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刑期又赔命,渣总哭红了眼》 第1章 回来 雨夜。 瓢泼大雨落下,在地面砸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夏苏木站在铁门外,整个人已经被淋透了,她回来站在门口已经一个小时,里面没有一个人出来。 巴掌大的脸因为这五年的食不果腹两颊消瘦,保养白皙的肤色也有了憔悴的蜡黄,就连曾经引以为傲的乌黑长发也剪得极短,发尾枯黄,没有生机地垂在耳畔。 她打了个寒颤,自嘲一笑,这样的场面自己早就清楚了,她应该离开的,可想到那个承诺,本就在打颤的腿又强撑了几分。 不知道又站了多久,夏苏木都以为自己要晕过去了,头上一把黑色大伞撑了过来,让她稍微躲避了一些雨丝。 夏苏木不可置信回头看,在触及到那抹幽深的目光时,没忍住仓皇后退,整个人又浸润在雨水里。 她嗫嚅了片刻,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叫了一句:“叶总。” 来人正是叶南星。 她追了十八年的男人。 从幼儿园第一次见面,就被她盖章为日后要结婚的人,后来她为了能一直跟他在一起,努力学习,小学、初中、高中都是紧紧黏在一起。 可一切都在高中变了。 他的目光看上了别人,更是在大学时捅破窗户纸,她亲眼看到两人在入学欢迎仪式上背着人在安全通道里接吻。 后来更是为了这个女人不断给自己难堪。 夏苏木低下头,遮住了眼底的尴尬,当初她为了叶南星几乎得罪了一票人,每天都抓着他到处跑,一点矜持都不曾有。 现在她明白了,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是自己的,哪怕强求最后的结果都不好,她花了五年时间将这个人从心底剜去,现在对于她而言,叶南星就只是从小到大认识的邻家哥哥。 其实,早就该是这样了。 夏苏木揪着衣角,整个人局促不安,脑袋深深垂下,视线只是看着那双锃亮的皮鞋。 叶南星微微拧眉,他的长相极度优越,似乎是上天精心捏造的宠儿,浓墨的五官在昏黄的路灯下也毫不逊色,反而多了几分深邃,一举一动更是带着上位者的压迫和矜贵。 “回来了?” “是。” 夏苏木不想跟他交流,每次说上一句话心口就痛得厉害,手更是不断颤抖。 她不是没忘记,当初自己的两只手是怎么断的。 当初的钢琴天才,最终泯灭于人群,现在连抬手都做不到了。 叶南星冷淡看了她一眼:“走吧,我带你进去。” 叶夏两家本是世家,有他的面子,夏苏木完全不用再受委屈,十分钟后就能体验到热乎乎的泡澡水,和以前一样。 但夏苏木只是摇头,用十分尊敬的语气道:“谢谢叶总,我还是等夏阿姨醒了再进去吧。” 其实夏夫人睡觉没起只是个幌子,谁都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她从夏家的天之骄女成为冒牌货,一度还成为他们这个圈子的笑话。 夏家是老钱,最重颜面,偏偏娇宠的女儿给了他们狠狠一巴掌,这五年的不管不顾已经算是给脸面了,更何况现在还愿意让她回来。 叶南星对夏苏木的回答很不满意,这是他第一次被夏苏木拒绝,只觉得脸面被踩在地上,瞬间失去了滋味。 “既然你这么想淋,就淋着吧。” 他头也不回,径直往里面走,刚到台阶,就有佣人热情地递过毛巾,拿过雨伞,几个人围着他转。 而这些原本是她的待遇。 只是现在的夏苏木已经不在意了,她只是收回眼神,继续站在雨中。 夏末的夜晚本就多了几丝凉意,更不用说还在下雨,很快夏苏木就觉得撑不住了,脑袋天旋地转的。 她不能倒下! 夏苏木强撑着,拿出口袋里用来自卫的美工刀,没有犹豫地往自己腰间狠狠划了一刀,这是她五年里学会如何清醒的方法。 伤口不深,血顺着雨水流下,很快就没了痕迹,就像夏苏木一样,或许死了也不会让任何人感到伤痛。 她深吸一口气,原本涣散的双眼因为刺痛有了焦距,她继续站着,像个没有知觉的娃娃。 雨声还在继续,纷乱嘈杂地打在屋顶上,吵得让人心惊,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佣人打着伞出来。 “夏小姐,老爷夫人让你进去。” 夏苏木点点头,其实她现在脑袋空白,根本转不过弯来,不过好在懂点唇语,勉强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小步跟着往里面走。 夏家别墅光是前院就极大,她走过去,门口种植的两株山茶花已经被铲除了,这还是当初她满月的时候父母陪着她一起种下的。 他们说小苏苏要跟山茶花一样,开得绚烂夺目,哪怕掉落也是整朵落下,不能丢失夏家的风骨。 只是现在,她不是夏家人,自然也丢失了风骨。 她连脊背都被生活强压下了。 一步一景都是熟悉的画面,十几年的画面就这样一晃而过,她以为自己会激动无比,可现在脚步抬起,只有无尽的淡漠和冷静。 她已经忘了,当初千娇百媚的夏苏木是什么样了,也忘了夏家是如何宠溺她的。 走到门口,佣人收了伞,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甩了伞的雨滴全都洒在夏苏木身上,不过她早就被雨水淋透了,也不在乎这几滴。 她就这样沉默地站在那,跟一具死尸没有什么两样,再也没有人愿意上前来帮她换衣服,也不会有人替她擦干已经湿透了的身子。 甚至连焦急的小苏苏称呼也没了。 他们恨极了她,巴不得她去死。 里面已经有走动的声音,夏苏木机械地站在那,屋内无数灯光照在她身上,沾湿的衣服将她的身躯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瘦极了。 身上已经没有多少肉了,腰更是一个手臂就能握紧,细长的身躯此刻微微躬着,哪里还有当初夏家大小姐的风姿。 老管家看到时都不免震惊了几秒,向来不会失态的男人眼眶瞬间红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他看大的孩子,当初夏苏木有多耀眼,现在的她就如何能让人心疼。 “小姐。” 夏苏木慌乱抬眸,深深鞠了一躬,语气都染上了轻微的颤抖。 她好像很害怕别人用这个称呼。 “张叔叔,我不是小姐,您叫我苏木吧。” 她原本想让老管家叫自己夏苏木的,但自己现在站在夏家的地界上,在对方没有允诺下,自己怎么能擅自加姓? 五年前的夏苏木,早就没有资格姓夏了。 老管家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扭了扭脸恢复了情绪后才深吸一口气:“老爷夫人在里面,小...苏木你跟我来吧。” “是。” 夏苏木毕恭毕敬走过来,老管家没忍住掏出手绢擦了擦眼角。 他的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2章 做戏 一路上墙上的装饰,无处不在的古董都在彰显着这家的实力和资产,但夏苏木面容不改,轻手轻脚往里面走。 里面客厅灯光大开,一个贵妇人穿着真丝睡衣焦急地来回走动,中年男子端坐在沙发上,另一个年轻的倚靠在墙边,正和叶南星说着话。 面容放松,丝毫看不清有急切的神色。 等夏苏木进来,几人才脸色各异看过来。 率先扛不住的是那个贵妇人,她眼泪瞬间流下,立刻将这个阔别五年的女儿拥入怀里,止不住地哭。 而夏苏木神色冷淡,这让贵妇的激动多了几分笑话。 贵妇抱着哭了会,中年男子才开口:“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活着,五年的事情别再发生了。” 这话一出,算是变相原谅了夏苏木。 这两人便是夏商和沈佩莲,当了夏苏木二十年的父母。 “嗤。” 轻笑出声的是她的哥哥,叫夏苏舟,当初事情发生时,是他硬要让自己付出代价,自己在外面受的苦,夏苏舟也尽了一份力。 毕竟,自己还活着,比他的白月光要幸运太多。 他们都觉得,当初死掉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夏苏木只是淡淡的,好像连笑都不会了,只是垂着脑袋点头:“谢谢夏总。” 夏商面色一愣,沈佩莲又哭了起来:“苏苏,我们是你的爸妈啊,就算没有血缘,你也是妈妈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妈妈求你,不要对妈妈这么狠心。” 夏苏木心口也是被这哭声划分得四分五裂。 她何尝不愿意叫她一声妈妈,可在场的人哪个不想将她剥皮拆骨?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自己拨通的最后一通求救电话,夏苏舟在电话那端十分狠辣,语气尖锐到要戳穿她的耳膜。 “夏苏木,我巴不得你去死,当我的妹妹真是我们夏家的污点!” “你最好马上就去死,这样夏家还是夏家,不至于被人看笑话!” 她是夏家的笑话,是污点。 唯独不再是夏家的女儿。 这是现实教会她的道理,也是夏家最后的态度。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姓夏,也不会再伸手寻求别人帮助。 被人打被男人跟踪,哪怕被人肆无忌惮闯进家里,她都学会了怎么护住自己,不再期待夏家人来接她回来。 就连曾经最喜欢的叶南星,都被她抛诸脑后,再也没有想起来过。 还没从沈佩莲的哭声中恢复过来,左脸颊就被人扇了一耳光,力道之大足以让她半张脸发麻。 “苏舟你做什么!” 沈佩莲惊叫出声,忙搂着夏苏木,原来是夏苏舟给了她一巴掌,声音之大让在场的人都呆愣了一瞬。 连叶南星都死死抿着唇,沉默站着。 “给你脸面了?”夏苏舟丝毫没有后悔的神情,只要看到她活生生地站在这里,他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那个死去的妹妹。 白菱歌那么美好的女人,就因为要救她才会死得那么惨,如果当初就知道白菱歌是她夏家的人,当初怎么会让这个愚蠢的家伙活下来? 明明,白菱歌才是那个值得活着的人。 想起那个常常爱笑的面容,夏苏舟心底就无端涌起一团恼怒的火,他原本都接受了白菱歌和叶南星交往,他都接受了!偏偏最后因为夏苏木死了,更别提后面她是自己的妹妹! 夏苏舟要被懊悔吞噬,若不是杀人犯法,他早就要将面前这个活得好端端的人杀死,让她去陪菱歌。 “夏苏木,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你最好不要再干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然我一定让你陪菱歌陪葬!” 熟悉的名字让夏苏木身躯狠狠一震,旋即又恢复了沉寂。 要是重来一次,她何尝不希望死掉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不对,夏苏木低低一笑,她其实早就死过一次了,在他们都不知道的地方,或许那个时候如果自己消失了,他们就不会那么痛苦了吧。 她想到这,膝盖不由自主弯下来。 众人大惊,连沈佩莲都噤了声,只是捂着嘴呜咽哭泣。 “对不起。” 这是迟来的道歉,是她想清楚了五年的事情,夏苏木的头重重磕在光洁的大理石上,发出比刚才巴掌还要响的声音。 这样的声音一共响了三次。 夏苏木像是不怕疼似的:“对不起。” 她说不出其他话,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当年的事自己错在哪,但现在,只要道歉就行了。 她现在是为了那个承诺在活着。 不管是什么,只要他们说自己错了,那她就是错了。 夏苏木的声音淡淡的,也很轻,可就是像重锤一样砸在所有人心里,老管家站不住早就走到外面去,叶南星死死地盯着这个下跪都面不改色的女人。 眼底带着深深的探究。 是在做戏吗? 他嘴角轻蔑一笑,这个女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会演戏。 “行了。”夏商站起来,“我说了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以后谁也别提。” 说着拉着沈佩莲就往楼上走。 至于夏苏舟,连看她都觉得脏,径直也走了。 叶南星在夏家有自己的房间,大家自然不用像对待客人一样陪着,因此客厅的佣人也退了大半。 夏苏木跪在客厅里面,像个出丑的娃娃。 “苦情戏演完了?” 叶南星皮鞋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步一脚,像极了夺命的钟声,带着逼仄的恐怖压迫,让夏苏木缓不过劲来。 她已经从爱慕叶南星到害怕了。 夏苏木低着头,看着那双皮鞋走到她眼前,鞋子主人蹲下,两根指节分明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抓起她的下巴。 如果对方稍微一使劲,自己的下巴或许会脱臼。 夏苏木不敢轻举妄动,连对视都不敢,只是眼皮微垂,只想尽快结束这个画面。 “看着我!” 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回荡,带着不容拒绝的狠厉。 叶南星向来果决,从小时候就有了征兆,后来在高中确定要白菱歌后,就丝毫不允许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 给她交学费,送她高端珠宝和礼服,带她进入自己的圈子。 强势又不让人有拒绝的机会。 他和夏苏舟,原本就是两种人。 夏苏舟更喜欢慢火炖,像个盯紧猎物的豹子,缓慢而细致地去享受自己的猎物,而叶南星更像狮子,一旦出手就不会有失误。 因此白菱歌才会选择叶南星,而看不见暗处的夏苏舟。 至于她,夏苏木苦涩一笑,自己不过是这段三人爱情的恶毒女配罢了,用来让叶南星看清自己的感情倾向于谁。 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该认命的结局。 第3章 佣人 夏苏木没有看他,依旧是眼眸低垂,这是她第二次违背自己的意思,叶南星没忍住加重了力道。 可夏苏木连叫都没有一声,她平日不是最怕疼了吗? 当初生病打针都要哭丧半天,非要自己陪着才愿意,哪怕烧到39度都要人在旁边哄着的女孩,什么时候连脱臼的疼痛都不怕了。 其实叶南星哪里知道,这五年中,夏苏木感受到的疼痛何止脱臼这一遭,现在的她甚至还学会了怎么给自己治疗。 下巴脱臼这种小伤对她而言更是不值得一提。 夏苏木平静地接受眼前这一切,让叶南星有些无聊,他还是放过了眼前这个女人,只是指尖触碰过的那抹熟悉的皮肤触感让他没忍住揉搓了几下。 不管过去多久,他碰到的那些女人里,谁都没有夏苏木的皮肤舒服。 她是不喜欢化妆的,因此不会有那种化妆品的厚度,只有光滑温热,叶南星没忍住,手指轻轻划了她的脸几下。 皮肤带来的触摸让夏苏木没忍住战栗。 叶南星是要刮了自己的脸吗? 她想了想,只觉得荒唐,五年后他们还是没打算放过她。 客厅的寂静充斥着夏苏木的大脑,太阳穴此刻一跳一跳地发疼,可她依旧面无表情。 “以后,少出现在我面前。” 叶南星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他没有留下来,直接往外走。 雨已经停了,落地窗外看去,枯叶满地,带起了不少萧瑟之感,夏苏木在没有人看到的角落点了点头。 你放心,叶南星,我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你面前了。 这时候老管家才走过来:“小...苏木,走吧,我带你去房间。” 夏家这次给她准备的房间是在主别墅旁边一栋,里面都是佣人的住所,一般客人和主家都不会往这里来。 唯一让她值得宽慰的是,这栋房子连接着夏家的小门,平时有什么事情,就跟佣人他们一样往这里走,就不会打扰到主家他们。 老管家见她不语,以为是夏苏木不喜欢,为难开口:“这是少爷的意思,他说您不能在这个家白住,所以从明天开始,您得和佣人一样打扫卫生。” 这是将她也当作佣人了? 夏苏木没有反对,只是不好意思问:“张叔叔,请问能给我一块毛巾吗?我想洗个澡。” 她没有来过这,对这里的布局也不是很懂,老管家见她这么快就接受了现实,有点讶异。 当初这位小公主可是连床品不是天鹅绒的都要闹上半天,现在几平方的房间就能满足了? 但他不敢多话,当初夏苏木高高在上的样子深深印在他脑中,出于职业道德,他还是从内心深处将她认作是自己的大小姐。 有了管家的帮助,夏苏木难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 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也不用担心灯泡突然没电,就连热水也是二十四小时提供。 但她还是下意识将房门关锁,有用柜子拉过来堵门,而洗手间的门更是被她确认了两遍,就连洗澡的时候都没忘记时刻关注。 只要锁头一动,她就能在几秒内穿好衣服。 这些都是她在外面学到的东西。 这个晚上夏苏木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回来的原因,她又梦到了五年前的那天。 她收到了白菱歌的纸条,上面约她去一个地方,那时候她刚跟哥哥吵完架,直接开车过去。 谁知道和她刚对峙没几分钟,两人同时被绑架,最后绑匪将两人分别绑着,一个挂在灯塔上,一个则是被压在悬崖。 南辕北辙的方向,夏家人和叶南星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否则两个都得死。 最后他们选择了来找自己,当时绑匪利用树木的优势早就逃得无影无踪,留下来的手机里传来一个画面。 翻滚的海水上,一个身影双手被绑,嘴巴用毛巾堵着,自上而下掉入深海里,尸骨无存。 当时夏家和叶家动用所有力量在海上找了一个月,依旧没有白菱歌的身影,恰好在这时候,有人送来了一封匿名邮件。 上面是白菱歌、夏苏木和夏商分别的亲子鉴定。 白菱歌才是夏家的真千金。 仇家无法绊倒两家,有这样的情况也能看笑话。 而夏苏舟看到这个鉴定的时候人都快疯了,他本就喜欢白菱歌,加上因为血缘才选择了救夏苏木,这样的结果让他无法承受。 那天他死死拧着夏苏木的脖子,眼眶因为长期熬夜迸发出无数红血丝。 “夏苏木,是你杀了她,怎么还敢用夏家的名头作威作福?” 他就那么直接的,果断地为那段无法言说的感情找到了借口,也找到了抒发的方式。 那就是折磨夏苏木。 她被关进夏家专门折磨人的小黑屋里,她看着叶南星嘴巴一张一合:“我早就说过,像夏苏木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和你们家没一个人相像的。” 他甚至认定夏苏木早就知道这个亲子鉴定,所以才要让白菱歌死。 叶南星将她认作和劫匪是一党的,没人听她的话,最后他们为了颜面,准备瞒下白菱歌死亡的真相,以自己不是夏家人为由,将她赶了出去,送去了国外。 她被迫退学,没有学历只能在社会底层艰难求生,最后在国外脏乱差的贫民窟活着。 画面一转,她看到自己倒在街旁,对面是高大的男人摩拳擦掌,对着自己淫笑,甚至手都伸到了腰间。 “吧嗒—” 夏苏木猛地惊醒,下意识将枕头底下的美工刀握紧,看了看环境,才松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不是解皮带的声音。 是外面有人在开锁,还有大声斥责:“都六点半了,还不赶紧起来给老爷夫人他们准备早饭?” 夏苏木这才恍然回神,她回来了,成为夏家的佣人。 等她整理完毕赶去厨房时,不少人都翻着白眼站在那,要不是老管家有吩咐,自己高低要给这个睡懒觉的女人一个下马威。 等东西准备完,夏家人已经都起来在餐厅了。 “苏苏,来,坐到妈妈身边。” 沈佩莲恢复了以往的高贵,轻柔地朝她招招手,而夏苏舟则是优雅地拿起眼前的面包,用黄油抹了一层后才漫不经心开口:“妈,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坐一桌吃饭?” 沈佩莲不满:“苏舟,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 夏苏舟摔了叉子:“我妹妹早死了,她就是杀人犯!” 这话一出,跟夏苏木站在一块的几个佣人都没忍住往后挪了挪,生怕少爷的怒火转移到她们身上。 第4章 吃了它 沈佩莲气得要死,但说不出什么话来,只能气鼓鼓对着夏商喊了声:“老公,你看儿子这样都不管?” 夏家在那些事没发生前,是父母恩爱,兄妹和谐的家庭,这也是为什么夏苏木以前那么骄纵的原因。 爸妈宠溺,哥哥宽容,可现在除了沈佩莲,其他两人都误会她是害了人的凶手,甚至他们没有了血缘关系。 夏商喝了口咖啡,松了松领带起身:“行了,我要去上班了。” 说完又补了一句:“自己能做出那么丢脸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吗?” 这话一出,夏苏舟轻嗤一声,更加理直气壮。 沈佩莲就算再强硬,她多少还是带着传统妇女的思维,听见夏商这么说,也不敢再反抗,只能冲一直站着的夏苏木开口:“苏苏,去厨房吃吧,别站在这饿着肚子。” 以前沈佩莲最担心自己饿肚子,有哪餐不吃就慌得要死,但夏苏木并未将其当做什么值得珍惜的事情,还每次都因为叶南星的冷落闹绝食。 现在听见沈佩莲这么说,自然弯腰鞠躬准备去厨房。 她这个胃早就在国外就伤坏了,一顿不吃就刺痛得厉害,尽管她很长时间已经饿麻木了,但她还是希望能不饿就不饿着。 “站住!” 夏苏舟慢条斯理地将黄油抹满了整个面包,笑眯眯冲夏苏木笑:“过来。” 夏苏木脚步一顿,迟疑地看着她。 如果没有以前的朝夕相处,夏苏木都要上当,以为夏苏舟这次是好心,好像要把这块面包给她。 但是她就算不是夏苏舟的亲妹妹,这么多年下来,对方的脾气也算是摸了个清楚。 夏苏舟应该是找到了新的玩法。 她不该过去的,心底在叫嚣,恐惧,就连身体都开始下意识颤抖起来。 夏苏木忍不住想起之前自己在国外被人盯上,也是这种感觉。 他们站在阳光下,倚靠在街道的墙砖前,就那么眯眼笑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却照不进街道的一丝缝隙。 几个人围在一起冲她招手。 要是没有如约的金钱数字,就会换来一顿毒打。 之前夏苏木还会报警,可警察来之后并不能拿他们如何,反而得到的是比之前更重的暴打。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挪过去。 “夏先生。” 夏苏木已经不敢叫哥哥了,可是她又不敢直呼其名,只能用这样生疏的语气,希望能在这上面平息他的怒气。 “啪—” 黄油面包直接粘在了她脸上,随后是夏苏木恼羞成怒的声音以及沈佩莲的怒斥。 “谁允许你叫我夏先生的?” “夏苏舟,你在做什么!” 夏苏木十分乖顺地跪下,用手摸着他的裤脚,卑微且熟练:“对不起,请问我该如何称呼您?” 沈佩莲愣在原地。 就连一向没给好脸色的夏苏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愣了一瞬。 旋即他直接一脚踹在夏苏木身上:“把姓给我去了,你这样的杀人犯根本不配跟我家一样姓夏,也不配叫我们的姓氏!” “好的。”夏苏木从善如流应下,“先生,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夏苏舟惊疑不定地蹲下身看她,夏苏木的脸上平淡极了,根本没有因为被这种羞辱而产生恼怒的模样。 真奇怪。 夏苏舟看了她许久,真的一点情绪都无,跟个破旧娃娃一样。 但是他不信,像夏苏木这样傲慢无礼的女人,怎么可能在这几年就能变成现在这样,想到这里,夏苏舟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轻蔑冷漠。 “吃了它。” 它指的已经在地上的黄油面包。 地板已经被佣人擦得很干净了,哪怕踩着袜子都不会脏,可对于以前养尊处优的夏苏木来说,东西掉在桌上她都不要碰了,更何况是在地上的东西。 谁知夏苏舟话音刚落,夏苏木毫不迟疑地拿起面包,狼吞虎咽极了,没几秒面包就消失在她嘴里。 这样的速度,感觉是几辈子都没吃过饭一样。 夏苏舟不信,又指了指地上摊在一堆的黄油。 “还有这个呢!” 他在等着夏苏木求饶,他计划好了,只要夏苏木撑不住了,自己就用这个屡教不改的借口将她赶出去,这样才能告慰菱歌的在天之灵。 夏苏木点点头。 他们哪里知道,在这五年里,什么脏的乱的差的,夏苏木都尝过,店家扔出来的残渣,垃圾桶里的半块蛋糕,甚至就连下水道附近的垃圾堆里,她都能找出哪些是刚扔的。 地上这点黄油,对她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在乎。 “够了!” 沈佩莲终于看不下去:“夏苏舟,我平时就是这么教导你对妹妹的吗?” 夏苏舟刚要反驳,沈佩莲直接道:“就算不是你妹妹,对待一个普通的女性,这是一个绅士该有的行为吗?” 她用了点力气,将夏苏木从地板上扶起来,冷冷从嘴里吐出几句话:“现在开始,夏苏木还是我夏家的女儿,半个月后我要给她举办隆重的接风宴,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沈佩莲的脸极冷:“否则别怪我直接把股份全部给苏苏。” “妈!” 夏苏舟瞪大眼,不可置信。 最后一句话算是拿捏住了他的七寸,尽管现在他自己的事业也做得风生水起,甚至和老夏有的一拼,但对于沈佩莲要将股份交给夏苏木,他还是心有不忿。 为此只能消音,恶狠狠盯了夏苏木一眼,指了指她。 “你最好给我等着。” “夏苏舟!” 他收起手指放入口袋,冷哼一声就往外走。 早餐的闹剧,就这样暂时停下了。 沈佩莲心疼地抚摸着夏苏木的短发,声音有点哽咽:“苏苏,妈妈知道你最乖了,现在是没有办法,你爸和你哥对你误会太深了,等日子久了就好了。” 夏苏木点点头,但心底丝毫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如果日子久了就好了,他们也不至于让自己在外面流浪五年不闻不问。 沈佩莲就算有心,但她是个听从老公和儿子的家庭妇女,也算是有心无力,夏苏木想了想,还是抱了抱她。 “谢谢你。” 这是她五年后除了那个人以来,第一次那么真心诚意地道谢。 或许沈佩莲是对她的,可这些都是需要带上附加条件,因此夏苏木想要的东西的突破口,也只能在她身上。 两人还要说话,外面佣人进来:“夫人,叶少爷来了。” 沈佩莲对他现在不是很客气,当即就说:“让他去客厅,我马上出去。” 第5章 逛街 这次叶南星是被沈佩莲叫来的,她难得用长辈的语气对他说:“南星,原本这件事我也不该麻烦你,但苏苏刚回来,同年龄也找不到合适的同伴。” 叶南星多少聪明,很快明白过来,他带上了无框金丝眼镜,遮住了眼底陡然的锐利,浅浅一笑:“阿姨是有什么事要让我帮忙吗?” 沈佩莲看了看低头沉默的夏苏木,无端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 “半个月后我要给苏苏举办宴会,就是这礼服还没有好好挑选,她以前是最听你的话了,不如你帮忙一起?” 叶南星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不可控翘起。 听话? 那只能是以前了吧,现在的夏苏木,似乎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他毕竟和夏苏舟不一样,哪怕内心有滔天恨意,面上还是愿意给沈佩莲几分薄面的,就像现在,他哪怕感觉碰夏苏木一下都觉得恶心,可嘴巴还是很快应下来。 “好,那就今天吧。” 他有些意味不明道:“明天我要出差,估计短时间不会在这里了。” 夏苏木的肩膀放松下来,沈佩莲没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听见了叶南星的话,便欢欢喜喜地拉过夏苏木:“那今天就麻烦你陪她了,到时候买的东西阿姨给你报销。” “阿姨客气了。” 他没有叫上夏苏木,脚步一抬就往外面走,沈佩莲忙推了夏苏木一把:“快点跟着你南星哥哥出去。” 夏苏木没有反抗的机会,只能垂着脑袋往外走。 透过落地窗,沈佩莲看到夏苏木冷冷的,跟块木头一样,一直垂着脑袋,眼底又忍不住漫上了湿意。 老管家长叹一声,上前问了一句:“夫人您又何苦呢?” 沈佩莲抹了抹眼角:“我知道当初的事给他们俩有了很大的误会,可是我还是做不到看苏苏现在这样。” “当初她那么喜欢叶南星,现在怎么可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你瞧,她现在都不爱笑了。” 沈佩莲叹息一声,转而往楼上走去,刚才在餐桌上看到那一幕让她意识到不能再纵容儿子胡作非为了,看苏苏这个样子就知道她在外面受了多少苦。 亲生女儿已经死了,那她将感情寄望在这个养女身上还不行吗? 她就是要让苏苏住回原来的房间里! 这边沈佩莲有了自己的想法,那边夏苏木站在车门口进退两难。 原本她是打算坐在副驾驶的,但是刚一开门就看见叶南星的助理坐在里面,还给自己打了个招呼:“夏小姐早啊。”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怎么回应。 手指揉搓着衣角,迟迟不敢动。 要是副驾驶坐不了,自己只能坐在后座,而后座的那个人,想必是不希望自己在他身边的。 犹豫再三,夏苏木张了张口:“我,我坐公交过去。” “公交?” 没有了沈佩莲的注视,叶南星真实面貌直接展露出来,他鄙夷的视线从上到下划过夏苏木的身上,没有丝毫尊重。 “沈千,告诉她。” “夏小姐是这样的,这个区域呢属于私人领域,您要是坐公交从门口到车站需要一小时步行,然后进入市区也要一个半小时起步,期间您还要转车。” “地铁倒是方便,但叶总向来都是从负层直达店面,等您找到店里,也许需要三个小时。” “这些已经足够叶总买完身上全部行头了。” 沈千就是叶南星的私人助理,还不属于秘书的范畴,因此在生活上几乎是百事通。 其实沈千说的这些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小到大,叶南星就有很严重的洁癖,他很少去外面逛街,就算要去挑选行头,也是直接开车到商场楼下,坐私人电梯上去,然后由模特给他展示样衣或者样品,然后他点头后再由品牌重新制造后送到家里。 至于样衣那些,看完后就直接销毁。 这是专属于叶南星的特殊服务。 以前夏苏木还能厚着脸皮跟过去,但是现在她有自知之明,对其还是小心翼翼的:“那我去外面走走,然后回来告诉夫人,我已经买好了。” “那你准备穿什么在那场宴会上?” 金丝眼镜在这时候折射出一道微光,叶南星的话直白而冷静,一如以前。 “靠你身上还没有二十块的t恤?” 夏苏木根本听不得这话,这件衣服是便宜,可也是那个人精心给自己挑选的,绝对不允许别人这么批判。 “就算便宜,它穿起来也舒服!”夏苏木莫名的勇气渐渐消退,最后轻声反抗了一下,“重要的是,它是最特别的。” 这话很轻,可还是被叶南星听见了,他意外看了眼对方,原本以为这两天的行为,夏苏木已经没有从前的傲气,谁知就为了这么件破衣服,就敢跟自己叫板? 因此在接下来的行程了,叶南星怎么看这件衣服怎么不顺眼。 夏苏木还是上了车,外面日头渐起,按照叶南星的性格,他肯定愿意陪自己耗着,以前她耍性子不成,就直接开始单方面冷战。 叶南星还能气定神闲继续生活,独留自己在这边抓耳挠腮,最后还是自己拉下脸面低着头去认错。 在他的世界里,自己错了要道歉,不是自己错的,只要惹到他不开心,自己还是照样要认错。 好像一辈子都是这样。 夏苏木轻声道了歉后小心翼翼坐上去,尽可能贴着车门,不敢对叶南星有过多的靠近,要是换做以前,自己能坐上叶南星的车,早就死死贴着对方的胳膊,然后跟他吐槽自己遇到的那些奇葩事情,还有学习上的痛苦。 可是现在,哪怕车开了一半路途,夏苏木连咳嗽都没有一声。 安静的可怕。 就连前排的司机都忍不住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眼夏苏木一眼。 以前有夏苏木在地方,总是热热闹闹的,那张嘴跟停不下来似的,整天叽叽喳喳的总有话说,一时间没听她说话,反而有点不适应。 倒是叶南星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手指已经试探地往夏苏木的方向靠了靠,谁知夏苏木早就察觉到了,她只是以为是因为车速的问题,立刻又往车门方向缩了缩。 双手搂在怀里,双脚紧紧并拢,让人挑不出错来。 倒是叶南星扭头看向车窗外的脸上,带上了几分扭曲。 第6章 我帮你挑 车缓缓停到地下停车场,是熟悉的地方。 夏苏木目如逢大赦,连忙开车下来,然后站在离沈千附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叶南星带了两个助理过来。 而在等着的柜姐就是这样认为的。 她笑眯眯迎上去,看也不看夏苏木一眼:“今天叶总怎么有空亲自来挑选礼服了,不知道那位小姐什么时候到呢?” 叶南星瞥了眼夏苏木,她低着脑袋,似乎置身事外一样,心底泛起一丝丝烦躁,就像平静的湖水上的点点波澜,散开成了圈。 他上前一步,用力拉住夏苏木的手腕,不管是什么时候,她的肤色都是一样脆弱,只是这样的力度,手腕就有了点点泛红。 叶南星啧了一声,夏苏木立刻颤抖起来,她小心觑着他的眼色,不知道自己哪里又让他生气了,幽暗的环境让她想起一些事情,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好在叶南星还不是个随时随地让她没脸的人,直接拉着她就往电梯走,柜姐刚要跟上去,沈千就很有眼色地挡住了她。 “我们,坐下一班。” “啊?”柜姐是新来的伺候叶南星的,她还是很想抓住这个在品牌花上几千万的金主,因此大着胆子问,“我们这样晚上去,谁去帮叶总挑选?” 沈千看着那个跌跌撞撞跟在叶南星身后的女人,眼神变得趣味:“现在有她在,还轮不到我们。” 沈千不愧是跟在叶南星身边最久的生活助理,叶南星现在确实不想让任何人打扰。 紧闭的电梯里面是金色的镜子,上面还雕刻着无数花纹,工艺精湛,就连其中都有淡淡的香水味。 这个商场是在叶家名下的,也是整个都城最着名的奢侈品聚集地,一般除了有身家的人,大部分人都对此望而却步。 而叶南星直接在这里给自己弄了个专属电梯。 “夏苏木,你这次回来,打算做什么?” 低沉带着磁性的嗓音在小小的空间里回荡,夏苏木哪怕已经站在最边上了,仍然感觉自己跟在车上没有区别。 都是那样让人感觉窒息,甚至还有点不适。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只要跟叶南星呆在一起,哪怕只是坐着发呆都会很幸福,当初自己跟着叶南星到处跑都会发照片放在网络上。 只是叶南星不喜欢露脸,她那么张扬高调的人,也愿意只是漏上他一点点的部位就很满足了。 可是当初的白菱歌可以肆无忌惮在社交软件上发他的背影,甚至合影。 尽管是大家一起的合照,但她和叶南星坐在一起,她背靠和他,两人穿着清凉,叶南星精壮的手臂在她娇弱的身旁,要是路人,肯定要夸上一句郎才女貌。 网友确实也是这么评论的。 他们戳破了白菱歌的小心思,祝福她和身后的人白头到老,甚至还去艾特那个从不发东西的账号。 当初自己也是看到那张照片后才知道,他们两个好像有点事情了。 可是上面的人都是他们的高中同学。 如果他们都知道,那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为了这件事,她甚至还去收买了其中一个人,结果他们根本有另外一个小群,只有自己不在。 讨好叶家继承人和苏家大小姐,谁为轻谁为重大家都是清楚的,就连自己最为交好的两个闺蜜也帮着白菱歌欺骗。 这件事后,夏苏木再也没有交过朋友,直到在大学迎新晚会上看到那个画面。 所以现在叶南星问自己要做什么,夏苏木想了想,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当初看到他们俩亲吻自己都没做什么,现在她还能如何? 夏苏木动了动唇,只是摇头:“不知道。” 叶南星更是觉得恼恨,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女人一句话都没有主动跟他说过,就连最基本的问好都没有。 “夏苏木,你别以为苏家还能为你做事,放弃这个心思吧。” 心底痛恨,嘴上说出来的话也难听。 “阿姨给你举办宴会是为了全苏家的脸面,你要是以为他们还愿意认你,就想得太美了。” 叶南星去看夏苏木的脸色,她只是垂着脑袋静静听着,丝毫没有波动,好像不是在说她的事一样。 “我知道的。” 夏苏木想说话,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淡淡应承下来。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的,苏家对她早就不一样了,如果她还是这么不知所谓,早就在回来第一个晚上就让沈佩莲帮自己找人了,根本不用到现在都张不开口。 她开始学习跟别人一样,等她什么时候心情了,或者有这个时机了,再去提起这件事。 毕竟私人侦探太贵,她目前的资金还供不起。 “叮——” 电梯门开,楼层到了。 商场一共有八层,最上面一层是陆家专门请来的礼服品牌,都是各地最顶尖的,因此只有寥寥几家,陆南星拽着夏苏木往最里面一间走,已经有人等着了。 “叶总。” 所行之处大家都是恭敬有加,这样的场面夏苏木已经很久没有体验到了,整个人都有点畏畏缩缩的。 眼睛盯着地面,背也有些佝偻。 这是她在外面已经养成的习惯。 “找个适合她的礼服。” 叶南星扔下这么一句话,就往一旁的沙发坐下,几人相视一眼,以为是陆总找了个灰姑娘,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心底也暗叹这小姐命好,能被叶南星看上,毕竟这层楼,除了叶家女眷,还从未看见叶南星带哪个女人来过。 “小姐,请跟我来。” “等等。” 叶南星长腿微动,站了起来。 他嘴角微动,拿下了金丝眼镜,狭长的眼似乎有无限柔情,可也蕴藏着危险:“我帮你挑。” 几个柜姐心底对夏苏木的好奇更多了,叶南星不怎么来,就算过来也只是坐在那,让人把东西拿过来,或者用平板滑动那些新品。 现在能让他亲自动手,这个女人一定非比寻常。 只有当事人夏苏木背后泛起了层层冷汗,下意识就想逃走。 叶南星不是那么热心的人,他能说出这种话,就说明等下,他是有事要做。 而这个事情,绝非好事! 第7章 撕碎 指尖一寸寸划过她的皮肤,就像是冰冷的毒蛇盯上了猎物,一点点粘腻地在她身上游走。 “你现在怎么这么瘦?” 原本就被称为斩人腰如今看来更是两个手掌就能握紧,就连肩膀这里,都能清晰地看见骨头。 夏苏木整个人神经都紧紧绷着,脑子更是成了一团浆糊搅动着,连思考都做不到了。 旁边挂着他选的礼服,前面是黑色的幕布,身后是一墙壁的镜子,而头上的灯光璀璨夺目,能清晰看清她脸上已经没有血色的脸。 “你在害怕?” 叶南星抓着她腰的手指收拢,碰到廉价的布料,神色一暗。 下一瞬夏苏木能清楚地感觉到肌肤被手掌冰凉的触碰,那是近乎直白的接触。 叶南星将手伸进来了! 夏苏木瞳孔在那一刻瞬间放大,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可是下一秒身体的惯性让她伸出手,狠狠扇了叶南星一巴掌。 要不是理智告诉她已经回国了,夏苏木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 叶南星哪里想到夏苏木敢动手,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得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住。 “夏苏木!” 叶南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她的全名,整个人僵硬的站在那,几乎要忍不住动手。 夏苏木自然也感情到了他身上转变的情绪,立刻从脚腕处的红线裹着的地方掏出一把小小的美工刀。 很小的造型,看上去就像孩子的玩具,可划拉出来后,里面的刀刃很锋利,只要动手得当,也能划开皮肤,让人致命。 “你这是做什么?” 叶南星惊讶的声音都变了,他几乎失态的看着夏苏木:“你带着刀干嘛?” 夏苏木此刻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了,甚至连画面都开始交错。 “你别动!” 她凌厉的声音几乎要划破这个房间,可是声线颤抖又暴露了她内心的害怕,她双手紧紧握着那把美工刀,咬着唇死死地喊:“我不怕你,我敢杀你!” 其中一个杀字让叶南星想起了从前。 那天白菱歌死后,所有人都在让她说实话,叶南星没有上去逼问,只是站在警察身后,看着她躲在衣柜里,听所有人围着那个衣柜苦口婆心。 其实他们早就有答案了,就是没有证据。 后来夏苏木怕是也被说烦了,直接打开柜门,有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架势:“对,就是我杀了她行了吧,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让她掉海里的,行了吧!” 她闭着眼,终于将真相说了出来。 直到夏苏木睁开眼看到了他,开始颤抖,开始求饶,后面跪在自己面前说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可是怎么证明呢? 人已经死了啊? 他记得很清楚,白菱歌在死前还给自己发了照片,是在花丛里开怀大笑,阳光正好照在她脸上,生动活力。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自己赴死? 他脑中的那根叫理智的弦瞬间崩断,强撑着的情绪也在这一刻因为这句话全面崩盘。 他一把抓起夏苏木的衣领,跟拖牲畜一样径直将她甩在挂礼服的架子上。 很响的一声撞击。 夏苏木只觉得背脊被重重地撞上,脊梁骨都要被震出来一样,连接着肋骨都开始发痛,脑子也撞上铁衣架,天旋地转的发晕。 “想杀人是吧?” 叶南星的声音变得狠辣:“但我现在还不想你死,你就该顶着个杀人犯的名号一直活着。” “我和夏苏舟都会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看着你,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撕拉”一声,夏苏木的衣服被撕成两半,那件劣质的衣服在这一刻,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彻底成了废布。 “我的衣服!” 夏苏木凄厉喊了一声,眼泪很快决堤而下,她看着地上的碎布,整个人软绵绵趴在地上,她埋在那件衣服里,耸动着肩膀,哭得极其伤心。 就连自己半露着肩膀和内衣都没注意到。 或者,她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和名声了。 叶南星已经很久没有听见她哭了,从回来到现在,只有这一次看见她情绪崩溃了,是那种侵入骨血的绝望。 当初大家说她是杀人犯的时候,都没看她这么痛苦过。 一件不过百的衣服,至于吗? 叶南星不明白,所以他连歉疚都没有,拉起夏苏木的胳膊继续说:“你哭给谁看?现在马上给我换衣服!” 夏苏木哭得他心烦,现在他只能用别的方式让她止住哭泣。 叶南星隐隐带着暴躁,那些话跟身上的痛一样,都在戳着夏苏木的太阳穴,一缩一鼓。 夏苏木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她捡起地上那块布,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只是眼角滑泪,还来不及止住。 可眼睛一直直勾勾盯着手上的布,慢慢爬起来。 “对不起。” 其实夏苏木刚才那样做完全是条件反射,在那个地方如果不能保护自己,那就会变成案板上的肉,再加上自己还是女性,更是危险重重。 在这样的高压情况下,夏苏木经常会搞混场景,总会陷入混乱的记忆里,她也不愿意的,只是做不到。 就像现在,明明知道叶南星厌恶极了自己,怎么可能会动她,刚才用手摸她也只是为了恶搞她。 或许是为了验证自己对他还有没有心思,所以才这样做。 夏苏木想到刚才自己的状态,竟暗自松了口气。 这样的自己,应该能让他放心吧。 她是真的,不会再喜欢叶南星了。 哪怕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 她都不会再喜欢了。 只是让夏苏木没想到的是,叶南星哪里是不生气,他都快气炸了。 可偏偏不知道自己生气的点在哪,叶南星只能甩开手往外走。 幕布被他用力掀起,外面已经有人推开门进来了,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撕碎了,忙捂着剩下的,尽可能让自己少露点皮肤。 “给她换,换完让她滚!” 叶南星大步流星走了,剩下的人都被这个阵仗弄得一头雾水。 只是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惹到叶南星了,因此服务上变得大打折扣。 “小姐,你看要买哪件?” “啊?” 夏苏木被这突然的问价搞得不知所措,她现在哪里有钱支付这种定制的礼服,好在现在她脸皮变厚了,不会动不动就脸红,只是讪笑着捂着衣服说:“我买不起。” 柜姐的脸瞬间就变了。 原来不是千金大小姐啊。 她毫不犹豫翻了个大白眼,随后听见夏苏木问:“请问您这里有没有外套之类的可以借我一下,我保证明天帮您送过来!” 第8章 难堪 “大小姐,麻烦你搞搞清楚,我们这里是礼服店,不是你常去的路边摊!” 叶南星这个样子,想必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激怒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她今天算是赚不到多少钱,也别想晋升了,这么算下来,柜姐的心情别提多差了,连态度都说不上多好。 “行了,赶紧走吧,没有你这个客人,我们还有下一个呢。” 她推搡着要让夏苏木离开,恰好外面进来几个人。 一水的奢侈品牌服装,头发也精心保养过,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脸上也是精致的妆容。 “夏苏木?” 如果人生有丢脸的级别,刚才让柜姐指着鼻子骂算是一件。 那么现在就是更深刻的丢脸。 要是以往的夏苏木,想必是连人都不想做了。 但她现在只是点点头,很自然地寒暄:“你好。” “哈哈哈。”其中为首的那个笑得很嚣张,连五官都扭曲了,她踩着高跟鞋一脚脚过来,等到离夏苏木只有两步之远才停下来,然后翘着手指捏着她已经碎了一半的衣服。 “你现在都沦落成这个样子了?” 来人正好是她在高中的得罪的另一个富商之女,沈娇娇。 沈家和苏家一样都是做酒店生意起家的,当初两家为了一块地争得头破血流,她是苏家人自然也不遑多让。 先是在学校和沈娇娇划清界限,每次需要比拼的场合都要奋进直追,直到压她一头,让爸爸能在商场上对沈家有调侃的机会。 沈娇娇因此记恨她很久,尤其是在叶南星和白菱歌绯闻到处飞的时候,还要特地过来取笑她。 她也喜欢叶南星,但只要让夏苏木丢脸,这些情绪根本算不上什么。 说来她还要感谢白菱歌呢。 从认识开始,她还从来没见过夏苏木那么多吃瘪的时候。 夏苏木对她的态度并没多少慌乱,自从飞机落地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比起当初朝不保夕,随时要她命的日子相比,被人奚落几句根本算不上什么。 脸面和性命相比,丢了也就丢了。 当初将尊严视作自己命的夏苏木算是完全改了性子。 沈娇娇见她不语,以为她是认输了,笑得更加猖狂,干脆直接用手腕勾着她的脖子,一点尊严也不给。 “大家还记得咱们高中时期最耀眼的女主角吗?” “现在可是女主变成路人甲,灰溜溜地跑回来了,对了,你还有钱、有资格进入这栋商场吗?” 沈娇娇伸出手,尖锐的甲片戳着夏苏木的脑袋:“我可听说,你被证实不是苏家人了。” “原来是个假千金啊。”柜姐上前赔笑,“我说刚才怎么叶总对她态度这么厌恶,甚至还撕碎了她的衣服,合着是个冒牌货啊。” “你说南星哥哥也来了?” 沈娇娇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还厌恶她?撕碎她的衣服?” 柜姐不解其意,老老实实点头:“是啊,刚才两人吵得很凶,叶总直接就走了。” “走了。” 沈娇娇低喃了一句,脸上闪过一丝快意,随后对着她带过来的那些姐妹说:“你们干这种事应该很清楚,要是谁让我满意了。” 她嘴角微翘,带着刁蛮大小姐独有的高傲。 “我就让她参加明天晚上的额宴会。”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开始摩拳擦掌,夏苏木当然也清楚她这句话的分量。 他们这些人,每天都会举办各种各样的聚餐宴会,就算不是这种,也会派对野营等活动来互换利益。 而有些人,就是喜欢参加这些来提升自己的阶级。 当初也不是没人来她面前炫存在感,但那时候自己只顾着追叶南星,根本不带搭理的,因此很多时候都是自己比较亲近的朋友去处理。 而现在,自己成了她们的入场券,如何不会拼尽全力。 夏苏木本来就因为衣服损坏心情不好,现在听沈娇娇拿她当乐子顿时就不乐意了,她因为有事需要叶家和苏家的权利才隐忍不发,不代表能让姓沈的骑到她头上。 夏苏木立刻对着沈娇娇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沈娇娇不甘示弱,直接一个巴掌过去,只是娇身惯养,除了一个红印子并没多大痛感。 夏苏木没有思考,也直接甩了个耳光。 她可不一样,在国外干了五年粗活,手腕的力度早就比普通人大了许多,这样一巴掌,让苏娇娇转了个圈,然后倒在地上。 她算是丢了大脸面,马上失控地用手拍打着地面,嘶吼:“你们还看着干嘛,给我打死她!” “谁能打死她,我就介绍我哥给她认识!” 沈家继承人这个名头,确实吸引人眼球,很快有个女人冲上来,有了第一个其他也就放心下来,直接将夏苏木围成一圈。 “你们干什么?” 话音刚落,头发被人揪起,夏苏木剪了短发,痛感只会更加剧烈,她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人扯皮,不知道谁的指甲嵌入,好像要流出血来。 然后就是数不清的巴掌和拳头,还有人混乱中用脚踹她,浑身都是。 高跟鞋的鞋跟又尖又利,似乎要将她硬生生挖出洞来,夏苏木挡不住,很快就被推倒在地,狼狈地用手腕挡着自己的脑袋。 其他地方,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想法去抵挡了。 算了,就当还是被那群人踢吧,只要脑袋没事就好。 “等等。” 沈娇娇突然出声制止。 她从一旁拿起剪子,似乎想到了新玩法:“把人给我架起来。”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言而喻笑起来,似乎这样做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们麻利地拉起夏苏木,然后把两只胳膊固定住,其中一个熟练地拿出手机开始找角度。 看不见大家的脸,只有夏苏木的身材被记录下来。 经过刚才的暴打,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惨败不堪,沈娇娇能轻而易举将其剪下一个口子,然后用力撕碎。 沈娇娇故意放慢动作,然后跟恶趣味一样盯着夏苏木的眼睛,直到看到她眼里终于有了破碎的裂痕,那张故作镇定的脸开始变得慌乱仓皇,这才笑吟吟地扔掉剪刀。 然后一只手轻挑起她的内衣带子。 “贱女人,从现在开始,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沈娇娇一用力,内衣就被拉下来,肌肤瞬间泛起密密麻麻的疙瘩,可是她想象中夏苏木赤身裸体的画面并没有记录下来,反而是她下一秒她尖叫起来,脖子上全是鲜红的血液。 第9章 受伤 沈娇娇住院了。 脖子伤口不重,但她就是不肯出院,非要里三层外三层用纱布包着,然后在医院里作天作地。 唯一的诉求,就是让苏夏木跪着跟她道歉。 原本她是不会提出这种要求的,但是苏夏木都不是苏家亲生女儿,对她而言,这个女人就是路边的一条野狗。 还敢对她反抗,让她面子和里子都没了,沈娇娇自然不肯罢休。 因此第苏家人知道消息后,苏夏木已经在警察局了。 夏苏舟第一个不肯罢休,把桌子拍得啪啪响:“就那么一会没看见你人,就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沈家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 说着就要拉苏夏木去给沈娇娇道歉。 “我不去。” 苏夏木现在状况也不太好,事情一发生她就被抓进来,一滴水一点饭都没碰,胃早就难受地痛起来,而且刚才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动的手脚,也开始一点点有了痛感。 像是无数根细针扎入皮肤,看不清,但存在感很强。 “你要不要脸?”夏苏舟根本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沈娇娇受伤住院,舆论上就是苏家的错,他气得脸上都挂不住了,“现在是你自己说不要道歉就不要道歉的吗?” 他用手指指着苏夏木,眼里逼迫十足。 “你动手了,你让人受伤了!” “这就是你的错!” 他意味不明地继续开口:“你就算今天逃过去,这辈子你都别想抛弃这个阴影。” “狗杂种。” 他说完最后三个字,眼底有点波动,但很快被白菱歌的情绪压下去。 当初事发,苏夏木也是这么激烈地告诉大家,她没有做那件事,看来外面五年的历练是一点都没让她长记性。 要不然现在也不敢动手,也不会梗着脖子在这跟他叫嚣。 苏喜木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因为这几个人的言行举止伤害到,可真的听到自己哥哥这样说,她不可否认,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脏,再一次跳动起来。 只是这一次,是连接着许久未曾体验到的伤感。 他是她的哥哥。 他们至少也有数十年的情谊。 哪怕她真的不是苏家人,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说出这三个字,用来贬低她的人格和身份。 苏夏木彻底闭上嘴,连解释都不愿意了。 对于这种直接在心里给她判上死刑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时间。 她只是木愣愣坐着,连旁边人说话都听不见了,任人摆布。 警察看不下去,对着夏苏舟道:“沈家说你是她哥哥,而且我们通过视频也看清了,苏小姐属于正当防卫。” 他犹豫了一会,才继续小声开口:“我们的女警察在你们来之前和她聊过几句,夏小姐可能拥有很严重的情绪问题。” 警察看了眼苏夏木,又凑到夏苏舟身边轻声道:“有时间,最好带她去医院看看。” “你说什么?” 外面脚步响起,高档皮鞋踩在地面上,随后就是修长的身子转进来。 叶南星单手插袋,声音温沉,他现在没有戴着金丝眼镜,黑眸蕴藏着无数锐利的锋芒,宛若森林中暗自窥探的猛兽。 这时一个女警察进来,给苏夏木端了杯热水,然后柔声让她出去等一下,才挺起背脊道:“是的,苏小姐是受了点刺激才变得如此激进。” 她原本想拿视频给他们看,可上面尽管最后镜头晃动,还是不免有苏夏木的肌肤暴漏,没有她的授意,女警察只是言简意赅道:“总之,你们赶紧去带她看诊吧,这件事两家都有错,沈家已经打电话过来要求和解了。” “和解?”夏苏舟瞪大眼,女警以为他是因为沈家这么快和解觉得以疑惑,正要解释,就听见对方继续说,“和解什么?像她这样的恶毒女人,就该好好关进去重新改造!” 女警很愤怒,直接回怼:“你是她哥哥是吧?怎么听见妹妹这样不担心反而处处针对她?难道你一点都不好奇你妹妹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分手的吗?” 夏苏舟还要说话,就被叶南星制止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但并未在这上面过多纠结,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拉着夏苏舟就往外面走。 没必要在外人面前说那么多。 女警看着两个男人离开,没忍住冲旁边那个警察抱怨:“什么狗屁哥哥,连妹妹都不信任!” 男警察只是叹口气,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而这边夏苏舟不理解:“你拦着我干嘛,现在就是要趁这个机会让苏夏木进去,让她好好想想,顺便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这样轻飘飘放下,难不成真要让她以为,我们不会动她?” “那菱歌的死怎么办?” 叶南星一身西装衬托得十分干练,瞳孔里倒影着苏南舟咬牙切齿的模样,原本的冰冷随着他一句菱歌变得柔软,但很快又被冰冷取代。 “谁说不动她了?” 苏南舟不明白,但他知道叶南星这句话的重量,很快点点头:“行,那我就当不知道,你小心点别被人抓到。” 叶南星点头,坐上了自家的车。 连看一眼苏夏木的心情都没有,好像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他来这里,本来就不是为了她。 夏苏舟眼珠子一转,用脚踢了一脚苏夏木:“走吧。” 苏夏木恍然惊醒,木着脸跟在他后面,等到打开门的那瞬间,夏苏舟又不爽了:“谁允许你坐我的车了?” “啊?” “给我滚着回苏家!” 夏苏舟怒目圆睁,然后一丝情意都没有,径直开车离开,独留苏夏木呆愣在地,随后才恢复了意识,往外面的马路走去。 她现在还没有手机,也不知道已经可以用科技来指路了,她找女警要了件外套,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 苏夏木忘了苏家在哪。 耳边都是行人或者街贩的声音,可她就跟无家可归的流浪人一样,独自漫步在这喧哗的大道上。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人。 第10章 惩罚 汽笛声在旁边响起,副驾驶的车窗缓缓降下,出现了沈千的脸。 “夏小姐,叶总有请。” 夏苏木下意识后退一步,这样的小动作自然落在车内的叶南星自然也看清了她的小动作,脸色不由一沉。 当初说什么都要上他的车,现在主动邀请她一次还装模作样拿乔起来。 真是不知所谓! 叶南星没有意识到,从夏苏木回来后,他的心情很容易因为这个女人波动,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 车一直停着,不少人视线过来,夏苏木现在对这样围观的视线很不舒服,想了想还是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总。” 这话一出,倒是沈千意外看了他一眼,随后暗自翘了翘嘴角,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样的态度确实还能更好的保护她。 从夏苏木回来后,他们几个下属都在担心,这个女人的攻势是不是要卷土重来,但是看她现在这样毕恭毕敬的样子,算是他们想多了。 夏苏木坐下来之后,司机和沈千很快下车,站在不远处抽烟。 车内静悄悄的,尤其是车座后面空间狭小的不行。 他今天没有坐加长轿车,就算空间再大,有叶南星修长的腿作对比,再宽的距离都显得那么拥挤。 夏苏木拢了拢外套:“叶总是有什么吩咐吗?” 叶南星斜了她一眼。 吩咐? 她现在居然能用上这个词了?还真是不容易。 叶南星嘴角噙着冷笑,语气漫不经心:“我只是想问,你为什么对沈娇娇那么大怨气?” 他欺身过来,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是很好闻的薄荷香味,这是白菱歌最喜欢的薄荷糖果。 夏苏木暗暗轻笑,不管多久,叶南星总是这么记挂着白菱歌。 她还记得当初白菱歌喜欢随身携带薄荷糖,每次吃完东西都会不自觉递给叶南星,一开始他不接受,渐渐地带薄荷糖的人,反而成了他自己。 他们两人才是天作之合,自己一个妖怪有什么资格不满? 五年里她一直在回想当初那些刻意忽视的细节,那些画面都成了尖刀,一点点将叶南星从她心底彻底剥离开。 这样也挺好。 夏苏木轻吐口气:“没有。” 她又重复了一遍:“没有怨气。” “没有?”叶南星冷笑一声,回转了身子,“我还以为你还记得高中那点破事,想要用夏家为自己出头。” 夏苏木没有解释,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都没用,就干脆一直沉默。 叶南星的视线却滑到她的衣服上:“谁的?” “啊?” 夏苏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叶南星的视线,低低说了一句,“警察借给我的。” “嗤。” 叶南星冷哼一声:“你倒是会找人。” 语气里的嘲弄很明显,但夏苏木就当没听到。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叶南星一直看着窗外,夏苏木则低着脑袋,难得的消停。 “滚下去。” 叶南星突然出声,夏苏木却恍若未闻,直接打开车下去了。 动作一气呵成,让叶南星都没反应过来,等沈千他们上车,就看见自家总裁黑如炭灰的脸。 “叶总,真让夏小姐走吗?都快下雨了。” “去公司。” 叶南星一句废话都没,直接下命令。 沈千和司机不敢触霉头,只能直接将车开走,将夏苏木快速地甩在身后。 夏苏木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等到发现自己脚上起了水泡,才发现天已经阴沉沉地让人害怕。 要下雨了。 夏苏木想着是否要找个地方停下躲雨,但夏苏舟离开前那个阴狠模样突然冒在脑中,她尽可能抬起沉重的腿,算了还是赶紧回去吧。 至少不要再让他们抓住话柄了。 走了没两步,倾盆大雨落下,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又急又疼,夏苏木眯缝着眼,路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但她还是一直往前走,哪怕在屋檐下走,依旧是没挡住倾泻的雨丝。 雷鸣声在远处不断响着,闪电似乎要劈开天空,就算夏苏木紧紧揪着衣服,心口依然剧烈跳动着。 她还是害怕雨天。 彼时高耸的建筑最高层上,叶南星正拿着笔在手上转动,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每根手指都修长如玉,泛着温润的白,黑金色钢笔被握在其中,犹如艺术品一般。 沈千进来送资料,就看见叶南星看着窗外。 他们的办公室在高层,看到的世界川流不息,也能看到远处山脉连天,此刻已经被乌云侵蚀,远远比地面上看到的要可怖。 “叶总。”沈千考虑了许久,还是打算张口,“刚才,夏小姐好像没带伞。” 叶南星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随后低头看沈千拿过来的资料,装作无意道:“她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不知道躲雨?” 沈千没有接话。 夏苏木聪明?他可没看出来。 要是这女人真聪明,怎么会傻乎乎跟着叶总那么多年,怎么会默默无闻替他做那么多事。 叶总不清楚,他们这些下属可是看得十分清楚的。 只是很多事他们也不方便明说,只能暗地里给夏苏木一点帮助,能说上一句好话也是尽到情分了。 见叶南星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沈千叶不好再说,只能往外走。 “等等。” 沈千的手刚握上门把手,就听见叶南星头也不抬地说:“去给她送把伞。” 说着觉得不对,又补了一句。 “她受了伤,再淋雨,苏阿姨要骂人的。” 沈千抿嘴一笑,但很快收起来,只是淡淡应下,脚步匆匆往外面走。 可惜夏苏木并没有等到沈千的雨伞,反而她在雨停后经过一条公园时,遇上了个醉鬼。 那男人应该是很早就一直跟着她的,直到周围没有监控或者行人才开始动手,苏家别墅不在市中心,她走了将近六个小时,早就精疲力尽。 荒废的公园,很容易出事。 她原本不想逗留的,但是太累了,浑身都烧得厉害,白天沈娇娇和那些人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被雨那么一浇,火辣辣的厉害。 夏苏木实在撑不住了,就在这个公园外的长椅上坐下,谁知那个醉鬼直接冲上来黏在她旁边。 “小妹妹,怎么下雨天还在外面啊?” 他的手上下游走,恶心得不行,再加上脸上那副淫荡的笑,让夏苏木没忍住呕吐。 她意识到要出事了,下意识要拿出自己的美工刀,结果摸了个空,才想起在试衣间的时候就被叶南星扔开了。 第11章 英雄救美 眼见男人的手就要顺着腰摸上来,嘴里还不干不净的。 “小妹妹,穿那么少不冷吗?不如叔叔帮你加加热?” 身体深处是灼烧的火,连带着脑子都烧得晕晕乎乎的,夏苏木想挣扎,奈何整个人没有力气,就连眼前这个男人的脸都是模糊的。 她只能从牙根缝里吐出一个字。 “滚!” 不能倒下!不能睡过去! 夏苏木不断给自己暗示,她不要命地掐着自己的大腿肉,甚至用牙齿咬着自己的舌头,才在其中多了一丝清明。 她用尽力气直接踢腿,这招她用了不少次,就连碰到什么样的人用什么招式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因此对于这样的男人,直接出击就可以。 醉鬼没有反应过来夏苏木能有这么大的力气,一下子被创飞在地上,他捂着两腿中间骂骂咧咧,醉意上头,他的胆子要比往常大很多,并没有因为这样放弃,反而爬起来。 “既然这么想碰,老子就让你碰个厉害!” 他双手直接抓紧夏苏木的两只手掰到她脑袋上,然后用一只手控制,另一只手用力扇了几下。 等到夏苏木嘴角流血,才满意的停下动作,气喘吁吁。 “现在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 他快速地将自己的裤子脱下,丝毫不介意这是在外面,摸着夏苏木的大腿就要霸王硬上弓。 夏苏木已经被扇得头晕眼花,哪里还能感觉到身上男人的动作,她抬眼往上看,是一片黑漆漆的夜空,两边灯光因为长久失修早就失去了亮色。 昏暗得让人心惊。 男人快急死了,手抖得不停,就当他快要扒下夏苏木裤子的时候,一个重力让他直接翻了过去,直接倒在了旁边的草坪上。 “哎哟喂!” 出手的是个年轻男人,哪怕视线不佳也能看清他的容貌俊朗,很是干净柔和,他没有任何犹豫来到夏苏木身边,轻声问着她:“夏小姐,你没事吧?” 夏小姐? 夏苏木晕晕乎乎睁开眼,根本看不清楚,只能扯起嘴角笑了笑:“谢谢你,只是我还得回去。” 对方却捂上她的额头,语气急迫:“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 夏苏木以为是他让自己去医院给沈娇娇道歉的,立刻挣扎起来,只是没有力气,只能不停摇头:“不去医院,不去!” 她的话颠三倒四,到后面已经听不清楚了,男人只能叹气,打算将她抱进车再送去医院。 谁知那个醉汉因为一而再再而三地没有得手,身上的欲望充斥着他的灵魂,连最后一丝理智都没了,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刀冲上来。 男人眼神一狠,只用一只手就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动,就听见骨头断裂的身体,醉汉的酒瞬间醒了一大半。 “滚!” 醉汉哪里还敢停留,当即连滚带爬跑了。 雨后空气清新,废旧的公园里已经杂草重生,还能听见虫子蝉鸣,月色挣扎出层层乌云,地面上很快有了光芒照耀。 尽管没有日光明亮,但也能看清楚前路。 男子抱着已经昏过去的夏苏木,小心翼翼将她抱上副驾驶,然后自己快速坐到主驾驶开启车辆。 行驶的声音在寂静的路上十分明显,留下不少尾气。 而公园依旧是公园,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而苏家别墅,现在正在因为夏苏木久久未归闹了个天翻地覆。 “苏苏到底去哪了?” 沈佩莲眼眶发红,鼻尖也是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不久,她直接一拳锤在夏苏舟胸上:“我是让你去解决问题,不是让你解决苏苏的!” 她声音沙哑,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脾气,夏商已经出差了,家里就他们母子两人,现在佣人都已经去休息了,客厅只有他们两人。 夏苏舟却一点都没有担忧都没有:“我是帮她解决了呀,或许是她自己没脸躲起来了,妈,你干嘛为了一个没有血缘的女人这么对你儿子?” “她没有血缘你就不管了吗?”沈佩莲气得胸口发闷,“她好歹还喊了你十几年的哥哥!” 夏苏舟闻言眼眸发狠:“要不是我念着这点子臭情谊,我早就在她杀了菱歌后直接把她送进去了。” “妈,你搞搞清楚,菱歌才是你的女儿!” “就是因为我知道她是,所以我才警告你,对你的妹妹正常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人在世的时候,你心里是什么心思!” 沈佩莲索性也不装了,直接摊开来讲清楚。 夏苏舟反而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能有什么心思?我只是不想让你百年之后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菱歌,妈,我实在不明白,亲生女儿因为那个假货死了,你怎么就一点恨意都没有呢?” 不怪夏苏舟不解,沈佩莲也搞不明白,只是她当初就不喜欢白菱歌这个女人,哪怕有亲子鉴定这个东西,她还是对这个所谓的亲生女儿喜欢不起来。 甚至对她的死亡并没有过多的伤怀,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因此沈佩莲不断去追证,想要通过其他事情去佐证当初的亲子鉴定。 可惜这五年,什么都没有结果。 因此对于夏苏舟对夏苏木的痛恨,她只能装作不知,她总想着等找到真相就好了,结果没想到夏苏舟的恨意已经那么深了,连故意丢弃都能干出来。 “今天晚上,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把人给我找到!” 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应该对自己儿子这样疾言厉色,但夏苏木现在显然更需要她保护,就那么个执拗性子,想来夏苏舟肯定给她不少难听话。 夏苏舟刚要拒绝,想到沈佩莲的话,只好别别扭扭地答应。 他们都没看到外面站在院子里的叶南星和沈千。 “叶总,苏太太好像说不见了?” “我没聋。” “我们现在来就是担心没在家,现在这样要不要去找?” 叶南星单手插袋,转身毫不犹豫大步往外跨:“为她也配惊动我的人?” 沈千跟上去听见叶南星很轻的一句。 就像晚风拂过树梢,没有惊动任何叶子。 “去找。” 第12章 谢谢 夏苏木醒过来时,率先闻到了一股酒精的味道,然后就是发白的墙壁和十分亮的白炽灯。 “这是哪?” 她动了动,手腕上一阵刺痛,她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吊上了水。 “醒了?” 外面人听见动静,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普通黑色衬衫,却很好地贴合着身材,宽肩窄腰,一看就是经常锻炼,只是那张娃娃脸过于年轻,让人一时间不知道注意哪个地方。 “你是?” 男人的表情似乎很伤心,直到坐下来才开口说:“我叫萧宴,看来你真的把我忘记了。” 夏苏木在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没能想起来,只能抱歉的笑笑。 “不好意思,我这些年我的记忆力确实退化得很快,很多事都忘记了。” 不是夏苏木在找借口,五年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每天担惊受怕的原因,她经常记不住事情,就连以前的事都快忘得差不多了,但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萧宴,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 萧宴笑笑,并未生气:“没事,这恰恰说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他很好地给了个台阶,让夏苏木感受到久违的尊重。 这时候萧宴拿起水杯,袖口因为他的动作微微上扬,露出包裹好的纱布,方才昏迷前的事情也浮现在脑中。 她隐约看到那个醉鬼手里拿着刀,而萧宴是用手去挡的,该不会..... 想到是自己让萧宴受伤的,夏苏木就说不出的惶恐,对于现在她而言,任何一点善意都会无限扩大。 因为这种感情,在她现在的世界里,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的伤...很疼吧。”夏苏木紧张开口,“但是我现在没有多少钱,医药费能不能过段时间还你。” 萧宴挑了挑眉:“那我需要你的联系方式,否则你跑了我问谁去?” 夏苏木脸色一红,声音跟蚊子一样小:“我没有手机。” 萧宴坐到床边,笑起来:“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没有。”夏苏木连忙摆手,“我是真没有。” 萧宴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最后才沉下声:“竟然如此。” 他没有多说,只是拢了拢她身上的被子:“好好休息,今天晚上就什么都不要想了。” 什么都不要想? 夏苏木睁着双眼,她的眼本来就大,如同小鹿般澄澈干净,现如今听了萧宴的话眨了眨,更像个涉世未深的小孩。 萧宴被她的表情逗笑,原本想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最后还是没有这样做。 “睡吧。” 他很绅士地走出去,病房是个豪华套房,外面是客厅,看来他今天晚上是在外面沙发上度过一晚。 按理说外面有男人在,夏苏木是绝对睡不着的,甚至还会十分警惕,但没过多久,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渐渐地夏苏木陷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大亮,阳光透过纱窗照亮了整个病房,她挣扎着起来,只觉得头晕目眩,手上的吊水针已经被拔掉了,和昨天比起来,身上已经多了些力气。 “你醒啦?” 正巧一个护士进来,她手上拿着一个温度计和一盒药:“等会医生来查房,看你还需不需要住院。” 夏苏木点点头,看了眼外面。 护士也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甩了甩温度计含在她嘴里:“那位先生已经走了,但是医药费什么的都已经给你结清了,等会你直接离开就行了。” 含着温度计,夏苏木也不方便多说话,只是沉默。 萧宴。 他到底是谁? 疑问没有在脑中存在多久,九点医生准时过来,他先是基础查看了夏苏木的身体,然后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目前来看,你的身体好像没什么问题。” 医生的表情很严肃:“但是根据血液报告来看,你身体亏损的很严重,以后还是要好好修养,不要再做重活累活了。” 他揉了揉夏苏木的手,问:“之前这里是伤过对吗?” 触及到伤心事,夏苏木垂下眼眸,点点头。 “这就对了,你的手劳损的实在厉害,包括骨骼年龄都比旁人老化得过快,这样下去,迟早有瘫痪的风险。” 夏苏木这些话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因此波澜不惊地点头,见她这样平静,医生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吃药就走了。 护士听了一愣一愣的,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多叮嘱了两句,夏苏木平静谢过便打算换了衣服就出院了。 一晚上没回去,肯定又会让夏苏舟抓到把柄大骂特骂。 夏苏木褪下病号服半边肌肤裸露,正要套上t恤,门被打开了。 “抱歉,我不知道。” 萧宴慌忙关上门,整个人惊慌失措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 刚才的意外一瞥,确实让他看到了不少春光,但是他不能说出来,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 夏苏木也急忙换上衣服,再穿上外套才去开门,一开门就看见萧宴高大的身躯站在不远处,身子还是背对着的。 显然刚才是吓到他了。 “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夏苏木不好意思张口解释:“而且护士也说你走了,我就想着......” 剩下的话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算要报备,两人之间好像也没有熟悉到这种地步。 萧宴表示理解,见她已经穿戴整齐就转过身来,将手上的购物袋递给她:“不好意思,我擅自给你去买了件衣服,护士说你的t恤已经破烂得不能穿了。” 他越说声音越轻:“如果你觉得不好,也可以不接受。” 萧宴的话就像春风拂面,他并没有强制让夏苏木接受,也不会对夏苏木的帮助视而不见。 从初次见面到现在送衣服,夏苏木只觉得欠萧宴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她不好意思接过购物袋,没办法,身上的衣服确实被剪得乱七八糟,要是不换在外面指不定被人指指点点。 夏苏木不喜欢被人看。 等她换上后才发现衣服意外的合身,谁知还没张口感谢,萧宴又掏出一个手机。 “这是送你的。” 他温和一笑:“我要的补偿,就是能加上你的联系方式。” 第13章 不合适 夏苏木自然不肯接受的。 “你已经送我衣服了,我怎么好意思还拿手机?这太贵重了。” 萧宴直接将手机塞进她手里:“我知道,但是对于我而言,衣服和手机都是不值得一提的小玩意,但如果今天跟你分开,我一定找不到你的对不对?” 现在看过去,才发现萧宴有一双很美的眼睛,顾盼生辉,潋滟如波。 他说得很是诚恳:“如果我送你对于我而言很贵重的,那你才可以将它判定为贵重,但是手机和衣服,加在一起连一万都没有,这个数字对我而言就只是数字。” “那么,你怎么能认为它是贵重的?” 