了过去。 桑落无奈走了上去。 “姐姐你……”煌珏站定到桑落面前,有些惊讶道,“你被人打了?” 桑落无奈笑了笑,“没有,掉泥里了,我去洗洗就好。” 她不想说太多。 煌珏忙地挡在桑落面前,本想拉桑落,看到脏兮兮的桑落后,手却在空中一停,他想到什么,马上从怀中抽出几张奇怪的符箓,数钱一般翻开。 “火弹符、水弹符、金光符、穿墙符……咦?怎么没有?” 桑落有些怔怔地看着煌珏手中的一张张符箓,当看到他抽到第十张时,不禁无语了,这是在明目张胆拉仇恨吗! 煌珏看了半天,还是没有清除尘土的。 他皱眉想了想,桑落瞥了一眼对面,那边两个女人已经用眼神快把她射成筛子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这样站着,又臭又黏。 “我还是回房间清洗一……” “我有办法了!”煌珏亮晶晶地抬头道。 桑落莫名,被煌珏拉到房中,便看着他对着自己手舞足蹈并念念有词起来。 似乎明白他要干什么了,可看到煌珏第四次对她念动口诀时,桑落却有些不耐了。 其实相比法术什么的,她更想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哗! 正当桑落这般想着,身体突然一阵清凉,她看到煌珏眼睛立刻大亮,下意识低头,却见自己身上、衣服上的泥土全部消失了,竟然澄净如新、纤尘不染! 以前只在小说中看过,可亲身经历……实在比奥妙、去渍霸什么的强太多了好吗! 桑落不由得地想。 去渍霸法什么的,她也想试一试。 第二十章 百灵册 原来这叫净尘决。 不过,尝试过之后才知道,半玄骨资质和地灵骨相差的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光凭领悟力,她实在如煌珏所说…… “姐姐实在太笨了。”煌珏无奈道,“这个口诀就这么简单,师傅教我一遍就懂了,你怎么还是领悟不过来?” 桑落苦笑,她知道自己头脑不笨,可是看这些口诀,却总是觉得中间挡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怎么也无法领会,看来这的确是资质的差距。不过既然弄不明白,她也不打算再为此浪费时间。 “既然还是不成功,索性我也不折腾了,谢谢你了,现在也晚了,我回去了,你也好好歇息吧。”桑落看了看天色,起身道。 煌珏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么轻易放弃?多练几次不就行了吗!” “这不是多练少练的问题,我理解不了,怎么样都是浪费时间。” 桑落语气平常,丝毫没有把他当小孩哄,男孩对此虽然受用,但忍不住,还是有些闷闷。 “冰儿姐姐都比你聪明。” 桑落淡淡一笑,并不多语,离开了房间。 煌珏看了桑落的背影,脸色却忍不住沉了下来。 “谁都喜欢我,就你那么冷漠……” 声音闷闷。 “……稀罕么……” 桑落并不知道男孩后面的话,回到房间后,便径直坐到书桌旁,拿起毛笔,想着今日所了解的法术,一边思考,一边笔记。 遇到困惑时,不自知地咬着笔头,豁然开朗时,便立刻奋笔疾书。 思考了大半夜。 第二日,桑落去了一趟术修堂后,又直接去了养神堂。 老者看到她,已然麻木了,自动将魂石和挂牌放上,又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 桑落直接上了楼。 再次下楼时,桑落惯性一般朝老者含笑伸出手,老者看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却将一个茶盅递给她。 桑落不解,触及到茶盅的微热,这才妙悟,有些惊讶地看了眼老者。 “怎么?还要我喂!”老者没好气道,“我的药膳,匀一小半给你填填肚子而已,每次肚子都敲锣打鼓的,你不嫌烦我还嫌烦!” 桑落打开盅盖一看,的确不多,不过她仍然感激非常,朝老者一笑,“多谢老伯。” 老者没理她。 桑落将茶盅移到一旁,一边吹,一边喝,虽然只是药粥,但她现在已有些饿了,还是慢慢喝对胃好些。 她这边喝着,思量着如何才能和老者攀上话,这么一想,瞧了眼老者。 “老伯,一餐只是喝粥,您不饿吗?” 那老伯完全不予理会。 “稍显清淡了些,还是老伯比较喜欢吃淡?当然,我不是嫌弃的意思,只是觉得若是正餐的话,只喝粥有些容易饿,老伯若是有其他喜欢的东西,下次我也可以帮忙带一些。” 老者听此无语,自个儿都没吃的,还给他带? 翻了个白眼。 桑落一笑,“说也是,我平时自己倒是有些忘了,但下次一定记得,若是老伯有什么需要的吃食,帮忙带一些无妨,我看老伯这儿挺清净的,想来老伯也是喜静之人,不喜欢药膳堂里的人声嘈杂,单独在此吃也是不错。” 桑落越说越多,却满脸一本正经,嘴里唐僧一般碎碎念,甚至开始掰扯起哪种食物最好吃哪种食物饱腹感最强,那老者听着听着,实在听不下去了,瞪着她道:“我现在临近辟谷,几天都可以不吃东西,平时喝些粥就行!” 桑落恍然。 “原来如此,那老伯已是入灵期修士了么?” 老者淡淡:“嗯。” “辟谷?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不用进食?” “嗯。” “那辟谷大约是在什么时期?” 还越问越起劲! 老者烦躁地瞪了她一眼,结果不回答她,同一个问题,这人就能变着法啰啰嗦嗦一大堆话出来,他听着烦,终是答道:“到了入灵中期还不能辟谷,那还谈什么修仙!” 言下之意,入灵初期便基本完成辟谷了。 桑落若有所思,看了眼老者。 若是如此,对方便也只是个初期修士了。 但对方的年龄……看来多半是散玄骨资质,不过这不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桑落并不再想,跳过这个问题,却不死心,继续询问。 有了对话,桑落不停歇又问了一大堆问题,那老者瞄着桑落碗里的粥,每次都还剩一点,那一点怎么都吃不完似的!他实在烦死了这聒噪,终于不满道:“好了!话不要太多!” 桑落听此点了点头,“好,只有最后一个问题。” 老伯好气盯着这个人。 “敢问老伯,除了养神堂,还有什么滋养精神力的地方,或事物?” “你怎么不去书阁查?” 跑来折腾他。 “时间太短,晚辈去过一次,发现那里书籍太多,若是一个一个寻找,太过麻烦。” 老者听此这才了然,这些书籍只是针对他们这样的初灵期弟子而备的,本身并不完备,并没有水幽门真正书陵的系统,只是为了初灵期弟子了解和一般查阅所用,毕竟,只是初灵期弟子,并不值得耗费太多的资源。 “四日之后就是祭祖大典了,到时候你自然就拥有去书陵的资格,现在何必着急?” 桑落一笑,“若是老伯直接告诉晚辈,不更简单?其实晚辈也明白,今日的确是有些得寸进尺了,但这些答案对晚辈来说的确受益匪浅,只此一问,再不敢贪得无厌,还望老伯指点。” 老者听她说得诚恳,又一副贼心不死的样子,也无奈。 “滋养精神力的地方自然有一些,但对于你这样的初灵期弟子来说却只有这养神堂了,想要提升精神力,只能利用草药等外物……”他想了想,从下翻出了一本旧黄的小书,一把拍在桌子上,本来是想解气,却拍出一堆尘土,让他呛了几声。 驱使了个净尘决,这才好些,老者无奈道:“这是百灵册,里面有你想要的内容,不过这东西可是我多年的珍藏,”老者神色微不可察的变了变,“你想要,也得花灵石来换。” 桑落看出了他的心虚,却也不点破,淡淡道:“这是自然,那……十块低阶灵石够不够?” 说着,便要掏灵石。 这储物链是祖传之物,但其实储存量还不如一般储物袋,不过有一个特点,那也是老神仙在赠予她先祖此物时特意施法更改过的,那便是启动方法并不需要灵气,只需滴入同脉血液,便可以由此人任意打开,不过此物流传下来也有五百多年,上面的灵性已然丧失了不少。 桑落说着,便打量着储物链中的灵石,似乎正在数数量,不过她的眉头跟着也微微蹙起,一副非常心疼的模样。 其实事先提出灵石数量,也是看出了老者的心虚,想到此物应该不算是珍贵之物,但她对灵石交易没有多少概念,这般压低价格,也是先声夺人,让自己占主动权,以免老者漫天开价,让她大大吃亏,若这书价格相差不多,那老者自然不能抬价得太过分,若相差太远,也只能算是自己不了解行情而已,己方并不吃亏,这也是以前买卖时的一种手段。 那老者闻言,正有些气闷,但看着她一副拮据的样子,也想到初灵期弟子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灵石,而这百灵册自然不是他所说的“珍藏”,放了多年没用倒是真的,这也是他意外收获所得,说白了就是捡的,虽然十块低阶灵石的确少了些,但这东西留着也无用,倒不如转手。 他心念飞快,闻言便竖眉道:“十块低阶灵石怎么够?这东西至少也得二十块灵石。” 第二十一章 路很远 二十块灵石? 桑落有些为难,“可我只有十三块灵石。” 这话倒是真的。 “谁说让你现在给了?你升入入灵期后,每月都有二十块低阶灵石,到时候再补给我。”老者翻了下书页,确定没夹什么东西。 书放置了很久,除了表皮和边沿的灰尘,里面非常干净。 虽然相处时间不多,桑落却了解这老者秉性,想要压价自然是不太可能了,闻言便道:“老伯不怕我赖账?” 老者冷哼,合上了书页,“我什么时候说现在给你了?等你把灵石补齐我再给你。” 说罢摊出手。 桑落闻言,将取出的灵石又收了回去,淡笑道:“也好,等灵石凑齐了再交易也无妨。” 她瞧着老者有些耷下来的脸色,将一颗灵石放了上去,“先给一枚,还请老伯好好替我保存一段时间。” 说着,喝完最后的药粥,朝老者道了谢,便笑着上了楼。 留下老者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 泡在养神堂和术修堂里,时间过得如弹指一瞬。 看着屋顶飘飞的晶石,萦绕在迷离的微光之中,桑落也逐渐睡意朦胧,玩弄了一会儿体内灵气,终于沉沉睡去,明日,便是祭祖大典。 一大早,桑落惯性地起床运转了一下灵气,等待着来人通知。 片刻,景源的传音便从外响起,桑落这才起身,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许诺和何茜两人也随即走了出来,何茜惯性地跟在许诺身后,而步邵天则已站在景源身旁,脸色沉默。 景源随意客套了几句话,同样带着几人御器飞离,与之前不同,今日不知怎地,总感觉空气之中都有着微微的凝固感,桑落还未疑问,景源却好似知道大家在奇怪什么,淡淡道:“这是祭祖大典为开启冰棺做准备,心中明白就好,其他任何事都不要提问,今日三忌两禁一定要记住,一忌称呼不当,上至师祖下至同辈,称呼一定不能出现一点失误;二忌谈吐不当,不得有任何杀伐、情感、腥晦之词,不得大声说话、狂妄议论、嘲讽埋怨;三忌举止不当,不得有任何失礼之处,祭祖事关重大,一点纰漏都出不得。两禁,禁食禁笑,这些你们切记不能遗忘,否则即使是师傅也保不了你们,明白了吗?” 几人应是,桑落却只点了点头。 说白了就是不说少做,她明白。 景源略看了桑落一眼,却也没在意什么,淡淡回首,朝着百凝一处宏伟建筑飞去。 见过奚若幽等人之后,桑落便跟在任堂峰身后,与一干师兄师姐一同,她辈分最小,站在最末,沉默娴静,除了一张脸,毫无存在感。 而煌珏,却是紧跟奚若幽其后,因其不凡天资,站在众人之前。 原本以为醒灵已是盛况,可今日见到祭祖情形,才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宏大。 桑落沉默地跟着师兄师姐,面上并无吃惊,心中却深深记住了此景。 四周群山连绵,无数飞行宝物,飞舟、飞扇、飞盘、飞剑如星雨一般迷人眼目,无数光芒飞掠,齐齐聚往一处。 苍茫的天际,此刻完全是水一般的柔,偶尔,可以明显得感受到波浪滚动,分明就是倒垂的海洋! 且在天边一处,还有一个硕大漩涡,哪怕是在飞舟之上,任堂峰特意设置了护体屏障,桑落也能感受到其磅礴骇然之气。 就在前方,一声声如呢喃,又如钟鸣一般的声音徐徐传来,颤动着人的心弦,总似接近了什么古老而神秘的禁地。 视野越来越近,桑落这才发现下方竟是个开拓的广大海域,四面的海水皆翻起形成围墙,中间密密麻麻地站着人群,无数灯台、雕石、珊瑚、玉柱陈设其中,还有一些硕大的宫殿,荧光潋滟,仿佛进入了传说中的水晶宫。 桑落秉住呼吸,只觉得压不住心里的震撼。 奚若幽首先降了下去,四周弟子恭敬行礼,她神色淡淡,嘱咐了煌珏几句,远处,一身着蓝色绫衣的绝美女子从上方一处玉座上缓缓飞下,她的脚尖踮起在一团蓝色水波之中,脸色和煦如风,直至奚若幽面前,淡淡行礼:“奚师叔好。” 所有弟子见到她,满目惊艳,一些甚至直接垂下了眼,似乎连直视都是亵渎。 奚若幽见着她,脸色也不由自主有了丝温和,点了点头,“纤蓝来了,小师弟便交给你了。” 谷纤蓝看了眼煌珏,朝奚若幽道,“师叔放心。” 说罢,女子便朝煌珏微微伸出手,脸上虽无笑意,可神情中却无一丝刚才玉座之上的清冷之态,反而温柔如水,煌珏乍见到她的绝色之姿,便已是惊为天人,此刻见女子温柔向他伸出手,不由自主,如失了魂一般,手便朝女子抬起,被她温暖的手微微合拢。 “要小心了。”谷纤蓝轻声提醒,说罢,便带着煌珏飞向上方座位处。 奚若幽见此,这才回身嘱咐了其余弟子,然后和蓝崴然、任堂峰一同,飞朝了长老一处。 桑落与众弟子一样,静静地站在如棋盘般的一处圆点上,微一低头,便能看到有淡淡涟漪从脚边荡开,轻轻浅浅。 对于四周的情形,桑落只关注,不说话,整个人也一直静静站立,宛若一座玉雕。 除了宗门所有弟子,包括灵禽,亦纷纷聚集,四处鸣声喧闹,展翅声、扑腾声、长鸣声、吼叫声,不绝于耳,地上走兽,也有不少,俱被身旁弟子所牵制,安安静静守在一处,突然,砰地一声如雪峰爆裂,近在身边,桑落不由得心神一颤,这才看到,地面一丈之下突然冰封裂开,里面竟呈现出一片真实海域,无数游鱼便在其中,甚至她还在远处看到有几只巨大的鲨鱼! 水母、海龟、海豚……天啦!桑落都想惊呼了,那庞大的蓝色身躯……那不是蓝鲸是什么! 这水幽门居然底蕴如此强大,能弄到鲸鱼这样的灵兽! 纵然她一直能够冷静,此刻脸色也不由微微动容,她移开视线,心情这才平复了些,看着四面浩大磅礴的景象,恍然觉得,世界也可以如此遥远,她在其中,犹如蝼蚁。 体内的灵气,也在不安分颤抖,相比之下,多么渺小。 穿越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看着远处空中,水墙之上宗门冷漠的百位精英弟子,隐没在深蓝衣袍内神情难辨的十位水幽门实力超群的师兄师姐,高高坐在银座上的众位长尊,更远处隐没在飞殿之中的长老,她站在大典之中,远远落后于所有弟子之后,站在最末一排,像仰望着遥远的星宿。 这才觉得,原来她的路,还有很远很远。 ~~~~~~~ (祭祖大典没必要详写,小吚会尽快进入情节。) 第二十二章 幽影功1 开棺、受洗、敬灵。 回光镜内反射水幽门大概的历史、底蕴、人文、功法…… 鸿荒祖师亲自开启宗门大阵,十只四阶海龟献祭祖灵。 整整一夜,默哀先灵。 直到第二日巳时方才完毕。 因为有洗灵液的润洗,一日下来也无人感觉疲惫,大典结束,各支脉便有条不紊地纷纷离去,三位长老因还需要留下操持一些事宜,故便由颜冰和景源带着他们这些弟子先行离开。 煌珏因身份特殊,留在奚若幽身边。 飞行一段距离,一些弟子先行告辞,颜冰这才朝桑落等人淡道:“今日之后,你们也算正式成为我水幽门内门弟子了,日后行事,俱要以水幽利益,水凝利益为先,若是你们之中谁出了差错,让我水凝蒙羞受辱,我颜冰可是出手从不容情的,到时候休怪我这位师姐不顾同门情面!” “青夕、明玉,你们带他们先去人事房登记名册,景师兄,你随我来。” 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 她方一转身,未离开多远,便疑惑地转过头,景源站在原处,温和却又疏离地看着她。 “师傅让我亲自带他们过去,师妹有什么迟些也无妨。” 颜冰目光有些冷,景源却不为所动,朝桑落等人道:“走吧。” 说着,便带着几人朝远处飞去,青夕明玉二人见此,看了颜冰一眼,这才一讪跟着飞离,颜冰远远地看着几人的背影,内唇微微咬了咬,片刻之后,却仍是独自离开。 “下面便是人事房。” 景源指着一处水立方似的建筑,淡淡道。 桑落目光朝下,隐约可以看到密麻的人群。 登记过姓名,记录过身份信息,领过身份令牌、灵石后,景源又将储物袋分别递予他们。 “这里面是佘山洞府的玉牌和禁制竹简,玉牌中包含一种禁制,每个洞府的禁制都不相同,除此之外,竹简中也有一些禁制的布置和开启方法,三件水凝服,象征我水凝一脉服饰。还有其中的玉简,乃是基础法纹的学习之用,你们之前所看到的法术口诀,一些奇怪灵纹,皆是此等文字,其余是一张水幽地图、一张传唤符和一瓶辟谷丹,传唤符嵌合在开启洞府的凹槽内,使用时效可以延长,有传唤招引之用,日后等你们入住真正水底洞府后,这传唤符自然而然便会失效,至于辟谷丹,想来你们也知道其用途。好了,现在你们便自行去水幽功法殿吧,除非传呼,你们的时间皆是自由的,日后修行如何,便看你们自己的努力了,我的任务至此,也算结束了,祝各位顺利。” 景源神情淡淡,和青夕、明玉两人传音几句之后,便独自飞离,而青夕明玉二人却也并不再理会桑落等人,反而被人事房外另一位执事弟子招引,走了过去。 何茜下意识看了许诺一眼,步邵天却是独自离开。 桑落尝试运转灵气打开储物袋,没想到凭她这点微末的灵气真的将之打了开,她看了看,直接伸手向一张羊皮地图,地图打开,内容竟十分详细,除了图形,还配有密密麻麻的文字,找到功法殿后,这才发现位置极近,她记住方位,合上地图便也走了开。 何茜见此,这才转而对许诺道:“我们是先去功法殿还是……” 话未说完,许诺却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眼眸中微有讽刺,“我们?我是你母亲么?不要什么事都跟着我!” 说着,她便直接走向桑落离去的方向。 留下何茜,一张脸霎时间阴晦不已,见到四下有人看着她,她狠狠咬了咬唇,这才跟着小跑去。 不到一刻钟,一座巍峨挺立的巨大金色建筑便赫然出现在面前,龙头鱼尾,参差鳞片,金光粼粼,整座功法殿呈蜿蜒的月牙鱼形,散发着宏大的气息,伫立在一片水域之中。 沿着水上通路,桑落四下看着走了过去,在来往的人群中,这才寻到一处小型鲤鱼厢房,望着“入口”二字,走了进去。 挑开毡帘,入目是一团模糊的暖黄色光芒,像是晕在一片光雾之中,看不清晰任何事物,一个人影朝她走来,桑落只认出对方是个中年男子,这才恭敬道:“见过这位师伯。” “师伯?”那人一笑,“你怎知我就是师伯?” 似乎挺满意的样子,桑落并未说话,他却直接道:“看你面生,是新入弟子?” “是,弟子是来领功法的,不懂之处,还望师伯指点。” 男子一笑,“礼数倒是周到,长得也不错,跟我来吧。” 他刚走几步,却脸色一冷,眸微微侧向后方,喝道:“外面的人跟我安静点!禁制既然不让你通过,便是里面有人了,再敢冒犯一会儿也休得进来!” 他声音一落,便直接走了进去。 桑落面色不改,也跟了上去。 “你倒是心性不错,”男子淡道,指着一处环绕的奇异灵纹,直接道,“坐上去。” 该处并无任何可坐之处,桑落也不怀疑,闻言便上前坐了进去,果然,身子微微浮起。 男子见此一笑,左手随意伸朝一处,微微一转,眸光便凝视着桑落的变化,半时,他的脸色却微微淡下来,平静无波道:“原来是半玄骨,水幽主修水幻之术,你想修习哪一类?” “不能同时修行?” 男子闻言嗤笑。 “便是九玄骨资质也不敢如此狂妄,你除非拥有变异灵骨的资质,才可能有点机会,否则就凭这半玄骨,这类功法想都不要想。” 他自然觉得桑落是贪心不足,可桑落却只想得到想要的信息,听闻此言也并不生气,亦不狡辩,反而顺口道:“多谢师伯指导,弟子定当谨记。” 男子见她如此上道,又一脸沉静淡然,不像是好高骛远之辈,便提点道:“这类功法将水术与幻术融合为一,也是水幽先辈的心血,可因为研习不足千年,本身并不完善,再加上虽然威力极为强大,但同时,对自身的伤害力也极大,不适合你修行……”他沉默了一瞬,却道,“御水之术对于水幽门太过常见,若是修行幻术,我倒有个不错的提议。” “幻阁之中,右后方最后一处书架上有一黑色方盒,其中便是低阶上品功法幽影功,虽是低阶,但此功法却有些特别,你看过之后自然会明白其中好处,不过这也只是个提议罢了,究竟如何选择还是看你自己。” 桑落闻言,自是感激,她并非什么都不懂,这低阶中阶功法的区别,她也问过养神堂老者,对于她这等资质,修炼低阶中品是绰绰有余,到了低阶上品,则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稍显吃力,对于她来说,却是最好的选择。 不管这“幽影功”究竟有何特别之处,单凭这一点,就足够桑落选择了。 而且从一开始,她便打算选择幻修功法,同时修行一些水属性法术,她不喜欢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毕竟看过法术相克的强大后果之后,能够避免被完全限制,她都会去避免。 桑落一笑,“多谢师伯提点。” 第二十三章 幽影功2 男子满意一笑,左手转向一处,只听吱啦一声,桑落后方一处木门打开,“里面的传送阵会将你直接传送进去,幽影功在第三层,右后方最末书架的黑色方盒,好了,进去吧。” 桑落闻言,看着开启的一处房间,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只是一间封闭的密室,没有外面的光雾遮掩,倒是看得一清二楚,桑落直接站上传送阵上“三”处地方,片刻,眼前一片模糊,转而来到了功法殿。 第三层殿宇。 映入眼帘的,轰然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各种书盒,每个书架之间,刚好只够一个人横穿而过,书册全部保存在各色方盒之中,虽然有男子的提点,桑落却仍是多观察了一些方盒,发现上面只简约写了功法的名称和特点,若真是自己来挑选,果真大海捞针。 她也不耽搁时间,直接去往男子所指之处,寻到标有幽影功的黑色方盒。 方盒通体乌木制成,上面刻着清晰的“幽影功”三个大字,旁边是简短的一句介绍。 “低阶上品幻修功法,幽梦之域,魂影千变。” 单从这些字,根本无法看出什么。 桑落疑惑,但片刻,她却又看向其他的方盒,看了许久,这才注意到一点,这四下的功法,几乎每个都有三句以上的介绍,会将功法基本的优点缺点讲明,如幽影功这般阴晦的,只此一本。 反常必有妖。 这幽影功,定然有不同寻常之处。 桑落陷入了沉思。 又多观察了一些方盒,除了大多的低阶中品外,只有一些低阶下品和极少的低阶上品功法,而那小部分的低阶上品幻修功法,缺点却十分明显,要不是第一层威力太弱,要不就是进阶十分麻烦,耗时也极长,都不是合适的选择。 桑落想了想,又传送至第四层水阁,观察了一些低阶上品的水行功法,发现大多都比较单一,虽然这样施展出的威力极强,但同时,被攻克的弱点也更加明显,绝不是良选。 这么一番打量,桑落回到幻阁,看着手中的幽影功,决定还是相信男子的提议,毕竟这里的书籍太多,她自然没有精力一个一个查看,如今能够选择的,只有这一本了,或许有些风险,但必然有其值得之处。 许久之后,桑落的身影才再次出现在传送房间之内,感知到桑落出现,男子这才打开了门,淡淡道:“还真是谨慎。” 想来她花了这么多时间,并没有完全听信自己的提议。 对此,桑落一笑,并不多说什么,男子也不多话,将开启方盒的对应钥匙给了她,并让她在登记簿上签上字,便直接走开。 桑落将方盒放入储物链中,刚挑开毡帘,入眼却是一排等候的人,为首的许诺此女更是一脸难耐的神情,见到她出来时,更是目光骤冷。 桑落并不理会,直接走开。 原本打算去一些地方,但现在功法的事情搁在心里,桑落决定直接回洞府。 佘山相距不远,但桑落还是走了一个时辰才到,对照着玉牌和地图标注,桑落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洞府。 眼前,并没有洞口,只是寻常生长植被的山石,桑落仔细对照了一番,确定是此处无疑,四下寻找,这才发现了嵌入玉牌的凹槽,她先将传唤符放置其内,再将玉牌推了进去。 玉牌一入凹槽之中,顿时玉色一亮,慢慢融合了进内,此时,魔幻一般,山石顿时如水涡般一卷,顿时打开一个圆形洞口,桑落直接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处较为空荡的所在,最外面只有简单的石桌石凳,桑落侧眸,这才看到旁边一处凹槽,玉牌正完好地嵌合在内。 她试着将玉牌取下,房门又再次打开,但神奇的是,房间竟然在慢慢融合,她一惊,立刻将玉牌放了上去,这才恢复如初。 桑落不再理会,仔细打量了洞府,一共四间房,一间内室,一间水浴房,一间储物房,和一间较大的外厅。 她寻到内室,关闭了房门,先打量了一番储物袋。 储物袋中,如景源所说,有禁制竹简和学习法纹的玉简,另有三件绫衣,分别是竹青绿、乳白和水蓝色,一张羊皮地图、一瓶……有三瓶丹药? 桑落有些意外,仔细看过上面的标识,才发现除了一瓶辟谷丹外,另有两瓶修行所用的灵气丹,她略一思考,便明白过来,想来这便是亲传弟子与普通内门弟子的资源差别了,她既已被任堂峰收入门下,这两瓶灵气丹便是额外资源。 桑落看了看,便将储物链的所有东西俱放入储物袋中,去水浴房洗浴了身体,换下身上稍显破旧的衣裳,穿上了其中水蓝色的绫衣。 湿发垂在肩头,小脸清澈如水,再加上精美的五官、白皙红润的肌肤和一身梦幻般的水蓝衣纱,看起来真真有如仙如玉之美。 回到内室,桑落这才打开了黑色功法盒。 里面,是一本极为精致的深蓝色小书,桑落看着上面的幽影功三个字,翻开了书页。 对照法纹,桑落一边学习,一边对照理解,半日之后,却一脸迷惑地退开。 乍看之下,这本功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桑落疑惑,离开洞府解决了吃饭问题,又去了一趟养神堂,将剩下的十九枚低阶灵石补足,得到了老者的百灵册后,便又回了洞府。 这次,她将洞府封闭,静静守在内室之中,打算正式尝试一下。 按照书上所述,幽影功第一层的确算是低阶上品的幻修功法,入门极为简单,但临到中途,则需要一种千丝花的灵植作为辅助,之后,此功法才呈现出低阶上品的难度,越往后越是困难,要突破第二层,更需要一种名为散灵丹的丹药辅助突破瓶颈,同时,修为便可突破至入灵中期。 但同时,幽影功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一般幻修功法都必须练到第二层才有幻境之力,第一层一般都是以幻术迷惑、引诱为主,可幽影功却在第一层便可以练成一种名为“幽兰之梦”的幻境之法。 针对同阶修士,特别是体修,有奇效。 原来这“幽兰之梦”之中,特别放大了千丝花之中的一种软香,具有强大的魅惑绵软之力,虽为幻术,但对手一旦误中这软香,必会全身酥软无力,若是面对的是体修,能极大程度地削弱对方的防御力。 但有利有弊,这幽兰之梦最大的缺陷,便是消耗灵气巨大,一次使用,居然就需要消耗入灵初期三分之二的灵气!一旦供不应求,便会直接破损施法者的修为,要知道,修为一旦受损,纵然能够恢复,身体却会留下“灵疤”,除非有合适丹药调理,彻底消除掉“灵疤”,否则对修士之后的修行绝对是极为不利。 除此,这第一层中还有一种幻术,比不上幻境之力的效用,却也不错,许是创造功法的人觉得幽兰之梦太过苛刻,特意增加了一个辅助性的幻术,名为“幻影”。 这便是用以迷惑敌人的普通幻术之一,可以使自身幻变出三道模糊人影,虚幻自身的存在,以眩惑、扰乱对手,若是施法者能够加持自身的速度,同时使用,能达到奇效。 桑落闭上双眼,盘膝静坐,这才依照步骤,引动灵气开始修炼起来。 第二十四章 同门 房间之中,桑落通体萦绕在一片荧光之中,身上如点亮的碎光一般,密布着星星点点的灵气。 她的面容如玉,此刻更是焕发着晶莹的光泽。 渐渐地,肌肤之上的灵光逐步渗入体表,光芒越来越淡,许久之后,直至光芒完全散去,同时刻,桑落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乌色。 她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过了许久,这种痛苦感愈加剧烈,骇然般,她的脸上开始浮动出一根根奇怪的青筋,像是贴在脸上的蠕虫一般,桑落难受地想要抓脸,可是自身沉浸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根本挣脱不出。 这么持续了许久,连房间中都笼罩着一种凝固的浑噩气息。 幕然,桑落痛苦地抽了抽嘴角,终是禁不住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黑色乌血喷射在地,形成一滩诡异的血迹。 桑落挣扎了许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五个时辰……最后才终于从幻象之中挣脱开来,脸上的青筋幕然消失,她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身子虚软,有些无力地躺在床上,疲惫不堪。 桑落空洞着睁着眼,许久之后,头脑才清醒了些,再过片刻,她便开始反复思量起来,许久,才有些无奈苦笑,若她猜得没错,恐怕这才是幽影功最大的特点。 修炼者必然自身承受过幽影功的所有幻境之力,才能将功法练成,而同时,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必害怕反噬之力,即便是攻击对手失败,也不会因为反噬影响到自身,这跟过去的免疫有些相似。 但承受幻境之力岂是那般容易的?若非她自身心境极佳,恐怕刚才就已被幻境吞噬,再也挣脱不开,不过这其中,还有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的原因,幕然遭遇幻境,一开始才会不知所措。 桑落疲惫地闭上眼,这几天内,她都不能练习功法了,先把灵气好好巩固一番再说。 直至三日过去,桑落反复回想了之前的经历,又将这部分功法啃熟之后,这才又一次尝试起来。 相比之前的仓皇,这一次有了准备,甚至在幻境之中也能有部分意识到这是幻象,桑落承受起来竟并不困难,除了中间偶尔的疙瘩,几乎是顺顺利利便将幻境通过。 这其中,固然有功法入门简单的原因,也与她强大的心性有关。 又一次从幻想之中安然退出,原本以为如往常一般,桑落正打算退出修炼状态,刚刚睁开双眼,却幕然感觉到全身灵气第一次蓬**来,她微微惊异,却不敢怠慢,忙地闭上双眼,关注起自身的变化。 体内赫然间,灵骨晶莹一片闪动,源源不断便开始吸纳起四周的灵气,那清凉之气,如繁星点点一般,细细碎碎汇入体内,融合在灵骨之中,然后慢慢聚合成一条细长的灵气流,慢慢趟入四肢百骸,在体内流转。 桑落见此,这才同时驱力收聚其浑身灵气,使得灵骨吸纳的速度更加迅捷,吐息之间,也顺应了灵气入体的规律,这般反复融合归纳之后,几乎流转了九个周天,灵骨吸纳的过程这才停滞下来,桑落再一轮巩固过后,这才缓缓吐纳出一口长气。 此时,才真正感受到有了流动感的灵气在体内飘动。 轻如云雾。 这现象,已然是进入入灵期之象! 桑落睁开双眼,一双眼眸也不由得亮若星辰! 果然入灵期境界与初灵期大不相同,单凭这灵气,便如江河与沟水,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她尝试拍出一掌力,掌风便瞬时激射出五丈之远,直扑墙面,劲力浑厚,与之前是大相径庭。 桑落欣然一笑,这才起身进入了水浴间。 从今日起,也意味着可以开始为辟谷作准备了。 十多日过去,这期间,桑落不仅功法修炼不停,也同时会去养神堂,遇到困惑之时,则会去书陵查阅相关内容。 养神堂处并没有产生明显的效果,但幽影功的修炼却是飞速,果然如功法所说,起初甚是简单,桑落不遗余力地修炼,第一阶段没有任何阻碍,灵气也持续增长。 这一日,桑落正在翻看从书陵借阅而来的《实战之法》,房间中突然传来一位陌生男子的传唤,“池师妹可在洞府?” 桑落闻言,起身将书放下,走出了内室。 “我在。” “今日师傅召唤,还请师妹速速出来。” “好。” 桑落应了一声,准备了一些东西,便打开了洞门。 一个面容英挺,飞临在一把月型法宝上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桑落见之,淡淡道:“见过师兄。” 男子瞧她面容乖巧,淡淡点了点头,手中传唤符散灭。 “我叫罗清,祭祖大典之时与你也见过……”感觉到什么,罗清意外看了桑落一眼,一瞬却收敛下来,只淡淡道:“上来吧。” 他将法宝放低了一些,桑落直接站了上去,虽不知对方刚才那微末的一瞬意外是因为什么,但既是无关紧要,桑落也并不多问。 “站好了。”男子说完,便掐诀一指,法宝顷刻便飞离。 直到飞过重重山林,法宝在远处一平台之上停下,绕过一片花繁锦簇、葱荣草木,桑落便看见了一些衣着淡雅的男女,大约七八人的样子,三三两两交谈比划。 其中有一身形偏胖,皮肤甚好,看起来颇显可爱的男子正笑眯眯地和身旁一位清俊男子和一位娇小女子炫耀着什么,手中一个精致玉壶光芒闪动,那男子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另一女子却是一愣一愣。 此女长相偏乖巧,五官却只算一般,只是一双大大的眼睛,比较出彩。 男子正笑嘻嘻说话,意识到什么,方一偏头,看到桑落时顿时眼睛一亮,直接笑着迎了上来。 “哈哈,罗师兄总算是把这位小师妹给请来了,池师妹是么?上次在祭祖大典之时我还注意过你,欢迎欢迎呐!哈哈,师傅门下总算有个标致的美人师妹了!” 男子说话时,也不由打量着桑落,只是对方说话坦率,一双眼眸也清澈无比,虽是调笑之言,却让人难生恶感,反而觉得可爱。 听闻这话后,对面的娇小女子反而没觉得什么,一双眼睛多打量了桑落几眼,似乎也觉得动人。 桑落看着男子,淡淡一笑。 罗清介绍道:“这位是杜枫师兄,还是一品炼器师。” 男子嘻嘻道:“哪里哪里,嘿嘿,叫我三胖就行!杜三胖!” 竟是位炼器师,桑落有些意外,不过见对方的样子,桑落也从善如流,温和笑道:“三胖师兄好。” 第二十五章 修炼 “哈哈,池师妹不扭捏,我喜欢!你也别奇怪,这三胖也是师傅取的,说我脸胖、体胖、心胖,我听着倒也不错,就凑合着用用,什么杜枫!毒蜂毒蜂的,一点都没意思!”杜枫哈哈笑着。 桑落也是一笑,“看来师兄也是心宽之人,故才有心胖一说,倒也贴切,是蛮有意思的。” 见桑落也这么认同,杜枫更是看对了眼,朝桑落嘻嘻一笑。 罗清又道:“这位杜兰师姐,是杜师兄的同胞妹妹。” “兰师姐好。” 女子温和看了桑落一眼,淡淡点了头。 “这位是葛师兄,拥有秘体,天赋惊人,但为人并不骄傲,对同门很是照顾。” 桑落闻言,也同等问好,那男子也是淡淡回应。 罗清正要带桑落前去,杜枫却直接道:“旁边的那几人都不太好相与,你知道人就好,他们也不会回应你的。” 杜枫正要介绍,桑落却笑道:“虽是如此,礼数却也不可少,还是认识一下的好。” 说着,便同罗清走了前去,杜枫无奈,也跟了上去。 认识了其余的四个人后,果然如杜枫所说,那几人都只是淡淡看了桑落一眼,并不回应,对此桑落也并不在意,称呼之后直接走开。 才走了几步,杜枫却停下了步,反而不好意思笑道:“师傅便在试台,正测试着几位师弟妹,我不方便过去,就让罗师兄带你去吧。” 罗清了然,没说什么,带着桑落直接前去。 穿过两条甬道,入目赫然是一片穿凿而出的喷射型平台,临近悬崖,其中一方通体灵纹的玉台之上,任堂峰一身青衣便在其中,正指点着一位男子。 后者倏然一个法术,一窜白光飞掠,砰地一声打在一面白墙之上,墙上灵纹闪动,顿时裂开一道细缝,任堂峰见此,淡淡点头,“水弹术已至小成境界,已算不错,不过还需多加努力,琴珍,你来。” 一位身着水墨衣裙的女子闻言站出来,有些紧张地看了白墙一眼,然后全身聚力,右手一握一张,猛然甩出一道白光,这一次,比刚才男子的要清晰一些,桑落甚至可以看到隐约的水波,砰地一声,几乎同样的声音,白墙上已然裂开了一道细缝。 不过任堂峰此时见之,却微微蹙眉,“聚灵、发力都显生疏,未至小成,看来练习还不够,你玉屏师妹比你还晚些入门,已然进入了小成期,闭关一个月修行这水弹术,我要看到你下次步入小成境界,听到了么!” 女子听此忙地颔首称是,面上却隐隐失落,她身旁的一位玉质女子,却神色淡然,幽静如水。 “师傅。”罗清上前朝任堂峰行礼道。 桑落亦跟着上前,恭敬一声:“见过师尊。” 任堂峰一眼未看她,只朝罗清道:“你来示范一个水弹术给他们看看。” 罗清闻言,站上前来,面朝白墙,猛然发力一击,顷刻便甩出一道光影,白墙赫然便出现了一道裂缝,甚至桑落都能清楚辨出三道痕迹的差距。 一旁的三个男女都有些吃惊,任堂峰却摇了摇头,“还未至大成,看来连你也懈怠了,再施一个冰锥术给我看看。” 罗清闻言,又再一次发力,猛然打出一道冰锥,砰地一声与白墙相击,冰锥瞬时而灭,白墙之上,只留下一个小洞,那三个男女更是骇然了,任堂峰见此,才勉强点了点头,“凭你修为,这冰锥术进入小成境界也不远了,努力的话我也不多说,你的情形自己明白,这次小比,我要看到你真正的水平。” 罗清闻言便道:“是。” 此时,任堂峰才淡淡看了眼桑落,“你初入宗门月余,日后便是这位罗师兄教你修行基础法术,今日招你来,便是……咦?你已进入了入灵期?” 意外一瞬,任堂峰却是立刻明白过来,“修行的是幻修功法?” “是。” 任堂峰点了点头,“幻修功法中倒有一些入门极快的,不过日后却相对困难些了,我水幽门主修水幻之术,对弟子修行功法倒从不限制,我入灵期时修行的也正好是幻术,对你也可以提点一些。不过才这么几天,能修行到如此也算努力,你罗师兄也是出了名的勤奋刻苦,日后跟着他学习也能取长借鉴。” “原本按照规矩是由我亲自给门下弟子开灵的,既然你已自行练到了入灵期,也免去了这一过程,”他说着,掏出一个瓷瓶,递予桑落,“这瓶聚灵丹,便算是补偿吧。” 桑落接过称谢。 任堂峰点了点头,“既是我门下,每月亦可凭借身份令牌到堂峰居领一些资源,这三位是比你早些入门的师兄师姐,风亭、琴珍和玉屏,不过我水幽不论年纪,只论实力,若日后你的实力能够超过他们,自然辈分便也不同,好了,每四个月我会亲自检验一下你们的修为,每年有一次同脉小比,到了第二年起才会给你们安排任务,还有,进入宗门不足半年不得离开宗门,其余时间若非特殊皆是自由的,你也回去吧。” 桑落点头称谢,便随着罗清离去。 婉拒了罗清的相送,桑落没有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堂峰居,果然领了自己的一份资源,这才回了洞府。 资源不多,相比其余支脉水凝一脉是最少的,由此可见因为五十年来的落后,造成了如何的拮据,不过桑落数了一下,仍是有三株百年灵草和一瓶聚灵丹。 越是年份低的灵草,药毒越重,虽然百年也算不少了,但桑落既有了两瓶灵气丹和聚气丹,便不打算再自己服用这百年灵草,而是将之换成了一些符箓,相比之下,用以提升实力还是更可靠些。 接下来的时间,桑落除了学习法纹和功法修炼外,也开始跟着罗清修炼起基础法术来。 修炼无岁月。 短短半个月过去,桑落便学会了普通驱物术、轻身术和简单防御术,也就是最基础的灵气护体。 相比低阶法术,基础法术通常只有一句口诀,且强度极弱,修炼起来很是简单, 不过这些基础法术仅学会也是不够的,还要不断练习,真正修炼之时,桑落才更加明白时间的重要性,仅是开初,便已经让她有些应接不暇、捉襟见肘了,好在她一向勤奋,也懂得合理利用时间,倒一样东西都没落下。 ~~~~~~~ (弱弱问一句,没有人支持这本书么?一直好冷,哪怕是张推荐票也行,小吚接受任何评论,只要是觉得合理必要的,小吚都会改,亲们在哪里~出来好不好~~) 第二十六章 基础法术 不过,知道越往后越是困难,光是勤奋绝对远远不够,桑落也更加关注着培炼精神力的事情,只是那《百灵册》,研究过之后才让人无语,这上面几乎全是一些稀有灵植,纵然有一两个常见的,但同时也需要一定的年份,动不动便上达几百年,对于现在的她来说,根本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光是凭灵石交易,恐怕她一年的灵石都不够一株的费用。 无奈之下,桑落也只好打起了赚钱的主意,这宗门内自有不少悬赏任务,她了解过一些,的确有一些简单的比如捕猎灵兽的任务,但对于她这样一个连低阶法术都未起步的菜鸟,根本没资格思考,至于其他,水幽门实在太过庞大,桑落还未一一了解清楚,正好今次又是罗清教习基础水息术的时日,桑落打算问询一下他。 又一次打坐完毕,桑落正在休息,房间中忽然传来的罗清的传唤,桑落也不耽搁,收拾后东西便出门随罗清离去。 面前,是一片宽阔的水域,水波粼粼,如流线一般缓缓漂移,沉静悠然。 罗清站在她身边,淡淡道:“这是经河,宗门内流通水域之一,今日的水息术便在此处练习,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看看你之前的法术修习如何,先从轻身术开始吧。” 桑落应是,站在一处路道上,慢慢凝聚灵力,脚尖轻转一个飞跃,身子划过一个曼妙的弧度,人已起身而飞,沿着前方的灌木,脚尖轻踏,飞快地交叠,片刻便飞出三丈之外,桑落毫不停歇,沿着这四周灌木来回飞跃,纵是拐弯,但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竟没有耽搁时间,游刃有余。 罗清见此却是微微一动,直到桑落停至他面前,才道:“看来你在这法术上还是下了功夫,刚才我见你辗转腾挪时间间距极小,用法极妙。” 桑落也不掩饰,淡淡道:“师兄谬赞。” 这轻身术与凡人轻功有些相似,威力却更甚,桑落在修炼之时便巧妙地利用了事物惯性原理,在辗转腾挪之前,都会事先激发一个相反的力,如此惯性便大大减弱,一旦熟稔,看起来便几乎没有停顿,这也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一点帮助。 罗清听此却并不再说什么。 接下来,桑落又展示了一下驱物术和防御术,罗清皆淡淡点了点头。 “相比之前的基础法术,这水息术却有些麻烦,但这法术却又是我水幽门人所必学之术,学会之后,便可以如同海兽一般在水中生活,你看。”罗清说着,便主动将自己的手臂伸出水中,同时,也屏住呼吸。 桑落有些疑惑,片刻便看到他深入水中的手臂有淡淡的气泡传出,竟是光凭手臂便可以在水中呼吸?桑落下意识用手探了探罗清的鼻子,的确是屏住了呼吸无疑。 知道此,她才有些吃惊。 对于桑落的举动,后者同样有些惊讶,但片刻便恢复,淡淡收回手道:“你也看到了,一旦水息术修炼至小成,身体所有部位都可以在水中呼吸,但仅是我刚才这般,时间也不会太长,若是大成境界,才能维持很长一段时间,基础法术是没有完满境界的,你的法纹已经自学完了,我教授你一段口诀,之后你尝试几次,看能不能领会这水息术。” 罗清将一套避水衣递予桑落,然后,便打出一道口诀至桑落灵海之中,片刻,桑落便淡淡点了点头,趟入水域之中。 有了之前入土术的经验,再加上如今对法纹已然熟悉得多,桑落几乎没有半点磕碰,便一次成功,罗清见此也有些惊讶,却淡淡点了点头,若是如此自然更好,他不喜欢因别人浪费时间,而事实证明,这个女子比他想象中的更省心。 桑落很自觉地又尝试了几次,并且沉入水中之后,也如之前入土术一般计算着时间,水下似乎更长,起初,便能维持半个时辰之久,桑落出来后,却是一脸轻松。 罗清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却仍旧道:“既是如此,今日索性连接下来的基础法术也一并传授于你,你觉得如何?” 如此自然更好,桑落点了点头。 之后的封印术、闭息术、变化术等几种法术一并传授了口诀,桑落每次都尝试确定过后,才进入下一个基础法术,花了比之前更多的时间,才勉强消耗完毕。 罗清见此虽是满意,但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未免有偷工减料之嫌,便又道:“这些原本不该一并传授于你,如今你虽勉强学会,但毕竟生疏,这样吧,有任何不解之处,可到覃水洞来找我,在外敲三下水铃便可。” 桑落闻言自是应是,之后,罗清主动将桑落送回洞府,便道:“待你水息术小成之后,便可以入住水底洞府,到时再来找我,好了,今日便这样吧。” 见罗清便要离去,桑落却忙道:“罗师兄请留步,我还有一个疑问,想要请教师兄。” 罗清闻言,淡淡转身,“说吧。” “不知师兄可知千丝花?” “千丝花?”罗清闻言有些意外,“你修行的是幻术?也怪不得了,不过千丝花却有些特别,此花倒也不算稀罕之物,但因为针对性极强,很少有幻修功法涉及,若想要购得,宗门坊市便有,只是需要花去一大笔灵石就是了。” 桑落闻言苦笑,“那敢问师兄,宗内可有方便赚取灵石之事?仅一个月的灵石实在拮据。” 罗清想了想,便道:“说句不好听的话,凭你现在的能耐,想要赚取灵石实在困难,不过宗内自有赊扣一法,凭你的修为等级,到人事房处预支相应的灵石,限期交付十倍数量也可。” 十倍?桑落无奈,这数目就更大了。 “哦,对了,”罗清想到什么,便道,“这几日北亭之处的千草堂似乎在招收管理弟子,你也可以去打听一下,其余我也不是太了解,便只能帮到这了。” 桑落闻言,称谢了几句,便带着思虑回了洞府。 千草堂?或许可以问问。 第二十七章 千年灵精【上】 翌日,打听了关于千草堂的事,确有其事,桑落便直接去往北亭之处。 水幽门有数处管理草药的地方,这千草堂便是其中一处。 望着千草堂大门,桑落直接走了上去。 两个门子见着她,有些慵懒,其中一个淡淡道:“来应征的?” 桑落微笑应是,她笑起来颇显柔美,水水嫩嫩,一双眼眸也灵动精致,那门子见着心情也跟着不错,便稍微温和道:“今日人多,一会儿好好说话,进去吧。” 桑落道谢一声便走了进去。 走过两条小径,遇到一些杂工,见到桑落皆恭敬行礼,桑落正好问了路,其中一个更是恭敬将她带入药园,然后躬身离开,到了这,桑落才闻到一股清新的灵植香气。 四下,长满了葱葱郁郁的植被,有绿意葱荣,也有鲜花簇锦,这么一通看下去,桑落几乎都不认识,不由得眼花缭乱起来。 转眸之中,桑落无意看到一处枚红色的花朵,再看之下,这才发现竟就是千丝花! 花丝蓬勃,花色鲜艳,一根根簇拥而生,团聚而凝,饱满鲜亮,夺人眼目! 桑落这才注意到,这四下竟有好几朵千丝花,只是这一朵生长得更为蓬勃旺盛,鲜亮欲滴! 此花长在一药圃之中,周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花草,有几百株的样子,与四周的花草相比,奇异般生长得极为饱满旺盛,这其中大多桑落都不认识,但很快,桑落也认出了其中几株,竟就是《百灵册》之中培炼精神力的奇花异草! 她当初反复看了多次,印象极为深刻,虽然掩藏在花草丛中,却能很快辨认出。 这一点,让她也不由得激动起来。 似乎被这些花草吸引了,带有魔力般,桑落慢慢走近…… 可这片刻,她又奇怪发现,千丝花旁边有一处地方灵植略显稀少了些,仔细一看,似乎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再一转移视线,慢慢走近,桑落这才赫然清楚看到一个正在采摘灵植全身裸露的透明人影! 细看之下,身上还长着一些极长的白须,随风轻轻飘动着,极其诡异。 桑落一怔。 她这注意的同时,对方似有所感,亦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骤冷! 这一眼,如同渗入寒潭冰窖之中,让人悚然一惊! 桑落下意识心中一寒,正觉得不妙,便听到远处房间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呵斥,“谁在外面!” 渐渐,有脚步声走来,桑落立刻闪身,那人形物体竟然脸色一慌,一把将近旁的灵植摘下,下一瞬便冲向桑落,它的速度竟然奇快,桑落的轻身术也躲避不及,正在她紧张之时,对方竟然翕忽便窜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她一惊,立刻聚灵驱赶,却听到体内传来一极为冷漠慌张的声音,“别喊,不然我吃了你!” 说话间,对方竟然扼住了桑落的咽喉,让她立时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时,房间中才走出一面貌极为丑陋的中年女子来,那女子正左手拿着一个药杵,右手抓着一把羊皮纸,见到桑落,顿时大惊,满脸憎恶,“秦宁!不……不对……你是什么人!” 桑落紧快压住心神,这才恭敬道:“弟子池桑落,前来应征,见过河师叔。” 女子遽然蹙眉。 “谁让你来的!以为我千草堂是什么地方,什么人都可以进来?” “滚出去!” 说罢,女子单手一拂,便将桑落倒退至三丈开外,一眼不再理会,直接踏入了一堂屋。 桑落此刻哪里理会得了这些?满心想的都是如何对付体内怪物之事,谁知刚这么一想,体内便传来对方清晰的声音:“别给我玩花样!你不是我的对手!” “还呆着干什么!都说了让你走,还不快走!” 隐隐的,声音却有些紧张。 竟能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桑落一惊! 但由此,却反而慢慢平静下来。 一边,她目光沉静地注视着前方女子的动静,一边,又心念道:“你是谁?” 体内没有回应。 桑落声音冷漠,“别以为躲在我身体里我就对付不了你,想必你也很害怕被人揪出来,这水幽之大,一旦被发现,我看你还怎么逃脱?” 对方听此,这才略有所动,却又不甘。 “哼!我是千年灵精,你不过区区入灵期修士,最好乖乖听我话,否则小心我直接吃了你!我现在命令你立刻离开!若顺利将我送出去,我说不定会饶你一条小命!” 对方说着,又紧张地打量着女子的动静,似乎非常害怕。 “吃?”桑落冷笑,“你不过刚成形灵精,还敢如此大言不惭,你有这个能耐么!要知道……现在多呆一刻,你被发现的几率便更大一分……” 桑落说话的同时,又悄无声息地利用封印术认准体内的一处异动,骤然下手!立刻将灵精禁锢在一处! 灵精反应到此,这才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此时才是一慌。 “你干什么!” “怎么还站在这,听不到我说话吗!”那女子见着桑落还在远处,不由喝道,“你不合格,我不会录用,直接滚出去!” 似乎对桑落的相貌极为厌恶,那女子看着桑落便一脸恶感。 桑落闻言蹙眉,体内的声音又慌张道:“快走!否则她发现了我,我活不了,一定和你同归于尽!” 桑落知道此话不假,听此才动摇了几分,见着女子态度,也不由得转而离开。 直到渐渐离开药园时,灵精才是一松,“总算你识相,也好,带我离开这里,我就饶你一条小命。” 桑落闻言不语,淡笑着往前走,越是走着,灵精越是感觉不对,片刻才大惊道:“你怎么总走这么多人的地方,你想干什么!” 桑落好笑,“你以为我水幽门是什么地方?凭你不过区区灵精而已,还真能顺利逃脱不成?成精灵植,想必师门之中有不少人会很稀罕。” “你什么意思?”灵精的声音幕然变冷。 桑落感觉到,体内开始慢慢有些异动。 她却并不在意,“我的意思很简单,现在只有我可以将你顺利放走,不过同时,你也不必要挟于我,若你的能耐这么大,也不至于被我禁锢住,虽说禁锢时间不会太长,但真想要吃了我,你没这个本事!” “哼!怎么?难道你还想打我的主意,凭你这点修为,还根本不够资格!”虽是这样说,灵精却仍然有些心虚。 “不错,我亦不会蚂蝗见血,灵精虽然希贵,对我来说也的确太远了些,不过无妨我们作笔交易。” 桑落淡淡道。 第二十八章 千年灵精【下】 【其实也明白,书是自己要写的,无论成绩如何,与人无尤,最应该的是自己不要在意,暂时就这么写下去吧,短时间内,小吚不会再关注了,应该把更多的重心放在更多的事情上,每日两千】 ~~~~~~~~~~~~~~~~~~~~~~~~~~~~~~~~~~~~~~~~~~~~~~~~~~~~~~~~~~~~~~~~~~~~~~~~ 交易? 灵精有些意外,“什么交易?” “方才我见你采摘了不少灵植,你将它们都给我,我放你离去。” “都给你!”灵精一怔,随即大怒,“开什么玩笑!不可能!这些东西对我有大用,若是一部分还好,都给你绝对不行,之前我被那女人割破了本筋,若没有这些滋补之物,同样也活不了多久。”灵精的声音极为冷漠。 桑落闻言,想了想,也淡淡道:“好,不过那千丝花,还有其中的斑斓草和紫灵草必须给我,至于其他,我所要不多,只将那些近百年灵草给我便可。” 灵精听此犹豫,“那千丝花可是八百年成分,你倒真会挑!那斑斓草和紫灵草对我灵智修补有大用,也是几百年灵草,不过那些近百年灵草我留着也无用,留给你倒也无妨。” “给我打马虎眼么?这些东西是我必须之物,剩下的一些,对你伤势已然够用了,否则若是命没了,留着这些东西也是无用,你既已有了灵智,孰轻孰重应当明白。” 桑落语气冷淡,也丝毫不退让。 灵精听此,咬了咬牙,片刻才下定决心道:“好吧,不过你必须放了我才能给你,否则谁知道你会不会临时变卦!” “先给我那千丝花,到了一定地点再给我一株灵草,我不会变卦,虽然你的命在我手中,但同时我的命也在你手中,我不会傻到逼你和我同归于尽。” 灵精闻言,这才无奈,肉痛地交出了那千丝花,桑落欣然,很快将之放入储物袋中,便带着灵精去往水幽流域之处。 …… 这途中,桑落很是精明,一旦灵精稍有异动,她便立刻改变方向,俱是宗内紧要之地,绕途中,竟还意**上了宗门长老,让灵精也倒抽了一口凉气。 “若你再跟我玩花样,这交易也不必进行下去了!”桑落清冷道,“林长老还未走远,我现在将你放出去,你看你是否逃得了水幽长老的追捕?” 灵精听此暗恨,沉默不语。 “将斑斓草给我。” 无奈,灵精明显感觉到桑落的施法,它本身只是千年灵精,稀有无比却同时也是法力普通,再加上刚刚成形,成形之前又受过伤,根本无法将桑落完全拿下,除了同归于尽,它没有丝毫能够要挟她的地方,但它又不傻,若非完全陷入死境,怎会愿意与人同归于尽? 眼见着桑落说到做到,封印术慢慢松弛……可此刻将它放走,如何逃得了水幽长老的感应? 灵精无奈,这才心痛地将斑斓草和一些灵植递给桑落,终于软下来,“我认输,这些近百年灵草一并给你,剩下的紫灵草我也不会赖账,你若信守承诺,我也不会再玩花样了。” 桑落将灵植放入储物袋中,闻言却不全信,接着往前走,灵精苦笑。 ~~~~~~ 临近水幽经河,桑落很自然地伸出手,灵精见此,不由一恼。 “给!紫灵草!”灵精愤愤道,“你这人真讨厌!” “我也不喜欢你,好了,水幽经河到了,一会儿我便将你放下去,顺着这水幽流域,便可以通往外界,不过这其中并非没有监察之人,到时候你须得掩藏自身气息才行,”桑落说着,摘下一片叶子,朝绿叶上打了一道法诀,“这是基础闭息术,藏在这片叶下,或能逃过一劫。” 灵精见此,却有些犹豫,“你不会骗我吧?” 桑落好笑,“就算是骗你,现在你也被我骗的差不多了,你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么?再者,能不能行,你自己不能掂量?” 灵精听此,气也不是悔也不是,只好道:“算你可恶!听你的吧!” 桑落不说话,将叶子放入水中,松开之前的封印,立刻将灵精送入叶中,灵精模糊的身影一个笼聚,这才藏入叶下。 “可靠么?” “那要看你运气如何了,这流域极大,若只是遇到普通修士,你一个成形灵精,应该不易被发现,若非我乃新晋弟子,修行不满半年不得离开宗门,倒也可以直接带你离开,现在,也只能看你的本事了。” 灵精想了想,“那没问题了,只要能通往外界,就算被人发现,凭着这条河域,我也能逃窜出去!” 桑落闻言,并不说话,一股劲力拂开,这才将绿叶轻轻送入流动水域之中。 ~~~~~~~~ 送走灵精之后,桑落没有直接回了洞府,而是先将东西找了处隐秘之地藏起来,确定无疑之后才回了洞府,到了夜间,果真有弟子前来传唤,桑落知晓定是今日之事,便跟着离开。 原来那女子失窃了不少灵植,发现之后是大为恼火,便将之后所有的应征者全部召去,可人数太多,一时难以召集完全,再加上这些人都无任何出彩之处,问了半天也一无所得。 这其中,也牵连了一些有点背景的人,那女修无奈,又似乎联想到了什么,最后也只得将此事上报,将所有人都遣了回去。 回了洞府后,桑落对这件事便不再关注,毕竟混迹在这么多人之中,她不可能被发现,若是太过留意,反而更衬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被有心人注意,所以回到洞府之后,她便心无旁骛,专心致志修炼起来,直到又过了些许时日,想着风波定然平息了不少,便将之前的灵植转移,取出了斑斓草和千丝花。 好在这两样灵植都无需炼化,直接捣药生服便可,斑斓草还好,千丝花却因与功法相连,再加上花性特殊,需要配合功法加以服用,所以桑落先选择了斑斓草。 将内室封闭,桑落将捣好的斑斓草汁连同草末一同服下,入口极苦,桑落很快吞下,便立刻盘膝打坐。 第二十九章 狸狐偷窃 【章节有不如意的地方就跟吃苍蝇一样难受,忍不住又改了一次,实在抱歉,小吚这强迫症,果然写书无能,面壁反省去,下次争取多检查几次再发。】 ~~~~~~~~~~~~~~~~~~~~~~~~~~~~~~~~~~~~~~~~~~~~~~~~~~~~ 静室之中,桑落一直闭目打坐,时间仿佛安静下来,无声无息地流走……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三个时辰…… 轰然间,桑落明显感受到体内一股震荡,下一瞬,一股澎湃的劲力顿时疯狂冲入灵海! 仿佛电流一般,嗞啦涌向一处,源源不断…… 桑落微微蹙眉,同时,也在尽量运转灵气加以控制,放空灵海,以免出现强烈的冲突,斑斓草的药力瞬间扩散灵海,一股股清明之气不断传输震荡…… 药力极强! 甚至能听到撕裂的兹兹声响。 桑落不敢怠慢,净空思维,冷静接受。 同时,也驱动灵气尽量抵挡传输猛烈的药力,一边快速接受,一边抵御缓冲。 整整十八个时辰…… 斑斓草药力终于完全消化,荡然无存,而桑落的精神识海处,一股股清亮之气如传鼓一般不断扩散四方,化为一缕缕灵识扩充夯实,随之,精神识海明显也跟着不断胀大,仿佛心脏跳动,节奏有力。 同时,也仿若原本封闭的灵海大门一间间打开,神识明显宽敞、强大,隐隐,有药香弥漫…… 半个时辰的融合完毕,桑落这才慢慢睁开双眼,似因闭久,一双眼眸如洗过一般,而此刻,她也明显感受到灵海的变化,仿佛一个深度近视,骤然间便恢复了视力,神识明显扩大了不少,能感受到四周更远地方的律动和声息,一草一木,悉数入耳。 桑落放出神识,感受着四围的变化。 万籁俱静,风声、虫鸣、树叶飒飒、流水潺潺,安静地呼吸着…… 原本一切寂静,桑落却脸微微一移,眼睫微微一动。 草丛之中,动物窸窣声响也清晰入耳,一片安谧黑色之中,神识明显捕捉到山石一处的两个白影,毛茸茸窜动,不知在做什么。 桑落心神一颤,立刻感到不妙。 “在这里么?”一个细细弱弱的声音道。 另一个没有说话,片刻却欣喜道:“找到了!” 糟糕! 桑落意识到什么,蓝衣拂动,立刻飞出洞府。 “真的是上百年的灵草……好香……” 声音欣喜之极。 “不知道是谁藏在这的,这人法术还真是一般,不过气味倒是掩盖了不少,刚才如果不是误打误撞,还发现不了哩!嘻嘻……” “嘿嘿,没想到让我们捡了漏,要是……咦……啊,快跑——!”另一个声音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后方流动的气息,看到来人时,顿时尖叫,撒腿就跑! 果然是紫灵草! 桑落冷看着前方的两只白色狸狐,灵气运转,一个跃身后轻身术飞快追去。 另一只狸狐见到飞速而来的桑落,也顿时大惊,立刻叼着灵草便向前奔跑! “快跑快跑!”其中一只死命喊道。 白影飞快窜动,脚步不停地奔跑。 桑落见此立刻祭出一张符箓,倏然一声,直接激射朝叼着紫灵草的白色狸狐,团聚水流带着强大劲力,砰然划过一道弧线,从后激射而上,先前一只感受到后方的气息,顿时大为吃惊。 “她怎么也有那个!” 叼着灵草的狸狐身体快速前奔,同样感受到后方的强劲气息,顿时有些发慌,情急之下想也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将紫灵草咀嚼吞入腹中,交叠爪子疯狂向前冲。 桑落见到此,顿时心中一落。 几百年的珍惜灵草,算是毁了。 想到此,她又不由一恼,眼前这两只身形娇小的狸狐,分明连一阶实力都不到,竟然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盗走了灵草! 不管是让她平白损失了一株希贵灵草的行为,还是知晓了紫灵草去处的事实,她都不打算放过它们了。 桑落脚尖一踩芭蕉,身子一跃而飞,几乎没有半点耽搁地转过方向,更加拉近了距离。 这片刻,水弹已然轰然而上,可同时,服用下灵草之后狸狐却也是全身热流涌上,原本的白色身体顿时散发出一阵炙热的红,身体难受之极。 前方的狸狐顿时有些担心,后者艰难喊道:“用你的水团帮……” 可声音还未完全吐出,竟等不及水弹击中,便猛然一声爆裂,顷刻便炸得粉身碎骨,只留一阵强烈热气,与冲击而上的水弹正好撞击、消融在一起。 另一只见此顿时大惊,一双细眼旋即浮上了憎怨。 它狠狠地回头看了桑落一眼。 桑落哪里放得过它,瞬时之间,已是轻身术猛然而上,同时,火弹符也立刻激射而去! 狸狐暗道不好,慌忙奔跑,白色身体立刻窜入一草丛之中。 符箓顿时化作一团火弹,轰扫一般也跟着冲入草丛,那狸狐感受到身后的热流顿时大惊,死命加快了速度,同时转而喷出一口口水弹,慌张喷射之中,也有一些砰地一声,和火弹爆裂在一起! 擦出一道白雾,两相消融。 竟然有效! 狸狐正大为庆幸之时,烟雾散去,它正待继续喷射水弹,眼前却突然一团火光迅猛而上,一瞬间,所有的视线全部被覆盖,热浪疯狂涌上,它立刻一慌,浑身一滞,脸上还满是吃惊之色,整个身体却已是瞬间被热浪包围,一声惨叫,化为焦末,粉碎而散。 同时,一个光滑柔嫩的晶莹水囊旋即落下,遗落在草丛之中。 桑落片刻赶上,身子轻然落地。 果然见狸狐已然消亡,她转回眼眸,正欲离开,却有些意识到什么,再次回看了刚才瞥过的地方。 一个奇怪水囊? 通体透明,似有莫名的法力将水聚合在一团,不知为何物? 能够安然避开火弹符的攻击,看来也是件宝物,桑落试探了一下,水囊并无任何异常之处,确定无恙之后便将之收入储物袋中,转而离去。 回来时,原先的那只狸狐也同样尸骨无存,只余留一些青色的紫灵草碎末,桑落见此,也将碎末收好,回了洞府。 白白损失了一株几百年的紫灵草,桑落实在有些失望。 若非提前将千丝草和紫灵草拿了出来,她这一趟就算是白做工了,看来日后行事,还必须得更加谨慎小心才是,同时,神识的重要性也更体现无余,若是她之前便神识强大,绝不会让这两只连一阶修为都不到的狸狐钻了空子。 桑落叹了口气,将紫灵草碎末收好,看看日后有没有办法运用,至于这奇怪水囊,她现在还不懂是什么东西,须得查阅一下资料才可知。 这片刻,桑落也同样感受到灵海处有些微痛,看来是她莽撞了,刚才狸狐爆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这高达几百年的灵草的确不该一次性服下,虽然她为此整整融合了十八个时辰之久,但万事,都还得更加谨慎才行。 想到此,桑落又想到一点,虽然是年份极高的灵草,药毒极其微末,但也不应该怠慢,于此,桑落便按照百灵册中的方法,开始进行驱除药毒,整整三日之后,才将所有药毒完全摒除干净,疲惫地休息了一日,这才前往书陵。 第三十章 法术初成 书陵内,查阅了水囊的相关资料,才明白此物为何。 说起来,对于修行水属性法术的修士来说,此物极为常见,也极为珍贵。 如同炼丹炼器需要火源,修行水属性功法、法术,也同样需要水源,而这水囊,便等同于修士的水源。 桑落手上的这个,通体白润,呈螺旋状,名唤涡水囊,是水囊的一种,乃是灵气极为浓郁,同时富含水元力的水域漩涡中长年冲击而成之物,因浓郁灵气和水元力胶着在一起,本身极富水力,是修炼水属性功法和水属性法术的必须之物,也是其根基所在。 如水弹术、水墙术等法术,都是需要凝合自身水囊,这样才能驱发出水属性法术,根据凝合水囊的大小、强弱,水属性功法和法术的强弱也相应不同,不过想要凝合水囊却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同时借助一些水元力和融合性灵植更是极佳。 一般来说,自身修炼而成的水囊,水囊越大,功法和法术的等级就越高。 如法术,大成甚至完满境界的水囊,更是凝重而饱满。 不过若是引入天然水囊,对修炼也大有帮助,能够缩短修士修炼的时间,也不必费心力自身融合水囊,只要注入天然水囊,在原天然水囊的基础上不断加以修炼便可。 同样,天然水囊也能够和自身水囊完全融合,因为极为纯净,又是经过极漫长的岁月凝结而成,往往比自身凝合的水囊更加饱满,水元力也更为丰厚。 原本桑落也打算过段时间便开始修炼低阶法术,还在思考修炼何种法术,既然拥有了这天然水囊,正是修炼水属性法术最佳之物,她想了想,自己如今的攻击力太弱,正好修炼攻击力最为强大也是修士普遍都会选择的水弹术,凭借这涡水囊,想来也能减少不少时间。 不过准备将这段时间所学的基础法术好好巩固一番,桑落也没有立刻着手,而是将水囊储放在水浴间盥洗之中后,按照禁制竹简上的方法布置了简单禁制以作防备,便离开水浴间,修习起基础法术来。 之后她也去过几次养神堂,很明显,精神力强大了不少,随之,养神堂能够滋补的效力也相应减弱了许多,桑落选择了百凝之域中一入灵期修士规格的养神堂时,精神力的滋补效力才有了体现,但同时,除了能够忍受养神堂混音刺激的能力变强了,其余并无太多变化,远远没有引起自己之前预想的任何变动,让桑落也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她也不打算就此放弃,还再观察一段时间。 而接下来的时间,桑落同样十分忙碌,除了所有基础法术的练习外,她也利用那八百年千丝花进入了功法的下一个阶段,整整花费了三日时间才完全承受下千丝花的强悍药力,在千丝花的辅助下不断修炼,实力也有了明显提升,甚至比功法所说的效力更强,明显与千丝花丰厚的年份有密切关联。 直到功法的修炼慢慢趋于稳定下来,桑落这才取出了之前的涡水囊,按照书陵所查的方法融合之后,正式进入到低阶法术的修炼中,此时,才算真正有了自己的作战实力。 基础法术,如封印术、变化术这等法术,听起来不错,修炼起来也极为简单,效力却一般,封印术只是能够封印一定程度的穴位,凡人或低阶修士的行动等,而变化术,仅是弯曲、转变一定物体的状态,如扭曲树枝、伸缩木棍等。 相比之下,低阶法术才真正有了作战效力,便如现在。 桑落单手团聚出一团水球,运气轰然一抛,劲力勃发之下,面前的枯树顿时拦腰断裂成两截,轰然倒下。 见到此,桑落才有了一丝微笑,看来这些日子修习这水弹术效果不错,不过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融合那天然涡水囊,大大节省了自身凝合水囊的时间,甚至效力上,还更甚自身融合的水囊,不过就是需要不断练习便是了。 桑落择了一空旷地方,再次运力,一挥,水弹轰然激射而去。 十丈开外,轰然爆裂。 桑落见此,更是反复练习,一旦体力消耗过度,便服下灵气丹,打坐恢复,原本只是习惯压榨自己,后来却意外发现体力消耗到临界点时修炼,反而效率更高,桑落便精确地做了一下计算。 何时修炼功法?修炼多长时间?何时修炼何种法术?怎么修炼?修炼多久?打坐调理在什么时候最佳?灵气丹什么时候服用辅助效果最好?何时休息更有利于恢复体力?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而桑落因为精神力强大了不少,参悟幽影功更快速,修炼功法的效率也更高,再加上服用辟谷丹后便不再进食,根据修炼的经验和计算统筹安排了所有时间,甚至连什么时候偷懒都思考了进去,如此,倒有百分之九十完成了自己的安排,反而更劳逸结合,效率也更甚。 整整三个多月,功法上进步明显,虽离突破幽影功第一次还较远,但也修炼完了其中的幻影之术,同时,桑落更是将水弹术也修炼至了小成境界,令任堂峰也颇为意外,不过桑落自然没有讲诉自己得到涡水囊之事,对此,任堂峰除了奖励桑落一瓶灵气丹外,也没有多问。 时间重复而又充实地度过。 这一日,桑落从修炼中退出来,便将之前得到的一些近百年灵草拿出两株,到宗门坊市交换。 距离灵精时间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自己手上又只是常见灵草,所以桑落并不担心,交换了四十多枚低阶灵石之后,桑落直接换了几张符箓,原本打算回府,可不知怎么想了想,却有些好奇起自己如今的实力来。 平常都只是练习,还没有练过手,上次与两只不到一阶的狸狐过招,也仅是凭借符箓攻击,现在既然有了作战实力,光是一味练习绝对不够,还得实际检验一下,看看自己有哪些不足。 这般想,桑落越觉得应该。 第三十一章 比试堂 宗门内,自有训练作战能力之地,如傀儡殿、灵兽阁、炼墙等等,但其中要么是需要消耗贡献点方能使用,要么则需要一定的实力才能胜任,故思来想去,桑落便选择了宗门之内互相切磋修为的比试堂。 宗门最大的比试堂位于化归一脉和紫晶一脉之间,其余雾焚、九长和百凝、紫晶之间都有一个比试堂,以便各支脉之间都能互相切磋比试。 桑落自然选择了离百凝之域最近的紫凝比试堂,在紫晶与水凝一脉之间的一处高山的山腰之上。 形状极为奇怪,是一个倒三角,上端极大极宽,最下端则相对极窄,仿佛从天上坠落,插入地表一般。 通体墨黑,外侧伫立着一面黑色高墙,宽一丈,高三丈,上面布满字纹,俱是各种规则、奖惩之流的公告,其上文字漂浮其中,可随意变动更改。 凭借身份令牌进入山中,一路上都可以看到不少穿着各色支脉弟子服的男男女女,比试堂外,一些人进进出出,一些人则围着巨墙观看,或窃窃私语,或沉默思虑。 桑落能感知到,其中还有不少入灵中期的存在,甚至刚才出来一位浑身杀气的男修,更是有入灵后期的恐怖修为,桑落站在其中,却浑然不关心,静静看着巨墙上的各种规则。 原来,这比试堂中自有禁制保护,一切只为训练突破而设,并不许出现任何打击报复之流,虽然宗门内对私下斗争并不强力禁制,甚至有时对弱肉强食还加以鼓励,但是这样的行为却不能出现在比试堂中,看来也是为了维护比试堂本身的存在。 比试堂按照修为不同分成不同的区域,从下往上实力依次排开,桑落这才明白,实力越大,杀伤力越强,波及范围越广,所以其对应的区域便越大,反之亦然。 她既是入灵初期修为,便是在最末一层,而即使在这同一层内,区域布置也极为精细,每个修为等级之中,亦有时间的分布。 列如:入灵初期三月、四月、五月、半年、一年、两年、三年等等,各个弟子都可依据自己本身的实力水平进行筛选,决定后便可到挂墙之中取下号码牌。 挂墙之中的每个比试区域中,号码牌都是成对,先进来者可以拿走一个号码牌进行等待,后来之人便可对应拿走相应号码牌,同一区域内,选择到相同号码牌进行比试。 比试之前,各拿出一件物品置于易台之上,胜者得取。 其中,若有人想要与非同号号码牌的弟子进行比试,则必须拿出双份物品进行挑战,胜者可向对方索取等价物品。 若对方应战,则需在号码数较大一方比试完毕之后,在自由比试台处比试。 若对方不应战,便可留下挑战书,按照挑战书种类不同,比试的时间也不相同。 这挑战书是修仙者之流用以挑战的常见手段,挑战者必须付出较大的代价,并且任由被挑战方挑剔,若无论如何被挑战方也不应战,挑战者可以无条件打击报复,不受谴责。 而同样,若是比试堂中,被挑战者对挑战者拿出的物品不满意,亦可在一定程度上,自行更改或追加,双方达成协议方可,不能协议成功者,挑战方不得继续纠缠。 除此之外,违反比试堂中任何一条规定,扰乱秩序者,追究相应责任,并且三年之内不得进入比试堂。 看完这些规则,桑落这才走进了偌大的比试堂中。 进入大门,入目是一个宽大的大厅,晶石飘动,闪烁其中。 三面黑墙,两边俱是密密麻麻的挂牌,一面介绍着每个区域所对应的修为强度,各支脉弟子面对着黑墙观看,然后纷纷抽走了其中的号码牌。 而大厅走过去,却是一条极长的黑色通道,其中各有无数圆形入口,领到号码牌的弟子则等待着入口打开,直接走了进去,从桑落的角度看过去,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尽头。 她也对应着黑墙找到了入灵初期,标识着四个月的区域,刚好是二号房,桑落看了看挂墙处,已然被人抽走了不少号码牌,她随意拿走了还剩一块的七号,身边一个女修则顺手拿了八号,两人等待着黑色通道二号门打开,便直接走了进去。 比试台上,此时正斗法激烈,桑落刚一入门,便听到轰然一声响动,台上一位女修顿时轻身跃开,身后一水波荡漾,但同时,对面又再次迎来一道蓝波,女子眼见如此,也立刻祭出一张符箓,化为一道光芒迎了上去,两道攻击冲撞在一起,爆出一声剧烈的响动! 便在此刻,一道黑杖忽然激射而过,女子连忙闪身,但根本避之不及,身上顿时擦出了一道血痕,本以为只是普通伤痕,谁知伤疤突然呈现紫红交叠的怪色,那女子脸色一白,顿时再次祭出一道灵符,一下子捂住了伤口,可就这片刻的功法,对面又再次打出了两道攻击…… 人群之中,传来一声轻蔑的嘘声,不过仿佛错觉,只片刻,便又安谧了下来,台下坐着稀稀拉拉大约二十多个人,桑落随意坐到第六排,发现有一处目光突然注意到了自己,她侧过眸,却正好看到何茜此女竟也在此,见到自己发现她微微有些惊讶,但片刻,却若有所思地转开了视线,桑落也不在意,静静关注起比试来。 此时的比试台边,正挂着两块二号牌,易台被光雾遮掩,看不清里面的事物。 原本一直关注的比试的何茜,却因桑落的到来有些懵,她此刻略低着头,一双眼眸转动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但片刻,仿佛有了计量一般,她略微瞄了眼桑落,收住视线后,嘴畔便挂起了一丝冷漠的笑意。 …… “够了!”那女子终于承受不住攻击,娇斥道,“我认输!” 黑雾之中,一个干瘦男子这才怫然出现,嘴上噙着淡淡的笑意,一把将易台之中的物品收回,这才围起兜帽,走了下台。 第三十二章 比试1 【今天主站争月票好激烈,大神级别,自己都觉得好激动,于是小吚发神经,加更一章,也请求大家支持么么哒(☆_☆)见钱眼开型】 ~~~~~~~~~~~~~~~~~~~~~~~~~~~~~~~~~~~~~~~~~~~~~~~~~~~~~~~~~~ 人群中,有不少人看朝那个男子,但男子走得匆忙,片刻便离开了房间。 相比之下,女子则显得极为晦气,不过坐到了第三排后,却不打算离开的样子,而是看向了台上。 有专人将二号挂牌抽走,便冷冷道:“下一组。” 此言一落,便有两人同时起身,走了上去。 台上两人分别是紫晶一脉和虚元一脉新晋男弟子,各自摆下物品于易台之上,双方都满意地点了点头,拱手一番,便在司仪的主持下,开始了比试。 “这位道友。” 何茜忽然低声朝前方一位银发女子唤道,那女子闻声,淡淡回头看了她一眼。 何茜一笑,低声道:“可否与道友交换一下号码牌?我遇见一熟人,想要试验一下对方的身手,还请行个方便。” 女子闻言清淡看了她一眼,“你是多少号?我可赶时间,没工夫浪费。” 何茜将号码牌摊出,一笑道:“五号。” 声音极低。 女子见此,正是如意,便点了点头,与何茜交换了号码牌,何茜也是一喜,接过号码牌后,握入手心。 手里渐渐渗出汗来,她有些紧张。 不过同时,心里却仍有些不甘。 同样的资质,凭什么你就能攀上靠山,我却只能独自打拼? 我不比你差! 当上亲传弟子又怎么样,我会证明,我会比你走得更远! 似乎这样想,就能放松些,何茜的小脸上又重回了自信。 她淡淡扫了桑落一眼。 “下一组!” 每过一轮,何茜都下意识看了桑落一眼,直到第六组一男一女上去,桑落无语,直接回瞪了对方,何茜却一惊之后,反而笑了笑,转开了视线,桑落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的七号牌。 她翻了个白眼。 …… “下一组!” 几乎是声音一落,何茜便手筋一颤,站起了身,桑落也起身,走了上去。 何茜看了桑落一眼,一笑,将一瓶灵气丹放上了易台,桑落亦放上了一瓶灵气丹,一瓶之中只有三颗丹药,并不算多,灵气丹也是最基础的丹药了。 看到这二人一蓝一白的水凝服饰,下面的人倒是有些意外。 “水凝同门比试,这倒是极少看到。”一个女子喃喃道。 另一个黄衣女子闻言,轻蔑一笑,“不过最弱一支脉而已,有什么看头!” 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四下的人虽然没说什么,但都有些意兴阑珊,淡淡看着台上。 “还请师妹担待。” 何茜朝桑落莞尔一笑。 “实力为尊,若我输了,道友不妨再唤师妹。” 桑落说着,也不耽搁,淡淡看了司仪一眼。 司仪这才道:“比试之中,认输为止,开始!” 声音未起之时桑落便暗自运转灵气,几乎是声音一落,整个人便忽然变得模糊起来,身体仿佛虚拟般,呈现出三道虚影,交错重叠,诡辩难测。 何茜正得意于新修的水破功,还未激发出来,暮然看到自己的对手竟然顷刻间变成了三道影子,乍见到此,大为吃惊,“这是什么鬼东西!” 桑落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时间,脚步一转,灵气冲击而下,轻身术加持,便飞快朝她冲去! 见桑落身法如此之快,何茜立刻有些慌张,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能这么快就攻上来了?这怎么办! 上次根本不是这样的! 她有过一次打斗经历,且是凭借水*中强横的水破之力取胜,但对方一来速度一般,二来反应略迟,这才让她水破之力激发成功,一击便将对方重创,自此后只用修行的水弹术轻松便将对方打败,但她现在自己都还未动手,池桑落怎么能这么快就出手了? 这么快的速度,三道影子模糊难辨,她根本连攻击的地方都找不到! 何茜情急,有些想哭,这样被动的情况下哪里还顾得上激发功法,匆忙之下只剩下赶快逃开这一个念头,可是她大多时间都用来修炼水弹术了,基础法术根本没怎么练过,面对桑落极快的轻身术,立刻变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只剩下慌忙逃窜。 乍见到此,台下黄衣女子顿时瘪嘴。 “白痴!” 对手的行为也让桑落有些莫名,但她也未耽搁,同时激发出水弹,倏然甩去! 这同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何茜更是暗恼,也为对手让自己这么狼狈感到极是气恨,她咬了咬牙,想也不想便一连扔出两张符箓,胡乱激射朝后方。 这一巧合,正好和桑落的水弹撞击在一起,砰然爆裂! 何茜慌忙逃窜,听闻此声以为自己得手,顿时有些得意。 可她转而一看时,却立马拉下脸来。 桑落身影闪烁间,行动极为模糊,一连避开了火弹符火力的连番攻击,显得游刃有余。 这正是幽影功之中的幻影之术,并非因速度产生的虚影,而是幻变而成的真正幻影,本身本就有幻术的眩惑之力,再加上桑落轻身术加持的速度,整个人更是如乱影一般。 此刻在何茜的眼里,凭她的眼力和微末的神识,哪里分辨得出? 这两张火弹符更是白痴行为! 想来仓皇之下何茜连看都未看,竟然以火属性法术相攻击,桑落躲避开一张火弹符的连番进攻,同时也甩出一道道水弹术撞击上另一张火弹符,爆裂声不断响起,比试台上水火之间刺啦声响,水雾弥漫,同时溃灭! 原本桑落随意使出的水弹术,威力并比不上火弹符中蕴藏火力,但因属性相克,正好两相抵挡,谁也占不了上风,而这片刻,桑落辗转腾移,已然悄无声息绕至何茜身后, 何茜一直关注着桑落的行动,猛见到刚才还在几丈开外攻击的桑落下一瞬便出现在她身后,瞳孔一缩,下意识便尖叫起来。 桑落顿时皱眉,原本以为对方会闪身逃脱,还想着以法术攻击,可听闻此尖叫,仿佛招引一般,她想也未想,也是下意识,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竟是单凭此便将慌张的何茜此女从后方一脚踹趴下? 台下顿时轰然一笑。 不少人摇了摇头。 “愚蠢之极!” 可注意着桑落的人,却一直沉凝地观察着她的身手,反而从始至终对何茜没有任何关注。 其中,一个青衣男子也是静静思考。 以为被法术击中的何茜仿佛觉得周身一痛,瘫痪一般起不了身,可听到四周的笑声,再感觉到背上的力道,她这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一青! 该死! 她立刻撑起身,可倏然身后一阵响动,一股劲力顿时冲上她刚起的身体,水波轰然弥漫,何茜只觉全身震荡,猛然一吐鲜血,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栽下,这一次,却明显受了创伤! “认输么?” 何茜一怔,却感到声音嘲弄般刺耳。 是在嘲笑她吗! 她输了? 不行! 绝对不行!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一咬牙,再次想要撑起身,可这时,台下忽然有人呼道:“水弹术小成!” 她脑子一轰! 这才明白身后之人在做什么,她可不是不要命了,连忙喊道:“我认输!” 气浪猛然而上,轰地一声巨响! 何茜骇然一颤,衣裙、发丝顿时怫然翻飞,她的身旁一丈距离,巨墙上幕然出现一个大洞,其中灵力闪烁,水波流转下,危险气息却久久弥留…… 第三十三章 比试2 感觉到身旁的水弹术威力,何茜苍白着脸,只觉得不能置信! 不可能! 短短四个月,她是怎么修炼到水弹术小成的? 难道就因为是亲传弟子,得到的资源远非她能够相比! 想到此,何茜嫉妒地咬了咬唇。 若自己也是亲传弟子,今日的情形是不是就大不一样? 正当她失力地缓缓站起,回身之时,便看到池桑落俏生生地站在后方,一把将易台上的灵气丹收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要走下了台。 “等一等。” 什么! 何茜紧张地看了眼台下。 一位身着青衣,面容俊雅的年轻男子看着桑落,起身朝桑落微笑道:“不知道友可否等一等,我观道友身法不错,想要讨教讨教。” 他说着,便拿出两颗浑圆的金色丹药,朝桑落一笑,“这是凝神丹,便以此为邀,道友意下如何?” 凝神丹? 听闻到此,台下亦有不少人多关注了几眼。 此丹桑落也知晓,效力却是不错,具有稳固、开拓神识之效,虽然效用只在一定程度之内,但比起灵气丹,的确珍惜多了。 桑落闻言,爽快地点了点头,她也正是需要多比试几次,就算男子不提议,也不打算走的。 男子一笑,落了座,桑落也跟着坐下。 何茜独自站在台上,见此,却只觉心中极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无法发泄,她冷冷瞧了桑落一眼,抿了抿唇,可实在觉得台下的目光都太过刺眼,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她一般,她忍不住委屈,立刻走下台后,便匆匆沿着通道离开。 隐藏的右手,微微捏紧了拳。 这一时,所有人都又看向上去比试的两个人,唯有桑落,冷漠地看了眼她离去的背影。 “跳梁小丑而已。” 一温和的声音淡淡传来。 注意到是这位挑战者说话,桑落也转回头来。 “防人之心不可无。” 男子听闻,倒没再说什么。 那前排的黄衣女子闻言,却是冷漠一笑,“水凝一脉,果然出败类。” “是么?” 桑落冷笑,“我只知水凝一脉唯一的败类刚刚离开,不过幻灵一脉的败类,似乎隐藏得还很深。” 此言一出,那女子顿时转过头,极冷地看了桑落一眼。 桑落目光不让。 “道友若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不妨比比如何?” 黄衣女子闻言,冷冷道:“你这是在挑战我么!” 桑落好笑,“只有自认为同等水平才叫挑战,还不知道友身手如何,何谈挑战?” 女子腾然站起身,阴冷地看着桑落。 她身旁的女子闻言,顿时拉了拉她的衣角,并且冷冷看了桑落一眼,“这位师妹,祸从口出,有些话还是想好再说为妙。” “原话奉还,不过光说不练假把式,两位既然如此轻视我水凝一脉,比试之下见真章不是更好?”桑落淡淡回应,“事实胜于雄辩,我也听不得无端的污蔑。” 那女子闻言蹙眉,黄衣女子更是脸色一沉,可不知为何,这比试之事却无论如何也不愿应下。 其实凭借自身神识捕捉,桑落也看出了此女不仅修为一般,还受过伤,她身旁的女子照样也只是入灵初期修为,灵气并不浑厚。 若是有实力也算有些倚仗,可这般修为还敢如此轻视于人,桑落只觉可笑。 “两位若不敢比试,那刚才的话就请吞进肚子里!我水凝一脉无论如何,还不是畏战之人。” 此言一出,身旁的青衣男子有些淡淡失笑,对面的两位女子则是一脸青白交加,那绿衣女子还未说话,黄衣女子便硬气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师妹……” “真是好笑!”一直沉默的光头男子忍不住,终是嘲笑地看了黄衣女子一眼,声音有些大,扩散在四周,“第一轮上去就受了伤,连刚才那梦魇一脉的人都打不过,这位道友不但身法不错,还练成了小成水弹术,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你……” “再说,你也是侮辱水凝在先,不管水凝一脉以往如何,任何支脉都藏龙卧虎,这般目光短浅,打不过人家,还争什么口舌!” 那两位女子听此脸色十分难看,还未开口,说话的人却已转而看向桑落,“在下化归莫虚通,敢问道友芳名。” “水凝池桑落,多谢莫道友直言。” 莫虚通不以为意,“看不惯而已,实力为尊,没有实力就没有资格大放厥词,让人心烦!” 绿衣女子实在忍受不住,站起身,“这位莫道友,你这样说就……” “别废话了!想输就比,不想输就滚,口头上争来争去惹人心烦!” “师姐你别……” “好!”那绿衣女子也实在听够了,未入宗门之前,她也是武堂的大小姐,什么阵仗没见过,哪个敢在她面前这么狂妄! “既然阁下口气这么大,那秦诗就讨教讨教。” 莫虚通闻言嗤笑,“打不过别人就来挑战我?好啊!不过既然是挑战,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玩意儿来!” 女子听此生恼,但想到口舌之争确实无用,便直接道:“灵元丹,虽只有一颗,但凭借其珍惜程度,也够了吧!” “灵元丹?不错,此物倒还合用。”莫虚通直接站起身,“现在就去吧,速战速决,我可没时间给你们耽搁!” “你!”绿衣女子实在恼恨,“但愿道友的实力和嘴皮子一样厉害!” 说着,她也直接走了出去,三人立刻前往自由比试台。 而桑落因还要观战青衣男子的比试,故没有动身。 片刻后,第八组比试也结束,青衣男子对桑落说了几句话,便走了上去。 同时刻,莫虚通却打开二号房门,直接走了进来,台下不少人都纳罕之极地看着他。 莫虚通却也不说话,直接坐到了桑落身后。 桑落虽有些意外,但想着对方口气极大必然有些倚仗,倒没什么吃惊,只淡淡笑道:“道友果然厉害。” “哼!两个白痴而已,赔了阵仗还输了东西,真是给幻灵一脉丢脸!” 桑落不再说什么,而是认真看着台上比试,一瞬,却目光一变。 莫虚通也同时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青衣男子的身法竟然如此诡异,几乎只在一个极小的范围内移动,但很快便将对手弄得手足无措。 这瘦高男子脸色明显仓皇,但强自冷静,同时手持一把折扇不断攻击,呼出飒飒风势,但面对着对方极快的身形和突然而至的白芒,也变得越发难以为继起来…… 桑落凭借神识,企图仔细捕捉着男子的身法,莫虚通却是一笑,“看来是个对手,池道友倒是要小心了!哈哈!” 桑落不语,只片刻,那瘦高男子便是脸色难看。 终于在最后的几次法术攻击下,难以承受道:“我认输!” 连对方的人都捕捉不到,再打下去也不过徒惹伤势罢了。 黑影停下,青衣男子身形浮现,却只是淡淡一笑。 “承让。” 第三十四章 比试3 男子轻松拿下战利品,走了下来,朝桑落微微一笑。 桑落淡淡回以一笑。 心中,却开始谨慎起来。 方才与何茜比试,自己已然展露出了幻影术加持轻身术,小成期水弹术,这几乎已是她最大的攻击手段,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光凭这一点,她与男子之间,己方已成弱势。 “等等,我要向你挑战!”第二场败北的女子见到方才男子的身手,也站起了身,“就用两瓶灵气丹!” 男子闻言一笑:“若我能侥幸赢了这位道友,再应战无妨。” 女子闻言也觉有理,便径直走了过来,“那好,我也看看,你们两个中谁赢了,我就跟谁战!” 桑落闻言无语,三人一同朝自由比试台而去。 相较方才的稀拉,此处倒是有六七十人的样子,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在说话,吵吵嚷嚷。 观看了两轮比试之后,男子主动走了上去,桑落因并不熟悉规矩,见此,便也跟了上去。 “两颗凝神丹,按照规矩,若在下侥幸得胜,还请道友以同等物品相回报。” 桑落道:“凝神丹希贵,我便以两瓶灵气丹与一瓶聚灵丹相易如何?” 既是男子提出挑战,若谈判不成,这比试也无需继续下去。 男子闻言有些犹疑,却仍是点了点头,“好。” 他说话间,全身便笼罩起了一层护体灵罩,桑落见此,也同样罩起了灵罩,如此,也算借鉴了经验。 倏然间,男子身形便是一闪,整个人便如之前一般,再次变得模糊起来。 这一次比之前的距离要近些,桑落神识大开,却发现虽然能看清楚一些轨迹,却仍然难以完全看透对方的身形,意识到这一点,她的幻影术也催发成功,加持轻身术,立刻快步闪身,虚影一般极速掠动,比之男子在极小范围内的辗转变化,范围明显更大一些,很快便飞掠五丈开外。 这也是由于比试台设置极为宽大的原因,否则若在狭小的空间内,她的轻身术也达不到这么好的效果。 男子见此,更是意外,之前他也估量过对方的身法,但真正比斗起来,才发现对方速度更快。 看来对方之前与同门比试之时,明显没有尽全力。 不过,他的捻转步诡辩难测,对方何以正确辨别了自己的轨迹? 这一点,让他不由重视起来。 似乎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男子又一次使用捻转步法,脚步如算盘底珠交错变换,眨眼朝桑落而去,同时,他手上银镯一闪,一道白光也倏然朝桑落激射而来! 见识过白芒的威力,桑落自然不敢硬接。 但她的幻影术岂是玩笑? 这白芒虽然速度极快,但在桑落的乱影迷离之下,也并未正确攻击到桑落,而桑落幻影一虚之下,也同样闪身而过,身影竟越发虚无起来。 嘭地一声撞响! 白芒所击处骤然一爆,威力竟不比小成水弹术弱! 桑落心中一凝。 知晓了对方的诡异步法乃是近身攻击手段,而她的幻影术加持轻身术乃是远程游移,对方不可能近得了自己的身,桑落也撤去了不必要的灵气护罩,节约部分灵气,同时,也将之前的低阶宝物紫光遁祭了出,以此作为防御。 这之后,桑落立刻三连激发出水弹术,啪啪啪攻击朝使用辗转功的男子,因她神识更强,这其中,竟也有一发击中对手,只是对方防御术却是惊人,竟然生生凭借护体灵罩就将水弹抵挡下来,防御术似乎已入大成境界。 桑落不敢怠慢,见此立刻祭出了水弹符,虚影一闪朝对方激射而去! 男子方才被桑落水弹术击中,惊讶之余已然肯定,对手的神识必然超过自己,再加上对方的轻身术有些诡异,辗转腾挪间竟不比自己的近身捻转步差到哪去,根本攻击不了对方! 如此看来,此步法也没有了用武之地。 明白此后,男子也极快转变了策略,祭出同样符箓与桑落的水弹符砰然撞裂,他闪身移开,立刻驱出手上银镯,一股灵气注入其中,顿时,银镯光芒大放,顿时涨大了两倍之多,并不断旋转起来。 桑落见此,立刻祭出水弹术挥射,不让对方施法成功,可噼里啪啦地碰撞声响,银镯却仍完好无损,桑落见此,也凝重起来,手掌运力,同样催发起小成境界水弹术威力来。 便在此时,银镯不断催动,光芒越来越盛,而桑落这边,手中蓝光转动,水波荡漾,也同样聚力不断。 台上的比斗竟片刻停滞了下来,但相较之前,台下的人却更加关注起来。 就在这片刻,桑落抢先一步,手中凝聚水弹成形,她毫不迟疑,立刻挥射而去! 水弹猛然挥扫! 嘭然一声撞击,只听刺啦声响,银镯之外立刻卷起一团白雾,弥漫四方。 见到此幕,一些人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就在未知情形如何之时,桑落却敏锐察觉到施法中男子的神色,虽然稍显吃力,但却颇有些成竹在胸、不以为意。 这一下,她立刻知道不妥,赶忙催动灵气于紫光遁之中。 紫光遁亮光闪动。 果然,碰撞之下,雾气散去,银镯仍然完好无损,不仅如此,滴溜溜转动一下,光芒更甚,并且倏然间,立刻激射出星星点点的白芒,如流星一般散射四周,嗙嗙嗙嗙撞击在紫光遁上,引起起伏不定的连连颤抖。 桑落不断催法于紫光遁中,轰然一下,脚步不自禁后移数步,紫光遁也变得开始乱光闪烁起来。 桑落神色一凛。 白芒有如此强的威力,对方的银镯显然是完全攻击性法宝,而自己这般抵御明显吃力,已经隐隐开始有些不支。 虽然有紫光遁在手,但这紫光遁却并非完全性防御宝物,再加上匆忙施法之下,威力更是不大,原本她也有尹静凡所赠的七彩琉璃盾,那才是真正完全防御宝物,但一来她现在没有能力驱使,二来那宝物在入灵中期修士之中也极为招眼,怀璧其罪,她自然不敢将其拿出来,但这片刻间,该怎么办? 不行!这样催动灵气,不但浪费灵力,也绝不可能逃脱,要么认输,要么必须想别的法子。 越是紧迫,桑落越是冷静,一边驱法,一边思考自己所有的手段。 自己的优势她早就排列过,如今也是在脑海中一样样列出。 忽然,她眉宇微挑,心念一转之下,这便有了计量,虽不知可否行得通,也只有一试才知了。 确定之后,桑落不再迟疑,果断运转灵气,使得紫光遁突然大亮,将之幕然前推过后,这翕忽间,整个人却立刻闪身后退,嗖地一刹那,竟然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失去法力源泉的紫光遁,在白芒的几次攻击后,片刻便消弭了下去,变为普通小伞落在地上。 男子神色一颤! 对方竟然会中阶隐身术? 不……不可能!明明对方不过也是入灵初期修士,且进入了时间限定为“四个月”的二号房,修成水弹术小成已然惊人,怎可能连中阶法术也修炼成功? 况且隐身术何其繁杂,除非拥有秘体或身俱变异灵骨的奇才,否则绝不可能! 但对方整合实力来看,也不过和他一样,只是九玄骨资质而已,若真是那般天才,又岂会和他耗到现在? 这样思来想去,男子越发惊疑不定起来。 不过即便如此,他仍然保持谨慎,催动银镯拼命朝桑落一处施压,但白芒扫动之下,果真无半个人影! 男子眉宇拧起,疑心大起,但连环催动银镯威力明显有些灵气不支,便果断撤下施法,将银镯一收而回,他有些犹疑着,幕然伸出手,将地上的紫光遁收入手中,眯着眼,感受着四下气息。 他的身周,并没有任何异动。 同时台下,一些修为普通的人,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又过了近一刻钟,男子明显有些不耐了,这样警惕心神着等待,更是叫人难耐,果断,男子也不欲再坐以待毙,只好使出捻转步,小心朝桑落消失攻击而去。 四下一片轰扫攻击,可……当真没有人! 男子越发觉得紧张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 台下一个大汉忍不住烦躁,一下立起身,瞪大眼看着比试台上,“再这样下去,岂不是耽搁我们的时……” 就在这片刻! 一个曼妙身影突然出现在原地。 鬼魅般身形一转,同时,一股奇特的香气翕忽间跟着传来。 飘渺间,似乎连空气都跟着酥软起来,正是八百年千丝花的独特软香! 乍见桑落出现,男子暮然间已是心中大骇,再闻软香,身体立刻变得绵软失力,他暗道不好,连忙强自控制心神,运转捻转步法想要赶紧闪身离开,但就在这片刻,近旁却忽然震来一成形水弹,短短距离,仓促之间,更是难以防范,嘭然一下便被击中背后,哗啦声响,护体灵罩溃然而灭,后背一阵剧痛! 他一个踉跄下,再也承受不起,双手撑地倒下,桑落见此,趁胜追击,运力再发一枚水弹,男子却已然喊道:“在下认输!” 被小成水弹术近身攻击,若非他防御能力惊人,此刻必然重伤,现在想要力挽狂澜,显然是不可能了。 第三十五章 虎视眈眈的男子 听闻此,桑落这才有些虚脱地,缓缓收回法术,一张小脸,愈显苍白。 刚才情急之下,她灵机一动,正好运用了之前所学入土术进入地表之中,不过因为入土术后来修炼不多,再加上防御之中驱使法术,比平常更需消耗大量灵气,若非他们的境界修为都不高,这入土术还根本不可能成为制胜关键,不过如今看来,也算起到了妙用,虽然也让她大大难受了一番。 男子单独坐下,服下一枚丹药运气调理,桑落也服下一枚灵气丹,打坐恢复起法术来,片刻之后,桑落这才睁开双眼,站起身,淡淡看着调理中的男子。 再过一会儿,男子这才有些缓和下来,见桑落看向他,便有些苦笑了一下,抛出了两颗凝神丹,“愿赌服输。” 桑落也不多话,接过之后又道:“我的宝物。” 男子闻言这才了然,将紫光遁一并抛出,却忍不住道:“难道道友当真学会了隐身术?” 到现在,还是有些不解。 这一点,桑落自然不会透露,闻言只淡淡一笑,并不多语。 男子心下了然,倒也不再多问了。 “在下九长一脉岑遇,有机会,还想和道友多多切磋一番。” 桑落笑道:“水凝池桑落,欢迎切磋。” 这男子倒非心胸狭窄之辈,并不讨厌。 说着,桑落也走下了台。 “你还蛮有实力,”方才的女子,此刻才有些惊讶地看着桑落,不过片刻便正色道:“好了,该轮到我了吧。” “轮到什么?” 桑落下意识问,这才想起对方之前说过,胜者便要和她比试的话来。 “你别给我打马虎眼,刚才我说的话难道这么快就忘了!”女子有些不悦,但想到桑落的身手,仍然有些忌惮,便淡淡道:“话不多说了,上去吧。” 桑落不说话,她现在经历过两场比试,特别是后面一场消耗巨大,需要花时间好好调节一番,一时根本难以为继,现在再跟人比斗,绝对是下风,她自然不会白白吃这个亏。 不过见女子坚决的态度,说这些对方想来也听不进去,想了想,便轻描淡写道:“道友准备就以这灵气丹向我挑战?” 女子一顿,看向了她,“什么意思?” “我正缺一味灵草,若道友身上有,比试一事也无妨。” 女子听闻,不由冷了脸,“我身上哪有什么灵草?你在搪塞我?” 桑落道:“若是如此,只有比试延后了,直到道友找到灵草为止。” 她这话,无可厚非,挑战者满足不了被挑战者的合理要求,比试便不能进行,那女子闻言,也只得咬了咬唇,正气性离开,可走了几步,却仍是不甘,转过头来。 “什么灵草!” “百年紫灵草。” 打发了那女子之后,桑落也没有多呆,即刻离开了比试堂。 经此一战,她也确实有些体力不支,需要好好回洞府调理一下,也计算一下自身的优劣长短,也便弥补不足。 可未走多远,她便明显感觉到身后一股气息一直跟随自己,桑落目光微侧,手中运气,水弹术倏然而发,突然转朝后方激射而去! 后面一声惊异,哗然一声响动! 男子同样激射出一道法术,与水弹碰撞在一起,顿时水花四散! “阁下跟了我这么久,到底什么意思?” 桑落转回头,音色清冷道。 “哈哈!”男子一笑,肥头大耳的样貌在水雾中慢慢浮现,嘻嘻笑道:“道友果然厉害!不过我看道友的样子,刚才那一番比试似乎真让道友消耗了不少力气,怎么越看越是虚弱?是否需要在下帮帮忙?” 桑落闻言,泯然一笑,“原来是比试堂中便关注到了,不过我倒好奇,你看中了我什么东西,要一直跟随?同样是入灵初期修为,真就以为能拿得下我?” 不顾对方的试探,桑落直截了当道。 男子闻言,笑容慢慢收敛下来,眼光一闪地看着桑落。 旋即,却是咧嘴道:“道友这般楚楚之姿,我也下不了重手,只不过那凝神丹对我有大用,道友若肯割爱,既是同门,我也不会再为难。” 原来是因为此。 弄清楚缘由之后,桑落也算松了口气,只要与之前千丝花的事情没有关联,就不必着紧。 桑落一笑,迷人眼目间却是先发制人,猛然发出一水弹,脚步交叠后退,抓紧时间立刻服下一枚灵气丹,对方身形一闪,却并不硬接水弹,而是极快朝桑落冲来。 丹药入体,顿时引动出一股灵气,桑落毫不迟疑,全身幻影,身体一转之下,整个人立刻变得虚拟起来,那男子似乎不以为惧,手中凝聚出一团紫气,滚滚而凝之后,砰然朝桑落激射而上! 桑落手中光波一转,挡地一声响动,紫光遁立刻将袭来的紫气接下,桑落后退一步,眉宇却是一凝。 此人的身手看来不在那青衣男子之下,刚才自己也是凭借入土术的出其不意才战胜对手,此刻体力不支,想要击退此人绝不容易。 既然打不赢,也无需再做无谓的争斗。 桑落心念一转,全身灵气涌动,催动体内水囊,顿时凝聚出一浑厚的水弹,紫光遁暮然一收,面对迎来的攻击,立刻射出水弹,劲力猛然一发! 水势凶猛,那男子见此也是脸色一变。 小成水弹术即便是他也要忌惮几分! 他后退几步,同样祭出法宝抵挡。 就在这片刻,桑落却是身形一转,驱动轻身术立刻朝百凝之域飞去。 砰然爆裂声响动,水波流散,男子这才堪堪抵御下小成水弹术的全力进攻,眼色一转后,暗恼一声,即刻追随桑落而去。 对方速度也极快,桑落旋即便祭出增速符,加持轻身术,脚步急掠而飞。 一时之间,距离不断拉大,感觉到后方仍然穷追不舍,桑落却没有紧张,反而觉得好笑。 门中明争暗斗的确常见,也被允许,但现在已入百凝之域,这样追赶岂不是找死? 果然,那男子显然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一点,慢慢迟疑了下来,就在这片刻,桑落突然喊了一声什么,男子正是意外,还未看清情况,暮然间,一股大力便是猛然压下,巨锤一砸,他顿时感到肩头仿佛要裂开,剧痛蔓延! 他忍不住吼叫了一声,整个人已是被巨力一砸,轰然坠下。 猛地砸入地面,浑身震荡! 桑落此刻已然停下,她的身边,却竟是杜枫此人,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男子,手中持着一柄黑锤,灵气收拢间光芒敛去。 竟是位入灵中期的师兄! 男子见此,顿时脸色一白。 第三十六章 不速之客 杜枫冷哼一声,“到了我百凝之域还敢放肆?还不快滚!” 那男子哪里敢惹入灵中期的师兄,闻言如蒙大赦,忍着剧痛,连连告罪几声后立刻驱动宝物飞快离开。 桑落见此,这才转而朝杜枫一笑,“多谢师兄相助。” 杜枫摆摆手,也是一笑,“小事一桩,同脉本就是一体,我也是正要出去一趟,恰好看到……只是师妹才入门不久,怎么这么快就引起人的注意了?不简单啊!” 他这话不是讽刺,在大多人的信念之中,修真界,就是要靠不断惹是生非积累实力! 不怕争端,就怕没人理会,越打越勇,越打越强,就如习武之人,若不打架,如何进步? 一个真正有实力的修士,绝不是光靠自己修炼堆成的纸老虎!在修真界中,往往生非不断的人,就算臭名昭著,也会受到人们的尊重,为什么? 因为他敢于争,敢于搏,敢于斗! 因为他敢挑战不寻常,敢于独辟蹊径! 因为在外界强大的压力下还能活下来的人,就是实力强大的证明! 固然,一个修士的修为越高,越受人忌惮,但想要真正获得人们的尊重,就得亮出你的实力! 否则你凭什么获得别人的认可! 对于这些,桑落虽有耳闻,却并未真正体会过,也不能完全想象真正修真界的情形,闻言也只是正经道:“虽说也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第一次去比试堂就被人盯上了。” “比试堂?”杜枫听闻,看了桑落一眼,立马却是摇头,“看来这个事情还没人跟师妹提过,不过也无妨,三胖师兄就好好跟你讲讲。” 桑落疑惑,细细聆听。 “这比试堂虽说的确是让宗门弟子互相切磋比试之地,但自建成以来,却经过慢慢演变,成为了各脉弟子划分势力的凭借之地,通过比试,人们会进行筛选,谁是强者?谁是弱者?谁为刀俎?谁又为鱼肉?由此,来选择或依附、或收拢、或压迫,比试堂四周,不仅常出现明争暗抢之事,也是群体*件的多发之地,对于一些实力中等的大多数人来说,很容易成为多方势力的目标,要么拉拢,要么逼迫你加入到某一势力当中。” “但你要知道,一旦被划分党羽,同时便也成为了其他势力的众矢之的,这样一来,就更加必须要和同势力的人同气连枝,并且也必须为势力中的强者臣服,如此,对自身的修炼必然是大大不利!所以势力之中真正核心的人,往往不是那些淡漠一切的强者,而是其中实力中上、但进阶渺茫、必须依靠强者的帮助和大量资源以求进阶万分之一机会的老弟子,这些老弟子,一般都心性狡诈残酷,因为寿命不多,往往会变得更加疯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他们的控制之下,宗门已然出现过大批低阶弟子被奴役之事。但对于这样的情况,一来因为低阶弟子本就不受关注,二来也接近真实修真界的残酷,三来并不影响宗门实力,反而因为重压之下,更能压榨出弟子的潜力,所以除非自己强大,根本没有人会理会,这也使得事件变得越发疯狂。” “而那些宗门罕见的奇才,本就受到长老们的庇护,加之他们的天赋,本就是强者之列,这些情形也不过为他们增加追随者,至于九玄骨之类,只要自身努力,也有一争的实力,所以这些事情,大多都聚集在半玄骨、散玄骨之中……”说到此处,杜枫却是一顿,之前在明堂之时她便见过桑落,从那时三位长老的犹疑,加之桑落最终仍被任堂峰选入门下来看,由他估计,她的资质也应该只有不高不低半玄骨这一唯一的解释。 但半玄骨,因为实力不至于太高太低,反而比散玄骨更容易成为老弟子的目标。 杜枫看了眼桑落的神色,见她眸色清明,原本的沉吟也转为了淡笑的了然,心中赞叹一句,也直接道:“所以那比试堂,除非真的实力惊人,一般还是不要去为好,这宗门之内,虽说也有许多鱼龙混杂之地,但却以比试堂为最。” 桑落听言,知道这是诚心肺腑之言,不由点了点头,感激地看向杜枫,“师兄之言如醍醐灌顶,使师妹茅塞顿开,这比试堂的事情,之前的确没有听说过,没想到宗内的争斗也如此复杂,”她沉疑了一下,“……不过,若是比试堂不可作为首选,那么若想要提升作战实力,师兄以为何处最佳?” 杜枫闻言一笑,“这也简单,宗内自有从外界引入的机关傀儡、炼沙、炼墙、闯关阁、鬼蜮、灵兽阁之类等等等等,不过除了灵兽阁,这些都需要贡献点或灵石支付……嗯……你也可以选择承接一些小的宗门任务获取贡献点和灵石,我正也要去执事堂,你若想看看,不如和我一道去?” 桑落听闻自是欣然,道谢一声和杜枫一路而去。 “那边便是承接小型任务的地方,我还有一些事情,便不陪你了,不过你也放心,宗内弟子互相争夺都是常事,除非真有眦睚必报之辈,否则一点小事都不会事后报复,那小子受了重伤,也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桑落闻言感激一笑,“多谢三胖师兄。” 此人看起来乖乖胖胖的,却是心细精明。 杜枫闻言乐意一笑,“嘿嘿,这称呼我爱听,好了,那就祝小师妹顺利了,三胖——走!”他刚说完,整个人便是腾空一起,驾驭法宝再次离去。 桑落好笑看了一眼,这才转而朝执事堂标注“宗门任务”四个大字的地方而去。 了解一番后,才知道原来对于他们这些入宗不足一年的弟子,也有一些小的宗门任务可以承接,有种田类、管理类、辅助类、站岗类等等,所剩空隙一般都是外门弟子不足以应付,而内门弟子又难免大材小用的任务,相比之下,因为需要耽搁一定时间,但同时作用也不大,所以都是折中给予贡献点和灵石,便如其中管理药园之事,在规定时间内必须上交规定的灵植数量,按时间算,一个月便有二十个贡献点,或一百低阶灵石。 也就是说,傀儡殿最小的傀儡房间一个时辰要五个贡献点,在药园管理上一个月,只能在傀儡房中练习四个时辰? 桑落想了想,又去灵兽阁了解了一番,其中一阶灵兽,一只最低级的齿鱼,可以换取三个贡献点,但每种灵兽都有上限,越是低级,越不能捕捉太多,这一点她也能明白,若不限制,只怕那些低阶灵兽也很快便会灭亡了。 想了想,她觉得还需思考一番,便回了洞府。 乍看之下,灵兽阁不但能够帮助锻炼,短时间内得到的贡献点绝对比普通任务要强,但同时其变动性也极大,毕竟她能想到这一点,其他人也能想到,灵兽争夺就会更加激烈,到时候恐怕不止受伤,就连丧命都有可能。 想到此,桑落又不免觉得无语,水幽门招收弟子本就不多,还如此推崇争斗,每一步还真是举步维艰。 这般想时,她人也临近佘山洞府,只是越是往前走,越是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桑落脚步不改,心中却慢慢留神,嵌入玉牌才方打开洞门,同时刻,一个身影立刻窜了进来。 桑落脚步一转,反手运力,灵气凝聚下一把抓住来者,见到对方的样貌时,却是脸色一沉。 “怎么是你?” ~~~~~~~~~~~~~~~~~~~~~~~~~~~~~~~~~~~~~~~~~~~~~~~~~~~~~~~~~~~ 【原本剧情觉得不好,小吚挣扎了一番决定重新布棋,积累下来的存稿算是全部废了,小吚可以放弃小说,但忍受不了乱写,好久没关注了,似乎下一星期又没有推荐位,以现在的字数来看,一个月,基本每日三千了,在大浪淘沙的网络文学里,小吚自认为目前是很认真负责的一个,希望各位给予支持,给予动力,码字去……】 第三十七章 怀疑 来者,竟是之前的千年灵精! 只是相比之前,明显狼狈许多,身上还沾惹了不少泥土,桑落眉头一皱,同时刻,灵精也是身子一弯,企图逃开,桑落却速度更快,引动灵气,指尖一道封印一弹,立刻将灵精身形禁锢下来,灵精一慌,立马喊道:“我不是针对你!放开我!” “你没有逃出去?”桑落拧眉。 灵精明显有些情急,慌忙解释着:“原本一路无阻,可跟着水域流下,那下面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漩涡,不知道藏着什么鬼东西,差点将我吸食入内,还好我反应快,立刻跑了出去,不过后来就被那女人的手下发现了,她肯定是利用了什么法子来找我,穷追不舍,怎么甩都甩不掉,还好我对灵植的气味感应极强,这才找到……” “等一等,”桑落哪里听它说下去,捕捉到关键直接道:“穷追不舍?现在那些人在哪?” “就在后面!”灵精情急道,“所以你得想个办法,不然我们都得玩完!” “你说他们就在后面?” 桑落冷了脸,它的意思是那些捉它的人明明紧跟在后面,而它却引狼入室,直接跑来了她的洞府! “你跟我可是一伙的,要是我被捉住了,你也逃不掉!”灵精威胁道。 “威胁我?”桑落脸色一冷,“你可真是天真,你以为我能保得住你?” 灵精有些发慌,“那怎么办?没有办法了,我被他们追得根本无处藏身,再这样下去迟早被捉住,那女人知道我成了精,一定会立刻吃了我增进功力……不不不……只有你能帮我,你要是帮了我,我一定会报答,我是罕见的迷陀草,一条根须就能帮你提升不少功力……” 它说着这话,桑落却是神色一变,感应到洞外情形,立刻打断道:“别说了,他们来了。” 灵精听此,身子一颤,“救……救救我……” 桑落不理会它,移开眼眸,心思飞速计量。 那千草堂的池长老看来比她现象的还要难缠,也是,不仅是这样一个罕见灵精,就是那八百年千丝花也不容人轻易放弃,凭之前对那女子的印象,想来自己也绝不会被轻易放过, 一旦灵精被捉住,她也的确是完了。 要么直接杀了灵精,要么就只有保住它。 可是,桑落看了看眼前的千年灵精,却是打消了主意,现在为时已晚,那些人马上就到,一个活物好藏,一个尸体却不容易了。 “你想做什么?”灵精虽然发慌,但见桑落神色,也警惕道。 桑落扯着它,立刻转进内室,松开了禁锢,“现在你给我听好了,从内室出口溜进佘山之中,只管在佘山之内流窜,每到一处就在土壤下埋下一条根须,四处散布下你的气息,混淆目标,那些人呆不了多久。” 灵精闻言虽是不解,却也有些为难,“若是扯下根须,我……” “这一点都舍不得,你还想逃命?” 灵精闻言,再想到那女人模样,实在觉得可怕,抓了抓自己的根须,正要顺着出口逃去,桑落却没有松手,它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还不放开我!” 桑落摊出手,掌心中聚集一团灵气,“滴下你的精血。” 灵精大惊,“干什么!” “认主。” “你……”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必须比那些人先找到你,况且感应到你的气息,我才能帮忙转移他们的目标,我不喜欢出现疏漏。” 见灵精还是一副见鬼的表情,桑落淡淡道:“放心,你是烫手山芋,我不会打你的主意,同时,你既然承诺,也应当给我报酬,事后我会帮你安排去处。” 灵精闻言还在犹豫,桑落却只道:“到了。” 此言一出,它吓得立刻滴下弥陀汁血,桑落一松手便立刻如离弦之箭一般逃窜出去。 而此时,桑落才方起身,便感应到外面滴溜溜灵气慢慢凝聚的气息。 片刻,就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 “千草堂卫南到此执行任务,还请佘山各位师弟师妹出来一见。” 桑落极快地转入洗浴间,融入精血之后也担心自身沾惹上灵精的气息,便尝试着将精血纳入体内涡水囊中,虽有些费力,但果然有效,眼见精血安然无恙存于水囊之内,桑落也立刻捣好一株低阶灵植汁液,融入浴池之内,服下一颗聚气丹后,便褪下衣裳步入池中,不慌不忙地洗浴调理起来。 而佘山之内,一些洞府中正在打坐调理的人闻声,也不欲理会,继续闭目修炼,一些人,却有些惊疑不定,收拾一番赶忙出了洞府。 身着水凝服饰的弟子一个个现身而出。 其中有如何茜一般的妙龄少女,也有如古稀之年的老弟子,见着出现在百凝佘山的几位千草堂绿衣弟子,行礼一番,皆是疑惑。 卫南看了眼出现的人,蹙眉道:“就你们几个?没有其他人?” 他说着,再次祭出一张传音符,抛向空中。 “事情紧急,请各位速速现身!” 洞府内,步邵天正在反复思量着功法的难关,闻言蹙起眉头,可顿了顿,却仍是合上功法,径直出了洞府。 同时刻,许诺此女也正在洗浴,听闻传声十分不耐地换上衣服,也走了出去。 又有两人飞下,卫南的面容才方好些,“到齐了?” 原本以为是多有能耐之人,见到不过也是一些入灵初期的弟子,许诺极是烦躁,“各位如此大张旗鼓,有何贵干?” 听闻许诺开口,何茜习惯性地退了一步,可不知想到什么,看了一下四周,却没发现池桑落。 卫南看了许诺一眼,上下打量了她,清淡道:“执行任务。” 说完不再理会,许诺正要恼,却被一疑惑的声音打断。 “还有人没到。” 说话的人正是何茜此女,卫南闻言,正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一个白衣身影却从远处林木中慢慢朝此走来,女子面容俏丽,走近时,唇瓣淡淡一笑。 “见过各位师兄师姐。” 正是池桑落。 原本有些不悦,但见着来人笑容温婉,也不算太迟,卫南也没了什么怨气,只淡淡道:“既然都到了,我就说清楚吧,我千草堂前些时间走失了一样东西,现在经我们多日捉拿,发现它逃进了这佘山之中,不知几位师弟妹可曾看见?” 桑落闻言一笑,“师兄说得隐晦,不知是何物逃进了佘山?还请师兄明示。” 卫南闻言蹙眉,这灵精一事本就不能大肆宣扬,究竟是何物,他如何能……“前段时间我千草堂丢失了不少灵植,我所说的,就是那偷盗灵植的盗贼!” 此言一落,包括许诺在内的几人顿时蹙了眉,这话,是怀疑他们窝藏盗贼,还是怀疑他们就是盗贼!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几位能够辅助一下,若是见过,不妨明说,若是没见过……”男子冷然一笑,“那就说不得只能在佘山内好好找一找了。” 此话一说,佘山几位都是面色不悦,许诺此女闻言,更是顿时冷了脸。 “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你千草堂丢了东西,但凭什么到我百凝之域拿人!再说,你有什么证据人就在我佘山!” 第三十八章 嫁祸1 卫南闻言,冷看了她一眼。 “我千草堂岂会随便污蔑人?”他冷冷地盯着许诺,摊开一个镜盘,沉声道:“此镜盘上分明表示灵……那盗贼就在这佘山之……咦?” 卫南眉宇一挑,看到镜盘上错乱的指示,大为意外,许诺看了一眼,见到镜盘上星罗棋布的灵点,顿时鄙夷一笑,“原来不止一个盗贼,还基本将整个佘山都占据了,难不成是统领了一个军队?呵……师兄所言果然可信。” 卫南见此暗恼,这灵精果然狡猾!看来是不惜伤害自身的灵体企图混淆视线!但不管怎么样,就在这佘山之中! “卫师兄,这……”身后一位绿衣男子惊疑道。 “放心!它逃不了!”卫南说着,却看了眼许诺,眯起了眼,“从我们追踪它起,还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形,没想到到了这佘山就如有神助,一下子想到了这种法子,看来是有高人相助呐!” 许诺闻言,知道他意有所指,顿时一恼,“你什么意思!” 卫南冷笑。 “现在情形怎么样了?”灵精的声音有些虚弱,“我要不要直接跑出佘山算了,万一被发现……” “别妄动,”桑落面容沉静,心中却是传念,“一旦跑出了佘山,就没人保得住你,必然被捉住无疑!现在若是累了,就找个地方先歇息一番,见机行事。” 她说着此话,卫南身后一位沉默良久的女子却是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桑落心中一凉,却疑惑地对视朝她,微微歪头。 女子侧开了视线,小脸疑惑不定,一时倒没什么表示,卫南却是针对着许诺,冷声道:“我忘了说,这盗贼也是有同伙的,而且根据现在的情形来看,这同伙应该就在佘山之中!” “你是说我么!”许诺阴冷地看着他。 “不止是你!”卫南声音提高,也将目光转而扫了所有的人一遍,“这里所有的人都可疑!” 何茜闻言一颤,紧张地捏紧了衣衫,看了许诺一眼。 这一幕被卫南瞧在眼里,却是冷笑,“这位师妹是想说什么吗?” 何茜颤然,许诺感觉到她竟是在看着自己,不由一怒,“你看着我做什么!” 何茜一抖,连忙后退一步。 卫南看了眼许诺,顿时一笑,意味深长地转朝何茜,“若是知情不报,一样和窝藏没有区别。” 许诺气极,阴沉地瞪了何茜一眼。 何茜一颤,顿时伸出手,颤颤巍巍,却是直接指向池桑落,池桑落眼眸一挑。 “我觉得她可疑!” 说到此,何茜的眼眸不由划过一丝阴毒,“对!就是她!” “她经常行事鬼鬼祟祟,而且并不合群,没有人知道她在干什么!上次……上次我还看到她深夜跑出洞府,不知道在追逐什么东西,还有……就是今日!我在比试堂就见过她,短短四个月时间,她的修为却精进了不少,凭她的资质,根本不合常理!或许就是盗用了千草堂的灵植也说不定!” 她越说越勇,由嫁祸一下子变为猜疑,连自己也信了三分。 此言一落,包括卫南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看向了桑落,许诺却是心口一松后,不禁暗自一笑。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也好。 知晓何茜没有根据,桑落心中平静,淡淡看了她一眼,“师妹如此肯定,难道是亲眼看到我窝藏盗贼的?” “就算不是亲眼看到,但你怎么解释你的修为?” 桑落好笑,“难道师妹打不过我,就肯定我偷盗了灵植?比试堂中那么多人在看,我是因何打败了你难道还能歪曲不成?” 何茜闻言小脸有些白,比试的事她根本不愿想,现在却是自己主动提起,池桑落打败她真正的原因,除了轻身术便是那小成水弹术,但这些都是法术而已,与灵植根本摊不上关系。 见何茜一下子变得有些畏缩迟疑起来,卫南不由蹙眉,原以为真找到了什么线索,原来只是没有凭证的猜测而已。 桑落一笑,却不打算就此结束,要打消这些人的注意岂会这么容易?既然将视线引到了自己身上,这些人自会多些心思注意,最好的办法,恰好正是祸水东引。 见池桑落仍然盯着自己,何茜不知为何,心中一紧。 “不过我倒好奇了,师妹怎知丢失的灵植能够提升修为,毕竟这位卫师兄可没有提到过丢失的是何种灵植?” 此言一落,卫南顿时狐疑地看了何茜一眼,眯起了眼,似乎由桑落的提醒也注意到了。 见众人现在又将目光都投向自己,何茜心中失跳,有些发慌了。 “还有,师妹说不知道我在干什么,为何又说我行事鬼祟,还透露看到我深夜外出,岂非前后矛盾?而且我也更加好奇,师妹洞府居于何处?怎对我的事情知晓得如此清楚?” 桑落说着,心中也是警惕,毕竟深夜击杀狸狐之事确切,她当时并未察觉到何茜的存在,自然不知对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何茜本苦于回答不了桑落的问题,听闻最后两句,庆幸自己能够回答,连忙道:“我就在佘山西面,离你的洞府应该不算太远,上次你深夜跑出去,我就看到了!”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确定是池桑落无疑! “哦?我却是不记得了,上次是哪一次?你说你看到,那我问你,你看到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 这她哪知道? 何茜惊讶,她只是看到她跑过来后很快就离开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也没怎么在意,哪里知道她做了什么? 看来的确什么都不知道,桑落放下心来,淡淡道:“什么都不知道,你怎知偷盗一事与我有关?” “我……” “还有,你说我不合群,那我问你,入宗短短数月,这宗门之内,你又能与谁人关系密切?今日比试堂比试过后,你早早便离去了,这期间,难道不是在窝藏那盗贼?谁能证明你的行踪?” 那个时候灵精并没有跑到佘山来,桑落故意歪曲时间,也算给自己不知情一个隐射证据。 卫南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看了桑落一眼,复又更加怀疑地转向何茜。 何茜紧张得简直要哭了,慌忙看了许诺一眼,结果后者只是烦躁,冷冷地转开目光。 “不是……你……你污蔑我!”何茜憎恨地看着池桑落,“你还不是也回来了,谁看到你做什么了!还有……你出来得那么晚,你也有嫌疑!” “我比试过后遇到了一点麻烦,当时杜枫师兄正好帮了我,随后我又同师兄去了一趟执事堂,之后回到洞府,因为受了点伤便药浴调理了一番,听闻卫师兄传唤之后正在调理身体,不过也很快便出来了,若是窝藏,恐怕没有这么多时间吧。” 桑落不急不躁,也恰好说明了为何身上会有药香的缘故,诚然,她的确是为了调理身体,但更重要的,却是为了掩盖千年灵精的气味。 何茜简直要崩溃了,不是的,绝对不是她的! 她有些委屈地看着卫南,真的不是她! “对对对,就是她!她刚才说漏嘴了,她说药浴!是她偷走了灵植,不然哪来的药!”何茜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迫地看着卫南,可此言一落,四下的人却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 许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似为这样人的智商捉急。 桑落目的达到后,便淡淡转开了眸,不再关注,这一眼,正好和身旁步邵天的视线狭路相逢,桑落也不紧张,竟当着此人的面,轻轻传念起来。 “一会儿若真有人前来搜捕,你就想办法到佘山西面的洞府去,趁机在那多耽搁一点时间,上次我储存灵植的地方正好与那儿临近,只要把他们引到那个地方,也算拖延了一点时间。” 灵精有些紧张,“情况如何了,真的可靠么?” “无碍,这些人闯入百凝之域,水凝一脉的人不会坐视不管,按照我说的办就好。” 她传念完毕,便清淡地转过身,淡淡看着卫南等人,行若无事。 越是做贼,越不能心虚。 第三十九章 嫁祸2 相比之下,何茜这个不做贼的人,却显得格外心虚。 她有些不知怎么好地看向卫南,可怜兮兮的小脸满是“不是我不是我”。 见此,卫南不由蹙了眉,虽说现在此女疑点颇多,但这个表现,如此“此地无银三百两”,却反而倒不像是她所为,毕竟那同伙上次也是躲避了一次追查,难道这么笨? 而且,他行事也不喜欢放过人任何一个疑点,到目前为止,还真说不清到底是谁!虽说那白衣女子说得条条是道,但被人怀疑还这个表现,也未免太镇定了? 但话说回来,修仙之人,有的心性本就不一般,而从这一点来看,此女似乎又前途无量,更不应该随意得罪。 卫南这样想着,更有些一个头变两个大了。 他苦恼地摸了摸鼻子,片刻却诈尸般猛然道:“不行!多说无益!这山看来必须得搜,这事情牵扯到谁,谁都逃脱不了!” “等等!”一个声音终于忍不住了。 “各位应当知道水凝一脉的地位,身为水幽十八支脉之一,你们千草堂有什么资格搜山!”原本一直沉默的一位老弟子,也不由怒然道,“难道就……” 他还没说完,身旁一个老弟子却是不动声色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传音道:“千草堂河超水是什么性子,难道你还不知道?就算要出头,也不用让自己首当其冲,再说,此事与我们无关,何必管这些闲事?我们可不是这些年轻一辈的,还是安守本分的好,须知鞭打快牛。” 老者闻言,咬了咬牙,又有些不甘,“我水凝一脉总是被人歧视,连千草堂都敢不把我们放在眼里,我真是受够了!”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凭我们的能耐,你以为还能怎么样?因为以前的事,现在我俩就连进阶入灵中期都是奢望了,哪里还能逞一时气性?如果你当真要参合进去,那也随便了,不过这多年的情分,我也不要了……你尽管去闹,看谁领你的情!” “你……” 那老者一时气,却又一时叹,无奈之下,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卫南身后原先怀疑桑落的女子,却是完完整整听到了他们的传音,嘴畔慢慢一笑,低低朝卫南传音起来。 卫南先是皱眉,听完才是淡淡点了点头,“知道了,看来不是他们,我们也必须快点,立刻搜山!” 卫南转而冷冷地看着众人,“事情不能耽搁,若是众位没有异议,那就得罪了。” 他说着这话,同时也是右手一挥,身后两位绿衣弟子顿时出列。 “这佘山遍布那灵精的气息,你们就用分灵阵旗,不过要加紧时间,找到它的本体在哪,去吧!” 原本的佘山弟子,步邵天并不多管闲事,何茜也是诺诺唯唯,那两个老弟子也不欲再理会,许诺想到之前怀疑到自己身上,咬了咬内唇,也索性不再纠缠,只管看他们能闹出什么事来! 至于池桑落,却正是心中反复思量着对策,一时,也未有一人阻拦,那二人便也顺势,直接进入了佘山之中。 见到这个情形,卫南满意一笑。 此时,水凝还没有来人。 桑落沉静思量,若是有身份压得住的人主持公道自然好,但凡事不可侥幸,这些人来势汹汹,不达目的不罢休,凭他们自然是无力阻拦的,若是没有办法阻止,就得做足其他准备。 眼见着那二人身影渐渐消弭,桑落淡淡传念。 “你要小心了,有两个入灵期弟子已经进入佘山,准备以分灵阵法来寻你踪迹,我对阵法不熟悉,你可知此阵威力如何?” 桑落说着这话,却注意到卫南身后的绿衣女子看了自己一眼,悄悄和卫南说着什么话,她心中一紧,却也没有停止传念,而是更加装若无事地关注着二人的动静。 灵精一听有些慌,但听到分灵阵法,也稍稍松了口气,“这阵旗是一次河超水赏给史姓兄弟的,就是个低阶阵旗,原本阵旗倒是珍贵,但只是两个入灵期弟子使用却要消耗大量灵气,就只能施法一次了,到时候他们就算找到我,也没有体力再追捕到我。” 桑落却没有它的这般自信,“你能想到,他们也同样不笨,只要设下阵法找到你的行迹,到时候里应外合,怎么会抓不住你?” 灵精闻言一寒,“那……那怎么……” “别慌,我刚才所说佘山西处、离上次我埋藏灵植之地较近的洞府你找到了么?” 灵精感应着身旁的洞府规模,连忙道:“这洞府里也有一些低品灵植,我找到了,然后呢?” 桑落想了想,“没有令牌,洞府便会自动封闭,不过每个洞府内室之中都有一个小的缺口,以替换灵气之用,之前我便是从缺口将你放出去,你赶紧去寻那缺口,想办法进入洞府之中,凭你的灵精虚身,应该不难。” “可这不是画地为牢么?这样他们要捉我不就更容易了!” “你以为谁都能通过那个缺口?除非有玉牌开启,你只要进了洞府,他们就抓不到你,放心,我自有打算,快去。” 似乎也为了避免灵精的磨蹭,桑落最后一个字传毕,便停止了传念通路,过了一会,才将之打开。 而这时,卫南身后的绿衣女子不知和卫南传音了什么,末地便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退到卫南身后,桑落注意到此,神识明显感应到她在施法。 片刻,一缕微不可察的神识慢慢朝她潜移,桑落冷看了卫南一眼,神识一弹,那缕神识猛地便被弹射了回去,卫南身后的女子顿时一声轻叫。 桑落冷哼了一声,与此同时,佘山之外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朝此靠近,不仅是桑落,包括卫南在内的众人也跟着注意到了。 终于来了。 桑落浅浅地松了口气。 “我道是谁敢在百凝之域放肆,原来是千草堂的卫南小儿!”说话的人相貌普通,身材却粗犷,声音极为慑人,闻之便如在耳旁喝吼一般,不止卫南,乍听此言,其余人都吓了一跳。 话音落,人也急速飞来,他的身旁跟着一位面容英俊的男子,正是罗清。 临及地面时,罗清看了桑落一眼。 “见过罗师兄,这位是……” “这位是蓝师伯门下陈余师兄。”罗清解释道。 桑落闻言,朝陈余一礼:“见过陈师兄。” 陈余见到桑落乖巧的面容,淡淡点了点头。 许诺见此,冷哼一声,笑着和陈余打了招呼后,便高傲地站到陈余身后,何茜见之,有些羡慕地看着许诺,抿了抿唇后,又越发嫉妒地看了桑落一眼。 这一耽搁,倒没有如众人一般朝两位师兄问候行礼,才方记起时,已然没有她的位置了,何茜暗恼,只好退了退身,尽量让自己不显眼。 而面对两位师兄,卫南也是心中一紧,同时来了两个入灵中期的师兄,他也担待不得,忙地上前俯身道:“见过……啊!” 他还未说完,陈余便毫不客气地一脚踢开他,大骂道:“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百凝之域放肆!当真以为我水凝无人么!” 卫南心中一颤,连忙起身告罪:“都是师弟无礼,考虑不周,两位师兄大人有大量,还望……” 不等他说完,陈余一把勒住他的脖颈,狠狠道:“敢蔑视我水凝一脉,你是仗着谁的胆子!” 卫南脸霎时变得发白,那一直沉默的绿衣女子,也跟着心惊胆战。 “哼!看在河师叔的面子上,此事就到此为止,但不要以为我水凝一脉真是你们想来就来想欺就欺的地……” 就在这时,原以为一切会就此罢了,却没想偏偏佘山之中却不合时宜地飞出一张传音符来。 卫南不自禁一凛,陈余却眉头一皱,一把抓住此符。 见到此,桑落眼眸划过一丝失望,轻垂眼帘,心中叹了口气。 史姓兄弟的声音此间传来。 “卫师兄,已经找到了,可是藏在一洞府之中,我等根本无法进去,怎么办?” 第四十章 脱险 卫南闻言又惊又喜,可看着陈余的脸色,却不敢说话,一时间,所有人都疑惑不定,却也不敢一言地看着陈余。 陈余大皱眉头,可到了此时却不可不理,只好硬着头皮道:“你们在找什么?” 卫南正要说话,却幕然心一跳! 糟糕! 他们要找的是灵精,可师傅嘱咐过多次,这事绝不能传出去? 一会儿就算找到了,但……怎么掩饰? 见卫南不说话,陈余不由烦躁,“我问你在找什么!” 卫南头皮一麻,忙道:“家师前些时日留了一些希贵灵植,我等在找偷窃灵植的盗贼。” “盗贼!” 陈余声音登时拔高,不悦道:“你小子胡说什么,怎么会在我百凝之域?” 卫南闻言苦笑,没再说话,陈余的脸色却越发复杂起来。 “还洞府之中?你们难不成怀疑我水凝弟子窝藏窃贼不成?”他说着此话,一把放开卫南,和罗清对视了一眼,后者却道:“不管怎么样,事关我水凝清誉,不妨看看。” 陈余蹙眉闻之,却私下传音道:“万一属实,我水凝脸面何在?” 罗清道:“事情到了这一步,不查便是心虚,况且以河师叔的性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余觉得有理,可想了想,却又觉得不一定,那河超水以往的确是狂妄无比,可这些年不知为何,性子无端就收敛下去了,好像也没怎么在人前露过面,而且每年都要长时间外出一次,颇显鬼祟。 但想到这点与事情无关,便没再多思,只朝卫南道:“你们可要确定事情属实,否则污蔑到我水凝头上,哼,我陈余第一个不会放过!” 卫南闻言心一抖,想了想,连忙朝陈余、罗清笑道:“两位师兄可否借过一步?” 罗清闻言蹙眉,淡淡转开视线,陈余本是不虞,但想了想,冷哼一声便直接走开,卫南见此忙地跟上。 “有话快说!” “是,”卫南想了想,忙低低传音道,“此事属实无奈之举,师弟先给师兄赔个不是,再次,今日之事的确是莽撞了,但家师之命……” “重点!”陈余根本不屑同他传音,只大声喝道。 卫南立即传音道:“师弟是想,一会儿便由师弟上去查看一番算了,走走过场,事后便说绝无此事,全由我们担下来,决不让水凝受到一点影响,不知……” 陈余冷笑,“你以为我还怕了不成?” “不敢不敢,师弟绝不敢这么想,只是……”卫南本心一慌,但说了几句却立马明白下来对方的意思,忙地又笑道:“师弟的意思是此事就不劳两位师兄,由我们上去看看便可,事实如何当然不可歪曲,毕竟误会,还是要解开的好。” 陈余听此才是满意,不置可否地走开。 卫南心中一松。 这下至少灵精的事可以保住了。 虽是借过一步,但修仙之人耳目非凡,在场之中包括罗清、桑落和那位绿衣女子皆是神识强大之人,这些话也完完全全都听了明白,陈余、卫南走来之时,也都有了计量。 “师兄当真听信他所言?”罗清的传音继而转入陈余耳中。 陈余看了眼罗清,“那师弟以为如何?” “此人鬼鬼祟祟,那窃贼一说也不尽然,我们不可完全受他摆布,”罗清道,“我会另做打算。” 陈余不以为然,反正此事只要保住了水凝的脸面就好。 卫南看了眼陈余的脸色,便立刻祭出一张传音符进入佘山之中,片刻后,史姓兄弟的传音便传来,“洞府在佘山西南处,对望紫凝比试堂。” 一句话出口,其余人还好,何茜此女,却是登时脸色大白。 “这是谁的洞府?”陈余语气不善。 一时间,谁都没有开口。 陈余皱眉,声音拔高,“我再问一遍,这是谁的洞府!” 何茜一颤,立刻抬头,声音似从远方飘来,虚弱无力,“我……我……是我的……”说到此,她又睁大眼慌张道:“可不是我……不是我……真的……” 陈余不耐烦地手掌一吸,何茜身体顷刻前移,因为吓得虚软无力,一下子便倒在地上,跪在陈余面前,陈余厌恶地看着她,“没有洞府令牌,谁能进得去!你竟敢如此让我水凝蒙辱!” 此言一出,卫南还正要上前演戏一番,却不料何茜听之,心胆俱颤,极度的恐惧之下,竟然翻了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是一懵。 大为意外。 一个修仙之人竟然这么脆弱? 陈余一怔之下,不由也翻了个白眼,简直丢人! 卫南一心系在灵精事上,见此忙道:“师兄,您看……” 对他来说,找到人还是次要,重要的是那迷陀草灵精! 桑落见此,正是时机正好,便传念道:“听着,房间中以灵须四处散布下气息,找个地方悄悄藏好,有人发现你,就用衣服包裹好身体,若没有……” 她这边传念着,陈余却是猛然看向她,冷声道:“你在做什么!” 桑落闻言立刻封闭传念! 难道能听到她的传念? 桑落心中一紧,不过翕忽便明白,若是真能听清,自然能够肯定她才是帮凶,也不会这么问了,多半和之前那个绿衣女子一样,神识强大些,能够感觉到她有动静。 现下绝不能心虚,桑落看着陈余,恭谨道:“原本想传音试探一下何师妹是否在装晕……” 陈余见她神色如常,便也点了点头,有些烦躁地看着地上的何茜,“晕得真不是时候!” 桑落见此,心中飞速计量,便索性道:“只要将洞府打开便能真相大白,是非曲直究竟如何,现在也还未能肯定。” 陈余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卫南一眼,“不错,现在人晕了也好,就玩不出什么花招,打开洞府看一看也什么都明白了。” 桑落垂眸,就等着这句话。 她自然而然地上前,寻找起何茜的玉牌来。 和他对话的是桑落,此话一出,由桑落去做其他人也不好有什么异议。 不等陈余提醒,卫南便忙道:“还是由我前去好了。” 桑落仿若不知他与陈余之间的盘算一般,淡淡一笑,“事关我佘山,我陪师兄一道。” 卫南蹙眉,但想了想,觉得一个入灵初期女修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到时候设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就好了,只要他抓住了灵精,到时候再声称只是个误会,陪个礼道个歉,想来拿到了灵精,千草堂吃点亏师傅也不会多怪罪。 正这般美好计量着,却不料罗清反来了一句,“我陪你去。” 卫南一惊,做梦一般转过头,却恍惚间看着罗清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的好像是:你留下,你去! 末地一个你,指的是他的师妹琉璃。 与他一样,绿衣女子闻言同样是愕然。 “走吧。” 罗清不容人反抗,便直接祭出了宝器,卫南心中一紧,琉璃却抿了抿唇,用眼神宽慰了卫南一下,径直走上去。 桑落闻言,心中思量着,也跟着上前。 一时,三个人都打着各自的算盘,飞入佘山之中。 临及何茜的洞府之外,罗清便淡淡道:“打开吧。” 桑落走上前,镶入玉牌,随之,轰隆隆声响,洞府之门慢慢旋开。 她刚要进入,罗清却直接抬手拦住了她,“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说着,便直接迈步而去。 那绿衣女子显得格外紧张,手心都捏出了汗,桑落却见着罗清的身影隐没,赫然传念道:“冲出来!” 翕忽,灵精从房间角落一个飞速窜动,立刻冲出了洞府!身上并未披任何东西。 见到这一虚幻身影,便是那绿衣女子,也不由吓了一跳,惊叫一声! “跑!” 桑落传念一毕,灵精便立刻飞速朝一方向跑去,桑落见此祭出增速符,加持轻身术飞快追向另一处。 灵精刚一拐角离开了绿衣女子的视线,桑落便立刻道:“我把他们引开,你赶紧找一隐秘处恢复本体藏身,到时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听我指示。” 分灵阵法既然施法过一次,想来他们也没有其他手段了。 灵精此刻完全听命于桑落的指示,脑子几乎不转,闻声直接飞窜朝一处。 而这一时,罗清听到叫声后立刻冲了出来,还未问什么事,见到桑落跑开后立刻跟上,那绿衣女子惊讶中恍然,心一紧,也旋即跟上。 追了一阵,眼见着罗清很快就赶上,桑落同时也感应到灵精气息消弱了不少,便停下了追逐。 “怎么了?”罗清问道。 “不见了。” 罗清闻言,感应了一圈,却有些蹙眉道:“看到是什么人了吗?” “像是虚影一样,速度很快,也很模糊,没有看清。” 灵精之事不仅千草堂的人,她也同样不希望任何人知道,知道后,便会贪婪。 罗清沉默了。 难道确有其事? 这之后,绿衣女子也追了上来,见到两人,顿时心一凉,“灵……人呢?” 桑落朝她道,“追丢了。” 罗清直接转身,“回去再说。” 绿衣女子闻言却大为庆幸,桑落看向她,趁此一问:“还有其他方法找出来么?” 绿衣女子正是心松,闻言直接摇了摇头,“分灵阵法两位师弟只能驱动一次,想要再找到,只有师傅亲自……” 她说着,这才意识到有些话不该完全透露,立时闭了嘴,桑落却神色不改,跟着离开。 第四十一章 桑落的心思 一身疲惫的史姓兄弟已然下来,何茜此女也已清醒,一张小脸青白交加,罗清三人出现时,包括卫南在内的所有人登时望向他们,其中,以卫南与何茜最为忐忑。 不等罗清开口,琉璃此女抢先道:“一场误会。” 说着,朝卫南使了个眼色。 卫南这才松了口气,何茜也仿佛力竭,身子一软,却被桑落拖起。 桑落淡淡一笑,“师妹的玉牌。” 何茜恶狠狠地瞪了桑落一眼,正要拿回玉牌,却不料桑落的手一紧,竟并不让她收回,她立时惊异地看了桑落一眼,想要动,另一侧的肌肤却暮然被桑落一只手紧紧掐住,竟完全动弹不得,何茜愤怒地瞪了桑落一眼! 桑落浑然不理。 那方,卫南等人正向陈余等告罪,桑落便淡淡朝罗清道:“师妹受了惊,我先送她回去。” 罗清略微皱眉,但以为池桑落另有打算,便点了点头。 桑落一笑,扯着几乎不能随意动弹的何茜,慢慢往前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 直到离开了众人的视线,何茜不由怒道。 桑落并不理会她,心中传念道:“暂时脱险,去将你之前遗落的所有灵须全部收回,务必不让一个人发现,记住,那西南洞府之内的,最后再收!” 灵精闻言大喜,虽已是筋疲力尽,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着手去办。 等不到桑落的回应,何茜更是发怒了,“你放开……” 话还没说完,桑落却是一把扔开她,甩甩手笑道:“好。” 说着,径直离开,留下何茜一人莫名其妙倒在地上,心中越发恨起来。 而随着山中的灵须的回收,卫南也注意到,镜盘上光点在一点点减少,最终停留在原先的洞府之中,他心中思忖着,便有了计算。 ~~~~~~~ 回到洞中,桑落却没有松气,反而靠在墙壁边,静静等待。 直到灵精虚弱的声音传来,“全部收集完了。” “你出来了么?” “那人一回去,我立刻就出来了。” “卫南手中的镜盘多远可以查询到你的踪迹?” 绝不会太远,否则之前便不可能找不到灵精。 “三里之内。” “回来。” 桑落说完,便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那灵精似乎轻车熟路,沿着内室缺口窜了进来,一进来,便立刻瘫软在地上,整个形象,狼狈之极。 桑落根本不理会它,但片刻发现它气息不稳,只好弹出颗灵气丹,冷声道:“吃下去!” 灵精此刻根本没有较劲的力气,闻言顺从服下,自行调理起来。 “今日,你可算给我添了一个不错的麻烦。” 感觉到灵精的气息恢复了些,桑落淡淡道。 “哼,反正不是摆平了么!”灵精不以为然,"你这么能耐,怕什么?" 再说,它也累得要死好不好,而且破损了那么多灵须,没个百年根本恢复不了! “能耐?”桑落静静看着它,“你以为我真那么厉害?今日之事能够脱险,基本算是侥幸。" 灵精瞪着她,完全不解。 "一,那几人是匆忙之下才发现你,旋即追逐,并非你失踪之日守在千草堂的人,否则不容我来糊弄。" “二,追逐你的人修为本身不高,若是入灵中期甚至以上,今日你我也必被捉住。” “三,分灵阵法若不是只能施行一次,但凡再有其他寻找你的方法,你最后也无法逃脱。”说到此,桑落的脸色也越来越冷,她行事理智,喜欢考虑周全,从不侥幸而为,可今日之事乍看起来在她掌控之中,但细细思量,侥幸的情况太多了。 不过不等她说完,灵精却打断道:“不对不对,谁说都是侥幸?那女人手下根本只有入灵期修士!” 桑落闻言,眼眸微抬,睫羽轻轻一动。 “身为长老,手下弟子怎会如此不济?” 灵精冷笑,“长老?不过以前是个长老罢了,哼,那女人也是活该!百年前被人算计,受了重伤,功力大减,现在也不过只有入灵后期修为罢了。” 这样? 桑落却是意外,但片刻却质疑道:“若是如此,门中人岂会无人怀疑?” “她修炼的本来就是轮回功法,再者她后来一直闭关不出,除了亲近的人,也没几个见到她,否则凭她的性格,怎么会愿意呆在千草堂那样的地方?也不至于后来招了那么些弟子替她办事。” 想到此,灵精就是庆幸,“她之所以那么宝贝我,就是需要通过我来帮她提升功力,不想成天提心吊胆,哼,没想到我遇到了你,打破了她的计划。” 桑落点了点头,但听闻灵精末地话语,却反而意味深长地盯着它。 “可我遇到你,却添了**烦。” 灵精一愣,“什么意思?你不是脱险了吗?” “脱险?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上次出现在千草堂的嫌疑者,这次佘山内的嫌疑者,两相交集,除了我,还会有谁?” 灵精一怔。 “所以我说今日是侥幸,如果换做是认识我面孔的人,现在我人已经被带走了。” “可……可……”灵精有些心虚,毕竟现在它的小命还捏在她的手中,自然不敢忽视,“你不是嫁祸给别人了吗?” “你倒懂这个?”桑落不置可否,“只是转移一下视线而已,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只要河长老本人来此,看到我,便会明白一切。” 听闻此,灵精却是松了口气,“放心,她不会来,这段时间正是她轮回功法进入到最关键的时候,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离开宗门,因为她的修为会降到入灵中期,为了掩人耳目,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回来。” 桑落闻言一笑,“便是没有这个缘由,她也不敢轻易现身,否则必会受人怀疑,但她不来,总有人会来,拜你所赐,在未确定是谁之前,我这段时间就只能好好呆在百凝之域。” 灵精苦笑,想说什么,终究闭了嘴。 可隐隐的,它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问题太多,怎么也想不出来。 桑落也不管它,站起身,收回它的灵须,一根根梳理,这也是灵精之前的承诺,她这么做,谁都没有觉得不妥,毕竟割下的灵须,对灵精本身来说也无用了。 想到什么的灵精,看着桑落的身影,却有些支支吾吾,之后终于忍不住,还是脱口而出,“之前,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如果杀了它,随便找个地方一扔,被那些人带走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 桑落举止不停。 正是因为事情没有把握,存在太多侥幸,所以她必须有所依仗,而对于河超水来说,千年灵精,就是她池桑落的倚仗。 就算杀了灵精,但修真世界千奇百怪,万一又被复活了呢? 桑落一笑,这一点猜疑,的确可笑了些。 不过,她拿走千丝花斑斓草都是事实,对方又岂会善罢甘休? 真正的保障,还是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的好。 虽说无情了些,但只要有利,万事无不可计算。 不过桑落也没有多说,只淡笑,“你猜?” 猜? 它怎么猜得出来?灵精不悦。 桑落将灵须尽数收回,放入储物袋中,才起身走过来。 “这些都是废话,现在你应该只关心一点,那就是之后我该如何安置你?而我也只关心一点,救命之恩,你又该怎么报答我?” 第四十二章 讨价 灵精一塞。 “这些灵须还不够?” “不够。” “你……你也太贪了吧!”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灵精有些恼怒了,“之前说好了,我只有这些根须给你,这么多也够了吧,贪多嚼不烂,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桑落闻言也不恼,漫不经心道,“一,之前我没说只要根须;二,我对你的是救命之恩;三,因你之事牵连到我,之后说不定还有源源不断的麻烦;四,要知道,我现在是你的主人,光凭这一点,你还没有选择的余地;五……你现在还有事相求于我,就算是你的命,也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你觉得这一点根须,够么?” 这么说起来,就算以命相抵,也不够。 灵精听此,也没了什么气性,一下子焉儿下去,“可我……真没什么能给的了。” 桑落一笑。 “其实我很好奇,上次千草堂你突然附身于我,却没有引起河长老的注意,尔后面对林长老,也感应不到你的气息,可为何你偷入我洞府时能够被我及时发现,就算我神识再强,也定然难以匹敌那两位长老?而今日,那西南洞府之内,明明罗清师兄走了进去,固然有灵须替你混淆他的目标,但你的气息应该比根须更重,可为何他却没能及时感应到你?这其中,应该有什么玄机吧?” 灵精闻言,见鬼一般看着桑落,“你……你也太……”话没说完,却无奈叹了口气,放弃道,“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这是我迷陀草的敛息功能,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神通广大,能面过河超水那女人,的确是我动用了敛息法,但也是因为河超水不过入灵后期修为,且又只是敛息片刻而已,之后面对那真正的化液期长老,我只是因为附身于你才没有被发现,一来是因为千年灵精的虚身附体有封闭气息的作用,二来也是由于被割破了本筋,本身气味不浓……” “不过这一点也不是我隐瞒,只是没有想到而已,你若想学,我可没办法教你,这是我灵植的属性……” 桑落无动于衷,只温静地看着它。 灵精看着池桑落的眼神,知道此女瞒骗不过,也无奈道:“好,这敛息功能与我密切相连,我给你一点灵芯,熬成浓汁后服下,在一定程度上就可以驱使了,不过可没你想的那么好。” 桑落一笑,“有时候就是凭借那一点,足以扭转整个局势。” 对于此,灵精今日也深有体会,倒没有多说。 “现在可以安顿我了吧?” 桑落不答。 “难不成你还想要什么!”灵精愕然,“没见过你这么贪的人!” 桑落靠着墙壁,面容沉静,一双黑濯石般的眼眸此刻仿若深潭,安静却又*地锁住它,虽未置一词,却让人不敢反抗。 说贪,倒不如说她追求公平,今日灵精给她添了**烦,且这种麻烦还没结束,不过既然是她摊上的,她认!但同样,她也要等价得到报答,就算不能等价,也要将对方可以利用的地方榨到极致! 否则怎么公平? 见到池桑落这般处之袒然的模样,灵精只觉无力,仿佛所有的气性都打在棉花上一般,不过,其实它也明白,它现在根本没有叫板的资格,不仅性命握住别人手中,还有求于别人,还真是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可是,它已经没有什么能…… 不对,想到什么的灵精,不由双眼一亮! “对了对了,我还有个好东西!” 桑落饶有意味地看着它。 “灵囊!” “灵囊?” “对!这是成精灵植的附属之物,你们修士储备物品都是开辟的死空间,不仅狭小且失活,就像你的储物袋一样,可我们储备物品却是用了能够储备灵气的灵囊,不仅难以被人发现,且能够保持活性,上次我储存灵植就是用了灵囊,就像……就像能储放在体内的活物袋一样!” 桑落一笑,“你打算把这所谓的灵囊给我?” 灵精无语,“你这么贪得无厌,不给你还能怎么办!” “不会对你有损?” “这倒没什么大不了,灵囊对你们来说稀贵无比,对我来说却不值一提,我受了这么多伤,肯定是要好好修炼一番的,没个百八十年不行,到时候再植生出灵囊不是难事。” 桑落点了点头,站起了身。 灵精大舒一口气,“这下总算结束了。” “没完。” 桑落白衣蹁跹,直接走开,过会儿却拿出文房四宝来,放在灵精面前。 “这是干什么?”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日后那河超水若与我为敌呢?你将你所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尽数告知于我,也算有个保障。” “你也真是……可是我不会写字呀!” 桑落闻言,将文房四宝直接推开,“那你就一五一十说出来吧,什么时候说完,我就什么时候放你离去。” 灵精欲哭无泪,却也知道这没什么不对,自己也不吃亏,只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不至于真能完全说明白,却也能讲个七七八八。 桑落细细聆听,一边记下,一边提问,半时才将一切悉数归纳完整,默默整理一番后,才淡淡一笑,“环环相扣,符合逻辑,确实没骗我。” 灵精瘪瘪嘴。 “现在好了吧?你应该满意了?” 桑落默记下所写内容,确定全记于心后,便利用火石将纸烧毁,随口道,“一般,不过你也没什么我可以计较的了,就这样吧。” 什么叫就这样吧? 灵精翻了个白眼。 将纸张毁尸灭迹之后,桑落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百凝地图,铺平在石桌上,开始思考起来。 灵精极为好奇,凑来上来。 桑落细致研究着地图,一边看一边道:“水幽你不可能出得去,百凝也不是久呆之地,而百凝之外,你到哪都不安全,加之受了伤,千草堂又虎视眈眈,而你对于其他人来说,照样也是个香饽饽,水幽之大,基本算是没什么容身之地。” 灵精沉默。 “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有其他人畏惧的地方,才是你能够放心、且长久可居之地,符合这一点……只有水幽禁地。” 第四十三章 舍 “水幽禁地?”灵精意外,“那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让我去!”灵精怒然,“这不是送死吗?” 桑落闻言一笑,却是推开地图,仰身静静看着灵精,直到看得灵精一阵发毛,有些紧张道:“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虽说不是重点,但你现在一举一动都掌握在我手中,请你认清一下现实,也不要给我如此指手画脚,更不要这么趾高气昂。” 灵精缩了缩身子,支吾着,却没敢再说话了。 “只要有一方净土让你修炼便可,没让你去闯龙潭虎穴,相比禁地之外的必死之局,里面安逸很多了,当然,风险是有的,所以我才说,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话却也的确。 灵精沉默了。 “不过,让你去禁地也并非完全没有考虑,水幽禁地十分古怪,虽说是宗门大派,但禁地也着实太多了些,百凝之域,就有六处,试想,一个宗门为何要设置这么多禁地?是否隐藏着什么?这禁地又是真是假?” “传言禁地是入禁必死之地,可虚虚实实,或许掩饰着什么,又或许掩护着什么也未可知,就算这些都不论,你既是灵植成精之体,本就是虚身,与一般人大有不同,且你只是为了避人耳目,并不需要深入禁地,只要在边沿地带寻一方土地修炼,得生机会还是有的。” 说到此,桑落思考着轻轻敲了敲石桌,又淡淡道,“不是所有事都能万全,哪怕有一线生机都值得一赌,更何况,这件事上,你根本没得选择。” 灵精苦笑。 桑落给它时间思考,收回地图,也将之前的文房四宝拿开,离开了房间。 直到她再次回来时,灵精已然想通了,朝她涩然一笑,“那就试试吧。” ~~~~~~~~~~~~~~~~~~~~~~~~~~~~~~~~~~~~~~~~~~~~~~~~~~~~~~ 黑夜如潭,身着竹青绿绫衣的女子静静走在夜色中,脚步清浅,不疾不徐。 她的前方,一个蓝衣男子静默而立,直到来人临近,方才转身,露出一张英俊却沉凝的面容,竟就是罗清此人。 “池师妹深夜外出,且还是禁地方向,所为何事?” 黑夜中,池桑落身影慢慢浮现,一双眼眸却沉静如水,看着来人时,先是称呼一番,淡然一笑,“小事而已,师兄此来又所为何事?” 将问题反抛给他。 罗清不答,冷静地看了桑落一时,才淡淡道:“今日事毕你送何师妹回去,我以为你另有打算。” “只是送人回去罢了。” “她有什么可疑之处?” “事后我直接回去了。” 桑落没有直接回答,她的事情或许以后会被这些人知晓,与其欺骗,不如沉默。 罗清却沉吟了一下,“这件事你怎么看?” 桑落一笑,“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以为,除非涉及自己,其他都可以不必留心,师兄这话我却是不好回答了。” 罗清先是一怔,片刻反应过来,却是失笑,“也是,是我着相了。” 他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便走入了黑夜中,桑落没有停留,也回了洞府。 灵精的事情打乱了她的计划,既然这段时间必须留在百凝之域修炼,桑落又重新规划了一番。 不仅修炼之事,同时,也要警惕千草堂的人,出了上次的事情,想来他们也不敢擅入百凝之域,但凡事不可侥幸,还是小心为是。 这一夜,桑落安排好后面的事后洗浴一番,轻松了心神很快浸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 第二日,桑落打坐修炼一番后便直接去了养神堂,相比之前兰苑附近门可罗雀的简陋养神堂,属于入灵期修士的养神堂倒是有不少人。 不过并不如愿,花了一日的时间浸在养神堂中,不知是否因为她神识本就高于入灵初期的原因,在养神堂浸淫之下,神识连增强的效用也无,更逞论之前妄图撕裂精神的想法了,桑落无奈,只好直接回了洞府。 这段时间,桑落抓紧一切时间修炼,在洞府、养神堂来回奔走。 隐隐的,她也感觉到每次自佘山去往养神堂时,都有人跟踪,不过发现是谁后,她倒放下心来,并没有拆穿。 若是一个能够把握的人,自然能减少许多麻烦。 这般忙碌着,一晃,一个月便悄然过去了。 这其中,法术的修炼持续进步,但越到后面,幽影功的难度却越是体现出来,尽管她的神识强大了不少,专研功法并不如普通入灵初期修士那般吃力,但到了月末,桑落也已然感觉到难进寸步。 因为修行的是幻术功法,所以桑落很明确这是心境不定的缘故,究其原因,桑落也想到,或许与养神堂之事有关。 毕竟养神堂内,耗费的时间实在太大了,桑落尽量压缩,但一个月也会花去四五天时间在上面,同时,效果却越发令人无语,连桑落都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真的不能实现? 要说坚持不难,但现在对她来说,时间是最为重要的,若是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在养神堂处,实在是得不偿失,就算没必要后悔自己的尝试,但若是不行,也得当机立断。 这般思考过后,桑落决定最后再尝试一次,不行就放弃。 是日,她便服下了之前比试堂中所获的凝神丹,打算再一次提炼一下自身的精神力,原本只融合了一颗,可效用并不明显,桑落略歇了一日,又再次融合了一颗,两颗凝神丹的融合,又让她的精神力提升了一些,可她想了想,还不满足,便将之前的紫灵草碎末稀释了一番,分成三碗,每喝一碗,便打坐消化一次,确定没有异样后,便继续服用。 三次,花去三个时辰,将药力全部消融之后,再花去一日时间过滤药毒。 而至此,她的精神力已远非同阶修士可比了,识海处一片明澈,已入饱满之境。 其实若只凭药物提升,或多或少有些弊端,但一来桑落在养神堂累积下来,也淬炼了一点精神力,二来服用的也是高达几百年的纯正灵草,再加上她现在的境界并不高,如此算来,并无任何弊处。 带着最后的尝试,桑落再次去往养神堂。 一日一夜,花了三枚灵石,要了三颗魂石,养神堂来来往往都有许多目的不同的弟子来回穿梭,最终出来时,桑落有些失望,同时,也有些如释重负。 如此也好,以后也不必再为此消耗时间了,既然这条路走不通,她也会想别的办法。 安慰了自己一番,桑落守在洞府中,没有修炼,而是看了会书,仍是不怎么静得下心,想了想,桑落便离开洞府,到百凝风景优美之处走了一番。 散步散心,她现在需要散去这部分心事。 百凝之域,墨香潭。潭水清凉无比,通体玄墨色,兼散发着淡淡的潭香,故名墨香潭。 桑落一身蓝色绫衣,便静静地靠在墨香潭一侧的柳树边,面容掩没在垂枝间,虽是满腹心事,看起来却悠闲自在。 四周风光正好,最重要的是热闹中带着安静。 树上啁啾有鸟鸣,潭水游鱼吹咕噜,四下微风,风动垂柳,柳叶沙沙,偶尔一声蟋蟀的唧唧吱,也增添了一份生趣。 清净中带着生机,让人的心也跟着平静却也舒畅起来。 桑落在如画的景致中垂眸,却也开始静静地思索着自己的未来。 若是没有外力借助,仅凭她的资质,走不了多远,虽说她能够勤奋,可对于修仙之人来说,勤奋却也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因为谁都懂,谁都会,虽然也有强弱之分,但相比天资、气运带来的差距,勤奋所能弥补的不过是微末一点罢了,她会勤奋,也会尽可能合理利用时间,但不够,远远不够。 龟兔赛跑中,乌龟的确能够凭借自己的勤奋、执着、耐力一步步走向终点,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骄傲自大、给乌龟机会的兔子?就算有,她也不想做乌龟,她要做兔子,做就算懈怠了,懒惰了,也让乌龟追赶不上的兔子。 明明自己也只是半玄骨资质而已,这个想法……桑落自失一笑,掂量着手中的石子,抬眸,一个轻抛投向潭水,划过一道抛物线,“噗通”入水。 “哈哈,师妹倒也有闲情逸致!” 早感觉到有来人,桑落也不吃惊,转头看向杜枫,一笑,“没想到师兄也会来此。” 第四十四章 得 杜枫手中拿着一个古怪的长柄器具,面容爽朗地朝此走来。 “百凝之域有好几处地方景致不错,不过这个地方却是我妹妹的最爱,你们倒也投契,不过她今日可没来,没想让我给撞上了。”杜枫一笑,“没打扰师妹吧?” 桑落摇头一笑,“风吹得生凉,师兄的笑声倒温暖了不少。” 这话却是实话,自从入宗以来,一切都是她独立行事,平时也除了修炼便是修炼,偶尔有人说说话的确很好。 杜枫此人她没有深入了解过,但仅凭几次印象,却也让人觉得不错。 杜枫闻言哈哈一笑,“美人美景,师兄也是赚了!看看能不能托你的福……”他神秘一笑后,便将手中的长柄器具一抛,单手打入一道法诀,倏地一声,器具便一下飞入潭中,转瞬消弭了身影。 桑落视线落入潭中,却有些疑惑,但也没说话,只睫毛微微一挑,和杜枫一样,静静关注着潭中动静。 短短一刻钟,杜枫的表情变换就精彩了,先是木然的呆怔,继而又忐忑的期待,旋即感觉到什么,振臂抖了抖,脸上一派振奋,末地又一下子跳起来,神色激动又紧张,搓了搓手,还喃喃自语着“一定要一定要”,不过这话说了没三次,他却幕然又跟霜打茄子一般,瞬地就焉儿了下去,似乎为了配合主人,他头顶上一根毛发经他一抖也衰了下去,杜枫侧过脸,有些委屈地看着桑落,“失败了。” 桑落好笑,“这是什么?” “引水矛,已经尝试过几次了,一到关键就给我翘了……”杜枫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我就不信!” 他说着,手一抬,引水矛冲水而起,一下落入他的手中,与原先的土灰不同,此刻矛柄上明显出现了几道黑色痕迹,隐隐地,还有股怪味,跟烧糊了似的。 桑落诧异地看向杜枫,杜枫却尴尬一笑,嫌弃地将此矛丢在一边。 “嘿嘿。” 桑落复杂地看了眼一侧的火舌枪,又看向杜枫,“这样的东西,绝不好炼制,原来三胖师兄真是炼器师。” 她自己说着,也未发现从引水矛上转眸间,眼中都簇着光,将她的精致面容晕染开来。 杜枫看着她的眼睛。 片刻却是转头打哈哈一笑,“只是随便玩玩闹闹而已,算不得什么。” 这话,却是在顾忌了,桑落随和一笑,“好就是好,修炼已经是不易,更逞论还需要花时间在这些上面。” “事在人为,静由心造,师兄心态好,肯定能成功的。” 原本只是对杜枫说来,但恰好说到此,桑落自个儿却顿住了。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静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她怎么忘了? 天资纵然不够,但她所追求的气运,却也并非全凭天意不可逆转。 人有时会一段时间突然变得极其幸运,而一段时间又突然变得极为倒霉,乍看之下无迹可寻,其实都是有规律的,其他的规律或许还摸不着,但自身的心态,有时也是牵引气运的一根隐匿线。 往往,心松了,心静了,在你无意之时,命运也会跟着扭转,她前世有着切身体验,现在更加需要这气运,竟反而忽视了? 想到此,桑落不由一笑,多久没有审视过自己的心境了? 杜枫抿了抿唇,正是一笑,转过头时,还未说话,目光却有些迷惑,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的人一瞬间,好像整个人突然放松了。 “多谢三胖师兄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先回去了。”片刻,桑落一笑,朝杜枫爽朗道。 似被她的笑意感染,杜枫也是心情一宽,“虽然不知道你谢我什么,但就受着吧!哈哈……哦,对了,上次那小子没来找你麻烦吧?” 桑落已经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的土,“一直呆着百凝之域,没再遇见。” 杜枫疑惑,“你没去领宗门任务?” 桑落状似苦恼,“我现在跟师兄一样,就这时间不够用,那些任务不太敢领。” 杜枫无语,“话虽然是这样,但你要知道光是修炼绝对是不……其实灵兽阁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纷争多了些,但你们入灵初期的弟子不多,谨慎一下还是有收获的。” 桑落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谢师兄提点。” 天色渐晚,桑落说完,便走开了。 入夜渐凉,风动荼蘼,桑落瞧着有了些意趣,便随便采摘了一些普通荼蘼花瓣,一路闲适回了洞府。 或许是想通了,也或许有人说了说话,回洞府之后,桑落的心情明朗了不少。 轻吁一口气,桑落褪衣步入温热的花池中,闭上双眼安静沐浴。 难得的时间,她什么也不想,便这般清静地呆着…… 也算,偷得浮身半日闲。 晚间,喝了些凝神静气的饮茶,通体舒适了不少。 黑甜一觉。 第二日醒来时,桑落已然忘却了养神堂之事,直接打坐练功。 三次周天回转,如银瓶乍破水浆迸,心中豁然开朗,桑落眼睫微动,任由心境自然流淌,身处的幻境一瓣一瓣拨开,柳暗花明。 这一次,竟然出奇的顺利,许是心结解开,再没有烦忧,又许是精神力提升之故,总之,明明一直困惑桑落的功法阶段很快便得以突破,源源不断的灵气再次淌入体内,若江河入海,幻境之力轻然破开,若披荆斩棘……两日之后,桑落这才一脸舒泰地睁开双眼,手轻轻一晃,隐约间,已然有了一些幻法之力,缭绕在指尖,灵动奇妙。 由此,桑落接连下来的功法修炼都相对极其顺利,明明低阶上品功法对于半玄骨来说也是难度极大,但或许真与精神力的强大有关,再加上释怀了心结,桑落修炼起来并不吃力,一有时间,她便海绵挤水一般修炼基础法术和水弹术。 又是一个月过去,在丹药的辅助下,功法迅速提升,隐约间,桑落已能驱使出部分幻境之力,虽然总是稍纵即逝,但按照功法上的说明,这已是进入真正幽影功第一层的征兆,一旦修炼完成,便能顺利突破第一层,真正驱使出“幽兰之梦”。 这一点,不能不说是可喜的,毕竟幽兰之梦最难的部分,除了结尾之处,便是这幻境入门,能够在短短几月便产生幻境之力,除了强大精神力之故,明显与那八百年千丝草有巨大关系。 这既然是低阶上品功法,所需辅助灵草,一般只需达到二百年便可,八百年,实在给功法本身也增强了不少力度。 不过,一个月的修炼,幽影功明显达到了最后两个阶段,这幻境之力有些古怪,桑落虽然已经入门,但参悟了几次,终是不明不白,看来也还是需要一些契机才行。 再加上也如之前杜枫未说完的话,不能一直只顾修炼,实力的提升才最重要,桑落也决定出外透透气,随便看看能不能有些机遇。 现在,凭她的实力,已经能够有捕猎灵兽的战斗力,轻身术经两个月的修炼也提升了不少,再加上融合了灵芯之后,自身也拥有了短暂的敛息之力,这样一来,打不过逃跑还是行的,于是桑落用剩下所有的低阶灵草换取了一些符箓,又在书陵查阅了一阶灵兽的大量信息,有了保障之后,才往灵兽阁而去。 有意无意,桑落不着痕迹地透露踪迹。 恰好,这段时间的跟踪她的人似乎为终于找到了时机而庆幸,也跟随而至。 第四十五章 灵兽风云1 水幽门地品灵兽阁,对应的正好是望山一处低阶灵兽聚集之地,其中门中长老专门设置下封闭阵法,圈禁了一片由灵兽阁直接管辖的兽山,将望山一些低阶灵兽引入兽山之中,由宗内低阶弟子进行猎捕、绞杀,一来作为一些低阶宝物、丹药、建筑等的材料来源,二来,也成为锻炼宗门弟子、培养其实力的手段之一。 桑落临到时,已然有不少人在此。 “我说崔师兄,这瓶望猴液可是花了我五只望猴目汁炼制而成的,能够开拓视野、滋润眼目,对修士那可是有大用,二十枚灵石是不是也太少了些!” “哼,先别说望猴只是下等的一阶灵兽,就说你这所谓的望猴液,根本连杂质都没有炼除干净,谁敢用这玩意儿浸润眼目,难不成真当个红眼怪不成!二十枚灵石已经算是够给你面子了,若不是另有他用,我还不会跟你这儿浪费时间!” …… “洛师妹,你真看到黑斑狸狐了?不会有假吧?要知道狸狐可是灵兽之中鲜少出生便带有灵智的,黑斑狸狐更是其中排名前三,就算只是一阶狸狐,但其神筋可是难得的宝贝,若真有黑斑狸狐,我们可是赚了!” “上次我只是机缘巧合碰到罢了,若不是我有伤在身也不至于白白放走了这么好的猎物,不过这次能不能碰到,也是难说了。” …… “那件事你确定没有问题,这次我可是花了大代价来的,如果出了……” “放心,绝对不会有错,到时候你就看着好了,不过现在这么多人,还是谨慎点的好,一会儿我们按老办法联系。” …… “请问这位师兄,”桑落从人群中走上前来,看着一位相貌精瘦的黑脸男子道,“通往……” “报名往左、买卖往右、交易中间,有事排队,没事请走。”男子头也不抬,面无表情一气呵成,声音要死不活。 桑落还未说话,身后却吵吵嚷嚷传来一堆声音,三五个人一下子也挤了上来。 “决定了没有,决定了我可就报名了?”一个十五岁男孩朝身后的几个人说到。 那几人还未说话,柜台前的精瘦男子又道:“报名往左、买卖往右、交易中间,有事排队,没事就滚!” 同样的话,却明显带了威压,一股劲力一发,仿佛有什么东西压迫一般,那忙乱的几个人还未反应过来,顿时心神一颤。 桑落微微拧眉。 “何师弟好大的架子!”一个女声从后方传来,暮然间,那男子心一凛,立马一下子抬起头来,见到来人时,顿时浮现出一脸气若游丝的笑意,忙地道:“秦师姐……咳!”许是声音太微弱,他又咳了一声,才略微有了些气力,“秦师姐大驾光临!不知是来报名还是来交……” “给我一张通行令,嫣儿上次在兽山落了东西。”女子声音淡淡道。 “好好,马上就给您准备!”男子欣然应道,忙地俯身捣鼓着什么。 “秦师姐。”一个身着白袍的温雅男子从房间中走出来,见到女子时淡淡招呼,女子看了他一眼,脸上才勉强有了笑意,点了点头。 男子也不多说,反而朝一旁的桑落一笑,“这位师妹是来报名的吗?” 桑落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是。” “跟我来吧。” 男子说着,率先朝前走去,桑落跟随而去,那后面几个人看到此,都有些不悦。 转过拐角时,桑落看了那秦姓女子一眼。 男子却以为她在看那些人,不由一笑,“不守规矩的人就让他们候着。” 桑落不语,跟着朝前走。 “师妹应该是第一次来灵兽阁吧?” “是。” “来过一次就知道,灵兽阁报名登记过一次后,档案上就会有记录,之后便可以自行领取通行符。” 男子说着,从一排书架处取出一本簿子,翻开几页道:“信息。” “不足一年新晋弟子,水凝池桑落。” 男子闻言,嘴畔含笑,一道法诀打下,顷刻间簿子上便出现了池桑落的名字,闪动之后,稳定下来。 “大堂内自有灵兽阁的相关规矩,登记过名姓之后便可以自行去阵眼领取通行符和活物袋,切记捕猎灵兽不得超过上限,以活物最佳,祝师妹收获丰盛。” “多谢师兄。” 男子闻言似乎觉得不甚满意,但看着桑落虽然微笑却目光疏离的态度,想了想,笑言了一句,便继而离开。 桑落淡然一笑,转而走开。 余光中,隐约见不远处身着绿裳的何茜看了自己一眼,但立刻转开头去,桑落似浑然未觉,直接去往大堂。 看了一遍,灵兽阁规矩确实繁多,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每种灵兽都有上限,这专门的活物袋,就是为了储存灵兽而用,与灵植不同,灵兽需要天地灵气以作呼吸替换的条件更为苛刻,即便是死亡之后,也最好储放在能够储存灵气的活物袋中,否则甚至会出现腐烂、硬化的后果,而宗门弟子猎捕过灵兽之后,活物袋都会以作检查,一来确定灵兽的质量,以活物最佳,二来确定有没有超过上限,再以此划分贡献点或灵石。 而通行符,便是传输阵法的连接枢纽,不同通行符对应不同地点,分别是各类灵兽的生存之地,这也相当于承接猎捕此类灵兽的根据,若是猎捕了其他灵兽,则不算在任务之类,灵兽也归为修士所有,这才有了各种交易和买卖。 确定了需要对付的灵兽过后,桑落便去往阵眼处领取通行符和活物袋,而她身后的何茜,也一直关注着她,看到她拿走了醉纹鱼一类的通行符后,等到桑落被传送离去,也立刻抽取了同样的符箓,浑然未觉对方在离开之时,饶有意味地看了自己一眼。 “嫂嫂,干脆我们也选择这个醉纹鱼吧。”一个少女想了半天,实在不知选取什么猎物最佳,见有两个人都选择了醉纹鱼,不由建议道。 她身旁一少妇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这醉纹鱼极为难缠,不仅神出鬼没还精通迷幻之术,且都是成群活动,我们现在哪里有本事招惹这种灵物!” “可刚才那两个人……” “那两个不是有什么倚仗那就是笨蛋!凡事不要盲目跟从,像毒性灵兽和幻法性灵兽我们都最好不要招惹,再看看别的……” 第四十六章 灵兽风云2 醉纹潭,因醉纹鱼聚集生长而得名,位于兽山西南处的山腰上,地域较为宽大。 一株株奇形怪状的树木成为鲜明的隔离带,簇集的绿意,将整个地界切割成不同形状的区域,深水池潭,便被这绿意包裹着,其外生长着各色形状诡异的奇花异草,潭壁覆盖着黑色璞罗苔藓,上面攀爬着各种细碎昆虫,蠢蠢蠕动。 池面上,咕噜噜传来醉纹鱼的紫色气泡,砰然一声轻裂,飘出一缕清浅的紫雾,无数紫雾汇集在一起,呈现在醉纹潭之中的,便是一片紫色雾海,将潭水真正的颜色湮没其间。 桑落手握通行符到此时,看到的,便是一片迷茫的雾海。 书陵之中她查阅过此类灵种,醉纹鱼所吐雾气乃是自身浊气,本身并无毒性,但因喜食*潭中的醉草,故而衍化出了迷幻特性,所吐雾气有使人迷乱心智的作用,若是形成了雾海,这种效力便极为浓烈。 不过见此,池桑落却没有任何吃惊之色,反而神色平常地收回通行符,脚尖轻跃,飞驰而去。 约莫片刻,醉纹潭另一些区域亦有几个人出现,其中的何茜此女,赫然便在其中,只是阵法传送过来后,面对着眼前的景象,她却是一懵,对于醉纹潭她毫无准备,只是为了跟踪某个人,可现在四下来回望去,哪里还有想找寻的身影?除了一片紫色雾气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她咬了咬贝齿,一时之间,有些迷茫,有些发慌,但想到什么,又不禁神色一凛,轻哼了一声直接跃入紫雾中。 几次水弹打下,面对出没不定、数量众多的醉纹鱼,桑落也感觉有些吃力,每每击中之后,还未来得及捕捉,四方又源源不断涌来气势汹汹的醉纹鱼,之前受伤的那只却如石沉大海,再也不见踪影,如此几次之后,桑落身子一转飞跃离开,落及地面时也不由开始沉思起来。 眼光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雾海,似能通过雾海深入其表一般,桑落忽然淡淡一笑。 …… 一道蓝影拂过,身若惊鸿,手中紫色光波流转之下,只听嗙嗙嗙嗙接连不断的声音响起,一条条牙齿尖利,目光愤怒的醉纹鱼的冲势俱被光波挡在其外,光芒一炫之下,啪啪啪啪坠入水中! 此番落下,后方接上,又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响动,一条条纹路清晰的尺许长醉纹鱼简直便如那水花一般迷乱,在紫光之中不断冲击后飞、冲击后飞…… 可一旦醉纹鱼稍有懒散,那人又立刻撤开紫光发起攻击,引得醉纹鱼再一次愠怒了,浪潮一般又一波上阵,来人却半途而废,再次躲在紫光之后。 此人便是寻到方法的池桑落。 相比之前的疲于应付,此时的她颇有些气定神闲的意味。 片刻之后,手中紫光遁反手一挥,光影闪动之下,一连击飞数只醉纹鱼后,她身子一个轻转迅疾而跃,几步之下便轻身跳开,远离潭水落至地面,而同时,池水却仍旧处于一阵暴乱之间,无数醉纹鱼还浑然未觉敌人已经离开,睁眼瞎一般四处狂乱攻击,掀起一片片莫名其妙的水花! 桑落见此欣然一笑,旋即便盘膝调理,稍作歇息。 有了之前灵精的敛息之术,这一点无法渗透肌肤的迷雾自然对她没有效力,再加上紫光遁穿梭水域以及防御的功能,这般不断消耗醉纹鱼的体力,扰乱对方的心智,纵然在势单力薄的情形下,桑落却因可进可退的优势大占上风。 三番两次的攻攻退退之后,池潭内简直已经疯了,纵然没有人,也霹雳啪啦一阵乱响,甚至有一些醉纹鱼鱼眼翻白,竟然对着自己鱼开始狂轰乱咬起来,自家鱼不认识自家鱼,内殴成一片,爆得池潭一团乱麻。 桑落坐在一旁,却如一个看客,静静地等着时机,直至池潭中打斗逐渐稀少了,她幕然站起,引动紫光遁再次进入潭中。 一见到这可恨又熟悉的光芒,那些原本没了气力的醉纹鱼再次活跃起来,不撞南墙终不悔地轰然而上,个个龇牙咧嘴,嗙嗙嗙嗙地撞上紫光遁,几番撞动下,竟然也使得紫光遁开始颤抖起来,不过见到此,桑落却心情大好。 能够有如此威力,看来也是濒死残喘了,时机既好,她也再不迟疑,又一番抵挡下醉纹鱼的攻击之后,眼见着一群醉纹鱼再次轰然而上,她却幕然一收手中紫光遁,另一只手却扔出一纸符箓,绿光一卷之下,竟然形成一片藤制大网,将“自投罗网”的醉纹鱼一并包下! 不等醉纹鱼反应过来,桑落一手催发紫光遁抵御后来的醉纹鱼,一手则激发出小型水弹,不断朝网中醉纹鱼轰轰烈烈攻去,那些被网住的醉纹鱼还没来得及恐慌,立刻劈头盖脸就被一阵乱打,原本还是愤怒,最后被打得实在不剩一丝理智了,个个眼冒金星,分不清东南西北,晕晕乎乎之下,直接遁入了梦乡。 这么来回两次之后,桑落估算了一下自己的灵气,果断一跃而离,活物袋收回醉纹鱼之后,便不再留恋,寻了一僻静之处,服下一颗灵气丹,开始打坐调养起来。 虽然还有余力,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消耗所有体力,否则遇到危机便会捉襟见肘,何况这些醉纹鱼已然够了,此番兽山也不算白来。 而且,还有另一个目的,不可姑息…… “可恶!” 何茜实在是气急败坏。 “这些都是什么鬼鱼!层出不穷的,怎么打都打不死!” 她简直要受够了! 原本她的目的就不是为了来捕猎灵兽的,她只是为了单独对付池桑落寻找时机,好不容易等到这么个好时候,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传送阵却将她传来了另外的区域? 不仅如此,选什么猎物不好,偏偏选这么些难缠的家伙!折磨得她几近崩溃! 看着面前迷迷茫茫一片混沌雾海,什么都看不真切,没有半个人影,只有这些该死的鱼! 源源不断,间见层出! “呀!” 何茜受不了,一声吼叫,看着面前的池潭,越发烦躁起来,全然不知因这弥漫雾气,自己已渐渐迷失心智,只知道心里简直如火烧一般,想撕裂什么,想摧毁什么。 “滚!” 暮然间,她手劲一发,竟不知挥射出了什么东西,轰地一声,潭水猛然爆裂,能清晰地听到骨肉胀爆的声音,声音之下,血色弥漫,池潭上升起一条条鱼肚白…… 第四十七章 灵兽风云3 “没想到这些醉纹鱼这么难缠!” 倏然一道绿光飞掠,男子收回手中金属器皿,身子猛然一个倒飞,远远离开面前的雾海,面色凝重。 他身后一个娇小女子见此立刻迎上来,皱眉道:“还是不行吗?” 男子摇了摇头,沉凝道,“我们的敛息丹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了,可这些醉纹鱼比我想象中的要难缠,虽然单个实力不强,但有这些紫雾的隔离,根本无法看清它们的踪迹,兼之又这么多,别说短时间了,就是长时间想要捕捉一两条都只怕不可能。” 女子听闻,唇抿得更紧,“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练了那么久的捕影掌,岂不是一点用的没有?” “原本以为有了敛息丹和捕影掌,要捉这些醉纹鱼不是难题,可没想到还是错估了,其实如果没有这些雾海,单独捕捉这些鱼也不是太难的事,但现在根本什么也看不清,那些鱼又极滑,一个个冲上来,接连不断的,又要忙着应付,根本捉不住!” 男子说着,不由握了握右臂,颇有些无奈的样子,“还好这些鱼没有毒,否则今日可真是吃了大亏了。” “你受伤了?” “这点伤在所难免,不过不碍事。” 女子拧眉想了想,再看着面前的紫雾,完全无计可施,只好道:“算了,看来还是小瞧这些醉纹鱼,我们还是寻点别的机遇吧,这么呆下去也无用,这一次我可不想再白来一趟。” 男子想了想,点了点头,两人旋即离去。 可没走多远,女子忽然听到前方动静,不由顿住脚步,脸轻轻一歪,和男子对望一眼,两人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怎么没动静了?” “去看看。”女子正说着,男子却抬手止住了她。 “这人想来是捉住了醉纹鱼,如今正是对方气势高涨的时候,我们过去不利,还是等一等,趁他打坐调理的时候再出其不意一招攻下。” 女子闻言觉得有理,点了点头,两人也不敢再前进惊动对方,退避了一段距离,静静等待起来。 此时的池桑落,浑然未觉,服下聚灵丹后,正静静地闭目调息。 不过调息片刻之后,她却明显感觉到异常的波动,不敢怠慢,桑落慢慢从打坐状态中退出来,神识静静观察四周。 虽然有雾气遮掩,但凭她神识,也能明确感应到两个身影在慢慢靠近,不过对方显然不曾感应到什么,两个人的方向都有些乱。 虽未知对方的目标是否正是自己,桑落想了想,却淡然一笑,又一次闭上眼目,一副沉静修炼的样子。 身上的气息,若隐若现地释放开…… 过了片刻,那男女同时一怔,女子立刻面露欣然,朝男子看了一眼,兴奋地指了指一处方向。 男子想了想,低声道:“虽说不知对方身手如何,但凭我二人之力对付应该不成问题,一会儿我先攻上去,对方只要一出手,你就立刻赶来配合我,记住,时机最是重要!” 女子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浑然不知他们的对话已悉数入了桑落的耳中。 男子凝神感应着前方的气息,微弱却均匀,是打坐调理之象,他毫不迟疑,手中金属圆轮顷刻祭出,脚步飞快,整个人迅疾而上! 翕忽一道蓝影一闪,那旋转而上的圆轮嚓地一声竟然扑了空,滴溜溜转动之下,直接破开了桑落方才后方的树干之上,撞出一团树皮碎末。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到身后一声惨叫,一团水弹倏然从一处方向冲过,直接击中了身后女子的胸膛,可怜两人都没注意,待发现时,男子却是一声惊呼:“小成水弹术!” 女子本是留待之后出手,却没想对方的目标竟是自己,如此之快的速度,让她根本来不及发觉,便被击中倒在地上,喷出一口鲜血! 那蓝影毫不停顿,又一次迅疾而上,女子面色惨白,此时那男子终于反应过来,狂催法术射向那蓝影,却不料顷刻间,那蓝影竟幻化成了三道虚影,更加捉摸不透,他心中一沉,立刻召回风轮,可对方却同时甩出一道紫光,不知何物竟和自己的风轮交缠在一起,让他根本无法收回自己的宝物。 就这片刻,对方身法飞快,竟翕忽一晃之下便转至女子身后,那女子正是一惊,却忽闻一阵迷离的暗香,旋即后脑一疼,直接昏了过去。 糟糕! 男子见此不好,狂催灵气妄图召回宝物,可对方的法宝同样将他的宝物缠得死死的,根本无法挣脱,他本身实力不强,是仗着有妹妹配合才敢出手,此时对方三下五除二就摆平了一个,他哪里还不知如今情形,忙地喊道:“是我们的错,还请道友手下留……” 最后一个“情”字还未吐出,一道长鞭飞掠,立刻绞上了他的脖子,此人竟能同时驾驭两种宝物! 这个震惊的念头一闪,脖颈处传来的灵气便是一绞将他脖子一歪,同样昏了过去。 蓝色身影这才停下,池桑落一撩扔开手中长藤,收回紫光遁,面色虚白地服下一粒灵气丹。 那长藤安静地躺在地上,却不是什么宝物,一普通藤蔓而已。 不过没想到那迷陀草灵芯竟然有驱策植物的作用,让她的灵气能顺利在植物体内流通,只是她并未练习过,是以还是生疏,但假以时日,必有大用。 而现在单凭这普通藤蔓也不可能绞杀修真之士,虽然对方都没有驱动灵气护体,可常年浸润灵力,肤质与凡人自是大不相同。 桑落倏地抬手,将两人的储物袋活物袋收回,可活物袋打开之后并无他物,桑落一撩扔下,本欲召回对方的风轮,可尝试之下,才发现早已认了主,桑落见此不再留恋,本欲寻一地方暂歇,转眸间却倏然窜过一物,桑落眼眸一挑,心中不由一怔。 黑斑狸狐? 对,确是黑斑狸狐无疑! 桑落锁住那飞掠身影,旋即追去。 【虽说大家可能在养肥,可仍是希望能够多多鼓励,哪怕一条评论也好,毕竟作者写文也需要动力,总是安安静静的没有后援,怎么写肥呢?】 第四十八章 灵兽风云4 那狸狐惊觉后方的追逐,立刻加快了速度,并不断改变方向,企图运用地形甩掉身后的人,桑落见此却毫不困难,辗转腾挪间几乎没有多消耗一点时间,反而更拉近了自己与狸狐的距离,那狸狐乍觉,心中一惊下,再不敢玩花样,直线狂奔起来! 桑落蓝衣飞掠,在穿过两颗古树时,眼眸却突然一动,感应到另一股强大气息猛然而上! 这是……入灵中期! 桑落神色一变,身子一跃弹开,这一转瞬间,她刚才所处之处顿时轰然而过一道光影,冲刺而上,嚓地爆出一声破裂声响,一击击中前方狂奔的黑斑狸狐,引得一声惨叫后骨肉砰然破碎! 桑落缓缓感应着储物袋中的法宝,目光清冷地看着一处方向,果然,从那处方向急速飞来一个黑袍男子,一张脸煞白如雪,五官僵硬,见到狸狐已死,便沉默站定,目光从狸狐身上转至桑落,冷冷地打量。 此人虽是入灵中期,但观其身法速度,必有非常之处,与普通入灵中期不可同日而语。 桑落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对方,这片刻,对方却轻哼一声,不在意地转开视线,一吸收回狸狐尸体,追风逐电般飞驰而去。 桑落淡淡松了口气,如她这般的修为,想来对方不屑出手。 不过地品灵兽阁所对应的兽山中能够遇到入灵中期的高手,她却是没有想到的,毕竟这里几乎只有一阶灵兽,对于入灵中期的境界来说,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可是此地分明出现了罕见的黑斑狸狐,这可是难得的灵兽种类,吸引入灵中期修士并不稀奇,只是为何会出现此等灵兽?这兽山内或有古怪……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恢复灵气,再作打算。 眼眸转眄间,池桑落身子一跃飞上了树,于一树冠之中静坐调息。 便在她闭目打坐之时,兽山的一处地域,同样出现了一只黑斑狸狐,两男一女目光冷冷地警惕着对方,虎视眈眈着树洞内瑟瑟发抖的黑斑狸狐。 忽地女方一甩鞭绳,晃荡水波间轰然朝一方男子袭去,身影一转间连忙喊道:“道友还不动手?此人刚才光凭身法就可见一斑,就算凭我二人之力也不一定拿得下,道友难道还等对方将我们一个个收拾掉不成?” 那另一男子正惊疑不定,被攻击的男子却是身子旋开,轻描淡写地躲过女子的攻击后冷然一笑,翕忽间,手中猛然挥发出一道黑雾,还未看清是什么,女子却幕然惊叫了一声,面露惊骇之色,她连连退避,那黑雾却速度更快,瞬时绞上的她的玉颈,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脖颈断裂声,女子不敢置信地睁着眼睛,黑雾一散,轰然倒下。 “不是我等着,你还能够说这么多话?”男子好笑地看了女尸一眼。 他目光刚刚抬起,另一男子却幕然一寒,求饶的话还未出口,便见对方浑若未闻地运转灵气,他心中暗恨,但心知不敌也立刻转身逃开,身影还未窜出几丈,一道黑雾猛然而上,竟然直破他的胸口,冲开一个破洞,血色缓缓流下…… …… 另一溪流边,一只幼小的黑斑狸狐正目光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妙龄女子,它的身旁,一只黑色尾熊正紧紧地护着它,目光冰寒地看着女子。 女子划开一丝玩味的笑意,却不动手,只是一步步、挑逗般朝黑斑狸狐走去,目光戏谑。 那尾熊见此终于难忍愤怒,喝吼一声,捶胸顿足间浑身一卷黑气,身子猛然涨大了一倍有余,气势腾腾朝女子冲去。 女子脚尖一转,竟是临空旋飞,衣舞蹁跹间袖中三道光鞭飞掠,紫色缠住脖颈,红蓝缠住左右脚踝,她轻笑间幕然一扯,那尾熊顿失着力点,惊吓之中整个一歪,再轰然被女子摔打在地,引得大地也跟着裂开…… …… “你们想做什么?”刚刚收获一只黑斑狸狐的少年目光阴寒地看着面前的一男两女,沾血的右手缩入身后,警惕道。 其中男子一笑,“血味那么重,尸体还未干吧?要不要让师兄替你看护看护,要知道黑斑狸狐可是难得,只怕你一人吞不下吧?” 少年闻言手不禁颤了颤,退后一步,更是憎怒地看着面前的人。 “师兄跟他费什么话!直接夺来不就行了!”其中一黄衣女子说完,率先出手,一缕光波朝少年激射而去。 另一女子见此同样出手…… 片刻之后,少年的尸体安静地躺在血泊之中,三人已携物扬长而去…… …… 翡翠树冠之中,一个蓝衣身影静静调息,几个周天之后,体内灵光稳固,充裕的灵气扩散四周,桑落方缓缓睁开双眸,眼眸如洗,呼吸间缭绕着清香之气。 从打坐状态中离开,桑落便观望了一下树下,感应四周并无任何人,便打开了之前的两个储物袋。 其中一个只有一瓶灵气丹、且只剩两颗灵气丹,还有一张兽山地形图,另一个储物袋内也同样只有一瓶灵气丹,一个圆牌型宝物,意外的是,此宝物并没有认过主,甚至连驱动的痕迹都没有? 桑落有些疑惑,转入灵气入牌,玉牌顿时碧光闪亮,其上怫然出现一个“锁”字,倏然间,几缕碧丝从字上缭绕而出,桑落见此心念驱动朝前方树冠内的鸟窝之中,那绿色顿时翕忽一窜,猛然冲向鸟窝,片刻便交叠缠绕在一起,只听幼鸟叽叽喳喳的惊慌声响起,那鸟窝已如碧色蝉蛹一般被裹得密不透风,直至后来,连声音也听不到了,本以为已然就此结束,桑落却立刻感应到这宝物还另有作用,许是那幼鸟实力太差,这玉牌对它们不仅能够封锁禁锢,还可以不断浓缩取之性命,意识到这一点,桑落却幕然收手,撤去了玉牌的灵气输送,转瞬间,那玉牌光芒一散,便又恢复如初了。 小鸟惊慌声再次响起…… 桑落却看着手中玉牌,欣然一笑。 竟是低阶上品的宝物,比她低阶中品的紫光遁还要好! 凭她现在的灵气,也只能够勉强驱使这宝物,也难怪之前那女子难以动用此宝物了。 虽不知对方何以得到此等宝物,但对她来说却也算是有了一个倚仗。 桑落滴入一点血液,认主过后便收入囊中。 靠着树干,她便看了看手中的兽山地形图……此方还在研究,桑落却幕然感觉到什么,目光倏地抬起。 三个人在朝此而来,低低浅浅间,还能听到说话的声音。 “此次有何道友的帮助,想来必能成事,到时候按出力大小分配,两位不会有意见吧?” 一个女子的声音:“只愿你说的是事实,而且一会儿能确保安全,否则这个险我可是不会去冒的!” “哈哈,周道友放心,这事我虽是听两位师弟所说,但在我的混元掌下,他二人绝不会弄虚作假,而且我对阵法也有些研究,知道他们所说……”他本是笑着说话,但脸色狐疑着,却是幕然看向一方。 “怎么了?” 最后一个声音,何茜? 男子感应到什么,忽然抬头朝一处树冠,“谁?" 此言一出,包括刚才说话的女子和何茜都是脸色一变,警惕地看着远处树冠之处,桑落闻言苦笑,这人耳目倒是敏锐,自己敛护了气息也被他听出动静,不过既然被发现,她也无可逃避,收回地图后,她一边迅速盘算着对策,一边却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 男子眼珠一转,手掌暗自运力,却是淡笑着:"道友既在树上,何以避而不见?" 桑落坦然一笑,透过缝合的枝叶,看了对方一眼。 “既在树上,是以当然不见。” 男子闻言,幕然一笑,但片刻却脸色一冷,手中劲力一发,那树冠上的蓝衣身影却比他的速度更快,翕忽间已是轻然飘落而下,砰地一声巨响,树冠处枝叶散乱,纷纷落下,无形中却被一股力量阻隔,绕着女子曼妙的身形缓缓坠落…… 绿叶为景,蓝衣为缀,女子亭亭而立,面容娇柔动人,一双灵动的眼眸,此刻却带着寒光,静静地看着三人。 第四十九章 灵兽风云5 “池桑落?” 看到来人,何茜首先惊讶道,但片刻,却更是脸一冷。 “怎么?难道何道友认识……”男子惊讶,话没说完,看着眼前女子的衣裳便明白过来了,这两人竟是同脉! 水凝可是水幽门闻名的同脉同德,这两人竟都是水凝一脉弟子! 这对他来说可不是好事,男子脸色变化不断,但他为人精明,片刻便浮笑道:“误会误会,原本以为是我那对头,没想到差点误伤了道友,还请道友莫怪。” 桑落浅浅一笑,饶有意味地看着此人,刚才自然不可能是误会,想来这人是怕自己听到了他们说话,才想杀人灭口,但瞧着自己的身手和服饰,心存忌惮,故有此一说。 不过也好,她自问不可能同时对付得了三个人,况且刚才这个男子的身手来看,实力也是不弱的。 见此女态度不明,那男子心思计量下,试探道:“两位道友既是同脉,就是自己人,想来道友不会计较吧?” 男子说这话时,看了何茜一眼,可从始至终此人都只是冷漠地看着池桑落,那眼神似乎要吃人。 见到此,男子不由也疑惑了,难道两人关系并不好? 桑落神色淡淡,“既然是误会何须计较?各位道友若无其他事,我便先走一步了。” “你等等!” “道友且慢!” 男子和何茜同时说话,不等男子接下去,何茜却反而冷笑着,“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多少?” “怎么?想杀人灭口么?”桑落玩味看着她,虽然不一定是这三个人的对手,但想要杀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不过见两人这般说话,那男子和另一女子对视一眼,都了然地转开视线。 看来这二人关系并不好,也好,那么之前的顾虑也可以打消了,想到此,男子自是一笑,“道友误会了,只是在下有个提议,不管道友听到了什么,我们自是不敢随意放道友离去的,相比之下,不如道友一同加入如何?原本我还有些担忧三个人的力量太过勉强,若是有了道友加入,凭我四人实力,此番定不会空手而回。” 此人竟不等同行的两个人同意,率先提议道,那女子皱眉看了男子一眼,冷声道:“这人什么底细都不清楚,就让她这么加入?再说,如果实力不够,岂不反而成了拖累?” 毕竟事关重大,他们既然是冒险,就不可忽视。 男子沉默片刻,正要说话,谁知何茜却脸色一变反而抢先一步:“池师妹的实力我也算是瞧过……虽然败在我手,但也没那么差劲,加入我们应该不会添乱的。” 她说着,唇不自禁抿了抿,但想到什么又觉得现在的自己还怕什么,反而嗤笑了一声,挑了挑眉,“嗯,就是这样。” 败在我手? 桑落清冷看了何茜一眼,却见对方迟疑之下,反而不避不让地看着自己,一副底气十足的模样,她微微眯了眯眼。 如果此人不是得了失心疯,看来,是有什么倚仗了? 一旁的男子听闻何茜的话后,想到之前桑落的身手,自然不怀疑什么,但那女子看着池桑落的表情中,仍然有几分不满,但她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听两位同道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再表示异议。 “何道友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说什么了,事情既然是温道友你发起的,你来决定吧!” 男子闻言一笑,“敢问这位道友芳名?” 桑落的视线从何茜身上移开,看着男子,淡淡道:“池桑落。” “原来是池道友,在下温天衡,这位是周婉道友,这位想来你们互相也认识,何茜道友。” 何茜勾起一抹唇角,朝桑落挑衅笑了笑,桑落也没理她,只淡淡朝温天衡点了点头。 对于这暗潮涌动,温天衡自然是乐见其成的,不过表面上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其实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听到门中两位师弟说起,想来池道友也知道,这兽山只是由门中师兄姐布置阵法单独开辟的一处地域,其中灵兽也是由望山之中引入,都是些一阶灵兽,本身实力都不强,都是为了锻炼门中低阶弟子而用,但不知因何,这阵法中最近出现了少见的阵法缝隙,对本身阵法的稳固并无妨碍,却有不少灵兽通过此缝隙来往流通,而我和周道友刚才也发现了兽山之前都没出现过的罕见黑斑狸狐,再通过打探一番,在下已然能够肯定事情属实。” 阵法缝隙? 桑落蹙眉。 因之前灵精之事涉及到阵法,她也到书陵查过一些相关知识,其中就看到过这所谓阵法缝隙,与阵法漏洞不同,阵法缝隙是极为罕见的存在,通常都是在较大型的阵法中才会出现,但奇特的是,阵法缝隙本身并不会影响阵法的稳固性,甚至出现之后都很难被人发现。相比之下,阵法漏洞虽然会对阵法本身产生损坏,但却可以在阵法的原基础上进行修补,可阵法缝隙一旦形成,起初虽无大碍,后面却会不断扩散,使整个阵法千疮百孔,直至瘫痪。 且就算意外发现了阵法缝隙,因形成条件太过苛刻,且构成十分细腻,想要在原阵法的基础上修补阵法缝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所以一旦被发现阵法缝隙,一般也就意味着大型阵法将走向毁灭。 虽不知这男子说的是真是假,但若真的出现了阵法缝隙,看来这兽山阵法也要重新布置一次了,而随之带来的也就是灵兽阁的封闭,对于此,却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本来她是打算收服一些醉纹鱼后,再解决何茜此女,对于其他机遇并不强求,此次来一开始便选择量力而行,绝不贪心,可现在听温天衡这么一说,似乎这个想法却要考虑打消了。 毕竟已然被他们知晓了阵法缝隙,想来这秘密不会保持太久就会被传出去,这灵兽阁迟早是要封闭的,而一旦灵兽阁封闭,下一次开启又不知等到什么时候了,她原本的计划也就完全打乱了。 如此一来,此次机会,却是不得不好好珍惜的。 桑落极快地思考起来。 这边,温天衡见桑落的面色,知道对方在考虑着,也继续道,“风险意味着机遇,所以温某是想,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搏一番?要知道望山之中可是有不少真正的珍惜灵兽,若是凭我们四人之力,定能寻到不少,到时候合力之下对付二阶灵兽也有一搏之力?” 桑落仍然想了想。 男子又道:“况且我们也只在缝隙边沿一带寻觅,一旦出现危险就立刻逃入阵中,若真是有些实力的灵兽,定然难以通过缝隙,如此我们的性命也算有了些保障……而且现在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少了竞争者,相比之下也就更安全……机不可失!” 末地四个字,男子分明着重了语气,桑落盘算过后,浅浅一笑,“温道友说的不错,的确可行,我应下了。” 这的确是个机遇,没想好也就罢了,想好了,就无需犹豫。 第五十章 阵法缝隙 在起伏的山脉之间,飘动的灵纹环绕闪烁,其中有一处地带灵纹极为模糊,呈现出茫茫的一片白雾领域,视线扩散到数十丈外,便再也看不清晰。 “这阵法缝隙中有不少空间沙尘,所以大家要小心了,”温天衡道,“一会儿各自都升起灵气护罩,我们齐力冲过去!” 桑落看着面前的白雾,闻言却是蹙眉。 “……阵法缝隙中的空气沙尘应该是在形成初期比较狂暴,若经历了一段时间,相对就会稳定些,驱动灵气护罩或许会反而引起反向吸引作用。” 温天衡不语,周婉却淡淡道:“护体灵罩是必须的,毕竟*外露可是极为危险之事,不过一会儿我们可以先用法宝引领,凭借宝物冲劲再随之突破,各位以为如何?” 温天衡、何茜闻言都认同地点了点头,桑落却是转而想到了之前的黑斑狸狐。 若是它们都能安然通过,这空间沙尘自然没有那么危险,利用法宝引领、罩起防护灵罩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对于阵法缝隙这样的错乱空间,擅自扰乱其空间结构反而是危险之事,顺应它、跟从它有时才会相安无事。 不过桑落这般不说话,周婉却以为她是在对自己的提议不满,不屑说话,不由冷腔道:“这位池道友似乎不满意我的建议?那敢问道友是何想法?” 桑落从思考中抽回神来,看着她,淡然一笑,“直接走过去。” 直接走过去? 周婉好笑。 何茜也觉得听笑话一般,摇头嗤笑了一声。 温天衡本也觉得荒谬,但想到既是集体行动还是不要内乱为好,正要开口,桑落却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或许诸位不赞同,那我先走一步了。” 虽说她并不关心这些人的死活,但打乱了空间结构,一会儿她也是回不来的,事关大局,“示范”一下也无碍。 看到池桑落这般笃定的样子,那周婉不由拧起眉,也有些怀疑不定了,而温天衡犹豫了一下却没开口,有个人愿意率先冒险,何乐而不为? 反之,何茜此女却静静站在一边,等着看好戏,一时之间,倒没有一人阻止。 桑落看着面前的白雾,在三人都未察觉之处驱动了敛息法,一身蓝衣直接走了进去…… 直到人影完全湮没。 “看起来还真像没什么事?”周婉狐疑了,不由看了温天衡一眼,后者也是拧起眉,但还是一副下不了决心的样子。 “算了!我也试试!”周婉想了想,身上一蓝,水波荡漾间仍是升起了灵气护罩,不过还未走近白雾,她却眉梢一拧,嘴唇轻咬下却又撤开了护罩,盯着桑落离去的方向,“就信你一次!” 说完,她也有些紧张、慢慢地、试探着走了进去…… 见第二个人也走了进去,何茜终于也开始有些紧张了,几乎是身边的男子一动,她便立刻展颜道:“我与温道友一起。” 温天衡一怔,继而却不由苦笑,他还没打算进去。 不过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光站在这里也是不行的,他想了想,从袖中打开一白色瓷瓶,服下了一颗丹药,见何茜正看着自己,有些赧然的,温天衡一笑,“旧伤,未免一会儿进去出现差池。” 何茜点点头,不疑有他,却警惕地升起了灵气护罩,看了温天衡一眼,温天衡见之,同样也升起了灵气护罩,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又祭出法宝在身侧,朝何茜一笑,犹豫着走了进去。 进入白雾之中,视野顿时割断,一丈之外什么也看不清了,两人不由警惕心大起,刚开始还无事,但片刻之后,两侧忽然涌动出飒飒声响,并且越来越近。 何茜心跳了跳,惊慌看了温天衡一眼,“怎么回事?” 语气中很是不安。 温天衡此刻根本没有心思理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四周的变化,神情惊疑不定,虽只是阵法引起的隔离空间,但空间的可怕,即便对于一些法力高强者来说都不敢忽视,何况他们? 温天衡忐忑之下也不由皱起眉头,“不应该啊……” 两侧的声音越来越重,仿佛踏着鼓点一般愈渐趋近,嗖然一声猎风般的响动喧嚣而上,那声音的速度又骤然加快了不少,惊得何茜一颤。 “是阵风!”温天衡脸色惨白,握着法宝的右手吃紧却也无力。 “那怎么办?” 何茜慌忙地盯着温天衡,白雾之中,她身上一荡一荡,蓝色护体灵罩水衣一般,显得极为清晰。 难道真的被那个女子说中了? 温天衡看着何茜身上的灵气护罩,紧张地快速思考着,听着危险不断逼近,他皱了皱眉,再也顾不得许多了,一把将护罩一并撤开,感觉到风势并未停歇,他又立刻道:“还不撤下它!” “啊,这……” “快点!来不及了!” 何茜不作他想,听闻,匆忙下也收起了灵罩,可即便是这样,令人心悸的声音也没有停止,她有些慌,“接下来怎么办?” “跑——!” …… 远离那白雾之后,入目却是连绵起伏的山丘,相比之前的兽山,灵气浓郁,气息混杂…… 桑落感受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觉得无恙后便盘膝打坐起来,一个周天之后,她才睁开双眼。 “呼……” 一冲出白雾,周婉便首先松了口气,原本红润的脸庞此刻也有些惨白,虽然按照了桑落的方法,但相比之下,没有敛息法收敛气息,或多或少也受了一些冲击。 不过,也还好。 又喘息了一会儿,呼吸慢慢平稳下来,抬头时,看到面前的女子,目光却也有些复杂。 “服下一颗灵气丹会好些。” 一到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有危险,所以要保持最佳状态。 周婉唇动了动,片刻,却是无奈一笑,“谢谢。” 说完,她便掏出灵气丹服下一颗,看了桑落一眼,静坐调息。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温天衡和何茜也终于冲了出来,相比之前的两人,却颇显狼狈。 发丝散乱,面容憔悴,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样,刚才危在旦夕,自然顾不得许多,此刻安全下来,意识到自己的形象,温天衡也觉得囧然,见到池桑落淡淡扫了自己一眼,他下意识便侧过身,连忙驱动了净尘决,同时整了整衣襟。 松了口气。 何茜见到温天衡的动静,也跟着照做,心口处莫名有些疼,那该死的空间风沙! 赶忙从衣服中取出灵气丹服下,感受到丰顺的灵气入体,这才好了些。 “何道友怎么样了?” 不知是不太好和对面两个人说话还是怎么,温天衡首先朝何茜问道,何茜闻言一愣,见是对方跟自己说话,点了点头,“有些难受。” 第五十一章 灵兽风云6 温天衡一笑,“过会儿就会好些的。” “索性大家也都安然无恙。”周婉调理好之后,便站了起身,朝温天衡走来。 “两位道友都无碍吧?” 周婉一笑,摇了摇头,经此一事后她也算是了解到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能力,要想顺利走完这一趟,还是要借助大家的力量。 “此地不宜久留,我感应到从此处东南方向一里外就有一股浑杂的气息,隐隐觉得不安,我们还是快些行动吧。”桑落提议道。 温天衡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那道友以为我们应该从何处出发?” 这是在问询她的意见么? 桑落一笑,“温道友过谦了,此事既是温道友发起,理应听此温道友的提议,刚才之事我也不过仅是多看了两本书籍而已,其余事上却是无能为力的。” 虽说方才之事她也算帮了这些人,但别人却不一定这么想,与其让他人忌讳在心,不如弱化一下自身实力,一来保全,二来也可减免不必要的针对,此次行动她既是另有目的,是非,还是尽量远离的好。 听闻桑落此言,温天衡倒也觉得有理,心里也舒坦了一些,闻言自是一笑,“池道友才是真真过谦了,不过既然道友这么说,那在下也就不推脱了……”他看了看四下,神识试探了一番,指朝一处方向道,“南处我感应到一些灵兽气息,不多不少的样子,不如就这个方向吧?” 这个方向也是桑落心中觉得最好的选择,闻言点了点头,其他二人神识弱些,也都没有什么异议。 许是经历了刚才之事,何茜自动和温天衡走在一起,而周婉此女或觉得和桑落一起有些尴尬,走到了何茜身旁,如此一来,反而那三人走在一起,将桑落单独孤立了。 不过对此,桑落却不以为意,人的行为源于性格,所以也并不奇怪。 她现在除了灵兽之事,只想解决一件事情。 不过,看着走在两人中间的何茜,桑落转开了余光,看来还得有个契机才行啊…… 她脚步一顿。 这股气息,是…… 温天衡旋即也感应到了,“这是……” 一个黑影破土而出! 旋即,一个灰色身影直接冲了上去。 其余三人还未出手,便看见那灰影追逐那黑影,倏然远驰而去,直至视野之处看不到动静。 周婉不由拧眉,“那是什么东西?” 何茜闻言,摇了摇头,“速度太快,根本没看清楚。” 是乌胎蛇。 虽然只是一刹那,但桑落很快就捕捉到了。 乌胎蛇,一阶灵兽,蛇皮坚硬无比,防御惊人,攻击能力相对较弱,但能吐血丝,以汲猎物鲜血,浑身上下最大的宝物是那蛇腹之胎,全身精华也俱浓聚于此,其胎能炼制十几种丹药,是促进修为、强化防御力的大补之物。 相比之下,那蛇皮虽然也能用以炼器,但因为只是一阶灵兽的缘故,效用也只能算差强人意。 便在此时,那远处的黑影又再一次涌来,周婉、何茜都做好了准备,可桑落却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狼狈,目光冷厉地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那乌胎蛇忽然窜朝草丛一处,黑色身影一起一伏,不知在寻觅什么。 “乌胎蛇!”周婉欣喜一叫,旋即莲步而上,可她还未触及到那乌胎蛇,温天衡却幕然出现在后,手中寒光一闪,一道银弧划下那黑色躯体! 嚓地一声撞击! 细细碎碎的银光伴随着稀稀落落的血肉碎末,骤然飞溅而出! 桑落不由黛眉一挑,凭乌胎蛇的防御力岂会如此不济? 她自然不知道在温天衡追猎那乌胎蛇之时暗中下了毒,那乌胎蛇慌忙之下为了保胎,便只好折返寻觅解毒草药,只是在寻觅草药之时遇到了意外。 听闻不再有什么动静了,桑落和何茜都有些好奇,才方走过去却只见温天衡正匆忙收着什么,脸色一派欣喜之色,而相比之下,周婉此女的眸光却有些冷。 见到是池桑落和何茜,温天衡不由一笑,“不好意思了,既是之前说过的,这乌胎蛇既是在下所捕获,在下也不客气了。” “确实是不客气,”周婉冷笑,“才方此蛇一出现,温道友就立刻追了上去,根本不给我等时间,这般举动,还真难免让人不作他想。” 温天衡得了便宜,闻言也不恼,那何茜却反而嗤笑,“是什么就是什么,这蛇既然被温道友捕获,归他所有也没什么不可,周道友下次警醒些不就行了?” 此言一出,那周婉和温天衡都极为惊讶,何茜这么维护自己,温天衡自己都觉得诧异。 “你……很好!”这两人一个鼻孔出气,她也不说什么了!周婉暗恨,直接走了出去。 温天衡眼睛一亮,嘴角不由一笑,若有一个同盟,自己在这团体里面也更就有了更多的把握,接下来做事也就更有底气。 “多谢何道友仗义执言,不过的确是在下考虑不周,不管怎么样,在这望山之中,还是要大家齐心协力的。”温天衡说着,又看了桑落一眼,似乎还想知道她的态度,不过后者却是神色莫名地盯着一样东西,根本没理会到这边。 何茜闻言却是一笑,“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走吧。” 温天衡点了点头,招呼了池桑落一声,跟着走开。 而一直沉默的池桑落,却盯着血色之处的一株紫红色奇花,陷入了沉思,轻轻抬了抬此花的锯齿形花瓣,微微一捻,是乌胎蛇的蛇皮? 竟然能割破如此坚硬的乌胎蛇蛇皮!桑落眼眸一动。 见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温天衡疑惑转过了头,“池道友怎么不走?” “啊……” 无意中手被割破,渗出一滴鲜血。 “池道友?”温天衡停下脚步,狐疑着。 桑落一笑,“不慎被割伤了手,我马上就来。” 温天衡见确实如此,轻点了一下头,转而走开。 何茜轻哼了一声。 见前面的人没有怀疑,桑落又持续观察了一下渗出的血液,不麻不疼,也没有其他的异样,看来此花无毒。 她想了想,趁着前面的三人未注意,随手摘下此花,一经摘下,那花却呈现出即将枯萎之态,乍见到此,桑落却不忧反喜,将之收入了体内灵囊之中。 越是娇贵的花,越是珍惜,此花虽然不知究竟是何来历,但必有用处。 第五十二章 灵兽风云7 “各位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周婉冷笑,“哦?什么动静?这一路上温道友一直问同样的问题,会不会太敏感了一些?” 自从那乌胎蛇起此女便一直针对他,温天衡实在忍不住,冷冷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何茜却抢先,冷声道:“周道友若是不满,随时都可以离开,也不必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 “你……”周婉气恨,呼了一口气,却是直接将球抛给池桑落,“池道友一直不说话,你怎么看?” 池桑落感应了一下四周,听声音……“是鸟鸣。” “对啊!”温天衡立即目光一亮,“总觉得这个声音熟悉,却说不上是什么,确实是鸟鸣!只是如此奇特的鸣叫声……” “破喉鸟。” “对对对!”温天衡惊喜道,“声音凄寒沙哑,的确是破喉鸟独有的鸣声!池道友果然见多识广!” 桑落无奈一笑,她的确看过一些书籍,不过仍然只是一星半点而已,这一路上,只能说运气还算好。 “真的是破候鸟,”周婉也惊讶了,“而且听声音还很多的样子。” “就在前面不远,我们赶紧过去!”温天衡不知是想到什么,有些情急了,最后却画蛇添足地补了一句,“各位道友以为如何?” 周婉白了他一眼,率先走去,温天衡神色莫名,压抑住,也跟着上去,何茜紧随,三人朝前方而去。 身后的人,脚步放缓,落在最后,目光却对朝着前面的女子。 桑落看着何茜。 此人既是一直跟踪她而来,便不会善罢甘休,定然会有所动作,只是一路上对方都没什么反应,却不知为何?而且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对方似乎有了一些倚仗,以至于在她面前根本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和杀意。 她就这么放心?这么不加以掩饰? 诚然,轻敌的确是对方性格不成熟的一部分,但,到底有什么样的底气? 桑落静静地往前走,与那河超水有关?那日之事过后,既然事情怀疑到了何茜身上,千草堂之后不会没有动静,后来必然找上了何茜,找上了之后呢? 一来,何茜没有在灵精失踪时去过千草堂,二来,找寻不到她服用百年灵植的痕迹,这两点她在嫁祸对方之时也是心知肚明的,假的真不了……如此一来,何茜是否将这件事转嫁给了自己?如此,双方才会达成协议?河超水才会……派她来暗中对付自己、寻找证据? 桑落脚步一顿。 这样的话,凭何茜的能耐定然做不了什么,所以河超水临走之前一定给了她能够制衡自己的东西…… 于是,何茜才会如此底气十足! 这么想竟然真的顺理成章啊……桑落浅浅垂眸,片刻,又慢慢抬眸看着前面浑然不知自己所想的人。 不过实情究竟是如何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需要一个成天针对自己的人存在!既然出现了麻烦,那就——先下手为强! “破喉鸟洞穴!”周婉率先看到了什么,惊得喊了一声。 温天衡加快步伐跑去。 池桑落也看到了,掩在成片的灌木之中,夹杂着带着荤腥的褐色土壤,干裂的白骨,僵硬的尸皮,空气中,伴着浅浅的腐烂气息…… 一个三丈宽的巨大洞穴,其外,还散落着黑色的鸟毛。 温天衡心中大喜,朝何茜道:“听到声音了吗?这里面应该有五只以上的破喉幼鸟!” 何茜看着他,也是一笑,点了点头。 “池道友!”温天衡转过身来,“我们四人分配,这里面的破喉幼鸟应该足够了,现在我们拟定一下计划,先将它们引诱出来如何?” 池桑落本是一笑,但听着周围的鸣叫声,却不禁蹙眉,周婉亦是兴奋不已,跑了过来,“破喉幼鸟虽然比不上黑斑狸狐,但也是不可多得的一阶灵兽,我有办法将它们引出来!” “哦?周道友有什么办法?” 似乎在利益面前,什么过节都可以抛开,周婉笑道:“破喉鸟最喜爱吃桑芝叶,而我有一样灵植种子,燃烧过后能产生和成熟桑芝叶一样的气味,我们可以……” 总觉得不对…… “各位道友没发现这破喉鸟鸣叫声有何不同?” 周婉顿了下来,“什么?” 桑落侧耳聆听。 “绵长中带着欢悦……试想一下,这几只破喉幼鸟呆在洞穴内,没有任何成年破喉鸟守候,未免也太过不寻常了一些,若是出去寻觅吃食,想来成年破喉鸟也不会离得太远,再听这声音,沙哑中隐隐夹杂着欣喜,成年破喉鸟应该是快要回来了……”池桑落看向他们,“望山处四处凶险,若是凭我们几人之力对付这些破喉幼鸟自然不成问题,可以一旦加入一只成年破喉鸟,那就太冒险了,况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成年破喉鸟,这个险不可冒。” 温天衡皱起眉头,周婉同样有些不悦,但不可否认,这的确需要考虑。 一声嗤笑! “师妹这么胆怯么?"何茜一笑,"就算再加上成年破喉鸟又如何?凭我们四个人,难道还不是……哦,忘了,若是师妹觉得自身没有这个实力,大可不必加入,不过后面我们得到了什么,也自然没有师妹的份了!” 桑落微微挑眉。 何茜轻蔑移开了视线,走了出去,“不用那么麻烦了,我倒要看看它们有什么厉害!” 虽然有些紧张,但……凭她现在的能力还怕什么?真是可笑! 何茜一瘪嘴,手中一道蓝波划过,她旋即祭出深水海螺,运转灵气下,直接朝洞穴冲去…… “何……”温天衡上前的脚步一顿,话刚出口,却立时又咽了下去,没有阻止,除了桑落的两人,似乎都是一副乐见其成的姿态。 而桑落,却想起刚才那人的话,不由面色冷然。 此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愚蠢,她是怎么想的?在胜过自己的人面前嚣张狂妄? 就算有什么底气,一定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 师妹? 桑落清冷地看向洞口处。 很好,她改主意了,毕竟这一次,也未尝不是一次时机。 片刻之后,何茜颇有些狼狈地冲出来,朝外面喊道:“引出来了,还不快动手!” ~~~~~~~~~~~~~~~~~~~~~~~~~~~~~~~~~~~ 【越来越没动力了,杯伤……】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 第五十三章 变故 何茜身后,是三只雪白色尖嘴大鸟,约莫六尺长宽,体型圆润肥大,一双细眼渗着血红,左眼处坠着一滴血囊,是破候鸟有名的泪眼囊。 泪眼成红,阻隔了破喉鸟的视线,但也正是由于这不同寻常的泪眼囊,破喉鸟感应气息的能力比同阶灵兽都要强大,且凝红泪眼,也保证了破喉鸟的眼目不再成为弱处,红眼坚硬无比,寻常刀枪不入,对于修士来说,这泪眼囊中的红液更是有名的疗伤圣药。 此时,何茜行动虽快,但后面的三只破喉鸟速度更快,宽大的羽翼扑腾之下,已然卷起一阵烈风飒飒腾飞,何茜的叫声刚落,三只大鸟便挥翅飞来,片刻之下便将她整个人团团包围,吓得何茜破声惊叫! 温天衡见此一喜,忙地看了池桑落和周婉一眼,与周婉目光对视之后,两个人各自祭出法宝,身子一跃朝破喉幼鸟飞去。 温天衡手中的是一柄拉合长尺,光芒流转下,威力极为强大,竟也是低阶上品的宝物! 凭他之力,单独对付一只破喉幼鸟,并不吃力,只是此人招招收手,一旦碰触到对方的泪眼囊时,便立刻转向避开,如此之下倒也没有立时将对方解决,反而在对方的攻击之下愈显投鼠忌器,一时之间和破喉幼鸟僵持在一起。 而周婉此女手中是一张聚水锦帕,低阶中品的宝物,不过此女身手矫捷,招数也颇多,再加上并不避讳损伤破喉幼鸟,反而呈现上风,很快便能将对方拿下。 至于何茜此女,单独对付一只破喉幼鸟倒也不困难,只是相比其他两位道友,颇显吃力一些,毕竟她那深水海螺不过只是低阶下品的宝物罢了,再加上她并无其他杀招,法术运用得也极为混乱,且威力并不大,反而让幼鸟得手了几次。 桑落收回了视线,看来她本身实力并没有增加,应该是多了一些宝物之类的东西,若是法宝,太过厉害的,凭对方的灵气反而驱使不了,河超水应该不会给她,那就是如符箓一般攻击力较强、并不需要修士多少灵力、能够一次性使用的东西了? 但这些也仅是猜想罢了,她需要契机试探一番。 转眸间,桑落已然有了主意,紫光一闪祭出了紫光遁,也加入到了交锋之中。 周婉本就呈现优势,再加上桑落这一助力,很快便将破喉幼鸟拿下,不过此女心中却颇有些不满,毕竟凭她一人之力很快也会将破喉鸟拿下,桑落这一加入,反而要考虑与她分享猎物,让她大为不悦。 见到周婉这个表情,桑落如何不明白对方所想,也只能无语她想的太多了。 她倒不是偏帮她,只是自己不能不加入进来,相比之下,另外两个人她更不愿意相助罢了。不过这话她也不屑说,既然对方误会了,面对好处她也懒得推脱,周婉此女的性子她也算摸清了一些,无论助她多少都是无用。 既然此人只能看到利益,那也不必担心对方会因恼生仇,自己也不介意让对方自个儿恼一恼。 毫不客气地率先摘下那最稀罕的泪眼囊,桑落坦然收入储物袋中,周婉迟了一步反被桑落抢先,不由一恼,“你……” 桑落一笑,“道友可小心了,里面还有两只呢!” 话音一落,的确又有两只听到外面破喉鸟的惨叫声冲了出来!周婉见此,也顾不得生恼了,搜刮了这只破喉鸟身上的稀罕物后,见桑落飞朝一只而去,自己也忙不迭地赶上去。 长尺挥扫之下,温天衡也顺利将一只破喉鸟摆平,见周婉、桑落两人正对付最后的两只,情急也忙地飞了过去。 便在这时! 两声浓烈的沙哑吼声从不远处骤然响起,乍听此声后几人顿时看到一身乌色的两只九尺宽大破喉鸟怒气冲冲飞来,宽翼挥扫,卷起浪潮般沙尘,毁枝散叶地朝此冲来! 真被桑落说中了! 温天衡、周婉皆是脸色一白,池桑落身子一跃之下倚靠在一侧山壁之旁,看着两只气势汹汹的成年破喉鸟也不由面色一紧。 一只成年破喉鸟就是二阶灵兽,修为接近入灵中期,对付已是吃力,若是两只,那就根本不是他们能抗衡的了! 何茜还在和刚才的破喉幼鸟激烈打斗,忽然听闻此声,那破喉幼鸟顿时喊了一声,身子忽然一倒,和另外两只破喉幼鸟一同飞朝远处而去,而这时,她才看到眼前气焰赫赫的两只二阶灵兽来,脸登时一绿! 即便不了解破喉鸟的实力,但单凭这股威压,便让人心颤! “快跑!”温天衡慌忙之下首先喊了一声,才方祭出符箓,一阵迅猛风势却倏然狂扑而至,竟然隔着远距离便将他的符箓吹开,倏然一卷下不知落向何方。 “来不及了!”桑落冷声道。 她心思飞速转动,翕忽一弹之下飞朝一株大树枝干上,极快敛住自身气息。 目不能视,是破喉鸟的特征之一,它们通常只能凭借气息感应对方,收敛了自身气息,至少能给对方突然一击。 现在他们四人绑在一起,逃跑是最愚蠢的行为,只有合力对抗,至少有万分之一的机会! 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跑不掉就只能打了,温天衡一改方才的慌张,此刻也极快地祭出一柄黑色弓箭,竟也是低阶上品的法宝,与周婉并肩站到一起,而周婉亦捧着锦帕口中默默喃喃,似乎正在催动某种法诀。 这三人的反应几乎就在片刻之间,而相比其他三人的快速反应,何茜明显吓傻了,看到飞来的破喉鸟竟然一动不动,待反应过来时明显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黑翼猛然横扫,何茜叫声之下,嗖地一声响动,一柄黑羽飞掠,黑翼一斜,堪堪擦过黑羽撞上了近旁的枝干之上,砰地枝叶散落! 温天衡气急大喊,“还不快跑!” 现在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之前他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招揽这么一个蠢货! 第五十四章 取命1 何茜身子一颤,立马反应过来,又是害怕又是囧然,混乱之下竟然一连挥射出几道水弹,不痛不痒地打在破喉鸟身上,被破喉鸟猛然一挥之下砰地挥撞在一株宽大的树干之上,呕出一滩鲜血! 温天衡心中一沉,之前看她大发威力,轻而易举就击杀了十几只醉纹鱼,还以为是个实力超常的女子,却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堪,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更没有胜算? 他心中起伏,不由得暗恨起刚才没有听池桑落所言,为贪图一时利益竟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境! 难道真的要动用那个东西? 不行! 那可是他的杀手锏,虽说现在情形紧迫,但牺牲自己的宝贝去救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他还没那个肚量! 他就不信,这些人当中没有一人有压箱底功夫,关键时候总能逼出来,也不用他出手。 这般想着,他也同时运用萳木弓三箭齐发,心思定下后,也快速盘算着自己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嘭嘭嘭地激射声,迎面直射的三道黑箭,破喉鸟怒吼一声,口中吐出一卷混乱的狂风,搅动着四周的土壤、树枝,凝聚成团,仿佛风柱一般猛然喷射而出,猎猎作响,与三道黑箭冲击在一起,砰然间箭骨裂开! 风柱哗然袭来! 周婉心中一颤,快速催动法诀,倏然,手中凝聚成形的锦帕哗地壮大三倍,其上白色雾气滚滚一卷之后,四角倏然跳起,仿佛有无形的灵丝交缠一般,将四角接合在一起,锦帕中心处便募然鼓起,以迅猛之势朝破喉鸟袭去! 相比温天衡,此女明显用尽了全力,脸色一点一点苍白,不知是否不断朝那锦帕中空之处传送着灵力,只片刻的功夫,红润肌肤已如纸片般苍白单薄。 但这般用力,却竟然起到了效果,虽然锦帕只是低阶中品的宝物,但竟真的能与破喉鸟的风柱抗衡起来,中空处微微一瘪下,与风柱两相抵制在一起。 温天衡见此正是时机,运转灵气一连三次三发黑羽,俱朝破喉鸟全身最弱的咽喉之处射去! 嗖嗖嗖……九道黑羽几乎瞬时而发,伴随着凝聚的灵气,在空中倏然划开九道长线! “轰”地一声猛然巨响,破喉鸟宽大的黑色羽翼轰然一扫之下,身子同时一转,骤然间撞倒身侧的大树并带动出一阵狂乱的风势,四只羽箭被羽翼带动的风势生生扭曲折断,三只羽箭堪堪擦过破喉鸟皮毛,仅只有两只射中破喉鸟,一只在黑翼之上,一只射中破喉鸟右胸,箭锋果然锋利无比,极速激射之下,一下插入肉里,引得破喉鸟痛苦一声哀鸣! 疼痛使得破喉鸟的红目都忍不住滴出血泪,但接下来,却是更狂烈的反击! 又一道风柱猛然喷出,加持在原本风柱之上,使得周婉瞬时破功,锦帕哗地一声猛然撕裂,破喉鸟轰然冲来,速度竟是极快!周婉才方破功受伤,此刻心中一寒之下根本躲避不及,被鸟足猛地一踢,胸口处顿时击撞,伴着强烈的冲击和迅猛的疼痛,整个人猛然砸落地面,与地表一撞之下,原本无力的身体更是浑身震荡,口鼻中瞬时喷出血丝! “该死!” 温天衡心中暗骂,难道此人就这点能耐? 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眼见破喉鸟再次袭来,他也立刻倾身逃开,拉开弓箭再次嗖地射去,欲阻挡对方的进攻之势。 浑身疼痛袭来,周婉更是心中一空。 毕竟她只是入灵初期修为,刚刚踏入修仙之列,无论心境、经验都不足,这一时间各种疼痛相加,又见己方已成劣势,只觉自己离死不远,忍不住哀怨恼恨,诸般情绪交杂在一起,更是越发觉得浑身虚脱无力。 “不想死就快起来!” 池桑落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又似乎近在耳旁,周婉微微侧目,却是一惊。 此时的池桑落,正不知运用着什么方法和另一只成年破喉鸟及三只破喉幼鸟纠缠在一起,而且令人奇怪的是,原本瞄**准的破喉鸟在她面前不知为何反显得捉襟见肘,不但无法正确寻觅到池桑落的位置,反而频造偷袭,越发狂躁却也越发无力,而明明修为只有入灵初期的池桑落却反而显得游刃有余! 凭一人之力对抗四只破喉鸟,居然还占上风? 这怎么可能! 周婉目瞪口呆! 难道对方隐藏了修为? 她自然不知池桑落是运用敛息法避开破喉鸟的精确追踪,又同时运用轻身术加持增速符频频避开对方的攻击,她所使用的敛息法只是迷陀草灵精的附属能力,只需自行催发便可,本身并不需要消耗灵气,而轻身术本身耗费灵气也极为稀少,再加上她打斗之时心中频频将对方漏洞、自身优势、最佳方位计算其中,又间歇运用同样无需耗费太多灵气的符箓或水弹加以攻击和引诱,这一时间,看起来确实是她略占上风。 不过,一来敛息法维持不了多久,二来凭她的能力对付这四只破喉鸟只能起引诱作用,攻击也根本不痛不痒,不过只是为了暂时引开这几只麻烦物,以待其他人尽快解决掉另一只成年破喉鸟罢了。 她如今的神识考虑诸多因素,几乎占得满满的,敛息法也很快就要支撑不住了,却没想到另外三个人竟然如此没用,一个只单单依靠弓箭攻击,在破喉鸟对气息的敏锐感应下,根本就是隔靴搔痒!另外两个更可恼,竟然被一次攻击之后,一个还在发懵,一个竟然就想直接束手就擒? 这不是找死! “我维持不了多久,你们若有的人还想继续保存实力,有的人还继续发呆,有的人还以为自己受了多大的疼痛,那我不介意现在就放手,直接让你们上西天!” 池桑落冷声呵斥,却正是因为这一分心,左手哗地一下被成年破喉鸟的大翼挥中,嘎达一声响动,左手脱臼! 她暗恨,身子倏然一跃,却又遇上迎面而上的一只破喉幼鸟,再一闪身,左侧又是一只破喉幼鸟,一时之间,原本尽力维持的平衡骤然打破,桑落只知无法力挽狂澜,整个人竟是倏然一落,直接从高空掉下,仿佛被体表吞没一般,竟是翕忽不见身影? 原本听闻她说话的三人都是一怔,幕然见到此景,更是心中一寒! 他们自然不知道这只是低阶入土术,还以为池桑落被破喉鸟击中,直接砸入了地表!唇亡齿寒,此刻三人终于开始心慌! 倏地一下,一只破喉幼鸟感应到强烈血腥之气,直接扑朝地面的周婉而去,周婉心中一颤,聚力猛地一拍身下,哗地滑开,擦过一道长线后猛然跃起,震动伤势后猛地咳嗽几声,但迎面冲来的破喉鸟哪里给她时间?挥翼一扫之下又再次袭来。 而相比之下,温天衡更是狼狈,似乎为了报复之前的两箭之仇,那两只成年破喉鸟双目一凛之下,竟下一个动作就是朝他冲去,气势凛凛之下,大有一击灭杀之势! 温天衡脸色一白! 第五十五章 取命2 来不及了! 两只九尺宽大乌色大鸟,骤然展开十六尺宽的巨大黑翼,狂风席卷,深深黑羽烈烈急颤,身周的草木、山石俱随之滚滚而动,嘭地一声被两股极强的力量猛然一吸,全部飞射起来,被巨大的风势包裹搅动在一起,飞速旋转…… 只七丈距离,两只大鸟目光血红,气势腾腾,一左一右扑地朝温天衡一人冲去! 两股狂烈的风暴带着凛冽的威压迅猛袭来,势不可挡! 温天衡面无血色,此刻若是还想保存实力那他就是猪! 急如星火般,温天衡轰然下坠,哪敢迎其锋芒,只要能节约一点时间已是万幸,也好马上祭出他的秘密法宝,保得一命。 可他的速度哪里比得过这两只成年破喉鸟?几乎是他一坠,两只破喉鸟的身形已冲到了他刚才的位置,烈风刮削着皮肤,擦起一片炙热。 千钧一发! 温天衡的心已经沉到了极点,还未催发出宝物,一个声音却抢先喊道:“快让开!” 然而这声音已经听不真切,轰地一声爆裂骤然响起,热浪滚滚袭来! 温天衡下意识立刻调转身形,以疯狂的速度急速逃奔朝一侧,目光之处,骇然地看着那两只破喉鸟湮没在一片红浪之中,除了隐约的黑色,根本无法探知情形如何。 同时刻,周婉还在拼命对抗一只破喉幼鸟,而地壤之下,池桑落也现身了出来,一身蓝衣沾染着泥土,略有狼狈。 刚才她的敛息法便已经要耗到极致,此刻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气息已经外露了出来,净尘决清除掉身上污垢,桑落紧咬着一角衣襟,咔擦一拧,剧痛袭来,左手骨骼归位,她的脸上却密起一层汗珠。 略松了口气。 眼神微眯,看着那热浪之处,神色却是凝重。 看来那就是何茜的倚仗了,只是她绝没想到,威力竟然会这么强! 眼见着一侧猛然朝她冲来的破喉幼鸟,桑落没有时间另作他想,极快地踏着一株树干翻身一转,三连水弹打向那破喉鸟,紫光遁翕忽一闪之下砰地一声,生生抵挡下破喉幼鸟的攻击,双脚交叠攀沿上树干,衣抉翩然下脚尖幕然一转,翻身朝下,池桑落神色冷静,手中却凝固着一颗小成水弹,以重压之势至高临下朝破喉鸟击去! 毫不迟疑,她双腿一弹下身子倏然跃开,反身祭出一张木系符箓,一道绿藤倏然激射而出,一下子绑在破喉鸟颈脖之处,那鸟刚刚承受下一颗小成水弹,正是大受创伤,此刻不察之下却发现面前的人已然消失,下一瞬更是脖颈被人绑住,它还待发怒,头部却轰地一撞,“啪啪啪啪”连绵不绝,竟又是不停撞来池桑落挥射而来的水弹。 破喉鸟身形不稳,想要逃跑却是无从摆脱,头部啪啪啪啪被打得两眼昏花,最后池桑落却是速度更快,身子一跃下绕着原先的树干转了两圈,将绿藤一端结实缠绕在树干之上,勒紧大鸟脖颈,借着这速度惯性,她一手抱着树干,一脚却凝聚灵力轰然一踹! 啪地一声! 破喉鸟愤怒的头颅被骤然踢开,飞出十丈之外! 这击杀的过程不过几息之间,池桑落便利索地解决掉一只破喉鸟,手轻然松开已经失去灵气效力的绿藤,随着破喉鸟巨大身体的轰然下坠,她也轻然飘下。 而就在这时,那热浪滚滚之中,原本强大的两股气息却骤然一降! 温天衡感应到,面色一喜,还待大松一口气,却没想幕然一只浑身黝黑的大鸟又一次冲了出来,他吓得脸色铁青,刚要催发法宝,面前的大鸟却身形模糊间,溃然而灭。 竟只是一具焦灰,片刻之间便化为齑粉,散落开来…… 温天衡惊魂方定,大舒一口气…… 这骤然间心情大起大伏,可不是什么好滋味,温天衡如避蛇蝎般一跃飞及地上,看到一处的何茜,便朝她走去。 从死境中逃脱,虽是庆幸,但对于此女,他却也同样是大为忌惮,看来对方身手不行, 却藏有至宝,不可小觑。 温天衡一笑,“没想到何道友竟是深藏不露,刚才实在是多谢……” 话音未落,一阵怒吼声骤然从远处响起,空中凝聚的热浪拂开,那另一只破喉鸟破浪而出,除了右侧一面焦黑,竟然并未受到太大波及,温天衡心中一颤! 原本还待得意的何茜也是目光一滞。 方才她瞄射并不精准,且感应到危机之后那破喉鸟便挺身挡在另一只前面,这才使得对方避开了攻击,而此刻,没想到还有一只成年破喉鸟,所有人原本松下来的心情立时又是一紧。 另一旁,感知大鸟丧身的其他破喉幼鸟悲恸不已,俱是一声声破喉哀鸣,双翼狂翻之下,一个个目光凶狠,气势腾腾,大有不死不休之势。 桑落目光一紧。 “各位道友,那破喉鸟之死已然激发了这四只鸟的血性,对我们大大不利,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它们分隔开来,以免它们互相策动,心性上占了上风!” 周婉闻之,目光一苦,看着对自己纠缠不放的这只破喉幼鸟,顿时心一发狠,咬破手指,祭出一个指甲大小的圆盒,开盖后狠狠一压,身子一弹猛地朝一处飞去,比之刚才的招招落魄,此刻速度竟是极快。 而相比她,温天衡的运气可是糟糕透了,那成年破喉鸟伴侣丧身,已是狂怒,不由分说便俯身冲下!它看不到事物,但感应到最强的一股气息,便不管不顾卷起一阵风暴,朝温天衡冲去…… “池道友!” 温天衡简直叫苦不迭,眼见着危机临近,而池桑落竟然跑去帮助何茜了?让他一个人承受这只成年破喉鸟的怒火? 眼看那可恶的蓝色身影远去,温天衡暗恨之下也只得急速逃奔,一边祭出法宝,一边朝一侧飞跃而去。 ~~~~~~~~~~~~~~~~~~~~~~~~~~~~~~~~~~~~~~~~~~~~~~~~ “哼哧哼哧……”何茜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要一边承受破喉鸟的攻击,一边催动深水海螺反攻,可另一个人却是闲得自在,只时不时地朝破喉鸟激射几道水弹,像是在看她的笑话! “池桑落!” “在。”桑落浅浅一笑。 “你!”何茜气极,可被身后的破喉鸟追逐得实在狼狈不堪,一时也无暇与她争执,只好直接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 桑落一笑,竟果真如何茜所愿,直接加入到了打斗之中,让呵斥的人都不免一懵。 不过眼见破喉鸟气势汹汹,她也想不了许多,深水海螺运转到极致,与桑落联手之下,竟很快便将破喉鸟的气焰彻底压制了下去,频频重创对方…… 何茜心中一喜,但转而,不知想的什么,深水海螺的光芒悄然淡去,一手慢慢摸向储物袋…… 幕然祭出一粒圆珠,还未激发,一个身影却突然一跃,竟抢在她之前一把夺下手中的灰色圆珠,紫光遁顷刻挡下破喉鸟的攻击,整个人翕忽跃开,踏着一侧的灌木,落至地面。 手中,便是那轰云珠。 何茜心中一寒,“你……” 池桑落冷冷地看着她。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五十六章 意外 未料到池桑落竟有这么一手,何茜呆了,但呆了的结果却是砰地一声被破喉鸟的白翼扇飞,倒飞撞在树干之上,又猛地弹回地面,呕出一团白沫。 “你……”何茜气极,胃里翻滚着,可抬头间,看着池桑落的表情,心里却没来由心虚,好似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猛地咳嗽几声,她连忙一喘一歇道:“你干什么……咳咳……快还给……我……我是用来对付破喉鸟的!” 末地话说得太急,又猛地咳嗽起来。 池桑落冷冷地看着她,嘴畔却划过一丝自嘲的笑意。 从决定灭了此女时就想过不能手软,可临到此时,第一次杀人竟还是让她禁不住下意识有些迟疑……不过,这可绝不是什么好习惯! 她心中一冷,右手翕忽一挥,竟是一把挥射出那轰云珠,直接朝向何茜的方向! 脑子轰地一声! 何茜瞪大了眼,天啦!想要后退却紧贴着树干,无处逃脱下她心慌到了绞痛的地步,脑子不转地一把祭出最后一颗轰云珠,直接砸向池桑落的方向…… 不知是恶人自有好运还是什么,她无意识之下激射出的轰云珠竟直接和池桑落挥射而来的圆珠碰撞在一起,轰然一爆! 中招的竟然是那只破喉鸟,冲天的惨叫哀鸣声下,片刻之间,便化为灰飞,在热浪翻滚下湮没不见…… 何茜福至心灵,看着面前被热浪慢慢掩盖了与池桑落对视的视野,顿时转头就跑,可她这一跑,却明确地给了池桑落一个信息,她没有轰云珠了! “啊!” 幕然看到眼前的幻影,何茜心中大寒,双手挥打间几招便被一把扼住脖颈,一股锐利的灵气仿佛刀锋一般搁在她的颈脖之前,稍一动弹,就会割破她的咽喉,她不敢置信! 何茜美目大睁,原本清秀的小脸瞬时变得惊恐而狰狞,面前是池桑落慢慢显现的精致的容颜,却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求……求求求求你……别杀我……千万别杀……” 桑落无动于衷地看着她,“河超水与你做了交易?” “什么?”何茜心一颤,“我不知……啊……”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要死很容易,但你针对了我这么久,我也不介意在死前给你一番痛苦尝尝,”桑落勒紧了她的咽喉,“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是……是!”何茜面色痛苦,哑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你手上的那是什么珠子?” “啊——轰……轰云珠……” “威力有多大?” “相……相当入灵中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呼……”池桑落在她说话时手劲微微放松,让她勉强松了口气。 “给了你三颗?” “啊?是……是。”何茜有些心虚。 桑落一笑,“看来是不止三颗了。” 那个女人能随便给一个女修这么多轰云珠,身家看来是不菲。 池桑落右手一紧,呲地一下却突然放开,捂住承受剧痛的大脑,而面前的何茜,却比不上她的神识,两眼一翻,脑中轰地一声,神识瞬间崩塌,竟顷刻间便刺激成了痴呆。 远处,是尖利之极的鸣叫声。 骤然而起,拔高冲天,仿佛声音中都带着针尖般的锐利,轻易便能刺破人的神识! 桑落的神识虽强,但却更因为养神堂浊音淬炼精神之久,幕然的刺激之后,疼痛感反而降了些许,不再那么难以忍受,她神色不解,却看了眼面前的何茜还欲动手,砰地一声红色飞盘激射而上,她身子一转立刻跃开,空中却传来一个冷清的男子声音。 “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别人都这样了还不放过!” 桑落根本不理他,还欲解决了何茜之事赶紧离开,这望山之中或许有什么变故,不是她能抗衡的,这般想,轰地一声爆炸声响起,在那穿耳浊音之下,何茜的头颅竟然瞬时爆裂,在她面前脑浆喷涌! 桑落退后一步,心中一凛下亦是神识一颤,精神开始隐隐有些不稳,如今来望山真正的目的已了,她也不欲多呆,话不多说便转身奔跃,那空中的男子见此,却幕然一把抓住她,“三阶的骨音兽,你以为跑得掉么!” 说罢便将她一提,御器快速飞离。 桑落这才感知到对方是入灵中期的师兄。 “多谢。”忍住头部剧痛说出这话,难受之下,桑落的面容冷得可怕。 男子看了她一眼。 “谢不用说,那怪物也是我引来的,救你也不算什么,只是没想到那黑斑狸狐竟然身旁有这么强大的帮手……不过你的精神力竟然这么强,不过入灵初期修为,居然忍受得下,即便是我也……” “师兄请不要再说话了。” 桑落大脑疼痛不已,简直忍受不了任何声音,跟着这男子虽然速度快了许多,但那骨音兽却也穷追不舍,且似乎愈加发狂,距离虽远了浊音却更高,她甚至能感受到,大脑在渐渐撕裂。 “不好!”男子叫了一声,看着面前女子慢慢蜷缩的楚楚之态,一时心肠一软,便取出一颗伽罗色药丸,塞于桑落口中,“快服下!” 桑落脑子不转,被他强硬塞下药丸,药力入体,方渐渐感受到一个清明之力慢慢扩散,仿佛愈合伤口的药膏,在慢慢缝合已然失控的神识,这片刻,才好受了些。 这是凝神丹! 虽然不能完全控制住骨音带来的震荡,但也勉强有些用处。 “谢谢。” 才方触及的女子柔软的唇瓣,男子幕然一个收手,脸不禁一红,听闻此声只觉娇娇软软,不禁微微侧开眼眸,尴尬道:“不谢。” 桑落哪里理他,眼见阵法缝隙在渐渐临近,本欲纵身一跳,却被男子陡然抓住,“等等,那边还有同门!” 他指的,是刚刚运用秘宝击伤破喉鸟的温天衡,此刻若再加上那三阶骨音兽,此人绝对无法逃身。 桑落根本不想理会,“不用管他。” 话方出口,男子却脸色骤然一冷,“没想到师妹竟然这般心肠冷漠!同门危难岂可不顾?若是我也不顾,那你刚才说不定也难逃一……” 最后一个“死”字没有说出口,男子顿了顿,桑落却只道:“师兄也说那骨音兽是你引来的,”见那男子又欲再纠结什么,桑落懒得与他纠缠,“既如此师兄前去救人便好,多我一个反而累赘,我贪生怕死,先走一步了。” 说完她一把拂开男子的手,纵身一跃下飞快朝那白雾而去,看着那远去的蓝色身影,男子却失望之极,不禁喃喃自语,“果然又是一个……” 末地话已然听不清晰,再不多想,他便即刻转去救人。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五十七章 祸福相依 离开灵兽阁时,还是一片暴风雨之前的宁静,桑落即刻交付醉纹鱼后划下贡献点,脸色苍白地前往养神堂而去。 因地品灵兽阁离紫晶养神堂最近,故桑落直接前去了此处。 人来人往,有不少修士都穿梭于此处,桑落一身蓝影,面色冷漠而苍白,脚步匆匆,引起了不少人注意,那蓝色衣裙飘然上楼转拐之时,楼下的一男一女不禁多看了一眼。 男子沉吟着,“水凝一脉?好像是受了伤。” 女子一笑,“你在想什么?” 男子闻言,亦笑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子,“你在想什么我就在想什么。” “好啊,不过得再看看,我前些日子才被那颜冰那小贱人给伤了灵骨,可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男子大惊,“你怎么敢去招惹她?她可是入灵期大圆满,你才初期修为,你……你疯了!” “我敢去惹她?又不是吃错了药!不过路上教训一个小贱人,被那女人瞧见了,一句看不过眼就将我打了一顿,我……”女子说到此处,恨得牙痒痒,却也同时无可奈何,那男子闻言,脸色不明,似乎也不打算继续谈论此事,转开了眼。 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 养神房间内。 逼仄的环境,桑落早已习惯,较之之前的忍耐,现在的她,脸色才真正是毫无一丝血色,精神处混乱不堪,像有什么要破开,完全不受控制。 她闭上双眼,试图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不去在意,可识海之中一片波涛汹涌,翻滚的震荡神识根本不容她控制,越是想要安静,越是清楚地感觉到脑海中浆糊一般,所有的东西都在汹涌,如浪击礁石,一遍又一遍,循环不停,养神堂内,歌音轰然随之响起,内外波动,上下震荡,轰隆隆的嘈杂声,仿佛要敲碎她的头骨! 眉宇大皱,桑落终究忍不住去狠狠地按住头部,身体蜷缩,隐隐间,耳畔分明听到了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像是从很小的一处裂开,继而越展越大,逐渐扩散,如千里溃提,一发不可收拾,剧烈而澎湃的痛苦一瞬间击溃了她所有的意识,甚至连后悔都来不及,桑落的神识一爆间,整个人陡然昏了过去。 狭小的房间之中,歌音依旧缭绕,却越来越慢,越来越低……直至完全消弭…… 水波一般的蓝色绫衣将她轻轻覆盖,时间如静止一般,女子静如雕像,苍白的面容像是石膏,安静得不剩一丝气息。 房间内,浅浅的融合之力终于浮现,仿佛柔软的双手,开始慢慢滋润神识,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密密麻麻地修补…… 一日一夜。 原本苍白若纸的面容,这才一点一点,有了润泽,不过速度却是极慢,一整天过去,才有了淡淡的浅红。 她似是睡着了,睫毛微微垂着,眼缝处是密密的翎羽黑色,像是无形中有人给她涂抹胭脂一般,丰润的脸颊慢慢升起红润,在她的肌肤之上高调地宣称着自己的领地。 鹅蛋般的小小脸庞,下巴却不尖,反而带着一点肉肉的婴儿肥,呼吸一起一伏间,白皙的肌肤似也跟着在浅眠,轻轻一张,微微一弛,圆润唇珠轻抿着,唇畔似翘非翘,似是有些愕然…… 她做了两个梦。 一个是她站在高峰之巅,轰然下落,整个人突然变得无比嚣张,长啸声扩响九天,天地之间,她在自在翱翔…… 另一个,是她荡舟湖上,突然湖面上出现了一条金色大鱼,一口把她吃了,然后,她变成了超级赛亚人,捶胸顿足,把湖水一口吞进了肚子里…… 眉毛微微抖了抖,桑落似是清醒了一些。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 不对…… 桑落慢慢睁开眼眸,想到什么,却又不禁微微眯起,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怎么睡着了?还做了梦? 养神房间之中,一旦思考便会出现浊音干扰,做梦一事按说是根本不会出现的,可是…… 浊音! 思考时养神堂会产生的刺激精神力的浊音没有了? 她现在丝毫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桑落有些疑惑,可想了想,却又摇了摇头,不止是如此,总觉得…… 瞬间,眼眸大睁,她不敢置信! 眼神中闪烁着碎光,轻轻咬着唇瓣,桑落的神情有些莫测,是喜是惊,是信却又不敢相信。 她岂止是做了两个梦,她是同时做了两个梦! 似乎唯恐指尖的锋芒戳破了自己的想法,桑落犹豫了片刻,终究忍不住一左一右,两只手分别在地上比划着什么…… 左手写着——不可能。 右手写着——我相信。 最后一笔落下,手指微顿……她却是浮起了笑容,唇畔的弧度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笑靥终究是完完全全绽放开来,桑落的双眸极亮,同时,也是怔怔地看着地上的印记。 一心二用。 真的是一心二用! 不是神识强大到在一段时间能思考诸多事情,而是真真实实在同一时间能各不干扰地思考两件事情! 不是敏捷的思维,而是有两个思维! 一心二用,甚至能一半思维睡觉,一半思维清醒,这才叫一心二用! 原本是没有根据的猜想,却不料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得以实现,仿佛海浪冲刷,一时间,桑落都有些眩晕,像是看着雾中朦胧的花,既真实,又似虚假,让人不知如何是好。 往往会这样。 有时追求一样东西,明明没有把握,得不到却也会失望,明明放弃了,尔后幕然得到,却又是说不出的惊喜与迷茫。 她有些呆呆的。 让我再沉浸一会吧。 最后,她抿着唇,微笑,这么想。 当她下来时,已是第二天,此时的她已然完全确定了一心二用的事实,虽然不知这种现象是如何形成的,也许是因为自己的神识已达所处修为境界的饱满状态,再次提升,就会产生分裂;也许是与那骨音兽有关,或许与养神堂之中的浊音也有些关系;又也许也是由于之前自己不断承受浊音锤炼,量变积累成质变,便产生了如今的效果。 更或许,是所有因素累加起来,才产生了这样的现象。 总之,她能明确感受到,经过裂变之后,神识似乎比之前还有强大了一些,虽然只有微末的一小部分,可这是在入灵初期神识境界已达饱满状态的基础上啊! 桑落不知是否该庆幸自己的误打误撞,还是该迷茫这种现象究竟能否稳定。 总之,这起码是一种证明,证明自己没有走弯路,若是迷茫,那就自己去寻找答案。 她甜甜一笑。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五十八章 秒胜 知道来养神堂疗养神识的人都会花费不少时间,时隔一日桑落才下来,原先关注着她的人倒没有多显意外,毕竟养神堂修补神识的速度极慢,神识受损的修士有时甚至会在养神堂呆上十天半月。 当然,这样的也是少数,除非极其拮据之士,否则谁也舍不得花去这么多时间。 见着那一抹蓝衣身影渐渐从楼上走下,状似在一旁和别人说着什么话的先前的一男一女,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一方小心地关注着池桑落的动静,一方则和另一个人说着告辞的话,眼见着那身影交还了挂牌,两人顿时慢慢移开。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合作不止一两次了,能来养神堂滋补神识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大的身家、背景,否则也不会白白耗费时间在这些上面了,而同理,守在养神堂四周虎视眈眈的弟子,也绝非实力强大之流,不然也不至于盯着这些身家单薄之士。 所以往往这些狩猎者,都会结伴而行,认准目标后合作下手,以数量取胜。 就在两人已认准那蓝衣身影,正准备跟踪之时,一个声音却陡然响起,是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一落,那蓝色身影竟停了下来,转而回身。 那男女顿时侧过眼眸,和一些盯着池桑落的人一样,状似无意地看着别处,可偶尔的目光扫过那蓝色身影时,两人却都是一怔。 桑落回身,看到一个身着焦茶色长裙的女子,目中无人地朝她走来。 竟就是之前在比试堂向她挑战过的女子。 不过,最后自己以一棵百年紫灵草为由婉拒了她的挑战,这么久了,没想到今次竟会在此遇见。 对方叫住她,看来是想完成之前的挑战了? 桑落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让我逮着你了!”女子庆幸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上次之后就跑得没影,让我久也找不到,现在你可跑不掉了!” 桑落好笑,“怎么?道友当真拿到了那东西?” 女子不满,“花了我一些功夫,要不是……算了,不过现在你不会推脱了吧?告诉你,我可不是……” “好。”桑落微微一笑,走出了养神堂。 本以为还需费一番唇舌,没想到对方答应得这么爽快,女子有些意外,也跟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盯着池桑落的一男一女也慢慢现出身形,见着两人离去,其中女子的神色,似乎很是迟疑。 “感觉有些不对了,”男子蹙眉道,“怎么才一天过去,这人的气色就变得这么好了?养神堂什么时候效用这么大了?” “而且神色自如的样子,和之前实在判若两人……”女子也是蹙颦,与男子对视一眼。 男子迟疑着想了想。 “也好,让这个人先去试试底,也免得我们出手,平白惹了一个仇家。” 女子点了点头,“跟上去看看。” 水幽门处处可应战,她二人也不必费力跑到比试堂去,随意选择了一宽敞地带,桑落便转过身来,与那女子,刚好隔了一段距离。 见到此,女子也立刻明白过了,站定看着她。 “你拿什么作注?” “破喉鸟泪眼囊,够了么?” 女子一怔,意外看了桑落一眼,旋即点了点头。 虽说百年紫灵草也珍贵,但比起完好的泪眼囊,灵草毕竟太过常见了一些,稍逊一筹,若她真胜了,可是占了大便宜! 原本之前瞧过女子的身手,论起来,她还真没把握能赢,可如今看来,她更得全力以赴了! 女子越发警惕地盯着桑落。 两人这般话,当然也落在有心人的耳中,一听到泪眼囊三个字,其中大部分人心中一动,原本退却的心不免又活跃了起来,越发关注起这场比试来。 看来他们选择的也不错,这个女子还是有点料的。 先看看此女的身手如何,再选择之后如何偷袭。 这般打定注意,四周也不免笼罩起了沉默的硝烟。 知晓桑落的敏捷身手,茶衣女子率先释放起了护体灵罩。 “说好了,上次你使用的那个什么影子步,这一次不妨也使出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厉害!” 她之前败给那九长一脉的男子,就是因为对方速度诡异,且身形莫测,让人捉摸不透,全身黑雾倒与这个女子的乱影身法有些相似,所以她才会有此提议,不过这提议似乎显得有些理所当然了,茶衣女子不以为然地看着桑落道。 桑落一笑。 “那是我的事!” 话音刚落,她却是募然一挥手,同时激射出莫名的两道光芒。 翕忽一瞬,让人防不胜防! 那茶衣女子本还忌惮着她之前的幻影之术,正一边释放护体灵罩,一边睁大眼睛仔细看寻,同时,也努力将神识扩展到最强,企图捕捉哪怕对方一丝的行动! 本以为就算会输,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也能捕捉到对方行动的蛛丝马迹,最不济也能估量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从而为下次挑战做准备,也知道自己该从何处地方入手修炼,可她绝对绝对没有想到,只一瞬间! 紫绿两道光芒轰然射过,对方竟是直接祭出自己的法宝,她一惊之下还待全力以赴,却骤然发现这根本不是一种法宝的攻击,而是两种法宝! 一道紫芒是攻击,可那交缠的绿芒是什么…… 光是匆忙之下应付对方的紫芒倒还有些余力,可两种不同性质的法宝威力顷刻激射而下,她竟连抵挡都做不到,整个人便被绿芒疯狂交缠住,剧烈而逼仄的缠缚之下,她竟然一点挣脱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人骤然临空而起,完全没有着力点!完完全全任人宰割! 原本空旷的环境顿时被一片黑暗封闭住,四周传来轰隆隆的震荡声,她使不出力气,只感到身体被奇异的力量狠狠挤压,全身的灵气禁不住跟着瑟瑟颤抖…… 她瞪大了眼,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嗖地一声窜动,绿芒骤然消失,她恍惚之下竟未来得及发现,直接砸在地上,忽然的疼痛感这才让她明白,自己输了? 她输了? 这怎么可能! 不是才刚刚开始吗? 到现在也不敢相信这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女子倒在地上,睁着双眼,目光呆滞! 比起身在其中的她,这四周一些人却是完完全全看到了整个过程,但谁也不曾想过,就发生在一息之间! 一息间就定下了胜负? 这是什么情况? 原本还想寻找对方身手的漏洞,可这一下,哪有什么漏洞可找? 还想去打这个人的劫? 简直是不自量力! 原先对桑落虎视眈眈的这些人,惊愕之下,全都翻了个白眼,悻悻离开。 而那一男一女,对视了一眼之下,也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怖。 这还打什么? 这简直就是妖孽! 两人不敢置信地对望…… 他们也算是倒霉的,先平白惹了水凝一脉最有可能升为长尊的颜冰,现在又差点惹上了这么个妖孽? 时运不济,这养神堂是不是不该来了? 两个人怔了怔,叹了口气,再次心照不宣,无声无息地离开了…… 感觉到四周的气息减弱,桑落神识收回,放下心来。 起初她就感应到这些人的注视,这才一口答应了女子的挑战,一来兑现之前的承诺,二来也算杀鸡儆猴,以免去之后的麻烦,所以她才会选择最果断、最快速的制胜方式,也了了那些人的虎视眈眈。 其实光凭修为,她比这个女子好不了多少,之所以能产生几乎秒胜的效果,大多归功于一心二用。 在她遇见女子之时,便知道对方肯定是来挑战的,一个思维快速盘算,已然在和女子对话之时想好了计策,最后趁女子准备之时出其不意,这才一招制胜,同时驱动低阶中品和低阶上品的法宝,这才使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这除了一心二用,也有她神识分外强大的原因。 单独使用任何一样法宝,都不足为奇,但累加起来,却让人咋舌。 这些人如此震撼,也是由于并不了解她真正运用了什么方法的缘故。 不过,这是她的秘密。 桑落收回法宝,走了上去,还未说话,那女子却似见鬼一般看着她,“你……怎么可能……”末地话说的很轻,是自身的疑惑。 “比试已经结束了,紫灵草?” 虽说这种激烈的战胜方法可能会刺激到她,但桑落不得不承认,有时,她的确很冷血。 女子有些恍惚。 桑落叹了口气,“与人比试固然是一种提升实力的方法,但你太弱,等你先战胜了自己再说吧。” 茶衣女子似乎这才抽神,看了她一眼,片刻,却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我战胜了自己,再来挑战你?” 她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个时候我早就不在原地了。” 她摊出手。 语气不是轻慢,而是平常地讲诉一个事实,可这个事实,无疑更是伤人,女子张口想说什么,但看着面前的女子,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她还能说什么呢?以这样的差距战败,她已经没有了向对方挑战的资格。 是啊,她怎么忘了?她的确是在努力,可同样,别人也在努力,谁会在原地等她? 是她愚昧了。 女子自失一笑,有些无力地将紫灵草放在桑落手中。 桑落合手接过。 两人交易之时,谁也没有发现,在一株高大的林木下,有两个老者,正目光紧紧地盯着她们,若有所思。 “看出了那个女子的招数了吗?”声音清淡,一个人慢慢问道。 “哼,不就是驱使法宝吗?我倒奇怪,嘶……她怎么办到的?明明左看右看都是入灵初期修为不假,神识再强大,也不至于能同时驱动两个法宝吧?难道是隐藏了修为?” 另一个人翻了个白眼,“你个蠢货!隐藏修为去个跟入灵初期的妹子打斗,还拽成那样!你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发神经!” “我呸!你才是个蠢猪!入灵初期能驱动两个法宝?神识用炸掉了也用不出来!”老者情急,但想想自己应该稳重,缓了缓,歇了口气,冷静道,“我看,此女身上一定有些好东西……嘶……说不定对我们也有些用处。” “你打她的主意?”不得不说,这位很动心。 可这位听此却是一懵,反应过来,“也是啊,如果真是隐藏了修为,我们还不一定打得过她?嘶……看来还真是应该静观其……” “我砍你个脑壳!”另一个老者听得郁闷,一把打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嘶嘶嘶嘶嘶个没完了还!你丫被蛇咬了一次难道也变成了蛇了!我看你……” “你说什么?你敢说老子是畜生?”某人自我脑补,卷起根本卷不上的宽大衣袖,实在卷不上直接放弃,瞪着眼睛,“我今儿不宰了你小子我就不姓贾!” “你个贾货!我甄仙儿不弄死你我他妈也不姓甄!” “你/他妈本来就不姓甄!” …… 桑落已经走得很远了。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a> 第五十九章 弱点 桑落回到佘山时,还未回到自己的洞府,却幕然看到一些身着灰色衣袍的杂工正在有条不紊地搬运着什么,朝一处方向躬身行礼,走过来,见到她时,亦是恭敬一礼,旋即又面无表情地离开。 她微一挑眉,身旁一个人影走过,步邵天眉毛抖了抖地大步离开,隐没在山林间,而桑落的方向和他刚刚相反,正疑惑,往着南处走去时却首先看到许诺一身绿衣,正趾高气扬地招呼着什么,见到又有一个同门过来了,颇有些眉飞色舞。 那些杂工,一个捧着一个小物件,个个面色僵硬,特别是一些身材魁梧的硬汉,手里大材小用地拿着一些女子的胭脂盒,却偏偏一副正儿八经、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模样很是滑稽。 “你拿这个,你拿这些,对,就这些,每个人都拿一点……小心点儿!那可是我的宝贝,砸碎了你可赔不起!” 既然赔不起放在储物袋里岂不更好? 桑落腹诽。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人家这是在——搬家! 咳…… 虽然不懂修仙之人一个储物袋就够了,有什么必要整一堆人来搬家? …… 好吧,她其实懂。 这是在炫耀! 许诺是九玄骨资质,想来水息术已经大成了,能够入住水底洞府,只是这样大张旗鼓……桑落看到对方白了自己一眼,无语。 不过索性没有幼稚得太夸张,因为毕竟炫耀的话对方也一句也没有说,看到自己走开时,许诺的表情还愈发欢乐,眉宇间都闪着光。 哦,这不是在炫耀,这是在自娱自乐。 桑落懂了,回了自己的洞府。 闻说水幽门光是内门弟子的水底洞府就仿若水晶宫一般,美妙无比,不过桑落对此却也并不着急,她的水息术离大成还很远,但深知凡事不能心急,她也选择合理分配时间,入住水底洞府么? 缓一缓无妨。 带着这样的心情,桑落淡然地进了洞府,检查了一番战利品后,沐浴一番,服下一颗辟谷丹,之后,便又是枯燥的打坐练功。 有了一心二用之术,桑落能一边修炼幽影功法,一边睡觉,古怪的是,她不巧做了个梦,梦极为荒诞、不可理喻、乱七八糟,打坐之后她怔一怔,心情十分莫名,虽然没有出现意外,但总觉得怪怪的。 这样一来,之后她直接睡了一觉,两个时辰之后才又重新修炼功法。 一边参悟,一边修炼,同时进行。 一进一出,相得益彰,修炼时出现任何不解之处都不必再退出重新参悟,而是能凭借一半思维思考、解决,另一半思维理解、继续,如此一来,真真不止是事半功倍,反而由于进行得十分顺利,心情也随之更加舒畅放松,速度竟然比平常的二倍还多。 对于这一心二用,桑落也同时将其运用到了修行法术之中,一边是水弹术的修炼,一边是各种基础法术的修炼,相比以前,快得不可思议! 桑落承认,虽然修炼枯燥,但却因为进步,开始有了乐趣。 又一日打坐修炼…… 如往常一般,灵气源源不断汇入体内,九个周天之后,桑落吸收完毕灵气,正慢慢调息巩固,可就在这时,暮然的,静谧的环境四周突然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吱吱”声响,桑落原先并没有过分在意,但片刻之后,又传来同样的声音,并且更加清楚了一些。 几乎是下意识,桑落的身体不自禁就是一颤,一半思维还在修炼,一半却抽离出来,静静地听着四周的声响…… 突地!又是一声叫唤,她明确听清了! 桑落懵了懵,缓缓缓缓,她从打坐中退了出来。 然后,她慢慢慢慢下榻…… 又是一声叫唤! 桑落吸了口气,如离弦之箭,冲出了洞府! 接触到洞外冰凉的空气,这股酥麻感才是一缓。 身上忍不住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还有,谁来告诉她,为什么洞府里会有老鼠!!! ~~~~~~~~~~~~~~~~~~~~~~~~~~~~~~~~~~~~~~~~~~~~~~~ 桑落很辛苦。 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这人自小就有个很大的弱点,那就是,怕老鼠。 是真怕,由内而外的怕! 从声音到长相到一切! 她也许是无法理解天地间怎么会形成这样的生物,总之,就是觉得恶心。 曾经有朋友拿一只死耗子来吓唬她,于是,她后来便和此人绝交了,并且自此以后,那朋友也成了怕老鼠的一员,不要问池桑落做了什么。 如同现在一样,不要问她会做什么。 虽然不至于夸张到不回洞府,但内室已经彻底封闭了,即便知道只是缺口处老鼠的叫声,但缺口太小,老鼠决计进不来,她也无法容忍。所以接下来的结果,就是某人开始像失控了一样不停歇地修炼水息术,泾河处被不明缘由封闭了,她便去了南河。 早上是水息术。 中午是水息术。 晚上是水息术。 缓一缓么? 绝不! 再加上一心二用,甚至连偶尔的睡觉都梦到修炼水息术,不到一个月,变态一般,池桑落就修炼到了水息术大成! 毫不留恋地取走洞府玉牌,池桑落直接去罗清处报到。 因知道桑落只是半玄骨资质,在看到她竟然这么快就修炼到了大成水息术时,罗清也很是意外。 不过他自身极是勤奋,转而又以为池桑落是为了尽早入住水底洞府平时就拼命练习水息术,这才得以在这么短期内修炼到大成,倒也觉得合理。 凭这一点,他倒对池桑落刮目相看了一番。 “很不错,水底洞府中有不少好东西,灵气房中修炼也能提高速度,你到了便会知晓,这么快入住水底洞府,看来你是下了功夫的。”罗清将水牌递予她,说着又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新晋弟子一般都心浮气躁,很少有这么这么勤奋的。 他自然不知道,此人是被逼出来的。 桑落很自然地接受对方的赞赏,称谢一番后,又在对方觉得见到了同道中人欣慰时,趁机问了一些修炼上的问题,直问得罗清脸色开始有些不耐了,才告辞离去。 其实,她该庆幸,正是因为老鼠的刺激,才让她比一些同等资质的人更早入住水底洞府,而除了她仅知道的水底洞府极为美妙之外,其还有不少好处,这也是她到了水底洞府才知晓的。 许是之前简陋的山窑洞府与过往的小说阅历,让她对“洞府只是用来修炼的地方”这一认知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故而对水底洞府并没有什么期待。 其实她不了解一个内情,那就是水幽门特意的安排。 一般醒灵成功的修士,都是才从世俗界进入修真世界中,心性、阅历、视野都局限在很小的范围之内,加之醒灵的成功,狭窄浅薄的内心难免会让人生出心浮气躁之心,若是一开始就进入到富丽堂皇的地方,心性便难以稳固,极易动摇,严重者甚至会忽视修炼,反而沉迷于修真界的瑰丽奇妙中,往往懈怠了自身,很快就会被淘汰。 所以在构建临时洞府时,门中长老特意安排了最为简单寻常的布置,便如世俗界普通的山洞一般。以此让才踏入修真界的弟子忽视掉外在的享受,而更加一门心思沉浸于修炼之中。 毕竟才脱离凡身,这一开始的修炼并不会让人觉得枯燥,反而会产生极致的新鲜感和兴奋感,更能促进自身的磨砺,激发潜在的勤奋,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三分钟的热度,自然,这个热度也不可能只有三分钟。 尔后,直到修炼日复一日、循环不变,人们开始感到枯燥之时,再一点一点揭开真正修真世界不同于世俗界的奇谲神妙,若诱人的少女,一丝一缕地掀开环绕曼妙体态的纱衣,让人心神荡漾、目不暇接。 毕竟,让这么多人如此趋之若鹜的修仙,可不止是为了与天同寿。 ~~~~~~~~~~~~~~~~~~~~~~~~~~~~~~~~~~~~~~~~~~~~~~~~~~~~ 【后期成绩不好都没有关系,但前期希望成绩一定要很好,这本书的形成不是因为想寻常的yy修仙世界,而是在极短的时间内赌一次,所以前期成绩不是很好,哪怕再有潜力也不可能继续下去了,小吚不是威胁,只是希望大家能够尽可能的给予支持,自己心中有很多构思,也真的好想写下去,可十二月之前这本书还是不景气的话小吚就要被迫去做别的事情了,若是没有那些破事,时间足够的话小吚也不会这么急迫,所以喜欢请收藏、推荐,任何支持都希望尽可能地砸向小吚,么么哒!】 第六十章 水底洞府 桑落的水底洞府,在百凝镜湖处,巧的是,倒与杜兰成了邻居。 只是这邻居相距却是不近,不过那杜枫得知后,便跟着来凑热闹,杜兰既是与桑落成了邻居,便也前来祝贺。 因为辈分并无太大差别,之前也没有见面礼,不过桑落既然换了洞府,也算乔迁之喜,两人倒准备了两颗治愈丹,算作贺礼。 桑落欣然收下。 “这水底洞府有些特殊,因为是内门弟子所用,你的洞府规模又是以亲传弟子的身份来安置,开启时难免有些动荡,未免影响到这镜湖之中的事物,需要分外留意,哈哈,不过我和妹妹会从旁协助一二,按照我刚才讲诉的方法开启便可,也不用太担心!”杜枫哈哈道,“师妹放心运用水牌开启吧,第一次是由于洞府尘封日久,这才有些麻烦,日后就简单多了。” 桑落微微一笑,“谢谢。” 按照罗清之前的提点,她单手掐诀,运输灵气进入水牌之中,直到水牌通体绿芒,呈现出纹路般复杂禁制,她便将之一抛。 水牌滴溜溜一转,轰然,一股澎湃劲力便遽然打入水中,哗啦啦一声响动,镜湖之上顿时慢慢呈现出一绿色漩涡,并且越来越大,杜枫、杜兰见此,相视一眼后,便同时运力控制。 有了两人的帮助,漩涡很快便呈现,慢慢稳定下来,露出一绿色通道,斜向下方,呈现出碧绿台阶。 此时桑落并没有动,继而迅猛一声,湖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响,整个湖面轰隆隆爆破声连绵四起,水浪翻滚,动荡不安! 之前也听罗清说过,这是门中长尊特别设置下的爆破阵法,专门为凿砌洞府而设,故桑落并没有任何吃惊之色,只是觉得有些新奇。 汹涌的水浪前,三人驻足于湖边,静静观望,直到最终沉寂下来,声音渐息,杜枫兄妹这才收回法术,杜枫一笑,“成功!哈哈,祝贺师妹了!恭喜恭喜!” 杜兰亦是一笑。 “多谢三胖师兄和兰师姐的帮助,二位辛苦,到府中坐坐可好?” 杜枫杜兰含笑点了点头。 因是主人,抛去门中尊卑,桑落自然而然走在前面,二人随后。 随着台阶拾级而下,水中情形慢慢映入眼帘,波光荡漾,沁人心脾。 水下,是一千种蓝色构成的世界。 银辉般的碎光点缀一般飘动在柔润的水波间,似水底星辰,圆圆胖胖的莹白气泡内含着温柔的白色光晕,将水中景致一一晕染开来…… 台阶轻软,质如果冻,两侧台阶,一边伫立着一株光芒潋滟的火树,左侧开花,右侧结果,通体繁茂,光华耀眼。 未想到刚刚开凿而出的洞府竟然生长着这样蓬勃的植物! 桑落有些吃惊。 杜枫一笑,“这是亲传弟子洞府的基本设置,源自修真界的富贵风水,两株分别是阴花树和阳果树,是比较常见的灵树,有阴阳相合,富贵花果的意思,水底洞府之中都会埋下此种树种,你这两株长得倒是不错。” 原来是这样,“修真界中也讲究风水?” “风水源自自然之理,凡人只能掌握其一,修真界才真正是博大精深,传说中能够操控气运的风水仙师,甚至能成为一方领域之神,开天辟地,创造规则,几乎是无所不能,这风水之学可以算得上是修真界最为玄奥的领域,所学之士无一不是智慧超群的绝顶天才,甚至整个修真者都共同默认,一旦有人掌握了整个世界的潜在规则,甚至能真正成为天道,掌握万物生息,”似乎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杜枫顿了顿,又是一笑,“不过从古自今还没出现过这样的妖孽,也许这个猜想本身就是不合理的,毕竟整个修真界的形成本身就充满神秘,一个人再强大,既是身处万物之中,也必定不至于能够操控万物,这个本领可是太恐怖了一些。” 桑落恍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人自身的形成就充满了玄妙和未知,想要冲破一切,掌握所有规则,的确是太疯狂了。 毕竟传说中的神,也是在天道之下。 若真成为了天道,成为了真正的至上,自身就是一切,无不可知,无不可能,完完全全活在没有疑惑没有期待没有未知的世界里,那就太可怕了。 抛去了游离的杂思,桑落慢慢朝下走去。 “轰”地一声卷动,劲力一发,层层水浪翻涌,如漩涡一般,一重一重旋转而上……她脚步一顿。 哗啦啦的声响,上万条色彩斑斓的游鱼团聚成螺旋状,搅动着庞大的水波团团聚合在一起,冲天之势自下而上破水而出,身上的光点汇聚成磅礴的光芒,辉光汹涌地照射四方,将身后一座巨大的水晶宫照射得更加光彩夺目,迷人眼球! 整个柔然的蓝色水域,刹那间波光潋滟,光辉四射! 三人的面庞也随之“染上”了色彩,似是不停地转换着一张张的面具。 桑落先是一怔,旋即便听到杜枫哈哈的大笑声,“真是奇观!这些鱼儿倒会欢迎新主人!” 话音刚落,杜兰瞪了他一眼,杜枫不置可否一笑。 桑落静静地看着眼前。 五彩的珊瑚,形态各异,或妖娆妩媚,或挺拔如剑,或纠纠缠缠,或独树一帜……碧色的游草捧场般挥舞着柔软的身姿,庞大的玉蚌一开一合,展开时,溢流出莹白的珍珠光芒,闭合时,喷吐出一颗颗晶莹玉润的气泡,漂浮而上…… 点点荧光闪动,水波流转,潺潺流水之中,飘荡着悠闲的珊瑚鱼、兰子鱼、三须鱼、燕翅鱼、方箱鱼、独翅鱼、长翅花鳞鱼、红间荷包鱼、蓝沙燕鱼、探照灯鱼、蝙蝠鱼、小丑鱼、蝴蝶鱼……纷繁多彩,品种灿烂,不胜枚举,更是美不胜收…… 不同于寻常的鱼种,有些鱼甚至带着一丝或惬意或傲慢的神色,悠闲地享受下午时光,小屁股扭得十分惬意。 桑落一笑。 透过层层蓝色,不断往远处看去,视线之处,却又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魔力和神秘,仿佛不可窥探,让人无端止下步来。 移开目光,抬起头,望着面前,桑落轻舒一口气。 晶骨作架,流水为帘。 荧光绚丽,雕纹精致。 通体宽绰,气势不凡。 五彩斑斓玉润鱼蛋堆砌的流水小路,通往的,便是她的水底洞府。 庞大的洞府之上,三颗晶石闪烁,清晰的显现出三个大字。 池——桑——落。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六十一章 入住与身家 桑落浅浅一笑,“没想到门中水底洞府竟是融于自然之中,这倒是极妙。” 杜兰看了她一眼。 杜枫哈哈一笑,“池师妹当真喜欢?门中可是有不少人讨厌这种布置,认为太过嘈杂,反而影响了清修,还有些人要不就认为与畜生共处有辱身份,甚至一来便将所有的动物植物都清理了个安静,好家伙,那洞府整得跟个和尚庙一样,一点生气都没有!” 杜兰闻言,目光暗沉下去。 桑落却未察觉,只是一笑。 “我倒觉得,清净之中要有生气才能相互调节,死静反而落了下层。” 杜枫点了点头。 正说话,看到一处,桑落却被幕地吸引住目光。 那是远处泛着荧光的柔美生物,一只身形极为润泽曼妙的幼年海豚,特别的是,对方长着一双如瑰宝般美丽的蓝色眼睛,转眄间,泛动着蓝色星辉,无比动人! 可对方似有些不买账,或根本没注意到桑落,摆了摆身体,又慢慢游开。 “湖中竟然有海豚?” 杜枫道:“这是常见的蓝目珠,三阶以下都生长在湖中,这个看来连一阶修为都不到,不过不止它,这水底之中还有不少生物,其中还有些灵性生物,但与修士,都是互不干扰地生存。” 桑落点了点头。 想到什么,又随意道:“既成了邻居,日后也算是朋友了。” 岂不料这随意一说,却遭到了杜兰的一声冷笑,第一次,她目光灼灼地看了桑落一眼。 “朋友?师妹说笑了,修真者岂会愿意和这些粗鄙之物做朋友?他们可清高的很,连奴役它们都当作恩宠!” 知道妹妹的老毛病又犯了,杜枫开始头疼。 桑落有些意外,听这口气,此女对灵兽似是维护得很? 桑落转过头,看着那些可爱的生物,“我不觉得生命的粗鄙高贵是这样来算的,无端的歧视只是愚蠢。” 杜兰好笑,“那敢问师妹是否猎捕过灵兽,又或者,击杀过灵兽?” 桑落看了她一眼。 “一边伤害它们,一边又声称和它们做朋友,岂不是,当了**还要立牌坊?” 这是世俗界的话,这里说出来却是严重了,杜枫有些愠怒地看向杜兰,“这个问题你还要纠缠多少次,够了!” 杜兰闻言,轻吐了一口气,移开目光,她承认,只要涉及到这个话题,她就会有些失控。 可是,真的是不吐不快。 “对不起,是我过了。” 按照修真界的尊卑,她既是如灵中期修士,便高于桑落一等,别说骂一句话,即便是打了对方,也无需道歉,这便是公认的尊卑之道,只是杜兰一向不信奉这些,故此觉得自己有些过了,便直接道歉,也不顾对象是谁。 也因此,桑落倒并不介怀对方刚才的无礼,不过凡事她不喜欢放任不理,有问题,她喜欢直接说出来,能解决就解决,不能也可以表明自己的立场。 想了想,她认真道:“我承认,我捕猎过灵兽,也击杀过,并且,以后还会如此。”这话一落,原本努力想要平静的杜兰却顿时脸一寒,骤然看着她,这一次,目光似能喷出火来。 杜枫想打圆场,而这次他看着桑落的神色似也有些不满,毕竟点到为止,有些问题何必过多纠缠,徒生嫌隙? 可他还未说话,某人却仍浑若不知地继续道:“其实反过来也一样,它们也会主动对付我们,这只是为了生存罢了,没有谁对谁错。” 杜兰不赞同,“你说的只是一部分而已,还有一些灵兽天生纯净,绝不会主动攻击人类!难道它们就该杀?” 桑落一笑,“若真要论这个,要花费的功夫可就大了,很多物种之中,想必都有一些良善之辈,难道一一去分析?好的就留下,不好的就灭杀?如果是这样,再加上一些打算洗心革面之辈呢?难道每每动手之时,都要分析完毕对方的过去,确定谁好谁坏,或者谁打算改邪归正,谁又是十恶不赦之徒,再来出手?” 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人能够做到吧。 杜兰抿了抿唇,却是无法回答。 “可难道就不论好坏,恣意对付?” 杜枫无奈,桑落想了想,淡淡道:“如凡人也会食肉食素一般,修仙者为了提升自身实力,的确需要猎杀一些灵兽,和需要采集灵植炼制丹药提高修为一样,想要修仙,就必须作为,这只是寻常的生存法则而已,至于撇开自身的利益不谈,只要做到不滥杀便可,毕竟一些高阶灵兽,同样也会对付人类,且更加肆无忌惮。” 杜兰沉默了。 桑落一笑,“灵植和灵兽一样,同样也是生命,相比之下,它们可单纯多了,只要未成精,哪有好坏之分?可没有一个修士能够放弃消耗这些生命,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食肉食素,炼丹捕猎,对象不都是生命? 自然法则中既然存在了优胜劣汰,本就是它的规则,为何要为了人类创造出来的“善良”两字,生生打破这种平衡? 桑落并不赞同以一味地保护生命为由来压抑自己的*。 看着杜兰沉默不语,桑落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凡事还是点到为止,“进去坐坐吧?” 杜兰不说话,她看向杜枫。 杜枫有些尴尬,看了看杜兰,“妹妹若是不舒服,还是……” 摇了摇头,杜兰抬起头来,却是努力莞尔一笑。 “有些东西似乎真是自己偏激了,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不过今日是池师妹的乔迁之日,无需为这些事情烦忧,我也不是心胸狭窄的人。” 她说着,走上前来,朝桑落一笑,“看看洞府吧。” 桑落一笑,“请。” 手指轻点,才方触及到流水垂帘,垂帘便自动浮现出一个入口,三人旋即进入。 比之以前随意凿砌的洞府,此处却是大了不少,一共八个房间。 流水圆顶的会客厅,灵气充裕的灵气房,奶汁凝固的水浴间,芳香四溢的内室,宽敞空旷的练功房,与外连接沟通的通顶室,以及两个待用的空房。 桑落很满意。 三人便坐在会客厅,一边观望水下景致,一边闲聊了几句,没多久杜氏兄妹便告辞离去。 而桑落则沐浴歇息了一番,随后去了一趟书陵,她之前在望山摘下的那株奇花,还有其它的一些疑问,都需要查阅。 傍晚时才回到洞府,桑落首先整理了一下如今的家财。 之前爷爷所留下的白色药丸,后来才知道只是普通的聚气丹,不过对于凡人来说,的确是珍惜无比,而留下的那个竹简凭她现在的神识和所学的法纹才得知,并非什么功法秘籍,而是一个叫樊荒的国家的语言。 不过书陵中并没有查到这个国家的信息,桑落也没有过多关注,只顺便将这个语言学习了一番,或许有用。 剩下的,除了灵石,便是六十六根灵须、两颗治愈丹、三瓶灵气丹和两瓶聚气丹,一个七彩琉璃盾,一个紫光遁,一个青碧丝锁玉牌,一张剑符、几张符箓,一棵百年紫灵草,两个破喉鸟泪眼囊和残余的一些破喉鸟躯体和精血,几条醉纹鱼。 算起来,也算身家不错。 最后一样,便是那朵名唤青齿红菱的花。 青齿红菱,是灵植中极为娇嫩的物种,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带,存活率极低,修真界常说,“青齿有独,红菱无二”,便是形容此花的稀少程度,这种花几乎难以在同一片地域寻找到第二株。 不过可惜的是,花虽娇嫩,作用却并不大,因为青齿红菱中最稀贵的只是那仅占千分之十三面积的青齿黏膜,这种青齿黏膜,具有锋利刀刃的强大作用,只要是涂抹上青齿黏膜的尖锐物体,其杀伤力都可以提高百倍以上,可这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沾上了这点青齿黏膜,仅凭这上面小小的青齿都能够破开乌胎蛇那么坚固的防御,连当时温天衡的低阶上品法宝都没能做到! 若是有大量的青齿黏膜,配合尖利法宝,那作用可就不可估量了。 相比之下,这花本身只适合用于炼制丹药,但也俱都是一些普通的丹药而已,真正希贵的丹药不但需要极高的年份,配套的灵植也同样珍惜无比,所以桑落想了想,最后还是觉得将青齿红菱留下来,反正保存在灵囊之中,也不担心会损坏,现在也没有需要它的地方。 这般打量过后,安排了一下接下来的修炼计划,约莫半个时辰,桑落才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晃荡的波光缭绕在洞府中,桑落靠在一根晶柱旁,惬意地打量。 美妙的环境确实能改善心境,之前修炼时她从不会有这般闲情逸致,可如今身在水景中,心也跟着宁静悠闲了起来。 