夏苏木被这话一噎,也是,当初她为了讨叶南星欢心,每次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砸,有人说南美挖出了个黄钻,价值百万,她想也不想直接飞过去高价买下,然后讨好的送给叶南星。 最后那颗钻石被雕刻成项链,戴在了白菱歌脖子上。 对于他们而言,这种只是一个消遣。 就像她之于叶南星。 夏苏木沉默地收下,第一个联系人成了萧宴,同时还将其设置为紧急联系人和第一联系人。 “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下一秒,夏苏木被一个炽热的怀抱禁锢,声音随之而下,喟叹一声:“苏木,我不害怕你忘记我,但是现在,我一定不会再让你走的。” 说话很奇怪,想必是以前被夏苏木忽视的那个人,毕竟当初自己不也是一门心思只在叶南星身上,那些别人都被自己隔绝在外。 没想到,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愿意有人来拉她一把。 夏苏木还是沉溺在了这个怀抱里,小心且坚定地拥抱了她的另一个深渊。 等回到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萧宴听从她的话,没有将她送到门口,只是停在外面,两人并没有更近一步,但在夏苏木开门后要出去时,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苏木,以后我能来找你吗?” 夏苏木指了指他买的手机:“联系人都在上面了,难不成你是白买的?” 萧宴不着痕迹松了口气,笑起来。 “路上小心。” 夏苏木从回国后第一次露出了浅浅的笑,好像春日里初绽的花蕊,温柔而美好。 “嗯。” 她下了车,没看到从远处开过来的一辆豪车,将他们俩的互动看得一清二楚,最后快速地经过他们身边,然后驶入庄园里。 夏家别墅是在庄园最后一排,这个地方是夏商在他们结婚第五周年送给爱妻的礼物,为此还特地辟出一大块地,就是为了和前面的有区别分开。 也是为了彰显沈佩莲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那时候两人如胶似漆,也是在同年庄园落成,他们拥有了第二个孩子。 因此沈佩莲对夏苏木很是宠爱,她一直认为这个孩子就是见证夏商痴情的最好结晶,但谁能想到,这个女儿竟然是假的,而真的已经在外漂泊了十几年。 走在长长的小道上,夏家背后是连绵的高体建筑,视野极好,四周都是翠绿点滴,能在这种城市里有这么一所院落,何尝不能体现夏家的财力? 老管家是先看到夏苏木的,连忙上前亲自开门:“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夫人担心您,一晚上都没睡呢。”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刚要道歉,门被打开,沈佩莲很快走了出来:“是苏苏回来了吗?” 果然看到站在庭院里的夏苏木,急急忙忙道:“苏苏这是去哪了,怎么都没打个电话回家里?” 旋即又摸了摸她的手,轻声安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对了,吃没吃饭?我马上让人去做。” “妈,你就别忙活了。”夏苏舟还没去上班,但身上已经穿上了商务西装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刚才南星不是说了吗?再说你看她身上这件衣服,几千块,肯定是男人给买的。” 他轻嗤一声,态度十分傲慢:“说吧,你给自己定了多少价钱?” 沈佩莲忍无可忍,上前怒道:“你妹妹消失了一晚上,你没说去找就算了,现在还这么污蔑她,要是再这样你就给我滚出去!” “明天我就把房产证的名字给你妹妹写上,以后大家都是客人!” 夏苏舟怎么可能容忍,当即大喊一声。 “妈,你真是疯了!” “疯了也比你说话难听好!” 这套房子夏商早就送给了沈佩莲,自然她想给谁就给谁,夏苏舟不想让夏苏木得逞,也只能恨恨地不说话。 这是夏苏木却透过客厅的那扇落地窗,看到了叶南星投射过来的注视。 阴狠毒辣。 很像在丛林深处盯着的野狼。 夏苏木不着痕迹的移开自己的注视,没一会叶南星走了出来:“走吧,苏舟,还有合同要签。” 他依旧是单手插袋,脸上已经戴上了金丝眼镜,挺直着腰板,如同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然后一眼都没有瞧过夏苏木,脚步大垮坐上了自己的车,好像没看到她的存在一样。 沈佩莲如何没能察觉,担忧地看了眼垂着脑袋的夏苏木,自从她回来后,每次面对叶南星都是低着脑袋的。 他们俩,到底不能回到从前了。 沈佩莲微微叹口气,母女俩进了屋子,等听说了前后因果,沈佩莲才懊悔:“都是妈妈的错,没想到会是这样,找时间你让那个萧宴来家里吃饭,妈妈得好好谢谢他。” 夏苏木没说自己遇上醉鬼的事情,只说自己被雨淋到然后遇到萧宴,对方将自己送到医院,手机也是对方送的。 沈佩莲说着就让人把自己现在常用的钱包拿下来,从里面掏出一张卡:“这是妈妈的私人卡,原本是打算你结婚的时候给你当嫁妆的,现在想想直接给你算了。” 她摸了摸夏苏木已经剪短的头发,眼含热泪:“要不是那件事,或许你现在早就成家了。” 夏苏木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当年叶家和夏家已经有意联姻,对象就是她和叶南星。 现在这一切都只能说是有缘无分罢了。 夏苏木摇摇头:“谢谢妈妈,但我和叶总,真的不合适。” 第14章 习惯 沈佩莲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只是将卡递给她:“我知道,所以你需要用这个傍身,至少不要让我再担心了。” 那张银行卡轻飘飘的,可拿在手上却是沉甸甸的,沈佩莲嘴巴上说是给她的嫁妆钱,实际上就是给她的零花钱。 从夏苏木回来后,夏商没有准备任何东西,就像处理一个垃圾一样,而夏苏舟那样的态度,老管家也不敢提醒,而这个家能给她帮助的,也就只有沈佩莲了。 “妈妈。”夏苏木想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有一个忙,想要您帮我。” 别看沈佩莲现在和夏商恩爱无比,但在一开始的时候两人也是有过争吵的,也是后面有了一儿一女两人才愿意各退一步,渐渐的感情也好了起来。 因此找人这件事,让沈佩莲帮忙最方便了。 “我有个朋友想要找父母,但没有办法。” 沈佩莲眉头微紧,看到夏苏木急切的面容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朋友是你这五年认识的?” 夏苏木不解其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很要好?” “生死之交。” 沈佩莲一震,语气也渐渐凝重起来:“行,你告诉我资料,妈妈会帮你的。” 夏苏木点头,随后想到什么:“但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沈佩莲微微一笑:“我的女儿也开始学会藏心事了。” 夏苏木没有多想,只是笑笑,可其中反而多了丝沧桑,再也不复从前的开朗。 等说完这些事,夏苏木上楼休息了会,沈佩莲直接将她的房间搬回了原来的地方,别墅第三层,能看见最好的风景和阳光。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改变,还是五年前的装饰,就连她那时候迷恋的星星罐头也还在床头柜上,床帐上挂着的星星风铃也依旧崭新。 夏苏木没忍住,走上去轻轻拨动,一声声清脆的碰撞很快在这个不小的房内回荡,外面阳台此刻阳光正好,照在精心保养的花卉上。 一切,都如从前般。 好像穿着校服的哥哥从门外开门进来,嘴里还叼着吐司片,一身吊儿郎当的习气来叫她起床,然后拉着拖拖拉拉的她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说她懒。 她叹了口气,从萧宴给的袋子里拿出自己换下的那件t恤,已经被剪得不成样子了,就连布料都变得皱巴巴的,可夏苏木还是满眼珍视地将她小心折叠起来。 这件衣服的价值就像叶南星说的那样,很便宜,甚至还是从国外跳蚤市场不知道转卖了几次的衣服。 可夏苏木就是很喜欢。 这是那个人送的,是她那五年来唯一能支撑的善心,这就是比什么都尊贵的东西。 床上被精心打理过,躺上去软绵绵的,夏苏木小心翼翼躺在一侧,将自己围成一个圈,抱着膝盖才缓缓睡过去。 她从小就习惯抱着玩偶睡觉,后来到了国外这个习惯是硬生生改掉了,没有玩偶,她便用自己的膝盖,假装自己还在夏家,还是那个众星捧月的夏家小公主。 但真的回来了,床上地上摆着都是以前最喜欢的玩偶,可夏苏木已经习惯不了了。 很多东西,不是补偿了就能释怀的。 夏苏木是被一阵铃声吵醒的,她先是迷迷瞪瞪睁开眼,缓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有了手机,这个声音就是来电铃声。 她往旁边摸了摸,碰到一个硬硬的方块,上面屏幕亮着,是萧宴。 夏苏木连忙轻咳两声,滑动了屏幕,用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略带期待的语气开口:“萧宴?有什么事吗?” 萧宴似乎很放松,语气慵懒像是海边的太阳:“想起来你刚回国,要不要去尝尝国内的美食?” 夏苏木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她迟疑道:“我得先问问我妈妈。” 萧宴也没有逼问,善解人意道:“好,那我等你消息。” “嗯。” 两人说完这些就挂了,夏苏木立刻翻身下床,准备下去找沈佩莲,结果被告知她出去做造型了,因为晚上有个慈善晚宴需要她出席。 夏苏木听到这个,眼角染上了几分笑,但很快就消散了,她小心翼翼对着老管家说:“张叔叔,晚饭我可以和朋友出去吃吗?我保证会早点回来,不会让妈妈和夏总知道的。” 老管家没忍住内心的酸楚,要是从前,大小姐哪里还需要跟他们报备自己要去哪,直接让司机载着她去了,而现在,连能不能在家里吃饭,她都要对他们报备一声。 夏苏木小心觑着他,丝毫不敢让自己的期待裸露出半分,直到管家点头,她才松口气,冲他鞠躬:“谢谢您。” 老管家连忙往旁边退了一步,安静往外走了,他怕再见到大小姐这样卑微,自己会忍不住难受。 真是人不服老不行,情绪都开始外放了。 夏苏木往楼上走,上面摆满了沈佩莲给她准备的衣服,就连包包都是按照每年的款一个个摆放得当。 这五年,没有忘记她的,貌似只有她妈妈了。 夏苏木也不想浪费沈佩莲的期待,便在其中挑了件最便宜的黑色连衣裙套上,又觉得这样过于单调,就从首饰柜里拿了条平价珍珠项链戴上,也算是多了点端庄。 沈佩莲没有将她的东西扔掉,当初自己也喜欢淘点便宜货,而夏苏木现在戴的,正是从前自己的那些便宜东西。 她本来想化妆的,但又觉得这样太刻意了,萧宴看上去礼貌得体,不像是会嫌弃她外貌的人。 坐在梳妆台前半天后,夏苏木还是给自己画了眉毛,涂了唇膏,看上去至少精神些。 收拾妥当后她才出门,没好意思用夏家的司机,打算自己出门找公交,好在现在她习惯了球鞋,这样走走也不会觉得太累。 经过五年,手机的功能也愈发完善,夏苏木边走边摆弄着手机,终于找到了要去的地址路线。 天色渐渐暗下来,等夏苏木到达地点时,差不多刚好五点左右。 餐厅里人很多,萧宴给她发消息让她先找个位置坐下,他那里有点堵车,夏苏木叶跟他说了两句,便安静坐在一处。 谁知抬头就看见了叶南星。 第15章 偶遇 叶南星穿着休闲,没有金丝眼镜遮挡的双眼锐利似尖,尤其是眼尾微扬,不怒自威,他黑色衬衫的袖口挽起到手腕,露出白皙精壮的肌肤,衣角扣进西装裤里,腰身更显细。 夏苏木心口慌乱一跳,将手机迅速放进包里,只是反应太慢,动作还是被叶南星看到了。 “你买手机了?” 他眉头皱着,毫不客气在她面前坐下:“谁给你买的。” 夏苏木不想回答,手紧紧抓着眼前的水杯,透明的杯子里水微微晃动,显示出主人的不安。 叶南星轻嗤一声:“怎么,找到下家了,就连句话都不能说了?” 他稍微凑近了点,脸上恶意满满:“那你的下家,知道你对我情根深种,甚至不惜杀人吗?” 夏苏木身子剧烈颤抖起来,她不可置信抬眸看向叶南星,但却在触及到他冰冷如霜的眼时忍不住一抖。 原来他一直是这样看待自己的。 夏苏木不知道怎么解释,对她而言,一切话题都是苍白的,所以这个男人才会冷眼旁观,因为连他都认为,只要是因为爱,自己能做出任何事情。 “荒谬。” 夏苏木吐出这两个字,这已经是她唯一能想出的反抗了,她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她的事情还没有做完,就不能被两人找到借口再次赶走。 叶南星不比从前,五年时间里所有人都在进步,叶家在叶南星的带领下彻底成了一个帝国,而夏苏舟更是常年投资,赚得盆满钵满。 两人联手,几乎让人都无法反抗,就连夏苏木在国外也时常能在金融报纸上看到众人对他们俩极度赞扬之词。 甚至八卦新闻上,也不曾缺席。 就像从不远处的包间里出现一个女人,浅褐色波浪卷,白皙滑嫩的肌肤裸露了大半,一身紧身短裙让人忍不住视线追随,加上她让人惊艳的五官和巴掌脸,所到之处都是注视。 只是她谁都没理,只是走过来依偎在叶南星身边,娇柔地唤道:“怎么还不进来?大家都等急了。” 夏苏木只是麻木的盯着他,就算看到眼前这一幕,知道了八卦新闻所言非虚,可她还是忍不住心痛。 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终究成了污烂的淤泥,那些年的崇拜彻底被抽离出心底,再也不复存在。 两人都没有说话,倒是那个女人开口了:“南星,她是谁啊?” 口气亲昵,不像是第一次见面。 叶南星翘起唇,手毫不犹豫搂过女人的细腰,眼睛却看着夏苏木:“你猜?” 女人羞涩地推了他一下,旋即眼神转了转,吐字如兰:“叶总向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的,想必这又是哪个天南海北的妹妹。” 她提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神冷下来,但嘴角还是翘着的,是很明显的情绪变化,只是还伸出手:“你好,我是南星的女友,南乔。” 夏苏木想起来了,南乔氏最近最知名的小花旦,靠性感不擦在娱乐圈崭露头角,代言更是接到手软,刚才夏苏木坐的公交车就是她的广告。 “你好。” 夏苏木原本想伸出手回握的,但是叶南星在旁边,她实在不敢行差踏错,只好点点头以示礼节。 南乔不愿意了:“南星,你这位妹妹可是傲气得很呢。” 叶南星还没说话,夏苏木就很认真的纠正:“我不是他妹妹,我叫夏苏木,是夏家的。” 夏苏木语气顿了顿,只是重复:“我不是叶总的妹妹。” 见她这么郑重,南乔的心略微放下,银铃的笑声响起来:“看来也是位大小姐呢。” 夏家的名头她听过,是两兄妹,当初还去参加过夏苏舟的酒席,可惜人家不吃她这一套,要不然也能蹭个嫂嫂当当。 只是夏苏舟那么傲气的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窝囊的妹妹? 南乔正要说话,身边冷下来,她错愕看过去,叶南星下颚紧收,像是在咬着牙克制,眼神更是变得冷漠不屑。 这是怎么了? 南乔不明白叶南星突如其来的怒气,只好笑着打圆场:“好了,南星,夏小姐估计是约了人,不如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 “打扰?”叶南星冷冷笑起来,“就她这个样子,谁愿意跟她坐下来一起吃饭。” 南乔手不由自主蜷缩成拳,心口也慢慢跳起来。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夏苏木,跟叶南星一定有问题,但她好不容易攀上叶南星这棵大树,甚至在他身边已经呆了将近半年,这个机会她不能失去。 南乔只好讪讪一笑:“南星,你怎么了?” 一句疑问打碎了叶南星的怒火,他像是猛然回神一般,看着对面那个注意力在手机上的女人,刚强忍的气恼又重新燃了起来。 什么时候,她对手机的兴趣这么严重了? 手机那边的萧宴还在不断回复,堵车情况已经好了许多,正在外面停车,他体贴的让夏苏木先点餐,不要饿着,甚至担心夏苏木没有钱买单,就直接先转了一万过来。 夏苏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种心情,就像是烧焦的枯木受到了春雨的滋润,那种暗藏的甜滋滋不是那么明显,可也忽视不掉。 这样的情绪让她差点忘记了对面还坐着人,等两人聊完就看见叶南星还坐在对面,南乔面露难色,大气都不敢喘。 “你?”夏苏木疑惑地看着他,“还有什么事吗?” 叶南星死死握着拳不让其发颤,语气却坚硬如石,干巴巴吐出两个字:“没有。” “哦。” “哼。” 叶南星直接起身往刚才的包间里走进去,南乔急急跟上去,可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眼夏苏木,随后继续跟过去。 而在叶南星踏进包间前一秒,一道声音透过餐厅外放的喇叭音响很直接地传入他的耳朵,刺耳难听。 “不好意思,明明是我约的你,结果还迟到。” 他突然停下,朝夏苏木的座位方向看过去,他看不到男人的脸,只能看见对方笔挺的背影,以及夏苏木嘴角噙着的淡淡的微笑。 还是一样的难看。 叶南星突然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哪怕强压下去都没有用。 第16章 误会 萧宴是在晚上十点送夏苏木回家的,原本想停在门口,夏苏木连忙拒绝,原本夏苏舟就对她有意见,现在看到有人送自己,岂不是要更加生气? 那自己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萧宴也不追问,只是点点头:“那我看着你进去。” 夏苏木被弄得不好意思,抓紧了安全带:“我不是不想让你送我的原因。” “我知道。”萧宴坐在驾驶座微微侧头,车窗外的路灯打进来,氛围十足,他轻笑道,“等什么时候想告诉我了,我洗耳恭听。” 萧宴这样的善解人意确实给夏苏木极大的安慰,已经许久没有人愿意这样平和地同她说话了。 因此夏苏木很是感激:“谢谢你。” 夏苏木双眼圆睁,像小鹿眼一样澄澈,如今亮晶晶的更是让人心软,萧宴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脑袋,但还是强压下了欲望。 不知道为什么,夏苏木对人的戒备很强,还是不要吓到她了。 这样想着,萧宴笑起来:“快去吧,我看你进去。” 说着就打起了远光灯,漆黑的道路一下变得十分明亮,这样的体贴让夏苏木心底一软。 好在来往没有什么车辆,等她进去后,车灯变暗,然后听见了汽笛声响。 萧宴,他走了。 夏苏木走在小径上,旁边那绿植伴着花香,一点点钻入她的鼻尖。 夜空中的月色也愈发明亮,和地面上的路灯相比毫不逊色。 短短几天,因为萧宴的出现,夏苏木走在这条路上的心境全然不同,现在的她,只觉得身子轻飘飘起来。 但她无法和萧宴有下一步,这一点夏苏木很清楚。 毕竟南墙撞多了,谁能知道萧宴不会是下一个南墙? “看起来你玩得很开心。” 阴沉沉的声音猛然响起,夏苏木没忍住心头一跳,当即摸进了口袋里的美工刀,这是她白天出门后专门去找人打造的,比上一把更锋利。 脚步响起,叶南星从一棵树走出来,然后踏过矮小的灌木丛,才走到她面前。 夏苏木仔细辨认才松口气:“叶总,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叶南星双手插袋,十分不屑:“我回家,需要向你报备?” 这处庄园也有叶家的产业,就在对门,只是从白菱歌那件事以后,叶南星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房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夏苏木自然不会再自作多情联想到自己身上,当初叶家二老在他们家对面买下房子后,自己还乐颠颠跑去问叶南星,是不是想要跟她晚上也能见面,那时候叶南星只是冷漠否决,结果还被自己误认为害羞。 现在想想,当初做的傻事还挺多的,想必也给叶南星带来了不少困扰。 毕竟不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一直聒噪,还没办法赶走,就像咽下了苍蝇一样那么难受吧。 国外五年,叶南星一个电话都没有,夏苏木就知道,自己就是那个苍蝇。 现在她绝对不能在自欺欺人,绝对不行! 夜色逐渐落幕,夏苏木也不好意思继续耽误她的时间,只是点点头:“那这样,我先走了。” “晚安,叶总。” 很正常的告别词,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谁知刚要走,手腕就被叶南星抓住了,然后就是他磁性十足的低声:“难道你除了这个,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 解释? 什么解释? 夏苏木一头误会,然后她恍然大悟:“我知道沈娇娇的事情你们很在意,但是我可以保证,真的不是我做的。” 她说出这句话,一点期待都没有,因为她清楚,叶南星和夏苏舟只是想看她辩解,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完全不会有想要替她找到真相的意思。 所以现在为了能早点摆脱,夏苏木跟在说台词一样,十分顺利的将这句话说出来。 记得当初她刚到国外,住在难民窟的时候发着高烧,也一直在呢喃,幕后凶手不是自己一样。 可惜当初没人愿意聆听,现在也是一样。 叶南星眉心泛起不耐:“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 自问从回来到现在,夏苏木应该没有主动做过什么让叶南星的事情,因此她现在只能沉默应对。 这样的态度更加恼怒了叶南星,他拽过夏苏木,一把将她抵在一旁的树上,灌木丛粗糙的树枝划伤了夏苏木的膝盖,很快有了血痕。 而夏苏木只是低低惊呼了一声,脸上一点痛苦都不曾看见,难受的情绪,得在那些在乎的人面前流露,否则只会是掉入大海的东西,了无痕迹。 “那个男人!送你回来的男人!”叶南星不想让夏苏木发觉自己在意,故意狠狠道,“菱歌死了才五年,你怎么敢坐在别人的车上笑得那么灿烂?” 其实夏苏木并不认为自己在笑,因为这些年她很清楚,自己早就不会笑了,但对于叶南星的指控,她也不想争辩,只是满眼疲惫的点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白菱歌的死就像是个烙印,一辈子挣不开逃不脱,就算死了,想必也要在坟墓前写上她的名字。 “苏苏?南星?”沈佩莲珠光宝气地坐在车上,摇下车窗,“刚才就看着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们。” 她伸出手指了指两人,眼中带着明显的惊讶和一丝喜悦:“你们这是?” 叶南星率先反应过来,松开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面无表情:“沈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沈佩莲也不好追问,只能看着他离开,等到叶南星走了以后,她就迫不及待下车问夏苏木:“苏苏,你们这是和好了?” 不怪沈佩莲多想,深更半夜,一个许久未来庄园别墅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自己女儿举止亲密,如果不是她突然出声,怕是两人要亲上去了。 想到两人还有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谊,沈佩莲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事情。 既能保护夏苏木,也能让两人和好如初。 因此沈佩莲笑眯眯问她:“南星和你说什么了?” 夏苏木不想影响两家关系,只是浅笑道:“我们也只是刚见面,什么都没说呢。” 沈佩莲点点头,也不追问了。 只是她心底的那个办法就像扎了根的种子,一点点生长,到最后根深蒂固。 第17章 订婚 “什么?我不同意!” 这个提议出来,夏苏舟第一个反对,第二个反对的,是刚出差回来的夏商。 这一周以来沈佩莲一直在有意观察夏苏木的行程,有时候还能看到她穿得十分漂亮出门,和当初见叶南星一模一样。 夏苏木这二十几年一大半都耗在他身上,如果不是两人重归于好沈佩莲都不信,因此她特地找了叶南星妈妈出来,两人一合计,便将订婚日期都定下了。 甚至在昨天还去看了特地为订婚仪式准备的衣服。 结果今天晚上就被拒绝了。 沈佩莲很不解:“你们怎么回事,难不成要让夏苏木以后嫁给她不喜欢的吗?” 夏苏舟一针见血道:“那叶南星也不会喜欢她,别忘了,他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女朋友?”沈佩莲小心看了眼楼梯,确定夏苏木在房间才继续问,“什么女朋友,你周姨没跟我说这件事啊?” 夏苏舟立刻闭上嘴,一不小心把叶南星在外面养女人的事情说出去了。 见他这样,沈佩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冷笑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正经女生,外面那种玩玩闹闹的,就别放在我眼前现。” 他们这个圈子里,能带回来见家长的,和谈着玩的分两种,夏苏舟也明白这一点,因此在方才说漏嘴后就没有说出女方的名字。 大家都明白,这样的女人,叶南星是不会带回家给长辈看的。 而白菱歌不一样,当初两人刚确定关系,叶南星就满世界带她旅游,还带到了叶家老宅,给祖父和祖母都过了眼。 只是当晚就被他爸来了顿家法而已。 那天之后夏苏舟就歇了抢兄弟老婆的心思,毕竟叶南星能为白菱歌付出这种代价,自己可没这魄力。 也是从这之后,夏苏舟就不断阻止夏苏木对叶南星的靠近。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的立场都没有变。 叶南星是属于白菱歌的,别的女人都不能拥有,就算是当了他二十年妹妹的人也不行。 夏苏舟语气很决绝:“妈,你不要被一时的母爱冲昏头脑,你别忘了,菱歌才是你的女儿,要说撮合,你也该撮合菱歌和南星吧。” “你闭嘴!”因为这个女人,自己引以为傲的和睦家庭直接被摔了个稀巴烂,就连亲自调教出来的花骨朵般的女儿也因此成了最卑微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那女人已经死了,难不成你要给他们俩配阴婚吗?”沈佩莲没好气说,“再说了,叶家不是小户人家,叶南星也不可能一辈子单身,要是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夏商在这时候开了口:“你妈说得对。” 夏苏舟不可置信地喊了一声:“爸!” “难道你也要站在那个女人那边吗?” 沈佩莲恨不得给她儿子一巴掌:“我再说一遍,那个女人是你妹妹!行了,既然你爸都同意,那么我会在她接风宴上宣布,你要是敢在那天作妖,我直接当面宣布股份转让!” 这就是富豪父母的底气,自己的东西想要给谁就给谁。 夏商看了沈佩莲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转身上了楼进了书房处理工作。 夏苏舟见自己老爸都同意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转身出门。 “你去哪?” “憋得慌,今天不在家住了。” 夏苏舟自己在外面有房产,只是因为担心沈佩莲之前状态不好,才时常回来住着陪她,结果换来这个结果。 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搬出来了。 “喂?在忙吗?出来喝一杯。”对面说了几句话,夏苏舟点头,“行,我在那等你。” 喇叭响起,跑车直接飞驰出别墅,沈佩莲看着已经远去的车灯,也没放在心上,她上楼顺便打开夏苏木的房门,里面开了一盏床前灯,女儿睡得正香。 看着睡觉还在皱眉的夏苏木,沈佩莲无声叹息。 苏苏,妈妈一定会帮你的。 嫁给叶南星,是她能想到的最优解,毕竟他们这个圈子哪里不是磕磕绊绊的,更何况婆婆又是知根知底的,哪怕叶南星在外面玩出花来,没有父母允许,夏苏木的地位是很稳固的。 过几年生下一儿半女,叶家的财产不也有她这一份? 夏苏舟要是还想跟叶家合作,也自然会对这个妹妹看重几分,不然等自己老了,管不动夏苏舟,他还不是要将夏苏木逼死? “苏苏。” 沈佩莲摸着夏苏木的脸,语气哽咽:“妈妈对不起你。” 另一边的夜色酒吧,里面灯光诡谲,让人眼花缭乱,其中衣着清凉的女人更是卖力起舞,还有几个香气迷人的男人穿梭其中,寻找富贵的猎物。 夏苏舟眯着眼,衬衫领口已经被人扯开,结实的肌肉线条和优美的锁骨线条在昏暗的灯光下极度诱人。 连酒吧老板都说过,要是夏苏舟不是夏家人,他都会肖想这个男人,如果夏苏舟来这里上班,想必会迎来不少猎艳的同性。 只可惜夏苏舟只喜欢女人。 在叶南星来之前,夏苏舟已经被灌下不少酒了,有身边人,或是认出他来敬酒的,还有搭讪的,他统统来者不拒。 因此叶南星看到了个醉鬼。 “你今天叫我来,就是让我看到你这个样子?” 叶南星不耐地将袖口挽起,松了领口一粒纽扣,慢悠悠给自己倒了杯酒。 透明的水晶杯里灌入艳红的酒液,指尖漫不经心地叩了下桌子,额前碎发被全部拢起,不经意间流出不易察觉的傲然之色。 在这个五光十色的环境里十分突兀。 夏苏舟在这时候笑得很是猖狂,他拉开身侧的女伴,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这才神秘兮开口:“刚才我从家里出来,你猜我妈跟我说了什么。” 叶南星却这时候突然想到已经回家的夏苏木,那张看似顺服,实则倔强的脸在脑中怎么也挥之不去,本来想用工作麻痹自己的。 结果夏苏舟在这时候给自己打来电话,他慢悠悠将水晶杯中的酒尽数饮下,才问道:“沈姨说什么?” 夏苏舟的手指很嚣张的指着叶南星,一字一顿。 “我妈说,要跟你家成为亲家。” “要让夏苏木那个贱人,跟你结婚,成为你老婆!” “订婚公布时间都想好了,就在一周后,她的接风宴上!” 第18章 求你 叶南星轻嗤一声,当初因为白菱歌让他认识到做主的重要性,经过这几年的努力,他已经算是叶家的当家做主。 现在听见夏苏舟这番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 他点了根烟,但没抽,只是在点点猩火中视线变得幽深:“这件事,你妹妹知道吗?” 夏苏舟摆手愤怒:“谁是我妹?你妹才差不多!” 叶南星也不催,只是看着烟在手指中燃烧,熟悉的烟味钻入鼻尖,让他有了一丝丝安慰。 见他久久不说话,夏苏舟也怂了,身子往后一仰,砸入柔软的沙发中:“我妈估计还没跟她说,要不然又不知道要得意成什么样子。” 夏苏舟对夏苏木的成见还是没变,甚至随着时间愈发加深,现在他都能想到夏苏木知道自己要成为叶南星的妻子,是副什么样的开心摸样。 倒是叶南星没有这样的自信。 最后他掸掸烟灰,将整根烟都掐入烟灰缸里,态度不可一世,连夏苏舟都一时愣愣地没说话。 外面音乐还吵闹着,叶南星觉得没劲,直接站起身淡淡道:“既然要订婚,那就订吧。” “什么?” 夏苏舟直接脸都绿了,直接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你疯了?那你这样,怎么对得起菱歌?” 叶南星难得恶劣一笑:“惩罚女人的招数多了,但是你忘了,最地狱的,莫过于婚姻。” 夏苏舟脑袋一转,也笑起来:“南星,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 叶南星一边说一边走出去:“我这人向来不爱做不回本的买卖。” 这件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定下来,而其中的女主角,却什么都不知道。 等时间到了接风宴那天,沈佩莲一整天都待在家里,亲自掌管夏家上下,就连准备吃食这种小事,都要亲自盯着。 到了晚上,她特地提前来找夏苏木,将一串项链交给了她。 夏苏木今天穿着件长袖粉色宽松长裙,是她自己要求的,这样能遮挡住全身的伤痕,也不会让人看到起无端的猜测,至于好不好看,这是其次的想法了。 沈佩莲让夏苏木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串同色的钻石,周围由无数小钻一起组合,贵重异常。 “这是?” 沈佩莲笑着接话:“没错,就是你成年礼时爸妈送给你的,当初你送还给了我们,现在妈妈还是要交给你。” 那天的画面对于任何一个母亲来说,都算是酷刑,夏苏木被逼着流放去国外,不准接受任何资助,就是为了调养好她大小姐的脾气,在去机场前,夏苏木将这个给了她。 “妈妈。”夏苏木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一看就是哭了很久,但她还是强撑着理智,哪怕手发抖得厉害,“这是你们庆祝我成人送的礼物,但现在我不是夏家人了,这些对我而言,也不配。” 但是谁能想到,夏苏木还能有回来的一天。 沈佩莲将项链细细给她戴上,这次哽咽的人成了她:“妈妈知道你已经不愿意接受夏家的任何馈赠,但是妈妈对不住你,只能用这个来弥补。” 戴上后,沈佩莲细细端详着阔别五年的孩子,蜡黄凹陷的小脸,哪怕用完美底妆遮盖都掩饰不住,更别说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明明才二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却像七八十岁那样苍老,她都不敢去想象夏苏木那段时间过得有多艰辛,只能靠物质补偿来弥补内心的愧疚。 好像这样,她的罪恶能少一点似的。 “谢谢。” 夏苏木不知道要怎么称呼她,只能默默躲开,那串项链还是和从前一样耀眼夺目,但主人已经是完全两个人了。 当初她是因为自己的是夏家千金,是高傲的大小姐,配得上所有珠宝。 可是现在,用夏苏舟的话来说,她是个恶毒女人,是路边没人要的烂泥,是世界上最恶心的存在。 这样的人,怎么还配得上这些金光闪闪。 “傻孩子。”沈佩莲摸了摸眼泪,继续道,“我现在来找你,是因为妈妈等会要在宴会上公布一个消息。” 她的眼泪被笑容代替,甚至还有些狡黠:“是跟叶夫人一起哦。” 夏苏木认为自己的人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的,现在听她说还要跟叶夫人一起,心口就开始怦砰怦乱跳。 “什么消息?” 沈佩莲摸着她的脸,慈爱一笑:“自然是你朝思暮想的好消息。” 这时老管家过来,说有客人已经来了,作为女主人,她有责任需要前往招待,只好草草结束这个话题就要下楼。 “妈妈!” 惊慌下,夏苏木立刻喊着了沈佩莲,她的手紧紧抓着垂到胸口的项链,内心的恐惧无所遁形,好像被这串项链强压着,连张口都觉得痛苦。 沈佩莲脚步停下,不可置信转头:“你叫我什么?”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很快她被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冲昏头脑,几乎是颤抖着声音开口:“妈妈,不要。” 求你! 至少不要现在! 夏苏木无所谓丢脸,她从来不惧怕自己的心意被踩在脚下,否则她也不会追了叶南星十八年。 但是现在的她对叶南星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她好不容易从那种环境下逃离出来,不想再踏入另一个牢笼。 叶南星不爱她,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就算她夏苏木付出再多,都抵不上白菱歌轻飘飘一句我想要。 只有喜欢,叶南星才会为她付出那么多,就像她对叶南星一样。 但这五年里,他从来没有在乎过,哪怕养的狗十几年了,在它去世也会哭两声,可叶南星没有。 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吃不饱饭的时候,被人压在墙上狠狠拳打脚踢的那些时刻,叶南星都没有出现。 这样如果还不能证明他心里没有她,那还需要怎么样呢? 夏苏木在沈佩莲震惊的目光中缓缓下跪:“妈妈,求您再疼疼我,不要让我和叶南星,有任何纠葛。” 现在的夏苏木,对叶南星除了惧怕,后悔,难堪,痛苦,唯独没有爱。 她不爱叶南星了。 这是真的。 第19章 不配 沈佩莲脸色很难看,她没想到女儿会用这个来利用她妥协,最后她只能叹口气,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我需要跟你周姨再聊一聊。” 这件事要是沈佩莲自己的想法,那说取消也就取消了,但是现在叶家也同意了,甚至都已经准备好了今晚的大事,要是再说取消,那就是耍着人玩了。 沈佩莲一向不做主,也就只有在夏苏木这件事上第一次主动出击,结果女儿还是这样的态度,她当即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见管家点点头,沈佩莲也不留下,直接往下走去找叶家主母。 夏苏木颓然半躺在地上的夏苏木,恨铁不成钢来了一句:“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夫人也是为您好啊。” 夏苏木低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她何尝不知道沈佩莲的算盘,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已经不爱叶南星,却还是能嫁给他。 泪珠大颗大颗落在地毯上,毛绒的触感是以往怎么都不敢想了,五年的日日夜夜,她每每从半夜惊醒,都会觉得十几年恍若做梦一样。 哪怕现在回到夏家,她依旧是这样以为。 总是要醒过来的,就算再怎么不舍,这个家早就不是她的了,那她怎么还能奢想借助这个家当跳板过好日子呢? 再说承诺还没有做到,现在也不是想未来的时机。 夏苏木缓缓趴在地上,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干净的皮鞋,她猛地抬头,发现是叶南星。 璀璨的水晶灯下,照耀着他完美的五官,也照亮了他眼底的愤怒,他双手插兜,像极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他就那样低着头看她,眼尾微微上挑,很是不屑。 “你不要订婚?” 夏苏木怕他误会,干脆利落起身:“是的。” 叶南星借着身高优势依旧是俯视的态度,他掏出打火机,随意把玩着。 “为什么?” 夏苏木一噎,不订婚就不订婚,跟原因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也会喜欢吗?” “叮—”打火机的盖子被用力盖上,在房内发出极大的声响,也告示着主人很不耐烦的想法。 叶南星的眼死死盯着夏苏木,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是我在问你,不是你问我。” 夏苏木被这样一看,嘴巴像是被灌满的浆糊,感觉连张嘴都困难,她一直以为,叶南星也会因为订婚取消开心,因此她就擅作主张。 难不成,是因为她自己主动提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夏苏木双手都摆动起来:“你放心,不会有人觉得是我说的,他们只会认为是我配不上你。” 这话说得忒理直气壮,让叶南星难得愣住了。 现在这个满嘴都说配不上,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插着腰站在他面前,生命骄傲得如盛放的山茶花,娇艳如滴。 “南星哥哥,我现在宣布,我要追你!” 少女的嚣张言论不时会在脑中想起,初中的年纪看了几本小说就坏了脑子,每天上学都要抓着书包带子跑来家里跟他一起上学。 当时他住老宅,从夏家别墅过来起码一个小时,这个傻姑娘每次就提前一个小时,打扮靓丽,就为能跟他坐一辆车。 “夏苏木。” 叶南星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叫了她的名字:“我们可以订婚。” “什么?” 夏苏木尖锐叫起来,难得失态,她忍不住后退两步,这些天强装出来的镇定尽数湮灭,成了无数恐慌,脸上都快掩藏不住了。 “叶总,我知道我对白小姐做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我现在在赎罪了。”夏苏木甚至都想抓着他裤脚求他,“当初我不是故意的,对白小姐不好是我不对,喜欢你也是我不对,但是我绝对不会用婚姻捆绑你的,我发誓!” 夏苏木以为这是叶南星对她的考验,立刻信誓旦旦举起手,颇有一副生死决绝的意思。 叶南星别说怒气了,脸直接变得铁青:“跟我订婚,有那么让你感到委屈吗?” “不委屈。”夏苏木讪讪一笑,“我只是认为,叶总适合更好的,而我在叶总没有找到真爱前,还是会为白小姐赎罪的。” “夏苏木!” 叶南星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她的名字,他只觉得刚才决定来她的房间说这件事,简直就是世界上最错误的决定。 他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抬脚就走,夏苏木这才松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软若无骨的坐在地上。 就连手心都是麻麻的。 “想出去走走吗?” 一只手伸到面前,夏苏木抬眸,那主人带着和煦的微笑,像个谦谦君子。 “萧宴?” 她小心将手放上去,借着他的力气起身:“你怎么在这?” 萧宴将请柬拿出来,夏苏木这才知道,萧宴是做互联网的,之前弄了个软件,靠这个成为了圈子里新贵,加上后续的投资,渐渐崭露头角,有了新一代富豪的资本。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静静立着一枚金素戒。 “原本想了半天,都不知道送什么,就随便买了交给了你的管家。”他将戒指递给夏苏木,“但是这个,是我想亲自送到你面前的。” 夏苏木有些迟疑:“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宴笑起来,双眸都是风情:“现在网上都说,女孩子手上有枚素戒,会有好运,但必须要是金的。” 他的声音和缓得如春风:“所以,我希望你能有好运。” “哪怕只是谣传,我也希望你在接下来的时候,都能走大运。” 这话说得实在高明,让夏苏木连拒绝都做不到,直接拿过就戴在手上,几根手指都不行,偏偏到了小拇指是刚刚好的。 他竟然能想得如此细致。 夏苏木忽然眼眶发热,声音低落下来:“谢谢你,萧宴,能替我想得如此周到。” “我何德何能。” 萧宴摇头阻止了她的话:“不对,苏木,你本来就是美好的,只是我努力得太慢,等我有能力的时候保护不了你。” “但是现在不一样,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发誓。” 两人站在一处,灯光均匀地洒在两人身上,从远处看,就如情人私语。 叶南星在走廊拐角处看到这一幕,手掌死死握住了扶梯。 夏苏木,想重新开始,做梦! 第20章 介绍 夏家灯火辉煌,不少人都按时到场,他们都是为了夏苏木来的。 当初的事情闹得不小,尽管五年时间过去了,夏苏木因此出国留学,但敏锐的人都能意识到,这件事有猫腻,哪家人能在孩子被绑架后还送她出去,这不是让绑匪还能有机会嘛? 只是夏家人不说,他们也不方便问,只能看今晚能不能挖出点猛料。 而沈佩莲也不扭捏,直接叫了几家交好的报纸杂志主编,然后面不改色地牵着夏苏木从屋内出来。 他们将宴会安置在后院的草坪上,容纳近百人绰绰有余,旁边的游泳池水光潋滟,多了几分纸醉金迷的感觉。 “不要怕。” 沈佩莲拍了拍夏苏木的手,夏商朝她伸出手,一对恩爱的夫妻走到台上,开始今晚的致辞。 夏苏木则站在台下,手脚不知道怎么摆放。 这样的注目已经五年没有感受到了,夏苏木只觉得很尴尬。 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暗角落,就连养活自己的工作也是在人后,她的学历,连服务生都没人要。 她的坐立难安都被角落里两个男人看在眼里,夏苏舟拿过侍者端着的盘子上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叶南星。 “喂,看上去我妈是打算动真格了。”夏苏舟和叶南星站在一块,量身定做的西装让他身长如玉,十分衣冠楚楚,“等报道出去可就后悔不了了。” 叶南星气定神闲站着,同样长身鹤立,轮廓硬朗,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势,他特地戴上了金丝眼镜,微微低着下巴,透过镜片看向手上的红酒,唇角微勾,十足的斯文败类。 直到夏苏木跟着夏商和沈佩莲出来,才挑眉一笑:“这样不是更有趣吗?” “有趣?” 在白菱歌死后,夏苏舟是越来越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想法了,按理说他比他们三人大两岁,但叶南星在接手公司后迅速成长,如今到了谁都无法碰触的高度,因此他也不敢轻易置喙其方式方法,只能看着他闹。 “别弄出人命来。” 他意有所指,反而给了叶南星新的思考方向。 液体灌入喉间,鲜红的液体就像血液,叶南星将一整杯红酒都喝尽了,才感觉到有种活过来的人气。 酒还真是好东西。 这场宴会很隆重,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夏家正式介绍了夏苏木,给当年的事情挡上了一块遮羞布,但真正的原因,大家都很清楚,就像有些人,用就被挡住了自己的嘴角,只做不知。 夏苏木绞着手指,心底慌张极了,等到沈佩莲说到最后,都没听见她说出其他的话,才暗自松了口气,正准备下台,就听见沈佩莲停顿了一秒。 这一秒里,夏苏木感觉慢极了,好像自己在一个真空的环境里,空气一点点稀薄,就连人都快站不住了。 果然沈佩莲看着底下的叶家人笑道:“最后我还有个好消息来告诉大家。” 她刚伸出手,叶夫人也正要抬腿上来,就听见一声响。 有人摔下台了! 大家连忙冲上去,都想看到最新的情况,萧宴更是失态,大步冲进人群将夏苏木抱起送入房间。 夏苏舟没动,看着台上众人精彩纷呈的脸色,笑着撞了撞身旁的人:“你看,夏苏木居然出丑了。” 身边人没说话,他这才转头看去,叶南星死死抓着手中的杯子,要不是其材质坚硬,恐怕叶南星能直接捏碎。 “你怎么了?” 叶南星第一次如此愤怒,这个女人竟然如此,为了逃避订婚消息的公布,能直接从两米高的看台上掉下来,要是沈佩莲是在二楼公布的,她是不是也能直接从二楼掉下来以此来让沈佩莲不要公布? 杯子砸在地上,很快四分五裂,他一脚踩上去,硬朗的鞋底没有任何损伤,倒是让夏苏舟咽了咽口水。 刚才,他还以为自己就是那被碎裂的杯子。 这个男人,又因为什么在生气啊? 叶南星直接到他妈妈周韵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周韵不可置信抬眸,却撞见自己儿子坚持的眼神,无奈她点点头,往里面走了。 夏苏木以为这样做事情就可以结束了,但是第二天她在手机头条看到了自己和叶南星即将订婚的消息。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也不顾自己扭伤的脚,扶着扶手就下去,但家里没人,只有叶南星。 他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家的派头,看到夏苏木下来,露出了森森白牙,像极了抓到猎物玩耍的豹子。 “醒了?” 夏苏木骤然抓紧了扶手,那些话都被噎进了肚子里,小心而谨慎地点点头。 “醒了那就去挑衣服吧。” “衣服?”夏苏木不由自主上前两步,“什么衣服?” 她连声音都在颤抖。 “去吃饭吧。” 叶南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夏苏木更加害怕,她环顾四周,没看到夏苏舟的身影,他为什么也没有阻止? 夏苏木不傻,要是正常来说,夏苏舟一定会不断拒绝,同时将家里闹个天翻地覆,最不希望她过得好的人,却偏偏一字不吭。 只能说,这两人又开始想后招了。 夏苏木声音抖起来,手又开始发麻了,她卑微地看着地面,几乎是用恳切的语气开口:“我知道自己犯了大事,现在也不该出现在你们面前,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愿意离开,你能不能取消婚约?” 叶南星冷笑一声,明明声音不大,偏偏惊如擂鼓,让夏苏木没忍住双腿一软。 “你在说什么呢?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吗?” 叶南星很奇怪的一反常态,语气都添了一丝宠溺,他脚步走近夏苏木,然后大掌轻轻地覆在她脸上,随后指尖滑下,从脸颊到了她的嘴,停下不动,似乎在勾勒一幅画卷。 夏苏木强撑着让自己不要发抖,但叶南星冰凉的指尖并未停止,反而一点点向下滑,像极了冰冷的毒蛇,有着让人窒息的难熬。 “去吃饭吧。” 现在这句话不同刚才,多了几分强制,夏苏木十分熟悉他,自然也听出来了,但是她动不了,因为方才的那些行为,让她彻底腿麻了。 第21章 派对服务生 相较于那次选衣服,今天的叶南星没有过多为难,他只是略坐了坐,让夏苏木试穿了几件礼服就走了,只是走之前多问了句送他出门的导购:“怎么都给她穿长袖的?” 导购一愣,旋即看了看里面,迟疑道:“夏小姐身上太多伤疤了,穿无袖或者抹胸的,会过于明显。” 叶南星一愣:“伤疤?” 随后他什么反应也没有,直接就走了。 夏苏木看他走得快,也松了口气,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又来了。 沈佩莲是其中最开心的人,她笑着对叶南星说:“今天还跟你妈妈吃饭了,她说下半年有个好日子,让你们抓紧时间把订婚办了。” 夏苏木抓着筷子的手一紧,下意识看向叶南星和夏苏舟。 叶南星没什么过多的反应,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倒是夏苏舟冷哼一声:“现在好了,有些人算是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夏苏木恨不得将脑袋塞进盘底,根本不敢说话。 要是以前她指不定要跟这个毒舌哥哥大战三百回合,一定要他求饶才肯,但是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呢? 餐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沈佩莲没有跟夏苏舟对话,只是把话题一转:“对了,你们不是过两天要去海上游轮举办派对吗?把苏苏也带上吧。” 海上派对不是今年头一回了,以前夏苏木还是苏家大小姐的时候也被邀请过,应该说是,他哥哥夏苏舟就是其中的发起人之一。 不干其他事,就喝酒跳舞,或者谈事情。 他们会专门找个管理团队,摄影记录,再找几个喜欢的美女一起,大家会在海上飘三天三夜,晚上放放烟花,对于商业合作的人来说,这是难得的机会,但对当时刚成年的夏苏木而言,很无聊。 夏苏舟和叶南星经常靠着这个将上流社会的资源牢牢霸占,要是有人想来分羹,那也要看能不能上这艘游轮。 因此很多刚起家的人,都把这艘游轮当做幸运之神。 而叶南星和夏苏舟作为其中财富最殷实的两个人,更是被当做无上的神。 夏苏木还没说什么,夏苏舟就笑起来:“妈,你让我带她去,请问她能干什么?当服务员吗?” 沈佩莲气急败坏,夏苏木为了不让母子俩继续杠上,立刻轻声道:“我会的。” “什么?” 夏苏木响了声音:“我会做服务员的。” 其实不管是服务员还是打扫卫生,这些对她来说根本没有难度,当初她甚至在红灯区帮那些女生清理过事后卫生,打扫游轮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很好的工作了。 夏苏舟嘴角一翘:“行啊,那你就去,让我也体验体验,你成为服务生是什么样子。” 沈佩莲还要再说,就听见夏苏木点点头:“好,但是要算工资。” 夏苏舟似乎被逗笑了,整个人往后仰,随后又立刻变了脸,眼神阴狠:“行,本少爷就跟你算!” 两天后,夏苏木就来到了这个阔别已久的游轮上。 想当初,这还是高中毕业夏商送给夏苏舟的毕业礼物,甚至还是白菱歌陪着一起去的。 那时她和白菱歌因为选择哪个起了争执,还是夏苏舟出来做决定:“夏苏木,你平时就看看杂志玩玩闹闹,怎么看得懂游轮这种东西?还是听菱歌的吧。” 也许夏苏舟利用这艘游轮,也是有纪念白菱歌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会叫念歌号。 她和别人一起上了游轮,现在还没开,但他们必须要比客人们提前到达,因为要进行打扫、训练,甚至还要培训说话态度和方式。 这样就到了晚上,游轮灯亮起,一群衣冠鲜亮的人来到码头,走在最前面的就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旁边还有一个看着很眼熟的男人。 夏苏舟亲密的搂着他,低声不知道在说什么,而这个男人手牵着另外一个女人,看上去很是登对。 后面就是三三两两跟着,夏苏木透过窗户还看到了萧宴,他跟在最后面,没人跟他说话,就那么孤零零一个。 像极了自己在国外的处境。 夏苏木不知道为什么萧宴也会来,但是很奇怪,她十分不希望萧宴看到自己这样的打扮,甚至跟他衣冠楚楚的样子比起来,自己穿着服务生的裙子有点难堪。 这是她已经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情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到叶南星抬起的眸子冲她对视一眼,他是看到她了吗? 但是不对,如果不是刻意,他根本就注意不到她的,为了以防万一,夏苏木没有再蹲在窗口,立刻抽身进了厨房。 现在美食已经完毕,他们要做的就是将美食端到甲板上,方便他们享用。 甲板上已经有乐队在演唱了,等他们休息好再上来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毕竟早就有人提前拿来了他们的行李,而夏苏木,也是帮忙整理的一员。 她没有说自己姓夏,只是自我介绍说自己叫阿木。 这个是她五年来的保护,她不敢姓夏,也不想让人知道她的名字里有和夏苏舟一样的苏字,于是就经常说自己是孤儿,没有姓,只叫阿木。 这样说多了以后,久而久之连夏苏木自己都开始相信,自己就是个孤儿。 前面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就当夏苏木快要松口气的时候,喝了酒上头的夏苏舟叼着雪茄,冲角落里站着的她招了招手。 “来,过来。” 众人不解,不知道这个尊贵的大少爷怎么对一个服务生起了兴趣,而夏苏舟带来的女伴很是不满,娇娇地晃了一下他的手臂:“夏总,您不是说这三天都是属于我的嘛。” 夏苏舟轻浮地抬起对方的下巴,送上一个香吻:“怕什么?我就是要让你看场好戏。”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叶南星只是倚靠在栏杆,淡然目视着她,海风翻滚,吹起了他的裤脚,但他只是静静等着。 等有些女人朝她呼救。 夏苏木小心觑了眼人群,萧宴不在,她这才放松下来,毕竟夏苏舟这人鬼主意不少,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让人难堪,就多的是办法。 只要萧宴不在,那再多的难堪都没关系。 夏苏木这样想着,可没过多久她被这样的想法吓到了。 她为什么,要这么考虑萧宴的想法? 第22章 快救人 眼前的状况来不及让夏苏木细想,一杯红酒已经尽数泼在她头上,随后是十分调笑的声音:“我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酒液顺着脸颊悉数滴下,然后顺着脖颈滑入衣襟,满身酒香,却粘腻得让人难受。 “夏总。”身旁的女伴非但不吃惊,反而嗔怪道,“这可是你花了几十万买回来的,就那么便宜这个服务生了?” “那怎么了?”夏苏舟看都不看自己曾经的妹妹一眼,“一瓶酒而已,你要是喜欢,自己去酒窖里拿,喜欢哪瓶都送你。” 这样轻飘飘的话也就夏苏舟敢说出来,毕竟有些人收藏车或者手表,而他更喜欢买酒,为此还特地在法国买了个酒庄,更别说酒窖里,几乎都是他全球各地搜刮来的好酒。 女伴轻轻热热给了他一个法式热吻,众人也都习以为常,只有夏苏木站在他们面前,尴尬到连头都抬不起来。 她不敢走,生怕又被夏苏舟抓到什么把柄,毕竟他让自己当服务生,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 夏苏木现在连基本的反抗都不会了,只想着他的恶趣味能快点结束。 当年她刚到国外,大小姐的脾性还没彻底改过来,遇到不公平的事情也会叉着腰对骂,那时她多年轻啊,以为这跟别人家孩子一样,只是暂时的,只要风头过去,她还能回夏家。 而夏商和沈佩莲还是能够护着她,就算没有宠爱了,至少不会让她吃尽苦头,但是现实给了她狠狠一个耳光。 没有人在乎她。 好像所有人都将她忘记了。 那天她见义勇为后,当天晚上就在兼职结束后被人拖到巷子深处打了一顿,要不是自己随身带着刀刃,想要同归于尽将他们吓到,估计在国外第一个月,自己就没办法保护自己了。 后来她的房子越变越小,银行卡都没有新的汇款,她意识到,连沈佩莲都把她放弃了。 于是为了填饱肚子,她去了臭名昭着的难民窟,尽可能租了一个小房子,可是兼职哪里会在乎你的安全,为了多赚点小费,她只能给那些抽东西的人服务。 他们嗨了以后根本不在乎自己给出去多少,烟雾缭绕的餐厅里,只有她和几个同样需要钱的留学生,还有一个中亚老板保持着理性。 可惜日子不会这样一帆风顺的,那天她因为跟一个人吵起来,直接被老板辞退了。 可是她的房租到期,不得不续费,为了能住下去,夏苏木第一次下跪。 后面下跪似乎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原本她也不肯出卖自尊,让人践踏,可是她得活。 在那种高消费的城市生活,尤其是异乡人,活下去竟然变成了一件很难的事情,她只有高中学历,夏苏舟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让她刚拿到的大学毕业证书成了一张废纸。 那天之后,她亲眼撕碎证书,看着桥底下的海面,她承认那天是想跳下去的。 可她被人救了。 那个人教会她如何在这种鱼龙混杂的世界下生存,第一件事,就是放弃自尊。 因此她下跪保住了这份工作,也没有损失住所。 后来,夏苏木就变了。 就和现在一样,面不改色低头看着地面,将脸上身上的红酒还有他人嘲弄的眼神都变得视若无睹。 一吻完毕,夏苏舟轻笑一声:“服务生,你的工作是什么?” 夏苏木冷静答道:“服务。” “既然知道,就把这里给我处理干净。”夏苏舟从兜里掏出一个钱包,里面是一沓现金,看来他早就准备好了。 现金在脸上很疼,但对于现在没有收益的夏苏木来说,无疑是及时雨,因此她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是乖巧地蹲下来,一张一张的捡。 她太知道对方想看什么戏码了。 于是在捡不到那些飘得远的钱,她就跪着,一步步挪过去,从站着的人看来,她完全就像条狗,不介意地吃掉地上的食物。 明明这样的画面,夏苏舟应该是高兴的,他甚至可以上去踩着夏苏木的手,然后不断言语羞辱她。 尤其还是在白菱歌选择的游轮上。 但是夏苏舟没有那么做,他戴上墨镜,语气十分不善:“我有说这钱是给你的吗?” 夏苏木捡钱的手顿了顿,毫不犹豫举高到头顶,然后跪着一点点挪到夏苏舟面前:“夏总。” 众人都被她的举动惊到无语,就连夏苏舟身边的女伴都往旁边让了让。 兔死狐悲,谁都会有这种感觉。 毕竟她也只是夏苏舟随意选择的一个人,要是得罪了,估计也是这个服务生的下场,因此她只是闭着嘴,静静看着夏苏木。 夏苏舟冷笑起来,直接用脚踹翻了她的手,刚捡好的钞票又飞了出去,有几张顺着风飞到了海面上。 “怎么办,你把我的钱弄丢了。” “......” 没有丝毫犹豫,夏苏木直接跳了下去。 夏苏舟还没反应过来,旁边那个女伴就冲到了栏杆前尖声大叫:“她疯了,这又不是游泳池!” 她的话在海面上没有多大的声音回荡,可就是让夏苏舟的手一紧,没忍住握住了栏杆,但他不能去看。 要是心软,怎么对得起菱歌。 他死去的亲妹妹! 因此夏苏舟只是淡淡道:“没劲。” 说完就打算下甲板回房间,似乎不去面对,就会压抑住内心匆匆而过的焦急。 谁知女伴又尖声叫了一句:“叶总?!” 原来是叶南星直接脱了外套也跟着跳下去了。 大海宽广辽阔,很快两人都不见了踪影,夏苏舟暗暗骂了一句脏话,抓着栏杆锤:“看什么,还不赶紧去救人!” 游轮上准备的救生员这才急急忙忙开出小船去帮忙,人群匆忙,一时间甲板上热闹死了。 而夏苏舟带来的女伴,在这个时候已经不着痕迹地离她金主夏苏舟远了几步。 她是想要钱,原本也是打算靠这三天做点什么抓住这个金主,但是看到夏苏舟这么不将人命当命,那颗想找他当长期饭票的心思也歇了。 第23章 叶南星要死了,她还有心情算账? 救援没过多久,夏苏木就从海面探出了脑袋,正在想怎么求夏苏舟让自己上去,就听见夏苏舟在上面用了扩音器大声喊道:“夏苏木,南星还在下面!快救他!” 夏苏木一愣,呆呆看着上面,夏苏舟愈发着急了,直拍着栏杆:“你傻呆在那干嘛?快点啊!” 说着就听见他喊:“你要是救他上来,一百万!我给你一百万!” 要是以前的夏苏木,估计就傻傻的接受了,但是现在她学精了,毕竟那五年,遇到想白嫖的人太多了。 “那你先给我转账!” 她的声音不小,但上传到高高的游轮上还是有点吃力,夏苏舟问了遍:“什么?” 已经有人传上去了:“她说让你先转账!” 想到叶南星,夏苏舟直接急得团团转,一瞬间刚想骂人,但想到时间不能浪费,只能边骂骂咧咧边掏出手机直接转过去。 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先转了一张卡,随即道:“没办法一次性,你先救人上来,上来我立刻给你!” 夏苏木算了下时间,觉得叶南星还能再撑一会,就杵着不动。 夏苏舟何其了解她,知道她是犟种劲犯了,一边手不停滑动,一边对着夏苏木喊:“姑奶奶,你先把人给我捞上来,在转了,已经在转了!” 见他模样,夏苏木这才信了两分,随后又像条美人鱼,轻巧地钻入海底,游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已经闭气晕过去的叶南星。 夏苏木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叹对方的好运,身子已经干净利落拉过他的手,然后一点点向上面划去。 她这些年在码头搬箱子,物流公司搬运货物,或者是在农庄里做事,早就练出了不少力气,别说一个叶南星,就算是加上夏苏舟一个,都是妥妥的。 尤其是已经晕过去的他,更加不是什么太大的累赘,等他拉着人出海面的时候,夏苏舟才终于松了口气,倚靠着栏杆滑坐了下去。 “这一个两个,真是冤家!” 他这边还没感叹完,下面已经手忙脚乱将两人送上小船,然后医护队伍直接接手,开始救治叶南星。 只是对方吸水过多,游轮上根本没有好用的急救措施,只能及时转到医院里,夏苏舟立刻安排返航。 夏苏木原本在搅着自己的衣服,一听就不满意了,但是她不敢说什么,只能跑去问总管:“要是今天返航,我的工钱还算吗?” 总管就去问夏苏舟。 “她还惦记上这千百块钱了?”夏苏舟一听就怒目圆睁,“她现在搞没搞清楚,要死的人是叶南星!是叶!南!星!” 夏苏舟将最后三个字咬得死死的,似乎夏苏木成了他口中的话,能让他恨不得现在咬得血肉模糊。 总管哪里知道这三人的纠葛,只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也不敢问。 夏苏舟看到他的表情,才恢复了点理智,只是摆手让他出去:“多少钱就按正常给吧,给你报销。” 总管有了明确指示这才走了出去。 海面依旧风平浪静,而夏苏舟看着昏睡在床上的叶南星,没忍住咬了咬后槽牙:“你现在可真算是好心没好报,不来看你就算了,还在算计那点三瓜两枣,真是白眼狼。” 总管很快就将消息告诉了夏苏木,刚才夏苏舟的那一嗓子不止甲板上的人听到了,连他们这些做事的也听了一嘴,因此他丝毫不敢对夏苏木有任何懈怠,就连她问工资这种事都不敢骂上一句,当即马不停蹄就给她去就问了。 现在有了准话,立刻将工资转给夏苏木。 “阿木。”能做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点眼色的,既然一家人没打算揭穿,他也就当不知道,“你要不要去看看叶总?刚才一看见你下去,叶总也直接毫不犹豫就跳下去了。” 他看了看走廊周围,没有人才继续说下去:“我听说,叶总可不会游泳啊。” 夏苏木看到工资后流露的真心笑容一窒,旋即淡了下去:“我会的,总管。” 至于去不去,那就两说,毕竟为人处世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总管又跟她多说了两句,然后就摇头晃脑走了。 夏苏木喜滋滋看着自己的入账,打算下船后去吃点好的。 她亏待了自己的舌头五年,这次还是想好好补偿一下。 盘算来盘算去,夏苏木决定去吃自助寿司。 一个当初为了能吃到新鲜日料的人能直飞日本的人,却因为能吃到便宜又丰富的廉价寿司开心到雀跃,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夏苏木学会用手机没多久,已经知道如何利用这个省钱寻找性价比高的店了,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想吃寿司?我倒是知道有家不错的。” 夏苏木吓了一跳,手机立刻扔了出去,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条件反射地指着对方,结果看清来人才收回了手。 “好伤心。”萧宴指了指地上的手机,“原来我送的手机并不重要。” “不是的。” 夏苏木慌乱解释:“我以为,以为是坏人。” 萧宴笑起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坏人?” 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可笑,眼神变得幽深:“毕竟这艘游轮上,都是那种不算是人的人。” 他这话说的声音很低,夏苏木没有听清,于是凑近问了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萧宴冲她温和一笑,“照你的意思,我送的东西很重要?” 夏苏木当即红了脸,她不是害羞,而是已经没有人愿意这样平等地问她问题,然后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好像两人就是平等的。 但是夏苏木知道,当年那个误会没有接触,自己永远都会矮人一等。 她没有回答,萧宴也没有逼问,好像他的到来,就是为了夏苏木能轻松一点,至少不会时时紧绷着神经。 “对了,我刚才说,我有家很不错的日料,等会要不要陪我去尝尝?” 他打了个哈欠:“刚才睡了会,莫名想吃点夜宵了。” 萧宴的神情专注而柔和:“如果你觉得太晚,我们也可以改天再去。” 第24章 合作 夏苏木笑道:“就明天吧,正好我还有事相求。” “好。” 萧宴第一次摸了摸她的脑袋,只是低头笑:“去休息吧。” 说完他就走了,两人只是这样谈了几句话,夏苏木就感觉一天的疲惫都消失了,但她没有去深究为什么萧宴没有问她会在这里,看到她身上的红酒残渍也没有疑问。 叶南星还在昏迷,大家都心事重重待在自己的房间,其中想要献殷勤的人都在他房间门口踌躇,或者去见夏苏舟,心思活络得早就想要套话他,毕竟夏苏木出现的场合实在太少,大家一时都想不起来。 夏苏木正好乐得清闲,她独自坐在游轮里的大厅沙发上,等着什么时候下船。 “你胆子很大。” 一个女人穿着红色紧身长裙妖娆在她身边坐下,夏苏木认识,她正是刚才依偎在夏苏舟怀里的女人。 见夏苏木疑惑,她直接大大方方介绍起自己:“我叫红叶。” 这不是她的真名,夏苏木也算见识过不少用别名在外面的女人,她在说这个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很明显还没有习惯。 但她懒得戳穿,人活着总要有几个假身份的。 因此只是对她微微一笑:“你好,我叫阿木。” “阿木?”红叶笑起来,脸上两颊的肉鼓动,染上红红的颜色,侧脸看过去很像一个人。 夏苏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红叶能来到这艘轮渡。 “你很像一个人。” 她喃喃,回忆如同潮水般将她理智淹没,忍不住说出了声。 “是吗?”红叶只是甩了甩头发,举止投足不像刚才那样娇弱,“那还真不幸,我一直认为我是独特的。” 夏苏木被她的自信感染,没忍住嘴角含笑:“是,你是很独特,或许是我看错了,你不像她。” 白菱歌不会同红叶一样,仰着下巴说话,她只会微微低头,然后嘴角上翘似笑非笑让你发怒。 红叶笑起来,带上伶俐的味道。 她往上面看了看,游轮中间挖出了个大洞,一圈一圈螺旋上去,然后最中间有个洞,用五彩玻璃镶嵌,外面的光打进来,就是五彩斑斓。 只是现在没有阳光,只是无尽黑暗,没什么好看的。 但红叶又看了会,才静静出声:“你就是夏家那个藏了五年的大小姐吧。” 这话说得突然,夏苏木没反应过来。 已经有五年没人这样叫她了,当初她想用这个名头来喝退一些人,他们笑的极大声,连语气都是嘲弄。 “大小姐?做你的春秋白日梦吧!” 然后,她就再也没有说过其他。 以后她就只是一个人流浪的阿木,无姓无家人。 夏苏木摇摇脑袋:“或许?” 红叶知道她什么意思,耸耸肩:“你不承认没关系,反正以后大家是要常见面的。” “什么?” 红木说:“你以为我是无缘无故来找你的?” 夏苏木当即心领神会:“你想合作什么?” “好聪明!”红木抚了一下掌,“我最喜欢跟你这种聪明人做事。” 她的野心毫不犹豫:“我要嫁给夏苏舟。” 夏苏木一怔:“你想成为夏苏舟身边的女人我不意外,但是嫁进来,难度不小,我妈妈......” 夏苏舟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沈女士对儿媳妇的要求很高的。” “那要是儿子非要娶呢?” 夏苏木竟然哑口无言。 她离开夏家的时候也才大学毕业,沈佩莲之前很少提起对夏苏舟另一半的要求,最多说的话,就是不要随便带人回来,而且不要闹出人命官司。 沈佩莲也不会对别的千金评头论足,最多就是说一句乖巧与否。 红叶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只是仰着脑袋看上面那块黑漆漆的玻璃:“其实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帮我盯着夏苏舟。” “一个消息,一次五万。” “五万?” 夏苏木惊声叫起来,夏苏舟那么值钱吗? “但是你都没搞定夏苏舟,至于花那么多钱去追求一个男人吗?要是最后没成功,你这些买消息的钱不是打水漂了?” 红叶眯眼一笑,这样更像她了。 夏苏木默默感叹,或许这个红叶真的能有嫁进来的能力。 红叶伸出两根手指头:“这个,是我雇佣私家侦探和狗仔的钱,但是多出三万,我就能得到非常准确的消息来源,你觉得这笔钱,我花得值不值?” 说实话确实很值,就连沈佩莲要是有相中的人选,自己都能及时知道,比所谓的私家侦探要及时得多。 “好吧,那你怎么给我。”夏苏木想了想,“我要现金。” 红木意外看了她一眼:“你这样,跟夏苏舟嘴里的模样真的完全不同。” 要是以前,夏苏木还会缠着红叶问,夏苏舟是怎么说自己的,但现在只是懒懒一笑,无非说她恶毒,是个杀人犯,没有同理心。 这种话,她都能倒背如流。 因此也只是微微一笑:“那就这样说定了,但是我只能保证会有消息,不包括随叫随到。” 红叶也知道急不可耐带来的后果,颔首同意。 两个人就在无人的地方达成了合作,彼此交换了信息,也确定了交付定金的时间和地点,红叶这才准备离开。 “你会成功的。” 不知怎么的,夏苏木还是在自己尽可能的范围内,给了红叶提示。 而红叶只是回她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我知道。” 说完就扬长而去,高跟鞋在光滑的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背影自信而迷人。 游轮很快到达了对岸,两人跟不认识一样擦肩而过,夏苏木正要跟着总管的车一起回程,就听见夏苏舟隔着人群喊她:“你,跟我走。” 她意外看了他一眼,同时也飞速掠过萧宴,而对方只是回她一个微笑。 不知怎么,夏苏木跳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只能乖巧跟着夏苏舟,一起上了救护车。 车子早就停在岸边了,此刻接到了叶南星,自然飞速往最近的医院赶,也是他命不该绝,在游轮上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还是要全身检查一番,真的没事才能继续转院到叶家自己的医院里。 这样一折腾,已经过了大半夜,天际微微发亮,路边早餐店都开门了。 第25章 你是不是有病? 叶南星到了自家的单独病房,他家是专门留了一层给自家人用的,现在这样,家里早就得了信息,叶妈妈更是紧张,听说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就在来的路上了。 “行了,你守着,我先撤了。” 忙活了一晚上的夏苏舟揉了揉鼻尖,眼角已经有了乌青,一向自信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憔悴。 夏苏木反而还是十分精神奕奕的模样,她习惯了日夜颠倒,这样的工作量根本不能影响到她。 两人在套间的外面客厅,夏苏舟正要从沙发上起身,就听见夏苏木怯怯的讨债声音:“那我的剩下七十万呢?” 夏苏舟原本是闭着眼,听见这话顿时睁开眼,不可置信扭头看她:“你说什么?” 夏苏木被他眼神一惊,但是嘴巴已经很诚实开口了:“你刚才说的,救叶总会给我一百万,但是我看了好几遍,只有三十万。” “这就是你刚才在车上一直玩手机的原因?” 夏苏舟声音都尖厉起来,最后一个字差点劈叉了,但是他猛地想到自己在什么地方,立刻压低了声音。 “夏苏木,你还有没有心?” 夏苏木点点头:“有的,所以我才问你要剩下七十万。” 她说得十分理直气壮:“你已经是夏总了,而且还是当着众人的面跟我保证的,不能现在我救了人,就没有剩下的尾款了吧。” 说实话,对于这个哥哥她还是害怕的,但是眼瞅着一百万就近在咫尺,再多的害怕也化为了勇气,不管是什么原因,这个一百万她都要拿到手。 “你还真是穷疯了。” 夏苏舟咬着牙:“现在还成了尾款,你以为自己现在是救援队的人吗?” 他用手指了指里面:“这躺着的人可是你的未婚夫,是那个明知道自己不会游泳还要跳下去的傻子!你居然拿他的生命当做筹码?” 这有什么不对吗? 夏苏木不理解,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这么点钱吗? 如果她想带上另一个人生活,一百万绝对不够,所以她这也是变相赚钱不是吗? 但夏苏舟这人情绪阴晴不定,她只能呐呐道:“可是你说的,要给我一百万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小心觑着夏苏舟,这样的举动完全不像以往的大家闺秀,唯唯诺诺的样子属实让人厌烦。 夏苏舟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支票本,写上一百万,然后直接签上名字撕下扔给她:“滚!给我滚!” 夏苏木确认了可以取出来,忍不住动了两下,不敢兴奋,只是轻声道:“谢谢夏总。” 说着就要出门。 “等等!”夏苏舟没想到她真的直接要跑了,都没想过进去看一眼叶南星,想到刚才在车上也是,在最近的医院也是,根本没在意叶南星是否还活着。 淡漠得让人背脊发凉。 “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叶南星?” 夏苏木眨了眨眼:“不是有您在吗?” 她十分坦然:“那我先滚了,银行九点开门,我想快点去。” “夏苏木!”夏苏舟声音染上了几分怒意,还有自己没有察觉的失落,“你先照顾南星,他估计也想看到你的。” 夏苏木只觉得夏苏舟脑子被海水泡烂了,但是也不好意思挑明如今的关系,只能点点头,站着不动。 夏苏舟见她这样,还以为她真有点良心,就放心地往外走:“我先回去,等会周姨就到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要清楚。” 夏苏木顺从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然后叶总担心我才跟着跳下去,都是我的错。” 见她这样快速想好背锅理由,夏苏舟难得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可什么都没说。 门被关上,客厅里一个人也没有。 叶南星来得太突然,护工也正在往这里赶过来,夏苏木站着等了一会,担心夏苏舟会反悔,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行。 这笔钱没进她自己的卡里,是真的不放心! 想着她就快步出去,连叶南星房间门也没打算开着观察一下,直接出去找到护士,让她看顾一下,自己也走了。 “奇怪,夏小姐怎么突然成了这副样子?” 护士长是在这待久了的人,以往叶南星有个头疼脑热,只要住院就能看见她的身影,不是煮鸡汤,就是熬白粥。 现在倒好,什么都不管,还能相信她们护士。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已经消失在走廊的夏苏木,脑袋里还是觉得稀罕。 “她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叶南星正站在病房门口,他因为喝了太多海水,整张脸都是苍白的,多了丝憔悴的美感。 只是他双眼锐利,让人不寒而栗,之前被他容貌惊艳的几个护士一时间不敢抬头,只做推推搡搡也不搭话。 还是护士长老练,当即堆着笑迎上去:“是,夏小姐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她觉得不妥,擅自补了一句:“但她说,有空了还是会来看你的。” 叶南星闭了闭眼,手死死握着门把手,旋即睁开眼就是冷漠:“知道了。” 说完也不久留,直直关上了门。 这样一来,反而有种病人的孤寂感。 护士们互相看了眼,只觉得其中有点意思,便哄着护士长说,想要知道其中的关系,只有其中一个,冷哼了一声,也不管别人,径直往里走去准备给叶南星检查的东西了。 她性格就是这样,护士长也不去理她,只是挑了几个重要的缘故叮嘱他们,至于其他的,就迷迷糊糊打着马虎眼遮掩过去了。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在叶南星面前提起夏苏木,只要不提就还能在这个医院里干下去。 而赶去银行的夏苏木全然不知,只是美滋滋地将钱存进了自己的银行卡,然后原本想回家的,想到夏苏舟的话,只能忍痛找了个干净的酒店开了个房。 偷偷摸摸地睡着了。 倒是在大平层睡得正舒服的夏苏舟被短信吵醒,自从白菱歌离世后,他对短信或者电话都敏感的厉害,因此刚听见一声就醒了。 是给他整理资金的银行经理发的消息,在看到夏苏木在银行一开门就将支票兑了,他的眼睛瞬间就睁大了。 弹簧似的坐起来,没忍住用拳头锤了下床。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第26章 走了 夏苏舟气炸的事情暂且不提,倒是叶太太急匆匆赶过来的时候,病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人呢?”她踩着高跟,在干净宽阔的走廊上踩的声音哒哒响,“怎么一个病人你们都能给我弄没了?都干什么吃的?” 护士长连气都不敢喘,她们这个团队本身就是靠叶家人养着,除了照顾他们家里其余都不用管,因此工作清闲自在,和在楼下的那些急匆匆忙碌的完全不同。 她话音刚落,一群人里面出来一个护士,是刚才冷哼的女人:“叶太太,刚才夏总将叶总送过来以后就走了,然后同行的那个女人也走了,好像是他们说了什么被叶总听到了。” 她还没说完,就被护士长扯了下衣袖。 “女人?”叶太太以为是夏苏舟的人,眉头微皱,这孩子真是不学好,外面的女人都带进自家医院了,还和叶南星搅合在一块。 气不打一处来,语气自然也不舒服起来:“什么女人?你们怎么不拉着?” 护士长讨好笑道:“是夏小姐啊。” 这么突然,叶太太脑子里还在搜索,看见护士长一脸泰然的神情,猛地记起来夏苏木已经回国了,当即面容舒缓下来。 “原来是苏苏啊。” 这话一出,护士长就感觉走廊上的空气都变得舒缓了,叶太太挺了挺脊背:“行了,你们都去忙吧。” 说着抚了抚自己耳边的碎发,对着那个护士问:“你叫什么名字?” 她愣愣,旋即轻吐出声:“许清,清白的清。” 叶太太点点头:“好好做事,有你的好日子。” 她自诩对孩子开明,但该有的眼线还是会安插的,只是那个女人死了以后,叶南星的生活也渐渐上了正轨,叶太太就把安插的不少人都撤了回来。 现在也一样。 他和夏苏木之间的纠葛,就让他们小年轻自己去解决,只要没死,那就是有办法。 叶太太又看了眼许清一眼,才端庄地走了。 没一会,她刚才身边呆着的秘书走了过来:“许小姐,太太说请您明天去叶南星医护团队里报道。” 这样一来,许清不仅工资待遇提升,也开始名正言顺地住进叶家,近身伺候叶南星。 几个护士了然于心互相对视一眼,出于职业道德才没有当面开口,就是背后说什么,就不清楚了。 只是她们背后说什么,许清已经不在乎了。 她清冷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只是死死捏着病历本,而护士长只是冷哼一声,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边夏苏木全然不知道叶南星已经从医院出来,还在喜滋滋看着自己贴身藏着的银行卡。 叶家医院离最近的银行距离不近,偏偏夏苏舟的支票是要在他自己常去的那家才能兑现,花费了她不少时间。 但再多的时间也是值得的。 她宝贝似的摩挲了卡面两下,现在除了沈佩莲给的,就多出来了一百三十万,那么距离她定下的目标,已经近了一步。 上午的太阳不热,照在身上也是暖乎乎的,不知从哪里刮来了一阵微风,也带着几分夏日的躁意。 但夏苏木只觉得现在舒服极了。 她仰头闭上眼,坐在人银行门口享受了会日光浴,才爬起来准备用自己服务生赚来的钱给自己去买一件衣服。 夏苏木很熟练地找到当地最便宜的商场,里面的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块,空气里没有清新的香气,只有皮革或者廉价材质混合在一起的刺鼻味道。 只是她早就闻惯了。 快速给自己拿下一条长裙,夏苏木就将服务生的衣服随手扔在了垃圾桶里,谁知一个转身,就看见叶南星的车停在路边。 他的车很有辨识度,很小众的牌子,但只要懂车的人一看,就会连声惊叹,市面上没有相同款式,除非是品牌单独定制。 而这样的定制,普通人只能靠零件才能辨别一二。 至于夏苏木,她早就在夏家的车库里看过不少,白菱歌没出现前,夏苏舟和叶南星两人好的都能穿一条裤子,买车买手表,就连买衣服都要揽着肩膀一起。 当初她没眼色,非要缠着一起去,要是不被允许就去告状,最后就是两人自顾自买东西,而她就被一杯奶茶打发,坐在店里的沙发上。 叶南星连个正眼都不会瞧过来。 现在倒是稀奇了,直接眼睛不眨盯着她。 夏苏木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不是很想过去。 谁知沈千摇下车窗冲她招手:“这不是夏小姐吗?好巧啊。” 夏苏木讪笑两声,这下是装没看到都不行了。 “夏小姐这大清早的怎么在这?”沈千走下来,看了眼她身后,“是来买衣服?” “嗯。” 话题陷入僵局。 只是沈千可不是没有真本事的,当即笑吟吟打开后座的门:“夏小姐要去哪,一起吧。” 夏苏木摆摆手:“谢谢,不是很顺路。” 她小心看了眼里面,叶南星翘着二郎腿,长腿直接占据了后座的一半,自己要是大咧咧坐进去,一定会不小心碰到他的。 沈千装没听到,手上绅士地推她进去,暗里却用了劲:“这有什么,夏小姐,我们一定会顺利的。” 随后车门啪一响,毫不犹豫关了上去。 夏苏木没办法,只能呵呵一笑,尽可能谄媚道:“还是叶总年轻力壮没多久就能出院了。” 叶南星脸上那种不同于正常人的煞白被她故意忽视不见。 车开始发动,叶南星还是没有理睬她,夏苏木也不像以前执拗,不理就不理呗,随后就是转头看向了车外。 树木斑驳的影子打在脸上,连带着身上都带着点点暖意,车内开着空调还是没能降温多少。 夏苏木只能想,叶南星的车空调应该是出问题了。 车内一时间静默得可怕,车窗明明是隔音的,但在这样的空间下,似乎能听见外面远远传来的市井烟火气。 车在一家早餐店停下,叶南星这才开口,他还病重,头也痛得厉害,开口就是一阵沙哑,像极了大提琴走乱的音色。 “去给我买早餐。” 夏苏木几乎快暴走了,像绑架一样把她塞进车里,就是为了让她干这种活? 但是下一秒叶南星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钱,看厚度大概有一万左右。 夏苏木立刻毕恭毕敬:“是,叶总。”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拿下那笔钱问:“叶总,您想吃什么?” 叶南星收钱包的手一顿,双眸幽深:“你不知道我吃什么?” 第27章 昏迷 这话就问得很有老板的味道了。 夏苏木在外面这么些年,自然学会了如何应对,当即笑嘻嘻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了。” 叶南星的脸色和缓了一瞬,但下一秒就是直接铁青。 “病人病了自然要吃点清淡点,像叶总这样刚从医院出来的,肯定不能随便乱吃。” 一字一句说得甚是关切,但熟悉夏苏木的人都能感觉到,她在敷衍。 连沈千和司机都没忍住对视一眼,咽下了自己内心的震撼。 当初那个挖空心思都要讨好叶南星的人,怎么能一瞬间变得这么彻底? 不光他们俩,叶南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但他不愧是见惯的世面,当即只是冷着脸,咬着后槽牙逼自己平静。 “既然知道,还不滚下去买!” 又生气了。 夏苏木也不去管他为什么生气,立刻麻溜下车,她现在万事以钱最大,只要他们没有想羞辱自己的意思,那么她一定会好好赎罪。 可惜等她回来的时候,叶南星看着她手上十几袋的包子,上下嘴皮一动:“吃掉。” “啊?” 夏苏木没反应过来,因为怕叶南星又趁机出招,自己就把他能吃的都买了,就连豆浆都买了甜和不甜的,但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想着吃,反而让自己吃掉。 这可是有二十几个呢? 叶南星面色沉静,丝毫不像在开玩笑,夏苏木也不犹豫,直接拿出一个塞了进去。 她现在完全没有名门淑女的优雅,一口一个,嘴巴都被堵满了,像极了快迟到的上班族在路上,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自己的早饭了。 狼狈至极。 夏苏木一口塞着一口,原本空荡荡的胃很快就有了肿胀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上,包子往嘴里面塞,那股气从身体里出,结果在口中撞了个满怀。 夏苏木死死压抑着,强制让自己想起当初三天都没有一顿饭吃的时候,那天她在昏迷前不是想,只要能吃到一点,哪怕就是一碗夹着泥土的稀粥,自己也不能浪费要尽数喝下去。 现在几个包子怎么了。 她低着脑袋,默不作声地在那强逼着自己吃,叶南星则安静坐着,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面上沉得可怕。 她宁可撑死自己,也不肯出言来求? 沈千看了眼叶南星的脸色,当即笑起来:“夏小姐怎么能自己独享,我还没吃饭,不如也便宜了我吧。” 说着就要伸出手去拿,结果下一秒叶南星凌厉喝道:“有你什么事情?闭嘴!” 叶南星很少发脾气,但真的气急败坏的时候还是很恐怖的,沈千当即转过头,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了。 没几秒他就借口抽烟和司机一起下车了。 原本拥挤的车内显得更加狭小。 夏苏木还在不断吃,等大概第十个的时候,她真觉得自己要吐了,很是不好意思抬头看他,而叶南星以为对方要求饶了,调整了下姿势,准备听她的软话。 谁知夏苏木小心翼翼问:“我能不能过十分钟再吃?” 她很是生疏:“叶总?” 叶总叶总,又是叶总! 叶南星终于没忍住,一把将她双腿上置放的东西一扫而空,馒头滚落在地上,豆浆撒了一车,前排座椅上都飞溅了几滴。 他头晕目眩,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但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夏苏木的手臂,身子压了上去。 身体温度相触,夏苏木才发现叶南星的身子滚烫得厉害。 “叶总,你好像发烧了。” 她没忍住喊了一声。 叶南星吃力一笑:“你这个笨女人,终于发现了。” 在他们见面到现在,将近过了二十分钟,她才意识到他的不适,真是不爽。 叶南星很不满,可是他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满,正要继续开口,就看见夏苏木对着外面喊,让沈千送他去医院,一副怕他讹上的急切。 这样一来,叶南星想说什么就被卡壳了。 他真的很想问问夏苏木,当初说要喜欢他一辈子的诺言,为什么才过了五年就忘记了。 甚至两人之间也可以视若无睹。 但叶南星没问,他被夏苏木追了十八年,早就被娇惯坏了的自尊不允许他低头。 因此他只是趴在夏苏木身上,装作半睡过去,听着她略带急迫的声音,假装还是以前,夏苏木万事以他为先。 沈千哪里意识到自己老板的卑鄙,当即就和司机赶紧去了医院,这下夏苏木没办法直接脱身,沈千和夏苏舟不一样,他不着急走。 “夏小姐,您别怪叶总,他也是一时糊涂了。” 沈千和夏苏木并排坐着,病房里是医生在给叶南星做检查。 夏苏木淡淡一笑:“我知道的。” 跟以前他们所做的比起来,强逼着吃下那些馒头确实小巫见大巫了。 “对了,夏小姐,要是您有时间还是多多和叶总相处一会吧,我感觉他现在并不排斥你了。”沈千微微一笑,“更何况,你们不是要订婚了吗?” 夏苏木一听脸色瞬间凝重:“这件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千被她的认真吓了一跳:“不是已经确定了吗?我们集团上下都传遍了,叶太太还说等结婚了让大家都休息两天,我看叶总也没出来否认。” 他当然不会出来否认! 夏苏木双手搅动,不安的站起来,现在夏苏舟对这桩婚约没有反对,叶南星也没有进行辟谣,按道理来说这不合常规! 她的眼珠子来回转动,脚尖开始不断踢着一旁的凳子腿。 有问题! 订婚宴上他们一定是聚集了更大的阴谋,是让我身败名裂的那种。 可是她不是已经身败名裂了吗? 夏苏木从双手交握,到不安地咬着指甲,全身就是弥漫着焦躁不安。 她想了想,还是准备跑,谁知胃里突然翻江倒海,似乎按了开关键,她脑子突然刺痛,眼前瞬间黑了。 只能听见椅子滑动地面的嘈杂,还有沈千的惊慌。 以及从病房里脚步匆匆的声音,恍惚间,她看见叶南星穿着病号服,脸上闪过一丝恐惧将她抱起来。 叶南星? 这怎么可能呢? 他怎么愿意跑来保护我? 夏苏木自嘲一笑,还是挡不住黑暗,沉沉晕了过去。 第28章 生病 “夏小姐是突然进食过于急切,本来胃就不好,这样一刺激就晕过去了。” 迷蒙间,夏苏木看见医生拿着病历站在床边,前面站着还在发烧的叶南星,她眼皮动了动,就有人过来问她:“夏小姐,你怎么样了?” 叶南星身子一动,但还是站在原地不动,神色淡漠:“既然醒了就睁开眼,装什么?” 夏苏木这才有力气张开嘴,结果也是逞强的意思:“不好意思啊,偷听你们讲话了。” 叶南星神色不愉,倒是医生脸色很是不好。 他先是让大家都出去,然后才对夏苏木问:“夏小姐,你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吃饭了?” 夏苏木一愣,好像没人问过她这件事,不得不掰着手指头开始仔仔细细想着,可还是没想到自己这个晕倒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我现在一般只习惯吃午饭,一般都是有三个面包的量。” 夏苏木老老实实将自己现在的状态脱口而出,她没有说谎,本来就吃一餐,要是不好好吃一整天都会饿,而且她之前一天三份工,吃饭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那你进餐大概要多久?” “五分钟。” 连吃带嚼,咽不下就用水强硬灌下,这是两年前她的工作习惯。 那时候她找了个华人餐厅晚上洗碗的工作,老板娘不介意她打多份工,但是晚餐期间很忙,每次只要吃饭慢就会一直念叨,因此夏苏木直接就戒掉了晚饭,实在饿就多喝水。 这样下来,她渐渐地也习惯了。 医生叹口气:“你这样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开始你得好好修养,同时按时都要吃,但是注意,辛辣和酒精不能碰,估计要好几年你的胃才能休养生息回来,但是现在。” 他翻了翻病历,口气很是严厉:“要是不想胃穿孔或者是以后胃癌,今天的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夏苏木乖乖点头。 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什么建议都是麻木的,他们说什么她便做什么,既不会引来麻烦,也不会让他们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当初的夏苏木是城市最负盛名的千金,可现在,她只希望不要麻烦不要关注,什么都不要。 医生走后,叶南星走进来,夏苏木意外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居然还没走? 她记得自己刚来月事,看着床上鲜红的血,她魂都快吓飞了,什么都没做,只是窝在角落给他打电话。 拨了好几个,叶南星才接起来,是很低沉的嗓音,偏偏让她猛地回神,有了安全感。 “南星哥哥,我好像要死了。”那时候的夏苏木还是活泼可爱,能说能闹的小女孩,她哽咽着喊,“你能不能现在来看看我,我想见你最后一面。” “无聊。” 叶南星直接挂掉了电话,一句废话都没有。 现在他反而能在外面那么耐性地等着,没有一点不耐烦。 “医生说什么了?” 叶南星身上还是医院的病号服,他因为擅自出院加重了病情,必须休息两天输液,就被强制住院了。 “没什么。” 夏苏木没什么想跟他说的,只是捂了捂被子,往后挪了两步,尽可能离他远一些。 叶南星眼神眯了眯,却什么都没说。 这时候许清进来:“叶先生,您该吃药了。” 从叶南星进入商界后,所有人都改口叫他叶总,这句叶先生着实让他没反应过来,安静了几秒才转身接过她的药丸。 纤细的指尖微触他的掌心,让他心思一动,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眼许清,对方只是微微扬了嘴角,乍一看还是冷冷清清的,十分引人注目。 叶南星只是点点头就让她出去,许清也没纠缠,乖乖出去了。 一个转身,许清就听见夏苏木问:“现在几点了?” 许清没有来一阵厌恶,出于职业道德还是开口:“下午两点。” “两点?”夏苏木跳起来,翻身不断找自己的东西,“我手机呢?手机呢?怎么这么晚了?” 叶南星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没好气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用两根手机夹着,举动风流儒雅:“我已经帮你回复了。” 夏苏木当即瞪大了眼:“你怎么随意动别人的东西?” 叶南星冷哼一声,夏苏木立刻反应过来,唯唯诺诺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总。” 许清笑起来:“奇怪,夏小姐,你自己不设密码,反而怪别人动你的东西,这样倒打一耙可不好吧。” 夏苏木早就没有反击的勇气,闻言也只是动了动唇:“但是,可是......” 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样的表现却惹恼了叶南星:“滚出去!” 夏苏木条件反射点头:“好的。” 结果胳膊被人抓住,叶南星是对许清说的:“你,现在给我滚出去!” “叶先生?”许清不可置信,“我是您的医护工作者,要时刻在乎您的安全的。” 叶南星也不管这些,直接板着脸指了指门口:“出去!” 声音又急又凌厉,完全没将许清放在眼里,她眼角多了抹晶光,最后倔强着脑袋道:“那劳烦您将药吃了,我可不想丢工作。” 这话一出,夏苏木也水灵灵开口:“是啊是啊,你快吃啊,我听说这一层工资好高的,你别让人丢了工作,到时候房租都付不起。” “夏小姐,我不租房子。”许清嘴角噙着一抹不屑,“我自己有房子,不靠男人。” 夏苏木被这样一抢白,脸色都变了,她又没说许清是靠男人的,她只是当初自己交不上房租有被房东嘴巴难听问候过,后来家底都被人扔出来,那种手足无措是很难受的。 她也只是怕许清会遇上这种事情而已,既然她不需要自己开口,那她就不说了呗。 夏苏木当即闭上嘴,冲她尴尬道:“不好意思啊,护士小姐。” 谁知许清更加不爽了:“夏小姐,我不是护士,我是叶太太聘请的,叶先生的贴身医护工作人员。” 饶是夏苏木再长衫袖舞,这一刻也终于化为无声暗叹,这女人到底看不看得动脸色啊。 要是叶南星真计较起来,别说周姨聘请的专业人士,哪怕是他自己亲手提拔培养的,都能直接开除,当初自己不就以为仗着周姨的宠爱对叶南星肆无忌惮,可最后也落了个流放的下场。 唯一能让他妥协的,也唯就那个女人而已。 第29章 死亡 “说完了吗?” 叶南星只是冷着脸,下颚线崩得紧紧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许清看上去孤傲,还是懂点脸色的,见叶南星确实有了发火的迹象,连忙点头:“说完了。” 等她离开,叶南星放开手,暗自搓了搓手指,她的肌肤已经没有五年前滑腻了,甚至还冷冰冰的。 “身子还没好,要去哪?” 夏苏木不想说自己是要去见萧宴,只要摇头:“没去哪。” 叶南星冷笑一声:“夏苏木,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做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现在已经不是夏家人,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给你兜底的。” 这些夏苏木怎么会不知道呢? 所以从她回国后,自己从来没想过告诉任何人,自己就是姓夏,包括曾经沈佩莲带她常去的奢侈品店或美容店,自己更是一步也不曾踏入。 现在他们还需要她不能做什么呢? 夏苏木不明白,但也不想问,问了有什么用,只会徒增他们的笑料罢了,于是她乖顺应下:“我知道的。” 谁知叶南星更加不爽,自从这个女人回来后,似乎都学会了演戏,表面上乖顺听话,背地里却背着他们出去吃香的喝辣的,甚至还要去见男人。 叶南星的声音充满的傲气,人也是居高临下的:“和这个男人认识多久了?” 夏苏木疑惑不解,就算她跟萧宴有再多的关系,也不用叶南星来评判吧。 她扭过脸:“和你没关系。” 这是她迄今为止最硬气的一次,只是说话声音太低,莫名多了几分气虚,她也不想这样,生活已经磨平了她所有的尖锐,遇到不公就只能缩着脑袋。 否则就是会被割掉,直到你连呼吸都能按照他们要求的来。 叶南星确实也这么做了,他心底涌上一股暴怒,免不得将那段还没定下来的婚约当做把柄:“你别忘了,我们已经订婚了,以后你要是继续肆无忌惮跟男人出去,你让我的面子往哪搁?” 夏苏木睁大眼:“可是我们只是发了消息出去,并没有举行仪式,叶总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的就是我丢脸出丑,最好就是和白小姐一样,不对,应该是生不如死。” 夏苏木急急道:“我可以的,但是我不希望你能答应这场婚礼,毕竟你是白小姐的。” 话还没说完,夏苏木的脖子就被叶南星牢牢掌控,他的手掌很大,一只手就足够让夏苏木面红耳赤,双手挥舞想要求生。 “谁允许你提这个名字了?”叶南星眼眶泛红,手指也不免用上了力气。 他原本没想那么深的,但是想到白菱歌死亡的画面,高高的灯塔上,她如蝴蝶一般振动着翅膀往下坠落,身上还绑着粗糙的木绳。 那么紧,那么触目惊心。 绑匪还怕她死不了,甚至用黑色布袋套在她脸上。 他和夏苏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可短短五年,夏苏木却可以欢天喜地跟另外一个男人出去,这个女人将她的罪孽抛在了脑后,一点愧疚之心都没了。 叶南星恨不得她现在也能死掉,这样她的眼珠子就不会乱转,也不会只看得见别人。 “叶...叶南星!”夏苏木断断续续喊着他的名字,手无力捶打着他,似乎想唤回他的理智,可没多久就垂了下来,脸色也惨白至极,和身后的百墙没有什么区别。 “叶南星!” 沈佩莲一进来就看见这幅画面,她的女儿被叶南星半举起,脚都腾空了,眼睛半阖,好像快要被他掐死过去了。 “我天哪!” 接着进来的就是叶南星的妈妈叶太太,她捂着嘴,美甲上的钻石被灯光折射,发出闪亮的光,可这一刻她也没了端庄,当即和沈佩莲一起上前阻止自己儿子酿成悲剧。 两人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叶南星的理智,他身子一抖,就看见沈佩莲的耳光扇在脸上,然后就是自己亲妈的慌乱。 “沈佩莲你干嘛?” 沈佩莲气急败坏:“你没看到你儿子要掐死我女儿吗?” “这还不是没掐死吗?”叶太太叉着腰,中气十足,“再说了,又不是你女儿,至于那么紧张吗?” “我儿子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听过,你现在这么一巴掌已经算是占便宜了。” “拉倒吧,谁不知道你老公那时候天天揍他!” “沈佩莲!” “有何指教!” 夏叶两家关系紧密,很多商业版图都已经拢到了一块,因此两人并不会担心这场争吵会影响关系。 就是叶太太这句话过于直白了,沈佩莲气得浑身颤抖。 “退婚!” 她不管不顾,扶着夏苏木就叫嚷起来。 叶太太也不是吃素的,手腕上的玉镯叮当响,当即应下:“退就退,谁不退谁小狗!” 两个当事人还没说话,家长倒先激动起来。 赶来的夏苏舟尽管听到这个消息很开心,但想到叶南星说过的话,生怕会影响到他的计划,当即果断上前,一手拉着一个。 “就为这个吵起来也太不值当了吧,妈,周姨,咱们不如冷静点再决定怎么样?”他笑着抛出了台阶,“再说了,消息都出去,你们礼服不是也定制了?要是突然退婚,那好看衣服岂不是秀不出来了?” 原本就是两人气上头的昏话,现在夏苏舟这样说,她们俩便默不作声了,谁知依偎在沈佩莲怀里的夏苏木抓紧了她的胳膊。 眼睛还没睁开,呼吸也是劫后余生的沉重,可她就是能一字一句清晰吐出话来:“妈妈,退。” 她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夏苏舟堵上了。 “妹妹本来就很喜欢南星,这件事大家都是知道的,估计是怕老妈真的会退婚。” 说着话锋一转:“现在知道了吧,您二老一句话,伤害的可是两个小年轻啊。” 很快气氛就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了,夏苏舟松了口气,冲叶南星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去。 叶南星在关门前,往后看了一眼,夏苏木已经躺到病床上了,她的脸变得红扑扑的,只是看上去还是有点虚弱。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意识到,刚才夏苏木被截胡的那句话,是想说同意退婚的。 第30章 噩梦 夏苏舟和叶南星来到天台,这里没有人,空旷的场地很适合聊些悄悄话。 他掏出打火机,正要点烟,叶南星皱眉:“我现在还没好,你别抽了。” 夏苏舟没有收起来,意外看了他一眼:“难得看你服软,怎么这个发烧把你脑子烧坏了?” 叶南星只是目视远方,天台上观景一览无余,医院没有建立在市中心,远处还能看见连绵的山脉,蓝色的天蔓延,让人不由心旷神怡。 夏苏舟见他久久不说话,也急了,抓着他的袖口问:“难道你真的要娶夏苏木?你别忘了,是谁造成菱歌惨死的!” “我没忘!”叶南星的声音沉沉,眼底带着滔天的怒意,“如果不是夏苏木任性妄为,就不会出现那件事,但是苏舟你也别忘了,现在夏苏木对我们警惕心太重了。” “那又如何?”夏苏舟冷哼两声,还是自顾自点了烟。 很快一股烟缭绕到半空,慢慢散尽:“就算她有法子反抗,还能强得过我们?你别忘了,夏苏木现在还是要靠我们夏家。” “但你不是给了她一百万吗?” 叶南星敏锐地提出其中关窍,让夏苏舟哑口无言。 “这件事徐徐图之吧。”叶南星轻声道,“等了五年,难道害怕再等几年吗?” 至今为止叶南星依旧笃定夏苏木对待自己的感情,但是现在看她的目光已经逐渐分散,这对计划十分不利。 叶南星深深看着远方。 他只觉得,现在开始还是要换个计划了。 而在病房里的夏苏木全然不知,沈佩莲怕刚才的事再来一遍,强硬要带她出院,叶太太也知道自己理亏,就拨了几个医生护士一起带过去,其中就包括许清。 这倒奇怪,许清对这一安排一点反抗都没有,乖乖收拾好东西就坐上了夏家的车。 晚上夏苏木沐浴洗漱完毕,夏苏舟没有回外面的房子睡,反而在她隔壁休息,于是她很早就睡了。 只是做了不好的梦。 她梦到自己来到了当年的灯塔上,被绑着的人成了她自己。 头上是黑漆漆的布,只留了两个孔给自己看外面的情景,一个女人背对着自己,身段窈窕,穿着倒v露背紧身黑裙,露出明显的蝴蝶骨。 夏苏木睁大双眼,心口猛地跳起来,几乎要尖叫出声,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点都发不出来。 她只能不停摇头,整个人往后退去。 怎么可能? 五年了?这五年她都没有入梦来,为什么现在就出现了? “夏苏木。”她缓缓转过来,脑袋上是被礁石撞到的殷红血迹,或许是因为时间太久,都开始泛黑了。 她缓缓笑起来,森森白牙透露着死气,外面电闪雷鸣,在这个小小灯塔上更是逼人。 她声音空旷而寂寥:“我们已经好久不见了吧。” 夏苏木被吓得连连摇头,谁知她一步步紧逼过来,一个眨眼,夏苏木被她逼到了灯塔的边缘。 身后成了虚浮,夏苏木想说话,但就是无法开口,她好像回到了白天叶南星掐着她脖子的那一刻。 死吧。 这是她久违所面临的情绪,夏苏木一直以为这种感觉早就消失了,但在这个梦里,她难得带上了强烈的死亡倾向。 白菱歌说话了:“夏苏木,你别以为南星跟你订婚是真的喜欢你,我得不到的,你这辈子也别想得到!” 她威胁的话游荡在耳边:“你想保护的那个人,我一直都在盯着。” “喜欢南星?我就让你的朋友也尝尝从高处坠下的痛!” 夏苏木不断挣扎起来,等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就在夏家。 醒过来的太快,让她一时间没分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直到许清走进来,手上拿着热水。 沈佩莲有交代,要他们分一个人贴身照顾,就怕晚上夏苏木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因此许清是睡在外面的沙发上。 但沈佩莲疼爱夏苏木,沙发也是高端品牌,睡上去一点也不会不舒服。 “在外面听你动来动去的,就知道你做噩梦了。”许清一脸不耐,“喝水吧。” 夏苏木被这么一说,确实也觉得口干舌燥,因此并没有拒绝,小口喝了两下后轻声道谢。 “你不用谢我,大半夜的别打扰我就行。” 这个噩梦过于逼真,夏苏木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事情发生后的那段被人指责的时刻,因此怯懦地点点头。 “对不起。” 一晚无话。 早上太阳很早就升起来了,夏苏木被阳光照醒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她想起许清的话,一时间不敢有动作。 她之前有次不小心惊醒了睡觉的流浪汉,直接被暴打了一顿,还被抢走了要吃饭的钱,从那以后,夏苏木每次出门上班都是小心翼翼的,为了方便直接不穿鞋子,这样就不会有声音了。 她又在床上躺了会,高档的四件套很舒服,枕头里还是香香的,但夏苏木习惯不了,应该说她都不敢习惯,生怕哪天被赶出去,又恢复了以前的苦日子。 梦里的恐慌还在,她不免揉了揉脸,就这样硬生生熬到九点,外面的许清有了起床的动静。 没一会,门被打开,许清傲慢的脸出现:“还没醒吗?” 夏苏木这才如释重负,连忙起来:“已经醒了。” 然后就是刷牙洗脸,老管家已经在房门口候着了:“小姐,先生已经出差了,夫人还在休息,您要不要提前吃?” 夏苏木还没说话,许清就坐在沙发上一副主人的样子:“就来点西式和牛奶吧。” 老管家是夏家专门请来的老派管家,在这里服侍了二十多年,当初夏苏木最嚣张的时候也要让他几分,偏偏许清不懂这里的规矩,直接自顾自行事。 他保持着风度,对着夏苏木道:“小姐,您还没说呢。” 许清自恃是叶家的人,过了叶太太的眼,态度也嚣张起来,根本就没将老管家放在眼里,听闻直接站了起来:“你这老头,没听到吗?西式早餐!” 夏苏木尴尬站在中间,只能赔笑。 第31章 少说话 老管家看也不看她,只是对着夏苏木恭敬对待。 这样一来,许清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言辞犀利道:“不愧是资本家的小姐,就算在家也这么靡费,吃个早餐都要管家亲自来请。” 阴阳怪气的话让夏苏木很不好受,谁都知道她现在已经不是夏家亲生女儿,早就没有资格接受管家的服务,这也是她坚持叫他张叔叔的原因。 以前没大没小惯了,左一句管家又一句大名张优,现在反而很不习惯。 夏苏木只是点了点脚尖,一句解释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呢? 难不成还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跟许清去交涉争辩,要是被夏苏舟看到又是一场风波,现在的她,当个鹌鹑最是合适。 管家依旧是笑眯眯的:“我是夏家拨工资养着,自然是听夫人小姐们的话,其实有什么难理解的呢?谁发工资听谁的,就像许小姐是叶家发工资,但叶太太将你送到夏家照顾我家小姐。” 他停了停:“不也是要听我们小姐的话吗?” 一番话讲得许清不知道怎么回答,脸都发白了,胸腔一鼓一鼓的,显然是被气到了,但她却说不出什么有力的辩解。 他说得没错,自己就是听叶太太的。 管家行了个十分绅士的礼仪:“资本家的小姐又如何,至少她叫叶太太是周姨,和我们可不同。” 他原本不是这么刻薄的人,活了将近五十年,事无巨细都是体贴周到的,但今天他偏偏要做一回坏人。 在他眼里,夏苏木现在已经丧失了攻击力,但不代表她好欺负。 至少,他还是希望夏苏木能恢复以往的娇蛮任性,快活的活着。 这场小风波很快就了若无痕,不知道是不是管家那些话的原因,接下来几天,许清表现得很是低调,再也没有旁若无人的傲慢。 这天晚上,沈佩莲将夏苏舟和夏苏木汇集在客厅,把两张请柬交给了他们。 “这是你朱伯伯带头的珠宝晚宴,你们俩陪我一起去。”她抚着夏苏木的手,慈爱道,“苏苏也一起,你好久没出现在圈子里,现在出落得这么漂亮,妈妈带你出去给他们瞧瞧。” 沈佩莲刚说完,夏苏舟就将请柬当扇子笑起来:“妈你不会是眼瞎了吧,就夏苏木这样的脸,在这里都算丑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毕竟没有我夏家的血脉,怎么打扮都不会高贵到哪里去。” “要你多话了?”沈佩莲横了他一眼,复而对着夏苏木笑,“你别管你哥这张犯贱的嘴巴,等会我跟你去挑选好看的礼服,妈妈早就给你约好了。” 说完她就让夏苏木上楼准备一下出门,然后对着夏苏舟叮嘱:“你那天给我老实点,要是敢让苏苏丢脸,就是丢我们夏家的脸,听明白了没!” “妈,大家都知道,夏苏木已经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就算你掩耳盗铃也没用!” 沈佩莲说着拧了他一把:“那也是看谁喝醉了大声宣扬的?现在好不容易平息了舆论,现在靠你和你爸,我说她是我女儿谁敢说不是?” 她说完洋洋得意:“再说了,她已经和南星要订婚了,这样谁也不敢去质疑,你少说话就行!” 夏苏舟没去揭穿她的行为,只是看着精致的请柬,垂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朱总的珠宝晚宴时间定得很是讲究,五点二十开始招待,七点十分入座,据说是什么风水大师给他算好的。 他这人夏苏木以前也听说过,他靠娶老婆发家,丈人死后,国外的矿山不知道怎么回事到了他名下,现在老婆也病重,正是春风得意的好时候。 夏苏木跟着家人过去时,他正在大厅前面招待客人。 朱总长得很是儒雅,年近五十没有大便腹腹,手腕上一串佛珠很是抢眼,身后站着一个中式服侍的男人,看上去有了年岁,而朱总身边站着的女人,是娱乐圈刚出名的小花。 据说拿了不少奖项,被不少网民诟病。 夏苏木不管这些,听话跟着沈佩莲,夏苏舟还没来,他一向是跟叶南星一起出现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沈佩莲也不去管他,拉着夏苏木就上来寒暄。 “呀,苏木回来了。”朱总笑意盈盈,视线不住往夏苏木身上打量,眼底闪过一丝精明,“看上去是瘦了,国外是不是吃得不好啊。” 沈佩莲一点异样都没流露,抱怨道:“是啊,你都不知道苏苏又不会做饭,每次都跟我抱怨呢。” 夏苏木不由自主捏紧了晚宴包,只有这样她才能控制自己不将情绪外放。 其实她抱怨过的。 当初找不到工作,她肚子空空也曾疯狂给他们每个人打过电话,没有人接,所有人都将她拉黑了。 第一个这样做的是叶南星,然后是哥哥,而夏商的电话永远在助理那里,她没有他的私人电话,至于沈佩莲,从一开始的抱头痛哭,也会偷摸给自己打钱,后面应该是被发现了,直接连电话号码都改了。 他们根本是不想给自己一条生路。 夏苏木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与从小接受的淑女教育一般无二,但内心却早就枯槁憔悴,毫无生机。 朱总也很顺畅地接话:“那还真是可惜了,早知道就让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去献殷勤了。” 他小声道:“你是不知道,当我看到你女儿和叶家儿子要订婚了,那天饭都没吃上几口,后悔啊!” 自己的女儿受欢迎,哪个做母亲的不会开心,沈佩莲当即展颜:“那还真是可惜了,朱总您也不早讲!” 话是这样说,但沈佩莲是绝对不会允许的。 朱太太现在病成这样,朱总还是照样吃喝玩乐,这样的薄情要不是双方利益,沈佩莲早就不想来往了。 说着沈佩莲推了夏苏木一把:“好了,别跟我们这些长辈一起了,去跟同龄人玩玩。” “朱小姐我记得好像也回来了吧。” 朱总朝一个方向招招手:“是啊,过年回来的,就是成绩不好,勉勉强强混了个毕业生。” 人群里当即有一个打扮出众的女子过来,她也是一身中式服装,耳边鬓着一朵通草花做的小朵荷花,很是古韵。 她好像很怕朱总,眼神有些飘忽。 倒是夏苏木没忍住心口一颤,这不是老熟人吗? 第32章 老熟人 朱总的女儿越走越近,夏苏木一惊,下意识藏在沈佩莲身后,但还是来不及了,她先是冲沈佩莲笑了笑,触及到夏苏木的目光后笑容一滞,眼神往下一瞥,安静地站到朱总身边。 “夏太太估计都忘了我的宝贝女儿了吧。”朱总笑起来,更显得和善,“珍珍,跟夏太太打个招呼。” 说着无意开口:“对了,夏公子呢?怎么没见到他?” 沈佩莲笑起来:“他估计跟南星不知道去哪了,刚才发消息还说路上堵着呢。” 朱珍适时开口:“今天大家都赶过来,路上是会忙一点。” “闭嘴,你沈姨问你了吗?”一个称呼无意中拉近了距离,但沈佩莲心下不爽,毕竟不是她让朱珍改口的。 说上去朱珍是宝贝女儿,实际上大家谁不知道,她早就被朱总想好用来联姻的,要不然也不会取名时候因为手边有珍珠,就取了个这么随意的名字。 沈佩莲面容不改:“好了,你们去旁边吧。” 说着她也冲一旁的人招手,对着朱总颔首:“朱总就不打扰你了。” 朱总浅笑盈盈,倒是身边的女人看人离开,不满意嗔怒:“老公,这夏太太真没礼貌,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 “安静!”朱总喝道,“你别忘了身份,外面谁让你这么叫我的?” 那女人扭了扭身子,不自觉看向身后那位气定神闲的男人,安静下来。 名利场,最不缺的就是点缀的女人,一个用坏了就换下一个,而男人依旧能高高在上,掌握一切。 她不甘心,但现在也没什么办法。 朱珍带夏苏木来到自己房间,夏苏木在她房门口踌躇:“朱小姐,这好像不好吧。” 朱珍笑了一声:“难不成你要我在大庭广众下跟你叙旧吗?阿木。” 是的,她们俩是在三年前认识的,就在难民窟,彼时装扮貌美的朱珍跟着当时的男友风餐露宿,甚至不去大平层,要一起躲在路边当流浪汉,美其名曰自由。 夏苏木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跟自己的男友吞云吐雾,不知时间为何物。 “我不告诉爸爸,也是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朱珍随意坐下来,倚靠在太师椅上,她的房间都是中式风格,就连墙上挂着的都是古代侍女图。 夏苏木沉默道:“但是你这样总会被发现的。” “那又怎么样?”朱珍拿出一支女士烟,细细品味起来,“我现在不用那玩意了,但是不代表没人不知道。” 她吊着眼,那双和朱总神似的眼睛透着精光:“就像夏小姐的母亲,应该也不想知道自己的女儿干的是那种低人一等的服务生吧。” 夏苏木明白她的意思,她除了答应没有别的办法。 如果不是必须,她也不想自己那副狼狈样子在这个圈子里传开来,国外无所谓,沈佩莲不在,但是国内不一样,她以后不混不代表沈佩莲不混。 朱珍伸出手,纤细的手腕上是很明显的青紫血管:“那我们就合作愉快。” 夏苏木同样伸出手,两人紧紧交握。 随后朱珍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没有密码,我会打款进去,你明天就能取了,二十万,是封口费。” 这样一来,夏苏木只要提了这笔钱,她跟朱珍就是一条船上了。 为了让她放心,夏苏木果断接过这张卡,信誓旦旦道:“朱小姐,您放心。” 朱珍笑起来:“以后不用叫我朱小姐,唤我的名字就好。” “那你也叫我阿木吧。” 繁琐的宫灯里改成了灯泡,亮亮地照在两人脸上,朱珍细细打量了她一会,才邀请她坐下:“胖了点,看来在夏家过得不错。” 两人聊了会,有佣人过来叫她们,好在朱珍抽了一个烟后再也没动自己的烟盒,屋子里烟味也散了。 她边走边对夏苏木说:“这种宴会我是最厌恶不过了,但没办法。” 夏苏木沉默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接口。 毕竟她和叶南星第一次见面就是在一场慈善晚宴上,叶南星穿着休闲卫衣套装,板板正正坐在她旁边,脸上是不同寻常的沉静。 因此夏苏木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他,他拍什么她就竞价拍,等跟了第四个后他扭过头看她,声音都很好听。 “妹妹,你什么意思?” 夏苏舟过后回忆起来,笑得直抽抽:“我敢打赌,要不是家长在旁边,你肯定是要被他抽一顿的。” 夏苏木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叶南星才会对白菱歌有不一样的情愫,而她一开始就是错误的。 夏苏木跟着下楼后,迎面来了一个男子。 他也是一身中式服装,肩膀自上而下绣着青竹,经他的脸一衬,气质很是儒雅端正,比起朱总暗暗的狡黠,他看上去更正人君子一些。 “妹妹。” 他唤了一声朱珍,脸上带着隐约的憔悴。 朱珍对这个哥哥还是很上心的,当即走上去:“哥,妈妈还没好吗?” 男子刚要回答,视线触及到夏苏木,就安静下来。 朱珍察觉到了,不自觉微笑:“这是我的朋友夏苏木。” “阿木,这是我哥朱辞。” 夏苏木礼貌地颔首:“朱先生。” 朱辞拧了拧鼻尖:“阿珍性格不好,你既然是她朋友肯定也有过人之处,跟她一起叫我哥哥好了,或者叫我名字。” 夏苏木应下:“那您也可以和朱珍一样,叫我阿木。” 朱辞没太纠结名字的事情,只是拉过朱珍到一旁说话,兄妹俩叽里咕噜说了一会,隐约有听到“重”“女人”“不要”的字样。 夏苏木见他们俩好像还要再说一会,就很自觉地往旁边站了站,倚靠着花园走廊的中式圆木柱上,刚刚好的社交距离。 只是运气不好,夏苏木远远看见沈娇娇正带着几个女人也往花园里走过来,她今天妆容精致,穿着一件抹胸红色玫瑰礼服,随着她走动,裙摆上的花一动一动,很是撩人。 更别说她在锁骨上弄了亮晶晶的东西,灯光照耀下很是瞩目。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夏苏木往两边看了看,根本没有能遮挡的东西,没办法,她只能脚步一跳,埋入朱辞怀里,然后用力的将他身子转过来。 要是沈娇娇不过来,根本就看不见她。 朱辞倒很意外,一个看上去娇弱的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然后就听见一声故作娇憨的呼唤声:“朱辞哥哥!” 第33章 犯错 这是什么狗屎运气? 夏苏木暗暗叫苦,抓着朱辞胸前的衣料也愈发用力,直接抓出了点褶皱,朱辞苦笑起来:“阿木,你这样是要赔我衣服吗?” 玩笑话瞬间消散了夏苏木内心的紧绷,她猛然回神,才发现自己是抓着朱辞,要是没控制住力道,估计都能抓坏他的衣服。 “抱歉抱歉。” 夏苏木慌乱往后退,过于紧张直接左脚踩右脚,往后倒下去,朱辞眼疾手快,立刻伸出手挽着了她。 两人的气氛莫名变得奇怪。 朱珍是知道原因的,又看到夏苏木这么惊恐,连路都不会走了,就忍不住嗤笑:“你现在不会连沈娇娇都怕吧。” 说曹操曹操就到。 等夏苏木站定,沈娇娇已经走过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你们在做什么?” 朱珍率先回答:“没做什么。” 沈娇娇脸比身上的衣服颜色红,涨着脸:“朱辞哥哥,你怎么敢摸这个女人,他们说她身上全是病毒,就连那种毛病都有。” 朱辞一愣,朱珍直接反唇相讥:“你没看到人摔倒了吗?难不成你摔了也要因为你有病菌就不扶了?” “再说了,你这种人懂什么叫病毒吗?” “朱珍!” “想怎样?” 沈娇娇手指指着她半天,怒喝:“我告诉你爸爸!” 这话一出不止朱珍变了脸色,朱辞也浅浅微笑起来:“娇娇,我们的事应该不用惊动长辈吧。” 沈娇娇一窒,暗叹倒霉,她怎么忘了朱辞是最讨厌自己爸爸的。 当即讨好一笑:“我是因为太生气了,朱辞哥哥,你谁都能碰,就是不能碰这个女人!” 夏苏木被这样一指喏喏往后退,要是知道沈娇娇喜欢朱辞,打死她都不会去做刚才那个行为。 明明最不想惹事,偏偏又惹了事情。 但是沈娇娇之前不是喜欢叶南星吗? 夏苏木十分紧张,生怕会引来沈佩莲,让她感觉丢脸,要是现在再被赶出去就麻烦了,侦探那边还没消息,自己的钱也还没存够。 夏苏木想到她的处境,立刻弯腰鞠躬:“沈小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摔倒的。” 沈娇娇因为她这个行为气得更是牙根痒痒。 这样一弄,不就把她当做坏人了吗? 都是千年的狐狸,装什么聊斋!她可没忘记读书的时候,对方指着鼻子和她对骂。 心口一股怒火无处发泄,沈娇娇又是被人哄着长大的,也不顾现在的场合,立刻就要发泄出来。 因此她狠狠推了一把夏苏木,她撞上木质圆柱体柱子,发出很大一声碰撞。 夏苏木背后伤痕无数,即结了疤也是嫩肉,这样猛地撞击,她脸色瞬间惨白,不由自主喊出声。 “嘶—” 朱珍怒视:“沈娇娇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我家,不是你的沈园,要是想发大小姐脾气直接回家去。” 沈娇娇看她这样登时有些后悔,但一听朱珍这样说,也不愿意服输:“夏苏木,你装什么柔弱?就撞了那么一下,哪会有那么痛?” 夏苏木被撞得嘴都没办法张,在这里最知道的是朱珍,当初她可是亲眼看见夏苏木替人挡枪的。 伤口就是在后背上。 只是那时候她们没钱,自己也因为挥霍手头只有几百美金,拖延了手术,最后是在一家小诊所随便取出弹壳的。 听说从那以后她就落下了病根,天气不好,那块地方就会痛,这样一撞也不知道有没有撞伤那里。 这时候夏苏舟从另一边的屋子里走出来,旁边是叶南星。 一条走廊连接了两个屋子,正是朱总用来观赏花园的,因此刚才他们发生的事情,两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沈娇娇最怕夏苏舟,读书的时候自己也对白菱歌出手过,结果叶南星还没动手,夏苏舟就暗戳戳让她吃了不少暗亏,从那以后,沈娇娇对这位笑面虎,是有多远就离多远。 “夏先生。” 沈娇娇乖巧站在那里。 夏苏舟捏着折扇,这是朱总给每个客人送的,还是跟奢侈品牌联名的,也是当晚打广告的方式。 他微微一笑:“沈家妹妹怎么这么客气,不叫我哥哥了?” 谁愿意叫你! 沈娇娇暗自吐槽,面上却一点都不显露:“说不知道您有妹妹,我怎么敢腆着脸当你妹妹呢?” “原来如此。”夏苏舟的脸沉下来,刚才的笑容无影无踪,“那你凭什么欺负她呢?” 不是夏家人,也不是妹妹。 夏苏舟只是用折扇指了指夏苏木,要是机灵的人马上就能听出来,夏苏舟不是在抱不平,只是在顺着往下说而已。 朱辞见状并未开口,他也伸手拉住了要张口的朱珍,兄妹俩退到一旁静静观察。 这样夏苏木的站位就变成了众矢之的。 她对面是沈娇娇,旁边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更别说沈娇娇身后的几个女人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似乎想看看她夏家人的价值能值多少。 夏苏木恨不得捂着脸,反而是叶南星开口:“你这样撞,她怎么能长记性呢?” 话音一出,众人皆惊,只有夏苏木释怀的闭上眼。 来了。 当众的羞辱,总算到了。 夏苏舟也并未半分不悦,反而眯眼一笑:“就是,如果是我,碰上这种玷污我名声的,打死都不为过。” 沈娇娇震惊得话都说不清了:“可是,夏苏木不是你妹妹吗?” “妹妹?”夏苏舟用折扇点了点下巴,“但是有错要罚,不是吗?” 夏苏舟拉过夏苏木,手指深深刺入夏苏木的皮肉,尽管她穿着蕾丝长袖晚礼服,还是没忍住低声吃痛。 “再说了,是她冒犯你的,不是吗?” 这话说得轻巧,沈娇娇笑起来,难怪自己住院那段时间听说夏苏木过得也不好,当天直接被夏苏舟抓到警局里,要没有沈佩莲估计要住进去了。 她双眼微眯,突然想起自己五年前听到的一个八卦,这时候才恍然想起来,难道夏苏木出国根本不是所谓的留学。 而是她,真的不是夏家的血脉? 沈娇娇暗暗搓手,要真是这样,可就太好玩了。 没了夏家作为后盾的夏苏木,被击倒不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想通了这件事,沈娇娇也不着急,嘴角带笑:“这话说得没错,连带上次的错误,夏小姐可是要赔偿不少呢。” 第34章 意外 夏苏木沉默站在一边,仿佛被议论要受审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沈娇娇心中有了计量,也不想在这时候破坏自己的人设,就拉着朱辞往前院走:“好了,朱辞哥哥,我们先出去吧,这里真没意思,我听朱伯伯说他最近淘到了不少好东西,你可要带我好好瞧瞧。” 朱辞被她拉走,朱珍也紧随其后,沈娇娇跟着的那些女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走,夏苏舟笑道:“已经没戏可看了,不如我们去看看珠宝吧。” 说完就把剩下的人拉走,只剩下叶南星和夏苏木两人。 叶南星看着她,夏苏木今天是一件蕾丝长袖高领白粉色长礼服,要是换做旁人这样的颜色和材质算是灾难,可偏偏在她身上,说不出的温婉低调。 夏苏木头微微低垂,齐肩的头发不像刚回来那样枯黄,但还是不复从前般黑亮柔软,因此尽数梳起来挽成一个低髻,耳环是蓝宝石流苏,正一颤一颤抖动。 “看来沈姨给了你不少好东西。” 叶南星上前,手微微拂过她的耳环,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夏苏木的肌肤,熟悉的温度让两人不由心思一动。 夏苏木则是害怕。 昨晚的梦境那样真实,她忍不住往后挪了一步:“这些东西结束后我会还回去的。” 叶南星被她的动作一呆,随后听到她的话不免笑起来,只是脸上一丝笑意也无,全是讽刺。 “你以为沈姨会同意?夏苏木,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吧。” 夏苏木嘴角一动,手不由自主更加攥紧了晚宴包,青筋根根明显,晚风袭来,卷起了她的裙角,夏苏木愣是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对不起。” 她低下头,只能道歉。 这样不成器,连夏苏木都在唾弃自己,可不道歉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据理力争,还是装可怜博同情? 要是别人,估计不会这样苛责,但叶南星不是这样的人,她很清楚,对待敌人,叶南星就是会用尽全力让对方不好过,最好是在临死前都是痛苦的。 那五年的教训,难道还不够让她清醒吗? 她和叶南星,现在就是敌对方的。 夏苏木这样顺从,叶南星难得沉默下来:“你以为我要的只是一句道歉?” 他难得软了声音,夏苏木不可置信抬头,动作太大,差点没站稳。 “什么?” 叶南星轻叹:“走吧。” 他没有继续,只是转身往前面走,音乐声已经响起来,按照流程,他们该去前厅拍照了。 夏苏木惊疑不定的跟上去,满脑袋都是他刚才算是和善的一句话。 只是她不敢问,也不敢多想,一个晚上她都只是跟在沈佩莲身边,几乎一句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路上,夏苏舟没走,直接坐上了跟他们一辆的车,他坐在副驾驶,难得当了回秘书。 沈佩莲见他这样,忍不住揶揄:“今天怎么愿意陪妈妈回家了,不是每次都会有第二场活动吗?” 夏苏舟扭过头:“您就别打趣我了,我这还头疼呢。” “疼什么?” “不少人看到夏苏木,都来跟我打听,还问我她为什么不参加私下聚餐,你说这让我怎么回答。” “这有什么。”沈佩莲不放在心上,“你妹妹刚回国,哪有什么人来邀请,不是我说,你这个哥哥也稍微上点心,别老是抓着以前不放。” 夏苏舟嘿嘿一笑,视线漫不经心在夏苏木身上一转,又回过头去:“我只能说,老妈还是你技高一筹。” “明天晚上有个牌局,夏苏木就跟我去吧。” 夏苏木心下一紧,下意识看向沈佩莲。 沈佩莲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你哥哥都这么说了,就跟着一起吧。” 夏苏木只好点头。 “那夏太太,你能不能赶紧把那笔款子给我放了,否则我就破产了。” 沈佩莲斜眼看他:“少给我哭穷,你好好表现,我自然会给你放款,要是给我搞小心思,你也就别创业了,跟你爸干就行了。” 说完想到了什么,沈佩莲问夏苏木:“说起这个,苏苏,你现在也年纪不小了,要不要去你爸爸底下的公司找个职位当当?说出去总归是有个名号担着,我看今天的朱珍,好像就是担任了自家公司的什么职位来着。” “部门经理。”夏苏舟轻笑一声,“要真是疼女儿,怎么就给安排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工作,听说都没什么实权。” “女孩子要那么事业型地做什么?”沈佩莲不赞同,“要我说,娶回来照顾家庭才是重点,就像你以后要是找个事业型女性,你看我同不同意。” 夏苏舟沉默不说话,只是扭着脸看外面的风景。 等回到家已经很晚了,许清已经走了,老管家也没将这件事汇报给叶太太,说实话,对方是她家的,用了还要告状说不好用,这不是不给人家面子吗? 老管家是做惯了人情往来,这点分寸他还是懂的。 就像今天,他尽职尽责站在门口等着沈佩莲进来,将收到的请柬和有什么新人都汇报上去,这不关夏苏木的事情,她说了一声就上楼了。 “夏苏木。” 夏苏舟在她进房前叫住了她:“明天晚上的牌局,你给我好好表现。” 夏苏木瞬间明白,这不是牌局,这是针对她的一场游戏。 因此她什么都没多问,答应了下来。 夏苏舟原本是想看她眼中的恐惧,哪怕细微的面部表情也行,可惜没有,夏苏木还是板着一张死鱼脸,看着就令人讨厌。 “你就一点都不在意?” “在意什么?还是说我可以选择不去?” “你!” 夏苏舟没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也就不多留,脚步一转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兄妹俩的房间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原本是打算挨隔壁的,但是夏苏舟自小就有主意,沈佩莲干脆就给他们一人一个楼层,谁也不会干扰谁。 现在还是一样。 夏苏木回来住进这个房间后,夏苏舟就很少来这一层了,几乎都是直接上楼一点停留都不会有,而夏苏木则经常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其他地方跟摆设一样。 但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会将自己的东西摆满这一个楼层,然后像寻宝一样,每次都能发现新鲜的东西,这种感觉很是舒畅。 今晚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夏苏木突然来了兴致往对面的书房走过去。 第35章 满意了吗 把手是很复古的款式,也是她从前最喜欢的法式风,里面一应事物都没变,就连她没看完的漫画还摊在书桌上,似乎那地狱般的五年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她还是那个什么都不用管的大小姐。 夏苏木的手一点点触摸那些熟悉的物件,每触碰到一样就能记起一些往事,随后她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坐下,看到了上锁的抽屉。 这是她的秘密空间,钥匙只有一把,连沈佩莲都不能看。 当初她们母女俩无话不谈,自己对叶南星的感情也是第一个和她分享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沈佩莲要千方百计把她嫁给叶南星的原因。 她看着半生锈的锁头,想也不想从身后一本书里拿出钥匙,藏得很深,也是她别扭的少女心事。 她将钥匙往里挪了挪,用了点劲才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日记本,上面记载着她和叶南星的全部故事,字迹从稚嫩凌乱到成熟板正,而底下有本素描本,也是叶南星。 他的皱眉,他的微笑,甚至在课堂睡觉的样子,都被她用铅笔一笔笔描绘下来。 叶南星长相优越,五官深邃,是极容易上画的,可那时候自己怎么画都不对劲,生怕自己每一笔都把她画丑了。 后来夏苏木才知道,就是因为太过紧张,才会手足无措。 她叹口气,把东西都拿了出来,只是现在不敢扔在夏家,生怕哪个佣人会捡到,不合时宜的东西,出现就是错误。 夏苏木没有再将那个抽屉上锁,钥匙也随意扔在里面,然后起身就离开了书房。 她回去后思来想去把东西放进包里,准备明天出去后找个没人的地方烧掉,这样也算是放下了过往。 这个晚上夏苏木一夜无梦,第二天依旧醒得很早。 “小姐。” 老管家见她下来也是一愣:“其实时间还早,您可以多睡会。” 夏苏木摇头:“醒了就睡不着了。” 其实是因为她早就养成了生物钟,每天几乎只睡四个小时就够了,要是碰到噩梦,一晚上陆陆续续也睡不上两个小时。 夏苏木锤了锤背,吃完早饭下意识要将碗碟放进厨房,被佣人用奇怪的眼神阻止:“您不用这样。” “没事。”夏苏木听见夏苏舟汲着拖鞋走过来,眼睛都没怎么张开呢,“这女人也不能白住,以后家务活她要干就让她干。” 佣人只能放手。 夏苏舟打了个哈欠:“房间怎么没给我备水?” 佣人忙道歉:“许是打扫的人忘记了,现在就给您送上去。” “不用。”夏苏舟撇嘴一笑,手指直接很没礼貌指着夏苏木,“我要她送。” 夏苏木早就习惯了,刚要把桌上准备好的水倒了递给他,夏苏舟就走了:“我说,送上来!是送上来!” 刁难的味道很重,管家叹口气:“还是我去吧。” “不用了,张叔叔。”夏苏木礼貌一笑,“要是我没去,怕是一个早上都不会安生的。” 说着夏苏木就端着水上楼,夏苏舟睡觉喜欢全黑,因此里面依旧是黑漆漆地,一点阳光都没有照进来。 夏苏木打开门站定,刚要进去,就被一个抱枕打到,然后是一阵低气压的沙哑声线:“开着门干嘛?没看到本少爷在睡觉?” 夏苏木连忙道歉,下意识关上门,结果没了光亮,她一时间都没看到房间的布局,她本来就很少来夏苏舟房间,这样一来更加束手束脚。 “水呢?” 夏苏木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结果一不留神撞上了沙发一角,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生理盐水都被激出来了,可还是要继续过去。 好在适应了黑暗,夏苏木的眼前清晰起来,尽管还是暗暗的,但还是能看清一些东西的大概。 她把水杯放在床头柜,夏苏舟人已经窝在被窝里了,听见动静爬起来喝了一口,想也不想直接泼水过去:“有没有脑子,大早上让我着凉?” 夏苏木抹了把脸上的水珠,默不作声接过重新换了一杯。 结果又是迎面一杯水,只是这杯水有点烫,她脸上都觉得火辣辣的灼热:“你是要烫死我吗?” 夏苏木早就习惯了这种刁难,安安静静下楼继续换了一杯,等到走上走下十次后,夏苏舟才畅快地将水一饮而尽。 黑摸摸的环境里,只有夏苏木因为上下楼过于多而产生的微微呼吸声。 夏苏木见他没再说什么,就问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夏苏舟约莫酒还没醒,直接拉过夏苏木的手腕,成熟男人的荷尔蒙味道瞬间钻入鼻腔,刺激大脑。 夏苏木整个人都僵硬起来,就听见夏苏舟在耳边轻声道:“你这样,是在勾引谁?” 夏苏木不明白,身上的皮肤以瞬间的速度冰凉下来。 她咽了咽口水,试图唤醒夏苏舟的理智:“哥...哥哥?” “谁是你哥哥?”夏苏舟刚醒,声音嘶哑,不像白天那种理智刻薄,现在他如同灌醉了酒的玫瑰花露,一字一句都是诱人。 他的手划过夏苏木的脸颊,然后就听见了他冰凉至极的嘲讽:“别忘了,我们没有血缘,你不是想要攀高枝吗?像你这么下贱的女人,国外应该不少人光顾吧。” 随后指尖来到脖子,夏苏木衣服上的第一颗纽扣,夏苏木只觉得手脚冰凉,整个人都开始猛烈颤抖起来。 她从未想过,自己叫了十几年的哥哥,可以这么无底线! 黑夜向来是会吞噬人的理智的,夏苏木脑子混沌起来,不好的记忆像是被搅浑的湖水一样,翻滚起来。 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夏苏舟,巴掌跟不要钱似的扇在自己脸上:“我知道你们都想要我去给白菱歌赔罪,我知道的,我全都知道的,但是你不能这么作践我!” 她深吸一口气,自暴自弃般撕开自己的衣服,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反而是地狱来的恶鬼,夏苏木眼里尽是猩红。 “我承认,你们想要摧毁我的心愿已经达到了,夏苏舟,这五年我确实生不如死!”她一把抓过夏苏舟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想要是吗?那就给你,你以为我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 夏苏木满脸泪水,是已经沉寂下去的绝望:“五美元,谁都可以要我。” “满意了吗?” 第36章 跳楼 夏苏舟怔怔的看着她,这一刻,他仿佛看见了曾经的夏苏木,不可服输,不会低头,就像山茶花一样,高高的挂在枝头,纯洁无瑕。 可是现在,她却嘶吼着,说着最难听的词汇,尽数形容自己。 夏苏舟想去稳住她,但夏苏木已经什么都感知不到了,她想到了在难民窟的晚上,她每次兼职完要经过一个桥洞,那时候她人生地不熟,每次走过去都要包裹的严严实实,甚至还要捏着包里的刀。 那时她给自己准备的是把手掌大的菜刀,很锋利,一刀就能划破人的皮肤。 这样的胆战心惊,一直到家门口才会停下,可回家后,她还要不怕劳累把门窗锁紧,用柜子把门挡住。 她为什么知道五美元就能要一个人,这是她替红灯区女人洗衣服的时候知道的,她们享受欢愉,但不接受干活,而且她们也清楚自己的日子就是活一天看一天,夏苏木干活细致,她们也很乐意照顾她。 难民窟没有所谓的公用洗衣机,夏苏木原本浸泡在高昂护肤品的手开始每天都浸泡在廉价的洗衣液里。 一件衣服50美分,被子或者床单另算,就这样,她尽可能让自己活了下来,可红灯区的女孩,没几个能真的活下去。 听到夏苏舟这样肮脏的话,她没忍住想起那些张扬着小脸,穿着性感衣服站在街头的女人。 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在国外这样活下去的。 夏苏木仰天大笑,环境过于黑暗,夏苏舟没看见她眼角顺流而下的泪水,这是夏苏木回来后第一次哭。 也许憋得太久,她都忘了人该怎么哭了。 混乱间,夏苏木看见窗户那边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间看不清容貌,但夏苏木知道是谁。 脚步抬起来,她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夏苏舟直接惊醒,忙伸出手去拉,只能触碰到一闪而过的裤脚。 他也因为用力从床上摔下来。 “夏苏木!” 他只能大声喊着她的名字,试图清醒她的理智。 而夏苏木只是扭过头,拉开窗帘,清晨和煦的光照在她头上,头发都变成了金色。 “我知道你们都想我死。” 她打开窗户,眼中已经没有了亮光,脑袋里根本没有思维在转动,她坐上去,在夏苏舟目眦具裂的神情中直接往后仰。 “我替白菱歌去死了。” “哥哥。” 最后两个字轻声缥缈,好像清风送来的,没有一丝重量。 楼下有人尖叫起来,夏苏舟只觉得脑袋钝钝的直发蒙,他无数次想要夏苏木去偿命,可真的看她这样,心底又觉得空落落的厉害。 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块地方,无数冷风吹动,身上凉浸浸的。 “哥哥!” 恍惚中,门口进来一个小女孩,她穿着高档小裙子,头发被宝石发夹夹着,肉嘟嘟的小脸很是讨喜,她伸出手上的洋娃娃,娇娇喊了一句:“快来陪我玩!” 奶音十足,让人忍不住心口软软的。 接着,小女孩成了青春少女,学校定制的校服,长发垂下带着微卷,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她跺了跺脚,是理所当然的埋怨:“都是哥哥,南星现在都不理我了。” 原来,夏苏木也是会这么熟练对自己撒娇的。 原来,她从前,也是爱穿小裙子的。 可是现在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笑不哭,就像个泥娃娃。 夏苏舟捂着脑袋,几乎无法承认自己的那种阴暗思维,他的潜意识不断告诉他,夏苏木害死了菱歌,她死有余辜! 可是,真的是夏苏木的错吗? 他不明白,也不想清醒,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夏苏木就必须是那个赎罪的人! 夏苏木突然的坠楼引起了夏家不少人的恐慌,尤其是沈佩莲,当场就晕了过去,等醒来以后夏苏木在手术室里。 她看见模糊的灯光,还有不少人影在眼前晃动,接着他们渐渐出现了面容,有夏商、沈佩莲、还有夏苏舟,甚至还有叶南星,白菱歌。 画面一转,他们几人相携而立,就站在自己对面,白菱歌左手牵着夏苏舟,右手是叶南星,夏商和沈佩莲站在她身后,几人将她牢牢地围在一起。 “夏苏木。”白菱歌的声音畅快恶毒,带着回声,一声声打着夏苏木的心脏,“他们是我的,他们终于是我的了。” “就算你拼命想要维护又怎么样?只要我出现,他们就只会站在我身边。” “你从小就是个千金大小姐,怎么能明白我长大的艰辛,凭什么你能活得那么好?凭什么?” 夏苏木捂住耳朵,试图躲闪这道声音。 “不对,你在撒谎。”夏苏木低声喃喃,神情变得癫狂。 她想起了小时候弹错一个音符,沈佩莲脸色就不太好看,只要稍微落后一步对手家的孩子,夏商就会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责备,哪怕喝口水都要说没有淑女模样。 沈佩莲是被从前礼教教着长大的,她从国外的女子学校留学,回国后就选择和父亲喜结连理,她从一个家直接到另外一个家,常年的思维已经固定死,夏苏木学着无数兴趣爱好,最后却被告知,这些都是为了讨好以后的伴侣所做的准备。 因此夏苏木很嫉妒白菱歌。 在这个虚无接近死亡的梦境里,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阴暗面。 她嫉妒白菱歌! 嫉妒她可以自己选择一切,嫉妒对她言听计从的父母,嫉妒她能在叶南星面前畅快地笑,嫉妒她所有的一切一切。 而她只能穿着难受到窒息的晚礼服,坐在无数聚光灯下,弹奏着让父母骄傲的曲子。 像个被安置好的洋娃娃。 漂亮,却没有灵魂。 白菱歌好像意识到她的思想,笑了起来,尖厉的笑声几乎要划破她的耳膜,太阳穴一鼓鼓地抽痛。 “闭嘴!闭嘴!你给我闭嘴!” 白菱歌漂亮的小脸上红唇鲜艳,她握着夏苏木掐在脖子上的手,嘴巴一张一合:“夏苏木,你瞧,不是你杀了我吗?” 夏苏木骤然回神,双手不知道为什么涌出了鲜血,她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不是的,不是我!” 夏苏木感觉脑子要炸掉了,怎么想都想不清楚当初的画面。 最后只有一个想法。 是她杀了白菱歌。 夏苏木跪下来,周围已经没有了他们,环境变得黑漆漆的。 可是没一会就出现了重叠的声音,他们或尖厉,或指责,还有幸灾乐祸,在无数张嘴巴下,夏苏木和五年前一样,无力的垂下脑袋,眼泪一滴滴落在撑着的手背上。 “是我,杀了白菱歌。” 第37章 偷听 夏苏木是在第二天中午醒来的,沈佩莲没有在身边,是夏家请来的护工,年纪看着挺大,做事却很老练。 “小姐您醒了?”她用棉签蘸水沾了沾夏苏木的嘴唇,上面都干得起皮了,“夫人她临时要去参加一个酒会,少爷没来,先生也还在出差。” 夏苏木没有任何意外,只是闭上眼,身子的疼痛在这一刻才蔓延开来,很痛。 “小姐您别乱动了,从三楼跳下来,医生说您的腿断了需要正骨,还有您的手。”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医生说,需要好好休息。” 护工的话让夏苏木吃力一笑:“是完全废了吧。” 护工顾左右而言其他:“小姐别担心,医生也没说一定是这样,就是现在不能做粗活重活,小姐爸妈那么有钱,一定是能治好你。” 夏家当然有钱,夏苏木撇了撇头,只是不会用在我身上而已。 窗帘被护工拉开,外面是葱郁的夏日,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树枝郁郁葱葱,上面还滴着水,一点点往下蔓延。 夏苏木不由得看了入神,没多久护士就进来换了药。 “三楼,你还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护士不是叶家的人,看来自己没有在叶家治病,夏苏木不免放松了两分。 “真可惜。”她对身上的痛已经麻木了,“我还以为是必死无疑呢。” 护士瞪了她一眼,复而想起什么,脸色一变,换完药就出去了。 在走廊碰到夏苏木的主治医生,她小声嘀咕道:“医生,我怀疑夏苏木患者应该有严重的抑郁症。” “抑郁症?” 医生脸色严肃起来:“我原本也是怀疑的,但是她的家长并未或许干预,而且我认为她自己也是清楚的。” 护士只是将自己的话告诉医生,并不打算多管闲事,见医生说出这种话,也明白了,这家人对夏苏木并不上心,或许她的抑郁症也会源自于家庭。 “我会来些药物,也会跟病人如实商量,毕竟家人不清楚没关系,病人是一定要知情的。” 两人又说了会,就各自散了。 而夏家不管是长辈还是夏苏舟,在这两周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要说有改善的地方,那就是夏家找来的护工很是尽职尽责。 以前夏苏木在国外工作受伤,别说有人端茶倒水,就连一张专门的病历都没有,每次高烧,都是吃了药自己在小屋子里熬过去。 后来病多了,也开始自学成医,她也明白了,什么叫当人贫穷的时候,最害怕的就是生病。 在她终于到了出院那天,医生特地来找她,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开口。 夏苏木率先开口:“医生,你是想告诉我,关于抑郁症的问题吧。” 医生一惊:“你既然知道,为什么没有好好治疗?” “我治疗了,后期费用不够。”夏苏木耸肩,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洒脱的战士,似乎有无数活力,哪怕前一天晚上凌晨睡,第二天照样能精神奕奕早上五点去工作。 这样的理由医生听过太多,但是夏家的千金说费用不够? 医生以为自己听错了,加重了对名称的称呼:“夏小姐,我不认为费用会成为你的阻碍。” “医生。”不管过去多久,夏苏木双眼总是亮晶晶的,只是现在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面纱,可还是如朝露般清澈。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理由,这个病症我已经清楚了,以后我会重视的。” 夏苏木不想多留,只是拎起自己的东西就要走,只是她没多少东西,除了夏家送来的换洗衣服外也没多少。 她没有等夏家的消息,自己回去了,结果家里没多少人,安静得可怕。 夏苏木伤了腿,就算在医院疗养,上楼梯还是会有点痛。 好不容易来到二楼,刚刚站定,就听见底下传来很大的争执声音。 是刚出差回来的夏商和沈佩莲。 夏商手上还拿着行李箱,脸色十分不耐,跟在身后的沈佩莲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我绝对不允许!”沈佩莲很激烈地反抗,“苏苏才刚回来,你现在就让她搬出去,她能去哪?她能认识谁?” “那你没看到吗?夏苏木早就不是我们的女儿了,她衣衫不整地从苏舟的屋子里跳下来,难道你不担心吗?” 沈佩莲安静下来,夏苏木揪着自己的心口,只觉得呼吸有些难受。 原来,她也不相信自己。 夏苏木想冲下去解释,想说自己不是这样的,她会乖乖听话,成为让他们骄傲的乖女儿。 只是这一切早就结束了。 在五年前就结束了。 夏苏木的心沉沉地坠了下去,就算现在说破天去,他们的心里也不会再有自己一丝一毫的位置。 下面的争执还在继续:“老公,苏苏好歹当了我们十几年的女儿,你怎么能对她那么苛刻?” 沈佩莲边说边抹着眼泪:“难不成,咱们真的要逼死她吗?” “医生说了,苏苏最近不知道什么时候使用了致幻药剂,要是我们再把她赶出去,那不是让那些人想动手就可以直接动手了吗?” 夏商不为所动:“那都是她自己惹的祸!小小年纪就手染血腥,现在我的脸都被她丢光了!” “能接她回来,已经是尽了我们的父女情分了!” “老公!” “行了,房子你去安排,我晚上还要飞国外,那笔单子很重要,快点给我整理衣服。” 夏商的态度很执着,沈佩莲也知道没有再商量的余地,只能抹干净眼泪拿着他的箱子往楼上来。 夏家构造很简单,一楼客卧加大厅还有客厅等对外活动,夏苏木的房间在二楼,往上是夏苏舟的,只是他从成年了以后就很少回来住了,夏家两夫妇的也是在最楼上,还有一个露台用来给沈佩莲种花观赏。 她没有选择走楼梯,直接电梯直达四楼,至于夏商,又急匆匆出门了。 家里又安静下来,夏苏木终于像是撑不住一样,顺着墙壁滑着坐下来。 这样的动作让她的关节又忍不住泛酸痛起来,但她没有丝毫知觉。 她现在,又被放弃了。 第38章 搬走 夏苏木没缓多久,理智就回归了,她撑着墙站起来,轻手轻脚回到房间,看到和从前装饰一般无二的装修,夏苏木只觉得浑身冰冷。 夏苏木吃力在床上躺下,鼻尖是熟悉的木质香,沈佩莲讲究,也希望让她养成这样的习惯。 不管怎么样,生活一定要干净充满芳香的,要是让沈佩莲知道自己为了省钱一件衣服穿三天,怕是直接要爆炸了。 夏苏木许是太累了,原本心脏钝钝地发疼,结果还是睡了过去。 她是被沈佩莲的电话吵醒的:“苏苏,护工说你今天一大早就出院了?怎么没跟妈妈说呀?” 熟悉的关怀,却带了几分试探,夏苏木面不改色,喉咙里是还没遮掩的困倦:“是的,我回来看到家里没人就睡着了,您还没回来吗?” 沈佩莲不着痕迹松了口气:“我正在家呢,苏苏,有没有空,妈妈想跟你聊一聊。” 夏苏木换了身衣服就往楼上走,她已经很久没有走上这里的台阶了,熟悉的场景一一浮现。 只是现在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这里的所有都不属于她,就连亲人,也不是亲人。 夏苏木推开门就看见沈佩莲坐在床尾,她冲她招招手,拿出旁边的红丝绒盒子。 打开来是一串极璀璨的珠宝项链,还有耳环和手链,这是一整套的黄色宝石,很是稀少。 “妈妈知道,你原本最喜欢这种东西。”沈佩莲摸了摸上面的光芒,盖上后交给夏苏木。 “这就是妈妈今年给你攒的,不光如此,从你出生开始,一年攒一件,没想到现在你都这么大了。” 沈佩莲的目光贪婪地从夏苏木身上划过:“真好看,只是妈妈没用,当初没办法让你好好的。” 夏苏木清楚沈佩莲的意思,她是传统的家庭妇女,手中的权利本来就少,现在还愿意认她,已经是幸运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沈佩莲又拿出几样同样的红丝绒盒子一起交给夏苏木,“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沈佩莲的眼眶落下来泪来:“以前是你哥哥,现在就轮到你啦。” 夏苏木听得出来,沈佩莲已经很用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绪,尽可能显得欢快一点,但是怎么样都克制不了。 要是没听到那番话,夏苏木还会以为是沈佩莲不舍得,不想自己刚回国又出去单住。 但是现在的夏苏木很清楚,夏苏舟出去随时可以回来,他需要独立,也可以回来做个大少爷。 但是自己必须走。 而且走了以后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她和沈佩莲都清楚这个现实,夏商看上去不管家事,但很多情况下,都是由他拍板定下的。 夏苏木不希望沈佩莲因为自己哭得那么厉害,只能暗叹了一声,轻轻的抱住了她。 “别担心我。” 她停了停,还是没办法说出那个喊了十几年的称呼。 有些时候,一些划痕存在后,就真的没有办法恢复原样了。 沈佩莲好像也察觉到了,哭得更厉害了。 夏苏木最终还是带走了沈佩莲送的那些项链和衣服,只是搬到新家后直接找了个箱子,全部封起来放到了床底深处,再也没有打开过。 沈佩莲真的在自己能做好的范围内做到了最佳,新房子是在市区内的小区,闹中取静,安全系数很高,好几次夏苏木出门散步,都看到了不少明星。 也算是饱了不少眼福。 “阿木?” 一次买完菜回来,她在电梯里看到了朱珍,还有她哥哥朱辞,甚至还有久违的萧宴。 “你们这是?” 萧宴依旧是神态自若的模样:“原来新搬来的邻居就是你啊。” 夏苏木有些局促,因为她刚搬来的时候还给对门送过糕点。 “那些甜品是你做的?”萧宴挑了挑眉,“没想到夏小姐还有这种手艺,不知道今天有没有口福可。” “当然可以。” 想起自己放他鸽子的那件事,整个人都要呕死了,可惜从受伤到后面搬家,自己都没什么时间可以约他,现在他主动提起来,她当然不敢拒绝。 朱珍笑眯眯道:“太好了,我想阿木这碗饭都好久了。” 朱珍曾经经常跑来蹭夏苏木的饭,她的生活费时有时无的,加上还要养男友,很多时候,朱珍其实并不能多出来给夏苏木多少。 但苍蝇腿也是肉,夏苏木欣然接受。 等电梯到了楼层,朱珍两兄妹先走了出去,夏苏木抬腿也要出去,就听见萧宴微微弯了身子,凑到耳边,用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告状。 “那天你没来,我很生气。” “但我只气了你一秒。” 夏苏木怔怔地看着他。 “走吧。”萧宴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的小厨娘。” 那以后夏苏木连做饭都是轻飘飘的,她已经很努力融入他们的谈话了,可还是会忍不住定格在萧宴最后的笑容里。 