这洞府自有魔力,浅浅的芳香让人心神舒畅。 桑落观望着景致,瞧着不远处缓缓流溢的碧绿水底瀑布,似直接便有感应一般,她微一抬手,倏然间,一缕碧流缭绕而出,温柔地汇入她的五指之间,轻缓旋转,慢慢凝聚成一颗颗晶莹的水珠。 拾起一颗,放入口中,冰凉舒爽的水珠霎时便化开,带着清明的灵气,滋润着味蕾,轻轻流入腹中,不禁,桑落也有些欣喜,原来水幽门人都是这么喝水的么? 吃了几颗凝珠,桑落有些意兴,便跟着水中的游鱼一般在蓝色水底畅游了一番,直到有些疲了,才回到洞府,温水沐浴了一番奶汁浴,这才进入到灵气房中修炼。 ~~~~~~~~~~~~~~~~~~~~~~~~~~~~~~~~~~~~~~~~~~ 【小吚喜欢惬意的生活方式,总觉得这世上若真有修仙之人的话,他们一定能享受凡人所有能享受的一切和凡人所有不能享受的一切,这样才更真实,一味修炼是为了打斗,打斗是为了修炼就太游戏化了,只可惜作者本人也受地球模板的影响,无法超脱自然写出另类的存在出来,可惜了小说只能局限在此】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六十二章 化液为尊 (上章增加了一些内容,请注意查看) ~~~~~~~~~~~~~~~~~~~~~~~~~~~~~~~~~~~~~~~~~~~~~~~~~~~~~~~~~ 第二日,桑落便将破喉鸟躯体、精血和剩余的醉纹鱼全部处理掉,换取了灵石购买炼制散灵丹的材料,虽然有一株百年紫灵草,但算下来仍是不够,桑落想了想,便拿了六根灵须,到宗门不露真面的地下暗坊交易。 不过那灵须比她想象中的更贵重,即便收敛了气息,桑落也只交易了三根,这才拿到剩余的散灵丹材料,匆匆离去。 索性,这交易之中有一个人竟拿出了一本修行幻术的高阶功法,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桑落这才得以从暗坊脱身,最后明确有人跟踪时,还同时利用敛息法和入土术避开,这才安然回到洞府。 之后,确定风波稍息,桑落便将所有材料拿到宗内的药房请人炼制丹药,拨去近一半贡献点,七日之后取得,得到三枚散灵丹。 所有的东西齐备,桑落也便能安心修炼。 自从精神力裂分为二之后,桑落明显感觉到,参悟幽影功,每次都会在功法的基础上多一些见解出来,且这微末的见解,每每在增涨灵气时,就好像多开了一个入口一般,每次的灵力都会比功法上所描述的更多一些。 这一点,她慢慢也有认识,这功法既是人为创造,本身便不可能十全十美,而她的强大精神力,正好参悟出了功法上没有的东西,如同在原功法的基础上新添了一些自己的方法,使得功法更完善,更巧妙了一些,即便只是微末的一点,但积少成多,却不可忽视。 再加上她服用过八百年的千丝花,本身凝聚幽兰之梦的幻力便比功法上更早,又有了一心二用能够大大提高修炼速度,桑落这才一改之前的打算,决定暂时抛开去傀儡殿锻炼实战力的计划,而一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幽兰之梦的突破还有两个关口,但她总觉得离突破之日不会太远,还是早做些打算为好,这也是她决定提前备置好散灵丹的原因。 凡事,她都喜欢做足准备。 再加上入住新洞府,每日更是劳逸结合,桑落的修炼速度极快。 ~~~~~~~~~~~~~~~~~~~~~~~~~~~~~~~~~~~~~~~~~~~~~~~~~~~~~ 临近又一次检测,杜兰提前传来传音符,让桑落等她一同前去,两人既是邻居,性格也不算排斥,同行也是自然,桑落传音答应下来。 是日,修炼完毕,桑落便倚在一圆形水晶窗边,静静地观望着水景,在洞府中的这些日子,她才知道原来镜湖之中有一种音尾鱼,成群活动时能与水激荡起美妙的音律,声音十分悦耳动听,而这种鱼一旦修为升高,成群活动时激荡起的音律便更多,据说门中长尊之后,生辰庆典时便会有此种音尾鱼成群表演,身份越高气势越是宏大,不过修仙者的生辰庆典不比凡人,都是数年甚至数十年举办一次,故桑落还没有机会看到。 在水下,和那蓝目珠渐渐熟悉了一些,不过对方有些傲娇,每日和桑落呆一起不足几息便会不耐烦地离去,今次倒是特别一些,足足呆了十息还未离开,许是在小测之前安慰自己,桑落这么想,有些小小的受宠若惊。 终于,蓝目海豚有些不耐烦了,摆摆尾便优哉游哉地离去,这性情,倒是和以前认知的海豚很是不符,桑落未再多想,觉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沿着台阶离开。 湖面慢慢浮现出漩涡出口,桑落的身影出现。 这一动静,令两个倒在一株树上挤过来挤过去的老者终于停止了较劲,感觉到动静之后立刻撑起身子,感兴趣地望向湖面。 桑落看向另一处。 湖边,身着雪羽纱衣的杜兰正和一个男子说着什么话。 是上次见过身具秘体的葛师兄,他的身旁,站着一只极为高大魁梧的灰色磊狮,这么一看,对方似也有感应,毛发茸茸的头转过来,双目极亮,看到桑落,大口一张就是一声狂吼,声音从湖面掠开,隔着老远的距离,居然引得桑落心中一颤。 树上的两个老儿都是一惊。 “好家伙!灵力真是强劲!”贾仙儿立起身子,讪讪道。 “葛天的惊雨磊狮,你又不是第一次见过!”甄仙儿不以为意,“你该好好想想,一会人咱俩该怎么出手?好不容易找到这**儿的巢穴,这次可不能再让她跑了!” 贾仙儿吹了口气,心中腹诽,人儿洞府就在这,还能跑到哪儿去? 傻子! 甄仙儿不知道他的想法,一本正经地看着远处的动静。 远处,磊狮的吼声让杜兰也转过头来,葛天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湖面上的池桑落,只是他并不感兴趣,旋即便转开视线。 杜兰和他说了几句话,转而飘然飞掠过来,片刻,便和桑落一起离开,那树上的俩老儿登时瞪直了眼! “啪”地一声,甄老儿后脑勺幕地就被打了一下,他咆哮:“你干什么!” 贾仙儿气恼,“我说的没错吧,哼,人家本来就是入灵中期修士,否则怎么会和中期修士呆在一起!” “我哪知道?之前不都是猜测么!” “你个蠢猪,还想去打劫别人?现在好了吧?看人家分分钟弄不死你!” “草!就算是入灵中期难道我俩还怕了不成?就算打劫她又怎么样!” 别忘了,他俩也是入灵中期,这有啥好怕的! “……” 贾仙儿愣了愣,这样想了想,好像也对啊? 讪讪一笑,“哎?我怎么没想到?两个对一个,咱俩还是挺有胜算的。” “靠!” 白被打了,甄仙儿郁闷。 ~~~~~~~~~~~~~~~~~~~~~~~~~~~~~~~~~~~~~~~~~~~~~~ 有杜兰的转月轮飞驰,脚下的风景飞掠,比桑落一个人前往速度快了不少。 “师姐入宗十年了?” “嗯,如今算起来,整十年了。”杜兰淡淡道,想到自己入宗两年多便凭借九玄骨资质进入到入灵中期,可因为自己在一些事上的固执,八年,一直都只能进入中期初境徘徊,无论如何也难进寸步,想到此,她又是微微一笑,“上次回去后,功法上进展了不少,多谢你。” 话虽不多,但谢是真诚的。 自从上次一席话被解开部分心结后,心境上似乎也改善了不少,功法上明显的进步她不能忽视,有些固执,或许真的是自己偏执了。 听闻此,桑落自然也明白其中缘故,并不多话,只微微一笑。 脚下,测验的平台慢慢浮现,已经有一众人等候在此,只是,今次未免太多了些。 杜兰和桑落都有些疑惑。 转月轮方一落下,便有一个人朝杜兰走来,看起来,似乎与杜兰很是熟识的样子,模样很是柔婉,上次并没有出现过。 与旁人一样,此女也习惯性忽略桑落,直接朝杜兰道:“感受到了么?元气凝聚。” 杜兰恍然,朝桑落淡淡道:“颜师姐恐怕要进阶了。” 桑落这才明白过来。 颜冰,奚若幽的得力弟子,如今的入灵期大圆满,进阶,意味着即将踏入化液之列,从此后,与他们更是地位上天壤的差异。 桑落抬头看着远处一片赤红的团聚云彩,即便是相隔极远,也能感受到不可想象的浑厚元力,而这,还只是开始凝聚,一旦成型,威力不可想象! “师傅们都在把关,今日的小测取消,不过只要没有闭关的弟子都必须聚集在此,一会儿进行参拜。” 女子话不多,但明确告知了一个信息,颜冰的进阶十拿九稳,看来入灵期大圆满时做了充足的准备。 桑落即便不知,也能想象奚若幽为了此女消耗了多大的资源。 这般想着时,身旁的女子却是一笑,杜兰似乎知道对方要说什么,眉头一皱。 果然。 “景师兄看来是被抛弃了,”女子旁若无人地轻笑一声,“那个女人果然如此,弃如敝履。” 杜兰不想谈论别人的话题,竟不顾落此女的面子,直接朝桑落道:“我们过去。” 桑落点了点头,和杜兰一同走到人群中,那女子似乎也不生恼,跟着走了过来,与另一个女子站到一起,两人继续说着什么话。 这些人中,似乎暗自分成了几派,一些人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一些人则闲言碎语,似乎对刚才女子所提及颜冰与景源之事都十分感兴趣。 也是,若对方进阶成功,从此便是宗门长尊,这般*的话,可是不能再这么肆无忌惮地议论了。 不过,不知为何,桑落总觉得凭之前的印象,颜冰此女对景源的兴趣似乎并不在感情上,对方目光高傲,同时也清冷,看景源时,没有一丝爱慕之色,倒和众人所言有些不符。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也未多理会,反倒是做好了旁观者,饶有意味地欣赏着众人的表情。 相由心生,这些人说话的神情、语言、态度,都很能展现出他本身的性格,既是同门,桑落自然愿意多关注一些,好确定什么人该远离,什么人不排斥。 而这时,方才的葛天也来到了此,只是此刻他的身旁已没了那只惊雨磊狮,一些弟子见到他,忙地迎了上去,和他淡淡寒暄几句后,便径直朝杜兰走来。 杜兰此女的相貌并不出众,也不知为何独受他的亲睐,见到葛天过来时,一些正和杜兰说着话的人心照不宣地离开,惟有池桑落,一双眼睛不知被什么吸引住了,倒没和其他人一个反应,只怔怔地看着一处。 这让杜兰很是庆幸,心中默默舒了一口气。 似乎对此女的眼力价有些不悦,葛天看了桑落一眼,桑落的视线敏锐地从一处正在驱动什么幻术的女子身上移开,感觉到葛天的注视,淡淡侧眸,这才见到是葛师兄,不得不招呼,她这才道:“葛师兄。” 葛天微微颔首,看向了杜兰,“景师兄刚刚离宗。” 他和景源是表亲,一出口便是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杜兰听得却很是莫名其妙,关她什么事? 那是景源和颜冰之间的事情,与她八竿子都打不着。 杜兰一笑,“颜师姐就快进阶了,说这些又是何必?” 索性是他们两人的事情,一旦冲破化液成功,身份之间就是巨大的鸿沟,虽说也有人不会介意,愿意去等,但这种人不包括颜冰。 葛天皱眉,还待说什么话,骤然间,一股庞大的气息如风暴般轰然一卷,呼啦啦飞腾向一处,众人全都安静下来,远处,天空似烈红焚烧,便是远远看着都让人不免觉得*辣的发烫。 空气,窒息地凝固起来…… 隐隐地,桑落感觉到体内的灵气也跟着开始沸腾,炙热得难受…… 不知过了多久,天空处已然凝聚出了一颗巨大的火球,光芒闪耀得惊人,轰然一声震动,无数灵气疯狂涌动,团团汇聚在一处,仿佛泥牛入海,极速地飞入火球之中,被不断包裹容纳,下一瞬!一阵如烈日般的光耀轰然四射! 红光万丈! 嘭地一声猛然爆裂! 所有人都承受不起这股灵力震荡,蓦地跪在地上,猛然,一股冲天的红柱轰然激射而上,似磅礴的红色河流一般,汹涌地喷朝一处,直射入天际之上,凝固成一个烈红的原点,仿若星辰! 而便在桑落惊讶之时,水幽门所有弟子的传音似凝聚成近在咫尺的浑厚声响,天地间,山峰间,遍布四方的空气中,不断传来四个字。 “参拜长尊!”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六十三章 闭关1 足足跪拜一刻钟,庞大的凝合力这才渐渐消散,众人得以站起身体。 而之后,还没完。 众人静静等待,桑落因从未经过这般事情,便也跟着等待,但片刻,却传来宗门传音,一应程序全部取消,长尊之礼毕。 这一点,让众人都很是讶异。 水幽门规,原本按照长尊之礼,所有弟子参拜之后还有一系列的程序,以示长尊之尊,可自从远处那绿色身影飞入百凝殿之后,不到片刻,这些程序便突然被取消了? 正在众人不解之时,又过了一时,便有人传下来,说是颜冰长尊主动提出取消,理由是,太麻烦。 此女一向随心所欲,只不过没想到会荒唐到这个地步,连长尊之礼都说不要就不要。 一时间,有的人轻嘘不已。 落到这有心人的耳中,自然觉得这是另一种炫耀方式,不过人家突破化液是不争的事实,这些人自然也心存畏惧,没有再表示什么,可桑落却觉得,或许,真的只是嫌麻烦。 之后,应杜兰之邀,她也参加了水凝一脉小的集会,除了比较特别的杜氏兄妹,其他人中期修士都不太愿意与入灵初期弟子为伍,不是歧视,只是习惯不去理会,而老弟子们不知是因为年龄还是进阶渺茫的关系,自拧成一股绳,且眼目间都透着让人十分不耐的浑浊。 不过老弟子中,倒偶尔有一两个看破了生死,已经不打算再挣扎的,但这样的人大多孤单,不知是自我封闭还是遭人排斥,都是独来独往。 相比之下,同属于入灵初期的其他三个弟子对桑落倒表现得热络一些,上次也见过,男子叫风亭,两个女子分别是琴珍和玉屏。 全程,琴珍因逃脱了小测的原因,一直都显得很是开心放松,并且似乎对桑落相貌很有好感,一直拉着桑落说话,笑声盈盈。桑落平常不是修炼就是对着水中动物自言自语,有人说话自然也不反感,而面对玉屏此女,虽然沉静如水,看似温婉,却总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相比之下,她自然更倾向于和琴珍多呆,她一向喜欢简单的人。 聊过才知道,她和风亭二人都是宗门栽培的弟子,而她因为家族的缘故,花费了大量的资源,经过两次醒灵才开启成功。 原来,她的情形很是特殊,虽是九玄骨,但上下半身却无端分隔开来,中间有一条极窄的缝隙,是修真界中罕见的“漏风骨”,这样的情况修炼时很是麻烦,灵气也极易流失,比正常的九玄骨困难许多,这才造成她修炼时很多时候力不从心。 说到此处时,琴珍的神色有些黯然下来,桑落自身半玄骨资质比她更差,自然懒得去安慰她,不过对一个外人,此女这么轻易就说出了自身的缺陷,桑落感到很是无语,还是提醒了她日后对此缄默不言为好。 毕竟,修士的缺陷,只能自己知道。 ~~~~~~~~~~~~~~~~~~~~~~~~~~~~~~~~~~~~~~~~~~~~~~~~~~~~~~~~~~ 与杜兰回到了镜湖,本欲直接回洞府,谁知杜兰顿了顿,忽然目光凛冽地看朝一处,而桑落旋即狐疑,也放开神识感知,这才发现在远处一株树木上,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不等她作为,杜兰却忽然祭出转月轮,顷刻击朝远处而去,转月轮轰然冲破繁密的枝叶,“啊”地一声,传来一个老者的惊叫,下一刻,便是一声气急败坏的怒骂。 “我草!姓贾的,都怪你放的屁!成天吃吃吃!这下好了!被逮着了吧!” 贾仙儿听闻简直气死,“姓甄的你这个蠢蛋!有你这样直报姓名的吗!还怕他们不知道咱俩是谁是不是!” 甄仙儿听此也晕,还带还口,那转月轮的攻势却越发猛烈,俩人最终对望一眼,同时做出了一个决定,撒腿——跑! 杜兰蹙眉,声音喃喃:“甄贾老儿?” 桑落疑惑,“他们是谁?” 杜兰看了远处一眼,收回转月轮,“宗门多年的老弟子了,两人一直形影不离,鬼鬼祟祟的,是宗门里有名的神经病,只是不知道这两个怎么想到跑我镜湖来了?” 杜兰想了想,摇了摇头,“索性也没什么事情,他们虽是入灵中期,但进阶中期已经多年,灵气雄厚,不是我能相比的,还是不要招惹他们为好。” 桑落迷茫,但想着接下来自己便要闭关修炼,也无需理会这些事情,点了点头,便和杜兰各回洞府。 按照门规,需要闭关的弟子都必须封闭洞府,一干以免外界干扰,二来以便在宗门的弟子名单上留下闭关标志。 桑落准备好一应事宜后,便安心封闭了洞府,开始静心修炼。 镜湖上,属于桑落的一处湖面,慢慢凝合了坚冰,一层又一层,覆盖其上,直至完全封冻…… 镜湖,彻底安谧下来。 …… 灵光弥漫的灵气房内,身着竹青绿绫衣的少女,安静盘膝打坐,她的身旁,是一瓶已经用空的灵气丹瓷瓶,其后,是一百碗被稀释过的灵须汁液,其中有八十碗已空,二十碗上沾上了薄薄的水凝晶。 此时,桑落闭关已经整整十五个月。 最开初六个月,桑落修炼的是低阶法术,水弹术和驱藤术。 这驱藤术,是她经过深思熟虑选择的。 一方面,五行相克,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而修行土、火之类法术,都会因为与水克制的关系大大增加难度,对她现在来说绝非好的选择,而选择木系法术,一来避免了直接克制带来的麻烦,二来也可以相应压制克制水系法术的土系法术,也算一个保障。 另一方面,之前服下那灵芯时她便了解到那成精灵植的不凡,不知那灵精是几千年迷陀草,能够将自身的属性转嫁到自己身上,包括之前的敛息能力,也包括驱策植物的能力,而正好,有了这附带的驱策植物的能力,她修炼驱藤术就比旁人更得心应手,能省去不少麻烦。 故此,六个月时间,凭借一心二用同时修炼水弹术和驱藤术,因有涡水囊在身,无需耗时凝结水囊,桑落在六个月内,便修炼到了水弹术大成境界,而驱藤术,也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第六十四章 闭关2 剩下的九个月时间,她全部用以突破功法。 幽兰之梦前一关口已经历时四个月完全突破,现在,她沉浸在一片幻梦之中,正耐心地准备突破最后一个关口。 才方服下散灵丹,身体充裕在一片完满的幻力之中,灵气已入入灵初期饱满之境。 接下来,便是散灵,退散开部分灵气,冲破幻境之后便开始突破幽影功第二层,同时,也要开始吸食更为庞大的灵气,真正进入到入灵中期修为! 有了一心二用的能力,再加上灵须的强大植物灵力与自身对功法的参透,让她大大缩短了进阶的时间,只九个月,便临近突破。 其实,按她之前所推测,本来应该还要快一些,但灵须的作用不知为何没有她想象的那般大,效果并不显著,许是稀释了太多的原因?但因其本身灵气太过强悍,那灵精不知是修炼了几千年,她不敢贸然服下,哪怕稀释多一点效果不显著也无妨。 此刻,她心神宁静,服下散灵丹后,体内终于慢慢引起了变化,片刻之后,一股轻缓的灵气散发,慢慢从体内流失,一点一点散去…… 灵气流失,便是散灵丹的效力。 要承受幽影功中的幽兰之梦幻境,灵气不得太过饱满,否则反而会引起灵气膨胀,使得在突破幻境时极易产生自爆,所以功法上才特别提示需要散灵丹的辅助,而一旦突破了幽兰之梦,有了这部分灵气缺口后,更能快速地引进灵气流动,顺利吸收更为磅礴的灵力,进入到入灵中期修为。 所以此刻,桑落完全按照功法上所述修炼,凝神静气,心无旁骛。 果然,灵气如功法所说,顺利散开,慢慢从体内流溢开来…… 散灵丹的效力不错,灵气流淌得十分温润,只需要散开十分之一的灵气便可,而她的灵气因平时修炼时都会比功法上描述更多些,是以可能会超出这个范围。 但就在这片刻! 如疯魔了一般,灵气散开的速度突然加快,如堤坝崩塌,河流涌泄,一发不可收拾! 桑落眉宇一紧,陡然感觉到汹涌的失控之力,她立刻驱动灵气,拼命压制,可凭她怎么控制,都无法抑制住这般强劲的灵气流失,而她一半思维还迷途在幽兰之梦的幻境之中,此刻到了异常关键的时刻,不想永远陷入幻境之中,就不能挣脱。 灵气流失竟然越来越快,越演越烈,短短的几息间,就散去了近三分之一的灵气,并且速度还在不断加大,大有一泄如注,将自己彻底榨干的趋势! 这是怎么回事! 桑落心中一凉,但下一刻,她立刻强制抑制住慌乱,仔细思索每一个细节。 着急没有任何用处,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只能找到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功法原原本本地思索了一遍,根本毫无问题,在这个上面她一向认真谨慎,的确不可能出差错,那到底是什么问题? 桑落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因缺失了灵气,幻境之力也开始发生动荡,让她两面受难,越发难以为继。 八百年千丝花不会有问题! 散灵丹的材料无一差错,宗门炼制的散灵丹最后自己也反复检验了一番,没有任何差错! 灵气丹是最常见丹药,辅助修士修炼,更不会有问题! 还有…… 灵须! 桑落神情一紧! 高年份的灵植甚至比聚气丹更能帮助修士补充灵气,身家不菲的修士普遍都会选择以灵植代替丹药进行修炼,这不会有错! 有错的话,那就是这不是普通的灵植,这是成精灵植! 到底……桑落脸色虚弱,蓦然间,身体一缩,一涨! 突然! 一股更为汹涌澎湃的灵气发狂一般冲入她的体内,似要弥补之前所流失的灵气一般,遍布流动在她的身体各处,但速度更快,竟是不顾一切,疯狂窜入桑落的身体! 这一下,她更是无法控制! 身体几乎完全失控! 原本错乱的幽兰之梦幻力,经由蓦然弥补开来的灵气,又在桑落的强压下,竟然砰然裂开,一寸一寸粉碎,铺天盖地的幻境仿佛被击裂的镜面,一点一点碎开,慢慢失去它的迷惑之力,接踵而来的,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纯正幻境之力,如俯首称臣一般不断融入桑落的身体,层层覆盖,寸寸弥漫……豁然开朗般,灵海处轰然大开,原本可容纳灵气的范围极速扩大,一瞬间,蜂拥而上的灵气立刻便有了容身之处,不断朝灵海四处蔓延,汹涌填补…… 桑落的神色痛苦,隐隐感觉到身体快要爆裂开来,她顾不得这股膨胀的痛意,当机立断,一半思维控制灵气,尽量减缓灵气入体的速度,放松灵海的扩张,另一半思维,内视入体,寻找所有引起灵气发狂的原因,这片刻,果然被她瞧出了端倪! 是灵须! 这些散发着植物气息的碎芒,似喷吐的气泡,在一开一合控制着什么! 她极快思考,终于明白了! 之前的灵芯便转嫁予她部分灵植属性,而灵须亦然,竟是将灵植有别于修士的呼吸方式也转嫁入她的体内! 与修士不同,灵植有两种呼吸方式,不止是吸收灵气,同时也会适当排出一些灵气,一吸一放,吸多放少,每次交叠之时,便是它们增涨灵气最快的时候,这是它们自来的属性,只是一般灵植,这种效用并不会转嫁到修士身上,而即便是成精灵植,也有高阶修士服用修炼,仍然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在她身上发生,看来是因为她的修为太弱,与成精灵植之间有巨大的差距。 纵然是稀释了上百次,但积少成多,经过九个月的沉淀,已隐隐转嫁了部分灵植的属性,一经散灵丹诱发之后,便不可收拾地泄露出来。 怪不得之前的速度不快,同样也是因为灵植本身修炼速度限制了她的原因。 找到症结,桑落不敢怠慢,立刻着手对症下药,一方面转移剩余的散灵丹于灵囊之中,一方面全力逼出还未消化完的灵须汁液,移出比较显眼的碎芒,并且尽量放松心神,任由灵气自然流入…… 额头上,脸颊处,肌肤表面,渐渐密起灰色气泡,砰然一声声裂开汁液,缓缓流下…… 灵气的流动慢慢减缓…… 身体的冲击渐渐淡弱…… 灵海处的空隙,随着灵气的流动而一寸一寸填补而开,似大量灌入花卉的养料,直待花朵,再次华美绽放!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灵气的流入不见停歇,灵海处也慢慢丰润起来…… 强大而浑厚的幻力完全成型,入灵初期与中期的闸口,豁然而开,一股股清明之气环环荡漾,猛地在灵气房中扩散开来! 一片澄澈清明! 桑落睁开双目。 入灵中期庞大的灵气带动出一股蓬勃的劲力,自湖底轰然而上,涌出混合着各色游鱼的巨大水柱,喷薄而起! 封冻的湖面,霎时掀起一股滔天之势! 游鱼们欢腾着,从至高点纷纷跃起花样的弧度落入水中,一瞬间,似湖面开花,无数水花四溅,游鱼飞驰,涟漪四起,场面甚是壮观。 整个湖泊上,充斥着一股清新的气息! 四下,皆被震动! 藏在丛林中下棋的两人,蓦然一惊,转头看向了镜湖。 而镜湖的另一个洞府,同样感受到了这股蓬勃的气息,四个坐在会客厅中的人面色一变,其中,杜兰首先站了起来,大为意外。 坐在当中的葛天,更是面色诧异,抬头看向杜兰,“这是上次的那个师妹?进入了入灵中期?” 第六十五章 谋划 杜兰想着什么,淡淡道:“我去看看。” 她说着,直接离开了洞府,而她一走,有两个人,却是神色古怪。 葛天和杜枫都是任堂峰门下弟子,自然知道池桑落只是半玄骨资质,可以半玄骨资质,这么快进阶入灵中期,的确太匪夷所思了。 葛天神色莫测,淡淡抿了一口茶水。 一旁的葛丰不明缘由,倒是笑道:“又有一位师妹进阶中期了?倒是可喜可贺。” 杜枫闻言,也是一笑,“确实是,这位池师妹平常就勤奋刻苦,若再有一些好的机遇,如今进阶入灵中期也不算稀奇,是该为她贺喜。” 他这话说得葛丰有些莫名,却不知他其实是另有所指,而沉默的葛天,听闻此却是笑了笑。 机遇当然也是实力的一种,但到底多大的机遇,能让半玄骨资质这么快就进阶成功?自然,这也不是仅靠“勤奋刻苦”那么简单。 不过说起来,这位师妹好似一直行事低调,除了上一次,让他几乎都没什么印象,没想到,倒忽略了这么个人。 葛天放下茶水,淡淡想到。 ~~~~~~~~~~~~~~~~~~~~~~~~~~~~~~~~~~~~~~~~~~~~~~~~~~~~~~~~~~~~~~ 桑落慢慢平息下体内澎湃激越的灵气,轻舒一口气,面上带上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预料是一回事,真正突破又是另一回事。 体内的这股灵气流动,磅礴与极速,绝非之前入灵初期境界可以相比,连她自己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身气息也随之产生了变化,更轻灵、更舒扬。 当她放开神识时,更蓦然发现,神识所到之处,竟是远远超越之前的范围,连镜湖之外都能够悉数感受清明,而这时,她也同时注意到朝此而来的杜兰。 想了想,随意收拾了一下身边的东西,桑落便从灵气房中离开,顺着台阶慢慢朝外走去。 当桑落出现在湖面之上时,感受到她身上凝厚的入灵中期修为,甚至比普通刚进入入灵中期修士还要高一些,杜兰这才完全肯定下来,心中惊异,也同时对她不由更多了一分赞赏,无论是凭借机遇还是刻苦,此人都必有不凡之处。 杜兰温和一笑,“恭喜池师妹了,这么快进阶入灵中期,在我水凝一脉可算少见。” 若论及她的半玄骨资质,在整个宗门那都是罕见了。 桑落也不扭捏,微微一笑,“多谢师姐,才进入中期境界,以后还需师姐多多指点。” 这话不是谦虚,只是就事论事,入灵初期还好,步入中期境界之后,对于她的半玄骨资质可是不小的挑战,虽然她也有一心二用之力,但总结一下别人的经验,更能减免一些弯路。 杜兰闻言,越发觉得眼前这个女子处事大方,心中多了一丝好感。 “我们本就是邻居,常来往也是正常的,不止是师妹,日后我也需要向你虚心讨教一番,不过非是指点,只是互相取长补短而已。” 这么说着,她一顿,却是微微有些讶异,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对别人说出“常来往”三个字了? 桑落听闻刚要说话,但唇形微止,忽然警觉到什么,慢慢合上唇瓣。 …… 丛林中,两个老儿已经无心下棋,傻不愣登地望着湖面,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人本就是入灵中期,咋又进阶了一回中期境界呢? 两人对望一眼,甄老儿一下子明白过来,吹胡子瞪眼正要开骂,贾老儿却忽然伸出手,打住道:“甄老儿,你有没发现一个问题!” 甄老儿冷兮兮地看着他。 “发现了。” 身边这位,太容易拉低他的智慧了! 他说她是入灵中期,自己竟然就信了? 贾老儿一懵。 “你也发现了?嘶……那好,不如,咱俩去投奔她吧?” 投……投奔? 甄老儿没反应过来。 思维怎么转得这么快了? 他瞪着眼,“你不会是忘记咱俩也是中期修士了吧?投奔她?” 才进入中期的菜鸟? “呵呵,”贾老儿嗤笑,“你好意思说,你当初花了多少年进阶中期的?人家又是花了多少年?好意思跟人家比!” “嘿……”这话甄老儿就不爱听了,“你说我?姓贾的,你当初不也……等一等,”甄老儿想到什么,顿时皱起眉头,盘腿一掐指,一根根指头的算,惊讶地抬起头,“这丫头不到两年就进阶成功了!” 贾老儿一笑,“所以!” 所以,他俩时隔三年又找着目标了! 甄老儿眼睛一亮,“没想到逮着条大鱼,变异九玄骨资质,还是刚进入中期境界,这时候凑上去,咱俩可有用多了!” 沉浸在对话之中的两人,没发现,远处湖面上的桑落“哧”笑了一声,杜兰有些莫名。 贾老儿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道理!” 想到初,他们屡次卷铺盖投奔,次次被人拒绝,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说到底,不就人家本身修为不错,瞧不上他俩的中期修为么? 这下好了,他们现在经过多年的修炼,虽然还是中期境界,但灵气的浑厚程度却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对方才进入中期境界,这个时候投奔过去,一来,身份上有些威信,二来,作用也大得多,这个时候巴结上她,那可是比许多人都提前抓到宝了! 接下来,只要认真地做工,老实地做事,等到对方修炼到后期境界,甚至化液期,那时候随便拉扯拉扯自己,可就再也不用徘徊在入灵中期了? 两人这么想着,霎时两眼放光,越想越觉得前途无量,**灿烂…… 某人微微失笑,在杜兰迷惑的眼神下,桑落淡笑道:“师姐略等一等,我去去就来。” 她说着,收回笑意,敛住气息,朝某处蹁跹飞去…… 想明白的甄老儿,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脸上的喜色一收,立马一本正经地看向贾老儿,“喂!贾老儿,我可说好了,我和那些糟老头们可不一样哦,我这是有原则的帮助宗门出色弟子,有针对地栽培宗门人才!绝对不是投奔,更不是依附!” 贾老儿瞬间明白过来,也是面色一改,“靠!我也是为了宗门的繁荣,奉献自己的力量,为了将宗门发扬光大!哎……咱俩都是无私的人啊。” 无私的人? 草木窸窣间,一个声音微微好笑。 “两位无私的道友在计划什么?我能参与一下么?” ~~~~~~~~~~~~~~~~~~~~~~~~~~~~~~~~~~~~~~~~~~~~~~~~~~~~~~~~~ 【可以说,写文什么的作者也是被牵着走,有时候根本不受控制,噗……求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六十六章 圈子 “呀!”甄老儿吓了一跳,立马跳了起来,看到亭亭而立在面前的桑落时,他脑子一嗡,猛地朝向贾老儿。 “姓贾的!你又放屁了?” “我这次没有!”贾老儿也跳起来,同样骇然! 桑落微笑,静静看着他们。 两老儿还在咆哮。 “我说。” 贾老儿的口水喷到了甄老儿脸上,两人同时静了静…… “我说。” 甄老儿气急败坏,首先卷起了袖子,贾老儿一惊,不甘示弱,也努力卷着袖子…… “我说,”桑落声音放大,“两位能关注一下我么?” 两个人顿了顿,脸有些微红。 对话被人家听到什么的,真是讨人厌! “喂!你干嘛听我们说话!”贾老儿脑子打结,不假思索地吼道。 桑落点头一笑,“是,我的错,抱歉。”话虽如此说,语气却不诚心,她看向两个老儿。 她不管这两人是什么性格,也不管他们是装出来的,还是真正的神经病,这些与她无关,她只知道,这两人都是入灵中期修为,且灵力绝对比她要浑厚得多,所以现在面对这两个人,绝不能轻慢,但,也不能卑微。 而且,刚才的话,若留个心眼,是他们故意说出来的呢? 要知道,方才运用之前的敛息法时,她已经明显感觉到和之前不同,好似随着自己修为的增高,那灵芯所附带的敛息效力也随之慢慢减少,以前入灵初期时,使用敛息法还绰绰有余,而现在才刚步入入灵中期,便已经有些难以为支了,神识再强大一些的修士,很容易发现她敛息的漏洞,虽然面前这两个人不一定有这般强劲的神识,但,凡事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若我方才没有听错,两位道友是在说我?”桑落好整以暇道。 甄老儿撇过脸去,又撇了回来,“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甄仙儿……” “我是贾仙儿。”贾老儿忙道。 桑落点了点头,“甄贾两位道友好。” 继续等待下文。 “刚才的话,”甄老儿简直觉得难堪,红着脸,又不得不说,索性老脸豁出去,厚着脸皮猛地看向桑落,一口气喷出来道:“刚才的话你考虑一下。” 嗯,就是这个意思。 甄贾老儿撇过头。 尴尬啊尴尬。 桑落面无笑意,只是静静地盯着他们,静静审视…… 片刻,她一笑。 “虽说我不知何德何能能够入两位道友的眼,但既然两位这般说了,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不会说礼貌上所谓的谦虚之词,不过,实话实说,我却不是很能相信两位,但两位若真要投奔于我,送上门的好处我也不会平白拒绝,只是,需要看这好处到底有多少,值得与不值得?” 这话,甄贾老儿自然听明白了,两人同时呼出一口气。 一是庆幸这小姑娘说话直接,不必浪费精力拐弯抹角折腾一番,二是庆幸她没有一口回绝,总算给他们留了点希望。 “你需要什么?”贾老儿问。 这两人并不笨,桑落淡淡想到,另一个思维,却在思索自己的需求。 “这宗门内傀儡殿、灵兽阁、养神堂、闯关阁、炼墙等等的格局、原理、效用,总之,两位能查到的一切,都尽可能地记录在竹简上,交予我便可。” 她的目标只是养神堂,多加这其他的地方,一来是为了混淆二人的视线,不至于一眼便看出她的目的;二来是延长时间,以便好好地审视这两个人;三来,是要看看他们的能力,看看他们究竟能够做什么事;四来,了解一点多的事情,对她也有利无害。 这两人虽是入灵中期弟子,灵力高深过自己,但宗门内,高阶修士因为自身年龄或伤病进阶渺茫,依附有潜力的低阶弟子并不稀奇,既然这两人误会了她的资质,也不妨利用利用。 可她的话一落,两人都是一惊,这也太,庞大了吧! 贾老儿不敢置信,“这些东西那么繁琐,要查出来不知要花多少时间呐!” 这可是个浩大的工程! “两位缺少时间?”桑落好奇。 ! 这句话,成功将两人噎住。 他二人资质平常,突破入灵中期不知就耗了多少工夫,尔后在刚步入中期境界之时,就遭到过三阶骨音兽的攻击,虽侥幸逃脱,精神力却大受损伤,参悟功法的能力也变得更加低浅,又因为年龄的关系,仅凭他二人之力进阶入灵后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这么多年,他们这才不得已寻找各种有潜力的弟子以图依附,可这些弟子要不就是已经有一大把追随者,排轮子都排不到他们,要不就是心性极为高傲,对他二人根本看不入眼,至此,他二人每每都是以失败告终,这般下来,又荒废了大把时间,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现在,如果说他二人除了一点修为和阅历,还剩下什么,就是时间了。 反正在寿命消耗完之前,也没办法做其他事情了,这些时间,都是清闲的。 这般想来,两人似乎也意识到自个儿的用处不大,反正接下来就倚仗这个人了,做这些事也是做,做其他事也是做,都一样。 那还较个啥劲? 两人对望一眼,想通后,同时朝桑落点了点头。 桑落一笑,“多谢两位道友,那就麻烦了,我还有些事情,便不多呆了,告辞。” 她说完,便转身朝湖面的杜兰飞去,留下两个老儿,懵了一时,突然意识到自个儿终于把自个儿交托出去了,不由对望……眨巴眨巴眼,跳起来就是一阵狂笑! 多少年了,这下终于有依靠了! 真是不可思议啊! 杜兰迷惑地看着桑落从远处过来,凭她的神识,在桑落过去之后,怎么也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不由得更为惊讶。 她的修为神识一直都停在中期初步境界不假,但池桑落刚入中期境界,神识便还能高于一般中期处境的弟子,这可就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没想到还是看低了此人。 杜兰有些浅浅的自嘲。 “不好意思,让师姐多等了。”拂掠至镜湖之上,桑落微笑道。 杜兰看着她,“无妨。” “既然师妹已入中期境界,与我们便都是同一修为了,师妹也许也知晓,不止宗门,便是外界也是如此,很多修士都习惯于只与同阶或高阶修士为伍,即便对低阶修士并不歧视,却也自来有排斥之意,现今师妹既入中期境界,我府上正好除了哥哥外还有两个同阶师兄,其中的葛师兄你也见过,另外一位葛师兄,乃是葛天师兄的胞弟,为人正直良善,是可交之人,师妹不妨到我府中一聚,也正好和他们认识认识?” 这算是正式的邀请了。 虽然之前杜氏兄妹便不排斥自己,可如今,才算是真正的认可,也意味着她能真正开始进入到水凝中层弟子的圈子,便是面对实力强劲的入灵后期,也不至于低微。 桑落既进入这样的世界,也默认其中的规则,点了点头。 顺着台墀而下,水中景致一一呈现在面前,会客厅中,一应布置朴素淡雅,三个男子,正围着一流水圆桌,淡淡闲聊着什么,其中杜枫和另一位男子,更是笑声连连,而桑落目光在落向那另一位葛姓男子时,却顿了顿。 杜兰笑道:“进去吧。” 第六十七章 排斥 她们这边走过来,那三位男子也停止了交谈,几乎同时,将目光投向这边,杜枫,是满脸的笑意,葛天,是神色打量,而唯有葛丰此人,却是笑意收敛,慢慢地,脸色一沉,“怎么是她?” 一句话说出,在场其他三人都是意外,杜枫看向葛丰:“你认识这位池师妹?” 葛丰冷笑,摇了摇头,“谈不上认识,见过一面,但印象深刻。” “上次我说过在望山之处遇到一个心肠歹毒的水凝师妹,就是此人。” 一句话说出,杜姓师妹同时一惊,葛天却蹙眉看着面前的女子。 心肠歹毒? 桑落好笑,停下步子。 杜兰看了桑落一眼,冷声朝葛丰道:“葛师兄,凡事慎言,你确定刚才所说的话?是不是与池师妹之间有什么误会?” 葛丰蹙起眉头,不耐地扫了桑落一眼,“杀害同脉师妹,不顾同门生死,自私自利,心肠歹毒,这些都是我亲眼所见,哪会有什么误会?”说到此处,他有些不解地看向杜枫杜兰,“你们怎么会和这样的人牵扯在一起?” 杜枫蹙眉,杜兰却是蓦然看向桑落,眼色一冷,“葛师兄说的话都是真的?” 这是在责问她么? 桑落淡淡看了她一眼,目光转向葛丰,“若有人意欲杀害你,我想没有人愿意束手就擒吧?我率先出手,也是为了自保而已。” 葛丰皱眉,杜兰也冷了脸,“这么说,池师妹为了所谓的自保,竟然出手杀害同门师妹?是么?” 这难道还不够? “她的死不是我所施为,说起来,倒和葛师兄有些关联,若非葛师兄引来骨音兽,那位师妹不是也不至于神识爆裂而死么?怎么葛师兄不自省,反而对我诘问起来了?” 一句话,又将矛头指向葛丰,一时间,葛丰脸色一红,忙地站起身,“那个是……那个的确是我的失误,不过我只是无意而为,再说,当时你已经出手了,即使没有引来骨音兽,那个师妹也难逃你的毒手!” 桑落好笑,“事实就是事实,没有即使,我没有害死她,而是你害死了她,仅此而已。” “你!”葛丰愠怒,禁不住情急道:“当时我真不该救你!” 一句话,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 杜兰不可置信地看着葛丰,而葛丰,也同样愣怔住了,不敢相信自己说了什么。 “不是……我……” 杜兰皱眉,“这样的话,葛师兄不该说。” 葛丰抿紧了唇。 葛天一笑,“他也只是被人逼急了而已,不过我却没想到这位池师妹这般口齿伶俐,明明是自己要害人,却嫁祸他人,明明是自己见死不救,却逼着别人说违心的话,倒是叫人小看了。” 桑落神情一冷,便是杜枫闻言,也有些冷漠地看向葛天。 “原来如此,”桑落一笑,“既这般,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诸位看我如此不顺眼,那我离开便是,多说无益,告辞。” 桑落说完,再不迟疑,转身即走,杜兰见此,正欲张口说什么,葛天却莞尔一笑,顺手将她拉下,坐在他的身旁,“此人不可交。” 杜枫气怒,一下子站起身,直接朝外而去,葛丰想说什么,可又觉得自己没什么不对,终究坐了下来,直到看到哥哥朝自己一笑,心这才微微安定。 ~~~~~~~~~~~~~~~~~~~~~~~~~~~~~~~~~~~~~~~~~~~~~~~~~~~~~~~ 杜枫皱眉,“葛师兄平常不这样,今日说话却不知为何这样?” 桑落一笑。 “护短,”她淡淡道,“护短而已。” 只是这样的护短,终究会害了想保护的人。 杜枫沉默了。 “上次的温师兄,我觉得他为人虚伪狡诈,所以不想救他,”桑落慢慢道,“虽说冷漠了些,但这就是我的处事原则。” 对刚才那些秉承良善的人,这些话说了也无益,不过只要她觉得有必要,她不会吝啬任何解释。 凡事,只求问心无愧。 “师妹说的是温天衡?” “是。” 杜枫未料到池桑落竟然会跟他解释,想了想,却又道:“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身处同门,可以相救的话,我会选择去救人。”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桑落点了点头。 “我妹妹她刚才说话有些激动了,我代她向你道歉。” “没关系。” 因为不在乎,所以没关系。 似乎杜枫也想到了这一点,不由无奈一笑,不过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无法解决,还是日后再说吧,这般想,他稍微放开了些,笑笑道:“对了,刚才倒忘了,现在可得好好恭喜师妹进阶入灵中期!” 桑落莞尔,“谢谢。” “进阶中期之后需要到人事房重新登记,一应资源都会按照中期修为所发放,而且既是进阶了,也应该到师傅那去一趟。” 这些她明白,桑落点了点头。 “对了,”杜枫想起一事,“再过半月便是水凝小比,上次宗门长尊与雷震谷长尊切磋比试,小比未能举行,这一次,师妹既进阶入灵中期,面对的可是许多支脉老弟子了,小比之事还是要多加准备的好。” 水凝小比关系到水凝一脉资源的分配,除非特殊原因,一应弟子必须参加,这些事情桑落倒一时没见到,闻言自是感激,点点头道:“多谢,我知道了。” 杜枫笑了笑。 临及湖岸分开,桑落想了想,朝杜枫道:“多说一句,那温天衡确实并非好人,三胖师兄若可以,日后还是少与此人来往的好。” 杜枫心中感激,笑道:“其实我与此人倒不熟,不过听说他也进阶中期境界了,与葛丰师弟倒是关系密切。” 关系密切?就从上次认识开始? 此人还真善于“交际”。 桑落未再多说什么,两人分开后,她先去了一趟任堂峰处,惊得任堂峰瞧着她打量了一阵,十分欣慰地称赞了她几句,并赠予了一颗巩固修为的灵元丹和三根清心梵音香,指点了几句,才让桑落离开。 自堂峰居领了入灵中期的资源后,桑落直接去了人事房重新登记,领取了灵石、丹药、衣服等一些物品,不过回来的途中,巧的是,倒遇见了千草堂的卫南等人。 索性她的修为今非昔比,又有敛息法在身,没有引起这些人的注意,不过这却让她意识到了比小比更重要的事。 之后,据她打听,自去年河超水回到宗门外,竟主动撤去了千草堂掌事一职,闭关潜修起来,宗门内,罕有人见过她。 既是如此,那么此人有一段时间都会呆在宗门了? 桑落想了想,盘算了一番,小比和河超水的事情,都得尽快想办法处理。 【这本书4号入v,在这里预约一下大家的订阅和粉红……不知道大家会支持咩,小吚飘走】 第六十八章 黑龙交易阁 点燃一根清心梵音香,灵气房内,缕缕金烟飘绕,隐约有梵音响起,让人心神皆弛,桑落换上了一身入灵中期水波纹的紫色绫衣,闭目静坐,很快便进入幽影功的第二层修炼之中。 如今,她因为进阶了中期修为,加之一心二用之力,神识自然高于同阶修士,又有了这清心梵音香的作用,事半功十倍之效,修炼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几个周天之后,从修炼中退出来,桑落便拿了纸笔坐在环绕蓝色水底风景的会客厅中,一边思考分析,一边着笔对比。 小比不仅关乎到自己在支脉内的地位,更联系着资源的分配,在这件事上,自己不能低调,就算以她这般半玄骨资质达到如今的修为,在整个落方之地来说也根本不足为奇,太过低调也避免不了有心人的针对,反而会使宗门更加忽视自己,这绝对是得不偿失之事。 此次小比,她必须倾尽全力,引起宗门的注视,至少也要为自己谋得一定的话语权。 她虽进阶了中期修为,但要真正融入入灵中期的圈子,还是要靠实力说话! 分析了自身的优势、劣势,桑落发现,相比半玄骨资质,她确实是遥遥领先了,可面对九玄骨资质,她仍然有所差距。 除非一些自身懒惰,妄图走捷径的弟子,一般九玄骨资质都会选择修炼中阶功法,虽然进阶慢了一些,精力消耗过多,但中阶功法与低阶功法绝对是完全不同的层次,而她所学的幽影功,却只是低阶上品功法。 只是那八百年千丝花、功法中独特的幻境之力和自身在功法基础上更多的领悟,层层叠加起来,不知有没有办法和中阶功法媲美,桑落没有对比,无法知晓。 但她凡事会考虑最坏的打算,若是功法上差一些,那她还有什么优势? 与老弟子相比,她的灵力没有那么浑厚,甚至法宝上也输了一筹,即便是所学的法术,那些停滞于中期境界的老弟子比她更有时间修炼,如此看来,她几乎每一样上都差一些,几乎毫无胜算! 这一点,新晋中期弟子自然无法和老弟子相比,但小比就是这么不公平! 要么,你就自愿服输,要么,你就在这不公平中搏得一线胜机! 桑落抿了抿唇,她想到了千年灵须。 这是她如今最大的宝藏,若是去地下暗坊交易,绝对能换取一样不错的中阶宝物,不但能提升实力,还能为小比增加砝码,只是去地下暗坊本身便不安全,必须得小心谨慎才行。 这般计量过后,桑落没有立刻出门,而是在洞府内先熟稔地修炼过功法、法术和法宝,直到幽兰之梦能完全驱使自如,水弹术和驱藤术以及其他一些基础法术能够运转有余,法宝也能随心控制,十日后,她这才抽取了一些灵须,前去地下暗坊。 穿过一条冗长的黑色蛇道,以蛇道边黑池之内的黑晶糊遮掩住面目容颜,披上了暗坊特制的黑色披风后,桑落这才走下了地下暗坊的地底台阶,进入了气息凝重的暗坊领域。 地下暗坊之中,所有的一切都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黑雾,每个人的面目在黑晶糊的掩盖之下,无一能辨认清晰,桑落收敛住部分气息,穿过鳄鱼黑潭,到达了地下暗坊中仅次于天星转轮阁的黑龙交易阁,被黑衣引人带入三百七十八号座位后,桑落慢慢将能够升降的黑雾全全升起,身子彻底湮没后静静等待。 如她这般的修士便有上百位,其余有三十多位,却是完全无遮无掩,强大的入灵后期修为展露无疑,这四周,没有一个人敢将目光投射在他们身上,谁都知晓,胆敢如此不设防范的人,不止修为高深,必然还有其他的底气,是绝对不能招惹的存在。 巨大的黑龙交易阁内,偶有一两声窃窃私语,甚至都无法引起回音,明明坐满了人,却显得空旷无比,冷寂之极。 轰隆隆的震耳的关门声响,龙口封闭,桑落轻抬起了眼眸。 交易开始了。 嗖然一声飞掠,一个身材雄武的黑衣男子出现在所有座位中心的上空之中,衣袍无风猎猎作响,他面目不清,一双手指却纤长苍白,交叉秉着一根龙纹水焰香,兜帽下的模糊容颜慢慢抬起,声音沙哑而清晰,一字一句道:“不容争端、不容起哄、等价交易、事毕走人,若有违背者,决不轻饶!” 话音一落,他手中的龙纹水焰香不知何时瞬移到了阁顶上方,涨大了百倍之多,倒垂而下,下方倏地燃起蓝色火焰,顺着香柱慢慢朝上覆没…… “香烛灭,交易止,现在,交易开始!” 男子说完,整个黑袍忽然一闪之下,人已经消失不见,座位上不少人惊异地看着这一幕,倒抽一口凉气。 桑落无动于衷,几乎是声音一落,便站起身来,可同时,有一位入灵后期女修也站起了身,而她一起身,其余所有刚刚动身的人便都心照不宣地缓缓坐下,看着女子走上了交易龙台。 桑落不动声色,也慢慢坐下,看着台上的女子。 “十只幼年的鬼头,换取两株千年灵草。” 千年灵草?桑落神色一动。 “千年灵草?”一个女子声音质疑道,“这位道友是否计算错了?十只幼年鬼头与千年灵草根本无法等价兑换,何况还是两株?” 此女隐没在一团黑雾之中,但说话的声音却刚中带柔,明显,是不愿得罪那女修。 女修看也不看她,有些蹙眉道:“我既然来交易定然不会不懂规则,况且,是否等价也要看双方需求如何,我这十只幼年鬼头,是连体十鬼头,且是*鬼头!” 一句话说出,四下哗然,连体鬼头何其罕见?何况是十鬼,而且还是*!这个价值,但凡修炼驱策厉鬼秘术的修士都知道,那可比两株千年灵草珍贵多了! 但这么一想,这些人又马上意识到,此人所要的灵草种类恐怕也绝对不一般,否则这连体活性十鬼头不会轻易拿出手。 一些人沉默,一些人骚动,终于,一个隐没在黑雾中的男子淡淡开口道:“一株千年碧青草,另一株九百年珍珠草,如何?” 珍珠草? 这可是极少见的增补第六感知能力的灵草,还是九百年,价值可绝不弱于一些珍稀的千年灵草啊! 绝大部分人都开始骚动起来,但那女修闻言却嘴角一勾,有些冷漠道:“各位看来是误会了,我要的不是一千年灵草,而是年份高达二千年以上的灵草!这十鬼头的珍惜程度,想来行家自然知晓,任何人都不必糊弄于我!” 声音一出,一股蓬勃的后期强横威压猛然激射,那原先说话的男子顿时一惊,扣住椅手的右手青筋暴跳,想必根本承受不下女子的灵压,连嘴角都咬出了鲜血,黑龙交易阁四周,一道白光微微一显,那女修顿时收住了施压,面色冷漠地看向四周,“诸位难道没有一位拿出合适的灵草来吗?我可不相信这十鬼头这么没有**力!要不是我急需灵草,这东西也不会便宜了别人!” “仙子只愿意换取灵草么?”一个女子声音浅浅传来,“若只有灵须呢?” “灵须?”女修皱眉,“不够!我需要完整灵……” “成精灵须,迷陀草。” 一句话落,一声嗙地金属落地声响,几个衣衫窸窣声不受控制地响起,座位上,所有人都目光惊骇地投向那说话声音之处,而龙台上的女修,更是面色一颤,不敢置信道:“你有成精灵须!” 根本无须多问,即便是那罕见的迷陀草,想要成精,没有三千年绝对不行! 桑落微微垂下眼眸,思量片刻方道:“我不要那十鬼头,不知道友可否有合适中阶法宝可以等价交换?” 中阶法宝? 这可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对于入灵后期修士来说,根本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但此话一说,那女修却是面色一紧,她以前的确是有两样中阶法宝,但早在阴鬼潭的时候就毁损了,之后她成功进阶后期之后,将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购置高阶法宝,身上已经没有一件中阶法宝。 “这十鬼头何其罕见,岂能是中阶法宝所能比拟的?这位道友难道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女修想了想,连忙道,“当然,若道友有足够灵须,我还可以以一些增进修为的丹药交换,这样道友总不会吃亏吧?” 增进修为的丹药? 她现在最需要的可不是这个。 桑落微微一笑,“我所有的灵须不多,若真以此交易那连体活性十鬼头,只怕不够,交易中阶的法宝,也只是勉强凑合而已。” 那人是入灵后期修士,她并不愿意得罪,不过她的话也半真半假,她身上的确只带了数根灵须。 女修闻言,一时面色阴晴不定,对方的话她怎会完全相信,但如果灵须数目太少的话,也的确不够。 “哈哈,中阶法宝老子倒是有一件,不过那可是中阶上品的法宝,道友的灵须数量也不知够还是不够啊?” 说这话的,同样也是位入灵后期修士,但气息,明显比那女修要强得多!感应到此,桑落也慎重起来,便是那女修,脸色一阵变化之后,却居然沉默了下来。 白皙的手掌微微摊开,一根根晶莹的纤长根须慢慢浮现,一共九根,桑落淡淡道:“我只有这些,不知道友觉得如何?” ~~~~~~~~~~~~~~~~~~~~~~~~~~~~~~~~~~~~~~~~~~~~~~~~~~~~~~~~~~~~~~~~~ 【喜欢请收藏、推荐,么么哒!】 第六十九章 埋伏 桑落这话一说,那男子霎时眯起眼,十分兴味地打量着桑落,片刻,才嘻嘻笑道:“道友当真说笑了,即便是那迷陀草灵精根须,尚不知是几千年成分,仅凭九根就换取一样中阶上品的法宝,是不是太寒碜了?” 这话说的实在是忒不要脸,就算是三千年的迷陀草灵精根须,这九根也足够了,何况对方修为已至入灵后期,这中阶法宝于对方不过是留之无用,弃之可惜之物,算起来,这人还是占了大便宜。 不过听闻此言,其他人倒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谁也没有出言,池桑落默了默,片刻无奈一笑,“这位道友何必为难?我这些灵精根须也是意外所得,若不是上次交易时被人盯上,不敢再留下这些灵须,我也是不会再拿出来的,这剩下也就只有九根了,再也没有多的,但凡是有,我也绝不敢留着,怀璧其罪的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凭道友的修为,那中阶上品的法宝再珍贵,也比不上这几根灵须吧?若道友痛快一些,我便将这所有的灵须全部转让,否则,我也无可奈何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也不再多言,而那男子面色犹疑下,却半时没有说话。 且不论对方是如何获得这珍贵迷陀草根须,就如对方所说,真的有这样的稀罕物,自己用还来不及,谁会愿意转让他人?一旦转让,必会被人盯上,此人修为虽运用独特的方法掩护气息,但凭他的神识,也一眼看出对方不过入灵中期修士,这样一来,若还有灵须,谅她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后期修士交易! 这般想着,男子笑了笑,片刻后突然祭出一物,直朝桑落抛去,桑落身子微微一侧,警惕之下还是运转灵气去拿,入手一片光润,确定无碍之后,桑落这才细细打量。 此物极小,不过一枚镶嵌红色圆珠的银戒,但诡异的是,只是这么淡淡一扫,入目,却一片恍惚,凭借她自身的强大精神力,才堪堪能够抵御,桑落心中不由惊叹,竟是精神类法宝! 未引动便能有此威力,此物绝不简单! 暗暗压住心惊,桑落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对方目光一闪而过一丝讶异,看向桑落时,目光更多了些许赞赏。 桑落一笑,自然将此物收回,站起了身,“道友既然如此有诚意,这九根灵须,便是道友的了。” 她路过男子,手才方一伸,却被徒然连灵须带手一并捉住,她面怒恼意,感觉到一股强悍的神识从身上扫过,骤然,对方才一收而回,嘻嘻一笑,轻松放开手,将灵须收入囊中,“道友爽快,多谢了!” 经他一确认,此女果然不剩灵须。 这一举动,许多人看在眼里,一直盯着桑落的目光,有不少都淡了下去,便是那之前的女修,也禁不住微微失望。 毕竟就算此人还有灵须,转让出这九根,剩下的予她也定然不够了。 这般想,她不感兴趣地转开头。 而桑落却是脸色一紧,敢怒不敢言,未置一词便气愤离开,黑衣身影转过黑龙交易阁,直至消失不见。 男子好笑了笑,心中十分畅怀。 沿途感应着四周的动静,直到出了地下暗坊,桑落这才神色稍松,微微一笑。 刚才冒险让男子试探一举果然有效,至少,能打消不少人的注意,而她计划一开始就离开,也是故意留滞下那些人,这些人前来交易都带有一定的目的性,未达到自己原先的目的,不会轻易跟踪她离开。 不过凡事不可掉以轻心,方才她说出迷陀草灵精时,有不少人异样的动静她记得分明,只不知,究竟是不是那河超水派的人? 她这般想着,眼眸突然微微一抬,睫毛轻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神识随之蛇道外放,慢慢地,能感受到一群密集的灵气分布,虽然保持着一定的稳定,但仍然逃不过她的探知,那一起一伏的呼吸律动,绝不会有错。 一共,十九个人? 桑落微微一笑,浑若未觉,慢慢朝前走去…… ~~~~~~~~~~~~~~~~~~~~~~~~~~~~~~~~~~~~~~~~~~~~~~~~~~~~ 温天衡简直如坐针毡,原本他的目的是来交易治疗他伤势麝云膏的一味主料,没想到竟然意**到交易迷陀草灵精的人! 那河超水上次失口说出的迷陀草灵精,不就是这个! 可恶! 若非答应和他交易的那个人非要他在地下暗坊交易,以此来比较其他人所能给出的报酬,他早就冲出去了! 温天衡捏紧拳头……四周的人为那绒鞥草还在争执!简直喋喋不休! 他心中焦急,全然没意识若非那交易者的坚持,今日他也不会来这地下暗坊,更不会发现那迷陀草灵精之事。 “这位道友,我以千虚岩交易,难道还不够这绒鞥草?”见龙台上的男子经久不说话,这位女修实在忍不住了。 台上的男子笑了笑,饶有意味地看向温天衡,“以千虚岩交易啊?那……这位道友意下如何?” 温天衡收住心神,松开了握紧的拳头,这才一笑,“两株两百年冠丝花,足够了么?” 此话一出,众人一惊,诧异地看向温天衡。 温天衡敛住心神。 两株两百年冠丝花价值根本远远超过那株百年绒鞥草,若是平时他决计不会做这般白痴的事,但今日他实在等不及,迷陀草灵精很可能就在那人的手中,若是能够得到,那才是赚大了! 这般想着,他也顾不得吃不吃亏,只想早点交易完走人。 毕竟他这伤势也拖不得,那女人也一直逼他逼得紧,他有太多事情要办! “好!” 得到便宜,那台上的男子也是大喜,他早就看出此人情急这绒鞥草,即便再怎么掩饰也逃不出他的审视,这下借这些人的手捞到了这么大的好处,他自然懂得见好就收。 温天衡无心他顾,交易了东西便匆匆离去,一路似飞,神识完全放开,企图尽快找到刚才的那个人。 只是,那人不知用什么方法遮掩了部分气息,使她的气息若隐若现,更难以分辨,只怕现在对方都跑得没影了。 可恶!都怪这地下暗坊,连面容和声音都完全遮掩住,还怎么找得到人! 他气怒之极,沿着蛇道加速飞离,但很快,便感应到一股分外混乱的气息,无数灵气错综交杂在一起,这是…… 温天衡抬起头,目光惊愕地看着面前的情景。 十九个入灵初期修士围攻一个气息模糊、身影迷离的黑衣修士,电光火石间,那黑衣修士同时驱动出两样法宝,并且还游刃有余地同时使用水弹术、驱藤术,眼花缭乱,打得这十九个人头晕脑胀,丢沙包一般嗖嗖嗖嗖地将这些人朝外扔去。 但最令他惊讶的,不是这黑衣修士的身手,也不是找到了刚才交易灵精的人,而是,此人所使用的法宝! 若他没猜错,和上次望山的水凝蓝衣女子一模一样! 竟然是她! 没想到这人也进入了入灵中期! 要知道,凭他的九玄骨资质,也是只修炼了低阶上品的功法,并服用了河超水所给的不少灵植才顺利在这么短的时间进阶成功,没想到……温天衡眼色一凛,看来不会有错了,那迷陀草灵精就在此人手中,否则对方也不至于这么快修为突飞猛进! 一时贪念大起,温天衡几乎要忍不住直接冲上去!但脚步刚刚一抬,他却忽然止住,默默退后了一步。 不行,此人的身手太过可怕,即便是有这十九个初期修士缠着,他有伤在身,也绝对不是她的对手,现在出手毫无胜算! 温天衡皱起眉头。 看来只能暂且等一等了,先把自己的伤势治好,那河超水的事情也尽快办妥。 反正已经知道了此人是谁,以有心算无心,她绝对跑不掉! 反复计量之后,温天衡一咬牙,果断远离开来,转瞬朝另一处方向飞离,而打斗之中的桑落,神识几乎无法他顾,只感觉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刚刚路过又极快飞走,她施展幻影,极快将左右两边的人以小成水弹激射而飞,幕然转头朝远处的身影看去,但可惜的是,已经离得太远,捕捉不到。 桑落神色一凛。 “阁下手下留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敢在老虎身上拔毛,还请阁下恕罪,我们现在就走,现在就走!”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者恐惧地看着池桑落,声音也隐隐发颤。 他简直恨极,那暗坊通过秘术传音的人也不说清,这交易灵精的人居然是入灵中期修士,还是实力这么恐怖的入灵中期修士! 让他们去对付?这不是要他们几个的命吗! 老者浑身发痛,身上还几处骨折。 本来,他们还在埋伏,此人却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出手便是狠辣无比,打得他们几乎没有说话的机会,且对方招招狠辣,大有将他们全部灭杀的趋势,如何不让他心惊胆战! 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模糊的人,老者目光一动也不敢动,这些求饶的话自然没有任何用处,但是,只要凭借此转移对方的注意力,无妨他们…… 嗖地一声,老者吓了一跳! 那黑衣修士极快地转掠至一个正企图施展入秘传音之术的女子面前,快速一伸手,一拍一握间,左手一把抓住女子手中弹出的一颗紫色丹珠,右脚猛然将此女踢开,右手蕴积水力,不等这四周人反应,水弹术轰然激射中女子的胸口,砰地一声,胸口开花,血花飞溅,女子不敢置信地睁着眼,闷哼一声,便再也无力地倒下。 这一幕,电光火石,所有人都惊呆了,老者更是双腿发软地看着面前的人,天!他们当真惹上大祸了! 因这一幕,剩下的十八个人恍惚间,募然清醒过来,慢慢连成一条线,而桑落却眼神微眯,感觉到脸上的黑晶糊在渐渐消褪,也是,一旦离开了蛇道,没有特殊禁制的配合,此物的确会慢慢失效。 她看了一眼这些人,要想全部解决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但她现在没有这么多时间,才方交易过灵精之后身份更是敏感,呆久了反而会引出更多的人。 这般计量过后,她微微一笑,幻影一倾之下,在这十八人如临大敌之时,巧妙变换身形顺手宰了两个人,身影在老者背后一转,整个人募然飞出蛇道! ~~~~~~~~~~~~~~~~~~~~~~~~~~~~~~~~~~~~~~~~~~~~~~~~~~~ 【有可能会改书名,所以希望愿意看文的亲们都收藏一下,不然以后就可能找不到了喵】 第七十章 勾结 老者瞪直了双眼,方才那身影鬼魅一般转至他身后时,他的心一下就静了,心脏都停止了跳动,哪怕到现在,他还是惊魂未定…… 这剩余的十五个人,也同样心惊,但反应过来逃过了一劫,顿时心神大放,死里逃生般全全看向老者,一女修见老者还在呆怔,忙地喊道:“药老?” 药老一颤,见是那女子对他说话,心松了松,平静了片刻,才正声道:“此处不可呆!快走!” 十六个如逃命一般,迅速离去。 繁茂深邃的林木间,温天衡的身影穿梭其中,绕过一条幽深的小径,打开地阁门,一直往下走,一盏盏晶灯点亮,房门一道道开启,畅通无阻。 脚步一顿,在临近最后一道门时停下,温天衡扯了扯嘴角,微微一笑,“河长老,今日终于拿到了那绒鞥草,这下我的麝云膏可以炼制了吧?” 里面没有声音,片刻才淡淡道:“我要的那轮回玉你拿到了么?” 温天衡讪笑,“暂时还没有,那小子一直将那家传之玉看护得紧,就算要拿,也一定要合适的时机不是?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与他已经搞好了关系,再过一段时间,等他彻底卸下心防,我一定能将那轮回玉拿……” “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河超水的声音一怒,“你以为我相信你?” 温天衡笑脸慢慢收起…… “哼!你别给我玩这些鬼心思,那轮回玉的主意你打都不要打!什么彻底卸下心防?这么久了我就不相信那人还防着你!想想吧,你的伤势可等不得了,若拿不到那轮回玉,你那麝云膏我也是没有办法炼制的!” 温天衡沉着脸,慢慢,他嘴角微勾,盯着那扇门后的背影,“轮回玉对长老可真是大有裨益啊……据我所知,长老修炼的也是轮回功法吧?而那轮回玉对这功法最大的效用便是巩固、稳定,以此推算,莫非长老功法上遇到了什么……” “温天衡,你不要太自以为是了,”河超水冷笑道,“我的事你还没有资格多问!难道你忘了,进阶这入灵中期你可是浪费了我不少灵植,你以为我扼着那麝云膏就能完全放心你了?笑话!只要材料齐全,想找到炼制麝云膏的人根本不难!” 温天衡乍听这话,才真正变了脸,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掌管千草堂那么多年,玩弄点小花样在灵植上是轻而易举之事,对于你这样的人,你觉得我会不设防?”河超水轻笑一声,“现在,你的命可是真真握在我的手中,无论想不想,你都得给我乖乖听话!” 这么说,此女果然在那些灵植上动了手脚? 温天衡不敢相信! 他一直小心谨慎,那些灵植也是一再检查,确定无误之后才敢服用,怎么还会招了她的道! 他面色狐疑,有些不信,“河长老要我办事说一句就行,何必用这些话来糊弄我?” “秦家的隐蛊之术,难道你没听说过?” “隐蛊!”温天衡惊诧,“这是秦家的秘传之术,怎么会……” 提及伤口,河超水目眦欲裂,“我的事你没资格多问!那轮回玉的事你给我立刻去办!滚!” 温天衡募然一惊,心中愤恨不已却也无话可说,眼瞧着门后的身影,暗自咬牙,这才缓缓退下。 药老灰头土脸地赶来,才入地阁时看到温天衡,顿时面色恭敬,“温师兄好。” 温师兄?桑落心神一动。 温天衡根本懒得理会他,直接走人。 那药老不敢多呆,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地阁之中。 “见过师……” “说事情!” 药老心颤了颤,忙道:“回禀师傅,那人竟然进阶了入灵中期,我等实在……” “等一等!”河超水忽觉不对,转过身来,狐疑地打量着药老,半时没有动静。 药老有些发慌,忐忑地等待着河超水指示,而池桑落,却是立刻意识到不对! 跟踪术! 河超水眼神一凛,刚要出手,砰地一声爆裂,药老后背募然爆开,衣衫尽毁,皮肤灼热,他大惊之下惊叫一声,河超水立马不耐道:“吼什么吼!你身上被人施了法术!” 药老一惊,河超水却是拧眉喃喃道:“此人速度倒是快!” 她还未出手那人便自动毁损禁制,让她也无迹可寻。 不过,这法术却不甚高明,施法者并没有掌握娴熟,而且,也多亏了她的功法刚好轮回至入灵后期,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发觉出,只是,对方怎么敢施用这么生疏的法术? 是知道了自己轮回功法的事,还是另有盘算? “算了!”河超水甩袖道,“你说那人进阶了入灵中期?” 药老惶惶,忙地点头,“是,对方修为太高,我等根本无法……” “这是自然,凭你们几个肯定不是中期修士的对手,但我不是说过暗坊内一有传音就等候在蛇道入口么?难道不能逼出那个人显露真面目来!黑晶糊的效用可维持不了多久!” 药老面色惨痛,逼那人显露真面目?他们只差没全军覆没了! “那人身手实在是高,我等根本无法与其周旋,她来去自如,徒儿惭愧,连她最后在自己身上施下法术都不知晓……” “哼!你确实该惭愧!”河超水拧紧眉头,凭她以前的推断,那人必是水凝新晋弟子无疑,这么短的时间就进阶了中期修为,看来资质是不弱了? 可是,水凝新晋弟子中,不是只有一个九玄骨资质么?难道是那地灵骨的人? 若是地灵骨,拥有这般强大的实力的确是可能了,可若真的是地灵骨弟子,她怎么敢招惹? 河超水面色阴晴不定。 不对!那人偷走了她的迷陀草灵精,就算资质不高也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提升修为,再说,有她的指星镜盘在手,找出那个人也不难,只要等她拿到轮回玉,将她现在的后期修为彻底巩固住,就能亲自去找那人算账! 所有对付她的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犹豫了片刻,河超水觉得仍不够万无一失,沉着脸道:“印老,我给你一点隐蛊,水凝小比之后,你派人去恭贺恭贺,凭那指星镜盘上的指示,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吧?” 凡事多计,她就不信那人还能逃脱! 诚惶诚恐,印老忙地点头称是。 【此文明天就要入v了,话说,小吚也有点不想入v,现在成绩这么差,等于判了死刑,呵呵,心情特别奇怪,莫名的平静,没什么感觉,连上架感言都没办法写,只能说,亲们订阅、粉红什么的能砸就砸吧,拧不清情绪的某人飘走~~~】 第七十一章 灭杀1 温天衡气急败坏地回到洞府,想来想去还是不平,他周身检查了一遍,还是没发现自己有任何不妥。 隐蛊隐蛊…… 这是秦氏的秘传之术,传说“中者无知,死者无感”,除非中蛊者修为远远高于下蛊者,又或是有秦氏的独传解蛊之法,否则一旦中了这隐蛊,根本就是悄无声息,防不胜防! 那河超水究竟是如何得到这秦氏秘术的? 温天衡皱眉,他现在懒得去想此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治疗好自己的伤势,解除这该死的隐蛊! 如此一来,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到那葛丰的轮回玉身上了,只有拿到此物,才能有同河超水交易的资本! 温天衡一番计定,掌力猛地击碎身旁的红色珊瑚,衣抉一甩,大步朝外走去。 葛丰的洞府在涵台之处,温天衡去往的,便是这个方向。 未临及洞府,便看到葛丰一身青衣,站在一块巨大岩石上和一名身着白衣的外门女子交谈着什么,距离亲近,模样温和,嘴畔浅浅带笑,似乎与那女子关系不错。 温天衡笑了笑,并未走上前,而是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看着两人,一副耐心极好的样子。 那葛丰说了几句,眼神无意中撞到远处的温天衡,顿时一塞,不由自主脸红了红,和那女子稍隔开了一点距离,低低朝那女子说着什么,引得那女子耳根一红,微微侧眼看了过去,朝温天衡福了一身。 温天衡笑着走上前。女子说了句话便低头走下了岩石,又朝温天衡福了福便碎步跑开,身影娇俏可人,葛丰脸更红了,忙地打哈哈道:“温师弟。你怎么来了?” 说着,他身子一跃跳下了岩石,眼神有些不自在。 温天衡心领神会,笑着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葛师兄不必在意。” 葛丰更是不自在了。“她……她不是……” “哈哈,”温天衡一笑,“一个外门弟子而已,做妾便可,喜不喜欢都可以收下。只要葛师兄……” 这般说着,眼见着葛丰脸色微沉,温天衡心中一颤,立刻意识到此人的秉性,忙地道:“口误口误,我这话真是说错了,若不喜欢,的确不能耽误人家。便是要人做妾,也得两情相悦的好。” 见着葛丰的脸色慢慢好些,温天衡心中鄙夷。面上却更是笑得温和,“不过这些都是葛师兄的私事,小弟也只是顺便说说而已,葛师兄近来可好?” 葛丰闻言一笑,“近来功法上的修炼倒是不错,小比结束后。我打算闭关一段时间,对了。温师弟的伤势如何了?我瞧着温师弟现在气色倒是好多了。” 气色好多了? 温天衡心中可笑,他现在诸事烦神。那还会有什么好气色! 不过心中这般想,面上他却是微微叹息一口气,面露愁容,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果然,葛丰见此便觉得不对,笑容收敛,忙问道:“温师弟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温天衡无力一笑,“也叫葛师兄笑话了,我上次的伤势,至今也没有完全解决。” 葛丰一惊,“这可不能耽搁!难道药材上遇到了麻烦?温师弟不妨说一说,但凡能够帮助的,我一定不会推辞!” 温天衡犹疑片刻,才颇有些难以开口道:“其实不应该提出这样的要求,但那东西于我的伤势实在有用,又别无替代,腆着脸,小弟也只得麻烦麻烦葛师兄了!” “你我兄弟一场,何谈腆着脸一说?”葛丰皱眉,“究竟是何物?我有?” 温天衡沉默着。 “温师弟但说无妨,只要有帮助,我一定全力相帮!” 全力相帮? 温天衡心中一笑。 “其实,是葛师兄的轮回玉……”温天衡说着,瞧着葛丰的脸色微微一变,忙道:“葛师兄不要误会!此物真是于我伤势有大用!而且小弟绝对敢担保,只是借其一用,事后必然完璧归赵!就算借小弟十个胆子,也绝不敢让它有半点闪失!” 葛丰眉宇一紧,侧开了眼眸,见此,温天衡却是无力一笑,自我宽慰道:“是小弟唐突了,葛师兄为难也是情有可原,也罢,葛师兄不必着恼,此事小弟会想别的办法,绝不会……” “不是……”葛丰情急道,但想了想,又叹了口气,“实在是家族重物,不敢随意……也罢,温师弟不是外人,且此物既然对温师弟的伤势有大用,不可不借,不过温师弟也别怪我谨慎,此物太过重要,我必须守在温师弟身边看你疗伤才行,不过我也可以从旁辅助一二,想来还可以帮助温师弟治疗伤势,毕竟这轮回玉在我手中这么多年,我还是知道些用法的。” 温天衡心中大喜,闻言忙道:“自然自然!葛师兄能够借玉已是感激不尽,家族重物,小弟又怎敢私自拿走?便如葛师兄所说!” 葛丰一笑,点了点头,“此物便在我洞府之中,随我来吧。” 温天衡笑了笑,但片刻,眼珠一转,却试探道:“葛师兄府中没有其他人吧?” 见葛丰有些奇怪,温天衡自然道:“小弟是想,这些药材我都带在身上,未免那轮回玉有闪失,不如就在葛师兄洞府之中施法好了,有旁人在的话难免有些不方便。” 葛丰不疑有他,笑道:“温师弟放心,现今大伙儿都在为小比做准备,没有特别之事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我洞府内也好几天没有招待过任何人了。” 这样就好。 温天衡微笑,点了点头。 沿着台阶而下,葛丰偶尔说上几句话,温天衡都是温和回应。而同时,目光也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四周,表面风平浪静,内里却蠢蠢欲动。 今日那个外门女子,看来也是留不得了。 “温师弟且等一等。我去拿来。” 温天衡笑着点了点头。 眼见着那青衣身影进入房中,温天衡慢慢探出手,动作微小地拿着什么东西…… 葛丰从一房间中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精致镂空镶玉木匣,封口处镶嵌着一颗纯正紫晶珠,温天衡乍见到此。心中一动,不由更是贪心大起。 凭他神识感应,能够隐约感受到木匣有灵纹闪动,看来是运用了特殊禁制封存。 温天衡神色坦然,微笑地走上前去。状似疑惑道:“这?” 葛丰一笑,“这是家族秘术,一会儿我会亲自打开,不过这施法还是不要在洞府为好,轮回玉的运转需要干燥天地灵气,洞府内太过潮湿,不利于它的驱动。” 外面? 温天衡皱眉,若是在外面。可变因素就太多了,但难道让他说不需要启动轮回玉? 葛丰疑惑了,“温师弟?” 也罢。外面就外面吧,找个偏僻的地方,赶紧解决了此事! 不在洞府也好,这样他的嫌疑就更小了。 温天衡计毕,感激一笑,“此事拜托葛师兄了。一切听葛师兄安排。” 葛丰谦虚地说了些话,两人便离开了涵台洞府。去了一处较为偏僻的空地,温天衡有些心急。但仍然压制住急迫,耐心等待葛丰打开木匣。 三道深浅不同的白芒交错飞掠,原本密密麻麻纠缠在一起的灵纹不断疏松、分离,纵然温天衡只能看到一团濛濛的白芒,但也能感觉到白芒在渐渐变淡,慢慢露出纤细的一条条灵纹,他心中这才缓缓松气,砰地一声,紫晶珠光芒大亮一弹,木匣顷刻打开。 “温……”葛丰正面露喜色要说话,忽见温天衡不知何时消失了踪影,他刚要回身,猛地一声推动,后背顷刻传来一阵剧痛,温天衡狠力拍出一张黑色符箓,一下打在葛丰后背,顿时燃起一团濛濛的黑烟! “啊——!”葛丰受痛一吼,额头筋络暴突,他咬牙猛地转过身,甩手就是一击中阶风刃,身子极快飞转,单膝跪在地面,面色痛苦,顷刻间升起护体灵罩,抬起头,不可置信却又愤怒地看着温天衡。 “你做什么!” 温天衡冷笑不理,双手抬动一股腾腾风暴,轰然一扫之下,迅猛朝葛丰涌去,葛丰见此大惊,立刻祭出一根绿色软草,团团绿芒弥漫之下,草身上下起伏,竟慢慢将风势平息下来。 “牵息草!”温天衡双目一亮,眼见葛丰灵力不稳,他心中计定,更是推动风势,引起飒飒狂风,气势凛冽而上! 葛丰粗喘不定,心中一急,左手一握一张,猛然甩出一击鹤鸣掌! 电流一般的掌力迅猛飞驰,伴着一声凄厉的鹤鸣之声,冲破风势,迅疾朝温天衡激射而去! 温天衡见此立刻收回攻击,身子募然几个翻转之下祭出一张中阶土墙符箓,轰然一撞之下,与掌风爆裂在一起,溅起无数尘土! 他面色恼怒,知晓葛丰是想要借鹤鸣之声引来其他人的帮助。 毫不迟疑,他旋即祭出两样法宝,一样低阶上品的拉合长尺,另一样,竟是中阶法宝裂魂钵,同时驱动两样法宝,温天衡脸色极为难看,似乎自己的神识都在跟着拉扯,有些难以为继。 但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一定引出其他人,他可就危险了! 顾不得损伤神识,温天衡立马运转两样法宝,轰然朝葛丰袭去! 长尺光芒炫动之下,速度极快,但更为骇人的,还是那黑色圆钵,其间咕噜噜流溢出一团团似气体又似液体的黑色物体,散发着一股强大的黑暗气息,飞蛇一般将葛丰团团环绕,咕隆隆冒出黑色气泡,轰然间,竟形成十几只透明鬼头,大口一张便朝葛丰咬去! 葛丰的后背,更是被刚才的符箓挖出一个黑色大洞,汩汩地流失着生命力,他心中狂怒,灵气运转下轰然喷射四方! “温天衡!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温天衡冷笑,“葛兄既然待我不薄,不如把这条命也留下吧,这样,我也就不会再向你讨要什么了!” 他说着,快速运转两样法宝,拼命转入灵气于裂魂钵中,一瞬间,鬼头气势更猛,倏然一涨之下,更加疯狂撕咬着葛丰的身体! 必须要快! 这入灵中期修士的临死反扑是可怕,就算暗算在先,他也没有那么多底气! 葛丰心神大怒,咬牙猛然卷动着身体灵气,正要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但就在这片刻,令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未完待续) ps:【这一章一写就不可收拾,避免章节字数过多,只能切割成两部分了。】 第七十二章 灭杀2 他的身体,竟然无法动弹! 一瞬间停滞。 他竟然无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葛丰大慌,这是怎么回事? 温天衡同时惊异,但他反应极快,根本不给葛丰任何时间,长尺轰然大涨之下,猛地朝葛丰砍去,葛丰面色惨白,那长尺轰地一声砍下,灵气护罩咣当一下,碎芒四溅,嗞地一声尖鸣,肩头竟然被生生砍出一道血痕! 嗖地一起一落,那长尺光芒一绽,再次朝他袭来! 葛丰心神大凛,这片刻,他才找到一点身体的主动权,待长尺再要挥砍而下时,他再也顾不得,猛地吐出一口精血,全身骤然间罩起一团茫茫的白光,在精血晕染之下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红如盛火,疯狂一卷之下猛然蔓延四方! 热浪炙烤般四处席卷…… 温天衡目光一凛,急忙收回裂魂钵,几道符箓握于手中,身子猛地向后倒退,一边,仍然以拉合长尺虎视眈眈,就在这片刻!他幕然一挥符箓,红、白、蓝三道光芒大亮,一下冲向葛丰,各种攻击混合在一起,一时间,耀光大盛,整个空地之外的草丛,都跟着层层拂动,绿浪滚滚……但就在其中一处,却湮没下一细微的窸窣声响。 弥漫的红光之中,葛丰面目模糊,他已是强弩之末,身上无数撕裂的伤痕破洞,尽管拼尽精血使出这最后的手段,也完全力不从心,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与温天衡同归于尽。至少,也要毁了这些宝物,不让此人得逞。 可事与愿违,就在这一瞬间,方才那股突然间的失力感再次来袭。顷刻间,身体似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无法动弹,无法运力,他双目大睁,不敢置信。 “不——!” 一声凄厉的吼叫。温天衡惊愕之下趁胜追击,指尖灵气驱动之下,长尺滴溜溜大涨,刮着迅疾的风势,哗地一声! 骨肉分离。葛丰的头颅被生生砍下,生命力全失! 裂魂钵再次被祭出,黑烟一卷之下,慢慢消化着葛丰的魂魄,四下,红雾失去源头,逐渐消散…… 温天衡大舒一口气,神色一松。嘴角一勾收回法宝。 其中,他指尖一抬之下,收回一个白玉吊坠。其上,隐约刻着葛丰的名字,温天衡心中庆幸,索性他之前就将河超水特意配制的药水“无意”洒在白玉之上,这么多时间来悄无声息地在上面凝合了一层白蜡,否则直接斩杀葛丰。他也是投鼠忌器的。 单手掐诀,募然祭出一颗火球。红焰之中,白玉慢慢融化。 这一下。便不用担心葛家人的报复了。 温天衡随手扔下此物,便去拿葛天的轮回玉、紫晶珠和其他的法宝物品。 今日,总算是大有收获。 温天衡面色大喜,全部收入囊中,但同时,想到刚才的事情,他神色莫名,又感到有些奇怪。 纵然他偷袭在先,但想要这么快解决一个入灵中期修士,绝不会这么简单! 葛丰分明有好几次迟疑,动作呆滞缓慢,甚至最后,他几乎是主动束手就擒,连那红雾的威力都没有激发出来,轻而易举就被自己斩下,这是为何? 温天衡蹙紧眉头。 难道是…… 想到什么的他,心中募然一寒! 他记得,之前为了获得葛丰的信任,他给过他两株河超水给他的灵植,难道……葛丰也中了隐蛊? 越想,温天衡越是胆寒。 可为何会这么巧?这隐蛊早不爆发晚不爆发,偏偏在这个时候,就像……有人身临其境控制一般…… 温天衡拽紧了拳头,越发觉得不安,但下一刻,令他更加不安的事情发生了,因为就在这时,静寂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声轻泣声,声音极其微弱,但他现在是最为敏感之时,任何一点声音都不敢忽视,霎时,他也静了静。 谨慎地收回裂魂钵,温天衡小心迈着步子,朝声音的出处悄声走去…… 身着雪色羽衣的女子,满目悲痛地盘坐在草丛中,万绿丛中一点白,她面容极为平凡普通,但一双眼睛,却大而灵动,只是此刻,那目光中却是满目的悲愤、憎怒,听到脚步声临近时,她也不再躲避,而是抬起头,目光深寒地看着面前的男子,充满了杀意! 竟是杜兰! 她修炼的正是中阶幻术功法《自然之意》,自从上次经桑落的一席话释开心结之后,她的功法有了极大的提升,而此处,正是葛丰向她推荐的天地灵气比较丰厚的地方,较之洞府的灵气房,灵气不再潮湿,适合感悟另一种自然之意。 临近小比,她除了在灵气房中修炼,也偶尔会到此处感悟修行,今日她感觉功法上有些突破的迹象,便坐在此感悟了一天,临近最关键的时候,却不料遇到了来此的葛丰和温天衡,原本她也没打算理会,继续修炼,可她绝对没想到,会看到刚才的那一幕! 修炼之时心神受创,此刻她更是急火攻心,可为了救人她还是拼命从修炼状态中退出来,就差一点了,却没想到温天衡下手那么狠,一下就斩断了葛丰的头颅!让她无力回天! 气血上涌,杜兰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霎时,功法的修炼终于完全退出! 鲜红沾染在绿叶上,缓缓滴落…… 温天衡见此大喜,毫不犹豫就要出手,杜兰也眼疾手快,顾不得自身伤势,顷刻祭出转月轮,猛然朝温天衡击去! 那转月轮毕竟是中阶法宝,与长尺碰撞之下,几个轮转便将长尺压制下风,杜兰想到刚才便是此物害死了葛丰,心中恨极,运转全力,引得转月轮金光大放,竟是要直接摧毁对方的法宝! 温天衡心中一怒,杀意大起,再次祭出之前的裂魂钵,意图收回长尺,可杜兰拼命压制,转眼便在长尺上划下一道极长的裂痕,温天衡眼色一紧,裂魂钵黑烟大盛,疯狂涌向杜兰! 杜兰虽是中期修士,但因为从不主动杀生之故,无论心境还是实力上都极弱,修为更是不高,比不过之前的葛丰,如今又有伤在身,强拼着一口气对付,根本无法承受裂魂钵的强盛威力! 眼见着那层层黑烟席卷,杜兰强撑着一口气,灵气运转之下引动出中阶功法的“天地初力”,轰然一弹,雪衣猎猎而动,四围无风,草木枝叶之间却也跟着沙沙作响,温天衡脸色一变,感觉到不对,果然,砰地一声,那长尺轰然一爆,杜兰闷声溢出一口鲜血,收回转月轮,迅疾朝一处方向狂飞。 她不会愚蠢到真的和温天衡对手,要杀此人,一定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温天衡似乎这才意识到了杜兰的意图,心中大急,恨不得立刻就宰了此人,收回裂魂钵,死命狂追! 杜兰消耗着灵气,不断奔逃,现在,要么是逃到洞府之中,封闭禁制,要么,是要找到能够出手对付此人的人! 可杜枫前日就离开了宗门,要七日之后才能回来。 葛天上午便去了炼墙,凭他的性格,现在绝对没有回来。 如今临近小比,其他人,现在更不能保证在不在洞府之中…… 杜兰神色越来越凝重,脚步交叠,风刮得雪衣瑟瑟颤抖,而身后的人却一直紧追不舍! 只能先回镜湖了! 她心中计定,眼见着身后人的速度越来越快,立刻祭出一道加速符,迅猛朝镜湖飞去! 温天衡眼神一眯,感应到杜兰的气息越来越不稳,他却没有再全力运转灵气飞驰,而是放慢了速度,祭出萳木弓,对准杜兰,右手握住弓弦,一拉,一放,黑箭嗖地飞窜而去…… 哗地一声,箭锋穿胸,杜兰猛地从空中坠落,身子一滚之下从地上滚开,呕出一口鲜血。 温天衡见此大喜,立刻驱转灵气狂追而上。 眼见着就要到洞府,杜兰咬紧牙关,立刻祭出一道符箓,拍在胸口,光芒一盛之下慢慢闭合伤口,她撑力站起,祭出转月轮,脚才方踏上,嗖嗖嗖三道黑箭穿过,杜兰猛然一倾,却堪堪避过两箭,右肩中箭,脚步一崴之下再次跌倒。 来不及了! 杜兰神色一冷,目光之处却轰然看到一团弥漫的黑烟袭来,蔓延着一股强大的阴暗之气,直接扑朝她的身体! “桑落——!” 声音扩散四方,徐徐散开,水波流荡,镜湖之下的洞府,却安静沉默,无声无息。 没有人在,没有人来救她。 葛丰逃脱不了,她也一样。 杜兰惨然一笑,一瞬间,只觉魂魄脱离,跟随着那黑色烟雾,要飘到远离躯体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 裂魂钵在眼前涨大,似张开的黑色大口,黑色透明的鬼头,蚕食着灵魂…… 温天衡松下一口气。 但立马,他神色大变,猛然转过头,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 不再是之前若隐若现的气息,而是完全散开,入灵中期修为确定无疑! 脚步清浅,气息均匀。 虽然和之前略有不同,但,这股气息,是那个人!(未完待续) ps:二更求订阅、粉红!么么哒! 第七十三章 平息 离开了那蛇道之后,脸上的黑晶糊便已经完全褪去,不过为防止身后有人跟踪,桑落并没有直接回洞府,而是先去了一趟宗门坊市,买了一些符箓和画符的工具后,绕了很大一圈,又买了一些炼化法宝之物,确定的确无人跟踪之后,这才回去。 敛息法已经没有施展的必要,她自然而然散开,前面便是镜湖,但相隔老远,桑落却首先感受到一股凛冽的阴暗之气,她正奇怪,走了一会儿,却发现这股气息募然消褪了下去,而她的视野之处,慢慢现出两个人来。 一个是杜兰,另一个,是上次在望山见过的温天衡。 只是,怎么气氛有些不对? 桑落慢慢走过去,这两人都没有一点搭理她的意思,温天衡脸上带笑,却显得有些僵硬,杜兰背对着她,似乎在跟温天衡说着什么。 桑落心中狐疑,淡淡道:“兰师姐。” 若是平常,杜兰应一声她也就自然回去了,可此时,杜兰却是半点不理会她,仍是安静地背对,气氛,有些诡异。 桑落顿了一下。 温天衡连忙一笑,“原来是池道友,上次望山一别,没想到道友也进阶了入灵中期。” 桑落挑眉看向他。 语气起伏不大,没有自然的吃惊之色,此人是早知她进阶了入灵中期。 片刻,她微微一笑,“彼此彼此,不过故人相见,温道友这般敌意却是为何?”桑落低眸瞥了一眼温天衡的袖口,声音轻慢。“手中暗藏法宝,是想准备随时对我出手么?” 温天衡一惊,冷静看了池桑落一眼,见对方轻描淡写、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想到她今日的身手。连忙收回手下的动作,讪讪一笑:“池道友可别误会,实在是今日刚遇上贼人,害怕那人再次来袭,有些谨慎过头了。” “贼人?” 温天衡点了点头,凝重道:“方才有个黑衣修士和杜道友打斗。频繁使出一莫名的黑钵法宝,还伤了杜道友,我见到时追随而来,但凭我二人之力也不是对方的对手,正处于下风之时。没想对方竟突然跑掉了,我还正纳闷,原来是池道友回来,对方定是见寡不敌众,这才选择逃脱。” 温天衡说着,庆幸一笑,“如此说来,还真是多亏了池道友!” 这么说。那黑钵便是之前阴暗之气的来源了? 桑落看向他,片刻,又看了杜兰一眼。“兰师姐可曾受伤?” 杜兰身形略动了动,温天衡情急,忙道:“可能是打斗时灵气郁结,一时半会无法说话,应该一会儿就好了。” 桑落闻言,点了点头。走上前来,“既如此。我先带师姐回去吧。” 她才方伸出手,温天衡却是上前一步。挡在杜兰身前,意味深长地笑道:“实在不好意思,在下和杜道友还有要事相商,而且,看杜道友的样子,也不是很愿意同池道友同去……池道友还是先行一步吧。” 池桑落的事情,他听葛丰谈及过,故此知道此人与杜兰、葛丰都有些矛盾。 桑落的手在空中微顿,看了杜兰一眼,微微一笑,“也是,那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她说着,便慢慢朝镜湖走去,越走越远,全然未曾发现杜兰的身子又艰难地动了动。 温天衡扼住杜兰的命脉,一双眸子,却阴沉地盯着桑落远去的背影,一直见此人真的走开了,才面容稍霁,松下一口气。 “此人还真是难缠。” 他喃喃道,恐怕下次要对付此人,还得多费些心思。 回眸间,却只见一双冰寒之极的眸子冷冷地瞪着他,温天衡冷笑,“别这样看我,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运气不佳,竟然出现在那个地方,还发现我的秘密,你,是非死不可了。” 不过此处不可多呆,温天衡凝眸想了想,带着杜兰,朝远处飞离…… 离那镜湖越来越远,最后一丝希望也湮没了,杜兰绝望地闭上了双目。 她不恨自己出现在那个地方,祸及自身,她只恨明知葛丰死于此人之手,自己却无法报仇! 报仇? 从来没有过这样强烈的情绪,没想到,自己也会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 温天衡的惊疑声从耳旁传来,杜兰闻言,睁开了双眼。 四周的环境蒙着一层淡淡的浅红雾气,但可以明确的是,还是之前镜湖的那个地方! 杜兰惊讶,飞行了有一会儿了,怎么还是之前的那个地方? 温天衡拧紧眉头,已经感觉到有些不对。 他当机立断,立刻停下飞行,落于地面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浅红色雾气越来越重,慢慢将周围的景致闭合,温天衡心中失跳,后退一步,虽然不想承认,但,这是幻境之术! “阁下是何方神圣,温某究竟是何处得罪了阁下,要这般戏弄于我!” 温天衡大惊道,环顾四周,入目,全是一片茫茫的红色,一望无边! 他越发忐忑起来。 丢开杜兰,祭出萳木弓,他情急地挥射四方,一支又一支黑箭窜入红雾之中,却又如石沉大海,一个个悄无声息,隐没不见…… 见到此,他更是慌张起来,而与此同时,地面之上,却奇幻般,慢慢浮现出一朵朵含苞待放的幽兰,缭绕出浅红色的碎光,如气雾一般,徐徐腾升…… 杜兰朦胧着双眼,只觉有些眼晕,空气中,流动着奇特的香气,迷人心神。 温天衡晃了一下头,立刻,惊得跳起来,神色恐慌! 不行。绝不能任由这样下去!可恶,究竟是谁! 温天衡心中一紧,立刻盘膝打坐,引动全身灵气,希望慢慢让自己平静……可精神识海之处。却不断缭绕着迷离的气息,那气息极为凝重,便是他这般入灵中期,居然都无法控制其侵入心神! 温天衡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灵气运转也越来越絮乱,而便在此时。完全的静谧之中,突然徐徐传来一轻一浅的脚步声……温天衡侧耳细听,心神一凛,慢慢从打坐中退出来,正准备祭出法宝。可刚一睁开眼,却募然看到远处一颗忽然闪动的红色光点,一瞬间,大脑轰地一声,只觉精神要炸开! 神识之处,裂开了一道极长的缝隙! “池桑落!” 温天衡头部剧痛,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气急恨极。抓住萳木弓便是直射而去,黑箭嗖地一声飞掠,穿过池桑落的身体。虚晃一下,没入雾气之中…… 温天衡惊愕,那……那躯体是…… 是了,这是幻境,而池桑落却是在幻境之外,除非冲破幻境。否则他根本无法攻击到她! 一瞬间,温天衡似乎这才真正明白到自己的处境。心中猛沉! 远处,一团巨大的水弹轰然而射。大成水弹术! 温天衡惊骇! 他企图躲避,可这一刻,身体突然无法动弹,这是…… 隐蛊。 “不——!” 与葛丰的叫喊声一样,但命运却不相同,他的后背,一阵灵纹炫动之后,竟是忽然裂开,嘭地一声爆炸! 整个人四分五裂,完全湮没在一片热流之中……水弹术哗然冲过,将一切都浇于无痕…… 四周的迷雾,渐渐消散,杜兰的视线慢慢清晰了些,但目光,仍是停留在刚才的震惊之中。 桑落的身影显现在外,一双眸子,凝视着温天衡方才所在的地方,却是充满了严凝。 他背后的灵纹,是高阶修士方能布下的秘术,如果之前那个老者所唤的温师兄便是此人,那么下这个秘术的,便是…… 河超水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她的身旁,一只傀儡已烧成焦灰,四周的空气凝固在炙热之中,她全身发麻,眼睛目眦欲裂! 失败了! 她又失败了! 一张丑陋的脸越发扭曲,她狂吼一声,狠狠闭上双目,运气调息。 四周的轮转铃,再次响起…… 所有害她的人,一个她都不会放过! 仿佛脱力,眼见着温天衡消失,浑身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袭来,杜兰气息喘喘,身上的禁制因温天衡的死亡破开,鲜血再也难以遮掩,在身上一处处晕染开来…… 清浅的脚步声,慢慢走来。 一只纤细的玉手舒展在自己面前,杜兰抬头,看了眼面前的人,面容沉静,目光温柔,肤色之中,透着虚弱的白色,明明该是亏弱的气息,却被此人固执地完全收敛,余留,安谧的平静。 驱动刚才那般庞大的幻境,以中期修为,想必也消耗了不少灵气吧。 “起来吧。”桑落温和道。 杜兰看着她,慢慢,她虚弱笑了笑。 “谢谢。” 从来没有那么强烈的想过杀一个人。 也从来没想过会对一个杀人的人这么感激。 是非对错,她似乎也迷茫了。 桑落轻轻将她扶起,“师姐受了太重的伤,怕是连魂魄也有些裂损,先回洞府好好疗养吧。” 杜兰脸色苍白,身体无力,闻言,缓缓点了点头。 蓝色的水景灵动而温柔,蓝目珠睁着一双迷人的蓝色眼眸,跟随着桑落的身影,在水中游来游去,被桑落用手轻轻安抚了一番,才傲娇地扭了扭身子,摇摇摆摆游开…… 杜兰虚弱地躺在闭合的河蚌之上,身上的鹅绒温暖,轻柔而又温和,一改之前的冰凉寒冷。 四下,安和宁静,水波潺潺,小丑鱼目光羞怯地跟在一群美目鱼身后,被发现,惊得美目鱼嗖地逃窜,小丑鱼一惊,哗地追上去,砰地撞在一透明岩石之上,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杜兰难有笑意,侧开了眼,之前的一切,历历在目,犹如噩梦,耳边,甚至还能听到葛丰临死的惨叫声,杜兰闭上了双眼,拽紧了拳头。 她是太过浅薄了,她是太过无能了,从未经过任何阴暗之事,才敢如此冠冕堂皇地高谈论阔良知、良善! 她也会想杀人,她也会憎怒愤恨,而面对今日之事,她却也同样无能为力。 自嘲一笑。 感觉身旁的脚步声传来,杜兰睁开了双眼,垂下了眸。 眼前,一人递来一杯温热的暖茶。 茶香四溢,冒着腾腾的热气。 “这是一叶针,我在书陵中看到过,有些许稳固心神的作用,也有一定缓和伤痛的功效,喝一喝会有些好处。” 杜兰看了桑落一眼,微微一笑,接过茶水,“谢谢。”(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凡人如蝼蚁(必看章节) 手中一握着茶杯,暖意便融融传来,有些驱走自己身上的冰凉,杜兰垂着眸,捧着手中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温流溢过身体,温暖而又舒适,她低着头,慢慢饮尽,将茶杯放于桌上。 拉伸动作牵引了手臂的疼痛,牵一发而动全身,所有的伤势全部都苏醒来,杜兰紧皱了一下眉头,闷哼了一声,不敢多动,缓缓呼吸。 桑落看了她一眼,“师姐伤势太重,只怕需要疗养多日,杜师兄不在府中?” 杜兰淡淡道:“哥哥前日离开宗门,要七日之后回来。”想了想,她又道:“你的实力更胜于我,其实可不必唤我师姐。” “无妨。”桑落拿起一镂空木匣,刚一起身,杜兰却眼眸微动,想到什么,“这是……” 桑落看了她一眼。 “温天衡所有的宝物尽毁,只留下这个东西。” “葛家的轮回玉?” 杜兰想起来了,今日温天衡所夺下的,便是这个宝物。 “葛家的东西,却在温天衡手中?”桑落挑眉。 杜兰闻言,沉了眼眸,“我今日就是亲眼看到温天衡杀害了葛丰师兄,夺走了此物。” 葛丰被杀? 桑落意外,看了眼杜兰的神色,这才抱歉道:“节哀。” 不过纵如此说,葛丰却与她非亲非故,即便死了,她也难有悲伤,语气不免有些平淡。 杜兰没有在意,她和葛丰自小一起长大,寄养在葛家之时,起初。只有葛丰一人真诚待她,情分别人不会明白。 想到此处,杜兰的心中,又禁不住涌起一团怒火。 纵然他是因为轻信了温天衡这样的小人,但难道这样就该死么? 他一向与人为善。怜贫惜弱,纵然是从小受到家族的呵护,未经历过任何风雨,但这样一颗赤子之心,难道就该为一次的失误而断送性命? 从来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做,为人处事。他都是真心施为,无愧于己,这样一个人,为什么要残忍地杀害?比起那些阴险、狠毒、自私自利的人,这样的人何其珍贵?就算是救人!帮人!难道也是错?难道就该以命偿还?! 杜兰闭上了眼。 这不公平。 桑落淡淡回眸。没有说话,捧着木匣去了内室,半时,才走了出来。 此刻杜兰的心绪也平静了下来,看到桑落将轮回玉收回,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此人无论怎么做,都一定有她的打算。她相信。 “今日,谢谢你,不止是因为救命之恩。更是因为你出手杀了那温天衡!” 桑落叹了一口气,坐在杜兰的对面,“虽说出一出气避免气火郁结,但师姐伤势过重,还是不要动怒的好。” 知道这是真心之言,杜兰抿了抿唇。也点了点头。 “其实今日之事,我也有我的考校。不止是为了救师姐,那人我同样不想放过。” 若她没有料错。今日在蛇道时感应到的中期修士,便是温天衡此人。 无论是气息、动作,还是对她明显的忌惮,都足以让她怀疑,她承认心有些狠,一开始,就想要杀人灭口。 杜兰看了桑落一眼,想起之前的疑惑,“今日师……师妹本是离开,为何后来仍会选择出手?那温天衡阴险狡诈,言语间却不似有漏洞?” 桑落闻言一笑,“一来,我本来便不信此人的话,他说什么都会提防一二,二来,他神色紧张,纵然掩饰得再多,也不过欲盖弥彰,这第三,其实很明显,他一开始就希望我能对你们不加理会,直接走开,所以提前施展了净尘决,身上纤尘不染,与他之后的话却刚好完全相驳。” 温天衡想必情急之下才想到虚拟出另外一个人来,却未意识到,若真是刚刚经历过打斗,为何会如此衣衫齐整、一尘不染?刚刚和贼人打斗完毕,又不是要登台亮相,恐怕没必要连同杜兰一起施用净尘决吧? 杜兰闻言,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还好她没有放过那个人,还好她最后出手了,还好,还好…… 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杜兰没有说话,桑落也没有多说什么,慢慢让她平静,直待她神色略好了些,两人才说了一些话。 不过杜兰太虚弱,没多久,桑落便单独安置了一空房给她休息,为此,杜兰也没有推辞,毕竟她现在连行动都困难,的确不可能回去自己洞府。而经过这些时日的认识,她也大概了解到面前的是怎样一个人,她并不笨,桑落的为人处事坦荡自在,现在的她,对这个人,已经不再有任何排斥。 谁对她好,她也都会记得,也不会矫情。 “谢谢,还有,对不起。” 对不起是之前的,桑落不觉得什么,但杜兰这么说,她也就坦然收下。 “在杜师兄回来之前,师姐便在这个房间中休息吧,这里刚好与灵气房接近,适合疗养。” “嗯,”杜兰淡淡点了点头,看着桑落,又想到一事,“虽是同门,但住人洞府也多有不便,你在我身上设下禁制吧。” “不必。”桑落微微一笑。 她的一应财物都放在了身上,洞府里没什么可防的。 见池桑落这么说,杜兰也不再坚持,微微一笑之后,便顺利住下。 在灵气房中炼制了之前的那枚红珠戒,许久之后,桑落才从房中出来,去看杜兰时,对方服过治愈丹调养后便已经睡下了。 如今气息沉稳,已入深眠。 桑落轻合了房门,想了想,便去通顶室,连接药膳房要了一些药汤。 待杜兰醒来时,躺在鹅绒铺呈的河蚌上,喝着药汤,颇有些好笑道:“我现在倒像那些宫廷里的贵人了,有你服侍,连汤药都是现成的。” 桑落也笑,“凭你的身份,只怕那些贵人见着也只有屈膝的份。” 杜兰听闻,来了兴致,“其实,我和哥哥以前也去闹过一次皇宫。” 闹皇宫? 桑落意外,“修仙之人也能做这样的事?” 皇宫戒备深严,其中也应该有修真者管束才对。 谁知桑落这一问,杜兰反而却觉得奇怪,放下了汤碗,“这很寻常啊,便是落方,就有不少宫廷,这天下之间,国度无数,甚至有许多都不知修仙者的存在,一些修仙者闲了,往往都会去人间闹一闹,一些拥有大神通者,甚至能自己操控轮回,去当几辈子凡人尝尝鲜,师妹不知此事?” 桑落怔住了。 她完全不知道竟有这等奇事!操控轮回,当几辈子凡人尝尝鲜?修仙者竟是可以如此肆无忌惮么? 难道天道不加以管束? 桑落默了默,第一次,她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和她以前的认知恐怕不一样。 说到此,杜兰却想了想,道:“凡人如蝼蚁,修仙者为了平衡,大势力之间的确会派人前去人间约束,以免一些心狠手辣之辈一个兴起灭了人间,但其实,人间也是他们的玩乐之地,一些高阶修士生辰之时,也会去人间闹一闹,有时候,是无人管束的。” 桑落沉默了。 “不过真正的大能之人,是不屑于在人间玩闹的,他们飞天遁地神通广大,仙家世界的纷繁更能满足他们的*,”杜兰看了桑落一眼,“对于我们这些才入修仙界不久的修士来说,也许的确不太能理解,但久成习惯,凡人如何对待牲畜,修仙者就有可能如何对待凡人,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这样的现象,更为可怕的却是,被认作了理所当然。(未完待续) ps:【花几分钱主要看看作者的话,大家也会发现,小吚有时写到离五百还差几个字时就停了,不是故意,只是随性而为】 【首先,是这一章想说的,天道这样的存在,小吚觉得是修真小说的一些作者加进去的东西,小吚自己觉得,就如地球一般,或许真的有些规律,但却没有天道,善恶是非都没有什么东西来明确地操控它,所以这本小说,小吚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写。】 【嗯……小吚写这本书时其实就明确了,这本书会十分庞大,所以虽说商业小说,一开始却很平淡正常,因为小吚需要写一些基本的东西,尽量让这本书更完善一些,平常的开头,丰富的过程,合理的结尾,是小吚想要的,写不写得成另说。其实,小吚愿意写商业小说,但其中也绝对有一些不能妥协的东西,因为赚不赚钱真的只是其次,是锦上添花而已,小吚就是喜欢写这样的修真世界!陪这样的女主一样活过,和大家一起如同身临其境一般经历过!热血过!什么打赏、粉红票、订阅,那些其实转换过来都没有多少钱,为什么需要,就是因为这些都是大家认同的痕迹!现在成绩不好,小吚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所以小吚自己需要好好地审视、完善,所以,小吚只想说,小吚忙里,大家忙外,希望给予这本书真诚的支持!】 第七十五章 容色娇柔 临近小比,桑落其实很忙,每日都会修炼法术、法宝,同时,也制作一些简单符箓。 而杜兰平常疗养与桑落都互不打扰,因她曾制过一些符箓,在一些细节上还是能给桑落提点一些,倒帮了桑落一些忙。 而三日过后,杜枫便提前一日回宗,办完了事直接便来找杜兰,与他一同的,还有葛天此人,不过看来已然得知了葛丰受害的消息,一张脸面沉如水。 桑落顺利将杜兰交到杜枫手中后,葛天便冷眸看着她:“温天衡呢!” 语气生冷,直接质问。 桑落不喜欢这个态度,杜兰直接道:“死了,被池师妹灭杀。” “死了?”葛天皱眉,冷冷看着桑落,“死了?怎么就死了!我还没把此人千刀万剐!怎么能让他死了!” 杜兰不悦,“难道还让他活着不成?此人阴险狡诈,若活着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葛天不理这话,阴沉着脸,“落在我的手中,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杜兰闻言,叹了口气,终不再还口。 桑落一直不说话,见此便朝杜姓兄妹道:“兰师姐回去好好休息吧,两位慢走,我也告……” “等一等!”葛天沉声道,“我葛家的家传玉在你手中?池师妹难道不需要交出来吗?” 桑落回身,看了他一眼,片刻,微微一笑,“那物既是葛家的家传之宝,我自然不会贪图,不过我只知那物是从温天衡手中夺来的。要还可以,不过也得以物换物。” 她不求别人回报什么,但这人的态度让她不爽,她不想因此人吃亏! “我葛家的东西,你要我拿东西去换!” 葛天似乎不敢相信。盯着桑落的眼睛要喷出火来。 桑落看着他,“无需同等价值,不过要我直接交出此物,葛师兄觉得可能么?” 法宝无主,谁拿到就是谁的,若非论及轮回玉乃是葛家传家宝。她甚至根本不需要归还任何东西。 葛丰冷眼看着她。 杜兰见此忙要说话,杜枫怜她虚弱,便先道:“葛师兄不要动怒,其实给池师妹一些东西也是合情合理的,就凭她杀了温天衡。救了兰儿这一点,我们都应该感谢她。” 葛天闻言,看到一旁的杜兰,这才神色稍缓,冷冷道:“好!不过我弟弟所有的东西你最好都不要动!有任何闪失就别怪我不顾同门情分!” 所有的东西?还有什么? 桑落淡淡看了他一眼,再不理会,转身便回洞府之中。 之后,那葛天果然以两张高阶符箓相换。桑落见他果然有诚意,便连同木匣一起归还,可那葛天见此仍是不满。一再质问桑落其他物品,没有自然是没有,桑落也无话可说,最后那葛天似乎也意识到此,沉着脸离开了。 若仅是此,桑落不觉得如何。但令她真正不悦的是,葛天走后。竟然又来了一个白衣外门女子,还是葛丰的事。还是质问的语气,当下,桑落真是要哭笑不得。 她真不知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温和了,还是看起来太柔弱了,同阶修士也就罢了,更何况葛天天资卓绝,又出自名门,骨子里生来便带着高傲,但一个区区外门弟子,平常连和她主动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却敢这样质问? 眼前的白衣女子,模样娇小,面容可人,可此刻,她除了一些紧张之外,却是满脸的哀伤,一双眼眸急切地盯着池桑落,见桑落不答话,抿了抿唇,还是道:“我不求其他,只求师姐给我一些念想,葛师兄……葛师兄他平常待我极好,没想到……” “哪怕是一些贴身配饰也好,一块衣角也可,还请……” “没有,”桑落实在不想纠缠这个问题,“所有的东西都给了葛天师兄,我什么也没留下,明白了么?没有事我便回去了!” 她转身就要走,女子情急了,一下子拦在她身前,口不择言道:“怎……怎么会没有?师姐难道就不能可怜可怜我?我只是……师姐绝不可能一样东西都不留下!就算那些宝贝我不要,只要一些寻常的东西都不可以吗!” 桑落微微眯了眯眼,这话,是说她私吞了葛丰的宝物? 她后退一步,抱着手,饶有意味地看着女子,那女子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慌,怯怯地捏了捏衣角,忐忑着,“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桑落好笑,从她入宗以来,真真是活得奇了。 她的实力从来都不见差,但无论是之前的何茜、灵精、比试堂幻灵一脉的两个女子,还是主动招惹她的那些人,其中大多都实力不如她,可每个都似不怕她一样,甚至现在,连一个外门女子在她面前都有质问的底气了,真不知道她是撞了什么邪! 就那么好欺负? 桑落慢慢冷了眼。 而看到面前这位入灵中期修士这个样子,女子这才猛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原先的哀伤和贪婪都一下子崩裂开,她终于有些后怕了。 “我……我……” “你是什么身份?” 女子心中失跳,退后一步,慢慢低下了头,“外门巡视弟子。” “我是什么身份?” “是……是内门……是大修士……” “看来还不笨,”桑落淡淡看着她,“既然明白,还要多说么?回去!” 话音一落,那女子募然一个激灵,咬了咬唇。 可看桑落并没有惩治她的意思,她的心又有些犹豫,葛丰死了,她日后就少了一个好糊弄的靠山,如果再拿不到好处,她这些年岂不是白忙活了? 她可比不得那些大修士,她的青春可没有多少年,若不抓紧时间傍着几个大修士,她成仙的机会不就更渺茫了? 这般想,她又有些害怕起来,反复思量,竟是一下朝桑落扑去,“这位大师姐……请您……啊——” 女子的身影一顿,愕然看着自己的身体竟然在慢慢涨大,体内一股莫名的气流,让她立马如气球一般鼓胀起来,身体嘭嘭嘭嘭,竟然涨出了肌肉! 她吓得要晕死过去,想抓住眼前的人,那人一个身子拂掠,脚踏水痕,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天啦——!”女子惊叫着,不敢相信这个魁梧的身躯是自己的,她脑子轰地一响,只觉得要发疯,整个人募然昏了过去。 若之后三日,此女能平和心境,体内胀气自然会消弭下去,但如果她仍是心气浮躁、郁结难平,那这胀气便会一直跟随于她,再也无法以色惑人。 而另一边,水底洞府之中。 桑落托腮静静地坐在一流水瀑布面前,瀑布之上,映射着她的面容。 面容小巧,五官精致,可这精致的五官,却愈显娇柔了一些。 眼睛虽是灵动,却显得目光澄澈,微微一笑,里面便渗满了温柔,略大的黑瞳,占据了眼中不少的位置,若是故意冷眼,这才越发威慑。 鼻梁高挺,却也曲线柔和。 红唇小小,唇珠翘翘,莞尔一笑时,嘴角便甜甜朝上弯去,若是笑容更大些,连眉眼都跟着弯弯,明明眼睛算大,笑容绽开时,却弯成两条月牙,配合着脸型、唇形,说不出的笑眼迷人,乖乖巧巧。 桑落收住了笑容,叹了口气。 长相偏柔偏甜,看起来毫无攻击力,原本她以前还是亚黄肤色,能稍稍中和一些,如今这细皮嫩肉、水水滴滴的,越发娇嫩起来,完全与她的性格不符。 这样的她,适合扮猪吃老虎,不适合威慑他人。(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水凝之比1 每日勤加准备,小比之日终于来临。 得知了桑落进阶之时,罗清一大早便前来等待,刚开始还有些不信,见到桑落本人时,才愕然了一下,止不住地点了点头。 能这么快进阶入灵中期,已经不止是勤奋了,罗清自然对池桑落刮目相看。 而第一次正式打量桑落时,他也这才同时注意到面前的人不比任堂峰门下其他女弟子,不仅有着姣好的容颜,气质更是沉稳悠然,让人如沐春风。 似一把未出鞘的剑,锋芒不露,涵雅淡然。 罗清不由眼前一亮,第一次笑道:“恭喜池师妹。” 这样一个人,无论何地都是出色的,也不该忽视。 桑落微微一笑,“谢谢,罗师兄是去百凝台吗?” “嗯,听闻池师妹这么快便进阶入灵中期,一直好奇,正好顺路过来看一看,师妹既是进阶了中期,今日,可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讨教不敢当,一道去吧。” 罗清一笑,祭出法宝,载着桑落嗖然飞往百凝台。 因两人都是中期修士,也不必顾忌对方会不适应,罗清的飞驰速度很快。 一路上,遇到两个同脉修士,招呼之后,四人便也一同前往。 百凝水台之上,布置隆重,雕柱宏大,水台宽阔,三个区域,密密麻麻雕刻着灵纹,远远看去,整个比试之地便如一朵盛开在水中的巨型白莲。 四周绿叶陪衬,是密密麻麻的绿色水座,此时,一共四十四个年龄不一的男女修士稀疏坐在水台外的绿叶水座之中。每人的面前,都放置着一个案几,上面摆放着丹药瓶、茶水、蔬果和一些花花绿绿的点心,四周,是一些衣衫窸窣、端茶倒水的外门弟子。来来往往,还有一些杂工。 罗清、桑落等人的到来,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一些与罗清关系不错的弟子,一见到此,都起身打招呼。而桑落中期的修为和貌美的姿容,也引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姿容秀丽的女子看了桑落一眼,便朝罗清意味深长一笑,“这位是?” 罗清坦然道:“这位是池桑落。池师妹,这位是尤淋,尤师姐。” 桑落朝尤淋点了点头,那女子眼前一亮,对池桑落颇有好感,还未说话,她身旁不远的一浓眉大眼的男子便笑道:“尤师妹还是那么喜欢美人啊,赶明儿自己花点灵石去买那传说的容颜丹不就行了吗。也不必看着别人眼馋!” 他说着这话,一些弟子都是好笑。 尤淋无语道:“容颜丹只能保持容颜不老,我这容颜不老也还不是这个样!再说了。只要有实力就行,我管他长成什么样,还不是照样可以三妻四妾!” 三妻四妾?桑落愕然看了此女一眼,看这气势,还真是……豪迈。 那男子噎了一口,对此女简直无话可说。索性瘪瘪嘴,懒得开口。反而朝桑落一笑,“在下周晋!” “周师兄。” “我是王翰!” “王师兄。” “袁真。” “袁师姐。” “莫虚留!” 莫虚留?桑落看了他一眼。观样貌,的确与之前的莫虚通十分相似,她莞尔一笑,“难道这位莫师兄和化归一脉的莫虚通道友认识?” 那男子闻言哈哈一笑,“不用问了!那是我胞弟!不过宗门生生拆散了我们,害我们一个在水凝,一个在化归,两地相隔、骨肉分离啊……” 一句话说出,身周人一笑。 尤淋听不下去,“莫师兄你也太能扯了,分明是你自个儿把人家踢过去的,还骨肉分离?” 莫须留一听,由躺变坐,一下子直起身,“那不废话!你愿意成天看着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他/妈的,连性格都跟老子差不多,看一眼气一眼,和他呆一块老子还能活到今天?” 尤淋翻了个白眼,简直不想理他。 桑落失笑了笑,由外门弟子引领,入座了一处水座。 身旁的外门女子,轻轻将面前的茶水递予她,桑落接过,便摆了摆手让她退开。 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当众对外门弟子说谢谢的。 那女子感激看了她一眼,退到她身后,暂歇了一口气。 无论如何,伺候这般修仙之人,压力太大。 桑落、罗清这边气氛十分好,大家都是直爽之人,有说有笑,可桑落也同时注意到,另一处葛天身旁的一排人,差不多都是一些老弟子,个个嘴唇紧抿,眼神阴沉,时不时厌恶、指责地看向他们,模样颇似怨妇。 被这个想法一逗,她自个儿笑了笑。 那罗清正好奇她笑什么,还未开口,一时间,所有人却都突然安静起来,远处,三道强光和一道光芒飞掠,嗖然一声落至水台的三道雕柱高台之上,正是奚若幽、蓝崴然和任堂峰三位长老和一位银衣少年。 一时间,所有弟子皆站起身,全数朝向雕柱的方向,齐齐恭敬行礼,声音扩响四方:“见过师尊!” 奚若幽淡淡摆了摆手,“都坐下吧。” 众人全部落座。 坐下之时,那银衣少年却意外看了桑落一眼,而同时,桑落也注意到他,两年不见,仍是五官精致,眉眼神秀,但褪去了空白与青涩,浮上了不少傲气和冷漠,站在奚若幽身旁,如天子骄子,气势不可逼视。 便是之前的男孩,煌珏。 对于此,桑落似早有预料,并无半分意外,而煌珏却相反,一直盯着桑落,眸光中波诡云谲,脸色深沉,不知想着什么。 这两人认识?罗清有些奇怪,但想到他二人正好是同时入宗,认识也是自然,便不再多想。 煌珏收回了目光。 “今日,我水凝入灵中期弟子小比,按照惯例,无死少伤,主要看一看大家修炼的成果和实力,比试前三者,都能得到奖赏,个人资源,也按照名次分配,今日由我、蓝师弟和任师弟亲自主持,除了煌珏,一共四十八人,按照叶座号,单双号分别于两处区域进行比试,决出胜者于中间区域比试,如此,最后剩下十二人,可以各自选择对手,再决出最后胜利者,不可使用杀伤性过强的宝物,也不可留手,现在,我宣布,小比开始!” 声音一落,各个弟子面前的案几也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落入水中,湮没不见。 小比正式开始。(未完待续) ps:【今日本想只更一章,没办法章节字数过少,便分成了两章,以后也都暂时一更,若成绩好时,会选择性加更,就酱~】 第七十七章 水凝之比2 四周的外门弟子和一众杂工,全都避得远远的,以免殃及。 而在场之中,却并未看到杜氏兄妹,杜兰身子虚弱,无法参加小比,而杜枫要照顾妹妹,也推拒了此次比试,除了他二人,也有一些因外事在身,或需闭关突破的人,都未来参加,支脉资源,也只能以此轮后,按照往日发放。 桑落看了看自己叶座号,二十五,还有六轮,她可以慢慢等待。 第一轮左边,上去的是一男一女,男子身材普通,脸成国字,眉毛极厚,有些倒八字,一双眼目神色凛冽,不怒自威,女子身量高大,五官平平,只是鼻梁太过高挺,显得极不协调。 右边,走上的是一个年逾五十的老者和面容清秀的二十多岁年轻男子,只是两人才方上台,桑落便注意到,老者的脚步极为轻盈,落地无声,灵气十分浑厚,身法游刃有余,而相比,那年轻男子却有些迟缓,似有些紧张,连落地都有些不稳,一些人见此,暗自摇了摇头。 果然,左边还待激烈的打斗之时,右边的老弟子便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极快地拿下男子的法宝,身子迅猛一闪,不知使出了一个什么招数,一下子便使得男子腹部大痛,面色紧皱地被一脚踢下了台,时间不过几息! 桑落抽了口气,那老者速度之快,连她都分辨不出,果然这些人的灵气、身法都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绝不是她这样一个刚进阶修士可以比拟的。想到此,桑落目光移了开去,暗自思量。 那得胜的老者面目表情。沉默地站立一旁,静默等待,而右边,立刻又上了两个年轻女子,其中一个。正是刚才的尤淋此女。 一方上台,两个女子同时升起了灵气护罩,尤淋毫不拖泥带水,一下便祭出了法宝,一道橙光倏然而掠,三柄叶刀成环状飞转而去。对面的女子亦立刻祭出法宝,左右各白光一闪,抓住两个白球,身子一跃飞身而上,双手一打之下。白球轰然落入地面,从水台上一弹而起,白光冲天! 女子躲避着三叶刀的攻击,尤淋一边驱转,一边又接连打出几道水箭术,白光尖部,闪动着微弱的蓝色光晕,是中阶法术! 只是还未及小成。 那女子身子在空中一个前空翻。有惊无险地堪堪擦过三叶刀的攻击,不顾身中一支水箭,双手准确地抓住两个白球。整个人竟是猛然间虚幻起来,若巨大的白色光晕,在水台上轰然间模糊飞掠。 尤淋脸色一紧,收回三叶刀,这片刻,那光晕却募然夹杂了一丝赤红的边色。如飞旋的齿轮一般,嗖然朝尤淋激射。尤淋根本来不及反应,连防御也无法做出。便被那身影刮破手臂,血流顷刻溢出,而她整个人也被强大的灵气震得有些身子瑟瑟,眼见着自己要被分割成两瓣,尤淋立刻张开被风刮得哆嗦的嘴巴,大声喊出:“我输了!” 话音一落,那白光忽然一窜,如光柱汇聚,慢慢凝结成一个女子身形,直到露出了女子清雅的面容,尤淋才同时感觉到逼仄的灵气一松,同时,她也松了口气。 “承让。”女子一笑,温柔走下台下。 尤淋瘪嘴,“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承让的!” 她不以为意,也飞向了台下。 仅开初,就看到两个实力惊人的人,所有人都是面色凝重,桑落心神也是微提,看来只是水凝一脉就藏龙卧虎,她更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了。 这边刚结束,中间的比试便立刻开始,刚刚输掉的国字脸男子,一副阴沉之极的模样,坐于叶座之上时,便冷沉着脸。 桑落没有注意别人,而是盯着中间台上的老弟子,仔细观察他的动作。 但结论事与愿违,因为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再一次,她根本连影子都看不到,那刚得胜一局的女子的法宝便立刻脱手,又被老者以绝对的速度拿下,踢下了台! “没想到惑老儿这两年‘闪离之术’又精进了不少,完全压制同阶修士。”蓝崴然见此,声音喃喃道。 任堂峰不以为意,没有开腔,奚若幽闻言,却是笑了笑,玉颈不动地朝煌珏问道:“这个老儿,你几招能够拿下?” 她问这话,语气淡然,一旁听闻的人,也是神色不动,似乎都不以为然。 煌珏毫不犹豫,看着台下的老者,“一招。” 一句话说出,任堂峰和蓝崴然这才有些动容,吃惊地看了煌珏一眼,煌珏不为所动,奚若幽却是笑了笑,“不过还不够,绝对的压制,应该是根本不必出招。” 此话一落,下面的又一场胜者之比已出定局,那手秉奇怪双球的绿衣女子,再次以绝对的优势获胜,安然地落在后面的一排方座之上,临于惑老身边,坐在第二个位子上,静静等待。 桑落眸色认真,目光缭乱地盯着台上的比试,眸中光芒耀闪,仿佛有刀光剑影,在她的眼底飞掠。 下一轮,身旁的罗清一拍叶座扶手,身子一跃而上,与同样的一名年轻男子,形成了对立之势。 “罗师兄!”那男子生得有些猥琐,目光一闪之下,笑了一笑。 罗清根本不理会于他,闭上眼目,身周,慢慢有风势浮动…… 那男子见此面色一凛,似乎知道罗清功法的威力,连灵气护罩也未驱动,直接便甩出一柄低阶中品的飞刀,嗖然一声朝罗清激射,而他立刻,也接连打出数道水弹术,轰轰轰激射朝罗清,不过水弹术,似乎只有小成境界。 罗清的身周,极快地蕴藉起凝聚风势,原先的飞刀还有些作用,能在他的风势之下划出一道较深的刀痕,但之后的水弹术,却不痛不痒,全全沉没于风团之中,消失殆尽…… 男子目光有些发慌,双手一并,口中喃喃自语着什么,慢慢,他眉头大皱,显得十分痛苦的模样,而他的手心,却渐渐渗出一些细碎的灰末来,桑落并不知道那灰末是什么,但见到此,却是不免摇了摇头,这样的手法,无论之后的威力有多大,都没有任何效果。 果然,那男子还未激发出完全的力量,罗清那边已然形成一股浩大的风流,其中水波粼粼,碎光点点,他眉头一紧,轰然一推一下,强大的迅猛盛大之势便猛烈朝男子冲去! 任堂峰眉头一挑,倏然飞下,一挥袖,便将那风流生生压制住,再一挥袖,便猛地将风流往空中一推,嘭地一声爆炸!无数水花飞溅,风势残留的气息,烟花一般爆开。 叶座上的一些人,不由面露吃惊,骇然于任堂峰的强大实力。 任堂峰神色淡淡,朝台上心有余悸的男子道:“你输了,下去!”又朝罗清点了点头,让他退到一边,这才倏然间,又飞上了高台。 过片刻,左侧的战局也定,罗清与一身着紫衣,面容柔婉的女子对立而战,只是相较之前,却是一场极长的苦战,最后罗清凭借大成水弹术和一奇特的爆冰之术,才勉强战胜,但是气息孱弱,看来也是消耗了不少灵气,他很快服下聚气丹,坐在第五方座上,默默调息。 又等了一轮。 桑落注意到,自己的猜想也不都正确,这些老弟子不是所有人都足够经验丰富,速度快捷,有一些,甚至还不如自己的速度,招数身份都有些生疏迟缓,不知因何缘故;而一些弟子,明明灵气、速度都足够,但身家却不够富裕,甚至败在一些灵气不足,但法宝众多的弟子手中;还有更加奇葩的,拥有两样中阶上品的法宝,竟心浮气躁地同时使用,结果自身神识不够,未伤别人,先伤自己,最后无奈落败。 从始至终,高台上的四个人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偶尔交谈几句,淡淡地看着水台上的比试。 直到下一刻,煌珏才目光一挑,有了些许兴趣看向水台。 而此刻,桑落一个飞跃,便轻盈站在了右边水台之处,水纹白衣飘飘,沉静淡然,而她面前的,却也是一个沉静如水的女子,不过比起桑落,多了丝安静,少了丝灵动。 便是之前见过的,玉屏此女。 桑落微微一笑,身上蓝幽幽一闪,慢慢浮起护体灵罩,她的面目,顷刻间变得迷离,恍惚间,呈现三道幻影,淡淡地,还有幽香散发。 这一刻,她同时驱动出护体灵罩、幻影之术和千丝幽香。 身子飞掠,敏捷而上。 玉屏同样不敢怠慢,不过她却并未驱动护体灵罩,而是闭上双眼,整个人倏然一没之下,便沉入了水台之中。 全场大惊! “此女竟是掌握了大成水遁之术!”奚若幽惊讶,“这水台可是以纯正水浆所筑,极为密集,不是大成水遁术,绝无可能沉没进入!” 水遁术,那可是中阶法术! 大成水遁术,就连后期修士都不一定修炼得出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水凝之比3 同样意识到此女消失,桑落亦是惊骇,但旋即,她立刻便驱动出敛息之法,身息骤然消弭下来,台上如若无人。 那遁入水中的玉屏,原本就是想要出其不意,尽快取胜,但骤然间,却感应不到上方的气息,她神色一凛,完全展开神识,扫射朝整个水台,但无风无波、无声无息,半点律动都感觉不出…… 难道此人掌握了中阶隐匿之术? 她心思飞快计量,灵气流动之下,胸口处微微一亮,隔着蓝色的衣衫,隐约能够看到一莹白球形物体模糊发亮,缕缕的白丝遍及身周,让她的肌肤表面,顿时浮起了一层层流动的水流,霎时,胸口处白芒大盛,砰地一声,蓝衣身影倏然一起,身上环绕层层水流,如冲天水柱一般,轰然冲出水台,卷起一团水波,声势之浩大,简直似将控水运用到炉火纯青! 奚若幽目光微微一瞥,眼睫一动,片刻,神色便笑了笑,似明白了些什么。 这时,水台之上,水波四溅,轰然激射之下,如流星箭雨一般,源源不断的水花飞射,噼里啪啦地轰扫四方! 整个水台,似笼罩在一片水波迷雾之中,迷迷茫茫的白色笼罩、掩盖,将一切遮于无形,徒留飞雨不断,玉屏双手并抬,手呈莲花之态,头颅仰望,目光澄明,身姿飞速在水柱中旋转,操控着一切。 若水中仙子,刚劲却不失曼妙。 水元宝珠的威力太盛,她驱动不了多久,必须速战速决! 不过。也足够了! 四下,一些人禁不住站起身,目光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一幕,有不少人都聚起了灵罩,阻隔开四面殃及而来的水花。那水花霹雳不断,纷纷在灵罩之上爆裂,威力比想象中的还大!光是隔着这么远,这些飞溅的细碎水花便有这么凛冽的威力,那台上女子承受的,可想而知。 一时间。这些弟子不断加固着灵罩护体,又不免对台面上的人的局势更加好奇起来。 师尊没有出手,上面的人便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是不知对方凭借了什么竟能撑过这样的攻势? 的确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过。也快了。 桑落手撑紫光遁,那紫光闪烁在一片茫茫白色之中,如风中残烛,已愈见不支,收回了全身的幻影之术、灵气护罩,运用所有的灵气抵挡,但也仍然无用!她再怎么也没有料到,一出场。竟会遇见这么强劲的对手,所出招数迅猛强悍之极,如雷霆之势。让她根本无法抵挡,一冲出,便以绝对的镇压之势泰山压顶! 她半点喘息的机会也无,骤然面对重压,只能拼命抵挡!完全被动! 若不是施展了敛息之法,对方无法寻到她的气息。恐怕那些重压全部聚集到一处,她根本无法挣扎。就已经输了。 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中期修士? 中阶大成水遁术!中阶大成控水术!中阶大成星雨术! 对方顷刻间就使出如此连绵强悍的招数。手到擒来、络绎不绝,以对方入灵中期的修为,未免也太过恐怖了一些! 这样的控水能力,简直令人发指,难道对方拥有传说中罕见的水性秘体,对水的操控能力远远超于常人? 心思猛转,桑落一面支撑着紫光遁,一面猛地全部放开神识,意图透过重重的飞花,看出对方哪怕一丝一毫的弱点。 可是那环绕在玉屏身上的水柱也太过强悍了,简直似密不透风,她的神识停滞在外,再进一寸,便什么都感知不到了。 面对对方的攻势,她根本无法出招攻击,一出招,防御便会松懈,她几乎不怀疑凭借这般强劲的水力,自己瞬间就会落败! 紫光遁的威力已经几近于无,此刻,如同面对扑面而来的滔滔海浪,她只有一块独木板,根本无法阻挡!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如果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她也不惧失败,败在这样的对手下,也没什么不平! 海墙滔天,轰然覆没而下! 输赢,只在片刻之间。 莫须留看了一眼,叹了口气,尤淋皱紧了眉头。 “输了吧?”一个身着绿袍的男子忍不住问道。 无一人回答他。 煌珏脖颈一探,目光紧张,这时候,人群轻咦了一声。 旋即,煌珏也嘴角微勾,笑了笑。 如峰回路转,一干的弟子这才看到,在茫茫的白色之中,隐约闪现出了三道交缠的光芒,红、黄、蓝,如绽开在风雨中的花朵,悄然初生,生生抵挡住磅礴水力的攻击,独立于风雨之中,静谧安好…… “那是什么!” 一些弟子惊疑道,原本坐在第一方座上的惑老,也是面露好奇,神色探查,但那光芒隐没在飞雨之中,却不甚看得明白,不过,仍能感受到一股浑厚的气息! 罗清虽不知是什么,却勉强松了口气。 情急之下,桑落如福至心灵,突然想到了之前尹静凡所使用的七彩琉璃盾,那时她也是入灵中期修为,却仍然能勉强使用此盾,此盾是高阶法宝,可对于入灵中期来说,或许真的只要时间控制好,也能施展出此盾的部分威力,而且刚好,湮没在这浑厚的白色飞雨之中,她驱使高阶法宝,不会被这些人发觉,也自然不怕引出心怀不轨之人。 她已经别无他法,只能看凭借这盾的威力,能不能扭转一下局势,让她有其他空隙,朝对方出手,抢回主动权! 所以,她才立刻祭出了琉璃盾! 只是纵然有心里准备,她仍然低估了此盾的威力,才方一祭出,她的灵气便被疯狂抽走。那七彩琉璃盾的空间似更加浩瀚庞大,她的灵气同之相比,如江河与海洋,她光是控制此盾都显不够,根本没有其它空隙腾出手来!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比拼的都是时间! 桑落脸色渐白,愈发失力,不过此刻,她的神识终于捕捉到了对方的漏洞,那四周看似迅猛之极的水力。正以缓慢的速度,在不断减弱……她这下明白了。 凭借对方的灵气,怎么可能一直维持这么凛冽的攻击之势?如此浩大的威力,消耗的是灵气,支撑的。却是时间! 她施法在先,凭对方的灵力,定然支撑不了多久!现在就只能看,谁需要消耗的灵气更少,支撑更久! 意识到这一点,桑落强自用另一半精神力去分割灵气输送,一半向外驱动七彩琉璃盾,一半向内拉扯收敛灵气。只要七彩琉璃盾足够挡下一部分攻势便可,就算受一点伤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尽量节省灵气。熬到最后! 有了信心,她目光越发坚毅沉稳,要熬,就慢慢熬吧…… 与此同时。 原本还等着速战速决、把握十足的玉屏,此刻终于开始感到不安,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外面仍是没有任何动静,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对方还没有输! 她现在已经感觉到灵气在疯狂流失。临近透支,可到现在。胜负却还未分出,外面一点动静也无,而自己身周的水力却越发不稳,如果再不收敛,那么她自己就会失控! 可是,怎么会! 这可是高阶的水元宝珠,是能够存于自身的融合性法宝! 对此类法宝,最好的用法便是极早修炼,以便日后能够操控自如,所以她才选择了低阶上品的水性功法,就是为了早点进阶中期修为,提前修炼此宝珠,以待岁月磨合下,在进阶入灵后期后,极早完全发挥它的威力! 它的优点,是能融于修士体内,比平常法宝的运用更得心应手,威力也更甚!它的缺点却是,为此,要消耗太多的时间融合、炼化,这才能完完全全为自己所用! 她入宗三年,不到两年时间修炼至入灵中期,花一年时间停下所有的功法、法术、法宝的修炼,全心全意炼化此宝珠,将所有的鸡蛋都放在这一个篮子里,甚至牺牲了自己灵气的提升,一味追求实力! 面对同等的中期修士,她虽然灵气不够,但凭借宝珠的威力,却无一人能承受!不该!不该会是这个情形! 正常的情形,是对方很快会承受不住,被师尊救下,宣告比试结束! 可外面为何会这么风平浪静? 对方究竟是运用了什么方法! 玉屏身姿渐软,眼神变得迷茫。 中期修士能够操控的高阶法宝本身便不多,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池桑落竟然也有一个,而且机缘巧合,正好是高阶完全防御性法宝,足够克制她水元宝珠的威力! 胸口如火烧,灵气猛然枯竭,玉屏面色霎时变得几近透明,想要收手,也来不及了! 她不甘啊! 任堂峰见此正要出手,奚若幽却率先一跃飞下,衣袍翻飞间,双手一抬而起,手中水波流转,纯白绽放,似与那玉屏激发出的水力交相呼应,只片刻,那失控的水力便被奚若幽温柔地安抚下,如失重一般,飞雨停滞在空中,全数掉落,蒸发般消亡……奚若幽飞至玉屏身后,轻托起她的下巴,替她服下一颗丹药,手微微探着她的喉部,感觉到那股流动的熟悉气息,奚若幽神色了然。 轻轻一带,她将玉屏带至高台之上,轻轻放下。 “师姐,这……”任堂峰看向奚若幽。 “此女偶得奇宝,有些急功近利了,”奚若幽淡淡道,“不过调教一番,却正好可以修炼那水元之力,原本我还指望着那丫头修炼水元之力,勉强增加个人,不过如今看来,那凡人的水元功法和这个相比,实在不堪大用,机缘巧合,她获得的这个宝物,倒也巧妙。” 说到此,奚若幽很是满意,微微一笑。 “放心,我只是好好调教她一番,这孩子是你的徒弟,我不会去抢。” 任堂峰听闻,看了眼已然透支昏过去的玉屏,不再多说什么,蓝崴然也并不多话,师姐的性格一贯如此,都是为了水凝一脉的利益,他没有异议。 一旁的煌珏,对此并不关心,微微皱了皱眉,看着台上虚弱的池桑落,想了想,状似随意问道:“那师傅,此次算谁赢了?” 奚若幽意外他还会关心此事,倒看了台上的女子一眼。 “此女运气不错,没有那宝物,面对水元宝珠的威力,绝对承受不下,此场是她小胜,不过她似是才方进阶,灵气却不足,也不知真正的实力如何,不过,想来也撑不了多久。” “消耗了这么多灵气,马上又是一场比试,必输无疑。” 她看到左侧的胜局已分,胜者实力不弱,故此料定道。(未完待续) ps:@心魂魅动亲,表酱~ 第七十九章 水凝之比4 奚若幽说的没错,消耗了这么大的灵气,再去比试,确实胜算不大,不过池桑落不傻,如果做事之前没有准备,那她就不是池桑落了! 撑着身子,服下了一颗治愈丹,又服下了一颗聚灵丹后,桑落的灵气源源不断回归,纵然弥补不了刚才那般猛烈的损耗,但,聊胜于无。 坐在中间的水台之上,桑落闭目,调息…… 左侧刚刚获胜的男子正欲趁胜追击,见此皱紧眉头,“这位师妹!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等你调息完毕后再比试吗?” 他也消耗了灵气,但看到刚才这边恐怖的比试之后,信心却更足,对方消耗的灵气太大了,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有些无耻之嫌,但小比的规则就是这样,左右两方比试决出胜者之后,立刻便要在中间水台上比试。 为的,便是模拟真实打斗的情形,因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当你遇到敌人的时候,没人会因为你刚刚消耗过度,或者受了伤,而慢慢等你调息完毕再动手,你受了伤,那也只怪你运气不佳! 运气不佳,就是实力不行! 一众人虽然为池桑落感到可惜,却无一人异议,这就是规则! 桑落慢慢睁开双眼,体内灵气有些絮乱,伤势也没有完全恢复,但她却只是微微一笑,似有似无地看着男子。 何必多此一问呢? 既然到了水台之上,便可以开始比试,你不出手,便是你愚蠢! 她要的就是这个时机! 灵气集中于红珠戒中。仅是一刹那! 那珠戒微晃,赤红一闪而过,如针刺一般,男子精神募然一晃,神识猛颤。他一惊,那是什么! 没人给他答案,迎接他的,是轰然而上的出击! 男子还未反应过来,眼前却是铺天盖地的无数符箓飞掠,化为五花八门的各种五行攻击。光芒迷乱、纷繁芜杂,以排山倒海之势袭来,一瞬间,都让他傻眼了。 水弹术、风刃术、火球术、土雾术、金沙术、水箭术、迷沙术、藤鞭术…… 全部都是些低阶符箓,但这乱七八糟都是些什么?一时之间。让他怎么攻击! 火球术当然是以水行法术攻击,可水弹术又要以土行法术攻击,而土雾术又要以大范围的木行法术相克…… 他要晕了,这么一箩筐,他怎么办? 男子一慌,连忙退步,手忙脚乱地不知怎么攻击是好,他本身修行的幻法之术。一时之间,对这些东西可束手无策! 桑落微微一笑,闭上双目继续调息。 她会说。她方才在凭借七彩琉璃盾稳固下防御之后,利用一心二用之力偷看了这边的比试,将他的功法、身手都琢磨了一番吗? 虽然并不全面,但她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不会再让自己处于被动。 高台之上,煌珏的目光微闪。而一旁的奚若幽,却是一怔之下。双目不由一亮! 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没想到此女还能有此手法,这可当真是聪明! 重要的不是她的手段。而是她滴水不漏的准备! 这些低阶符箓,不是提前准备,一个中期修士是不会有这么多的,不止五行,还有五行之外的低阶符箓,每一种,都是经过了精心筛选,范围、攻击力、维持时间、作用效果,全部不同,但又将相克的法术完全隔开,同时激发,不但不会互相抵消,反而利用了五行相生,使之互相促进! 这可绝不是没有准备能够做得出来的! 慌忙之下,男子也懒得顾及了,脸色铁青地祭出中阶防御法宝,嘭嘭嘭嘭地硬接下这些乱七八糟的法术…… 虽然用这样的中阶法宝去防御这些低阶符箓太过丢人,但他也实在顾不得了,噼里啪啦连环不断的声响,他运转灵气,引得环形法宝光芒大亮,轰隆隆不断地承接攻击,这边稍微稳定之后,这才腾出手来,聚起出一团小成水弹,暗恨地挥射朝对面的女子。 砰地一声巨响,他绝对没有想到,池桑落刚好挥射而来了一大型水弹术,他的水弹与池桑落的撞击在一起,根本无法阻挡其前进之势,反而壮大了对方的威力,气势汹汹地朝自己冲来! 男子简直气得要吐血! 偷袭他在先,以下三滥的手段对付在后,这个女人太可恶了! 而他更不知道,就在几息之间,那个被骂的女子,身姿幻影之下收敛住气息,又悄无声息地掠至他的身后,而他的视线还被防御法宝挡住,刚刚承接下一气势凶猛的大成水弹术,又没能感应到女子的气息,只知道对方倏然一下不见了,待他发现的时候,对方已来到他的身后,一根不知从何而来的树藤,狠狠勒住他的脖颈,生死一线! 男子愕然! “胜负已分!” 高台之上,任堂峰目光凛冽,看着桑落的神情,却多了一丝打量。 这是他唯一收过的半玄骨资质亲传弟子,但看来,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不错。 叶座上的其他弟子,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这样的战胜,太莫名其妙了。 桑落使出最后的驱藤之术后,脸色已越发虚弱,将树藤一收入袖,她略喘了口气,慢慢走向第六方座,罗清眼神极亮,朝她投来赞赏的笑容,桑落脸色虚白地点了点头。 看着池桑落前去的背影,那战败男子脸色一阵阴晴不定,却怎么也不服!他的招数都还没使出来,就这样战败了,他不服! 冷冷地盯着那个女子,心中火气难消,手掌运力。一朵黑色小花骤然生出,他毫不犹豫,上前便是猛然一发! 感应到身后的动静,桑落还未动手,罗清已陡然上前将她拉过。一掌朝身后的劲力激射,两掌相击,轰然一爆! 那战败男子还欲动手,任堂峰的声音已如临至耳边,带着强大的灵压,低沉而又冷厉道:“住手!” 男子神情一变。整个人猛然朝后翻去,重重地砸落地面,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压力从上而下直落胸膛,他瞪大眼睛,“啊”地一声惨叫。口中已不断溢出白沫…… “若下次谁还敢事后报复,绝不轻饶!”奚若幽冷冷道,声音震慑四方,一时,所有人都不敢搭腔,一眼都不看那承受重伤的男子,全是沉默不语。 由外门弟子将那男子扶下,煌珏的目光微微一扫。便有人会意,上前帮扶着受伤男子,朝一处退去。 向罗清说了句多谢。桑落便坐于第六方座之上,闭目调息,煌珏的目光一直盯着她,确定她安然无恙后,微微松下一口气,但立刻。又是一阵自厌! 捏紧了拳头! 不过就只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而已,有什么值得这么清高的?没吃吃苦头。还真那么自以为是了! 他神色微微一垂,想朝下面的示意什么。一旁却传来奚若幽疑惑的声音,“珏儿?” 煌珏身形一动,微微放松了拳头,这才淡淡摇了摇头,“无事,师傅不必担心。” 奚若幽狐疑,看了下方的桑落一眼,心思深沉。 高台上的波诡云谲,下面自是不知,只是关注比试。 第七场,葛天已一跃而上,第一场次胜利,但在第二场时,却遇到了一个极为强劲的对手,手段尽出,甚至唤出了惊雨磊狮,才堪堪将对方打败,他心情本就不佳,此刻脸色极是难看,大步落座,引得方座一颤,桑落蹙了蹙眉。 顾不得去研究别人的身法招数,桑落一直调息,抓紧每一分时间恢复灵气…… 场上的比试一直继续,直至十二轮完毕,胜出的十二位全部确定下来。 而之后,便是在这十二人中决出胜利的三位。 煌珏状似无意地挤了挤眼,当中一人会意。 募然,第九方座的一个老者站起身,首先朝池桑落走去,冷冷道:“这位道友,可否一战?” 罗清意外地看了此人一眼,此刻邀池桑落,岂不是恬不要脸? “哼!”第十方座的一位貌美女修看不过去,冷冷一笑,“邬老你也太卑鄙了一点吧,谁没看到刚才这位师妹灵气损耗有多大,邀人家应战,岂不是白白占便宜!” 邬老看了此女一眼,冷笑:“我又没占你便宜,你激动什么!” “你!” “不可以。” 桑落眼眸不动,声音淡淡道。 那貌美女修一笑。 “你说什么?”邬老不敢相信,瞪着池桑落! 桑落闭目打坐,并不理他。 她又不傻,如今抓紧时间恢复灵气要紧,不到最后,绝不会出战。 煌珏神色一沉。 老者容色尴尬,简直进退不得,按说,只要提出比试,一般都不会有人拒绝,但他怎么忘了,对方的确是有这个权利的,人家就是不跟你比,你能怎么样? 他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人家都说了不可以,你还想怎么样?”女修嗤笑,身子突然一跃而起,直接站定到中间水台之上,风姿飒爽地转身,朝老者挑衅一笑,“本姑娘来领教领教你的蛤蟆招!敢不敢比!” “可恶!”邬老神色铁青,一下子飞身而上,站到女修面前,“邰多事!一会儿输了,你可不要哭鼻子!” “哈哈,”女修好笑,“就算打死了你我也保证不哭!” 邬老气得胡子翻飞,灵气一冲,几招连绵而上,朝女修迅疾攻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章 恶战惑老 果然,那女修也并非逞嘴皮子,身手的确了得,光是速度,比桑落便快了两倍之多,法宝同样犀利无比,身影忽显忽没,眼波流转下还带着迷惑之力,十几招便让邬老呈现劣势,但此女却不直接了断,反而挑逗一般戏弄着邬老,各种拳打脚踢折磨,气得邬老眼睛发红,最终忍耐不下,喝吼道:“我认输!” 此声一落,邰郁青这才停下身手,慢慢显现身形,嗤笑一声,朝方座飞去。 邬老一再丢脸,看了一下高台之上,煌珏根本不理他,他心中讪讪,自失退下。 这般开场之后,接连便有人提出比试,对方也都应战,而池桑落等到最后,与第十二方座同样调养良久的女修进行了一场比试,以出其不意的八百年千丝迷香、红珠戒的精神干扰与大成水弹术使得女修落败。 不过桑落被对方银色宝鼎的音波击中,手筋一直发抖,灵力也耗损过多,一入方座之后便服下一枚聚气丹开始恢复灵气。 这一日之内服用过多的丹药的确对身体有损,但她身无他物,只能凭借此恢复灵气,不过所幸的是,这一次比试过后,按照比试规则,必须等到灵气完全恢复才可以进行下一次比试,毕竟不止她,到了现在所有人都已经灵气大损,不调理也是不行了。 而剩下的惑老、罗清、葛天、袁真和邰郁青同样,全都封闭在一蓝色气泡之中,闭目静息。 高台上的三位长老与煌珏面前,都摆上了茶水。一边休息一边等候。 玉屏恢复意识后与台下比试失败的众人一样,即便有些懊丧,但也都服下丹药各自打坐,之后还有排名赛,谁都不敢忽视。 半晌之后。那邰郁青一下冲破蓝色气泡,飞临至水台之上,转身朝袁真一笑道:“袁师姐!上次我败给了你的水凝钵,这一次倒要重新讨教讨教了!” 袁真慢慢睁开双眼,见着台上明媚无双的女子,无奈一笑。身子一弹,便朝水台之上飞跃而去。 而葛天见此,却是心中大凛,瞟了惑老一眼,连忙转开视线。想了想道:“罗清师弟,听闻你近些年一直在洞府中修行功法,想必已经功法大成,少不得,我也要好好请教一番了!” 罗清闻言正有些奇怪,葛天已飞至水台之上,他略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要避开惑老,如此一来,岂不是将烫手山芋丢给了池桑落? 他神色微沉。看向一旁仍然闭目静坐的桑落,有些犹豫不定,他是不愿意和池桑落交手的,可若是惑老,他却也同样没有胜算…… “无妨。”原本以为还沉浸于调理中的池桑落,却似有感应一般。淡淡道。 罗清一怔,看着面前仍然安静沉默的女子。 想了想。叹了口气,他也飞至水台之上。 而一直冷眼旁观、沉默寡言的惑老。却饶有兴趣看了池桑落一眼,微微一笑,转开了头,“你不是我的对手。” 桑落此刻也完全恢复了灵气,闻言淡淡一笑,“对手的定义可不是这样的,旗鼓相当,也不一定说的是实力。” 她看向惑老,“不论当下如何,我有这个潜力!” 惑老闻言,片刻,却是哈哈一笑,身子一闪,闪电一般便转至水台之上,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下,冷冷地看向池桑落,“那好!我就看看你的潜力!” 桑落一笑,白衣一展,轻盈飞掠,脚尖落地,缓缓踏至水台之上。 见到这个阵容,一时,近大半的人都将目光投向这边的比试。 高台上的煌珏见是惑老出战,一时有些满意,但一时,又有些担忧。 奚若幽侧眸看了眼左侧台上的两人,淡淡道:“此女才方进阶,论经验与实力,与惑老都相差太远。” 纵然桑落之前给了她惊艳,但就事论事,她仍不看好此女。 毕竟在这十二人中,惑老的实力最为强劲,灵气浓厚,经验丰富,法宝、法术一样不缺,若非二十多年前破损了身体,早就进阶了入灵后期,也不至于一直在中期境界蹉跎。 任堂峰闻言,神色若有所思,不知在想着什么。 桑落极快升起灵气护罩、敛息之法、幻影术和千丝幽香,旋即立刻大开神识,运用一心二用之力操控灵气,全神戒备。 从她之前就发现,要对付惑老,不能相信眼睛,因为对方的速度太快,仅凭肉眼极易被迷惑,只能完全放开神识,去捕捉对方的气息,而且一定不能被动,要主动绕开,寻到对方的弱点再动手。 她这一时间,激发出了五六样招数,引得惑老不由眼目一亮,“有点意思。” 不过相比此女,他却没有施加任何防护,而是脚尖一转之下,引得水台微微一颤,他如风似电,轰地一闪而没,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桑落不给他任何时间,一开始便使用躲避战术,不和他正面交锋,幻影虚晃之下,整个人在水台上闪烁不定,她猜的果然没错,那惑老之所以速度那么快,同样也是感知对方的气息,否则他的肉眼跟不上他的速度去捕捉对手,而这样一来,池桑落的气息消弭,一时间,他便感应不到。 同样意识到此,惑老似乎更来了兴趣,脚尖光芒一转之下,速度竟然又涨了一倍之多,同时,神识大开,已然能够捕捉到桑落敛息的缺口,此刻桑落的技巧再多,却也完全暴露在他的感知下! 一击大成水箭术,如柱般朝桑落激射而去,且不止,他的身手也极快,双掌黑雾卷动之下,从桑落的后方,猛然朝她攻去! 一些弟子吊起了心。伸长脖子,桑落同时驱动紫光遁抵御,引动红珠戒震荡,音波颤颤,使得老者头部一痛。动作减缓,纵是如此,大成水箭术也绝非紫光遁一时能够抵挡,胸口轰地一撞之下,桑落顾不得疼痛,身子虚晃一转。敏捷绕开,灵气流动,紫光遁驱动到极致,同时,身上迷香大放。冲射四周,白衣之上似都点缀起了缭绕的浅红色香雾,使得惑老再不敢趋近。 他饶有兴趣一笑,双掌黑气猛地一收,掌心朝下,有气流缓缓流动,顷刻间,竟引得水台猛颤。轰地一声,他身后立刻冲出一只黑色老虎,气息磅礴。虎口一张,便是一声剧烈的狂吼! “惑老连金虎都唤出来了!”台下的人惊异道。 煌珏皱紧眉宇,心中暗道该死! 桑落见此面色一紧,但立刻便驱动出青丝锁灵玉牌,劲力一发朝金虎激射而去,可那金虎不躲不避。身上毛发一竖,根根发丝反射着金光。气势腾腾轰然冲来! 老者见此却不再理会,闭上双眼。手中蕴藉中滚滚黑气,一股阴沉的气息,在慢慢滋生…… 那金虎一扑之下,桑落赫然便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实力,竟然也是入灵中期! 如此一来,这青丝锁灵玉牌便根本起不了作用,碧丝冲射不到一丈,便一根根瘫软下来,化为浓水,滴落在地…… 那金虎气势不减,虎威雄发朝桑落扑去,咣当一声撞击,紫光遁嘭地裂开,紫色强光一闪一息,被池桑落募然一收,而这片刻,那虎口近在咫尺,旋即,桑落手中的红珠戒募然一闪,一束红芒倏然冲射,金虎惨叫一声,脸色从下至上划破一道深长的伤口,它精神发疯,迷香之下动作疯乱,巨爪胡乱一抓之下,刮破桑落的右手臂,留下三道血痕,胸部却被一股强劲水弹术猛地一击,整个虎身倒飞,轰地砸在地面! 惑老此刻才睁眼一眼,神情诧异,没想到对方的迷香威力竟然这么强! 此刻的金虎,全身,萦绕着一股奇特的迷香,身体一起一伏,眼光迷离,脸上的伤口极为明显,衬得威武非凡的金虎愈发丑陋! 惑老面色一紧,看着桑落的神情,多了一丝凝重。 而此刻的池桑落也好不到哪去,手臂上的伤痕,霎时便凝出了黑色细块,那金虎巨爪之上,竟是渗了毒! 她自然不知,这毒并非金虎生来就有,而是后天遭受恶人攻击后,引发了惑老的猜想,经过了十五年时间,在它的爪锋上浸泡出了毒。 那毒带着一丝奇特的气流,引得桑落身体发颤,她不敢忽视,祭出泪眼囊,咬紧牙关便涂抹上去,仿佛伤上撒盐,疼痛之极!脸上,霎时密起一层汗水…… 没想到池桑落竟有此物,惑老再不留手,嗖地一声,一柄飞剑轰然射出,光芒大盛!引得全场大惊! 怪不得这些人这么失色,而是剑修对于修仙者来说实在是绝对实力的存在,除了传说中才有的风水仙师,剑修,永远都是天才的象征,也永远居于修仙者前列! 这绝不是操控五行法术的修仙者可以比拟的! 就在所有人齐齐失态时,片刻,大家才反应过来,那并非飞剑,而只是一柄剑鞘,只是因为一祭出,声势浩大,才引得大家误会。 齐齐松了一口气,但众人的目光却没有一丝懈怠之色,就算只是一柄剑鞘,但威力也绝对不容忽视。 “这位师妹看来是没指望了,惑老的手段可不仅是如此。”一个男子幽幽叹道,神色颇有些无奈,他身旁的一位中年女子,也是目光可惜,摇了摇头,“不过面对惑老,能够撑这么久也算是不错了。” 似是印证一般,那剑柄一出后,惑老便连发两道大成水箭术,若非水箭术修炼到了完满境界,绝对不会这般游刃有余。 桑落伤口未止,此刻乍见到此,立刻甩出几道水弹,脚步急跃,但仍然身中一道大成水箭术,胸口如火烧,吐出一口鲜血,撞倒在地…… 对方迅疾激射出凛冽剑鞘,嗖地一声从空中划过,直朝自己而来! 顾不得伤势,桑落目光一凛,猛然,玉指中红光一亮,无数灵气注入红珠戒中,引得红珠光芒大亮,生出一道有形红光束,砰地一声和剑鞘攻击在一起,那红束带着震慑的波音,引得剑鞘一颤,稍稍滞后。 果然是中阶上品法宝能有的威力!(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静河休养 “师姐,我有一个想法。”一直冷静关注比试的任堂峰,眸色一动,不知为何地开口道。 奚若幽意外看了他一眼,片刻,两人传音,那奚若幽一脸沉思之色,末地方喃喃开合檀口道:“再说。” 不肯定,也不否定。 任堂峰未再多说什么。 而左侧比试台上,桑落承接下十几招,随后也发现,那剑鞘竟也是中阶上品法宝,并且含有一股古怪气息,几息之后,便渐渐压制自己的红珠戒! 如此一来,她身上最厉害的宝物也无法与对方抗衡,情形已经愈渐无力,她心思翻转,一面勉力操控着红珠戒,一面反复计量,思考任何可以转变局势的办法。 只要有哪怕一丝的可能,都不能放弃! 可没人会等着她,惑老的神识更为强大,一面操控着剑鞘,一面又蕴藉出了两道大成水箭术,只待决胜一击! 此人的水箭术已经修炼至完满境界,凝结大成水箭术游刃有余,众人瞪大了目光,眼见着那两道如柱水箭飞掠而过,一些人摇了摇头,为桑落叹气,与惑老比试,胜负显而易见。 但就在这片刻,他们的瞳孔却又陡然放大,意外地看了眼场上的情形,在比试台上,原本的白色雕纹水台骤然浮生出一朵朵浅红色幽兰,如水上开花,四下蔓延,悄然绽放…… 一个幽然的身影拂掠,四周,浅色迷雾,花香四溢。堕人心魂。 桑落隐没在幽兰之中,又似飞掠于众花之间,似真似假,似虚似幻,只片刻的功夫。惑老面前,便展开了一副虚渺画图,沉重的花香,冲击着他的神识…… 便是以他这般强劲的神识,也一时无法承受。 没想到此女竟还有这么一手,能驱动出幻境之力! 惑老意外! 不过为此。想必刚才是硬接下了自己的水箭术,好!那他倒要看看,对方受伤过重,还有什么手段! 激发了难得的血性,惑老目光大亮。猛地一个飞身,双掌黑雾沉沉,磅礴的灵气似雷霆万钧,只见轰隆隆的雾流卷动,完全无视四周的幽兰迷幻之气,惑老强撑住有些涣散的精神,喝吼一声,猛地将黑雾激射。源源不断、滚滚而流的黑雾疯狂地冲入台下幽兰之中,在红色雾气中冲破出一条黑色长龙,顷刻将整个水台覆没。红色与黑色的雾气碰撞在一起,卷起一团漫天的风暴,呼啦啦冲向上空…… 一时之间,势均力敌! 众人不敢置信,已经没人再关注另一边的比试,所有人俱全神贯注地看着池桑落与惑老的对战。一些原先以为惑老必胜的人也禁不住开始动摇,目光复杂地看着水台…… 没想到此女手段层出不穷。竟真有与惑老一拼的实力? 落败的罗清,撑着身子服用了一颗丹药。身子一转飞至叶座之上,乍见到此景时,也是目光一凝。 不过他的眼前,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狂颠的风暴中,一个人幕地呕出一口鲜血,眸光注视上方,指尖灵气流转,嗖地一声激射出一根粗长藤蔓,一下子绑在惑老脚踝上,骤然,猛地一拉。 刚刚感受到左脚被绑,倏然,一束红芒冲射,惑老的左肩紧接中招,他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瞬,一股藤蔓猛地环绕住他的脖颈,狠狠一拉! 面前,是一个凝聚成形的大成水弹术! 糟糕! 轰地一声爆裂! 四下烟雾浓浓升腾,倏然窜向上空,如巨大的蘑菇一般,嘭地在空中爆裂,化为齑粉…… 惑老形容狼狈,衣衫破烂不堪,左手冒着黑烟,烟气袅袅…… 情急之下,他竟使出了功法中最为强悍的黑山掌,不仅亏损自身,还消耗了大部分的灵气,这才将藤蔓崩裂,使得自身清醒,也一击重创对手! 整个幻境之力被他强行破开,但此刻,他也好不到哪去。 慢慢抬起头来,一双一直带着戏谑和笑意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凝重。 在众人都看不到台上的情形而提心吊胆之时,逐渐的,黑雾散去,红色消失,一片茫茫的残迹之中,惑老面色狼狈地站在地上,而另一方,白衣女子浑身浴血,目光清澈却也模糊,身子绵软,气息孱弱,终究,敌不过沉重的伤势,身子一栽,昏倒在地。 她,终究是输了。 不过招数尽出,灵气用尽,也不算可惜。 桑落浅浅一笑,眼睫微垂。 恍惚间,一个人慢慢扶起她…… 四下,没有一个人说话,虽然早知是这样一个结局,但是谁都没有猜到过程,高台之上,奚若幽目光凝重,面对任堂峰的注视,轻轻点了点头。 煌珏沉着眼,示意着台下的一个老者。 比试,还要继续…… 再次醒来之时,桑落还坐在方座之上,眼前,仍旧是纷繁迷乱的比试争锋,不过她全身的鲜血洗净,身体的灵气,也回归了许多,身旁,惑老的声音幽幽道:“你醒了?” 桑落微微动了动,全身,还是酸疼。 她淡淡应了一声。 惑老看向她,摊出手,递来一枚红色丹药。 “复原丹,你现在周身损尽,若是无法立时复原,必留后患。” 意思是说,没必要推拒。 桑落闻言,看了惑老一眼,也不矫情,直接拿过,道了声谢谢,便服下调理,药入身体,的确感受到一股浑厚的愈合之力,一寸一寸,修补着身体从内到外所有的伤势,一刻钟后,桑落感觉到神清气爽,这才从调理状态中睁开双眼,但神情。却很是意外。 这个丹药有如此效果,品质和等级都是极高,此人刚才还是自己的对手,没想到竟有此胸襟,想到此。桑落又不免道:“多谢。” 不过只是道谢,未免也寒碜了一些。 惑老不以为意,“这东西对别人来说希贵,对我却不值一提,没必要记挂在心。” 他最讨厌没完没了的报答,牵扯不清。 桑落闻言一笑。伸出手,摊开一个泪眼囊,“金虎脸上的伤势,用它正好。” 这样,便也算回报了。 惑老见此一愣。但仍是接过,“多谢。” 桑落笑了笑,看着台下的比试,但一时才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方座之上,不由奇怪,那惑老似乎知道她的想法,淡淡道:“看看你的手牌。” 手牌? 桑落意外,偏过头。的确看到左手腕上,绕着一根银色丝线,丝线上吊坠着一块精致蓝色玉牌。上面写着——四? 她眼眸微动,略想了想,似乎这才明白了。 水凝小比,与其他支脉不同,一般只是决胜出最后的三人便可,三人之后便不再争夺一二三位的排名。此举,一是为了支脉之间的和谐。二是为了之后的水凝欢庆保有好心情。毕竟只要达到了前三位,便可以获得同等奖赏。并且,之后一年的资源也俱都按照同样的资源发放,三人之间不再有利益争夺,便不存在勾心斗角。 毕竟对于水凝一脉来说,一味争锋实力高低,不如团结凝聚,真正将支脉发扬起来。 而她左手的这个手牌,是只有前三名可以得到的荣耀,如此一来,支脉竟是破例,让自己成为了这第四人么? 桑落大为意外。 “你是一个不错的对手,”惑老幽幽道,“你说的不错,你的确很有潜力。” 能以这般稀薄的灵气将他逼到那般境地,确实不错。 桑落看了他一眼,片刻,也是一笑,如此看来,自己的拼命没有白费,若非引起了重视,绝不会有这样的殊荣,而自己原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尽量将自己的实力突显出来,一来求得更多的资源,二来便是引起宗门的注意,不过她一直知道自己的实力,才进阶的中期修士,又是这般资质,与别人比起来,的确是相差太远,如今这样的结果,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有了这手牌,比试之后自然可以去领小比奖赏和丰厚的资源。 想了想,桑落道:“按照规则,小比前三者可以提前离去,师兄怎么不去静河休息?” 惑老闻言,点了点头,“我也懒得看这些比试,不过静河我就不去了,那里更闹得慌。” 惑老说着,径直起身,飞跃而开。 而桑落之后才知道,惑老说的闹得慌是何意。 ~~~~~~~~~~~~~~~~~~~~~~~~~~~~~~~~~~~~~~~~~~~~ 此刻,她便坐在暖玉砌成的座椅上,飘荡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之上,四周,游鱼逍遥,小尾巴一摆一摆,其中一只小丑鱼更是朝她吐了吐气泡,傲娇离去。 整个静河,清澈无比,绿衣融融,连水底的珊瑚水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水面之上,各色花瓣漂浮,缀满了整片河水,其中,还放着各式金盏银盘,里面盛放着烹香饭菜、蔬果点心、饮茶酒水……袅袅香气被风吹拂,送来沁人心脾的诱/惑…… 笼罩在一片水罩之中,桑落的头发湿哒哒的,慢条斯理挑拣着身边的一些食物,偶尔尝一些,眼前噼里啪啦一阵水花四溅,水罩上立刻又蒙上了一层水雾,渐渐将她湮没,桑落瘪了瘪嘴,咽下合意饼,无语地抬了抬眸。 她的面前,水罩之外,邰郁青和一只一丈长的红色潋鱼较起了劲儿,打架斗殴不断,引得水柱冲天,水花飞溅,四下的珍馐美味一并被翻得乱七八糟,整个静河动荡不安。(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水凝欢庆 四下服饰的侍女皆不敢靠近,撑着伞伫立在静河外围。 一旁的葛天,也终究被逼得离去。 桑落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么多的美味。 她伸手,又拿了一颗雪山梅,含在嘴里。 “小心点!”邰郁青目光发亮地看着一飞而出的潋鱼,心中一喜,施展了一个水遁之术便朝对方追去,手中光波流转,一副一定要把对方打趴下的模样。 桑落此刻已经完全淹没在濛濛的水珠之中,看不到人,不过架不住她心中腹诽。 别的那么多地方可以打架,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吃点东西。 隔着水罩,神识感应到前方三尺距离有一盘芙蓉如意卷,桑落想了想法子,正欲去拿,砰地一声,冲天水柱射出,强大灵压竟连她的水罩也一并冲破,漫天的水浪覆没,桑落的动作一止,全身已淋了个透心凉,邰郁青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她终于逮住了那条滑溜的潋鱼! 四下,那一众侍女见着池桑落,想笑,又不敢笑,到最后,所有人都是一副憋笑得要哭出来的模样,一个个抽抽噎噎,神情十分我见犹怜。 邰郁青消停下来,这时也注意到了池桑落,两人四目相对,她首先讪讪,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你……没事吧?” 桑落没理她,伸出手,把那盘芙蓉如意卷拿了过来。 轰地一声,一股热浪拂过,桑落刚刚拿回美食,那些如意卷立刻被热风吹飞。一个个悲戚地离开了银盘,砸落在后方的水中,沉入河底,风势不止,桑落的头发也跟着被吹乱。呼啦啦齐齐飞向后方,乌发如瀑布般在空中飘荡,她闭着眼,面容被狂风吹得抖了抖,片刻,身上的水珠全部蒸发。那狂风才消弭下来,邰郁青目光一亮,笑了笑,“怎么样?这下好了!” 四下静了静,此刻的池桑落。如风中狂魔。 乌发倾泻,发丝疯乱,衣衫褶皱,形容狼狈。 她冷着眼,慢慢看了看邰郁青。 邰郁青咽了咽口水。 叹了口气,桑落闭了眼,又慢慢睁眼,“我想吃如意卷。” 愣怔了片刻。那邰郁青这才反应过来,四下找了找,可是哪个是如意卷她一点都不明白。想了想,她灵机一动,手指灵气翻转,将所有的美食一并推至池桑落面前,整条静河的食物,成堆地堆至池桑落身边。将她整个埋得如小山一般,鸡鸭鱼肉、醇香美酒。该翻的翻,该倒的倒……四下的人都已经看不下去了。撇开了头。 桑落深呼吸,看着眼前有一块很近的红豆如意卷,捻了放到嘴里,从小山中起身,身姿一展飞离静河,朝外走去。 邰郁青这下反应过来,“喂!你去哪!” 桑落想找个地儿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 漫天的流水,将整个百凝露台封闭在内,一些比试失败无心欢庆的弟子纷纷从瀑布流帘出离开,而欢庆之内,热闹非凡,无论是初期中期还是后期,甚至一些身份尊贵的长尊,也会在此凑个热闹,喝喝小酒,听听小曲。 自从入宗以来,桑落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 邰郁青此女极是疯闹,没一会儿便和一帮男修打斗在一起,将一旁摆放的珍馐美味弄得乱七八糟。 四下安静的安静,闹腾的闹腾。 而池桑落,吃饱喝足后,散了一会儿步,指尖排除了体内浊气,便到凤池和一众弟子玩起了曲水流觞。 银制的酒杯,光芒流转,内里盛的却不是酒,而是滋补灵气的药汁,与凡人的曲水流觞不同,他们并非只是等着酒杯流至自己面前,而是将其施展了隐匿术,隐没在河中,然后利用神识寻觅,谁先抢得便是谁的。 尤淋此女已经一再败北,气得和莫虚留骂架,周晋歪着头则欣赏他们骂架,其余罗清、王翰、桑落和袁真几人,则安安静静地继续寻觅,桑落并没有完全放开神识,而是用另一半思维地观察每个人的表情、反应,只要捕捉到丝毫异样,便立刻放开神识到对方的身周,抢先利用驱藤术夺得酒杯,毫不客气将药汁一饮而尽,香甜入口,通体舒畅。 袁真见此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对这样的游戏,她从来都不认真,也都由着他们玩闹,池桑落这已经是喝了第五杯了,她看着自然是觉得好笑。 那尤淋眼见着这一轮自己只顾骂架,又落到了池桑落手里,不由朝她挤了挤眼,果然,桑落收到之后,下一轮,便提前给她示意,尤淋接到讯息后,立刻去抢,结果却被罗清一把捞到手中,她一气,一下子站起来,“妈的!老娘不跟你们玩了!桑落师姐,跟我走!” 自从桑落比试之后,她立刻就改口了,桑落师姐叫得顺溜。此话一出,她瘪了嘴甩头就走,桑落正玩得有些意兴阑珊,自然好奇她有什么其他的好玩意儿,跟在座各位道辞,便随她前去。 “你去哪?” 尤淋走在前面,回头,朝池桑落挤眼一笑,“踏水喧天,师姐看过就知道了!” 宽阔的白色水域之上,湖水如雪花一般纯白,一些兴致高涨的入灵初期弟子运转灵气,飞奔在湖面之上,如飞鸿一般,弹起一片又一片水浪,四下叫好声不断。 尤淋眼尖见此,大喝一声:“喂喂喂!各位可以让开了!让我来!” 四下的人见到两人竟是入灵中期修士,立刻变了脸,浮起笑意地恭敬让开,那些飞奔在湖面之上的人。也俱都反应过来,忙地转身跃开,朝尤淋、桑落悻悻一笑。 其中,步邵天亦在其内,看到进阶入灵中期的桑落时。目光大震,但片刻,便收敛下去,微微退了退身。 桑落原本正惊喜着湖面上的热闹非凡,乍见到一时安静下来,有些无趣。想了想道:“不如让他们一起来,这样也热闹一些,况且欢庆也是大家的。” 她这样说,尤淋也同意,笑道:“好!倒要看看你们的水平怎么样!不过规则大家可都知道了。灵气只能用到……” “你们在玩什么!”远处,一个惊喜的声音喊道,嗖地一声,飞掠而来,来人,便是一直到处见缝插针的邰郁青,那边耗累了一帮人,现在又来这边凑热闹。 她看到池桑落。有些讪讪,“你还好吧?” 桑落笑了笑,“无事。” 见到此。邰郁青这才松了口气,忙地道:“我也来,我们分成……嗯,两人一组,一共一、二、三……八组!看哪一组的威势最大!声音最响!我就和池师妹一组!” 尤淋瞪大眼,“是我和桑落师姐一起来的!” 邰郁青瞥了她一眼。挑了眉,尤淋无奈。瘪了瘪嘴,但想想。灵气的使用本身有限制,再加上不能使用法宝、法术,修为境界根本没有丝毫影响,这般想,她也就释怀了,随便抓了个男修,这才发现是个歪瓜裂枣,她胸一闷,正想换个人,但立马想到自己早就决定改掉对外貌的偏见,不由忍了忍了忍,拽着别人便往回拉,“你和我一组,不许叫苦!” 那男修面上讪讪,心中却怕得要死,暗道自己倒霉。 一时间,组合分配好了,邰郁青便拉着桑落站到中间,给她详细讲了规则,其实不过就是蕴藉部分灵气,只管跑,跑得越快,声势越大。 桑落很感兴趣,笑着点了点头,眼睛在晶光映射下,似是盛了碎芒,而一旁的邰郁青,也是一副“我一定要拿第一”的表情,双眸亮得惊人,这貌美的一组,看得四下男修都呆了,反应过来,立刻悻悻撇开头。 尤淋也不甘示弱,发誓一定要找回场子,捏得身边男修的手都快断了,却也大气不敢出,只能默默叫苦。 砰地一声,音花爆裂,所有人起跑! 邰郁青和池桑落,嗖地一下掠过湖面,朝前狂奔而去,身后,哗地一声划过一道极长的水痕,所有的人都消失在了原地。 湖边的人,则目光紧跟着这些人的身影,有的甚至祭出了法宝,运转灵气追逐而去。 身边,是呼啦啦的风势;脚下,是软若无物的湖水;眼前,是茫茫到看不见边际的黑色;两侧,是轰然冲起的滔天的水浪! 第一次这样肆无忌惮地狂奔,任由狂风、洪涛喧嚣,身周的人也不甘示弱,一个比一个跑得卖力,一些人甚至忍不住激动,在漫天的水浪中狂吼了起来,邰郁青跑得最快,笑得欢畅,声音在湖中蔓延,桑落也跑得卖力,感受着身边的水浪气势越来越猛,她心中也越来越激动,盈盈的笑意不绝,将一切都释放开来,任由最原始、最狂野的心性奔腾,再无顾忌! 轰然间,湖底传来一声嘭嘭嘭的擂鼓声,自下而上,层层震荡,蛊惑人心,同时刻,冲天的洪浪,疯狂涌上!湖面之上,冲射出了两道最为庞大的水柱,哗地漫开,形成浩大的水墙…… 一些落后的人,停下了脚步,懊丧却也欣慰地看着前方,嘴角的笑意似是凝固了,怎么也褪不掉……而跑在最前的邰郁青和池桑落,同时意识到自己胜利了,引起了真正的踏水喧天,对望一笑,更是狂奔起来…… 尤淋二人略输一筹,那男子的手被捏得已经了无生趣,气息惨惨,尤淋此刻跑出了激情,根本顾不得输赢,拉得男修都要断了气,还在笑着狂奔,而便在这时,原本沉寂的天空轰然一声雷响,募然间,漫天绽放起来绚烂的烟花,生机盎然、惟妙惟肖! 金银二色的游龙飞天,轰地一声冲向上空,龙口呼啸,啸声喧天,砰地一声,双龙撞在一起,龙身霎时迸裂成漫天的金银碎光,从遥远的天际,粼粼飘落…… 整个百凝露台之上,霎时,便如沉浸在一片星辉斑斓之中,仿佛天河池水,洒落人间,星光绚烂……(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没有选择 站在这一片星辉四射之中,桑落的眼眸也跟着亮如星辰,湖上的洪波坠落,哗地砸在水面上,湖底的喧嚣静止,一众弟子却跟着欢呼起来,天上,一个接一个冲射起来璀璨绚丽的花火,一些弟子吼叫着,驾着各自法宝、灵兽冲向天际,一些弟子修为不够,祭出宝物便互相打斗宣泄起来,一些人则擅长音律,弹着竖琴吹着笙箫……整个露台,片刻便被冲天的哗闹所覆没。 邰郁青像是永远也安静不下来,这方才停下,片刻又要拉着桑落去前面的烟火绚烂处凑热闹,原本正要迈出步伐,可这募然间,桑落却看到一片光芒闪烁中,罗清和杜枫正站在雪湖之外,面带笑意地看着这边的自己。 见竟是杜枫,桑落朝邰郁青说了一句话,便分道开来,她向杜枫和罗清二人飞掠而去。 脚踏雪湖,灵气大放,片刻,便飞身而下,一跃至地面,白衣蹁跹,动作轻盈。 杜枫望着她,笑意更大了,“没想到池师妹还是喜欢凑热闹的人!不错不错!刚才看你们玩得我都心痒痒了!” 桑落微微一笑,朝二人走来,“未想到三胖师兄今日也会来,兰师姐怎么样了?” 杜枫闻言,笑意淡淡,“她也过来了,在凤池休息,不过,葛师兄陪着她。”末地一句话,有些神秘。 桑落不解,罗清看着她笑道:“杜师妹要嫁入葛家了。” 嫁入葛家?葛天? 才受过重伤,这么着急就要出嫁? 而且,从往常的印象来看,杜兰分明并不喜欢此人。 桑落敛住心思。面色却微微一笑,“我去看看新嫁娘吧。” 杜枫笑着点了点头,“正好你去陪陪她。” 桑落淡淡一笑,与两人道了别,径直去往凤池。 此时的凤池。显得独树一帜的安静,只有杜兰和葛天两个人,葛天在一盏银盘上簇起了一团红色火焰,暖意融融,映照在杜兰的脸色,衬得她苍白的面容有了一点血色。 桑落的脚步停了下来。 隔着一片濛濛的烟火流气。凤池上的女子,安静而疏离,几日不见,她的身子越发单薄,似消瘦了一半之多。露出的手臂,骨瘦如柴,整个人小得似乎随时都会被风吹走……抱着膝,着白衣,她目光清冷呆滞,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红色火焰,小脸薄如纸片,与以往那个肤色白皙。容色康健的女子大相径庭。 一旁的葛天温柔地对她说着什么话,而她却神色恹恹,偶尔才微微扯了扯嘴角。 桑落明显的感觉到。她的生气流失了不少,这么看着,总觉得灵魂飘忽得很远,怎么她的伤势不仅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恶化得更严重了? 蹙了眉,桑落并未动弹。那凤池上的男子,说话声却渐渐淡了下去。杜兰也似有所觉,缓缓抬起头来。 一刹那间。桑落一怔!面前的眸光中,瞬时闪过一抹沉重的悲哀,但下一瞬,便募然敛了下去,仿佛刚才一眼只是错觉。 远处身姿单薄的女子,朝她静静一笑。 桑落慢慢走过去。 “我想单独和她说说话。”杜兰的声音孱弱而沙哑。 葛天有些不虞地皱起眉。 “总归我是逃不掉的,难道我和姐妹说话的资格也没有了么?”杜兰的语气讥讽,却透着一丝无力。 葛天的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一眼不看桑落,径直离去。 “坐。”杜兰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桑落看着她,慢慢坐下,眼见着面前的火焰消褪,她一挑手指,灵气窜动下,引得火势微微涨了涨,杜兰慢慢伏下身子,安静地注目着眼前跳跃的火光,一时,陷入了沉默。 桑落也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会不会很闷?”杜兰的声音浅浅传来,似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其实没什么话,只是觉得有些冷清,想找人说说话,”杜兰努力微微一笑,“恭喜你了,听说小比之时师妹一鸣惊人,连罗师兄都赞叹不已。” 桑落闻言,并没有笑意,反而沉默地看着杜兰,淡淡道:“师姐的病,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杜兰笑容滞了滞,转回头来,“今日应该开心,便想点开心的事吧。” 桑落看着她,若真是开心,就不会说出冷清这样的话了,面对着这样的热闹,谁会觉得冷清呢? 回过头来,桑落挑拨着面前的火色,淡淡道:“有些话,憋在心里也无用,说出来会好些,这里虽是热闹,但越是热闹的地方,越是更易衬托出心境,若是心中有苦,满目的繁华,只会让它更加凄凉。” 桑落只是这般轻声慢语,杜兰闻言却是一震,目光一变再变,终是惨然一笑,低下了头,她闭上了眼睛,半时才喃喃道:“我没事。” 说出来也不会有用的,何必徒惹别人担心。 她笑了笑。 桑落看了她一眼,几日不见,杜兰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变了,从前,是沉静温和,至纯至善,可现在,却似历经沧桑,心如死灰。 这不是嫁人该有的状态。 为什么会这样? 桑落目光偏转,隔着烟雾,能看到一直沉默盯着这边的葛天,目光深远而疏离,她随口道:“葛师兄对你不好?” 杜兰意外,没想到桑落会一语中的,目光闪烁,抿了抿唇,笑笑:“没有。” 声音有些虚。 片刻,她又道:“他对我很好……我这样的身子,原本是不能来的,不过日后就难得了,实在想来看看欢庆的热闹,原本他也是极为反对的。可耐不住我再三恳求……其实你说得对,到了这儿才觉得越发凄……”她顿了顿,摇了摇头,勉强一笑,“可能是人病了。心思也就多了。” 只是病了么? 桑落蹙了蹙眉。 就算是嫁人,也不必说“日后就难得了”这样的话,即便是结为伴侣,也可以继续在宗门修行,这类的欢庆不会少见,若是不能多呆。必须离开宗门的原因…… 杜枫不会乱说话,而且观杜兰和葛天的样子,成亲之事不会有假,若是要耽搁修行,不能在宗门修炼。又要成亲…… 那便不止是嫁人,而是做妾! 做葛天的妾侍! 她的眼眸闪了闪。 不止是凡界,就算是修真界,妻和妾的地位也是完全不同的,特别对于修士来说,做妾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侮辱,被所有同道所不齿!妾侍,永远都是低人一等。杜兰已经是入灵中期修士。前途无量,即便葛天是身怀秘体的天才,是葛家的继承人。但以妾身侍奉左右,毁了自己的修行…… 桑落默了默。 “杜师兄知道么?” 杜兰正要说话,旋即立刻明白了桑落的意思,她诧异她的通透,这片刻,笑容再也浮不起来。手轻轻抖了抖,一直压抑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 她想浮起笑容,想释怀。想不去在意,可一经挑拨的情绪,霎时波涛汹涌,胸口处的疼痛,被陡然放大,闷得自己无法呼吸,无法掩盖……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几口气,许久,才慢慢睁开,眼中,带着讥讽,带着无力,带着失望,最终,都化为无风无波的平静,她目光淡淡看着远处紧张盯着自己的男子,声音也慢慢有些虚弱,自失一笑,她摇了摇头,瞥开目光,暗哑道:“哥哥还有前程。” 也就是说,这一切,都是葛家和杜兰私下的交易,杜兰为的是杜枫的前程,而葛家呢?是因为什么? 桑落看向杜兰,这么近的距离,更能发现对方身体的不妥,精神完全涣散,气息漂浮不定,是用了特殊的药材强自控制住,但随时,都会崩溃。 与她的状态相同,她的情绪也似被彻底压抑住,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桑落大概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了,她眸色沉了沉,一时间,却陷入了沉默。 凡事一旦涉及家族的利益,个人的力量就会变得极其微小,这件事,看来杜枫是毫不知情的,否则没有力量支撑她。 想说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如果杜兰不愿意开口,不愿意倾泻,旁人无知地引导,只会让她彻底失控。 桑落想了想,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安静陪着她。 远处的喧嚣不减,五光十色,漫天的艳丽充斥,灵兽的吼叫声不断,人们的笑意,此刻看起来,却显得那么疏远。 凤池的游鱼似都沉寂了下去了,池水之上,徒留一片安谧。 有不知趣的风,忽地飞掠,伴随着一丝透心的凉意,倏然一刮,募地将银盘上的火焰熄灭,彻底黑暗下来,桑落见此,伸出手正欲重新点燃,此时,杜兰的声音却淡淡传来。 “我没告诉过你,其实我也身俱秘体吧。” 眼眸中,没有了刚才的强颜欢笑,只有清冷的沉默与寂静。 桑落手一顿,没有点燃火焰,反而将手收了回来。 “我与哥哥,说好听,是被杜家寄养在葛家的庶出子弟,说不好听,其实就是被卖到葛家的两件货物罢了,不过我不怨,杜家虽是本家,待我们两兄妹却如同仇敌,当家主母更是对我兄妹俩恨之入骨,在杜家的日子,我和哥哥都如履薄冰,哥哥虽然年纪小,但很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每做一件事都小心翼翼,但凡出现错处,就会被往死里打,而我年纪小,常常是哥哥代我受过,抱着我,任由鞭子打在他的身上,那个时候,没人敢对我们好,丫鬟、婆子、小厮,就连洒扫的下人都不给我们好脸色,我小,以为这些都是正常的,可禁不住,还是很怕主母,总觉得她像吃人的妖怪,若是哪天哥哥没注意,就会找机会一口吃掉我……若非当年哥哥拼死给我求得了一次测灵的机会,检测出了罕见的莲心秘体。可能我和哥哥,这辈子都逃不出杜家,或许,很早也就死了……” 杜兰笑了笑,“葛家虽然另有目的。却一直待我们兄妹极好,我从小,与葛丰同吃同住,在葛家,人人都称我七小姐,没人给过我委屈受。甚至还将我视作掌上明珠一般,冰天雪地里,哥哥和葛家子弟都在雪地里跑步练身,只有我,穿着貂绒大衣。捧着手炉,一众丫鬟仆妇伺候着,打着伞看他们锻炼,为他们加油打气,哥哥每次锻炼回来,都会一脸潮红地捏我的脸,说葛家把我养成了小肥猪,可照顾我的南嬷嬷听了。却笑骂哥哥不会说话,捧着我的脸说,这哪是小肥猪。这明明就是可爱的小肥猫,是要被人一辈子捧在手心里的……” 杜兰说着,仿佛也想到了当日的情景,眼角都笑出了泪水,她浑然未觉,目光迷离道:“冬日里。我们坐在炕桌上玩翻绳,伯母就守在旁边笑。南嬷嬷有时,也会逗趣地跟我们说笑话。玩累了,就是热热腾腾的一桌饭,一桌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的,一点也不像大家族,就像寻常家庭一样,犯了事,自己怕得要命,可所有的人都护着我,伯母把我抱进怀里说不许欺负兰儿,伯父就坐在八仙桌旁,看着我们无奈摇头,可眼底,却是充满了笑意……那时候啊,我看谁都是充满善意,从来没有经历过什么险恶,葛家一直把我捧在手心里长大,那时我哥哥就经常跟我说,要懂得感恩,要心存善念,以后,一定要报答葛家的恩情,我一直都记得……直到十五岁时醒灵,我和哥哥竟都身俱九玄骨,在葛家的财力资助下,顺利进入了水幽门,那时我多高兴啊,笑了一天一夜都停不下来,哥哥还笑说,第一次见我这么傻……” 桑落静静地看着她。 “也就是在那一次后,葛家更是喜出望外,特地为我们举办了隆重的庆典,也是在那天夜里,第一次宣布了我和葛天的婚事,那时,不止是我,就是葛天也不敢置信,原本,葛天天资出众,心性高傲,可那日之后,他却一改常态,对我温柔体贴起来,我一开始,心里还极为不乐意,常常与他作对,直到有人告诉了我,我的莲心秘体,是极为少见的辅助秘体,虽然对自身修炼毫无作用,但却能极大程度地帮助他人提高修为,而葛天的水行秘体,正和与莲心秘体契合,我们天资般配,日后必然是双修伴侣,至此后,我才明白了葛家对我好的真正用途,从那以后,我就沉默了,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再没回过葛家,对葛天,也是淡淡应付,可即便如此,我也从来都知道,这是我该回报的,我一定会嫁给葛天。” 杜兰静静地看着远处的人。 “你知道么?我重伤的事,葛天告诉了家族,葛伯父大急,派遣了家族化液期的长老亲自拜访了师尊,之后,便将我带回了葛家悉心照料、无微不至,可谁知我的病不但未见康复,反而越来越重,之后他们请来了一位德高为重的药师,这才查出了前因后果。原来,我之前身中裂魂钵蚕食,魂灵分裂,魂魄絮乱,本身秘体受损,品质大大下降,甚至出现了倒吸精魂的情形,而原本,凭我的秘体,与葛天双修,能让他顺利进阶晶变期,可如今,只怕化液期都难,我第一次看到,葛家人对我怨怒的神情,我躺在床上,虚弱无力,可耳边,听到的都是他们关于我秘体的各种猜测,对我的各种发落,之后,他们派来了南嬷嬷,给我分析厉害,计算恩情,这些年欠他们的,就是做妾也无法还报,何况,我现在的身子,不仅需要他们的药材调理,我哥哥,也需要他们的支持……” 杜兰惨然笑了笑。 “我其实不那么在乎能不能继续修仙,也不在乎这身体是否会一直衰败,我只是不想听到那些话,不想看到他们那样看我,不想……我呆了十二年的地方,比家还要温暖的地方,会变得那么冷漠,那么陌生……” 桑落敛了眼眸,慢慢道:“没有别的选择么?” 杜兰笑了笑,眼中无情无绪,“我欠他们的太多了,就算不是为了哥哥,我也只能这么做,更何况,我和哥哥之间,有一个人能好过,不是很好么?” 她笑了笑,片刻,脸色却慢慢僵硬,她慢慢垂下头,把脸深埋在手肘间,声音轻缓,似安慰,似说服,一字一句缓缓着。 “我其实应该很感恩了,至少,我幸福了十二年,葛家,从未亏待过我。”(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纳你为妾 “师姐想明白了么?一旦做了妾,除非葛家灭族,否则师姐难有翻身之机。” “很多事情,没有那么一清二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纸包不住火,杜师兄知道了怎么办?” “哥哥一定会知道的,不过木已成舟,什么都来不及了,气恼也罢,怨恨也罢,他会有自己的人生。” “很多事愿意想想,都会有办法解决,不管怎么说,不到最后,希望师姐不要放弃。”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不要告诉哥哥。” “好,我不会直接告诉他。” “池师妹。” “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 杜兰看着面前飘飞的闪烁晶石,目光有些恍惚,杜枫替她倒了一杯药汁,见到她这个样子,有些奇怪,“兰儿?” 他目光温柔,“怎么了?” 杜兰晃了晃,看了眼杜枫,嘴角刚刚要浮起笑意,池桑落的声音却幽幽传来,“应该是不舒服。” 不舒服? 杜枫紧张,看了看杜兰,“哪里不舒服?” 杜兰还未说话,桑落的声音又再次传来:“很多时候,不舒服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 “池师妹。” 杜兰提醒地看了桑落一眼,杜枫却蹙起眉头,不解地看向桑落。 一旁正在吃一盘金丝酥雀的尤淋闻言奇怪,看了杜兰一眼,“凭桑落师姐的实力,连我都要称一声师姐。杜师妹怎么不改口?” 周晋闻言好笑,“人家怎么喊是人家的事,你怎么喊是你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 尤淋瞪了他一眼,还没开说。嘴里便被人塞了一口珍珠鸡,她一愣,转头却见池桑落朝她盈盈一笑,“你吃的太少了,该多吃一点。” 换句话说,你话太多了。该少说一点。 一些不明其意,愣怔地看着尤淋身边的一盘盘鸡鸭鱼肉,这还叫吃得少?这女人的胃口也太大得过头了! 杜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未理会尤淋的话,可杜枫却不容易糊弄。沉着脸,仍是朝池桑落道:“池师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不傻,池桑落和杜兰,一个分明有话要说,一个却故意阻止,岂会不令他敏感? 杜兰请求地看向池桑落,后者却淡淡道:“没什么,只是希望师兄对妹妹更好一些。希望师兄更关心妹妹一些。” “池师妹!” 杜兰此刻颇有些似惊弓之鸟,虽然知道池桑落是为她好,但很多事情。谁都没有办法。 一旁的葛天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之前杜兰和池桑落坐了那么久,他一直心有怀疑,见到此景,更不由冷冷地看着池桑落,“不知道池师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桑落笑了笑,“言者无他意。听者有鬼心。” “你!” 桑落不再理会他。 “请问,这位是池桑落池师妹吗?” 一个身着青袍的白须老者观望了四周。捕捉到池桑落的身影,笑意盈盈,朝此走来。 一众人见此,都意外地看着老者,周晋和罗清对望一眼,似乎都认出了,这人是煌珏身边的人。 桑落偏头,看了他一眼。 “是。” 老者笑了笑,左手摊开,“煌师兄有请,还请师妹移步。” 煌师兄? 煌珏? 两年不见,他的修为提升了这么快么? 桑落未再多想,点了点头,和静河上的同门告了辞,便随老者前去。 葛天听闻是煌珏要找她,神色莫名,目光一变再变,最后,将面前的酒水一饮而尽,神情沉默。 桑落淡淡叹了口气。 的确与杜兰所说,并非什么事情都可以分得一清二楚,葛家纵使有目的,但那么久的恩情,不是说舍便能舍去,人非草木,更不是机器,不是什么事都能快刀斩乱麻,更逞论,她还需要葛家的帮助。 除非她自己愿意撕破脸,破而后立,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替她做决定。 她也一样。 跟在老者身后,桑落静静地思考,前面的人,听她叹气,却以为她在为见煌珏而紧张,不由淡淡一笑,“师妹不必紧张。” “到了。” 老者停下步来。 面前,绿茵成片,流水潺潺。 满地的绿意中,银衣少年面容精致,目光高傲地坐在一方茶几之前,懒悠悠地喝着茶水,身边无一人守候。 但看不到人,却并不是没有人。 那老者将桑落引领至此,笑意满满地朝煌珏鞠了一躬,便沉默离去。 桑落站在原地,神色安然。 “怎么?” 煌珏勾起唇角,眼中似是放着光,慢悠悠地倒着茶水,“故人相见,这位师妹竟是一句话都没有么?” 便是这么静坐着,也能感受到此人身上散播出的强大气息,甚至灵气,比惑老的更为凝厚,但却远远不足入灵后期,也就是说,快要突破了。 桑落感应到此,淡淡一笑,“煌师兄。” 煌珏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仍然平静,无波无澜。 原本就是想要看看,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样子?看到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没想到还是和当初一样,冷漠、疏离、清高,便是笑着,那眼中却写满了拒人千里。 煌珏眸色黯然下去,但片刻,却也嗤笑。 凭他的地位,什么人不上杆子凑上来?什么人不对他趋承讨好?什么在他面前,还敢自称天才? 更逞论,一个这般资质的人,面对他的示好。还敢玩清高? 到现在还是如此。 煌珏简直觉得可笑。 心中有了气,他也不欲再理会此人,茶水一杯一杯地倒下饮尽,他沉默着,她也就必须沉默! 桑落有耐心。静静地等着他,目光看着四处。 可以感应到,四下,有不少人盯着。 何必盯着,她又不是洪水猛兽? 这四下,的确有不少弟子。但见到这个场景,却忍不住心中奇怪,个个面面相觑,不说话,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是什么意思? 那邬老最是沉不住气。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说话,方才引领桑落的落老却摇了摇头,传音道:“煌师兄的事情自由他随心处理,我们只管候着便是。” 邬老想了想,看了眼远处的池桑落,有些不耐,“要不要……” “绝对不行!”落老厉看了他一眼。“我们万万不可擅自决定,何况,之前你没注意?奚长老单独和煌师兄说了一席话。之后,煌师兄神色便一直不佳,这个时候,谁都不能莽撞。” 一齐人,以落老资历最高,自以他为马首。邬老虽然不悦,却也不可违拗。其余人闻言,也俱点了点头。谁都不再言论。 一时,又安静了下来。 而灌着茶水的煌珏,一杯一杯地饮尽,却不如桑落耐得住这沉默,手紧了紧,心中一怒,砰地将手中的杯盏扔开,冷眸盯着池桑落,“你倒是沉得住气!” 桑落蹙眉,看着他。 “师兄有话但说无妨。” 但说无妨? 煌珏沉着脸。 “你当真不明白?凭我现在的能力,想要捏死你,易如反掌。” 桑落蹙眉。 “为什么要捏死我?” 猛然听他这么说,她是真不明白。 可煌珏闻言,却是话噎,气得反而笑了出来。 倒像是他是傻子一样? 可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发怒,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像装了一根刺? 从第一眼,他就很喜欢这个人。 为什么不能对他好一点,谄媚一点,温顺一点?这样他就不会这么不高兴了,凭他的地位,他可以好好保护她,而不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发气! 但凡她对他好一些,和别人一样,和所有人都一样!那么他也不会记那么久了,不会烦那么久了,不会看到这个人,心里就狂躁得莫名其妙! 说到底,都是这个人的错。 如他这般的存在,就是长尊见了也会给三分薄面,她算什么东西? 煌珏冷眸看着她。 慢慢地,他躺了下去,靠在一块漂浮凝珠,“我说说而已,对我来说,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淡淡道,“落老。” 远处的灌木林中,慢慢走来之前的老者,那老者恭敬朝煌珏行了一礼,会意着点了点头,转身,朝桑落微微笑道:“恭喜池师妹,煌师兄就快进阶入灵后期,而他的意思,是要纳你为妾,待他出关。” 纳她为妾? 桑落心中浅浅的明白什么,却也没想到煌珏想纳她做妾? 说什么,她也是入灵中期修士,和煌珏的修为等阶一样,纵然他天资卓绝,可现在,也没有这个资格! 纳妾,本身就是一种侮辱,何况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侮辱。 不自禁,桑落有些好笑,第一次,静静地打量起面前的人来,不到十五的年纪,对于修仙者来说,何其青涩懵懂,他要纳妾,有这个功能么? 煌珏冷冷地盯着她。 片刻,桑落也笑出了声,煌珏神色不虞。 “第一,师兄没这个资格,纳妾,若非双方自愿,那便需要相差一个等阶才行,第二,我对师兄没兴趣,相比,我更乐意在宗门修行,第三,凭师兄资质,虽说进阶后期并无瓶颈,但修行,最忌产生心魔,两年了,师兄过了。” 她说得自然,随口道来。 煌珏听此,眸光却骤然一紧,脸沉得要滴出水来。 落老皱眉,听到这话也是面色不虞,正要说话,煌珏却一掌将他推开,猛地站起身,推翻面前的茶几,“你有什么了不起!心魔?你也配成为我的心魔!” 落老紧张地看着他, 煌珏脸色一沉再沉,想起之前奚若幽的提醒,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可笑,心魔,真是可笑! 可这般想,心里却笑不起来,原本,他不是想要纳妾的,他就是喜欢她!以前,只是单纯地喜欢她的样貌,水水灵灵,只觉得漂亮得不得了! 可这两年时间,一遍一遍地想着这个人,却越来越深刻,修仙不论年龄,哪怕相差几万岁也可以在一起,他从来都对她有非分之想! 他就想和她做双修伴侣,如果她对他好些,他什么都可以给她! 若不是她永远都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永远看他的目光都带着疏离,他绝对不会提出纳妾这样荒唐的念头! 心魔? 他会让别人成为自己的心魔!(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黄鼠狼拜年 见到煌珏这个样子,落老不由忐忑,“煌师兄……” “滚!” 桑落闻言,没有多言,转身,远远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煌珏却笑了笑,只觉自己在犯贱! …… “凭你的资质,那样的女修,配不上你。” “若你勤奋努力,师傅自会为你物色宗门内更好的女修,便是其他宗门,也不乏有实力超群,姿容绝色的天资良配。” “如今,你的目光中已隐有戾气,切记凡事郁结于心,不得舒展,极易产生心魔。” “明日之后,你便闭关吧,无论有什么事,都暂且搁置在后,突破了后期修为再说。” …… 落老静静地看着煌珏。 猛地银袍翻转,煌珏脸色沉沉,大步离去。 谁都不配成为他的心魔! 等他突破了入灵后期,休想逃脱他的手掌心! 落老连忙爬起,紧而追上…… 绿茵花榭、长亭石径。 神情默默,桑落一浅一缓地走过,眉目间温润平静,脚步在安静的四围中叩响,一轻一浅,低低冉冉…… 她承认,刚才的一幕,让她不舒服。 不喜欢任人拿捏,不喜欢任人摆布,不喜欢被人说,纳她为妾。 就算是他要做她的妾,她也不屑。 她就是她,一直是她,不依附任何人,不倚赖任何人。 她的路,由她把握,她的未来。由她决定。 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眼眸,轻轻一挑。 脚步轻跃,白靴踏着宽阔的水域,勾起水花飞溅。风势掠过水面,白衣翩然,倏然而没…… 水凝露台,彩色消弭。 喧嚣散尽,徒留一片静谧。 望着杜兰眼角眉梢的忽明忽黯,杜枫终究是忍不住。抓住杜兰的手,“你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葛天看向杜兰。 心中苦涩,杜兰笑着,淡淡摇了摇头。她看向葛天,“你带我回去吧。” 葛天正要应声,杜枫皱起了眉,“怎么?妹妹要出嫁了,这么快就连哥哥也嫌弃了?” 杜兰沉默,葛天却蹙了眉,“杜师弟何必说这样的诛心之言,便是杜兰如今的伤……” “诛心之言?”杜枫看向葛天。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和妹妹说句话,便成了诛心之言?” 葛天不虞。 杜兰叹了口气。“我实在是累了,你们两个一起送我回去吧,马上便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葛天闻言松了口气,杜枫听此,眉宇却更是一紧。马上便是一家人?从来,你都不是将葛家看做自己的家。葛家人看做自己的家人吗?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杜兰被葛天慢慢扶起,杜枫压住心思。伸手,从右侧扶起杜兰,心中,却一直想着之前池桑落的话。 为什么那么说? 到底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杜兰越是掩饰,他越是不安。 扶着妹妹虚弱的身体,杜枫又是怜惜,又是担忧,转眸间,忽见远处飞掠的白衣身影,他心中一动,忽然道:“对了,我想起还有一件事情拜托罗清师兄,葛师兄,你带着妹妹先回去。” “哥……”杜兰未解其意,杜枫已经将她全部倚靠在葛天身上,情急飞跃而去。 “池师妹!” “池师妹!”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桑落身形一顿,便看到邰郁青和杜枫两人一左一右朝她飞来,杜枫见是邰郁青,忙笑道:“先借她一步!” 说罢,他抓着桑落便是一飞,桑落知道他要做什么,自然没有阻止,安静跟随而去,直到两人落到雪湖岸边,杜枫首先松了手。 笑意尽敛,眸色凝重。 “池师妹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杜枫看着她,“放在宴席之中,池师妹话中有话,不知道现在可以明说了吗?” 桑落看着他,淡淡道:“解铃还须系铃人,不用我说,师兄应该猜出了些什么,我只想说,兰师姐的病情,才是解决一切的关键,不过多余的话,我答应了兰师姐,不会多说。” 杜枫神色一冷,“事关我妹妹,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真是大事,承诺又算得了什么?还请池师妹据实以告!” “若是有心,连我都能猜出来,师兄为何不可?何况,我终究是个外人,兰师姐愿意告诉我,是对我的信任,我不愿意辜负这种信任。” “若是她有不利,师妹也不愿辜负这所谓的信任吗?” 桑落暗叹一声,关心则乱,他此刻都把握不住激动,若是由她告诉他,一时之间,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凡事,只有自己琢磨,循序渐进,才能将情绪控制到最佳状态。 毕竟,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见到桑落沉默,杜枫心中压抑的紧张和忐忑更是爆发,“池师妹不说,是不是这件事牵扯到什么人?”他的眼光有点冷,“所以池师妹不愿意得罪旁人,想要置身事外?” 想要置身事外? 桑落笑了笑,何谈想要置身事外?她原本就不在事内。 更何况,说句实话,就算杜兰今日真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不会为她,去与整个大家族对抗,她做事只讲利益,哪怕情分,也是一种利益,可杜兰显然还达不到那样的情分! 桑落的笑容清浅,透着浑然的安静和淡漠,杜枫想到自己的话,心中一突,不由歉疚起来,“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 桑落笑了笑,“还是那句话,若能将兰师姐的伤势完全医治好,一切自然迎刃而解,若是治不完全。那说什么都是多余。” 杜枫皱眉,“可是她的伤势,就算是葛伯伯也说只能勉强医治。” “天下间奇珍异宝无数,一个葛家又有多少见识?师兄身为水幽门弟子,怎么舍近求远?只要想想。未尝没有机会。” 杜枫闻言,这才如醍醐灌顶!眼眸瞬时大亮! 对呀!他怎么将这个传承上万年的宗门大派给忘了,反而只盯着一个小小的世家! 只要葛家出面,请求宗门的长老相助,谈妥利益,水幽门不会没有办法! 五行十大宗渊源深厚。其中雷震谷更是与水幽门交好,这些真正的修真大派,岂会治不了兰儿的伤势! “对对对对对!你说的对!”杜枫激动得舌头都打颤,来来回回走着,捶打着手心。“就算是再稀罕的宝贝,只要能医治妹妹,葛家也一定会出全力!到时候,只要找到了办法,不愁无药可医!” 杜枫激动着,想到什么,又一把抓住桑落,“池师妹。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桑落淡淡抽回手,“我们从长计议。” ~~~~~~~~~~~~~~~~~~~~~~~~~~~~~~~~~~~~~~~~~~~~~~~~~~~~~~~ “墨山!” 邰郁青双眸一亮。尤淋也是一喜,周晋、王翰、莫虚留、袁真等人,也俱是面露赞同之色。 墨山是落方天周的一座天然灵山,其中不乏珍奇异兽、奇花异草,原本他们此次小比之后,都是打算要再历练一番的。杜枫既然需要珍贵的千年冠心花和噿魂草,只要愿意付出相应的酬劳。他们也正好趁此机会去磨砺一番,虽然墨山同样险恶。但凭他们几个人,也有能力闯一闯,同时,还能寻觅一些合适修炼的珍贵灵植! 见众人心动,杜枫朝桑落挤了挤眼,冠心花和噿魂草是杜兰目前最需要的稳固溃烂秘体的药材,得到了这两样灵物,杜兰的病情便能暂时控制住,到时候,再请求葛家人出面,亲自向宗门求得解救之法,时间上,正好来得及,等杜兰的身体完全恢复,再行成亲之礼。 杜枫心中有了计量,继续笑道:“邰师姐、周师兄、王师兄、莫师兄、袁师姐、尤师姐还有池师妹!承蒙各位相助,若是哪位真能觅得此两种灵草,事后,我一定会付双倍酬劳!” 双倍酬劳! 听到此,众人更是双目大亮! 尤淋激动地看向池桑落,但立刻,她却又皱起眉头,朝向杜枫道:“杜师弟,话虽是如此,可你这称呼就乱了,连我都叫桑落师姐,怎么你老是池师妹池师妹的叫,和杜师妹一样,听得我都乱了。” 她还在烦恼这个问题。 杜枫哈哈一笑,朝桑落道:“对!实力决定身份,是该叫池师姐!” 见这样说,桑落也不再多说什么,笑笑道:“那……三胖师弟。” 尤淋舒了口气,这才安心了。 杜枫闻言,更是哈哈大笑。 对他来说,一切都是小事,只要妹妹的事情解决了,他才真正安心。 周晋想了想,对整个墨山之行分析了一番,众人都认真聆听,唯独池桑落,心中松下一口气,同时,却在思考别的事情。 周晋等人讨论了一阵,不过墨山之行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计划分明,周晋大约说了一下,众人提了几点,也都满意地点了点头,但事后,几人必然还要详细打算一番。 这般事了,邰郁青想起之前煌珏寻桑落的事,不由好奇,正欲问点什么,一旁的王翰却抢先,朝桑落笑道:“池师姐,我想起一干侄子,是千草堂的人,上次带着一帮人误闯佘山,想来定是给你带了不少麻烦,这次来我水凝小比恭贺,他看到你,还问及你的事,我给他一说,他吓得不行,忙说要来跟你道歉,你,愿不愿意去见见?” 千草堂的人? 其余几人俱是好奇,他们也听说过千草堂出了窃贼,丢失了不少灵植,没想到,还牵扯到了池桑落,一时,众人都看向她,邰郁青见又有新鲜事,更是满脸兴趣。 无人知道桑落心中狐疑,只听她面上淡淡道:“上次佘山之事,他们也是例行公事而已,并无不妥,现在见他,倒显得我小气了。” 委婉拒绝。(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我不要 王翰闻言,却不以为然,忙地笑笑:“其实他也就是聊表心意,带了点小礼,师姐若是不嫌弃,不妨见见他,免得这没脸的厮日后提心吊胆的,虽然知道师姐是宽宏大量之人,但也让他安安心。” 让他安心? 桑落神情淡漠,临走之前,但凡是千草堂的人,她都会提防一二,何况,王翰看起来如此执着,还可能是收了对方一些好处,如此,她岂会没有半分怀疑? 想了想,本欲再说什么,谁知邰郁青却双眸一亮,不由抢先道:“池师妹也不是小气的人,你都这么说了,不如让他来见见,看他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果然是邰多事的作风! 王翰闻言一喜,忙道:“他就在后面,我喊了他过来。” 他这一说话,身后,当真有一个身着青袍的男子,正是上次盘查佘山的卫南。 一得到王翰的提醒,那卫南立刻捧了一个托盘,讪笑着脸凑了上来,面对着一众入灵中期修士,有些紧张,声音忐忑地朝各位问好,略略站在王翰身后,眼眸,却一直心虚地看着池桑落。 确实一副来道歉的模样。 桑落好笑,饶有意味地看着他,好,今日,她也看看,此人要玩什么花样。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何况,她也做好了打算。 见着这样的池桑落,心思不明,卫南的心提了起来。 “到了此时还不说话,难道要我替你说!”见卫南还没表示,王翰不由怒道。 卫南一颤。忙地上前,朝桑落俯身,恭敬有礼道:“上次是师弟眼拙,怠慢了池师姐,还请池师姐见谅。” 躬身九十。诚意十足。 一众人,全都静静地看着他。 桑落眼眸打量,却不叫起他,反而懒懒一笑,“师弟例行公事,何谈怠慢?我并未放在心上。谈何见谅?如今师弟言辞恳恳的这番话,又,想要将我置于何地?” 语言轻慢,语气质问。 卫南心中募然一颤,嘴里发苦。王翰见此,却心中不乐意。 好歹对方也是真心实意来道歉,就算只是入灵初期修士,但不看僧面看佛面,都说了是他王翰的干侄子,怎么也得给他一个面子! 如今对方又是好言相和,又是送来礼物,难道这都容不下?非得要让对方难堪! 心中着怒。他也就冷冷道:“还不快起来!池师姐已经不追究了!” 不等桑落发话。 卫南闻言,立刻挺直起身,略略退后。王翰挺直腰杆站在他身边。 见此,桑落眼眸轻轻一抬,却不由一笑,如今这二人一唱一和,那干她什么事? “事情既已了了,那就……”王翰正要说话。卫南却挤了挤眼,忙地赔笑道:“叔叔等等……”他诚恳地看向池桑落。“虽然师姐大人有大量,但此事还是师弟考虑不周。擅自进入百凝之域,本身便行事冒犯,何况,当时师弟,确实没有资格盘查各位,这道歉是必须的,至于师姐接不接受,那便是师姐的肚量了。” 他特意着重“肚量”两个字,微抬眼目地看着桑落,拱手呈上托盘,“一点小礼,还望师姐笑纳。” 金色的铜盘,覆盖着一张石榴色坠流苏撒花绸布。 这便是目的么? 桑落静静地看着这面前的绸布,凭她神识,可以很清楚地感应到下面只是一件普通衣裙,银丝镶珍珠织就,做工倒是精致,仔细瞧着,并无任何不妥。 但看不到任何不妥,不代表没有任何不妥。 见到桑落不表态,王翰不虞,淡淡道:“一笑泯恩仇,收下薄礼,也便是师姐宽宏了。” 桑落无奈看着他,这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听她说话。 没有恩仇,谈何宽宏? 不过,也罢。 “好,”桑落看着卫南,微微一笑,“没想到这件小事会让师弟如此挂心,既如此,权当我领了师弟的心意,不过这礼我却不能收,还是……” “仅是薄礼而已,师姐何必推拒!”卫南有些情急,至少也得打开看一看,怎么连绸布都未打开,就拒绝? 他一插言,其他几位中期修士都很是不悦,便是王翰,也脸色难看。 卫南无知,还自顾自道:“这件衣裳是师弟精挑细选,绝对衬得上师姐的人品!师姐不妨先看一……” “卫南!”王翰冷冷地瞪着他,“池师姐话还没说完,有你说话的份吗!” 卫南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无礼,忙地闭上嘴,歉疚地看着桑落。 桑落笑了笑,这话真是自打嘴巴,明明之前还说是今日乍见到她才想起来道歉,现在又说是“精挑细选”…… “这有什么?”邰郁青不耐烦这几人磨蹭,伸手欲掀,“我来看看!” 抬手阻止了邰郁青的手,桑落淡淡道:“师弟与我并不熟识,说句多心的话,这东西无论是什么,我都断断不会收下,即便今日送礼的不是卫师弟,是其他人,我也不会无端收人礼物。” “今日,我话就说在这,若是要我领了师弟的心意,这东西师弟便自行退回去,毕竟凡事孰轻孰重,这礼本身有没有都一样,不过,若是想要我接受这礼,那么没办法,我不要。” 不说别的,她就是,不要。 卫南愕然,他本来就是有备而来,也想着明面上送礼,对方定然无法拒绝,但他绝对没有想过,会是这个局面? 话说得这么肯定直接,这……这让他怎么继续下去? 便是王翰,一时,也不知如何争辩才好。 毕竟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坚持送礼。未免显得自己太无礼了一些,修仙之人,的确会有自己的计较,警惕些也正常,话放到明面上来说了。倒显得对方坦荡,自己再争执也什么,就太无理取闹了。 他想了想,也罢,他的目的就是要息事宁人,又不是要将事情闹大。既然池桑落说了不再计较,此事便算罢了,一点薄礼而已,接受与否都无伤大雅。 想着,他正要说话。谁知那卫南挣扎了一下,仍是不甘道:“师姐不必担心,这衣裳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师姐愿意看看,保准会喜欢!师姐,但请看看,看看而已都难道不行?” 王翰蹙眉。 便是这四下的人,看着卫南的目光都有些不满起来。凡事过犹不及,卫南此举,的确太莽撞了! 桑落不语。笑笑便转而离开,一点面子也不给卫南。 见到此,卫南脸色铁青,可抬头看着王翰,对方却也不替他说话,与几位同门告辞之后。便瞪了卫南一眼,离开了。 这……算什么? 卫南简直不敢置信!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这隐蛊的设置极为隐秘。并非是直接藏在衣物之中,而利用了极为巧妙的方法。只要一打开绸布,无论对方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穿,都一定会中招,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对方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直接拒绝?连打开绸布都欠奉? 卫南愕然! 看了看隐藏在丛林之中的眼睛,他暗恨,刚要与几位中期修士道辞,这些人竟也都不理会于他,自说自话地纷纷离开,留下他一个人气也不是,恼也不是! 深深低着头,他咬了咬牙,一把将托盘丢开,石榴色撒花绸布光润滑过,露出了银衣一角,月光之下,珍珠银丝相得益彰,自发有光华流转,一针一线,巧夺天工,的确是美轮美奂! 卫南神色大惊,立刻避开光芒,挥手将绸布遮掩,松了一口气,讪讪将绸布包裹着衣裳,看了看四下,做贼般跑开。 面前是深沉的黑色大门,卫南不敢看门后的背影,忐忑地站在外面,一旁,是印老陪同,但比起他,也同样好不到哪去。 河超水的怒火,没人敢承受。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面对他们的回话,河超水什么也没说,最后,才淡淡道:“算了,原本也没指望你们能成事。” 听到这话,两人才同时舒了一口气。 “照你这么说,他们是打算要去墨山?” 卫南闻言,猛地躬身道:“是,事后,叔叔的确是这么跟徒儿说的,他要去一趟墨山,让徒儿替他办些事情,而池桑落,也会在其中,师傅是不是要让我们再……” “不用了,”河超水淡淡道,“你们这样的修为,我根本指望不上!此事不能再拖了,看来还得要我自己动手。” “墨山?好!那人就算有三头六臂,难道还能逃过我的手心!” 卫南、印老闻言大喜,只要河超水亲自动手,那就不会出任何意外了,就算他们都是入灵中期修士,但和河超水,却根本无法比拟,这下,他们也不必再折腾了。 遣走了二人,河超水眸色渐沉,原本她是想要利用轮回玉之力来巩固修为,没想到中间出了差错,而今,她的修为停留在入灵后期,不上不下,还时常不稳,若是有灵精在手,何惧这些麻烦? 看来只能暂时将其他事情搁置,先去墨山,解决了她一直烦躁的事情再说! 池桑落……池桑落! 如果她记得没错,就是当日千草堂见过与秦宁长得十分相似的人! 好,好! 新仇旧恨一起算! 那个人,给她带了那么多麻烦,她一定不会放过!(未完待续) ps:【马上要进入全新的阶段,需要好好构思情节,卡卡卡卡……】 第一章 美少年池桑落 崇山峻岭,层峦叠嶂。 巨大的墨池,坐落于连绵群山之中,状如墨砚,通体玄黑,墨山因此而得名。 高大壮阔的山峦,其间,山鸟啼鸣,群兽潜伏,一行水幽门弟子驾驭法宝,如流星一般没入山中,不见身影。 “哈哈哈!”莫虚留豪放的大笑声传遍四方,引起一阵阵回声,他双目锃亮,喜不自胜地看着面前巨峰上的一株三尺宽血色大花,惊喜叫道:“没想到我们的运气竟然这般好!一来就看到这冠心花!只不知这花是多少年成分,是否满足杜师弟的要求!” 杜枫见此同样大喜,还未说话,却忽听到一阵轰地响动,整个天空,一下子涌来一股强大的乌云,气势腾腾压迫,几个人全部一惊,其中尤淋更是惊呼:“入灵后期修士!” 那股压迫感越来越近,直朝此处而来,众人俱都面色难看,周晋拧眉道:“不要慌!对方不一定会动手!我们不要惹怒对方,静观其变!” 他这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哈哈的笑声,一个尖利的女子声音响起,“你倒是懂得我的脾性!” 声音刺耳,口气嚣张,一阵狂风扫过,黑雾遮掩下,女子声音急迫道:“怎么只有你们!池桑落呢!” 声音来者不善! 其他人还未说话,心中讶异之时,杜枫面色惊异,想了想,立刻道:“仙子有何要事?池师妹并不在此。” 并不在此? 河超水瞪大眼睛,喝吼道:“她不在这?那她在哪儿!” 杜枫警惕地看着空中的人,恭敬道:“池师妹已离开宗门,至于去哪。她却未明说,好似,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 什么! 河超水不敢置信! 那个女人离宗了!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不是说来了墨山,怎么现在却又离开了宗门? 很长一段时间?那岂不是这段时间都找不到人? 怎么会? 怎么会! 可恶!!! 竟然又在她眼皮子底下跑掉了! 火气郁结,胸口欲裂。她大叫一声,狂躁的灵气如乱风一般冲射,引得整个山林震颤不断…… 某人轻轻揉了揉耳朵。 月白色右衽长锦衣飘逸而动,奇巧的虬枝蜿蜒点缀其中,衣襟袖口处银色镶边,勾勒着精致的花纹。竹青绿的敞口纱衣外披,一行一动碎芒四溢,光华流转,腰间一条银带相系,坠着一块折扇型碧玉、一袋紫色精致香囊和一个碧绿色的小小储物袋。 三千青丝束于一处。冠碧玉、插银钗。 眉清目秀,风度翩翩。 好一个俊俏美少年。 此人,便是之前早已计划妥帖的池桑落。 此刻的她,嘴角含笑,神色轻松,眉目温润,气质平和。 早在小比之前,她便已经计算好了。她不可能一直呆在百凝之域,而宗门的其他地方,随时都可能遇到河超水的人。敌暗我明,只有千日捉贼,没有千日防贼,再加上之后又被煌珏盯着,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宗门。 而她。原本就是要另寻机缘,呆在宗门腹背受敌。左支右绌,也不利于修炼。 再加上她入宗已过一年之期。已然需要承接宗门任务,故此,她便直接选择了离开宗门,守护京都宁王府的任务。 上一次派遣弟子守护,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那宁王府权势日渐鼎盛,在落方奉咸这一带朝廷中,权势地位非凡,若是寻常凡人,那宁王自是不惧,可是一旦涉及修仙之人,他便如弱质妇孺,难以与之对抗,十年来,他也不断请求过宗门庇护,可一来水幽门事多繁杂,难免疏忽,二来凡界灵气稀薄,能够派遣的弟子修为又不能太弱,修为高的又瞧不上替凡人做事,人选难以决定。 最近三年,那宁王愈显焦躁,频繁向水幽门请求,礼物送了一波又一波,原本水幽门是瞧不上宁王那点小礼的,但便在一年之前,破天荒,宁王竟亲自送来了一块罕见佛山玉,品质奇佳,即便在修真派中,也算得上中品宝物,再加上宁王态度诚恳,执事堂的人便破例将“守护宁王府”的任务升到了宗门任务石的第一百三十八排,没想到,之后没多久,便被池桑落主动承接下。 按说一般刚进阶入灵中期的年轻弟子,都是天赋非常的,应该都会立刻为接下来的后期境界做准备,承接这样的任务,离宗时间太久,俗物缠身,并不利于修行,不过难得见有人愿意接下此任务,执事堂的人也没有多言,直接将令牌、玉简等一应物品给了池桑落,登记过后,便允许她离宗。 宗门之内,也会给她划下一千个贡献点,回宗后再划下一千五百的贡献点。 同时,宁王府得到消息,宁王更是喜不自胜,雷厉风行地让全王府庆祝,等待大人物的到来。 除了宁王,王府中其他人并不知晓各种缘故,个个莫名其妙,但打听也打听不出,又不敢忤逆宁王的安排,于是一个个也只好揣着糊涂装明白,为那个不知底细的人操办起来。 京都宁王府,一片莫名其妙的喜气洋洋。 桑落已经离开了宗门,此刻,便站在奉咸京都的南北大街之上,避开国道,看着面前繁华的人间景象。 层台累榭、丹楹刻桷。 大街上,店铺林立,吵吵嚷嚷。 来往的书生、闲话的老者、相马的男子、买药的妇女、嬉戏的小孩…… 一支骆驼队慢悠悠地走在前面,衣着鲜艳的女子,拿着团扇,笑语嫣然。肥胖的妇人,抖了抖身上的赘肉,摸了摸嘴角的油渍走入巷口,小孩趁着小贩不注意,偷了包小食拔腿就跑…… 她这般看着。一些人也同时注意到她,容颜如玉,气质如兰,站在这热闹的城街之上,自成风景。 神识扫过一周,隐约。可以感受到几股强大的能量,看来这凡界之中,的确有不少修仙者逗留。 桑落寻觅了一番,找到了宁王府的所在,提脚而行。没走几步,身边一个妇人拉扯着一个粗壮的女子便拦了上来,忙地朝桑落喷唾沫口水,“这位小郎君,这位小郎君,二九年华的小娘子要不要?床第功夫了得,人能干,能烧水能做饭能生娃。保管让你满意,只要二两银子!” 桑落愕然,竟然还有这等事? 她看了看面前盯着她眼睛都快掉出来的女子。笑了笑,退避一下隔开了妇人伸出来的手,“实在不好意思,我身板小,承受不起她。” 她这样一个“娇小的男人”,的确承受不起这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桑落笑了笑,绕身避开。在妇人和女子愕然的神情下,远远走开。 一路上。为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事,桑落微微敞开了灵气护罩,一路平安到达宁王府。 眼前,红色大门敞开,石狮威严,阍人们个个面色严肃,屋檐张灯结彩,云梯台墀上,还铺呈一条红色地毯。 门匾上,金色黑底大字,写着宁王府。 桑落见此,踏步而入。 那一众阍人见着她,却都拧起了眉,其中一男子更是喝道:“干什么的!王府五丈之内不得靠近!今日我王府有要事,没事滚一边去!” 要事? 没有什么事会比她更重要了吧。 桑落也不恼,便这么静静立定着,看着王府大门,“通秉一下,就说,我来了。” 我来了? 阍人听此好笑,这算什么传话? “不是都跟你说了王府有要……” “哎!”其中一个守门皱了皱眉,看了眼池桑落道,“你别又狗眼看人了,你看人家的衣着,那可是上好的杭绸!那腰间的玉石,少说也值千两银子,还有这人的气派,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你别像上次那样又犯浑!” 那人闻言,这才抿了唇,神色有些不安,想了想,忙笑了笑,朝桑落道:“小郎君可有拜帖?” 桑落朝他微微一笑:“没有,你只管照我的话通传,你们王爷自然会明白。” 那人闻言神色为难,身边那男子忙道:“赶紧去!此人敢这么说,说不定是上头那几位爷,我们可担待不起!” 那人听此吓了一跳,忙地朝桑落赔了笑脸赶紧跑入府中。 说话的男子恭敬地看着桑落,将一个小杌子恭敬送下来,“小郎君要不要歇歇等?” 桑落摇了摇头,这片刻,那阍人已领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出来,一见到池桑落,中年男子忙地躬身:“请问是这位小郎君吗?” “是。” “好好好好好!”那管家面露喜色,立刻哈腰道:“在下姓曹,是府里的管事,王爷已经等候多时,这位小郎君请。” 一众阍人听得莫名其妙,便见着曹管家带着“少年”进入了王府。 今日不是说,除了王爷等的人,一概不会接见? 难道就是这个小白脸? 桑落顺利登堂入室,这王府中,上至世子郡主,下至丫鬟仆妇,却都瞪大眼看热闹,那宁王得知消息后,更是吓得从书房花梨木椅上栽下来,爬起就往外跑,比谒见皇上还紧张。 一众小厮看得莫名其妙,却不敢说话,跟着王爷跑。 “仙……小侄!小侄!”宁王气喘吁吁,连忙平复心绪笑道,仿佛刚才那踉跄要下跪的一幕只是个错觉,他微微抖着手,将苍白的手笼入袖口,忙地道,“请请请,这边请!” 哪怕强自控制住,还是敬畏十足。 身后一干王府公子看得迷糊,个个拧起眉,他们随着父亲征战沙场,便是谒见当今圣上父亲也没有这么失态,何时见他这么窝囊过? 从庭院跑来的妃嫔,也俱都愕然地看着宁王,眼见得宁王伺候佛爷一般将桑落引入厅堂,一个眉目深邃的女子沉着脸,朝身旁的嬷嬷道:“去叫王妃来,看王爷这个态度,我宁王府恐怕是来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让王妃亲自来处理!快去!” 那婆子听此,尖利个眼,点头立刻跑去办事。 整个王府,一时间,变得警戒十足起来。(未完待续) ps:【成绩已经无话可说了,开了新书,酱紫~】 第二章 入住王府 “王爷在里面多久了?”一身着锦衣的高贵妇人众星捧月在外,柳叶眉,丹凤眼,一双眼眸温柔精明,她的话音一落,身旁的侍卫立刻回禀道:“已经两个时辰了,王爷不许任何人打扰,还请王妃担待。” 女子秀眉一蹙,不耐道:“听说王爷等候的人来了?也在里面?” 侍卫听此忙点头:“是,王爷和那小郎君都在里面。” “只有他们两个人?” “只有他们两个人。” 王妃闻言,脸色一沉,她身旁一身着红色衣裙的女子听闻,更是不悦,“母妃,那人到底是……” “别说了!静观其变,我就不相信什么人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让王爷如此失体统!” 她说着,转身朝厅堂走去,“我们便等着他,所有人都等着他!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一行人,俱数前去。 二堂侧房内,尊贵无极的王爷恭敬地弯身站在桑落面前,脸上挂着笑,一句一句聆听,时不时点点头,但额头、手心,都渗满了汗珠。 时隔二十年,他是第二次这么近距离看着仙人,上一次那名守护弟子还是个粗壮大汉,一身的体毛,说话大嗓门,气势也极为嚣张,他那时只是个世子,见到父亲任那么个跋扈之人予取予求,心中还很是生了一阵子气,直到最后终于将那么一墩大佛请走,本来他还想以此劝诫一下父亲,没成想听到父亲盛怒之下,第一次说出了修仙界的事情。 他二十六的人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世上竟“秘密”存在整个一个庞大的修仙世界!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传说,直到他亲眼看到了祖传的水幽令牌,看到了王府一品阁之中的神仙居地,看到了祖传的佛山玉!他才不得不完全接受这么个荒谬的事实! 从父亲口中得知,他们宁王府。一直是依附于水幽门存在,不止他们,便是皇宫、王府和其他朝廷大臣,也各有宗门、世家依附,以求自保,而也是自从二十年前使守护王府的水幽门弟子不欢而去后。他们宁王府,再次未有任何修仙者前来保护过,便是对外,也一直是有名无实,这么些年。已经引起了不少有心人的关注,再加上宁王府帮助圣上开疆辟土,权势日益扩大,即便他为求自保以病为由主动辞去了征北大将军一职,一时,也难以躲避宵小的注意。 而且京都这些年,似乎暗有隐患,皇廷、朝堂之中。人员更替无常,整个皇宫,整个京都。都莫名笼罩着一股奇异的氛围,便是西王府、闲王府、太师府、车骑将军府,都暗中有不少来往,而京都几大势力似乎都在暗自抱团,唯独宁王府被独立在外,自然令他焦急万分!总觉得有一场大的浩劫即将来临。可他只能感受到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却无从准备。更无从下手! 迫在眉睫之际,他也别无他法。记得父亲当年说过,“如遇灭门灾祸,可便宜行事,为大局不拘小节,但惟记一点,永远依附水幽门!” 这一点他明白,谁都能得罪,但如水幽门这样的宗门大派绝对不能得罪!就算出了任何事,除了水幽门,也绝不能再依附他人!如此,他这才狠下心,将祖传的佛山玉呈献,终于得到了水幽门的注视,也自然而然有了这一次守护弟子的派遣。 在他心里,自然以为这是水幽门的强令派遣,而不知那佛山玉虽然珍贵,但对宗门大派来说也根本不足为奇,若不是这一次池桑落碰巧需要离宗,且寻一处地方修炼,也不会承接此次任务。 但即便如此,面对这样一个仙家中人,心中清清楚楚有了意识之后,他到底还是凡人一个,忍不住敬畏之心,这才在听到池桑落到来之时,露了那般的丑态,引起了王府的疑心。 不比之前的丑陋大汉,这当真是凡间少有的瑰玉少年,肌肤,是凡人难有的光泽水润,五官,是透着灵气的精致美丽,气质,是即便是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也堆叠不出的优雅高贵。 若是二十年前遇到这样的人,他也不至于气走了一位仙人! 看着少年慢慢淡下去的目光,宁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地移开目光,“仙师息怒,实在是小王第一次见到神仙中人,有些失礼了。” 桑落淡淡道:“我也不算是神仙中人,但王爷的事,我也都知道,多余的话,就不要说了。” 凭她的记忆和眼力,看档案时一遍就记下了此人所有的经历,他二十年前和一干王府子弟气走了守护弟子的事,也自然一清二楚。 听闻桑落如此说,那宁王如何还不明白自己的丑事对方早已知晓,有些讪讪,忙要说话挽回桑落对自己的印象,却只见桑落淡淡摆摆手,“我来,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对别人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王爷也不必烦心,我自顾我的事,王爷自顾王爷的事,我方才的话,也只是为了提醒王爷,便将我视作普通人对待,刚才那般的言行,太过了,若是希望王府日后风平浪静,我的身份,一定不能引起怀疑。” 宁王听此,连忙点头,仙家之事不能外露,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一旦被更多人知道,必会引起天下大乱,更逞论暴露了仙家之事,还要承受水幽门的怒火,那可是不生不死的折磨,他一介凡人,哪里经受得住! “仙师放心,今日之事的确是小王鲁莽了,绝不会有下次,只是未知仙师到来,有失远迎,实在怠慢。” 他说着,连忙躬身谢罪。 这一点,桑落自然承受下,片刻,才让他起身,“好了,今日的事情已经引起了王府中人的怀疑,我们也耽搁了太久,现在便出去吧。” 宁王听此,连连点头,经过了这么久的适应和桑落温和的态度,在桑落面前,他也勉强能够表现自然,打开房门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威严,还是那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宁王。 守在二堂的侍卫见此,连忙躬身道:“王爷!” “王府内眷呢?” “回禀王爷,王妃他们已去了王府小厅堂等候。” 宁王闻言拧起眉,小厅堂不过是招待寻常门客的,王妃此举,分明是给仙师难看! “把所有人都叫过来,一应事情,便在二堂处理!” “是。” 看着面前的威严挺拔,形容严肃的宁王,众人齐齐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还是那个威武不凡的宁王,没有变,可是,看着身着青衣,气势不凡宁王身边……相貌俊俏,身形娇小,简直如同半个宁王大小的青衣少年时,一众人,又登时黑了脸。 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开始令得王爷如此失态不说,现在站在宁王面前,怎么小得倒像个女人似的,越看越是违和! 站在宁王身边,总觉得……总觉得别扭! 王妃兰氏一直盯着池桑落,直到桑落与她对视时,她的目光顿时变得阴冷起来。 桑落浅浅一笑,朝她走去,微微倾身:“小侄见过叔母。” 兰氏一愣。 “见过各位堂兄姐妹!” 众人俱是一愣,宁王哈哈道:“好了,见过面也就好了,日后丁贤侄要在我宁王府住下,都是一家人,希望日后大家互相照顾,丁贤侄初来乍到,你们谁都不可怠慢人家!” “王爷!”兰氏不敢置信,从哪儿冒出来的丁贤侄,她怎么从来没听宁王说过? 众人面前,宁王也不好让兰氏下不来台,淡淡看着她道:“我会给你细说。” 现在便不能违逆了。 兰氏咬了咬唇,压下心里的疑惑,想了想,平缓语气道:“既然如此,王爷放心,我会好好安置丁贤侄的,绝不会……” “不必了,”宁王朝兰氏温和道,“丁贤侄的住所本王自有安排,不劳王妃费心了。” 兰氏意外,不解地看向宁王,宁王却只是给她一个安抚的眼色,兰氏微微垂下眸,片刻,点了点头。 在王府,她事事以宁王为先,也深知宁王做事严明、有分寸、懂得拿捏,事情没弄清楚前,她还是听从他的安排,就看之后他怎么说。 这般想,兰氏也不欲多呆,语气有些淡下来,“既如此,那没什么事,妾身便告退了。” 宁王张口,但又想到桑落说她之后还有事情,宴会庆贺太过大张旗鼓,且毫无缘由,还是免去为好,这么想,他也没有拦着兰氏,而兰氏一离开,其余的人却也俱是神色不明地看了眼桑落,旋即,一一离开。 而池桑落,也顺利以丁冬冬的名字,入住宁王府。 她的住所,是水幽门人特别在宁王府后山开辟的,富含天地灵气的一品阁神仙居所,因作为水幽门弟子承接了京都这边的任务,按照规矩,她也应该作为水幽门的代表,去参加京都地下的修真者集会。 当晚,她便带着水幽令牌,从王府离开。 而随着她的离开,一个黑衣身影,也立刻窜入了王府后院之中,兰氏,同之前的一位媚眼侧妃,便坐在雕花檀木椅上,静静地听着来人回话。 “这么说,这么晚了,那个人就这样离开了王府?王爷什么也没有说?”(未完待续) ps:【亲们不要误会,小吚只喜欢修真文,开新书是为了拉人气,双开】 第三章 荟星阁集会 来人回禀道:“是。” 兰氏一下沉了脸,她身边的侧妃王氏听此,心中疑惑,可看了兰氏一眼,却也故意引导道:“王爷待此人,倒很是不同……” 兰氏神色不悦。 “姐姐?事后王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怎么跟她说的? 根本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还严令她不得多管! 可想想,她怎么可能不管?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一再让王爷失态,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万一王爷受人蒙蔽…… 不行!此事她不能不管! 她是这宁王府的王妃,如果连她都置之不理,那就更没有人能说话了! 兰氏一下子站起身! “王妃,”黑衣侍从为难着,却又慢慢道:“有句话,不知……” “讲!” “王爷破例……将……将那人安排在了后山一品阁中……” 什么! 兰氏瞪大了眼,不能相信! 便是王氏,也跟着瞪直了眼! 一品阁,原本是老宁王的休养之地,背山面水,是宁王府风水最佳之地,可自从老宁王去世之后,便莫名封闭起来,平常没有任何人居住,便是宁王自己,也没有踏入过几次,现在居然让一个外人去住? 这么一个风水俱佳的地方,现在来了一个外人,就巴巴地收拾好让他住下? 兰氏和王氏对望,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怪不得之前不让自己安排,原来竟是早就安排好了? 宁王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兰氏的脸立刻阴沉下来。 王氏试探着看了眼兰氏,嘀咕道:“连世子爷都没有这般的待遇。王爷的心,未免也偏得太过了……” “哼!我不管那个什么丁贤侄的是什么人,我王府总不能坏了规矩!老太爷清修的地方,即便我们没有资格住下,总不能让一个外人抢了先!我绝对不会任事态这么发展下去!” “姐姐。您看……” 兰氏盯向那黑衣侍从,“大半夜出府,你派人跟踪上了么?” “王妃放心,属下派的人都是秘阁的好手,绝对不会引起注意,一有消息。立刻就会回报王妃。” 兰氏沉重着脸,点了点头。 这些年,王府也不是没有出过这些魑魅魍魉,但只要有她在,任何人都别想在王府跳撺!还没有一个人。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生事! 她会让那些人知道,她宁王妃的手腕! ~~~~~~~~~~~~~~~~~~~~~~~~~~~~~~~~~~~~~~~~~~~~~~~~ 沿着南北大街走过,很快,桑落又感应到了几个人跟踪而来的人。 看来她的事情,仍旧是避免不了引起王府中人的疑心,桑落想了想,走入了一间药铺,趁里面的人未注意。给对方施展了定身术,身子倏然一窜没入屋柱后,借着灯光。用驱藤术在门帘之后模拟出了隐约人的背影,感应着跟踪的人慢慢将药铺包围,却又不敢入内后,她这才换上了之前准备的女子衣装,从药铺后门离开。 参加荟星阁集会,她本就是需要以真面目示人。 一身水蓝色衣纱。头戴水波纹兜帽,如翕忽光影。隐没于后巷之中。 京都地下,巨大的荟星阁金碧辉煌。来来往往,俱都是隐没在京都内身份不凡的修仙者。 其中,有澹台山、武鸣峰、孟家寨、秦家这些就在奉咸之地的修仙门派和家族的代表,有海外而来,在皇宫办事的实力惊人的散修,也有风火门、土城、水幽门、八鬼门这些大型宗门的门人,整个荟星阁,形成了奉咸京都地下,最庞大的修仙者汇聚之地,背后的势力,也同样不可小觑。 此时,宽大的集会大厅之中,便坐着各地而来的修仙者,这是京都这一年来,第三次召开的荟星阁集会,虽是大型集会,但很多都早已拉帮结派,划分好了各自组织。 如澹台山、武鸣峰已是千年的老邻居,每一次派来的门人,也俱都联合一气,他们正好和星河殿的人坐在一处,这些人合作了数次,自成一股,每个人都沉默寡言,俨然一副瓶罄罍耻的模样,谁也无法插入,而同样,京都的散修也自拧成一股绳,同气连枝,对这些宗门和世家子弟都看不过眼。 而相反,本身宗门不和,家族敌视的子弟,因为所守护的凡人势力互相交好,经过几次患难后,也有搁置嫌隙,相互照应的。 包括风火门的风流云和土城的天琊,此刻便和一个女修坐在一处,静默地看着众人。 整个圆形的荟星阁第一大厅之中,几十个身份不凡的修仙者坐在其中,但到了现在,大门也仍旧没有封闭,已经有人越发不耐。 “怎么还不开始?”孟家寨的孟广竖起眉头道,“人都到齐了,还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 “就是,我们可没那么多时间!”澹台山的魏明也不悦道。 站在大殿之中的白衣蒙面女子闻言,淡淡一笑,“还请这位孟道友稍安勿躁,的确还有人未到,否则我们荟星阁也绝不会无端怠慢各位。” “哦?还有什么人?”一个身着麻布衣的老者眯起眼,慢慢放下茶,闻言,有了些兴趣。 “荟星阁收到消息,便在今日,水幽门弟子主动传音要求参加集会,我荟星阁也不可怠慢。” “水幽门?”孟广惊讶。 他身旁的褐衣男子,闻言拧起了眉,“这倒是稀奇了,听闻水幽门弟子已经连续二十年不曾现过面,如今这时候倒出来分人一杯羹……这时机倒是拿捏得巧妙!” 他这般说话,口气中已是隐有不悦。其余人闻言,俱是各怀心思,并不多言。 那布衣老者闻言是水幽门的人,一时也没什么兴趣,神色淡淡地躺身。偶尔低低和身边的人传音。 同是大型宗门,但风火门、土城和水幽门的关系都一般,八鬼门更是鲜少来往,一个个,也都兴致缺缺,似乎都为来了个多余的人感到不耐。 而便在此时。池桑落已经到达了荟星阁的领域,在引者的引领下,慢慢从台阶而下,穿过了几处秘密地域,来到大殿。 “人到了。” 白衣女子微笑着。轰隆隆一声,大门完全打开,一身水幽门标志水蓝色纱衣的美貌女子,如一朵亭亭的紫罗兰,安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见到此,众人倒好奇地看了看。 桑落慢慢走进大殿,同时刻,却也敏锐地关注着所有人的穿着、座位、倚靠方式。大约明白了这些人各自的分派,人也坐上了属于水幽门的位置,蓝衣飘飞。动作轻盈,姿态潇洒,坐上座位,面对着众人,桑落这才慢慢放下蓝色兜帽,头轻轻颔首。唇微微一笑,“水幽池桑落。见过各位道友。” 不卑不亢,行动自然。 这第一印象。倒是不错。 可角落处,两名秦氏子弟,在见到池桑落露出的容颜,却是面色大惊! 差点弄翻身旁的茶盏! 好一会儿,才慢慢平复下心中的惊讶。 两人对视一眼…… 坐在其中的天琊,也深深看了池桑落一眼,有片刻的失神,眼眸,埋了下去。 而这在场的其他人,虽对一个貌美的女修印象不错,但同时,对一个突然插入进来的外来人,却没有多少好感。 这其中,有一些人,早就猜测到了守护宁王府中的水幽门弟子根本不存在,受所庇护的凡人请求,已经答应了向宁王府动手,甚而,一些人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就待实施,谁知募然间闯来这么一个人,打乱了他们的全盘计划,岂不令他们不悦? 这京都宁王府,可是凡间很多人都盯着的肥羊,对他们这些修仙者而言虽然不算什么,但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却要在凡人面前失信,比什么都丢人! 一时间,这些人看池桑落的脸色,都很是不耐,那样子似乎都在说,你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而即便水幽门是宗门大派,但这些人都各自有其依附的强大势力,脉支相连,也与正魔道七大宗和五行十大宗有些关联,再加上对方不过是水幽门的普通弟子,散发的气息又只是入灵初期修为,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入灵中期修士,也自然对对方更加轻视! 一时间,有资格说话的不屑理会,想理会的又没什么话语权,而另一些人,又起了打量、试探的心思,这一时,便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场面。 对于池桑落的开口,没有一个人回应! 所有人要么静默以对,要么置之不理,要么便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没有一个人回应池桑落的话! 便是那荟星阁的白衣女子,此刻,也一言不发,遮着面纱的脸静静一笑,一双眸子嫣然盯着池桑落,似乎等着看这位新来的水幽女修如何应付。 不过令她意外的是,当事人,却全然一副轻松的模样,淡淡,抿了一口茶。 对于这些人的态度,她并不奇怪,她是后来者,这些人对她有排斥心态,也实属正常,不过从始至终,她也不打算刻意融入进去。 任何时候,修仙者都是实力为尊! 没有绝对的敌人,会有绝对的朋友么? 轻轻放下茶杯,四周静谧落针可闻。 桑落好笑。 “怎么?” 她微微抬眸,扫了一眼在场所有的人,“我初次来,便令得各位如此惊讶了么?一个个闭口不言,连话也不会说了?” 语气平常,言辞傲慢。(未完待续) 第四章 锋芒初露 刺激的话,果然能起到奇效。 越是礼貌,越容易受到这些人的轻视、忽略,而越是傲慢、嚣张,却越容易引起这些人的反弹、回应。 至少,那孟广绝对是个静不下的人,几乎是池桑落的姿态一摆出,他便忍不住,冷声喝道:“这位道友说话未免也太难听了!你们水幽门人这么多年从来也不曾参加过集会,一来却要让所有人都等着,难道这就是你们……道友你的做派!” 到底是不敢随便指责水幽门。 桑落听此一笑,也不看他,也不搭理,淡淡呷了一口茶。 这一举动,当真傲慢之极! 便是这四周的人,对池桑落的行为都已经不满,那孟广更是脸上挂不住,猛地,他眸色生冷地看着池桑落,心中一团火气,扶着手扶的左手劲力一发,一股迅猛的灵气便猛然激射而去! 入灵中期的灵压,一个小小的初期后辈只有挨打的份! 这四周的人都置之不理,有的人,也该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 可是,就在这翕忽之间,桑落手中的茶杯猛地一爆,水花四溅下,无数凝聚水流立刻涌动出强大灵气,轰地反射而去,与孟广的灵压冲击在一起,嘭地一声爆裂! 势均力敌! 此人竟也是入灵中期修士! 顷刻之间,桑落的敛息法完全展开,蓝衣飘荡之下,入灵中期修为展露无疑! 所有的人都浮起了一丝警惕! 要知道,能够瞒过他们的眼目,此人若不是精通什么隐匿秘法。那就说明此人的修为还可以更高! 能压制修为瞒过入灵中期修士的神识,只有修为超过入灵后期的修士! 那可不是他们能招惹的存在! 一时间,所有人都面色阴晴不定,孟广更是汗颜,不敢置信地看着池桑落。 想要的效果达到。桑落也慢慢收敛了傲慢之色,便让这些人猜测吧,只要不是真的胆大包天之人,一时间,没人再敢惹她。 挑眉看了看破碎的茶杯,桑落饶有意味地示意着白衣女子。淡淡一笑:“仙子还打算继续作壁上观么?” 这,就是示威! 那白衣女子心口猛地一跳,尴尬笑了笑,轻轻拍了拍手,这时。桑落的身旁的玉桌上,便又升起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而明显,比方才的品质更高。 感觉到此,桑落淡淡敛下了眼色,那白衣女子也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下次还得更警醒些,否则无端招惹一个可怕的人物,那可是得不偿失! 此人无论真实修为如何。看对方举手投足的气势和一连串干脆凛冽的手段,便可知是个不好惹的人物,别说她。就是荟星阁也是不能轻易招惹的! 这般想,她已盘算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而池桑落,却是淡淡啜了一口茶,眸色温润地看着四周,轻轻放下茶杯,“方才之举。着实失礼了,万望诸位海涵。” 一句话说出。一些人已经挂不住面子,此刻谁不知道此女刚才的意图。无非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们敢向她施下马威,那她也不会示弱,便是以一敌众,也同样手段凛冽。 她就是向所有人表示,她绝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 但同时,也绝不是个傲慢无礼之人! 不过,别人怎么对她,她就怎么对别人,而已。 孟广咳了咳,尴尬地转了头,他身旁的褐衣男子看了池桑落一眼,已经有了一些好感,诚恳道:“方才失礼,也请道友海涵!” 此话一出,四周的人也不再对池桑落表示冷漠,虽不说话,也一一朝池桑落拱手,算作表态。 特别是那风火门的风流云和土城的天琊,此刻见着入灵中期修为的池桑落,看气势,便感觉到对方必是身份不凡,既然来自水幽门,又如此年轻,必然是水幽门的天才型人物,和他们两个可绝对不同! 如他们这般的人,虽然来自大宗门,但既然愿意承接守护京都的任务,在门中也没有什么地位可言,且无论修为还是实力,都属下层,面对这些寻常的世家子弟,还勉强说得上话,可面对大宗门的精英,那绝对是不可相比的。 一时间,这两人对望一眼,都朝池桑落笑笑,虽也是拱手不说话,但目光中却带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经此,池桑落的地位,一下子在众人中抬高了。 若只是初期修为的水幽门弟子倒不足为奇,毕竟能分派到凡间来,本身门中地位便不可能高,且水幽门的势力遍及四方,分派的弟子无数,有的根本顾及不过来,一个区区初期修为弟子,也没有什么重要性可言,但入灵中期就不一样了,毕竟池桑落看起来不过十七岁左右年龄,这么年轻的入灵中期修士,又来自大宗门,可绝对不能忽视。 更何况,此人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够被忽视的人。 可是,另一个疑问就来了,既是这般的人物,在宗门也应该是不凡的存在,怎么不在宗门内好好修炼,反而到凡间来办差? 这一些人,心中有疑问,但因为先前怠慢了人家,此刻也不好开口问询,一个个都暂且敛下了疑惑。 众人沉默着,桑落倒先开口。 “之前的迟来,的确是怠慢了各位,不过我也是第一次离宗,第一次承接任务,第一次前来参加集会,希望各位见谅。” 这话,倒是很有深意了。 如他们所料,这第一承接任务,说明对方入宗时间不长,能够有此修为,的确是天资超凡,可同样的一个弊病却是。未经世事,未免青涩了一些,这话,到底是让他们高看她呢,还是让他们低看她? 这女子笑意盈盈的样子。怎么越看越看不懂了呢? 这四下的人犯糊涂了,那阅历丰富一些的麻衣老者,此刻也有些不解其意,看了桑落一眼,转开头,索性也不理会这事。他们此来,可不是为了研究一个水幽门弟子的,他们还有大事要办! 可这般想,他又蹙起眉头。 问题又来了,当着这个新来者的面。这说什么?是含糊其辞呢,都说出来呢,还是说一半藏一般,还是什么都不说? 如之前的褐衣男子所说,他们的事情都计划到了现在,的确不希望别人来分一杯羹。 不管对方的修为如何,身份如何,他们好处。自然不喜欢别人来分享。 毕竟,凭什么? 这一时,所有人又沉默了。 那白衣女子感觉到四周的气氛。也有些尴尬,但她只是个听命从事的人,不能做主,自然也不能开这个口,一句话说不好,很可能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面对这个气氛。桑落倒是笑了笑。 这些无形的墙壁,将她阻隔在外。除非她先听到了什么风声,隐瞒不住了。这些人才有可能愿意让她加入,但一来,她现在的的确确是个外来人,二来,这些人隐藏的秘密,对于她来说,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贸然加入他们的计划之中,绝非好事。 凡事预则立,三思而后行。 现在就融入进去,那可就退避不得了。 想到此,桑落首先站了起来,淡淡一笑,“各位看来有事相商,那我也不必多呆了,今日不过露个脸,也算与诸位道友认识,告辞。” 说着,便围起兜帽。 这话说得直接,这些人都挂不住脸,那麻衣老者闻言笑了笑,忙道:“池道友多虑了,我们也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在道友来之前就商量了一番,现在也都差不多了,所以……” 桑落淡淡一笑,“无碍,我也正好有要事。” 说着,便走了出去。 众人倒是没再挽留,俱是松了口气。 不过,此人行事倒是洒脱。 天琊看了眼池桑落远去的身影,不自禁,笑了笑。 那白衣女子想了想,暂退一边,朝外面低低传音起来。 而角落旁秦家的两个子弟,却是对望了一眼,其中一个人低低传音道:“此事不可莽撞,还是回去先回禀了家主再说。” 另一个人点了点头。 对于这两样的异样,一开始池桑落便注意到了,她不去找人,人也会找上她。 现在,得先摸清这京都的情形,不可贸然行事。 她便等着。 这么一想,人还未离开荟星阁,便有一个黑衣男子拦住了她,恭敬行礼道:“尊贵的客人,之前多有怠慢,荟星阁的一点薄礼,还请担待。” 没想到荟星阁办事倒是利索。 桑落神识扫了一眼,木匣中是块碧玉牌,她也未推拒,确定无碍后接过,直接离开。 敛住气息,便又与凡人无异。 回到了之前的药铺,那些人还在外面守着,换下衣装后,桑落极快地撤下人形藤蔓,解除了铺中人的定身术,买了一些疗伤的草药后,从外边人故意留置的缺口处离开,回到王府之中。 这几日如无大事,她正好在一品阁内好好修炼,等摸清了京都的现状再说。 好在一品阁单独凿砌在了后山,相对安静。 桑落稀释了一根灵须后,便封闭了内室,开始修炼起功法来。 可是,事情却不会消停。 原本她的打算是,让王府的人认为她只是单纯地替自己开一些药,好在房中自行调养,却没想到这些人更富于联想,问过了药铺的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那兰氏更是脑洞大开,认为池桑落定是在研究什么蛊惑人的药物,于是,趁宁王上朝之际,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前来捉拿妖物。(未完待续) 第五章 鸡犬不宁,与她无关 室内点了一根清心梵音香,桑落盘膝打坐,很快便进入了功法的修炼之中,一边参悟,一边运用。 而一品阁外,兰氏也带着王氏与一干公子小姐、仆侍随从等人,守候在外。 一品阁大门,挂着三把金锁,环环相扣,原本仆人正想要推门而入,但怎么都推不动,这才透过门缝看到里面挂着金锁,她忙地恭敬朝兰氏道:“王妃,这里面估摸着有三把金锁,您看……” 兰氏一下子冷了脸,果然是有猫腻,否则何必防范得如此严密?她绝不能纵容任何人在王府里生事! “来人!用刀劈开!” 兰氏的命令一下,那持刀的侍从立刻站到门缝中间,拔出钢刀,对朝缝隙刀光一闪之下便猛然劈去,嗙地一声剧烈的撞击,擦出纷繁火花,但金锁仍然一动不动。 那侍从不信,再次猛然劈去,嘭地一声震动,钢刀顷刻间断成两截,落在地上,金锁仍然完好无损,一众人愕然。 这还是纯金么? 侍从愣怔着眼,有些讪讪捡起地上的刀身,朝兰氏躬身道:“属下无能,王妃您看……” “废物一个!”兰氏气道,“去找锁匠直接开锁!” “娘,不如让儿子试试。”宁广延拱手站出身来,“这些雕虫小技,难不倒儿子。” 兰氏这才恍然宁广延自小就是五金好手,对金银铁铜锡都有一定研究,只是开锁这种下贱行为…… 宁广延似乎也看出了兰氏在想什么,忙道:“事急从权。” 兰氏想了想。仍是摇了摇头,“不必,来人,去将王府里的周铁匠叫来,本妃就不信。一把锁而已,难道还真能难住本妃!” 下人匆匆退下,王氏想了想,笑道:“姐姐不必如此麻烦,直接唤那丁贤侄开门便可,难道姐姐的面子他会不给?” “这样岂不是打草惊蛇?” 王氏笑道:“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一品阁内定然有猫腻,他再怎么藏东西,多少也会露出些蛛丝马迹,倒显得我们光明正大。” 兰氏想了想,点了点头。 王氏一笑。这才示意身边的两个仆妇敲门,这俩仆妇倒是个身强力壮的,又是个大嗓门,一边雷轰轰地敲门,一门震天价响地喊门,声响之大,便是一里开外都能听到了,里面的人愣是没有半点动静。 到最后。俩仆妇都演变成了砸门,嗓子也哑了,里面仍旧纹风不动。 兰氏的脸沉得要滴出水来。这可是她当王妃以来,第一次这么被人明目张胆地忽视! 一众人脸色都不好看,这会子,那周铁匠也来了,忙忙地朝兰氏等人行礼,便被催促着开门。可是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的脸上都密起了一层层汗。愣是连一个锁都撬不开,那宁广延实在看不下去了。也顾不得身份,直接夺了他手上的铁丝自行开锁,兰氏正要相拦,但这片刻,便见他当真撬开了一把锁,索性也没有相阻。 又过了片刻,宁广延又开了一把锁,他的脸色也泛起了得意,再次捯饬,连最后一把锁也撬开,一众人见此,心中大慰,一些马屁精正要奉承些什么,但想一想这并非好事,一个个索性也闭口不言。 宁广延嗤笑一声,砰地一声将大门踹开,众人正要进去,但令人愕然的是,就在大门前三尺处,竟又是一道大门,门缝处,挂着六把锁! 兰氏见此简直要气死,那宁广延也愕然,握着铁丝的手一紧,正要上前开锁,身后的红衣少女已是愤然叫道:“三哥!何必这么麻烦,直接将门砸开就是!” 此话一出,那宁广延这才恍然,一把丢开了铁丝,唤人道:“去拿斧头来,直接砸门!有多少门,就砸多少门,我看到底是他厉害,还是我们能耐!” “还不快去!”红衣少女也喝道。 侍从闻言,立刻赶忙去拿斧头,而内室的池桑落,却仍是沉浸在一片梵音之中,置若罔闻。 也好,正好换一换门。 她淡淡一笑。 那些侍从一共拿来了六把斧头,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多少门都来吧的架势。 那兰氏此刻浑身是气,也顾不得许多,命令一下,退后几步便任凭这些侍从砸门,一道门砸开,果然又有一道,一道砸开,又有一道,一道一道,简直没完没了…… 他们先是愤怒,后是惊讶,到最后,已经变成了愕然!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品阁就是这么个布置? 兰氏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那红衣少女惊骇之下,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断吩咐着砸门,噼里啪啦的砸门声不断响起,可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崩溃了,因为在他们面前,赫然出现了一道完全封闭的石门! 没有缝隙,没有开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巨型岩石! 原本砸门已经筋疲力尽的侍从,挥斧惯性地就要上前,愕然看到此,一个个,全都目瞪口呆。 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还砸什么? 简直要让人崩溃! 兰氏气得不断起伏前胸,王氏见此也快绝倒,一众公子、小姐、仆侍、随从,个个瞠目结舌,他们这是来盗墓来了吗? 这一重重的机关,是要闹哪样? 花了二个多时辰,就是这么个结果? 里面呢?里面说不定还有一重又一重的石门吧? 天啦! 兰氏要倒,连忙被身后的侍女扶起,她已经实在是受不住了,这么站着,简直是要人命! “王妃王妃!”一青衣小厮连忙朝此跑来,气喘吁吁道:“王爷回来了……连永南王、九门都统、内阁殿大学士都来了!” 兰氏愕然,这些人平常从来与宁王的关系都不好,这会子怎么蜂拥而来了,还一并前来,难道都不避嫌吗? 还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越想,越是不安。 正要赶着前去,谁知,这会子石门轰地一声,偏又打开了,池桑落一身蓝衣,俊逸非凡地出现在众人面前,笑眯眯道:“现在该是到饭点了吧?”她瞧了瞧面前的一片狼藉,走了出来,“各位辛苦。” 说完这话,竟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 兰氏心气腾地一下窜起,还未发话,却愕然看到,池桑落几息之间,人便倏然一下走出了极远,这……这……果然是个妖孽啊! 原本还待犯花痴的王府小姐,此刻,也是目瞪口呆。 的确是到了饭点,可除了池桑落,没一个放松得起来。 永南王等人,被安排在了大堂处暂歇,只有管家和侍女接待,原因却是,主人宁王,要陪家眷吃饭? 兰氏诚惶诚恐,连吃饭都心神不宁,第五次试探地看了一眼春光满面的宁王,终是忍耐不住,细声道:“王爷,这样将永南王他们单独撇下,是不是太……” “无事。”宁王朝她微微一笑,“本王自有分寸。” 这……真的是有分寸的行为吗? 兰氏尴尬笑了笑,阴沉地看了眼安静吃饭的池桑落,心中默默想到,从此人一来,王爷就开始不正常了,看来,她得找个道士来捉妖才行。 这般默默想时,对面的池桑落,刚好抬起头,对她静静一笑。 笑容说不出来的精致柔美,兰氏一怔,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 “王爷。”桑落慢慢开口道。 她一开口,宁王立刻肃然起敬,放下碗筷,恭敬聆听。 兰氏喉咙口的食物差点喷出来,一旁的世子和一众公子小姐,全都愕然地看着宁王。 “什么事?”宁王的笑容如春风般温暖。 “今日王妃、侧妃和王府的公子小姐们,在我的房门外撬锁,派了两个壮妇在外面放话威胁我开门,之后,又用斧子砸了二个时辰的门,一品阁的近百道花梨木门基本都毁了,我看王妃最后的样子似乎还不打算放过我,所以还请王爷裁断,并,派人修葺一下房门。” 她说得一本正经,但每句话,都是在告状! 看他风姿翩翩,没想到是个这么不要脸的人! 兰氏呆了。 那宁王听此,脸色一下子变得极沉,手啪地一下打在饭桌上,立刻喝道:“站起来!” 站起来? 不止是兰氏,便是其他的公子小姐和一众伺候的人,都呆了。 为了一个外人,难道真当众指责王妃不成? 还……让她站起来? “所有人都站起来!” 宁王喝道:“从今起,什么时候将丁贤侄的一品阁房门修好,什么时候你们才可以入桌吃饭!日后,谁还敢去惹丁贤侄,那本王不管是什么人,一并决不轻饶!” 桑落点了点头,站起身,“先告辞一步。” 说完,便如在自家一般,施施然离去。 她现在改主意了,如她这般的身份,没必要想尽办法迎合这些人,消除他们的猜疑,既然这些人难免有层出不穷的猜忌,那她也自顾做她的,这些人不消停,那她告状便是。 来一次,就告一次,来两次,就告两次。 反正,操的是他们自己的心,花的是他们自己的钱,气的是他们自己的身,罚的是他们自己的人。 鸡犬不宁,与她无关。(未完待续) 第六章 青檀拍卖会 兰氏已经受不了了。 这十几日,她身为王妃的尊严已经被践踏到极致! 那个可恶的男子,遇到事情一点骨气也没有,什么事情都只会告状! 只会告状! 她一次口不择言开口大骂,你身为男人,怎么能一点骨气都没有!对方想了想,竟然说。 男人就一定要有骨气吗?嗯,那我不当男人好了。 兰氏简直晕厥! 偏偏宁王又被猪油蒙了心,好歹不分,只知道维护外人,对她,她这个堂堂的王妃!一再喝令惩治! 原本还打算请道士来捉妖,结果那男子一句话,宁王立刻把她关了禁足! 这些日子折腾下来,兰氏简直觉得没什么心气了。 不止如此,最近宁王府也不知因何缘故,越来越多平常并不往来的达官贵人纷纷拜访,有的甚至留下来直接吃饭,不止是拜访宁王,甚至还有单独来拜访那所谓的丁贤侄!王府俨然都快成了他的家! 宁王和他,简直成了宁王府里最忙的两个人! 兰氏快气死。 原本一开始还有些怀疑那姓丁的会不会是娈童,但一来宁王素来也没那个喜好,二来谁会将这样身份的人大大方方接进府里来,还这么事事恭敬? 而现在,兰氏可算是彻底打消了这种念头! 看那人的样子就不太像,哪个娈童会这么趾高气扬,气派摆得比宁王还足?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到饭点就出现,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 兰氏觉得。这绝对是个妖孽! 偏偏这个妖孽还总在她面前晃(自我感觉),看到她就笑,真讨厌! “见过王妃。” 说曹操曹操就到,桑落一身雪白色云纹缎袍,白玉冠束发。明眸皓齿,丰神毓秀,背着手走来,朝兰氏浅浅一笑便要走开。 “等一等!”兰氏冷冷地看着他,“你又要去哪儿?” “出去一下。” 桑落头也不回,转过耳门直接离去。 看看看看。兰氏简直要晕倒,倒像他成了主子一般! 身后的丫鬟连忙扶住主子,心中腹诽,这两人每次的对话,都跟小俩口似的。王妃像个深闺怨妇。 不过这话她却没敢说,听着绝倒王妃的吩咐,将她扶回房间中。 丫鬟估算着时间,王妃又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反正王妃每日总要主动去气几回,气过之后正好睡一觉,这几日都养胖了。 “翡翠,我累了,先歇会儿。一会儿那小子回来了通秉我一声。” 翡翠应着,忧心忡忡地退身。 完了完了,王妃只怕是移情别恋。恋慕上那小子了。 这可出大事了! 翡翠越想越不对劲,一下子冲了出去。 而这边,桑落离开王府,径直便绕街去了一条小巷,一直走到巷尾,感应到四下无人。外裳翩然一转之下便展开成了雪色的右衽长锦衣,头发飘然垂下。几个弯转便绕了一个单螺髻,喉结收了回去。恢复了女儿装束后,便闪身没入墙壁之中。 原来这墙壁后竟别有洞天,是一处通体浅绿的地道,桑落随之而下,一盏盏明灯点亮,地道之中,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浅浅传来,桑落一临近,两人便不约而同,朝桑落笑道:“池道友!” 这二人,便是之前在荟星阁的风流云和天琊。 早在荟星阁二人得知池桑落身份时就已有结交之心,之后更是亲自化身凡人前往王府拜访,原本风火门、水幽门和土城三家宗门就有些渊源,再加上这二人的主动示好,桑落也没有摆谱,三人聊过一番后,得知池桑落需要一种固影草,这两人便主动推荐了京都内极富盛名的一家青檀拍卖房,正好近日此拍卖房展出几件不错的拍卖品,两人便陪同而来,此时,已等了桑落一些时候。 “多谢两位道友。” 风流云闻言一笑,“哪里哪里,我们正好也需要交易一些东西,若是能在拍卖会上得尝所需,也是好事。” 天琊看着池桑落,淡淡点了点头。 桑落笑了笑,三人便一同而去。 进入大厅后,便有引人将三人引入包厢,不过那包厢也需要另付一些灵石,桑落自问不需要交易什么贵重物品,无需担忧被人盯上,便选择坐在大堂之中,那风流云和天琊有些奇怪,不过之后考虑一番,仍是和池桑落一道,在底下大堂之上落座。 两人对视一眼,风流云摇了摇头,便又淡淡转开。 桑落视若无睹,淡淡看着前处交易台。 一位灰衣老者站在台上,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盖着一张红布,不过那红布看似普通,却另有乾坤,仅是凭借神识,根本无法窥视一二。 左侧的沙漏全部掉落,老者方才淡淡笑道:“我青檀拍卖房没那么多规矩,讲究直来直去,前面也省去了那些个弯弯绕绕,拍卖房的规矩想必大家也知道,只要大家不在拍卖房内生事,其余一概不管,现在时间已到,小老儿就不卖关子,展出第一件拍品。” 他说着,手一掀,托盘上立时出现了一颗珠圆玉润的莹白宝珠,有拳头那么大小,上面还点缀着淡淡的青斑。 仔细一看,里面还藏着一颗拇指甲大小的白色小珠。 “双胎珠!”底下的有人认出来,惊讶叫道。 一时,人群中有不少人都跟着私语起来。 老者点了点头,捋了捋白须一笑,“便是双胎珠,而且是红须盘鱼的双胎珠!各位道友想必都知道,红须盘鱼可是极为难缠的一种毒性鱼种,本身攻击力极强,且生存力也极为顽强,一般都会濒死爆裂胎珠与敌方同归于尽,想要保存到其完好的胎珠可绝对不容易,更不用说如此珍贵的双胎珠,我青檀拍卖房也是花了大工夫才得到的,二阶红须盘鱼的双胎珠,底价一百低阶灵石!” 老者喊完价,便闭目养神,一副静静等待的模样。 他的衣袍无风自浮,身子微微下垂,看来是懂得特殊的功法,站着也能够自如休息。 一百低阶灵石,对于池桑落来说,因领过两次资源,其中一次还是入灵中期两年所有的资源,再加上小比的奖励,其中一部分灵草和丹药也换成灵石,这些灵石她还是有的,不过对于她来说,双胎珠并不是最需要的东西,虽然此珠药疗性极强,因是双胎珠,还有些隐性功效,但她的灵石有限,不是必要之物,绝不会喊价。 于是四周都在喊价之时,她却也只是轻轻闭目,并不关注。 其中,风流云也喊了一次一百三十低阶灵石,不过,之后那双胎珠仍然以三百二十枚低阶灵石被一位声音纤细的女修买下,大大超乎了其本身的价格。 看来来这拍卖房交易物品,还着实有些冒失了,桑落淡淡想着。(未完待续) ps:没动力,今日就酱紫吧 第七章 绝不放过 “恭喜这位三十六号房的仙子,”台上的老者淡淡笑道,“下面的拍品,是一位资历深厚的三品炼丹师所炼二品控灵丹,此控灵丹,对于修为进阶、防止魔化都有一定的作用,至于其他作用,想必在座的诸位也有一定的了解,嘿嘿,这儿我就不多说了,原本这样的丹药并不罕见,但这枚丹药却有些不同,那炼丹师炼制时多放了一味疏灵草,使此丹药多了一些疏散灵气的作用,比原本的二阶品质还要更高一些,一共三枚,起底价,九……八十五枚低阶灵石。” 老者说完,倒没有像先前一样闭目养神,而是觑眼观察着四周,看来他也知晓此物不好拍出。 其实那什么疏灵草,根本不是炼丹师故意增加的,而是无意中投放了进去,没成想最后竟成了丹,品质还高出二阶品质,原本这样的丹药拍卖房也不至于拍卖,但奈何这炼丹师是他们的常客,这一次拍卖压轴的那高阶丹药,炼丹师说什么也要将此控灵丹捎带上,底价还不能太低,青檀拍卖房无奈之下,这才答应下来拍卖。 控灵丹,虽说是对进阶和防止魔化都有一定的作用,但这个作用的程度,就不需要多说了。 修士突破功法进阶,要么天资独厚不必担心,要么就是凭借特定的丹药辅助,除此之外,固心丹、固灵丹、控灵丹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帮助顺利进阶,但这一类的丹药,对于低阶修士来说,灵气根本不会失控。自己完全能够掌握,也不需要此类丹药帮助,只有对于高阶修士,此丹药在进阶时才有大用,但高阶修士需要的。便不止是二品的控灵丹了,所以三品以下的固心丹、固灵丹和控灵丹一直是修真界的三大鸡肋丹药。 而同理,对于魔化,那更是遥远至极的事,只要不是修炼邪门功法,极少会遇到。便是遇到了,凭这二品控灵丹的能力,也不过蚍蜉撼树,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至于老者未说的作用,倒是有一定吸引力。 这控灵丹。说白了就是控制灵气,不止是对自身有效,对别人也有效用。 一些修为稍高一点的修士,有时为了控制别人,也的确会让对方服下自己炼制过一番的控灵丹,从而操控低阶修士,不过这个作用效果不会太长,随着丹药的药力流失。最终也会失效,所以动用此类丹药,一般都是在修为差距不大。且需从对方手中获得宝物或一定功法秘籍的情况下出现。 但这是正道修士行邪魔歪道之事,用这样的手段,不够光明正大,还是为人所不齿,所以即便是拍卖房,也不好直接说出口。只能含糊其辞。 此言一出,倒是有一些动歪脑筋。不过此物也不一定用得着,拍下又难免多余了。这些人都没有喊价,风流云和天琊两人,对此也并不感兴趣。 在座的都是低阶修士,根本用不着此物。 但,便在这一片安静之时,却有一老者的声音突然传来。 “八十五枚低阶灵石!” 竟真有人喊价,那台上的老者极是意外,立刻便浮出了笑意,而下面的人,却暗自猜测此人定是要行什么不轨之事,否则何必单独选一包厢,定是想要遮掩些什么。 这边正想着,却不料,又有一个声音传来,喊价道:“九十。” 此人,便是才方睁开眼眸的池桑落。 她与旁人不同,因为服用那灵须汁液,被转嫁了部分灵植呼吸的特性,上次进阶时已然出现了大量灵气流失的情形,虽然最终吸收的灵气更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自身的灵气比不足呼出的灵气,那么等不到后面来吸收,便会失灵而亡,所以她正需要此类控制灵气的丹药。 原本,她就是打算要买一些低阶固灵丹,但需求决定买卖,低阶固灵丹虽是极易炼制的东西,但因为需要的人少,想要买到却不容易,更何况她方到京都,人生地不熟,正需要好好熟悉一番,所以也没有去采购。 未想到今日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她自然是势在必得。 何况三枚,也正好足够了。 听闻竟又有人喊价,这些人倒稀奇了,便是那风流云和天琊,也俱是讶异地看向池桑落,不明白对方买这个鸡肋作何? 不过“世上无赤/裸修士”,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见池桑落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两人倒也未多说什么。 听闻又有人喊价,七十九包厢的老者倒愣了愣,咬了咬牙,立刻道:“九十一枚低阶灵石!” “一百。”桑落淡淡道。 此言一出,一众人更是骚乱起来,台上的老者笑得合不拢嘴,这样的东西,每多一枚低阶灵石那都是白赚呐! 那炼丹师也只是将此物拍卖,却一枚灵石不收,否则青檀拍卖房也不至于会答应下来。 毕竟拍卖的东西太普通,也是自砸招牌的事。 听闻这毫不犹豫的“一百”喊价,那老者沉了沉脸,心知对方必是势在必得了,自己如今也没有那么多灵石,看来,此物只能暂且搁下。 他反复想了想,脸色变化之下,忽地笑了笑,便不再喊价。 七十九包厢静下来,半时都没有声息,台上询问了三次,仍是无人继续喊价,一锤定音,这控灵丹正好以一百低阶灵石的价格落入池桑落囊中。 “恭喜这位仙子。” 桑落站了起身,淡淡朝风流云和天琊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一步,恐怕要与两位道友告辞了。” 风流云闻言奇怪道:“道友不等那固影草了?” 桑落笑道:“有些事情。” 说着,直接去了青檀后房。 原本不是如此打算的,但那七十九包厢突然沉默下来,却让她警惕。此人放手得如此洒脱,看来是打算后面再动作了。 也好,她正好试探试探,若是对方跟上来了,说明此物对方也是势在必得。若是未跟上来,此事也算作罢。 反正那固影草,便是有,她也不打算在拍卖房获取了。 取了那控灵丹,桑落直接离去,她走后不久。那七十九包厢的老者,也随同跟了上去。 风流云淡淡看了眼池桑落离去的方向,眸色暗敛。 天琊淡淡传音道:“要不要跟去看看?” “跟去看看?”风流云笑道,“此人对我们并不放心,若是跟去。又会引起对方忌惮了。” 明明被人盯上了,却不与他们一道,而是选择独自离去,看来也是担心他们临阵倒戈,想要消除对方的戒心,还得慢慢熬才行。 天琊想了想,“跟上前去,也可以相帮。” “不必了。若对方连这点实力都没有,也不值得费心,”风流云笑了笑。“怎么?出了个貌美女修,天琊兄怜惜了?” 说对了一半,天琊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再说话。 风流云笑了笑,也淡淡看向台上。 感应到身后的气息,桑落并不点破。安然往前走,直到到了深巷处。四下无人,她这才稍稍顿了顿。倚在墙壁,静静等着跟踪的人。 那老者特地用敛息丹收敛了一下气息,自以为不会被人发现,谁成想,刚一穿过墙面,一束凛冽的绿藤便倏然激射而过,他一惊,立刻催动法宝抵挡,黄色光芒激烈闪耀之下,咣当一声,堪堪避过对方的驱藤术,老者脚步敏捷,瞬时后移,哗地一下后退了数丈之外,看着面前的女子,眼前一亮,捋着白须笑了笑。 “未成想竟是位貌美的仙子,仙子别误会,老儿可不是来和您作对的,不过作笔交易罢了。” 他说着,挤眉弄眼一笑,可桑落看着,却禁不住一阵恶寒。 实在是,对方长得贼眉鼠眼,从头发、眉毛、唇毛到下胡须,又白又长,脸色还苍白无比,分明一只巨型老鼠,怎么看怎么恶心! 桑落禁不住颤了颤,有些难受地瞥开眼眸。 “明人不说暗话,这位道友也是为了刚才的控灵丹吧,只不知道友所指的交易是何意?” 面上这么说,她心中却有些邪恶地想一把火烧了此人,怎么会偏偏跳撺出这么一只大号鼠人来! 老者笑了笑,小眼肆无忌惮睨着池桑落,“仙子爽快,其实老儿只是想与仙子交换一枚控灵丹而已,等价交换,决不让仙子吃亏。” 说着,试探着慢慢移步上前。 桑落眸色生冷,“我劝道友还是不要动鬼心思,我明白道友的意思了,若只是一枚,倒也……” “不要!”一声尖锐的男子声惊恐叫道,“不要相信他!不要给他!” 声音从老者的身上传来。 老者眼目瞬时一冷! “救我……救我……” 老者立刻警惕地看向池桑落,一只手,猛地掐住一处,灵气滚滚流动,只听一声惨叫声,男子的叫喊声瞬时被淹没了下去。 桑落心中一凛,面上却淡淡笑道:“道友何必惊慌,别人的事情我向来不会多管,无论道友在做什么,那都只是道友的事情罢了。” 男子听此更是惊慌,忍住痛苦大喊道:“我有秘宝!只要仙子愿意救……啊——!” 老者神色发怒,一双眸子,却阴冷地瞧着池桑落,“仙子说的当真?” 桑落笑了笑。 听到了秘宝这样的话,便是当不当真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算她不动心,也没人会相信! 全身迷香大放,手中红光一闪,那老者不慎之下脑部一晃,便在这片刻! 池桑落实在看不下对方这副尊容,既然已经决定下杀手,那就速战速决! 灵气不停灌入红珠戒之中,一束红芒倏地激射,带着强烈音波,顷刻之下便将老者震得神识大乱,红芒猛地一冲,一下便刺破了老者的左眼,他啊地一声尖叫!剧痛之下,整个人募然变得暴戾起来,灵气狂乱涌动,手中募然出现了一道黑旗,桑落根本不想看到此人,抢占先机后便翕忽快速而退,展开双臂,一股股浅红色迷烟从身上散发而出,缭绕着手臂,慢慢流溢四方…… 迷香越来越重,那老者只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意识越来越迷惑,他心中大凛,知道中了对方的迷香,立刻猛地用掌拍了自己的额头,灵气震荡大痛之下,带来片刻的清醒,老者眸色深冷,手中黑旗立刻扇动,哗啦啦带来一阵阵股股黑雾,引起一团又一团狂风,在他的身周肆掠,其中,赫然出现了一只黑雾凝聚的青獠鬼面,轰然朝池桑落而去,桑落才方驱动出幽兰之梦,乍时境界不稳,猛见此气势凛冽的鬼面大口,立刻祭出一道高阶化灵符,一簇白芒激射之下,倏然冲破鬼面,引起一阵狂躁的爆裂声响! 那老者断断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舍得一下祭出高阶灵符,破功之下又遭头部剧痛,神识越发混乱,情急之下他竟顾不得许多,未待桑落施法完毕便立刻拍出一张增速符,立刻掉头就跑! 池桑落已起了杀心,又舍了一张高阶灵符,如何等他逃脱? 灵气一收下,也祭出了一张增速符,极快追去。 已到了南北大街,一个狂跑,一个穷追,街上的人全都惊讶地看着两道光雾飞掠,有路人大喊道:“起霾了!起霾了!” 街上的小贩赶忙收摊,一些店家立刻撤下一应买卖器物,连忙封上门板…… 整个繁华的大街,霎时乱起来,飞沙走石,尘土飞扬,人们蒙在濛濛的沙尘之中,心急火燎、忙忙碌碌…… 增速符的效用减去,那老者神识受创后脑子越发混乱不清,暗恨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心知逃不过,猛地一转身,灵气散乱下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须发乱飞,一只眼眸眯起,更似一只成精的老耗子。 “你当真要不死不休!” 他狠狠地瞪着池桑落,“你若要继续纠缠下去,即便我死了,也定叫这些凡人陪葬!” 桑落好笑,难道她当真这么善良? 远远伫立,气息浅浅,但暗自,仍是驱动着幽兰之梦。 那老者此刻神识大乱,根本分辨不出,不过他面上虽是说着这话,自己私下也却动作不减,慢慢移动出最后的杀手锏。 就在这时,远处一巡逻的士兵却指着对峙的两人,冷声喝道:“让开让开!起大霾了,所有人都退避!” “快让开!”(未完待续) ps:多的一千补昨天的 第八章 秦家来人 让开? 老者笑了笑,不过些凡人耳,还敢在他面前嚣张! 手中一张血色符箓一燃,他口中念念有词,根本不顾及这四周的任何凡人! 桑落眼见如此,冷声喝道:“还不快滚!” “嘿——!”为首的兵官脸色一冷,不由怒道:“两个不知死活的妖人,竟然敢当众施法!这黄雾定然就是你们这两个妖人引起的!来人,快把他们拿下!” 桑落根本不理会此人,眼见着那白鼠老者不断施法,手中光芒一转,一朵朵幽兰绽放,不停地老者攻去,落到凡人眼中,便成了一道道红色光束,与老者的红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偌大的红雾。 兵官简直脸色铁青,竟敢当着他的面施妖术! “来人!就地正法!” 话音刚落,十几个人涌上来,那老者冷笑,手中火符一闪,猛地窜出了一只硕大的火龙,直朝池桑落扑去! 那火势之猛烈,岂是凡人能够承受?火龙一出,那前面的兵官连带士兵全都面色惊骇,下一瞬,便立时被烧成了焦灰! 后面的人见此恐惧尖叫! 一片火红湮没了眼前的一切,听到一声声惨叫,老者冷笑一声,料想那人定然逃脱不了,立刻转身就跑! 轰地一声,一股浑厚的水力与火力撞裂在一起,顷刻,便将那火势浇灭了一半,老者在前面跑,心中却惊骇无比,那是。大成水弹术! 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难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中期修士! 一个散修怎会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他在京都几十年,对这周围的势力全都了如指掌,自然不知道池桑落的来历,见着新面孔,便认为不过是不足为道的普通散修。却不知自己无端招惹了大宗门的弟子,原本,他还想要凭借自己偶然得来的惑神之术来迷惑住方才那人,趁机下手,谁知那散修男子竟然冲破了自己的封闭术,临时给了那女修提醒! 更没料到的是。那女修竟然也会使用幻术,手中还有极为强大的精神力法宝,那时,他已然有了退却之心,却不料此女修竟也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是猛烈杀招,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一下就刺破了他的左眼!之后竟又祭出了高阶符箓,并且对他穷追不舍! 此刻,他神识完全崩裂,身上数处伤势,原以为那高阶的火龙符能够抵挡对方一阵,却不料对方偏偏会水行法术。还是修炼至大成的水弹术! 老者面色发白,死命逃奔,纵然有气。却更是发恨,恼怒自己怎么招惹了这么一个人! 此刻完全感应不到身后的变化,老者心惊胆战,他腰间陶罐处的男子,却立时恶狠狠吼道:“你就该死!快来杀死他!” “给我闭嘴!”老者猛地运力,引起一股卷涌灵气。“我若是不好过,一定要拉你同归于尽!哼。她想得到那秘术,也绝对不能!” “你要干什么!”男子惊觉老者的动静。吓得大骇,声音发颤地大叫道,“快住手!” 老者脸色阴沉,此刻却疯癫般有了些笑意,再也顾不得许多了,手中掌力就要压下,咻地一声,身后一条绿藤猛地窜出,一把勒住他的脖颈,老者心一惊,猛地拍下掌力,一道红光倏地砍下,他“啊——!”一声惨叫,蕴积灵力的左掌倒飞而去,血色飞溅! “臭婆娘——啊!” 脖颈被猛地一拉,带动一股强大的风流,轰地一声倒撞在一座高大房屋之上,老者喉咙呕血,绿藤却缠得更紧,那血生生喷不出去,难受之极,赤辣辣一阵痛苦,逼得老者脸上青筋暴跳,心中要骂那女子,募地绿藤一勒,窜出一股带着强劲劲力的灵气,哗地一下,脖颈竟被生生勒断,老者张着口,瞪着眼,痛苦至极地断息而亡。 “哈哈哈”地一声狂放大笑传来,男子的声音痛快之极,笑过片刻,恶狠狠地道:“这个奸人,总算是恶有恶报!” 声音痛恨至极! 桑落收回老者的一应宝物,看了眼那传着大笑的陶罐,手指一勾,嗖地收回手中,不过拳头大小,通体棕黄色,并无任何特别之处,打量了片刻,桑落这才淡淡道:“罐中何人?” 听闻此声,那男子的笑声瞬时收敛下去,本要说话,但想到此女修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一时,又有些沉默。 “多谢仙子大恩,最解气的,是仙子收拾了这个两面三刀的贼人!” 对于他的话,桑落并不多理,只淡淡再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会被他收入这罐中?” 不怪她多心,不过入灵期修士,精魂根本无法与*分开,一旦分开,便会灰飞烟灭,此人若真是大修士,又岂会被那样一个修为平平的散修老儿捉住? “仙子容秉,我原是水泾东山上的一名……” 声音猛地压了下去,桑落手一收,便将陶罐收入袖口之中,回身,淡淡地看着朝此而来的人。 不到十息,一身着灰色衣袍,五官也算英挺,但面容极为苍白的男子出现在桑落眼前。 此人,正是之前的天琊。 思来想去,仍是决定前来帮助池桑落一把,感应到一路的打斗气息,这才追随而来。 看着面前白衣翩翩,静谧而立的女子,又看到那头身分离,死的不能再死的散修老者,天琊心中猛地一惊,有些讶异地看了桑落一眼。 “池道友你……” 桑落静静一笑,“拍卖会结束了么?天琊道友怎会出现在此?” 