带着漫不经心,可眼神又是坚定的。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百思不得其解,就连朱珍叫了自己几句都没听到。 “你想什么呢?怎么喊你都没反应的?” 夏苏木连忙回神:“啊?我刚才在想给你们做什么。” 朱珍一摆手:“都可以,我们不挑嘴,不过夏家还真的肯下血本,听说你这层可是楼王,很难买的。” 夏苏木苦笑一声,朱珍顿时明白了,她看着在阳台上交流的两个男人,压低了声音问:“夏家把你赶出来了?” 夏苏木摇摇头:“也不算,就是想让我另立门户,其实也挺好的,房本上是我的名字,没有贷款,也不用交租,至少不用跟以前一样。” 说起那些日子,夏苏木没忍住皱了皱眉,朱珍叹口气:“我以为你会一直留在那。” 她往阳台上又看了眼,确定他们的注意力不在这里,就开口说:“毕竟那个谁,不还在那里吗?” 说起这个,夏苏木灵光一闪,她下意识抓紧了朱珍的手腕。 “朱大小姐,你帮我一个忙!” 朱珍怀疑地看着她:“你好像忘了,在国外每次你这样叫我,一定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哪怕现在回国了,我听着这称呼,还是慎得慌。” 夏苏木终于露出了一个真情实意的微笑:“谁让这件事,只有你朱大小姐能办到呢?” 第39章 秘密 两人快速的交流着,夏苏木也不废话,直接把带她去房间里,拿出一张卡:“这里是二十万,你帮我汇到国外去。” 朱珍似笑非笑:“是我的钱?” 夏苏木不好意思挠头:“我现在太多人盯着,要是突然汇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会引起注意的,但你不一样。” 朱珍挑了挑眉。 “沈女士说,你经常出国给你爸爸查看各地宝石。” 朱珍脸色冷下来:“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求我办事,最好不要提那个老头子。” 就当夏苏木以为惹怒她了以后,朱珍很是潇洒的拿过那张卡:“行,明天就给你办好。” 夏苏木喜笑颜开:“谢谢你。” “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以后我的饭你都包了。” 夏苏木不理解:“但是你不是没住在这吗?” 朱珍甩了甩波浪卷的长发,很是帅气:“过几天就是了。” 两人没有多聊就出去了,朱辞和萧宴已经结束了聊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见两个女生出来,免不了笑起来:“怎么了,终于聊完了?” 朱珍轻撇一眼,她的容貌本就出挑,带着中式古典的风韵,偏偏这样的动作让她多了一丝不羁,矛盾的氛围更显动人。 “要你们管?” 朱辞伸出手:“好好好,我们多嘴了行吧。” 朱珍轻哼一声,并不接话。 夏苏木已经回厨房收拾食材了,听着兄妹俩的打趣,她也忍不住想,要是没有那些事,她和夏苏舟会不会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但这样的想法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她强硬压下,手上刀工不断,香味逐渐飘出来,她的注意力也被分散了。 等菜上桌,是跟家常的五菜一汤,夏苏木因为了却了心里的一件大事,直接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酒打开:“谢谢你们,愿意来这里做客。” 她没有用我家两个字,或许心里也排斥将其成为自己的家吧。 大家笑而不语,没过一会,酒瓶就空了。 夏苏木脸红扑扑的,她一只手支着下巴,醉眼朦胧的盯着萧宴,好像想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萧宴只是用手覆在她手背上,然后是用力一握。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涌上两人心头。 正在注目间,门铃响起来了,夏苏木看家里那么多人,难得没有警惕,大咧咧开了门。 谁知道来人是夏苏舟和叶南星。 夏苏舟一进门就用力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然后跑到餐桌上仔细看了看酒瓶,直接跳脚了:“我说酒窖里怎么偏偏少了这几瓶,合着都被老妈拿开你这里了?” 他有些不确定问:“你们怎么喝的?” 夏苏木吃多了会,指着桌上的玻璃杯:“用这个喝的。” ? “我那么好的酒,你就用这?”夏苏舟快崩溃了,“这种酒,哪怕用水晶杯都算是高攀,你就用这种破杯子?” 喝了酒的朱珍态度很差,直接拿过那瓶酒,将最后一点一饮而尽:“能用我姑奶奶的嘴,就不算是高攀了吧?” 夏苏舟本来就有酒痴的外号名扬在外,对他而言,什么都能将就,唯独酒不行,为此他还研究什么场地最适合放什么酒,不少酒蒙子都是跟着他学着喝的。 朱珍这样的行为,无疑老虎嘴巴上拔毛,朱辞率先感觉到不对,拉着朱珍就走了:“打扰的也差不多了,夏总,我们下次再聚。” 说完麻溜的就带着朱珍就想走,等到了门口又停下来:“萧总,怎么说?” 夏苏木当即紧张的看了他一眼。 萧宴眉眼弯弯:“我还有点事想跟阿木聊聊。” 一个称呼,让在场两个脸色都变了。 “什么阿木?”夏苏舟冷笑一声,“人家未婚夫都没叫的那么亲热,要你多嘴?” 叶南星则是轻轻重复了一遍,划在夏苏木身上的目光算不上友好,甚至多了几分寒冬的冷咧。 他拿起已经残尽的玻璃杯看了眼,随后似有若无来了一句:“我们现在要说家里事,萧总也要介入吗?” 叶南星做事说话向来一针见血,在商战上也喜欢先发制人,萧宴现在还没有机会和他对战,只是对于这个男人的手段也听过过一二。 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混,只要胆子大,没必要谄媚讨好,更何况萧宴的资产是外股,依靠的是自己的技术,更加不怵叶南星。 他不着痕迹朝夏苏木身边靠了靠,含笑道:“那怎么没请叶总的小女友一起来?我听说,她前两天才收到你的情人礼物。” 情人节早就过了,可他偏偏要提起来,语气暧昧,不懂的人自然以为两人有多恩爱。 夏苏木也是这样以为的,不过不同于路人,她更是觉得叶南星是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就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不给脸面的事情做起来得心应手。 知道他们要订婚的人不在少数,要是叶南星确实这么做了,无非就是把夏苏木的面子踩在地上。 就连他女友这样的行为,也不知道有没有叶南星的授意。 好在夏苏木根本不在意,对于这个要订婚的消息更像是忘记了一样。 叶南星没有从夏苏木脸上看到想看到的,心头就憋着火,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萧总就是喜欢多管闲事,否则也不会在事业上这么成功。” “我听说,你好像不是白手起家的,不照样也是有所谓的红颜知己散尽家财吗?” 叶南星的手一松,玻璃杯在桌上滚了一滚,撞上了旁边的碟子,随后又骨碌碌转到桌边,被夏苏木眼疾手快接住。 她已经被酒精麻痹的浑浑噩噩,只是睁着两只眼睛瞪着眼前三个男人。 “真是跟小时候一样笨!”夏苏舟没忍住抢白了一句,随后视线也对上萧宴。 “听懂了没,滚吧。” 萧宴握紧了拳头,有种被扒皮的狼狈,只是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他只能和夏苏木道别,和叶南星擦肩而过时,嘴角轻蔑翘起。 “没有谁会是永远的赢家。” “包括你,叶南星。” 第40章 出国 那天之后,夏苏木的日子恢复了平静。 在树叶变成金灿灿的那天,沈佩莲打电话过来让夏苏木来家里吃饭,夏苏舟也被叫回来了。 原来是夏家一年一度度假开始了,沈佩莲这五年心理压力过大,很久没有这么好好的出去旅游的,因此今年的计划很是详细。 夏商第一个不赞同:“你安排那么多做什么?我和小舟都不要工作了?” 沈佩莲不满看着他:“谁拦着你了?每次你都没好好陪我到最后,我已经期望了。” 她挑眉看了眼夏苏舟:“至于小舟,不过就是个拎包的。” 沈佩莲笑眯眯说:“法国那边有个牌子要举办时尚活动,已经邀请我了,你们时间对不上没事,我让苏苏陪我去。” 夏苏舟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夏家不缺夏苏木这点飞机钱,夏商因此也没有异议,毕竟是养了十几年的孩子,又看见她现在被生活磨平了性子,对于妻子的依旧宠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等到了出发前两天,夏苏舟说自己的工作还没结束,让他们先去,结果当天晚上夏苏木就发起了高烧。 沈佩莲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做私人飞机过去,让夏苏舟到时候带妹妹过去。 她着重了“妹妹”两个字。 夏苏舟知道她什么意思,夏商业明里暗里敲打过他,因此夏商舟也不敢太过分,主动避嫌,沈佩莲这才稍稍放心。 夏苏木对要跟夏苏舟一起出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旅途会不愉快,这点她做好了准备,自然不会意外。 结果到了机场,才发现夏苏舟给她买的是经济舱,三十几个小时不说,中间还有转机停靠的时间,全程都会很痛苦。 夏苏木从前都是坐着自家私人飞机陪沈佩莲满世界看展看走秀,哪里吃得了这种苦,夏苏舟自认为的下马威,对现在的夏苏木来说,只是苦痛中的九牛一毛。 等在法国会合后,夏苏木才发现夏苏舟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副驾驶坐着个陌生女人,后座是叶南星还有他的新女伴魏佳。 “阿舟,我们要接的人就是她?” 女人五官浓烈,带着很强的攻击性,配上精致的妆容,十分抢眼,蓬松的头发散下,衬得肤色白皙,一看就是精心保养的。 夏苏木踢了踢脚:“如果让我坐地铁也是可以的。” 夏苏舟一只手靠在车窗上,一手扶着方向盘:“你是想用这个在老妈面前卖惨?” “没有。” 夏苏木解释,只是没人愿意听。 夏苏舟带上墨镜,遮住了还没有进入秋天的刺眼阳光:“上来吧,我跟妈说了,你跟我住一起。” 他嘴角噙着笑,朝身后看了眼:“还有你的未婚夫,叶南星。” 夏苏木这才明白为什么沈佩莲会同意,想必她也是在期待他们俩能够冰释前嫌,从此和和美美。 只是这是个美好的遥想,不会实现的。 夏苏木直接坐上去,她原本是想坐在魏佳旁边的,但那个车门面向车流,不能打开,她只能踌躇坐到叶南星身边。 这样叶南星两边一个女孩,各有千秋。 夏苏木用手抓着自己的背包带子,很是惶恐不安,已经许久没有和叶南星那么亲密接触了,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两人大腿相碰,还可以推脱给车子的不稳定性。 但夏苏木没有这样做,她紧绷着肌肉,大腿不着痕迹往另一个方向,尽可能从肩膀到脚跟都碰不到叶南星。 这样他就相信,自己现在是绝对不喜欢他了。 毕竟,有这样能亲近她的机会,换做以前的夏苏木,是绝对不会不抓住的。 车在马路上缓缓行驶,叶南星合着眼静静坐着,似乎对夏苏木的小心思全然不知,倒是他身侧的魏佳,时不时用看风景的意思将视线划过夏苏木的脸。 眼底的警戒没有掩饰。 夏家和叶家在这个国家都有不少资产,沈佩莲不担心两兄妹会找不到住处,就像叶家之前还买下过一个古堡,夏苏舟告诉她,现在他们打算这几天都住这个古堡,不仅他们几个,还有不少同龄的年轻人。 毕竟时尚界发请柬的人,不止他们夏叶两家。 夏苏木静静听完母子俩的对话,夏苏舟也不给对方想和夏苏木对话的机会,干净利落地撂下了电话。 “阿舟,你有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不是妹妹,是你的保姆。” 夏苏舟全然不顾夏苏木也在现场,直截了当地将自己要夏苏木跟着的目的说出来,引得对方发笑。 “你可别开玩笑,我怎么使唤得动你妹妹?” 夏苏舟一边看着路况,一边笑道:“那怎么办,古堡那里好像没有安排保姆呢。” “啊?” “要不她伺候你,要不你伺候我们。” 夏苏舟说到这话不禁看了眼身侧的女人一眼,眼中带着几分闪烁的笑,很冷很淡,就像冬日很快散尽的光,转瞬即逝。 女人惊了一惊,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魏佳听闻忍不住看了眼夏苏木,她还是静静的,低着头一声不吭,如果不是双眼还睁着发愣,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也睡着了。 她就这么沉得住气? 魏佳也算是中产家庭出生的女孩子,要不是叶南星地位实在高,像她这样心高气傲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允许和无数女人分享一个男人的。 就像现在,夏苏木坐在自己男友身边,要不是怕叶南星觉得她小气,自己早就翻脸让人下车了。 魏佳想到副驾驶那女人圈子里的名声,没有张口解围,反而隐隐有看好戏的意思。 夏苏舟的妹妹有什么关系,估计是个外面哪个小三小四的贱种,魏佳这么一想便放下心来。 一小时后,车就停在了大门面前,高大的铁门打开,里面的风景一点点展现出来。 顺着铁门后的大路进去,两边是打理好的巨大草坪,再往里走是个喷泉,上面的雕塑逼真优雅,是以前贵族圈里最受欢迎的造型。 夏苏木知道这座古堡,十岁的时候自己还和叶南星跑来度假,结果误闯了地下室,差点被闷死在里面。 夏苏木不由用余光看了眼还闭着眼的叶南星,心里打鼓不确定对方是否还记得。 第41章 古堡 叶家这座古堡是叶南星的爷爷买下来的,只是当初属于一个没落贵族,为了维持地位死活不肯卖,结果没几年染上赌瘾,为了资金只能忍痛割爱。 在去年,刚刚过户到叶南星名下。 车在门口停下,夏苏木是第一个下车的,没有夏苏舟说的那种情况,门口早就站着老派管家,一身精致考究的燕尾服衬得他十分精神,见人下车行了个十分标准的礼仪。 夏苏木虽说经历了五年的折磨,但骨子里的教养还在,看见管家这样不由自主行了一个贵族小姐的礼仪,对方眼里迸发惊喜。 “夏小姐?” 夏苏木尴尬一笑:“好久不见,卡森先生。” 他蓝色的眼珠转了转,笑起来:“从最后一次见面开始,应该是有七八年了。” 夏苏木微窘,自从知道叶南星和白菱歌暧昧后,她确实没有再跟随叶家人一起来这里了。 身后人陆陆续续下车,只有副驾驶的女人还坐着。 夏苏舟十分绅士,绕过车去给她开门,但女人很疑惑地开口:“阿舟,你不是说给我找了个保姆吗?” 夏苏舟一愣,脸上的笑开来,轻柔地捏了下对方的脸颊:“人呢?” 夏苏木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就来到车门前,握住拳头伸出手,头微微低垂不去看她,像是和刚才高贵优雅的贵族小姐是两个样子。 卡森管家震惊的站在那,有数年管家经验的他难得有点失态,在他印象里,夏苏木向来都是跟在叶南星身后的,就算对他们这些佣人不热情,但也绝不会轻贱。 可现在,她自己怎么做起了他们这女佣该做的活? 女子不管这些,她看着众人的目光投射过来,内心的虚荣早就**到了高处,她是个十八线小明星,好容易在酒吧里和夏苏舟春风一度,有了短暂女友的名头,现在更是趁着他新鲜感上头跟着来古堡。 她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以往自己羡慕的女主角,从豪车上缓缓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这是职业带不给她的光环,没想到在夏苏舟身边实现了。 为此她毫不客气抓住夏苏木的胳膊,长长的指甲扣进皮肉,夏苏木早就习惯了,眉头眼睛动也不动,等对方站定,才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众人身后。 当保姆当佣人这种事她早就做惯了,和刚才的礼仪一样都浸透入了皮肉,深入骨髓。 只不过贵族礼仪是课程,当佣人是为了生活。 夏苏舟这才搂过女人的肩膀,笑嘻嘻对着叶南星说:“我和甜甜还有点事要做,大家都散了吧。” 说着就拉着人往里面走,叶南星也不去管他,侧身问魏佳:“去看看你喜欢哪个房间,让卡森给你收拾出来。” 卡森下意识看向夏苏木,已经七八年没见面的卡森还以为夏苏木还痴迷着叶南星,有一次他在花园角落一处灌木丛后面听见夏苏木偷偷地哭。 声音不大,抽泣声让人忍不住心疼,但卡森是绝对拥护老式规矩的,他没有出现也没有离去,只是帮着这位古堡的贵客查看四周的人,等对方调整好情绪后才悄悄离开。 夏苏木只是看着地上的石子,木着一张脸,好像没听见叶南星对别的女人的体贴,双眼无神,跟被人抽掉了魂一样。 魏佳自然喜欢叶南星这样,脸上登时浮现了甜蜜的神色:“这么大的地方,我就怕自己做噩梦,南星你睡哪个房间,我可以在隔壁吗?” 看似示弱,实则更进一步。 叶南星颔首:“给魏小姐准备一下。” 他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座古堡里到处都有夏苏木的痕迹。 “可是。”卡森有些为难。 不是他不想准备,那个房间一直都是夏苏木在住,这几年叶太太也没说撤掉,因此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夏苏木的。 叶南星单手插袋,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场:“怎么,现在我还当不了你的主人了?” “卡森,你的忠诚度是不是要打折扣了?” 卡森连忙摇头:“不是的,不如叶少爷先和小姐先去客厅休息,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魏佳第一次被人喊小姐,脸上不由喜形于色,也很愉快地答应下来,并未为难。 倒是卡森又看了眼夏苏木,见她依旧没多大反应。 等两人离开后,卡森没忍住问她:“夏小姐,您留在房间的那些东西,是否要给您拿到新房间去?” 夏苏木摇摇头,十分平淡道:“已经不是我的房间了,不是吗?卡森先生,不管再换多少房间,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她说完这句话,就自动往女佣住所走去,因为她很清楚,夏苏舟想办法让她一起来,一定不止现在这样。 如今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夏苏木还没从连续二十几个小时的疲劳中恢复过来,夏苏舟房间的铃声就响了,是很急的催促,叮叮当当直接把夏苏木吵醒了。 古堡很大,为了方便服侍贵族,每个佣人的房间都被安置了机关,只要主人的房间一摇铃,佣人就得过去听候准备。 她急匆匆过去,里面夏苏舟已经不见了,只有女人懒懒地将自己塞在丝绸做成的被子里。 “给我弄点咖啡来。” 夏苏木垂首应下,结果厨房里因为要准备晚上的宴会早就忙得脚不沾地,卡森已经去餐厅准备相应事宜,剩下的人她都不认识,没办法只能自己翻找做咖啡的工具和杯子。 她试图用以前的记忆去找,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橱柜里都是摆放整齐的高档厨具,根本没有她熟悉的东西了。 没办法她只能先用速溶咖啡先应付一下,想着等会再跟她解释,等卡森空下来自己会问他要咖啡机,然后再给她准备。 结果对方直接一口全吐在她身上,柳眉倒竖:“你敷衍我呢?这种咖啡也敢拿来给我?” 她越说越气,直接一整杯全泼到了夏苏木身上。 夏苏木刚才因为找工具整得满头大汗,此刻袖口是挽起来的,露出大片的胳膊,咖啡偏偏还是滚烫着,这样猝不及防被破了一身,夏苏木根本没反应过来。 第42章 刁难 被水浇到的地方不少,没多久就多了红红的痕迹,宋一冉假意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她是演员出身,算不上多出名,基础的功底还是在的。 “你怎么都不躲啊。” 她故作嗔怒,让人以为还是夏苏木没做好事情。 夏苏木随意用手抹去湿漉漉的地方,滚烫的感觉这才缓缓上涌,她没有去责骂,只是捏了捏滑腻的手掌:“对不起。” 宋一冉嘴角轻蔑一撇:“既然阿舟说让你做我的保姆,也就是说我可以随意差遣你,现在给我把房间收拾好。” 她根本就不想喝咖啡,只是享受能够让原本的夏家大小姐低眉顺眼的样子。 夏苏木也不在意她的小心思,当初连开水都被浇过,硬生生褪下一层皮,这种热度的咖啡,并不会引起她多大痛知。 她先去洗手间清洗了自己的手,保持干净后再进入了衣帽间,里面东西并没有全部整理出来,只有衣服被熨烫好挂在那。 十几件衣服,很是亮眼。 原本夏苏木也喜欢把衣服挂在衣柜里,只是给她做这件事的是别的女佣,现在反而成了她自己。 她将箱子一个个打开,依次分门别类放好,最后弄好一切来到宋一冉面前,问她还有什么安排。 宋一冉很满意夏苏木的行为,打了个哈欠就让她出去了。 夏苏木意外看了她一眼,随后悄无声息关上门出去,没想到在走廊遇上了正在往上走的魏佳。 古堡很大,夏苏舟选择的房间和叶南星的房间隔着一条长长的走廊,能走到这里来,看来是有事要说。 “我听说你好像不是夏家的千金。”魏佳自以为和善一笑,“现在看来,外面的流言有几分道理。” 夏苏木有些踌躇,她不明白魏佳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走廊很宽,并排十几个人绰绰有余,两边和顶空是用金箔描绘的欧洲神话,还有无数镜面挂在上面,一扇扇落地窗外折射进阳光,显得整个空间更加金碧辉煌。 两人走在里面,说话都会有回声。 夏苏木默不作声走着,对于自己和叶南星的过往她并没有兴趣一一告诉眼前的女人,她们想要听的,无非就是白菱歌,而非自己。 魏佳看着外面庭院,突然停了下来:“我还听说,你是南星的未婚妻。” “家族联姻,这很常见。”许久没有开口,又经过疲惫的长途跋涉,夏苏木的嗓子哑哑的,跟没有精气神一样。 魏佳抱着双臂:“是吗?那你为什么不抗争?” 夏苏木看着她,抗争吗?她其实也想的,从那天晚上沈佩莲要当众和周姨宣布这个消息时,自己毫不犹豫从看台掉下来,大家都以为这是意外,但只有自己知道,那时候她看到众人注意力不在消息上有多庆幸。 结果第二天他们还是宣布了。 像叶南星已经近乎自立门户的人都无法反抗,她身为一个鸠占鹊巢的假千金又有什么资格去抗争? 更何况,沈佩莲还在帮她找消息,一旦惹怒怕是自己想要的结果直接终结,到时候她又要去哪里赚那么多钱去请私人侦探? 没有钱,只会是寸步难行。 夏苏木只是看着外面,轻言开口:“如果你可以,也可以说服叶南星退婚。” 魏佳以为她在嘲讽自己,毕竟叶南星女伴无数,没有见谁能长期在她身边。 夏苏木没去搭理她,兀自将脑袋磕上窗上,沉静地看着窗外,那双小鹿似澄澈的眼呆呆的,像是失去了灵魂。 “没有她,谁也改变不了叶南星。” 她的声音很轻,魏佳根本没听清,待要再问,就看见一个女佣急匆匆跑来:“夏小姐,魏小姐,夏先生请你们去客厅。” 女佣在前面引路,去的是最近的白色系客厅,里面是典型的法式装修风格,几盏水晶灯垂挂下来,并未显得空间逼仄,反而多了几分古典的味道。 叶南星站在壁炉旁,正在鼓捣一个古典钟,小小个的很是精巧,宋一冉倚靠在夏苏舟怀里,眼睛哭得红红的。 见夏苏木进来,她哭得更委屈了:“阿舟,你一定要帮我找出这个贼,要不然我就不活了!” 夏苏舟对她还在兴头上,说话也多了几分和缓,他抚摸着宋一冉的头发道:“你放心,要是真找不到了我就再给你买一串。” 原来是宋一冉化完妆准备装扮的时候发现夏苏舟送她的一颗红宝石戒指不见了,这戒指价格不菲,是上个月刚从拍卖行拍下来的,宋一冉还没戴过两次。 魏佳进来听到这话自然往叶南星身边走过去,变相告诉众人自己是有叶南星当靠山的,而夏苏木两边都没有办法,只能站在门边。 没一会又进来不少女佣,她们也站在门旁边,夏苏木反而跟他们站在一起了。 “说,今天谁进过我的房间。” 夏苏舟他们刚来,这样盘算下来很是干净利落,除了帮忙搬箱子的两个男仆,还有四个女佣帮忙挂衣服还有熨烫。 但是碰过珠宝箱子的,只有夏苏木一人。 眼见矛头指向夏苏木,她只干巴巴一句:“我没有拿。” 她局促地站在那,身边的佣人不自觉往旁边挪了一点,这样反而更像是孤立无援一样,夏苏木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锅弄得脸部状态都机械了。 叶南星还是玩弄手上的钟表,好像这件事跟他没有关系,未婚妻被污蔑了也不会引起他半分情绪波动。 魏佳心底跟明镜似的,面上却还是善解人意:“夏小姐,您要是真做了也不怕,这里没有媒体记者,都是我们自己人,大家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这话一出,直接坐实了夏苏木偷盗的罪名,宋一冉紧随其后,嘤嘤哭起来:“难道就是因为一杯咖啡,所以你才要拿走我的戒指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如果你喜欢,或者缺钱,我可以把我其他值钱的送给你,但是这枚戒指是阿舟第一次送我的,我愿意拿别的东西跟你换。” 第43章 好戏 夏苏木被这么一弄,反而是里外不是人了。 她张了张嘴,只觉得自己的解释苍白无力:“我真的没有拿你的东西,刚才我从你房间出来后,我一直和魏小姐在一起。” 魏佳笑着摆手:“这怎么还牵扯进我了?南星平时送我就足够了,我还不至于去偷拿别人的。” 说着还亲热地挽上他的手:“你说是吧,南星。” 叶南星这才收回目光,并未让魏佳将手挪开,无声地给了她支持。 夏苏舟见状嗤笑一声:“既然出门就跟人在一起,那就是藏在身上了?” 他上下看了眼,指了指夏苏木的外套:“我瞧着这口袋就深得很,很容易藏东西呢。” 话音刚落,就有女佣上前来扒夏苏木的外套,也不经过她同意直接将手伸进去,摸了半天没有找到。 “女生的衣服可是很讲究的。”宋一冉不哭了,饶有兴致张口,“你们应该扒下她的外套,一寸寸检查,万一是口袋漏了藏进衣服里了呢?” 夏苏木就站在那任由她们将自己的衣服脱下,只剩下一件白色打底衫,屋子里面开着空调,打造了恒温的状态,但她只觉得身上凉凉的,没忍住打了个寒战。 叶南星倚靠在壁炉旁边,也没了看钟表的心思,只用余光打量着这个沉默的女人,她不会再因为冤枉而自证,也忘记了自己身上夏家大小姐的标签。 明明从小就是玩珠宝长大的,怎么可能看得上宋一冉那颗红宝石,但她就是不开口说话,也不求饶,任由鼻头红红的,想哭还要强忍自己不哭出来。 还是跟从前一样倔脾气! 女佣摸索了几分钟,真的一点点挪过去还是没有摸到那枚戒指。 “奇怪了。” 宋一冉站起来,脸上带着笑,眼底却冷漠无比:“既然外套没有,那是不是就在身上呢?” 她上下一指,是最隐私的部位。 夏苏木没忍住抽了抽鼻子,终于抬起眼坚定无比:“我没偷,就算你们搜遍我全身上下,哪怕挖肉抽血,你们都不会找到那枚戒指的。” 这话说得着实狠辣,把夏苏舟都吓了一跳。 为了防止她又跳楼,夏苏舟只能伸手制止了这场闹剧:“行了,找不到就算了,一冉,等去参加秀场的时候喜欢哪件随你挑。” “那怎么能一样?”宋一冉撒娇道,“阿舟,我还指望戴着这个红戒指出现在今天的晚宴上呢,没有这枚戒指,我可是没有面子的!” 她摇晃着夏苏舟的胳膊,撒娇卖乖很是有一套,魏佳都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默默记下来准备找时间实施。 想到这她开始搭腔:“是啊,夏总,一冉好歹也是大明星,要是被人知道她戒指丢了,结果做贼的人还能在她眼前晃悠,岂不是奇耻大辱?” 叶南星看了她一眼,魏佳以为是鼓励,自顾自说下去:“更何况,这样还能确认夏小姐有没有偷东西,也能证明她清白不是?总不能让她一直背着偷盗者的罪名活下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种像是一语双关的话让在场三个人都安静下来,夏苏木更是暗自苦笑一声。 偷盗的罪名又如何? 现在他们都认为自己就是绑架犯,是个早就该死的人而已。 这样一想,夏苏木原本就枯槁的心更是如秋日落叶一般,簌簌往下落。 她不顾有男佣人在场的情况下,开始将手挪到腰部,解开拉链一点点下滑,肌肤被裸露出来,上面还隐隐有些新粉色的疤痕。 那是伤口结痂后重新长新肉的痕迹。 “你这是什么情况?” 夏苏舟率先站起来,直接指着她身上斑驳的伤疤,口气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怒气:“谁干的?” “谁敢对你动手?” 夏苏木一丝波动也无:“你们现在准备怎么检查我有没有偷戒指?难道要我把内衣内裤都脱了吗?” 她像是个已经被注入好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准备脱下自己的上衣。 “够了!” 叶南星脱口一声呵斥:“所有人,给我滚出去!” 大家这才纷纷往外走,那些佣人在夏苏木准备脱裤子的时候就低下头,一点视线都不敢投过去,现在更是做鸟散,没一会房间内就安静下来。 “阿舟!”宋一冉不甘心,“难道就这样放过她?” 夏苏舟直接扇了她一巴掌,一点犹豫都没有,仿佛刚才备受宠爱的人不是她一样:“给我闭嘴!” 也不理捂着脸要哭不哭的宋一冉,径直走到夏苏木面前,神色狠厉:“说,这些是谁弄的?” 夏苏木迟疑抬头,不是很能理解他的话。 “为什么这么问,这些不是你们说的吗?是赎罪。” 烟头烫,当街和人对砍,遇到抽嗨的流浪汉被砍伤,这些都是常事,她住在难民窟里,每天只要出门,都会受点不可避免的擦伤。 到最后她都开始习惯了,每天在包里存放一柄刀,只要爆发出不要命的力气,她总能虎口脱险。 而身上这些,是她没钱只能自行处置留下的痕迹。 那时候她害怕,没忍住打电话给夏苏舟,哭着喊他哥哥,说她错了,说她再也不会鬼迷心窍了,求求他给买张机票,让他送自己回国。 妈妈的电话已经打不通了,想必是被夏商换号码了,而夏苏舟还没有拉黑她,听到她近乎崩溃地哭泣。 夏苏舟只是冷冷的,用近乎陌生人的冷硬告诉她,一切都是她自己求仁得仁,他既然不能将她送进监狱,就让她好好享受从前白菱歌的经历。 没有金钱,没有权利,自生自灭,因为白菱歌就是这样长大的,她既然占了菱歌十余年的富贵日子,怎么可能不能吃苦? 那天夏苏舟不像哥哥,像个有血海深仇的对手,夏苏木如何听不懂,默默地挂掉电话。 从那以后,她不肯再去了解夏家的一切,好像只有这样,她才能幻想自己从小就在这里长大,根本不是夏家的女儿。 她摘了姓氏,只叫自己阿木,就这样木楞的过了五年。 第44章 晚宴 夏苏舟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当初骄傲的妹妹能够到现在这个地步,他希望她过得不好,可看她真的过得不好,心底瞬间有股难以言状的意味。 “夏苏木,你这人。” 他的责备咽下,只能最后成为一声无力的叹息:“赶紧把衣服穿上,现在这样像什么样子!” 夏苏木看着他:“不查了吗?还是就确定我是小偷了?” 说着苦笑一声:“其实你们要说我是小偷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偷走了白菱歌的人生,现在怎么样都是我自找的。” 宋一冉和魏佳互相对视了一眼,感觉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重要的秘密。 两人往角落挪了挪,深怕那两个男人注意到自己。 叶南星将钟用力地砸在桌上,好像根本不在乎它价值连城的身价,整张脸阴沉沉的,好像外面波云诡谲的天空。 “白菱歌白菱歌!夏苏木,你现在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谁允许你一直喊她的名字?” 夏苏舟也恍若如梦初醒,用力推了她一把:“你这个贱人,我差点就要被你的苦肉计给诓骗了,难怪老妈现在对你言听计从,看来这些年在国外吃得挺好啊!” 她的头发被人揪住,头皮是狠辣辣的痛,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自己头皮都要被揪走了。 “以后别在我面前提白菱歌,你根本不配!” 是啊,白菱歌是天上皎洁的月,是亭亭玉立的莲花,而自己连沾在脚上的淤泥都不配,就是个烂到地底下的洼地。 “滚!” 夏苏舟松开手,从桌上拿了块湿毛巾擦了手,夏苏木麻木的穿戴完毕,弓着腰走了出去。 远远看去,像是老了十几岁一样,如被秋风摧残后的嫩枝,被打落得七零八碎。 叶南星滚动了喉,手死死抓紧那座小钟表,手上有了痕迹都没意识到。 这场闹剧直接结束了,最后还是女佣将房间翻找了个遍,在衣帽间的地毯下才找到,澄清夏苏木的清白。 而她在房间听到,只是淡淡应了声,就翻过身面朝墙壁。 夏苏木将自己裹在被窝里,只有脑袋还探出来枕在枕头上,那都不算是个枕头,是她把外套叠了叠,勉强凑合着用。 她习惯了无数次迟来的澄清,到现在一点意外的惊喜都没有了,原本就是有预谋的栽赃,澄清又有什么意义。 夏苏木闭上眼,试图去想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没有,一件都没有。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是开心,什么是惊喜,也同时忘了怎么去笑,对着沈佩莲撒娇。 就这样迷迷瞪瞪里,夏苏木睡着了。 她是被一泼冷水浇醒的,冰冰凉的温度,还有冰块砸在脸上,生疼得厉害。 “不愧是爱偷懒的贱皮子,客人都来了还敢在这里睡觉?” 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夏苏木视线看过去,正是沈娇娇。 她穿着一袭浅粉色短裙,脖子上挂着上百万的珠宝项链,头发尽数梳起挽成一个丸子头,十足小公主派头。 她亲自端着盆,笑眯眯看着夏苏木狼狈的模样。 “哎呀,一不小心水加多了,不过这样也没事,省得你洗脸了。” “不过像你这么脏的女人,洗干净了也没什么用。” 夏苏木麻溜地爬起来,没睡醒的脑子让她闷闷的,连太阳穴那块神经都钝钝地发疼。 “沈小姐有什么事吗?” “沈小姐?”沈娇娇十分快意地朝自己带来的人笑道,“你们都听到了,曾经不可一世的夏苏木居然有一天也要尊称我!” 她似乎很是满意:“你哥说我们可以随意对待你,现在你不是应该去宴会上服侍我们吗?” 夏苏木想起来了,叶南星确实在今天晚上邀请了人,只是没想到沈娇娇也在其中。 沈娇娇一点都不在意夏苏木身上的水渍,一把拉过她,将手臂跨在夏苏木肩膀上:“你哥都这样说了,你未婚夫还堂而皇之将小情人带过来,夏苏木,你跟我说老实话,夏家是不是真把你放弃了?” 夏苏木沉默。 沈娇娇也不去搭理她,用手抓了抓她的领口:“诶,你这衣服怎么看着不合身啊,你家没给你准备吗?” 银铃笑声连串响起,像极了催命的喇叭声,浸透夏苏木的耳膜,直要通到天灵盖去。 “不如我们给她换件衣服吧。”其中一个嘿嘿一笑,已经开始动起手来。 “撕拉—” 衣服碎裂的声音在空中骤然响起,也拉断了下苏木仅剩的理智那根线,她疯狂挣扎起来,只是哪里能斗得过四五个女人的按压。 沈娇娇一脚踩上她的床,高跟鞋站着不稳,她干脆脱下来直接扔在被挤压在地上的夏苏木脸上:“换衣服之前,不是还要洗澡吗?走,我们去给她洗干净点!” 一群人拖着夏苏木来到公共浴厕,以前的欧洲贵族是没有上厕所的概念,他们更不会在佣人的房间里放置盥洗室。 叶家在接手这家古堡后直接给每个房间都加上盥洗室,佣人的地方则是找了个较大的两间屋子改造成公共浴室,男女各一间。 因此夏苏木被人拉扯着往外走,还会经过不少人的房间,女佣被惊动声引出来,看见沈娇娇就不敢动了。 沈家也算是叶家的贵客,沈娇娇这些年也会跟着家人过来住上几天,她们还不至于糊涂到因为一个主人家不喜欢的人而去得罪客人。 她们冷眼旁观就更激起了沈娇娇的虚荣心,她走在最后面,看着夏苏木像条没有尊严的狗被拖着往前,从前被她压一头的不甘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释放。 刚打开的水温是冰凉的,尽数浇在身上,还没有干的水渍又迎来新的水痕,她快要分不清现实还是从前了。 夏苏木只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她认为自己已经从那个可怕的世界里逃出来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告诉她,五年的伤痛如影随形,至死都逃不开。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妥协了,甚至主动去迎合适应,没有用。 一切都没有用! 淋浴头的水尽数砸在身上,痛得她连心脏都在激烈颤抖,有那么一瞬间,夏苏木觉得自己的心脏骤停了,连周遭的一切都忘记了。 她应该是晕过去了。 夏苏木眯着眼,水压让她睁不开眼。 身上是上下游走的手,她甚至还能迷迷糊糊看见有人举起了手机。 不对! 不行! 不能这样! 第45章 疯子 夏苏木忘记了所有,但她切切实实想起了一件事。 那天她照常去红灯区收东西,她不会在晚上过去,会很危险,她特地看过,早上太阳出来后没多久就会安全很多,因此她都会挑这个时间段过去。 结果阴沟里翻船,遇到了一帮刚交易完的黑帮,他们心血来潮想要当场办事,夏苏木不要命的名声之前就打出去了,一般人是不会来招惹她。 偏偏那群人最不怕不要命的人,他们将她压在身下,夏苏木只觉得无数只手在自己身上,她看着流下脏水的屋檐,耳边是淫荡的笑声,还有衣服被撕破空气的声音。 夏苏木一直在挣扎,就算乱蹬的脚被他们强硬打断都不肯停歇,没有了脚她就用手,没有手她就用嘴,大不了就鱼死网破。 那一刻,夏苏木是存着死意的。 沈娇娇她们的行为在这时候和那天重合,夏苏木脸色涨得通红,手脚不免用了很大的力气,她干惯了粗活,几个娇气的小姐怎么可能还是她的对手,很快被一个个推倒在地。 夏苏木没有犹豫,直接拿起洗手台上女佣用来刮眉毛的小刀,干净利落地往最近的那个女人喉咙上划去。 他们的死!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夏苏木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她的眼神空洞无望,手上的动作却手起刀落,叶南星他们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这幅画面。 他的步伐猛然停下,夏苏木好像在进行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好像已经深入骨髓,都没有过脑子的。 在他认识夏苏木将近二十年,他从未想过夏苏木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她连只大狗都会怕的小女孩啊。 叶南星一时没反应过来,夏苏舟没那么多感慨,看见有人受伤他都快疯了,前段时间沈娇娇就因为夏苏木受伤住院,已经影响了两家关系。 现在要是沈娇娇再因为她出事,自己在老妈那边根本就无法交代。 夏苏木立刻上前抓住夏苏木的手,严厉呵斥:“夏苏木,你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昏事?” 谁知这句话根本就没让夏苏木恢复理智,反而让夏苏木的动作更加激烈挣扎起来。 “刚开我!” 这是夏苏木第一次歇斯底里的大叫,沈娇娇在旁边直接吓傻了,头发都松松垮垮歪在一旁,几缕碎发垂下来,双眼无神的盯着夏苏木,嘴里不断喃喃。 “她疯了,夏苏木就是个疯子!” 而她嘴里的疯子正拿着小刀往夏苏舟身上划去,对方一时不差,手臂上直接划出一条伤疤。 “嘶—” 夏苏舟下意识甩手,直接一个巴掌甩过去,夏苏木被扇倒在地上,小刀划伤了她的掌心,鲜血顿时涌了出来,伤口碰到地上的水,直接是尖锐的痛楚。 夏苏木还沉溺在回忆里,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受伤了,两只手牢牢抓紧那柄小刀,怒视着眼前所有人。 夏苏舟一下子就后悔了,扇巴掌的那只手颤抖了一下,但是看到夏苏木还是那副癫狂的样子,心里难免涌上了一股火气。 “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时候?”夏苏舟声音硬邦邦的,没有丝毫温柔,“夏苏木,你别以为这样我就收拾不了你!” 夏苏木痴痴笑出声来,她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哭,神情复杂得让人难以捉摸,她的掌心不断沁出血来,一点一滴落在地上,加上四周躺着受伤的几个女人,身上都有几道被划伤的痕迹,现场就跟恐怖片一样让人心生寒意。 “这是怎么了?” 魏佳匆匆赶来,精致的面孔在这一刻碎裂,她忍不住害怕地揪着叶南星的袖口:“南星,夏小姐是怎么了?” 她甚至在这一刻都不忘上眼药:“今天可是你宴请不少客人的时候,夏小姐又是偷戒指,又是闹出现在的动静,难道她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吗?” “可不是。”沉默良久的叶南星终于张口,声音干涩得厉害,“只要我没照顾到她,这个女人就喜欢干点惊世骇俗的事情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叶南星眼底难得多了几丝疲惫:“没想到五年过去,她还是一样幼稚。” 皮鞋踩着水,叶南星没有顾得上身旁的魏佳,直直往夏苏木面前走过去。 “夏苏木。” 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沙沙的磁性中带着几分冰凉的薄荷,让人不免心生惧意,但叶南星不知道的是,现在不管是谁,在夏苏木耳中就跟旁人无异,和那天想要对她动手的几个黑帮没有区别。 夏苏木警备地看向他,双手颤抖起来,她捏紧小刀,跟看陌生人一样没有丝毫感情。 叶南星被她眼里的防备刺痛了,向来平淡的心脏难得被细针扎了一下,他忍不住抓住夏苏木的手腕。 夏苏木的手腕很细,细到叶南星一只大掌就能将她两只手腕尽数握在掌心,叶南星加重了语气,像是哄骗一样:“难道你也要杀了我吗?” “夏苏木,对我,你敢动手吗?” 魏佳站在不远处,眼眶瞬间就泛红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觉得两人之间有道屏障,这是她拼尽全力都无法达到的一个程度。 南星他,到底喜不喜欢这位夏小姐呢? 叶南星的力气加重,夏苏木手腕上很快多了红印,他还在咄咄逼人:“不要再闹了,只要你现在收手说你错了,我就原谅你。” “夏苏木,我给你的机会不多,趁我现在对你还有耐心前,不要再玩这套把戏了。” 叶南星嘴角带笑,似乎只是认为这就是场闹剧,就连口气都是漫不经心的,和无数次的从前一样,把夏苏木当个不成熟的孩子看待。 夏苏木被他的笑激怒了,当初他们就是这么看自己的,将她当做一个玩具,那段铺天盖地的绝望到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夏苏木摇头试图分辨清楚。 但她做不到。 她尖厉一声叫嚷,众人大惊的看着她,就连淡定的叶南星都没忍住面色一变。 因为夏苏木用力咬上叶南星的手,然后趁他吃痛收了力气后挣扎开后,小刀很准确地往他脖子上划过去! “阿木!” 第46章 修罗场 一个男人穿过人群叫住了她,像是寂寥的真空里传来的一颗向下的流星。 夏苏木立刻停下动作,叶南星难得皱了皱眉。 他看过去,是个长相三十左右的男人,应该是个常年健身的,不然一套西装也不会穿在他身上显得胸膛鼓鼓的,在国外这样的身材很容易引得女生的好感。 叶南星心底警铃大作,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紧张,但视线总是跟着这个男人走。 他从来,没有那么担心过,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男人看也不看他,只是将叶南星轻轻推开,然后用手缓缓覆上去,刚才谁都不理的夏苏木双眼有了焦距,她拿着刀的手松了下来。 “霍尔?” 夏苏木张了张嘴,身子松下来,整个人松弛的跌入他的怀里,用力哭了出来:“霍尔,真的是你!” 霍尔显然安抚过她无数次,他的吻轻轻巧巧落在夏苏木已经有些乌黑的发上,不顾她满身湿透,把身上的西装外套穿在夏苏木身上。 然后手臂搂过她,轻言细语:“我在这,阿木,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没有发生任何事,你是被我救下来的。” 他的话好像有某种平和的魔力,夏苏木这才平复下心情,渐渐地只剩下抽泣。 夏苏舟捏紧了拳头:“乖乖,合着是来抢人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叶南星,对方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很平和地看着眼前两人,但就是这样才让夏苏舟更加害怕。 叶南星这人很鸡贼,从小就是这样,向来不会喜形于色,就连他知道叶南星喜欢上白菱歌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才观察出来的。 更别说现在,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嘴角似乎还含着一抹若有似无微笑。 这个笑容他见过,第一天叶南星接管企业被刁难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然后发难的几个老员工没过多久就被开除了,因为履历上有污点,直接被强制退休了。 夏苏木抓着霍尔的外套,是熟悉的薄荷香味,当初心理医生就是告诉她要多闻薄荷相关的味道,从那之后,霍尔身上总是会有薄荷香味。 就连吃的口香糖,都是薄荷口味的。 他就像是个大哥哥,尽可能地在帮助她。 夏苏木在他的轻声安抚下恢复了些许理智,随后抽开身,吸了吸鼻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眨眼一笑:“自然是被邀请的。” 说着他凑到夏苏木耳边:“有个人还要我来带句话,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真的?” 夏苏木不顾自己还沙哑的嗓子,拉着他就要往外走:“那去我房间。” 谁知刚走一步,就被人拦下了。 叶南星十分温柔地看着她,眼眸垂下,带着居高临下的态度:“怎么,都不介绍一下就离开,是不是有点不礼貌?” 他看了眼两人牵手的地方,由于是微微垂眸,看不清其中的态度,只觉得他比往日要多了很多耐性。 夏苏木后退一步,和霍尔凑得更近了,似乎这样能从他身上汲取到些许安全感:“这是我朋友,霍尔。” 霍尔很是礼貌地将另一只手伸出去:“你好。” 叶南星握上去,没两秒就放开了,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将手擦干净,这个动作让霍尔很是不满,只是较好的绅士态度让他不会当场发火。 反而是夏苏木开口了,她小声且坚定道:“你是因为霍尔碰了我才觉得脏吗?对不起,霍尔不是故意的。” 叶南星冷笑一声,插在裤袋里的手微微发颤,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话是从牙根里冒出来的。 “是吗?” 他看向霍尔,理了下思绪才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木木的未婚夫。” “叶南星。” 霍尔一听到这名字,原本的不满成了兴味。 “叶南星?” 他微微一笑:“名字不错。” 说完就对着夏苏木道:“走吧。” “等一下。”叶南星用力拉开两人,将夏苏木的手牢牢握紧,“木木不是很会招待,要是等会说错话就不好了。” 他伸出手往旁边专门招待人的房间指过去:“不如有我这个未婚夫来效劳,你知道的,中国人,一般订婚以后就要结婚。” 叶南星的目光透着几分势在必得的精光:“因此我和木木,都是一样的。” 夏苏木不理解:“不用了,我自己跟霍尔聊就好了,我们是朋友不会那么客气。” 叶南星的平静面具瞬间裂了,站在那十分不快。 夏苏舟反而从刚才的焦虑到现在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修罗场,这个男人还真是有趣,敢抢叶南星看上的猎物。 想到这,他恨不得手边就有杯酒,而那些哀嚎的女人都被女佣一个个搀扶到她们自己的房间,家庭医生已经上门等候了。 除了腿脚发软暂时走不动的沈娇娇,和内心发凉的魏佳。 叶南星有未婚妻她不是不知道,但是各取所需她并不在意,更何况叶南星从未将这个未婚妻带到公众场合来,反而是她不断跟着出席场合。 魏佳甚至生了妄念,要是他能为自己去向家人反抗呢?要是他的未婚妻成了自己呢? 现在平民飞上枝头的案例并不少,魏佳也是中产阶级,跨越阶层并不困难。 可是现在叶南星在做什么? 他怎么可以当着自己的面去承认夏苏木的地位?再加上夏苏木还是现在这种形象? 夏苏舟不是说,叶南星最讨厌夏苏木了吗? 魏佳手脚冰凉,她连哭闹吃醋都做不到,不然叶南星一定会毫不犹豫踹掉自己。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按兵不动,先看看局面再说。 夏苏木没有魏佳那么多感慨,她知道叶南星是在刁难自己,他看不得自己过得好,看不得自己被人帮助,因此她转换了口风。 “霍尔,你先跟叶总过去吧,其实我们没有那么熟,自然不需要聊天什么。” 要是别人肯定被这句话心凉了,可是霍尔是谁?他是清楚夏苏木那五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初还是他送夏苏木去看心理医生的,治疗结果也是他在跟进。 因此霍尔很是坦然,直接接了话茬:“是的,刚才是我冒失了,还望—” 他声音顿了顿,嘴角勾笑,只是那抹笑容在叶南星眼里怎么看怎么讽刺。 第47章 都是疯子 “还望夏小姐的未婚夫不要介意才是。” 霍尔扬长而去,情绪稳定的样子,一下子就将叶南星比下去了。 夏苏舟在旁边啧啧叹,这种男人真是少见了,要是他是女的肯定也要选霍尔,尽管长相没有叶南星出色,这脾气是直接吊打啊。 但他现在不准备取笑叶南星,得他认为这件事过去之后才能调笑,否则就是提前见阎罗王的程度。 叶南星深吸一口气,如果仔细看过去,还能看见胸膛微鼓,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夏苏木捏着自己的衣角问:“请问我可以先走了吗?” 叶南星深深看了她一眼,撇过头好像她是什么肮脏的玩意儿,这正是夏苏木想要的结果,因此十分快速地离开了。 “南星。”见两人这样,夏苏舟没忍住问,“你现在究竟是什么打算?” 叶南星没有回答他,大步往外走出去:“刚才那些女人在哪些房间?” 主人发话,女佣赶紧在前面带路,夏苏舟觉得奇怪也跟了上去,魏佳原本也想跟上去的,老管家拦住了她:“这位小姐,再跟上去就不礼貌了。” 魏佳的身份很显然被老管家划在了情人那一档,在这个圈层,情人是很常见的,只要主人没有发话,那么她就无法解除更高隐私权利的程度,能让她看见刚才那一场闹剧,已经是老管家给了很大的颜面了。 魏佳咬着唇,感觉很是耻辱:“我男朋友有事,我难道不能关心两句?” 老管家微微一笑,笑容很淡,并未将她这句话放在心上。 “魏小姐,我们主人好像没有女友,只有未婚妻。” 这句话很平淡,却在魏佳心里种下一个很大的种子,她看着老管家缓慢离去的背影,手掌压在旁边的墙壁,指尖扣进其中,好像要将墙纸扣下来一样。 “我说过,想嫁进这种人家,心必须要狠。” 宋一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双手环胸笑吟吟地看着她,食指上的那颗红宝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换上珠宝和精心打扮后的她,完全就像是上流社会上的富家小姐,对觥筹交错之类的场景信手拈来。 魏佳看着自信的宋一冉,只是瞥了眼就扭过头了。 而这时候的叶南星正走到那些女人的房间里,大家都是来度假的,古堡房间多,夏苏舟就利用自己的面子让他们都来这里,对于这种小事叶南星从来都是顺着夏苏舟的。 反正房间也不是他来分配,只是多十几张嘴吃饭而已,都是一起长大,互相走动走动也能增进感情。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们胆子这么大,敢在自己的地盘动他的人。 叶南星脚步在古老的地板上重重砸响,气头上的他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将这个从前经常缠着自己的女人划到自己的界限里。 就像野狼一样,一生只保护自己的配偶。 叶南星先是找到了沈娇娇,她正半躺在床上收拾自己的东西,看见叶南星满脸煞气地站在门口,咽了咽口水。 “你来干嘛?” 气势看上去凶狠,口气确实虚的。 沈娇娇抓紧了自己身后的抱枕,字斟句酌道:“当初你们也说了,夏苏木就像条狗一样,怎么我现在处理你们讨厌的人,还要被你们报复吗?” 说着嘀咕了一句:“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沈娇娇性格不好,当初在高中就领教过了,只是那时候夏苏舟比她们大一个年级,除了一开始让夏苏木当靠山后对这人的看法也就到此为止了。 但叶南星不同。 他们同班,听说沈娇娇还因为叶南星跟夏苏木时常杠上,两人就是单纯的针尖对麦芒,后来苏夏木被赶出国,沈娇娇难得安静了不少,后来留学回来后就直接单纯把叶南星当普通同学看待。 叶南星对沈娇娇也就不多加计较。 只是现在,叶南星看着沈娇娇的手就碍眼。 她曾经抓过夏苏木的衣领,撕开过她的衣服,甚至还让她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就当沈娇娇以为叶南星不开口时,他低声道:“就算是对待狗,也要看她主人是谁?” “你不会,说的是你吧?”沈娇娇笑起来,触及到叶南星深沉的目光后才收了笑,“叶南星,咱们说不上青梅竹马,至少也是一起认识有年头了。” “你要真是夏苏木的靠山,我沈字就倒过来写!” 夏苏舟被逗笑,噗嗤笑出声,但很快又做举手投降状:“你们聊你们聊。” 沈娇娇很不服气:“能当夏苏木主人靠山的,应该是夏苏舟才对,你给夏苏木抱不平,你凭什么?” 夏苏舟收回去的脚又踩了回来:“这话可不对,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可别忘了,我们两家已经联姻了。” 沈娇娇仗着三人有同学的情谊,很是不屑:“就夏苏木?估计是踩了狗屎运了。” 叶南星没有那么多耐心,再加上大家都没将他和夏苏木的婚姻当回事,当即脸上浮现出不耐的神情。 伸出手往腰中摸去,下一瞬黑乎乎的洞口对准沈娇娇。 “今天的事情,最好把你的嘴闭上。” 沈娇娇一下子吓白了脸,瘫软在床上:“你什么意思。” “国外持枪不犯法,入室被击毙也是一样。”叶南星勾起唇,“你别忘了,你现在在谁的地盘。” 他什么废话也不说,只是用枪就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意思。 只剩下沈娇娇在他身后大喊:“你们就是两个疯子!疯子!” 说完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她今天不仅受到了夏苏木突如其来的发狂,还被叶南星用枪指着威胁,直接大哭起来。 边哭边收拾行李:“你们俩就是对癫公癫婆,神经病!干嘛都逮着我一个人薅啊,我才不要当你们paly的一环呢!” “我回家!我要回家!” 但沈娇娇出不去,她甚至连房门都出不了,因为叶南星吩咐了,凡是方才参与夏苏木那件事的人,只要受伤了必须要养好伤才能走,否则就一直留下来让家庭医生治疗。 “神经病!” 沈娇娇没好气坐在床上翻白眼,用最硬气的话做最怂的实际行动。 “不让走就不让走,以为老娘这么稀得离开啊!” 第48章 背叛 夏苏木在一处花园里焦急地等着。 这里是她十八岁发现的小角落,枯萎的攀爬枝叶垂下来,周围还有大树遮挡,夏苏木曾经在这里埋过一个许愿瓶,只是忘记埋在哪里了。 她也是来到这才想起来的,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东西,而是她在等的人。 半个小时后,霍尔出现在了这里。 周围虫鸣阵阵,昏暗的灯光和漫天的星辰照亮了夏苏木慌乱的表情:“霍尔,你说实话,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霍尔拿出一张纸:“我在度假,碰巧有人要我给你带句话,因此就花钱买了请柬混了进来。” 夏苏木回夏家霍尔是知道的,更何况他在国外地位也不低,能混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她这才放下心来,问霍尔那张纸。 上面是张空白小纸,染着几滴泪珠,看来提笔写下来的人应该哭了很久,连水墨笔的字迹都染花了。 “好好活着,忘记我。” 夏苏木眼眶瞬间就红了,她抓着霍尔的手臂:“她不好是不是?为什么她要给我写这句话,难道我送过去的钱没收到?” 夏苏木一连串的疑问让霍尔略带手足无措。 他先是安慰似的抓住夏苏木的手,给予她支持。 “你不要激动,医生说过你现在的状况不能再发病了,她很好,也收到了你的钱。” 夏苏木不理解:“那她为什么要拿这张纸给我?” 霍尔叹口气:“我们以为你这次回夏家是过好日去了,我是不懂你们国家的礼仪和习惯,但是她说你既然要过好日子,那么就得忘记这五年的坏日子。” “她这个朋友,你就当全然不认识。” 霍尔语气沉重:“她还说,你那笔钱她会收下,当照顾你的报酬。” 夏苏木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眼泪瞬间流下,声音也沙哑起来,带着沙沙的摩擦:“她这是怕拖累我,怕我被人耻笑有这样的朋友。” 她将纸小心折叠起来放进胸口的口袋里,霍尔问她:“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夏苏木摇头:“不要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她,既然她认为我在过好日子,那么请转告她,我要订婚了,我不求能在仪式上见到她,只求不要断了联系。” 霍尔答:“你还是想把她接回来?” 夏苏木没有否认:“人已经在找了,霍尔,那边还需要你帮我再照看一段时间,在她花完二十万之前,我一定会将她带回来。” 霍尔苦笑:“你还真以为她会用吗?” “不管怎么样,你还是要劝她的,如果她不用,我怕是认为她还不想跟我划清界限。” 夏苏木不愧是最了解她的人,这样一来,对方是不用也不行了,既然要互相撇清,自然要做出面子工程来。 霍尔算是答应了:“我也只能充当来往信鸽的功能,她毕竟不是我们国家的人,但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夏苏木情不自禁,伸出手抱了抱她。 “谢谢你,霍尔。”夏苏木的感谢是真心的,在认识后这段时间,霍尔只是出于良心在帮助她们,要不然她的日子一定比现实还要难熬。 霍尔也不拒绝,很是坦荡地回抱回去:“但你不会订婚的,是吗?” 熟悉的薄荷香味让夏苏木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休息,她闭上眼难得享受:“是的,我想我会一直单身。” 霍尔无奈,他劝不了夏苏木,这个孩子看上去已经被社会驯服了,可内心还是执拗地厉害。 既然夏苏木有自己的想法,那他就尽力帮上一帮好了。 霍尔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会夏苏木安神,在对方没有离开前也不会去打扰她。 一片绿叶中,两人静静相拥。 没人看到远处城堡的小窗上,有一个男人正拿着小巧的望远镜朝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 望远镜原本是用来看戏台上的表演,没想到现在还能有这副用处。 叶南星没看一会就将其用力砸在地上,上面镶嵌的各色宝石玛瑙都被砸了出来,他死死咬着牙,才勉强压下连绵的脏话。 夏苏木敢背叛他! 这是叶南星唯一的想法,也是满脑子理所当然的怒火抒发理由。 “南星?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夏苏舟搂着宋一冉要上楼,正好看见叶南星倚靠在阳台的围栏边,一个人抽着烟。 他示意宋一冉上去,随后走过来也给自己点了一根,但只是夹在手上。 烟雾细细地飘在空中,很快有了一股烟草味道,叶南星将自己的烟燃尽,才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我想起了白菱歌。” 夏苏舟沉默。 “要是她还活着,应该也有自己的事业了。” 夏苏舟看着已经隐入黑夜的远方,眼睛眯了眯陷入了回忆:“是啊,还记得当初她最想成为的,就是能巡演全球的钢琴家。” 说着轻笑一声:“当初你还给她请名师,还说要送她去留学。” 夏苏舟这才将烟放进嘴里狠狠吸了一口:“我要是早知道她是我妹妹,当初她想学什么,我就直接去帮她,也不至于让她带着遗憾走。” 叶南星看着地上已经被踩灭的烟头:“可惜恶人没有恶报。” 夏苏舟当即问:“你说的是夏苏木?” 他语气幽怨起来:“谁说的,现在是我妈还护着她,我听说后天老妈要上游轮了,那里信号差,什么消息都不会传过去的。” “你要干嘛?”叶南星抬眸看了他一眼,“好歹阿姨还认她这个女儿。” 说起这个夏苏舟愈发生气:“什么狗屁女儿,充其量就是个鸠占鹊巢的假冒货,我只要一想到菱歌因为她在外面吃了十几年的苦,还为此要为自己的梦想去赚学费,我就觉得我这个哥没当好!” 夏苏舟对白菱歌的心思很复杂,现在被叶南星这么一说更是挂不住脸。 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现在遇到个不顺心的,结果还不能动,更是不爽,当即又动起心思来。 叶南星掏出烟盒细细闻了一会:“别闹出人命就好。” “不会。”夏苏舟神秘一笑,“细刀子慢慢磨好了。” 第49章 解围 城堡的宴会并没有因为沈娇娇的行为而打断,相反叶南星每天都在接待不同的客人,身为他传说中的未婚妻,却没有出席。 只有魏佳作为女伴相伴左右,这更让人对他薛定谔的未婚妻产生好奇。 而魏佳这几天相当于出尽了风头,在这个异国他乡,她甚至可以凌磨两可说自己的身份,也没人会来质疑她。 因为那个真正的未婚妻夏苏木好像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算让她一直用女佣在这里服务,她也不会抗议。 夏苏木其实根本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屈辱,毕竟她已经习惯了干这种工作,而且对她而言,服务生已经算是不错的工作了。 现在夏苏舟和叶南星这样对她,无非是报复而已。 霍尔已经给她带来了很好的消息,因此这几天夏苏木完全没有刚来的萎靡,反而干劲十足,精神奕奕。 管家也习惯了夏苏木的身份,平时虽然不再叫她夏小姐,但脏活累活还是不敢加在她身上。 叶南星不承认她的身份,不代表叶太太那一辈不赞同。 不得罪不结交,这是卡森能在这里一直干下去的原因。 就当大家以为风波就这样过去之后,宋一冉的项链掉进了泳池,众目睽睽之下,她冲夏苏木招了招手。 “我听说你水性很好。”宋一冉双手合十,冲夏苏木娇嗔道,“麻烦你帮我去把它捞上来好吗?” 宋一冉好像忘记了前几天污蔑她偷戒指的事情,好像一个普通客人朝服务生提出请求,甚至还有几分撒娇的味道。 “你也看到了,我穿着晚礼服,怎么能跳下去呢?”她毫不掩饰嘴里的高高在上:“但是你不一样。” 她指了指夏苏木身上的工作服:“这么廉价的衣服,哪怕湿了也只要在滚筒里滚上一圈洗一洗好了。” 夏苏木沉默着,她不明白宋一冉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她。 项链在水池里很明显,水光下更显得其犹如天上星,而且看项链掉落的位置,很明显是直接扔下去的,她有些吃不准这次又是一些什么陷阱。 “我来吧。” 霍尔走过来,放下手中的酒杯,看来是从应酬里抽身过来的。 他正要脱下外套,宋一冉浅浅一笑:“霍尔先生英雄救美我已经瞧过了,但是她现在在工作,可不是在闲逛。” 夏苏木下意识往二楼露台看过去,上面有个男人冲她遥遥举杯,是夏苏舟。 他的表情很是贱兮兮的,好像酸涩过头的杏子,一口就是满嘴的水,感觉牙齿都要融化了。 而在他下面一楼处的巨大法式落地窗后面,是一身精致高级定制西装的叶南星,他好像在跟人谈话,可这样的方向却是刚好能看见游泳池发生的一切。 她暗自叹了口气,上前拉住还要坚持的霍尔:“不用了,我去拿。” 说着就一头扎进了游泳池里,往项链落地地方游过去。 泳池的水跟海水根本不能比,她很快就将东西捞了上来,但是刚交到宋一冉面前,她的手一松,项链又掉了下去。 宋一冉立刻后退两步:“不好意思,要请你再帮我拿一次了,我的鞋底是小羊皮不能沾水,夏大小姐应该是能理解的吧。” 夏苏木垂下眸子,面容平静,好像一点怒气都没有,只是甩甩耳朵里的水又钻了下去。 等到再次递给宋一冉之后,她没等对方拿就抓住了她的手。 长时间在泳池里,夏苏木的手温度已经冰冰凉凉的,加上她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宋一冉有种错觉,夏苏木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她还想要捉弄的心不免一颤。 “宋小姐。”夏苏木的声音染上了水渍,变得沉沉的,“泳池有消毒水,纯天然宝石最好还是不要多碰。” 宋一冉被这么一说,当即恼羞成怒起来,她用力甩开夏苏木的手,蹲下来抓着她的头发说:“你一个杀人犯有什么资格来评判我?” “我想要这条项链还是不要,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来多嘴?” “还是说,你以为我就这么看重这条项链?” 夏苏木沉默不语,霍尔看不下去了,拉开她的手:“宋小姐,就算夏苏木是服务生,你这样的态度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每个人都是有人权的,你说她是杀人犯,请问你有什么证据吗?” 宋一冉底气很足,冷笑一声:“我知道你,在你们国家是很有名的警察,但是你好像忘了,今天你来参加的身份是以家族名义的。” 她看了眼周围,已经有人因为这里的动静看过来了。 “更何况这里又不是审讯室,你凭什么问我?” 她扭了扭被控制的手臂,无奈力气太小没办法挣脱开,只能无理取闹道:“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告你性骚扰。” 这个罪名在国外是比较严重的,霍尔看了眼还泡在泳池里的夏苏木,只能无奈松开手。 宋一冉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而夏苏木似有所感,不着痕迹伸出手轻轻抓了下他的裤脚,示意自己没事。 这样的委曲求全更让霍尔觉得愧疚。 他没想到,回来后的夏苏木日子根本没好到哪里去,反而受尽了精神上的折磨,现在他在这还有人这么肆无忌惮。 要是自己没在的时候呢? 霍尔不敢想下去,只是沉声对宋一冉道:“宋小姐既然说要告我性骚扰,那么你现在的行为也十分不尊重人,要是真细究起来,在这个国家也算是违法行为,我很愿意带着夏小姐去报案。” 宋一冉出国一向只是逛街拍照看展,被他这么一说,心底也有点发怵,只能扔下两句狠话就走了。 夏苏木见人走了,趴在泳池边上抬头看霍尔:“真的违法吗?我怎么不知道?” 她的头发因为被水浸湿尽数贴在头皮上,但很好地展示了她完美的头骨和紧实的五官还有肌肤,如同出水芙蓉一样。 霍尔心不由一软:“唬她的,你快上来吧,当心着凉。” 叶南星看到这幅画面,手中的高脚杯都要被捏断了。 第50章 酒窖 夏苏木上了泳池后,霍尔说道:“冷不冷,陪你去换件衣服吧。” 说着就把自己身上那件要价不菲的西装披在她身上。 夏苏木没拒绝,拢了拢道:“你还是别跟我站在一块了,现在你不是警察,要注意体面。” 这几天交谈中夏苏木才得知,霍尔的亲哥在争夺财产的战争中落入下风,为了不让家产落入小妈手中,霍尔只能辞掉警察的工作,成为家族新露面的贵家公子。 这也是他为什么混入叶家的聚餐,而不被人诟病的原因。 两人又说了两句,霍尔正打算送夏苏木回去,夏苏舟下来叫住:“夏苏木,你跟我来一下。” 夏苏木犹豫地看了眼霍尔。 夏苏舟看她这样,气死了:“夏苏木,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哥,给我过来!” 霍尔伸出手,冲她无声地摇了摇头。 夏苏木咬着下唇,小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夏苏舟眼睛都要掉出来了,她是吃错药了吗?现在对待一个外人都要比自己好,难道她忘记了,现在名字前面冠的是谁家姓吗? 他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很快夏苏木的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夏苏舟给她转了两万。 “跟我过来,再给三万。” 那就是五万了,夏苏木脑子里小算盘啪嗒啪嗒直响,下一秒没有犹豫的走过去。 五万块,哪怕再多羞辱也能承受,再说霍尔也还在,他们不一定会做得太过火。 霍尔知道夏苏木为什么这样做,因此没有阻拦,只是凑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小心点,有事给我发消息。” 夏苏舟看着她因为金钱什么都能屈服的模样,心底难免有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一方面他认为这是夏苏木该有的下场,可另一方面,她也算是自己爱护了十几年的妹妹,再怎么狠下心,有一瞬间都是会觉得悲凉。 当初视金钱为粪土的小公主,这一刻终究长大了。 夏苏舟收回仅存的善意,硬着心肠道:“走吧。” 两人来到一个酒窖前面,上面木质的大门上还有他们几个人因为贪玩留下的痕迹,而夏苏木还藏了私心,左下角落里花了一个爱心,两边是一朵简笔山茶花和一颗小星星。 夏苏木和叶南星。 她那时候,是希望两人永永远远在一起的。 夏苏舟也看到了,只是轻咳两声:“进去拿瓶酒,葛兰许2019,然后送到我房间里来。” 说完就走了。 夏苏木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觉得奇怪,明明一句话就能吩咐完的事情,为什么要亲自带她过来? 她立刻涌起了警惕心,刚才心底起来的过往回忆也被散得干干净净,现在只剩下满脸警觉。 酒窖的门打开,发出一道长声,是带着古老时间的沉淀,就像里面收藏的酒瓶一样,都是时间的见证者。 台阶一层层往下,很狭小只能经过一个人上下,越往里走里面的温度越凉,为了保证酒的口感,里面的灯光不是很亮,要是一般人肯定是会被里面的动静吓到的。 但夏苏木五年时间里都处在这种环境里,反而很是自然。 倒是突如其来的铃声把她吓了一跳,她原本就处于精神精紧绷的状态,很多动静都能随时让她触底反弹。 她看了眼来电,松了口气,下意识把手机静音后才接起来,里面是霍尔略带严肃的询问。 夏苏木笑道:“没事,夏总让我来拿酒,我现在正在酒窖里。”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夏苏木握紧的手渐渐开始松开,视线在酒瓶上来回扫视,终于在千万瓶中找到了,正要跟霍尔说自己要走了,身后出现一只手将她的手机砸在地上。 屏幕立刻黑屏,上面还多了几道裂痕。 夏苏木下意识朝那个方向伸出拳头,谁知道被对方有预谋地挡住,然后就是被握在他掌心里。 凉津津的,应该在这里待了很久。 “你很喜欢他?” 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熟悉的感觉,夏苏木透过仅剩的光亮细细看过去,正是叶南星! 她难免带了几分怒意,可想到现实,还是恭敬问了句:“叶总是有什么指示吗?” “夏苏木!”叶南星将她一扔,夏苏木的身子被迫倚靠在柜子上,他自己也附身上去,“你就非要跟我这么说话吗?” 极度的紧密相接,夏苏木才感觉到叶南星身上浓重的酒气。 他喝酒了? 夏苏木是清楚叶南星的酒量的,以前有次她故意带着浓度高的酒来找叶南星,想将他灌醉然后偷偷亲一口,结果一瓶下去,他越喝越清醒,自己反而直接睡到大天亮。 不仅偷亲计划失败,还被夏苏舟嘲笑了好几天。 可是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明显是喝醉了。 她往旁边多看了两眼,果然在不远处看到横七竖八躺着的不少酒瓶,叶南星居然偷偷在这里躲着喝酒? 夏苏木很疑惑,但她不敢多问,对于叶南星的事情,现在的她不会再多管闲事,反而要敬谢不敏,躲着才是正经。 “你在看什么?” 叶南星好像真是喝醉了,他的手指捏着夏苏木的下巴,还带着丝丝烟草的味道,估计刚才还抽烟了。 他嗤笑一声,在空旷的酒窖里很是明显:“你是在看霍尔吗?他不可能来的,这个古堡那么大,你别想他可以来救你。” “你喝醉了,叶总。”夏苏木眼珠转了转,马上软了语气,就连身子也开始不自觉往旁边挪动,尽可能保持距离。 “醉?”叶南星一把扣住夏苏木,另一只手抓着她的下巴强硬让她抬头看自己,“你觉得我醉了吗?还是你自己醉了。” 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夏苏木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要是以前,她肯定趁机揩油或者亲上一口,但是现在的她根本没这思想,昏暗的视线下,叶南星白皙的脸上染上红晕,像是春日里刚染上春光的桃花瓣,十分惹眼。 但落在夏苏木眼底,却跟其他人没什么区别。 她下意识挣扎起来:“你真的喝醉了,叶总,我让魏小姐来送你回去吧。” 说着就要拉着他往外走。 第51章 跳崖 叶南星被这个名字激怒了,手一挥不少酒瓶哗啦啦碎了一地。 “你做什么?”夏苏木第一反应就是生气,“你知道这些值多少钱吗?” 话音刚落夏苏木立刻发觉自己声音过于生硬,僵硬着解释:“叶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不是我的未婚妻了吗?这些都是你的。”叶南星轻笑一声,只是眼底并未多少笑意,“你居然还会心疼这点子钱。” 夏苏木不管他是真醉还是装醉来试探自己,正着神色解释:“叶总,订婚是长辈的一厢情愿,我知道你真正想要结婚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一定会把这个婚约解除,不会让您多操心的。” 叶南星脸上浮现一丝恼怒,但被环境很好地掩盖过去了,而且这种情绪只是出现了一瞬,因此夏苏木没有看到。 “好好好。” 他的一连串好让夏苏木摸不着头脑,只能低着头看自己脚上的鞋子。 她刚才从泳池上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现在酒窖里的冷气已经让她有点发冷了,要是再不出去,怕是第二天要感冒了。 叶南星没有察觉到夏苏木因为潮湿而微微粘在其身上的衣服,只是冷眼盯着她因为低头而裸露出来的一截脖颈。 难得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 他甩甩脑袋,只认为是自己喝醉酒了。 这样的情绪下,叶南星脱口而出:“你既然知道,那就得替白菱歌活着。” “什么?” 夏苏木不可置信的抬头,不敢相信叶南星说出来的话, “叶总,我不是白菱歌。”她语气温温柔柔的,可就是能听出倔强的味道,“我知道我要替她赎罪,但她是她,我是我,请您不要相提并论。” 叶南星骑虎难下,冷笑道:“你们俩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她是夏家的女儿,而你不过是不知道身份的,别人口中的野种罢了。” 这句话着实伤人,夏苏木眼底迅速涌上了一股寒气,泪水也顺势而下,她飞快的抹去那道痕迹,像是没听到一样。 或许是这样的无视让叶南星更加不爽,他的手指扣进夏苏木的锁骨上:“怎么,跟我说话就没劲,跟霍尔就是欢天喜地的?” “只可惜,他的家族是不会娶一个连家世都没有的你的。” 夏苏木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很快,但还是被叶南星捕捉到了。 她真的想过要嫁给霍尔? 这样的认真让叶南星没忍住,直接拉着夏苏木就往外走。 “你干嘛?放开我!” 她想甩开叶南星的手,但对方的力气太大,她只能被迫跟在后面跌跌撞撞,好几次都差点摔在地上了。 两人的相处自然也被不远处的夏苏舟看在眼里,他不免开始腹诽,不知道叶南星现在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叶南星也没犹豫,直接拉着夏苏木就上了车。 “叶南星,你疯了?”夏苏木被强硬坐上副驾,她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惊恐,“你喝了酒,难不成还要开车?” 她是清楚叶南星的,当初他为了追求刺激还专门跑国外去玩赛车,而她担心也跟过去了,飙到极速的车子让她至今难以忘怀,更别提现在他还是喝了酒的。 叶南星一点废话都没有,立刻启动车子,声音是如冰般冰冷:“既然你忘了一些事情,那我有必要让你想起来。” 车子极速在道路上狂飙,没多久就到了一处悬崖上,这里距离古堡很近,以前叶家也喜欢来这里走走,但是从没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深夜下的海是空寂的,带着深藏的危险,让人不由自主内心冷寒,夏苏木也是一样,她被迫下车,来到悬崖处,底下深深的距离让她身后冒了冷汗,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叶南星,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喝醉后的他身子都在轻微摇晃,“你不是想过新生活吗?但是你别忘了,白菱歌被你永远留在了过去。” “还记得这海吗?”他抓着夏苏木的手,另一只手指着远处,海浪声翻滚,月色打在上面,是一条条银色长带子,像极了悬梁的白绫。 视线开始虚焦,夏苏木的记忆开始混乱起来,她好像踩在悬浮的空中,直到叶南星的话将她惊醒。 “你不过在国外待了五年,甚至那时候你都不忘勾搭男人,让他为你保驾护航,但是菱歌呢?” “她已经没命了,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最终死在了海里,如果她能好好在夏家长大,你所拥有的,学会的一切知识,都是属于她的!” 叶南星拉过夏苏木,两人距离很近,近到彼此的呼吸互相交缠,近到夏苏木能清清楚楚看到叶南星眼底的恨意。 “可是你怎么敢,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白菱歌是为谁而死,就那么着急地开始新生活?” “夏苏木,你没有心!” 是啊,她就是没有良心的人,所以她作为一个冒牌货,才敢觊觎天之骄子叶南星,在得知两人暧昧时,还要躲在被窝里哭上好几天,就连看到白菱歌,她心底也是酸酸的让人难受。 可是绑匪绑架了两个人,她也是被恐吓的,那时的她也认为自己是在命悬一线,所以她渴望自己的父母和哥哥来救自己有什么错? 谁能知道自己不是夏家的孩子,谁能知道绑匪会攀扯她,说她是幕后黑手? 没人知道她在失踪的那段时间里是怎么被苛待的,就因为没有血缘,她一下子就被放置在了对立面。 父母不相信她对她失望,哥哥也因此放弃她,五年后还不忘各种言语羞辱,就连自己爱上了十八年的男人,也一点情面都不讲,现在拉着她在很危险的地方不断批判她的行为。 凭什么? 夏苏木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好在自己遇到了霍尔,已经将该做的都做好了。 她放肆笑了两声,叶南星被她突然的笑声镇住了。 她趁叶南星没来得及反应,直接往后一跳,声音在呼啸的骇浪中清晰明了。 “我这个人,早就该在五年前就应该死了。” 第52章 让她走 叶南星从噩梦中惊醒。 他看到夏苏木毅然决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看到她生如死灰的面庞,那张因为饥饿而变得消瘦的巴掌脸两颊凹陷,没有了往日的光彩。 就连那双日常灵动,带着星光熠熠的双眼,此刻都变得麻木。 他记得自己拉住她了。 用尽全部的力气,连石子划在手臂上都不在乎,为什么会这样? 叶南星用手试图拧拧太阳穴,却发现自己两只手臂上都被包扎过了,稍微触碰就是隐隐的痛。 这些都不是梦? 正说话间,夏苏舟拿着药进来了:“醒了?” 叶南星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夏苏舟摇头:“夏苏木要跳崖,你把她救下来了,我们找到你们俩的时候,正一前一后躺在那里,连车子都没熄火。” 叶南星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都快了几分:“那她人呢?” “还活着。”夏苏舟迟疑了会,才斟酌着开口,“但是人不太好,家庭医生的意思是,让我们尽快带她去医院就诊。” “什么意思。” 夏苏舟指了指脑袋:“她这里,好像出问题了。” “什么?”叶南星不可置信,很快低着嗓子问,“确定吗?还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不知道。” 夏苏舟回答不了,他只觉得医生只是在危言耸听,只是一个普通的检查,怎么就能知道她神经出问题了? 加上夏苏木去国外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开始有记忆开始,他们兄妹俩加上叶南星就经常全球直飞,后来到了十二三岁,更是坐着私人飞机就走,单独旅游或者一起在外面度假,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现在夏苏木只是在国外自己工作五年,就神经出问题了,打死他都是不会相信的。 包括叶南星也是一样。 他冷笑一声,理智开始回拢:“看来我们真是小看她了,没想到五年后心机更加深了。” 叶南星把夏苏舟带过来的药尽数吞下,揉了揉包好的伤口:“这是是我大意了,以后不会这样,夏苏木送走吧。” “哪?” “随便她。” 上位者的男性有时候就是这么残忍,他们拥有了太多,自然不会把一些碍眼的事情放在眼里。 说走就走,招手就来,无非就是看心情而已。 夏苏木已经深谙这一点,因此在听到管家这句话后并未多少意外,她只是对对方点点头,如常问道:“请问我最迟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前。” 管家迟疑了一瞬,不好意思看着夏苏木,她虽说没有受太大的伤,但是一些小擦伤还是有的,就像额头上已经有两道轻微的痕迹,已经包扎好没在流血了。 夏苏木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等管家离开后,就开始下床整理自己的东西,叶南星拉她的时候用了力气,加上她的手本来就受过伤,现在更是稍微动一点就痛得厉害。 但是没有用,叶南星不吃她这一套。 难受撒娇,只有白菱歌才可以在他那边使用的特权。 一个二十寸大小的小箱子,夏苏木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光是最后一步拉上拉链,就让她痛得冷汗直冒。 等她做好心理准备要将箱子立起来后,霍尔的手出现了。 他直接拉过那个箱子,面色不愉:“为什么不找我。” 夏苏木笑了笑:“管家给你发消息的?” 她看了眼外面:“估计也是他给你开小门进来的吧。” 叶家看上去是个很好的雇主,但是私下规矩也严苛,尤其是在国外的房产,对每个签了合同的佣人包括管家都有一套严格的标准。 白天没有主人的允许不能擅自让人进来,也在其合同里。 夏苏木十八年来一直在了解叶南星,自然也很清楚他家的规矩和脾气,因此没有去追究其中的意思,直接道:“我们赶紧走吧,不然被发现就不好了。” “什么被发现?” 他们刚要动身,就看见宋一冉和魏佳出现在门口。 夏苏木讶异了一瞬,按照夏苏舟这种见一眼爱一个的性格,宋一冉现在居然还能留在她身边,想到还在国内等着的红叶,夏苏木不由替她担忧了一秒。 看来日后夏家女主人的位置,是有不少人能争啊。 她不去在意两人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微微点了点头表示问候就准备和霍尔离开。 谁知宋依然伸出手:“等等,你要走可以,但是谁知道你有没有带走别的东西。” “什么意思?” 霍尔挡在夏苏木面前,他今天穿了件比较紧身的内搭,尽管外面是件短袖衬衫,但敞开的样式也隐隐能看到健身良好的胸肌。 这样一站,好像强壮的棕熊站起来挡住弱小的花朵,压迫感十足。 宋一冉后退了一步,魏佳立刻站过来抓着她的手,试图给她力量:“霍尔先生,请您注意一下场合。” 魏佳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傲慢:“这里,是我男朋友的古堡,你要是真要动手,至少也要看看够不够格。” 霍尔是做警察的,见惯了嚣张跋扈的犯人,也击毙过不少试图偷渡进来的逃犯,魏佳这点子威风在他这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他双手叉腰,很是不屑:“是吗?要是叶南星真是你男友,怎么我没听叶夫人提起过,只记得她前两天还跟我大哥说,叶南星已经有未婚妻了,就连请柬都在请人制作了。” “你!” 宋一冉见状,马上跳出来:“够了,霍尔先生,你就算真跟我们在这辩驳出个一二三四又有什么用?我记得叶总好像并没有邀请你现在进来。” 她嘴角翘起,带着几分嘲弄:“我早就看出来你们俩关系不一样了,还警察呢,居然要窝藏一个贼。” “你说谁是贼?” 霍尔立刻反唇相讥,夏苏木的手搭在他手臂上,微微摇了摇头,霍尔便不再开口。 魏佳的手握成拳,用力捏紧,以此来咽下满腔的酸涩。 “宋小姐,你直说吧,到底想要做什么?” 宋一冉摇晃了下脑袋:“当然是要看看,你这个贼有没有继续重操旧业,拿走古堡里的东西!” 第53章 神秘女人 夏苏木已经不想反驳了,她只是觉得很累,从来没有那么累过。 她蹲下身,慢慢将行李箱拉开,露出里面的东西,霍尔不忍别过脸,往前走了两步,直接站在了门口,反身而立。 箱子很小,里面根本就容纳不了多少东西,只有两件衣服和一件撕碎的t恤。 “你给我们看有什么用!”宋一冉直接上手,翻来覆去的看,还上手一寸寸摸,这样的意思侮辱性极强,但夏苏木只是木讷地站在那,好像现在被羞辱的人不是她一样。 连魏佳都觉得疑惑,但她想到夏苏木的身份,不免心中也有些气闷,因此就让宋一冉胡闹。 很久之后,宋一冉才站起来,里面的东西已经乱七八糟,要是收拾起来又要花不少功夫。 她掸掸手,随即才满意点头:“这才是好佣人,以后还是不要干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不然我还好,以后大家可能是一家人,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我不会说你什么,但是外人就不一定了。” 宋一冉自以为是的教育终究惹恼了霍尔,他直接推了她一下:“说完了没!” 猝不及防的力气让宋一冉一个踉跄,她想发作但顾念霍尔背后的家族,半天才恨恨吐出一句:“滚滚滚,马上给我滚!” 霍尔一边帮夏苏木收拾,一边恨恨盯了两人一眼。 要不是他没有身份替夏苏木争取,他一定会把这两个女人都关起来,不对,还有夏苏舟和叶南星。 原本以为夏苏木家里良心发现,谁能想到只是从狼窝跳进虎穴,没一个地方是好的。 他拉着夏苏木就走,上了车以后问她:“要不要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苏木奇怪地看他:“什么地方?” 想到在那边等着的人,霍尔的心情就好了起来。 “值得让你喜极而泣的地方。” 夏苏木手变得冰凉,心脏却剧烈跳动起来,她有预感,这次霍尔应该是给她准备了大惊喜。 “什么?夏苏木是这么跟您说的?” 夏苏舟连手上没有燃尽的烟都顾不上,直接跳起来问。 他们现在已经从古堡转到沙滩了,夏苏舟给了宋一冉一百万让她在那个国家好好消费,以后宋一冉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在他身边了。 随后他就接受了别人孝敬的当地留学女生,正美滋滋地在自家私人沙滩上晒太阳。 就是妈妈打来的电话让他的好心情顿时全无,连后面的潜水活动都取消了。 “怎么会是这样呢?” “什么怎么回事,你这孩子又在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看完时尚展,又去看了珠宝展,这次买了不少好东西的沈佩莲心情很好,她跟叶夫人还把订婚那天要带的珠宝都商量好了,两人也正准备去沙滩晒太阳,不过跟夏苏舟他们纯度假不同,这次去还有不少贵妇邀请。 更何况她还接到了女儿主动一次报备消息,沈佩莲现在的心情可是十分美丽。 夏苏舟不死心问:“她就没跟您说其他内容?” 沈佩莲被这么一问也不舒服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有毛病,就要盼着你妹妹出点事情啊。” “没有。”夏苏舟嘿嘿一笑,生怕沈佩莲发现什么问题,赶紧把电话挂了。 沈佩莲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内心暗暗翻了个白眼:“毛病。” 独留夏苏舟在沙滩伞下面不停敲着手机,难得有了几分烦躁。 这个女人真是不省心,竟然真的直接跟那个男人跑了,还为了他撒谎,真是忘记谁才是她的未婚夫,以后要相伴终老的另一半。 原来夏苏木在离开的时候给沈佩莲打了个电话,她说自己在和哥哥他们度假的时候遇到了在国外认识的好朋友,同时还表明这个朋友是女孩子,于是她就直接跟她跑出来了。 还询问了沈佩莲是否可以这样做。 沈佩莲原本就担心夏苏木没有同性好友,现在听她这么说能有什么不同意的,当即就给她卡里打了五十万,还说要是钱不够再跟她说。 这样一来,夏苏舟想要把在古堡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也难了,就连霍尔其实是个男性也没办法张口,否则以沈佩莲的性子一定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夏苏舟挠了挠脑袋,想着还在酒店养伤的叶南星,最终决定还是要知会他一声,毕竟能绑住他的白菱歌已经死了,家里不能再有人得罪他,否则很多生意就很难进行。 夏苏舟收起了自己也是夏苏木哥哥的心思,完全将这桩婚事当成了给夏家谋取利益的道具。 这边夏苏木已经住进了霍尔在外面的家,和叶家的古堡比起来,这个住址的面积并不算大,三百平的大平层,外面的高耸林立的建筑物体,往下看去就是穿梭在其中的马路,晚上是点点灯光,城市气息浓厚。 “我原本以为你会喜欢郊外的庄园。” 霍尔耸肩:“没办法,大哥生病,我住在这里来去都很方便,不管是他那里还是公司。” 他一进门就给夏苏木拿了杯常温水,还把她的行李放进房间,是个采光极好的空间,还有她以前最喜欢的衣帽间。 “这些,应该不是为我准备的吧。” 霍尔这才不好意思笑了笑:“她的身份还在办理,没办法现在来,你们姐妹俩不是除了男人其他都能分享吗?这个房间你先住着吧。” 夏苏木清楚霍尔的意思,也就是除了这个房间其他都没办法让她知道,因此她俏皮地扯开话题:“不对,还有牙刷。” 来到霍尔这里,她才是真正松懈下来,等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坐在沙发上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吃了一口。 “既然她来不了,那你说喜极而泣的地方是哪?” “该不会你是来炫耀你这庞大的资产吧。” 霍尔被逗笑了,他正在吧台前准备咖啡:“要说资产,大家谁能比得上夏家和你的未婚夫?” 夏苏木歪着脑袋:“再这样我就去告状了。” “告什么状,我听听。” 明媚的笑声从玄关传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走进来,金黄色大波浪卷随着走路姿势摇曳在脑后,胸大细腰,很典型的性感女性代表身材。 但偏偏能让夏苏木站起来,尖叫了一声,用很久没有展示过的洋溢笑脸迎上去,给了她重重一个大拥抱。 霍尔没说错,她确实喜极而泣了。 第54章 照片 对方是红灯区里有名的女人,叫贝丽尔,她比夏苏木要大十岁,做事干净利落,当初也是她问夏苏木要不要洗衣服什么的赚外快。 毕竟一个一天连续打两份工,晚上下班后就去餐厅后面的垃圾桶里捡还没吃完的垃圾,就连坐地铁也要看特价票的人,对她的要求肯定不会推三阻四,也不会过个两天就甩脸子不干。 贝丽尔衣服很多,但她嫌弃要走很远才能到公用洗衣机房,因此看中了夏苏木,不仅省了钱,还有不小的情绪价值。 当初夏苏木已经看清现状,为了能在那里活下去,她给贝丽尔洗的衣服干净又卫生,后来经她的帮忙,夏苏木还接到了不少女人的单子。 光是一个早上洗的衣服,就能抵得上她三天的小费,哪怕双手被消毒术泡烂了,她也是开心的。 对贝丽尔,夏苏木是感激多过害怕的,贝丽尔看上去不好惹,是因为环境使然,有她在,很少人敢直接对夏苏木动手,那些男人也只能心里想想。 现在她看到贝丽尔,就证明日后她还能见到想见的人,怎么能不让她开心? 夏苏木问:“你不是签证下不来吗?怎么还能过来?” 贝丽尔拿出一张不属于自己名字的护照:“我在这里,叫这个名字。” 夏苏木不解的看着霍尔,对方只是耸肩:“跟我可没有关系,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贝丽尔揽过夏苏木的肩膀,揉了揉她的脸:“乖宝宝,快告诉我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们对你好不好?” 霍尔把咖啡放在贝丽尔面前,笑而不语。 夏苏木扬了笑脸:“当然好,我现在都要订婚了。” “订婚?”贝丽尔讶异,“看来我得找时间重新办理一张新护照了。” 夏苏木立刻紧张起来:“你别乱弄,我的国家对这个很严格的。” 贝丽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解释,只是捏着她的鼻子,宠溺一笑:“真是个乖宝宝。” 霍尔也被逗笑了,三人又说了一会话才散了。 贝丽尔不是单纯来这里的,她还有事要去办理,就连来这里都是抽空的。 “乖宝宝找时间再聚吧。”贝丽尔吻了下她的额头,“希望以后见面,是在你的婚礼上。” 夏苏木尴尬一笑,不知道怎么接茬,她该怎么告诉贝丽尔,自己并没有打算办婚礼,甚至连订婚宴都在准备找借口跑路。 贝丽尔还打算亲吻霍尔,被他躲开了。 因此贝丽尔只是用手拂去他肩上并没有的灰尘:“会保持距离的,正义的警察先生。” 霍尔只是笑笑。 在他这里住了两天后,沈佩莲打电话过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国,夏苏木原本还想再拖两天的,谁知沈佩莲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到霍尔是个男人,就一直催促,没办法,夏苏木还是直接坐飞机回国了。 刚到家就看见沈佩莲坐在沙发上,她朝夏苏木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怎么回事?” 夏苏木不明白,只是疑惑地看着沈佩莲。 沈佩莲叹口气,只好从旁边拿过一个信封,夏苏木打开发现,发现是一沓照片,上面是霍尔和自己的内容。 两人在街道上散步,买东西,然后是一起进入公寓。 “夏夫人...妈妈。”夏苏木强迫自己改了称呼,“我跟他只是朋友,而且他家很多房间,我们不是住在一起的。” 沈佩莲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只是问:“你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要骗妈妈?” 她有些恨铁不成钢道:“你知不知道,要是这些照片到你叶家,就算你周姨还是喜欢你,心里多多少少都会膈应的!” “婆婆不是妈,以后结婚身份转变,你周姨肯定要拿着你这件事不放的,你知不知道。” 夏苏木皱眉看着这些照片:“谁给你的?” 其实她心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夏苏舟就是叶南星,除了他们两个,没人会那么热衷找自己麻烦。 沈佩莲叹口气:“一个狗仔,问我要五十万封口费。” “您给了?” 夏苏木睁大眼,这么多钱,她还是那么值钱吗? “就五十万为什么不给?”沈佩莲觉得奇怪,“当初你哥要准备相亲的时候,那些八卦照片每天都跟更新剧照一样,女主角还不一样,我不知道给出去多少。” 沈佩莲想说些什么,但还是用了一种比较和缓的方式:“苏苏,我知道咱们这种人家,有一两个灵魂伴侣是正常的,但是现在你和南星要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出去,狗仔肯定死咬着你们。” “南星无所谓,他是男人顶多算风流债,但是你是女人,就不一样。” 沈佩莲咬了咬牙:“实在不行,你哪怕忍到婚后再跟他交往,或者现在不要被狗仔拍到。” 夏苏木哭笑不得:“妈妈,您真的想多了。” 沈佩莲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试探道:“真不是那种关系?” “真不是!”夏苏木笑道,“他有喜欢的人,就是我的朋友,而我不可能去夺人所好吧。” 沈佩莲沉默了几秒:“那你呢,苏苏,你现在真的不喜欢南星了吗?” 夏苏木顿斯安静下来,嘴角的笑容也淡了,好久之后才故作轻松:“喜欢这种事谁也说不准的,没准婚后我就改变想法了呢?” 这些当然是不可能的。 夏苏木默默在心底补上了一句,但看着沈佩莲骤然欢颜的脸,她又觉得难受,沈佩莲什么意思她是知道一点的,叶家家大业大,自己嫁过去除了没有感情,物质上绝对不会受委屈。 就算叶南星要刁难,还有周姨在,她跟沈佩莲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怎么着面子工程是一定会给的。 但是夏苏木不是那种会委曲求全的人,哪怕现在她看上去为生活低头,但让她跟叶南星在一个空间相处。 她很清楚,她做不到。 哪怕只是一个对视,都能让夏苏木浑身战栗,满脸不自在。 她已经忘了,当初喜欢叶南星的感觉了,也忘记了,当初叫嚣着要嫁给他是什么心情。 夏苏木心底暗暗叹气,对不起妈妈,这次我又要让您失望了。 第55章 债主 沈佩莲哪里知道眼前这个乖女儿内心的想法,她抚了抚额头,神情放松下来:“你看我真是病急乱投医,都忘了你们以后是要住在一起,最好到时候结婚第一年就生个孩子。” 沈佩莲还安慰道:“有了孩子,男人的心才不会全在外头。” 夏苏木在红灯区见过不少在外面狩猎的男人,早就对男女之情看开了,但她不敢说,毕竟还需要沈佩莲帮忙找人,只能轻轻点头。 内心对这点却毫不赞同。 一个男人,哪怕家里有貌美的天仙,都挡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心肠,这个道理,是贝丽尔教给她的。 之前贝丽尔跟的一个大佬就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他看上贝丽尔也是因为其出色的头脑,否则很快也是抛诸脑后。 夏苏舟不就是最简单的例子吗? 他心中藏着白菱歌,但并不能阻止他今天牵这个女人的手,明天和那个女人去旅游。 光是夏苏木回来后见到的,就已经不少了。 她还在发呆,沈佩莲又想到了什么:“差点忘了,今年圣诞我们去泡温泉好不好?听说那家店还专门准备的烟花。” 这就意味着还是要和夏苏舟一起同行,夏苏木不太想去,但沈佩莲兴致起来,不会管你想不想去的,她想要维持家庭的和睦来成全她在外面太太圈的颜面,必须大家在照片上都要笑着的。 不光她,叶太太也是如此。 夏苏木只能点点头,表示期待这次旅行。 沈佩莲很是欢喜,边说边上楼准备去整理东西:“这次算是五年后全家第一次出游,我要好好看看,要带什么东西。” 客厅瞬间冷下来,外面已经开始飘雪,回国后只要不在夏苏舟和叶南星面前,日子也到平稳顺遂。 她拿起在沙发上摊着的照片,仔细看了看,发现角度确实经过处理,把他们拍得十分暧昧。 要不是她这个当事人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怕是光看照片也是要误解的。 这时候夏苏木的电话响起来,是许久未联系的朱珍:“你是真不拿我当朋友啊,给你办完事后,直接来了个消失是吧。” 夏苏木这才想起来当初的约定,笑着起身解释,她先是跟管家说自己回去了,然后再跟电话那端的朱珍赔罪,解释了自己这些天没在国内的原因。 朱珍也没刁难,只问了一句她在哪,打算开车来接她。 “不用了,没多远,我坐公交就行。” 朱珍在那头翻白眼:“我可是为了你的饭直接买了套房子外加一个车位,现在你跟我说坐公交,那我是不是得凌晨才能得到我的报酬了?” 夏苏木没法子,就给她报了个地址,自己在外面等着。 她不太想再次进去,里面的记忆好坏参半,为了不让人抓到话柄,夏苏木几乎做每个决定前都是经过考虑的。 初入冬天的雪下得并不大,在地上还没积起来就化了,落在脸上还凉凉的,夏苏木拢了拢衣服,有点冷的跺了跺脚。 膝盖关节有些酸麻,是当初的旧伤留下的。 她那时候刚工作,因为毕业证书作废,只有高中学历的她只能先干洗碗的活,那个国家的冬天是很冷的,当时的老板为了省钱,在关门后直接把空调给关了,她就泡在冷水里把剩下的碗洗完。 她因为新来的,就连小费都只有一点点。 “要不是看你可怜,你连小费都不会有。” 服务生是个胸大的褐发外国女人,她吊着眼很是嚣张,偏偏那时候的夏苏木完全不怕,她那时候还认为夏家一定会回来接她的,现在的苦难只是一时。 更何况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当初除了叶南星谁敢给她脸色瞧?因此夏苏木直接上前争取自己的利益,连法律都搬了出来。 来这里做服务生的谁会在乎法律,说难听点,她们只认为只需要用拳头和辱骂得到好处就行。 要是得不到,那就是实力不行。 恃强凌弱她们玩的门精,很快四个女人把她围了起来,一开始夏苏木还能应对,但架不住她们互相帮忙,最后直接被拉着头发揪到了外面。 半张脸被摁进了雪地里,冰冷刺激的感觉瞬间让她头皮发麻,更别说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很快皮肤开始冒起了鸡皮疙瘩,再这样下去就是身上温度失温,然后冻死。 “这么想要钱是不是?”那个带头的女人咬着牙狠狠用尖锐的美甲在她脸上划了一刀,血和雪就这么融合在一起。 夏苏木很快被这种感觉激得吃痛一声,下一瞬她只觉得腿上传来一道清脆的声响,然后就是从未感受过的剧烈疼痛。 原来有个人,用高跟鞋的鞋跟用力的,几乎没有犹豫地踩上了她的关节,狠狠辗了两下。 那时候她没有钱去看病,只能找了个小诊所随便医治了几天,还为此丢了工作,从那之后,夏苏木的膝盖就碰不得雪天和下雨。 只要空气一湿寒,她就会隐隐作痛,现在只是越来越严重了而已。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检查扫描,只是现在她还是舍不得出这笔钱,只要能买下一套房子。 夏苏木暗暗发誓,一定会从头到尾去做个详细检查,到时候就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靠着这个美好的幻想,她才抗过了一次又一次的风霜。 现在的落下来的雪只是在她肩上落下融化,并不会压垮她的肩膀,有这样的结果,夏苏木已经很满足了。 朱珍来得很快,她脸上带着墨镜,穿着一件高档套装,手上还戴着一串高定手链,许是在夏家老宅,顾着家长,她没有浮夸地按喇叭,只是摇下车窗招呼夏苏木上车。 暖烘烘的车内一下子让夏苏木恢复了体温,她不由感叹一声:“有钱真好。” 朱珍嗤笑一声:“怎么不在里面等我?” 夏苏木嘿嘿一笑:“怕我的债主找不到我。” 朱珍意外看了她一眼:“怎么回事,出去一趟人都变活力的两分。” 车子启动,等到了第一个红绿灯停下后,朱珍才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你不会,遇到霍尔了吧。” 第56章 保姆 夏苏木只是笑而不语,对于国内的这些人,她并不想多透漏多少,包括朱珍也是一样。 当初他们在国外也只是萍水相逢,相处过一段时间,现在能坐在一起说话也只是因为互相了解对方是什么德行,要是没有那段日子,朱珍怕是理都不会搭理自己。 朱珍没有刨根问底,只是淡淡一笑。 很快车就到了公寓楼下,朱珍说:“你上去准备一下,我去拿保姆买好的食材。” 夏苏木点点头,谁知刚出电梯就看见了萧宴。 她是有点不好意思的,叶南星把她的手机打碎了,而这手机还是萧宴买的,她没保护好对方的送的东西,总是有点不自在。 要是以前夏苏木才不会管这些,对于别人送的东西,她只看得上叶南星送的,哪怕对方只是随便让助手去商场买一条女士手绢,夏苏木都会好好的收好放进自己锁起来的柜子里。 只是现在那些东西,都被夏苏木留在了夏家那个房间里。 “好久不见。” 萧宴似乎没有那种情绪,只是很自然给她打了个招呼。 夏苏木也点点头,见他要出门就问了一句:“是有事出去?” 她刚说完就暗骂了自己一句,要是没事正常人会出去吗? 萧宴笑了一下:“不是,是出去吃饭。” 他自嘲道:“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做饭,只能每天出去吃。” 夏苏木若有所思点点头:“你说可不可以这样,我给你做饭打扫卫生,然后你可以按市场价打折给我算钱。” 说着继续道:“要是不合适,也可以按小时工的价格,我可以给你当小时工。” 萧宴转了转身子,认真看了眼她:“夏小姐可是夏氏集团千金,我怎么好意思能让夏小姐来给我做保姆的活?” 夏苏木掐了掐手,想到朱珍和朱辞跟他都很熟悉,想必有些话应该也不会瞒他,索性张口道:“你也看到了,如果我真是大小姐怎么会不住在夏家,反而是跑到外面来呢?” 这话确实没说错,萧宴自从挤上来这个圈层后,见过那些大小姐都是单独有自己的别墅或者庄园,最不济也会住进一户一梯的大平层,像这样电梯上下的,实在太少。 要么就是资金不够不受家族重视,要么就是被家里人抛弃在外面自生自灭。 但这种话萧宴是绝对不会说的,他借坡下驴道:“既然如此,却之不恭。” 萧宴原本是不想多占便宜,但夏苏木偏偏要跟他算市场价,正好在商量的时候朱珍走进来,两人便问她请保姆多少钱。 朱珍先将食材放在厨房里,然后洗了洗手:“这可真是稀奇啊,怎么突然问这个话题了,夏苏木,你妈没给你准备吗?” 夏苏木只能尴尬笑笑:“是我准备给萧宴当保姆,赚点外快钱。” 朱珍以为她是进不了夏家集团,又想到刚才提到了霍尔,当即明白了,夏苏木应该是被明确通知无法再能用夏家的一丝一毫了。 她心里不免骂上了夏苏舟这个狗男人,小气劲跟女人一样,就算不是亲妹妹,也不能这么苛待吧,她这么不受自己爸爸待见,至少该有的配置都没少。 只是有萧宴在,朱珍也不方便评价,只是把自己的保姆价钱说了出来:“不过你既然想干这个活,不如也给我家当钟点工吧。” 夏苏木为难:“那你的保姆?” 她是想赚钱,但也不想挤掉人家好好的工作。 朱珍摆手:“没事,她是我别墅里的,正好我在这地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有你在也省得她来回奔波。” “一份工作跑两块地,估计她干久了也不乐意。” 有朱珍这么说,夏苏木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当场就跟两人敲定了合同和工资,按照市场价,夏苏木一个月可以赚上大概三万左右。 这样一年就是三十六万。 夏苏木想想就觉得有盼头。 她乐呵呵进厨房给两位雇主开启第一顿饭,算是当做面试,而外面两位则也是笑眯眯地互相对视。 “你应该清楚,就算你在夏苏木身上下再大的功夫,她也是不可能让你成为想象中的乘龙快婿。” 朱珍倒了杯水给自己:“她在夏家的地位,目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 萧宴并不在意,只是看了眼外面辽阔的天:“跟我没关系,只要阿木觉得这份工作让她开心,就可以了。” 他直勾勾看了眼朱珍:“夏家跟她的关系好还是坏,有什么值得去深究的,再说,我还巴不得她和夏家不好。” “这倒是让人意外,我还以为你会介意夏苏木和叶南星的关系,毕竟你别忘了他们快订婚了。” 萧宴很不放在心上,平淡道:“这个婚,估计没那么简单。” 朱珍面容不改,只是嘴角的笑多了丝冷嘲。 就这样,夏苏木成为朱珍和萧宴的钟点工,白天只要在两人的家里打扫就行,他们很忙,都是一大早就出门了,但是晚饭倒是会雷打不动来夏苏木家里吃,因此她每次白天干完活,晚上就在家里准备食材。 这样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叶南星耳朵里。 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人在会所,身边是一圈认识的好友,于是不能发作只能阴沉着脸。 “她要那么多钱干嘛?” 来人摇头,低声道:“不清楚,但是能确定的是现在夏小姐已经开始干活了,从回国后,夏小姐每天早上去市场,然后去萧先生家里,还有朱小姐家里。” 他看了眼四周的人,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不免多说了两句:“先生,我觉得您还是劝劝夏小姐吧,怎么说都是您的未婚妻,这样每天进男人家里总归不好。” 他是业内很知名的狗仔,和叶南星关系不错,因此多两句嘴叶南星并不会在意。 但这次叶南星掐灭了手中的烟,猩红的星点很快消失在水晶做的烟灰缸里,嘈杂的环境音里,能清晰听见他几乎要咬碎了牙的声音。 “她自己犯贱,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57章 温泉 没过两周,夏苏木就跟着沈佩莲一行人准备前往温泉之乡去度假,正巧萧宴要出差,朱珍也要出国去处理矿上工人罢工的事情,一时间她不需要去干活,但两人很默契地算她带薪假。 便宜不占王八蛋。 夏苏木再也不是当初高高在上何不食肉糜的大小姐了,听见这些自然喜闻乐见,美滋滋跟沈佩莲上了私人飞机。 她已经五年没做这种飞机了,之前回来夏苏舟给她买了经济舱,二十来个小时是直接坐在那个小座位上硬生生挤回来的。 这也算是他的第一个下马威。 倒是这次他需要和夏商一起去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接近年底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因此私人飞机上只有沈佩莲她们母女俩。 夏苏木难得放松了两个小时,飞机是直接在温泉酒店附近停下来的,刚一落地就有人上来接机,还没感觉到外面的温度就进了热气轰轰的车内,然后被车送到了酒店民宿。 这让里三层外三层裹着的夏苏木成了个笑话。 “怎么穿得那么厚实。”沈佩莲到了房间才笑她,“我记得以前有些人每次这个时候连羽绒都不肯碰呢。” 夏苏木也想到了那个时候,那些年她还是被沈佩莲骄纵的大小姐,尤其到了青春期的年纪,喜欢的东西也多了起来,也开始要面子。 每次在这个温度下,只要跟叶南星出门,哪怕冻得瑟瑟发抖也不肯穿上厚实的羽绒,就算花再多钱,这种衣服一穿总是会显得鼓鼓囊囊的,夏苏木怕叶南星觉得她胖,就死活不肯上身。 后来她也明白了,一旦不喜欢,哪怕扭成麻花,身材好到爆炸都一点用都没有。 叶南星眼里根本就没看上过她。 夏苏木也想到了这些事,难得笑出了声:“以前年轻,现在觉得还是热乎乎的最舒服。” 房间里早就开好了地暖,外面院子里温泉也热气腾腾的,哪怕院子里已经堆满了积雪,看上去还是很舒适的。 沈佩莲猛地想到了夏苏木在外面的那几年,想着她肯定吃了不少苦,不免红了眼圈,上前抱了抱她:“都怪妈妈,没想到这一层,当初就应该给你多准备点衣服的。” 夏苏木连忙回道:“没有那么夸张,当初您给我转那么多钱,怎么着都够用了。” 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沈佩莲以为是真的,心底的歉疚稍微少了几分。 外面门铃响起来,是工作人员来送餐了,这样一来打断了母女俩的对话,夏苏木也微微松了口气。 “夏小姐。”侍从拿出一张纸,是个邀请函,“这是叶先生托我给您的,说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惊喜? 沈佩莲闻言喜笑颜开,但夏苏木却并不是这样认为,叶南星一定是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好办法,只是现在在沈佩莲面前,她也不好意思不应承,只好含笑接下来这张请柬。 原来是这家酒店不远处是个大温泉,专门引山泉水下来,夏家想要在这里度假,圈子里不少人也是如此,因此叶南星便想着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就像之前在古堡一样,年轻人玩玩闹闹。 沈佩莲看到请柬的内容也明白了:“你们这些人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不爱跟我们这些大人在一块,总是喜欢聚在一起行动。” 她嘴上是这样说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叶南星愿意在这种场合邀请夏苏木,就证明他对夏苏木未婚妻的名称是认证的,哪里还会有阻拦。 再加上之前那些糟心事没出之前,他们也是这样,每次和家长到一个地方都会呼朋唤友,或者一起相约而去。 沈佩莲也是如此,打算明天约着几个在这里的富家太太一起去滑雪打麻将,孩子有孩子的生活,大人也有大人的玩法。 邀请函上写的日子是明天晚上,沈佩莲便打算明天白天带夏苏木去买衣服。 现在回到了夏家还穿几百块钱的羽绒,真是太掉价了。 沈佩莲想着,便让夏苏木赶紧去敷面膜做spa,准备让她明天晚上盛装出席,夏苏木哭笑不得,她心里清楚明白,叶南星让她去无非就是出丑,或者又像上次那样,让她当女佣罢了。 很快到了第二天晚上,夏苏木穿着一件毛绒白色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浅褐色鹿皮绒长靴,里面加了条白色打底裤,衬得双腿十分笔直。 夏苏木经过五年的讨生活,皮肤已经开始变得粗糙,也因为疲惫隐隐有了老态,就算沈佩莲再怎么紧急给她做美容,也只是恢复了当初美貌的三四成,要是和从前的鼎盛相比,估计还要花两三年力气。 但她的身材没有走样,反而愈发瘦削起来,那双长靴更是让她的腿细得如旁人的手臂一样,远远看过去,像是能被一阵小风吹跑一样。 沈佩莲看到这样,连连唉声叹气了好多次,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想着靠食补给她调养过来。 这也是夏苏木没有告诉沈佩莲的事情,那五年里,她已经有轻微的厌食症,为了省下钱,她经常晚上去人家餐厅外面寻找食物,只要没吃过或者吃了一两口的都会被她拿走。 有时候也会碰到看上去好实则过期的面包什么,拉肚子和发低烧都是常有的事情,加上来回奔波为生计发愁,渐渐的夏苏木就不爱吃饭了。 人也就越来越瘦,连胸口的骨头都很明显地裸露出来,跟难民窟里的有些人死前无异。 因此现在夏苏木穿的衣服都会比以前的要小一码,就像今天沈佩莲准备的狐狸毛羊皮大衣,正常人穿上去都显胖一圈,夏苏木穿上却还是很瘦,好像吃多少都胖不回来的那种病态瘦。 车子是叶南星安排的,沈佩莲看着夏苏木上车后自己就去泡温泉了,她看着朗朗星空,难得心底松了下来。 正好叶夫人打电话过来,两人就这样聊了起来。 车子行驶出了酒店民宿开上了大路,方向盘一转直接上了旁边山上的小路,夏苏木立刻警觉起来,她摸了摸口袋,这衣服是沈佩莲给的,身上怎么可能还会有小刀这种危险的东西。 她后背顿时冷汗直冒,死死揪着座椅上的皮质料子,咬着牙不开口,敏锐地打量四周是否有药物之类的迷魂剂。 第58章 害怕 车子里什么都没有,就连司机都安静得可怕,越是这样,夏苏木神经就紧绷得越厉害,没一会双手紧握的手背上出现一排小小却深深的月牙痕迹。 大概开了二十分钟左右,汽车停在了山腰,上面是一个原木做的鸟居,不是很大,甚至要不是大概样子,都看不清是否是建筑物体,上面布满了岁月的侵蚀。 车门打开,夏苏木额头已经是一层密密的细汗,被冷风一吹,不自觉哆嗦起来,她走下来往里面看过去,一排长长的阶梯,顺势而上,在抬头往上就看不清了,两边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带着神秘和诡异。 她向来胆子小,又是这种黑天,就算她已经习惯晚上下班回家,但好歹还是在现代城市,这样一处带着原始味道的山林,她的心脏立刻疯似地开始跳动起来,安谧的环境里能听得一清二楚。 夏苏木咽了咽口水:“这是哪?” 司机终于说话了:“往上走,就是聚会的地点。” 他被交代过,不能多说,也不能告诉她,有一条大路能直接开车到达酒店门口的,而这条路只是酒店用来招揽那些资金不那么充裕人的噱头,主打一个怀旧从前。 夏苏木终于明白了。 没有什么所谓的绑架,这个司机确确实实是叶南星他们的人,为的就是让自己继续接受他们的游戏。 她是不会相信叶南星真会顺着这条阶梯上去,毕竟从读书开始,他上下学就是坐私家车,旅游也是有专车,让他爬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夏苏木没有掉头走,她清楚要是现在不满足,后面指不定要想出多少不堪的主意来,就当是爬楼梯健身了。 她咬咬牙,一步步踏了上去。 山里灯光设施不好,除了鸟居那两盏感觉来一阵大风就能被吹灭的白色灯笼外,别无一点光源。 司机看她上去后也直接驱车离开,一下子就暗淡了不少。 夏苏木一脚一脚踏上去,前两天应该下了不少雪,台阶上都是积雪,稍微不注意就会滑下去,偏偏沈佩莲为了讲究搭配,脚上那双靴子是带点小跟的,几乎是走得胆战心惊。 耳边是呼啸的风,乌压压的黑夜在头顶,没有一丝星光,夏苏木颤颤打开手机手电,微弱的光很快就被两边的树木给吸走了,只能看清脚下的行程。 就这样没多久,夏苏木听见自己喘息的声音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很是清晰,不知道是不是酒店追求极致安静的味道,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的存在一样。 腿没忍住一软,夏苏木狼狈地跌在台阶上,要不是手肘眼疾手快扣在地上,她怕是要连滚带爬滚下去,然后受伤了。 只是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上隐隐传来一阵刺骨的痛,羊皮大衣在这个山上一点用都没有,出了汗以后寒风一吹,更是发冷的厉害。 夏苏木叹口气,却恍然听见的声音传遍四周,她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手上的痛处很熟悉,她熟练地慢慢脱下大衣一个袖子,然后另一只手抚上去,缓缓动了两下,确定是什么原因后用力一动,骨头“啦擦”一声,刚才的痛逐渐消退,尽管还是受伤了,但至少还能动弹。 夏苏木咬着牙,怎么着都不能让他们看扁,越是想看她的丑态,那她偏偏要让他们失望,只是眼眶却不自觉红了起来。 她不想哭的。 只是这乌漆嘛黑的一片,感觉树林深处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太过于静谧,到最后都成了一把把软刀子射中靶心,让她实在害怕。 夏苏木裹紧了大衣,只能低着头继续往上爬,只有靴子踩在雪上的声音伴随在耳边。 不知道埋头走了多久,夏苏木才到达山顶,她往后看去,才发现这个山并不高,只是自己过于害怕才以为走了很久。 她没有耽搁,立刻走进酒店大堂里。 酒店坐落在这座山顶,四周被矮墙围起来,门口是两条大路,方便客人开车上来,然后顺着大门进去,就是一个经典的日式院子,喷泉,小径,园林应有尽有,大堂的那所建筑更是精美绝伦,让人仿佛回到了以前辉煌的朝代。 难怪酒店没有取消那道台阶,怕是有人怀旧,可以边走边感慨,只是台阶过于狭窄危险,晚上便一个人都没有。 夏苏木进去就感觉四季如春,热气猛地扑到她脸上,让她忍不住掩面打了个喷嚏,然后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 “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大堂经理迎上来,笑容十分客气。 夏苏木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手肘:“麻烦给我点膏药,或者喷雾也行。” 经理讶异地看着她,旋即又问道:“好的,请问小姐的房号是多少,我们可以帮您送到房间去,或者安排相关医护人员帮忙处理呢。” 夏苏木尴尬抿了抿嘴:“我是被邀请来参加派对的。” 经理的眼神瞬间变了,尽管看上去还是很恭敬,但语气有点轻慢:“抱歉,我们酒店无法给外面的客人提供服务呢,不然出了问题就很麻烦解决。” 这样的潜台词很明显,夏苏木只好点点头,揉了揉还在发痛的手肘,往两边看了看:“那能方便告知派对在哪举办吗?” 经理点点头,招了个人过来,让她带着夏苏木过去。 经过一个走廊时,两边都是竖立下来的大镜子,夏苏木这才看清自己身上的模样,精心搭理的发型完全看不见刚做好的痕迹,被寒风吹乱胡乱地卷在头上,纯白的大衣上面也有黑色的痕迹,估计是刚才摔倒后不小心染上了雪,又沾到台阶上的泥土什么的。 就连靴子也是如此,看上去就很狼狈。 魏佳看到的时候几乎不敢确认:“夏小姐?” 夏苏木抹了抹头发,完全没有不自在:“很奇怪是吧。” 她看到魏佳也觉得意外,但又认为是在情理之中,魏佳家世不错,进退有度,估计会成为叶南星长期的女朋友。 夏苏木不着痕迹松了口气,这样也就意味着,自己或许可以利用魏佳,然后提出退婚。 第59章 八卦 魏佳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带着她往前走。 看到夏苏木这个样子,她心底是很窃喜的,毕竟让她和夏苏木和平相处,完全就是天方夜谭。 夏苏木这个人瘦得跟竹竿一样,巴掌大的脸上五官更不用说,稚嫩得像个小孩,圆溜溜的眼睛更像是个没出社会的大学生。 这样的女人怎么能当叶家主母,承担起叶家千亿的家产? 魏佳从见到夏苏木后就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在她接受叶南星后没多久,就传出了叶南星要和夏苏木订婚,她很不甘心,毕竟自己长相不差,也不少人追,更加上这段感情还是叶南星催化的。 夏苏木一个刚回来的女人凭什么能成为他未来的伴侣? 叶南星需要的是一个能和他站在一起,享受得了镁光灯,也承受得了叶南星脾气的女人,魏佳自问自己就是那个人。 毕竟她一开始看上的根本就不是叶南星的钱。 魏佳没忍住,转身看向夏苏木。 夏苏木打量周边环境的眼睛顿时回来了,脚步停下来问:“魏小姐怎么了吗?” 魏佳深吸口气,打算摊牌。 “我听说夏小姐要和南星订婚了。” 夏苏木没忍住眉头皱起,怎么回事一个个都来问她,上次宋一冉也是这样,非要抓着这个大做文章吗? “不知道夏小姐知不知道我的存在。” 夏苏木嘿嘿一笑:“您是叶总的女友,大家谁不知道。” 她的笑没有一丝嘲弄,好像是陌生人或者是好友那种揶揄的感觉,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难道他们有钱人都那么能忍吗? 魏佳不甘心,继续道:“是,所以夏小姐还能允许我的存在?如果我是夏小姐,我一定不会成为三人中的电灯泡,您明明知道南星喜欢的是我,为什么还要在这中间从中作梗?” 夏苏木沉默下来,不是因为魏佳这段话,是因为这样的人,夏苏木也见过,就是在五年前。 绑架事发前一周,是叶南星的生日,她因为早就在专店里给叶南星定制过一只手表,当时定制的时候还不知道叶南星和白菱歌的事情,加上定制时间需要两年,夏苏木直接定下时间。 就是在叶南星生日那天送达,这也导致白菱歌直接找上了她。 “夏苏木,你和南星是青梅竹马,这我已经容忍了。”白菱歌的容貌很出色,哪怕在斥责也还是一副楚楚动人的感觉,“但是你现在这样做,不觉得很过分吗?” 夏苏木被她这么一说也不知所措起来,为了避嫌她特地没有去参加叶南星的生日晚宴,只要能躲的聚餐也尽数躲掉了,怎么白菱歌还能借题发挥? 直到她提出那个手表,夏苏木才心虚起来:“这样吧,我去找叶南星要回来,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她认认真真解释了为什么手表会出现,其实连她自己都要忘记了,给叶南星准备过那么多礼物,这样一个定时送出的东西,怎么可能天天记着。 可白菱歌一点都不谅解:“我知道你喜欢南星很久,但是麻烦你不要做出让你家丢脸,伤风败俗的事情吧,毕竟一个大小姐,总不能跟我这么一个灰姑娘抢男人。” 白菱歌语气温温柔柔的,说话却毫不客气,她脖子上宝蓝色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光,这是她之前攒一辈子钱都戴不上的。 这样一说夏苏木也生气了,拍着桌子站起来:“你说话那么难听干嘛?我都说了会拿回来的,再说了叶南星生日我不是也没去吗?” “什么叫抢男人?难不成你这么不相信叶南星对你的爱,别人来抢,就能被抢走的吗?” 那时候年轻气盛,哪里懂白菱歌字字都在激怒她。 她从小只有别人捧她的,哪里有人会对她说伤风败俗那么严重的字眼,她直接跟人在咖啡厅干起来了,白菱歌后面的话更是字字锥心。 也正是这次争吵,为后面绑架的事情埋下伏笔,事情一出,所有人都有理由相信这是夏苏木做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他们一来绑匪就跑了,偏偏绑着白菱歌的绑匪把她弄死了。 从回忆抽身,夏苏木微微一笑:“魏小姐这话就太严重了,您和叶总郎才女貌,怎么会被我拆散呢?” 她的回答挑不出错,让魏佳的那口气一下子堵在喉咙口。 “夏小姐知道就好。”魏佳只好先不发作,来了个下马威,“可能夏小姐还不清楚,求交往这件事是南星先提出来的,也是他主动来认识我的。” 说着胸膛不由自主挺起,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别人说她钓上金龟婿一样。 “没认识南星以前,我也是有无数追求者,只是南星和我属于灵魂伴侣,因此和别人不一样的。” 夏苏木完全不像当事人,吃瓜格外起劲:“啊,灵魂伴侣,那你们至今都没有肉体接触吗?” 她在国外见过比这个词更加放荡的画面,就像贝丽尔,两人相熟后总是对着她开黄腔,还教她怎么勾住男人,一开始她完全面红耳赤,害羞得耳朵都在发烫,后来就脱敏了,有时候还会主动问贝丽尔最喜欢哪种类型的男人。 现在也是一样,夏苏木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魏佳,一点都不在意,这个口中和别的女人是灵魂伴侣的人,就是她自己的未婚夫。 身后传来一阵咬牙切齿的声音:“夏苏木!” 两人转过头去,魏佳先是脸红了,夏苏木刚才说的肉体接触让她想到了一些不可控的想法,现在立刻看到真人立刻红温了,说出的话都带着娇滴滴的甜腻。 “南星。” 她走过去,很是亲昵地挽起叶南星的手臂,然后整个人都接触到他身上,叶南星没有穿上衣,只是裹了个浴巾,露出麦色的精壮身材。 粗壮有力的腰部四周是紧实的肌肉,饱满的胸膛此刻一鼓一鼓的,明显是动了气,没有衣服的遮挡,身上的肌肉分布得十分匀称,连夏苏木都忍不住暗叹,这个男人确实很完美。 只是惊艳归惊艳,夏苏木没有忘记眼前这个男人是叶南星,刚燃起的火苗也噗得被浇灭得七七八八:“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的?” 第60章 跳进去 叶南星冷笑道:“很不巧,听到了所谓的肉体接触。” 他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抓紧她的下巴,强迫她仰起脸看向自己,随后慢慢摩挲着触碰到的皮肤,依旧是肤如凝脂。 夏苏木还是不爱化妆,只是用唇彩抹了点颜色上去。 叶南星双眼幽深,细细问:“你现在胆子是真的变大了,难不成你和那个警察也进行肉体接触了?” “你说什么!” 夏苏木恼怒了,径直拉开两人的距离。 叶南星没想到她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当即脑子有点没转过弯来,只是这样一句话,就这样一句话! 他心口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发闷的难受,这么紧张和那个男人的距离,难不成,她是真喜欢上他了? “夏苏木!”叶南星咬着牙,“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什么所谓的出轨证据,你那几天住在哪里别以为我不清楚,这是最后一次!” 他恨恨地放下狠话,以为夏苏木会和从前一样抓着他胳膊解释。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只是换了副神色,面容冷静下来,对着他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恭敬无比,很像家里那些给他整理东西的保姆。 叶南星有火发不出,垂在两边的手陡然收紧,只觉得太阳穴上青筋直冒,钝钝得让人发痛。 “南星。” 魏佳担心地走上来,挽着他的手臂:“我们先回房间吧,你刚从温泉里出来要是着凉就不好了。” 她不能再让这两人相处了,预感告诉她,要是再这样下去,叶南星那颗心迟早会偏过去,不知道为什么,魏佳总觉得只要这两人在一起,她就无法加入,好像有个隐形膜将他们俩罩在一起,熟悉得让人害怕。 叶南星冷哼一声,找了个服务员让人把夏苏木带过去,自己则是拉着魏佳走了。 只是那副背影多了几分赌气的味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气势汹汹。 其实说来也正常,从夏苏木认识到自己内心后,她对叶南星就带着很绝对的占有欲,从小学开始,有女生靠近他,夏苏木总是会不由自主出现在他们周围,要是看到女生的情书或者巧克力,不用等叶南星扔掉,夏苏木会先处理掉。 她用绝对的强势告诉任何人,她和叶南星一定是有未来的,只是这个绝对被另一个当事人亲手斩断。 他叶南星最后选择了白菱歌,夏苏木看了眼两人手牵手离开的背影,脑子居然浮现了一个念头。 要是白菱歌还在,现在他们一定会很幸福,或许连孩子都有了。 她看着落地门窗上倒映出自己不堪的身影,现在的自己就算穿上十几万的衣服,都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气度。 更像是个偷了别人东西的占有者。 鸠占鹊巢,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苏木跟着工作人员去派对现场,大家都已经到场了,只是这样的场合下,一下子就显得夏苏木穿得过于正式了。 这是个单独的院子,里面有两个很大的温泉池水,氤氲的热气让这里的空间比外面要高几度,加上里面支起来的烧烤架子,更是让夏苏木热得冒出了汗。 沈娇娇穿着比基尼,外面套了件浴袍正和人坐在榻榻米上,上面用了特殊材质,哪怕在院子外面也是热热的,因此沈娇娇并没有穿多少。 “土包子。” 沈娇娇只是瞥了她一眼,肆意笑了一声,但剩下的她并不打算做什么,不光是上次叶南星的警告,还有夏苏木发疯起来的模样实在让人害怕。 自从见过她夏苏木后,她在医院呆的时间比在家还要多,她可不要触霉头。 但沈娇娇不想搞事,不代表别人不愿意,今天在这里的很多人都和夏苏木有过接触,他们尽管不知道她当初为什么急匆匆出国留学,但大家都是人精,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门道。 猜也猜出来了。 更何况游轮上的事情不是秘密,这么私下一传,众人开始计量她这位夏大小姐的名头还能值多少钱。 “这不是夏小姐吗?怎么姗姗来迟啊。” 最先打破的人是简言,叶南星的好友之一,当初白菱歌加入这个圈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他同样也是这些人当中最看不起夏苏木的人,只是碍于夏苏舟的情面不好发作。 “听说有些人在游轮上当了服务员。”简言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好像无时无刻不在笑,但要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 冰冷得如同蟒蛇。 他勾着唇,轻描淡写:“可惜那天遇上车祸病人,没办法当面去看看你的那副低贱样子。” 简言身材优越,他穿了件黑色衬衫,双手环抱在胸前,和这群人中是格格不入的温润如玉,但最后四个字他咬得极重。 夏苏木抿嘴,只是绞着手没有反驳:“那还真是可惜。” “不可惜。”简言好像就等着夏苏木说出这句话,“我听说你为了钱跳进大海,居然还没死,我真的很想研究研究。” 沈娇娇在一旁咬着冰淇淋笑起来:“早知道简医生嗜医如命,但是当场研究也太扫兴了。” 简言用手指指了指身后的温泉:“娇娇,那你可太没想象力了,我想让夏小姐跳进去,然后看看在温泉里,人能憋气多久。” 他那张脸依旧是笑着,像极了地狱中的恶鬼,又如撒旦,明明是救死扶伤的医生,可偏偏爱极了杀人的行为。 夏苏木忘了,简言从初中开始,就喜欢拿着手术刀给动物解剖,现在让她跳进去,对他而言只是恶趣味而已。 刚巧魏佳走过来,听见了简言的话,压制心底那点子兴奋,面上还是担忧道:“简医生,这样不太好吧。” 简言不耐的啧了一声:“请问有你什么事?姓魏的,别以为现在叶子现在宠着你就能让我们高看一眼,要么闭嘴,要么你给我跳进去。” 沈娇娇笑起来,简言算是他们这群人当中最毒舌的那个人,仗着家里就不可一世,魏佳算是踢到铁板了。 不过—— 沈娇娇玩味地看向夏苏木,不知道这一次,她会发发什么疯。 还真有点小期待呢。 第61章 开始 魏佳被这么抢白,顿时觉得很丢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没人教过她这时候该说些什么话来结束这样紧张的氛围。 而她也没有见过这样剑拔弩张的画面。 但她没想过,要是真成为叶太太,这种场面只是必修课,可惜魏佳还到不了这样的程度。 夏苏木噗嗤笑出声:“简言,没想到五年了你还是那么没出息。” 简言的面色一下子变了:“你什么意思?” “我哥至少还懂给我尝点甜头。”夏苏木将手踹进大衣的兜里,她现在热得厉害,但并不代表她愿意服输。 现在身上这件几十万的大衣,就是她还能站在这里的武器。 “什么意思?” 夏苏木蹬了蹬脚,小高跟的声音在粗糙的地面上也清晰可闻,就像鼓声一样击打在在场每个人心里。 “很简单,给钱。” 夏苏木知道简言既然提出来了就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当初他给白菱歌支招对付自己也是一样,又狠又毒,毫无保留到让她都怀疑,简言是不是喜欢过白菱歌。 只是这样的想法刚冒出来一秒就被她压下去了,简言喜欢谁,她还是很清楚的。 简言难得收了笑,只是那双眼还是微微上扬,半晌后才扬了扬眉,狡黠一笑。 “那你要多少。” 夏苏木装作思考的样子:“明星出场基本是几十万起步,但是我们曾经当过同学,怎么着也要一百万吧。” “好。”简言立刻应下,“一分钟一百万,你憋多久我就给你多少。” 沈娇娇咬着勺子不可置信:“人能憋气的时长就那么几分钟,你们玩的也太大了吧。” 她是喜欢看夏苏木出丑,但是碰到人命,她还是害怕的,立刻毫不犹豫起身:“你们自己玩吧,我才不要看呢,到时候做噩梦。” 说着就拉着自己的朋友离开了现场。 简言见状更是有恃无恐:“怎么着,要是想求饶那就跪着过来,不过你可是要从你那边跪着过来。”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看热闹谁不爱,尤其还是简大少爷亲自组的热闹,更是让他们蠢蠢欲动,有些手快的直接拿起手机已经对准了夏苏木。 夏苏木也不慌:“既然如此,你先给我写支票。” 她一字一顿很是镇定:“我不喜欢被白嫖。” 简言先是一愣,随后好像是被这句话逗笑了一样,难得眉眼都沾上了笑意:“行,夏苏木,你还真是有长进。” 说着他直接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跟给狗赏饭吃一样扔过去,居高临下道:“这里面有五百万,没有密码,你拿着就要给我憋五分钟的气。” 夏苏木之前最长的记录是四分半,那次差点要了她的命,现在卡已经落在她脚边,像极了一摞摞的现金。 五百万! 这个数字好像有魔力一般,蛊惑着她的心和眼,就连脑子都开始融化,一点点被这三个字充斥。 “好。” 夏苏木没有犹豫,拿起卡宝贝似的塞进自己衣服里,这样的动作自然又换来简言的一通嘲笑。 她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紧身长裙,裹得严严实实。 “要是当初没有害菱歌。”在夏苏木经过简言身边,他一把扣住她的手臂,然后就是低声冷笑,“你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难堪。” 夏苏木冷冷撇开简言的手:“你错了,简言。” “我这是在赚钱,只要有钱拿,怎么样都不算是难堪。” 她的语气坚定有力,一时间让简言没缓过神来,对于夏苏木而言,现在只是下水憋气,就能拿到那么大一笔钱,人的憋气极限最长是七分钟,而她之前也有过一次,只要五分钟。 夏苏木看着咕噜噜冒热气的泉水,想着那张存着五百万的卡,很是干净利落地踏脚进去。 她没有穿比基尼,很快身上的衣料沾湿了水粘在身上,好像小块的石头,让她不可控难受起来。 夏苏木还没适应好,就听见简言气急败坏的声音:“给我看着,给我计时,不到五分钟冒头出来,就给我狠狠按进去。” 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恼羞成怒的无理:“我简言说的,出事我来扛!” 话音刚落,夏苏木就感觉有人来到自己身边。 然后就是一双不安分的手在身上游走,接着是第二双,第三双。 夏苏木在水底下意识睁开了眼,她想看清楚是谁,无奈这里和泳池不同,里面还有雾气腾腾,想必是监督的人也发觉到了这一点,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 她身上尽管穿着衣服,被水一沾,就紧紧地贴在身上,露出纤细的身材来,简言对她的态度说不上客气,那么别人自然也会跟着不客气起来。 夏苏木没想到这一层,愣了两秒便开始不断有游走试图躲避,双手也开始反抗,只是她忘了刚才在台阶上受的伤,没一会挣扎的力度大了,就听见咔嚓一声。 她的手臂又扭到了。 夏苏木估计自己还有点力气,快速游走到温泉边缘,趁他们不注意就伸出了脑袋。 简言正巧已经坐下,正翘着腿看眼前这副笑话。 “怎么,现在是求饶了?” “下作男人!”夏苏木快速道,“我跟你打赌,但里面没有包括吃豆腐这一项。” 夏苏木面色冰冷:“简言,我知道你手段下作,没想到现在更是青出于蓝,比读书的时候更让人不齿。” 简言被她这些形容词说得太阳穴直跳,抄起旁边的茶盏就往还在水池的那几个男人身上扔:“你们给我滚!” 经过这件事后,两人还要继续,但夏苏木说什么也不要男人来自己身边,简言快气死了:“那你是打算白嫖我那五百万吗? “对你而言不是小钱吗?”夏苏木在水下拧了拧自己的胳膊,还是没能顺利纠正好,倒是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她快疼疯了,只是面上还是一点不显:“便宜我又如何?” 简言自然不肯,在这僵局下,魏佳站出来了:“我可以来做这个监督者,但最好不好闹出人命,简医生,等五分钟过了以后你就不要揪着夏小姐不放了。” 简言不屑地上下打量着她,这女人还真把自己当叶家少奶奶了。 不过现在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随时能消失在这个场子的女人上,继续慢慢悠悠坐下来。 “行,开始吧。” 第62章 她快要死了 一声令下,夏苏木没有犹豫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热水跟不要钱一样钻入她的感官里,四肢百骸都热乎乎起来,只是憋着气总是很难受,加上还没好全的手肘因为水的压力更是痛得明显。 她咬着牙,想着那五百万,才勉强撑住。 过去多久她根本没有去计算,这样的环境里如果再一分一秒地去自己默念,更是如同死亡倒计时,就算能憋住也会因为这种产生压力。 夏苏木钻在水里,魏佳和她有一段距离,她没有动手,也没有放水,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夏苏木在水里。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希望她能淹死的。 她死了,叶家少奶奶的位置就会空出来,她魏佳不是看中叶南星的家产,在那些俗气的女人里算是鹤立鸡群,更何况她家还是叶家的中层领导,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叶夫人怎么也会让她进门。 魏佳心下算着时间,希望夏苏木五分钟后钻不上来的心思愈发强烈。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们拿着手机,上面是时间的倒计时,简言没有凑上去,自顾自坐在外围。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夏苏木感觉自己的要撑不住了,她往上探了探,一只手很是用力将她摁了下去,力道不小,像是下了死手。 这样下去肯定要出人命,夏苏木没想到简言现在无耻到这种地步,还是要下这种黑手,当即也不愿意陪他玩下去了,损失一两百万,至少还能活着。 夏苏木立刻也有了力气,想要挣开那只手,谁知对方似乎也意识到了,直接两只手一起,完全将她的脖子掐着。 怎么回事? 夏苏木有些慌了神,她想去用手挣脱,却忘了自己还受着伤,这样的行动下直接导致了她手肘的伤更加严重,到最后连动弹都做不了,只能硬生生看着自己被迫沉入水底。 她的极限已经到了,生理上开始不可控张口,立刻吞进了一嘴的水,憋气瞬间没用,她被迫咽下不少,胸口胀胀的开始发作。 “救...救命!”夏苏木用完好的那只手抓紧那个要杀了她的那人手,死死扣着,连指甲都几乎能扣进肉里,“不要...不要...” 不要这样做! 她想说出这句话,但水流进来得太快,她连这句话都无法完整说出了。 夏苏木挣扎着,用尽自己的力气想要求活,人都说临死前是有征兆的,脑海里都会有不少画面浮现,或是一生,或是最想念的人。 但她没有。 她只想着要活下去,她现在还不能死,还没完成那么诺言,她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要是她死了,那么那个人怎么办? 夏苏木猛地睁眼,几乎是用了蛮力,求生的欲望让她连自己受伤的手都顾不得了,直接忽略掉那股疼痛,直直拉开那双手。 “哎哟—” 是魏佳吃痛的声音,只是夏苏木下了死手,指甲掐肉的轻微痛感就让她没忍住,一下子跳了起来,眼泪也流了出来。 夏苏木如得救一般,钻出水后就止不住地呼气吸气,但这样的求生只是迟来的努力,她越是呼吸,胸口就像有把生锈的刀一样划拉着,抽痛带着死亡,那种绝望无法用言语表达。 “居然真的是五分钟!” “夏小姐好厉害!” 有些人甚至还鼓起掌来,一副给她庆祝的样子。 简言肺都要气炸了,跳起来指着夏苏木:“什么五分钟,根本没到!夏苏木,你少来这种钻空子的事情!” “你可是在五分钟后钻出来,不算不算!” 夏苏木早知道他来这一手,强撑着上岸,直接抢过旁边人的手机,他还来得及按键,上面还在计时,一分一秒过去,已经七分左右了。 这样一看,夏苏木有没有五分钟已经不重要了,从刚才简言发话耍赖到现在这个时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已经成功了。 “简医生要是不相信手机,那我们就去看看监控。”她冷冷看着简言,“简医生需要在自己的工作行业上争分夺秒,难不成是因为生活上懒散不在乎时间?” “夏苏木你!” 简言将眼镜狠狠摘下,金属的logo边缘没注意划伤了眼下,一道小痕红艳艳的,衬得他愈发如书中的妖物。 “你别你啊你的,要是敢封卡我就告诉你妈!” 简言和叶南星、夏苏舟他们不一样,他还在自家医院上班,很多时候也不如他们那么自由,因此要是在外面惹了事还是需要家里给他摊平的。 夏苏木这话一出,简言只能应下这场赌约的输家结果,心不甘情不愿的死死盯着夏苏木。 看他沉默应下,夏苏木不免松了口气,谁知心口一松懈下来,脑子开始晕晕乎乎的,一个不妨直愣愣摔进水里。 池水全部涌进鼻腔,顺着流尽身体里,好像无数双隐藏的触手,要将她拆骨入腹。 完了,忘记乐极生悲了。 叶南星赶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画面,简言第一次失态的喊他们去水里捞人,自己在水池边惊慌失措。 他心下猛地一沉,沈娇娇的话在这时候突然跳了出来。 “简言要玩夏苏木,她这次好像要死了,你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叶南星不喜欢夏苏木,不管夏苏木做再多委曲求全的事情,他都不会喜欢,更别说五年后,叶南星变了心思。 他想要夏苏木死,去给白菱歌偿命。 可真的看到夏苏木脸色发白躺在别人怀里,他做不到了。 叶南星只觉得双腿如灌了铅一样,每一步都是重重砸在地上,耳边是仓皇的叫喊声,还有议论声,他统统都听不见了。 视线只跟随着那个闭着眼的女人。 那个让他恨,让他痛,甚至让他爱而不知的女人。 那个会傻乎乎跟在他屁股后面喊南星哥哥,那个从小学开始就不断讨好,只是他一句话就会花上所有心力的可恶女人。 怎么能突然睡在那里,不管别人怎么喊叫,都没有睁开眼? 第63章 真心 叶南星迟迟没有上前,他脑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他不明白,明明是很清楚自己不喜欢夏苏木的。 就连五年前送她出国前一晚,他妈特地来问他,要是他默许,叶家可以出面保全,真的送她安安稳稳去留学。 但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忘了五年,现在反而清晰的记起来了,他说:“不行,夏苏木犯了错,就该承受犯错后带来的结果。” “一条人命,难道就因为她是你认识十几年就能消除掉的?”他想起来了,自己当初就是想让夏苏木长记性。 叶夫人还为此痛骂了他一顿:“你以为你现在是在惩罚夏苏木吗?你只是在惩罚你自己,就因为你接受不了认识十八年的女人可以为了爱你做出这种事情,所以才要把她送的远远的。” “叶南星,你真的以为你看不到她,把她剥离了自己身边,你就可以理所当然忘记了?” “你以为你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夏苏木好吗?真的是为了你们俩以后好吗?” “叶南星,你最好想想清楚,用你那个糊涂脑袋仔细想想,夏苏木究竟是个什么性格,她是绝对不会因为爱一个人就去做这种要人命的事情。” “不管是不是爱情,十几年的交情,居然抵不过一个刚来认识没几年的黄毛丫头,你说她是夏家的亲生女儿,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放在这,我跟你爸,是绝对不会承认白菱歌那个不三不四的人!” “光是两人的个性,我就绝不会相信,夏苏木和夏家没有血缘。” “你这么狠心,就等着两人最终有缘无分吧!” 知子莫若母,叶太太最后那句话像是一语成谶,夏苏木再也没有喊过他南星哥哥,再也没有主动贴上来,遇到问题,也不会借机来找他,粘着他缠着他,反而学会了自我解决。 夏苏木,终究要跟他有缘无分了。 不对! 叶南星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有没有缘分明明应该是他说了算才对! 简言正在做心肺复苏,嘴巴刚要凑上去就被人一把拉开,重重的摔在地上,要不是身体及时警惕,怕是脑子都要摔在地上。 他刚要开口大骂就看清了来人,刚才的不可一世都被收了起来:“叶,叶子。” “谁干的。” 叶南星浑身都是煞气,眼尾通红,眼底还有血丝,让人不由畏惧,连简言这种见惯生死的都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她,她自己掉下去的。” 叶南星抓过他的衣领,压低了声线:“你最好祈祷夏苏木没事,还有今晚最好哪里都别去。” “我要跟你算算账。” 简言对叶南星还是有几分真心,此刻像是个泄了气的气球,长叹一声,看着叶南星把夏苏木抱走,头痛的挠了挠头。 “以前也没见他对这个女人这么上心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魏佳在旁边一字不落的都听了去,心脏在这一刻才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魏佳没有犹豫直接回了房间,她开始眼疾手快收拾起东西,贵重的先全部塞进小箱子里,然后就是一些奢侈品衣服,等收拾好一切,要出门时就被拦下来了。 “魏小姐,叶总说有些话想跟你聊聊,让你待在这里不要随便乱走。” 魏佳详装镇定:“谁说我要走了,我只是睡不着想走走而已。” 保镖面不改色:“那就请您在院子里散步。” 魏佳更加慌乱,但她没有办法,只能在坐在床边心惊肉跳,哪怕挂在墙上的复古时钟的声音,都能感觉像是催命符一样。 好不容易熬过了大半夜,魏佳都快要撑不住了,在第一缕阳光照进房内时,叶南星进来了。 “睡得舒服吗?” 叶南星进来的时候跟没事人一样,单手插袋很是闲适,他先是用手摸了摸酒店特地给他准备的昂贵花卉的花瓣,然后凑近闻了闻。 “很香,我记得你入住的时候就说很喜欢这个味道。” 魏佳见状以为还是跟上次一样轻轻放下,也不由松了两分紧张,笑着上去讨好地挽上手臂:“是啊,还是因为南星对我好,他们也就跟着对我好。” “但是南星,我还是觉得害怕,你会一直对我好吗?” 这句话她说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今天那么害怕,小心觑着他的神色,难得小心翼翼起来。 “是吗?”叶南星笑着,“原来你也知道他们是因为看我对你好才会对你好。” 魏佳还没来得及展颜,叶南星猝不及防抓紧她的头发,力道之大都感觉要把她头皮都揪下来。 “南星,我疼,你弄疼我了。” 叶南星跟没听到一样,手上的力气压根没有收拢,反而越来越大力,他常年健身,年轻那会也喜欢打拳,有时候还会隐瞒身份去黑拳馆报名,享受那种肆无忌惮比赛的感觉。 那时候夏苏木傻,还翘课傻乎乎跟着来,要是看见他被人一拳打在地上还会哭,用她那么小一个身子背着他去医院,然后就是趴在床边哭。 他以前透过受伤的眼眯缝着眼看过。 小女孩,哭得难看死了。 这是叶南星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这是叶南星第一次在人前这么失态,如果魏佳能看见叶南星的脸,就能看见他充满杀意的模样,是那样肆无忌惮地展露在面上。 没有丝毫客气。 魏佳哪里知道现在的他已经说什么求饶的话都不管用了,还在那里抓着他的手。 “是吗?”叶南星冷冷笑起来,他原本就不是个善茬,只是因为教养才会对外人虚与委蛇,常年带着一副笑,但眼中却丝毫不会拥有温度,现在只是将面具摘下,露出里面的恶而已。 “你觉得疼,那么苏苏呢?” 苏苏? 魏佳没反应过来,只是无辜地看向叶南星。 而叶南星依旧没有放过她的头发,反而另一只手直接扣上魏佳的脖子,如同饿狼,又如恶鬼。 “你这样掐着她的时候,你有想过她痛不痛吗?” 然后就是拖着她跟拖死尸一样进入卫生间:“来人!” 话音刚落外面两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冲了进来,代替他扣住魏佳的双手。 “放水。” 第64章 自白 随着浴池里的水放满,魏佳的惊恐也在此刻到达了顶点:“南星,你这是要做什么?南星?” 她试图用亲密的称呼唤醒叶南星对她的宠爱,可这一切都只是徒劳无功,叶南星只是冷冷的站在门外,似乎是不想让里面的肮脏沾染到他身上。 “给魏小姐醒醒神。”叶南星故作无意,“她睡得有点过于久了。” 然后就是满脸的水。 魏佳被两个保镖一人抓着手,一手按着脑袋全部塞入水中,那是一种彻骨的冰冷,还有突然涌上来的窒息,她的憋气程度没有夏苏木好,没过两分钟就开始双手双脚乱动,一直到真的快要死了,才被人捞上来。 谁知叶南星神情冷漠,傲慢地看着眼前濒死的女人,简短地说出两个字。 “继续。” 然后又是一场折磨。 就这样时针转了一圈,魏佳也终于撑不住了,向来倔强的双眼终于垂了下来,哭嚷着要见叶南星。 只是现在他早就离开房间,来到夏苏木床边守着。 晚上的风雪太大,车辆根本就开不上来,没办法只能先让简言做些紧急措施,好在没吸入多少水,只是憋气的时间过长,暂时还醒不过来。 这个消息一出,叶南星毫不犹豫给了简言一拳,简言哪里是个能吃亏的主,能让叶南星大庭广众落了他面子已经是极限了,见状也直接上去给他一拳。 “叶南星,你疯了,因为这个女人打我?” 简言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表情管理了,完全破防:“之前不是你说的,要给她点教训吗?” “我说的教训,不是让你弄死她!” 叶南星也不客气,抓着他的衣领就是一拳,简言忙偏头躲闪,用一旁的装饰花瓶挡在自己面前。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让我给她教训的是你,现在心疼上的还是你。” 他叫嚷道:“早知道你这差事那么难当,我今天就不来淌这趟浑水!干脆你真娶了夏苏木好了,这样也能告慰白菱歌在天有灵!” 两人就这样不分场合在夏苏木套房内的客厅里打起来,两大少爷打架,谁敢拦,更别说他们嘴巴里的内容也算得上劲爆。 沈娇娇及时出现驱散了众人,直接一个抱枕过去拆散两人:“都行了,打成这样难不难看,都要三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幼稚。” 简言率先不服:“你怎么不看看谁先打谁的?” 沈娇娇翻了个白眼:“我管你们是谁先开始的,要真想赢出胜负,自己去外面大厅打去。” 简言揉了揉被打疼的嘴角:“我看你就是对叶南星余情未了而已。” 沈娇娇直接用下一个抱枕回答了他的话。 “够了。”叶南星打断两人对话,“都出去。” 沈娇娇嘟囔着说了两句,就是声音太轻听不清楚,简言则是仔细打量了叶南星的表情,不确定问:“叶子,你不会真打算跟夏苏木结婚吧?” “那白菱歌怎么办?” 是啊,白菱歌怎么办呢? 要是说叶南星生命里有对谁亏欠着,那白菱歌一定是榜首,她那么去相信他,最终还没实现梦想就死了。 她想要的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当初他看中魏佳也正是她眼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白菱歌一样吗?好像只要他对魏佳是什么态度,也就在弥补白菱歌一样。 对待夏苏木也是如此。 他痛恨夏苏木对生命的漠视,她本应宛若枝头那朵孤高清雅的山茶花,傲然挺立,即便是宿命使然,凋零之时也当保持着那份完整的尊严。 可偏偏她掺入了黑色,就像不经意间染上了一抹不应有的黑,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上,突兀地出现了难以忽视的瑕疵,让人无法忍受。 夏苏木,明明应该是完美的人才对。 可是现在他在做什么? 叶南星没有去回答简言的话,只是把他赶了出去:“以后没有我发话,不要再对夏苏木做任何事!” “夏苏舟也不行?” “滚!” 等两人都离开后,房间才安静下来,叶南星脚步动了动,他来到房间门口,夏苏木安静的躺在床上,带着微弱的呼吸。 她还活着。 明明是夏苏木受到了危险,可叶南星只觉得手脚冰凉,劫后余生。 他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那,静静的端详着那张脸,巴掌大的脸没有任何装饰,脖子细得更像是一掐就断,她现在的肤色算不上白皙,已经是那种常年奔波而被太阳晒黑的模样。 就连脸上也多了痘印、红点,这是她没有好好保养的原因,可正是这副容貌张开后却比五年前更动人心魄。 夏苏木向来是十分有活力的,好像晨起在海边看到的朝阳,红艳艳地让人不由心生快感,可现在只有妥协,卑微,连眼底那抹傲气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厌恶这样的夏苏木,可又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苏夏木是他和夏苏舟共同打造的,他们想要的,不就是看到她为五年前的错误付出代价吗? 叶南星想起白菱歌,想起她快乐地坐在钢琴面前弹奏,看着自己笑,面容沉静温柔。 “南星,难道你忘记我了吗?” 像是掌控傀儡的符咒,叶南星瞬间就从刚才的胡思乱想里陡然抽身,正巧保镖走过来:“叶总,那女人快撑不住了,怎么说?” 叶南星脚步一转,大步往外面走去。 他来到房间后,门旁那朵装饰的花已经快谢了,只是一晚上没换水,就快要濒临死亡。 