看来此人确实是身手不凡了,不过这么快就解决了一位中期修士,实力应该更在他预料之上! 天琊收住心思,原本就是前来相帮。此人身手如此了得,自然也是件好事,松了口气,他淡淡道:“原来还想前来助道友一臂之力,没想到倒是我不自量力了。” 听他此言。桑落也是一笑,“多谢道友了,方才仓促离去,也是怠慢了。” “无事。” 听池桑落说话如此疏离,天琊也不再多说什么,既然对方无碍。便也没什么别的事了,他看了池桑落一眼,声音微冷道:“既然池道友有事,我也不打扰了,告辞。” 桑落点了点头。 正转身没走几步。那身后略显僵硬的声音却沉了口气,淡淡道:“我和风道友在南台山脉处有一洞府居住,道友愿意也可来访。” 说完此话,衣袍拂动间很快便消失在了巷道中。 桑落的目光略顿了顿,并未多想,衣衫飞转间,变换了一身装束后,便径直回往王府。 大门处。一片吵吵嚷嚷,三个身着棕褐色衣衫的男子并一些随从站在王府大门外,与王府的一众家丁对峙着。争执不断。 “就算有拜帖也不得进入,王爷不在,至于你们要找的什么姓池的女子,王府里没有!便是有,也不能够到王府来找!” 管家趾高气扬道。 “实在有要事,此人在你们王府中。身份也是不凡,管家通融通融。让我们进去等候可否?” 国字脸的中年男子笑容温和,手中递过一锭银子。轻轻塞入管家手中。 那管家瞧着这手中的钱,冷笑了笑,放回男子手中,“实在对不住,没有王爷的吩咐,不敢让任何人进府,各位若愿意,等下次王爷在时再来吧。” 此言一出,中年男子身后一位身量较瘦,脸色略黄的褐衣男子不悦蹙了蹙眉,手中灵气转动,他身旁的白脸中年男子见此立刻抓住他的手,警告地笑了笑。 那消瘦男子一脸不虞,却也不敢违抗,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继续看着和凡人纠缠的男子。 那白脸中年男子淡淡收回了手,但目光一转,却看向侧后方,远处,一白衣少年正翩然走来。 同样感应到男子的注视,停下步子,淡淡一笑。 正是池桑落。 脑子轰地一震,中年男子只觉眼花! 但下一瞬,细看下去,却仍能分辨出有些不同。 看来,此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大哥!”白脸男子忙地朝前面的男子道,“看看你身后。” 这话一说,那正冷着脸的曹管家,目光一转也见到了池桑落,脸上登时浮现了喜色,忙地挤开人群,上前恭敬道:“您回来了,请。” 那国字脸男子,也是淡淡转身,但目光落及慢慢走来的池桑落时,却也登时眼一晃,仿佛有两张面目在眼前重叠,但细看之下,却有不同。 一张脸,三角丹凤眼,带着些微的妩媚,一张脸,却是鹅蛋杏仁眼,透着温润的清雅。 但五官,惊人的相似! 秦宁! 几乎要失声叫出,男子强忍住了心中的情绪,但落到外人眼中,便觉得他看着池桑落的眼神太过*。 那曹管家迎着池桑落上前,乍看到此人的眼神,心中猛地一跳,暗道这少年长得实在罪过,终究又惹得一位男子动了心。 心中暗自摇了摇头,那国字脸男子竟是一下子朝他们走来,曹管家神色一紧,正要一下子挡着池桑落面前阻隔开这些好色之徒,却不料身子忽地一软,一下子竟疲了力,下一瞬,已被莫名其妙推开,落到了一护卫的怀中。 两人对望一眼,立时愤然跳开。 而旁侧,那国字脸男子却声音淳淳传来,“在下秦家秦遇然,前次有小侄在荟星阁见过阁下,特来拜访。” 桑落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中年男子,修仙者,且灵气浑厚自然,入灵后期修士!(未完待续) 第九章 代嫁 心中带了一丝警惕,桑落淡淡一笑,“这里不方便,有什么事,入府再叙,请。” 说着,便率先走入了王府之中。 秦遇然笑了笑,吩咐侍从留在外面,带着另外两个褐衣男子进入了王府之中。 池桑落这一引领,曹管家等人都有些愣愣,眼见着秦家人跟着走入了王府中,大眼瞪小眼,这……拦是不拦? 这么一些外人登堂入室,原本出来等着看池桑落回来与否的兰氏,一直未见到有什么动静,听到身边丫鬟惊叫了一声,回眸,愕然便看着池桑落引领着三个陌生男子入内,她胸脯起伏,更是着怒得发紧,一下子拦在他们面前。 “这是什么情况!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 桑落淡淡看了她一眼,不想理会,径直朝一边走去,那兰氏心中着怒,更是不让,挡在了他面前。 桑落声音清冷道:“来人,将王妃带下去!” 说着,灵气微动之下,怫然将兰氏推开,径直入内。 秦家人视若无睹,纷纷从兰氏身边走过。 四下王府的人,个个面面相觑。 兰氏愕然坐在地上,脑中一直闪着“把王妃带下去”的话,半时都无法平静。 反了反了,这人简直是反了! 她还算什么王妃! “来人!去把王爷请回来!就说这王府里反了!他若是再不给个交代,任凭此人这么闹下去,我也没完!” 秦遇然闻言笑了笑,并不说话。他身后的两个男子闻言也是嗤笑,凡人果真是烦人。 池桑落没有说一句话,此刻,她虽是表面平静,内心却一直思索不定。 她自然知道那荟星阁见她便面有异象的男子事后定会找来。但她却不知事情牵扯到一个家族,能令得这样一位入灵后期修士亲自登门来访,绝对不会简单。 为今,只不知是好是坏。 不过凡事都好坏参半,端看她如何应对了。 进入一品阁内,屏退一些修理房门的杂工和洒扫的下人。桑落带人进入了外厅之中,示意各位随意,便自行坐下,淡淡看着来人。 修仙者谨慎,不会随意吃人茶水酒饮之类。所以桑落也没有招待,见三位坐下,便含笑道:“不知三位道友亲自登门,有何要事?” 秦遇然一笑,“这位是我二弟,秦遇衡,这是我五侄,秦启田。” 桑落淡淡颔首。 秦遇然道:“明人不说暗话。我此来找到池道友,也是为了家中之事,还望道友相助。” 相助? 桑落淡淡一笑。 事情还未说。又无交情可言,一出口便是要人相助,分明是打算以势压人,看来此事还是一个麻烦了。 桑落淡淡看着他,凭她的中期修为,在后期修士眼中不过平平。对她,他们又并不熟识。让她帮忙?能帮什么? “秦道友请说。” 秦遇然含笑道:“那我便直说了,我看道友相熟。和我原本的三妹妹,倒有七分相似,所以想拜托道友相帮一个忙,此事绝不为难,只要道友愿意,少不了道友的好处,我秦家,也一定是厚礼相赠。” “其实,我秦家,也是这奉咸之地的百年世家,不过近几十年来,却是逐渐没落……” 他说到此处,池桑落心中咯噔一下,暗道不妙,听他说道,“原本这只是家族之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劳烦道友相帮,却不得不告之,我这三妹妹,因遭奸人所害,早已惨死,但偏留下一门极为富贵的亲事,与那荟星阁的少东家有千年之好,如今那少东家接掌家族之事日久,已成大气,两家的亲事重提,偏我那秦宁妹子福薄,阴阳相隔何谈姻缘?可碍于那少东家倾心我妹子久矣,她早亡之事不敢相告,原本我秦家也是打算拖一日算一日,没想到上天眷顾,竟遇到道友,与妹子竟是极为相似,商量许久,为了两家的交情,也顾不得许多了,所以由我出面,向道友讨这个情。” 他说着这话,轻描淡写,便是他身边的秦遇衡,也只是神色淡淡。 也是,面对不过入灵中期的小辈,他们自然没必要在意,这表面上的尊重,也不过做做样子罢了。 未成想到事态竟是如此发展,桑落有些惊怔,眼眸微微眯起。 这是要,让她代人出嫁? 见着池桑落仍是一副沉稳淡然的模样,秦遇然暗暗惊奇,点了点头,笑道:“此事道友也别担心,绝对是天大的好事!那荟星阁少东家,可是天赋异禀之才,又生得绝色非凡,绝非一般男儿可比,再加上他家资深厚,若非早与我妹有婚约,也不至于蹉跎至今还是独身,若是道友见了,也必然倾心!再者,从此后,秦家也必与道友同心德,一荣俱荣,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好事? 这么听起来,好像是天大的好事。 只可惜,她偏偏不喜欢。 桑落淡淡看了他一眼,一笑,“看来秦道友是早有决定了?不过,不知秦道友有没有打听过我的身份?怎知我一定会答应此事?” 她来自水幽门,不信这些人没有忌惮!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秦遇然仍是一副处变不惊的笑容,慢慢道:“这我们自然不敢怠慢,道友的身份,也打听出来了,想来道友也是来自大宗门弟子,又如此容貌,也是配得上那人了,嘿嘿,”他笑了笑,“道友虽是亲传弟子,但到底没有什么倚仗背景,日后有我们秦家作后盾,岂不更好?” 桑落冷冷地看着他。 这秦家没想到真有能耐,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先摸出了她的底细,确定她没有什么后台倚仗,这才敢大喇喇地登门入室,一切都成足在胸,只待说一声罢了,根本不怕自己反对。 她竟是一朝不慎,便被逼到了不可不妥协的死角! 秦遇然见着池桑落这副神情,方笑了笑。 不过一个入灵中期女修,怎么逃得过他的手心? 若是好话不听,他也不介意用用其他的手段!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池桑落只片刻的冷眸,但下一瞬,却幕地完全收敛了下去,又是那副不惊不躁的神情,仿佛他说的,无论好歹,于她,都不过小事而已。 第一次,他开始有些深沉地打量起这个女修来。 桑落笑了笑,“秦道友莫怪,我如今这身男儿装束,一时习惯了,听道友这话,难免有些不适应,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女儿身。” 竟然开起了玩笑。 秦启田惊讶地看着她,这人的反应,真是稀了奇了。 而他身旁的秦遇衡,则是看着池桑落,忍不住心中称赞。 看似玩笑,言下之意却是,一来,这儿是宁王府,于她此时的身份,不适合谈论此事,二来,乍闻此事,她一时不习惯,需要慢慢适应一番。 果然,桑落站起身,接着道:“道友直性,我也不扭捏,此事我推拒不得,不过总要留些时日适应,想来此事也不急,等到我确定下来,再亲自拜访如何?” 秦遇然看了她一眼。 如果是直接拒绝,他必然不会再给对方好脸,可若是直接答应,他又不得不留个心眼,早作控制,偏偏此女只是打算延长些时日,言下之意,又是已经答应了下来,这却让他不得不给个面子了。 不过这话说得倒是含糊了,留些时日适应,这时日的长短又是多少?难道让他们无限制等下去不成? “看池道友气度做派,应该是知事明理之人,想来也不会做出双方都为难的事吧?” 桑落不置可否,“彼此彼此,既然此事是道友相托,少不得也要给我一个面子吧。”她淡淡道:“何况,要成一件事,还是一件麻烦的事,可没那么简单,只有双方心合 意合了,才能化繁为简,化难为易,让事情更顺利些,容易些。” 比如,一个人哪是那么容易把握的,就算以药物控制,也把不准什么时候就失了控,做出对双方都不好的事情来,又比如,一个人的实力也不单单是以修为、背景而论,还有人脉、头脑等等,除非她自己心甘情愿,否则事情出了任何岔子,对谁都不好…… 这是变相的威胁了。 听闻此言,那秦启田首先沉不住气,正要起身质问,可刚一动弹,他身旁的秦遇衡已是猛地激发出强大灵压将他生生压住,灵气故意扩散,连池桑落都受到了波及,不过她气势凛然,反以灵气相阻,并无一丝惊骇之色。 此举,便是她的立场。 有些事,不得不妥协,但有些事,却绝对不会妥协! 看到此女凛冽的态度,秦遇然讶异之下,却也明白了,此女绝不好拿捏,如她所说,硬来绝对不行,何况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若是谁心意不合,那可就麻烦了。 既然要她代嫁,日后她便也是荟星阁的少夫人,就是这层关系,也绝对不能招惹。 本就是好事,何必要弄得大家不快? 秦遇然笑了笑,“道友此言也是,既如此,那我秦家,便在惠山等着道友亲自临门了。” 想来此女也不过是一时难以接受罢了,等她亲眼见过那君慕炎的天人之貌,便绝对不会再有任何异议,这本就是天大的好事,平白得到两家强大势力作为后盾,又有这般人才出众的双修伴侣,谁还会不接受呢?(未完待续) 第十章 隐杀秘术 秦家人走后,桑落一直呆在外厅之中,静默不动。 闭着眼,不知似睡似醒,便就这么安谧地坐立着,直到半日过去,才慢慢睁开双眼…… “怎么不说话?” “对方的势力更强于我,若是能够依附,自然比我更加妥当。” 一直沉默的男子闻言,讪笑了笑,“仙子说笑了,这一来,仙子可算救过我,我也不 是忘恩负义之人,二来,这秦家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也略有耳闻,哪敢和他们做交……” 男子声音忽然沉默了下去,默默想着,荟星阁……荟星阁少主? 桑落闻言却是淡淡叹了口气,半椅在靠背上,有些事事多心了,虽不能算作不妥,但一旦扰了心境,便容易出乱子,万事,切记要平心静气。 她不说话,站起身,看着一品阁面朝的安谧湖泊,慢慢静了静心。 半时才转身进入暖阁中,淡淡道:“说说你的来历吧。” 男子闻言却皱眉,有些小心道:“荟星阁少主,是不是叫……君慕炎?” “这我不知,但知道姓君。” 男子募地沉下脸来,“那就是了,他有一个妹妹……叫君兮颜。” 桑落也不催促,静待他说下去。 “我原本只是水泾东山上玉华观的一名道士,跟着恩师在观中清修,一次受师傅之托,外出采买药材,便是那时,遇到了一个绝色女子。便是那君兮颜!” 男子说到此,有些尴尬,讪讪道:“我一直在观中清修,未曾遇过如此绝色,所以一时……” “这不重要。说下面的。” 男子咳了一声,悻悻道:“遇到那女修时,她正是遭逢强敌,十四个修士与她敌对,已是让她愈渐不支,眼看就要就擒。我一贯不忍杀生之事,见此便心有怜惜,出手将她救了下来,之后又悉心照料,那女修面上感我恩德。实际却对我虚与委蛇,我也竟瞎了眼,愈渐倾心与她,谁知那女修与我相交,真是别有用心,运用巧计出手夺了我的师传功法不说,还伤了我的性命,让我困在这不见天日的玲珑罐之中。历经了十数载寒……” “好了,”桑落神色无趣,将陶罐放置在一旁的红木桌上。淡淡道,“牛头不对马嘴。” 男子一急,忙道:“仙子容秉,在下所说句句……” “第一,你所说的这个玲珑罐?虽说制作精妙,但观来看去。也不过只是中阶法宝而已,所能困住的也只有低阶修士。既是低阶修士,又有何能耐逼退十四个强敌?第二。玉华观?我并非听说过,不过连荟星阁也没有邀请过此观中修士,那便不过是不入流之辈,连奉咸一带也不过是碌碌无名,又逞论这观中竟还有能够传给门下弟子的臻秒功法?岂非荒唐?” “第三,那白鼠老者如此想要那控灵丹,无非就是想从你身上得到你之前所说的秘宝而已,但前提必须是,他的修为还要略高于你,如此一来,难道仅十数载便能将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逼得如此?第四,虽说怀璧其罪、象齿焚身,但你不过救了一个女子,之后仅是悉心照顾,又不必成日天炫耀着自己的独门功法,岂会招人垂涎?难道每个贪婪之人被大修士所救助之后,都会冒险出手对付,以夺得对方根本不知道还存不存在、或者还有没有带在身上的功法秘籍?” 桑落笑了笑,“难不成之后你还打算告诉我,你之前所说那秘宝,便是师传功法?那女修和那之前的老者,费尽心机也都是为了你的功法?” “你当我三岁小孩么?” 桑落看了眼那陶罐,慢慢移开眼眸,神情微冷。 这功法修行,都按照不同的规律进行,很多功法之间都没有相同性,无论等阶高低,一旦发生冲突,不但无益,反而有损自身,强行修炼,甚至严重会冲击自爆而亡,一般很少有人会觊觎别人的功法,也是因为此。否则这全天下的人岂不都虎视眈眈于高阶修士,以求夺得对方的精妙功法?那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 桑落慢慢闭上眼睛,别人骗她她也能理解,但把她当傻子糊弄,那就不能容忍了,她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些事情上! 不等那男子情急弥补,桑落冷着声道,“听着,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宝秘术,你既之前说出了口,难道还以为我会那么慈悲地任你带着宝贝安然离去?我做事必有目的,要放了你一命也可以,但东西你得留下,不必捏造一些不着边际的师传功法来,我也不是什么自诩正道之士,便是你得到宝贝来历不正又如何?该是什么就是什么,也不必糊弄!” 男子募地心惊,这下才知道此人不可瞒骗,原本只是想伪饰伪饰自己的恶行,没想到适得其反,几句话便被对方拆穿,一时间,他又实在讪讪,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仙子恕罪,我的确是鬼迷了心窍,到了现在竟然还妄想瞒……” “好了,”桑落淡淡道,再怎么说下去也不知折腾到几时,索性直接道:“我也大致知晓了一些,我问一句,你答一句便可。” 这下男子听懂了,忙地道:“是,必据实已告,再不敢隐瞒仙子!” “我也不是好性的人,你若再掺假,我也有办法治你。” 男子苦笑了笑,终是不敢再乱说,如今,只求保得命便好。 “第一问,那女修确实是你所说的君兮颜?” “就是她!”一提及此人,男子便眼色发狠。 “你确实谋害过你?” “是!” “你确实从十四个强敌手中救过她?” “是。” “如何做到的?” 男子叹了口气,“也不瞒仙子了,那其实是小道通过一些卑劣手段获来的杀伐秘术,名唤隐杀之术。凡入灵期修士便可修炼,小道其实不过只是入灵初期修士,偶知此术便起了贪念,害了亲近的人,之后又一味修炼此秘术。太过急功近利,使得身上留下了祸端,而小道又被色迷了心,救了那女人之后,不慎显露出了秘术之中的弊端,被那女人瞧出了不妥。之后便趁我魔障之时出手偷袭,不过这秘术到底有些精妙之处,便是在那般时候,她也仍不能完全击杀于我,我夺下了一半的秘术玉简。又利用秘术之力与这玲珑罐,伤了那女修后藏身于其中逃过一劫。” “藏身于此中怎么逃过一劫?” 男子笑了笑,“这仙子就有所不知了,这宝贝虽只是中阶法宝,但着实臻秒,不但刀枪不入,且只要灵气足够,还能一遁千里。不过小道的修为低浅,到底也没能激发出它所有的能耐来。” 蹙了蹙眉,桑落看着眼前的陶罐。有些不信,“中阶法宝,怎么会有这样的效用?” 一遁千里,太可笑了,就是高阶法宝,也达不到如此程度。 男子忙道:“这可不稀奇。这宝物虽品阶一般,但来历却是不凡。仙子可知传说中的假神?” 假神? 桑落先是不以为意,而后咀嚼了一遍后。却是惊骇。 神! 便是整个落方之地,整个浩大的明川之地!神,也是绝对没有的存在,那可是更广博世界中才有的传说中的人物! “你这话是想告诉我,在这落方之地,你还听过关于神的传说?” 话中之意是根本不信,但听闻此,男子却有些鄙视了,虽说神是太过遥远的存在,甚至有没有也未可知,可这普天之下,只怕无人不知这假神的存在吧! 这简直不是孤陋寡闻能形容的! “仙子真是好笑,居然连假神也没听说过?”男子带着些微的嗤笑,“这可是一出世便轰动整个修真界的大人物,真真正正的绝世天才,虽然小道也只是道听途说,但此人的故事被流传得活灵活现,听闻在几千年前就修炼到了传说中唯一的假神之境,离真神只差一步,不过后来被七十八星岛的真仙岛主联手攻败,命丧昊天殿,一代天才至此绝世,成了修真界中一大遗憾。” 桑落听着此人激动的语气,也半信半疑,不过此事与她无关,她也不想多问,“你的意思是,这玲珑罐,便是此人创造的?” 男子激动道:“不止是这玲珑罐,此人的创造的功法、法宝、秘术……甚至有许许多多我也不知道的精妙存在,惠及了整个修真界,个个巧思妙想,独具匠心,虽然品阶一般,但都有些不同寻常之处,真不知是如何做到……”他说着,又淡淡地摇了摇头,“不过此人的一生都一直是个谜,甚至是男是女也不可知,流传下来的,连名字也无,当真是稀奇了。” 桑落一笑,“反正太遥远了,何必多想。” 她看了看这陶罐,随意道:“这玲珑罐,我也要了。” 男子自知无法,叹了口气,“其实小道自知卑劣,到底也配不上这东西,只要仙子愿意留下小道一命,这些自然都归仙子所有。” 想到一处,他又道:“我身上的那秘法,自然也愿意拱手奉上,不过仙子可否听闻一言?” “说。” “原本我被那老儿捉住,也是心甘情愿的,一来我自己修为低浅,这玲珑罐着实古怪,进得来却出不来,需要他人相帮,二来我也希望有人能替我报仇,杀了那歹毒女修,所以一时信了那老儿所言,被他捕获,谁知他一抓住我,便立刻翻脸,硬逼我交出那秘术,我心中愤然,不愿妥协,而他修为也低浅,无法对我使用抽神炼魄之术,两相僵持,之后的是,您便也知晓了……” “你的意思,想要让我替你报仇?” 男子激动道:“仙子莫怪,那君家人绝非好人,仙子即便嫁过去也是羊入虎口,那君兮颜心如蛇蝎,那她的哥哥也肯定不是好人!而且,这秘术还有一半在那君兮颜手中,若是得不到全本,学了更是弊大于利!” “仙子嫁过去,正好可以消除对方的戒心,再有了这上半本的隐杀之术,对付那女修是易如反掌,之后杀了那女修,得到下半本秘术,又有这玲珑罐在手,哪里不能逃脱?” 男子说得仿似条条在理,全然忘了,他之前所说,这陶罐进得来出不去的话。 桑落笑了笑。(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拜访 “我为何要帮你?” 男子噎了噎。 “你若存心正,怎会被美色所迷,中了那女子的招,被她所害?我也算间接救了你,难道便因为你的怨怒去对付一个和我并无恩怨的人?” 男子默了默,神色有些冷了下去。 桑落淡淡一笑,“我也明白,若不答应你此事,你心眼里必是怨怼的,若……” “不敢不敢!”男子慌张,“小道的命都还在仙子手中,又承蒙仙子搭救,怎么还敢心生怨怼之心?” 桑落不理他,“我只一句话,凡事也没有觉得的不可或可行,虽说我不能答应你,但那女子说不定也会与我产生些矛盾,若真有那么一日,我会动手。” 但,绝对不是为了你。 听闻此话,男子才是心神一松,只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就有戏,毕竟多少人会为了利益作出空口承诺,如池桑落这般实实在在地表明立场,才更让人信服。 “多谢仙子大恩!小道若有机会,必会报答仙子!”男子想了想,转了转眼珠道。 “不必了,你将这些东西交予我,也算是报答了,我不喜欢牵扯不清。” 此人心思歹毒,也不可信。 桑落站起身,运转灵气帮助男子脱身,一面,却以青丝锁灵玉牌警惕视之,不过那男子倒也老实,并未再做出多余的动作,腆着脸笑嘻嘻奉上半本隐杀秘本和玲珑罐。 “不是小道不信仙子,这秘本之中,之前几页小道早已毁去,熟记于心。就是怕对方杀人灭口,所以仙子若是放了小道离去,小道才敢传音将前面的内容告知仙子。” 男子立身,恭恭敬敬笑道。 此人倒是狡猾。 桑落一笑,“原来如此。想必这整本其实你早已背下来了吧,否则之前岂会有那么大的实力?你是打算,让我先放了你,尔后,再告诉我假的口诀,想让我修炼走火入魔?” 男子惶恐。连忙跪下身道:“仙子容秉,小道绝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只是为了活命而已,仙子千万不要误会!” 桑落好似信他一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也不说话,只是眯着眼瞧着他。 男子被瞧得一阵心慌,冒着汗不敢说话。 他确实是有私心,不过池桑落只说对了一半,他的确早已背完了这半本,但绝不敢以假的口诀相瞒,这假的。不是他撕下的部分,而是剩下的部分,那是控制人的另一种秘术。与隐杀秘术的过渡之间极为含混,这是他研究了许久的。 他的目的,其实是想要以此,先消除对方的戒心,再控制住对方,让她帮他获得君兮颜手上的另一半隐杀秘术! 原先是打算之后再杀人灭口。此刻见了池桑落的容貌,却又起了别的心思。 但这样的心思。只要隐藏得好,谁会发现? 男子惶惶恐恐。不知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还是此人太过多心,自己之前说了那么多,难道都没能消除对方的戒心? 这般想着,募然间,池桑落手中忽地射来一白色圆珠,带着强劲灵气顷刻冲入了他的口中,咕咚一下顺着咽喉而落,男子一惊,下一瞬,便感觉到体内的灵气在完全收拢,朝着那圆珠不断融去,男子大骇,想要运转灵气控制,却发现身体的灵气完全不受控制! 他瞪大了眼,瞧着面前的人,一瞬间恍然,这是——控灵丹! 天!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这片刻,体内的灵气完全溃散,浑身充满了无力,仿佛灵魂与躯体分隔,怎么也抓不住存在,男子张着口,想要求饶,但声音却居然吐不出来,只知道意识在慢慢消散,逐步被另一股力量所掌握! 眼前的女子,灵气大放,完完全全笼罩着他,轰然间,脑中募地闪过另一个庞大神识,仿佛俯瞰蝼蚁一般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询问口诀。 男子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完全失了控,竟不断老老实实地讲述口诀,那庞大意识问什么,他便老实地回答什么,最后竟是将自己原本的贪欲和诡计都一并和盘托出。可面前的女子却仍是笑意盈盈,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一般,最后,他瞪大了眼,愕然看着一道巨型凝聚水弹轰然朝自己的身体激射而来! 他还来不及大喊,便眼看着自己的身体瞬间覆没! 剧痛蔓延,一瞬间,最后一丝意识,也随之消弭,不复存在…… 桑落灵气轰然一收,将男子的残体包含于凝聚巨型水弹之中,整个人扬袍朝外飞去,站在天台之上,手中灵气一涌,轰然一甩,巨型水弹蹂躏碾磨着男子身体,嘭然一爆,无数水花飞溅,空气中,再无一丝痕迹。 她冷着脸,大步朝外走去。 沉脸赶着朝一品阁而来的宁广延和宁心旋两人不明所以,乍看那天空中忽然下了雨,皱了眉,刚叫人去拿伞,没多久,又见那雨一下子停了下来,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僵。 那宁广延更是脸色难看,“一定又是那妖人搞的鬼!他一来,王府里连连出现异象!现在连娘也被气成了这样!来人!把这里全部包围,我就看看这人有多大的能耐,父王不在,他还能有什么底气!” 一群侍从听命,纷纷前去。 这四周的动静一一落到池桑落的神识包围中,她如今没有和这些凡人应付的心气,灵气一发,骤然朝外飞去,引动无数尘暴,一时间,飞沙四起,花草掀天,那宁广延和红衣少女宁心旋,募然一惊,顷刻便被一股莫名的风沙所包围,连忙抱身闭上了眼,直到良久,那风暴才将将停歇。 几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池桑落,已然换了装束,前往之前天琊所说的南台山脉之处。 此处明月出山,苍茫云海,倒似一个神仙居地。 桑落立足山下,便首先朝山中传音,不到片刻,天琊稍带喜色的声音请她入内。 到了入灵中期,便可以驾驭宝物飞行,但一来桑落并未修炼过此术,二来她身上也未有合适能够驾驭的中阶宝物,是以她只是单纯以轻身术飞行,也是天琊主动出来,带了她一程,进入那袅袅花香境地之中。 见桑落略有好奇,天琊便淡淡道:“我和风兄都没有这个喜好,这是云道友所置。” “云道友?”桑落一问便想起了,之前在荟星阁时,天琊和风流云身边的确还有一位蒙面女修。 天琊道:“她是一名散修,不过却不喜与甘闲老儿为伍,早年曾助过我和风兄,并肩作战过几次,也便就熟识了。” 他看了眼桑落的神色。 “并肩作战?这京都之内,我原以为守护弟子只是修炼便可,平常处理一下凡间闲事,难道还需要与人争斗?” 天琊转开了目光,“道友初来,所以不熟悉,与人争斗之事自然也有,但这里的修仙者不多,再加上荟星阁的管束,也是极少之事,只是这京都一带,有两座天地灵山,其中也有些天材地宝,此处的修士早立下过不成文的规定,每年春秋之际修士都可结伴去这灵山采捕一次,以获得修炼需要的灵草灵兽,我和风兄、云道友,便去过几次。” 桑落默了默,听闻其中一句,却道:“凡事修士争斗之事,荟星阁都会管束?” 天琊知她是想说有关击杀那老者之事,便道:“不然,奉咸之地被多家势力瓜分,荟星阁的势力也没有那么大,只是在一些执事者管辖之地,看到了便会出手管一管,凡起争端的修士,见着荟星阁的面子也会收敛几分,仅此。” 桑落点了点头,听此微笑道:“看来还有许多我不明白之事,劳烦道友告知了。” 天琊不喜她这般客气之言,但又想着不过初识,这是恼的什么劲儿?这般胡思乱想着,人也到了偌大的兵器台之处,面前,一座横断巨山,当中半开着一道石门,浅浅,有香气传来。 桑落一笑,“看来风道友好雅兴。” “小心!”天琊提醒急忙道,不过刚出声,募然想到桑落的话,一时,又顿了下来。 一道紫光飞掠,其中一抹白光闪烁之下,快如闪电般朝池桑落袭来,但下一瞬,池桑落的身子却募然变得虚渺起来,几个闪身没开,人已到了石门前,饶有意味地看着来人。 出手的,便是天琊所说的云清雅。 女子身着紫衣,婀娜苗条,白纱蒙面,发丝倾泻,一双眼眸,却似冷非冷地看着池桑落。 “你的神识倒是不错。” 其实池桑落先前就注意到了此人的动作,所以才知道,洞府内倒茶的人是风流云。 若没有强大神识,凭云清雅这一凛冽一招,她的速度也躲避不及。 “哈哈哈,云道友何必为难贵客?”洞内男子的笑声朗朗,爽快道:“烹茶而待,只等仙子共品。” 桑落淡淡一笑,走进了洞府之中。 云清雅冷瞪了天琊一眼,天琊却不理她,径直入内。(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影子人 洞府之中,倒是宽敞开阔,除了一开始类似穿堂的过道,视野一下子打开,入目,便是一身白衣的风流云,坐在一方案几之前,淡笑着倒着茶水,一共四盏杯,似是提前准备好的一般。 感应到桑落进来,抬眸,淡淡一笑。 “贵客驾临,有失远迎。” “算不上什么贵客,不过此来,却要叨扰各位了。”桑落一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天琊和云清雅也跟着入内,云清雅只顾盯着池桑落的面容,坐下方嗤笑一声道:“倒是个美人胚子,怪道引起了某人的注意。” 天琊冷看了她一眼,她更是嗤笑得大声了。 桑落也不傻,自知她的此话何意,闻言也不点破,含笑接过风流云递来的茶盏,道了声谢,轻轻抿了一口,只沾染在唇间,并未吞咽。 不过是个礼节问题,自然无须在意。 “池道友说叨扰,只不知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的地方吗?”风流云看了眼池桑落,切入正题道。 桑落放下茶杯,淡淡道:“因我初入这京都之地,人生地不熟,所以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一下各位。” 未免这般文绉绉的客套循环不断,她说完,便直接提出了关于京都的疑问。 风流云等人倒也不藏着掖着,所有的问题都大大方方回答,便是那云清雅,时不时也会提点几句,关于这京都的势力、历史、忌讳和特别需要注意的几大家族等等,全都事无巨细地讲述。 一番说来,夜已深沉。风流云见池桑落仍是这副神采奕奕的模样,不由摇头失笑,“池道友的问题着实太多了一些,要说,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在下有个提议,池道友何不亲自去问询这京都之地的影子人?虽说需要一些报酬,但我们所知所不知的,他们都俱数知晓,更详尽更真实,岂不比我们这般互相争议要好得多?” “影子人?” 云清雅忙道:“这可是一庞大势力。不过带着浓厚的神秘色彩,据说有上万年的历史,门中上下隐匿术使用得出神入化,但非正非邪,只为钱财做事。是专以替人打探消息的神秘组织。” 桑落沉默,方又问道:“只能打探消息,不能跟踪、监视他人?” 天琊道:“他们做事一向保持中立,万事不沾身,对于但凡可能引起对方不满的行为,都不会去做。” 桑落听此,点了点头。 这样的组织,倒是懂得明哲保身之道。 “如此甚好。今日也多谢各位了。” 风流云只是淡笑,云清雅见着天琊抢着自己的话来回答池桑落,心中不悦。看着池桑落便道:“也不能只你占尽了便宜,我们帮了你,你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这是自然,桑落点了点头,她巴不得凡事都一清二白的。 天琊原本想开口,见池桑落这副“正如我意”的表情。一下子,神色又冷了下去。 云清雅倒满意池桑落这么明事理。想了想便道:“也正好,我们最近需要一种炼制息土的灵花。听闻广裕山附近便有,不过那里地形险要,原本我们三个人打算去,但正好人多好办事,你和我们一道吧。” 桑落听此倒有些意外,天琊没有说什么,反倒那风流云听此,差点将茶喷出来,好不容易稳气将茶逼了回去,脸色却有些郁闷,暗道这云清雅也是个没见识的,只说需要一些灵花便好,何必多说出来这是要炼制息土的,岂不是故意引人觊觎? 若是旁的也就罢了,可云清雅方说出这息土二字,池桑落立刻便想到了自己身上那青齿红菱的花,虽说以息土培养,还是略差了一些,但是聊胜于无,若是有了合适的息土栽培,这青齿红菱的花便也有了用武之地,如能成功,那可是笔不可多得的财富! 要说不动心,绝对不可能,可是这样一来,就需要不少的息土培养,就算能帮到他们,之后或许能得一部分息土,但仍是不够。 桑落沉默了。 见她这副神情,风流云心中暗自留了个心眼,云清雅却以为她因为为难,一时悔了,登时,她的脸色也跟着不悦。 又不需要她出多大的力,不过凑个人数帮个忙而已,这算什么态度! 天琊从不喜多思,见池桑落面有难色,便直接道:“有什么不妥?” 桑落闻言一笑,淡淡道:“也非不妥,实话说,云道友提及那息土,我听着也动了心,但又因为一些小心思,有些为难了。” 竟是大大方方说了出来,云清雅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自己误会了对方,对方还这么坦荡,有些愧疚,忙要说话,天琊却抢先一步道:“若不介意,不妨明说。” 桑落看了眼他道:“我也需要一些息土,不过数量却是越多越好,不知各位所说炼制息土的方法可否愿意交易?如果可……” 话还没说完,见着三人这副忍俊不禁的表情,桑落有些愣怔,笑道:“这是何故?” 云清雅看着她好笑,“息土本是天然形成,哪有什么炼制方法?我刚才说炼制,是利用那杜蕊花,使息土变异产生一些特别的润料,你想到哪儿去了!” 天琊难得也笑了笑。 桑落顿了顿,这才想起那息土是过去在别的小说中也看到过的东西,她把概念搞混了,这一时,倒闹了这么个笑话。 见着这三人的样子,桑落红了红脸,想着,也跟着一笑,“是我弄错了,息土?” 息土,灵息之土。 是寻常的土壤经过灵气润泽产生的普通灵土,因灵气过滤便如同呼吸一般,让原本平常的土壤也有了生息,故称作息土。 这可是最简单平常的概念,在修仙界中,等同于凡界所说便是三岁小孩也知道的事,她竟是搞混了,难怪他们也觉得好笑。 云清雅好笑看着池桑落,“怎么?想明白了吗?” 桑落淡淡一笑,“嗯。” 天琊不喜这个话题,道:“这东西对我来说稀松平常,你想要多少?” “越多越好。” 桑落这才想起了,天琊来自大宗门土城,主修土行之术,对他来说,这息土的确只是寻常之物罢了。 天琊看了池桑落一眼,闻言点了点头,却又道:“你如何补偿我?” 云清雅神情冷下来。 “灵石可否?” 以灵石交易,的确是最寻常的方法。 但天琊闻言,却神色冷漠,“我不要灵石。” 风流云看着好笑,难得天琊这般沉默的性格也会有这样无赖的时候。 但池桑落闻言却心中不悦,她自然多少知道天琊的心思,不过这般说来问去,总觉得自己似待宰的猪肉,让她不虞。 若是对方存心刁难,或是有什么难为的要求,这息土不要也罢,反正别处也可以灵石觅得。 正这般想,似乎天琊也感觉到池桑落神色冷下来,心中叹了口气,他却只淡淡道:“方才鲁莽了,其实这些息土倒不碍事,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道友请讲。” 天琊看着她,“道友既来自水幽门,我若日后有需要,不知可否到水幽门请道友帮忙?” 云清雅嗤笑了一声,再也看不下去,募然起身走了出去。 池桑落淡淡看了天琊一眼,就事论事道:“一来,若只是寻常小忙,倒不必道友亲自前来;二来,水幽门和土城虽是大宗,也有些渊源,但我们这般的修为,寻常宗门弟子之间都极少会有来往,毕竟地位不够,其他宗门便也是龙潭虎穴,觊觎者众多,我不能保证道友的安全;三来,道友并不明说是什么需要,我也不敢直接应下。” 句句清楚明白,其中,也真真实实是在为天琊考虑,可天琊听此,却黯然笑了笑,竟是直接起身走了开,再不说一句话,独留风流云一人在此。 桑落也不在意,淡淡抬眸,“今日多有打扰,告辞。” 风流云浅浅一笑,蘸茶写下了一行时间,端茶(送客)。 桑落了然这便是去广裕山的时间,点了点头,起身走开。 一离开南台山,桑落便径直去寻了那影子人,如风流云所说,子正之时,冲射灵气于空中,淡淡书写下“影”字,不多时,便有一股浓雾升起,迷迷蒙蒙,出现了一条虚渺之道。 一个身着蓝袍,头戴兜帽的男子慢慢从虚渺之道走来,脚步清浅,若有似无,身形修长,脸微微半垂,姿态清贵高雅。 三丈之外,与池桑落面立,声音醇厚道:“贵者请说。” 声音带着迷离的叠音,似九天之外传来,颇有几分神秘之色,桑落淡淡道:“一,秦家底细;二,荟星阁少主;三,玲珑罐;四,隐杀秘术,五,这京都最近所有的异象。” 前面还好,这最后一项,却是大买卖了。 男子神色不动,声音清冷道:“三千灵石。” 桑落方要说话,那人却道:“影门,不讨价不还价。” 桑落一笑,“并非还价,而是以物易物。” 说着,她便拿出了一面黑旗,正是之前的白鼠老者之物,本就是污秽邪性之物,用此交易正好。(未完待续) ps:小吚努力写,亲们的支持在哪里~~~ 第十三章 王府被封 影门要收罗消息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桑落打算加紧修炼,并且参悟一下这所谓隐杀秘术。 从那道士口中得知的,不止有隐杀秘术,还有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奇异秘术,只是相比简单易懂的隐杀秘术,这种称作“挖心”的秘术不仅艰涩难懂,且施法残忍,桑落考虑再三,并未打算修炼,而是准备将所有事情都用以速成隐杀秘术。 不过这也有些弊端。 一来,这隐杀秘术她如今尚不知晓来源、弊病,如这般速成秘术,贸然修炼必然会有些后患,二来,她手中只有上半本秘术,下半本还在别人手中,一旦开始修炼,就必须要想办法得到完全的秘本才行,否则也是危及自身的大患。 但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先设法提高了实力再说,如今在这京都之中,她孤身一人,又被这些势力盯上,诸事摸不着看不明,还处处受制,她不能一再退避,否则稍有不慎,就可能完全受人控制,而只有自己把握住了实力,才有一争的可能。 如今,她既不能嫁,也不能不嫁,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把握住所有优势再作打算了。 没有从正门回宁王府,桑落现在疲于应付这些凡人,径直从后山入了一品阁。 不过奇怪的是,原本包围一品阁的侍从竟都不见了踪影,不知发生了何事,一品阁安静得出奇,桑落不解,放开神识探测了四周,却发现整个王府一团乱麻。四处皆是灯光辉煌。 她蹙了蹙眉,但想着这些人或许又在搞什么鬼名堂,也没有在意。 毕竟只是凡人而已,也掀不起大浪。 进入内室之中,稀释了一根灵须之后。桑落便布下禁制彻底封闭内室,专心修炼起隐杀之术来。 秦府内,秦遇然面色沉默地坐在太师椅上,静闭双眼。 二堂中,秦遇衡和秦遇璜静默等待,但不比秦遇衡。秦遇璜则是一副焦躁之色,半时,一身着灰色长袍的少年恭敬入内,朝秦遇然拱手道:“大伯,二伯。五叔。” “说。”秦遇然淡淡道。 灰袍少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祖母她……” 见秦启墨这个样子,秦遇璜哪里不明白又失败了,一气之下将身边的茶盏愤然摔在地上,起身大喝道:“那个老不死的!怎么关了那么久还不开窍!难道秦家的存亡她都不顾了吗!” “五弟。”秦遇衡蹙眉看着秦遇璜,淡淡道,“稍安勿躁。” 秦遇璜脸色不悦。朝秦遇然抱手道:“大哥!让我去!我就不信,她为了保住那秘法,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再不行,秦家一百三十八道刑罚难道她都承受得过来!” “好了,”秦遇然慢慢睁开双眼,看着秦启墨道,“你先下去。” “是。” 少年躬身退下。 “大哥!” “无妨,”秦遇然一笑。“那老东西不是总说我们是没良心的么?她既如此疼爱我三妹妹,总不会连她也不给吧。” 秦遇然笑了笑。“到那时候,她死她活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听此。秦遇璜倒松了口气,坐了下来,可望着秦遇然他却蹙眉道:“大哥确定,那女修真的可靠?怎么不直接抓了来,费那么多事!” 一提到那女修,秦遇然便脸色淡下来,“那个人不可强逼,在没完全摸清楚她的底细时,还得顺着她,反正她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倒也不必担心,只是,我现在只担心那君慕炎。” 秦遇璜冷笑,“不过一情痴而已,只要抓住了弱点,有什么好担忧的!” 秦遇然笑了笑,“情痴?这么一个人物,你真相信他是情痴?” 他只觉好笑,“就算是情痴,可你也想想,秦宁除了美貌和蠢善,还有什么?值得这么一个出类拔萃的天才为她痴?哼,你也未免太小看了那君慕炎!” “那人的心思,连我都猜不透,何况你!” 秦遇璜沉默了。 “总之,有关君慕炎的事任何人都不能插手!不……不止,那女修的事也不能插手,这事关我秦家日后的兴盛,绝不能出一点纰漏!” ~~~~~~~~~~~~~~~~~~~~~~~~~~~~~~~~~~~~~~~~~~~~~~~~~~~~~~~~~~ 连续第十二次呕血,桑落已然是面白如纸,不敢置信。 她想过这隐杀秘术会有副作用,但没想到这么大,才刚刚入门,便是这么强劲的反弹,她几乎都要承受不住! 半躺在床上,桑落微微喘息,一双眼眸,却满是不甘。 太弱! 太弱!!! 原本以为进阶入灵中期之后会好些,但现在看来,还是不够,在你之上,永远有强者,强者之上还有强者!而稍有不慎,你便是那待宰的鱼肉!任凭别人处置瓜分,根本没有还手的权利! 因为你,太弱! 只要没有达到那至高的位置,永远,你都有被人践踏的可能!入灵中期又怎么样?不过堪堪起步而已,在整个磅礴浩瀚的修仙界,仍如蝼蚁,随时都有可能失去掌握人生的主动权! 自从那秦家人来过,这些情绪她一直压抑,但不代表她没有! 别的她不在乎,但她的底线是要能够把握住自己的人生! 任何人都不可以妄加控制! 所有敢惹上她的人,一个,她都绝不会放过! 冷看着面前的灵液,桑落冷冷握住,仰头灌入口中。 再来! 再来! 整整三十日夜,她将自己完全封闭在内室之中! 出来时,原本的婴儿肥削去了不少,脸色,也微微有些病白,方一打开一重重房门,一行正在砸门的侍卫顿时松了口气,持刀阴沉地看着这个害他们受罪的罪魁祸首! 为首的一个更是愤然喊道:“他奶奶的!总算出来了!押下去!” 说着便松气地转身要走。 桑落蹙眉,神识骤然外放,这才发现整个宁王府竟都似被搬空了一般,空寂如此,眉宇微微一挑,有些吃惊,眼见着一侍卫便要上前扣押住她,她倏地一甩手,衣袖翩然一卷狠狠地勒着此人,清冷道:“宁王府是怎么回事?” 被桑落勒住的侍卫惊慌大叫,为首的人一惊,转身见此立刻瞪住池桑落,“嘿!你还敢反了!” 如他们这般负责巡查缉捕犯人的侍卫,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而不必经任何司法程序,故而眼见着此,他习惯性地便要拔刀,可便在此时,眼目却陡然一下被池桑落莫名锁住,身子似一瞬间无法动弹,只觉得浑身冰凉,灵魂似抽了抽。 池桑落看着他,一字一句问道:“宁王府是怎么回事?” 仿佛受了控制,他瞪着眼,呆木道:“宁王和诸位大臣议事,有人传来宁王妃的话,说宁王府要反了,一应事宜已经准备妥当,被内大臣赵康敬听到,事后,呈上彻查,之后果然在王府中发现了巫蛊小人,背后正是当朝圣上和皇后的生辰八字,龙颜大怒,下旨缉拿王府一干人等,查封王府。” 他一字一句干巴巴说着,其余侍卫全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头儿为什么要对这样的谋逆之人说话这么老实? 桑落听此却是无语,想起那兰氏最后说的话来,没想竟正好被人利用,一句说不清楚的“反”字,就可以祸及整个王府,看来这当今圣上也有些借刀杀人之嫌,若非早就有了铲除宁王之心,也不会行事如此匆忙,短短一个月就定了罪。 为下栽赃,为上顺承,这谋反之罪,轻而易举就落到了宁王头上。 桑落一笑,想起那兰氏最后的模样来,也不知她现在是否悔得肠子都青了。 见到这少年犯了死罪还能笑得出来,一众人都有些懵。 桑落却不以为意,看着他们,淡淡一笑,“既如此,你们继续忙,在下先走一步了。” 这是什么话! 这一众人呆愣,下一瞬刚要出手拿人,却募然感受到一阵缭绕的香气,那身着白衣的人若无其事地立刻,他们却晃了晃眼,脸蛋红红的,一个都没有前去阻拦,反而醉酒一般嘿嘿傻笑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放他走啊?” “我也不知道,嘻嘻……” “嘿嘿,我不想去追。” “我也不想去。” …… 听着这些声音渐渐淡去,桑落的笑容也慢慢褪下。 挥袖展开衣袍,衣装发饰利索地变换之下,又是那如云如玉的美人儿,只是此刻的面容,却多了一丝淡淡的清冷。 不过,她也没有改变计划,仍是直接往南台山而去。 出了这样的事,她倒不必多管,秦家的人既然想讨好她,必然会替她料理,而此事,也正好是他们主动找她的一个机会。 该来的,总会来…… 桑落止步,看着远处的三人。 云清雅还是那蒙脸紫衣的装扮,天琊一身桔梗色衣袍,神情依旧淡薄,而风流云倒是第一个发现池桑落的人,一身白衣,淡淡一笑。 桑落慢慢浮起笑脸,“三位久等。” “那倒没有,”风流云一笑,“道友准时,我们这便前去吧。” 说话间,却留意着池桑落比之上次的消瘦病白。(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强悍山狼 天琊见此,却蹙眉道:“怎么虚弱至此?” 云清雅也顾不得吃醋,见着池桑落这个样子有些担忧,“你身子不适?若是不行今日就不用勉强了,我们三个……” “无妨,”桑落浅浅一笑,见云清雅等人的样子又补道:“我不会为难自己。” 至于究竟的缘由,却是故意不说了,她淡淡看了风流云一眼。 风流云一笑,“既是如此,那便出发吧。” 天琊一直盯着池桑落,见此还要说话,云清雅却立刻抢道:“我和你一程!” 她冷瞪了天琊一眼,祭出法宝,和桑落走到一处。 天琊也没计较什么,祭出法宝,三人这便往广裕山而去。 “我们之前研究了许久,那杜蕊花便在广裕山深处一座孤峰的巨大裂缝之处,不过此中有许多吸血蝙蝠,还有一种缠揪草,十分难缠,”风流云道,“我准备了一些迷香,专治那缠揪草的戾气,一会儿进去后,诸位道友可要小心了。” 他说着,给其他人各分了三根迷香,云清雅道:“这是我准备的滤网,杜蕊花放在储物袋中会失去活性,谁若是先取得了灵花,便用这些滤网盛装。” 每人各得一个,三道风势冲过,四人便朝广裕山深处而去。 这广裕山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雾气中,山身隐隐约约,但风流云所说的孤峰却极为显著,如手指苍天,高峻非凡,当中一状如指节的偌大裂缝黑气沉沉。想来便是那缠揪草散发的戾气。 四人同时以引火石点上迷香,朝裂缝飞去。 这之中,桑落一直外放神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风流云却笑道:“池道友太谨慎了。其实不必。” 桑落笑而不语。 落至那裂缝之处,赫然,一处宽敞的黑色地域便出现在四人面前,窸窸窣窣,有草木收拢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山缝间。里面乌黑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风流云一抬手,轰地甩出三道小成火弹,嘭地一声在地上滑开,整个巨缝霎时明亮起来。只听一声声嗞啦声响,草木的骚动声更大,倏然,一根粗长的草叶一下激射而出,风流云眼一眯,右手风势一卷,紧紧将草叶困住,左手的迷香一下子倒插在草叶之上。狠狠地扎进去,引得草叶簌簌颤抖,片刻。便萎了下去,呈现通体焦灰。 云清雅和天琊倒没觉得什么,只池桑落,看了风流云一眼,暗想此人行事颇有些毒辣之风。 风流云走在前面,不断以风行之术和火行之术相攻击。而天琊则分配了两个网状火球与池桑落和云清雅,云清雅捧着火球跟随在风流云之后。池桑落却一把将火球轰射朝右上方,引起一团巨大烟雾。手中紫光猛地一闪,紫光遁堪堪避过激射而来的缠揪草,她身上迷香大放,那身周的缠揪草顷刻萎了下来,再次,她手中水弹激射,几连发一一将燃烧的痕迹浇熄,戾气骤然消弱,右手灵气一卷,劲力轰扫,便猛地将右侧残败的草木一并推开,余留光秃秃的山壁…… 这一手行云流水,干脆自然,引得天琊和云清雅都愣看了池桑落一眼,风流云更是笑道:“道友爽快!” 话刚出口,但下一刻,他却是神色一变,似乎发现了什么,脚步也慢下来。 池桑落虽也感觉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却不比他的神识,仍是细细观察、感应。 风流云心中一凛,立刻笑道:“天琊兄,你替我挡一挡,我细细观察那血蝙蝠的动静。” 天琊不疑有他,云清雅闻言,也跟着天琊走到了前面,手中火球一甩,嘭地引起一团烟雾…… 风流云慢慢退后,慢慢退后,瞧着前面两个只顾对付缠揪草的人,又用余光看了看池桑落,心中正想着引开对方的理由,却乍见桑落一下子朝山壁处而去,他心中一惊,忙地抢先而去,祭出烈轮砰地一声声将山壁撞开,手中一张三色软帕紫橙蓝光芒旋转之下,如挖泥一般深入山壁之内……片刻,神色大喜! 经他这一手,桑落这才注意到了那倾泻而出的蓬勃灵气,心中冷笑一声,但并未动作,眼神一侧,仍是细细观察着身边山壁后的动静。 似与那迷陀草灵精敛息法和隐杀秘术有关,但凡是隐匿气息,略带杀意的气息,她都感应灵敏,是以一发觉有不对,便全神戒备起来,果然被她瞧出了不妥。 风流云速度贼快,根本没仔细观察所获之物便一把收入囊中,回头朝着池桑落一笑,忙低声道:“道友若愿意,这东西我分与道友一半。” 至于是不是一半,那就是他说了算了。 桑落不屑理他,偏这时,前面的云清雅大喊道:“听到血蝙蝠的动静了,风道友!” 风流云此刻听此如闻仙乐,忙地便“义不容辞”地跑上去相助那二人。 池桑落则凛着眼,默念口诀,整个人慢慢隐没起来。 山壁之内,一双眼珠细眯着,静静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从那女修的古怪动作开始,它便一直紧盯着她,但却不相信自己藏得这么隐秘也会被发现,此刻乍见那女修消失,顿时心中一凛,凭它的能耐,竟也感应不到那女修的存在!便在它心惊之时,下一瞬,左侧忽地射出一道红芒,带着隐隐的音波,刚好射中了它的左眼,它头中一颤,暗惊此物的能耐,砰地一声,山壁被陡然砸开! 池桑落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只浑身黑毛的山狼! 一双眼睛浑浊无比,眼皮上带着四条细长的褶皱,硕大的体型,但骨骼却极为苍老,奇怪的是,此物的气息虽虚弱,但散发出来的实力又极为强盛,便是池桑落这般面对着,也禁不住心中一颤。 四目相对,一个眼神狠厉,一个神色清冷。 便在此时,前面的黑暗之处传来云清雅的一声尖叫,一道火弹激射,三道风刃连发,白衣上前,风流云一把抱住云清雅,身子一伏勉强避开涌出的一群血蝙蝠,手中红光一显,烈轮一转之下便滴溜溜涨大了两倍之多,飞快朝横扫而过的血蝙蝠激射而去! 云清雅此刻也祭出了一根细长的玉棍,黄芒一闪之下右手一握,便朝飞来的蝙蝠轰然打去…… 天琊默念口诀,左手上的土沫纷纷飞出,在面前慢慢围起了土墙,正是中阶土墙术! 三人并肩作战,云清雅更是频频挫败,心中暗骂池桑落懦弱自私!只知道在后面当缩头乌龟! 风流云却以为那池桑落还在寻找其他灵花,心中嗤笑了一声。 而天琊却眉头紧皱,不知想着什么。 与此同时,池桑落却也是和那山狼打得激烈,不过任凭她手段百出,却根本伤不了那山狼半分毫毛,百招之后,桑落心中已是越发不耐。 山狼心中嗤笑,见此人实力不过如此,打探清明过后,便根本不屑再与她交缠,准备一击灭杀。 它身上黑毛竖起,腾腾寒气迸发,双腿慢慢后移,身子前屈,昏目死死地盯着池桑落! 可谁知便在此刻!眼前之人忽然身形模糊起来,浑身的杀气骤敛,整个人仿佛虚渺一般,但隐隐的,却让它心中一颤! 它早已见惯风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惊心,此刻一感到事情有些脱离自己的控制,心中一凛下,便立刻抛开打斗,果断转身朝黑暗处奔去! 桑落有些意外,本以为还需作势一番,没想到这山狼逃得如此果断。 不过见此,她却也是立刻放下了驱动秘术。 原本,使用那隐杀之术大废灵力,且也有些自损身体,不到万不得已,她都只作吓唬之用,绝不会冒然顶这个尖,如果不起作用,她也会将对方引至前面,四人合力对付。 眼见着山狼没入黑暗之中,不知对方的目的是何,桑落也立刻高声提醒道:“小心身后!” 她收敛下隐杀之术,使出幻影术加持轻身术,快步上前相帮。 驱散了大半的血蝙蝠,云清雅和天琊都在奋力作战,可风流云却渐渐退开了身影,黑暗之中,眼盯着天琊,手中慢慢移动着,似要取出什么物什。 便在此刻,池桑落的声音回响在山缝之中,“小心身后!” 风流云第一个头顶大汗!瞪大了眼,暗道那池桑落这么远这么暗都能看得清晰,简直不是人! 可就在下一瞬,他更是骇然,感应到身后的庞大气息,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双昏眼两丈之外扑来,一瞬间,心都似要裂开! “山狼!” 天琊一声惊呼,风流云整个人已然倒地,手中刚激发的小成火弹术被山狼生生踩灭,狼脚踏着身体,胃似一瞬间收缩,一阵酸水大冒,风流云面色大苦,猛地迸发出全身灵气,引得山狼骤然跳开,他趁势身子一转,滚了两圈后冷然看着面前的山狼。 云清雅、天琊同时而上,以掎角之势夹击山狼。 此刻,池桑落一阵幻影也旋即赶上,白衣出现在风流云身侧。(未完待续) ps:亲们升v的话订阅会少花些钱。 第十五章 绝色少女 看到池桑落,云清雅似乎这才明白过来,意外道:“你之前就在对付这山狼?” 风流云闻言,大为吃惊,暗道池桑落竟然有如此身手? 桑落看着眼前的山狼,慢慢向左移步,不由道:“此刻我们该关心的不是它么?” “它看似苍老,却实力强劲,并且狡猾无比,诸位道友小心了。” 狡猾? 三阶的山狼还没有灵智,怎么会与狡猾沾上边?风流云有些不信,不过一双眼,仍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山狼。 云清雅冷哼一声,“凭我们四人之力,我就不信拿不下它!” 说着,手中一根光洁玉棍一闪之下朝山狼攻去,天琊也紧着祭出了法宝,风流云激射而出烈轮,池桑落也同时祭出了紫光遁和青丝锁灵玉牌,并加持幻影之术不断攻击。 光芒流转之下,四人与山狼立刻纠缠在一起,原本黑暗的山缝,顷刻间奇光异彩,气势蓬发。 被四人围在当中,那山狼实力再强也难免有些捉襟见肘,一双眼目充满了恨意,根根毛发竖起,眼目狠厉,身上猛地腾升起一股煞气,速度骤然加快,死命前扑,根本不躲避天琊攻击而上的土弹术,灵压一弹将之震开,狼口一张便朝实力最弱的云清雅扑去! 云清雅脸色大变,手中玉棍光芒大亮后横立在身前,猛地和山狼直面撞击在一起,砰地一声被山狼震裂,近在咫尺的距离! 无数碧丝纠纠缠缠而上,没有攻向那山狼。反而竟是直接将云清雅倏然包裹在内,砰地一声堪堪挡开了山狼的一瞬间攻击,猛地一个回拉,便将云清雅整个人倒拉了回来,桑落身子一转。踩着山壁一个回身跃开,顷刻间放开了青丝的束缚,而此刻的云清雅,虽是被桑落救回一条性命,但陡然被青丝所困,也被抽走了一些灵气。此刻面色略白。 她还未道谢,身后的风流云已抢先一步凝聚出巨大火弹,大吼道:“让开!” 云清雅立刻闪身避开,谁知那山狼竟也狡猾,反而追逐她而去。风流云因云清雅而耽搁激射的火弹不但没扑向它,反而朝另一面的池桑落涌去! 桑落眸色一冷,毫不犹疑地施展出轻身术连连退避,同时,手中三道水弹术也猛地攻击而去,陡然和火弹消弭在一起,剩下的火浪,又以小成水弹术轰然而上清除殆尽。 那边。云清雅和天琊与山狼对立攻击,风流云却被几只血蝙蝠缠上,气怒之下连发三道巨大火弹。轰地将上方的血蝙蝠一扫,热浪扑来,沿着山壁冲向后方,几声嗞啦燃烧,一黑暗缝隙处,经此火势清扫。竟露出了半截红色花瓣,一股蓬勃的香气。扑面而来…… 正是那杜蕊花! 风流云见此眼色一亮,心中一动。 “风兄!” 天琊并非那山狼的对手。已频频落于下风,风流云眼见着如此,本有些犹豫,可眸光募然一垂下,却猛见池桑落一双含笑,却又神色不明的眼眸,心中一跳,他想了想,暗自一笑,立刻驱动出蓬勃灵气,身上一层层光芒流转下,飓风狂狷,竟是施展出了中阶功法的威力。 桑落见时机正好,喊道:“我们四人不可分散,这山狼着实古怪,恐怕并非三阶灵兽那么简单,无论它怎么攻击,四人方位都不变,定叫它逃脱不了!” 言下,有些警告某人的意思。 风流云一笑,他还不是不识大体之人! 她的话一说完,那天琊和云清雅对视一眼都表示同意,两人位置互换之下,都驱动出了自身功法,西北两面相阻。 桑落并不打算驱动幽兰之梦,迷香也会影响到其他人,便利用幻影术、驱藤术和水弹术阻隔山狼去路,而风流云的飓风流成形,卷起一团尘暴,轰然从南门朝山狼攻击而去! 四面受敌,本该再无退路,可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 便在那山狼躲无可躲之时,风流云的飓风才刚涌上,所攻击的,竟然不是山狼,而是北面的天琊,两人修炼的本都是中阶功法,但风流云却更甚一筹,一经撞击在一起,天琊一声闷哼,募地被击飞在山壁之上,咳出一口鲜血! 其余三人都是大惊,原来竟是那山狼不知何时消失,凭空出现在了池桑落后方! 如此逆天的瞬移之术,怎么可能是低阶灵兽能够掌握的? 云清雅连忙上前给天琊服下了一颗丹药,风流云平息下灵气,这才发现这四周点点灵纹闪动,“竟然是阵法!转移阵!” 一众人大愕! 一只灵兽,竟然会驱动阵法,这简直就是荒谬! 索性桑落能一心二用,虽然吃惊,另一半思维却正好感应到身后的危险气息,未等身后的山狼出手,率先驱动出了驱藤术缠上山壁的枯木架,身子一个翻身倒转反落在了山狼之后,同时,运转红珠戒和紫光遁,快如闪电般朝山狼袭去! 这所有的变化顷刻之间,她却因比别人多些心思,能转换得游刃有余,这才终于让山狼有些狼狈。 “快!” 池桑落的声音一落,其余三人也不拖沓,立刻使出杀手锏相助。 不过方此时,盯着那山狼的一双眼目,桑落心中却有个浅浅的意识浮出水来。 这山狼,似乎能听懂他们说话? 之前的灵精,是因为几千年修炼成精,再加上迷陀草本身的特殊性才有了灵智,且又是被人养育长大,耳目濡染便学会了人类语言,而狸狐,则是罕见出生便带有灵智的灵兽,可山狼不一样,它虽然攻击力强,生命力强悍。但即便四阶山狼也没有灵智,更逞论还能驱动阵法,还能听懂他们说话? 这是怎么回事? 其余人都全心地对付山狼,桑落的心中却分出了意识,暗暗警惕。 数百招之下。方才因不慎被桑落的红珠戒攻击,此刻面对四人合力滴水不漏地连绵打压,这山狼也越显不支,频频失手。 风流云这才算能勉强松下一口气。 但一旦松气,他的心思却又浮了上来。 看了眼天琊,想着刚才以为被池桑落发现的惊险一幕。又暗自摇了摇头,慢慢收敛了攻击,瞧了瞧那远处的黑暗缝隙中的一点点红色光亮,正是杜蕊花的密集之地。 暗道,反正这山狼已经不足为惧。他今日费了那么多功夫,就是为了此,现在的时机正好,再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这般想,他立刻道:“诸位道友,你们先支撑着,这山狼说不定还有帮手,我先取下那杜蕊花再说。以免出现其他意外!” 云清雅闻言,直接点了点头。 他们之前的安排正是如此,谁更方便取下那杜蕊花。便先行一步取下才说,他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猎捕灵兽,只要拿下了花,此行的目的就算达到。 原本按照方位,池桑落更临近一些,但她正好面对着山狼。背对着那杜蕊花的生长之处,不如风流云的位置一目了然。天琊也没有多想,闻言道好。 风流云笑着便慢慢撤开了攻击。只听那山狼一喝之下灵气狂涌,三人死命抵住,风流云暗歇了口气,这便朝那杜蕊花而去。 背对着他,池桑落却留了个心眼,眼见着凭她三人根本支撑不住,索性给了那山狼机会,留了个漏洞身子猛地一侧,果见那山狼会意,不再理会云清雅和天琊的攻势,直朝池桑落扑去。 天琊大惊! 云清雅惊呼! 池桑落的身影却陡然隐匿,而那山狼也没有去攻击她,反而奔向黑暗之处,眼见着风流云要去摘花,猛地朝他扑去! 风流云哪里料到此,刚要将杜蕊花藏在自己准备好的活物袋中,感受到身后的气势,顿时脸一绿,如坠冰窟! “小心!”天琊大喊道。 来不及了。 纵然顷刻间驱动出了灵气护罩,还是晚了一步,风流云死死掐住山狼的脖颈,而山狼的牙齿也紧紧咬住风流云的耳朵,灵压猛地一撞之下,两人轰然倒下,朝后倒飞,一齐落入了那后方的泥潭之中! 池桑落离他们最近,若是施展驱藤术必然能救出风流云,可她迟疑一步,却没去救人,反而是天琊情急,一下子射出了三道土弹术堪堪浮在泥潭上,免了风流云一时危机,云清雅又立刻祭出了紫纱披帛,一把被风流云抓住,这才避免了沉下。 而那山狼,也同样恶狠狠地抓着风流云,死也不放手。 “可恶!”风流云气急大喊,怎么也摆脱不了身后的山狼,“快救我!” “这可怎么办?”云清雅忙道。 “先把人救出来再说!” 云清雅点头同意,桑落沉默,跟在他们后面,却没有半分搭救的意思,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那山狼的眼色。 没有寻常灵兽遇险的恐慌,反而带着丝平静,看来是知晓他们定然会救人,所以有恃无恐。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面对眼前冒着气泡的泥潭,三人不知古怪,不敢深入,只能临近一旁的山石,慢慢靠近,云清雅扯着披帛,却不敢用力,这披帛只是寻常衣物,一旦用力,不但救不了人反而容易崩裂,她只能依靠此,勉强维持不让风流云沉下。 天琊走在最前,云清雅随后,桑落居于末尾,但眼神,却又转朝那杜蕊花的方向。 凭她的驱藤术,救人轻而易举,但救了风流云,同样也等于救了那山狼,她确实不愿。 不过等她先拿下那杜蕊花,再救人也无妨。 这般念头刚刚升起,面前却忽然一阵馨香流动,隐约间可见那杜蕊花旁的缭绕灵气,隐匿术! 有人! 桑落刚要上前阻止,面前却陡然出现一个形貌英俊的黑衣男子,冷笑着堪堪挡在她面前。 一声清越的女子笑声传来,粉衣蹁跹之下,已然跃至后方,一双眼眸,饶有意味地看着手中的杜蕊花。 肌肤如玉,容颜绝色,身姿窈窕,眸光盈盈。 唇角微微勾起,笑道:“遥,这算不算,螳螂费心费力捕蝉,黄雀优哉游哉在后?” “便是这个月,就已经第三次了。” 带着轻慢的笑声,显得十分愉悦。(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君兮颜 “只要你高兴,以后我就多陪你来。”男子勾起唇,看了池桑落一眼,退身到少女身旁。 见到这一幕,刚刚将风流云拖上来的天琊顿时神色一冷,云清雅更是愤然地看着那少女和男子。 池桑落背着手,眼眸盯着这二人,神情莫测,嘴角似笑非笑,但片刻,身影却一阵模糊,忽地闪身没入了一边的山壁中,整个人,竟就这么陡然消失? 天琊、云清雅都是一张大愕,风流云刚刚被捞出来,身上泥巴兮兮,也是神情愣怔,唯有那山狼,自那绝色少女一出现,便陡然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目,募地黯然下来,一被救上来,竟再也不挣扎,片刻,便窜进了黑暗之中。 那俊逸男子刚要动手,绝色少女却轻轻笑了笑,舌尖勾了勾嘴角,饶有意味地感应着这四周的动静,轻轻举了举手中装着满满杜蕊花的黑囊,歪头等待着…… 男子看着少女,眼中满满都是无奈。 “你就这么自信?”桑落的声音仿若棉丝一般,浅浅笑意传来。 “轻敌可是兵家大忌。” 少女一笑,“轻敌自然也要有本钱,你真以为我找不到你?” 这话音一落,她便陡然一个反转回身,手中的黑囊左右手交换,腾出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掠过的白衣身影……手陡然一空,她愣怔片刻,抓住的竟只是虚影?那人再次消失不见,下一瞬,她冷眼观察,探手一抓。竟再次抓住了虚影! 男子蹙了眉,女子却反而来了兴致,“有意思!” 身上灵气一闪,腕上白玉一亮,手掌也如虚影一般。快捷而上,脚尖轻妙旋转,身姿如舞,粉衣蹁跹而动,黑发飘飘,绝色五官似一瞬撒了星辉。看起来真如神仙妃子,不止风流云等人,便是云清雅也有些看呆了。 男子噙着笑,宠溺地看着少女。 “看你还能逃脱么!” 少女话音一落,敏捷地感应到一旁的律动。手闪电一擒,刚要露出笑意,下一瞬,眼前一道红芒一闪,她一时失察,脑中一晃,神识募然受滞。 男子一惊,立刻快速上前相助。 他这一身手。竟比女子还快十倍,浑身庞大气息轰然传来,竟是入灵后期! 天琊等人俱是大惊! “小心!” 桑落神识感应比他的话更快。虽是惊讶,但身子更快地没入山壁中,不过即便如此,又哪里比得过入灵后期修士,右肩陡然被捉,仍是一把被拉了出来! 既知是入灵后期修士。她也并未多加反攻去惹恼对方,而是慢慢现出身形。抬眸,安静看着面前的男子。嘴角含笑,后背,慢慢倚在山壁上。 “道友竟是入灵后期修士,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面容俏丽,神情悠闲,不卑不亢。 身手果断干脆,收手也利落爽快,此般姿态,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根本毫不在意。 但了解她的人,才会知道,另一方面,她却在细细思量着如何从那女子身上下手,逃过一劫。 就算到了绝境,也不必束手就擒。 男子看着她,原本动怒的心境,此刻却无端平息下来,他不悦地蹙了蹙眉。 “秦宁!” 少女的神识震荡慢慢压抑下去,本是不悦地看着池桑落,目光在盯着她的面容时,却陡然一颤,惊呼出声! 听到少女这么一喊,男子的手松了松,回头疑惑地看了少女一眼。 天琊等人正欲出手,此刻也是一懵。 秦宁? 喊谁? 是人的名字,还是一种法诀,他和云清雅疑惑对望了一眼。 桑落则静静地看着她,平静的面容下,却是心中思虑不定。 秦宁? 秦? 之前秦家人似乎提到过这个名字,后来她因那道士的事给忽略了,等一等,这个名字……好熟悉,追溯到……千草堂的时候,河超水第一次见她也是叫的这个名字! 桑落安静看着面前的女子。 也就是说,这个女子认识秦宁。 那她又是谁? 和秦宁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 能够利用此做文章么? 眨了眨眼,她快速思量着。 “你认识她?”男子疑惑道。 少女仍是震惊地盯着池桑落,慢慢朝她走来。 “遥,不要伤害她,先放开她。” 男子应言松开了手。 桑落也没多余的动作,只静静地看着少女,状似认出了她一般,温柔一笑。 “你没死……”少女颤声道,“兮颜还以为你死了,还以为你死了!” 兮颜! 君兮颜! 桑落一下子明白了,含笑看着她,“逃过一劫,索性命留了下来。” 既是被河超水如此憎恨,想来事情或许与她有些缘故,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 君兮颜抿着唇,一下子抱住她,“姐姐还活着,还活着,真好,真好!” 此刻的池桑落,瘦了些,憔悴了些,跟以往的秦宁更是有八分相似,再加上多年不见,君兮颜并没有发现出不妥,只当池桑落历经变故,有些不同。 “姐姐!” 姐姐? 这下,风流云等人更是懵了,平白怎么又成了她姐姐? 不是来自水幽门的池道友么?怎么又姓秦了? 云清雅不懂,但索性松了口气,如此一来,他们的命也算是保住了。 “姐姐既然还活着,怎么不去看哥哥?” 君兮颜蹙眉看着池桑落,“哥哥想你想得都快疯了!虽然从不让我们看到,可心里全都是苦,姐姐怎么忍心!” 桑落一笑。“你看我,浑身上下除了容貌哪一点和过去一样?” “功力尽失,修行从头,若无法躲过那人的追杀,又怎么回得来?” 君兮颜闻言心中大痛。“姐姐……姐姐受苦了!那恶婆子呢?还活着?” 她愤愤然道:“我君家已经不是往日的君家了,我哥哥也不再是当初的年轻少主,这一次,我一定杀了她,替姐姐讨回一个公道!” 桑落笑而不语。 “兮,她是?”俊逸男子有些疑惑。 君兮颜破涕为笑。这才想起身后的人来,忙地拉了桑落过去,半抱着池桑落,朝男子盈盈笑道:“我哥哥最爱的人,我未来的嫂嫂!” 如惊雷。天琊脑中轰地一响! 云清雅瞪大了眼,看了池桑落半时,这才想起,慢慢看向天琊,心中滋味不明。 风流云以净尘决清理了浑身污垢,乍听此言,却惊讶看着池桑落。 男子闻言,立刻拱手道:“在下墨书遥。” 方才的事他不会道歉。一来他自认为没有错,二来他还是入灵后期修士! 桑落闻言,也只是颔首。 “姐姐。我们这就……”君兮颜想到什么,笑了笑,忙地将手中的黑囊放在池桑落手中,失笑道:“我调皮惯了,姐姐千万别恼,别让哥哥罚我。” 说着。头轻轻歪在了池桑落肩头上,一脸小猫撒娇样。墨书遥看着她,满是宠爱之色。 桑落不喜与陌生人这么亲近。双手拉开她,搭着她的双臂,犹豫着,道:“你,哥哥还好么?” 久别不见,忐忑、急切、小心翼翼,应该是这样的情绪。 能让君兮颜未对自己发觉出异样,又能如此依赖之人,性格应该是温柔的。 桑落的猜测正中,君兮颜并未瞧出半分不妥,看着池桑落的眼睛也充满了戏谑和调笑,一副“你终于问了”的模样。 看来那人的性格中,还有些腼腆的成分。 桑落浅浅一笑。 “姐姐若是相思,不如和我一起回去看看那个人不就行了!”君兮颜笑道,“那个人……要是见了你,一定会喜不自胜的!” 是么? 听秦家人、那道士和此女的话,君慕炎?应该是个聪明能干之人,既是荟星阁少主,又当家多年,想要糊弄住那样的人,没有一番准备,可没那么容易,影门的消息还未来,她不必擅作主张。 “我会去,但不是现在……兮颜,你听我说,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面对你哥哥时,我希望是干净纯粹的,而现在,时机不对。” 君兮颜眉头紧蹙看着她。 墨书遥笑了笑,“不妨再等等,难道你不希望,有个秘密是你知道的,而你哥哥却不知晓?这事又与他有莫大关联,足够让他震撼?这样不更有意思?” 此人倒是了解君兮颜的脾性。 那君兮颜听此,这才娇嗔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朝桑落笑着点了点头,“好!就听姐姐的!” 两人不多时便离开,桑落看着两人的身影,一时,有些沉吟。 这个结,怎么解? “池……秦道友!” 桑落才方转过身,便看到风流云一脸笑意,多了分微不可察的谄媚之色,盯着自己。 她未说话,身后的天琊脸色冷得可怕,云清雅叹了口气,走上前来,眼神复杂地盯着池桑落,“你为何要骗我们?” 骗? 要说骗,应该是骗的他们才是。 桑落淡淡看着她,真诚道:“我没有骗你们,其余的话我不会多说,因为我也有自己的秘密和苦衷,不过我可以明确一点,我从未骗过你们。” 她说着,打开了手中的黑囊。 风流云见此眼前一亮,天琊却不由道:“不用了。” 他淡漠地看着池桑落,“这杜蕊花道友自己留着吧,我们告辞。” 说着,竟是直接朝外走去,身影转瞬隐没在黑暗中。 桑落蹙眉,云清雅却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那香气缭绕的杜蕊花,一时,犹豫不定。 风流云暗道天琊脾气古怪,想了想,淡笑道:“在下说句公道话,这东西毕竟是我们费力所得,被那二人也是趁机夺走,此刻虽然在秦道友手中,但给我们一些,也无可厚非。” 这杜蕊花对他至关重要,绝不能放弃!(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卿本逍遥 云清雅闻言,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此物虽是被那二人取走,但修真界惯是谁强便归谁所有,这杜蕊花既然是那女子给池……秦道友的,此刻分配权自然也全在秦道友手中。” 她想着,淡淡道:“其实刚才我的话也是多余了,秦道友别怪我鲁莽,原本我们本来就是泛泛之交,道友有所隐瞒也是正常,只不过我对道友印象不错,有意想要相交罢了,如今看来,是我们自作多情,也正好,此间事一了,便再无瓜葛。” 话虽如此说,到底也含了一丝不满,不过对她来说就是这样,一个连真名姓都要隐瞒的人,也不值得交好。 此话,引起山洞的回音,也是有意说给某人听的。 风流云沉默着,神色复杂,暗中观察池桑落的眼色。 桑落听闻此言,却并不言语,安静地垂眸挑拣着,将杜蕊花均分成四份,分与两人各一份,这才慢慢道:“我今日也出了力,这一份,便厚脸自己留下了,告辞。” 说着,便率先走了出去。 云清雅嗤笑了笑。 风流云这才松了口气,将杜蕊花收下。 临及山崖处,天琊才刚祭出法宝,感觉到身后的脚步,这才淡淡道:“不必了,这花我不会要。” 桑落举起的手不放,“这花道友既然不想白拿,不如作笔交易?” “如此一来,便算两清了。” 一听此言,天琊的神色还是冷漠了下来,转过身。面前的女子清冷依旧。 他看着她,片刻,却自嘲笑了笑,“是我看错了人,虽知道友的性子疏离。没想到冷漠如此,也是,道友身份不凡,如我们这般的人,定然是不打算相交的,倒是我们自作多情了。” 隔着嫣红的杜蕊花。桑落看着他,却并不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能解释。 她的性子倒不是冷漠,只是凡事看得太深,想得太多。心,就不容易为外物所移罢了。 这三人的性格,她几次见面也大致把握了一些,但没有一个人是她真心愿意相交的,或许是她太苛刻,要求太高,天琊的话说得也没错,在某种程度上。她对很多人,都带着排斥和疏离,无关身份。无关修为,只是心性上她看不上的人,便不想要深交。 而从她感觉到天琊对她有些莫名的情愫时,她就更不愿纠缠了。 这一点,是她的一种自私,也无从否认。 桑落仍然继续道:“我需要一些息土。便以道友的标准,看看这些杜蕊花能换取多少息土吧。” 听到这话。天琊的心也跟着一冷,“我身上没有那么多息土!” “无妨。我可以亲自临门交换。” 天琊沉了脸,再不欲多话,踏上法宝之后即可便飞驰而去,桑落收回了杜蕊花,叹了口气,也旋即离去。 天琊御器飞行在前,云清雅跟随在后,见到他这副样子,心中却极是不满,忍不住嘟囔着:“不过就见了几次面,平常看他木讷沉默的样,怎么为了个才认识的人就这个样!长得漂亮就这么重要!” 风流云笑了笑,“这倒不是,刚才那女子长得才叫漂亮,可天琊兄也没见有什么反应,分明和看那秦道友的目光不一样,其实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天琊兄第一次见那秦道友时就有些不对劲,若非他有意无意引导,我们也没那么快去宁王府拜访……这情之一字,最是难解,与容貌无关,身份无关,或许,就是一种感觉吧,呵,我也说不清楚。” 长生之道如此麻烦,这世间的一些人还总是纠缠在这些琐事上,他当然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不过对他来说,别人心有旁骛,也是好事。 云清雅抿了抿唇,拧眉看着前面飞窜离去的黑点,“除了容貌,我哪里输给她?那个人,虚虚假假,神神秘秘的,每次看她都感觉着清冷,明明笑着,眼睛里却透着平静,这样的人,根本捉摸不透,有什么好喜欢的!” 风流云笑了笑,并不再说话。 心中本是盘算着接下来的事,但陡然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狼嚎之声,声音徐徐传来,穿过重重叠叠的山峦,凄冷哀伤,让他募然一颤。 拧了眉,身边却传来云清雅的狐疑声,“是那山狼?说也怪了,这山狼后来倒怎么跑了?是知道多了两个人,力不能敌?不过说也奇怪,这山狼竟还会自己驱动阵法,明明是只三阶灵兽,真正的实力却不似只有三阶……” 她这般嘀咕的话,落到风流云的耳中,却让他陡然想起在泥潭中的情况。 刚落入泥潭时,那山狼却募然间停止了挣扎,反而先于自己释放出了护体灵气,他跟着,这才也释放出了灵气护罩,随后才意识到那泥潭之中有其他的古怪。 这个山狼,似乎真应了那女修的话,狡猾无比! 风流云凛着眼,捂了捂结疤的右耳,心中,却留了个心思。 ~~~~~~~~~~~~~~~~~~~~~~~~~~~~~~~~~~~~~~~~~~~~~~~~~~~~~~~~~~~~ 桑落苦笑了笑。 好歹她也是入灵中期修士,却因不会驾驭法宝,竟只能凭借着驱藤术和轻身术沿着山壁而下,这要回去,又要花好长时间。 望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天高云阔,她却又起了一个念头。 若是回去,只怕秦家已经找上门了,而她现在欠缺的准备太多,谋定而后动,一旦贸然进入秦家,必是左支右绌,如今正好,能在此做些准备,也尽快修炼好御器之术,不然总是个拖累。 打定好主意后,桑落也学那些散修,自己单独开凿了一个洞府。 凭她的能力,花了三天才完工,洞府的规模也不大,只有内室和外厅两个房间,在外设置了禁制,桑落便自行在洞府内修炼起来。 幽影功的修炼因为隐杀秘术停滞了下来,这些时间,桑落也不打算修炼,至于隐杀秘术,太过伤害身体,她也停了下来,如今,利用一心二用之术,她正好不断加强水弹术的修炼,同时,白日也尝试驾驭法宝。 如今她的法宝不多,能够御器飞行的也只有紫光遁而已,不过紫光遁只是低阶中品法宝,威力有限,但也正因为此,凭桑落的修为,运用起来却更为得心应手。 御器飞行,考验的也大多只是修士对法宝的控制,这对桑落来说不难,只是腾空到一定程度,需要考验修士自身的平衡能力和心理承受力,毕竟人都是在陆地上行走,一旦上天,多多少少会有些不适应。 桑落的心理控制力很好,但即便如此,一开始飞上天空还是有些颤颤巍巍。 不过不到三次,她便渐渐抓住了感觉,也找到了乐趣,便如之前奚若幽说过,“这飞行之术熟悉之后自然能明白其中的乐趣”,这可是吊威亚的凡人所绝对无法体会的!更不是那侧生双翼的鸟类能够体会! 修仙者飞行大大与之不同。 他们并不需要翅膀挥动产生空气压来形成升力,而只是运用灵气使法宝产生天然的托力,同时,身周也因灵气起到了保护作用,便如被棉花包裹着一般,一定时间内,飞行起来,并不费力,不会像鸟类一般需要不断耗力来维持飞行,只要没有越过灵气的支撑点,便不会有一点疲乏之感。 完完全全能徜徉在广阔天空中。 脚踩着紫色光遁,双臂放开,离地一百尺,桑落眸光湛然地看着四周,所有的景色都缩小在眼前,而茫茫的白云天空,又不断扩大在眼前。 远处日阳落下,红色晚霞铺呈而过,以她的角度看,更如巨大的猩红色地毯一般,无边无际,恢弘大气! 连她的脸上,也跟着泛起了红光。 引动灵力,身子忽地朝前冲去! 白衣翻飞,风流涌动,身轻如燕,身周一重重的光影掠过,呼啦啦的自由之风温润流淌,独立在浩大的天地之间,享受着无边的自在和逍遥,这就是修仙者的福利! 白衣穿梭在山川之中,流光一般闪过。 蓬勃的灵气涌动,衣袖猎猎灌风…… 桑落笑着,身子猛地倒转,仰面看着浩大的彩色天空! 日光挥洒之下,天边赤橙黄绿青蓝紫光芒一一晕染在肥胖的云朵之中,似被谁精心撒上了颜料。 身上的白衣紫光相衬,正好与自然一色,与彩霞齐飞! 群山之间,鸟类清鸣,灵兽呼嚎,声音一重一重回荡…… 无处不可去,无处不可行! 天地浩大,卿本逍遥! 桑落笑声如铃,与林中万兽一般,音波在山间,循环回转。 手臂一抬,白衣旋转之下,落于一迎客松之上,临于山崖,远眺群山。 青山隐隐,绿水幽幽,彩色喧天,森林入眠。 正是那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而她,也体会了一此荡胸生层云,一览众山小。 唇畔微微勾起,至少这一刻,享受了绝对的逍遥! 听着那不绝的狼嚎声,桑落却是笑着,也跟着一同呼啸,送走了落日晚霞……(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登门 碧瓦朱甍,丹楹刻桷。 君兮颜一身粉衣迈步而入。 头戴兜帽身着蓝袍的人点头行礼。 墨书遥笑着,却并不进入荟星阁,挥袍离开。 “小姐。”一身着秋香色罩衫的婆子温和笑道。 “哥呢?” “少爷在会客,来了些大人物。” 君兮颜点了点头,瞧着远处,三个黑衣男子朝她走来,恭敬行礼,“小姐。” 中间一个抬头道:“那些凡人不听话,已经喂了药。” 君兮颜冷笑,“不听话,难道没有处置他们的方法?喂药这招用了多少次了!那些童男童女,直接挖心不就行了!趁着热度,正好配药!” 她大步朝一宽大楼阁走去。 男子颔首,“那他们的家眷如何处理?那些人,留着也无用……” “直接焚烧了便是!”君兮颜说着,脚步一顿,冷看了男子一眼,“不过是凡人而已,这些污秽之人,不必事事向我禀报!” “是!”男子躬身,送君兮颜离去。 君兮颜笑着,雀跃入内,会客厅外,无一人守着,的确是君慕炎的作风。 她微微偏头,眼神微眯,脚步才迈出几步,面前一道白光一闪,顷刻将她弹开,逼得她连连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面前,一片灵纹缭绕。 “可恶!又这么防我!” 君兮颜不悦,“哼!你这么对我,我也不告诉你,让你受着相思之苦!” 这般说来。她又笑了笑,绝色的面容上,一副欢悦之色。 一身白衣,桑落看着面前黑字白底的“秦家”。 不等他们来请,她亲自前来。 手中金光一闪。射出一道传音符,片刻,大门嘎吱打开。 来人一身云纹蓝袍,四十岁年纪男子,见到池桑落的面容时,顷刻便明白过来。躬身上前,笑道:“三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 桑落淡淡一笑。 看来从今日起,便要开始做戏了, 轻吸一口气。她淡淡道:“走吧。” 男子在前面引领,桑落跟随其后,神识感应着四周,没一会儿,便来到了二堂,秦遇然坐在堂上,秦遇衡、秦遇璜、秦启墨依次而坐。 还有两个人不在,正是在宁王府一直等候着池桑落。却没想到池桑落竟主动来了秦府。 “几位哥哥好。” 桑落俏生生地站立着,背着手,静静地看着堂中诸位。 入戏。很快。 秦遇然一脸温润的笑意,听此哈哈一笑:“三妹请坐!” 桑落坐在第三把椅上,淡笑看着众人。 一见着池桑落的面容,秦启墨有些心惊,暗暗压抑住,慢慢喝了口茶。 “启墨。见过你三姑。” 秦启墨闻言,立刻放下茶杯起身。朝池桑落一礼,“见过三姑。” 桑落不语。只是看着秦遇然。 “哈哈,好了,你下去吧。” 秦启墨颔首,告退。 秦遇璜坐在池桑落身旁,自她出现便一直盯着她,此刻闻者身边的伊人体香,眼珠不住地往她身上打量,一副见色起意的模样。 桑落含笑,却姿态大方,并无任何动作,更引得秦遇璜兴趣起来。 “没想到池道友竟会主动前来,倒出乎了我的意料。”秦遇然笑着。 不过他倒是从来不担心池桑落会逃脱,既是宗门派来,任务没有完成必是有所束缚,况且,一个区区入灵中期修为的弟子,在水幽门中,也没什么地位。 他有的是办法,将此人牢牢拽在手心! “听今日池道友的口气,秦某之前所说的话,你都考虑好了?” 桑落一笑,看着他,“大哥何必多此一问?” 秦遇璜听此大笑,“好!没想到我三姐姐倒是个爽快人!我喜欢!” 这人形貌猥琐,眼光污秽,是桑落最不喜之类人,闻言,她却是慢慢躺在椅上,淡淡道:“姐姐就是姐姐,你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 秦遇璜冷了脸。 秦遇衡一笑,喝了口茶。 秦遇然盯着池桑落,片刻却笑道:“既是一家人,日后也要多多关照才是,妹妹既然进了我秦家,这见面礼也不可少。”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手,两小厮分别端着盖红白布的托盘临到桑落面前,秦遇然笑道:“还请妹妹纳下。” 所有人都瞧着池桑落的反应。 未掀开,却先感应到了其中之物,红布所盖的,是一个白玉瓷瓶,和一柄精致匕首,中阶下品法宝。 而白布之下,却什么都没有! 桑落微微思量,片刻,就明白了! 她脸色一沉! 见她这个样子,秦遇然更是笑得舒畅,“妹妹怎么不打开看看?” 说话间,衣袍微微起伏,隐隐的灵气散发,这是,示威! 其余的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等着,空气中,气氛有些压抑。 桑落轻轻抬眸,反而,却是微微一笑,白玉般的纤手,慢慢掀开了红布,秉着那白玉瓷瓶,轻轻打开,嗅了一下,袅袅香气,竟和之前君兮颜身上的有些相似。 “这是什么?” 没想到池桑落这么快平静下来,秦遇然心中一凛,面上,却只是淡淡笑着,“容颜丹,这可是天下大多修士都梦寐以求之物,君家少主和小姐都服下过此物,故而能容颜永葆青春,原本秦宁身上也是有的,所以,你也不能没有。” “一旦服下容颜丹,香味自然散发,是不可作假的。” 这就是原因了,所以也不会无故送给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有了君兮颜的印证,桑落检查过后也不再怀疑。坦然将药丸含入口中。 若秦家的本事大到连容颜丹这种传说中的丹药都可造假,那她也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见她行事这么干脆,一众人惊讶之余,却又暗暗放下心来。 桑落把持着那紫色匕首,半时都不说话。仿佛那匕首另有机关一般,一直瞧一直瞧,怎么看也看不够似的。 秦遇璜蹙了眉,不由看了秦遇然一眼。 秦遇衡也不说话,只是用茶盖,轻轻碰了碰茶杯。 池桑落这是不问。故意让他们先开口。 秦遇然和秦遇衡对视一眼,想了想,便也索性朝池桑落道,“三妹妹怎么不看那另一托盘之物?” “什么都没有,也不必看了。” 秦遇然一笑。“我看你也是个通透人,应该知道我们的意思吧,这话也不必多说,既然来了秦家,又收了好处,有些规矩,却是不能不守的。” 他瞧了池桑落一眼,淡淡道:“三妹妹既已是秦家人了。过去的东西,就不能再留了,你所学功法。我们暂且不论,只是身上的法宝、秘籍,却是一样也不能留了,正好都放在这托盘之中,用白布,好好盖上。” 他末地话说得很慢。意味深长地看着池桑落。 桑落抬眸,也看着他。 “三妹也别怪我们多心。只是凡事,不可不防。有来有往,大家安心了,才是好事,否则,少不得我们也得维护维护秦家的脸面,事情如果做难看了,对大家都不好。” 秦遇璜也是冷笑道,“既然让我称你一声三姐,这个面子,不会不给吧!” 三大入灵后期修士的面子,她怎会不给? 此举,分明是想断了她所有的退路,想要将她完完全全操控起来,任由宰割。 秦遇衡也放下了茶杯,“识时务者为俊杰,纵然心思再多,但在绝对的实力下,一切的好行小慧都不过如此,少一点反抗,也少受一点罪,妹妹若是聪明,这个道理,想必自然懂。” 桑落看着他,听着这些话,却是一笑,“我如今,便是那刀板上的鱼肉了?” “所以,就要看你是想做肥美的鱼肉,还是待宰的鱼肉了。”秦遇衡淡淡看着她。 桑落垂了垂眸,冷笑了笑。 果然如此,不过临到时,却到底有些意难平。 她慢慢摊出手,慢条斯理地,将储物袋中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 灵石。 灵石。 灵石。 …… 还是灵石! …… 秦家三人俱是瞪大了眼,秦遇璜撑起身子,到最后,直接跳了起来! “还有呢!” 桑落摊摊手,微笑道,“没了。” 功法秘术等物,她早就背下烧毁了,而除了那红珠戒等小物什能放在体内灵囊中外,其余的符箓法宝等物,她全部用以交换了灵石,而其中的一部分,又买了一些小物件藏于灵囊之中,但纵然如此,剩下的灵石也是不少,毕竟数量不够,仍是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却没想到事情真被她料中,不过如此也好,想要对付她的人,她也不会给对方好处! 秦遇然一下子冷了脸! 秦遇衡看着池桑落,神情意味不明。 此女,实在太狡猾了! “我不信你就只有这些灵石,你的功法、法宝呢!”秦遇衡大吼道。 “功法烧了,法宝卖了,我身上的东西,除了衣服,就是灵石了。” 桑落无辜地看着他。 轻轻眨了眨眼。 “可恶!”秦遇璜猛地一拳砸在红木桌上,嘭地一声木桌爆开! “五弟!”秦遇然站起身,“够了!” “大哥!这个人实在太……” “五弟!”秦遇衡看了眼秦遇璜,忽然一笑道,盯着池桑落,“这有什么的,这些灵石,交由你来处理不就好了?” 桑落冷眸看着他。 “这些东西对于你们来说并无威胁吧,难道诸位还打算强取豪夺不成?” 秦遇衡腾地站起身,灵压猛地朝池桑落袭来,直逼得她不能起身,才一字一句淡淡道:“妹妹看来还是不了解你自己的处境,到了如今,还请仔细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有时候,太过聪明,也不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不解 秦遇璜也同样是一副气愤不满之色。 秦遇然慢慢沉了口气,淡淡道:“三妹妹也收下了我们的见面礼,这笔灵石,想来也不至于吝啬吧。” “我们别无他意,秦氏的财产,都是公中的,每月自有灵石分配,妹妹既然进入了秦家,就要守秦家的规矩!” 秦遇衡看着池桑落,灵压也慢慢散开,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也慢慢坐下。 正如他所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适当的打压,也能约束住某些人。 棋子,自然是越听话的越好。 靠在太师椅上,桑落也静静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眸光平澜无波,但心中,一种被控制的压抑感却慢慢浮起,片刻,又被她强行压制住,慢慢沉下,轻轻呼吸了几口气,她也一笑,“好,我也不是不自量力之人,该接受的,我会接受。” 这些灵石,既然注定被这些人拿走,她也不再多看一眼,站起身。 “我行事不喜欢麻烦,诸位既然口口声声地说秦氏家规,以免多费些口舌,不如直接给我个秦氏家规条例来看看,也好一一明辨清明,免得日后与各位争执不断。” 她这一说,秦家三人互看了一眼,秦遇然淡淡颔首,秦遇衡便也道:“如此甚好。” 桑落复看向秦遇然,“我的话很简单,此事无论我是被迫还是主动,现在的结果是,我已经站在了这里,那么我便承认。不过,同样。我也需要绝对的自由,毕竟我不是秦家的傀儡,想要让我真心依附,也得给予我足够的尊重。” 如她的境地,即便这些人不约制她。她也照样无法逃脱。 任务没有完成,对水幽门来说难免有失职之嫌,不仅要受到惩罚,也会影响她在宗门今后的声誉,况且,凭她的资质和背景。在偌大的水幽门根本无足轻重,按照水幽门的一贯作风,一个无法解决自身麻烦的人,也得不到尊重和庇护,秦家要寻她。仍然轻而易举。 不过,这也没什么,遇到事情,就去解决,解决不了,那就承受。 她池桑落不是输不起。 眸光清明,仿佛秋日的湖水,白衣飘然。女子幽静,如一叶雪茶,安然立于水中。清澈淡雅,不卑不亢。 她便在这,看谁,能够让她折腰。 一瞬间,秦遇然瞳孔一缩,气息微微一沉。 他开始重新审视起这个女子来。 从第一次谈话。他就感觉出此人不好对付,但凭他是入灵后期修士。并不以为意,直到今日。她既然亲自登门来访,却让他大为意外。 他打听过她所有的底细,若她真是要回水幽门,他也不惧,一整个世家和一个弟子,分量显而易见,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准备,京都边界都有他的人,若她想要逃脱,凭这点修为,照样插翅难飞,可结果却是,她根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要逃跑。 明明如此年轻,却意外的冷静沉着,明明冷静沉着,面对骤然的打压,却意外的毫无反抗,主动就擒? 让人越来越看不明白? 他也想过这人可能是迫于情势,虚与委蛇,可目光为何如此坦然从容,隐隐中,还透着真诚? 如果是心中贪婪,打算认清形势,主动依附,却又为何从来不曾放下身段,该争的争,该让的让,一副心如止水、毫不在乎的模样? 秦遇然不由皱起眉头,这个女子的打算,他真是一点都看不明白。 是蓄势待发,还是真的不再挣扎? 若她有合理的反应,他也能够对症下药,可问题是,现在他居然连这个女子什么打算都摸不清楚? 如今,太打压也不行,若她是真心依附,反而适得其反,可太放纵,又不安,这个女子太狡猾,总让人不放心。 左支右绌,投鼠忌器,这还真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秦遇然只觉可笑。 同样,秦遇衡心中也摸不透池桑落的打算,他沉了一口气,淡淡道:“大哥,先让三妹下去吧,让她先熟悉适应一番。” 也只能这样了,她到底什么打算,也只能慢慢观察。 秦遇然点了点头,朝桑落一笑,“这府里,妹妹自然是自由的,你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宁王府的事情,家族也正在处理,不用放在心上。” 桑落莞尔,真诚道:“多谢大哥。” 旋即告了辞,转身跟着一个引人离开。 这个表情,更是让秦家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真的是,这么轻易就让她真心依附了? 秦遇然蹙眉。 “大哥!你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反倒成了她坦坦荡荡,我们鬼鬼祟祟了?”秦遇璜拧眉,大为不满。 秦遇然沉思。 “无论如何,对此人绝不能放松警惕,她要玩什么花样,早晚都会露出蛛丝马迹,我们静观其变吧。”秦遇衡淡淡道。 只能这样了。 秦遇然好气。 “小姐,这是您的住处。”引人将池桑落送到一金雕玉琢的楼阁前,便放下了钥匙,“您有什么吩咐,尽可传音。” 桑落淡淡点了点头,抬头看着面前的华丽楼阁。 她听说过,很多修仙世家都喜欢独人享受一座楼阁,内室、练功房、会客厅、炼丹室、阵法室等一应俱全,有些富贵人家,楼阁有几十层甚至上百层之多,设置繁复齐全。 相比之下,秦家这样的还是简陋。 一共七层。 打开房门,一股充裕的灵气扑面而来,桑落挑眉,片刻便在大堂的中央寻到了一眼灵泉,虽然极小,但还比一品阁中的灵泉要略大些。 桑落一笑,很满意。 仰头,神识完全放开,可以感受到整个楼阁的宏大宽敞,如此算来,用那些灵石换来这么一个住所,她还赚了。 也好,桑落观察了一下四周,便就此住下。 有了这么个好地方,她哪儿也不去了,天天不是在房间修行,就是拿着匕首跟秦家子弟一样在练兵阁修炼。 秦家人等了许久也不见此人动作,越来越摸不着头脑。 “大哥,甘闲老儿他们开始动作了。”秦遇璜大步走入厅堂内,手中拿着一个竹简,疾步而来。 秦遇然和秦遇衡在喝茶对弈。 “昨日,甘闲老儿和五个散修,在罗庄附近和一批修仙者打斗,威力之大毁了整个罗庄,方圆一里都夷为了平地,可事后,他们却声称是替永南王处置几个奸细,结果和孟广他们起了冲突,一言不合才打了起来,之后君慕炎亲自去善后,双方就和好了,今日荟星阁送来这个竹简,上面清清楚楚写了,被焚烧的,其中就有一个猫尾女修!” 秦遇衡脸色一变,秦遇然一下子站起身,一把夺下了竹简,全部看了一遍。 “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戌初发生,今日辰时才送来消息。”秦遇然蹙眉,看向秦遇璜,“荟星阁将竹简交给了谁?” 秦遇璜闻言便脸色难看,“大哥,他们居然是指名将竹简交给您,我刚要出门,就拦了下来!” “不是交给启敬启田他们,竟然是指名交给我!”秦遇然沉了脸。 秦遇衡也神色黯然下来,“看来拿启敬他们做幌子也不行了,我们秦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是啊,这些事情本就是君慕炎主动召集京都之内低阶修士谋划之事,他们秦家为了分一杯羹,整个百年家族,竟然去和那些寻常的宗派门人、世家子弟、散修争夺好处,的确是够不要脸的! 秦遇然慢慢坐下。 “君慕炎连面子都不给我们了,是一定要我们表面态度啊。” 秦遇璜怒然,“君慕炎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放弃整个秦家百年基业,去投靠荟星阁!这种要求他也提的出来!” 原本秦遇衡脸色还好,但乍听秦遇璜此话,遽然一惊,“坏了!” “怎么?” 秦遇衡脸色十分难看。 “他如此行事,难道是知道了我们三个的秘密?” 秦遇然、秦遇璜都是一惊。 荟星阁的势力虽大,但是对三个入灵后期修士不会没有忌惮,况且,牵一发而动全身,至少在京都之中,秦家还是有一定地位的,他既然偷偷组织了这京都一带执行任务的子弟,就是希望行事不让奉咸一带的其他大势力发现,若是无端和秦家出现了摩擦,不会没有人注意。 面对秦氏整个家族,若非绝对的实力差距,一时半会,又怎么吞得下? “这君慕炎可真是歹毒!不看僧面看佛面,难道秦宁他都不在乎了吗!”秦遇璜想着就憎恨,咬牙切齿道:“若不是这对狗男女,我秦家也不至于被那死婆娘搞得衰败至此!他翅膀硬了,倒来恩将仇报!” 秦遇衡听此,却眼前一亮,“正好!先把那女修推出去,我看她如今消瘦的样子,倒和秦宁有八分相似!看看她能不能骗过君慕炎,若能,两家结了亲,利益也就一致了,我不信君慕炎还会如此步步紧逼!” 秦遇然默了默。 “我们招她来,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对付那老太太,先把秘方弄到手了再说,至于君慕炎,想要骗过他,可没那么简单。”(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影门消息1 南台山处,山雾缭绕。 云清雅一身白衣而立,目光沉凝地看着面前的石门,默然不语。 但眉宇间,微微浮起川字,脸呈担忧之色。 原本炼化息土,也有她的一份,但在风流云的劝说之下,她还是留在外面以作保护,每日只能看着石门,不安地揣测里面的动静。 这么久了,到底怎么样了? 穿过石门,漫过一片黑暗,室内四壁坑洼山石堆叠,隐约的光芒映射山壁闪动,向里窥探,可以看到一片白色土壤之上,三种光芒闪烁,杜蕊花之红,秋夜草之黑,碧螺兰之紫,混合交叠,散发着浓浓的药草气息和花卉芳香,仿佛泉水一般汩汩而动,慢慢凝合成一滴滴浓浆,从一旁的灵气包裹的竹管慢慢流下…… 天琊满头大汗,身体因长时间维持一个姿态而显得僵硬,目光也有些不能对焦事物的模糊,手微微发颤,是灵气枯竭之象。 风流云盘膝打坐之后,气息缭绕而散,身上灵气丰厚饱满,他早与天琊达成共识,一个负责炼化息土,一个负责补充灵气,以作辅助。 此刻的天琊,便已是精疲力竭,灵气将尽,浑身最后的一点灵气需要维持住手上的动作,身子已开始有些站立不稳,感觉到风流云慢慢走到他身后,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风流云笑看着那一点一滴成形的浓浆,又看了眼天琊的疲态,笑道:“天琊兄不要着急,还有最后的一点。千万不要放松。” 天琊自然不会在最后关头怠惰,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眼前的事物。 风流云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手慢慢抬起,如往常一样,慢慢传送灵气。可不一样的却是,这灵气中,有一缕轻弱的黑丝,倏地随着灵气流,悄无声息窜入了天琊的体内,天琊此刻精力耗竭。根本毫无所觉,感觉到周身有慢慢恢复了一些灵气,这才心神一松,操控着的浓浆,也慢慢增多…… 一天一夜过去。天琊耗尽心力,这才将息土完全炼化,石门打开之时,一直守在外面的云清雅这才是脸色一动,忙地迎上前,迎面走来的天琊脚步一软刚要倒下,她立刻上前扶住他,看着他虚弱的脸色。忙道:“怎么了?” 风流云笑着从内走出,关上了石门,“着实辛苦他了。让他先去歇息吧。” 天琊摇了摇头,慢慢推开云清雅站起身,侧靠在山石上道:“只可惜杜蕊花太少,所炼制的仍然不够……秦道友之后会来交易,到时候再炼化剩下的部分。” 提起池桑落,云清雅神色狐疑地看了天琊一眼。天琊微微侧开了眼眸,目光淡漠平静。 云清雅暗自松下一口气。暗道,到底只是相识不久。没有多少情分,很快就忘记了。 她微微笑道:“今晚你们好好歇息,我去弄一些七色锦鸡给你们好好补一顿。” 风流云也笑,“好!喝酒吃肉,也是痛快!” 此刻明月高悬,银辉遍地,正是能尽兴风雅之时。 天琊闻言,却淡淡道:“我有些累了,你们自便。” 说着,便轻吸了一口气,慢慢朝另一石门走去。 云清雅看着他的背影,抿唇不语。 天琊自嘲笑了笑,牵扯着僵硬苍白的五官,有些难看。 对于他来说,炼化息土并不是难事,可为何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到底是心不静,意不平,难割挂碍罢了。 看着面前的石门,手触冰凉,慢慢推开,身影隐没在石门闭合之间…… 相识的确是不久,接触也并不多,可有的人,却是一瞬间,就能刻在心里。 他想,他糟了,怎么也忘不掉。 云清雅沉默,亦回了房间,风流云独自猎捕了锦鸡,喝酒吃肉,赏月悠闲。 有情者自苦,无情者逍遥。 ~~~~~~~~~~~~~~~~~~~~~~~~~~~~~~~~~~~~~~~~~~~~~~~~~~~~~~~~~~ 轰隆隆的石门关闭上,来人一身灰袍,身材魁梧。 秦遇璜脸色如愤怒的狂狮,气势冲冲大步走开。 “老不死的!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迟早弄死你!” 见着怒火中烧的秦遇璜,一干仆侍全都不敢说话,一个个匆匆上前福身,赶快离开。 “你等着!”秦遇璜点着一个双丫髻的小女孩,大嗓门道:“去传三小姐到二堂来!” 小丫鬟支吾着,忙道:“三小姐……出去了。” 语气十分害怕。 “出去了!”秦遇璜狠狠瞪着她,“去哪儿了!” 小丫鬟惊得一下子跪在地上,哆嗦着:“奴……奴婢不知……” 砰地一声将小丫鬟踹出去五丈之远,秦遇璜挥袖大步走开,“他/娘的!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哈!” 丫鬟喷着血,瘦小的身子如筛糠一般颤抖着,片刻,闭眼倒了下去,身子从墙面缓缓滑下…… 秦启墨眼见着此,慢慢蹲下,给丫鬟服了一颗白色丹药,叹了口气,起身走开。 宁王府,纷杂的轿子落下,衣着富贵的人们,由丫鬟小厮搀扶着,一一走进了大门,门外,青袍男子捧着簿册高声报着来访的名字。 原本查封的宁王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气,门庭若市,笑声盈盈,往来不绝。 桑落一身白袍,静默伫立着,嘴畔,挂着浅浅的笑意。 她知道,世人多嫌贫爱富、趋炎附势,可即便如此,看着如今的宁王府,心中仍是蕴着浅浅的温暖。 有多大的利,帮多大的忙。 自私本是常态,何必要求太多? 因为同舟,所以共济。可撇开自身利益不谈,人性也有温暖,守得住自己的寂寞,品得了人间的温情,这便够了。 眼前。不知多少人是真心,但至少看起来,是一份暖烘烘的热闹。 兰氏一身锦衣,面容憔悴,但迎送着来往的宾客,却也笑意盈盈。脸上浮光。 这些人,有的雪中送炭过,她招待热情,也有作壁上观的,她假意敷衍。还有栽赃陷害的,她拒之门外。 王府大门外,青衣小厮们纷纷给衣衫破烂的乞丐发饭,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傲慢,一个个弯身抚慰,神色真诚。 偶尔,兰氏看了一眼这些平常嗤之以鼻的托钵人时,眼中。也有了丝浅浅的温柔。 经历了这样一场变故,她也知道以善待人。 招待宾客的曹管家忙上忙下,目光无意瞥到一处时。却是一顿,整个人立刻精神起来,和兰氏说了句什么话。 兰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到伫立在一片嘈杂中静默而立的池桑落时,也怔住了。 顾不得招呼身旁的贵妇,兰氏提裙忙地跑了出来。 看着面前的池桑落。她哽了哽声,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桑落笑了笑。“王爷可好?” “好好好!”兰氏忙道,认真看着池桑落。有些感激,有些歉疚,睫毛如蝴蝶一般翩飞,微微垂了垂眸,“王爷在大堂,因身子有些不适,所以没……贱妾这就去叫……” “不必了,”桑落淡淡道,“我只是来一趟,让你们不要挂碍,最近有些事情,今日之后,一段时间都不会回王府了。” 兰氏心中一惊,暗道是自己的错,忙地抬眸道:“是贱妾先前愚昧,做了很多荒唐的事,还请仙师千万不……” “仙师?”桑落挑眉。 兰氏诚恳地点了点头,“王爷都跟贱妾说了,您是水泾东山的道师,因需要给王爷调理身体特在一品阁内研制丹药,这一次事情,也都是靠仙师的帮忙才能顺利度过,以往是贱妾见识浅薄了,竟然如此对待仙师,还望仙师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水泾东山? 桑落笑了笑。 “我没放在心上,只是来看看,以后也要回来的,那一品阁不让外人擅入就是了。” 兰氏哪敢,忙不迭地点头。 桑落不欲多呆,应付了一下热情的曹管家等人,便径直去了一品阁。 刚从影门得到消息,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 储物袋中,是一大摞的竹简,影门的消息十分齐全,桑落一点一点地看…… 秦家。 从秦家的起源、兴起、没落,不过区区数百年时间,如同一夜拔起的树苗,根本经不起风雨的洗礼,因为兴起得太快,仅因为一个人的报复,一夜之间,便大厦倾覆。 原本的秦家两名化液期修士,一个陨落,一个修为大跌,如今的秦家,只剩下三个入灵后期修士,两个入灵中期修士和一个初期修士。 不知为何,看到那所谓报复之人时,桑落的脑海中,隐隐将河超水与之重叠。 竹简最上面,密密麻麻全部讲述的是秦家的发展史,但末地一句话却才令人深思。 “三人鼎立,一损俱损;隐蛊不存,空作富贵。” 桑落心中浅浅的明白,但却其最深沉的涵义,却还是看不透彻。 什么叫“一损俱损”? 秦家的利益本就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可对于修仙者来说,背叛本家攀附权贵也并非不可,自然不可能是这么浅显的意思。 她忍不住,腹诽了一句,直接写明白不好么?一定要让她猜?还是钱不够?或者,这句话是“赠送的”? 想到这“买一赠一”的念头,桑落自觉好笑。 摇了摇头,未作他想,她继续看下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影门消息2 荟星阁少主,君慕炎。 通篇下来,除了天赋异禀,聪颖非常这些字眼,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十七岁时服下容颜丹,永如少年,身俱非凡的堪天之体,虽然比不过天灵骨的恐怖资质,但也相差不远了。 桑落面色凝重,细细咀嚼,却抓住了三点异处。 第一,君慕炎的修为进阶不对。 按竹简上所说,君慕炎现在是入灵后期大圆满,但凭借堪天之体的超常资质,怎么可能只是入灵后期大圆满这么简单? 秦家、君家,必然和河超水有些关联,她现在能想到的狗血情节是,河超水爱慕君慕炎,与秦宁发生冲突,以她的性格,对情敌,自然是要除之而后快,于是惹到了秦家,而秦家又自然要维护秦宁,所以才有了河超水遭受重创,修为大跌,秦家实力大降,逐渐没落之事。 从这上面来看,再联系秦遇然所说,秦家几十年来逐渐没落,那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几十年,哪怕只有三十年,君慕炎的实际年龄也有四十多岁,凭他的资质,四十多岁怎么可能才修炼至入灵后期大圆满? 这有问题! 第二,竹简上并未记录君慕炎所属宗派。 这样一个天才人物,怎么可能只屈居弹丸之地?堪天之体,必是所有宗门都愿意争相拉拢的对象,怎么可能只埋没在区区荟星阁?还与一个小小秦家有了婚约? 桑落不解。 第三,君慕炎的经历,太过诡异。 这样一个天才,应该一开始就引起家族重视,可他却像是突然间冒出来的一样,十几年间,轻而易举就解决了家族大事,成为了明面上的荟星阁少主,而实际上荟星阁真正的主人。 这样的事情,若是安排在一般人身上,或许有解,毕竟隐忍沉着,蓄势待发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但一个堪天之体,他根本没有隐忍的机会! 桑落斟酌着竹简上的每一个字,细细研究,心中朦朦胧胧有了自己的解答。 不过凡事没有根源,不可太过相信自己的主观意识,桑落没有细想,就此打住。 她让大脑清净了一会儿,才继续看下去…… 玲珑罐,与之前那道士所说也大有出入,并非源自什么假神,而只是一个有名有姓的炼器师所造之物,竹简上,还十分详细地描述了关于玲珑罐的构造、用途和弊处,甚至还详细地画了四幅分解图,桑落心中猛地一跳,再看这竹简,发现之后关于隐杀秘术还有京都最近的异象都记录得非常详细! 真的是非常详细! 可是太过详细了! 她禁不住心中一寒,有些隐隐约约地不安。 不过一时半会,一团乱麻,纠纠缠缠地让人分解不清,她放下竹简,摈弃一切杂思,完完全全地放空心境,又四处转了转,看了看。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地抽丝剥茧,闭目,安静地靠在太师椅上。 影门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的确不辜负它万年门派的名头,不过这就有一个矛盾,这样一个门派,不该为所有人所用! 现在想想,她实在是赚了大便宜! 区区三千灵石,根本交易不了这么多的有利讯息,难道影门是在故意吃亏? 绝不可能! 但它的目的是什么? 还有,她能得到这些讯息,那么其他人呢? 难道随便向影门问一问,谁都可以得到这些消息,那所谓的家族秘密岂非可笑? 什么叫“隐蛊不存,空作富贵”? 连她池桑落都想的明白,这绝对是秦家的大秘密,可影门就这样堂堂然摆在这儿? 她面色凝重。 原本,她并没想过知道太多,以为能得到的消息不过最浅显的东西,而她也只是希望从中自行分析一些,现在看来,影门给的东西半遮半掩,藏藏露露,根本是自行加工过,绝非中庸之道。 而没有平白无故的作为,影门的作为,必定参杂着某种目的,只是她不明白。 不过,目前为止,这事看来不会对她有影响,她现在遇到的事情太多,轻重缓急,也只能暂且将它搁置在一边。 桑落轻轻舒缓了一口气。 看起来的确很复杂,不过只是她所知的事情还不够全面,只要再多一些因素,她或许就能分析明白。 第一,秦家的事情她需要好好打探一下,什么是“三人鼎立,一损俱损”?“隐蛊不存,空作富贵”的隐蛊,指的又是什么? 第二,君慕炎此人,她必须亲自见一见,才能更好地知己知彼。 第三,整个京都,既然因为矿脉之事,引起了妖族的介入,她必须要分清,自己所处的,究竟是什么位置。 第四,隐杀秘术是自伤性秘术,她必须要找到竹简所说的相关药材,先解决了隐患,再从所有角度出发,尽可能地提高自身实力。 还有其它的,她需要慢慢想一想,留待日后去做…… 这般理清之后,她的脸色,也慢慢浮起笑意。 无妨,只要能把握住自己,一切狂风骤雨,她也能守得住自己的独舟。 起身,焚毁了竹简,大步离去。(未完待续) ps:可能不全面,发现后会改改,前面一些细节,也改动过一些,抱歉啦! 第二十二章 是一见钟情 她直接去了南台山。 为了让秦家人稍放戒心,她这才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如今,也得尽快将这件事情解决,拖长了,对自己,对别人都不好。 天琊既然对她有些心思,还是不要来来往往纠缠不断。 云清雅与她面对而立。 桑落不是不知她对自己有些敌意,只道:“我只是来交易的,过后便走。” 云清雅倒没有拦她,只是道:“我只说一句,既然你有自己的路,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不要让别人平白留着念想。” 说罢,侧身让开,目光清冷。 桑落看了她一眼,走了进去。 云清雅的话,她很赞同,但话中之意,却值得一想。 她的确从来没有表示过什么,也没有**过什么,但并不代表别人就会这么想,她觉得只是无关紧要之事,或许对于别人来说,却是至关重要。 凡事,不能只站在自己的角度,也要尝试一下别人的角度,这样才更能解决事情。 或许,她需要好好解释一下。 看着面前偌大的石门,没有理会远处看着自己的风流云,桑落朝内传音。 风流云看了那绿衣身影一眼,转身走开。 房间内,天琊一脸沉默,对着功法已经一夜了,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想做什么,又什么都不想做。 靠在山壁上,一脸迷茫。 隐隐约约间,听到一声不真实的传音,天琊苦笑了笑。至于么,已经上升到幻听的程度? 默了默,片刻他却忽然朝石门看去,声音仍在,清晰入耳。他凛着眼,起身朝石门走去,果然! 慢慢打开石门,一身素雅的绿衣,身无雕饰,来人就这么安静地出现在他眼前。无关外貌,无关气质,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一瞬间,天琊的脸色却禁不住有些冷下来,声音也跟着冷漠道:“时隔这么久。秦道友真是准时!” 桑落看着他,却也不解释,只温和道:“可以借一步说话么?” 别人的内室,她是不会随便擅入的。 天琊倒没想那么多,只道:“进来吧。” 跟着他,桑落走了进去。 “杜蕊花我都带来了,一共两份,想要全部换取息土。” 天琊脸色冷漠。一言不发。 桑落暗叹了口气,道:“若是不方便,我可以到别处交易。” 天琊转身。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片刻却是冷笑,“秦道友不愧是大家出生,当真是面冷心冷,在你眼里。除了这点交易就什么也不值了是吧?” 桑落顿了顿,暗想。她心不冷,何况。从始至终她都是脸色温和,又何谈面冷? 天琊若知道她反而纠结这个问题,说不定会气死,不过还好他不知道,只以为她不好回答,想着自己的话也确实过分了些,便闭了嘴,坐在石凳上,闻着身边的缭绕香气,一时心里乱七八糟,不知想着什么。 桑落却道:“道友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凡事还是弄分明了为好。” 对她来说,这件事并不尴尬,故而一本正经地开口,可对于天琊来说,弄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一时,却有些难堪。 脸色也跟着有些不好看。 不过桑落的理念很固执,她不喜欢墨守成规,不觉得对方没有表态就不能开口,有什么就说什么,事情一样一样尽力解决,做完了就撂一边。 或许残忍些,对她来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而已。 天琊也渐渐意识到了这一点。 因为不在乎,所以坦然,所以只是希望能够解决。 虽然相识不久,但这个女子说话做事都条理分明,自己的事情,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亟待解决的问题罢了, 这就叫剃头担子一头热。 他默然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说。 桑落也不催,慢慢等待。 “你真的已经有了婚约?” 话都说开了,他也没什么好顾虑的,那就清理分明好了,对他来说也是好事,也免得产生心魔,若是注定不行,那就放手,毕竟就算是喜欢,没有基础,也不会有多深厚。 天琊睁开双眼。 桑落没有回答,“换一个问题。” 她只是不喜欢撒谎,天琊闻言却是好笑。 斟酌着话,才慢慢道:“我没有机会了?” “没有。” 简单、直白,却也残忍。 天琊默了默,却是笑了笑。 “好,这样也爽快!” 桑落也淡淡笑了笑。 屋外,云清雅静默地守在外面,倚靠在山石旁,一双眼眸看着天空,唇瓣,却微微抿紧。 自私么? 是的。 可是,漂泊了太久,一个人,吃过了太多的苦,她实在想要一个倚靠,想要有,一个能栖息的地方。 慢慢躺着,任清风,吹拂着脸面…… 天琊站起身来,想了想,淡淡道:“杜蕊花稀罕,也不必全都交易,留下一部分,炼化那息土也好。” 桑落摇了摇头。 “一来,我没有秘方;二来,炼化太麻烦;三来,炼化之后的息土不一定适合我,所以还是简单些好。” 虽是清清楚楚,但又有些一板一眼,天琊没有再说。 等阶交易后,桑落告辞便要离开,天琊沉默着,却又忍不住,“虽说这话冒昧,可是我还是想问一句。” 桑落回头看着他,“什么?” 天琊抛开了难堪,抛开了顾虑,抛开了逃避,认真看着她。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听说过君慕炎的事情,知道那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可他总觉得,面前的女子,自有她自己的道,自己的处事原则,他从第一眼,就觉得她和别人不同。 不是说娇美的外貌,灵动的气质,而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从内沉淀出来的感觉。 一眼,就进到人的心里。 见他这样,桑落也认真想了想。 “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遇到,也不确定究竟是怎样的人,但我能明确一点,若我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一见钟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君慕炎 天琊不明白她的话,只觉得匪夷所思。 池桑落已经离开了。 这话,是让自己彻底放弃故意说的么? 谁会连这个都知道呢? 天琊苦笑了笑。 握住手中的杜蕊花,深深地闭上了眼。 此间事一了,桑落独自坐在斜插的树干上,静静看云卷云舒。 秦家人估计已等她等得不耐烦了吧。 她笑了笑。 风吹鼓着衣裙,猎猎作响。 仿佛融在泡沫之中,下一瞬,她忽然一个起身飞跃,裙摆飞扬间,直朝山下走去。 那好,就多让他们等一等。 不是想要掌控自己么? 那她就亲自会一会君慕炎! 秦家。 二堂内,三个等了一宿的人眉宇间都似凝了一抹霜。 秦遇璜早就不耐烦了,催人出去打听,才得知池桑落早就不在宁王府中。 他脸色难看之极,“早知道就不能给她那么多自由!她还真把自己当秦宁了?” 秦遇然听此无话。 秦遇衡却是淡淡吃了口点心,而另一边,秦遇璜刚要炸毛,却有仆侍连忙前来禀报道:“家主,两位老爷,三……三小姐她去了荟星阁!” 秦遇然脸色一变! 秦遇衡的点心噎在喉咙中,秦遇璜则是惊愕大跳起来,一副被火烫了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妈的就不是个省心的!大哥,这件事……” “好了!” 秦遇然一下子站起身,眉目凛冽。 “别的我都可以不管!可她竟然如此放肆,那就休怪我们无情!” “现在就去荟星阁!” 桑落静坐在璧室之中。四周镶金嵌玉,富贵之中透着精致典雅。 荟星阁的雅客居,上一次白衣女子特意留给她的单独包厢。 送上了茶水点心,白衣女子躬身道:“仙子慢用。” 说罢便退了出去,才刚一退。一个身影却率先冒了出来,从室门入内,衣裙蹁跹地坐在池桑落面前,婢女笑了笑,并不说话,将室门轻轻关闭。 君兮颜一身雪色衣裙。明眸善睐,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盯了桑落一瞬,才噘嘴躺下道:“姐姐真不够意思,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害得我差点赶不上哥哥前面!” 桑落噙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看着她并不说话。 另一半心思,却打量着四周的陈设,于细腻处分析人物性格。 可她这个样子,却无端透着温柔,君兮颜心中一软,不知想到什么,忍不住认真道:“姐姐,我可不可以坐到你身边去……” 话刚出口。外面,却传来一声清越的男子声音,如水击玉石。清亮动人,桑落慢慢躺在背靠上,静静地分析对方的语速,谈吐。 君兮颜却是一瘪嘴,闷闷地站起身,这片刻。脸上却恢复了肃整,并无一丝调戏。她径直走了出去。 “哥。” 来人微微一笑。 “怎么在这?” 君兮颜侧眸看了看室内,淡淡道:“哥。我还有些事,你……你们慢慢聊。” 说着,看了眼四周的婢女,径直离去。 那些婢女也个个眼色厉害,见此便纷纷告退。 君慕炎未置一词,慢慢推门而入。 一双明亮之极的眸子,出现在他眼前。 清澈中透着深邃,温柔中透着疏离。 如白日黑夜汇聚,亮得惊人! 五官,水一般的温柔写意,柔和动人,静若处子,身上的气息安谧,却无端透着一股慑人的力量。 而最让他吃惊的是,这个人,与秦宁有八分相似! 池桑落也是静静地看着他。 一身月白长袍,对襟领口处皆有细腻的繁复纹路,一深一浅,寸寸缝着银丝,密集却不繁乱,璀璨却不奢靡。 长身而立,容颜如玉。 翩翩美少年。 申字脸,线条柔和,木性面相,木生火,故而鸿运当头。 上停高而丰隆,社会地位不错。 中停肉薄,福寿浅浅。 下停略瘦,多坎坷。 耳部面相极为糟糕,少年之前的运气极差。 其余她了解得不多,但便是这一些,却足够她心中纳闷。 不过面相学并非完全精准,她也只是借用一二罢了。 一方面,审视,一方面,却以另一半思维,模拟着秦宁该有的忐忑、眷念和绵绵相思。 她慢慢站起身。 两人面对而立,静默相视。 片刻,却是君慕炎首先打破了沉寂,微微一笑,眸中带着一丝浅浅的温柔,“怎么这样看着我,不认识了么?” 桑落慢慢浮起笑容,这片刻,却也明白了,君慕炎同样在假装! 眉目难掩精明,看似温和,自成威严,这样的人,如何能仅以一份“相似”便能糊弄? 一瞬间的惊讶,却收敛得自然,目光中虽是带着温柔,却平澜无波。 还有一丝,浅浅的审视。 他知道她不是秦宁。 这就值得深思了,既知不是却仍伪装,君慕炎别有目的。 “想来看看,便来了。” 君慕炎只是看着她。 带着浅浅的笑意。 桑落目光温柔,这个时候才只是以普通的眼光打量他。 气息沉凝,俊美无俦,虽是笑着,眼眸深处却透着深沉的冷。 少年模样,却透着一丝老成,言谈举止,隐隐间有风华绝代之色。 无怪乎秦遇然会那么评价,甚至笃定自己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不过,是否太低估了自己。 她慢慢坐下,不遮不掩地。与君慕炎安然对视。 既然知道她不是秦宁,有些不必要的眷念爱慕,就不用伪饰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假装这些情绪才是最麻烦的。 外面,很快传来一片吵嚷声。但君慕炎便在房间内,无人敢进来打扰。 桑落估摸着,秦家人可能知道了她的去向。 君慕炎朝她温柔一笑,“我们一起。” “好。” 看着面前比肩而立的两个人,一白一青,仙姿玉质。颇有些珠联璧合之感,秦遇璜心中极不是滋味,秦遇然的目光,也有些冷。 君慕炎走了出来,朝秦遇然三人一笑。“世叔今日贵脚踏贱地,不知有何指教?” 秦遇然看了眼君慕炎身后,一副作壁上观模样,还带着浅浅笑意看着自己的池桑落,就有些不舒服,但当着君慕炎的面,他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笑道:“少主多礼了。只是得知宁儿来了荟星阁,有些担心,便来看看。见到她就放心了。” 君慕炎闻言,回头朝池桑落温柔一笑,复看向秦遇然等人,“请坐,奉茶!” 让池桑落坐在他身边,轻轻替她吹了吹茶。 一副亲密之色。 秦家三人都有些懵。对视了一眼。 桑落坦然受之,浅浅。朝对面三人眨了眨眼,惊得对面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忙地朝她使眼色。 桑落好笑,也就笑出了声。 秦遇然脸色都白了。 君慕炎浮起笑意,温柔的声音传来,“你在笑什么?” 桑落接过茶,沾染在唇瓣,眸目侧睨了他一眼,语气玩味。 “笑你知道的事。” 空气,顿了顿。 君慕炎眼中的笑意不减,但目光中,却多了一丝沉默。 桑落直接站起了身,含笑道:“诸位有话继续慢聊,我先告辞了。” 说着,看了君慕炎一眼,直接离去。 秦遇然等人都是脸色一沉,君慕炎却反而一副无所谓之色,慢慢靠在椅背上,嘴角留着笑意,眼中蕴着宠溺。 秦遇璜绷着脸,看了秦遇然一眼,秦遇然暗叹了一声,但想着事情也总算符合了自己的一部分心思,便按压住心中的不悦,淡笑道:“今日之事,少主还望见谅,是小妹唐突了,原本她回来以后,一直疗养身体,所以没出过什么门,不是我们有意要隐瞒,还望……” “无碍。” 君慕炎目光淡了下去,温柔消褪了不少,看向秦遇然道:“宁儿的事,任何人都不必向我道歉,这一点,想必世叔是明白的。” 秦遇然笑了笑,可心里,却看不明白眼前的人。 有情,还是无情? “既然宁儿不在,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君慕炎起身,朝秦遇然微微躬身,“之前的事,是小侄多有怠慢,原本是为了秦家着想,但如今宁儿既然回来了,小侄的提议权当作废,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荟星阁和秦家,照样是不分彼此。” 秦遇然连忙起身,三人闻言,这才是心中大喜,无论过程如何,至少秦家是保住了,又有了荟星阁的帮助,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他们没发现,倾身间,君慕炎也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三人回去后,原本是想警告惩治池桑落一番,免得她继续贸然行事,可谁知池桑落却反而没事人一般,没有戏谑,没有嚣张,没有自大,仍然是不卑不亢,言谈举止间该尊重的,都会留有余地,就连秦遇璜见了此都不好苛责什么,秦遇然秦遇衡两人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池桑落笑了笑,“今日之事,原是我自己的打算,不过也是想替秦家出一份力,顺便打探一下那君慕炎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不喜欢被人控制,所以自己选择了掌握主动权,虽说贸然了一些,但好歹没出什么大乱子,让你们担心了,不过日后,有什么我都会尽量相告,你们放心。” 这一段话,说得三人哑口无言。 还能说什么? 心思都放在了明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堂堂正正! 他们根本没有插嘴的余地!(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弃如敝履 秦遇然沉了沉眼。 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随便几句先将池桑落打发下去了,才淡淡道:“你们怎么看?” 秦遇璜冲动,率先道:“这个女的太邪门了,不能姑息,我瞧着她那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就来气!明明她才是阶下囚,现在倒好,我们成了她屁股后面跑腿的了?” 秦遇然听着这话不悦,却也到底没指责秦遇璜,反是一边的秦遇衡默了默,淡淡道:“五弟这话也有些道理,她的态度不明,但我们不能任由她如此,她要自由,但这是我们最不能给她的,所以我的想法是……” 他站了起身,“大哥,她既是君、秦两家的枢纽,只好用一些保险点的手段了。” 秦遇然挑眉。 秦遇衡淡淡道:“隐蛊。” “嗯!”秦遇璜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他铜眼大睁,却是炸毛般一下子跳起来,怪叫道:“什么?隐蛊!” 秦遇衡并不理他,秦遇然却是蹙眉,陷入深思。 “大哥!绝对不行!隐蛊只剩下一份,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用!”秦遇璜惊慌道,“那个女人想点其他的办法监视就行了,隐蛊不能用啊!” 秦遇衡没有说话。 秦遇然想了想,却是沉默地看向秦遇衡,“二弟可知我留这隐蛊真正的用途?” 秦遇衡蹙眉,但仔细一想,便也明白了。 君慕炎! 他吃惊地看着秦遇然。 秦遇然道:“所以,隐蛊不能动。” “你们俩这是在打什么哑谜?”秦遇璜不悦。 秦遇衡沉默了。想了想又道:“那这个人怎么……” “不妨再看看,”秦遇然淡淡笑道,“家族里不是也有些琐事吗?正好我们歇歇,让她这个三小姐来做做。” 但是事后他们发现,池桑落很乐意去做。 所有代表秦家出头的事。她都处理得滴水不漏,他们说的,她做了,他们不说的,她也做了,甚至比他们这些真正的当家人做得还好。且所有的事情,她竟都是没有一点私心,全都是站在秦家的立场和角度上,处理得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哪怕偷油水,也偷得光明正大。事先说一番,什么什么她拿走了,然后就拿走了…… “你确定?” 看着面前的管家,秦遇然目光复杂。 那管家面露难色,慢慢道:“小姐整理了几处庶务上的弊端,开源节流,点子奇佳,效果非常好。之后她就拿走了一些珍贵药材,我当时还有些为难,她却质问我……” …… “我做的事情难道没有作用?” “不是不是不是。小姐的方法非常好!成效奇佳!” “那这些事情是我的职责么?” “不是不是,小底惭愧……本该由我们来处理这些事务的。” “所以,我做了你们应该的事,且出了成效,难道不能拿一些报酬?” …… 管家惶惶地看了秦遇然一眼。 叹了口气,秦遇然已经无话可说了。最后才一副无奈之色地将管家挥退。 他们自个儿三人对望了一眼。 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到这份儿上了,若还要再为难别人。他们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秦遇璜一脸复杂,半时才道:“大哥二哥。我看还真是我们误会了她,说不定人家是真心想要依附我们,偏我们小心眼,总是揣测别人,你们想想,如果她真的有什么鬼心思,只做本分的事情不就行了吗?干嘛管那么多闲事,白白让我们秦家强大起来?” “那荟星阁少主因为她的关系,对我们好多了,最近的很多消息都是第一个派人来报给秦家,甚至还让启敬他们也参与了一些,太给我们面子了!” 秦遇然脸色纠结。 秦遇璜见此就有些愤愤然,站起身道:“大哥,你们这就太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都这份上了还……” “五弟!”秦遇衡不禁看了秦遇璜一眼,“人心隔肚皮,你怎么知道对方的打算!” “我看她的眼神就是真心的,这点唬不了人!” 秦遇衡默了默,一时的伪装倒也罢了,可是谁能做到每时每刻伪装?他自己其实也感觉到,池桑落还真像是真心依附。 但这样的想法,他还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 怎么可能呢? 明明他们就是以势压人,本就有威逼利诱的成分,对方不反弹倒也罢了,就这么着为对秦家忠心起来……怎么看都太匪夷所思了啊? 秦遇衡不由得脸色也不好看。 亏他还是秦家的智囊,现在却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摇了摇头,秦遇衡淡淡道:“此事还是稍安勿躁,大哥自有论断。” 秦遇璜闷闷,夹枪带棒道:“再无端揣测下去,只怕真心的也要变成假意咯!” 这一句话,倒是一语中的! 秦遇然深吸了口气,这才淡淡一笑,“也是,疑心太重也不行,既然对方没有让我们失望,我们也不能太不饶人。” 秦遇衡一慌,“大哥!” “毕竟她是真为我们秦家出了力!这一点不可否认!” 秦遇衡沉默了。 “现儿正好,她既是忠心为秦家,再做两件事便可。” 秦遇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第一,看她有没有本事将隐蛊种在君慕炎身上!第二,看她有没有能耐从那老太婆口中撬出话来!” “你们怎么还不明白?她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为我们所用,有价值时,自然可以将她供起来,没价值了,也就随时都可以弃如敝履!” 秦遇衡听此,这才安心,点了点头。 秦遇璜却是想了想,忍不住舔嘴讪笑,忙道:“到时我要她!他/娘的,这么漂亮的妞儿,我要!”(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地牢的老妇 桑落自然不知秦家三人的打算,得到了两种八十年的灵草,便按照之前竹简上所说缓和隐杀秘术的方法,一部分用以药浴,一部分用作药服。 布下禁制之后,她一半思维放开神识观察四周,另一半,则贯注地消化药力,整个人浸入灌满紫色液体的木桶中,一旁是一碗绿色液体和两碗紫色液体。 四周,浅浅的肃杀之气腾升…… 女子闭合双眼,面上一副宁静之色。 隐杀秘术杀伤性强,但自伤性也极强,所以也难怪那小道会被君兮颜偷袭成功,最终只能逃入玲珑罐那么狼狈。 现今她知道了缓解其强大冲突的方法,修炼那隐杀秘术自然比那小道更妥善保险些,只是如今虽从秦家得到了其中两种,但最重要的一种百年烈焚花却还欠缺。 唯有融合了所有的药物,再尽快修炼,才勉强有些自保之力。 但也仅仅是一定程度上的自保而已。 隐杀秘术再强,她如今入灵中期的修为却仍是个制约,就算修炼成功,面对入灵后期修士还是无法对抗,她不能寄所有的希望于此。 渐渐地,桑落的身体开始慢慢冰冷起来,眉宇间,慢慢凝结了冰霜,发丝缝隙处,也随之染上了白色…… 内室的空气越来越低,气流缓慢流走。 整个紫色液体,也跟着逐渐冰封。 桑落明显可以感觉到,彻骨的冷。 她身体忍不住想哆嗦,可浑身冰封,却根本一动也不能动。 这些药虽然能帮助她缓解隐杀秘术的自伤性。但同时消耗起来也十分难熬,需要以自身的温度去融化它,若是自身的温度不够,便反而会被它所冰冻。 当然,两种药物都只是八十年灵草。对于一个入灵中期修士来说,肯定不会出现冻死人的情形,只是这过程的确难熬,成功与否,需要考验人的耐力和忍力。 一开始桑落还不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感觉到了刺骨的疼痛,浑身,无一处不冷,无一处不痛,肌肤仿佛针扎一般。每一寸都难熬之极。 她嘴唇苍白,整个人完全静止,若非体内强行运转着灵气和鼻间浅浅的气息,看起来就像是冰雕一般。 这个时候,一心二用就体现出了它的弊处,因为思维广了,就很容易异心,坚持起来也更加难耐。 可桑落同时也知道。人都会有个麻木期,一开始或许很难熬,但坚持之后。让身体自身麻木了,就会好受一些,再经过一段时间,接下来仍然会继续承受疼痛,而这一段时间,就是她全力引动灵气融化药冰的最佳时期。 所以她并不在意。放空心神持续忍耐着…… 心,是温柔平和的。 丝毫不会动摇。 她有她强大的忍耐力。但更重要的事,在她的思维里。通过付出得到的东西才往往珍贵,更美好,所以收获虽是好的,付出却更是璀璨。 她甘之如饴。 如她所料,身体很快就僵硬了,血液也跟着慢慢凝固,便在此刻,她完全操控着所有的灵气,如江浪翻滚一般源源不断让其在身体四周流走,一遍又一遍,慢慢驱散外面的寒气,而冷热交替之时,比之刚才又更加难熬,索性的是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仅一刻钟,所有的冻冰全都融化,紫色药液也减少了三分之一。 她运转灵气,打坐片刻之后又服下一碗紫色药液,继续下一个轮回…… 楼阁外,秦启墨已经等候了多时,三次传音里面的回答都是等一等,他也索性不催,坐在地上安静等起来。 一双眼眸,静默地看着四周的一切,衣袍随着轻风微微起伏…… 又是一个时辰,便在他都有些恍惚之时,门,轻轻打开了。 他忙地站起身。 一股清香飘来,桑落身着若草色衣纱,从楼阁内走出,气息,有些冰冷,似刚从九月寒天中走出来的一般。 秦启墨不敢看她,却又忍不住看她。 论容貌,真的和三姑姑很像,可是整个人散发的气质,却又不如三姑姑那么温暖柔和,秦启墨微微低下头。 “什么事?”桑落温和问道。 声音很好听,不是娇滴滴的清脆,而是带着浅浅的沙哑,似和风细雨一般,秦启墨不自禁心里也柔软起来。 他面色温和了些,恭敬道:“大伯有请,说有事和您相商。” 桑落点了点头,笑道:“谢谢。” 旋即便走。 似被这人的温和态度弄得有些懵,秦启墨停顿了片刻,才恍惚道:“三姑姑!” 一切隔着遥远的雾和沙,熟悉思念的人,从记忆中慢慢重叠…… 秦启墨眼光模糊。 桑落停下脚步,回头静静看着他。 安静的气质,柔和的面容,不是那个人,却深似那个人,秦启墨模样呆呆的,嘴半张着,什么话都忘了说,可禁不住,心头一寸一寸,慢慢地,润着一股浅浅的温暖,和被时间模糊的涩然的记忆…… 桑落走远了,他还呆立在原地,眼中,闪烁着水光。 桑落看着眼前跟三胞胎一般总是黏在一块的三个人,听完秦遇衡的一番话,脸上,一副笑意盈盈之色。 “也就是说,让我去地牢里看望秦家老母?” 这话说的,什么秦家老母? 秦遇衡嗤笑了笑,“三妹妹怎么这会儿倒忘了?你现在既然是秦家人了,那也是你的母亲啊。” “什么母亲?”桑落含笑,冷淡看了他一眼,“我只有一个母亲,虽然在我出生不久便去世了,但普天之下。除了她,谁也没有资格让我唤作母亲!” 一句话,将三人都噎住了。 秦遇璜想了想,秦家老母总让他觉得和老母鸡有些重叠,他早就厌烦了那女人。此刻听此反倒笑了笑,“都可以都可以!那老不死的怎么称呼都行!” 看着池桑落一副讨好之色。 可听闻此言,桑落却讥讽地看了他一眼。 秦遇璜模样有些悻悻。 秦遇然笑道:“既如此,妹妹是答应了?”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去看望一下老人家罢了,她这么多年呆在那样阴冷潮湿的地方。又不领我们的情,说不得,只能让妹妹去试试了。” 秦遇然笑了笑,“不过进去之前,妹妹还得服下一颗哑音丸才好。那老妇人有些问题,轻易不能接触,也最好不要和她说什么话,不过妹妹放心,这药丸一个时辰后就会失效,绝对不会给妹妹自身造成任何影响。” 他说着,让侍从递出一个丹药。 “我不吃。” 秦遇然笑了笑,虽不说什么。但目光却是不容推辞。 桑落也笑了笑,“别人手里拿过的东西,我不要。换一颗。” 竟是这个原因! 秦遇衡蹙了眉,秦遇璜却立马道:“去!连瓶一起带来!” 侍从退下又上前,手中递过一个白玉瓶,桑落见此便一并拿在了手中,淡笑道:“我吃一颗,作为福利。剩下的都给我吧,我瞧着这玩意儿也有些意思。” 秦遇然实在看不懂她。不过没什么大碍,便索性点了点头。 桑落秉着一颗药丸。半举着,静静看了一眼,“你们的意思是,我站在那,一声不吭,任她自己或哭或笑或骂或疯,两人之间毫无交流?” 秦遇然笑了笑,“她有些狡猾,端看妹妹能不能取得她的信任了,说话是不必要的,只需表情上演一场戏,若是她真相信了妹妹的身份,再做计量不迟。” 桑落闻言,嘴畔微微一笑,看来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那妇人狡猾,这三个人也同样不简单。 有什么,能比无声更有声的呢? 她看着这三人,服下药丸,眼眸中闪着坦然,任由那药丸从灵气中流走,安然落入体内灵囊之中。 那些成精灵植就有这些方便呐,想藏什么都轻而易举。 见她顺利服下,三人这才安心。 “这底下或许有些酸臭,不过妹妹坚持一下也就罢了,一个时辰之后必须出来,成功与否,就端看妹妹的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 桑落淡看了秦遇然一眼,直接走了下去。 台阶直通底下,不知多少层,至高往下看去,竟一望无际。 桑落走出不久,身后的大门,便慢慢关闭,旋即,地下燃起了火烛。 秦家这位老太太之事,她早有耳闻,并且也暗中打探过,是以并不怀疑秦遇然三人的用心,那三人也故此没有隐瞒她,只是这地下或有其他的古怪也说不定,须得步步小心。 一路下来,并无特别的异处,但桑落却毛骨悚然。 阴冷潮湿的地下,黑暗不可怕,腐臭不可怕,甚至蛆、蛇、蚁虫都不可怕,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老鼠。 她怎么忘了? 这样的地方最易出现老鼠。 淌过散发着酸臭的河道,死的活的都可以看到,耳边是老鼠吱吱的声音,在地道之中,回声不绝。 桑落想要让自己放松下来,大胆下来,可禁不住身上鸡皮疙瘩,心中一阵一阵紧张涌来。 面色还算镇定,免得动作太大惊起这些生物更严重的骚乱,桑落的步伐很沉稳,很平静,脸色绷得紧紧的,看起来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她想,早知她就应该学一些火属性法术,一并将这些妖孽给灭了! 这般思绪不定时,人,也走到了终点。 面前,深冷的铁架伫立着,巨大阵法之上,灰色之中,水声滴答滴答作响,一头发凌乱,衣衫褴褛的妇人,跪在一片水滩之中,双手双脚,牢牢地烤着铁链。(未完待续) ps:前一章不是昨天发的么 第二十六章 刺激 空气中,透着湿意和冷意。 隔着铁架不得进入,桑落只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她。 似是来人的脚步声引起了老妇的注意,她嗤笑了笑,沙哑的声音冰冷道:“又来一个……我说过了……要杀便杀,秦家早就已经千疮百孔……灭了更好……”她慢慢抬起头,脸上笑意苍凉而讥讽,但目光模糊地看着远处的人时,神情,却顷刻间僵硬了。 桑落沉静而温和地站在她的对面。 一样的容颜,一样的穿着,一样的纯净悠然,一抹淡绿,不合时宜地伫立在灰暗的底下,明媚而飘渺…… “娘亲!” 少女天真浪漫地笑着,目光似盛满了繁星的天空,嘴角弯弯,巧笑倩兮,一颦一笑都轻柔地融进人的心里…… 尘封的记忆似一瞬间炸开,亲昵的人儿似还在身边,耳畔,不能抑制地传来声声熟悉的呢喃低唤,心中骤痛,双眼模糊…… “娘亲,您不累么?” “我不懂您和哥哥们的志向,也不懂秦家要如何才算兴盛,我只是简单地希望,我们能像平常的家人一样,偶尔说得上话,偶尔互相关心,偶尔能在一起,一家人,吃上一顿饭……” “娘,娘……为什么四弟弟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瞒着我!” “原来竟是我错了……” “母亲,河超水的事情,由我一人承担,绝不连累家族。” 心中似被针刺一般。妇人喉中呜呜咽咽,想要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是朦胧的光影。 和记忆中一样。那永远背对着她,慢慢离去的绿衣身影…… “不——!” 似撕扯着心脏,妇人痛苦地大喊着,眼中闪动着浓浓的水光,可那光影碎去,怎么也唤不回失去的人。 妇人惊恐地大喊着。拼命地摇头…… “母亲错了,母亲错了,错了,错了啊——” 妇人瞪大眼,看着前方。眼中一片水雾,其余的,什么也没有……少女的笑不在了,少女的失望不在了,少女的欢喜、忧伤、祈盼,甚至生命,都如烟雾般,随风散去…… 留下的。只有满腔的悔恨和永远无法填补的空寂…… 冰冷阴湿的地牢,哭声不绝,回音飘渺。 是肝肠寸断。是追悔莫及…… 可是失去的,就是失去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桑落静静地看着她。 麻木已久的手脚不自禁地颤抖着,引动着铁链,引起一阵阵的电光。毛发跟着被刺激得竖起,全身大痛。颤抖得更加剧烈起来! 身心皆创下,妇人反而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回荡在整个地牢中,更加毛骨悚然。 桑落却一言不发,静默地看着她。 “滚——!” “你不是她,你不是她!滚——!” 老妇狰狞地瞪着池桑落,满脸凄凉和憎恨。 “别以为我不知道!为了保命,你们将宁儿亲手交给了河超水,你们!你们!” “不是我。” 桑落沉静地看着她,淡淡道,“是害她的人。” “你们都一样!全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为扮成这样就是宁儿了吗!滚!” 桑落一笑,便只是笑看着她,偏偏不走,任她牢骚。 妇人恶狠狠地瞪着她。 “真可笑,只会骂人,气的是自己,伤的是自己,对别人又没有实质性的伤害,你作给谁看?” “你说什么!” “说你,女儿在时不知珍惜,女儿死了不知报仇,只会守在这地牢里,遇到一个人就瞎骂一通,你怎么不去死?” “你!”老妇气得要命,拼命喘气,一双眼珠狠厉地看着池桑落,似要生生瞪出来。 桑落一笑,“别这样看我,看我也伤害不了我,更伤害不了那些真正作恶的人,唯一可能的结果,就是把你自个儿的眼珠瞪出来。” “滚——!” 桑落失笑,抱臂,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老妇简直气得要发疯,歇斯底里地吼着,直到后面嗓子都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桑落仍是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实在筋疲力尽,但对方把她当成笑话,又让她心里冒火。 “发泄完了么?” 老妇恨恨地看着她。 “感觉如何?” “无谓地吼骂,是不是除了伤害自己,一点作用都没有?” 老妇一言不发。 “他们留着你,说明你就有价值,既然有价值,就应该借此图谋,而不是让自己呆在这样的地方受罪!有仇不报,有恨不除,只知道呆在这样的地方自暴自弃,连亲生的女儿都死了,你以为还会有谁在乎你?” 一提到秦宁,老妇便狠狠闭上了眼睛。 许久许久,才冷冷道:“你和他们真不是一伙的?” 桑落淡淡道:“来之前,他们给我服下了哑音丸。” 一来,提醒,免得此人说漏了嘴;二来,借此说明,那三人对她并不信任;三来,她不是没有手段,只会空口说白话之人。 老妇闻言,虽然没能完全明白她的全部心思,却也听懂了些,躺在身后冰冷的墙面上,片刻,她却是凄凉地笑了笑。 “我已经累了,你走吧。” 桑落静默地看着她。 是厌倦了,还是不信任她? 怎么感觉,却像是前者。 “你身上,有秦家什么秘密?” 老妇冷笑,“就算有,你以为我会告诉你这么一个外人?” 桑落笑了笑,她若是想要知道什么。三言两语就可以套出来,人的只字片语,神情语速,过往经历和秦家历史等等等等,所有的东西结合在一起。细细斟酌、推敲、假设、排除、得出结论,对于她来说,从来不难! “老夫人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只留着满腔的怨恨在这等死?” 妇人闭口不言。 桑落冷笑,“养出了三个不孝的儿子,还让他们将你关在这样一个地方,极尽折磨。既是无能,又是放纵!如今亲生女儿被害,仇人还逍遥在外,你却不思报复,无动于衷。这更是纵恶!家族危难,置之不理,以往的一番辛苦全成了泡影,这是懦弱无能!唯一的机会就在眼前,不思把握,甘愿守着这阴冷腐臭的地牢,这更是愚蠢!” 老妇大怒,“你闭嘴!” “连说都不能说。更是软弱无能。” “你——!” “你信不信,就算你闭口不言,守着地牢等死。秦家也不会出事,只要有我在,荟星阁和秦家的关系就不会断,东山再起,指日可待?” “你说什么!”老妇不敢置信,狠厉地瞪着池桑落。 桑落莞尔一笑。 “我说。我们每个人都会过得好,善的。恶的,都会逍遥自在。只有你,和你那可怜的女儿……” “混蛋!混蛋!”妇人胸膛起伏,杀气腾腾。 “你看吧,天下哪有你以为那么轻巧的事,你不去做,它就会白白如你的愿?如果连你都放纵自己的仇人,谁还会去报复?他们只会活得更好!他们只会认为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们庆幸害了你,庆幸做了恶人,然后快快活活地活着,所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呐!” 桑落仿佛玩笑地说着这话,笑声如大珠小珠,散漫而清脆地敲响在整个空荡的地牢之中。 一瞬间,老妇不闹了。 仿佛看到那三个不孝子春风得意笑着的脸,她怔怔着眼,顷刻间,只觉天旋地转。 桑落慢慢收拢了笑容,站着身,安静地等着她。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她也沉静地估算着时间。 半时,空气中,传来一声饱含了痛苦、哀伤、决绝的叹息声。妇人抬起头来,眼眸中依旧憎恨冰冷,却不如之前那么疯癫。 她开口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一个时辰,桑落按时出来,秦遇然三人都有些狐疑。 “怎么耽搁了这么久的时间?” “不是你们说的一个时辰么,久别重逢,自然时间越多越好了。” 桑落笑笑便离开了。 秦遇衡蹙了蹙眉,自己去了一次地牢,看到和平常大不一样,似乎回归了希望的妇人,才微微安心,上来后便朝秦遇然二人点了点头。 至少对他们来说,计划成功了一半。 而地牢内,老妇却是慢慢仰倒在墙面上,目光迷离,却又不可否认地,多了一丝祈盼和希望。 连带自以为熟悉麻木了的冰冷孤寂,也悄然生出了一缕温暖。 让她渴望、重生。 …… “你想让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让您怎么做,而是您究竟想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解恨,怎么做才能快乐,怎么做才能重生?这只有您自己才能决定。” 她沉默了。 “……我想回到从前,我想要我的女儿,我的儿子,我想偿还所有的亏欠……”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放纵他们,我恨!就是因为他们是我生的是我养的所以我才更恨!为了他们的一己私欲,为了所谓的秦家利益,我纵容他们杀了他们亲生的兄弟!是我,害死了宁儿,现在也害了我自己!养了这三匹狼!” “秦遇然!既然是我给他们的生命,我就有权利收回!他们三个我绝对不会放过!还有秦家……秦家也不能就这样败在我的手上,我要复兴!我要……我要出去!” …… 老妇仰头,双目苍茫而又凛冽。 身子轻微颤抖。 凄冷讥讽的笑声,从灵魂最深处发出,震荡在整个地牢中,绵绵不绝…… 桑落盘坐在坐垫之上,于黒木案几上,悄然写下三个字。 连脉体。 想了想,又写下三个字。 反脉体。 原来这就是,“三人鼎立,一损俱损。”(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书名改了,《女配仙途浩瀚》,顺眼一点 第二十七章 适得其反 连脉体,顾名思义,命脉相连,生死与共,是极为罕见的一种先天性体质,不过虽然罕见,却没有一个人希望得到这种体质。 连脉,也同样意味着受制,代表着自己的生命不再只是自己的,与自己连脉的人,修为、生命都息息相关,更有甚者,连伤痛都可以互相影响,而秦遇然三人,不幸,就拥有了这种耻为人道的体质。 好处是,三人叠加在一起,修为进阶比同资质同阶修士更快,弊端是,三人必须同息同止、同生共死,且任何一方施展灵气,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会收走另外两方的灵力,一旦其中一方重伤,另外两方都会受到影响,若一方死亡,另外两方也会命脉断裂而死。 所以,他们三人才总是在一起? 桑落慢慢写下一行字,又细细思考…… 四十八年,修成入灵后期,但修为进阶又应该比同阶修士更快,那么,三人的资质应该就只是…… 不对,桑落划下一行字,还有反脉体的影响。 秦家还有一个人,秦遇禾,正好却是与三人互伤互损的反脉体。 有连脉体必有反脉体,因为秦遇禾的存在,原本的秦遇然三人修为进阶受阻,一开始并没有那么快,照这样估算,他们三人的资质就应该是——半玄骨。 才进阶不久的半玄骨资质入灵后期修士。 桑落执笔,反复思考细枝末节,争取不错过任何一处细节,而同时。另一边的白纸上,思索一番又细细写下自身的优势、劣势。 虽然得知秦遇然三人的秘密对她来说确是好事,但不够,比较之下,实力仍然大有差距。 其中。最让她无奈的一点,便是她的功法。 因为半玄骨资质,当初选择时,最高只能选择低阶上品功法,凭她的一心二用之力和涡水囊、灵须等机遇,面对普通半玄骨资质的同阶修士。自然有足够的实力,但一旦面对九玄骨甚至更高资质的同阶修士,她的这点机遇明显不够用,仅是功法上,低阶与中阶差得就不是一星半点。 最好的办法。就是改变自己的功法! 功法联系到自身的修为和灵力,至关重要,绝非秘术法宝等能够替代。 但改变功法,却又不能更换功法。一旦更换,不止过往的修炼作废,要从头再来,且废除自身修炼功法,有太大的危险。桑落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这么做了就会死在上面,况且,她也根本没有合适的中阶功法能够替换。 她想的是。在幽影功的基础上,将之提升,让它从低阶上品的功法,提升至中阶功法的水平! 她的大胆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一来,通过之前的八百年千丝花和自己一心二用强大神识的领悟力,早已在原功法的基础上领悟出了更多的东西。实际的效果,也的确超过了幽影功本来的高度;二来。功法既然是人为创造,就有漏洞。有缺失,她思考问题又正好全面,有的东西反而能够以作弥补,让幽影功更完善更精致,提升成为中阶功法并非不可能! 大胆猜想,才能继续分析,寻找各种可能和不可能,删删减减,以确定接下来的路。 一番思量后,桑落决定先去查阅部分书籍,看有没有先例,毕竟天地浩大,传承万万年,绝不可能只她一人有此想法,若找到了借鉴,更能事半功倍! 这般想着,她又继续低头,写写停停…… 四周晶光闪动,一抹淡绿,安谧地浸淫在光芒之中,细致勾勒着自己的未来…… 她出来时,已是第二日。 听闻君慕炎有一座独立的书阁,或许能找到她想要的书籍,她便决定去荟星阁看看。 可临到大门时,秦家的两个守门却拦住了她,说秦遇然吩咐过,这些日子三小姐不得离开家门半步。 桑落蹙眉,这时,身后却传来一声清淡的男子声音,她回头便看到来人,秦遇衡。 “二老爷好。”两个守门鞠躬道。 “三妹妹这是要去哪儿?”来人一身藏青色长袍,依旧的脸色发白,目光清冷,桑落看到他时,也没有什么好感,淡淡道:“没想到仅一日,哥哥们便将我关了禁足,连荟星阁都不能去了?” 秦遇衡脸上没有笑意,只是淡淡吩咐道:“你们下去。” 那两名守门听此,忙地躬身退下。 只剩下两个人,秦遇衡才看向池桑落,神情冷淡。 “妹妹还是回去吧,这段时间,就算是荟星阁,也不能去了。”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要求的太多,却忘记了自己的本分,这段时间,正好认真地想一想自己的身份!”秦遇衡的语气中,有微不可察的不耐。 桑落淡淡地看着他,思量一时才有些明白过来,因为上次她擅闯荟星阁之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今再加上需要她与那地牢的老妇周旋,所以不放心她,这才禁足起来? “你们就这么不放心我?既不放心,如何让我做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难道所有的事情,都必须得按照你们的要求来,一步都不能偏移?” 秦遇衡闻言冷笑,“何必装糊涂?就算你能糊弄得了所有人,却糊弄不了我!明里看似忠心,暗地里却是背心背德,你真以为就凭这点哄人的伎俩就能瞒天过海?” 他仰起头,“替秦家做几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所有人放下戒心?实在太天真了,我劝你,还是本本分分些好,心思太多了,总有一些,落不到实处,反被人抓住马脚!” 这是什么话? “你是说我阳奉阴违吧?”她好笑。淡淡看着他,“那我只能说,你真的想多了。” “想多了?”秦遇衡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根本不信,“是吗?你什么打算。你自己很清楚,不过我还是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若是真惹出什么事来,到时候,不好收场的只是你自己。难道你真以为,仅凭你自己的这点能耐,能动得了秦家?” 桑落沉默看着他。 秦遇衡自以为说中,令得对方哑口无言,不禁缓和一笑。“所以不必忙前忙后,只需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无谓的挣扎,只会让自己的处境更难堪,荟星阁先不必去了,回去吧。” 回去?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你就这么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我池桑落实力不如人,虽是被逼如此,但也心服口服。我不会去做无谓的挣扎,也谈不上什么识时务的俊杰,我只是输了。就认,仅此而已。” “你说忠心异心?对秦家,我不谈什么忠心异心,只是在什么位置,便做什么事情罢了。” 秦家对她虽有逼迫,但她知道原因。也知道强者为尊,要怪。就怪她自己的实力不够,既然实力不够。那就利用一切资源,尽快提升实力! 为秦家做了那么多事,也是为了得到相应的回报,便如之前的八十年灵草,仅此而已。 她从来没有对秦家产生过什么憎恨之心,也没有去埋怨过什么,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谋划什么样的事,就这样简单。 秦遇衡听着这话,倒是有些新鲜,可话说起来容易,谁能够真正做到?她是什么心思,难道他会看错? 背着手,他仍然一副微带讥讽的样子,目光中,嘲笑、讽刺、不信。 桑落本欲再说什么,可见到他的样子,一瞬间,却是沉默了。 怎么还不明白? 有些东西,无论你怎么说,怎么做,有的人,都只会相信他们认为的。 只要他们愿意,你的一切行为都可以被看作是别有用心、另有图谋。 他们不去理智分析你做了什么,结果是什么,他们只看得到自己,只认为自己的是对的。 而往往这个时候,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无功。 他们相信,自然会相信,他们不愿意相信,说多了,还是不信。 那她何必多说? 一时间,思维渐渐敞开,看着眼前的秦遇衡,有另一缕心思,也忽然慢慢明澈起来,似是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突然间,却是心神一动。 眼色敛下去,慢慢分析,就明白了! 秦家人的确是希望自己能与他们同心同德,毕竟这样就能更好地为他们办事,他们巴不得她能真的忠心耿耿,但另一方面,他们却又根本不相信自己! 不管她是真的光明正大,心怀坦荡,还是居心叵测,暗藏心思,这全都不重要,他们该怎么想,就会怎么想,想怎么揣测,就会怎么揣测,于是,一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却又得不到对方的信任,结果是什么? 按照他们的作风,结果就是尽快榨干对方的利用价值,然后一脚踢开,除之而后快! 这就能够解释了。 原本她以为有荟星阁在,秦家与她有长时间的利益关系,自己这段时间就是安全的,有足够多的时间左右周旋,可令她奇怪的是,秦遇然三人的作风总是对她利用居多,讨好居少,这就不利于长期巩固一个对秦家命运至关重要的人。 而现在看来,就明白了,他们想来是有别的打算,对她的需要不过如此,所以不必太顾忌,只要计划成功,随时将自己当做弃子处理就行了。 竟是这样? 眼睫微微一动,仿佛展翅的蝴蝶,轻轻扑扇着翅膀,眸光中,一缕晶芒微微一转,流动绚烂,她,微微一笑。 原来,如此。 秦遇衡一直观察着她的反应,原本以为对方会出现被戳穿的窘迫、紧张、甚至忌惮,可现在这副遽然一松的样子,却是怎会回事? 她又在打什么算盘? “你在想什么?”语气微沉。 想什么? 桑落微微一笑。 想,多亏了你,我改主意了,既然避免不了这些烦人的绊脚石,那就清理掉好了,原本她没有打算与秦家真正对立,不过如今看来,唯有灭杀,才是彻底解决麻烦的最佳办法,也是最妥善的自保之道! 那么,好! “二哥的话我听明白了,不过,怎么想是你的事,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她含笑,抬眸看着他,“你说要我回去?也可以,不过今天只要我回去了,那么你们永远也别想让我再踏进荟星阁!” “我现在不和你说道理,就一句话,压迫紧了,我就不能动了,也没有心气演戏了,你们不如自己假扮个秦宁来试试?” 这是威胁了! 秦遇衡听此,脸色一瞬间变得深冷。 桑落也不动如山,只是看着他,等他自己斟酌。 既然有求于人,就该有个有求于人的态度!先不说她是不是自己的立场,倒是这些自以为是的秦家人,从来没认清过自己的立场!(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得寸进尺 【上一章改动过,果然晚上的状态更好么?】 秦遇衡的脸色完全冷下去,连最后一点假面具也撕开,阴测测地盯着池桑落,“你真以为我秦家拿你没办法!” 桑落挑眉看着他,反问:“那你们拿我有办法么?” 有办法,让她在丝毫得不到信任和尊重的前提下,让她甘心被利用,又让她对秦家忠心耿耿,还让她毫无原则、事事听话? “如果有,不妨试试?不过,我要承担自己的后果,你们,也一样!” 秦遇衡止不住,心中大怒。 桑落却咄咄逼人,眸光似针,“凡事谋定而后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能力就行事,那就是莽撞!现在,我就去荟星阁,你要出手阻止也可以,不过就需得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 “你放肆!” 桑落含笑,不理他,转身即走。 秦遇衡看着此人果真说走就走,一时间,想要阻拦,可不能把握住这个人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又有些投鼠忌器! 他不是秦遇璜,做不来一切全凭心性而为,今日警告池桑落,的确是他擅作主张,原本以为自己将对方的真面目撕下来,会让她有所忌惮,行事也有所收敛,但哪里知道会引起对方这么大的反弹? 竟然还敢威胁他? 这个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打算? 怎么每次他以为自己算准了,下一次,她就会出现与之前猜想截然不同的反应来! 真是可恼!可恶! 眼见着池桑落真的完全不在乎,毫不拖延地离去。身影远远消失,秦遇衡第一次有些控制不住,身上的肃杀之气砰地一散,一再沉了沉气,才将心头的冲动强行抑制住。袖中的拳头,却慢慢拧紧…… 不过一个棋子而已,只是一个棋子而已。 既然他们才是操棋人,就必须将这枚棋子放在它应在的位置上! 他眸光一转,朝厅堂而去。 去往荟星阁的路上,桑落却敛住心神。步履不停。 睫羽微垂,眸光暗敛,面容沉静。 该争的,她应该去争,哪怕只是从海绵中挤水。也能够积少成多,若是搞砸了,失败了,那就接受好了,她只要安心。 轻呼吸一口气,莞尔一笑,白色长靴,踏入荟星阁。 见到是池桑落。受到上面招呼过的侍从眼尖,直接谦卑地将她带到了花厅,并温声细语道稍等片刻。小姐很快就来,桑落点了点头,仆人含笑退下,桑落打量了一眼四周的陈设,便慢慢闭眼小憩一番。 有最起码的警惕,所以她的神识放开了一些。但刚一伸展开,却听到一阵模糊的哭声。再一放开,仿佛声音就在耳边震荡一般。悲戚喧天,几乎全是幼儿的哭声,声嘶力竭! “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孩子吧,求求你们!让我来,让我来吧!” 桑落眉宇一蹙。 君兮颜面色难看,大步走出药房。 “一帮废物!谁让你们看管这些家属了?直接杀掉!那些符合条件的雏儿直接挖活心就行了,趁热熬药,哪有你们折腾的那么麻烦!” 另外一个声音有些弱,微带颤音,显然有些紧张,“可是小姐,这些日子取走的童心太多,现在已经再难找到符合的人心了,刚抓来的这一批实在太闹腾,有些狠心的甚至自己带了刀,把自己和小孩都杀了,白白浪费了不少活……” “好了!我不想要听这些,如果处理不了,你就提头来见!现在就滚!” 身后的人一个寒战,忙地卑身退下。 君兮颜转开视线,余光注意到远处一个婢女忐忑地看着她,却不敢靠近,她眸色一冷,娇斥道:“什么事!过来说!” 婢女战战,忙地上前跪身道:“少……少夫人来了。” 听闻秦宁来了,君兮颜这才面色稍缓,她淡淡点了点头,便径直朝花厅而去。 桑落早已收敛神识,倚在门边,眼眸微垂,不知沉思着什么。 晨光中,一身水蓝纱衣的绝色女子脚步交叠朝花厅而去,全身,似镀上了一层金,带着薄纱般的朦胧感,明艳不可方物,若忽视她眉宇中隐隐的不耐,便如晨光中的精灵,万千美丽汇于一身。 感觉到前方的气息,脚步一顿,抬眸看着面前的人,精致的小脸,顷刻间,冰消雪融。 门槛边,桑落一身弱绿纱衣,如水中仙子,眉目婉约而温柔,静靠在门边,似是思考着什么,气息安静而宁和,和许多年前,一个模糊的身影,隐约重叠…… 君兮颜一瞬间,目光有些恍惚,再真真切切地看到只是姐姐时,眼色一静,但面上,却多了丝温柔,多了丝依赖,她快步朝桑落走去。 “姐姐!” 她唤了一声,带着不满,直到桑落看了她一眼,神情中,才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委屈,不说一句话,就软软朝桑落身上靠去…… “姐姐怎么都不来看我!” 额头抵着桑落的肩头,小毛孩一般,轻轻蹭了蹭,小小的无赖。 桑落蹙眉,眼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清冷。 “不来看我,也不来看哥哥!” 言辞指控。 “那你为什么也不来看我?”有些无奈,有些温柔,应该是秦宁的语气。 听闻此言,君兮颜似一下子恍然,抬头,看了池桑落一眼,顷刻间,笑靥如花,“那说好了,我明天就去!” 桑落笑了笑,坐回了檀木椅上,君兮颜也一笑,吩咐下人伺候茶水。 “哥哥今日正空闲,不过姐姐得先陪我一会儿,才能去见哥哥!”君兮颜眼眸亮晶晶地看着池桑落,有些撒娇道。 桑落只淡淡一笑。想着什么,却故意道:“方才我见你眉宇间有些不悦,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听闻池桑落这么关心她,君兮颜一喜,索性直接道:“药引不听话。那些属下也办事不利,拖拖拉拉让人心烦!” 桑落故作恍然地点了点头,“能让妹妹这么烦心,这个药引很重要?不可替代?” “也不是,只是多了这个会好些,也更入味些……”君兮颜说着。却又有些沉吟着池桑落所说的“不可替代”。 桑落一笑,“药引?引经之药,使方剂集于一处,更增疗效,讲究静心静气。重镇安神,若是药引不听话,反而不利于用药,弃之便可,何必白白糟蹋了原药,又扰了心神。” 君兮颜听此,细想一下,似这才恍然。眼眸微微一睁,思索着什么,片刻才笑道:“姐姐说的是!为这些药引白扰了心。也不值得!我正烦得慌,如今没有它们更好!” 她说着,便站起身,“姐姐等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桑落起身道:“不必了,我寻你哥哥还有些事情……至于那些药引。如非必要,还是放了吧。” 君兮颜深看了桑落一眼。有些了然了,“姐姐知道药引是什么?” “你说不听话。就应该是活物,既是活物,没必要的话,留一条生路给他们岂不更好?” 君兮颜一笑,“果然姐姐还是姐姐,好!姐姐都开口了,兮颜一定给你这个面子!”说着正要离去,想到什么,又转身朝桑落挤眼,“哥哥在忘仙居,姐姐只管放心去,路障兮颜会给你全部清理掉!” 说着,便盈盈一笑,踏着晨光离去。 果然如她所说,路障清除,一路无人,桑落顺顺利利地便到了忘仙居。 面前,是一座精致的楼阁,只是通体形态有些奇怪,是只断了羽翼的飞鹰,鹰眼处,还挂着一丝宝珠拟作的泪珠,可鹰眼,却充满了坚定和喜悦。 这是,别有寓意么? 桑落看了一瞬,便踏步而入。 她刚一临近,禁制便主动关闭,君慕炎温和的声音浅浅传来,“进来吧。” 桑落淡淡一笑,“你知道是谁?” “兮颜那么大的动静,不想也知道是谁了,”那人浅浅一笑,“连我的鹦哥也被她赶走了,来人身份不简单啊。” 语气、言辞,都透着不经意的亲昵,四下无人,可依旧做戏,桑落慢慢朝上走,摸不清对方的想法,最好的办法就是顺水推舟。 面前的白衣身影,背对着她,独坐在花梨木椅之上,黑发倾泻,远眺着远处景色。 桑落一眼打量了一眼房间的陈设,左右两处垂帘,一张条桌,桌上一张琴,墙上一柄弓,一律全黑,四下,仅有四把座椅,全是黑木雕纹,简单却又深沉,再前面,就是君慕炎所在露台,而此刻,对方也回头看着她,起身朝她一笑。 “过来吧。” 桑落微微一笑,坐到他的对面。 既知此人知晓自己并非秦宁,眼中,也没有任何爱恋之色,比之与君兮颜相处,更自然,也更轻松,君慕炎没有介意,淡淡一笑,“听闻你替秦家办了不少事,成效颇佳?” “所以?” “所以我很替你欣慰。”君慕炎淡笑,宠溺地看着池桑落,却答非所问。 桑落坦然一笑,“谢谢,既然替我欣慰,不妨再帮我一帮。” 君慕炎听此,状似遗憾地摇了摇头,微带不悦道:“我以为我都是你的?” 言下之意,何谈帮忙? 听闻他这么说,桑落也顺水推舟,嫣然一笑:“那更好,这样一来,我所说的也不算是请求了。” 君慕炎好笑,“你想要什么?” 桑落本来就是脸皮极厚之人,做事惯来喜将能用的压榨到极致,闻言便得寸进尺道:“需借书阁一用,借几本书,另还需几样灵草,若可能的话,不如送我好了。” 脸不红,心不跳。(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妖族 君慕炎失笑,“胃口这么大?” 他深深看着池桑落,终是道:“好,不过灵草,我须得招呼一声,书阁方便,你尽可去,我另给你配一把管钥。” 很大方。 桑落一笑,“谢谢。” 君慕炎也一笑,“只是谢可不够,”他站起身,朝池桑落摊出手,修长的手掌,白玉一般,静静伸展在桑落面前,“随我来。” 桑落微微偏头,自来对人排斥,让她对这样的接触有些不喜,但不可推拒,也便淡淡将手放在君慕炎的手中,含笑站起身。 她没想到,君慕炎带她来的,竟然是议事厅,面前,满座皆是之前在荟星阁遇到的一众修仙者。 包括秦家的秦启敬和秦启田,便坐在上首,没有了之前的卑微,一副与有荣焉的得意神情。 惊讶敛去,留下的,便是深思。 在场,甘闲、孟广、包括风流云、天琊、云清雅都在,几十个人,满满地坐在大厅之内。 君慕炎牵着她的手,至始至终不曾放开,似是故意昭示什么,而众人的目光也都有意无意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心中有惊讶,有奇怪,但更多的却是思虑不定,云清雅依旧是蒙着面纱,只是一双眼目,却神色复杂,天琊坐在她身侧,直接移开了眼眸,脸色冷漠而僵硬。 君慕炎首先打破了沉静,微微一笑,“诸位道友久等了,在下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内子。虽然还未成婚,但名分早已定下,日后,也是荟星阁的少夫人。” 甘闲一挑眉,满座惊然。 “哦?”孟广也是大为吃惊。看了池桑落一眼,“没想到池……” “秦宁,”桑落含笑站出身来,手从君慕炎手中抽出,微微倾身,“见过诸位道友。” 秦宁? 孟广不解。皱起眉头。 秦家的两个弟子见此自然是要起身道:“三姑姑。” 三姑姑? 秦宁? 秦家人? 一众人都有些懵,唯独甘闲,一副了然之色。 孟广身旁的廖宾鸿,也就是之前的褐衣男子,只思量了一瞬。便笑着起身拱手道:“原来是少夫人,有礼了!” 与上次一样,他这一开口,这四下的人,看了一眼君慕炎,心思暗敛,都一一起身拱手笑道:“少夫人!” 君慕炎很满意,“日后内子与诸位一样。也会加入到之前的计划之中,事出仓促,还望诸位不要在意。” 一个堂堂入灵后期修士这么说。他们如何敢当,忙地起身道客气,可除了少部分人,其余人皆是一副反而轻松的模样,桑落招呼着仆人敬茶,一方面。却沉吟着其中的含义…… “既然是少夫人,不知少夫人可已知整个事情?”一位半黄发。身量矮小,皮肤略黄。眉清目秀的男子尤颡得了甘闲的眼色,朝桑落笑道。 “感谢诸位的体谅,不过少夫人这个称呼现在也为时过早,未免遭人诟病,还是称呼我本名的好。” 池桑落这么一说,这些人原是不解,但立刻就明白了,的确,少夫人这个称呼太敏感,也并不安全,称呼名姓,倒是自保之道。 念及此,这些人都点了点头,那尤颡也笑道:“既如此,那就……秦道友。” 桑落一笑,道:“这其中的事情我还不甚明白,愿闻其详。” 尤颡闻言,看了君慕炎一眼,君慕炎只是淡淡吃茶,他想了想,便笑道:“在下尤颡。” 桑落点了点头。 他便道:“此事起源于一天然皮金矿脉,自然,也是君前辈发起,君前辈体谅我们这些常年在京都做事的小辈,所以……” 君慕炎一笑,“便同辈相称吧,我自觉也不老,前辈小辈的,听着实在不习惯。” 尤颡顿了顿,其余人闻言皆是失笑,甘闲也一笑,见此,他便也跟着一笑,朝桑落道:“少主将此事透露给大家,也是直道事人,为了好处共享,原本是件众乐之事,不过却不料被妖族察觉,反引来了一些妖孽的觊觎,其中还有一只梅花妖,不知用了什么法宝,于我们之后,精确地找到了那矿脉的位置,甚至一次趁我们不防,竟然带了一批妖孽去开山,索性及时被甘道友发现阻止,不过也自此后,我们开始和妖族秘密对立起来,一方面,我们需要与妖族争那矿脉,另一方面,此事却只能秘密进行,不能被其他修士发现,而这段时间,我们这些人,都分成了几拨,暗中与那妖族对抗。” “哼!那帮妖人实在可恨!不仅损了我的两样法宝,我们这些道友,还有几个不幸丧身其中!实乃可杀!”孟广听此便愤然道。 “孟道友何必着怒?”八鬼门的齐漠冷笑道,“那些妖孽到底人少,纵然是仗着特殊的妖术,但如何比得过我们法宝犀利?上次几只狗妖,不还是被我的鬼凌骨打得屁股尿流!我可不见得他们有多厉害!” “齐兄此话差矣,那些妖孽的妖术可不能小觑,他们的修为比不得我们是由功法晋升,而是浑然天成,灵力淳厚,虽然人少,但戮力齐心,众擎易举,到底也有几分实力……” 说话的人相貌端正,皮肤略白,一身蓝袍,正是青禽门的骆宗。 似乎话头一打开,其余人都耐不住,也一一发言,陈说自己的想法,便是秦启田,也禁不住卖弄起来,颇有一股“我上头有人”的嚣张气势。 而君慕炎则是至始至终不发话,只是静静地喝茶,仿佛一切事情都与他无关,他身边,桑落倒是在静静聆听,细细思量尤颡的话。却觉得有些粗糙,主动朝他问道:“尤道友,你说那皮金矿脉,不知开启是否需要什么条件?” 未料到她会这么问,甘闲有些意外。君慕炎,也淡淡看了她一眼。 若非心思细腻之人,不会在这么嘈杂的情况想到问这个问题,毕竟大家所讨论的,也都是妖族之事。 桑落没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她的想法顺理成章。 君慕炎既将这样天大的好处共享。定然不可能毫无缘由。 她能想的可能是,一、矿脉太大,无法独吞,不如索性与人共享,既赢得了声望。又抢占了大头,但君家自己有势力,多大的矿脉才不介意这些人来瓜分? 她最开初荟星阁集会时便了解过一番,知道这些人都是在京都出任务的弟子、世家子弟和一些修为不错的散修,但地位不等,故而这些人不可能都是君家真正来往密切的朋友,君家既然有了多年历史,定然有不少人脉和交好之人。为何不将矿脉与那些人分享? 说明矿脉要么本身不够大,无法与同等水平的朋友共享,要么。就是其中另有玄机? 这就涉及到之后的可能了,可能二,君慕炎本不愿与人分享,但矿脉之事被其他人发现,不得不为,或者矿脉的开发。必然会被这些人当中的某些人发现。 不过这一点经不起推敲,就算不得不与某些人合作。也不必牵扯出这么多人来,资源有多重要想来再富贵的人都不会嫌弃。何必多此一举让旁人瓜分?这就引出了第三个可能。 可能三,这件事需要这所有人的帮助,因为每个人都有作用、价值,所以才并不介意,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都与开启矿脉有关,这就能够解释了。 要么,是矿脉有封印,要么就是矿脉涉及到其他难关……当然,这其中她也还留了一个心眼,那就是排斥一条线的定性化思维,全方面思考,还有一种可能,不过这种可能太悬,没有依据支撑,她也就暂且搁置一边。 池桑落提问,尤颡自然要知无不言,一怔之后想了想,便解释道:“秦道友说的正是,这矿脉周围其实发现了不少天然水淰,极为粘稠坚硬,星罗棋布将矿脉覆盖,要开启矿脉,必须先处理掉这些讨厌的水淰,而少主正好想出了办法,需要众人齐心,再依靠阵法力量进行溶解,排除掉这些水淰,不过具体详情,在下也就不是很清楚了。” 除了君慕炎。 一众人眼色不明,都试探地看向白衣身影处。 君慕炎却只笑了笑,温柔看着池桑落,“此事我私下与你细说。” 众人眼前,甚是亲密。 那些人想到两人的关系,自然而然又将目光投向池桑落。 桑落淡淡回以一笑,心中,却已经明白了君慕炎的用意。 从一开始就将毫无准备的她推入了风口浪尖之中,让她一无所知地独自面对这些人,一是测验,看看她究竟有多少能力,能应付到何种程度,二是利用,借她“少夫人”的身份来安抚这些人,让他们更加放松,更加安心。 所以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动作,只是暗中观察她而已,今日问的那句话也说明了,她为秦家做的几件事,他全都看在眼里,确定她有能力了,便进行下一步。 桑落含笑的眼眸微微一闪,偏偏他的此举,更让她起疑了。 压住思量,回过头来,她仍是淡淡笑道:“尤道友方才又说,那梅花妖不知有什么法宝能够精确探测矿脉的位置,不知道友如何得知对方所用的一定是法宝,或许只是一些秘术或自身神通也说不定呐?” 尤颡一惊,暗道此女心思缜密,但对于她的问题,却一时间,有些羞于启齿。 桑落不解,甘闲却笑道:“秦道友,无怪尤道友知晓,实乃他曾遭过那梅花妖的暗算,对她比旁人更知晓一些。” 答非所问,但桑落立马就明白了,俘虏! 因在她身边呆过,所以知道对方运用了法宝。 她看了尤颡一眼,对方脸色有些难看,四周一些人沉默的沉默,讽刺的讽刺,云清雅蹙眉不解,风流云却是至始至终余光盯着池桑落,目光复杂,心思不明,他身旁的天琊,同样也是眉目复杂,但片刻想着两人间的差距,嘴角,又隐隐自嘲。 桑落淡淡一笑,随意扯开了话题,“原来事情竟是这么一回事,如此说来,事情的关键,还是在那妖族身上。” “秦道友说的是,”虽然觉得这分明是废话,骆宗仍是道:“我们之前商议过一些法子,如今已有道友找到了那些妖人的巢穴,只等时机一到,就……” “就能一锅端!”齐漠笑着插嘴道,“这一次,非得让那些小妖精们尝尝爷们的厉害!” 其余的人,皆是一副摩拳擦掌的模样,那秦启田听此,也来了精神,本要说点什么,一个声音却抢先,淡淡道:“少夫人如今既然参与了此事,想来也是要为大家做一个表率的,”甘闲开口,朝池桑落一笑,“不知少夫人如何打算?” 将球,轻轻抛给她。(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放手 天琊看了池桑落一眼。 四周的人,唯独君慕炎,都将目光投向了池桑落身上。 而桑落闻言,却只是淡然一笑,反而靠在了椅背上,慢慢看了甘闲一眼。 他们既已有了主意,这话就没什么意义了,问她怎么做,想来也只是看她的态度,并不是真正需要她的答案。 这样,也简单。 她笑了笑,微微偏头,眸光中,带着爱恋,深深地看了君慕炎一眼,静静一笑,君慕炎望着她,目光宠溺,也微微一笑。 如静谧的花,悄然在两人之间绽放,四周一下子安静起来。 云清雅心中羡慕,四下一些人也不禁感概,如两人这般毫不掩饰的相视,颇有些伉俪情深的意味,而甘闲本正等着桑落如何回答,却见对方并不理他,正有些生恼,便见池桑落回头,朝自己微微一笑。 “他才是表率吧……我与大家一样,他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简单、利落。 甘闲眼神微眯,见对方轻轻巧巧就将球投给了君慕炎,还将自己直接放在了与众人同等的位置上,处理灵巧,姿态谦和,没有丝毫恃宠而骄,还真有些主母风范,慢慢地,他也不禁缓和一笑,“秦道友谦虚!” 既然对方表示了态度,他也不能夜郎自大。 站起身,他朝桑落拱手道:“之前的事情是甘某浅薄了,还望秦道友见谅,当时我也确有私欲,将道友隔离在外了。” 说的是荟星阁集会之事。 他这一说。无论是出于真心还是顾及君慕炎的面子,一众人相视一眼,都跟着站起身,纷纷朝池桑落道歉,见此。桑落自然也起身回礼,微笑道:“之前我也并未觉得诸位有错,换了我,只怕也是这样。” 一句话,让众人都笑了笑。 云清雅蹙眉看着池桑落,这样的她。姿态大方,笑容真诚,怎么也不像虚伪做作之人,她心中矛盾,而她身旁的天琊。却不知是何情绪,微微侧开了眸。 廖宾鸿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再将之前商议的事情与秦道友知晓,再讨论讨论……” 众人点头,商议了近一个时辰之后,才纷纷离开。 秦启田落在后面,眼见着池桑落和君慕炎说完话,便立刻上前将桑落拉到一边。嘻嘻直笑,甜甜唤道:“三姑姑。” 一个猥琐的大男人,这么说话还真让人膈应。 桑落看了他一眼。还未说话,便也同样注意到远处的天琊等人,风流云在更远处等候,云清雅和天琊静静地站在一处,一直看着她,似有话说。 桑落想了想。走了过去,秦启田正在说话。一时哑然。 “你能否退避一步?”看着走来的池桑落,天琊淡淡道。 “太执着。就是束缚自己。” 天琊没有说话。 云清雅看着他,直到桑落走来,唤了一声云道友,她才淡淡看了池桑落一眼,转身离开。 桑落抬头看着天琊。 近在咫尺的距离,心中浅浅的情绪似又慢慢流溢而出,天琊深呼吸了一口气,强自压抑住绮思,看了一眼远处的君慕炎,才淡淡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最后再问一个问题。” “你说。” 天琊看着她,“你喜欢他么?” 似觉得不够,又加了句,“君慕炎?” 喜欢那样风华绝代,地位尊崇的人? 喜欢那样实力非常,天资超绝的人? 如果是那样,他可以…… 桑落想了想,淡淡道:“我喜欢我喜欢的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 天琊不解。 桑落认真看着他,“其实我这样的人不值得,因为我太固执,我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很难为外物所移,所以也很能得罪人,但依旧是这样,就算别人对我好,很好很好,我也只是在某种程度上回报对方而已,可情感上面,我却无法回应,也不会勉强自己去回应。” “其实何必反复问我这些问题?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现在很快乐,非常快乐,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所以我很充实,也很满足,不想被改变。” 她看着面前的人,“道友有自己的路,尽可去施展一番抱负,去寻觅更广阔的天空,而我,也有我自己的天空。”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路,但不能因为别人的风景绚烂,就横加侵入,乱花迷人眼,总有吸引自己的留恋,可唯有自己的路,才是最美的。 她找到了自己的路,所以无论如何,都甘之如饴,就算是喜欢,但一旦干扰了她的生活,对她来说,都是冒犯。 何必执着于别人的风景? 天琊定定地看着她,片刻,却笑了笑。 “你说的是。” 心中,似是一下子释怀了什么,他微微侧开了眼眸。 不同之前。 之前,他的确想过放弃,可是没那么容易,说放弃很简单,但真的放弃却很难,甚至有时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原本以为这种感觉淡了,可今日看到这个人,一种难言的滋味却又在蔓延,让他无法控制。 原本,他还想要再争一争,可现在却明白了。 他的目光太狭小,仅仅因为喜欢上一个人,就只是一直盯着一个人,执着于一个人,终是落了下乘。 修仙之道,重在守心,再美好的事物,得不到,就该放手,若真的是非要不可也就罢了,可对这个人,终究只有淡淡的喜欢而已。 天琊轻舒了一口气。 “多谢。” 说完这话,便不再留恋,转身即走,桑落看着远处目光一下子明媚了的云清雅。淡淡一笑,也转而离去。 “你……处理好了?”试探地看着天琊,云清雅慢慢道。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抱歉。”天琊没有看她,也只朝风流云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开。 云清雅瞧着天琊的反应,相比之前,神色轻松了许多,也似乎释然了许多,她心上的石头也跟着落下,轻舒出一口气。 风流云望着她一笑。“看来天琊兄是真的想通了,只是云道友,何必执着?” 云清雅一笑,“不是执着,是非如此不可。我不会放弃。” “哦?是吗?”风流云看着她,“没有什么是放弃不了的,到了终该放手的地步,就会放手。” 话中似有深意,他笑看了云清雅一眼,便径直离去。 云清雅抿了抿唇,深呼吸一口气,却也眸光坚定。 她不能放手。也放不开手。 她已经孤独了太久,苦楚了太久。 世界之大,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安心的地方。她怎么舍得放手? 就算只是陪在他身边,也好。 仰头看着天空,看着仰望了无数次的天空,云清雅轻轻一笑,目光中,难得浮出了一丝温柔之意。 她想。至少,这样就有了希望。不再觉得人生苍白。 …… 人生的确不是苍白的,就如面前一排排的书架和一叠叠的书册一样。充满了丰富与奥妙,桑落静静地看着管事呈给她的书单,瞧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书名,心中被一种暖暖的充实填满着。 她能说,她都想要么? 管事笑了笑,“少夫人尽可阅览,少爷吩咐了,那儿有一休息之处,少夫人可以在那看书,决定借阅哪些书册,便将名单写在这纸上就好。” 桑落含笑点了点头,“谢谢。” “那老奴不打扰了。”管事笑着,退了出去。 于在坐垫之上,先整理了一遍书单,细细删选,之后再去取书、分析、挑选、记录,最后坐在歇息处翻阅,选走她需要的书。 不知不觉,花了两天两夜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她所需要的书册,原来真的有提升功法等级的例子,她翻看了,十二本书中,有十三个例子,其中十个都是机缘巧合下成功提升功法,其余三个,则是修行者自行在原功法的基础上研究出来的,不过这三人共同的特点,都是神识极为强大,且他们提升的功法程度,也都仅仅是低阶中品到低阶上品之间的跨度,没有一个例子,是将低阶功法提升成为中阶功法的,高阶功法就更是不存在了。 不过即便如此,桑落仍是庆幸,至少说明了有这种可能,而且这么大个书阁,她也没有所有书都翻阅一遍,再加上君慕炎的收藏本身有限,能找到这些,说明她的猜想是正确的。 这就有了动力。 她很满意,原本想呆着书阁之中研究,但管事已经来了好几次,每次都欲言又止,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能太过,毕竟是君慕炎的藏书,就算两人之间有利益关系,但过犹不及,她知道君慕炎的耐性有限。 最后选择了五本书,登记之后,她便直接回了秦家。 原本在厅堂内商议着怎么对付池桑落的秦家三人,竟听到秦启敬和秦启田说,君慕炎将池桑落以少夫人的身份介绍给了议事的一众修仙者。 三人大为惊讶,但接下来,之前所有的计划却都必须重新推翻,毕竟君慕炎如此看重池桑落,他们就不能再硬碰硬,否则更不知那女子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就有了桑落回府,秦家所有人都一反常态,上面人人嘘寒问暖,下面人人谦卑恭敬的场面,本以为能够借此拉拢池桑落,却不料此人脸皮更厚! 不仅对所有的示好都来者不拒,还更贪得无厌,一副真把自己当家主的模样,来去自如不说,还频繁搜刮了不少好药材,俨然把秦家当成了自个儿私库,气得秦遇璜跳脚。(未完待续) ps:【今日估计是脑子打结,怎么都写不好,只能先酱紫了..@_@|||||..】 第三十一章 张良计 秦家东苑里,正值喝酒的秦遇璜听着管家禀报,一口酒直接飚出三丈远,大怒灵气迸发,身下的座椅嘭地一声爆开,秦遇璜起身大喝:“这女人实在太可恶!给她一点权力,她就蹬鼻子上脸!那么多的药材,说拿就拿!她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在我秦家的地界指手画脚!” “你退下!”秦遇然呵斥着管家,看着秦遇衡沉声道:“此女敢嚣张狂妄,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到时候任你处置!不过你现在却无论如何不可莽撞!” 秦遇璜无法忍耐,拳头拽得嘎嘎作响,“自从进阶入灵后期,谁对我不是卑躬屈膝,谄媚讨好,我还没这么受过一个人的气!不行!我非得……” “谁!”秦遇衡面色一凛,秦遇然和秦遇璜同时将目光投向房门外,不等出手来人便慢慢走进来,谦卑立在三人面前,一身灰袍,脸色平和,正是秦启墨。 他俯身道:“大伯、二伯、五叔,侄儿冒犯,是祖母,祖母想见三姑姑。” “什么三姑姑!她不是你三姑姑!”秦遇璜火头之上,一听这话就火冒三丈!一双铜眼直瞪着秦启墨,秦启墨心中一寒,不自禁退后一步,但面色却不改,仍是躬身谦卑,见到此,秦遇璜方面容稍霁,但一个激灵后,想到秦启墨的话,却又道:“等等,你说什么?那个老不死的终于开窍了!” 有意外之喜。 秦遇衡面色复杂,目光如炬地直视秦启墨,“她怎么会想到见此人?” 秦遇璜闻言莫名,“这不是我们早就打算好的吗?再说。当娘的想见自个儿女儿有什么不对?” 秦遇然沉默,秦遇衡却是摇了摇头,道:“五弟,你仔细想想,站在她的角度上。第一次再看到秦宁,自然是悲喜交加,感触万千,可只要静下心,细细思考后就会明白,秦宁的出现。并不合事宜,她本就狡猾,知道我们三人的目的,而偏偏这个时候,秦宁又出现在地牢中。难道她会不起疑?”他冷笑了笑,“只怕就算是自己的女儿,也肯定会怀疑对方另有目的?你觉得以她的性格,会再一次任人利用?” 秦遇璜皱眉,“他/娘的!怎么事情每次都这么复杂!” 秦遇衡不以为然,夹了一块雀肉,淡淡一笑,“成大事者。这一点耐心算什么?” 秦遇璜冷哼了一声。 秦遇然闻言,却笑了笑,“二弟说的有理。可如果谁都按兵不动,互相猜测的话,事情如何推动?既然我们怀疑对方的动机,不如将计就计,看她究竟找秦宁有什么目的?或许她在地牢里关久了,心性也变了。一时之间只想得到女儿,其他什么也不顾了呢?” “大哥说得对!”秦遇璜也道。“这件事老这么拖着,我早就不耐烦了!” 秦启墨静静地等待三人指示。 秦遇衡仍然不安。想了想,却正好笑道:“也好,既如此,便如大哥所说,将计就计,不过这一次也不用给那女子哑音丸了,一次不说话还能理解,可再不说话,那老妇也定然会起疑的……不过,对那女子我也不相信,唯有亲自跟踪她去看看,才能安心。” 确定了方凡君和池桑落两人真正的态度,才能更好地安排下来的事。 秦启墨心一跳,秦遇然二人闻言,虽知有理,却也满脸不悦。 对他们来说,要跟踪一个入灵中期修士,且让对方毫无察觉,那需要施展中阶隐匿术,可三人的隐匿术是一起学的,有这该死的连脉体,一方要全力施展法术,就必须消耗另外两方的灵气,这种事情他们以前也做过,但自从进阶入灵后期修为后,很多事情不用自己出手,单凭修为就能威慑,所以鲜少再施展过,对他们来说,此类事情不可避免,但却实在是一种侮辱。 高阶修士都有自己的傲气,不能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必须和别人共享灵力,自然会觉得是一种耻辱。 但秦遇然知道大局为重,仍旧点了点头,秦遇璜虽然心中不悦,但自知无法对此事说不,也就沉默不语。 秦遇衡笑着吩咐秦启墨,“就如那老妇所说,你下去吧。” 秦启墨点了点头,躬身退下,这一退下,正巧在穿堂处遇上偕同而来的秦启敬、秦启田两人,秦启墨淡淡招呼,两人却并不理会于他,秦启田更是冷哼了一声,直接走开。 秦启墨习以为常,也不在意,朝外走去。 “可恶!凭什么什么事都让他去做!”秦启田不悦道,“爹地他们也太偏心了!” “谁说老子偏心!”秦遇璜大骂,“小兔崽子,滚出来!” 秦启田一个激灵,但仍是绷着脸,朝内走入,“大伯二伯……爹!” 秦启敬也躬身行礼。 “哼!”秦遇璜直瞪着自家儿子,“有什么话当着你老子面说,背地里嚼舌头算什么男子汉!” 秦启田愤愤,忍了忍,仍是道:“我只是不理解,我们才是你们的儿子,为什么偏宠着秦启墨那小子,什么事都让他去做!” 秦启敬想了想,也闷闷道:“我也不理解。” “混账!”秦遇然第一次大怒,看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喝道:“肚量狭小见识浅薄!简直难成大器!你跟他怎么能比!” 秦启敬一听更怒了,以为父亲是在骂他比不过秦启墨,咬着唇心中羞愤,秦遇衡却笑着打圆场,“你们也都是外面有头有脸的人,怎么这点道理都理不清?那秦启墨做的是什么事,你们做的又是什么事?” 他笑着,“他做的,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差事,这是什么人能做的?而你们呢?成年和外面的修士一起共事,还能出入荟星阁,这才是真正的秦家子弟的体面,怎么,你们还跟他去比?” 秦遇然恨铁不成钢。 秦启敬秦启田二人,闻言却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望一眼,却都是心中大喜。 “哼!小兔崽子!”秦遇璜又气又笑,微微弯身,秦启田立马就明白了,忙地端了木凳,伺候自家老子坐下。 秦遇然看着二人道:“你们的功法修炼得如何了?既是要对付那些妖人,就不能疏忽。” “大伯放心!”秦启田拍拍胸脯道,“我和大哥的青石翻已经练到了‘聚土成石’的境地,只要再加把劲,就能练成‘积土成岩’,就算是现在,也绝对力压同阶修士!” “力压”同阶修士,也非妄言。 两人从小都是以体修为目标进行修炼,所炼功法也正好是力量型功法,且因为他们三人互为连脉体,虽然这二人不再是连脉体,但对二人的体质多少有些影响,所以两人在修炼时,也更能互相促进,只要两人共同施展,的确是威力强大。 秦遇然点了点头,可秦遇衡闻言,却忽然想到什么,面露喜色,“田儿,你所说确实?” 秦启田看了眼秦遇衡,忙道:“二伯不信?那我们施展一番给二伯看看如何?” “好!” 秦启田和秦启敬对望一眼,便都站在空旷之处,一左一右,脚扎马步,身子微躬,身子对立,双掌相对却不相触,慢慢蕴藉灵力……身周,一点一点涌动出强大能量,有无形的力量,搅动着四周的空气,轻轻颤动…… 秦遇衡仔细看着二人。 两人同时一喝,猛然间,空气中慢慢腾升出密密麻麻的白色土沫,覆盖般出现在两人身周,慢慢漂浮,越聚越多,隐隐间,带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之源。 “聚!” 双掌猛地相握,轰然间,四周的空气一凝,下一瞬间,所有的土沫开始疯狂涌聚向一处,滚滚而凝,仿佛一个不断壮大的雪球,密密麻麻地契合在一起,不断填补,不断容纳,秦启敬二人目露坚毅之色,手掌狠狠再握,衣袍翻起,猛地一股劲风,将头顶的巨大石球撑起,轰地一下射向远处,如轰雷一般,嘭地撞击在高墙之上,巨墙整个裂开,哗地崩溃,四周的房屋,也跟着隐隐颤抖,似承受不起这样大的震动。 秦遇璜大喜,起身叫好! 秦遇然也是满意点了点头,秦遇衡笑了笑,看着慢慢收回功力的秦启敬二人,眼眸一转却笑道:“不错,既然如此,二伯正好有任务派给你们。” 二人疑惑,对望一眼,秦启田笑道:“二伯请讲。” “我正想要试探一下那池桑落的功力,你们二人不妨去假意挑一挑事,实则试探她的实力,看她究竟有何能耐?” 她不是说他莽撞吗?好!那他就借此看一看,那人究竟是另有倚仗呢,还是只是只纸老虎。 不过无论什么样的结果,对他都只有好处! 秦遇衡笑道:“你们放心,事后就算追究起来,我们也不过是再演一场戏罢了,绝不会让你们吃亏。” 让秦启敬二人去惹事,与他们三人可没什么关系,事后就算是池桑落恼怒,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秦启敬和秦启田对望一眼,又看到秦遇然的脸色,自然都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 秦启田冷笑,他正看不惯池桑落的傲慢自大,现在,也正好可以出出气!(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过墙梯 地上,铺展着五本书籍,六张写满文字的纸面,一束光芒照射着书纸上面的文字,反映在四周的铜镜上面,刚好对朝着对面的人。 蓝衣女子静坐在床榻之上,身周一圈一圈的红色流光闪动,隐隐,可见一丝浅淡的绿意,她的身旁,原本放置的三碗灵须稀释的药液,此时已经空了两碗。 沉浸在幽影功的修炼之中,桑落已经花费了四个时辰。 伸手再次饮尽最后一碗药液,体内灵气翻涌,如万马奔腾,互相冲击,再次让她的身体搅动起来,仿佛拉扯扭曲着经脉,桑落微微蹙眉,全神贯注控制灵力,按照自己改善过的功法进行修炼,循序渐进,慢慢引导…… 此迷陀草灵须,对她修为的促进作用极大,且因为几千年灵草的药力,除了需要客服其强大药劲之外,并没有低年份灵草的药毒,所以十分安全,再加上她服用过灵芯,种植过灵囊,又间歇服用过不少稀释后的灵须药液,故而对消耗此药力已越发驾轻就熟,现在她需要不断提升实力,所以每一次修炼都会服用此药液,兼之一心二用之力,每次都可以在修炼的同时不断补充药液,进阶速度也十分惊人。 每一次,不确定接下来的口诀是否正确,桑落便睁眼看了看铜镜上反射的文字,运用一半思维分析确认过一番后,才继续修炼…… 早在尝试之前,她就已经反复确认过,认定绝无一丝问题,才开始修炼。虽然功法不可能就这样改善到了中阶功法的地步,但比之原始功法,已经完善了太多太多。 这是她研究了一天一夜的结果,毫不停歇地运用一心二用之力全面分析改造,最后累得实在受不了。才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又完完整整检验了五遍之后,才决定尝试。 最后一碗药液服用之后,又经历了两个半时辰,才勉强将药力融合,顺利突破功法的一阶段。睁开双眼时,能感到身体似被灵气润泽过一番,从内到外的清凉舒意,还带着浅浅的药草气息,呼吸之间。都带着清香。 桑落微微笑了笑,轻抬手臂,修长的手指如弹弦般微微拨动几下,便能感觉到浅浅的力量在指尖游曳,玉指轻轻在空中一划,似有柔滑的丝线,划过空气,缭绕指尖。舒缓飘柔……对朝远处的六面铜镜,手指如波浪般,灵活翻转。便轻轻巧巧使铜镜微倾,原本对朝她的方向顷刻转换为两两相对,自上往下看,便如红铜色的六边形,聚点一处,将濛濛的沙尘聚光一处。好似薄薄的红光旋转而上,又似少女蹁跹飞舞着浅红色的绫纱。宁静而曼妙…… 桑落微微一笑,轻轻倚靠着墙面。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手指不断弹拨,房间内的物品,一样一样随之斗转星移,变化万千,似有一张无形的网,被人静静操控着,而她,就是控网人。 掌握,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轻轻呼吸了一口气,看着手指的挑拨回旋,明显感觉到比之以往的轻松。而这,就是基础功法控物术。 随着灵力的提升,神识的强大,修炼的增加,所有的法术都会越来越得心应手,运斤成风,到了传说中的程度,甚至能移山填海、移星换斗、开天辟地,威力无穷! 不过那样的境界,她却听也未听说过。 还很远,很远,但也,很有意思。 桑落眉眼一笑,倏然收回手,如运风一般,将地上的纸张书籍全部一收而回,端端正正地放置在案几之上,感应到外面的传音,她便起身离开,打开了房门。 秦启墨站在大门之外,微垂眼眸,姿态谦恭谨慎,但也有一丝小小的紧张,作为秦家子弟,他是唯一一个活得比下人还姿态谦卑,小心翼翼的人,见此,桑落的声音也温和了许多,“何事?” “祖母派侄儿来请三姑姑,老人家想要见您一面。” 桑落毫不犹豫便问:“家主应允了?” 秦启墨似有些吃惊于桑落的通透,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还有别的事么?” 比如,需要派人跟着她,或者再次服用哑音丸之类。 秦启墨摇了摇头,“没有了。” 没有了? 桑落有些狐疑。 片刻,一笑道,“好,我明白了,这就去,多谢。” 说着挥袖关上房门,沉吟了片刻,便朝远处而去。 秦启墨抿了抿唇,挣扎了片刻忙道:“三姑姑!” 桑落回眸,他支吾着,鼓起勇气抬头道:“小心!”这话音刚落,心头却猛地一惊,立刻感受到一个无形身影静静站在他的身旁,仿佛死寂一般,气息、身形全部隐匿,恍若空气,却又实实在在近在咫尺。 桑落饶有意味看着他,“小心什么?” 秦遇衡也偏头瞧着秦启墨,眼神冰冷而趣味盎然,似乎也在无声地问,小心什么? 秦启墨如坠冰窟,心跳似乎也都跟着冻结,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勉强道:“祖母如今性格有些多变,姑姑小心些。” 没有想象中的答案,桑落微微眯起眼,对方的反应她看在眼里,分明是恐惧、害怕、欲言又止,可四周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按说,对方不过入灵初期修为,应当不会比她的神识更强。 看着那灰袍身影,桑落想了想,仍是淡淡道:“谢谢。” 说完转而就走。 如上次一般,安安静静地朝地牢走去,一路,状似无意,却默默感受着身后的动静。 她不是傻子,本就怀疑秦家的用心,又有了秦启墨不明的态度,就算什么也感受不到。也会留个心眼,若后面真的有人,近了,多少都会感觉得到脚步声,哪怕漂浮而行。也会有浅浅的灵气流动声,除非对方还有消音的法宝? 念及此,桑落忽然浅浅失笑,真是想得太多,何必在意这些?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一次。就宁可信其有好了,毕竟秦家可是从来不相信她,又怎么会毫无防范地让她单独和秦方氏说话? 脚步一顿。 看着地牢里的孱弱身影,作为提醒,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柔和道:“不孝女秦宁,见过母亲。” “哼!你终于……”老妇绷着脸,极为烦躁,可话音一落,细想着池桑落的话,却觉得古怪。 “母亲还在生宁儿的气?”桑落看着方凡君,软和道,“女儿并不是哥哥们派来要挟母亲的工具。只是避着哥哥们,偷偷来见一见母亲而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凡君过去也是个人精,但在地牢里困久了。也一时有些木讷,片刻才明白过来,对方可能是被人跟踪,才会故而演戏,她皱了皱眉,又想起了。之前此女来时是因为服用了哑音丸,所以那些人才会放心。但现在能够自如说话,就一定是有人盯着了。 一想到此。她就是暗恨! 那帮狗崽子!真是麻烦! “母亲不信宁……” “我不信!”方凡君一气之下说急了嘴,说出就悔了,对面的池桑落,却一双眼眸,冷冷地看着她。 方凡君心中懊恼,想了想,却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明,慢慢地,语气轻软下来,看着池桑落道,“我明白你是好心,但你哥哥们都是多心的,他们岂会不知道你来看我?地牢守卫深严,你怎么可能偷偷进得来?不要糊弄我了!” 她这话是为了弥补自己的失言,但却有个弊处,那就是事先没有和池桑落商量过如何对话,只能一人随机抛出一句话,考验的,是彼此的反应能力,看能不能合作将话圆满过去。 毕竟若后面真的有人盯着,桑落背对着那人还好说,可她却不能有一丝神色上的提醒。 不过这样也好,若此人连这点应对能力都没有,又如何帮她脱身?若只能说些刺激人的白话,而对她没有一点帮助,那她是死是活,也都与她无关! 方凡君心中打定主意,也就放松下来。 桑落闻言却暗道对方反应灵敏,沉默了片刻,状似为难一般,慢慢道:“是,是宁儿说谎了,还请母亲不要怪罪,”她表情平静,声音却透着一丝秦宁该有的无奈和凄凉,幽幽的苍凉,缓慢道,“哥哥们不放心我,除非我答应从您口中套话,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否则决不让我踏入地牢一步,我一开始的确不愿,可他们却说,如若不然,他们就会加倍折磨您,他们得不到的东西,也决不让任何人得到!” “我害怕,他们又说,他们并不是真的想要害您,只是为了秦家的兴旺,不得已而为之,只要你答应将他们想要的告诉他们,他们一定放了您,并且主动忏悔自己的过错,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又想着,一定要来见您一面,所以反复思考了很久,才假装答应他们,取得了他们的信任,得以下来看您……宁儿真的绝不是他们的工具!” 语气急迫、诚恳,却又透着一丝愚蠢般的天真! 绝了! 方凡君神色大亮,一瞬间,惊叹不已! 眼眸被头发遮盖住,看不清内里的波涛,但并不阻挡她心中赞赏! 短短的时间内,语气、言辞、逻辑,全都把握得恰到好处,秦宁的善良、孝顺、天真,秦遇然三人的贪婪、自私、虚伪,都融合在里面,短短的几句话,绝对地演绎了真实的情形! 如果是真的秦宁,那三兄弟必然会以她作为要挟,让孝顺的秦宁前来相劝,而如果是真的秦宁,虽然也会恼怒秦遇然三人的做法,但因为性格中的善良天真,却也同样会相信三人的话,看似是自己取得了他们的信任,殊不知,自己才是真正的棋子,一举一动都被他们操控其中。 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将这个球圆圆满满地抛回给她,并且毫无一丝破绽! 甚至一瞬间,都仿佛让她看到了真正的秦宁! 方凡君静了静,而远处隐没在黑暗中的秦遇衡,也同样静了静。 再一次,那个女子给了他完全意料之外的答卷! 原本以为她另有他图,却没想到她真的是在尽心扮演秦宁,通过这样的方式,掺真伴假,才真正能得到那个女人的信任。 秦遇衡脸色紧绷,神情越发难看,为他刚才一瞬间,甚至猜测,池桑落会不会真的是真心为秦家着想而感到羞辱!(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挑衅 可两人,都只能看到自己看到的,听到自己听到的,却不知桑落其实也在试探,对于秦遇然三人的性格,看在眼里自然能够把握,但秦宁的性格,却只能通过外人的言谈、语气来分析,她并不能确定是否真的完全能把握到位,但感觉到方凡君募然温柔下来的气息,她也暗暗松了口气,反笑道:“其实,您在这里也是受罪,不如……就把他们想知道的告诉他们吧,这样也能免得再受……” “够了!”方凡君死死地瞪着池桑落,实在怪不得她无法将此人与秦宁联系起来,言语虽然模仿得像,但那个漫不经心的表情,却实在让她跳戏,但不得已,还是要伪装下去,累得沉了口气,她语重心长道:“宁儿,你太傻了,他们的话你怎可相信?他们那只是权宜之计,一旦我没有了用处,他们随时都会将我除去,到时候,就不是放了我,而是索性杀了我了!” 秦遇衡嗤笑了笑,可继续听着两人毫无破绽的对话,又觉得索然无味,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身体里源源不断传来秦遇然和秦遇璜的灵气,一时间,又有些沉醉,秦遇衡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丰裕的灵力,掌心一张一弛! 这种能够掌握全身灵力的感觉才叫好! 若不是那该死的连脉体,他也不至于像如今一样处处受制于人,如他这般的智慧,完全能够放开双手,却做自己的一番大事业! 秦遇衡恨恨地想,看着掌心的纹路。只盼得自己的计划全部都能成功! 他复杂地看了一眼远处的蓝衣身影,这个人,聪明! 可是到底能不能为他所用? 仅在他疏忽的一瞬间,不止池桑落,就连方凡君也同时感觉到了。一股若隐若现的强大气息,带着凛冽之意,虽然只是一瞬,很快就收敛了下去,但这熟悉的气息,却逃不过她的感受! 是他们! 是那三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心中强烈的憎恨。抑制不住,汹涌而出,狠狠握紧双手,因这一举动,引起铁链的电流。呲地一声蔓延!再一次感受到刺入骨髓的疼痛,不过这电流相对轻微,再加上她早已习以为常,不但不觉得痛苦,反而觉得更加刺激,似乎由此才能冲散心中的积怨,让她感觉到畅快! 眼眸愈发深冷,嘴角慢慢。勾起了嘲笑,却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命运。 见到方凡君这个样子。桑落却立时想到一个词。 强弩之末。 仅凭最后的恨意支撑着她,周身上下,伤痕累累,众叛亲离,最凄惶莫过于此。 她叹了口气,淡淡道:“宁儿还带了一些灵草来。是从家族里拿来的,您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须得自己好好保重。” 秦遇衡意外。方凡君倒是冷冷看了池桑落一眼,有些不信她真会拿什么好东西给她,见到池桑落拿出的灵草时,立刻嗤之以鼻。 的确不算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些三四十年成分的灵草,俱是从秦家拿来的,秦家自然也没什么好东西给她,但对她来说,不要白不要,她也不会嫌东西太多,反正都是贪便宜。 只是托了那迷陀草灵精的福,她服用的灵草都是上百年成分,这些灵草对她来说,药毒太强,且没有服用的必要,她原本就打算另作他用,如今,也正好治治这老妇的伤势。 虽然杯水车薪,这老妇身上的伤势太多,根本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聊胜于无,也算尽了一点力,借秦家的花,献秦家的佛。 可她这样想,方凡君却不一定领情,虽然对这些灵草看不上眼,却也怀疑池桑落的居心,想一想,便猜疑她可能暗中在这灵草中下了药,想要利用这个时机,让她无法拒绝,从而操控她!也得到那所谓的隐蛊秘方! 一想到此,她便心中冷笑,毫不在意,这一点药物算得了什么?她早就被秦家那三个孽障灌下过不少的药毒,早就已经百毒不侵了,想要操控她,根本没那么容易! 桑落自然不知她的想法,但救她对她也有益,便施展驱藤之术,将三株灵草放置在她的面前,绿藤捆绑着灵草,顺利传送,四周阵法并未出现任何异样,桑落见此,不由猜测着,这阵法的驱动可能需要秦遇然三人施法才行,并不是自发性的,暗自留了个心思。 方凡君没她想得那么多,检查了一些灵草,手微微一伸,咀嚼入口,一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样子,显然忘记了还在做戏,桑落冷看了她一眼,提醒道:“宁儿先回去了,未免他们疑心,下次再来看您,您好好保重。” 方凡君不乐意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一抹蓝色身影,渐行渐远。 秦遇衡瞧不出问题,也就暂且将此事搁置下,随后离开。 确定池桑落只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后,才放开了隐匿术,一时间,思考不透此女的心思,但转而想到秦启墨,却又是眸色一冷。 他朝东苑而去。 感觉不到身后的气息,桑落淡定自如地走着,直到回房关闭了房门,才暗松一口气,心中,却沉思着接下来的应对之法。 秦家的疑心太重了! 虽然对她警惕无可厚非,但却实在不利于她做事,她忍不住猜测,若是她每一次下地牢,他们都会派人跟着她,怎么办? 虽然并不能够确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不能大意,而就算现在提升神识,也根本来不及,在别人的监督之下,想从那方凡君口中套出一些三人的弱点也不容易,或者…… 桑落淡淡想了想,借助旁人? 她想到了今日的秦启墨,不过这样的方法也不可靠。毕竟有了中间人,就不是自己亲自来掌握,有太多不确定因素,也不能保障那个人一定可靠! 磨蹭着流云纹路的案几,她慢慢慢慢地想…… 剧烈的疼痛。火一样燃烧,少年的心口仿佛被千万只蚂蚁啃食,抑制不住地在地上翻滚,心如绞痛,大汗淋漓…… 想要忍住,不哼一声。但仍是控制不住发出一阵一阵的呻/吟声,半时,一股灵气一挥,体内的躁动这才慢慢减缓了许多,他喘息着。慢慢起身,跪在三人面前。 秦家三人,冷冷地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跪在地上谦卑恭敬的少年,秦遇衡却一挑眉,淡淡道:“今日你说那小心,是什么意思?” “身为秦家人,难道还想向外人透露口风?” 秦启墨心中一凛。知道躲不过,但该说的话,必须说。他俯身,带着承受痛苦的轻颤,一字一句道。 “今日……我只是想提醒一下……那女子小心……小心祖母的怒火……祖母最近有些烦躁不安……所以我……” “那关你屁事!”秦遇璜冷哼。 秦遇然笑了笑,秦遇衡却道:“你觉得,这是理由吗?能服人吗?” 秦启墨抿紧唇,一言不发。心中虽然忐忑,却身姿坚挺。等待发落。 “我秦家不容一心向着外人的人,你应当懂这个道理。不过你既然是秦家子弟,留着秦家的血脉,倒不是不可以原谅,”秦遇衡笑了笑,秦启墨身中他们研制过的毒药,根本不足为惧,也无需担忧,但现在,却正好可以利用利用,借他取得池桑落的信任,“现在,就是你将功赎罪的时候,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秦家,就还是有你的一席之地。” 秦启墨心狠狠一紧,却只能点头,秦遇衡一番话后,也不急着等他回复,而是淡淡笑道:“现在就去柴房里呆着吧,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 也反思一下应该如何去做! “是。” 少年忍痛起身,恭敬退下,撑着心口,一步一步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秦遇然忽然想到什么,沉吟着:“既然他能用药物控制,那池桑落那么贪图我秦家的灵药,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下手?” 秦遇璜大喜。 秦遇衡却摇了摇头,道:“之前我也想过,但那女子太狡猾,根本没打算自己用,而是将它们送给了地牢里的那个,反而借此取得了那个人的信任。” “不过大哥放心,这件事,我自有论断,那个女子终究也掀不起什么大浪!” 他对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可比起他,另一面的桑落,却没有那么自信,反复思考过后,心思不定,索性暂时抛开,先修炼了一番隐杀秘术,尔后又练习了一下水弹术和驱藤术,躺在浴桶之中,浸浴一番,才慢慢思维清晰起来。 她想到了其他打算,可对于秦启墨,却又别有心思。 她想着,就算秦启墨不可靠,从他口中套得一些有用信息也可以,这个人,或许是一个突破口,想了想,按兵不动自然不行,现在她面临着对方的问题,很多事情都需要她来解决,必须要又快又准! 于是换了衣裳,便果断决定先从秦启墨那儿探探口风再说,可还未见到秦启墨,偏偏事来找她。 原本和她并没有什么交集的秦启敬、秦启田二人,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挡在她的面前,一会儿说在议事厅的时候自己太傲慢,要看看自己究竟有什么能耐嚣张,一会又说秦启墨犯了事,关在柴房里反省,除非打得过他们,否则绝不能进去。 反正说多说少,明确目的只有一个,要和她打架!桑落皱眉,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多少,两人便立刻对她动手,且一出手,就是凛冽无比,和两人的性格完全不符!(未完待续) ps:【无预兆加更!最重要是感谢心魂魅动亲一直以来的支持,从第一个开始打赏,现在也成功成为了本书的弟子一枚!鼓掌!其实小吚默默觉得亲吐槽的性格也挺可爱滴,还有一直活跃书评的懂得了亲!谢谢你们的支持哈!酱紫~~嗯!】 第三十四章 态度 “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眼见着刚承接了一波雷霆万钧的招数,又要面临两人下一波的联手,桑落已有些不悦。 什么是莫名其妙?这就是莫名其妙! 不由分说就动手,分明只是为了出手而出手,根本不在乎任何原因! 心中募然一顿,想到这个可能,桑落禁不住有些狐疑,可没有这个时间,一排轰然而上的石沫风暴般卷涌,飔飔呼吼迅猛扑来,两股力量呈掎角之势,势如破竹,雷霆万钧!桑落退无可退,连发五道小成水弹术,凛冽激射而去,猛地和风暴冲击在一起,嘭地一声爆裂,顿时间尘土飞扬,水花四溅! 以一敌二她根本不占上风,再兼之被动接招,被对方的强劲灵气所冲击,桑落的体内的灵气猛地一荡,又一时避免不了吸入大量灰尘,喉中浊气难消,猛地咳嗽了几声,甚至还咳出了一颗细碎石子,嗓子一时间多了一丝淡淡的腥味…… 再不欲纠缠原因,桑落抬眸,眼神如针,果断运转灵气,幻影之术施展,身子急转下避开一道攻击,小成驱藤术猛地激发,绿藤熟地窜出,轰然鞭挞,嘭嘭嘭地击碎迎面而上的石球,噼里啪啦一阵阵鞭笞,飞石乱射!她右手挥鞭,左手运力,一心二用之力大开,左手掌力一转,灵气翻腾,酝酿着强大水弹术,水力滚滚而凝,慢慢成形,轰然一挥下,白光闪电般冲击,大成水弹术一下将对方三尺宽的石球整个覆没。哗地一冲之下,轰然将石球倒射而去! 两兄弟对望一眼,立刻狂涌灵气,呼啦啦的石沫腾升,比之前更多更密。充裕的灵气仿佛无形的丝线,将密密麻麻的石沫团团连接在一起,仿佛一张大网,又仿佛一面石墙,只听嘭地一声震响,和迎面而上的巨石水弹撞击在一起。却没有引起爆炸,反而再一次完全将巨石覆盖住,一圈一圈包裹弥补,使巨石越涨越大,越滚越圆。两兄弟面露兴奋之色,喝吼一声,猛地发力一推,一丈宽的巨石轰然朝池桑落激射而去! 力量惊骇,沉甸甸猛冲而来,连空气都似为它让路,鼓鼓风势冲向两方,桑落目光沉凝。眼见着面前轰然射过的巨大石球,气势猛烈,如卷风暴。擦过风势顷刻间就激射而来,声势强大,无法阻拦! 她已再无紫光遁,七彩琉璃盾在灵囊之内也来不及驱动,硬接不可,躲也无处可躲。电光火石之间,手中猛地祭出之前秦家赠与的中阶匕首。疯狂倾入灵气,银光一转下便是猛地一挥而去。巨大的石球,凛冽的刀锋,两股力量撞击在一起,因匕首好歹是中阶法宝,生生将石球削成两半,灵气鼓动之下,石球猛地爆裂,四溅冲射!可虽然如此,那巨石的力量实在太大,且速度太快,桑落手持匕首还未来得及脱手,便直接和石球攻击在一起,只听嘎嘣声响,桑落闷哼一声,右手生生骨折,骨头朝右横插,手劲一松,匕首嗖地飞开! 她被强大的灵气冲击,连连倒退数十步,手腕间,更是电流一般传过一阵剧痛! 她狠狠地抿紧唇,忍受着这股剧痛! 这匕首她没有炼过,且秦家给她的又能是什么好东西?拔开刀鞘,里面的刀锋都有了磨痕,隐隐可见坑洼,就算驱使,也会不断流失灵气,根本鸡肋! 秦启敬二人看着池桑落竟然连自己的法宝都握不住,一时间有些惊讶,难道这就是对方的实力?想到此,两人对视一眼却都一笑,眼中讥讽,心中放松,第一次在荟星阁见她时那么嚣张,还以为有多大的实力,原来就不过如此? 秦启敬看了秦启田一眼,还未说话,一偏头,看到远处的人影,立刻心中一凛,连忙道:“再来!” 秦启田闻言点头,手中动作不停,“喝”地一吼再次抱拳,砰然引动灵气,灵气狂涨之下,轰地一声!引起一层又一层的石沫,不断凝聚在一起,有巨大的能量,在慢慢蕴藉…… 但刚吃过亏的池桑落,如何会再给他们时间?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体内,慢慢移出灵囊内的红珠戒,身上迷香大放,全神贯注盯视着面前的两个人,却没有意识到,远处的秦遇衡,正抱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她自身也有些狐疑,若是平时,必然会三思而后行,但是秦启敬二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且两人的力量完全压制她,容不得她多想,除非全面施展幽兰之梦,否则无法克制二人,可幽兰之梦的驱动同时也需要时间,而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暂时停用红珠戒的精神波荡打断对方的功法驱动,抓住主动权,再凛冽出招。 这两人既然出手这么狠辣,她也绝不容情! 可就在此刻,出乎她和秦遇衡意料的事情却发生了。 这边双方对立,蓄势待发,一个声音却募然从远处娇斥,“你们在干什么!” 声音刚落,轰地一声,如风驰电掣,一个黑色身影轰然而上!翕忽之间,卷起一团黑影,将正在施法的秦启敬、秦启田两人完全包围,黑暗中只听到两人的惊呼声,一个人更是大叫,“后期修士!” “不许留情!” 远处的女子声音一落,只听咔嚓声响,黑影中传来两声痛苦的惨叫,轰地一声,两样物体同时飞射而出,带着猩红之血,猛地砸在地面,砸出两道地坑,正是秦启敬和秦启田二人,此刻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幕地一顿,都呕出了一滩鲜血! 喉中火辣辣地疼! 秦遇衡面色一冷,暗道混蛋! 黑影收回,墨书遥冷峻的面容浮现,嫌恶地避开地上的二人,朝少女走去。而这少女,正是君兮颜。 此刻见那地上哀嚎的二人,她冷哼了一声,朝池桑落走去,紧张地上下打量。“姐姐没受伤吧?” 桑落额头渗汗,右手炙热般地疼,勉强道:“还好。” 右手断了,能好到哪去? 君兮颜瞧着池桑落的样子,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右手不对劲,猛地一拉。桑落忍不住哼了一声,君兮颜慢慢摊起她的右手,这才看到明显突出了一块骨头,手轻轻地就瘫软了下去,中间的骨头。竟是全断了! 她心中腾地大怒,立刻道:“遥!废了他们!” “住手!” 秦遇衡衣袍翻动,从远处飞临而下,落及地面便快步挡在秦启敬二人之前,看了眼面前的人,便淡淡笑道:“原来是兮颜妹妹和书遥道友,两人怎么突然来了我秦家?” 他说着话,淡淡看了一眼远处。看见两个被打昏的守卫,眼中暗藏了一丝不悦。 君兮颜声音冷漠着,“秦二哥问错了人吧。我倒想问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秦遇衡冷脸,见着墨书遥站到了君兮颜身后,才收回心思,看了看眼地上的二人,似乎对这个情形很是不解。蹙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桑落冷笑,眸光似冰。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只一瞬间。就都全明白了! 这分明就是躲在暗处,借这二人之手来试她的底! 都说事不过三,这个人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和她过不去!疑神疑鬼,没完没了! 好! 很好! 桑落慢慢放下右手,忍痛,扯开自己的一条衣裙,用绫纱,慢慢将断开的手腕一圈一圈包裹着,心中,已有了腾腾的杀意。 她池桑落从来都不是泥做的人!要对付她可以,那就从此后,准备承担她池桑落的手段! 秦遇衡浑然不知池桑落的想法,脸上还噙着笑,心中盘算着怎么将事情应付过去,君兮颜却冷冷地看着他,嗤笑道:“我倒没想到秦家家规是这样的,纵容以下犯上!他们两个是什么身份,还敢跟我姐姐动手!” 秦遇衡闻言,顿时冷看了地上的二人一眼,秦启田忙道:“不是不是!我们只是和三姑姑切磋……” “切磋会把人伤成这样!”君兮颜冷喝,“你们当我如此愚蠢无知!” 秦遇衡笑道:“事情经过兮颜妹妹也不曾看到,如何能妄下定论?这件事看来没那么简单,其中另有隐情也说不定,不过既然是秦家私事,我作为秦家长者,自然会按家规处置,无论是谁,犯了错决不轻饶!” 言外之意,就是不相干的人就不要多管! 原本面对君兮颜这等入灵中期修士他也不屑如此低声下气,但对方能左右墨书遥的行动,他就不能不给对方面子。 他朝墨书遥也笑了笑,“还请道友体谅。” 君兮颜抿着唇,心有不甘,但她不是莽撞无知之人,有些事情也知道利害,这件事她就算想管,但却不能随便插手秦家家事,除非秦宁愿意出这个头! 可是姐姐的个性? 桑落温和笑了笑,站在君兮颜的身侧,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仿佛不曾受伤一般,只是噙着淡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秦遇衡。 不知为何,秦遇衡心中咯噔一下,便听到池桑落的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如针芒一般尖锐,她竟然说:“哦,我懂了,哥哥的意思,是想要包庇他们吧?” 当着外人的面,这是什么话! 秦遇衡愕然看着池桑落! “明面上是说自己会按家规处置,实际上,是想找其他方法替他们俩开脱吧?”桑落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秦遇衡脑中轰地一响,一众人愕然! 说出这样的话来,是连秦家的体面都不要了! 可对于池桑落来说,秦家的体面与她何关? 秦遇衡惊愕之下,一下子愤然了,“不要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八道,”桑落语气无辜道,“这话,是他们两个自己说的,”她指了指地上的秦启敬二人,一句话,把两人说得莫名其妙,桑落脸不红,心不跳,盯着秦遇衡道:“他们说,是你派他们来对付我的,说我连累了秦家,早就该死了,正好借他们的手,把我除掉,事后再帮他们善后。” 荒唐! 简直荒唐! 睁眼说瞎话!黑白颠倒!简直荒唐! 不止秦遇衡、秦启敬、秦启田,就连君兮颜、墨书遥都跟着愕然了。 秦遇衡心中腾地大怒,忍不住狠狠地瞪着吃桑落,“妹妹慎言!你这话简直是满口胡言!” 桑落含笑看着他,“哥哥又没亲耳听到,怎知我是满口胡言?” 秦遇衡心一沉,“我根本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是么?” 桑落看着他,片刻却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就是他二人故意诽谤,没想到他们竟会变成这样,不但对我动手,还如此恶意中伤二哥!” 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可真正痛心疾首的更应该是秦家人!听着池桑落这样黑白颠倒,简直气得吐血,地上的二人更是惊恐,“不是不是,我们没有这么说!” “没想到到了现在还矢口否认,”桑落冷冷地看着二人,“难道是我在撒谎不成?” 如秦家这样的大家族,长幼有序,一句话,立刻将二人噎住! “不过拜托了我几件事情,我不应允,就怒目相向,直接向我动手,还欲嫁祸给二哥!这等子弟,绝不能轻饶!” 她目光如炬,直接看向秦遇衡,等着他来决断。 眼神中,不容推拒! 这就是她的态度! 秦启敬二人瞠目结舌,这简直是赤/裸裸胡说八道! 秦遇衡心中深冷,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知道不是,可难道他来说不是?那他先前的不知情又算是什么?如果他知情,岂不是更证明了池桑落所说,是他居心叵测!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摆一道,心中一股火气,却无从浇熄!被人审视,被人逼迫,对方还只是秦家的棋子,只是一个中期修士,他简直无法忍受! “如果二哥不忍心,那就由我来动手。” “姐姐!”君兮颜不敢置信,诧异地看向池桑落。 桑落莞尔一笑,“妹妹不必意外,经历了那么多事,再温柔的人也该懂得反击了!” 如果她是秦宁,绝不会有那样的命运。 就算要死,也会和敌人同归于尽! 似乎明白了什么,君兮颜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 桑落没等秦遇衡说话,便自己出手,祭出藤鞭,一根一根捆绑缠缚,系成胳膊般粗细,站到秦启敬和秦启田面前,手中长鞭一挥,啪地一声,猛地打向地上的二人,引起两人剧烈惨嚎,她手不容情,一声一声鞭挞,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每一鞭,打在那二人身上,目光,却看向秦遇衡,眼眸中,是不可侵犯! 一共一百鞭,最后动作停下,秦家几人都暗自松了口气,她却长藤一甩,猛地捆缚住秦启敬二人的手腕,狠劲一拉,只听剧烈的嘎嘣声响,两人的一双手腕全部折断!骨头冲出,剧烈的疼痛引起一阵惨叫! 秦遇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池桑落! 看似柔弱,没想到这么心狠!(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磨练 桑落翕忽收回了长藤,握了握微麻的左手,淡淡道:“今日之事解决过了,我便不再计较,希望你们两个以后引以为戒,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毕竟这二人应该只是听命行事,这世上,太多事情因为主谋者强大,向来都是从犯受罪,主犯逍遥,谈何公平?一码归一码,惩治了这二人,此事便揭过,秦家其他人的账,她会记着,慢慢算! 从秦遇衡身旁走过,她朝君兮颜走去,君兮颜双目锃亮,望着她惊叹一笑,在她的眼里,秦宁一向都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的,现在见对方比之以往干练果决了不少,自是心中赞赏。 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别说人来犯她,就是她看不惯的人,都喜欢往死里折磨! 她才不会管狠不狠! 池桑落此举,简直投了她的脾性! 与她不同,此刻秦遇衡却是眸色暗敛,听着地上二人的呻/吟,一时间却开始摇摆不定,第一次思考着,自己是不是真的过激了?对待那个人的方式,不应该是刺激,而应该是拉拢? 他神情复杂。 君兮颜笑道:“姐姐在这儿呆着也心烦,不如跟我回去,哥哥的药材已经给姐姐准备好了,还有……”她看了墨书遥一眼,朝桑落一笑,“兮颜还要拜托姐姐一件事!” 语气撒娇,神情调皮。 若是以往,秦启敬二人必会跟着看呆了去,但现在两人疼得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空闲去欣赏美人。一个劲地哀吟,秦遇衡听得心烦,不耐道:“还不快滚下去,在这丢人现眼!” 秦启敬二人欲哭无泪,他俩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动得了,就算是秦遇衡这么说,也无法动弹,仍旧止不住哀吟,桑落朝君兮颜道:“好,这儿也实在乌烟瘴气。” 她现在也懒得和秦家人纠缠了。反正都是利用,他们要怎么想怎么猜都是他们的事,撕不撕破脸皮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还想清净一会儿,随便秦遇衡三人瞎闹腾去吧。 君兮颜闻言噗嗤一笑。墨书遥见她笑也跟着笑,秦遇衡却是脸色难看,强自沉了一口气,淡淡道:“妹妹还在留在秦府的好,这府里很多事情,都还需要妹妹来处理。” 君兮颜脸色一冷。 桑落却莞尔一笑,轻描淡写道:“好,我去去就回。” 秦遇衡不明白池桑落的打算。见她态度坚决,想着自己也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便淡淡点了点头。任三人离去。 见三人的身影消失,他这才忍不住今日所受的怒气,根本不理会地上的人,大步朝廊下走去,片刻,轰地一声。只听到一阵树干倒下的声音…… 君兮颜皱起眉头,“明明姐姐受了伤。秦二哥却不闻不问,只顾说家里有事需要姐姐处理的话。简直让人反感!” 桑落认同。 所以,就让他们窝在一起相看两相厌吧,她,不奉陪了。 到了荟星阁,君兮颜立刻便派了人将池桑落之前所说的三种灵药给她,分别是百年烈焚花、固心草和凝液草,同时,也派了人单独给池桑落送了最好的骨疗膏药,只最后一样的价值,便远远超过前面三样灵草,是君兮颜的私藏,桑落心中感激。 而之后才知,君兮颜之前找池桑落,除了应约之前的探望之言,还需要拜托桑落一件事,陪她去广裕山猎捕灵兽。因墨书遥之后有事缠身,所以思来想去,其他人君兮颜也看不上,君慕炎自然不会陪她,只有她最合适,桑落爽快答应下来。 离开荟星阁,单独去京都的地下品药堂检验了君家所给的药材,确定无误之后,桑落用了三日时间愈合了腕骨,然后,才服用了烈焚花。 与之前使用八十年灵草的方法相同,将烈焚花捣成碎末用水稀释,运用灵气将其中一半搅成浓液,用以浸浴,另一部分留以药服。 不过这一次,却和上次的感受完全不同,上一次是寒气浸骨,彻底封冻,但起码还能忍受,可这一次却是烈火焚身,高温摧挫,平常,只是偶尔烫一下人都会有应激反应,下意识躲避,更何况浑身浴火,只刚开初,桑落便忍不住叫起来,脸色绷紧,嘴唇狠抿,根本掩饰不住痛苦之色。 她这么多年的人生,是第一次遇到浸淫这样的痛苦! 浑身热辣辣地疼,疼得似乎身体都在跳跃,不断撕裂又融合,仿佛死了一次又一次,整整两个时辰! 浸没在炙热高温中,整整两个时辰! 可若非她意志动摇,没有完全掌握住灵气,却也不会耗费这么长的时间。 其间,她八次想要放弃,若非之前早有预料,使用定身术让双腿僵硬,又利用驱藤术将自己整个绑在木桶之中,只怕她也会坚持不下去。 最后大汗淋漓地出来时,感受到周遭温润的空气,桑落身子一软躺在地上,感受着地面的冰凉之意,却没有感到轻松,反而是自嘲一笑。 一直认为自己足够毅力坚决,但现在看来,不过小小的尝试了一番浴火,就让她觉得这么煎熬? 微微松开已经苍白如纸,僵硬如铁般的唇瓣,桑落空洞地看着上方房梁,一瞬间,目光模糊,她笑了笑。 池桑落!你原来就这点能耐? 成仙之路艰难万分,这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若这一点毅力都没有,那漫长的路你怎么走下去? 记住,你就是你,必须是你,必须成为最好的你!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安心,才能继续走下去,才能有资格享受,有资格得到! 怕不可怕,可怕的是退缩,可怕的是逃避!而你既然是池桑落,任何时候,都绝不能被自己打败! 她面容安静,许久,才静静笑了笑,闭上眼,慢慢道:“好。” 她会不断不断,让自己的心、身,更加强大。 有了药物调理,修炼隐杀之术自然会更得心应手,但桑落没有马上修炼,一来是因为隐杀之术接下来的部分还待琢磨,二来也是因为右手没有愈合完全,切记动手。 于是,连续五日的时间,她都是一人静静地呆在房中,除了修炼,便是涂抹膏药后,将右手轻放在石青绿撒花引枕上,左手翻书,偷得空闲。 到了后期,骨骼越来越痒,但桑落却专心看书,半点不予理会分心,慢慢地,也就完全沉浸自己的世界中。这也是她生活中的一种修炼,慢慢学会忽视掉一些磨人的细微困难,也能有助于磨练自己的心性,使之更加坚韧沉稳。 其实,她也已经很幸运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仅仅八天,她的骨伤,就全部康复完毕。(未完待续) 接受这个结果 写这个文,小吚的确是认真的,简介改了无数次,书名改了一次,文中的内容也很多都一改再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或许真的是写的不好,但输了就是输了,我接受,现在,既然喜欢这个故事,我会为自己而写,写到自己累了的时候 小吚没有抱怨,一直以来,小吚在乎的都不是成绩,而是成绩所反应的这本书的位置,自己一直追求公平,所以中间也会有很多不平,但其实既然是这个成绩,无论如何,存在即合理,问题一定在自己身上,小吚接受,现在,会完全放松自己,投入到别的事情上去,而这本书,但愿小吚能真将它本身,写好写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诱妖1 相比池桑落的安静,秦家却没那么好心气了。 得知原本的计划跑偏,不但没能真正测出池桑落的实力,还偷鸡不成蚀把米,累得两个秦家子弟身子都快被打烂了,他们好一阵的怄火!结果那秦遇衡又出主意,竟说要真正拉拢池桑落,对此人,不能硬来,只能软言相哄,秦遇然和秦遇璜闻言,都不由一阵腹诽,现在这么说,早干嘛去了! 秦遇衡不知两人的想法,打定了主意便去请池桑落,结果一连三次,君家都以池桑落疗伤为由推辞打发,那原本说“去去就回”的人也不知飞到哪去了,连面都不给见,而君慕炎,也是一副“我只听夫人的”态度,气得秦遇衡内出血。 君慕炎笑笑道:“她若不想回去,呆在这也能散散心。” 这是什么话! 感情他秦家是龙潭虎穴不成! 秦遇衡脸色难看,可终究不能多说什么,在秦家他就已经被那个人臊得够没有面子了,不知道那女的又会出什么招,他不能在君家也失了体面! 暗自忍住气,他想了想,朝君慕炎一笑,“这样也好,那宁儿也就拜托少主了。” 君慕炎笑笑不语。 “还有之前的那件事?” “那件事我正在着手去办,相信不会让二哥失望。” 秦遇衡这才满意一笑,起身拱手道:“多谢少主,少主放心,我秦家也一定为少主的事尽心尽力。” 而另一面,得知又有人前去骚扰池桑落后。君兮颜想也不想便去阻拦,背着手,淡淡道:“我姐姐身子不适,不宜见人,也不宜出去办事。” 廖宾鸿一身青蓝长袍。面对拦在房门之外的君兮颜,笑容可掬道:“在下寻秦道友确有要事,还请小姐行个方便?” 君兮颜面色不改,一昧的冷漠,“我已经说过了,姐姐伤势未愈。需要好好调理,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既然是要事,就更不能让她烦心了。” 这是什么道理?廖宾鸿无语。 君兮颜伸出手,“所以。现在就回去。” 态度坚决。 廖宾鸿复杂地看了眼房门,却仍旧不打算离开,想着,笑了笑,转身才离开几步,忽然回头,拱手大声道:“在下廖宾鸿,上次商议之事已有眉目。还请秦道友出来一见!” 君兮颜闻言勃怒,“敢无视我的话!你找死!” 言出,手中一道光芒流转。竟立刻便朝廖宾鸿出手,廖宾鸿脸色一变,被迫接招…… 房间内,黑暗一片,但隐约可见一道模糊身影忽闪忽没,如灰影一般。时不时,冲击出一道道强有力的气息。带着诡异的弧度,冲杀四方。强大的杀气弥漫整个房间,而片刻之后,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吸收蚕食,原本的凛冽气息,渐渐湮没…… 半晌,四周的晶光忽然间大亮起来,蓝影倏然一窜,绫纱掠过,女子身子一个翻转过,仿佛展翅的蓝色蝴蝶一般飞临在墙角,居高俯视,虚幻的身影渐渐显现出来,露出精致优雅的面容,身周肃杀之气一敛,仿佛泡沫一般砰然而散,原本带着馨香的气息剥壳而出,幽幽散发,女子含笑,正是隐杀之术修炼至第三阶段的池桑落。 感觉到体内的杀气完全消弭,也听到外面的动静,桑落这才飘然而下,轻呼出一口气,打开房门,一眼,便看到打斗中的君兮颜和廖宾鸿二人。 同时,廖宾鸿也感觉到房门处的动静,有些心急,偏偏君兮颜似是来了劲,越打越勇,根本不放过他,招招逼人,越发让他不耐。 “秦道友!” 语气焦急,是向池桑落求助。 桑落朝君兮颜笑道:“兮颜!” 话音一落,君兮颜才噘了嘴,身子偏转下,最后募然一个倒飞落地,朝廖宾鸿冷笑了笑,便朝池桑落走去,“姐姐!” 廖宾鸿轻舒一口气。 “你的伤好了?” 桑落朝君兮颜伸出右手,灵活反转,肤若凝脂,完好无损,“多谢了你的药,已经完全康复了。” 君兮颜满意一笑,“这算什么,只要人好就行了!” “秦道友!”廖宾鸿上前拱手。 桑落淡淡回礼,道:“之前商议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帖?” 廖宾鸿避讳地看了君兮颜一眼,朝桑落笑笑道:“万事俱备,几位道友已经到了,就等秦道友了。” 这是亲自来请她了,可见这少夫人的分量。 桑落笑道:“那好,那就……” “姐姐要去哪?”君兮颜有些不悦道,“我还担心着姐姐的手伤,所以去广裕山的事一直耽搁至现在,怎么姐姐好了,却偏帮着外人,怎么着我的事情也应该放在前面吧!” 廖宾鸿笑而不语,谁知池桑落竟来了句,“那正好,我们也要去广裕山,不如妹妹一同吧?” “秦道友!”廖宾鸿惊呼,这除妖之事可是大事,怎么能当作儿戏,随便让外人随同? 桑落笑而不语,她自然想明白了,可就是因为矿脉之事是由君慕炎发起,却反而不让君兮颜加入而有些奇怪,虽说君慕炎的原话是“兮颜处事随心所欲,我不放心,所以先瞒着她”,可君兮颜到底是他的亲妹妹,她若是加入,便有足够的分量,也足够让人信服,根本不需要“伪造”一个少夫人来安抚众人,且,无功不受禄,若是君兮颜不参与整个事情,不为争取矿脉出力,那么日后如何分配利益?难道君家所发现的矿脉,还会不让君兮颜分一杯羹不成? 所以,她此举就是试一试,试探一下君慕炎会有的反应,她之前就对这矿脉一事有所怀疑,自然会利用她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试探、验证。 廖宾鸿以为池桑落行事草率,自然不悦,可君兮颜听此,却一下乐了,忙道:“广裕山?那太好了,我也去!你们鬼鬼祟祟地做事,总不能将我撇在一边吧!” 廖宾鸿尴尬笑道:“可是这事未经少主允许,到底……” “怎么?难道你还觉得我是累赘不成?”君兮颜冷看着他,“我说定了,一定要去!” 廖宾鸿只能苦笑,无奈望着池桑落,可罪魁祸首,却只是含笑,不言不语。(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诱妖2 “孟道友、骆道友、陈道友等都已经等候在广裕山外,其中齐道友、何道友等已前去诱妖,但看这时间,应该已经得手了,我们必须赶紧过去!”廖宾鸿说话时虽是面色平静,但语气中却明显压抑着不耐,从始至终,他都一眼不看君兮颜,面对池桑落时也只是勉强说话。 对此,桑落并不在意,君兮颜却反倒兴致浓浓,愉悦地眺望四周。 廖宾鸿沉了沉气,转开头道:“甘道友等人从另一方着手,深入敌腹,而我们则是引诱部分敌人,于广裕山中击杀,此举或能一击重创妖族势力,如能成功,这些妖人便再难与我们对抗!” 桑落闻言点了点头,但心中藏着别的心思,显得就有些漫不经心,廖宾鸿见她如此轻率的样子,就更加不悦了,索性连话也不再说,沉默以对,桑落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没注意,而君兮颜本就是来玩的,也不怎么理会两人的对话,满心想着今日可以痛痛快快展一展身手。 三人各怀心思,远遁而去。 广裕山外,十三个衣着不一的修士等候着,已见不耐之色,终于见到飞遁而来的廖宾鸿三人时,这才放松了口气,但下一瞬,看到君兮颜时,一个个,却都吃惊不已。 “这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紫衣女修声音尖利,大蹙眉头,“小姐怎么来了!” 孟广、骆宗等人也都是皱眉。 可未等廖宾鸿说话,君兮颜便挑了挑眉,“怎么?我不能来么?” “这可是……”那女修还待说话,她身旁的另一白衣女子便忙道。“时间不多了,要抓紧!” 骆宗冷看了一眼池桑落,冷淡道:“既然小姐来了,也算是一大助力吧,这一点。想必少夫人自己是有考量的!” 话中之意,是让池桑落来管束好君兮颜!君兮颜没听懂,听闻助力之言,便是得意一笑,而池桑落自有考量,无法解释。闻言也不多语,可紫衣女子陈箐见此,又见廖宾鸿一脸无奈,哪还不明白此事定然与池桑落有些关系?心中不免着怒,暗道池桑落将此事当作儿戏。根本不尊重他们这些出力的人! 碍于池桑落的身份,她不可能当面指责,只能避开池桑落远些,站在骆宗和白衣女子身侧,神情冷漠,这四下的人,不满的有;看着君兮颜的美貌,骚动的有;以前怀疑君慕炎只是拿他们当工具对付妖族。此刻见君慕炎连未婚妻和亲妹妹都派来了,安心的也有。 不过纵然各怀心思,但面上也几乎未怎么表现。今日大事,还是对付妖族,除了孟广,一双眼睛,直盯着君兮颜打转,君兮颜神情不悦。冷冷地回瞪他,“你再看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珠挖下来!” 孟广哈哈一笑。“小姐也太霸道了吧,这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过多看两眼,有什么错?再说,实在是因为小姐太过绝色,任何女子站在小姐面前,都黯然失色呀!”他说着,又看了眼池桑落,忙道:“哈哈,少夫人勿恼,您的身份,我自然是不敢乱说。” 这些恭维之言君兮颜早就烦腻,再加上孟广猥琐的样子,更让她难耐,她冷笑着,手下却是慢慢蕴藉灵气,杀意腾升,孟广也感应到了,暗惊此女果然如传闻,狠辣跋扈,只是看一下就要动手,未免太小心眼了一些!他心中着怒,池桑落却反而握了握君兮颜的手,朝众人一笑,“今日之事还望大家能齐心协力,既然都到齐了,也别让齐道友等人多等,现在就去吧。” 她既应了这件事,自然会尽力,也不耐在这浪费时间。 骆宗看了她一眼便淡淡道:“现在还不行,还需等着齐道友传音之后才能进去,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 陈箐心中嗤笑,嘀咕着:“现在倒来发号施令。” 众人都是修仙者,耳目过人,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也都知她说的是谁,可没有一人说话,权当没听到,而池桑落本人,却仿佛丝毫不在意,看也不看她一眼。 君兮颜冷盯着陈箐,而在这时,广裕山中忽然激射出一道白芒,是传音符!骆宗一把接住,灵气散开,齐漠的声音传来:“我们已经将他们困在了山洞处,但他们发现了这是调虎离山计,情形不妙,速来!” 传音符溃然而灭。 骆宗沉脸,立刻道:“各位道友,就靠诸位了!” 众人拱手,驾驭宝器纷纷朝广裕山飞去,君兮颜故意落后,桑落知道她恐怕有其他心思,便也落后,淡淡提醒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不过,要分清轻重缓急,也要选择最佳时机。” 比如,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是对付那些妖族人,而当着众人的面,在这广裕山中,任何报复在此时,都不是最佳时机。 君兮颜不笨,听此回味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脸上浮出一丝喜色,感激地看了池桑落一眼,“多谢姐姐!好!” “还有一句,”桑落状似无意,淡淡道,“太过睚眦必报,对修仙也是无益。” 这句话,被风吹过,但仍然入了君兮颜的耳朵,她只是冷笑了笑,并不言语,桑落也不多说。 “看到了么?”陈箐冷笑道,“原先她把话说得那么满,我就说她别有居心,现在看到了吧,说什么与大家一样,分明只是为了推卸责任,临到头来,还不是躲到后面藏着去了。” 语气讽刺。 与她一同的骆宗脸色冷漠,白衣女子陈静却只是笑了笑,“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我们不能指望她,她自然也不能指望我们。” 她说着,手中百丝线一弹,猛地激射入山中一处,远处看起来,便如一道长绫一般,她笑着,“妹妹若再执着,求仙之路可不好走。” 说完,便是爽朗一笑,轰然下落,白衣飞舞间姿态傲然。 对于陈箐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不就是恋慕上君慕炎,对那所谓的少夫人心存不满罢了,她自问和这些人不一样,要想成仙成道,一切儿女情长都不能牵萦于心! 望着她的背影,骆宗眼底划过一丝赞赏,而在她之后,众人也俱都纷纷下落。 远处,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小心!有援兵!”(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锋芒毕露 在繁茂的密林之中,齐漠等六个修士祭出法宝和灵兽,与山洞口的十八只妖精厮杀在一起,其中三名修士受伤,一只斑猫妖的尸体踩踏在一边,凌乱的灌木,被践踏的花草,刀痕累累的粗树干,每一处都残留着拼杀的痕迹,腥血气味强烈。 孟家寨的孟久手持双刀,脸上带着血痕,一个飞身翻跃从空中擦过,刀光一闪下嗙地一声和对面运行妖术的狗妖巨爪相撞,砰地一声砍碎对方的一颗尖利指甲,引得对方怒吼,他得意一笑,眼见着两只狗妖又来相助,正欲如之前一般闪身避开对方连同伙伴的强势攻击,听到长尾猫尖利的声音“小心,有援兵”,他心中大喜,一时斗志昂扬,也不躲不避,灵气猛然催动下,刀光再次一涨,锋利的刀刃仿佛顷刻间锃亮了数倍,带着强劲的气势,轰然一砍,正面和三只狗妖对决在一起。 一只狗妖他或许能勉强应付,但同时面对三只狗妖,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实力,刀锋一扫之下,嘭然和对方的妖术撞击在一起,滚滚力量凝聚,孟久双手一顿,有些把持不住,仿佛一下子砍在庞大的岩石之上,只觉哐当一声手心震麻,一股麻痛感电流般急速传过全身,他闷哼一声,手猛地放开,这才见那双刀已被撞出裂痕,失去灵气供应后,猛地跌落在地,隐隐颤抖几下,便嘭地一声爆开,碎片飞天! 孟久面色大震! “可恶!”孟广一见到此,在空中立刻大骂道,“他奶奶的!每次都只会损毁我孟家的宝物!” 陈静先他一步落地,一见到此。立刻祭出自身百丝线,十指灵活翻转之下,如弹琴一般,快速驾驭着法宝,白丝轰然激射而上。她冷声喝道:“还不快让开!” 孟久一听便快速避开狗妖的攻击,那三只狗妖,联合一气,巨爪之下白光涌聚,凝聚着强大威能,狰狞的面目抬起。看着陈静便是冷笑,口中喃喃着不自量力,根本不躲不避陈静的攻击。 果然,那百丝线威力虽强,但面对三只狗妖还是略占下风。百丝才方祭出不久,碰触到狗妖蕴藉的白光后,越发难以为继,陈静面色不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三枚银针,倏地一窜而去,同时身子翻转之下,灵气运转。再次运力百丝,轰然而上! 那银针一射,狗妖立刻发现不对。脸上的轻慢之色这才一扫而光,变得越发凝重起来,猛地一喝之下,全数聚力,将团聚着强大妖力的白色光球一推而去,带着一股劲风。和陈静的攻击冲撞在一起,引起一团风暴。百丝纷乱,哗啦啦融化其中。三根银针化为液水,滴落在地。 陈静立刻将百丝线一收而回,同时骆宗也加入到她的阵营之中,与她并肩而立,祭出法宝对付那三只狗妖,有了他的加入,形势一下逆转过来,狗妖脸色难看。 “多谢骆道友相助,刚才我试探过了,这三只狗妖妖力不足,看来是本身修为低浅,我有办法对付他们!一会儿我会略施小法,还请骆道友能够辅助一二。”她说得自信满满,一下子将自己放在了主导位置上,骆宗听闻也不生气,反而笑着答应,果见此女掌心运力,一团耀眼的白光,轻轻在她的掌心之中催生,其中,隐隐可见缭绕白丝,仿佛一嗷嗷待哺的幼婴,一旦蓄力成长,必会爆发强大实力。 骆宗也不耽搁,为陈静争取时间,与三只狗妖拼斗在一起,那狗妖似也感觉到不对,拼杀越发卖力。 与此同时的其他地方,形势却参差不齐,或妖族占上风,或人族占上风,形成大大小小的阵营,对立残杀。 三道蓝影掠过,狐妖追逐而上,三击红光射过,堪堪被那蓝影避开,砰地一声打在巨大树干之上,留下三道焦坑,狐妖倏地一窜而去,手中凝聚着一股妖力,轰然一甩,那红光仿佛能顷刻拉伸一般,如长鞭一般挥射而去,差一点就要碰到那蓝影,却不料蓝影一转之下躲在了一株树干之后,长鞭猛然一卷,生生将整个树干包裹住,募然一拉,整株树干都在隐隐颤抖,似要拔地而起,可惜狐妖的妖力不足,还没有这么大的力量拉拔出这么大的深根树木,而就在这瞬息之间,桑落脚踩树身,抓住长藤,已然沿着树干敏捷向上攀登,一闪之下便绕树踩到了一根树枝之上,巨大的力量引得枝桠一断,她趁势祭出法宝,至高而下朝狐妖袭来。 狐妖面色一僵,原本应当直接迎战,但看到对方从高处而下朝她袭来,陡然横生出一股压迫感和被动感,下意识便连忙避开,但退开不久,却立马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打斗之时如何能容得错过一点时机?她暗自后悔,立刻反身迎敌,却不料手中妖术未发,那蓝影却不见了? 下一瞬,身旁忽地擦过一道浓重的迷香,她暗道糟糕,感觉到身旁蓝影掠过,自己却立刻有些精神模糊,身子绵软,猛地甩头运力,胡乱朝四周轰射妖术,噼里啪啦一阵乱打,引得四下全部被强大的妖力焚毁,灌木之上,倏地燃起一团枚红色火焰,极其妖娆,下一瞬,焰光吞没之下,整个植被就被陡然烧尽,徒留焦灰…… 可同时,就在这一刹那间,狐妖“啊”地一声尖叫,尔后嗓子便狠狠被长藤勒住,被迫倒退朝后方,砰地抵在树干之上,她心中腾怒,掌力正要猛地拍向那后方的树干,却不料双手立刻就被长藤捆住,蓝影仿佛傲娇般在她眼前快速奔跃,竟是将她整个身体生生绑在了树干之上!这是要做什么?她心中惊悸,下一刻,却连嘴也被塞入了长藤,狠狠勒至后方。压迫着舌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惊怒着呜呜大叫。 桑落清浅一笑,蓝色身影慢慢显现,指尖挑拨着灵气。运用她植入灵植属性后,对植物操控自如的特点,将灵气慢慢浸入长藤之中,使之更加坚韧锋利,狠狠捆住狐妖,管教一般勒紧长藤的一边。控制着狐妖的不安动弹。 对于她现在的实力来说,真要对付这么一只狐妖倒并不需要这么麻烦,只是她需一心二用之力观察其他地方的情形,所以故意拖延一点时间,而现在。不再理会挣扎的狐妖,她目光随着远处的打斗场面掠过,最后锁定在了和君兮颜争斗的狼妖身上。 从一开始她就感觉到不对,经过许久的观察,也注意到了,这狼妖和君兮颜打斗从始至终都没有施展过妖术,而是用一种拖延战术,且外加风火一类的法术与她打斗。而且越打就越远离人群,并且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原本心不在焉。却因君兮颜的狠辣身法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样子? 桑落不解,而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桑落移目看去,陈静和骆宗站在爆裂的烟雾之前,衣袍沙沙作响。孟广和孟久大呼叫好,连连赞叹陈静实力惊人。而陈静脸上浮现一丝傲色,却淡笑回应。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她身旁,骆宗则是一副赞扬之色。 桑落挑眉,有些惊讶于妖族最后竟真的会自爆妖丹? 妖丹,是妖自来就有之物,由天地孕育逐渐强大,这也是妖与灵兽的区别之处。 妖属于天地之灵,本身就有灵性,而灵兽则是普通山兽在天地灵气的淬炼滋养之下,经过漫长的时间,幸运者,慢慢就会在体内产生灵气,岁月流转之下不断进阶,从而区别于普通山兽。 妖自来就有妖丹,而灵兽必须进阶到一定程度,才会在体内形成兽丹,且妖自来便有灵智,灵兽却大多生来愚蠢,外形上,妖和人有些相似,但低阶妖,又保持着妖的特征,除非到了高阶,才会慢慢消褪,而灵兽,则必要到传说中八九阶以上的境界,才能化形。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妖族之中也有特殊存在,灵兽之中,如之前的黑斑狸狐,也是生来就带有灵智的。 可这就让桑落惊讶了,毕竟一只有灵智的妖,除非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否则无论如何不应该选择自爆妖丹这样让自己形神俱灭的残忍手段? 离谱的是,三只狗妖一同选择自爆妖丹?可笑的是,它们最终的选择,居然一点被伤害到敌人,反而直接把自己给灭了? 桑落无语,而就在这时,狐妖似被那狗妖自爆妖丹的行为所冲击,兔死狐悲,胸中悲愤一下子激发出自身强大妖力,引得长藤和身后的大树猛地颤抖,隐隐不支起来,桑落反身跃开,目光一凛,慢慢祭出灵囊内的红珠戒,不再怠慢。 而与此同时,其他地方失控的妖也越来越多,个个叫嚣着“杀杀杀”,实力似一下子激增,使得正在对敌的修士一时不察,纷纷被妖族的攻击所创,原本的优先形势顷刻反转,所有人都开始心中警惕起来。 陈静面色沉凝,看了一眼四周愈见失常的形势,心思一转下,立刻飞升至一株高大的树木之上,大喊道:“诸位道友听我一言!此刻这些妖孽不过物伤其类,引发了自身残余力量而已,终究不过强弩之末,只要我们齐心合力,不愁对付不了这些妖孽!” “哼!愚蠢的人类,我倒要看看你们又有什么本事!”之前那只长尾猫声音尖利地笑道,“等我亲手宰了你们就知道你们有多可笑!” 陈静目光一寒,直逼猫妖,下一瞬,身子一闪之下,竟是快速便朝猫妖袭去,猫妖不躲不避迎面直上,猫爪锋利地在空中划出几道长痕,唰唰唰的凛冽之气猛地冲击而上,陈静三股长丝拧结而成,快速抵挡而过,只听嚓地一声刮裂,她右手敏捷而上,百丝线飞蛇一般舞动,轰然朝猫妖冲击而去,仔细一看才会发现,那线头都绑着一根银针! 密密麻麻的丝线冲击而来,看得猫妖一阵心慌,她长尾一扫就要直接避开,却错估了对方的实力,那百丝线和先前的已然不一样,上面隐约浮现出一点蓝光,是陈静祭炼过后,堪比中阶上品的法宝!用自身肉体抵挡,简直愚蠢! 上方堪堪避开小部分,前后左右却来不及抵挡,只一瞬间,全身便倏地插入无数银针,猫妖撕裂一声尖叫,陈静却趁势而上,三道灵符祭出,轰然冲向猫妖,灵气狂涨之下,插入猫身的银针更是纷纷没入妖身深处,一片乱光轰射,将猫妖完全湮没,她尖利一声惨叫,声音震荡四方,隐隐有失控之象,陈静面色一寒,感觉到不对,立刻抽退所有百丝线,才方抽出,轰然一声,这只猫妖竟也自爆妖丹,浑身粉碎! 又一只妖,死在了她的手下。 齐漠大声叫好,四周的修士因着陈静此举也燃起了斗志,连称爽快,刚刚被妖所伤的孟广见此大为痛快,哈哈大笑道:“陈道友一人之力击杀了四只妖人,果然是女中豪杰!” 与狗妖法术相击,砰地一撞弹开的骆宗飞临而下,落至地面也同样勾起一抹笑容,对面的狗妖却是气急败坏。 舒了一口气,陈静一笑,“只是没想到这些妖孽这么愚蠢,自爆妖丹这样的行为,根本伤不了我分毫。”想着什么,她话音一转,笑容满满道:“各位道友,现在我们就同心协力,速战速决!” 她此刻这番话更有了威信,四周的修士同样也自信起来,面对气愤非常的妖族,个个拿出了看家本领。 在这一片热闹之中,唯独远处,刚刚解决掉狐妖的池桑落,看着那猫妖自爆的烟雾,却是目光狐疑,而和她同样异类的狼妖,此刻却顾不得和君兮颜打斗,祸水东引地将君兮颜的目光移至另外两只猫妖身上后,看着那四妖自爆后的残骸,却比所有人都要惊恐!(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真面目 随后,陈静再接再厉,击杀了三只妖人,骆宗、齐漠、廖宾鸿等也各击杀了两只,桑落加入到他们的阵营之中,也顺手斩杀了一只,可除了她斩杀的妖人,其余人都是将妖族人逼迫到极点,引得他们自爆妖丹而亡,这其中也包括君兮颜,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便在这几近于集体自爆,烟雾漫天之时,原先的那只狼妖,却偷偷地趁势逃开,桑落随后意识到时,已看不到那狼妖的身影,而这个时候,众人也都发现了。 “少了一只!”齐漠皱眉道。 “少了一只狼妖。”桑落补充。 众人闻言,互相看了眼,都是神情古怪。 对于这个在打斗时一直没看到人影的池桑落,他们虽是不说,但心中到底是不满,毕竟对方身为少夫人,代表荟星阁,代表君慕炎,本就应该多出一份力,可从一开始就躲在后面,临到拼杀时也不知躲哪去了,全靠他们卖力搏杀,大家自是心中不爽。 这样的心思,桑落却不知道。毕竟她对付的妖人特殊,是灵智颇高的狐妖,对方一开始故意引着她远离人群,打算借地形击杀她,而她也想拖延一点时间观察这些妖族人,所以也就将计就计,和对方耗了一阵。后来加入这些人的阵营对付妖族人时,凭她的手段,又斩杀得太快,兼之烟雾弥漫之下,这些人也没有注意,所以才冤枉了她。 而此刻,桑落一心想着这些妖人的古怪,对众人的态度也不知不觉,君兮颜今日打痛快了。也没有在意,廖宾鸿冷笑了一下,那陈箐见到池桑落自己不出力,事后却一副坦坦然的样子,心中暗道不要脸。对于池桑落这样的“躲避”行为,陈静也是不悦,但想着胸怀应该大度,便笑笑道:“看来的确如此,不过也罢,今日我们也算大获全胜。少了只狼妖不足为惧,凭他的力量,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齐漠笑着附和,“对!今日我们可算是彻底解了气!我就说妖族人不过泛泛,你们还不以为然。现在看到了吧?根本不过如此!” 骆宗原本还是笑着,可听闻此言,却又觉得今日胜得未免太过顺利了,但大家都在兴头上,他这心思也不好随便说出,再想想,也不可能会有什么问题,便索性抛在一边。 不过虽是胜利。也有不少人受了伤,其中孟广和孟久此次又毁损了两样法宝,脸色都有些难看。廖宾鸿见此,托着刚止住血的右手,笑道:“今日大家都辛苦了,还有多亏了陈静仙子,若不是仙子的出力,此次也不会赢得那么轻松。” 陈静笑着:“小事而已。这些妖族人可恨!只可惜今日只能除掉这一些,还放走了一个!” 骆宗笑看了她一眼。“此次仙子也辛苦了,必要好好休养一番才是。” 众人这般互相恭维着。一个个都不再关心那逃走的狼妖,桑落已无心再听,而君兮颜本就是来捕捉合适灵兽的,不耐烦与这些人相处,在桑落耳边说了句话便自己跑开,她这一走,一些欣赏美人的人却是立刻觉得扫兴,桑落看了君兮颜一眼,回头淡笑道:“既如此,大家此番辛苦了,回去都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就此告辞。” 其实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但一来名花有主,二来今日之举让大家觉得鄙夷,也就没什么好脸色应付,唯独陈静自觉大度,笑着道好。 桑落自然感觉到了这些人的冷漠,但她转身就走,权当不知道。 若非扮演秦宁,以她的个性,对方若是不喜欢她,她连说话都欠奉,更逞论还要说些场面话、客气话,真是何必? 见池桑落走远,陈箐嗤笑一声,“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之前池桑落表现得那么好,话说得那么满,现在看来,还真是虚伪得可以!其他人不说什么,唯独陈静瞪了她一眼,“箐儿,慎言!” 当着这些道友的面,有的话自然不能说出口。 陈箐瘪瘪嘴,把脸撇开,廖宾鸿却笑了笑,“陈道友也是心直口快,不过有些人事,也不便多说,哈哈,我也是多嘴了,”他正色拱手道,“各位道友,今日之事圆满,在下也有些事情,先告辞了。” 他说完,和各位告辞,便御器离开,众人随后,也纷纷散去。 一见桑落跟上来,君兮颜便笑着跑到她身侧,手高高地举着,指向临近山峰,“姐姐,上次我在那里看到过一只三阶白狐兽,我们去那吧……” 桑落看过去,眼睫却瞬时一动,看到君兮颜所指山峰的一侧,那浑身黑毛、快速奔跑的身影,不就是刚才那只狼妖! 而且,对方所跑的地方,是……上次山狼所在的山洞! 君兮颜也同时注意到了,她惊疑一声。 “原来跑那去了!”君兮颜双眸一亮,看向池桑落,“姐姐,不如我们追上去,杀了这漏网之鱼!” 杀了他? 桑落笑了笑,“之前那只山狼也不知是否就在洞穴之中,凭我二人之力,如何对付?” 这般想,她却是一顿,难道之前的山狼,其实也是只狼妖?所以才拥有灵智,那么狡猾? 可对方无论从外形还是气息上都根本不像,而且就算是狼妖,灵智本就远低于人,那样的修为来说,怎么可能还会驱动阵法?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一点! 桑落皱皱眉,不解。 见池桑落这个样子,君兮颜却以为她是在为难,便嘟嘟嘴道:“好了好了,兮颜也就是说说而已,姐姐不想便算了,我们去吧,这次可不能让那白狐给跑了!” 桑落点了点头。 山洞处,黑暗一片,可跑到这个地方,狼妖却反而脸色一松,确定身后无人跟踪后,慢慢走进黑暗之处,脱下了身上的狼皮,露出真身,竟是一身着道袍的男子,仔细一看面容——是风流云! “真是他妈的见鬼了!”风流云气愤道,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怎么会全部自爆,怎么会全部自爆!” “你在乱叫什么!”沙哑的声音从山洞内响起,慢慢,黑暗之中走来一真正的山狼,面容苍老,眼眸狠厉,死死地瞪着风流云,“事情办好了?你不是说还有些时日吗?怎么这么快?” 风流云转过头,看着来者,立马笑了笑。 “婆婆。” 自上次采集杜蕊花后,他虽对山狼的身份起了疑心,但到底没有再关注,可尔后跟着妖族人在广裕山一带捕猎灵兽时,无意中却看到被困在链桥上气息奄奄的山狼,当时他起了贼心,本欲趁火打劫拿下此灵兽,却不料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耐,不但未拿下对方,反被对方所擒,他之后苦苦求饶,这山狼也欲逃脱险境,便与他达成了协议,让他带它回到山洞之中,而之后,那山狼倒也信守承诺没有杀他,只是两者之间,又多了一个协议,自此互相利用。 风流云笑笑道:“我只是来暂避一下,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哼!又是暂避,你身上怎么那么多麻烦!”山狼瞥了一眼风流云脱下的狼皮,冷声道,“这又是什么?” 风流云笑了笑,“婆婆不是说过吗?你的事情我不能过问,各人有各人的秘密,我的事情,婆婆也还是不要多问了。” “哼,你以为我乐意过问?你承诺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拿来!” “只要婆婆守诺,答应保护我三次,那千年镇魂花,我一定拱手奉上。”(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时候到了 “姐姐你在想着什么?怎么心不在焉?” 看着君兮颜明媚灿烂的眼睛,桑落笑了笑,却不说话,君兮颜嘟了嘟嘴,索性不理,自己放开神识,仔细寻觅那白狐。 桑落移开了眼眸。 她在想,自己身处层层迷雾之中,所知的,不过只是一鳞半爪,如何才能顺藤摸瓜,揭开整个谜底?又在想,自己同时被秦家、君家两股势力盯着,怎样才能顺利脱身,获得自由? 提升实力自然是必要的,可还需要点什么,让她不至于这般脚踩云端,如踏无物。 秦家之事,需要从那老妇口里套出什么,只有知道了秦家那三人的弱点,才能一击致命,而君家之事呢,君慕炎? 她不知道他真正的心思,若他达到目的,会不会放了她?还是他的目的,会将她一用到底? 桑落心思缜密,可同样因为心思缜密,也容易将事情看得太复杂,唯有一点一点整理清楚,一条一条梳理明白,才不至于猜错了方向,走错了路。她想了想,随口道:“若是你哥哥知道我带你出来,不知会怎样?” “会怎样?”君兮颜一笑,懒懒道,“自然是怪我,也不会怪到姐姐身上!” 和秦宁感情很好? “怎么不会?若是让你吃了亏,岂不是我的罪过?” 君兮颜奇怪,“姐姐今日是怎么了,说话阴阳怪气的,难道在吃醋?” 桑落不语,这个态度。似乎印证了君兮颜的话一般,见到此,君兮颜不禁称奇,“姐姐不会真的在吃醋吧?这么多年,从不见姐姐这样!” 桑落看着她。莞尔一笑,“这么多年?你认识我多久,就认定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见招拆招,慢慢将话引过去。 君兮颜不觉池桑落用意,也不顺着她的话回答,反而笑道:“那姐姐说。你是什么样的人?” “那你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温柔、大度、善良,这总不会有错吧?” 温柔、善良,和自己推测中的一样。 还有……大度?桑落笑了笑,又问:“兮颜看人这么准呐。那你哥哥呢?你觉得他又是什么样的人?” 最想问的话来了。 君兮颜闻言,轻轻蹙了蹙眉,摇了摇头,“哥哥心思太重,也总是将心事放在心里,我虽是妹妹,却也说不出来。” 桑落一笑,蹙眉。表示这个人藏得深,轻易不露情绪,所以她这么多年都不了解。闻言才会为难;心思太重,表明多思多虑,若非经历过许多事的人,不会如此复杂;总是将心事放在心里,说明性格内敛,不与人分担。要么是傲气十足,要么。就是太过孤独……桑落忽然想起之前从影门中得知的君慕炎的信息,一个身俱堪天之体的天才。人生前十几年却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事迹,对于他的天资来说,不符常理,要么是家族将他雪藏,要么就是那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 桑落更倾向于后者,毕竟一个家族选择雪藏一个堪天之体,要么就是极具智慧,懂得审时度势,隐忍勃发,要么就是极其愚蠢,不知如何利用和发挥好一个天才的真正价值,可她看荟星阁的势力规模,中规中矩,都不觉得像。 一定有她不知道的因素! “姐姐觉得呢?”君兮颜反问,“哥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桑落笑着,还未说话,却一眼看到远处下山的人,而远处的人,见到池桑落时,同样一骇,正是风流云! 她们怎么还在这! “风道友!”池桑落盯着他,暗道此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狼狈?看到她时,还一闪而过那般惊恐之色? 不是她变成了什么妖魔鬼怪,那就是此人,必是做贼心虚了? 她早就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秦道友。”风流云讪讪,暗自压住心中的紧张,想着自己是风流云风流云,脱去了狼皮之后,身上应该没有什么破绽,慢慢松弛下心神,才朝君兮颜道:“君道友。” 君兮颜噗嗤一笑,听惯了别人称呼她“小姐”,还是难得听到“君道友”这样的称呼,可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风流云原本就紧张,绷着一根弦,听她一笑立刻面色肃然,一副警惕之色,全然不知如此动作,更令得池桑落疑心了。 缓和过后,风流云暗道自己杯弓蛇影,笑笑道:“不好意思,在下还有一些要事,不能久留,先行告辞了。” 说完,匆匆便离开。 桑落扫了他一眼,却听君兮颜咦了一声,“怎么气味有些熟悉?” 她未再多说什么,风流云离开的身影却更急了。 桑落蹙眉。 “姐姐!找到了!”君兮颜大喜,叫道:“是白狐!” 远处的风流云身子一颤下,又平静下来。 桑落留了个心眼,却无奈,和君兮颜反去捉白狐。 风流云一路紧张。 回到南台山后,才算能真正松下一口气,云清雅看着他忙道:“风道友回来了,快……” “大呼小叫的什么!”风流云今日一肚子的火气,此刻稍一松懈下来,便抑制不住,刚说出口,看到云清雅目瞪口呆的表情,却是立刻后悔了,忙笑笑道:“对不起对不起,今日路上被一些小人为难,这才……抱歉。” 云清雅看着他,也未多想,摇头直接道:“我是想说,天琊将息土炼制好了,现在身子有些虚弱,我的聚气丹用完了,可不可以……” “息土炼制好了?”风流云眼睛一亮,大喜道,“全部?” 这人听话怎么不听重点,云清雅皱眉,“道友可否借一些聚气丹一用?” 风流云瞧着她,突然一笑,“好,带我去见他!” 语气中,有些迫不及待,有些焦躁,和平常的风流云很不一样,云清雅虽然奇怪,但也信了他的话,带他进了药房,“他耗力太多,我刚才运了一些灵气给他,才能勉强支撑,现在再有两颗聚气丹就好了。” 踏进药房,看到倚靠在墙角,一副筋疲力尽样的天琊,风流云目光一转,再看到一侧锦盒之中,闪着光芒的蓝色息土,一瞬间,心中大松,心头大喜,仿佛所有的努力都有了结果,仿佛终于等到这一天,风流云诡异地笑了笑,目光有些痴狂,有些狰狞,他喃喃的话,云清雅听清了,却大感奇怪。 “终于到时候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我的容颜 “什么到时候了?”云清雅不解,“风道友,天琊他……” 风流云笑了笑,不回答云清雅的话,反而走到天琊跟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果真虚弱啊?” 声音幽幽,似有些庆幸,天琊苍白着嘴唇,蹙眉看着他,而云清雅却是不悦,“风道友,你……” 骤然间,风流云忽然脸色一变,左袖一扫之下便将一旁的锦盒全部盖上,一收而回拢入囊中,而另一只手,却猛地朝天琊袭去! 事发只在弹指之间,云清雅脸色大变,下意识就祭出法宝相阻拦,而天琊也是脸色一冷,立刻退身挡开,左手猛地蓄力与风流云的攻击猛地相撞,但他身子虚弱,兼之被动接招,如何能与风流云争锋?撞击之下风流云安然无恙,只是身手略顿了顿,而他却是灵气震荡,承受不住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霎时间,脸上更多了一层苍白与僵硬,见此,风流云刚一笑,眼光瞥向侧后方,立刻闪身避开,祭出法宝直接与云清雅相抗。 “你不是我的对手,当真要打?”风流云言语间,带着轻佻的笑意。 天琊受伤,云清雅气怒之极,此刻不由分说便御器而上,手中玉棍光芒大亮之下,立刻朝风流云一挥而去,风流云含笑接招,双手动作极快,眼见云清雅不仅祭出了法宝,还祭出了三张符箓,显然是动真格了,他心中一冷,左手聚力,右手祭出烈轮。一发小成火弹术,一发烈轮之威,顷刻朝云清雅击去,砰地一声引爆,光影摩擦在一起。瞬间激起一团火光,嘎嘎声不断……云清雅实力太弱,无法承受风流云强盛的攻击,眼见着自身法宝抵挡不下烈轮的威力,手中仿佛被烙铁猛地烫了一下,她下意识放开手。玉棍脱落,那烈轮便猛地一击而上,她面色一惊,立刻倾身避开,但凭她能耐。如何避得了烈轮的攻击?眼看娇躯就要被割裂,天琊惊呼一声甩出一道土弹术,但威力不痛不痒,根本抵挡不了烈轮前进的趋势,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是风流云主动收回烈轮,停止了攻势,未将云清雅逼到真正死境。 可他一放松。云清雅却目光一凛,手掌下翻再次收回地上的玉棍,眼见着又要面临一场打斗。风流云反应极快,祭出三色软帕猛地一甩,抽条般伸展,一下子将云清雅束缚住,再难动弹,云清雅大惊。“风流云!” 她目露憎恨之色,“我们和你无冤无仇。难道就为了一点息土,你就要下此毒手!” 亏他们还并肩作战过数次。再加上有共同的皮金矿脉利益,对此人,她几乎没有什么防范,没想到却反遭此人毒手! 风流云诡异一笑,“毒手?啧啧啧……”他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毒手,那,才是毒手!” 云清雅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地回头,却惊见天琊趴在床榻之上,一双手,竟是慢慢发乌,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灰暗起来,她心中失跳,“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时,风流云单手掐诀,正在默默呢喃什么,云清雅神色一慌,欲去阻止,可身子被三色软帕束缚住,只觉得身体灵气也被禁锢住了一部分,再难动弹!眼见着随着风流云的施法,天琊痛苦地叫喊着,全身蜷缩在一起,看不到他的情形,但却可以听到骨骼撞击的声音,让人心惊,云清雅心痛之极,大喊道:“不要!” “不要不要!” 天琊只觉身体莫名多了一股力量,狠狠地吸食着他的血液,浓缩着他的身体,剧痛由内而外蔓延,撕裂一般强烈的难受,他大吼一声,猛地从床榻上翻滚跌落在地,额头上,瞬时密起了大汗,心中恨怒无比,却无处可依,无法摆脱,只能不断承受着剧痛,撕裂般,他大吼着,“风流云!” “要杀就杀!” “不要!”云清雅不断摇着头,心痛地看着天琊,狠力一发,涌动全身灵气去崩开身上的软帕,终于,使得软帕稍微松了松,风流云瞥了她一眼,慢慢停止了掐诀,意味深长一笑,“云道友这是怎么?看到爱郎受苦,所以心痛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云清雅狠狠地看着他,目光发寒。 “也好,”风流云放下手,看了一眼慢慢平息下来的天琊,笑了笑,“放过他也可以,不过作为补偿,云道友难道不需要做点什么?” “你什么意思?”云清雅皱眉。 风流云看向她,“道友的秘密,我可是早就知道了,身为散修,却不愿与甘闲等人为伍,修为不高,却独来独往,若非天琊兄三次相救,改变了道友的态度,恐怕也没有之后那么多次并肩作战,也不会让风某,不巧发现了道友的秘密。” 心中一寒,云清雅握紧拳头,冷冷地看着他。 风流云自顾笑着,“我亲眼看到了,明明云道友在青琉山中了三阶烟眼蛇毒,手臂发紫,但一瞬间,却完好如初,没有服用任何丹药却毫无任何不适,从那次我就开始起疑,尔后一直暗中关注道友,果然发现道友身俱自愈之能,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药灵之体吧?”风流云直直地盯着她,目光不掩贪婪,“我说的可没错?” 