实在娇气的厉害。 “南星!”魏佳浑身是水,尤其是头发湿得厉害,全部黏在了头皮上,脸色也苍白得可怕,手指因为长期碰水已经发白,皱哒哒很是让人生厌,“不对,叶总,求您了,放了我吧。” 魏佳识时务者为俊杰,抓着叶南星的裤脚不停地哭。 这一刻她没有了清高的自我,只剩下对死亡的害怕,也不在肖想任何一切,她开始和那些她不屑的粗俗女人一样,不断磕头求饶。 这样,就不像了。 第65章 误解 叶南星表情很淡,几乎要失去色彩,他双指掐上魏佳的下巴,慢慢逼近:“原来你也会怕。” 他没有去听魏佳接下来的解释,或者是没有耐心,掏出手绢将手指擦拭干净,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处理了吧。” 语气轻言细语,却又漫不经心。 魏佳瞪大眼,不明白叶南星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但光是快一晚上的折磨让她清楚这不是个好结果,当即挣扎起来:“叶总,我不回了,求求您饶了我,看在我们这些天的情分上。” 叶南星只是头痛的拧了拧太阳穴:“还等什么?” 保镖连忙拉了下去,从此以后,这个城市不会再出现魏家的一家三口了,魏佳的父亲也在今天早上接到了解雇的通知。 他们从哪里来,自然要回到哪里去。 处理完魏佳,叶南星依旧坐着,刚才工作人员来告诉他,夏苏木醒了,但是人不太好,开始发高烧了。 叶南星将简言叫了过来:“你不是说只要醒过来就行了吗?” 简言大咧咧坐下,咬了口桌上放着的水果:“我是医生又不是神,没有数据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样。” 叶南星微微抬眸:“你从小学的是中医,简言,你跟我还要撒谎。” 简言那口水果差点噎住,用力咳了两声:“叶子,你搞搞清楚,那个女人是夏苏木,你当初不是最讨厌她了吗?现在我给你出气还不够好?” 他洋洋自得:“再说了,我真没骗你,你都不知道这个女人现在有多廉价,五百万就愿意憋气五分钟。” “你还记得当初我让她弹首曲子,就仅仅一个音符,都跟要了她命一样,不想菱歌。” 话音刚落,叶南星猛地起身,高大的身子投下阴影,让人不寒而栗:“你刚才说什么?” 简言这才被吓到了,又咬了口尽可能让自己嘴唇湿润:“我说,五百万憋气五分钟。” “所以她同意了?” 六个字带着足够的威慑力,简言脑袋一转,眼睛眯眯笑起来:“是啊,你都不知道她有多主动,一听说是给钱的,直接就跳进去了。” “喂?” 叶南星都不等简言说完,径直走了出去,就剩下简言在后面追着喊。 他来到事发地点,里面东西都一模一样放着,只剩下保洁在收拾残余的垃圾,他们只负责收拾干净,客人留下来的还是照常放着。 因此夏苏木那件羊毛大衣很是显眼的出现在叶南星面前。 他大步上前,一把抖露着,简言在后面喊:“收在衣服里面的口袋呢,看的跟宝贝似的。” 简言这次没说错,夏苏木在折叠的时候特地将衣服口袋弄到最里面,警惕口袋里面的东西不会丢。 叶南星伸出手去,里面是张卡,掏出一看就是简言的,这张卡没有在市面上流通,是银行专门为他们顶尖的这几家特别定制的,因此很是独特,也能让叶南星一眼就认清楚了。 这张卡,他也有。 “夏苏木!” 叶南星死死盯着那张卡,锋利额边缘划进手心都恍若未觉,他的眼眸犹如下了冰霜,冷冷的吓人,简言不敢久留,直接就跑了。 顺便打电话给夏苏舟:“兄弟你在哪呢?我来找你玩。” 这边叶南星正要离开,里面一条红丝线抓住了他的眼球,他没有犹豫伸出手掏了出来。 是个很老旧的红线,材质很便宜,只是上面打结的部分已经破损,因此才没办法绑在手腕上。 线上面脏脏的,却和她看重的五百万放在一起,夏苏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南星边走,脑子里飞速运转,他不明白红线的含义,就在手机上搜,结果出来的结果更是让他火冒三丈。 牵红线的绳。 好好好,十分好,真是好极了。 叶南星走到夏苏木房间门口,怒极反笑,拉开门就走了进去,夏苏木正半躺在床上,她脸涨得通红,粉嫩布满了一片,护工正在喂她吃药。 “出去。” 叶南星语气阴晴不定,护工为难看了眼夏苏木,见她闭了闭眼,才放好杯子轻手轻脚离开。 夏苏木想说话,但胸口难受的厉害,那种被刀刃划伤的痛苦还存在,就连手肘也变得麻木,好像感觉不到知觉了。 大家都以为她只有溺水这点,没人在意她连手肘都在一开始受伤了,更不要说在盛怒下的叶南星。 只是他一向能完美的管理好情绪,没去理睬夏苏木愣愣地注视,自顾自在床对面沙发上坐下来。 “夏苏木,我突然有桩生意想跟你聊聊。” “什么?” 夏苏木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警惕,她不明所以看着叶南星,沙哑的嗓音像是刚被海水浸润过的海滩,清凉得厉害。 “不会骗你的。”叶南星眼底折射出冰冷的寒光,他已经戴上了金丝无框眼镜,连镜片都能感觉到冷意,“刚才简言提出的玩法我认为不好,就五分钟的憋气时间,拿到五百万实在太轻松了。” “什么?”夏苏木不顾发烧的身子,立刻探身看向叶南星,“你拿什么东西了?” 这样无端的指责和不信任刹那刺痛了叶南星的眼,连大脑都似乎被一根银针刺穿,有着瞬间的痛感。 可越是这样,叶南星说出的话越是无情:“我的意思是,你根本配不上这笔钱。” 夏苏木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的衣服正是自己穿来的,里面不仅有五百万的银行卡,还有那根线。 她语气不免慎重起来:“你拿到我衣服了?谢谢你,我居然都忘记了。” 说着就要下床,想要从叶南星手中拿过那件衣服,可是她忘了自己不仅身子孱弱,还受着伤,这样一动弹,四肢百骸都是痛。 这样的画面落在叶南星面前,又是一种别样的意思,这个女人为了那条红线,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到底是谁送的? 他心底开始叫嚣,像是积压了许久的野兽,张牙舞爪就要挣脱开,吞噬一切。 这股情绪,不再是简单的波动,而是化作了汹涌澎湃的浪潮,在胸腔内翻涌不息,直逼喉头,渴望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第66章 作废 夏苏木原本很了解叶南星的一切,一点轻微细节表情,她总是所有人中最先明白的,但现在她跟没看见一样,哪怕叶南星的眉心已经皱得能掐死一只蚊子,她还是懵懂不知。 “叶总。” 夏苏木喘了口气,停顿在那,不是故意想要装柔弱,是她实在太痛了,胸口、手肘,就连喉咙都有种想吐的难受。 她只能抬眸示弱道:“能不能请您把衣服还我?” 叶南星站在那,如同掌握一切的神明:“可以。” 但是他只还了那件衣服,那张卡还是拿在他手上,原本以为夏苏木会继续问她要银行卡,结果她只是翻动着里面的口袋。 空空如也。 “里面的东西呢?”夏苏木看向叶南星,“你扔哪去了?” 叶南星被她的语气一激,也难听起来:“里面什么东西,我不知道。” 夏苏木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如同炸雷惊响到了耳边:“你怎么会不知道里面的东西,你看到了卡,不能没看到其他东西。” 以她对简言的了解程度,他一定会在她跳进池水里后对着卡动手脚,以防万一她才用红线把卡绑起来,只是没有打结,可现在卡在叶南星手上,线却不见了,很难让她不去猜,是不是叶南星暗自做了什么。 “你现在是在质问我吗?” “叶总。”夏苏木只能堆上了笑:“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您能不能先把口袋里的东西给我,不是很重要的,可以吗?” “既然不是很重要的东西,那丢了不就丢了?” 夏苏木不禁抓紧了手上的大衣,胸口那股痛愈发严重了,呼吸间只觉得有股难耐的感觉在蔓延,让她如同还在那个池水里。 进不得,出不来。 “叶总。”夏苏木的语气不由加重了两分,“我知道您家财万贯,所以那样东西对您不重要,但是它对我很重要。” 叶南星像是听不得一样,一口打断了她的话:“我劝你好好措辞再说出口,那个东西意味着什么,你跟我都清楚。” “不光是我们两清楚,所有人都清楚,要是别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我不在乎!” 夏苏木这句话说出口时,眼角闪着晶莹一点,细碎如钻,让人心口一颤。 谁说会不在乎呢? 可是在她饿的头晕眼花,手脚麻痹;在她因为买不起棉衣只能多穿两件毛衣抵寒;在她不舍得买护手霜,眼看着自己的手在冷水里烂了又好,好了接着烂,长满冻疮的时候,面子能值几个钱,别人的眼光能值几个钱? 昂贵餐厅扔在垃圾桶里的美食,客人没动两口却还是能让饿极了的人食指大动,就连那些过期产品,只要没发霉,依旧能尝出其美味,就连被人扔掉的衣服、床单,洗一洗照样能披在身上。 而夏苏木也从一开始的面红耳赤到后面习以为常,甚至还会因为一块肉跟另外的人大打出手。 可这些,是脸面和别人能给的吗? 他们不会。 叶南星和夏苏舟之流只会高高在上的指点江山,他们站的位置太高,怎么可能还会低头看看。 更何况,这样的遭遇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只要她生不如死,他们才会满意。 夏苏木吸了吸鼻子,努力强撑着自己涌上来的酸意,面色冷凝:“叶总,您不用担心的,就算我们俩走在一起,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真的是因为爱情而订婚。” 她仰面看他,小脸上布满倔强:“这一生,我们没有开始过,就绝不会有所谓的从前和结束。” 叶南星一震,脚步不由虚浮往后退了两步,硬生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觉得身后微微发寒,犹如被无形的鼓槌重重敲击,那份急促而强烈的感受,恰似夜色中骤起的急雨,急促而深刻,直击灵魂深处。 很久之后,叶南星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色已经成了以往的云淡风轻,骨节分明的手指中夹着那张银行卡,如果不是在逼迫人的动作,他的脸加上这样的姿势很像超模广告,十分养眼。 “这个不用你来提醒。”他的话又快又狠,完全不愿意服输:“我希望你能记得今天的话,不要仗着我叶家未婚妻的名头在外面鬼混。” “至于这五百万,简言喝醉了说出的浑话,这场赌约我替他作废。” 夏苏木立刻开口:“你怎么能替他作废,是他答应我的。” 说完想起什么,她忙道:“对了,你刚才不是说要做生意吗?我们现在就来做生意,你说要什么玩法,怎么玩,我都听你的。” 她死死盯着那张卡,生怕一眨眼就消失在眼前。 可这样的话在叶南星耳朵里,无疑是质问,他看着眼前这个嗜钱如命的女人,突然没了兴致,将银行卡放进自己口袋里,站起身淡漠地看着她。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玩了。” “跟你做生意,真是会脏了我的钱。” 见他作势要走,夏苏木再也忍不住了,她刚才的傲气和倔强散得一干二净,努力撑着一旁的床头柜边缘。 手背上的骨节泛白,青筋清晰无比。 “叶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您这次就放过我一次。” 夏苏木死死盯着放着那张卡的口袋,语气里的焦急没有掩盖:“您不能这样替简医生做决定,叶总,我求您了。” 叶南星站在那,双手插袋静静地垂首看他,他原本就长得极高,一米九的个子肩宽腰窄,是个十分标准的倒三角身材,穿上定制的服装,更是将与生俱来的矜贵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双眼幽深晦暗,眸底隐约隐藏着一丝寒意,薄唇微微勾起,带着漫不经心的嚣张和不羁。 只有在夏苏木面前,他心底的恶才会真正展露,和杂志新闻上温润如玉的他大相径庭。 “好啊。” 夏苏木惊喜的看着他,眼底的欢喜完全没有遮掩,只是叶南星的下一句话让她的欢喜僵硬在嘴角,浑身冰冷。 “那就跪下求我。” “只要我满意了,那根红线就跟五百万一起还你。” 第67章 跪下 夏苏木细细看过去,叶南星的表情很认真,连嘴角勾勒的唇都上扬得无限完美。 看着眼前的男人,夏苏木突然想起他们刚上高中,白菱歌还没转学进来,她和叶南星还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夏苏舟比他们大,不在一个年级,可吃饭回家还是一起的。 有一次叶南星篮球比赛,她自告奋勇去收拾学校的实验室,偏偏她对这种化学试剂不是很懂,一个不小心产生了小小的麻烦,要不是躲闪得急,直接一张脸就废了。 她被同学送到医务室检查的时候,叶南星突然赶过来了。 他穿着球衣,额头冒着汗珠,呼吸也不是很均匀,一看就是跑着过来的,夏苏木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蹦蹦跳跳上去到他面前,心里直冒粉红泡泡。 “有同学说一个笨蛋差点烧了实验室,原来就是你啊。” 叶南星最硬的估计就是他那张嘴了,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后才翻着白眼嘲笑:“就只是打扫你都能弄得人仰马翻,真要开始做实验,老师不得全副武装?” 那时候的他身高已经不低了,低着头看她时嘴也喜欢勾着,可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他眼底已经没有从前的开怀和宽容,只剩下满眼冷漠。 他还在恨的。 恨她夺走了他幸福的机会,恨她让白菱歌死亡。 夏苏木只是呆愣了两秒,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床,身上无数痛楚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不止是生理上带来的疼痛。 还有久违的羞辱。 她扶着床边,面朝叶南星一点点弯了膝盖,这对她而言只是习惯了无数次的动作,可在叶南星面前,这是第一次。 她的动作就好像被人按了倍速键,叶南星甚至能清晰看到她搀扶着床边微微颤的手。 她在难受。 叶南星不知道该怎么去承认现在的心情,夏苏木明明可以拒绝的,和以前一样,只要不喜欢,撒泼打滚拒绝就行了。 她是夏家的大小姐,她即将还是叶家的少奶奶,是未来的女主人,这些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吗? “够了!” 叶南星忍无可忍,在夏苏木的膝盖即将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大声呵斥住她的行为。 “夏苏木,你真让我感觉到恶心。” 那张卡飞速滑到她面前,因为力道没有控制好直接打在她头上,东西很轻,可打下来的感觉却很痛, 夏苏木也分不清到底是因为这张银行卡带来的还是别的,此刻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五百万,她保住了。 她闭上眼,终于放下了高高悬起的心脏,在手触碰到那张卡后,就是无限的安全感。 叶南星脚步匆匆就要往外走,却被夏苏木喊住了。 “叶总,那条红线?” “给你,都给你!” 叶南星从另一只手心里将裹紧得已经杂乱的红线一股脑扔在了夏苏木面前,好像看她一眼都恶心似的往外走。 从这天后,叶南星再也没有提起夏苏木的名字,一周后,他换了女友,在网上高调官宣,向来不爱拍照的叶南星在这张照片里,展出了半张脸。 顿时全网沸腾,无数人都在探讨这个霸道总裁是哪位,就连专门追明星的狗仔都嗅到了发财的味道,开始蹲点起他来。 只是没两天这些新闻全部都被清理干净,狗仔他们也没有再提起,这下网民对这个神秘的总裁更是好奇。 只是最该发火的夏苏木从回国后就忙得厉害,连上网的时间都来不及,她请萧宴帮忙,在整个城市到处转悠。 今天看这个楼盘,明天看那个房子,对细枝末节讲究的连萧宴都没忍住问:“这是你要当婚房吗?” 夏苏木手上拿着无数房地产的广告,一个个正在对比,头也不抬说:“不是啊,就是给我自己买。” “但我觉得昨天看的那套就不错,有阳台房间也多。” 夏苏木笑了笑:“不够大,阳台我希望能再大一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夏苏木看了将近两个月的房子,她在市中心附近终于检漏到了一套,小区旁边是商场,地铁也在附近,晚上广场热闹,还有专门的小摊摆弄,但屋内却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很完美。 夏苏木乐呵呵地将自己的卡递出去,以为终于要结束时,对方却为难将卡递给她:“小姐,您的卡无法消费。” “怎么可能?您再试试。” “夏小姐,确实无法支付,您要不要去银行问问?” 夏苏木马不停蹄赶到银行,结果却告知是因为进入大额笔钱财有风险,因此银行卡自动锁卡。 即将到手的房子就这样飞了夏苏木怎么甘心,她不停让工作人员赶紧帮忙解决一下,换来的却是为难的摆摆手。 夏苏木几乎要晕厥过去了,正当她想要继续说话时,眼角忽然瞥见旁边门口出去一个人的衣角。 质地上乘,很眼熟,夏苏木赶紧追上去,就看见沈千坐上一辆车快速离开。 车牌是她无比熟悉的数字。 夏苏木眼眶几欲碎裂,几欲在痛楚中崩裂开来,每一寸神经都紧绷到了极致。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如同秋风中摇摇欲坠的枯叶,每一丝力量都似乎在与内心深处汹涌的情绪做着无声的抗争。 是叶南星! 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只剩下她自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的战栗,在这一刻,夏苏木终于不想隐忍。 她想也不想,直接打车去了叶氏集团,前台见她来势汹汹,下意识就伸手阻拦。 “我要见叶南星,你告诉他,我要见他!” 夏苏木再也顾不上形象,整个人的力量往前冲着,她的力气本来就比一般女人大,前台快要被她撞到地上。 另一个见状连忙呼叫保安,在他们上来之后一人一只手臂就想把夏苏木赶出去,可是人在愤恨的时候阐释的力量是无限的。 夏苏木满脑子都是那张被封住的银行卡以及沈千的背影,这样的联想让她无法相信,叶南星是无辜者。 她已经什么都给了,脸面、尊严,甚至她现在已经收回了自己对他的爱慕,就连生活也是一团污秽,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为什么连一点指望都不肯给她? 第68章 疯了吗 夏苏木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完全分不清面前到底是谁,只能听见无数叫喊声,她不能做这个,不能是那个。 叽叽喳喳的声音跟闹市一样,一句句钻入她的脑中,变成了无数蚂蚁啃咬身上每一寸肌肤,让她连反手之力都没有。 阻止的力量在她面前,他们都在阻止自己见到叶南星,可是她想要什么呢? 她无非是想要一个公道。 难不成现在她连这个都求不到了吗? 夏苏木挥动着手,和眼前的力量作斗争,完全不顾自己到底在什么场合,衣服被拉扯,手臂上新伤叠旧伤,她想要喊叫也无法发声。 直到一个重重的巴掌声在空中回荡,所有人都停下了,包括夏苏木,她分散的双神这才缓缓聚拢,前台那个女孩捂着脸,眼眶微红的低头,好像快哭了。 “对,对不起。” 夏苏木双手颤抖起来,她心口密密麻麻的疼,那些蚂蚁成了虫子,用锋利的牙齿一点点挠去她的皮肉。 她手足无措道:“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女孩扭过脸,显然是动了大怒。 夏苏木更加语无伦次:“我只是想见叶南星,我真不是故意的。” 说到后面是真慌了,她害怕再次被围攻起来成为加害者,这样的场景让她想到了当初白菱歌死后警察来找过她,然后就是夏家人,叶家人统统围在她的病床前,不顾她被吓到的心理问题,也不管她手上因为绳索磨出的红痕。 他们和现在一样,眼神都是鄙夷的,带着几分怀疑。 夏苏木心砰砰跳,连忙拉起那个女生的手:“你打我吧,你要怎么打我都行,我真不是要故意打你的。” “够了!” 一个领班打扮的女人站出来,三十岁左右上下,看上去精明能干。 “这位小姐,我们叶氏集团不是谁都能进来的,更何况你要见的是叶总,我们前台小姐已经告诉过你了,没有预约是见不到他的。” 她伸出手:“麻烦你自己离开吧,不然我们直接报警,告你一个扰乱公共秩序。” “不是的。”夏苏木摆手后退,“我真的是有事要跟叶南星说,这样,你们帮我联系沈千,只要告诉沈千是我,他一定会来的。” 夏苏木知道没有身份要见到他们很难,就像从前有些人想通过她来结交夏商他们,也是绞尽脑汁想方设法,可是夏苏木等不了。 她怕自己熬到晚上,通过夏家联系叶南星,她就没有质问的勇气了。 夏苏木现在自认为没有能利用夏家的权利,更何况五年的打压早就将她的性格磨得一干二净,她再怎么努力依旧回不到从前。 她很清楚,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利益,就是要有万夫莫开之势,可现在的自己,只要经过时间的浸润,她的勇气就会一点点消耗掉。 就像现在,她故作泼妇样子在一楼大厅已经闹了很久,一点进展都没有,她连一开始想不顾一切冲进去的想法都跟放了好几天的气球一样,一点点在瘪下去。 “这位小姐!”领班真的生气了,“您这样实在不雅,要是真和我们叶总相熟,至少也会有联系方式吧,没有联系方式至少也能有办法见面吧?” “您这样不顾一切,实在让我们很难做。” 说着她捂着那个被打女孩的脸,很是恼恨:“我们已经容忍你很久了,保安,赶紧给我拖出去。” “等一等。”夏苏木继续喊,“就一次,姐姐求求您了,就给我联系一次吧。” 她不顾脸面的哀求,最后甚至直接下跪在她面前,当初最骄傲的山茶花,终于是落入泥尘,花瓣上尽数伤痕。 这样的骚动很快引来了不少人,这里和上面的办公区域不同,来往的都有客户或者来求合作的外人,他们在一旁窃窃私语,捂着嘴看着眼前这个疯癫的女人。 衣服都乱了,头发也一缕缕散在额边,这样的情况确实会引来不少误会,好在叶氏集团在业内的威严不浅,没有人敢拿出手机记录。 领班脸色都绿了,外面进来一个小孩,脆生生的声音像是刀柄直接捅进这场荒唐的闹剧。 “妈妈,他们在做什么?” “为什么那个姐姐被人拉着,她是疯子吗?” 大家动作一顿,进来的女人连忙捂住自己孩子的嘴,尴尬一笑抱着孩子就出去了。 夏苏木自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她紧紧抓着领班的裤脚,她何尝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行为十分丢脸,但她不能闹到夏家那里。 她让沈佩莲帮忙调查已经引起对方几分关注,要是知道自己还为此买房,一定会不断追究下去,她不能让叶南星他们知道这个的存在。 她不能将把柄送出去。 至于夏苏舟,他巴不得她被整治,怎么可能会伸出援手,更何况以他的性子,要是被知道了,估计会比叶南星更难搞。 夏苏木不肯放手,嘴里只是念叨着:“不能惊动叶总,求求您找一下沈千。” 领班被她执着的态度搅得无可奈何:“小姐,您知道每天借故来找沈总助的有多少吗?要是我们个个都帮忙转内线进去,沈总助都不用做事了。” “不光是沈总助,就连我们的中层领导,每天也是有无数亲戚朋友来骚扰。” 她叹了口气:“您就别再为难我们了行吗?” 夏苏木在她的语气里听到了软意,连忙顺杆上爬:“我不会耽误你们的,我保证沈千知道是我,绝对不会因此责怪你们的。” 她见过沈千,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至少她这几次见面并没有感受到敌意,相反,沈千很多次都在帮她圆谎。 夏苏木盯着领班看,对方无法,只能让人转内线上去。 而在这时候,夏苏木还对着那个被打的前台深深鞠躬:“我知道怎么说都无法表达我的歉疚,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从口袋里掏出仅剩的一千块钱,全部都塞进她的手里:“就当是我的道歉礼了,请您不要嫌少。” 第69章 上去 领班那里刚把名字报上去,沈千就马上骂道:“集团给你们发工资,什么人该进,什么人不该进都分不清吗?还不赶紧给我请上来。” 刚说完又觉不妥:“算了,你们好生照顾着,我直接下来。” 原来叶氏集团一共六十一层,除了最上面两层是属于叶南星的,剩下每个楼层都有严格的规定,没有领导的相关卡面,无法去往上一个层次。 沈千作为叶南星的总助,拥有每一个楼层的权利,但领班只能带客户最高到十五层,为了避免麻烦,沈千直接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赶紧下来。 见到夏苏木后,他满脸堆笑地上前:“夏小姐,今天怎么突然来了?” 夏苏木突然没了刚才冲进来的怒气,揉搓着衣角道:“我想见叶南星。” 沈千笑容一窒,想起前两天叶南星就因为夏苏木的原因在楼上大发雷霆,更何况看她今天的日子过来,具体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很快变了口气,很是淡定:“那夏小姐不如先跟我上去等吧,叶总在开会呢。” 夏苏木这样一听就产生了怯意,她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她以为只要自己过来,然后跟叶南星对峙,让他把钱还回来就行了。 可是现在先和前台进行一番博弈,沈千这样的态度明显就是拖延,真要她上去等上几个小时,她自己都清楚会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那就是没有结果。 夏苏木从小耳濡目染,家里怎么样的处事风格她还没有忘,沈千的意思她也很清楚。 偏偏沈千这样,夏苏木更加笃定,这笔钱一定是叶南星做了手脚,想到那么大一笔钱要不翼而飞,夏苏木还是决定上去。 不管眼前是狼窝还是虎穴,她都必须要去试试。 夏苏木跟着沈千上去,前台看着领班:“我这笔钱,还能不能收?” 要是沈千没有承认夏苏木,或者直接在电话里就把领班骂了一顿,那么这笔钱就理所当然成为了精神损失费。 可偏偏沈千下来了,不仅亲自下来,态度还十分良好,和往日里严苛的风格截然不同,领班见过那么多人,她看得出来,沈千在捧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那么这笔钱,也就成了烫手山芋。 她拿过那笔钱,在前台的抽屉里找了个信封放进去,然后扔在桌子上:“等沈总助空了,就拿给他。” 既然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那么就把这个问题抛给能决定这个办法的人。 夏苏木哪里知道自己给出去的钱让下面人胆战心惊,她跟着沈千上到六十层,电梯“叮”的一声,两门打开,迎面是白到反光的墙壁,外面阳光打进来,无端染上了一抹暖意。 这里的装修和地下截然不同,完全就是叶南星的风格,就连踩在地上的瓷砖,都是专门从国外精心挑选的皇家御用。 夏苏木从前就喜欢鼓捣这些东西,有夏家托底,自然是什么好就用什么。 触目过去,都是她曾经跟在叶南星屁股后面叫嚷过的家具品牌,不管是硬装还是软装,没有一样她不精心钻研过。 可偏偏这些组合在一起,都带着叶南星的强烈风格,让她以为自己是进入了他的世界。 她这一眼,想起了之前她拿着那些家具装修杂志,一个个比对着,还大言不惭说要用这些来装修她和叶南星的新房。 夏苏木踏出去的脚一下子又缩了回来,和她的人一样,直觉到了危险。 “夏小姐,怎么了?” 过度的惊恐让夏苏木对空间产生了割裂,这一刻对她温和询问的沈千不像是一个人,倒是条冰冷的蟒蛇。 而他要做的,就是将她这个食物送到蛇王面前,那个在夏苏木心底印下深深烙印的男人。 “叮——” 电梯又是一声,骤然惊醒了夏苏木,她身子抖了一下,咬着牙摇头:“没事,我没事。” 她往外迈出去,直到两只脚都站在了六十层的地砖上,不知道是不是知道楼层太高,她只觉得眩晕的厉害。 沈千已经在前面引导他往前走,冲她解释:“夏小姐,我没骗你,叶总真的在开会,您先在这里等等,我等会就去告诉叶总。” 顺便还要仔细斟酌用词,怎么将夏苏木的存在告诉叶南星。 其实他在这里也是有赌的成分,毕竟叶南星对夏苏木的态度实在是模棱两可,他一个在叶南星身边这么几年的人都快分不清了。 按道理来说,一个女人是不会在叶总身边超过一个月,而且他不是一个会因为女人产生情绪波动的人,可偏偏他已经好几次看到叶总在办公室里独自发脾气。 只要是有关夏苏木的消息传过来,叶总一向温和的态度就会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不是痛恨就是怒骂,最后都只会成为无可奈何。 就像夏苏木和萧宴一起看房的行为,叶总知道以后直接拧断了自己手上的一只铅笔。 “这个房子用来做什么的,打听清楚了吗?” 沈千看着小心翼翼坐在沙发边缘的夏苏木,脑子里却无端想起那天的叶总,压抑着怒气,手中还残留着半根折断的笔,另一端已经横躺在旁边。 来汇报的人也是如此小心翼翼:“夏小姐看得比较杂,二手房也在考虑,就是对环境要求很高,听说她想要个很大的阳台。” 那人仔细回想了一下:“中介说,她这样的要求一般都是婚房才能达到。” 一声脆响,沈千只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没有再去回想后面惨烈的画面,只是看着尚且还不知情的夏苏木,只觉得等会估计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提醒了一下:“夏小姐。” 夏苏木转过头,温和道:“怎么了?” 沈千用手指了指头发和脸:“叶总还要好一会,您要不要去一下洗手间。” 夏苏木愣了一下,想起刚才的闹剧,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现在很在意别人对她的友好善意,不管是不是真心的,哪怕是一点点都会让她感恩戴德。 或许是在黑暗里爬久了,稍微看到一点光,就能让她激动得无法言语。 第70章 新女人 洗手间在走廊最角落,夏苏木走进去,里面干净整洁,连摆放的花都是今天刚买的,上面的花瓣娇艳欲滴。 镜子又大又亮,洗手台上一应俱全,要不是摆放过于规整,很像谁家自家的洗手间。 夏苏木走过去,很快看到自己满脸狼狈,发丝散乱,衣服上不知染上了谁的咖啡,咖啡渍很是明显,连带着脸上都有轻微抓痕。 她凑近看了看,没一会突然笑起来,她习惯了出门坐车,脚上踩着的是光洁的瓷砖,每天待着的地方就是温度适宜的空间。 要说真有什么苦难,那就是体育方面,还有就是和叶南星跑去赛车那段时光,黄土飞扬,刺激紧张,随时都以为自己会死在那条蜿蜒山路上。 只是现在,都过去了。 水龙头是自动感应的,她从旁边挤出一点洗手液,清淡的香味沾满了全手,她一点点抹上领口那边的脏块,用水调和,但只能消掉一点,印子还在。 就像他们都动辄叫她夏大小姐,可她知道这个称呼早就像这件衣服一样,蒙上了黑点,早就不是什么明珠了。 夏苏木收拢思维,小心翼翼擦拭着,然后用吹风机将其吹干,随后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梳拢干净。 做完这些,她才从镜子里端详现在的自己。 白皙的皮肤不再,五年的营养不良让她多了点蜡黄,发丝依旧是微卷而干燥的,蔫蔫地垂在脑后,她只用一根皮筋随意扎起,连衣服都是网上几十块钱的廉价货。 她不再追求品牌,也不再精心打扮自己,这五年,她相当于从心到身都来了个翻天覆地的变化。 就是领口那点子咖啡渍,让人看着不舒服。 “用这个吧。” 一直手伸出来,夏苏木看过去,是个打扮精致的职业女性,她穿着柠檬黄的套装,通体的气质高贵典雅,耳边和脖子都用上好的珍珠点缀。 手上的丝戴,就是在项链上拿下来的。 女人的五官很立体,肤色更是在服装的衬托下白皙似雪,她只是淡妆轻抹,就将姣好的面容表达了个十成十,在灯光下更是完美。 “您是?” 她浅浅一笑:“我是叶总的私人秘书,周相宜。” 夏苏木没有听说过,想必是这五年里招进来的,但是人家的好意她不好拒绝,便将东西接过来。 只是她已经五年没有研究衣着得体了,一时间只能胡乱将丝巾裹在脖子上,好在也能遮挡一二。 周相宜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站姿笔挺,看上去要比夏苏木高上几分,不管说话还是看人,都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态度。 “你就是叶总即将的未婚妻,夏苏木?” 夏苏木点点头:“你认识我?” “叶总要订婚的事情早就传遍集团了,虽然有了新闻,但大家对你还是好奇的。” 周相宜伸出手:“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个很正常的礼节,夏苏木没想那么多便也伸出手去握,只是她手里已经有不少老茧,就连手背上也是长了冻疮后的粗糙皮肤。 这么一对比很是惨烈,而夏苏木完全没在意,倒是周相宜在和夏苏木交握时看到那只手忍不住眉心一皱,只是能坐到这个位置的人都不简单,周相宜很快收回了手。 “我是四年前就做叶总的私人助理,不管是私事还是公事,我都可以参与,夏小姐要是找叶总什么事,不如跟我说说?” 不知道是不是夏苏木的错觉,她只觉得周相宜在“私事”二字上有些轻微加重。 她笑了笑:“没什么,就一点事想要确认。” 夏苏木现在脑子是迟钝,但她也不傻。 这个世界上想要跨越阶级的人不少,当初夏商也有过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好在沈佩莲聪明,那个秘书很快就消失在公司。 眼前这个女人打什么主意,夏苏木也清楚。 她没那么多心思跟叶南星的女人斗法:“这个还是谢谢你,我找时间会洗好还给你的。” 周相宜嘴角僵了僵:“不用了,算我送你了。” 这条丝巾质量不差,既然她这么说夏苏木就从善如流应下,想着一会就去卖掉换钱。 寒暄过后,就是一室安静。 夏苏木耸耸肩:“那没事我先走了。” 周相宜笑道:“一起出去吧。” 两人便相携而出,沈千还没过来,夏苏木就自顾自在休息区等着,对面的窗户外是蓝天白云,往下看则是川流不息的路面,还有高耸的大楼。 在这样的地方上班,很难不让人产生傲慢的味道。 尤其叶氏集团还是着名的上市公司,能进来的不是履历优秀,就是行业的佼佼者,周相宜也一样。 她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反而是给夏苏木泡了杯咖啡。 “夏小姐对咖啡没有忌口吧?” 夏苏木忙道:“请多加点糖,我想喝甜的。” 周相宜倒咖啡豆的手一抖,没忍住转身看她:“确定吗?这的咖啡可都是专门空运来的,要是加糖就会影响口感。” 夏苏木眨了眨眼:“咖啡不就是用来喝的,但我现在不是很喜欢苦味。” 周相宜没办法,只好在泡好后给她多加了几勺,但夏苏木尝了一口还是觉得苦,也不让周相宜再泡一杯,自己在杯子里加了五勺。 周相宜终于忍不住,鄙夷从眼角跑了出来。 “夏小姐。”她试图阻止,“这样味道就不醇厚了。” 夏苏木尝了一口,甜味盖过了咖啡原本的苦涩,才满意点头:“我知道,但我还是更喜欢甜一点。” 舌头尝到了甜味,夏苏木的神情才微微放松,连带着心底也变得松弛了两分。 “夏小姐怎么突然来集团了。”周相宜问,“该不会是来捉奸的吧。” 旋即又笑:“只是夏小姐刚才在大堂的表现,又不是很像。” 夏苏木不好意思道:“你看到啦?” 周相宜点头:“叶总喜欢的女人不少,夏小姐还是最好有心理准备,毕竟能坐到叶总这个位置的,前赴后继的女人太多。” 最后诚恳道:“希望你能理解他一点。” 第71章 对话 这话很熟悉,那个秘书出现后,别人也是这么劝沈佩莲的,还有人开玩笑问她,要是爸妈离婚了,她要跟谁。 夏苏舟咬着唇没回答,她反而很认真说自己跟妈妈亲,肯定要跟着妈妈,这样的回答自然是引来他们的笑声。 五岁的孩子哪里懂什么离婚与否,而大人正是用这种信息偏差来看到他们想看到的笑话。 看着周相宜认真的态度,夏苏木笑起来。 “周小姐,这些我认为提起来还太早了,就像你说的,叶总这个位置,不少人会前仆后继,那么能坐上叶太太位置的,还只是未知数。” 夏苏木喝完手上的咖啡:“所以,有些话你也不用太早告诉我。” 周相宜一喜:“你是这么想的?” 夏苏木讶然:“自然。” “那就好那就好。”周相宜没忍住低喃了两句,“我原本以为夏小姐心思狭隘,没想到是我小人了。” 夏苏木眼眸微垂,只是笑着。 她不是白菱歌,对于叶南星喜欢谁完全没有置喙的资格,这件事她早就看清了。 沈千这时候走进来,他看见周相宜站在这意外了一瞬,很快恢复神情。 “夏小姐,叶总开完会了,我带您去见他。” 夏苏木含笑,转头对周相宜道:“很高兴认识你,周小姐。” 沈千却在这时板着脸:“周特助,叶总晚上就得走了,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眼睛却小心飘向夏苏木,而对方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没有要关系的意思,他没忍住暗自叹了口气。 叶总对夏苏木那么上心,结果人家连句话都不想问,真是错付了。 周相宜应对自如:“已经准备好了,刚才还特地去了趟家里把叶总常用的洗漱用品也装好了。” 这些小事当然不用她动手,但在夏苏木这个正经未婚妻面前,她总是想多展露一点自己和叶南星的亲密。 像叶南星这种级别的,能进入他家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周相宜自然也是想让夏苏木意识到。 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很淡定的跟着沈千走上楼,来到叶南星的办公室前面。 原来六十层和六十一层专门打通了一个空间,用旋转楼梯连接,上面能听见下面的动静,下面也是一样。 办公室的门很大,门口还有两人站在一旁,看打扮是保镖之类的,他们看见沈千赶紧走过来,沈千冲他道:“我带人过来见叶总。” 对方点头,掏出一张卡对准门把手,门自动打开了。 沈千对着夏苏木笑:“喜小姐,接下来就是您自个进去了,叶总在里面等您呢。” 夏苏木感激笑了笑,就轻手轻脚进去。 叶南星在严肃的时候很不喜欢别人打扰,她吃不准对方现在的状态,更何况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还不想直接就把叶南星得罪了。 里面的装修十分宽敞华丽,只是主色调是灰色,繁复的装饰多了几道冷冽的亮光,再多的华丽感都没了让人赞叹的感觉,反而像极了叶南星,让人从心底感觉到压迫感十足。 叶南星坐在一张大办公桌后面,电脑的蓝光打在他脸上,正在闭目养神。 办公室里灯光很亮,哪怕一排明亮的大窗让屋内充满了光线,还是开着灯,只是两道光线融合后,打在叶南星脸上,莫名带了几分诡谲的味道。 他半张脸在光下,半张脸躲在阴影里,完美地勾勒出了侧脸的线条,俊美隐晦,如同艺术馆里的画作。 夏苏木走过去不禁握紧了拳头,直到站在办公桌前面,叶南星也没睁开眼看她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终于没忍住:“叶总。” 叶南星这才睁开眼,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眸冷光:“你在叫谁?” 叶南星缓缓坐直,戴上了眼镜,这样也阻止不了那道寒光将她上下扫视。 “刚才你在楼下闹得挺厉害啊。” 夏苏木抿唇:“我只是想问您一件事情。” “说。” “那些钱,是不是您让沈千冻结的。” 叶南星哼笑一声:“这就是你来我公司闹事的原因?” “夏苏木,你是不是觉得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号,就能肆意妄为?”叶南星打开桌上的文件细细看了起来,完全不把眼前的女人当回事。 纸张翻阅,他继续:“夏苏木,别做些让我厌恶你的事情。” “现在,马上回家,好好想想今天你做错了什么。” 熟悉的语气,熟悉的话,恍惚间夏苏木还以为坐在面前的不是掌握着数千亿集团的大佬,而是那个午后,会和自己窝在沙发上严厉斥责自己的哥哥。 夏苏木不由眼眶一热,原来不管自己对过去多讳莫如深,哪怕她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叶南星一个举动,一个眼神,都会带她回到当初无忧无虑的过去。 而过去的那些温暖,正是她现在求而不得的。 她无法再紧紧贴着他喊南星哥哥,也不能嚣张的警告别的女人不能靠近她男人,现在的他们好像距离不过两个手臂,可谁都知道,心底的距离已经隔了万水千山。 他们之间,早就回不到过去了。 夏苏木低着头,语气不改:“所以就是沈千把我的银行卡冻结了是吗?” 她抬起眸,对上那双阴鸷的眼:“他听的,是你的命令。” “够了!”文件被狠狠摔打在桌上,“夏苏木你究竟要做什么?现在你就为了几百万来我面前这样跟我说话,你还以为我会惯着你吗?” 夏苏木苦笑一声:“你当然不会。” 她抓着桌沿:“从小到大,你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你喜欢白菱歌后,对我的态度更加厌恶,我知道自己是踩了红线,我也知道我的感情让人作呕,但是回来后我已经告诉过你了。” 夏苏木的声音又快又稳,好像在心底练习了无数遍:“我不会喜欢你了,我不会再让你感到冒犯,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跟你搭上关系了。” 说到最后,夏苏木的嗓音都在颤抖:“但是,但是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她闭了闭眼:“叶先生,我真的已经知错了。” 第72章 想多了 叶南星看了她一眼,却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我倒不知道你还有道歉的一天。” 夏苏木惊愕了一瞬,叶南星的眸子太冷,和屋内空调的温度一样,让人没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身子摇摇欲坠,但还是咬牙撑住了。 “是,所以我来道歉了,叶先生,不知道你能不能为此原谅我之前的不自量力,把那笔钱还给我。” 叶南星动了动手指:“钱不是问题,但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夏苏木抿唇:“和您没关系。” “那这笔钱我给不了。” “所以就是你把我的钱冻结了是吗?”夏苏木扬高了声调,“你凭什么这么做!” 叶南星扬了扬眉,没想到夏苏木现在已经学会诈人这件事了。 他自己打量着这个女人,不管过去多少年,她还是那么理直气壮,哪怕看上去做低伏小也只是为了作戏而已。 叶南星没忍住冷笑起来,果然如此。 夏苏木是学不乖的。 读书的时候,表面上装的善解人意,还跟白菱歌说要公平竞争,结果私底下到处耍阴招,一直在折磨白菱歌。 看着这张已经瘦弱的脸,他就没忍住会想起高中那些事。 白菱歌是转学来的,一开始也和现在的夏苏木一样,畏畏缩缩,眼神都不喜欢看人,可她长得太漂亮了,长而直的头发披散在脑后,清冷的脸上是她自己都体会不到的惊艳。 当时夏苏木已经开始接触奢侈品和化妆,每天都会在自己脸上涂上粉底,抹上红唇,明明是青春洋溢的女孩,偏要跟她妈妈一样涂脂抹粉。 因此白菱歌在这群人里几乎是鹤立鸡群。 更别说她在校庆上一手钢琴曲,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在轻灵的面庞上镀上一层薄薄的釉光,使她五官美而柔和。 他看着舞台上的白菱歌,只觉得要是夏苏木也能像她一样,应该也是如此,可她不是。 夏苏木一向都是张扬的,和她父母给她的期望一样。 美而锐利,带着几分攻击,和她喜欢的礼服款式一样,都是锋利而冰冷的。 那天之后他就对白菱歌上了心。 这件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夏苏木知道了,他经常看见和她玩得好的女孩会把白菱歌堵在洗手间里,或者放学后拉倒胡同口。 直到有天她们开始扒她的衣服。 他终于忍不住了,她们都说是夏苏木的指示,于是他就把白菱歌收到自己的羽翼下,看着夏苏木惊愕的目光,他莫名多了一丝爽感。 不是因为对白菱歌的英雄救美,而是看着夏苏木的阴谋失败。 谁能想到,夏苏木对此并没有收手,她的手段越来越隐晦,要不是自己好几次碰见,都真的以为夏苏木弃恶从善。 毕竟她在自己面前装的样子实在过于大方。 想起这些糟心事,叶南星的语气愈发凌厉:“你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做的?就因为你在银行看见沈千?” “那我告诉你,我在那家银行每月存款就高达千万,难道就为了你这么件破事,我就要让我的总助亲自跑一趟?” 他嘴角微翘:“夏苏木,五年了,你还是喜欢把你自己的价值,在我这里高看一眼。” 叶南星的话狠而无情:“真可惜,你想太多了。” 他站起身,兀自整理了下袖口:“既然你要这笔钱,那么你应该明白,你的卡冻结了,现在谁能拿这笔钱给你。” 夏苏木愣在那,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怎么能不明白。 这件事一开始她要是只有三分把握,那么现在就是十成十了。 叶南星表面说他没做任何措施,可语气的威胁却很明显。 他要的就是自己求他,像条哈巴狗一样对着他的裤脚摇尾乞怜。 夏苏木闭上眼,他是在给白菱歌报仇,在替白菱歌讨回公道。 其实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欠白菱歌什么了,他们说她对白菱歌校园霸凌,可她用自己的实力取得每场钢琴比赛的冠军,怎么能算霸凌。 白菱歌每次只会在自己面前哭唧唧,好几次她都求着自己把冠军让给她。 她说她想用比赛的分数来取得奖学金,可奖学金不一定只有这些课外比赛的,学习成绩的占比更大,她在学业上就是个笨蛋,根本不会阻止她白菱歌拿奖金。 结果偏偏大家都在指责她。 当初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变成了众矢之的。 后来在国外有人告诉她,富就是原罪,在穷人面前,就是百口莫辩。 后来她成了穷人,也学会了这招。 有次她在垃圾桶翻找今天的晚饭,有个衣着靓丽的女人过来,叉着腰教育她,说她有手有脚为什么不去找工作。 夏苏木很想告诉她,自己就是在工作,但她没背景没学业,最高的工作就是给人家洗碗,或者在咖啡厅擦桌子。 就这样一天的工资也只能买得起两餐饭。 但她想攒钱买机票,想回家问她的父母,是不是真的不要她了,是不是真的以为她是凶手。 那女人还在咄咄逼人,夏苏木就想起当初白菱歌对她的招数。 眼泪顺势而下,她没有说话只是哭,周围人看了过来,女人被她这一招吓得直接走了。 留下她抹去眼泪,拿起人家今天刚扔的,只过期一天的面包。 打开**袋,里面的东西还是干净的。 夏苏木用力咬下一口,很香。 就是味道过于奇怪,让她一直在哭。 那天之后,她开始成了和白菱歌一样的人,开始用柔弱为自己谋福利,她的小费不会再被人强行要去,相反还会有人主动分出一部分给她。 那时候夏苏木才意识到,白菱歌的手段有多高。 叶南星是个强硬的男人,他不喜欢别人跟他唱反调,偏偏夏苏木从小被家人宠爱,学不会低头。 因此遇到了白菱歌这样的菟丝花,她会附和叶南星,会和他一起去做自己不喜欢,但叶南星喜欢的事,会在他发火的时候躲远一点,不顶上枪口,也会故意示弱,成为让叶南星保护的人。 朋友劝夏苏木也跟白菱歌一样,对叶南星多低低头,可这样的道理,夏苏木在几年后才明白。 第73章 亲吻 就像现在,夏苏木不假思索跪下来,眼角迅速泛起了泪花,她泪眼婆娑地仰面看着叶南星。 “叶先生,对不起。” 没有想象中的被迫,倔强,夏苏木的态度是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讨好和卑微,她就像是一朵从高枝上坠落的花,被人碾碎了沾上泥土,失去了全部的光彩。 夏苏木的头发随着她低头坠下,挡住了一大半的表情。 见她这样,叶南星以为自己应该是痛快的,就像很多次午夜梦回时,他只要想到夏苏木在他国死死求生的画面,他就只觉得内心无限快慰。 可除了一开始出国能接到她不断的来电,后面就跟死了一样,悄无声息。 他每次醒来第一件事都是会先看手机。 那个经常来电的号码没有一次响起来,都是静静地排列在手机里,就连当初消息不断的社交账号头像,也一次没有闪起红点。 他总是把她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再拉进去,反反复复很多次后,那个对话依旧停留在她最后一条消息。 “南星哥哥,你快来救救我,他们说我交不起房租要把我赶出去了。” 同时伴随着还有她最爱的表情包,一个很夸张的哭泣。 往上翻都是她的话。 “南星哥哥,今天妈妈给我打电话了,她一直在哭,你会因为我哭一次吗?” “南星哥哥,我今天被哥哥送到国外了,我听话,会一个人住下来的,但我好像没有看到你来机场送我。” “南星哥哥,我不是故意的,你真的要相信我!” 日期一天天往前,那个女孩的诉说也逐渐从哭泣卑微到前期的自由洒脱吗,唯一不变的,是那句南星哥哥。 可是现在,她的称呼变成了叶总、叶先生。 连他的名字都不怎么叫了,南星哥哥更是再也没有听过。 看到她这个样子,叶南星想他应该满足了,当初他最烦的,不就是夏苏木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吗? 为什么现在反而不甘心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把求饶当做日常的女人,看着她卑微伏地,看着她兀自划开两人的距离。 那种不甘渐渐涌了上来,到现在越涌越烈,成了熊熊火焰,能将他的理智都烧了个干净。 现在看到夏苏木这副样子,叶南星心底的烦躁更甚。 他故意道:“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人跟我说对不起,如果每个人都这样轻飘飘一句我就要原谅。”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喑哑:“那我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夏苏木被他的气场一凛,咽了咽口水:“那你想怎么样?” “你猜。” 夏苏木听说过叶南星在外的名声,也知道他这个人对那些不识趣的人会有什么样的手段。 可现在两个字,让她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 只能试探道:“我给您写保证书?” 叶南星笑起来,这次他笑得很大声,连胸膛都是一鼓鼓的。 他俯身,然后用手指抓紧夏苏木的下颚,带来的是滑腻的清爽,这个女人,现在好像不喜欢化妆了。 叶南星双眼灼灼,夏苏木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巴处突然传来一阵痛感,是叶南星死死扣着她。 下一瞬,这个男人的脸在自己眼前放大,嘴唇也传来温热的触感,然后就是一阵碾柔。 他的气息霸道强硬,一点都没有让夏苏木有退让的机会,甚至为了防止她往后仰,叶南星的另一只手很快抓紧她的头发,指尖划过她的长发,缓缓后,抓的动作成了抚摸。 仅仅这样,夏苏木还是跪在地上。 像极了他们之间的地位,叶南星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者。 而她,避无可避。 要是五年前的夏苏木,她也许会接受,会因为自己的错误委屈自己,可现在她不想这样了。 夏苏木嘴巴一动,有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叶南星一直睁开的眼睛微微一颤,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成了挑衅。 他的手指再一次收拢,夏苏木只觉得头皮被揪起来,想要吃痛喊出声,但嘴上已经被堵住了,没忍住轻咛一声。 这样的声音落在叶南星耳中,却化成了药,他在夏苏木唇里攻城略地,很快两人呼吸都沉重起来。 血液渐渐流下来,已经分不清是谁受伤了,但叶南星没有在乎这一点,他如同上瘾了一般,就当他还要继续深入时,视线触及到夏苏木依旧冷漠的眼,莫名背后一凉。 他最终松开了她。 夏苏木没有半分动情的意思,除了一开始的咬嘴唇,到现在的平淡无波。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会是这样? 叶南星想不通,当初那个喜欢在自己午睡的时候蹑手蹑脚跑到自己身边,想亲又不敢亲的女孩,会愿意将自己**成礼物给他惊喜,那个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在自己身上的人,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叶南星撞上桌沿,明明不重,他只觉得后背痛得厉害,连带着四肢百骸和心脏都开始发痛。 他说不出话,只能冷冷看着对方。 夏苏木只是说:“原来你想要这个。” 她熟练地站起来,脱下自己的外套:“你给外面女人什么价,就给我算什么价。” 叶南星只觉得眼前画面刺眼,她怎么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对于这种羞辱怎么能这么麻木? 他不由自主扣上夏苏木的手腕:“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笑起来:“不就是你想要的意思吗?” “男欢女爱,明码标价。”夏苏木吐出一口浊气,“你在外面不都是这么玩的吗?” 叶南星被她的话气到无语,要是可以他真的很想掐死她,为什么每次说话都要那么伤人,为什么对于他,她就没有一点点耐心? 那个什么萧宴,身家跟他比起来,连零头都没有,可她就是能和这个男人每天出门,甚至做了对方的保姆。 难不成,成为叶太太,要比当保姆丢脸吗? 叶南星的耐性终于在这一刻被磨得一干二净,他快速抹去嘴上的血痕:“你说的没错,跟你确实要明码标价。” 第74章 明码标价 赤裸裸的嘲讽在叶南星脸上浮现。 他一伸手,就听见撕拉一声响,夏苏木的里面的衣服被扯烂了,露出里面的胸衣。 凉意让夏苏木没忍住抖了一抖,刚才是她自己说的,不能在现在露怯,她笃定叶南星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因为他们中间隔着白菱歌。 那个名字成了条银河,将他们俩永远的划分了两处。 叶南星故作挑衅,拨了拨夏苏木最里面的胸衣,然后一个用力,她被迫跌进了他的怀里。 坚硬的胸膛让她没忍住低喊了一声,可很快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叶南星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静静的搂着她,感受着掌下柔软的肌肤,夏苏木的皮肤吹弹可破,他一向是知道的。 当初她在叶家留宿,就喜欢穿一条睡裙捧着书来找自己。 光源打在她身上,像个白瓷的洋娃娃,偏偏她的睡裙可爱至极,让人一点欲望也没有。 当初的夏苏木,其实根本不会隐藏心事,连最简单的勾引都能被他看穿,自己还喜滋滋以为隐瞒的很好。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女人学会了隐藏,还知道暗戳戳要钱去给别的软饭男买房。 想到这,叶南星意有所指的问:“他也是这样抱着你的?” 夏苏木下意识接话:“你说谁?” 叶南星被这话一堵,喉咙里发出呵呵的笑声,像极了黑夜里躲在暗处的恶鬼,随时要撕碎她的脖颈。 “看来有些人的五年里,过得很是舒心顺畅呢。” 夏苏木其实在一张口就后悔了,她此时更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然后是一个用力,她被推到在地上,熟悉的痛感袭来,夏苏木意识到,之前还没彻底好全的手肘算是又受伤了。 叶南星俊朗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他慢条斯理将放置在一旁的眼镜戴上。 镜片后,是不带有任何一丝感情的双眼。 “就你这样的身子,也配跟我谈明码标价?” 就算夏苏木对叶南星的感情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但听到这句话后还是没忍住心口一颤,有种细针轻轻扎入的感觉。 她将自己的衣服穿上,强压下那抹不适:“您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确实不该出现在叶先生面前,但叶先生,我还是希望您能放过我。” 夏苏木的语气很慢,连背脊都肉眼可见的佝偻了。 “我只是希望,您能将那钱还给我。” 她的泪水争先恐后涌了出来,不是刻意作秀,是她真的快撑不住了。 那笔钱是她最重要的东西,是她用尊严和姓名换回来的,如果这笔钱真的被迫消失,那她真的不知道该从哪里再去这么快速的赚到这笔钱。 她真的赌不起了。 “叶先生。”夏苏木的声音柔软起来,“求求您。” 叶南星有一瞬间的软意,但是只要一想起她要拿着这笔钱跟别的男人同居,他就做不到,于是他还是不肯松口。 “那笔钱被冻结,你应该去找银行,而不是来我这里撒泼打滚。” “还是说,你外面的男人那么穷,连套房子都买不起?” 夏苏木看向他:“你就非要这么说话吗?” 叶南星更来劲了:“是我要这么说还是你要这么做?” “夏苏木,你在做这种丑事前,有没有想过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夏家还愿意收养你,我还能让你成为我的未婚妻,你应该烧高香谢老天保佑,而不是还是和以前一样,仗着背后的权势作威作福。” 和五年前的话一样。 他们对自己的偏见依然存在。 夏苏木闭紧双眼,毫无意识地呢喃着,连唇色都开始一点点泛白,好像眼前这个男人她是第一次认识,连求饶这句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她很想张口说些什么,到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抿唇自嘲一笑。 原来就算她再用尽手段,也抵不上白菱歌的一句撒娇,无论她怎么求饶,怎么自证,都挡不住他们内心的那段错误的记忆所带来的想法。 那她还要求什么呢? 这样的现实,也让她彻底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了。” 夏苏木没有办法翻脸,她连最简单的报复都做不到,离开夏家,她就是个蝼蚁,根本撼动不了叶南星这样的大树。 她认命了。 五年的坚持,五年的自我暗示,都抵不过今天的耻辱。 她夏苏木,完完全全就是个废人。 办公室恢复了安静,好像夏苏木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但叶南星坐下来闭上眼后,还是能看见她刚才的表情,那样麻木和难受,似乎灵魂都在颤抖。 叶南星实在不舒服,干脆从沙发上站起来,原地走了两圈。 心里还是烦躁的要命,他想抽烟,又觉得烟草没办法抚平心底的欲望,只能抓着那根烟,不断的敲着桌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天变得黑沉沉起来,隐隐有雷声传来。 “沈千。” 他拨了内线,沈千颠颠的跑上来,后面还跟着一同进来周相宜。 叶南星意外看了她一眼:“你进来干嘛?” 周相宜面容不改:“给您泡了杯咖啡。” 她手上果然拿着杯已经泡好的咖啡,对于这种叶南星不会追究,只是皱着眉让她放下,然后吩咐沈千。 “你开着我的车,去找一下夏苏木。” “啊?”沈千不明所以,“叶总,都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不知道夏小姐去了哪。” 刚才还是他送夏苏木到了电梯口,现在让他突然去找,这怎么可能找得到嘛? “所以我才让你去找!”叶南星难得将不耐烦写在了脸上,周相宜意外地抬眸,很快又将脑袋垂下。 在叶南星身边做事,识趣很重要。 她能在这四年爬到特助的位置上,也是因为从未让叶南星看到自己对他的心思,决不能在现在暴露。 叶南星烦躁原地走了两步,看沈千还在,直接咆哮:“愣着干嘛,等我给你发钱啊!” 沈千如梦初醒,忙着急忙慌地往外走,身后还有叶南星的喊叫。 “快点!” 第75章 自杀 沈千开着叶南星的跑车在整个街上风驰电掣,刚才他是看到了夏苏木的表情,灰败得不像个正常人,他原本只是以为他老板又说了什么难听话想安慰两句。 结果人直接听也没听到,只是冲他笑了笑就坐电梯下去了。 他还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沈千在叶南星身边那么多年,很多事叶南星也会交代自己去做,而且之前银行的手脚他更是清楚,只是拿着老板的钱,也不好多开口解释什么。 要是越描越黑,自己可就死不足惜了。 现在老板难得肯主动一步,自己还必须要把这事给做好了。 正巧一个红路灯时间,有个保镖在群里发了个地址,却让他背后冷汗直冒。 “金湖大桥” 那不是自杀率极高的跨海大桥吗? 沈千不敢犹豫,直接朝那个方向急速过去,顺便给叶南星打了个电话。 “你说什么?” 正巧叶南星正拿着咖啡,听见这个名字没忍住站起来,手上一个不稳,杯子直直掉下,摔在地毯上发出很大一个响声。 白净的地毯上很快染上了黑渍。 周相宜还没离开,见状连忙上前帮忙整理,叶南星心下烦躁,直接踹了下她旁边的柜子:“给我滚出去!” 周相宜动手的手指一停,眼角蓄满了泪,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委委屈屈往外走,但还是头铁转身道:“叶总,咖啡杯还没处理干净,您走路的时候小心些。” 说完也不等叶南星有反应,故作气恼往外走。 女生的心思很明显,可叶南星哪有心情管她,随手拿起一个钥匙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上:“消息可靠吗?你现在在哪?” 沈千在那边急急忙忙解释:“金湖大桥,那可是着名自杀景点啊,老板我先过去,你现在打算怎么样?” 事关一条人命,不管夏苏木是不是要自杀,沈千也开始着急起来,说话也有点无所顾忌起来。 说话间叶南星已经到了地下车库,把车门打开就钻了进去。 “你先去,我马上到。” 难怪从刚才开始他就不舒服,明明外面天气好到爆炸,但他就是莫名其妙有种慌乱的感觉。 夏苏木这个笨蛋! 叶南星没忍住,用力捶打了下方向盘,他实在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三天两头让她生气不说,现在连要钱这件事也不肯低头,要不是她脾气太倔了,事事都不肯说软话,他能猪油蒙了心说出那些话来吗? 想起那个女人,叶南星就生气。 明明有自己那么好的选择,明明当初是她选中自己的,结果才过了五年,视线就能被别的男人吸引走。 甚至还要跟人家同居。 想起这个,叶南星的牙根就恨得发痒,难不成,自己还真比不上萧宴那个半路出家的穷人? 叶氏集团的建筑在市中心,寸土寸金,但周边的交通也十分不便,他隔一会就会被堵在路上,叶南星快被这样的感觉抓狂疯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从一开始就轻而易举被夏苏木牵着走。 不管是过了多久,他总是会在夏苏木面前展露自己最不稳重的那一面,一直都是。 此时的金湖大桥上车流很少,站在行人那条路上,能清晰看到底下波光粼粼的江面。 这里江面辽阔,大桥也有数百年的历史,在网上拥有极高的名气,不少情侣会来这里拍摄照片,还有人也会来这里拍婚纱照。 可缺点就是来这里自杀的人也不计其数,之前有人出了个昏招,在桥上挂满了灵魂质问的条幅,从自杀者的亲人、家庭、爱人方面来切入,让人看了更深入想要自杀。 这样一来,更加拉高了大桥的名声,官方直接撤了相关条幅,还明确规定行人晚上十点后拒绝上桥。 可这样还是无法阻挡别人。 就像夏苏木,她缓缓走到桥中心,桥头恰好有对情侣在拍摄婚纱照,白色头纱被风吹起,扬在空中十分自由,夏苏木一晃神看入了神。 自由。 多么渴望又不可及的两个字。 夏苏木这一刻已经感觉不到痛感了,她双手趴在围栏上,神情恍惚起来,好像自己也带上了那圣洁的白婚纱,自己一个人捧着花站在桥头。 不是,不是桥头。 夏苏木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了。 她只觉得脚下软绵绵的,好像云,是带着金光的云,是来接她离开的。 “阿木。” 一个女生出现在她旁边,面容温柔,是夏苏木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你在难过吗?” 那个女孩的手触碰到夏苏木的眉头,平和的面容也难受起来:“别这样,阿木,我不需要房子,我也不要你给我找家人了。” 她的温度好像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声音也是带着空灵的虚无。 “不要再给自己施加压力了,阿木,不管如何,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那个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上了栏杆,然后朝她伸出了手,她的手是冰凉的,可又是那么真实。 “阿木,跟我走吧。” 她的笑浸润在阳光下,像是天边的晚霞,那么美,那么让人感到温暖。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自由。”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经足够了。” “阿木,走吧。” 夏苏木恍然未觉,只是将手伸过去,然后就是被她紧紧握住,她爬上了栏杆,看到了下面平淡无波的江水。 那水在夏苏木眼中逐渐成了难民窟,她看到了熟悉的人,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房间,还看到有人在朝她招手。 她应该自由。 她应该学会去得到自由。 夏苏木毫不犹豫,直直纵身而下,江水一下涌进了她的鼻腔,然后顺流而下,没有想象中的难受。 夏苏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她终于自由了。 这样的她没听到划破天际的那一声刺啦,跑车以不可控的速度强硬停下,差点都冒火星子了。 沈千看到她了,甚至还差点就能救到她。 只差一步! 就那么差一步而已! “叶总,夏小姐她,她自杀了!” 第76章 又住院 叶南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耳朵聋了。 沈千略带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以为自己耳朵坏了。 “沈千,你最好不要乱说话!” 沈千正在岸边,看人打捞夏苏木的“尸体”。 “是真的。”沈千抹了把脸,“我亲眼看见夏小姐跳下去的,一点犹豫都没有,我没抓住她。” “混账!” 叶南星有生以来第一次讲了脏话,也第一次说话那么凌厉。 “你是干什么吃的,我给你发工资就是让你白干活的吗?你最好祈祷夏苏木还活着,不然你就准备调岗吧!” 调岗在底下只是普通的人事变动,但在叶南星身边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这就意味着他沈千直接被迫离开叶氏集团最高领导层核心,然后成为叶氏集团的一枚棋子,自生自灭。 沈千不能让自己变成这样,成为叶南星身边的人,他一路上不是没有不得罪过人,要是保不住位置,他们不秋后算账才怪。 听到这,沈千恨不得自己就下去捞,一直看着江面的动静,眼睛都不敢眨。 叶南星到的时候,沈千还保持动作不变。 “人呢?” 沈千为难道:“人找到了,就是还不清楚生死。” 叶南星往他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江面上飘着一艘小船,小船上躺着一个人,有人正在全力救助。 叶南星铁青着脸:“救护车呢?” 沈千忙道:“已经在路上了,应该就快到了。” 江面依旧平静如水,只有叶南星自己一个人清楚,他现在的心脏到底跳的会有多快。 小船快速从桥下移了过来,凑近时才看清夏苏木的状态,双目紧闭,唇色发白,头发湿哒哒黏在脸上,完全一副睡过去的模样。 救助人员还在给她抢救,很快她吐出不少水来,几人才松了口气:“好了,现在还是要赶紧送医院啊。” 叶南星脸色铁青:“救护人员怎么还没来?” 沈千喏喏道:“应该要过来了。” 还没说完,叶南星拨开给夏苏木急救的人,用力一抱冲到自己的车上。 他车开的极快,连交通规则都顾不上了,一路开到医院,已经有医生在楼下等着了。 自家的医院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沈千早就拨了电话过去,院长之类的人员就已经集结完毕,只等叶南星过来。 等车刚停稳,几个力气大的医生打开车门,然后将夏苏木放在病床上,开启溺水后的急救措施。 病床飞速进入急救室,好似在跟死神抢人一般,等门上面的红灯亮起,叶南星才后知后觉倚靠在墙壁上,整个人跟脱了水一般虚无的倒下来。 明明是极亮的灯光,那道身影却在此刻显得无限孤寂寥落。 “叶总。”沈千已经跟上来了,“先喝点水吧。” 叶南星只是捂着脸:“刚才你看到夏苏木是什么状态。” 沈千犹豫:“我其实没看到很多,等我下车的时候,夏小姐已经踏上栏杆了。” 他动了动唇:“叶总,其实我觉得夏小姐跟萧先生应该没有您想象的那么亲密。” 叶南星手动了动:“怎么说。” “您想,要是夏小姐真的要置办婚房,那么她怎么会因为没钱就突然去寻死,按道理来说,她不是该第一时间给萧先生打电话吗?” “说下去。” 叶南星依旧用手捂着眼,但已经有了愿意听的架势。 沈千来了劲:“您看我就好了,每次跟您出差,哪次我女朋友没有让我给她带包包或者化妆品的,更别说一套房子了。 要是夏小姐真的跟萧先生有关系,这个钱不是应该萧先生来负责吗?” 他顿了顿:“其实我认为,是夏小姐自己想买的想法居多。” 叶南星这才将手拿下,双眼恢复了往日的淡漠。 “你的意思是,夏苏木不想要夏家的东西才会自己花钱买房?” “是啊。”沈千见状松口气,“不是自己住,怎么会到处奔波看房子,肯定是要最好的那种,住着才舒服嘛。” 沈千的话有点道理,叶南星的心情才缓缓平复下来:“跟人事说,你之前的年假再多加五天,你带你女友出国玩吧,机票酒店记我账上。” “好。” 其实沈千很想开心回答的,但想到夏苏木还在里面生死未卜,也就收敛了情绪,不敢多表达。 沈佩莲他们得到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了,彼时她正在叶太太也就是周嫚飞去国外看设计稿了,礼服是高级定制,先出设计稿当面敲定,然后才是量体裁衣。 她们听见这个消息急急忙忙买了机票回来,这样一折腾已经是夏苏木住院第三天了。 “这怎么又进医院了?”沈佩莲现在床边坐下,眼中的焦急不像作假,“难不难受,医生怎么说?” 夏苏木还不知道怎么解释,叶南星就在一边说:“不打紧,就是拍照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 他的语气没有半分波澜,周嫚斜眼看他:“是不是真的,拍什么照片能掉进水里去?” 叶南星面不改色:“普通照片而已,医生说过几天就好了。” 沈佩莲不放心道:“干脆跟妈妈回家住吧,这三天两头伤病的,人都看着憔悴了。” 夏苏木安抚道:“没事的,我只是不小心而已,后面不会这样了。” 她看向站在最后面的叶南星,视线只是一眼就错开了。 周嫚敏感地察觉到,适时开口:“要我说啊,干脆就把苏苏的安全交给南星吧。” 这话让大家都是一愣。 沈佩莲是唯一一个欢喜的:“这样好吗,两孩子毕竟还没结婚呢。” “早晚的事。”周嫚故作无意,“南星,你名下那个酒店不是还缺一个公关副总监吗?我瞧着苏苏就挺好。” 知子莫若母,她当然知道叶南星对夏苏木的态度如何,但是两人已经准备要订婚了,怎么可能一直都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叶南星名下的那个酒店叫夜眠酒店,坐落在城市海边不远处,拥有自己的私人沙滩,加上提供高品质服务和奢华住宿体验在业内站稳脚跟。 现在更是对所谓的私密性严格要求,还成了当红明星的第一选择。 他不属于叶家范畴,属于叶南星的私产,现在周嫚把夏苏木放进这个酒店里,凡事都要和叶南星汇报,这样的接触总不能让他们的关系比现在更差劲吧。 沈佩莲和周嫚对视一眼,也点点头:“你周姨说得对。” “之前我就想让你来自家集团上班,但你爸爸说实在没有空的位置,我又舍不得你去基层吃苦。” 她看向叶南星:“不知道叶总肯不肯给我们夏家这个脸面啊。” 第77章 入职 沈佩莲用夏家的名义对叶南星说的,这个面子不是给夏苏木,而是要给夏家。 叶南星就算在生意上再怎么独断自我,面对这个好兄弟的妈妈,他还是松了口:“沈姨这样说,我肯定是要给面子的。” 他不动声色:“只是夏苏木已经五年没有工作过了,这样突然成为副总监大家肯定不服气,对夏苏木也不是个好事。” 周嫚点头,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面儿子想怎么做自己也不太方便插手,毕竟叶南星现在跟读书时候不一样,不太方便拿捏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反正一切都听我们叶总的,记住啊,不要让苏苏做太辛苦的工作,要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周嫚扯了扯沈佩莲的袖口,暗示她不要再要求什么,沈佩莲自然是心领神会。 “没错没错,我也只是想让苏苏有事情做,什么总监副总监的,她哪里能做得好,肯定还是要学习的。” 叶南星眼底划过一丝似有若无的嘲弄,夏苏木反而为难起来。 “可是我已经在外面找好工作了。” 夏苏木刚张口一句话,叶南星直接打断。 “对啊,我差点忘了,苏苏目前正在给邻居当保姆呢,每天烧火做饭的估计无法正常上下班吧。” “什么?” 沈佩莲先跳起来:“苏苏,南星说的是真的吗?你怎么能去干这种活呢?是生活费不够了吗?” “不是不是。”夏苏木连连摆手,眼睛却看向叶南星,两人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夏苏木闯祸,夏苏舟正准备兜底,结果被叶南星无情揭穿,还摊手站在一边看夏苏木被骂得更厉害。 等夏苏木解释完以后,已经口干舌燥了,但沈佩莲的态度还是没缓过来:“总之你现在就给我辞掉这个工作,不管是报恩还是什么,马上辞掉!” “不就是两万块钱吗,去南星那个酒店工作,我每个月给你五万。” 沈佩莲不想在听:“真是不像话,你是夏家大小姐,偏偏要给一个做计算机的暴发户当小时工,丢不丢人。” 夏苏木想解释的话当即堵在喉头,只能揪紧了床单,呐呐道:“我知道了。” 要是沈佩莲知道她五年里的工作和生活,岂不是会直接认为要丢人到家了?所以她不敢说,也不敢让他们知道。 沈佩莲从小就是锦衣玉食,生平压力最大的就是每天的吃喝玩乐怎么样才能不同,她是直接从沈家嫁到夏家,从女儿变成别人的妻子,生计这种事,跟她完全没有关系。 “好了,我们该把时间留给他们了。”周嫚察觉到夏苏木脸色不对,忙拉着沈佩莲道,“你也赶紧回去找几个护工什么的,苏苏现在那么瘦,不好好补补怎么行。” 沈佩莲叹口气,就跟着周嫚走了。 周嫚经过叶南星身边,冲他说了句:“晚上回来吃饭,我有点事要跟你交代。” 叶南星只是点头。 两人离开后,病房里才安静下来,叶南星身姿挺拔站在床尾,沉静的看着夏苏木。 “我现在算不算是你的恩人?” “什么?” 叶南星用下巴微抬,冲她手上挂着的点滴一指:“要不是我,你现在估计就在投胎了。” 夏苏木被说的脸色红了一瞬,自杀不成现在被他这么明说出来,尤其还是他面前,还是挺丢脸的。 “那你要我怎么报答。” 夏苏木心底都清楚,无非就是下跪或者不要去酒店靠近她,她都做好准备了。 谁知叶南星轻声道:“下周就去报道,然后每次酒店试菜你就给我端过来。” 夏苏木惊愕抬头,第一次觉得自己听不懂:“你是要我当厨师?” 叶南星冷笑:“你是不是想太多了,你的厨艺恐怕就那些不入流的男人没见过世面才觉得好吃,我的客人嘴巴刁得很,难不成你还要班门弄斧?” 夏苏木不服气道:“那你说试菜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让你当服务员咯。”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你以为你的能力真能当我的副总监?” 这丫头,怎么能瘦成那样。 看到自己的手腕,叶南星脑子里没忍住想起抱着夏苏木时她的体重,轻飘飘到都快成了一片羽毛。 他们都说,溺水没有知觉的人体重会变重,可夏苏木没有想象中那样,反而比五年前更加轻盈。 她身高没有那么矮的,相反夏苏木身材高挑,两条长腿更是跟铅笔一样笔直,这样的体型必须要过百的体重才看上去健康。 叶南星回忆抱着夏苏木时的感受,应该才七十多斤。 他的目光不免变得幽暗晦深,这五年不会光顾着减肥了吧。 夏苏木完全没在意叶南星陡变的神情,她的心思都在他说的话上:“那你酒店给服务员的工资是多少,福利又是什么?” 叶南星不由哑然失笑,她居然还知道问工资待遇。 “我是老板又不是人事,我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叶南星突然起了心思,“两千,怎么样?” 夏苏木咬着牙,比她在国外的待遇已经好多了,国外她得不吃不喝攒两个月才能有两千块钱。 “那我的那笔被冻结的钱呢?” 叶南星见她没有对工资拒绝,反而担心那笔资金,讶然道:“现在两个选择,一是拿走那笔钱,然后我告诉你妈你干不了,要么就是老老实实干满一年,我能在长辈那交代完。” 他嘴角勾了勾,眼神确实冰冷的。 “那笔钱,我翻倍还你。” 夏苏木当即满血复活:“你说真的?” 为了防止叶南星变卦,她迫不及待道:“不行,要写下来,我要有证据的。” 她竟然对自己不相信到这种地步! 叶南星只觉得牙根痒痒,可现在也无可奈何:“行,给你写,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再给萧宴做饭!” 跟一年后翻倍的钱来说,萧宴的每月一万已经不够有吸引力了,再说了他说不能给萧宴做,又不是不能给朱珍做。 权衡利弊后夏苏木一口应下。 见她这样,叶南星想起沈千的话,不免也觉得沈千在感情方面是有点东西的,她能这么快决定不给萧宴做饭,两人感情肯定还没到要买房的那一步。 不过也是,叶南星这一刻突然心底开始得意起来,夏苏木对自己的看重程度,有谁能比得过呢。 