云清雅咬着内唇,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你想要什么?” “身俱灵体,无法转嫁,不过,”风流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要与其双修,另一人也会获益无穷,云道友既然如此在意天琊兄,自然不想他这样肠穿肚烂而死,而只要道友愿意与在下共修,我一定放了他,且日后,也会好好呵护道友……” 见云清雅眼色冷漠。风流云又道:“云道友身为散修,自当知道如此身份修行实在不易,而道友若愿意,我可以将道友引进风火门,有了这般万年大宗的庇护。你我二人双修,日后,自然有数不清的好处,仙路浩大,但必有我二人的一席之地!” “风流云!”天琊撑起身,狠狠地瞪着他。“你竟然如此包藏祸心!” 风流云一笑,“识人不明,怪得了谁?”他望向云清雅,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云道友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吧?” 说着,他叹息一声,慢慢伸出右手,作势又要掐诀,而这时,云清雅却笑了笑,声音带着讥讽,带着可笑。带着凄凉,又似带着放松,轻轻笑了笑。这笑声太过不合时宜,风流云皱眉,天琊紧张,却见云清雅盯着风流云,慢慢,扯下了从未摘下的面纱…… 面纱下。遮掩着一块不透明的白色丝绸,她慢慢掀开。露出的,竟是一张狰狞万分的丑脸。一道蜈蚣般的粗大伤疤,猩红和青绿交杂融合,从内腐烂到外,触目惊心!风流云骇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云清雅一直遮掩的面容下,竟是这样一张恐怖的脸! 天琊也是目光惊诧,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清雅,一时,心中有些不忍。 云清雅却笑着,反而死死盯着风流云,“这样的我,你也要么?”她双肩颤抖着,望着他簌簌而笑,声音沙哑而悲凉,半时,才憎恨地转开视线,目光中,一闪而过以往沉淀太久的孤独和苍白,仿佛眼神被掏空,一瞬间空洞一片。 “又回来了,”她悲凉笑着,缓缓道,“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的折磨,原本以为今后的日子不再苍白,不再痛苦,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地……从一无所有,再到一无所有……” “你……”风流云面露嫌恶之色,“你的脸……” “我的脸!”云清雅冷冷看着他,一笑,“是被我自己弄伤的,就因为是散修,就因为是女子,这张脸惹了太多的祸!我受够了,就毁了它!” 是的,她受够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独自打拼,多少寂寞多少苦难,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没有巨大的财富足够负担宗门的醒灵之用,她就自己靠着替凡人、修士治病谋生,筹得一点零星的灵石,但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一路苟延残喘,被人追杀,然后又到另一个地方,继续谋生,这样反反复复,靠着好不容易筹集的一点灵石,和一帮散修在地下交易房冒着生命危险醒灵,因为没有大修士在一旁控制,没有强大阵法依靠,没有纯正天地元气净化,只有最简陋的设施,醒灵的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只有她活了下来。 九玄骨! 那是她人生最激动的一天。 自此后,她和所有的散修一样,开始了不断杀人和被追杀的仙途,但因为凭借自己的宝物,一直活了下来,所有觊觎她宝物的人都死了,好不容易依附了一个小的宗门,以为终于有了依靠,只三天,宗门被灭,她又开始了散修之路。 一直不愿意和散修为伍,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受过的苦比常人多太多,大多人都会变得更加心狠手辣,甚至心理扭曲变态,且一旦盯准目标,绝不放手,她不愿意和这些卑劣的人为伍,为了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顺,她毁掉了这张脸,从此后,更加低调行事,直到遇见了天琊。 这么多年来,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可唯独此人,一再不求回报地搭救她,且从来都不谄媚讨好虚伪,她心软了,太想停下来,太想要一个栖息之地,太想要一个依靠,于是她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和天琊风流云一起并肩作战,这是她人生最放松的时候。 原以为,跟着这个人,从此后,会完全告别过去挣扎孤独的岁月,没想到……她笑了笑,自嘲地笑了笑。 “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修仙之路哪里如以前向往得那般好走,亲身经历过,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奔波,却从来什么也没得到过…… “你……”天琊有些不忍,慢慢撑起身,沿着墙壁坐起来……第一次,真正地看着她,第一次,在面对她时,目光中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和怜惜,第一次,扫去了以往所有的忽视而冷漠,也慢慢开始意识到,他或许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三色软帕因风流云的疏忽慢慢松弛,云清雅浑然未觉,目光对向天琊的投视时,也微微一笑,这一笑,牵扯着面部的伤疤,狰狞万分,但天琊却没有移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云清雅朝他慢慢走来,轻轻蹲下,笑了笑,“我是不是很丑?” 天琊没有说话,他想说不是。 “看起来很丑是吧?”云清雅微微一笑,“比起秦宁,的确很丑,我知道,不能和她比……” “不是……” “你想不想看我美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眸,献宝一般注视着他,天琊不忍心说话,可就在此时,云清雅微笑的面庞,却浅浅泛动荧光,自内而发的力量,慢慢滋生,照亮了她整个面容,面部横贯整张脸的巨大伤疤,自愈一般,一点一点,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消褪、弥散…… 原本的面容,慢慢呈现,光润玉颜,洗涤一般,露出她真正的华美,伤疤越来越细,越来越小,仿佛蚯蚓,仿佛针线,最后,似被风吹散一般,揭开所有的伤疤、丑陋,一张清澈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清新雅丽,温柔写意,人如其名。 天琊目光一颤! 看到了么? 这是我的容颜。 云清雅孩童般,傻傻一笑,眼中,却湿润着蕴着泪水,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未完待续) ps:虽说理解大家急切的心情,但看文,仍然希望稍安勿躁,慢慢地看,若是着急就存着好了,不喜欢就弃了好了,何必烦心?即便作者要加快节奏,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敷衍 第四十二章 回不去了 风流云心中大喜,亲眼看到云清雅的自愈之力,更是充满了信心! 这样一来,他被妖族种下的引爆丹,就能化解了!若非无意中发现了妖族的秘密,知道那所谓皮金矿脉,其实是一个上古传承之地,他也不会被迫之下投靠妖族,和人族作对!也不会每日为着梅花妖种下的引爆丹而日日担心,也不会在看到那么多妖人自爆后,而心中慌神! 只要抓住了云清雅,他就能解开这进退两难之境,不必再担心随时被妖族人当作棋子弃掉!只要抓住了她!再想办法得到那上古传承,他的前途无量! 一瞬间,风流云目光大亮! 天琊目光一颤,瞳孔一缩,立刻感觉到,云清雅的檀口之间,一冰凉圆润的物体,轻触着他的牙齿,下一瞬,倏然一落,直入他的口中,意识到不对,他立刻推开了她,身体一瞬间,顷刻蔓延出一股冰爽之气,体内所有的损伤,一瞬间弥补修复,他眼眸大颤,“你……” 云清雅失力一般,看着他一笑,可周身,却慢慢撕裂起来,以往所有的伤势,全部爆发,脸上的伤疤,也再次浮现,身体一瞬间溃烂! 她不是什么药灵之体,所有的,不过是幼时偶得的一枚罕见自愈珠罢了,以往所有的伤势都是凭借自愈珠控制,一经失去,便不可控制,全部爆发出来,血液,蜂拥一般朝外倾泻,天琊神魂大慌,“清雅……清雅……” “这是怎么回事!”风流云惊诧不已。 云清雅笑了笑,胸膛起伏。却觉得越来越不能呼吸,周身发冷,手臂不自禁蜷缩,天琊抱着她,企图吻上她的唇。将自愈珠送还给她,云清雅紧紧撑开他的身子,欣喜而企盼地看着他:“再叫我一声……” 期待了好久,好久好久,你能正视我,能不再疏离地叫我“云道友”。而是叫我的名字,我真正的名字。 我叫云清雅。 你能记住吗? 天琊闭上了眼,心中大痛。 “清雅……” ~~~~~~~~~~~~~~~~~~~~~~~~~~~~~~~~~~~~~~~~~~~~~~~~~~~~~~~~~~ “姐姐怎么了?你要去哪?”君兮颜不解,为什么差一点捉到白狐,池桑落却突然惊疑了一声。说了一声就立刻远遁离去,害得她连白狐都顾不上,就追了来。 “我需要验证一个事情。” 风流云后颈上的烧伤,从高峰处下来的巧合,面对她们时明显的紧张掩饰,还有熟悉的气味,以及之前狼妖不使用妖术的可疑,且——那狼妖使出的分明是风火一类的法术! 所以一切都指向—— “风流云很可能就是那狼妖!” “什么!”君兮颜惊呼。“他怎么会是……” “到了。” 池桑落面色沉凝地看着封闭的石门,明显看到设下禁制的痕迹,但更印证了她的猜想! 神识大放。一根一根梳理,寻找着禁制的漏洞,左右手运力,分心一左一右破解,半时,石门轰隆隆一动…… 一进洞府。桑落便意外看到风流云和天琊正在打斗,君兮颜见此。想到桑落之前的话,二话不说就上去加入到打斗中。风流云原本大占上风,想立刻解决掉天琊,可乍见池桑落和君兮颜,心中一寒下,立刻便收回烈轮,朝洞府外一冲而去! 他一离去,天琊便募然倒了下来,君兮颜立刻去追,桑落蹙眉看着天琊,刚要上前相帮,却惊见天琊原本被风流云割伤的手臂,竟然顷刻自行复原,而天琊也只看了她一眼,便起身,吃力地朝药房走去,桑落想到云清雅,跟着前去。 一进房间,赫然,便看到云清雅浑身是伤地倒在血泊中,脸上一道巨型伤疤触目惊心,但眼中,却带着安详,天琊走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安静地看着这一幕,桑落不问缘由,叹息了一口气,想着去帮助君兮颜,刚一转头云清雅便轻轻叫住了她,难得的温柔声线。 桑落回头,看着她。 “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请求?” 目光恳求、急切,隐隐约约,桑落猜到她要说什么,但她想了想,仍是温柔道:“你说。” 云清雅温柔地看了一眼天琊,又看向她,目光认真而恳挚,“能不能……帮我照顾他……” “清雅……”天琊皱眉。 桑落微微一笑,却道:“对不起,我不……” “人之将死……”云清雅语气有些急迫,“难道这样的要求也不能满……” “抱歉,”桑落不让分毫,微笑道,“他有他自己的路,你大可放心,况且,现在最应该的不是和我说话,而是珍惜最后的时间,风流云我不会放过,你们保重。” “多谢,”天琊淡淡唤住她,“还有清雅,我会带她回土城……日后难见,在此告辞。” 桑落含笑,点了点头,转身即走,想着君兮颜可能有危险,尽快追去。 放开神识,捕捉动静,一路追到广裕山时,感觉到风流云和君兮颜一前一后进了那山狼的山洞,桑落心中骂了一句“鲁莽”,咬唇想了想,仍是飞遁而去。 进入山缝之中,桑落仔细观察四周,却未发觉有打斗的痕迹,未多久,看到面前的情形,她却顿住了。 君兮颜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看着风流云和毛发深深的山狼,而风流云面带笑意,也看着她,见到尾随而来的池桑落,他目光一转,勾唇笑了笑,“真是不巧啊,羊入虎口。” 桑落慢慢走上前。感觉到身后的动静,君兮颜回头,目光一亮,“姐姐!” 姐姐? 山狼蹙眉。 “风道友怎会愿意为妖族做事?”桑落试探道,“那些妖人。可是不可轻信。” 风流云眼眸一寒,笑了笑,“秦道友可真是聪明,既如此,那也留不得了,反正我的事迟早会被发现。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你们走吧。” 正在风流云以为两人在所难逃时,一个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三个人同时愕然! 风流云愕然的是山狼的态度,而池桑落和君兮颜却是惊讶这山狼竟然会说话! 山狼心中叹息。慢慢走出来,眼眸不复以往的狠厉,反而带着一抹柔和,淡淡道:“走吧。” 有意无意,它看了君兮颜一眼。 君兮颜蹙眉,听这声音,虽然沙哑无比,但却……好熟悉? “婆婆。你……” “闭嘴!” 态度坚决,是一定要放她们,风流云脸色极为难看。牙关咬得紧紧的,连带着对山狼,都有一份怒意。 放走了这两个人,也就意味着他与君慕炎等人彻底撕破脸! 桑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山狼,对方也冷冷地看着她,她却心思一转。忽然朝风流云道:“原本以为风道友虽是奸邪之人,起码说话算数。没想到与道友交易一场,竟是全然被道友利用。最后一口汤都喝不上!下一次,我一定会擦亮眼睛,免得再次识人不清!” 这是什么话! 风流云一懵,什么跟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山狼眼眸一眯,有些狐疑地看了风流云一眼,君兮颜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蹙眉瞧着池桑落,刚要说话,却反被池桑落一拉,朝外离开。 “姐姐……” “不要说话。” 离开山洞,见后面果然无人跟踪,桑落才狐疑起来,君兮颜憋坏了,此刻再也忍不住问道:“姐姐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人骗了姐姐什么?” 桑落闻言一笑,“没骗我什么,但上次我和风流云一同遇到过那山狼,而那一次,他明显不认识山狼,这么快就勾结上,最大的可能就是互有利益,互相利用,所以我刚好说那番话,也是为了让他们反目,不过也不一定奏效,但至少,也能多膈应膈应那风流云。” “是这样!”君兮颜闻言大为称快,她惊喜笑着,原本让风流云逃脱的郁郁也一扫而空。 桑落怀疑着那个山狼的身份,却不知她的随便之举,真的害了风流云。 而他还在纳闷于池桑落的莫名其妙,身边的山狼却募然朝他出手,让他措手不及,“婆婆,你……” 想到池桑落之后的话,他恍然大悟! “你在为妖族人办事?” 山狼一步一步逼近,语气阴深深,黑毛竖起,冰冷地直视他! “婆婆,我只是为了保……” “刚才的那个女子,与你结了怨?”山狼指的是君兮颜,而风流云听此,却以为它说的是池桑落,顿时脸色冰寒,“婆婆别信她的话!她这是挑拨离间!可恨,那个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说完,他却有些吃惊,为何山狼要放走她们? “婆婆为何放了她们?你可知放走她们,她们不会放过我!” “看来真是结了怨啊,”山狼点了点头,眼神,一瞬间布满杀意,“既这样,那我来解决吧。” 话音一落,竟是立刻朝风流云纵身扑去,凛冽肃然之气大放,大有不死不休之势,风流云骇然,情急之下被迫出招,却不禁大喊道:“婆婆!” “为何向我动手?” 没有人回答他。 惨叫声破响在群山中,许久许久,再无任何声息…… 山狼牙尖滴着鲜血,目光,却是眷恋,又黯然,遥遥,看着远处落日余晖…… 落霞、孤峰,黑夜、白天…… 再也,回不去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调虎离山 看着面前的两个人,君慕炎笑笑不语,但桑落明显感觉到,在面对她时,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冷漠埋怨之意。 让君兮颜一同去,触怒他了。 君慕炎望着君兮颜,“这么说,你还做对了?” 君兮颜抿唇不语,瞧着君慕炎的脸色。 君慕炎只是淡淡喝茶,对妹妹的注视无动于衷,眸光,只淡淡看了池桑落一眼,便淡淡道:“宁儿陪我,你先下去吧。” “哥……”君兮颜咬唇,有些不忿道:“今日我们可出了大力,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内奸!”君兮颜得意道,“风流云!他在为妖族办事!” 君慕炎听闻眼眸也未抬一下,只淡淡应声,“然后?” 然后? 这还有然后吗? 这还不够? 君兮颜舌头发苦,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哥哥! “然后,然后发现一只会说话的山狼,把他救走了,不过我瞧着那肯定也是一只狼妖,根本不是……” “不是,”桑落淡淡道,“灵兽的气息和妖人不一样,我能确定,那的确是一只山狼,只是感觉上,又不像是一只山狼,很奇怪……而且对方最后无缘无故就放走我们,更让人不解?” 君慕炎手一顿,茶水差一点溅到手上,池桑落秀眉一挑。 他笑了笑,“你们倒还真是有收获。” “此事是我鲁莽了,下一次不会再……”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君慕炎打断了池桑落的话。淡淡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单独和兮颜谈谈。” 这一次的目光,再不如以往的宠溺温柔,完完全全的冷漠平静。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桑落笑了笑,也不多话,直接走开。 “姐姐?哥……”君兮颜着急,看了君慕炎一眼,君慕炎却朝她笑了笑。安抚道:“无事,坐下吧。” “关于那山狼的事,你跟我细细说说。” 轻舒了一口气,看着雕栏玉砌的荟星阁,宽敞的平地。慢慢走着,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想起云清雅的伤势,想起天琊和她相拥的场面,想起不得不暂时放任风流云离去,原本想要放松的心,仍是紧了紧。 其实,她何尝不是一个人。 一个人计算。一个人创造,一个人面临所有的难关。 有解的,自然会有解。无解的,她会去承受。 白靴踏过台墀,临及门前,轻轻推开房门…… 桑落笑了笑。 越是深陷泥沼,越要稍安勿躁。 ~~~~~~~~~~~~~~~~~~~~~~~~~~~~~~~~~~~~~~~~~~~~~~~~~~~ 君慕炎担心的事发生了。 “她挖了孟广的一双眼珠。”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带着浅浅的疲惫。 睚眦必报。说的便是君兮颜这样的人。 桑落淡淡道:“那你如何处理?” “无碍,”君慕炎淡淡道。“我会处理。” 只是警告池桑落一番,不能再纵容君兮颜行事。 池桑落试探的目的达到。自然不会有下次。 “抱歉。” 君慕炎笑了笑,站起身,“不用和我见外,这也是她的性子,我是管不了了。” 语气叹息,但不复冷漠,这算是言和了。 桑落淡淡一笑,想起自己的目的,朝君慕炎莞尔道:“离家这么久,我也应该回去看看,但不想被大伯二伯为难,可否劳烦你,请他们到荟星阁来,替我说说好话,我再偷偷溜回去?” 那三个人不是连脉体吗,想要跟踪她,瞒过她的神识,必然需要同时运力,只要分开三个人,她就有时间去地牢中“探望”方凡君。 君慕炎听此,意味深长一笑,不知是否明白池桑落别有用意,却很合作道:“好。” 眼神中,仍然是温柔写意。 离开时池桑落想,此人是喜欢秦宁的吧?否则再怎么伪装,也会有疏漏的时候,除非他是透过她,在看另外的人。 事情很顺利,不过君慕炎只叫了秦遇衡一人,但不妨碍桑落行事。 见到那老妇时,对方却没有给她好脸色,眼神阴沉,冷漠道:“你确定他们没有跟过来?” 桑落一笑,“若跟过来了,您这些话岂非暴露?” 老妇冷哼一声,不满道:“你这几日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来?” “被一些事情耽搁了。” “你的计划呢?不是空话说得挺多的吗?把你切实的计划告诉我,我再斟酌斟酌。” 桑落看着她,一笑,“没有。” “什么没有?”方凡君下意识问道,问完却立刻反应过来,一双眼珠死死地瞪着她,“没有计划?” “没有计划,”桑落淡淡道,她现在很多事情都不明白,如何拟定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算什么! 方凡君忍不住生恼,“你的意思是,你什么计划什么打算都没有,就让我跟你合作?” “打算就是走一步看一步,”桑落笑看着她,“也没让您跟我合作。” “你难道是在耍我吗!” “前辈能给我什么呢?”桑落平常道,“合作,是相互有共同的利益,且各取所需才能产生,我不知能从前辈那儿得到什么,何谈合作?” 方凡君沉了一口气,声音冷淡道:“你想要什么?” “和前辈一样,除掉那三个人,永绝后患。” 很直接,很干脆,方凡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才淡淡道:“我知道你的目的,你是想,从我套出他们的弱点,甚至干脆从我这儿得知他们想要的东西,是吗?” “一半一半,我的确想知道他们有没有其他弱点,至于他们想要什么东西,对其本身我不感兴趣,也没想过去要,只是,我想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从而明确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毕竟知己知彼,会让自己的路更好走一些。” 也更清晰一些。 但这样的话,方凡君闻言只是嗤笑,根本不信。 利益就在眼前的话,触手可及,谁会不想要?谁会不贪?也就是说得好听而已。 “我之前讲过了,他们就是连脉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弱点,要论弱点,不过贪心而已,你要真能实力强大到杀了他们,就是简单的事,”她说着,冷笑了笑,“不过凭你的能耐,还差得远,你……” 她悚然一惊,狠狠瞪着池桑落,“难道你就是一个人?没有盟友?你不会告诉我,你一个人就想要对付整个秦家吧!” 桑落不语,静静看着她。 “你简直是在白日做梦!” 方凡君气极,更觉荒唐,凭一己之力对抗秦家?她居然在跟这样的人浪费时间! “也就是说,前辈于我,根本没有任何可用之处了?” “那你又有什么价值!”方凡君气急败坏地瞪着她,“你又有什么可用之处!” 她吗? 桑落莞尔一笑。 “我就是价值。” “只要愿意,很多细小而微不足道的东西,都可以成为可用之处。” “简直是胡说八道!” 桑落看着她,忽然一顿,想到方凡君刚才说过的话,也就是说…… “其实前辈说对了,他们三个的弱点,也正是贪婪,所以只要利用他们想要的东西,反而去对付他们,设下陷阱,就可能一网打尽……” “哼,”方凡君冷笑,“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守护的秘密,那也只能是秘密而已,我不可能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前辈不信我?” “我只信我自己!” 说来说去,又回到了原点。 桑落看着她。 既如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慢慢倾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些灵草,方凡君神色警惕,“你想干什么?”话音一落,见是和上次差不多的灵草,才恍然了下来,皱眉看着池桑落。 “和上次一样,只是一些调理身体的灵药而已,对前辈有益,就带了过来。”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桑落淡淡看了她一眼,祭出长藤,慢慢将灵药送了过去,“告辞。” 她现在的时间珍贵,若没有意义之事,不会再去浪费。 可看着她的背影,又看着手中的灵药,方凡君一怔之后,却是冷笑了笑。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败坏到了什么地步,这一点东西,根本就治不好她! 是想要收买她吗? 多此一举! 就算是死,她的秘密,也不会告诉任何人!(未完待续) ps:作者能说,因为自己也期待新的情节,恨不能一下子跃到后面很多情节去,所以更新得比较疯狂咩~ 第四十四章 心平气和 桑落没有想过收买她,可秦遇衡却想要收买她。 对于她去探望方凡君一事,破天荒,对方不但没有刁难,还连秦启墨也放了出来,一副被洗脑的样子,模样还特别诚恳。 “之前的事,是我过激了,想来妹妹大度,应该不会介意吧?” “二哥什么意思?” 秦遇衡笑了笑,“意思就是说,我现在也看出来了,妹妹的为人或许真和我们想的不一样,既如此,也的确该给妹妹一些自由,之前的行为是二哥思虑不周,日后既然是一家人,就不能各行其是,自然是互相信任的好。” 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桑落先是奇怪,想想倒也能理解。 真正信任她,绝对不可能!可不信任的结果却又只能如之前,不但无法控制她,还会引起她的反弹,让事情更加失控,更加糟糕,他们又需要她,自然也只能选择拉拢、讨好。 这可真是作死啊。 这些话,之前说或许还有些用,但现在,她只能当成耳旁刮去的风…… 桑落笑了笑,“二哥说这些话,倒也好听。” 这是冰释前嫌了? 秦遇衡心中舒了一口气,想起和君慕炎谈妥之事,心情更是大好,难得笑了笑道:“那妹妹去忙吧,二哥还有些事,先走了。” 桑落看了他一眼,自顾做自己的事去。 荟星阁再次集会,可这一次,却传来噩耗,甘闲等人前去偷袭妖族人巢穴。却不知为何提前被妖族人发现,他们死伤过半,而妖族人却几乎毫发未伤,与广裕山厮杀的结果完全天差地别,这一众散修都是气急败坏。 对此。荟星阁除了安抚,却也没有过多表示,倒是对外,需将此事以别的名义遮掩一番,就有些麻烦,但好在因没有高阶修士的介入。又相隔太远,这一点“小打小闹”,也没有引起其他势力的关注。 可与妖族真正的大战,也是一触即发。 毕竟为了矿脉之事,他们已经投注了太多的心力。越到后面,越舍不得放弃,更不愿将好处拱手让给别人,只能最后一搏了。 暴风雨前,总是宁静。 相比其他人的焦急毛躁,池桑落这个最该心急的,却反而心平气和、不慌不忙,每日打坐休息。轻松写意,管它风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一方面。研究幽影功法,另一方面,却是面临着隐杀术的难关——没有下半部分秘术。 三言两语从君兮颜处套得,这才知道,她不用的书籍,全部都丢在了书阁。那下半本隐杀之术,便是她不可能用得上的东西。桑落拿着管钥一一去查,果然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中找到了。 但找到后。更麻烦了。 原来隐杀秘术一共分为四部分,隐、没、杀、绝。她已经修炼到了杀伤之术,因为有了之前的药物调理,将自伤性危害降到了极低的程度,可修炼到第四部分时,却要面临隐杀之术真正的难点,也是其最为残酷之处。 绝,取自“绝境”之意,修炼成功后最大的效果,就是爆发出强大威能,与敌人同归于尽,不仅如此,修炼之时也需要数百年以上的药物辅助,否则很可能会在修炼途中自伤身亡,桑落翻来覆去研究,对这第四部分,只得出鸡肋的结论。 若真的要花费这么大的力气去修炼,最后的效果还只是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话,那她何必修炼? 虽说半途而废也有伤害,但并非没有解决办法,而且这杀伤的部分,桑落一时半会也修炼不完,就算现在不能解决,慢慢拖延也可,有了之前的药物调理,身体已经不再有太多副作用,一小部分隐患,她能承受,也会想办法解决,但这是后话了。 面前,铺展出一大张白纸,桑落手持兔毫,一点一点分析、勾勒,最终满满地写了一面…… 这些日子,除了修炼之外,她利用“少夫人”的身份,也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些事情,所有的分支全部记录下来,零零散散却又互有联系,全部写在这张纸上,一步一步分析…… 首先,君慕炎的从前对她来说是片空白,不知道对方在这段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也完全打听不出来,现在仆人和手下,都是后来引入的,也就是说,知情者全部不再了?所知道,只是对方这些年都在收集一些特别的药材,虽然间隔时间较长,不太能引人注意,但细细分析下来,却发现这些药材都没有用上,也就是说,指向同一件事情,但对方还在筹划中?并未付诸实施?这是一处盲点。 然后,是矿脉之事,这件事看似很简单,只是和妖族争抢矿脉而已,但细细剖析,疑点却多。 第一,君慕炎太悠闲了,悠闲得太过不正常,无论是拼杀胜利也好,失败也好,他似乎都不在意,这完全不合常理,就算再怎么沉得住气,也不会是这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 除非,一,他根本不在乎此事,但利益当头,他又不是傻子,岂非一点不在意,不动心?二,他掌握着整个事情,并且,现在发现的事情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所以,他自然不会吃惊,而这一点也是池桑落最倾向的一点,矿脉之事另有隐情。 第二,凭借君慕炎的手段,真要对付那妖族人,私下派荟星阁的后期修士解决便可,虽然明面上他说的话是“高阶修士介入,会引起其他势力的发觉,而矿脉一事必须保密,再者,诸位既然想要分得利益,也不能不付出吧”,可是池桑落却觉得,这只是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对抗妖族?当然,这也只是个怀疑而已,毕竟她不是君慕炎,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一样,解决问题的办法也不一样,她不可能自以为是地想,别人一定会按照她认为的方式来处事,所以这也仅仅只是一个疑点而已。 第三,也就是之前所怀疑的,那些妖族人死得太轻巧了,且自爆妖丹都没有达到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效果,一两个也就罢了,几乎都是这样,也太过荒谬了!似乎是,特意要弄死自己一样?可这怎么可能?除非是背后有人操控!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点唯有一点可以完全解释,那就是,这一切都是君慕炎安排的,由他制造出来的假象,所有人都是假象上的棋子,虽然不知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但由此推断的话,此事应该是他先谋划了一定的时间,这样一来,和君家收集药材一事,似乎也能对得上了? 只有一个原因! 桑落细细抽丝剥茧,但怎么想,都还是差一点东西……而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人永远无法知道自己不知道的事,缺少了那一点信息,她就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叹了口气,慢慢躺在墙面之上,抛开了这些信息后,她眸色平静。 君慕炎究竟要做什么她从来不关心,她关心的,只是如何让自己从中解脱出来,那么现在,就设想一下,如果她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又该怎么办? 君慕炎需要利用她,是为了安抚众人,让假象更逼真,所以一旦君兮颜介入进去,他就会生气,这是她试探过的结论,那么问题来了,她的作用,究竟只是为了引诱众人,还是和众人一样,都需要为他的目的“做事”?而做的事,会否伤及到自身,甚至死亡? 能否和君慕炎摊牌,索取条件? 若是能,她就可以从中抽离出来,这个想法很让人心动,但池桑落细细计算了片刻,却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 当不知对方真正的打算时,绝不能贸然出动,因为一摊牌,就会让对方明白自己已知道了一切,对她来说不利,况且,她刚刚换位思考了一番,得出了一个有意思的想法。 如果她是君慕炎的话,就不会这么麻烦,整天挣扎在这样一个弹丸之地,和一帮不被宗门重视的下等弟子、前途渺茫的散修混迹在一起,实在太过无趣,凭他的堪天之体,在落方之地的任何万年大宗内,都能和谷纤蓝在水幽门中的地位相差无几,那可是就连门中长老也不敢怠慢的存在!未来更是前途无量,何必束缚区区丰咸京都之地?完全可以投靠宗门,一展抱负,睥睨万万人! 君慕炎的为人处事,分明就是有野心之人,他会轻视别人,也习惯掌握,言谈举止间都带着不可侵犯的傲气,根本不像是一个甘愿碌碌之人,且加上他的天资,也大可不必泯然众人,这个想法,和之前的推测也完全能够对应,他有没有做完的事! 所以,在等候一个时机! 究竟是什么呢? 桑落静静地想,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若是还能知道点什么,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至于完全被动,被人操控。 释然笑了笑,她又去沐浴了一番,继续修炼。 也罢,纵是繁琐芜杂,她偏要心平气和。(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一抹晶莹 站在露台上朝远处看去,几个身着青蓝衣袍的男子,抬着一个装着铁笼的担架,匆匆朝一巷口处走去,桑落微微眯眼,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铁笼中毛发深深的庞然大物,正是广裕山的那只山狼! 听闻是君慕炎亲自出动,将此山狼收服,为的,便是接下来的开启矿脉的血祭之用。 开启矿脉的确有血祭这一说,无人质疑。 可她一个字都不信。 回了房,继续修炼。 这些日子,她很忙。 每日像机器一样运转着。 在秦家、君家来回奔波。 方凡君那,也照样去“探望”,并且顺便从秦家取了灵药,给方凡君疗伤,对此,因只是一些几十年的药草,秦家也没有为难,可渐渐的,方凡君却不明白了,她不是傻子,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也知道池桑落给她的药没有任何问题,虽然对她的伤势没有大用,但却能勉强止痛,让她不再如过去一般煎熬。 可她真的不明白,真不明白,每一次池桑落来,却都停留不到一刻钟,也只字不提她自己的境况,不提秦家之事,要么不说话,要么就闲话几句,问她身体如何,仿佛她只是她照看的一个病人,其余再无任何目的。 她迷惑了,找不到其他途径,也就直接质问,此人倒也合作,问什么答什么,不遮掩不虚伪不谄媚,只说为了应付秦家人,装装样子,必须来看望她。想着反正是秦家的药材,顺便拿来,替她减轻减轻痛苦也没什么不好,这就是她的目的? 她心存怀疑,可时间久了。连怀疑的心气也没有了,只觉得自己可笑。 便如同现在,她满心疑惑地看着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生气?从我这得不到好处,得不到利益,你为什么还要……” “为什么还要给你灵药么?”桑落笑看着她。“您已经问过几十遍了,我也说过,这药不是我的,只是借花献佛而已,举手之劳。我没做什么,况且,您也并非没有帮助过我,之前关于连脉体之事,您透露给我,也算帮了我的忙……至于我为什么不生气,因为,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是真的觉得这不是问题。 每个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她不会因为别人的不作为而去迁怒,不帮她,并不是错。只是对方的选择而已,她尊重别人的选择。因为她也能理解,方凡君守护的秘密,对她自己,对秦家,一定非常重要。她不愿意告诉她,那就不用告诉她。无可厚非。 她微微笑着,“您守护的秘密。就是您自己的家财,自己的东西,您愿意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这是您的权利,旁人无权干涉,我也一样。” 本就是别人的东西,与她无关,她为何要生气? 只因别人对她不再有利用价值? 看着这样的池桑落,目光清澈、坦然、明净、真诚,恍惚间,似真的看到了从前的秦宁,干净剔透,纯粹晶莹,无论别人如何,她们都有自己守护的东西,自己的心境,哪怕外界再肮脏,再不堪,她们却始终如一,不曾改变。 她岂会不懂?岂会不明白?这个人若真是孤身一人,独自奋战,面对秦遇然那三个道貌岸然的卑鄙小人,有多困难她岂会不知? 就算是她,精明如她,也终究着了那三个人的道,更何况此人不过中期修为,实力上、人数上、地域上,没有一处占上风!想要和秦家抗衡,简直太难太难,而偏偏自己可能是对方唯一的希望,却无法合作。一般人都会心焦火燎,心生憎恨,甚至用卑鄙的手段对付她,可是这个人却没有,不但没有,还不曾有恨,不但不曾有恨,还反过来帮她,虽说只是举手之劳,可这世上太多举手之劳,谁去做了?多少人去做了? 这岂会简单! 可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不急不躁,初心不改,她怎么沉得住气? “你……你真的没有想过,通过其他方式从我这里套出话来?”方凡君太过不解,这个人求的到底是什么! 桑落闻言,淡淡看着她,“一来,您既然不愿,态度也很坚决,那很多方式都没有用,过激的方式秦家也使用过了,对您来说,不会有用;二来,您守护的东西,对我来说,也不一定有价值,我现在没有多少时间浪费;三来,您不曾有错,也不曾对不起我,若为了一点私欲,就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那是在糟蹋自己,糟蹋自己的良心,我不会让自己这么狼狈的,就算受点苦,甚至被害也没什么,因为还有自己,可如果自己变了,自己丑陋了,那无论到哪,都是受罪,”她随意笑了笑,“我可不想因小失大。” 她只是在计算得失而已,因为自己,最重要。 这话,说得轻巧,很轻巧,可每一个字,敲击在方凡君的心里,却字字沉重,她满脸迷茫地看着她,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更困惑了。分明是晶莹的水珠滴在心里,却感觉着是一股莫大而沉重的力量,狠狠碾压着她,压得她喘不过起来,压得她觉得自己狼狈,自己丑陋,自己可笑…… 她也就真的笑了。 果然什么样的人,就有什么样的思维,她不是秦宁,自以为了解了女儿,却根本不明白,如她这般纯粹的人,就算到了这阴暗的地牢里,也会守得住初心,而不是终日被仇恨、被怨恨、被阴暗、被自暴自弃所覆没,让自己在身体完全毁损之时,连心,也跟着毁损腐烂了。 看着池桑落说了句告辞就转身即走,一瞬间,仿佛唯一的希望又要消失一般,心中一刹那席卷起浓浓的悔恨和不舍,情感占据了一切理智,她大声道:“等一等!” 狠狠拽紧了拳头,方凡君苦笑道:“虽然要求有些唐突,但可不可以,伪装一下宁儿?不会很久!”眼神中第一次跑开了狠厉怨毒,她认真而求助地看着她,“之前说过要复兴秦家的话也是空话,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很明白……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只是想我的女儿,想再看看她,没有跟她好好道过别,我想……” “好。”(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异状 她想,她难道不是一直都在扮演秦宁? 笑了笑,如以往一样,又回到修炼之中,如今就只有修炼的时间较之轻松而悠闲,可以放松一半的精神力,不用再思考诸多问题。 一身雪白纱衣,静坐床榻之上,她慢慢闭上了眼…… “不过就是见一只灵兽而已,这也不行?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君兮颜冷冷地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下人,手掌微微翻动着,隐隐显现出她法宝的雏形。 男子面色为难,见到君兮颜后面的人时,才得以松下一口气。 君慕炎一身白色长衣,翩翩而来,声音平静道:“你先下去吧。” 如释重负,男子立刻躬身推开,君兮颜转过身,收回了施法,略带不悦地看着君慕炎,“哥,我不喜欢那只灵兽,你要让那玩意儿来血祭?你……” “它是最合适的选择,愿意就进来,不愿意就离开。” 君慕炎不看她,淡淡打开石门,朝房间走去。 君兮颜瘪瘪嘴,跟了上去。 “为什么它最合适?哥!它对付过我!” “可我却听宁儿说,是它放了你们。” “放?真是笑话,它凭来什么选择我的去留?不过就是一只畜生而……” “君兮颜!注意你的言辞!”君慕炎冷冷看着她,“如果你不乐意,这道石门,永远不必再进了。” 就为一只畜生来骂她? 君兮颜不敢相信,心中愤然,可看着君慕炎的背影,却又奇怪了。哥怎么会为了一只灵兽来骂她? 面前的山狼,不复广裕山时的凶狠暴戾,显得极为疲惫安静,打开石门时,它抬头看到自己的一刹那。君兮颜心猛地一跳,一种莫名的熟悉和心酸涌上,这样的眼神…… “现在你看到了吧?”君慕炎淡淡道,却不知是在对谁说话。 君兮颜看了山狼一眼,确定的确是广裕山的那只,只是比之之前。太过虚弱了,仿佛原本的苍老一下子倾泻而出,就快临及生命的终结,再也不复过往的威风,了然地面对即将来临的死亡。心中不知为何,仿佛被什么轻轻推按了一下,心角一处莫名变得柔软,君兮颜大为惊讶,什么时候她也会柔软? 这种感觉可真是不舒服。 “看到了,也不过如此,”君兮颜转开盯着山狼的视线,对方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耐。难道灵兽也懂绝色?她淡淡朝君慕炎道,“算了算了,就看在它要死了的份上。也算出了气,我也懒得多管了,哥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什么氛围,太奇怪了。 她实在不舒服,面对心底莫名的忧伤,转身就走。想要离开这个环境,君慕炎没有拦她。一直冰冷地沉默着,直到确定人已远去。才淡淡看着山狼,微微一笑,“您确实很合作。” 从始至终,山狼都一眼没有看他,听此只背过身去,慢慢收拢四腿,伏下身,虚弱地靠在墙边。 “她很好。” “很好,”君慕炎淡淡道,“以后也会很好。” 山狼微微笑了笑,目光破碎的温柔,“好,好。” 至少,在全世界都背叛她时,还有一个希冀,她想,这就足够了,就算是死,也足够了。 “您答应我的事……” “这么着急?”山狼冷笑了笑,“面对你的母亲,还像当初那么残忍啊。” 君慕炎一言不发。 “我的第二个要求,”山狼淡淡开口道,“见一见你的父亲。” 当初君慕炎因为隐形秘体(先天性破损秘体)的原因,一开始并未显现出任何天分,甚至还远远落后于其他人,作为君家子弟,一直是被忽视的存在,可之后测验灵体之时,却意外发现了他身俱罕见秘体,虽然并不清晰,是罕见的隐形秘体,但家族难得遇到一个拥有秘体的子弟,仍是决定不惜耗费大量资源开启(修复)他的真正秘体,可就算花费了大量的资源,还是不够,这说明君慕炎拥有的秘体等级非同寻常,君家家主君啸寒激动万分,从一处高人那儿得到秘方,和妻子一同,利用化液后期的强大修为替儿子开启秘体,原以为会一切顺利,可开启时才发现君慕炎的秘体有大量破损,要完全修复必须牺牲自身修为,利益当头,君啸寒利欲熏心,连同君慕炎一起欺骗了曾氏,不但牺牲了曾氏的大量修为,还破损了曾氏的整个身体和心脉,最后失控之下,不得不脱离身体,灵魂寄托于一只快要死去的山狼身上。 原本就算化液期修士也难有此神通,但曾氏修炼的功法特别,有固神镇魂之力,所以托身于山狼体内,这么多年,也得以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对于这个儿子,她当年极尽疼爱,也知道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身为母亲的天性,哪怕是到现在,要真的憎恨他,她还是做不到,只恨那个罪魁祸首,毁了她的修仙之路,也毁了她的一生! 面对眼前这个儿子,更多的,却是心寒和绝望。 君慕炎面对着她,别的话无法多说,只微笑道:“好,我把他关在了地阁,娘随时可以去看。” “娘?”山狼冷笑,“不用这么称呼我了,早就不是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这是我的最后一个要求。” 君慕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垂眸,关闭石门,朝地阁而去。 临及狭窄的过道,一黑衣男子慢慢上前,倾身道:“主人。” “主人?”君慕炎冷笑,“你办事可真是可靠,说那个躺在冰棺里的死人是我母亲?若非兮颜这一次机缘巧合,只怕就因你,毁了我的整个计划!” 身子微微颤抖,男子面色坚毅地垂下头,“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人责罚。” “责罚?很好。”君慕炎冷漠收回笑容,朝前走去。 没有去那君啸寒的关押之地,而是推开了另一个房间,房间门槛离地三尺之高,打开房门,会赫然看到整个房间全被一种灰色的药水所浸泡,而足以令所有人惊讶的是,荟星阁的五位长老,全部赤裸躺在药液之中,闭着双眼,仿佛死去。 君慕炎笑了笑,放松了一口气。 很好,快了,等了这么久,就快了。 房间中,池桑落仍然沉浸在幽影功的修炼之中,如往常一样,灵气一点一点流入她的身体,丰厚她的修为,可不一样的却是,一种抽筋拉骨的感觉却慢慢滋生,且越来越浓烈,以往也有这种感受,但绝不会如此严重,她以为是更改功法后的自然变化,毕竟提升修为,引进灵气时,身体的确会产生一些变化,可这一次,却明显感觉到有些失控,疼痛强度越演越烈,仿佛体内经脉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扭曲了一番,体内一阵绞痛,筋络如弓弦一般被拉扯弹拨,她知道出现了异状,立刻退出修炼状态,可就算如此,疼痛仍然没有减轻,浑身难受…… 她狠狠抓紧被褥,身子不断蜷缩在一起,紧紧地贴着墙角,希望冰冷之气能让身体的疼痛感稍微减轻,可终究没有任何用处,痛苦从体内蔓延,无处可避,只能承受着强烈的剧痛,片刻,就大汗淋漓,浑身抽搐起来…… 一切寂静,桑落想要努力保持着冷静,咬着被褥,慢慢抱紧成团……最终,疼得连思维都几乎停止了,黑暗中,只能默默忍耐,任它疯狂,她不知什么时候睡下了,只知道疲惫到了极点……(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胜负之战 思考了所有的可能,原本她怀疑,是君慕炎动的手脚,可思来想去,也没有任何证据,更不知对方能够通过什么途径对她下药,而且一连十几天,这样的现象再也没出现过,她查阅了书阁很多资料,还是一无所获,而时间紧迫,容不得她再多想,和妖族人的最后一战爆发了。 如之前一样,争斗引起的动荡,自然需要一个名义。 而这对外的名义,宣称是京都朝廷改朝换代,是凡人之间的战争,而真实情况却是妖族和人族之间的协定之战,也是胜负之战,未免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这是最后一次的夺食之战,输者必须无条件退出矿脉的争夺。 不仅是池桑落,就连君慕炎也会出面,毕竟他身为管理京都秩序——荟星阁的少主,凡人爆发了王权之争,自然不能置之不理。 这就名正言顺了。 之前朝廷里的风云诡谲、大员更替,看来也是他在背后操纵,为的,便是这一天。 但一切也未免太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面对眼前的刀光血影时,桑落暗暗地想。 穿过重重拼杀,可以隐约看到远处一身红衣的艳丽身影,虽然相隔极远,但也能若隐若现感受到对方散发出来的强大气息,而那处,悠闲站着的,便是这些妖人的统领,也就是之前听闻的梅花妖。 桑落感觉得到,对方是入灵后期修为,可这样的修为,根本没有和君慕炎争夺矿脉的资格。直到这时,她才猛然发现,君慕炎在人前,也是一直保持着入灵后期修为!甚至包括君兮颜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入灵后期修士。 可之前影门的消息上。却分明写着,他是入灵期大圆满修士! 也就是说,在修为上,他在掩饰。 为何要掩饰? 要么,是他从来低调,要么。就是为了某个目的,而这个时期,她能想到的目的就是——让这些人更放心与他合作。 她自然认为是后者。 毕竟若是面对实力太强的人,与之合作,根本就是与虎谋皮。就算因为贪心作祟不少人也会甘愿冒险,但到底会有顾及,有谨慎,这个时候,隐藏实力是很好的办法,也是顺手而为的事。 她站在君慕炎身旁,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厮杀,所有的猜测指向一处。越来越符合某个想法了…… 眼见着孟广大喝一声,正挥刀朝一只狗妖砍去,猝不及防。身后一道黄色光影掠过,不远处的孟久惊呼一声,可已经来不及了,轰地一掌拍下,五根尖长的手指狠狠地拍向孟广的天灵盖,倏然一下黑烟四起。孟广痛苦得大吼一声,嘭地一下。不待他反击,头颅猛地爆开。脑浆飞散,他身后的树上勾尾倒挂着一只猴妖,尖利地笑着,与前面的狗妖大呼过瘾。 又一个道友死去,纵然仗着人多、法宝犀利,可这样的情势,根本也不占上风,人们开始越来越焦急起来,孟久更是暗恨,若非君兮颜挖了二哥的双眼,他也不会遭此毒手,正欲朝君慕炎大骂一声,却愕然看到三只猴妖朝他冲来,顷刻之间左支右绌,他还未反应过来,便遭到了和孟广同样的命运,惨叫冲天…… “这些猴妖太过可恶!出没无常,打不过就跑,简直让人防不胜防!”齐漠大骂了一声,鬼凌骨一扫,却碰巧一下子捆住了一只欲逃跑的猴妖的后尾,他募然一喜,猛地一拉,那猴妖尖叫一声却是立刻回头狠厉瞪着他,爪中黄光一扫,带着强烈而刺眼的光芒,一下子朝齐漠的双眼激射而去,闪电之举,吓得齐漠立刻倾身避开,却也让对方溜走了,齐漠气怒之下大骂一声“猴猻!” 可相比之下,也有一些修士仗着法宝凛冽、修为高深占了上风,如陈静,就已经连杀了两只妖人,一副得意之色,眼见着身边一些修士不敌,还出手相帮,帮了两个人便觉自己和他们不一样,已能够独当一面,眼见着许多人都吃了猴妖的亏,立刻发号施令道:“其余妖孽不足为惧,只这些猴妖来去无常,大家小心,千万不可……” “小心!”骆宗提醒一声,陈静这才发现左侧一只树枝之上募然飞来一只猴妖,三道黄芒划空激射,她不察之下左臂被击中,反应过来时立刻用一圆形法宝轰地一声将后面的攻击挥开,而下一瞬,那猴妖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陈静脸色发红,只觉丢人,拍出一张符箓止住血,立刻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对付这些猴妖,绝不能再让他们有机可乘!” 桑落蹙了蹙眉,看着这些猴妖,收敛心思,也加入到打斗之中,她这一加入,其中大部分修士都放松了下来,倒不是因为觉得她实力强大,相反,他们因上次之事,只觉得此人外强中干,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一旦出了事,君慕炎定然会出手,到时候,那梅花妖也会出手,就到了一决胜负之时。 可他们期待的情形没有出现,意外的情形却出现了,池桑落一出手,竟然出乎意料的十分凛冽,甚至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她顷刻就灭杀了一只难缠的狐妖,而且对方甚至连杀招都没有使出,仿佛被灌了迷魂汤一般,一下子就引颈就戮,出手之快,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包括齐漠和骆宗在内都有些不敢相信,这和她上次的表现简直是天差地别! 人怎么可能一下子提升实力?看来是侥幸了,包括陈静、骆宗在内的大部分人都这么想。 而接下来池桑落的表现也“印证”了他们的想法,两次面对猴妖时,她都不自然脱手,看来的确实力不足,对此,陈静笑了笑,握住百丝线的手一紧,眼看着在四周神出鬼没的黄色身影,心中的胜欲越发强盛起来。 有她在,摆平这些猴妖是易如反掌! 她和这些人不一样! 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更加跃跃欲试,盯准一处黄色身影,猛然冲去…… 桑落明白了。 这些猴妖不能死。 对于她来说,有隐杀秘术和红珠戒在手,对付这些妖人并不困难,杀了那狐妖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可当她试探着,去对付那猴妖时,却分明感觉到其体内不寻常的力量,并且当她用红珠戒扰乱猴妖神识,差点将之灭杀时,却同时,感受到了来自梅花妖和君慕炎的注视,甚至她还看到了梅花妖袖中欲射出的寒针,一切印证! 她的推测无误,君慕炎和梅花妖绝对是早有勾结! 轰地一声,陈静的惨叫声传来,莹白的百丝线凌乱成漫天的魔丝,而下一瞬,疯狂的火光轰扫之下,顷刻便将陈静连带法宝一卷而没,骆宗惊呼一声,其余人都是大惊,可无论再怎么恐慌,那高傲窈窕的身影,已不复存在。 陈箐嘶声大喊,疯狂朝身边的狐妖攻击而去…… 而甘闲等人,因为之前吃过妖族的亏,此刻这么多道友丧身,自然更不敢怠慢,也一展散修实力,虽然不比其他人法宝强悍,但自身实力惊人,杀人夺宝下的宝物也众多,除了面对猴妖同样有些捉襟见肘,也击杀了不少妖人。 君慕炎估摸着时候到了,和对面的梅花妖,遥遥相视一眼,都是会心一笑。 而和他们一样悠闲的池桑落,看着秦家二子越发难以为继,也不闻不问,自顾引着一只狗妖远远打斗,远离硝烟,心中却琢磨着,应该快了。 显而易见,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不分胜负。(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谢谢你 求和。 意料之外的结果,但根据死伤来看,却又在情理之中。 君慕炎亲自说服,将众人原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态度,逆转为“只有这一个最好的选择”,毕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一致,任何人都可能握手言和。 之前一切的争锋较量都由此停止,接下来,便是选定时间和名义开启矿脉。 仿佛顺理成章,仿佛尘埃落地,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可隐隐的,桑落却感觉到,真正的危机,要来临了。 不破不立,她打算和君慕炎单独谈一次,可秦家却先一步,和她谈了一次。 “也就是说,让我将那什么隐蛊的,植入君慕炎的身体?” “自然是量力而行,如果没有时机,就不要打草惊蛇。”秦遇然淡笑道。 可桑落听此,却觉得好笑,秦家人也未免太小看了君慕炎,也太高估了自己,别说她不是真正的秦宁,无法真正靠近君慕炎,就算是秦宁,想要对一个入灵期大圆满下手,也无异于虎口拔牙。 他们哪来的自信? “我知道你有顾虑,可那隐蛊却有奇妙之处,”秦遇然淡淡道,“‘中者无知,死者无感’,绝非虚传,只要小心行事,还是有一定机会的,当然,若是真的不可行,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他自然不是为了池桑落考虑,而是害怕让君慕炎发觉,从而迁怒,得不偿失。 可池桑落闻言。想也不想就道:“好。” 答应得很自然,太自然了。 可这个人总是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早就习惯了,听闻也见怪不怪,点了点头。将隐蛊给她,便让她离去。 结果令他们咂舌的却是,桑落第二天就回说,已经成功了,成功将隐蛊种入君慕炎体内! 这……未免也太容易了一点? 虽然对这人的行为应该习以为常了,可三人还是忍不住一副下巴掉地的表情。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之所以放心将隐蛊交给池桑落,是因为只有他们明白隐蛊的控制方法,而且能够检验对方是否真的作为,可这么顺利,从来没想过! 桑落一离开。秦遇然三人便施法检验,结果令他们的欣喜的是,隐蛊的确被植入了人体,但令他们惊愕的却是,隐蛊被莫名的物质包裹着,无法扩散,也就是说,君慕炎很可能知道了他们的动作。 三人骇然。其中以秦遇衡为最。 桑落倒是笑了笑,这隐蛊,自然是被她封存在了灵囊之中。但他们却无法知晓,接下来的事,有的他们忙了,她也能暂时不必应付这三个人。 如往常一般,沿着地道走去,一路的老鼠全被她“清理”了一番。很安静,而地牢中的人。也很安静。 听到脚步声,方凡君抬起头来。看着池桑落时却是难得一笑,“你来了。” “嗯,也应该是最后一次了。”桑落放下食盒,淡淡笑道。 “发生什么事了?”方凡君下意识有些担心,这些日子以来,她心平气和地面对这个人,才慢慢发现对方的好,有什么说什么,问什么答什么,不虚假不险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和她说话,很舒心,也很放松。 那一次请求之后,对方也并没有刻意伪装秦宁,面对她,照样是原本的样子,温和平静,但可能是她的心境变了,却觉得她越来越像秦宁,可笑的是,这些时日,反而是她这一辈子难得放松而平静的日子。 方凡君自嘲笑了笑,话说出口,才发现现在的自己竟然也会为别人担心,可能是太像宁儿了吧,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淡淡想道。 “没什么,只是猜测而已,”桑落打开盒盖,烹香扑鼻,一样一样打开,有凤尾鱼翅、红梅珠香、宫保野兔、金丝酥雀、佛手卷、炒墨鱼丝、八宝野鸭,还有龙须面,“带了一些不错的吃食,京都有名锦官楼做的,您说爱吃,都带了来。” 饭菜的热气和香味,和冰冷潮湿的地面天差地别,却又莫名融合,仿佛正因为此,那一抹温暖,才显得格外明媚……热气朦朦胧胧,牵引着心脾的饭香,想起了过去的日子,那绿衣身影也是一样,欣喜而期盼地看着她,欢乐而愉悦地和她说话,捧上她的心意,小心翼翼地等候着她的回应,同样是锦官楼的饭菜,同样是真诚的心意,可当年那个人,却已经不再了…… 泪水,不自禁地掉落,方凡君嘲讽地笑了笑,失去的已经永远失去,她,终究是错过了。 看着眼前的池桑落,忽然有种莫名的冲突流溢而出,不受控制,恍惚之间竟然脱口而出道:“能不能……唤我一声,娘?” 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自己的女儿,为什么人,总是到了失去时才懂得珍惜,才明白自己,错了很久很久? 抬头看了方凡君一眼,桑落慢慢将饭菜收回食盒中,利用驱藤术传送了过去,在方凡君的眼神下,平静道:“很抱歉,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不能。” 静静看着方凡君,她莞尔一笑,“或许之前您不曾发现,当着跟踪者的面,我的确唤过您母亲,但却是以秦宁为自称。” 方凡君看着她。 “我有母亲,且无论何时何地,只有一个母亲,也只有她,才能被我唤作母亲,其他人都不是,也无论如何不可能是,就算是做戏、伪装,也不行。” 母亲这样的称呼,温暖而高贵,她只愿留给一个人。 出乎意料的答案,却又是情理之中的答案,原本被拒应该会有些失望,可方凡君听此,却反而笑了。 很温暖很温暖的笑,连她自己也没有发觉。 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 一抹淡绿,优雅而清澈。 没有虚伪,没有狡诈,这就是她,从来是她,只要认清了她,就会发现,她很美很美。 “你母亲很幸运。” “您也一样。” 方凡君笑了笑,是啊,她也一样,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儿,虽然只是曾经,但,也幸运过。 “谢谢你,我会好好吃,也祝愿……你能一帆风顺。” “好。” 挑着碗里一根根的面食,听着脚步声慢慢远去,心中挣扎,最终,仍是忍不住喊道:“等一等!” 她笑了笑。 还需挣扎什么呢?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秦家,我不愿留给那三个人,我守护的秘密,全部告诉你。”(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交易 现在的池桑落,这才明白,什么是“隐蛊不存,空作富贵”。 她灵囊中的隐蛊,传闻“中者无知,死者无感”,是秦家最重要也是最后的倚仗,那三人一直想从方凡君口中得知的,就是隐蛊的制作秘方,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秘方被当初河超水毁损,已经流失了大部分,就是方凡君,如今也不知晓了。 但虽然如此,她却知道秦家的另一个秘密,而池桑落没有想到的,这个秘密,竟然真的能够帮到她。 禁宫后山处,有秦家先祖发现的一处传承之地,并且经过多年时间,秦家已经研究出了大部分的破禁之法,但困于附近的天然水淰,无法尝试开启,一直拖延至今。 对!和君慕炎所说皮金矿脉的所处之地一样,都是在禁宫后山!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矿脉根本不存在,而其实是一处传承之地! 这就能够解释了。 矿脉或许树大招风,无法独吞,不介意分人一杯羹,但传承谁会与人分享?那可和矿脉不一样,都是皮金,可以平等分配,传承中,每一样法宝秘籍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不会愿意与人分享,何况并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法宝? 花那么多功夫,利用这么多人,或许,这所有的人,都不过是开启传承的钥匙而已? 隐隐的,她还有一些疑惑,可时间不够了,她必须开诚布公地和君慕炎谈一次。 亲自去忘仙居等候,君慕炎并不在,但因她的特殊身份。也没人胆敢阻拦,仆人前去通报,而桑落,则顺利进入了君慕炎惯常所处的房间,摆设。和之前一般无二,通体黑木,少了独自静坐的人,就多了一分黑沉。 坐了片刻,看着前处的露台,桑落想了想就起身走了过去。站在露台之上,视野可以一直延伸,眺望着整个荟星阁以及远处的皇宫,她记得,君慕炎一直喜欢坐在此处欣赏景色。而他习惯用的花梨木椅,仍旧放在原来的位置,桑落淡淡看了一眼,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可不知名的,却又一种奇怪的感觉环绕身旁,好似被什么盯着一般,而她刚一抬头,心中却猛地一惊! 她所站之处。正是鹰眼注视之处! 可之前,对这鹰眼的印象只是从下方观察,带着不服输的坚定与喜悦。可此刻,三尺近的距离,才赫然发现,鹰眼中,不是坚定,不是喜悦。是眷恋! 深深的眷恋,仿佛要渗透骨髓。融入骨血,刻骨铭心! 一瞬间。桑落都有些不忍再看,回过头时,心中却是不解,她轻轻抬眸,看着远处宁静的风景,似乎有些明白了,难道是……秦宁? 她感觉得到,君慕炎看她时,眼光中的确是真的喜爱和宠溺,这其中的原因,要么是对方喜欢上了自己,但她知道不是;要么,就是君慕炎对谁都这样,可对方并没有病……而最后的解释就是,他,在透过她,看着自己真正的爱人。 如果是这样,虽然卑劣了一些,但或许她和秦宁长得像的这一点,能够成为一种砝码,让君慕炎适当心软,从而保证她可以和君慕炎谈妥交易。 她不求别的,也不贪别的,只愿能够顺利离开,从这些无聊的漩涡和纷争中安全脱身,仅此而已,但也并不简单。 门,轻轻推开了,那个人慢慢走了进来,桑落回身看着他,准备好了措辞。 君兮颜很是不耐,这些日子,心情一直郁郁,那日山狼的眼神总是在她的脑海中闪烁不停,怎么都挥之不去!她暗骂撞鬼了,可无论做什么,心中却都莫名的伤感和害怕,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伤感什么,更不知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想快点从这糟糕的心境中解脱出去! 而这也是,为何她会再次出现在山狼面前的原因。 听闻秦宁和君慕炎在忘仙居说话,她想,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虽然她只是恨恨地看着面前的灵兽。 “你怎么来了?”声音很是虚弱,山狼背对着她,安静地靠着铁笼,原本的黑毛也多了些许白色,仿佛濒死一般。 连君兮颜都感受得到,这山狼恐怕活不了多久了,哥哥怎么会选择让这样一只苍老的灵兽血祭?难道哥哥也动了恻隐之心,不忍心杀害生命,所以选择了一只要死的? 她皱眉,可却不想承认,皱眉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这些无聊的埋怨,而是……心疼? 可这太过可笑,她君兮颜是什么样的人自己清楚的很!就算自己养了十多年的灵兽救主而死,她也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天生的心狠冷血,她就是这样的人!为了一只要死的山狼心疼?仅仅因为上次对方擅作主张地“放”了她? 简直荒谬! 想到此,她更是烦躁,索性转过视线,不去看那山狼,“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死!怪了,之前看起来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不是君慕炎,这声音,是君兮颜! 山狼狠狠地闭上了双眼,不让泪水滚落,封住口,不说一句话,可耳朵,却忍不住聆听对方的埋怨唠叨。 “看来哥哥还真有一手,不过用来对付一只笼中之物,也未免太多此一举!” 山狼没有回应。 这是在无视她吗? 君兮颜冷眼看着仿佛睡去的山狼,烦躁道:“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是什么怪物?之前,之前为什么要放我们离开?” “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你放了我,我哥也不会知道你的下落,也不会亲自……” 是啊,哥哥为何要亲自去捉这只山狼?只为血祭?这山狼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你到底有什么古怪!”听不到丝毫的回应,君兮颜完全愤怒了,心中的焦躁和不安迸涌,让她再也忍耐不下,“四阶山狼根本不会说话,你到底是谁?” “你说话啊!死了?” “我告诉你,我君兮颜有一千一万种对付你的法子,就算你要死,也会让你先尝尽苦楚,受尽折磨,识相的,就老老实实说实话!” …… 君兮颜握紧拳头,无法忍受第一次这么被人忽视,可一瞬间,又有些不安,从始至终,山狼都一动不动,难道真的死了? 不知为何,心中止不住的惶恐,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推动,她忍不住,担心地向前移动,试探地看着它……可刚刚靠近,却隐约听到一声细微的低喃和呜咽。 声音细微,但对于她来说,却清晰入耳,字字分明! 一瞬间,如遭雷击,仿佛天谴,她呆立着,一动不动。 “兮儿。”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唤她。(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食人花 “这就是你的条件?” 君慕炎微微一笑,看着池桑落。 桑落也看着他,“公子之图与我无关,别无他求,只愿脱身。” 君慕炎叹息了一口气,语气颇有些无奈道,“看来宁儿不知我啊。” 桑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沉稳、聪明、智慧,懂得取舍之道,确实不同。” 君慕炎看着她,眼中慢慢恢复了冷漠,站起身,朝露台走去,“知道今日秦遇衡告诉我什么吗?” “什么?” “他说,你虽行事鲁莽,听信了秦遇然的话,对我下手,却只是一时被人所骗,受人蒙蔽,并非本意,也不知那隐蛊的厉害,还以为只是寻常药物,希望我能体谅,不要迁怒于你。” 秦遇衡一心想要摆脱连脉体的命运,而他从影门之处得知这三人的秘密后,便以此作为要挟、引诱,骗那秦遇衡,自己有破解连脉体的方法,使那秦遇衡甘心为他做事。不过秦遇衡此人疑心颇重,一直不肯真正相信他,可现在出了隐蛊的事,那秦遇衡惶恐之下,却连兄弟最后的情分都不顾了,委罪于人,也算彻底站在了他这边。 君慕炎冷笑,“他真是愚蠢,我的宁儿,绝不会对我下药,哪怕受人蒙蔽,也会思量再三,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伤我分毫。” 桑落不语,也不解释自己究竟是否下过药,只淡淡聆听。 “你不如她。” 不如? 是指情分上么? 桑落淡淡地想,如果有可能。直接除了你才是最好的办法,可她明显没有这个实力。 “你太聪明了,”君慕炎看了她一眼,“过于聪明。” “然后?” “你的要求我会斟酌,至于你所说有资格和我交易。那个‘资格’,我却不知是否需要,但能明确一点,希望你保持你的聪明,不要行愚蠢之事,事情到了现在。缺你不可,牵一发而动全身,可若是不动,顺应自然的话,自然或许会放你一条生路。” 放她。则她生,不放,则她死么? 桑落静静看了他一眼。 从来,她池桑落都不喜欢被人掌握,好,那她倒要看看,事情发展到最后,自己究竟会有什么结局? 一切。她来决定。 微微一笑,“好。” 君慕炎看不懂她,但他相信。对方绝不会冲动行事,所以他也没有“约束”她的行动,而是让她继续在众人眼前,扮演“少夫人”。 桑落享受着“自由”,自然也不会起逃跑的念头,比起被人关着。能够活动的感觉还是稍好。 虽然她此刻独坐门庭,只是静静等候着。什么也没有做。 可她惯来不是好人,也不会坐以待毙。这些人好像都不懂。 透过金色的晨光,抬眸,隐约能看见远处一明艳身影朝忘仙居而去,她视力没降的话,那人应该是梅花妖凝烟。 不过,不是自己等的人,桑落懒懒地靠在门边,片刻,便看到了一更为明艳逼人的女子,踏着晨光朝她而来,不过除开女子脸上的郁郁之色,或许会更美。 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好了么?” “那骚货去了以后,哥哥便懒得理我了,算是答应了吧。”君兮颜淡淡道,精神有些不济,若是平常的她,定然会嘲讽凝烟几句,可此刻她显然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无暇他顾。 桑落看了她一眼。 “遥在山下等着,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 虽不知君兮颜为何需要镇魂花,但一来还她之前的送药之恩,二来也为了自己对她做的事,桑落欣然应允。 虽然需要冒一点险,但她本就身处险境,也坏不到哪去。 千荆峰,京都之地有名的险山,灵兽不多,可各种诡谲花草,奇异林木却多,常有修士丧身此处,为保安全,君兮颜才特地叫上了墨书遥,有一个入灵后期修士随同,就安全很多了。 三人踏足在这险山之中,看着眼前从未见识过的鲜艳花草,妖艳景色,也都提高警惕,寻觅着镇魂花的踪影。 “一会儿要小心了,镇魂花生长之处外围阴气居多,吸食太多入内,身体会逐渐虚弱,精神力也会慢慢萎靡,甚至到后来会被彻底阴化,沦为阴尸,所以我们尽量走在一条线上,避免四周的危险花草,赶紧入内,”墨书遥淡淡道,“到了镇魂花的领域之后,阴气和尸气都会消散,而那个时候,就只需警惕镇魂花本身的危险了。” 桑落淡淡点了点头,又道:“可尸气应该是于尸体密集之处产生,此处毒花遍地,连灵兽都难以生存,怎么会有尸气?” 墨书遥道:“此处以前曾发生过大型高阶修士之间的屠杀,经过千百年的时间,产生的尸气极为浓密,且一些灵植或许也会产生尸气,究其原因在下也不很清楚。” 桑落闻言颔首,接下来,又问了许多问题,如每次一样,直到墨书遥已经隐隐有些不耐时,才闭了嘴。 君兮颜咬着唇,一路上却一言不发,神识警惕地观察四周,寻觅着镇魂花的踪影,可墨书遥见此,却以为她是吃醋了,和桑落保持了一段距离,站在她的身侧守候。 而桑落,则一边寻觅镇魂花,一边观察其他物种。 便在此刻,地下忽地窜出一物,流星一般朝三人激射而来,墨书遥眼神一凛,灵气大放之下,澎湃的灵压震慑,轰地一声将三根古藤崩裂,冲天一爆下古藤粉碎,绿色漫天,导火线般。一下引起了四周灵植的暴动。 织网一般的古藤猛地窜上,密密麻麻,无处不在,朝三人冲击而去,墨书遥见此不妙。立刻拉住君兮颜,飞身而上一颗长满青苔的树上,凭着他强悍的修为,踩着青苔才没有滑落,而君兮颜担心池桑落的安危,立刻提醒道:“还有姐姐!” 墨书遥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人。能照顾到君兮颜已是不易,听此只当未闻,拉着她顺利站在粗大树枝之上,才得以看向下方。 而桑落早就知道会如此,一切也全靠自己。可才发几道水弹,却陡然发现这些古藤对她似乎并无敌意,她慢慢放下攻击,对方也立刻不再针对她,而是攀爬于树干之上,朝树上的二人激射而去…… 半时,狼狈避开了那些古藤的攻击,又遇到了一些奇花异草。三人终于到达了阴气弥漫之地,墨书遥给了每人一颗敛息丹,桑落虽有敛息法。但便宜不占白不占,也自然收下,进入到阴气所在之地。 眼前茫茫一片灰色,仿佛海洋一般一望无际,各种奇形怪状的植被生长着,仿佛魔爪一般拔地而起。诡异而舞,三人全都是神识大放。小心而行,除了墨书遥无恙之外。君兮颜尚能忍受,可糟糕的是,桑落之前身体内抽筋拉骨的感觉又隐隐滋生,慢慢地,疼痛感不断增加,她眉头紧蹙,吃力地握紧手掌,额头渗汗,一步一步落后于两人身后,身体的疼痛涌动出强烈的疲惫,让她的双脚都慢慢发软,她知道情形不妙,此刻绝不能像上次一样发作,艰难地走着,一半心神控制着让自己慢慢冷静,另一半心神却反复思考着破解之法,可来不及了,她未注意到,后方一道“巨墙”轰然而下,整个天空似陡然一暗,不知名的高大植被,一下子朝她压迫而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君兮颜回头只看了池桑落一眼,就吓了一跳,只顷刻间,就纵身朝她扑去,墨书遥一阵心惊,却见君兮颜带着池桑落一个猛地后倒,不差分毫,堪堪避开了身后粗大灵植的倾轧,身后是轰地一声巨大的响动。 他心中猛地一松,可同时也是神色复杂,他知道秦宁对君兮颜很重要,可没想到,对方竟会让这样的君兮颜舍身相护,刚才若非侥幸,那第一个受伤的,就是君兮颜自己! 心中不知名的感受,再容不得多想,他立刻上前扶起君兮颜,眼见那灵植蠢蠢欲动,,他立刻道:“此处不可久留,快走!” 两人扶着池桑落,赶紧离开阴地。 该死! 桑落心中不甘地想,体内的剧痛无法控制,并且比上一次还要剧烈,体内的经络仿佛一根根被拔除,拉扯着骨肉,痛得无法自抑,一阵一阵猛烈的绞痛,让她脸色瞬间苍白,连带着身体也变得越发柔软,气息奄奄,仿佛濒临死亡一般。 墨书遥和君兮颜都是不知所以,更不知如何是好,君兮颜眼见着池桑落这样,心中焦急,求助地看着墨书遥。 可墨书遥却想的是,这个人恐怕中了什么毒,留着若是个拖累,那就不能留! 但看着君兮颜,一时又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扶我……过去……休息……”桑落咬牙道,脸上珍珠大小的汗珠一颗颗滚落,“没事……一会就好……” 再减轻一点,再减轻一点她就能忍受,只是现在实在太疼了,疼得精神都开始有些涣散…… “好好好。”君兮颜见着池桑落这个样子,有些发慌,忙地扶着她,走到旁边。 “这里不能多呆!”墨书遥情急道,“再坚持一下,必须离开这阴气之地。” 君兮颜冷看了他一眼,池桑落狠狠地抓着身下的石子,一点一点消化着疼痛,灵气狂涨之下,试图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痛苦压制下,至少不是在这个时候,至少离开了千荆山,回去再怎么痛都可以! 可是这只是空想,现实却无法逃避,渐渐地,脑中一片混沌,身体仿佛猛地一爆下,强劲的痛苦拉回神识,剧烈地喘了喘气,体内一片麻木,虽然疼痛感还在,却比之前减弱了很多,她撑着身子,冷冷道:“走。” “姐姐,你这样……” “走吧,”她淡淡道,“这里……阴气太多……” 墨书遥歇了口气,带着二人,立刻离开了阴气遍布之地,随着灰色的散去,眼前再次鲜花簇锦,墨书遥松了口气,桑落却身子一软,疲乏地倒在地上,靠着一株大树,慢慢喘息,那大树似亲近她,一瞬间,贴着池桑落的一处树身,慢慢变得柔软温柔,而君兮颜,也守在她身侧。 “颜儿!”墨书遥看到远处的一处巨大花卉,惊喜叫道,“镇魂花!” 君兮颜心神一震,随之看去,却见墨书遥抢先一步,朝那巨大灵花飞去……只看了一眼,池桑落和君兮颜同时心中一寒! 不对!镇魂花没有那么大,且外面没有锯齿,这千荆山内,不可能有上千年的镇魂花,那如果不是镇魂花,会是…… 一声惨叫声传来,墨书遥大喊道:“快跑!这是食人花!” 左臂已被吞没,鲜血淋漓,君兮颜瞳孔一缩,片刻,却决绝道:“走!我们走!” “那他……” “来不及了!” 她带着池桑落,不再看墨书遥一眼,祭出法宝,朝来处极快飞遁而去……(未完待续) ps:【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很抱歉在这样的日子带来这样的情节,小吚想想,努力的话,或许明天就能结束京都这一部分的内容,嗯~~maybe吧】 第五十一章 红裳娇艳 “他可能会死。” “应该已经死了。” 说这话时,君兮颜目光平静,没有太多的黯然、不舍。 虽然微有动容,可凭她的容貌,墨书遥这样的人不会少,她也从来不缺,这些人终究和家人不同,不是不可替代的,她不必太过在乎。 “而且当时的情形,我们只能自保。” 她真正失望的是,还是没能取到镇魂花,那么娘的身体…… “姐姐身子不适,回去好好休息吧,缺什么药材,只管找我。” “谢谢,”桑落吃力地平息了几口气,慢慢道,“可我不值得。” 说的是千荆山中的事,别人舍身相护,她不愿承受。 因为难还。 君兮颜冷冷一笑,“虽然姐姐也很重要,但那般救你,只是为了哥哥,”她看了眼远处飞鹰外形的忘仙居,淡淡道,“以前我不懂,可你离开之后,看着愈渐沉默的哥哥,看到那鹰眼的眷恋,我才真正明白了……” “你对哥哥很重要,所以你必须活着!” 哪怕是舍身相救,也值得。 躺在温热的池水中,桑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起身换了新裳。 经过一夜,体内的疼痛才慢慢消退,残留着的隐约痛感,也不再算什么,推开房门,呼吸着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她却第一次,很迷茫。 她知道,身体出现了异状,且一发不可收拾,这个问题若不解决。任由身体再这样失控,不等别人来对付她,她自己很可能就会丧命……但问题的症结,她却无从得知,到底能怎样解决? 为何会变成这样? 看着门边不知何时多了的四个门卫。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才踏出一步,便有人阻拦,抱歉道:“少爷吩咐过,您需要好好休养,这段时间。最好是哪也不要去了。” 禁足了。 桑落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房。 “千荆峰!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敢去那样的地方!”君慕炎第一次忍不住怒气,狠狠地瞪着君兮颜,“墨书遥丧命也就罢了。可你竟然为救别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你君兮颜何曾变得这么舍己为人了!” 君兮颜狠狠地拽着手心,“那可是姐姐!” “她难道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 “那是秦宁,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不是吗?”君兮颜冷冷看着君慕炎,“我救她,只是因为她不能死!” “我最重要的人?秦宁?”君慕炎冷笑了笑,明白了君兮颜的意思,叹了口气。“你想多了。” “况且,她也不是秦宁。” 什么叫……不是秦宁? 君兮颜蹙眉看着他,神色深冷。“什么意思?” “你只需明白不能再做冲动之事便可,那个人的事我自有安排,不必多问了。” 君兮颜紧紧咬着唇,听闻这话,却是一腔怒火,冷冷地看着君慕炎。 “不必多问?哥哥的想法我的确不明白!可我还是想要问一句……那山狼是谁?哥哥打算把它怎么样?难道真让它去献祭!” 君慕炎心中一冷。 “哥哥可知她是谁?”君兮颜一句一句逼问。“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你想说什么?”君慕炎看了她一眼。“一只献祭的灵兽而已,还能是谁?” “哥。她分明就是……” “看来我也给你太多自由了,”君慕炎慢慢站起身,“才让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到处惹事。” “什么意思?” “现在是关键的时候,我不希望出现任何差错,对不起,只能将你暂时关一关了。” “哥!你疯了!那可是娘!是娘啊!你怎么下得去手?就算害天下人,可她是娘啊……” 眼见着君慕炎出手,竟真的将自己牢牢捆缚住,君兮颜目眦欲裂! “如果你真的害了娘,从今以后,就不再是我哥!” “小姐有些魔障了,把她带下去。” “不,哥,求求你,我不要她死,哥,求……” 一片天旋地转,君兮颜眼前一黑,无意识地倒在一男子肩头,怜惜地看了君兮颜一眼,那男子淡淡朝君慕炎颔首,慢慢退了下去。 君慕炎疲惫地站起身,朝露台走去,望着这一片永远不变的风景,他早已看腻,烦躁地转开眼,可浅浅的,心中又喜悦地想着,快了,就快了…… 的确很快。 离开启矿脉的日子,只剩下一天。 这其中,桑落身体的变故又发作了两次,并且越演越烈,她让仆人去拿了一些书籍,可怎么都找不出根源,所有的可能她都思索了一遍,但正是因为可能太多,目标太多,让她根本无法对症下药。 药物、功法、秘术,都可能是引起她身体变化的原因,但太多太杂,却无从下手,而原本,这些东西都是她反复确认、思量过后才使用的,不应该出现问题,这就更让她迷茫。 她也想过,会否是君慕炎动的手脚?可一来她一贯警惕,所有君家的东西都是反复确认过,轻易不会动用,二来君慕炎若是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在她这么严密的防守下还能对她下药,那就太逆天了,于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符。毕竟对方也不过是荟星阁的少主,能力也是限制在一定范围内的,真有逆天的药物,能在她无知无觉下对她下手,岂非操控所有人都是轻松自如? 这不合常理。 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却一无所知。 若是在水幽门就好了,凭水幽门书殿中的丰富藏书,她一定能找出根由来,可是现在,内外堪忧,她紧紧握住拳头,只怕时间不够了。 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只要体内的变化再拖延一些时候,她有办法,从两难的境地中挣脱出来,可是……感觉到体内又一重的剧痛汹涌而上,手狠狠地握着床沿,桑落却苦笑了笑,脸色一皱,吃力地慢慢蹲身,如往常一般,抱膝窝在冰冷的墙角之中,忍受着经脉的拉扯、崩裂…… 汹涌的绞痛,水漫金山。 需知,有时候,天不从人愿。 比过往每一次都更加难受,仿佛要疼死过去,整整一夜,桑落不知自己是如何挨过的,只感觉到黑暗被一缕光芒照亮,听到了外面的喧嚣声,才知道要出发了,而此刻,守卫也轻声唤道:“少夫人,您该出门了。” 她耽搁太久了。 身体还残存一些隐痛,但也还好,她爬起身,净尘决驱散身上的汗渍,换了一身红色衣裳,对着梳妆镜,胭脂覆面,口脂覆唇,遮掩了几分的苍白,舒缓了几分的孱弱。 气色,还好。 轻舒了一口气,对着镜面,桑落微微一笑。 仿佛镜内开花,阳光投射下,一抹红裳娇艳绽放,女子笑靥如花。 再不犹疑,起身,朝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真正的目的 “诸位,到了现在已经是最后的时刻,感谢大家愿意前嫌冰释,共同助力,此次得到的收获,合理均分,绝不会让大家失望,”君慕炎笑了笑,“而之前因此丧身的道友,也只能说声抱歉和遗憾,不过修仙界向来如此,为达目的,的确会有牺牲,剩下的,活着的,才是强者。” 在场的修士和妖人,本就即将得到收获,听着这话,也都是称心,笑意满满。 “接下来我会亲自布阵,已经告诉了各位道友启阵方法,希望诸位都能戮力齐心、陈力就列,中途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失误,否则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到时候这阵法难以再启动第二次,我们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恐怕都会付诸东流,所以,还请诸位道友能够慎终承始,只要熬过这一关,便能得见月明。” “少主放心!”齐漠第一个大声道,“都到了这个时候,我们也都知道利害,绝不会疏忽的!” 廖宾鸿也是一笑,“这是自然。” 四周人纷纷附和,包括妖族人,此刻也是满心欢喜,唯有梅花妖凝烟,一双妙目只是盯着君慕炎,微微一笑。 君慕炎未看她,视线转投向一处红色身影,眼中示意,暗暗传音道:“按照之前的约定,你听话,我就放了你,否则稍有差池,纵然你有天大本事,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将你粉碎。” 这一点,她从来都知道。 仿佛旁若无人,那人只微微一笑,慢慢上前。站在前端,与他并肩,朝众人一笑。 “既是如此,一会儿,我便与凝烟道友共同在阵心为诸位护法。我修为低浅,当此重任难免疏漏,希望凝烟道友多多相助。” 说话的人,正是池桑落,她的“身份”如此,必须作为表率。而凝烟身为这些妖族的统领,也自然占据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池桑落在说这话时,目光投向她,却分明可以看到她眼中的敌意和挑衅。 看来对方是对君慕炎有所倾心了。不过左右与她无关,桑落也未在意,淡淡移开眼眸,与众人一同避让,等待君慕炎布阵。 庞大的灵光闪烁之下,君慕炎晕在一片白芒之中,手持法镜,打出一道道法诀。身周四位黑衣人护法,庞然的灵气四射,光芒万丈。粗犷的灵纹轰轰轰地砸入地面,迸出无数深坑,地面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龙飞凤舞地勾勒灵纹,轰隆隆声响不绝于耳,只片刻。地面便密密麻麻汇聚了繁复纹路,宛若山川河流。凛冽而恢弘的气息嘭然四散,仅是远远看着。便能够感受到一股汹涌澎湃之力,众人骇然。 桑落只看了片刻,便移开目光,视线投向远处的君兮颜,可对方的情形却似乎不好,身侧莫名站着两个人,仿佛将她压制、禁锢一般,而当中的她一动不动,除了一双眼眸充满了焦急之色,看起来……颇为怪异。 难道,她被君慕炎控制了? 桑落蹙了蹙眉,却也同时不能肯定,凡事必有动机,可君慕炎的动机是什么? 禁锢自己的亲妹妹? 她不能理解。 “看!” 人群中一人惊叫道,桑落回过头去,赫然便看到一即将成型的庞大阵法。 几十个台座,仿佛白玉雕成,巍然耸立,四周五色流水萦绕,将台座无缝粘合,形成一条条小型河川,密布的灵纹,仿佛暴涨般扩散,光芒四溢,辉光充斥…… 四面,黑衣人手持陶罐,不断将颜色各异的药水倒入其中,君慕炎一人掐诀,拍出几十道符箓,一一打入台座之下,灵光绚烂间,符箓一闪而没,台座上,慢慢升起一道道灵纹,仿佛被无形之手雕刻一般…… 而荟星阁的五位长老,包括君啸寒本人,也俱都浸身于其中,一动不动,一副已然开始施法的模样。 见此,甘闲等散修都松了口气,而其余人,更是越发兴奋。 半时,所有的药水倾倒完毕,黑衣人立刻退身避开,君慕炎大声喊道:“入阵!” 话音一落,按照之前的分工,众人各就各位,纷纷飞身入阵,池桑落犹豫片刻,见凝烟也入了阵后,才跟着入阵,坐在阵法之中的台座之上,仿佛贴合着地面一般,能明显感受到地下传来的冰冷之气。 所有人,都纷纷闭上了双眼,平心静气。 桑落留神一半,另一半心神,跟着静默施法。 秦遇衡进入到自己的台座之上,有意无意和君慕炎对望了一眼,他心中放松,慢慢闭上了双眼。 君慕炎冷笑,法诀一收,眼见着所有人都进了阵中,示意了一旁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阵法外围,黑色药水慢慢灌入,将整个大阵完全封闭。 他慢慢走开,而此刻,光芒绚烂间,所有人都在专注施法。 外围,是一众入灵中期的修士,中间,是灵气纯粹的一干猴妖,内层,是入灵后期修士,而中心处,则是池桑落和凝烟二人镇法。 计划了这么久,终于到了此刻,君慕炎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眼见着所有人都一丝不苟地施法,四周的药力慢慢浸入台座之中,他才渐渐放下心来。 冷笑了笑。 贪心总要付出代价的,不怪他,只怪这些人愚蠢罢了。 四周,热气腾腾而起,天然水淰当真跟着融化,众人心中大定,越发卖力起来,桑落也毫不懈怠,但慢慢观察,却总觉得不对…… 君兮颜焦急地观望着,片刻,眼见着四个黑衣人将关着山狼的铁笼抬来,她顿时心中一凉,可被迫服用了哑音丸,根本说不出话来! 就连身体,也被牢牢禁锢着。无法动弹! 目光锁定着那铁笼移动的方向,自身却仿佛悬空般无能为力,只能眼见着山狼被抬走,却什么也做不了! 君兮颜心中急躁而怨愤,目光和山狼交错的一瞬间。却分明能看到山狼眼中的安抚和温柔,过往母亲的怜爱和关心仿佛近在眼前,又仿佛要永远消逝,心口一刹那,如同撕裂一般疼,疼得她简直不能呼吸! 心中呐喊着“娘亲”。口中却不能一言,君兮颜急得发疯,眼见着山狼被抬入了阵法中心,灵纹顷刻如铁链一般将她捆缚住,苍老而虚弱的身体。消沉地躺在药水之中,慢慢被白色浸没,她的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时间每过去一分,便如一分煎熬,君兮颜睁着眼睛,求助地看着君慕炎,希望他还能有一点良心。希望他能放过母亲,可对方从始至终都未看她一眼,只是施法。操控着一切。 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感应着阵法中传播的气息,半时,君慕炎终于放松地笑了笑。 可以了。 这同时,所有人都开始感觉到不对劲,身体仿佛被阵法凝固了一般。原本是自主操控着灵气,此刻却越来越不能自控。并且令人骇然的是,灵气竟然在不断流失…… “这是怎么回事?” “君少主。有些不对啊!” …… 众人开始大慌。 而其中情形最为糟糕的,便是池桑落。 再一次,身体的异状又来了,可这一次的周期明显错乱!她昨日才经历过一次绞痛,就算再怎么提前,也不可能这么快又来一次,且一开始的强度之大,就几乎要撕裂她的整个身体,仿佛下一刻身体就要崩溃! 四周,药水急速地流淌着,纷纷涌聚朝阵法中心,君慕炎等待着,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中心处的山狼…… 君兮颜睁大眼睛,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可见那山狼的生命力也跟着急速流失,只觉心口一阵绞痛!不能自抑! 桑落皱着眉头,心脏一阵收缩,剧烈的疼痛遍及全身,她想要运转灵气将这种失控强压下去,可灵气刚刚施展,便又被极速抽取,体内,明显有经脉崩断的声音,仿佛崩裂的琴弦,一根一根,连绵不绝…… 灵力流散,生命,也跟着,一点一点消散…… 不行,这样下去,就算君慕炎信守承诺,她也活不了,拳头狠狠地抵着台座,灵气疯狂地冲击着神识,以图让自己保持清醒,没有时间了,必须孤注一掷! 从灵囊中,取出控灵丹和散灵丹,任药力,沿着身体蔓延…… 来不及了,必须要快! 君慕炎眼见着当中气息虚弱的山狼,猛地迸发出强大入灵期大圆满修为,抬手涌聚着灵气,掐诀操控着整个阵法,强大而稳固的力量,掌握着整个阵法,君兮颜惊骇地看着他,不知他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修为! 而下一瞬,她瞳孔一缩,不敢置信! 在君慕炎的操控下,山狼的身体仿佛被千刀万剐,血液喷射一般流入四周的药液之中,最后一丝希望湮没,眼见着母亲望着她,虚弱地,慢慢闭上了双眼,头脑仿佛要爆炸一般,让她无法承受! 绝望的泪水,夺眶而出,面前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眼见着山狼的身体完全沉没,轰鸣般的痛苦充斥着她的大脑,她承受不住,失声尖叫起来,“不!娘——!娘——!” 那是娘啊,是十月怀胎生下她的娘! 是这世上最爱他们的人! 是唯一的娘亲啊! 上天入地,再没有一个人如娘一般对她关怀备至,再没有一个人,宁愿自己痛苦,自己忍耐,也要护着她爱着她,再没有一个人,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会坚定地守在她身侧!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疼痛撕扯着灵魂,君兮颜哈哈地大笑起来,泪水,却模糊了整个面容…… 眼见着山狼的生命力终结,君慕炎心神有些失控,却仍然强自控制住,不让自己颤抖半分! 不破不立,他的方法是对的!花了这么多年的功夫,布置了这么多的障眼法,就是为的这一刻! 娘。您再忍忍,我一定会让您复生,让您不用再苟延残喘地活着,而是能重新踏上仙途! 那些害过您的人,修为再高。也终究要为你做嫁衣!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这么多年,他已经受够了自责的苦楚,当年的一时贪心,让他的心痛苦了二十多年,每天。都仿佛熬煎般度过,他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他是疯了,才会去伤害世上最爱他的人! 娘,再等一等就好。马上就好…… 君慕炎忐忑着,一瞬不瞬地看着阵法中央慢慢升起的女子身体,庞大的灵力轰然一抬,猛地朝下笼罩,仿佛一只擎天巨手,引动着庞大的力量,压制着一切……阵中,由内到外。一个个生命悄然消逝,化作一个个趵突的泉水,滚滚而凝…… 君兮颜怔住了。目瞪口呆,看着阵中央,那漂浮着的熟悉身影,分明是…… 她双目颤抖,心中一瞬间涌起疯狂的喜悦! 灵气流失了九层,桑落面色惨白。越来越难以为继,可就在这刹那间。熟悉的感觉却轰然袭来,在水幽门之时。也是这样! 灵气流失到极点之后,便是汹涌地吸纳!体内,一片绿意盎然,经脉被奇特的力量所包裹,一点一点缝合,在桑落看不到的地方,变成绿色的脉络,将她的身体慢慢修复,阵法之中,一切的灵气和生命力流入到中央,却在未触碰到中心处的曾氏时,先一步流入了池桑落的体内,莹白的强光,在一处嘭然扩散…… 整个阵法的流向完全倾斜! 君慕炎大惊失色,愕然地看着池桑落抽取着苦心经营的精髓,心中一冷,立刻运转着庞大的灵气去逆转,可是一个在阵外,一个在阵中,且池桑落不知利用了什么东西的力量,吸食力极为骇人,他只能控制住一小部分,大部分还是流入了她的体内! 再这样下去,他不但前功尽弃,还彻底害了曾氏! “怎么回事?”君兮颜惊讶地看着阵中情形,焦急道,“哥……哥,娘要沉下去了……要沉下去了!” 怎么办! 君慕炎心中第一次慌乱起来,狠狠拽紧拳头,眼见着池桑落切断了大部分的能量,曾氏的身体慢慢沉落,他心中生凉,一咬牙,大步走向黑衣人,抢过陶罐,一一喝下最后的一点药液。 黑衣人心中一惊,上前阻拦,“这不行,您……” “滚——!” 君慕炎一脚将他们踢开,沉凝地看着阵中央,竟是割断自身血脉,祭出一张灵符,将自身的灵气和生命力灌注入内,任符箓狂涨之下,化为一道光束,朝曾氏激射而去,光束一闪而没,流入曾氏体内,这一举,堪堪避免了她的沉落,可又因终究是源于阵法之外的力量,仍然不足。 而只片刻,君慕炎便气息虚弱,身体猛地一涨下,立刻一缩,修为疯狂跌落至入灵后期修为……君兮颜沉痛地看着他,口中喃喃着,“哥……” “还是不行!” 君慕炎眼见着曾氏的身体刚刚稳住,又一次沉没,四周的趵突药液,一下子升腾至一尺之高,仿佛立刻就会爆裂,一瞬间,如坠深渊,心中绝望而憎恨,等不及,刚要再祭出灵符,不惜毁掉所有修为,君兮颜却忐忑地大喊道:“来不及了!哥!” 已经,来不及了。 “算了吧……” 末地话,似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她闭上双眼,绝望地笑了笑。 君慕炎狠狠握紧拳头,跪在阵前。 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 二十五年前,亲手害死母亲,二十五年,还是他,亲手害死了母亲! 痛苦仿佛不能停止,直到最后,才发现身体一片麻木,可就在此刻,君兮颜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哥——!” 阵法中央,一双手,狠狠地按住了即将崩裂的趵突药水,整个失控的阵法,陡然安谧下来,桑落吃力着,狠狠朝下按压,跳跃的药液,随之,一点一点沉没,四周即将迸发的药水,也慢慢浸没……(未完待续) ps:圣诞快乐!明日继续~ 第五十三章 有缘再见 仿佛魔法一般,喷涌的药液,缓缓坠落,回归原位,一切动荡慢慢安谧下来……一抹荧光,从中心处砰然扩散,翕忽间充盈四周,多余的生命力,慢慢从桑落身上滑落,随着药液,静静流淌入阵中女子的体内…… 君慕炎抬头,静静看着这一幕,心口处,慢慢一松…… 曾氏苍白的面容,一点一点呈现肉色,僵硬的身体,仿佛冰消雪融,慢慢地,仿佛被无形的手点缀了胭脂,身上、脸上,渐渐浮上红润,直至缓缓,有气流,在她的体内流淌,慢慢恢复了生命的气息…… 魂魄归位,*解封,所有的药液,化为五光十色的彩色条带,带着生命的力量,急速朝中心处涌聚,汇入她的体内…… 君兮颜哽咽着,心神一松、一喜,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整个人仿佛脱力,再也承受不住地倒下,一旁的黑衣人连忙搀扶起她,看着阵中的情形,也是充满了欣慰。 总算,这么多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看着渐渐复苏的曾氏,君慕炎欣然一笑,可这片刻间,也立刻意识到了体内的失控,凭借蛮横的力量骤降修为,使他的身体破损,一时难以支撑,涌动的气血,在体内疯狂奔涌,灵力一片混乱……看来需要很久时间才能康复了。 但,也值得。 一直让自己的修为停在入灵期大圆满,就是以免发生这样的意外,否则凭他的资质,早就能进阶化液期。可一旦出现此类事故,需要为曾氏补充能量,他很可能从化液期跌至入灵期修为,到时候,身体就不是仅靠调理能够恢复的了。 这么多年的心结。到现在,终于可以完全放开,君慕炎温和地笑了笑,看着阵法中一点一点复苏的人,移目,又看着远处的君兮颜。拿出一瓶丹药,递给了一旁的黑衣人,“给小姐拿去。” 为了防止她莽撞行事,也害怕她知道实情后阻止动摇自己,让她跟着受罪了。索性,一切都好了。 接过药瓶,黑衣人犹豫了一下,又试探地轻声道:“主人,那个人……该如何处置?” 指的是阵中的池桑落。 君慕炎看了看阵中的人。 那一抹红色,明丽之极,周身被一股奇异的白色绿色光芒笼罩,环绕着美丽的光辉。仿佛玫瑰花绘,一层一层地编织着奇幻的色彩,在整个阵法中。光华耀眼,璀璨注目…… 他从未想过,这个人会如此破坏他的计划,也未想过,最终竟又是她,成就了自己的计划。 一直。看不明白。 留,还是不留。 黑衣人还在等待答复。 “等阵法结束之后。”君慕炎淡淡道,“先把丹药给小姐服下。” “是。” 休息过后。君兮颜的气色好多了,站着君慕炎身旁,替他护法,眼睛,又目不转睛地看着阵中的人,仿佛亲切的温度萦绕身侧,让她觉得暖融融的,微微一笑。 “我以为,再也看不到娘了。” “可是哥,这样的做法,太过冒险,如果稍有闪失……”像刚才一样,那不止救不了曾氏,还害了魂魄寄身于山狼体内的她,“不过,还好……还好……” “我也真是好傻,真的只是要血祭,凭哥的能力,要什么灵兽不可以?我居然还以为……” “关心则乱,”君慕炎睁开眼,淡淡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好了。” 君兮颜垂眸,迟疑道:“哥的打算究竟是什么?那些荟星阁长老也就罢了,救了母亲,算是他们的造化,可……虽然我讨厌他,但他毕竟是我们的爹,哥却……” “他该死!”君慕炎冷冷道,其实,他也该死,“这些人眼里是没有任何情谊的,利欲熏心、心肠歹毒,为达目的谁都可以牺牲,也谁都可以舍弃,留着也是浪费,倒不如借他们的能力,替我们做事。” 更何况,爹? 就是那个从来视他如下人、如耻辱,从不肯正眼看他,而当得知他身俱隐形秘体时,一心想要利用他的人? 这样的人,也是爹? 君慕炎冷冷一笑。 早在他的堪天之体完全开启成功,慢慢掌握了荟星阁的权利时,他就一步一步计划,一个一个除掉了君家的人,那些一直漠视他、歧视他,对他的位子虎视眈眈的人,他就先下手为强,一个都不放过! 也一个都不能放过。 “而且这里的事情必须清除干净,不留痕迹,”君慕炎淡淡道,“因为我们需要改头换面,离开这个地方。” 君兮颜惊讶,“离开?” 君慕炎朝她微微一笑,“这样一个地方,本就狭小逼仄,天地浩大,我们不可能束缚在这样的弹丸之地,我早已入了雷震谷,成为掌门繁星子的亲传弟子,今后,荟星阁也从此不复存在了。” 君兮颜默了默,看了看阵中的曾氏,却莞尔笑了笑,“好。” 这样一个地方,她也不愿呆下去,能够离开,去更广阔的世界,也好。 “哥,你看……” 君慕炎抬头看去,阵法中央,曾氏已经缓缓睁开了双眼,随之她的气息稳定,药液也仿佛凝固了一般,慢慢停止了流动,台座上的一干修士、妖人,全都随之纷纷倒下,无声无息。 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仍是不敢相信,曾氏有些迷茫,有些忐忑,直到女儿的声音仿佛近在咫尺,亲切地唤她娘,心口处的怨恨、冰冷、孤寂、沧桑仿佛一瞬间冰消雪释,照进暖阳,真实地,有些虚幻。 君慕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安静地跪在了她身前,请求原谅……仿佛所有的痛苦在一刹那间崩裂。曾氏忍不住,低低呜咽起来,听着儿子一声声的忏悔,想要原谅,却发现自己。根本从未恨过,只有疲软的心伤,被默默抚平…… 她从未敢奢望,哪怕到现在。 可是…… 真好。 “娘,”君兮颜依赖地看着曾氏,含泪笑着。“我扶您起来。” 以后我们一家人,一直在一起。 天地广阔,再也不用回来了。 曾氏看着君兮颜,慢慢站起身,身下的双腿。坚定有力地撑起,陌生而又熟悉的双手,轻轻搭在女儿的手中,没有变,一切都没有变,自己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活动,原本以为再也得不到的一切,又奇迹般回到了她的生命中。她不是狼,她是人,真真正正的人! 心中激动而欢喜。轻轻地抱着自己的女儿,泣不成声。 失去的一切,又回来了。 “真好,真好。” 君慕炎微微一笑。 眼见着夫人苏醒过来,四下的黑衣人全都对望一眼,手中祭出法宝。猛地朝阵中人袭去! 斩草除根,这是最佳时机! 可仅是一瞬间。那红衣身影处竟募地激射出一根根粗大的藤蔓,蛇一般缠卷而上。嗖嗖嗖连绵一卷,顷刻便将他们牢牢捆缚,轰地一下高高举起,正当他们骇然之时,又嘭地一声,将他们全部砸入地面! 这些人都不过入灵初期修为,只是君慕炎养的打手,本以为此人正在调息,无暇他顾,是偷袭的最佳时机,可谁料到会出此意外,可正当他们挣扎着起身,欲再次一涌而上时,那藤蔓又轰地一下射出,如有灵性一般,翕忽一下,便猛地而上,堪堪逼近他们的眼目,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人心中一颤,不敢轻举妄动。 池桑落,慢慢睁开了双眼。 见到此,君慕炎身旁的黑衣男子,淡淡朝他道:“此人不能留。” 杀害了这么多人,虽然这些人无足轻重,但也恐会留下把柄,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听到这话,曾氏抽回了身,这才注意着阵中的一片狼藉,感叹一声,她淡淡摇了摇头。 君兮颜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娘不要过于忧虑。” 摇了摇头,曾氏勉强一笑。不会了,经历了那么多残害、背叛以后,多余的善心,已经碾磨殆尽了,她现在,心很小,只容得下两个人。 君慕炎静静地看着池桑落,神色复杂,还未出手,却见对方先站了起来,静立着面对他,淡淡道:“隐蛊。” 想到什么,他一笑,“那秦家三人不过入灵后期修为,种下的隐蛊,对我无用。” “所以,没有种在你身上,”桑落也是一笑,转而看了君兮颜一眼,“我种在了你妹妹身上。” 君兮颜一怔,曾氏一惊,君慕炎却是皱眉。 桑落笑了笑,“我没有闲情逸致理会你们的事情,所以也不必担心我会透露出去,再者,秦家人都被你弄死了,你妹妹身上的隐蛊要想解除,除了我,就只能靠她增进修为,只要修为超过了我,自然可以破解,而我要的,也不过独善其身而已。” 而且,凭她现在的能力和君慕炎的情形来看,能不能留住她,也是难说。 “让她走吧,”曾氏看着池桑落,淡淡道,“她也算救了我,而且既然她说了这话,应该不会对兮儿不利的。” 君兮颜抿了抿唇,听着曾氏的话,却也冷声道:“虽然变故因你而起,但是,谢谢你最后救了我母亲,原本你骗了我,足够千刀万剐!可算了,就凭你救了我母亲这一点,我们两清!” 君慕炎闻言,看着那张像极了秦宁的脸,最终,也没有再说什么。 对秦宁,他是亏欠的。 那个救过他一命,在他最困难、最孤独时一直守候着他的人,最后,又因他而死。 可他连情分都给不了对方,就连忘仙居,也仅是为了自己、为了母亲而筑,只是未婚妻的虚名根本不足以弥补,放这个人自由,或许,也算是一种交代吧,他温柔地想。 微微一笑。 “从今以后,我也不再是君慕炎,道友非凡,有缘再见。”(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圆满 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看到过的乱葬岗,轻叹了一口气,桑落侧眸看向一处空地,几道大成水弹术,轰然在地上砸出一道深坑。 袖中伸出手,慢慢挑拨手指,指尖泛动着晶莹的力量,奇妙般,一根一根藤蔓沿着地面缓缓潜移,匍匐而进,纵横交错地覆盖着整个地面,手心微汗,用力一抬,轰地一声,四周的藤蔓哗然而起,承载着几十条尸体,团团包裹在一起,被劲力一推下,猛地倒入一旁的深坑之中,尘土飞扬下纷纷覆盖,从此湮没…… 她独坐一旁的山石上,研究着四下的结构,这后山,除了阵法周围,其余仍然是嵌合着不少天然水淰,无法移动,而她发现,阵法之下的内表层,果然覆盖着零散的皮金,看来君慕炎的陷阱设得细致,如果有人怀疑,这些挖出的皮金,也会利令智昏。 也就是说,她凭着方凡君所给的方法,自己再多加琢磨,就可能开启这地下的传承之地。 这可是就在眼前的宝藏。 桑落心中有些跃跃欲试,但深知现在不是时机,观望了一下四周,将皮金收入囊中,又巧妙将后山掩盖了一番,便离开此地,先去了秦家。 一来,需解决方凡君的后事,二来,需将秦家的担子,交到秦启墨手中。 不过与她的想法不一样,秦启墨竟然主动推拒了继承秦家,而竟是道:“这么多年面对这些人,明明知道对方害了我的父亲,却只能听命与人,什么也做不了,我已经累了,现在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上天眷顾,我……我不想再修仙,只想,做个平凡普通的人,过几年平常日子。” 秦启墨的态度坚决,桑落也尊重他,想了想,正好给他一个好去处,将他介绍给了宁王。 对池桑落介绍的人,宁王自行脑补认为必是修仙之人,看着秦启墨气度不凡的样子,更是不敢怠慢,态度恭敬有礼,且还单独在京都清芷涧给他设置了一处别院,对外,则称呼秦启墨为明镜先生,宁王府的庶务策士。 怪异的身份。 可秦启墨却很是满意,就此安定下来。 而池桑落,因还有任务在身,需在京都停留些时候,便一直住在一品阁,一来修炼,二来破解开启传承的方法。 因了上次阵法中的阴差阳错,吸纳了那些奇特的药液和蓬勃的灵气后,她的修为大涨,原本君慕炎的目的,是为了利用入灵中期修士的修为作基础,药化过的猴妖纯正灵气为引子,入灵后期修士的修为作能源,让曾氏恢复到化液期修为,可经池桑落意外的介入,只让曾氏恢复到了入灵后期修为,可见她吸纳的能量之多,在当时,已然达到了入灵中期修为的最大饱和点。 若非有那些奇特的药液辅助,她的身体也无法承受这些灵气,必会自爆,而利用这些灵气,再加上功法本身的提升,利用交易的三枚固影丹,仅两年的时间,她就突破到了入灵后期修为,稳固了幽影功的第二层境界——魂影变。 不过一来,她的进阶太过迅猛,全靠侥幸得到那般疯狂的灵气,不比曾氏过去是化液期修士,所以没有损害,在进阶时,她就差点失控,还是最后利用了控灵丹才勉强冲击境界成功,可由此带来的祸患却累及身体,使半玄骨资质也有所破损;二来,隐杀秘术的隐患,随着她修为境界的提升,也更大地呈现了出来,加剧了她身体的恶化;三来,突破了入灵后期修为后,之前服用迷陀草灵芯所附带的敛息法属性,最大化地消退,已经不再产生作用,这就少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但也有好的一面,如今她的身体,对木性法术产生了一种奇特的熟稔感,短短两年时间就修炼到了驱藤术完满境界,虽然也有一心二用之功,但她已然明确,这些变化,与迷陀草灵精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所有的灵精根须都在那段时间消化入体,现在看来,却是非常危险的行为,若非得益于君慕炎设下的阵法,回收了大量的灵气,只怕当时她就会陨落,也不会有现在对幻术的掌握力和自身精神力的高度提升。 她的身体究竟产生了怎样的变化,恐怕只有回宗以后才会明白。 可在回宗之前,她还要完成一件事情。 便是现在,第十一次面对从传承之地发现的狡猾俏音绫,桑落脸上却难得浮现出一丝自信满满。 禁宫后山的传承,她虽然破解了开启方法,但因表面被天然水淰覆盖着,只有阵法之下的一处地方得以打开,而打开之时,这个白绫便一下子逃窜了出来,她先后抓过十次,但碍于修为浅薄,只能用计将对方困在一处地方,却无法真正捉住它,所以,留到了现在。 在她修为进阶后期之后,面对此物,便不再困难了。 她现在,身上只有红珠戒和七彩琉璃盾两样法宝,对于后期修士来说,身家普通,在回宗之前,无论如何也得捉住着俏音绫。 唇畔勾起一丝微笑,指尖微转,入灵后期浓郁的灵气缭绕旋转,庞大的神识放开,锁定住眼前的白色长绫,毫不犹疑,翕忽而上,那白绫一弹之下,飞快跃开,桑落紧追而上,一道白芒,一道蓝芒,于天际,飞掠纠缠……(未完待续) 第一章 回宗 任务期满,在京都停留了三天,听闻宁王妃给她单独开了一间酒楼,她也不客气享用,玩乐放松了三天,收拾了所有东西,便告别宁王府,远离京都,化为遁光,朝水幽门激射而去。 回宗第一件事,便是于执事堂处登记,划取贡献点,到此时,她应该有两千五百个贡献点了。 划取之时,那执事弟子一再对照,看看池桑落,又看看簿本,一脸的愕然,反复确认,只觉自己眼花了,可看来看去,还是这个人没错!但是,谁来告诉他,仅仅两年时间,对方是怎么从入灵中期修炼至入灵后期修为的? 难道是他疯了? “还要等多久?”桑落淡淡看了对方一眼,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对方的动作实在太慢。 她这随意一问,落到那执事弟子耳中,却以为对方已经不耐烦了,自己即将得罪一位入灵后期的师姐! 他心中一寒,忙忙划下贡献点,一边谦恭道:“就快就快!” 结果这一慌,手一滑,多划了一个,他愣了愣,忙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我来补上。”话一说完却又觉得自己未免太小气,只怕这一个贡献点对方也看不上眼,正心中挣扎着,要不要咬牙多赔上几个时,桑落已经微笑着接过身份令牌,道:“谢谢。” 他一愣,抬头,人已走远了。 第二件事,于人事房登记修为,如她这般入灵后期修士,在宗内已然有了一定地位。修为需要重新登记过,登记之后,便需要见过师尊。 她去时,任堂峰不在,却见到了奚若幽。而对方在看到她时,晃了一下,想起之后,却是惊了惊。 盯着池桑落,奚若幽微微蹙了眉头,朝一旁的弟子淡淡道:“你们先下去。” 那些人恭敬应是。见着池桑落,或惊讶或谦恭,但随后都面带微笑,行了一礼后便退下,桑落上前朝奚若幽恭敬道:“见过师伯。” 奚若幽眉目有些复杂。没有回应,看了池桑落一瞬,便淡淡道:“随我进来。” 入了一道殿门,进了一处偏厅,四处光滑晶莹,有潺潺的细水,缓缓流淌,奚若幽坐下后。看了池桑落一眼,示意她也坐下,桑落也不扭捏。坐到一处铺着坐垫的喷水处,看着奚若幽。 “入灵后期修为?”奚若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入宗四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还请师伯明示。” “你的修为是怎么来的?” 没有委婉,没有惊喜,开门见山。 桑落并未犹豫。淡淡道:“只是一场奇遇,九死一生中得来。” 她身上的确融合了太多巧合。欠缺任何一点都足以致命,说九死一生。也算恰当,奚若幽听此,再感受着池桑落周身的气息,并不像修炼邪门功法的样子,看来是她多心了。这一明白过来,再看着池桑落,却是极为满意!她水凝一脉本就缺乏人才,不管对方是运气还是别的什么,到达了入灵后期,就是实力的肯定,毋庸置疑! “半玄骨资质,到达如今的境界,不算稀罕,可这么短的时间内到达,就太过稀罕!”奚若幽朝池桑落满意点了点头,“这是你的机遇,也是你的实力,无论如何,作为师伯,也要好好恭喜你。” 桑落一笑,“多谢师伯。” 奚若幽看着池桑落,沉吟了片刻,取出一枚紫红色丹药,淡淡道:“这是什么丹药,我先不告诉你,进阶了后期修为,入灵期大圆满境界便再无困难,这段时间,我需要你好好修炼,我也会给你大量资源,助你修炼,但是之后,你却要面临真正的难关。” “或许你的运气不错,这一次任务,得到了不少机遇,让你的修为突飞猛进,但你记住,一时的气运不是一生的气运,你的资质毕竟摆在那,相对于很多人,你没有优势,而对于半玄骨资质来说,化液期,几乎是遥不可及的存在,稍有懈怠,很可能就此陨落。所以你必须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我观你现在的气息,有些不稳,这是冲击化液期的大忌讳,即便是天资超凡的修士,没有足够的准备,也不会轻易去冲击化液期,所以从现在起,你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巩固修为,调理身体,我会单独给你布置一处修炼洞府。” 她顿了顿,淡淡道:“……还有一件事,不过我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这样吧,你三个月后到我的若幽居来,届时我再看看。” 桑落点了点头,接过奚若幽手里的丹药,道了谢便离去。 而奚若幽,轻轻靠在后椅上,脸色,却是欣慰,又担忧。 又一轮宗门大比即将展开,虽然有煌珏这个王牌在手,但其他人选却不尽如意,水凝一脉的底子实在太差了,已经面临了五十多年的岐山狩猎,再也承受不起折腾,这一次宗门大比,若再落后,只怕水凝一脉就会从此除名,那她一辈子的心血,就全都白费了! 那么多的弟子,何去何从?除了天资不错的几个,恐怕其他人自此后就会遭人歧视,这是她绝不愿看到的! 虽然现在,多了一个入灵后期弟子的确不错,但对方才刚进阶,且本身资质又差,实力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实在不能寄希望于她。 而这一次大比,她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输! 她输不起,水凝,也输不起了。(未完待续) ps:【因为女主个性和其余原因,一开始出现基本是龙套,这一卷,重要人物正式出场,撒花!嗯,小吚也会将情节简单化的,少写一些元素】 第二章 凝土 桑落知道,进阶入灵后期修为后会获得更多的好处和方便,但她仍没想过,水凝一脉会如此重视入灵后期弟子。 得知她比起新布置的寻常山洞,更喜欢水底洞府后,奚若幽二话不说,就让一干弟子将修炼山洞的灵眼移至她的洞府中,这样一来,两全其美,既有利于修炼,也有利于休息。 奚若幽的行事很干脆。 而池桑落,在经历了两年的时间后,也终于回到了她的洞府。 只是相对意外的是,到了镜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美丽的湖光景致,却是飘荡在镜湖上煞风景的两艘纸船,以及纸船外煞风景的两对摇晃的大脚。 慢慢走近,纵然不情愿,也能清晰地听到喋喋不休的声音在纸船之间你来我往、叽叽呱呱…… “我好寂寞啊……” “我也是……” “人一寂寞吧,就容易感伤,一感伤吧,就想吃东西。” 贾老儿连连点头,“我也是。” “你也是?丫呸!你两个时辰前才吃了十六只烧鹅,十三只烤鸭,九只叫花鸡,六十八只金丝酥雀和一百六十七只罗汉大虾!” “没有!”贾老儿起身反驳道:“只有八只半个叫花鸡,最后一只鸡屁股被你偷吃了你以为我不知道!” 一副气愤填膺的样子。 甄老儿连忙证明清白:“我没吃!最后我吐出来了!” 贾老儿怪笑:“早知道你经不住诱惑,还不是跟我一样喜欢吃鸡屁股!” “我没有!” “你有!你偷吃过十八次!” “没有!” “有!” …… 轻轻叹了口气,有被破坏雅兴的不爽,桑落看了一眼飘摇的纸船。手一抬,翕忽一下激射出两道绿色藤蔓,募然一绑,一左一右捆住船尾,猛地一拉。带着劲风,两只纸船顿时不受控制,急速朝后飞掠,甄老儿猛地一惊,如临大敌,两个人迅速从纸船上弹跃而起。默契配合,两股掌力同时一发猛地朝远处袭去,滚滚而上,可原本凛冽的掌力,却只片刻间。便被人轻描淡写化去,两道绿藤急速朝二人袭来,防不胜防,两人的身体一下便被绿藤捆缚住,猛地被拉去一处地方…… “是哪个王八……蛋……” 话音未落,眼见着真人,甄老儿惊讶之余,声音也跟着越来越小。脸色,诡异地慢慢一红,桑落朝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还不明白其意,下一瞬间,便和贾老儿砰地一声砸入树冠之中,紧接着腰肢捆缚着藤蔓,轰地落地,堪堪临地面一尺的距离。便被反吊在两株树枝桠上,倒垂着。尴尬地面对池桑落。 看清楚池桑落,再感受着此人身上的气息。两人猛地一惊! “入灵后期修士!” 如排练过一般,说得整齐划一。 桑落看了一眼两人,手,却慢慢朝远处移去,指向一片狼藉的镜湖,微微一笑道:“好美啊,各种鸡鸭鹅肉的裸/体。” 准确来说,是被贾老儿好好“宠爱”了一番的肉骨头。 完美地,飘荡在镜湖之上,她的洞府之上。 贾老儿脸色一红,可一时间,脑子还沉浸在对池桑落修为的惊愕中,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反应不过来,桑落便帮他反应,淡淡道:“我刚刚也看到了,那船上的一捆竹简,应该就是之前让你们打听的东西,一功一过……”桑落微微一笑,“所以恭喜你们,两年来,做白功了。” 这一句话,绝妙地将两人震醒过来,甄老儿悚然一惊,这可是他们花了两年的心血,怎么能一点好处都捞不到?意识到这么严峻的问题,他忙地弥补道:“不用不用,我们会去打扫!” “打扫?”桑落睨了他一眼,“首先,我注意了一下,那阳光照射下的粼粼波光,貌似更多的,是飘荡在湖面上的油渍,然后我计算了一下,湖面上的骨头跟你所说的数量有些不等,看来有一部分是披荆斩棘,度过重重艰险,顺利沉入了湖底,说不定现在就‘坐’在我的会客厅‘喝下午茶’,最后,我有些难以启齿,一开始你们那两双泛着水珠的得瑟的大脚,一摇一摆地,该不会是,坐在船上,对着我的洞府洗过脚吧?或者,我看你们头发也是湿的,是干脆在这,轰轰烈烈地洗过澡?” 完了! 完了完了!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甄贾老儿闻言脸色一苦,却说不出话来,只能抱歉地、忏悔地、可怜巴巴地望着池桑落,抿了抿唇。 “对不起,我有些洁癖,这件事情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桑落立起身,再不多说一句话,看了一眼惨不忍睹的镜湖,抱着竹简便直接离开。 贾老儿心一沉,意识到自己不但捞不到好处,还得罪了入灵后期修士,心顿时一苦,“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怪我?凉拌!” 整整三天,甄贾老儿无奈成了镜湖监工,带着一帮杂工和外门弟子,将整个镜湖里里外外地换了三遍水,花去了一大笔灵石,而池桑落,除了呆在书殿,也打听到了杜兰兄妹的下落,可结果却不如人意。 杜兰最后没有嫁入葛家,但身体却也没有医治,反而是杜枫得知了真实情况,带着妹妹逃离了葛家,也离开了水幽门,放弃了自己的前途,而葛天,没有纳妾,却与雷震谷普散长老的孙女结成了双修道侣,如今也不在水幽门。 至于之前的邰郁青等人,这些天桑落也没有见过,除了罗清,但对方在看到她时,惊愕过后,却多了一丝疏离,言行举止都带着谦恭,而除他之外,还有一个人在看到池桑落时,也是满脸愕然。 那便是河超水。 得知池桑落回宗,她第一时间出关,经过两年时间入灵后期的修为已然巩固稳定,虽然也怀疑池桑落可能将灵精的用处完全榨干了,但还带着一丝侥幸,不过在看到池桑落本人后,惊愕之余,却也一点侥幸也不存了。 她肯定,对方能到如今的修为,绝对与那灵精有关,但即便如此,看到对方短短两年就进阶到了入灵后期修为,也实在令她咂舌,和之前不同,如今的池桑落,既是入灵后期修士,对宗门而言便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就算现在想对她下手,也不容易了。 暗恨之余,她也终究一句话也没说,气愤离开。 而自身的事情繁忙,桑落也无心他顾,一直呆在书殿之中,一来,研究改善功法的方法,二来,弄清引起她身体变化的原因,三来,寻找能破解身体隐患的办法。 这般在书殿呆了五日之后,甄贾老儿突然兴奋跑来,告诉她在清理镜湖时发现了一些凝土,虽然不多,但他们将整个镜湖的凝土全部收集起来,却也足够装上一袋,这可是意外之获。 对此,桑落也是欣喜,但也意外这两人竟未藏私,而是选择将宝物交给她,而且贾老儿更是不等问话就直接道:“本人保证,我们绝对一点都没有留,全部都在这!” 甄老儿附和:“就是就是,原本姓贾的想要偷,但我深明大义,立刻就阻止了他!” “我呸!姓甄的,分明是你在眼红,我把你从悬崖口拉了回来!” “靠!你会拉我回来?不会推我一把?” “呃……那倒是。” 桑落笑了笑,看了看手心中泛着荧光的凝土,朝二人道:“谢谢。” 一听此言,贾老儿立刻来了精神,马上道:“不谢不谢!嘿嘿,只要师姐好,我们就好。” 甄老儿连忙点头。 两人眼巴巴地望着她,一副“我们终身都托付给你了”的模样。 桑落想了想,收回凝土,便朝二人道:“我记住了,也多谢你们将镜湖清理干净,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但我希望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肯定肯定!” 两人讪讪保证,如今池桑落回来了,且还是入灵后期修士,他们哪敢? “好,”桑落一笑,“我这人就是这样,好、坏都记在心里,慢慢计算,别人怎么对我,我也会怎么对人,你们的所求我知道,也记下了。” 对于这二人来说,一切法宝灵物都不如高阶修士的帮扶来得重要,他们如今的寿命不多,所求的,不过是有一个靠山,等她进阶化液期之后,辅助他们进阶突破,从而延长寿命而已。 而对她来说,只要这两人没有鬼心,能够帮助到她,她也会有来有往,就算日后止步于入灵后期,无法帮到他们,也至少会做些补偿,不会让人吃亏。 得到池桑落的承诺,这二人才终于算真正松了一口气,忙不迭地道谢。 了却此事之后,桑落也回到洞府,以如今的后期修士的资格借阅了六本书籍,利用幽影功第二层的附加法术分影术和一心二用之力,一边,修炼水弹术,一边,则研究着幽影功。 而原本需要等到三个月才需去若幽居,可因为长尊颜冰回宗,奚长老想让她作为参谋,选出参加宗门大比的弟子,仅一个月,便让所有合适的弟子前去小测。 对于宗门大比,桑落也怀着期待,虽然知道自己才刚进阶,胜算不大,却也准备全力以赴,争取这一个名额。 毕竟只有出头,才能有更多的资源和机遇。 低调,有时也意味着埋没。(未完待续) 第三章 小测1 若幽居外,三百尺的巨型水池之上,水蓝色的幽光轻柔笼罩着。 阳光透过冰色,化为一缕缕金丝,巧妙地融入其中,奇幻般,将金色蓝色的光辉交替放射,绚烂之极。 二十位衣着统一的蓝衣弟子站在水池南面巨大的冰块之上,静默而立,他们的面前,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冷漠地抱手站在一侧,身上浓厚的化液期修为毫不掩饰,自然流露,却苦了这一干蓝衣弟子,被迫承受着巨大压迫,却不敢一语,只能僵硬着身体,乖乖呆在一旁。 不远处,三道粗大喷水于池底激射而上,在半空中形成三把水流汇成的交椅,神奇般凝聚于空中,坐着奚若幽、蓝崴然、任堂峰三位长老。 此乃聚水之术,是水幽门独特的法术之一,便是这般看着,也让人心中惊叹,偶尔大着胆子瞟过一眼,在阳光映射下,便能够看到其上漂浮着的鲜花和流动的碎冰,五光十色,晶辉四溢,衬得水椅瑰丽无比。 而同样的聚水之术,更为庞大的,便是他们面前的一道巨型流动水墙,仿佛自池底倒垂而上的瀑布一般,有缓缓的水流,自下而上流淌,释放着浅浅的神秘气息…… 颜冰冷漠地看了一眼众人,“此炼气水墙,是为了测验你们的攻击力,攻击的强度不同,反射出的颜色也不同,现在一个一个出列,无论你们用什么办法,每个人只有两次机会。” “还看我做什么?上去!” 临近的一名女弟子身子一震,忌惮地看了颜冰一眼,然后沉了沉气。首先站了出去。 踩在离炼墙最近的圆形冰块之上,双脚站定,片刻,便有蓝色锁链从池中翕忽而起,一下将她的双腿捆绑住。牢牢系在冰块之上,女子抿了抿唇,抬头看着眼前的巨大水墙,只这么看着,便感觉到一股凛然的威压,隐隐传来。让她的心神都跟着有些难耐,轻舒了一口气,她慢慢抬起手臂,手心处,滚滚的水流涌聚。灵力卷动下,大成水弹术慢慢成形,面对巨墙,她手掌用力,轰然将水弹激射而出,砰地一声响动,水墙一处偌大的区域,顿时出现了白色的微光。她心中一喜,看了颜冰一眼,可对方却并不搭理她。手掌一抚间,水墙又恢复如初。 女子咬唇,面对着水墙,如法炮制,大成水弹术猛然一击,又在之前的区域处。轰射出白色光芒。 眼见得修炼许久的水弹术有此成效,她心中有些得意。又看了颜冰一眼,而此刻。颜冰懒懒地一挥衣袖,将蓝色锁链松开,却难得回应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怎么?白芒是最弱的程度,也好意思看我?” 女修闻言,脸色一僵,对方却依旧冷冷道:“告诉你们两次机会,是希望你们尽最大力量激发出实力,而不是让你们浪费机会!两次都使用同样的招数,那给你们两次机会做什么?让你们站在这丢人现眼么?” 她白了女修一眼,“朽木不可雕也!” 此言一出,四周一些人都嘲讽笑了笑,那女子脸色越发难看,又羞又臊,从冰盘处走下,忍不住,冷看了颜冰一眼,抿唇退到人后,颜冰无所谓一笑,“不用看我了,你若不满,随时恭候!” 一点情面不留。 四周人都冷看着那女修,女修心中羞愤,却不敢得罪颜冰,说了句弟子不敢后,便噤了声。 面对长尊,可以自称师弟妹,也可谦称弟子,以表尊重。 颜冰没有反应,奚若幽看了她一眼,却无奈叹了口气。 接下来,又有两位弟子上前,但成绩都不如人意,被颜冰不留情面地讽刺了一番,全都有些讪讪,退到人群中,而接着,冰盘上便走上了一位身材壮硕的男修,脸带笑意地看了颜冰一眼,然后坦然面对着水墙,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锁链刚捆缚住腿,陡然,他便释放出了强大灵气,竟是入灵期大圆满修士! 四周人面色惊讶,桑落也多看了对方一眼。 照理说,宗内的入灵期大圆满弟子都会为突破化液期做准备,等闲不会过问旁事,更鲜少会参加宗门大比,虽然相对于后期修士,他们的灵气更为庞大,只要参加大比,一般都会获得排前的好名次,但这样的弟子,本就是宗门重点栽培的对象,就算不参加比试,也会被给予大量资源,对于他们来说,突破化液期才是真正重要的事。 可水凝一脉连入灵期大圆满弟子都唤来了,看来自身实力也实在太弱,为求大比名次,颇有些手段尽出的意味。 毋庸置疑,这样的一个大圆满修士,实力是惊人的,全力以赴之下,那水墙上立刻浮现出了亮黄色光芒,颜冰看了一眼未说什么,男子却满脸骄傲地走了下去。 这些弟子看着他,也都带了一丝恭敬。 继而,又走上了一位大圆满修士,是个女修,实力比那男修更强,使水墙上微微浮现了一丝金色光芒,连颜冰都称赞了一句“不错”。 一众弟子惊羡不已,人后,桑落却深深地看着炼墙,计算着自己如何才能激发出最大攻击力。 一个又一个弟子上前测验,连续出现了四个成绩不错的弟子后,奚若幽方淡淡传音道:“便是这四人,郑鹤、心缘是大圆满修士,这次大比,应该能入前二十,赵鑫铭、钱铮,一个身俱秘体,一个是变异灵骨,争前三十有望,煌珏不用测验,我知道他的能力,现如今我让他连进阶化液期的修炼都停了下来,一心提升实力,我估算,此次大比他应该能进前五,如此一来,再有一个人,别的我也不多要求。能进前百便好。” 水凝一脉居于十八支脉末尾,只有六个大比名额,而掌门玄真的冰绝一脉位列第一,有二十三个名额,其余依次减少一个名额。这样算来的话,水凝的六个人,必须都进前百才行。 虽是这样计算,但奚若幽仍是脸色沉重,任堂峰拧眉不语,蓝崴然只淡淡了口气。“前百,谈何容易?” 每个支脉都会选拔出最优秀的弟子参加大比,他们水凝一脉落后了这么久,想要翻身,原本就难于其他支脉。更何况去争前百的位置? “无妨,有煌珏在,其余人不扯后腿便可,”奚若幽淡淡看向下方,“只要不再垫底,我水凝可以慢慢恢复元气。” 对于煌珏的实力,她信心十足,这些年来。虽然水凝资源不多,但对于这么一个天才弟子,宗门不敢忽视。额外,也会有一些资源补贴此子,前五只是个估量,甚至在奚若幽的心目中,煌珏很有可能去争前三的位置。若如此,之后可是有不菲的奖赏。整个水凝都能沾光。 她淡淡看向下方。 此时,桑落已走上了冰盘。待蓝链锁定双脚之后,却不看面前的水墙。而是闭上双眼,想象着面前是与自己生死之战的敌方,而对方相隔极远,必须一击灭杀…… 这一举动,让颜冰稍感意外,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接下来的手段。 桑落一手运转着大成水弹术,以之前中阶匕首交易过的冰片,缓缓包裹于其中,另一手,转动着红珠戒,两手同时激发,一束红光轰地激射,引得水墙一处微震,那冰片旋即而上,大成水弹术的威力轰然一爆,渗透入冰片切割的缝隙之中,引得裂缝更加深入,只一刹那,便有一束纯蓝光芒大亮,从水墙之上激射而出。 攻击力虽然不大,却投机取巧。 身后的一干人都怔了怔,继而却是蹙眉,议论纷纷此女怎么能一下使用这么多手段,可转而想了想,却又恍然,似乎……没有说只能用一种方法? 颜冰瞧了眼水墙的纯蓝光芒,并不言语,等着看对方接下来的动作,可令她失望的是,池桑落还是同样的手段方法,只是这一次,比上次配合更加精准,使得水墙上的光芒更深了一些,但攻击力,仍然不够。 一挥手,松下了蓝链,她淡淡道:“差强人意。” 她不知晓内情,而奚若幽等人知道池桑落的半玄骨资质,见此,倒有些惊喜,奚若幽朝任堂峰一笑,“此女确实不错,头脑聪明,机遇也不错,只可惜,资质太普通。” 任堂峰脸色复杂地看着池桑落,却淡淡叹了口气。 蓝崴然则没有在意,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接下来一位女修,淡淡道:“此女有些潜力,师姐可以看看。” 奚若幽有些兴趣地望去…… 三人说着话,池桑落已平静地走回人群中,仿佛隐没般,却微微一笑。 无妨,尽了力就好,结果虽然重要,却不必执着。 收回冰片和红珠戒,耳边轰地一声震响,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叹,冰盘上,一姿容娇丽的女修祭出两样法宝后,竟在水墙上砸出了强大金色光芒,奚若幽一惊之下,脸色大喜,蓝崴然也是与有荣焉。 那女修嘴角一勾,却反而收回了一样法宝,运转灵气,将灵气全部注入到手中的赤刀之中,锁定着面前的炼墙,再一次,轰然而上!嘭地一声震动,此次的攻击力更加强大,引得四周水汽一颤之下,炼墙上,竟多了一丝紫色亮芒! 这样大的攻击力,连两位入灵期大圆满修士都不禁愕然。 “不错,”奚若幽满意一笑,灵气扩散下,她的声音清晰传来,“这高阶赤铁刀里,恐怕还夹杂了一些威力惊人的雷震铁。” 雷震铁,那可是爆发性宝物,雷震谷传名于世的精妙宝物之一,其内,还蕴藏着天然电力。 众人惊羡不已。 蓝崴然一笑,“的确,此物是我给她的,能助她的赤铁刀威力更甚。”(未完待续) 第四章 小测2 声音一传出,四下的人都看了那谷灵溪一眼,颜冰闻言道是,淡淡看了眼谷灵溪,“上去吧。” 再一次踏上冰盘,谷灵溪凝眸面对着炼墙,按照奚若幽所说方法,将赤铁刀的重点放在刀锋之上,灵气狂倾之下,手中的赤铁刀狠狠一颤,刀锋处锃地一亮,手力一挥,哗地冲出,砍在墙面之上,嚓地一声,爆出一片橙色光芒,一众人惊呼。 奚若幽点了点头。 谷灵溪眼见着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勾唇一笑,手掌一翻,将赤铁刀收入手中,便朝奚若幽倾身称谢。 “威力尚可,控刀不稳,中规中矩。” 颜冰淡淡说着,手一挥,咯噔一声,蓝链松开。 谷灵溪听此评价有些不悦,可还是勉强扯了扯嘴角,沉默着走下了冰盘。 蓝崴然微微拧眉,“冰丫头太过苛刻了。” 奚若幽无奈一笑,但言语中却透着维护,“她惯来如此。” 蓝崴然不再多说什么。 “成绩参差不齐,不过这只能说明你们的攻击力度,并不代表真正的作战能力,有的人,虽然攻击强度一般,但心思巧妙,或许能凭借其他方法杀人于无形也未可知,所以这只是作为一个参考而已,我心中自有考校。” 不知是否是桑落的错觉,总觉得她说这话,眼光若有若无地看向她。 “接下来,是考验你们的防御力。” 颜冰单手掐诀,默念口诀,手掌一挥。一道道灵气激射而出,冲入炼墙之中,片刻,轰隆隆一声,炼墙整个流动的表面。立刻慢慢坚硬起来,从中心处,朝四方不断冰封,覆盖了整个表面…… “仍是站在冰盘处,这炼墙,会对你们产生各种攻击。无处可躲,只能防御,还是一样,随便你们运用什么手段,开始吧。” “我来。” 说话的。是之前成绩不错的钱铮,话音一落他便一飞而入,锁链翕忽一捆之下,牢牢站在冰盘之上,他身俱变异水灵骨,对控水能力天赋异禀,那炼墙上慢慢显现出成形水弹,轰然激射下。他手中光华耀眼,一片蓝色光罩自手心而放,颤颤巍巍地挡下了炼墙的攻击。手中灵气一涨,蓝罩顿时加深了一倍,噼里啪啦地坚定承受着水弹的攻击……颜冰淡淡看了一眼,砰地一声,磅礴的水弹中,一支冰箭从炼墙中激射而出。撞在蓝罩之上,引起一阵剧烈的颤抖。继而几发水箭涌上,嘭嘭嘭地撞击着蓝罩。纵然钱铮的蓝罩光芒一次一次加深,却仍愈渐不敌,最后一捅之下,仍是被冰箭轰然射穿,“当”地一声,撞击在他身上的灵气罩上,同时一爆! 钱铮猛地咳嗽了一声,身子一震下,狠狠拽紧了拳头。 蓝链瞬时一松。 颜冰淡淡道:“此乃完满水弹术攻击,你能全部承受下,防御尚可。” 钱铮勉强一笑,走下人群。 继而,又有十几人上前,成绩不等,有的,能够抵挡住水箭术几十发的攻击,而有的人,则抵挡大成水弹术不久,便心力不支。 便是那谷灵溪,虽然之前的赤铁刀攻击力不错,可她自身的防御力却糟糕得一塌糊涂,上场没多久,却因未准备好,一开始就左支右绌,忙忙地主动认输,被颜冰讽刺了一句,悻悻而退。 蓝崴然脸色有些不好看。 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面前的冰墙,桑落站上了冰盘,蓝链刚一锁住她的双腿,手中光芒流转,一下,就使出了驱藤术,水弹术,同时开启了灵气护罩,释放了大量迷香。 动作很快,且都是经过了计算后的行动,没有一个多余。 注目着眼前的炼墙,同时,还使出了分影之术,一心二用之力大开,两个池桑落,一左一右,左手运转水弹,右手驱策藤蔓,面对着冰墙的水弹攻击,竟是不躲不接,轰然也朝它激射而去,水弹和水弹撞击在一起,同时攻击,同时爆破,藤蔓挥扫之间,哗啦啦击破无数的水弹,众人惊愕地看着,源源不断的攻击,自冰墙处释放,池桑落也不甘示弱,加大手中法术的力度,大成水弹术和大成驱藤术同时运用,竟也不见困难,仿佛有两个思维控制一般清楚明白! 颜冰微微惊讶,而下一瞬,令她更惊喜的却是,冰墙之中的冰箭翕忽射出,此女身上的迷香终于发挥了作用,蕴藉了这么久的时间,空气中都流动着浅浅的红色雾气,冰箭激射之下,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微微地绵软,一些偏离了原来的轨道,一些则与池桑落的完满驱藤术撞上,轰然爆裂! 以攻击防御着攻击,自身浸没于灵气护罩之内,毫发未损,一直到冰墙激射出几十支冰墙,她渐渐不支,才喊道:“好了。” 颜冰看了她一眼,动作自然而熟稔,一挥衣袖,一道灵芒射入,冰墙立刻停止了攻击,继而,锁链一断,桑落走了下来,全身的灵气,慢慢平息。 嘴角一勾,颜冰难得笑了笑,“不错,很不错。” 运用这样的方式,至少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谁说防御就不能攻击了? 有时候,主动出击,才是最好的防御,她并没有限制这些人用什么方法,可似乎只有这个人明白了她的意思。 桑落莞尔,道了句谢便走到一旁,一众弟子都眼光复杂地看着她,心缘这个大圆满修士,也朝她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奚若幽注视着那道身影,却是喃喃自语,“这一手,确实不错。” 任堂峰满意地笑了笑,蓝崴然则是有些诧异,不免道:“虽是如此,可防御就是防御。她这岂不又是投机取巧?” 任堂峰还未说话,奚若幽便淡淡道:“不然,毕竟这样的测验难免刻板,她这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们她的实力。这就有意思了。” 任堂峰点了点头,看着远处的池桑落,淡淡道:“错在我,终究小瞧了此女。” “现在也不能下定论,”奚若幽淡淡道,“再看看吧。” 之后一些人。也有人按照池桑落的方式攻击,可要么是攻击力范围不够大,要么是手段太单一,都没有池桑落那般惊艳的效果,反而有些东施效颦之嫌。被颜冰嘲讽“画虎不成反类犬”,由化液期修士这般说,几人都有些讪讪。 颜冰也未搭理,手掌一翻间,磅礴的灵气涌出,包裹着整个炼墙,众人有些难以承受,全身压迫着。最后不得已,只能勉强用灵气抵挡,而他们的眼前。巨大的炼墙泡沫板,瞬间,便化为点点碎冰,在颜冰的一挥下,嘭然爆开,仿佛绚烂花火。又如星辉四溢,在阳光下。化为水雾,缓缓蒸发…… “最后一关。随我来。” 密闭的宽大冰室之中,十几根蓝色冰柱伫立,纵横交错着一根根冰丝,仿佛蛛网一般,又细又密,错综交织。 二十位弟子站在其中,眼看着身旁这些乱人眼球的冰丝,颇有些无处落脚的错觉。 颜冰淡淡道:“这一关,测验你们的速度、反应力和观察力,一会儿,我会放出二十只金蝶,每人需得捕捉一只,但却不能碰触到这些冰丝,这冰丝上,沾有黏液,一旦碰触到,便会使冰丝掉落,沾上身上,沾上的越多,成绩越差,怎么躲避全靠你们的能耐,现在,这个空间留给你们,捕捉到金蝶之后,便可以出来。” 颜冰站在大门处,手中一扔活物袋,二十只金色飞蝶立刻破袋而出,仿佛流星一般,一下子窜入冰室之中,化为一道道金色光束,充斥其间,透明的冰色大门,轰隆隆关闭,留下的人,反应灵敏的,立刻飞身而上,朝金蝶而去,池桑落眼瞧着这些密密麻麻的冰丝,心中快速计算着,虽然知道难度太大,却也微微捏了捏手掌,锁定这些金蝶,旋即而上。 正如颜冰所说,规则就是自由,只要记住两点,捕捉到金蝶、不要触碰冰丝,其余一切放任。经历了前两次的测验,再加上身为后期修士,在修仙界也混了这么多年,他们自然也明白了其中含义,不多时,便有人互相争抢攻击起来。 郑鹤和心缘二人修为最高,无人敢招惹,再加上速度惊人,片刻便捕捉到了金蝶,一个身上沾染了九根冰丝,一个只沾染了五根,直接离开了冰室,而余下的,没有一个能独善其身,谁一旦捉到了金蝶,下一刻,都会被其他人争抢,便是池桑落,困于其中,也颇有些无奈。 她的实战经验其实不多,甚至比不过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再加上速度也不足,难以敏捷地避开冰丝,纵然有千般心思,万般巧计,在这般纷乱的情况下,却难有用武之地。 最终,虽然捉住了金蝶,却也崩断了九十三根冰丝。 颜冰摇了摇头,“你可知,一塌糊涂。” “是,”桑落轻舒了一口气,“反应尚可,速度太差,心思有余,动作不足,法宝不错,却修炼太少,使用生疏,白白浪费了宝物。” 对自己很中肯的评价,虽然心中仍是有些微微的遗憾。 颜冰倒是意外,看了池桑落一眼。 桑落淡淡一笑,“可我也深知,我缺乏的,只是时间,倘若能给我两年时间,取长补短,今日情形,便会大不相同。” 一来,俏音绫才祭炼过一番,并未使用过,仓促小测,她不占先机,二来,她刚刚进阶,灵气不足,实战又少,面对这些经验较为丰富之人,的确稍逊一筹。 她缺的,只是时间。(未完待续) 第五章 天道酬勤 “你就这么自信?”颜冰转开了头,淡漠地看着冰室中的情形,可心思,却全不在上面,“要知道,离大比,正好两年。” 她就是这个意思,但却不是自信,也非自傲,只是实事求是。 “不是自信,”桑落淡淡道,“比起相信与否,我更喜欢理智分析,就事论事。” 不介意剥开自己的缺点,也不避讳展示自己的优点,实事求是而已。 这样的话倒是少闻,颜冰挑了挑眉,心中却很是意外。 第一次,遇到这么和自己脾性相投的人。 再认真看了池桑落一眼,凭她的眼力,可以明确看出,对方没有懊恼,没有埋怨,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沮丧,脸色中的光彩,不是自信,不是自大,只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的情况,所以不必自卑自惭,自怨自艾,而是能踏实地一步步走下去,仅此而已。 微微勾了勾唇角,她有兴趣一笑,转过头时,却莫名说了一句:“好。” 桑落不解其意,也未多思,失败了就失败了,没有这次,还有下次。 走入人群,片刻之后,所有人也都站在了一处。 远处,奚若幽并不走近,只淡淡和颜冰对望一眼,前者微微示意,后者便颔首,站在人前,一句一句总结着今日的情形,遇到一些实力低下,心性不足的弟子,也毫不客气地评价,半分情面不留,包括池桑落。 蓝崴然淡淡道,“全交由冰丫头主持?” “她知分寸。况且,五个名额已经定下,其余也没什么特别突出之人,最后一个,我相信她的眼光。” 蓝崴然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毕竟他推荐的谷灵溪后面的表现平平,也无需多说什么,都只是为了水凝一脉的利益而已。 “最后一个人。”颜冰声音清淡,目光,却饶有意味看向一处。 “你。” 手指。轻描淡写地指向人群中,总成绩,只能算排在中间的池桑落。 “我想我的眼光不差的话,你的潜力不错。” 所有人都回头,奚若幽也是微微一怔。片刻,却笑了笑,点了点头,转身道:“我们走吧。” 蓝崴然神色复杂,带了一丝不解,任堂峰则心中思量着,接下来的两年,该如何分配资源。三位长老悄无声息的离去,人群却炸开了锅。 “她?”一个女修冷看了池桑落一眼,拧眉道。“弄断了九十三根冰丝,凭什么……” “你在怀疑我的决定?”颜冰冷冷看了她一眼。 女修皱眉,却不敢反驳颜冰,闷声不语,其余的人,除了心缘一个没什么反应。都有些不解或不平,郑鹤更是索性道:“我相信颜师姐的眼光。可是总得有个原因吧,要知道。这宗门大比可不是小事,不能轻易下决定,否……” “那你的意思是说,本尊是在轻易下决定了?”颜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原因?我当然,自有原因。” 不过,偏偏不告诉你们,你能奈我何? 她转开了视线。 郑鹤有些气怒,可面对颜冰,总是无可奈何。 而池桑落,虽然微微有些意外,片刻却也坦然,面对颜冰的目光,也会以一笑,“多谢长尊,我会尽力。” 你会尽力? 难道光靠尽力就能参加大比? 一众人都暗暗腹诽,可当事的两人,却只是含笑,全不理会。 颜冰独断专行、随心所欲惯了,没人约束得了她,宣布完之后,直接离去,而池桑落,似乎也是个我行我素的主,未再多说什么,也飞遁离去。 其余的人,或本有期待者,心中不平,或本身实力不足者,并无所谓,或成绩与桑落不相上下者,心生嫉妒,但同样,他们都知道无法更改颜冰的决定,无奈之下,都纷纷散去。 还未至镜湖,一道白光如箭飞掠,流星一般从身后划至身前,颜冰停下身姿,转而朝池桑落看了一眼,懒散一笑,“两年,我倒要看看,你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说完,也不等池桑落回话,便径直飞遁而去,速度奇快,片刻便无踪无影。 桑落一笑,朝镜湖远遁而去。 镜湖之上,一片幽然的宁静。 白靴踏至湖面,看着沉静的波光,她这才露出了喜悦之色,闭上双眼,轻轻舒了一口气。 这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 谢谢,她会珍惜的。 睁开双眼,欣然一笑。 水蓝色的洞府之内,仿佛项链一般的橙色晶石呈半弧状,轻轻漂浮,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将案几和案几前的人儿照映其中。 一身白衣铺展,黑发倾泻,桑落手持兔毫,在水中的一处气泡内,静静研究功法。 历经两个月,她的功法研究已经有了很大突破,隐隐的,似乎抓住了什么诀窍,要堪破什么,是以她连续五日,不歇不睡,一直坐在案前,专研着幽影功。 水流中,一道蓝色身影优雅而过,娇小的身躯在桑落的水泡边游来游去,东戳戳,西碰碰,要求关注,可惜里面的人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全未注意,蓝目豚眨了眨眼,水蓝色眼睛贴着水泡,睁得大大地,奇怪地看着水泡中的人,捅不破气泡,它就小屁股扭啊扭,一次又一次折腾,仍是没引起里面人的反应,有些扫兴,它垂了垂眸,摆摆尾,傲娇般直接游开。 桑落看着面前层层叠叠的手记,心思完全钻了进去,仿佛世界都安静下来,心思一闪,右手便自动记录下来,成了最默契的搭档。 嘭地一声爆炸,洞府旁。一堆鱼儿闹矛盾,开始打起了群架,各色游鱼拉帮结派,你追我赶,仿佛无数彩色条带。在湖底冲来射去。 蓝目珠惬意地窝在一处角落,仿佛找到妈妈一般,惬意地欣赏湖底的争斗,眼前一片光芒缭乱,慢慢,便睡了过去…… 执笔的手微微一停。看着眼前的字纹,仿佛这案几上原本死板的文字,也突然有了生命,一个个,如蝌蚪一般。钻入她的脑中,让她心神大震,眼睫微微一动,有些怀疑,又有些兴奋,再看着面前的字纹,一个一个,仍然安静沉默着。没有任何变化,可她的思维却豁然开朗,一下子。明白了什么! 心中仿佛有流动的溪水勾引挑逗着,让她有些激动,有些忐忑,眼眸睁得大大地,随着手指一点一点看去,一遍又一遍。唇畔的笑容,越来越大。最终,嫣然一笑。她惊喜着,放下兔毫,捧起面前的纸张…… 成功了,成功了,这就是她要找的漏洞,幽影功最大的漏洞! 从之前第一层的幽兰之梦,到现在第二层的魂影变,幽影功最大的缺陷便是耗费灵气太多,而她经过层层分析,终于找出了其中的漏洞,终于……能够确定! 她一下子站起身,眼中似闪着光,手指一点下破开气泡,抱了三张纸,朝灵气房小跑而去,房门随之关闭。 整整七日过后,不知是从何处传来的力量,整个洞府募然一颤,鱼儿们全都眨了眨眼,正以为是幻觉时,继而,湖底又是一颤,蓝目豚一下冲了出来,慌张地原地转圈,企图寻找出引起湖中异样的蛛丝马迹…… 一束幽光,自灵气房,轰然射向上方,紫红色的光芒,幽幽旋转,散发着阵阵幽香,在整个冰色的湖底,极为显目,毫不迟疑,一众游鱼似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贝一般,全都争先恐后朝光芒处冲去,巨大的鱼潮风卷般沿着光束飞舞,只片刻,它们还没有得瑟多久,便都如喝醉般,鱼肚一翻,打着嗝,飙着气泡,一条条,纷纷沉入湖底…… 房门砰然一声打开,香气四溢,桑落满脸荣光,不掩喜悦之色,从房内而出,慢慢朝外走去,手臂,缓缓一抬,一股蓬勃的灵气,沿着手臂的起升,而跟着徐徐升起,浓厚得似也有了重力一般,引得四周水流都跟着不规律淌游,募然,桑落双掌一合,砰然一散间,一股紫红色光芒扩散四周,幽幽梦兰而生,花香四溢,桑落站在其中,却突然消失,下一瞬,自花中而生,两个一模一样的池桑落幽影,站在盛开的花瓣之中,慢慢起身,整个湖底,被笼罩在一片幽兰之梦中,那身影一分一合,变化无形,正是融合了功法第二层的魂影变。 完善过的幽影功,不再如之前那般受限,需要庞大的灵气和足够的时间运行,凭她现在的修为和提升过后的幽影功,仅几息间,便能将第一、二层幻境之力融合于一,使用自如,这已经是中阶中品功法才有的强度! 断断续续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她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虽然这其中的因素有很多,不止她自身的专研,也多亏了一些机缘巧合,但这是第一次,第一次通过她自己的计算、分析、对比、研究才得到的成果!不比之前在养身堂处产生的一心二用之力,那虽然也有她自己的巧思计算,但至今仍然不知其变化的原因,没有脚踏实地之感,可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地通过假象推测、记录研究、反复修炼,最终获取成功! 不止是因为得到了中阶功法,更是因为,这是她池桑落研究出来的功法! 天下虽大,却只此一本! 她自己独一无二的功法! 看着远处的蓝目豚,害怕地朝她靠来,轻轻磨蹭她,仿佛靠着贴近,才稍稍缓和一些被群鱼“死状”惊吓过度的心神,桑落温柔抱了抱它,因着心中欢悦,她也就真的笑开了,从来没有如现在这般,自内心而发,快快乐乐地眉开眼笑。 眉眼弯弯,笑容简单,仿佛不再有那么多心思,仿佛不再一步一计算,而只是一个简单的少女,为了一次成就,而满心欢喜。(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今天出去过生日,早早发,抚摸心魂魅动亲,小吚没那么小气哒╰( ̄▽ ̄)╭】 第六章 琉璃坊 水光潋滟,景色幽静。 偌大的镜湖之上,波纹婉转,一道白色身影,仿佛浮光一般掠过,白绫飞舞之下,气势非凡。 空中,两位水凝弟子御器而过,见到这位后期居士的修炼身姿,都不由心中惊叹,羡慕不已,相视一眼不敢多呆,匆匆离开。 白绫飞转,忽而向东,忽而向西,如游蛇一般灵活激射,划出一道道白芒,冲射在水波之中,引得飞花四溅,细碎的水珠嘭地从空中爆开,淅沥沥下落,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过,倏地一道白芒飞掠,长绫摊开,承接着无数水珠,如大珠小珠坠落,滴答着清越的声响,只片刻,长绫便笼聚了一弯细长的细流,桑落抿唇一笑,手指慢慢收拢,握住长绫一端,猛地一拉,哗地一片水带飞射,如刀光一般划出曼妙的弧度,轰然朝远处激射而出,雨打树叶,引得十几株树木都狠狠颤抖,哗啦啦的水珠落下…… 桑落脚踩白绫,在湖面之上自如飞跃,双手畅然一展,四道白绫轰地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飞射向四方,玉手募然朝上一闭,沾着水花,引着飞溅的晶莹,四道白绫一齐并向高空,螺旋一般朝上交缠,猛然,又如飞龙入水,一下轰然冲入湖中,桑落左手一勾,挑拨一弹,整个白绫轻颤,引得湖面大片区域也跟着颤然抖动,铃音清脆交响,而下一瞬,她正欲收回长绫,整个身体却迟疑了一步,募然一顿,有隐痛和微麻。如电流一般流窜,她眉宇微蹙,猛地将长绫一拉,白色层层叠叠归纳入手,被五指闭合间收入囊中。她轻轻捂了捂心口,直接坠入水中。 身体的隐患逐渐显现,纵然她现在修为高深,但也不可忽视了,手紧紧握着冰柱,服下了一颗聚气丹。略微调息了片刻,体内的疼痛才逐渐消散,一旁,蓝目豚注意到她的情况,忙忙地游过来。仰着头,轻轻磨蹭着她,柔滑的身体带来安定的气息,蓝宝石的眼珠似最好的疗伤圣药,让她心情也舒缓了些许,桑落淡淡一笑,轻轻抚摸了一下蓝目豚,表示自己没事。 蓝目豚一副满足之色。高兴地笑着,桑落手一松开,便得意地游开。 轻舒了一口气。略想了想,桑落又回到了灵气房中,这一次,却是有了新的打算。 既然隐杀秘术如此阴邪,未免徒留祸患,不如彻底根除。而自己用不了,不如就将隐杀秘术和之前的隐杀秘术复制一份拍卖。换取灵石,以作他用。 她身上的丹药不多。水凝一脉虽然分发资源,但也远远不足,加上她还需一些提升修为的药材,符箓等物,的确需要一大笔灵石。 这般计定后,一面,借阅书籍,参研着如何根除隐杀秘术的方法,一面,则利用分影术,修炼水弹术,因她体内自有水囊,修炼起来并不费力,再加上水弹术只是低阶法术,由她现在的修为来练习,只再一些时日,便可以突破到完满境界,到时,又是一大助力。 十日之后,桑落一身简装,以采药为名离开了宗门,去到离水幽门最近的一处交易坊市,因通体琉璃筑就,人称琉璃坊。 琉璃坊的面积不大,只一平方公里,但其中,拍卖房、符箓阁、丹铺、传送铺、储灵阁等却一应俱全,非常适合来往修士交易停留。 她因需要交易两本邪门功法,所以得避开宗门,且此刻也才披着黑色斗篷,带着幂篱,进入到琉璃坊唯一的一家拍卖阁。 自离开宗门不久,她隐隐感觉到身后似有人跟随,但凭她神识,却完全捕捉不到对方,之前的感觉,也仿佛错觉一般。想着或许只是有高阶修士离宗,凑巧而已,便未再多心。 进入到交易房时,只看到三三两两的男女修士在传音交谈着什么,口唇一开一合,并未在意其他人,而站在柜台旁,一位形容苍老的灰袍老者,修为不过入灵初期,正向一个七八岁凡人女孩吩咐着话,眼见着又有客人,忙地朝女孩招呼了几句话,便笑容满面地迎上来:“这位道长有何需要?” 桑落蒙着面,不辨性别,身上也以隐匿术淡淡遮掩了部分修为,故而老者才有此称呼。 “拍卖物品。” “原来如此,”老者打量了池桑落一眼,连忙笑道:“这里不方便,还请道长随我来。” 桑落点了点头,跟他离去,穿过游廊,到达一处精致的房间,老者便笑道:“请。” 房间内,一室生香,布置清新简单,一位身材丰腴,样貌妩媚的妇人正认真地看着簿本,拨着算盘,听到挑帘声便侧过头来,一见到池桑落,虽然无法辨清,却也立刻感受到了对方身上不寻常的灵压,妇人暗暗留心,不问缘由便笑着起身道:“这位贵主请坐,番老,你退下吧。” 听她如此称呼,老者微惊,看了池桑落一眼,立刻应声离开,妇人朝桑落笑道:“仙子请坐。” 她眼中闪着微光,一丝精明之色一闪而过,桑落暗道好眼力,含笑,坐在了太师椅上。 对方也一直盯着她的反应,见她举止从容不迫,心思暗敛,便笑道:“仙子眼生,看来是第一次来我琉璃交易阁,承蒙青睐,虽然我琉璃阁不收寻常之物,但对有潜力的贵主必是诚意相待,互惠共赢,不知仙子,需要拍卖什么好东西?” 一句话,既奉承了自己,又表明了立场,滴水不漏。 桑落一笑,直接拿出了一盒木匣,递了过去。 妇人含笑,接过后轻轻打开木匣,见到封存完好的“隐杀”秘术,顿时神情一惊,原本做好了准备不露声色,可看到此邪门秘术时。还是控制不住将心思表露了出来,反应过来时,立刻后悔,可眼眸,却已瞥到对方隐在幂篱下含笑的唇瓣。妇人想了想,笑道:“这秘本,不知妾身可否打开一看?” 桑落淡淡点了点头。 妇人凝眸,捧着秘术,一点一点翻页,仔细阅览。还未翻过几页,却立刻有一双白玉的手指轻轻将它合上,桑落的声音淡淡道:“够了么?” 妇人笑道:“仙子莫怪,实在是这类功法秘籍之物,疏忽不得。也最是难以鉴别,需得全部看完才行。” 桑落一笑,却慢条斯理地将秘术收回,淡淡道:“寻常翻几页尚可,夫人觉得,我能让你全部看完么?” 修仙者本就眼力过人,记忆过人,若再遇到一些本身记忆非凡之辈。过目不忘,这东西看过一遍,就刻在了脑中。岂不就让其没了价值? 妇人闻言,深看了池桑落一眼,暗道是个谨慎的,便笑了笑道:“仙子所言有理,既如此,妾身冒犯。可否再看几页?” 桑落笑了笑,却不将东西给她。而是递到她面前,指尖灵气一转间。呼啦啦地将整本秘术全部翻过,撩得妇人一阵眼晕,还什么都没看清,一遍已过。 “这样行了么?” 桑落看了妇人一眼,见着对方神色,摇了摇头,慢慢将秘术放入了木匣中,“看来琉璃阁并无诚意啊。” 说着,起身便要离去。 妇人哪里肯错过这样大赚一笔的机会,也不敢得罪一个有潜力的大主顾,想了想,忙地起身道:“仙子留步!” 她眼珠转了转,笑着走到池桑落面前,微微倾身,“适才确是妾身多有怠慢,还请仙子谅解。不如这样,此物我琉璃阁收下了,待会儿便让阁中长老鉴别,若完好无损,今日便作为拍品卖出去,与仙子五五分价,若是略有破损……我琉璃阁也原价将其买下,绝不让仙子吃亏,仙子以为如何?” 这却是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桑落点了点头,这才含笑,又拿出了挖心秘术,而看到又一本邪门秘籍,那妇人更是惊了惊,看着池桑落的眼神中,也带了一丝忌惮,想着刚才的话,一时,又有些后悔了,若是两本都是残物,她琉璃阁岂不吃亏? 心思转了转,想挽回些什么,偏这时,番老一脸惊恐之色地挑帘而入,先是恭敬一礼,然后吞吞吐吐道:“明娘,来了个大人物,需要请阁中长老出面。” 明娘心中咯噔一声,也顾不及池桑落这边了,只好说了两句客套话,先安抚了池桑落,便拿着木匣匆匆离去。 桑落在房中,静静等待。 化液期修士,果然是大人物。 明娘笑得脸都僵硬了,虽然一旁有阁中长老坐镇,但面对对方时,还是难掩惧怕之色,打开对方所递的宝匣后,更是脸色震惊。 又是一本邪门秘术! 且还是更为恐怖的驱鬼之术! 她今天是撞了好运还是霉运了? 纵然独当一面这么多年,可面对今日的情形,还是有些难以应付,偏偏,她面对的两个人都是难缠的主,而这个更是不耐烦,一副多一句话都不想听的模样,让她无奈之下,只能以同等的方式处理。 提心等候,令她大喜的是,三本都毫无问题,她琉璃阁不但可以因此大赚一笔,还更能由此引入邪修光顾。 不安的心,这才稳定下来。 入夜,便进行拍卖。 三本秘术,一共拍得两千中阶灵石,隐杀秘术和挖心之术一共五百中阶灵石,按照之前所说,五五分成,桑落拿过灵石便离开,毫不多留。 可没过多久,便感觉到身后一股强盛的灵气如山压来,她心中正惊,一熟悉的声音却轻咦了一声,来人停下遁光,睨了她一眼,“竟然是你。” 这声音,颜冰。 两人面对而立,同样的黑色,一个带着幂篱,一个遮着黑纱,颇有些不谋而合。 桑落淡淡一笑,“见过长尊。” “方才我就见一人先我一步离宗,有事耽搁了也没注意,看来就是你,”颜冰上下打量了池桑落一眼,诡异一笑,“遮遮掩掩,鬼鬼祟祟,定是不干好事。” “偷偷摸摸,藏藏掖掖,我们彼此彼此。”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又鄙视一眼,直接离开。(未完待续) 第七章 法乎其上 原本桑落的打算,是花去一部分灵石,将剩下的灵石存于储灵阁中增值,拥有她个人的灵库,结果她发现,她想多了,所有的灵石,都被用得一分不剩。 一部分,买了丹药,一部分,买了符箓,另一部分,则用以炼器,将之前的皮金覆于七彩琉璃盾表面,使之更具有收缩性和坚韧性,最后一部分,则买了一些阴制水,用以培养青齿红菱花。 一身“轻松”地回宗,刚到镜湖,便有一身着绿衣的年轻女弟子,捧着红布遮盖的托盘等候着,看到池桑落,立刻恭敬行礼。 “何事?” 女子小心回禀道:“师尊让弟子送来的一些辅助修为的丹药和灵草。” 她说着,轻轻将托盘递上。 桑落只扫了一眼,便点了点头,指尖一点便将所有的物什收入囊中,看了那女子一眼。 “师妹绝对没有动过!”女子一慌,想了想立刻暗骂愚蠢,直接将一块锦帕递上,缓缓道:“这是清单,请师姐过目。” 桑落只扫了一眼便确定,淡淡道:“无事,你回去吧。” 女弟子忙点了点头,直到池桑落走入湖下,才旋即离开。 水凝一脉的资源并不多,一共两瓶凝气丹,三根百年灵草,都是辅助修为之用,桑落清点了一下,再加上自身的丹药,堪堪足够两年修炼,毕竟这期间,最重要的还是增强综合实力,提升修为只占一部分。 将丹药分配好之后,在瓶底。却又发现了两张写满字的纸条,仔细一看才了然,这上面写的都是一些宗门精英弟子的水平估测,给他们,想来也是以作参考。知己知彼,从而估算自身的实力。这倒是巧妙,桑落莞尔一笑,将纸条铺好,又写下自身的优势劣势,凝眸。一点一点对比之后才发现,实力差距不小。 叶茂祥,宗门排名第十五的弟子,修炼中阶中品功法《游幻功》,擅长腾挪变幻。速度惊人,修炼至低阶水弹术完满境界,中阶水墙术小成境界,使用高阶法宝地星水光轮,其余不详。 秦越,宗门排名第二十三的弟子,修炼中阶上品功法《傲拳》,擅长搏击。力量惊人,修炼至低阶水弹术完满境界,其余不详。 丰盈。宗门排名第二十四的弟子,修炼中阶中品功法《幻魔》,擅长迷惑,修炼至低阶水雾术完满境界,中阶水箭术小成境界,使用高阶法宝紫瞳。 …… 一共二十个人。实力递减,但桑落很明白。这都是数年前的实力评估了,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些人的实力绝不止如此,更何况,这所谓“不详”太值得商榷,说明对方在上次大比时,并未施展出所有实力,这很可能是遇到了实力更加恐怖的对手,才止步于此。 任何人,都容不得侥幸。 手指轻缓,慢慢合上了纸条…… 上一届的前辈,这一届的精英,人才辈出,个个都不可忽视,绝不能有半分懈怠。 将纸条放置一边,轻舒了一口气,她便平静心绪,投入到接下来的计划安排之中,两年时间,如何控制自身隐患,如何修炼法术、法宝,如何提升实战能力,如何把握自身优势,如何弥补速度缺陷,等等等等,计划明确过后,她才正式开始两年的修行。 前阶段,她着重于灵力的修炼提升,毕竟刚刚参悟功法成功,这个时候,无论自身心性还是修炼的连续性上,都最是利于功法的修行。借着这股兴奋劲和冲劲,再加上一心二用之力,桑落全方位地参研、修炼《幽影功》,一鼓作气,整整三个月,顺风顺水,灵力狂升,再加上药物的配合和身体莫名的变化,让她直接就进入到入灵后期修为的初期阶段,比之九玄骨资质的修炼速度还要快上半分! 可接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兴奋劲渐渐淡去,功法的难度也慢慢显现出来,修炼便不再如之前那般成效显著了,桑落确定这样的速度无法精进之后,便果断放弃,修炼起了法术。 利用分影术和一心二用之力,同时修炼隐匿术和水弹术,每日反反复复练习,一到休息,便研究解除隐杀秘术的方法和自己经脉变化的原因。 这样拼命修炼的日子,的确疲惫而枯燥,但心中稍有懈怠,她就对比一下纸条上精英弟子的实力,以作激励之用,长此以往,循序渐进,桑落顺利将所有的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了下来。直到六个月过后,水弹术凭借涡水囊的优势,修炼到了完满境界,隐匿术,也因体内残余灵芯的配合,修炼到了小成境界,而隐杀秘术,亦在断断续续地解除,至于自身体质的变化,她约莫着猜到了几种可能,却并不明确。 不过这也不急,至少经过了上次阵法中的变化后,她知道那些灵精根须的作用到目前为止,对她是有利无害的,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那就慢慢来。 时间不多了,接下来,便是疯狂地提升实战能力。而到这时,承接京都任务所得的奖赏,这就有了用武之地。 一共两千五百零一枚贡献点,桑落打算全部投入到傀儡殿之中。 对入灵后期修士,傀儡殿单独设立了三种不同强度的傀儡房,各为天、地、玄,每一个傀儡房,都有千丈之长,分为大大小小的傀儡间,每一间的傀儡实力递增,从十等到一等,强度不同,难度不同,房间大小也不同,以训练门中弟子的综合实力。 天字房,难度最高,傀儡实力惊人,两千贡献点只能换取一次机会,这其中,一旦被傀儡打败,被迫中止,便丧失一次机会。 相应的,地字房,八百贡献点一次机会,玄字房,三百贡献点一次机会。 那守护傀儡殿的老者一见到池桑落,便看出了她的修为,如往常一般,根本不需弟子开口,他便直接将玄字房的玉牌推出,漫不经心地拿起狼毫,懒散道:“报姓名。” 桑落没有回答,看了那刻有玄字的玉牌一眼,便淡笑道:“劳烦师伯,两千四百贡献点,换取三个地字房的玉牌。” 那老者手中的狼毫一顿,似没听清,看了池桑落一眼,“你说什么?” 桑落恭敬一笑,“弟子想要换取地字房玉牌。” 那老者闻言皱眉,打量了池桑落一眼,摇头道:“不行不行,你没这个能力,我给你选择的是最合适的,报姓名。” 桑落不语,只是含笑望着他。 见来人这般固执的样子,老者有些不耐了,放下了手中的狼毫,皱眉盯着她,“欲速不达!你这样的弟子我见得多了,好高骛远,自以为是,到最后还不是承受不下来?我阅人无数,在这傀儡殿也呆了几十年的时间,比你们清楚得多,不要在这纠缠了!姓名!” 桑落闻言,还是一笑,“多谢师伯体谅,不过弟子仍然坚持,”见老者脸色有些难看,她又道:“有时候,压力产生动力,我需要逼一逼自己。” 有句话,叫“法乎其上,取其中;法乎其中,取其下”,以高要求激励自己,纵然不能达到心中的高度,也会有不错的成效。 可老者闻言,却仍然觉得池桑落好高骛远、急功近利,他也懒得再跟她多嘴,直接将地字房的三块玉牌甩了出来,扔在池桑落的怀中,语气生冷道:“姓名!” “池桑落。” 那老者漫不经心写下,最后对比,才猛然看到池桑落名下只有两千五百零一枚贡献点,他微有吃惊,皱眉看了池桑落一眼,“你确定?这些贡献点,全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见过自大的,可没见过这么自大的! 一条后路都不留! 桑落仍然点了点头。 她估算过自己的实力,此举的确是冒险了,但没有办法,她的时间紧迫,仅凭玄字房的傀儡根本不足以激发出她所有的潜力来,如今唯有全力以赴,破釜沉舟,才能逼出自身的潜能! 哪怕是失败了,只要付出过,就没什么遗憾。 可那老者见此,却不由冷笑了一声,暗道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也不欲再多管,直接将池桑落的两千四百个贡献点划下,便冷冷道:“行了。” 桑落道了谢,也不再理会老者嘲讽的眼光,径直朝远处的大型传送阵而去。(未完待续) 第八章 傀儡殿苦修 站在高大的阵法之上,只片刻,手中的“地”字玉牌绿光一现之下,桑落瞬息一闪而没。 嘭地一声,脚下光圈波荡,白靴踏地,人,已瞬时来到了一座高大的圆形银质大门面前。 四周皆是结界,混沌一片,看不到边际。 面前的银门,直径三丈,阴阳割分,通体银光,气势非凡,当中阴阳相合处凹陷一玉牌大小的区域,正是放置地字牌的地方。 微微捏了捏手心,有些紧张,有些兴奋,最终,都化为平静的微笑,桑落伸出白皙的手掌,将一个玉牌嵌入凹陷处,轰隆隆一声,玉牌光芒一闪之下隐没其中,整个大门,慢慢在她面前敞开…… 原本黑暗的房间,倏然晶石点亮,宽敞的房间内,一个高大的木制傀儡静默而立,气息沉郁,桑落面对着他,慢慢走了进去,大门轰地一声关闭!傀儡目光中的蓝色灵石骤然一亮!仿佛一下有了生机,傀儡全身灰尘一散之下,入灵后期修为一展无遗,只听嘎吱声响,木腿一抬之下,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脚步沉重,气场强大,娇小的池桑落面对着它,颇有些玲珑之感,但她却不畏不惧,反而敏捷地打量对方,脑海中飞快地计算战术,精密地估量着双方实力。 只片刻,她微微一笑,不隐不避,手中祭出俏音绫,直接迎面而上,脚步交叠,轻身术加持,白绫激射四方,身子弹跃之下。便朝对方扑去,身子顷刻晃了一下,似有什么从中脱离一般。 而那傀儡也不躲避,双手一抬之下,直接抓住了池桑落的手臂。大力一展,猛地将她一扯! 可意外的是,池桑落似故意一般,不但不躲,还顺势而上,任凭它抓住双手。将它猛地一推!就在此刻,一道白绫倏然滑过傀儡的脖颈,似身后有人控制一般,勒住傀儡的脖子,猛地将它往后一拉。细看之下,竟是提前施展分影术的另一个池桑落,操控着白绫,劲力一扯之下,一前一后,互相合作,两股力量同时将傀儡逼向后方,不仅如此。地面,又一道白绫急窜而过,一下绊住傀儡的脚。三个方向同时用力,发生只在瞬息之间,终使得傀儡重心不稳,一下向后栽倒。 趁此时机,池桑落手中红珠戒光芒一展,如针芒一般。一下刺破傀儡的一只眼珠,灵石嘭地爆裂! 截断了一半的能源。那傀儡修为骤跌,它大怒之下。粗大的手臂狠厉一甩,直接将池桑落扔向后方,便在此时,嗖地一声,一道白绫飞掠而上,出现在池桑落的身后,堪堪作为靠垫,承接着她飞射的娇躯,又猛地将她瞬时反弹,傀儡前后,真假池桑落对视一眼,手中同时聚集完满水弹术,一强一弱,共同攻击,化为一条衔接的直线,直逼中心处的高大傀儡! 巨大的水力轰然一爆,以强大的威力冲击着修为大跌的傀儡,绝对的优势完爆! 整个傀儡的身体瞬间爆裂,在完满水弹术之下,最终化为齑粉,消失无踪。桑落只淡淡看了一眼,便抬起手,倏然一下,似带着风势,所有俏音绫全部窜入袖中,她轻舒了一口气,取下了第一关奖励的一瓶聚气丹后,直接面向第二间房…… 这一间,面临的是两个高大的傀儡,虽同为入灵后期傀儡,但比之刚才的傀儡,明显实力更强,桑落不敢懈怠,分影术与一心二用之力大开,步步谨慎。 这一打,就是三天三夜,最终池桑落凭借凛冽的法宝和精密的计算获得胜利,同时,除了毁坏的两颗傀儡灵石,还趁机抠下了两颗用到一半的灵石,以作接下来补充灵气之用。 她休息了几个时辰,恢复了灵气和体力之后,便进入到第三间房。 这一间,相比之前的空旷房间明显大有不同,一入目,便是仿佛迷宫一般的道路,纠纠缠缠,真真假假,也并未见到任何傀儡。见此,她直接施展了隐匿之术,避免傀儡偷袭,然后,一面确认、熟记路线,一面警惕、观察四周。 这般小心行进了一刻钟之后,终于,一道黑影闪过,她抓住时机,祭出俏音绫,倏然而上! 可那傀儡速度极快,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不但注意到了池桑落的偷袭,还敏捷地避开了俏音绫的攻击,黑色一闪之下,从另一处地方现身,一身轻松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是一只身形与她相差无几,娇小玲珑的黒木傀儡,而对方的傀儡灵石也并不在眼眶中,而是放置在心口之上,赤红的颜色,拳头大小,仅此一颗。 修为,与她一样! 一看,便知是个难对付的角色。 桑落小心地监督着傀儡,同时,分影之术也观察着四周,那傀儡倏然而上,快得桑落根本看不清,下一瞬,便来到了她的身侧,手猛地一抓,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臂,桑落立刻闪身避开,堪堪挣脱,可那傀儡也不慌不忙,快得如虚影一般,在池桑落四周来回穿掠,寻找时机,桑落自知速度不敌,便大范围施展俏音绫,将身周团团环护,严密防卫,那傀儡被逼得无处可趁,也不再动作,只远远观察着池桑落,而它身旁,另一身影也慢慢现身,竟是隐藏在一边,打算趁乱偷袭的另一只黒木傀儡。 如此一来,以二敌一,池桑落只占下风。 她心中谨慎,双眼一瞬不瞬地注目着面前的黒木傀儡,而对面的两只,也默默地观察着她,就在这时!两只傀儡相视一眼,便猛地激发出两道黑拳,快如闪电,直面池桑落而来!俏音绫并非防御性法宝,只堪堪避开了一次攻击,另一黑拳激射而上后,便刺啦一声断裂,嘭地一声,原本的黑影一现而灭,如烟散去,池桑落手持七彩琉璃盾,轻松地接下这一击,此刻的她,也不再被动,手指一勾之下,驱动俏音绫猛然而上,铃音响动之下,白衣白绫蹁跹飞掠,而另一分影,则不断配合激射出小成水弹术,轰扫两只黒木傀儡。 持续战,就此打响。 池桑落凭借法宝和一心二用之力,勉强支撑,而对方速度惊人,实力强大,却稳占上风,最终池桑落的灵气首先不支,眼看即成败势,她想起之前所记下的路径,虚晃一招后趁机逃开,一面服下一颗聚气丹,一面快速穿梭,企图利用迷宫地势摆脱身后的傀儡。 时间,在追逐中淌过…… 池桑落在傀儡殿中,已经呆了一个多月了。 守在外面的老者,一直未发现传送阵的动静,先是不以为然,尔后意外,到最后却是大感吃惊,他知道对方只闯过了两关,但他没料到的是,整整一个月,对方竟然还能坚持下来?凭那第三关中黒木傀儡的实力和惊人速度,应该很快将她打败了才对? 难道死在里面了? 他不由皱眉。 可还是不对啊,就算是死了,也会直接传送出来,而不是一直停留在里面,整整一个月?对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实在不能理解! 房间内,如果那两只黒木傀儡有灵智的话,只怕也不能理解,但事实就是如此。 它们面对的女子,的确太不要脸了。 原本这房间是它们的地盘,但反而让她渐渐熟稔了地形,并且以此为倚仗,打不过就利用隐匿术逃跑,然后凭借地形,暗自找地方躲藏疗伤、恢复灵力,一遇到恰当的时机,又出手偷袭,接下来又开始打,未等它们搞清楚状况,此人找准时机又开始逃跑,然后新的一轮游击战再次上演。 整整一个月,池桑落的逃跑速度越来越快,它们的体力却愈渐不支,到最后,她没把它们打死,却生生将它们的灵气耗干了,没有灵气支撑,傀儡也只能如死物一般,再无攻击能力。 而那老者见到第三关的光芒一暗,却是一脸愕然,原以为那人就算坚持了这么久,只怕现在也山穷水尽了,没想到还真能让她闯过去?他的目光有些复杂,而池桑落由此,也终于能休息下来,收下了闯过第三间房所得的三瓶聚气丹,一日一夜,恢复了灵气后,便面临接下来的第四关。 只是这一次没那么容易了,她在里面只呆了两个时辰,便被传送了出来,第一次机会终结。 利用第二块地字牌,她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挑战…… 这一次,无论身手还是反应力她都明显快了不少,很轻松地解决了前两关的傀儡,与第三关的傀儡又打起了游击战,最终半个月,将两只黒木傀儡击败过后,盘算了一日的作战计划,继而,又面临了第四关三只穿戴盔甲的后期修为傀儡。 这一次,时间消耗最长,整整半年时间,桑落一直呆在里面,最终不幸被第三只傀儡偷袭成功,差点丧命,还是传送了出来,见到池桑落一身伤势,鲜血淋漓的模样,那老者已经是看疯子一样的表情了。 从来没有人是这样修炼的,这简直就是玩命呐! 池桑落抹了抹嘴角的鲜血,却笑了笑,凭最后一块地字牌,又传送了进去。 这一次,老者已经做好准备等一年了,结果对方不足一个月,便直接传送了出来,他正有些懵,看了看显光镜,却一脸愕然! 她的成绩,惊人地停留在了第六关!(未完待续) 第九章 水幽门大比1 这怎么可能! 按这个人之前的成绩,就算通过了第四关,他恐怕也不会再意外,但在那第五间房内,需要同时面对两只修为达到入灵后期中级阶段修为的铜甲傀儡,之前她的进步就够变态了,现在这么短的时间打败这样的对手,那就太变态了! 这根本就不符合逻辑啊? 实力就算再怎么增加,这么短的时间内,也不会立马突飞猛进吧?它总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可眼前的人实实在在地站在这,事实也不容辩驳,那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老者有些发懵,上下打量了池桑落一眼,眉头深蹙。 她的衣服换过,身上并无太多伤势,现在站在他面前,纤尘不染,但就是这么一个人,让他猜不透。 其实,他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诚然,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池桑落的实力不可能一下子飞速进步,可她也并非幸运,而是的确凭借实力闯过了第五关。看起来进步惊人,只是因为,一切都是她事先计划好的。 一开始,她就没有施展出所有手段,并非自大,而是强逼,让自己在危险之中练习单一法宝法术的操控力,从而激发潜力,突破自我。这是她想出的方法,比起单纯地面对死物修炼法术,在对战时其实更有利于法术的修炼,如今她水弹术的熟稔度,更在完满境界之上!尔后,在第三间房面对黒木傀儡时,她明确了两只傀儡的速度惊人后,便立刻想出了游击战的方法。一来在打斗中强化自己的反应力,二来在逃跑中激发自己的速度,从而超越……诸如此类,每一关,她都会按照对自己修炼有利的方向精密计算。就算是失败,也要获利!这就是她的处事方法! 当然,这一些,那老者是不会明白的,池桑落也自然无需多说,在老者异样的眼神中离开傀儡殿后。还剩下一些时间,支脉内也又送来了一些资源,她全神贯注,完全沉浸于修炼之中…… 修炼不知岁月。 很快很快,万众瞩目的宗门大比。也悄然来临了…… 除了进阶后期修为的弟子,水幽门大比,其余弟子没有资格参加,但对于他们来说,这样的时刻,仍然是扣人心弦,让人心潮澎湃的! 整个水幽门,一下子沸腾起来! 除了离宗在外。或需要进阶突破的弟子,其余人,全部出山。比之醒灵的场面更加宏大热闹。有的弟子,甚至兴奋得连灵兽都放了出来,这宗门四处,几乎都听得到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人人都在讨论大比之事。有狗腿者,四处打听消息;有亢奋者。早早开庄设赌;有八卦者,互相物色起了双修伴侣;有机灵者。利用人脉,与拍卖房等各处商户早就私下联系了起来。只等大比开始,借此大赚一笔! 处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好不热闹! 相比这些人,作为参与者,则恐怕总少了一分看热闹的心情,而多了一分面临比赛的紧张。 桑落也不例外。 在大比之前,奚若幽便将水凝一脉的六名参赛弟子煌珏、郑鹤、心缘、赵鑫铭、钱铮、池桑落都唤了去,一一指点提醒。而颜冰自然也跟着她,凑一份热闹。 煌珏自入宗以来,一直受人追捧,自大惯了,修炼之时也并未在意、打听过任何弟子的情况,更从来没有将大比之事和池桑落联系过,如今乍见到池桑落一身代表水凝一脉的水蓝色绫衣时,差点咬掉了舌头! 他的一个反应是,看错了! 第二个反应是,支脉内居然有和池桑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第三个反应是愕然!想着绝不可能!对方怎么可能进步得这么快! 他知道她是什么样的资质,就算她走了狗屎运今后进阶后期修为也罢了,可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她是踩了什么样的狗屎啊?还居然被选入参加宗门大比! 这是在做梦么? 煌珏完全怔住了,俊俏的小脸有些发懵,偏巧池桑落无意识对着他的方向一笑,姣好的面容,他魂梦中最偏爱的那种,让他更恍惚了,有些不知此身何在…… 奚若幽的话语声,这才打破了他的失神,“这一次大比,我水凝一脉也算是孤注一掷了,我知道你们的压力很大,这一次,其他支脉也的确有一些特别出色的弟子参赛,但无论如何,我容不下任何闪失!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所有人,都必须进入排名前百!” 语气坚决,不容差池! 一一看过这面前的六人,她又继续道:“当然,你们不会白出力,除了宗门内的奖赏之外,我也会按成绩给你们奖励,所以只要熬过了这一关,那就是名利双收,否则,我奚若幽的处罚,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你们也别怪我这么逼迫你们,这一次如果再垫底,我水凝一脉就算是彻底完了,我或许臊些面子,但毕竟是这宗门的长老,地位不会有损,可对于你们来说,那可就是耻辱了!今后除了煌珏,其余人只怕在宗门的日子是不会好过的,丧家之犬,到哪里都会被歧视、挨打,所以如果你们不想承受这样的后果,那就给我拼尽全力,力争上游!我不管你们玩诡计还是走阴路,这一次大比,都必须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我绝不容失!” 听闻此言,不止是几位弟子,就是蓝崴然、任堂峰两位长老都有些吃惊,从未见奚若幽如此凛冽的态度,但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也俱是沉默,谁都没有开口。 而有意无意,奚若幽说话时,却与赵鑫铭、钱铮两位相互对望了一眼,三方都明白其中之意。虽然相信这两个弟子的自身实力,但为保水凝更大的胜券,奚若幽还是将水凝的两件重宝交给了他们,即便凭他们目前的能力,根本不能完全掌握,但至少筹码多了,胜机就会更多些。 现在,她最担心的人只有池桑落!(未完待续) 第十章 水幽门大比2 这个人,她原本便不怎么看好,选择她,一来是因为看在颜冰的面子上,二来也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看中她的潜力罢了,但事到临头,她却有些忧心了,想了想,仍是道:“你才刚进阶,这样的要求的确过分了些,所以你不必太有压力,只要进入前百,就算只在第一百名也可……你……” 犹豫着,她又有些皱眉。 从一开始她就发现池桑落灵气增长了不少,但她以为是对方这两年来只顾增加修为,利用了不少药物辅助才有此效果,所以心里面还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大比最注重的是综合实力,而不是单纯凭借灵力就可以填补差距的。 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来不及了,暗暗叹了一口气,奚若幽也只好道:“你的运气不错,但愿你接下来的运气也能一如过往吧。”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要顺利避开了真正的高手,池桑落或许就能侥幸进入前百吧,她心里这么想。 其余人听此,看着池桑落的眼神都有些复杂。 桑落没有多说什么,只恭敬回应。 随后,另外两位长老也说了一番话,接着收到宗门的传音过后,便带着几位弟子进入大比场地。 颜冰朝池桑落眨了一下眼睛,桑落会意,留到最后,而煌珏原本是想和池桑落说些话再走,见此立马不悦起来,尔后又听到奚若幽的招唤,一时无法,只得跟上去,走之前。本来他是打算朝池桑落挤眉弄眼示意一番,让对方一会儿留下来等他,结果表情没控制到位,一时间将自己的神情摆得凶狠狰狞了一些,仿佛乍然间瞪了池桑落一眼一样!桑落有些莫名。他自己却得意洋洋地走了。 而其他几位弟子,见颜冰长尊突然停下来,出于礼貌,离开时纷纷朝她行礼,颜冰一眼不理会,只笑眯眯地看着池桑落。散漫地朝她走去,神情中颇有些古怪,慢慢,她凑近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将一颗丹药塞入了她的手心,便诡异一笑:“找准时机,把这个投出去,效果肯定不错。” 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桑落还没有说话,她却径直走开了。 这是在帮她? 桑落觉得有些怪,却懒得多想,跟随众人离去。 大比之地设在朝云大阵上,四周。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天上,地下。飞禽走兽,支脉弟子,个个摩肩擦踵,将大阵外围包裹得水泄不通,一双双眼睛注目着,让人颇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桑落这才看到了其他十七支脉的水幽门弟子。分别是阴煞、化归、幻灵、冰绝、雾焚、虚元、血汐、混沌、九长、气丹、鬼境、乌零、品真、紫晶、流彩、假空、梦魇,各支脉衣着配饰全部不同。各居一方,气势凛然。以冰绝一脉最为高贵华丽,而那一身白衣,早已成为水幽门长尊的谷纤蓝,姿容绝色,气质非凡,更是如烈阳般夺人眼球。 这位宗门唯一一位天灵骨的绝顶天才,永远是不可高攀的存在! 她便静默地站在那,就吸引着所有男弟子倾慕的眼神和所有女弟子钦羡的目光。 桑落移开视线,在人群中寻觅,终于找到了蚂蚁般密密麻麻人群中跳跃的两只——拼命朝她挥手的甄贾老儿。 微微一笑,那两只募然激动起来,挣扎着从人群中挤过,朝她奔来。 未料到有人会突然跑来,弟子们都没有防备,便宜了两个老儿,一路畅通无阻,可即将接近池桑落时两人却遭到了执法堂弟子的拦阻,那贾老儿一急,忙大声道:“老大!老大!” 拼命朝池桑落招呼。 老大? 什么时候改了称呼? 桑落无语。 这四下人都不悦地将目光投过来,水凝一脉的三位长老此刻却已经坐上了水座,没有机会不满,而颜冰向来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听到这般骚乱反而觉得有趣,乐得不管事,其余几位弟子,如今正是忐忑、紧张、兴奋、激动交织之际,募然听到这般的嘈杂声,心中一跳,反应过来立刻警告地看了池桑落一眼。桑落全不理会,反而笑眯眯径直朝两个老儿走去,一副眼刀子当被盖的模样,四周的人没了意思,便不再理会他们,而那执法堂弟子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稍稍让了开。 两个老儿跟打了鸡血一样,兴奋得脸色涨红,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双目锃亮地看着池桑落。 桑落见此有趣,微微一笑,“怎么样了?” “老大!幸不辱命!”甄老儿献媚着,立马呈上了几张纸条,涨着脸忍不住又道:“老大加油!” “老大必胜!”贾老儿忙地补充。 他俩目光真诚,一副情真意切的模样,可事实上,打死他们都不会说他们是提前下了注的,池桑落要是输了,他俩血本无归! 桑落没说什么,只看了一眼纸条,便收入手中,淡淡道:“谢谢,我还有事,先走了。” 两人小鸡啄米般点头,目送池桑落离去。 见池桑落走了,四周弟子回过神来,这才纷纷朝二人投来鄙视的目光。 可两个老儿早就了习惯被当神经病,此刻有了倚仗,更是一副“你们爱咋瞪咋瞪,我们上头有人”的得瑟模样。 谁也没办法。 淡淡看了一眼几张纸条,甄贾老儿的办事效率她很放心,很多参加大比的弟子资料都很详细,但她只扫了一眼,便将之收入囊中,不再多看。 知己知彼,有时的确是帮助,但有时,却也是禁锢。 世事变化多端,不可将目光限于一隅,大约知道了一些对手的实力便好,真正比试之时,她需要凭当时的感觉,彻底放开手去。 深呼吸一口气,澄澈的眼眸仿佛被润泽洗涤了一番,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朝云大阵四周,奇异般摆放着三十六口大缸,银色的大缸上,镶嵌的全都是水做的纹路,依次刻画着栩栩如生的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十二生肖,每样三只,个个精致非凡! 每一个大缸处,都站着一位身着黑衣的宗门弟子,而阵法周围,似含着规律,零零散散,也都站着一些手持莫名法器的蓝衣弟子。 四周,七色光圈环绕。 大阵中,白云铺呈,神秘而宏大。 几十个磅礴水座之上,十八支脉的宗门长老个个高高在上,地位尊崇的长尊也俱是安稳泰然地坐于代表支脉的银座之上,这些地位不凡者,全都沉稳而静默地等待着,片刻,“咚”地一声钟鸣,大比开始! 在所有弟子的惊呼声中,阵法上的白云一个个褪去,露出它恢弘的真容。一百位宗门弟子高傲地站在其中,承受着所有人的目光,这一百位,就是上届大比的前百名水幽门杰出弟子! 在欢呼声中,掌门轻声一哼,所有的喧嚣立刻没入沉寂,他声如洪钟,幽幽开口道:“此次大比,规则与往年一样,想要争夺名次的弟子,可以自行向阵中获得该名次的师兄师姐挑战,挑战成功者获得被挑战者的原有名次,失败者不再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每一次选择,你们都需要谨慎对待。” “大比的时间是七天七夜,每人只有一瓶聚气丹补足灵气。不过,此次大比和往年不同的是,这一次获得名次的弟子,宗门除了往年的奖赏外,还会有额外奖励,并且需要你们做一些事情,这件事情,对于你们来说,绝对是难得的机遇,但究竟是什么,容我卖个关子,而这也不是你们此刻需要想的事情。” “现在,抛开一切,全力以赴吧!”他淡淡一笑,“我宣布,大比开始!” 猛然一道光芒摄入,新参赛弟子的面前全都打开了一道通道,原本面对朝云大阵的压迫之感一下子消散,一些耐不住性子的弟子,摩拳擦掌,已经纷纷飞入了阵法之中。 八位长尊跟着飞下,各立一方,眼神,直盯着阵中情形。 大比,一触即发!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一开始选择挑战的都只是排名在后面二十位的弟子,池桑落没有率先进入,而只是在一旁,先静静观看。 相比她,赵鑫铭这位弟子似乎有些紧张,等不及到后面,打算先试试手,锁定了目标便直接飞了进去,而他的面对的,却是一个身量娇小的红衣女弟子。 水幽有名的嗜杀一脉——雾焚的阮冰芯。 大比排名,第九十八位。(未完待续) ps:【不知道自己紧张什么,可还是有些紧张】 第十一章 水幽门大比3 初次上场,受周围的环境所扰,赵鑫铭隐约还是有些担忧,这也是他之所以在一开始选择排名较后对手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所以一开始,就需要找准对手先练练手,活动活动筋骨。 与面前的红衣女子面对而立,比试之前,互报姓名,与此同时的其他地方,也纷纷有弟子互相称呼、施礼。 一切准备就绪,直到提示比试的红色流光一窜,挑战开始!谁也不曾耽搁,同时发起了攻击! 阮冰芯乃九玄骨资质,但她天生聪颖,与别的弟子不同,在修炼之处,就选择了难度极高的中阶上品功法修炼,舍弃了一切法术的练习,一心专研功法,虽说这过程确实比她想象中的难熬,且经历了无数的困难,但好歹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如今也算小有成就,所以一开始,便直接驱动出了坎离功法之力,如一道流光一般,飞快朝赵鑫铭奔去。 她的身影一瞬间模糊,论速度与修为气息,赵鑫铭绝非她的对手,但此刻面对此女,赵鑫铭却也并不畏惧,手中运力挥射之下,一道道锋利圆弧,嗖嗖嗖地冲向了对方! 女子敏捷地闪开,并未意识到危险来临,奔朝赵鑫铭的动作不减,双手,分别涌动出了水火两重之力,轰然朝赵鑫铭激射而来!嘭地一声碰撞,赵鑫铭突然挥射而上的两道模糊光影一下子冲破了女子的攻击,带着强有力的气势,迅猛朝女子激射! 阮冰芯脸色一寒,未料到对方的攻击力居然这么强。立刻调转身形,堪堪避开一道攻击,另一道圆弧,却猛地擦破她的前胸,灵气护罩嗙地碎裂。衣衫崩断,嫣红袒露! 这是……风刃术! 她惊了惊,感觉前胸一冰,四周传来了起哄声,这才反应过来露了春色,心中羞臊下连忙拉起衣衫。可就在这身形一顿间,赵鑫铭手中,却已然蕴藉出了一道巨大风刃,通体寒光,其锃亮凛冽的气势。一看便知,这是完满风刃术的境界! 风刃术乃中阶法术,完满境界的风刃术,就是高阶法宝都不一定承受得了,何况她?此情此景之下,她又羞又愤却又无可奈何,几乎是毫不犹豫,只能咬牙道:“我认输!” 对方的风刃一旦激发。她必死无疑! 赵鑫铭笑了笑,瞟了她的前胸一眼,慢慢收回法术。 风刃术。本身就有些特别,原本这样的中阶法术想要修炼到如此境界,就算是对于后期修士来说也是极难之事,但他不同,他天生具有风行秘体,再加上支脉的特别栽培。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才终于将风刃术修炼到了完满境界。所以从一开始。对于对方甚于自己的修为速度,他都毫不担忧。仅凭这风刃术,就足以将对方拿下!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比试。 这四周人,虽然都惊讶于赵鑫铭的风刃术境界之高,但凭此实力差距,对结果也不意外,而水座之上的三位水凝长老见此,却只淡淡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 才刚刚开始而已。 开场打得轻松,面对女修的沮丧,赵鑫铭却笑了笑,主动代替了她的位置,站在排名之上,反过来,面对其他的挑战者。 远处,一同样身着红衣的雾焚女修见此,却微微抿了抿唇,阮冰芯无奈地回归支脉所处之地,与女修对方一眼,轻叹摇了摇头,下一瞬,她目光一惊,却见那和她长得八分相似的女修竟径直飞入阵法之中,站立在赵鑫铭的面前,与他面对而立。 她,竟然要挑战风刃术修炼到完满境界的赵鑫铭! 这四下人见此,都有了丝兴趣,阮冰芯却是大为担忧! 此女,正是她的同胞姐姐,阮冰蕾。 看着赵鑫铭,阮冰蕾一笑,主动道:“师弟身手不错,上次大比并未见过师弟,想来进阶后期修为也并不久,能有如此实力,实在厉害。小女阮冰蕾,刚才败于你手的女子,正是我的亲妹妹,不过我妹一向洁身自好,当着这么多人的眼失了面子,我作为姐姐,定是忍不下这口气的,而我雾焚一脉,又向来喜欢挑战不可能之事,今日,我就赌这一次机会,倒要向师弟讨教讨教了。” 言辞中,隐带锋芒。 赵鑫铭看了对方一眼,听她话中之意,便知道上次大比她定是落败了的,既是刚才那人的姐姐,实力差距应该不大,并无可惧之处,直接笑道:“大比不容人情,刚才伤了令妹实在抱歉,这样吧,我便让师姐一手,也算给师姐一个面子。” “哼,师弟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女修冷哼,直接升起了灵气护罩,旋即,又立刻祭出了法宝,而赵鑫铭见此,也立刻双掌一翻,交替挥射,激发出一颗一颗拳头大小的水弹,划破空气,朝阮冰蕾不断激射而去,原本的风刃术,并没有使出。 这样的行为,也的确算是想让了,可女修并无半分感激之意,手中的红色布条,反复挥动,螺旋一般环绕在指尖,抵挡承接着赵鑫铭连绵不断的水弹,那一颗颗水弹没入其中,仿佛被吞没了一般,很快便不见了踪影,而红布上,一丝痕迹也无。 见到此,赵鑫铭手掌一转,源源不断的灵气滚动之下,一颗大成水弹术,慢慢蕴藉,而女修见此,也立刻催动红布,猛然朝赵鑫铭袭去,只片刻,大成水弹成形!赵鑫铭立刻将之一挥,轰然冲射朝迎面而来的红布!顷刻间,两样物体相撞,红布微微停滞,光芒一闪之下,竟顷刻就将水弹吞噬入体,而原本红色上,也浮现了一圈细弱的涟漪。 这是个高阶下品的法宝。 赵鑫铭见此,并无惧色,到此也不打算再相让了。手掌翻动间,一道细若的弧形光影慢慢滋生,正是风刃之术,那女修见此眼中一颤,却也稳住身心。双手一握一张,浑身腾地一下升起红色光圈,一圈一圈自上而下荡漾开来,她口中喃喃,催动着红布猛然朝赵鑫铭袭去,同时。自身也飞快朝赵鑫铭而去! 赵鑫铭冷眸一笑,双掌间,已飞快滋生出两道完满境界巨型风刃! 凭对方的实力,绝对无法承受! 果然,两道风刃同时激射。那女修根本承受不住,但令人费解的是,她竟也并未驱动任何法宝法术抵挡缓和,而是仅凭飞快的速度妄图避开,诚然,她的功法的确有增速的功能,但面对完满境界的强大风刃,如何能完全避开?只堪堪掠开风刃的正面攻势。眼见着锋利从环边擦过,她却愚蠢般直接伸出双臂去抵挡,纵然有灵气护体。也同样不堪一击,只一下,便被哗地划破整个手臂,血色飞溅! 这还是在她自身灵气护罩非同一般的情况下。 这四周的弟子,全都惊呼。 修仙者,还是排名前百的弟子。不该犯这样低级的错误! 赵鑫铭也是意外,而他的另一道风刃。也顷刻划破了对方的红布,以完满境界强横的优势。直接毁损高阶法宝! 这原本并无问题,但就在这时,异象突生!一道莫名的凛冽白芒轰然从断裂的红布中一飞而出,以疯狂的速度,直冲赵鑫铭的咽喉之处! 这时所有人都被阮冰芯的反应所吸引住目光,谁会料到这边的情况? 一瞬间,近在眼前的距离,强大凛冽的攻势,顷刻就扭转了整个局势,这是必死之局! 奚若幽的心猛然沉落! 赵鑫铭甚至还未反应过来,由四下弟子操控,阵法之力大放,一下子就拦截住了那道白色强光,他还在发懵,阵法一边,一位长尊已立刻出动,以化液期修为,彻底将那偷袭之物稳固住。 白光渐息,真容显露,人们这才看清楚,这是……高阶下品法宝——流星杀! 一切发生只在瞬间,胜败的完全逆转,让关注第九十八位排名处比试的一干弟子都有些愕然。 原来,那女子之所以只用速度和肉身抵挡风刃,只是因为,她的灵气已经控制到了极限,再无多余的能力分心。 催动功法、驱动自身灵气护罩、驱使那红布法宝,最后一样,就是隐藏在红布之中的流星杀! 虽然她综合实力仍是比不上赵鑫铭,但却利用了自己若干的手段一下出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最终获得了胜利。 赵鑫铭目瞪口呆。 水座之上,奚若幽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之极! 她绝对没有想过会面对这样的结果! 不是输给了真正的高手,而是输给了他自己的大意和疏忽! 输给了一时心软和一时相让! 她深深地闭上了眼。 同属于水凝一脉的蓝崴然和任堂峰,此刻也大失所望。 别说赵鑫铭完满境界的风刃术,就是暂时借给他的那件灵器,也足以让他进入前百了,他居然一开始就输了? 这么快,就失去了一位强有力的弟子。 这简直让人难以接受! “胜败本就是这样,没有绝对,那个弟子,心性还是轻浮了一些。”掌门玄真淡淡道。 雾焚的一位橙衣长老听此,却不禁失笑:“同样的弟子,我雾焚一脉就敢如此狠命,险中求生,而水凝一脉,仗着实力却自高自大,自以为是,到底成不了大气,”她语气轻蔑,讽刺地看了奚若幽一眼,“所以我就说,想要让木桶盛更多的水,就不能留着那最短的一块木板,还是趁早清理了为好。” 玄真闻言,沉默不语。 “是么?”奚若幽睁开了眼,淡淡道:“话说太早是会咬掉舌头的,如今才刚刚开始,我水凝不是没有机会。” 虽然相比之前,更渺茫了。 但她仍然坚持。 女子闻言嗤笑,对这话只当笑话听听,根本不信。 开局的失败,让水凝一脉的气压都骤然低了下去,颜冰坐在银座之上,冷冷盯着远处石化的赵鑫铭,手中的一颗玉石,捏碎了……她浑不在意地抛开,不屑地移开眼眸。 煌珏心中着怒,见此就要出场,颜冰却以灵压一下子锁住了他,淡淡传音道:“先看着,现在还不是你出场的时候。” 她示意了钱铮一眼。 钱铮得到授意,这才出场。 相比这其他人,池桑落或许是个最没有集体责任感的人,甚至都没注意到赵鑫铭失败了,她看到的,只是对她有利的东西。 知晓赵鑫铭挑战的是排名第九十八的女修,从始至终,她一心二用,便只变换地锁定着其他地方,牢牢地关注她可能挑战的对手。可看了许多人,却渐渐发现这些人的实力并没有那么厉害,她的心中,有些沉吟。 很快,水凝一脉传来喜讯,钱铮挑战排名八十九的化归男修,最终取得了胜利。 奚若幽到此,脸色才稍微好些,可上天似乎不希望她好过,下一瞬,就让她目瞪口呆! 一道蓝色身影,从水凝一脉而出,毫不犹豫地飞向了第六十三排名之处,落定,挑战冰绝一脉的女修! 此人,正是池桑落!(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水幽门大比4(心魂魅动和氏璧+) 煌珏一怔,郑鹤、心缘亦是诧异,连颜冰,都不免有些意外,但片刻,她便沉静下心,靠在后椅之上,静静地看着那道身影。 不同于她,蓝崴然、任堂峰这两位长老,惊讶地对视一眼,后者脸色却极为难看。 而奚若幽已经彻底失望了,长长地叹息,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心力,只慢慢,闭上了双眼。 对于池桑落,她从来不抱希望,眼见着对方几近于送死的行为,更是一点期待也没有了。 她的努力,恐怕是要全白费了。 相比水凝同脉的怀疑,人群之中的甄贾老儿却是激动得很,一看到池桑落一马当先,直接抢占了排名靠前的位置,心中腾腾升起自豪感,摩拳擦掌,心里也跟着砰砰直跳! 老大一出马,就知有没有! 但其实这些人的想法都有偏颇,池桑落之所以一开始就选择这样的对手,只是因为两处考校。 其中之一,是经过对纸条上一些弟子综合实力的分析,和自己的观察中得来的,很巧的是,有一个对手,隐藏得很深,却偏偏处处受她克制。 便是面前这位。 看似娇小玲珑,却别有能力。 桑落面对此女修,礼貌地报上了姓名,两人不约而同,同时升起灵气护罩,但略有不同的是,池桑落的冰蓝色护罩中,隐约散发着一丝迷离的红色,但太过太过细微,肉眼根本无法察觉。 眼见着那女修手中囤聚着一团光雾,直接朝她奔来。她也立刻脚下聚气,轻身术飞快闪开,同时,掌心中腾地聚起一颗颗水弹,不断朝对方挥射而去。 嗖嗖嗖的声音连绵不断。不见丝毫停顿,整片区域,在急速之间,完全被密密麻麻的水弹所填充、覆盖,看水弹的大小和对方毫不间断的挥射速度,能有此能力。对方的水弹术必然已修炼到了完满境界。 实力不可小觑。 那女修原本是想要先接近此人,未料到对方似一开始就知道她的意图一般,毫不犹豫就直接闪开,根本不给她任何接近的机会,不但如此。还一连不断挥射水弹,虽只是些小成威力的水弹,却也不容忽视,很快,她放缓速度,掌心中光芒四散,轰地一声,一道大型土墙直接挡在了激射而来的水弹之前。嘭嘭嘭,一颗颗水弹全被土墙生生吞没。 这方解决,她又立刻运力。手中空气一涨之下,猛地挥击入土墙之内,凭借着这股强大的冲射之力,在土墙中连环激射出几道土弹,直接冲向池桑落所在方向,四周弟子见此全都惊讶不已。这样的方法不算巧妙,且耗力过多。但此女能够使用得如此轻描淡写,未见半分困难。看来是炼体之士无疑! 可炼体之士因为常年强身健体,一般都身材壮硕,如这般玲珑娇小的,实在罕见。 与寻常土弹不同,这样的土弹内包含空气,一旦被击中,必会被其内劲力所冲,比一般土弹的威力更强,可桑落见此,却并无惧意,手中水弹术连发六道轰然迎面而上,与土弹猛地撞击在一起!哗地一声爆裂!那女修见此冷笑,五行相克,这样的手段根本没有……可下一刻,土弹却猛然爆开,劲力直接毁损于空中,几道绿芒飞射,这是……驱藤之术! 女子一惊,紧接着,四周的水弹术全部涌聚而上,纷纷破裂而开,一根根粗大的藤蔓猛地窜出,仿佛上百条蛇,在池桑落的驱动之下,直朝她的方向而来! 这样的大手笔……驱藤术完满境界! 女子心中一跳! 一开始她并没有将这些水弹放在眼里,故而没有完全设防,只顾抵御完面前的几十颗后立刻出击,毕竟水弹术一旦激发,就不能再控制方向,她根本不必担心其余的水弹,但驱藤术与此完全不同,施展者可以随心所欲控制藤蔓的方向,原本偏离的藤蔓,此刻在桑落的控制之下,直面而来!她哪里想得到这样的结果?此时,在属性相克之下,那藤蔓又占得了先机,与她只一丈之近,全部涌聚而来,防不胜防!纵然手中不断激射出土墙抵挡,但终究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仗着炼体之身,她情急之下也只得不断催发自身体魄,强自承受下这疯狂的藤蔓攻击……噼里啪啦声音不断,她连连倒退数步,身上光芒一亮之下,承接了大部分的激射,可也有少部分,使得光芒出现了裂痕,女子狠狠地握紧双手,身周再次一亮之下,脸色一寒。 轰地一声,地面一震,她猛地跺了一脚,脚下一股冲力,急速朝池桑落激射而去,纵是遥遥相望,也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庞大,桑落不可能避得开,眼见着如此,她手掌一翻,立刻祭出七彩琉璃盾,手中五彩光芒一闪之下,嗙地一声巨大撞击声响起,一股颤动耳膜的声音一震,七彩琉璃盾一颤之下,终将对方的攻击承接了下来。 女子脸色骇然! 池桑落也是惊讶,她知道对方是体修,但没想到她的力量这么强悍! 似乎这才开始重视起了池桑落的实力,那女修眼神一凛之下,握紧双拳,反复交叠,轰轰轰不断射出空拳,劲力擦过空气,以磅礴的气势,接二连三地朝池桑落击来,丝毫不给她喘息的机会,而池桑落,则不断注入灵气于七彩琉璃盾中,在七彩琉璃盾的强大防御力之下,安稳而有力地承接着对方的招数。 嗙嗙嗙声音不断,一攻一挡,谁也不曾懈怠,但谁也不占上风。 这一场比试,就此延展着时间,奚若幽等人,原本在看到池桑落接连不断的手段时,还有了一些意外和期待,可现在。却越发看不懂了,只能提着心,静静等待。 而另一面,身俱变异灵骨的钱铮果然不容小视,在获胜之后。面对之后的挑战者,依旧游刃有余,在排位八十九的地界稳稳当当地守着,直到后面,已鲜少有人再来挑战。 除此外,其他地方。也有人开始挑战起了排名前五十的弟子,甚至出现了几个实力不错的新届弟子,以全新的实力,改朝换代,争夺了前人的江山。整个大比,正式进入了第一部分的*! 郑鹤、心缘接连上场,一个替代了大比排名第三十二的弟子,一个替换了排名第二十三的男修,到现在,水凝一脉的弟子,除了煌珏以外,其他全部都已进入到朝云大阵之中。 一天一夜。 那与池桑落争锋较劲的女修。在这样大的消耗之下,也终于渐渐不支,身体也变得越发绵软。可奇怪的是,纵然她攻击消耗的灵力更多,但池桑落的修为不如她,再加上驱动那高阶法宝同样要消耗不少灵气,怎么反倒她虚弱得那么快,而对方看起来却还有精神? 按道理来说。她是体修,耐力应该更超常人才对!可莫名的。身体,却越来越疲惫。总有些愈渐使不上力来的感觉,这样的情况,就算是过往经历几天几夜的打斗都没有出现过,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 不对!她觉得不对! 复杂地看着池桑落,心中渐渐感觉到不妙。 对于对手的注目,桑落只是含笑,但她什么都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显露,按照从一开始就盘算好的计划,她仍然,若有似无,浅浅地释放着迷香…… 对! 迷香! 炼体修士最大的敌人! 有一句话,叫温水煮青蛙。 将一只青蛙放入滚烫的水中,它立刻就会感觉到危机跳出水中,但若是将青蛙放入温水之中,再慢慢加热,青蛙却至始至终都不会发觉,它会一直一直呆在水中,直到死亡,也不知因何缘故。 这也就是说,突如其来的大敌当前往往会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防御效果,然而面对安逸满意的环境人们却容易产生不拘小节的松懈,这种松懈是很小很小的,小的甚至连人本身都不会察觉,但却是最致命的松懈,到死都不知所以! 而池桑落,就是利用这致命的松懈! 一开始,她就释放着迷香,利用一心二用之力,一点一点增加着迷香的浓度,跟对方打起了消耗战,转移对方的注意。时间越长,对她就越有利,而对于那女修来说,时间每过去一分,她与失败也就更近一步。 池桑落释放的迷香极其缓慢,且利用了她自身功法的特性,只要不是大规模释放,味道便不会释放开来,而是将迷惑的因子慢慢从肌肤之内渗入,即便到现在,那女修也不知中了什么招! 体修难缠,除非有绝对压制的攻击力,否则,这样的方式就是最稳妥保险的。 桑落飞快变换身形,估算着时间,确定差不多了,一直空着的右手一凛,轰然,汇聚着庞大灵力,体内涡水囊源源不断地输送水力,掌心中的水弹不断胀大,完满境界的水力,滚滚而凝。 就连掌门玄真都不免看了这个方向一眼,而那女修如今却已是强弩之末,甚至都有些神志不清,看池桑落的动作,也觉得有些重影模糊,就在这片刻!一道水弹轰然激射! 白色直线,磅礴而上! 她根本再无能力抵御了,下意识轰出一面土墙,但在完满境界的水力一击之下,这匆忙建立的土墙也不堪一击,啪地一声立刻摧毁倾塌,砰地一下,女子的身体立刻被水弹击飞,体内一震,整个人遥遥倒射于数丈之外! 时间一刹那凝固,许多人都一瞬不瞬地看着这个方向,桑落手中隐藏着一个晶莹的冰片,静静看着那远处的女子,而那女子,一直沉寂不动,最后勉强撑了撑身子,却再也起不来了。 池桑落获胜! 暂时排名,第六十三位!(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三招定胜负 因大比中,每隔一日需得休息一个时辰,故而池桑落胜利后,便直接盘膝而坐,调气修养。 遥远处,看着那道身影,颜冰微微一笑。 便是水座之上,掌门玄真也目光微微一顿,这场上的所有比试他几乎都会暗自观察一眼,注意到自己门下落败,又看了看那池桑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 至于之前的那名气焰嚣张的橙衣女子,却没有说什么话。 这样的结果,的确是出乎意料的。 奚若幽从未奢望过这个成绩,原本是必死之局,竟然真的让池桑落胜了?虽然所花的时间不少,但这样的结果,加之她对池桑落功法的认识,慢慢品味,也就都明白了。看来此女在一开始,就确定了自己的打算,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循序渐进,让对方慢慢落入她的圈套中,这就难怪她一开始就会“冒险”挑战这样一个高排名的对手。 难得,她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暗道自己关心则乱,心上的石头,也松放了不少。 而相比这些人的喜怒不形于色,甄贾老儿简直要乐坏了,原本就是一副气焰嚣张的模样,此刻更是得瑟得不像话,一见到池桑落的对手彻底落败,宣判声响起,立刻沸腾起来,在人群之中欢呼闹腾不已,被所有的人翻白眼而不自知。 煌珏见此勾唇一笑,虽然见不惯池桑落嚣张的模样,但看到她胜利,也忍不住隐隐得意。暗道自己眼光着实好,静静注目了片刻,目光从那蓝色的身影处移开,眼神一凛,便直接锁定了朝云大阵中排名前十的精英弟子。 这十人。高傲而凛然地坐于阵法之中,到如今,没有任何人敢挑战。 他眼眸一眯,冷看了一眼那十人中最嚣张最霸气的第七位黑衣壮汉,手中力量翻滚,跃跃欲试。 一个时辰之后。大比再次开始,他毫不犹豫,直接飞向了那第七排名处。 眼见竟然有人开始挑战起了宗门前十的精英,几乎所有的目光,全都涌向了那道蓝色身影。而煌珏面对着那大汉。却是勾唇一笑,挺身而立,语气傲然道:“水凝煌珏,三招之内挑战这位师兄!” 面容英俊而冷漠,说得自信满满。 可此言一出,却立刻让全场大骇,一些人不敢置信,反应过来后纷纷道此人太过狂妄。一些人却目光钦佩,高呼称赞有个性,更有人直接指出了对方地灵骨的天资。这才让人们全都想起这位后起之秀来,一时,整个大阵之上,所有的比试几乎都被忽略了过去,独留一处,承接着所有人的目光! 奚若幽不得已苦笑了笑。但面对自己的这个天才弟子,眼眸中仍是充满自豪骄傲的。其余长老。包括掌门在内,也早对此子怀着好奇。听闻此言,更是聚精会神地看向一处,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位地灵骨的天才少年,能带给他们怎样的惊喜。 比之所有人的期待,那排名第七位阴煞一脉的大汉却没有什么好心情了,这么快遇到对手不说,对方还那么嚣张,扬言三招之内打败他,岂不让他怄火! 听闻到四周传言此人竟是拥有地灵骨这等绝佳天资后,他心中一骇,但想起对方毕竟是新晋弟子,又立刻放缓了心神。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他暗暗警惕,同时,身体内一种技痒的冲动又一层又一层地奔腾!火辣辣的求胜欲冲击着他,他舔唇一笑,捋臂张拳,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既然对方这么口气狂妄,他倒要看看,这个新晋弟子有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报完了姓名,他便率先出击,拽紧左拳,张臂猛地砸入地下,砰地一声*震荡,一股庞大的水力从地表闪电般激射,眼看着飞快朝煌珏冲去,煌珏却不慌不忙,手指一点之下,一股奇异的白色力量波动,看似细弱微小,却包含着恐怖的能量,连相隔十几丈之远的黑衣大汉都有些发怵。而只片刻,一张巨大的白色大网已猛地从煌珏手中弹射出,一下包含住了大汉的攻击,却并未将之消耗,而是密集地将之包裹,形成一个球状网织物后,以更快的速度,速即朝大汉冲射而去! 这一变化转瞬之间,快得连大汉都只能勉强看到一白色模糊物,但他经验丰富,见此立刻明白不妥,毫不犹豫就祭出一黑色小球,以庞大的重力,直压对方的轰然而上的攻击,同时,他也飞快祭出手掌中的黑色手套,层层黑雾一滚之下,油滑的黑色亮光蹭地闪现,他紧握双拳,猛地推拳朝煌珏的方向激射黑拳,有了法宝的威力叠加,再加上其中蕴含的层层强大水力,这一迅猛攻击之下,那白色网球很快便不断缩小,对面,煌珏手指再次一点,白光流窜之下口中喃喃有词,又猛地将白球胀大,这一时,两股力量似势均力敌,在龙威虎摄之间呈现对峙之势。 煌珏所使力量似消耗灵气过多,使他无法分心,只能全力以赴,而那黑衣大汉,所用法宝招数过多,一时之间更难以抵挡,终于在煌珏又一次一点白光之下,禁不住左脚猛地一退!就这一退,毫厘之差!使他所有的攻击一颤,气势顷刻便被压制,在对方的攻击之下继而猛然一爆,他的双手一裂,气息不稳下轰地击飞几十丈之远,嘭地砸在地面,口中飙血! 煌珏立刻收回了施法,安稳了有些躁动的气息,可这一时间,却让全场大惊之色! 只三招!三招就打败了对手! 谷纤蓝难得也注视了煌珏一眼,不过这一眼,她眸色平静,看不清情绪,可一众长老,却是真的意外了,连掌门玄真都不免有些激动,看着奚若幽道:“师妹可是将水元之力传授于了此子?” 奚若幽满怀自豪一笑,朝玄真道:“我当初自己也不敢修炼,原本并非打算将此等高阶功法传授于他,但煌儿领悟力的确惊人,没想到真让他修炼成了。” 话是这么说,但就算凭借地灵骨资质也不至于此,对方肯定还隐瞒了什么,玄真想了想,立刻就回忆起了水凝还有一独一无二的冰蚕室,若以奚若幽的性子和煌珏的天赋,将这样的修行奇宝留给他,也说得过去了。 不过对方看起来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他也没有再问,随便说几句称赞的话,看了远处的天才少年一眼,眼中一闪而过一丝贪婪,但最终,都被自身压制住,化为了了无痕迹的平静。(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这一刻欢喜 自此,水凝一脉所有的人都已比试完毕,如今的排位,名列前茅。 按照规则,大约三日时间确定最后前百名的精英弟子,之后才是排名赛,所以如今这样的成绩也不稳妥,只有三日之内打败了所有竞争者,尘埃落定后,他们才算正式进入了前百之列。 而惯来,第一日是热身,第二日,才是真正的*。相比煌珏一战之后的无人争锋、安稳自在,其他人却没有那么好运了,其中以池桑落为最。 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她的谋划,大多数人以为她打败了那冰绝女弟子,可能是因为那女子本身有些伤势,或者几年来因一些原因实力下跌了,桑落能赢她,靠的多数是幸运,再加上桑落战胜此女的确多花了一些时间,所以这些人并不认可她的能力,反而以为她凭借的不过是侥幸而已,故此,很多人都选择将目光盯向她。 对此,桑落自然是不知晓,不过站在这样的位置上,就必须面临其他人的觊觎,如何合理维持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一开始就留了一个心眼,在迎接挑战时,有意无意拖延时间。一来慢慢了解对方的实力,从而寻找致胜之法,二来避免大量消耗自己的实力,毕竟每隔一日才能休息一次,如果速战速决,她就需要面对接连不断宗门弟子的挑战,于她不利。 而这样的消耗战,对她来说已算是熟悉了,什么时候收,什么时候放。她都能计算精准,再加上灵囊内事先放置了一些丹药,一旦灵气不足,便能偷偷补充,她也不怕灵气流失。同时。因这样的比试只需利用到一部分实力,大多数靠的是心计和耐力,也算借此隐藏了自己的另一些手段,相当于释放出烟雾弹,让大多数人都错以为她只有这些能耐。 以此下去,她看起来并无丝毫特别之处。却仍能在第六十三的排名之处稳居其上,纵然也有不少弟子挑战,却仍能稳如泰山的站在其中,不被动摇。 这一点,连奚若幽都开始有些吃惊。更别提一开始就不明就里的一众弟子们,看着此人,也越来越觉得深不可测。 一连打败了四人,到了第三日,已基本无人再来挑战她,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人们不会希望去挑战一个不知底细的对手。而桑落也乐得清闲,无人挑战。便与阵法上大多数弟子一样,盘膝调理,不闻他事。 包括任堂峰、蓝崴然、奚若幽这些长老都一瞬不瞬地看着那道身影。奚若幽更是不免道:“看来看去,没想到还是小瞧了她,堂峰,身为师尊,你确实有些失职了。” 这话自然是传音所说,可任堂峰听此。还是有些尴尬,苦笑了笑。“是我的错,没想到此人竟然这么深藏不露。看来她不止是幸运那么简单,说不定,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奚若幽闻言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我们能过问的,个人的秘密和造化,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此女若真能坐稳这个排名,对我水凝而言,也算是功臣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师尊的,也应该好好表示表示,莫让弟子寒了心。” 任堂峰自然明白,“这件事是我把握不善,今后我会注意的。” 话到此处已经够了,奚若幽自然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人心照不宣,却都暗暗隐藏着一件事,那便是从一开始决定此女入门的关键因素——水元之力的修炼。原本奚若幽一开始就是打算让池桑落凑个人数,可任堂峰却不看好此女的能耐,没有让她加入,尔后也因为水元之力的修炼,并没有时间关照到池桑落,长此以往,这才忽略了她。 现在,池桑落既然有如此实力,这个心思,自然又提了起来,不过此刻这并非重点,两人也只是起了这个心思,最重要,还是池桑落能否顺利保住她现今的位置。 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安。 整整一日,几乎没有人再来挑战,直到最后一刻。 阴煞一脉的一位男修,犹豫着,却仍然选择了上前,飞跃而下,落在了池桑落面前,可未等他说话,池桑落却慢慢睁开双眼,一双眼眸,无情无绪地盯着他,声音微冷,“现在放弃,还来得及。” 那男修先是一顿,旋即不悦,也冷声道:“这位师妹未免口气也太大了一些!在下自问还有些实力,师妹怎知……” 他话未说完,池桑落却根本不欲与他多话,立刻出击,丝毫不给对方一点准备的时间,身子忽地一没,整个人原地消失无踪! 所有人都是愣怔,那男修更是还未反应,下一刻,便感受到四周一股浓郁之极的异香,他的耳边,两个声音同时说话。 “放弃吧。” “你输定了。” …… “你不是我的对手。” “不过你也来不及了。” …… 渐渐地,他的大脑有些迷乱,心中正是着怒,遽然,又立刻感到不妙,只两息之间,他便已身处幻境!四周百兰而生,替代了原先的庞大阵法,充斥了幻妙与迷离,幽兰开放,一圈一圈循环不断地旋转,带着奇异的力量,不停地模糊着他的双眼…… 迷香萦绕,混乱六觉…… 声音重叠,冲击干扰…… 同时,这四周还时不时穿梭着红光和一道道黑色雾气,所有的力量叠加,似乎都在叫嚣着撕裂他的精神! 如滔天洪水,顷刻泛滥,无法阻挡! 他的神识本就不高,此刻一瞬间承接池桑落的大量攻击,几近崩溃! 一切来得太迅太猛了,仿佛刚刚发现时,已经面临着即将轰然而下的浪涛,顷刻就将他覆没,明明在其他人眼里,池桑落只是突然消失,许久后,又突然出现在他咫尺之近,可他却仿佛浑然未觉,只是安静站立着,下一瞬,池桑落抬手,指尖轻轻在他额心一点…… 这一举动,让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这两人究竟要干什么,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这些人全都跌破眼镜! 那个男修!被这么轻轻一点,竟……竟然就这样直接倒了下去?就像幼婴一样,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身子像僵硬的木板一样,陡然就落下了,轰地一声倒在地上,在所有人的面前,在比试大阵之上,全身颤抖,口中白沫,眼睛斗鸡,一副神魂呆滞的模样…… 一众人都懵了,停息了两秒,这才充满忌惮地看着阵中的池桑落。 就连奚若幽和任堂峰,都没有料到她还有这一手。 这样的出招,实在干脆利落! 可外人看不到的是,随着那名弟子被带下去,宣判她胜利的声音响起,水凝弟子的欢呼声响起,她的心神却猛地一颤,浑身一麻之下,刚才突然袭上的疼痛感,这才转瞬即没。 但,她的心里,却也立刻涌上了一股不安。 这是她身体的隐患,因修炼隐杀秘术、突然吸收强大灵气冲击后期修为等带来的隐患,到现在,也没有彻底根除。原本偶尔会短暂爆发一次,但她没想到她的运气不佳,会在刚才那样关键的时刻发作,如果不是她思维旋转得快,选择了加持所有幻术之力一击侵袭对方,打得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无法抵挡,恐怕这次胜利就没那么容易了。 在所有人眼里,她必是早有预谋、游刃有余的,可只有她知道,方才也不过侥幸,如果那隐患的发作再凛冽一些,强盛一些,只怕她也支撑不住。 如果接下来再发作,就糟糕了。 但愿…… 没有但愿,她不喜欢侥幸,什么事,都最好能把握在自己手中。 桑落沉默着脸,在宣判声连绵响起,大比排名前百弟子确定下所有人的欢呼声中,不闻不问地闭上了双眼,内视入体…… 与她不同,这四周,简直热情非凡! 从一到十,大比排名前百弟子的名字一一响过,人们激情高涨,欢呼雀跃,就连一贯在此刻脸色郁郁的奚若幽,此刻,也难得露出了真心的笑脸,听着四面或真或假的赞美声,仰面,温柔一笑。 她的目光,穿过云层,看着那遥远的天际之处,既是欣慰,却又心酸…… 你看到了么? 耘? 我水凝有希望了,至少,这样的成绩,再也不会垫底,至少,一点一点地进步,终有一天它会破茧成蝶…… 我一定会好好地,好好地将它发扬光大,我们共同的心血,不会白费,终有一天,它必将在这水幽、在这落方、甚至更远更大的天下,占据至关重要的地位! 耘,你看到了么? 你高兴么? 泪水,有些模糊了双眼,听着蓝崴然第三次轻唤,奚若幽这才晃过神来,与他相视一笑,聚起水杯,与众长老寒暄说话…… 这四周,因为庆贺,以聚水之术,送来了一波又一波金杯银盏,美酒佳肴,水弹冲天而射,在人们的欢呼之中,飞溅如雨,甄贾老儿因池桑落的缘故,此刻也存在感骤然提升,受到了四周弟子的热情相待,坐在朝云大阵散放的云层之上,喝着美酒红着脸,酒醉之处都有些忘乎所以,不知是酒醉还是兴奋,两人隐隐地都有些眼光迷离,泪水模糊,仿佛只是错觉,一瞬又消散过去,留在脸上的,只有高兴,只有笑容……(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挑战鬼境 一刻钟的庆贺,人们忘乎所以,彻底释放。 欢乐的声音,传响四方。 颜冰持着一杯酒液,慵懒地靠在银座之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一处,在嘈杂之中,轻轻抿了一口酒,自始至终,对所有的奉承谄媚全都不理不睬,不闻不问,引得许多人都大感尴尬,她却浑不在意,不似银座之上的其他长尊,倒是会勉强回应一番。 阵法之上,池桑落勉强压制住了体内的动荡,这才从内视之中退出,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色彩迷离的水光世界。 遥远之处,银座上的颜冰见她睁眼,这才一改冷漠,嘴角勾笑,手持酒杯朝她遥遥一敬。 隔着人群,掠过光影,一抹淡红在空中晃了晃,桑落见此,莞尔一笑,手中无杯,便以手为杯,亦朝她遥遥回敬。 无声的祝贺和回礼。 一人笑着:“我——眼——光——看——来——不——错。” 另一人也笑:“确——实——不——错,很——不——错。” 远远口语,都在厚颜无耻地赞美自己,相视一眼,却也都真心一笑。 颜冰磨蹭了蹭杯盏的边沿,想了想,淡淡传音道:“若你有本事,最好去争那前十之列,纵然风险略大,但其中机遇不可估量,当然,若是实在不敌,退而求其次亦可,总之,力争上游,对你必有好处。” 这是在透露内幕了。 凭她化液期的强大修为,传音直接轰然摄入阵法之中,传入池桑落的耳中。这水座之上,虽也有长老听得明白,但因此事并不违规,也都不闻不问,而池桑落听此。深深看了颜冰一眼,细细品味,却只是一笑。 有种心照不宣的透彻。 她能说。从一开始,她就有这样的打算么? 机会放在眼前,她一向都会尽力去追求最好的结果。 盘坐在阵法之上,远处的喧嚣渐渐淡去,一波一波的水浪退散,杯酒佳肴俱数退回。按照大比规则。众人释放情绪和互相恭贺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之后还要进行大比,故而这一夜的时间。全都是留予百名弟子调理身体、恢复灵气之用。 所有人都很配合,原本喧闹的气氛,霎时间,流入了优雅的安谧之中,朝云大阵之内,十几名弟子给阵中的百名弟子分发聚气丹药,有一夜的时间留给他们调息补充。来面对接下来真正激烈的角逐! 空气中,流动着肃静。 百名弟子,全都安静地坐于阵法之中,各居其位,闭目养神,而阵法外。人们或窃窃私语。或沉默等待,但。都不约而同敛去了之前的喧闹。 沉默中,争锋。 一夜过去,直到天空中嘭地一声巨响,提醒声响起,所有人欢呼。 排名赛正式开始! 按照规则,每个人有三次挑战的机会,但只有两次落败的机会,一旦前两次挑战都落败,那么便等同于丧失第三次挑战机会,大比中,只能由低排名者向高排名者挑战,挑战成功者,双方排名互换,不限排名差距,也就是说,即便是排名第一百的弟子,只要愿意,也可向第一名者挑战。而同样,为了避免大多数人将目标直指一人,大量消耗了此人的体力,也有规定,每个人,一天之内只能接受三次挑战。 就因为这样的机会珍惜,一开始并没有太多人提出挑战,反而都是一副副审时度势的态度,只有少部分人,自信自己的实力,跨越了几个排名向其中一些弟子提出挑战。 其中,就有第八十九排名的钱铮,向排名第五十四的品真男修提出挑战、排名三十三的九长女修,向第三十一排名的鬼境女修挑战、第十五排名的叶茂祥,向第十二排名处的乌零男修提出挑战…… 无论是场上场外,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这样的较量,比之之前的比试更加激烈急剧,光影在整个大阵之中充斥,气势凛冽……两个时辰之后,传来钱铮获胜的声音,一刻钟之后,又传来叶茂祥胜利的声音,其间,也有不少人纷纷选择了目标挑战,听着不断有人获胜的声音,一些人也开始跃跃欲试,而池桑落现已大致想好了目标,站在原处不动如山,目光一直锁定着那正被别人挑战,排名第三十一位的鬼境女修。 凭她的判断,此人速度一般,修为和她差不多,只是手中法宝难缠,使得那九长女修也有些头疼,再加上此人功法与法宝互相加持,那九长女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反而频频被她所制,这样下去,就算那女子凭借强悍的体力一直支撑到了现在,但,必输无疑! 她静着心,慢慢等待,同时,也仔细寻找对方的漏洞,终于在两刻钟之后,那九长女修实在承受不下被挑战者迅猛的招数,身子猛地一飞后,无奈认输。 她的目光有些沮丧,而那鬼境女子,则是一副轻蔑之色,服下了一颗聚气丹,坐地调息,轻松无畏的样子,殊不知两道目光同时锁定住了她。远处,除了池桑落以外的另一个女子,也静静地看着她,直等她刚刚睁开眼,立刻纵身一跃。 一道蓝衣蹁跹飞过,哗地一下白色冲击,那女修还未看清是何物,身子一顿之下,一个人已先她一步落入了阵中,手中白绫收回,朝她微微莞尔:“承让。” 女修有些着怒,眼色一寒,可一时无法,到了此刻也只得暗自退了回去,默默打量着池桑落的挑战,寻机再上。 而见到池桑落此举,奚若幽虽然看了一眼,却也不再关注,对于她来说,对方现在的成绩她已经很满意了,并不担忧她接下来的挑战,毕竟对于她来说,池桑落能维持现在的排名便足够了,是胜是负也不会有太大影响,她的目光,此刻全被心缘吸引了去,而后者,如今正在挑战排名前十的弟子,她自是有些忐忑。 面对池桑落,鬼境女修只是扫了一眼,便冷声道:“水凝一脉的弟子?” 这样的一个没落支脉,还来挑战她? 她眼神一冷,有些鄙夷,手中忽地祭出一物,一巴掌大小的黑幡出现在手中,正是她刚才频繁创伤对手的高阶法宝——印魂幡。 手中灵光一闪之下,噌噌噌的声音,那黑幡便猛地涨大,三尺之长,鬼气沉沉,女子略显粗壮的手臂猛地一带之下,哗地将黑幡翕忽一展!轰隆隆的风声,滚滚黑气冒出,一层一层涌泻,迅疾的气势顷刻之间蔓延。 虽然轻视对手,但仍然一开始就祭出法宝,这是个老手。 池桑落岂会耽搁?这片刻,灵气护罩、幻影术同时释放,整个人虚影一闪,猛地前冲! 对方的速度一般,那她就着重倚仗速度,手中祭出一道加速符,加持轻身术快速飞掠,虚晃一闪之下,只能让人看到模糊乱影,女修完全寻不到池桑落的确切位置,见此也不禁脸色凛然,心思一转之下,立刻扩大了印魂幡的挥动,手掌狠狠一握,哗啦啦地狂力一扫之下,赫赫的风声一荡,强大的冲击力勃然而发! 仿佛有巨大的风墙围堵,让人难进寸步。 忽地几道水弹冲击,猛地向内冲击,可一个个才接近风口,便被一吹而散,桑落加持了水弹术的威力,只有完满水弹之术,才能勉强冲入那黑幡的风势之中,见此,她果断放弃了近身的念头,飞身一退之下,祭出七彩琉璃盾,才勉强避开对方的黑幡攻击。 见到池桑落既有这样的完全防御性高阶法宝,那女修也吃了一惊,不禁皱眉道:“怪道你竟有胆量来挑战我,原来也深藏奇宝?哼,不过还是找死!” 她手指灵光弹射,全部融入黑幡之中,令得风势再次一涨之下,慢慢慢慢,呈现出一道封闭印记,同时,她自身也沉静而立,身上,一圈一圈荡漾起了层层黑雾,功法加持! 池桑落哪里等她施法,手中不断激射出水弹、冰箭、藤蔓,但蚍蜉撼树,力量微小,全都被对方的风势吞没,根本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她微微沉吟,一时,却不动了,看着对方的施法,不知在想着什么。 印魂幡中,一个黑色印记轰然成形,遽然朝池桑落冲击而来,那印记犹如实质,锋芒毕露下猛地激射,气势凛冽!池桑落毫不怀疑此印记的威力,立刻全力输送灵气,引得七彩琉璃盾的光芒一涨再涨,一道、两道、三道、四道、五道光芒全数一亮之下,连带着嵌合在其表面的皮金都光华一闪,轰地与对方的攻击迎面撞上! 噼里啪啦声响不断! 仿佛有电力在其中爆炸,两股力量横撞在一起,震撼不断,印记一层一层脱落,七彩琉璃盾也跟着颤颤巍巍,直到其上一道一道的光芒没落,最终,猛地一震之下,却也将对方的攻击完全消耗,安安稳稳地挡了下来! 池桑落脸色雪白,消耗了大量灵气令她双手都有些微麻,而那女修见此,更是目光一凛!她这才明白,对方法宝等级非凡,绝无法轻易攻克,可看到池桑落的状态,一时也算宽心,虽然自己印魂幡的杀印之力短时间内难以施展第二次,但对方的灵气消耗这么多,只要再拖延一点时间,杀印之力一出,对方肯定必败无疑! 这般想,她手中,却也慢慢祭出了一道白色法宝,五指翻转之下,单手掐诀,一道阴森之气立刻翕忽射出! 冲破空气,那白色光芒一闪之下,竟露出了森然的牙齿!(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机不可失 此物外形奇特,有些类似毛虫,两排牙齿,却尖利无比,从气息上感觉,不是活物,却能受对方控制,这是——鬼物! 一众人都有些心惊。 能祭出此宝,看来对方对池桑落也开始重视了,可如果被此物咬中,必会鬼气寄身,不死也废,这样的手段,着实残忍,连池桑落都没有想到对方竟会有这般宝物,一时,心中也有微寒。 她体内,灵囊中放出一颗聚气丹,默默消化,身子却骤然一转,避开那鬼物的攻击,隐匿术立刻激发,转瞬即没。 没想到此女的手段倒是多,竟还修炼了隐匿之术,那鬼境女修也不免头疼,想了想,只得暂停了鬼咬虫的驱动,再次祭出一样法宝,竟是一面光滑流转的反光灵镜,她轻点几下,打出几道灵光,镜面一闪,如水波荡漾,慢慢地,便出现了一道金色亮光,女修嘴角一勾,立刻将镜面对朝四周,光芒反射之下,一下子照出一个盘膝而坐的身影来,正是池桑落! 鬼境女修冷笑,暗道此女倒是狡猾,在这样的情形下,都知道争分夺秒地恢复灵气。 果见对方灵气恢复了不少,她眼神一冷,一手拿镜,一手掐诀,再次驱动那鬼咬虫猛然而上,直面池桑落而去! 感觉到体内的灵气不断恢复,桑落正是安心,却未想对方竟有如此多的法宝,只片刻便找到了她,而之前那股阴森之气又翕忽而上,她知道不能迎面对敌,正欲立刻闪开,可就这片刻间,体内该死的动荡又再次侵袭! 许是消耗灵气太多,之前以灵气强行封闭的隐患冲脱而出。仿佛收紧骨骼,令她遽然大痛! 虽只是一瞬间的疼痛,却耽搁了她的时间。那鬼咬虫直接扑向了她的脸颊,蠕动的身躯趴在她的脸上,尖牙一闪之下,就狠狠啃下! 鬼境女兴奋一笑。 轰! 一声巨大的震荡募然响起! 团团白烟滚滚而散,两人所在的区域,立刻被一重又一重的白烟包裹。看不清内部。四周人全都敛声屏气,心急火燎地瞪大眼睛,却始终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 那鬼咬虫。牙尖狠狠一压,甚至将池桑落的脸颊都压出了一细微的凹陷,却募然一顿,凶神恶煞的表情立刻滞了滞,仿佛瞬间失去生息一般,一动不动。 池桑落立刻将它一丢,有些皱眉地捂上了口鼻。胃中不免都有些翻涌。 实在是,这个味道太难闻了。 原来,之前她便在鬼境女修施法杀印之力时使出了分影之术,利用苦肉计让对方心思松懈,另一分影,则暗暗伺机等待。而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她的分影立刻扔出了之前颜冰所给的神秘丹药,以阻止鬼境女修的掐诀。原本以为可能是炸弹一类的物品,没想到竟如此刁钻。 这东西桑落不知是何物,颜冰远远看着,却明白得很,正是屁痒丹! 中招者,其他部位没有妨碍,屁股却会奇痒难耐,且这四周的烟雾,模拟凡人放屁,惟妙惟肖,威力惊人,沉浸其中,简直令人作呕,这也难怪鬼境女修会突然放弃念诀,实在是双股的瘙痒,太过难耐! 颜冰见此,反倒诡异一笑。 渐渐地,这四下也弥散出了一丝丝臭气,众人闻之,皆是眉宇一蹙,谁都不解,这味道怎么如此特别? 像……放屁一样? 可是,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庞大白烟,实在汗颜,这要真是放屁,战斗力也未免太惊人了吧? 这是天屁啊! 猛地一股风暴卷涌,那白烟顷刻便被强大的灵压碾碎,鬼境女修心中腾怒,手掌一翻,再次祭出了之前的印魂幡,但就在此刻,面前却轰然而上几道水箭术,正是池桑落趁机所发,她见此,立刻飞快祭出符箓,金色强光一闪之下,一道墙壁堪堪将水箭遮挡,与之一同撞裂粉碎! 她身家不凡,对消耗这样一个珍惜符箓根本毫不在意,正欲挥动印魂幡之时,却完全不知自己一直腹背受敌,嗖地一声,背后一道白芒忽然冲过,砰地一下打落她手中的印魂幡,绕身一转之下,连带双臂一起,狠狠箍住她的身体,正是那分影从后控制!而前面的桑落手中运转灵气,忍住体内的疼痛,完满驱藤术全部爆发,一道粗大的藤蔓轰然而上,直逼对方的眼球,近在咫尺的距离! 人最紧张的就是眼睛,一旦有物体刺来,它下意识就会封闭,而这样的恐慌,最是不受控制,女修纵然心怒,此刻身子被束,电光火石之间也来不及反应,而池桑落手段凛冽,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松手,这一击之下,眼见着那道绿芒顷刻冲过,逼迫着自己的双眼,瞳孔中倒映着锋利的绿色,那女修根本忍受不住,立刻尖叫道:“我认输!” 眼前的藤蔓轰地一转,嘭地一声在空中爆裂! 身后的白绫一散,全身一松,那女修心石骤落,这才轻舒了一口气,而池桑落,则慢慢坐在地上。 排名挑战成功,她目前的排位,第三十一位。 那女修忍了忍,可身下奇痒难消,她难堪着脸,冷声道:“我输了,还不拿解药来!” 桑落脸上微有汗珠,那疼痛仍在,纠缠着她的身体,听闻此言只淡淡道:“不巧,这东西不是我的,若要解药,你可亲自去寻颜冰长尊。” 颜冰? 女修皱眉。 她哪敢去向她要? 抿了抿唇,无奈之下也只好暂且忍着,待它自己消散了。 池桑落闭上双眼,再不理会旁事,安静调息,经此爆发,看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也好,她大比之后,一定会将这隐患好好清理干净。 安然静息了许久,终于有人向她挑战,池桑落此刻身子无恙,便坦然接之,倒也一一击败对手,两日后,出现了五人,俱数被她打败,这之后,便无人问津了,而她还有两次主动挑战的机会,须得好好珍惜,想了想,她目光锁定那金线之内排名前十的弟子,陷入了沉思。 以她现在的能力,去挑战前十,胜算不大,十到二十之列是最保险的,可是……她想起颜冰的话,又想了想自己一开始的打算,若是主动放弃了机会,难免后悔,而力争一把,就算是输了,至少也能得到一份安心,这可是宗门资源无法弥补的。 有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好,那她就搏一搏。 目光紧盯着一处,她看着那第十排名之人,不再给自己犹豫的机会,直接飞跃而去。(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胜负一瞬 而其余人,一开始并未注意,最后明确看到那抹蓝衣身影直接落定在第十排名的位置之上,知晓池桑落资质的人,全都傻了眼! 这已经不能用惊讶、意外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就算她的进步再大,凭她的资质,现今的实力已经算是突飞猛进了,但挑战前十,这怎么想也不可思议,如今的心缘,也才第十一位而已,这样一个大圆满修士都在挑战第九名紫晶一脉的弟子时落败,三次机会耗尽,第十一名已基本等于最终的名次,连她都只能止步于此,何况池桑落? 难道她真的机遇通天,远远弥补了自身资质带来的缺陷? 很多人都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而即便是池桑落,其实心中也没有底,她凡事喜欢谋定而后动,但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打算搏一搏,所以失败也在她的计算之内。 一共两个时辰的时间,最终定局。 她第一次遇上这样的高手,在打斗中飞快计算对方的实力,综合下来,她远远不如。而凭她如何施展巧计,在实力差距面前还是无法弥补,最多只是拖延了一些时间而已。最后,在修为的差距下,她首先灵气不支,体内灵囊中的三颗聚气丹虽然可以勉强维持,但一来杯水车薪,二来接下来还有挑战,不可因此完全消耗,全方位计算之后,她果断放弃了丹药的消耗,主动认输。 这样一来,她前两次挑战机会告终,如今仍然是排名第三十一位,仅剩最后一次挑战机会。 原本对她的举动甚为吃惊的煌珏见到此,不知为何反而莫名安心,冷笑了笑。而场外的甄贾老儿见此,对这样的失败也不免沮丧。 不过似乎都知道这挑战的难度,倒没有多少人意外。 赢了。是匪夷所思,输了,却是情理之中。 便是水座之上,奚若幽也只是叹息了一口气,却不感奇怪,只摇了摇头道:“精神可嘉。但略显浮躁。有些好高骛远了。” 在她的印象中,此女一直都是沉稳冷静的,行动必有理由。可这一举,险之又险亦不合时宜,挑战那样的高排名,谈何容易? 名利虽然诱人,也要符合自己的实力才行。 人们没有再关注。 大比继续进行,直至最后一天,煌珏的排名落定在宗门第三的位置上。心缘排名第十一,郑鹤第二十六名,钱铮第三十三名,这些都是三次挑战结束,最终的定局,可令人意外的是。池桑落还是第三十一名。不比前面几人,她最后一次挑战机会一直没有用。 这就让人奇怪了。她在等什么?眼看着时间慢慢流走,几近落幕,再不决定,就没有机会了。 难道是之前挑战失败,受打击了? 人们不解,而就在此刻,她却似突然下了决定,走向那十二排位之处,再次决定挑战前列! 而现居其上的,正是之前奚若幽所提醒过的精英弟子——叶茂祥。 颜冰淡淡地看着远处,微微一笑。 正如她所说,退而求其次,但务必力争上游,这个的选择是对的,只不知,对方究竟能不能争取得上。 她拭目以待。 “水凝池桑落,挑战这位师兄。”桑落恭敬有礼道。 叶茂祥只淡淡打量了池桑落一样,脸上并无情绪,清淡道:“冰绝叶茂祥。” 叶茂祥,冰绝弟子,上次排名第十五位,实力强大,修炼中阶中品功法《游幻功》,擅长腾挪变幻,速度惊人,修炼至低阶水弹术完满境界,中阶水墙术小成境界,使用高阶法宝地星水光轮,其余不详。 脑海中闪过纸条上的讯息,又再次,闪过之前对此人的观察。 水墙术完满境界,拥有高阶法宝卷尺,远近可攻,但并没有看到所谓地星水光轮,不过,这也可能是对方故意藏拙的原因。再加上,此人反应灵敏,修为又高于她,是个非常棘手的角色。 桑落微笑着打量对方,却也一瞬敛了心思,无妨,既然决定了就不必在意这些,虽然困难,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 五指翻转,有灵光缭绕在指尖,倏地一道白芒激射,带着轻轻脆脆的铃音,闪电般朝对方激射而去,正是高阶上品法宝俏音绫! 那人未想到她出手就如此凛冽,来不及驱动灵气护罩,立刻祭出了一星光流转的水盘,运转灵气使其急速旋转,当地一声阻隔了桑落的攻击,俏音绫一弹之下又收回了她的手中。 握住雪白的长绫,桑落莞尔一笑,已然确定了对方的大部分手段,一份心思精密计算,一份心思操控法宝,俏音绫再次迅猛而上,一分为二,两面夹击对方。 叶茂祥手持地星水光轮,心知对方将自己的法宝逼了出来,就不必再藏藏掖掖,手中法宝光芒强盛,灵气一下子催动,一股凛冽的蓝色光波涨大,身子募然后仰,手撑法宝轰地抵挡住桑落的两面攻击,左右两道白绫与蓝波立刻撞击在一起,似顷刻死死纠缠,桑落立刻感受手感微阻,猜出那蓝波具有黏附性,小指一颤之下引动俏音绫音波一荡,分解了部分纠缠之力,立刻运力翕忽将白绫一收,使之脱离蓝波之后猛地朝下,直指叶茂祥! 白色堪堪冲下,一面水波晃荡的白色水墙立刻出现在叶茂祥体表,看其厚度,正是完满水墙术威力,那俏音绫一击之下,并不能将其冲破,而趁此时机,叶茂祥催动功法之力,猛地倒滑,整个人翕忽消失在原地,速度奇快! 纵然池桑落先有准备,看到对方这般迅疾的速度也不免吃惊,不过她有一心二用之力,任何思考都不必耽搁时间,这片刻,她便一连激发出大成水弹术,不断朝那虚影激射。可这水弹呈直线发射,冲射过去后很快便被对方避开,由此看来。对方不仅是自身功法速度惊人,连神识也甚为强大,桑落毫不犹疑放弃了水弹攻击,转改为驱藤控制,一根根藤蔓迅疾而出,死死盯住那片虚影。飞快激射。 这一点。她使用得极为巧妙,不是单纯凭借驱藤术攻击对方,而是一根一根不断释放藤蔓。在攻击的同时,也形成了自身防护,在藤蔓密密麻麻的激射中,以混乱的场面混淆对方的视线,而显然,这的确起到了作用,原本叶茂祥催动功法后下一刻就是希望近身攻击。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没想到对方竟会使用这样的招数,纵然他的速度极快,再加上水墙术的威力,都能避开这些藤蔓的攻击,可是眼前的绿芒实在太多太密。也阻碍了他的视线。使他无法第一时间寻找到对手的确切位置,这可就难办了。 他想了想。立刻停下了动作,一手以水墙抵挡,一手运转完满水弹术,轰地一下打散了面前一些碍眼的藤蔓,可意料之外的却是,同样的完满水弹术由对方之手激发,与他的水弹刚好撞击在一起,哗然爆裂,水花飞散中,虽然形成了一条通路,但那水弹之内,却又藏着对方的白绫法宝,这一刹那间,根本来不及反应,就看到水光中一道白色轰然冲击而上,他心中一凉,下意识身子后仰,那白绫却也一下子转向,顷刻捆缚住他的腰,死死纠缠!猛地一拉! 叶茂祥眼神一凛,手中卷尺猛地祭出,金光一闪之下立刻朝那白绫砍去,一道铃音颤抖,片刻阻碍了他的动作,那白绫瞬时一松,猛地一击打向他的胸膛后飞快一收,落入池桑落的手中。 被高阶法宝直接撞击绝非小事,更何况他没有驱动灵气护罩,也不是体修,只这一下,就让他胸膛涌血,骨骼受创,闷咳了几声,而就在此刻,对方的白绫又一次猛然而上,再次寻机攻击。 叶茂祥的思维根本没有片刻停歇的机会,立刻又得被迫做出回应。 阵法上,比试毫不停歇,凭他这样的老手,都开始有些左支右绌。 实在是,对手太奇怪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明明对方只有一个人,对他来说,却像同时面对两个人一样,可就算是这样,却也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加一大于二!那“两个人”,仿佛藏在一个身体里,同时思考,同时沟通,配合默契天衣无缝,他自问自身反应力惊人,却没想过还有更厉害的人,这样的反应速度,好似根本不需要时间思考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招数凛冽而来,让他根本没有主动出手的余地。 池桑落步步紧逼,抓紧时间,而叶茂祥则步步后退,被迫面对,但他毕竟经验丰富,又凭借着自己的强大实力,倒也不被打乱阵脚,虽是被迫出手,却也都能一一避开,渐渐地,池桑落的灵气开始有些不支了,而感觉到对方稍有松懈后,叶茂祥立刻趁势攻击,身周水墙严密将自己包裹,卷尺光芒一亮之下,猛然激射! 对于此,池桑落自是立刻绕回俏音绫,与对方轰然对击在一起,同时体内释放出聚气丹,不断恢复灵气。 这一场比试,时间越耗越长,两人势均力敌,各有招数,打得胜负难分,渐渐地,也吸引住了不少人的目光,甚至有人就地下注,赌谁最终会赢。 叶茂祥几番遭到池桑落的各种花样攻击,身上不断受伤,但他耐力非常,却也全都生生忍了下来,丝毫不见退缩,而相比之下,池桑落虽然伤势不多,却因修为不足,灵气难支,同样也占不了上风,可两人都知道,再这样下去绝不是妥善之法,一个强弩之末,一个灵气不足,谁能坚持到最后,只有毫厘之差! 体内灵囊内只剩下一颗聚气丹了,桑落淡淡地想到,这一点灵力,支撑不了多久,而对面那人,似乎也意识到胜败在此一举,狂力地催动着地星水光轮之力,神识用到极致,另一卷尺也拼命运转,两股光芒,轰然闪动!有巨大的风暴在狠狠酝酿!对面的人,冷冷地看着她,不顾一切地催动灵力,气势越来越大,桑落毫不怀疑这攻击一旦被激发出来的强大摧毁力,而对于此,用七彩琉璃盾抵御是最保险的办法,可如果这样,耗费灵气又太大,同时,自己也会受创,那是两败俱伤的形势,对于对方来说保住了自己的排名,对于她来说,却是必输之局。 不能坐以待毙,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好,那就赌一赌吧。 她微微一笑,轻握双手,指尖灵气缭绕,于原地,瞬时消失无踪! 隐匿术。 眼前的人突然消失,叶茂祥眼眸一颤,不知对方想做什么,可此刻,他的神识已经用到了极限,再也分不出多余的能力寻觅对手的踪迹,眼见着自己的法宝即将催动完成,不能犹豫了! 猛然间,他双手一撑,一左一右哗地将两样法宝分别聚起,全神贯注,牢牢扣住灵气,两道光芒噌噌噌地暴涨,气势越来越大,这四周的人,都不免敛声屏气,一瞬不瞬地看着场上的比试,可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阵法之上,一缕又一缕的红色烟雾忽然缭绕在叶茂祥的身周,这是……迷香! 叶茂祥经验丰富,立刻就猜测到对方可能施展了幻术,他心知不妙,立即闭上双眼,毫不动摇,但这迷香无处无在,无处可躲,纵然不想去理会,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再加上池桑落的幽影功并非是从人的眼目中侵入,而是利用迷香从人的肌肤之中入侵,防不胜防,很快,幻境之力骤然而生,他从未修行过幻术,只一下,便沉入了进去! 眼前,幽兰丛生,花海一片,无数的花卉在不断旋转,迷人眼目,一道道红光束冲击他的神识,干扰着他的动作,有两种不同的声音,同时而起,一正一反,叫嚣着阻挠他的施法,反反复复没完没了,仿佛有两股力量拔河着他,让他心境开始有些絮乱,手中的灵气输送也越来越慢…… 不行……不行…… 他的脸上密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汗珠,整个身体仿佛绷紧,仿佛任何一点细微的动荡,都足以让他崩断! 不行……必须冷静!!! 手中猛地聚力,灵力狂冲之下,两样法宝同时催动完毕!他猛地睁开双眼,目光猩红,可就在这时,眼前的景象,却仍然让他大吃一惊! 面前,出现了两个池桑落! 同样的衣着,同样的神情,同样的姿态,却不同的位置,静静等候着他,按说入灵期的境界不可能形成分身,也就是说,这两个人只能是一真一假。可他神识本就消耗殆尽,再加上池桑落的幻术迷惑,这一时思维早就崩塌了,哪里分辨得清,手中的法宝已经隐隐颤抖了,必须激发,他再也犹豫不得,面对此景只得一左一右将两样法宝分别抛出,同时攻击而去! 两道强光,哗然激射! 所有人都不禁伸头望去…… 嘭地一声爆裂,巨大的攻击无一缺漏,一下将两道蓝衣身影同时湮没!(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名利双收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 光芒刺目,完全笼罩着一切。 全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看着阵上的场景,慢慢地,一道光影略去,身后的蓝衣身影悄然无踪,只余一残破白绫,一些人的心噔地一落,而就在人们呼吸越发艰难之际,另一道光影,也跟着慢慢消散,残影之中,池桑落全身破败,小脸仿佛花猫一般,苍白着嘴唇,喘息着身体,抬头间,微微一笑。 手中的七彩琉璃盾一颤,直接跌落了下去,当地一声落在地面之上……她目光澄澈地,慢慢看向面前的人。 此刻的叶茂祥,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了,神识和灵气全部消耗殆尽,最后一击激发之后,再无半分力气,直接倒在了地上,连勉强支撑的力气都不剩一分,呼吸渐弱,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一息、两息、三息……人们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全场欢呼! 胜了! 胜了! 她池桑落胜了! 水凝一脉胜了! 奚若幽颤了颤眼,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任堂峰满脸笑容,那笑容刻在脸上,仿佛深入骨骼,无论如何都抹不去,蓝崴然欣慰地点了点头,连玄真,此刻也勾起笑容,不为自己一脉的失败而感到遗憾,反而真心替水凝一脉高兴,众位长老,也纷纷起身祝贺。 阵法上,几位水凝弟子都是欣然一笑,终于放松了最后一口气。 阵外,水凝弟子欢呼雀跃,高兴得忘乎所以,四处都能听到欢呼“煌珏”、“心缘”、“池桑落”三人的声音,甄贾老儿更是激动得抱在一起,旋即反应到后。又满脸嫌弃地推开对方,但只片刻,又相视哈哈大笑。 银座之上。颜冰静静看了看远处的那道身影,微微一笑。 肃穆的宣判声响起,四周回荡着同一个声音:“水凝一脉,池桑落获胜,最终排名,第十二位!” “水凝一脉。池桑落获胜。最终排名,第十二位!” …… 桑落欣然一笑,慢慢、慢慢……蹲在地上。 从始至终。虽是赌博,但三种结果,都注定了是她胜利!她的赌博,是必胜之赌! 从一开始,她就设定了计划,利用分影之术分散对方的攻击,一个手持俏音绫。一个手持七彩琉璃盾,无论叶茂祥最终选择如何攻击,都必定会输! 全部攻击分影,那么是最好的结果,分身毁损虽对她会有伤害,但至少本身安然无恙。而全部攻击本身。一来她有七彩琉璃盾辅助,二来分影亦可用俏音绫相助。弱化攻击,她最终还是能坚持下来,最后一种,就是叶茂祥刚才选择的方式,两样法宝,分散攻击,但这样一来,分影虽然毁损,本身受到的攻击却极大程度被弱化,她仍然能够抵挡,最终,还是她坚持到最后! 不过到此刻,她也受了重伤,身子不住地微颤,脱力地,直接躺在了地上……天空中,嘭地一声清脆爆鸣,冲天的七彩流光一闪而逝,无数的碎光飞溅,在整个天际扩散! 仿佛彩色的精灵,仔细一看,人们这才看清这其实是一个个气泡包裹的跳跃星火,自从流光中爆裂而开,便仿佛魔法一般,缓缓扩散,徐徐漂浮,奇幻般点缀、充盈着四周,在人们的耳边、唇边、笑语边、欢呼边,调皮而过,晶莹而生。 这些小气泡表面,个个都流动着水优雅的波痕,内部,又跳跃着颜色各异的玲珑火苗,一颗一颗,犹如星光,却又比星光,更加璀璨! 小小的身子,调皮的光影,漂浮、四散、充盈,很快很快,就将这大比的所有空间满满填充,彻底点亮了整个黑夜! 每一处,每一角,所有所有的地方,都一个个飞浮着这样的晶莹! 万亿的光芒,让人如临星空,如面梦境,如坠银河般美妙! 桑落微微一笑,舒缓地,闭上了双眼。 俏皮的碎光,落在了她的眉心。 …… 大比之后,三日欢庆。 水幽石上,更新换代,前百弟子的名字全部刻于其上,由大到小,个个光辉璀璨,而池桑落,也安静地落于其中,第一排十二位,宗门精英弟子! 于此,水凝一脉已有三人进入前十二之列,综合排名,第五位!第一仍是冰绝一脉,第二紫晶,第三阴煞,第四化归,品真一脉垫底,承接下次的汲山狩猎。 奚若幽,无疑是最高兴的人,人前人后都是抑不住的满脸笑容,而这几日为了犒劳功臣,任堂峰也在着力治疗池桑落的伤势,三日之后,池桑落的伤势好了大半,得到支脉所给的奖赏后,又于宗门水幽大殿中得到了宗门奖励,相比之下,水幽门果然不负万年大宗的名头,这奖赏实在大手笔,按她的排名,这一次就得到了一样高阶下品法宝、四十瓶聚气丹、一株九百年灵植、三袋中阶灵石、一千颗贡献点和三根佛语香,并配有金色洞府牌匾。 除此之外,确如玄真之前所说,此次优胜者,还有不同于往的特殊待遇,而这待遇,正好与之前阵法上的十二生肖有关。 据传,水幽门需要派弟子前往北方塞望族宣扬宗门文化,故此选择了水幽门最具特色的幻雕,与冰雕不同,幻雕融合了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聚而有形却变幻无常,极其生动美丽,同时将水幽的水行之术和幻行之术搭配嵌合,相得益彰,是水幽门法术的最好代表。选择此,也是宗门祖师授意,长老们都纷纷赞同的决定,而刚好,前十二名精英弟子,正好对应:龙、虎、牛、马、羊、蛇、猴、狗、兔、鸡、鼠、猪,再加上宣扬文化本身也有威慑对方,使之臣服之意,必须选择宗门最强的精英弟子,所以这十二人,正好代表宗门展示此水幽门幻雕。 而这样,好处就来了。 展示幻雕需要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达到极高的水平,原本这对于已有化液修为的长尊来说更容易,但想要让幻雕更加生动逼真、惟妙惟肖,就必须注入特定的水幻元力,而化液期修士的修为太过浓厚,这些水幻元力难以灌入他们的体内,只能选择入灵期修为弟子,好处,就因此落到了他们头上。 提前注入了水幻元力,修炼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这两种高阶法术就比旁人更加容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旁人求都求不得,大比结束之后,其余人散去,这十二人便再次被唤到了朝云大阵中,经过一个月的洗礼,彻底融入水幻元力。 不过,虽然有了比别人更高的起点,修炼高阶法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仍需要大量的时间,展示幻雕是许久之后的事,可这其中刚好又遇上一位水幽祖师千年大寿的好日子,此幻雕也被列入了表演名单之中,这就必须引起重视了。 自此,这十二人便彻底封闭在了洞府之中,由宗门提供资源,安静修炼。 这一修炼,便是二十载。(未完待续) ps:有人在看么,薇儿啊u,亲们! 第十九章 此间美少年 水幽,百凝,镜湖。 自大比之后,知道此处多了一位宗门精英弟子,一些偶尔路过此的入灵中期、入灵后期弟子都会侧眼观望一眼,瞻仰一下那冰面上倒映而出的金色牌匾——明晃晃的“池桑落”三个大字,然后感叹、向往一番,旋即离开。 二十年光阴,弹指一瞬。 平静的冰面,似如往日,在阳光照耀下,光晕幽幽,沉静安然,风声微微吹拂,掀不起一丝波澜…… 日影渐长,光芒减弱,天空,慢慢沉入了夜色之中,而细微地,镜湖突然出现了吱吱声响,原本的冰面上,骤然出现一道裂纹,只轻微的一条痕迹,顷刻便爆裂开,越胀越大,遽然间,仿佛粗大电流瞬间冲击四方,轰然崩裂! 所有的坚冰霎时全部毁损! 哗地一声,一粗大的水柱猛然涌出,似滔天的水墙,轰然一起又轰然落幕,一下子,倾泻覆盖了整个镜湖! 三道白芒从湖底嗖然激射,仿佛湖心开花,原本被妈妈催促、告别了小伙伴们、正打算早早睡觉的镜湖鱼宝宝们被这突然的动荡一下子震呆了,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鱼鱼自危,恐慌不已,而月光之下,罪魁祸首却含着笑意,光脚踏着白绫,溅着水花,自湖底飞掠而上,轻盈跃至湖上,手中长绫摇摆挥舞,一会儿激射冲天,一会儿鞭挞湖水,一会儿挥转水花,一会儿又挑逗游鱼,精力似无穷无尽,怎么也不肯罢休,苦了水中的鱼儿们,一个个不得好觉。对这深夜发疯的人实在头疼不已,可寄身在别人的地盘,一时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吐着泡泡为自己的今夜长长叹息。 湖面上,女子的笑声银铃,似释放了所有的压力,一整夜的闹腾不已,把整个偌大的镜湖当作软床,小女孩一般地飞来飞去、跳来跳去。毫不停歇。 二十年。她呆得都要发霉了! 最后一次,轰然从十丈的高空放手坠落,白衣身影哗地一声砸入水中。掀起一片片蓬勃的水花,她却放松地笑着,身下,聚出一团水垫,安然地躺于湖面之上,不沉不落。 动荡渐渐平息,游鱼们这才顶着黑眼圈。一个接一个入睡,与梦相约,她,静静地躺在湖面之上,与星空对视,听四围幽静。浅浅一笑。 此人。正是池桑落。 二十年的时间,她一直呆在水中修行。如今的她,已是入灵期大圆满修士。 因为一心二用之力,她的法术修炼没有落下,同时,自身隐患也全部根除,现在,一身轻松,这也难怪她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将心情全部释放出来,现玩闹了一夜,她也彻底将心中压抑释放开了。 果然亲身经历后才知道苦修的难度,以往看传说,看小说,主人翁动辄就修炼百年千年的岁月,短短几个字,可其中的分量实在是太大了,大得也只能在传说中才会出现。若非之前的修炼循序渐进,从几日、几月到几年,让她逐渐适应,只怕这二十年她也熬不下去,循环不断地做同一件事,的确是太压抑枯燥了。人的心,其实坚定亦脆弱,短时间或许无事,但长时间煎熬,一定会出现动摇,这还是以她的心性,再加上不断调节转换后,才能勉强坚持下来。 不过这样也好,一回生,二回熟,适应了,下一次这样的修炼就不会那么困难了。 桑落淡淡地想着,手微微抬起,掌心轻轻一捧,渐渐地,缕缕水光转动,徐徐而生,轰然一下弹射入空,水光幻光之间,一只玲珑小巧的粉色小猪呆滞地出现在空中,骨碌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一动不动。 到如今,她的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已经基本成形,在雷祖师的千年大寿中,只要运用一心二用之力控制着小猪的行动,使之更生动灵活就可以了。 这些没有问题。 轻柔收回法术,她又轻轻捧出了一颗小巧丹药,丹药通体紫红,晶莹玉润,正是回宗时奚若幽给她的那颗,现在她也知道了,这就是化液丹,突破化液修为至关重要也是必须的丹药。 原本,她现在的修为也可以突破化液期了,但她没有倚仗,凭她半玄骨的资质,在修仙界也算半身残疾,想要顺利进阶化液期,太难太难。 光凭这一枚丹药,她想都不会去想。 默默看了看手中的丹药,叹息了一口气,正要将它收回,可便在这时,一股不合时宜的阴风却忽然而至,从远处急速朝此而掠,掌心一冰,感觉被什么啄了一下,手中的丹药立刻没了! 桑落一怔,脑子几乎不转,挥动长绫即可便朝那飓风处追去! 可对方的速度实在太恐怖了,刚才瞬息之间抢走了化液丹,如今很快又窜至百丈之外,速度,远远超过她! 化液丹这样的丹药被抢走,池桑落自然不可能放手,而凭她感应,对方差不多也入灵期大圆满的修为,速度如此惊人,应该是只飞禽类灵兽,想到此,她毫不犹豫,祭出长绫,大放神识,急速朝前追去。 一追一跑,谁也不曾停歇,前面的灵鸟本打算凭速度甩开对方,可后面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怎么甩都甩不掉,哪怕它突然调转方向,更改路线,以为将对方甩开了,很快,那人又会立刻追上,简直烦死鸟! 很快,两个便演变成疯狂追逐,像两道射线,一前一后,绝不停歇,渐渐地,后面的人没有晕头转向,前面的鸟却开始晕头转向、不分东西南北了,甚至它都忘记了自己是抢东西的,还以为是被人追命,只好拼命逃脱。 眼见着前处奇形怪状的山脉,此鸟想着正好可以藏身,就轰然冲了进去,而池桑落紧随其后,似猜测到对方的心思,也立刻紧赶紧追,两道飞影,直接划破长空,向山脉而去! 而这个时候,就正好体现了速度优势,那鸟不要命地扎进了一树林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身影,桑落追赶在后,却再寻觅不到对方的踪迹。这就奇怪了,她知道对方最后的方向所在,但到了这树林中,却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那只鸟,仿佛被什么遮掩,或,被什么吞没了一般,无声无息。 她不在乎那鸟的死活,但对方抢走了她的化液丹,这就不能不管了,仔细地观察四周,她慢慢寻觅,终于寻到了一处奇怪的山洞,可她还未踏入其中,突然想到什么,一时间,却脚步一顿。 该怎么设置自己的表情? 桑落苦笑。 无意间,她竟闯入了禁地! 这四周气氛诡异,一路无人,明明又在宗内,却与宗门的气息大不相同,不是禁地是什么? 那该死的鸟货! 她不由翻了个白眼,一时,又有些好笑。 摇了摇头,也罢,她不可能就此放弃,既然来了,就一定要拿回那化液丹,想了想,她便谨慎着,进入那白色山洞。 禁地之所以为禁地,必有它的神秘可怕之处,可奇怪的是,一路上桑落并没有遇到任何困难,这四周平静,却又透着一丝温柔的安谧,无端,能让人心境平和,一步一步往前走,还能看到不少生长繁茂的灵植,以美丽的形状勾勒着身形,让人一看,就心神愉悦,也狠不下心去采摘。 对于这些灵植,桑落看在眼里,却没有动心,她的目的只有化液丹,其余的东西就算无害,也是宗门的财产,无论如何她不能去动,也没必要冒险,一直这么走下去,似永无尽头,桑落偶尔迟疑,却也仍然决定继续寻觅。 而就在这一山洞走到尽头之时,她的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山洞,只是这一次有些不同,山洞外,似昆虫的居所,无数蜜蜂、蝴蝶,还有其它形形色色的飞虫,都全部聚在一处悠闲飞舞,仿佛这里是它们的家园,生命的色彩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 不止蝴蝶,就连蜜蜂也不再是单一的颜色,而是拥有各种七彩之外各种奇奇怪怪的颜色,入目,直有上万多种,但这些颜色的共同之处,却也都是莫名的温和,这么静静地看着,并不觉有丝毫的迷乱之感,反而让人通体舒畅,觉得很是顺眼。更奇怪的是,这些生物,一个个,都似有灵智一般,默契地聚散分离,纷繁多样地涌聚成不同的形状,明明身量娇小,但总感觉,它们都很快乐,非常非常快乐,让人这么看着,心情也跟着愉悦。 奇怪的感觉。 桑落微微移开了目光,确认身体并无异样后,她看着面前的山洞,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而刚临及山洞,洞内说话的声音,顷刻如风消散,那声音在她耳中只出现了一瞬,似温和的清风吹拂,微微一痒后,便悄然无踪了。 慢慢沿着山洞而去,而不久,那个声音又再次响起,声线温和,轻轻柔柔,让人如沐春风。 “你不该来这儿。” 白靴一止,桑落淡淡抬眸,说话的人,便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位神秘的蓝衣少年。 乍然一看,不可逼视。 桑落眼眸微微一动,只觉对方容貌秀致绝伦,可身上似融着淡淡的光晕,气质复杂,让人心神微微一晃。 此时此地,这样的一位少年,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此。 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他微微笑着,淡淡地看着池桑落,眼眸,却深不可测。 而最让人纳罕的,还是此人的身份。 这竟是个——凡人!(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误入奇境 乍看之下,不可逼视。 似融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一身清雅的水蓝色绸衣席地而展,镶边雕纹繁复精致,领口微微敞开,只露出线条柔美的锁骨,全身上下,除了绸衣华贵的质地,并无多余配饰,自然、简单。 对方随意地坐在那儿,微微靠着白玉般的山壁,约莫十七八岁的年华,肌肤如玉,含笑的容颜秀致绝伦,特别是一双眼眸,极美极黑,似清风朗月,高山流水,不可方物。 似乎一眼便能看出,此人一定是布置此处的主人,单凭气质,就人如其境,让人莫名能安静下来。 面对她的误闯,少年也不显一丝的不耐与烦躁,笑靥柔和,只静静地看着她,目光询问,桑落也淡淡看着他,心中却是微微一怔,为这少年透出的气息而感到纳罕。 此人看似不凡,却又极为平凡,以她如今的大圆满修为完全能够一览无余,这竟是个——凡人! 水幽禁地,出现这样一个凡人? 令人难解。 不过这一来与她无关,二来她不可多留,也没有时间多理会,她此来的目的只有化液丹,拿到化液丹后,便需即刻离开禁地。 想到此,面对少年的目光,桑落淡淡一笑,抱歉道:“误闯阁下所在,实在失礼,我即刻便会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还是想请问一下公子,可曾看到过一只急速而行,黑色羽翼,红色尖嘴的飞鸟由此经过?” 这样一个地方,那鸟经过必有痕迹,可一路没有察觉丝毫痕迹气息,按说可能性不大,但桑落在入山洞之时便听到过洞内有些微挣扎的声音。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还是有此一问。 而她面前,少年微微一笑。听此却只淡淡摇了摇头,“没有。” 简单、干脆,似乎不想与她多嘴。 桑落闻言沉默,心中琢磨之时,这片刻,却又听到了一扑腾羽翼的声音。她眼眸微微一动。注意到是右侧拐角之处发出的动静,表面容色沉静,私下。却浅浅放开神识,企图探测那洞内的奇怪动静,而这一举不知为何被少年发觉,他淡淡一笑,摇头道:“姑娘心急我能理解,但此地特殊,牵一发而动全身。还是不要动用任何手段为好,”他说着,看了一眼那拐角之处,朝桑落微微一笑道:“那儿确实误闯了一只幼鸟,不过不是姑娘所寻。” 感觉到空气中有些许阻力,神识无法再进一步。桑落也有些信了少年的话。虽然疑惑此处的怪异,她却没工夫多思。只道:“公子莫怪,我既入了此处,不查清楚是不会离开的,萍水相逢,我也不可能全信公子的话。” 这是实话,她也没必要隐瞒。 “那儿既有只幼鸟,我还是想看看,如若不是我所寻的那只,我即刻便走,绝不多留。” 这是在表明态度了。 话清楚明白,毫不矫揉造作,少年望着她淡笑,微微偏偏头看向那处,“它便在那,不过受了点伤,姑娘若寻它,还请小心些。” 不知是提醒她勿伤了灵鸟,还是提醒她小心灵鸟的反击。 桑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拐角之处全被山壁遮挡,从她的位置,什么也看不到。再加上没有神识的帮助,全听信一个陌生人的话,的确有失防范,但对方的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她也不可不作为,略微沉吟,她刚要踏出一步,面前的少年却突然阻止了她,眼眸,似笑瞥了一眼她的双脚,淡淡道:“也罢,姑娘不便,还是由在下代劳吧。” 他说着,便微笑着站起身,朝那灵鸟之处而去,而他身影一没,池桑落垂眸,这才看到自己的一双还沾着水滴的脚丫,白皙如雪,光润赤裸,原来她因情急追逐夺丹的灵鸟,竟一直未曾注意自己一路光着脚丫。 她专注一件事情,还真容易忘记其他,这般赤脚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确实有些尴尬了,桑落失笑。 不过她眼底清明,似也并不太在意,只指尖灵气一转,使白绫飘飞,轻轻,落在她的双脚之上,遮掩了春色。 她抬眸,看了看那拐角口,也不知对方如何以凡人之身拿下一灵兽,脚刚刚踏出,浮于空中,想了想,却又慢慢收了回来,未动一步。 这四周环境奇特,那人身份神秘,还是小心为上,这般想,那洞内,却传来了一声声挣扎的声音和一个人低低的安抚声,未过多久,两个声音同时消散,没入了平静,桑落耐心等待着,却一直未再听到任何动静。 听不到看不到,自然会让人不安,水幽禁地一向是个诡秘的所在,方才那个少年又处处神秘,便是她,也第一次遇到这样一个捉摸不透的人物,毫不知情的等待,的确不安全,桑落想了想,按照那人所说,没有动用神识,但还是一步一小心地,慢慢朝内走入。 她的动作没有任何不妥,这一转入拐角,便看到一只幼小的白色灵鸟神色平静,眼睛微微闭合,原本的惊慌慢慢消退,少年白玉的手指翻动,轻轻替它包扎着伤口,桑落微微遗憾,这只鸟的确不是刚才所寻的那只,但并非完全无功,这只鸟除了颜色上,和刚才所寻的鸟一模一样,也就是说,是同一品种! 她直接问道:“这是什么鸟?” “逐风鸟,”少年淡淡回道,“以得天独厚的风遁之术闻名,双眼不辨色彩,喜不分缘由夺人物品,是修仙界闻名的风中神偷,姑娘有此问,是被此类鸟种偷去了重要物品?” 很聪明,一语道破。 若非少年的目光太过坦然,桑落几乎要怀疑,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脚,但无凭无故不可随意胡猜,她只淡淡点了点头,看了看四处,再想到之前说过的话,这片刻,正欲离开,但就在这时,一处原本坚硬普通的山壁处,突然冲出一只黑色大鸟! 对方神色暴戾,双目猩红,长长的尖嘴处,叼着一颗紫红色丹珠,正是那化液丹! 这一闪电般的时刻,桑落根本无暇理会对方是如何从那样的地方冲进来的,一见那化液丹,手中白绫立刻祭出,白光一闪之下便要夺回自己的丹药,可对方见到她,似也慌张了,腾地卷动灵气,下意识就往一处狂冲,这不冲不要紧,一冲却不知触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当地一声,似撞到了什么坚硬物体,原本透明的空气中,一团蓝色涟漪慢慢成形,一圈一圈的神秘波纹四散荡漾。大鸟的脸部一阵扭曲,而那化液丹,似被冲入了另一个时空,顷刻在桑落面前消失不见,桑落本欲去阻拦,一瞬却也立刻停止了动作,她知道不妙,正欲赶紧避开,但来不及了,这四周的空间已经完全扭转,洞口明明近在眼前,这一刻,却似远在天边无法触碰。 余光中,那蓝衣少年从容不迫,似浑不在乎这四周的动静,仍然慢条斯理地包扎着幼鸟的伤口,最后伸手将那包扎完伤口的幼年逐风鸟从山壁之处送离后,山洞猛地一黑!下一瞬,她、神秘少年、连同那只失控的逐风大鸟,全都莫名消失在原地,冲入了另一空间之中!(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ps:大家猜,接下来会有什么剧情呢? 第二十一章 奇怪村落 动荡的十二息,黑暗飞快掠过,再次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青山绿水。 没有空间撕裂,没有身体异样,仅仅,只是被传送到了另一个地方,桑落微微奇怪,眼眸打量了一下四周,瞳孔中掠过这一片安谧的村庄,乍一看,并未见任何不妥。 她的身边,传来一声声尖利的呻/吟,正是那夺取化液丹的逐风鸟,原来趁刚才的时间,桑落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祭出了白绫勒住了对方的脖颈,此刻虽被传送到这一个莫名的所在,此鸟却生生受她辖制,无法挣脱,那化液丹,不想吐,也吞不进,再加上之前在禁地处误闯过一处怪异禁地,身受重伤,此刻逐风鸟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凭池桑落摆布。 打量了一圈四周,听着这耳边的呻/吟,桑落莞尔一笑,手掌一翻,丝毫不见怜惜地猛拍逐风鸟的后颈,包着锦帕的手顺势一握,堪堪接住那冲突而出的化液丹,将之一收而回,而受到池桑落毫无预兆的惊吓,那逐风鸟一懵,连呻/吟都忘了,吓得一动不动,桑落懒得理会它,也不管它的死活,将白绫一收,便任它自生自灭。 而相比池桑落,那蓝衣少年似乎还有一点“人性”,慢慢地走向一处泉边,舀了几口山泉水给逐风鸟喝下,后又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只几息之间,便将这样一只四阶灵兽收服得服服帖帖,戾气全消。 桑落看着这四处,本只是随意看了对方一眼,却不知发现了什么,陡然一顿,她微蹙眉头,淡淡道:“此鸟非善。但何必害它。” 少年手微微一松,那鸟便从他手中滑落,气息微弱地倒在地上。颈项处,慢慢溢出黑色烟雾,烟雾中,散发着淡淡的苦味,少年一笑,毫不在意地站起身来。看了那泉水一眼。“确实想救它来着,不过可惜此鸟福薄,先当了试验品。” 一幅轻描淡写的模样。 他慢慢朝桑落走来。微微一笑,“这山泉有毒,却清澈见底,村庄处处静谧,不闻人语声,想来也有不少有趣之处。” 桑落收回眼神,没有否认。其实就刚才一瞬,她也观察到了两处奇异,一处,便如少年所说,此地不同寻常的安静,这样的白日。村落里没有一点声音。的确是太安静了,第二处。也是山泉之处的怪异,那山石的高度乍一看分别不出,仔细看却能发现,它是自西向东高度逐渐递减,可泉水,却莫名自东向西而流,不合常理。 这四周并无灵气,应该是寻常凡间,可一处接一处透着诡异,就不可不谨慎小心了,桑落想了想,却未动一步,只淡淡道:“方才我们明明身处山洞,却因那逐风鸟误入此地,其中奥妙,阁下应该知晓吧?” 少年一笑,“姑娘无非是想问还能否回去,在下的回答是,能,不过不是现在,”未等桑落再问,他便淡淡道:“机关被破坏,总需要一些时间修理吧。” 声线温和,话音一落,那蓝衣身影便如闲庭信步一般,直接朝村落走去。 可这话似真似假,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到了如此境地,桑落也没有别的办法,刚才那样的空间变化,若说是传送阵法,但她还从来不知道这传送阵法还可以设立在空中,并且隐藏得如此诡秘,竟让人未能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而且,对方明明没有任何灵气,却似能操控一切,也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猜测过,或许这一切都是少年所布置,但一来没有动机,二来她完全不知对方的手法,暂且摒除这一猜想,她也想过,或许一些修士在突破更高的境界后,的确会出现灵气清空的情形,但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她也从未听闻,有的事情,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能瞎猜,所以在毫不了解对方的时候,她亦不可能出手强逼,只能谨慎一些,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本非心窄之人,知道多思无异,便不再烦心,亦坦然朝村落而去。 这村落中,并非空无一人,令人奇怪的是,在这样安静的氛围里,这里仍是住着很多人,有不少人都在正常生活、说话,甚至还有一些吆喝声、欢闹声、呼喊声,但刚才,却分明就是听不到一点声音。 少年脸上,至始至终噙着一丝淡淡的微笑,那笑容神秘,似明白什么,却又似正在破解什么,可桑落,仍是一头雾水,凭她的修为和神识,对所有一切的观察只得出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一切正常,但这分明又是最不可能的一个结果。 她也有些微微的无奈。 远处,看见一正在河边浣纱的老妪,桑落想了想,便朝她走了过去。 对方看起来八十高龄,但动作麻利,皱纹浅浅,应该是这正常中最“不正常”的一处了,桑落决定从她下手,临近老妪身侧,她微微低首,声音温和道:“敢问这位老妈妈……” 对方耳朵还算灵敏,听到声音便回过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是一位标致之极的小姑娘,她脸色一惊,脱口而出道:“天!好一个贼漂亮的姑娘!” 这话一说完,她也立马觉得失礼了,讪讪着脸,有些尴尬,忙地放下衣服摆摆手道:“老朽口臭老朽口臭,瞧我说的……咦?姑娘不是本地人吧,怎么看着这么面生?” 言辞、语气、神态,都没有任何不妥,桑落淡淡地想,对着老妪询问的目光,她只莞尔一笑,秉持说多错多,说少错少,不说不错的原则,她仅淡淡点了点头,便旋即道:“敢问老妈妈,这是什么地方?” “哎哟,什么老妈妈的,”老妪开怀一笑,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池桑落打量,连忙道:“这是费家村,方圆十里有过半人都姓费,所以取了这个名字,嘿嘿,我也姓费!我叫费……费……”她渐渐蹙了眉,抠了抠头,“……费……费啥玩意儿来着?” 桑落一笑,忙道:“这个不急,老妈妈,您可知……” 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却渐渐生出异象,手上的抓头的动作不减,却越来越毛躁,连头皮都被抠出了血红,她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口中,仍是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眼睛却慢慢便得赤红,越发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桑落渐渐感觉到不对,就这片刻,面前的老妪尖叫一声,面色惊恐,挣扎着一下子滚向地面,喉中疯狂的叫着,一副要被人斩杀的模样。 同时刻,这四周的人都突然开始尖叫大骂起来,人们似顷刻间发了疯,所有正常的人,一刹那,全都失控了。 桑落冷冷看着面前的场景,手中,灵气微转,正当她欲施法试探面前的异象时,却又立刻感应到身后的动静,而远处,一束遁光正朝她的方向飞来,不久后,便有一声音远远呼喊着,似带了丝欣喜与急迫,那人高声道:“前面的可是宁道友?”(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正牌女主 桑落回头,未多时,便看到一身着道袍的消瘦男子面带欣喜从空中飞下,但真切地看着她时,对方的目光却又立刻一暗,旋即,便是深深的畏惧。 此人修为不高,只有入灵中期,且是初级阶段,所以凭他的眼力,只能看出池桑落定有入灵后期修为,虽然看不完全,但也足以令他畏惧,见到这并不是自己所熟悉的道友,而是一位深不可测的大修士时,他敛了敛神,却也神通人际之道,忙地上前笑道:“小道认错了人,实在抱歉,不知这位前辈是……” 以桑落的身份,自然不可能一来就回答他的话,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便道:“你是何人?怎会出现在此?” 那人笑回道:“小道罗鑫,神水宗弟子,此来是奉家师之命完成一项任务,未想到与师兄姐走散了,所以才会单独出现在此。” 说得恭恭敬敬,平静自然,没有不妥,只是……神水宗?这已经是千里之外了? 她不由纳罕,看了那少年一眼,对方正独坐在河水边上,蓝衣展地,手指微搓,碾磨着一奇怪植物,不过此人也实在太过无畏些,至始至终,对这四周所有的毒物都似乎毫不避讳一般,想摸就摸,想碰就碰,令人无语。顺着桑落的视线,这罗鑫也不由看了那一处一眼,但在见到那蓝衣少年时,他先是为对方的容色所惊,继而似乎天生的畏惧一般,眼眸一烫即收,不敢再看,明明对方看起来毫无灵力,但在他眼里,却笃定对方一定是个深不可测的大修士,连灵气都看不出。这太可怕了! 由此,面对池桑落,他也就更恭敬了。 桑落懒得理会这人心里怎么想。对方恭敬,她也就照单全收,想了想对方刚才的话,她又问道:“方才你说的宁道友是何人?” 男子脸色微微一红,道:“她是流芳谷的弟子,此次来也是宗门的安排。” 桑落点了点头。却又淡淡一笑。“神水宗,流芳谷?看来不止一门一派了,还有哪些。全都说来吧。” 男子一见池桑落笑了,心神顿时一松,连话也说得更轻松了些,忙道:“不瞒前辈,此次任务其实就是以除魔卫道为任,三家正道大宗联合谋划的,这三家宗门分明是流芳谷、兽仙宗和我神水宗。因是我神水宗首先提议,故而此次任务也都基本以我神水宗为主,目的,就是为了清除这鬼谷之地的戾气,”他说着,眼觑着池桑落的神色。见对方脸色平静。但看起来,仍似在细细聆听。心中会意,便继续说下去,“这鬼谷之地说来也奇妙,本来只是一寻常凡界山谷,但因几千年前在此陨落过一修为高深的鬼修后,自此,光阴更替、岁月变迁,便逐渐演变成了今日鬼气浓厚、植被怪异之地,原本此地偏远,各大宗门又一向事务繁忙,根本未曾注意过,但便在近期,此地的戾气扩散出谷,甚至绵延到了鬼谷之地的几十里开外,一些在小世家和宗门出任务的外门弟子纷纷因此而亡,而这些事,偏巧被一位身份极为不凡的宗门内门弟子知晓,经她上报后,这才引起了宗门的注视,也因此才有了此次的派遣任务,三大宗门决定后,便让我们这些弟子前来清除这些戾气,小道是跟着宗门的师兄师姐来的,只知道这些,其余就不是太清楚了。” 虽是如此,但也说得很详细了,这一下,桑落也大概明白了,她看了眼这村落中的人,虽然仍是叫喊不断,但情况明显好了许多,这般阴晴不定,正是身中戾气之相,而她之所以一开始看不出,一来是因为戾气无形,肉眼无法看出,二来也是因为这四周的人、物,浸淫戾气多年,无一处不存,无一处不在,没有差距,没有区别,也就很难辨别出,至于之后三四五六嘛,肯定还有她不知道的原因,不过现在这些不是关键,此人也不一定知晓,桑落想到一处,直接问道:“你说你来自神水宗?” “是。”罗鑫不知池桑落为何会突然问及此,心中虽然担忧,却也恭敬回道。 神水宗。 这样一个宗门,对池桑落来说,自然而然就一定会想到一个人了。 她之所以会穿越而来是因为这个人,之所以顺利踏入修仙界也是因为这个人,甚至她能赢得好几次胜利,也都是因为此人送给她的法宝,这个人,正是这个小说世界真正的主角,也是这天道最爱的宠儿,女主尹静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虽然她没有看过原小说,但这样一个特别的任务,细细推测,光芒正好集中在了一人身上,按照小说定律,不难将目光移到她的身上,桑落也没有瞎猜,直接问道:“你刚才说,这事是因为宗门身份不凡的弟子上报的,那我问你,此人是谁?” 问这个做什么?男子不解,犹豫着看了池桑落一眼,不确定尹师姐是不是和此人有仇,若是说了会不会害了师姐? 他虽不算是什么大好人,但对于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天才师姐,心中一直都是敬重崇拜的,现在面对一个陌生女修,自然不希望因自己不知轻重的话让对方陷入困境,毕竟执行此次任务是以尹师姐为主,她需要面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他也实在不希望让对方更增困扰。 这可怎么办? 他微微冒汗,而此举被池桑落看在眼里,却觉得莫名其妙,她又不是要吃人,这人在想什么,自己就随便问了一句话,此人却居然将汗水都急出来了? 她懒得和此人磨时间,对方不答,她也就再问:“那人是不是尹静凡?” 罗鑫心中咯噔一下,这下更是不安了,他抿唇着急,却不言不语。 得了,不用多问,看这个表情就知道肯定是了,桑落淡淡道:“放心,我与你师姐是旧识,不必多想。” 旧识?那仇家也是旧识啊,罗鑫脸色不安,听此话更笃定心中想法,桑落未再理他,心中却想着,若是尹静凡的话,或许对这里的情况更了解一些,有她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不楚,不过,她的身份尴尬,若是遇上了真女主,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不比之前,那时她没有修为,也便没有自主能力,跟在女主身边绝对没有任何好处,还容易被女主养成米虫,现在她的修为和地位都固定了下来,也便没有必要一味逃避,而且她也很好奇,看了那么多女配文,现在,自己这样一个炮灰女配,遇上真正的原文女主,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未完待续) ps:【一通百通,轻轻松松,晚安】 第二十三章 鬼谷之地 不过,虽然好奇,她也不会故意为之,不会为了这种寻常的好奇而特意与女主纠缠,毕竟离开这个地方才是关键,若能直接离开,也没必要非和女主打个照面。 而听罗鑫所说,费家村其实也在鬼谷之地境内,只是相比之下,此处不知因何缘故戾气较为淡薄,故而他与道友走散之后便直接来了此处,这也是大家的共识,说到此,桑落就不免问了一句,“费家村就在鬼谷之地?你之前说过,此地自那鬼修陨落已经有几千年的时间了,能演变成如今的情形定是戾气一直滋长不断,但若是如此,这么长的岁月了,又怎么会仍然存在着这样一个村落?” 凡人之躯一旦浸淫戾气,绝对活不长久,可这些人若是变成了鬼物,却绝不可能逃过她的神识,也就是说,这些人分明还是血肉之躯,但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活着的凡人血肉,也未免太过不寻常了。 那山泉都已经被戾气浸染成毒,人却反而能活下来? 实在匪夷所思。 不过桑落也只是有此一问,并没有太过寄希望于罗鑫,见对方也是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她也未再多说什么。 三人旋即离开。 罗鑫因有池桑落在旁,心中有了底气,也不再如之前那般害怕,反而主动担当起了向导,不过令他意外的是,没出来多久,他就完全懵了,之前的那点记忆,很快便支离破碎,看似无错的导路,处处是错。很快,路就越来越偏,而越往前,越深入谷地,戾气也越来越重,虽然他有灵气护罩在身能够勉强防卫,但终不是长久之策。相比他。池桑落修为高深。自然好上很多,而那蓝衣少年,虽毫无灵气。可不知运用了什么方法,竟也安然无事,并且比之池桑落二人,还更轻松闲适的模样。仿佛此番不是误入险境,倒像来踏青一般。 对此。罗鑫自然是越发肯定此人的修为深不可测,心中更有了安全感,而池桑落只淡淡留意了一眼,并未多问什么。 三人一路而行。 桑落注意到。这鬼谷之地不止有戾气存在,其间事物怪诞,山石奇异。更有鬼物衍生,须得处处小心时时警惕。而从她离开费家村,这一路上便看到过不少奇形怪状的山石,有的似一根根三丈高大的巨型尖牙利齿,成排并列,个个悬于空中,锋芒倒垂,磨光般锃亮的尖利表面,让人见之生寒,有的似一卷卷蛇形般的怪异黑云,成千上万条蛇云密密麻麻堆积纠缠在一起,无处不在无处不见,恶心的景象让人毛骨悚然,还有的似深潭中的肥大鳄鱼、旋风般的海上巨涡、直冲云霄的巨型飞剑、伤痕累累的粗大龙骨,形形色色千奇百怪,庞杂粗犷的诡异气息,居高临下的压迫姿态,让人身入其中,渺如蝼蚁,心也为之颤抖。 罗鑫越走,心里越是害怕,便是桑落,因还需一路分心记忆路线,也开始感到有些难耐,视线越走越是开阔,可所有的怪异山石仿佛轰然砸至眼前,一个个形状恐怖体型庞大,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人的眼前,活龙活现栩栩如生,似用巨锤敲击一般一次一次压迫着心脏,再加上如影随形的谷中戾气,出没无常的怪异鬼物,让人的心也跟着越发絮乱。 这鬼谷之地果然不同寻常。 少年走在最后,一直神情平常,只是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到后来,他眼眸幽邃地看了一眼前方,又淡淡地看了池桑落一眼,似明白什么,却什么也不说。 而这般没过多久,桑落也感觉不对,忽然停下了步伐,眼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景象。 “怎么了?” 罗鑫现在是惊弓之鸟,桑落一停他便感觉不妙,心里咯噔一下沉落下去,不安地看着池桑落。 放开神识,桑落仔细搜寻了一遍四周,片刻收回神识便淡淡道:“没有人迹,不能再走了。” 若再走下去,找不到其他人,她的神识也会开始絮乱,到时候若困死在这鬼谷之地中,那就不妙了。 罗鑫也听出了她的意思,闻言却是一慌,“那……那怎么办?” “不怎么办,前路不通回去便是,没什么好……”话音未落,她刚刚转过头,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却又是一怔,后面的路,全部改变了! 原本的独路,如今一下衍变成了三条康庄大道,但却是完完全全不同的三个方向! 目之所及,无穷无尽。 罗鑫脸色一颤,少年却是微微一笑,好整以暇地等着看这二人如何应对,可罗鑫一团乱麻,心中一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只能急迫地望着池桑落,而池桑落一时也不解其意,不过她却不慌,反而慢慢闭上眼睛,脑海中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分析、思索,到最后,她却莞尔一笑,睁开眼直接道:“不必理会,直接走吧。” 什么意思?罗鑫不解,回头却看着池桑落又再次闭上了眼睛,平静朝前而去,他一时懵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他盯着的那人,却仍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走,毫不顾忌这四周的障碍,也没有走那三条路中的任何一条,这是…… 他似乎明白了! “这是幻术!” “这不是幻术,”少年微微一笑,却什么也不说,“跟着走吧,稍有差池你便只能困在里面了。” 罗鑫先是一愣,旋即一颤,听闻此话立刻朝池桑落的身影追去,而少年走在其后,却如闲庭信步,慢慢朝前走去。 这不是幻术,而是低层次的空间转移,不过操控此空间的存在似乎有意给他们布置题目,虽转移了空间,却将之前他们走过的路留了下来,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面对的是两个交杂的空间,只要按照来时的路分毫不差地走下去便可,稍有闪失,便会被空间撕裂。 那人记忆倒是不错,少年给了池桑落一个中肯的评价。 回去永远比来时所花的时间要少,三人到达起步点后,凭池桑落的神识观察,又寻了一处方向而行,没多久便遇上了其他宗门的道友,一位姓路的男修,来自流芳谷,入灵中期修士,一位姓蔡的男修,来自兽仙宗,入灵初期修士,那二人与罗鑫熟识,可看到池桑落时,却是敬畏,旋即由罗鑫引荐,这才点头行礼。 不过罗鑫也有些尴尬,引荐时对池桑落的称呼犯了难,而桑落想着若真能遇上尹静凡,自己的名姓也不必作假,便坦然相告,三人由此称呼她为池前辈。 这个路姓男子的修为要远高于罗鑫,一见池桑落便立刻看出了她的大圆满修为,不过见对方不昭彰不显露,还有意无意压制自己的修为,他心中会意,便也没有点出,直接道:“原本罗道友和宁道友失踪后,尹前辈是打算大家一起去寻,可谁知在一处巨型石三角附近,突刮一阵大风,我们也和尹前辈等人分散了,尔后我们是想再去寻那石三角,可谁知原本和我们在一起的一位何道友在后来的途中也失散了,不知现在……” “姓何?何蕊师妹?”罗鑫忙问道。 路姓男子摇了摇头,“是何欣道友,”他有些担忧道,“我们后来一直在寻找她,可始终不见何道友踪迹,而原本我们所走的方向也开始越来越乱,蔡道友和我都深知这般下去定会迷路,所以又转了回来,没想到就遇到了……池前辈和罗道友……” 他看了看那蓝衣少年,可不知为什么,总有种不敢接近的感觉,对方明明微笑地站在那儿,容色无害,可却莫名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感觉,甚至让他连称呼都有些胆怯。 路姓男子只尴尬朝少年笑了笑,便算施礼了。 “咦?宁道友呢?没跟罗道友在一起?”他反应过来道。 罗鑫闻言一涩,无奈道:“她也和我走散了,现在也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想到什么,他一喜,忙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寻她吧,我们这么多人,再加上池前辈和……那位前辈,就算遇上了鬼物也不用太担忧。” 他目光急切,可路姓男子却只尴尬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了池桑落,修仙界惯来谁的实力强就听谁的,他们现在在此,都没有决定的权利。见到此,那罗鑫也自知失礼,收了收太过急切的脸色,将目光也投向了池桑落。 桑落没有看他的目光,只就事论事道:“一来,我们不知这鬼谷之地究竟有多大,寻一个失散已久的人,等同于大海捞针,二来,此地诡谲古怪,异象丛生,摸不清门道就擅自乱闯乱走,很容易迷失其中,三来,说句难听的话,那宁道友生死未卜,此时寻人太过盲目,我以为,不如蕴藉实力,一边探索这四周的门道,一边寻那石三角之地,或许这其中能自然而然遇上那宁道友也说不定,又或许,与大部队会合后,再一起去寻失散的人,这样一来,众人的实力捆绑在一起,于这鬼谷之地内,也不至于太被动。” 没有人情,没有盲目,很客观正确的提议。 路姓男修和蔡姓男修觉得有理,都点了点头,而罗鑫虽然有些不满,但想着别无他法,也只好点头称是,那蓝衣少年却不说什么,桑落望向他时,只朝她,浅浅一笑。(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差强人意 五人计定之后,因天色将暗,便暂寻了一处地方休息调养,那路姓男子和蔡姓男子之前都受了点伤,故而直接盘膝打坐起来,罗鑫在一旁护法。 阴暗的山洞中,晶石点亮,池桑落手持着一颗白色晶石,慢慢沿着山壁四下打量,脚步声叩响在山洞之中,轻轻缓缓,很快,这一抹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洞中,带着白光朝外走去。 桑落这一离开,罗鑫本有些紧张,但看了一眼清闲靠在一处山石上闭目养神的蓝衣少年时,却又微微放松下来,他想了想,实在忍耐不下这四周的死寂,鼓起勇气朝少年搭话:“这位前辈,还不知尊姓大名?” 少年纹丝不动,仍然安静地靠着山石,气息均匀而模糊,似睡着了。 罗鑫想了想,仍笑道:“前辈和池前辈是旧识?此次还真是多亏了两位前辈,否则如我们这般能耐,只怕也只能困于此地,不得出路了。” 话音渐渐熄灭,罗鑫也怕惹恼了对方,有些怯然,正当他以为对方定不会搭理他之际,那蓝衣少年却慢慢睁开了双眼,眼眸淡淡扫了一眼洞口的方向,微微一笑,“你若闲,很快便有解闷的东西了。” 罗鑫不解其意,但很快,的确很快,整个空荡的山洞内,下一瞬,便清晰地传来寒风阵阵,似从冰点以下的地方袭来,穿过山洞,直能寒至人的心底。 罗鑫也忍不住跟着一颤,脸庞的发丝猛地后飞,呼啦啦的风势霎时席卷而来,伴随而至的,还有一股强盛的戾气! 这样的气息……是鬼物! 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还是成群的鬼物! 罗鑫心中失跳,一下子站起身,而他的面前,很快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灰色鬼物,这些鬼物的五官十分模糊,只是一圈圈黑色的漩涡,全身无骨。只有如纸般薄弱的一层灰色薄皮。仿佛衣袍一般,随风瑟瑟飞舞,气息阴冷。诡异非常。 他目光严重地看着面前的鬼物,双拳狠狠捏紧。 这一旁的路姓男修和蔡姓男修,本都在调理身体,无暇顾及其他。但到了此刻,也都开始感知到了四周骤降的温度。原本有条不紊的灵气流动,也跟着慢慢呈现凝滞,很快,他们不得不从打坐之中退出。看到面前的景象时,却全都脸色一惊。 一共二十三只鬼物出现在他们面前,个个气息深冷。目光贪婪,对他们虎视眈眈。路姓男修微微吸了一口冷气。蔡姓男修也有些嘴唇发白,他们身旁的罗鑫,更是颤抖着手,未多想,便率先驱动出了灵气护罩以求自保,可就是这一举动,一下触动了这些鬼物,为首的三只鬼物更是如见了活宝一般,眼睛忽地涨大,兴奋地怪叫了一声,一下子朝罗鑫扑去。罗鑫心中一抖,却无处可躲,见此也只好硬着头皮迎上前去,运转法术轰然冲击朝那三只鬼物,而同时,后面的鬼物也跟着一涌而上,路、蔡两位男修旋即也立刻祭出法宝前去对付。 三人修为参差不齐,但就连修为最高的路姓男修也无法应付,何况那二人,很快,蔡姓男修便被吸走了一部分精气,脸色骤然虚弱下来,这一来,那些鬼物似因此尝了甜头,越发兴奋起来,更是疯狂朝三人攻击,其中就有四只鬼物盯上了蔡姓男修,一齐朝他扑去,而他的唯一一样法宝也被鬼物毁损,面对此景根本无法抵御,只片刻,一手便被两只鬼物同时咬住,脖颈也被一只鬼物牢牢吸住,明知道身体的精气正在急速流失,他却无可奈何,体力越来越弱,第四只鬼物因此得了空,立刻目光贪婪地朝他扑来,狠狠咬住了他的脸颊,一刹那间,他心中瞬时涌起悲凉,四周环绕着阴冷的气息,让最后一丝希望也湮没殆尽。 另外二人也同样好不到哪去,路姓男修虽然击灭了一只,但到底是以少敌多,完全受这些鬼物压制,而那罗鑫也被鬼物偷吸了几口精气,此刻脸色苍白,气息淡弱,两人都深知对付不了这些鬼物,要不了多久,谁都支撑不住了! 而就在这片刻,轰然一道白光飞掠,如流星一般一下冲过黑暗,猛地一阵铃音激荡之后,瑟瑟冷气顿时急速散开,二十几只鬼物瞬时散乱,连带咬住蔡姓男修的四只鬼物也因这突然的惊扰同时飞开,这些鬼物不明缘由,但全都目光一冷地看向远处。 罗鑫脸色虚弱,可这一刻却是心中惊喜,忙地喘息道:“池前辈?” 路姓男修和蔡姓男修同时望去,那一身白衣,静静地站在洞口方向,面容模糊。 正是池桑落。 刚刚灭杀了四只鬼物,感应到山洞内的异常她便立刻调头回来,却未想到这鬼物之多,竟足足有二十二只!此刻眼见着这些难缠的家伙,她没有心思理会任何人,心中盘算着速战速决,手指绕动下,牵扯住白绫便猛地一转! 指尖几缕灵气瞬时一弹,倏然一下沿着白绫激射而过,似顺着长绫的曲线飞快滑过一般,一下,就冲向了三只鬼物! 她的灵气非同寻常,再加之这迅猛一击下威力凛冽,那三只鬼物被击中后同时受创,胸口便仿佛顷刻被烧空一般,直接浮现出了一个大洞,而伴随在它们身上原本的阴戾之气,也旋即骤减! 未想到此人实力竟然这般强悍,三个男修都是目光惊讶,而反应过来他们更是信心大增,其中,路姓男修也立刻祭出了三张符箓,单手掐诀,猛地朝一只鬼物一拍而去,五指狂颤之下,手下烟雾滚滚,立刻将整个鬼物狠狠浓缩,罗鑫帮他缠住三只鬼物,不断挥动法宝阻挡那鬼物的靠近,慢慢地,路姓男子手下的符箓一个接一个耗尽,但最终却也使得那只鬼物焚毁殆尽,在他面前彻底消亡。 两人互相配合,又共同对付另外三只鬼物,可那蔡姓男修,却实在气息孱弱,与他纠缠的四只鬼物全被池桑落吸引之后,他便再无力气,仿佛灵魂也跟着脱壳了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而他的面前,少年静默地靠着山壁,却一眼不曾理会于他。 明明还是那样的神态举止,还是那样的温和闲适,可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有一种遥远的冷漠。 偶尔的一瞥,他也只给了一处方向,此刻正以一人之力对抗十八只鬼物的池桑落。 她如今是大圆满境界修士,修为非同一般,再加上她甚于常人的一心二用之力,对付这些鬼物倒也不难,难的是,防不胜防。 纵然凭她的能耐足以一一将这些鬼物灭杀,但这些鬼物最难缠的一点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寻机吸收人的精气,这一点光凭灵气护罩也无法完全抵挡,只要缺失一块地方,必有一只鬼物立刻收嘴允吸,争分夺秒地偷食她的精气,不过她也非易与之人,有俏音绫在手,又有七彩琉璃盾防护,倒也挥退了不少鬼物的觊觎。 一刻钟的时间,她凛冽灭杀了六只鬼物,但也被偷食了两口精气,此刻的嘴唇,也呈现微微的白色。 少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神情平常,气息静默,那一抹黑色中难得投射出白绫激射的缕缕光芒,使他原本美丽之极的眼眸,也多了一分夺人心魂的熠熠生辉,只是,此刻他的目光中,没有惊艳,没有在意,于幽暗中,只有一丝淡淡的审视和评判,最终,桑落很快解决掉了剩下十二只鬼物,被偷吸了一口精气,可在那白芒挥动下璀璨若星光的眼眸中,却只一闪而过,差强人意四个字。(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一别再见 另一边,路姓男修和罗鑫二人也刚刚除掉了那三只鬼物,本打算相助池桑落,可回头,却乍见所有的鬼物都消失了,他们俩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后却都是惊骇不已,谁都没想到池桑落竟然会这么厉害,仅凭一人之力就解决了十八只鬼物,且还是这么多的时间! 两人对视一眼,虽然欣喜,但同时却也心中忌惮,路姓男修想了想,更是笑道:“池前辈果然厉害,此番多亏了池前辈,不然面对这些鬼物我们三人可决计是毫无办法的。” 罗鑫闻言亦笑道:“是啊,没想到池前辈一人就能摆平这么多鬼物,真不愧是大修士!” 这些话,都是寻常恭维之语,桑落听也就听了,并不怎么在意,最后爆裂一颗完满巨型水弹,彻底清除了所有的鬼物残迹之后,她便直接服下了一颗聚气丹。 丹药入体,自行驱动,体内灵气旋即飞快流转了一次,通体舒畅,而这,也顺而推动血液恢复到了循环之中,血色流淌,使得她面部、唇瓣的白色也跟着渐渐淡化,气色好了些许。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见她这般模样,似对恭维之语并不受用,两个修士对望一眼也都不再说话,而这时,他们的目光也注意到了一旁的蓝衣少年,对于这位少年从始至终一直作壁上观不闻不问的态度,他们心中自然都是不悦的,但不知为何,到了此刻他们也不敢表现出半分埋怨,想了想,还是勉强颔首施礼。 少年似不知晓一般。仍是淡淡一笑,“各位辛苦了,在下手无缚鸡之力,未能帮上什么忙,实在抱歉。” 话虽是如此说,语气却松松散散,漫不经心。手无缚鸡之力?这话还真敢张口就说。 罗鑫二人根本不信。池桑落闻言也只淡淡看了少年一眼,但她不在意,将目光又转向了地上的蔡姓男修。直接道:“此地不便多留,可这蔡道友气息微弱,只怕走不了多远了。” 她没别的意思,只是随口一说。可路、罗二人听此却以为对方别有深意,罗鑫想了想。更是连忙道:“没事,小道可以帮忙,蔡道友是在对付鬼物时被吸走了精气,也是我们的疏忽。就由我背着蔡道友行一段路好了。” 如此也好,桑落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话,但别人干活。何乐不为,自然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罗鑫自以为得了脸。也算松了口气。 几人一番调理后,便离开了山洞。 一路,因池桑落灭杀鬼物一事更增了威信,路姓男修等人自是以她为马首是瞻,几乎问都不问,便自然而然跟着她上路,而蓝衣少年,遥遥落在后方,轻松闲适漫步徐行,与他们仿佛不同世界,除了行路方向与他们大致相同,似自成一路,对此,池桑落毫无表示,至始至终似不曾在意,摸不清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其他人都秉持着“不干己事不开口”的原则,谁都没有多管。 但渐渐地,这般一直走下去,罗鑫背上的蔡姓男修开始越来越难受,一路呻/吟不断,而包括罗鑫本人,也感觉到了一些不耐,身体似被动地发生着什么变化,他有些紧张,想了想,忍不住唤了声池前辈,吞吐道:“嗯……小道有个提议,不知可不可行?” “说。” “我们这一路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是办法,我想着,如今蔡道友也受了伤,不如便先回那费家村吧,在那儿一来可以休息一番,二来说不定也能遇上其他失散的道友。” 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现在说出口也算松了口气。 可池桑落闻言,却笑了笑,“那你以为这是什么方向?” 罗鑫不解,看着池桑落。 “我们去的,就是费家村的方向,”她淡淡道,“不过现在看来,可能也回不去了。” “这是为何?” 罗鑫心一跳,路姓男修也是目光凝重。 “回去的路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并且走了这么久,我总感觉,每一条能够接近费家村的路都似有山峰在阻隔抵挡,无法继续前进,或许,费家村已经被完全封闭,根本回不去了。” 她打量了这么久,这些话由她口中说出,也十有*了。 可此话是连最后的退路都切断了,三位修士闻言都是一颤,路姓男修想了想,拧眉道:“那依前辈来看,我们该怎么办?” 怎么办? 她不知道。 桑落淡淡看了他一眼,便转开了头,“不怎么办,走一步看一步。” 这是通常的办法,见招拆招而已,可三人得不到确切的解决办法,心中却是不上不下,路、罗两人都有些犹豫,蔡姓男修更是虚弱道:“我……我不行了……不行了,越走……越走越是心慌,好难受……我……我实在走不下去了……” 桑落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未说话,罗鑫却心思立转,抢先一步笑道:“不如……不如这样吧,池前辈,我在这儿陪着蔡道友,替他运功疗伤,若他感觉稍微好些了,我们再赶紧跟上各位,绝不耽误行程,前辈以为如何?” 言下之意,分明是担心前方的古怪,让他们去探路。 路姓男性皱眉,桑落知晓其意,却也懒得点破,这些人想怎么做她都不想多管,到了此境,她也不想计较那么多,为今之计最重要的只是想办法顺利离开鬼谷之地而已,其他多余的计较和勾心斗角都是浪费时间,她不想浪费时间,只道“随你吧”,便直接离开。 可继续往前走,慢慢地,路姓男修也感觉到不妥,体内的灵气好似在慢慢流失,但却不知因何缘由。只知道,越往前,这种感觉就越强烈,他知道不妙,也开始紧张起来。 池桑落的修为远高于他,虽然没有这般浓烈的感受,但也觉出了身体的异样。于此。她不再前进,直接停住了脚步,路姓男修脸色泛白。不安地看着她,“池前辈?” “你有什么感觉?” “灵气流失,无法挽回。”路姓男修微微不安。 桑落想了想,放开神识精密感受。分明能捕捉到这四周充裕的生命力和灵气,但他们到了此地。却反而会被吸走灵气,这是因何缘故? “前辈……” 桑落微微抬手,阻止了男子将要说出的话,手指对朝前方。忽地弹射出一道灵气,她同时放开神识,跟随那灵气而去。五百丈外,神识中感应到那灵气仿佛被另一股力量吸食。只刹那便消失无踪。 猛地收回神识,微微抚了抚发麻的头部,桑落目光凝重,以她如今的大圆满修为都无法避免,看来此地的古怪远在她的能力之上,不能再走了。 “前辈?我们……” “不用走了,回去吧。” 听到此言,路姓男修立刻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好。”他刚一转身,看到那单独而行的少年,此刻也缓缓走了过来,想了想,还是道:“这位前辈,前面或有诡谲,不能再走了。” “是么?”少年淡淡看了远处一眼,毫不在意一笑,“有点意思,我倒想去看看。” “可是……”男子目光惊讶,这样一个未知之地,稍有差池就会丧命其中,唯有谨慎小心才可能寻得出路,怎么能如此随意对待?他不解,池桑落同样也不明白,不过她看了少年一眼,只淡淡问道:“你确定?” 少年一笑,“在下毫无灵气,又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可图的,看看无妨。” 看看无妨?这是什么话,男子愕然,桑落闻言沉默,想了想,只朝男子道:“还请借地一步。” 以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单独避讳低阶修士,男子听了此言,自然应是,他也早打算离开这个古怪之地了,便先离开,待他走得远了,桑落才淡淡道:“公子的事我不能多管,不过还是想问一句,公子一路轻松闲适,不知那传送机关是否修理好了?” 她回头,淡淡看了蓝衣少年一眼。 少年一笑,眼眸如水看着她,“姑娘何必着急?此处虽然古怪,但也往往蕴藏着机遇,难道姑娘不曾心动?” “不能把握的,我不会心动。” 是这样啊。 少年莞尔,淡淡看了看远处,“很快,时机到了便可回去。” 时机? 那又是什么时机? 桑落平静地看了一眼对方,少年蓝衣温和,面容姣好,可这般温和无害的面容下,却不知究竟隐藏着一个怎样的灵魂,第一次,面对一个人,完全无计可施,因为根本不知对方的底细,事多做无用,话多说无益。 既然无益,她也就不再多说,只淡淡道:“前面或许并非那么简单,公子自己小心。” 少年微微一笑,“多谢。” 两人就此分开,谁都没有多留,那一抹蓝色仍然缓缓而前,最终没入遥远的黑色边际中,桑落也独自行走,朝回路离开。 见到桑落回来,路姓男修立刻松了一口气,但看了看四周,却也疑惑道:“池前辈,那位……” “他暂且离开了,”桑落淡淡道,“无事,回去吧。” 男子脸色复杂,但知道不该多问,也跟着离开,同样,见到池桑落,罗鑫和蔡姓男修都是一样的表现,对于少年的离开虽然不解,但想着还有一棵大树在,也算能稍稍安心。 四人暂且于一处白岩地域歇脚,蔡姓男子一脸苍白地靠在山石旁,罗鑫一旁照顾他,路姓男修也刚刚寻了一处干净角落坐下,可就在此时,远处,却突然传来一女子惊喜的声音,那声音其他人还不觉什么,路姓男子听此却极为头疼,只听那声音遥遥喊着他的名字,半空中,一道红色光束也飞快朝此而来。 池桑落先是注意到一大股灵气朝此逼近,但看到路姓男修和罗鑫等人的反应,也旋即明白了过来,不再多管。 “路连哥哥!”那女子惊喜地叫道,几个轻盈飞跃便落至地面,朝路姓男修嫣然一笑,“终于找着你了,你和我们失散后尹师姐根本不去寻你们,我还一直担心,现在找到你了真是太好了!” 她摇着男子的手臂,路连一脸无奈,只敷衍着淡淡点了点头,可目光有意无意看向后方,似寻觅着什么。 “咦?她是什么人?”女子美眸一转,看到不远处一抹白色的娴静身影时,顿时脸色一冷,质问路连,“她是什么人?” 桑落没有听到后面男子和少女说了什么话,因为很快,少女身后一群人也穿过山谷,慢慢朝此而至,为首的女子,一身雪白长裙,优雅宁静,五官清丽脱俗,身边跟着一位俊美少年,正是尹静凡。 桑落没有在意旁人,只静静看了那人一眼,而那人正和身边的人说着话,目光无意一瞥时,也和她四目相对。(未完待续) ps:【昨日码到一半停电了,今早才恢复,酱紫~】 第二十六章 死亡漩涡 罗鑫见到尹静凡等人,顿时脸色大喜,直接朝众人而去,而尹静凡在看到池桑落时,目光却是微微一闪,脚步有一瞬的顿住,她的身旁,那身着深蓝长袍的俊美少年有些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是低低道:“怎么了?你认识?” 尹静凡对着远处的人微微一笑,听此便道:“是旧识,不过多年不见了……咦?”她微微惊讶,眼眸一瞬变得惊喜,“她竟已达到大圆满境界!” 少年蹙眉,看了池桑落一眼,神情中带了一抹戒备,他压低声音道:“你在神水宗多年,我怎么从没听说过你有这样一位旧识?”他声音微冷,慢慢道,“多年不见?你确定还认识此人?” “你什么意思?”尹静凡顿住脚步,不解地看了一眼少年。 少年静静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修仙界有一句话,叫‘久别成陌路’,人是随时随地都会变的,何况修仙之人,无论以前如何,此人现在修为不凡,不可不防。” 这是在警告了。 少年言辞诚恳,目光严肃,是真真切切在担心她,尹静凡对这种话虽然不喜,但她受过两次的教训都是被亲近的人背叛,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想了想,明白需要给少年一个明确态度,便认真回道:“好,这一次我会小心,不过我不想随便误会人,防范就好,你也不要去做多余的事。” 少年闻言,仍是皱眉看着尹静凡,但看她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道:“你身边的女子从没一个好东西。你可要记住。” 这是什么话! 尹静凡无语。 对于他们的对话,因都是大圆满修士,桑落没有故意去听,可看着那二人一会儿看一眼她,一会儿又看一眼她,却禁不住微微好奇。这一时,她心中不禁暗暗想到一个点子。或许应该学学唇语。修真之人不都喜欢传音说话么,难道没人想过去学唇语,从而琢磨出对方的谈话来? 她微微失笑。但这个念头,却是定下了。 此时的很多人,也同样注意到了这个静坐一边的白衣少女,无论容貌、气质还是修为都不容让人忽视。而最让人意外的,还是尹静凡也慢慢走向了这个少女。当着众人的面,朝她微微一笑,“多年不见,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你。看来你现在过得不错,恭喜。” 这是在说她的修为,此刻尹静凡的眼中。自然而然将池桑落看成了天才,甚至还超过了她自己。 桑落闻言。轻轻抬眸,只莞尔一笑,“多谢,好久不见。” 两人自顾说着话,众人却都是一懵,面面相觑地私语起来,有人更是直接喊道:“尹道友,这位道友是何人,怎么不引荐一下?” 那少年听此,也淡淡看了池桑落一眼。 尹静凡一笑,这才向众人介绍道:“这位池道友,是我的旧识,不过许久不见了,现在想来,应该是水幽门的大修士了吧。”她笑着看了池桑落一眼。 来自水幽门? 人们闻言,一个个目光复杂,人群中,一位身着藕色琵琶长裙的兽仙宗女修听此,更是面带冷意,心中排斥。 水幽门乃五行十大宗之一,非正非邪,但素来行事随意,与雷震谷交好,行事作风都偏带一些残忍放浪,外传此宗门不拘束弟子之间的争斗,特别是低阶修为的弟子之间,更是经常有杀戮之事发生,不似落方七大正派宗门,对私下较量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约束,不止如此,水幽门在很多修炼观念和规则约束上与这些宗门都有很大分歧,是落方七大正派宗门中,除了雷震谷、冰殿之外,最不喜的一个五行大宗! 虽然不是敌对势力,可是在神水宗、流芳谷、兽仙宗三大宗门的弟子捆系一同之时,出现了这么一个外宗的弟子,这些人自然而然都是排斥的,而感知到池桑落入灵期大圆满修为的一些修士,自然对她的排斥感会更大,毕竟一个完全不熟悉的人,实力越大,对他们越是威胁。 这其中,就连罗鑫和路连听此也不免有些意外,相比这其他人,因受过池桑落搭救,他们对她的确敬重居多,但听闻水幽门的名头,还是有些微的排斥感,可能在此地,唯独尹静凡,是唯一一个毫不排斥她的人。 这一点,稍微感应灵敏的人都会觉察出来,何况池桑落?不过如今的情形不同,她不会为了大家的态度而自顾离开,鬼谷之地神秘莫测,单独走是最要不得的事,别人想别人的,她做她的,谁也不碍着谁。 这般想,在尹静凡的引荐下,她还是和众人认识了一番,碍于情面,这些正道修士也都是各自报了家门和姓名,那之前的红衣女子也随便地介绍了一下自己,不过她打量了池桑落一眼,还是皱眉问了一声,“你真的和路连没有关系?” 路连只跟她说此人是在路上认识的,不知是否因为不敢擅自透露池桑落的修为,他解释得很简单,但却让她很介怀。 而桑落闻言,只淡淡一笑,却也不理她,这种话,她若解释了,就是她掉价了。 “喂!我问你话!” “杜蕊!”尹静凡目光微冷地看了杜蕊一眼,警告道,“注意你的口气!” 杜蕊微微抿唇,却还是忍不住道:“师姐什么都要管,难道我还不能说话了吗?” “你能,”桑落随意瞥了她一眼,不想这种无聊的争吵继续下去,只淡淡道,“只是你没有和我说话的资格。” 这话,很冲了。 俊美少年不由皱眉看了池桑落一眼,那杜蕊更是脸色难看,她正要再说什么,可就在这一瞬间,一股如巨山一般的灵气轰然将她砸下,突如其来,就将她整个人狠狠地按在地面,死死压住! 一瞬间,五官完全凝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被巨大的灵气生生堵塞,杜蕊心中一寒,绝没想过此人的修为竟然远远高于她! 她如今也是入灵中期修为,这人能够如此轻而易举就将她拿下,难道也是入灵期大圆满修士? 尹静凡微微拧眉,还未说话池桑落就已经倏然收手,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娴静自若。 这一举,是示威,也是答案,一个大圆满修士,不会和一个初次相逢的中期修士纠缠不清。 杜蕊脸色发白地站起身,不敢置信地看着池桑落,在神水宗这么多年,除了一次犯下大错被师傅惩罚禁闭,她还从来没有被人这般欺辱过! 可是,面前的人不比尹静凡,她不止修为容貌比不上,更不敢得罪,因为这个人,并不像她认识的人那么温和,她不会让她! 看了一眼路连担心的眼色,虽然知道他和这样的女修不可能有什么牵扯,可还是愤懑难消,她手掌一紧,气得直接走开。 “道友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一些,”俊美少年清冷地看了一眼池桑落,“杜道友只不过问了一些话,就算态度不好,但没必要出手对付吧。” 尹静凡闻言,也沉默地看了一眼池桑落,第一次,觉得这个曾经熟悉的女孩,好陌生。 桑落淡淡看了一眼那俊美少年,从始至终她都感觉到此人对她很是防备,看这个人的容貌、气质,和对尹静凡的关心态度,应该是男主或男配之类的人物,她不知道维护女主的男子对女配是不是有天生的排斥心理,但她想了想,还是准备说些什么,可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人忽然慌张叫了一声,“蔡道友!蔡道友!” 人们听闻此声,全都转过头去,桑落也淡淡看去,蔡姓男修此刻仍躺在石山之上,但身体却不断开始抽搐,口中也接连吐着白沫,整个人的气息十分不稳,尹静凡见此脸色一紧,立刻前去探看,众人也围在一旁,紧张地观察此人的情形。 “这是怎么回事?”尹静凡手指一颤,感觉到男子全身精气全无,空荡荡空白一片!这是必死之象! 罗鑫见此心中诧异,紧张地看了路连一眼,路连却是忙地回道:“蔡道友之前遭遇鬼物,被吸食了不少精气,但没想到……” 尹静凡闭上了双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她手指一放,轻轻让男子躺下,慢慢站起来,“来不及了,生命力已经完全流失,回天乏力。” 第三个,这是入鬼谷之地以来,第三个在她面前死亡的道友! 众人全都唏嘘不已,尹静凡更是默默走到一边,神情沉默,那俊美少年见到此,缓缓走到她身侧安慰,人群中,一个男子忽然喊道:“事不宜迟,尹道友,赶紧启动阵法吧,将这一片的戾气也快点清除掉,这个地方太过古怪,留一时危险就更多一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表示赞同,尹静凡也想着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必须赶紧解决,顾不得自责,也点头道:“好,对不住各位道友了,此次事情会由我尹静凡一人承担,但既然开始了就容不得回头,还望大家能够继续齐心协力,我尹静凡在此,谢过了!” 众人神情不一,但关键时刻还是都以大局为重,毕竟他们也都知道清除戾气是造福所有人的事,当务之急,不是互相指责,是共同清除戾气,也只有这样才能顺利离开,于是大家都还是点了点头,尹静凡欣慰一笑,这才挥动手腕铃铛,开启了清除戾气的四方净灵大阵。 可是这不动不要紧,一动,却又将众人带入了另一场死亡漩涡之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孰轻孰重 原本一切无碍,插上四面阵旗之后,在四方净灵大阵之下,尹静凡一人催动,其余两个大圆满修士共同助力,剩下的一些后、中期修士于阵法外沿辅助操控,只一刻钟,大阵腾腾而起,光芒凝聚之下,似有无形之力牵引一般,很快,便听到徐徐风声,紧接着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无数刺激神识的庞大戾气呼啦啦朝此而至。 方圆一里之内,所有的戾气都被大阵招引,在急速间全部吸纳融合于一处。漫天的戾气冲射,刹那如一柄叱咤风云的魔剑,在急剧的速度和猛烈的冲击之间形成一股强大的旋风,自下而上凛冽激射! 尹静凡极速催动手中铃音,另一手有条不紊地操控大阵的灵气流,口中喃喃有声,她的身旁,俊美少年和那藕色衣裳的兽仙女修共同配合她,运转灵气控制阵法,企图如之前一般,彻底净化这些庞大的戾气,可异象却由此而生! 桑落本和一些受伤的低阶修士在旁等待,但一来她神识强大,二来旁观者清,空气中只出现了轻微的动荡便被她立刻捕捉到,她从来谨慎,感知到此便即可放开神识打探,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的眼神却顷刻顿住了。 面前看似井然有序的阵法,在神识之下却是完全的另一番景象,除开那些密密麻麻交织缠缚的灵纹,庞大的四方净灵大阵上,此刻还全然被另一种莫名的黑色丝线所笼罩! 这些黑丝由戾气之中流出,互相之间不断衔接交缠,仿佛随着一种奇异的规律在慢慢融合成一张巨大的网络,并且,随着阵法的催动、继续。这些从戾气中脱离的黑丝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外面看起来,好似是戾气在阵法之力下不断消弱减少,可真实的情形,却是衍生出了另一种黑网般的奇异力量,甚至带动着整个四周的环境也跟着它微微扭曲变动。而刚才听到的轻微动荡声。看来便是这阵法之力与黑网力量相互碰撞摩擦所产生的声音,桑落此刻也感觉到,这声音越来越大。她立刻觉之不妙,顾不得许多直接传音入阵道:“各位道友快停下,这四周的情形不对!” 何止是不对,看这样庞大的架势。简直像是要陷入一场未知的风暴中一样! 池桑落目光凝重,而在她传音之前。尹静凡等三位大圆满修士也都感觉到了异样,可是他们身临阵法之中,无暇分心,就算感觉到了异样却也不明缘由。那兽仙宗的女修甚至还认为是自己一时错觉,可一听到了池桑落的传声,他们才根本不用怀疑的确出了变故! 尹静凡秀眉一蹙。手中驱动减缓,立刻朝众人提醒道:“这四周出现异状。阵法赶紧停手!” 话音一落,她便率先收手,可还是来不及了,此刻的空间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整个庞大的山谷仿佛漩涡一般不断转动,且速度也越来越快,而那漩涡的中心正是阵法的位置,在黑色丝网的覆盖下,慢慢朝中心聚拢,形成一大片黑色地带,这是空间低点! 对于他们的境界来说,空间法术是遥远之极的事,谁都不知道空间低点之说,可是桑落的神识明确感应到四周的漩涡状结构,她以漩涡的常识来类推便也知道那阵法处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也是绝对不能触碰的地方,为今之计没有别的办法,想要保命只能赶紧逃开,而那四方阵法也必须直接丢弃! 但这只是她个人的想法,对于她来说或许一个阵法无关紧要,可对于尹静凡来说,这个阵法不仅是宗门大阵,也是清除鬼谷戾气的根本所在,丢弃,就意外着这一次任务的彻底失败,也意味着所有死去的道友全都白白牺牲!她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千钧一发之际,她当机立断,直接斩下了与所有人联系的脉络,在主阵眼之处轰然荡开所有人,以一人之力维系着整个阵法的继续进行! 因她这一手操控,所有人与阵法的联系顷刻间全部解除,在阵法的冲击下纷纷朝四周冲射而开,而那白衣身影却独自站在飘摇的阵法之中,一身大圆满修为在这一刻轰然散开,以庞大的灵力和神识操控力强自稳固着整个阵法! 可这样一来,她自己就要承担巨大的风险! 阵法之力必须慢慢收回,四方净灵大阵中的四面阵旗也一个不能丢失,凭她一人的力量,实在是场赌博。 “静儿!” 俊美少年脸色一白,与阵法的感应刚一切断他便下意识感觉到不妙,此刻看到那一抹雪色身影独自抗衡、承担一切时,更是心中一凉,几乎是毫不犹豫,他就直接冲了回去,他身后的兽仙宗女修正欲阻拦,下一刻见他被阵法弹了回来,却也心中一松,但旋即她更是不安,因为这周围的情形不但没有变得更好,黑丝却反而越来越多,整个中心处的黑色也越聚越大,在他们的神识中,那空间已然出现了深黑色的凹陷! 四周的环境已经模糊不清,所有人都被这巨大的漩涡所包围,这其中也自然包括池桑落。 不过在这些人从阵法中冲出的时间里,她却没有闲着,几乎是刚刚找到漩涡与此处变故的共通之处,她就立即祭出俏音绫,运转灵力直接激射白绫冲向外围,企图捆绑住最外界的事物,让自身不至于完全陷入漩涡之中。一共三道长绫,同时朝外冲射,眼看着刚刚突破一重障碍,可偏巧这时所有人都在尹静凡的帮助下冲脱而出,使得阵法失去了稳固力,空间低点的吸引力瞬时加大,让白绫一下子失去了平衡,被引力驱使着朝漩涡中心而去、 所以此刻,当尹静凡一人在阵中操纵时,三道不合时宜的白绫也同样卷入了阵中,不过这个时候女主的伟大就体现出来了,在阵法的阻隔下,俏音绫并未被漩涡吞没,反而被一前一后两股力量推挡,堪堪浮动在了中间,这个时候,只要池桑落运力一收,便能很快将它收回,但她只犹豫了一下,便果断驱动长绫一把捆缚住了其中最近的一面阵旗,灵气一震之下,轰然一扯! 似从泥潭中将深陷其中的树木连根拔起一般,力量之大让她的右手也不禁一麻。 长绫缠绕着阵旗,朝外遥遥飞出……而失去了一面阵旗,整个阵法便顷刻崩塌,仿佛被巨大的力量砸碎了平稳的镜面,无数的碎片飞散,纷纷卷入了中心漩涡之中,阵中苦苦维持的尹静凡猛地一吐鲜血,被不断吸食入阵的灵气这一刹那缓缓收回,她心中一痛,眼看着大阵在自己手中毁灭却无可奈何,耳边同门焦急地传来呼喊,所有人都在担心她,心中自知回天无力,她也果断祭出极品法宝御风之灵飞离了阵法…… 身后,大阵被猛地吞入黑色漩涡之中,仿佛沙石入缝一般,虽然沙石全都滚入了漩涡中心的缝隙之处,但也因为此,使得裂缝越来越小,不断趋近闭合。 尹静凡凭借御风之灵的威力,顺着顺时针方向冲出漩涡,并大声喊道:“所有人都跟着我顺时针方向漂浮游动,千万不要焦急,更不要慌乱,一个一个地来,每个人都释放出自身的灵气,无论是凭借法宝还是自身灵宠,务必将每个人都连接在一起,我们加把劲,共同冲出去!” “好!”她这一声落,所有人都齐齐喊道。 在这一刻,她的主持之下,所有人都于危难之中联合一气,一个接一个缠缚着灵气,齐心合力,以浩荡蓬勃的灵气,游龙一般,从漩涡之中缓缓“游”出,桑落也听命其中,跟着他们渐渐远离危险…… 身后的四方净灵大阵嗖然一没之下,彻底被漩涡所吞没,中心裂缝一刹那闭合!所有的动荡都随之消散,四周的环境也渐渐回归,而这一安静下来,一些低阶修士立刻口吐白沫,脸色苍白地倒在了地上,其余人也一个个服下了丹药,脸色都不太好。 少年担忧地看着尹静凡,刚要搀扶着她歇下,后者却淡淡摇了摇头,她目光复杂地看着池桑落,仍是忍不住倔强道:“或许我可以!” 那个阵法,是她好不容易才争取过来的,不该!不该就那样毁掉! 哪怕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她都不曾放弃,哪怕伤害了自己的身体她也在所不惜,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希望最后能将阵法顺利收回,可是她没有想到,会因为这个人一切都毁了! 可是能怎么办?毁了就是毁了,再也收不回来了,而她却还不能怪这个人,因为对方是在救她! 尹静凡心中大痛,只能深深地闭上双眼,狠狠自责,这一次的鬼谷之行的努力,彻底白费了! 相比她,少年虽也惋惜,但想着池桑落救了她的命,还是心中感激,听闻此话,也只是朝池桑落投去了感谢的眼神。 人群中,许多人对池桑落的态度也都褒贬不一,不过被凝视的人并非一言不发,她说了一番话,而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缄默了。 她说:“你们真的以为那么简单?真的以为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个阵法还能收得回来?” “刚才的那个大阵,必须丢弃!如果不是阵法的填补,刚才的漩涡绝不可能平息下来,如果说没有这大阵被吞没,那么填补这漩涡的,只能是人命!” “人命,和阵法,孰轻孰重?”(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谁主沉浮 对于她来说,若刚才的境地只关乎到尹静凡的生命,她不会去救,不是因为她冷血无情,也不是因为害怕承担指责,而是不愿主动去破坏剧情,因为那样的情况下,女主是不会死的,对女主来说,往往风险意味着收获。 可他们却不一样了,这也是她出手的原因。 刚才的情况,女主的确可能有办法挽回阵法,毕竟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女主光环,她没看过小说,不能肯定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但她知道,挽回阵法的唯一一个结果便是牺牲,牺牲其他的人,牺牲他们这些配角! 在这小说之中,她自己也是个配角,而且是个本该就被炮灰的配角,如果她放任这种情况发生,那么很可能死的就是她。 她虽是入灵期大圆满修士,但若刚才的漩涡失控,她自问绝对无法挣脱。 轻轻握了握右手,到现在,她的手筋仍是绷紧的,整个右手臂完全酥麻,到现在也没有恢复。刚才那一刹那拔出阵旗所附带的力量之大,这些人绝对无法想象,危险之时往往能激发出人的潜力,若是桑落此刻完全运转大圆满的修为去拔那阵旗,只怕也不能那么轻易做到。 而在她的一番话下,这四周的人却谁都没有再说话。 虽然到现在,他们仍然对她的看法不一,但无可否认的是,池桑落的话很有道理,任何人都无法反驳。不过有道理是一回事,整个四方净灵大阵被毁,任务不仅失败,他们自己还深陷险境。这也是不争的事实,要对一个破坏阵法的人感激,对一个直接导致他们任务失败的人感激,太少人能够做到。 毕竟人就是这样,在危难没有来临之时被人解救,他们是不会有太大的感激的,除非在经历真正的残酷和痛苦时被人解救。他们才会感激涕零。所以只沉默了片刻,大家便很快原地调息,谁也没有多余时间去理会谁。 而池桑落。她自问也不是完全为了帮助这些人,自然并不在意,单独走到了一处,她却开始思考起了另一个问题。跟着女主,究竟是好是坏? 她知道。女主所走的必然是出路,可不一样的是,她是安全的,但配角的安危却是未知。而自己身处其中,身份尴尬,究竟如何才能顺利离开这鬼谷之地? 她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够回答她。 尹静凡还站在原地,自池桑落说完一番话。似有些魔怔,在少年的陪同下,一直静默而立。 初雪一般的容颜,慢慢地,由涂满冰霜、寒意彻骨,渐渐化为了冰雪消融,她尝试着想要微微一笑,却最终,只能无奈而悲哀地轻抖眼睫,轻轻闭上了双眼。 池桑落的话是对的,试问孰轻孰重? 在她的心里,永远是人命高于一切。 可无论如何,对她来说,终究是意难平。 意难平…… 没人知道她需要承担多大的压力,也没人知道她内心有多挣扎,正如她刚才拼了命想要守住阵法一样,现在阵法毁灭了,在这样巨大的落差下,无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空虚、有多失望,可事情到了现在,木已成舟,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她是此次事情的发起者、统领者,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泄气,所有人都可以放松,只有她没有这个资格! 她必须很快做出决定,而现在的目的,就是要将所有人顺利带出鬼谷之地,她犯下的错,必须由她弥补! 很快,很快……在少年的眼里,她很快便调整好了自身情绪,仿佛换了一张脸,生生将失望压抑,将勇气提起,以一张冷静的面容来面对接下来的难关。 少年由衷欣慰,对着她莞尔一笑,而这一刻,似乎上天也看到了她的进步,在她睁眼的一刹那,便微笑着翻动命运之掌。 异象立生! 刚才的风波并没有结束,在他们的面前,这片刻,又出现了新的难关,让人应顾不暇。 原来刚才的空间扰动下,虽然巨大的漩涡平息了,却改变了整个空间的结构,方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这些细微的变化慢慢显现了出来,这其中,以地面变化最为明显! 整个坚实的地面,突然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漩涡,这些漩涡除了自身转动外,还不断上下翻滚,不知被什么莫名力量掌控着,整体看起来就像是泉水暴突一般,咕噜噜地动荡不停,原本坚硬的土地,此刻完全呈粉碎状翻滚,似泡沫一般绵软无力,乍看之下,又仿佛一张巨大的地网,里面汹涌着沸腾的波涛! 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飞快向后退去,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变化,心中全都涌动着不安。 这其中,包括尹静凡,包括池桑落! 经历过刚才的事她们才知道自身力量有多渺小,身处这样诡异的地方,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而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看着这地面逐渐被奇异的漩涡覆盖、吞并,这些修士心寒之下,却也一个个都不约而同地祭出了法宝,光芒闪烁下纷纷飞向空中避难。 可空中也好不到哪去,无处不在的漩涡仿佛是从刚才的巨大漩涡中绞碎而成的一般,虽然最大的也不过一尺来宽,可太多太密,同样也无法躲避,再加上鬼谷之地因为戾气的原因无法飞得太高,四面八方又不断有奇怪漩涡倾覆,他们完全是被动困于其中,而很快,地面上更已经有一些低阶修士惨被漩涡吞没,连带着法宝一起沉没进了地表之中,除了最后的惨叫之外,再也无声无影。 危难突如其来,人们根本无从反应,低阶修士无法御器,只能恐慌地在地面等死,而空中法宝法术光华不断,入灵中期、后期修士却在不停地攻击这些细小漩涡,到了这一刻,他们也不由开始埋怨起了池桑落来,认定就是因为她的出手才导致了现在的场面! 尹静凡独自保护着何蕊和另一个入灵初期修士,刚以一人之力一下推挡开迎面而来的一大片漩涡,下一刻,却又要继续面临更多的漩涡,这些存在仿佛源源不断,怎么挥砍都毁灭不尽! “救我——啊——!” “不——!” 地面之上,接连不断有低阶修士被地表的漩涡吞没,其中一个神水宗的男修更是直接被三道漩涡碾碎,整个*被狠狠撕裂开,血肉肠子成堆地涌出,血淋淋地覆没在地面之上,而他极度恐慌之下呼喊的最后一句话正是尹静凡的名字! “宗师弟!”尹静凡心中大痛,看着这四周纷纷死去的人,眸色也一瞬变得极为深冷,她狠狠地操控着御风之灵,手中不断激射出无数攻击手段,一边保护着低阶修士,一边看着面前混乱的一切,而慢慢地,她的瞳孔中似也跟着跳跃起了什么,好似在倒影着什么奇特的规律…… 在这所有人之中,恐怕最为冷静的,还是池桑落。 冷静,一是天性使然,二,也是因为她和这些人没什么感情,自然也没什么伤心,虽然见到很多低阶修士都被地面吞没,她看到更多的却不是人命,而是规律。 这面前失控的环境,让她心中忽然掠过一丝熟悉感,很快她也发现了,这地面的变化并非错乱无章,相反,它极有规律,这一个个突出的漩涡,一起一伏,一升一降,你来我往,仿佛琴键一般,跳跃着,忽上忽下,似弹奏着什么玄妙的曲子。 不过它自然不可能在弹奏曲子,而相反,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变化,一定是遁循了某种规律。从这些低阶修士上就可以看出,有的人直接被地面吞没,尸骨无存,可有的人,却奇异般安然无恙地站在了一处漩涡之上,虽然身体也在慢慢沉没,但看起来却毫发无损。 也就是说,只要掌握了这些漩涡的运行规律,就能够从中解脱出来! 桑落眼眸深深地看着面前事物,任由一半思维放空,让自己完全自然地去回忆这种熟悉的规律……这样的变化……不是在别处,她就在鬼谷之地看到过! 明白了! 她欣喜一笑,刚要说些什么一个声音已经抢先激动道:“大家不要慌乱,我知道该怎么办了,快跟我来!” 说话的人,正是尹静凡。 这话一说出,便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所有人心中大喜,全都将目光投向了那雪衣身影之处,尹静凡一人运用法宝抵挡漫天的漩涡,独自飞临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一字一句道:“这些漩涡符合某一种规律,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之前何蕊师妹还说这鬼谷之地的岩石长相恐怖,像是怪物的尖牙利齿一样?” “那又怎样?”那兽仙宗的藕衣女子眉头一蹙,直接问道。 尹静凡微微一笑,“那些山石成排成列,从排列上来看,和这些密密麻麻的漩涡难道不是很像?还有,之前何蕊师妹还曾攻击过那些山石,可结果却是,一些石头很容易就被打碎,而另一些却是坚硬无比,怎么都无法动摇!” 俊美少年闻言,眼前一亮,“我明白了!” 尹静凡一瞬不瞬地看着地面上起伏不定的漩涡,声音响彻入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无数漩涡之中,一定有一条安全的路径!只要我们通过法术试探,哪些没有沉陷入地面的,便是坚实的地面,而只要照这样的路走,就一定能够走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此物不凡 桑落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也是,有女主在,不用她提醒,这些人同样能够顺利离开,而其他的人一琢磨,也全都跟着激动起来,一双双眼睛俱都看着尹静凡,似乎将所有的重心,全都放在了尹静凡一人身上。蓝袍少年是目光倾慕,那兽仙女修则是一半宽慰,一半嫉妒,但无论如何,此时没有一个人否认尹静凡的话。 这就够了。 尹静凡首当其冲,挥动法术符箓朝着地面攻击,率先进入到地面的漩涡之中,一步一步朝前走去,所有的人则都是静静等待,只除了池桑落,她在等待之余,也还分出了神识,细心观察着尹静凡的动作,确定她每一步都是正确的选择,以免接下来发生什么意外。 毕竟她没有看过小说,实在不敢保证事情会如何发展。 不过还好,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人们一步步紧跟在后,全都听着那最前的女子命令,但即便是如此,事情也并非完全如他们所想,这路径的确是对的,可通往的方向,却匪夷所思。 正如池桑落刚才观察的那样,虽然有一些弟子站在漩涡之中并没有受到伤害,但身体仍然在慢慢沉落,也就是说,他们通往的方向不是地面之上,而是漩涡覆盖的未知的地下! 这样一来,和之前一些莫名被地表吞没的修士结局,看起来就没什么两样! 面对这一个现象,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平气和,很多人越来越不安,也接二连三地提出了质疑,人心动摇。大多都不敢冒险跟着尹静凡再深入地下,因为谁都不知道,这下面等待他们的究竟是什么! 尹静凡同样,她也不知道这选择究竟是对是错,但她又必须要将这些人顺利带出去,已经牺牲了太多的人了,连四方净灵大阵也毁了。如果再不能做点什么。如果这些人都出现了意外,她无法承受! 正是这些一个个无形的压力逼得她不得不赌一赌,实在因为。她别无他法! 不知是否对在意的人都会更多关注,所以更多了解,她的身后,那俊美少年很轻易便看出了她的动摇。他心中怜惜,便大声道:“之前尹道友的决断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她不会害大家!况且已经到了现在的地步,她都首当其冲了,大家还要犹豫吗?”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没有再吵嚷了。是啊。尹静凡如今走在第一位,也陷没得最深,连她都在坚持。其他人还有什么理由犹豫? 这其中,最听话的要数池桑落。从始至终,她都乖乖跟在少年身后,排列第三,默默往前走,不焦躁,不埋怨,也毫不动摇。 她不知道这些人是脑子有病还是太过贪生怕死,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只有这一条路了,不走还要干嘛,还有别的办法吗?没有!那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再说了,事情岂会这么巧合?出现了那些排列奇怪的石头,继而又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漩涡,而前者的排列方式正好是后者的路径走向?如此赤/裸/裸的安排,分明就告诉大家这是正确的路了,走就走吧,有什么好担心的? 反正她是放一百个心跟着女主。 这样一来,一连三个大圆满修士都紧接着完全沉没入了地下,那些动摇的人没了倚仗也心中不安,只好都跟着走了下去,一个个,没有犹豫后,便很快进入了地下……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地下还真的是出路,且空旷无比,是另一处宽大的空间,而他们脚下踩踏着的,正是通往此空间的冗长台阶,尹静凡一人在前,一步一步朝下走去,之后的人也紧跟而上,慢慢朝下走…… 不到一刻钟,台阶走到了尽头,而他们的面前,却赫然出现了一大片“白云”! 看到此,所有人都不会觉得陌生了,这奇怪的蛇形白云,正是他们之前在鬼谷之地看到过的白云状岩石……之前的利齿排列,现在的蛇形白云,一步步,似故意透露着什么,却又隐匿着什么,让这个本来诡谲的鬼谷之地,越发深不可测! 原本他们只是奉命来清除此地戾气,修为最高的都只有入灵期大圆满修士,由此来看就知道宗门对此并不重视,可就是这个不被重视的任务,已经一连失踪死亡了十几个弟子!而他们身处其中,不但阵法毁灭了,还仿佛被一种奇特的力量操控着,完全挣脱不出! 每一个人脸上都是愁云密布,对于一个根本不知底细的地方,谁都不安,除了池桑落。 因为只有她知道,这里有一个女主!所以无论如何,无论情况再艰险再古怪,那都是有解的问题,只要有解,就不怕过程繁杂,何况这些事情接二连三地都跟那些岩石有关系,总让她觉得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必太过担心。 她的心定下来了,也就更能冷静地分析问题。 而他们的面前,很快,那片庞大的白云便似被触动了某种机关一般,很快散开,一个个蛇形白云,似顷刻被赋予了生命,全都倏然而起,口吐信子,目光锋芒地盯着他们所有人。 成百上千条白蛇,尚不知实力,只感觉到一股阴冷之极的庞大气息如泰山压顶般袭来,不知是谁大喝了一声,所有人都纷纷祭出法宝,拿出自身手段,朝蛇群冲去,与蛇群拼杀在一起! 一片光影迷乱中,只有血色漫天。 祭出俏音绫打斗了没多久,桑落便发现身后默默有两个低阶弟子很认真地跟着她,似乎从一开始他们便打定主意跟着自己这位大圆满修士以求庇护,所以认准时机后便很快“投奔”了过来,而确如他们所想,有了大树好乘凉,虽然跟着池桑落还是受了点伤,但好歹保住了性命,不似其他一些初期修士,没多久便被死在了白蛇的撕咬之下。 桑落不是冷血之人,在自身有余力的情况下,发现到此自然也多少给了他们一点帮助,可这样一来,越来越多的中期修士跟着效仿,导致将许多白蛇也一并引了过来,他们自己轻松了,却使得她一时又负担过重! 如此,很容易给她自己造成伤害! 虽然她的不远处,有一个无私的尹静凡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池桑落不是无私的人,她立刻便也觉出了这些人的懒惰心理,一开始他们的确是出于避难,希望大圆满修士能够给予他们帮助,但是久而久之,当他们发现这种做法很管用时,他们便也慢慢想出了祸水东引的法子。在他们眼里,大圆满修士修为高,实力强,自然应该承担更多,而他们修为低下,就需要空隙来补充实力,一个个,你效仿我,我效仿你,都不愿意承受风险,便愈渐怠惰。 可这种怠惰,在池桑落面前却根本不管用! 她有邪恶的一面,这一瞬间她想过直接丢弃这些人独自逃生,凭她的能耐轻而易举,可她想了想,这还是一种谋杀,且是同时谋杀这么多人,如果她一开始没有理会也就罢了,但她理会了,使得这些人怠惰了再去放弃,未免残忍。 转念间,她想出了另外一种法子,也是一种恐吓的法子。 这种法子,之前她想过,却不敢冒险尝试,如今正好试验一番,只见她月白袖中一抖,一道道灵气倏然一闪之下,很快就变化成了一条条和这四周白蛇一模一样的蛇群来,趁这些人不注意,飞快地丢在他们身上! 正是她修炼有成的高阶拟幻之术! 这一下,惊坏了这四周的人!人们尖叫着恐慌着,却也全都拼命拿出看家本领来驱散这些蛇群,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再敢怠惰,而与此同时,池桑落也踏着白绫飞快离开,撤走了他们的“保护伞”。 在她的眼中,很快捕捉到了又有人受伤,但意外的是,因这些“白蛇”的缠绕,那些真正的蛇群竟也减少了对他们的攻击,如此看来,连它们自身也混淆了! 这就让人意外了,因为对于蛇来说,它们自身是超级近视,捕捉猎物都是依靠自身信子和皮肤来感应,并非用眼,如此看来,这些的确都不是真蛇,而是由另一种幻术或者变化术演变而来,但无论如何,对池桑落来说正是最好的结果。 她再不犹豫,手中白绫驱动,一连挥退十几条白蛇,十指缭绕之下,一心二用同时展开拟幻之术,源源不断地射出一条又一条的虚拟白蛇,直至临到法术能够承受的顶点,这才一收而回,顶着这些白蛇,又在白绫的帮助之下,祭出一张加速符,施展轻身术极快地冲出蛇群! 这一冲,便如一道白浪,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偶尔激射而来的十几条蛇也都被她飞快灭杀,不到二十息,她这般狂冲之下,人竟直接冲出了蛇群,身上加速符顷刻化为齑粉,缓缓散去……而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却完全怔住了。 她的面前,半空之中,出现了一张一张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大网,这些大网她很熟悉,就是之前利用神识在四方净灵大阵上看到过的奇特网络,只是她的目光并非被这些网络吸引,她看到的,是黑网之后,那瑰丽而臻秒的另一个存在。 仿佛开在静谧之中魔幻的花,可随着那跳动的弧度和散发的气息,都毫不让人怀疑,这是火种! 异火种! 这样纯紫色的火焰,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单凭她在此地就能感受到这样凛冽的气息,就知道此物一定不凡!(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谁掌得失 也就是说,只要冲过了这些黑网,就能得到一个奇宝! 桑落目光深深地看着远处魔幻般的紫色光芒,心中不自禁也有些渴望。 若能那样的奇宝,对她的实力一定是一次激增,这可是莫大的机遇! 机会放在眼前,诱惑放在眼前,没人愿意无视的,池桑落也不例外,可同时,她的老毛病还在,虽然看到那紫色异火心中悸动,但她却仍没有踏出一步。因为除了那异火之外,她的面前,更多的却是一层层密布的黑色织网,在这些黑网的阻挡之下,她绝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得到那珍贵火种,这就需要审视了。 人一旦贪心放大,很容易失去准确的判断,所以她习惯在做事之前,好好分析确认一番,以便一出手,就精准拿下! 所以这一时,她仍静静地站在原地,只是盯着那些黑网沉思,连一丝出手试探也无,心中隐隐有一种感觉,这些事物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她又似疏忽了什么,却不知到底是什么? 什么地方不对? 她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身后的厮杀声愈渐逼近,有人率先发现了这一边的景象,大声惊呼“火种”!可就是这一声惊呼,却一下动摇了不少人的心神,使得接连就传来了一阵被白蛇撕咬后的哀嚎惨叫声,尹静凡的声音也由此清晰入耳,她发怒着斩杀了不少白蛇,血色疯狂蔓延…… 而相比她的救人于危,同样是大圆满修士的兽仙宗女修却根本不管其他人的死活,立刻寻机突出白蛇的包围圈,惊喜地朝池桑落这边冲了过来。她似一眼就看到了那深藏在黑网之中的紫色火焰,激动道:“紫月异火!” 紫月异火? 那是什么? “道友知晓此物?”桑落随口问道。 女修一听此言下意识就要回答,但猛地发现了身边的人,她立刻心生防备,目光也不由一下阴冷了下去,不过她也似旋即意识到自己太过心思显露,忙地收回了神色。便转开了头。语气僵硬道:“道友怎么纹丝不动?难道道友不想要此宝?” 话中试探。 桑落淡淡一笑,却也没有回复她,这不明摆着的吗?好处谁不想要。不动自然是因为没有把握。 对于池桑落的漠视,女修也冷哼了一声,可面前宝物的吸引力太大,她也没有别的心思顾及其他。心中想着机不可失,身边的人畏首畏尾。她却不会错失良机!这般来,她手中立刻祭出一柄光滑流转的长枪,三道灵符一拍全身,通体银光闪烁之后身上立刻罩起了一层透明的银色防护。如此她自觉稳妥,脚心一跺之下挥动长枪便直接朝那层层叠叠的黑网而去! 银色倏然冲过眼前,桑落在她身后。却仍旧一动不动,只是她的一双眼眸慢慢地。也顺而将目光移到了那道银色身上,对于此女的作为她当然乐见其成,就看这黑网的威力到底有多大了! 但不知为何,心中隐隐还是觉得不对。 就在此时,咣当一声巨响,一片碎光激爆! 桑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场景,长枪和黑网猛烈撞击之下居然丝毫未将黑网撞碎,连地面都禁不住抖三抖,黑网却只是轻微一颤后完全无损! 要知道,那女修手中的长枪可是高阶上品法宝! 何况长枪本身就是攻击性法宝,居然连这一层黑网都无法捅破,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若是这样,凭她的能耐就更不可能对付得了这么多密密麻麻的黑网了。 桑落眉头一蹙,而那兽仙宗女修却更是脸色青白,对于这个法宝的威力,她比池桑落更清楚,也更知道她刚才催发出来的威力有多大,连这都无法损伤黑网一分,那几乎是没有可能了! 但她不甘,狠狠不甘!紫月火种这样的奇宝就在面前,她怎么甘愿与它失之交臂!心中一紧之下,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奇异黑网,右手用力地握住枪柄,力气之大都能听到手掌和光滑柄身之间清晰的摩擦声音,她死死盯着刚才撞击的黑网一点,全力催动着周身灵气,大圆满的磅礴灵气一波又一波急速涌出,全数传送入那长枪之中! 嘭地一声长枪猛地涨大一寸,自下而上通体出现了一条螺旋的金色长丝,光华刺目,气势蹭地骤升! 女修见此时机正好,紧握住长枪,一退三丈,运力一发下猛地再次刺入…… 池桑落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动作,马上……咣地一声撼地巨响!连她都差点有些站立不稳,眼前金银两色仿佛两颗两丈大的巨蛋猛地同时爆裂,滚滚黑烟腾升,一个黑色身影如流星一般轰地射出,直接砸在地面,哗地一下冲天飙出了一丈高的血柱! 桑落惊愕地看着刚才还相貌端正的女修,此刻头发蓬松,脸蛋焦黑,完全一副被烧糊了模样。 整个人,竟是一下成了焦尸! 她可是大圆满修士! 心中骇然,她不免再次看了一眼方才的那张黑网,此刻的黑网中间已被刺出了一个大洞,四面仿佛熏烤一般升腾出滚滚黑烟,这是…… 对了,她知道她疏忽了什么! 那所谓的紫月异火岂是人力能够收服?就算捅破了这些密集的黑网,但如何承受异火自身的威力?这还是找死啊! 不对,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她微微偏头,神情冷静而沉默。 会是…… “连道友!”尹静凡刚刚替一干道友解决了纠缠的几百条白蛇,听到远处的动静时转眸,整个人却瞬间呆住了。 连于药,兽仙宗唯一派出的一个大圆满修士,同时也是兽仙宗临霸长老的得意弟子,居然也丧身在了这鬼谷之地中? 不。不,不! 尹静凡神情悲愤,狠狠地拽紧了拳头,手指渗血,一滴一滴溅落在地,都是她的错,是她一个人的错啊! 若不是因为她一意孤行要来此地。这些人都不会死。一个都不会死啊! 心中似发了狂,她的灵气顷刻暴涨,手中的御风之灵连连颤抖。继而一道一道刺目的光辉流转激射,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猛地一吼,手中法宝哗地一展冲向四周。夺目的光华和粉碎的杀意下,无数的白蛇如飞溅的水花。千条万条纷纷破碎、爆裂于空中,在惨白和血红中不断冲射激荡,无一幸免! 池桑落也惊骇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她的瞳孔光芒闪烁。其中除了映射着女主发威后的壮观景象,还似乎一眼通透了什么,让她一下子……明白了。 眼眸微微一眯。是了。 这个鬼谷之地处处设题存解,现在也不例外。那黑网非人力可破,为何会偏偏将其安放在此地?既然是有解的难题,必然不会给人一个无法破解的阻碍,也就是说,这些黑网不可用蛮力破解,而是…… 她眼眸细细地注视着面前的一条条白蛇,相对之前的难关,这一关明显太容易通过了,这些蛇的平均战斗力并不高,只是数量居多而已,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也根本构不成阻碍,也就是说,这蛇的存在另有目的! 异火种源,黑网燃烧,阴冷蛇血…… 她眼眸一动,手指一点下顿时飞快祭出俏音绫,铃声阵阵下长绫腾地一声整个撑开,如一条白色的长线,直接联系着那漫天的蛇血和身后密布的黑色网络! 霎时间,长绫如一条连通的渠道,又如临时支起的桥梁,将两头相隔遥远的存在紧紧联系,桑落十指一抖之下,敏捷地操控着白绫飞快运输蛇血注入黑网之中,一面承接,一面传送,源源不断的红色随着长绫曼妙的弧度缓缓流溢,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纷纷没入了另一面的黑色网络之中,而下一刻,奇异般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看似静止不动的黑网,却在蛇血的覆没下贪婪地吸食着这些血液,由外向内不断允吸红色,似黑网中心处长了一张大口一般,所有的鲜血,全数没入到了黑网的中心。 这就对了。 桑落眼眸一亮,之前这黑网出现时,四方净灵大阵中便出现了巨型漩涡,看来这些漩涡就藏在这黑网之中,所以刚才那连姓女修第一次攻击才丝毫未能损害这些黑网,不是因为这些黑网本身有多坚韧,而是她射错了点! 她直接捅向的是黑网的中心,也正是这漩涡的中心,可空间结构改变了,那长枪法宝再怎么厉害,也会被环形漩涡分化出大部分力量,使它的攻击力大大减弱,所以看起来她的攻击才没有造成黑网的丝毫损伤,而第二次那个女修还犯了同样的错误,如果她稍微捅偏一下,或许长枪的力量就不至于被分化得那么厉害,她自己也不会惨遭不测。 这些漩涡的中心,也就是黑网的中心,恐怕就与那火种紧密相连! 桑落微微笑了笑,她虽然看不到这种奇妙的空间结构,但她能够想象出来了,面前的景象看似是这些黑网一层一层覆盖着火种,两者并未相连,只是保护与被保护的关系,可事实上,这里的空间却是,这些黑网团团将火种包裹,中心处全都与火种牵引着,就如同撑开的大伞,但伞头全部都在火种之处,看起来,虽也是一种保护,但同时,更是一种制约! 因为黑网的空间结构也犹如漏斗一般,正好运用其漩涡之力将蛇血精准地传送于火种的表面,在火种表面形成一片覆盖的阴冷薄膜,这样一来,互相中和之下人才能更顺利地拿下这奇异火种,而火种的威力虽强,可在这么多蛇血的覆盖下,终是不再具有那么强大的灼热威力了。 这也难怪这里的白蛇数量会这么庞大。 原来它们,才是收集这“烫手山芋”的唯一方法。 桑落确定之后,与尹静凡正好形成两面配合,一个负责不断挥杀白蛇,一个负责不断传送蛇血,四周的人全不知她们究竟想要做什么。可也不必理会他们,当最后一条白蛇被斩,最后一滴蛇血耗尽,两人面对的,只剩下突破这些密集的黑网,夺取最后的果实! 桑落没有犹豫,率先出手。俊美少年见到她的动作。也立刻加急赶来。 因吞噬了所有蛇血,火源的力量被完全覆盖,黑网也不再具有了刚才那般凛冽的灼热之力。所以池桑落和少年都没有受到如之前连姓女修那般的遭遇,可是因为池桑落先掌握了这些黑网漩涡的规律,所以她的飞行路线只是沿着漩涡外围的顺时针方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阻力。而少年却不一样了,他如那连姓女修一样。直接攻向了黑网的中心,结果一来就受到了火源的强大反作用力,一下子被黑网激射而飞,尹静凡一见到此。仿佛刚才连姓女修的遭遇重现,她立刻前去照看少年伤势,见对方无碍。才稍稍安了心。 可少年却是警醒道:“机不可失,不要坐等宝物被别人夺走!” 尹静凡闻言。看了一眼奔向那黑网的月白身影,沉吟一瞬,却也淡淡一笑,“是,你说得对,有些东西,自然不可能拱手相让。” 一开始她因不断有人死亡而心中愤怒,所以不断成群击杀白蛇,可后来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但当她发现池桑落的作为,再看到那些黑网的奇特变化后,很快便也推理出了原因,所以她才会如此配合池桑落,不过当时配合她是一回事,她自己同样不会将宝物拱手相让,此次任务失败,她需要给宗门一个交代,所以她比任何人都需要有作为,而这样的奇宝,她势在必得! 话音一落,尹静凡手中御风之灵便再次一亮,雪衣身影继而也冲入到了繁复的黑网之中。 两道白色身影,两位大圆满修士,同样的方法,一个操控高阶俏音绫,一个操控极品御风之灵,一前一后朝同一目标而去。 尹静凡到达时,池桑落已经凛冽灭除了十五张黑网,并不断运转高阶聚水之术和俏音绫,飞快地朝接下来的黑网攻击而去,尹静凡不甘示弱,自然也施展出了自身强大实力,在她的极品法宝之下,池桑落的俏音绫明显略输一筹,可池桑落的高阶聚水之术,却又比她的中阶冰箭术要高上一筹,两人谁都不曾怠慢,光影弥漫下销毁一张又一张的黑网。 这四下的大部分修士因为修为不足,只能模糊地看到两团白色光影在黑丝之中穿梭,只有少年一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整个过程,在纷乱的黑色之下,两人一会儿分开一会儿对打,池桑落的身手极快,且最出乎人意料的是她惊人的反应力,快了尹静凡不止半拍,但她的法宝不强,频频失手在尹静凡的御风之灵下,且尹静凡还有一样高阶上品法宝蝴蝶斩,池桑落根本不敌,但她很狡猾,频繁借用漩涡的地势和力量来分化尹静凡的攻击,且神识大放下竟一连操控了三样高阶法宝,尹静凡同样也耐她不得。 少年目光惊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尹静凡纠缠那么多回合的对手,且他还注意到,对方每一次攻击之后都会运用法术和符箓接连摧毁一道黑网,似步步精心设计,一点一点逼近最终的目标,思维运用得令人发指! 这样一个对手,任何人都不会希望遇到,而此人明显只是弱在了兵器法宝上,她虽然有三样高阶法宝,可只有一样是高阶上品法宝,且三样法宝中,没有一个是完全攻击性的法宝,所以这就造成了她只能巧妙出招,而无法在正面对敌中占得优势。 不能再等下去了。 至少尹静凡得了,他们既要成为双修伴侣,也没什么妨碍,可落到别人手中,却是决计不能! 男子眼眸微微一眯,手中立刻祭出一颗冰珠,紧盯着池桑落的方向,迅猛一射! 那蓝色光束飞快激射,可桑落本就有一心二用之力分散运用,此刻虽捣毁着自己面前的最后一张黑网,另一半神识却凛冽地捕捉到了那偷袭而来的一点冰珠,她心思骤转,原本施展聚水之术的动作不变,整个人却立刻辗转腾挪,身子再猛地翻跃下轰地运用强大水力摧毁面前的黑网,另一只手,堪堪抓住了凝结着蛇血的紫月异火! 可因为男子的出击,使得她原本抢占的一丝先机被耽搁,导致最后一刻,她和尹静凡是共同握住那一枚赤红圆珠。 男子脸色一冷。 可就在下一瞬,桑落的容颜却微微一颤,不知为何,她缓缓收回了握住异火的右手,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轻颤着伸出手掌,她的整个白玉般的手掌,仿佛有异流激射,只片刻,便完全焦黑! 与她不同的是,尹静凡毫不耽搁地收回了那凝结的紫月火种,玉手,却安然无恙。(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是朋友么 火种在手,尹静凡眼底划过一丝激动,片刻才想起面前的人,她刚抬头看到池桑落时,对方却神色淡漠,手中白绫轻轻覆盖着右手,慢慢站起身,将手至于背后,淡淡看了她一眼。 最终宝物虽是她夺得的,可一来不解池桑落为何会突然收手,二来心中也有些许歉疚,她还是道:“对不起,此物对我来说极为重要,我不能旁让他人。” 面前的人闻言只是淡淡一笑,“输了就是输了,赢了就是赢了,没有什么对不起。” 那人说完话,便直接驱动长绫飞跃至地面,尹静凡还是心中抱歉,将火种收回囊中,在底下男子欣喜的目光下,微笑着也飞了下去。 几十双眼睛或嫉妒或贪婪或欣慰地看着她,而当她飞身而下,脚步刚一落及地面时,四周的空间却似逐渐碎去的蛋壳一般,慢慢从黑暗恢复到光明,他们的眼中,再次出现了鬼谷之地的山岩样貌。 只是这一个地方和之前所见到的地方并不相同,虽然四周还是存在着大大小小的山石,但却抹去了怪异的形状和恐怖的特征,让众人都大松一口气。 尹静凡也欣喜地注意到,这里和之前从费家村出来的地貌很像,她猜测着,不知可否从此回到那费家村,毕竟传送阵法就在那费家村,他们既然任务失败了,唯一的目的就是安然回宗。 一切责任,由她承担。 只片刻,她的脸上便浮现出坚毅之色,很快她在脑中确认地形,便一声命令下。带领着众人朝前而去。 而相比她,那一抹月白身影却慢慢行走在最后,背着右手,淡漠地跟着这一支队伍。 她的右手到现在都还残留着炙热,经脉似被完全摧毁,五指连动都不能动弹,只能暂时由白绫包裹着。而她刚才也瞬时祭出了两根冰箭裹在外层。也算减少了一丝疼痛。 但她不理解,为何会出现那样的情况? 从那火种本身来看,它是完全被血膜覆盖着的。那一点残留的热气根本不足以烧伤手掌,而且在那一瞬间她很明确自己的右手不是单纯被火烧伤,而是电流! 可是那火种中不应该还存着电流,况且她和尹静凡是同时抓住了那火种。为何她丝毫无损,她却烧毁了右手? 还有。她脚步一顿,眼眸中似有叠云般的迷惑,刚才那一瞬间,她总觉得那电流来得太过蹊跷。就好像……就好像是凭空产生的一样? 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她? 想到此,桑落还是难免摇了摇头。这个想法太过荒谬,难道那火种还通灵不成? 但隐隐约约。她似怀疑到了另一种可能,不过未等她深入想下去,注意到一处徘徊在她身上的目光,她收回了心神,淡淡望了过去。 打量她的,正是在她前方不远的何蕊,此女和她之前有些过节,但意识到她的强大修为后一直没有再纠缠,此刻,却不知为何偷偷地看着她。 注意池桑落发现了,那少女脸色一紧,想了想,还是偷偷地放慢脚步,表面上让众人先行,她自己却磨蹭着,缓缓走到了池桑落的身侧。 似有些猜测到此女要干什么,桑落饶有兴趣地睨了她一眼,少女紧张地抿了抿唇,还是鼓起勇气放低声音慢慢道:“池前辈?” “说吧。” 语气平静,看来不介意刚才的事了,少女稍稍松了口气,舒缓心绪道:“池前辈错失宝物,想来一定是不甘心的吧?” 她说着,眼神阴冷地看了一眼最前处的那道雪色身影。 意图明显,开门见山。 可这样的话,既不委婉也毫无过渡,在不知对方的心思下就直接表明了意图,一点余地都不留给自己,和她莽撞的性子倒是很像。 桑落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却懒得理会,“比起勾心斗角,还是先把握好自身实力才是要紧……你这个样子,怎么会想去和你师姐斗?” 不是她鄙视她,而是此人的段位实在太低了,一个入灵中期修士,还想跟尹静凡那般的大圆满修士较量?除了脑残女配的设定她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若不是尹静凡几次三番的帮助庇护,这个人早就死了不知几次了,还一心只想着对付自个儿师姐? 只能说此人好高骛远,没找准目标。 原本以为能找到同盟,没想到此人不但完全没把她的话听进去,还讽刺她!何蕊的脸色立刻变得青白交加。 而她的前面最远处,那雪衣身影却淡淡侧了侧头,有些无奈,有些困惑,最终,都化为欣慰一笑。 一行人走了不多时,一直走到了一处山涧,有一位神水宗的后期弟子提议歇息一番,尹静凡想着众人都累了,也同意下来,所有人就此停留。 而因刚才池桑落公然和尹静凡争夺宝物,虽然这是人之常情,但经此一事也难免更加被众人隔离,所以若有似无的,人们都抱团远离了池桑落,在另一处地域休息,仿佛不存在那个人一般,谁都没有理会。 这个样子,也似是做给尹静凡看的。 可尹静凡本人却并没有疏离池桑落的想法,她给受伤的一些修士分发了丹药后,便目光一转寻觅起了桑落来,很快,她便在一处瀑布之下,看到了惬意躺在山石上的月白身影。 在水光之下,那人似也融于自然,一身月白衣纱云一般地展开,裙摆无风自浮,不知她运用了什么方法能够安然漂浮在水中,且全身上下丝毫沾染不到水汽。那一头黑发如墨倾泻,垂着胸前,左手撑着脑勺,右手覆着白绫放在身前,双眸月牙弯弯般地闭合着。一副自在写意。 尹静凡静静地看着她,只觉这个画面极美极美,可同时,却也让人好是陌生。 她似乎现在才慢慢发现,这个人和她以前记忆里的那个少女,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那个少女,天真浪漫。因至亲的爷爷死去而伤心害怕。只能如菟丝花一般牢牢地依附她,甚至还会为了她而牺牲自己性命,可现在的这个女子。沉稳、安静,仿佛永远都游离在众人之外,偶尔的笑容也都带着淡淡的疏离,对于自己。她既不亲近,也不排斥。如同对一个陌生人,难道真如步决所说,久别成陌路,二十多年的时间间隔。真能让人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变得,完全陌生。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那一处,想了想。仍是走了过去,而她一走近。这才发现池桑落身下承接着一条水毯,竟是高阶聚水之术! 感应到身边的动静,桑落也慢慢睁开了双眼,因闭得久了,陡然见到光芒还微微有些不适应,轻轻眯了眯才看清面前的人,许是睡了一觉,她的精神还有些迷离,下意识就温柔一笑,这样的笑容,如孩童一般,让人很是舒服。 尹静凡心中一暖,慢慢坐到了她的身边。 可池桑落并非故意示好,她的精神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这一下,眼眸中又带了一丝淡淡的疏离,她平和笑道:“什么事?” 什么事? 难道没事就不能过来坐坐了么? 尹静凡叹了口气,但想到自己夺了那火种在先,可能对方心中还是有些不悦吧,想到此,她又歉疚道:“之前的事,希望你不要介意,那火种对我很重要,除了它,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可以弥补。” 她不想与池桑落为敌,如果可以,她想和她做朋友。 可桑落闻言,却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平静一笑,“你不欠我,不必弥补……你想多了。” 火种之事,除了最后的失手她需要弄清楚外,其余便算揭过。 想多了么? 尹静凡淡淡看了她一眼,未再说什么,可眼前的女子见她如此,却又似要继续睡觉一般,这一下,连她都不免有些恼了,可是没有立场,她也只能压住情绪,沉吟片刻才缓缓道:“桑落,之前因一些顾及,我对你的确有些防范,可现在经过这些事情,我还是希望能像以前一样,我们不是敌人不是吗?” “不是。”桑落微笑道。 尹静凡闻言也是一笑,真诚地看着她,“你这些年经历了什么我不知道,二十多年不见,的确可能改变一个人,可是现在我愿意倾听你的故事,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以前……以前不一样,那时池桑落的爷爷因她而死,而池桑落又还太小,她因心中怜悯,又受人所托,必须照顾她,那时在她心里,是把这个人当作小妹妹一般照顾,只想着给她一个好的归宿和生活,而后来池桑落舍身救她,她怀着一份感激,这才将自己当时最珍贵的七彩琉璃盾赠与了她,希望能护她周全,可是即便那个时候,她也只是将她当做小妹妹而已。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看到了这个人的实力,看到了她的沉稳、聪慧,她是真心想要和她做朋友,平等的朋友。 原本她这样真心待人,从来都没有人拒绝过,可面前的人听闻她的话却仍旧无动于衷,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收回了笑容,“抱歉,恐怕不能。” 她面色平常,说出来的话却字字锋利,“我不喜欢你。” “你太容易心软,对每个人都太好了,可有些人不值得……你不用急着跟我辩论,大概我有我的道,你有你的道,但我认为朋友最基础的是观念相符,你出自正派宗门,和我很多观念都会有冲撞的。” 最重要一点,她不喜欢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做朋友,也没这个必要。(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再见蓝衣 这样的话,太过直截了当,尹静凡身边不是正派心善之人就是虚与委蛇之辈,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的人,看起来温和,说出话的却利如刀锋,一时间,她的脸色也有些僵硬。 不喜欢她。 还能有比这样的话更伤人的吗? 尹静凡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能神色沉默。 见她这个样子,桑落又道:“你不必多心,这也可能只是我自己浅薄的观点罢了,你有你自己很好的东西,身边也会有很多喜欢你的人,只是我们并不志同道合。” 说白了,就是她池桑落自己喜欢随心所欲,不喜欢将就。 可这样的话,尹静凡却并不认同,她不觉得她们之间有太大的差异,也没有池桑落说的那么严重,诚然,她对很多人都很好,但这并不能成为过错,而且此次任务因她发起,她就有责任保护这些人,难道她还能不管这些人的死活? 至于池桑落所说容易心软,她明白这是在说她的性格中有些软弱的成分,很容易动摇,可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那么清清楚楚的,就拿何蕊来说,她当然知道对方一直针对她、看她不满,但她们毕竟是同门,而且何蕊并没有真正做过伤害她的事,她不可能先去对付她,也不可能因为一己之私而不管对方生死,她自问做不到,也不能去做。 心中想要辩驳,然不知为何,看到池桑落这般轻描淡写下的幽幽眼色,她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了,隐隐约约地浮起一种感觉。面对这个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这个女子,在自己面前挡起了一堵冰墙,阻隔着所有的人,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任何人都无法亲近。 微微叹了口气,虽然失望。但她尊重别人的想法。毕竟对方也没有伪饰自己的想法,是将真实的态度摆在她面前,这也是难得。勉强笑了笑,她站起了身,只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所以你的想法我尊重……可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如果将自己放开,或许能收获更多的快乐。” 言下之意。是说池桑落将自己封闭了,而说完此话,她便直接走回了人群中。 身后的人未置一词。 休息了半时,众人再次启程。桑落也随同一道,原本她可以离开,可是她需要验证一个事情。仍是厚脸皮地跟着众人。 众人自然没有理会她,即便是尹静凡。如今也待她沉默。 没有牵扯,很好。 桑落淡淡地想到。 不久天色入夜,众人凭着晶石之光在山洞内慢慢前行,不过令人意外的是,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一只鬼物,甚至连鬼物存在的气息都感觉不到,明明在之前只要入夜多少都会遇上那些长相诡异的鬼物,可如今这般一路顺风的情形,却更让人心中不安。 人们或嘀咕或私语,但还是跟着尹静凡继续往前走,渐渐地,路连先感觉到了不对,越往前,越是熟悉,这种感觉是……他惊讶地看了池桑落一眼,但后者很奇怪,好像早就发现了什么,却神色如常。 路连心中奇怪,但旋即便明白过来了,也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如此冷漠,她自然不会愿意出言提醒,恐怕也乐见他们丧命,想到此,他心中不屑,即刻提醒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他的话说得突然,又是在山洞中,回音较大,一时听闻此言,众人全都停了下来,不解地回头。 路连肃然道:“之前我来过这个地方,但是很诡异,那前面不知有什么古怪,会吸走人体内的灵气!不能再走了!” 步决闻言皱眉,冷声道:“你确定?” 路连点头,“之前我和罗鑫道友……还有池前辈都到过这个地方,这种感觉我很熟悉,绝不会错。” 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沉吟着,然后不免又将目光投向池桑落,罗鑫在之前的漩涡之中已经丧命,到过此地的人,除了路连,就只剩下此人了,而桑落面对这些目光,只是浅浅一笑,“貌似。” 说的很随便。 路连心中不满,可任他眼睛瞪突了对方也没理他,只是模样安静地站在那儿,仿佛什么都与她无关。 这种态度,就像面对云絮一般,怎么使劲都是无力,众人从她那儿也得不到什么有用信息,也只好将目光转投向尹静凡,尹静凡复杂地看了一眼池桑落,便直接回头道:“大家留意一番吧,毕竟此处是通往费家村的唯一路径,还是需要赌一赌。” 她说着,秉持晶石慢慢朝前而去,大伙见此也自然旋即跟上,路连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那月白身影,也自然慢慢走在最后。 从尹静凡一开始走这条路她就看出来了,但她却没有打算提醒。 为何要提醒? 她并不在这剧情之中。 就算那路连,也是因她之故才在之前来过这个地方,也就是说,这些全都在原小说的剧情之外,那么抛开这些东西,小说的剧情还在往前流淌,这就不会有错了,女主在原作者弃坑之时并没有死,那么她选择着的这条路就是对的,就算有古怪,也一定能够破解。 她只需安心地看着变化就好。 这般走下去,众人却没有感觉到路连所说的古怪,但是他们渐渐听到了莫名的声音,这声音朦朦胧胧,似嗡鸣声,又似哭喊声,可能够明确的是,声音应该是成群发出的,方向,就在山洞的北面。 尹静凡想了想,仍是带队朝前而去,大伙一直走一直走,却也慢慢感觉到了路连所说灵气脱离之象,不过未等他们惊慌失措,众人便都在山洞口,被另一处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相隔百丈之外的地方,在一处狭小的山洞口,上千只黑压压的鬼物游龙一般从洞中猛地冲向一个蓝衣少年,气势庞大引得山洞嗡嗡回音,声音冲刺耳膜!可就在它们冲向少年不足三尺的地方,蜂拥而上的鬼物又如同蒸发一般,一个个身体纷纷被抽离撕碎,最终泡沫一般被莫名的力量吸食殆尽,惨叫着消失于空中! 众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场面,就如同一柄巨大的黑色利剑出鞘直射,在临近敌人时又化为一座黑山压顶,想要以磅礴之势碾压吞噬敌人之时,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骤然吸食,一个个全部蒸发殆尽!上千只鬼物啊,这场面之大简直叹为观止! 尹静凡、池桑落、连同步决和其他所有修士全都惊讶地看着面前的景象,而除了那庞大的鬼物之外,让人惊讶的还有那神秘的蓝衣少年,虽看不清对方的面貌,可蓝色之下的气质却凛然无比! 原本那发疯一般的上千鬼物就够让人惊骇,可少年的气质却完全不弱于此,仿佛他站在那,就是强大! 尹静凡眼眸复杂地看着远处的场景,凭她的神识,能够很明确地感应出这些鬼物失了控,应该是少年动了手脚,以至于他们就算送死也要疯狂地攻击少年,但除了这一点之外,她没有感觉到少年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这个人只是站在那儿,全身不仅毫无灵气,也没有施法,没有动作,甚至没看到任何陷阱,他只是安然地站在那儿,微微笑着,就莫名使得那些鬼物纷纷消亡。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让人觉得很模糊很迷离,那一抹蓝色,仿佛遗世而立,却气质高华。 摄入人心的震撼。 所有人一瞬间的愕然后,全都明白过来,怪道一路不见鬼物,竟是全都被此人招引了过来,可这话说起来轻巧,在领教过鬼物的恐怖之后再面对这样的场景,只能用震撼来形容,不由得,他们对这个神秘少年也心生警惕起来,纷纷猜测着那到底是何人,而直至最后一只鬼物在空中消散,如气泡一般化于无形,尹静凡才勉强定了定心神,望着远处的蓝色身影,思岑一时后,慢慢走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另有玄机 步决面容警惕,也跟上前去,众人紧随其后。 敛下了眸中莫名的色彩,桑落也缓缓走了过去。 还未接近少年,尹静凡便先感觉到了此地的不寻常,看似只有百丈的距离,可少年所在的这个地方,却有种古怪的阻力,生命力也尤为旺盛,就好似乍然间来到另一个空间一样,而她身后,有不少人也立刻止住了步伐,心道路连所说果然没错,他们才刚踏入这个地方,便感觉灵气被一种力量生生拉扯,似要从身体冲突而出一般,心中骇然下他们马上缩回腿。 尹静凡止住步伐,近看着面前的少年,也禁不住微微一晃。 这是一种极为清雅舒旷的美丽,仿佛看一眼,心神便为之一洗,不过同样的,这少年的气质却仍旧十分模糊,恍若再看一眼都是亵渎,带了一丝后怕,很多人都收回了视线,不过这不包括尹静凡,但即便是她面对这个人,也完全捉摸不透。 对方早就发现了他们这帮人,此刻只笑意浅浅地看着这些不请自来者,眼神随意掠过一处,又慢慢收了回来。 见无人说话,他便笑着开口道:“姑娘有事?” 虽是笑着,目光却极为平淡,带了丝无礼的心不在焉,不过尹静凡也未恼,轻轻抽回了怔忪,她这才含笑道:“哦,也无事,只是见前辈刚才大展身手心向往之,不知这位前辈是……” “前辈谈不上,寻常人而已。” 少年淡淡笑着,语气也温和,可目光却漫不经心地游向别处,似少了说话的兴致。 这样的态度。拒绝之意很明确,尹静凡浅浅一笑后,心中尴尬也未再多说什么。 少年没有理她,仿佛这些人与他无关一般自然而然走开,步向远处一浅溪,而在他走开之时,眼眸却神秘地朝人群中一人笑了笑。目光似若有似无指引着什么。意味深长。 这样的眼神,那人很快便也感觉到透露之意。 桑落淡淡地看了远处那抹蓝色一眼,旋即收回视线。 对方似知道了什么。也提醒了一些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她却仍旧一头雾水,或许……她看了看这四周貌似寻常的地界,这里另有玄机。 相比她。路连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先前以为池桑落和那少年熟识。怎么现在看起来又似没什么交情,见面连招呼都不打,这算什么情况? 他不解,但没他不解的份。这些事与他无关,遂他也没再理会。 因一些修士出现身体不适,尹静凡一一安排大家歇息。众人在一处空地上纷纷盘膝坐下,正好能与远处的少年遥遥相望。这些人全不知对方的身份,一个个都神色各异,特别是女修,几乎无一人不往那少年身上打量,就连何蕊,也一副失了魂的模样。 对此路连倒松了口气,不过他试探着,也瞥了尹静凡一眼,但令他失望的是,尹静凡虽然忙于安排众人,但目光,却也有意无意看向那远处的身影。 这时候,就有人忍不住嘀咕了:“那人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看来看去毫无灵气?” 在他们的认知里,若是凡人根本无法在此地出入。 可这话一出,另一人却驳斥道:“怎么可能没有灵气!刚才那人的身手你又不是没看到,没有灵气怎么可能如此厉害,那人定是深藏不露的高阶修士,大家还是小心点的好。” 这话一出,很多人暗暗赞同,尹静凡听了却微微摇头,“对方确实聪明,不过刚才他可没有显示半点身手。” 这话一出,除了池桑落微微一笑朝一边走开,步决若有所思之外,所有人都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她,尹静凡意外地看了池桑落一眼,却也继续道:“难道大家没有发现此地有什么不同?” 什么不同? 众人面面相觑。 “这个地方除了那吸灵怪象之外,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尹静凡说着,站起身,“这里的生命力极为蓬勃旺盛,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但是大家想想,刚才那些鬼物为何会在少年三尺之外就纷纷消亡了,而少年却根本没有任何动作?” 此话一出,如醍醐灌顶,大伙儿一下惊醒起来,有人忙道:“对啊,那些鬼物本身就是由阴戾之气衍生而成,遇到这般阳气旺盛之地自然不需要再动什么手脚,直接就能摧毁它们!” 众人这才一个个纷纷恍然,可又有人不明白了,“但是不对啊,那些鬼物再怎么愚蠢也不至于自个儿去送死吧,那么多的鬼物全都飞蛾扑火,这完全说不过去啊。” 尹静凡摇了摇头,“这一点虽然不知那人运用了什么方法,但可以明确的是,他运用了特殊方法使得那些鬼物失控,所以才会有上千只鬼物不顾性命地朝他冲去……毕竟大家想想,能吸引住上千只鬼物到同一个地方,这本身就不可能是巧合。” 这倒是有理,很多人赞同,但也有一部分却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看着远处的少年不由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前辈高人,原来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 他自己相貌丑陋,乍见这么一个形貌出众的人自然心生不悦,刚才还对那人有些敬畏,现儿听尹静凡这么一说,便觉得那人不过是有一些小伎俩,心中也鄙视起来。他们虽是正道修士,但天生对凡人都有一种轻视心理,所以知道了这么个原委,很多人都不免换了一种眼光看那少年,更有甚者,一见对面的人那副游山玩水的闲适模样就来气,仿佛这么多日被憋在此的压抑心绪有了可以释放的理由,有人一下子站起来,“既然就是个凡人那就没什么好避忌的了,这个地方这么诡异,我去盘问盘问他!” “宁……”尹静凡脸色一紧,还未说完话便见站起的男子根本没再动一步,她蹙眉,转过目光,却见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朝这边看来,目光寻常,笑容柔软,可不知为何,却一瞬间让人感到一阵深邃的冷意,如心脏倏地刺过一道冰凌,连她都不免一凉,那男子更是为之胆寒,双腿轻轻一软下,竟这一时间,就打消了前去“盘问”的念头,慢慢坐了下来。 其余人不知缘故,还笑着打趣他,而那少年,却慢悠悠又将目光移了开去,溪水倒影下的身姿,好是悠闲。 尹静凡神色不明,暗暗垂了眼色。 而她的另一边,却有一月白身影仿似游魂一般飘来荡去,正是池桑落。 她的脑袋瓜子这一时也不知想着什么,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一会儿又在众人莫名的目光下,对着空气发呆,两眼放空。 完全不正常的样子。 何蕊鄙夷了一眼,步决却思索着,反朝尹静凡传音道:“此处或有蹊跷,久呆下去也是无用,不如四下打量看看有没有什么出路。” 尹静凡想着有理,点了点头,二人旋即离开。 两位大圆满修士的去向自然不必和他们多说,其余的修士乐得休息,也没有过问,只是有些异心者仍然互相对望了一眼,眸中似藏着什么诡谲,以兽仙宗的人为主。 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位门中大圆满修士,也就失去了一定的庇护,在这鬼谷之地中不知还会有什么磨难,是以他们也起了警惕,并未完全相信尹静凡。 毕竟若再有危难,不能保住所有人,恐怕尹静凡就会“舍远求近”了。 不过事情没有发生,他们也只是先警惕一番。 所有的人,歇息的歇息,忙碌的忙碌,交流的交流,打坐的打坐……在这一片山谷之中,每个人都各有心思,宁静之下,暗藏风暴。(未完待续) ps:【小吚有时候很固执,但不得不说亲们的评论对小吚还是有指导意义的,能让小吚自我审视,之前勉强改了一些,还是保持了自己的一些想法……至于以后,很多角色小吚也都会尝试着泡在他们的背景缸里好好感受感受再着笔,毕竟能让人觉得矛盾一定有小吚的不足之处,而且自问这本文也还有太多太多不足,慢慢来吧,轻松地写,其实让这本书越来越好小吚也很开心,么么哒自己】 第三十四章 得失之间 观察、总结、怀疑、推测…… 桑落慢慢游走在其间。 一夜一日过去,她在这方圆一里之内观察了个遍,发现了两个奇怪的现象。 之前她没有仔细查看,现如今每个地方都几乎观测了一遍,这才发现,费家村附近的吸灵怪象并不是适用于所有的地方,而几乎是每一分地四周就会有一段路是没有任何灵气流失现象的,接着,绕过这一条路的下一分地里又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如此反复堆叠,就如同其间深藏着一个大型迷宫一般。道路虽是无形的,但细细调查就会发现其中的区别,也能找到这些无形的通路。 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发现。 还有,一入夜,这些吸灵现象就会淡化,半夜时达到最低,而白日之后,这些现象又会再次出现,十分规律。 这些规律之下,一定揭示着什么。 是什么? 桑落缓缓走到浅溪边,全神贯注地想着…… 蓬勃的生命力……奇怪的吸灵现象……还有…… 轻蹙秀眉,眸光轻转,因这视线微小的偏移,使得她的眼前无意掠过一道清幽的水光,如一眼通透,让她一刹那间醒悟! 水! 之前那费家村的泉水便是自东向西而流,也是一处疑点……还有,费家村的凡人身中戾气,为何还能存活?如今看来,正因为这四周蓬勃的生命力! 鬼谷中的地方为何会有这么浓郁的生命力?这些灵气的流失,是否与之有关? 她慢慢地站起身,四下踱步寻思,想了又想,又站定一处。闭上双眼,彻底放开神识…… 此时再逢入夜,四周的吸灵之象降到极低,这大圆满修为的神识一放,便如一股轰然的波涛激射四周,气势恢弘无可阻挡! 所有的修士都是一惊,在这庞大的神识铺展之下。仿佛一个个裸/体一般。在大修士的探测之下无所遁形。 人们心中不满,却也骇然而不敢显露心境,个个心神戒备。小心翼翼而不敢呼吸,而罪魁祸首根本没有理会于此,她的脑海中,除了神识大放之外。另一半思维却立刻回忆起之前的费家村构造来。 宛若有一张立体地图轰然呈现在脑中,零碎拼凑。源源不断汇聚,慢慢呈现出所有流水灌入的方向…… 一个时辰后,桑落头部骤然一痛下收回神识,其余人立刻一松。但因紧张得太久导致一松懈下来大部分人都难堪地咳嗽着,一个个恼恨着某个人,却又不敢表露。 而那个人。永远都一副不知道大家怎么看她的模样,抚了抚头便直接打坐起来。一刻钟后醒回神,又开始盯着地面四下琢磨,神神经经不知所以。 就在很多人都已然疲惫,未再去关注她之时,桑落却慢慢俯身蹲地,左手轻柔抚摸着一处绿色针孔,嘴角渐渐勾起一抹浅笑,明眸舒缓。 此刻的她,好似明白了什么。 那蓝衣少年,不知是否刚从睡梦中醒来,睁开清澈的眼眸,有意无意看向池桑落的方向时,也浅浅一笑。 池桑落站了起身,虽然知道这四周的人可能会对她注意,但是凭她的修为无妨,这一次,她会把握住自己的先机! 目光似穿透山谷,一重一重地回忆着之前在脑中模拟的迷宫形状,她慢慢行走在其间,一会儿绕开一段空地,一会儿又原处返回,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走走停停、来来往往,在外人看来,跟之前的神经状态看似差不多,实际上却完全不同。 之前是漫无目的的摸索,而现在却是掌握住了什么,再一点一点寻觅,她的走法虽然有些古怪,但细细分析却很有条理,像是沿着什么路径在寻找着什么,这一点,一些人还是注意到了,但他们不知道她究竟在找什么,又不敢贸然跟上去,只能在原地迷糊。 少年却浑不在意,他轻掸了一下袖间并不存在的细尘,美丽的眼眸中,似倒影着浅溪中的游鱼,眼帘微合,便又将那游鱼轻然盖上,安逸再次地睡下…… 桑落沿着一处山涧而下,此时还未天明,这四周却已经涌起了一大股磅礴的阻力,一开始还好,到后面已俨然变成每一步都需要消耗大量灵力,不过所幸的是如她所料,这四周并无任何灵草生成,看来那东西的道行极深,将这四围所有的灵植都吸干殆尽。 很好,她暗暗地想到,一步一步朝前而去。 因需要节省灵力,她没有丝毫怠惰停顿,也没有动用灵气施展轻身术,虽然步步艰难,她却也毫不迟疑,很快脸上便密起了一层汗珠。 半个时辰之后,在她的面前,两道天然河流自下而上灌入了一巨大岩石之中,一条一条的水流仿佛绸缎般环绕着岩石,其间散发着乳白色的幽光,看起来极为美丽。 桑落身形一顿,见到这两尺来宽的巨大岩石也不由怦然心动,这股生命气息浓郁之极,还未临近便让人心神皆亮,看来不会有错了。 她微微呼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心绪,眼神锃亮地盯着面前的岩石,大成水弹术轰然而发,继而小成冰箭术旋即而上,猛地冲击朝巨大山岩! 迅猛的攻击连绵而发,一击即创之势,使得方圆两里的地面都跟着一同颤抖! 所有人惊讶四望,却只能听到咚咚咚的声音不绝于耳,一声一声敲击得人们原本紧张的心神更加惶恐,人们纷纷祭出法宝,不安地看向四面,而尹静凡却也在摸索着四周规律时感应到了这不正常的动荡,步决脸色一紧,仔细感应下,立刻朝她遥遥喊道:“声音的出处在那!” 两人眸色相对,很快朝远处而去。 将近半个时辰的打击之下,岩石一处地方已经渐渐断裂,桑落手中俏音绫翕忽祭出,俏音绫前端迅速一缠下,急速射入那裂缝之中,一次两次三次……可力量仍然不足,尹静凡和步决已经到了此,远远见到此景都是心中惊骇,步决更是目光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泛着白光的美丽岩石,这股气息……是…… 桑落感应到身后的二人,一道蓝色冰片迅速藏入俏音绫中,她摒除一切杂念,视线贯注于那裂痕之处,嗖地一下便运转俏音绫冲向岩石! 咣当一声巨震,冰片与岩石表面同时碎裂,岩石嘭地一声猛然崩开,一道白色强光随之轰然射出,那蓬勃的生命力冲天而爆,浪波一般四下蔓延……在场的三个人都是侧身闭眼,似承受不住着强大的光亮。 朝此奔来的人群感应到骤升的生命力和灵力,都贪婪大起,加快速度。 就在这一刹那,步决心中大动,看到那岩石中含苞待放的莲花,顿时惊道:“灵精!灵精!” 说到后面都有些接续不上,这庞大的生命气息确实是灵精所有,但是如此大的灵精,就不知究竟是多少年份的了! 他们这般境界的修士从来都不曾看到过! 尹静凡眼眸中光芒闪烁,面对这样瑰丽奇妙的灵精,说不心动是假的,可是……她看着那已然走向岩石的月白身影,看到对方伸出手,轻轻捧起了灵精,却又慢慢闭眼,不动分毫。 之前那火种可以夺,因为当时池桑落只是占了先机,她自己面对宝物不可能拱手相让,但现在不同,现在,这灵精是对方找到的,岩石也是对方破除的,如果她再去争夺,那就是强盗所为了。 获得那火种,对宗门已算有交代,她不能再贪心。 凡事有所为,也有所不能为。 心思静下来,她刚要转身离开,身边步决却蹙眉拉住她,“静儿,那可是罕见的灵精,凭我二人之力一定能够将那灵精夺下……” 桑落慢慢地替灵精去除灰尘,指腹下柔嫩的花瓣仿似婴儿娇嫩的肌肤,一寸一寸柔软细腻,她轻柔的眼眸之下,那灵精一双似眼睛的两瓣粉红色花瓣轻轻一颤,小心翼翼地打开,黑珍珠一般的清澈眼眸害羞地睨了池桑落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它却没有惊喜,没有愉悦,反而是微微的疑惑,声音娇滴滴地纳闷。 不像……不像…… 清脆的声音一遍一遍呢喃道,敲击在池桑落的心里,却让人一寸一寸失落,灵精迷茫着,渐渐地阖上了眼眸,而就这一瞬间,一种莫名的恐惧忽然抓紧了桑落的心脏,致命的不安! 这种感觉比之前争夺火种时更加强烈! 她几乎是毫不考虑就立刻放开手,手指间一道电流翕忽而过,继而猛地一颤下急速扩张,轰天一爆! 尹静凡本不想与步决多谈,正要径直离开,另一边的动静却一下子震住了她,她转过眸时,刚才池桑落站立的半空中却是赤红一片,空气微微扭曲,不知是什么东西爆炸了,而桑落闪避得及时,已从岩石边飞跃而下。 她和步决都是一惊,唯有池桑落,微微的怔忪过后,反而慢慢地,慢慢地,浮起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很轻软很轻软,有无力,有遗憾,但更多的,却是让人难解的释怀。 一大批修士很快赶来,见到那空中的赤红都是为之一寒,只有那走在最后的蓝衣少年,第一次,浮现出惊诧之色,看着那旁人所看不见的电流,喃喃疑惑。 “怎么会是,天道干扰?”(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她的机缘 在这所有的变化之中,怎么会出现天道干扰? 少年不解,也就眸色幽深地盯着那逐渐消散的电流,而在他的视野中,那月白身影也悄然从原处走开。 这四周的人,无一理会他们,一个个见到尹静凡顺利拿下那莲花灵精后,羡慕、喜悦、嫉妒、贪婪、不满等等心思暗藏,但表面上还是先恭贺了一番,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两个人,已经悄然离开了。 桑落走在前面,少年行在后面,但他却并非跟着她,只是同走向那费家村的方向,此刻灵精认主,四周的吸灵之象都完全消散,畅通无阻。 他面前的月白身影,沉静、淡然,仿佛不曾沾染过任何风波,而只是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安静地走着…… 现在,她也完全明白了。 没有两次这么离谱的巧合,唯一的原因,只能与女主有关,与所谓的天道有关。 其实通俗来说称为天道,实际则是一种根本的规则,小说的规则。 这小说既然都能形成一个如此庞大的世界,它原本的剧情和走向就不可能没有力量去控制,而控制它的力量,必然是强大无比的! 这规则,就是冥冥中控制小说原剧情的力量,也是控制小说人物的根本力量。 她早该想到的,只是亲身体会过了,才明白这规则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大到几乎轻易就能摧毁她,无法反抗。 可虽然两次与宝物失之交臂,明白了这其中的原因,她却没有太多的怄火,反而很轻松。反而能理解。 的确理解。 这个世界的成形本就源自于那篇小说,也就是说,那小说的剧情和走向就是她现在所处世界的根基所在,牵一发而动全身,何况是根基?一旦她动了,扰了,这所有的剧情将会从此混乱。她不知道那会造成怎样的结果。但一定是负面的。 更何况,这么庞大的世界,它的根基又岂会是那么容易动摇?它需要维护这些剧情。而这股力量,就一定是强悍的。 原本看似离谱,到手的宝物都能滑脱而出?细细想来,有这样无形的规则之力在。却也合理。 不过,这规则再强大。也有一个限度,它不可能无限地操控一切,只是现在她的力量太过渺小,相比之下。在规则面前,就显得不堪一击了。 桑落释然一笑。 要说错,她自己何尝没有错?她虽然是本应炮灰的女配。但这规则之力却没有故意为难她,否则她也不可能在离开女主后安稳地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有现在这般的修为和地位,也就是说,这规则并没有想过去毁掉她,否则这两次的夺宝,都足以让她丧命,凭她的这点力量,又怎么可能逃脱得开? 原本一切无碍,是她,是她自己闯入了这个剧情,主动干扰了原小说的走向,这才会遭到相应的警告。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自问也不可能因为这规则的存在而时时逃避,一来逃避本身对修为无益,二来她本就没看过小说,她怎么知道哪些是原剧情,哪些不是?若下一次又无意闯进来了呢? 难道坐视自己被规则毁掉? 桑落站定了身,看着面前的山谷路道,淡淡地想…… 无论如何,如果强大是唯一的办法,她会用尽心力,想方设法让自己强大起来。 只有强大,才不会被动,只有强大,才能够自己选择! 她心思一动下,不知想到了什么,没有继续走向那费家村,反而寻了另一道路远去。 少年在她身后平宁地走着,见到此虽然不解,不过怀着一丝好奇,也静坐到了一旁,安然休息。 桑落这一去,便是许久…… 其实她刚才的想法有些道理,但她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固然,这个小说的确是有规则,但相比整个浩瀚的世界来说,它的规则却也没有那么强大,因为它同样也是弃坑文。 如果它不是弃坑文,那么这个世界就不会如此磅礴,它会限制在作者的大纲之下,其轴心也会完全跟着女主旋转,而池桑落再厉害再聪明也无法和整个世界抗衡!如果小说已经完结,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像一个圆满的蛋,所有的精华,都只会归属于女主所有,所有的剧情,也都会被绝对至高无上的天道所统治,无法超脱! 但它是个弃坑文! 所以,它才会变得这么美丽,它才会超脱了作者的想象,繁衍得如此生机盎然,它才衍生出如此浩瀚的世界存在! 所以,原小说剧情就不再成为最精华的部分,而像是一个粗大的树干,虽然树皮防止着如池桑落这般的异数侵扰,形成层诞生出了所有的细胞,诞生出了整个世界,整个躯干成为了支撑和巩固的存在,但它挡不住整棵树的枝繁叶茂,就算它能吸收一定的养分,但最美丽的花朵、繁茂的树叶、丰硕的果实,却是浩瀚的世界才有。 池桑落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么美丽…… 此刻,夜凉如水,轻柔舒缓,月光以最柔和的弧度降临人间,撒下清辉,空灵般的安谧,似丝绸一般抚摸人心…… 流动的浅溪,也减下步伐…… 月白的身影窸窣而过,留下山泉呢喃、风声幽静…… 这一刻,正是鬼谷疏音夜,风泉满清听。 所有的风暴、危机、争斗,都在此沉静下来。 唯留,夜的清凉。 少年不知睡了多久,听到动静时浅浅睁开眼,目光,透过那第一缕光线,刚好看到远处从山丘轻跃而下的白纱身影,还是之前的那个人,此刻却一改疏离、安静,多了一丝活泼、灵动。她身上很脏,露出的肌肤都沾染着碎草和泥土,可不知为何,她却脸带笑意,嘴角轻弯,眼眸中似折射着山谷暖阳,飒然一片明媚。 这一抹明丽和鬼谷之地的状貌完全不符。 少年眸光复杂。顺着那人的手臂往下看去。这才看到她左手中拿着几株奇异的花草,凭他的眼力,自然能看出这些都是灵植。其中有两株还是年份过千,眼底划过一丝意外,他眸色深深地看着那个人。 原来花去了那么多的时间,她是为自己寻找机遇。 之前的不公平没有让她沮丧、放弃、甚至是气急败坏。反而在最短的时间内,她不但调整了心态。还懂得如何为自己谋取其他利益,甚至,到了现在,她还能笑得出来? 这么短的时间。这已经是不符常理了,若非他知道那是天道干扰,只怕也会有些不满。可她应该看不出来,又怎么能压抑得住心中的失望和愤怒? 她难道。就不曾生气,没有想过报复? 少年意外,可跑下来的池桑落却比他更意外! 她原本以为少年已经先去了费家村,她没想到他会在这儿等着她! 尤其还是在她这种没人时放松的状态下,尤其还是在她脏得像个泥鳅的时候! 一时间,作为大圆满修士的池桑落也有些尴尬。 不过她向来脸皮厚,且道貌岸然,所以这一时间她也慢慢收回了脸上自然的笑容,指尖一点,净尘决翕忽一展下全身污渍尽去,仿佛刚才那个脏女孩不是她一样,她若无其事地朝少年走去,莞尔一笑,“公子怎么在这?” 自以为稳重。 若是旁人,见了池桑落刚才那个样子,再见她现在这个样子肯定会绷不住笑出来,可这少年是谁?他可是道貌岸然的另一个存在,所以,他脸上连肌肉都没有颤抖一块,反而能很自然地接过池桑落无聊的话,微笑道:“想着姑娘可能临时有事,便在此等你。” 他说着,随意看了一眼池桑落手中的灵植,浅浅一笑,“原来姑娘便是去寻此物?” 桑落闻言正欲缩手,旋即便暗道自己浅薄,这少年眼中并无贪欲,自然而然说出这些话来,不可能觊觎她的灵植。 更何况,她现在也想起,少年在一开始就给过她一点提醒,当时不知何意,现在想来……难道对方事先便知道了那灵精的存在? 之前的那个灵精,绝非她以前见过的迷陀草灵精能够相提并论,光凭气息,就能感觉出超出好几个层次,看大小,只怕也有万年以上,连她见了都禁不住怦然心动,这少年为何不动心? 不止不动心,他看起来却似至始至终都不曾在意过。 是看不上这样的宝物? 桑落不解,不过她只是心念一转,却并未深思。 这是别人的事,这少年看起来颇为神秘,也似并无害她之意,那么对方的事,她不好妄加猜测。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件事。 同样奇怪。 原本在收服灵精失败后,她就思考到了一个问题,这鬼谷之地能够产出这么一大个珍贵的灵精,只怕也会有不少其他的灵植生长而成,这么大一个山谷,还不知藏着多少珍惜灵植,而那些应该就不是统归女主所有了。所以她当时还期待,或许能够收获意外之喜,但当她这么去做时,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这里根本就没有太多灵植生长,大多数地方都是光秃秃的,她寻了好几里地方,才找到四株灵植,其中两株只有三百年成分,虽然也有两株的年份不错,但这么大的差别却让人意外。 也就是说,她的推测是错的,偌大的鬼谷之地,根本不适合灵植生长,哪怕是她手里的这些阴损植物,可之前的那莲花灵精为何能安然长于此间? 难道就靠吸食这四周稀薄的灵气? 何况,如果是万年灵精,连这鬼谷之地的形成都不足万年,这灵精除非是在鬼谷之地形成前就出现了。 这就不容易说通了。 难道就真这么巧? 之前的火种,如今的灵精,这些都是难得的宝物,全部扎堆出现,未免失于合理,再加上之前过于人为化的机关,都让这个地方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山谷? 她不能想象,若是接下来女主再遇到什么类似的机缘,这个金手指,也未免太粗大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真正原因 桑落淡淡地想。 所有的思想一遍掠过,明白的已经过去,不懂的仍是不懂,不过她不会去为之烦忧,多思无用,而当她暂放下一切忧虑,刚一抽回神来时,耳畔却传来一声温和的低语声,如丝弦一般轻轻溜进她的耳蜗,“你不介意?” 桑落先是不解,旋即明白过来对方所问为何,指腹轻触着手中的四株灵植,方莞尔一笑,“不介意。” 她不是一个喜欢自我束缚的人,凡事,只要有一个合理的原因,让她认同,那么就算是有些不公平,她也能坦然接受。 更何况…… 她看了看手中的灵植,淡淡一笑,“那些东西本来便不是我的,此次鬼谷之行,虽然冒了些险,但总的来说我却是不亏。” 这些灵植中有两株可是千年成分,就算对于她现在的修为来说也算是稀罕之物,放到平时可是难得一求的宝贝,她此番虽然也受了些伤,但能够获得这四株灵植已算是大赚,更何况此行也让她真正明白了自己与女主的区别,更明白了规则之力的强大,算来算去,她都是大有收获,不能因为错失了两件至宝就觉得吃亏,甚至是心生怨怼。 那之前的两样宝物只要没有到手,就不算是她的,既然不是她的东西,那么失之交臂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不是一个心胸有多宽广的人,但,她不会无端为难自己,更不会让负面心情掌握自己的思想,她理智惯了。即便是在愤怒的时候,也习惯理智思考问题。 不生气,不介意,只是因为她并不吃亏,也并不在乎。 桑落的话说得不多,可她轻松娴静的神情,温柔自然的语气。却足够说明她的态度。纵然在与真正的宝物擦肩而过时,她也不会为之怨怒烦恼,反而能冷静地知道自己拥有了什么。收获了什么,所以,她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因自己收获而心生愉悦。 以全局思考问题。她是收获了,那么她就高兴。这就是她。 少年目光有些微的变化,他静静看了这个女子一眼,但只是一瞬,转眸间。原本眸色中的复杂一闪而过,如清风吹拂,微微散去。他浅浅一笑,“挺好。” 说完这句话。便没有继续交流。 当桑落回过目光时,对方却已经悠闲地躺在了山石边、流水旁,蓝衣铺展下形容闲适。 让人看一眼,便有一种所有的压力都能化为清风流水一般的感觉,没有什么烦恼,没有什么不快,一切,都能轻轻地安谧下来。 见到此,她也微微一笑,在流水潺潺、清风温润之下,白衣舒展也躺了下去。 忙碌了这么久,一切尘埃落定,她也想好好休息一番。 难得的清闲,两个悠然的身影安静地依山傍水,一白一蓝,清雅淡然,是鬼谷之地最违和,也最优雅的一抹颜色。 可相比这二人的悠闲,鬼谷之地的另一批人却没那么好运了。 那是席卷在一场黑色风暴中的尹静凡一行人。 自收服那灵精之后,四周的环境大变,原本的吸灵阻碍募然消失,让所有的道路都畅通无阻起来,而见到此,自以为是最好的机会,尹静凡便带着这些人速速离开,大约是被这个鬼地方吓怕了,没有一个人异议,可事故就出现在了回去的路上。 几声鹤唳般的风声之后,原本费家村的方向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混乱的风暴,熟悉了这个地方时不时的变故之后,所有人原本刚松弛下来的心神又狠狠地提起,但约莫是知晓快临近费家村,所有人都隐隐约约感觉到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变故了,虽然紧张,但大部分都是抱着全力一搏必有活路的心态。 没有一个人猜得到,这一场风暴会有多么可怕。 一开始尹静凡独自指挥众人对抗抵御,可渐渐地她却发现了一种莫名的、力不从心的感觉,之前经历了那么多难关都没有这种感觉! 这是一种无迹可寻的失力感,找不到任何规律,不像之前的难关都可以凭借智谋获取蛛丝马迹,从而挣脱出来,这个黑色风暴,极为诡异,且混乱不堪,庞大的风暴力量下,单凭他们的实力完全无法抗衡。 不仅如此,这风暴中还有一种奇怪的刺激力量,仿佛能一步一步侵入人的神识,刺破人的神经! 第一次,尹静凡感觉到了一种被死神牢牢扼住的恐惧感,就连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何况这其他的平庸之辈? 很快,原本凝聚起来的阵营便被轰然打乱,人们发疯一般御器抵御,在风暴之中就像油锅中的水,谁也不知目的方向地乱轰乱撞,完全一番杂乱无序的场面。 这一混乱,便是整整一个时辰,人们困在风暴之中,不得出路,一点一点地消磨着正常的心神,这其中除了尹静凡和步决之外,所有人都变得有些恍恍惚惚,而就在这时,风暴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极小的洞口,一片茫茫黑暗中唯一的白色,仿佛指引着光明,人们一见到此便怦然心动,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第一个冲过去的是神水宗的女修,尹静凡来不及阻止,直到第二个兽仙宗的男修预备冲向那白色洞口之时,却被她生生阻拦住。 “这个洞口出现得太过怪异,不可贸然犯险!” 她说这话或许有些道理,可此刻人们急于逃命,谁去理会她?几乎是她一横加阻拦,兽仙宗的人们便大感不安起来,纷纷想着此女是故意厚此薄彼,要放弃他们了,一念及此,再加上早被消磨殆尽了理智,以兽仙宗的人为主,全都失控了起来,一个个兵器相向,指向了这一路并肩作战的其他道友。 有人更是喊道:“是兽仙宗的就跟我来!” 话音一落。这一股反抗力量立刻凝聚起来,如一道崩裂而开的水柱,以强悍的力量直冲白色洞口,人们失控地想要寻找生路,这一方倒戈,引得神水宗、流芳谷的其他弟子都跟着慌张起来,生怕被兽仙宗的人夺走了生路。他们也索性抛开了所有的顾及。争先恐后地抢夺着出路,人们纷纷互相厮杀起来。 尹静凡惊愕地看着面前的一幕,心中大痛。却完全无力阻拦。 她虽是大圆满修士,可如何能控制得住这么多疯狂的中、后期修士?再加上她不愿意杀人,光是几句提醒几次发威,根本不足以约束这早已纷乱的满盘散棋。眼看着黑暗之中的这一片浓浓的血雨腥风,一种无能为力的伤痛感死死揪着她的心脏。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逼迫她,让她睁大眼睛看看,什么叫做人性的贪婪、自私、欲/望。 心中如同被深冷的湖水浸没,浑身发寒。她目瞪口呆。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整个鬼谷之地,却以那黑色风暴为中心。在不断向四周溃烂,山谷轰隆隆地崩裂、爆炸。整个谷地像是要自杀身亡、彻底毁灭,若是有人亲眼看到这样恐怖的场景,定会更为之惊愕! 这其中,有两个人,虽然不曾看到,却也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动荡。 几乎是这样的变化一起,池桑落便灵敏地感应到了,她惊讶地望了一眼四周,虽在她的身周没有看到任何山峰崩裂的情形,却也能看到远处一层层薄薄的白烟,她微蹙眉头,正是不安之际,身旁的人已经懒懒地睁开了双眼,似并不在意一般,淡淡一笑,“开始了。” 桑落耳力灵敏,虽然少年说话的声音极轻,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她疑惑地转头,“什么开始了?” “传承。”少年看向她,朝她神秘一笑。 池桑落也是心思剔透之人,听闻此言再细细想来,便完全明白了。 所有的事情这才有了一个解释。 按之前罗鑫所说,此地是由一神秘鬼修陨落,经漫长的岁月沉淀、衍生而成的奇异之地,可这样的地方若是天然而成,自然不应该存在火种和万年灵精这般珍贵的宝物,若是传承的话,这就能够说明了。 这些东西看来原本就是属于那个鬼修的,而之前的许多机关,想来便是那鬼修为了选择合适的受传承者,特意设置下的机关,所以冥冥之中,那鬼修一定通过特殊的手段在控制着这一切,直到有人顺利接受了此地的传承为止。 她一步步地想。 原文中,自然只能是尹静凡接受这个传承…… 但是…… 怎么觉得怪怪的,鬼修传承? 尹静凡如今身处神水宗,那可是真正的正派宗门,按这个时间段的话,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传承,否则就是师门这一关她就绝对过不了,无论她是怎样的一个天才,一旦此事被上报,那么她就绝对会被师门所…… 等等! 桑落忽然想到什么,心中慢慢升起一股寒意。 如果抛开现实的合理性,而只是单单从剧情的角度来思考,女主如今太过于良善,也着实被这些所谓的正派宗门养歪了一些,虽然有好处,但也有一定的弊处,她要真正走上这漫长的修仙路,过于正义绝不可取,否则光是被人陷害、背叛就足够她死无数次……可如果在这样的时候,让她去继承鬼修传承,让她被迫去接受她曾经不愿意接受的阴邪之物,正好是她人生的一大转折,从此,也能让她的性格发生真正的逆转! 这样带有弊端的金手指,就算粗大,也算是合理了。 不过,这些与池桑落无关,她真正在意的是她接下来的猜测。 再大的转折也需要一个适应期,它不可能让女主由绝对的良善变为绝对的邪恶,不然女主再坚强也承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重压,池桑落自问对这些正道宗门还有些了解,一旦女主被发现继承了鬼修传承,那么整个宗门绝对容不下这样的人物,不止是容不下……她曾经在《人物史》看到过一个真实故事,神水宗百年之前曾因为一天才弟子偷偷修炼了邪门功法,被宗门发现,门中长老当着所有门中弟子的面,亲*烧了那本功法,剔除了那名弟子的灵骨,使得那弟子彻底成为废人,并永远逐出宗门。 一个普通的邪门功法,和整个庞大的鬼修传承,孰轻孰重? 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尹静凡被宗门发现这件事,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她不但自身会受到唾弃,得到的传承也必会俱数被收,可这样的结果除了让女主彻底崩溃外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她微微压制住心中的寒意,慢慢逼近那真正的事实……这一件事暂时不会被神水宗发现,也就是说,所有的知情者,必须死! 这也正是整个鬼谷之地开始崩塌的真正原因!(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离开鬼谷 桑落清冷着面庞,毫无遗漏地一条条疏离着所有的细枝末节,正确定了这鬼谷之地将要摧毁所有人时,身边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如春风般的浅语,“那倒未必。” 说话的人,含笑看了她一眼,眼眸深不可测。 原来,桑落在推测到最后时,不知不觉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故而少年一听到她说“所有人必死”时,虽然奇怪她为何会知道这些,还是做出了回应。 或许对于其他人来说,这里是死亡的墓地,但对于他来说,却未必。 桑落反应过来,却正好见对方慢慢站了起身,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灰,朝她一笑:“好戏已过,是该回去了。” 说得轻描淡写,却又异常自信。 纵然是池桑落这般谨慎的人,却也不知不觉觉得相信,见到对方转身离开,闲云野鹤般走向远处后,她略一沉吟,也含笑,走了前去。 在他们身后,整个鬼谷之地急速崩塌…… 幽幽之中,一声轻咦诡异掠过,可无论命运之掌如何翻动,都无法阻挡少年的步伐,鬼修的残魂惊骇地望了一眼远处那一道蓝色…… 阴冷的目光,慢慢,转开…… 一片茫茫的黑色废墟之中,唯一的雪衣身影苍白地跪倒在冰凉的地面上,身边漫过一片猩红的血海,所有的道友、同伴,此刻俱数死亡,一个不留! 她手拽着步决湿濡的衣衫一角,可衣衫下的人儿,早已血肉模糊。 空气中除了无边无际的尘沙、戾气、血腥,只余空荡荡的冰冷,和摄入人心的寒意。 灵魂深处。猛然心悸! 她想要悲戚地大哭,却无奈地发现,连一个音节也吐露不出,脸上,只余诡异的笑意。 那操控着这一切的声音终于开口,一字一句冷血无情:“没想到还真能有人顺利通过我布下的所有障碍,有趣的是。还是个天生冰雪之体。”它说着这话,尹静凡轻颤着握紧了手中的衣衫,见到此。那声音便是愉悦一笑,“如此甚好,这么多年了,我也总算找到了接班人。否则再这么等下去,这一缕神识也要消散了……这地方所留下的三件宝物。都是我的心爱之物,我本人虽死,却弃之可惜,你也算是有能力的人。不过未免你不懂珍惜,我需以这残魂在你身上留下封印,在你有能力祛除这封印之前。我所给你的东西,一个都不能损坏。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从今起,你已经踏入我鬼修一道,今生今世都不容丢弃!” 声音一落,尹静凡面前的黑色风暴轰然一卷而逝,从原本的白洞中,慢慢浮现出一本黑色功法,其通体阴冷,鬼气深深,正是残魂所说第三件宝物——《阴鬼修》。 尹静凡面色深沉,眼眸中划过一抹深凝的反抗之意,可不等她抗拒,一道庞大的黑色气息便轰然砸入她的后背!呲啦一声衣衫崩裂,她原本白皙光润的后背上,赫然刻下了一个深冷的“鬼”字! 仿佛有奇异的电流四窜,满满地充斥着她的身体,激荡着她的灵魂,尹静凡咬牙坚持不过两息,还是抵挡不住,直接昏了过去。 而在此一刻,鬼修的最后一个“弃”字一落,费家村的一处地方,空中的蓝色光圈包裹着两个身影,也渐渐隐没。 他们的后方,一道山峰如刀斧一般摇摇欲坠,在控制整个鬼谷之地的力量消散后,猛地倾倒,直接砍朝那光圈而去……可当锋刃擦过空气时,光芒已经散去,那二人的离去,无可阻拦,半空中,只余一丝浅浅的灰色“刀痕”,见证着疏漏…… 少年不知以何种力量带着池桑落离开,再一次落地时,两人所处却不是原先的禁地,而是水幽门外的另一处普通山脉。 鬼谷一行算是彻底结束了。 看了一眼此处的环境,桑落不问缘由,却反倒觉得安心,毕竟误闯禁地必然会被宗门察觉,她若是此时从禁地出来,那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虽然接下来可能也需要面对一场难关,但好歹没被人抓住现成。 她会慢慢计量。 面前的少年,没有理会这四周的环境,只朝她浅浅一笑,“虽未将姑娘送回来处,但此处应该也不远。” 桑落闻言点了点头,就算之前对少年有些怀疑,但到了如今的境地,也没有怀疑的必要了,不过对此她不会多说,只含笑道:“此番也算承了公子的情,多谢。” 这个人虽然神秘,但一来是她闯入了对方的洞府在先,二来也是她惊扰了逐风鸟,间接使得后者引动了机关,让他们被迫传送到了鬼谷之地在后。此人既没有动机,也没有什么错处,反而还至始至终不曾埋怨,最后,也是对方安然将她送离了鬼谷之地,说来说去,都是对方在施恩,她不是个不明事理的人,到了此刻自然是心存感激。 但感激之余,没有一点避讳是不可能的,毕竟任何时候,她都不想面对一个太过神秘的存在,若是能想办法弥补,恩情两消,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她才会故意说出“承情”两个字,而对面的少年,不知是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早有此意,闻言微微一笑,“承情倒也不必,不过姑娘若是方便的话,在下确有一件事需要姑娘帮忙。” 桑落看了他一眼,示意他说下去。 对方漫声道:“之前的山洞内,不巧遗失了在下的一块玉佩,只是另有要事在身,不便回去,只能由姑娘相帮了。” 言辞平常,面不改色,可是言下之意,却是要她再入禁地? 桑落眸光复杂,审视地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还是一样的从容微笑,还是一样的深不可测,这样的人,难道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地方? 她心中沉吟,面对着的人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微笑道:“姑娘有难处?” 难处? 禁地自然是绝不好闯的,但,对于她池桑落来说,却并非完全无办法,她想了想,还是道:“好,我会尽力而为。” 这个少年太让她捉摸不透,此番还了情也就罢了,否则还不知对方会让她做什么其他为难的事情来,也罢,此间事一来,也就再不亏欠。 她答得干脆,却不知对面的少年眸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但很快,他便换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眼色,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两人随意说了一些话,少年便以有事在身先行离开,而池桑落于他身后,却一直默默注视。 日光之下,那一抹淡蓝缓缓而去,渐渐转化为片片纯白,又慢慢流溢出丝丝金缕,整个钟灵毓秀的山川都似成了最浅陋的布景,在少年的绝伦风姿之下,黯然失色。 不比之前的君慕炎,后者是表面上的绝色之姿,而前者,却是由灵魂渗透出的深邃和强大,只看一眼,便能让人心神震荡,仿佛在他的脚下,一切皆可臣服,也甘愿臣服。 第一次,池桑落深深地看着那渐渐隐没的蓝衣背影……遇上这么一个无法把握的人,而这个人,不仅身份成迷,言谈举止间也让人完全捉摸不透。 完全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何方,又将要去向何方……(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储灵阁 桑落没有多停留,在回宗之前,她先去了一趟琉璃坊,将之前的四株灵植拍卖换成灵石之后,想了想,便直接走向了琉璃坊的一家储灵阁。 能在储灵阁拥有一间灵库,是修真界所公认,修士地位的一种象征,池桑落自然也心中向往,虽然她手上的灵石不多,但算算也勉强够格了,所以没有犹豫,她便径直去往了储灵阁。 储灵阁,是修仙界最大的存储灵石、宝物、兑换钱币、押物放款收息的地方,类似凡间的钱庄、质库等,能在储灵阁拥有一间灵库,便能够得到相应的身份玉佩,是一种较为普遍的身份证明方式,而拥有了身份玉佩,在广大的修真界行走活动也能更加方便。 琉璃坊中的这家储灵阁格局不大,但相比周围的其他灵铺,却鹤立鸡群。其周围三面环水,只有一面架着金色桥梁,铺展着不知名的紫绀色毛毯,其上绘制着有名的帝国蝶,其活灵活现,光彩耀目,衬得储灵阁更加贵气无比,富丽逼人。 四根黑色电柱之内,便是储灵阁宏大的鹅卵型外观,其通体圆润光华,表面似有冰蓝色水流缓缓流淌、覆盖,未近其身,便先让人感受到一股肃穆高寒之气。传闻这是明川封域所提供的凝水之术,但无人证实,所以桑落也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面对着宽大的储灵阁,她微微侧目,便瞧了瞧身旁进出的人,其中一女修临至桥头处便停了下来,不知和谁说着话,约莫几息之后便踏上了金桥。身影渐没。桑落见此心领神会,也直接朝拱桥而去,果然未走多久,身前便有一无形之力阻拦,有微微的风声轻拂,继而从风声之中,一个低沉的声音慢慢剥开。一字一句道:“来者何人?” “初来者。”桑落淡淡道。 “所来为何?” “储存灵石。领取身份玉佩。” 约莫一息,感觉一股旋风轻轻将自己包裹,但很快便散去。那声音又道:“请进。” 桑落顺利走上金桥,感觉脚下有流水将她慢慢送入前方,储灵阁的人形大门曼妙打开,黑暗一闪一没之下。眼前一片恢弘浩大之象,处处晶石、海石、灵石、珊瑚闪耀。仿若进入一奇妙的混合宫殿之中,无论天上地上、海底地下,似乎每一空间之物都能在此找到,这正是储灵阁的中心大殿。 右方是一片宽广的海域。远处是一片冰天雪地,左方是一团烈焰,远处是广阔森林。整个大殿混合着无数存在,看起来极为纷杂矛盾。却又奇异的和谐统一,她望了一望四周,慢慢走入,一脸迷茫。 “就是你?” 一沙哑的声音突兀传出,桑落一顿之下,这才感觉到声音的出处,她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半空之中,吊着一个个树枝矮人,其中大部分都闭目睡在树囊之中,只有一个老儿,似乎正是当值,骨碌着一双眼睛,吊着藤蔓上倒立着盯视她,眼中满是审视。 见到此,桑落自觉新鲜,反倒一笑,“是我,存储灵石。” 小老儿听此点了点头,黑瞳麻利向右一瞥,沧桑的手猛地拽住一道古藤大力一拉,看它形貌瘦小,力气却极大,一下便将一个三尺宽长的木箱从一株树上拽下来,仿佛牵扯空气一般提到手中,掌力一拍之下将箱子打开,头一下子扎进去,手舞足蹈地在里面翻腾着物什。 从桑落的视线,只能看到它露出精干的两只细腿在空中扑腾,好一会儿,它才万般艰辛地找到一绿色账本,挣扎着从箱子里爬起来,一脸被人揍过的样子,看着池桑落道:“姓名?” “丁冬冬。” “丁冬冬?”小老儿先是大皱眉头,继而盘坐在木箱上,一副掐指算命的模样,最后一脸嫌恶地看着池桑落,“误报姓名者,一旦查出,废除终生信誉!” 他说话的声音极响,此言一出,这四周许多人都不免将目光投射了过来,看着池桑落的目光也都带了分鄙视。 对此,桑落却并不生恼,故意而为就是要看看储灵阁的实力如何,但她没想到才一出言就被发现了,储灵阁能拥有这么恐怖的信息掌握力,实在是强悍!不敢掉以轻心,她微微一笑道:“抱歉,池桑落。” 本来就是故意为之,也不必多作虚伪的解释。 那小老儿见她如此,反倒没有再说什么,又道:“性别?” “女。” “修炼身份?” “宗门弟子。” …… “存储数目?” “五百中阶灵石。” 数目很少,池桑落说得却很坦然,那老儿听了反倒噎了一口,暗道又遇上个穷鬼,脸色也扫兴了些,懒懒道:“五百中阶灵石?那就是最小的灵库了,外加仆灵一个……好了,现在你先去挑选仆灵,待会儿来取身份玉佩。” 他说着便一拉藤蔓升了上去,直接砸入一树洞之中消失无踪,完全不再理会池桑落,也不告诉她究竟该如何去选仆灵,甚至连仆灵是何物也半点不说。 一见它的样子,知道又是个普通修士,四周的人都没什么兴趣搭理,桑落被晾在原地,也不免苦笑。 不过她并不在乎,任何地方都是实力说话,没实力便辛苦一些吧。 想了想,她便主动去寻,约莫一刻钟后自己找到通往仆灵的黑色路口,路口之处,正好有一个身着黑袍的男子静静守护。 原本以为需要交谈一番,谁知那人一见到她便道:“跟我来吧。” 说着,他便直接走在前面,带着池桑落进入到一蜈蚣地道之中,走上这冰凉的地道,桑落便立刻感觉到自身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所包裹,这四周完全的黑暗,眼睛看不到,神识也感应不到,只知道身体被不断传送,似身处环形滑梯一般,遁着宽大的圆圈不断向下沉落,而慢慢往下,一盏盏晶灯点亮,原本死寂的氛围一下子炸开,无数细小而嘈杂的声音响起,絮絮叨叨吵吵嚷嚷,听声音似有上亿之多,不知究竟是什么在说话。 桑落不解,前面的男子也不理她,只轻咳了一声,所有的声音便霎时安静下来,喧闹虽然凝固,可空气中的紧张感却连池桑落也感受得到。 正奇怪,男子便停了下来,一眼不看池桑落,只道:“进去。” 他说的地方是个白色洞口,外貌像蝉蛹形状,桑落闻言便径直走了进去,可一进去,她便被面前的一切所怔住了。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地方,大到无法形容,只知目之所及根本看不到边,这其中,无数的木架排列其中,密密麻麻,仿佛有数亿之多,其上更是摆放着数不胜数的方形长盒,凑近看,便能看到无数小人封于其中,一个个睁着清澈的大眼睛,敛去以往的痛苦和疲惫,此刻全都期盼而渴望地看着不知名的上方,你挨我,我挤着你,每人之间半点空隙都没有,小腿蜷缩着,手臂也俱都可怜兮兮地抱着,骨肉都压得有些变形,这样的空间内,仿佛连呼吸都是奢侈。 桑落只看一眼,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升起一个词,胶囊房。 只是这样狭小的空间连胶囊房也不如,每个小人除了能勉强躺着,根本无法活动,这是变相的伤害了,但凡生命,都无法忍受长期生活在这样的空间内,逼仄和狭小会让人失常,更何况这些脆弱而幼小的生命? 桑落眼底划过一丝不忍,她身后的男子却面色如常,淡淡道:“冲天炮在哪?” 话音一落,无数唏嘘声响起,其中一个最高亢激动的声音却冲破了所有的声音,激动道:“在这在这!冲天炮在这!” 或许是太久没说话了,喉咙似关了许久的风箱,带着浓浓的空洞和沙哑,但语气中的欢喜和激动却无法遏制,仿佛听的人也能跟着感染喜悦,禁不住微笑。(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你是我的 男子没有动,桑落自行走过去,穿过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方盒,便在声音的*处,看到了一双格外愉悦和欢喜的眼睛。 这是一双极为清澈的眼睛,仿佛汇集了天地间所有的纯真无暇、简单剔透,像水晶一样明亮。 特别是现在,似乎喜悦过盛,让她的眼睛中也跟着闪烁着一颗颗晶莹绚丽的星星,看起来很是快乐. 桑落看了看小人,这才明白为什么她叫冲天炮。她的辫子扎得很高,像根蒜苗一样从头顶冒出,头发尾部毛茸茸的乱成一团,看起来便像爆裂开的纷繁烟花,配着她懵懂无暇的面容,越显可爱。 桑落只看了一瞬,覆盖着小人的透明光罩便缓缓开启,“冲天炮”一直怯生生地盯着她,但她又不愿意在盒子里多呆,有些犹豫,有些兴奋,一双眼眸迷茫地觑着池桑落,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可男子却有些不耐了,见此便呵斥了一声:“还不快出来!” “冲天炮”一听,立刻“呔”了一声,马上从高高的木架上跳下来,狼狈地跌在地上,只听骨头清脆的一声裂响,她顾不得疼痛,连忙利落地爬起来,恭敬地站在桑落的面前。 因拘束得久了,她现在全身又麻木又僵硬,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规矩地并拢双脚,身子挺得直直的,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有模有样地朝桑落恭敬鞠了一躬,声音中压抑着喜悦道:“主人好!” 声音严肃干脆,似训练过一般。 桑落下意识看了一眼她的右臂,单薄的衣袖下褶皱连连,其中有一处明显的突起。看来是刚才那一摔骨头脱臼了,见到此,她眉头一蹙,还未表示什么,“冲天炮”却反而因她的神情心中惊悸,以为自己惹怒了主人,忙地退后一步。抿着唇战战兢兢地把头低下。身子微微颤抖。 她小声地说着话,声音很细很细,桑落却听得分明。她在说……不要抛弃我…… 语气轻弱,又带着一丝兢兢战战的害怕,仿佛被抛弃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让听的人也难免怅然。 看着面前完全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小人。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别人的眼色从事……难得的怜惜,桑落微微莞尔。“不会,不会抛弃你。” 她的声音本就柔婉中带着低哑,很是温柔动人,再加上她特意放缓的语气。更让人能心中安定。 可她的声音一落,“冲天炮”却不敢相信地抬起头,一脸被震了的模样! 第一次! 第一次强大无敌的修士会温柔和煦地和她说话。高贵的修士不但没有生气,不但没有吼她。反而还细语安抚她…… “冲天炮”懵了懵,还未来得及有什么特殊反应就被另一个呵斥声一震,所有的情绪霎时烟消云散,她一个激灵,连忙僵硬地转过头,发呆地看着那个高大男子。 “犯什么蠢!快走!” 男子很是不耐烦,仿佛在此多呆一会儿都难受,他说完话,便直接走了出去。 “冲天炮”心中一寒,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可反应到身边的主人,因着不可逾越,她还是立马顿住了步伐。原本是等着主人先走,谁知她身边的女子却反而安静在她的身边蹲下,轻轻地拉住了她的右手。 本着“自己所有东西都归主人所有,连自己都是主人所有物”的原则,她一动也没敢动,可身边的人却只莫名说了一句“忍住”,下一瞬,只听喀嚓一声,剧痛之下原本脱臼的骨头立刻复原,“冲天炮”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用力抓紧脚趾,不敢将痛苦表现出来。 可即便是这样,呼出去的气却无论如何也收不回来,她有些不安,不知道有没有惹怒主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眸,在那清澈中掩映着的,却只是女子随和的笑脸。 “冲天炮”怔了怔,却在那一张一合的唇瓣间,听到了她一生中认为最美的声音。 她说:“痛就叫出来,没有关系,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 在她小小的视线之中,女子慢慢站了起身,朝外走了出去,那声音连绵道:“既是我的人,我的仆灵,从今往后,除了我,谁也无权呵斥!” 这话,是说给她听,更是说给外面的男子听! 外面的男子闻言脸色难看,冲天炮却懵懂地看着女子的背影,仿佛幻听一般,脑海中尽是对方不真实的话语,不知顿了多久反应过来,她这才忙忙地跟上池桑落,乖乖在她身后走着。 离开蜈蚣地道之后,桑落带着小仆灵去往了之前树枝老儿的地盘,后者挂在原处笑吟吟地招呼了一个看起来颇为贵气的女修后,见到她,脸立马垮下来,而见到“冲天炮”后他的脸色就更讥讽了,声音都难掩笑意,“就选了这么一个……” “我的身份玉佩。” 桑落不欲与它多说,开门见山。 老儿瘪瘪嘴,无所谓地将一紫色玉佩丢给她,一拉藤蔓升上去了。 左手接过玉佩,看着椭圆玉佩上镌刻的“池桑落”三个字,桑落心中也缓缓升出一丝暖意。 紫色玉佩旁,有一个很细小的内嵌缺口,连接着一缕灰色丝线,轻轻将之牵引出,便能得到一个寸许大小的白锁,其上刻着一排密密麻麻的数字,正是她的灵库号。 见到这一长串数字,桑落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穷,微微失笑,她和“冲天炮”对望了一眼,后者只是迷茫地看着她,眼睛里蕴藏着激动和喜悦。 “走吧。” 桑落说了一声,便径直朝中心大殿正中央、闪烁着“灵库”二字的金色石碑而去。 手持玉佩很容易便穿梭进入石碑之中,接引她的是一道粗大藤蔓,踩着藤蔓仿佛花篮的一端,身周黑压压的流漆掠过,很快,她便来到了一道紫色大门前。 这四周,除了她的灵库,其他地方全是漆黑一片,只有粘稠的水流缓缓流淌,所有的灵库未经启动都是如此状态,运用了特定的方法封闭,使旁人无从侵扰冒犯,看不到、摸不着,只余一份慑人的神秘感。 茫茫的黑暗之中,只有她面前的一点光芒。 紫色大门之上,雕纹精致,其内就嵌着这些散发光芒的碧色荧粉,碎芒闪烁之下,就像一个个萤火虫,看起来非常美丽。 细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雕纹竟都是由无数的“池桑落”三个字构成,只是以纷繁多样的角度和弧度互相搭配、融合,才形成了大门独特的整体雕纹。 这样的手法,运用法术或许勾勒起来并不难,难得的是这份别具匠心。 桑落会心一笑,手中白锁嵌入特定的凹槽之后,属于她的这扇灵库大门这才缓缓打开。 这是一个只有四尺长宽的狭小灵库,不知是否灵库等级太低,连一颗晶石都欠奉给予,灵库中,只有五百颗光芒闪耀的灵石储于其中,四面以不知名的黑色流动物体作为墙壁遮掩。 不比她,“冲天炮”一见便心中激动,她从来没奢望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有这么“宏伟”的家! 这实在是太好了! 这是她的地盘? 她是有身份的仆灵! 她还有主人,很漂亮很……温柔的主人也! 因着心情激动,她的眸光熠熠生辉,嘴角弯弯,模样傻傻地笑着,心跳澎湃地噗通噗通,快要跳出嗓子眼。 “你以后便守在这吧,”身边的人缓缓道,“现在虽然小些,但应该会越来越好。” 从冲天炮身上,那写着密密麻麻文字的肚兜上桑落也看出来了,仆灵的职责便是守护灵库,负责打扫、清点、汇报等细碎工作,而随着储存的灵石宝物增多,灵库的等级也会相应增加,带来的好处不止是她池桑落自己身份地位的提高,也同时能捎带着仆灵的福利增多,这是双赢的局面。 她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狭窄灵库,淡淡地想。 想要越来越好,就要越来越强。 而相比她,冲天炮却没有这些想法,她的想法很单纯,那就是她现在很幸福,幸福得快要飞起来了! 所以主人说什么她都乖乖听着,认真记下并用力点头,直到池桑落天籁般地说了一声“进去吧”,她双目一亮下,立刻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在心中“吼嘿”了一声,提起精神挺直身板,抬起小细腿,迈进了她的“别墅”之中。 桑落看了她一眼,随便叮嘱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话后,这才离开。 从储灵阁出来后,她先去买了一双和之前一样的白色长靴,毕竟她一直穿的都是从费家村偷来的绣花鞋,一来别扭,二来经不起宗门盘查,旋即,她又挑选了一些符合自己口味的灵食和其他的一些需要物品,然后回宗。 因她不是正规通过水幽大门离宗,故回宗时在大门处盘查、斡旋了许久,这才被放行离去,可还未回到镜湖,她却意外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她的面前,这副摆着苦大仇深表情的英俊少年,正是煌珏。(未完待续) ps:今年的除夕小吚过得好特别,打雷下雨下冰雹,像是天公也在放鞭炮、下汤圆一样,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嗯~新年到来,祝福语说了很多了,真诚地说一句,希望所有美好的人,节日快乐心灵快乐! 第四十章 双/修伴侣 看着面前自己找了多日的女子安然无恙,先是心口一松下,憋了几日的戾气又一下子涌出! 愤怒、埋怨、讨厌等等情绪交杂,没有掩饰,便形成了他现在这副德行。 明明少年一身玄紫色衣袍,风姿倜傥,英俊非凡,但却因他自个儿控制不好的情绪,生生把自己整成了怨妇模样,看起来颇为滑稽,而他本人却不自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引得他心中悸动的女子,明明心乱不已,眼神却极是凶神恶煞,仿佛要吃人! 桑落微微蹙眉,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自问自己并没有得罪对方,不至于一回宗煌珏就这样“仇恨”她,还未细思,却又感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她凝眸一看,这才发现了对方不同于往的修为。 这股蓬勃的气息,是化液境! 煌珏已经升为了长尊! 眼眸微微一动,她脑海中第一闪过的是对方好幸福,第二闪过的是礼节问题,旋即下意识,她便含笑,微微倾身道:“见过长尊。” 顿了顿,见煌珏有些意外她这般称呼她,旋即又脸色更冷,她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却还是淡淡问道:“敢问长尊有何指教?” 其实煌珏半路拦她,她心中并不厌烦,反而觉得有利,毕竟她已离宗多时,若能从对方口中套得一些宗门近况,特别是关于禁地之事,那么她接下来应付相应事情,也能更加顺利。 不过看对方这个样子,想来近期也没发生什么好事。 煌珏冷冷瞧着她,看着她永远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让他又气又累,对于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子。要凑趣讨好并不难,难的是无从下手。 他从来没有任何感情经历,只有俊俏的外貌和地灵骨的天资,而因这得天独厚的天才,让他拥有了师尊的宠爱,同门的巴结、倾慕,宗门举足轻重的地位。让他做很多事情都不费吹灰之力。原本他以为所有事情都一样。所以一开始面对池桑落的时候多半是颐指气使的,他就是不明白,他喜欢她。这一点她既然知道了,那么就应该好好讨好他,让他给她一个名分,这样他也好顺水推舟。把她留在身边,怎么这人不但不开窍。竟然还拒绝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漠视他,实在让他又怄火又无奈。 最可气的是,他看不懂她,他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样的人,只知道她永远都是这副要死不活的表情,连一丝烦躁都欠奉给予。仿佛他是一个要不到糖而胡闹的小孩! 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他已经很生气了。对方却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自己怎么使劲都是无力! 气到了*,心也禁不住败下阵来,煌珏撇开眼眸,声音有些无力,有些阴冷,“这些日子你不在宗内,去干什么去了!” 开门见山。 桑落暗道很好,想了想道:“这里说话不方便,长尊可否借过一步?” “好!” 话未说话煌珏便直接应声,赌气直接飞向远处的高大树木之下,桑落见此也跟随而上。 到了实地,煌珏直接转身面对她,冷冷道:“现在可以说了吧,我告诉你,本尊现在已经没那么多闲工夫和你耽搁了,所有的事情一并解决!” “好,”桑落顺口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想先问一句,长尊为何见到我如此生气,我不记得自己曾得罪过长尊?” 她知道对方喜欢她,但她不懂为何对方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我要咬死你”的表情,虽然这样的表现有些太小孩子气,可只要是有可能伤害到她的因素,她都不想忽略。 这世间“因爱生恨”的例子比比皆是,她自问自己处理得并不圆滑,或许真的是让煌珏误会了什么,原本她的打算是,有误会就要解开,可对方竟然说…… “上次大比之后你为什么不等我!”煌珏冷着眼盯着她,仿佛控诉一样,一字一句道,“我等了你整整一天一夜,你居然直接就闭关了!” 而且一闭关就是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她出关了,人却瞬间没了,水幽门中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去向! 从来没有一个人,忽视他忽视得那么彻底! 桑落怔了怔,虽然听懂了对方的话,却不明白自己为何要等他?换言之,就是她不曾记得对方给自己捎过口信,或者用别的方式给她传递过什么讯息? ……等一等,桑落轻轻侧开眼,运用煌珏的思维分析问题,当时她与煌珏最后的接触是在进入朝云大阵之前,她和煌珏并未说过话,但她记得,当时颜冰留下自己说话时,煌珏凶神恶煞地瞪了自己一眼,最后便莫名其妙地洋洋得意走开了,她那时还有懵,可因为大比将近没有过多关注,难道……他的意思其实是让自己留下来等他? 看着面前一副理所当然表情的少年,纵然是她的淡泊心境,此刻也不由得无语。 这算什么? 她怎么能明白对方如此奇葩的思维方式? “你是故意的!”煌珏紧紧地盯着她,“你就这么讨厌我?” 叹了口气,桑落胡诌道:“大比之后我受了伤,原本唤了一名弟子去提醒您,看来那名弟子记错了地点,错过了。” 说自己没明白他的意思对方或许不信,也无从辩解,而她当时也的确受过伤,这是事实,至于那名莫须有的弟子,要么推说不认识,要么随便找人沟通一下,并不难糊弄他。 可煌珏闻言,却没理会后面的话,反而想到了池桑落最后争夺大比十二时的情形,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气都消了大半,只剩下担心,遮遮掩掩道:“你没……大事吧?” 桑落一笑,“无碍,现儿以前完全好了。” 煌珏松了口气,看着面前的人,神情又是复杂,“你还没告诉我你这几日去了哪儿?” “治疗旧伤去了,”桑落谎话说顺溜了,再接再厉道,“当时大比我身体出现了滞碍,故闭关之后便寻了一故人离宗治伤,因那故人手法独特,将我直接传送至了宗外,所以守山弟子并不知晓……还有,还有一些其他事情,不过不便相告。” 桑落很狡猾,一来说得掺真拌假,又运用煌珏所知的一部分情形入手,打消他的一些怀疑,二来说一半藏一半,即便被对方察觉出不妥,她也有自辩的余地。 对于谎言,她向来如此,要么能保证永远欺瞒,要么绝不欺瞒。 煌珏闻言,却是沉默了,想了想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信不信由您。” 桑落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可出乎她所料的是,煌珏接下来只逼问了那故人是谁,却丝毫不提禁地之事,要知道,她离开水凝与禁地有人误闯正是同时,只要是稍微有点头脑的人,不会不怀疑,凭对方毫无遮拦的心性,若是知道什么,绝不会丝毫不表露,也就是说,煌珏不知禁地之事! 这件事,是未曾被发现?还是被掩盖了? 桑落眸色暗敛,耳边再次传来一声“他是谁”,她这才微微回神,淡淡道:“这故人身份神秘,说来我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不过他身处的地方有些不便启齿,为了他的安全,我还是不能多说……毕竟,我与他也只是泛泛之交。” 重点是最后一句,煌珏听了这句,这才好受了些,但他忍不住,又道:“你不喜欢他?” 听闻了这句话,桑落这才抬头,眸中神情奇怪,片刻,嘴畔微微含笑:“长尊问了这么多,也该够了吧?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呆。” “池桑落!” 煌珏冷冷地唤住她,一字一句道,“你不要懂装不懂,我对你什么心思,你清楚得很!” 还真有人能光明正大说出这样的话来。 桑落沉凝着眼,慢慢回头,“长尊的意思我懂,可我的意思,长尊却似乎不懂!” 话说到这个份上,煌珏也无畏地笑了,“是么?你以为今天我是来和你好好说话的?” “以前是我弯绕的太多了,其实根本不必麻烦,我不管喜不喜欢,只要我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他严凝地看着池桑落,眸中有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自厌,“如果我说,我要让你做我的双修伴侣,你觉得师尊会依谁?”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更多的只是逞一时之气,在他内心深处,他并没有真的打算走到这步田地,他只想知道,对方究竟会不会恼怒,不要多的情绪,哪怕对他生一下气也好,这样他就不会总觉得自己是在演独角戏,不会觉得自己是在喜欢一个空气!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池桑落没有恼怒,但她也没有无动于衷,反而是说了一句让他也骇然的话。 她说:“那……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女人呢?” 那美丽的眼眸轻轻瞥向他,其内仿佛有漩涡流转,看不清真相,可煌珏闻言,却彻底傻在了当场。 寂静之中,有一个人更是猛地呛了几口,直到将嗓子眼的瘙痒咳尽,她这才扶着树枝桠,无语地看着下方。 此人,正是偷窥狂,颜冰。(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看上你了 煌珏原本正惊于池桑落的问话,此刻乍听了不合时宜的第三个声音,顿时心中惊怒,可当他的目光上挑,对视上树上的人时,难得,连一贯嚣张跋扈的他气焰也顿时弱了下去,继而,心底涌起的是一层层羞臊和难堪。 他在干什么? 他竟然在逼婚? 还用这般无赖的口气在逼婚! 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颜冰勾笑地看了他一眼,明明自个儿偷窥别人也好不到哪去,却反而一副光明正大嘲笑别人的模样,生生把煌珏看得右脸红了红左脸,到最后实在无自容之地,咬了咬牙,随便称呼了几句“师姐”便甩袖离开。 紫衣飘飘,匆匆离去,颇有一种被抓奸在床的狼狈感。 桑落虽未如他这般羞臊,却也不曾想过还有第三个人在场,她第一反应是回顾她和煌珏之间的对话,确定没有什么把柄留下后,这才坦然面对树上的人,浅浅一笑,“颜长尊好悠闲,在此处歇息?” “可不是,”颜冰得了三分颜色就开染坊,懒悠悠道,“我难得寻地儿躲清闲,谁知听了半天你的对牛弹琴,聒噪得紧!” 明明是见到二人说话便隐匿气息偷偷摸摸窥视,慌却掰得面不改色。 不过她看起来颇为惬意,也不显一丝烦躁,连说谎话都这般我行我素,丝毫不掩饰的样儿,桑落见了倒笑了笑。她想着什么,随便看了一眼远处早已离去的人儿,淡淡道:“他也没那么差,不过……” “我的声音确实如弹琴那么好听,多谢长尊夸奖。” 眸光真挚。话语中带着她一贯恬不知耻的口气。 颜冰先是一默,旋即嘴唇轻勾,目光也捎带了那么一丝兴味,含笑看着她,“我真的越来越觉得,你这人还有点意思。” 桑落修身站于树下,虽是仰视对方。却丝毫不显一丝卑微之感。她也静雅一笑,“可我不止是,有点意思。” 两人四目相对。两息未说话,颜冰好笑,首先收回脖子,懒懒道:“池桑落?” “是叫这个名字吧?” 桑落看了她一眼。还未说话便目光微动,率先伸出左手一把抓住对方抛出的物什。手心中握着凝实的颗粒存在,她慢慢打开,看着这熟悉的紫红色丹珠却是一怔,微微不解。“化液丹?长尊这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呢?不是送给你,难道我平白无故让你观赏观赏这美貌如花的珠子不成!” 颜冰白了她一眼,可话中无所谓的样子。却似是在说一件寻常小事一般。 但这件事,池桑落知道。根本不是小事! 化液丹,那是冲击化液期最重要也最必须的丹药,即便对于化液期修为来说,也是绝佳的滋补丹药,其一粒甚至可以辅助天才的化液初期修士直接突破到中期修为。水凝以往每年只能分配到六颗,和能够参加大比的弟子人数一样,她参加大比之时,水凝的大比排名虽然提升到了第五位,但后面二十年又滑下了一些,所以这些年水凝所分配到的化液丹数量应该也限制在了十枚以内,就算颜冰有,却绝不会多,何况这东西对她现在的修为来说也算珍贵,何必转而给予她? 她心中不解,手指之上自然掂量着其中之意,淡淡道:“此物贵重,长尊为何送我?” 原本以为对方有其他原因,谁想到那人反无畏道:“本尊看上你了!怎么?不行?” 桑落一愣,未想到是这个原因,旋即她默默笑了,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表情,一边将化液丹收入囊中,一边又笑道:“没有,高兴来着呢!” 旁人或许听了颜冰的话根本不会相信,可她相信,因为,她也是这样的人! 凭自己的喜好做事,只要觉得对的,不管多离谱,只要自己高兴就行。 见池桑落这麻利的动作,颇是无耻,颜冰好笑之余又忍不住讥讽,慢慢躺了下去,“你现在这渣滓一样的修为我看着实在碍眼,跟毛虫一样,随手就捏死了,而我平日行事最不喜欢遮遮掩掩,为了你自个儿安全,还是早些突破化液为好。” 遮掩,说的是修为。 桑落闻言,并不觉得什么,以她这样的资质能达到如今的水平她觉得自己还不错,所以她只调笑道:“这我明白了,长尊除非特殊情况,绝对坦坦荡荡。” 除了没事听听壁角,没事撒撒小慌,没事偷窥别人什么的,一般都坦坦荡荡。 颜冰听此也不恼,反而难得舒坦,勾唇笑道:“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怎么?想不想体会一下其中真味?” “好啊,若长尊再给我一枚化液丹,我一定更能体会其中真味。” “……真是不知耻。” “压根也没有。” …… 颜冰顿了顿,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池桑落,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种人!” 明明说好话,也能被她生生掰弯。 “彼此彼此,”桑落意味深长一笑,“我也没料到世上还有颜冰长尊这种人。” 两人相视,却都绷不住笑脸,颜冰一脚踩弯树枝桠,身子轻跃而下,直接落在地上,“算了,现儿最重要的是把你渣渣一样的修为提高,也免得连小孩都要欺负你。” 小孩,指的是煌珏。 不过这句话桑落却没有接,她慢慢收回了笑脸,只道:“不是这个问题,修为并不能解决这件事。” “那你打算怎么解决?”颜冰难得也收敛了散漫之色,倚着树干淡淡道,“要知道,他虽喜欢你,但也不过如此。” 只是情窦初开而已,这样的感情,能维持多久?凭煌珏的能耐,只要他愿意,自然有数不尽的美女愿意自荐枕席,哪缺一个池桑落? “这些我想过,”桑落道,“最初的吸引,应该只是色相,但后来却变了一点味。” 在所有人都追捧奉承一个人时,若出现了一个不和谐音符,且那个音符还是自己喜欢的,那么自然而然会产生另一种吸引力,虽然煌珏讨厌池桑落对他的这种漠视,可不可否认的是,他内心深处同样也喜欢对方的这种漠视。 因为她是特别的,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喜欢的人,是很特别的存在,这样无疑对他又是一种吸引。 “我不理他,他或许不高兴,但同时却也更加欢喜,久而久之,我越不理睬他,他就越来劲,越不肯罢休,也就越执着。” 到最后,或许连喜欢也不再了,但他却依然会惯性地纠缠她。 “那你打算怎么办?”颜冰挑眉看了她一眼。 “慢慢消磨,”桑落狐狸般一笑,“或许长久下来,他会厌倦,到时候随便点拨点拨自然就放弃了,又或许,他遇到了另外心动的人,我也省了麻烦,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他喜欢我是他的自由,我不喜欢他也是我的自由,只要对方没有真正侵犯到我之前,何必干涉?” 这是另外一种冷漠了。 她不会刻意丑化自己,也不会刻意伤害阻挠对方,但这种随其自然,又是另一种伤害。 求不得的伤害。 颜冰闻言不置可否,“想知道换做我,我会怎么做么?” 桑落饶有趣味地看向她。 颜冰一副煞有介事的表情,笑容危险,“如果是我,我就拿鞭子抽他,问他还敢喜欢我吗,敢就再抽,再敢就继续抽,一直抽老实为止!我就不信,皮都掉光了,是个人还敢犯倔?” “这就叫一劳永逸。” “真是可怕啊,不过颜冰长尊大可放心,我绝对绝对保证,对您没有丝毫非分之想,我……貌似不喜欢女人。” 颜冰好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好啊,你也放心,我也……貌似不喜欢女人。”(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奇人异事 两人相视一笑。 与煌珏不同,颜冰随性而不缠人,桑落和她说话很轻松。 而她们之间,一些东西也根本不必试探,想问就问,想说想说,这种自在的心性,反倒让两人都大感痛快,同时也收获了不少有利信息。 随后颜冰有事离宗,池桑落也直接去了若幽居。 一路上,不少人看到她都恭敬施礼,有的人甚至一眼认出她来,盯着她窃窃私语,还有一些没有眼力价的初入宗低阶弟子,竟然拿了玉佩找她刻名,被身边的“老人”教训了后,这才自失离开。 原来,这些五行大宗之内自来便有这种传统,只有真正附庸于精英弟子的弟子们才能得到该精英弟子的亲手刻名,表示自己受该精英弟子庇护,其余人,就算是心存崇拜,也没有资格请求刻名。更何况,精英弟子的亲手刻名同时也代表着一种授权,得到其刻名的弟子,便相应的也能享受旁人的一部分尊重和敬畏。 这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当初甄贾老儿屁颠屁颠地跑来要她的刻名,也是这个原因。 对于这些弟子,桑落随便应付了一下,之后在百凝之域见过了奚若幽和任堂峰后,便回了镜湖。 从颜冰和奚若幽的口中,她得到一个不错的消息,之前的禁地之事确实被人发觉了,可因为恰逢雷祖师的千年大寿,整个宗门事务繁杂,便暂时将此事压了下来。 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闯入禁地虽然违反宗规,但只要未犯大错。被查出也推说自己是无意的,并诚心道歉,宗门碍于祖师的好日子也定会从轻发落,而她本身也要为雷祖师表演幻雕,一功一过相抵,也不会有碍。 原本这件事情放下,之后最重要的就应该是努力修炼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好好准备接下来的幻雕。可刚才奚若幽却告诉了她,三日之后表演幻雕的十二名精英弟子都需在北晶洞内闭关一个月,由三名长老负责监督修炼。以确保十二生肖的幻雕能够完美无缺地展出。 届时,其他宗门都会有不少德高望重的祖师、长老们前来贺寿,名流齐聚一堂,这千年大寿之盛况将会非同寻常。绝不容有半点闪失。 桑落知道厉害,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听闻有一个月的时间修炼后,她却不急于着手修炼,反而打算趁这三日时间规划一下她接下来的路,同时也适当放松放松。 所谓劳逸结合。只有将“逸”做到合适了,“劳”才会更具效益。 桑落深谙其道,自然不打算让自己太过操劳。她在水底洞府中先药敷了自己受伤的右手,打坐了一番后。便开始调戏湖底可怜的鱼宝宝们,一个时辰将整个湖底闹得鸡犬不宁后,她又不负责任地离开,安静地躺在了她的床上,一边欣赏着湖中景致,一边吃着从琉璃坊带来的修仙灵食,很是惬意。 吃吃睡睡闲了半日,无聊之际她便顺手翻了翻之前书陵中借阅而来的书籍,蓝目珠在她身旁傲娇地游走…… 精英弟子的待遇就是好,这些书她都借了二十年了,还未到期。桑落原本只是随便翻翻,谁知一看便看了进去,还隐隐发现了一些蹊跷…… 一直以来她都怀疑那迷陀草灵须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变化,但一来没有经验,二来没有参照,她不能胡乱下结论,所以她才四处寻找有关书籍,打算寻觅一些蛛丝马迹。不过之前因大比将至,她一心修炼,并未花太多时间在这上面,原本以为需要很长时间寻索,却未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真让她从一本《奇人异事》中发现了一个例子,寻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个例子说的是天南太宗的事,主人翁原本是一个散玄骨资质的杂役弟子,与她不同的是,这个男子醒灵时筋骨受损,半身残废,在宗门内极受排斥,每日里除了完成特定的宗门任务之外,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泡在书籍之中,如影子般生存在庞大的宗门内。 话到此时,若这人心性平庸、得过且过也就罢了,可偏巧此人心比天高、不服命运,竟妄想着改造灵骨,超过宗门内的那些天之骄子,于是他开始疯狂地研究各种书籍,寻求换骨之法。 不过纸上得来终觉浅,这人也是变态,竟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服用了无数的丹药无果后,又调制了各种药水,终年将双腿浸泡于这些药水之中,最后弄得双腿彻底残废,再无知觉,更加被同门唾弃,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疯子,彻底将他孤立。可到此他还不死心,竟亲手将双腿拆卸,利用自己的骨头来研究,这般过了几十年光阴后,他尝试了无数法子,却无一可用。 再高傲的心性,长年累月的消磨,也渐渐让他失去了曾经的棱角,眼看着寿元将尽,一生追求无果,他也彻底心灰意冷,原打算在一处寒山之上了结此生,却不料命运由此转折,竟让他意外遇到了一万年佛陀灵精,那灵精当时重伤在身,气息虚弱,他见此同病相怜,竟难得生出了一丝怜惜之心,将灵精带回了家中治疗。 那时他已被逐出了宗门,孤身一人,用自己仅存的家产将灵精治好后,对方感念他的恩德,便将自身的万年灵根送于了他,并劝他研习佛道,日后必有好处。 此时的他,已自觉此生无望,并不相信灵精的话,送灵精离开后,他就把自己关在房中,打算在家中等死,可就是在家中等死的三日,让他又萌生了一个念头。他当时的修为只有入灵初期,就算再多的丹药辅助,没有寿元也是无用,但万年灵根是极为稀罕之物,就是化液期修士也难得寻觅,他既然有,何不享用享用? 他这一生凄苦,临死也算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免得这一生什么也不曾得到,念及此,他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将灵根细细调制,分为百份服用,一开始他想着自己寿命不多,一日服用三碗,可后来却发现这药力太强,他根本承受不住,不得已,他这才改为一日一碗,后又改为两日一碗、七日一碗、一月一碗……到后来他一年服用一碗时,这才惊觉自己的寿命竟然延长了! 他当时并不敢相信,深思过后才发现,这是他的修为突破了。 在灵精药力和他自身打坐的配合下,他竟默默突破了入灵中期修为,寿元一下增加了三十年,这样一个事实,让他大喜过望,很是高兴了一阵,而后,他也想起了灵精所说的话。 凭他的资质想要在三十年内突破入灵后期那是痴人说梦,他如今不再是痴人,也没有精力再去追寻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了,所以一来因着灵精嘱咐,二来因着自身心性,他便开始了长达三十年的佛道修行。 这三十年,不再难熬,他获得了内心的平静和快乐,原本到此,他也算此生圆满了,可谁知命运再次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个惊喜,彻底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那就是,他的身体内产生的佛根! 对! 佛根! 不知是因为那佛陀灵根之故,还是研习佛法之故,抑或二者皆有,抑或包含了他所有的人生经历,总之,他这一生没能改造灵骨成功,却意外改变了自己的灵脉,让自己成为了秘体拥有者。 虽然身兼秘体的散玄骨资质也非天才,于太宗这般的庞大宗门,并不起眼,可此人却竟是从此起步,一步一步走至巅峰,成为了如今天南太宗的第二御座,明川闻名的佛法大修! 那佛陀灵根,如今便在他的身侧,是当世闻名的佛陀子,如今已有十万年修为! 潺潺的流水还在轻淌,游鱼们还在嬉戏,可静谧的水下,桑落一字一句看过,神情却安静而凝重…… 她慢慢地,阖上了书页,眼帘轻垂下,陷入了沉默……(未完待续) ps:【前一章自我感觉很糟,但不改了,只能以作检讨】 第四十三章 仗势欺人 不得不说,这个人的经历和她有些相似,但导致一个结果的因素有很多,仅是部分相似,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桑落清清楚楚地知道,她的身体的确发生了变化,而且同样是经脉发生了改变,但她并没有产生任何秘体,也就是说,她的改变与这佛法大修的变化不同,她并没有产生任何特别灵脉。 只是,身体里出现了她也不知将会有如何走向的变化。 而且看过书后,她还发现了一点,那就是这个人经历虽然和她有些相似,可身份太过注目! 也就是说,他身上发生的事,很多人都可能知晓。 桑落下了床,披着外裳汲着木屐替自己倒了一杯静心茶,一边啜茶,一边淡淡地想……按常理来推,大多数人都喜欢模仿别人,特别是模仿名人的发家史,以为这样就可以复制别人的成功,其好坏暂且不论,但照此来想,若有了这样一个改变灵脉的事实出现,那些天资平凡的修士不可能无一效仿。 可实际上,修真界中鲜少出现过这类似的例子,就算偶有促成,但未能形成大势,这就说明,那佛法大修改变灵脉之事纯属机缘巧合,还没有谁真正寻觅出产生其结果的原因。 那么她现在的这种状态,也不能心存侥幸。 或许,她幸运些,真的能够慢慢滋生出灵脉来,毕竟她的体内经脉已经出现了绿油油的奇异光泽,且这些变化也的确推动了她自身修为和木性法术修炼的提升,又或许,这是另一个灾难的开始…… 谁知道呢? 觉得有些混乱,桑落想了想。仍是寻思无果,便放下了茶杯,四下走了走。 在洞中环转了一圈,还是有些憋闷,她心中灵思一动,便换了一身男子装束,打算出去散步。将一切难题暂且放开。这三日。她已经耽搁了一日,最后两天时间还是完全放松得好。 三千青丝冠玉,一身绿衫风姿飘飘。桑落对着流动瀑布不断打扮着自己,希望尽可能地显得更俊俏、更男人一些,以便出宗能顺利勾引到浏湘坊的小娘子。 她的性格里一直有这些恶劣因子,否则她也不会和颜冰那么投机。只是从踏入修仙界以来,她需要不断应付各种问题。兼之一直修仙,让她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这些事情,现在心血来潮,她打算好好玩玩。 可当她离开洞府。还未出宗,却遇到了另外的事,让她又打消了出宗的念头。 那是在品真一脉的地带。一窝蜂的修士堵在一处道路口,几个人在前方吵吵嚷嚷。 后面是一些低阶修士。中阶有两个身着翡翠色品真弟子服的入灵中期修士,再前面,堵在道路上的,则是…… 桑落见到那两个人,反而埋下了身子,隐匿了部分修为和气息,静静偷窥。 其中一个低阶弟子道:“陆师兄!就是这两个老头,是他们把蒋师弟打伤的,我们本来要执行任务,他们却故意找茬!” 这声音气冲冲道。 一个沉稳的声音道:“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他们让我们对对子!说对不过就不让我们挂光符,原本我们想着随便应付一下还要执行任务,谁知这两个人变本加厉,出了……出了好几个难的,这怎么对嘛……” 话音未落,人群禁不住哄笑,说话的人耳根子有些红,但梗着脖子,还是一副不愿罢休的模样。 一个声音起哄道:“对对子本就不是我们的强项!再说了,这可是关系到雷祖师的千年大寿,要是耽搁了,谁能负责!” 此话一说,没人再笑了,可一个熟悉的声音却不爽道:“哼!仗着自己有任务在身,就不把老子们放在眼里,不过就让你们对个对子,多么陶冶情操的事,这是为了丰富你们的精神世界!我们伟大的行迹不被理解也就罢了,你俩小瘪三,居然对不过就找理由骂人,丫呸!你们是什么身份!” 另一个人附和道:“丫呸加一!哼,说我俩神经病的人,好好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 低阶弟子是不能辱骂高阶弟子的,更不可能说对方是疯子。 对于此,那三名弟子都有些沉默,可身旁的陆姓男子却冷笑道:“甄贾老儿,你们在别的地盘撒野也就罢了,但不要在我品真一地也倚老卖老!我告诉你们,别人或许能容忍你们,但我陆元不会!” “对对子?这么荒唐的事亏你们也想得出来!哼,谁要敢在我品真之地惹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说到此,他又嘲笑了笑,“而且,我说你们也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既然前程无望,就应该更本分些收敛些,跟其他老东西一样,龟缩过日子是要紧,这样一来至少多积点福,还能入土为安……” “我靠!” “你靠也没用!”陆元冷笑道,“你们寿元不如我,前程不如我,就连修为也不如我,本就是宗门内白吃白喝的人了,还敢撒泼!记住,这儿是我品真的地盘,你们要识相的,就到凡人的地界去发疯!” “你们三个继续把光符挂上,谅他们谁也不敢再动你们!原师弟,我们走!”他说完就转身,“两个老货!” 被指示的三个低阶弟子一脸得意,可他身后的两人并没有动,一个微微苦恼道:“姓甄的,怎么办?说不过他。” “说不过不要紧,打不过也不要紧,”甄老儿自信满满道,“我们召唤老大去!哦,对了,我们忘了说,我们现在可是有背景的人,到时候让老大来打扁他们,他们就知道什么是好歹了!” 贾老儿一笑,“咦?我们老大是谁来着?” 陆元竖着耳朵听。 “屁话!我们老大还能是谁,当然是宗门有名的精英弟子,大比排名,第十……”甄老儿说话大喘气,摇摇摆摆地拿出一块刻着“池桑落”三个字的玉佩后,便笑着不说话了。 桑落微微挑了挑眉。 陆元狐疑着转身,看到甄贾老儿亮出的玉佩时,皱眉想了想,这才惊觉起来。 比起其他人,这一届所诞生的十二位精英弟子最是闻名,他们是代表宗门向塞望族宣传文化的卓越弟子,也是此次大寿的重点培养对象。要知道,能在这样恢弘的盛宴之上展现一二,若受到了雷祖师的赏识,那就是不可比拟的尊荣! 这十二人现在的地位举足轻重,更何况,现在算算,这人应该也是大圆满修士了,他怎么得罪得起? 他说这两个老儿抽什么风,以前畏畏缩缩的人居然胆子这么大了,原来是找到了靠山。 心中对这个所谓靠山并不了解,可生怕得罪了什么心狠手辣之辈,他还是心中一慌,立刻与另一位中期修士对望了一眼,两人俱是惶恐。 甄贾老儿一副“又是一次”的得意神情,看起来很是得瑟,而很快,他们便受到了来自陆元等人一百八十度态度转化的谄媚相待,老佛爷一样被请到了前面的凉亭之中。 前呼后拥的感觉真好,贾老儿惬意地想。 人群远去,隐匿的一个人,便慢慢站了起来。 桑落只想了一瞬,便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跟了上去。 甄贾老儿所去的地域,因接近客道,装点得极是奢华美妙,其中便有许多画着各色光花的符纸悬浮空中,只是现在还未启动,看来,这便是他们刚才所说的光符,应该是一种观赏性的符箓。 桑落随意看了一下,又注意到甄贾老儿正惬意地躺在凉亭的飘带之上,吃着云絮中包裹的美食,和两个中期修士隐隐约约说着什么“我们老大就是护短”、“好好伺候我们这事就揭过了”、“不听话就打扁你”之类的话,另两个人诚惶诚恐地点头。 而其他三个初期弟子,却正在用一种牛角状盛杯收集地上的酒液。她定眼观察,这才发现凉亭四周的地上内陷着一片一片颜色各异、香气各异的酒水。不过,它们是以一种奇特的阵法规律分布于其中,看起来便有一种朦胧的旋转之美,让人似眼入醇香,心中迷离而酣畅。 真是特别,桑落温柔地想。而当她继续走上前,强大的神识却立刻注意到地上的一点端倪,垂眸一看,她这才发现是脚下一朵不知名的紫色小花在微微绽放,她试探着,再走下去,这种类型的花便一路绽放开来,将花香涂抹在她的白靴边沿……可除此,其他的花却依然含苞。 看来是守护这机关的弟子疏漏了。 不过,倒很好玩。 桑落莞尔一笑,抬眸大大方方地走过去,一点不避讳。几个调制酒液的弟子率先发现了她,注意到池桑落入灵初期的修为,顿时横眉:“你是何人!这里不……” “甄贾师兄!”桑落拱手,旁若无人地高喊,在与凉亭的二人对视上后,眉目间洋洋洒洒一笑。 后二者猛地一呛,如白日见鬼,直吓得立刻踉跄跳下来,贾老儿更是喉咙里怪异地“咕”了一声就狼狈摔在了地上! “贾兄你……”陆元惊诧起身。 “老老老老……” “老朋友!”桑落含笑上前,明明修为“一般”,却巧妙地避开了阻拦她的三人,走向了凉亭。 她看起来,神色莫测,却意外拿出了一块刻着自个儿名字的玉佩,便笑道:“我也是老大的人,来仗势欺人的,算我一份!” “噗——!”甄老儿飚出一脸苦水!(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千年大寿1 贾老儿慢吞吞地爬起来,脸上一副生宝宝的难产样。 桑落并不理他们,径直落座后,便安静躺下。 她的脸上,一直神态自然,让人看不出心境,甄贾老儿忐忑不已地坐在她身侧,苦瓜相对,而旁边的陆元二人却是一副古怪神情。 甄老儿找了个理由单独将他们遣开,便谄媚朝池桑落一笑,“老大?” 语气中有试探之意。 桑落吃了一口金龟酥,闻言淡笑看了他一眼,“我现在和你们是一伙的,所以叫我老三就行,你们也不必拘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自便。” 她说话神情都很自然,看来没什么事,两个老儿对望一眼,稍稍放松,贾老儿恭敬递上一杯奶酒,讪笑道:“老……老三也好这一口?” “不然怎么办呢?我闭关这么久了,你们俩做这事这么熟稔,看来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么长的时间若平均每年只干一次的话,这名声也基本被糟蹋得差不多了,总不能只许‘百姓放火,不许州官点灯’吧?”桑落睨了他一眼,没有接他递来的奶酒,“不用恭恭敬敬的,大家都是出来玩,我不是说了么,算我一份。” 看起来好像是那么一回事,可甄贾老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安。 随便笑着收回了手里呈上的点心奶酒,两人都有些拘束,可这样的状态没维持多久,很快二人就又放开了,说笑逗趣,夸夸其谈,很是惬意。而他们自顾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却不知池桑落一直若有似无地观察着他们。 陆元二人这时送来了好酒好菜,见到凉亭里的三人,一边心里诅咒着“池桑落”,一边又笑容可掬地走上前,落座陪他们继续说话。 桑落修为虽低,却是最为闲适的一个,聊天话题也有意无意围绕着她转。而她也正好旁敲侧击了很多关于寿宴、宾客和雷祖师的一些事情。陆元等人被问开了,很快就投入到了其中。 原来,这雷祖师原名雷傲天。不但是地灵骨资质,还身俱原土秘体,如今是成晶后期修为,性情高傲却也随性。最喜欢热热闹闹,这一次恰逢他的千年大寿。请了不少好友,不止有落方一地正邪两派的祖师,就连天南太宗和西地鬼渊都分别有一位执事和鬼使前来贺寿,交友甚广。 除此之外。陆元还说了一些他们所知道的寿宴布置,包括客道、装饰、菜肴、席位、防卫等等,不过他们知道的不多。每样都只是泛泛而谈,桑落一边听着。一边抽取有用信息,而甄贾老儿,看起来似乎只对美女感兴趣的浪荡样子,实际上眼波流转中,记下的东西也是不少。 桑落心中明白,并不点破。 一番闲聊之后,因品真弟子需要执行任务,三人也适时离开。 一连两日,甄贾老儿带着身后的“小尾巴”,又或主动或被动地祸害了不少人,直到池桑落需要回府,二人这才恭敬相送。 原本经过了两日的时间,二人都自以为和桑落打成一片了,再不需担心会被惩罚,可谁知刚临及镜湖,一道翕忽而来的藤蔓立刻便绑住了他们的双腿,劲力一拉下迫使他们双腿紧闭,在两人惊骇之余,猛地将他们带往了高处,直接倒挂在了一株巨杉之上,时间发生只在瞬息之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背靠背地紧贴在了一起,以十丈差距俯视地面! 不约而同,两人同时惊叫一声,动手的人儿却慢腾腾地走进了他们下方的视角之中,抬眸,静静地看了二人一眼。 这一眼,顿时令他们心中惊悸! 两人抿着唇,刚要解释什么,下面的人已淡淡道:“我接受你们,是因为你们愿意替我做事,而同样,我也会赋予相应报酬。之前的两根佛语香,能适时地帮助你们增加寿元,算是一点小小的报酬,我池桑落并不是一个吝啬的人,相反,别人为我做了什么,我会清清楚楚地记得,并给予回报。但这并不表示,你们可以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给你们刻名,是希望在关键时候能凭此替你们解决一些麻烦,可这绝不表示我的名号可以任由你们拿出去滥用。” “你们想做什么,我清楚,但也到此为止,现在就惩罚你们挂上一个晚上,明日之后好好记录一下你们这二十年的时间做了多少这样的事,然后呈交给我。” “如果你们敢偷偷下来,我池桑落不会容情。” 说话最后一句话,她只淡淡睨了二人一眼,便径直离去,留下的两人,哭也不是,苦也不是。 其实通过这二日的观察,桑落也看出来了,这两人并不是不知分寸的人,相反,这两个人很聪明,很会做事。他们虽然有些仗势欺人之嫌,但无论是欺负的对象、由头、过程还是这其中言辞的拿捏,都很有技巧,并不会让她真正得罪什么人,反而,这两人还能从中套出不少有用信息,虽然这二人看起来吊儿郎当,可收集信息的能力却是很强,甚至她也能从中学到一些技巧。 原本她就在想,这世上哪有这样疯疯傻傻、毫不正经的人,而现在,她也能够定论了,这二人完全不傻,只不过,是在装疯卖傻罢了。 有些意思,但涉及到她的利益,便必须到此为止。 她回了洞府,一月的法术修炼后,雷傲天的千年大寿也即将到来。 这个时期的水幽门,呈现出一番风华绝代、无与伦比之貌,处处光影弥漫,阵法绚烂。巍峨的山峦、流动的水雾、绮丽的法纹、纷繁的幻雕……该大气的大气,该精致的精致,该舒适的,也合适地融合着最舒心旷适的色彩。 每一处客道,都设立有一片区域专门提供酒水点心、甚至美人,就算是飞累了,也有云絮、水泽、藤织、华锦等等区域供人休息。 这耗资之巨,非能想象。 光是池桑落知道的,就有三十多位有名的法纹师、幻化师、阵法师、布灵师、驯兽师、调香师、植灵师、乐音师、傀儡师、驱光师负责布置,这大大小小,里里外外,还有许多不起眼的细节,其中繁琐复杂,还不知要还花去多大的力气和灵石。 听说这之中有很多都是出自谷纤蓝的统筹安排,虽然不知她到底负责了什么,可看这架势,此女能参与其中,也是不凡。 不过池桑落算是个局外人,别人她不管,她只需知道,这样的日子难得,就应该吃吃喝喝、开开心心。 虽然他们十二个人根本不得自由出入,只能关在特殊弟子的区域里,直到大寿到来的一天,可他们享受的待遇,却也是旁人所不能及的。 一连七日,享受了这般小型聚宴的日子,万众瞩目的千年寿宴,也正式来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千年大寿2 寿宴由雷祖师亲自选定,布置在冰绝一脉的广岭坝上,一共上万坐席,分为寿席、仙席、尊席、灵席四种席位。 其中寿席一位,仙席百位,每一仙席之上,都以聚水之术雕刻着精致铜管,寓意“仙家‘铜’乐”,再之后,一道水帘瀑布将仙席与尊席上下隔开,其水帘内包含着若隐若现的龙凤雕塑,意为“凤隐龙藏”。 下方,尊席千位,分别为上尊和下尊,以对应各宗门长老和长尊,最后的灵席亦分为上灵和下灵,如池桑落今日的地位,便归于上灵席位。 她此刻还没有落座,仍排列在十二弟子之末,等待入场。不过相比周围人的激动、紧张,她却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竹简,不知看了多久,脸上难得浮现了一丝有趣的笑容。 那甄贾老儿倒也老实,所做的上百件事都清清楚楚地写在了上面,其中还写了不少他们所获的信息,对她来说倒是一笔收获。 想了想,她收回竹简,对着一旁一位入灵后期的执事吩咐了一些话,大致是让他特意留出两个下等灵席,署名池桑落,自会有人来坐,然后她给了对方一点灵石,又交付了自己的令牌以便对方办事,那弟子见此,恭恭敬敬地点头离开。 而她这边,不到一刻,便有人引领入场,桑落跟随前去。 伴随着巨型流动帘幕缓缓打开,他们的面前,万席寿宴恢弘呈现! 数不尽的美酒佳肴,奇珍异宝罗列分布,慑人眼球。而在所有席位的上方,还盘旋着一庞大阵法,这是有名的“星罗玄空大阵”,其中光芒绚丽,灿烂无比,特别是中央部分,光影浓烈。似乎另有玄妙藏于其中。闻说此阵法传播光芒之远,甚至能投射到百里开外。 其真假不论,但仅是桑落此刻目之所见。也足够臻秒了。 在这样的场合,她没有多瞧,只跟随着前面的人慢慢往上走…… 此时的尊席上,落座了两百零九位长老和五百一十六位长尊。除了一些名流大家之外,多数都是来自五行大宗。或许因为修炼差别,其样貌气质都各有特别之处,颜冰也赫然在列,不过与别人不同的是。她正侧躺在席座之上,手中半吊着古朴酒杯,一副懒得连骨头都没有的样子。不仅与四周庄重的氛围格格不入,也不比为首的谷纤蓝明丽脱俗。看起来,倒像个落入凡间的野仙子。 这四周不乏有她的倾慕者,只是她太懒了,全然不去理会,直到池桑落等十二人入场时,她才勉强抬了抬懒惰的眼帘,难得瞧了那么一眼。 除她之外,有不少长尊也看向了池桑落等人,互相之间偶有交谈。 临及仙席,司仪一声话落,桑落等人俱数跪拜。 “恭贺雷祖师千年大寿,愿祖师修得大道,与天同寿!” 宏大的寿宴之上,声音远远回荡。 他们的面前,百丈之外,那身着玄青色九龙长袍的肥大男子,正是雷傲天。 因适逢大寿,他的气息收敛了不少,可整个人仍是不怒自威,对于下方跪拜的十二人,他随意看了一眼,便道:“就是他们?” 他说得平常,声音中却带着一股浑圆凝厚的力度,穿透四方,让所有的喧嚣都霎时安静了下来。 桑落浅浅低首,不知为何,心中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可究其缘故,却也说不上来。 微微蹙眉,于这样的场合,她还是将心绪暗敛了下去。 玄真闻言立刻站起身,恭敬回道:“回祖师,正是他们。” “这又有何玄机?”青木宗的广陵子笑道,“我看这几人修为参差不齐,怎地一同贺寿?即来贺寿,怎地空有寿词却没有寿礼?” “雷兄所好的把戏,我可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哈哈,”雷傲天一笑,“这无妨,他们另有寿礼展出,只是现在未到……” 一番话还未说完,声音忽地被远处的动静打断,只见南方天空,一大波黑色云絮正疾驰而来,虽然相隔还远,其中的雷电之势却令人骇然。 不用问,来者必是雷震谷之人! 这可是水幽门最亲密的盟友,一见到此,不少成晶期修士都肃然以待,那广陵子也没有心思再关注其他,雷傲天更是难得起身迎客,脸色笑意吟吟,贵客来临,池桑落等人自然不能再呆,玄真示意,便由人引领先入了座。 临及尊席时,颜冰淡淡传音了一句,“坐我身边来。” 桑落闻言,这才注意到对方特别留了一个尊席,刻的正是她颜冰的名字,心中会意,她也不扭捏,和煌珏等其他化液期修士一同坐到了尊席之上。 此举一落,不少人都纳罕地看向这边,领教过颜冰脾性的人,谁都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得颜冰的青睐?就连谷纤蓝,和人说话时,也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射了过来,眼底一闪而过诧异。 煌珏心中不悦,却难得什么也没有表示,径直落了座。 此刻的寿宴上,一下子来了上百人,因俱都深色装扮,看起来便是黑压压的一片,其中一个身着深蓝长袍的绝色男子池桑落也认识,正是君慕炎。 现在的他,与之前不同,多了一些潇洒,少了一些内敛,修为,也已经进入到了化液期。 他一来,不少女修都将目光投向了他,个个眼底倾慕,颜冰随意看了一眼那人,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时,正好发觉池桑落也看着他,顿时皱眉道:“你喜欢他?” “不喜欢,”桑落抿了口酒,随口一答,“认识而已。” “那就好,否则你的眼光也落于俗流了。” 桑落闻言一顿,有意问道:“那敢问长尊,何谓不俗?” “不看表面,看本质。”颜冰随口答道。 她说此话时,雷震谷祖师段陵虚正被玄真亲领至仙席之上,君慕炎手捧寿元丹,与众位雷震谷长尊、弟子一起高声贺寿,引得雷傲天开怀大笑,整个千年寿宴,似乎因雷震谷门人一到,真正点燃了。 雷傲天亲自唤人倒酒,两名长老合力操控着悬空的两道阵法,霎时便有纤细水流缓缓而下,落入酒杯之中,乍一看,便如万千水帘落下,颜色绚烂,美不胜收,雷傲天与众位道友相谈甚欢,桑落与颜冰坐在其中,也偶尔喝喝酒、聊聊天,说到兴头上时,你一言我一语地天南地北胡诌,说累了时,就同时沉默,谁也不搭理谁,相得默契,倒也有趣。 这期间,连续又有八家大宗门人来贺,分别是神水宗、天道门、万弥宗、郁蓝殿、修罗门、青禽门、八鬼门和幻宗,其中正道宗门虽然不喜水幽门,可该给的面子还是不落,不过在众多人中,池桑落并没有看到尹静凡的身影,想来,对方应该在闭关了。 她顺而躺了下去,之前受她嘱咐办事的那名执事也终于找到了她,恭恭敬敬地上前将令牌交还,并还报事情已经办妥,桑落转眸,在最下方嘈杂的人群中,果然看到了落座在下灵席位、满脸欢腾的甄贾老儿。 平日里,大家难得享受,能遇上这样的寿宴,自然都极尽欢乐。 便是她的席位前,也摆满了五十样珍馐美味,这放到平时,都是她买不起的,念及此,她也多吃了一些。 而就在这时,远处忽地传来一声声叠音,其声音柔韧若丝,缠缠绵绵,引得不少人都好奇地引颈探看,寿席上的雷傲天神情一震,看向远处,顿时站了起身。 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出自天南的超级大宗! “天南太宗,耿执事到!”(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寿席献礼1 伴随着司仪的声音,一黑一红两道光束由远及近飞驰而来,那光芒擦破天际,人们定眼一看,这才看清前面的一顶青黑色鎏金宝顶的三十六抬大轿,尔后是一顶月牙白镶珠嵌宝的十六抬凤轿,两抬大轿光是轿身,便有三丈长宽,气势非凡! 轿子未落,一股宏大的灵气便轰然冲至地面,引起一股恢弘之力,稳稳当当地承接住轿身,在众人的注目中,青黑色轿帘哗地一打开,外面抬轿的小矮人立刻叠罗汉,担当台墀,任由一九尺大汉踩着他们的身体,从轿中一步一步走下。 雷傲天见此立刻迎了上去,笑道:“耿兄!稀客呀!” 男子凤眼一转,挑了他一眼,慢慢一笑,“适逢雷弟大寿,自然要亲来一趟,这是在下送的薄礼,还望雷弟笑纳!” 他说着,雷傲天也注意到了,在男子身后丝弦管乐的奏响之下,从那白纱轿帘之内缓缓走出了一位姿容妙丽的女子,原本乍看到此女相貌,他还未有什么表示,可再次关注,他却微微动容,身体内仿佛有什么要涌动而出,这种感觉……是…… 耿姓男子奇异一笑道:“雷弟忘记了百年前所说之言吗?正巧,被在下找到了。” 雷傲天闻言顿时眼色一亮! 他不是一个纵欲之人,可在女色却并非毫不贪图,自他踏入修仙一道他就一直希望能找到一位半阴之体、兼合火性秘体的女修以作炉鼎之用,可这样的人并不好找。 一来,炉鼎并非全阴最好,若要消受全阴之体,自身的体质也必须能够将之克服才行。否则稍有差池就会遭到反噬,得不偿失,所以修真界中,公认最好的炉鼎是最适合自己的炉鼎,而这样的炉鼎本就稀少难寻,二来,他也寻到过两次合适炉鼎。但一次是男子。一次遇上的女修奇丑无比,他两样都无法忍受,自然拖到了今日都没有合适人选。如今见到这个女修,虽然并非绝色,倒也有些姿容,这就已经很难得了。 雷傲天心中大喜。忙地唤人倒酒,亲自向男子道谢。而那女修,他只是扫了一眼,便如收藏货物一般让人带了下去,唤人招呼着抬轿之人。自己则亲迎耿姓男子入座。 赠送炉鼎之举,惯来稀松平常,就连神水宗等正道修士也没有特别表示。但看着这位出自天南太宗的奇人,因着对这超级大宗的敬畏。这些人一个个目光中也都带着尊敬。 这边刚走没几步,天空中再次传来一声轰鸣,一洪亮有力的声音猛地传来,如惊雷乍响,一下子震住所有的人。 “西地鬼渊来贺!” 雷傲天一转头,瞳孔中赫然看到远处一巨型鬼头激射而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来者哈哈大笑,约莫十丈之宽的巨型鬼头在寿宴之前一现之后,骤然一个浓缩,恢复一正常头颅大小落到来者的脖颈之上,那人黑袍一甩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前来。 除他之外,再无旁人,来者正是西地鬼使。 一见到此人,不少人都面色凝重,唯独雷傲天,满脸笑意,又一次迎了上去,“鸠兄弟!” “恭喜啊,千年大寿,果真是热闹非凡啊!哈哈!”男子扫了一眼四周,爽朗一笑,“如此甚好,我也有大礼奉上!” 他说着,手中一闭一开现出一黑色石盒,其内不知藏着什么,引得雷傲天神情一惊一喜,如获至宝! “这东西我可是炼制了不少时间。”男子挤眉一笑。 雷傲天大喜过望,自然笑纳此物,将贵客也迎入席中,这样一来,成晶期修士互相介绍,寿宴之上其余人更是不敢一语。 话不知说到何时,有人有意无意提到谷纤蓝的名字,后者眼眸一动下,便听到雷傲天笑道:“纤蓝的事一时半会无法解决,今日也不是恰当的时机,他们小辈的事,还是让他们小辈自己来处理吧……哈哈!今日纤蓝倒是给我准备了特别的寿礼,大家正好一起饱饱眼福。” 他说着,示意了一眼玄真,玄真拍手下,便有一巨型寿桃慢慢呈上……此举一落,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了。 雷傲天言外之意,对这样的场合里攀亲说媒看来并不高兴,连他都这样说了,这些人自然也适时闭了嘴,毕竟要纳下一个天灵骨资质的弟子,难度太大,其中需要考虑的因素也实在太多,雷傲天面上说是小辈的事,实际上是要慎重考虑,对水幽门的这个活宝,连他也不敢轻率处理。 而在席的水幽门另外两位祖师,同样也没有表示什么。 这件事就此带过,段陵虚淡淡看了君慕炎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和众人依旧有说有笑,欣赏着谷纤蓝准备的奇妙寿礼…… 这一看,就看了下去。 其实这外表看似寿桃的礼物并不简单,旁人乍看以为是仙丹、法宝之物,后又以为是要表演歌舞,等到其内层剥开,众人全都面露惊喜之色,原来,其内部竟是一段以幻术演绎的连绵修真故事,除了其中玄妙的幻术运用之外,最为特别的是其中的主人翁,正是今日的老寿星。 只是谷纤蓝的编制方法十分巧妙细腻,她简化了雷傲天的一生,只表现出了该表现的部分,其余如人物私密、功法法术修炼、人物性格变化等,全部含混带过,重点突出的是人物一些有趣的经历,锄强扶弱之事,将这些小故事随意连串一下,引大家捧腹一笑罢了。 雷傲天看得欢心,谷纤蓝不动声色,其他大部分虽然心中惊叹,却也只是随意观赏观赏而已,看看也就过了,唯独池桑落,看到了深远之处,也看到了真正细腻之处。 不过她只淡淡喝着酒水,看起来,与所有人都无甚异处。 “你猜,我送了什么寿礼?” 桑落放下酒杯,想也不想就随口道:“定然不是好东西。” 在她大比之时这人都会送她一颗屁痒丹,让她的对手大丢脸面,现在也不会干什么好事。 “我送的是皇家秘辛,”颜冰散漫一笑,“那些故事我都看过了,个个不光彩,我敢保证,雷祖师一定会欢喜。” 的确是颜冰会干的事,桑落失笑,却并不承认,她其实也想看看那些皇家*,结果颜冰冷不丁来了句,“你求我我可以给你说道说道。” “……” “好。” 颜冰得意,慢慢躺了下去。 于是,两人在秘密的角落,只顾漫谈一些和寿宴无关之事,明明猥琐不已,却都乐在其中,而池桑落听其中一宫妃的故事到一半,却募然截断,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煌珏冷看了她一眼,便站了起身。 知道表演的时候到了,她也收敛了心神,跟随着起身离座。 雷傲天淡淡睨了一眼玄真,后者点头,他也就暂时宽心,静静等待。(未完待续) 第四十七章 寿席献礼2 不比其他表演,这十二弟子所表演的幻雕乃是水幽门精髓,也是需要代表宗门前往塞望族展示的拔萃文化,虽然之前广陵子有意问过这十二人,似乎不知晓内情,但这些万年大宗的祖师们个个老奸巨猾,说不定已经知晓了其中原委。 若其他表演失败也就罢了,毕竟那些只是代表个人的寿礼而已,无关痛痒,可这十二人代表的可是水幽门的门面,稍有差池,丢的可是水幽门的面子,他雷傲天的面子! 是以相对其他表演,他才会这么着重关注于此,见玄真都点头了,想来不会有误,他自然稍稍放心。 看着前方,他慢慢倚在背靠上,正巧此时,身旁一位成晶期修士含笑朝他敬酒,因着心中担忧,明明对方平常的笑脸也被他当作了挑衅,雷傲天顿生不满,可面上他却依旧维持风度,佯装无事地微笑回敬,只在茶杯的遮掩之下,他的眼神,带着一缕阴沉飞快地掠过表演空地。 当下,十二名弟子呈环状站在空地之上,个个相距丈许,神情沉默。感觉到四周的声音稀落不少,他们互相对望一眼,池桑落微微一笑,手指一动下忽然全身闪现粉色光芒,身体隐约现出一小猪呆萌的脑袋后,骤然隐没! 这一举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只一息之差,在她顺时针方向的第三个女修,也飞快一闪灰色光晕,浮出一俏皮老鼠后消失于原地,然后再相隔两名弟子,又有一位女修闪动红色光芒,鸡冠一抖之下同样隐匿无踪…… 如此变化。人们很快发现了规律,这些弟子所用皆是幻术,变化的正是十二生肖,而每隔两名弟子就会有一人驱动幻术,如此一来,形成的正好是一个完整的正方形。 在短暂的时间里,十二人默契配合。很快。最后一金色长龙冲天一散之后,十二名弟子俱数隐没,而空气中。仍稳稳当当地残留着交错的三道正方形光芒,它们徐徐分解、升腾,在空气中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幽”字后,彻底幻化为齑粉。消失无影…… 只这开场,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接下来的两息。人们开始听到了细细碎碎的嘀咕声,还有隐隐约约的刨土声,定眼一看,这苍白的半空中。竟然莫名出现了一粒一粒的灰色土壤,它们似从空气内部刨出来的一般,一开始只有细碎的几粒。继而越来越多越来越密,最后混乱五章地到处飞溅。引得席位上的不少人都面色惊骇,有的人甚至撑起灵气护罩连忙遮挡,结果那土粒落在护罩上,只形成了濛濛的一片水雾,其余的,在半空中就消失无踪了。 人们这才惊觉,这只是幻术,一个个不由脸上羞臊,可想到这幻术如此逼真,连他们都瞒了过去,也俱都面露赞叹之色。 雷傲天见此欣喜,连喝酒也顾不得,一双眼睛只是盯着表演,似怕错过了精彩,而的确如他所料,没多久,半空中之前细碎的嘀咕声已经越发清晰,人们可以清楚地听到,那是一种动物所发出的声音,带着一丝娇憨的埋怨,用人类的语言说出来,别有一番可爱。 接着,一只手……不,应该说是猪蹄,慢慢从刨出土粒的洞口中伸了出来,不过它十分吊人胃口,只伸到一半,引得大伙都屏息以待时,它却似受了惊吓一半,轻颤着一下子就缩了回去,好些人扫兴不已,可就在人们嘘声之时,一个灰扑扑的小脑袋又懵懂地探出头来,其粉色的外表完全被脏兮兮的土壤所覆盖,头上不止有泥土,还夹杂着一些毛茸茸乱糟糟的绒线,其间横插着一根芦苇,似发簪一般悬在小猪的头上,模样十分滑稽,颜冰一看到,含在口中的酒水就一下子飚出来,四周人见此也是大笑。 和众人的反应不同,这只“刚出土”的小动物什么都不懂,它的一双清澈的眼睛,上上下下地乱转着,似乎正在考校着要不要钻出来。 这一下,众人也都慢慢收敛了笑容,只是脸上还残留着喜色,期待着它接下来的表现,而那小猪似乎也试探够了,抿嘴一笑后立刻从“洞内”跳出来,挺直身板叉着腰,洋洋洒洒地扭动着身体,将沾染在身上的东西一下子甩出来,它甩得卖力,甩得俏皮,其中正好有两块巴掌大的土块甩在了旁边两个修士的脸上,引得正幸灾乐祸笑它的两人立马一怔。继而,那土块化为水流,缓缓消散于空气中,有惊无险,俩人摸摸脸颊,同时松了口气,可四周的人却因那他俩的表现而哈哈大笑。 桑落微微一笑,隐在暗中,手指一动下将那两道水流一并升腾于高空中,轻轻捏碎…… 她此刻,正专心驱动着一心二用之力,一边操控着小猪,一边观察着众人的反应。知道如何适时地表现,但同时她也精密地操控着其中的力度,不让任何形式的表现引人反感,也不让自己展露得太多。 一番巧妙的“翻身打滚”让小猪在俏皮的同时清理了不少身上的污垢,看它干净许多了,桑落挑拨着指尖的灵气,这才一一清除那四周的土粒,使之全部化为水流散去,不沾染在任何一个看客身上……她计算精密,操控细致,无论小猪自身的形状、动作、反应还是娇憨的神情,兼之四周的土粒、夹杂在土壤中其他混乱的物品,以及它们的飞溅方向,它们的形状大小,等等等等,她全都把握得非常完美,这一连贯的操控力,连其他十一位正在准备的弟子见到,也不由暗自咂舌。 池桑落表现的时间最短,可她一系列的表演,却难度最大! 她是贪心的,所以尽可能地让小猪表演出色,使人们记住,但她也是狡猾的。所以她没有让自己的表演盖过之后的人,留有余地,是她的明哲保身之道。 很精彩的一番表演,当她凝聚出的小猪背着手,懵懂地扫了一圈众人后,便盯着寿席上的那人,蠕动着肥肥胖胖的身子。半犹豫半坚定地上前移动了两步。嗡嗡道:“寿诞快乐!” 没有多余的话,只这一句,却引得满堂喝彩。人们纷纷赞扬水幽门生动活泼的幻雕,雷傲天脸色得意,笑纳人们的赞美,而正是这时。下一生肖也巧妙出场了。 那是一只机灵活泼的灰色老鼠,它一出场。就从小猪的蹄子下冒出来,一下就使得小猪栽倒在地,小老鼠上蹿下跳,引得小猪慌乱不已。最终后者惊吓过度,发出了一声怪叫后便直接跑开了……暗处,桑落收拢着聚水之术和拟幻之术。在众人的眼中,便只看到小猪最后奔跑的一点虚影。 少了一个娇憨的小猪。众人有些意兴阑珊,可很快,他们便被接下来的幻雕吸引住,津津有味地看了下去,小老鼠啃这啃那,和在场众位修士抢食,惊坏了不少人,而接着,一只美丽的公鸡又出场赶跑了老鼠,在绚丽的阵法光芒之下,高傲地展示着夺目的羽翼,尔后兔、狗、猴依次登场,个个表现精彩…… 就在人们习惯性地细数着接下来出场的生肖时,原本应该最后出场的金色飞龙却乱入其中,引得众人一惊,再看下去,这“金龙”姿态十分怪异,有种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仿佛穿了大衣的小孩,支撑不起庞大的衣着,闹了不少笑话,而果然,一到山羊出场,扒了那生肖金色的外衣后,人们这才恍然,原来刚才表演的竟是条俏皮的白蛇,大家这才会心一笑。 雷傲天一直高兴得很,脸上至始至终都挂着笑意,其余各宗的人,虽然也是含笑,可隐藏在眼底的意蕴深沉,不知想着什么。 十二生肖的幻雕表演,足足维持了两个时辰,最终霸气金龙登场,承载着之前所有的生肖,一并飞入云霄后,砰地一声,所有的生肖全数还原为纷繁的幻光和水花,形成万千华彩,落入人间,正是最终落幕。 众人高呼,雷傲天更是直接站起身,大笑道:“好!非常好!” 虽然以他的境界,仍能看出不少漏洞,但这些弟子能表演到如此程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期望。 给他长了脸,也给整个水幽门长了脸,他自然分外高兴。 场面上,水幽门人皆是深感荣耀,其余人询问的有,恭维的有,鸡蛋里挑刺的也有,但这样的场合,这些人明面上都还是会说几句好话,除了西地鬼渊的鬼使和天南太宗的执事见过太多大场面并不稀罕外,其他人都还是真心赞赏。 桑落等人,恭恭敬敬地站在表演空地之上,因雷傲天赏赐,又纷纷站到了最前面的仙席之前,恭敬跪下。 面对这十二名弟子,雷傲天当众赞扬了一番,又随意点拨了一些话,以助几人修为,原本到此只需赏赐一番便算事了,可他不知为何,目光一动下,忽然落到一人身上,一时停了话语。 所有人见他此举,皆是不解,一切声音都停歇了下来,而雷傲天却随意看了看手中的册子,又注视着那一直跪拜的人,淡笑道:“你,抬起头来。” 颜冰目光一凛,看向了池桑落。 在众人的目光中,桑落克制心境,慢慢抬头……她的相貌,在十二人之中算是极为精致,此刻又因着刚刚驱动法术,使得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红晕,仿佛一颗含着水珠的蜜桃,鲜亮逼人,这一眼,就引得雷傲天面露惊喜,他立刻阖上了手中的册子,看着眼前的人慢慢道:“池桑落?半玄骨资质?” 此言一出,不少人都面色惊讶地看着池桑落,以半玄骨,能修炼到如今的境界,着实不凡,更逞论这人刚才还展现出了如此精彩的表演。 所有人都盯着她,窃窃私语,就连君慕炎等,也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可当事人身居其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荣耀,而是莫名感受到一股强烈的不安。 尔后,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说了一句话,更印证了她的不安! 他笑道:“凭你的资质,如今的修为也算基本到头了,不如这样吧,本座就特别纳你为妾,以后跟着本座,你的修为也能精进些。” 桑落瞳孔一缩,一句话,如遭雷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谁走捷径 乍听此言,煌珏也是脸色一白,惊愕地抬起头,不敢置信! 颜冰神色一紧,抠着扶手的指腹狠狠嵌入雕纹之中,眼神复杂地看着池桑落。 甄贾老儿听到之前关于“半玄骨资质”的言论就已经脑子一嗡,此刻又听到雷傲天要收了池桑落作小妾,一时不知该喜该怒,只余神情呆滞。 相比他们,其余大多数人则都是心中羡慕,一位如此资质平常的弟子,能得雷傲天的青睐,从此鱼跃龙门、一飞冲天,这可真是难得的好运气。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言论,而不少人也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过来,认为池桑落定然和雷傲天早有私情,所以才会进阶得这么快,今日此举,不过是想通过幻雕表演展现出她的“能耐”,从而让纳妾之事顺理成章,而这样一来,她今后的地位便更不容置疑了,这可是一箭双雕! 想清楚这一点,这些人看池桑落的眼神也褪去了不少的惊艳之色,虽然他们也“理解”这种潜在规则,可此刻那气质出众、容貌妙丽的女子在他们眼中,也不再是什么出色的人才了,就连刚才她的幻雕表演,也因此被众人歪曲,看作是另有内幕罢了。 一起一落,大部分人都怀着极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却不知,当事的那个人,此刻却似全身浸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她仍静静地跪在原地,一声不吭,除了脸色微微泛白外,看不出任何异常。 没有喜怒,没有反应。只有那别人不知道的灵魂深处,在微微颤抖,狠狠压抑。 奚若幽脸色大喜,她一向担忧这个优秀弟子的前途,认定她是无法通过化液期的,可现在不同了,有了雷傲天的帮助。她想要突破化液期完全不是问题。并且有了这么大一个靠山,她的未来会好走很多,水凝一脉也会跟着添光不少。这完全是双喜临门之事。 虽是小妾,但正因为如此,就少了双修契约的捆绑,今后只要把雷傲天伺候好了。对方也许会愿意放开她,到时身份一解除。她可以重获自由。 在奚若幽眼里,这算得上是捡了一个便宜,毕竟修真界中身份为尊,且雷傲天虽然胖些。长得却不难看,这就够了,可她不知道。那个本该“受宠若惊”的人,从来没想过要走这样的捷径。 她不怕困难。不怕坎坷,就算拼尽全力失败了也毫不在乎,但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完完全全由自己做主,她不愿意让别人来操控她,就算可以忍一时之气,但绝不能糟蹋自己。 这是她的原则,也是她的底线。 或许雷傲天的话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种幸运,恐怕就连雷傲天本人也觉得这是种赏赐,但对于她来说,却是实实在在的侮辱! 哪怕对方还没有做什么,可认为她池桑落会接受这种“恩惠”,会愿意走这样的捷径,那就是侮辱! 这一点,奚若幽不明白,雷傲天不明白,就连煌珏,虽然满心的气怒不甘,却也同样不明白,在这万席盛宴中,唯独另一个人。 她正静静地看着池桑落,眸底是深重的沉默。 雷傲天同样望着那人,却不比四周的人,他似乎有些能够捕捉到池桑落抵制的情绪,这让他有些不满,不由冷冷开口道:“怎么?你不愿意?” 此话一出,所有声音都沉静了下来,全数纳罕地看着那跪在地上的人儿。 不愿意? 这样的场合,谁也不能不愿意,莫说这是雷傲天的千年大寿,邀请了四方贵客来宾,就单是私下,凭雷傲天的性子,也不容任何人忤逆他! 不能不愿意,可也不会愿意。 那冰冷的身子静静地跪着,神色不动分毫,依旧沉默,依旧闭口不言,可这样的态度,却并非雷傲天所喜,他虽喜欢这个人的才能、容貌,却也仅此而已。 只是话已出口,覆水难收,不管这个人在他心中只占多大分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因着他自己的权威,他就不容任何人拒绝! 但现在的情况是,这人没有拒绝他,却也没有答应他,她只是沉默。 见到这个状况,四周的私语声更重,连水幽门长老都开始有些担忧,颜冰看着池桑落,冷冷转开了视线。 “没想到祖师爷这么大的岁数了,还喜欢老牛吃嫩草?” 这一句话,仿若一道惊雷炸响! 奚若幽心中一跳,愤怒地看着颜冰,后者却模样懒散,眼神冰冷,依旧是无法无天的模样。 谷纤蓝眼神中划过一抹赞赏,君慕炎也意外看了此女一眼,雷傲天心中着怒,可身旁那太宗执事闻言却笑了一声,“怎么雷弟纳个妾,还成了老牛吃嫩草?哎,这帮后辈,说话还真是口无遮拦啊!” 他这么一说,不少成晶期修士都是摇头失笑,雷傲天眼神一眯,却着重听出了那“后辈”一词,心知那颜冰是个天资出众的,此刻适逢他的喜事,犯不着为这么个小事自降身段与后辈较劲,他也就故作大度地笑了笑,“哈哈,我这都活了千年了,可不成老牛?不过颜冰这丫头,说话也真是让人爱也不是恨也不是……” 此言一出,似不再计较,奚若幽暗松了一口气,忙起身笑道:“颜冰这丫头说话惯来是着三不着俩,也是我有疏管教,让各位前辈见笑了。” 雷傲天摆摆手,表示不愿再纠缠此事,奚若幽会意,便顺而坐了下去。这一来,煌珏觉着有些机会,咬了咬牙,也有说些什么的冲动,但就是这时,雷傲天的声音却盖过了他,他淡淡地盯向池桑落,一字一句道:“你不说话,这是什么态度?” 玄真闻言也望向了静默在地的人儿,见场面有些失控。便站起了身,声线温和道:“雷祖师既然都开口了,还是赶快谢恩吧。” 在他想来,不管她是怎么想的,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拒绝是肯定不能的,既行修真大道。很多时候都必须学会认命。 这句话。是提醒。 众人都看着那一抹身影。 这般未过片刻,桑落也的确慢慢抬起了头,这一次。她的眉宇间反感少了一层,更多的却是冷静,她安静地注视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子,慢慢散去心中的冰冷。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仍旧。一言不发。 这样的态度,让雷傲天眼底一冷,奚若幽见此不悦,却也起身笑道:“这孩子。怕是有些魔怔住了,也是,这样的惊喜的确足够让她受宠若惊……依弟子看。还是让她先下来休息休息吧?等她品味过来了,也就自然回神了。” 她说这话。其他支脉中和她作对的长老并不认同,可这样的场面,谁也不敢让雷傲天丢脸,于是大家听此也都纷纷附和。 有了这样一个台阶,雷傲天面容稍霁,因不想再横生枝节,便淡淡点了点头,让一旁的仆侍前去伺候池桑落,他则继续和众人说笑,欣赏接下来的寿礼。 煌珏狠狠拽着拳头,一脸阴沉地回到尊席,颜冰静静地看着池桑落,却只见她平静地退下,平静地归席,平静地入座,平静地喝着酒水,除了动作比以往略显迟缓些外,看起来似乎无甚异常。 她微微皱眉,却因无心宴席,冷漠地靠在了椅背上,对于远处奚若幽警示的目光,完全无动于衷。 直到笙歌归尽、光影下台,雷傲天带着众位成晶期修士参观水幽门一些特别的风景,而坐在她身旁的人儿,没多久,也起身直接离去。 颜冰淡淡灌了一口酒水,她的余光中,煌珏沉不住气,只片刻便也跟了上去。 无视着四周人恭贺的言辞、目光,桑落旁若无人地飞行,绕开了所有人,临及一安静湖泊后,脚垫俏音绫,她慢慢滑落在了湖泊岸边。 此刻夕阳正红,她所在的方向,正好可以看到落日余晖,难得的安静,她也静静地站着那儿,沉默地看着夕阳西下…… 烦恼无用,埋怨无用,怨愤无用,现在唯一的问题摆在面前…… 那就是,怎么办? 所面对的是她根本无法对抗的存在,不能忤逆,不能接受,怎么办? 她面色虽然平静,却从始至终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到现在也寻思无果。 在刚才的情况下,她或许可以搏一搏,以巧言令色改变雷傲天的决定,但她知道,再多的花言巧语在这些“人精”面前都不够用,没有实质性的东西,她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去反驳雷傲天,可因为她心中的不甘、不满,她也难得连敷衍都欠奉,她所面对的这个问题,真的是很难解决。 不能将就,可要对抗的是巨山,是水幽门的强大祖师,她的力量,太过渺小。 想到此,她也清冷地笑了笑。 好一个太过渺小,一次、两次、三次,就因为她的天资不足,无论怎么争先,都会成为人们怀疑、否定的对象,难道没有旁人帮助,她池桑落就不能凭自己的能力突破化液期? 她需要别人“赏赐”?她需要走捷径? 一个谷纤蓝,因为得天独厚的天灵骨之资,就算容颜绝色,也无一人敢冒犯,因为这神秘的天灵骨资质,很多人都不知道其实力到底有多强大,所以即便是雷傲天等人,也从不会打她的主意。 一个煌珏,因为与生俱来的地灵骨资质,纵然心思简单,也仍然能够在宗门横行,随随便便就能说出让她委身为妾,抑或契约双修的话,因为在他眼里,她的修为增长再快,也不过是资质平常之辈,他喜欢她,她就应该赏脸! 桑落淡淡笑了笑,可是你们不会明白,真正让我池桑落骄傲的不是成功,而是通往成功的方法,正因为这样,我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是甘愿用自己的能力,去一步步走下去。 困难,对我来说只是一个过程,赢了皆大欢喜,输了也无关痛痒。(未完待续) 第四十九章 独木桥 桑落背着手,轻轻舒出了一口气。 “你还真有闲情逸致。”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知道是谁,桑落也没有理会,她的瞳孔中倒映着面前的波澜壮阔,没有半分心思分与身后的人。 见她不理,煌珏却没有以往的烦躁,虽然对她了解不多,可刚才她的举止,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并不想为人妾侍,这一点,他以前就领教过。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又不愿意任凭它就此发展,所以明明知道池桑落现在的心情不好,他却还是忍不住呛一声,但话一出口,他就有些意兴阑珊了。看着面前的人,他冷着眼,还是慢慢走了上去。 “这样看风景有什么用!”他不耐看了一眼池桑落,但就这一侧眸,却意外地看到了对方倒映着夕阳余晖的动人面庞,她的肌肤柔嫩,鼻梁高挺,但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眸,那么沉着,那么从容,里面总是波澜不兴,仿佛天塌下来也无妨,让身旁的人也能跟着微微安定,心中禁不住一跳,他暗骂一声,立刻转开了视线。 “如果你当初答应我,就不会有这些破事!” 还说什么喜欢女人之类的话让他难堪! 他真是气,早知今日,他当时就不应该只是说说而已,而真的应该把她定下来,可现在…… “没用,”身旁的人淡淡开口,他怔了怔,转过目光便看到她平静道:“就算我答应了你,适逢雷祖师大寿,双修之事必会拖延。而今日的事情也还会发生,你以为,雷祖师金口一出,小小的伴侣之约就能够让他改口,让他当众失脸?” 煌珏看着她,又转开了视线,“我不信!” 他果断道:“如果你答应和我结成伴侣。那我今日一说出口。雷祖师自持身份,绝不会再纠缠!” “你不会有说话机会的,”桑落淡淡笑了笑。“今天的这个日子,太特别了,上万席位,就连明川两大势力中也有高阶修士来贺。这样的日子,就连掌门。也不敢让雷祖师失脸,因为这不仅丢的是成晶期修士的脸,也是水幽大宗的脸,稍有差池。水幽门就会成为笑柄,就算是再举足轻重的人物,也不能让整个宗门的利益受损。” 雷傲天或许是看到了她的表现、她的资质和她的气度容貌。一时兴起才说出纳妾之言,原本以为凭她的资质能承蒙他的青睐。必是皆大欢喜之事,却不曾料到,她,不愿意! 而且是毫无商量余地的不愿意! 或许在任何场合这件事都还有周旋的余地,可今日却逢千年大寿,上万人参加的繁华盛宴,只能说,她着实倒霉。 煌珏没有再说话了,他绷着脸,眼底一片茫然,却也一片烦躁。 “我的事情我会解决,谢谢你,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我不是一个凭付出就可以打动的人,我的心有时冷得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所以不要对我抱有期待,做朋友尚可,其余没有可能,长期对一个不会回应自己的人付出是件很苦的事,果断放弃,也是明哲之道。” 她说完,淡淡看了煌珏一眼,便抽身离去,再不回头。 唯留那岸边的人,心中酸痛,却又无可奈何,他握紧拳头,狠狠地打向了身旁的树木,树干倾倒,枝桠凌乱,他的眼中,却满是不甘,满是迷茫。 桑落回到镜湖,却见一入灵后期的陌生女修在湖边安静等着她,一见到她归来,那人便上前而来,躬身施礼,递上一传音符恭恭敬敬道:“池师姐,这是颜冰长尊特意让弟子给您的。” “嗯,还有别的事么?” “没有。” “好,你下去吧。” 见那弟子走远,桑落一边走向洞府,一边拆开符箓,传音符打开,里面只传出了一句话,是颜冰的声音。 她说:“有需要,来找我。” 只这一句,符箓便溃然而灭,在这偌大而清冷的水幽门中,唯留这一句温暖和理解。 桑落柔软一笑,身影一没下,便进入了水底洞府之中。 她没有做别的事,而是研究了一夜的雷傲天…… 今日事发之后,甄贾老儿也不知去向,可等到第二天,两人却同时前来,一副痛下了决心的模样,巴巴地望着池桑落。 “想好了?” 桑落准备出门,见此二人一同前来便开门见山道。 他们原本就是因为利益跟着她,如今知晓了自己的资质,了解到自己并非天才,恼怒无用,最大的可能是放弃跟随她。毕竟与雷傲天之事尚未解决,她自身很可能牵引出更大的麻烦,远离她,是自保之道,她理解,但却不会满意。如果这二人要放弃,她不会迁怒,但以后她也不会再为他们提供任何帮助。 这就是她的道理! 眼前的甄贾老儿,少了一分平常的吊儿郎当,多了一分少有的稳重,其中贾老儿首先开口,恭恭敬敬朝池桑落道:“我们打算跟着您!” 甄老儿笑了笑,“其实我俩的目的很简单,您也知晓,出了昨日那样的事情,没有意外是不可能的,不过我们想来想去,也不怕得罪其他人了,您待我们不薄,也从未让我们做过什么惊险的事情,反而我们仰仗着您享了不少福,如今寿元将近,也已经很知足了,所以接下来,无论您要做什么,我们都站在您这一边。” 贾老儿点了点头,“可是我们没有多少活头,您还有大把的光阴,所以小老儿多嘴一句,还是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 说白了,他们还是对池桑落抱着希望,只要她的路好过了,他们突破后期修为也还是有些可能,虽然这希望很渺小。 隐隐约约。桑落能听出其中让她委曲求全的画外音,不过对此,她并不理会,她要知道的只是这二人的态度,其他的事情,没人能代替她承受,自然不能代替她选择。 她点了点头。随意说了一些话。然后又筛选了一些不会被觉出意图的事情让他们去调查,这便离开。 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贾老儿脸色复杂。“我说过,此人很聪明,看到我们的变化她没有丝毫惊色,说明她早就知道我们是故意扭曲性格。这个人城府很深。” 甄老儿不以为意,“无论如何。她不像其他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跟着她,至少是踏实的。” 两人絮絮叨叨说着话,离开时。又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 桑落去往了颜冰的“颜冰阁”。 和别的长尊不同,颜冰不喜欢诸如“烟霞阁”、“微雨阁”等扭扭捏捏、浮于表面的名字,甚至雕刻牌匾时她也觉得麻烦。于是随意拿了支灵毫,就龙飞凤舞地写下了“颜冰阁”三个字。简单大方,虽然略显粗糙,却也独树一帜。 桑落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那字体夸张的牌匾,一飞而下。 长尊的洞府临空悬置,形状各不相同,不过颜冰的洞府也有些特别,大体的形状虽是圆形,但旁边的流水飞溅,像茅草一样乱糟糟地四下冲射着,看起来极不雅观,这很能说明主人的品性,一看就知道是个懒惰的家伙。 桑落有强迫症,白了那洞府外观一眼,便径直悬空而立,而未等她传音唤人,一守候在外的侍女便径直飞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池桑落,懒懒道:“你是何人?” 因近墨者黑之故,她说话没有该有的恭敬,桑落睨了她一眼,便随意道:“我有需要见你主子,前去通报便可。” “我家主子正在休息,没事的话等些时候再……” “谁说我在休息。”颜冰披着墨发,随意搭了一件黑色外裳便走了出来,她光着脚,脚上还沾着一点水珠,看来是刚沐过浴的样子,听她这般说话,侍女顿觉不妙,头紧低着,不敢一语。 “滚下去!” 桑落原本以为是平常责骂之言,谁知那侍女一听,虽然面上委屈,却还真就慢慢伏下,滚着离开了,她见此不由挑眉,身旁却传来颜冰的声音,“怎么了?” 桑落微微莞尔,说了句无关痛痒的话,“训练过?” 听她此言,颜冰没有回答,却饶有意思地笑看了她一眼,反道:“听你这口气,还有心思理会旁事,你的事情,想好了解决办法?” “勉强,虽有些疯狂,但好歹可以一试。” “需要我做什么?”颜冰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府。 桑落没有回答她,只道:“你不怕得罪雷傲天?” 她因对雷傲天不满,当着颜冰的面,也不在乎肆无忌惮地说出对方名讳,而颜冰闻言却是一笑,一边坐下,一边道:“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能让他吃吃瘪,自然再好不过,不过你想明白了,一旦反抗,凭雷傲天的性子,不会罢休。” “那要看我的方法是什么……哪怕会让他有些生气,不过就是再解决一些难题罢了。” 她既不愿妥协,遇到问题,自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个一个慢慢处理。 颜冰听她这么说,脸上似笑非笑,手托下巴望着她,“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只怕雷傲天再怎么样都不会放手。” 这是旁外话了,颜冰复又道:“你的法子是什么?” 桑落神秘一笑,“说来疯狂,能不能行要看长尊的帮忙了……我需要寻觅一些灵植,无论普通特殊,皆是越多越好,这几日宗门内还会流连一些成晶期修士,雷傲天无暇他顾,所以我的时间也就几日而已,若不能成,只能真的得罪人了。” 【看盗版的亲们回来吧】(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 第五十章 他们我们 可这个得罪,别说她,就连宗门长老也承受不起,绝不是说说而已那么简单。 颜冰听此,沉默地想了想,片刻懒懒一笑道:“既是如此,不如置身其中去寻,三山五岳的,只要有灵植的地方,都去看看,这样更快。” “长尊有什么好提议?” “提议多了去了,这样,水幽门附近的山脉我也游腻了,要去就去远一点的地方……我们去找宗师叔,他负责宗门与明川一些地域的阵法传送,我们要一张五日灵符,一到时间便可自动传回来,”说到此,她又不免看了眼池桑落,顺嘴道,“不过你可不要打歪主意,不管发生什么事,离开宗门是最坏的办法,水幽门的势力遍布四方,其明川通缉令一下,你插上雷遁翅也逃脱不了。” 桑落明白一笑。 她不会逃避问题,因为这样只会让事情闹得更大。 两人计定出发,前往水幽门的十方阵法陵。 而另一面,煌珏自昨日与池桑落分离后,回去还是不愿坐以待毙,任由事情发展,他想来想去,最终去寻了奚若幽,而后者得知他与池桑落的事情后,惊得大怒,第一次,对这个天才弟子斥责起来。 “你的意思是,你们已经私定了终身?” 奚若幽的脸色难看之极,为了复兴水凝一脉,她比任何人都不敢得罪雷傲天。 煌珏咬着牙,想着只有这个办法可以救出池桑落,还是点了点头,双膝跪在奚若幽面前。“这件事是弟子的错,师傅要惩罚,弟子无话可说,不过还望师傅看在弟子一腔情苦的份上,能替弟子……” “什么一腔情苦?珏儿!你可是为师最看重的得意弟子。你现在竟然跟为师说,你看中了那样一个女修……还想和她结成双修伴侣?你知道什么是双修伴侣!” 奚若幽沉着脸,气得根本不看煌珏,“她的资质,根本没有前途,如今又是雷祖师看上的人。你怎么还敢……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行!” “可师傅……” “没有商量的余地!你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煌珏冷着脸,因着担忧、挫败、烦躁、无奈积压,他狠狠拽紧拳头,朝奚若幽磕了一个头,“弟子心意已决。我已经和她……” “胡闹!” 奚若幽腾地大怒,说话间,灵压雷霆而至,如凝固的流液一般死死遏制住煌珏,后者挣扎不已,可强大的实力逼迫使得他根本动弹不了。奚若幽闭着眼,轻轻平复了一口气,这才睁开眼慢慢道:“珏儿。你想得太天真了,不管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都不能改变现在既定的事实。你怎么还敢和雷祖师抢人?”她说这话时,脸上都带着一分不敢置信,“这岂不是丢我水幽一门的脸面!” “原来我还自觉那女子不错,没想到竟是如此放荡低俗的人!这件事情若被查出来,只怕雷祖师也不……” “不是她,”煌珏没想到奚若幽是这个态度。一时间,又是烦躁。又是无力,“是我。是我一直……” “珏儿,”奚若幽眉头深锁,第一次知道这个自己予以重望的弟子竟然有了这么严重的问题,她想了想,还是微微蹲身,语重心长道,“这件事情涉及到祖师,你怎么还敢奢望能扭转?更何况,纳妾之事是当众说出,你就更没有说话的资格!那个女修无论资质、身份,没有一点能够配得上你,你不要只看到一棵树,就放弃整个浩瀚的森林,你的前途不可限量,可不能因此耽搁……日后你必须离她远些,趁早斩断这情丝,再不能来往!” “珏儿,你听我师说,情事上的事,为师的确疏于关心,让你走了偏路,不过亡羊补牢,现在还来得及。你已突破化液,成为长尊,就是在修真界中也已有立足之地,日后多出去走走,各大宗长尊之间的会盟交流也不少,都可以让你熟识那些真正钟灵毓秀的女修,而那些天才绝色才是真正能与你匹配之人……一个池桑落,半玄骨资质?”奚若幽摇了摇头,“她确实有些小聪明,可小聪明算不上什么,她若没有强者的支持,路不会长久,你若选择她,那就是自毁城池!” 见煌珏的气势微微软化,她又继续道:“如果你们各走各的路,双方都会好过,否则后果绝不是你们能担待得起的!如果她不懂这个道理,不把握现在的机会,反而得罪了雷祖师,那她也是彻底把自己毁了,你懂吗?” 放弃、割舍,那么两个人都有活路,纠缠、抗争,那么谁也不会好过。 煌珏心中隐隐发痛,却又无从反驳奚若幽的话。若池桑落跟他站在一起他或许还能承受,可对方一直远离着他,这让他更加没有坚持的动力。 他从未放弃过,不知道这竟会这么痛,可是现在的局面,又让他一团乱麻,毫无办法。 怎么办! “这样吧,六日之后广境仙子在香山阁有一小宴,其中也邀请了不少长尊前往,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到时候露个脸,也算正式离宗见见世面……”看着煌珏眉间愁锁,奚若幽也微微一笑,声线温柔道,“看得事物多了,眼界宽了,自然能比较出好坏高低来,况且,你已入化液期,基本可以开始规划你未来的灵技了,是想要炼丹、炼器还是修乐、修法都需要好好计划,你的未来很长,这天下之大,新奇之繁,绝非你能想象,抛开一隅,就能收获整个沧澜,何乐而不为?” 煌珏心中微动,可一时间想不明白,还是脸色黯然,奚若幽到此知道不能着急,也软和道:“至于池桑落的事情,为师会替你斟酌的,可成与不成,就不得而知了。” 话已至此,好坏说尽,以奚若幽的身份,能给他分析如此多的利弊,最后还留给了他一点面子和余地,他自然也知道不能再作纠缠。但因着心中矛盾,他也只是淡淡地回应,最后在奚若幽的安抚下,神思不明地离开。 见他离去,奚若幽反复想了想,觉得事关重大,还是派人去传唤了池桑落,不过等来的消息却不容乐观。 池桑落竟然离开了宗门,并且是和颜冰一道离开,而因传唤的弟子身份普通,没有资格调取颜冰离宗的传送资料,所以奚若幽并不知道她们去了什么地方。 随意打发了那弟子,奚若幽想了想,却没有去传送陵,反而去寻了蓝崴然,将此事含糊地告诉了对方,对方也是心中惊骇,深锁眉头,半时,微微舒展开愁眉,他淡淡道:“师姐如何打算?” “没想到此女的能耐倒是大,一个珏儿也就罢了,我最意外的是……” “颜冰。” “对,”奚若幽眸色疑惑,“冰儿虽是我的亲传弟子,可就连我这个做师傅的也摸不清她的底细,莫说她的个性怪癖,让人捉摸不透,就是她的资质修为也让我大为困惑,你看她平时修炼怠惰,但关键时候总能突飞猛进。一个化液期,就连珏儿也是我亲自帮扶才顺利突破,可她却突然闭关就突然冲破,这其中也不知是否仅因为巧合?” “她的事情,我一直注意,却从来都发现不了其中脉络,你也知道,就连纤蓝这般无论资质、容貌、才干、品行皆如此顶尖的人物,她都看不上眼,怎么就偏偏甘愿和那半玄骨女修为伍?” “甚至还因她当众呛声雷祖师?” 蓝崴然摇了摇头,“师姐,你今日说话怎么也带了这么重的偏见,一口一句‘半玄骨女修’,这可不像你平日的作风?” 奚若幽脸色沉默,“你说的也是,放在平时也就罢了,此女天资虽低,可一贯聪慧勤勉,我也还算看重她,只是出了这么些事,皆是因她而起,我便不能容忍了,我水凝一脉绝不能因为任何人而出现闪失,若不是因为冰儿,我现在已经亲自去拿人了。” “师姐的意思是?” “冰儿个性强烈,我不愿意和她正面冲突,好在她们一道的话,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乱子,到时候她们回宗,我再单独寻那池桑落好好谈谈,她若听话,自然皆大欢喜,不然,我也不能容她。” 蓝崴然叹了口气,也点了点头。 这个时候,桑落和颜冰并不知道宗门发生的事,她们已经离开了水幽,离开了落方,来到了一巍峨群山之间。 这里山石小巧,草木繁茂,闻说此间并没有大型灵兽,但难缠的蛇虫鼠蚁却多,大都是守护这山间的灵植,就连溪流瀑布之中,也有些刁钻的鱼虫把护。 颜冰只看了一眼,便朝桑落一笑道:“这倒是个有趣的地方,我们是分头行事,还是一起同行?” “只怕还需长尊帮衬一二了,”桑落莞尔道,“我所寻之物是什么,我现在也不知晓。” 这话说得奇怪,可颜冰闻言只是微微颦眉,就乐得舒展开,她知晓桑落必有其道理,自然懒得多问。 两人一前一后,毫不相让地飞往一山林之中。(未完待续) 第五十一章 她的办法 颜冰因是化液期修士,速度比池桑落快了不少,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桑落没有去追她,反而是脚踩俏音绫,身罩灵气,慢悠悠地在山间飞行。 相比猴急的颜冰,她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一般。 脚尖踮着白绫,双臂舒展,徐徐而行,看样子仿佛在山间舞蹈,但细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沉静的面庞中带着一丝凝重,身上的灵光也忽现忽没,似在寻觅着什么。 这四周的灵植不多,可她一个都不愿放过,闭着双眼,放开神识,慢慢感应。 因她速度拿捏得巧妙,又没有特地滋事,顶多触碰了灵植后便侧身而过,倒没有引起这四周低阶灵虫的反感,大家相安无事,可她慢腾腾地花了不知多少时间,最终仍一无所获,当她落地时,她的对面,那闲得无聊的颜冰正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你在表演天外飞仙?” 她原本估量着池桑落的速度不快,所以没有飞行太远,谁知她停下等了半个时辰都没见到对方人影,而当她放开神识时,就莫名看到池桑落踏着白绫在山间飞舞,明明只两里的距离,愣是让她飞了一刻钟,就如同看一只一米外的蜗牛,走了半天都走不到她面前。 桑落没有闲情逸致玩笑,落到颜冰面前时,只淡淡道:“一无所获。” 颜冰收回了神色,转身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若你这样寻觅下去,恐怕五日的时间连一座山都搜不完。” 桑落认同,眼眸中倒映着面前繁茂的绿油油植被。还是一笑道:“不过正好也是一次经验,这一段路的灵植稀少,寻觅到的几率不高,耗时也太大,之后遇到这样稀疏分布的灵植时。我会选择性放弃。” 颜冰闻言,倚在一株普通树干上,直接道:“我能帮什么?” 哪怕此时,她也不问对方的意图,在她心里,既然对方决定了。就只能赌一赌,其他的都是废话。 即便她曾经也设想过无数种方法,但无论远遁、自残、祸水东引、还是投奔他人等等全都不可靠。 一来时间太短,二来雷傲天的性格倨傲,能成为水幽门的祖师。本身也不是愚笨之人,若一旦被他发觉出意图,或是做了什么极端之事让他丢脸,他绝对不能容忍,到时候他狠辣起来,谁能承受一个成晶期修士的折磨? 这些东西,池桑落不会不明白,但她还决定做这件事。那就能够说明,一旦这件事成了,便有把握能扭转形势。这就够了。 疯不疯狂不重要,她颜冰也没少干过疯狂的事。 听她此言,桑落微微一笑,身手折了一株绿色,静静道:“原本我也没想过会这么巧,我一开始思考过很多办法。但都立不足脚,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让对方无从察觉你的意图,但本身却也无法容纳你。” “不能正面得罪他。但也要让他明白,选择你对他有害无利,且这种害,并不是你造成的,那么他即便是有迁怒,也无可奈何。” 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毕竟雷傲天的个性傲慢自大,对付这种人,想要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放开你,又是这么短的时间,太难。 颜冰微微蹙眉,看着池桑落,连她也不明白,事到如今还能有这种办法? “属性相克,雷傲天身俱原土秘体,而我调查过,那名太宗执事送给他的女修,正好是半火之体。” 正是因为此勾起了她的联想,既然雷傲天能通过五行相生之理选择炉鼎,那么他的秘体属性必然十分强烈,如果她能生成木性秘体,雷傲天必不能容她! 这正是她此举的疯狂之处。 因为就算她看到过改变体质的例子,知道有这种存在和可能,但决定成功的因素太多了,也就是说,其间稍有差池,就可能将她引向歪路,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如果她没有那灵精的影响,根本不会去思考这种可能,但令人欣喜的是,她本身就产生了这种改变,甚至她的情形更加可观! 除了灵芯、灵囊和不断吸收迷陀灵须的影响,还有这其中吸取了其他灵植的缘故,而原本在京都之时,因为这些作用和她自身体质的矛盾,让她的身体因承受不住而恶化,几近崩溃。那个时候她也不知缘故,是因为君慕炎布置的阵法让她吸取了大量的药物和灵气,在这双重强压和阵法控制力的平衡下,使得她的经脉重组,不但没有溃烂,反而由此稳固、重生。到了这个时候,她的身体里已经出现了碧绿的色彩,而之后二十多年的修炼,也验证了这是良性影响,这就足够说明,她体内的改变是在正途,只是这种改变不够深入,还差一些什么,或许就是临门一脚,她就能够形成木性秘体! 这样看起来,她或许没有那佛法大修那么幸运,命定的轨迹没有让她直接改变体质,只是将她送到了最后阶段,而这最后阶段,也包含了无数种可能,可成功的方向,只有一条。 颜冰神色一愣,难得在她脸上浮现惊愕的神情,她第一次,以陌生的眼光看了眼池桑落,语气十分失真:“你不会是想……” 天方夜谭。 这简直和九玄骨资质的弟子说要立马成神一样离谱! 桑落知她不解详情,莞尔道:“这件事不是没有缘故,我正好有些经历,所以打算搏一搏。” 她的搏一搏,也不是毫无根据,谁都不可能把这无数种可能全都尝试一遍,她的赌博,其实就是依靠命中一种叫直觉的东西。 当一件事接近成功时,冥冥之中人都会有一种感觉,事情到了最后,思路就会渐渐清晰,就会有种莫名的招引,而她的身体就是感受这招引最好的工具! 早在京都之时,她的身体就已经能和灵植亲近,现在更是强烈,所以什么灵植是她需要的,什么灵植是有危害的、需要排斥的,身体会最真实地告诉她,而她打算利用的正是此,只要不断把范围缩小,再一一计算、尝试,她不是没有可能成功!(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一日三山 颜冰虽然还不完全明白,但反复思量下,目光也是一亮,她大约知道池桑落这个办法一旦成功后的效益了,雷傲天绝对想不到! 心中有了把握,她也更有了动力,不过和她不同,桑落知道这其中的难度有多大,风险有多高,并且即便成功后也非就此稳妥,她还需要面对如何“拿捏”、“掌控”雷傲天态度的难关,但这是后话了。 瞧着面前密集的林木,她浅笑道:“到此,就劳烦长尊大发神威了。” 颜冰抿唇一笑,冷眼瞧了瞧着面前的灌木林,手掌微动,瞬时,一股强大的灵力腾升,原本还想提醒池桑落一句,谁知后者比她想象中的精明,这一时间,已经慢慢走开,在她十丈之外,沉静地看着她施法。 颜冰心思凝聚,神识轰地大放,一股强烈的捕捉力量顷刻蔓延、扩散,牢牢地锁定着四周的一草一木! 不少低阶灵虫骇然而立,瑟瑟发抖,就连这四周的灵植,也惊怕地蜷缩起了身子,不断趋近猥琐,整个宽广的山林,彻底被这股强横力量死死笼罩! 而深埋在地下,一些修为尚可的大型灵虫也似感应到这股力量,一个个慢慢苏醒,蠢蠢欲动…… 桑落见此不禁蹙眉,颜冰的化液期神识的确强悍,可对方这性格实在随便,神识说放就放,毫不拿捏,这样下来,惊扰了真正厉害的角色,只怕她们一会儿还要疲于逃命。 她的预言很准,可颜冰就是这种个性,如果做事之前百般思量千般计算。那么她就不是颜冰,而是池桑落了! 神识锁定住目标后,她玩转着手中一颗奇特红色椭圆珠子,凝厚的化液期水力团团将之包裹,一缕一缕灵气交织缠缚。纯色水圈越来越大,她掂量着手中力量,冷瞧着面前的绿色,突然一个侧脸闭眸下,右手轰然将凝聚的力量激射而出,如冲锋一支长剑。那水力拖着长长的尾巴,直接导入灌木之中,在绿色之间顷刻隐没……只两息长短,整个山林轰然一震! 巨大的红色蔓延,一股奇特的腐臭之气瓦解般散开。这四周的灵虫呕吐的呕吐,怪叫的怪叫,逃生的逃生,一个个跟滚珠一般,飞快就溜没了影,就连颜冰本人,也退后一步,面露恶寒之色。她第一次使用这东西,没想到威力会这么强。 桑落一瞬间就用俏音绫封闭了口鼻,眼色古怪地走出来。睨了颜冰一眼。 之前的屁痒丹,如今的腐臭珠子,颜冰身上怎么总藏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而这些东西都不像坊市所有,否则她不可能从未见过。 颜冰撑不住,远远绕了开。但脸上却露出一丝得意,暗道自己花了大价钱没有买错东西。 桑落无奈叹了口气。原本她是希望颜冰通过灵压震慑住这些低阶灵虫,减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谁知她又不按常理出牌,虽说这东西驱散了不少灵虫,可也为难了她,眼瞧着这面前漫无边际的红色雾气,桑落不想耽搁时间,也只能咬牙挺过去。 她的敛息之法如今已经微末得起不了什么作用,俏音绫也封闭不了浑身的感官,只能勉强驱散一下这恶臭,想了想,她却不甘,朝后一笑道:“长尊不跟上来?这山林中的高阶灵虫怕是很快就要出没了,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说完,她自己挺身犯“险”,白衣一展下没入了红雾之中…… 结果可想而知,俩人一路又呕又吐还要奔命,极为狼狈,而即便是这样,池桑落也随手摘了不少灵植,当她们平安落地,避开了灵虫的围攻时,桑落一眼未看颜冰,脸色虚白地将灵植放在了一边,盘坐调息。 颜冰哑然一笑,虽知这一次是她失误,却也懒洋洋地靠在树藤边,看着池桑落。 但只一眼,她的目光便越来越凝重。 托她的福,池桑落体内被清空了不少东西,此刻盘膝调理,在她的有意引导下,身体几乎透明地呈现出经脉碧绿的色彩,一根一根,越来越多,逐渐遍布她的身体……见到此,颜冰眸色深重,这才明白对方所说的“有些经历”。 这世上,竟真有人能改变自身体质? 她没有多话,神情沉默,而她的对面,那女子也有条不紊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出乎意料的眼色下,那人竟然在操控身体的同时,睁眼开,一只手腾出来分辨灵植,并且逐步小口咀嚼…… 就好像生生将思维分裂,能够一心二用! 颜冰大为纳罕,像看一件新奇品一样盯着池桑落,而随着时间推移,最初的意外淡化,令她沉默的,却是对面人的痛苦状态。 在接连分析、尝试了三种灵植之后,桑落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抖动,脸色由绿转黑,维持了将近两刻钟,才慢慢淡化,她紧抓着土壤,手指深深陷入了地表,其上骨节暴突,力量压抑,明明痛苦不堪,她却依旧严凝着脸色,一步一步精密操控着自己的灵气,慢慢溢出不必要的灵植汁液…… 这还是她每样只尝试了半片叶子的后果,可见理论是一回事,实践却要难得多,甚至根本不会成功! 第一次,颜冰心中什么都不想,只是静静地看着一个人,平常那毫不在意、随心所欲的放诞,无寻踪迹。 她一言不发,直到池桑落从试验之中平复下来,睁开双眼…… 两人再次出发,第二次,配合得非常默契。 颜冰没有再使用其他手段,而是全力配合着池桑落封锁灵虫,由她深入其中去寻觅灵植,不过事情就是那么无厘头,在俩人默契配合下,偏偏没有搜寻到一株合适灵植。 争分夺秒。她们又奔赴下一处。 这是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山岭,其山崖上正好有一串带着黄斑的绿色灵植,桑落到了此地时,没有去关注其他地方丰茂的灵植,反而因着心中一种强烈的感受。直接看向了那山崖之处。 这是一种奇特的感受,体内的经脉都在跟着隐隐跳跃,似乎为发现什么而欢呼雀跃,蠢蠢欲动。 知道这是不容错过的发现,桑落全身心地锁定那一处灵植,慢慢移动到了山崖正下方的位置。 颜冰环顾四周。确定这四下没有什么异常后,刚一转眸,便看到池桑落目光贪婪地看向一处,思维仿佛被吸走了一般,在默默计算着什么。 她渐渐也发现池桑落此人多思。很多事总是要谋定而后动,所以也乐得观望,抱臂不理,看她如何应对。 而她没料到的事,对方的动作极快,思维似乎迅速地就把握住了关键,在她本以为需要继续等待时,她就已经祭出白绫。直接出手。 她如今操控此法宝已经十分得心应手,身子流水一般随着白绫的柔软而变动,手中几道灵符祭出。灵光轰然一闪后嘭地一声在空中爆裂,果断粉碎了三张白色蛛网,力度、方位都十分精准巧妙! 颜冰微一挑眉,下一瞬便看到池桑落莫名一个后倾,反而绕开了那几株黄斑灵植,冲向了另一处目标。 那是隐藏在一块空心山壁后的一条四阶葵心蛇。凭她的神识,自然能轻而易举发现。但池桑落不同,她虽是大圆满修士。可入灵期修为和化液期修为有着质的不同,她能发现,说明她的神识比一般大圆满修士还要强悍! 并且不止如此,凭她的能耐,都只能发现那葵心蛇藏在山壁之后,但不知对方的确切位置,可池桑落…… 她手中一道黑影一晃,并在强大的灵压下,使得山壁嘭然裂开,碎石滚落,一双墨绿色眼珠顷刻间惊诧地看着她! 桑落没有注视那一双眼睛,反而直接锁定了蛇身,俏音绫一转之下便翕忽而上,那葵心蛇见此来不及攻击,下意识就抽射闪离,身子油滑地朝着白绫的相反方向逃去,正是此时,桑落单手掐诀,之前那早已准备好的黑色高阶雾凝罩已经噌地一下打开,直接挡在葵心蛇的面前,封闭了它前进的道路,这法宝是大比所获,桑落没有修炼太多,但这样的环境下,对付一只以“愚笨”闻名的葵心蛇并不困难。 桑落起初敲击山壁的力道就运用得十分巧妙,她特意给自己的方位留下了一片倾斜的宽大空间,可给葵心蛇的视野方向,只余留了两条狭长的缝隙,一条面对的是她的攻击,而另一条,已经被雾凝罩所遮挡。 但光是这样也不够,葵心蛇的眼睛能够透视,即便是两面围堵,它也能寻机逃出去,并且它的眼睛中,还能…… 嗖地两道针芒射出,桑落倾身一避,在她左手中,瞬时祭出三道灵符!这种灵符正是之前她所看到过的庆贺寿宴的光符,没有别的作用,只是光彩绚烂,能作观赏而已,但此时此刻,此物正有妙用! 在这逼仄黑暗的空间之中,三道光符一展,其中炫丽的灵芒闪动之下,完全能迷人眼目,强烈的光芒能混乱一切,而桑落在掐诀之时便已闭上了双眼,只留神识去感应,但葵心蛇却没有那么好运了,它依靠的只有眼睛,此刻浸没在一片纷乱的色彩之中,瞳孔中强烈的敏锐度顷刻转化成了弱势,反而因此受到了更为激烈的冲击,使得它一瞬间如眼瞎一般,什么都看不清晰。 它心中慌乱,在山壁之中疯狂乱撞,可它的胡乱鞭挞根本伤害不了对付它的人,那人一直锁定着它的腹部,寻准时机后一击而上,迅速地夺下一颗月牙般的葵心,收回雾凝罩后即刻离开。 桑落动作敏捷,捏碎葵心涂抹在手中,采摘了三株黄斑灵植后便一飞而下,双手呈捧握状,轻轻将灵植闭合。 她这一手动作麻利连贯,颜冰看得精彩,见她最后一举时,却是不解,纳闷道:“怎么只拿了一颗。还放走了那灵蛇?” 见手中的灵植缓缓归于平静,彻底闭合,桑落便将之放入了灵囊之中,随口道:“一颗就够了,没必要杀它。” 颜冰闻言。瞧了那一眼山壁,感知到那葵心蛇受了伤后立马归巢调息了,也不免一笑,“说来它也可怜,好好地守护灵植却被你随手偷了一颗心去,现在只能去抚慰一下剩余的心灵了。” 桑落好笑。慢悠悠地走下来,“它也不可怜,若不是反推理了一下捕捉这灵植时它的攻击方位,我还没这么容易抓到它,说它愚笨恐怕也是讹传。” 颜冰不置可否。耸耸肩,笑着走开了。 没走多远,她也被池桑落随手逮了去做事。 …… 颜冰叫嚣着要杀掉一只碍事的穿山甲,桑落顺手采了一株灵植便提醒她赶快逃跑,原来在那穿山甲身下,还有一只庞然大物,桑落一看那魁梧身形便知得罪不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桑落面朝着对面的怪异生物。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否要采摘它身旁的红色植物,那些小玩意儿看着她,同样也是战战兢兢。 颜冰在一旁散淡道:“这叫芝麻麻麻虫。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性子执拗,听说它们祖祖辈辈都是为了守护而生,所以它们到死都会保护这灵植。” “芝麻麻麻虫?” 颜冰弯下腰,盯着对面灵虫的颗粒般的眼睛嘲笑道,“看到没。它们的豆丁眼,闻说只要用幻术迷惑它们。它们自个儿就会醉过去,一睡好几天。这是对付它们的诀窍。” 桑落好笑,“你从哪儿看来的?” 若非颜冰杜撰,只怕来源也不正当,谁知颜冰还真就说:“一本叫《古里古怪》的书,我随便翻了一下,正巧认识这东西……你不信?记得我上次给你的屁痒丹么,还有刚才那哔啾珠,和这本书一样,都是从捣蛋屋中得来的。” 难得发现了这么一个对她胃口的地方,她自然要吹捧一下。 捣蛋屋? 桑落垂眸一笑,并没有再理会,她现在心里只装得下一件事,其余都不重要,不过既闻颜冰如此说,她也祭出红珠戒尝试了一下,果然,在她的迷惑之下,那些小东西还真就迷迷糊糊、眼珠乱转,没多时,便打着醉拳纷纷倒地,她也趁此采摘了一株灵植离开。 …… 一日一夜,在池桑落的折磨下,颜冰陪她跑了三座高山,除了极少的地方排除外,几乎所有的灵植都被她们翻了个遍。 当然,她们的遭遇也同样惨淡,毕竟这山林中不乏有化液以上的高阶灵虫,所以她们大半时间都在逃命,而这也更体现出了池桑落的变态之处。哪怕逃命时,她也预先选定好了路线,并且沿途不愿错过一株灵植,颜冰没有她一心二用的能力,也不如她这么疯狂,所以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一样跟着乱撞。 一日之下,俩人简直如同从粪坑里面刚捞出来的一样,浑身又酸臭又潮湿,搜寻了山顶处的最后一株灵植后,累得手指都懒得动一下,谁也没有驱动法术净身,偏偏这样两人还互相嫌弃,满脸“你走远点”的表情。 歇息在山巅之上,任由冷风吹拂,聆听猿声长啼…… 此刻未临天明,仍是青山染墨,流水归静,桑落安静地感受这难得的高旷,慢慢撑起身,手指一动驱动净尘决,秽臭尽去。 她看了尸体状的颜冰一眼,侧靠在自己拟化的水柱之上,独抱左膝,悠然地转眸,观赏着百丈山崖下的流水,放开神识,感受着远处江河入海的浩大宽广…… 从来向往“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诗中美景,没想到此刻竟会偶尔遇见,虽说没有看到船只,但独立群山之中,聆听风声猿啼,感受宽广大海,享受天地初生的清净浩大,却也实在难能可贵。 她静谧一笑,头靠水柱,仰望苍穹,一眼便能见到黑色中的一轮圆月,桑落眨了眨眼睛,此情此景,却有些不厚道地想起了超级赛亚人,若月再圆些,这些啼叫的猿猴,是不是要开始变身了? 她哑然失笑。 慢慢移目,视野渐渐放至远方,天空虽远,可仍然不够,在那朦朦胧胧之中,似乎还能看到什么别的存在……那早已远去,并且不会再有的过去,心中虽然遗憾,却并不后悔,也不抱怨,在她心灵深处,仍轻轻呢喃着,谢谢。 穿越而来虽然带给了她很多的困难和曲折,但这些都掩盖不了她的快乐,如踏上水幽门云舟之时所幻想的一样,她真的,慢慢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慢慢领会到了,另一种难能寻觅的幽幽浩荡……(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我主命运 说来自私,在她心灵深处,更喜欢这样的世界,至于,她过去的经历,过去的朋友,过去的亲人,她会好好珍藏,封存在记忆的宝匣,然后,继续走下去…… “我说,本人累得走不动了,怎么办?”死尸状颜冰微微蠕动了动身子,歪头看了池桑落一眼。 后者并不看她,随口道,“那就飞吧,我们这一路不都是这样过来的?难道长尊打算‘走’着下山?” 颜冰翻了个白眼,因眼珠方向是从上扭转到下,所以她正好翻了个身,侧躺着看向月下山河,虽是随意整理下舒服的姿势,可见到灌入眼中的美景后,她也是勾唇,“确实挺美,你倒会享受。” 毕竟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放下烦恼,安静享受风景,确实不易。 桑落闻言,想到什么,难得孩子气一笑,“喂,一会儿太阳初升,天地万物都会竞相争彩,到时候会更美……我们不如追逐朝阳,正好去往那边的山头?” 这也算是忙中作乐。 颜冰没接话,不过她眼底涌动着趣味,嘴畔噙着笑容,确实也为池桑落这句话而心动了。 于是很快,在一座山巅之上,两只尖叫的疯子直接一飞而下,小小的身影,浸染在天边朝霞中,少顷,便彻底湮没…… 一连三日,她们翻遍了大小山林,其间还引发了一次灵兽暴动,最终两只小偷带着窃取的灵植,如风似箭般落荒而逃。 桑落不知是幸还不幸,只三天的时间。她的收获不少,原本这应该高兴,可这样却增加了她删选的难度! 一共十六株灵植,莫说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其他的疏漏,就这十六株灵植。其中需要多少灵植不知道、需要的部位不知道、需要的顺序不知道、剂量不知道,以何种方式搭配也不知道……所有的所有,都需要一一去分析感应,而这其中,光是十六株灵植的搭配就有二十二万三千二百四十三亿九千二百五十二万四千三百一十三种可能,再加上其余的因素。这全部延伸开来,简直不可想象! 颜冰一见到就头晕,根本无法插手,而桑落却显得极为冷静,冷静得近乎冷漠。她面无表情地盘坐在地上,将所有灵植一一平放在地,眼睛如机械一般沉默地看着这地上的灵植,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慢慢伸出手,将其中一株紫色花瓣摘下,搓在手中,然后平静地舔了舔花汁…… 颜冰沉默地看着她。见她如一位老者一般,挑挑拣拣、删删选选,她的动作不快。而且很没有规律,总是跳跃性地在选择,让人看不清所以然。 但这种凌乱背后,更证明了操纵者的思维敏捷,她的思维是在跳跃删除了无数个步奏后,才做出了相应命令指导手上动作。所以看起来,就会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操纵的人,却心明眼亮。 不过池桑落再怎么厉害。也没有通天的本事在这么多可能中直取重心,她只能不断缩小范围,一遍一遍尝试,而她试用了不足百次,每次所使用的剂量微乎其微,只能如大海寻针般感受体内的反应,但即便是这样,身体也还是产生了不适。 她再怎么压抑,也控制不住身体的变化,一会儿全身僵硬,一会儿又神志不清,一会儿抖如筛糠,一会儿又呆若木鸡……反反复复地折腾,好不容易停歇下来,整个人已经呕吐得几近虚脱。 就算是颜冰,也无法想象实践竟会难到这种程度,而这仅仅才刚开始! 她面色不忍,直到天刚入夜,见到对面的人毫不停歇,第七次爬起来后,颜冰已经实在忍不住,上前直接拦了下来,“不能再试了!这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池桑落,凭你的聪明,我不相信你只能想到这种方法!对付雷傲天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就算不愿为妾,也不必这么折磨自己,这简直等同于自杀! 现在想来,哪怕远遁,也比这种方法好得多…… 桑落听此,没有急于反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在颜冰说话的同时,一瞬间失去了知觉,直到六息过去,身体的掌握力才慢慢恢复,她浅浅一笑,笑容无力,却也灿若兰花,她缓慢闭上了双眼,平复着心跳,半时,才轻轻浅浅道,“是,我有别的办法……” “除了之前……那些站不住脚的法子外,我还有更可靠的办法……不过那又如何?” “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我所想的……其他的方法同样也有很多风险,而这些风险,却不在我的把握之中……那些方法,需要看别人的眼色,而我不愿意,我不愿意跟随着别人的操控摇摆,这个法子虽然渺茫,但至少能全部归我掌握,这就够了。” “而且,这是唯一一个一旦成功,就能让我获益的办法,所以我要尝试……有一个雷傲天,就会有第二个,我不会让任何人随随便便地指使我,所以我需要变强,我的生命,只能由我主宰!” 想要听自己的,就必须自己有这个资格,所以哪怕是折磨自己,她也不会把主动权拱手让人,这是她的底线! 看到这样的人,看到眼前,这一双明明虚弱却坚定得近乎发亮的眼眸,颜冰叹息了一声,也不再多说,而她沉默,对面的人却微微一笑道:“劳烦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需要一些多刺的荆棘,现在就要。” 颜冰拧眉,“要那玩意儿做什么?” 桑落偏眸,看了眼剩余的十四株灵植,似谈论着与自己无关的话题一般,淡淡道:“它们的影响超乎我的想象,我怕这样试验下去,最终会导致我的经脉先一步恶化……所以。我打算将一部分经脉切割下来,再……” “你疯了!” 颜冰睁大眼睛,似受了刺激一般惊愕地看着池桑落,而她的瞳孔内,那个人却面色平静。颜冰扭曲着眉头,慢慢才气得叹了口气,瘪嘴道:“好!” 桑落闻言一笑,想了想,又道:“其实你不必担心,我不会刻意伤害自己。只是为了保险所做一点尝试而已。而且,虽说我做的这件事看似繁难,但其实也在赌一种运气,我想我不会倒霉到,必须将每种可能都尝试一遍才能获得成功。就算我没有一击即中的好运气,但只要一一缩小目标,再一点点试验,到了中途,命中的可能性很大……” 这其中,她会很仔细地把控,争取减免步骤上的失误,再利用一些其他的办法删选。交替下来就更有机会。 桑落微微一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说到此,颜冰自然不会再否决。她很快平静下来,灵光一闪下祭出一白色丹瓶,放下后站起身,“我懂你的意思,这里是补充精气和灵气的丹药,适当吃一点会有好处……还有。