第78章 准备 两人达到了一致,叶南星也让沈千赶出来一份合同,夏苏木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字看完,就当他以为这个女人要签字时,夏苏木很警觉地给萧宴打了个电话。 简单说了两句,萧宴在那边道:“你别着急,我等会开完会过来,给你仔细看看。” 萧宴现在每天也要处理不少合同,尽管没有叶南星那样老成,但怎么说也会被别人称呼一声萧总。 两人又讲了一会,夏苏木才把电话挂断。 叶南星嘴角抽抽:“你这是什么意思?” 要不是沈千在旁边,他一定要好好逼问夏苏木,这是在做什么,是把他当外人一样防着吗? 夏苏木收起合同:“我只是小心一点。” 叶南星恨不得上前撕咬夏苏木的脖颈,就不该让沈千去找她,让她死在那条江里算了,省得一天到晚气他。 叶南星的手指指了夏苏木半天,最后还是气得说不出话来,夏苏木心中惴惴不安,生怕自己又在哪里影响叶南星的决定,将这份合同收回去。 沈千见状连忙上前安抚,用工作来转移叶南星的注意力,几人就在病房里一直等到萧宴过来。 萧宴看了合同,觉得没什么陷阱,含笑对夏苏木点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名字签下去。 “记得到时候来报道!” 叶南星此刻以及全然没了耐性,等夏苏木写完后硬邦邦留下一句话后直接走了,只剩下沈千赔笑几声也跟上去。 等电梯间隙,叶南星终于忍不住,一只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里面刚刚被清理过,什么垃圾都没有。 “该死!”叶南星第一次那么失态,“萧宴算什么东西,我居然还要等他!” 这层楼是叶家专属,目前除了知根知底的医生护士也就没其他人了,因此叶南星也不隐藏自己的性格,暴戾的又踹上一脚。 沈千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他是第一次看到叶南星震怒的模样,他原本以为叶南星和夏苏舟那样的人混在一起,只是因为有一起长大的缘分。 可现在看来,两人的脾性好像会更像一点。 夏苏木在两人面前,反而更像是个待宰的绵羊。 沈千深呼吸一口:“叶总不要生气,夏小姐估计脑子还没拐过弯来,不知道谁才是对她好的那个人。” “好个屁!” 曾经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狠厉终于在此刻全面复苏,叶南星皮相优越,看上去如同翩翩君子,只有夏苏木看到过,他剃着寸头,穿着赛车服在赛道上无所顾忌的那一面。 那是他第一次对家族的反叛,也是他最肆意张扬的一段时光。 只是后来这些无所顾忌还是被藏在了西装革履下,成为了众人眼中的叶总后,他开始端着架子,学会觥筹交错,每次做下决定时都是一脸淡定。 这样爆粗口的叶南星,沈千从未见过,一时也愣在原地。 叶南星也发现自己失态了,伸手撸了撸头发,那张俊美非凡的面容很快恢复平淡,正好电梯也到了,他想也不想踏脚走了进去。 皮鞋发出重重的哒哒声,显示主人内心的不平静:“好好给萧宴上上课,这个世界怎么可能都是一帆风顺。” 电梯门缓缓关上,也遮盖了他胸有成竹的面容。 沈千垂眸站在他身后,是一眼都不敢擅自抬头看,生怕自己会被波及,才几秒就恢复如常,能有这样强大的自控力,他对自己老板的惊惧算是高了一层,对夏苏木在叶南星心中的地位,暗暗有了考量。 或许是工作满一年后就能赚到翻倍的钱,夏苏木在医生说可以出院后就马不停蹄联系上沈千,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沈千言辞闪烁,实则眼睛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叶南星。 不同于夏苏木的焦急,叶南星的态度很是暧昧,磨蹭了几分钟后才缓缓伸出一根手指,戏谑地看了眼沈千。 沈千心领神会:“夏小姐,您一个月后来吧。” “一个月?”夏苏木难道失控,“你是不是担心我身体还没好不能适应,其实我已经都好了的,医生都说我可以出院的。” 不管夏苏木在那边怎么再三保证,叶南星就是不松口,沈千没办法,只能说两句搪塞了她,才让夏苏木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叶总,您就不怕夏小姐这段时间给萧宴继续去当保姆赚钱?” 叶南星嗤笑:“你觉得她敢吗?” 夏苏木确实不敢,这一个月时间肯定是叶南星搞的鬼,她可不想顶风作案让他有扣钱的机会,因此只能在家里煎熬地等了一个月。 在工作前三天,沈佩莲特地起了个大早把夏苏木叫起来去商场。 “明天就是你第一次工作,不能这样灰头土脸的。”沈佩莲精神头十足地坐在后座,拉着夏苏木的衣服一脸嫌弃,“瞧瞧你现在穿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要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哪家小门小户的女儿。” 夏苏木尴尬笑了笑,她本来就不是去做什么珠光宝气的工作,一个服务生穿得那么时尚做什么。 不过沈佩莲显然没意识到,车先是停在一座大厦楼下,已经有人迎候了,沈佩莲让她们给夏苏木的头发做了全面护理,卷烫一个没落下,五个小时后,镜子里已经是焕然一新的夏苏木了。 好像五年的苦难在这一刻突然就在她身上消失了,可夏苏木知道,外表变了,心里从未变过。 五年的伤痕早就刻在骨子里了。 接下来就是全身护理和美容,夏苏木被拉进房间里,沈佩莲在外面絮叨:“一定都要用最好的产品,千万别给我心疼钱,给我好好护理一番,以后我女儿来就她用我的卡就行了。” 外面的店长点头哈腰,脸都快笑烂了,里面给夏苏木服务的人更是小心谨慎,深怕得罪了这位财神爷。 看到她们这个样子,夏苏木好像以为看到了自己,只是现在她在上,别人在下。 这样的场景还真会迷惑人心,她没忍住笑了一声,要是没有五年前那件事,那么自己应该也会是挥霍无度的夏家大小姐,哪里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给人下跪道歉,别人声音大一点自己就忍不住颤抖,生怕被骂被打。 真是世事无常。 第79章 进酒店 等真正开始工作那天,夏苏木浑身上下都焕然一新,出门前她看着落地镜里的自己,一身高档服装,脚上是最新上市的娇贵小羊皮,就连包包也是最新款。 沈佩莲没上过班,因此给她买的都是只能装手机和粉饼左右的小款式,夏苏木原本不想穿戴这些,但楼下夏家的司机已经等着了。 要是她还是穿以往的便宜货,沈佩莲怕是又要打电话过来问,加上她这几天言辞高昂,显然不知道叶南星给她安排的工作根本不是混日子的,而是要低头弯腰的。 夏苏木不想多事,因此只能在她面前伪装过去。 好在沈佩莲只是送这一次,剩下时候她就不用再穿这些了。 车开到酒店已经过了半小时,夏苏木拿出手机看了眼路程,地铁要四十分钟左右,还要十分钟的步行。 夏苏木缓口气,还好不像国外,看着开车十分钟,地铁偏偏要一小时起步,现在是时间安排对她而言已经算是好的了。 “小姐,已经到了。” 司机是夏家新来的,对她没多大感觉,尽职把她送到后,车就直接开走了,苏夏木看着面前恢宏的建筑物,只能深吸口气。 一年,只要一年,她就能拿到翻倍的钱了。 里面环境很大,她才刚进去,前台那边的人已经站起来,笑容弧度都是一样:“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夏苏木很久没有这样被人友好对待了,语气轻微有点发颤:“我是来工作的。” 那些人笑容不变:“方便问一下名字吗?” “夏苏木。” “好的。”有个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有人下来了,是周相宜。 “周特助?” 夏苏木迎上去,周相宜今天穿了件v领柠檬黄内搭,外面套了件白色休闲西装,牛仔长裤将她的双腿修饰得笔直修长,加上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整个人清爽又干练。 跟她一比,沈佩莲给夏苏木的搭配更像是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了。 “夏小姐。”周相宜客套一笑,“请跟我来吧。” 一路上,周相宜先给夏苏木介绍了酒店的相关事宜:“酒店一共分为两部分,一个是前面的别墅区,客人比较尊贵,没有吩咐不要擅自闯入,另一个是后面两栋观景高楼,身份比较复杂。” “所以中间是有围墙拦住,但在外面不要这样说。” 夏苏木点点头,表示明白。 正巧两人走到一张酒店鸟瞰图前面,周相宜便顺势指到最左边那一栋别墅:“这是叶总的专属房间,这里是有专门人员打理,不用你操心。” 夏苏木瞬间松了口气,只是表情过于明显不由引来周相宜侧目:“我是觉得自己粗手粗脚,深怕没做好。” 周相宜收回自己打量的眼光:“这个你不用担心,现在你应该还没资格去给叶总服务。” 这句话在后面才有了解释。 她们走到员工休息间,已经有人迎上来,是个胖墩墩的中年女人,她剪了个很利落的短发,很是精神。 倒是她身边那个女孩比她年轻,但看上去也有点年纪了,又高又瘦,嘴角旁边还有吃过东西的痕迹。 “李姐。” 周相宜笑笑:“这是我们酒店最开始的元老级别员工,你就叫她李姐好了,身边那个是她侄女,叫......” 周相宜顿了顿,李姐很快接话上去:“她叫许欢,周特助。” “对,许欢。”周相宜含笑,看上去十分温和,“好了,人我就带到了,李姐好好照顾她。” 李姐上下打量了夏苏木一下,不确定的看了眼周相宜,可惜她一脸微笑,完全没有任何其他情绪,李姐心里开始打鼓,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个新人。 周相宜对夏苏木道:“好好工作,有时间我来看你。” 她又对李姐说:“这个女孩是来学经验的,李姐可不要吝啬啊。” 周相宜做事说话半点差错都没有,李姐眼睛一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要是真的受到上面保护,周特助可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至少话里面肯定要稍微说两句,现在这样说,岂不是在暗戳戳让自己给她点下马威瞧瞧? 这样一来,李姐的笑更是殷勤:“周特助您放心好了。” “那我先走了,叶总那边还等我呢。” 这话一出,李姐口气艳羡:“周特助还真是叶总身边的得力干将,我听说叶总是一刻都离不开您呢!” 这话说得太暧昧了,但周相宜就是喜欢别人这样误会,她没忍住往夏苏木脸上看过去,结果人家根本就没反应,只是小心打量着四周,似乎都没听到李姐说的最后那句话。 周相宜的得意有一瞬间割裂,但还是粉饰太平,继续说了两句客套话就走了,她这一走,李姐面色就变得阴沉如水。 “你新来的,以前都干过什么呀。” 夏苏木老实道:“洗碗、服务员、码头搬货、流水工,保姆还有一些其他的兼职。” 其实底层能干的她都干过,那时候她只有一个护照,没有高学历没有钱,很多人都不敢长期聘用她,她只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地做事,每天都惴惴不安深怕雇主来一句明天不用来了。 直到她每天打三份工,才勉强有了能在这个城市活下去的安全感。 李姐还没反应,旁边的许欢张着嘴:“你不会是骗人吧。” 毕竟一个从头到尾都是奢侈品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工作? 夏苏木从善如流:“这是我妈妈给买的假货,她说去这种高档酒店工作,肯定要好好捯饬一下,不能丢了面子。” 她笑道:“我就觉得多余,在这工作的姐姐们肯定都是见过不少世面的,怎么会被她这些小心思给唬住,是吧。” 许清得意:“这倒是,我们酒店接待的可都是数一数二的富豪,光是小费就是这个数,以后你就知道了。” 李姐没有许晴那么快放下戒备,只是冷声道:“行了,开始工作吧。” “你,跟我来。” 第80章 身上的伤痕 李姐把夏苏木带到换衣间,许欢也紧赶慢赶跟上来。 “你来干嘛,还不去做事?” 许欢嘿嘿一笑:“姑姑,你让我来教她呗,我好不容易能过个前辈的瘾,你就成全我吧。” 李姐翻了个白眼:“你就这点出息。” 嘴巴上是这么说的,身子却很诚实往外走:“好好教,出了事你来担责。” “好的!”许欢信誓旦旦,等李姐走后马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刚才周特助的话你应该也听明白了吧?” “什么?” 许欢翘起二郎腿:“你是不是得罪人家了?” 夏苏木讶然,没想到许欢看上去不着调,说话也是散漫无边际,心思却这样敏感。 许欢看夏苏木这样更是得意:“你别以为我多聪明,就是我自己家也有个妹妹,性格跟她差不多,也喜欢扯着腰杆子说人。” 她扬了扬下巴:“只要你给我当妹妹,这个地方除了我姑,其他人都不敢说你!” 夏苏木心下了然,拿起自己的包,把里面的东西清理出来:“那这算是我孝敬姐姐的。” 许欢嘿嘿一笑,很不客气接过来。 “我们姐妹哪里要那么客气。” 说着手还在上面摩挲两下,放进自己的柜子里。 “这样,以后你就用我旁边这个柜子,这个酒店看上去员工多,后勤其实也就那么几个人。” 她警惕道:“尤其是防着穿制服那些人,西装也是奢侈的就越要离的远远的。” 许欢看了眼周围:“那些人,都有病。” 夏苏木笑了一声:“是难伺候吧。” 这种人夏苏木不是没有遇到过,职场无非就是一级压一级,看上去都是好说话的,背地里能干出什么一点都不奇怪。 许欢这样还好一些,至少该说的都放在明面上,只是以她的个性,估计自己应该要经常背锅了。 夏苏木面不改色听着许欢给自己了解各个员工的性格,不时附和点头。 说了一会子话,许欢才想起来:“对了,你把这衣服也换了,你现在是服务生,穿这种太割裂了。” 夏苏木一愣,许欢叉腰笑道:“你以为说句假的就当我看不出来了?其实姑奶奶我早就知道,你这一身都是真的,包括你这双小羊皮。” “但我告诉你,咱们这样的那些上流的贵妇压根不会在乎我们穿什么,下流的是完全看不出我们穿了什么,只有在中档层面的人,最忌讳我们穿得比她们好。” 她哼笑一声:“这些周相宜都没告诉过你,你肯定是得罪她了。” 夏苏木哦了一声,就打算往洗手间走。 “你去哪?” “我去换衣服。” 许欢翻了个跟她姑一样的白眼:“直接在这里就行了,大家都是女人,你里面难道还什么都没穿?” 夏苏木没好意思摸摸头,只能褪下外套,这一下直接让对面的许欢瞪大了眼睛:“你...你身上?” 她声音有片刻的失声,但很快强迫自己控制好表情管理,但震惊和同情还是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你怎么会是这样?” 夏苏木很平静,上次沈佩莲带她去做护理,也是在她强硬下没有做全身,因此沈佩莲根本就不知道。 她正常的脱衣服穿衣服,然后把自己的那套奢侈品服装折叠好放进衣柜里,许欢还在那不可置信。 “我勒个乖乖,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她作势腿软,直接跌在那把椅子上,手指对着夏苏木上下滑动,忍不住心口的颤栗。 “我说了,我什么都做过。” 夏苏木语气没有起伏:“只是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只是我希望您能替我保密,我不太想跟太多人解释这些。” 许欢咽了咽口水:“那你妈妈知道吗?” 夏苏木垂眸:“没有人知道。” 她没撒谎,从自己身上开始有第一道伤痕后,哪怕外面是炎炎夏日,夏苏木都会穿着长袖用来遮掩伤口。 有些雇主喜欢外表,要是聘请的人身上有伤疤,他们会觉得拿不出去手,也会让别人以为是他们虐待的。 因此夏苏木很好地遮掩了自己的伤口,但是住在难民区和贫民区那一块,枪战抢劫都是常有的事,更别说打架斗殴,更是时常发生。 她后背临近脖子那一块,就有一个因为子弹而遗留下来的伤口,上面已经长出新肉,子弹因为没有钱处理只能遗留在体内,下雨低温的天气都会隐隐发酸发痛。 更被说其他那些密密麻麻的旧伤,有些只是划伤一个口子也就很快好了,但是她膝盖那边有两块发嫩的新肉,确实怎么都好不了的。 这是她走投无路之下去码头搬货留下的,当初码头缺人,不管是谁都要,她为了证明自己,也能多赚点,不要命的干活,结果就是连人带货直接跪在了沙地上。 那种痛跟伤口一样,一直都忘记不掉。 她怕因为自己受伤工头就不要自己了,马上拍了拍膝盖,用纸巾加水随便处理了下,才继续咬着牙干到最后。 直到太阳西落,膝盖上的血止住了,她也拿到了100美元。 她不咸不淡的将过去的经历汇总成了一句话:“事情很复杂,我不方便细说,但关于我身上这些痕迹,希望许姐不要跟任何人说。” 许欢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身上会有那么多伤痕,大脑早就被眼前的画面震惊的一愣一愣,哪里还敢多嘴,只能点点头应下来。 她能意识到,夏苏木应该不是普通人,或者说,是在不普通人里的普通人,也许人生要比她们这种没钱的还要艰难。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她碰触到旁边的扶手,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脚步虚浮往自己柜子走过去,拿出刚才收下的包。 “这个,我觉得你应该更需要。” 夏苏木扯扯嘴角:“给姐姐的东西,我怎么还能拿回来呢?” 她上前一步,把包往许欢怀里一用力:“就当是我请许姐保密的好处。” 许欢笑了:“那我不是占便宜了。” 夏苏木也笑起来,她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女人并没有她展示出来的那样钻研职场。 第81章 帮忙 下了班以后,许欢邀请夏苏木去吃夜宵。 “怎么,怕我把你吃了?”许欢拿过她的包,拉着她就往外面走,“我只是在救你好不好。” 夜眠酒店人员太多,就算有新人入职大家也只是在群里象征性庆贺了一下,所谓的入职聚餐,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你就是个服务生。”许欢咬着羊肉,“在这个酒店,前台都比我们要高贵。” 夜宵摊摆了一路,就在酒店附近,而且每个摊位都经过修饰,连带着商户那一片都是专门设计过的,既好看又不会过于低端,据说是叶南星为了给自己的客人在晚上也能享受到城市的喧嚣,特地去申请下来的,为了方便,还把整条街的店面全买下来了,为此整条街彻夜不眠,还有鬼市这种玄乎的噱头。 这让叶南星的夜眠酒店每天都有无数客人入内,还有无数网红自发宣传。 毕竟又能观景还能晚上吃喝玩乐,谁不喜欢,不过这也带动了不少人的消费,尤其是许欢这种,工作累了就来这里消费,吃饱了再回家。 “今天有个问题我憋一天了,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当服务生啊?” 夏苏木沉吟一会,轻轻扯了嘴角:“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缺钱。” 许欢没有追根究底,只是将嘴巴里的羊肉咽下:“每个人都有不好说的日子,你看就像我,也是一样。” 这场夜宵莫名其妙成了一场卖惨大会,许欢不知道是不是酒意上头了,开始叭叭不停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有个妹妹,她们父母很早就出车祸离开了,留下一笔钱,许欢就带着妹妹去投奔李姐,但钱总是有用完的一天,许欢就自己辍学送妹妹去读书,一直读到研究生。 “原本以为她读完就有出息了,结果就是每天都在幻想嫁入豪门。”许欢醉眼朦胧,“阿木,我也是看你跟我妹妹年纪差不多,我不管你是过什么日子,一定要记住,我们这的员工,尤其是男人,不能碰!” 她支起手,摇摇晃晃:“还有客人,也是一样。” 夏苏木算是明白她为什么说单独聚餐算是救命了,也许在许欢的意识里,她会在聚餐的时候被哪个男人吸引,也开始幻想做太太的生活。 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自己家就有个太太,而且她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两人最后还是草草结束,等到第二天见面后,许欢的表情不太好:“昨天你都听了啥。” 夏苏木动作不停:“我昨天跟你一样都醉了,早就忘记说过什么,今天头还疼呢。” 这件事就这样遮掩过去。 等夏苏木来这里一周后,已经正式上手,她大部分的班都是跟许欢排在一块,两人年纪没差几岁,很快互相熟悉了。 李姐原本也想给夏苏木一点下马威,无奈夏苏木做得实在完美,她竟然一点错处都没抓到,加上许欢经常在她旁边吹彩虹屁,职场上的第一个磨难,就这样被夏苏木化解了。 有过了一周后,酒店就接到消息说有人已经包场准备过生日,对方是个明星,在距离日期前三天,就有人跑来检查环境,生怕混进来狗仔偷拍。 原本夏苏木是客房服务生,不用去前面的,但人手不够,加上李姐说有加班工资拿,夏苏木直接第一个报名。 “不是我说,你也太爱钱了吧。”许欢跟夏苏木一起打扫房间,边动边吐槽,“我就没见过你额外的花销,两件衣服也是每天换了穿。” 窗户被擦得噌亮,倒映出夏苏木的笑,后面许欢还在吐槽:“你又不买房,也不买车,要那么多钱干嘛?” 夏苏木被这话陷入回忆,眼神也有些缥缈,好半天才坚定道:“是为了,一个很重要人的承诺。” 这下许欢来了精神,把被单一扔:“是男朋友吧?” 夏苏木被她吓了一跳:“没有,我没打算找男朋友。” 许欢却不理:“能让你觉得重要,肯定是还没捅破窗户纸,但是阿木我告诉你,男人都是翻脸不认人的主,有句话说得好,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你别到时候落了个人财两空。” 夏苏木马上反驳:“她不会的!” 许欢一副了然的笑,闭了闭眼:“罢了,尊重他人命运,享受幸福人生。” 许欢让夏苏木来帮她换被套,换了个话题。 “你猜一下,能在我们酒店包场的会是哪个明星?”许欢仰天长啸,“真是同人不同命,明星过生日,包酒店让无数人服务她,我们过生日,直接回家一碗清汤面管饱。” 夏苏木哑然失笑。 自从许欢看到她身上的伤痕以后,每次要换制服都会拉着她一起去厕所换,为此还被李姐说是矫情,但也不肯解释是为了她。 这样的好意夏苏木是立刻就察觉到了,从前对她好的人太多,她根本无所谓别人的态度,可是五年后,只要有一个人稍微散发点善意,夏苏木就会忍不住用百倍千倍去偿还。 也许是那五年过得太苦了。 她算着时间,等床单弄好以后才提醒:“许姐,咱们速度是不是要快点了,不然等会晚上要来不及了。” 夏苏木是舔着脸跟别的同事把这个名额要过来了,那人晚上要跟男友约会,正愁没人替,她可不能迟到。 “不是我说,阿木,你就没打算找个男人照顾你?” 许欢有个妹妹,每天日思夜想就是找个金龟婿,据说现在已经找到了目标,许欢虽说跟她是姐妹,但两人从小就不对头,对此她很是嗤之以鼻。 但是看到夏苏木后,她觉得以夏苏木这张脸,肯定不缺男人追,但身子就难说,毕竟男人食色,身子完美程度,应该要比脸更重要。 “没有。”夏苏木老实道,“我只想赚钱。” 许欢被逗乐了:“行,那你就多替我值晚班,到时候那些钱全部给你。” 夜眠酒店的规章制度早就很成熟了,但是很多地方也是可以变通的,比如值班就是一项,只要有事就去找能帮忙替班的,损失最多就是那几十块的加班费。 有些人不在乎,有些人就很在乎,比如许欢,比如夏苏木。 她们麻利干完活,正好生日会开始了,夏苏木连忙换上专门的衣服,跑到后厨开始帮忙。 第82章 金龟婿 生日的主人公还没到场,晚宴就还没有开始。 夜眠酒店主要是中式风格为主,有春夏秋冬四个院子用来举办活动等,里面都根据不同主题不同装修,一晚上的价格就已经是天价,更不用说包下整个院子一整天。 白天是粉丝主场,晚上就留给明星的好友们,这里面有杂志社主编,也有新闻社领导,还有不少明星网红,要不是没有红地毯,还以为是哪个晚会,群星璀璨,星光熠熠。 夏苏木离开国内已经五年,她也没有时间去关心国内娱乐圈的变化翻新,因此这里面的人她是一个都不认识。 她不由松了口气,不认识就不会出差错,像沈娇娇那种的,她不想再招架第二个了。 男男女女看着穿着休闲,质地却是上好的,有些还是没有品牌的专门定制,夏苏木一眼就能明白,可现在她只是服务别人的员工,而不是跟以前一样穿着礼服穿梭期间,被人尊称的夏大小姐。 她熟练地端着餐盘,不少人从她手中从容拿走酒杯,可剩下的就是能稳稳立在上面,很是专业。 连领班都不免多看她两眼:“你这些都是从哪学的?” 夏苏木淡淡道:“熟能生巧。” 领班孙姐比李姐年轻几岁,但她长得漂亮,学历也不错,因此也能跟李姐平起平坐,都是在后勤部一起上班的,管理的东西却不一样。 她打量了夏苏木一眼:“我还真好奇,你以前到底是什么情况?” 夏苏木上班第一天是被周相宜带进来的,这个消息跟小风一样传遍了整个酒店,毕竟周相宜所说不像沈千那样备受器重,但有小道消息说她是叶南星的小情人,能让这样的人带进来,估计也算是背景复杂。 孙姐本来是想在许欢那里打听点内情,结果那丫头只会插秧打诨,连句正经话都说不出,她就干脆直接问到正主面前。 谁知夏苏木只是避重就轻:“就是现在的情况。” “你这丫头还挺会说话的。” 孙姐笑起来,口里的话凌磨两可,可惜夏苏木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多言。 正巧有个服务员惹了事,不小心将红酒泼在人家身上了,客人正闹起来,孙姐和夏苏木赶紧过去,才看到是个男客人。 他穿着招摇的潮牌样式,手腕上丁零当啷挂着不少潮流手镯,正叉着腰骂人。 “这位客人,是我们服务员不当心,您没事吧?” 在路上,就有人把事情都说过了,因此孙姐一过来就能很快反应。 夏苏木低头看过去,正弯腰道歉的是个女孩,头微微低下,露出白皙的脖颈,上面还有一条璀璨的银项链。 这个人她有印象,在换衣服时候她特地显摆了自己的项链,说这是奢侈品牌子,她准备用这个钓个金龟婿,就算没有,也要找个冤大头捞上一笔。 没想到,是这样的捞法。 这个男人看上去浑身都是潮牌,都快把有钱人写在脸上了,但这样的人,往往才是这群人里最穷的那个。 因为夏苏木在读书的时候就经常遇到这些,不说其他人,夏苏舟曾经也是这样的,爸妈每个月在银行卡上打上一笔钱,能用但不能全用。 要是有什么额外的大笔支出,要么就是盘问要么就是停卡,夏苏舟刚开始迷恋上酒吧那段时间,就经常被停卡,后面连加油费都来求自己给他充。 但穿衣打扮什么的,这些家里就会置办,只是沈佩莲喜欢逛街的感觉,因此那些店不会专门来家里,有新货了直接打个电话或者发个消息。 这个男人身上的,估计也是用家里的置装费吧。 夏苏木原本不想管这种事,闲事帮多了,连累的就是自己,五年时间磨平的不止是棱角,还有那颗多管闲事的心。 她冷眼旁观,那个女孩却哭得越来越厉害,她把红酒泼在人家衣服上,相对的就是毁了那件衣服。 男人很执拗,就是要她赔,五万块,够她们几个月的工资了。 孙姐脸上为难:“您看这样,让她想办法帮您清洗,清洗的费用我们出了怎么样?” 对方气得面红耳赤:“我差你们这点清洗费啊?这可是我从法国刚买回来的,今天第一次穿,就给我弄成这样了,不行必须赔偿!” 他越说越气:“就这我还抹去零头了呢。” “什么酒店,服务那么差。” 孙姐这么一听就不爽利了,可再多不好她也不能说,她们是服务行业,遇到这种事情只能忍气吞声,更何况,还是她自己惹出来的祸事。 孙姐本来就不是什么负责的领导,见状也只能应承下来。 服务生见状,急得快哭了:“孙姐,您知道的,我根本就没那么多钱。” 她的哭腔在众人心中根本没用,也没有所谓的救世主站出来拉她一把,更多的是站在一边,冷冷看着。 孙姐叹口气:“施娜,这我能有什么办法,你自求多福吧。” 施娜哭得更厉害了。 夏苏木没法,只好站出来道:“这位先生,其实您这件衣服的材质,染上红酒是可以洗掉的。” 施娜跟看到救命恩人一样,连忙站到夏苏木身边,恳切地看着她。 “要你多嘴?”男人鄙夷道,“你谁啊?” “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先生其实您这样也没有意义,不如就让我们员工帮您洗干净送到家里,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我就不要!”男人仰着下巴:“谁让她不长眼撞在我身上,我就要给她长点教训。” 说完才反应过来:“不是你谁啊,你让我同意我就同意?” 夏苏木鞠了一躬,谦卑的态度到达极致:“我只是提出一个假设,先生看上去这么有钱,想必也不会差这么件衣服的。” 打蛇七寸,夏苏木并没有按照他的话来替施娜解释,反而抓着衣服的事情大做文章,要是他真有钱,脸面这件事还是很重要的,要是他没钱,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夏苏木眼神微暗,面上的笑却无懈可击。 第83章 麻烦 夏苏木站在台阶上,灯光的光晕打在脸上,莫名柔和了线条,带上了几分暖意。 男人被她这么一激,抬眼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生气的那股劲一下子就下去了。 “真不错。”他清清嗓子,“你有没有兴趣来我公司上班?” 根据他的自我介绍,他叫何元,自己在开网红公司的,正好准备捧几个人,见到夏苏木这样的容貌,一下子就有些悬崖勒马,但被夏苏木轻巧拒绝了。 施娜看夏苏木有这样的运气,心底不免开始怨怼起来,合着不是来给自己脱困的,就是来找存在感的。 刚才的感激顿时荡然无存,只剩下不忿。 何元呵呵一笑:“你要是答应来我们公司,我就不计较这件事了。” 夏苏木心底产生一股厌烦:“何先生这算是道德绑架吗?” “不管是不是,反正你就是答不答应。”何元直接耍起了无赖,也不管是不是大庭广众,直接过来摸她的手。 “你看你这么好的条件,不进入我们这个圈子是不是太可惜了。”他凑过来,刚才清爽的面容多了几分油腻,“只要你愿意,一年几百万不是问题,要是你愿意,我额外还能给你不少。” 他抖了抖眉:“这么样,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 夏苏木被气到发抖,她见过很多无耻败类,但好歹也是披着人的皮,但是敢在那么多人面前这样堂而皇之,这个男人还是第一个。 她不由自主往四周看了看,孙姐双手环绕站在一边撇过脸,施娜眼泪还没擦干,红着眼眶死死盯着她,冷意不少,别的人不是一副看好戏的,就是面上都是理所当然的意思。 他们以为这不是见义勇为,这不是解围,而是踩着施娜在他们面前崭露头角,成为哪个男人的金丝雀。 夏苏木只觉得现在胸口好像被堵住了一样,那种窒息的感觉在这一刻直接上涌,连呼吸都是艰难的。 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这样看着她,五年了,这五年所有人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她自己还在犯这种愚蠢的决定。 “你妹妹现在那么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不远处简言和夏苏舟站着,他们是这次主人公的贵客,安排在专门的包间里,不需要应付,也不会让别人吵到他们,但偏偏今晚能看到这样一出大戏。 自己对夏苏木动手和看着别人对夏苏木动手,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夏苏舟冷眼看着那幅画面,夏苏木眼眸冰冷,可头却在乖乖低下,就连身子也是从骨子里出来的谦卑。 他没忍住暗骂了一句,才斜着眼看着旁边逗趣的简言。 “简言你要是在敢说这种废话,小心我把你嘴巴割下来。” 简言很嚣张地吐了吐舌头:“夏苏木,你妹妹,就是你妹妹!” 夏苏舟一下搂过简言的脖子,力道十足:“简言,我觉得你应该想英年早逝。” 简言连忙挣扎起来:“哥,这不是开玩笑嘛,这么较真干嘛?” 夏苏舟却没打算放过他,反而手臂收拢得更加厉害,他经常健身,却不会像叶南星那样追求完美,只要到了那个框架就行,只是这样力气也大得很,简言身量瘦长,力气根本不是对手。 两人正在打闹,那边却传来夏苏木的声音。 “何先生,我现在只是想跟你解释衣服的事情。”夏苏木准备退出这场上流人故意的玩笑游戏,“要是您不接受,那就让施娜给您赔钱。” 她看了眼施娜,对方脸色都白了,她也不管,直接走到孙姐旁边,一副高高挂起的态度。 既然有些人不买账,不想让她成为焦点,那么自己不帮忙就好了。 何元一下子愣住了,但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惹祸的人确实不是夏苏木。 施娜怯生生道:“何总,我愿意给您打工,五万块一下子我真的拿不出来,要不到时候你从我工资里扣?” 何元嗤之以鼻:“就你?” 赤裸裸的鄙夷让施娜的颜面挂不住,当场又要开始哭起来,场面一下子陷入僵局。 孙姐实在没办法,总不能让施娜一直在这边哭吧,到时候领导怪罪下来岂不是自己要受连累,结果刚踏出一个脚步,夏苏舟站了出来。 “我来赔。” 夏苏舟信步走了过来,一下子将气质拔高,何元说话都结巴了。 “夏总,您怎么在这?” 夏苏舟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垂眸的夏苏木:“兄弟女朋友过生日,怎么能不过来捧个场?”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惊动了,谁都知道夏苏舟和叶南星在公众场合大部分时间都是同进同出,要不是夏苏舟花边新闻太多,大家都怀疑两人是不是有点意思,没想到今天过生日的女星真的攀上了高枝,纷纷议论起来。 没人在意叶南星此刻已经有婚约在身,大家都理解,有钱人的婚姻总是身不由己的,现在有夏苏舟亲口承认,他们开始期待等会能不能见到叶南星这个商场巨鳄了。 夏苏舟从接受夏家产业以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没人知道他嘴巴里说的那句话是对的,因此对他已经祛魅了。 而叶南星才是他们想要结识的对象。 简言察觉四周一下变亮的双眸,看了眼还是淡定要入定的夏苏木,凑到夏苏舟耳边轻声问:“你这么败坏叶子的名声,不怕他秋后算账。” “那是叶南星要澄清的事情。”夏苏舟完全不放在心上,大掌盖上他的脸往外推:“离我远点,不然明天我们在网上就得交往了。” 夏苏木对他们的状态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在听到叶南星的名字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 他也要来? 夏苏木的手蜷起来,不会又是来找什么麻烦吧。 她双目失神盯着地面,脑中却快速转动起来,要是没有夏苏舟的话,她差点都忘了叶南星这个人。 毕竟酒店的生活很平淡,可叶南星和夏苏舟他们几人,要的绝对不是自己的平淡,而且她还有叶南星有一年之约,他肯定要在这期间给她使绊子,让自己撑不到一年。 她甚至都在怀疑,今天是不是开始。 第84章 回忆 夏苏舟连眼神都没给夏苏木一个,只是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怎么说,何总,这笔钱我夏苏舟够格赔吗?” 何元尴尬一笑:“既然苏总英雄救美,我当然是要给苏总这个面子了。” “倒不用上升到面子。”夏苏舟似笑非笑,“只要何总以后能给人留下三分面子,这比什么都重要,你说是吧。” 何元笑得更艰难了:“是是是。” 说话间,外面有汽车的声音传过来,是寿星到了。 大家一起走出去,果然看见当红小花衣着靓丽走下来,手挽着胳膊的男人,正是叶南星。 大家议论纷纷,上次就是那个小花把叶南星的半张脸露出来,大家都以为只是过客,没想到她有这么大面子,能让叶南星来给她过生日,有些人开始心下开始盘算怎么跟这个小明星搭上线。 小花叫林槿,刚入行没两年,据说她出身书香门第,是个很乖巧的女生,至今都没被潜规则过,所以现在是不温不火的状态。 她长相清秀,一身中式小礼裙如同秋水芙蓉,叶南星配合她也穿了件中式服装,像极了民国的翩翩公子哥,一路上林槿收获了不少羡慕的眼神,下巴越扬越高。 简言不由看了眼在人群里的夏苏木,她低着脑袋,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不由撞了撞夏苏舟的胳膊:“你们家那么能忍啊,这样都不出来闹。” 夏苏舟轻嗤一声:“你还不了解我妈?对这种外面的根本不放在眼里,再说了,要是夏苏木。” 他停顿了一下:“要是她是我亲生妹妹,我怎么可能会让她跟叶南星结婚,别说结婚,连碰下手我都不允许。” 看着登对出风头的小花林槿,不屑道:“但是现在我妹妹早就不是她了,她受什么屈辱,谁在乎。” 说着他眼神虚空,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要是菱歌在这,叶南星怎么会这么混账。” 这话说得,简言叶安静下来,他看了眼始作俑者,也不免轻嗤:“是啊,你说好人长眠,坏人却能活千岁,真是太不公平了。” 林槿不知道其中的关窍,牵着叶南星就来到最中心的位置,此刻已经有助理把蛋糕推上来了,她被戴上生日帽,双手合十,看着蛋糕中心燃起火光的拉住,在闭眼前又朝叶南星含情脉脉一眼,随后才安心许愿。 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就连叶南星也是微翘着唇,不管他是不是真心,这一刻,他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站在旁边的。 夏苏舟和简言此刻也是看似真心的站在人群里。 这样的画面,夏苏木五年前每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只是叶南星都和夏苏舟他们站在一起,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之间的关系。 一律就是以妹妹相称。 “南星哥哥,明年我就十八岁了,你还不想答应我吗?” 脆生生的声音在夏苏木耳边炸响,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十七岁的生日,因为马上要成年了,沈佩莲给她过的生日一年比一年隆重。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场景,却早就物是人非。 那年叶南星还未张开,青葱的五官却已经有了以后的模样,英俊少年,让夏苏木看他一眼都觉得害羞。 夏家挖了一个泳池和一个小池塘,叶南星就站在池塘前面,随手掏了把鱼食下去。 “南星哥哥,鱼比我都好看吗?” 那时候的夏苏木天不怕地不怕,整个人都是阳光明媚的,她头上带着沈佩莲给她定制的上千万钻石皇冠,脖子上的粉色宝石熠熠生辉,在灯光下折射着无数光亮。 只是叶南星面不斜视,一点都没将视线看向精心打扮的夏苏木。 夏苏木完全不在意他这副冷淡的态度,毕竟从小到大两人都只是她在叽叽喳喳,她一直认为自己和叶南星一辈子都会这样相处。 南星哥哥不爱说话,那她就多说点好了。 不远处是丝弦乐器响着,人声鼎沸,夏苏木换了个姿势,趴在栏杆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叶南星。 他五官优越,鼻子更是翘挺,侧脸被灯光打上了轮廓,像极了古希腊精心打造的雕塑。 “南星哥哥,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一句话吗?”夏苏木不忿,撒娇道,“今天可是我生日啊。” “生日你不是年年过吗?” 叶南星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只是里面讥讽的味道很重。 夏苏木不在乎,她强硬抹去心头那股涌上来的难受,强颜欢笑:“但是明年我就十八了。” 她两只手伸出来,凑到叶南星面前:“十八岁,我就成年了。” “妈妈说,十八岁以后我就可以谈恋爱了。”夏苏木突然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你比我大两个月,肯定是比我早两个月成年的。” 叶南星掸掸手,趣味一笑:“夏苏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正好借着今天我正式告诉你,我只是把你当做妹妹看。” 夏苏木瞪大眼:“可是你不是说,要跟我结婚吗?” “那只是以前。”叶南星被夏苏木眼中的受伤一刺,忍不住移开了视线,看向旁边开的正盛的山茶花,“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明天开始在学校各走各的。” 他强调了一遍:“记住没有,各走各的!” 彼时夏苏木还不知道叶南星已经看上了白菱歌,对他断崖式的撇清关系很不能理解,她以为是自己长相的问题,还嚷嚷着要去整容,最后在沈佩莲和夏商半哄半威胁的情况下才打断了这个念头。 她跟叶南星认识十几年,就连家长都认为他们会一直走到最后,她每天都在幻想着成为他的新娘,上了高中之后,在白菱歌没有出现以前,叶南星也纵容着她的跟随,以及那种幼稚的占有欲行为。 只是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缘无分。 夏苏木看着眼前幸福的女孩,眼眶不由湿了。 有缘无分,真是沉重的四个字。 她没有在哭自己和叶南星现如今的分道扬镳,她是在想念当初那个自己,无忧无虑,被万千宠爱的自己。 第85章 让她来 众人欢呼声起,夏苏木回过神来,原来林槿已经吹灭蜡烛,正在切蛋糕。 “林槿,叶总现在可是你男朋友,怎么不让男朋友一起切蛋糕啊。” “不可以这样瞎说。”林槿脸红得要命,比刚才打了腮红还要明显,她羞涩道,“叶总只是我的老板,哪里是什么男朋友。” 话是这么说,但眼珠子忍不住看向叶南星。 婚礼上有个仪式就是新婚夫妻要一起双手握着去切蛋糕,现在要是叶南星做了,那么不就证实了她在叶南星心中的地位。 林槿心绪万千,却也忍不住心动起来。 叶南星在圈子里名声不错,但他过于神秘,没什么过多的花边新闻,有些女人想堵他都找不到线索,偏偏她自己运气好到爆炸,在会所的时候因为酒醉误入包厢,看到了大名鼎鼎的叶南星。 然后一切的事情顺理成章,他直接让自己跟在他身边,上次在网上误露出他的侧脸,也没有想象中的雷霆之怒,自己只是试探地邀请他来生日宴,不仅不拒绝还为此在夜眠酒店给她包场。 这样的体面和权利,估计在他身边只有自己才会有吧。 叶南星面容不改,伸出手朝夏苏舟的方向伸了伸,打了个响指:“夏苏舟,这样的美事不过来享受还在等什么?” 说着脚步一抬直接往人群里走出去,周相宜跟上去,只留下林槿一脸讶然地待在那,脸色煞白的厉害。 夏苏舟先是对简言吐槽一句:“那个记仇鬼,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随后立刻转变的脸色,笑着举起酒杯:“哈哈哈哈,叶总真是懂我,知道我怜香惜玉嘛。” 说着来到林槿身边,拿过助手的相机:“林小姐,我来帮你做第一手出片师,你切,我给你记录。” 这已经算是体面的给台阶了,林槿忍着要落下来的泪水,委委屈屈切下第一块蛋糕。 倒是简言在角落里看着夏苏舟这副想发火偏要忍下来的样子乐不可支。 转过一角,身边安静下来,周相宜适时上前问:“叶总,怎么处理?” 叶南星有些不耐:“正常处理,不要再出现就行。” “好。”周相宜心放下来,“我会处理好的,叶总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叶南星边走边把外套脱下来,里面是件白色衬衫,跟刚才的中式风相差甚远:“嗯,让夏苏木过来。” “什么?” 周相宜刚接住他的外套,听见他的话不免脚步一愣:“叶总,夏苏木现在只是个服务生,贸然进您房间怕是不好吧?” 叶南星脚步不停,只是不说话,眼角微微垂眸看向周相宜,那股气场一下子压下来,让周相宜口腔发涩:“我马上去做。” 周相宜没有说是叶南星的意思,只说叶总喝醉了酒,房间里一塌糊涂让找个服务生去打扫。 施娜立刻举手:“周特助,我可以的。” 周相宜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叶总的衣服动辄上万十几万,怎么,你还要给自己加钱?” 施娜懊恼低头,看来刚才的事应该直接传遍了整个酒店,看来她明天是要没脸见人了。 都怪夏苏木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她出面,自己可是有无数办法化解的! 周相宜视线转来转去,指着夏苏木道:“你,跟我走。” “我?”夏苏木不可置信指了指自己,“可是周特助,我还要在这里帮忙的。” 她为难道:“给了钱的。” 周相宜本来就因为叶南星特指让夏苏木来房间就很不舒服,现在看对方有机会不上,更是不耐烦到极致。 “怎么,你是觉得叶总还不配你伺候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苏木无奈,只能点头前往。 施娜看着两人离开,才不屑哼了一声:“什么狗屎运,刚来就能去叶总房间打扫,我看是勾引男人才差不多。” 孙姐不爽道:“施娜,你来这里是打工的,不是找男人的。” “你要是再这样,直接去李姐的后勤部算了。” 施娜立刻求饶,可不忘了给夏苏木上眼药:“孙姐,不是我生气,也不是为了找男人,你看夏苏木刚来没多久,可她就急着要来我们这里干活,说是为了那几十块钱的加班费,但你看看,除了家境不好的,谁愿意加班到那么晚?” 她看了眼周围:“而且你不知道,前台的同事说,她第一天来上班,穿的可金贵了,十几万的套装,上万的小羊皮高跟鞋,就连背的包都是国内刚刚上市的款式。” “有这样的事情?” “李姐那边嘴严,您肯定不知道。”施娜的眼神恶毒极了,“我看这些,就是她从男人身上骗出来的,您老说我找男人找男人,谁能想到,她的段位比我高出多少层次呢。” “我估计啊,明天人家直接不是服务生了,摇身一变,成为叶总的秘书也说不好。”施娜想起刚才盛气凌人的周相宜,也不忘嘴一句,“就跟周特助一样,还没结婚不好明着养,暗自给一个职位等婚后再名正言顺包养呗。” 孙姐咋咋咋舌:“要不说你看东西毒呢,还真有两把刷子啊,不过你这都是从哪里知道的,没想到你还能知道关于周特助的。” “再具体说说看。” 施娜被这么一说,也上了头,两人开始把自己想象的豪门生活互相交流了一遍,等到聊尽性了才各自散去。 而她们口中的主人公夏苏木,已经到了叶南星的房间门口。 “夏小姐,怎么不敲门?” 周相宜皮笑肉不笑地提醒,多年来的教养让她养成了面不改色的习惯,只是嘴角微微抽动,表达了她现在不爽的态度。 夏苏木不确定问:“周特助,我真的只是来打扫吗?” 周特助心底翻了个大白眼,才稳下心神点了点头。 夏苏木这才松口气,小心翼翼伸出手在门口敲了两下,叶南星要是不舒服或者在睡觉,就很不喜欢别人敲门打扰,后来经过夏苏木无限次烦扰,他才允许她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敲两次门就行。 果然里面传出声音:“进来。” 第86章 她爱他 夏苏木跟周相宜走进去,里面是个大套间,但没有人。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没一会看见叶南星从卫生间走出来,他没有穿上衣,精壮的腹肌在灯光下很是明显,只围着一圈浴巾,让周相宜不由脸颊一红。 “叶总,人来了。” 叶南星只是轻飘飘一句嗯,揉着湿发漫不经心在沙发上坐下。 外面是精心打造的庭院,此时氛围灯已经开启,照亮了整个院子温暖惬意,廊下还有个摇椅,夏苏木还记得,自己以前最喜欢坐在上面拉着叶南星一起看星星。 不是因为星空,而是能够有借口留在他房间里,能多看一眼就是一眼,听见他多讲一句就是满足。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她,以后她听见叶南星的话就会如临大敌,看见叶南星就恨不得脚下生风不让他看见,她都会嘲笑对方,她一直以为自己会爱叶南星很久。 久到一辈子。 可惜世事无常,那张摇椅已经不见了,她对叶南星也是望而生畏。 “过来。” 叶南星半躺在沙发上,头微微扬起靠在上面。 水珠顺着发根落下,流着到了肌肤上,然后顺势而下,一滴滴落在沙发上。 夏苏木站着没动,周相宜直接上去问:“叶总,什么吩咐?” 叶南星意外抬眸:“怎么是你?” 周相宜尴尬一笑,只能看向夏苏木,对方还是愣着没动,她知道,叶南星是想要人帮他吹头发。 果然就听见叶南星在那边不爽道:“我头发湿了。” 夏苏木忍不住内心自嘲,就算不爱他了,这该死的了解程度竟然还是那么深,深到两人都没有察觉。 叶南星语调高了一度:“没听见吗?” 他重复了一句:“夏苏木,我头发湿了。” 越是说话大声心中越是气愤,要是以前不管是游泳还是下雨淋湿,她总是第一个在旁边拿着浴巾或者吹风机的人。 他要是生病,她能立刻察觉并且是其中最担心的那个,偏偏现在他都出来那么久了,跟站着生根一样一点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叶南星不知觉的生气,可真要生气什么,他说不出来,只是胸闷。 周相宜连忙脚步细碎往洗手间走,快速拿出来插上电:“叶总,我来吧,夏小姐刚才给客人服务过,估计不太方便。” 她故意用服务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在强调对方身份今非昔比,跟以前的大小姐身份不一样,不止是告诉叶南星,也是在提醒夏苏木。 夏苏木巴不得周相宜有动作:“麻烦周特助了,要是没事我就先去帮忙了。” 说完就想快点跑。 叶南星立刻张口:“等着。” 夏苏木敢怒不敢言,只能乖乖往后走,身后靠到墙了才停下,看似低眉顺眼地站着。 周相宜打开吹风机,见叶南星没有拒绝,这才忍住心下按捺细细给他吹起头发来。 叶南星的发质不软,因为常年保养的原因,很是顺滑,不知道是不是昂贵洗发露的原因,淡淡的香味顺着风飘入了周相宜的鼻中。 “叶总您这款洗发露是什么牌子啊,闻着好香。”周相宜故作无意地问道。 叶南星微眯着眼,透过面前的巨大的黑屏电视机的界面看到还在低着头的夏苏木,故意道:“等会你自己去洗手间里拿走就行了。” “啊?”周相宜没想到还会有这种收获,喜不自胜,“可是那是您的东西,真的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 叶南星闭上眼,很是洒脱,从前夏苏木也老爱干这种事,什么都要跟他同款,后来他被逼急了,直接请人帮忙给他专门调制,从香水到沐浴露,任何只要有香味的,或者衣服鞋子包包等,全部都是手工制作独一无二。 在那些事没爆发之前,夏苏木还上蹿下跳不断去研究他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制作的,想到那个小丫头着急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叶南星忍不住勾唇,他容貌本就出挑,只是常年冷着一张脸,让人不寒而栗,但这样浅浅的一抹笑容,如同山顶融雪,又如初春绽开的第一朵花,让人不由心口一跳。 周相宜敏也感察觉到他现在心情很好,以为他是在鼓励自己往前一步,不由心神荡漾起来。 说话也带了几分羞意,黏答答起来。 “叶总,这样的风可以吗?” 叶南星手指敲着沙发,并不做声,偏偏这样的无声给了周相宜更大的勇气,她只觉得自己摸着他头发的手指都在发麻。 吹风机的声音在房间里呜呜差不多十几分钟,声音才停下来,而夏苏木一点不耐也没有,她知道有钱人都有这种毛病,当初她在国外的有钱人手底下混饭吃的时候,比这更难得都忍受过。 她的耐性,就是在这样的磋磨中一点点练出来的。 哪怕叶南星还要用其他借口让她再站上一两个小时,她也不会觉得辛苦。 等周相宜收好东西,叶南星面不改色挥了挥手:“你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周相宜一愣:“叶总?” 叶南星终于睁开眼,周相宜刚才的那些心思退得一干二净,连忙垂首答应,这时候他看向电视机屏幕上。 黑漆漆的画面里,夏苏木出神的望着一处,可以知道,她根本不在意他跟谁相处,或者说是跟那个女人在一起。 叶南星脸一下子沉下来,等到周相宜离开前都不言一发,直到看到她要离开,才发声:“把门关上。” “是。” 周相宜等到关上门,握着把手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她的心情被这样大起大落后,眼眶发红,那股子气一下子成了酸意,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夏苏木一看就是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让她一直在身边。 难道叶南星也在乎门当户对吗? 难道她在他身边四年的细心呵护都抵不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未婚妻吗? 周相宜很委屈,她觉得叶南星在贬低她的感情,可她恨不了这个男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这个男人,她跟夏苏木不一样,她不是因为钱才喜欢他,对他好。 她是真的爱他! 第87章 我不是她 房间里是一室静默。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人的相处就没有任何话题,连最简单的问候都成了最难的事情。 夏苏木低着头,百无聊赖看着地上精美纹案的地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明明当初她在叶南星面前,最怕的就是安静。 她不想让叶南星觉得她无趣,就经常会搜集一些笑话,可是逗笑不了他。 叶南星不喜欢笑话,也不喜欢她。 现在她明白了,就不会再做这种愚蠢的事情。 最后还是叶南星张口:“过来。” 夏苏木乖乖走上去。 “我头发还没干。” “那我去找周特助回来。” 还没说完,手腕就被人一拉,夏苏木只觉自己躺进一个温热的怀抱,还有触手可及的肌肤。 可她却跟烫到了一样猛地跳起来,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对不起对不起。” 叶南星也没想到她反应会那么大,拧着眉喝道:“谁让你说对不起了?” 夏苏木以为自己的道歉不诚恳,连忙过下来,将头低到尘埃里,她好像都习惯了低头看人,都忘记怎么对上别人的眼睛说话了。 叶南星更加烦躁,双眼抹上一层寒霜:“你这是干什么?” 夏苏木结结巴巴道:“你不是不让我说对不起吗?但是我方才做了冒犯的举动,所以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叶南星兀自打断她的话,“刚才是你冒犯我了吗?” 主动伸手的是叶南星,他当然知道夏苏木在主动把错误揽在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听夏苏木准备说什么。 夏苏木一点犹豫都没有:“对,都是我的错,叶总,刚才全是我的错。” 叶南星再也受不了,直接拉着她就起来。 夏苏木比他矮,这么一站没办法只能仰着脑袋看他,双眼里不复从前的喜欢,全是惊恐加害怕。 她是在怕他? 这个认知让叶南星身后发寒。 她怎么可以怕他?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怕他,唯独这个女人不行! 他甚至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面,她打扮得跟小公主一样,粉嫩嫩的,连小脸都是粉粉的。 就这样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问他是谁。 这样的眼一看就是十几年,可现在她再看自己,除了害怕就是抗拒。 她在抗拒自己的接近,在害怕自己的靠近。 叶南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在理智还没收拢前,失控就蔓延上了大脑,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必须要像以前一样喜欢他!要像从前那样爱他! 电火雷鸣间,夏苏木被他压在身下,将她的双手扣在一块,用自己的一只手死死抓紧,连带着另一只手捂着她的嘴。 夏苏木终于慌了。 她说不出话,喊不了求救,就用双腿不断踢着叶南星的下面,试图恢复对方的理智。 没一会捂着嘴的手来到身下,夏苏木用了极大的力气吼道:“叶南星你疯了?快放开我!” 叶南星没有理会,只是抓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了,没一会就出现了红红的印记。 “夏苏木,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是我的未婚妻,你要成为的我的妻子。” 所以不要怕我。 所有人中,只有你不能怕我! 叶南星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他只觉得今天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他不能再经历一次失去。 前几次夏苏木的情况都算不得什么,可现在看到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他,让他终于忍耐不了了。 那个女人,现在还不能离开。 这一刻,他忘记了白菱歌,忘记了自己是怎么痛恨夏苏木的,忘记了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是他自己。 全心全意只希望夏苏木恢复以前的样子,每天早上都给他发消息,甜甜的喊一声南星哥哥。 会因为他不回消息抓耳挠腮,会因为他对白菱歌的神情嫉妒,甚至还会告诉所有女人,他只属于她一个人。 或许,对夏苏木来说,发生关系后她应该就会了。 成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爱着他,他们俩就会回到从前。 只是夏苏木下一句话,直接如惊雷,炸响了他已经混乱的脑子,劈开眼前混沌发白的世界,如梦初醒。 “叶南星你看清楚,我不是白菱歌!” “你这样做,对得起她吗?” 叶南星的动作停了,头彼时正窝在夏苏木的脖颈处,迟迟没有抬起来。 夏苏木内心产生一阵狂喜,她正要再接再厉继续输出,就听见耳边轻轻一声叹息,好像突然炸裂的气球,猝不及防在两人中间响起。 “你不是她。” “我一直都知道。” 夏苏木刚升起来的嘴角顿时僵在原地,她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那颗久久未曾跳动的心脏,还是因为叶南星这两句话闷痛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失去焦距。 他知道,他原来一直都知道。 因为她不是白菱歌,所以才可以肆意玩弄,就应该像个玩具一样对他的需求有所答应。 因为她不是白菱歌,所以他才不会在意她的想法。 夏苏木呼吸重起来,眼睛上方的那盏灯莫名刺眼起来,让她的双眼无法张开,可是她的神情又是淡漠的,好像一点感觉都没有。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叶南星,听到这样的回答,她应该是开心的,可是心里却仿佛破了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吹,身子开始轻微发颤起来。 夏苏木突然低低笑起来,这是她时隔五年第一次在叶南星面前这样的笑声,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白菱歌赐予的。 那些苦难,悲痛,就连现在他们眼中的独特,卑微,这些都是建立在白菱歌身上。 是她自己看不清,以为回到了国内,好好存钱就能离开那个地狱,其实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她早就深陷黑暗,哪里会有什么光明,不管是在哪里,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逃不开。 白菱歌五年前死了。 而她,也在那一刻就死了。 在所有人眼里,她不再是夏苏木,而是害死白菱歌的凶手。 是她自己不肯承认,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反抗他们。 很久以后她动了动,好像自言自语一般:“我知道的,南星哥哥,我知道的。” 第88章 醉了更好 叶南星几乎是落荒而逃,随便穿上一套衣服就离开了,只剩下夏苏木发呆地仰头看着那盏灯。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睛酸涩,她才收拾了一下离开。 至于要去哪里,她不知道。 于是她就走到了员工休息间,里面有张淘汰下来的沙发,灰旧老套,不少人嫌弃上面的花色,很少有人愿意坐在上面。 夏苏木却没有忌讳,直接躺了下来,整个人都蜷缩在里面,像是卸下一个重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浊气。 眼皮太重了。 好想睡一会,就睡一会会。 夏苏木其实睡不好的,从白菱歌出事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白菱歌死亡的现场,看着她从高塔上一跃而下,明明他没有在现场,可就是能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画面。 黑暗,乌云,还有远处藏在云层里的阵阵雷声,海风肆虐地刮在耳边,冰冷残酷。 她站在高塔里面,感觉都要喘不过气来,白菱歌穿着一身白裙,头发长长地垂下,被海风吹得飘荡在身后。 她看着她笑,那张涂满口红的嘴唇张开,好像野兽的大嘴要将她吞噬一样。 夏苏木听见自己不断地喊她,可动不了,双脚站在那里,眼睁睁看着白菱歌纵身而下,然后就是一声极响的重物落水的声音。 她没有救下她,她是凶手。 这是所有人都加注在她身上的罪名。 可是那天她也恐慌着,身边是凶神恶煞的罪犯,他们当着她面开黄腔,对她动手动脚,要不是有夏家在背后罩着她,她怕是直接当场就被欺负了。 她被捂着嘴,眼睛用眼罩遮住,她听见汽车轰鸣的声音,自己双手反绑,像个牲畜一样被关在后备箱。 她从小只坐宽敞的后座,手边是已经放置妥帖的水或者零食甜品,司机也会根据她的喜好放音乐,车辆更是开得稳稳当当。 可那天,她就好像一块肉,丝毫没有尊严,他们每次抓她的手都在掐进她的皮肉里,滑腻的手在身上不断试探,她疯一般的抵抗,换来的只有无数的巴掌和淫笑。 从未有过的羞辱在那一刻生根,可她不知道那只是开始。 夏苏木皱着眉,在梦里都不安分,这个梦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很快她被惊醒,身边是漆黑一片,只有高立的柜子分散在四周。 她看了下手机,已经凌晨两点了,她睡了大概一个小时,比她之前睡觉的时间多了十几分钟,夏苏木抹掉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往唯一的亮光处看去。 那是个很大的窗户,和她在国外住的完全不一样,国外住的地方很小,翻个身子走两步就能摸到对面的墙壁,窗户也是小小的。 每天晚上惊醒后,只能看见一小撮月光洒进来,他们那是被政府放弃的存在,供电很不稳定,每天晚上夏苏木就看着灌进屋内的月色发呆。 人家都说床头明月光,低头思故乡。 她好像是想过家的,可家里每一个都不承认她的存在,他们拉黑了她的电话,对她的信息三缄其口,渐渐地,她看见月亮就不想家了。 后来,她都忘记了自己家在哪,她是谁。 所有人都叫她木,懂中文的就叫她阿木,最后她也相信了自己没有姓,无家可归,成了难民窟的其中一员。 夏苏木走到窗口,看着外面灯光璀璨的庭院,深深吸了口气,她闻不到外面的空气,好像被锁在牢笼里,她的眉宇只有在深夜里才会流露出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疲倦。 她睡不着,醒不来。 五年了,一千八百多天的日子里,夏苏木每晚都是惊醒后被迫发呆,靠着身体习惯再入睡,最后还是被惊醒。 她的睡眠被噩梦揉搓,成为必不可失的存在,她试着求救,可心理咨询的费用让她望而却步,所以每次被迫惊醒后,她只能发呆,除了发呆就是发呆。 她不能出去,外面的黑夜比狭小的家里更加危险。 偏偏这样的情况下,白菱歌在梦里的模样更加深刻,有时候夏苏木甚至都能感觉到她就在她身边,看着她日夜难安。 哥哥说,这是报应。 白菱歌噩耗传来的那天,夏苏舟就指着她的鼻子骂,说要看看报应什么时候能到她身上。 后来没几天后,亲子鉴定结果摊在夏家面前,是叶南星带来的,他冷笑地看着她,说她是个恶毒的女人,知道白菱歌去做亲子鉴定后,就立刻下手,只为了保住她大小姐的身份。 她百口莫辩。 那个晚上是她最混乱的一晚,在还没消化自己不是夏家的女儿这个真相前,她还要疯狂的解释自己根本不知道白菱歌做的这个亲子鉴定,然后看着宠爱自己的父母面容失望,对上哥哥想要杀人的眼神。 最后她只能将求助的眼神看向叶南星。 可惜什么都没有,叶南星只是站在那里,眼神毫无波动。 其实他那时候也想杀了她吧。 不然怎么对将她放逐海外这个决定会默认,也许在国外的那些坎坷,也有她的手笔。 夏苏木头倚靠在玻璃窗上,冰冷的温度刹那染上她的肌肤。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原来她还活着。 不同于夏苏木的枯燥,叶南星来到了酒店里专门设置的清吧。 里面有不少客人,五色灯光打在脸上,四周装修主打黑白灰,灯光迷离,犹如另一个花花世界。 正巧夏苏舟和简言还在,他们看到了走进来的叶南星,对他招招手。 “怎么突然来喝酒了?” 简言没让酒保调,自己上手给叶南星递过去,眼底的调笑这么也遮不住。 “今晚不是能美女入怀吗?可惜这么好的机会便宜夏苏舟了。” 夏苏舟直接扔了条烟过去:“少给我乱说话,你要是看上女人赶紧去她房间,现在估计正在哭唧唧求安慰呢。” 叶南星捂着脸,一点想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最后直接把那杯酒尽数咽下,一丝都没有停留,好像那只是杯水而已。 简言急了:“你脑子有病啊,度数不低呢。” 叶南星重重叹口气:“就要度数高点,醉了更好。” 第89章 骗我 夏苏舟和叶南星互相对视一眼,感觉眼前这个男人不对劲。 “你怎么了?” 叶南星什么也没说,才坐下没多久立刻起身离开。 “走了。” 简言懒得理他:“真有病。” 只有夏苏舟盯着他的背影看了好几眼,难得沉默下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周相宜。 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夏苏舟眼神幽暗下来。 “我也走了。” “啊?不是你让我陪你喝酒吗?” 抱怨声没用,夏苏舟还是马不停蹄离开了,只剩下简言独自一人坐在那。 他是医生,虽说已经不需要时常待命,但喝醉这种情况也最好不要发生,因此他只能恨恨对着空气骂了一句:“难怪他们都要说你们俩有问题,要我看,你们俩结婚算了。” “狼狈为奸!” 夏苏舟脚步匆匆,问了好几个人才知道夏苏木回到了员工休息室,他看到那扇门关着,想也不想开门进去。 沙发上没人,四周也没人。 夏苏舟紧锁着眉,继续往里面走,然后在窗边看到了那个女人。 “夏苏舟?”夏苏木下意识喊出了他的名字,忽然觉得不对,又顿了顿,“夏总。” 夏苏舟依旧眉头紧锁:“你对叶南星说了什么?” “什么?” “就是刚才,你跟叶南星。” 夏苏舟语气不好,他现在心底烦躁的紧,看到她一脸不解的样子就更是来气。 夏苏木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是给他打扫完就离开了。” 她不认为夏苏舟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兄妹情,加上他一来就问叶南星,肯定知道了刚才自己去他房间里。 而他对白菱歌那样忠诚,也肯定是担心自己是不是用苦肉计做了让叶南星心软的举动。 想到这她没忍住嗤笑一声。 她能改变叶南星的想法?夏苏舟还是高看了她。 夏苏舟一直紧紧盯着她,自然也看到了对方轻翘的唇角,这样的画面更让他坚定了自己一开始的想法。 “你笑什么?” 夏苏木收敛笑容摇头道:“夏总您不用担心,我跟叶总真的什么都没说。” “是吗?”夏苏舟倚靠在一旁的柜子,“难道你就没打算找叶南星求饶?” “你扪心自问,对叶南星真的已经心灰意冷?” 夏苏舟一脸自得:“我看未必吧。” 他盯着夏苏木的表情,不打算放过一下:“以退为进,你用的还真的炉火纯青。” “夏总!”夏苏木严肃道,“你说话要将证据,难道我求饶也叫做以退为进吗?” 夏苏舟嗤之以鼻:“你少跟我讲证据,现在你不是信誓旦旦说不是杀害白菱歌的幕后主使吗?可惜你不是照样对白菱歌有愧疚。” “如果你没有做,那么为什么连白菱歌的坟头也不敢去?” 他的每句话都带着贬低和质问,全是理所当然的语气,就连那些话,都是站在白菱歌的立场。 “夏苏木,但凡你还有点良心,不要再纠缠叶南星了。” “所有女人都可以,唯独你不行。” 夏苏木冷笑一声:“为什么?” 夏苏舟没有任何犹豫,讶然看她:“你杀了菱歌不是吗?不要再做对不起菱歌的事了,她活着的时候就对你百般忍让,难道你连她死了都不肯放过她吗?” “她为什么要忍让我?”夏苏木哑着声音,“我是很喜欢叶南星,但那种感情早就过去了。” 夏苏木没忍住吸了吸鼻子:“更何况当初,你们没有一个人告诉我他们在交往,你一直在骗我,是你告诉我叶南星还是单身的。” “哥。”夏苏木突然喊了一声,“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 她的眼神脆弱难当,带着全部的祈求和痛苦:“你实话告诉我,看在我当了你十几年妹妹的份上,当初在我填志愿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了?” 夏苏舟没有回答,他扭过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跟这个妹妹对视,怕看上一眼就会心软。 他已经放弃了这个妹妹,不能再对不起另一个亲妹妹。 “所以,你们都知道。”夏苏木笑起来,眼含热泪,满脸悲戚,“你们全都在骗我。” 她以为叶南星喜欢白菱歌是传闻,她不认为叶南星会喜欢她,按照他的个性,怎么可能会看上那朵柔弱的白花。 叶南星的心底是强硬的,看似温柔,却不被世俗打败。 可偏偏,在她填完志愿兴冲冲等到了开学那天,看到了叶南星牵着白菱歌,那个暑假,他牵着她的手飞遍了全世界。 “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夏苏木泪流满面,“如果我早知道,如果我早点知道......” 她肯定不会跟叶南星填一个学校。 他们就像玩弄一个小丑,看着她为打听叶南星的学校上蹿下跳,看着她跟个舔狗一样跟在叶南星身后。 或许在旅行时,叶南星会对着白菱歌吐槽她做的那些蠢事,也许还会一起打开看她写的情书。 夏苏木的肩膀在颤抖,她悄悄伸手向后,撑着窗台,她快站不住,双腿酸软得厉害,她遏制住喉头即将暴怒的冲动,只是垂首看着地面。 当初她想过隐瞒自己的人里面有好友,有同学,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自己的哥哥,为了一个女人,他可以站在妹妹的对立面,看着她被耻笑羞辱。 到最后发生那件事后理所当然地伸出手指责。 夏苏木,你这辈子还真是倒霉。 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放心,我不会抢白菱歌的男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不管她活着还是死亡,我都不会对叶南星有任何一点想法。” 叶南星已经在她面前打上白菱歌的烙印,她不喜欢她,所以也不会再冲动。 可这样的话不仅不让夏苏舟满意,反而加重了他某一点生气的阀门:“你不用跟我保证,我做了你十几年的哥哥,我难道还不了解你的个性吗?” 他气势汹汹:“夏苏木,你现在已经不是夏家人了,连夏家的养女都做不了,现在我替白菱歌警告你,离叶南星远点。” 第90章 坟墓 夏苏木脸上的表情刹那骤变,外面的月色凄凉落下,在她身上挂上一层浅白,那是一种寂寥到极致的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你替白菱歌。”夏苏木终于有了勇气,为此反驳,“你是谁?替谁做主?你凭什么替她做主?” 一步一句,她几乎是步步紧逼。 夏苏舟被她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惊,看着她瞪圆的眸子,好似看到了从前还是那样傲气的女孩,只是现在这个女孩褪下了一身骄傲,浑身上下拿不出一件值钱的玩意。 夏苏舟咽了咽口水,别说他们知道夏苏木的底细,夏苏木知道他们的也不少。 他恼了:“夏苏木,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威胁我吗?” “我能威胁你什么?”夏苏木淡淡一笑,“夏总,我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同样我也明白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但你最好克制下自己对白菱歌的感情。” 夏苏木眼中带刺:“不然被叶南星知道,你们兄弟能不能做成功还是两说。” “你在威胁我?”夏苏舟大步上前,抓上她的手腕扣在墙上,浑身紧绷起来,“夏苏木,你搞搞清楚,白菱歌是我妹妹!” 夏苏木盯着他的眼睛,其中除了对她滔天的厌恶以外没有其他,白菱歌是他妹妹,他还是承认了。 那么自己呢? 自己又是谁? 两人目光死死对上线,可谁也不肯相让,他们就像上下辈子都带着仇恨的冤家,永远无法和解。 “你既然口口声声都提菱歌,那我就让你瞧瞧,到底是谁应该有愧!” 夏苏舟率先躲闪开她的视线,然后抓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他身高不矮,走起路来高视阔步,夏苏木被他这样扯着脚步踉跄,都来不及站稳。 车子停在外面,夏苏舟更是毫不留情面将她甩进后座,几乎是同步进行,那辆车开启,一溜烟就往外走。 不知道开了多久,外面的风景从城市到寥无人烟,再到丛林深处。 “你要带我去哪里?” 夏苏木双目死死盯着外面,可惜除了月色打下来的微弱环境,其余的什么都看不清。 夏苏舟没有说话,趁着车灯的一点亮,夏苏木看见他死死紧绷的下颚。 “来,你给我下来!” 又是毫不留情的拖下车,夏苏舟带她来到一处幽静的场所,夏苏木看过去,旁边都是静幽幽的,高大的树木下面是无数坟墓。 这是个坟场! 夏苏木的胆子在难民窟里已经训练得十分强大,只是看到眼前这一幕还是被吓到了。 漆黑一片的情况下,那些坟墓上照片里的人都一个个看着前面,可夏苏木莫名觉得,他们看着的人,是自己。 她的腿直接软了,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被夏苏舟漫无目的地拖着。 一个用力,她跌在了一块冰凉的石头上,夏苏木低头一看,正好对上白菱歌的笑。 “啊!” 夏苏木连连后退,几乎是条件反射就叫起来,周围开始回荡她叫喊的回声,莫名多了几分惊悚。 “看清楚了,这是谁!” 夏苏舟脸上是得逞的快意,他抓着夏苏木的头就往大理石的碑墓上磕:“要不是我,你是不是已经忘记这个女人了,是不是忘记了你做下的孽了?” 夏苏舟的话过于理直气壮,在磕头的某一瞬间,夏苏木都以为那个把白菱歌逼得跳海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她双手想撑着不低头,只是男女力气悬殊,夏苏木十足十在白菱歌面前,磕了九个响头。 她能感觉到额头的痛感,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有液体在额角留下来,然后就是血腥的味道。 这个味道并不陌生,她在这五年时常闻到、见到。 “怎么了,刚才那么义正言辞,现在让你磕个头赔罪都做不到?” 夏苏舟看着她,嘴角翘起,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谴责。 “你现在看见菱歌的照片都害怕,夏苏木,你在弄死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午夜梦回间,她会不会来找你!” 夏苏舟用手指指着她:“夏苏木,你别以为我跟叶南星一样,因为你所谓的几句话,再加上苦肉计就能相信你会改过自新。” 他蹲下来,揪着夏苏木的衣领,语气狠辣。 “要是杀人犯个个都能改过自新,那么这个世界上都不用设置监狱了!” “我没有!” 夏苏木被吓得眼泪直流:“要我真是杀人犯,警察早就把我抓起来了,我怎么可能还可以在国外待上五年?” 白菱歌的照片选的是她高中时期的证件照上,长长的头发披在脑后,脸上不施粉黛,一张小脸俏生生的十分青春气。 可偏偏这副样子让夏苏木忍不住想到梦里的她。 梦里白菱歌也是这样笑,然后不由分说就往下跳,她救她了,她真的很想救她,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最痛苦的不是每个晚上都要面对她的死亡,而是在每次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都没有救上她。 夏苏舟也被这话逼的双眼发红,他揪着夏苏木的衣领愈发用力,手也因为太过用力泛白。 “你还好意思提?” “夏苏木,要不是你骗老妈帮你摆平这件事,你能顺利在这件事里逃脱?” “当初就是因为你,菱歌才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就是因为你,她才要承受你的怒火。” “要不是因为你,她早就是我的妹妹了,现在已经是享誉全球的着名钢琴家了,我们夏家也可以补偿她,让她知道作为夏家的女儿,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夏苏舟咬着牙:“可是你,鸠占鹊巢,你有什么资格替她享福,成为叶南星的妻子?” 他伸出手,狠狠的打在夏苏木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下了十足十的力气,夏苏木的一边脸很快就发红了,浮现一个大大的掌印子,连嘴角都没忍住流下血来。 夏苏木沉默着接受夏苏舟的怒火,这是在白菱歌的坟前,他作为哥哥要替妹妹讨回公道是正常的。 只是心中最后那一丁点火星,在这一刻浇灭得彻底。 第91章 赔罪 “痛吗?” 夏苏舟嘴角微微抽动着,再怎么说这都是他宠了十几年的妹妹,她犯错误却不肯改,最痛心的莫过于他们这些家人。 可他能做什么? 