池桑落,我绝对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她说完便直接离去,很快就带回来了如环抱树干大小的一捆荆棘来。扔在了池桑落面前,后者刚刚调息了一番,睁开双眼后没有吃惊,反而直接运用法术,将荆棘上的尖刺全部拔下,以聚水之术收集在掌心之中。 再次闭上双眼,她归纳一条带刺水流入体,一边内视选取合适经脉,一边小心操控着水流……很快,颜冰便听到一声隐忍的闷哼,她烦恼地拧着眉,便见两根绿油油带着血丝的经脉滑脱而出,而那白衣女子,却狠狠地闭着双眼,疼得唇畔都满是被咬的鲜血。 颜冰哀叹一声,躺在一粗大藤蔓之上,沉默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用尖刺将两根经脉不断切割,分成密密麻麻的绿色颗粒后,便一遍遍分析、调剂着灵植,然后一一尝试。 她目光坚韧,动作流利,似拨算手一般精密操控着自己的算珠,使得手下鲜明的数字一一成形。 但她眉宇不扬,只是一蹙再蹙,说明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眼见着池桑落过于认真的眼眶中都挤出了疼痛的水流,天色再次大亮,可命运还是不舍得分与她一次契机。 颜冰心中烦躁,狠狠地抱臂着,神识从两方轰然大放,灵压如铜墙铁壁一般稳固在池桑落身周,骇得这四周就连蚂蚁都开始纷纷搬家。 桑落此刻完全抛弃了自己的情绪,任由自己麻木地进行着没完没了地尝试,一遍遍失败,便一遍遍铭刻,然后更替别的办法进行试验,她的脑海中没有成功和失败的念头,只有“这种方法不行”和“用另一种方法再来”的想法不断环转。 这样机械性的操控,减免了不必要的耐力,褪去了可能产生的烦躁,她不给情绪留一点机会,只是接二连三地尝试尝试再尝试,不知过了多久,连池桑落自己都不知道搭配了多少次,当她下意识地放下又一次的顺序剂量,进行再一次搭配时,却募然一顿,继而她满脸狂喜,目光如针地回转过来,看向她刚才试验的那粒经脉碎末! 皮肤、感官、体内经脉都似在疯狂叫嚣! 是它!是它!是它! 那原本仅凭着微末灵气维持活力的经脉颗粒,此刻在四中灵植的混搭融合下,一点一点汲取着力量,然后从里到外,不断散放着新鲜活力,不断溢出草木芬芳,不断绽放出绿色光彩! 它虽不足米粒大小,那光芒也微茫得可怜,但此时在池桑落的眼中,它却美丽至极! 就是这四种灵植! 第一顺序是紫色花朵,取料花蕊,第二顺序是黄斑灵植,取料灵根,第三顺序是幽晶花,取料花瓣,第四顺序……说来可笑,竟然是沾染着一种深红土壤的六叶花根茎! 不过,不管怎么样,成功了,竟然成功了,这就足够令她欣喜若狂! 接下来,只要按照自身经脉与这颗粒的比例调配这四种东西的剂量,就可以在体内进行尝试! 虽然还有困难,但是,真正的成功绝不再渺茫!(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后天秘体 这四周没有任何动静打扰,四下的环境都被颜冰严格控制着,连蟋蟀都不敢叫唤,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只有一簇绿芒闪动,一人在安静培炼。 颜冰自己等得都有些不耐,而她对面的人,将灵植引入体内后,还是不断失败。 不过她方法巧妙,没有一开始便莽撞地将所有剂量全部导入全身,而是慢慢从手指入手,一点一点观察、更改……因为刚才的成功,让她原本疲惫的精神再一次提起,此刻简直精神焕发!也因此,翻来覆去的失败和痛苦折磨都不能让她有一丝松懈沮丧,反而越发使得她那根和常人不同的神经感觉这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颜冰没她这么好的定力,却也一样安静地等着…… 直到…… 桑落手指的碧绿延伸至了整个手臂! 因激动,她的手指禁不住微颤,但体内动作不减,很快,快了太多!在她不断地计算调控之下,只两次失败,她就找到了最合适的剂量,全身灵气一分为二地控制下,运输药力,融合药力,整个身体,顷刻便被鲜亮的绿芒完全点亮! 颜冰神情大动,一下子撑起来! 纵然是“相信”池桑落会成功,可看到这奇迹般的一刻,她还是禁不住“不敢置信”! 这样浓烈的气息,虽非纯正,但确实是木性秘体! 比起她,池桑落更为激动,但她的激动却不合时宜了,在经过了这么久的奔波、消耗、折磨、痛苦、计算、尝试之下,她的身体已经一再透支。只是凭着一种惯性和信念在支撑,此刻成功的大喜一下子涌上,反而击溃了她。 翕忽间,她只觉得全身麻木,大脑如鸣钟一般嗡地一声响动。四周的一切都变得模糊,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后,疲惫便将她彻底带入昏迷…… 颜冰探了探她的脉搏,确定她只是太累了,便替她传输了一些灵气,然后给她找了个干净柔软的草地。让她轻轻躺下。 这一躺下,四周的植物都禁不住微微靠拢她,仿佛汲取温暖一般,挨着她睡下。 颜冰神色复杂。 虽是不忍,可更多的竟然是高兴。 原本以为自己会一直孤独。也习惯了独来独往,她绝没想过,在这世上,竟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 只休息了两个时辰,灵符便自发引动,带着二人直接回了宗门。 这一离开,比预计的时间更长,没想到为求保险所要的八日灵符倒堪堪合适。颜冰听了池桑落之后的计划,沉默片刻,方道:“也好。你既决定,便好好把握。” 桑落点了点头,两人未再多说什么,各自离开。 回到镜湖,又有一女修等候着她,见她归来便直接上前道。奚若幽有请。 桑落闻言并不吃惊,反而微微一笑后直接回了洞府。将那传信的女修晾在外头,不多时。她收拾了出来,见那女修面色冷冷地看着她,便随口道:“我现在要去五凌阁,你可以告诉奚长老,先尊后卑,若我出来时她还愿意见我,你再来传唤不迟。” 说完,她也不再理会这位大圆满修士,旋即离开。 女修惊愕不已,不知池桑落为何会说这种话,难道攀上高枝后就可以连长老都不放在眼里了? 她寻思不解,只得赶忙回去通报。 而池桑落,的确是直接飞往了雷傲天所在五凌阁。 这一路她也遭遇过不少阻拦,但她至始至终都是只字不说,只淡淡看对方一眼,露了一张脸后,很快那些阻拦的人便反应过来,想着她未来的身份,立刻恭敬放她离开。 雷傲天的居所独占了一支脉大小的地盘,所以她走了很久,才堪堪看到面前张牙舞爪的黑色楼阁,楼阁位居一片翠林之中,如一只攀天鹰爪般突兀而立,还未临近,便先感受到其散发出一股逼仄和压迫之气,和雷傲天一样,让人很不舒服。 这四周不知有多少禁制、护法,桑落冷眼注目,轻吸了一口气,在心中琢磨了一遍语言后,这才走了进去…… 奚若幽听到女修的来报,比后者还要惊讶,她越想越是不安,放下手头事务亲自阻拦时,也为时已晚。 解决了外头的人,得到准许后,池桑落在一貌美女修的带领下,穿过一处处玉石屋,最终到达一宽阔的房间,那女修柔声朝她道:“祖师让您在此等候。” 仅此一句话,说完便关门离开。 桑落转回眸,上下打量了所处房间,这房间很大,却空无一物,只有八方黑漆漆的古怪雕纹,刻画的不知是何种魂兽,若非她手指间的一点晶光,关上房门后,此地便再看不到任何事物。 雷傲天的喜好,也确实古怪。 桑落刚这么想,突然身子一荡下双膝骤然跪地! 一股恐怖的灵压迅猛逼近,以完全无法想象的速度直接落到了她的面前,六丈之外,空气一阵莫名的凝滞,那身着紫袍的男子悬空而坐,强大的气息猛然一收,无人之境,他的眼神如针芒,威严地看了池桑落一眼。 与之前不同,那时是在千年寿宴之中,他高坐寿席之上,其间还有无数贺寿之人,雷傲天大喜过望,又一直与其他成晶期修士交谈,远远观望,并不能感受到他真正的寒威。 但此刻,只有他们两个人。 如此近距离地面对成晶期修士,纵然对方已经收敛了气息,可这种实力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人禁不住软颤,池桑落的心志十分强悍,但实力不足就是实力不足,雷傲天刚一出现,她全身的灵气就顷刻间寒战起来,仿佛鱼虾见了巨鲨,完全无法抑制身体自发性的害怕! 她知道这是一个不好的状态,只能强自控制自己的心绪,慢慢俯身道:“弟子池桑落,见过雷祖师。” “你可知本座派人寻过你,”那声音沉重而冷淡道,“你不在洞府呆着,居然第九天才出现在本座面前!” 桑落心中冰冷,品味着雷傲天话语中的态度,慢慢道:“弟子知错,不过确有隐情,所以特……” “隐情!” 雷傲天冷笑,“你不愿做我妾侍,在寿宴之上就敢当众臊我的面子,还有什么隐情!” 桑落轻轻呼吸,不插言、不动摇,听着雷傲天说完,才一边思考如何引导话语,一边恭敬道:“祖师容禀,当时弟子的态度,也有隐情,所以特来请罪。” 雷傲天没有理会她这句话,反而直是冷冷地审视她,仿佛要将她看穿!池桑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得太过镇定,所以她没有克制自己的心境,反而任由灵气在强者的审视下微微颤抖,展现不安…… 一个观察,一个计算。 就像一场拉锯战,池桑落没有后盾,唯一能够凭借的只有那暗藏在心的一点计谋,但如果雷傲天不按着她的牌路走,她也毫无办法。 池桑落深深埋着头,在雷傲天不发话的情况下,无法抢词,只能耗着时间…… 而看了多时,见这个女子“明明害怕还在压抑”,雷傲天倒有些宽心,这才冷淡道:“好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日后本座自会追究……这几日我的几位好友还要停留,纳你入门之事我已经让齐惠去办了,你也抽空去看看,到时候不要给我丢脸!听到了吗!” 究竟是不问她隐情之事,因为根本不在乎这小女子之言。 感觉到雷傲天欲走,若不能把握这次机会,日后会更难以收场,桑落稳固着心境,猛地磕了一个响头。 她的声音清亮,在这封闭的空间,一经传出,便清晰入耳,一字一句全数传到了雷傲天的耳中。 她说:“弟子不能!” 这不合时宜的声音一落,四下安静得几乎窒息。 桑落双手冰冷,眼眸却坚毅非常,明亮非常。 她的对面,雷傲天一动不动,眼神沉冷地看着她,还未说话,池桑落又一次磕头,果毅道:“当时在寿宴之上,弟子不敢多言,实乃弟子身俱木性秘体,无法与……” “你说什么!” 雷傲天闻言一惊,腾地站起身! 这一举,猛地带起一阵威压,使得对面的人骤然倒飞,身子一落下飚出一口鲜血,再次跪在了地上! 木性秘体! 木性秘体! 雷傲天愤怒之极地看着她,根本不敢置信! “胡说八道!你什么资质那名册中记录得分毫不差,如果身俱秘体,那上面不可能没有记录!你竟敢……” 桑落慢慢撑起身,擦拭嘴角的鲜血,淡淡道:“不敢欺瞒祖师,弟子惭愧,这是后天秘体。” 后天秘体! 最后四个字一说出,雷傲天便神情一呆。 这可比先天秘体还要稀罕,万万人中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竟然会是…… “滚过来!” 他不相信,自己这么多年精心研究双生秘体都毫无进展,这么个普通的女修,竟然能够自无生有,形成后天秘体?(未完待续) 第五十五章 吃亏是福 雷傲天神情阴冷,直到指腹探在了池桑落手腕上,灌入灵气之后,这才陡然一惊,陡然收回! 只一刹那,对方的身体就能和他的灵气产生如此大的排斥反应,毫无疑问,这正是木性秘体没错! 居然,还真生成了后天秘体? 他目光阴沉,眉宇浓浓皱起。 池桑落近在他的身侧,此时,却没有越矩注视他,而是微微垂眸,慢慢揣摩着雷傲天可能的反应,计算着自己该如何把握…… 这个时候,非常关键,稍有疏漏就可能将问题恶化,毕竟雷傲天的态度很难把握,想要获得最完美的局面,就必须由她来控制接下来的话语。 可雷傲天本人十分精明,身份尊贵又高傲自大,如果主动出主意,提醒他该如何去做,很可能适得其反,所以,最好的方法应该是不着痕迹地引导,让他自己想出办法,而这个办法,又必须和她设想的一样! 怎么引导? 桑落眼睫微动,一半思维仍然计算着,一半思维归位,感觉到雷傲天的气压越来越低,她心知不能多等,便缓缓退下,主动俯身在雷傲天面前,恭敬道:“弟子愚钝,不知如何自处,还请祖师指示。” 说话间,语气有隐隐的不安,应该是雷傲天会满意的态度。 那身着紫袍的男子脸色阴沉,听她此言,也冷冷看了她一眼。 凭他的能耐都无法解决后天秘体的难题,对方就更不可能做到,想来,也是走了运而已。不过这个运气也着实太好了些!着实太巧了些!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雷傲天冷冷眯着眼,肥胖挤得他的眼缝间只露出两道细长的寒光。 已经将纳妾请帖广发了出去,筹备了近四日,原本还打算和他的大寿来个双喜临门,却遇上这么个情况。既不能收回成命……也不能将错就错,若是他招摇地纳了此人为妾,又无法动她,岂不是更恶心自己? 好一个后天秘体! 在他自己的千年大寿上,他竟当众挑了这么个与他体质相斥的女修为妾? 甚至他当时还自以为这是一举两得之事,想着一来以此赏赐池桑落。助她突破,二来以解自己饥渴,在身边留个可心人。 结果,事情却让他这么难堪? 雷傲天冷笑,眼看着面前依旧气质出尘、婉约动人的女子。他却觉得越发不顺眼,仿佛这是一根刺,卡在他的视线之中! 偏偏对方还没什么错处,好似一切都是他…… 等等,他眉宇一拧,想到什么:“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一开始不来寻本座,直到事情不可收场了才说!” 早知雷傲天可能会问到此。桑落自然而然低眸道:“弟子不敢,只是当时祖师需要招待来宾,弟子无权随同。尔后自己的身体又出了一点状况,只好出外寻找契机,还请祖师明示。” “契机?” “是,与弟子的秘体有些关系,”桑落静静道,“弟子的秘体本就是机缘巧合下产生。这其中的因素过于繁杂,可能是因为服用过多药物的关系。使弟子的身体一直不稳,时常出现状况。所以每到此时,弟子都需要寻一些契机,也就是合适药材来调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这些药材都是弟子胡乱摸索的,所以只能暂时缓解,但……可能使弟子的身体更加絮乱也说不定。” 桑落一番话落,便微微俯身,俯首在雷傲天面前,“这些话本不应启口,弟子给祖师惹来了麻烦,已是大罪,自己的麻烦……便不应让祖师烦忧。” 最后一句话,实乃点睛! 雷傲天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池桑落竟是在胆大包天地撒谎,听闻这最后一句话,自然而然会以他的小人之心揣度,认为池桑落明面上是请罪,实际上是借机让他帮忙。 这就在潜移默化中证实了她话语的真实性,让雷傲天根本没有去思考其他。 原本他还打算,将纳妾之事解决了,从池桑落这儿入手,看一看能不能寻出些许研究后天秘体的方法。虽然他想要的双生秘体和木性秘体没什么联系,但只要有一点机会,就不能放过,可现在听池桑落此言,她的身体竟是出了问题? 这样一来,他不可能去参照一个歪瓜裂枣,否则稍有差错,岂不耽搁了自己? 雷傲天眉头紧锁,表面上看起来还好些,可内里却一团乱麻! 今日的事情,来得太突然,且全都大出他的意料,让他在骤然之间根本无法招架,再加上他自身自大的性格,连这种不能把握本身也让他烦躁,全部叠加起来,便使得他这一时间什么都梳理不清。 他不能出尔反尔,若是不再纳妾,那么他就成了笑话,可真要他逢场作戏,像个小丑一样表演,他也绝对不愿! 那么该如何是好? 要处理好池桑落的事情,这其中又不能给人有机会指摘,秘体之事自然不能说,平白放了池桑落也不可能,还要解决喜帖之事,又要保住面子…… 雷傲天越想越是烦乱! 见到雷傲天沉默,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桑落自然不会放过,她慢慢磕头,貌似恭敬,说出的却是一番出人意料的话! “祸因弟子而起,弟子愿为祖师分忧……事情既已昭告,便不宜再改,依弟子看,纳妾之事不如继续进行,若祖师心中烦闷,弟子再愿寻一美貌女修来代替弟子服侍……” “荒唐!”雷傲天腾地站起身,满脸愤怒! 为顾及自己的面子,他自然不会自食其言,可要让他这个堂堂祖师玩一个过家家的游戏,那就是侮辱! 桑落不动声色,未再说话。 她已经提醒了两个字,代替。 雷傲天无非是想,既保住自己的面子,又不让自己委屈,处理了她池桑落,还不让人诟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人代替。 这个人选,只有之前那炉鼎女修。 如此一来,纳妾之事还是能如期举行,而所换的对象因是天南太宗送来的人,既给足了天南太宗的面子,也封住了悠悠之口。 因为雷傲天并没有说此次纳妾就是迎她池桑落进门,他纳之前那女修,并不算是出尔反尔,顶多是让人们觉得误会了,继续为他庆贺罢了。 而她的事情,雷傲天就可以无限延期,时间长了,就算人们狐疑,也最多是认为她池桑落惹恼了雷傲天,让她在宗门难熬而已。 所有的所有,雷傲天不会吃亏,吃亏的只有她池桑落,因为雷傲天并没有做出具体的处理方式,这样一来,事情就只会让人猜测,而无法让人诟病,人们不知道究竟的实情为何,只会以尊卑为准则,将脏水泼在她一人身上。 此时的雷傲天,仍然愁眉不展,还在思考这个问题,而桑落跪在地上,安静沉默,却眸色清明。 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纵然是吃亏了,但只有这个方式,能让雷傲天接受,雷傲天接受了,她才能够摆脱那侮辱的身份,否则见她好过,对方也不会善罢甘休。 有句话,叫吃亏是福,她技不如人,不介意先吃吃亏。(未完待续) 第五十六章 并不简单 耗时半个时辰,桑落细致入微地应对、周旋。 她没有表现得过分愚蠢,也没有表现得过分聪明,就是脸上的表情,也至始至终都是清汤寡水,雷傲天没有觉出什么不妥来,只是看着她烦腻,自己想着也已经解决了问题,便放任她离去。 离开那黑色房间,桑落神色如常,一边走,一边以指尖轻转出纤细流水,慢慢拂去嘴角凝固的血液,然后她淡淡整了整衣衫,慢步离开。 百凝之域,明堂。 奚若幽等候良久,听闻弟子禀报池桑落已经回府,她下意识便让人前去传唤,可这个命令才刚下,她却又骤然收回,想了想,还是作罢。 这个时候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不可冒犯卷进去,否则池桑落得罪了雷傲天,反倒将她也牵扯了进去,让她又平白受过,如今,还是先作壁上观,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她派人暂时监视镜湖的动静,另一面,则观望着雷傲天的态度……一连四天过去,原本以为这样必能瞧出些蛛丝马迹来,可让她意外的是,不止镜湖没有半点动静,雷傲天那儿也没有什么变化,好似一切只是她在多心,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就怪了,她分明记得,雷傲天几日前寻池桑落不得,还特别把她叫去训了一顿,说什么她教的好弟子,当众给他难堪,她当时诚惶诚恐地解释了一番,虽然令雷傲天脸色好些,但她知道,此人自步入成晶期修为后就越加自大傲慢。连面对着鸿荒祖师时也偶尔会失言,这样的人,一旦让他失脸他绝对不会罢休,可两边都没有动静这却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难安,直到三日之后的纳妾庆典。她这才愕然! 雷傲天所纳之人竟不是池桑落,而是那炉鼎女修,如今已赐名为碧瑶仙子。 天南太宗的耿姓男子早已离开,可听闻此事之后还是派人从太宗再次呈上了大礼,看来因为雷傲天此举给足了他面子,他也是倍感风光。 其余大部分人。则以为之前会错了意,临到头来时赶忙将贺礼重新更改,送与了“碧瑶仙子”。 纳妾庆典之后,只有两个人神色失常。 一个是煌珏,一个是她。 虽然消息封锁了下来。可她知道池桑落寻过雷傲天的内情,也知道在此之前雷傲天的态度,所以她能够肯定,事情的变化,一定是自那日而起!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繁杂,在寝殿中足足呆了两日未出,直到蓝崴然前来,她这才惊觉自己封闭得久了。 后者不明所以。温言询问了一番,乍听内情后,也是一惊。不过他想了想,仍是道:“师姐或许是过于紧张了,雷祖师说不定只是事后改变了想法,将池桑落的事情再拖延一下而已……此事,毕竟不是我们能够过问的,还是见机行事吧。” 奚若幽闻言。淡淡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 “祖师是什么性格。我们这些长老,谁没有领教过?你认为。他会轻易出尔反尔?轻易改变主意?” “还记得当初丰耘当众纠正过他的一字之错么?他表面上是接受了,可事后丰耘是怎么在汲山狩猎一事上受到刁难的,你不会忘记吧?若不是此,他也不至于连续三次参与汲山狩猎,最后一次因那庞驹兽而……” 奚若幽叹息了一口气,虽说丰耘的死和雷傲天没有关系,可她仍然不止一次机械地想,如果没有前两次参与狩猎,或许他第三次就不会…… “连这么一个小小的纠正他都无法接受,你认为谁能改变他的想法?他既然之前寻过池桑落,又和我说了那么些话,那他原定的人选就不会是那什么碧瑶仙子!” 蓝崴然心中一怔,听了奚若幽这些话,也不由陷入了沉默,半时,他才道:“师姐的意思是……” “我恐怕看错了人,”奚若幽神情严凝,“之前我虽然觉得池桑落此女不错,可现在看来,我恐怕完全低估了她!” “你知道吗?在她去往五凌阁时,曾让传唤的人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她说,‘我要去往五凌阁,你告诉奚长老,先尊后卑,若我回来时她还愿意见我,再传唤不迟’。” 蓝崴然未知这其中还有这么一件事,更是为之一惊,“她竟然这么说!” “所以这件事情必是她所主导,”奚若幽深沉地看着蓝崴然,“一个低阶修士,只身前往,不到两个时辰就扭转了雷祖师的态度,对方还是一个根本听不进指责建议的人,如此轻而易举,你能够想象么?” 蓝崴然皱眉。 “这件事情我完全弄不明白,说不定也无法弄明白……” “但我明白一点,我需要重新审视审视这个女子了,她的事情,我以一贯思维来考虑,恐怕完全想错了。” 奚若幽看着眼前的窗棂刻纹,叹出一口气道。 两个人在房间说的话,没人听得见,可另一面,却有一个人,和他们一样震撼。 自从上次奚若幽和他说了那番话后,煌珏就一直整理不清思绪,他虽然放不下池桑落,还是派人去打听情况,另一方面,却也的确依言,参加了那香山小宴。 不过回来之后,他并没有如奚若幽所说得到改善,反而在看了那么多人后,他仍然觉得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但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大上来,只是觉得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很舒服,虽然她对人很疏离,可每当看到她,还是觉得很舒服。 煌珏这几日一直迷茫,除了迷茫,还有心痛,因为他竟然想不出任何方法来逆转局面,那个男子高高在上,让他完全不知从何下手,他虽去过一次,可连五凌阁的边都摸不着,就被赶了出来。 一切混乱难捱,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他亲眼看到站在雷傲天身边的不是池桑落,而是别的女修时,他才如梦初醒,仿佛被什么震撼了,又仿佛被什么敲醒了。 这种情绪,一直维持到庆典结束,一直维持到离开,维持到现在。 那个女子曾说过,我的事情我会解决,哪怕当时,他也以为这只是推辞之言,只是想让他置身事外,却绝没想过,她真能做到。 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都无力改变的事情,她却做到了,这是怎样一种能力? 他以前也为池桑落惊讶过,一次又一次,为她的漠然,为她的自在,为她的修为,为她的实力,可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需要和她相配的,他一直困惑,为什么他瞧上眼了,对方却不来依附他,这种混沌迷茫,直到现在…… 煌珏站起身,眼眸澄明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却第一次觉得,这熟悉的山水,有那么些不一样了。 或许,是他一直高看了自己……吗? 沉静良久,煌珏心思归位,想着池桑落的事情毕竟解决了,他轻舒了一口气,直接转入内室之中。 “今日起,本尊开始闭关,闲杂人等不得打扰,听到了吗!” “是!”(未完待续) 第五十七章 目标化液 其实,怪不得奚若幽觉不出镜湖的动静,实在是某人自回洞府之后,便一直处于冬眠状态,不知是因为太累还是已经有了之后的打算,她足足睡了七天! 软绵绵地被庆典的热闹吵醒,她迷蒙着“掐指一算”,眼睛噌地一开,这才发觉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池桑落坐在床上,有些发懵。 明知时间宝贵,她竟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罪大恶极。 其实她不知道,即便是这七日,“她”也没有闲着,虽然精神上她是睡着了,可身体上还在不断运转。 她的秘体刚刚形成,极需时间稳固调理,在她的休息的时候,它们却没有歇着,仍在不断运作,是以她明明“睡”了这么久,醒来时,还是浑身疲乏。原本这还需时日调养,可池桑落等不及了,事情到此并没有完全结束,雷傲天当时因为惊愕、烦躁诸多情绪加身,所以才能被她牵着走,但事后想来,说不定还是要研究她的秘体。毕竟这后天秘体太过稀罕,她有这种经历,也算“怀璧其罪”,所以她必须赶紧准备,早些闭关,免得被他纠缠。 而突破了化液期,她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不过,说来容易,做来难。她现在毫无头绪,加之这方面所知甚少,光这么坐着思考无济于事,想来想去,她随便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裳,便径直去往了颜冰阁。 此时天色渐暗,她来得倒巧,颜冰刚好在月湖上摆了酒席。自个儿惬意地喝酒赏月,感应到动静时偏眸,这才瞧见了仿佛从蛋壳中刚刚剥出来、嫩生生的池桑落,她不由嘲笑:“几日不见,你怎么反倒肿胀了?” 桑落似乎没听见她说话。目光全落到月湖水毯上的酒菜上,看着那些花花绿绿还泛着灵光的菜色,不由一笑道:“什么好东西?” 颜冰让了位:“巴陵的上等菜色,花了我不少灵石,这一桌,可比十瓶云灵丹还希贵。” 云灵丹。是辅助化液期修士修炼的普通丹药。 桑落闻言坐下,笑道:“那我可大开杀戒了。” 颜冰递给她一尊酒杯,又上下睨了她一眼,“瞧着你胖乎乎的样子真不习惯。” 桑落未理她,径直撕下一块极其嫩滑的白色肉片。沾了碧玉碟中的酱汁,送入口中。 入口鲜嫩,肉香充盈,还有一股浓郁的灵气扩散,一瞬间,便让人精神焕发。桑落眉宇微挑,又尝了一口,笑道:“味道不错。这是什么?” 她吃过修仙界中的食物不少,但到今天才算吃到真正的美味,相比之下。她以前吃的倒像是腐肉一般。 颜冰看了一眼她夹的肉片,随口道:“猪屁股。” 桑落闻言却动作不减,仍送入口中,慢慢品味道:“原来如此,这里面还有些许鱼腥味,看来这猪还和海族联了姻?真不简单。” 颜冰闻言一笑。桑落却淡淡地喝了口酒,手中聚水之术轻转之下。腾地在身后架起了一弯小桥,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她的瞳孔中,瞬时盈满漫天耀目的繁星…… “谢谢。” 她这谢来得似乎不合时宜,可当事的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颜冰这些酒菜,显然是为了替她庆贺而准备的,虽然这个人很讨厌,打算自己吃独食来帮她庆祝,可是这份心意在,根本不必计较。 况且,她也凑巧赶上了。 颜冰喝完酒,也微醺地躺了下去,同样看着满天繁星。 这些繁星极其美丽,仿佛一片巨大的涟漪,从中心处,缓缓向四周流动、扩散,又仿佛精致的雕纹,在自然的鬼斧神工下慢慢成形…… 桑落眨了眨眼睛,却提出了一个困惑已久的问题:“为何这些星辰的流动速度那么快?” 以她过去的认识,知道宇宙在慢慢扩展,星辰也会变动,可因为它们大多都相距遥远,所以肉眼很难看清它们的变化,如这般大多都运转明显的,实在稀罕。 颜冰闻言好笑,“星辰?” “这些可不是什么星辰,这大多都是一些宫殿和灵域,之所以会按轨迹旋转是为了整体美观,每个地方天空的轨迹形状都不同,不过也有些特立独行的……能拥有这些宫殿的,基本都是修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我突破化液期后,也有个名字挂在上头。” 颜冰说着,也认真瞧了眼天空,不过她只有个名字呆在上面,混迹在这么多宫殿之中,也不容易找到。 这么说,桑落也想起来了,颜冰在突破化液期时,的确最后有一颗烈红原点射入了天际之中,她当时没有多想,没想到竟是她的名字。 “修士突破化液期后名字都会飞升入天,这是自行为日后的宫殿选址,也是修仙界认可化液期修士的一种象征。” “步入化液期后,才算能正式进入到众多修士的视线之中,也是大多人开始修炼灵技的时期,就像上次雷傲天千年寿宴上那些什么阵法师、布灵师,还有外界的咒语师、玩偶师,全都是修炼灵技到某种程度上人们所给的敬称。” 这些东西也算能帮到池桑落,颜冰自然信手拈来,而尽管池桑落目前困于化液境界,但两人也都不是多心的人,这些话大大方方说出谁也不觉欠妥。 桑落闻言,也点了点头,用类比的方式,这就好比突破化液期才能真正离开校门踏入社会,与在社会上工作一样,修炼灵技也是为了彰显个人价值,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为修真界服务,如此说来,这些星辰宫殿,只怕非天价不可得。 桑落深深地看了一眼,虽心向往,却也深知实在遥远。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突破化液难关。 因星辰之问回归到正题上,桑落也没有再闲聊,而是主动问起了关于化液期境界修炼的诸多疑问,颜冰也不隐藏。想到什么说什么。 “……凝聚了足够的天地元气后,便需冲击接下来的化液期真液,这个时候需以化液丹辅助突破,我的情况和你不同,所以只能说,自然而然跟随着自身本能走。让心神完全放松便可,一旦凝炼出了一滴真液后,才算真正冲破了化液期。” “化液初期的真液是一滴到两滴,三滴到六滴为化液中期,六滴至八滴是化液后期。九滴单独归为化液末期,而十滴,才是晶变期……还有一点,化液期除了需要重新选择功法外,你的那些法宝都不能再用了。入灵与化液不可相提并论,化液期凝聚了天地中最为精华的天地元气,所以使用的宝物必须具有真正灵性,而在修真界中。此类宝物统称为灵器,从一品到九品不等,最后的十品灵器。又称极品灵器,是为了融入修士……算了,这些是后话,你现在只需突破化液期,找寻到合适灵器就行,至于你身上的那些法宝。到了化液期后,不比入灵后期时使用中阶法宝还可能觉得弃之可惜。化液期修士是完全不会去使用什么法宝的,这就如仙人使用凡物一样无用。所以你尽早处理的好。” 颜冰想了想,懒懒伸出手,桑落正听得认真,见她此举,笑着一面斟着酒,一边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两人你问我答,你说我听,偶尔喝喝小酒,赏赏月色,倒也惬意。 “以半玄骨资质突破化液期,我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你池桑落,一切皆有可能,”颜冰颠着脚踝,一摇一摆,“我的眼光一向不错。” 桑落好笑。 “等你突破了化液期,我正好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桑落故作深思,笑睨了她一眼,“那所谓……捣蛋屋?” 颜冰倒有些意外,与她对视一笑,“没错,那个地方非化液境界之上不可入,到了那儿,你自会知道趣处。” “要知道,那儿的历史可比水幽门还要深远。” 桑落微微一笑,侧开了眼眸,她在这一点上与颜冰倒也臭味相投,不过这是放在“如果”之后的事了,一切,还需等她突破了化液期才行。 她道:“若真能如愿以偿,我们的确可以出去玩玩,顺道也能躲避雷傲天,一举两得。” 颜冰听闻此言,神色不明地看了池桑落一眼,“躲避雷傲天?” “嗯,当时我说出后天秘体之时,他看我的眼神不对,此人心眼太小,不可不防……不过话说回来,一个堂堂水幽祖师,毫无度量胸襟,也是匪夷所思。” 颜冰冷笑了笑。 “他的小肚鸡肠,可并非没有缘故。” “他虽是地灵骨资质,可是突破成晶期时也是千难万险,这一点或许你也不知道。化液期与成晶期之间有一过渡阶段,便是晶变期。这个阶段,传说死亡率最高,在此时期,不止需要丹药辅助,也需要阵法稳固,根据修士体质的不同,形成不同晶体,但稍有差池,就可能落入魔道,我这是偷听来的秘辛……雷傲天当时在修炼之时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在某个环节中出了问题,但他本身天资不凡,资源丰厚,最后不知经过什么手段还是凝结出了晶体。可要知道,凝结晶体时是不能出乱子了,一旦出现就会危及到日后,而他的性格,多半就是从那个时候被放大,越演越烈,变成了今日的狭小器量。” 桑落闻之意外,她倒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一个缘故,如此说来,雷傲天以地灵骨资质多年困于成晶后期,恐怕也与他的性格有关,想到此,桑落慢慢躺下身,面色沉默。 一步错,步步错。 她也一样,虽然需要解决如何突破化液期的问题,却也不能草率行事……有什么方法,能够在帮助她突破的同时,还能让她的基础足够牢固? 有么?(未完待续) 第五十八章 心意澄明 桑落静静地躺在内室中央的床榻之上,她的身边,漂浮着大大小小的透明气泡,仔细一看便会发现,这气泡内都包裹着一张张写满文字的竹纸,密密麻麻写着各种笔记灵感,它们的主人,此刻明显呈放空状,目光空洞地看着流动的湖水…… 凭她现在的资质,进阶虽不易,却非完全没有可能,颜冰之所以那么相信她也自有缘故。 在这浩大的世界中,并非无人凭借低劣资质打破神话进阶突破,第一第二的头衔,早已被他人摘得,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没有外界因素影响,仅凭劣等资质的确是不可能办到。 而桑落在外人看来,是普通半玄骨女修,无人信任她的实力也无可厚非,毕竟就算她本人,虽然知道自己生成了秘体,却也没有什么把握。 她的秘体,不比其他一些能够辅助修为的秘体,这五行秘体修炼对应法术法宝时或许大有优势,可在对本身的修为提升上,作用却不大,而且其中因为参杂了迷陀草的一点佛慧,秘体本身并不纯正,所以纵然有了这么一点依托,还是需要思考别的办法。 颜冰昨日给了她一颗化液丹,统计下来,她目前就有三颗化液丹,在丹药的辅助上,算是达到了临界点。 毕竟化液丹再多,效果也不可能达到“送人上青云”的地步,两枚三枚化液丹或许会对她产生好的影响,但数目多了,不仅起不到有利作用,反而可能增加丹毒。这一点,她和九玄骨资质的弟子不同,后者可以在增加化液丹的情况下成功突破,她却不能。 她需要万全之策…… 再者,她身上少了两根经脉。如今只是暂且以灵力控制,没有引起大碍,但在闭关之前必须解决这个问题,还有…… 桑落抿了抿唇,直接带衣起身,继续在案桌前分析、记录。 半玄骨资质之所以难以突破化液期。是因为在单位时间内只半身灵骨无法吸食足够的天地元气,要知道,在突破化液期时,每分每秒都是关键,一旦错过了时机。就是功亏一篑,九玄骨资质是全身灵骨,周身的灵骨都能采纳元气,所以才能比半玄骨更加优越,而这种优越,是一心二用根本无法弥补的。 如果半玄骨弟子坚持突破,那么出现最多的情况便是因为吸纳元气不当,过于高估自己的实力。从而使灵骨产生裂损、崩断甚至爆炸。前一个是修真界所说的“后天漏风骨”,中间一个摧毁了半玄骨灵骨之间的连续性,不但重伤。还会由此沦落为“破损散玄骨”资质,而末地一个,轻则贬为凡人,重则当场死亡。 不过,理论上是这么说,在所有的情况中。最后一种却占了万分之九千九百九十九,当场死亡! 所以。人们才会如此看低半玄骨资质,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冒险。也不是任何人都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天才,之所以被人们那么看重,不是没有道理。 池桑落的情况,若真有雷傲天这般实力强劲的成晶后期修士协助她融合天地元气,自然没有问题,毕竟只有在成晶期后才能拥有融汇大片天地元气的能力,这一点,看似一步之差,长老们的晶变期修为却也远远不够,而如果要走一个人的独木桥,那无论如何,必须冒险。 在洞中,她一连呆了四日,明明第二日就已经有了一个点子,可因太过理论化,且风险太大没有参照,她还是下不了决心,一再分析计算……直到第五日时,她被雷傲天单独传唤了一次,虽用计敷衍了一番,暂时骗过雷傲天,但由此她也知道,事情拖不得了。 事后,她立刻去联系了影门,得到消息后便再次对比那张竹纸,陷入了沉思…… 这是大胆的点子。 虽然经过她仔细推敲琢磨,觉得很有可为之处,但方法太变态,让她还是有些踟蹰。 其实颜冰说得也太简单了些,即便是她池桑落,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她是人,也有她的平凡,她的担忧。 流水镜面内,倒影着的是女子娇丽的容颜,那一双晶莹的眼眸,此刻却略显迷茫,略显懵懂。 这般静静地面对自己,仿佛视野也出现了重影,两个池桑落,倒影在镜面之中,伴随着的,还有她分离的思维…… 一个声音道:“干嘛要犹豫呢,桑落,现在你已经是大圆满修士了,好不容易修炼到这个阶段,让自己休息一下吧啦啦!” 一个声音道:“不对,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如今内忧外患,最应该赶紧闭关,只有突破了化液期才真正有了保障,这样别人再动你都会忌惮一二。” “不是的桑落,这件事的风险太大,不要冒着死亡的危险做事,不值得啊!” “值得!池桑落,你难道现在就放弃了吗?还没有尝试就放弃,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这件事不一样,一旦决定了就不能后悔,失败了就意味着结束!” “所以才需要从长计议,如果不尝试,那就永远有遗憾,永远停留在入灵期,然后慢慢等着寿元终结,那么这个世界再美妙再广博也都与你无关了,你甘心吗?” “喂,这不是甘不甘心的问题,这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桑落现在还有一百多年的寿元,或许这中间能得到机遇辅助突破呀!” “那是或许,渺茫得几乎不存在,池桑落不是个等待命运垂青、等待侥幸机会的人,现在突破机会更大,而且每提前一点时间都能为今后赚取寿元,意义重大,还有,凭雷傲天的聪明,再传你问几次话说不定就能发现你骗他的痕迹,到时候他一定会把你抓去做研究,那就是完全受制于人,你不是想要掌控吗?只要坚持过去,冲破过去,那么恢弘的未来敞开给你!以化液之尊,谁动你都会掂量掂量,你日后的路也会好走很多!” “可是……” 池桑落淡淡摇了摇头,无形的声音戛然而止,镜中的重影也跟着慢慢还原,她站起身,走向了床榻,安静地躺了下去…… 身子陷入柔软的床榻中,这片刻,没有计算,没有分析,只有最简单的问答—— 你想尝试吗?你敢冒险吗?你会放弃吗? …… 我想尝试。 我敢冒险。 我不会放弃。 …… 这心意澄明,根本无须再多的对照比较,那些彷徨顾虑,烟消云散! 她看着眼前的蓝色,慢慢地,微微一笑,笑靥如烟花绚烂。 何必顾虑那么多? 既然想了,敢了,就去做吧。(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此人无赖 事隔八日,五凌阁再次有人来请池桑落,不过这一次后者却不在水幽门中…… 鼎濙易押阁。 修仙界著名交易、贷、押之地,其名字中的“濙”源自开创者自己的名字,鼎濙二字加起来,也正有“一言九鼎”、“鼎濙初心”之意,象征着鼎濙易押阁一贯的行事风格。 在开创之时,鼎濙易押阁便由此设立了九处,分散在各地,以九种不同的鼎作为外观,牢牢扣住“一言九鼎”四个字,在多年的凝聚和发展之下,无论从名称、外观还是实际内蕴,都给人们留下了坚实、可靠的印象,是修真界易押阁中的翘楚。 桑落离宗时便对其研究了一番,因距离太远,足足花了四日才到达较近的一处。 面前的建筑庞大肃穆,以饱满丰润的弧度完美地封闭融合,乍看之下,像一鼎翡翠香炉,又像女儿蓬展开的翠色罗裙,遒雅多姿,其上有九龙水雕浮游覆盖,衬托着身后的碧玉,正似“方流涵玉润,圆折动珠光”,再往其上,金光粼粼一片,却因距离过远,看不清精雕细刻着什么。 对于此,桑落没有费时研究,因之前对这易押阁就有了一定的了解,所以她只随意看了一下其外观,便同这四周来往的人一道走了进去。 与外面的涵雅庄重不同,里面很是热闹,庞大的大厅汇聚了五湖四海的人们,这些人们修为参差不齐,但却以化液居多,如入灵中期以下的低阶修士。则是一个也没有。而且特别的是,场面看起来热闹,却鲜少有什么声音,大多人都是传音入密,或窃窃私语。 整个环状大厅四壁俱是可升降晶厢。人们走入其中身影便顿时飘渺起来,随着晶厢倏然上升……桑落抬头望去,入目却一片纤凝,无法考校这易押阁究竟有多高。 许是见她一人站得久了,一位身着月蓝色缎锦掐花对襟外裳的女修缓步朝她走了,笑容可掬地问她有何需要。 “我需要交易物品。” “好的。仙子请跟我来。” 女修随意问了一些基本情况,将桑落带入了大厅中一紫色晶厢之中便恭敬离开。 这房间内四壁皆是书架,除了书册外,还摆放着许多不同的香炉,烟气袅袅。如云似雾,本应给人一种迷蒙的感觉,却因为这挺拔的竖直香烟,反而让人觉得精神一振。 坐在房屋中间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妇人,撇开她细嫩的脸庞不说,最让桑落纳罕的,还是她如凝脂一般的白发。 这白发很有特色。像粘稠的液体,自妇人的头部自上而下铺展开来,在妇人的身体上竟充当了衣物的作用。一共三缕,一缕倾泻向左,一缕倾泻向右,一缕作为腰带,将妇人的身体严密封闭,而后三缕白发又合而为一。捆绑在地上一圆勾处,然后轰然直冲晶厢目不能及的上空。再从右侧方向倏然倒垂而下,堪堪落在妇人的左手边。 这样子。根本不必怀疑,这头发看来就是升降晶厢的工具。 倒也别致。 桑落只打量了一瞬,那妇人便抬头看着她,笑道:“仙子请坐。” 她说话时,对面处正好浮出了一方蒲团,桑落直接坐了上去。 “仙子需要交易什么?” “在交易之前,我先要问一下,贵阁的借贷上限是多少?” 那妇人闻言一笑:“仙子怕是走错了地方,本人只管交易,借贷一事,不在此处。” “我明白,但这些基本情况夫人想必也是了解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多跑一趟了。” “抱歉,若仙子需要借贷,请移驾他处。” 桑落笑了笑,闻言却仍是不痛不痒道:“请问贵阁的借贷上限是多少?” 那妇人闻言一默,淡淡看了池桑落一眼,并不说话,可她不说话,对面的人依旧皮厚道:“我需要了解一下这借贷上限,然后再看看贵阁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口气倒大了,竟说他们鼎濙易押阁可能没有她想要的东西,不得不说,这话引起了妇人的好奇,她也索性不再纠缠此事,直接道:“借贷上限要看仙子的修为等阶了,不知仙子是……” “入灵期大圆满。” 如易押阁这样的地方,自有检测修为的方法,她隐瞒不得,自然据实以告。 妇人闻言,想了想道:“仙子可有身份玉佩?” 说的是储灵阁的身份认证。 “有。” “可否出示一下。” 桑落将玉佩递予她,妇人看了看,又问了两三个问题才将玉佩归还,淡淡道:“依仙子的情况来看,最多可以借贷两千五百中阶灵石。” 这样么? 桑落慢慢地想了想,这样恐怕远远不够。 “不知仙子需要交易何物?”那妇人看着她,似乎很是好奇。 桑落闻言,这才抬眸一笑,“我需要一瓶合适的化液期真液。” 真液? 那妇人闻言皱眉,倒不是因为此物难寻,化液期真液虽然稀罕,但对于庞大的易押阁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她刚才看来也是被这人给诓了,不过令她古怪的是,对方要化液期修士的真液做什么? 这样的东西向来都只有化液修为以上的修士才会交易,要么以作研究,要么以作突破,可对于未进阶化液的修士,那可是玩火*的存在,对方要它做什么? “难道贵阁没有此物?”桑落明知故问道。 妇人好笑,“仙子说笑了,不过这东西着实昂贵,只怕仙子负担不起。” 不是她狗眼看人低,而是桑落的目的太过明显,一开始就打听借贷之事,想来储蓄不多。根本不可能交易得了如真液这般的存在。 “哦?有多昂贵?” 妇人也不卖关子,直接道:“至少一万高阶灵石。” 此言一出,桑落模糊地笑了笑,在妇人注目的眼神中,慢慢回神。浅浅一笑,“……这价格确实不讨喜。” 听闻此言,妇人也没有讽刺,而是正色道:“价格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是恕小妇人直言,凭仙子的情况恐怕只能另谋他路了。” 虽然她不知道对方需要化液期修士的真液能做什么。但是现在她也不感兴趣了,既然交易不成,也不想再多费唇舌,不过当她垂眸研究着名单,面前的人却仍没有一丝要走的迹象。反而道:“听闻贵阁有一种潜力借贷,如果……” “仙子是想要问这个?”妇人好笑,上下打量了一眼池桑落,目光难掩轻视,“这一种借贷方式是专为化液期修士提供,对不起,您不合适。” 桑落盯着她,“难道不能通融?” “对不起。爱莫能助。” 说到此,妇人已经有点不耐了,她平复着心中的情绪。觉察到外面又有客人等待,正欲开启房门,身边的人却笑了笑,“这就是你们鼎濙易押阁的待客之道?” “不过刚说三言两语就居然沉不住气?这样的人,来坐镇如此重要的位置,看来鼎濙易押阁所谓的忠实可靠。也是名不副实,空有虚名。” 她气势从容自然。这般静静地注视着妇人,颇有一种不怒自威的霸气。那妇人听闻心中一紧,可想到刚才自己的言辞确实有失水准,也不由慢慢平心静气道:“抱歉,刚才是小妇人怠慢了,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成功拿到真液。” 妇人勉强一笑,“您这是强人所难了,若您有等价的灵石或其他交易物自然毫无问题,否则小妇人也毫无办法。” 桑落莞尔,“这不用担心,我不会故意为难你,只要将我送到化液期修士的交易大堂即可,余下的我自会处理。” 妇人霎时心中一怔,有些惊异地看了一眼池桑落,一开始她还以为这人是来胡搅蛮缠的,现在才知道,对方其实把这些情况都摸透了,化液期修士的交易大堂正是潜力评估之地,这一点,便是鼎濙易押阁的许多老顾客都不知晓,而通往交易大堂的地方一共两处,这里正是其一,怪道此女一开始就不打算离开,看来她的目的一直就是那交易大堂。但是,她怎么有自信自己一定会送她上去?要知道,擅自放入入灵期修士入内,她也吃不了兜着走。 “话说到此,我也不浪费时间,这一趟,我一定要去。或许你也吃惊,为何我需要这真液,如果联系我的修为不难想出,我正是为了突破化液境界而来,不过其中原委复杂,无法多说……你惊讶也好,说我疯子也罢,此次我势在必得。” “实话告诉你吧,我寿元将近,如今此举是最后一搏了,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了我这个阶段,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若阻碍我,让我最后的希望覆灭,我只怕到死也会拉个垫背的,反正我如今也不大正常了,不介意把你当作我最后的目标,而你若一时灭不了我,那就等着提心吊胆度日吧。” “你在威胁我?”妇人冰冷着眼。 “我不是威胁你,”桑落不避不让地看着她,“我是在恐吓你。” 此言一出,即便是这个妇人,也不由心中一凉,她绝没有想过,会遇上这样的情况,对方的外表分明娇柔可人,怎么会是这样的无赖? 若是单独对付一个入灵期大圆满修士,她并不惧怕,但她惧怕一个疯狂者的临死反扑,因为这是根本无法掌控的情况,就如对方所说,她除不掉她,岂不是要天天提心吊胆度日,这根本防不胜防! 这样的情况,超出了她的预料,让她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谁知面前的人并不给她一丝反应的机会,反而摊出手掌,呈现出一袋灵石,淡淡道:“这里是一百中阶灵石,只要你送我上去,全数归你。” 一百中阶灵石!(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第一人1 不得不说,池桑落这个穷鬼,出手着实大方! 威逼在前,利诱在后,虽然个中滋味并不好受,可对方这一招出得迅猛干脆,还是让妇人一时措手不及,她看着面前唾手可得的利益,吃惊之余,也不由沉了口气道:“就算我放你上去,非化液期修为也不可能进得了大堂!” 桑落微微一笑,“这没关系,我自有缘故。” 妇人闻言不解,易押阁的灵力检测鲜少出错,此人会有什么办法?不过她此刻不想深究别人的问题,想了想还是心中为难,正欲张开说些什么,对方却反而笑道:“何必担忧?你若害怕,便说我胁迫与你,一应后果我来承担就是。” 这倒是个脱罪之法。 妇人看着她,“仙子就那么有自信?这鼎濙易押阁可不是寻常之地,凭仙子的身份恐怕承担不了后果。” “那是我的事,”桑落淡淡道,“何况没有几分成算,我也不会前来。” 妇人沉默,叹了口气,也无奈道:“修行不易,还是希望仙子能够自我珍重。” 说白了,就是怕她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来,带累了她。 对于此,桑落不置可否。 妇人左手牵扯住白发,遽然用力,整个厢房倏地向上冲去,只六息,便稳稳当当停靠,四周缭绕着一层淡淡的云絮,兹兹的声响,房门缓缓打开,而几乎是池桑落刚一动,那妇人便反应过来,立刻皱眉道:“不对!” 她突然看向池桑落,语气肯定,“你——骗我!” 刚才池桑落突然出招让她无法应付。现在经过调整才算理清了思绪,理清之后,便是质疑——如果池桑落真的是孤注一掷做这件事。怎么可能因为一次刁难就放弃初衷,反而过来报复她? 这根本不合常理! 桑落浅浅一笑。“无论如何,多谢,不过你我都不吃亏,所以不要计较啦。” 她的确是个纸老虎,毕竟有些东西能说不能做,只能糊弄糊弄人罢了。不过她也没想过事情会这么顺利,她原本的打算是,再接再厉。一个糊弄不成换另一个,总会有合适的人上钩,若实在不行,她也会思考别的办法,像这样一次奏效,也算幸运。 说完此话,桑落也没有耽搁,在那妇人絮乱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开,直接进入了面前的圆形通道之中。 身后的人越想越不安,白发一松。还是为求自保打算告密,不过这已经不能阻止什么了。 那人很快没入了通道之中。 早在离宗前池桑落便从影门打听过,这里的通道四通八达。当中还连接着不少密室,这些通道与每一处大堂的衔接口,也都设有特别的灵力监测,是以不容她来糊弄。 她也没那么大本事能够瞒过易押阁的耳目,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打算进入交易大堂,她的打算是…… 手中祭出事先准备好的一叠传音符,桑落单手掐诀,低低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右手一抛下,符箓直接飞入通道上空。这片刻,灵光霎时炫动起来。完完整整地释放出了她的声音:“易押阁鼠目寸光,畏强欺弱,所谓‘鼎濙’二字根本名不副实!” 声音一经传出,便扩散开来,在整个通道之中高声回荡,三声传遍,符箓溃然而灭。 没有动静。 桑落再次祭出了一张符箓,远远抛出—— “易押阁鼠目寸光,畏强欺弱,所谓‘鼎濙’二字根本名不副实!” …… “易押阁鼠目寸光,畏强欺弱,所谓‘鼎濙’二字根本名不副实!” …… 这声音似乎源源不断,连大堂内部也隐约有声音流入,一些正在交易的化液期修士不由目光一凝,惊异地停下步伐,聆听这个声音…… 不到片刻,越来越多的人被惊动,那易押阁交易堂内的主事微微蹙眉,正欲吩咐手下去看看,可想了想,还是放下手头的事务,朝面前的化液期修士赔礼了一番,打算亲自前去。 “你等等,我也去看看,看看谁敢在这儿撒野!” 那化液修士这么说。 很快,狭小的圆形通道处便来了不少人,全是高阶修士,有的存心要看看好戏,有的则是打算替易押阁解围,还有的,则是好奇惹事的人是谁,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随着关注的人越来越多,那名主事也是脸色难看,可当他到达通道处,看到真正寻事的人时,也不由一怔。 他的面前,是一身披浅黄色斗篷,脚踏云纹白靴,眉清目秀、容颜娇柔的少女,这少女气质很是涵雅,如兰花一般静美可人,仿佛她站在那儿,就是亭亭玉立。 见到是这样一个惹事的人,众人都不由一愣,而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池桑落却似不打算停手的意思,仍然祭出了一张符箓,正欲再次掐诀时,一名化液女修忽然一抬手指,直接将她的符箓收了回来,而为首的那名主事,却在短暂的意外后,目光微沉。 他用余光扫了扫四周,知道此事不能轻率,这才上前恭敬道:“这位仙子,在下冒犯,不知仙子此举何意?” “你是管事?” “在下不才,正是这交易堂的管事,魏生。” 他说着,又看了看池桑落手中的符箓,清冷道:“不知我鼎濙易押阁何处惹恼了仙子,让仙子如此诽谤?” “诽谤?”桑落看了一眼面前的四五化液期修士,轻声道,“你鼎濙易押阁行事不公允,我此来正是要讨个公道。” “不公允?”魏生皱眉,“仙子此话何意?”说到此,他又想到这个地方不方便,回声太大,说话惊动范围太广,不由道:“且慢。此处说话多有不便……这样吧,仙子请随我来。” 说着,他示意了一下左方一身着紫衣的女子。后者会意打开交易大堂的禁制,魏生这才朝几位化液期修士告罪。带着池桑落进入到交易大堂。 可他不知这正是引狼入室,原本打算将池桑落带入他的私室之中,可谁知一进入这金碧辉煌的交易大堂,池桑落便停了下来,不再移动一步,魏生心中奇怪,刚要说什么,后者却居然便大声道:“在场各位前辈。今日我池桑落需要向鼎濙易押阁讨一个公道,是非对错,还请各位见证评说!” 魏生心中一寒,转身却看到那女子面色坦荡,不畏不惧,形容自然,而这四周不少参观展品的化液修士闻言也顿下步来,或好奇或不悦地看向此处,甚而有人还道:“怎么来了个入灵期修士?你鼎濙易押阁就是这么把守禁制的!” 那魏生刚要赔罪,池桑落却含笑道:“我能来。自有我的本事,不过鼎濙易押阁如此轻视入灵期修士,就是不公允不公正之处!” “哼!小丫头说话不要没规矩!”那化液中期男子冷声道。“这里是交易大堂,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若要在这儿胡搅蛮缠,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不止是他,这其他大多化液修士都是易押阁的常客,心思自然偏向易押阁,再看到这么一个低阶修士,谁都没心情和她多话。 “不客气?”桑落浅笑,“原来这就是前辈的容人之量?我不过刚开了一个头。就这么急于堵住我的嘴,连我一个入灵期修士都辩不过。岂不是贻笑大方?” 男子一听就着了怒,正欲动手。谁知对方却歪头看向他,平静道:“若前辈真有能耐,不如听我说下去,只要能让我哑口,我就心服口服,任凭前辈处置如何?” 这是将了他一军,当着众人的面,她已经足够坦荡,若是他还要动手,那就真连个入灵期修士都不如了,这要传出去,也是难看之极的事。 男子面色变化之下,感觉到四周的目光,也不由沉了沉气,冷冷地看着池桑落:“好!你说,若你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我帮你撑腰!” 他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当着众人的面,这话就算是保障了。而见连化液中期的修士也插入了进去,不止魏生为难,其余的人也更加好奇起来,等着看事态如何发展,便是在大堂中不起眼的一处、翻着剑谱的白衣少年,也不由侧了侧目光,心思微动。 桑落收回眼眸,慢慢分开思绪,一边审视场面,一边整理言辞,她独立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姿谨静,容颜淡定,缓缓道:“我要说的,是鼎濙易押阁的潜力借贷,若根据个人潜力为准则进行借贷,就应该一视同仁,我不认为只有化液期修士才有这样的资格享受,入灵期修士,同样也有资格。” 此言一出,四下静了静,继而全是好笑。 还以为她要说什么,竟然是这样无理取闹的话。 魏生松了口气,不少的人也好奇骤减、意兴阑珊起来,那化液中期修为的男子闻言却嗤笑了一声。 魏生状似谦敬道:“仙子的话,在施行开初便有不少人也提出过,不过这是易押阁自来就有的规矩,还请见谅。” “规矩并不一定不能改,既是为人所定,就有疏漏之处。” 这话说出,那白衣少年眸色微微一动,似突然点醒了什么,他慢慢看向那剑谱口诀,越看,却觉得越有歧义! 与他不同,众人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只是目光嘲笑,那魏生听闻池桑落竟说鼎濙易押阁先辈定下的规矩有错,心中着怒,冷笑了笑,“仙子说笑了,这规矩乃是集众家之长、纳大师智慧、由鼎濙易押阁众灵师亲自制定而成,岂能凭你一言推翻之?” 说到此,他也想当众让池桑落哑口,便继续道:“化液期修士无论地位、声望、贡献皆是入灵修士难以企及,虽然这世上不乏有良才美资,可是一来在入灵期修士身上下注收效甚微,二来若果然天资不凡者,日后自会出头,到了化液境界自然而然能够得到易押阁的辅助支持,并不冲突,三来,入灵修士寿元不比化液修士,若真的让入灵期修士凭借所谓潜力借贷,那么万一出了什么事,岂不是人财两空?” “不止这三点,这其中还有很多缘故,易押阁之所以定下这个底线,并非歧视,实乃经过了多方考虑,仙子并不第一个遇到这样情况的人,就算委屈也是无可奈何之事,还请包涵。” 说到此,他也适时闭嘴,表面的样子看起来端方正直,实际的眼眸中却隐带讥嘲。 他等待池桑落反应,等着看对方如何收场。 这件事既然闹了这么大,那么他自然不可能就此收手,今日,肯定是要拿此人给鼎濙易押阁作交代的! “小丫头,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一个好心的化液老妇不由开口道,“你能想到的,别人也能想到,还是赔个礼道个歉,赶紧离开吧。” “哼,一个区区入灵修士就敢如此放肆,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胆敢擅自闯入这交易大堂,还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绝不能轻饶!”一化液女修斥责道。 人们议论纷纷,反应各有差异,那角落处的白衣少年,也不由淡淡放下书,看向喧哗之处。 池桑落早知会面临到此,自知冒险也不能退缩,她轻轻呼吸了一口气,含笑道:“不错。” 她岂会如此无知?沉淀了那么多先辈智慧所定下的规则,岂会没有一点道理?不过有道理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之四海而皆准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些所谓的计较确如她所言,不过还是鼠目寸光罢了,他们只看得到近处的利益,却不知比起化液期修士,那些资质平常的弟子更需要这潜力借贷! 因为他们平凡,他们普通,他们醒灵之后就已经冠上了低人一等的身份,所以他们更懂得珍惜,更需要把握住一切机会!而这种潜力,往往才是更需要发掘,往往才是真正巨大的! 易押阁的先辈们从来都没有给过这些人机会,只靠着纸上谈兵就否定了这些人的潜力,从化液期修士身上得到了微小的利益就沾沾自喜,殊不知,他们是将真正的肥水拒于了门外! 不过这些她多说无用,她今日来,不是和别人争执这些道理的,这些道理也不可能争执得清楚,她需要走的,是另外的道路…… 眸光坚定地看着这些人,桑落微微一笑,一字一句道:“诚然,我的确不是第一个遇到这样情况的人,不过正好,凡事都有第一次,那我就做第一个改变它的人,这易押阁既然没有让入灵期修士潜力借贷的先例,那我池桑落,就做这第一人!” 好大的口气!(未完待续) 第六十一章 第一人2 “小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听闻此话,那老妇也怒了,“第一人?还真是狂妄之极,你有什么能耐做这第一人!” “老君不必着怒,”魏生嗤笑一声道,转而清冷地看着池桑落,“仙子自来便开始诽谤我易押阁作风,尔后又胡话连篇,不但指责我鼎濙先辈留下的规矩,还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既惊扰了易押阁的贵客,又使我易押阁蒙辱,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轻饶了……来人!把此女带下去!还有查出是谁放她进来的,一律严惩不贷!” 此时,刚巧有一紫衣女修入内,见到这个情形先是一怔,旋即寻觅到魏生,便悄悄走近,轻声耳语,魏生闻言先是蹙眉,紧而点了点头,回过头来朝池桑落冷笑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胁迫我易押阁的人,看来这一次,说不得我魏生也要留留人了!” “魏管事?”桑落好笑,“原来这就是堂堂鼎濙易押阁一位管事的作风?” 她随意扫了一眼四周准备押解她的人,浑不在意地回眸,直视魏生,“我就在这,不动分毫,若我此来真是惹是生非,那么现在也是羊入虎口,束手就擒了,难道我真傻到还敢和这么多化液期修士争锋较量不成?” “我说过,我此来只是为了讨一个公道。不过之前通道内我所传言辞确实过激,虽是为了引起各位前辈的注意,但有损易押阁声誉之处,是我的过失,我不为自己辩解,这一点,我道歉。我承担!”她轻轻一礼,此举一落,这些化液期修士皱眉之下俱是沉默。两侧准备压制她的人也不由一愣,有些不好下手起来。魏生冷冷地盯着她,看她耍什么花样。 桑落慢慢抬起头来,含笑看着面前的人。 “管事何必生恼?若我真的是存心对易押阁不敬,就不会一人前来闹事了,否则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我何在上风?” “一个人之所以无畏,除了自身原因,也与对象有关。若您易押阁的人都是鼠肚鸡肠、器量狭小之辈,我有何倚仗敢来大言不惭?就是因为这鼎濙易押阁是闻名的海纳百川、博采众长,我才敢前来,也才敢说出刚才那番话来……否则一个再有才能再有本事的人,遇不到伯乐,也终归是泯没众人矣。” 她温静一笑,声音如玉石轻叩,字字清脆弘亮,“这天下易押阁并不只这一家,可我却单单只选择了这一家。也只会选择这一家!若我有倚仗,也是仗着这鼎濙易押阁善于纳贤纳才,我信任这一点。才敢堂堂然站在这!” “好!” 几乎是池桑落的声音一落,这突兀的“好”字便倏然而起,声音骤然盖过了一切,令得众人都不由回头,而脸色阴晴不定的魏生,也一惊之下,骤然回身,看到那身着玄紫长袍,身姿挺拔五官精神的男子时。立刻躬身道:“阮……” 来人抬手挡住了他的话,一双精明灼亮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池桑落。笑着走上前来,一见到此人。这四周的化液修士都面露恭敬之色,见那人走到池桑落前面,打量了她一眼便笑道:“仙子如何称呼?” “晚辈池桑落。” “在下姓阮,是这鼎濙易押阁中的三阁长老,仙子刚才的话把我鼎濙易押阁着实恭维了一番,倒叫阮某也不得不出面了!” “阮长老,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男子一笑,“海涵好说,不过我们还是要就事论事,听了刚才仙子的话,在下可以确认仙子不是来闹事的,不过在下倒是好奇了,仙子有什么自信以为我易押阁一定会容纳你这个‘才’?我鼎濙易押阁多年来积累的名气也不小,前来自我举荐的人也不少,如仙子这般口气狂傲的,阮某还是第一次见到,也实在忍不住好奇,仙子凭什么能耐说出那番话来?” 他说着,慢慢挺身,笑着看了看众人,拱手道:“在场诸位道友都能作证,若这位仙子的话真的有理有据,足够让我易押阁破例,那我易押阁也不能小气,今次,就破了这个例!这位仙子想要什么,我们都能应允!不过若是她说不出什么来……那么我易押阁也得以儆效尤,让其他蠢蠢欲动的人都知道,我易押阁绝不是可欺之地!” “好!阮道友放心,今日我们既然遇见了,就作了这个证!” “老夫也来作证!” “小姑娘放心,我们也不会偏袒,只要你足够让我们信服,我们替你撑腰!” “好,”桑落微微一笑,一一看过众人道,“多谢各位前辈,既如此,晚辈就失礼了。” 她静静地回视那阮姓长老,嘴畔含笑道:“我并非举荐我自己,只是觉得易押阁有利不图着实可惜,我此来,就是为了呈上一份大利!” 这句话,既是狂妄,却也不失诱/惑。 阮姓男子剑眉一挑,感兴趣道:“什么大利?” “在场各位前辈或许能够一目了然,晚辈还是入灵期修为,如今的境界与化液期只差一步之遥,不过这一步,却着实为难了晚辈。” “晚辈并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才,相反,晚辈的资质与一般修士相比也有差距,晚辈是半玄骨资质。”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看着池桑落的目光也不由带了一丝纳罕和好奇。 阮姓男子也在微一皱眉下,更认真地听起了池桑落说话。 “说这些,不是自卑,也不是炫耀,而是证明,证明晚辈这一步步走下来,确有自己的能力,接下来的话,并不是夸夸其谈,如今当着前辈的面,晚辈也不怕自大……虽然晚辈资质不高,却不甘停于入灵境界,晚辈不自量力。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冲破化液境界!” 这话一落,所有的声音全都沉静了下来! 一双双眼睛。满是愕然震惊地看着池桑落,那眼底有嘲讽有好奇也有惊叹。谁能想到,这个小女子不直接回答阮长老的疑问,说出的,竟然是这样骇人听闻的话来! 什么叫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冲破化液境界? 这人是失心疯还是另有什么倚仗? 人们惊奇不定,那角落处安静的白衣少年,也难得露出了意外之色,眼眸认真地看了那黄衣女子一眼。 “仙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阮姓男子紧皱眉头,想了想又道。“且不论这件事究竟能否办到,仙子所为之事,与我易押阁何干?” 桑落微微收了口气,诚恳坚定地看着男子,平和一笑道:“我没有什么倚仗,凭我自己想做这件事有一定难度,所以,我需要帮助。” “你凭什么以为我易押阁会给你这样的帮助?”阮姓男子毫不相让,语言锋利道:“仙子想做之事实乃匪夷所思狂妄自大之极,这样的事。我易押阁为何要插一手?” 正是如此。 你要做一件闻所未闻的事,与我们何干,我们为何要帮你! 这一刻。众人全都看着那一抹淡黄,谁都没有说话,所有的人,俱都安静地等着那一人开口。 “因为这其中的利益。” 桑落静默一笑,直视面前的男子,“想必不用我多说前辈也能想象,一旦我开了这个先例,那么前仆后继者必然无数,谁都会想要得到这个秘方。其中低资质者,更是会如饥似渴。各大小宗门、世家、大族,全都会争先恐后地争取。那么这其中的利益,前辈以为……该作何估量?” 这根本无法估量! 一旦开了先河,这就是恐怖的利益! 不止是阮姓男子,那魏生管事,就连这四周其他的化液期修士听了也不禁怦然心动,这么大的利益摆在面前,谁会不心动? 但纵然是如此,阮姓男子也在激动之后很快收住了跳跃的心神,他清醒地明白,若能成功自然是利益庞大,可关键是,对方有什么能耐做到?要开这先河绝不是容易之事! “不得不说,仙子这个诱饵实在太大了,”阮姓男子失笑道,“但无论如何,这是你一面之词,一人之言,无凭无据没有倚仗,我们怎么能够相信你?难道就凭你三言两语我易押阁就一头扎进去?和你一同做这匪夷所思之事?” “若是每每遇到这么一个人,我们就跟着毫无顾忌地配合,那鼎濙易押阁,也不用在这修真界混了!” 桑落淡笑,“前辈所说不无道理,但‘每每’二字,说得未免太大,敢问前辈,您这一生之中还遇到过几次这样的情况,遇到过几个我这样的人?” 阮姓男子目光一顿下,这才惊觉,没有! 若真是有这么多情况,易押阁自然应付不来,也不可能应付,但问题是,世上能有几个池桑落呢! “我之所以敢前来,不是一腔热血,不是自以为是,若是没有未雨绸缪,我不会做这样的事,若是没有一点依据,我也不可能肆无忌惮说出这般大言不惭的话来!我来,就有计划,也有把握!” “我的寿元还很长,这一点查查骨龄就知道,瞒骗不得,既如此,若不是真的有一定成算,我何必冒险赌这生死之局?若我一名普通的入灵期女修都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堂堂鼎濙易押阁,如此庞大的势力,却不敢和我赌一回么?情形最坏不过损失一点不痛不痒的资助罢了,难道连这也害怕?” 一连三问,掷地有声!一连三问,字字珠玑! 此言一落,不止是阮长老,这四周的人都怔住了,没有一个人抢夺池桑落的话,也没有一个人反驳争执。 如果对方是拿性命作赌,他们还能够说什么呢? 阮长老沉默了,他的身边,魏生同样神色复杂,虽然气怒此女一开始傲慢无礼的行为,可是见到对方竟然敢做出这样大胆的事来,他也不由心生敬佩。 “我的方案,可以事先让您过目,其中可行与否您可自行判断。” “若您还不满意,我想易押阁也不会吃亏,我做了这件事一旦失败就是笑话,这秘方和我的事迹联系起来,也算是能起到不错的警示作用。易押阁若愿意,可以随便绘色绘色,到时候流传出去,想必不少人会好奇其中的真相,若将这故事卖出去,想来也能收回本金,毕竟再怎么差,这个办法也能让后来者获取一些经验。” 最后这个提议,虽是就事论事,可听起来就有些讽刺了。 阮姓男子笑了笑,其实池桑落不说这些话,他也基本决定了,不过他还未表态,四周的化液修士却沉不住气了,“难道还需考虑?这件事若易押阁不敢做,那唐某就代劳了!” “阮前辈需要慎思是对的,只是此女胆魄可嘉,就算是白送给她这个机会,也是值得的!” “老身倒好奇小姑娘会有什么惊才艳绝的点子,你需要什么尽管说,老身来帮你!” …… “各位各位,”阮姓男子听得好笑道,“各位的心情阮某能够理解,不过这位仙子既是找上了我鼎濙易押阁,说不得这好处我们只能笑纳了。大家放心,这样的事可遇不可求,我鼎濙易押阁也没那么小器猥琐,有利益就有风险,我们还不至于那么刻薄苛求……其实,就凭这位仙子能够孤身前来,以智计进入这交易大堂,以巧辩让阮某心服口服,这潜力借贷的先例,就已经足够为她开了!如此人才,我鼎濙易押阁岂有拒之门外之理?” “好!”那化液中期的男子笑道,“阮前辈爽快!那么我们也拭目以待了,我也倒要看看,这女娃娃能不能创出个先河来!” 不止是他,这四周的人也都齐声附和,面对此景,桑落也不由会心一笑,到了此刻,就算她的事情没有成功,鼎濙易押阁也由此得了个好名声,于人于己,谁都不会吃亏。 不过,她看着面前笑得坦荡的阮姓男子,还是深深鞠了一躬,诚恳真挚道:“之前所施手段有失光明,得罪之处,还请包涵。” 这一件事她的确成功了,可下一件事,才是真正关乎她未来之事!(未完待续) 第六十二章 资质算什么 人群散去后,在单独的密室中,阮亦然看了池桑落所写的方案。 原来她早有准备,已经简略地写在了一张竹纸上,过目一遍之后,阮亦然恍然大悟,甚是惊喜!可这样的情绪很快飞掠,细细斟酌之后,他这才心思一紧,看着池桑落的目光也不由惊诧敬佩起来。 池桑落的方案的确独辟蹊径! 她不用丹药,不靠强者辅助,也不假借任何法宝相帮,她的办法,其实就是过滤了聚集天地元气的中间环节,虽然大胆,却也不失为一种巧妙的办法。 谁都知道,进阶化液期需要吸纳天地元气,这过程中,时间必须拿捏得十分精准才能凝聚出真液。半玄骨资质之所以不能突破化液期,就是因为仅半身玄骨吸纳元气的速度远远不足,错过了最佳时间就彻底失败。 人们想过无数的办法去弥补这一缺陷,但至今无人能够寻觅到替代灵骨之物,而且因为人类身体的排斥性,就算研究出来,也很难将这“类灵骨”毫无差池地顺利融入体内,千百万年来,人们利用丹药、法宝、灵器都不能完美地弥补资质所带来的巨大差距。虽说成晶期修士可以辅助劣等资质者强行突破,可一来这对成晶期修士也是一种消耗,二来强行突破终究不如自行融合来得稳固踏实,而且一旦出现差错,这也可能对修士带来隐患,三来,这世上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强硬的背景,高阶修士也不会那么无聊,随随便便就去相帮一个人,所以这个方法并不能成为主流。 池桑落所想的办法,和所有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她没有从最关键的自身因素考虑,而是从天地元气的归纳入手,想出一个顶妙的法子! 既然吸纳天地元气需要大量的时间。那么她为什么要浪费这段时间?她可以简化这个过程,不从天地间获取。而是从已经凝聚过完整天地元气的化液期真液中获取元气!这样一来,只要找寻到合适的化液期真液,那么她根本不必自行提炼天地间的元气,而是直接吸纳这真液中的元气,缩短大量的时间,为自身所用! 化液期修士凝聚出来的真液,是其修为的精髓所在,完好的化液期真液可以从修士的*中强行提出。也可以从寿元将近的化液期修士体内解剖而出,如易押阁这样的庞大势力并不缺少这样的东西。 她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这首先,需要一瓶完整的化液期真液,然后利用药物和分解之术将其稀释溶解在一个密闭空间之中,以目前易押阁的能力,只能勉强将真液稀释在流液之中,不过正好她自己修炼的就是水行之术,长期呆在水下并不困难,这样一来,她自身浸没在真液中修行。凭一心二用之力一方面吸纳修炼,一方面分析解决这过程中会出现的各种难题,这些难题她可以事后记录、制订出来。她不会告诉先易押阁的人,而是要单独将之作为自己日后的财富。 不过不仅是她,阮亦然也知道实施这计划会有多大的难度。 首先,他们需要完整地研制出适合人修炼的真液环境,且能够完整地将其中的天地元气提炼出来,并且封闭在密闭空间之中时,要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异变和元气流失现象,再次,要确保池桑落不会被真液的强大力量伤害。这就需要强大的防御性宝物遮掩,保障她在这修炼过程中的人身安全。最后,也是最难的一点。那就是修炼者自身的承受能力。 修炼进阶本身就是一件痛苦之事,而在这样的封闭环境中修炼,再加上真液即便稀释过后自身的密度也是极高,那么呆在里面身体的呼吸就会十分艰难,这其中也会有其他的反应,这是个非常痛苦的过程!而且变态的是修炼者绝对不能出现一丁点差错,她要清醒地痛苦,清醒地修炼! 这不仅需要恐怖的耐力,还需要强大的专注力、把握力、控制力等等等等,而且可笑的是,只有全部坚持下来了才有可能成功,若一旦稍有纰漏,那么不仅计划失败,修炼者也会就此崩溃,或许这所有可能的结果中,死亡反而是最轻描淡写的一种。 阮亦然在看方案之时或许只是赞赏,可当他理清了其中所需要解决的一切麻烦时,不仅是震撼,更对池桑落也禁不住肃然起敬! 能下定这样的决心,太过难得了! 他自己也有私心,可还是再三确认了池桑落的态度,后者的态度很坚决,她一定要做! 阮亦然不由心中赞叹,却不知池桑落也有些别的因素。 这是她事先就思考好的,人们之所以重视资质,那是因为资质的差距现在还无法弥补,化液期就是最大的一条分水岭。无数低资质者耗尽心力还是纷纷死在上面,而高资质者,不费吹灰之力也能畅通无阻,这一点,自修真界形成以来从未真正改变过。但是,只要冲破了这个过程,那么资质间的巨大差距就会因为修为境界的不断提升而不断缩小,甚至几近于无! 打个比方,在数字中,二比一大,两者同时加上十,十二仍比十一大,再同时加上一百,一百一十二仍然比一百一十一大,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逐渐缩小了,若再同时加上一千、一万、甚至一亿呢? 那么这之间的差距还算得了什么! 同理,随着修为境界的提升,随着视野、灵技、法术等等不断的加强和增长,资质的这点差距还算什么?越往高处,难度越是不可想象,这一点,半玄骨资质是这样,九玄骨资质是这样,地灵骨、天灵骨资质也是这样! 到了后面,每个人都需要面临莫大的难关,在巨大的难题面前,这一点微末的差距根本不足计较!她池桑落,会凭借她自己的能力,将这些所谓先天优越的高资质者,远远甩在后面! 只要冲破了这一关,她会用自己的双手,慢慢将命运的主动权收拢于手。 起点低又怎么样? 她可以亲手填平这个起点! 甚至,她也能亲手铸就一座堡垒,让这个所谓的起点,高高在上! ~~~~~~~~~~~~~~~~~~~~~~~~~~~~~~~~~~~ 【为了让大家看到,写在这,本来还要解释一些东西,是关于易押阁自身的考校,可因为不符合情境只能暂且省略,后面或许也没法补充……写到这,忍不住讲讲心里话,小吚很久前就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在写书,钱可以通过其他途径赚得,写书并不赚钱,还耗时耗力到处都是糟心的盗版;名没兴趣,避之唯恐不及;至于读者的评价审视,我想我自己才更清楚自己;若只是为了兴趣,那么小吚肯定不会花这些时间去写的,也不会将这些东西发出来,小吚现在似乎是因为惯性,也因为想看到字数庞大起来,不管怎么样,直觉需要写下去,那小吚就写下去,这本书还有好长好长,接下来还有好多分卷,小吚想说,自己太过计较太过追求公平,所以真心希望看书的亲们能够给予小吚尊重,不要去看盗版,也希望这本书的成绩不会成为阻力。】(未完待续) 第六十三章 化液之尊 为了配合研究、制作合适的真液空间,池桑落在鼎濙易押阁足足呆了半年,最后与几位长老讨价还价签订了一定的协议后,她带着一共六瓶神秘溶液,回到了水幽门。 这时雷傲天已经闭关,无人阻扰她,她在坊市采买了合适的材料后,封闭镜湖开始修炼。 这一修炼,就是整整三年…… 三年后的一天,百凝之域中,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寻常的流动气息,这气息十分沉重,似有什么异物在蠢蠢欲动。 所有正在修炼法术的弟子动作都变得凝滞,吐纳调息的弟子们也都纷纷停下了修炼,每个人都心神不定地看向远处镜湖方向,有高阶弟子甚至以为将要出现什么不得了的异变,直接飞往了长老所居之地,向上禀报。 奚若幽和蓝崴然等人在明堂中谈话,骤然感觉到这股气息,三个人都是奇怪。 颜冰阁中,那躺在懒人椅上的某人也是眉宇微皱,莫名池桑落的洞府方向为何会出现这般特别的气息。 就在整个水凝都不明所以之时,巨大的镜湖冰封轰然爆裂,一道奔腾的水柱直冲云霄,死亡气息瞬间蔓延,在整个镜湖猛烈震荡! 颜冰一下子站起身,脸色苍白! 这股气息,分明是化液期修士自爆真液!难道…… 她心中一颤,顾不得其他,立刻朝镜湖方向激射而去。 竟有化液期修士陨落? 奚若幽心中一紧,整个水凝一脉也都开始不安,可不等人们飞至镜湖,天地却再次变色,这一瞬间从那镜湖之处涌动而出的蓬勃兴旺之气,人们绝对不会陌生了! 这正是突破化液境界之象! 被这大落大起搞得有些发懵。奚若幽和蓝崴然、任堂峰二人对望了一眼,也立刻赶往了镜湖,在竹林处修炼的邰郁青、尤淋等人闻风而动。也全都聚向了镜湖之处。 安静了三年的镜湖,一下子沸腾起来。 若没有之前的异变。人们还不至于这般关注,原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幸之事,可他们还未到达时,却生生被一股新生的蓬勃之力所阻挡,这股力量,正是化液期修士的能量! 在人们的惊异之下,在人们的瞳孔之中,整个镜湖。完全被一股浩大的真元之力所笼罩。水蓝色的光芒,从湖心之处四散蔓延开来,像一曲流动的歌,像一条柔软的纱,轻拂在镜湖的每一寸肌理之处,整个镜湖,整个空间,美得让人血脉偾张! 遥远之极的天空,此刻简直蔚蓝得不像话,似乎要生生从那高远之处解剖开来一般。那般的蓝色,完全与湖底连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条不可思议的优雅曲线。层层叠叠的水元之力便在其中翻涌,与天相接,以水为媒,将这奇异的幽蓝,奇异的色彩毫无顾忌地释放开来! 奚若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止是她,蓝崴然、任堂峰、包括在场所有亲眼目睹这奇景的人们,全都目光诧异。 这般浓郁的力量,完全超过了所有突破化液境界修士的能量。单论气息,这分明是已经稳固了化液初期修为才有的能量。可怎么会在这时才爆发出来,生成这化液境界的初生之象? 人们震撼、惊疑不定。他们的目光看着模糊不清的水面,每个人都明白,这一切的根源,便在湖底之中。 此刻的湖底,与外面的波涛汹涌不同,这里是一片悠然的宁静。 轻轻披上浅蓝色的纱衣,桑落轻吐出一口元气,随着这一口气,所有的折磨、疲惫、压抑、煎熬,这才算完完整整地被抛诸于后。 她安安静静地躺在空荡的湖底,眼帘半开半闭,如一只歇了菜的小鱼。 整整七个月,她现在才算能真正放松。 第一年,她先修补了自身的经脉,又稳固了受损的灵骨,第二年,她经过百般测算,不断调整了整个水底的真液空间,确定了每一处细节,在这个过程中,她也不断自我勉励,可还是下定不了决心,第三年,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巩固了自己的大圆满修为,休息调整了一个月,并为自己烧了点纸钱,然后审视了所有的修炼因素,这才一鼓作气。 修炼的过程,比想象中的简单,却也比想象中的痛苦。她第一次如此折磨自己的心志,丝毫未曾动摇地坚持了下来,这样的耐力,或许是因为死亡的逼迫不得不为,也或许是因为之前秘体的磨砺锤炼了她,整整五个月,她以恐怖的意志力完美地融合了自身所需的所有天地元气,生成了自己的化液期真液! 当在感受到这股骤升的力量之时,她几乎是狂喜的!可这兴奋的情绪持续不到两息,四周的情景却又让她再次陷进了一道难题中。 起初,为了确保有足够的天地元气,她和鼎濙易押阁的长老们删选之时,还是为了妥善,选择了天地元气最为丰富的“星河真液”,不过这个真液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爆发性强烈,这一点,阮亦然就再三提醒过。 “天地元气的流失越多,星河真液就会越不稳定,这里面的风险极高,在你修炼的过程中它随时都有可能失控,所以你不能贪多,也不可图快,最好是能够有规律地吸纳它的元气,保障它的稳定。” 对这一点,阮亦然一直很不安,可池桑落却相对有把握,因为她有旁人难及的优势,一心二用,所以对她来说,控制这“星河真液”并不是问题,不过,当她凝聚了自己的化液期真液之后,再面对这“星河真液”就必须慎思了。 “星河真液”中的天地元气的确足够磅礴,哪怕在将近五个月的消耗下仍然还能让人感受到其内所含的丰富元气,不过这时的真液,已经濒临失控,所以池桑落必须做出一个选择,要么直接放弃这富含元气的真液,要么继续修炼,抢在“星河真液”彻底失控之前争分夺秒升华修为。 她想了不足十息,就果断再接再厉,明明她已经疲劳之极,却还是强迫自己继续修炼,为了争取多这一点实力,她一方面修炼,一方面抽神控制真液,足足坚持了两个多月,直到今日感觉到真液的絮乱,这才毅然将真液放弃,轰射出镜湖之外,而也是因为此,才让人们在一开始误以为有化液期修士陨落。 此刻,池桑落勉强睁开眼睛,运用身体的真元之力细致描绘出“池桑落”三个字,然后手臂一抬下直接一抛,一道蓝色流光遽然划过,自湖底倏然飞出,直冲天际……在遥遥的高空之上,一点星光闪烁,这是她的名字。 再懒得顾及外面的人,也似乎听不到奚若幽的传音一般,桑落直接闭上了双眼,沉睡入梦。 这一觉睡踏实了,可外面却安静不得,人们虽然惊疑,可在看到化液修士的真名入空之后,便根本不需怀疑了,整个水幽,崇山峻岭,碧海蓝天,一片浩荡之声循环不绝,全都在回荡着同一句话,参拜长尊! ~~~~~~~~~~~~~~~~~~~~~~~~~~~~~~~~~~~~~~ 池桑落是半玄骨资质!池桑落突破了化液境界! 如今的水幽门彻底被这两句话所包裹,奚若幽等三位长老自回去后便一直没回过神来,雷傲天本是惬意地和友人下着棋喝着茶,听了这个消息后一口茶水直接飚在了老友的脸上! 除了震惊愕然,他更是气急败坏,一张脸白了青,青了紫,紫了红,红了黑,黑了又白,简直丰富多彩,妖艳多姿! 没有他的帮助,她竟然就突破了化液境界! 这简直是活生生的打脸! 有人说,池桑落是吃了灵丹妙药,窥到了天机。 有人说,池桑落是得到了上古传承,手握至宝。 还有人说,池桑落的资质有假,这其中定有什么蹊跷。 有人的地方,就有浓墨重彩,就有渲渲染染,不过当事人知道,这些谣言随着鼎濙易押阁消息的放出都会慢慢散去,她既然做了,就不介意将事情闹大,也不介意弄得满城风雨,先河并不是那么好开的,从今日起,她的名声只怕也会越传越广,这其中有好处,亦有诸多坏处,但无论如何,从此刻起,谁想要动她,都必须掂量掂量! 雷傲天也一样!(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准备、出发 自此后,升为化液,成为长尊,日后前途无量,地位尊贵无极,这是水凝一脉的意外之喜,也是池桑落的期待之喜。 相比颜冰对长尊参拜程序的直接省略,池桑落却高调之极,虽然被前者大大地鄙视了一番,后者却仍旧恬不知耻地笑道:“能风光时且风光,机会只有一次,何必推辞?反正麻烦的是他们,享受的是我。” 颜冰是懒惰,不耐麻烦,她却是计较,不愿放过一点权利。 繁琐的长尊之礼毕,除了水凝一脉心甘情愿外,其他支脉的弟子都是嘟嘟囔囔满不甘愿,待众人纷纷散去,水凝一脉又特地开了一次小宴,这是多年习惯,除了颜冰升为长尊时没有操办外,水凝一脉发生任何喜事都会单独设宴,这一次,主人翁是池桑落,可正因为此,小宴之中也凸显出了三极分化。 如邰郁青、尤淋这般大心大肺的人,自然为池桑落进阶感到欣喜,不过由于颜冰在场,池桑落的身份也今非昔比,她们落座席中还是稍显拘谨;而对罗清和王翰等人来说,因之前和桑落认识,如今被这低资质的师妹给远远抛在了后面,他们既感压力也感失落,一场宴席毫无心情;其余那些天资不错、自命不凡者,更是心中郁结,不知以何种面目看待这位新长尊,在他们长久的观念里,低资质就是低资质,是低人一等的,如果这些人的成就竟和他们能够比肩,甚至还超越了他们……这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就好似权威被人侵犯,他们不再优越了一样。 一场小宴,每人各怀心思。情绪不一,再加上一个低气压的颜冰坐镇,主人翁池桑落也根本不管事。基本算得上冷冷清清。 最后,按照惯例。新晋长尊需要赏赐宝物分与同门,寓意“同枝同庆”、“有福同享”,当初颜冰省了一切俗礼,支脉内的弟子也没捞到什么好处,没想到轮到池桑落时,此人竟也差不多一个德行,甚至更加可恶。 她把这些人,严格分成了五类。根据品行修养分配宝物丹药,对邰郁青、尤淋这类人,她给了“重宝”;而罗清、袁真等人,她给了自己的修炼心得;王翰此人,她给了一瓶聚气丹;另外一些普通弟子,她也分别给了一瓶灵气丹;最后轮到那帮尖嘴猴腮的老弟子时,她竟然敷衍说身无他物,给不起了? 气得这群人脸色涨红,颜冰哈哈大笑。 了结了这些俗事,桑落接下来并不能偷闲。她需要建造尊阁,需要炼制灵器,还需要选择功法。最重要的是还要盘算好接下来的路,她已经达到了化液,该选择属于自己的灵技了。 原本这些事情就足够焦头烂额,偏偏颜冰还各种催促她离宗,把那个什么捣蛋屋的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好似水幽门倒成了人间地狱一般。 不过桑落也想到此时自己的风头的确太大,若能出去避避嫌,让人们关注散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何况呆在宗门内。机遇不会凭空而来。她打算解决了宗内的事情,便撇下这里所有的事情。让雷傲天什么的通通见鬼去吧,化液之后。至少可以真正放松放松。 第一件,是建造尊阁。 她的尊阁,被安排在了百凝一处风光姣好的孔雀湖上,此湖细流繁多,每每有各种不同颜色的花瓣顺流而下,汇聚入湖,其缤纷灿烂之色正如雀翎一般,故此得名。有趣的是,湖三面都有瀑布飞驰而下,每逢风和日丽之时,水雾中便会形成数道彩虹,这些彩虹交错宛如女子娇躯,与这些汇入湖中的花瓣交相呼应,如同仙女散花,美妙之极。 为了不辜负美景,桑落特意将自己的尊阁设置为菱花镜外观,其上覆盖了百万面晶片,再加上她的选址精准,当日芒洒落时,洞府正好能四面八方地折射出七彩光芒,毫不冲突、毫不重叠地将整个孔雀湖完全笼罩在一片炫丽奇谲之中,冬日之时,因着镜面折射,想必更是银装素裹,雪满长空! 这一点,就是颜冰见了也不由啧啧称奇。 其实,洞府还是原来的洞府,只是镜湖的灵眼挖到了孔雀湖的上空,形成了真正代表长尊地位的空中楼阁。其“水晶宫殿”从湖底移到了空中,润色修建,直至扩展到了十二居室之后,整个尊阁,真如遗世独立的冰宫,美丽至极。 长阶“流动”而下,两侧分别栽植庞大的阴花树和阳果树,其耗时耗力足足半月才勉强建造完成。 在建造时,水凝一共派了三位大圆满修士、二十位入灵后期修士,三十位入灵中期弟子负责搭建,为了给池桑落面子,奚若幽甚至本人都来监工,让一众水凝弟子和其他支脉的人都不由暗暗纳罕。 在此间,她也单独和池桑落推诚相见地谈了一番话。 “我不为自己之前的想法辩解,雷祖师一事,我确有私心,当初也的确没有真正考虑到你的想法,池桑落,我甚至不介意这么说,如果你只是平常后辈,那么我绝对不会在乎你的想法,你应当知道,这个修真界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能者为尊,你虽是我水凝弟子,但毕竟非亲非故,我不可能为了你去得罪任何人,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 所以她从来没想过从这些人身上获得帮助。 奚若幽叹了口气,苦笑道:“可事实上我还是错了,我错在错估了你……你真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啊,化液期?凭你的情况这真的是……” “也罢,这些是你的秘密,我们暂且不谈,身为水幽长老,识人不明是我失职,这一点不可否认……我一心想要壮大水凝一脉,却一再忽略身边这样的人才,也是我的过失。”她叹了口气。认真地看着池桑落道,“以前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不想再去争辩。但今后我仍然希望,你还是我水凝的一份子。还能真正成为我水凝的砥柱。” “对于化液期修士,我水凝会倾尽资源来栽培,这一点我奚若幽不会吝啬,无论如何,这些资源也会让你未来的路好走一些……至于你和煌珏的事,现在毕竟时机……” “奚师伯,”桑落知道对方误会了,还是道。“弟子和任何人都没有什么事,您不要误会。” “任何人?”奚若幽神情复杂,“那……雷祖师之事呢?” 桑落闻言,只是微微莞尔,却什么都不说,奚若幽见此虽不完全明白,想了想,还是转移了话题,“你可有合适灵器?” “多谢师伯费心,这些事情弟子已有考虑。” 奚若幽听此。神情有些漠然,她看着池桑落这样不冷不热的目光,终究禁不住。还是淡淡问询道:“你心里有怨怼?” 桑落坦诚一笑:“怨怼谈不上,每个人都有自身的立场,我能够理解,只是一是一,二是二,我习惯分解清楚,但师伯放心,恩惠弟子不敢忘记,也不会忘记。水凝栽培了我多少,我都会记得。” 这就够了! 听了这样的话。奚若幽才算真真能释怀一笑,她站起身。眉宇间的困惑尽散,这才笑道:“好,你能这么坦然,我也不能再计较小心些什么了,一会儿我会让人亲自把你的灵石送上,其余的资源我也会派你的婢女交到你手上,额外我也添加了一些东西,也算是补偿吧。” 桑落似乎并不在意一般,含笑站起身,谢过之后却道:“这些资源师伯可否全数换成灵石?弟子另有他用。” 奚若幽闻言不解,可看着池桑落的样子还是笑道:“无妨,你若需要灵石,可以在我那儿先借一些,这些资源必不可少,有助你修炼还是不要兑换了,你现在和颜冰、煌珏一样,在我这儿有特权,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在若幽居便宜从事。” 桑落听闻,自是再谢,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些话后,前者这才离开。 对于灵器一事,桑落其实早已选择好了,俏音绫自来便沾有一点灵性,虽只是高阶法宝,但陪伴她多时,自身可用空间也极大,所以她的打算是在此基础上将之炼化成灵器,再加上之前她培养过的青齿红菱花,涂抹在白绫边沿上,必能成为锋利利器! 不过要炼制灵器需要大笔的灵石,她自身灵石不多,在奚若幽那儿借了一大笔灵石,又将自己在储灵阁的灵库掏空,还在鼎濙易押阁和颜冰那儿借了一笔灵石,这才凑足了钱,买了一系列的材料,将这些材料和俏音绫一同交予宗门的炼器坊炼制灵器。 在等待的同时,她自身也研究了一下关于化液境界的功法和灵技之事,不过对于此,颜冰非说不用着急,日后定有惊喜,桑落想着这一步棋必须要好好走,也没有急于定论,可这四个多月的时间,她却并不轻松,除了正常的修炼之外,还要和颜冰抢夺“桑落阁”的主权。 自从她有了尊阁之后,此女贪图她洞府的美貌,简直是三天两头来一次,且每一次都要霸占着她的房间,两人逢见必吵,逢吵必打,逢打必将整个尊阁弄得乌烟瘴气,偏偏颜冰此女“邋遢”,从来不在乎自己和他人的洞府凌不凌乱,对她来说,只要有个能睡觉能打坐的地方就成,于是乎桑落对付她的洞府不成,只好改行研究起了洞府禁制,整天和颜冰勾心斗角。 好不容易设置出了“闲人勿扰”的禁制,偏偏她的灵器也炼制好了,颜冰高高兴兴地前来吆喝:“里面的麻烦精,整天屁事那么多,还不出发吗!” 她的两眼冒星星,心早就飞到宗外去了!(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远海之行 颜冰心心念念的地方是捣蛋屋,不过据她所说,这个地方是她当时在一片海域上发现的,也就是说,她们此行很可能需要寻遍一片汪洋大海,对于此,池桑落的表示是翻了个白眼,却什么也懒得说。 她们二人的修为虽已今非昔比,可要飞过一片海域仍然是不可能办到的,所以池桑落的打算是,来之安之、量力而行,至少这一片海域中,她也可以获得不少机遇,当然,风险相随就是了。 不过没有凭借她们也不可能跨海而行,颜冰的提议是租一艘灵舟,而池桑落穷得叮当响,自然舍不得铺张浪费,她打了这样一个比方:天空迁徙的鸟通常会叼一根树枝,一来减轻负担,二来可在疲惫之时将树枝丢在水中栖息歇息,以此顺利度过漫漫行程,她们略有相通之处,恰好可以效仿,于是二人便凑钱买了一张最便宜的灵毯,又买了一些治疗伤势的灵药,这才出发。 捣蛋屋所处海域名唤“迷糊海”,因入夜海上必起浓雾,让人视野迷糊而得名,此海离水幽门极远,凭她们的能耐花半年时间都到达不了,所以两人只好又花了一笔灵石从著名的“广罗传送分道”中进入迷糊海境。 到此,池桑落已经是负债累累,所以在传送到迷糊海境之前,她就先找了几家商铺,与店主达成了协议,由她从这迷糊海中猎捕海兽、寻觅炼器炼丹材料,再将之转卖于商铺,获得中间利益,所以在到达迷糊海之时,她身上还携带了六个巨大的活物袋,一些引诱海兽的灵药和简制的解剖工具等一大堆物品。除此外。颜冰本打算带一些灵食随时随用,桑落却笑道她们可以吃一些原生态食品,只需带两把叉子、一些火石和佐料就够了。颜冰自觉有趣,自然应下。 光影驰西流。 一月之后的二人。仍然飘荡在海面之上,没有找寻到那所谓的捣蛋屋,不过她们照样潇洒恣意,一人闲适地歇息在灵毯之上,散逸地欣赏着风景品味着自家制作的“海上美食”,另一人则盘坐灵毯,身边摆着一堆战利品,一边分析归类。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利润…… 一个月下来,她们偶有对话,但大多时间都是各忙各事互不搭理,颜冰虽然懒惰,但着实喜欢打架,所以整日吃吃喝喝运动锻炼,倒也不觉憋闷。 手握价目表,桑落寻觅了半时仍旧找不到其中两样兽卵的市面价格,一旁的颜冰看得烦了,直接道:“你若喜欢。自个儿收着养不就得了,我看你也没什么灵兽。” 桑落闻言也放下了价目表,将所有东西收入囊中。淡淡道:“这种海兽虽然没有详细资料,可据我观察却平常之极,我身边不需要累赘。” 她说着,竟就直接将两颗兽卵抛回了大海中,在颜冰好笑的眼眸中干脆道:“既然无用,留着它们性命也好。” 前者不置可否。 桑落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灵药,瓶盖打开后便朝海域中飞去,她手指微转,瓶身恰好倾斜一百二十度跟着她在海上飞行。整瓶红色粉末随着她的行动轨迹纷纷落入了大海之中,然后她才祭出了自身的灵器。抱臂在一旁静静等待。 片刻,海面上微微泛出一些游动的红芒。纷纷朝那些红色粉末而去,桑落见此微微一笑,直待红芒越聚越多,越聚越密,这才倏然一挑手指,旋即白绫一窜,跟随她的驱使直接冲入了水中! 这灵器的威力可非同寻常,落入之时便如细针刺入皮肤肌理一般,海面之上甚至连涟漪都未及形成,白绫已经深入了海下十丈之多。 桑落神识大放下十指如飞花狂转,海下的白绫轰然分作八段,飞针引线般全数冲向红芒,因附带了青齿红菱的锋芒,此时的白绫的边沿尖锐无比,穿梭之时便如宝剑一般飞快地割破这些细小红灯虾,只听“噌噌噌”的声音,蓝色的水面之下,那一道道白影冲刺而过,一瞬间便带起长长的水痕。每一次冲射白绫就至少能拿下十数只红灯虾,而下方的白绫也旋即激射而过,堪堪能承接下这些沉落的虾身,八道白绫,每两道之间互相配合,速度之快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只看得到那一点点血色慢慢浮上海面,片刻便将这一片海完全覆盖湮没! 桑落神识再强,也不可能完全捕捉到所有的红灯虾,毫无遗漏将之全部消灭,所以感知到拿下了大部分红灯虾后,她也顾不得其余四处逃窜的红虾,双手一抬下白绫紧收,再猛然将之一抽而回,这时间大片的海浪跟着飞腾,无数的红色也随之纷纷落入她手中的储物袋中。 这些三阶小虾,在她眼里已经不够瞧了,轻而易举便能拿下。 颜冰本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可随着红灯虾的收回,海浪的坠落,一股危险的气息也骤然临近,她心中一紧,预知不妙立刻撑起身来:“小心背后!” 几乎是她的声音一起,桑落也旋即感应到了,她的一心二用衔接得十分精妙,一个思维刚刚感应到危险,另一个思维已经推动了自身行为,使得她下一秒就遽然一个翻身,磅礴的灵气骤转之下仿佛飞梭一般驱使她肢体敏捷反应。身后的一股大力刚刚朝她袭来,她的位置已经顷刻间偏转,一个翻身的弧度之后身子才方一落稳,她便同时引动出聚水之术,脚下立刻“燃起”了一团水光,踩踏着海面翕忽擦出两道水痕飞快逃奔,而逃奔的同时,她的思维交替,又再次驱动出完满水弹术,噼里啪啦地朝后激射而去,那一颗颗水弹仿佛骤然打在巨墙之上,顿时砸出了咚咚咚的声音! 这一切电光火石,桑落的速度敏捷之极,反应更是惊人,只片刻便逃离了“直接挨打”的境地,飞快地摆脱了身后危险的包围圈! 颜冰这时间也没有闲着,她快速祭出了一偌大的般若金鼓,当地一声砸在水面之上,双手各祭出红色鼓槌,掌心一紧之下蹭地扩展出两团强大灵气,这些灵气在她的操控之下,蚕丝一般急速纠缠盘旋在鼓槌之中,瞬时直达槌头,猛地一锤下轰然震荡出一阵强大的鼓音! 音波骤传,海面上顿时“燃起”两道巨大的水墙,直冲远处的不明之物! 时间骤闪,远处海面轰地传出一声震响,那庞然大物似也被强音鼓动,一下子从海下现出身形,竟是只巨大的白色海龟! 恐怖的是,它竟长着两个头颅,一个龟缩在龟壳之中,一个伸展在龟壳之外,白色的眼睛,锋利的牙尖,看起来甚是狰狞。 乍看到如此怪物,两个人都是凝然。 这世间生灵无数,她们有很多都不认识,对于此龟,她们并无了解,但单凭气息而言,对方可是一只六阶巨龟! 这对化液期修士来言也是一种威胁!(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恶斗巨龟 骤然面对颜冰的攻击,此六阶巨龟立刻张嘴猛吸面前的海水,那海水宛如螺旋一般全部冲入它的口中,只见它身体一鼓,一阵强悍的灵力扩充之下,聚力一推哗地一阵海浪袭来,轰然和金鼓音波撞击在一起,引得冲天水柱,乱花飞溅!四面的海水俱随之不断跌宕,颜冰站在灵毯之上,颇有些着力不稳,可她的凝眸只是一瞬间,乍然想到什么,她神色变换下竟是不禁大喜,立刻道:“池桑落!今日务必拿下此兽,它倒是来得及时!” 来得及时? 桑落有些懵,她这负债累累的人才更合适说这话吧,怎么颜冰看起来似乎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想到颜冰此女的思维,她觉得不能按正常的思路想。 本欲动手进攻,谁知颜冰又来了句:“最好活捉!” 活捉! 那是脑子进水的想法,要拿下这六阶怪物已是不易,活捉根本没有可能,桑落懒得理她,白绫一收全数纠缠在自己的右臂之上,她冷见着巨龟的方向,隐匿术施展之下脚生莲步,默默朝一旁悄无声息地移去…… 原本她的动静也瞒不过巨龟,可后者命苦的是还有一个颜冰存在,此女什么阴谋阳谋都不屑使用,对着个金鼓便轰轰烈烈地捶打,有她干扰,这巨龟哪里还发现得了旁人? 这无数音波疯狂扩散,声音穿云裂石、震耳欲聋,引得海水似跟着敲锣打鼓,狂乱地上上下下,那巨龟虽然体型庞大,可被颜冰这一手搞得也实在晕晕乎乎,庞大的身躯似舞蹈般跟着飘来荡去。不由自主。 它眼底愤怒,可再多的攻击都不足以与这些音波消耗,再加上这鼓声连绵不断。气势浩大,不止是两只耳朵。就连身体也跟着不断震荡,四肢仿佛要炸裂开,难受之极。它再也忍受不得,口中锋利的牙尖顷刻收拢,整个狰狞的头颅立刻缩入龟壳之中,身体猛地沉入水下,咕噜噜的水泡之后,颜冰接下来的攻击全都被深沉海水减缓。 五十丈的海面之下。桑落隐在暗处正欲偷袭,却不料巨龟竟突然间奋力吸引起了四面八方的水力,它是这海中巨兽,又有六阶修为,寻常的海鱼根本无法与它对抗,就在它强悍的力量压迫之下,无数的游鱼纷纷开膛破肚、脑浆迸裂,水下似悄无声息地进行着一场杀戮,残存的血肉全被巨龟一个不剩地吸入了身体之中…… 桑落修为不浅,却也禁不住这股强势的力量。虽然她修行的是水行之术,可相比这海龟,在水中活动她毕竟道行太浅。不得已,她立刻放弃了偷袭,灵气骤转下迫使自己远远绕开,直升到离水面十丈之处,才使出了定身术勉强稳固住身形。 眼见着这巨龟的力量难以抵抗,本应趁早离开,可她看着这四周的景象,看着巨龟吸食水力这来者不拒的气势,心思微转。还是试探着放射出了一颗水弹,那小小的水弹刚一脱离她的指尖。霎时由圆形变为椭圆形,被这周围的驱动力量带引。嗖地一下就飞向了远处巨龟之处,跟着落入了它的身体之中。 见此如此现象,桑落会意,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巨龟,一面祭出剑符,将之包裹在小成水弹之中,然后嗖然一放,让它也随之流入到巨龟体内。 这动作十分顺利,她旋即尝试掐诀感应,可令人失望的是,这一时距离悬殊太大,再加上那剑符已经进入了龟体,被强横坚硬的龟壳遮挡住根本感应不到,意识到这一点,再看着远处即将成形的风暴,再也耽搁不得,她立刻带起俏音绫如剑般激射出海,提醒一声“跑”后整个人高高地弹入了空中。 身后轰地扩张出一道巨型圆弧,明明是滔天的海水,桑落却觉得下方像似燃起了一团烈焰,火辣辣的炙热感疯狂地袭来,纵然她速度极快,可那股力量触及到灵气护罩时,还是一点即燃,瞬间便将整个灵气罩彻底粉碎,若非她反应迅疾,在内层使出真元之力抵挡,只怕这一刻也被烧成了焦炭! 颜冰早在空中观察,情况比她好些,不过被这巨龟攻击同样有些狼狈,两人此刻都逃到了空中,可下方的灵毯却被巨大的能量吞噬,连齑粉都不复得见。 颜冰眸色一冷,见那下方的风暴稍歇,心思一动,右手鼓槌猛地一甩而下,原本是试探那海下的巨龟,却不料后者正巧往上一冲,这一落一起间只听哐当一声撞响,纵然是坚硬无比的龟壳也不由微微震荡! 巨龟大怒,一道白影却先他一步夺下那鼓槌,猛地一收后扔向颜冰,在这动作的同时,池桑落眼色一扫而过那巨龟下方的头颅,身子一转下稳稳停在了空中。 她发现了。 因有双头之故,这巨龟每一次躲避都只能缩回一颗头颅,上面那含带利齿的头颅缩入壳中,下方那平常无奇的脑袋却露了出来,念及此,她朝颜冰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微顿后会意,勾唇一笑。 一刹那间,颜冰挥动左手鼓槌,猛地激射朝巨龟后端,略微两息的间隔,她的右手鼓槌又猛地激射向巨龟左端! 她的手法熟稔,动作潇洒,把那龟壳当作了鼓面,来回锤击敲打,声东击西,欺负那巨龟离不开海面也翻不得身,循环不跌地折磨它。不过这动作只能起到迷惑作用,毕竟这鼓槌无法真正破损到龟壳,若她力道太大,反而会让鼓槌先一步破裂,她的目的,只是为了吸引住巨龟的注意。 六阶的巨龟没有完整的灵智,但长时间的迷惑也终会让对方察觉出来,所以池桑落必须把握住时机和准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颜冰一个翻身带转,将巨龟的视线吸引到后方之时,池桑落瞬时从水中冲出,在那巨龟还未掉头之时猛然从它身旁擦过! 感应突如其来的气息巨龟立刻喷出水弹攻击,却不料未曾攻击到对方。自身已遭不测! 那藏在水下的眼睛仿佛倏然被一道利刃划破,防护膜破裂,鲜血瞬时而流。所有的污垢也瞬间没入了眼眶之中,刺激、破损、水污使得它的视野霎时一片模糊。强烈的疼痛! 它惨烈的大叫,身体因防备猛地轰击出一道强劲的气波!颜冰秀眉一皱,却没想池桑落竟以真元之力生生挡下那气波,整个人倏然一转下隐匿术大开,再次混迹到了巨龟的身旁! 这一次她知道了这海兽除了龟壳其余地方根本不堪一击,毫不犹疑,两道白绫缠绕之下,九十度骤然倾斜!哗地一声强拉。整个沉没在下方的龟/头竟如切豆腐一般直接被她砍去,一道激越的水花飞溅,带起一片血色,她直接飞入了高空,下方是疯狂的惨叫! 随着这惨叫声,巨龟的力量也跟着狂乱起来,四周的海水在它的鞭挞下毫无章法地胡乱飞溅,整个海面絮乱不堪,颜冰见此立刻激射出一颗黑色弹丸,却不料下一刻竟被那巨龟一下子吞入口中。她目光一凛。下方那海兽的力量却骤然间凝聚,以它为中心,这四周的海水也跟着疯狂旋转起来。中心处猛地沉下,仿佛突然间被掏空一块,形成了偌大的漩涡,那巨龟在尖叫的同时身体却不断鼓胀起来,下一瞬间,桑落和颜冰同时注意到了,它有向上飞射的趋势,果然,仅两息之后。它便以雷霆之势猛地向上弹射,巨大的漩涡直接升入空中。如飞轮一般迅猛转动,四周水花激射。个个蕴含着强劲的力量。 这股力量不可小觑,桑落二人都是心中警惕,同时间,两人都释放出了化液期强盛的真元之力,铺天盖地将自己团团密封住,桑落一心二用,一边以完满驱藤之术应付两人面前飞射而来的水花,一边以聚水之术不断朝那漩涡中心攻击而去,以她如今的修为,这些攻击都不可小觑,虽是面对的六阶海兽,但每一样都能减弱不少巨龟带来的威胁,而颜冰也没有闲着,她祭出了自己的另外一样灵器,五星盾。 此盾是她意外所得,也是一品灵器,眼见着那巨龟气息不稳,颜冰飞快地点射灵光,使得五星盾不断涨大,可就在这五星盾还未完全成形时,那漩涡却先一步猛地爆裂,强烈的气流嘭然而射,所有的藤蔓、水花全部消弭其间,咣地一声,五星盾强光一闪生生拦下巨龟强势的攻击,可它终究没有成形,四处都有灵气漏洞,是以只支撑了二十息就隐隐不支,颜冰见此果断将之收回,旋即而上的是二人强劲的真元之力,这浓厚稠密的力量是她们最后的倚仗,拼的就是谁的力量更强,维持的更久! 一时间,哗然的一片热浪滚滚,真元之力与扑面而来的风暴迅猛地撞击纠绞在一起,一寸一寸,那巨龟的力量还是不敌,被渐渐吞没,逼仄的粘稠气息之下,二人并未使出全力,对面的漩涡却因为体内的丹丸爆裂,再加上能量消耗太大率先衰竭下来,再也维持不住力量地猛地砸落水中…… 桑落眼力极快,顾不得灵气消耗,俏音绫翕忽一射下分作八道立刻冲向那龟身,在她的视野之处那龟壳已经完全裂开,是以她毫不放过任何时机,锋利的白绫旋转纠缠,浓缩成八道白针模样,直接朝下刺入破裂的龟壳之中,原本那海龟战败欲逃,此时却被她牢牢扣住,逃脱不得。 它在海上虽有优势,可对面两位化液期修士还是无法对付,两次爆发全力已经让它体内元气虚空,误食那黑色丹丸后更是让龟壳也爆裂受损,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本欲赶忙逃走,却没想竟被抓住,简直是让它气急败坏。 但气急败坏也没用,颜冰还未出手,桑落却旋即感应到了巨龟体内那剑符的气息。 没有这龟壳的保护,她与剑符之间的障碍破散,是以在她单手掐诀下,剑符立刻得到感应,在巨龟的体内飞快横扫,那海兽大惊失色,纵是疲惫不堪仍然疯狂挣扎,可它每挣扎一寸,桑落的白绫就刺入得更深,颜冰抱臂在一旁沉默注视,最终直到那银色小剑气息奄奄地从龟身冲脱而出,桑落运力一拔,八道白绫一起抽拔而出,血色蔓延之下,所谓六阶海兽,在轻微的扭动后,彻彻底底地安静了下来。 与之一同安静的,还有这一片恶斗之后的海域。(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捣蛋屋 躺在海龟的巨壳上,桑落和颜冰两人,一个含笑松了口气,一个却是称斤约两,上下打量身下这吨战利品,口中不自知地喃喃着……原本可以活七个月……现在还可以多活五个月……不对,是四个月……四个半月? 她说得奇奇怪怪,桑落听不懂,也就没理会后者在做什么,略微喘了两口气便将俏音绫收回,同时服下一颗云灵丹打坐调息。 一个时辰之后,当她从打坐状态中退出时,睁开双眼,便看到颜冰慵懒地躺在龟壳上,手中不知甩着什么物什,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对方似也感应到她调理完毕,歪头睨了她一眼便收回视线,拍拍龟壳道:“先说了,这东西归我!” 桑落误解了她的意思,以为对方要的是龟壳,而她反正只是需要将此兽身上的宝贝拿去换钱还债,自然不在乎分得的是什么,听此便淡淡嗯了一声。 谁知颜冰却笑得看了她一眼道:“爽快!不过你可听清楚了,我要的是这整只海兽!” 桑落闻言微顿,有些不解,但看颜冰并非玩笑的样子,还是不禁挑眉道:“你打什么鬼主意?” 颜冰古怪一笑:“我有大用,这次我们可算交了好运!所以这玩意儿你不能动,全部由我来处理。” 听起来似乎是故意卖关子,桑落有些莫名,但了解颜冰看似散漫却极知分寸,便没有再说什么,她慢慢躺了下去,双手枕着后脑,脑海里那算盘的算珠上,原本减少的一部分负债又幕地跳了回去。 按照亲疏远近、缓急轻重。储灵阁必须第一个还清,否则她不但灵库不保,连身份玉佩也会被收回去。到时候她的名声在储灵阁记录上可是臭了一回,而鼎濙易押阁借资最多。要放在第二位,奚若幽的灵石是第三,所以…… “好,不过这样一来你的灵石我需得最后再还。” “还?”颜冰睨了她一眼,嗤笑道,“我说是借给你的吗?” 闻弦歌而知雅意,桑落是心思剔透之人,话音未落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她微微垂眸,唇畔此时浅浅划起的弧度,不知是好笑还是苦笑。 那人浑不在意,“我颜冰从不借东西给别人,给了就是送了,你也别麻麻烦烦要还给我,折腾来去,没完没了。” 还有一个没说的原因,她压根不记得给了多少,当时大手一挥。池桑落又是个不要脸的,抱了灵石就跑了。 “哦?”某人继续不要脸,“那若我再要呢?” “再要……好说。你直接卖身为婢,到时候我自然按时给你发月俸。” 桑落含笑,却不认同地慢慢摇了摇手指,淡淡道:“非也非也,所谓庙小菩萨大,盛不下,我这般优秀的婢女你只怕负担不起,所以我还是自食其力,乖乖还债为好。” 颜冰翻了个白眼。可谁知白眼没翻完,视野处却陡然划过一白色物体。她的眼睛晕晕乎乎停下来,眸色刚地一紧。桑落却率先祭出白绫,白芒激射下嗖然窜入海中,手臂再次一抬,却在霎时间捞出一个大家伙来,不过这大家伙着实无公害,不论是气息还是外表,和之前那六阶巨龟相比实在“小巫见大巫”。 论气息,此物连四阶修为都不到,在堪比六阶的桑落和颜冰面前根本不够看,论外表,这玩意儿…… 完全就是个汤圆。 巨型汤圆。 颜冰见此无语,直接将刚才没翻完的白眼翻完,以表示鄙视,桑落却没有半点懈怠,她淡淡扫了这“大汤圆”一眼,直至后者被她那一手吓得蹦上蹦下实在可怜兮兮,她才慢慢收回了俏音绫,淡漠地观察着对方的举动。 那“汤圆”缓过神来,晕晕乎乎中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立刻在海面上蹦跶着跳向桑落二人,它虽然整体形状是个软绵绵的圆球,可仔细一看还是能发现它那短手短脚,这般蹦蹦跳跳看起来笨拙却也可爱,颜冰看得饶有兴趣,桑落却是噙着戒备,静静地等看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那“汤圆”似乎有些兴奋,又有些羞怯,临近二人一丈之处它就停了下来,对着二人呜呜呜呜地乱叫,然后,便在桑落二人越来越迷糊的皱眉下,慷慨激昂地展示着自己的“汤圆语”,不过没过多久,感觉到对面二人的反应平淡,“汤圆”的兴致勃勃也渐渐散去,然后赫然间,它这才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语言不通! 完蛋!这怎么交流? 桑落连带颜冰一起翻了个白眼,那“当事汤圆”却比二人更急,情急之下它幕地用小短手打了自己一下,然后它目光一亮,似发现了什么绝招,立刻开始揉拧自己,把自己捏成了各种乱七八糟的饺子、陀螺、大白条形状,似乎企图用自虐的形式想出办法。 那边二人等得兴致阑珊,它却福至心灵,清澈的眼睛蹭地一亮后,一下子掏出两个“小汤圆”出来! 这一下桑落完全明白了。 这两个东西便是她之前抛入海中的“兽卵”,好吧,应该说她当时以为这是兽卵,却不知此物从小到大就是这副德行。 从这个“大汤圆”的表现来看,这件事情不能想得太复杂,她这样理了理,之前她从那豹花蛇腹中得到这两个小东西,以为是普通兽卵便将它们放了生,然后它们的母亲或者父亲便在海下收到了这两个小东西,或许是这两个小东西通过特殊途径将这件事告诉了“大汤圆”,又或许是它亲眼目睹了放生的一幕,现在它前来对她们蹦蹦跳跳叽里咕噜地说话,想必就是为了道谢。 弄明白这些后,她也无奈,只好动手跟“大汤圆”展示起了肢体语言,大概的意思是——没什么,你可放心离开了。 她表达得清晰,对方竟一下子就看懂了,立刻变得澎湃起来,连跳了三下差点把自己的两个娃娃捏死后,又继续朝桑落各种手舞足蹈外加怪叫。 颜冰看得表情纠结,桑落却只得瞪大眼睛仔细分析,然后每理解一点便回应一点,两个语言不通的存在,竟就这样你一来我一往地交流起来,颜冰深蹙眉头,却仍然如看大戏一般兴致勃勃地观赏,直至那“汤圆”大汗淋漓地停下了蹦跶,兴高采烈地将两个被捏得可怜巴巴的“小汤圆”捧在池桑落面前时,颜冰却懵了懵,“怎么?它要干嘛?” 桑落一本正经地接过那俩小汤圆,苦笑道:“大概意思是让我收容这两个小玩意儿,然后将它们带大吧。” 颜冰愕然,看着池桑落的表情都有些失真,“你确定?这都看得懂?” 然后她平静了一下又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养大?有什么好处?” 桑落摇了摇头,“看不明白,每当我问它是什么时,它就抱着自己自我陶醉,可是完全不给我信息,不过收容这两个也有条件,它答应带我们去捣蛋屋。” 这都能用肢体交流出来? 颜冰看着池桑落,简直服了! 事实证明,桑落的判断没有错。 花了一日的时间将巨龟完全解剖下来,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收入储物袋中后,桑落和颜冰二人便慢慢地趴到了“大汤圆”的背上,如枕海绵般漂洋过海。 一路上,颜冰沉浸在软软的汤圆背上,哼着小曲,自在惬意,桑落却苦逼了,那汤圆似乎觉得和她更有共同语言,兴致不减,不停地对她絮絮叨叨,而她一个词都听不懂,只好胡乱地呵呵应付,结果那汤圆居然还高兴起来,然后继续对着她乱叫,三天的时间,一个说东一个说西,竟就如逢知己般莫名其妙地交流了下来,连桑落自己都觉得神奇。 海域之上,浓雾掩盖下,他们的面前慢慢出现了一股浩大磅礴的气息,虽然视野模糊,可仍然能够清清楚楚地感应到前方炫丽奇妙的存在。 这是一种感觉,那远处的建筑虽然庞大,但却不让人觉得压迫难受,反而能感受到一股生机勃勃,自在跳跃的力量,好似远处是一片明朗的仙境,灿烂之极! 桑落相信颜冰的眼光,如果此时出现了这样的气息和力量,那么不容置疑,那就是所谓——捣蛋屋!(未完待续) 第六十八章 欢迎光临 颜冰轻轻勾着下巴,看着远处一笑。 他们慢慢地朝前而去,浓雾之下,有一大片最为密集的白雾逐渐逼近,白色茫茫之中,似包裹着什么巨大的存在,身下的“大汤圆”有些兴奋有些雀跃,被这股气息感染,禁不住自身也蹦跶了蹦跶,可它这一蹦,就全然忘记身上还趴着两个人,胖乎乎的身子刚刚一弹,上面的二人顿时被惊动,在被摔下来之前立刻转身一跃下堪堪漂浮在了空中。 “大汤圆”浑然不知,对着前方的白雾欢喜地跳来跳去,好似自己能进入似的,完全忘记了它只是个“送货”的,而它的两旁,“货物”二人组却静静地前方的白雾,神情期待而平静。 最终“小汤圆”目送“大汤圆”离开,桑落自然而然将其中一只小东西递给了颜冰,谁知颜冰虽然觉得有趣,但见此果断就摇了摇头,散淡道:“没那工夫,我养自个儿都费劲,哪还管的了这玩意儿。” 说罢她就直接朝白雾处飞去,桑落无奈,只好将两个一起收入活物袋中。 这两个小玩意现在和正常汤圆一般大,小手小脚基本看不见,眼睛也没长开,只有淡淡的一条缝隙,嘴巴也小小的,身子软绵绵、肉乎乎,看起来倒是可爱,不过就连桑落本人也想不到,她有一天会把这憨厚的小东西养歪吧。 这是后话不提。 此时,她们一同飞往那茫茫白雾中,视野之处一片混沌,可那跳跃的气息却越来越重,不多时,一个清脆的男童声音忽然从白色中响起。吓人一般呵斥道:“喂!你们是谁!” 颜冰桑落二人顿时一惊,那声音却恶作剧得逞般咯咯直笑,可这笑声来源却并不明。凭她二人的能耐竟根本感应不到对方身在何处,而不用感应。很快,“白毯”便微微掀开一角,在那左下角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伸出一个男孩的脑袋来,这男孩脸上脏兮兮的,可五官却着实精致,他瞄了一眼二人,佯装一本正经道:“喂!你们是谁?” “客人!”颜冰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道,“想偷懒是不是,快把通道打开!” “快点打开!”一个清越的女孩声音也道,“别耽误工夫了,又要陪她们磨蹭好一阵呢!快点!” 男孩瘪瘪嘴,嘟嘟囔囔地缩回脑袋。 片刻之后,一声清脆的铃音响起,这铃音非常美妙,一经出现,便似从四面八方追打着浓缩汇聚一般。欢快地朝内奔腾,一声清脆的爆鸣后,宛若魔法一样。所有的声音霎那间全部抵消殆尽,一瞬消弭无踪! 就在这时,桑落的面前,透过那遮掩的白雾,慢慢映射出了一片片炫丽的光芒,这些光芒由疏变密,由浅变深,强烈地似要从那白雾中冲脱而出,而这时。那女孩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她道:“我要打开了。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桑落凝眸等待。 女孩说完,一息之后几个童声一起喊道:“开——!” 这声音似带着强烈的欢喜。声音同起同落,就在起落的一瞬间,巨大的白雾轰然朝外喷射,当中赫然浮现的,却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巨型魔方! 大,真的太大了,但大根本不足以描绘,最直观的感受,应该是美! 极美! 这偌大的魔方沉睡在茫茫的白色之中,其间成千上万的色彩交融汇聚,每一个“方块”颜色都不一样,横排三百六十七个,竖排三百七十八个,一共六面,近百万的颜色! 这美丽简直是霎时冲击入人的人球,让人不震撼都难! 不仅如此,最让人震动的还是这股强大的气息,它虽然表面上已经足够庞大,可桑落仍然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面前的这股气息分明十分复杂,似一个遗世独立的空间,仿佛在它的内里,还蕴藏着更大的存在! 难道,这就是捣蛋屋? 桑落眨了眨眼,她当初听闻还以为是个大一点的房子,里面或许有些稀奇古怪,却不料呈现入眼的竟是这般情景? 其实准确来说,此物不算魔方,因为它的形状并非方正,而是略有弧度,大小也非魔方可比,其中的各个“方块”大小也俱不相同,只是突然看到这个东西,因有前世的印象,让她自然而然如此称呼。 宏大的建筑之下,二十多个童子分布四周……不,应该说是穿梭四周,这下面虽然仍然被白雾遮掩,看不清是什么在海上承接了如此庞大的建筑,但隐约也可以见到下方的一片小森林。 这里每一棵树木都十分玲珑,其上或挂着牌子,或挂着药瓶,或挂着类似钱币的存在,童子们大多数都在沉睡,其余七八个已经醒来,各司其职在树下忙活,先前的那个小女孩直接走向桑落二人,看着她们便冷冷道:“声称客人,你们来过?知道捣蛋巫的规矩?” 桑落没有说话,颜冰道:“这些你不用管,将那牌子拿出来就行。” 看来是来过了。 那女孩冷漠地盯了颜冰一眼便傲娇地甩头走开,她这一走,一个翻着树牌胖乎乎的童子便立刻捡空小跑过来,朝桑落二人笑眯眯道:“我这有六个月的,便宜给你们要不……” “大胖!”女孩的声音一下子从身后响起,胖童一个激灵挺直身,女孩拿着牌子慢悠悠地走上来,“你没事干就到后面呆着去,别影响我做事!” 胖童闻言瘪嘴,“多情总被无情负”地看了桑落二人一眼,便飘飘然荡开,那女童根本不理他,手里拿着一卷牌子,灵光一闪下便将牌子展开在二人面前,裸/色的树牌,其上密密麻麻地覆盖着灵纹,凭气息,便能让人感受其间透出的极为复杂的力量。不过相比此,这上面的文字却更吸引桑落的目光。 因为很古怪。 只见上面写着——“活命一日”、“活命七日”、“活命一月”、“活命两月”……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桑落看得有些纠结。这是在……咒她们死么? 她这边发呆,颜冰却在那边对着女孩砍价。一个说多涨半个月,一个却说四个半月无论如何不能再加了,六阶的海兽,还是死了的,就值这个价。 两个人争来争去谁也不让,桑落微微回神,突然冒了句:“不如去问他?” 她盯向了那远处小胖,小胖目光蹭地一亮! 那女孩听此却脸色发冷。直接道:“你相信他?他那牌子是从别人那儿得来的,你们如果敢买,到时候肯定出问题,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桑落含笑,颜冰却附和道:“这个不怕,反正我这些灵石足够换上七个月的活命牌,到时候他的牌子出错,我们再换过来就是,便宜不要白不要。” 说罢正欲要走,那女孩一怒之下立刻道:“五个月!” “成交!” 颜冰一笑。却比那女孩还急,交了灵石后直接夺下了两个一年的活命牌,女孩见此这才惊觉自己上当了。不由恨得牙痒。 颜冰直接走开,桑落却微微一笑,“住在这样奇妙的地方,何必计较?你若态度好些,日后的回头客想必只多不少,又何须争这一时多少?” 她说得倒是实在,那女孩听此沉默,见二人走向了那巨型捣蛋巫,这才大声唤道:“打开!迎客!” 她说话中带着一股气势。话音一落,那巨大的“魔方”竟就陡然变化起来。 原本的方块霎时间扭动。全数变换形状,捏边搓圆成了纷繁不同的各种古怪模样。 这些模样有的滑稽有的可爱有的诡异有的扭曲。其上每一个都闪烁着不同的法纹,一些似地名,一些似铺名,诸如吹牛谷、逗你窝、怪域之类,之前是上万种颜色冲击,如今却是上万种形状、上万种古怪冲击,还未等桑落回过神来,这巨大“魔方”竟就自行转动了起来,它的变化方式十分奇怪,并非如寻常魔方一般,而是彻底打乱,没有丝毫轨迹地乱转,其中有一些方块聚拢在一起,成团转动,而有一些则是单个旋转,变化无常。 建筑的动作极快,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控旋转它,强烈的光彩一瞬间狂乱变换。 黑夜的海上,似乍然生出了一颗明珠,极致的光芒挥洒,彻底点亮了整个黑夜,海下的巨兽开始蠢蠢欲动,那女孩却不由呵斥道:“还不快叫停?去什么地方由你们自己选择!” 颜冰闻言不动声色,她来过一次,这次机会自然而然让给了池桑落,而后者显然会意,在这狂乱的变化之下,只好随口唤停。 她的声音不大,可话音几乎是和“魔方”一起停下,随着这一停,奇妙的一幕展开了…… 面向她们的这一面“魔方”,那上万古怪的图案和文字很快被一股侵蚀力量所扭转,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冗长的通道和远处模糊的店铺,随着这种变化的深入,那呈现在巨大建筑上的画面似乎渐渐走了出来,四周的白雾开始远离,童子的身影也逐渐消散,四下的空气浮现出一种极致的粘稠感,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响起…… 有的嘲讽她们选错了地方。 有的埋怨她们不选自己。 有的哈哈大笑说又来了两个砸钱货。 但更多的,却是欢喜的声音,一起呼喊着欢迎贵客!(未完待续) ps:【这样的穿插这些东西不知道大家能不能接受,只是小吚自己认为世界是新奇多样的,现实生活尚且如此,那样富含灵气的世界想必更加精彩,不过小说就是小说,有可能一些亲们还是不会喜欢,好吧,酱紫咯】 第六十九章 黑屋小妖 在一片吵吵闹闹中,桑落二人走过通道,四周是黑压压的一片,只有前方显露着光明。 捣蛋巫,一日二十四个时辰,人们白日休息,晚上活动,此时临近入夜,所有的夜灯都闪耀在外,地面铺呈着白雪地毯,灯光映射着,能看到上面星罗棋布的各种脚印,看来这里的客人不少。街边还是一片宁静,店铺没有打开,不过在接近她们的一处小黑屋子里,窗棂已经推开,只是那里面黑乎乎的,不知有没有人,桑落看了颜冰一眼,后者却摇了摇头,“每个地方都不一样。” 她并不了解捣蛋巫所有地方的情况。 桑落会意,却停下步伐,看了看手中的牌子,将之勾起道:“这是什么,现在能解释一下了么?” 之前颜冰卖关子说要自行处理那六阶巨龟,如今才知是为了这所谓活命牌,只是她不知道这东西有何大用,也不知这东西有何宝贵,让颜冰和方才那女孩争得面红脖子粗的,是以要听颜冰的说法。 颜冰一笑,却不答反问:“你知道这地方叫什么?” 桑落疑惑,却道:“不是捣蛋屋么?” “此屋非彼巫,这个地方在流传时,人们都误以为是捣蛋屋,其实这是讹传之后久而久之形成的称呼,它真正的‘巫’是巫术的‘巫’,因为这里的开创者修行的就是巫术,这里之所以非化液以上修为不得入,就是因为强大的巫术限制,”她抖了抖手上的活命牌,淡淡道,“这活命牌上的机关阵法通过特殊渠道与这里的巫术相连,能起到保护修士的作用。因为此地宝物众多。机遇繁盛,在开初时莅临此地的人们之间经常发生各种争抢伤亡事件,与当初开创者创立捣蛋巫的初衷相悖。所以那人就创造了这个玩意儿……我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这个东西。那么进入捣蛋巫的人,无人能够活着离开。” 这其中还有一些其他的缘故,颜冰没说,桑落却能有些估计,她看了一眼手中的牌子,完全明白了。这东西倒是类似前世门票,却比门票更加权威,因为在这样的风险下。没人会愿意逃票,而之所以偏偏叫“活命牌”,想来,也是此地的特色吧。 “若这东西被偷了,或丢了呢?” 那怎么办? 符合池桑落的多思,颜冰无语,“放心吧,偷不了也丢不了,它会一直缠着你到期满之日。” 话很肯定。 听她如此熟悉此地,桑落却微微一笑。 “看来你是有意误导我啊。之前你只字不提,对这个地方的介绍也总藏一点露一点,故意引我好奇。那海兽的用途不说,活命牌的用处也直到现在才说……藏藏掖掖,一路卖关子,你也不嫌累得慌。” 颜冰一笑,“这儿的乐趣就是未知,什么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废话太多。” “我看你们的确是废话太多!”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从黑屋子里骤然响起。 “妈的!老子在这里等了半天了,”不说是默默为了等着吓唬她们,却事与愿违。“你俩叽叽咕咕叽叽咕咕没完没了,还不赶快过来。一会儿等到店铺开张启动门禁的时候,老子看你们还进得来进不来!” 说话的小妖妖小鬼大。明明站在桌子上都没桑落二人高,还一口一个老子,虽然挺着胸叉着腰,可那小模样除了能够卖萌外,毫无气势。 桑落颜冰看着这小妖的模样也无法生恼,反而笑眯眯地应言走了过去,颜冰诡异一笑,却一把捞起他的小短腿,在它惊愕的目光下直接把它倒提起来,笑道:“你刚才说什么?” 这笑容,貌似有点危险。 那小妖精明得很,一听不对便立刻倒盘着腿,抿嘴装傻,眼球向“上”翻,“说啥?我不知道!” “不知道?” “对,忘了!” 桑落闻言一笑,也道:“那你知不知道你是谁?” “我……忘了!” “也忘了?”桑落点了点头,“那你的职责是什么不会也忘了吧,若是这样,那我们就只有再换一只咯。” 颜冰下意识点了点头,却旋即一懵,什么再换一只? 那小妖闻言一个激灵,立马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原来你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桑落的笑容微微敛了下去,那小妖闻言一苦,不存在的气势立马又耷拉了下去。 它是这儿的导引一枚,也可称之为译者,负责接待来此的客人,并帮助客人与他人沟通交流语言,只有来客时,它们才可以从黑屋子里出来活动,并收获报酬。这一次它千等万等,好不容易又等来了一批客人,轮到了它自己上场,正打算先吓唬吓唬这俩人,摸清了对方底细后大敲一笔,谁知一来就遇到两个难缠货,而它难得能够出来,自然恐惧错过机会,听到池桑落说再换一只时就什么心气都没了。 见它稍微乖巧了些,桑落才是一笑,“这样的场面,我还看不出来么?” 她说的,正是前方的街道,此时天已全黑,店铺纷纷打开,街道上已经走出了三俩个人,而这些人的共通之处,都是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这些“小尾巴”和这小妖长得差不多,随从一般跟在修士身边,她自然一眼就明白了。 颜冰好笑,看到桑落的眼色也甩手将它放开,那小妖腾地一下一个旋转,便稳稳地落到了地上,它歪头看了一眼两人,见她们神情自然,一个气势锋利,一个笑里藏刀,知道是不好糊弄的主,便认命朝二人恭敬礼了一礼,“好嘛,算我说话放肆了!” “就你一只?”颜冰皱眉,她们可是两个人。 小妖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道:“外面格主说了,你们……你们是说价货!” 说价货,类似穷光蛋,虽然没后者那么严重,但在灵石上那么抠门的人,捣蛋巫一向是不喜欢的,因为他们不能给捣蛋巫带来真正的利益,捣蛋巫也就不乐意在他们身上浪费物资。 导引小妖是额外提供的,这一点她们想计较也没办法。 桑落并不在意,直接道:“多一只反而累赘,反正先用着你,你若不听话,随时再换。” 她说得直白,那小妖无可奈何,听了这话也只好苦闷地嘟了嘟嘴巴。(未完待续) 第七十章 窃灵妖 颜冰看它这模样,却没有理会,她思岑了片刻,冷冷一笑,直接走向了那黑色房屋,从黑压压的房间中一把提出一只探头探脑的小东西! 那小妖长得比这一只还小,看起来要娇弱一些,似乎是个雌性,它一被提出来,惊诧之下小脸恐慌不已,一双黑乌乌的眼睛慌慌张张地盯着颜冰,不知对方要对它做什么,而另外一只小妖见此也惊讶,还未开口便听颜冰毫无所谓道:“两只,我们要定了!” 说她是说价货,真是不知道怎么死的,不让她做,她偏偏要做,她就不信,为了一只小小的引路妖,这捣蛋巫还敢驱赶她不成! 见此人如此霸道,地上的小妖脸色绷紧,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它们本就是捣蛋巫的附庸,值不了什么大价钱,若客人执意需要,它们也没有办法,何况颜冰的要求其实合情合理,它们根本没有立场阻止。 想到此,小妖觉得有些难受,怎么一上来就遇到两个难缠货,这接下来它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到? 它正脑袋瓜里胡思乱想着,身后的池桑落却微微沉思之后,慢慢一笑,她想明白了颜冰的用意。 对方可不是那种送佛送到西的人,难得有耐心将她带到了此地,自然打算自己逍遥自己玩乐去了。 说来,颜冰的目的到现在她才完全明白过来,玩乐并非主要,更重要的原因,是让她有机会触摸到这捣蛋巫中丰富的机缘,她如今负债累累,正需要这样一个“宝物众多、机遇繁盛”的地方,而捣蛋巫实在太适合了。有了这活命牌,如她们这般的化液初期修士在此至少能够保住性命,这就让她没了后顾之忧。可以完完全全放开手脚去争取机遇。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机遇有多少,但能够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又非化液境界以上修为者不得进入,那这里资源的庞大就可想而知! 这一点,一定是要多谢某人的。 不过,桑落什么都不说,只是一副了然的模样,颜冰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前面的雌性小妖,那小妖被盯得芒刺在背。大气都不敢出,只能乖乖走在前面,小心翼翼的模样像似被拷上了脚链一般,引得另一只小妖无奈又无语。 相比之下,它就爷们一些了,正儿八经地走在前面带路。 黑夜之中,灯火辉煌,前方所有的店铺在这一时间几乎都打开了,街道上的人、妖和其他古怪稀奇的物种来回穿梭,热闹的声音似赶集一般。又似热浪一般迎面扑来,带来独属于捣蛋巫古怪却欢乐的气息。 见到又来两个人,其他人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桑落在第一家店铺就停了下来,看到那牌匾时,似有惊喜,一副双眼亮晶晶的模样,颜冰好奇,转头一看便见到那牌匾上歪歪扭扭写着的“书窝”二字,不由翻了个白眼,知道池桑落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也懒得奉陪。见着前面的热闹便径直走了去。 二人并没有多余的对话就自然而然分开,她们都是特立独行的人。也都不愿意将就,想做什么随性而为。也正是因为此,两人之间总有种难得的默契,根本不需多话便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想聚就聚,想散就散,既能满足自己,又能契合对方,所谓玩乐当如是。 两只小妖本是叽叽咕咕说着妖语,忽见到此有些意外,但一个随着桑落,一个随着颜冰,都很快跟了上去。 因需要对捣蛋巫多些了解,桑落正想要寻觅这样的地方,却没想第一家店铺便是书窝,倒省了她不少力气。 这家书窝看起来很不讲究,外面还结着蜘蛛网,桑落随便拨了拨,跨入门槛,乍然映入眼帘的却是满目凌乱的场景。 面前的书架东倒西歪,各种书册堆放得乱七八糟,有的翻开在地、有的黏在屋顶,有的撕碎得满地都是,还有的更可怕,像妖精一样嘻嘻哈哈到处乱飞,偏偏这里面看书的四五个人也是强大,仿佛什么事儿没有一样坐在其间看书,着实沉稳。 桑落四下寻了寻管事的人,身后的那小妖一边跟着却也一边瘪嘴道:“干嘛呀,不会要呆在这儿吧。” 看书一点儿都不好玩! 桑落不理它,兑换了捣蛋币后便按管事所说进入了内间,一一找寻着她想要的书册。 第一,需要知道捣蛋巫的基本情况,她不能全信此妖,信息只有在自己手里才可靠;第二,需要了解此地的禁忌;第三,需要多了解一些妖精和物种,特别要调查一下有关那“汤圆”的信息,其余……还有一些需求,不过要看时间能否允许,毕竟她的灵石不多,只有二十多个高阶灵石,而光这两个时辰的借阅就要花去二十个捣蛋币也就是两百个中阶灵石的价钱,实在太贵,所以在她没找到方法赚钱时,能省则省,毕竟待在如捣蛋巫这样的地方,花钱也如流水。 两个时辰,这么多的信息需要掌握,她必须…… 桑落沉思片刻,花费了一番力气糊弄住那小妖买了两个小镜子,这才运转灵气,将镜子倾斜于空中,同时反射着两本书的文字,凭借一心二用之力同时阅览。 那小妖见此大为纳罕,难得认真地陪着她安静下来,但不一会儿它的新鲜劲就过了,嘟嘟囔囔着要离开,桑落也不废话,直接向它口中弹出一颗哑音丸,让世界完全安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完整地浏览了一遍捣蛋巫的大致情况,桑落便翻向有关物种的几本书籍,她所寻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物种,对于自觉不大重要的,直接逃过,感兴趣地则仔细阅读分析,其中着重寻找那“汤圆”和这小妖的信息,一本本看下去,本以为无望,谁知众里寻他,让她在《稀奇古谈》第三百二十八页中寻到了那“汤圆”的信息! 它自然不叫汤圆,而叫白旦兽,又称寄生兽,是一种很古怪的寻宝灵兽。它们通常自身实力不高,只能依靠灵植提升修为,而随着修为的增长,它们的实力增幅也不大,但寻觅天才地宝的能力却会迅猛加强,不过这种的灵兽生命极其脆弱,必须寄托在强者身边才能存活,可即便如此也很难养大。幼年期白旦兽也没有多少作用,只有长到三阶修为时它们才可以发挥寻觅宝物的能力,而长到六阶修为,它们的能力才真正体现出来,属于后发性强劲的灵兽。 对于此,桑落微微沉默,便继续往下看…… 两个时辰很快过去,当桑落犹豫着要不要再看时,身边的小妖就又开始叫唤了,她想着也不可将时间全耗在这上面,需得亲身了解一下捣蛋巫真实的情形再作分析,毕竟书窝这样的地方之后也应该会有,这般想着,她便直接走出了书窝。 小妖高兴地跳跃在前面,桑落踏出书窝大门,未走几步,却骤然感觉到一道锋利的目光直视着她,她心中一跳,顺而看过去,却遽然与人群中一双怪异红色的眼睛相撞! 那眼目中藏着一股狡猾与兴奋,纵是被她察觉了,却也丝毫不避让地直盯着她,让人感觉到一种凉飕飕的觊觎感! 强烈地感应到不对,桑落的目光也骤然一冷,而就在这瞬息之间,对方竟就率先出手,如风似电般朝她袭击而来!(未完待续) 第七十一章 紫疾椎 桑落乍然一惊,未料到在这般人多的情况下对方也毫不犹豫就向她出手,而更让她吃惊的是对方的身手! 快,太快了,快得根本捕捉不到,像一阵忽然刮过的风一样,她刚敏捷地祭出俏音绫,身子连退数步抵住后墙,对方就已经欺身到她的面前,桑落骤然面对那红色眼睛,身上迷香瞬时大放,与此同时,白绫锋利的边沿也遽然一个横切,蛇一般从那妖怪面前划过,终于引得对方立刻后退,她旋即施展出分影之术,一左一右快速弹开。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神态,凭她一心二用的能力模拟得天衣无缝,那妖怪见此也不由迷糊,但只是一瞬,他的红色眼睛便忽地一亮,骤然朝她的本体闪电冲去! 桑落心中腾地一冷,脚步不迭地向后倒退,白绫狂涨之下挡在身前,可那妖怪的速度快得不见身影,桑落这一退之下,竟看不到对方身处何处,而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一声尖叫,有人大喊道:“我的灵器!” 继而空气中传来一声桀桀怪笑,如风一般瞬时散去。 桑落手缠俏音绫,退后数步下一顿,便感应不到任何剑拔弩张之气,反而人群中一女子愤怒不已,气势狂涨之下即刻激射追逐,可连五息不到,她就气急败坏地回来,咒怨道:“该死的!等我捉住它,非得要将它千刀万剐不可!” 引路小妖心有余悸地退回到桑落身边,眼睛地看着那怨气冲天的女子,人群中大家的反应不一,有的幸灾乐祸,有的满不在乎,有的心惊胆战。有的一脸迷茫,其中一个化液中期的老者见此,却不由好笑道:“仙子也别怨了。若老夫所料不错,那可是偷窃灵手。风遁窃灵妖,要想捉到此妖,可没那么容易。” 言下之意,丢了灵器只能认栽。 那女子仍旧气愤不已,桑落神情沉默,略顿了片刻便主动上前朝那老者问起有关窃灵妖的事来,可对方见她是初期修士,也没有搭理。径直走开,这时那小妖就道:“这里的妖怪很多,如窃灵妖这类偷抢拐骗的从来不少……”它顿了顿,还是道,“……你刚才好危险,连那化液中期的仙子都逃脱不了,我看你还是小心的好!” 虽然不喜欢这人,可她竟能在窃灵妖的觊觎下逃脱开,还让对方临时更变了下手对象,也着实让它刮目相看了一回。 桑落好奇。“我看起来并非大财主,那窃灵妖为何反盯上了我?” “大概是看中了你身上的什么宝贝了吧,”小妖摊摊手道。“我哪知道?这窃灵妖从小偷盗,对储物袋的研究精深,它看上了你什么东西,得看你袋子里装了什么好东西咯!” 其实这话说出口,连它的心思都动了动,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池桑落的袋子。 桑落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自从化液以来,她除了借债,还把以前的丹药法宝和上次寻觅的灵植全都兑换了灵石。如今的身家撇开那些负值不说,就是俏音绫、五张符箓、一瓶哑音丸、一根佛语香。两瓶治愈灵药,还有支脉给予的三瓶元灵丹、六株灵植与二十几枚高阶灵石罢了。对于一个化液期修士来说,这些都很普通,哪一样值得对方觊觎? 哦,还有,她身上还有一些活物袋,里面装着海上的一些收获,难道是这些令对方感兴趣? 她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不过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或许对方看中的东西就是很普通也未可知,想复杂了可能也偏离了真相。 桑落停了思维,将储物袋的东西全都偷偷地转入了体内灵囊之中,俏音绫则握在手中,她看着前方的热闹,顺口道,“你可知那窃灵妖有什么弱点?” “我哪知道?我又不是它老子!”小妖下意识说出口,这才惊觉此人不是它以前导引过的客人,语气稍缓了缓道,“你们修士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人家都走了还担心什么,就算担心也没用!” 瞎操心! 它在心里闷闷地想。 桑落没有说什么,但觉得它有的话还是占些道理,经此一事,她的确有些余悸,不过机遇意味着风险,这里若真有这么多资源和宝物,别人不觊觎也是不可能的,各人有各人争夺机遇的方法,她若躲不掉,只能更加小心些,却不能畏首畏尾。 “你在想什么?” 怎么不说话? 桑落莞尔一笑,眼光轻轻落在小妖身上,说话半真半假,“我在想,或许把你换掉,会更清净些。” “这怎么行!”小妖猛地一惊,旋即抿了抿嘴巴,又闷闷道:“……好嘛,我尽量规矩些,但你……也不要太苛刻了。” 桑落摊摊手,不置可否。 小妖嘟着嘴巴,闷闷地走在前面,可它的不悦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一时间又被面前的热闹所冲散,看着那不远处灯光闪烁的店铺,眼睛蹭地一亮,立刻兴奋地回头朝桑落道:“那个地方那个地方!特别好玩!” 这双眼满是兴奋和期求,桑落顺而看过去,对方所说的正是一家杂货铺,可此地的杂货铺却不一般,仅只是远远看着,便似乎能感受到其中喜悦的力量,店铺之中闪烁着各种光芒,看不清晰,宛如跳跃的精灵在内飞舞,不少人进进出出,俱是满脸笑容,看起来还有些意思。 牌匾上,左边一个笑脸,右边一个鬼脸,当中是呈弧形的一行字,写着“我们好好玩”,别具生趣。 小妖见池桑落在打量,自知有些希望,便立刻补充道:“这家店内物品齐全,不仅有各种丹药宝物,还收罗了很多珍贵的书籍,店主是个很慈和的大修士,用……用你们的话来说里面的东西很物美价廉!而且……这家店每日只开三个时辰,错过了就没了!” 见它情急的样子,桑落有些好笑,不过确如它所说,她是要一直往下走的,自然等不到明日,错过了的确是错过了。 此妖倒是机灵,看她对书籍感兴趣,就特别用此诱惑她,却不知她只是为了方便行事才看那么多书,对于这古玩和那些稀奇古怪的物品,她同样也感兴趣。 桑落淡淡应了一声,观察了一下四周,便跟着走了进去。 店内,暖若安阳,却热闹非常,大家有的自顾欣赏宝贝,有的互相交流戏弄,无人理会他们,这四周的物品琳琅满目,除了小妖所说,还有许多珍奇灵兽,有的嘎嘎怪叫自我欣赏,有的窜来窜去戏弄客人,有的闪烁光芒飞舞四周,有的酣睡其中呼噜作响……看起来倒是生趣活泼。桑落四处观察,看着木架上摆放的一颗颗奇特药丸,刚伸出手时却募然被禁制所阻挡,这才注意到另一边的品尝区。 品尝区有不少人,其中一对双修夫妇正互相喂食,丹药碎末入口后,两人的脸一下子变得一红一绿,互相对视都是哈哈大笑,桑落凑近瞧了瞧,才看到木牌上的标注,写着“变色丸”。 她心中一个念头闪过,笑眯眯地挑了一点黑色碎末,唤来了小妖便趁它不备塞入了它的口中,对方的小脸登时变得黑不溜秋,惊愕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滑稽,桑落忍不住好笑,一本正经地将碎末放了回去。 可手微微伸出,伴随着身后的气恼声,她却是一顿,看着这奇怪药粉,忽然有了主意。 花了两枚高阶灵石,她心痛地买了两颗,顺便吐槽了一下捣蛋巫的东西真贵! 接下来,小妖又苦逼地被池桑落当作了试验品尝试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粉,一会儿变成了女妖,一会儿长满了皱纹,一会儿又不断放连环屁,简直没完没了,不过,见对方也拿自己作试验,它的心态倒稍稍平衡了一些,渐渐地,也如桑落一样乐在其中,一人一妖互相戏弄。 一共花了十枚灵石换取了十颗丹药,桑落现在更加拮据,看着这面前漂浮着动辄几千几万高阶灵石的一个个灵器,只能望洋兴叹。 ……嗜狮图、天音针、飞雪石、紫疾椎、辟煞锁、古禅鞭…… 她虽然没钱,却倒还看得目不转睛,可就在这时,门外忽地一阵强风不合时宜地刮过,无意掀起了一位女修的裙子,引得女修尖叫,店铺中不少修士都皱起眉头,纷纷抱怨! 店铺之中,那正看着古籍的长发老者眸光微凛,下一瞬却传来一位男子的惊呼:“糟糕!是风遁窃灵妖!” 此音一落,大多数修士全都立刻检查起了自身物品,桑落手握俏音绫,也立即探了探身上物品……果然! 一共六个活物袋,被盗走了两个!可恶的是她明明藏在了中衣里,对方竟还是盗走了? 桑落脸色变幻,注意到一旁标着极速灵器的紫疾椎,毫不犹豫一把拿下,一道温和的目光看向了她,只见白色灵骨在她的控制之下,瞬息便一闪强光,剧烈的劲力一发,一阵模糊后,小妖急忙呼唤,那人却顷刻间不见了踪影。(未完待续) ps:【小吚觉得蛮有趣的,不管成绩好不好,就是蛮有趣!哦也!】 第七十二章 瞌睡谷 前方是一片虚影,有了紫疾椎在手,桑落才勉强看到那窃灵妖身形,在飞行时,此妖方显露出了蝙蝠翼膜,不过凭桑落的眼力只能看到那快捷闪动的黑色乱影。若非她能心思二用,也无法在第一次使用紫疾椎时,不但能顺利操控紫疾椎,还能准确追逐到飞行速度如此恐怖的灵妖。 其实,被偷走了两个活物袋并非大事,可一来那其中一袋装着两个白旦兽,她不愿放手;二来,从她身上夺走宝物,她决计不会放任,如果追不上也就罢了,如今有能力追上,她就要一追到底! 窃灵妖一开始并未在意,这人的身手它之前领教过,除了那分影术让它迷惑之外,速度上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它起初并没有拼尽全力,想着随便就能摆脱对方,也省点力气,可是,当他们的间距不断缩小,身后的气息越来越重,它也惊诧了!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然顷刻间暴涨! 窃灵妖目光阴寒。 同时知道不妙,它也才一改轻视,发挥全部实力飞行起来,可后方的速度居然和它不相上下!反而因为之前它的怠慢,两个之间只有三丈差距! 窃灵妖气愤之下全神贯注,恨不能赶紧摆脱掉身后的人,可那身后的人不知道是着了魔了还是中了邪,死命地追着它,怎么都不肯放弃,它不过是想要那两个白旦兽滋补身体,这种幼年白旦兽对修士可没什么价值,其余活物袋里的东西也不值多少灵石,怎么就引得对方穷追不舍起来? 再这样飞下去就算最终能够摆脱此人,它也要消耗不少力气,之前想要恢复就麻烦了……想来想去。窃灵妖气恼之下一把朝后扔回一个活物袋,大叫道:“我们各让一步,互不干涉!” 还会说修士语言。 桑落迅疾地分析。看来是个老手,它不在乎这活物袋的海兽。却两次朝她下手,硬要留下另一个活物袋,说明那其中有对它极具诱惑的东西……灵乌、银钩鱼、白旦兽、红砂兽……她猜不出究竟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都别想从她的身上下手! 多说无益,桑落一把接过活物袋,一句话都没说,反而趁此拉近距离。释放出一颗水弹术激射而上,引得对方身子微微偏转,翼膜扇动之下,骤然朝左方激射而去! 她知道惹恼了对方,却浑不在意,飞行中不断熟稔了紫疾椎的力量后,便慢慢转移心思,不断朝前方窃灵妖激射出水箭术、水弹术和聚水之术,虽不能全中,却也引得对方越发狼狈。两个的距离逐渐逼近。 窃灵妖气恼不已,知道遇上了一个真正难缠的人,可它手紧拽着活物袋。却不肯放手! 白旦兽对它来说太过稀罕,寻常人、妖可能不知道,但它却对白旦兽了解得很,此灵兽极难养活,就是因为它十分能吃,且世上灵植几乎是来者不拒,虽然池桑落袋中的两只很小,但长到这般大小已足够它滋补,提升更多的功力。它因是飞行灵妖。难能捕捉到如白旦兽这般生活在海洋深处的灵兽,而一旦得到。此物对它的滋养作用就旁物难及,今日既被它撞见了此物。就不会放手。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它天生飞行能力超乎寻常,一长一消,导致它本身的作战能力十分普通,白旦兽这种几乎毫无作战能力的灵兽对他来说,就再珍贵不过了。若非吞服之后需要一定时期消耗,它几乎恨不得现在就将那两只服下,也好赶快躲开身后人的穷追猛打! 仓皇地躲开了左右两道攻击,窃灵妖此刻已是怨怼之极,强大的声波骤放,寻觅之中感应到右下方的一处山谷,不知怎地,它心思微动,打算搏它一搏,便骤然改变方向,朝下方飞射而去。 见它此举如此果断,知道不妙,可桑落仗着自身活命牌,也没有犹豫,跟着激射而下。 两道身影,瞬间冲入一片深谷。 这山谷看起来并无特别之处,唯一的特别,或许就是此地太安静了些。桑落未作他想,以为对方是想凭借地形逃开,或者设下陷阱困住她,却不料进入此山谷后,那窃灵妖的飞行速度反而变慢了,好似被什么阻隔一样,让它难以前进。而同样,她也好不到哪去,在紫疾椎的力量之下,她几乎是几息间便深入了山谷腹地,还未来得及反应,神识就微微绵软,她顾不得多思,身体就渐渐疲困,好似一下钻入了冬日的被窝里,四周的气氛不停叫嚣着“睡吧”、“睡吧”…… 一妖一人,一前一后,飞着飞着,竟俱都委顿下来。 令他们如此失常的地方,正是捣蛋巫——瞌睡谷。 那创立捣蛋巫的大能心思怪诞、花招百变,偏巧也能力惊人,捣蛋巫中诸如此类的地方多不胜举,不过这些地方到底有一定限制范围,若真是高阶大能,也必定不会受困其中,只是如池桑落和窃灵妖这般的修为,注定是抵挡不住的,刚开始还好,但过了几息之后,已经再无力气维持飞行,窃灵妖知道这是最好的时机,从活物袋中掏出一个白旦兽立刻吞入了口中。 它来过此地,知道瞌睡谷的作用力量每三日轮回一次,在这段它沉睡的时间必然可以完全消化掉白旦兽的能量,到时候就可彻底甩开身后的化液修士。 可它未料到池桑落变态之极,到此还不放手! 就在它刚刚将白旦兽塞入口中的瞬间,对方竟就趁隙挥射俏音绫,不但割破了它的脸,还生生从它的口中将白旦兽夺了过去! 那东西明明滑入它的咽喉,对方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直接抢下那白旦兽,动作之快令人发指!而它再无力气,眸中阴冷一闪,拳头还未握紧,便慢慢昏睡了过去。 它的对面,池桑落爆开了捆缚白旦兽的聚水弹,眼帘微垂,轻轻将白旦兽握入手中,还来不及将它收回袋中,便困顿袭来,再也支撑不住地睡下…… 这一睡,就是三天。 桑落首先醒来,初醒时的迷茫一瞬而散后,立刻祭出俏音绫抢夺窃灵妖手中的活物袋,可就这刹那间,偏偏对方也骤然苏醒,下意识握住手中之物,阴冷的眼光与池桑落遽然对视之后,一个飞快逃开,一个急速追逐! 这一次,桑落死死纠缠住那活物袋,手劲一拉下带动自身躯体猛然前倾,使得自身与窃灵妖只有一丈之差,那窃灵妖怒急大喊:“你若再逼我,我定不会放过你!” 桑落冷笑:“你若放了我的东西,我就不逼你。” “没有见过像你这样的人!就为区区两个活物袋,追我这么久,小心得不偿失,逼急了我,你身上的东西一个也保不住!” 桑落清冷一笑,是么?无论如何,“那是我的东西。” 而且,她都这么穷了,居然还偷她! 就在这话音之间,桑落趁机偷袭,祭出一道藤蔓猛然鞭打窃灵妖的右手,对方音波感应下骤然一转下闪开,被逼得狼狈,它轰地朝桑落射来一道锐利声波,右手狠拽俏音绫,却不料池桑落陡然一个横切,直接将它的手掌割破,而这刮擦之间,一拽一拉,俏音绫也最终脱落,活物袋被窃灵妖紧拽在手中,窃灵妖冷笑,本欲再逃,却不料池桑落手段不减,竟同时朝它激射出了三张符箓! 如果窃灵妖它爹泉下有知,定然诅咒池桑落一万次!(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迷途山 陡然面对三张高阶符箓的攻击,窃灵妖彻底慌了,哪还顾及得了如何逃跑,只得忙乱不已地与池桑落交手过招,可它的速度虽快,却因失先机导致一再失手,越打越是狼狈。 空中混战之下,他们的飞行方向也跟着紊乱,符箓溃散之后,窃灵妖的左肩右臂同时受伤,眼看着池桑落毫不停歇地飞射出俏音绫直接朝它手中的活物袋袭来,它一慌之下身子倒倾,控力不稳竟直接从上空栽落而下! 身周大风刮骨,远处的山脉逐渐逼近,它连忙三个倒转堪堪平衡翼膜,身子才方稳固下,不知骤然感应到什么,它霎时惊诧,旋即眼色一怒,顾不得伤势便轰然朝四周冲击乱撞。 这不冲不要紧,一冲便被四周无形的阻力抵挡,竟来来回回都冲脱不出,桑落见此眉宇微皱,却没有急于去对付它,而是静观其变,在她的视野中,窃灵妖在一番横冲乱撞之后,竟直接冲入了下方山脉之中! 她微有思岑,还是跟随而上。 随着面前山脉在窃灵妖眼底逐渐成形,它心中深寒,这下完全可以肯定了! 迷途山,它竟误闯了这样一个鬼地方! 狠狠拽紧拳头,感应到身后的动静,窃灵妖也不再躲避,转身冷冷地面对着池桑落,“现在你满意了,穷追不舍,谁也讨不到好!” 桑落眸色微闪,上下睨了它一眼,还是那句话,“我不想与你为难,把东西交出来。” 她直接摊开手。 窃灵妖见此冷笑,“交出来?就算我交出来。你也同样脱不了身!哼,到了这个田地,我不止不会把东西交给你。连你,我也不会放过!” 它冷冷扶住伤口。与池桑落相隔一丈之距,明明自身已然受伤,可面对这位化液修士,它的眼中还是一闪而过贪婪,嘴畔含了口怨毒的笑意。 困在此地,它逃脱不得,光靠两个白旦兽的力量已经远远不足,想要维持自身体力。除非加上这个化液修士,念及此,它也不打算再跑了。 此人的实力虽强,但总不能一直盯着它,而她又抓不住它,只得承受它的攻击。论偷袭、论夜间作战能力,这些修士都不是它的对手,到时候一场消耗战下来,它确信能拖死对方! 桑落见它眸色变换,很快便了然了它的话中之意。既如此,她也冷冷一笑,“好。这一路下来我也疲了,你既让我吃了亏,我也不该就此放过你,亏了多少账,总得在你身上一笔一笔讨回才是。” “哼,你们这些修士总会吹牛,可往往都是死在自己的自大上,”窃灵妖冷笑道,“不过得了个飞行宝物。就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就凭你的身手,根本不能和我相提并论!” “那又怎样?”桑落择了一处大树靠下。浑不在意地看向窃灵妖,“善假于物。还不是照样让你逃脱不得。” 不得不说,此话戳中了窃灵妖的怒处,它手臂微颤,瞄准池桑落的方向便团聚妖力闪电般朝她冲击而来,可它的声波紧接着就感应到了对方手中一股力量狂涨,在它冲向那树干之时,身前却再无池桑落身影,而便在此时,它的右侧方,一道强烈劲力瞬时朝它激射而出,它心思骤转,甩出手中妖弹后猛地一个身体后倾,如蛇一般从地面滑过,倏地窜入一丈之外,在妖力与完满水弹术爆裂之下,再次与池桑落相隔而视。 这一切的动作发生不过两息,两个的速度几近旗鼓相当,谁也碰不到谁,窃灵妖惯来自豪天生速度惊人,此番却频频在此女手中吃亏,一双眼睛不由怒得肿胀,而对面的女子,偏偏嘴畔含笑,一副欠扁的模样亭亭而立。 试探七次之后,窃灵妖捞不到好,反而两次被池桑落逼得狼狈,只好暂时停手,与那人依旧相隔一丈而立。 一个时辰之后,一个坐在地上调养疗伤;一个游走四周,四下打探,这样的状态维持了近两个时辰,不止窃灵妖,连池桑落的眸色也越来越冷。起初窃灵妖所说之言她并未全信,如今看来,这个地方还真是邪门,恐怕是设立了什么大型阵法,生生将他们困在了里面,莫说是人,很多道路就连神识都无法侵入,好似一个完整的密闭空间! “我说你不用再折腾了,”窃灵妖冷淡道,“进入了迷途山,除非知晓那捣蛋巫大能当初是怎么制造出此地的,否则绝对无法逃脱,这个地方的关押期限是一年,你想要离开,那就得呆这儿一年!” “一年!”桑落回眸,“这么久?” “久?”窃灵妖冷笑,“久算什么,一年时间倒也不足为惧,可恶的是此处灵气稀薄,到夜间薄弱至无,根本不足以支撑灵体需求,一年时间呆下来,就算不死,也会送掉半条命!拜你所赐!” 末地一句话它说得咬牙切齿,桑落垂眸,这才恍然过来,妖体只怕对灵气的需求比修士更甚,这才会如此害怕,而她若要对付此妖,这期间也要消耗掉不少灵气,那样,很可能导致两败俱伤,甚至同时亡命于此! 一念到此她就目光凝然,深深地看了窃灵妖一眼。 此妖自开初便展露出贪婪心性,如果危及性命,它绝对会和她不死不休,这般消耗下来,她不可能活命! 两个方法。 一个是尽快除掉此妖,可捣蛋巫内不许杀生,这是严禁!她身处其中,不知这捣蛋巫中到底有多少古怪,很难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不能出此下策,第二,那就是想出办法直接离开此地,这也是一劳永逸的法子,毕竟让她在这里面呆足一年,那颜冰所花费的上万高阶灵石等同白费,她也错失了一次大好机遇! 但问题是,如何离开此地? 监视窃灵妖的同时,她寻思了无数个法子,可每个法子都无用武之地! 因为她发现,她根本看不出此地的任何异处! 也就是说,她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如何对症下药?(想知道《女配仙途浩瀚》更多精彩动态吗?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选择添加朋友中添加公众号,搜索“wang”,关注公众号,再也不会错过每次更新!)(未完待续) 第七十四章 明争暗斗 桑落百思不得其解。 七日下来,对面的窃灵妖也依旧虎视眈眈,两个互相监视,谁也不让谁。 临及夜晚,窃灵妖除了想方设法偷袭之外,也尝试了许多种法子吞服那白旦兽,可对面的池桑落似身上到处长眼睛,每次总能在它下手之前出手阻拦,简直像似把它的意图生生从大脑里解析开来了一般,讨厌得让妖忍无可忍! 若说之前她夺下了自己喉中的白旦兽,也有它疏于防范的原因,可后面的几次三番就实在是对方的手段凛冽,每次都能在戳中它要害的同时争抢那白旦兽,害得它疲于应付,纵然手握白旦兽,竟不能将之从手中转移到口中,这简直说出去都没妖相信! 时间久了,窃灵妖也累了,无奈之下将白旦兽收入活物袋,牢牢塞入了衣衫之内,至少池桑落还没变态到将它看家绝活“隔衣取物”的能力学会,否则它可以直接去撞墙。 可如此一来,明争暗抢,彼此忌惮,消耗的不仅是体力,也是心力,窃灵妖心神怠倦,桑落也疲乏地靠着树干,连个微笑都欠奉。 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眸光中都是冷意……桑落淡淡移开眼眸,伸手拨了拨身旁的碎草,叹了口气。 她明白,若这样互相牵制,到最后一定两败俱伤,如果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此妖,那么纵然她比旁人多一个心思,也终究被束缚着施展不开,无法寻觅途径离开此地。可她一来没有把握除掉此妖,二来没有宝物困住此妖,如此一来,最好的方法。反而是同心协力想主意出去,在这样的逆境之中争锋相对,无论如何都是得不偿失。 窃灵妖也是一样。 毕竟对方还忌惮她身上的活命牌。 凝眸思考了这片刻。她也平静开口道:“停战吧。” 她看着窃灵妖。 “我们如今需要的不是彼此牵制、互相消磨体力,这样根本毫无意义。无论之前缘由如何,现既被困入了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琢磨出脱身之策,否则无论谁胜谁负,留在此地都不可能安然无恙。你若不想耗死在这,那些无谓的举动也大可不必再做了,我们各退一步,然……” “各退一步?”窃灵妖未等她说完话便冷笑。“之前这话是我说的,可你不依不饶,沦落到这样的境地该怪谁!” 桑落好笑,低眸挠了挠微痒的指尖,“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没有说要放过你,我的意思只是轻重缓急顺序处理而已,你的账,等出去后我仍然会一笔一笔讨还。” 窃灵妖眼眸发冷,闻之本欲否决。可陡然却又想到这说不定是个机会。 对方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能想出法子逃出去,可它知道这根本不可能。据它所知,还没有谁能在期限来临之前从迷途山中逃脱,想办法?困在此地的人、妖谁不会想办法,可谁又提前逃出来了? 此人既然提出暂时休战,它何不顺水推舟,到时候趁对方松懈下来再出手,就说不准谁胜谁负,谁笑到最后了。 心念既定,窃灵妖也就改了主意。冷冷道:“可以是可以,但你如何让我相信你?除非……” 它阴冷一笑。“你将身上那白旦兽给我作抵押,我才相信你的诚意。” “那你的诚意呢?” 桑落挑眉看着它。忽然奇异一笑,“不对,我不可信你,虽不知你心里面怎么想,但居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偷身上,我也真是愚蠢。” 说话间,竟就片刻打消了主意。 窃灵妖一愣,还未反应过来便见对方慢慢闭合了双眼,似闭目养神起来。 这就……这就没了? 它的计划还没开始实施,这就结束了? 窃灵妖神情诧异,却不知对面那个人临时打消主意,是另有原因。 他永远不会知道的原因。 戏剧的一幕之后,事情再一次轮转,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循环,可这一次,却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了。 窃灵妖学会了谨慎小心,知道对面的人花招众多,所以很多时候它都选择了保存实力,没有把握绝不出击,而反观池桑落,却是突然沉淀了下来,变得很放松,很宁静,这样的状态,是窃灵妖完全看不明白的,可它想着对方定然有了其它的主意,故也变得越发警惕起来。 在这整整一个月内,窃灵妖凭借不断反吸自身血液,刺激妖力以保存自身实力,而池桑落,则是利用灵囊内的丹药补充灵气,维持体能,看似放松的场面之下,却一个虎视眈眈,一个别有居心。 观察了多日,窃灵妖也慢慢瞧出来了,对方和它一样需要消耗大量灵气,可是她却每次都能在发呆放空之后气色微微缓和,这说明她另有其他方法补充能量,这种方法它不知对方能够维持多久,但这样的信息对它来说,却是大为不妙。 它是妖体,纵然能通过不断反吸鲜血来刺激自身潜力,但这样的耗损本就伤害妖丹,且不可能长期维持,如果对方另有灵气来源,那么最终支撑不住的很可能就是它,无论如何,时间耽搁不起,它不能再等了。 想清楚这一点,窃灵妖也一改之前的心急火燎,反而因为急迫,慢慢安定了下来,它选择的动手时间,仍然是夜晚,只是这一次,它已打算拼尽全力。 捣蛋巫的规定中,不得杀生,它也不敢触动活命牌的禁制,不过这无妨它动手,只要斟酌用量,将对方的血液留到可以维持性命便可。 这般想来,它最后一次咬破手掌,狠狠地允吸鲜血,只等夜晚到来。 它的对面,池桑落仍旧安静地吸收着云灵丹的力量,浑然不知对方的心思。 两个时辰之后,窃灵妖慢慢感应池桑落的动静,一再确认清楚对方的确是在汲取未知力量后,它便骤然大放声波,身子快捷无比地冲击而上,左手,猛地祭出一颗迷雾弹,右手伸出利爪,锋芒毕露朝桑落的颈脖刺去! 这一出手凛冽无比,它自信对面的人就算警觉也绝对逃脱不掉,可它绝对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池桑落一直是凭借一心二用之力控制修行,纵然她看似沉静于打坐之中,却仍然有一个清醒的思维在明确审视着四周! 她怎么可能遭遇偷袭? 就算她在睡梦中,也总能腾出思维来监控四周! 窃灵妖的速度的确快,池桑落不可能完全躲避得开,但想要重伤她,却绝不可能,在窃灵妖迅疾而上的同时,俏音绫赫然而出,仿若一柄利剑般遽然激射,直面窃灵妖的锋芒! 窃灵妖心中失跳,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对面迷雾之下,那静坐其中的人儿已无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七十五章 吃干抹净 知道不妙,被俏音绫逼得连退四步后,窃灵妖立刻警惕心神四处感应,最终明确在东南面处,对方已中了迷雾气息不均,它立马涨出一团妖力,翼膜鼓动之下飞快朝对方冲击而去。 桑落精神微微乱晃,眼见着窃灵妖身手凛冽果决,她也怒了,手中遽然挥射出一道大成水弹术与对方的攻击相撞,左手握着紫疾椎,右手凝聚元气稳固渐渐迷离的心神,她的声音模糊,却一字一句全数传入了窃灵妖的耳中。 “你若不想知道离开此地的方法,可以继续动手!” 乍听此句,窃灵妖虽是惊骇,但也以为对方是故意诓它,手上动作不减,溃灭了眼前的大成水弹术后,还是轰然激射而上,池桑落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这一时间她自知承受不住对方的攻击,运转紫疾椎飞快地就闪身跃开,不过她精神迷乱,施展不了分影之术,若窃灵妖打算继续纠缠,她也只有逃跑,连俏音绫也顾不上收回。 果然,那窃灵妖见此有机可乘,庆幸之下什么都顾不得了,全然将池桑落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只剩下不停攻击,一步一步将池桑落逼得狼狈,不过纵是如此,后者也从来不是善茬,虽然处于下风,却仍旧一面控制着紫疾椎,一面分神稳固着迷雾弹对精神的影响,她知道自己遭到偷袭,便没有不自量力地和对方拼斗,而是只顾逃跑,让窃灵妖又气又无可奈何。 一番猫捉老鼠的游戏后,双方都已经疲惫不堪,窃灵妖抓不住池桑落,已经彻底绝望。精神与体力的大量消耗,让它几近癫狂,此刻双目赤红。仿佛随时都要爆炸。 池桑落在它对面,精神力也是乱作一团。显露在外表上,看起来就有些呆傻,又有些迷茫。 她很累,很累。 这段日子她的神经一直处于警惕状态,要计算如何让自己的体力保持到最大、计算如何应付窃灵妖、计算如何保住那白旦兽、还要计算如何逃脱出去……方方面面,对她都是巨大的考验。 与窃灵妖不同,对方天生翼膜,控制速度几乎是下意识行为。不像她,要分出极大的神识来操控紫疾椎才勉强能赶得上对方的速度,此刻加之她身中迷弹,没有好好调理反而还不间歇地强自压制并运转着精神力,到如今,识海内已经是动荡不安。 知道再不能耽搁,桑落也渐渐闭上双眼,慢慢释放出灵囊中一株九百年定神草,揉碎碧绿的汁液,使之缓缓汇聚于大脑识海之中。一点一点滋润自己散乱的神识,驱赶体内的迷离雾气…… 这片刻,飘渺的白雾从肌肤间缓缓流走。虽然耽搁了驱散的最佳时间,但所幸她当时躲避得及时,体内并没有存留多少,再加上药物作用,纵然时间不多,却也能缓解她絮乱的神经。 另一边,窃灵妖见她此举,以为对方又有什么怪招在疗养身体,气恼的同时却陡然想到了身上的白旦兽。它料定池桑落如今无暇他顾,定是阻挠不了它了。掏出了衣裳中的活物袋,取出白旦兽正欲服下。对面的人却突然道:“你要想好了,你一旦动了我的东西,那么之后也别想从我这儿得到出去的办法。” 还是刚才的那句话,可是窃灵妖本以为那是池桑落情急之下的诓骗之语,难道是真的? “你骗我?你怎么可能会有办法!” “这样的话难道还能骗人?”桑落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底微微恢复了些许清明,她顾不得消化灵植,只得淡淡道,“是真是假,你可亲自验证。” 窃灵妖狐疑,可它实在虚弱,此时也想不了这么多,闻言揉了揉手中的白旦兽,还是道:“不行!还给了你,我现在身体根本支撑不住!” 桑落没说话,却径直从灵囊中取出了一株八百年灵植,摊在了手心之上,“一物换一物,有了它,足够支持你的体力了吧。” 原来对方另有储存之法? 窃灵妖惊异,想了想知道别无他法,忍痛将白旦兽放入活物袋中,以此换取了对方的灵植。手握这明黄色灵植,感受到这其中丰润的灵气,它庆幸之下,也微微舒了口气,直接将其吞入口中,咀嚼入腹。 一妖一人,难得各自静心调理,一个时辰之后,那窃灵妖首先睁开双眼,冷漠道:“现在可以了吗,说说你的办法。” 桑落闻言不语,直到将最后一点定神草消磨殆尽,才睁开眼,淡淡挑了它一眼,莞尔道:“你还真是天真,现在你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和我谈论这个?” “我只说过知道如何离开,却没说过要告诉你,你的账我要一笔一笔讨还,如今你只是被迫将东西原物奉还,有什么资格白得我的办法?” 窃灵妖眼眸一冷,“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想要出去,可以,端看你能给我什么。” 这是在勒索它? 窃灵妖慢慢站起身,“要挟我?我从来不吃这一套!” “那我就让你学会吃这套!”桑落毫不相让,坦然与它直视。 该计较时,她一分都不会让,这个窃灵妖让她吃了亏,此时不讨还,那就是她傻! “你大可坚持己见,反正我身上灵植不少,可以慢慢陪你消耗。” 那迷雾弹虽然厉害,对方却迟迟不用,想来也没有多少,她既有防范,自然不惧。 见到如此强硬的态度,窃灵妖咬着牙,却一时毫无办法,不过它向来都是让别人吃亏,除了面对高阶修士,几时被人这般威胁过?一想到此,它就是不愿妥协,果断坐下与池桑落面对面相持。 桑落也不着急,安静等待。 时间久了,窃灵妖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坚定,心绪也越来越乱,此人的性格它算是领教过了,如今对方掌握着优势,它不妥协又能如何? 虽然不愿承认,可既是她想出的办法,它也只好认命,否则再这么僵持下去,吃亏的是它! 越想越是无计可施,窃灵妖也只好道:“你想要什么?” “你能给我什么?” “灵石。” “好,”桑落起身道,“一百高阶灵石。” “这么多?”窃灵妖惊讶,它身上只剩下三袋灵石,加起来不过两百,对方竟要价这么多? 桑落不语,率先朝一处走去,窃灵妖不解其意,也跟了上去,可前面的人没走多久,径直便停了下来,朝它摊出了手,窃灵妖见此沉了沉气,感应到四周的风景变换,无奈之下也只好将一袋灵石抛给了池桑落。 对方打开了储物袋,数清之后却不动了,直接坐了下来,在它不解的目光下笑道:“一段路走完了,想要继续跟着,就得继续交付报酬。” 什么! 窃灵妖神情大怒,说话的人却毫不在意,慢慢道:“你要知道,出去的路径只有我了解,我大可耗到你体力不支后独自离开,何必捎带上你一个,不管你乐不乐意,没得选择。” 窃灵妖气得不行,却也同时毫无办法,它冷冷地瞪着面前的人,恶狠狠道:“那你还要什么!” “还是那句话,看你有什么,不过话说在前头,离开的路径并不短,若你的酬劳不够,我也是不会给你带路的。” 说到底,就是要将它吃干抹净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飞跃迷途 这个人真可恨! 窃灵妖不止一次地想,可无论怎么怨怎么想,主动权掌握在对方的手中,她的态度又十分坚决,一段段路走下来,也丝毫不改初衷,它叫骂无用,请求无用,辩论无用,那人每次只知向它伸手讨东西,不然就不走! 如此停停走走,花了五天时间还没走出去,对方倒是有灵植补充,体力持衡,它却因之前自吸鲜血内损太大,越来越疲惫痛苦。随着储物袋中的东西一样样减少,它心里也空落落的,越发不安起来,虽然跟着池桑落,四周的风景的确出现了大幅度变化,说明对方没有撒谎,可这般一再吃亏,实在如放了把火在它心里熬煎一般,让它无法忍耐。 已经不知是第多少次,对方再一副可恨的表情朝它伸出了手,窃灵妖已经不再打算“被动挨打”了。 谁说对方要什么它就得给什么?若此人真是贪得无厌,将它所有的储物袋都榨干后却不给它指路了,它岂不是白白吃亏? 一念及此,它便冷冷地注视着此人,却不似一般掏出储物袋,而是无动于衷地伫立,“没有了,”它道,“我身上的东西全都给了你,再要也没有了。” 桑落笑看着它,却不说话。 窃灵妖仍是道:“这一路上我给的已经够多了,人类修士,你不要太得寸进尺,逼急了我到时候双方都不好看!” “我觉得自己还挺好看的,”桑落浅浅一笑,“再者,你真的认为你现在还有这个实力?” 窃灵妖双目募地一沉,却忽感对方突然放出了神识,它霎时提起心神。但奇怪的是对方只是缓缓释放神识,让其遍及四方,却并没有其他动作。而就在它心神警备之时,那人却反而蹲坐了下去。看了它一眼道:“我记得你身上还有一中期修士的灵器吧。” 窃灵妖心一冷,她却又道:“不过你放心,我对烫手山芋不感兴趣,不会和你争中期修士的宝贝。” 紫疾椎到时她是要还的,再加上没有窃灵妖的手段,一位化液中期修士炼化过的灵器,她可不敢要,凭她的修为也用不起。 “你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和你聊聊天而已,”桑落掰着指头道,“这些天来,你给了我一百七十三颗高阶灵石,一个蓄灵枕,三瓶止血丹,两颗迷雾弹,一张百灵路引和一张灵舟上座符,算算我赔出去的三张高阶符箓、六株灵植和这近两个月的消耗,也勉强可以弥补……我想着。到如今可以算作两清了,我们谁也不欠谁。” 这是什么意思?窃灵妖不解,却觉得怪怪的。 “其实以我的个性。应该直接杀了你,但身处捣蛋巫不能为之,也只能作罢,”桑落笑了笑,看着它,“这些天来,我之所以拖延是有两个原因……如今你的状况虽被你隐藏着,我却心知肚明,而我的状况。你仍一无所知。” 她在这五天内连续消耗了两株灵植补充体力,现在的状态。比窃灵妖看到的,要好许多。这也正是她早有预谋。 “你到底要干什么?”窃灵妖觉得越来越不妙。 桑落笑而不答,在她释放的神识中,慢慢感觉到那灵物的动静,直到确定对方顺利离开了迷途山,她才莞尔一笑,“自求多福吧……后会无期。” 末地一个期字还渺茫在山林间,她的人影,却已瞬时消失在原地。 窃灵妖大惊失色,立刻挥动翼膜赶紧追逐,可那人儿却快得如天际的飞鸟,一眨眼便掠过青山,它心中害怕,不由得牢牢盯住前面越来越远的身影,拼尽全力去追。 在它的紧赶之下,距离又越来越近,但令它吐血的一幕出现了。 池桑落就在它逐渐临近之时,突然骤然调转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左下方飞去,原来她早有打算,所以在窃灵妖跟过来时故意放慢速度,一来迷惑它,二来随时改变方向,这一下,窃灵妖就防不胜防了,它如今是拼尽全力,哪有力量突然调转方向,再加上池桑落方向变换后速度激增,几息间便彻底没了踪影,整个青山之间,再无那可恶人影! “可恶——!!” 窃灵妖的声音怒响在连绵群山之中,却终究无可奈何。 ~~~~~~~~~~~~~~~~~~~~~~~~~~~~~~~~~~~~~~~ 一离开迷途山,越来越蓬勃的灵气扑面而来,带来久违的舒适和清新,桑落感激一笑,遥遥看着那逐渐变成黑点的灵蚁,道了声谢谢。 说来,这也是她偶然发现。 当时她与窃灵妖对话,手无意地四下拨弄,却因阻碍了地上灵蚁的路线被轻轻咬了一口,她觉得指尖发痒,后来便注意到了这带着微末灵气的蚂蚁。 因一向观察入微,让她对这蚂蚁也有些印象,在七天内,她两次看到对方都是拖着灵气丰裕的植种搬入树洞,当时她提出合作想法,窃灵妖正在沉思,她难得空闲,见到此景也不由奇怪琢磨起来。 第一点,这蚂蚁所扛种子虽小,但按比例来说,其中蕴含的灵气就太大了,不可能是迷途山所有,而这就奇了,对方是如何得到的? 第二点,这种子非常湿润、水分饱满,而迷途山大面积对朝阳光,地势高植被少,这几日也不曾落雨,不应该出现这样的种子,很可能,这种子来自其他地域。 再加上第三,这灵蚁每逢三日出现一次,且每次都是搬运着类似的种子,说明对方的目的明确,且有一个既定的搬运路线……个中种种,都不得不展现出一个让人心跳加速的可能。 这灵蚁或许知道离开迷途山的路径! 她为了确认,亲自放出神识窥视树洞,果然发现了其中有不少被吸干的植种和一群嗷嗷待哺的小灵蚁,让她基本能够肯定自己的想法。 之后的一个月,她在补充灵气的同时,也不忘仔细观察统计灵蚁的情况,甚至放出神识追随对方,不过每次都是被窃灵妖发现,以为她打算偷袭,又引发一场拼斗。 但灵蚁的三日时间基本不曾改变,以对方的速度换算,除去途中可能的休息时间得出路程,完全符合离开迷途山所需的路径长度,这一下,她才彻底明确了。 之后,便是敲诈勒索窃灵妖一番,然后按计划离开,让窃灵妖于她呆在捣蛋巫的时间内无法逃出迷途山,也便无法再继续纠缠她…… 一切的一切,就连对方的态度、精力、身体状况,她全都计算清明,即便偶有脱离,也都能被她瞬时控制住,牢牢把握于心。 现在,她能出来,是侥幸,也是必然。 呼吸间完完全全释放中被禁锢的压抑,桑落慢慢收敛了紫疾椎的力量,放缓速度确定路线。 她毕竟初来捣蛋巫,之前是拼命追逐窃灵妖,根本记不得路,现在独立群山之间,完全分不清哪是哪了,没想到她刚出了迷途山,竟然又迷路了,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无奈之下她先寻了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打坐调息,三个时辰之后再次出发,可难得的是,没多久,她便先见到了一熟悉身影,而见到那个人影,她才算彻底放松下来,舒缓一笑。 颜冰一身银衣,监视着可怜兮兮的小雌妖到处搜寻,这时陡然感应到一股清幽的气息,转眸,竟看到她寻了将近一个月的人,她心中先是松了口气,却不由又嘴角一瘪。 “听说某人竟去追逐窃灵妖了!” 桑落笑而不语,见那人一边朝她走来,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你追上了?没受伤?”(未完待续) 第七十七章 赌画 桑落笑着摇了摇头。 “有点累,我现在很想大吃一顿。” “是么?”颜冰好笑,“看你得意的样子想必也把对方折腾得不轻,值得?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要错过多少机遇。” “那不一样。” 她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不过把这紫疾椎借用了一下,还不知那店主会如何着急呢。”桑落一笑,可想到这儿她又是一顿,不对,商铺里的东西分明全都设下了禁制,她当时如何能轻而易举将这紫疾椎拿下? 丢了东西,店中应该会有人来寻,可是竟无一人追逐她,除非,是那店主故意为之? 她神色沉默,想了想道:“回去吧,借了别人的东西,也该道个歉。” 颜冰不置可否。 两人回去时,意料之外又似乎意料之中,那店主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满脸笑容,一边收回池桑落手中的紫疾椎,一边道:“那窃灵妖怎么样了?” 似乎料定池桑落一定抓住了它一样。 桑落见到对方如此神态,如何不知是此人故意帮她,闻言莞尔道:“被困在一处地方,暂时离开不得……多谢店主慷慨相助。” “怎么慷慨?”那长发老者却懒懒一笑,古怪道,“这东西我可没说借给仙子,不管怎么样,仙子动了我的东西在先,肯定是需要赔钱的。” 赔钱? 桑落瞧了眼对方的神色,似乎不像是玩笑,她思岑了一时,方道:“需赔多少?” 那老者瞧着她,眯着眼笑道:“这可是一品中难得的速度灵器,本身参杂了一些珍贵元素。价格比一般灵器更要高上许多,仙子动用了此物嘛,看在没有折损它的份上。就算个一成的价格赔偿吧。” 紫疾椎标价一万八千高阶灵石,一成价位。就是一千八百。 颜冰闻言,抱臂看好戏,桑落却正儿八经道:“赔偿,本指对因自己产生的损失、损毁或伤害做出相应的弥补,我虽借了您的东西在先,却不曾毁损过什么,何谈赔偿?” “没有毁损,总有伤害吧。”那老者打哈哈一笑,“我的宝贝被仙子拿走了,还以为再也回不来了,吓得我好一阵害怕,这还不算伤害?” 桑落嘴角勾了勾,听他胡诌却不点破,顺而道:“好啊,不过那也不值这个价吧,我看……”她上下瞄了对方一眼,笑道。“店主的宝贝珍贵,可店主本人看起来却并无特色,按照一成价格。我适当给十枚灵石可好?” “哈哈哈,”老者捻须大笑,摇了摇头道,“仙子可真是不给我面子啊,算啦算啦,算我倒霉,这次就算认了栽,我还是自个儿呵护呵护受伤的小心肝好了。” “店主且慢,”桑落看了一眼老者手中的紫疾椎。笑道,“此物确实合用。不过我看它沾了我的人气,恐怕也不好卖了。不如店主转卖给我,价格上,再放低一些,与外界持平如何?” 捣蛋巫的价格普遍偏贵,紫疾椎是一品灵器,纵然珍惜于一般一品灵器,但外界许多二品灵器都没有一万八的价格,这紫疾椎也着实太贵了。 那老者闻言好笑,“仙子真是胡说八道,灵器还未炼化怎会不好卖?我看……如果仙子真的想要,捣蛋巫处处是机遇,只要愿意去赚,也未尝凑不够钱,至于价格嘛,捣蛋巫就是如此,它的东西有多贵,机遇就有多大,这里可是从不讨价还价的地方。” 他说着,拿着紫疾椎便走开了。 颜冰盯着那人的背影,突然勾笑道:“我看这老头不简单。” “能在这捣蛋巫拥有这样一间大型店铺,自然不简单,虽然……”桑落没有说完全部的话,她的脑子一下子懒惰住了,除了赚钱不想思考任何问题,看着这面前密如星点的商品,她呼吸了口气,便走了出去。 也好,她也很好奇,这捣蛋巫到底有多少机会,她又能够在这有限的时间内,把握住多少? 这般想着,她正巧看到了街道上出现的小小身影,待对方也看到她时,她不由微微一笑。 那小妖双目一瞪,先是惊诧,旋即气愤,然后拽着拳头就气势汹汹地走来,可它刚走到桑落跟前,对方却说了一句话,让它顷刻就气愤全消了。 那人道:“我们要去赚灵石了,等会给你买东西请你吃大餐。” 小妖懵了懵。 “……好啊。” 小雌妖颤了颤眼,它……也想要。 “这里最……”桑落还未问完话,那小妖就叽里咕噜忙不迭地道:“这里赚灵石的地方很多,但要么耗时太长,要么风险太高,要么收益平常,要么难度太大,嗯……你的灵技是什么啊?” 灵技?她连功法都还没有呢。 “没有。” “什么!”小妖惊得一下子跳起来,可它的弧度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因为桑落在颜冰的示意下,突然关注到了远处五彩缤纷巨大琉璃建筑,颜冰道:“赌画坊。” 三个字一说出,桑落就明白了。 她在书窝时看到过。 赌画,说来并不是捣蛋巫的特色,整个修真界处处皆有,乃是因一个叫邱明成的灵画师而起。 传说那灵画师极喜欢捉弄旁人,经常在自己的画作上设置各种难题刁难友人和购买他画卷的人们,只有破解了他的谜题,这些人才能有资格看到他的画卷,可他设置的难题并没有太多难度,一一都被很多人破解了。后来,他心存不满,又想出了一个主意,将画作中最为珍贵的活石,也就是维系整个画作生命力的基础隐藏在了画作之内,而其他地方,他则隐藏了许多焚石,只有顺利找出活石隐藏之处并将其打开,整个画作才能恢复鲜活,否则一旦触动焚石,那画作也会顷刻烧为灰烬。 他的手法非常巧妙,经他一隐藏,那画卷便如凡人作品一般毫无生趣,而画卷流传出去后,也引得许多自恃甚高的修仙者纷纷前来猜谜,但无论人们如何用尽心机,都找不到揭开谜底的规律,久而久之,越来越多成名灵画师也跟着效仿。 其中一个叫吕子的灵画师,也是喜好闲暇游戏,便创造性地在那活石之上刻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将自己的作品暗暗流传了出去。因为画作的价值很大程度与灵画师的地位有关,如此一来,修真界也暗自传出了越来越多无名画作,因参考不了其创作者是谁,画作也失去了鲜活性,其价值便成了待定,有心商人见此,知道是个绝佳的机会,便不断收集此类无名画作,将之前的猜谜正式定名为赌画,由此开始了赌画之风。 赌画者支付一定灵石获取赌画资格,与众赌画者一同对画作进行猜测分析,谁能准确寻觅到刻有灵画师姓名的活石部位,那么便可根据画作的自身价值与赌画坊分成,获取相应灵石,失败则丧失一次赌画资格,这其中因大多凭借运气,依靠赌博获取灵石,是为赌画。(未完待续) 第七十八章 红日江山 赌画坊,雕梁画栋,八面玲珑。 硕大的圆形大厅,上百修士围聚其中,或窃窃私语,或交头接耳,场面热闹非凡。 中央的高台上,一位身着湖蓝色五彩缂丝衫的女司仪手捧绿釉验画香炉,含笑静立,她的身旁,一面四丈来长的巨大红日江山图稳固地漂浮在高台之上,承接着所有人的目光。 这些人,大多是看热闹的,手持赌画石的修士只有十七人,其中仅三人站立于红色禁制线内的灵圈之中,在检测阵法上安静审视着画卷。 右侧,那一排独立区域中沉默静坐的三位老者和一位童子,则是这赌画坊专门请来的验画师,其中三位老者是赌画坊的长老,而那童子身份却不简单,是这捣蛋巫的十大元老之一,身份尊贵,实力强大,由他坐镇此间,无一宵小敢打赌画坊的主意。 桑落颜冰还未进入赌画坊,便有一赌画者玩转手中玉石,最后思量一遍后,果断将玉石摆放在了面前映射着卷幕图画的白璧之上,堪堪落石在那红日之处。 随着这一落定,白璧与画卷中不知有何联系,竟直接在画卷的红日上显现出了一小块绿色区域,赫然展示出那赌画者的名字。 选好离手,容不得那修士犹豫,白璧上的赌画石便彻底吞没其中,画卷上的绿色,再不容更改。 那修士看似神情自然,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表露出了他的紧张,又过了片刻,另一修士落石,将赌画石放在了对应画卷迎客松的白璧区域。玉石瞬间消融,画卷上也即刻出现了他的名字。 见有两个修士落石,场面一下安静不少。许多人都脸色凝重地看着那大型画卷,而剩下的最后一名修士。却紧张不已,拿着手中赌画石迟迟不肯落下。 琉璃大门处,桑落听着那小妖和司阍用奇怪的语言唧唧咕咕,自己忍不住伸头内探,不过这赌画坊另有禁制,她的视野处只有一片灰白,什么也看不清晰。终于等那小妖和司阍谈妥了价格,她才与颜冰一人十枚高阶灵石。换了赌画坊的专有破禁符顺利进入了赌画坊。 踏入这美丽的彩绘大厅,灰白散去,入目一片明朗传来。 比起外面,这里多了份暖融融的热气,四周窗户明亮,当中间隔的墙壁上挂满了鲜活的图画。 有山巅吹箫的少年、有天池沐浴的仙子、有衣着华贵的宫廷贵妇、有气势磅礴的战斗场景……而在这一张张活动的图画中,最吸引人的,反而是那大厅中央漂浮着的巨大江山图,那里,围着一群衣着鲜艳、穿戴各异的修士。与色彩的热闹不同,此时似乎接近赌画的*,气氛反而安静之极。 颜冰四下看了一眼。直接去换取赌画石,到达才方知这里的价格贵得离谱,一颗赌画石,竟然要价一千高阶灵石,如果是池桑落听此定然当场瘪嘴,可颜冰闻言耸了耸眉毛,一口气竟买了十颗,引得两只引路小妖都不由对她“削”目相看! 桑落不知内情,已经挤啊挤进了人群中。在一帮人鄙视的目光下,好奇地观望。没多久,在一些人的窃窃私语中。那最后一名赌画者也终于拿定了主意,颤了颤手,还是一把将赌画石放在了对应一处山石的白璧之上。 尘埃落定! 玉石嗖地没入了白璧之中……此时,画卷上已经出现了三处绿芒,三个名字。 因最终只能选取一处验证,接下来的事情便是由验画师进行甄选,这其中有三种情况,若甄选的结果正是藏匿活石之处,那么皆大欢喜,赌画者和赌画坊都可以得到巨大利益,若甄选有误,错过了其中赌画者的正确答案,那么画卷纵然毁损,选择了正确活石区域的赌画者亦可获得原本的一成利益,至于最后的情况,也是通常的情况,赌画者无一能够选中活石,画卷毁损,相应地,赌画者也丧失了一次机会。 这么一大幅图卷,真要准确地选中藏匿活石之处,着实困难,桑落看来看去,同样有些眼花,这也难怪只有三位修士参与,其余手握赌画石的人都是呈观望状态。 右侧的童子冷眼旁观,身旁三位老者议论完毕后,才恭敬地将一叠纸递予他,他只瞄了一眼,就随手一勾。 他勾得轻描淡写,可不少人都随着这一笔倒吸了一口凉气,似是比参与者还要紧张。 桑落正在观察,一旁突然有一女子轻轻唤了她一声,待她回头后笑眯眯道:“这位仙子,请移驾这边。” 她说话的方向,正是高台旁的灵座处,颜冰已经坐在了第五灵座之上,和其他赌画者一起享受仆妖的端茶送水,桑落见此好笑,顺而走了过去。 “你的动作挺快。” “那不然怎么办,指望不上某人,我不得干脆点?”颜冰睨了她一眼,伸手递出七颗赌画石,顿了片刻,感觉到桑落未接,她又抖了抖手。 桑落此时才瞄了一眼远处的价位,古怪道:“你买了多少?” “十。” “而我七颗?” “三颗就行。” 这句话,桑落后来才完全明白,她略一沉默,便继续关注着赌画。 而经那童子大笔,最终的机会竟落到了那放置玉石于画中岩石处的修士身上,见到是这么一个结果,人们议论纷纷,就连那修士本人都实在难以相信。 女司仪接过命令,微微呼吸了一口气,便缓步走向那巨大画卷,单手掐诀引动那绿釉香炉,旋即指尖一挑,勾出一缕烟雾徐徐吹向了那显有修士名字的岩石之处。 人们屏息以待,赌画坊顷刻变得鸦雀无声,仅有香烟徐徐流散…… 那童子看似浑不在意,目光却也有意无意流向那画卷之处,同样等待着结果。 下一瞬间,幻妙的一幕出现了! 经那烟气晕染,岩石处忽地荡出一圈涟漪,随着这温柔涟漪的出现,童子冷冷一笑,人们却俱都跟着心中颤动! 桑落目不转睛,小妖瞠目结舌,中画者神情呆滞,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那涟漪越来越大,越来越多,带着一股鲜亮的活力,急速奔腾四方,将整个静止的画面一刹那间点亮! 澎湃的浩大之气充斥四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万物复苏,翠绿众生,仿佛江山脱画而出,全新的世界由此诞生! 不仅如此,那隐藏活石的岩石之处,灰蒙蒙的色彩也慢慢褪去,随着视野的逐步清晰,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并非岩石,而是一个独坐群山直面朝阳的灰色人影,在那人影衣袍上,赫然便写着灵画师的大名。 人们惊讶不已,那名幸运的修士也满脸狂喜,虽然这灵画师名气一般,但这样的大型作品,起码也值几十万高阶灵石! 这样的运气,连颜冰都不由叹道:“踩了一坨鲜亮的狗屎。”(未完待续) 第七十九章 逢赌必输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配仙途浩瀚》更多支持!桑落闻言好笑,却没有说什么。 论赌运,她虽不算差,但在这样一幅偌大的画卷中要寻觅出活石之处来,的确太难了,何况那人影之前看起来确实只是个普通的山石而已,这样的运气,真是…… 。。。 与她一样,其余人起哄的有,但更多人却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就连赌画坊的人也摇头失笑,直叹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少见了。 不过结果是好的,皆大欢喜,那修士得了一成利益,兴许也害怕被人盯上,匆匆跟随赌画坊的人去了后室,此方不谈。 有了这个例子,更多的人跃跃欲试,有人前去换了赌画石,有人从灵座之上下来,似打算进行接下来的赌画,这其中也包括颜冰,不过后者未等开画就直接站到了灵圈之内,引得一众人纳罕不已,纷纷议论。 桑落虽然不解她的行为,但也没有冲动行事,她对赌画是第一次接触,故打算多看几轮。 可这一看,就看出来无语。 颜冰出手果然干脆利落,一连三局,连输三局,输完就一脸轻松地回归座位,桑落奇怪看了她一眼,后者却耸耸肩道:“逢赌必输。” 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一样,她又道:“出生时命灵师给我算过,我气运不错,唯独赌运,这一生必是逢赌必输。” 末地还有一句,若她执意要赌。三日即可输光一座城池,不过这点颜冰没说。 桑落默了默,却有些哭笑不得。以颜冰的个性,若无亲自实践。是决计不会相信这些话的,由她口中说出看来也是经过多次验证了。 这样的事,对颜冰这种爱好玩乐的性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她微微一笑,却也没有遗漏颜冰话中的“命灵师”三个字。 命灵师,能堪天命的强大灵师,地位非凡,尊贵无极。出生时便能得到命灵师的测算,身份定然非同寻常。说来。她对颜冰的背景一点也不了解,不过,似乎也无需了解。 她抛开了思绪,眸光淡淡地投向了新一轮赌画,观察了两轮之后,得知接下来只剩十轮机会,便手握赌画石走了前去。 这一次,黑布掀开的是一副一丈来长的奇山万壑图。 看来她这一次的运气也不大好,画中除了石头就是石头,密密麻麻一大片。哪有什么空子可钻? 其他手握赌画石的修士见此俱是摇了摇头,唯独一位男子无奈走了前来,看样子。桑落猜测他恐怕与自己的情况一样,手中积存了不少赌画石,是以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参赌。 一瞬的分心过去,桑落正色看向画卷,在众人同样安静的审视下,慢慢思考…… 这幅图,没有云海缭绕,没有飞泉奔腾,亦没有小溪潺潺。除了一片密集的翠绿外,便只剩下石头与石头紧密相连。看气势笔力,倒是大气磅礴。遒劲郁勃。 可惜,她没有学过绘画,否则也不至于只能外行看热闹,对这幅画的认识仅止步于表面,无法深入了解灵画师的绘画技巧。 不过,她也有她的优势,那就是能抛开一切桎梏,凭心而想,凭心而猜,多了份简单,少了些复杂,或许更能契合画者的心意……画者的心意? 桑落深深地凝视着画卷,磅礴、浩大、崎岖、峭拔,如果她是画者,她第一笔会是什么心态? 是带着期待,带着奔腾的渴望,带着心中的雏形小心翼翼勾勒,一笔,又一笔…… 这层叠的山石之间,笔力刚劲缜密,却又不落恣意盎然,说明画者当时是骄傲的,也是快意的。除开那缜密勾勒的山石,剩下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仿佛山中仙鹤一般,多了份飘渺,多了份自由洒脱,这说明画者在后面绘图时心境已经完全放开,所以这枝叶的收尾都很是随性,仿佛风来林动,一片生机勃勃,翠色盎然……那么,如果她是画者,在这样的情况下画出了这副万壑图,最终会将活石埋在何处? 不要去思考画者的心境,而是将自己当作画者,那么,她会将活石放在何处? 桑落放空心绪,右手微微秉持一颗赌画石,随心而动,一声清脆的叩击,她将玉石直接放在了白璧左上方,一处毫不起眼的林木身旁。 见到此人这么快下手,不少人都带了份好奇观望,大家安静等待,直到半时之后,那另一位修士也落好了玉石,验画师们这才议论开来。 桑落神情沉默,瞧不出心境,又等了片刻,四位验画师决定的结果下来,女司仪恭敬地点了点头。 最终选择开启的地方,正是池桑落所选的西北方向。 纵然已经经历过近十场赌画,可人们对于它的热情依旧不减分毫,得知这一命令后,大家都是翘首以待,这同时,桑落也是深凝地关注着画卷。 那司仪手捧香炉,按照以往多次的经验,拈起一缕香烟轻轻吹拂…… 颜冰侧眸看了一眼卷幅,随着司仪的动作,下一瞬,在她的眼眸中,女司仪的眼眸中,桑落的眼眸中,在场其他人的眼眸中,画卷突然一闪红芒,桑落心口一沉,看着那画卷中红芒倏地窜向四方,轰地燃起一团烈焰,顷刻间,将画卷彻底烧为灰烬! 四周一片唏嘘声响,人们再次遗憾地摇了摇头。 女司仪面目表情,再次吩咐人收拾残画。 在画卷焚毁的一霎那间,活石也跟着显现了出来,按照灵画师的身价,这幅画起码也要值八万高阶灵石,不过损失这样价位的画卷倒不稀奇,也不算有多可惜。可惜的是,桑落的答案与真实结果只差两寸的距离,她当时若将范围再偏移那么一小寸。香烟的晕染力量就足够触碰到活石,这幅画也不会毁损。这可真是最无奈的遗憾了。 颜冰没什么表情,她看了池桑落一眼,见后者调整了心态后又继续参赌,便慢慢靠上了灵座后背。 第二次,同样的方法,桑落再次尝试,可惜的是这一次效果比第一次还差,她与最终结果相隔了十万八千里。遗憾地再次落败。 第三次,黑布打开的是一幅蛟龙出海图,乍看到此画,便仿佛能亲眼看到了那绿色蛟龙自海中奔腾而出,叱咤无双。 人们眼底划过惊艳,纷纷赞赏不已,一些人按捺不住,忙地跑去买了赌画石前来参赌,大家来来往往,这一次竟就出现了二十三人一同参与的盛况。 颜冰翻了个白眼。桑落却呼吸了一口气,思岑良久才方落石。 不过这一次验画师的选择没有落在她头上,当香烟吹拂过后。整个画卷哗地再次烧毁。所有人都叹息不已,唯独一名女修格外激动,原来活石藏匿之处正是她选择的东南方一角,按照规则,纵然画卷毁损,但她也能得到她应得的利益。 这幅画非常美丽,可惜的是灵画师毫无名气,算下来,也只值二万高阶灵石。而这位女修相应能得到二千高阶灵石,除去赌画的费用。她净赚一千高阶灵石。 也算不错了。 桑落神情无奈,没有参与第四次赌画。而是朝颜冰走去,摊手一笑,“好难,毫无头绪。” 这样的东西,完全没有规律可言,让人使不上力。 颜冰好笑,“看来你运气也不行,不过相对来说,赌画确实挺难,坊间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这赌画,百分之一靠头脑,百分之九十九却要靠运气,运气不行,再怎么都没用。” 桑落闻言一笑,“不是还有百分之一么?” 何况,她的赌运还不至于像颜冰那么变态。 “前三次虽然输了,但总会赢的。” 经过三次,其中就有两次与正确答案接近,这说明她的办法有些效用,只要多尝试,应该会中,不过要砸不少钱就是了。 桑落莞尔一笑,无视两只小妖哀怨的眼神,只朝颜冰淡淡道,“赢了我请客。” “好啊,赏你这个机会。” 颜冰懒洋洋地躺下,桑落起身离去,不过惹人无语的是,第四次又输了。 引路小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你们两个砸钱货,干嘛来赌画这么……”它话没说话,一只耳朵便被身旁的人一把拧起,颜冰手劲极重,将它越拧越高越拧越高,小妖飞升上空,感觉自己的耳朵立马要和身体分离了,惊得连忙求饶,可颜冰根本不理会,任凭小妖哭得梨花带雨,哭爹喊娘。 雌性小妖龟缩在一边,非常同情地看着那受苦小妖,颜冰的手段它领教过,只能说这“同僚”是活该嘴贱。 此时,赌画进行到*,颜冰因专心结果分了神,手劲微微松了松,那小妖轻舒一口气,可紧接着,它的耳朵却猛地传来一阵剧痛,痛得它啊地一声尖叫! 四周人正惊艳于慢慢复苏的画卷,听闻此声全都目光凛冽地刺向了小妖,颜冰心中一乐,陡然丢了手,任由那小妖委屈地捂着赤红的耳朵躲到一旁,雌性小妖拉住它,连忙帮它吹吹。 结果出来了! 这一幅画作价值四万高阶灵石,池桑落中画,分得四千高阶灵石! 算算之前失败的四次,她亏了一千灵石,只要再中一次,再中一次就好! 她欣喜一笑,眸光却也严凝而认真地看着徐徐打开的画卷…… 这一次,呈现在她眼前的,竟是一幅绝美的桃源仙境图!(小说《女配仙途浩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感谢虎鲤的支持,给了小吚不少欣慰,看样子,亲似乎要独霸打赏区了。】 第八十章 桃源仙境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配仙途浩瀚》更多支持!饱满的颜料,明亮的色度,繁丽的景物,飘渺的仙山琼阁,璀璨的桃源百态,堆砌在一起,化为一缕缕交织纠缠的丝线,便形成了眼前这副美丽至极的画卷! 真可谓赤橙黄绿青蓝紫,别有天地非人间。 所有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被眼前的画卷所吸引,深深沉浸在这幅绝色图画中。 图画上,活血为红,金丝拟黄,明明是画笔勾勒出来的景物,却似一针一线、一石一砖铺呈筑就的一般,那样的丰富,那样的鲜亮,直能将人的视线也深深缝合在画中。 有人道,这必是大家画作,恐怕要值上百万灵石! 有人道,画境极美,奈何笔力太过随意,缺乏严谨,不似老画者所为。 又有人道,这颜色丰润富饶,所采皆是天地自然之物,如此别具匠心,定是以“辟”闻名的岭南灵画师莫坤所作。 众人说法不一,场面热闹非常,有所言相投者,相视开怀而笑;各执己见者,争得面红耳赤;一言不合者,甚至祭出灵器要对打起来。 赌画坊立刻有人出面调和,这热闹中,唯独一人容颜安静,如遗世独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画卷。 美,极美。 与之前所展示的画作不同,此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摄入人心之美,仿佛画者十分通透人心,所动笔触皆能悄无声息地勾引人的心魂。甚至,仿佛在巨大的画卷之后,画者正手持画笔。看着为之倾倒的众人神秘微笑。 桑落心中跳动,眼眶中。满是鲜活的颜色在欢快跳动,那样的强烈,那样的鲜明,让人也忍不住为这桃源仙境而心驰神往。 越来越多的赌画者手握赌画石激动地站入了灵圈之中,抑制着澎湃的心情激动分析…… 画卷中,仙人在笑,群山在笑,天池在笑。楼台在笑,就连那天边飞鸟,水中桃花,树下白兔,全都似在跟着欢喜雀跃,似乎在那仙境中,忧愁、烦恼、哀伤、绝望尽皆不复存在,有的,只是一轮又一轮的绮丽璀璨,一日又一日的欢欣愉快! 桑落紧紧地握着赌画石。不止是她,很多修士也都紧紧拽着赌画石,面对这样的画卷。没有一个人敢去懈怠,敢不贪恋。 清澈的眼眸如水,那明亮的水眸中,折射着面前炫丽的画卷,桑落慢慢移动眼眸,任心情随着画境驰骋,在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手指紧扣玉石。就这片刻,一声脆响。她直接落了石! 另一黑须老者正欲落石,陡然手指一痛。惊觉到有人先他一步落了石,他顿时心中大痛。 而与此同时,画中微笑的老仙人身上,顿时浮现出了池桑落的名字。 一定是对的…… 桑落静静地注目着画卷,目光坚定而肯定! 这画卷之中,那微笑的老者虽非万物的中心,却是万物的灵魂,只有将活石放在他的身上,这幅画才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出它夺目的魅力,否则在任何一处,此画的魅力都会大打折扣。 如果,她说如果,这位画家真是将活石另匿他处,多了一份恶搞,少了一份认真,那么他也不配绘出这样的画卷来,能绘出这样画卷的灵画师,就一定会对画卷的完美负责! 其余的人,未料到有人这么快落石,惊讶的有,紧张的也有,当不少人看到池桑落冷静而自信的神情时,更是心中大慌,这慌忙之下,却使得他们离画境又远了一步。 黑须老者闭眼又睁眼,看着那画卷上池桑落的名字,连叹三口气,还是收回了玉石,没有将之放在白璧之上。 他释然一笑,“老夫学画早过百年,今日若非斤斤计较于画师技巧,晚了一步领会画师之意,也不会让姑娘得了先,可惜,实在可惜。” 他这是老毛病了,却一再不知悔改,每次观画都会在心中卖弄一下所学技巧,多了分复杂,少了分纯粹,可惜错过了这样的画卷。 “前辈不必惋惜,若非这画意强烈,我也不会这么快下手,说到底,我还是外行。” 老者闻言摇头一笑,但真该说什么时,反而一句也不说了。 其余的人神色懵懂,听着这二人的对话不明就里,怎么……他们就那么肯定答案一定是在那老仙人身上? 众人蹙眉又摇头,还未等接下来有人落石时,那童子眼眸一笑,忽然道:“不用猜了,这一轮直接开启那仙子所注之处。” 大伙闻言一惊,那二十几位赌画者也俱是表情诧异,可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女司仪便点了点头,呼吸了一口气,走到那画卷旁侧。 便是她,也禁不住被画卷吸引,拈起细烟轻轻吹拂时,她的眼眸一眨不眨,众人的眼眸也一眨不眨。 而下一瞬,让人心动的一瞬间,果然出现了…… 还是水般的涟漪,可这一次,因晕染在微笑的仙人身上,便多了一份慈祥,多了一份神秘,好似在他微微恍惚的笑容下,仙境才由此诞生。 这是一股巨大的灵力,也是一股强大的亲和力,在这样的力量之下,群山连绵,众鸟高飞,大山大水透露出磅礴气势,鸟语花香流露出温柔情趣,活石一开,整幅色彩明丽的画卷反而淡薄了下来,它没有之前静止时的视觉冲击,却似一根细腻的枝蔓,悄无声息地缠绵上了人们的心脏…… 所有的色彩,好似全部融汇在了一起,所有的明丽,好似都被万物纳下,没于无形,这种感觉,就宛如近在身侧的温暖,宛如随行身侧的灵气,你无需刻意关注,是因为,它早已没入了你的心间。 如此,亲切。 桑落心神微微一晃,比起之前的震撼,这般细雨无声的温柔,却真正迷住了她,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面前的桃源仙境,似乎忘记了,她即将获得一大笔财富。 空气中,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隔离开来,画卷上,活石刻字与她的名字深刻地交融在了一起,不过,那却不是一个人名,而是随意所写的四个字。 “闲暇一作。” 颜冰轻声喃喃,注目着画卷的目光,沉默一笑。 这四周,惊叹的有,沉醉的有,沉默的有,诧异的也有,许多人盯着那不是名字的四个字,全都模样古怪……这,算什么? “好潇洒,”童子一笑,“如此大作,竟只说闲暇一作?” “没有名姓,这可不好估量了,”一旁一位验画师蹙眉道,“观此画作的风格笔触,我印象中好像没有一位灵画师能够重合,你们怎么看?” 另两位验画师见此也是陌生,其中一位道:“无论如何,此画作本身极为不凡,这价值需要好好估量。” “画虽不凡,可不留姓名……我等又都不熟识,看来也是个新起之秀,价值不可估得过高,折中为好。” 另外两位老者听此意见不同,正欲否决,那童子却笑道:“不错,此人既不留名姓,想来也不在乎这些,画再好,不是名画师所作总有所欠缺,给的价值太高,未免其余灵画师心中不忿。” 他说了此话,其他二位老者便不好再说什么,另一位验画师对称了心意,忙笑道:“既如此,十万高阶灵石如何?” 十万? 其余修士闻言不悦,此等惊艳夺目之画,十万也太低了一些。 童子一笑,“十五万吧,此人行事洒脱,又有如此笔力,我们也不可太吝啬了。” 颜冰听此冷笑,转开了眼眸。 以她来看,这画就算上百万也毫不过分,其余的价格,都是糟蹋了此画。 众人心思不一,但都没有一人反对,黑须老者纵然心有不悦,但在强者面前,仍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这其中,唯独一人静静地注目着画卷,微微一笑。 “十五万,也不错。” 若那人真在乎画的价值,就不会任其流出,也不会不露名姓。 本就是随性而作,画在画者心中,自有其珍贵与不珍贵的地位,又何必在乎他人眼光? 桑落嫣然一笑,心神慢慢抽离出画卷,却也不由有趣想到,画者因画觅得悠闲,她却因画觅得财富。 画者是雅人,她,算不算俗人?(小说《女配仙途浩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不亦乐乎 桑落淡淡收回眼眸,图画被撤走,下一轮,她又一次参与了进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她原本没抱希望,却不料这一次竟也中了! 虽然画的价值只值一万高阶灵石,她除去‘花’费赌画石的一千灵石费用,不赚不赔,可这样一连三次获胜,还是不免让她心中愉悦。-..- 统计下来,她赌画一共获得两万灵石,净赚一万三千高阶灵石,在这捣蛋巫中,恐怕只有赌画才能在短时间内有这么恐怖的获益了。 难得有钱,她在两只小妖贪婪的目光下将七千灵石递向颜冰,后者却瞄了一眼道:“还钱多没意思,你若有心,请客就行。” 桑落明白她的意思,以颜冰的个‘性’,请客也就意味着大出血。 不过她乐意。 接着,离开赌画坊,两人便如两只乡下的土包子,飞似地扑进了各大店铺的怀抱中…… 两只小妖在她们身后‘私’语,一个道:“咦?看起来她们出手大方,不像格主说的那么穷啊?” 一个嗤之以鼻:“你懂什么,没听过凡人说的暴发户吗?越是穷人,一赚了钱越是不懂收敛,她们哪是大方,那是傻啊啊啊啊——” 它话刚刚‘露’出尾,两只小耳朵顿时被突然偷袭的二人一把抓起,在它哭天喊地的求饶中两股力量直接将它扔进了商铺之中,小雌妖在身后看得心惊,连忙拍了拍‘胸’脯,“还好我嘴乖……” 它也紧跟了上去。 一进入商铺。桑落和颜冰眼里便没有其他人了,就连互相也懒得搭理,只顾自己看自己喜欢的。引路小妖也是个忘‘性’大的。一被甩进了商品罗列的店铺之中,又一下忘记自己被伤害过了。顶着两个通红的小灯泡就四处‘乱’转,小雌妖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它。 不过好运不长,它们很快就被恶魔二人组逮了去做试验…… 当池桑落将一件‘女’‘性’披帛搭在了小妖短小的身板上时,后者内心几乎是崩溃的,看着镜中妖娆的自己,它不由瘪嘴道:“这不是我的风格。” “是我的风格就行了。” “……” 桑落摇了摇头,“不好看。” 废话,穿在我身上能好看嘛!小妖瞪眼。 “换这件百褶裙。” 小妖:“……” 苍天啊。为什么你自己不穿? ~~~~~~~~~~~~~~~~~~~~~~~~~~~~~ 小雌妖怯怯道:“我能不能不要蹲在这个怪东西上?” “你说呢?” 颜冰笑眯眯地望着它。 小雌妖一个‘激’灵,咬了咬‘唇’,立刻乖乖地坐到了那黑‘色’圆筒之中,一大群修士的目光投向这边,轰地一声巨响,小雌妖小脸一怂下啊地尖叫,身影便已经高高地冲入了天空,颜冰抬眼观望着这冲天的云柱,瘪了瘪嘴。 效果一般。 “你说我们能选这个?”两只小妖惊喜地望着颜冰和池桑落,被折磨了这么久。这样的信息还是让它们受宠若惊。 价值一百高阶灵石的灵食包啊,除了各种各样的口味,这里面还有不少小玩意儿。可好玩啦! 跟着暴发户果然好! 桑落一笑,“这算是犒劳你们的,不过接下来你们要乖乖听话,若做得好,到了昼夜‘交’替时我们便可到黄昏饮楼享用一顿,否则……” “不用否则了!”小妖连忙立正,十分听话道,“你们的手段我们领教得太多了,不用否则不用否则了。给我们这个就好,”它紧紧抱着巨大的木匣子。双眼亮晶晶,“我们一定听吩咐!” 小雌妖懵了懵。感觉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它,也连忙迟钝地“嗯嗯”了几声,笑得眼睛都没了。 于是,在两只引路妖的介绍和引领下,接下来颜冰二人又开始了疯狂的购物。 因捣蛋巫时间特别,一日二十四个时辰,离黄昏饮楼开张还有十个时辰,所以他们也采买了近十个时辰。 桑落为颜冰‘花’去了七千六百高阶灵石买了一系列物品,她自己也‘花’去了七千三百高阶灵石买了一件遍布活物袋的百褶裙,一套捣蛋整人组装和一颗诈死丹,算算,这些东西价格都太贵,但因外界没有,倒也别有裨益。 除此之外还不算完,两人在去黄昏饮楼的路上又被一家“咒死你”所绊住,进去之后才知道,这是一家“类似诅咒阁”,店主自然没有诅咒师那么强大的实力,但心思灵巧,独辟蹊径地开创出了另一种有趣的玩意儿。 这店主购买了大量的鬼魂,用特殊的方法将其封闭储存,贵客光临时,便可以随意挑选鬼魂,将其拟化成仇人的模样,在鬼魂身上注入对方的生辰八字,然后等待鬼魂在诅咒汤中泡上一刻钟后,那仇人的模样就会真实无比地显现出来。这个时候客人就可以通过店铺中的工具对“仇人”进行各种鞭打折磨,所‘花’的灵石越多,折磨时间就越长,其诅咒效力也就越大。 桑落和颜冰见此都觉有趣,难得来此也不愿错过,两人各买了一刻钟的时间,俱进了包间。 一刻钟之后,池桑落面前的“雷傲天”已经被整得形容扭曲,耳朵鼻孔满是熏香,大脸被捏得‘花’红柳绿,又呛又咳狼狈不堪,威风霸气‘荡’然无存,引路小妖紧紧捧腹,笑得连连在地上打滚。 桑落却托着下巴,扯不出一丝笑来。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样一家小店不可能真让其本人受到什么诅咒效力,纵然有,恐怕也不足万分之一,不过偶尔释放一下心里的不满,倒也是件快活事。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看向小妖道:“好了,走吧。” 这样没意思,她的快乐,不应该参杂这些东西。 “我们去痛快大吃一顿。” 之后,可又要忙于赚钱了。 小妖兴奋地点了点头。 而远在千里之外,正在严肃讲话的雷傲天却不由莫名打了个喷嚏,这不打不要紧,一打竟就打出了一吊鼻涕来,他自个儿懵了懵,一干长老,也都懵了懵。q--aahhh+--> 第八十二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ps:想听到更多你们的声音,想收到更多你们的建议,现在就搜索微信公众号“qdread”并加关注,给《女配仙途浩瀚》更多支持!这是来捣蛋巫的第五十一天,正巧临及昼夜更替,左边天空一片星火璀璨,右边天空一片纯白耀眼,在这极致的两种色调下,桑落、颜冰二人,正在醉心湖高达七十丈的黄昏饮楼雅间之中,惬意地躺在竹椅之上,面对着一张精雕细刻的圆形檀木餐桌。 此时还未上菜,两人都惬意地闭合着眼,唯独两只小妖睁大眼睛,好奇地盯着身旁和它们一样享受着二等座位的两个“汤圆”,东瞧瞧,西戳戳,它们心中奇怪,两只白旦兽却心中害怕,四只相对互望,小眼对小眼缝,俱是懵懂迷茫。 不过没人理会它们,颜冰微微歪了歪身体,整个脑袋便毫无形象地从竹条边耷拉下来,她自个儿倒是舒服,可从旁侧看,就好像脑袋和身体分家一样,颇是诡异,一点不如对面乖巧睡眠的池桑落看起来优雅,两只引路妖无语地瞥了她一眼,都不由朝池桑落挨得近些,随便也帮两枚“汤圆”挪了挪位置。 换好位置后,它们瞄了颜冰一眼,确定没被发现,这才倦意袭来,你靠我我靠你地慢慢睡下…… 四周青竹为衬,白兰作陪,五色晶石点缀之下,光影摇曳,一派悠然的宁静。 半个时辰之后,雅间的沙漏落尽,不到片刻,房门便缓缓推开。一大堆挤油渣般的小白点、小黑点抬着一盘盘水晶碟纷纷冲了进来,没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一下子点燃了房间里的气氛。 桑落等人纷纷睡醒,迷茫抬起眼帘,还未完全清醒便听到一大堆嘈杂的声音慌乱不已道:“我们在哪里?我们在哪里?” 吵嚷的。正是地上抬着盘子到处乱跑的小东西。 颜冰蹙眉,还未动作,引路小妖便首先勾引道:“来来来,青丝玉枕糕到左边来,冰凉酥到右边来,酒鸭汤放中间。还有那个嫩黄色的什么东西,到我这儿来到我这儿来……” 经它一吩咐,杂乱的场面一下子控制起来,小黑小白点们很快输送完毕,在两只引路妖的帮忙下顺利将点心汤品放上了饭桌。而它们自己,却被引路妖用白尺啪啪啪直接打入了地下,桑落看了小妖一眼,它忙道:“这些端盘仔没有方向感,这是最快将它们送入灶房的方法。” 颜冰好笑,桑落却没有说什么,她看着最近处一盘盛着仿佛颗颗白玉珠的甜品,随手夹了一颗。 小妖道:“这是雪参冰珠。也叫挑逗珠,很有趣的开胃甜品。” 说这话时,它也应景吞了一口唾沫。 桑落筷箸间。细小的冰珠闪着粼粼的碎光,其上还蘸了一半牛奶般的白色酱汁,像是玲珑的仙家女儿,披上了一层纯白的披风踏足雪中一般。 将其轻轻放在嘴里,一股优雅清甜的口感便浅浅蔓延开来,滋润着口中鲜甜舒爽的味道。任之慢慢流入体内,含在冰珠中的一点灵气。就瞬间清脆地爆开,刚巧引得胃中泛起微微的震荡。 桑落一笑。确如其名,挑逗脾胃,倒也别有乐趣。 感觉到两只小妖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她点了点头,大伙儿一起开吃,那俩小“汤圆”也蹦着身子快乐地奔向点心,你喂我我喂你吃得不亦乐乎。 桑落和颜冰倒了一点小酒,慢慢享受风景…… 原本开胃点心只是浅尝辄止,不该多吃,可因有了两只白旦兽,很快桌上的东西便一扫而光,两只引路妖不敢置信地看着总体积都不足一盘菜大的白旦兽,双双惊愕不已,可前者却瞄了一眼四周的空盘默默蹲下,迷茫的样子像是写着“怎么没有了”一般。 颜冰目光一怔,旋即嘲讽地躺在竹椅上,一副“还好我没要它们”的样子。 桑落哭笑不得,只好将两只白旦兽拧下了圆桌,她在这过程中,还随手挤了挤两只小东西的身子,不过那触感仍旧是软软糯糯的,没变大也没变硬,真不知它们把东西吃到哪儿去了。 “这么能吃,这简直是妖怪呀!” 颜冰挑了小妖一眼,“你不是妖怪?” “我……我是妖,可我不是怪!”小妖想了想,连忙更明确地补充道,“我们是纯种,妖怪是杂种!” 桑落笑道:“哦?那你是什么妖?” 小妖顿了顿,小雌妖立刻道:“我们是麻雀!” 颜冰哈哈大笑,桑落却憋着笑道:“哦……原来是麻雀啊,怪道都成形修为了身板还这么小,一路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小妖气着了,立刻站在座椅上高声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它不说还好,一说,桑落和颜冰便一同哈哈大笑。 雅室内,菜香弥漫,笑语嫣然。 在小妖的控诉下,桑落终是收敛了笑意,后者闷闷不乐,但实在嘴馋,还是替她们解释道:“这道菜是无刺鱼,又称有肉尽欢,取材醉心湖的大黑鱼。这种鱼虽然肥美,但刺特别多,灵师们在做这道菜时,鱼刺都是事先完全取下的,然后经过灵液润洗、浸泡去鱼腥,再请专门的阵法师在其内布置繁杂的流通阵法,将蜂蜜、七味珍珑酒、甜酱、辣酱等三十六味佐料熬制后融入鱼肉阵法之中,等其自行浸润流通七七四十九天。在这期间,还要取十一种天然灵植各半寸捣碎蒸熟,待四十九天过去,佐料遍及鱼肉后,便将这丰富的灵植塞入鱼肉之中,再其放在烤架上用特殊香料烤制七天,最后放在山风石上承接灵泉水,一般承接过两到三滴灵泉水就足够滋润鱼肉,”它吞了吞口水,“这个时候用火属性宝物将其存放,上桌时这无刺鱼的鲜美滋味就丝毫不受影响,”它又补充了一句,“特别香!” 不用它说,桑落二人都足够闻到这沁人心脾的香味,听了这些介绍,就更加嘴馋了,颜冰径直挑了一寸鱼肉,沾了口酒便放入口中,桑落一瞬不瞬地看着对方的反应,见此人都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心中一喜,朝两只小妖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大伙一起开吃! …… “这道菜是炸汤,”小妖满足之极道,“又称‘真溅’,这旁边有八份汤品,分别代表了八种不同的味道,把这些汤品倒入这炸盘之中,用碗将成晶接下,就可以吃了,很好很好吃!” 其实它压根没吃过,可因这些知识引路妖都必须要背,久而久之,熟悉得它都自以为吃过了一般。 桑落期待一笑,将其中一碗.乳.白色的汤汁全部倒入了炸盘之中,霎时噼里啪啦声响不断,仿佛大珠小珠落玉盘,整个翠绿色的炸盘顿时蹦出了一颗颗水晶般的结晶体,仿佛雨打芭蕉,场面热闹之极,她、颜冰、引路妖全都端着小碗承接这些纷纷蹦出的莹莹结晶,两只“汤圆”则直接张开嘴巴,任由那结晶一颗颗落入它们的口中。 一刹那,宛若檀口生花,奇妙的滋润感霎时充斥着整个口鼻,这种感觉,就仿佛让五官也都嗅到了这结晶的美妙滋味一般,不同的颜色,就含着不同的味道和不同的心情,十颗下肚,两只白旦兽已经醉得晕晕乎乎,桑落笑眯眯地望着它们,却同样也好不到哪去,她的脑海中充斥着各种鲜艳的味道,流露在视野中,就好似身边也绽放开了满园春色,整个浩大的湖泊,开始变得飘渺而迷离。 这般吃吃喝喝,醒醒醉醉,说说笑笑,时间很快、也很慢地流去…… 无论今后如何,人生得意须尽欢。(未完待续m.)(未完待续m.)(小说《女配仙途浩瀚》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 ps:其实有很多东西需要解释,包括赌画坊很多的东西,但小吚的文说明性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小吚不打算解释太多,留个空间,让大家自己去想象吧 第八十三章 试药林 五个时辰之后,颜冰和桑落醉得迷迷糊糊,好笑地看着面前的白旦兽继续清理战场,又过了一个时辰,桌上的食物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白旦兽舔舔嘴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桑落好笑,却也明白了些什么。 说来吃饭也是修仙者的福利,想吃就吃,随吃随散,纵然这么多美酒佳肴放在面前,也丝毫不会浪费,因为他们没有饱腹感,最终留在身体里的,也不过是菜肴中的一点灵气罢了。 或许相比之下,白旦兽散食的能力更强,是以才吃了这么多吧。 继续歇息在雅室之中,所买的八个时辰已过,掌柜派了人来催促了几次,颜冰二人能赖就赖,最后实在赖不住了,大伙儿一起被饮楼赶了出来,那引路妖第一次被驱赶,脸色羞臊,桑落和颜冰却自觉好笑,在繁华的街道上,不顾形象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引路妖原本神情难堪,可不经意注意到池桑落的笑容,一时,却看呆了去,不止它,身旁的小雌妖也呆怔地看着这位修士的笑颜,一动不动。 就像满庭的鲜花绽放,将一切的华彩释放开来,这一刹那的笑逐颜开,让所有的光芒都失去了颜色。 她的容颜本不算倾国倾城,可这一笑,却比绝色更加绝色。 “好美……” 小妖愣怔地看着池桑落。 很难有人,这样放肆大笑反而会这么美丽,像水晶一般灿烂炫目的美丽。 路上行人纷纷都驻足而立,吃惊地望着这一缕光芒。颜冰含笑望着桑落的笑颜,后者却慢慢收敛了笑容,朝小妖奇异一笑。 光芒散去,她的眼眸中多了一丝揶揄和挑逗,那小妖脸色一红。忙地轻咳一声转开了头,“那个……我们接下来去哪儿玩?” “玩?”桑落一笑,“我们现在可没工夫玩了,赚钱要紧。” 哦。 小妖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颜冰这时道:“赌画这类凭借运气之事不可多为,虽然短时间聚财容易。却也散财容易。”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和池桑落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者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这一点她之前就想过,赌画坊虽然开张都有周期性。但数月一次还是太显奢华,试想,需要这么多无名画卷,要从何处觅得?这本就稀有之物,要凑足这么多,还有保证赌画坊的运作,这本身就不可能是巧合之事。 所以,赌画坊定有其画作来源。说不定其中就收拢了许多灵画师,保证了一部分赌画画作,而就算如此。消耗这么多珍贵画作以供赌博这本就是亏损之事,所以这其中必有内幕。 捣蛋巫内的情况她不知晓,但只怕其他地方,却会参杂不少假画作在其中,算起来,她能在那家赌画坊中获得这么多利益。还能安然无恙全身而退,这除了捣蛋巫本身平安祥和的特色外。也是那赌画坊良心了。 毕竟如她这般修为,面对众多化液期修士。还只有挨打的份,更逞论要和这些人争夺利益,放到外界,这都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轻轻握了握腰间的活命牌,桑落微微一笑,朝小妖道:“你之前说过,这里有长工短工之分,这长工我明白,其获利大,耗时却动辄数年,也需要一定水平的灵技,于我们并不适合,那么这短工呢?又是什么?” “短工说白了就是替人卖命,风险肯定是和收益相对的,不过短工可不止是风险大,对修士的实力要求也很高,没有化液后期以上修为根本不能承受!” 它没有夸大其词,桑落颜冰二人闻言也没有反驳,毕竟对于某些硬性的东西来说,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无论你再聪明,意志力再大,不能承受就是不能承受,化液中期修士对于她们来说都是不能抗衡的存在,更逞论那冲破了七滴真液的化液后期居士了! 小妖见二人难得沉默,皮痒道:“说到底,那赌画还是你们幸运,恰巧碰上了开张,不然这灵石哪是这么好赚的?不过……我这儿有个不错的点子,虽然获利不如赌画那么变态,但以你们的情况,倒可以去试试。” 桑落二人后来才明白,这点子是变相地做小白老鼠。 试药。 这是一片偌大的翠林,山泉相映,试药阁便在这清新秀丽的竹林之中。 桑落等人到达时,已经有不少人聚在此处,巧合的是,这些人都是化液初期修士,手里拿着号码牌,似等待在什么,大家偶有交谈。 看来都是准备当小白鼠的人。 桑落和颜冰在外等待,真正试药却一直挨到了第二日。 与另外两个化液期修士一样,她们被分在了第二十二竹间,每人各得一片一丈长宽的灵区,等待试药。 因引路妖身份特殊,不能试药,只能呆在外间等候。 半时,房门便轻轻推开,一身着莲青色的素雪绢云形千水裙的女子手持托盘走了进来,她嘴畔含笑,看着四人先温言安抚了几声,放下托盘打开了灵气闸,一股温暖的春风便缓缓在房间内吹拂起来,接着,她又点燃了檀香,帮助四人宁神静气。 这般约莫一刻钟后,有一位化液修士已经不耐烦叫嚷起来,那女子没说什么话,颜冰却勾了勾唇,冷冷睨了那修士一眼,因她修为在此间最高,本身又眼色锋利,这一盯之下,对方也不知是否被唬住了,霎时就禁了言,在一旁昏昏欲睡起来。 女子看了颜冰一眼,微微一笑,从托盘中秉起一颗红色丹珠,便走向那最前号码的一位男修,笑道:“一颗下去。三息之后便会有效果,记住你身体的反应,到时我们会一一询问,如果一刻钟后仍然没有身体反应,那么便要到净池间。我们会有专人替你清除丹毒,明白了么?” 那男修笑看着女子的美貌,点了点头,爽快吞下那丹珠,闭目等待。 女子又拿起一颗黑色珠子,走向那之前叫嚷的女修。说了同样一番话,在这同时,她淡淡瞄了男修一眼,微弱地摇了摇头,又将两颗丹药递予桑落和颜冰后。她略停了片刻,便朝男子道:“这丹药恐怕不行了,跟我来。” 说着,便将男子领了出去。 手捧黑珠的女修见此紧张,看着手中的东西还是不敢动嘴,试药阁她是第一次来,虽然友人对此处颇有好评,可让她第一个尝试这种药物。还是不免心有忧悸。她看了桑落一眼,后者却在认真打量着药丸,似乎那手上的东西比试药本身还吸引人一般。让她微微不解。 颜冰转动着手中的珠子,朝桑落一笑,“他们事先不告诉我们这是什么,你猜,我这枚会有什么效果?” 桑落故作沉思,浅浅一笑。“说不定是让你浑身散发恶臭,清洗三天三夜都不得干净。我劝你还是慎用为好。” “啊——”那女修脸色难看,颜冰却浑不理会。径直将那丹丸放入口中,在另外二人的目光中,散漫躺了下去。 一息、二息、三息还没有动静,时间似乎凝固一般,下一瞬,颜冰忽然坐起身,竟从嗓子里爆发出了一阵尖利的长鸣,那女修脸色霎时一惊,桑落却瞄着颜冰的动静,愣怔之后开怀大笑。 她的笑声不减,颜冰的鸣声也不见停止,一阵复一阵没完没了地长鸣,一开始是有意思,到后面她却疲了,可是怎么也停不下来,害得她难得脸色清苦,一副无可奈何之极的模样,逗得池桑落连连嘲笑不停。 对面的女子先是怔忪于桑落的笑颜,到后面似乎也被二人的反应感染,心情微微放松,也跟着嘲笑起来。 不过嘲笑别人容易,轮到自己时却惨了,池桑落服下药丸之时,另外二人有趣等待,三息之后,她猛地站起身,忽然叫道:“嘎嘎嘎嘎!” 四周一静一燃,颜冰和那女修登时哈哈大笑起来,池桑落脸色微微苦恼,可这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这不是单纯学鸭子叫,还有些自虐的成分,她把自己从里到外用脏话各种讽刺了一般,每讽刺一句必叫一声“嘎嘎嘎嘎”,引得身边的两个人笑得眼睛都没了,泪水哗哗地流…… 好不容易等到一刻钟后,药力耗尽,桑落筋疲力尽地躺在竹榻上,艰难地揉了揉嗓子,另外两个人也好不到哪去,笑得四肢无力,趴在竹榻休息。 最后是那女修,比起桑落颜冰二人的反应,她的反应却体现在了身体上,不过此人也真是可悲,一开始以为身体只是微微发胖,却不料这反应丝毫不见停止,很快,她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紧接着,身体微微漂浮,在她的惊愕的目光下,不断上升不断上升,最后竟然庞大得冲破竹制屋顶,直接飞入了高高地天空,然后……不见了。 颜冰一愣,桑落却不由摇头感叹道:“这就叫,一口气吃成胖子。” 说到此时她微微一顿,似想到了什么。 接下来的五日,连同之前那位男修,他们又各自尝试了三种丹药,按照之前的协定,刚好可以得到一千高阶灵石,不过桑落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去了那试药林内阁之中,呆了足足三日,才笑容满面地走出来,此时的她,身上比旁人多得了一千高阶灵石,正是她卖点子得到的报酬。 经过这几日的观察,对于如何更好地减少成本,如何更好地完善丹药外形,如何安置废药,如何减缓试药者的紧张情绪等等,她都一一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和可行计划,并且在此之外,她还特别提供了一些新鲜有趣的药丸名称,对五十种丹丸都一一取好了风趣诙谐的名字,替这些药丸增加了不少吸引力,那主事见此,和她商量了两日,这才制定了初步计划,也好意地给予了这一千高阶灵石的报酬。 桑落离开试药林后,只有小妖不耐等候着她,颜冰早已离去,不过她刚和小妖说了没两句话,远处便忽然激射而来一道灵符,正是颜冰的传音符。 里面是略带欣喜的声音和颜冰一贯卖关子的说话风格,“南湾处有悬赏,速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四章 海上阶梯 蔚蓝的海水,辽阔的青天,紧挨着一片三角区域,此间惊涛拍岸,浪水冲刷,正是有名的捣蛋南湾。 南湾境处,流沙似水,覆盖了三丈长的区域,直通大海,正是特色的南湾沙舌。 但凡知道南湾的人,都不会小瞧这黑色流沙,因为其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奇异的能量,人一旦站上去,很快便会被流沙带引,随之冲入大海內腹之中,比一些小型的传送阵法还要厉害,是南湾特有的宝物。 在这黑色流沙之外,有一大片白茫茫的区域,其中赫然而立着一座高大的石碑,正是南湾悬赏碑。 此时,石碑光芒闪烁,一些悬赏稳定了下来,另一些悬赏却还处于变动之中,不少修士妖族聚集于此,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石碑上的悬赏,偶尔窃窃私语。 颜冰、桑落赫然在列,不过相比前两位的兴致勃勃,另一旁的两只引路妖却不怎么高兴了,特别是那只小雄妖,颇有些闷闷不乐之色,它抬头看了池桑落一眼,后者正细致地审视着一排排悬赏,没有半分注意拨冗给它。 看了半时,一些人率先动作,在石碑上特定的悬赏处摁下了手印,这其中也包括颜冰,她选择的悬赏正是排名第三位的“流星弧”,这是速度类悬赏,在这所有的悬赏中,是最刺激的一个。 具体任务,是在北海处捕捉海上流星鱼,这种鱼身长一丈,宽似拳头,身体中间生长着极具韧性的独特灵筋。是捣蛋巫最著名移动店铺筑造所需之物。颜冰接下的此任务,每三年轮换一次,每次时长三个月,需捕捉上百条流星鱼才算成功,但因为流星鱼速度非常。本身又出没不定,短时间难以寻觅,是以此任务的难度才会排在南湾第三。 她接下此任务之后,已然有些迫不及待,看了桑落一眼便笑道:“好自为之咯。” 桑落莞尔一笑,“好。” 两人就此分开。颜冰一身银衣,与另一群同样目的的修士一样,消失在了远处。 小雌妖有些不舍,却因身份限制不得随同,也无可奈何。这时。另一小妖就不由看了桑落一眼,闷闷道:“不能不去吗?” 桑落微微一笑,“为何不去?” 小妖烦躁地瘪起了嘴,可它眼前的人,却忽地一闪眼芒,深凝地看着一处,顺着她所瞧的方向望去,赫然是那石碑上刚刚呈现出的第一悬赏。海上阶梯! 小妖一惊,还未说话便听桑落喃喃自语道:“海上阶梯……耗时十个月……失败无论,成功者。可得——移动捣蛋店铺一座,并两万高阶灵石……化液期修为皆可选择,工具由捣蛋巫提供,每位一份……十个月……十个月?” 听着池桑落反复念叨着时间,小妖心中漏跳,果见对方嘴角轻弯。一副下定了决心的表情。 小妖愤愤,十个月啊。对方的活命牌只有一年期限,这岂不是说他们现在就算是彻底分别了? 真不让妖高兴! 可是它为什么不高兴啊……这人明明烦得很。看起来娇娇柔柔的样子,骨子里却忒坏!总是欺负它,可是……为什么它又很不舍呢? 啊——呀呀烦死了! 它心里毛毛躁躁,觉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矫情了,可当它刚搓完脑袋,堪堪把手放下时,一张小脸却赫然出现在了它的面前,那精致的五官轻轻朝它微笑,那般轻柔,那般动人,让它的心一下子就软下去了,脸庞也怔忪了怔忪。 它听那人道:“……这些日子多谢你的帮助,接下来,我会让主事给你们时间好好玩玩,”她狡黠眨了眨眼睛,“看我能成功么,成功后自有好处。” 这话,似乎有些特别的意思。 可它不明白,只能眨巴眨巴眼睛迷茫地看着池桑落。 小雌妖见它不明白,也看着池桑落,一副“我也不明白”的样子。 桑落却没说什么,笑笑便离开了。 小妖抿唇看了一眼她的背影,见那背影越来越远,也转身走开了,小雌妖再次屁颠屁颠跟在它后面。 海上阶梯,包含了一共十处大型难关,每一处都需要按规定捕捞相应的海兽和灵物,因这十处地方紧密相连,层叠而起,每一处都需要经历一次滔天大浪才会蕴积出足够的海物,其浩大形态仿若层层阶梯,是以称作海上阶梯。 它是今年排名第一的悬赏,每十年一次轮回,化液后期修士虽然看不上,但也能吸引不少中期修士前来。不过,南湾悬赏有些特别,因其任务大多分布海上,对于修炼水行之术和水属性妖族来说较为便宜,其余修士则相对困难,且海上任务一般耗时较长,再加上深入海洋內腹之中,倚仗最大的并非实力,反而是自身的运气、生存能力和时间把握度等诸多因素,故此,并非化液中期修士就一定讨得了好,这也是不少胆大的初期修士也乐意参加的原因。 而池桑落,无疑就是这大胆修士中非常胆大的一位,因为她直接选择了排名第一的海上阶梯! 她自然有所考校,吸引她的,除了任务本身,便是那移动店铺的奖赏,灵石固然珍贵,但赚取灵石的存在才是真正的财宝! 虽然这需要冒一点险,就算获得了店铺也有一大堆问题摆在她面前,但她最不怕的,就是冒险! 按照介绍,这海上阶梯还需要不少活物袋,不过她已经有了一个百褶裙,可以省去这些活物袋,桑落想了想,主动和南湾处的执事商量起来,用这些活物袋换取了一些特别的小工具,除此外,她也主动了询问不少相关问题,对捣蛋巫提供的各种工具都一一咨询过后,这才经由检查,正式签下了死亡书。 毕竟捣蛋巫活命牌虽能阻止争斗产生的人为杀戮,却避免不了自然死亡,修士因自身伤势或自然遭遇死亡,那就没办法遏制了。既然接受了海上悬赏,就必须签下死亡书,至少还能获得一些赔偿,这也是捣蛋巫人性化的一点。不过赔偿对象,桑落却没写水幽门,而是写了颜冰,反正她还欠对方一笔账,死了也正好还了。 想到此,她又不免一笑,而这时,一买药老者四顾周围,注意到海上阶梯的穹庐处的三位化液初期修士,想到是个好机会,立马迎上前来推销丹药,一连问了两个,都没人理会他,他瞧了眼池桑落面容娇柔,应该是个好糊弄的,忙地拦上前来,看着池桑落笑眯眯道:“哎哎哎,这位仙子……要不要看看我的丹药?仙子等等……以仙子的修为这样的悬赏恐怕承受不起,不是我吹,这海上阶梯死亡无数,而且……” “仙子别听他糊弄,”一男修好笑道,“海上阶梯虽然成功率不高,但死亡率也没那么严重,南湾悬赏都是量力而为罢了,尽力就行,谁还会真拿命去拼!” 老人瘪嘴,想了想又道:“可是难得花了时间,不成功多可惜啊,仙子不妨看看我的刺激丸,有了这个宝贝,那就方便多了,它可以助仙子在一刻钟内激发出所有能量来,肯定能帮仙子度过不少难关……五百灵石一颗!怎么样,要不要?” 有人笑道:“仙子不要信他,这样买丹药的多了去了,多半是假货!” “不是多半,是一定是假货,”另一人嗤之以鼻道,“什么刺激丸?如果真那么厉害,就不可能五百灵石买得到!” “我看这东西隐患也恐怕不小!”一女修笑道。 那老人脸色难看,不由斥道:“我卖我的,你们不买就算了,说这些干什么,你们又没用过!” 几人冷瞪了他一眼,他老脸一缩,也讪讪住了嘴,想了想,又笑眯眯地看向池桑落,“仙子要不要买,这东西可是……” “好,”桑落看了眼他手中的红色丹药,还是道,“我买了,给我四颗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冲向蔚蓝 老人一共卖出了一百六十八颗药丸,算算也得了不少利益,毕竟还有大部分修士不屑于买,他的丹药不可能全部卖得出去。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老人愿意这么便宜地售出这刺激丸,说明这些丹丸不可能全都有效,肯定有不少劣质丹丸,不过,这也并不代表没有一颗管用,这些人愿意花一千灵石买上四颗,其实也是为了赌一赌,只要其中有一颗管用,他们就不算吃亏,超过一颗,那就是赚了。 这看起来十六分之十五的胜率,人们当然都乐意尝试,更何况是这些修为有成的化液修士,桑落抓住的,也是这样的心理。 这之后,老人心满意足地离开,承接了任务的修士也纷纷进入到各自的穹庐中,或休息,或准备。 按照海上阶梯的时间,启程是第二日,不过这一日桑落也没有闲着,她特别研究了一下悬赏的规则,在心中模拟了一下整个可能会发生的过程,盘算什么东西需要什么东西累赘,然后一一取舍,忙了近乎一夜。 略微休息了一个时辰,直到外面的号角声响起,她收拾了东西,这才走出了穹庐。 此时的黑色沙舌之外,巨大的海浪仍旧不断冲刷,天刚刚亮,南湾处已经有不少修士、妖族穿梭其中,今日将会有七队承接任务的人出发,海上阶梯是第一悬赏,自然也是第一个传送离开。 除桑落和另外两位化液初期修士外,报名此任务的七人,全都是化液中期修士,这一点其他两位化液初期修士并未太过在意。但知道了此事,池桑落却深深忧心起来。 怎能不忧心? 化液初期与中期的修为差距难以想象,如果有七位化液中期修士同道,那么她如何在强者手下讨食?海上阶梯对于她来说本就是困难之事,若再与这些强者一同争抢。那她就更无胜算可言了。 与另外两位初期修士忙着与中期修士搭讪不同,她安静地站在一边,瞭望着大海,细细思考了许久缓解的对策,似乎觉得有些头绪了,这才走向了人群。 不过。就算如此她也并不知道,现实,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困难。 这是后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时间一到,负责的两位主事朝他们示意了一下。其中一位手中光华一转,便直接将一物抛向了沙舌之中。 那绿色物体轰然一展下,噌噌噌地不断涨大,竟是一艘五丈长一丈宽的中型叶舟,不知其内布下了什么力量,虽然摇晃不已,却也能使之勉强停留在这黑色流沙之上,没有被流沙冲入海域。 几位修士好奇地打量。其中一主事忙道:“诸位道友快上去,这碧叶舟只能以禁制勉强控制,承受不了多久流沙的力量。稍有延迟它就会直接被冲入海洋內腹,速度要快!” 他的话音一落,一些人点头,便纷纷飞身而入,中期修士落稳之后,两位化液初期修士也跟着飞了上去。桑落本欲上前,可为保万一还是朝那主事问道:“只有一艘灵舟?不能单独行动?” 她知道海上阶梯是固定在一片区域。但这样捆绑出任务,争斗一定避免不了。如此岂不是反而累赘? 那主事本非冷漠之人,但眼见着叶舟不稳,此人还呆在这儿问这种幼稚的问题,不免烦躁道:“哪有那么多灵舟可供使用,海上任务向来如此,还不快上……快!糟糕!” 他的眼帘一跳,视野处叶舟被流沙的力量带引,果然迅猛朝海域冲刺而去,虽然这速度仍被叶舟强行控制着,但已经来不及…… 他脸色发怒,手劲一涨下猛地朝身旁一推,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一推竟扑了个空,身旁的人早已不在原地。 原来,池桑落一直分神关注着叶舟的动静,几乎是叶舟一失控,她便立刻祭出了俏音绫,长绫倏然一展,迅速伸向叶舟,同时她脚下生风,也飞快朝沙舌处掠去。 不过可惜的是,只差一寸距离才能够得灵舟横木! 这时间,叶舟上的九人神态不一,可竟一人都没有动作,原本其中一位化液初期境界的男修还欲帮上一把,但看着这四周人的冷漠,又想到少一个人自己也多一份机会,若是出手,或许成为众矢之的,迟疑之下还是没有伸出援手。 他为难地看了池桑落一眼,但就是这一眼,令他大为惊诧,只见那女修的白绫方向一转,竟直接绑住了坐在船尾处另一女修的扁长灵器上,那女修一惊,下意识一把抓住了自身灵器,而就在这同时间,身着百褶裙的女修却也瞬时借力,身子翕忽一转下缠绕着白绫飞快冲上了叶舟,宛如飞鸟,仅一息间,她的白靴便稳稳踏上了甲板,白绫也瞬时一收,袖风一鼓下没于无形。 这一手干脆利落之极,心思转变极快,令得他竟一时看呆了。 被借力的女修脸色难看,但她没有出手相助对方,这一时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冷着脸坐在原地,将灵器微微往身边靠拢,而那美貌女修,却也没有说什么,她的脸上浅浅划过一丝冷笑,便浑不在意地安静落座一旁。 男子心中难捱,正想弥补,一中期修为的女修却先一步笑道:“妹子身手真是厉害,刚才若非我们离得远了,倒也可以相帮相帮。” 其余几位中期修士听闻此话,或关心,或沉默,或毫不在意,但都没有一人说话。 桑落淡淡一笑,却也一个字未说。 无论如何,这些人因私心弃她,再说什么都是枉然,大家都懂,在这样的利益权衡之下,恐怕她已经被孤立,虚意逢迎也是徒劳。 那中期女修呵呵一笑,看似一脸慈蔼的样子,目光却是精明冷漠。 而就在此时,叶舟轰地一动,原本的冲刺速度更加迅疾起来,这正是外面的两位主事在一同收回禁制。 他们二人,也算见惯风波,对这样的情况谁都没有丝毫表示,见到众人归位后,目光注视了一下海面,观察到此时的海浪微微平息了一下,找准角度,便同时放开禁制。 霎那间,叶舟失去了禁锢,舟身直接被其下的流沙之力所带引,很快,便轰然冲入了远海之中,仅两息,身影便不复得见。 舟身的众修士个个支起灵气护罩遮挡四周的海浪,与这一片碧绿一道,径直冲向了茫茫蓝色之中。(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缩骨鱼 亲身体验过,才知道这流沙之力有多强大,五丈长的船舟,十位修士,在它的承载下也如护送浮萍般轻描淡写,感受着船下强劲的力量,感受着身体骤然穿梭在茫茫海域之中,感受着四周惊涛骇浪不断掀起沉落,这实在是比传送阵更加直接更加新奇! 而令众人惊叹的是,一刻钟,仅仅一刻钟,这一段疯狂的冲刺便遽然结束,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一片金光闪耀的海域,已经是海上阶梯的第一道地域,缩骨鱼的势力范围! 三位手持灵器的中期修士纷纷飞身入海,桑落只感觉到身周的空气一涨,那三道身影已经极快地飞入海中,光芒炫目之下,灵器轰地砸入海面! 翻天的浪花掀起,几声尖锐的鸣叫声响起,四道.乳.白色的模糊鱼影急速融入水中,一息之间,四道鱼影同时消失在海浪中,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般,正是缩骨鱼的隐身之力。 见此情形,两位中期修士分别向水中洒入了捣蛋巫所给的红色鱼饵,霎时,芳香之气便蔓延开来,而另一中期修士,却手持灵器,毫无畏惧地直接冲入了海浪之中! 叶舟上,除那之前说话的中期女修还在静观其变,其他三位中期修士不知何时结成了联盟,一笑之下俱飞向了金色海面,一人占据一端,形成三角之势,手掌翻动间,极快地聚集起了庞大的网状灵气,三息之后,其强劲之力一起,不止他们脚下的海域。就连相隔数十丈外的叶舟也跟着隐隐不稳,船舟上的三个初期修士更是感到体内灵气也跟着荡漾起来。 桑落慢慢从灵囊中释放出一颗云灵丹,缓缓调和灵力,而她的目光,却不比另外两位化液初期修士般略带紧张。反而沉稳镇定地看着一处海域,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与她一样,那中期女修也一直注目着那处海域,似乎感应到有相同的目光,她微微侧目。朝桑落一笑,“小妹妹眼力不错,不过……” 她手中红丝盘旋,一息之间,手心中又似捏了一把火焰一般分外明亮。而再过两息,莫名的锐利之气从她的手中散发,一个扁长的存在,缓缓地从她的指尖生出,磅礴的灵气一展之下,她的左手中,赫然出现了一柄赤红宝剑! 其剑光轰然一闪下,不止池桑落。两位初期修士,就连其他几位正在作法的修士也一同感受到了这股乍然出现的凛冽之气,大家腾地脸色一变。都不免大为惊骇起来,没想到,此女修竟是名剑修! 剑修,这可是任何时候都会让人心生敬佩、害怕甚至恐惧的存在!在这修仙界中,除了那传说中的神秘之极的风水仙师之外,普天之下唯剑者独尊!这绝非夸张。也非虚言! 几乎是这宝剑一出,船舟上的三个人便心脏一冷。其外的六名中期修士也跟着肃然起敬起来,每一个人。此时看着这女剑修的目光都已经完全不同,对剑者,哪怕是同修为的剑者,这天下除了失心疯,没有一个人胆敢不尊敬! 宝剑在手,就算是一口气连杀三名同阶修士也不是传说,剑的厉害,没有领略过的人绝对无法想象! 桑落微微平复着因利剑而跳动的灵气,目光清冷地看着对方,果见那女修微笑的脸庞下,朝她说出了未完的话,她说:“……你没有资格!” 她看中的东西,还不是别人能够觊觎的! 话音一落,此女修便身姿一挺,随剑嗖然冲入了那看似宁静的一方海域之中。 片刻的安谧之后,砰地一声,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三道剑光从水下暴涨而出,同时而起的,竟是三只缓缓呈现出.乳.白色躯体的尺长缩骨鱼。 此人出手精准狠辣,竟一下就捕获了三条缩骨鱼,一些修士目光沉默,一些却恍然大悟,放开神识投向那片海域时,这才发现了海中一片黑焦珊瑚,正是缩骨鱼喜爱之物,恐怕,那其中便藏匿着不少缩骨鱼。 想明白这一点,他们又不免暗恼起来,一开始他们只顾锁定海中浮现在外的缩骨鱼,生怕错失良机,却未曾关注过这些潜在的大量缩骨鱼,反倒让别人占了先机,如今有这女剑修把守其中,再想要捞好处,也难了。 想到此处,手握大衍爪的中期男修一把抛开手中灵器,单手掐诀下,使得大衍爪在空中轰轰轰暴涨,骨骼重组之下,其间筋脉紧绷,如弓弦拉伸,隐隐有凛然之势。尔后,此男修立即挥出了三道灵光瞬时渗入巨爪之中,然后飞身下跃,临近海面之后方狠狠捏拳,膨胀出一团团黑气嘭嘭嘭地砸向海中,顿时间,引得海花飞溅,浮萍喧天,泡沫四散,整个海面一片狂轰乱炸,如同敲锣震鼓,喧哗不已,缩骨鱼眼冒金星,也跟着慌乱穿梭在蓝色汪洋之中。可它们每过一处必遭一次攻击震荡,上下左右皆是动荡不安,似乎躲无可躲,去无可去,这般来来去去,反反复复,纠纠缠缠,使得它们实在头晕脑胀,混乱不已。 一连轰炸海面半个钟头,那男修才嘴角一咧下骤然招引出大衍爪,神识外放下凛冽地捕捉到一片白色虚影,灵气引动,手指一伸令得大衍爪如离弦之箭般霎时冲向海中,嘭地一声沉起一串气泡,咯吱咯吱地游曳冲刷在海水中,很快,纵然有不少缩骨鱼望风而逃,那巨爪还是一下就捕捉到了一条缩骨鱼,由不得它挣扎滑脱,哗地一声便将之捞起,猛地抛于上空,完美的弧形之后,那缩骨鱼堪堪落在男修打开的活物袋中,即可被密封此间。 海面上的大衍爪毫不迟疑,这一刻后又再次俯冲而下,在男修的控制中,第二次奔向了一条仓皇逃命的缩骨鱼…… 与此同时。布置阵法的三位修士手段更加强劲,只见他们手臂间灵丝盘旋,仿佛烟雾般徐徐旋转,纠缠融合于五指指头之处,已经汇聚出了十颗极为明亮的灵珠。 随着这灵珠越来越强大。灵力越来越雄劲,三人之间慢慢呈现出明显的吸引之力,连带着那灵光也微微变形,由圆形转为椭圆,并有丝丝灵气脱离其间,仿佛预示着之后的阵法成形。 一刻钟后。三人之间的能量已经极为庞大,眼看着那灵珠中渗出的灵丝已经一条接一条连接契合,最后还差一半的工程却在最后的三息间骤然成形! 一缕缕白色,仿佛穿针引线般飞快地贯串在一起,魔法般顷刻汇聚成形。形成了一张庞大的白色灵网,未曾临近,便能感受到其上丝丝冷寒之意。三位修士对望一眼,纷纷割下一滴鲜血于其上,那红色若通灵一般,才方沾染上灵网,便飞快地冲入中心,凝合成一颗赤红圆珠。然后微微凸出锋利的一角,仅片刻的晃动后,那红色便遽然冲入海中! 整张大网随着红色的力量一道没入了海下。在三位中期修士同时控制之下,越沉越深,两个时辰之后,三人同时捞起巨网,哗地一阵水花乱溅中,那灵网之上。竟生擒了二十一条缩骨鱼,每一条缩骨鱼身旁都沾着一滴红色。正是这红色将它们死死凝固在了网中,无论如何都滑脱不得! 他们摇头一笑。虽然活捉了这么多缩骨鱼,但耗力太大,即便是他们也得调养三天三夜才能继续进行。 而另一方面,那女剑修就着实可怕了,也是在同样的时间,可她却单凭剑术就捕获了一共三十二条缩骨鱼,并且看样子,还能继续再战,实力当真恐怖之极。 不过对于此,没有一个人表示出过分惊讶,毕竟剑修出现,是人都不会以同等修为来看待他们。 一场风波之后,此刻的海面上,除了那女剑修,也没有一个人继续作战了,这也包括叶舟上的三位化液初期修士。 他们三人,早在几位中期修士飞入海下不久,就纷纷祭出法宝飞跃离舟,不过他们没料到中期修士的实力会这么强劲,那女修和男修还未入海,便被一股庞大的灵气所阻挡,好似面前堵着一道透明的巨墙,就算看得到那缩骨鱼近在眼前,却也无论如何也摸不着。 他们二人祭出灵器选了数处地方,攻击了数次硬闯了数次,可仍旧无甚收获,好一点的,每到关键时刻还是会被周围的灵气震荡波及,一番折腾下来,不但没捕到缩骨鱼,反而还身受创伤。 这样的遭遇,自然也包括了池桑落。 她虽事先就有准备,从一开始就未打算贪心去和中期修士争锋,而是寻觅着四周较为宁静的海域去捕捉稀少的缩骨鱼,可即便是这样,她也实在低估了中期修士的实力。 从四周最稀薄的鱼群海域,到海下深处的腹地,到处都是强大的灵气弥漫和蓬勃的打斗攻击,她尝试了多次,并且每一次都运用了不少方法,可这两个多时辰下来,她竟只捞到了一条缩骨鱼,还是一条筋疲力尽的漏网之鱼。 因为知道缩骨鱼每次出来觅食的时间只有三个时辰,若错过了这些时间,它们就会集体缩骨入腹,隐身沉入海底,到那时,她有通天的能力也找寻不到它们,何况那海洋深处根本是她不能触碰的地方,所以她不敢懈怠,纵是明白有些不自量力,却也不得不与这些高阶修士抢夺猎物。 可她绝对绝对没有想过,面对着七位中期修士,她竟没有半分插足的空间! 如果这样下去,她在第一关就已经彻底失败了,整个海上阶梯的任务,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 桑落深凝地望着逐渐平静的海面,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她的手段 过了一阵儿,那女剑修也终于疲惫下来,一双眼皮微微垂下,只是露出两道目光仍旧神采奕奕,她迅速地收回宝剑,拴上活物袋,便径直飞跃上舟。 船舟上一干人等如今看她的眼光皆是不同,大多脸含笑意,但笑容却真假难辨,不过对方也未在意,落座到一处便安静躺卧下来,闭目休息。 见此一幕,一众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位中期男修就笑了,也不知朝谁说道:“今日第一次出手算是大有收获,不过各位道友可要小心了,这缩骨鱼虽未有灵智,但也不是傻子,经此一吓接下来必会更加警惕,这捕捞之事越到后面就会越显困难,恐怕我们大家还是要齐心合力,多多想些办法才好。” 他说着,有意无意瞟向了那假寐的女剑修。 另一人好笑道:“道友身手了得,刚才那一手飞爪灵器运用得可是神乎其神,难道还担心捕获不了这些缩骨鱼?这可是第一阶梯,难度最小的一个,纵是那缩骨鱼有些难缠,但凭我等之力岂会怵它?” 说话的男修听闻此话想翻白眼,船中一老者便打圆场道:“两位道友各有道理,不过,以老朽看来,此关倒也并不防事,大家只管各显神通!若接下来遇到真正困难的阶梯时,想必我们这群人都乐意互帮互助,毕竟……嘿嘿,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嘛!” 他说完这话,那笑人的男修也品出了味来,这才明白他们是想以众人的利益给那女剑修施加压力,以免反被此女压上一头。毕竟他们若捆成了一团,倒也可以与那女修拼上一拼,他心中一喜,正欲帮腔几句,谁知另外两位初期修士更是听得贴心之极。那女修飞快捡住说话的空隙,含笑忙道:“是这个理,各位前辈能够这么想,实在是考虑周全!只是我们几人实力不足,倒耽搁了前辈们了。” 他们的实力最低,自然巴不得能抱上大腿。否则像今日这般连残羹剩饭都吃不着,那他们也白来了。 原本,对这三位初期修士老者等人并未太过在意,可想着多个人多份力量,如果反把他们排除出去。那么刚才的话也是自打嘴巴了,他们想了想,老者却率先笑道:“不必过谦,大家同坐一舟,也正需同舟共济,互惠互利才是好事。” 那女修听此点了点头,初境男修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一群人。唯独女剑修听得分明,嘴角微冷,似乎并没有把这些虚伪放在心中。不过她的冷漠含而不露,没有半点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而池桑落,虽无热络之色,却也无排斥之色,她在沉默中,淡淡看了众人一眼便收回了眼神。身体迎风慢慢靠在船沿边,一副思量之色。倒也什么话没说。 的确,适时的时候。虚伪也是有作用的。 得了老者的承诺后,如他们这些初期修士果然单独得了一块海域捕鱼,那女修自得不已,祭出灵器便疯狂在海面攻击,而那男修许是还牵挂着之前的事情,好言朝池桑落道:“在下看此处缩骨鱼埋藏得深,想邀请道友一同捕获,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桑落藏着别的心思,听闻此话有些漫不经心,可仅是一刹那,她似乎也清醒过来,看着那女修海面上攻击的姿态,看着这四周中期修士的笑脸,又看着这男修热络的表情,一时间,两难之境仿佛刹那解开,心中那一点浅浅的犹疑也完全释然…… 她淡淡一笑,敷衍道:“未免拖累道友,还是各凭本事吧。” 话说出,就含带一丝自利之感,那男修闻言神色难看,心中小瞧了池桑落一分,冷哼一声便转身飞离。 而池桑落,感应到一旁老者的注视,也微微勾起了唇角,佯装一副轻蔑之色,随之飞身入海。 昨日三位布置阵法的修士还在船上歇息,海面上西北处是那女剑修的领地,东北、东南处分别有三位中期修士布法其间,而那较小的一处西南海域则分与了他们三位。 已经攻击了近半个时辰,那初期女修才堪堪捕获两条缩骨鱼,但或许是因为有昨日一无所获的对比,她的兴致仍是高昂,手中招数不断,攻击不断,震得海面雷霆作响。尔后不久,见到那男修和池桑落也跟了上来,她眼神一冷,手中灵器闪动下,有意无意地扩大攻击范围,似乎圈定着自己的领地。男子见此不悦,虽未直接与她冲突,倒也没有避让,他祭出一把尖峰锥,任其在手中盘旋四十余下便猛地将之捣入水中,一股灵力瞬间随之波荡,哗地一声海水飞溅,浸染了女修的五丈多“领海”,终于引得对方怒目相向! 男子冷冷一笑,一把收回灵器,看似在关注海下的缩骨鱼,实际,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女修的反应,而那女修也不愿相让,两人彼此忌讳,你不让我我不让你,明争暗斗在这海域之中较量开来。 旁侧的池桑落,似乎不愿插足,宁可选择一处狭小的海域单独施展,没一会儿便没入了海中。 浸于海下十丈之深,她这才一改傲慢之色,淡淡向上挑了一眼,确定无人关注她时,右手灵力一放,袖中嗖地一道白色祭出,铃音闪动之下白绫迅疾冲往右方三丈之外,而她的身影也跟随着白绫飞快游梭此间。 近一个时辰的捕捉,她一共捕到五条缩骨鱼,若除开此处灵鱼稀少之故,她的水平也算中等,不过,不同于以往,确定了捕捞缩骨鱼的难度后,她没有再进一步思考如何对付缩骨鱼的问题,反而淡淡看了一眼捕获的游鱼,很快,便再次沉入水下,悄无声息地释放了一条、两条、三条…… 再过一刻钟后。故作难耐之色,她一下冲出了海面,筋疲力尽地飞向了叶舟。 原本正在调理身体的老者感应到动静,微微睁眼看了她一眼,见她形容。微微纳罕道:“仙子水性倒是厉害,能在水下呆足这么长时间,难道修行的是水行之术?” 桑落浅浅一笑,却答非所问道:“我修行的是幻术。” “哦?”老者好奇,“那仙子何以如此深谙水性?” “深谙水性?”桑落好笑,故意看了眼活物袋道。“若真深谙水性,就不至于只捕获了这么两条缩骨鱼,面对这些善于隐匿的灵物,还真是麻烦。” 老者闻言,淡淡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懊恼,忽地一笑道:“仙子不必着急,今日气运不佳,明日再战便是。” 简短说了这么句潦草的宽慰之言后,他也未再理会池桑落,旋即又闭目调养起来。 桑落听此淡淡勾唇,再看了眼这三位叶舟上的中期修士,便再无丝毫形色外露。她安静地坐到一边,抽出一半心思关注四周后,整个人亦跟着闭目调理起来。 一连十五日。虽然那缩骨鱼越来越难以寻觅,但七位中期修士凭借强大的实力也都各得了百余只缩骨鱼,另外两位初期修士,虽然偶尔承蒙两三中期修士照拂,却也未及百数,女修捕获了七十三条缩骨鱼。男修却只捕获了五十七条,两人都是一副烦恼之色。 更令人烦恼的是。这些中期修士不想耽搁时间,虽然还有两日才会掀起第二层阶梯海浪。但他们还是为节约时间,准备直接前往下一处海域。 这一点,就更让他们为难了。 面对这七人的压力,他们谁都无可奈何,可这样一来,数目不够,他们的任务仍旧不能完成,然而,那老者一句话,又打消了他们的不满。 他说:“这没关系,我们这儿正多了一些,道友们若欠缺得不多,正好可以弥补。” 女修二人皆是大喜! 这其中,唯独池桑落不露喜色,反而一脸愁容,似乎被什么深深困扰一般。 此间缘故,直到他们离开的第二日,她才启口。 “什么!” 不止是老者、这四周的修士,就连那女剑修也一脸吃惊,诧异地望着池桑落,“你要返回去?” “……这不行!都到了此地怎么还能再返回去!” 老者第一个反对,其余中期修士皆是怒目,女剑修也冷冷看了她一眼,毫不留情道:“妹子若真执意如此,不顾大局,那么说不得我也不能容了!” 桑落静静看了她一眼,压下心头的不悦,起身淡淡道:“诸位前辈、道友,此番决定,我也的确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后才下定的……各位且听我言,我并没有想过耽误大家的时间,我的打算是……由我一人返回去,大家继续前行……” “什么叫一人返回去?”一中期男修惊讶道,“仙子的意思难道是想独自出任务不成?” “这是什么话?”又一男修冷声道,“没有船舟如何一人活动!” 众人皆看着池桑落,个个神情不解,那女剑修也清冷瞟了她一眼,嗤笑一声道:“难道妹子是觉得和我们一道碍事,所以,打算独自冒险?” 老者目光一闪,也同样怀疑地看向池桑落。 桑落想笑。 对,这正是理由,不过,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应这句话的,从决定之时起,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冒险,因为至少,她不会受制于人。 和那两个初期修士不同,她从来都不会只顾眼前利益,长远来看,这几位中期修士连自己都无法把握能够顺利通过这十处海上阶梯,又拿什么来分给他们一杯羹? 且不说他们本身行为虚假,就算他们是真心相助,她池桑落也要自己把握自己的东西,不需要任何人来帮她完成任务! 故作为难,又故作释然,她慢慢抬眸道:“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总共捕获不过三十三条缩骨鱼,如果不回去,就算各位前辈愿意助我,我也无法凑足百位之数。如果此时下定不了决心,之后必会后悔,我打算搏一搏,也不枉此行。” 末地一句话,是真的。如果此时下定不了决心,之后她必会后悔,搏一搏虽不一定胜利,风险也可能更大,但一定比随同这些人要轻松、要快乐得多! 她说着,灵气一转下慢慢展开了百褶裙中的一处活物袋,里面光芒闪烁,几条.乳.白色游鱼清晰地游动其中,正是三十三条! 不仅如此,这些游鱼还非死即伤,个个惨不忍睹,可见捕捞时情形之惨烈! 看到这一点,一些人似恍然过来,一些人却仍旧皱眉,而这时,池桑落手中灵光再显之下,这五彩斑斓的百褶裙中所有的活物袋统统打开,一并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没有私藏,没有说假,她的的确确只捕获了三十三条缩骨鱼!(未完待续) ps:【云起还没弄过,今日才看到了那么多留言,无论如何,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八十八章 痛并快乐着 众人神情沉默,桑落这时也收回了展露,裙摆微微一合,安静地等着众人反应。 此情此景,若再要多说什么,也过了。 兼之这本身就是别人的事情,既然别人愿意冒险,他们也无法干涉,那女剑修闭了嘴,似不在意一般转开了视线,老者思量一时,也笑道:“仙子执意如此?” “是。” 桑落看着他,回答得很认真。 老者与众人相望一眼,点了点头,这才起身一笑道:“如此一来,我们也不好再劝什么,仙子执意而为,那也只好自行保重了。” 算来,少一个人,少一个麻烦,对他们也是好事。 桑落淡淡一笑,随便敷衍了这些人几句,便径直飞身离舟,目送叶舟远去后,这才祭出了她事先为保万一所买的一方灵毯,朝反方向遁去。 叶舟上的几人似觉得有些好笑,也都纷纷笑了起来,那老者摇头道:“我们这样也不厚道,毕竟别人勇气可嘉,这一点也值得称道。” “勇气可嘉?”一女修嗤笑道,“勇气可不是鲁莽,这海上本就非同陆地,一旦出了事那可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更何况是面对海洋阶梯这样的任务,那人不知厉害,这一回去,哼,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倒可惜了,”一男修摇头道,“这么美貌的仙子,奈何是个实力平平的……何苦来承接这样的任务?真是不自量力啊。” “好了好了,这事也过去了,索性与我们无关,大家还是专心接下来的阶梯为好。我看时间也差不多,说不定……” “前辈快看!” 那初期女修忽地叫道,众人侧头,他们的目光之处,一团黑色波涛汹涌而至。看似遥远,却以急剧的速度飞快奔腾而来,气势汹汹,正是那海洋第二道阶梯! 众人目光严凝,严阵以待,而与此同时。池桑落却已乘风破浪,迅速地返回了缩骨鱼的海域范围。 离开了这些她不喜之人,离开了叶舟的束缚,这一刻,倒有些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畅快,她飒然一笑,如一抹飞鸿,哗地一声掠过海面,掀起一片蓝色水浪。 之前喧闹的海域,如今已回归宁静,海中的缩骨鱼学了精,有了之前数次的教训。现已鲜少在海面觅食,大多都是在水下潜伏,伺机而动。 桑落静呆在灵毯上。等了一日一夜,几次尝试以黑焦珊瑚引诱,却一次未能成功,缩骨鱼本就难觅,现在更是困难无比,她甚至观察了一日。其间只看到了一条转瞬即过的乳白色鱼影,之后。便再无所获。 为了骗过那些人,她的进度已经慢了不少。这只是第一阶梯,绝不能再耽搁了,桑落左思右想,揉碎了手中的黑焦珊瑚,使之浮于海面,自己,则驱动出了隐匿术,悄然遁入了水下…… 缩骨鱼成群的攻击力不弱,故而不能惊扰它们,得想办法将它们分散引诱出来才行,桑落呆在水中不敢完全放开神识,只能小心观察,浅浅打量,可令人难堪的是,她刚呆了不过半刻钟,不知因何被发现,后方轰地一阵风流传来,一大群缩骨鱼似发了疯一般,急速朝她攻击而上,那一股巨大的力量,一触及到池桑落放开的神识,便如同细针扎破了膨胀的气泡,霎时便使得桑落识海一痛,她心中一惊,顾不得目的,下意识就祭出了俏音绫,整个人哗地一下冲出了海面! 如白蛟出海,海中乍然凿破出一个大洞,无数尖鸣声响起,那一群硕大的缩骨鱼群,射出海面三丈之高,咬牙切齿,目光狰狞,直冲池桑落而去! 池桑落逃得果断之极,身体被俏音绫一圈一圈围绕,比泥鳅还要滑腻,顷刻间直冲上空,惹得那身后的一干海上游鱼终于只能望“人”兴叹,追逐不及后,纷纷坠入了海面,牙齿磨蹭下朝上尖厉叫嚣。 桑落微微苦恼,面对此情此景倒也无法下去,只好先飞离一段距离,离得那缩骨鱼的海域远了些,这才放下了灵毯,休养歇息起来。 一连五日,她像偷鸡摸狗一般,几次三番地尝试,几次三番被狼狈追逐,又几次三番地再次回归,重整旗鼓…… 她的口号也是——我还会再回来的! 时间久了,那水下的缩骨鱼不知是厌烦了此人,还是认定了此人再弄不出花样来,越来越少的游鱼愿意去追赶她,大多都沉没于水下,似乎也开始忽略起了某人的存在。 桑落正好抓住了这一点,之后的几次,她故作姿态,每次离开一段时间,再次回归时必将使攻击范围减少,模仿一种愈渐疲惫之象,到最后一次,她飞走之后,一连三日都不曾回来,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一般…… 感应到此,不少缩骨鱼慢慢浮出海面寻觅食物,刚开始只有一小队,后来越来越多,它们放心下来,也就慢慢恢复了之前的习惯。 然而,另一端,池桑落却没有停歇,她将活物袋中一部分缩骨鱼的鲜血,放入了之前与捣蛋巫交涉所获的透明器皿中,每一个,都渗入了一缕灵气。然后慢慢任之没入水下,在缩骨鱼沉入海下之后,便每一处海域放置一处,瓶塞以水草牵引,足足连接了十处之多,然后安静等待,直到第二日缩骨鱼再次出没之前,她牵动水草,同时打开了十处瓶塞,任器皿中的鲜血在灵气的搅扰下,慢慢扩散开来,这之后不久,她便独自飞临于空中,祭出俏音绫轰然攻击海面。 霎时间,海面一下子沸腾起来,随着那血液的扩散,整个海面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杀戮一般,这气息之浓,连海上空气中都四处弥漫,更逞论海下,逞论这些对同类血液更加敏感的缩骨鱼。 一时间,原本正欲出海觅食的缩骨鱼物伤其类,纷纷慌忙起来,它们横冲直闯四下逃亡,可每到一片地域,必再次感应到一股浓烈的血腥之气,这宽大的海域,竟处处都有“死亡”! 桑落故意搅乱海水、混乱海面,却没有动这些海上的游鱼,只是不断地虚张声势,挥动俏音绫使得原本动荡的海面更加动荡不已。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就彻底将缩骨鱼的阵营打乱了。它们慌不择路,拼命寻找空隙逃亡,而空中的人,却凝眸细细思量,找准时机后,这才飞身下海挨个击破…… 她的办法很有效,不过想要顺利捕获这大量的缩骨鱼,自然也难免受伤,为了避免这些缩骨鱼逐渐适应她的手法,她必须抓住机会尽量捕捉它们,如此一来,顾不得伤势,她在水中足足折腾了近五个时辰。 筋疲力尽地飞出水面后,池桑落的活物袋中,又多了十八只缩骨鱼,纵然这过程有些难熬,但无碍她心中舒畅。 迅速补充了一颗云灵丹,歇息了半个时辰后,趁这些缩骨鱼不及休养之时,她再次下水,再接再厉…… 一共在这海域中呆了三十二天,她统计捕获了一百一十一条缩骨鱼,其中七条重伤,她放归了大海,也剩下一百零四条缩骨鱼。在这之后,她栖息灵毯,睡眠了约莫三个时辰便再次出发,迅速朝第二阶梯而去。 已经落后了,就须得争分夺秒,好在没有了别的桎梏,她一个人,足够自由,也足够快乐。 虽然辛苦些,但凭借自己的努力大获丰收,真的很快乐。(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七阶巨蟒 两日之后,待池桑落到达第二片海域时,老者等人已经离开。 此时的海域,微微有海水暴突,其下通过神识看不清楚,但隐隐能感受到一片清凉的柔软,这是海晶的栖息地,不过相比缩骨鱼,这些灵物更加难寻,等闲根本捕捉不到它们的存在。 好在之前池桑落就做好了准备,也专门研究过这海晶。说来,只要经常在这海域捕捞的人都知道,海晶是海中浮萍与灵气的混合结晶,因外形神似冻草,经常被海中的黑胆鱼当作食物吞吃入腹,但黑胆鱼又消耗不了它,最终也只能将它体内排出,久而久之,经过千万年的变化,这海晶沾染了黑胆鱼的习性,也变得极为胆小。再加之它天生透明外形,善于隐匿,长久便养成了它稍有风吹草动就聚群沉海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被经常在海中活动的修士发觉,也利用了起来。人们通过恐吓这些海晶,在海下布下渔网,引得众海晶沉入水下,在上操控,一并将海晶捕捞入网。 不过海晶本是灵物,要捕捞海晶须得特定的灵网,且要将渔网藏入海中也需强大的实力,在海上操控灵网同样不易,桑落没有这样的能力,但通过海晶的这种习性,聚少成多地捕捞倒也不难,难的是如何争取时间。 她没有一开始就上手,一来需要休息,二来需要观察,所以。她留了一天审视。 可是,就在这一日之内,她遇到了一个大/麻烦! 仍旧是在这水下。她打量了不过一个时辰,心中正隐约有些盘算了,可忽然间,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从这深海之中,也跟着不合时宜地蔓延而来。 一开始她还未注意,当第三息感受到这股气息后,她浑身骤然一冷。纵然有些不敢相信,可这样的力量。仍是让她不能不信。 来者,遍布阴冷之气,游动鬼魅,还隐隐有吐信之音。这正是海蟒! 而且,还是一只修为远高于她的海蟒,七阶海蟒! 桑落眼眸发冷,她的第一个念头是逃,可这时间又猛然想起,若连她都发现了对方,凭对方的修为,定然也能发现她,她没有了紫疾椎。现在要逃根本来不及,一旦动作,反而会惊动对方。甚至让对方提前下手! 第一次这么被动接近死亡,她连呼吸都不敢绵延,小心地睁着眼睛,憋着气,神识悄然收回,她一动也不敢动。 四周的一切非常安静。而她只能凭借听力感受,若巨蟒发现了她。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不免想到了以往在小说中看到过的神奇空间,如果她也有一个神奇空间,这样的情形她就能够直接遁入空间之中,无论如何,纵使要小心谨慎,却也不至于将身体暴露在外,生死任由拿捏。 她知道她在妄想,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可这般沉静了近半刻钟却完全不到四周的动静,她也有些担忧起来。 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得着实碾磨人的耐力,体内的灵气已经隐隐有些紊乱,不能再这么憋气了,可如果巨蟒没走,这呼吸声一定会让对方发觉,面对一条七阶海洋巨蟒,她是完全没有对抗能力的,也绝不会奢望这类灵兽会放过她。 其实早就有准备,单独在这海域中捕捞海物,很有可能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这么措手不及。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一滴地过去,桑落最终承受不住,放开禁锢,慢慢呼吸了一口气,只刚缓了一口气,她便立刻细听四周,心跳随着自己的这一动作,也跟着超出水平线,咚咚咚地跳起来。 环境越安静,心中越是忐忑,心跳的声音就越明显,桑落无法自控,但令她稍稍平缓的是,这四周并没有任何动静,也就是说,那巨蟒很可能已经离开? 这样的情形不太多见,她运气一向不算太好,如果能这么顺利避开了一次危机,倒有些邪门了。 可事情似乎真的有些邪门,桑落缓缓移动了一下眼珠,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 眼前,是一片蓝色。 时间静止下来。 这一刻,仿佛整个海洋放大在她面前,那明亮的天空也赫然放宽在她眼前,可即便是这样,整个天地依旧是平静的,无风无波,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也不会发生。 她慢慢恢复了呼吸,略等了片刻,又浅浅放开了神识,小心谨慎,一点一点稍稍将自己的感官放开,任由其顺着海水去捕捉四面的声息。 每放宽一寸,她的疑惑便增加一分,等到她的神识越放越大,最终覆盖了偌大的一整片海域时,竟完全没有那巨蟒的身影! 如果不是海水中还残留了一窜阴冷的气息,她几乎要怀疑之前全是自己的错觉。 竟然……这么好运么? 桑落微微眨了眨眼,而不等她完全反应过来,更让她惊喜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面前,竟赫然呈现出了一大片透明海晶,这些海晶单个不易发现,可在海面之下,波光掩映之中,那透明的躯体反射着光线,一片一片一群一群,闪烁着水晶般的光辉,想让人忽视都难! 桑落抽了口气,如果她猜的没错,只怕刚才的七阶巨蟒也吓坏了它们,使得它们纷纷沉落,没入海中,而这一时间,却便宜了她! 幸运来得有些太突然,令得她都有些发懵。 从之前的小心警惕,到刚才的心神骤放,再到现在的意外之喜,这一切,都好不真实…… 她自然不知道,那巨蟒其实是在暗自追逐一六阶灵兽,否则也不会没有发现她,不过想到此处不安全,她也顾不上意外了,难得有送上门的美餐,她自然欣然接纳,以最快地速度捕获这些海晶,整整停留了七日,才将海晶满数捕捞。 这之后,为了抓紧时间,她也想出了一个主意。 她花了半日的时间特地追赶了一群速度较快的灵鱼,以俏音绫将之半紧半松地捆绑住,任其为求脱困拼命逃离,而她也凭借水弹术和冰箭术适当地控制着对方的方向,以此,“驾”着游鱼便飞快朝第三阶梯而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五日破关 争分夺秒,她的时间一点一点赚取了回来,此刻虽还未到,第三阶梯之上,叶舟上的几人却也才刚刚到达不久。。更多最新章节访问:щw. 。 与之前不同,这一片巨大的海‘浪’仿佛蓝‘色’巨墙,又仿佛天然冻土,它坚‘挺’地伫立在那,内里虽有‘波’涛翻涌,整个巨大的轮廓却丝毫没有动摇,仍以十丈之高,硬‘挺’地拔出海面,坚不可摧! 那海‘浪’之中不知存着什么,神识无法渗透,眼目也看不清明,‘女’剑修神‘色’沉默,那老者思岑了一时,忽地一笑道:“诸位道友,前几处阶梯老朽没有特别关注过,不知有哪位道友事先调查过这第三阶梯?可否告知一下,也免得大伙走了弯路?” 话一出口,等了半时,没人回应,他心中有些不悦,又不禁道:“若是此时藏‘私’,一会儿怕也是不好过吧,这一段路,还是得齐心协力的好!” “何道友不必问了,”那使用大衍爪的邱姓男修道,“就算事先有过准备,也不过是道听途说,我也只听别人说过这第三阶梯内自在草好寻,却极难突破,再要问时也始终没问出个明堂来。不过也是,毕竟过关者又不在,根本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人问询,如果那些主事什么都知道,又何必对外悬赏这海上阶梯?既然悬赏了,就说明这东西还是难关,要靠后来者不断‘摸’索!” “邱兄说的极是,”一男修点头道,“若是简单,也不会让我们得了便宜,不管怎么样,大家小心行事。不要落单就是了!” 老者沉眸细思,对邱姓男修的话很是认同,可那后一位男修的话……他心中却是冷笑,不要落单?还真以为他们是绑在一块的了? 好笑。 无论如何,此关他须得多加留心,若能在此甩了这些人更是再好不过。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的海‘浪’,慢慢地想。就看他怎么做了! “姚道友。”老者忽地朝‘女’剑修一笑,语气诚恳道,“此处海‘浪’虽大。但凭我等却也未必冲不过去,不知其情形如何,不如我们冒冒险,试着闯一闯如何?” 在这些人中。他的修为最高,可此‘女’实力最强。故而他须得示好问询她。 此‘女’修也明白对方的意思,对于首当其冲之事她虽不乐意,却也不惧,如今除了她没有其他更合适的人。她也不推拒,笑了一声便祭出了宝剑,朝老者道:“道友须得小心。我的剑可是不认人。” 老者心中嗤笑,面上却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都瞬时冲向了前方的巨‘浪’,‘女’修手持赤剑,老者也手握宝刀,锋利的灵气轰然而上,一下,便与那庞大的巨‘浪’撞击在一起! 后面的人看得心惊,只觉灵气在空气中一爆,还未反应过来,那巨‘浪’中就忽地一卷长流,竟顷刻便将那二人同时卷入了汹涌的‘浪’涛之中,他们骇然不已,可视野之处,除了老者稍微挣扎了一下,他二人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反抗之举,很快,他们便似乎认命般,在那海水的吸纳下,直接没入了巨‘浪’中,片刻,便不见了身影…… 众人凝目等候了许久,那巨‘浪’都未再有任何反应,渐渐地,他们由紧张变为不安,一些人也忍不住焚心起来。一来,他们害怕那二人遭遇了什么不测,如果连那两人都避免不了,那他们肯定也是无法通过的,二来,他们也怕那二人顺利找到了捷径,如此一来,这二人必会抛下他们直接离开,那他们越是等候,就越是离成功更远。 一时间,这样的心绪不上不下,闹得他们自己心忧不已,邱姓男修一等再等,也果断等不下去,朝众人道:“各位道友,不能再等了,我看何道友二人说不定已经顺利进去了,不然不会这么久了完全没有动静,我们在外面干等也无济于事,必须进去看看了!” 他这么一说,不少人也赞同,那化液初期的‘女’修想了想就道:“邱前辈,不如这样,我和齐道友先过去探探,如果没有问题,我们就抓紧向你们使一个眼‘色’,你们就立刻赶来……如果有问题,我会拼死抵抗,也请各位前辈能够帮忙,将我二人救出来!” 她抿着‘唇’,决定赌一赌! 之前的海晶已经再次承‘蒙’这些人照拂,如果她不做出点什么,只怕很快就会被这些人丢弃。 而听了这话,邱姓男子等人自是满意,齐姓男修听此‘女’不由商量就直接把他算了进去,心中恼怒,但眼见尘埃落定,面对这些中期修士他自然不可能说不,思来想去,他也无奈,只好故作大方地点了点头。 二人旋即离去,可他们实力低下,完全不如之前的‘女’剑修二人,正当他们冲向那巨‘浪’时,还未等他们来得及使眼‘色’,甚至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便已经被吸入了大‘浪’之中,身后的一干人等看得无语,邱姓男子也没工夫再耽搁了,直接喊道:“不管了!我们也冲!” 说罢,他率先而入,其余中期修士只迟疑了两息,便也都咬牙跟着冲入…… 没入巨‘浪’之中,他们虽未遇到危险,但也全都一时傻眼了。 原本还以为里面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存在,可如今看来,实在太过平常!这里的一切和普通的水下没有任何区别,蓝‘色’的海水,斑斓的游鱼,看起来并无任何不妥,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恐怕就是这巨‘浪’中灵气更加充裕一些。 但这算什么? 这些人无语,转而想了想,又觉着也不能太掉以轻心,他们沉没在这海水中,眼见着不远处的道友,便也朝对方而去,但就是这一动,出现了变化! 他们稍有游曳,身边的碎芒便也跟着强烈起来,而当他们游动幅度加大,这碎芒的光芒就更加刺目,让他们根本就无法睁开眼睛。不仅如此,若原本他们看到的道友是在左边,当切身游动时,对方却又根本不在之前看到的地方,这般反反复复,他们也都渐渐觉出了蹊跷。 此巨‘浪’之中,恐怕设有特别的障眼法! 众人难解之时。巨‘浪’之外。有一个人也飞快地朝此而来。 前方的灵鱼被她折腾得筋疲力竭,到最后似乎也都投降了,根本没有挣扎的力气。速度也逐渐慢下来,桑落眼见着差不多到达了第三阶梯,微微一笑下,便这些“承载”她的灵鱼都放了生。自己则飞掠于海上。 当她临及这巨‘浪’面前时,叶舟还飘‘荡’在海上。上面的九位修士早已没入了‘浪’中。 不比他们这些人,池桑落看到的庞大海‘浪’此时到处都是闪动的碎芒粼粼,这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声音,细细分辨。可以听出正是这些人发出的埋怨声,不知为何觉得有趣,她弯‘唇’一笑。看了看身旁的叶舟,也就着坐下歇息。另一面,便听着这些人嘈杂的声音从海‘浪’中忽高忽低地传来…… 一开始是为了休息,后来是觉得有趣,再后来,她逐渐发觉些什么,便开始沉默打量,直到最后,天‘色’入夜,她平静的眼眸中忽然有亮芒闪动,识海中微微一跳,竟真的就看懂了这巨‘浪’的蹊跷! 这样的难关,对于她来说,可不算是难关。 桑落静静一笑,睨了那叶舟一眼,便祭出俏音绫,挑动灵气使得俏音绫螺旋状飞快地缠绕住身体,灵气一冲下径直朝巨‘浪’‘激’‘射’而去。 一入海‘浪’,与之前所有人的感受一样,这里平常,却又极不平常。 她没有去关注四周的修士虚影,反而是闭上双眼,用神识去感受着四周的灵鱼,捕捉到一只飞快地从她身边擦身而过时,她摆动身体,也如游鱼一般跟随对方而去…… 若在这巨‘浪’中还有人不惧亮芒愿意睁开双眼,恐怕很容易便能看到有一个人、有一束光正在莫名其妙地跟随‘浪’中的游鱼游动,一会儿上一会儿下一会儿左一会儿右,没有方向没有目的,没完没了。 起初那姚姓‘女’修还以为这‘浪’中的灵鱼是突破口,也跟着池桑落学了一阵,但令她无语的是,这些鱼儿游动根本没有规律,也没有什么特别路径,根本无法带领她离开! 她自然不知道,池桑落跟随游鱼并非认定前者能够带她离开,而是之前从这些修士口中得知了巨‘浪’中存在不少障眼法,若有‘迷’‘乱’人心智的存在,人们的思维也会愈发因此失控。 池桑落特地选择这些灵鱼,就是因为在这巨‘浪’中只有这些游鱼能够分辨清明方向,不受这巨‘浪’特殊力量的‘迷’‘惑’,而她跟随这些游鱼便是为了大范围地把握清楚这巨‘浪’中的结构,避开那些能够‘迷’‘惑’她的存在。 其实办法很简单,这么‘摸’索下去,掌握了此处的大部分正确路径,再一一尝试,就能明白如何离开。 不过没想到的人,自然不知其中奥妙。 原本凭此‘女’修的能力,已经早早地收集完了自在草,可是要出去时,却再也寻不得‘门’路了,到了这时她才明白之前邱姓男修所说的“极难突破”是什么意思,看来此处还真是来得容易,出去困难。 难道就要一直困在这儿? 等到第五日时,她彷徨在这巨‘浪’之中,游动之间忽然想起许久未曾看到那随灵鱼上下的白‘色’身影,难道对方已经找到了路径顺利离开? 她纳闷之极,同时也懊恼之极,怨自己怎么偏偏没有盯住对方,白白让机会丢走!可这般想时,不久后,令她意外的一幕出现了。 池桑落的身影因急速的游动而遍布光芒,看不真切,但她身后的那一大坨绿‘色’光影却怎么也逃不过‘女’剑修的眼睛,那分明就是他们乘坐的碧叶舟! 这也不知是哪位道友,竟然打算独自偷走这碧叶舟! ‘女’修面‘色’难看,但下一瞬想到什么,她又忽地大喜! 是了,他们进入这巨‘浪’中根本没人带着这叶舟,此时叶舟出现在此,说明有人顺利冲出了巨‘浪’,才转而将这叶舟带了进来。 如此说来,此人必然知道如何出去! 她心中一喜,顾不得多想,祭出灵剑放开神识,牢牢捕捉住那巨大的光影,也跟着离开。 此‘女’修水‘性’一般,纵然有捣蛋巫提供闭息丹在手也速度普通,不过好在她有灵剑在手,兼之池桑落拖了一艘叶舟带慢了速度,倒也让她跟上了,而这就苦了其他人只能望洋兴叹。 桑落不知身后有人追随,但有碧叶舟这么大个招摇的存在她也能猜到会有人跟上,这就不在她的计算范围了,她顾不得那么多,游了半日到达终点后,她猛地一拉叶舟,身子也骤然上扬,任由叶舟径直冲向前方,而她也堪堪落于叶舟之上,与之一同飞快地从巨‘浪’中冲出,高高地坠下海面…… 与此同时她右手灵气转动,左手稳固叶舟,双手同时‘操’控下,哗地一下引动船舟直接朝远处冲‘射’而去,如离弦之箭,转瞬便遥遥无影,再不回头! 待那‘女’剑修冲出巨‘浪’时,偷船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q--aahhh+--> 第九十二章 小岛巫女 有了碧叶舟,池桑落的速度更快,同时也更能适当休息。 那女修追随而来时,见到偷船的人竟是她,还纳罕了好一阵缓不过劲来,而更出乎她意料的是,池桑落见她前来,不但没有心虚,反而还主动邀请她入舟。 她又是心虚,又是纳闷,迷迷糊糊进了此人的船,最后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和此人合作了起来。 说来她虽不喜此人,但好在这人也不麻烦,两人一同而行,谁也不耽搁谁,反而能互相帮助,做起事来也事半功倍。 一连七月,虽状况不断,但她们取长补短,也闯过了六处阶梯,唯剩这最后一处,最难的一处,她们始终未能寻觅到,反而意外看到了一未知岛屿——在蓝色海域之上,被白蒙蒙的雾气所遮掩,若隐若现。 原本以为是什么神秘岛屿,临近了才发现这雾气普通,只是寻常水雾,而小岛边也无甚稀奇之处,只有一些穿着简陋的修士在吹沙填海。 桑落想了想,主动高声问道:“几位道友!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那些人正疲于填海,听闻此声看了远处一眼,这才看到叶舟上的两位修士,一个化液中期,一个化液初期,人群中一位中年男子抹了把汗道:“两位仙子是因那海上阶梯而来的吧,你们走错了地方,这是水凝岛,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 姚姓女子听此皱眉,横扫了一眼这些人,径直道:“你们都不知道最后一层阶梯在何处?” 什么审问的语气!男子冷笑,“我们不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你是在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吗!” “不忙。”桑落淡淡道,转而看向那男子,微微一笑,“水凝岛?此岛可与水幽门有关?” 听到提起水幽门,那男子倒认真看了池桑落一眼,不止他,这四周不少人都停下了活。看向池桑落。有人道:“仙子是何人?为何提起因水凝岛突然想到水幽门?” “水幽十八支脉之一的水凝一脉我自然熟悉,”桑落看着众人,“听各位的口气。似乎真与水幽门有些关联?” “熟悉?”有人意外道,“仙子与水凝一脉熟悉?敢问仙子大名!” 桑落瞧着他,不回答其话,反而斟酌道:“我便出自水幽。自然熟悉,诸位……” “仙子出自水幽!”一人惊喜道。其余人皆是诧异地看向池桑落,一个个原本咸淡的目光都笼上了一层亲近,有人忙道:“仙子真来自水幽门?” 看这个样子,池桑落多少能明白了几分了。她取了身份令牌,展露在众人面前,除了池桑落三个字。令牌上在大字旁边还刻有一个小小的殊字,是奚若幽后面刻上去的。 在这水幽门中。除了谷纤蓝独一无二的第一弟子之位,其下最尊贵的弟子,便是这特殊弟子,每个支脉只限有三个名额,奚若幽把这最后一个给了她。 见到这水幽令牌,这些人已经毫不怀疑了,一个个全都露了笑脸,那中年男子亦擦了擦手道:“不知师姐驾临,实在怠慢,师姐请!” 桑落微微敛目,想了想还是飞跃而去,那姚姓女子在她身后,盘算了一下也跟了过来,岛中人立刻阻拦,桑落却道:“她是剑修,不得无礼。” 听闻是剑修,这些人倒也缓和了神色,那男子忙道:“原来是剑者,刚才多有怠慢,还请海涵。” 姚姓女子没说话,却听对方又道:“不过虽是剑者,此岛也早有规矩,外人不得进入,我看仙子许是师姐的朋友,不如这边走可好?” 他说着,使了个眼色,让另一女修单独引此人走开,自己则朝桑落迎来,笑道:“师姐令牌出自水凝,正是同脉,师弟眼拙,刚才真是无礼,师姐还请这边来。” 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此处是水幽署下众多岛屿之一的人工小岛,不止此处,这海洋上也有神水宗的岛屿,更多的则是附近水行大宗的领地。没想到相隔万里不止,还能看到水幽门的一处据点,桑落倒觉得贴心,听了对方说,此岛修筑已有两年,按照宗规,人工岛成形之后需每十年复命一次,此处看来才刚刚有些雏形而已。 “水凝一脉?你是直接受命于奚长老?” 奚长老?男子有些意外池桑落竟不是奚若幽名下弟子,却拥有了特殊弟子的殊荣,不过他还是认真回道:“不是,我们是由行事堂掌管,只是此处岛屿归属于水凝名下。” 桑落点了点头,又道:“像这样的岛屿宗门有多少?” 男子笑了笑,“这就不好说了,不过此类小岛顶多算个栖息之地,宗门四海都有分布,这是与外界的长期协定,我们的生死与宗门息息相关,但宗门却不会太过重视这般规模的小岛,否则也不会十年复命一次了。” 桑落明白,想想也是,如果岛屿的规模太大,足以形成武力威胁,这临近的势力只怕不会容许。 她淡淡一笑,正欲再说什么时,注目到远处一家突兀的三角形茅草房,不由意外。这四周的建筑几乎都是以聚水之术凝聚,怎会突然出现一个平常的茅草房? “那是什么?” 男子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笑道:“师姐有所不知,那是一处巫师的住所,此巫师性格颇有些古怪,好的房子不住,偏偏喜欢呆在那样的地方,说是自得其乐?”他摇摇头,表示不解。 桑落却好奇:“这里不是非水幽门人不得进入?” 话说到此,那男子脸色一讪,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但想了想还是道:“师姐容禀,实在是……虽说有违宗规,可此等人实在是不能得罪的,而且此巫师不但精通巫术,还有听天之能,能测算人命呢!” 他一脸向往,又一脸遗憾,“只可惜不是所有人她都愿意测算。” 测算人命? 这可是少有的神通,桑落有了些兴趣,忽道:“我去看看。” “师姐,”男子忙唤住她,指向一处大型房屋道,“师弟还有些事情,我通常在那一片区域活动,师姐可来找我……其实有这身份令牌,这里师姐哪里都去得,想要在哪儿歇息也尽管吩咐便是。” 桑落道好,那人便也离开。 临及茅草房,外面并无禁制阻拦,桑落看了一眼便径直走入。 房间中喷射出来一阵热气,走近才知道里面的人在煮着什么东西,水流汩汩作响,而那所谓巫师,也奇怪地用草包着脑袋,趴在案几上测算什么,手中摆弄着一根根木条,似乎对于来人的到来并不在乎。 桑落看着她。 从她进来,此人就没有丝毫脸色变化,这说明对方早知有人会来,所以毫不吃惊,至始至终不曾抬头,要么是忙于自己的事情无暇分心,要么就说明对方并不好奇来者是谁,她知道什么人会来?桑落不解,顿了片刻却也首先微笑道:“这位道友此时可有闲空?” “道友?”那巫师一笑,仍是低头摆弄着手中之物道,“旁人都称呼我神师,唯三人称呼我道友……你是第三个。” 说话间,她手指挑动,令桑落惊讶的是,那一排排木条顷刻间便凭空消失,仿佛被此女融入了手指一般,这期间对方没有施展灵气,唯渗出了一点金光,看来是用了特殊的方法,这倒有趣了,她认真看了眼此女,不过凭她眼力看不出对方的修为,若是以神识试探,那就有些无礼了,她也没有去做。 女子这才抬头,二十七八的模样,肌肤略黄,五官平常,独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之极,仿佛能一眼穿透入人的心里去,这让桑落意外之余,不由想到了另外一双眼睛,不过那双眼睛悠远深邃,似谜一般难以捉摸,与此女的清亮明澈完全不同。 女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微微一笑,“长得不错,气质更不错……” 桑落看着她,“听这话,道友似乎知道我会前来?” “我在这呆了三日,临时搭了这茅草屋,就是为了等你,你说呢?”女子一笑,示意道,“请坐。” 桑落心中一动,闻言也慢慢坐下去,不过她的目光带着迷惑,也带了丝狐疑,那女子见此一笑道:“放轻松,我不会害你,只替你测算后便离开。” “道友怎知我是来测算的?”桑落思岑一时,也是淡淡一笑,“我只是想问询一下海上阶梯之事。” “海上阶梯?恐怕仙子不用烦心了,这最后一关你修为不足,又有意外拦阻,无论如何通过不了,还是放弃的好。” 她看着池桑落,说的很肯定。 这话无疑是浇人一盆冷水,桑落自然也不喜欢听,不过见此女不似玩笑的样子,她也道:“还有月余,道友就这么肯定?” “不信,你可以试试。” 桑落收回了笑容,不得不说,这样的话还是让她心中一冷,但放弃?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一言半语就放弃。 即便对方是个能掐会算的巫师。 “仙子若不信我所言,不如算一卦如何?” “算什么?” “算算……仙子的野心。” 巫女奇诡一笑,一双眼眸紧紧地盯着池桑落,说出的话毫不犹豫。(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通灵问命 桑落闻言一默,又是一笑,“野心?道友为何说我有野心?” “难道不是?”巫女一笑,摆动着身旁的药锅,“我路经此岛便感应到方圆百里之内有股不寻常的气息,能使我的通灵珠产生如此大的反应,我生平只遇到过四次,除了一次例外,其他三次我都见识到了引动通灵珠的人,他们不管是身份斐然还是暂无所为的,将来都注定不凡,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有着巨大的野心!” “从仙子进来我就测算了一下,你的资质平常,却居然有了化液修为,尔后我一直观察,你的谈吐、气质,特别是眼神,都全部在告诉我,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她目光似闪烁着微光,语气很是笃定,让人不喜也不厌,“一个不甘于平凡的人,又有一个不凡的未来,必是有野心之人。” 桑落微微敛目,闻言又有些好笑,“哦?这么来算,好像有些道理,那道友说说,我有什么野心?” 语气平常,仿若在说别人的事一般,丝毫不露心思。 巫女面上还有一丝笑,暗中却思岑着怕是用错了方法。此人反应比她想象的深沉,对她所言似乎没有多少吃惊与热络之色,这就不好引导了。 原本她是想借此更了解一下对方,从对方的反应来分析、契合自己的测算,但面对内敛之人,一出口便说出野心这样的话来,实在是大大的不妥。对一个心计深沉的人,便不该去讨论别人内心深处的秘密。即便是她的身份不凡,即便是看似寻常悠闲的状态。 师主总说她缺乏仔细,偶有冲动,今日未想还是冲动了些,遇上了又一引动通灵珠的人,兼之对方的气息似乎也和她有些亲近,就忍不住卖弄了几句。 看此人的反应如此含蓄。她就知道有些过了。 巫女想了想。又笑道:“任何人的野心、愿望,那都是独属于他们所有,即便是卜算之术也不能真正堪破。我也没有如此大的能耐一语道出仙子所想,但或许能替仙子指点几句。” 她认真磨蹭着案几凹凸不平的表面,似乎引诱般画着圆圈,“测算之术大有裨益。无论如何能让人少些弯路。” 这些话说得半真半假,桑落也未露心思。只是沉静与她对视,不过后者不避不让,目光依旧清亮而宁静,看起来。似是吃定她一样。 野心? 那是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秘密,穿越而来后,一直未曾真正解剖开。在一次次提升实力,一次次印证了自己的能力后。她的一个强大愿望也慢慢滋生,这样的一个愿望,有时连她自己也未曾细思过,不得不说,此女是将她的心思从深处掏开,第一次将它摆在了明面上。 不过她不信,此人就算有测算命运的神通,也不可能知晓她内心所想,至于她的未来,那更是遥远之极。 “说说吧,”桑落看着巫女,“道友愿意花费三日时间等候我,也有自己的目的吧。” “不错,”巫女爽快道,“不过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替仙子测算,仙子或许不明白,我只能说,通过替人测算,我也能获益,而仙子能引起通灵珠反应,对我的帮助更大。” 这就是她全部的目的了,算起来,不但不会害人,反而还是双赢之举,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测算天命的机会。 “那道友打算怎么测算?”桑落的语气有种不咸不淡的味道,巫女琢磨不透,也就直言笑道:“只要仙子适当配合就好。” 桑落想了想,觉得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动机,也就道:“可我不想测算……我的未来,应该在我手中,而不是在别人口中,即便算了又如何,不算又如何?” 最终,还是要她一步步走下去。 这话听着倒是新鲜,巫女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愿让她测算命运。 她瞧着池桑落,神色有些难解,若是旁人,听了这些话后她也不愿再继续纠缠。她的天赋非常,未来很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命灵师,自然也有她自己的骄傲,怎会愿意舔着脸帮人算命? 可此人实在特别,且不论她竟能引震通灵珠反应,就是此人身上莫名的亲近感也让她好奇,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想了想,她还是道:“仙子所说不无道理,我也不愿强人所难,只是测命一事并不简单,有所谓趋利避害,方才所言少些弯路并非虚假。况且,人这一生即便逆天改命,也往往逃不过天地最大的规则,处于天地之中,吸纳天地灵气,谁能真正跳出这天地之外?” “测算一事看似可有可无,或许却也正是命中注定,说不定,命里正需要有一次测算才能更完整地走出自己的路来?不知为何总觉得与仙子有缘,实在不想错失了这次机会……实话实说,凭我如今的道行还不至于能替人算出万年之后的未来,但近阶段的方向,却也能模糊指点指点。” 她说的不假,这世上灵师,以命灵师最为稀少,即便是水幽门此等万年大宗也都没有一位命灵师,就可见其稀有程度。而她虽年轻,但天赋奇佳,若能让她指点指点,的确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路不是人独自走出来的,而是与天地法则呼应,不断摸索而成的。 桑落神情缄默,不可否认,巫女的话还是打动了她。 她自问没有受过什么大的挫折,也没有什么所谓逆天逆命的念头,无论如何,她只是希望自己的路好走一些,顺利一些,可以不惧困难,但没道理放着方便不要。 她有她自己的野心,却也有她自己的资质限制,再加之鼎濙易押阁若将她事情传扬开来,她就难免动荡于风波之中,还有她得罪过的人……方方面面,她实在太需要强大了,没有背景,没有倚仗,只能靠她自己,那她就得多多争取。 而且,她还想知道对方能否看出她的秘密,对于为何穿越,一直是她的疑问。 想通了之后,她也不矫情,朝巫女笑道:“若我答应了,道友可否也替我测算一下那最后一处海上阶梯的所在?” “你不信我所言?” 桑落淡淡道:“我只信事实,事实如何就是如何,到了此刻,我没道理放弃。” 巫女闻言却不再说什么,这一点小事她自然也不必多管。 引动念力,缓缓取出那药锅中的通灵珠,她一边指导池桑落如何配合,一边自行操控稳固,这期间,池桑落一直静静地关注着她,若有任何她觉得不妥或是不当的要求,她都会拒绝,索性对方的方法很简单,只是借用了她一只手。 当巫女将通灵珠放在池桑落手心时,眼中便有些癫狂的认真,她的唇瓣飞快地交叠着,口中喃喃有词,却不知到底在说着什么,桑落一直警惕地关注着她,但随着对方的动作,她却也渐渐感觉到了亲近感,仿佛身体里有什么要隐隐而出,不自禁,她也被这通灵珠所吸引…… 巫女忽地一顿,有些讶异,有些不可思议,她反复地看着这珠子,古怪道:“竟然没有了……” 桑落关注着她的反应,只睨了那通灵珠一眼,便倏然收回了手,平静地观望着此人,而那巫女却是在怔忪后慢慢平复下来,抬头,看着池桑落的目光也带了丝深沉的意味。 她一笑,“有趣,真是有趣,居然只能显示近两年的走向,再往后,竟就没有了?” “没有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呢?或许,是被夺魂了,或许,是不在这个时空了,或许,是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大事……” 巫女的笑意浅浅,又或许,只是通灵珠自身的原因,因为刚才的一瞬间,这珠子甚至有些不能控制,这引出她的另一个念头。 不过没有细思,见池桑落微微默然的样子她又不由道:“不必多想,这些只是我随意的猜测罢了,倒是你接下来,须得更小心谨慎才行,你的麻烦可真不少,不久后,甚至会遭遇一次巨大变故。” 桑落闻言心中微沉,但看对方的样子,了悟中带着浅浅的困惑,说明对方也只能看出个大概,具体情形也并不知晓,果然对方就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变故我看不通透,如何处理,要看仙子自己的对策了。” 无论如何,这还是能让她提前有些准备。 桑落想着,只怕这些所谓的麻烦正是与自己进阶化液之事有关,她离宗也有些时日了,恐怕事情也传开了吧。当初她选择鼎濙易押阁也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铺呈道路,现在就必须面对这些即将到来的挑战,至于巨大的变故?会是什么变故? 她想了想,不得其解,却又觉得不可全信,还是暂缓心境慢慢地来,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也犯不着为之烦忧,这般调整了过后,她还未说话,却听对面的女子又笑了,还笑得意味深长。 那女子交叉着手指,望着她笑,“我看,你接下来的桃花也不少,说不得,就要好好把握咯!” 桑落没反应过来,看对方的样子,第一次有种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狂风骤雨 三角草屋中,桑落坐了很久。 她离开后,女巫没多久也离开了。 水凝岛中,她独自静坐在一水波荡漾的蓝色房间之中,静息深思了许久女巫的话,对于未来之事,虽未来临,但她也思考了许多可能,并且想过了许多手段,任何时候,未雨绸缪总是没有错的。 至于所谓桃花?她失笑…… 她根本不想要什么桃花,她想要的是灵石,大把的灵石,如果,桃花能卖钱倒好了。 在房间中一直呆了半日,清醒了以后的路线,缓缓镇定了心神后,桑落也索性暂时抛开那女巫之前或能困扰心神的话,而是转而认真思考起了关于海上阶梯之事。 这是最后一处,对方虽然已经告诉了她大致的方向,但具体地点还是要靠她自己摸索,宜早不宜迟,她也不打算再耽搁了,跟伺候在外的弟子要了纸笔,她便在房间细细研究,对照她之前在南湾处打探过的消息和女巫的指点,摸索了近一个时辰…… 房间内晶石明亮,伊人沉默,穿过这蓝色建筑之外,放眼整个水凝岛皆是一片宁静,人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衣着鲜亮的身影穿梭不停,似乎在这样的情形下,什么都不会发生一般。 暴雨前,总是出奇的宁静。 宽阔的海面上,海水翻腾,灵鱼们似感应到什么,仓皇地在海中游动,仿佛流星一般,聚群飞快朝深海方向而去…… 整个天空,慢慢有风卷云涌,那逼仄的灰色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倾吐狂暴,肆掠人间。 轰地一声雷鸣,在这一片显于皮层的安静中,整个天地忽地如鸣鼓般传出一声浓厚的震荡!刹那间,蓝色的电光挥射,如劈山裂石般骤然冲下大地! 轰轰轰——! 蓝色与金色交杂,电力疯狂冲射。天地骤明骤暗。在那强烈的电光之中,整个天地都渲染上了浓郁的鬼魅,再加之四周灵气卷动。似地域的使者从远方漂洋过海,阴冷的气息哗地拂过海水,掀动巨浪,引得海水暴涨。似妖精一般在海面群魔乱舞! 雷鸣不断,闪电不停。苍穹被慢慢凝结为黑色背景,掩盖着整个辽阔的海域…… 水凝岛的众弟子全是大惊,一下被这天地的骤变所震慑了。 水凝岛上,四大听灵水柱此刻轰然射出灵珠。光珠在空中一爆,巨大的光芒之中伴随着一声声尖利的长鸣,传响在整片岛屿……这是警报之音。 所有的弟子都急速停下了手上的任务。随着风暴的越来越强,他们最后连收回法器都来不及便匆匆飞离。大型护山阵打开,弟子们全都飞入了岛心灵府中避难。 外面的声响震荡得浓烈,即便是房间内也听得清晰,这种让人心慌的动乱…… 桑落脸色缄默,看着外面的景象许久没有移目。 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一场风暴就整整持续了二十天,到这第二十天时也未有丝毫平息的迹象,而时间却不等人。 她想起那女巫的话。 “……这最后一关你修为不足,又有意外拦阻,无论如何通过不了……” 无论如何通过不了…… 难道这一场风暴会一直持续两个月?如果这样,那她根本不必再等了,只能做出决定。 桑落看着窗外,透过深蓝色的顶窗仍可以看见那海面上一层层翻动的波浪和狂降不止的大雨,整个海面的状态十分怪异,在雨水的倾轧和灵力的卷涌下,到处都是千疮百孔,偏偏海浪翻飞不断,像个失了狂的长发魔女,简直没有一处可以容身的海域。 现在再到海上去,实在是凶多吉少。 桑落沉默。 早在两日前那女剑修便等待不过打算离开,还是她以回程风险太大劝住了对方,如今,她竟是妄图在这样的情况下仍然去挑战那最后一处阶梯么? 她该知道的,很难,很难,有时候光凭一时毅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她的心里却又很明确,她不知道该不该冒险,可她知道,她一定不愿放弃,很矛盾的念头。 外面的风暴实在是强烈,整个天地都被搅乱得一塌糊涂,就连她的眸底似也跟着映射着谲变的华彩一般,绚烂而诡异。 那巫女有句话说对了,她不是甘于平凡的人,从来不是。 过去初入这个世界,她迷茫过,困惑过,更多的时间却是在慢慢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而当她逐渐向这个世界靠拢,越来越明白这个奇特世界的规则后,她的愿望,也渐渐不再只是让自己强大那么简单了。 强大是因为需要自保,这是基础,而除此之外,她的心中也慢慢多了些别的东西,经那女巫提醒,便再也抑不住生长出她自己的野心。 这样的她,任何时候都不该轻言放弃。 桑落缓缓一笑,是啊,没关系,一开始或许会很困难,但是她会慢慢培养出她自己的跳板,搭建出她无坚不摧的长梯! 没有再犹豫了,她转身即下,直接飞出了楼阁,而听到她说竟要去那海上阶梯时,一干弟子全都目瞪口呆。 这……这样的情况下? 桑落显得很平静,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这风暴虽强,但没有了之前的雷电之忧也不足为惧,以叶舟的正常速度,从此处到那阶梯之处需要半刻钟的时间,在这样的情况下只怕还需多花半刻钟,我会量力而行,如果六个时辰之后我还未回来,只怕就要劳烦师弟到北域方向前去寻我了,我会尽力布下记号。” “当然,这也不保险……我看过师弟的身手,从环境、距离和时间的影响来算,师弟大概要飞行半个时辰,在方圆十里之内的海域中寻觅,应该能找到我。” 这是以防万一。 这些人之前隐晦提起过,想让她在水幽门中帮忙关照一下水凝岛之事,她别的或许做不到,但替他们说几句好话,添补一下此处的物资倒也不难,“你们之前所托,我都记在心里,也会量力而为。”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这些人虽然吃惊但也没那么多管闲事,听闻此话也都是点了点头,并且还要说些好话,一来道谢,二来也要略表关心,毕竟这位师姐人还是不错的,对他们也都和和气气。 远处,那女剑修也是刚听闻池桑落的打算,隐约也明白了几分对方请她出来的意味,不过这可不代表她会愿意同这人一道以身犯险,纵然她想要得到那移动屋,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明白。 原以为对方会花口舌多劝说她几句,却未料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海面,只说了一句话。 “剑修有胆量跟我一起去挑战不可能么?” 女修看着她,虽知这有激将之意,却也神情微滞,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最后一战 桑落知道,但凡以剑者的尊严激将,等闲都甘愿中计。 果然,那女修虽然犹豫,但后来还是决定了一道尝试,桑落给了她三颗刺激丸。 她拿得顺手,是早已准备好的,女修见此冷笑了一声,桑落却没有说什么。 说什么呢?无论如何,她是一定会让此人一同前往的,任何能够增加胜算的办法她都不会放过,即便一句激将无用,她也会采取其他方法,索性剑修都有高于旁人的自尊和傲骨。 那女巫不是说她不可能成功么,那她就寻找漏洞,凭她一个人或许不能,但两个人呢? 事实证明,水凝岛上的弟子都没有机会插得上手,桑落和那女修虽然一脸疲惫,但最终还是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过第一次没有成功。 姚姓女子不得不赞同池桑落的话,一开始不能急于求成,多尝试几次才能把握到关键,所以她们需要掌握时间,慢慢积累经验,到最后一次时再全力以赴。 这些日子,水凝岛得了池桑落的吩咐,对此女也极是照顾,她们虽分在不同的灵府,但丹药、药汤、药浴等都是差不多的,池桑落没有差别待遇。 一连又过了二十天,暴雨不歇,她们一共去了五次,最长的一次耗时五个时辰,奇怪的是,亲自经历才发现这风暴的影响并不大,至少在这海域上不逞强还是完全可以自保,就是难免要受些伤罢了。 房间中,姚姓女子擦拭着自己的宝剑,眼神平静得有些冷漠,脑海中。却是一遍一遍地回味着池桑落的话。 “鲂鲨心性残暴,攻击力虽强,但防御不行,同时这几日的观察可以看出对方反应迟钝,敏捷不足;幼鲂机敏灵活,聚众而生,但实力偏弱。环顾于鲂鲨周围。只能作鲂鲨的导引,要引开幼鲂单独对付鲂鲨肯定没有办法,最好的方法恰好就是斩出这些刁钻的幼鲂。断其一臂,到时鲂鲨便也不再具有威胁……说来遗憾,我的攻击力不足,要缠住这些幼鲂还尚可。但单独面对鲂鲨就颇显捉襟见肘了,否则倒可以声东击西。配合道友清理掉这些难缠的幼鲂……” 对方的话并不隐晦,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表达:希望她(剑者)假意去对付那庞大鲂鲨,营造鲂鲨危机之象,引众幼鲂救护鲂鲨顾此失彼时回马一枪。趁其轻忽之时再由她——剑者将这些幼鲂一并清除干净吗! 这其中池桑落的作用也就是牵线搭桥,适当配合,虽也不容轻忽。但主力都是她一个人。 这样要求一个中期修士,算起来的确是很不要脸了。不过她心中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如果能成功除掉那些幼鲂,那么她们就更有获胜的把握,当然,这同时她也必须要防池桑落临时对她下绊子,毕竟她们各需要十数鲂鲨卵,而那鲂鲨不一定有产下了这么多卵。 思来想去了一夜,第二日出发之时她还是认可了对方的提议,时间不等人,若她再犹豫,那么就只能与最后的成功失之交臂。而听闻这话,对方却反而不要脸地来了一句“道友高见”,好似这主意倒成了她出的一般。 姚姓女子摸不透此人,便也没打算理会,两人同舟共济,话虽不多,倒也各得轻松。 这已经是第六次重回这片海域,比起之前,此时的风暴仍未有丝毫减弱,掀得海浪汹涌不已,但也因为早已适应,在她们眼中看来已经不足为惧,不知为何,女修在心中隐隐约约地想到,或许一开始真的是她将困难放得太大,有些东西不亲自尝试,就没有资格定论。 看着那愈渐临近的“黑色海面”,她也淡淡看了池桑落一眼,但后者眼神锋利,只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没有回应她的注视,沉凝的样子看来似乎正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应对之策。这些日子,她无数次看到对方这样的表情,也无数次在对方看似不经意的帮助下,度过了不少自以为不可能通过的难关。 此人虽然年轻,但有时成熟得连她都不由咂舌。 暗暗握了握手中的宝剑,她有些佩服,却也有些不服,中期修士的骄傲让她只能更紧地握住了那坚硬的剑柄,好似以此才能说服她“与众不同”一般。 新一轮海浪再次呼啸着朝她们奔腾而来,池桑落敏捷地踩踏过叶舟横木,如飞燕一般穿破沉重的暴雨,射出俏音绫后飞身入海。 女剑修见此本欲紧随其后,但立刻想到这“紧随其后”四个字,心中不免也有些不悦,这些日子以来,这种不悦何尝不是暗流涌动在她内心深处?她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指手画脚,可三番四次、明里暗里却都是这个小辈在提点她,为了大局她自然不能排斥,但次数多了,她的骄傲被一次次践踏,便也越来越无法忍受。 输一次能够豁达,输多了便难免毛躁,虽然她平时也沉得住气,否则也难以作为剑修达到如今的境界,但这并不表示她不在意。略微顿了片刻,她冷冷一笑,索性便作壁上观起来。也好,先看看此人如何出招,待对方难以支持时再出手不迟,否则对方还不知自己究竟几斤几两。 她在心里说,这样也是为了减弱对方的实力,毕竟她们现在虽然合作,却也只是一时,到了最后若是资源不足,那就避免不了争抢了。 好似说服谁一般。 桑落并不知道身后人的打算,她心思二用,自顾不暇,一方面,她要打量着四周的动静,密切注意着鲂鲨的举动,避免对方趁机偷袭,一方面,她也要关注着海面上那些起起伏伏的幼鲂,分析自己如何出手才能更好地引开这些幼鲂,好让那女剑修趁机去对付那海下巨鲨! 心思盘旋,只五息的功夫她便立刻转动俏音绫,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从捣蛋巫中买来的嗅珠。那是混合在整人套组中的灵珠。因颜色黝黑、气味怪异得名,从之前的几次观察中她发现这些幼鲂对她身上的容颜丹香气十分敏感,这说明对方的嗅觉灵敏,用这嗅珠刚好可以混淆对方的感应,同时也能适当刺激这些嗅觉敏锐的幼鲂,为自己增添一分胜机,虽然她的责任只是引诱这些幼鲂。造成和之前一样。似只为引开它们单独对付鲂鲨的假象。 灵气碾磨,指尖顿时徐徐溢出一股恶臭,桑落顺手将这嗅珠抛入海中。咚地一声引得海面微荡,不同于暴雨的声音霎时便引得海中的幼鲂惊觉,桑落见此立刻翻身一跃,双手操控着俏音绫。如操控一柄灵活的软剑,嗖地一声引动白芒穿破海面。直指海下隐匿极深的红色益子草! 俏音绫的气息带来强烈的熟悉感,海中幼鲂只道是之前的两位修士再度入侵,习惯性地聚群冲向那白色光芒,庇护海洋深处的益子草。一条条黑色斑点鱼凝聚出一股强大的气势,轰地一下便翻起一道蓝色巨墙,将俏音绫径直逼出了海浪之外……白绫旋转。倏然收回又倏然祭出,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化为绽放的花火,在桑落强大神识的操控下有条不紊地再次刺入海域的蓝色肌理之中,哗地一声沉出一串又一串的水泡! 此时此刻,嗅珠已被完全稀释,腐烂的气息由点即面飞速扩张,似将整片海域都要染黑一般,就连空中都难免扩散出刺鼻的气味,甚至还浮动出了一丝丝黑色烟丝。桑落未料到这灵珠的效果这么好,她眉宇微拧,暗道如此反而破坏了她的计划! 果然,不止是那幼鲂,就连海下深处的鲂鲨都被这气味惊动,习惯性猛地张口狂喷了一口水柱,虽然只如寻常哈欠一般没有攻击之力,却仍旧引得空中操控俏音绫的池桑落神识也微微一荡。 必须把握时间“引开”这些幼鲂! 十指如葱,她灵敏地挑拨,如操纵琴弦一般飞快地引领着俏音绫,直到顺利捆缚住两条幼鲂之后,她立刻聚拢八条白绫,牢牢束缚幼鲂的同时脚下聚水之力勃发,片刻团聚出两道水圈后便轰然下坠,踩着海水引动元气猛地朝东边宽广的海域冲刺而去! 她的动作极快,霎时间不给这些幼鲂任何反应的余地,它们只道她是要逐一击破,哪里给她时机?被捆缚的幼鲂疯狂挣扎撕咬白绫,其余的幼鲂紧随其后喷射火焰,电光火石间,一大批幼鲂随她冲刺,顺利被她带离了原来的一片海域。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桑落没有心思去关注姚姓女子的动作,她全身心都在拖延时间,以便给同伴足够的出手机会,却全然不知那叶舟上的人纵然见到此绝佳机会也仍然没有立刻行动,反而冷眼看着她,心中倒数着十、九、八、七…… 仅仅十息,时间不长不短,可这一点时间却让池桑落颇为狼狈。感觉不到鲂鲨出海的动荡,她不敢懈怠,只能尽可能地操控着俏音绫,又担心身后的幼鲂警觉,故而不敢再远离,只好翻身转跃到幼鲂的身后,俏音绫轰地大放下,分影、迷香同时引动,争取时间与这一群五阶幼鲂拼斗纠缠…… 女剑修在叶舟上观望着她,神情变化莫测,而当她将最后一个“一”字数完,同时感应到海下不寻常的强大动荡,知道拖延不得了,她这才遽然抛出赤剑,双手控制下两道元气嗖地窜入剑身,引得剑身清鸣,哗地便冲入了激荡不已的海域之中,似吹起一股蓬勃之气,引得海下一涨! 宝剑的能量非同寻常,加之姚姓女子是故意引起鱼群的注意,难免虚张声势之嫌,这一举动一出就立刻让东处的鱼群感觉到不妙。知道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幼魴登时转移了目标,顾不得那片海域刺鼻的臭味,哗啦啦立刻朝远处返回…… 而它们谁也不知道,这一回去,遇害的不是那庞大魴鲨,而是它们自己! 桑落顾不得疲惫,微微交换一口气后便在灵囊中释放出了一颗云灵丹,一边溶解丹药,一边悄然没入了水下……(未完待续) ps:【虽然已经好了还是调理了两天,毕竟眼睛的问题最不能忽视,日后小吚自己也会多注意哒,算是引以为戒吧,这本书也会好好走下去哒,嗯~谢谢亲们的体谅!】 第九十六章 能不认输 窸窸窣窣的绿色自手心倏然窜出,桑落感应着上方动静的同时,驱藤术也应时大放,顺流蔓延……一个在水中做足准备,另一人则在高处虚拟出对抗魴鲨之象,直到大群的鲂鱼疲惫回归,俱数冲入海下护卫魴鲨之时,姚姓女子也立刻剑锋偏转,所有的力量似乎顷刻间逆转,又似乎这时才堪堪凝聚成形,只一瞬间,便轰然刺向那黑色鱼群! 烈红擦过,不给鱼群一点反应时机,也不带一丝怜惜之色,凛冽剑势,寒铓剑刃,所过之处无一幸免。霎时间,飞射的血色无数,那些幼魴疏于防范,又才经疲惫,此时被利剑一扫大部分都难以抵挡,咚咚咚地被剑势冲开,落入水中…… 水下巨大的藤蔓网络牢牢封锁住魴鲨,其间白色交错,灵光闪烁,正是池桑落加持了俏音绫所有的效果。 双手紧握,其间灵光窜动,跳跃不已,她的神识已经释放到最大,从小心翼翼到大胆禁锢,桑落几乎变态地控制着时间,乃至此刻,魴鲨显然已经被她激怒,巨大的震动下藤蔓嘣嘣嘣地不停断裂,引得人的内心也不免越发紧绷,上方已经被血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红色,血腥味与残存的嗅珠臭味融合,带着一股奇异的怪味坠入下方,可到了此刻,桑落仍旧目光严凝地看着面前的巨大魴鲨,耗尽每一分可用之力来禁锢对方,拖延时间,不知是因为孤注一掷还是情形忐忑,她反而出奇的镇静,一丝一毫都不敢懈怠,也绝不轻易妥协。 她争取的时间越多。获胜的几率就越大。 足足维持了半刻钟,黑色魴鲨轰地一声冲破了一大片纠缠的藤蔓,宏大的气势如气波般扩充,震得海下一荡,桑落躲避不及,被猛地弹出了海面上空,胸口炙热。她闷哼一声赶紧服下一颗治愈灵丹。还未来得及提醒便见那女剑修剑锋忽地一转,在斩杀了不少鲂鱼之后募地朝一处方向挥射而去,只听一声沙哑的喝吼声。巨鲨浮出海面的头颅刚刚冒出便霎时被凛冽的剑意所逼,再次退入了海下,那姚姓女子立刻道:“牵制住这些幼魴!” 此时海面上的幼舫并未被斩杀殆尽,比预料结果要坏些。还剩下一半鱼数,桑落连无奈的想法都来不及闪现。也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立刻祭出两道藤蔓,沙沙一声将俏音绫缠绕此间,手腕一转元气一放。浑厚的力量带引白绫砰地一声砸入海中,嗖地一卷,使得本就慌张不已的鱼群立刻向海下躲去。 她知道姚姓女子自会对付魴鲨。脑子不转便冲入水下,目光瞄准着幼魴的方向。一时间却一心二用,一方面牵制鲂鱼,有意避开魴鲨的方向,另一方面却不忘关注着海洋深处的魴鲨卵,寻找采集的时间,她没有本末倒置,这最后一处阶梯就是为了这些希贵的魴鲨卵,若有机可乘便不能迟疑,拿到了魴鲨卵,也不用再和这些灵兽争个你死我活。 海面上,剑势宏大,喝吼不断,那女剑修也与魴鲨正面交手…… 半个时辰后的海下,池桑落忍痛放出了仅有的两颗迷雾弹,将被逼得苟延残喘的一群鲂鱼伤兵全迷得晕晕乎乎,她自己则趁此腾出手,轰然冲向海洋深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越来越近的.乳.白色魴鲨卵! 近了,更近了…… 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如此临近目标,她的心中也跟着跳动不已,即便是在水下,也难得在脸上浮现了一抹粉红,那清澈的目光刚刚一亮,海上的魴鲨却在这同时刻也立刻感觉到了不妙,它没有再直面剑修的攻击,巨大的身体顷刻骤转,猛地向下疯狂冲射而去……这一股力量强悍之极,即便相隔极远也不能忽视,水下的人心中明明知道若要明哲保身此刻必须赶紧退离,可如此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还是舍不得放弃! 只此一次,或许再没有机会了,她不知为何这么想,咬牙立刻激射出一道又一道的藤蔓,纠纠缠缠地朝眼前的魴鲨卵而去…… 指尖刚刚感受到藤蔓缚住鲨卵的重量,身后的气息已经赫然而至,桑落的身体霎时冰凉!不知是死亡逼近福至心灵,还是她惯于使用一心二用之力心思灵敏至极,一瞬间,她几乎想都不想便立刻从灵囊中放出了三颗刺激丸,同时,两只手却毫不停顿地往回一收,堪堪抱住了六个拳头大小的魴鲨卵还未落稳便瞬时送入了百褶裙的活物袋中! 这一切发生只在瞬息之极,她的动作飞快,仿佛一个操控了数百次的老手一般,所有的举动一并完成,一股恐怖的力量发疯便猛然冲击而上,她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一瞬间仿佛灵魂脱壳了。 女剑修脸色微白地服下一粒丹药,她打算歇息片刻,又以为池桑落布置了什么陷阱故而并没有追逐那魴鲨,反而在踟蹰后暂歇了一口气,可就当她歇息不到五息,一股骇然的力量便轰然爆裂在水下,整个海水仿佛失控般朝上飚射,猝不及防就喷了她一脸血色! 她先是愤怒,继而立刻感觉到不对,而紧接下来的两息间,一股较为薄弱却同样不能忽视的力量便在她的惊诧下飞快朝上冲射。 她握紧了宝剑,放开神识微微试探,这才骇然!如果不是知道这片海域只有她和池桑落两个人,她几乎要以为下面的是个女鬼。 此时的池桑落,溶解了两颗刺激丸的强大力量,身体的能量奇异般凝聚在一起,如一条绷紧的弦,威力逼人却也同样有些失常。她的目光非同寻常的冰冷,头发乱飞,脸色苍白,原本的百褶裙还破损了一大半,随着她的动作四散飘摇。 “你这是怎么了?” 哗地一下冲出海面,桑落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她的身后紧随着一个庞然大物。女剑修也来不及多问。见此立马反手运转出一道强劲剑招,哗地冲射出一道浪花,直逼魴鲨而去! 与此同时,八道白绫激射,自后方捆绑式激射而上,此时白绫附带的力量远比之前强大得多,再加上魴鲨无暇他顾。一下子便将魴鲨牢牢捆系住。前面有剑势逼人,后方有虎视眈眈,魴鲨夹在其中。腹背受敌,就当新一轮的剑气再次汹涌而上时,它全身一紧,蕴藉着强大的能量。意欲将白绫直接崩断,可它低估了身后人的打算。池桑落从来没想过以一品灵器就能在这魴鲨发怒时将它捆缚住,这片刻,她眸色一冷,双手霎时收回! 八道白绫锋利边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魴鲨的肌肤上赫然擦过。桑落此时的力量极强,再加上出其不意,转瞬间就给魴鲨留下了骇然的八道巨长伤口。血流止不住朝外喷射,更糟糕的是。女修的剑势也旋即而上,如烈焰般扑面而来,不给魴鲨一点喘息的机会! 轰地一声,魴鲨被巨大的力量击入海洋之中,池桑落趁胜追击,那姚姓女子见此自然也是欣喜,赶忙追赶而上。 算起来,这魴鲨不到七阶修为,只比她略高一筹,但此灵兽攻击力实在太强,若她的剑法能修炼到第三层,对付起来倒也不难,可现在的境界就需要斟酌了,这也是她一开始并不看好此行的原因。后来虽然有了几次经验,也认可池桑落的部分计谋,但原本她还是持观望状态的,如今这一招之后,她这才算是能安下心。 看来池桑落的能力更在她的预料之上,虽不知她在海下到底做了什么,但那魴鲨能在她一剑之下就坠入了海中,说明之前已经受了伤,想到此,姚姓女子心中也不由暗暗纳罕池桑落虽然修为一般,但手段迭出,此行或许还真能如愿。 这一刻,她心思全放在魴鲨之上,也不知是忘了刺激丸之事,还是至始至终都没把对方的丹药放在眼里。 两人在水下攻击魴鲨,一个越战越勇,一个却是濒临虚脱,那魴鲨护卵心切,纵然浑身是伤却也毫不退缩,看样子,似乎有些至死方休的架势,到了后来,就连那女剑修都不免咂舌,池桑落更是一连呕出了好几次鲜血,整个人如白纸一般,仿佛随时都会飘落。 形势在拉锯战中此消彼长,至后期,魴鲨全凭一股蛮力支撑,池桑落几近强弩之末,而女剑修思虑再三,却不愿像他们一样发疯,先不说能不能成功,如果像池桑落那样拼命,最后肯定会伤及自身,她虽希望得到那移动店铺,却不是拿命去搏,也不可能那么做,而且如今的形势怎么看还是对她们有利,只要再坚持一点时间,那魴鲨必不能敌! 念及此,她虽余留了一点自保力量,却也毫不松懈地对抗魴鲨,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如今此女已经不足为惧,到时候如果有多的魴鲨卵她不介意分享,可如果没有,那么说不得就只能委屈此女了。 这是她的打算,但这个打算在接下来的一刻钟内却一点点让她心凉,她的招数用尽,身上也受了不少伤,然而可恨的是这魴鲨意志太过顽固,竟然在这样的状态下还能爆发出一次大型攻击逼得她狼狈不已,如今她体内的灵气已经所剩不多,剑招也开始凌乱,心境越来越浮躁,再这样下去,她恐怕自己就危机了。 正处于这般摇摆不定的状态下,身边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她还未反应过来,却惊见池桑落脸色苍白如鬼,控制白绫的右手痉挛般一抖便狠狠握紧,她不知她要做什么,但隐隐觉得不对,果然,池桑落收回了白绫,不但没有再对付魴鲨了,反而在微顿之后,冷嘲了一声便放手反方向离开! 女剑修心下一冷!下意识想要阻止,可那魴鲨也并不愚笨,见此时机大好便立刻趁机偷袭,不得已,女修只好转而继续与魴鲨拼斗在一起,心中却暗骂不已。 她知道,少了一个池桑落牵制,再加上如今她心境波荡,剑势凌乱,已经成功无望,但为着一丝舍不得,心中还是思索着要不要退离,便在此刻,似乎老天也等不及了,原本还算安静的水下,一时间忽然窒息般凝缩,姚姓女子的目光闪动了一下,微滞之后这才惊觉,也明白了池桑落为何要突然放弃,对方一直在计算! 现在已经是阶梯收回的最后时间! 这海上阶梯十年一次,一旦被卷入其中先不说能不能保命,就算能保命也得花十年时间才能再次出现,而且这十年如果随浪潮一起浸没到了海洋深处,那就说不准会遭遇真正的强大灵兽! 九阶、十阶……甚至更高! 她心中失跳,再顾不得犹豫,元气一涨与魴鲨猛地一击后便如离弦之箭朝海面冲去…… 此时此刻,恐怖的海浪掀起,仿佛一条粗壮的舌头,自下而上将整片突起的海域连带外界的风暴一同席卷入腹! 残破的衣衫垂落,水声滴答,桑落堪堪离开了海面,却似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失力地倒在叶舟之上。 最后一刻,她只知自己心中一片冰凉,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掠过巫女的话…… “……你修为不足,又有意外阻拦,无论如何通过不了,还是放弃的好……” 是……么? 是么?(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百年之约 桑落不知是何时醒来的,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浴桶之中,身周遍布草药,身体的力气由此渐渐恢复。 低眸,仍可以看到身上残破的百褶裙,这件衣裳算是毁了,想到它毁损的原因,心中也不由浅浅浮出一丝涩意。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如今她的身体虚弱,调理第一,之前的失败她也疲于思考,下意识将大脑放空,似乎这样就能轻松些一般,她什么也不寻思,闭上了双眼,任由体力在药浴中慢慢恢复……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池桑落坐在窗台之上,目光空洞地看着远方,此时外面的风暴渐歇,好似这一场暴雨只为阻隔她的步伐一般,若是旁人,定会心中生怨,可独卧窗前的人儿却没有这样的情绪。 她骗不了自己,心中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场失败不是因为任何别的原因,固然也有其他的因素作祟,但根本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实力不足。她的实力不足,所以哪怕是到了最后,她也明白自己除不掉那魴鲨,与人无尤,只是她自己的原因。 淡淡地看着外面姑且称得上风景的景色,她的目光很平静,也很轻弱,似乎抽走了她所有的骄傲一般,此时此刻,她的内心平澜无波,什么也没有多想,放空了许久,她这才执笔在一旁的空白竹简上书写记录着什么,黑色的娟秀文字缓缓流淌,仿佛精灵般一个接一个诞生,除了她,没有人知道这竹简上写着什么…… 输了么? 或许,但也并不…… 不顾水凝岛一些弟子的坚持,池桑落还是支付了全部草药所需花费的灵石。除了一些基本的礼貌对话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承诺了在宗门处关照水凝岛之事、待身体稍微康复后,她便直接返回了捣蛋巫南湾。 时间不多,她需要早些回去,当然,还有另一个原因。 此次海上阶梯任务,遗憾的是并没有一个人完成。南湾处陆陆续续有承接其他任务获胜者欣喜若狂地交付、展示海物。经由检查后,这些人纷纷被带领到了专门的地方领取相应的奖赏,四下的穹庐皆有人员往来。唯独海上阶梯高傲的楼阁一处人烟稀少,只有一位身着灰色直裾的主事还在望穿秋水地等待。 桑落只看了那楼阁一眼便走了过去,时隔三日,难得见又有人来。那主事浮起了一丝微笑,注意到池桑落的修为时还诧异了一番。不过他很快收敛了神色,笑道:“仙子此行可算顺利?” “托福,”桑落淡淡着,正伸手探向活物袋却又顿了一下。反而询问道,“请问此任务的直接负责人在何处?” 直接负责人?那岂不是要见主司?那主事有些诧异,上下睨了池桑落一眼。遂笑道:“仙子只管将所获之物交上来,待我核对过后自然会领仙子去见主司。” 他说着。还径直伸出了手。 见到此桑落自然没有理,反而道:“我的情况有些特殊,劳烦主事现在就带我去看看吧。” 这是什么话! 男子不禁蹙眉,“仙子的话在下倒听不明白了,要知南湾的规矩惯是如此,如果仙子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么就让我尽快审核便可,如果没有完成任务,那么我南湾可以根据仙子所获海物等价兑换灵石,决不让仙子吃亏,但要见主司,那却是不合规定,请恕不能如愿。” 说起来,这正是南湾悬赏不通情面的一点,那主事见到此人拖拖拉拉,也猜想到对方应该是后者,语气就淡了下来。 “可规矩是死的,”桑落见对方不虞的脸色,微微笑道,“我知道此地的悬赏条件苛刻,轻易不会更改,但一来海上阶梯本就珍贵而特殊,不可与其他悬赏相提并论,二来,我并非空手而回,还带了些别的好处,需得见此地主司一面才可,劳烦通融。” 她说着,笑颜下缓缓推出了一袋灵石,鼓鼓囊囊地送至主事面前,此人先是听对方的话神情复杂,乍见到此举顿时一惊,下意识看向四周,手上动作却麻利之极,一把就将眼前的灵袋收入了囊中,还不自禁地喟叹了一声。 桑落饶有意味一笑,随后,果然在三番保证下得到了通融,由男子先去试探一番,她等了两刻钟,对方回来时却是一副被震住的神情,看她的目光都有些迷离,桑落微微蹙眉。 “二长老有请。” 长老? 捣蛋巫长老! 桑落惊讶,不知道怎么会惊动这么大的人物,但看对方模样不似作假,想了想,微微平复心绪便正色道:“劳烦带路。” 男子没有说话,将她直接带领到了一蓝色山丘处,过了一巨大门楼,便进入到了南湾内阁之中。 他悄无声息地将之前的灵石袋重新递回给了池桑落,脸色严肃却也紧张道,“我必须多说一句,此事我可是给仙子开了特例,无论如何仙子不要害我!” “放心,”桑落关注着四周,认真道,“你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不会虐害自身。” 这话倒是有理,如果这个人真拿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独闯南湾内阁也逃不了惩治,男子勉强松了口气,指路道,“往这边走。” 亭台楼阁,悠转廊道,花涛香海。走了不知多久,男子这才停下,朝池桑落道:“沿水榭一直往前走就是了。”末地他又好心提醒了一句,“谨言慎行。” 桑落淡淡一笑,却不置可否。 谨言慎行? 若真谨言慎行,那她也不会选择这个方式,也不会来了。 按照男子所说径直而去,不足片刻她便看到了一雪白身影长身而立,明明此人是背对着她,桑落却第一时间认出了此人,一时间。她心中微怔,却又不由因此也微微舒下了口气。 不知为何,面对此人她总觉得心能足够温和下来。 长发飘飘,仙风道骨,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桑落在“我们好好玩”中所见过的好心店主,没想到对方竟是捣蛋巫尊贵无比的长老! “哦?”老者放下茶杯。见到池桑落时故作惊讶道。“原来是你,嘿嘿,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桑落看着对方拙劣演技不由失笑。但还是出于礼貌微微鞠了一躬,对方也坦然受她一礼,还未多摆几个姿态便见女子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不卑不亢道:“我却真是没有想到。店主倒是……衣冠楚楚,假得可以。” 老者难得听人敢跟他开玩笑。心中舒畅,笑容满面地捻了捻胡须,“那……倒也是,哈哈。坐。” “来人,奉茶!” ……茶水倾泻,茶香四溢…… 老者转了转手中的杯盏。一边轻吹着茶叶,一边道:“既完成了任务自当轻松愉悦。何以仙子反显郁郁之思,是有什么为难之事?” 此人倒是眼力过人。 桑落来不及抿一口茶便放下了茶杯,含笑反问道:“在此之前,我能不能知道长老为何要单独见我?” “这个嘛,很简单,”老者看着她,目光精明却也温和,毫不遮掩道,“有好处我自是来者不拒,不过这一举值不值得,就要看仙子能拿出什么来了。” 桑落闻言,想了想便引动灵丝,从活物袋中一一取出此行所获全数海物,以聚水之术将其凝聚在水泡之中,纷纷呈现在了老者面前。 后者目光深沉,似喜非喜,似惑非惑,让人看不出情绪,直到池桑落将活物袋中的东西一并取出时,他才微微莞尔,“差之毫厘啊,若再有六个魴鲨卵,仙子可就算完成了整个海上任务,真是可惜……可惜……”他说着,似乎也是遗憾,淡淡抿了一口茶。 桑落闻言没有反驳什么。 她其实猜得到,南湾悬赏之所以如此苛刻就是为了保证足够的泾渭分明,别说她差了六个魴鲨卵,就是只差一个也算没有完成任务,照样得不到相应的悬赏。 这样的安排或许苛刻,却并不僵化,试想一下,如果悬赏要求是一百之数,但修士只捕获了九十九之数,不能通融的情况下则不会出现大的争议,可一旦能够通融,九十九就可以算得上满足要求,而九十八呢?不照样相差不多么?那九十七呢?是否也有一些争取的余地? 如此下来,何处是界限?人们为了贪欲岂不是要继续争执不休? 捣蛋巫有自己的考虑,不止以上原因,还有其它方面的考校。这样严苛的安排或许也有其疏忽之处,但总体来说是有益的,池桑落自然也不会认为自己可以改变这种局面,不过…… “我拿出这些东西并不是为了讨价还价,而是想要证明自己的实力,不管怎么说,我才入化液,自身也只有一样非攻击性灵器,一步步走到第十阶梯,我想如果我说是偶然,是侥幸,长老也不会相信吧。” 她看着面前的人,后者却是微微一顿,重复了一句:“才入化液?” 这姑娘倒真有些能耐了,老者一笑道:“你继续说。” “耗时十个月,我的速度不快,可一路下来却并没有闲着,每一处地方,”桑落笃定道,“我没有一处侥幸,虽也有借力之嫌,但不得不说,这些全都是凭借我自己的实力争取而来的,不管长老相不相信……” 话到此处,老者也收敛了笑意,目光变得微微凝重。 海上阶梯自来即便有成功者,其中也不乏有侥幸、运气之故,一个化液初期修士,还是刚进阶,能全部凭借自己的能力通过每一处阶梯,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面前的人非常聪明,却不止是聪明! 桑落的声音仍在继续:“每一处阶梯我自问都有一些特殊的突破方法,即使不能说能满足所有人顺利突破十处阶梯,但绝对大有裨益……我可以担保,如果有了我的方法,日后所有承接海上阶梯任务的中期修士。一定全部都能通过。” 末地一句话她没说,这对捣蛋巫来说,更是极大的好处。 老者完全明白了她的意思。 桑落还待想着进一步证明自己的话,对方却已经道:“我明白了,我也相信你的话,你容我思量一下。” 老者沉默了半时才道:“我需要看过你的方法才能评估,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啊。怎么你还敢与虎谋皮呢?将这样的信息卖给捣蛋巫。可不一定能得到利益?” 桑落一笑,“除了捣蛋巫,还有谁能给我足够的好处?除了捣蛋巫。还有谁更值得信任?” 这是实话了。 老者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自禁地点头,“说的也是。倒是我多虑了。” 审视了一个时辰,老者仔仔细细地看了池桑落竹简上的方案。一再点了点头,最后将竹简关上,他才一笑道:“你想要交换什么?” “灵石。” 桑落毫不犹豫,她现在十分庸俗。满脑子只有钱。 老者闻言也觉得合理,正欲吩咐什么,但转而想到到此女的实力。若能加以利用,或能于捣蛋巫有益。便不由补充了一句,“这样吧,我倒可以给你一个选择,你虽然没有完成悬赏,但你的点子我很心动……这海上阶梯的奖赏中有两万高阶灵石和一座移动店铺,二选一,你可以从中遴选。” 桑落微怔,没想到老者竟会给出这么不对等的一个选择! 两万高阶灵石虽然数目不小,但对比移动捣蛋店铺却又远远比不上了,这根本不需要选择,明眼人都会舍轻取重,但是,池桑落…… “不能鱼与熊掌一起兼得?” 这话,可真是胃口太大了,老者先是一愣,闻言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但他面前的人没有玩笑之色,反而道:“我的点子虽然不值这些价,但绝对于捣蛋巫的好处无限,再加上我可以将这些海物全数转卖与捣蛋巫,别的东西不要,就要这些灵石和移动店铺。” 老者摇了摇头,“仙子应当明白,这两万高阶灵石还只是附属,能使得这么多修士趋之若鹜的海上阶梯只是因为这移动店铺的存在,相比灵石,这店铺的价值可是不可估量……这么说吧,这店铺的存在,其实就是挂在狗肉上的羊头。” 不是说在海上阶梯中的收获就足以媲美移动店铺的价值,店铺的价值其实远远高于其上,之所以在悬赏中放置这捣蛋店铺,就是为了吸引修士承接悬赏而已,这也正是之前悬赏条件如此苛刻的又一原因。 因为南湾悬赏真正的意图只是为了让那些修士替他们捕捞海物,在捣蛋巫中等价交易,并不是希望这些修士得到那店铺。 这一点,池桑落心里也隐约猜测过,但如果不争取,她又怎么能知道结果呢? 老者见她思索得久了,也不催,起身侍弄着花草,两相静默,半时,衣衫窸窣间,却忽地听到对方缓缓开口道:“我只有一个人。” 桑落静静含笑,似与自己说话一般,那么轻柔,那么宁静…… “我只有我自己,没有什么资质,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天地的恩赐,每走一步,我只能小心翼翼,却也不能轻易放弃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境地,只要有一丝争取的希望,我都必须争取,因为除了自己,谁还能替你得到呢?” 世界很大,很大很大,可她能够依靠的却只有那个叫池桑落的人,所以,她必须要让那个人变得强大,必须要让那个人变得更厚脸皮,让她变得足够坚强,变得足够坚定,因为除了她,她就是一无所有。 桑落抬头,认认真真与老者对视。 “虽然有些得寸进尺,可我还是不能放弃,灵石和店铺我都需要得到……我可以与捣蛋巫共同享有,经营由我,在规定的期限内保证店铺获利,与捣蛋巫五五分成,如何?” 末地一句有些轻柔,有些试探,也有些小心翼翼,让人难免牵引出恻隐之心,老者无奈,也分辨不出这是对方的真心话还是对方故意而为,忍不住不去看那双希冀的眼眸,他叹了口气,却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还是有些诱惑力,凭此女的能力,他相信她能将移动店铺经营得很好。 那么,好。 “百年,一百年的时间,这店铺置于你的名下,如果你能将移动店铺经营至捣蛋巫前百的店铺之内,那么它就完全归属于你,捣蛋巫折其百年内的五成分红。” 桑落心中一动,还未说话便听那老者又叹息一声,自失笑道:“算了,我也一亏到底罢了,你这身子内弱成这样,体内遍布毒素,再不好好调理也做不了什么事……清风,带她去药婆那儿,就说把她体内的毒素全部清理一遍,费用……” 他看了一眼池桑落抠兮兮的脸,好笑道,“费用由我来出吧。”(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偷入禁地 初次见到移动店铺时,桑落的心仿佛被轻轻揉动过一番,温柔得不可思议,面前的店铺看起来极小,相当于凡界一间两架的房屋,形状如玉色花瓶,乖乖巧巧地伫立在那儿,仿佛一个含羞带臊的妙龄少女,让人只觉看一眼都是冒犯。 白池长老亲自演示过一番,很轻易便能将移动店铺缩小成小指甲盖大小,比宣纸更薄,草绿色细颈花瓶状,非常玲珑可爱。 签署了店主协定后,桑落融了一滴鲜血于店铺之上,按照白池长老所说的口诀念动,两次后成功将店铺浓缩。只见那精致的小店霎时便化为一片薄纸,嗖地缩小贴合在她无名指甲上,绿色浅草花瓶,点缀在如羊脂玉般的纤纤玉指上,十分的小巧可人。因融合了店主精血,小店铺便似嵌合在指甲内部的一般,透着晶莹般的色彩,让人非常心动,同时这也相当适合携带,因为毫无重量。 看到它,桑落心里就觉得一片柔软,很是喜欢。 与白长老交流了许久,后者无奈又欣慰,最终想着对方的提议于捣蛋巫来说也不算有损,便答应了让她的引路妖替她照顾店面,从此除去奴妖的身份,正式晋升为客妖。 小妖乍闻时目瞪口呆。 因换了身份,日后就须得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按理说应该由雇主取名,可池桑落让小妖自己来决定,后者思考了良久,十分高傲地给自己取名霸天。 于是乎,霸天便一直保持着一副被金蛋砸中的模样,跟随池桑落去了捣蛋内殿。在巨大的捣蛋灵书中。池桑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记“第七万八千六百九十七位店主”,霸天的名字紧随其后。 休养十日,桑落收到了颜冰留下的传音符,留言很简单,大概就是我提前回宗了之类,不说原因。也不说干什么。符合颜冰的个性,不过在末地对方还是加了一句话,语气似乎撒娇:“……我不想回去。” 桑落自觉好笑。 十日之后离开捣蛋巫。池桑落将之前与商家承诺过的海物交易兑换后,又去了一趟储灵阁。 此时的她,以一万八千高阶灵石交易了紫疾椎,有进有出。算起来身上便还剩八千一百枚高阶灵石,存了一千高阶灵石于储灵阁中。刚好更换了一个设施更齐备的小型灵库。此灵库的空间上比之前的要大上三倍,简直把冲天炮乐坏了,后者抱着自己兴奋个不停,但在池桑落面前不敢放肆。最终涨红着脸收敛了情绪,便头戴抹布正儿八经地立在池桑落面前,双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一副“小的一定完成使命”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交代了没几句话。桑落又去了一趟鼎濙易押阁。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还是让她心中不安,她没想到自己的名声已经传得这么广了,人们几乎每十句话便能出现一次她的名字,这样的热度,想来也是因为近期内没有其他大事将之缓冲,人们因为震撼和新鲜这才一直谈论。但不管怎么说,这也反应出了目前落方修真界底层的现状,桑落想了想,便决定不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去易押阁,反而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住了下来,一方面打探消息,另一方面祭炼紫疾椎。 灵器与法宝不同,前者不但能机会拥有自身器灵,还独具禁眼,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灵器都有,像俏音绫,虽然经由炼器师的培炼也转化成了灵器,但因为材质普通,并不具备禁眼,可紫疾椎就不一样了。 紫疾椎虽是骨骼形状,但在其上仍能明显看到两处拇指大的圆点,相对于其他地方较软,呈现紫色,正是紫疾椎的禁眼,也正因为禁眼对于灵器是关键所在,故而这灵骨虽然呈现白色,却唤名紫疾椎。 要说何为禁眼,其实很简单,类同灵眼是灵气的精华所在,禁眼也是灵器的精华所在,而“禁”,也是封闭、禁锢的意思。 修士要驱动灵器很容易,但要完整地发挥灵器所有的能量,就必须打通灵器的禁眼才行,而要打通禁眼,就需要炼化灵器,这与剑修需要与自身灵剑心意相通一样,因灵器已经具有了灵性,所以修士也必须要花费时间去适应灵器,而随着修士自身修为和灵性的增高,灵器的能量也会慢慢释放出来,禁眼打通就是这种能量释放到一定程度的结果。 桑落见识过这紫疾椎的能力,在回宗之前,她给自己设定的要求是至少要打通第一个禁眼,所以她在宗外一直呆了四个月。 巍峨的门楼伫立,冰蓝色的光芒波荡,水幽一处禁地之外,来往的水幽弟子不断,除了专门负责看护禁地的弟子之外,天空还穿梭着一群身着黑色长袍的弟子,正是水幽门执法堂的人。 意外的气氛,让禁地比平时多了一分喧嚣,也多了一分凝肃。再一次轮回,执法堂的人又组队进入到了禁地之中,守在外面的弟子已是有些不耐,看着那些黑色身影远去,不由嘀咕道:“到底要干什么,以前清查禁地可没这么大阵仗,折腾了五天了,有完没完……” 他说得小声,看来也不愿惹事,不过他身旁的人早已百无聊赖,听到一点动静就竖起了耳朵来,倒把他的话听了个一清二楚,那弟子小心凑到他身边,挤了挤他道:“你不知道?” 声音有些沙哑,是没有放开的状态。 “知道什么?”男子无语道,“还不就是因为上次禁地里有人误闯,后面因为雷祖师的大寿给压下来了,可都隔了这么长时间了,守禁的人都换了一拨,好歹后来也没出什么事,现在闹个什么劲!” “不是这事!”弟子眼珠子环顾了一下四周,悄声道:“听说是东南角有处禁地里发现了罕见佛陀草灵精……据传有九千年修为。这不,上头秘密派下人来搜查,美其名曰整肃禁地,但你想想,前段时间禁地不才刚整肃过?为什么又来一次,还不是发现了宝贝嘛!” 男子瞪大了眼,尽管压抑。还是喊破了一个音。“你说真的!” “小声一点!” 弟子压低声音,凑着男子的耳边嘀咕道:“我听卫南他们说的,你知道。他们喝醉酒总是喜欢说长道短,这话一开始我还不信,但现在看这阵仗,十有*是真的了!” 男子狐疑。“那他们怎么知道?” 弟子想了想蹙眉道:“好像和河长老有些关系……”偶然间听到了河超水的名字,但他听得不细。吃醉酒的人也说话含糊乱七八糟,他摇摇头,还是弄不明白。 那男子闻言倒想起一事来,忙道:“说来这段时间也是奇怪。我总觉得宗门的气氛怪怪的,我跟你说,你不要到处乱说嘴啊。这是我听我干舅埋怨时说出来的……上次雷祖师召集宗门长老集议,原本还准备了小宴。可不知怎么地集议到一半就结束了,后面的宴席也给取消了,那天雷祖师好像心情很差,我干舅他们负责布置宴席的一众人莫名其妙被逮了个错处,给五凌阁那帮人狠狠惩治了一番,到现在脚都不利索!” “有这种事?” “可不止,最近我总觉得宗门气氛紧张,雷祖师那之后好像再没出过五凌阁,各支脉长老也怪怪的,却没人谈论那天的事,原本这些都是上头的事,我也没资格多管,可你没发觉吗,就是自那天以后,执事堂、执法堂、行事堂那帮人就越来越变态了,上次我想出宗寻个方便,让执事堂的人帮我调休一下,结果那狗娘养的竟然说我擅离职守,没头没脑就给我扣了三个月的灵石,害得我好几月没解决……那个需要了。” 弟子听闻叹了口气,踌躇了一下也道:“最近谷师姐也没有出过山,我守在望亭几个月都没见到她一次……”声音有些闷闷,“你说上头有什么事,遭罪的却是我们,现在十八支脉搞得跟凡间娘们一样深居简出,连串个门都繁难,反而是我们禁地这儿倒热闹了起来。” 宗门处处透着压抑,这些负责站岗的低阶弟子日子无聊,少不得互传消息互相埋怨,那弟子也不嫌口干舌燥,一说就没个停歇,“……哦!说到这儿还有个恶心的事呢,你知道那河长老吧,以前千草堂那个?我从入宗以来就只听过她的名字,没见过此人,有好些弟子都没见过她本人,神秘得很!” 弟子抖了抖肩,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上次就见到她了,那天看到后吓死我,简直跟鬼一样,面目全非,可我当时根本不知道那就是河长老。” 后面的话不用听也明白,以河超水的性子,有人敢对她不尊重,下场一定是很惨的,那弟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埋怨,驱动了隐匿术的池桑落却已经没了继续听的念头,她慢慢地移开,饶过那门楼处冰蓝色的监视护罩。 河超水? 听这两人的话似乎此人已经不再遮遮掩掩了,难道是修为恢复了? 想到此她又觉得应该不是,若对方恢复了修为,至少也该是化液期修士,这名弟子不可能感觉不到这种实力差距,很可能,是因为灵精之事引得对方现身而已,以那河超水对那灵精的渴望,绝不会愿意错过机会,想来这弟子所说的佛陀灵精,其实也就是那迷陀草灵精吧。 九千修为? 桑落根本不信,但这事却不得不说还是引起了她的警觉,原本看到禁地盘查严密,她还打算再观望一段时间取回玉佩,现在看来不该耽搁了,怎么着,也得在宗门之前找到那灵精。 望着面前的门楼,她思索着。(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非是善类 黑色逼近,一入禁地,气氛立刻变得诡异起来,桑落没有执法堂的禁制令牌,再加上为免惊动他人,她除了隐匿术外没有驱动任何法术,只能依靠步行独闯禁地,故而比较之前,这才算真正感觉到了属于禁地的危险。禁地四周,除了高大的植被之外,更多的是朦胧的黑色迷障,让人如陷深潭,琢磨不清方向。 虽然有过准备,可以这样的方式踏入禁地,桑落还是觉得有欠妥当,如禁地这样的地方她缺乏认知,很可能让自己深陷危机,若是躲避执法堂的人倒不足为惧,只怕有什么别的危险,那可就难保了。 一路小心,她没有着急辨别方向,而是顺着自己的感觉往安全的方向行走,约莫两日的时间,在禁地中她虽然感觉到环境诡异,但奇怪的是并没有遇到任何危机,而且凭她的直觉,她总觉得这四面的环境有些类似幻术,这与刚入宗时在天池旁看到的环境似乎雷同,水幽门以幻术闻名,模拟出这样庞大的幻境并不稀奇,不过这也纯属是她毫无根据的猜测,无法定论,故而她也没有多想,在确认此物危险系数没有超过她的承受能力之后,她便逐渐放开胆子,虽然沿路依旧谨慎,但已经开始回忆了之前的道路,去寻觅起第一次遇到那蓝衣少年时的白色山洞来。 一连走了四天,她很快摸熟了路子,见到当初追逐逐风鸟的山林时,心中一喜,观察着四周的动静,小心翼翼探路而入,果然在不久后顺利找到了那白色山洞。 雪白的山洞。散发着不同于禁地的温和气息,仿佛遗世独立的另一个存在,洞中虽然不再有它的主人,但之前看到的蜂蝶依旧蹁跹飞舞,那么快乐那么自在,仿佛丝毫不受影响。如果说之前还有怀疑,那么现在桑落却觉得没有任何怀疑的必要了。这不是陷阱。也不是什么凶残的灵虫。只是一些自得其乐的普通飞虫而已。 其实,从山洞入口一路而来,她看到的每一处布置都透着别具匠心和温馨舒适。仿佛这里只是一个安乐居所,主人闲暇时饲养一些鸟禽飞虫,聊以慰藉,仅此而已。没有任何特别的目的,反倒是她太过谨慎。容易将人恶意揣测。 自失一笑,没有寻觅多久,她便在当初将她传送至鬼谷之地的那间破败山洞中,寻到了少年所说的玉佩。 这玉佩很普通。相对于凡界玉石来说,灵气丰富,但相对于修仙之物来说。却灵气稀少。整个玉佩通体碧绿之极,或许是因为携带已久的原因。其表面光滑锃亮,十分夺目。整块玉足有拳头大小,边沿十分光润,是非常饱满的椭圆形状,而两面中,仅有一面精心雕刻着一朵翔云,里面微微渗出玉石常有的红丝。仔细看,会发现雕刻翔云的手法有些生疏,但雕刻的人心思细腻,起头收尾都非常精细……不知为什么,桑落却觉得这是雕刻者初次尝试,看似认真,却带了丝玩味和漫不经心,她下意识想到那温和含笑的容颜,明明一个散漫,一个深沉,两相重合,竟觉得毫无一丝违和感…… 难得因为别人的事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找到那玉佩之后,她却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又在这洞中逗留了半日,不知是贪恋这洞中奇异的温暖,还是难释心中的迷惑,她寻寻觅觅了许久,最终一无所获,却反而释然一笑。 如她所料,这山洞收拾得很干净,完全寻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这让她不得不去想,或许那个人真的只是在这儿养养花、喂喂鸟而已,所以她才寻觅不到一点修真者的气息,甚至在那山壁上,也感受不到曾经有任何灵气流动过的痕迹。 真是荒谬,又奇特。 桑落静默了许久,眼眸又一点一点恢复了清明,她自失一笑,想多了,不该对别人的事这么上心的,好奇有时不会是个好东西。 离开山洞后,她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择了另一条道路。相比别人她至少更为熟悉那迷陀灵精的气息,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能够先一步找到它,当然,前提是如果幸运的话。 第三日,她在寻寻觅觅中果然发现了禁地中的另一处流动气息,但她紧接着那不是迷陀灵精,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她竟看到了河超水!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不过桑落要笑了,因为凭她的神识,一下就感应到了对方仅有入灵后期修为,而当那河超水看到池桑落时,却是极为震惊,虽然早有耳闻,但亲自面对,她还是在对方的修为中好一阵缓不过劲来。 慢慢适应之后,她的脸色又变得极为难看,没想到见鬼地碰到了此人! 自上次见到池桑落入灵后期修为后,她又气又怒,虽然心结难消,但知道要对付对方已是不易,所以她没有冒险出手,反而沉寂下来韬光养晦。可她的身体破败也不是一天两天,没有合适的宝物辅助,想要康复根本不易,一再地调理用药好不容易巩固了自身后期修为,后又听到灵精再现之事,她又怀疑又激动,最终忍不住出山搜寻,冒险闯入禁地之中,但她哪里知道却反而碰到了此人,而对方她现在根本无法对付。 心中气恼,她转了转眼珠,还是按捺住心绪,盘算起脱身之策来。 不管怎么说,此人现在她得罪不起,还是忍一时的好。 “池长尊?”河超水难得一笑,身子微微后移,左手下意识靠近储物袋,状似平常道,“真是巧了,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 毕竟她的身份摆在那儿,虽然修为低下,但好歹也是长老,故而面对池桑落也没有用敬称。 而池桑落却没有理会对方老套的开口,反而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笑道:“你在怕我?” 不得不说。这笑容真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河超水心性高傲,哪里听得这句话,再想要隐忍也装不住,慢慢冷下了神情,“你什么意思?” 桑落瞥了一眼四周,转了转手。却在暗自引动着俏音绫。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人,含笑道:“你说呢。” 她又不是善类,以往碍于对方的身份和自己的修为不好下手。如今身处禁地,她是化液,她是入灵后期,新事旧仇。她如果还不果断处理,那她就不是池桑落了! 就在这一时。河超水刚刚说了半句话,池桑落却再也没理会于她,手中白绫翕忽一射便冲她激射而去! 化液修为的强大攻势猝然而发,河超水只觉心脏骤缩。眼睛一花立刻祭出早有准备的金胎镜,才堪堪抬到胸口,便被俏音绫倏然冲击。只听咣当一声震荡,镜面一晃下光芒骤缩。其内隐隐有皲裂之声,而宝物外观却没有毁损。这是河超水过去的灵器,现在她虽无法发挥出其真正的力量,但灵器由她祭炼过,在一定程度上能起点保护作用,桑落一击之下灵器虽然没有大的毁损,可驱动灵器的人却因为修为差距巨大,胸口猛地震动之下霍然后飞,猛地砸落在地,呛出数口鲜血! 化液期与入灵期修为何止一星半点! 虽然只是一击,可河超水明显能感受到体内絮乱无章,在桑落的一击之后五脏六腑尽皆暴动起来,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流窜,要将她挤爆! 对面的人出手毫不犹疑,丝毫没有身为化液期修士的自持,河超水几乎是猛然间就意识到了死亡的临近。 她这一生资质非常,顺风顺水,却因爱慕上君慕炎吃了第一次大亏。那时她耽于情爱,哪里想得到所爱的人实际心狠手辣、心机深沉,纵然她还是化液修为都敢对她下手,且一出手就毫不留情,几乎将她逼入死地…… 那是不堪回首的过往,这些年,她一直在怨怒与憎恨之中,如影子一般生活在宗内,却没想又遇到了第二次难堪! 正是面前的人! 这个人,长着与秦宁极似的面容,盗走了她的迷陀灵精,破坏了她与温天衡的计划,还一再让她无法下手,如今,这个人又要她死,让她再一次尝到被死亡勒住脖颈的恐怖! 眼见着面前刺目的白绫,纵然不情愿,灵魂却也止不住跟着颤栗,仿佛那可憎的过往重新掀开,要唤起她心中的恨,唤起她当时的憎怒和恐惧……河超水不知自己是以何种力量爬起来的,她只知那一瞬间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愤恨的怒气所疯狂灼烧着,几乎让她神志不清。 虽然她是入灵后期修为,可因为惯来珍惜宝物,她常将两样灵器携带在身,一样是金胎镜,一样是凶牙印,最后一样,是她的至宝,当年从秘境之中侥幸而得。若是平常,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会将这件宝物祭出,她生性自私,纵然是死也不愿让对手得到好处,她在死亡之前第一件事本该是先毁损自己的宝物,可此刻被巨大的愤怒和怨憎包围,她竟不乐意去死了,心中燃起一丝念头,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 她还没有复仇,怎么可以死去! 桑落的眼眸中河超水的面部忽然变得扭曲,下一瞬间,她的白绫在空中一滞,面前出现了一个不过巴掌大的黑色印章,明明入灵后期修士本该无法操控,可那印章本身的力量竟十分强悍,让她也不由受阻,顷刻间微微凝固住。 河超水趁此飞快逃离,三息之间,池桑落强大的化液修为还是轰地将印章震开,那宝物在不断地颤动之后,最终坠落而下,还未临及地面,便被白绫倏地转送至池桑落的手中。 入手有些滚烫,桑落以灵气包裹,其外覆上流水,慢慢让其平静下来,然后与金胎镜一起一并收入了储物袋中,而另一面,她娴熟转动着紫疾椎,很快,便朝河超水逃命的方向瞬间激射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斩草除根 与此同时的禁地之中,排列整齐的黑影飞快穿过半空,已经在禁地中搜寻了十多日,仍旧一无所获,渐渐地他们也有些疲怠起来,偏巧这时,禁地中一处方向忽然传出了咣当一声响动,那声音转瞬即逝,快得仿佛错觉,可他们这些执法之人哪敢懈怠?雷傲天如今的性子更加严苛,稍有疏漏整个执法堂都会遭罪,互相对望了一眼,为首的男子试探地浅浅放出了神识,果然感受到了空气中失常的灵气波动,他以为天降福运,竟让他们这一队人找到了灵精,心中霎时一喜,忙地悄悄吩咐起身边的人来,慢慢划定一片区域包抄,而他则小心感应,灵气引动下化为一束遁光朝声音的方向急速而去。 似怕错过了什么,一大群人飞快激射。 绿林幽幽,万籁俱静,当他们顺利到达传出声音的这一片地域时,原本的流动灵气霎时间静止了,仿若从未存在过一般,四周的环境安谧得出奇。可这一现象不但没有使得这群执法人士沮丧,反而让他们更加兴奋起来,在搜寻之前他们就看过资料,知道那迷陀灵精有天生敛息之法,所以面对这一现象他们都不免猜测,恐怕此时正是因为对方感应到危险,这才收敛了气息,由此可以看出这灵精的修为定然非同寻常,他们可真是要立了大功了! 越是这么想,心中越是在意,他们也越是小心谨慎起来,生怕稍有差池错过了这罕见灵精,为首的男子目光一瞬不瞬地锁定一处区域,轻缓挥手指挥着身旁的弟子,一点一点朝中心方向缓缓逼近…… 树林之中。桑落已然驱动出了隐匿术,默默藏匿在一处芭蕉之下,此时此刻,她没有去关注天空中的危险,反而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手中白绫在清风中微微荡漾。相比她的情绪内敛,河超水却显得浮躁之极。本以为凭借她的高阶速度法宝能够有机会逃脱。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简直变态,她只觉自己才刚起跑,对方竟就瞬间就到达了她的面前。差点将她的心脏都吓了出来,如果不是很快感应到有一拨人朝此飞射,池桑落在莫名出了一招后就突然沉寂了下来,她只怕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不过现在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其内,有池桑落虎视眈眈。其外,有执法堂的人蓄意靠近,她心中愤怒再大,到此也不由得被进退两难之境压迫得喧嚣不起来。或许是因为境地难堪,她只能强自让自己冷静。 感觉到池桑落的目光从一开始就没有远离她,身体仿佛芒刺在背。让她又压抑又僵硬,河超水脸色苍白。就在这样的情形下煎熬着,几乎要吓她一跳,身边的人竟然不顾外面执法弟子的监视,突然向她传音起来。 河超水一怔之下才回味过她的话来。 “如果你敢冲出去,或许能搏得一线生机。”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一针见血。 河超水扣紧了牙关。无论如何,她和此人呆在一块决计逃脱不了,对方要她死,那么凭她如今的修为和速度,根本无法从对方的手中逃脱,她的确必死无疑!但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一线机会,那就是在对方不敢轻举妄动时赌上一把,如果她能冲出去,就能够活命,如果她不能逃脱……她心中升起一丝念头……那也可以将池桑落拖下水,算是一解心头之恨! 虽然此举难免有替人被黑锅之嫌,但却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原本她还不至于这么快下决定,但池桑落这一传音,灵气有微微的震荡,果然惊动了外面的人! 原本小心翼翼朝此靠近的执法堂弟子此刻一下子锁定住了目标,一个男子下令的声音一落,纷杂的气息俱数朝此而来,河超水毫无犹豫的机会,不得已,只好冷瞪了池桑落一眼,咬牙释放出灵气,手中控速法宝光芒狂涨之下,整个人嗖地冲了出去! 如水荡涟漪,此举一落,原本还算平静的气氛骤然一乱,人们顿时喊叫起来,虽然因为对方施展了隐匿之术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但这股强烈的灵气流动还是一下子被他们捕捉到,众人几乎是毫不迟疑便跟随而上,为首的男子更是大喊道:“灵精就在前方,快追!” 一大群人,霎时浩浩荡荡朝一处方向飞快激射。 河超水拼尽全力飞驰,她对水幽门极为熟悉,身后的执法弟子远远不及,故而她没有选择正统道路,反而偏往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飞遁,在把握方向上面,她在上风,身后的人却处于下风,再加上她的法宝本就是完全速度型宝器,比身后仅靠自身飞行术的弟子也多了一些优势,一开始或许还显现不出来,但时间愈长,她与身后人拉开的距离就越大,这也多亏了追逐她的执法堂弟子急于立功,没有传音通知他人相帮,只顾自己追逐,让她得了空。 一连飞行了近半个时辰,她筋疲力尽,之前的伤势也暴露了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感觉到后面已经没有了强烈的灵气流动,她这才锁定了一处方向,朝下风激射而去。 下方是一片密林,只要顺利进入此地,就算是基本逃过一劫,毕竟只要没有正面逮住她,那么之后就好办一些,她心中微微放松,但就是这一刻,她没料到的另一件事发生了。 就在她的灵气已经不足以维持大幅度飞行之时,身体之中,竟突然多出了一样莫名物体? 在这之前,她只是觉得体内有一股奇特的胀气,原以为是化液修士攻击后身体自然而然产生的影响,现在她却不安地感应到,随着这股胀气的消失,体内慢慢解剖开来了另一不明物体的存在,几乎是顷刻间,她就想到了池桑落最后对她莫名其妙的一次攻击! 当时她还没有时间多想,以为对方是因为执法堂的人袭来。这才只攻击到了一半,但现在体内出现的这股莫名力量,完全就是…… 河超水心中发冷,她根本没有时间再细思,也根本没有能力去排除,下一瞬间,体内胀气中轰然冲射出一股炙热力量。不过五息。便将她从里到外狠狠灼烧,她冰冷着眼,这一时。只觉得不可思议,只觉得死亡来得太过失真,她不相信! 不——! 容不得人反抗,命运依旧无情地将她的幻觉粉碎。任之面目全非地轰然坠往地面…… 身后的执法弟子浑然不觉,他们沉浸即将立功的激动之中。须臾后好不容易感受到冲射而前的灵气已经停顿,这便立刻朝下方的密林冲射而去。 眼见着绿色越来越近,他们还未来得及浮起笑容,一个个。却全都傻在了当场。 此时此刻,他们的面前,哪有什么耗尽力气的灵精!只有一具焦尸。诡异地落在一片草丛之中…… 这四周的碧草不少都被这股灼热之气所毁损,由内及外消弭了生机…… 反复确认。有一名弟子惊诧之下认出了河超水的身份,四周的人都是大惊,而在看到那模糊了名字的玉佩后,他们,却全都沉默下来。 领头男子深思之下,不知想到什么,脸色顷刻变得难看之极,“糟糕!那禁地处还有人,快回去!”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们再顾不得抢功之事,全数即刻返回。 飘摇的林木慢慢缩小了摇摆的幅度,在空气摩擦之下,一点一点归于宁静,四下的灵气缓缓流动,原本的涟漪也从外向里减缓,此刻早已寻觅不到任何痕迹。打斗的迹象被水弹冲射湮没,植被们傲娇地滴答着水珠,却无法告知谁是滋润他们的人…… 执法堂弟子个个脸色紧绷,没有一个人说话,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来晚了!那个人既然逃脱了,要找恐怕也难了。 当然难,那可是大海捞针! “偏偏出现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男子愤恨地吼道。 末地一句话他没说,如果被雷傲天知道了,他们全都得被扒上一层皮,出了这么大的事,想躲也躲不了了。 “回去!” 无论如何,还是得将此事上报,至少争取一个将功折过的机会,虽然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池桑落离开禁地后,绕远了一段路程,在宗门许多地方停留露面后,这才一脸平静地回到了孔雀湖。 虽说她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做了这么一手,难免还是有些紧张,此刻看到浸没在夕阳中美丽得如同梦幻的孔雀湖,看着临于半空中、释放着瑰丽光芒的桑落阁,她的心这才被柔美的景物轻轻地安抚了,慢慢晕染着久违的温暖。 没有直接回房,她在外面站立了许久。 甄贾老儿之后来到了孔雀湖,将之前池桑落所吩咐过的荧空竹递上,一共一百零七株,凭他二人的能力,能收集到这么多,看来也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桑落很满意,朝他们微微笑道:“多谢。” “不会不会。”贾老儿讪讪一笑,以前面对池桑落他就有些惧意,如今此人已经是化液修士,近日来关于她的事迹又传得沸沸扬扬,他心中自然更多了一份畏惧,说话也少了许多。 其实自上次之后,他们在宗门出没也渐渐淡去了滑稽之色,归回了本来的面目,这么多年为求明哲保身,一直以来装疯卖傻,现在恢复了正常面目,虽然安心了不少,却也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两个老儿没有说,可心里明白得很。 他们的修为止步于入灵中期,如今年岁已老,如果没有化液修士帮助,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这么多年疯疯傻傻地度过,个中辛酸只有自己知道,未来,谁知道是拨云见日,还是黄土埋身…… 甄老儿平静一笑,此刻似乎觉得自己真的老了。临近最后的关头,竟有些怀念起以往的日子来,那些日子,虽然活得辛苦卑微,但好在他们一直同行,互相勉励互相戏谑,日子倒也有了温暖。 尔后,便是遇上面前的女子。算是幸运吧,无论如何,他们是遇到她,日子才真正顺途了起来,而现在,如果她信守承诺,应该会帮助他们冲破最后的关口吧。 因为资质落后,他们一直生活在底层,到了入灵中期后便难进寸步,受尽了压迫屈辱,眼前的人怎么说和他们的经历也有些相似,应该会帮他们的。 临到最后,他们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桑落看着面前踌躇的两个人,自然一眼便明白了他们的心情,她直接道:“你们的事情我一直记得,三日之后你们来找我,我会兑现承诺。” 至少是等到了这句话,甄贾老儿这才舒了一口气,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第一次笑得真诚而灿烂。 少顷后,二人离开,桑落也心中平静地回到了尊阁之中。 从二人口中她已得知,执法堂一行人心事重重地赶去了五凌阁,呆了许久。 如果她所料不差,河超水,现在已经不存在了吧? 也好……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凶手是她 当夜,桑落在尊阁中祭炼荧空竹,按照之前所设想的一样萃取天地间的木性灵气用以修炼,她现在没有功法,故而想要大面积吸纳天地元气并不现实,利用这种能够过滤杂质的特殊灵植萃取灵气,一定程度上倒可以辅助她修炼,虽然提升的空间不大,但总聊胜于无,何况她身俱木性秘体,如果无差的话,吸食木性灵气的速度会更快,更能提升效率。 事实也果然如此,她在灵气房修炼了五个时辰,事半功倍,感受到身体里带着芳草香气的浓郁灵气源源不断灌入,确定了心中所想后她这才退出,休息了片刻后便将之前所获金胎镜与凶牙印拿出细细研究。 两样宝物跟随河超水久矣,早已被她祭炼过,不过其主人已然身陨,这两样宝物便成了无主之物,只是在驱使之前,需要将之前炼化的痕迹抹除掉,由她重新祭炼方可使用。算起来这也是意外收获,而且这宝物的价值更超出了桑落自己的预料,不过这毕竟是河超水以前使用过的灵器,日后即便她要驱动,也须得小心谨慎,避免被有心人发现。 接下来,她也顺便清点了一下如今的身家,包括存储在储灵阁中的一千灵石,她一共有:八千一百枚高阶灵石、一瓶云灵丹、一瓶止血丹、一瓶治愈灵药、一颗诈死丹、两颗变色丸、十颗捣蛋丸、两张符箓、近两瓶哑音丸、一根佛语香、一个蓄灵枕、一张百灵路引和灵舟上座符、一套捣蛋整人组装、两个啥都不会的白旦兽,然后是俏音绫、紫疾椎、一个破损的还不知可不可以用的金胎镜、一个凶牙印,还有一座移动捣蛋店铺外加客妖一枚……嗯,基本这么多。 当然,之前的百褶裙虽然破了。但上面还剩几个可以用的活物袋,池桑落将它们完整地剪裁了下来,也可以用。 算起来,她的东西纷杂,不像是宗门弟子,倒像是散修的身家。 其实桑落心里也明白,她虽然有紫疾椎、金胎镜、凶牙印这些珍贵灵器。相比化液初期修士可能还算富足。但相对初期境界之上的化液修士,却无法比较。毕竟只有拥有了灵技的化液期修士才算拥有了自己的职业,能够在修真界中享有一席之地。因为此,也才算相应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来源,而她还没有找到合适自己的功法,更别提灵技了。 这是日后需要考虑之事。虽然紧迫,她却也没有着急。按照她的能力,她很清楚这样的收获已经很快了,接下来的路她知道该怎么走。 没有吩咐侍女,桑落又亲自去了一趟宗门坊市。买了一些消除禁制的特殊药水后,将破损的金胎镜和凶牙印一并放入药水之中,布下禁制封印。吩咐侍女守护好尊阁,她则离开了楼阁。独自到孔雀湖中修炼。 俏音绫陪伴她多时,如今驱动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而紫疾椎她也修炼了不少时间,渐渐地也能灵活上手起来。现在她要做的便是如何同时使用俏音绫和紫疾椎,让两种灵器尽可能地配合得当,尽可能地减少消耗的时间。虽然她有一心二用之力,在这种能力应该派上更大的用场,所以她要在一个思维之下,更快捷地把握住俏音绫和紫疾椎的转换时间。 或许这在别人看起来是不起眼的消耗,但积少成多,致胜的关键往往就在那些容易被忽视的细节当中。 手掌转动,白色灵骨嗖然而生,其中光芒闪耀之下池桑落身体顷刻间模糊,遁光一现她的人影便自北向南飞快冲射,从一点到另一点,只用了一息长短,但这样的情形对她来说并不算好,确定了自己如今的水平后,她再次回到原地,灵气引动下骤然祭出紫疾椎,按刚才的路线快速冲射,还是一息长短…… 反复练习,先是紫疾椎,后是俏音绫,然后两相配合,不断寻找最佳契合点。黑色天空下,两道白色光芒忽隐忽现,在暗夜中来回激射…… 执法堂弟子手持令牌,寻觅到池桑落所在的孔雀湖时,看到的便是晨光初照下,在粼粼湖波上辗转飞跃的白色光影。 令他们纳罕的是,这光影的速度极快,不是小范围的身姿敏捷,而是大幅度地急速变换位置,好似一颗颗不断闪烁的白光,从一处到另一处,转换速度极快,就连之间连接的光影也因为速度的增加而渐渐模糊,让人不得不为之惊叹。 领头女修神情微顿,下一瞬反应过来时她差地叫出声来,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原本还在湖面上穿梭的白色光影,忽然一下飞掠至她的眼前,虽然还相隔了两丈的距离,但对方的速度快得几乎让她来不及眨眼,因为突然的惊吓,她的心脏也骤跳了一下。 面前的人淡淡扫了她与身后的一干弟子一眼,神情轻慢而平静道:“执法堂的人?来我尊阁做什么?” 女子心绪微缓,看着面前的人便不由恭敬道:“池长尊,职责在身,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担……” “我问你来做什么?” 女子心中一紧,“是这样,听闻池长尊是近日才回到宗门,而不巧宗门最近也发生了一点事情,所以……” 所以是因为河超水的事情?桑落淡淡看了她一眼,虽然早有准备,却觉得不应该由一个入灵后期修士来审问她啊,正想到此,天边忽地又传了一阵风流声,来人一身黑袍,面容冷峻,是个中年男修,化液修为,此人一来,那女修紧绷的脸色一下子舒缓了下来。 “见过贺师兄!”一干执法堂的弟子见到来者,立刻恭敬道。 “贺师兄,您总算来了。”那女修一笑,迎了上去,自然而然站到了男子身后,后者问了句什么。她便凑到对方耳边,轻轻传音了几句。 男子眼神冰冷,只淡淡点了点头。 这样旁若无人的架势,还真是来者不善呐,桑落好笑,也就笑了笑。 手指挽了挽白绫,漫不经心朝湖边走了几步。感觉到对方还未说完话。她却开口道:“怎么?这么一大拨人来我尊阁,不先和我说说缘由,反倒当着我的面私语起来。这就是所谓执法堂的规矩?” 她素来知道执法堂的人傲慢自大,不过,她可没工夫将就这种傲慢自大。 那男子闻言,这才不免看了池桑落一眼。 早在之前他就听闻过此女与雷祖师之事。后来宗门传闻此女得罪了雷祖师,他却是比较知道内情的。无论如何,雷祖师对此女的印象似乎非常不好。而听闻河超水之事,又得知此女正巧在这个点上刚刚回宗,卫南等人也都证实过此女与河超水确实有些过节。雷祖师当时的表情他看得很清楚,隐怒中带着一丝狠厉,虽然因缺乏证据雷祖师没有说什么。但他已经看明白了该有的立场,此时再面对此女。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气。 做了亏心事,谁都会心虚。故而他没有拐弯抹角,反而直截了当道:“河长老近日无辜被害,池长尊刚刚回宗,应该知道点什么吧?” 这话说得太露白了,简直相当于直接问——河超水被人杀了,是你干的吧? 身后的弟子闻言俱是表情一噎,桑落也微微一怔,但她继而也看明白了对方的作风,不由一笑,那样子,简直丝毫没有伪装,也丝毫没有表露,仿佛只是听到了“太阳从东边升起”这般寻常之极的话一般,她莞尔一笑道:“是这样?可惜我什么不知道。” “还有别的事么?” 那眼眸清澈如洗,平澜无波地直视着他,男子也不由微愣,在所有的猜测中,他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 没有吃惊,没有在意,一副她就是凶手的样子,可她又不承认,将球轻轻软软地踢给了他,而你还不能反驳,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掩饰,那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我就是凶手”,嘴里却也明明白白说着“我不是凶手”,你能怎么办?你根本没有证据啊! 不止是他,执法堂的一干弟子也都一脸傻子表情,没想到这个人连装都不装,怎么着,也该露个惊讶的表情掩饰掩饰吧。 男子眼神复杂,却不由道:“毫不吃惊,池长尊是早知河长老之事?” 桑落一笑,“不是刚刚才听你说的么,你说了我也就知道了。” 回答得很敷衍,言下之意就是说,我这个人就是表情奇怪,我就是不吃惊不行么? 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一点,你又没有证据! 男子有些难堪,面前的人简直无赖到,脸上写着我就是凶手,嘴上却念叨着“咋个样咋个样,你们又没有证据”,这可真是…… “我知道你们怀疑我,尽管怀疑,不过我的时间不多,如果没什么事……”桑落抬了抬手,一副“请走”的表情。 女修莫名其妙地咽了咽口水,觉得眼前的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男子顿了顿,还是艰难道:“我听闻池长尊和河长老有些过节?” “是,所以她死了我很高兴。” “……” “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有作案动机?” 桑落好笑,“是么,那天下人我大都看不顺眼,每个人死了我差不多都有作案动机吧。” “……” “我可以说你是在混淆视听么?” “可以,反正你也没有证据,只能在这动动嘴皮子而已。” “……” 男子脸色冰冷,却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面前的人,如果能找到确切证据,他自然不会在这里和此人浪费时间。 河超水的尸体已经烧焦,身上根本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调查的痕迹,且当时有他们执法堂的人在场,没有目击到任何人对付河超水,从现场看来,对方倒像是自杀的。如果不是卫南后来提到了池桑落的名字,他们还根本不会将视线移到这个人的身上,但河超水的仇家又不止这一个,作案动机这东西根本不能成为证据。 至于其他线索,也实在不好寻索。河超水本身一贯在宗门内神出鬼没,除了她新认的几名弟子,宗门内竟然无人与她交好,谁都不了解她,在这样对被害人所知寥寥的情况下寻找凶手,简直如同大海捞针。 原本雷傲天的意思很明显,希望他们能找到言语漏洞,将脏水泼到此人的身上,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这样的人。看起来娇娇柔柔,温柔婉约,言谈举止却是滴水不漏、怪招迭出,她似乎知道来者不善,所以丝毫不加掩饰,但论及关键问题,她却又总是能够顺利敷衍开,明明她就站在那儿,没有争锋相对,没有恶语相向,却教人无可奈何,根本找不到方向下手。 心中有些紧迫,不知是被逼急了还是怎么,男子忽然眼芒锋利地看着面前的人,脱口而出道:“当日在禁地之中,是你杀了河长老!” 看似有些病急乱投医,可趁人不备时攻击,说不定能引导对方说错话,但可惜的是…… “不知道啊。” 桑落笑着,回答得很简略,可她的表情却又实在诡异,完全一副“就是我干的”的模样,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却又偏偏搭配着这样无赖狡辩的话,让人又气又恨又无奈…… 面对这样一个人,执法堂的弟子个个恨得牙痒,却也个个束手无策、无可奈何。(未完待续) ps:吐槽的亲们,发一次就行了,等一会儿系统自然会更新的,多发的一条删掉咯,强迫症伤不起…… 第一百零二章 长尊会盟 执法堂的人最终无奈离开,桑落也直接回了尊阁,一日之后,甄贾老儿依约前来,桑落阁中却只有一名侍女静待其外,那侍女乖乖顺顺地守立,看到甄贾老儿时先确定了对方的身份,这才道:“两位师兄且等候着,主人临时有事,让奴婢在此招呼两位,请。” 她说得恭敬,甄贾老儿本就尊敬池桑落,对她也不敢不敬,依言便坐在外间之中安静等待,而这时的池桑落,却早已经由雷傲天派人引领,去往了五凌阁中。 宽大的承训台庄严伫立,四面楼阁环绕,北面远望若黑色鹰爪般的五凌阁,东面与承河相连,湍急的河水飞溅,远远带来清凉的水汽,在朦胧的水汽中,池桑落便位于承训台上,在巨大的威压之下,不得不跪在雷傲天面前。 她的四周,远远站立着面容冷漠的宗门护卫,前方三处座椅,两银一金,此刻只有雷傲天一人独坐,之前执法堂的中年男修,则以一丈距离站在他的右侧,形容卑微而恭敬。 面对着的这个人,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傲然神情,那肥大的脸如今已兜不住笑意,一双眼眸在注视着她时,满是冷意。 双方静默许久,谁都没有说话,一个身份尊贵、气势逼人,一个破罐破摔、满不在乎,他们不说话,四周的人却觉得越发难熬,那中年男子也不由看了雷傲天一眼,似乎沉默得久了,偷偷叹了口气。 “怎么,等得不耐烦了?” 雷傲天的声音突兀响起,语气调侃却冰凉。那男子闻之一惊,额头也不由升起一丝凉意,可对方的话却不是针对他,而是承训台上跪着的人,桑落不知面前人的小动作,闻言这才抬头,浅浅一笑道:“不敢。” 话是这么说。语气却很是轻慢。那表情,和之前雷傲天面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剥开了伪装,摒弃了忧虑。再面对雷傲天时,她已经无惧。名声已经传出,或真或假她也算有了鼎濙易押阁作靠山,兼之反正已将此人得罪透了。说什么做什么都无用,还不如放开心性。让自己自在。 这样的情绪,旁观者都看得明白,何况是敏感的雷傲天。想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谁面对他不卑躬屈膝。何曾被这么一个小人物怠慢过?心中升起腾腾的怒意,偏偏无处可发,惯来的傲骨让他连情绪外露都觉屈辱。看着面前的人,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收住怒意。僵硬扯出一丝笑道:“池桑落……池桑落?以往倒是我小瞧了你,连鼎濙易押阁都能认同你,还真是不简单啊。” 这样的口气,虽然刻意收敛过,还是难掩冷意,承训台上的人却似浑然不觉,反而微微一笑道:“弟子惭愧。” 那表情,半分惭愧也无,倒像是真真被赞赏了一番,眼角眉梢都多了份得意,看得雷傲天直痒痒。 这四面的人都是心惊,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耳朵。 “惭愧?我怎么倒觉得以你现在的能耐,恐怕是自觉做我小妾都是委屈了?” 雷傲天说着这话,眼神不掩讥讽地看着她,似乎想以小妾的身份刺她一刺,却全然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他是什么身份。 四周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每个人的神情都是静默得可怕,就连跪着的池桑落,也不由心中失望。 她之前从颜冰口中的确听到过雷傲天的事情,但她没想到的是,对方竟然小气到了这种地步!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竟然还当众和她争起一时口舌来,知道动她不得,居然就浪费时间说这种毫无营养的话,连她都不由觉得鄙视。 四周没有声音,雷傲天在讥嘲了片刻之后,猛然觉出味来,这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 他一位宗门祖师,竟然和一个化液期弟子当众互相讽刺?偏偏对方言笑得体,他却把话说得如此白目,真真是丢脸至极! 眼烧得发红,体内的元气也有些躁动,他又是暗悔又是气怒。若是在平常,他言语凡有失体都会有人赶忙给他找个台阶,至少不会让他失了面子,可眼前的那个人,听闻此话却一动不动,不但不图给他找回些面子,反而一副“我在心中笑死你”的表情,简直在给他火上浇油。 强自绷着脸色,身后的中年男修似乎看不下去了,他不善于言辞,只好道:“祖师说远了。” 这话,是提醒雷傲天回归正题,不得不说这些执法堂的人真是笨,多说一句话都不行,雷傲天脸色难看,可后续没有人再替他说话,他也就只能顺着杆子道:“罢了,你有什么问题,在这儿问吧。” 男子得令,这才当着雷傲天的面继续问起了关于河超水的问题。与昨日不同,他似乎领教了池桑落的应对方式,故而他没有再重复昨日的话,反而直接将对方列为嫌疑人,质问起了在河超水遇害时间段内她的去向。 他的打算很简单,如果池桑落撒了谎,那就想办法拆穿她的谎言,由此逼她认罪,而如果池桑落说不清楚,那么他也可利用排除方式将她认作凶手。毕竟权利掌握在他们手里,要怎么结论自然也由他们说了算。 好在这四周都是雷傲天的人,池桑落无论做出什么反应,他们自认都能足够应付,但他没想到的是,面前的人闻言竟然十分平和,清丽的容颜上缓缓浮起了一丝微笑,她静静地看着他们,只说了一句话。 “如水幽这等大宗,非晶变不为长老,世人都知道弟子才方进阶化液,若弟子真有这个能耐对抗晶变修士……”她状似无奈道,“也未免太神了。” 这话,没有直接问答男子的问题,但一句话,却直指重心! 河超水的事情,雷傲天从药老等人口中得闻,自然知道对方的修为已经大不如前,但这一点,别人不知道!世人都道河超水是水幽门长老,如果坐实了池桑落谋害河超水之事,纵然对她的仙途有损,但她得到的利却远大于弊! 试想,一个半玄骨资质弟子,凭借自己的能力冲破化液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在这样一个节骨眼上,如果再传出她成功杀害了一位晶变期修士,那她的名声只怕会顷刻间传遍整个明川! 就连剑修都难以跨越这么多层级杀人取命,何况是修炼五行法术的修士?如果她真的能做到,那也太恐怖了。 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如果真出现了这样一名非凡的弟子,他就算是水幽门祖师,面对纵横交错的权利网,也不得不妥协,到时候只怕就会更难对此女下手,毕竟水幽门也不是他说了算。 雷傲天深谙此道,知道这世上不缺手段,只缺人才,一旦被相中了才,再多的污点都可以被填平,万一此女被鸿荒祖师看中…… 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冒险。 他总不能费力去宣传河超水的修为是如何降低的,水幽弟子又是如何对付宗门长老的?这么多是非加起来,水幽门岂不反而成了笑话? 真是头疼,雷傲天沉了口气,越想,他越觉得自己要对付一个化液初期修士,竟然还要费那么大周章,这简直是耻辱。 他要对付一个人,直接解决就是,何必花那么大力气反而讨不到好! 时间在他的沉默中流走,桑落不知他的心思盘算,但看这个反应,她也明白自己预估的不会太远,所以也能保持住面色平静。果然,那雷傲天听懂了她的意思,纵然不愿,还是找了借口安抚她,将此事模糊揭过。 执法堂的男修自然也不敢说什么,唯命是从而已。 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气过了,雷傲天此刻倒突兀地有了丝笑意,桑落看不懂他的表情,却听懂了他接下来的话,不过这样的话却足够让她惊讶,因为他竟然,让她代表水幽门去参加各宗长尊会盟! 这样的资格,要说排轮子也排不到她头上! 桑落在吃惊之后,很快便觉出了雷傲天另有其意,不过面前的人却只是笑道:“也不是你一个人,不过长尊会盟关系宗门声望,轻易出不得差错,你身负重任,定要牢记。这一次会盟,不止五行十宗,落方七七门派,甚至连明川的剑宗都会参加,你如今的名声传得这么响,想必也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到时候你自然可以完全放开自己的实力,总之一句话,不得给水幽门丢脸!” 桑落神情复杂。 “……既是代表水幽门,和雷震谷的关系必须调理得当,此次会盟也是雷震谷召集,所以你的表现至关重要,其余的注意事项,我会让你师傅给你细说……” 这些话,雷傲天说得断断续续,似乎懒得多说什么,又觉得不能错过什么,这样的态度或许在其他人眼中实属平常,认为是高阶修士惯有的情绪,但池桑落在心中联想起来,却隐约猜出了什么。 雷傲天这是容不下她了,所以打算借此机会对她下手,会盟是个幌子,可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难免叮嘱了她几句。 桑落料到对方会出手,但没想到这么快,更没想到是以这样的借口让她离宗。 长尊,会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嚎啕大哭 回去的路上,桑落一直思考着这件事,直到回到桑落阁时,看到等她已久的甄贾老儿,心思这才收了回来。 二人看到她,激动之下也有些局促,连忙站起身来,桑落却笑道:“怎么?如今面对我就这么害怕?” 甄老儿默了默,贾老儿却讪笑道:“没有,只是从没和化液期大修士接触过,有些适应不过来……” 桑落莞尔,神情看不出深浅,贾老儿却有些担忧,审视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他的脸上焦虑明显,沉浸在自己的患得患失中,却浑然不知桑落在看向他时,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口气。不过她也没有再纠缠,径直坐下,便道:“在此之前我必须要告诫一句,我如今只是初期修为,纵然能帮到你们,但胜算不大,你们要想好了,一旦决定就不能反悔,如果在过程中出现任何差错,重则丧命,这是必须冒极大风险的。” 其实这些话倒有些多余,如果不争取这一次突破后期境界的机会,他们的寿元将至,同样活不了多久,但未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她觉得还是需要提醒一下。 甄贾老儿显然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两人都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场赌博,但对于他们来说却利大于弊。毕竟,不赌必然会死,可一旦赌赢了,他们就可以再延长几十年的寿元。 突破了入灵后期,之后的大圆满境界也不再具有任何瓶颈,到时候,他们的地位会骤然提升,同时。还能得到宗门的重视和资助,纵然化液期相对他们来说仍然渺茫,甚至完全不敢奢望,但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得上鱼跃龙门,足够了。 桑落见此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道:“在外面等我吧。既然你们下定了决心。那就早些开始。” 她的身影渐没在摇晃的冰蓝色水晶帘中,珠帘的声音清脆叩响,轻轻浅浅。身后的二人却不由心头跳了跳,咽了咽口水后,两人也果断离开了花厅,朝孔雀湖飞去。 湖水清凉。瀑布优雅,迷迷蒙蒙的水汽蔓延。掩映着支流处漂流的缤纷花卉,在居高临下的视野之中,湖水就仿若雨雾中沐浴的孔雀,在阳光映照之下。抹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衣,美得如梦似幻。 可沉浸在紧绷心绪中的二人,此时却没有多余心情欣赏美景。他们安静地等待着,似等待一场死亡的宣判。谁都没有说话。 桑落出来时,换了一身金色纱衣,内里仍旧是雪白锦衣,她手捧一个精致玉壶,看样式便知是在宗门坊市中所买,价格不贵,一般入灵期修士也能支付,不过她买的这个玉壶倒是上品,看来对于他们,她也算是重视的。 甄老儿心中感激,贾老儿却微微松了一口气。 “再问一句,你们要想好了,替你们冲关我不但需要辅助也需要护法,耗损也不小,所以在我离宗之前只有一次机会,不过因为我的一些特殊原因,倒无妨同时帮助你们,但这样一来我必须贯注其中,你们也必须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一旦开始,绝不能出一点差错。” 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甄贾老儿默了默,俱都诚恳地点了点头,事到如今,他们也知道利害。 “好,既是水幽门人,便在水下进行吧,你们也不必回洞府,我的灵眼远甚于你们,就用我的。” 她的玉壶之中,装的便是桑落阁中的灵眼,对甄贾老儿突破修为大有裨益。 两老儿倒没想到池桑落这么大方,吃惊之余心中又更安心了一分,他们对望了一眼,便同时朝池桑落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甄老儿道:“虽然早有约定,可是以您如今的地位其实大可不必理会我们,更没想到您会为我们想得这么多,我们甚至……甚至之前还有些担忧您不会遵守诺言……谢谢您的恩惠,我和贾老儿一定铭记在心,永不敢忘,如果真的能顺利突破,日后,我们一定对您唯命是从!” 贾老儿也道:“甄老儿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谢谢!” 桑落点头一笑,只道:“应该的。” 她此举倒不是刻意拉拢二人,这一点帮助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亏损,可对于这两人却至关重要。不管怎么样,他们在过去帮了她不少,任何可以让他们突破入灵后期的因素,她都会去多加考虑,这也确实是应该的。 她径直朝湖下遁去,身后的人也紧随其后。 孔雀湖下,有特别开凿过的一处灵洞,这是专门为长尊闭关所用,桑落将这处地方让给了他们,两人对望一眼,又是自嘲不已。 灵洞之中,桑落落座于一河蚌之上,甄贾老儿也各自寻了一处石块,在桑落的嘱咐之下,认真地点着头。 “……虽然有我帮助,却也需要花费一点时间,你们需不需要先适应一下环境?” 话到最后,觉得不保险,桑落又加了句。两人闻言却有些不解,但以为是对方小心谨慎过头了,感激之下还是摇了摇头,他们也不敢多耽搁化液修士的时间。 对此,池桑落倒也没再坚持,盘于河蚌之上,她分别朝二人传音,而甄贾老儿也在她的交代下依言闭目调气,很快,便浸入了修炼状态。 手指微转,一股元气波荡,桑落堪堪在湖面上方一处凝聚起了防护罩,同时亦作警报之用,此举之后,她又慢慢释放出玉壶中的灵眼灵气,自行用自己的灵气搅动其中,任其流动的速度更快,方便二人吸食。 她的动作极快,散播得也极有规律,很快便在这湖下密布了充裕的灵气。 做完这些后,桑落便安静等待,她眼前的两个人,已经完全聚神于修炼之中。双方各自念动着功法的口诀,贪婪地吸收着四周的灵气,这仅是开初,两人对功法口诀已经烂熟于心,倒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谁也没有感受到身边已被两股神识监控,所有的动作。都在池桑落的观察之下。一丝一毫都错漏不得。 时间缓缓而过,最初的顺利过去,功法的瓶颈渐渐显露出来。甄贾老儿到这时这才大汗淋漓,心中也慢慢焦躁起来,这样的难关对于他们来说或许难以破解,可对于化液修士来说。却完全不够看,桑落只在他们耳边提醒了几句。两人便恍然大悟,立刻采取她的方法运行功法,果然很快入手,感觉着灵气的吸纳再次规律起来。他们也勉强算是度过了一关。 两人的脸色渐渐恢复了舒缓,可看着他们的人,此时却神情沉默。她一开始以为。辅助这二人只是在最后关头助他们冲破瓶颈,却没想过他们这么快就难以支付。这样的情形,已经能够说明二人在功法上没有尽全力钻研,否则以他们平日的能力来看,还不至于止步于此。 或许是想到他们的资质难以进阶后期,心中已经气漏,所以才没有尽全力吧?桑落微微蹙眉,接下来再次感受到二人陷入了难关,她略等了片刻,眼看着两人的灵气越发絮乱,如此下去恐对后面不利,不得已,她还是再次提点了几句,顺利让二人熬过这一阶段。 …… 第三次,似成了依赖,经由提点二人再次回归正途后,桑落心中已经有些不悦,她不喜欢帮助不自争的人,若非事关性命,又早有承诺,她还真不愿意继续做这种事。 时间在静默中一点一点朝过去汇聚,甄贾老儿停留入灵中期多年,灵气早已饱满,又在化液修士的帮助下,两人修炼的速度更是大幅度提升,仅仅月余,便临近冲击状态,此时的他们,全身都凝聚了一层奇异的水泡,灵气似沸水一样狂涨,在池桑落的牵引之下,一股庞大粗流灵气自玉壶中一分为二,平均朝二人灌入。她计算精密,根据两人的水平与两方的最大承受力择取速度,有条不紊地控制灵力,面前的甄贾老儿在她的强逼之下目露痛苦之色,但无一敢懈怠,池桑落给予他们多大的灵气流,他们便强迫自己接受多大,好在这种输送没有失控,每当他们稍有不支时,这位化液修士就会适当放缓速度,如此反反复复,她的操纵十分细密,在加上适当元力辅助之下,时间大幅度浓缩,二人的冲击进度也越来越快。 眼见着汇入二人体内的灵气越发孱弱,知道这是灵气膨胀之象,桑落在估计之下,缓缓拉回了不断输出的灵气,之后停歇了几息,她便运转住强大的元气流,将之凝聚在甄贾老儿的上空,使之自中心处朝两边分离,堪堪稳落在二人的头颅之上,却并不触碰,同时,她的神识释放到最大,传音道:“记住,这是最后阶段,我一会儿会将最终的突破方法告诉你们,然后利用我的力量助你们突破,成败在此一举,所以你们必须自己全神贯注地把握……一会儿我会以元气将突破后期境界的特制草药汇入你们的体内,算是增加胜率,至于能不能熬过这最后的关口,最终,就要看你们自己的了。” 两老儿心中明白,但浸没在最终的冲击状态中,无法给池桑落回应,桑落也没有再理会,知道时间宝贵,传音之后她也贯注神识,一点一点驱动其自身元力来,使得那粗大的元力,小心翼翼朝二人身体沉没而去。 入灵期修士是绝对无法承受天地元力的,所以这些缠绕药液的元力必须完全在池桑落的把握之下,稍有泄露两人便会爆体而亡,这也是她为何将神识完全释放开的原因之一。 碧绿色的特制药液,一丝不苟地送入二人体内,在甄贾老儿的身体接受之后,立刻疯狂地灌入他们各自的灵气之中,药液的力量一经融入,身体似乎打通般,顷刻间畅快淋漓! 食髓知味,感受到药液的辅助效力,甄贾老儿下意识反复吮吸,桑落无法控制他们的行为,只能保持着元力的稳固,任药液与其一点一点分解开来…… 越到后面。气氛越是紧张。 外间,看似风平浪静,两位中期修士的体内却是一片惊涛骇浪,到此,池桑落的帮助便只能止步,接下来能否冲破那最后的闸口,就要看他们自己的了。 桑落闭着眼睛。默默驱动元气。在一片看似的静谧之中,却突然,有一丝诡异的灵气。竟大胆地缠绕住她的元气流,去吮吸着高处的药液来……最后阶段,又有几道灵气缠绕,在微微的颤抖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元气的中心处,分食起了对方的药液…… 这样的动作轻微而缓慢。却大胆又疯狂。 桑落面容冷漠,而偷偷动作的人心思却颤了颤,屏息了几口气,他强自稳固着心神。口诀念动下疯狂凝聚起全身的灵气来…… 胜利就在前方,成败在此一举! 砰地一声,只是极其微小的细弱声响。却令得桑落的心中一颤,她急速抽回一股元力。并立刻运转灵气替那人稳固起来,但可惜的是,她也没有回天之力,冲击一旦失败,便再没有继续的可能。那人的体内,一处灵气失控,继而极快朝四周蔓延,仿佛瘟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原本稳固的灵气流霎时崩溃,五脏六腑仿佛纠绞般,下一瞬,便慢慢腐烂起来…… 甄老儿狂吐鲜血,身体失控般崩塌,再不愿意却也不能否认,他失败了……拳头想要握紧时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力气,他的脸色苍白,灵气的流失让他的容貌在一刹那间萎缩,最终停下来后,却已经是一个耄耋老人。 内心深处,有沉重的声音溢出叹息,他颤然地闭上了双眼,只觉体内火烧,疯狂地消耗着生命力! 而与此同时,截然不同的一声清鸣却从另一个人口中源源不断传出,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鲜活的灵气,盎然勃发……桑落同样及时收回了另一股元气流,缓缓睁开了眼眸,可此时她的脸上,却没有半分笑意。 不同的选择,不同的命运,一家欢喜,一家愁。 终究,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如今的甄老,显然已经破损了根本,支持不了多久,桑落给了他一颗治愈灵丹,甄老儿却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的状况,也不想再浪费一颗珍贵的丹药,朝桑落说了句谢谢,那声音却已经沙哑之极。 贾老儿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中,一瞬间脑子都有些迷蒙,待反应过来后,他急忙看向身边的伙伴,目光中有些紧张,有些愧疚,但当他看到对方如今的形容后,却一刹那间,完全震住了,眼眸中尽是不敢置信! 心中第一时间意识到对方冲击失败,一种说不清的滋味在喉咙里缱绻蔓延,心中大涩,他顾不得调理自己尚未稳固的境界,立刻扑向甄老儿,看着昔日精神矍铄的伙伴如今却已形容枯槁,他手指颤然地不知伸向何处,脑海中一片茫然,仿佛蕴藉了极大的痛苦,他狠狠地闭着眼,身子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甄老儿似已经认命了,身体的虚脱带来了久违的放松感,仿佛一切都可以随之掩埋,也好……也好,他苦涩一笑,“……恭喜你……贾仙儿……” 贾老儿死咬着嘴唇,喉咙哽咽。 这么多年的伙伴,彼此相依,多少的日子互相依靠互相帮助互相鼓励,他们就是各自最亲的亲人,贾老儿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结局,之前压抑着的羞愧感也再也抑制不住地汹涌而出,纵然对方并不是因为他而死,可最后冲刺时的小动作,却成为了心中永远的屈辱,再也抹杀不掉! “……很久之前……我们不是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吗?”甄老儿安慰伙伴道,“有一个人成功已经很难得了……嘿嘿,贾老儿,没想到你还比我能耐啊……” 调侃的语气,是他们以往习惯的说话方式,仿佛这样自娱自乐人生就不再有任何辛苦,在别人都嘲笑讽刺的岁月里,他们一直有彼此,他们是最好的伙伴不是吗? “……不是的……不是的……” 喉咙动了动,贾老儿忍不住想要道歉,可憋在心里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另一个人的一句话,却让他彻底傻在了当场。 池桑落冷漠地看着贾老儿,却缓缓说道:“在那样关键的时候,你不该将药液分给他。” 后面其实还有一句,如果没有那一刻钟的分割药液,他纵然后面失败了,却也不至于会是这样糟糕的状况。 甄老儿闻言苦笑了笑,“……我那时只觉得快成功了,所以……” 在那样关键的时候,他害怕会失去对方。 贾老儿呆怔了一时,胸腔处的苦涩却不可控制地,蔓延全身! 悔恨、痛苦、自厌、绝望倾巢而来,无法抑制,他不敢相信之前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感受着同伴逐渐冰凉的身体,他恐惧之极,却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坐在石头上,呜呜地嚎啕大哭……(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喜欢的人 灵洞之中哭声不绝,桑落却已经离开湖底,独自来到了岸边。 连续两个多月的元力消耗,她自身也感到难以支撑,可此时她却没有关注自己的身体,反而形容沉默,似想着什么,又似什么也没想,那么苍白而平静地看着湖面的景致,一动不动。 贾老儿将甄老儿从湖中抱上来,后者已经气息奄奄,看着池桑落的目光都失去了焦距,贾老儿什么也没说,将甄老儿轻轻靠在山石上,顿了一顿,便直接跪在了池桑落面前,深深地磕了三个响头。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知道当时的自己贪心作祟,无论他的行为有没有害到人,心里的愧疚却是无法弥补,他磕头,一是为了感谢此人自损身体来帮助他们,二是为了感激她没有将他的事情说出来,能让甄老儿安心离开。 听着身后的声音,桑落只淡淡看了甄老儿一眼,“你打算怎么办?” 话,问的是贾老儿。 他道:“甄仙儿想回洞府,我会守着他。” 转过了眸,桑落叹息了一口气,却也不再多说什么。 虽然在最后阶段出现了那样的事情,但她心里明白,两人成功与否同最后那点药液的汲取没有多大关联,只是命运在那个时候,眷顾了一个人,抛弃了一个人,胜率这种东西,谁也没有办法把握。 何况,如何为人,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 贾老儿磕过头之后,带着甄老儿头也不回地离开,宁静的孔雀湖中,拉长了暗影。两人渐行渐远…… 风吹静谧,桑落一直从黄昏呆到了入夜,身体的虚弱让她昏昏沉沉的,万籁俱静中,她突然觉得有些萧索,没有回自己的尊阁,反而去了月湖旁的颜冰阁。 侍女告诉她。主人还在闭关。问她是否需要在花厅小坐,桑落摇了摇头,还是回了孔雀湖。一入尊阁便感觉目眩,昏沉沉晕了过去。 醒来时婢女告诉她这段时间奚若幽派人寻过她两次,桑落道知道了,进入到灵气房中静息调理。 以她现在的消耗。想要完全恢复必须花费极长的时间,放在平时她或许不必担忧。但即将面临长尊会盟,她需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如果没有完整的实力她自身的危险就更大,如此一来。她不得不浓缩修炼的时间,用以安心调养身体。 十日之后她主动去了明堂。 “……会盟之事于三个月之后举行,在此之前你就需要做足准备。长尊会盟的重要性想必你也有数,会盟之中。除了技艺交易外,最关键的便是联盟之事,当然,这一点有你卢师兄在,一切行动听他安排便可,我水幽门与雷震谷关系密切,此行也就更为重要。虽然不知雷祖师为何将这一个名额给了你,但反常必有妖,凡事还是小心些,有什么事,我也会帮衬一些……” 奚若幽声音渐低,桑落听此却不免惊讶,这样的话,意思是让她警惕雷傲天。 对方面色如常,依旧嘱咐道:“……同时,服饰、地图、友宗记录宗门都会给予,你只要跟着卢师兄,平时不出差错,必要时显露几手,关键时与卢师兄多多商量,此行也就基本没有什么问题……”对池桑落,她心里倒是极放心的。 “……临行前要拜过掌门,你卢师兄出自掌门冰绝一脉,为人也是亲和的,与他同行他自然会照顾你几分,至于其他事情,我会给以通讯符与你联系,不必担心。此行如果顺利,对你也算有益,只是面对各宗长尊,如何拿捏分寸你要自己把握,能参加会盟的无一不是宗门精英,其中有一些更是身份尊贵,这些人,难免傲然自大,你要有心理准备。” 与奚若幽又说了一些话,桑落正要离开时,外面却有人通传煌珏求见,奚若幽看了池桑落一眼,一反过去的态度,笑道:“他恐怕是知道你来了,也好,你去见见吧,如何处理,你自己斟酌。” 桑落道是,退出了明堂,迈过最后一处门槛后,正好看到远处立于树下的少年。 修真者年岁不比凡人,因润泽灵气之故,相貌成长极为缓慢。但经历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的煌珏已不再如当初,而是长成了十七八岁的翩翩少年模样,外表,看起来竟比服下了容颜丹的她还要大一些。只是与凡人到此年岁生长胡须不同,这个时候的修仙者,样貌十分干净,再加上修行水行之术,用羊脂白玉形容肌肤丝毫不为过。 这样一个论容貌论资质都算俱佳的少年,即便是在大宗之中,也会有太多女修倾心,只可惜,在那样最懵懂最青涩的年华里,他遇见的人是她……桑落静静地想……如果他遇见的是别人,或许会比现在快乐些。 远处等候的人也注意到了她,与之前不同,此时煌珏的脸上再没有那些别别扭扭的表情,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似想着什么,又似观察着什么,一时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 桑落叹了口气,朝他走了过去。 “你要参加长尊会盟?”看着来人朝自己走近,煌珏犹豫下,还是主动道。 桑落闻言却蹙了眉。 对方有些赧然,“我偷听的。” 原来如此。 桑落想着,点了点头,“你来找我?” “嗯……”煌珏默了默,便道,“对不起。” 这话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桑落也是在一顿之后才明白过来,对方是在为过去的事情道歉,她心中倒有些诧异,无论是奚若幽还是煌珏,好似上一次见面还记忆清晰,如今再见时,却都已经不一样了…… 然而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桑落凭心而论,对煌珏的话只道:“你没有真正伤害我,没必要道歉。” 声音温和了一些,但言语中的态度与以往丝毫不差,还是这样一个人,从来只知道就事论事,煌珏苦笑。 但只是转眸间,他便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认真看着面前女子的眼眸。 “我喜欢你。” 桑落微顿。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喜欢你,每次感觉这种情绪淡了,下一次看到你又会再次想起来,时间长了,连我也控制不住……其实我也想过很多,以我现在的能力或许不能带给你什么,但我会努力,凭我的实力一定可以超过那个人,你……要不要等我?” 这话有些含糊,桑落想了想才意识到对方口中的那个人是指雷傲天,对于此,她有些无奈,但现在她也知道了,感情的事情不是“我不愿意”、“我不喜欢”,对方就会放弃,就能潇洒,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面对感情,煌珏有他自己的方式,她又何尝不是一样? 虽然不能回应,但她也必须尊重每个人的权利,所以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认真回道:“这样的话我回答过很多次了,但这一次,我这么说吧……以前,记得有人问过我一个问题,他问我,我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记得当时的回答很明确,我说,‘我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有没有那样一个人,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但我可以明确一点,如果我喜欢一个人,一定是一见钟情。’” 这样稀奇的话,难得从池桑落口中说出,更难得的是她在说话时目光显露出了少有的柔软,煌珏怔怔地看着她,简直有些不能相信。 桑落静静一笑,她这样一个人,心性是真的淡泊,很难真正喜欢什么,如果喜欢,一定非常苛刻,说一见钟情不是没有道理。 不止是在这个世界,即便是以前,她也自来对事物都有灵敏的感觉,包括事,包括物,也包括人,这种感觉当她穿越后更是不断放大,这也是她如此快接纳颜冰的原因,因为在第一次见过后,她便能感觉出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而她注重这种感觉,所以…… “……现在这句话或许需要改一改,但还是一样,如果第一眼我没有心动,便不再有可能了。” 或许每个人都有成长的空间,或许每个人都有变得越来越好的可能,但是,那是不一样,她这样的人喜欢另一个人,就完完整整只是因为这个人,不是因为他多了什么优点,也不是因为他付出了多少,只是因为,他是他。 或许在别人眼里匪夷所思,太过果断,可,就是这样。 煌珏神色复杂,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没有说谎,没有搪塞,她只是在真心诚意回复他的话,回应他的感情。 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对方从来没有含糊过态度,她一直都是,不喜欢他,而已。 “……那我怎么办?”迟疑了许久,煌珏的声音幽幽道,他抬起头,万般无奈万般迷茫,那双明亮的眼眸认认真真地看着池桑落,“那我怎么办?” 他喜欢上了一个怎么也打动不了的人,他该怎么办? 桑落一默,想说什么却又顿住,片刻,她却微微一笑道:“或许,你会遇上那么一个人的,天地之大,世上钟灵毓秀无数,你会遇上一个完完全全属于你的人的。” 但那个人绝不是她。 “但也是或许而已是不是,”煌珏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池桑落,我还是听不懂你的话,但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后这样的话我不会再说了,可我会用行动争取,你也答应我,除非我真的遇上了那么一个人,否则你不能阻止我做任何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天山之行 桑落自然没有答应,不过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回去后再次调养了七日的身体,她便正式开始为天山之行准备起来。 首先的一点是灵器,之前的金胎镜和凶牙印已经在药液中泡制了许久,桑落花了三日的时间去除其上的炼化痕迹,可惜的是金胎镜内部已有损坏,无法使用,她要么需花费灵石将其修补,要么就将其交易换取灵石,桑落选择了后者。至于凶牙印,还是完好无损,通过她的一番祭炼之后,彻底成为了她的灵器,被收入了囊中。 其次便是修炼,之前修炼过紫疾椎和俏音绫,可当初的练习远远不够,桑落再次将之拾起,在孔雀湖中不断修行。 还是以前的方法,在减少转换速度的同时,她还思索着如何减弱紫疾椎光芒的显露、如何能迷惑对手、如何能同时祭出俏音绫和紫疾椎、如何将两种灵器完美无瑕地配合在一起、如何快速收放灵器…… 不止如此,灵器在什么距离时她对其的控制力会开始薄弱、什么距离时灵器容易脱离她的控制、每阶段需要消耗多少灵气、什么因素能够减少灵气的消耗、怎样才能让灵器更能被她所掌握、还有角度、方位、天气、环境等等因素,她几乎全都思索了个遍,然后取其有利方案,一一试验,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但积累到一定程度,对她的作战能力一定能起到致胜的作用。 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但两个多月的修炼也让她进步了不少,光阴在重复中流转,直到这一天。他们即将出发,离开水幽门。 收拾好物品,桑落吩咐婢女守候洞府后便先去了一趟颜冰阁,将奚若幽给她的一张珍贵通讯符递给了侍女,并嘱咐颜冰出关后将之交予她,然后,她又去了若幽居领取了行李。告别师尊后便直接前往朝云峰拜过掌门。 高大的仙鹤台之上。除了玄真之外,还有奚若幽和另一位支脉长老,而其中一位身着青绿色长袍的国字脸男子。在玄真跟前恭恭敬敬,时不时听其嘱咐点着头,看样子应该就是将与她同行的卢师兄。 桑落等着对方与掌门说完话,这才上前行礼。玄真看她的表情倒有些莫测,不过只是一瞬间。他便肃然道:“此行关键,诸事你奚师伯已与你陈述过利害,我也不再多说,只一句。凡事听你卢正师兄吩咐,不得擅自做主,明白么?” 他说这话时。那卢师兄也转过头,打量了池桑落一眼。 这话说得有些绝对。桑落自然不会答应,不过面上她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心里却自有计算。 玄真点了点头,同样赐予了她一颗护体珠,以作防身之用。 而后又与奚若幽说了几句话,在隔厅中换上了水幽长尊的冰蓝色曲水纹服饰,挂好腰牌后,桑落和卢正这才正式拜别掌门和两位长老,乘坐水幽灵舟,出发天山之行。 天山,位于雷震谷北面,地势高峻,云海遍布,其临近雷震谷三面皆有险地,以靠近雷震谷一面为最,具有天然灌瀑,灌瀑气势宏大,元力磅礴,连成晶期修为也难以通过,故而雷震谷凡有集议,多会选择天山,以作防护自保之用。 乘坐灵舟,桑落和卢正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天山脚下的聚贤坊市,长尊会盟正式开始之前,他们需要在坊市中呆上一段时间,等候使者接引才能进入天山。 望着下方的手掌大的坊市,卢正道:“下面就是聚贤坊了,水幽门在此坊市有单独的客店,一会儿池师妹见到了水幽旗帜便是,我还有些事情,要单独离开一段时间,师妹可在客栈中等我。” 桑落道好,随着灵舟下坠,不到半刻钟卢正便祭出灵器飞身离开,朝坊市一处方向径直而去,与此同时有两个身着雷震谷服饰的弟子立刻上前相拦,不知卢正拿出了什么,两人这才恭敬退开,卢正继续飞行,很快便看不见了身影,而桑落,则驱动灵舟直接朝坊市大门而去。 蓝色的大门,雕刻着雷震谷的电云标志,门前一道巨大人工运河,是专以停靠各宗飞行灵器所用,正门与两道小门各有两名门卫守候,见到水幽门灵舟时,这些门卫立刻升起了两道水门,停止了散修进入,逐退了一干闲杂人等后,正色接待灵舟下落。 其中一位身量高挑的男子看到灵舟上的池桑落后,立刻上前躬身一礼,然后笑道:“恭迎水幽尊者,这边请。” 桑落点了点头,从灵舟而下,跟随他前去,灵舟则被专门安排在一处水域停靠。 “小人只接待过两次,多有陌生,敢问这位尊者如何称呼?” “我姓池。” “原来是水幽池长尊,”男子一笑道,“现在神水宗、兽仙宗、郁蓝殿、金谷、万木宗、黑旗门的尊者都已聚集在了云堂,您是要去水幽门单独的客栈还是……” “去客栈吧。” 算起来她不是第一代表,也不必先去凑那份热闹,桑落默了默,却道,“神水宗来的人……是不是一位女修?” “嗯?”男子微微疑惑,意识过来立马道:“呃……好像是的,池长尊需要……” “是位貌美女修?” “是。”男子琢磨不透桑落的意思,故没有再多言。 桑落沉默。 正常估计,这么重要的会盟,神水宗也会让精英弟子参加,而那个人,很可能就是尹静凡,不管怎么说,有很大的几率她可能又要与女主碰上了。 桑落有些无奈,在男子的引领下,选择了一处房间住下,在房间布下禁制后,这才打开了行李中的竹简,继续阅览起来。 习惯对未知环境多一分了解,她足足看了两个时辰才将竹简的内容全部看完,休息了半个时辰后,思虑了一下,便来到了坊市之中。 天山脚下的聚贤坊市很小,但因为雷震谷的习惯,到处都立有电云旗帜,黑色旗帜猎猎飞舞,处处可见张扬。 与明显的归属意识不同,坊市之中物品十分丰富,尤其是五行宗门的灵器宝物,在这里可以看到很多,是以桑落在随便逛了一下器物房后,便直接进入到功法阁中挑选功法,在这里,甚至能找到连水幽门都没有的幻术功法。 不过看了一圈,仍然没有寻觅到中意的所在,她又踏出了功法阁。 在临近的一间的店铺中买了一些符箓,本欲回去,可离开店铺时无意一瞥,她却看到远处摊铺边围了一堆人,议论声嘈嘈杂杂,很是热闹,桑落心中好奇,也走了过去。 守摊的是一个七旬老者,躺卧在摊铺旁,模样十分吊儿郎当,一副来喝茶的德行,对四周的议论声浑不在意,滑稽的是,他身旁插着一挂幡,上面正好写着“不许围观”。 眼眸在老者身上逡巡了一下,桑落看不出对方的修为,心中带了一丝慎重,视野转而往下,她这才注意到了那摊铺上所列物品,偌大的一张草席,上面竟只有三本书,但就是这三本书,却一下子擒住了她的目光。 其中一本不提,剩下的那两本,分别是《御水诀》和《修灵幻谱》。 一本是水行功法,一本是幻术功法,不仅皆是适合她修炼的功法类型,且难得的是,这两本都是高阶功法,她在宗门的书陵中也都没有看到过! 心中微微一动,她也忍不住开口,主动问道:“请问这位道友,这……《雷火录》所值为何?” “高阶功法雷火录?”人群中有人惊讶,以为池桑落修炼的竟是雷火之术,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目露敬佩。 其余不少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她,都带了份敬重,殊不知当事人只是想转移老者视线,防备对方有意提价而已。 那老人淡淡睨了她一眼,只道:“三本都一样,四万高阶灵石,不许还价,不过……”他用手重重地点了点《御水诀》和《修灵幻谱》,清冷道,“这两本我不单卖。” 桑落蹙了眉,四周的人也意外不已,而令人更意外的却是老者后面的话,他收回手,又补充了一句:“买这两本功法,这个数。” 他比出了一个十字。 十万高价灵石! 桑落惊讶,哪里想到两本同卖的价格竟比单个加起来还要贵! 这四下的人也是不乐意了,有人虽看不出老者修为,但以为对方运用的是摊贩惯有的特别遮掩手法,所以也大着胆子直接道:“哪有这样卖的!两本的价格居然……” 他的话还未说话,却突然一股劲力勃发,从中心处一下朝四周扩张,威力骇人! 除了池桑落,所有的围观者全都霎时被击飞十丈之外,巨大的气场压迫,甚至带着一丝让人心颤的鬼意,这些人目光骇然,赶忙纷纷逃开,而殃及池鱼的其他摊主们也不敢多呆,顾不得凌乱的摊铺,爬起身便远远避开……在这一片混乱中,唯独池桑落立在原地,心里却很清楚,若非对方故意留手,她也会成为众人之一,照样承受不住那股力量,如果她估计的没错…… 这是个化液中期修士,而且…… “想好了没?”老人阴沉看了她一眼,“要还是不要。” 桑落沉默,虽然知道这个人并不好惹,可看着这两本书,一时却也舍不得离开,而就在盯着功法的一时间内,她却浑然不知在远处的商铺角落,有两个化液修为的人,一左一右,目光不善地看了她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化液双杀 “你要不要买?”老人感觉到远处的目光,却不点破,语气有些沉冷。 桑落看着这功法,却含笑道:“前辈莫怒,晚辈只是有些好奇,为何这两本功法的价格会反而更贵,还是……” 老人冷笑了一声,却一副不愿再搭理她的模样,似乎已然看出了她出不起这个价,等了片刻,他瞄了一眼身旁的沙漏,见那最后一点流沙落尽,袖手一挥便霎时将三本功法收回了囊中,看也不看池桑落,便径直起身离去,瞧似才走几步,身周一阵黑影乱晃,他却瞬间消失在了刚才的地方。 桑落在他身后,没有沮丧,却反而形容沉默,如果她猜想得没错,那两本功法怕是有相辅相成之效,如果同时修行,更甚于单本,所以才会那么贵,她一直都在寻找这样能融合水幻两种力量的功法,如果…… 摇了摇头,十万高阶灵石,她再怎么也凑不齐。 可难道与功法失之交臂?心中不免有些失望,桑落低着头,缓缓思考,可就在刚走几步后,似突然察觉了什么,她抬眸骤然看向远处,视野内一片清明,不过可惜的是,人来人往间,她并没有看出任何异常来。 眼眸微微眯起。 她怎么忘了? 从离宗至聚贤坊一路而来,奇怪的是并没有遇到任何凶险,如果之前的猜想没错,雷傲天不可能没有任何动作,除非,下手就是在这聚贤坊市之中…… 心中带了丝警惕,有了这样的猜想她也不再多呆,看了一眼四周便即刻回往客栈。 而与此同时的另外两道身影。却也在微微探出头后,跟着渐渐消隐…… 越是往前走,环境越是安静,这树林中声音稀薄,罕见的是就连鸟鸣声也几不可闻,暗自探向了无名指处,桑落凝神静息。缓缓朝前而去。 林叶沙沙。微风轻拂而过…… 就在这一时间,清风之中忽然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乱流,搅动着一片薄叶絮乱翻飞。桑落顷刻止步,继而立刻连连倒退,手腕一翻下翕忽祭出一道白绫,骤然朝乱流冲射而去! 瞬时之间。嘭地一声震荡,一道黑色人影骤然从乱流中掠过。三道灰色尖刀嗖地从中射出,划破半空,直朝池桑落而来。 左后方向,两株高大树木间骤然有蛛丝相连。点点荧光从中泛出,巨大的蛛网霎时成形,一左一右同时朝池桑落铺盖而去…… 白色冲刺。凌冽的白绫边沿螺旋状纠缠,叮叮叮地挡过三支尖刀。如蛇一般飞快绕上前方一枝粗壮的枝桠之上,桑落同时一个后空翻,双脚纠缠住俏音绫的另一端,两指在地面一点之下,顷刻便被白绫一拉而去,霎时出现在树木枝桠之上,而她原先点过的地面,一张红色符箓冉冉升起,遽然间流出了一股炙热火焰,自下而上飞快冲射,在池桑落的引动之下,哗地燃烧,从中心处嘭然散开,只听吱吱的声响,正好与后方激射而来的蛛网冲击在一起,两相融合,同时毁灭,霎时只剩下一片黑色齑粉…… 隐没在暗处的两名化液修士未料到对方的反应如此灵敏,连消带打地就破除了他们的攻击,两人相对一眼,也不再躲避,轰地一声!在同时引得地壤一爆下,一前一后,两位修士也立刻出现在了池桑落的面前。 不过古怪的是,两人不知道是用了遮掩,面目模糊,根本看不清相貌,只知道是一男一女,且都是化液初期修为,看来那雷傲天也是不想引人注意,认定两个化液修士就能对付得了她。 其实,桑落并不知道,原本雷傲天的打算是直接派一名中期修士,永绝后患,可中间出了一点差错,那名中期修士不知被谁参了一本擅离职守,执法堂长老秉公处理,将之留在了门中,他不得已,这才利用宗外的势力,派了两名修为较低的化液散修前来。 一来,他并不知池桑落早有警惕,二来,他自来倨傲,也不可能派出太多人来对付一个池桑落。 两名化液期修士,的确足够了。 身为散修,这二人都是作战经验丰富之人,虽然奇怪于对方如此不合常理的灵敏反应,但他们一瞬间也缓和了过来,心中没有再计较于之前的错失良机,反应快速对望一眼,一个骤然退身隐没,一个则祭出灵器,飞快与池桑落交上手来。 此女修手中的灵器乃是一件蛛丝雀环,一品灵器,善捕索攻击,并也有一些破除攻击之效,但此女要祭出完整蛛丝需要一定的时间,在速度上,就无法与早已修炼过无数次俏音绫的池桑落相提并论,两人同时以一品灵器对手,无论是神识还是速度,皆是池桑落占据上风。 可此女修也并不愚弱,眼前着自己的蛛丝雀环频频失手,她也立刻收回了此灵器,紧接着祭出了一面三色锦旗,同样是一品灵器,可此灵器在攻击强度却远远胜于之前的蛛丝雀环。 女修元力控制下,三道光芒同时融入手中锦旗之内,下一时间便令得锦旗狠狠一颤,在桑落的视野之中,继而便看到旗帜表面快速地流动出了蓝色光纹,形成两道分割线,将锦旗之上赤、黄、绿三种颜色一一照耀分明! 隐约感觉到不妙,桑落快速祭出紫疾椎,心知如果让对方将此宝物驱动开来,没有强大攻击性灵器她决计无法抗衡,绝不能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这个时候,恰好体现出了她之前反复修炼紫疾椎和俏音绫的妙处来,她的另一半思维牢牢控制着另一个方向,可这一半神识,却也足以快速转换灵器,将手中控制俏音绫的元力立刻倾注在紫疾椎之上,极速间,紫疾椎光芒大盛,她的身体似飞快与紫疾椎的力量连接一体,完全速度型灵器的力量驱使她下一瞬间就闪电飞驰,在女修还不及完全施展开三色锦旗的威力时,就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手指一收一放间,紫疾椎骤然消失,光影在空中虚晃了一下,片刻,出现在桑落手中却已经是三张高阶符箓,全部与之前一样,都是高阶驱火之术! 她虽然修行的是水行法术,但因为她身俱木性秘体,一定程度上倒也能促进火行法术的生成,再加之符箓的驱动并不需要太多灵气,她的速度又极快,正好在对方无暇顾及时给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当三道强烈的火焰疯狂侵袭而上时,那女修也愕然了,不过更令她费解的是,这边她已经缠住了池桑落,可同伴却还没有出手,这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自然不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早已在那男子隐没之后,就利用一半神识驱动出凶牙印控制住了对方,虽然这禁锢的时间不会太长,但在这一段时间内单独对付她,也已足够。 诧异中,那女修忙乱不已,面对骤然的攻击,她只能立刻停止住灵器的驱动,但这样一来她自己也要受到不少损伤,且那三道高阶灵符来势汹汹,对方的出手毫不心软,竟逼得她一时间根本无法躲避,轰地一声,在强行收回灵器的同时,身边的火焰已经蔓延而上,她一瞬间只感到全身滚烫,根本来不及多想,多年来惯来的自保意识让她立刻就做出了举动。 一是祭,直接祭出了陪伴自己依旧的护灵水衣,同时开启灵气护罩;二是放,果断放开还未稳固的三色锦旗,不再多做无谓的挣扎;三是跑,她已经来不及对抗对方的攻击,这么快的时间,唯有赶快逃跑才能有机会自保。 可见经验的确是有效的,关键的时候她快速的反应给了她喘息的机会,烈焰焚烧而至,她倾身逃避,反而让自身的灵器替她作了挡箭牌,三道高阶法术同时加注在这灵器之上,纵然这是一品灵器,但因其本身没有防御功能,且主人已经撤去了倾注在其内部的元力,面对池桑落的攻击,五息之间,火焰在锦旗自身灵气的力量下渐渐熄灭,锦旗却也在火焰的炙热燃烧后,彻底毁损,化为一片焦黑的光秃旗杆,凄冽地落在了地面…… 眼见着自己的灵器遭遇惨状,女修心痛不已,而她身上的水衣在方才烈焰的焦灼之下也干枯了一半,同样让她心头颤动,对池桑落,心中生出了恨意,她也骤然道:“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出来!” 呵斥的对象,自然是还在暗处与凶牙印对抗的她的化液同伴! 说话间,女修自己也快速引动自身功法,嘭地一下就胀出了一团紫色浓雾,盘旋的元力在其间飞快肆掠,女修紧拽着拳头,释放自身力量,目光凄炯地直直盯视着远处的池桑落! 与此同时,仅凭池桑落的能量终究不能继续操控凶牙印,那男子喝吼一声,元力震撼下,嘭地一声将凶牙印生生弹开,终于从中挣脱而出,手中刀光一闪下,自地表中解剖而出,也同样朝池桑落袭击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死得其所 凛冽的刀势一触即发,桑落感知到凶牙印不支的一瞬间就立刻做出了动作,骤然面对背后的攻击时也迅速做出了反应,身子快捷朝左方一个侧翻,腰系的俏音绫如生长在她腰间一般,经她的动作快速展开,白色一角迅速拉伸,带动惯性力道顷刻缠绕住大树的枝桠,趁此借力,桑落快速朝白绫方向弹射,避开地面一下飞掠至枝干之上,这一切的举动只在瞬息之间,堪堪避开了身后横切而来的凶猛刀锋! 男修手握黑色宝刀,双脚快速向前奔跑,刀锋再次自上而下朝树干砍去,此时的池桑落已经在落稳之后脚尖点过枝桠,收回俏音绫迅速朝另一方的地面跳跃而去,几乎同时,身后的大树砰地一声裂开,从中心处被强大力量一刀切成两半,林叶簌簌颤抖,咚地直接砸下地面,掀起一片浩荡的尘土! 而此时的女修,却已然蕴藉出了强大紫罡之力,只见她手中三道螺旋状的紫光闪烁下,在她的手掌间迅速转动了三圈,女修口中喃喃有声,最后一声清晰的“祭”字一落,那紫光便飞快从她的手中脱离,急速朝池桑落击去。 池桑落正不断避开男修连续不歇的刀势,乍感觉到右后方的威胁,手中紫疾椎快速闪动,如飓风飞驰,她的身影顷刻间脱离了原地,只有轻微的白色光影在空中晃动,很快,她便出现在了三十丈外的灌木林中,此间时刻,轰地一声响动,远处女修的攻击刚刚砸在地表之上,猛地抠出一口丈许大小的深洞。 心中一涩。桑落也不适地吐出了一点鲜血,落在了身旁的地肤之上,被那强劲的刀力所逼,这口血也憋了许久,此时吐出体内反而轻松了些许,但不等她有继续的歇息,远处竖切而下的刀锋再次紧逼。桑落只停顿了不过一息便必须立刻做出反应。索性是她同时一心二用。在感应到对方的动作后便快速祭出俏音绫,缠绕住身体又一次顺利避开,任那刀锋力量将之前所在地域的一片地肤全都切割凌乱。荡起一片绿色风流。 不欲再陷入被动,桑落一边快速闪躲,一边飞快思考对策。她欠缺强大防护力量,又没有攻击性宝物。不能与男修正面对付,若是凭借速度和巧力。旁边却有一名化液女修虎视眈眈,她依旧无法顺利对男修下手,所以…… 最好的办法反而是先处理掉那名女修! 声东击西。 桑落在脑中快速得出方案,下一刻便立马有了动作。 只见她在男修的攻击下身体左右侧开。幻影术大放之下快速朝前游走,直接朝前方不远处一株双生树冲射而去,后方的男修眼神一凛下飞快变换握刀手势。看准池桑落的大致虚影位置,手腕一弯。自左方猛然朝右一个横切,巨大的元力震荡下,顷刻将刀中力量逼出,闪电般冲破四周空气,成一道巨大的弧形,迅速冲刺向前! 千钧一发之际,池桑落即将临及树干,在将要撞上这双生树时,她身周光影分离间,分影之术顷刻间释放,身体虚影一晃之下便骤然分出了两个池桑落,除了比之前的身体要虚渺一点外,这两个她竟是一模一样。 令其他两位散修吃惊的一幕出现了,在男修的碾压之势下,原本就算有分影之术也不可能全都逃脱,可事实不容辩驳,就在攻击轰然而上之时,两个池桑落,竟然同时消失于原地。直到那刀风迅猛刮过,一下将那株双生树切除地面朝远处横飞而去后,空气中也再无任何生命流失的痕迹,也就是说,那两个她的确是同时顺利逃脱,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自然不知,因为能一心二用,池桑落的分影术也不算是虚张声势,而是同时具有了战斗力,故而在那一瞬间,其中一个身影利用紫疾椎快速逃开,两一个却利用入土之术,直接侵入了地表三丈之下,运转出了目前池桑落能达到的入土术极限。 短暂的惊愕过后,两人知晓此女不好对付,也心生凝重起来,而那男修在失神之下很快便注意到另一方突然出现的气息,正是利用紫疾椎暂时逃开的池桑落虚身。 他不知对方如何打算,但猜想此女只怕是想利用这种分身之术一明一暗对付他,故而也警惕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这种想法很荒谬,一个化液初期修士,怎么可能驱动出分身之术? 可刚才的一幕又算什么! 戒备地升起了灵气护罩,男修自觉不妥,又旋即祭出了自己的另外一样灵器,一品护灵锥。有了此灵器,他的安全倒是有些保障,可这样一来,他神识耗用过大,就不能全面发挥出片甲刀的威力,远处那女修见此不由气恼,大声道:“我来替你护法,速战速决!” 这是在提醒那男修。 可纵是此女修这么说,男子却也不敢懈怠,将护体锥运转到极致,身边一圈一圈的光辉环护,自觉安心后他这才朝池桑落出手,但他却并不知道,正是他这太过小心谨慎的举动,反而为暗处的池桑落本体赚足了时间。 当男修与利用紫疾椎快速变换身形的虚身消磨光阴时,躲在暗处的藤网机关,却也在静静等待着女修落网。 出乎男修的意料,此时对付池桑落竟出奇的顺利,渐渐地,他自己也明白了过来:这不可能是分身之术。因为对方的身手明显愈渐滞缓,刚开始或许还能勉强操控紫疾椎,可次数多了,且又在他强势的攻击下,便逐步显出漏洞,被他看出了端倪。但就在他自以为即将得手的这一时间,一声惨叫却突兀地从不远处传来,正是那女修的声音! 心中暗道不妙,甚至来不及对付这虚影,他快速收回攻势,立刻朝声音的出处飞快赶去。 一片藤网残破中。女修脸上青红交加,衣衫破烂,肩头一大片地方被烧焦挫伤,而在她的念动之下,蛛丝玄环正与池桑落的俏音绫攻击抗衡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可她的玄环明显落于下风。频频逼得她口吐鲜血。看起来已是元力枯竭之象。男修见此这才明白过来,明白过后便是心中大怒,未想到经验如此丰富的他。竟还会遭了别人的道,被一个女修玩弄于鼓掌之中! 心中不甘,元力一卷下噌地一声收回这多余的护体锥,他全身灌注元力于片甲刀之上。眼神锋利地直视池桑落,毫不迟疑地出手一挥! 桑落早在男修离开之时便有所感应。此时的她,看似在与那女修对付,事实上早已看准了位置,当那男修收回护体锥的动作一出。她便快速催动俏音绫,咣当地一声逼退女修的蛛丝玄环,朝身旁树木交叉的枝桠处迅疾激射。而她自己则灵敏地一把抓住白绫一端,如飞虹一般直接穿过两端枝桠。堪堪避开了男子才方出击的刀势。 好在她进阶之时,多融合了不少星河真液的力量,不比一般初期修士,又兼之有灵囊在身,早已练就了随时随地释放灵丹补充体力的能力,这一时间虽然疲惫,却比那女修好些,这才能接二连三避开男修的攻击。 可到此时又被此女躲开,那男修心中也愤怒不已,甚至还未看同伴一眼就立刻紧跟池桑落而去,强烈的刀势就在后方,桑落快速收回紫疾椎,感知着体内的元力和身体的负荷,她知道,如果不快速解决掉此人,那么她就真正危险了。 一开始没有选择利用紫疾椎逃脱,是因为她想要试试这二人的身手,也想要看看他们有没有后援,而后来没有离开却是因为她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打算一并解决掉这二人,否则就算现在能够逃脱,整日被人盯着也提心吊胆、防不胜防,即便是她,也难免疏忽,到时便是敌明我暗,于她不利。 可现在,她却不确定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眉宇皱起,纵然知道想要自保最好立刻离开,可又她一贯讨厌拖延和麻烦,坚持到了现在如果再放弃,日后便难以再有同样的机会等待她了。至少现在,那女修已经受了重创,这两人也并不熟悉她的手段招数,若给了他们休养生息的下一次机会,那谁来给她机会? 念头在脑中飞速流转,她突然做出了一个举动。 身后的男修紧追不舍,片甲刀气势雄胜,男子挥刀不停,刀光一片一片循环不迭地朝前冲射而去,光影弥漫间,果然将前方的人逼得越来越狼狈,可就在他越战越勇时,原本一直被动挨打的人,不知服下了什么,全身忽然罩了一层绿色荧光,边沿处的片甲刀力量触及那荧光时,便形成了微微的扭曲力道,生生将刀势扭转,从荧光处擦身而过,他这才明白对方定是运用了什么护体宝物。 不过以他经验,乍见到对方绿色荧光的效力便能够认定,对方所用的宝物定然是有次数限制,否则不可能发挥如此大的作用,但这就让他头疼了,本以为能尽快除去此人,没想到临到头来又横生枝节。 服下了护体珠的池桑落,再次面对男子的攻击时便不再躲避,而是主动利用法术和各种符箓与对方展开攻击,同时,虽然有荧光护体,可对方宝刀力量仍然不可小觑,她在攻击的同时还是得避开要害,不得直面对方锋芒。 如此一来,两人各有神通,一个人计算精准,无论攻击防御都恰到好处,另一人却力量雄厚,再兼之片甲刀的威力,纵然没有强大防御力量护体,对方也难以真正危及他的性命,两相对峙,一时难分胜负。这个时候,一旦有外界力量融入,必会形成压倒之势,而两位散修一同对敌无数,自然也有这样的默契,眼见着池桑落与男子如今的打斗形势,那女修也顾不得调理身体,抓回蛛丝玄环,立刻加入了拼杀。 她这一来,池桑落便明显不支,左面有片甲刀惊人强攻,右方有女散修伺机而动,趁乱偷袭。桑落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最终在两人的攻击下,右臂被生生刮破一道冗长的伤口,她连忙捂住右臂,灵气缭绕下堪堪止住流血,对方的刀势又一次强猛攻上,这一次。池桑落只来得及翻身逃脱。腰间哗地一道光影交逐,竟恰好切下了她的储物袋。 脸色一惊,桑落急忙反手去捉。不料那男修的速度更快,猛然一道竖切刀势阻隔了她的前倾,右手元力一收下,一把握住了她的储物袋。 见到此幕。桑落只看了那男修一眼,便快速运转紫疾椎。头也不回朝一处方向逃离。 “快……别让……她跑了!”女修猛地咳出了几口血丝,脸色苍白地喊道。 “放心,她的元力消耗过大,支撑不了多久。”男修自信满满。脸上终于带了一抹笑意,手掌也顺而握紧池桑落的储物袋。 但,就在这一时间! 突然的一股热流不合时宜地从那储物袋中传出。快得连男子都还来不及反应,紧接着轰然一声爆鸣。一股强烈的爆炸力量顷刻被触动,带着庞大的吞噬之力,一下将男子湮没其中!巨大的红色之中,女修只来得及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远处施展完苦肉计的池桑落,引爆口诀也堪堪念动完毕。 早在出宗之前她便将储物袋中的东西一分为二,一部分藏于灵囊之中,一部分藏于移动店铺之中,本是为求妥当之举,却没想此时正好可以为她所用。刚才在确定了继续对敌的打算后,她便偷偷在储物袋中放置了三颗捣蛋焚毁丹,之前对付河超水,也是利用了此丹,只是这男修实力强大,就算是三颗之数也难以取其性命,至此,她的捣蛋套装之中,焚毁丹已经完全用尽,接下来,就必须等待时机了。 她快速寻觅地势,眼芒微动下,顷刻便没入了前方地面。 男子气急败坏,带着浑身的伤势快速追击,女修虽然疲惫不堪,却不敢懈怠,也紧随其后。感应到池桑落的气息最后消失在前方,那男子估计对方已经体力不支,故也跟着慢慢停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此处临及水幽门客栈,是一处路人停脚的地方,东面是一口古井,西面是一处雨棚,东南方向有一处茅房,其余皆是一些稀稀拉拉的杂草和自然生长的灌木,并无任何特别之处。 二人停歇下来,对望一眼都各自点了点头,放开神识,警惕地四处观察,之前池桑落的入土术两人之所以没发现,就是因为对方的手法太过奇特,且变化只在转瞬之间,他们来不及反应,可现在,平静下来四处打量,只要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隐匿手段,就决计逃不过他们的神识。 细碎的脚步声在草丛上碾磨响起,二人小心翼翼,缓缓前行…… 女修探出头,目光谨慎地朝古井中望去,男子则轻轻推开茅房木门,目光戒备地投向茅房中黑暗的空间,随着轻微的嘎吱声响,一股恶臭也从内扑面而来,作为修仙者何曾来过这样的地方,他恶寒地皱了皱眉,随便扫了一圈便捂住口鼻转身即走,但就在这一刹那,茅房土层之中突然一道沾染了泥土的白色纵向直冲,趁他不备之时一把缠绕住了他的脖颈!男子下意识感到不妙,全身紧绷,立刻运气挣扎,不过他的反应已经迟了,那紧勒脖颈的白色毫不手软,力量骤拉间一下子就将他拖入了一旁粪池之中,充当承载的两根木板被这股力量猛地震碎,继而哗地一道水溅声响,男子拼命挣扎,却被牢牢湮没在粪水之中,只能展开双手强烈地在外扑腾…… 外面的女修听到这动静,一下从古井中缩回头来,目光惊讶地看向那茅房。心中又是担忧又是警惕,她试探着唤了一声,又唤了一声,两声发问没有听到同伴的回应,知道出了问题,她心思一颤下却也快速朝茅房奔去,小心止步,轻轻推开木门的一瞬间,她瞳孔一缩,愕然看到那粪池之上,竟漂浮着她同伴的尸体!而对方的脖颈处,此时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 霎时间,全身透凉! 然而,她也逃不开凶险。就在她想要逃跑,刚刚回头的一瞬间,喉咙中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喊,胸口一冷下,便同样栽落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赤月刀 桑落虚脱地倒在了地上,一身臭气…… 从两位散修身上搜得储物袋,遗憾的是男修的片甲刀已经毁损,她并没想到这竟是对方的本命灵器,男子身陨之后宝物便也彻底损坏。而她能得到的,则是两件一品灵器,护体椎和蛛丝玄环,剩余三瓶元灵丹、一叠褶皱的地图,非常多,约莫有一百多张、还有一本修炼心得和两百多枚高阶灵石。 最后,是两个精致木匣,除了男修的木匣打开过外,另一木匣还被禁制封存着,暂时打不开,不过当看到男修木匣中的物品,桑落却着实怔住了。 炼浆! 冶铸刀铁器物奇佳的灵物,是非常珍贵能加持钢铁灵器力量的宝物,在此物的促进之下,根据刀剑的材质不同就会产生出不同程度的加持效果。 就一品灵器来说,每覆盖一分长度,整体就能在灵器原本的基础上,加持出整整一倍的能量来,对于已经炼化成形的灵器来说,能产生如此大的效用,已经是非常可贵! 若那男修利用此物将片甲刀炼化,她今日只怕早已丧命于此,想到此,桑落微微余悸下,也不由明白过来。看来这东西并不是他们原本所有,而是雷傲天所赠,除了他那样的身份,谁有如此大的手笔?这也能够解释男修面对此宝,为何来不及炼制的缘故了。 桑落轻舒了一口气,将木匣安全收入囊中,清点了一番剩余的物品后便回到客栈中将其清洗干净,虽然驱动了净尘决,但藏匿在茅房肥沃的土壤中这么久。身体也难免沾惹臭气,故而之后她褪下了衣裳,浸泡了约莫一个时辰的澡处理垢气。 尔后,打坐了两个时辰她便直接睡下,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卢正还未回来,客栈中无人敢打扰她。远离了宗门。远离了纷争,难得的轻松安静,她躺在床边。想到解决掉了两个麻烦,心里是一片柔和。 引动通讯符,半时却没有任何回应,看来某人还在闭关之中。桑落想了想,离开客栈于坊市之中逛了一圈无果后。她便暂时离开了聚贤坊市,去往天山之外更大的一座北斗坊市之中。 没有意外的话,她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在坊市中停留了两日。与临近的一处鼎濙易押阁中将护体锥与蛛丝玄环一并当掉,一共兑换了近四千高阶灵石,加之之前金胎镜所换取的一万五千高阶灵石与自己剩余的七千多灵石。她总共就有两万六千多枚高阶灵石。 这样的储蓄,应该可以交易上一件不错的攻击性宝物。 为求隐秘。桑落没有在鼎濙易押阁中交易合适宝物,反而在寻索了良久之后,选择了北斗坊市中的一家聚宝阁。 临近聚宝阁金色的宝盆外观,桑落学着其他人一样在外面的一方池水之中清洗了双手,戴上特制的软胶手套后这才进入了大堂。 由一名路引引领,进入到一十丈来长的中型客间,片刻,房门缓缓开启,一位穿着齐整的中年男修领着三位侍女一同走了进来,男修一看便知是入灵后期修为,而身后的侍女身着紫色纱衣,手上各捧着一方木匣,进入房间后便恭谨站定,一言不发。 男子一见池桑落便先施了一礼,以表对化液修士的敬重,然后笑道:“前辈久等,按照前辈所需,这三样都是我聚贤阁珍贵的一品攻击灵器,请前辈过目。” 他说着,反手一挥,第一样木匣顺应而开,微微的白色光芒笼罩之下,一柄精致小巧的冰剑出现在了池桑落面前,男子道:“这是寒冰剑,取寒潭之冰炼制而成,自来富含灵气,攻击力于一品灵器中高居上层,一直是女修的首选,因其外表玲珑,便于隐藏,还可以作为暗器使用。” 他一边介绍着,一边却感觉池桑落兴味不浓,思岑片刻又挥手打开了第二方木匣,木匣之中,放置了一把弯刀,同样小巧玲珑,不过相比那寒冰剑,这弯刀却透出了一丝凛冽之气,明显更甚于前者,虽然在幂篱之下看不清对方的反应,但听到桑落难得询问了一声,那男子心中一动,立刻笑道:“这是神鹿刀,取神鹿之角与无垢之血炼制得成,是一品灵器中罕见的珍品,我聚贤阁也仅有一把,要炼制出这样的灵器实属不易,怕是在这落方之地也难以寻觅这样奇佳的神鹿刀,前辈……觉得怎么样?” 怎么样? 桑落看到那刀身上唯一的一个灵眼后,又难免犹豫了一下,虽然她知道从捣蛋巫中所得的紫疾椎是真正希贵的一品灵器,价值更甚于不少二品灵器,等闲不能与之比较。且那是速度型灵器,同类中虽然希贵,却不能与攻击性宝物相提并论,她也不该将两者进行对比。可即使是这样,乍见到那刀身的独眼之后,她还是兴致缺缺起来。 见她一时不再言语,似不再感兴趣,男子却大为讶异起来。一开始听闻有人要交易这聚宝阁中最贵重的一品攻击灵器时,他还有些半信半疑,虽然聚宝阁全年与外界的交易不歇,可却难得遇上真正的财主,但现在看来,这修士竟比他想象中的还有难缠,没想到对方竟连寒冰剑和神鹿刀都看不上眼,心中有些打鼓,他又打开了第三个木匣。 算起来,这木匣中的秘如银钩和那神鹿刀的价值无差,如果对方连神鹿刀也兴趣寥寥,那这秘如银钩恐怕也不能入眼。 果然,桑落在看了一眼最后的灵器后,仍是摇了摇头,“只有这三样,没有别的了?” 听闻这话,男子简直欲哭无泪,这三样宝物个个都不寻常,全都是他们聚宝阁中最为珍惜的一品灵器,就是有些中期修士也愿意购买,怎么到了这人的嘴里。倒好似这些东西就成了破铜烂铁一般? “你不要介意,不是说它们不好,只是我另有需求,”桑落沉默片刻便道,“若是没有,那便算了。” 一位化液修士,竟难得亲和地与他解释起来。男子一怔之下有些受宠若惊。脑子一闪,连忙道:“前辈且慢,晚辈想到了一件灵器。不过可能不太符合前辈的要求……” 桑落顿住脚步,“什么灵器?” 男子张口又停,吩咐一旁的侍女去取,自己则招待池桑落坐下。不到片刻,一个偌大的玉盒被两名侍女一同抬了进来。那男子一见到此便迎上去小心将玉盒捧过,轻放至池桑落面前。 “不瞒前辈,这其实是二品灵器,但相比之下。在二品灵器中的攻击力虽然不高,却绝对超过一品灵器,只要神识未损便能够使用。前辈请看……”他说着,缓缓打开玉盒。其内一道刺目的红芒冲射而出,继而逐渐淡化,呈现在池桑落面前的,是一柄三尺来长的赤红宝刀,精致的雕纹,锐利的刀锋,丰满的刀身以及融合在刀身上显目的两颗灵眼,毫无疑问,这正是二品灵器,单论气息而言,就已经超过了之前的神鹿刀和秘如银钩。 “它叫赤月刀,融合赤月之火炼制而成,即便没有开启灵眼也是威力惊人,想必以前辈的眼力一看便知,这样的宝物,绝非之前的三样灵器能够相提并论,”为了售出此物,他也不惜贬低之前的三件珍品了,“前辈可以试一试它的威力。” 根本不必尝试,桑落在看见此刀的一瞬间,瞳孔放大,心中一下就已经有了决定。戴着手套的指腹轻轻握上那刀柄,霎时间,一阵激流传出,明显能感受到荡至心灵深处的赤焰之力。 她自修仙以来,还是第一次接触到真正的攻击性宝物,亲身尝试过才明白,为何此等宝物被称为万器之王,在绝对的攻击之下,任何防御任何巧招,实在都不堪一击。 她早该拥有这样一件宝物了。 眼中毫不掩饰的喜悦,桑落在微微一顿之后,突然含笑道:“怎么尚有磨损?” 被察觉出来了?男子心中一塞,知道隐瞒不过,这才道:“前辈恕罪,不是晚辈有意隐瞒,只是还没来得及补充,呃……确实,这宝物虽是我聚宝阁炼器师所铸,但曾经被盗过一次……不过前辈放心,这东西并没有被祭炼过,只是落入贼人之手有一段时间,是近日,才被重新取回。而这赤月刀在争斗之时,一时不慎被中期长老误伤过,所以这刀柄一处微有磨损,不过只有这一处,其余绝对都是完好无缺!” 他一副诚诚恳恳的模样,桑落却没有打算谅解,反而笑道:“这样啊,你之前可没有说。” 她顺势躺了下去,情绪莫测,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对宝物不感兴趣。男子捉摸不透对方的心思,如坐针毡,勉强瞧了池桑落一眼,实在难熬,便不由把心一横道:“是晚辈的疏忽,为表歉意,价格上可以商量,但东西绝对不错,这一点聚宝阁千年来的声誉可以作保。” 说到声誉。 桑落莞尔,“确实,我也不想损了聚宝阁的声誉。” 男子暗自抹了一把汗。 “不过你说商量价格,倒是个不错的提议,这样吧,两万高阶灵石,想来购买这件二品灵器也够了。” 够了?这怎么可能够? 但凡是攻击性灵器都远比同类灵器价值贵重,如这样一件二品灵器,至少也要二万五千高阶灵石,男子心中惊愕,简直忍不住想要大喊起来。 “怎么,不行?” 男子脸色为难,还是忍不住道:“前辈,价格确实可以商榷,不过我聚宝阁自来便有规定,二品灵器,不得超过二万……三的下限,实在抱歉。” “两万三,你确定?” 这是要拍板定案了,男子苦笑,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谁知他这边一松口,这位化液修士竟又道:“我让了一步,你们聚宝阁难道不表示表示?”她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听说你们聚宝阁最为闻名的便是能够开启禁制的百灵密锁,既然交易达成,按理也该给些惠赠,我也不要太多,一把足以。” 男子闻言噫噎,百灵禁制密锁,那一把的价值可就值一千五百高阶灵石!(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蛊媚双姝 不过,为难终究只是为难,见池桑落沉默,他也不好再得罪此人,犹豫了一下,以请示之名告罪离开后,再回来时,男子勉强微笑,答应了对方的要求。 得到了赤月刀和百灵密锁,桑落便没有再多停留,一出聚宝阁,感应到身后有人跟踪,她微微一笑下直接释放出了紫疾椎力量,光影浮掠,在对方来不及出手时便眨眼消失,无踪无迹。 群山连绵,在一处不起眼的半山腰处,安谧地流淌着一片水溪,如丝带一般沿着山腰潺潺流动,隐约间,有微微的粉色从水溪之央慢慢朝外渗透,透着一丝古怪味道,缓缓将水流晕染开来,独特的气味,令草木沉睡,飞鸟安谧,溪中悠然摇曳的游鱼也慢慢沉落。 时间似乎静止在安谧中,不及片刻,溪水中突然爆开一片水花,浪花翻飞间,白色的衣裳自岸边的山石处快速朝水浪飞去……眨眼,一位妙龄少女迅速穿戴好衣裳,白色的绫衣一披,半遮半掩着细腻温润的肌肤,如墨的长发一甩,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其白色的裙摆贴合在水面,轻轻飘荡,随着少女的动作而缓缓前移。 她慢慢走向岸边,却未直接离开水中,反而双腿并拢,优雅地坐在一块巨大的鹅卵石上,轻拢着鬓边的秀发,姿态柔美,动作纤纤,杏眼轻轻挑了溪水一眼,她便微微一笑:“姐姐还要呆多久?” 清脆的声音一落,另一道水花飞溅,伴随而起的却是一声娇媚的笑声,黑发翻转,溪水中再次出现了一张美丽容颜。只是这容颜相比之前的少女却明显狐媚,眼角眉梢间都透着一股少妇风情,女子同样伸手收回衣裳,披盖在肌肤之上,身姿一跃之下便踏临至岸边,娇媚地看着靠在山石上的女子,轻轻躺下。 “真是舒服。这溪水竟还有灵气。你不叫我,我也是不愿出来的。” “时间不多了,”少女看着她道。“姐姐,你已经足够迷人了,在离宗之前鸳鸯池中浸润得还不够多吗?” “可还是略逊你一筹。”女子挑了一眼少女清丽的容颜,微嘟嘴唇道。 少女嫣然一笑。“姐姐这是说哪里话,我们姐妹各有风姿。各有所长,若非如此,展师兄为何只单单看上了你,却从不瞧我一眼……” 女子好笑。“你说那好色鬼!这等人,我还不乐意让他喜欢,若你稍假辞色。他岂会连看一眼都不敢?说到底,还是魅宗的人都将你当作珍宝。可远观却不敢亵渎……” 语气有微微的酸意。 少女却一笑,“姐姐何必在意,说到底,还不是利用我罢了。”她轻轻合拢衣襟,起身朝女子缓缓走来,“魅宗向来注重外交,若非成就大能者,再出色的弟子也不过联姻的工具罢了,男子如此,我们女子亦是如此,谁又是真正不可亵渎的呢?” “让我守洁这么多年,无非是为了营造出一个好名声,到头来,还是要与人联姻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女子隐隐觉得不对,听少女这么说好似倒像她自己受尽了委屈一般,但这话怎么听着那么奇怪……对了,她不由轻笑道,“哪宗不是如此,何况我魅宗本就特殊,如妹妹这般地位,却能不受束缚,主动挑选优秀伴侣,难道还不够幸运?” 一针见血。 少女这时的面容才微微一冷,微不可察般,她又浅浅一笑,“姐姐说什么?妹妹可听不懂。” 女子看着她,少女静美的脸部轮廓在日光下玉色生香,那笑容清浅,又带着一丝淡淡的狡黠,原本这样的表情她是不喜的,但想到此行若非由这个妹妹推荐,自己恐怕还难有机会能够参与长尊会盟。 无论如何,她也该捧着她,何必多说无用言语,惹她不快? 这般想来,她心里又慢慢镇定下来,轻轻摇头,故意叹了一口气,“……事实上我也认命了,好在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也没有你的眼光那么高。” 这话半真半假,但提及眼光,女子又挤眉一笑,调侃道:“对了,我可听闻雷震谷这次主持盟会的君慕炎,不仅是掌门繁星子的亲传弟子,而且天资过人,相貌绝色,整个落方有不少男女修都为之倾心,妹妹上次应该与他见过,不知……这人可入得了妹妹的法眼?” 可入得了她的法眼? 少女冷冷一笑,想到之前的相遇,她确实为对方的容颜风仪倾心过,可越是认识,她却越是感觉到此人的深沉,仿佛怎么也看不透。 别人看她的眼光都是倾慕的、贪恋的,可唯独,他看她的眼光,却那么平静,那么冷淡,这样的人,她还真没有把握征服…… “姐姐说笑了,哪有我选择的权利?” 女子瘪嘴,她的妹妹别人不知道,她却清楚得很,心里想的和说的永远不一样,不过她也懒得跟她辩解,但转而她又想到一点,却不由惊道:“难道师尊的意思,是让你……” 少女看了她一眼,女子忽然止住,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之中,似乎明白过来,又似乎更加嫉妒。 此次出行,明明她才是中期修士,掌门却几乎所有的事宜都只是与她的妹妹相商,唯独在临行前,特地嘱咐了她一番话:“……此次会盟,明川剑宗首次派人参与,如此人物,各宗必会竞相争取,到时你的言行必须谨慎,至少在那剑者面前,轻易不得露出常态,剑修清正,不喜过于狐媚之人,无论如何在对方面前不得给我魅宗丢脸……” 这些话,自然是不中听的,不过她了解自己的地位,也不敢当面表现什么,只是当时未能细思,现在想来,答案却很明显了。 她的妹妹,魅宗的宠儿,因为天资独绝,容颜过人,在宗门内一直有着超然的地位,门中长者轻易不会舍得让她露面,上一次让她参与会盟,是为了君慕炎,那么这一次……显然就是为了那剑修而来! 想到此,她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人儿的容颜,虽不算绝色,但这般清丽脱俗的长相,是个男人都会喜欢的吧? 修真界不比凡间,越是修为有成的女修,便越是难寻容颜貌美之人,以这妹妹的容色,在门中化液修士中本就已属上上之姿,且修真界中,外貌还是其次,真正的美丽来源于自内而外的修仙气质,这种吸引力,往往才是致命的。 她在气质上,早已无法与培养多年的妹妹相提并论…… “姐姐想什么呢?” 少女看了她一眼,似想要看到她心里去,又似不在意般,浅笑道:“姐姐可不要恍惚了……喏,那边有人来了。” 话的当口,的确有不寻常的气息朝此飞临,女子收回心绪,挑眉以待,她身边的少女,却已经快速收拾好了衣衫,娇躯遮掩得体,形容恭肃,唯独在发端轻轻挑拨,任由水珠滴落锁骨,慢慢沿雪色肌肤滑下…… 看似脱俗之姿,却在细节中,淡淡地透着诱惑,于“不经意”间,蛊媚人心。 女子心中冷笑,片刻,便看到空中一火龙标志的飞舟朝此而来,隐约间,能看到飞舟之上,一共站着四个人,三男一女。 其中三位男子都穿着火云宗服饰,那名女子则一身七彩衣纱,是流芳谷的人。只是女子相貌平凡,唯独那安静的气质,倒勉强配得上裳衣。 少女抬眸等待,心中却一一打量过四人,三位化液初期修士,与她一样,另外一驾驭灵舟的中年男子,气息沉郁,是化液中期修士。 她与姐姐这般静默而立,远处的飞舟也很快临近,其上的修士同样注意到他们,那中期修士首先轻咦了一声,明确地看了女子一眼后,不免停舟问道:“前面可是魅宗紫衣道友?” 宫紫衣看着他,想到之前的香山小宴中,与此人有过一面之缘,娇媚一笑道:“正是,阁下是火云宗广道友?” “仙子好记忆,确是在下。”男子一笑,降舟而下,朝宫紫衣礼了一礼,这才将目光投向她身边的少女,好奇道:“这位小道友我却未见过,不过其眉目间与宫道友倒有些相似,难道是……” “是,她是我同胞妹妹,宫紫灵。”女子笑道。 广姓男修听闻却十分惊讶,他身后的两男一女,也同样目露诧异,看向了宫紫灵,那中年男修连连打量了宫紫灵几眼,惊喜笑道:“闻名不如见面,早就听闻魅宗青萝长老身边有位地灵骨资质的亲传弟子,没想到今日得以见识,果真是天姿灵秀,见之忘俗。” 他说着,毫不掩饰欣赏的目光,朝宫紫灵礼了一礼,屈尊道:“紫灵道友,三生有幸。” “不敢。” 紫灵浅浅一笑,形容得体地回了一礼。抬眸的余光间,并没有错过那满含钦羡、一瞬不瞬看着她的三道目光。 她心中一笑,轻轻侧开眼眸。(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恶毒女配 广姓男修身后的两位男子似乎也感觉到自己的目光太过露骨,不免尴尬地转开了视线,而那流芳谷女修却目光依旧逡巡于紫灵身上片刻,之后,才淡淡移开眼眸。 广姓男子这才一一介绍,两位魅宗女修也一一还礼,因修为差距,宫紫衣自然而然和广姓男修站在一起,一路交流,时不时娇媚一笑,而宫紫灵却静雅地立于灵舟一侧,一路感受着身后两位男子偷偷摸摸的目光,却也一路无话。 众人同行,很快便到达天山聚贤坊市。 那广姓男修笑道:“……紫衣仙子的实力我可是瞻望弗及,这一次技艺比试,我怕又是要输人一筹,连杯羹都喝不到了。” 紫衣舒眉一笑,“广道友何必自谦,紫衣也有不足之处,临时还需向道友讨教讨教。” 言语中,还是不乏自信。 广姓男子笑一笑不说什么,反而有意瞧了一眼旁侧文雅娴静的宫紫灵,朗然笑道:“紫灵仙子的身手我可从未见识过,不过既是青萝长老的爱徒,又身俱地灵骨资质,想必非同凡响,紫灵仙子又如此年轻,果真是后生可畏。” 他的年纪成倍于宫紫灵,说后生可畏倒也不过分,宫紫灵听闻这话,却也只是淡淡微笑,并不显浮躁。 宫紫衣冷看了妹妹一眼,后者在嘴角轻轻一勾。 几人寒暄说话,唯独流芳谷女修备受冷漠,在旁一言不发,直到雷震谷弟子接引,将他们带入云堂之中,她这才离开几人。回归到自己师兄身边。 而此时,云堂已有火云宗、兽仙宗、天道门、流芳谷、神水宗、魅宗、郁蓝殿、修罗门、八鬼门、阴寿宗、金谷、林境、土城、黑旗门、风火门、万木宗等十六家宗门长尊齐聚,按照修为高低,化液中期修士聚于第一大堂,而化液初期则安排在了客堂之中。 仙家厅堂,大气不凡,众位精英齐聚。非入灵期大圆满修士都不敢近身伺候。在座的长尊。也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宫紫灵安静坐在一旁,身边分别是火云宗和郁蓝殿的人,在场的女修之中。唯独她与尹静凡拥有出尘之姿,一个清丽脱俗,一个冰雪动人,吸引了不少男修的目光。 端着茶杯。眼眸透过微微合拢又舒展的指缝间,她也在静静地打量对面的人。 尹静凡身侧。一位身着褐色衣袍的男子,在看了她一眼后,便收回了视线。 宫紫灵莞尔,却不说话。 “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怎么雷震谷的君长尊就这么不给面子,到现在还不来,是打算晾着我们这些各宗长尊不予理会吗!”不过片刻。风火门的一位男修便忍不住叫嚷道,似乎刚才在自我介绍时被人怠慢了。有心想要展现一下自己的存在。 他这话落,果然有人附和,但紧接着也有人反对,宫紫灵淡淡抿了一口茶后,便故作疑惑道:“不是听闻雷震谷此次主事虽是君道友,但接待来客贵宾一事却是由望亭前辈负责吗?” 此话虽是问句,却明显偏向雷震谷,有心维护雷震谷的人立刻抓住话机:“就是如此!望亭前辈早在百年前就进阶了化液中期,在我等之中也算是身份不浅,相比之下,雷震谷让这样的人来屈尊接待我们才是诚意十足。毕竟君道友第一次主持会盟,肯定有不少庶务需要打理,哪里能到处奔波,倒替我们这些有手有脚的人鞍前马后起来?” “钱道友这是什么话,”风火门的男修不乐意了,“难道是我在胡搅蛮缠不成!” “哼,此次会盟大事,谁在故意挑起事端大家都能看得明白,我劝谭道友还是少说少做的好。” 男子一听立刻怒了,拍案而起道:“我只是就事论事,你不要故意偷换概念,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微不可察,宫紫灵蹙了蹙眉。 每次会盟总会有一两人故意挑起事端,以此观察各宗代表的态度,从而甄选合适对象结为盟友,她刚才替雷震谷说话,会否太过明显了? 想到此,她清冷地看了尹静凡一眼,心中又微微冷笑。此女倒是精明,作壁上观,不闻不问,尽将诸事变化揽于眼中,她却独善其身。 可,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们在猜忌时,的确十分富于联想,宫紫灵惯来自负聪明,这般想,就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测,一双妙目似笑非笑地看着尹静凡,声音轻柔,淡淡传出道:“听闻神水宗尹道友早在十多年前就进阶了化液修为,算起来,也是小女子的前辈了,神水宗与风火门也算临宗,由尹前辈说句话,也该是有些分量的。” 贬低自己,抬高他人,故意误导众人神水宗与风火门的关系,一下子将尹静凡推入风火浪尖之中。 尹静凡眸色一冷,深沉地看了此女一眼。 宫紫灵却故作迷惑,一副“我是无辜的”的样子。 偏巧众人乐见于此,一个个,全都将目光投向了尹静凡。尹静凡身边的男子刚要说话,却被对方打断,听她浅浅开口道:“道友过谦,凭魅宗宫紫灵仙子地灵骨之姿,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句话,又将锋芒弹了回去,一些不知内情的人闻言诧异地看向宫紫灵。 “何况,神水宗与风火门虽是临宗,与其他各宗也是友邦,我若是顾此失彼,也有违师尊教诲,道友说,是不是?”她冷清地看着对方,宫紫灵讥讽一笑。 其实后一句话尹静凡说得并不恰当,在这样的时刻,任何宗门都需要有自己的立场,自己明确的盟友,保持中立,含糊不清,是最不可取的。只是这一点她虽然明白,却做不来,她不喜欢与这些人虚与委蛇,也认为没有必要与他们假意周旋。 顺利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宫紫灵身上后,她便再次静默起来,自从鬼谷事件之后,她就不太愿意在人前露脸。 面对众人或真或假的称赞,宫紫灵也应付有利,不谄媚不针对,只是在有意无意间维护魅宗的盟友,若隐若现地展现着宗门的立场。 这一次十六宗的初次会盟,终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但平静不属于会盟的立场,直到雷震谷的接引使者到来,将他们正式引领入天山之中,较量,才真正开始。 宫紫灵不会错过,尹静凡也不会清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姗姗来迟 天山。 电光恢弘,云海翻涌,不同于外界的风和日丽,到了这雷震一宗的领域,其凛冽强势之气便无所不在,天山最大一处翡翠池上,巨大的蓝色光罩以三寸厚度霸气地漂浮于绿色池面之上,磅礴而立,其深沉的蓝色与天空的电流交相呼应,毫不掩饰地宣告着天山的归依,雷震的属地! 光罩之上,四面八方皆高坐着显贵的各宗长尊,正道神水宗、火云宗、兽仙宗、天道门、流芳谷、万弥宗、魅宗,邪道修罗门、八鬼门、郁蓝殿、青禽门、阴寿宗、骨门、幻宗,五行十宗金谷、林境、土城、冰殿、黑旗门、水幽门、风火门、万木宗、青木宗与这次主持长尊会盟的雷震谷,到此,代表二十四万年大宗的中期修士皆数到齐。 按照会盟规则,各宗必临一位化液中期修士参与会盟,故到场或一宗一位代表,最多不会超过三位化液修士一同前来。 强悍的蓝色阵法,大气的雷震陈设,极品的山珍海味,翡翠池上,一片觥筹交错,笑语不断。 因是长尊会盟,难得自在,这些各宗长尊们也毫不掩饰自己的化液气息,任飘渺的元气于身周轻轻流动,无处不在的化液元气仿佛形成了一股强大的禁制之气,让本应侍奉左右的一干侍从们根本无法接近,只能远远看着那覆盖在空中的一片强大蓝流,望洋兴叹。 长尊席位临空环绕着翡翠池,以修为差距区别席座高低,化液中期修士在上,初期在下。一共二十五宗,各据一地。除剑宗之外,皆张扬着宗门旗帜,面前均等布置着琼浆玉液、雕盘绮食。 君慕炎一身黑色云雷纹长袍,独坐于最大的雷震尊位之上,在北面之处,背对着雷震大旗,面对着各宗修士。眸中交叠晃动着光影。直到见各宗化液初期修士也陆陆续续到场。他这才嘴畔含笑,轻轻秉起一盏白虎酒杯,起身。对朝众人高举酒杯。 “在下君慕炎,代表雷震谷,欢迎各位尊者贵临!” 此声一落,传遍四方。 在场四十八位长尊闻言。亦随之起身,共举杯盏。宫紫灵袖中掩盖着玲珑玉杯。眸光深凝地看着那远处的黑袍男子,只觉得移不开眼,纵然是黑色,穿在此人身上亦不掩风华之气。这样的容颜,这样的身份,在这落方之中。算得上绝无仅有了。她如何才能征服,如何才能让那人正视自己…… 扬颈喝下酒液。放下杯盏时,她的眸中却已恢复了自信,何必多虑?只要她愿意,就没有她征服不了的人。 在场虽有十八位女修,但论容貌气质,除了尹静凡,无人能与她比肩。 只要能顺利比下她,这落方势力之中,自然会了解谁才是真正的仙姿玉色。 打定主意后,她便不再多看,对这四周一些仍沉溺于绝色之中的修士,心中却微微讥讽。 的确,绝色,到哪里都不乏有倾慕者存在。 可在这暗涌之中,却还有一个人对那君慕炎兴致寥寥,不知为何,她在看过这雷震谷俊彦的风姿之后,想到了的竟是另外一个人。 那是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一抹蓝色,在灰暗的鬼谷之地中,真正风华绝代、世无其二的存在。 只可惜,那鬼谷之地的覆灭,将一切生灵都埋葬在了坍塌之中,那样的人物……那样的人物不该就此消逝吧? 尹静凡心中,有些恍惚地想。 还有,池桑落。 那么多的人,全都葬身在了那样的地方,尸骨无存…… 心中牵扯着隐隐的痛意,思维有些飘忽,直到四面嘈杂的声音将她再度唤醒,听着这四下冲刺耳膜、毫不掩饰的各种笑声,她突然觉得十分厌倦,就像厌倦她背上那道耻辱的印记一样。 真想马上离开。 不远处,一道余光停顿于她身上良久,见她形容恍惚,那人才自然而然转过头来,故作不经意看向她,然后忽然蹙眉道:“尹前辈?” 声音轻柔,又带着淡淡的关心,说话的人正是宫紫灵。 “怎么大家都在交流,唯独前辈一言不发,是有什么不适吗?” 知道此人不善,尹静凡不由冷看了她一眼。 周围却有人奇道:“同为初期修士,怎么紫灵仙子倒唤尹道友前辈?” 宫紫灵微微一笑,“我才进阶不久,论资历,在场各位我都需称呼一声前辈的。” 语气谦和。 那问话的人倒笑了:“紫灵仙子实在谦虚,以地灵骨资质,实不必如此,倒叫我们惭愧了。” “怎么?难道这位仙子是地灵骨资质!”八鬼门的一位男修奇道,魅宗旁侧,一些人闻言也看了过来,上下打量了宫紫灵一眼,有人忙道:“可是魅宗宫紫灵仙子?” “是。”紫灵微微颔首。 “那就是了,”那人恍然大悟道,“仙子不必谦逊,修仙之人以实力论资辈,仙子有此实力,大可同辈论资,大家都是长尊,直称便可。” 宫紫灵一笑,“可到底未与尹前辈比试过,我也不敢怠慢。” 这是在变相地请战了。 尹静凡身侧的男子不悦,直接道:“师姐确有不适,并非故意怠慢,若仙子不嫌弃,我倒可以代师姐讨教讨教!” 宫紫灵心中微冷,面上却温和道:“前辈别误会,我并无此意。”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强忍着不再多说。 尹静凡收紧了拳头,觉得后背一片灼热,她不想看到这些丑陋的面孔,可却同样驱散不了背后的深刻印记! 此刻,那“鬼”字便仿佛在她灵魂深处大喊:去应战吧,将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全都踩在脚下!告诉他们,在你的眼中他们什么都不是! 指甲不断嵌进骨肉,强自命令自己保持清醒。尹静凡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不要听这些声音,不要受任何控制,不要忘记初心! 男子还在与宫紫灵的维护者辩驳,兽仙宗一位女修却看不下去了,一下站起身道:“尹静凡,有本事就不要老躲在男人背后!我哥哥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你如果有种的话。就跟我比一比!” 宫紫灵倒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意外地看了此女一眼。 这女子浓眉大眼,相貌十分英武,言谈举止间也都透着一股野性。听闻兽仙宗的这位长尊身俱罕见蛮荒之体,性格十分粗线条,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当着众人的面。这人说话这么不加修饰。 女子恶狠狠地瞪着尹静凡,隐忍已久。根本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 她的哥哥,步决,就是因为恋慕上此人才会丧命在鬼谷之地中,那么多的人都死了。就她一人活着,明明她才是发起者,她才是罪魁祸首。怎么她不去死呢! 尹静凡神情沉默,想要握紧的拳头却微微颤抖。 “难道你怕了?你怎么会怕呢!你尹静凡敢带着那么多人去鬼谷。又敢独自逃生,弃所有宗门弟子于不顾,你难道还怕和我比试不成!”女子嘲讽地瞪着她,“还是你心虚了,不敢面对我,因为愧对我哥哥!” “你也会心虚!” 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越来越重,惊得四周的人一时懵住,反应过来又乐见其成。 兽仙宗原本与神水宗交好,自鬼谷之变后便逐渐疏离,这下好了,不管怎么样,这嫌隙是生定了! 宫紫灵闻言却心中讥嘲,这话,真是越说越直白了。 不过在她看来,这事情倒也有点意思,兽仙宗既然知道此女与尹静凡不合,偏偏还让她参与长尊会盟,看来也是不打算与神水宗继续结盟,而是想利用此导火线,正式与神水宗划清界限,也同时向其他大宗表面立场。 她仅凭表面现象随意推测,却不料的确猜中了实情。 不过兽仙宗有此举动却是经过了多方考虑,与神水宗的嫌隙也并非是因为鬼谷之变,真正的原因还是源于两宗统治者之间的矛盾,这矛盾形成已久,只是在外界看起来,倒还相安无事。 而那鬼谷事件的发生,偏巧让兽仙宗成了受害方,所以后者在考量之下,这才特地将此事传开,为自己博得一个受害者的形象,也为日后与各宗的结盟之路铺垫道路。 表面的分裂,不过是积蓄已久的结果。 这一点,神水宗自然也明白,但他们偏偏还是让尹静凡前来!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在此刻沉寂,就连一直与土城代表交谈的君慕炎,也在有意无意间,看向了这边。 尹静凡绷紧了脸色。 自鬼谷回宗之后,她的情绪时不时就会失控,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的双重压力,都不得不让她隐藏自己,也连带着隐藏那屈辱之极的印记,所以她不愿在人前露脸,在宗内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可现在,命运却再一次将她逼入了风口浪尖之中! 而代表着神水宗,她却不能退缩! “不过是比试,我还没有让你偿命,这就那么难!” 狠狠抓紧拳头,尹静凡克制着心里的叫嚣,陡然一声:“好!” 此声一落,她便忽睁双眼,直视步凌,目光有些奇异的阴沉,“我应战!” 步凌不知为何,被她刚才的一眼看得陡然心中一凉,但她没有多想,冷笑一声,直接飞向那巨大蓝色光罩。 尹静凡也旋即而上。 这是天山会盟的第一场技艺比试,双方又都如此剑拔弩张,所有人都不免将目光投去,静待变化。 两人落定,一个目光冷漠,一个气势汹汹,步凌心中积怨,率先出击,但就是这出击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惊住了。 因为她直接祭出杀招! 身俱蛮荒之体,她修炼的正是蛮荒卷轴,这是非常奇特的功法,从入灵期修炼,一直能沿用至成晶期修为,故而这功法威力极大,但这个功法也有一个最大的弊端,那就是无法使用灵器。修炼者所有的防御攻击皆能从功法之中获得,且都威力惊人,所以一旦修炼,便没有余力操控法宝灵器,但兽仙宗长老还是决定让这名身俱奇特秘体的弟子修炼此功法,原因正是因为兽仙宗善于御兽,而蛮荒卷轴修炼到化液期阶段,便会出现“古兽附体”的能力,虽然这与真正的古兽威力没有可比性,但对今后御兽却大有裨益,这样的巧合,也是步凌的机遇。 而她现在,使用的就是她的最大杀招,古兽附体! 看到那层层涨起的肌肉,宫紫灵骇然之下,同时也开始比较起来,不过可观的是,她修炼的是魅宗蛊媚之术,专治炼体士,所以一番比较之后倒也不惧,端看尹静凡怎么应付了。 “不用害怕,她最大的弱点就在那后颈之处,利用紫月异火就能破除她的功法……”体内隐隐地传出鬼修的声音,尹静凡眼眸深冷,快速出击! 当着各宗修士的面,不能施展阴鬼修的力量,但她自己本身的功法力量也不弱,身体里运转着紫月异火的威力,手上却操控着琉光尺,化为一道光影,飞快地浮掠在步凌的身周。 她需要寻机会攻击对方的后颈,而同时也得避开对方的强烈攻击,琉光尺作为攻击防御兼顾的利器,的确可以为她所用,而紫月异火她炼化得不多,所以须得在关键时候出力。一个宝物众多,一个功法强劲,两方实力都是不弱,此战拉开,便足足维持了一个时辰。 所有的视线都似乎凝聚在了二人身上,喧嚣归静,时间仿佛暂停在了这一刻,而天山之外,另一道身影,欢欣雀跃,却也正快速朝此赶来。 池桑落表示,耗时十五天,她的赤月刀终于祭炼完成,那两位散修的木匣中都是珍贵炼浆,她花了一千灵石购买材料,炼制了五次才顺利将炼浆胶着于赤月刀之上,不管怎么样,虽然浪费了不少钱,但是她终于拥有了自己真正的攻击力,在作战之中,便能把握主动权! 不过显然,沉溺在愉快情绪中的池桑落,并没有记得还有使者这种生物存在,于是她自知迟了,立马就祭出了紫疾椎前往天山,全然将身后苦追不已的某人,抛诸脑后…… 呵呵。(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待鱼落网 阵法之上,最后一道光影掠过,只见尹静凡突然寻得机会,绕身至步凌身后,手中忽然放出一道紫色奇光,这一瞬间,各宗修士还未看清楚,那光芒便一下自步凌的后颈处急剧蔓延,仿佛龟裂般破碎了她的古兽附体,步凌庞大的身躯还在原地挣扎,但很快,体内的力量急速消亡,她只感到身体被一股恐怖的能量所笼罩着,几乎要将她焚毁! 火云宗与风火门的人都瞪大了眼睛,有一位化液中期修士却骤然明白过来,心中惊呼着“紫月异火”四个字! 而这时,步凌后方,一根带着冰意的手指却突然轻轻点上了她脆弱的后颈,如抽取般,将那灼烧着她的力量顷刻间速溶,最终从她的身体内生生剥离开……而她,再也承受不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后背的印记中传来一股快意,体内的喧嚣减息,尹静凡却沉重地闭上了双眼,静默许久,她这才看了眼地上强撑着站起来的步凌,声音近乎呢喃:“你哥哥的死,我和你一样痛苦……” 步凌冷笑不语,握着拳头,飞向尊席。而此刻,各宗长尊却都是神情不一,就连宫紫灵在看了眼尹静凡后,也难得面容沉默。 这时,宫紫衣挑了一眼宫紫灵,低笑着传音道:“怎么?妹妹为难了?” 宫紫灵好笑了笑。 “姐姐觉得,我会么?” 只是突然有些棘手而已。 尹静凡回到席座,依旧是漠然而平静,这一时倒没有人继续找她的碴,而经过第一场比试,技艺交流正式拉开。有不少人纷纷主动挑战,蓝色光罩之上,一下便出现了不少化液修士,各据一方。 而这时,火云宗准备向水幽门挑战的人却发现了其中一位尊席的空缺,此时会盟已入流程,人却未至。已经是说不过了。 那广姓男子见此时机正好。便首先发难道:“听闻水幽门是两位尊者一同前来的吧?怎么偏偏这位池道友至今未来,是觉得会盟不重要呢,还是看不起我们各宗的人。觉得没必要重视?” 此言一出,不少人也移目而来,作为友宗子弟的君慕炎,自然也看向了这方。 卢正端居于席座之上。闻言却只淡笑道:“广道友说笑了,池师妹确有要事耽搁。何敢不重视?算一算,应该很快就到。” “要事耽搁?”广姓男子觉得好笑,“那真是贵人事忙了,我们这些人哪个不是……” “水幽尊者。池桑落到!” 蓝流之外的高台上,宣者高声禀报,此言一出。广姓男子也同时噤声,在座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远处。而唯独尹静凡,却在听到那名字的一刹那,彻底怔住! 池桑落! 临空中,一道水蓝身影飞掠而来,化液修为施展之下,那人径直坐落到了水幽门的旗帜之前,转身之间,精致的容颜含笑,既知躲不过,便大大方方朝众人一礼道:“耽迟而来,还请诸尊见谅!” 来人气质清雅,容颜娇柔,一身水蓝绫衣衬得伊人如玉,隐隐,还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韵。早听闻池桑落事迹的一些长尊们,未料到真人竟有这般美貌,都暗暗纳罕不已,这其中,也包括神情微怔的宫紫灵。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角色,她不禁又深深地看向此人。 而未等旁人多说,那人却又主动秉起一尊酒杯,遥遥相敬道:“为表歉意,我主动喝下这杯。” 说罢便一饮而尽。 有心息事之人自然不再多说,可故意生事者却不愿意了,自来看不惯水幽门,神水宗的化液中期修士也插了一嘴道:“仙子可真是大驾啊,延迟不来,难道仅一杯酒就说过去了?” 桑落一笑,确实。 所以,她再次举起一杯酒液,“好,我向诸位赔罪,再罚一杯!” 说罢又一次饮尽,这还不完,为了堵着这些人的嘴,她又自斟了一杯饮下,三杯过后便笑意盈盈地看向这位化液修士,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如此可能消气?” 这话,可真是说的别扭! 不痛不痒饮了三杯美酒就成了赔罪,偏偏她还显得大方得体,他们这帮前辈倒成了胡搅蛮缠的了! 可事不过三,毕竟对方的姿态摆在那,又不说缘由,直接赔罪,当着众人的面,火云宗、神水宗的人也不好继续纠缠,冷看了卢正和这位池桑落一眼,就笑了笑权作了事。 池桑落也不愿理会他们,径直落座。 “你怎么来的这么晚?”卢正淡淡道。 “有事耽搁,师兄费心了。” 卢正摇了摇头,未再多说什么,桑落也自然而然转开了视线。 原本她的打算是偷偷溜进来,行不通,便只能反其道而行,越大方越好了,只是这样一来…… “这就是水幽门池桑落道友?”尊席之上,一女修不禁道,“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原本我还对传言颇有质疑,现在看来,似乎还有些可信了?” 说话的是林境的长尊,与水幽门非敌非友,话倒也中肯,此声一落,就有不知内情的人问道:“传言?元道友指的是什么?” “古道友不知?”郁蓝殿一位女修冷笑道,“这位池长尊最近那是风头正胜,至少在落方低阶弟子之中,几乎是无人不知,传闻这池长尊竟然是半玄骨资质,却创立了什么……什么纳液之法,然后以此突破了化液修为?” 女修面露一丝可笑,和同宗的另一位女修对望了一眼,“啧啧啧,反正传得沸沸扬扬,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道听途说罢了。” 桑落垂眸,淡淡抿了一口酒,这话她听过无数遍,实在有些烦腻。 “以鼎濙易押阁的威望,传出这样的话来,自然是实情。”卢正维护道。 以他化液中期前辈的身份,此言一出,那女修倒默然无语了。 可一时间,人群依旧议论纷纷,对传言的态度不一。 桑落并没有再关注这些,她的目光游移片刻,落及神水宗的旗帜,便有意无意地看了尹静凡一眼,原本只是为了确认女主的存在,可这一眼,对方的表情却将她愣住了。 那人像见了鬼一样,脸色惨白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桑落隐隐觉得不对,偏巧这时君慕炎正替她说话,朝众人含笑道:“在下对池道友也有些了解,想来凭道友的能力传言也不会虚假,况且空穴不会来风,既然易押阁也由此论述,想必便是真的了。” 他虽初期修为,但北道主的身份在那,此言一出,这个话题人们便不好再继续议论,可人群中,一个声音却不由捻酸道:“这么说,君道友早与池道友相识?” 这可真是奇了,君慕炎身俱堪天之体,资质非常,怎么会与池桑落有交集? “旧识而已。” 君慕炎不愿多谈,宫紫灵却不依,仍旧将矛头指向了池桑落,在凝眸注视了她片刻,便轻笑着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尊席。 “道友的出场可真是惊艳,一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止在座各位道友好奇,连紫灵也难掩探究之心了。既然传言这么广,紫灵忍不住也想请道友赐教赐教,不知道友可愿赏脸?” 与别人不同,池桑落在这会盟之中属于另类的存在,她直接向她发难,并不影响她的形象,而她也实在好奇,这样的出身,到底凭什么和他们同聚一地,谈资论辈? 桑落闻言,这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人存在,她看了她一眼,“这位道友是在向我请战?” 紫灵一笑,“还望赐教。” 桑落微微眯眼,这人的修为其实不高,和她倒有些接近,似是才进阶不久,但此人的神情作态,给人的感觉却非常自信,她看到她身后飘扬的正是魅宗的大旗,魅宗的弟子,来的是什么人? 似乎知道她的考校,卢正淡淡道:“此女身俱地灵骨资质,不可小觑。” 地灵骨! 桑落一怔,虽知此行避免不了争斗,却未料到一开始就吸引了这么一条大鱼? 若是地灵骨资质,身份地位皆是不凡,那么对方修炼的功法和拥有的灵器都绝非寻常,魅宗的人? 魅宗以蛊媚之术闻名,她的功法中虽也有些迷幻之力,但相对这样的人物,就成了小巫见大巫,一般精神类法术克制魅术,她未曾修炼过,若要应对此人,只能着重从神识处控制。 念及此,桑落又觉得接受挑战未必是坏事,如果能胜过这位女修,接下来自然难有人再向她发难,当然,如果不能,她可能更容易成为众矢之的,不过看对方的眼神,似乎也避无可避。 何况代表水幽门,她何必要避? 桑落顺而起身,也朝紫灵一笑道:“赐教不必,我应战便是。” 实力强就赢,实力弱就输,如果真是棋差一着,那也没什么好怨言的。 见对方如此作态,似乎对自己的实力很有把握,宫紫灵倒好笑了笑。 不过话不多说,她也立刻飞跃临至阵法之上,独临于中心之处,静待鱼儿落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出乎意料 桑落凝眸,亦飞跃而上。 宫紫灵裣衽一礼,“道友,失礼了。” 桑落一笑,却不跟她废话,感觉到面前的人在说话之际,幽幽释放出了一股轻渺烟丝,她心思二用,一面控制着神识,一面刺激着精神力,身周护体灵罩驱动,俏音绫倏然一祭之下白绫便快速朝对方攻击而去…… 宫紫灵倾身一仰,此方时刻,她身周的粉色烟丝也跟着愈渐浓重,随着她的后仰,便仿佛在她身周开放了一朵红莲,那白绫在她身前穿掠,却没有惯性往前冲刺,反而在池桑落的操控之下又轰然倒垂,成形一个九十度的突转直朝下方而来。 宫紫灵倒没有料到对方竟将此灵器玩转得如此娴熟,但面对那突然转弯的白绫,她却丝毫没有畏惧,身周的烟丝密集向上弹起,仿佛瞬间凝结了一片红色光罩,与白绫的攻击刚好撞在一起,两相弹开…… 宫紫灵的身体元力大放,整个人仿佛魑魅般,幽影一散之下便消失于原地,而池桑落也飞快操控着俏音绫,几乎铃音一转之下白绫便在原地顷刻爆开,分散成八道长绫,如猛然张开的大手,关节一曲之下快速向下冲射,将下方一片区域急速包裹。 随着铃音的晃动,原本无形无色的空气中微微显现出了红色烟丝,桑落认准目标快速引动,长绫几乎跟随她的心念同时就有了反应,似八章鱼一般直接抱向那红色的空域,一刹那间,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骤然自红色之处快速冲击,白绫的动作受阻。宫紫灵却也现身而出,在虚渺红烟之中,眼眸认真地看了远处的池桑落一眼。 “有点手段。” 话音一落,她身周的红丝突然涨大,仿佛霎时间就凝聚出了一团火球,汩汩的元力汹涌磅礴,混溶在那火球之中。将之猛然朝顶上的白绫冲腾而去! 巨大的能量势不可挡。桑落骤然感觉到不妙,但想要完全收回俏音绫已经来不及,两道白绫在火焰焚烧之下快速呈现焦色。其余六道急速浓缩,在池桑落右手一扯之下仿佛皮筋一般一拉而回,快速折叠在她的手中,眨眼消隐。 宫紫灵嘴角一勾。动作不止,强大的能量推动让她伴随着烟丝片霎便朝池桑落倾身而来。玉指一伸,其间释放出一股奇异的抽取之力,快速吸引着池桑落身周的能量,连带着让对方的灵气护罩也跟着隐隐颤动。桑落从未遇到过这样奇异的功法力量,但未适应对方的手段之前她没有盲目反击,反而手中白光一闪之下。竟瞬息便绕身至宫紫灵身后三十丈外,手间运转着紫疾椎。安静地远视着她。 宫紫灵一惊,反应过来后更是纳罕不已,对方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可这同时池桑落却有些遗憾,紫疾椎速度虽快,却不利于近战,利用其远距离逃跑可以,但要在近战中使用却十分麻烦,因为它的速度太快了,通常眨眼就是十几丈的距离,若想要偷袭对方,反而需要花上不少时间,且这样的速度之下,根本不好快速改变方向。 但两人的情绪变化都是极快,宫紫灵既知此人拥有逃跑利器,心中便改变了攻击手段,而池桑落进一步推算了对方的思维,根据自身的优势,也快速在脑海中计算起了如何远距离作战的方法。 看到阵法上两人同时平静下来,不少观战者奇怪之际,一道锐利风刃却突然从宫紫灵的手中一挥而出,约莫一丈大小的巨刃直接朝池桑落一劈而来,一些人微微皱眉,下一秒却听到哗地一道水声,池桑落竟然驱动聚水之术来克制对方的风刃,虽然凭她所施聚水之术的威力的确是强大,但这样对敌未免太过麻烦,还是对方没有其他的攻击手段了? 人们各有所思,池桑落却只是心中一笑,看来此女也起了试探之意,或许一开始有些轻视她,但觉得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解决后,就难免警惕起来,不过,她可不希望对方收敛怠慢。 对于这样的高手,不能一开始就放出杀招,因为这除了暴露自己的实力外并不能起到致胜的作用。所以她需要花时间周旋周旋,一方面试探对方的手段,另一方面,自然是巴望着对方轻视自己,这样一来她也就更有可趁之机。 但是也不能太想当然,如果抵挡不住对方的招数,那就必须倾尽手段,好在此女现在也没有那么难以应付,再小心一些便好,桑落一面思考,一面感应着外放神识的变化,观察对方有没有其他动作。 而她是这样的想法,对面的人却有着另外的困惑,宫紫灵一连祭出了十道风刃都被对方以聚水之术强行攻破,这样一来,她却越来越看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强是弱了。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 宫紫灵沉默,没有多想,她手掌一翻,便快速祭出了自己的一品灵器散花灵镯,奇异的光彩流动下,灵镯朝天一抛,宫紫灵双手高举,层层元气凝聚,与灵镯刚好形成一道流通气柱,在她的操控之下,七彩灵镯光芒大盛,从中心处绽开三片红色花瓣,继而又绽开三片,一层叠一层,一圈密一圈,仿佛在她的手掌之上,正开放着一朵盛世莲花。 就在她祭出灵器之时,桑落便欲阻拦她的动作,但对方的功法力量实在强劲,她根本不能越雷池一步,稍有入侵,便仿佛遁入一片巨大的蛊媚漩涡之中,需要更强劲的力量才能勉强冲脱。 心知无法阻止,桑落转眸间便思考到了另一个办法。 她看了宫紫灵一眼,这一时间,竟没有攻击,也没有妨碍,反而就地打坐起来,此幕一出,不止是在场的各位尊者,就是对面的宫紫灵,也微微皱眉。 但以为池桑落终于要使出绝招,她勾唇一笑,便更加聚焦入施法之中,五息之后,她的莲花轰然成形,强烈的光彩冲刺四方,照映在她白色衣裙之上,仿佛晃动着幽光,一人一莲,相得益彰,竟是美丽之极,不少修士都不由看呆了。而就在此时,宫紫灵手腕突然互转,巨大的莲花也跟着旋转开来,那一股回旋的力量越来越急越来越快,强大的力量推动着花瓣轰然飞射四方,眼见着这股不弱的攻击力直接冲向了池桑落,可对面的人,还是一动不动。 不少尊者都难免生了一丝兴趣,引颈而望,在他们凝神看着阵法上比试的这瞬间,咣当一声巨响,池桑落的身子微微颤了颤,但身体的光罩还是未有破损,生生挡住了对面的攻击。 这是她之前使用过的护体珠,利用灵囊的力量,将剩余的部分收入囊中,这时候,正好派得上用场。 但是,问题还是来了,此人有毛病吗,干坐着难道就只是为了使用这护体罩抵挡对方的攻击?攻击的消耗自然比防御的消耗要小,这人难道是想要直接等死! 一些人看得有些不耐烦,一些人却觉得另有玄机,而这其中,心绪最为复杂的要算宫紫灵,她简直看得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对方究竟要干什么。 有时候人便是这样,敌人越没有动作,他们便越是不安,但显而易见,宫紫灵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因为就在接下来的时间,她才知道池桑落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身体陡然一紧,宫紫灵惊愕之下,全身竟忽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包裹着,时间仿佛凝固一般,那力量不知为何如此强大,不但无法抵挡,还让她越来越难以动弹,可问题是……她现在还在施法啊! 池桑落紧紧地闭着双目,识海中几乎所有的力量都在操控着凶牙印,但即便是这样,此灵器还是隐隐不稳,她丝毫不敢怠慢,收视反听,凝神静气,强大的元气不断地推动着凶牙印前进…… 宫紫灵如今的狼狈状态,正是她之前的算计! 施法时最忌被人打断,何况宫紫灵不光要驱动灵器,还要利用功法力量兼顾四周,她的消耗同样不小,在这样的消耗下,而且正是*之时,如果突然被强行打断,对她绝对是不小的冲击,何况凭池桑落全面控制凶牙印的力量,至少能禁锢住对方三息,这三息的元力动荡,宫紫灵也够难捱的。 体内混沌,元气激荡,宫紫灵处于这不上不下的状态,胸口似憋了一口血,可也只能生生卡在那,想做什么都做不了,只知道身体仿佛灼烧一般难受! 一息、两息、三息……虽然还有余力,可是池桑落却不再消耗,全神贯注,然后顷刻将凶牙印收回! 感觉到这股禁制力量的弹回,宫紫灵几乎要尖叫着说“不”! 中刀之后,抽刀时往往才是最致命的时刻! 强烈的冲击在这一刻真正爆发,就这一瞬间,散花灵镯轰地破裂,直坠而下,嘭地一声震荡后,宫紫灵身周的元力仿佛旋风一般狂乱飞舞,而她身处其间,也止不住喷吐了一口血柱! 桑落体外的护体罩此时此刻也完全消散,而当她平息下身体的元力,睁开眼时,面前那狼狈的女子却依旧手握一盏蜃霓流灯,脸色雪白下,冷冷地注视着她。 明灯光芒流动,使得宫紫灵原本越来越混乱的元气渐渐宁息…… 但,她终究是输了。 她居然输了!(未完待续) ps:【大家相信吗,明明宫紫灵还有很多招数,不是让她输的,但她居然就输了,连小吚都懵了,看来人生还真是各种意外啊,有时候还真不是实力强就会赢】 第一百一十四章 谁的主场 见到对方如此,桑落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凭宫紫灵现在的状态,根本不足为惧,若哪一方还要动手,那就不是技艺比试,而是生死之战了。 那样虽然胜负未定,但却不合时宜。 其实她自己也未料到此举的威力会那么大,所以得胜后也有些懵,很明显,从宫紫灵不甘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对方显然还有手段,只是来不及施展了。 宫紫灵心中难堪,并不说话,桑落也没有说什么,径直飞跃离开。落座之时,身周虽然也有人看了她一眼,但大家的表情都有些懵,似乎还没看清楚就结束了,都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 而这所有人中,除了几位中期修士看出了一点端倪,唯有尹静凡,目光黯然而沉默,沉默片刻,却又有一点自嘲。 原来一直,是她在扮演那个傻子。 她笑了笑,然后又笑了笑。 这一切,桑落并不知晓,直到那对面的人冷笑着看了她一眼,她才感觉到一些不对,不过没等她有所反应,那目光便直接移开,似乎不再躲避,那么自信,那么坚定,坦然地看向众人。 仿佛蜕变,仿佛冷漠,又仿佛,多了那么一丝无所畏惧。 桑落不解,一直处于迷茫的状态。 从一开始,她就不太理解尹静凡怎么了。 而宫紫灵,自归座之后便沉着脸,这样的失败,让自诩天才的她简直无所适从。如果真是技不如人也就罢了,可偏偏失败得这么荒谬,但若真是彻底被打败。她可能更不能容忍吧,宫紫灵紧抿着唇。 面对这样的妹妹,宫紫衣虽然心中得意,可这个节骨眼上却也不敢呛她,耸了耸眉后便含笑转开了视线。 这时,人们也回过神来,看着池桑落的眼神都带了一丝异样。面对这样的人。他们心中还真是复杂。当然,表面上赞赏的也不少,质疑声反而压了下去。毕竟修仙资质虽然重要,但面对真正的实力,他们也不能过于评论什么。 原本以为这一段就此掀了过去,谁知桑落刚刚含了一口雪参珠。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又忽然响起。 “池桑落?池道友?好久不见,没想到每一次道友都能带给我意外。每一次的蜕变都能让我匪夷所思……” 桑落心中一凉,抬眸,正好对上尹静凡冰冷的眼神! 桑落眉头一蹙,以尹静凡的性格。怎么会当场这么和她说话? 其他人也同样意外,特别是熟悉尹静凡的人更是纳罕不已,看着尹静凡的目光皆是疑惑。自从鬼谷之地后她便性格大变。一直不喜欢抛头露面,即便来参加此次会盟。她也尽量不露锋芒,怎么现在反倒主动找起碴来了?而且,以尹静凡的性格,她还从未这样针对过一个人呐? 感觉到又吸引了一部分目光,桑落觉得有些头疼。 一时间,大家的好奇心也跟着提起,没想到这二人之间也有渊源,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有戏开场时,尹静凡却突然话语一顿,刚刚开头的戏码,竟翕忽就给掐灭了! 人们更是好奇,有心想要问点什么,但见她那冷漠得渗冰的目光,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开口,一开始不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这两人都不是好与之辈,还是不要生事的好。 这些人精眼观鼻鼻观心,也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半,默然无语起来。 桑落感觉雪参珠像卡在了喉咙口一般,然后又给生生吞了下去……有点难吃。 尹静凡冷笑,却突然朝一旁的宫紫灵道:“道友之前不是想与我比试比试吗,现在道友可还愿赐教?” 宫紫灵一愣,继而脸色羞愤,这是在活生生地打她的脸吗! 先不说她刚刚落败,就是她现在的样子,还怎么去跟人比试! 宫紫灵咬紧牙关,却努力作出一副泫然欲泣又欲泣还休的模样,“坚强”地笑了笑,“前辈误会了,紫灵并无此意……就算是紫灵不知天高地厚,现在又何敢讨前辈的高招?况且,我如今的样子,也是余力不足了。” 话不再多说,她狠狠地拽紧了袖中的拳头。 尹静凡却并没有理会她,反而起身道:“八鬼门的成岳道友似乎一直不服我神水宗御水之术,认为水行法术威力不足,后劲尚缺,根本不足以与百道鬼术相较媲美,但我尹静凡却不这么觉得,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此乃谦下之德也。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也,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 “御水,处上、处下、处难、处易、处洁、处秽、处独、处众,皆能独善,如此御水之术,千变万化可矣,怎能谓于威力不足,后劲尚缺?”尹静凡淡看了远处,那目光,似轻轻从池桑落身上滑过,冷然一笑,“不过倒有一处合理,御水非皆能为之,物者,假物者控之,若使用的人心性不正,或歪或曲,或斜或倾,的确不能正其道。” 她一笑,看向那八鬼门的黑袍男修,眼芒锋利道:“尹静凡不才,自认对御水之术还有些了解,想要讨教成道友的高招,还望赐教。” 此番话来,就是神水宗的两位化液期修士也是一惊,似乎觉得尹静凡终于活过来了,但似乎又觉得,她其实变了。 桑落目光沉凝,她的身旁,卢正也同样脸色难看,尹静凡刚才的话,分明是打水幽门的脸!这是在指桑骂槐,说他们水幽门的人心术不正! 神水宗自诩正道,惯来看不起水幽门,但从来没有一个弟子,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一会儿,也去试试她的身手,我水幽门还不至于这么窝囊,骂不还口!”卢正心中着怒,差点忘记了传音入密。 桑落听闻此言却懒得理会,但面对尹静凡,她同样也是心绪复杂,她不明白,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她们本来便没有什么交集了,哪里会有这么大的仇恨来呢? 握紧拳头,她第一次没有思考问题,反而觉得烦躁,她是长得欠扁还是天生招仇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成岳在尹静凡的挑拨之下,自然也忍不住,两人很快便飞入阵法之上比试。这一次,尹静凡确实只使用了御水之术,但相对于成岳奇谲多变的鬼道之术,她的御水之术明显火候不足,就在水幽门和其他一些有心看神水宗洋相的人翘首以待时,她却又突然祭出了一样奇佳的水属性灵器,顷刻间便转劣为优。 且她不知为何,总能看出对方的破绽,一次一次逼得成岳出招狼狈,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败在了她的手中。卢正脸色更加难看,流芳谷等一干神水宗盟友,却挑衅般,高傲含笑。 感觉到身旁人手臂隐隐颤抖,桑落叹了口气,还是传音道:“师兄沉住气,以您的身份,并不适合出场。” 卢正收紧了拳头,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他现在也知道池桑落说的不错,之前原本还打算让她给水幽门出出气,但越是看,他便越是知道不可能。 尹静凡的风头太大了! 自和成岳比试战胜后,她又挑战了两位女修,没想到她的手段多变,那些精英弟子一番挣扎之下,竟都不是她的对手,而此后有两位骨门长尊也看不过去,主动请战,结果尹静凡居然一连战胜两场,简直是要将邪道宗门的气势都挫得体无完肤,到后来,就连神水宗自己的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君慕炎微微皱眉,但独临于雷震尊席之上,却始终一言不发。 那个女子,目光自信而冷静,一场化液会盟,此时竟似乎成了她一个人的主场,凭她一人之力就战胜了这么多的挑战者,简直令人纳罕。 邪道的气焰算是基本灭了下去,正道一时间简直是耀武扬威之极,这看似只是这女修的战役,但如此一来,三大势力的天平失衡,那可就不好控制了。 往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人独大? 君慕炎淡淡抿了一口茶,经尹静凡这一开头,正道其他长尊也气势嚣张地朝五行十宗挑战起来,虽然并未全胜,但一时间正道倾轧之势却难以消磨,若继续任之下去,只怕接下来会盟的主动权也要落到那正道的手中,这对于他雷震谷来说,可是个笑话了。 君慕炎无奈,微不可察地看了远处宫紫灵一眼,但此时此女全然沉默在尹静凡的锋芒之中,并没有回应她,想到她之前受了伤,现在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君慕炎想了想,又不免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 而那个人此刻却靠着座椅上,仿佛宁静般,独看着尹静凡的身影。 他思岑片刻,还正欲点拨些什么,谁知那女子这片刻竟缓缓主动站起身出来,衣衫窸窣间,遥遥看着尹静凡一笑。 “尹道友风头无两,我本不应该打扰,可是有些事情困扰在心实在好奇,所以忍不住想向道友请教请教,不知道友能否可给薄面?” 这是想要,借过一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女主女配 不得不说,在长尊会盟之时,这样的要求是不合时宜的,但以现在场面失控的情形来看,这样的要求,却也符合情理。 各位尊者早知她们之前有嫌隙,看热闹不怕事大,都不说话,桑落静静地看着尹静凡,对方也冷冷地注视着她,不过她却没有动作,只是坐着,只是不答。 桑落一笑,缓缓走了下来,“看来尹道友自恃甚高,不愿理会我们水幽们的人了?” “你要知道,”尹静凡盯着她,“你的要求我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 “何必跟她废话?”鬼修阴冷道,“这样的人,你难道还要心软不成!” 尹静凡沉默不语。 可如果不达目的就放弃,那这个人,就不是池桑落了,她不在乎也就罢了,她若想追根究底,就一定要弄个明白! 否则莫名其妙与女主结了仇,她的怒气向谁去发! “我好言说话,道友却不给情面,”桑落眼眸微转,几分讥讽,几分无奈,“刚才听闻道友的话还自觉有些道理,不过现在看来,空有理论,毫无实践,也是,说空话谁都可以,但真要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位道友说话还是小心点,尹道友不想多说就不想多说,你若再纠缠不行,那就别怪……” “你们想怎么样!”万木宗的人也忍不住插一嘴,“人家两个的事,看着就好,陆道友就如此沉不住气?” “段沣,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 “那就试试啊,手底下见真章!” 两人几句不合。说罢就开打,池桑落却始终目不转睛,仍旧一步步朝尹静凡逼近。 “道友不是自认驾驭万物的水么,若真是水,清浊并吞、随方亦圆、遇柔能柔、欲刚则刚,面对柔言善语自然也能温婉以对,以柔相克。这才符合水的万变之道。善于御水之人。又怎会不解决问题,反而静待事态恶化,难道这就是神水宗的御水之术?我倒是不明白。什么样的仇恨令得道友如此冷漠,连说一句话都是欠奉?” 尹静凡冷冷看着她。 这样的一个人,言辞锋利,咄咄逼人。又怎会是当初那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一个人或许会变,但不可能变得那么彻底。无论气质、感觉、言谈举止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似换了一个人!可笑的是她当初还轻信了此人,还自认为亏欠此人,真是愚蠢至极! 她站起身,握紧的拳头又微微舒展。这一次,她绝不会容忍任何人再伤害她! “池道友做的什么事情心知肚明,我不给你难堪。你这是自找难堪,难道还要我明说出来不成!” 这下倒有好戏看了。除了之前打斗的两个人,场面上安静几乎得落针可闻。 她做的什么事? 桑落蹙眉,看来的确是有误会了,可她却不明白,她的身份特殊,这个世上不该有人会想到将她和尹静凡联系起来,也自然不存在挑拨,而她和尹静凡之间又没有什么太大交集,怎么会出现误会? 越是不知,越是好奇,她也就越是不依不饶。 可她没有顺着尹静凡的话说下去,有些事情,不能在明面上说,否则两人的恩怨就会演变成宗门的恩怨,这样一来倒便宜了有心挑拨者,桑落想了想,决定激她一激,她微笑道:“之前道友一番御水之论分明含沙射影,歪曲我水幽门旁门左道,难道不是道友先挑起了波澜?这在场的尊者都是心明眼亮之人,就算他们不说,想必也听得明白,非要我这么直白地点出?” 桑落顿步,于阵法之外犀利地看着尹静凡,但还未等对方开口,她又立刻道:“我要的只是一个相谈的机会而已,这世上争端无数,可很多都是毫无必要,仇也罢,恨也罢,说开了不是更好?所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两豆塞耳,不闻雷霆,误会是最可怕的,与其我们自损颜面地争执,不如平心静气好好说话,如果道友真的还看不惯我,再对付不迟?” 她这话,也是非常直白了。 但这样直白的话,却拒绝引起比试的可能,也铺垫了必须交流的需要,一下子,就让尹静凡也不得不服软,可是现在的她,却再也不愿被人牵着走! “不得不说,道友的口才不错,但有些事情并非交流就可以得知真相,”尹静凡冷漠点了点脑袋,“想要得知真相,需要的是这个,交流有时候反而是另一个误会的开始,我相信我自己判断的,也相信自己看到的,所以我不觉得和道友有再说什么的必要。” “所以你打算一意孤行?”桑落微微眯眼,“不知道友有没有听说过‘急流澄清’这句话?水流很快的地方,水一定非常干净,可我观道友现在的情况,却满是浮躁,满是冷漠,毫无一丝清澈娴静之气啊。” 尹静凡先是蹙眉,继而明白过来,心中更是一沉。 这话只有她们两个人才听得明白,池桑落是说她因为那鬼修变得面目全非,可这样一来,尹静凡就更肯定心中所想! 而池桑落在这同时也隐隐猜测到了什么,鬼修…… 她的眸色飞快变化,之前尹静凡见她的神情分明是震惊,按照时间、事件来算,她们分开是在鬼谷之地,那个时候……最后发生的事……尹静凡是误以为她死了! 那然后呢?然后尹静凡又想了什么……桑落静静思考,突然觉得,她该不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对她做了什么手脚吧? 虽然觉得匪夷所思,但桑落越想,就觉得不可能和这件事逃脱关系,心中越发想知道答案,她看着尹静凡,也就迫出杀招道:“我也真是无奈。不过想与道友交流交流,倒似乎罪大恶极一般。难道神水宗的长尊就是这样?是害怕冤枉了别人自己不好收场,还是害怕被别人牵着走,所以不敢当面对质?我又没有要吃了道友,难道借过一步,道友就只剩下骨头了不成?” 她摇摇头,状似倍感操心。四周包括五行大宗和邪道七宗的人却都是哈哈大笑。正道宗门的人见此羞愤,还未说话,池桑落便又立刻争锋相对道:“尹道友但凡有点气节就不要畏畏缩缩。跟个缩头乌龟一样有什么乐趣?你有本事,就私下和我对质,一味的不敢,难道是道友已经心虚了?我看八鬼门的成岳道友都已经忍不住想要说话了。你们神水宗的人怎么这么磨叽!” “哈哈哈哈——”成岳拍掌大笑,邪道几宗的人也似乎出了口气。笑得痛快之极,“神水宗的门人怎么这么啰嗦,有本事就不要针对人家,针对了人家又不敢跟人家对质这算什么?” 正道几位宗门特别是神水宗的人俱是脸色难看。那神水宗的化液中期修士正欲开口,看到那远处的卢正,却又禁不住沉了沉气。握拳朝尹静凡传音道:“此人太过嚣张,你也不要给她面子。去看看罢了,不过我观这女修狡猾得紧,你还是要小心为上。” 尹静凡暗暗压住心中的愤怒,看着远处的女子,终究只能冷笑,“各位道友不知实情也就罢了,池道友真是巧舌如簧,颜之厚也,不过也好,你要难堪,我奉陪到底!就看你之后还能不能这么坦然无畏!” 她说完,便直接朝一处方向飞去,似要把握主动权,桑落也不在乎,径直跟随而上。 两人离开,场面便一下沉寂下来,但随后又似乎立刻打开了另一种局势。 以水幽门为主的五行宗门自以为得了脸,此时与邪道暗暗交契,同时朝正道宗门发起难来,各位长尊明争暗斗,和之前相比,场面竟是十分热闹,君慕炎神情安逸,作壁上观。 而另一面,尹静凡落定一处溪水旁后,还未开口,她身后的人竟就直接道:“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这话,可真…… “池桑落,你还……不,还不应该这么称呼,”尹静凡转而,看着身后的人,“我现在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了,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你绝对不是池桑落!” …… 桑落明白对方的意思,是说她不是丁冬冬吧?她抚了抚头,逻辑有点乱……她是名副其实的池桑落没错,可是尹静凡脑子里已经没有丁冬冬这号人物了。 见到对方这个样子,尹静凡却冷笑,“我也真是领教了你这样的人物,做了亏心事,还能这么大方坦然,在那样的场面下你就不怕我把事情说出来?” “把你得到鬼修传承的事情说出来?”桑落放下手,反问道。 尹静凡眼色深沉,一瞬浸满了冰霜,“所以,你承认了。” “我承认什么?” “现在伪装还有必要吗?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清楚了。” 可她自己都不清楚! 桑落沉默,片霎又直接道:“你难道是想说……我害过你?在鬼谷之地?” 尹静凡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对方还抱着侥幸心理,不由笑了,她点了点头,一副终于明白的样子,“虽然以前就有心理准备,但我真的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阴损之人,表面上看起来正义凛然,实际却能肮脏成这样?也是我傻……不过池桑落,你以为我还是原来的尹静凡,你以为我还会……” “说重点吧,”桑落不想跟她多谈,“我做了什么。” 尹静凡也沉了沉气,不想再给对方任何自以为可以掩饰的机会,索性直接摊开道:“你,池桑落,与那鬼修勾结,一步一步将我引入陷阱,害了流芳谷的人,害了兽仙宗的人,害了我神水宗的人!那么多人都拜你所赐丧命鬼谷,你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我如今这个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也是多承于你,难道你现在还以为能骗得过我!我告诉你,绝对不会!” 尹静凡眼神锋芒,字字锐利地逼紧于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叶障目 桑落觉得喉咙里像含了口屎,吞不进去,呸不出来,但她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就算是之前以为她死了,现在发现她还活着或许会惊讶,但为什么会这么想? 她与鬼修勾结,害了尹静凡? 桑落自己都觉得荒谬绝伦。 尹静凡却也觉得可笑,“是我这么想,还是事实如此,你心知肚明。原本在鬼谷之地我就有不少疑惑,现在也算完全能解开了,你为什么会放弃紫月异火?为什么会放弃莲花灵精?为什么一举一动都透着诡异?我现在都明白了……从一开始,你就与那鬼修勾结好了,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引我步入你们的圈套而已,否则这世上谁会甘愿放弃自己唾手可得的利益?” “如果有原因,那就只有一个,因为你知道那些东西都是引我入套的诱饵!” 桑落皱眉。 “否则你说说,你明明先一步拿到了火种,为什么会突然放手?明明是你找到了灵精,为什么却默默离开,把东西拱手相让于我?” 这根本就不合常理! 她一直就心存疑惑,但之前是愧疚,现在却是后悔,亏她还那么天真,想和这样一个人做朋友,她却害了他们所有人! 桑落沉默,可这一时间却也不知如何解释。 的确,这世上都没有一个通情达理的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利益,毕竟那些东西都是她先一步觅得,没有谁会把自己辛苦所得无偿相让给其他人。这个其他人,既不是她的挚友,也并非急需宝物。她当时根本没有必要将东西让给她。 可是,她能说,因为天道站在你这边,因为一旦争抢就会丧命,因为你是女主,因为这个世界是由一本小说衍变而成? “当时我确实拿不到,你也听到那灵精认可的人是你。而……” “你觉得这些话有说服力吗?”尹静凡冷笑。“那灵精亲口认可我?现在恐怕更加明了了吧,如果不是背后有人操纵,那灵精与我素不相识。为何会亲口承认我?” 尹静凡当时就觉得不对,可那样危机四伏的时刻她并没有细思,现在思考,才发现一切早就安排好了。 听到此处。那鬼修也有些震惊,它还未发现这一点。灵精的是它的东西,可连它都不知道为何那灵精会认可尹静凡。 桑落觉得头疼,那是天道对付她所留下的漏洞,也要她来补? 看到池桑落沉默。尹静凡却反而平静下来,讥嘲一笑,“不到黄河心不死是吗?那我再问你。整个鬼谷之地都覆灭了,所有的人都死了。为什么独独你活了下来?你有什么能耐活下来?难道凭你的力量,还能与那鬼修抗衡不成?你别告诉我找到了什么特殊路径,连我们宗门的传送阵都毁了,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特殊路径,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与鬼修里应外合,早串通好,所以你才一直那么淡定吧,因为你知道你根本不会死,呆在那鬼谷之中也不过是走走过场而已。” “否则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鬼谷之地?如果不是另有图谋,水幽门远在千里之外,你怎么会偏偏跑到鬼谷之地去?”尹静凡紧紧盯着她,“还有,当时在鬼谷之地没有遇到我之前,你还特别向罗鑫师弟打探过我吧?” 当时罗鑫还提醒过她小心此人,她却不以为意,现在想想,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你在向他问话时其实就泄露了,否则为何他只字未提我的名字,你却知道,神水宗派来的女修是谁!”尹静凡脸色绷紧,凛冽地直视着她,“因为,你早就与那鬼修预谋好了吧,所以才会知道那个人就是我尹静凡!” “你只是没想到,罗鑫师弟担心我的安危,连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都特意提醒了我。” 只是她自己却轻信他人,疏忽了…… 桑落嘴唇抿紧,想一想,却又不由一笑,原来,竟有这么多的巧合,无法解释的巧合…… 她轻轻皱眉。 以前她看过一些小说,后来人在穿越过去世界时,原本妄图改变祖先的命运,但却因为阴差阳错,反而由他促进了历史的进程……会不会,她也是一样?冥冥之中,她这个不和谐的音符,却也促进了原来的剧情发展,她替尹静凡更快觅得火种,她替尹静凡发现了灵精的所在,她…… 轻轻握紧拳头,指甲陷进肉里,桑落眼眸微微一侧,那微风中轻轻摇曳的绿色,那么明亮地一晃而过…… 不,不能这么想,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算没有她,事实也会那么发展,巧合有时之所以是巧合,不过是因为思考的人心态变了。 一件事,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结论,鬼谷之地虽然加注在她身上有不少巧合,但同样,也有不少地方可以解除这样的结论。 “现在你还有什么……” “还是之前那句话,”桑落平复心神,反而沉静地看着她,“不过我却要改一改。” “心魔一起,一叶障目,我不否认你说的好似很有道理,也非常的巧合,但若换一个思路想一想,便会有不同的答案。” “尹静凡,我先问一问,在乍看到我出现后,你心里的反应应该是震惊,但无论如何怎么想都不可能在那样的情绪下怀疑我,这些巧合是因为有了结论,细细推敲才觉得很有道理,但一开始,你不可能将这种怀疑加注在我身上,因为到现在为止,你根本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我做了那样的事。” “不错,”尹静凡未料到此人在听到她那么多话后还能如此镇静,但为了让她死心,她还是道,“因为那个人亲口说了。它亲口告诉我,是你所为!” “那个人?”桑落蹙眉,“谁?” 尹静凡深吸一口气,还是道:“还能是谁?自然和你合作的人,鬼谷之地的残魂。” 那个鬼修! 桑落一下子明白了。 这哪是在诬陷她,这分明是想要利用她刺激尹静凡,怪不得……怪不得…… “你相信他的话?” 尹静凡心中微微一紧。可鬼修的声音却也一遍遍道:“不要被她迷惑。此人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你要好好想想。若不是与我交易得到好处,凭她的资质怎么可能获得今天的成就?之前她在比试时使用的紫疾椎,就是我给她的!不信你可以当面问她!” “我问?”尹静凡轻轻咬紧牙关,轻笑着。“你知道的事那么多,认出她的灵器不是很正常的事?这根本不能成为证据。” “尹静凡。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这个人身上诸多疑点,你还想帮她脱罪不成?啧啧啧,没想到你到现在还那么白痴啊。被那么多人害了也不知悔改,看来那个少年也是白死了,那些宗门弟子也全都白……” “你闭嘴!” 尹静凡双唇颤抖。似隐忍着什么,看样子。有些不受控制的疯狂。 桑落看着她,却觉得不对,“那个鬼修在控制你?” 尹静凡闭了闭眼,强忍着后背的灼烧,还是冷笑道:“池桑落,就算它不那么可信,可你的话也同样不可信,我刚才所言,你还是一样都无法解释,你觉得我还应该再跟你浪费时间吗?” 看来就是那个鬼修了。 桑落突然觉得麻烦,现在的尹静凡,根本无法和她好好说话,在那样的力量下,只怕她的情绪也不能完全自控吧。 可她呢? 她不想为这种荒谬的事与女主结怨,也不想便宜了那鬼修,更不想承接这脏水,替天道擦拉屎的屁股! 想到此,她却反而一笑,“好。” 不谈了,现在也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时机,何况很多东西她也解释不了,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一样的态度,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有秘密,但我从来没害过你……尹静凡,你可以觉得可笑,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其余的事实尚不清楚,但有一点绝对分明,那就是这鬼修,一定是罪魁祸首,且从以前到现在一直在害你!”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这个东西存在,占据我的主导权,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就是将这个肮脏的玩意儿从你的身体里驱除。” 鬼修大怒,“你找死!” 声音隐隐从尹静凡的体内传出,果然不出她所料,桑落莞尔:“一缕残魂而已,你真的以为藏在她的体内就能高枕无忧?” “尹静凡,此人知道了你的秘密,绝不能让她活下去!” 桑落静默不语,她知道尹静凡现在的状态很乱,两个人同时说话,她一定承受不住,但她有耐心等待,残魂的力量不足,维持不了多久声音就会消弭下去,而她等得起。 对此,那鬼修也是无奈,原本它只是希望借个人转移尹静凡的注意力,同时也能更加刺激她步入鬼道,但它没料到这个人这么难缠啊,说了那么多还是不罢休,非得要解释清楚才行,连它都着实头痛。 然而,更让它头痛的是,静默了片刻,此人竟又道:“我不知道它是以什么方法控制住你的,但无论什么方法,都一定有办法破除。它如果力量太强,就以更强的力量抑制,它如果宝物蛮横,那就用更蛮横的宝物强压,它如果功法邪祟,那就寻找更纯正的功法克服,总之,绝对不能让它控制住你。” “……只可惜,它没有落到我的手里,否则我不仅会让它死,还会让它死得很难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白衣少年 尹静凡冷笑了笑,许久都没有回答。 不知是被这些话所刺激,还是承受不住身体的力量,她紧紧闭着眼,脸上一片混乱之色,似蕴藉着风暴。 桑落不再说话,转身即走,只是,那微微握在身侧的拳头却表示着她的心情不佳。 绕过这一片溪水,离那个人越来越远,桑落却慢慢顿住,四周突然安谧下来才感到心头有些抑制不住的压抑,似是想要放松,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可是雷震宗一带的天空却没什么看头,除了黑云就是闪电,看起来狰狞之极,那感觉,就仿佛真正需要慰藉时对方却给你做了一个鬼脸,桑落不由白了眼,默默嘀咕了一声“他妈的”就直接走开。 同时刻,一个刚刚飞过此地的白衣少年却微微一怔,似是觉得错觉了,他妈的? 桑落回去时才发现诸位长尊都散了,听人说起才知道剑宗的使者已到,君慕炎及一些中期修士单独前去迎接,其余人都回了各自的房间,当然,究竟有没有回去就不得而知了。 长尊会盟也不是一朝一夕,第一日往往只是随意切磋而已,出现今日的局面也是少见。 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和四周搬运桌椅的弟子,桑落却觉得有些兴味索然,一时她也不想回房休息,关在那样一个空间只会更压抑,她正想着出去走走,谁知这个时候一个女修却拦住了她,对方直接表明了来意,竟是想找她切磋一下。 女修的心思很简单,她早就看不惯宫紫灵了,今日池桑落让对方臊了面子。她心中也痛快之极,但随后她也生起了和池桑落比试之意,虽然没想过一定要赢,但总觉得就算输了也比宫紫灵强,这种想法让她越发觉得这个主意甚妙,所以一直等待着池桑落,她一出现便直接上前。原本以为需要费一些口舌。但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听闻她的来意就立刻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然后。她就发现对方的身手虽然敏捷,却一直不出大招,只是拖着她打架,足足和她耗了五个钟头。 到后来那女修实在疲倦。被折腾得浑身无力,池桑落却反而精神百倍的样子。问她还要不要打,她当然立刻摇了摇头,没想这人却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到最后那女修都有些懵。 桑落回去后沐浴一番便睡下,一觉清甜。 另一面,那剑宗的弟子被单独安排在了玉鼎居。十几位中期修士离开后,有意无意又分派集聚。 卢正身为水幽门代表。事毕,也与雷震谷、万木宗、黑旗门、金谷的四位中期修士单独聚到了一起,于天山望崖楼中喝酒聊天。不过,对外虽称是喝酒闲聊,实际情况各宗长尊也都是心照不宣。宗门长尊在会盟之期私下见面,便已经是向其他人表示这几宗的盟友关系,除非友宗,在这样的时期长尊之间是不得随意交流的。其他各宗亦然,天山四处皆有哨探,看似平静和谐的场面,却是暗流涌动。 桑落一直在房中修炼,未多时便有人悄悄临近,叩了三下木门,一重两轻,她收拾了身旁的东西,打开房门,来者正是万木宗的女修段颖,和之前替她说话的段沣是同胞兄妹。 桑落一见到她便将她请入了房中,轻轻关上了木门。 段颖走进房间,却没有无礼四下打量,而是径直走到了窗棂前,看向了窗外的风景,一边道:“池道友这边的环境可还算舒适?方才遇见了君道友,他也问起了此事,说金谷与黑旗门的道友提及住所有些闷热,正好南边有处竹林,虽然才栽种不久,但在天山之中也算是一处清旷舒逸之地,问我们几宗要不要搬过去?” “此事便由师兄们商议吧,我这附近尚有水源,活水流动下倒也不觉闷热,搬不搬都可。” 桑落知道,这不是单纯的住处问题,君慕炎一旦将哪宗单独牵引到了别处,就是正式表面了雷震谷今后的立场,但如此一来,在会盟初期未免言之过早,段颖这只是在借此提醒她,金谷、黑旗门与他们三宗暂时达成了协议,让她先知晓目前的处境。 “我也是这么想。”段颖笑了笑,又道,“你这边倒是清净,我哥哥那边可是热闹,原本金谷的一位道友和哥哥正下着棋,没想到林境的若岚道友亲自带了一些土仪来访,说话间还旁敲侧击问及你的住处,一会儿,连八鬼门的成岳道友和柯文也过了去,几人说说笑笑,倒让我没地坐了,喏,只能来叨扰道友了。”她笑着接过池桑落递来的茶水。 桑落莞尔,坐及她的对面。 也就是说,前日之后,不止林境的人换了心思,就连邪道八鬼门也有意试探,想要加入他们的阵营? 林境出自五行大宗,地处闵史之地,与雷震谷、万木宗、水幽门并无矛盾,但和黑旗门之间却有些不对付,这倒不算什么,可八鬼门,这个宗门自来与正道大宗和五行大宗都没有交集,除了与骨门有些交往外,惯来是独门独户,独来独往,怎么现在反倒起了这样的念头?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两位长尊自己做不了主,林境有此念头定然是由来已久,早有计算,那八鬼门,这个宗门想要做什么? 她淡淡喝了一口茶,身边的人道:“道友这儿虽然清净,但未免也有些过于清幽,我听闻这最近有一处天然玲珑秘境,除了邪道几宗的人打算于天山后的白薇山狩猎外,其余几宗长尊都属意在这秘境中玩玩,也活动活动筋骨,道友可愿意一同?”她磨蹭了磨蹭茶杯道,“如果道友愿意,我届时便来唤你。” 这是长尊间必不可少的交流,但,就算不念及此,她也乐意出去活动,桑落莞尔道:“好。” 段颖没多久便离开,桑落想了想,未继续修炼,而是观察了一下四周后打开了一张通讯符,与奚若幽千里传音起来。 玉鼎居外,曲水池旁。 身着白色云纹襜褕的少年独自临于一雪色山石之上,白衣铺展,安静地擦拭着手中的清心剑,剑身光华无双,剑刃锐利锋芒,指腹所过之处,皆微微有清鸣传出,似是呼应着主人的呵护。 少年目光清明,无情无绪,飘逸的气质如仙,仿佛未落凡尘,永远飘然于云端之上……宫紫衣远远而来时,心中便是这样的想法。 这样的人物,难道要白白让给她那两面三刀的妹妹? 宫紫衣心中有些鄙夷,但看着那远处的少年,自己却也微微生出了一丝自惭形秽之感,只是她的人已经临近,再要退却也不可能了。 她浅浅释放出一丝笑意,尽量不显得酥媚入骨,而是温柔平静道:“这位可就是明川玉极剑宗的尊者?” 声音仿佛水波一般轻轻荡漾,平澜中透着一丝丝柔媚,她自觉还算得体,可对面的人,仍然静静地擦拭着灵剑,不说话,不回应,不抬头,似乎听不到,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宫紫衣微微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表现出不悦,下落时脚尖轻轻踮地,她又笑道:“翡翠池宴未曾得见,对剑者实在心生崇敬,此来未曾招呼,确是有失礼数了,紫衣在这儿先向道友赔个不是。” 再次抬头,那人的灵剑已擦得莹泽生光,可主人却依旧不理会她,这四周还有不少雷震谷弟子守望,宫紫衣觉得有些难堪,正犹豫着是进是退时,她对面的人却动了动,心思一颤,她连忙看向那白衣少年,但令她失望的是,对方只是换了个角度坐好,连个抬眼都欠奉。 一时间,她又有些怒气,但怒气未出现多久,她又开始琢磨,如剑者这般高不可及的存在,是不是天生都有些怪癖性格?而这位就是不喜欢搭理人,想到此,她先是犹豫着要不要生气,到后面却又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了对方,这般犹犹豫豫,踌躇踯躅,她也没有说话,少年也没有声音。 知道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尴尬,宫紫衣咬牙想了想,还是勉强笑道:“紫衣是不是唐突了,若道友确有不便,我这就离开?” 虽是试探,却也有些赌气之意,宫紫衣本以为此人性子冷清,恐怕还是不会回应她,如果此人再不理会于她,她一位中期修士,也不必要在此丢人现眼,但她绝没料到的是,对方听此此话,唇齿间,竟淡淡吐出了一个“好”字。 若道友确有不便,我这就离开……好? 你一直在擦剑,有什么不便! 宫紫衣咬着唇,心中隐怒,转身正欲离开,但想着这样与玉极宗的剑者失之交臂也着实可惜,心中反复挣扎,未曾料到,片刻她眼眸一闪,竟又看到了另一熟悉身影朝此而来,这人还能是谁,那笑意柔柔、看起来温婉可人的绿衣仙子,自然是她的好妹妹,宫紫灵。 心中有些讥嘲,却又有些被抓住现成的难堪,她正待说些什么,没想到身后的人却先她一步开了口,只是这话不是对她说的,也不是对她妹妹说的,而是对朝了玉鼎居的一位侍从,少年语气真诚而纳闷道:“君慕炎不是说此地清净别致,等闲不会有人来打扰吗?为什么一日会有这么多女人前来,从辰时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五拨了。” 他说完,便无奈地回了房。 宫紫衣:“……” 宫紫灵:“……”(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煲电话粥 没想到一来就听到这样的话,宫紫灵还有些费解,刚一侧眸却见自己的姐姐正看着她,一副“你也如此”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姐姐惯来喜欢和她争长论短,再略一忖思少年的态度,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心头微微有些尴尬,但想一想,她却复而一笑,朝玉鼎居外的弟子道:“我是魅宗之人,青萝长老座下弟子宫紫灵,有正事求见玉极宗使者,烦劳通秉一声,你就照实说,若玉极宗确实不愿给我魅宗这个面子,那我也无话可说,这就离开。” 那弟子闻言左右为难,但见宫紫灵眼芒锋利的样子也不敢怠慢,想了想,忙点了点头,蹑手蹑脚地推门而入,试探的声音细弱地从屋里传来,宫紫灵静默等待,片刻,那弟子出来果然朝她道:“宫长尊,请。” 宫紫衣讶异不已,烦闷地见到自己妹妹微微勾了勾唇角,一副得意之色进了屋,她正想引颈偷听,房门立时就关上了。 宫紫灵走进屋内便觉得一股木香之气扑面而来,屋子很大,陈设简约而精致,进门一座漆嵌螺钿山水插牌,转过便是正屋,四张雕电纹花梨木椅,一张黄花梨木雕花翘头条案,上面摆放着时鲜花卉和一些雕盘绮食。 左右两面圆月镂空花罩,皆以屏风相隔,左面是天山星流潮电十二扇屏,右面是鬼麒麟遇电母八扇屏风,从右而进,入目便是一张花梨木雕草龙小榻,一座黄花梨木双螭纹方台和红木嵌金月石螺钿扶手椅一对,墙上一面挂着花梨木雕携琴访友图挂屏,一面镶嵌着五福光彩耀目仙流镜。镜面光华,正好反射着窗外的阳光,将整个房间照得碎光粼粼,仿佛堆砌了一片片光润细腻的云彩,真如仙家之地。 而那白衣少年,容身于光华之中,此时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宫紫灵心中一紧。又难免看了眼他身旁锋利无比的银色长剑,心中又是钦羡,又微微有些纳罕。还未说话,那少年便已慢慢睁开了双眼,一双眼眸清亮澄净、却又毫无情绪地了她一眼,但依旧没有开口。似是提醒她该说话了。 宫紫灵心中措辞,朝少年裣衽了一礼。这才含笑道:“家师听闻明川玉极剑宗灵虚掌门为了此次天山会盟特意选派了爱徒前来,心中着实感激,家师青萝长老曾与灵虚掌门在明川天照山上有过两面之缘,当时还承蒙掌门照顾免于险难。此次灵虚掌门以剑宗之尊特意选派了尊者,当真给足了我落方修仙派的面子,作为落方道主。我们自当聊表谢意,紫灵也带了一些薄礼前来。还望道友笑纳。” 先暂时不说意图,循序渐进,慢慢地来。 宫紫灵想着,看着少年,笑意盈盈地打开了手中的宝匣,透过开启的一条缝隙,刚刚有光华露出,那少年却摇了摇头道:“你会错意了。” “嗯?” 少年叹了一口气,似乎觉得此行更是麻烦,“我不是为了会盟之事而来,前来落方只是为了父辈当初的一个承诺,是为处理我的私事,也不知道你们落方的人怎么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为什么全都胡思乱想,事情传开了,家师担忧落方修仙派失了面子,这才让我来一趟……” ……玉极宗不参与会盟之事,我在天山停留不久便走,礼物我不会收,道友感激可以亲自去玉极宗找家师,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宫紫灵出来时,还似乎迷迷糊糊,事情大出她的意料,让她手足无措来不及反应,她原本还希望魅宗能想方设法和玉极宗的人搞好关系,结果这算怎么回事? 人家剑宗压根没想过理会落方的人! 她还想和对方联姻,联个狗屁姻! 瞧对方那油盐不进、老僧入定的样子,说话跟敲木鱼一样,半点起伏都没有,人家君慕炎看她还有点人情味,他看她的模样,简直是透过她在看空气! 这种人长得再好看她都觉得没意思。 宫紫灵心中反反复复地想,见她这个样子,宫紫衣却笑了,心中好是得意,“妹妹怎么了?怎么出来后就判若两人,那里面是有洪水猛兽?” 宫紫灵气怒,这个姐姐关键时候只会冷嘲热讽,血缘这东西难道是拿来攀比的不成! “姐姐觉得这时候说这话合适吗?”宫紫灵努力想表现得平静,可声音却着实冰凉,“让所有人看我们姐妹俩的笑话,就能让姐姐开怀?” 宫紫衣笑容一止,片刻传音道:“我们私下谈。” 说完两人一同离去,在一处僻静的落下,宫紫灵沉了沉气,首先道:“在此之前,我还是要提醒姐姐一句,这是外宗,危机四伏,人心难测,于此时刻我们本更应齐心戮力共同对敌,如果私下继续这样计较长短,恐怕不用别人动手,我们自己就能将自己扒下一层皮来,如果姐姐是这样的心思,那其余的话我们也不必多说了。” 宫紫衣微微咬唇,眼角忍不住跳了跳,她知道对方的话说得合乎道理,但听着这种语气她就难受,狠狠拽紧了拳头,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稳定下心神来,她也不看宫紫灵,只是道:“你说。” 努力保持镇静。 宫紫灵想了想,将刚才少年对她的话说了一遍,看着宫紫衣惊讶的脸就道:“这件事事关重要,我必须先请示师傅,所……” “你打算放弃?”宫紫衣道,“不管那剑者的目的如何,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至少先勾住了他,怎么着也能和明川剑宗有些关联了。 “哦?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姐姐也不愿放过?”宫紫灵早就想说了,她来这儿还情有可原,宫紫衣来干什么,难不成想先她一步得到那剑者的青睐? 宫紫衣尴尬地抿了抿唇,她知道此事是宗门与宫紫灵之间的默契,虽然事成之后也怪不到她头上,但如果一开始就心存绮念,确实是有些难堪,但事已至此已经被发现,再掩饰也没用,她还是散漫笑了笑,似乎不在意般,宫紫灵懒得理会于此,还是道:“姐姐也收收心吧,火云宗、天道门的几宗长尊还需要姐姐从中周旋,无论如何,宗门利益为先。” “那是。”宫紫衣赞同。 宫紫灵沉默片刻,又觉得暂时不便将其他事告诉宫紫衣,就道:“这位剑者的事情我会等待师傅密令,好在他还需停留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要进入秘境,到时候很多事情都要上手,我需要提前做些准备,姐姐如果不忙,劳烦利用一下倾耳术先帮我监视一下池桑落、段沣、段颖和林若岚等人,看看他们究竟在做什么,时间不需太久,一日足矣。” 宫紫衣疑惑,“监视他们做什么?你要对付池桑落?” 宫紫灵冷笑:“我不是不识大局的人,此人虽然可恶,但现在不是对付她的时机,相比她,尹静凡的风头更胜,只要顺利压住了那人,我自然能让别人正视我的存在,万弥宗左右摇摆,如果让他们看清楚神水宗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弟子,只怕立场也会有所动摇吧,到时候再让其他宗门煽动煽动,我魅宗很可能得到一个有利盟友。” 这是在转移话题了,宫紫衣却没听出来,反而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尹静凡做了什么?妹妹,你可不要忘了,一个长尊还根本动摇不了宗门的根本,就算尹静凡有什么污点,又怎么可能改变宗门的立场?” 宫紫灵一笑,“姐姐放心,她做的事,绝对是正道所不能容的,如果一个大宗连这样的弟子都纵容了,还任她参与会盟,你认为万弥宗那帮自诩高尚的人会愿意接纳这样的盟宗?” 看宫紫灵一副自信之极的样子,宫紫衣又是不解又是狐疑,但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她这个妹妹,从来喜欢操控,宗门将主导权交给她,遇到大事她这个中期修士都只有建议的份。 “算了,我暂且听你的,不过还是希望妹妹不要什么事都瞒着,否则万一我无意触碰了什么环节,那可就难以交代了。” “这是自然。” 宫紫灵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与宫紫衣分开后,她便径直去往了天山一处十分偏僻的天然山洞,与一个人偷偷会面。 而另一面,宫紫衣如言展开倾耳术监视这几宗门人,不过林境因为有中期修士在侧,她无法施法,故而只监视了池桑落、段氏兄妹等人,一张飘摇的符箓顺着房檐轻轻落下,其上立刻凸显出了一个小巧的耳朵,贴壁而探。 房间中,桑落刚刚沐浴,此时摆弄着桌上的点心,正任由两只白旦兽把身子埋在食物中扑腾,眼见一只吃多了便自然而然将这只提起来,待另一只多吃一会儿又将这只放下去,均匀分配,另一边,听着通讯符另一面的声音,她却微微含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关了,也就是说,耗时近一年,你已经突破了中期修为?” 对面的人一笑:“不错,所以你现在应该尊称我一声前辈。” “你一直比我老,不是一直都心照不宣的么?”桑落撑着下巴,逗了逗一只吃得嚣张的白旦兽道,“还是……颜老前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詈语寻人 末地一句话颜冰只听到一窜杂音,断断续续的,她皱起眉头,看了眼通讯符不由道:“你在搞什么鬼?” 桑落摆弄白旦兽的手指微顿,有些莫名其妙,她在搞什么鬼? 她在逗白旦兽。 “我怎么了么?” 颜冰微微眯眼,感觉有些不对,“……等一等,你在什么地方?” “房间。” “一个人?” 桑落明白了她的意思,“貌似。” “隔墙有耳。” 桑落默然,这一点她之前也想过,可除非中期修士,凭她目前的神识其他人的窥探还难逃她的耳目,但,如果是中期修士要监视她,那问题可就不简单了。 现在的她代表是水幽门,什么样的人会屈尊降贵来监视她? 想到可能有一个中期修士在外,桑落紧了紧心,面上却顺而将符箓换了一个位置,托着下巴自然道:“我在房间偷得浮生半日闲,怎么,不行么?” 将之前的话圆回去。 颜冰一笑,却故意道:“我只是恐怕有人在偷听,小心点,池桑落。” 话说得却很轻。 “没想到你现在还学会管东管西了,”桑落一笑,“不过你有本事就过来管啊,反正我决定赖在房间里不出来,其他的无所谓。” “无所谓啊,”颜冰躺卧床上,十分惬意道,“那滋味可不好受,被人监督着,什么都不能干。” “怎么会呢?”桑落挤了挤白旦兽软软的小肚子,偷吃了一口旁边的点心,顺而道。“没事偷吃点东西,没事发发呆,没事还能骂骂人,小日子舒服着呢。” “你倒挺会圆话。”颜冰一笑。 “这有什么难的,池桑落有池桑落的办法呗。” 颜冰大笑,这些话她听着是一个意思,外面的人听着就是另一个意思了。“不过。遇上你这样的人,监视的也是可怜。” “我也挺可怜的呀,你没感觉我是在苦中作乐么?” 颜冰大乐。却不为难她了,反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桑落将一只吃得疯狂的白旦兽拎起,想了想,放在木桶里让它面壁思过。一边却笑道:“敷衍小朋友啊,挖苦我挖苦够了么?” “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跟我说话。”颜冰满意道,“不过服务得不错,本尊现在心情好多了。” 桑落失笑,又听她道:“小雷找你麻烦了?” 桑落先是一顿。继而明白过来颜冰所指又绷不住笑脸,“你说谁?怎么给人改了这么个称呼?” “小肚鸡肠如此,不这么称呼他我也不好意思。” 桑落点了点头。“送了不少军用物资,服务还挺满意。” 颜冰觉得越来越有趣了。不禁念道:“要不我去找你,反正你那儿也不安全,多个前辈好罩你。” 桑落直接摇头,“不,照顾不过来,我这里已经有两个吃货了,再加上你就多了一个吃货、一个捣蛋鬼、一个邋遢鬼外加一个话唠,我还是一个人自在些。” 最重要的原因,颜冰不能够来,但如果她答应了,颜冰就一定会来。 颜冰却觉得十分有道理,“没想到我颜冰的杀伤力这么大……”很多话都是跟池桑落学的,她自觉还挺有意思,可话未说完,听到通讯符内若有似无的敲锣打鼓声却有些奇怪,“你在做什么?” 桑落好笑,打开桶盖瞪着里面的白旦兽,小脸威胁样,立刻就让里面的白旦兽焉儿了下去,“小东西吃得太多,我把它装桶反省,现在闹自杀呢。” 明明人家是摸黑找不着路撞的好吗,白旦兽一动不敢动,觉得头顶上反射着日光的那张脸巨大无比。 颜冰却若有所思,“弄死它们并不容易,白旦兽生命力太强,一脚踩扁也能弹回来,确实不好对付……” “也挺好对付的,不给它们吃就行……”桑落絮絮叨叨,和颜冰这一聊就是一整天,白旦兽也整整吃了一天,房间里气氛悠然,可透过倾耳术监视的宫紫衣却听着眼角直抽,一整天了,没有一点有用内容,全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废话,偏偏她还不敢懈怠,这一日下来,简直像是吃了一日的屎。 心里将宫紫灵狠狠地骂了一遍,直到夜幕降临,那化耳符这才耗用殆尽,一溃而散。 感觉到对面隐约的杂音骤然一消,颜冰正色提醒了一句,两人又随便说了一些话,将通讯符收入囊中后,桑落有意无意睨了窗外一眼,能够让颜冰听到杂音,说明对方利用了特殊的宝物,只是她不确定那个中期修士究竟是否就在房外。 如果不是,那就有两种可能,一,对方只是监视她,二,对方不止监视她,假若是第二种,那就值得商榷了,因为这说明,盟宗之间有内鬼。 监视她的人,到底会是谁? 桑落没有时间思考,因为第二日,就是入秘境之时。 段颖早早地来唤她,桑落收拾了东西很快出发,不过一行人在秘境入口等待了许久也未能进入,有雷震宗弟子前来道歉,说那白姓剑修欲走,君长尊和几位化液长尊都在好言相劝,所以需要耽搁一些时间。 段颖有些不耐,其余的人没有说什么但脸色都不大好看,桑落不关己事不理会,只在一旁静静等待。 说起这个剑修,卢正一路上也跟她提过几次,此人名唤白禹溪,因一直住在广灵殿中,又称广灵剑者,是灵虚子故人之子。自小于玉极宗长大,受灵虚掌门亲自辅导教养,醒灵时被测出变异半玉玄骨兼清华之体,天生是练剑的奇才,在玉极宗剑宗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灵虚掌门对他极尽疼爱。而这样一个人物,据说从来未曾离开过宗门,这是第一次下山,所以不仅是五行十宗,正邪两道的落方大宗都对此人虎视眈眈,就等羊入虎口。 原本池桑落也不想放过一个剑修,但同时她更不愿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很早就打消了主动和此人接触的念头,虽然她的脑海中经常不切实际地妄想过修行剑道。 灵技若能修行剑术,实在令人心动,桑落虽然没有特殊体质配合,但也并不觉得这是困难,很多困难都有克服的方法,端看你怎么去做,她之所以踟蹰是因为担心走错了路。 这世上不是所有事光靠努力、毅力、聪明就能解决,有些东西不适合就是不适合,硬着头皮坚持反而成了顽固不化,她自身与修剑有个很大的矛盾,那就是她心思太多太杂,加上本身心性也难以专注热情地去爱一件事情。而修剑本身却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任何捷径,她难以想象自己手持一柄灵剑正气凛然的样子,也难以想象自己手握魔剑唯我独尊的样子。 当然,这或许也与她并不了解剑道有关。 持续的等待仿佛没有尽头,桑落觉得自己的眼睛快要对在一起时,身边的人忽然一下站起身,不耐道:“等不下去了,那剑修到底走了没有?” 段颖这么一说,四周有不少人都冷看了她一眼,段沣也朝她皱了皱眉,宫紫灵想了想,转而笑道:“不如我和段道友去看看,如果耽搁时间太长,改明日入境也可,毕竟是件高兴的事情,何必惹得大家不快。” 这话说得不错,四周的人也赞同,段颖却不愿和魅宗的人扯上关系,正欲邀请池桑落一同随行,远处一身着雷震服的入灵后期女弟子却匆匆赶来,见到众人后先施了一礼,然后恭敬道:“诸位长尊久等了,原是应该早些入境的,只是因广灵剑者之事稍有耽搁,还请各位尊者担待,我家……” “到底怎么回事,那剑者还是要走?”有人不耐烦,直接问道。 女弟子裣衽一礼,回道:“广灵剑者确要离开,只是在离开之前他还需找一个人,晚辈就是因此前来,不知……”说到这儿,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宫紫灵看了她一眼,张口欲说什么,但又不想表现得操之过急,稳了稳气便没有开口,反倒是步凌烦躁不已,率先问道:“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快说!” 这四周的化液修士都看向她,女修身子绷紧,这才喃喃道:“剑者想要寻找一位女修,呃……是一位说过‘他妈的’的女修,不知……” “哐——”步凌猛地呛了一口,惊讶地看了一眼女弟子,桑落神色闪烁,一瞬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这四面的人皆是诧异,又似乎有些没听明白,“你说什么?寻找一个说过什么的女修?” 女弟子觉得离谱之极,她什么时候路过不好,偏偏捡那么个点,说来那少年也真是古怪,寻找女修这种话本来就不该说,还特意寻一个说……说这种话的人,这不是闹着好玩嘛,叫什么事啊! 她吞吐着没有开口,步凌却翻了个白眼,沉了沉气道:“好吧,找我干什么,难道玉极剑宗的使者连这个也要管,随便骂骂人也不行?” 桑落心里赞同,但同时却也有些奇怪,对方没有指名道姓说明不认识这个人,或者说不知道她的名字,只是通过对方一时詈言知道那是自己要找的人,可是,找人难道不能私下寻觅,但凡正常人都不会当众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有一点,她淡淡垂眸,她不知道对方要找的是不是她,如果是,难道说,她还认识此人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娶你可好 听着步凌的话,女弟子却有些尴尬,“这个,晚辈也不知……” “算了,也别为难她了,想要知道事情原委不如大家一同过去看看吧,”段颖心道正好,“广灵剑者要找什么人,看看就知道了。” 那女弟子闻言暗自松了口气,一众人早已等得不耐,闻言想着正好可以去瞧瞧热闹,这其中,却唯独池桑落微微蹙眉。 假若,她是说假若,那个剑者要找的人是她,她岂不是又进入了众人的视线? 这对她究竟是好是坏? 好处肯定是不多的,但坏处……却也不见得,桑落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草木皆兵,可以自己不主动,但如果事情真的发展了就去面对,躲避反而会显得心中鬼祟,甚至影响事态变化,她坦坦荡荡,尽可顺其自然。 也好。 就去看看,她可以面对。 想清楚了她反而能舒眉一笑,心中轻松多了。 与段颖等人一同,她也径直飞往玉鼎居。 一大拨化液期修士浩浩荡荡而来,玉鼎居的侍从们也俱是纳罕,但不敢多管闲事,所有人各司其职,并不妄言妄语,只偶尔瞥向了眼空中浑厚的元气便依旧低头做事。 房间外的巨大的花池旁,君慕炎、白禹溪、展望亭、尹静凡和其余一众中期修士围坐一圈,除了白禹溪之外,这四周不少人都噙着笑意,偶尔说笑,君慕炎一言不发,可和放空状态的白禹溪却截然不同,他偶尔点头回礼。相比白禹溪还算个活人。 而大家关注的这个中心,却根本没听到人们在说什么,仿佛独处静室,和人们生生划分了两个世界,又像被囚禁了一样,场面有些滑稽。 桑落临到时,很容易便看到了这个人。不过她的印象中没有这号人物。是以心中存了一丝狐疑,并没有任何表示。 可她没有在意,远处的少年感应到有人靠近。抬头,于一众化液修士中很快便找到了池桑落的身影,他神情依旧平静,但此时却突然起身。旁若无人朝那人走去。 这一动,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君慕炎微微侧眸,尹静凡也看了过来,步凌先是一怔,继而又一副“你要咋样”的表情看着少年。心头又微微有些缩,她不就骂了个人嘛!至于嘛! 她本来就经常骂人…… 心头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令她意外的是。少年没有走向她,而是从她身旁毫不在意地走过。看着另外的一个人。 她先是心中轻咦,转而顺着少年的目光看去,又愕然地看着池桑落,这么个娇娇柔柔的女子,也骂那样的话呀? 桑落神色坦然,心中却越发奇怪,果然是她,但为何是她? 少年在她身前顿步,自然而然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言下之意是,不好称呼。 “池桑落。” “借过一步吧,我要单独和你说话。” 这口气,仿佛这四周的人都蒸发了一样,少年神情上却未显一丝不妥,桑落想到卢正说此人从未离开过宗门的话,一时又有些了然对方的个性,但她不是那样的人,自然而然看向了远处的北道主。 君慕炎虽然奇怪,却朝她颔首,“这原是池道友的私事,不过在下还是希望道友不要就这样将剑者送走了,”他一笑,言语似乎调侃,“我雷震谷应尽地主之谊,广灵剑者要去要留,我们理应照顾。” 言外之意,其实是让她池桑落想办法留人。 桑落莞尔,自动忽略对方的意思,与白衣少年一同离开。 两人一走,这剩下的人却是表情各异,有单纯的,觉得池桑落骂人匪夷所思;有心机重的,开始慎思起了和水幽门的关系;有嫉妒的,嘴上不说脸色难看;有纳闷的,目光久久未能收回…… 尹静凡也觉得奇怪,但这是别人的事,她在心念一转后便不欲再理会,可她不理会,那身体的声音反而嗤笑:“啧啧啧,你看你风头多盛啊,本来光芒应该聚集在你身上的,可就是因为那个女的!她每次都要打乱你的场子,男人都跟她飞了,你就没一点不平?凭什么她做了坏事却让你来承担?她平平安安左拥右抱?你就没想过报复?!” 尹静凡闭着眼,复又冷冷一笑,心中嘲讽道:“池桑落好不好还不是你能评判的,就算她与你勾结,你又有多良善?何况她的事情我还没有理清楚……可是,她最后的话说对了,你才是罪魁祸首!” 她现在不会把目光放在池桑落身上,要对付,她也会先对付这鬼修! 至少让自己挣脱了这不人不鬼的困境才行! 那鬼修自然不满,继续在体内叫嚣,尹静凡心思一紧,强自运转功法力量这才勉强压制住了那叫嚷的鬼修,额头上微微渗出汗液,她伸手去抹,却未注意到宫紫灵面对她一闪而过的笑容。 另一面,池桑落与白禹溪在一处小山丘上落下后,后者连气也不喘便直接道:“你需要我做什么。” 桑落微蹙眉头,听不懂对方的话,但她却先道:“你是谁?” “白禹溪。” “我是说,你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少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是刚刚才知道你叫迟桑落。” 好吧。 其实和单线思维的人也可以很好说话,桑落换了个措辞,“不是知道名字才算认识,我这么问吧,你以前见过我?” “是,”少年道,“第一次见你是在嘉铜一地的鼎濙易押阁中。” 第一次?鼎濙易押阁? 桑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明白,“这么说吧,我不记得见过你,也不记得我们有什么交集。你刚才问我‘需要我做什么’,意思是说会满足我的要求?你为什么要满足我的要求?” “有恩就报,没有为什么,”少年见桑落还是一副不太明白的样子,这才道,“我当时正困于一处剑道瓶颈,是偶然听了你的话才突破了境界。师傅说过。知恩报德,我欠你的恩情,所以现在来报德。” 若不是因为池桑落的话点醒了他。他或许现在还困于剑法初境,也不会突破修为,更不会这么早得以下山。 当然,他也就不会莫名其妙参加这次化液会盟。 桑落心中想的却是。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就明白了,毕竟少年与她基本毫无交集。对方没有理由骗她,但如果是这样……对方报的是德? 把她私下骂人的话传出去,又让她再次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她岂不是更亏了? “你明白了吧。现在你可以提出要求了,只要不是害人之事,我都可以帮你。” “不是帮我。是回报我。”桑落提醒道。 少年一顿,继而道:“是。” 桑落想了想。虽然难得遇上此类天上掉馅饼的事,但一旦掉了馅饼就该立马抓住,既可两清又可获利,的确不错,不过以对方的身份和思维,不便让这个剑者替她做事,而今她最缺的是购买功法的灵石,所以最好的要求就是索取钱财,这也是最实用的。 对方是直言直语的,她也不拐任何弯子,直接道:“你身上有什么钱财么?” “没有,”少年看着她,想着自己值钱的东西,“我带了干粮。” 桑落忽视,“你,身上有什么不常用的宝物么?” “我有一柄清心剑,但那是家师所赠,不能给你。” “那……功法有么?或者秘术?修炼心得?” “没有。” “身上一点值钱的物品都没有?” 少年想了想,觉得……“没有,我只带了衣服、干粮和剑,衣服不能给你,干粮……可以给你。” 再次提起干粮。 桑落觉得自己应该脾气很好,她微弱地白了眼,在一处岩石上坐下,觉得这个少年对她来说是没用的。 要不息事宁人? 桑落思忖,那少年也不催,在一旁静静地等着她。 “白禹溪?如果是剑者……”桑落喃喃,复而一笑道,“广灵剑者在储灵阁想必早已拥有了身份玉佩,如果,从储灵阁中取出一些钱财应该不难吧?” 白禹溪立刻否定道:“师傅说过,此次下山需要凭借我自己的能力生存,不能从储灵阁中取出一块灵石。” 那你还有什么用? 桑落无语,真的无语。 对方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想了想道:“我可以替你做事。” “不必了。” 凭对方的思维逻辑,只会将她的事情办砸。 白禹溪默了默,正当池桑落想到了另一个一劳永逸的要求时,他却突然道:“要不我娶你。” 虽然还是语气平静,但话语中突然有些微微的起伏,难得他也有了点尴尬。 桑落却愕然,这又是什么逻辑? “师傅说我历练太浅,心境太空,此次下山原本是为了完成父愿履行婚约,在凡间磨练一段时间,但后来才知对方已经嫁人了,我将身上最后一块玉佩给了她,现在身上没……”说到这儿见对方还是一副紧蹙眉头的样子,他喃喃道,“我想着,很多女修都想做我的双修伴侣,不知道你想不想,你如果想不到要求,我可以娶你。” “不必了,”桑落声音微冷,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却并不觉得好笑,“是我提要求,不是我吃亏,即便此事作罢也可,但凭什么让你平白得到一个美娇娘?” 白禹溪瞪大眼睛,第一次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ps:【无论小吚该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小吚还是希望亲们能够多多给予本书支持,不为别的,只为珍惜,只为公平,虽然本书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相对也有很多不错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给予小吚鼓励,小吚真的已经不知道为了什么在写,哎。】 第一百二十一章 逐鹿高低 桑落转开了视线,面容虽然看不出喜怒,但这一刻,她心里确实不太愉快。 其实她心里明白,这个修仙界太过庞大,而就是因为它的庞大,千万年也形成了独属于它的体系,这其中,难免参杂着世俗的东西,不可能所有的修仙者皆是仙风道骨、随心所欲,若是那样,整个世界也会变得一团乱麻,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发展壮大,环境,决定了大部分人的行为。 只是,在她自己的内心深处,一切的浮华绚烂,光芒璀璨,却都终究抵不过一个自己。 她是池桑落,永永远远的池桑落。 或许在这少年眼里娶妻并非大事,甚至也不太在意,但对她来说,却是极大的限制和侵犯,不管这些人优秀也好,厉害也好,尊贵也罢,都与她无关,也不能够成为她以身相许的条件。 因为,她也一样优秀,而她只想拥有完整的自己,放浪形骸,逍遥天地。 “对不起,”短暂的惊讶过后,白禹溪的神情又慢慢恢复了平静,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主动道歉,“我刚才只是提议,一切由你自己做主。” 知道这人的心思简单,并无恶意,桑落也没有计较,看着他,说出了刚才想说的话:“我知道修剑路途艰难,需要极高的悟性,广灵剑者声名远播,想必除了自身资质外也有不少修剑心得,我无意窥觊剑者剑法,只是想了解一些粗略的修剑技巧和心得,剑者如果方便,不如手录一本给我。” 各人有各人的领悟与造诣,不要太详细。只要粗略一些的心得领悟便好。 没想到对方要求的是这个,白禹溪想了想,也觉得合理,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好,那我三日之后给你。” 三十六个时辰,应该够了。 桑落却道:“不急。我这些日子需要在秘境呆上一段时间。具体日期尚不知晓,剑者留下具体地址,我届时自可来去。” “不用了。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出来。” 这人不走了? 桑落还未说话,对方却已经道:“我就在玉鼎居,你出来后便可来寻我。” 也好。“谢谢。” 她说得顺嘴,朝白禹溪微微颔首便率先离开。身后的白禹溪却对这“谢谢”微微奇怪,本想要多问一句,但唇齿轻轻张了张又习惯性地顿住,似乎觉得不重要。他便也没有理会,衣袂飘翩,朝玉鼎居的方向一飞而去。 事后。各宗长尊虽对白禹溪突然留下的举动颇有不解,但看了看池桑落。又看了看白衣少年,大家心思各异,却也都保持缄默。 至于这暗地里如何波诡云谲,桑落却不愿多想,见招出招,兵来将挡,何况事态不一定会恶向发展,她也不必自己疑神疑鬼乱了心境。 处理了广灵剑者之事,大家心神放松,也都投入到了秘境玩乐中来。相比之下,这天山附近的玲珑秘境实在太小,他们这么多人,若真要探寻秘境三两日就够了,所以秘境本身是一个乐子,在秘境中同道拼技也是一个乐子。 拼技其实意思很浅显,顾名思义,就是拼搏技艺的意思,只是与之前单纯的切磋不同,拼技的双方必须各备筹码,或各提要求,达成共识者通过各种形式的技艺比试分出胜负,胜者得其利益,输家兑现承诺,每一次拼技都需要有旁观者见证,由道主提供场地,场地内大部分的资源都可作为拼技的战利品,故而拼技也是身家富贵的大修士之间惯来喜欢的娱乐方式。 这些参加会盟的长尊都是门中得意弟子,有一些更是背景不凡,身上自然有不少好东西,而池桑落从捣蛋屋中淘了不少新鲜玩意儿,算起来也是拿得出手,乐于参与这样的娱乐。 五丈高的巨大瀑布被强大的撕扯力量生生一掰两半,内部象牙白的鹅卵巨石光滑展露而出,其中间呈现一条若隐若现的雷震谷潮电符号,是最初开辟出此秘境留下的痕迹,不过观其上被水冲刷得几近于无的陈迹,大概也有几十年未曾打开过了。 意识到此,这些宗门长尊都是欣喜,如此一来这秘境定然有不少宝贝,他们可以痛快地玩乐! 段颖朝池桑落笑道:“我听闻这秘境中有一处九曲玲珑阵,原本是千年前在秘境中遗留下来的阵法,后经雷震谷繁星子掌门和叶行大师亲自完善,恢复了阵法八成的力量,此次若有机会得见,那就真是不虚此行了。” “哈哈,看来段道友也是爱好玩乐之人,果真是我辈同道,”黑旗门的施鸿笑道,“不过在下可听闻此次入境不仅能见识到这阵法,还能亲自玩上一把,这也是多亏雷震谷慷慨,在下都只是对这阵法略有耳闻,现在还真有些摩拳擦掌,想要见识见识那阵法的威力了!” 九曲玲珑阵,桑落未曾听闻过,就连一旁的段沣和纪宁也似乎不了解,听着段颖和施鸿你一言我一语地讲,倒觉得十分乐趣,而这四周,不止他们这几宗的长尊自成一派,其余各宗的人也基本都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长久以来,这也是会盟中的特色,不是盟宗之人,有时候大家私下连看一眼都欠奉。 与段颖等人和睦说着话,没一会儿秘境大门便完全打开,与外界完全不同的稠密空气扑面而来,在这内外灵气交替的分界口,桑落只感觉仿佛被巨大的瀑布喷了一脸水汽,脸蛋一下子变得冰凉入骨。都说秘境中灵气非同寻常,她这才算真正见识到。 大门一开,这些长尊有不少都开怀大笑,叫嚷着赶紧冲,似乎一开始就比了起来,谁都要争当第一,看这架势,段沣和纪宁也赶忙祭出了灵器,催促着段颖、池桑落等人赶快跟上,别让其他宗门的人抢了先! 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这其中,就连宫紫灵和尹静凡等人也不甘落后,祭出灵器一冲而入,桑落先是一愣,继而反而过来暗道要输,被这四周激.情澎湃的场面感染,想也未想便立刻祭出了紫疾椎,寻了个突破口闪电一般飞入秘境之中!段颖还未反应过来,身旁的人就眨眼消失在原地,争抢起了莫名其妙的第一头衔。(未完待续) ps:【其实,这么说吧,大家不要把一见钟情想得太夸张,甚至可以觉得它很淡很淡,以桑落的性格,就算真的看上了什么人,亲们觉得她会表现得太狂热么?这是不可能滴,不管这篇文走到什么程度,她的性格都不会崩坏,她一直都是池桑落】 第一百二十二章 相思果 紫疾椎力量猛迅,一旦祭出就甩了身后不少人,桑落最终停下时,面临的便是眼前这一片繁茂的密林。 鲜嫩的绿意,晶莹的碧叶,窈窕的树干,斑斓的果实,仿佛童话中的伊甸园,四面浓郁的灵气宛如最清冽的美酒,淡淡的灵丝漂浮,缭绕缱绻…… 看着倒映在眼眸中的迷离美景,桑落微微一怔,没想到会在此地看到这种树木。 这种树木非灵气充裕之地不可生长,她曾在《百灵册》中看到过,这是一种只结果不开花的树木,人们喜欢唤它“十七彩”,就是因为它那十七种颜色不同味道不同的果实。 十七彩,还有两个名字鲜为人知,一个叫“夫君树”,一个叫“相思劫”。 传说,东海有一位非常貌美的女仙,她的一生多情逍遥,前后一共与十七位才华横溢的男子相爱过,这些男子,有仙人、有妖魔、有凡夫,却都对她情有独钟。因为深爱,所以无法相守,女仙心中有愧,也没有与任何一位男子有过千首之约。她这一生宿敌无数,辗转天涯,终究还是在一场大战中香消玉殒,灵体化灰而散,没入泥土。 得知她的死讯,十七位男子都悲恸不已,他们寻觅不到她的尸身,踏过千山万水,眼泪随着心中的爱恋一同没入了尘土之中,便化作了这“夫君树”。 这世上,凡有灵气充裕的地方,都不难看到这夫君树,有人说,夫君树十七种果实都有一个名字,它的味道。便是这名字背后深藏的情感,或酸或甜,或苦或涩,能品尝到其中真味的人,必是情丝入骨、相思入劫,所以这树又叫“相思劫”。 《百灵册》中曾说过,只有情话才能打动十七彩的果实熟落。可看着眼前分明艳丽多彩的树木。桑落灵气微动便轻而易举地采摘了一颗果实。红润的果实握在手中,鲜嫩欲滴,那透亮得让人恍惚的颜色仿佛有种奇特的魔力。诱惑着人去亲吻品尝,桑落尝试着轻咬一口,入口软滑,果汁四溢。但问题是,没有任何味道。 她微微奇怪。还未及多想,身后的男子笑声便陡然将她的思绪打乱了。 “仙子是在偷食果实吗?哈哈,”远处飞来的男子一笑,落入林中。目光满是惊艳,“哦?这些树木倒是漂亮,难怪惹得仙子驻足!” 说话的人。并不陌生,八鬼门的化液初期修士。在翡翠池宴上曾败给尹静凡的男子,成岳。 虽然早就感觉到朝此而来的气息,倒没想到是和此人遇上了,想到之前段颖说过的话,八鬼门很可能成为水幽门的盟宗,桑落莞尔道:“听闻这果实能够补充灵气,尝试一下,不过看来所言非实。” 虽然生长丰硕,可她尝了尝,其内蕴含的灵气并不多,只是果汁很是清凉,仿佛能渗透入心一般。 成岳却浑不在意,“有些东西就是看着观赏观赏,实际也没什么用处,嘿嘿,仙子一人在此看来也是滞闷,我之前观仙子身手不错,若仙子不介意,我俩相较一下技艺如何?” 他原本就是为了这个而来,说话自然也不拐弯抹角。 和她拼技? 桑落不明白对方的意思,拼技可是有损情面之事,他们若有可能结为盟友便不该如此,可她还未说话,这人便先道:“嘿嘿,仙子不要误会,只是随便切磋一下而已,仙子尽管拿出实力就好。” 这话说得简直矛盾,桑落不解,成岳心里想的却是,八鬼门有意与五行宗门搞好关系,很可能需要他来联姻,但他却不喜欢眼前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修,反而更属意相对活泼的段颖一些,当然,他的伴侣自然也不能比他强,所以就想要试试对方的身手。 “仙子莫非看不起我?”成岳道,“我也不会白白与仙子切磋,我以鬼玲珑作注,如果输了,这鬼玲珑就归仙子所有如何?” 他说着,手中也晃动出了一个金色的铃铛,奇怪的是,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上的鳞片来回撞击,依旧无声无息。 “这鬼玲珑可是极通邪性,既可作为警示法宝,也可作为寻宝利器,我若非身上有两个也是不舍得拿出来的,这样……仙子该不会再拒绝吧?” 说到底,若非有两个,他也不会大喇喇来找池桑落拼技。 桑落没有再多想,话说到此,她也并不愿再和这人过多纠缠,只道:“好,那我便以蓄灵枕为注,道友想来也不会吃亏。” 蓄灵枕?难得,对方手上还会有他感兴趣的东西,成岳立刻笑道:“那好,我们就看一看附近有没有道友可作见证,再随意寻一块地域比试,绝不耽搁仙子的时间。” 桑落颔首,随他前去,两人不一会便找到了林境的人作证,在十七彩密林后的一处山丘上过招。 正式过招,桑落才明白对方所说尽管拿出实力的话来,这成岳看似和气,可一旦作战便全然暴露出了阴戾本色,八鬼门的驱鬼之术这人修炼得十分精妙,好几次都让她有些疲于应付。显然,之前尹静凡能胜过他大部分还是因为她总能攻克到对方的弱处,再加上她强势的灵器与御水之术,成岳也不能抵抗。 可那是尹静凡的优势,她若想将赤月刀留到最后与别人拼技,就得再想办法,心思琢磨间,桑落却突然想到了那十七彩的传说,似乎有了一些计量,她微微一笑,竟利用紫疾椎飞快地避开了一轰然而上的鬼影攻击后,便立刻转身遁入了之前的密林之中,而这一遁入,就难寻芳踪。 偌大的斑斓密林,处处是绸缪的香味,想要寻找一个人并不容易,但若是想要偷袭他,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成岳一步一步靠近,身上白色软甲护体,又有灵气护罩防身,再加上神识外放监察,一时间却也没有那么紧张。他四下寻觅,手中鬼影弓弩牢牢握住,本以为对方会从何处突然窜出,或是布置了陷阱守株待兔,他却未想到的是,在这一片安谧之中,唯一的声响,竟是一颗果实熟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淡淡的甜 那红色的果实坠落,树枝上的果柄单薄,摇摇晃晃,许是自然现象,可这时刻任何一丝动静都会引起成岳的警惕,认真看了一眼那红得发亮的果实,确定没有什么问题,他这才转开了视线。 但就在他移动了片刻之后,那一株树木上,再次掉落了一颗果实,橘色的果实,明亮灿艳,撩人心弦,此时此刻,却令得成岳的心思一紧。 他郑重地看了眼那株树木,放缓了脚步,等待片刻,却再不见有果实成熟下坠的情景,眉宇微皱,他想了想却改变了方向,反而朝那株树木慢慢靠近,手中的火球凝聚,不等发现动静便轰地一下将火球朝树干激射而去,哗地一道火色蔓延,顷刻就在那树干上留下了一片黑色污痕,隐隐的焦味,当中滋啦地升起一缕白烟,竟是像泪珠一般的树汁,慢慢从而渗出,划破了那片黑色伤口…… 成岳心思骤紧又骤松,不由大皱眉头,觉得这些树木简直邪门得很,让他一息也不愿多呆,敛了敛气,沿着缠绕着灵气的轻渺光丝,他小心地前进,穿梭在这片诡异的繁华之中。 半空之上,除了洒落十七彩密林的日芒之外,还有林境女修林若岚审视的目光,不过,见证的同时她自己也在试图寻找池桑落的身影,只是这一片树林太过繁密,且到处都是迷离的色彩,乱人眼目,想要寻觅到一个故意隐藏的人,并不容易。 此人很会借势。 成岳觉得自己的精神实在绷紧得厉害,他想要先缓和一下自身的情绪,可就在这时,他的心陡然一跳。伴随而之是右方另一株树木的果实坠落,紫色的果实,硕大而肥美,此刻在他眼里却似突然划过了一丝惊悚……他心跳梗滞下却又不由一怒,火球术轰然再次激射,这一次同样出现了刚才的一幕,晶莹的泪珠滚滚而落。这些似乎就是一群会哭泣的树木! 成岳心中烦躁。越来越不想在此呆下去,冷声大喊道:“道友难道不会正面对敌,就只会这么藏藏掖掖得不成!” 这是激将。可明显呼唤的对象并不在意,四周依旧无声无息,成岳却觉得这比连续打斗还累,神经一直处于紧张状态。让他觉得甚至都开始眼花缭乱起来。 如果池桑落动用了灵术或其他的方法,他不可能没有察觉。那么这些果实是自然坠落?他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道友还要……” 他原本还待多说些话,虽不至于能引出池桑落,但只要能听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就能很快做出攻击,可他的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却覆没了他的声音,他隐约听到,是一句情话。心中正有些莫名其妙,左方一株树木的黑色果实突然动了动。可这一次,它却没有坠向下方,而是在与果柄脱离后,竟如离弦之箭一刹那便朝他冲射而来! 成岳一惊之下快速做出反应,但一霎间,令他更惊讶事情发生了,这四面的土层之下竟然轰地一声爆开了四张藤网,碧色的光丝流动,每根藤蔓之上都蕴藉着强横的力量,由面及点,迅速朝他缩进而来! 原来,池桑落之前利用相思果熟落的特点不止是为了干扰成岳的心神,更重要的原因,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以此备下这四张藤网。藤网匆忙之下制作难免有些粗糙,但其中凛冽的力量却不容忽视,这虽是低阶法术,可她如今的修为今非昔比,驱藤术的威力自然也更加威猛,再加上她身俱木性秘体,操纵着古藤更是游刃有余。 四面围攻,成岳定然会从上方寻找出路,可倏然间,上面却突然坠下了池桑落的身影,此时的她,微微含笑,一手抓着一颗古怪的丹丸,灵气混溶间,那丹丸也在跟着慢慢剥开,渗出了粘稠的绿色液体,成漩涡状,缓缓扩大,这是捣蛋巫中的丹药,又称鼻涕丸,攻击力没有,但黏附性极强,一旦被粘住便很难脱身,成岳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就是因为不知道,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感觉到这周围的藤网逼近,气势凌人的灵压引动风流翕忽而上,成岳手臂一涨,快速催动出体内的鬼骨,黑色的灵器顷刻间自他的手臂中一冲而出,强劲的气息飞速转动,黑色的力量猛然扩散,引起四面尘土飞扬,地皮颤动,那四周轰然而上的藤网也跟着没入了这片乱流之中,黑色与绿色顷刻间搅动在一起,如碾碎一般互相分割撕裂……成岳站在其中,快速地催动鬼骨的力量,身体一圈又一圈的黑气弹射,全部融入了那骨器之中,眼看他的手段强盛,很快便能彻底绞碎这四张藤网,一道奇快的白色光芒顷刻冲射而来,伴随着铃音响动,划破黑雾,只取当中的黑色骨器! 成岳快速移动那骨器的位置,却不料那白芒竟是朝他激射而来,匆忙之下他立刻一个后空翻,双腿直接夹住十七彩的树干稳住身形,一个后仰避开了突然拐弯的俏音绫,正欲继续催动鬼骨的力量,却不料就在他翻身避开的一瞬间,使用了分影之术的另一个池桑落已经于半空之中朝那刚刚停滞的黑色骨器射出了一颗成形的鼻涕丸,一下子黏附住骨器将之整个贴合在地表之上! 鼻涕丸的力量自然控制不住灵器,但桑落不但在其中加注了一点元力,更是利用俏音绫不断干扰成岳施法,如此,才算勉强稳住了鬼骨的力量。 一个分影在空中控制鬼骨,另一本体却运转着俏音绫趁胜追击,不断朝成岳冲射,逼得对方越来越狼狈,四道白芒,分别从四个方向摩擦地面激射而来,半空中混乱的铃音不断,从不同的方向,也各有两道俏音绫急速冲射,成岳快速离地避开地上的攻击,身子猛地一斜堪堪与两道横切而过的白绫擦过,他正欲驱动体内变鬼之术,却不料其中一道白绫突然改变方向,直冲他的脖颈而来! 成岳心中骤凉,下意识顺着避开白绫的位置快速闪退,而就在这一刹那,他应对俏音绫尚且手忙脚乱,空中却又突然冲刺而过一道绿色光芒,稠密的声音很快从耳边响起,待他反应过来时,这才看到右臂与白绫之间被一滩十分恶心的绿色液体黏附纠缠住,那浓稠的力量连带着让他的肌肉都是一紧,心中刚刚生出一种莫名的恶心,他方才避开的另一道白绫却已经从身后一株大树后绕过,捆绑着与他黏附住的白绫,如蛇一般卷上他的身体,劲力一带下便让他轰然冲向了后方! 成岳挣扎想要凭借蛮力挣脱着突如其来的束缚,但他并非体修,又没有刀剑之类的利器,再加上这绿色液体粘稠之极,又有俏音绫接连捆绑,一时间竟然无法反抗,被力量带领一下子直接绑在了树干上,好在这种树木的树干并不粗壮,他一怒之下正欲将树木连根拔起,眼目刚刚一抬,看到远处的情形时,却不由心中一凉。 池桑落就在他的三丈之外,一只手轻轻垂下,另一只手却放在眼前,指尖捻起一颗混溶着化液修士强横元力的晶莹细珠,正对准着他的脖颈,似乎下一瞬便要激射而来!成岳看着那远处的晶莹,心中的怒意却霎时被担忧所替代,害怕对方会失手真将那能取他性命的东西祭出,他情急之下立刻认输,可声音却明显有些晚了,那轰然激射的破空之声仍然凛冽地响起,成岳心中骤寒,原本以为要呜呼命休,却不料下一秒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投入了怀中,他睁眼一看,这才发现只是一颗红色的果实,不足拳头大小,但看起来却非常饱满光泽,这……是怎么回事? 他抬头再次看着远处的女子,对方却只是同样握着一颗果实,朝他淡淡含笑,心中似乎了然了,对方出自水幽门,所以刚才……那是幻术! 他竟然被幻术给骗了? 成岳沉了脸,可即便是心中不甘也明白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不但能同时动用数种手段,且招招凛冽,连环相扣,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很难有胜算。 只是这样一个女修,城府太深,他心中并不喜欢。不过,想到还需与五行宗维持良好的关系,还是勉强摊开了鬼玲珑,笑道:“仙子果然厉害,我成某心服!” 那个输字,终究是不愿说的。 “失礼之处,也望见谅,那绿液道友不必介意,很快它就会自行散去,对道友不会有任何损伤。”桑落说着,也褪去了对方的束缚,将俏音绫连带鬼玲珑一收而回,至于那个果子…… “十七彩的果实,成熟后还算有点甜味,道友也可以尝尝。” 她淡笑,看了眼从空中下落的林若岚和后面过来的两个人,便径直朝三人走去。 成岳在她转头时目光却是一冷,甩手本欲将手中的红果丢开,但想一想,以为这果子有什么特殊疗效,他看了看手臂上慢慢褪去的绿色黏液,还是尝了一口,不过…… “没什么效果,也没什么味道,难道是在耍我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九曲玲珑阵 桑落没有听到成岳最后的话,她第二次尝试过这坠落的红果,味道确实是甜的,虽然很淡很淡,却依旧能够尝出,润至心间的甜味。 但除了淡淡的甜味与美丽的传说外,她并不觉得相思果有任何用处,自然,也没有多想。 后面来的两个修士,一个是骨门的人,一个是郁蓝殿的人,从池桑落祭出俏音绫时便一直旁观,虽然觉得池桑落的宝物并不起眼,但对方的速度和手段却令他们刮目相看。明明八鬼门的成岳灵器众多,实力强劲,却愣是被逼得没有一点施展的机会,仅一个俏音绫就将他生生压制住,到最后还被糊弄得直接认输。自然,他们也知道,如果池桑落最后真的要动手,成岳也逃脱不了。 “池道友好本事,”骨门的史含不由赞扬道,“一个白绫还能玩转得如此流畅,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郁蓝殿的一位女修却深深打量了池桑落一眼,这时,成岳也走了过来。 “熟能生巧而已。”桑落心里觉得自己也还不错,就没有客套。 那男修倒怔了怔,看了眼成岳,还未说话他身旁的女子便道:“池道友的身手如此厉害,连我也不自禁想要讨教讨教了,我以禅经楠为注,不知道友可否赏脸?” 她语气虽然怪怪的,却并无讽刺之意,虽然心中有些不服,也有些想要战胜对方的念头,但“讨教”二字却非违心。 桑落也不知听没听出对方的态度,只是含笑,反倒是史含圆场道:“池道友才经历一场比试,只怕也有些乏累。几位道友难得一聚,不如找个地方歇息一番如何?” 林若岚闻言蹙眉,看了眼池桑落,对这些邪宗弟子的邀请正欲拒绝,那史含却又道:“听闻君道友和展前辈正在调整那九曲玲珑阵,想必不久大家皆会集聚,也不必急于一时吧。两位道友即便现在赶时间也是过早。倒不如找个宽敞的地方坐下闲聊,一会儿大家再一同前去?” 成岳和郁蓝殿的女修闻言都看着林若岚二人,桑落心想也好。男子所说宽敞地界也是为显示大方之意,他们只是随意坐坐,便不怕别人猜忌,太过小心谨慎。有心猜忌的人还是会觉得欲盖弥彰,他们这么多人在一起。也不怕。 见她点头,林若岚想了想,决定和水幽门一个阵营,也点了点头。几人选择了一处天然池水边坐下,不过秘境之中哪有安静之处?他们这些人气一到,便立刻吸引了不少灵兽前来。就是那池水之中,也是水花乱溅。黑鱼扑腾,似乎感觉到了人气,兴奋得不知所云,连桑落见此也不由无语。 它们在水中,他们在岸上,他们不去招惹它们,难道它们还能跳出来吃了他们不成? 突然觉得有些像绕口令,桑落不禁一笑,林若岚却神奇地看了她一眼,桑落没有说话。 听着身边的声音,基本都是史含一个人在讲,说的都是一些恭维之言……桑落不由微微侧目,瞟了眼那依旧欢腾的黑鱼,心思一转,她突然朝池中弹拨了一颗哑音丸,却不料这哑音丸未射中鱼嘴,反而打中了对方的眼睛,那黑鱼一下子暴躁起来,阴冷的灵气扩散,但池桑落只是换了换位置,就安全地避开了对方的攻击,惹得那黑鱼愤怒不已,之后,桑落注意到,有一条鱼叫嚣着轰退了四周的竞食者,成功地吃到了她的哑音丸,不过吃完之后它就昏了过去,让她一瞬间甚至都有些怀疑,这些哑音丸是不是变质了? 史含利用灵器强行轰走了一只火骝驹后,声音徐徐传来:“……雷震谷的天气惯来是独树一帜的,在下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此次会盟君道友虽是第一次主持,但行事老练,颇有望亭前辈当年之风,想必……呃,池道友,怎么又换位置了?” 桑落一顿,又不由一笑:“还是觉得刚才的位置好。” 史含简直懒得理她,随便笑了笑,就继续道:“由望亭前辈和君道友主持,在下对此次会盟还是非常有期待的,不说别的,就是这九曲玲珑阵,想必喜好阵法的道友都知道,这九曲玲珑阵又称天选阵,虽是因文娱而生,却绝不止于文娱,有人说,天选阵是‘以天道之尊观世,蝼蚁之微感世’,在下倒觉得非常贴切,如今能在这秘境中尝试一番,确实是难得的机会。” 原本他之前一堆废话,林若岚等人都不愿多听,但提到了这九曲玲珑阵,不止她,就连池桑落等人也开始感兴趣,成岳听闻也不由插了一言道:“不过这九曲玲珑阵还未曾真正见识过,听说规模并不大,真正能够操控一方的九曲玲珑阵,还是传说中一位风水仙师所布,不过那九曲玲珑阵法实在太大,也有些名不副实了,不应该叫九曲玲珑阵,应该叫掌天控地阵更为准确些。” “掌天控地?”林若岚好笑,“这词虽然贴切,不过谁又有那样的能耐?”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池桑落却听得一头雾水,也不理会别人的眼光,她直接道:“这个九曲玲珑阵究竟是个什么阵法?为何说是以天道之尊观世,蝼蚁之微感世?” 郁蓝殿的女修闻言眼眸一亮,一副“我也想问”的表情。 林若岚解释了一番,但解释得有些磕磕巴巴,史含听不下去,抢着道:“……九曲玲珑阵,其实是当年的冠锅仙人所创,”见池桑落好像要插嘴,他立刻道:“不要问此人为何自称冠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位冠锅仙人是出了名的行事怪诞,不尊章法,他所创造的九曲玲珑阵当初也不叫九曲玲珑阵,而是叫……”他干咳了一声,“……而是叫‘我要你死阵’,不过当初冠锅仙人自负天才,认为……呃,‘我要你死阵’精妙无比,天下无双,当时很多人都以为冠锅仙人大言不惭,有心想要挑战,但竟都无一人能够参悟清透他的阵法,这阵法的名头也自此越来越响。后来,一位神秘人亲自去拜访冠锅仙人,与他打赌,竟在三日之内便复制出了他的阵法,这阵法虽然比冠锅仙人的略小,但布局却更加精妙,其内设置细腻,囊括万千,一直一曲,一隐一显皆可掌控,那人将之取名为九曲玲珑阵,这阵法之名也一直沿用至今。” “说白了,这九曲玲珑阵其实就是一种控制性阵法,只是这种控制性非常独特,它在给予入阵者限制的同时又给予了对方莫大的自由,在九曲玲珑阵覆盖的地域中,修士不得随意活动,必须根据阵法中的玲珑色子来决定行走方向和跬步之数,是为限制;而除此之外,修士自身的行为、意志、思想却不受任何限制,是为自由。这也便是‘以蝼蚁之微感世’的意思,因为在这阵法中,受到特定规则限制,就如同被命中轨迹限定一般,而‘天道之尊观世’,则是指操控这阵法的人,他能看到阵中所有人的行为、活动,也能操控这些人的行走轨迹,但却不能限制这些人的行为,这一点,犹如天道。” “当然,九曲玲珑阵本身的变通性也很大,并不一定是我说的意思,只是大致如此,其阵法的繁简程度、精妙程度、控制力强弱都是各有差别,有的人喜欢借此捉弄人,有的人喜欢用其囚禁对手,还有的人仅是以此娱乐游戏,而刚才成道友所说传说风水仙师掌控的九曲玲珑阵,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不过这一点,非大能者不能为之。” 桑落大致明白了,还未说话林若岚却道:“这一次,各宗都有中期前辈维护,几位前辈虽然不是精通阵法的人,对九曲玲珑阵的控制力不大,但辅助娱乐也足够了。” 成岳也不禁兴奋道,“在这九曲玲珑阵中冒险,对修士来说可是非常刺激的事,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下一息将会遇到什么!” “这还真是不错,”那郁蓝殿的女修不由道,“这么多化液修士,还真是难得遇到这种机会一起玩乐,喜欢刺激的人肯定不会错过吧。” 桑落闻言却有些沉默,倒不是她多想,雷震谷自然不可能利用阵法来囚禁对付他们这些人,但问题出在,尹静凡很可能也会参与此次游戏,那这样的事情究竟是出在小说原本的剧情之中,还是尹静凡衍生而出的人生之中? 如果是小说剧情,那么这段时间就很可能发生一些变故。 不过,好像与她无关吧? “怎么?我看池道友的样子,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史含不喜欢别人对他说的话反应不热烈。 桑落却真心笑道:“不会,这样的阵法,就像浓缩的人生,却能够在短时间内考验人的反应力和适应力,雷震谷又提供了秘境这样的地方,自然会更有趣。” 她想的是,如果是颜冰,定然会十分喜欢。 而史含闻言却觉得她说到了重点,这样的阵法,若能长期呆下去,对自身的修行定然大有帮助,不过,这种机会,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对实力 手机阅读 “到了现在,池道友总是休息够了吧?”郁蓝殿的女修想到不久后九曲玲珑阵便会打开,也不想再耽搁时间,她站起身道,“不知道现在,我有没有机会领教道友的高招?” 这话说出,其他人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桑落却一笑,“那好,不过既然是道友提议,那我只需拿出等价赌注便可,道友是否需求,可就不在我的考量之内了。 :///” 其实她很有信心,既然九曲玲珑阵即将打开,她也不需藏着掖着,拿出自己真正的手段便可,赤月刀沉默了那么久的时间,也该试试它的威力了。 “自然。”女修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说罢,便浑身灵气一涨,朝远处激射而去,桑落却不打算陪她耗多久,一个飞身入空后便立刻祭出了紫疾椎,以绝对的速度冲射于女修之前,那女修面色一惊,但同时间却灵气大放,猛地倒退数丈之外祭出自己的影霞刀。 然而,她的影霞刀只是一品灵器,且因为拥有一些特殊能力,本身的攻击力并没有那么强盛,刀身蹭地打开之时,对面的女子却一霎祭出了一个赤红的长柄器物,一经祭出便释放出了一阵强烈的光芒,刺得人眼膜一痛,女修还未看清对方的灵器,但心中腾地一紧,立刻就感觉到不妙,她这一时间来不及躲避,也来不及多思,下意识就利用用影霞刀朝对方挥击而去,原本是想要打算为自己争取一些时间,却不料当地一声巨响,她的手指连带手腕皆是一震,仿佛有五道电流刺激而过。冲击得她手掌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知觉,而她手中的影霞刀,此刻刀刃处竟生生裂开了一道缺口,原本凛冽锋锐的刀锋,竟这么不堪一击!女修目光惊诧,这可是一品灵器,居然会这么…… “脆弱”两个字还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现。下一刻。一道同样强烈的红芒又从余光处轰然而下。女修大惊失色,快速朝右一个倾倒,身体元力猛然大放。借着化液期的庞大修为才堪堪避开了一劫,对方的攻击如洪流一般朝她刚才的地方覆没而去,一瞬间,地面的林木全都在恐怖的一击之下纷纷一劈为二。仿佛霎时间地动山摇,地表狰狞地裂开了一道口子。其中隐隐的气息散动,仿佛大地震惊之后的叹息,池水之央,山林之中。不少的灵兽也都跟着惊慌乱窜起来,纷纷逃命,女修同样也是心中大骇。她这才发现,对方使用的也是一把尖刀。只是这刀浑身赤红,其上的气息凝厚之极,仿佛压抑着沉重的力量,还未接触便让她心中一寒,这样的力量,绝非她的影霞刀可以与之争锋! 不止是她,地面上的三个人也是惊诧,其中成岳更是神情复杂,有惊异有恍惚也有后怕,之前他输给了此女本来还有些不甘心,现在看到这样的景象,却连这一点心思却蒸发殆尽了,敢情对方也和他一样并没有使出真正的手段,如果之前对方就祭出了这样的灵器,他哪有还手的机会? 桑落手握赤月刀,心中却同样有些意外,她知道这加持了炼浆的二品灵器威力不凡,但还是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的动荡,这四面空旷,刀器无所顾忌所向披靡,她虽然无法再一心二用,但神识完全倾注在这刀身之中,已经根本不需要其他任何手段! 刀之所及,无可避免,那女修在她强势的攻击下也只能一退再退,一避再避,桑落手握宝刀,气势如虹,第一次尝试到这种滋味,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怕,她只要有绝对的实力,就根本用不着任何阴谋诡计,明目张胆就能逼迫对方、压制对方! 这是不同于谋划胜利之后的快意,在过程中,她就能完完全全地掌控! 那女修本身实力不凡,但面对池桑落的赤月刀,却没有任何可以与之比肩的利器,她本身不善防御,而没有更强劲的防御力就根本无法克服对方的刀威,除了躲避,根本来不及使出任何招数,甚至不足一刻钟的时间,她便在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轰然攻击下败下阵来,到最后,不得不主动认输! 这一场拼技,几乎是对方一祭出宝刀便已经宣告了结束,女修神色紧绷,她苦苦修炼多年的手段没有用武之地,对方只凭借一个灵器就压制了她,实在无法让她真正心服,若对方没有这样的宝物,她不见得会输! 女修没有再说什么,向池桑落抛出了一块禅经楠后便一飞而下,这禅经楠对她毫无用处,本身价值也不高,用来拼技只能算勉强合适,桑落手握禅经楠,想的却是早知这赤月刀的威力这么强,一开始或许没必要藏着,但如此一来,只怕难有人会找她拼技。 下方的人神色各异,却都没有什么表示,若换到别处他们或许还会生出一丝争夺宝物之心,但长尊会盟期间,却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这里只有宗门利益,没有个人私心,所以看到池桑落飞下时,史含和成岳都还挂着虚伪的笑意。 有了这次比试,他们却都不再找池桑落较量,虽然知道那女修是因为弱点明显才会如此轻易被池桑落压制住,但为求保险,史含还是只与林若岚、成岳等人单独较量了一次。 暮色降临,桑落没有观战,而是独自沿着一条蜿蜒而下的河流缓缓踱步。 天空之中,巨大闪电的勾勒之下,月色的光芒也变得微微发紫,透着一丝不合时宜的诡异,这四面的植被、岩石、水流,全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紫纱之中,顺着夜的流动,孱弱摇曳,一位化液期修士于此,自然是畅通无阻,可在这样的环境下,桑落却不觉清净,而是感到了一丝浸入肌骨的凉意,走了不久她便骤然停下,不喜这四周的环境,正欲转身离开时,一道传音符却突然从远处激射而来,在她转眸后,于后方五丈之外停下,缓缓传出了一句话,是君慕炎的声音。 “九曲玲珑阵法即将开启,若各位道友有意愿,可前来秘境东面留仙畔一聚。” 声音平和,化灰而灭,与此同时,桑落感觉到光芒一闪,抬眸便也看到了远处有两道光芒朝留仙畔激射而去,她想了想,也飞跃上天,跟随着光影一道前去。 衣衫飘影,在黑夜之中,远处庞大的阵法气息愈渐逼近,跃跃欲试者众多,但谁也不知道,这一刻,注定要改变两个人的命运。(未完待续) ...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这种运气 苍穹之下,静默流散。 未看到九曲玲珑阵时,人们以为那会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阵法,可真正看到这个九曲玲珑阵时,人们满目的惊艳之下,这才恍然过来,明白了它既然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为何被称之为九曲玲珑阵。 与之前所认知的阵法皆不相同,它的独特,在于它不是平面,而是一个真正的立体阵法。 仿佛容纳了万千的色彩,曲折的回肠,那么飘然而立的球形奇阵。 从外表看,这确实是非常玲珑的阵法,通体光彩照人,一丈的直径,并不算大,其中玲珑色子俏皮地立于球形阵法的顶端,与阵法同时流动,却永远也不会滚落下来。 人们的目光倒影着阵法柔和而绚丽的色彩,心中惊叹不已,可池桑落想的却是,创造阵法的人,有一颗包容万象的玲珑之心。 “这个阵法将会由我们几个中期修士轮流把护,维持时间不会超过七日,所以你们要自己懂得取舍,算来这也是不错的经历,能收获什么就要靠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展望亭向来话不多,说完此话后便示意了君慕炎一眼。 君慕炎颔首,朝众人道:“这一座九曲玲珑阵,控制方圆一百多里范围,几近整个秘境的大小,各位道友一旦参与,中途便不能放弃,不过为求保险,这阵法中还是会设置一些防护手段,但也不能完全依赖。若非遇到绝对的风险,这防护罩也是不会打开的,无论如何,既然大家参与了,也是为了享受其中的惊险与刺激。如果没有一点风险那也是不可能的。” “阵法启动后,最初需要将各位随机传送各个地点,或许相同,或许相远,之后玲珑色子才会释放命令,不过几位中期修士都不会以自己的意愿强行限制各位的行动,玲珑色中的方向数字皆是随机变动。大家的‘命运’如何。就要看自身的运气了。” 他说的也不多,只是挑其重点,可有几位化液修士明显等不及。根本没怎么听,脸上一副烦躁之色。 君慕炎只冷笑了笑,便避之一旁,安静等待中期修士施法。 人群中。一个人至始至终沉默冷静,可内心之中。却有一个声音在不停歇地叫嚷。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了不要进入这个阵法,这阵法的气息实在让我不舒服,你听不懂是不是!” “我听得懂。”尹静凡微笑,“所以带你进去不是更好?” 它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它排斥什么,她就要什么。反正折腾来去它也不好受,而它不好受,她就好受了。 “尹静凡,这事情有蹊跷,你别以为我只是为了我自己,你没感觉那宫紫灵一直在针对你,还有那池桑落,这些人一个都没安好心!” “恐怕真正没安好心的是你吧,其实你跟我说什么都没用,我身边的确出现过很多伤害我的人,但也有很多对我很好的人,我如果真的像你所说一样草木皆兵,那才是真正堕落了!” “你尽可说话,但现在却动摇不了我,这玲珑阵你不是害怕吗?很好,那我就一起去看看,之后到底会遇到什么!” 尹静凡神情镇定,经过了这么久的思量之后,她已经明白了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不是自怨自艾,不是痛苦挣扎,而是重生,而是改变,池桑落有一些话的确很有道理,她反复想过,现在却已经能够坦然接受她的提醒。 她说的不错。 ……无论什么方法,都一定有办法破除,它如果力量太强,就以更强的力量抑制,它如果宝物蛮横,那就用更蛮横的宝物强压,它如果功法邪祟,那就寻找更纯正的功法克服,总之,绝对不能让它控制住你…… 是,《阴鬼修》这样缠绕着她,终究不是办法,她一定要想办法先处理掉它,至于过去的恩怨,今后的未来,在处理掉迫在眉睫的问题后,她再一一面对。 有了这样的心态,她没有再看池桑落一眼,现在的她并不是完全清醒,在这样的状态下她的心会蒙蔽,等她处理了自己的事情,尹静凡想着,等她先解决了自己的麻烦再说…… 拳头紧紧握着,体内的真元之力如泰山压顶般逼得那残魂喘不过气来,现在她也学会了适当折磨折磨这体内的存在,主动权,的确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中心处,玲珑阵法的光芒如流沙一般轻柔地覆盖,当那球形阵法的容积不断地扩大,直至将十六名修士一同包容其间时,阵中那一颗晶莹的玲珑色也开始飞速旋转起来。 ……七七八八,八*九,它该怎么样决定这些人的命运呢,不急不急,七日的时间,慢慢地来…… 那一颗玲珑色,似乎富含活力与生命力一般,那般欢快地跳跃着,转瞬间,便将十六个人带领到了不同的地方…… 深邃的山林, 空旷的平地, 奇异的水下, 然而桑落…… 此刻颇有些惊悚和尴尬,视野刚刚从明亮之极的白色恢复到正常的自然色调时,她却同时感觉到……脚下硬邦邦的,却又有种莫名的弧度,除此之外,还有一股让她也不得不忌惮的气息……当她怀揣着狐疑和忐忑,目光微弱地垂向下方时,下方那莫名的物体也抬头看向了上方,两相对视两相惊悚! 一个诧异于脚下踩着六阶巨兽,一个惊愕于背上站着一位化液修士,诡异的片霎沉默,那红龟双目大睁,如信子般的长蛇猛地轰击朝上,而池桑落也心思一凛,毫不犹豫祭出了赤月宝刀,刀锋堪堪抵住了对方坚硬的龟壳! 巨龟滞了滞,舌头在空中打了个卷便停住了,不上不下,一动不动,桑落也微微沉默,刀锋并没有一挥而下,而是同样停在了对方的身上。 莫名其妙的挟持,巨龟狡猾的眼珠反复打转,桑落却也五指紧扣刀柄,一瞬不瞬地监视着它…… 敌不动,我不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蓄谋已久 然后呢? 现在要怎么办? 桑落觉得十分无可奈何,原本初次接触这九曲玲珑阵,她心里是期待的,但她绝没想到过,她会碰到这种情况? 亲身经历了才知道,进入了这九曲玲珑阵的控制范围,她就是真的被限制了,虽然身体还是自己的,但却不能大范围地移动,神识外放至十米处便戛然而止。 如果是这样的距离,面对一只六阶巨兽…… 这让她怎么出招? 紫疾椎在这种时候,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她心中尴尬,望着下方十分烦躁的龟眼,心中想的却是,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走不了……咱们暂且耗着吧。 可下方的红龟哪里明白她的处境和心思,微弱的灵智在脑海中转动,顾不得龟壳上的尖刀,浑身强大的灵压轰然释放,本是妄图将池桑落从背上逼下来,却不料对方这一瞬间突然就将刀身横转,堪堪抵在了他柔嫩的后颈上,募然的惊吓让它霎时停止了动作,那气压刚刚迸发,就立刻停滞,像打了一个闷屁。 巨龟目瞪口呆,桑落也目瞪口呆,这样……是不是一刀切下去就可以了结了? 有那么简单么? “哇哇呜啦,呜呜哇啦呜……”下方的巨龟突然念咒般哇哇怪叫起来。 桑落听不懂,也没有理会,她的目光小心翼翼如同朝圣一样,握着刀柄的手一紧又一松…… 如果,她说如果,这一刀切下去不能绝杀,她就是自作自死了…… 然而。下一瞬间她却陡然紧握住右手,止住了即将下落的刀势。 因为就在这一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已经同时从耳边响起,这是一道命令,如果说这声音先前响起桑落会觉得如闻仙乐,此时听起来却有些苦涩,“西面。九百二十步。” 巨龟已经准备向上面的人发动攻击。却不料就在此刻,对方却莫名其妙朝左面飞驰远去,它一惊又一喜。灵压轰然大放,可没有任何反应,它一愣又一停,转了转头便愕然看到那人已经与它相隔千米之远。 桑落一脸无语。手握紫疾椎与它隔水相望,刚才是卡在喉咙里的美食吞不进。现在却是远在千米的美食吃不着,她能够移动的范围仅在十米限制之内,也就是说,那一坨已经无望了。 巨龟诧异之下。眼色立刻一凛,摩拳擦掌似乎要准备下一次攻击,却不料远处的人突然朝它挥了一挥衣袖。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同样无奈的情况,发生在各个地方。 面对九曲玲珑阵的威力。大多数的人都是手忙脚乱…… 骨门的一位男修被传送到了一处湍急的河流之上,刚刚到达此处,便被水流的力量急冲而下,可不过十米距离,阵法之力便生生将他束缚住,河水还在身下扑腾,他却卡在中间,不上不下,他反应过来后正准备飞跃离开,但未料此时此刻,那可恶的玲珑色竟然下达了这样一道命令。 “南方,两千三百跬数。” 男修先是一愣,继而才明白南方是哪个方向时,身体便随着水流猛然朝下俯冲! 眼看着百丈之外的瀑布临近,他却避无可避,只能任由失控的身体顺着水流哗啦啦地直冲而下,像个狼狈的轮胎,顺着汹涌地瀑布轰然砸落,流向不可捉摸的远方…… 兽仙宗的步凌,本庆幸不已,她刚刚传送而来便看到了眼前这一片盛开的霓光花,当然,这霓光花旁还有一些蠢蠢欲动的碧坦兽,她眼眸坚定,拳头握紧,望着这两面的碧坦兽正欲大展身手时,耳边却突然传来指令:“东南方,一百三十二步。” 被传送离开后,玲珑色子的第一道命令都会来得很快,但她没想到的是,这个方向,这个数字…… 他妈的!东南方向分明是一堵墙! 一百三十二步? 这是要让她撞墙自杀不成! 然而不等她动作,莫名的推动之力便强逼着她前进,于是,在这些虎视眈眈的碧坦兽诧异的目光下,她一脸哀怨地转身走向了那一面宽阔而高大的山壁,足足一百二十七步之后,似乎将要在山壁前停下,然而没有,她没有停,而是莫名其妙地紧贴着山壁,一副老娘要开始推山的模样。 身后的力量强劲无比,步凌心中苦涩,突然觉得让那玲珑色子随机转动实在是个非常糟糕的想法! 感觉到再这样下去她自己恐怕会被阵法力量榨成肉末,无奈,她也只好利用自身的强悍元力,开始徒手挖山…… 碧坦兽:“。。。” …… 被阵法光芒笼罩时,尹静凡的第一感觉是这阵法的力量非常温和,让她觉得很是舒服,而这时,体内的声音也终于沉寂了下去,只要她强劲一些,那残魂的力量终究维持不了多久。 她越来越有信心。 热烈的白光之后,她的面前,很快便出现了秘境的景色。 这里是一处山涧,百花齐放,色彩动人,仿佛世外桃源,安宁平静。 尹静凡第一时间放开神识,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另一边,却很快听到了阵法提醒。 往东,一千六百步。 东面是一处荆棘路,不过对她来说根本不算阻力,尹静凡祭出自己的灵器,随着阵法的推力慢慢前移,路途不远,只有五百多丈的距离,但就是这五百多丈的距离,却让她越来越感到不妙。 这种不妙,不是来自外界的变化,而是自身的变故,她的身体,原本已经暂且压制住的魂魄力量再一次苏醒起来,后背的刻印突然间也开始微微发热,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尹静凡心中陡然一紧,感受着那刻印的威力越来越强,似乎要和外界的某种东西交相呼应,她想要立刻停下,但身体却抵挡不住阵法的控制,仍然不可避免地向前而行,这一走,在体内的不断滋长的叫嚣之中,她却又看到了另外的存在,让她的心、目同时一冷。 宫紫灵。 女子起身,朝她清雅一笑,“尹前辈,总算是等到你了……一千六百步,这距离还好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后一步 不得不说,在适应了玲珑色的命令后,便不至于像之前那么狼狈,不过池桑落仍然感觉无法把握住玲珑色的节奏,她想,或许因为那玲珑色是随机转动的原因,本身便没有规律可言,思考无果之后,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其实虽然有些疲惫,她却仍然能够领略到此间的刺激,玲珑色的指令是随机的,无论发起命令的时间间隔长度还是命令的方向跬步之数,这就需要她在短时间极快地处理事情,不管是脱离危险还是采集灵植,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挑战。 毕竟机会难得,参与此事也关乎到宗门体面。 进入这玲珑阵法,表面上是征求意见,实际还是带有强迫性的,最后各宗初期修士也基本都加入了进来,她既然来了,无论过程如何,总要好好应对,何况这秘境也是一处不错的寻宝之地。 当然,忙活一日下来,某人仍然一无所获就是了。 不过她自我计算了一下,今日一日便接收了百余条命令,在如此繁密急促的变化之下,她目前没有受伤,也还算幸运。 夜幕降临,难得耳边没有再响起聒噪声,她也静靠着山泉,打算稍微休息一下,可没过多久,感觉到突然靠近的气息,睁开双眼,便正好看到远处一个黑影朝自己而来,这个身影……还算熟悉。 段颖。 对方也是有些疲惫,但见到她时,脸色一惊,又颇有些意外之喜,“池道友。真是巧了。” “是。” 桑落说着话,同时也注意到了对方左手正拿着两串清哩果,右手抓着一把灵植,好像很有收获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大脑微微一晃。 段颖注意到她的目光,扬手一笑道:“就这点收获。让你见笑了。不过一日九次下来,也是折腾,好在我抢先就拿到了东西。倒不至于空忙活一场。” 桑落不由苦笑。 可她空忙了一天好么? 九次? 桑落觉得如在梦中,那她一天接受上百次命令岂不成了旋转陀螺? “你怎么样?” 段颖走了没几步便正好停下了,与池桑落距离并不远,一坐下。她便看着面前似披了月光的女子,紫纱遮掩下。有种奇异的沉静。 桑落笑了笑,“颗粒无收。” “真……”段颖怔忪,才刚说出口便顿住,不由笑道:“看来道友还需加把劲。一个人这么闲散可不行。” 她刚刚闲下来。 段颖不知想到什么,又道:“也不是我占道友便宜,不过这个提议道友不妨听听。来之前我正好与八鬼门、郁蓝殿几位道友打赌,看谁能于这秘境之中收获最多的灵植。统计下来价值最高者为赢家,赌注是五百高阶灵石,不知池道友愿不愿意参与?” 这是成岳主动向她提起的,他对她有好感,所以故意找了这样一个接近的方式,但她却不知道,只觉这个提议还不错。 桑落也想了想。 五百高阶灵石,不算多,但也绝不算少,以她的身家和今日的气运来看,拒绝是合理的,可转而一想,若是能赢,她就能收获几千高阶灵石,能一下无偿得到这么多灵石,实在值得争取一下…… 况且,收获了灵植,她也可以用作交易,如此一来打赌也可成为一种动力,既可能获利,又督促了自己,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她也就笑着答应了。 两人分开后,桑落便抛弃了休息的念头,顺着玲珑色指示的方向一飞而去…… 晨光初至,在一株美丽的六色冰珠草前,她与一只花斑鹿面对而立,这一只花斑鹿不足六阶修为,但气息也十分接近了,不可小觑。为了能够一心二用顺利抓住那冰珠草,池桑落没有祭出赤月刀,而是放开神识,一面挽转着俏音绫,一面注视着灵兽的一举一动,然后找准时机率先出手! 她使了一个虚招,看似是朝那花斑鹿攻击而去,实际上白绫在激射之后便募然一转,顺着池桑落翻滚的身子也在空中如螺旋一般旋转着,霎时六道白绫齐放,其中三道冲射向被池桑落戏弄而堪堪回神的灵兽,另外三道便募然冲向了那六色冰珠草! 原本池桑落也没有想过会一击得手,但她更没想到的是,那灵兽眼见着冰珠草危机,竟然不理会冲刺而来的白绫,不管不顾地迎难而上,气势狂涨朝她猛冲而来,这一下,桑落便顾不得那冰珠草,只能全神贯注与花斑鹿较量。 论实力,她有赤月刀在手,并不惧怕此鹿,可一旦使用了赤月刀,这冰珠草的根系就会破损,若再加上这花斑鹿拼死保护的话,她等同于直接毁损了一株灵草却得不到任何好处。 一再被这灵兽阻拦,桑落也有些犯难起来,若利用紫疾椎和俏音绫,要在这花斑鹿的眼皮底下盗走冰珠草不算难事,难的是在这样小的范围内,她无法使用紫疾椎。 其实这也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这个九曲玲珑阵该是提供他们娱乐所用,而不是束缚着他们施展不得手脚,十米的距离,对一个化液修士来说实在是太小了。 这就如同把一个人关在笼子里练拳,他连手臂都施展不开,如何享受乐趣? 她觉得很奇怪,就算那些中期修士是外行,可作为北道主的展望亭、君慕炎岂会不懂?这么小的距离,对娱乐、锻炼的作用都是不大,倒好像是为了限制而限制一样,让她琢磨不透。 最终还是无法处理掉这一只六阶灵兽,也夺不下那冰珠草,桑落无奈,也只好离开。 不过今日下来她的运气也还不错,至少相比起昨日只接受了十二次命令,偶尔还能在树上摘个果子吃吃,倒还惬意,她的打算是,明日之后便往灵气稀薄之处而行,尽可能地寻觅普通灵植,既然不好对付高阶灵兽,那就转移目标,至少能在数量上把握住优势,当然,她在思考的时候,已经矛盾地忘记了自己的行动皆在玲珑色的控制之中。 沿着蜿蜒的石梯而上,她能感受到山路上方的灵气非常浓郁,这和她幻想的不一样,不过她刚刚在玫果林中歇息了一段时间,如今精神充沛,也觉得可以应付高阶灵兽,既然空间上无法活动,那就尽可能地束缚住对方,虽然一心二用之力和凶牙印无法同时使用,但凭借地势,或许能想到合适的办法。 玲珑色子的命令是一万二千跬数,也就是一千七百丈,桑落拾级而上,心中却是默数着步数,越到上方,雾气越重,可能是此地灵气比较充裕的原因,大雾蔓延,连远处的道路都被雾气遮掩着,目不可见。 桑落尽可能地放开神识,同时灵气护罩打开,两面观察着情况,还有二百三十七步,感应不到有任何灵植灵兽的存在,她心中微微奇怪,步子也越发缓慢,阵法的力量在身后推动着,一步一步将她引入前方,可一没入了白雾之中,她心中却越发不安起来。 四周的空气变得有微微的扭曲感,这和秘境浓郁的灵气不同,似乎濒临边界,连耳边都响起了灵风吹刮的声音,桑落眼神一冷,立刻想要停下来,但步数不够,她无法抵抗阵法的力量……还有七十三步,不知为何,絮乱的灵风开始慢慢平息,又似乎趋近于凝固,眼前一片白色,却根本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这和之前的刺激不同,这是一种强大的不安和未知,桑落隐隐感觉到,这还是秘境的范围,却又不完全是秘境的范围。慢慢向前行进,很快,就连身上一直沉默的鬼玲珑都跟着轻微地响动起来,铃铛诡异地碰撞,似乎呼应着这四周的氛围……还有五十一步,越走,越是心凉,连她都感觉到,不止是后方阵法力量推动,就连前方,也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迫使着她一步一步靠近。 然而这种吸引不是她需要的,前方的力量越强,她就越是紧张,她眯着眼睛,努力聚焦,半时,却惊异地感觉到坡度下降,她再次放缓了脚步,全身元力紧缩着自己的步伐,可仍旧没有一点用处,这四周寻觅不到她可以抓住的东西,想要抵挡前后的逼迫力量,她却完全没有着力点……还有三十三步……二十七步……二十一步……十九步……十八步……十七步…… 不能再走了,这是她心里的声音。 面对身后越来越远的山路和前方越来越近的未知,她敛息屏气,还是一步步完成了这十六步路,然而,就在她走到第十六步之时,心中已经陡然一凉。 白靴还是踏在实地之上,但另一部分,却已经飘摇在了虚空之中,一半实地一半虚空,她已不再迷茫,但却被另一种情绪紧紧拽住冰凉的心房! 她的下方,带着那庞大的恐怖气息的地方,正赫然伫立着一座黑色深渊! 磅礴的黑色在瞳孔之中扩展,而她,却必须要走这最后一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力悬崖 鬼玲珑的声音不断,那一声声古怪的铃音越发叫得让人心烦意乱,可它却仍旧欢呼雀跃,似乎找到了多么不得了的存在。 桑落来不及分析它的奇怪反应,身体,已经猛然被前后的力量推动,不受控制地坠向了幽深的悬崖! 她心脏一沉,手中却光芒一闪,立刻祭出了赤月刀,锋利的刀刃摩擦在坚硬的山壁之上,带起了一阵阵让人心寒的颤音,而就在这时,她堪堪下落十米距离,身体便募然被阵法的力量控制住,漂浮在悬崖之上。 一个是九曲玲珑阵的威力,一个是下方未知的黑色悬崖,两股力量横冲直撞,仿佛撕扯般纠绞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拉锯之战。 桑落手掌运力,原是想强行利用自己的力量飞身而上,可哪怕她释放出所有的化液真力,都无法冲破九曲玲珑阵的十米限制,还是不上不下地悬浮在这半空之中,一时间她连生气的时间也舍不得浪费,只能轰然将赤月刀插入山壁之上,勉强维持着她的平衡,不至于受那两种反弹力量的撕扯。 鬼玲珑的叫声不断,明明恐惧不已,却又欢腾不已,叫嚣着让她进入那黑色悬崖,那颤抖而尖利的声音,带着一种惧怕却欢喜的病态。 桑落隐约感觉得到它在表达什么,只是看着那下方幽深的悬崖,她面色沉寂,根本没有丝毫的探索之意。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里,正是一个重力悬崖。 在修真界中,有许多奇谲诡怪的天然景貌,这些景貌是大自然经过无数年的衍变滋生而成。那是属于自然的力量,而一旦面临自然的力量,人力总是会显得非常渺小。 她知道鬼玲珑在提醒她下面有奇宝,可同时,重力悬崖的碾压之力却不是她能够承受的,就算其中有奇宝,也要看她的能力足不足够吞得下。她不是为了宝物能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的人。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做孤注一掷之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这个两难的境地。至于鬼玲珑几乎要自行奔向下方的举动,她直接用元力生生将它遏止住。 她想的是,如果这个时候再次传来玲珑色的命令,凭借九曲玲珑阵的威力。她应该能够顺利逃过这重力悬崖,毕竟这里已经到了秘境的临界点。再有指令传出,便是从相反的方向,但是她没料到的是,这九曲玲珑阵竟然会出现问题! 而这个问题。却不止是她一个人引起。 悬崖之下,一个白衣身影神色严谨,手中光丝炫动。如果仔细观察,他施法的同时。远处的玲珑阵法也跟着在微微变动,仅凭一人之力操控这么强大的阵法本应是极为庆幸之事,可男子没有欣喜,却反而微微一怔。 他心中明白,九曲玲珑阵由多位中期修士把护,他能够控制的地方不多,除了最初改变那玲珑色的数字,尽可能地将众人的活动范围限制在十米之内中,他能够针对的对象,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而现在,他想要强行破坏阵法,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阵法比他想象中的更为絮乱,他没想到尹静凡的力量竟然能大到这种程度,难道那些摧魔散已经使得她怒发如狂,连玲珑色都控制不住她了? 男子沉默,片刻,却又是一笑,心无旁骛地继续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玲珑阵法处,一片混乱,原本几位中期修士还算能勉强操控阵法,玲珑色虽然力量强大,随机转动,但好在没有出现大的失误,而一些对阵法还算有些了解的人也在试图改变玲珑色的限制范围,原本以为在他们这些人的控制下,一切都会慢慢变好,可他们没有想到发生变化的竟然是阵中的人。 一开始感应不到尹静凡和宫紫灵的位置,他们就有些奇怪,但以为是出现了什么障碍所以阵法一时没有显现出来,直到这种现象维持了半日,他们才感到不妙。 而更让他们不安的是,之后,阵法中又传来了宫紫灵的尖叫声,继而声音就陡然消失了,意识到出了问题,他们集中精力控制宫紫灵和尹静凡的那一片区域,几位中期修士一同施法,一日之后却募然在那一片重叠的区域中看到了血光,尔后,便传来了宫紫灵的惨叫声。 宫紫衣第一个大怒,坚持要停止阵法驱动,神水宗的中期修士也是脸色难堪,他想到那触目惊心的心血,担心尹静凡出了什么问题,可他们这般心急火燎,邪宗的几个人却嗤笑这些天才弟子未经过磨难,不同意因为他们的畏首畏尾就断了其他人的机遇,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直到展望亭说了一句“阵法失控”,双方才陡然默然了下来。 尔后,事情越演越烈,不但阵法失控,这其中有好几位修士都在玲珑色错误的命令下受了伤,而当他们真正找到一切错误的根源所在时,所有的人都惊诧了! 神水宗的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动荡的阵法光耀中那面目狰狞的女子! 本应是他们神水一宗的骄傲,此时却散发如魔,两位与她迎面相逢的修士都遭到了攻击,宫紫灵虽然受伤,却仍然号召几位道友拼命制止尹静凡,但明显尹静凡的力量太过凶猛,纵然是联合三人之力也依旧无法阻止她,那仿佛鬼魅的女子,很快便挣脱了玲珑色的束缚,而这同时,整个阵法也即将面临崩溃! 这个九曲玲珑阵或许从外部难以破坏它,可如果是内部因素,那就糟糕了,几位中期修士当机立断,立刻施法强行压制住九曲玲珑阵,但不知道是尹静凡的力量太大还是怎么,居然凭借他们的能力都难以遏制住这玲珑阵的失控,再怎么说,这玲珑阵也是大型阵法,怎么也不应该这么轻易就被破损掉…… 这句话,池桑落同样也想要问,然而感受到身体不断地下倾之势,她却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一旦任由阵法的力量消减,她就无可避免会坠落下方那深不可测的黑色深渊。 迫在眉睫,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未完待续) ps:【小吚最近同时在写征文,又要出去一段时间,所以每日的更新字数会少些,抱歉】 第一百三十章 黑色血浆 有阵法的力量和强大的重力吸引,她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飞离此地,上不得,下不得,那就只能赌一赌了。 她闭了闭眼,关闭视觉封闭听觉,将神识尽可能地释放到最大,虽然机会不大,但左右都是狼狈,她不妨搏一搏。 手指紧绷,强大的元力腾腾而生,凝聚在手中,慢慢旋转着插入山壁的赤月刀,阵法的力量在逐渐消退,她不断利用赤月刀本身的锋利去削磨山壁内侧的石头,尽可能使得赤月刀在山壁中更松动些,移动的范围更大些,这样,她之后拔出便不需要再浪费力气。 一点一点地削磨,每当身体又下倾一寸,她便立刻紧紧握住赤月刀,利用那插入山壁最深处的一抹尖利,强自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尔后,她也小心翼翼地祭出俏音绫,可俏音绫一经祭出,便立刻垂落而下,呈现紧绷的直线,在强大的吸引作用之中,连它也不可避免地受其影响,桑落心中一紧,一见到此就立刻打消了念头,运转灵气才强自将白绫收入囊中,神情冷然,心中却微不可察地一叹。 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然而情绪也是奢侈,她深吸了一口气,双脚抵在山壁上,凭借上下两股力量暂且维持住平衡,这才祭出一颗黑色丹丸,将其含在空中,然后双手紧握住赤月刀,想了想,还是将紫疾椎也一并祭出,虽然凭她的神识无法同时驱动赤月刀和紫疾椎,但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赌了。 面朝着灰色山壁,她慢慢闭上双眼。凝神静气,体内的力量由她驱动,在一瞬间猛地一涨!咕隆隆的声音不断,紧接着疯狂凝聚,源源不断地滚入赤月刀之中,令得刀身光芒越大越强,其凛冽气息也越来越重! 一抹鲜红。夺目地在黑色之中释放开来。深沉的光雾漫过几近凝固的空气,仿佛红色鱼鳞一般层层叠叠……厚积薄发,只等阵法完全失控! 整个九曲玲珑阵。本就历时已久,修缮不全,在加上三方力量同时的倾轧,很快便崩裂开来。包括展望亭在内的中期修士已经放弃了阵法的控制,心急火燎地开始着手救护起了阵内的弟子。而阵法的力量,也终于自内向外泯灭,如洪水蔓延,一下子冲射向整个秘境! 身体内轰地一声巨响! 失去了阵法的平衡力量。那下方悬崖中的吸引之力便疯狂地扩大开来,仿佛张开了一张巨口,要将池桑落整个吞入黑暗之中! 就是这一瞬间。池桑落大脑仿佛抽空一般,什么也没有思考。她惯性地驱动着体内所有的力量,十指若白骨森森,将赤月刀猛地朝山壁向下一挥! 刀势冲击在山壁,划开了一道巨长的裂痕,然而因为相距太近,巨大的反弹之力也将池桑落冲射向了相反的方向,与此同时她口中的黑色破鸣珠猛然射出,霎时在空中一爆,她承受着创伤,身体整个朝后冲射,两股力量的作用在此时发挥到极致,然而比起那下方的力量,还是不足,桑落心中冰凉,一瞬间却不断摧残着自己的神识,仿佛挤压逼迫般强使它涨大,让她留有空间去操控手中的紫疾椎,就在此时,砰砰砰的细微声音不断,识海中一片凝滞与疯狂,终于,她神识没有扩大,却在赤月刀的力量消散间立刻腾出了空隙把握住紫疾椎,轰然引得紫疾椎灵眼大亮,速度激增,猛地朝后方射去! 她知道这个重力深渊的范围不会太大,既然是自然形成,就总会有强有弱,有疏有密,但她不知道的是,它的范围有多大,凭借她的力量能脱离多远的距离。驱动了这一时间所有能够使用的手段,神识已经充斥到了极致,她闭着双眼,任由身体随着惯性冲击,却已经无法控制它究竟冲向何方…… 阵法之内,喧嚣不断。 宫紫灵没想到阵法会破损,原本她还想利用阵法的力量困住尹静凡,而她自己也算立了大功,可若是阵法毁损,那就保不准结果如何。再加上对方体内的力量实在是强大,而且总能轻易寻觅到她的弱点,如果真让此人逃脱,她日后可就危险了,越想越是不安,她也顾不得自身伤势,招引其他道友一同追击尹静凡,这一追,就是一天一夜。 悬崖之下,那一抹白色终于勉强收敛了絮乱的灵气,见到天色已晚,也快速离开。 而原本的秘境,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沸腾之后又突如其来地安谧下来,每个人都各怀心思,每个人的命运却也都各不相同。 秘境之外,夜幕拉下了一片幽深的黑暗。 在一条蠕动的黑色之中,池桑落静静地躺卧着,最后一瞬间后脑被强烈地冲击,致使她的神识错乱,此刻的识海一片僵硬与凝固,无法清醒,只能任由身体沿着黑色漫流,冲向那不知名的曲折山洞之中…… 悬崖之下,仿佛黑色笼罩一切,可这黑色却奇异般产生了另一种光芒,开始诡异地照亮起这深深的幽谷来,远处的重力之源越来越远,身体的温度却慢慢放大,仿佛要流入一片炙热的领域。 身周是各种不知名的蝙蝠疯狂飞动,黑色血浆之中,慢慢有碎石一起一伏,这些死物起起落落间,仿佛也有了生命。 山洞的深处,诡秘的力量召唤着,呼唤着,鬼玲珑也跟着疯狂地响动,那声音充斥在封闭的山洞中,引起了沉闷而喧闹的回响,流淌的血浆仿佛一只伸长的手臂,慢慢将那一抹蓝色带入黑暗深处…… 蝙蝠疯狂而动,全部扑朝那水蓝身影,却又在堪堪将她包裹时,如僵滞般停了下来,仿佛不受控制,跟随着那蓝影一道流入了洞中。 连续三十六处拐角,山洞内部,巨大的黑色漩涡肆掠旋动,可就在那蓝色即将被吞入其间的一瞬,眉头微皱的女子却突然睁开了双眼,手指间缠缚着蝙蝠的化液元力顷刻间爆破! 在刹那的冲刺攻击之下,巨大的光罩自中心猛地朝四下扩散,无数黑色翼膜疯狂摆动,却终究逃脱不了厄运,刹那间,光芒之中血色飞溅,纷纷浸染了整个黑色山洞,那紫疾椎通体热烈的光芒冲射下,水蓝的身影仿佛电流一般,翕忽一闪便强行自那黑色血浆中挣脱而出,庞大的气息顷刻间划破这一片浓郁的炙热,池桑落,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一旁的石阶之上,虽然气息不匀,却仍旧冷眼看着面前的一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封魔石 早在入洞之时,她的神识就已经清醒了一半,但感觉到四周的诡秘,她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而现在,她也明白了几分。 她曾经修炼过隐杀秘术,也在鬼谷之地呆过一段时间,对这种气息还算有些了解,之所以忍受着血浆的热气强行顺流而来,一来是希望这热气能舒缓凝滞的神识,二来,就是为了看看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之前鬼玲珑的响动声带着恐惧与惊喜,而现在它的声响中恐惧减弱了不少,看来那恐惧只是针对重力悬崖,也就是说,这里面很可能藏着奇宝。 也就在她的目光不远处,那涡流的中心,肉眼看不清楚,神识却可以勉强感应到,那里安静地沉没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凛冽强韧的黑色气息,或许是鬼石,或许是魔石,她虽然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但知道它一定不凡。 只是,这样的奇宝对她自身来说却毫无用处。 她需要的宝物,不能具有纯正的邪恶力量,一旦具有,她是无法控制的,而这种东西,往往不能够为她所用。 不过,桑落深凝地看了一眼那处涡流,却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世上之物,一旦有了交易,就没有什么有用无用了,万事万物皆可利用,她之前没打算来也就罢了,现在既然凑巧遇上了,那就没有理由放弃。 只是她现在身体不稳,之前本就被赤月刀与爆鸣丹同时所伤,再加上剧烈的撞击,刚才又强行驱动了元力,她的状态一片紊乱。必须服药调治很长一段时间。 在这样一个地方,很难有时间打坐调息,所以桑落没有一开始就动作,而是慢慢等待自己的神识恢复,同时警惕地应付着这四面的蝙蝠和其他一些若有似无的鬼虫,这里的温度虽高,却并没有达到让化液期修士忌惮的地步。说明有其他的危险存在。否则就这样莫名存在了一个宝物,连她就觉得奇怪。 或许人就是这样,总觉得机遇伴随风险。一旦看不到风险,难免会更加谨慎。 整整两个时辰,她凝滞的神识一点一点疏散开来,识海慢慢恢复了清明。她的身边,也倒下了一只只莫名的蛆虫。桑落手指间的光丝不断。这时候,又同时一心二用,一边对付这四周的鬼虫,一边内探自己身体的状况。俏音绫被一半神识控制着环绕在她的周围,另一旁,桑落又点燃了一根鬼物忌惮的佛语香。袅袅佛香释放,清苍肃穆的佛语之音缓缓传出。佛香一经流动,这四面的空气立刻显露出了鲜明的对比…… 桑落罩上灵气护罩,这才闭目调养起来。 有了佛语香的气息流动,这周围再没有任何东西敢随意侵犯她,比她预料的效果更佳,可正是这一点,却让她不安。 越是纯正的妖邪之物,越是会惧怕佛灵之气,它们越是忌惮,就说明此地越是邪祟,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久留,如果能够得到那宝物也就罢了,不能的话,自然是自保为重。 这般打坐调息,消耗了两颗治愈灵药的药力,身体才堪堪稳固了些,而这时,已经过去了五个时辰。佛语香的力量已经几乎耗尽,俏音绫的四周,慢慢有鬼虫尸体落下,似被佛香熏染,连尸体都已经干透,而这四周,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大的动静。桑落睁开眼的一刹那,目光便直接看向了那涡流的中心,她似乎已经猜出来了,一切的诡谲,应该就在那涡流之中。 为确保万一,她再次利用鬼玲珑的力量试探了一下,确定此处没有再如那重力悬崖的恐怖存在后,也就打算真正搏一搏。 手掌光芒一晃,红色的赤月刀霎时出现在了她的手心,五指紧扣,刀身轻轻翻转,她凝眸看着远处的涡流,没有顾忌这四周其他的鬼虫,而是运转元力,轰地一刀朝那涡流垂直砍去! 赤月刀的力量不可忽视,一刹那间整个黑色血浆就立刻暴动起来,仿佛飞舞的火焰一般嘭地窜起,一跳一丈之高,四周的鬼虫全都惊吓着到处乱窜,砰砰砰地撞击在这四处的山壁之上,心慌意乱的声音不断!桑落却没有受其影响,她的目光只看得到那暴动的黑浆,再一次挥动刀身,又一次轰然砍下!红色的刀光仿佛拉开一道巨长的帘幕般,哗地劈向那炫动的涡流,再次惊起了一阵洪涛! 一刀一刀连续不断的劈砍,在赤月刀强大的威能之下,整个山洞似跟着要暴怒起来,炙热的气息四散蔓延,哐哐哐地冲射四周,撞击着墙面,荡起一层又一层的黑雾,循环不跌地互相穿射而过,黑色和红色霎时便覆盖了整个山洞,连池桑落的身影也湮没其中,几不可见。 轰隆隆的动荡之下,那黑色石头也随着涡流而上下奔腾,隐约间,传来一声非常飘渺的叹息,继而这声音又猛然扩大,仿佛从山壁之中传出,又仿佛从那石头之中传出,即便是在这般絮乱的情况之下,桑落也听到了这声浓重的叹息声,而听到这声音后,她陡然一停,手中的刀光在她的举动下也跟着慢慢收敛了霸道的气息,没有了这暴动的源头,一切便慢慢恢复了安静。 然而就是在这一片安静之中,突然间,涡流中黑浆霎时窜起,仿佛一只凝聚的粘稠怪物,拖着冗长的身体,猛地朝池桑落攻击而来! 心中陡然一凝,但她很快便凝聚起强大的神识,操控身上最强大的灵器,直逼那黑浆,轰然一压而去! 这一压,桑落的面容也微微有些扭曲,然而在她的控制之下,那黑浆也承受不住这股大力,在凶牙印不断增长的压制之中,虽然不甘,但仍旧慢慢地退避而下,桑落感觉得到,那黑石并不服气,或许是由于自身邪气纯正的原因,纵然凶牙印是高阶灵器,它却也不甘愿受其控制。 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虽然这个念头可能会让她受些损伤,但若是能得到那黑色石头,一切都值得了。 想罢,她也不再犹豫,面朝那慢慢缩回的黑浆,一点一点收回对凶牙印释放的力量,而果然,感觉到这灵器似乎能量殆尽,那黑浆也一步一步地紧逼而来,桑落简直紧绷着自己的神识,小心翼翼又细致入微地操控,慢慢将凶牙印收回,仿佛诱引般,直视着那浓浆,缓缓收拉元力的长线,直到那凶牙印已经近在眼前,而那黑浆仍旧试探着步步紧逼时,她却突然放大了凶牙印的力量,顷刻将包容着黑色石头的浓浆生生抑制住! 庞大的黑浆在空中霎时一顿,惊骇般,不知是否知道它自己中了计,桑落感觉到,那黑色石头在不断地颤抖挣扎,她死死地控制住凶牙印,两相拉锯中,身体的元力似乎补足不了这般猛烈的消耗,开始在体内鸣叫起来!可只差一点了,桑落紧紧地盯着那一块黑得发亮的石头,利用凶牙印的力量尽可能将它吸引出来,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它与黑浆死死粘黏在一起,非常难以分割,但是在这样的强大灵器面前,又是骤然地攻击,它同样也抵挡不住,还是被慢慢从黑色中逼出,只要能将它逼出,桑落自信这个东西再掀不了大浪,就是这时!在看到那透亮的黑色已经从黑浆中露出了尖锐的形状时,在凶牙印即将失控的最后一刹那,她猛地收回了凶牙印的施法,一瞬间,身体动乱不已,强自憋着一口气,她努力克制住胸口的淤血,抓住时机挥刀轰地朝那最后一节粘结在黑石上的浓浆砍去! 一刀砍断,一声戛然而止的沉重叹息,那黑石终究失去了依附,瞬时而落,桑落猛地一口鲜血,又吐了一口鲜血,体内如震鼓一般喧嚣不止,可她顾不得体内的紊乱,伸出手,立刻握住了那还在空中微微跳动的黑色石头。 封魔石。(未完待续) ps:五十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宗门大事 鬼玲珑欢呼雀跃,桑落却也微微含笑,握着这手里的东西,明明浑身的元气如同火烧一般疼痛,可她却觉得浑身都是畅快,心里也砰砰砰地跳,拽紧了黑色玉石,将之收入了单独的活物袋中。 她知道如何利用事物价值,如她手中这样的宝贝,虽然很小,或许本身的价格不高,但如此纯正的东西却实在稀有,似她这般的修士或许看不上眼,可若是遇上了真正需要它的人,那就是万金难换! 只要她找到了合适的买主,她完全可以大敲一笔。 当然,若真想找到合适的买主,这也是非常不容易的,首先的一点,对方的实力不能比她强,否则她不但得不到利益,只怕还会被对方直接生吞活剥了去。可如果是这样,这个人一方面须得渴求此物,另一方面又要有一定身家,在某种意义上来看,实力还是超过她,这又是矛盾的。 而且她还需要赶紧找到买主,这样的东西她不能放在身边太久,不过这些她现在没有精力多想,除了稍微调适一下自己的身体外,她还要寻觅出回去的路,如果绕开悬崖,或许能从别的地方再次进入天山之中,秘境是整体封闭的,肯定是回不去了,况且阵法突然失控,只怕那秘境也好不到哪去。 计划之后,她在悬崖下足足呆了五天。身体接连受伤,仅凭治愈灵药的力量不足以康复,还需要从坊市中买些灵植回去细细调理,桑落待身体恢复了四成修为后,便沿着悬崖下面的山路离开。 一路曲折,好在远离了那重力悬崖后。四周的植被逐渐繁茂起来,被之前巨大的重力吸引,这里的灵气比较稀薄,并没有大型灵兽在此活动,她一边观察路径,一边思考整个天山可能的格局,确定方向。来来去去在这山林中穿梭。可还未寻觅到出路。她却在山林一处,撞见了最不该撞见的一幕。 月光之下,隐没在树下的两个人。 两个本不应该此时此地出现。不应该此时此地私下见面的人。 但事实,偏偏就发生了。 那一身白衣的男子,风神俊秀,原本应该主持会盟大局。此时却意外的出现在此,正是君慕炎。 而另一个人。容颜清丽,笑容舒和,脸庞又带着淡淡的虚弱,似乎大病初愈。正是宫紫灵。 桑落心中募然一凉。 她不是傻瓜,看到这种场面第一时间想到的绝不是这两人之间有私情,而是。魅宗和雷震谷的关系。 在这样一个时期,任何化液长尊都不能代表个人。只是代表着整个宗门,如果是别人也就罢了,即便是万木宗,她也不会如此惊讶,可偏偏是君慕炎,偏偏是雷震谷! 谁都知道,水幽门自来与雷震谷交好,五行十大宗之间,两宗的关系如同双生婴儿,密不可分。万年多来,十宗之间也闹过不少矛盾,可独独雷震谷与水幽门之间从未出现过争端,这是积累了万年的感情,轻易不可离间。然而正是这样的感情,如果有一宗在背后捅刀子,那才是最可怕的。 她很清楚,两宗这千年来都从未与魅宗有过明面上的往来,君慕炎此时和宫紫灵同时出现在此,绝对不简单。 桑落突然觉得非常危险,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仿佛身体率先知道了什么,让她下意识感觉到不妙。 “……不过你那摧魔散倒是厉害,竟然能使得尹静凡失控至此,没想到她体内的力量那么强劲……只可惜,最后还是让她跑了。”宫紫灵淡淡一笑,明明心中不悦,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 君慕炎却只是莞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凡事尽力便可,不可强求。” “哦?君道友也会这么说?”宫紫灵根本不信,却依旧道,“不过话说回来了,此时也要多亏道友相助,否则我也不会那么容易……” “宫道友不必客气,”君慕炎一笑,“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依在下看,还是尽管快去的好,道友大病初愈,也不适合如此劳累。” 这话,他说得似乎自然,可宫紫灵却觉得他态度突然一变,不知因为什么原因。 “那水幽门的事呢,如何解决?”宫紫灵觉得对方的脸色不对,但不明缘故,还是继续道,“我不可多留,出了尹静凡一事,各宗化液初期修士都需要回宗呈报,想必神水宗闹出了这么一个大事,有不少宗门也会立场动摇,这是争取同盟的最佳时机,至于……君道友,你有在听我说话?” 君慕炎微微一笑,状似在听,可实际上,他却感觉到远处的人已经悄悄离开,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眸色一凛,那么深沉而凝重地疑惑着…… 池桑落? 她怎么会在这? “……水幽禁地的奥秘或许还没有真正得到结果,但我之前所说也*不离十了,我魅宗表现了如此大的诚意,接下来,就要看你雷震谷如何处理了?” 君慕炎淡笑,“这是自然。” 宫紫灵又说了一些话,可他却已经没有了继续聆听的心情,他的心中,已经在飞速地盘算着另外的事。 事实上,因为相距太远,池桑落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她也不可能放出神识试探,但不需要她听到什么,看到那两个人私下见面,事情的严重性就已经不言而喻。 这对水幽门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大事。 她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有没有发现她,再加上此地灵气稀薄,不能使用通讯符,甚至连飞行术都不能施展,只能尽快离开,尽快离开! 君慕炎却也和她一样凝重,顾不得宫紫灵如何猜疑,他随意敷衍了她,便立刻绕近道,先于池桑落匆匆回去。 一回到天山,他就下令封锁了天山附近所有的出路,不张不显,但如果池桑落要离开,便必须立刻有人禀报。同时,他也暗自切断了水幽门、流芳谷、神水宗三个方向的流通灵气,阻隔通讯,混淆视线,如若有人察觉,便正好将脏水泼到尹静凡身上。 事情来得突然,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他想了想,本欲赶紧向宗门禀报,但陡然间想到另外一件事,他却沉默了,自嘲一笑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另一面,一远离那座山脉,池桑落便即刻驱动了通讯符,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中途的灵流切断,无法连通。 也就是说,她被发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里应外合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君慕炎发现了她。 这意味着,她接下来,恐怕需要走一条非常艰辛的路。 可惜无法与颜冰联系。 轻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她在脑海中反复思量着这之中所有的利害关系,她的地位、处境,以及目前所有的劣势与优势,之前她在天山中曾被化液中期修士监视,那时她就猜测过同盟之中有内鬼,现在看来,雷震谷其心必异! 否则君慕炎也不至于立刻就切断灵流,雷震谷若非另有图谋,不可能害怕她泄露消息。 大约静立了一个时辰,她叹息了一口气,这才睁开双眼,与远处那一抹明亮的蓝色天际线对望后,再次寻找路径离开。 她知道君慕炎已经发现了她,但对方不一定明白她已经知道,因为另一个原因,他也不可能将她的事情上报,在他采取举动之前,他应该会观望一段时间,看她到底会做什么。 桑落在心中猜测着。 那么她呢,她能做什么? 她与君慕炎不同,以她在水幽门的尴尬地位,就算有机会将此事禀报,宗门虽然会警惕,却也未必会完全相信她的片面之词,而现在,她被困在此地,就算能够传递消息,那也是把自己置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件事情太大了,只要她敢将此事上报,就必然会被迫夹在两大宗门之间,不管雷震谷和水幽门之间的关系会如何演变,毫无疑问,她都绝对得不到好下场! 可是,她也不可能坐视不理。雷震谷既然会愿意与魅宗勾结在一起,不是因为天大的利益,就是因为水幽门让它产生了警惕。无论如何,先即制人,后则为人所制,如果放任事态发展,整个水幽门只怕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她身为宗门一员。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但问题是该怎么做? 首先要保住自身的安全,其次是观望君慕炎的态度,然后便是想方设法与宗门的人取得联系。 只要她还没有动作。君慕炎不可能会对她下手,毕竟一个化液修士死在会盟期间,他雷震谷也不好交代。 桑落计定后,在一日之后终于寻到出路。佯装无事地回到了天山。 此时的天山,带着风暴之后孱弱的安静。不少化液初期修士已经纷纷回宗,剩下的中期修士还需要处理一些事宜,暂时留了下来。大家惊魂甫定,脸上都没有什么笑容。桑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与这些化液中期修士也不好交谈,有意无意地。她的目光四下寻索卢正的身影,然而不妙的是。在她回来之前,卢正就不知为何离开了天山。 知晓此事之后,连池桑落也不得不佩服君慕炎在雷震谷中的地位,卢正能够离开,必然是处理好了会盟之事,而这是关系到雷震谷与水幽门的大事,君慕炎仅一日就能决定,可见雷震谷给了他多少权利。 如此一来,这最后一丝侥幸也浇灭了,只能靠她自己。 桑落想了想,没有妄动,而是先回了自己的房间,沉静地呆了一天。确定君慕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后,她便离开房间,径直前往聚贤坊市。 身体并没有康复,在解决所有的事情之前,最重要就是保障自身的实力,既然已经处于困境,那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君慕炎投鼠忌器,定然会选择独自解决问题,而她也想看看,他会利用什么理由将她留在天山,毕竟连卢正都回去了,她是不可能长时间呆在这儿的。 一步一步地来,她现在被大环境所控制,也无法挣脱得出,此人就算再精明,也总会出现漏洞,而但凡有漏洞,她就会立刻抓住,并且不给他一丝反抗的机会。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池桑落表现得非常平静,平静似乎连君慕炎都开始怀疑,那一天她是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只是碰巧路过,而他多心了? 然而这种念头只是一瞬,他又很快打消。 事关重大,宁可误会也不能放过,只是遇上此人,倒是棘手。 桑落在房间之中独自调理身体,她不知道这四周有没有特殊监控宝物,但她表现平常,也不怕那个人监督,调养了三日的身体后,她自然而然前往了玉鼎居,之间和白禹溪有过约定,这一点她没有忘记。 然而多日来她第一次有些不同的举动,却一下子引起了君慕炎的注意,不过他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派人小心“伺候”。 桑落来到玉鼎居时,看到的仍是一身白衣的少年,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坐在蒲团上,样子不像个剑修,倒像是个修佛之人。 她不来找他,他也就似乎不知道她早已离开了秘境一般,看着她,却像是他被关押了多日一样,第一句就道:“你出来了。” 少年语气平和,“我已经将你所布置的任务完成,你看看还满不满意。”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不过桑落却没有品味的心情,她接过白禹溪递来的一叠竹纸,随意翻看了一下,状似真的看了进去,实际却聚精会神,感应着门外的动静。 白禹溪不疑有他,也不觉得对方的动作无礼,仍然静静等待。雷震谷弟子守在房门之外,没敢使用神识,却依旧竖着耳朵听。 这是最简单却也最有效的方式,白禹溪此人胸怀坦荡,不会做任何遮瞒掩蔽之事,他平日就算要沐浴,也从不会主动开口让他们避一避,这样大大方方地听,他们就算知道,也找不到错处。 桑落轻轻移眸,似乎目光在竹纸一处逡巡,思维却计量着……外面的人呼吸平稳,但仔细感受却会发现他们的呼吸都有微弱的阻滞感,并且有时候会慢慢减小,如果心无旁骛,呼吸不会有明显自我控制的意味,且每个人的呼吸韵律都那么地相似。 看来,君慕炎果然不可能对她放心。 不过好在这些人不可能当着白禹溪的面动用特殊手段,桑落想了想,也就指着一处朝白禹溪问道:“这里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她手指尖印在字与字的空白之处,不过此时这里却并非空白,而是有微弱的灵光在其上闪烁,字很小,却密密麻麻写了一排。 ——我有封书信需要呈递水幽门颜冰,劳烦剑者帮忙转交,此事算作交易,不可为外人道,不胜感激—— 她一个人的力量不够,最好,就是里应外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原文剧情 白禹溪见此先是一怔,继而深看了池桑落一眼,这才点了点头。 他并不傻,只是思路简单,对方话说得这么明白了,他也知道保密,桑落含笑,片刻又指向一处道,“剑者尽可简略细说,我听得明白。” 这是在继续刚才的话。 白禹溪不知道她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看着那“聆剑惜声”四个字,严谨道:“凡人只道剑乃古之圣品,至尊至贵,人神咸崇,却不知剑亦有灵,灵者生于万物,长于万物,成于万物,至尊至贵,却亦非尊非贵。类水,水乃万物之源,却非万物之极,尊水崇水若古刹圣物,死寂无声,唯放诸四海,平常待之,方可玄解其上善之意。水声万态,中流击楫而有勇音,喻有奋发图强之意,小河潺潺而有柔音,喻有润物细声之意,滴水穿石而有清音,喻有锲之不舍之意,奔腾入海而有洪音,喻有包容百川之意,水音万变,剑声甚之,其,或清越、或高昂、或嗡语、或泣诉、或低回、或婉转,寓意不同,威力不同,适用不同,皆品而得其味,感而得其心,非有捷径,唯真而矣……” 他说得很认真,桑落本只是为了以此作为掩饰,到后面却真的听了进去,白禹溪讲的很仔细,所说之言也并非引经据典,皆是他自己独到的体会,桑落原本不打算多留,现在却不愿浪费这样难得的机会,一听,便听了一日一夜。 然而,外面的弟子却听得耳朵嗡嗡乱响,一脸迷茫。到后面连基本的语言都似乎听不懂了,仿佛屋里的人讲的全是兽语,原本君慕炎的意思是要将他们的话全部转述,但现在看来,几个人的脑子都一团浆糊。 桑落第二日才离开,像似吃了十全大补丸,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 她并没有完全寄希望于白禹溪。但事已至此。她能够做的也只是静观其变,原本打算回屋,离开玉鼎居后她却又四下逛了逛。她想,与其在屋里呆着,不如在外面寻找机会,毕竟静观其变不是守株待兔。 然而她没有寻觅到机会。却意外听到了别的事情,而这件事。正是与秘境之事有关。 说话的人是留在天山的中期修士,不过没有避讳她,那些人满脸讥讽,谈起尹静凡时。言辞中流露出的乐祸之意,与平日里几个人的形象却大不相符。 桑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然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她所看到的,竟完完全全是原文的剧情。 说话的一位脸颊凹陷。满脸黄斑的老者,是天道门的中期修士,他的身旁,那神情沉默、眉宇间透着晦涩失望的男子,是神水宗的大修士,另外的一男一女,分别是万弥宗和流芳谷的人。 “实在是想不到啊,可见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天道门的老者似乎心有余悸,还拍了拍身旁男子的肩膀道,“连兄不必多想,这也不是你的过错,宗门出了此等败类,为今之计最重要是捉拿尹女,此女敢伤了我天道门的人,又累及了那么多无辜修士,绝不能饶!” 万弥宗的男子也道:“我可听说那魅宗的紫灵仙子受伤最重,好在这次也多亏了她才能力挽狂澜,没有让那尹女杀害无辜,嘻嘻,连道友,你身上的胆子可重了。” “哼,此等败类,既然做出了如此卑劣之事,与鬼修为伍,真是丢尽了我神水宗的颜面!”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也不用再提了,原本进入秘境是件高兴的事,却被此人败兴,我本来就一肚子气,还说这些做什么!”流芳谷的女修皱眉道。 “赵道友说得也是,不过我们这也是想借此机会提醒一下连道友,虽说是尹女犯下了大错,但那衡方尹氏疼爱此女,说不定也知道一些内幕,如今此女步入鬼邪之路,人共伐之,若能让他们协助抓到此女,也算立了……” “哼,衡方尹氏定然是知晓内情的!此次回去我就禀明师尊,先拿下衡方尹氏的人,看那尹静凡如何应对!如果她连亲情都不顾念,那我们也不会手软了,这件事到底是尹家引起来的,总要有些交代吧!” “连道友所言极是。” “就怕那衡方尹氏的人故意拖延,或是里应外合,纵了那尹女就……” “放心,我想他们也不是那迂腐之人,事关重大,整个家族与一个人的命运相比,孰轻孰重,这些传承了千年的世家不会不明白。” 听闻连于道之言,三个人也都点了点头,不多时话题一转,四人便聊起了别的事情,其中那流芳谷的女修不免冷看了池桑落一眼,远处闲逛的人模糊一笑,见此也识趣走开。 尹静凡? 她之前也猜测过女主进入九曲玲珑阵中可能会发生些什么事情,但她没想到,是这样的事。 她还记得入阵之前,尹静凡的容颜是那么平静而沉稳,似乎已经做好了解决一切,面对一切的准备,然而命运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在这样的时刻,再一次将她逼入绝境,让她被宗门所弃,被家族孤立,她怎么受得了? 而她今后,又会变成什么样? 声音,于她身后越来越远,可此时听起来却各有立场,真实而明白,不似刚才,四个人的言谈举止之间皆是对尹静凡的嫌恶憎怒,语气言辞也隐隐有些失控,好似在顷刻间,他们的性格就突然偏离了轨道,一言一句皆是针对尹静凡,抛去了属于正道的矜持,抛去了自身复杂的情感,如快刀斩乱麻,一下子就将那个女子否决掉,快得让人…… 总觉得有些不真实。 桑落徐徐而行,身后已经没有了几人的说话声,只有轻微的风声拂过,带来冰冷而沙哑的凉意…… 这才是真实的。 她突然想起了鬼谷之地时遇见的尹静凡,那时的她,真挚善良中带着一丝模糊的违和感,让这个人的形象有些异于常人,好似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操控着她,特定的时候应该去做什么样的事,特定的时候应该展现什么样的性格,而正是这种强迫,却让她的形象产生了一些扭曲与矛盾。 不该是这样的。 为了圆满情节,冥冥中的规则之力迫使尹静凡走上了属于她的道路,为了圆满情节,这所有与情节相关的人都会在特定的时候按照剧情的套路而行,为了圆满情节,但凡会影响剧情的人物,都会被天道惩戒,可是,这里已经不再是那本小说了,在这样一个世界里,任何人任何时候的念头、行动都有可能影响大局,又怎么能强行按照小说的套路而行? 既然已经形成了这样一个浩大的世界,却仍旧为了那本小说而处处让步? 她不理解,难道维护那僵硬刻板的情节,就是天道存在的意义? 沉默片刻,摇了摇头,抛开心里的杂思,她还是短暂地远离了这片纷争,时间不多了,接下来有她的战场,还要她自己去面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心凉 君慕炎笑了笑,将一张竹纸摊在了桌上,慢慢靠上了椅背。 白禹溪离开之前,他便以武斗之名与对方过了几招,虽敌不过对方的剑势,但利用自己的千机手,也拿到了他身上多余的信件。 只是这信件,看来也没什么用处。 它只有四个字。 ——百无聊赖—— 没有署名,没有意图,没有对象,很平常的四个字,似乎只是向谁抱怨近日的处境,可却让他感到警惕,也感到头疼。 池桑落既然白禹溪寄信,就不会是小事,那么,这信是寄给谁的? 这些话是暗语? 它能代表什么? 它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些他都一无所知,然而这些却又是他需要知道的,君慕炎笑了笑,他早该知道不可能从中获得有利信息,却仍然不甘放过。看来沉默了这么多日,也到了需要交锋的时候了,这个女子,任何时候都不该小觑。 他命人去唤了池桑落,自己却站起身来,把玩着博古架上的物什,心中慢慢地想,池桑落寄信的对象是谁?如果是水幽门高层,她敢与高层直接联系,那可就难办了。 他的作为关键是看池桑落在宗门的地位如何,这样才能方便他下手。 不过记得此女之前是被雷傲天看上的,还被当众亲点为妾,事后却不了了之,如果按照正常逻辑来想,她很可能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也不会除了奚若幽传讯问候了一下她的“伤情”,便再没有人过问过她的事情。 君慕炎觉得有文章可做,如果真的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那么此女就好处理了。 指尖触摸着容器的边沿,携带着瓷器独有的摩擦感,算一算,即便在秘境受了什么伤,这么多日总是会好的,或许,他该邀请一下池桑落。去雷震谷做做客? 虽说这个时候有些不合时宜。但不失为一个测量的好办法。 他微微莞尔,身后的珠帘响动,侍人低声禀报。得到他的应予后,那个身着烟霞色逶迤白梅蝉翼纱裙的女子已经才方挑帘而入。 女子容颜清丽,宛若出水芙蓉,又如枝头上俏丽生姿的白梅。淡淡的妆容点缀,姿色娇柔可人。可君慕炎注意到的却是,她褪下了水幽服。 “池道友今日装扮,果真容色过人。”他看着她一笑。 桑落走了进来,“已经过了会盟之期。换上另一身装束,倒觉得舒服一些。” 他一直以疗养身体为由,将她“留”在天山。这话,是在反问他。究竟什么时候让她回去呢? 君慕炎笑而不答,复而坐了下来,淡淡道:“我平日不喜侍人进屋,池道友不要见怪,尽可自便。” 桑落看着那雕刻着盘龙纹的黑木透雕太师椅,不动声色地坐下,身旁的人便轻轻向她推过一碧玉茶盅,温文有礼道:“这是醉叶红,这一盅是由天山顶尖上的雪水浸泡,味道清冽甘甜,道友不妨尝尝。” 滴绿的茶盅,甘醇的香味,火红的色彩,隐约间透着诱惑,桑落看了一眼这镶红嵌绿的茶水,却不打算继续陪此人消磨,她淡淡一笑,眼眸反而清亮地看着他,开门见山:“君道友想要做什么?” 君慕炎看了一眼她,含了一口茶,似乎不解,“道友此言何意?” “意思很简单,君道友这几日来一直限制我的活动,不知意图为何?我自问并没有做错事,如果做错了,君道友提醒一声,我必会亲自赔罪,只是现今还让我在这天山中‘养病’,倒未免有些扣留之嫌了,我想以水幽门与雷震谷的关系,道友没有理会这么怠慢我吧?” 单刀直入,无所避讳,和之前在天山上那个与尹静凡唇枪舌战的女子一样,这就是池桑落。 君慕炎看着她,才方见面,他未料到对方会如此直接,不过,既然选择了出手,那么早一时晚一时也是一样,他放下茶盅道:“原来如此,在下的意思,池道友想必是误会了。” “道友也知,我雷震谷本就与水幽门交好,原是想趁此机会邀请两位水幽长尊单独一叙,却不巧发生了尹道友之事,如今卢正师兄也已回宗,独剩下池道友一人,本不敢打扰道友的时间,但一来因秘境之事道友也受到了连累,我宗深感愧疚,意图弥补,二来,池道友是在下的旧相识,单独邀请道友也是在下的一点诚意,此番会盟提早结束,在下擅作主张,打算邀请道友于雷震谷小住,所以这才多留了道友一些时间,没想到令得道友误会。” 他似乎抱歉,“也是在下唐突,不过既然说开了,在下也想知道道友的意愿如何?” 让她羊入虎口,任由宰割? 桑落眯起眼,隐隐觉得不对,还是凭直觉道:“是这样?那就恐怕有些不巧了,宗门内还有要事,这个时候不方便,不如改些时日,届时卢正师兄一道,想必更……” 这些话她知道起不了什么作用,但话说到此,她却似乎慢慢挖掘出了那不安的因素,让她的容颜一点一点凝滞…… 君慕炎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明白道友的顾虑,不过道友不必为难,以雷震谷与水幽门的交情,互有来往实属平常,虽是会盟期间,但会盟提前结束,想必家师也会酌情考虑,况且只是小住,无伤大雅,池道友难得来此,有什么事不能先搁置搁置?” 桑落神情静默,她很明白,如果君慕炎想要做什么,她的确阻止不了,但令她的心一寸一寸变凉的,却是另一个被她忽视的人。 雷傲天! 她怎么忘了,水幽门里她还有一个敌人,那就是雷傲天! 如果她只是一个寻常的精英弟子,碍于水幽门这座庞然大宗,君慕炎,甚至是雷震谷的确都不容易对她下手,因为在这个敏感时期她不能出事,雷震谷也不好交代,但是,如果宗门里有人不介意她出事,那就危险了! 凭借雷傲天的身份地位,他不可能与雷震谷里应外合对付她,但只要他有心想要忽视她,没有了水幽门做靠山,她拿什么和面前的人斗?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睥睨一个万年大宗的实力! 她没有强大到可以威胁雷震谷的背景! 她甚至就在雷震谷的掌控之中,无法与外界联系,一举一动都在敌人的监视之下,而她又无法挣脱开这种监视! 桑落突然感觉到透心地凉,并且这种寒意无法遏制,让她袖中的手也止不住微微颤抖,她狠狠拽紧了拳头,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这就是那巫女所说的变故吗? 可是这一次,是将整座万年大宗压在了她的身上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较量 “池道友还是不愿意?”君慕炎见她久不答话,虽知有异常,还是有此一问。 强自克制住内心的失衡,桑落勉强一笑,原本她还有些底气,认为雷震谷无论如何不敢轻易对她下手,而她只要找到漏洞就有脱身之机,可现在看来,一旦他们知道她在宗门有那么一个不对付的人,且那个人在宗门内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怕他们行事就会更无顾忌,她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困兽犹斗。 她该怎么样才能挣脱出去? 她该怎么样才能不必处处受人桎梏? 她该怎么样才能冲脱开这个可能的变故,不再那么被动行事? “池……” “君道友何必着急?” 桑落看着他,目光有些清冷,不复虚假的笑意,“道友的目的我明白,如今我寄人篱下,一切自然全凭道友处置。” 似乎已经不介意撕破脸,言语间也多了些气性,君慕炎先是一怔,继而一笑,这对他来说倒是乐见其成,“道友这么说在下倒是惭愧了,既然如此,道友回去好好歇歇,想必不久后我们便可动身出发,不过未免出现任何事端,道友沉静等待便好,一切在下自会处理。” 这是在警告她,不许生事。 桑落静默不语,目光中却有种君慕炎看不明白的复杂,然而她毫不留恋,转身离去,将困惑抑在了君慕炎的心中。 坐在房间中,他眉头微蹙,思考了许久,还是不太明白对方的态度,是因为他强硬而生气。还是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她真的甘愿前赴雷震谷?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此女很……硬,非常的强硬,就好像怎么也无法弯曲一样,而这样的人,除非心甘情愿,否则不容被人控制。那么他刚才的话。能够起到控制她的作用吗? 君慕炎用手抵了抵额头,又觉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以她如今的处境。除非和雷震谷彻底撕破脸,否则也没有办法…… 等一等! 他眼眸一凝,忽然觉得不妙,而这时。外面也有弟子匆忙前来禀报道:“长尊,糟糕了。池前辈她……” “出了什么事!”君慕炎一把挑开珠帘,有几粒珠子承受不住他的大力,纷纷崩裂,滚落在地。四处跳动,弟子心思一紧,再见到面前的人第一次露出严厉的目光。颤抖之下立刻支吾道:“是池前辈……池前辈在外面强行破阵,说我们故意禁锢她。她要离开天山……长尊!”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 这就是池桑落! 如果还有一丝可能,她怎么会束手就擒?和以前一样,她会想方设法来破坏他的事,想方设法地挣脱,她这是想要把事情闹大,事后就算受到宗门责怪,也不会被禁锢在雷震谷! 他早该知道此人不可小觑,却还是让她得了个空荡,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行事居然如此决绝,知道情形不妙,立刻就采取了手段,丝毫不给他人喘息的时机! 好个池桑落! 君慕炎先是有些愠怒,继而想着什么,却又勾起了一抹笑意,好啊,那他就看看,这只已经被他君慕炎盯上的鱼肉,究竟能不能顺利挣脱开他的刀势! 到了。 只需抬眸,便可以看到在那雷云密布的天空之下,利用赤红宝刀强行破除阵法的女子,而感应到他的到来,她也顺势停下了刀锋,看着他一笑。 以狰狞而恢弘的紫电黑云为景,白衣女子渊静独立。 君慕炎顿步不前,如果抛开此人的性格,这笑,的确是挺美的。 不过他却没有欣赏美人的心情,他看了一眼对方手中锋利的刀刃,一眼,便认出了那绝非一品灵器!虽然它也无法真正毁损阵法,但引起如此大的动荡,想要保证消息丝毫不外露,那是不可能的,一旦被水幽门发现,必然会引起怀疑,而这个女子想要的,只怕就是这样的结果。 君慕炎走上前去。 “我以为与池道友是相商妥帖了,没想到池道友会这么不近人情?” “我别无所求,只是想回宗而已,这一点不难吧,君道友故意将我禁锢在此地,我实在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不得已,只好强行破阵了。” 两人的对话毫不遮掩,四面的弟子面色糊涂,听着也是心惊。 “不过是希望与道友有时间小聚一番,难道在下就那么不堪入眼,令得道友避如蛇蝎?” “既是邀请,也需要看对方的时间合不合适,很抱歉,我有要事在身,须得即刻回宗!” 君慕炎眸色深沉,“也就是说,道友下定决心不给我雷震谷这个面子了?” “只怕是贵宗不愿给我这个方便吧,这一次我确实没有时间,下次定亲自赔罪。” “可惜下次舍妹就难有这个时间了,”君慕炎冷笑,“好说歹说,道友也不愿给在下这个薄面,说不得也只能明言以告了。” “道友多年前给舍妹种下了隐蛊,不知何时才能将之取出?” 一言既出,四周的人满脸惊异,池桑落也是神色一顿。 果然。 “舍妹即将突破化液修为,这隐蛊加身,怕是对自身也有不少妨害,在下可不愿冒一点险,原是希望邀请道友雷震谷小住,一来冰释,纾解前嫌,二来便是想拜托道友相助,破了兮儿身上的隐蛊,可道友不但不体谅,反而如此作为,实在令在下也不胜寒心。” 君慕炎看着她,目光遗憾,桑落微微眯眼,又不由得模糊一笑。 一句话,将本来的劣势转为优势,君兮颜的隐蛊本是她的倚仗,也是他君慕炎的忌惮,如今被他如此利用,却逼得她不得不妥协! 不过…… “好,既如此,解了君姑娘的隐蛊我便可以离开?” “道友何必着急,兮儿不在天山,道友若真有诚意,不妨亲自去一趟雷震谷,过往恩怨,也好一次理清,我想道友这一点通情达理应该会有吧?” 这些话,公然在众人面前说出,雷震谷弟子听得个个都是神色发怵,而那当事女子却仿佛知道这一关逃不过一般,在静默了片刻后,反而释然笑了笑,神情中,也多了一丝坦然和无畏。 “君道友可真是费尽心机、处心积虑地想让我进入到雷震谷中,也罢,不过道友的话可不要轻易误导,当初的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究竟谁是谁非还不是道友一言可断之,别的事暂且不论,令堂的性命最后也是由我搭救,想必君道友不是那颠倒是非、恩将仇报的人,也不是那冷血无情的人?”桑落收刀一笑,“这一去不算难事,我想道友总不会至于将我在雷震谷中暗杀,或是在什么地方秘密处理掉吧?” “我大大方方地去,可千万别找一个由头就让我消失了?” 这话,可真是直白得太过分了! 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是目光惊悚,君慕炎手心颤了颤,轻轻握住,算是重新领教了这个人的手段! 他面上想要保持着风度,可唇齿间仍然忍不住露出了一丝冷漠,生生挤出了最后一句话,“这是自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雷震大宗 君慕炎的情绪克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天山之上的一场对话,让这些弟子们都知道了两人之间的嫌隙,对于这样的现象,当事的两人却都同时保持了缄默。 有了这样的认知存在,池桑落会更安全,君慕炎虽然不敢大动手脚,但也能转移水幽门的视线,让这个大宗不至于直接怀疑到雷震谷。而他自己,自然也不会为了宗门利益直接损害到自身利益,让一切后果自己承担,所以如何对付池桑落,就得从长计议。 两日之后他收到了水幽掌门玄真的答复,对方虽然理解他爱护胞妹之心,却也在信中提醒他凡事过犹不及,两人既然同为宗门精英弟子,一切恩怨嫌隙都须得摒弃,唯有向后看才能获得心自在。 半页纸上是几行俊秀的字体,看似同时顾及了两人的利益,但语气之中却满是对池桑落的偏袒。 这一点君慕炎也明白,不管池桑落究竟有无错处,她既代表了水幽门前来,水幽门就必会维护她,这是一个大宗的体面,对方既然答应了让池桑落小住,他的目的就算达成了一半。 他在回信中表达了自身的愧疚与承诺,另一方面,原本还想要等待影门打听出池桑落的情况,谁知得到的回复竟是不予接收,他有些莫名,本欲在天山多滞留一些时候,但宗门催得紧急,不得已,他还是先回了雷震谷。 池桑落随同而去,一路,却表现得非常安静,安静得仿佛随时都会被人忽略掉这个人的存在,君慕炎只当此人不能小视。心中提高警惕,却并不知道对方只要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没有合适的对策,就不会无谓挣扎。 雷震谷与天山相近,以雷震宗的闪云飞舟,不过一刻钟便到达了宗门外的青龙蓄电潭。 青龙蓄电潭,庞大的龙身完全以紫黑色的电纹纠绞而成。其内虽然看不到究竟蓄存了多少电力。但感受到那浩大恢弘的气势,连心脏似乎都能测量到其内的恐怖力量。 闻说雷震谷一共有四大蓄电潭,以风水之理分布四方。万年以来一直操控着雷震谷几乎所有的电力,池桑落从未感受过这样澎湃的力量,自然也免不了多加打量。 说到底,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到除了水幽门以外的万年大宗。 雷震谷。在落方二十四大宗门之中,这无疑是最独特的存在。它以一宗之力操控着令世人闻风丧胆的雷电之术。是落方宗门唯一一个能驾驭闪电之力的超级大宗。 它孤傲、冷漠、强悍、特立独行、我行我素,仅仅时隔两年,能毫无顾忌地再次提出举办化液长尊会盟、并让其余二十三宗都不得不给面子的万年大宗,也就只有它! 也正是因为雷震谷特殊的地位。会盟之上即便是化液中期修士也不会不给君慕炎面子,在各宗都在比试较量之时,也正因为此。唯有君慕炎和展望亭没有参与其中,也不会有人主动向他们挑战。 这不止是基于对北道主的尊重。也是因为对象是雷震谷弟子,才特有的殊荣。 桑落实在难以想象,如果真的是水幽门做了什么事让雷震谷起了异心,究竟是怎样的大事,才能让魅宗和这样一位强悍的宗门都心生忌惮之意?才能让君慕炎无论如何都要对付她,丝毫也不敢懈怠? 她紧了口气,望向那远处狰狞的貔貅之口,立于飞舟之上,径直冲入到了这庞大宗门的领域,入目一下变得深黑如墨…… “这是真假之口,很快便会过去,若非宗门弟子轻易是无法平安度过此地的,池道友日后也要小心。”君慕炎提醒的声音传来,池桑落没有表示。 果然。 约莫十息的黑色覆没之下,整个雷震大宗才轰然出现在眼前,纵然是早有准备,但看到入目这般奇谲而宏大的景象,桑落还是忍不住心脏漏跳了一拍,眼眸中反射着紫蓝交杂的光芒,惊叹于雷震筑灵师的才华。 和水幽门处处明净温和的景色不同,雷震谷果然不负它驾驭雷电的威名,目之所及,完全是一片紫电汇聚的世界! 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丽。 亭台楼阁,曲径回廊,连绵山脉,以及那半空中漂浮着的云雾和一座座奇形怪状却又宏伟壮观的建筑,全部,都以精妙而和谐的弧度勾勒镶嵌着粗犷的电力,甚至,还有一些建筑完全是由闪电建造而成,最粗的电柱就有三尺来宽,其凶悍之势简直令人惊叹又骇然。 而更令人惊讶的,还是最远处那一座庞大的电山! 电山外表看似平常,山口中却奇异般喷吐着强大电力,形成一张硕大的电网,遥遥与天空衔接,从远处看,那就像一株由闪电汇聚而成的紫树,傲然而坚毅地挺立,笼罩四方。 如果忽略这四周的气息,或许在朦胧中雷震谷还会给人一种身处水晶宫的错觉,但感受到了这无处不在的电力气息,明确了这蓝色和紫色究竟是什么东西,想必没有人会不害怕。 见到池桑落的表情也不复之前的沉稳,君慕炎倒笑了笑,飞舟穿过独属于雷震谷的黑色云层,在那聚集了不少化液修士的请客堂前,他们这才慢慢落下。 以水幽门与雷震谷的关系,无需太过客套和正式,但池桑落是第一次前来雷震谷,还是有不少人来迎接,这其中就包括了君兮颜,不过她的身份不够,也只能远远站立在化液修士之后,安静恭候。 一别多年,似乎是有了宗门约束的原因,她也不复之前的随心所欲,眉宇间多了一些内敛,但那时不时眺望的眼眸,还是昭示着她不安分的内心,桑落只睨了她一眼,便随意与这些化液修士周旋客套,因掌门有事外出无需进见,在请客堂坐了一会儿后,她便直接入住到了青霜阁中。 君慕炎分派了六个侍从给她,两门各有四名弟子把守,美其名曰避免闲人打扰,可其监控之意就连其他一些化液修士都有所察觉,不得已,君慕炎之后也撤去了四名弟子,并称自己的确有失妥当。 雷震谷中暂时无人怀疑,池桑落也至始至终没有任何态度,她安静地呆着青霜阁,在最初的两日里哪也没去,倒让君慕炎也不知该不该放松。 平静的雷震宗内,一切仿佛依旧如常,井然有序,青霜阁中没有动静,君慕炎那儿也平澜无波,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些原本挖空心思想要见一见这位远道而来水幽门长尊的弟子们,在得知对方已经入住了客域青霜阁后,失望之下也暗自埋藏了心思。 在这平稳之中,一如往常,一个身着雷震谷弟子服的男子手持令牌,缓缓走上了一处冗长的石阶,在写着“禁入”的高大黑门之外站立,深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衣衫,这才恭敬有礼道:“弟子吕纲,奉君长尊之命前来,求见蓝公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蓝衣 话说出口,等待半时也不见有人回应,吕纲吸了口气,再次恭敬道:“弟子吕纲,奉君长尊之命前来,求见蓝公子。” 语落三息,缓缓有脚步声临近,吕纲退后一步,正了正衣襟,面前的黑门轻轻打开一角,一个身着琉璃绀宝照纹直缀深衣的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看到对方气宇轩昂的模样,吕纲下意识以为这就是之前惊鸿一瞥的蓝衣公子,但总觉得有些不对,手持令牌还未开口,这个人先已道:“何事?” 吕纲呈上令牌,待对方过目(实际只是瞟了一眼)后,方恭敬道:“在下雷震谷执事堂金华阁第十……” “说重点。” 吕纲看了一眼对方,一笑道:“蓝公子,不知可否进去一叙?这里说话实在有些不方便。” 男子摇头,“我不是你口中的蓝公子,我家公子也没有这个别称,你说你是君长尊派来的人?” “是。” 吕纲有些摸不清这些人的底细,按说仅凭修为而言这些人的修为也都不算太高,派他前来也足够体面了,长尊为何还要再三吩咐他以礼待人,谨慎行事,搞得他以为是什么大人物。 或许这是君长尊一贯的作风?反正要和他们谈生意,礼貌一些总是好的?想到此,他又有些释然,暗自点了点头。 “……道友听明白了?” 耳边传来男子微带不满的声音,吕纲心思一紧,暗骂了自己一声,笑道:“不好意思,道友是说……” 男子淡淡道:“我家公子刚巧不在。有什么事跟我说便是。” 吕纲疑惑,但想了想也不算什么大事,他看了看两人所处的位置,一时有些踌躇,怎么着也不至于把他晾在这儿说话吧,他已经足够给这些人面子了,在这说事算怎么回事! 男子见此似乎也觉得有些失礼。他微不可察地回眸看了看。这才道:“吕道友请进吧。” 吕纲闻言这才觉得舒坦了些,他笑着点头,推开大门走了进去。可刚跨入门槛,就像突然变天,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吕纲不由愕然。 怪不得他失态,当一个人常年面对雷震谷中受到电力损害、杂乱无章的矮小植被已经养成了习惯时。再看到面前生长得异常繁茂而随性的高大植物,谁都会不适应。似乎在调适目光,他惊讶着,缓缓走了进来。 不说别的,便在大门的两侧就各有两株小叶紫檀。吕纲也算是有点见识的,知道这种树木非常珍贵,是紫檀中的精品。可就是这样精品中的精品,却被人随意放置在门侧。以一种率性而高大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才更令他感叹。 他知道,紫檀生长速度非常缓慢,5年才一年轮,要800年以上才能成材,硬度为木材之首,被称作“帝王之木”,而他面前的小叶紫檀,不仅高大茁壮,且由他的眼光一看便看出了其内没有空心,没有裂缝,没有白皮,养育得非常好。但雷震谷的环境并不湿热,他无法想象对方是怎么培养出这样繁盛的小叶紫檀的,甚至他记得此人是一月前才入住此地? 吕纲下意识觉得不该多想,各大世家都有其传承之密,这不是他该思量的,念及此,似乎也自觉失态,他收敛心神,小心前行……四周的碧叶一层叠一层,密密麻麻你侬我侬,到处皆张扬着鲜嫩的绿意,连呼吸间都似孕育着芳香,他觉得似乎精神也为之一振,感觉很好。 两人在一处仙客亭处落座,吕纲首先表明了来意,“……关于衡方一带的死亡谷,我宗确实是多年未曾治理,只派了几名弟子看管,君长尊的意思是,这死亡谷虽然无甚大用,但毕竟占地不小,多年前也是宗门长老的修炼之地,现今虽然荒置,却也是宗门内较大的一处财产,不好轻易处理,他需要向上禀明清楚才好做主,所以希望贵主能够再担待一些时日,等这边的事情处理清楚了,长尊必会……” “还需要多少时间?”男子不欲多听,直接道。 吕纲踌躇了一下,觉得君慕炎没有给他明确的期限他不好擅自做主,支吾着也就道:“请贵主放心,我们必会尽快处理,绝不耽搁你们的时间。” 男子好笑,“说不耽搁却还是拖延了这么久……这么说吧,这是我家公子的意思,你听好了,第一,死亡谷本是废弃之所,我们以百数丹方交易已经是诚意十足,贵长尊一拖再拖并不妨事,每拖一日减去一张丹方,时至百日那便交易作罢,这一点无需商榷,第二,死亡谷虽名死亡,却是凡人所称,其内已无希贵之物,若贵长尊存疑,可以亲自前往查探,我们并不介意,第三,死亡谷方圆十里外是凡人居所,不生灵气不存矿脉,更没有什么天才地宝,奇珍异兽,这一点还请贵长尊放心,如果他依旧狐疑不决,取舍不定,想来,谁也不会久留,第四,也是个小小的提醒,交易以利益为重,只要没有利益冲突,不该做的事便不要做,不该有的好奇,也最好不要有,我们没有计较过沟通对象是谁,还请贵长尊也不要逾越……言尽于此,道友右走。” 男子一笑,说罢便起身离开。 吕纲却听得一身冷汗,一时间想要说什么,却又觉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千里居外,男子恭谨而立,隔着角门轻声回禀道:“那人已经离开,请公子示下。” 坐在院中摆弄着竹签的蓝衣少年却仿佛未曾听闻一般,他的手指轻巧而动,没有施展任何灵气,手下上千万根竹签却依旧在他的操控下飞快地变换方位、聚合分离,只转瞬间,深黄色的花梨木上便呈出了一个庞大的数字,少年目光温和,将所有的竹签扔开后,这才淡淡道,“退下吧。” 男子恭敬而退。 少年缓缓躺下,他的身侧,一个黑衣男子鬼魅般显现,垂头低声道:“主,那个君慕炎……” 少年一笑,“天资尚可,城府太深,心性浅薄,自以为是……无甚用处。” “是,属下明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贿赂 窗外小雨淅淅沥沥而落,打湿了芭蕉,染红了山茶,朦胧了龟甲冬青,青霜阁外一片烟雨弥蒙。 桑落独自坐在窗前,圆形扇窗上也有几滴雨珠滴落,拍打、飞溅在窗外的青石板上,声音被雨声覆没,雨色之中,雷震谷难得一片柔和与宁静。 侧躺在椅背上,桑落闭目沉默了片刻便起身朝外走去,婢女们面面相觑不敢阻拦,方临及院门,守候在外的雷震宗弟子见池桑落多日来第一次踏出青霜阁,惶恐之下立刻道:“前辈要去何处,今日天气不佳,还是……” “只是出去看一下雨景,难道这一点也需要向你们报备?” “晚辈不敢,只是长尊吩咐了要……” 桑落一笑,懒得理会他们,她真要出去,这些人也拦不住她。身周微微释放灵压,两名弟子便无法近身,眼看着她仿佛幻影一般离去却无可奈何,沉默一时,其中一名弟子立刻向另一名弟子道:“你去回禀君长尊……来人!你们这些婢女是怎么当的,还不快跟上去!” 屋里的婢子听了心中一跳,一个婢子咬了咬唇,忙地汲了木屐,撑了伞,啪嗒啪嗒地沿着山路而去,本以为那人有心离开决计跟不上了,谁知没走一会儿,婢子便看见了不远处在一片破败的忍冬旁渊静独立的女子。 迷蒙的雨色之中,她的身姿看起来有些模糊,但却给人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很美。 似乎被这种温柔感染,婢子的脚步也不觉轻慢了一下,她缓缓走了过去。原本应该替面前的人撑伞,可当意外地发现对方身上不沾雨珠后,再想到对方是修为高深的大修士,一时她又不敢靠近,想了又想,婢子便在离池桑落一丈外顿步,安静地看着她。 “难得在这样的天气和环境下还能生长出这一些金银花。”桑落一笑。似乎自言自语,“特别是这两朵,花蕾饱满肥大。与这四周焦黑的忍冬藤却是对比鲜明。” 这个时候已经过了金银花的花期,此处却生长出了花蕾,确实特别。 婢子不知道对方所指何意,也不清楚该不该回话。沉默了许久连池桑落都不再说话了,她才回了一句:“宗内条件恶劣。许多植物都生长怪异。” 说到此,她又脸色一紧,觉得说错了话,刚要弥补。面前的人却已经走开了,婢子一想再想,还是跟了上去。 前面的修士似乎不急。来来回回也只在这附近闲逛,想到君慕炎之前的吩咐。婢子不由松了口气。 两人沿着山路行走,在雨中漫步,相比其他依旧繁忙的雷震宗境地,客域出奇的安静,可是笼罩在雷震宗诡异的紫色苍穹下,这份安静却不显美妙。桑落徐徐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便截断了去路,望着那隔着篱笆绕着紫藤的地方,她不由问道:“那是何处?” 婢子恭谨回道:“是一月前入住的客人暂居之所。”默了默,又忍不住多嘴,“……不过神秘得很,里面的人等闲不与人说话,奴婢也只在月前见过那主人一面……” 话是如此说,言语中却难掩隐隐的悸动,似乎觉得不该多说,婢女的话戛然而止,却被池桑落捕捉到了异常。 感觉到突然清寂下来的气氛,婢女有些难堪,忙转移话题道:“这一片花圃便是那客人来后布置的,其余奴婢就无从知晓了。” 桑落一笑,看来这君慕炎也有走眼的时候,这婢女看似沉静,实则胆小心重,你若气派足些她便不敢答话,你若温润柔和,她反而能卸下心防,很容易引导。 “既是如此我们也不好多打扰,回去吧。” “啊?”奴婢先是一愣,闻言又有些失望,但她不敢违背,见池桑落离去便小心跟随在后,可私底下,趁前面的人未曾注意时,目光却忍不住偷偷看向了一片繁茂的花圃,抿了抿唇。 桑落莞尔,一路却也不与这婢子说话,回到青霜阁后,她状似一副不悦的样子,守门的弟子留神观察了她的表情,待她进去后便小声询问那婢女,婢女紧抿着唇,想到今日她可能真的得罪了这位大修士,一时又有些后怕,而见她又是这副死活不开口的样子,两个雷震谷弟子虽有些着怒,但转而一想,却又觉得这正是君长尊的精明之处。放一个锯嘴葫芦在池桑落身边总比一个爱嚼舌根的人好,况且婢女的表情正好可以反应池桑落的态度,他们也好察言观色,念及此,他们轻轻挥了挥手让婢女退下,便继续眼观鼻鼻观心地守在门外,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雪白的纸张上一条条青墨成形,桑落在房中细细描绘着今日所走的路段,一旁的婢子有心观察,却不敢上前露了马脚,和另一婢女在花罩外轻轻擦拭桌面。 过了片刻,需要给池桑落添茶,她临得近些,便秉持茶壶小心翼翼地上前,余光只瞟了那纸张两眼便记下了大概,虽然因为紧张有些晃荡,但依旧一滴不外露地倒满了茶水,恭敬退下。 很快两个婢子便离开了房间,轻轻阖上房门,感觉到脚步渐远,桑落这才将还未绘完的纸张烧毁,静静地思量起来。 或许这件事比她想象中的有利。 她在房间中坐着,也不做其他事情,只静静等着那婢女,感觉到熟悉的脚步声临近时,门方一推开,她便笑道:“这么快就汇报完了?” 婢子心中一跳,手指微微打颤,但面上却没多少表示,她想着君慕炎说的话,此人定然知道他会特意派人监视,但却不好寻觅究竟是谁,遇事无需惊慌,所以还是勉强能保持镇定,恭敬地端盘而入,原以为屋内的人会再试探几句,谁知对方却直入主题道:“你有过目不忘之能?” 婢子惊讶,抬头看了池桑落一眼,一时顿住。 “这样就足够解释了。” 君慕炎不会无缘无故派一个普通的婢女贴身伺候她,明明知道这些人不可能在她手底下玩出什么花样,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婢女有一些异于常人的本事,或许对于高阶修士而言,过目不忘不算什么,但对于一个几乎没有灵气的婢子,这却是难得了。 不过对于此,桑落却很满意的,只要此人能够为她所用。 “你应当明白我跟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吧?”桑落笑看着她,“我需要一个人帮我做事,而从这几日的观察,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奴婢,听不懂长尊的话。” “听不懂没关系,打探消息总会吧?你不需要做别的,仍旧可以向君慕炎汇报我的情况,而我要求的也不多,只是打听一些基本的消息,与你也不会有损害。” 婢子低着头,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磋磨,她知道自己难以违背一个化液修士的话,可她实在没有想到过此人会找上她,毕竟除了昨日外,这几日在她跟前服侍的都不是她。 “你放心,这些话我也与别人说过,虚虚假假总会乱人视线,我知道你心重,但本身修为不足,无法完全遮掩住心绪,所以这打听消息之事你可以暗地里让别人去做,具体的消息硬背下来便好,不必去明白其中意思,即便是君慕炎盘问,也不容易露出马脚。” “可是……”婢子踟蹰道,“为何是奴婢?” “因为你是最容易被怀疑的对象,但却也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对象,只要在你身上看不到明显的痕迹,轻易就会被人忽略过去,”桑落一笑,放下了一颗丹药,“将它服下,我每十日会给你一颗解药。” 见她表情隐忍,桑落自然而然道:“为了避免被人察觉,我虽不好给你直接报酬,但好歹也可以带你去透透气,再怎么说,邻里间也需要串串门,你说是不是?” 婢子一怔,这么直白的话,她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可这样的诱惑放在眼前,她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心思萌动,想到那之前惊鸿一眼的蓝色,她忍不住紧抿了唇。(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对话 而看着她这个样子,桑落的眼眸却微微一闪。 本是试探之语,她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见到眼前这一副明显动摇的容颜,连她的心中也不禁有些奇怪,那里住的是什么人,竟有这么大的魅力?有君慕炎珠玉在侧,却依旧能摇曳人心? 然而这念头也只是过了一过便被她抛开,随意嘱咐了婢子一些话,她便起身,进入到了内间。 婢子收拾了屋内的杂物后退下,关了房门,从抄手游廊处离开,这些杂物需要埋在院外的土坑中,之后由专人处理,她小心翼翼地捧着托盘,刚穿过院门便感觉到了余光中的人影,见到是君兮颜御器而来,她心中一紧,仿佛做了什么错事被抓住一般,忙地快步离开。 守在青霜阁外弟子见到是君兮颜,紧张着连忙问好,后者却似乎习以为常,并不理会他们态度,只道:“那人在里面?” “是,池前辈今日并未出门。” 君兮颜点了点头,正欲入内,那弟子犹豫之下还是阻拦道:“师姐且慢,长尊吩咐过,凡有来客须得通秉一声,师姐不要见怪,师弟担心池前辈或有不便,还是问问的好。” 君兮颜有些不悦,但想了想池桑落如今的身份,她也忍道:“那就动作快点。” 那弟子闻言立刻前往通报,桑落却并不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此人耐不住性,会这么快就来找她,不过来找她也是多余的。 她想了想,此女性格倔强,见一面也好。便朝外应了一声,另一边,握着封魔石的手指却轻轻颤了颤,本不想将它带在身边,可单独放在任何地方她都不放心,叹了口气,她还是忍住身体的不适。将黑色石头再一次收入了囊中。服下了一颗云灵丹,略微调适了一下身体这才起身迎客。 不过只有半刻钟,君兮颜却等得有些不耐烦。直到余光中一抹月白划过,她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人。 白色鲛绡,一身朴素。与印象中的人一样,并不过分张扬。不过不一样的是。多年不见,对方无论气质容颜都有了变化,容颜虽然依旧清丽柔软,却隐隐透着不可小觑的锋芒。 的确。这个人已经是化液修士,她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雷震谷又与水幽门交好。不想知道也难,君兮颜自失一笑。原本还想着超越了此人就可以破除体内隐蛊,没想到反被此人所禁锢,连带着哥哥也要为她烦心,她轻吸了一口气,再次面对池桑落时,嘴畔微微一笑。 “多年不见,看来故人过得不错?” 桑落看了她一眼,径直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托你哥哥的福,现在还安然无恙。” “我哥哥那是为了我好,”不比当初,当初是错认后的依恋,而如今却是越来越陌生的隔阂,君兮颜看着面前似乎从容的女子,眼角眉梢都没有多少耐性,“这么多年以来,我哥哥为我体内的隐蛊也是煞费苦心,求医问药,寻遍秘方,就连掌门都亲自为我驱除过这阴魂不散的隐蛊,可临到头来总是差那么一截,哥哥也担心强行驱除隐蛊会对我身体有损,一直举棋不定,左支右绌,他有什么错?” “他没有错,”桑落想了想,又没有喝茶,轻轻放下了茶盅,“我也没有错。” 君兮颜冷笑,“是吗,如果你真的没有错,何必还留着这一手?以你如今的地位,已经足够安全,又何必苦苦为难与我,到现在都不肯解除这隐蛊?” 见池桑落不答话,她又道:“你想要以此要挟我哥哥,不过你打错了算盘。” “继续说。” 君兮颜忍不住心中生恼,却还是保持平静道:“我不会让你得逞,你以为这个隐蛊现在还能操控我?这么久了,只怕根本就已经失效了吧,或许你也根本忘记了该怎么操控它?” 桑落无奈,不由看了她一眼,“这样有意思么?” “猜忌来猜忌去,你的性命还是握在我手里,有意思么?” 君兮颜忍不住目光生冷,然而未等她有其他反应时,对面的人却道:“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哥哥让我顺利回到水幽门,我就解了你的隐蛊。”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离开了,自便吧。”桑落站起身,看着手指间的苍白,还是觉得身体有些不适,然而未等她进屋,身后的人却突然一笑道:“或许你觉得自己稳操胜券,可是我要告诉你,仅仅一个隐蛊威胁不了我君兮颜,也威胁不了君慕炎!如果实在无法解除,我君兮颜就算拼着身体破损甚至是死,也不会受你控制由你逼迫!” 是么? 桑落一笑。 她从来都不是稳操胜券,她手上的底牌能起到多大用处她也心知肚明,可是除此之外,还能怎么办?她别无他法,就算最后是死,也总得拼一拼不是? 不管怎么样,她没有时间荒废,也没有时间懈怠,无论究竟有没有把握,把握有多少,她都必须拼尽全力去做,这和稳操胜券没有关系。 不过……她闭上了眼,君兮颜的心情她也能理解,她这一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控制!所以只要能拼过这一次难关,她会更加努力地向上爬,爬到轻易不会被人掌控的位置! “今日你的话已经够多了,我也听够了,不过你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多说,滚吧,三声之后还没离开,我就把你丢出去!” 君兮颜隐怒。 “一。” 她简直有些不敢置信。 “二。” 心中压了压气,感觉到最后的字就要呼之欲出,她握拳之后立刻打开了房门,甚至来不及发怒关上房门,最后的“三”字便落在了她的身后,君兮颜心中一凉,脱手快速朝外离开。 房中灵气缭绕下木门自动关闭,那白衣身影也径直入了房间,整整一日,再没有出来。 入夜,婢子在打扫房间眼见着四下无人后,偷偷将一张纸塞入了孔雀赏瓶之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房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未知 千机堂,地层之中。 似畏惧般,晶石的光芒躲在角落处偷偷倒映在石壁上,如水波微微摇曳,照亮密室…… 沉闷的岩石,封闭的空间,唯有一低沉缓慢的声音徐徐响起,君慕炎听着下方男子的禀报,脸色却越来越冷。 “……属下已经尝试过多次,影门却依旧不买账,不得已,我们只好利用其它组织进行打听,可经过多方打探,包括断崖阁、银羽门的人都一无所获,那个人……实在神秘,属下的探子也全都无功而返,后来……后来更奇怪,不知是不是引起了那个人的注意,我们的探子不但没有受到阻挠,反而比之前行事更加容易,但就是这样才,才更可怕,我们派了五个队的人,却一点消息也无法得知……” 说到后面,他自己心中先升起了一股寒意,有些战战兢兢。 君慕炎却皱起眉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你没有跟我开玩笑?” “就算再怎么掩护得好,不可能一无所获。” 那男子闻言心中一紧,立刻跪下,俯首道:“那个人……就像是个无底深渊,属下也从未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甚至我们派人亲赴衡方一带调查,却……”他面容一颤,额头抵地道,“却没有发现朝阳胡同的府邸,问了那里才得知,所谓的云氏家族……根本不存在!” 君慕炎心中一寒,握在月牙椅圈上的手也不自禁绷紧。 之前吕纲的回话他已经听得分明,能这么快得知他的动作,对方的确不可小觑,但他没想到这个人不止是不可小觑。而是如此可怕! 说一个轻易就会被人发现的假话,说明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能瞒天过海,或者,是对方根本就毫不在意,不在意他相信,也不在意他不相信,那个人。大大方方地进入了雷震谷。入住了他准备的居所,他却连一个消息也无法从那个人的身上得知,反而自己的动作轻易便能被那个人发现……这不是个简单的问题! 连他都止不住身体被寒意所环绕。他对付的,究竟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不是属下多嘴,属下在这修真界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算是长目飞耳。通常不好打听消息,要么是对方背景强大。足够将消息遮掩住,要么是对方的来历久远,相关信息匮乏,但无论是哪种情况。这样的人都最好不要得罪,属下是第一次遇到这样毫无头绪的情况,而现在这个状况连属下都感到害怕。只怕……” “我明白,”君慕炎淡淡道。“这件事我会仔细思量,你们暂且就不必措置了,让所有的探子全都回来待命。” “是!” 君慕炎闭目了一会儿,多问了一句,“对方没有动手?” “没有,我们的人毫发无损,按理说遇到这样的情况没有人会沉得住气,至少也会警告一下,可至始至终对方都没有任何动作。” 不仅如此,对方反而似是敞开大门让他们打探底细,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却什么都打听不到! 男子手心里都拽着汗,冰得渗人。 君慕炎却想到了吕纲的话,“说我们一拖再拖并不妨事,每拖一日减去一张丹方,时至百日就交易作罢……” 他拖延了三十九天,而对方果然就扣除了三十九张丹方,事后他派人协商,对方的态度却丝毫不改。 这一时,他也觉得心中有些滞闷,挥了挥手让此人退下,一个人呆了许久,直到外面有人通报君兮颜前来,他这才压住了心中的事情,离开了密室。 君兮颜无非是因为池桑落的事而来,君慕炎觉得有些疲惫,说了一些话安抚下她,原本打算再等些时候,现在却事不宜迟,他独自去了德辉居。 那是展望亭的洞府。 不过没有面对化液中期修士的尊重与敬畏,他看到面前的男子时,非常随意,而看到这个不请自来的人,展望亭也是一改平日的持重,目光变得极为阴冷。 “师兄事忙,师弟此来叨扰确实不该,不过那天山之上意外遇到了一件事,想了想,事关重大,师弟还是决定与师兄商量一下。” 虽是这样说着话,君慕炎却已经主动屏退了下人,径直在展望亭身边落座。 青霜阁内,池桑落斜靠在紫檀嵌理石罗汉床上,似乎非常无聊,正在欣赏着房间内忙进忙出的婢女身影,但她的眼神看起来却并无玩味之意,淡漠平静。 说来,那婢子行事还算小心,可着实无脑,将打听的消息原原本本全部默写在了纸条上,密密麻麻一堆,没有整理没有遮掩,若非她未等到婢子主动回话,特别留意了一下房间的陈设,这纸条落到了别人手中,那就好笑了。 桑落挪了挪身边的引枕,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些婢女,心中却想着纸条上的内容,她知道这婢女能打听到的消息不多,但没想到几乎毫无用处,除了一些与她无关的琐事外,有点联系的要数白禹溪的事,可这个消息其实不用她说,雷震谷已经传开了。 白禹溪不知为何来了雷震谷,一出现便引起了轰动,掌门和几大长老亲自迎接,最后由君慕炎安排了客域以外的居所住下,这是外界的传言,可凭她估计,白禹溪定然是不愿久留,君慕炎也肯定会以宗门体面之类的言语强行说服他留下,这些对她来说原本无关紧要,但白禹溪此来,却是在以另一种讯息告诉她,那封信对方没有交到颜冰手中! 信肯定落到了君慕炎手里,不过令她失望的是白禹溪恐怕是发现信丢失之后直接就来寻她,根本没有和颜冰打过照面,而他这一来雷震谷,不但给雷震谷增添了体面,让外界以为他的会盟之行也全是看在雷震谷的面子上,如今他帮不了她,还被君慕炎说服留下,把自己困在了雷震谷中。 此人虽然不傻,却真算不上聪明。(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谋划 桑落叹了口气,可就是这一声叹息,砰地一声,一青花瓷碟砸碎在地面,婢女本就被池桑落的眼神盯得心慌意乱,乍见到此更是大惊失色,吓得立刻跪在地上求饶,其余的婢女惊慌之余也全都跟着跪下,低首不敢说话。 房间里一下安静起来,落针可闻。 桑落睨了那婢女一眼,没有说话,四下的人更是紧张,连呼吸也变得愈发轻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婢子忍不住,偷偷望了池桑落一眼,却惊见对方正盯着她,她忙地垂下了头。 “君长尊近日可在千机堂中?”冷不丁的,桑落突然朝婢子有此一问。 婢子心中一跳,惊讶地看了池桑落一眼,她没有想到对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向她问话! “奴……奴婢不知。” 她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图,一时间也不敢胡乱答话。 “无妨,有什么就说什么,”桑落说着,也看了那婢女一眼,“别跪了,你们把碎片收拾了,离开时关上房门,我这里不需要打扫。” “是!” 如蒙大赦,这些婢女们连忙收拾起残片,有的人慌手慌脚,似乎恨不得立刻离开,竟然直接用手开抓,桑落也没有理会,继续问道:“君长尊平日里总会问起客域之事,那么相应的,对他的情况你们也应该有所耳闻,我也只是随便问问,你尽管老实回话就行。” 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婢子有些心焦,这些人还没走呢,她们不是应该越谨慎小心越好吗,怎么她不回话。她反而更加理直气壮起来了! 她有些皇帝不急太监急,可见池桑落那认真的样子,咬了咬唇,正当另一个婢女心中挣扎着要不要替她解围时,她已经磕磕巴巴道:“据奴婢所知,君长尊……近日都在千机堂中,但长尊行事一向神秘。奴婢只是下人。知道的并不多……” “这是自然,不过我却是好奇,他就算再怎么忙。基本的待客之礼总该有吧,我在这儿待了多久了?” 婢子紧张,还是道:“七日有余。” “那你们长尊可曾出现过?”桑落慢条斯理道,“他把我晾在这儿不闻不问。是监视呢,还是囚禁呢?” 这话可严重了。四下的婢女听此全都心惊不已,以为这水幽门长尊几日下来终于憋出毛病来了,说这些话分明是想要迁怒旁人,她们哪里还敢多呆!原先正考虑着要不要帮婢子的婢女也是忐忑不已。只巴不得赶紧走人,和四周的婢女相觑了一眼,收拾了东西裣衽一礼。逃也似的离开,唯留下婢子一人。见到这样的场面心中反而舒了一口气。 “我在问你话呢。” 婢子心中一紧,忍不住想要苦脸,摊上这么个人,你永远不知道她会怎么出招,实在是辛苦,但这些话她自然不敢抱怨,只能恭恭敬敬道:“长尊这几日也没有召过奴婢,奴婢实在不太知情,只知道长尊行事神秘,但是……”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婢子有些着急,她身份卑微,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桑落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她不可能向其他人打听,那些人和这个婢子也几乎是同一个段位,甚至还不如,而短时间内她也无法在雷震谷中找到真正了解君慕炎的人并且笼络,只能关注一些蛛丝马迹,默了默,她又道,“把你知道的全数告诉我就好,比如他一般都会向你问些什么,说话时的语气如何,有没有皱眉,有没有觉得不耐,看得出心境如何?是心平气和呢,还是焦灼不耐?” “咦,”婢子有些讶异,“长尊问的话和您一样?” “是么?”桑落一笑,“那他问话时的态度如何?” 婢子皱眉,想了想觉得看不出什么来,只能据实以报:“奴婢无能,实在感觉不出长尊的情绪,应该和平常没什么不同,长尊问话时奴婢也不敢抬头,不知道长尊有什么表情……” 君慕炎问话时不敢抬头,池桑落问话时她却敢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意识到此,连婢子自己都觉得有些意外,面前的人却看着她道:“和平常没什么不同?” 桑落垂眸,这样就可以计量出来了,对方和她的处境不同,如果她没有“动作”,那是一筹莫展、静观其变,可对方如果没有“动作”,甚至没有表现出焦躁,那却是已经有了准备,所以这几日他甚至连这婢子也无需召见,或许不久后,她就会知道君慕炎有什么动作。 可她不能等到那个时候,她的处境太被动了,既不能表现得太强硬,让对方狗急跳墙,甚至连君兮颜也无暇顾及就将此事上报了宗门,到那个时候,她就算多长了十几个心眼也逃脱不出去,那是必死无疑! 可又不能表现得太柔弱,让对方反生警戒之意,现在的情况是她对君慕炎的想法一无所知,但稍有疏忽就会落入对方的陷阱,该怎么做? 桑落站起来,内心也禁不住有些躁动,在房间中踱步,她本身的力量不足,最好的办法恰恰是借势。 三种策略。 上策,是寻觅到足以让她依附的对象,而对方必须强大到连雷震谷都有所忌惮、不敢得罪,可这是上天赠与的侥幸,她一向不屑求之,也更不能饮鸩止渴,被另外的事物所控制。 中策,是直接除掉君慕炎,但这是对方的地盘,她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缺,实力也恐怕不及,就算能除掉他,也难以抹除嫌疑,抹除痕迹,一旦控制不好,今后更是源源不断的麻烦。 下策……她看向了窗外,拢在袖中的手突然紧紧握了握,这几日她已经研究过雷震谷的地形、建筑、大致的部署与结构,如果真的被逼到了不死不休的份上,那她就将事情闹大吧,就算是毁掉了雷震谷的山堂也在所不惜,事后纵使受到惩罚,也好过被无声无息地除掉。 也好,沉寂了这么久,对方应该快要出手了,而她,也不会坐以待毙!(未完待续) 最美不过恰到好处 有男主,无男主,这是女修仙文中人们惯于争论的话题,然而小吚薄见,却认为这些都不过硬性的标准罢了,强硬地放在任何一本书中未免都有失妥当 打个比方,一个人很喜欢吃*辣的火锅,然而当她/他生病发烧,或是在烈日炎炎,口干舌燥之时再强行让她/他吃火锅,想必她/他也会不耐,不是不喜欢,而是不合适,每一种事物,食物都有它的魅力,在最合适时遇到它,享受它,才是最美的 小说也一样 一篇文的魅力,源自于它内容的合理,合适,如同一个美人,不是所有的五官都完美,她/他就会如花似玉,通常,五官整体的和谐才会让一个人更加动人,更富韵味,这篇文也一样,只取最合适的 在小吚自己的想象中,它的未来会很美丽,每一卷都有它的必要与目的,这一点,或许大家在看过下一卷的标题后会有所了解,小吚心里是愿意让它真正丰富起来,但不管它走到什么时候,只愿沿途都有美丽的风景 不必把自己的思想禁锢住,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们看过,才会明白它究竟会如何 与君共勉(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出击 展望亭闻言大惊,一下子站起来,差点掀翻了茶几。 “君慕炎,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隐瞒到现在!!”语气中不掩怒意。 君慕炎的手堪堪触及茶杯便被浇了一手的茶水,滚烫的茶水沾染在手背上,虽不能真正烫伤他,却也使得他的手背微红,看着那小指与无名指缝隙间的一粒茶叶,他的神情微微冷下来,抬眼看了展望亭一眼,对方却也正气冲冲地看着他,但旋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展望亭脸色又微微一紧,看起来既非完全的不安,又非完全的愠怒,似乎正不甘地忍耐着什么,原本即将再次喷薄而出的怒意,显然已经暗暗压了下去。 君慕炎慢条斯理地挑走了那茶叶,擦了擦手,这才淡淡道:“身为长尊,师兄的言行未免过激了。” 展望亭生吞了一口怒气,僵硬地坐下,却又不免道:“此事关乎重大,你实不该隐瞒至此。” “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便可。” 展望亭愤怒,想要说这是宗门大事,可看着君慕炎的样子,他又不得不闭了闭眼,冷冷道:“既如此你又何必告诉我,什么事情都由你做主,跟我说又是何必!” 君慕炎一笑,“师兄何必着怒,我的话也未说完,此事确实关系宗门利益,有所谓覆巢之下无完卵,我们身为宗门长尊,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这事情拖了这么久,我也算摸清楚了那女修的能耐,眼看时机不可再等,便希望与师兄商量商量,看看如何处理?” 展望亭捏紧拳头。心中讽刺,但不得不说,君慕炎有句话说到他心里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他是雷震宗弟子,有了这个巨大的靠山才有他的无限风光,雷震谷声威不凡,任何一点变动都会影响到落方格局。它霸道、强势。却也同时宿敌无数,修仙界中所有的人都在紧盯着这一个万年大宗,如果它遭到了破坏。那么他们这些依附于宗门的人全都不会有好下场! 从高处坠落,受万人啄食,那可是常人完全无法想象的事情,有时候甚至比死亡更可怕。特别是他们这些爬得越来越高的人,所以比起自身利益受损。他们这些人更怕宗门出现什么变故,因为那才是毁灭性的打击! 水幽门的事,他也算略有耳闻,虽然具体原委他并不清楚。但能引起宗门的倒戈,让宗门甘愿抛弃与水幽门几千年来积累下来的感情,迫不及待要与别宗结为联盟。那就不可小觑,所以池桑落之事也不能轻忽。君慕炎既然找上他。根本不可能是想要和他商讨,分明是感到棘手让他帮着出主意,或许,这里面还有一些分担责任的意味,如果事情处理不好,那就不是他君慕炎一个人的责任,这个人倒是打得好算盘! 展望亭冷笑,“既如此,为何不直接禀明宗门?难道就为了你妹妹?这事有何难,大不了逼迫那池桑落给你妹妹直接驱除隐蛊,再随便找个理由将她杀了,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 不可否认,君兮颜的确是一个因素,但,逼迫池桑落? 君慕炎几乎想要冷笑,此人想得真是天真,然而他没有多费口舌解释这些,反而道:“想要隐瞒一件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况且我们尚不知宗门可能会有的态度,贸然禀报,说不定适得其反。此女诡计颇多,我身边的人都能轻易被她笼络,我实在不放心交由他人处理,何况,”他看了展望亭一眼,“此事算来也是个机遇,若单由我们二人就能解决,又何必假手他人?只要处理得当,事后再挑选着解释一番,宗门必能体恤我们的处境,甚至还能给予一定的赏赐,岂不是更为恰好?” 展望亭默然,“那你想要怎么解决?” “确实有些麻烦,我是想让此女消失,但水幽门那边又不好交代,拖久了,我怕横生变故,所以想尽快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展望亭拧眉,沉凝着仔细想了想,却还是不禁道:“我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论心计,我比不过你。但真要我说,那就别思考太多,越是繁杂越是容易出现疏漏,还是私下将此女处理掉……至于水幽门,只要想一个合适的理由,只怕他们也不会闹到和雷震谷不依不饶的地步。” “我是担忧处理不好,反而引起水幽门的怀疑,况且……”说到此,君慕炎似又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似乎觉得展望亭的话也有几分可靠,何必将事情拉伸得如此复杂? 事不宜迟,那就用最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让池桑落无法挣扎! 在这之中,参杂一点苦肉计便好。 只是要委屈了兮儿…… 君慕炎凝眸,“师兄上次告诉我,看上兮儿的那中期鬼修,前段时间也来了天山一带?” 展望亭先是蹙眉,继而察觉了什么,有些意外,“你说那糟老头?” “你舍得让你宝贝妹妹委屈?” 见君慕炎不说话,他也正色道,“此人也是胆大包天,上一次我的人便看到他在坊市设摊,怕是对你妹妹依旧贼心不死,你想要假他之手杀人?” 君慕炎这才笑了笑,“也不必假他之手,只要适时地将责任推卸,我雷震谷恐怕还能得到一个‘全力以护’的美名,好,现在也是时候让那位池道友给妹妹驱除隐蛊了,至于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师兄出手,永绝后患。” 展望亭冷笑:“解决一个初期修士不算难事,但此事我也算摊了风险,师弟又当如何谢我?” “一半的解药如何?至少能够免除师兄五年的噬心之苦,留着这五年的时间,说不定师兄就可以自行解开那色蛊,也不必终日担心受怕了。”君慕炎一笑,展望亭却听得眼眉跳了跳,冷哼了一声便端茶道:“既如此,师弟最好言而有信,慢走不送!” 君慕炎也不欲多呆,回到千机堂,他立刻便让人唤了婢子前来。 厅门外,身着黄色长裙的女子小心行进,君慕炎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面前的人,笑道:“知道我这几日为何不召你吗?” 婢子眼神有些发慌,但还是一下子跪在地上,恭顺道:“奴婢知道。” 君慕炎端茶的手一顿,很是意外,他深沉地看了婢子一眼,还未说话,婢子便已经抬头,道:“池长尊让奴婢给您带一句话……围三阙一,虚留生路,在没有完全的把握解决掉一个人时,最好不要把她逼入绝境,绝地反击往往才最可怕,所以适当让她知道外界的一些消息也是好的,与人有利,与己无损,让您不要……不要迁怒奴婢,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知错了,还请长尊责罚!” 婢子惶恐不迭地磕头,君慕炎却冷漠着脸,想要笑,但根本笑不出来,然而接下来,更让他笑不出来的事情发生了。 有弟子来报,池桑落在今晨前往长虹居不得进入之后,又亲自去了无定殿! 长虹居是白禹溪的临时居所,而无定殿,却是雷震谷的议事大殿! 她想要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赌博 威严的无定大殿,曲折的线条勾勒出庞大的外形,墨色的砖瓦,粗壮的龙柱,坚固的地基,撇开那刻着鎏金大字的牌匾,整个大殿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狰狞着笑意、龇牙咧嘴的巨口,上方的两颗黑色电石似藏匿在眼帘之下的锐目,一旦靠近,它就会自动“睁开”,强大的电力足以禁锢任何闲人入内。 雷震谷的议事大殿,非外人可以擅入。 桑落驻足而立,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大殿,雷震谷中,每个殿堂内都有隔绝电力的阵法,但只要善于利用,仍然可以将这电力衍化为摧毁它们的工具,她没有这样的力量和条件,可也能利用自己的木性秘体将足够的导电物隐藏在这些寻常的林木中,一经打斗便足以与这些电力一同引起巨大的动荡,不至于完全处于被动。 只是,她能够寻觅出的导电物十分普通,且短时间她无法布置下太多的东西,更无法准确计量事态究竟会如何演变。 所以是下策。 她要的是平安,至少是保命,而不是与雷震谷鱼死网破,就算雷震谷事后引起了宗门的怀疑,甚至是遭遇了危机,都与她无关,如果人死了,任何报复都没有意义,她只要活着,至少是活着。 心中在明白了这一点后,任何事情都有了它最终的目的性。 原本是等待君慕炎,这时间却突然有劲风冲射! 浩大的力量自远处暴涨,仿佛能直接将她碾碎,池桑落一瞬间感觉到体内的灵气仿佛陡然变成了细碎的颗粒,在五脏六腑之间不安地跳动,连心跳也跟着狂乱起来。她下意识退后了一步,轰然一道紫芒闪过,她的面前,赫然出现了一个紫衣身影。来者身着紫色长袍,鹤发童颜,眉宇间竟然有些俊逸,不过那一双眼眸却灌满了岁月的沉淀物。甚至隐隐间。还给人一种尖锐的感觉,闻说雷震谷掌门繁星子是一位成晶期修士,看到此人一身紫袍碎星点点。如果再加上这恐怖的气息,毫无疑问,应该就是此人。 未料到会遇见此人,桑落的心思在一瞬间拧紧。面上却毫不色变,镇定道:“见过华掌门。” “池桑?”声音沉稳。带着一丝微弱的尖利,“玄真一脉弟子?” “晚辈池桑落,家师是水凝一脉长老。” 繁星子冷淡看了她一眼,“如此。是我记错了,你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确实是后生可畏。我记得子望是将你安排在了客域,怎么来了此处?” 子望是君慕炎的表字。繁星子惯来如此称呼。 他在这附近处理了一桩事物,却不巧看到了池桑落,本不想理会,但想着对方不管怎么说是位水幽长尊,如今雷震谷的处境特殊,无论君慕炎与池桑落之间有什么纠葛,但不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出现差错,所以还是前来问一句。 桑落道:“原是想去长虹居拜访一下白道友,未曾想被阵法阻拦不得进入,我正想去亲自向君道友讨一个方便,半路被无定殿吸引,便驻足看了看,失礼之处还望掌门见谅,晚辈这便离开。” 繁星子神色如常,心中却暗忖着君慕炎最近的行为确实过激了,不论是留下池桑落还是强留白禹溪,都不像他平时的作风,修仙之人,的确不适宜拖家带口,比旁人多了个无用的妹妹和母亲,反而成了心性上的牵扯和拖累。 然而虽是这么想,他修炼得很好,面上未有半分表示,只淡淡道:“子望也是关心则乱,池长尊方便些,就早些替他妹妹解了那隐蛊吧,”他微微侧眸,似感应到远处飞遁而来的人,语速却不变,“修仙本就是要超脱凡俗,恩怨之流能随时抛诸于后,审时度势方能成就大道……子望,这话你可听得明白?” 从天空中飞下的君慕炎在看到繁星子时微微迟疑,但一瞬便恢复过来,他白衣飘动,五丈之外便朝繁星子的方向恭敬一礼,这才上前道:“这一点,徒儿也早就想向师尊禀明,池道友能够不计前嫌,我心甚慰,所以徒儿的打算是,池道友替舍妹驱散隐蛊后,徒儿也应当以同等报酬相谢,之前的嫌怨抛开,但愿自此后再无芥蒂。” 桑落敛眸,君慕炎却继续道:“池道友尚需时间准备,徒儿也会尽快在兮颜洞府附近的槟榔阁布置打点一番,待一切处理妥当,届时便可让池道友安心为兮颜除蛊,一应事宜徒儿会全权处理,请师尊放心。” 繁星子的脸色却没什么好脸色,只道:“这是你们的事情,也就交由你们去处理,但子望,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以后无论做任何事,都不要以私废公,明白吗?” 这是很严厉的警告了。 君慕炎也知道这件事情做得有失妥当,但他不能说什么,只能恭迎繁星子离去,待那紫色身影渐没,他这才轻吸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的人,“恕君某愚钝,池道友今日此举我看不明白,道友究竟想做什么?” “做什么么?”桑落淡淡道,“目前为止,仅为活命而已。” 君慕炎沉色,他总觉得池桑落不可能莫名其妙出来一趟,但她究竟做了什么,他却看不明白,然而就是这沉思间,对面的人却道:“假设一下,如果我愿意为令妹驱除蛊毒,唯一的要求只是回宗,道友是不是一定不会答应?” 君慕炎看着她反问:“那如果我希望道友能三缄其口,对某些事作壁上观,并不参与其中,道友又会不会答应?” 桑落垂眸,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在这说什么都没用,你不会相信我,我也不会相信你,既然如此,这样斗来斗去浪费时间,也毫无意义,不如在这最后,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我知道那槟榔阁靠近雷震谷左护佑门,不过百丈便是宗外,平常的人流稀少,如果道友敢在当日将那左护佑门打开,我就答应替你妹妹驱除蛊毒,此后无论是道友如意还是我顺利逃脱,都各凭本事,如何?” 君慕炎心中一跳,颇有些意外地看着面前的人。 池桑落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只是有一点她不知情,那就是左护佑门的守护阵法本身就有一处漏洞,而他之所以选址槟榔阁,就是想要利用左护佑门还未修缮完全的漏洞引狼入室,这样他们也便能顺利解决掉此人,可现在听对方这么一说,似乎有什么把握,又让他犹豫起来,然而他的神色变化却被池桑落看在眼里。 看来这左护佑门的确有问题了。 君慕炎选择槟榔阁时她就有些奇怪,有此一问也是想看看这纯粹是巧合呢,还是对方另有打算,如果是另有打算,那就很可能引入外来的事物,或者将她从雷震谷引出,无论哪一种,左护佑门都必须打开,而这样她也就有了逃生的机会,利用紫疾椎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总可以一试,如果再不济,她也还有其它的手段,总比遥遥无期地等待要好。 见君慕炎犹豫,她也顺势加了把柴火:“今日我的确做了些动作,然而道友绝对猜不明白,短时间内也无法兴师动众检查我到底做了什么,我只能说,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那就不必‘相安无事’地等待了,我不愿再等,道友也等不起,何不如在这最后的时间赌一赌,也免得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程度?” 一旦两宗闹起来,两人都脱不了干系,雷傲天不会放过她,而君慕炎也很可能被宗门舍弃。 似乎也明白这一点,君慕炎在复杂地看了她片刻后,终是道:“好,那就赌一赌,如果我输了,也愿赌服输!” 不过,他一定不会输。(未完待续) ps:【电脑故障,现在才发,很抱歉,我也去睡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邀约 桑落未再与他多说什么,一日的时间,君慕炎需要打点,她却需要沉淀心境。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争取的了,她只能在最后关头搏一搏,但如果心思浮躁甚至慌乱,那都对她无益。慢步回到青霜阁,走了一路,她的心情却也没有完全平静下来,在雷震谷呆得久了,似乎也能理解这里的人。 在这样处处强势、霸道、狰狞的地方,真的很难寻觅一处纯粹、清净的土地,天空永远是昏沉沉的,到处是紫电乌云,让人看不到明亮和希望,或许对于修炼雷电之术来说,这样的环境非常有利,但长时间呆下去,却容易让人的心境产生扭曲,所以雷震谷一直有个规定,每半年都会要求弟子出宗历练,一,是为了锻炼,二,便是需要这些弟子重新调适自己的内心。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她不会奇怪繁星子为何看起来那么冷峻,也不会奇怪君慕炎的性情为何会发生些微的变化,人在环境中成长,总会潜移默化。 躺靠在青霜阁外的一株香樟旁侧,身影便完全隐没在了树下,桑落半闭着眼,透过眼缝只看得到迷离的景物,影影绰绰,此时此刻,她的精神放得很松,这么多日来,难得没有思考任何问题,只是安静地躺着,放空地沉默着…… 模糊间,看到那小心翼翼朝此走来、每三步必迟缓一步的人,桑落也没有催,也没有急,只是半垂着眼,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个人。 婢子似乎走了大半个世纪才来到池桑落面前,在她身前七尺外顿步。绞着手,犹豫着道:“回长尊,奴婢已经将茶点给千里居的公子送过去了。” 桑落点了点头,但眸光还是轻轻浅浅地落在她身上,似乎知道她的话没有完,婢子沉默了半时,才支吾着道:“奴婢没有进门。茶点也不知有没有送到那公子手里……” 是遗憾没有看到那公子吧。 桑落莞尔。“心意到了便是。” 一般这样的情况,对方能收下已经是礼貌,有些身份的人都不可能真的去吃。这些东西不是丢给下面的人,便是直接倒掉,主人更不容易因此亲自接见一位婢女,她之所以有此举动。不过是为了试探罢了。 茶点虽小,却胜在心意。如果事后对方回礼,她自然有机会进一步接触,若没有回礼,这么短的时间内。只怕她也难以为眼前的人寻觅到一个真正的安身之所。 “我之前答应过你,会让你再见一面那位公子,此事不难。然而现在看来,更重要的却是保住你的性命。” 这件事没什么好瞒的。与其让对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错事,不如直接告诉她,君慕炎既然派了她来监视自己,事后就不可能让她活命,更何况她最后还替她池桑落做了事。 不过无论她的立场足不足够坚定,至少现在看来,相较君慕炎,她所有的行为都更偏向自己,这就足以了。 可婢子闻言却十分诧异,几乎没明白池桑落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她知道得太多,所以这位化液长尊要杀人灭口? 她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及心中的小九九?只愿能保住性命,其他什么都不想要了! 噗通一下跪在池桑落面前,婢子脸色难堪,口不择言地求饶道:“奴婢……奴婢知错了,可是奴婢真的是身不由己啊,奴婢后面很乖的,绝对没有背叛您,长尊……长尊,求您不要杀我,奴婢……” “你细思一下就会明白,要你性命的人不是我,让你监视一位化液长尊,这事本就不寻常,既然不想让别人知道,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永远封口。” 婢子愕然,可是…… “可是君长尊说过,会给奴婢足够的报酬……” 桑落挑眉看着她,“那他是怎么说的?” 婢子神色不定,君慕炎说的是……不会让她继续当婢女,当下人,以后也不必再受苦了……所以,这分明是要她死吗! 仿佛陡然遭遇雷击,婢子一颤,面容霎时变得雪白!她死死地咬着唇,眼神慌乱,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面前的人仍旧平静地看着她,婢子恍惚间,却觉得似忽然看到了救命稻草,她立刻在池桑落跟前磕头,连连告罪连连求救,桑落却只淡淡摇了摇头。 “我不会给你保证,只能说,会尽我所能。” 她自身难保,没有那么多心思去顾及他人,她会为她做的努力也只有这一点而已,除此之外她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去耗费。 孰轻孰重她拧得很明白。 可婢子却不这么想,她没有概念,只知道两位都是长尊,都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她一定能有办法的,如果想救,她一定能有办法的! 似乎抓着这个信念,她还是不断地磕头,不断地恳求,桑落却没有再看她,语气平淡,“不必求了,惹了我心烦对你也没好处。” 婢子抵着头,喉咙里有些哽咽,使得她的气息也十分不均匀。若平时池桑落说这样一句话,不用说完她就会立刻噤声,可现在关乎性命,连命都没了,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即便是心中忐忑还是忍不住道:“奴……奴婢不敢要求长尊,只愿长尊帮奴婢这一次,奴婢日后赴汤蹈火也会报答……” 桑落却一笑,“你连自己的事情都不愿尽力,谈何赴汤蹈火?” 婢子语顿,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我让你送茶点,不过一刻钟你就回来了,凭你离开与回来时的脚速计算,显然是将茶点送交到仆人手上,根本没有多话便败兴而归,可你心眼里是希望见到某个人的,既如此,为何不自己争取一把?虽说主人一般不会接见婢女,但偶尔也可能亲自问句话,或是通过仆役向其主人转达一下感谢之意,只要发现这一点,你就有机会有理由去见想见的人,然而你没有,无论结果如何,你没有做过丝毫努力,连自己的事情尚不知道尽力,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 桑落淡淡睨了她一眼,“就比如现在,我可以帮你,但真正能帮到你的却是你自己,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只知道无用地求救,而不去自己思考解决问题,那个人就在那儿,你若敢,可以想方设法求他收留你,无论成与不成,总好过坐以待毙。” 她与她不同,这婢子恐怕对她与君慕炎的事情并不完全知情,君慕炎会对这婢子下手也是以求稳妥,但不会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若此女真能有个不错的依靠,君慕炎自己的事情尚来不及解决,也会掂量一下,她至少不会落得完全由人宰割的地步。 至于更稳妥的办法…… 桑落靠在树干上,眸色平淡,她自己也是一样,在这样的处境下如何能寻觅到十全十美的办法? 能有机会摆脱困境,已经是难得了。 婢子一脸迷茫,池桑落却没有再与她多言,如果那位公子并不打算回礼,可见也有些清高,婢子就算真的去毛遂自荐,只怕希望也不大,然而就在那婢子似乎在心中挣扎着,已经慢慢起身时,却突然有婢女前来,在桑落的目光下,恭敬地呈上了千里居送来的请柬。 请柬上,字体风度超逸,墨彩飞动,格式简单而随意,却是邀约青霜阁主人月下茶饮。 “千里小居,幸得茶点一盘,绿盖之地,樽酒旧醅,烹茶以待,伏望故人一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偷得浮生半日闲 桑落眼帘微微一动,初看字体,只觉隐约间有些熟悉,然未等她细思,再看到“故人”二字,却更有些不解。 故人? 她认识的人并不多,客居雷震谷,并以“故人”相称,这样的人就更少,桑落沉默间,一旁的婢女却在忐忑等待着,似乎先前看到这婢子的狼狈状,已经在心里将池桑落视作了洪水猛兽,等了不过片霎,身边的化液长尊点了点头,她这才松了口气,暗忖自己逃过了一劫。 桑落起身,指名身旁的婢子,“你随我一道吧。” 婢子应声,低垂着头,那婢女却微微皱眉,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直到那白衣身影渐没,她这才悻悻然离开。 婢子在桑落身前引路,不敢说话,沉默得如同影子,桑落也没有与她多言。从山路而上,隔着远距离便可以看到那屹然独立的碧色居所,满园的青翠被黑色的围墙包裹着,其内应该是一处院落,走上台阶,婢子首先前去敲门,声音只落了两息便有人从内缓缓将门大开。 开门的是个七旬老妇,入灵后期修为,皮肤算不上好,一双眼睛却非常明亮清澈,让人心生好感,她先是看了婢子一眼,将目光投向池桑落时,眼底也带了一丝慈和,“前辈贵临,我家公子已在弄影园中等待,还望这边请。” 桑落莞尔,点了点头,一路穿过院落的甬路、小桥、曲径,满目的苍翠层层叠叠地出现在眼前,仿佛一踏入这个地方,便有田园的舒旷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的心也跟着这一片又一片清新安静柔和起来…… 这种感觉。很是熟悉,在雷震谷这样的地方,突然出现如此的世外桃源,就像那处处神秘的禁地,突然出现的奇妙山洞,一样的感觉,一样的气息。就在她驻足在弄影园外。看到那一抹温润的蓝色身影时,心中也一霎间明白过来。 婢子在千里居外便已经停下,到了这繁花似锦、苍翠如盖的弄影园时。老妇也不敢涉足,微微一笑道:“前辈请进,老奴告退。” 说话间,她的人已然很快地退开。 桑落眼眸轻转。在这一片花圃之中,缓缓走入。 不得不说。这里确是一个好所在,雷震谷中遮天蔽日,即便是黑夜,被无处不在的乌云遮掩。也难以见到月光,而这个地方,却时不时有清辉洒落。流动的光丝,让这些本就清新鲜嫩的颜色更加生动润丽…… 从昏暗的青霜阁。到这明丽的弄影园,不止是视野,连心似乎也跟着涤荡起来,确有一种“云破月来花弄影”的感觉。 不知是她的心情对称了这园名,还是这园名抚慰了她的心情。 桑落缓缓顿步,静静地看了一眼那园中的人。 坐在案几前的少年蓝衣铺地,地上断落了几叶芭蕉,他也就毫不在意地直接坐在这芭蕉之上,一手烹茶,一手温酒,动作闲适而姿态优雅,在这月光之下,清润之中,颇有些公子如玉的感觉,一举一动都透着赏心悦目。 而这园中的景致,一花一叶,嫣红姹紫,仿佛以神妙的双手才能勾勒出这般花叶和谐、草木葱茏的美,让人心静,也让人心醉。 不自禁,她慢慢地走近,仿佛内心也跟着这些自在而舒旷的花叶浅浅微笑起来,好似藏在心间那最后一抹愁闷,也在无形中被消解开来,那么微不足道,那么毫不必要。 少年手持青瓷小勺,倾倒沸水,于薄烟弥散处轻轻搅匀,茶香便跟着四溢开来,他微微一笑,动作却不迟缓,行云流水般的手法,很快便于两盏嫩荷涵露中浸润了茶香,少年半垂着眼眸,秀致的眉梢微微一展,声线温和道:“此间无需拘礼,姑娘自便。” 桑落闻言,却看了眼地上的芭蕉。 碧色的蕉叶并不算干净,只用肉眼便可以看到这上面的细碎灰尘,其铺展也并非刻意,好似主人真的只是随便选了一个地方摆设茶具,案几两侧倒有一个蒲团,不过她却淡淡一笑,反而席地而坐,与对方相隔四尺的距离,面对着眼前的少年,安静地观察着这面前的黑色案几。 案几很大,除了她送来的茶点稍显俗劣外,其上满满地摆放着各种茶具、酒具,陈列规整,星罗棋布。 相比凡人,修真界中爱好茶酒之人研究出的茶具、酒具更为繁复,而面前这个想必是各种翘楚,这些瓶瓶罐罐、金银玉器她大多都看不明白,除了那并未经过衍化的“千峰翠色”、“嫩荷涵露”,其余的器物似乎各有妙用,她却从未涉猎过。 不过此时她也没有细问这些,而是将一直保存的玉佩从储物袋中取出,放置于案几上,轻轻前推,“这是公子所托之物,完璧归还。” 少年只睨了那玉佩一眼,便微微一笑,“有劳费心了。” 却没有主动去拿。 事情办妥,桑落也不在乎这些,对于少年为何有此要求也不愿去细想,有的人可以去探究,有的人,却最好完全不要探究。 就像现在这样,两清便足矣。 品酒饮茗,绿盖闲话,赏月观花,这些都成为最平常简单的事,没有利用,没有争斗,也没有太多纠葛,这样很好。 桑落微微一笑,认真看了看这玲珑茶盅里的颜色。 一点红,一点绿,一点清雅的白色,还有一点迷蒙的墨色,由于茶盅底部凹凸不平,从上往下看,便颇有一种淡妆添浓抹的感觉。茶叶之下垫上了一小片寒冰玉,在沸水之中,兼合从底部层层冒起的冰丝,还未品茗,便能感觉到冰火相溶的臻秒。 桑落秉持茶盅,看着这“小杯一世界”,原本有些犹豫。但却又想着既然来了,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个人若真要害她,只怕也防不胜防,难得清闲,何不放松心境? 这般想,她也浅尝了一口。 入口醇香,舌蕾轻触茶液。便有种说不出的“五颜六色”绽放开来。这是在酸甜苦辣咸五味之外的感觉,沸水糅合着冰丝,包含在口中。仿似有跳跃的烟花在唇齿间绚烂,虽然那冰丝只一息之间便很快消散,但特别的是,在冰丝碎裂的一刹那。其间正好迸开了一丝浅浅的清甜,这所有的清甜仿佛顷刻间在口中淋漓。整个檀口全都沾染上了细细碎碎的甜软…… 然后很快,它们便没入了舌苔之中,唯香不散…… 桑落从来没有体内过这样的感觉,看着手中的这一小盅茶。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修仙者来说,或许这才是品茶吧。 她不由看了一眼少年的动作,后者有条不紊地操控着手中的长颈玉器。往下方十三茶盏中分别滴了两滴玉液,然后持起一旁已然温热的酒液轻轻摇了摇。面对池桑落一笑,慢条斯理地朝这十三茶盏中倾倒酒液。 令桑落意外的一幕发生了,随着酒液的倾倒,茶盏中颜色不同的茶水一个个全都泛起了细碎的泡沫,并且跟随少年的动作,从莲花茶盏间慢慢绽放出夺目的花卉! 这些花卉非常的美丽,且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具有极强的自相似性,有些类似谢尔宾斯基地毯的结构,每个花卉都是由一模一样的小颗粒鲜花组成,汇聚在一起,便成了这般繁复而精致的“茶花”景致! 然而更奇特的是,随着这些奇花成形,那些泡沫隐隐约约却开始有种愈渐不稳的趋势,然后,砰地一声,细小的、清脆的响动,这些小花竟突然分裂开来,朝空中飘散…… 桑落的眼芒闪了闪,面前的少年却含笑,开口含住了一朵紫花,朝她轻轻眨了眨眼睛。 桑落会意,也招引着一朵绿花,品尝了一口,仿佛有含着醇香的炮仗轻轻在口中崩裂,滋味蔓延,这时也传来了对方的声音,“这是十三居士,与凡界俗称的花茶不同,此为修仙界中得道升仙的慧茹君所创花茶,取各奇花花汁,经过繁复手法酿制,与茶叶、醅酒混溶所成,十三居士,是由其丈夫命名,其规整自似性,是最简单,也最原始的花茶形态,”少年指了指左侧并列的八个茶盅,悠然道,“继十三居士之后,简音门的卫藕生也创造了新的花茶,不过比之花茶,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还是这独树一帜的山川茶音,以音入口,凭声品茶,这八盅是最初始的‘抹挑勾剔擘托打摘’,取自古琴八法,姑娘也可以尝尝。” 桑落闻言,却并未动作,反而看了他一眼。 话一出口,她便明白,这些东西太不简单了。 当茶艺经过千万年演变,最初始的存在或许于后世来说已经失去了当时的吸引力,但这样最原滋原味的东西,却根本不容易寻觅。 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对她却非敌非友,说没有丝毫忌惮那是不可能的,至少到现在,对这个人她依然完全看不透,鬼谷之地的事,究竟是巧合,还是安排,她并不清楚。 伸手持起第一茶盅,轻轻晃了晃,桑落还是莞尔,“我虽不知这茶花音花由来几载,但既是最原始,想必也最难得,公子盛情,我也只能说一声感谢了。” 少年一笑,身子微微靠后,仅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透着旁人难及的清雅与闲适,他随意地看着这四周的碧色,声线十分柔和,“烹茶煮酒本是趣事,兴起而聚,兴尽而散,姑娘不必在意。” 桑落点了点头,小饮一口,果然如少年所说,这声音竟是从茶液中透出来,于舌苔中轻微震动,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却足以让人震撼。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她这才算真正有所领悟,自踏入修仙界来,看来她还从未真正喝过茶? “所谓‘一杯小世界,山川花木情’,或许就是如此了,”桑落举杯小啜,朝蓝衣少年微微一笑,“谢谢。” 不是谢他的礼尚往来,而是谢,能在这个时候,给她一个真正清净的所在。 少年莞尔,却没有再继续介绍,也没有再继续说话,桑落亦只是独自品茗,享受宁静。 一杯、两杯、三杯……浅尝辄止。 夜色在一点一点褪去,她的心,却在这温润之中,一点一点柔和下来,仿佛即将面临的危险也不再可怕。 不知是喝多了茶,还是喝多了酒,桑落微微一笑,竟就靠着这芭蕉毫无形象地躺了下去,不在乎身边人的目光,也不在乎此情此景是否合适,在这样的时刻,偷得浮生半日闲,只要自己的心是快乐的,那么什么都无关紧要。 看着天空中偶尔出现的月光,看着这四周让人心底清凉的绿意,她轻舒了一口气,也就着这难得的清静,慢慢闭上了双眼。 身边静坐的人,清雅的容颜微微含笑,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转开视线,依旧倾倒着茶水…… 这一夜,绿意如风,茶香清润。(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鸡飞狗跳 借着酒意,桑落只闭目了半个钟头,精神却很清醒,自觉自己的举止也有些失态,她很快便从地上起身,少年未说什么,她也未说什么。 或许此次之后,他们就再无交集。 虽然她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然而这个时候,她却没有太多心思分摊在旁的事情上。 离开之际,婢子主动前来引路,桑落却不动,反而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之前说过,有些事情需由她自己尽力,而现在是最佳的时机,也许也是唯一的时机。 婢子先是不明白,但看到池桑落的眼色,又看了看那远处的蓝衣身影,似乎一瞬间明白什么,但很快,她却是心中一悸! 要她向那个人求救吗? 可是,她不想那么狼狈,至少……在他面前。 她已经足够卑微了,她不想那么在那个人面前变得更加卑微! 面前的人死死咬着唇,却纹丝不动,桑落一笑,“时候也不早了,那就回去吧。” 这是……要放弃她了? 婢子有些惊慌,桑落却浑然不理。 见她动作果断毫不在意,婢子咬得嘴唇都出血了,一个“等”字还未出口,便噗通一下朝远处的蓝衣少年跪下! 少年收回了玉佩,从弄影园中漫不经心地走出时,看到的便是莫名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过他好似知道什么一般,容色中并未有一丝意外,反而好整以暇地顿步,看着几丈外、跪在自己面前的人。 婢子在心中挣扎,吞吞吐吐道:“奴婢……奴婢……奴婢请求公子收留!” 话音一落。四下顷刻静了静,那七旬老妇愕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似乎不敢相信这个人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来,桑落没有动作,也没有相帮,反而淡淡看了不远处的少年一眼,少年却微微一笑。不言不语。 婢子等得实在煎熬。脑子里一片茫然,正当她以为惹怒了这个人时,少年的声音却浅浅传来:“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为何要收留你?” 不是讽刺,却透着一丝轻慢。 婢子忍不住心颤了颤,那音色仿佛在挑拨她的心弦,让她的脸一瞬就涨得通红。这样低声下气,卑躬屈膝。她知道难堪之极,可一想到事关自己的生死,那个前辈也已经给了自己机会,如果再不把握。没人会帮她! 她在心中逼迫自己,却不敢看那少年,对方没有走近。却高华得让人不敢靠近,仿佛任何亲近都是亵渎。她只敢低垂着眼帘,头深深地抵在地面,小心翼翼着:“奴婢请求公子收留,求公子救命。” “奴婢不会说话,可……只能求公子,如果公子收留奴婢,奴婢什么都愿意做。” 语气稍稍收紧,却仍然掩饰不了不安,她不懂花言巧语,也不懂鬼蜮伎俩,只能谦卑地跪在他面前,为自己博得最后一丝机会。 可少年看着她,却没有动容,不止是他,就连那老妇见此也没有多少反应,她家公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知凡几,又不是圣人,难道每个向他求救的人都要去救? 沉默等待着公子的指示,少年却未再言语,径直走开,感觉到那身影越来越远,婢子的心却陡然一空,仿佛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绝望地垂下了目光,身边却传来了池桑落的声音。 “如果我是你,就小心跟着他们,借势有时不需要人认可,只要让敌人误会便行,无论死缠烂打还是默默无闻,只要能想办法随他们一道离开雷震谷,就多了一丝生机。” 婢子闻言怔忪,远处的少年却浅浅一笑,桑落轻柔道:“我需要争取,你也一样,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她说完,也直接走开。 假如,假如是之前遇见此人,或许情急之下她也会想办法寻救,这个人她接触得不多,但总感觉非常强大。 这种强大与地位无关,与身份无关,与气势无关,而是一种自内而外的强大,她相信,只要足够的资本和力量让对方刮目相看,对方就一定会帮助,不过,现在不一样,她有自己的机会,没有时间再因为其他缘故耽搁,也不能再出现任何变故。 离开千里居后,未多时,老妇却从后唤住她,还是一样慈和的笑容,于她跟前恭敬递上了一页竹纸。 “这是我家公子所赠,老奴告退。” 桑落看了老妇一眼,有些不解,老妇却并不多说什么,躬身退开。 展开竹纸,桑落只看了一行字便脸色一变。 惊讶、凝重、沉思、平静,她轻轻将竹纸捏在手中,想到那个深不可测的蓝衣少年,却没有多呆,甚至也没有回头看一眼,便直接离去。 水幽门内。 雷傲天接到了一封秘密传音信。 署名,正是君慕炎。 后者向他含蓄表达了自己的为难,雷傲天看得却心中讽刺,他自然不会屈尊降贵与一个化液修士合作,不过听闻对方与池桑落的嫌隙,提点了一句“任他处理”,对方就真以为傍上了自己,真是可笑! 他要对付池桑落,有几千几万种法子,用得着一个君慕炎? 雷傲天面容冷漠,传唤道:“那信使可在?” “回祖师,在厅堂等候。” “找个由头,在宗外处理掉!” “……是!” 雷傲天握紧了拳头,手中的信纸顷刻溃灭,君慕炎想祸水东引,门都没有! 惹怒了他,就算是繁星子的亲传弟子他也不会放过! 至于池桑落…… 他要她死,她就一定不能活! 雷傲天站起了身,本欲回沧浪居,片刻,却有弟子加急赶来,在黑堂内匍匐于他的跟前,忐忑道:“回祖师,颜……颜冰长尊回来了,她大发雷霆,说……说水幽门太懦弱,连派出去的长尊都收不回来,实在……” “混账!一个小小的长尊她算个什么东西!”雷傲天厉声道,“上次在大寿上我忍了她,难道真以为我怕了她不成!” 弟子惊颤不已,埋着头不敢说话,还好他没有说出颜冰的原话,什么狗屁、鸟蛋、卵货,这些话只怕雷傲天听了会直接撕了他的皮! 雷傲天却脸色阴沉无比,以前没有注意,可一经调查才发现奇怪,这颜冰他居然查不出是什么背景?按说这样的情况也不算绝无仅有,但如果联系到此人迅猛进阶的修为和鸿荒祖师对此人视若无睹的态度来看,就值得思虑了。 他不禁皱眉,鸿荒那个老不死的,越想还真是越觉得障碍,不过还好他也活不了多久了,那件事一过,这水幽门的所有支脉还真的好好整顿整顿! 想到之后的事情,他才觉得心情不错,难得勾唇笑了笑。 可跪在下方的弟子却惊怕不已,如果,如果他将颜冰准备大闹雷震谷的事情说出来,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竟然是他 然而,纵然是颜冰也不得胡来,她说的话,几位祖师虽然仿若不知一般沉默着,奚若幽却将她严厉地惩戒了一番,后者也知晓分寸,没有真的将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水幽门和雷震谷目前的交情,就算是一位长老,也不敢真的触及两宗的底线。 但经过颜冰这一闹,水幽门也正好顺水推舟,玄真亲自向繁星子寄信,表达了水幽门的不满,并限期三日让他亲自将池桑落送归宗门。 君慕炎还未接到来信,有些事便即将发生。 颜冰耐不下烦心干等,受罚到一半就前往了雷震谷,人们少了一分在意或许不会发现,可她却觉得事情实在奇怪,就算池桑落需要替那什么鬼君兮颜解除蛊毒,但为何她一点消息都不露? 沉默得仿佛消失于雷震谷,让她觉得不对。 从水幽门到雷震谷,没有专通的阵法传送,非一朝一夕可以到达,她需要时间,池桑落却没有时间了。 虽然君慕炎承诺过会将左护佑门的守护阵法半开,可她不能完全相信,从千里居离开,她没有回青霜阁,也没有去槟榔阁,而是利用紫疾椎快速赶去了护佑门! 这个时候不是君慕炎承诺开启护佑门的时间,但她之前就已经推测出来,即便没有她提出赌博,这护佑门都会通过特殊途径开放一段时间,不管怎么样,在这个地方逃脱,总比在槟榔阁腹背受敌得要好。 这一点,或许君慕炎也猜不到。 她要驱除隐蛊,根本不需要从君兮颜身上下手,只要花时间强行断开对隐蛊的操控。君兮颜体内的隐蛊自然会慢慢死去,到时候排出体外便是,即便她自己会有些损伤,但以她如今的化液修为,这点损伤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以君慕炎的尿性(非贬义词),只怕以为她还会装模作样地和他演一出驱蛊的戏码来,池桑落却根本不愿意奉陪。 越到临头。她想要离开的念头就越强烈。到了现在,不管事情成与不成,那都是鱼死网破。那么谁还需要装腔作势! 从千里居到左护佑门,池桑落只飞了不到半刻钟,像急流在空中穿梭,伴随着狂风作响。引得一路不少弟子都惊骇不已,骤然感觉到停下的风势。不少人都暗道雷震谷今日怕有异象出现。 临及外门之地,桑落在一处石柱后隐住身形,目光却透过灰色的石柱,看向了那远处护卫森严的左护佑门。 没有门的外观。肉眼能看到的是一片虚无,仿佛两边的弟子守护的是一片未知的禁地,然而仔细观察。利用神识分辨四周的气息,这才能推算出。这是一个球形漩涡。可惜的是她对阵法不精通,虽然感觉到漩涡透出气息有些奇怪,却无法研究出这左护佑门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 看来现实与想象的确是有差距,她现在就面临着这样一个问题。 她竟然不知道这阵法究竟有没有打开? 君慕炎想要掩人耳目,就不会轻易让人发现左护佑门被开,而这样的情况对于阵法外行的池桑落来说,也成了一个难题! 强行破阵自然是白痴行为,静观其变却也是在消耗生命,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发现她的鬼祟,处境就会变得不利,桑落没有多思,这个时候她竟然未想出任何办法就直接朝左护佑门走去,心里虽然难掩紧张,却有一个声音盖过了所有的情绪,不断提醒着,随机应变。 见到突然出现了这么个人,两名守卫眉头一蹙,还未说话便感觉到了对方陡然释放出的化液气息,知道是位长尊,两人的目光中勉强带了丝恭敬,其中一位语气平常:“见过长尊。” “弟子眼拙,请长尊出示令牌。” 桑落微不可察地睨了一眼两人肩头的红玉,赤红的颜色,微微凸起的喇叭雕花,看色泽便知道不凡,这应该是高阶的传音宝物,而两人手指上一模一样的玉扳指,精雕细琢着三种以上的兵器图案,应该是攻击类宝物。 也是,一个人想凭借自己的实力强行离宗那是荒谬,这些传承千年万年的宗门都不可能由白痴统治,联系宗门与外界的地方,自然是把护森严,只要这里稍有异动,消息很快就能传到最高层,否则如雷震谷、水幽门这样的地方,也会失去了其万年大宗的威严。 只怕这守护阵法比她想象中的更不简单,除了宗门祖师之外,别说化液修为的长尊……即便是叛逃的长老也应该不易冲脱,那么……君慕炎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大的本事和权利开启这阵法! 桑落觉得有些不对,眼神微微发冷。 君慕炎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脑海中仿佛忽然划过了什么,带起了骤然的明亮! 对! 她明白了! 为何她始终觉得这阵法的气息有些不对,但又感觉不出哪里不对,唯一的解释,那就是这阵法本身就有问题! 所以君慕炎才选择了左护佑门,所以这里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所以,对方才敢答应她的赌博,因为根本不必他开启,这阵法本身就有漏洞! 一时间,没有被欺骗的自觉,她反而感觉到惊喜,如此一来她逃脱的把握就更大,至少不必等君慕炎出手,她自己就能掌握主动权,为今之计,就是想办法寻觅出这漏洞,或者从这两个守卫的口中套出些有利信息来? 她心中飞快计量,然而未等她说话,再看面前的两个人时,却发现他们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面容发黑,嘴唇发紫,连瞳孔也跟着慢慢缩小,桑落皱眉,下意识后退一步,感觉到那阵法处突然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要迸涌而出,她暗暗将手探向腰间的储物袋,在轰然一下感受到那令人窒息的力量的同时,腰间的白芒一闪,刺目的光芒霎时便令得她离开了左护佑门,出现在了百丈之外! 而那穿透阵法的气息也堪堪停在了她面前的二十丈外,来人手呈擒拿状浮在空中,似有些吃惊自己的失手,然而比起他,池桑落却眼睫一颤,却更是惊讶,面前这个不是别人,竟就是聚贤坊市中设摊的中期修士! 那个浑身散发鬼气的男子!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与虎谋皮 不止是池桑落,老者见到她时也是目光微动,然而他的神情中还未显现出任何异样,身体却毫不迟疑地再次向池桑落发动了攻击,不愧是中期修士,身手快得池桑落根本无法捕捉! 既然无法看清对方的招数,池桑落也仅凭利用紫疾椎飞速逃脱,像一阵虚晃的光影,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速度之快,纵然是老者修为高深却也完全无法抓住她! 眼见着此人再一次飞离了百丈之距,眼睁睁避开了自己的攻击,老者也注意到了她手中不寻常的白色光芒,心中不禁诧异“好一个宝贝”,他双指并拢,指尖腾地一下冒出一团黑气,望着池桑落的脸容刚刚浮出一丝笑意,整个人便快速激射而上,那冒着黑气的手指嗖然射出一道黑剑,强势的力量根本无法抵挡,池桑落自知不可能对付得了中期修士,也没有用任何招数抵御,紫疾椎的力量进一步催发,身影一闪下再次绕开了对方的攻击! 而刚刚伫立之地的化液气息却堪堪被对方的黑剑捅破,鬼头一现顷刻便将那薄弱的气息吞没于无形,老者惊讶不已,没想过此人的速度能快到这份上! 池桑落却是目光微冷。 她不能离开这左护佑门,原本就需要节省时间寻机逃脱,还偏偏遇上了这么个难缠鬼,眉头微蹙,一时间,她又不由奇道此人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凭借特殊手法依靠阵法漏洞迷惑住两名守卫,这样的行迹实在值得忖思……莫非,君慕炎的打算,是让此人来对付自己? 君慕炎向来心思复杂,会用这么简单的方式? 她的容颜中多了一丝迷惑。而那离她甚远的老者在接近鬼头时,却也和她一样目光微微一变,他皱鼻狠狠嗅了嗅,越闻越觉得激动,这股气息,这股气息是…… 他不自禁握了握拳头,对方身上只怕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小丫头。你是雷震谷的人?” 老者紧盯着她。不比刚才的杀意,他现在的目光中却多了一丝贪婪,反而主动和池桑落攀谈起来。 虽说在此地出现。先入为主的观念会让他下意识认为她出自雷震谷,但细想一下仍会发现不对,如果是出自雷震宗,当初为何会忽视珍贵的《雷火录》。反而看中了《御水诀》和《修灵幻谱》,雷震谷的弟子也会修行水幻之术? 可他这一问。却更让池桑落生疑,她微微转眸,心思却在这转眸间飞速思量! 是君慕炎为求稳妥隐瞒了她的身份,还是此人的出现。根本就是一个巧合? 但不至于这么巧,或许,又是其他的原因? 忖思只在片霎。她微微莞尔,“前辈刚才对付晚辈。难道就因认为晚辈是雷震谷弟子?” 这个时候不适合泄露自己的身份,还是看看对方究竟的意图再说,可池桑落这么问,老者却明显不悦,以他的身份,他问什么对方回答便是,哪有她不答反问的道理! “看来真是雷震谷的人了?”老者元力微提,语气也隐隐有些锋利,他没有时间和此人耗费,如果对方是雷震谷弟子,那就留不得了,对方不管藏着什么东西,一个死人总方便搜查吧! 他的意图池桑落听不到,但这陡然升起的杀意她却感觉到了,如果是平常,利用紫疾椎直接离开便是,然而现在却不行,她也没有功夫和此人浪费,脑海中念头一闪,她也就直接道:“如果晚辈是雷震谷的人,就不会想要偷偷离开了。” 她隐约觉察出对方的用意,既然是潜入雷震谷,自然不想让任何人发现,而她只要对他没有利害冲突,想必对方也不会愿意在此消磨时间。 “晚辈时间有限,只求离开此地,也不敢耽搁前辈的事,还望前辈留个方便。” 老者皱眉,一双浑眼却意味深长地盯着她,似在打量她言语的真假,池桑落没有理会,反而分心观察着那守护阵法的变化,时间有限,她一分一毫都懈怠不起。 这一举动,自然被老者看在眼里,他眼珠一转,就散漫笑道:“不用看了,凭你的本事还跑不出去,那阵法虽然有些问题,但其中力量庞大,不是一个化液初期修士可以承受的,我劝你还是直接放弃,另寻他径的好!” 这话不知是真是假,却令得池桑落心中一紧,她转开眼眸,认真地看着面前的老者,凭她的身份自然不能直接质疑老者的话,但就这样相信对方所言,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多谢前辈提点了,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无论如何也得试一试。” 语气坚决。 难道她说的话是真的? 老者心中思量着,快速道:“试一试无妨,可这漏洞一旦把握不好,拿捏不准,引起了阵法的动荡,只怕还未离开,不多时便会引起他人的注意吧。” 桑落莞尔,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老者,说了这么多,她当然也感觉出对方另有所图,所以才会消磨时间陪她说这些废话,既如此,她也就顺而道:“人都跑了,何必还在乎阵法是不是完好无损?” “前辈和晚辈说这些,难道是想替晚辈打开这阵法?” 老者沉脸,还未说话,这个人却竟又道:“还是,前辈打算以此和晚辈交易这个?” 她举起手,手心中赫然摊开的,竟真的是那个东西! 老者目光一紧,*先于理智而动,一言不发便迅猛如风地朝池桑落冲击而来,可后者的速度实在匪夷所思,在他这样的急速下竟又一次从他身边逃开,三十丈外,目光清冷地看着他。 果然如她所料,刚才老者死死守住那护佑门的位置,分明是想言语试探,占据要位让她不得离开,而他时不时盯着她的腰带,隐隐有神识释放,明显是好奇了自己身上的东西。 有什么东西能让这样一位中期修士也感到好奇?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从活物袋中祭出那黑色石头,这个东西,一直在试图吸食她的血液,抽取她的能量,正是之前蓝衣少年所提醒过的——封魔石。 看到老者不掩贪婪的目光,原本不打算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此刻池桑落却换了一种念头,既然被此人盯上了,逃不过,那就索性和他交易! 想要白白从她手中得到这东西,哪能这么便宜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逃出生天 见到池桑落此举,老者心中又是心痒又是闷忿,她一手黑,一手白,两者都是他想要的东西,偏偏他却又抓不住她,只能无可奈何地干看着,岂不让人愤懑! 然而这情绪很快被他暗敛,再面对此人时,也不必掩饰,他直截了当道:“交易,你想和我交易?” 桑落清冷一笑,“虽说这里不是个交易的好地方,可此刻却正是交易的好时机,晚辈就直接说说自己的意图,晚辈愿以手中的这个东西,换取前辈手中的《御水诀》和《修灵幻谱》,不过在此之前,希望前辈能相助晚辈安然离开。” 她说得坦然,老者却气极反笑,“这么多要求你也想得太天真了,你以为你手中这块石头值那么大价钱?” “要交易,也可以,但两本功法你只能选取一本,我也没那闲心跟你讨价还价!” 手心有些隐痛,桑落握住封魔石的手微微一合,顺而将石头放入了活物袋中,“值不值得,自然不是晚辈说了算,什么东西可贵,什么东西无用,那都是因人而异的。” “就好比这块石头,于我毫无用处,故而随时都能舍弃,而那三本功法,若对前辈有一星半点的帮助,想必前辈也不舍得将其设摊交易,人不吃屎,弃一坨两坨又有什么区别?” 她这比方太俗,对面的人果然微微蹙眉,桑落却浑不理会,“晚辈的一块鸡肋,换前辈的两块鸡肋,左右都是无用之物,也就谈不上是否值得。更谈不上谁会吃亏,因为,这本就是双赢之事!” 不得不说,她这也有些偷换概念之嫌,但在这个时候说出,却极具效果,因为两个人都在赶时间。两个人都不能多呆。在这样匆忙的时候,也没有人愿意平心静气地坐下来起价还价。 老者沉目盯着池桑落,虽说乍听之下他也觉得有些道理。但对方的要求实在是太多了,让他交出两本高阶功法不说,还要让他耗费力气助她脱困,这根本就…… 眼目微微一转。他忽然又想到,何须交易?只要在开启阵法的时候。稍稍动一下手脚,这个人自然逃不过他的手掌心,到时候对方任他处置,还需要浪费他的资源? 然而这念头不过一闪。那女子却又道:“不过未免万一,晚辈需要先拿到两本功法,等脱了困。再将这石头交予前辈,凭前辈的本事。想必这样谁都不会有失。” 老者目光一冷,“怎么?你在怀疑我?提出那么多的要求,还让我先把功法给你,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带着东西逃之夭夭?” “不要给我玩这种花样。” “我可以答应你给你两本功法,但至于你能不能逃脱,那你是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去处理!” 桑落背着手,却不动摇,感觉到那两名守卫微微有些动弹,她目光微凛,仍是正色道:“能不能出去关乎我能不能活命,如果连命都没了,要这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晚辈的要求也不多,端看前辈如何取舍,这封魔石的力量,只怕前辈不会不明白吧?” 蓝衣少年虽只是提点她尽快处理身上的封魔石,却也在竹纸中简略说了一下封魔石的利害,不得不说那个人很会遣词造句,字数虽然不多,但个个都触及重点,让她一下就明白了封魔石的用处。 “这封魔石顾名思义,是封存了强大魔力的石头,根据其内魔力的种类、大小、品质而所区分,在没有打开这封魔石之前,谁都不知道这内部封存的魔力有多强盛,然而有一点想必前辈是清楚的,封魔石能够吸食寄主的血液以滋补能量,所以,只要合理地运用血浆培养,不但能强化它自身的能量,甚至能操控其作战,于前辈来说无论怎么利用都是一大臂力,且其价值无限,端看前辈怎么处理怎样培育,这样一看,它应该不止是‘一小块’而已……晚辈用它向前辈讨一个生路,不算难吧?” “你倒真会说话,”老者冷笑,“没想到你对这东西还有些了解。” 桑落在心里感激那蓝衣少年,面上却只道:“一句话,晚辈的要求若有过分,何不事急从权,任何恩怨,前辈可以另寻时机来处理?” 这话,是任他事后报复了! 这是一句戳中了老者的心思,却不由令他目光一寒! 如果说之前还有点轻视,现在他却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些可怕了。 或者说,她还有什么不凡的背景?否则怎么手中尽是珍宝? 然而,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多想,他的灵气忽地一颤,控制两位守卫的丧魂冥显然已经开始微微抖动,不仅如此,虽还相隔甚远,他强大的神识却分明已然能感应到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在朝左护佑门快速赶来! 那气息似乎急于什么事情,速度非常快,连他都不免心中一沉,再看着池桑落时,却更是狐疑,“你到底是什么人?” 没有那么巧的事,那个人如此情急,只怕就是在追赶她! 桑落还没有感应到不对劲,可面对老者没完没了的纠缠也实在等不及,“与其问这些废话,前辈不如给个痛快,这两个人只怕就要醒了,到时候我们都插翅难飞。” 老者隐怒,但现在没有时间在意对方的口气,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他忍痛道:“好!” “把那封魔石给我,我就送你出去!” 桑落不管不顾地摊出手,“两本功法交予我后,我自然会在脱困时将封魔石交给您,这封魔石留在我身边也是拖累,我还不至于那么没有分寸,”见老者到此时都不松口,她也就加量火力,“当然,您也可以不答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就算我被发现还不至于穷途末路,可您的身份……” “可恶!” 老者此刻哪里还顾得及君兮颜身上的宝贝,只怕他也要破阵离开才行,“让开!来不及了!” 桑落一瞬也感应到了飞速而来的化液真气,她心中虽是一紧,但至少有老者在,即便被发现了他们也有力量抵挡。 老者也顾不上那两个守卫,运转真气轰然一下冲刺漩涡的左方罅隙,随着他的运力,那罅隙果然越来越大,到后面连池桑落都能看得清晰。 两旁的守卫眼睫微微颤了颤,显然已经挣脱开了老者的丧魂冥,只是现在意识还不太清晰,桑落没有帮忙,也无法帮忙,她手握紫疾椎,目光紧盯着护佑门,另一神识却在监控老者的举动,而这老者不知是不是因为此行失败,反而更不愿放过那封魔石,眼看着缝隙越来越大,他也立刻道:“好,这两本功法给你,你把那封魔石也快点给我!” “好。”桑落没有再继续纠缠,手中紫疾椎的白芒却突然间变得盛大无比! 身后展望亭快速追击,原本还暗恼君慕炎多此一举,一点小的意外都不放过……可在看到左护佑门外那白衣身影时,他才是心中漏跳,没想到还真让君慕炎猜中了! 池桑落没有呆在青霜阁,没有去槟榔阁,甚至也没有去千机堂,反而真的来了这左护佑门! 她怎么能…… 不好! 眼见着那白色身影突然快如闪电般突然冲向了守护阵法,他心中一颤,手中归一锁遽然朝前方激射而去! 漩涡中一颗黑色石头突然间飞射而出,那归一锁眼看就要绑住那石头,展望亭正是一惊,老者却是大怒,原本就因为池桑落先他一步的举动而生恼,此刻却竟有人和他抢这石头,他岂能容忍,指尖猛地涨起一颗鬼头,他毫不迟疑便朝展望亭激射而去。 身子快速飞向那封魔石,展望亭却不依饶,归一锁反手一甩便朝那黑色石头鞭挞而去,而两人堪堪交手,待看清楚互相的面容时,却同时都是一惊,展望亭没想到是这个人帮助池桑落脱困,老者也没想到,上次和他同时抢夺君兮颜魂魄,却在事后诬陷他觊觎君兮颜美色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这!(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命中注定 灵气冲击,同时爆裂,两人各退一步,互相对视,脸色都不好看。 老者心中沉冷,若非为了救命,他也不至于冒险闯雷震谷,现在最需要的东西没有拿到手,连封魔石也被眼前这人夺了去,他岂能不怒? 展望亭却是诧异,看着手中这块奇怪的黑色石头,隐隐觉得它像是什么东西,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反倒是那老者觉察出了什么,惊疑道:“不对……你竟然是雷震谷的人,那么君兮颜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的魂魄受损,一直在寻找可以炼制第二灵魂的黑色新魂,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适合的绝色女修,偏偏他作法到最后关头却遇上这个人与他相争,害得那女修清醒,累他前功尽弃,本想一举除掉此人,偏偏那女修的化液期同伴又追了来,权衡之下他也不得不狼狈逃离,在广境寒寺利用了大量的符箓和丹药稳固魂魄。 这么多日他一直潜伏在雷震谷附近,就是为了趁君慕炎离宗时寻机下手,谁知他还未动手君慕炎就提前回宗。原本他停留了多日,打探无果后想放弃这个目标,偏偏前日却意外从一雷震谷弟子口中套出口信,得知了这左护佑门的疏漏,他以“不慎破损阵法,弥补过错”为名,请来专门的阵法大师偷偷观察,果然确认这守护阵法出了问题,一经确认,他当即就决定立刻出手,原本是打算火速动作,哪里会料到遇上那个女子,更不会料到会见到他一直记恨于心的人,而这个人,居然是雷震谷弟子? 那他当时怎么会和他争抢那君兮颜的魂魄? 他自然不知道。展望亭是一时贪欲作祟,事后却后悔不迭,虽然君慕炎没有承认过色蛊是他所下,但展望亭笃定是他所为,不过表面的和气总要维持,展望亭需要解药,自然不能和君慕炎撕破脸。 而现在看来。老者却越发狐疑了。他一开始就觉得阵法漏洞的消息来得有些太轻巧,如今看来,会不会……是他中了圈套? 这么一想。他一刻钟也不愿多呆,眼见着展望亭握着他的封魔石微微怔忪,他心中着怒,新仇旧恨一起算。腾地就涨起了一团鬼雾,迅疾如风朝展望亭冲击而去! 展望亭哪里肯让开手中的宝贝。又急于追逐池桑落,闪身一避后便快速朝阵法飞去…… 这方面,两人纠缠不迭,另一方面。一离开了雷震谷,池桑落却如那鱼归大海,紫疾椎的力量催发的极致。白衣身影快速穿梭,在天际之下。仿佛追赶着明媚的日头,将那磅礴的紫电黑云一点一点甩开在身后! 重获了自由才知道自由的可贵,到此时,她才真正能舒畅一口气,稍稍能够清静下来,心中却慢慢浮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也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她总觉得,好像太容易了,虽然她有方法避开跟踪,但以君慕炎的谨慎,却在最后关头没有派人监视她,让她也不免觉得奇怪,不过到此她也不必再多想,现在她已经离开了雷震谷,之后的问题,就由之后来解决吧。 这一点,她却不知也是君慕炎的无奈,若她最后一晚呆在青霜阁,对方自然不会放松警惕,然而她偏偏去了千里居,受到了之前的教训后,那里便成了君慕炎也轻易不敢插足的地方,再加上她的提前离开,特意与君慕炎的时间交错,这才让她得到了这个空当。 只怕之后君慕炎得到消息,会气得肠子纠绞。 桑落却不必理会了。 不过,纵然有紫疾椎在手也不可轻忽,未到宗门便不能放松,她全力驱动元力,只盼能快速赶回水幽门。 连续三日的时间,不停歇不间断地飞行,到达水幽门时,她已是筋疲力尽,守护宗门的一众弟子见到突然丧失形象的池桑落时都有些意外,然而他们不敢多问,在看过池桑落出示的令牌后便直接放行,似乎担忧这位化液长尊下一息就会昏倒过去。 原本以她现在的状况,最需要赶紧寻觅一处清静所在好生调息,然而她等不了了,在水幽门硕大的门楼处停顿喘息了许久,体内释放出一颗云灵丹,感觉身体稍稍好转,她便立刻去了百凝之域。 颜冰不在宗内,桑落眸色微暗,顾不得去见奚若幽,于情理,她需要先去拜见掌门。然而未料到的是,奚若幽和另一支脉的长老正在山堂中,前者见到她颇是惊讶,又一副微微卸下担忧的神情,见到池桑落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奚若幽轻蹙眉头,但很快,眉间的曲折便轻轻散去,在山堂之中,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玄真显然有很多话需要问询,但看到池桑落面容苍白如雪,身子弱柳扶风的样子,还是简单叮嘱了几句,让她先好好休息。 奚若幽也以为池桑落无法支持,然而回到了百凝之域,后者的状态虽不算好,却也不至于像才方山堂时那般糟糕,她这才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明堂之中,仅有唯一的一颗紫色晶石照耀。 黑暗的围绕下,池桑落面容沉默,奚若幽却是目光滞凝。 她早该发现问题,她早该察觉到不妥,池桑落这是代表水幽门参与会盟,君慕炎就算再要为难,也不该选在这个时候! 所以……不止是魅宗,就连雷震谷也开始蠢蠢欲动? 这个问题可大了。 她站起身,徐徐思量,不知沉默了多久,奚若幽才面容冷凝道:“你可知道这个消息的严重性?” 桑落低眸。 “雷震谷不比其他,今日之言一旦对其他道出,不止是我,就连师门也保不住你,宗门之间的利益捆绑牵扯太大,此事更是非同寻常,今日这些话我权当没有听过,你也从来不知情……明白吗?” 桑落颔首,她明白奚若幽的意思,这些事情她只能做到此,如何发展需要宗门自行斟酌,不止是她,就连奚若幽都没有插手的权利,也只能烂在肚子里。 “你擅自回宗,雷震谷那边只怕要发难,届时我需假意训斥你一番,至于君慕炎妹妹之事,便大方替她除了那蛊毒,这段时间也在洞府好生调养,其余之事我会替你解决……在水幽门境地,那君慕炎再要猖狂,也翻不过天来。” 桑落闻言,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她朝奚若幽道一声谢,又勉强回了一些话后,便不堪疲惫地离开,然而就在她即将踏出明堂的一刻,咚咚咚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这是传音信的声音。 这么晚传来,绝非小事。 桑落一顿,奚若幽却微微颦眉,她手指一挑大门便透开了一条缝隙,那信件嗖地一声飞入她的手中,桑落本应离开,可此时脚下却似生铅一般,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她隐约觉得,此事或许与她有关。 思量之下的回眸后,她看到的,却是奚若幽陡然变得冰冷如霜的面容,还有,那被捏为齑粉的信件,她心中一冰,容颜却在这一瞬间变得冷静无比,似乎等待着,真正命运的宣判。 奚若幽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仿佛从古井从传来,她看着那独立门沿的人。 “展望亭死了。” 五个字,却如五雷轰顶! 池桑落瞳孔睁大,一瞬间几乎要站立不稳……这话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手指蜷缩着不能握拢,她呆怔地立在原地。 黑暗之中不知浸没了多久,那冰冷的容颜才轻轻扯出了一丝微笑,她闭上了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壮士断腕 展望亭死了,在池桑落匆匆回宗的同时,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不免会将这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 雷震谷大怒,却仍然顾及水幽门的体面,选择率先将消息寄达,让水幽门自行酌量。 一夜之间,原本沉寂的水幽门暗起云涌,奚若幽表情深冷,至始至终言辞不多,但态度坚决,无论如何要保下池桑落! 支脉之间,有人中立,但大多数人却都意见不一。 有人说需要等到确切消息再作定论,有人说此事太过可疑,池桑落怎么杀掉了展望亭,她又有什么动机杀人,还有的人,附属于雷傲天,一口咬死要池桑落以命抵命,号称空穴不会来风,池桑落定是做了卑劣之事被人发现才会想要杀人灭口。 玄真一直沉默。 在私殿中,他亲自召见了池桑落,原是想问出事情的原委,然而那人却一反常态,无论怎么盘问都撬不开嘴,只是静默地跪着,连奚若幽都看得心紧,她却什么都不说。 不为自己辩护,也不为自己争取,连玄真都不免道:“再这样缄默,那就没人能保得住你了!” 后者只是微微一笑,却依旧不言不语。 奚若幽不明白她到底要做什么,心中却反复思量着是否需要在这个时候将池桑落所说之事告诉掌门,虽然这时机不对,一旦说出必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死了一个中期修士,如果雷震谷咬定是池桑落杀了人,那就只有池桑落一死才能谢罪! 展望亭的事情,疑点太多。可有时候解决纠纷不等于解刨真相,内幕之流,只要上位者一张嘴,尽可飞花绚烂。如果是别的宗门,甚至是万木宗都便于处理,可这个宗门偏偏是雷震谷,与水幽门关系最紧密的宗门。落方二十四宗地位最特殊的宗门。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敏感时期,水幽门还不能和雷震谷撕破脸。 但难道必须牺牲一个池桑落? 事情还没有定论。不知为何便传播开来,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水幽门几乎都沸腾,而在这热流之中。笑得最开心的恐怕要数雷傲天,没有精心设计。却迎来了意外之喜,不过这件事他尽可作壁上观,只要在适当的时候往池桑落的伤口上撒点盐,就可以让她疼痛致死。 未及两日。雷震谷梅墟长老便带着一巨型棺木亲赴水幽门,消息一到,便引起轩然大波。看来雷震谷是铁了心要讨还一个公道。 灵舟上,同行的除了君慕炎。两名当日亲睹左护佑门惨变的守卫,还有一个人,正是颜冰。 不比往常,她此刻的脸静得深沉,也冷得可怕,君慕炎脖颈上那割破血脉的刀痕,就是拜她所赐,不过可惜的是没能杀得了此人,不然此刻她就是被押送回宗。 当时被繁星子阻拦时她也忍不住失笑,她一个化液中期修士,居然没能一刀果断了一位初期修士,当真是她颜冰久未杀人,连刀都锈蚀了不成? 然而此时木已成舟,她只能抱臂,目光凝邃,看着这些魑魅魍魉还能如何招数,灵舟之上,反而是君慕炎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独立船头的女修,在飓风吹刮下,她站得险之又险,却稳如磐石,纹丝不动,和之前那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的女子判若两人,即便不看她的面容,他也感觉得出对方的目光有多冷,不比池桑落,那是所有表情都张扬在形色之上,却让你依旧不敢轻易触犯的存在。 君慕炎叹息了一口气,转开了视线。 棺木落在了水幽门回风池处,雷震谷的人被亲迎到了朝云峰,然而颜冰却独自去了另一个地方。 不过一个时辰,宗门内便传来消息,雷震谷一口咬定是池桑落勾结鬼修杀人,此时鬼修虽死,但人证物证俱在,必须要水幽门给予一个交代。 孔雀湖边,坐看云舒的人听到消息时,内心却反而静如止水。 从雷震谷,到水幽门,那么遥远的距离,君慕炎依旧以电掣之势赶来,只为堵住她的嘴? 桑落莞尔,她竟不知道水幽门做的事情这么让雷震谷忌惮,既如此,那么她就不介意在对方的恐惧中捅上一刀了。 该来的,已经来了。 但这是命中注定么? 答案,让她来决定吧。 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在长老们汇聚一堂焦头烂额时,她却没有奉陪,而是独自前往了天涯之域。 那是水幽至尊,鸿荒老祖的地界。 侍者阻拦,她也就微微一笑,直接跪在了分界池外。 颜冰声音微沉,果然是人老泥古不化,他掌握着这么大的权利,一言便可定人生死,说一句“不杀”有那么难? 浩瀚修真界,那么广袤的天地,难道连一个池桑落都容不下? 然而不等她临阵磨舌,外界却有一缕烟丝飘然而至,鸿荒一笑,伸手接过那信丝,平澜道:“你今日的话已够多了,回去吧。” 颜冰心冷,面前的人一句话却平复了她的心情。 “你维护之人便在外面,不该轮到她说说话?” 池桑落在外面? 也是,她怎么忘了,这个人永远不会坐以待毙,她会比任何人都迅疾出手,不用任何人相助,她自己就能找到自助的办法。 然而不是所有事情池桑落都有办法解决的,颜冰沉凝,却仍看了鸿荒一眼,“好,我借过。” 如果她解决不了,她会帮她。 桑落进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远远站在一侧的银衣,后者朝她回望,却是收敛了情绪,鼓励一笑,似乎想让她安心,桑落也是一笑,慢慢走近了殿堂。 巨大的晶石板上。氤氲的水珠飘散,透过层层迷蒙的雾气和那一节一节仿佛悠远深长的台阶,她见到了那隐没在虚无的人影。 不比雷傲天的强势凛冽,这股气息虽算不上清朗如风,却透着浅淡的和煦,似乎细雨柔烟,能让人心思稍定。 她垂眸。在这露天的殿堂之中。面对着水幽门中至高无上的老祖,伏惟叩首,深深一拜。 “弟子池桑落参拜老祖。” 鸿荒看着她。 女子举止坚挺。可契合在那娇柔的身躯上,却不如说是柔韧。她安静地跪在那,依旧丝毫不显卑微,仿佛参拜只是一个动作。没有任何意义,这是他这么多年以来。难能看到这样内敛却又纯粹的气质。 只可惜。 “你此来是为求救?” 语气慈和,声音苍老。 桑落抬头,于朦胧之中,却看不真切那高高在上的老人。轻吸了一口气,她含笑徐徐而道:“是,却又不是。弟子感谢老祖在这个时候接见弟子,接下来弟子的话。只为尽力,不求结果。” “你说。” “弟子无愧于心,没有做过任何违背心意之事,然而势比人强,弟子甘愿承受后果,不过这个结果,弟子想要自己来选择,请老祖看在弟子接下的话,给弟子这样一个机会。” 她微微放松了撑地的手掌,慢慢抬起身躯,到了此时此刻,知晓了自己的所有处境,她也释然了,心静了,无论如何,她现在只愿给自己的生命争取机会,而不是随意被人斩杀。 “弟子是于秘境之中无意看到了雷震谷君慕炎与魅宗宫紫灵私下密谈,对于密谈的内容弟子并不了解,但反观君慕炎急切的态度,也坐实了雷震谷与魅宗勾结,若连宗门内两名化液长尊亦知晓其事,事态必然已经发展了很长一段时间,宗门之事弟子不敢参与,不过此事属真,这其间的是非对错,还望老祖明察。” 话音一落,鸿荒便微微叹息,禁地之事终是瞒不过去,水幽门当初由此狂妄举动时,就必然该料到会有今日,魅宗之事他如何没有察觉,只是未料到,连雷震谷也动摇了。 几千年沉淀的情谊,只怕就要毁于一旦。 也罢,也罢…… 他行将就木,能为宗门做的,便只剩那么多了…… “这些话,你不该说,大宗之事错综复杂,你应当知道,雷震谷现在是要你抵命。” “这些话,弟子只为宗门而说,”桑落一笑,释然了心结,那一双眼眸此刻便如破空而出的一弯新绿,晶莹清澈,不含一丝杂质,“弟子知晓了此事,无论宗门是否会相信,弟子都需要将此事据实以报,至于后果……弟子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置身于两宗风波之间。” 她伏惟一拜,一字一句如玉石敲击,轻轻浅浅荡入水波,“弟子并未杀人,人却因我而死,如果有错,弟子错在实力不足,未能及时回宗,给了别人可趁之机。然而,正是因为实力不足,弟子无法杀人,就算雷震谷要交代,也谈不上以命抵命,弟子有罪,却是欲加之罪,无从辩驳无从否定,那就不要辩驳不要否定,是非曲折,弟子不言,尽由世人论断。” “以弟子如今在落方之地的名声,一死难以服众,一旦身死,也坐实水幽弟子杀人之举,对水幽与雷震皆无益处,此事关键只在于两宗之间特殊的交情,容不得这般嫌隙存在,雷震谷一则愤怒,二则试探,无非是需水幽门给予一个交代,那么弟子愿意给一个交代。” 她抬头,目光仿佛封印着湖水,清波内敛,语气却坚定有力:“不过这个交代不是死。” “弟子不会承认杀人,但愿意承受结果!” “今日,池桑落甘愿由宗门驱逐,自此不再为水幽弟子!” “请老祖成全!” 鸿荒看着她,闭上了眼。 这是壮士断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清二处 ……好…… 这是许久,鸿荒唯一回答的话。 颜冰却深深地看着那个女子,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桑落冲她一笑,她也一笑。 事情一经传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水幽门,雷震谷,池桑落,三方的权利都得到了保障,惹事的找不到了进击的话语权,维护的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沉默的依旧沉默,而当事的那个人,却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洞府,将一切纷纷扰扰抛至身后。 她靠在水晶柱上,像一条安享宁静的鱼儿,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小窝。 水蓝色的洞府,像一副流动的画卷,潺潺的水波勾画着温柔的颜色,比邻而居的游鱼们晃动着五彩斑斓的鳞片,晶石点缀下,她的桑落居似绽放了星辰般的光彩,碎芒点点,澄澈四溢。 这是伴随了她多年的地方,然而即便不切实际地幻想过能不能将它偷走,她心里却很明白,她要永远离开这里了。 此去经年,便不复归来。 傲娇的蓝目珠似也感受到主人低落的情绪,不停地在她身边晃悠,细腻的身子时不时地碰触她,清澈的眼眸忽闪忽闪地盯着她看,似要将她的肌肤穿出一个洞来。 桑落好笑,却轻轻抚了抚它柔滑的身体,“你要不要和我一道离开……” 蓝目珠有些迷茫,桑落却失笑着缄默了,没有再说。 黑夜之中,她静静地注目着自己的洞府,似乎要将这里深深地印在心里,小小的身影在水光中荡漾,却坚定不可动摇。 这一夜。颜冰没有来看她。 问天台上,一扫往日的清冷,今时今日,几乎是人山人海,低阶弟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是凑热闹,甚至有没心没肺者还为此兴高采烈。高阶弟子们隐约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依旧迷茫,神情中并未有一丝放松,对于他们而言。宗门的任何大事都足以牵动他们的心绪。 煌珏一回宗便被奚若幽强令闭关,但他已经不是事事听由奚若幽吩咐的无知少年,在奚若幽面前阳奉阴违,从附属于他的老弟子中套得消息。却震得他五雷轰顶! 他像一支火箭冲去了问天台。 一片片难以识辨清明的衣衫杂影之中,仅有一抹浅绿。静静地站在问天台上,面对着所有人的注视,安然得仿佛只是离家远游,所有人的观望。也不过只是一场送行。 微微扬起颈脖,她看了看那蔚蓝如海的天空,心底却似天空一般清澈。 水幽门。或许她骨子里并不亲近,但离开这样一个地方。没有一丝惋惜是不可能的。 这个地方,是真正开始改变她命运的地方,今时今日,她依稀仿佛还记得当初醒灵成功的欢喜……她在兰苑中,像无知孩童一样挑逗着初生的灵气……她在望山第一次面对灵兽的兴奋与紧张……她在养神堂的失与得……水凝之比后,同脉欢庆的快乐……改善功法成功,她从心底溢出的愉悦……大比之后宗门正式认可她,给了她登临水幽石的荣耀…… 一幕一幕,这个地方,见证着她的成长,她的挣扎,她的快乐和遗憾,无论是京都之行,鬼谷之行,前赴捣蛋屋还是参与长尊会盟,一次次离开,她终究都会回到这个地方,或许这里没有家那么温暖,却成了她习惯上的依托,无论离开了多久,去到了哪里,她终是会回来,然后在她的洞府中,享受她的闲暇时光。 然而今日,她却是要永远离开。 这样一个宗门,或许不够亲切,却也说不上冷漠,它不似正道一样规行矩止,也不似邪道一般杀戮无情,这个地方,给予了她足够的自由,足够的资源,只要她有能力,水幽门就会给她应有的权利。 一旦离开了,天下虽大,却难以寻觅到这一个强大而稳固的靠山,这样一片一直等待着她归来的土地。 心中像被人轻轻刺了一下,有种割去了什么的涩然。 她晒然一笑。 请天座上,玄真静默地看了她几许,终是高声道:“水幽门化液长尊池桑落,涉嫌与鬼修勾结,”此音一落,全场一惊,“如今证据确凿,池桑落勾结鬼修,有违灵法,蓄意杀人,有违宗规,谋害长尊,品行恶劣,此三罪行,一陷宗门于不义,二损两宗之邦交,三罪灵法以弊恶,此行此罪,不得为水幽门所含容,今日将其割除宗籍,逐出宗门,从此不复启用,以儆效尤!” 全场哗然,有愤怒者,有诧异者,有狐疑者,这其中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如果真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会是逐出宗门那么简单? 然而这是宗门的决定,没有人会站出来提问。 掌门玄真冷静地看着那绿衣身影,“池桑落,你可认罪?” 话音一落,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问天台上的人,煌珏咬紧牙关,奚若幽敛下遗憾,人群中,褪去了伪装的贾老儿也同样看向了那被所有视线包围的女子,说不上是惊异、怀疑、庆幸还是感伤,他仿佛隐没在人群中的影子,只露出微微的一角光芒,偷偷看了一眼那被千夫所指的人,也仅仅只是一眼。 灵台之上,面对着玄真的目光,池桑落一笑,却摇了摇头。 “我不认罪。” 此言一出,四下皆惊,不止是梅墟,水幽门众位长老,包括玄真本人也是微微讶然,然而,接下来那个人却平静道:“但我心甘情愿认罚,我愿意被逐出宗门,从此不再回归。” 所有的情绪都已经敛下,在这最后的时刻,她不愿选择背负,也不愿沉默,该说的。能说的,她想一次性说清。 问天台上,几乎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事已至此,我无需辩解,谁是谁非都不重要,世人都有自己的认知和想法,我无法左右。也不屑左右。”她语气深凝道,“我池桑落只愿问心无愧,只要这颗心是清明的。那么我走到哪里都无妨。” 见那梅墟脸色难看,似要争执些什么,玄真抬了抬手臂,似不欲在这个时候与她争端。梅墟确实心中不虞,但知道逼迫到这个份上。他们只有自己门下的人证物证,若较真起来并不能讨好,况且水幽门如今已经给足了他们面子,驱逐池桑落又是鸿荒老祖的意思。割去了宗籍那是终生的烙印,一个被驱逐的散修能有什么前途? 想到这一些,她也就释怀了。 再看着那个女子。目光中也不由带了一丝戏谑。 说吧,说啊。就算再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木已成舟,难道仅凭她几句话就可以扭转乾坤不成? 她要博人同情,那她就看看,她能演出个什么戏码来,又能引起多大的效果。 而这一点,也是君慕炎想要看到的。 池桑落向来聪明,在雷震谷时他掌握地利人和都困不住她,本以为展望亭之死可以逼得她走投无路,没想到时至今日她还能好好活着,那么面临这样的处境,她会说什么为自己争取人心? 君慕炎在心中思量,如果是他,他也会像池桑落一样表现得大义凛然,不过有一点池桑落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她只字未提究竟有没有杀人,只是含糊其辞,只说问心无愧,这样大方坦然的态度绝对胜过了悲悲戚戚,只怕她今日这番言论后,不少人都会重新审视这件事。 他微微一笑,这倒是好手段。 然而,就当他期待着池桑落接下来的表现时,对方的话却慢慢偏离了他预想的轨道,让他也不由渐渐皱起了眉头。 那人仍是笑着,眼眸中却多了一丝锐利,“……不过我池桑落绝非好人,凡事,一是一,二是二,得到什么,我就还报什么。” “谁害过我,谁巴不得我死,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谁派遣了杀手来秘密处理我,谁假公济私,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我全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记在心里,只愿这之中的某个人真能高高在上地坐着,不要被拉下神坛,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丑陋……” 她说得似乎无畏,听者却心惊不已,原本就有人怀疑过她与雷傲天之间的嫌隙,她这么当众一说,那是将事情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颜冰勾唇看着她。 “同样,今日我的确是被驱逐出宗,但平心而论,对于我来说,宗门也并没有亏欠过我,”她轻吸了一口气,虽然心中也有些浅浅的不平,但此时此刻,她愿意跟随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说话,“自进入水幽门以来,我资质不高,却仍然被任堂峰长老收归门下,成为亲传弟子,从历练、小比到大比,宗门给予了我足够的资源与足够的公平,这些我全都记在心里。我池桑落虽然努力,却是对于自己而言,我要对自己负责,所以努力。然而对于宗门,我问心有愧,这么多年享受了宗门给予的大笔资源、尊贵的身份、舒适的洞府和清幽的环境,可我所做的贡献却太少太少,我感谢水幽门这几十年来给我的栽培,恩不能忘,无论今日我是在何种情况,以何种面目离开,这份恩情我池桑落不止会记在心里,也会以我力所能及的去还报,”话说到此,她也浅浅一笑,不知是在提醒自己,还是在下定决心,“……直到我认为偿还完的一天。” 没有谁是必须为你付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谁对她好,谁帮助过她,她就需要报答。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的心。 说完了这些话,心里也陡然放松了。 就是这样的,她在心里想,仇要报,恩要还,一是一,二是二,凡事清清楚楚,不要被一时的情绪所蒙蔽。 她轻抬眼眸,明媚地与苍天对望。 清风中,那一抹绿裳飘扬,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美丽,蓝天之下,光影之间,此刻灵台上的人儿就像破冬而出的一支新绿,清澈纯粹,明净皎洁得不可思议! 颜冰看着她,煌珏看着她,奚若幽看着她,君慕炎看着她,这一时间,几乎所有的人都挪不开眼,目光撼动。 这就是那个品行恶劣的池桑落? 这就是那个蓄意杀人的池桑落? 这就是那个勾结鬼修的池桑落? 所有人都看不明白了,怎么会有人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知不知道去除宗籍对修士来说是多么侮辱的事情,此情此景,为何还能不含一丝杂念? 一个被驱逐的生命,一个已经被划下罪恶,划下了污点的生命,是怎样的力量,还能让她绽放出这样的光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海阔凭鱼跃 玄真无声喟叹,任堂峰敛下了暗眸。 奚若幽却不由微微苦笑,她真是越了解就越喜欢这个人,似乎她总能带给她出乎意料的东西,好想让她留在身边,留在水凝,然而命运弄人,让她以这样的方式离开。 被宗门驱逐,被雷傲天憎恶,她以后又该怎么办? 煌珏却惊住了,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人,只觉得早就不是自己的心,陡然又被挖空了。 君慕炎不解其意,目光迷惑,然而池桑落最后的话却是对他说的,她平淡地看着他:“还有君慕炎,虽说当时你另有倚仗,所说之话也有欺骗之嫌,不过交易就是交易,承诺就是承诺,我既然答应过替你妹妹解除隐蛊,也绝对不会食言,你没必要来找我,我会自行解决。” 说白了,她心里已经看不起这样一个人,话到此,也没有再看此人一眼, 君慕炎手指微蜷,他向来自问聪明,此刻当真看不明白那是一个怎样的对手,他的身后,那坐在自家准备的懒人椅上的颜冰,却一直静静地看着池桑落,似乎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这样,不需要怀疑,不需要惊讶,这就是池桑落! 她转开眼眸,反而瞥了那白衣男子一眼,轻笑道:“小君!” 鲜艳的声音从身后的传出,君慕炎先是觉得有些离谱,继而意识到了什么,霍然转身,果然看到那银衣女子正戏谑地睨着他,目光仿佛可怜谁一般嫣然绽放,“啧啧啧,自惭形秽了哦?” 君慕炎神情骤冷。那个人却浑不理会,手掌一撑座椅便一下站起身,“总算是差不多了,那么好,本尊也可以功成身退了,这个水幽门,我颜冰也不呆了!” 一句话说出。众人的心神这才从一种震惊转到了另一种震惊。其中以奚若幽的神情最为惊骇,脑子似乎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看着颜冰的目光简直像看一只怪物。 玄真知晓一点对方的来历,却仍然气得身子一颤,大皱眉头,“颜冰。现在由不得你胡闹!” 颜冰睨了他一眼,轻蔑地转开了目光。反而看着那高台上的绿衣女子,含笑道:“水幽门虽大,容不下一个池桑落,未必能容得下一个颜冰!” 她走下台阶。毫不理会地将水幽门大殿扔在身后,“不过我不是被驱逐的,是我颜冰把这水幽门给甩了。你们水幽门被我颜冰驱逐了,就是这样!” 玄真简直目瞪口呆。真是……真是岂有此理! 君慕炎却惊骇得无以复加,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张扬不羁的女子,他几十年的生命,从来不曾遇到这样的两种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桑落微微怔忪,片刻却也莞尔一笑,见着那个一直站在她身边的人仿佛踏青一般朝她走来,心境也仿佛在一瞬间敞开。 也是,不需要约束什么,也不需要在意什么,她们要离开,却不是被赶走,而是潇潇洒洒地离开。 眸光似乎赞赏,又似乎感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竟笑道:“欢迎同行。” 怎么? 这些人都疯了不成! 众弟子简直骇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有这样的情况,哪有这么堂堂正正被驱逐的,哪有这种做了坏事还大胆得理所当然的事情,哪有! “你们不要太过分!”玄真忍不住呵斥,池桑落也就罢了,但颜冰如此行迹,实在不把他水幽门看在眼里,绝对不能容忍! 颜冰却冷声道:“敢问玄真掌门,我颜冰如今已是化液中期修士,此事离开,不算过分吧。”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玄真听此却居然不由默然了,颜冰又道:“本就是交易而已,掌门想要撕破脸?” 听到最后的一句话,就算是尊贵如玄真也不禁心中一寒,似顾忌什么一般,再想到颜冰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他握紧了拳头,还是暗压住了一口气。 “也罢,既不能真心归顺我水幽门,那也不必多留,从此以后,你二人就不再是我水幽弟子……传令下去,我水幽管辖之地,自此没有这两位长尊。” 水幽门今日已经足够难堪,玄真不欲多呆,拂袖离去,可听到这样的话,梅墟和一众长老都不由愕然。 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了她们? 颜冰一笑,桑落却也不在意,也没有深究。 从问天台到紫阁域,距离并不遥远,可拭去了最后一抹联系,桑落却觉得心里突然很轻很轻。 仿佛云絮一般,彻底放开了什么,要真正迎接什么。 远离了这片瑰丽的土地,远离了那庄严的水幽门楼,除了身边环绕的风声,还有那越来越近,却也依旧绚丽如初的水幽外域。 这是她初来的地方,如今再一次临近,却是完全不同的心情。 层层的云雾飘游在紫阁域之上,氤氲的水汽中,偶尔有清风吹拂,荡开一缕缕轻烟,烟波浩渺,透过那画影般的色彩,远处那浩瀚的世界似乎一点一点向她靠近,模糊之中她看不到云雾之外的天地,却觉得迎面吹来的湖风,仿佛迷离间碎成了一颗颗晶莹的颗粒,每一粒都折射着绮丽的色彩,伴随着强大的风势,那千千万万的繁华似乎也霎时间朝她汹涌袭来…… 从肌肤到心里,透至心扉的震撼。 这种感觉非常特别,似乎冥冥之中,已经有力量在渲染起了她今后的生命,从一种境遇,到另一种的境遇,她的生命仿佛以一种奇异的轨迹在运行着,而现在的她,似乎已经能够窥探到那轨迹的雏形! 她不知道今后会迎来一个什么样的未来,但掌心中传递而出的清新感,却忍不住也让她的心在禁不住热切地跳动,那一声一声地腾跃,似乎已经先她一步欢欣鼓舞…… 驻足在这紫阁域之上,朦胧之外的世界隐约反射在她的眼眸中,不自禁伸出双手,下意识地迎接清风,指尖便穿透了晶莹的光影,日芒也顺势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之上。 她莞尔一笑。 或许,这样也好。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事,从今以后,她池桑落会以自己的双手,为自己编织一个天下!(未完待续) ps:【情节展开,进入承上启下的一卷……】 谢谢 前一章很粗糙,修改了一些,日后有时间也还会再修改。 嗯~计划84万字结束这一卷,如今也算完满了自己的意愿,小说写到这,回顾起来其实收获了很多东西,这本书的失败,对小吚来说也的确很有价值。 无关新人新书,同类同时发文的新人超越小吚十倍订阅的有很多,之前也正是因为这点迷茫,想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再加上中间出现了别的原因,所以导致心态不好,一度反反复复不知如何调节,或许现在已经知道了成绩不好的原因,心情也放松了。 从去年九月到今年六月,所剩的时间已经尽可能地延长,到现在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或许小吚不必那么着急,也不必那么在意,无论时间还是心情,现在都不想再为它贡献,虽然谈不上放弃,因为随时都可以写,但不会再被它捆绑,这本书更不更,便依据现实的情况和个人的心情来看吧,或许有些冷漠,小吚却不想说抱歉,因为自己比谁都累,只能在这说声谢谢,谢谢你们的喜欢,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支持和鼓励,真心的 就这样吧(未完待续) 第一章 想骂就骂 明堂之中,看着难得安安分分、恭恭敬敬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奚若幽闭目,终究只能长叹一声,冷冷道:“既如此,那你就永远不要回我水幽门!” 颜冰勾唇,若是别人,她根本不会搭理,但这个人教导过她、栽培过她,不管她内心里喜不喜欢,这个人做过她的师傅,那么永远都是她的师傅,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她不敬。 在奚若幽面前磕了三个头,她正色道:“我明白师傅的心情,这件事上,是我对不住师傅,有负师傅的栽培,但颜冰决不食言,有我颜冰在的一天,就会保水凝百年。” 不是在一天保一天,而只是保百年平安。 这些听着或许有些别扭,但落到颜冰身上,任何事都不必觉得奇怪。 奚若幽能够感觉出这话中的意味,如果没有实力,谁都不敢轻易说这样的话,那么对方到底是什么人? 她沉默着,终究还是喟叹道:“你还是不肯说出你的身份。” 颜冰不语,却手掌一摊,手中顿时出现了一方锦盒,千年仙桃木的锦盒,并无任何雕纹,其开合处以特殊禁制封闭着,可以奚若幽的修为还是一霎便感受到了其内强大而纯正的力量,颜冰的手指一勾,锦盒砰然打开,奚若幽几乎惊得差点站起身! 不怪她失态,实在是这个东西太珍贵了,即便是贵为水幽门长老的她,也从来不敢奢望! 这是……无量水! 水属性材料中的极品,无量水有“水中圣晶”的美称,兼具灵性与佛性,是不可多得的极品材料。落方曾发生过的“三十一宗罹祸”就是因这无量水引起,从活水中取出的无量水更是水属性材料中的至轻至纯之物,这一锦盒内的无量水,足以炼制一柄小巧的十八灵眼极品灵器! 要知道,她身上最珍贵的灵器也不过七品灵器,只有十一个灵眼,就这还是她经过百年时间千辛万苦寻觅各种珍稀材料。请求落方三大炼器师之一的骨宿老人所制。帮助她斩杀过不少妖兽鬼怪,也庇护她逃过了生死之劫……极品灵器,她几乎想都不敢想!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稳住了自己的激动,看着颜冰的目光此刻也充满了匪夷所思,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需知。修士进入到化液修为,采取天地元气。与入灵期修为那是天壤之别,到此时期,他们已经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撼动天地灵物,而想要将自己的实力得以极致发挥。就必须要使用具有天生灵性的宝物,也就是所谓灵器。 化液期修士根据自身凝结真液的数量不同,能够驱使的灵器品阶也不相同。 化液期初期修士真液具有一滴到二滴真液。突破三滴或以上进入到化液中期,而一旦超过了七滴(包括七滴)便是后期境界。具有九滴真液为化液末期,十滴则为晶变期,这是因此阶段体内真液凝合、已具有结晶雏形而得名。 理论上,每增加一滴真液,其对应的灵器品阶也会增加,但这只是说理论上可以操控这样品阶的灵器,实际中,从一品到十品(也就是极品),灵器品阶越高,所需的材料便越珍贵,真正的天才地宝等闲难以寻觅,就算是灵石丰厚,却有价无市,难以交易,所以即便是晶变期修士,真正拥有极品灵器的却很少,如奚若幽这样的晶变期修士能够拥有一件七品灵器已是难得,怎么敢傒望这种宝物? 颜冰这一出手,俗一点形容,那简直能亮瞎奚若幽的眼! “这是给予师尊的束脩,颜冰离开时须得交予到您手中,也感谢您多年的栽培。” 这话中之意,是她背后之人早有嘱咐? 能一出手就拿出这样的东西,奚若幽收紧拳头,禁不住暗暗敛下心神,或许这些事情,已经不是她能够寻根究底的了…… “看来就算没有池桑落的事,你同样也会离开水幽?”奚若幽沉了一口气,不过她不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失去了一个颜冰,却换得了这样的宝物,对她水凝来说,甚至还…… 想到此,她又顷刻打住了自己的念头,站起了身。 不能这么想,她早就警告过自己,不能因执念而放弃了自己所有的准则……人和物,终究是不一样的。 看着明堂外澄澈如洗的天空,和那一片片绚丽辉煌的云彩,她的心思,才在各种情绪交杂下有些微的清静。 “我生气,或许也因为你突然离宗,但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你的态度,颜冰,你今日无论如何生气,如何不平,在那样的场合下都不该当众说出那般嚣张无礼之言!这不只是对水幽,对你自己也没有半分好处,人们只会看到你忘恩负义,以怨报德,今日之事一旦传出去,你今后如何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修真万态,仙途浩瀚,这庞大的世界可以容纳下万事万物,但有一点亘古不变,那就是名誉大过苍天,你平日虽然散漫,可大是大非绝不含糊,你可有想过,之后该如何善了?” 颜冰冷笑。 名誉大过苍天,那池桑落背负这样的罪恶离开,她的名誉谁为她想过? 去除宗籍可不是说说玩而已,一个水幽门可以擦擦屁股就不再理会,那被逐出宗门的池桑落怎么办? 她没有背景,没有天资,欠了一屁股的债,如今又被莫须有的罪名驱逐出宗,谁真正想到过她的难处,她今后该怎么办,她又不是神,难道所有事情,一个池桑落三个字就可以处理好? 你们只会惊愕,只会意外,可谁都不曾真正知道过她背后付出了多少艰辛,而就算是这样,她也照样问心无愧,是非分明,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怨字!如果她不出头,只怕所有人都只会指责池桑落的不是,她颜冰就是不爽! 无关对错,无关好坏,看不惯就是看不惯,想骂就骂了,想说就说了,她颜冰就是这副德行,如果事事瞻前顾后,计较得失,那她也不是颜冰了! 没听奚若幽后面讲什么鬼话,她翻了个白眼。(未完待续) 第二章 行走其间 颜冰还未等来,桑落在紫阁域伫立了片刻,却意外看到了另外的人影,或许,也不算是意外。 这个人,正是煌珏。 一身褐反色夹银丝雨花缎袍,少年精致,隔着水雾看着她,他的目光似乎沉凝,又似乎多了许多复杂,他向她走来,桑落也微微莞尔。 原本有千头万绪,可看着面前的人,似乎一瞬间便能安定下来,煌珏在心里冗长叹息。事情发展得太快,以至于现在他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人,可如果放任她离去,今后或许再无交集,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 “你来送我?” 许久不曾开口,面前的女子首先道。 煌珏看着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一时思维有些絮乱,想了想,才慢吞吞道:“你要离开?” 这是句没用的话,可现在他却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他该死的什么都不知道! 桑落笑了笑,还未说话,看着远处搬运货物的人,眸中又不由浮现了一丝温暖,这是她从未在面对自己时出现过的表情,煌珏微微奇怪,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到那一身银装、拖着一堆金银器物的颜冰时,不自禁眉宇一拧,后者自动白了他一眼,只朝池桑落道:“还不快来帮忙!” 桑落但笑不动,睨了颜冰的简陋灵车一眼,正要开口,煌珏抿了抿唇,却突然塞给了她一个东西,并低声道:“我会在宗门给你做内应。”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或许,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桑落一瞬手指灵光闪动,本欲阻挡对方的物什。听到对方此言时一怔,复而看了一眼落在手中之物,只是一块极普通的布料,上面写了一行小字,画了一个奇怪的丑脸,似乎是秘密通讯之用,而她还未有所表示。这个人似乎比她还要仓皇。一句话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仿佛被捉奸之后羞臊离去的小娘子。 没有看他的背影,桑落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你弄这些东西做什么?”她看了一眼颜冰。目光又投向灵车上的奇怪玉器和珊瑚盆景,“为什么不放在储物袋里?” “装不下,”颜冰没好气,“快来搭把手。啰啰嗦嗦什么。” 桑落却摇了摇头,走了过去。睨了颜冰那累得气喘吁吁、一抖一抖的小指头一眼,微微瘪嘴,“你老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搬运,需要我帮什么?匀半根手指头陪你拉?” 颜冰正要倚老卖老。池桑落却忽见另一身影飞下,她面色不虞,却朝颜冰笑道:“我去对牛弹弹琴。你先走一步。” 颜冰微顿,回头看了一眼。刚巧与君慕炎堪堪对视,前者颦眉,后者却不自禁微微一笑,颜冰翻了个大白眼,正懒得理会,但复而想到,如果她先走一步,不但这些东西需要她奉献精力,之后还要她自己寻找坊市寻找客栈,她这个路痴,还要给池桑落传音指名地点,这岂不是没完没了?这么一想,她就果断不打算动了,在远处随便选了块山石旁坐下,坐着坐着就躺卧着假寐起来,银衣铺展在地上,和青苔深深地亲吻着。 君慕炎看着那道身影,神情暗敛,感觉到池桑落不闻不问的等待,这才看向了后者,朝她飞去。 不过……面前的人,表情略有些奇怪,一双眼眸虽是平澜无波地看着他,却不如说是透过他在看空气,好似眼神没有聚焦,完全一副无视他的样子,让他也不由微微皱眉,他从来没有在池桑落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这是……这是什么德性? 君慕炎有些迟疑,池桑落却不打算陪他耗着,她道:“无话可说?” 君慕炎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叹了口气,却正色道:“之前是非,无对无错,在下冒昧,此来,是为了舍妹之事。” 他看着池桑落,“若道友愿意替舍妹解除蛊毒,在下愿意以等价厚礼相易,绝不会让……” “我说过,会替你妹妹解毒,”桑落表情不变,只道,“还有事?” 看这神色,听这口气,似乎有些不耐,君慕炎反而一笑,“也是,是君某想得太简单了……之前的事,无关对错只论恩怨,道友今日遭遇因我而起,所有的报复、还击,也尽可针对我君慕炎个人而言,我想,以道友的气度,应该不至于会牵连无辜的人吧?” 说到底,对她的话还是不相信,可如果真的那么在乎自己的妹妹,就不会咄咄逼人至此了? 桑落微微一笑,正经看了他一眼,“所以,展望亭是你所杀?” 她不相信那个鬼修会愚蠢到在雷震谷中杀人,杀的还是雷震谷长尊! 事情发生得太蹊跷,她更怀疑是君慕炎在那鬼修动手后顺水推舟,而这,与他的个性倒也相符。 君慕炎眼眸深沉,但此时此刻,他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是噙着模糊的笑意,沉静地看着她。 到此时,桑落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无声之意,她淡淡收拢了笑意,转开了视线。 “我已经离开了雷震谷,回到了水幽门,那么你君慕炎就应当知道,自己千方百计想要隐藏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而我池桑落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之人,一旦回宗,必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达宗门,这一点相隔千里之遥,根本无法挽回,你后续的所有动作,分明是多此一举,可你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君慕炎没有声音,可这一时间,他却竟有些不愿听此人多说,然而对方的语速不减,声音清越,依旧轻轻浅浅道:“说白了,你只是不甘。” “不甘自己错失良机,不甘自己赌输了,所以在最后关头,即便遇到了不是机会的机会,也要抓住……君慕炎,之前或许我还愿意与你稍假辞色,然而现在,我不屑。” “因为,你不配。” 如果是因为各自的立场,那么他们互为对手,可以各自凭借自身的优势与实力一较高下,但最后她逃出了雷震谷,这一场赌博已见分晓,可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这已经有失阴损,有失气度,这样的人,或许能成为她的敌人,却不配成为她的对手。 桑落没有再与他多言,转身离去。 今后,没有什么顾忌,没有什么桎梏,她的面前,已经是一片浩瀚的天空,而她,行走在其间。(未完待续) 第三章 新的开始 离开了水幽门,从今以后就意味着要开始自己打理事情,自给自足了,这是个伤脑筋的事情,但对于这两个人来说反而很轻松。 桑落、颜冰两人一路无话,前者惯于自己解决问题,倒觉得独立自主没什么大不了,以后的日子由自己主宰,至少踏实,她脑子不歇,一路都在思考着各种问题,关于日后落脚何处、谋生何法、如何安生、如何发展都一一思考了个遍。而后者脑子里就简单多了,反正有池桑落在,疑难杂事她都不必担心,只需要思考怎么玩怎么吃怎么逍遥就行了,想了没多久有些疲软,颜冰眨了个眼就把脑子关了,勉强操控着自己的身体不至于从天上掉下去,然后便省事儿地看了看风景,反正体力活脑力活她都不用干,爱怎么乐呵就怎么乐呵。 最终落脚在一处无名山脚的小型坊市中,一落了地颜冰就闲不住走散了,桑落也自然而然将她放养,自己拖着一大堆金银器物寻找客栈。 坊市中除了凡人,大都是一些修为普通的入灵期修士,为了“合群”,桑落遮掩了部分修为,但她如此大的阵仗还是吸引了不少人,不过那些人看到她一副悲悲戚戚的模样,又见她拖着的东西用黑布遮盖着,再看那黑布下的人体形状,下意识就觉得对方拖了那种不吉利的东西,一个个目光嫌恶,都避她避得远远的。 桑落乐得轻松,货比三家之后,她挑选了一处简洁明朗的客栈,可店老板一见她拖带的累赘便要将她轰出去,桑落横眉竖目。简单粗暴地用了一招威逼利诱,最终顺利住下。 在房间外设下的禁制,要了文房四宝和一盘算珠后,她一人在房中细细研究,打着算珠计算颜冰的家财,而颜冰则要了一家名唤满月阁的招牌菜,得了池桑落的传音后。在掌柜哀怨的目光中。大摇大摆地带着身后十几个端菜的小尾巴上了贵客轩二楼。 门一推开,迎面就是一股香味,颜冰东指西指地吩咐着小尾巴们摆放。打着算珠的桑落也不由深吸了几口香气,她一心二用,一边将自己计算的数目加减,一边却朝颜冰好奇问道:“你买了什么?” 颜冰从池桑落堆得满地都是的金银器物中踏了过去。一遍指挥一边道:“琵琶大虾,一品鹿筋。佛手鱼翅,姜汁鱼片,三鲜鸭包,嗯……还有什么蛤蟆汤、猴头菜。反正他们说是招牌菜,我都买来了。” 招牌菜?哪有那么多招牌菜? 桑落蹙眉,回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差不多二十几样菜式,堆放在房间里。跟个满汉全席一样,颜冰的风格。送菜的小尾巴们不知道是被颜冰的爽快震住了还是被池桑落身边一堆的宝贝震住了,在桑落回头时,一个个立马保持标准的站姿且笑得一个比一个傻不拉几,似乎力求给贵客一个完美的印象。 或许觉得凡人心思淳朴,桑落也冲他们温和笑了笑,不再理会颜冰,继续算钱。 待小尾巴们离开后,颜冰便安静下来,默默在角落里吃东西,桑落身边放了一盘琵琶大虾,一盅佛跳墙,敲算珠的声音也变得时快时慢。 “要在这儿住多久?”颜冰首先打破寂静,吃了没几口便躺了下去,声音慵懒道,“我看你珠子打得噼啪响,算出什么来了?” “算出,任重而道远”,桑落抿了抿唇,将最后统计的数目加起来,一边淡淡道:“住在客栈不是长久之计,一个散修至少需要购买一间像样的洞府,而离开了水幽门,没有了水底洞府,想要维持之前的修炼速度不可能。如果不想让自己的速度落下太大,至少也要一间拥有灵眼的洞府,换算起来,若加上还需要购买的灵符、丹药、灵器、洞府需要的其他用品,作为散修需要用以打通各方势力各方人脉的灵石,学习灵技、饲养白旦兽、购买原材料、经营捣蛋店铺所需的灵石等等……”桑落顿了一下,突然觉得,她们就算是去抢储灵阁……当然,还没有那个实力! 颜冰看她那一副被自己说愣住的表情,还未开口,对方又笑道:“自然,再加上你身边这位已经惹了祸事的池某人,未来想必还会有一笔天价的开销。” “那池某人打算怎么做?” 颜冰一笑,半眯着眼,她并不担心,因为身边有一枚池桑落。 “走一步看一步吧。”将手中的数据合上,桑落静静地延展着自己的思路,这一点钱算不了什么,她刚才所说的东西实际上也可大可小,如何奋斗,端看你想要的是康庄大道,还是独木小桥。 她自然不会选择后者。 第一步,看来要从易押阁入手。 黑夜,水榭之上。 一个身影模糊地站立着,一字一句讲述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而他的身边,一丈外的某个人静默无声地聆听,直听到其中关键时方不由一顿,难得再次问了一声,得到的却依旧是肯定的答复。 那人目光深沉,听着黑色中不疾不徐的声音,视野也掠过平澜无波的湖面,吹拂得很远很远…… “一是一,二是二?” 这声音非常好听,伴着一丝丝清风涤荡湖水的柔韧感,语调徐徐散播开来,“问心无愧么?” 那人微微一笑,眼神却难得十分专注,似沉凝着什么,又似迷惑着什么,眼底谜一样的黑色慢慢晕染开来,想着那个女子的面容,几乎可以想象到她说话时的理所应当,面对所有人的目光,却依然能只看着自己的问心无愧,所以…… “真能有这样的人?” 是啊,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身旁的男子也不由蹙起眉头,这世间之事他也算见多识广,为了追求大利而放弃个人实在是屡见不鲜,说不上对错,却总少了分人情味,似乎这么多年,修真界就是如此。也的确,在这样一个操控着巨大权柄巨大能量、面对着庞大诱惑无限生命、几乎能凌驾于万物之上的修真界中,哪能如凡人一样承载着那么多浅薄的坚定和所谓的人性? 因为生命的无限延展和岁月的无限可能,越是高阶修士越可能心性淡漠,也因为享受了太多层出不穷的快乐,经历了太多跌宕起伏的悲欢离合,诱惑太多,痛苦太深,除了自己的利益,有什么是能永垂不朽的?又有谁能够把握住根本就无人为你喝彩的理智? 自由太大,诱惑太大,所导致的现象往往是高阶修士随心所欲放荡不羁,低阶修士瞻前顾后卑躬屈膝,这一切,说不上谁对谁错,人们偶尔也会心存厌恶,但转身之后,有多少人不是又再次心甘情愿地进入到过往的漩涡之中。 在这样一个浮躁的修真界,能出现这样一个清醒的人,不得不说,真的是一个奇迹。 如果说他习惯遇事必先怀疑一分,可这么多年,几乎是看着池桑落一步步走来,男子心里很清楚,这个人,真的不是在装腔作势,只是,她能够坚持多久呢? 离开了庇护之后的修真界,可没有那么简单。 没有再多想,他的心思很快归于平静,等待指示,四周夜凉如水,就在他奇怪主人为何许久不曾开口时,对方却已然微微一笑,喃喃道:“也好。” 他语气清和,慢慢靠了下去,“是时候了,由你安排,带她来见我吧。” “您……”男子愕然,亲自……亲自见吗?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纵然是冷静如他也难得露出了遮掩不住的诧异之色,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他知道池桑落有些本事,但,亲自接见……这么多绝世奇才,可没有哪一个人拥有这样的殊荣! 这池桑落就这么厉害? 他心中不解,却依然没有半分逾越,快速压制住了心思,面上,却依旧冷静无波道:“是。” 主人的吩咐,他只需执行。(未完待续) ps:o(n_n)o~ 第四章 既来之,尽杀之 在这样一个小地方,颜冰的器物并不好处理,池桑落之前选择此地一是为了暂时歇歇脚,对未来的走向计划一番,二,则是为了试探,她既然离开了水幽门,有的人就很可能对她动手,与其被追得狼狈不堪,倒不如停下来,看看对方会如何出招。 而她的想法果然没错,雷傲天耐不住性子,早就想除了她这个肉中刺,在她还未离开之前就布下了计划,她们在这坊市才呆了不过一个晚上,第二日,便有不速之客亲自临门。 “跟了我这么久,难道就这么干坐着?” 池桑落说着这话时,也缓缓走下了楼梯,面对着一楼两个状似寻常喝茶却连茶水都纹丝不动的男子淡淡开口。 这两个人,凭她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是化液初期修为,可是雷傲天受过上次的教训,大约也估算过她的实力,按说绝不可能只派两个初期修士来送死,若再加上避免惊动过大,准确推算起来,他应该会再派一个到两个中期修士前来才对。可这里却没有看到其他人在,以一个中期修士的傲骨,对方不可能对付自己这样的初期修士都要特意隐藏起来,如此看来,再加上这二人明明寻到了目标却迟迟不动手,已经足以说明那些人一定是被绊住了。 颜冰离开的时间过久,如果不是因为她,就是另有原因。不过无论如何,现在正好是她的机会,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眼见着这二人状似迷惑地看了她一眼,刚要转过目光去。桑落便冷冷一笑,“也罢,你们不动手,我这便离开了。” 此言一出,那二人猛地站起身来,其中一个灰衣男子噌地一声竟是一下就拔出了一柄长剑,宝剑在陋室之中也光芒不减。几乎是长剑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惊呆了,有甚者感觉到苗头不对,立刻便起身离开。一时间,整个客栈接连不断走了不少人,而剩下自命清高,虽然心中紧张。可还是在摇摇晃晃地喝着茶,掌柜的脸色难看。桑落却眉目一凛,心中也不由惊了惊,暗道好个雷傲天,对付她一个池桑落。竟然下这么大的手笔请了剑修,他留不得她,她又何曾留得了他! “这里不方便。各位前辈要不……”掌柜忐忑的声音传来,另一黑衣男子冷瞪了他一眼。前者顿时噤声,半开的嘴巴一动不动,从男子身上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寒意毫不留情地侵蚀而来,震慑得他的灵魂都忍不住惊悸,掌柜双目睁得溜圆,因为恐惧,连鼻孔处也不自禁颤抖着气泡,身体更是封冻了一般。 很显然,他已经在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悔了。 桑落叹了口气,却不由道:“也罢,不必伤及无辜,你们不是要对付我吗,那就跟我来!” 她话音一落,双脚一点,顿时腾空飞去,一窜身影便如同白烟一般消失在原地,而身后的两名男子如何待她逃脱,见此一幕哪里理会旁人,立刻便快速追击而去。 三人一前一后,化为三道虚影顷刻便消失在了客栈,空气中只轻微地发出了几声风流拂动声,三人眨眼就消失无踪,速度之快眼睛根本无法捕捉,如果说一开始留下来的人还自命清高,看到了这一幕,所有的人都不禁冒起了冷汗,这可是完全碾压他们的强者啊,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修,他们留下来简直就是找死! 一个个,都不禁为自己一时的冲动暗暗后悔起来。 池桑落侧目感应,虽说是寻找地界,可她的飞行速度却释放到了自身极强的水准,身后的二人似乎害怕她溜走,同样展现了实力,而这一追一赶间,正好给了她时间和机会来判断敌人的身手和气息,虽然绝对不会全面,但聊胜于无。 白影飘掠,池桑落却没有傻到真要到了空旷地点才动手,飞行的同时由她全权操控速度和方向,便等同于掌握住了主动权。这个时候,她自然更方便把握住战斗中的先机与出其不意,于是就在这时,她一手悄无声息地祭出紫疾椎,一手却快速弹射出了一道红色光芒,身后的二人眼见着面前的人向下方的一处空地俯冲,似乎一直变换不定的方向终于确定下来,两人也并非迂腐之辈,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减慢,一人快速催发出了风刃术,而另一人,则是立马刺出烈风剑,剑气涤荡之下,快速旋转引动风势,呼啦啦的一阵烈风席卷缠绕,只听噌噌噌颤抖的声音响起,那仿佛虚影一般动荡不止的剑光便翕忽朝前方的白衣女子冲刺而去。 哗啦一声! 剑势破空,剑光先于另一男子凝结的风刃飞射而出,眼看着就要贴近女子的衣衫,剑修立刻感到不对,果然,下一瞬间,池桑落竟顷刻就消失在了原地,身影划过的方向,似乎就在他们身后,可对方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到剑芒与风刃同时扑了空,远远消失在下方的空地中,身后却立刻传来一阵炙热,这强大的感触令得二人悚然一惊,下意识便朝两侧逃开。 嗡——! 红色光芒仿佛切豆腐一般将空气劈成了两种颜色,强烈的刀势沿中心处哗地一下蔓延开来,流液一般的热气扩散,就算是情急之下逃开,但两人的反应已经是迟了,灰衣剑修尚且凭借剑势还可以挡一挡,但面对池桑落早有预谋的一刀,光凭一柄被动祭出的烈风剑也没办法完全阻挡,嘭地一声震荡,这刀势十分惊人,剑修只感觉到一股电流刺入手指,猛地冲击筋脉……砰砰砰,一连三根筋脉断裂,瞬时之间的变故让他的右手几乎要握不住长剑,手腕以上的整个手掌,顷刻间一片乌青,手指狠狠地颤抖着,连烈风剑也跟着摇摇欲坠!而相比之下,那黑衣男子就更惨了,因为是向左后方躲避,虽然避免了身体的要害,但整个右臂因为接近赤月刀的攻击,哗地一声就被彻底切开,猩红的血液哗啦啦地飞溅,长臂仿佛旋风一般被甩开,遥遥落入下方的山脉之中…… 突如其来的强势攻击,心狠手辣没有半分犹豫,两个男子都是大惊之后勃然大怒,心里霎时涌起了愤恨之意,剑修快速转换左手,顾不得伤势便当地一声挥动剑气,身体灵活地绕开了池桑落接下来挥射而来的刀势,目光凛然而冰冷,以乘风之剑,迅猛朝她激射而去! 那黑衣男子也是急速避开了池桑落的攻击,不进反退,待剑修与后者周旋的刹那,一指火弹术嗤啦一声封固住断臂,暗吼着忍住剧痛,而他右臂的伤口处汩汩流出的鲜血也果然缓慢停止,血肉慢慢封闭而凝结起来。男子满头大汗,眼中却有嗜血之意,左手快速变转之间,指尖处奇异般的生出了一只只诡异的银色飞虫,这些飞虫形状虽小,却一个个眼目狰狞,牙齿锋利,最可怕的,它们的速度极快,羽翼扑扇之间,一眨眼就能掠开十丈之远! 男子的指腹诡异般地涨大缩小,其中五只、十只、十五只、二十只、三十只、四十只……最终竟整整祭出了恐怖的一百只银色飞虫,一声奇异的咒语引动下,一百只飞虫,目光冰冷地看着正在与剑修斗法的池桑落,嗡——嗡——嗡,一个接一个,极速地朝后者冲刺而去——! 桑落嘭地一声挡开那强势的剑气,身子一个凌空翻倒退六丈之外,虽然预料过一个甘愿与他人共同作战来对付同阶修士的剑修,实力必然高不到哪去,但领教了剑修自身的厉害,她才知道根本不能小觑,对方已经被她毁去了善用飞剑的右手,单凭左手对付她却依旧能与她抗衡,长久下去虽然她能占上风,但不要忘了,还有另一个化液修士在虎视眈眈。 而此时此刻,当她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奇异飞虫迅猛朝她飞来时,原本提起的心,更是募然一寒! 一瞬间,紧紧地握住了赤月刀和紫疾椎,池桑落没有举动,面容却冷静得可怕。 心中明白这些顾虑,明白应该小心为上,可是,她却不甘! 太过小心谨慎,实在容易养成劣习,容易产生对计谋的依赖。以往没有赤月刀在手,她与人打斗时大多都是利用计谋得胜,可对于一个修士来说这并不是好事,也算不得什么骄傲,举手之间杀伐凛冽、所向披靡、无可抵挡,这才是大多数修仙者所追求的,她也一样! 总是一味地凭借所谓巧计、地势得胜,长久下来实在让人憋屈,她难道真的没有一往无前的实力? 论武力,她有赤月刀,论速度,她有紫疾椎,论精神力,她可以一心二用,并且还具有分影之术与灵囊的无间歇能源补充,再加上她修炼了那么多日子如何完美地将自身的优势联秘贴合在一起,这一次,她完完全全可以正面对敌,不需要任何所谓的技巧和方法,只凭借她的硬实力,照样可以赢! 现在很公平,双拳对二手,那么,她还怕什么? 既来之,尽杀之! 就用她的硬实力,亲手给雷傲天献上这两个人的头颅!(未完待续) 第五章 不如大胆 不知是被她的心境感染,还是赤月刀早就想要大肆煊赫,当池桑落的元气注入赤月刀时,第一次,连刀身都禁不住激昂起来。 见到此,她也笑了笑,是啊,握住刀的人,心中除了杀念还参杂着其他的算计,岂不可笑? 没有计谋,没有计算,这一次,只有目的! 不要疑惑她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 理智太久,她缺乏的反而正是这种大胆! “铿”地一声震荡! 出乎剑修的预料,池桑落双手握刀,在面对他的攻击时居然没有躲避,反而冒险正面抵挡,当看到那浓厚的红色挥来时他第一反应是,凭刀的力量如何能与灵剑相提并论? 然而,就在他认定对方必然吃亏的一刹那,刀剑猛地相撞! 堪堪接触时还未觉得,强烈的撞击之后,感受到了对方的惊人力量,他心中这才大惊,连带手指、剑身都禁不住颤抖,指尖更是有一股热流激荡,仿佛腐蚀一般从他的手中蔓延开来,手掌剧痛! 剑修顷刻变脸。 明明他才是主动的一方,且刚刚已给予了池桑落一击,算是勉强占了上风,哪里想到竟然会不敌对方的刀势! 在他看来,池桑落的赤月刀虽利,但使用者修为一般,且控刀火候不足,再加上需要面对两名化液修士的对抗,也算是不足为惧,但他没有料到,事情变化就在几息之间。明明前一刻此女修还略有些出手保守,怎么现在却像突然换了一个人一样,顷刻间就爆发出了这么强劲的力量来! 他现在只能用左手使剑,灵剑虽然攻击力强悍。但灵剑择主而事,擅用剑者自然能将其发挥到出神入化,甚至人剑合一,而其余泛泛之辈只能勉强倚仗一部分功法的锐利和宝剑的锋利,这一点大多数剑修甚至无法与持刀者相比。控刀条件全不如使剑苛刻,若是有心,或是机缘造化突破了心境瓶颈。很可能发挥出宝刀本身超过八成的威力。而这一点对于用剑来说就几乎不可能了。 剑者需要天赋,异常强大而苛刻的天赋,天赋越大实力越是惊人。然而他的天赋不算厉害,如今又被逼得只能左手使剑,如此一来,在与灵剑的沟通上他就已经落了下乘。本以为凭借剑招可以压制此人,毕竟这个人虽然出手狠辣不留余地。但自身过招时却总是不够爽利,速度虽快,却少了一股持刀者应有的狂傲和老辣,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此人会改变得这么快。 骤然发力!骤然挥击! 让人防不胜防。 他心中已是惊异,然而接下来的瞬间,他瞳孔放大。看到池桑落的动作后更是心中一滞! 后方黑袍男子翕忽间释放出了大量银色飞虫,很快便冲到了她的身前。连他都不免有些紧张,担忧这些灵虫不好操控反而将他误伤,此人却竟然不躲不避,反倒运用手中血刀之力朝这些银色飞虫反手一挥而上! 她以为面前的灵虫是大白菜吗! 要知道这些飞虫虽然体积微小,但却并非初级灵虫,这一种颜色一看便知已具有了四阶实力,甚至有的还达到了五阶! 虽说对于化液修士四阶灵虫并不威胁,但上百只同时出现,那就不可小觑了。 这种虫名唤极翼虫,又叫噬人舞,是非常少见且难以寻觅的珍贵灵虫,它们除了自身尖刺锋利、速度极快外,最大的特征就是黏附性极强。一旦被它们沾惹上身,无论修士、灵兽、妖物都会被自动抽取精气,即便是当场将它们拍死,那些尸体也会继续吸取你的精气,直至它自身膨胀爆开为止,这也是这种噬人舞真正的恐怖之处。 此女面对这上百只灵虫居然毫不躲避,反而倚仗刀势攻击,这根本不是大胆,而是发疯! 剑修见此,自己却快速闪避躲开池桑落的刀势,飞剑划过一道欷歔的白色光芒从银色与红色的交杂之中倏然飞开,几乎就在他动作的同时间,身后刀势猛然扩散,哗地一下荡起一圈一圈巨大的颤抖光纹,迅速与那上百只飞虫猛烈撞击在一起! 轰——! 热浪滚滚蔓延,池桑落挥刀不断,元力一次次冲荡手中的赤月刀,不似以前总是单手持刀,另一只手随时准备着利用紫疾椎逃开。这一次,她完完全全地双手握住刀柄,毫无一丝退避之意,面对这四周纷乱的噬人舞,只有赤月刀握在手中。 刀,既是攻击,也是防护。 将所有的力量全部倾注于刀身之上,不需要担忧,不需要畏惧,不需要犹豫,握刀之人就该像大刀一样放肆而狂妄,抛去了束缚与隐忍,她池桑落也就该像现在这样大胆而无畏! 有刀在,谁还需要什么别的手段? 畏畏缩缩、躲躲藏藏又有什么用? 你迎面而上,主动出击,绝不手软,反而更容易将敌人踏在脚下! 面对着上百只极翼虫,桑落没有去寻觅这些灵虫的踪迹,凭她的眼力也根本捕捉不到它们的轨迹,但是,她并不需要理会。 这世上功夫唯快不破? 错! 只要有强大的力量,强大的倚仗,再快有什么用,照样让你近不了身,照样一击就能将你灭杀! 极翼虫的速度的确是很快,且上百只同时出现几乎让人防不胜防,可绝对的压迫之下,再多的偷袭都是无用,因为你根本接触不到对方。 咻咻咻—— 刀锋擦过气流的声音不断,在刀势的激荡之中,池桑落灵敏地挥砍,刀身之上红光循环不迭地闪耀着,光华迅猛地扩张,她的身周几乎可以联秘起一圈巨大的环形刀威。 蛮而不莽,聚而不散。 控刀不是像傻大个一样手握刀柄就乱砍乱杀,而是有目的的挥射,有方位的出击,果然,在她连续不断的挥动之下,这上百只极翼虫竟然真的是难以近身。 除了偶有一两只刚刚将尖刺刺入池桑落的肩头就被强烈的刀势波及,当场死亡,虽然那尸体的确在贪婪地吸食她的精气,但这一点根本无碍,她也没有去理会,反而是其余的极翼虫,不是被强烈的刀势震开便是被直接砍于刀下,赤月刀骇人的气势直是让两个杀手都不禁愕然! 不止是他们,就连池桑落自己也很是意外。可这赤月刀的威力越足,她也就越高兴,她的信心越足,手上的动作就更加得心应手。 虽然她现在还是与赤月刀处于不断的磨合中,可是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刀的情绪,也真正是第一次感受到挥刀的畅快与恣意,手指不是因为敌人的强大而颤抖,而是因为自身不断激发出来的力量而颤抖,十指之间,她更是分明能感受到,赤月刀在兴奋地鸣叫和呐喊,它真正需要的从来不是元力的补充,而是鲜血! 人的鲜血! 引动它强大实力的鲜血! 桑落眼眸极亮,相比过去的被动杀人,此刻她却第一次想要顺应赤月刀的渴望。 刀要发威,那么,就发威吧。 嗖地一声,手掌一脱,刀身顷刻间抛出,立于她身前一尺开外。池桑落迅速身体一跃,“当”地一声,脚踩刀身,迅疾地往前一蹬,身体在空中腾飞,同时间左手朝后伸出,手中元力一吸,连刀似乎都能感受到她的招引,迅速地落入了她的手中。 一人一刀,齐心协力,对视前方,手臂猛然旋转挥斩,轰地一下便朝远处垂直劈去! 赤红顷刻之间从刀锋之上喷薄而出! 不好—— 黑袍男子见此脸色一寒,原本他一面操控着灵虫,另一面正待施展别的宝物,谁知心中突然一跳,而当他抬起头时,却骇然地看到那狂烈的刀势毫无遮拦毫无顾忌,那强悍的力量,朝他所处的方向一刀,便暴戾般挥砍而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