躺在里面尸骨无存的是他的亲妹妹,是被人调换后遭遇无妄之灾的亲生妹妹,她死的年纪才二十出头,她才刚开始她的爱情,可夏苏木做了什么,因为一点私欲就敢拿人命开玩笑。 他想着这些,嘴上愈发不留情面:“可是有人比你更痛!” “夏苏木,你难道一点人性都没有吗?” “你好歹现在还活着,你至少还有改变的机会,可是菱歌呢?她做错了什么?” “叶南星喜欢她不是她的错,你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要算在她头上,为什么?” 夏苏木捏紧了拳头,手下的温度是冰冷的,带着深夜的寒意。 被这样的质问劈头盖脸,她的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一下,额角的血还在争先恐后流下来,在坟地这种地方更加可怕。 她不应该痛苦的,毕竟该流的泪水早在五年间已经流干净了,该失望的早就已经化成了绝望。 她无数次告诉自己,一遍遍跟剖心挖腹一般告诫自己,那个公主般的生活就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人就应该接受现实。 可现在听着自己所谓的哥哥这样逼迫自己,她终于忍不住了。 仰起头,夏苏木决绝抹去泪水:“我算在她头上?当初她刚入学,是我带着她认识新环境,是我告诉舍友不准用身世欺压!” “一开始还是叶南星仗着公子哥的身份欺负她,还让全班不准跟她说话,那时候我在做什么?” 夏苏木冷笑一声:“我带她出去逛街,拿夏家的钱哄她开心,还带她回家。” “那时候谁知道她是夏家的亲生女儿?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做了什么?她让你喜欢上她,还抢走了我喜欢的男人。” “我一开始就告诉过她,我喜欢叶南星,我比喜欢任何人都喜欢叶南星,可是她呢?在抢走叶南星的时候,她有没有过一丝愧疚?” “她没有!” 夏苏木低头看向那张含笑的照片,再次转头看向夏苏舟的时候,脸上是深刻的恨意。 “我就是恨她,我恨她做作,我恨她抢男人都不敢当面跟我叫板,我恨她让你爱上她,我恨她!我恨死她了!” 所有的怨怼都被终结在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里面,夏苏木伸出舌头顶了顶,古怪的笑了一声。 然后就是放肆的大笑。 那是一种已经扭曲了神经,带着极端的痛恨和爽感,她用脚狠狠踩上白菱歌的照片,眼中是放肆的怨恨,好像这一刻她回到了从前。 那个肆意明媚,敢爱敢恨的夏家大小姐又回来了。 夏苏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你疯了!” “不是觉得我是假装的吗?那么我告诉你,对,我就是假装的,我就是要抢走她的男人,我就是要成为叶南星的妻子,这一切都是我计划预谋的,现在明白了吗?” 今晚夏苏舟不知道,自己的话在夏苏木的身上又插上一刀,深入骨髓,深可见骨,可现在的夏苏木早就变了,她会坦然自若将刀拔出,扔在地上。 那些话依旧会撩拨她的心脏,可再也伤害不了她了。 这个世界,她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亲人的存在。 他们,早就是白菱歌的亲人了。 夏苏舟没有选择带她离开,走之前扔下一句话:“你既然那么有骨气,那么就自己回去,顺便好好感受一下,菱歌这些年的寂寥。” 夏苏木回想到这句话就感觉可笑。 白菱歌已经死了,能感受到什么,这个地方她知道,夏家在这里有专门的陵墓场地,虽说外界还不知道白菱歌的身份,但是夏家却已经承认了。 夏苏木坐在坟墓旁边,看着那张了无生气的照片,终于还是轻轻张了口:“白菱歌,我还真是羡慕你。” 她嘴角拉出一道笑容,就是刚才夏苏舟两个巴掌让她嘴角生疼:“你看,不管你死了多久,总是有人会惦记你,知道你喜欢什么花,爱吃什么东西。” 她的手抚上坟墓前祭奠的那些东西。 白菱歌喜欢木兰,还有水果和甜品,她说她家门前就有棵木兰树,每次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就会看着屋外的木兰花,它会伸出枝丫钻进她的房间里,满室清香。 她没有香水,就会去闻木兰的花香。 那时候她心疼死了,直接拉着白菱歌曲专柜专门挑选有木兰花的香水味道,还告诉她以后想要闻花香不用等春天,直接来专柜,记在她夏苏木的账上。 女孩子的感情很简单,夏苏木虽说是夏家女儿,身边的人却都是利用的心思,你来我往间全是算计。 可白菱歌不一样,她是拿全优奖学金进来的,可以说完全没花家里一分钱,她没有攀龙附凤的想法,哪怕遇到校园霸凌也是不言一发。 当初夏苏木深入了解白菱歌的时候,就是在学校厕所里。 她打开被锁上的门,看见白菱歌躲在马桶旁边瑟瑟发抖,昂贵的校服上全是水渍,连带着头发上也是。 “你想要什么?” 那是白菱歌第一次冲她开口,眼神柔弱,活像娇弱的花蕊开在暴晒的天空下。 夏苏木来了心思:“我不想要什么,我要你这个人。” 白菱歌没有家世背景,学习成绩却实在是优越,就连钢琴也学得有模有样,可惜她父母给她学钢琴仅仅是为了日后有回报。 但白菱歌却说,钢琴的世界和现实不同,也许是音乐无国界,所以每次弹琴起来,她都能感觉到来自世界各地的感情,那是一种蓬勃的,让人为之一振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达到的地步。 夏苏木那一刻将她奉为知己,谁知后来她才知道,这段话她对夏苏舟和叶南星也说过。 只是场合不同,说出来的话也会各自润色。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和白菱歌翻脸的原因。 她欺骗了自己,将她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金钱损失无所谓,但她不能拿着她当做跳板。 尤其是在她真心想跟她交朋友的情况下。 第92章 隐约的真相 夏苏木抚摸着那张照片,好像她们从未翻脸过。 也许是高中那段时间过于美好,几个人在感情上都是青涩至极,所以白菱歌的死在他们心中抹上了难以言说的悲痛。 “你死了,大家都爱你。”夏苏木呢喃,“他们需要发泄的出口,所以他们找上了我,那个连累你死亡的人。” 那天的记忆伴随这句话油然而生,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夏家的司机被人收买了。 那个司机她认识,家里有个得病的女儿,常年需要药物调理,要不是劫匪拿着这点拿捏,司机也不会反叛。 她记得每天送上学路上,他会小心翼翼,会像一个父亲一样叮嘱她过马路要小心,放学前都会提前在学校门口等她。 但是好多次,她都会因为要追随叶南星而放他鸽子,很多次,他都因为自己的任性无法接他自己女儿准时放学。 她对不起他,因此在这点上,她隐瞒了,只告诉警察是自己在一个地方下车想买东西,然后才被劫匪绑架的。 他们想要挟持自己去敲诈夏家,但是不知道夏家的女儿是谁,这才绑架了两个人,因为那时候白菱歌因为夏苏木的原因经常出入夏家。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说法,遭到了警察的质疑,他们说车是准确无误地往山上开,根本没有停下过,还说司机是遭到挟持才被杀的。 就是这样的出入让他们开始怀疑,夏苏木背上了杀人的罪名,尽管警察再三强调,这件事她是受害者,但夏苏舟和叶南星不信。 无言的笑在夏苏木嘴角挂起来:“白菱歌,我这五年里其实想了无数次,每天都在入睡前将这件事翻来覆去地思考。” “你知道的,我不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你能不能告诉我,跟我回夏家的女孩那么多,怎么就偏偏是你?” “绑匪口口声声说不想撕票,你又为什么会被他们推下去?” “山上的绑匪都跑了,怎么绑架你的也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夏苏木终于笑起来,只是那股笑声是无声的,是淹没在黑夜中的悲哀,怎么看都让人觉得瘆得慌。 她无数次以为,她和白菱歌只是朋友之间的断交和翻脸,可白菱歌不惜用上生命,都要让她生不如死。 “你成功了。”夏苏木看着那张照片,“我如你所愿,来到你的面前告诉你,你现在很成功,你是夏家的女儿,是叶南星的白月光,还是我哥心底无法匹敌的存在。” “而我。”夏苏木声音低下去,“我现在就是阴沟中的老鼠,无法再站在阳光下。” “只是白菱歌,你好像不了解我的个性。” 这时候黑夜染上了朝阳的光亮,逐渐成为金黄,折射在树林中,叫醒了无数虫鸟,夏苏木缓缓站起来。 她很少会拿出夏家大小姐的款去低视一个人,毕竟这种只是仗着家世的不礼貌行为,可现在她像极了夏苏舟。 夏苏木单手插袋,微微俯身,一手拂去白菱歌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尘,以一种上位者的态度轻声道:“叶南星这样的人,你要是还喜欢,那就快点投胎,我等你来要。” “要是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为他动心。” 说完这些话,夏苏木就往外走去,她不清楚这里,只能一点点摸索出去,好在没走多久就看到了一条小路,顺着小路出去就是一条大路。 她沿着路边一点点往外走去,身上是一晚上没睡好的酸痛,加上树林中朝露无数,让她骨头难免酸痛起来。 很多旧伤被这样潮湿的环境一激,都开始一点点展露出来。 夏苏木只能走一段歇一段,在路边随便捡了个树枝权当支撑,二十几岁的花样年岁,走起路来却像七八十岁的老妪,步履蹒跚。 好不容易走到大路尽头,才发现是高速,夏苏木苦笑一下,只能在旁边找了个石头坐下。 她实在是有点走不动了。 这条路僻静,等到太阳挂上山头了,还是没有车经过,夏苏木叹口气,看来只能自己走到市区了,难怪夏苏舟要将自己放在这,估计他也知道这里地远偏僻,没有什么人能帮她吧。 既然这样,她认命,不都想看她的笑话吗?那就看看最后谁先撑不住! 夏苏木整理了下衣裳,揉了揉发酸的膝盖和脚后跟,正要往前走时,身后有辆车停下,熟悉的面庞从车里探出来。 “阿木。” 夏苏木转过头,不是萧宴又是谁? 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己都没发现的欣喜,不顾脚痛忙走过去:“萧宴,你怎么在这里?” 萧宴的笑容却有点古怪,不过很快就缓过来了:“我有点事出差了,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上车吧。” 夏苏木也不矫情,手脚麻利地坐上来:“要不是遇到你,我都打算走到市区了。” “那你脚废了都估计走不出去。”萧宴还是那样体贴,“我们先回家?” 夏苏木摇摇头:“你把我送到酒店吧,我得上班呢。” 萧宴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你这样怎么去上班?” 夏苏木低头一看,果然自己身上脏脏的,额头上的血痕早就结痂,那些血凝固在脸上,有点吓人。 “我送你去医院。”萧宴先给她找由头请了假后,就打算开车去医院。 夏苏木连忙阻止:“不用了,这点小伤我自己能清理,送我回去吧。” 萧宴沉默着,还是答应了下来。 而他们不知道,电话那边的李姐,身边正坐着大老板叶南星。 他长腿修长翘着二郎腿,面前是已经沏好的茶水,烟水袅袅,在这个中式房间里,带着别有的韵味。 “请假了?” 叶南星轻飘飘的一句话,带着幽冷的煞气,李姐忍不住颤了一下,好半天才呐呐点头。 她实在不明白,一大早居然被自己的领导带来总裁专属的茶水间,现在更是直接跟大老板面对面,她的小心脏实在有点受不了。 李姐在这个行业干了将近二十年,她就算再害怕,都看到了刚才电话里的男人声音一响,自己大老板眼神一瞬间的森然。 那是克制的杀意! 谁知叶南星只是这样吐出两个字后再无指示,浅笑着将其中一杯茶慢慢移过去:“茶好了。” “李姐。” 第93章 谢谢你 萧宴没有让夏苏木回家,反而是将她带回了自己家。 “你现在的家里有什么?除了被褥衣服,估计连个创可贴都找不到吧。” 夏苏木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萧宴在面前忙来忙去,嘴上还在碎碎念,他先是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水,然后又去洗手间弄了条热毛巾,最后才来到一个柜子前面拿出医药盒子放在茶几上。 打开一看,里面什么都有。 他拿出酒精棉还有碘酒,先用热毛巾一点点帮忙清理上面的痕迹,温和的面庞一下子在夏苏木眼中放大,她难得开始无措起来,眼珠子上下打转,就是不敢抬脸对上萧宴的视线。 “痛吗?” 夏苏木下意识摇头,结果这一个动作,不小心让伤口碰到热毛巾上,湿热的温度一下子跟伤口对上,让她没忍住嘶哑咧嘴。 她不好意思笑笑:“还真是有点疼。” 萧宴被她的动作逗笑:“真是的,痛就说,为什么要在我面前逞强?” 夏苏木却收敛了笑,眼眸沉沉,一下子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我......”夏苏木刚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萧宴耸肩故作轻松:“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告诉我你疼了,我会一直帮你的。” 夏苏木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萧宴,其实你可能不知道,我运气不好的,我会连累你的。” 夏苏木的语调并不高昂,要是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的自卑。 谁能想到,当初在钢琴比赛上用才华艳惊四座的天才女选手,在五年后会自卑到用手捏着衣角,连句完整话都说不出来。 “是吗?” 萧宴一点点抹去她脸上的脏污,平淡的对上夏苏木的视线,用绝对的,没有一丝杂意的语气说道:“我没有觉得。” 他的手不停:“阿木,从你愿意让我叫你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应该是你的朋友了。” “既然我们是朋友,你为什么会以为你会拖累我?” “不要将朋友推得那么远,有时候,你这里需要有人进来,跟你一起感受世界。” 萧宴的手隔空指了指夏苏木的心脏,眼底尽数温柔。 阳光从落地大窗尽数照进客厅的地板上,萧宴半蹲在地上,温柔地替她一点点划去脸上的血痕,就好像在捡起她已经碎裂的心脏,小心的用胶水粘起来。 夏苏木忍不住双手紧握,手指不断揉搓:“我在国外,其实也有朋友的。” 想到那人,她的双眼就忍不住充血低喃:“她就像你一样,对我特别好,谢谢你,萧宴。” “不管什么缘由,我还是谢谢你。” 萧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样说,失笑道:“这么说,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朋友了?” 夏苏木用力地点点头。 萧宴温和道:“好,那你就如实告诉我,你还有哪里疼?” “也许说出来,就不觉得疼了。” 夏苏木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将长袖挽起来,上面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还有不少旧伤:“这里不疼了,只是骨头好像没接好。”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还有夏苏舟昨天打的巴掌,也确实有点点疼。” 夏苏木笑得云淡风轻,可在萧宴眼中就忍不住心疼,他温热的大掌捂上夏苏木的侧脸,带着哥哥般的抚慰。 “好,等一下我都帮你处理。” 他半蹲着的膝盖其中一条跪了下去,手掌微微合拢,冰冷的肌肤触感让萧宴心底一惊,原来在看不见的地方,夏苏木已经受了那么多的伤痛。 只是一只手臂就有那么多伤痕,那么剩下来看不到的地方呢? 一个小女孩身上,究竟还有多少无法发现的伤痛? 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从骨子里就存在傲气,被家人精心娇养出来的花朵,遭遇那么多挫折还能如此百折不挠地成长,在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他不明白,也不敢问。 只能用发颤的手替夏苏木温柔地处理伤口,用力保持平静,不让心底奔涌的情绪外泄。 “饿不饿?” 萧宴低着头,好不容易全部帮她整理干净,连忙起身就想离开这里,结果一只手拉住了他。 “陪我坐会吧。” 萧宴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下,两人相对无言,一时间场面都是静静的。 外面已经日头高升,能感觉到楼下的车水马龙,他们看着窗外无尽的天和绵延的高楼,只能听见屋内高挂的指针一点点在转动。 萧宴腰开始泛酸,突然肩膀上有个重量。 夏苏木将脑袋靠了过来,她闭着眼,难得安静下来。 这是她回国后难得放松了神经,下意识想要好好休息一次,只是太阳穴的神经还是一抽一抽地发痛,让她无法彻底忽视。 阳光的暖意照在身上,四肢百骸都开始舒展开来,身边的萧宴更是一动不动,夏苏木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开口。 人人都传,夏家大小姐张扬跋扈,在读书期间就不是个好相与的,她仗着家世横行霸道,就连每次比赛第一名都是靠钱买来的,就是学习成绩做不得假,就嫉妒比她成绩好的,排除异己,校园霸凌。 可身边这个女生乖巧安静,萧宴怎么样都无法把她跟传闻中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对比,尤其是认识她以后,就没见她好好停下来享受生活。 朱珍在家不受待见,可朱家还是会给她安排工作,拿几个公司给她练手消磨时间,可夏苏木就没有,不管给他打扫卫生,还是给朱珍做饭,夏家从来没有一次出手干预过。 就连她那个未婚夫也是一天一个女伴,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 就好像夏苏木在那个家里,是透明的,只是顶着个夏家的姓,活得连夏家的佣人都不如。 有时候他都忍不住想问夏苏木,为什么要那么拼。 但最后都化作了无言陪伴。 “萧宴,要是哪天你发现我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你会厌恶我吗?” 萧宴心口一惊,嘴巴里已经将话下意识说出来了。 “不会,因为我们是朋友。” 夏苏木闭上眼,将泪水尽数咽了回去。 萧宴,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愿意相信你一次。 再最后相信一次。 第94章 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次的对话通关了,萧宴明显感觉到夏苏木的态度有变化。 当初认识她后,不管多久她总是会给自己建造起一座高高的院墙,让她自己安全的躲藏在里面,看人的眼神也是躲闪没有知觉,可现在他能意识到,夏苏木有一点点活人的气息了。 但那也只是一点点而已。 他将夏苏木的额头处理好以后:“还是去医院一趟吧,你身上这些恐怕要全部体检过比较好。” 夏苏木摇摇头:“我之前看过医生,都是旧伤,已经痊愈了。” 说完还轻松道:“我现在就想睡一觉,你都帮我请假了,我不想浪费难得的假期。” 萧宴没办法,只好点头。 “那晚上我订餐厅,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拉开门,笑着的嘴角一下子收拢,门口站着一个人,他双手插袋,十分桀骜不驯,身后跟着沈千还有三个保镖。 是叶南星! 萧宴下意识站在夏苏木面前:“你们要干什么?” 叶南星狭长的眼穿过萧宴,定在夏苏木面前:“我有说过,你可以请假吗?” 他原本是不想亲自过来的,这样感觉跟捉奸没什么两样,但是一想到萧宴用夏苏木的手机打过来很自然地替她请假,脑子那根线莫名崩得很紧,什么事都做不好。 夏苏木因为他冰冷的语气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往萧宴身上贴。 “夏苏木。”叶南星的语气更加不耐,好像随时都在发火的边缘,“过来。” 萧宴伸出手:“叶南星,你别太过分了,你难道没看到阿木受伤了吗?她怎么去上班?” 叶南星铁青着脸,重重地重复:“过来!” 夏苏木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她立刻看了眼萧宴,从身后看去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侧脸,那只手还伸出来挡在她面前。 五年前没人会在她面前,五年后她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夏苏木难免生了点勇气:“我已经跟李姐请过假了。” 叶南星怒极反笑:“谁允许了?谁批准了?谁让你请假了?” 一连续三个反问,把夏苏木都问懵了,她心口突突直跳,唇色也伴随脸庞一样苍白起来。 “别怕。” 一只大手死死握上她蜷缩的拳头,温热的掌心好像有巨大的魔力一样,一点点安抚下来她的焦躁。 谁知叶南星看到心头更加烦躁,眼底翻涌起滔天的浪潮,身子顿时僵直起来。 沈千看到一个咯噔,忙打圆场道:“我看夏小姐好像确实不舒服,不如叶总我们送夏小姐去医院吧。” “去什么医院?”叶南星意有所指,“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金贵得要命吗?你要是那么关心她,现在立刻给她两千万,让她脱离苦海。” “什么两千万?” 对于钱,夏苏木现在很敏感,听到这立刻跳出来问:“你给我冻结的是八百五十一万,要是翻倍,不是应该是一千七百零二万吗?” 叶南星嘲讽道:“不好意思,我改主意了。” 他的笑在夏苏木眼里突然变得恶劣:“我觉得筹码太少,就给你加了三百多万,要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一毛钱都不给。” “我们之间的赌约,就此作废,你一毛钱都拿不到。” “你!” 夏苏木怒目圆睁:“叶南星,那都是我的钱,你有什么权利去决定我的钱?” “你的钱?” 叶南星冷笑反问:“夏苏木,你是不是真的以为能跟我订婚,现在就能回到夏大小姐的位置上,依旧可以为所欲为?” 他动了动,行为动作愈发矜贵,如同掌握生杀大权的神一般,怜悯地看着夏苏木:“这些钱,哪些是通过我赚的,哪些是你自己赚的,你应该都清楚。” “简言给你的一分钟一百万。” 叶南星犀利的眼神在萧宴和夏苏木面前来回扫视,说话的声音愈发凉薄。 “你认为你配吗?” 夏苏木强忍的镇定在这一刻直接分崩离析,她快要受不了这种被掌握的痛苦了,在国外她早起晚归,每天除了担心金钱还要小心四周的危险,生怕哪天她一不小心就死在外面。 现在回国了,用命换来的钱也可以说拿回去就拿回去,她连反抗都做不了,就好像成为了一只无法翻身的蝼蚁,被叶南星他们肆意践踏。 “是,我不配。” 夏苏木一夜未睡的眼球里布满了血丝,肿胀的眼皮在这一刻耷拉下来,她斗不过死人,也拿活人没办法。 他们想要的,不就是自己这身已经不值钱的躯壳吗? 好,那就给他们。 他们那么想让她生不如死,干脆大家一起疯吧! 夏苏木毫不犹豫跪下来,好像身子已经不是自己一样的麻木,狠狠在光洁的瓷砖上用力磕头,闷响让众人都吓了一跳,连带着叶南星都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 “你干什么?” 叶南星爆喝一声,夏苏木跟没听到一样继续用力磕头。 “夏苏木,我命令你站起来!” 这个女人是疯了,碰到什么事情就用下跪来解决,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低贱,这么没有自己的风骨了? 她怎么可以什么都不说,偏要将他们俩的境地变成现在这个无法收拾的地步。 她明明知道只要她软下口气,用以前撒娇的模样多跟他耍赖,只要她保证跟萧宴不再来往,他怎么可能对她有那么硬的心肠? 她明明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那么僵硬的。 可是她偏偏要跟他反着来,什么不能做就偏要干什么,难道她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叶南星终于在这一刻撕裂了他平淡下的面具,一双深沉的眼在触及到夏苏木重而复发的伤口鲜血,涌出了一丝后悔。 他的唇在紧紧颤抖着,可看到萧宴蹲下来后,很快恢复了镇定,就连刚才仅仅流露出的一点心疼也被他狠狠克制回去。 萧宴蹲下去,几乎做到了与她同一个高度,他没有去阻止夏苏木磕头,反而将自己的手伸出去,做出了让众人都震惊的举动。 第95章 从前 他的手摊在地上,任由夏苏木的额头撞击在他的手背上,这样夏苏木不会受伤,可他的手会因为力道发痛,比夏苏木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千更是不怕死看了眼叶南星,他那位从来都是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大总裁,第一次有了害怕、冰冷、郁躁以及恐慌的神色。 这个男人太厉害了。 至少在夏苏木面前,他做得滴水不漏,连叶南星都无法第一时间发觉,沈千转过头闭上眼,心里却在给自己的总裁念佛。 祈祷叶南星此生不要喜欢上夏苏木,要不然他怎么从这样的男人手中抢走夏苏木呢? 夏苏木更是一动不动,抬头看向萧宴。 “萧宴?” 他们高度并没有差多少,距离也不远,因此夏苏木能清晰从萧宴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也能看到萧宴温柔似水的眼眸,听见他宽慰的话。 “不要怕。” 萧宴温润如玉,好像一块柔和的美玉在强光下闪闪发光:“我陪你。” 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陪你。 夏苏木承认,这一刻的她对萧宴真的起了别样的情愫,但她不知道是不是那种,从小到大,她只对一个男人倾心过,这就导致了她不懂爱情。 她以为只要对他好,把自己最好的全部一股脑给他就是爱他,可她不清楚,这样的感情经过十几年的发酵,成为了偏执。 现在她被生活的磋磨早就忘记了什么是爱情,不知道怎么去爱,看着眼前这个和叶南星风格截然相反的男人,夏苏木终于再次感受到了心口柔软的触感。 她捂着嘴,垂下头,终于在这个男人面前痛痛快快哭起来。 可这样的场面就成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叶南星,好像是要分开两人的棍棒,听着夏苏木柔弱的哭声,那种哭声跟在他们面前不同,是卸下防备,跟从前一样的撒娇味道。 叶南星只恨自己为什么要认识夏苏木那么久,现在他听见她哭只觉得久别重逢,讽刺的是,她不是为他而哭。 她再也不会为她而哭了。 叶南星的下颚骨僵硬着,就那么冷漠地低头看向两人,就好像火山爆发差那么一点时机。 沈千暗道不好,却不知道怎么劝慰。 他见过叶南星因为生意发火,但眼前这样有着滔天怒火的叶南星,他从未碰到过。 向来能言善辩的沈总助,也到了词穷的一天。 夏苏木没有哭多久,她抹去泪水,想到昨天晚上在白菱歌坟前夏苏舟说的那些话,还有回想起白菱歌做的那一切。 她突然觉得,叶南星也是个笨蛋。 就是个被白菱歌玩弄的大笨蛋,这样的男人出尔反尔又有什么可以伤心的? 她站起来,伸出手让萧宴也站了起来。 夏苏木的身高不矮,但在叶南星面前还是需要仰头看他,这一次,她终于不再畏惧,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立下的誓言。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管遭遇过什么,先保住命才是最要紧的,就算叶南星和夏苏舟对她做了多少无法承受的事情,不要硬刚,也不能回嘴。 她这次回来是来赚钱的,不是来跟他们扯头花的。 可现在叶南星既然说她不配拿这些钱,那她还为什么要继续低头去赚? 毕竟谁都没有她清楚叶南星的个性,他要是不想让你拿到这笔钱,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让你得到。 萧宴已经得罪了他,现在他还在盛怒自然不会过多的去关注他,可要是等他回过神来,萧宴的公司就会得到不小的重创。 她不能让萧宴遭受无妄之灾。 她必须要让叶南星的仇恨尽数扑到她身上,最好是被激怒到无法再去想任何因为她而得罪叶南星的人的那种程度。 “叶南星。”夏苏木眼眸微微抬起,带着属于她自己的骄傲,走廊外面的光正巧全部打在她脸上,都成了她完美五官的点缀,就连一向失神的眼眸都带着熠熠生辉。 那是一种只属于夏苏木的耀眼,任何人模仿都无法模仿其神态的,只属于夏苏木独自的神态。 五年前的她就是这样,嘴角总是轻翘起来,眼睛从来就不是正眼看的,总会微微向下看,不是嚣张跋扈,而是那种厌世的百无聊赖。 “我现在站起来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夏苏木连口气都是淡淡的,沈千几乎就要脱口而出,他没见识过学生时期的夏苏木,只觉得现在的她胆子太大,怎么能这样跟叶南星说话。 从他入职叶氏集团后,就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在叶南星面前嚣张。 那样的漫不经心。 只有叶南星愣在原地。 夏苏木! 他脑中只剩下这三个字。 是那个时候的夏苏木。 是她! 她回来了。 这个回荡在他脑中无数次画面的夏苏木,终于真真切切的站在了他面前,不是低眉顺眼,不是苦兮兮的女人。 而是有属于自己骄傲,不管遇到何种困难也会坚毅着走下去的夏苏木! 夏苏木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对上叶南星。 她其实从来就不怕他的,只是现实过于残酷,让她意识到没有权利和金钱,在这样的人面前就是个蝼蚁。 她必须要缩着脑袋,不能说错一个字,走错一步路,但现在她已经有种不管不顾的意味。 “难道你还要扣我的钱吗?” 夏苏木已经神情冷淡:“还是说,在你心里我现在连一分钱都配不上了。” “那么白菱歌呢,她在你心里应该价值多少?” 这是他们时隔五年,第一次在彼此面前提出这个名字。 叶南星眸底的惊艳瞬间被这个名字消退得一干二净:“你还敢提她?” 夏苏木笑了,是无声的笑。 果然,只有白菱歌才会让叶南星失去理智,也只有这个女人,才能在叶南星心底占据那么大的位置。 沈千不知道白菱歌,但他敏锐地发觉,除了叶南星,连萧宴都对这个名字有微微的触动。 他不由自主觑了眼站在夏苏木身边的萧宴,心底有了一个疑团。 第96章 给我打 叶南星被这个笑容激怒了。 她凭什么在背负杀人罪名的嫌疑下对受害人那么嚣张? 叶南星抓住夏苏木的衣领,眼中已经是怒火烧天:“夏苏木,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因为你的任性,白菱歌都付出了什么代价!你现在嚣张给谁看?” “是,白菱歌是你的天使,是你的爱情。” 夏苏木冰冷的手抓住叶南星的手腕,用尽了力气,那是她久违的任性:“但是她不是我的朋友,她是我如今最厌恶的女人。” 夏苏木的笑在这一刻愈发猖狂:“看来夏苏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昨天去她坟墓前了,没想到你们居然还给她在夏家建造了一座坟墓。” 夏苏木很清楚这些话带来的后果,一旦她再继续将接下来的话尽数而出,所得到的后果想必会比五年前更加痛苦。 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萧宴还在这里,他刚才的举措无疑激怒了叶南星,她必须要叶南星恼怒她,恨她,才足以抵消萧宴对他的不尊重。 她从前就不会保护别人,现在,她不想让萧宴因为她而被连累。 因此夏苏木用几近到刻薄的语气道:“她是你们的白月光,是你们的女神,可在我心里,她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永远都见不得光!” “夏苏木!” 叶南星还没开口,萧宴先出口打断,他恍然感觉自己态度过于奇怪,又温温柔柔补上一句:“不要太过苛刻,这不像你了。” 夏苏木含泪看他一眼,附耳到叶南星耳边,轻笑一声:“你知道吗?昨天我将脚踩在她照片上的时候,那一刻我想,为什么白菱歌会死得那么早,她应该好好活着,看着你为她出生入死。” “看着你到处沾花惹草。” 话音刚落,一个巴掌落在脸上,夏苏舟昨晚扇在脸上的还没消退,现在又被叶南星补上一个。 侧脸很快肿了起来。 叶南星的力气比夏苏舟大多了,这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他将心底因为这些话翻涌的滔天怒气化作手上的力气,想让那张嘴闭上。 没有收力,没有克制。 闭嘴! 夏苏木,你给我闭嘴! 哪怕大脑里已经不断重复这几个字,叶南星表情依旧是镇定自若,只是双眼充血,好像有种要将眼前这个女人碎尸万段的愤怒。 她怎么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滴答—— 安静到沉默的空间里,回荡着鲜血落在地上的恐怖回响,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夏苏木,她侧着脸,嘴角因为力道流出血来,如水珠一般一滴滴落在地上。 目的达到了。 夏苏木卸下一口气,她没有发怒,只是轻轻抹去嘴角的血,可惜怎么止得住,只是周而复始,很快那块皮肤抹红一片,上面那个巴掌更是红得吓人。 “叶南星,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夏苏木的音调轻柔得如同天边即将散掉的一朵云,她错开叶南星的视线,继续开口。 “或者让人来将我送进监狱。” “否则,我不会再允许你叫我杀人犯!” “我不是杀人犯,但要是再来一次,我一定亲手杀了白菱歌!” 这些话,肯定不会是真的。 要是再来一次,她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纠缠在白菱歌和叶南星那段关系中,她会等着白菱歌带着亲子鉴定上门,然后收拾好东西离开。 再也不会让人喊她是鸠占鹊巢,心狠手辣。 这样的名头背了五年,实在是太累了。 夏苏木的话很轻,却让人毛骨悚然,叶南星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伤的不是夏苏木,而是他自己,直接将他的力气抽走了,要不是面前还站着萧宴,恐怕他早就支撑不了了。 “夏苏木,我命令你,不允许再说这些话。” 叶南星尽可能保持自身的冷漠,但眼神已经有软下来的意思。 沈千立刻上前:“是啊,夏小姐,你这是一晚上没睡糊涂了,赶紧给叶总道歉吧。” “伤人的是他,凭什么要阿木道歉?” 我天,你还真是会帮倒忙! 沈千看着义正言辞出言的萧宴,不免心中腹诽,但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也无法张口就来。 一口气憋着,只能将头扭过去装作不知道。 “阿木。”叶南星被这个称呼一激,恢复了那张冷漠的面容,“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跟这个男人关系可是亲密了不少啊。” 夏苏木警惕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 叶南星低喃重复,将这句话在嘴里咀嚼翻转了一遍,才轻笑一声。 他将夏苏木拉到自己身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道:“没想到五年过去,你还真有点手段。” “要不是他开口,我都忘了有这个男人。” “夏苏木,你这样说,只是想让他不会殃及池鱼是吗?” 夏苏木强装的镇定一下子碎裂,眼中的慌乱很明显,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不能浮于言表。 “很聪明。”炽热的呼吸在耳边缠绵,可说出来的话却冰冷无情,“但也只是小聪明而已。” 说着他表情发冷,看着萧宴:“来人。” “叶南星你要做什么?” 夏苏木急急开口,她想跑到萧宴身边,这个动作被叶南星预判,直接扣住她的双手,让她都动弹不得。 “叶南星!” “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给我打!” “叶南星!” “现在,立刻!” 夏苏木安静下来,但面上的担忧丝毫不减,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多说两句,萧宴只会被打得更惨。 “你们凭什么动手?” 两个保镖上前钳住萧宴的胳膊,用力扣在身后,将其推搡着往楼梯间走去,萧宴终于慌起来,他明白一旦去了没有监控的地方,按照叶南星的脾气,自己不死也得残废。 很快闷哼声在楼梯里响起来,保镖没有关门,拳头击打在肉上的声音如同放大一般炸响在夏苏木耳边。 她终于不再坚持,身子软下来,跪倒在叶南星身边。 “我错了!” 夏苏木颤抖着身子,伸出手想要去揪叶南星的裤脚,还是颤巍巍地收了回来。 第97章 我错了 她在认错? 叶南星因为萧宴被打的情绪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现在看到夏苏木因为他立刻下跪认错,那股子怒气又开始咕噜咕噜往外冒。 就好像是濒临爆发的火山,要天地间所有生物尽数浇灭。 那么他呢? 他现在在夏苏木心中算什么? 夏苏木跪在他面前,这不是因为她自己,可远比刚才的下跪还要可恨! “给我用力!打!” 保镖没有应声,但他们的速度能听出来用力起来。 每层楼都安排了安全门,只要楼下的门是关上的,谁也听不见楼梯里的动静,再加上住在这的都是有点脸面的人家,要是真想管闲事,也要看自己管不管得起。 时间在一点点消耗,萧宴从一开始的死咬着不张嘴,到现在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夏苏木的心彻底慌乱起来。 “不要打了。”夏苏木忍不住,抓着叶南星的胳膊,人还是跪着,无疑加大了她求饶的可怜,“叶南星,让你的人不要再继续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她到最后,音调明显有了破音的迹象。 见叶南星不理她,夏苏木跪着爬行到沈千面前,恳切而急迫:“沈千,我求求你,我来求你,你跟叶总商量好不好,要打就打我吧。” 她的手因为慌忙错乱挥舞着:“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在他面前耍小聪明,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了。” 夏苏木被逼到最后,都不知道该求谁了,直接两个人面前一起磕头。 “要打就打我吧。” “对不起叶总,是我的错,是我说错话了。” “我不该那么对白小姐,我不应该对白小姐不尊重,全是我的错。” 听着楼梯里愈发重的拳打脚踢,夏苏木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我是杀人犯,我愿意陪您去警局,我告诉他们我就是杀人犯!” “不管是死刑还是监狱,我愿意给白小姐赔罪。” “叶总,人要死了!” 凄厉的音调划破走廊仅剩的空气,崩溃的哭腔让人没由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夏苏木现在就是无比后悔,她不该上了萧宴的车,不该贪恋一时的温暖让萧宴遭受这无妄之灾,她明明清楚叶南星他们在盯着自己,她还要让萧宴卷进来。 可是她太累了。 她每天醒来就要无比警觉地对抗每股势力,五年的时间里,她像个社会边角料一样被人厌弃,让他们肆意凌辱,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好好对过自己了。 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她太像被人当做一个人了。 就好像萧宴会对她笑,会尊重她的意见,会绅士地询问是否能共进晚餐,好像她不是一个怪物,一个穷人。 她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是个爱哭爱笑,对冰淇淋依旧会眼馋的女孩。 她知道自己不配这样的生活,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萧宴每次看她,没有戏谑,没有低看,永远都是温柔的善意的,就好像是一个知心的大哥哥。 太久了。 久到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才二十七岁,在原来的世界时间线里,她或许会去海外求学继续深造,或者刚开始自己的事业,成为像萧宴一样为事业奋斗的职场女性。 而不是现在看淡了生死,活像个七八十岁的老人。 什么都没做到,什么都没拥有过。 她最灿烂的几年,被溶解在国外的垃圾堆里,黑夜的洗衣房里,还有几平方的小房子里。 她感激萧宴,是他让她意识到,自己也是可以体面的站在阳光下,成为一个不用只会哭忘记笑的正常人。 叶南星错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别的男人而崩溃的夏苏木。 他身子没由来被尖锐的细针密密麻麻刺痛的了一下般,只是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现在是在为他在认错吗?” 夏苏木的双眼已经被眼泪模糊,哪里看得见叶南星脸上血色殆尽,唇色也在发白。 他捏紧了拳头,指尖扎进皮肉才让他恢复了点知觉。 “你再说一遍。” 夏苏木以为求饶有用,连忙抓住机会:“我的错,您说的没错,我就是个恶毒的女人,我见不得白菱歌跟您在一起,所以我派人杀了她!” “我这么做的目的。”夏苏木停顿了一瞬,脑子飞快转动起来,好在理由并不难想,急急就说出了口,“我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抢走你,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所以我就让人把白菱歌推下去!” 沈千大惊,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站下去了,双脚一动就往楼梯走,但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总裁修长的身影被阳光在墙上刻下一道残影,他挺立着身躯此刻微微下弯,夏苏木依旧跪在地上,头高高的扬起,尽可能将自己的嘴脸展露在他面前。 目眦尽裂,好像快疯了。 沈千最终还是不忍心收回目光,看到楼梯里已经打到满脑子都是汗的两个保镖,还有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闭着眼的萧宴,伸了伸手。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只是萧宴闭着眼,不知生死。 “夏苏木。”叶南星终于肯好好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你竟然为了别人。” 这个时间,他应该批评她的,他应该强烈谴责她这个朝三暮四的心,可他能说什么? 他连最基本的质问都快要消失在脑中了。 叶南星喉头滚动,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难道是要以为这两人的感情而生出恻隐之心吗? 不可能! 叶南星只觉得心脏发痛的厉害,像是被谁用手捏紧了,连呼吸都不顺畅,快要窒息了。 刚才那些拳头好像全部都回到了自己身上,他看着从前说着最爱自己的女人,口口声声说他是最重要的女人,在这一刻为了别的男人,承认那些最为卑劣的手段。 当初那些话,成了锋利的箭矢,准确无误地扎进他的全身,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想回到过去,让那时候的自己闭嘴。 外面的太阳晒得人发烫,也让叶南星终于看清了心底藏起来的阴暗面。 自己对萧宴,早就嫉妒到发狂。 第98章 教训 这个认知让叶南星恍若梦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她的脸因为一夜没睡憔悴得厉害,眼眶红丝遍布,那双一贯热烈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芒,只剩下灰暗。 夏苏木,明明是最骄傲的那个人啊! 现在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叶南星感觉头疼欲裂,让他一时间有点恍惚,不可置信地用手想要抚上她的脸。 夏苏木下意识抖动了一下,想要逃避但下一秒想到还在挨打的萧宴,只能强迫自己颤巍巍跪在那,任由那只冰冷大掌缓缓靠近,一点点控制住自己的半张脸。 红印在光下更是明显,完全无法躲藏,好像被烫到一样,叶南星很快收回了手。 他想问夏苏木痛不痛,想告诉她不要再试图去激怒他,可最后都只化作了一句冰凉:“今天只是一个教训。” 夏苏木眼皮颤了颤,泪珠在那一刻挂在长睫毛上,泫然欲泣。 “夏苏木,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你的未婚夫是我。” 叶南星忽然伸出手,强硬抓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自己:“忘了告诉你,距离我们订婚,没多久了。” 叶南星那张俊美的脸上,仔仔细细将这个女人好好打量了一下,才缓缓松开手。 “最近最好保养好你这张脸,我可不希望,订婚仪式上身边站着一个丑陋的未婚妻。” “沈千。” 他喊了一声,沈千立刻探出个脑袋。 “人死了吗?” “还没呢,总裁,半死不活吧。” 叶南星朝夏苏木诡异的笑了笑,才转身往电梯方向走过去,按了下降的键,沈千见状也招呼了两个保镖出来。 几人走进电梯间,夏苏木已经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只能傻傻的盯着电梯里,双手插袋,桀骜看着她的叶南星。 居高临下,完全没有将人命放在眼里。 这样的男人,早就已经不是夏苏木拼尽全力也要在一起的青春男孩了。 他变了。 她也变了。 夏苏木愣愣地看着下降的数字,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才敢往萧宴那里去。 已经面目全非,夏苏木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哭出声来,她小心地试探喊了一句,萧宴动了动睫毛,嘴巴在呢喃。 声音太小,夏苏木没听见,只是那颗高悬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 她抓着萧宴的手,小心揉搓着,急切地恳求:“萧宴,不要睡觉,千万不能睡。” 这种情况夏苏木有经验,要是顺着黑暗睡过去,大概率是没有醒过来的几率了,她不确定有没有伤到肺腑,要是有内伤就麻烦了。 尽管萧宴脸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但看他完全没有形象地躺在地上,就知道伤得有多重。 救护车来得很快,夏苏木连忙一起跟着去,她完全不敢停下叫他名字的行为,连医生都笑了一下。 “小姐,没关系的,这位先生只是看着严重,生命体征还算是平稳。”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夏苏木冷汗直冒。 这样的行为叶南星一定不是第一次做了,不然他手下的人绝对不会这么熟练,既不会让人拿捏把柄,又能让受害人吃尽苦头。 她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只能无措地拉着萧宴的手,止不住地道歉。 萧宴做了全身检查,肋骨断了两根,膝盖也骨折要重新接上,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就不用说了,等到包扎完后差不多算是个木乃伊了。 李姐那边已经不让请假了,夏苏木在上完一天班去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 那人装扮时尚利落,头发高高挽起扎成马尾辫,耳朵上是圆圈耳环,妆容精致,正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低头看手机。 夏苏木手刚握上门把手,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你就是夏苏木?” 是那个时尚的女孩。 夏苏木疑惑看着她:“是,你是?” 那人不仅衣着打扮利落,下手更是狠准快,而且她还带了自己的小心思,她应该是看到了夏苏木还没褪去的红印子,直接换了另外一个侧脸打。 “贱女人,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她高扬下巴,面目冷傲:“一个出来的卖的婊子,还敢问我的名字!” 夏苏木被这么一巴掌扇懵了,愣神地盯着她:“你是谁?你凭什么一上来就打人?还有,谁是出来卖的?你最好说清楚!” 萧宴不像叶南星,没有独自的私人医院,也没有自己的病房,走廊上的人来来往往,被这场面吸引,还有几个病人也探出脑袋来看。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回去!” 护士拿着病历单挥向吃瓜群众,结果人没散多少,反而越来越多,她直接冲这两人喊道:“两位女士,我们这里是医院,有什么纷争麻烦你们自己私下解决行不行?” 女人挑衅地挑了挑眉:“听见没有,这里是医院,不是你站街的地方!” 夏苏木气得浑身发颤:“你究竟是谁?还是说是有人让你这么说的?” 她这话刚说出口,脑中就浮现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果然是叶南星。 他故意告诉李姐让卡着条例不让请假,现在还找了个女人来恶意诽谤,他现在怎么能这么下作! 女人还是站在那,漫不经心看了眼自己精心制作的美甲,完全没将夏苏木放在眼里:“夏苏木,你怎么能这么祸害人啊,你知道宴哥哥因为你受了多重的伤吗?” 提起萧宴,夏苏木瞬间偃旗息鼓,她用怀疑的目光再次打量了眼前这个女人,才不确定地喊了声:“你是,萧妍妍?” 萧妍妍怒目圆睁:“是!” 夏苏木心中五味杂陈,萧宴很早之前就告诉过她,他是孤儿院出身的,有一个没有血缘的妹妹,两人从小相依为命,后来他利用科技翻身成为新贵,就给萧妍妍每月一笔钱,让她享受生活。 看来她是知道了萧宴的事情,才急匆匆的回来。 萧妍妍不屑开口:“我是知道你的,你不是有未婚夫了吗?怎么还要来纠缠宴哥哥?难怪她们都说你不要脸,我看是水性杨花才对。” “还有,你这些东西都是我哥给你买的吧,不要脸的臭女人!” 第99章 坦白 这样的词汇对夏苏木来说完全没有任何侮辱性,尤其是知道对方是萧宴的妹妹,心底也有了几分宽容。 “我不是,也没有未婚夫。”夏苏木尽可能心平气和地解释,“你哥哥的事情确实是我没有做好。” 夏苏木弯腰鞠躬:“真的对不起。” 萧妍妍丝毫没有将她的歉疚放在心上,冷笑道:“你也不用装腔作势,你这样的态度我看过不少,都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她逼视着夏苏木:“我今天就给你放下一句话,离我宴哥哥远点,不准靠近他,不然我就扒了你的皮!” “别以为我做不到,我这个人从小什么没见过,你这样的女人,我处理起来完全不是问题。” 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夏苏木情不自禁失笑一声,带着几分怅然。 真像啊。 对着另一个女生宣告占有欲,这样的行为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但偏偏现在是别人在她面前这样做。 她好像看到了刚上高中的自己。 那时候他们一起上私立高中,刚入学那会,叶南星多金又俊俏的脸一下子吸引了大部分女生的注意力。 年纪小的孩子最不缺的就是情书。 那一封封带着爱意的信件塞满了叶南星整张课桌,最后他连自己的书都放不进去一本,才彻底发怒。 他把全部的情书一股脑扔在地上,然后就出去找夏苏舟去打篮球,她却留了心思,将信封里的女孩一个个找出来。 然后找了几个当时玩得好的女生,挨个出手。 “你喜欢叶南星?” 她看过电视剧,里面吓人都是这样,带到洗手间或者拦在角落,但她每次看到那些女孩被吓哭的样子又没忍住心肠,只能将情书掏出来还给她们。 “这是叶南星让我给你的,以后不要喜欢他了。” “他是我的!” 其实她完全没有做什么伤害人的行为,结果没多久就被造谣说她夏苏木搞霸凌。 她生怕叶南星误会,一起放学后抓住一起坐车的机会就开始解释,结果叶南星只是闭着眼,看也不看她。 “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夏苏木,你不是经常爱干这些事吗?” “这些年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女孩跟我表白?” 不得不说叶南星总是会一招致命,夏苏木的解释就这么被淹没在这些反问里,后来流言多了,她也懒得自证了。 直到白菱歌的出现。 夏苏木叹口气,淡淡道:“好吧,我相信你的能力,但是能否让我进去看一眼萧先生。” 她看眼色的能力已经炉火纯青,萧妍妍很明显不想让他们这么亲密,那她就换个称呼让她好受点。 萧妍妍的情绪一下子软了几分,质疑地打量她:“就是看一眼。” 夏苏木点点头:“我知道萧宴是因为我受伤的,我只是想看看他伤得重不重,或许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不需要!”萧妍妍警觉打断她的话,“我会请护工,不需要你的帮忙。” 只是最后还是松口让她进去。 萧宴还在昏睡着,手腕上绑了绷带,腿上也是一样,一只脚被挂起来正骨,看上去比受伤那天还要严重。 夏苏木在床边轻轻坐下,有些手足无措。 她独自面对这个世界的黑暗长达五年,已经忘记有人义不容辞出现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感觉了,现在对萧宴,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 只能轻轻叹气,思考该用什么方式来还。 没成想这声叹息惊醒了萧宴,他动了动手,睁开眼吃力看向夏苏木。 “怎么了?” 夏苏木连忙俯身过去,体贴地问:“是要喝水还是什么?” 萧宴察觉到了夏苏木情绪的低落,只是摇头,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没想到英雄救美的代价会是这样。” 夏苏木被他无厘头的话逗笑:“看来是吃到教训了。” 萧宴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动到伤口倒抽了口冷气。 “你别动了。” 夏苏木用棉签沾湿了水在他干裂的嘴唇上轻轻涂抹:“医生说你现在这两天得戒水戒食,等两天后我每天帮你煮粥。” 她强咽下喉头的哽咽:“我煮的粥可好喝了。” 萧宴笑意吟吟看向她:“看来这顿揍没白挨,我可是想念你做的菜很久了。” 这话说得轻巧,可还是骗了夏苏木不少眼泪,她内疚地看着萧宴被包裹起来的全身:“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她低下头,想要让萧宴骂她出气,好像只有这样,心底的愧疚感才不会那么深。 萧宴只是笑了:“阿木,你不用将这些责任强加在你身上的,要不是我没领悟到你的意思,叶南星也不会直接让人打我。” 夏苏木猛地抬头,泪水还未流干,在灯光下闪过一丝银线。 “再说了,那天晚上要是没有你一直在我旁边哭。”萧宴尽可能和缓着语气,“我可能早就死掉了。” “所以,不要再将这件事背在身上。” “阿木,你其实比你想象的要更好一点。” 萧宴嘴角发红,眼睛一圈肿着,将他往日俊朗的容貌拆分得一干二净,可夏苏木还是没忍住捂住嘴,发泄着情绪。 “谢谢你。” 萧宴,我无法告诉你我现在对你有多么感激,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想谢谢你。 经过这件事,夏苏木感受到了萧宴的善意,她开始不遗余力地想要将自己认为最好的都给他。 她每天提前煲粥给他送过去,为了不让萧妍妍看到,还挑了她不在的时间过去,连萧宴都戏言这种情况好像地下接头,根本不像照顾病人。 夏苏木一边笑骂他不正经,一边还是会精心准备食材,甚至牺牲自己的午餐时间,打车来医院送完饭后打车再回酒店上班。 晚上照顾萧宴到最后晚班车时间,才急匆匆回家。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周,夏苏木就接到了沈佩莲的电话,她的口气很不好,甚至还有几分为难,让夏苏木难免起了疑心。 “苏苏,你爸爸......让你今晚回家一趟。” 第100章 回家 夏苏木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夏商和沈佩莲两人,管家来接她的时候脸色不是很好看。 “张叔叔,家里怎么了?” 来往的佣人视线不住往她身上看,再迟钝她也感觉到不对劲,就多嘴问了一句。 管家因为年纪背脊已经微微弯曲,面容还是精神的,他先是看了眼周围,看没人才悄声提醒:“小姐,您说您在外面都做了什么呀,现在先生和夫人已经知道了,您等会自己好好思量怎么开口吧。” 夏苏木一头雾水。 他们穿过门前的庭院,走进前门,脚步一转来到私人客厅,里面的空间要比外面的大客厅小上一半,里面的东西更加精细、高雅,都是沈佩莲从全球各地专门淘来的好东西。 因此除了家人或者对于两夫妻很重要的客人,其余人都没有进来过。 夏苏木一进门,管家就自觉退出去还把门关上。 夏商则是坐在最里面的沙发,沈佩莲站在他旁边,一脸担忧。 “苏苏回来了。”沈佩莲迎上来,“现在饿不饿?老公,我们要不吃完饭再聊那件事?” “现在能吃得下吗?” 夏商面如黑炭,手指指向夏苏木:“你老实说,现在在外面都在干什么!” 夏苏木老实道:“在叶总的酒店上班。” “然后呢?” 夏苏木摇摇头:“没有其他的了。” 的确没有再做其他兼职了,叶南星的酒店看上去高大上,地理位置也靠近大海,但对她这种打工人来说属实有点过于偏僻了,光是公交就要一个小时,再加上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晚上回去也很晚了,哪有时间再去找另外的工作。 夏商的脸色很不好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最好老实交代。” “是啊。”沈佩莲抓着夏苏木的手,眼神哀求,“苏苏,你是知道你爸爸脾气的,他回来一趟不容易,你就别惹他生气了。” 夏苏木被这样一说觉得更奇怪了:“我没有其他事情,要交代什么?” “啪——” 夏商猛拍了一下桌子,愤怒地看着她:“五年前你就让我们夏家丢脸,五年后还是脾性不改,你回来那天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只要你不要再做以前的事情,我就当一切没有发生过。” “我已经允许你继续用夏家的名头,现在连联姻都顺着你,你难道就非要浪费这次机会吗?” 夏苏木实在不明白,刚要开口就被沈佩莲打断:“老公,你这样会吓到她的,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 “再说了,你为什么还要提以前的事情,你不是跟我保证不会再说那些事了吗?” 夏商一脸恨铁不成钢,指着她的手不断抖动:“你看看她那个样子,有哪点像你跟我的孩子,之前喜欢叶南星的时候直接搞出了人命,现在居然还那么不要脸地去追其他男人。” 夏商锐利的眼看向夏苏木:“你说,现在你到底要怎么样!” 沈佩莲不满意的看了眼夏商,随即对夏苏木道:“苏苏,你告诉妈妈,他们说你现在在跟一个姓萧的纠缠,是不是真的?” 夏苏木的脸登时冷下来:“谁告诉你们的。” 夏商立刻吹胡子瞪眼:“你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我早就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差点要暴怒:“你看什么看?哪条规矩叫你这么看长辈的!” 夏苏木垂下眼,一贯低眉顺眼起来:“他们说得没错,我现在确实在跟萧宴相处,只是我们是朋友。” 沈佩莲眼疾手快拦住夏商,不可置信:“苏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男女之间怎么能是朋友?” “但我们就真的只是朋友。” 夏苏木用坚定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再说,他是因为我才被人打的,我照顾他是理所当然。” “她还贤妻良母起来了。”夏商气得将桌上的茶杯往地下扔,发出极大的声响,管家立刻开门进来查看情况。 “叫你进来了吗?” 很明显,管家成了那个出气筒,沈佩莲连忙说了两句软话让管家先出去,没忍住对夏商抱怨:“你这脾气现在是越来越不好了,老张在家里做了多少年了,你这样冲他发脾气以后让他怎么管底下的人。” 说着又对夏苏木叹气:“苏苏,妈妈这次也要批评你了,现在想跟叶家攀亲的有多少家你知道吗?人叶姨也是从小看你长大,才愿意把她的宝贝儿子交给你,你不能现在还没订婚就闹出这样的桃色新闻。” 她顿了顿继续道:“再者,你哥哥的公司正要上市,现在忙得脚不沾地,你可不能用这种新闻影响他的事业。” 熟悉的开场白,熟悉的话术,所有的一切都要为哥哥让步,她可以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可以成为一个一无所知的大小姐,但唯一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影响到夏苏舟。 夏苏木沉默不语,她回来后也就从旁人那边得知,夏苏舟没有接受全部的夏氏集团,在大学毕业前一年就自己创立了公司,后面才是自己的事业和夏家集团两手一起抓。 现在经过五年的部署,夏商和沈佩莲两人已经无法对夏苏舟能有多少掌控能力了。 而她现在身无分文,还要依靠夏家,夏商才敢无缘无故冲自己发火。 意识到自己话太过难听,沈佩莲继续补充:“苏苏,妈妈也不是不让你成为联姻的牺牲品,但是咱们这个家世,结婚就是这么个形式,叶南星已经是你最好的选择。” “更何况,你就算想要发展,只要你和叶南星结婚,婚后你和姓萧的想怎么来往就怎么来往,只要孩子是叶家的亲骨肉就行。” “但你现在要是闹大了,除了影响两家联姻,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沈佩莲!” 夏苏木听得是目瞪口呆,夏商被这奇葩言论也是惊得嘴角一抽一抽的。 沈佩莲反而没有那么惊讶,还嫌弃父女俩的封建:“这怎么了,我那些牌友的孩子们,现在都是这么玩的。” 第101章 我不要结婚 夏商忍不住提醒:“他们那么玩是他们的事,你也是从小看着叶南星长大的,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吗?” “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要是夏苏木真嫁给他,你真以为他会允许夏苏木红杏出墙吗?” 话音刚落,他似乎回过神来:“不是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沈佩莲,我在教育孩子的时候,你不要老是转移话题!” 沈佩莲偷偷朝夏苏木眨了眨眼,活像个还没长大的小女孩。 夏苏木手揉搓着衣角,要不是沈佩莲那个眨眼,她差点都快忘了,他们之间曾经也是其乐融融的家庭。 夏商看重夏苏舟,沈佩莲也认为他是传承家族的希望,是他稳定自己地位的儿子,但两人对她这个女儿的好,也是挑不出错来的。 惹祸挨批时,沈佩莲会护在她面前,就像今天一样不知不觉中转移话题,而她也时常会跟夏苏舟斗智斗勇,两人互相甩锅。 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原则性问题,夏商也不会刻意钻牛角尖,他们对原来的夏苏木,关心有余,严苛不够。 只是现在他们和她之间隔着血缘关系,想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是不可能了。 夏苏木淡淡地盯着脚下那块地板,执拗的不肯服输。 夏商看见她这样子就来气:“你别以为你妈这样说就真的可以无法无天,我今天就告诉你,马上跟姓萧的断了。” “不可能。” 夏苏木下意识回嘴,好半天后才嗫嚅道:“他帮了我很多,我要回报他的。” “帮你?”夏商没忍住冷笑,“你在夏家也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能这么天真?他是帮你还是帮你身后的夏家,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夏苏木摇头:“不是,他不是的。” 夏商有生意人独有的果断:“我不想跟你掰扯这些没有用的,你就说断不断?” 沈佩莲很了解夏商,听这话就知道是真的动了怒气,忍不住冲夏苏木道:“苏苏,快点跟你爸爸道歉,不要梗着脖子激怒他,快点!” 说到最后已经多了几分迫切。 夏苏木还是执拗道:“我跟萧宴清清白白,我们只是朋友。” “好好好。”夏商气笑道:“我让你们当朋友!” “老张!” 他冲外面喊了一嘴,管家连忙走进来。 沈佩莲心底顿时涌起一股害怕:“老公,你要干嘛?” “当然是给她无暇的‘友情’泄泄火!” 夏商对管家道:“请家法,现在!” 管家迟疑看了眼沈佩莲,一时间拿不准主意。 这样的忽略让夏商愈发不爽,声音都高了好几度:“干什么呢,现在我的话都不听了是吧!” 管家这才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沈佩莲立刻拦住他,急切地朝夏苏木喊:“苏苏,你不要再反抗你爸爸了,现在赶紧低头认错,那个姓萧的,咱们乖乖淡了不行吗?” 说着就拉住夏苏木来到夏商面前:“你爸没跟你开玩笑,别挑战他的耐性了。” 夏商看着夏苏木,从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出来。 “笨丫头,妈妈不是告诉你了,可以先假装分手,等结婚以后。” 夏苏木很久没有动作的脑袋动了动,抬起来看向两人,语气平淡:“爸爸妈妈,我今天来也是想告诉你们,我不想跟叶南星结婚。” “不要结婚,也不要订婚。” 一句话犹如砸向平静湖面的一颗小石子,在众人心底泛起点点波澜,管家更是脚步缓慢下来,他很想看看夏苏木脸上的表情,不过很可惜,因为接下来就听见自己主人的声线几乎要穿破楼顶。 “家法!快!” 这下连沈佩莲都哑了声音没办法解围,她只能趁夏商开祠堂的动作给夏苏舟打去了电话。 夏苏舟正在包厢喝酒,柔和而迷离的灯光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为他俊朗的五官镀上了一层梦幻般的光辉,光影交错间,他的面容更显深邃,每一道光线都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完美的曲线和下颚,增添了几分神秘又引人遐想的魅力。 而他左拥右抱,好不畅快。 “妈,你说什么呢?” 手一招,原本在跳舞的大家都安静下来,只是没人敢偷听夏家的家事,一个个主动往远处的台球区走去,除了跟他在同一个沙发的叶南星还自顾自躺着。 只是他一张口就是浓郁的酒气。 沈佩莲在那边都快急疯了:“你爸说要家法处置你妹妹,还不赶紧回来说点好话!” 音乐已经停了下来,沈佩莲因为激动声音有点大声,哪怕没有外放,也能隐约听到一些。 叶南星他一听见这句话,放松的身子在不经意间绷直,人也不由自主地半坐起来,从黑暗处浮现到灯光下,眼睛直直盯着夏苏舟手中还在通话的手机。 夏苏舟反而一点都没放在心上,懒洋洋往后仰着笑起来:“不就是五十鞭子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要是以后关于她的事情,老妈你就少费口舌。” 自从在白菱歌坟前分道扬镳后,夏苏舟对夏苏木的事情已经到了连听都不想听的地步,他厌恶这个女人,巴不得她过得不好,现在怎么可能真的回去帮她在爸爸面前说话。 现在就算他全部继承了老头子的资产,有些事情上该孝顺还是要孝顺的。 “夏苏舟!” 沈佩莲被气得脸颊通红:“行,你不在乎没事,但是我这当妈的看不得,要是苏苏这次抗不过去,我直接把名下的股份转给她,让她也去集团里当个老总,你就等着每天跟她一起上下班吧。” 夏苏舟撸了撸额头的头发,无奈道:“行,您就每次都拿这招治我吧。” 沈佩莲得意:“招不新,好用就行。” “所以你现在回不回来!” “回,你得先说发生了什么事吧?” 夏苏舟扫兴冲包厢里几个人招了招手,意思今晚直接结束,拿起外套就往外面走,谁知刚到门口就停了下来。 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向角落里那个男人。 “叶南星。”他说完咽了咽口水:“她现在,是真勇。” 第102章 他欠她的 夏苏舟对叶南星简短的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叶南星只是冷着脸,让人分不清是否在生气。 “夏苏木说,她拒绝订婚,要否认这场联姻。” 夏苏舟难得眼眸多了点怜悯:“我这辈子从来没有怀疑的事,就是夏苏木会移情别恋,但是现在我居然被打脸了。” 他摊了摊手:“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叶南星难得沉默:“回家吧,去看看她。” 夏苏舟这才想起来,耸了耸肩:“我真是搞不懂你们两个,当初有些人好死赖活非要跟着跑,现在人不要了,有些人开始不得劲起来。” 叶南星阴冷的眼神顿时划伤夏苏舟的脸。 好像被挑明事实后的激怒。 夏苏舟并伸出手做投降状:“得,你们自己玩吧,我可是要看好戏去了。” 他走路姿势优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正要拿出来抽一根,忽地想到什么,烦躁地将其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该死,差点忘了老头子回来。” 他将原本要抽烟的手指并拢,靠近自己额头扭头对叶南星做了个十分潇洒的致意:“我可是要回家看热闹去咯。” 夏苏舟长手长脚,走起来原本就十分养眼,光是经过就引来无数女人的侧目,有些胆子大的已经上前靠拢,想要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现在并不是很好的时机。 叶南星沉默地看着夏苏舟的背影,冰冷的注视下,抓着门框的手却逐渐收紧,关节泛白,让人不寒而栗。 “叶少?” 一起玩的都是圈子里的二世祖,叶南星已经不混这个圈层,但夏苏舟还是喜欢跟他们玩,每次都在工作乏累的时候在群里敲行字,问什么安排,立刻会有不少人上杆子给他安排乐子。 叶南星是被夏苏舟强制拉进群的。 毕竟他们还在吃喝玩乐,叶南星和夏苏舟已经在和他们的父辈在商界厮杀,同时还保持不错。 因此现在有人看见夏苏舟不在,就像上前揽着叶南星这根金大腿。 “闭嘴!” 叶南星只觉得太阳穴跳个不停,脑袋也痛得厉害。 “夏苏舟说散场,听不懂吗?” 叶南星不打算继续留下来,直接也走了,但人坐上车后,看着面前明亮的停车场,心口烦躁得一塌糊涂。 今天是出来消遣,他没有让司机跟出来,换的车也是现在很少开的跑车类型,但越是这样,他越能感觉到身边无处不在夏苏木的身影。 他是在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接触赛车的,这件事除了夏苏舟,其余就只剩下夏苏木,他们兄妹俩那时候有趣得不行。 夏苏舟比他们大两岁,因为那年临近十八,被各种补课和学业压得喘不过气,偏偏不爱这种刺激性项目,玩了两次就死活不肯再跟着一起来,最后他直接拉着自己的妹妹。 夏苏木第一次上场也吓得要死,极速的车速,陌生的蜿蜒道路,又碰上了极端天气,整个俱乐部只有他还驰骋在赛道上。 那天其实他是故意想要吓吓夏苏木的,他玩了不少地方,那条道路只是看着凶险,对于熟练的赛车手根本没什么难度。 结果那丫头在车上死死抓着安全带,眼睛连睁开都不敢,身子更是抖如筛糠,下车后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可偏偏还要站定后捂着头盔冲他笑。 “南星哥哥,赛车也不是很危险嘛。” “以后,我陪你来吧。” 头盔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直到现在他还是能记得那双眼,晶晶亮,很像他从小从望远镜里看到的星星,闪烁着光,在漆黑的太空里依旧存在。 夏苏木那时候应该很害怕吧。 叶南星用力锤了下眼前的方向盘,滴声瞬间响起来,发出巨大的声响,他看了眼时间,终于叹口气,认命地将车开了出去。 算他欠她的。 另一边,夏苏舟已经回到了夏家,他喝了酒直接请了代驾,等人摇晃着下车后,就看见沈佩莲站在门口。 他讶异了一下:“妈,大晚上站在这干嘛?” 从他搬出去后,沈佩莲大部分时间里已经将他当做一个成熟的大人来对待,这样候在门口等他回家还是难的。 沈佩莲泪水涟涟:“你爸他......你快进去劝劝他吧。” 她连常年保养的脸都顾不得了,急得又生出了几条皱纹,夏苏舟皱着眉盯着她,看着里面灯火通明,连大客厅的灯光都亮着,终于意识到,老爸这次好像真是认真了。 夏苏木到底跟老爸怎么商量的,怎么能让他这么动怒? 他抹了把脸,站在沈佩莲身边的佣人适时递上了湿毛巾,他随便在脸上揉了揉,才脚步沉沉走进去。 沈佩莲跟在他身后,手足无措。 “这是怎么了,怎么大家都杵在祠堂这里。” 夏苏舟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地方,嘴上却还是吊儿郎当的,他想要让大家下去,偏生夏商瞪着眼睛制止。 “让他们下去干嘛?反正她已经不给我脸面了,干脆大家一起丢脸。” 夏苏舟这才往中间那个低头跪着的女人看去,脸上全是不赞同的神色。 一回来就闹事,一闹事就闹得大家鸡犬不宁,怎么回来还不安分一点,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好了,爸,现在已经不是旧社会了,你就别摆老爷谱了,再说你这要是传出去,也不好听不是?” 夏家是传承两百多年的老家庭,最辉煌的那个年代,家里一共出了两个丞相,五个状元,进士更是数不胜数,偏生数百年的迂腐渐渐没落,到了夏商这一代也就只能吹嘘祖上的荣耀。 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沈佩莲父亲最崇敬的就是有文化的人,夏商再落魄也还能出口成章,家里收藏的书籍类目随便拿一本出来都能卖出几百万的价格,婚后夏商靠着岳父的东风也渐渐爬了起来,重新回到了夏家当初的地位。 为此他重修祠堂和祖宅,将祖先的画像挂好,四时供奉。 至于祖宅一部分当做了景点供游人赏玩,另外一部分就留给自家,有空了都会回家住上几天。 而家里这个地方说是祠堂,里面供奉的除了两夫妇的父母还有一尊请来的佛像,每次夏苏舟和夏苏木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就会被关在里面好好反省。 只是现在,成了夏苏木自己一个人的惩罚地方。 第103章 她有什么错 夏商完全没在意夏苏舟的话,连夏苏木都没有抬头辩解两句。 夏苏舟忍不住皱眉,不是很舒服。 “苏舟,你不要再劝了,我今天就是要给他们看看,轻易违背我的决定就是她这个下场!” 夏苏舟倚靠在墙上,很是风流。 “合着您是杀鸡给猴看呢。” 他微勾着唇,光芒落在他柔软的发梢上,泛着金光:“爸,您也不用忙了,干脆把我们两个都揍一顿好了。” 沈佩莲急急拍了他肩膀一巴掌:“我让你来劝,没让你火上浇油。” “本来就是,他让我去娶合作方的女儿,这不是跟夏苏木有异曲同工之效吗?” 夏商气愤道:“这是一码子事吗?现在你妹妹!” 他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让众人都不由一默,夏商后面吐出来的话都带了一丝不稳:“我的意思是,你们两个人情况不一样。” 沉默许久的夏苏木这才抬头,看着眼前的金身佛,面如死灰:“我不会结婚的,哪怕你今天打死我,我的诉求都不会改变。” “我看你是要气死我!” 刚被自己的儿子反驳没了面子的夏商哪里允许再被侵犯,当即从管家手里拿起那根四根手指粗,四十厘米长的棍子干净利落地冲夏苏木脊椎骨打了一下。 那根棍子两端还镶嵌的象牙头,这样一棍子就只能听见闷闷的打声。 “夏商!” 沈佩莲心疼地直呼其名,快步上前用手挡住那根棍子,泪流满面:“你要打就打我好了,你这么打她,难道真要打出人命来吗?” “我养了她十几年,她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难道我还打不了她了?” 夏苏舟也被这声音心脏一震,醉酒的状态彻底清醒了,人也开始板正站着,目不转睛看着倒在地上的夏苏木的背影。 站起来啊! 去回击老头,告诉他你不是他亲生的,他没资格那么打你! 夏苏舟藏在口袋里的手咻得紧握,很大的力气克制才让自己没有张嘴求饶,他很想让夏苏木生活每天都充满坎坷,让她为白菱歌的死付出代价,可是现在看到她半死不活地躺在那,又觉得不得劲。 罢了。 夏苏舟别过脸,装作没看到。 复仇的种子已经牢牢扎根,怎么可能会因为她这一两次的卖惨就彻底拔除,再说了,前段时间她在白菱歌坟前不是还很嚣张吗? 因果报应,就是如此。 夏苏舟在此刻选择了旁观。 夏苏木趴在地上,那道突如其来的力度让她一瞬间以为自己要瘫痪了,浑身上下使不出力气来。 她这些天要照顾萧宴来回奔波,每天需要提前两个小时起来买菜做饭,晚上到家已经十一点了,长期的睡眠不足加上营养不良让她一时间没晃过神来。 她听见沈佩莲在哭,听见夏商骂骂咧咧,听见大家的窃窃私语,她好像又成了一个人,被扒光衣服站在聚光灯下让人肆意窥探。 夏苏木哆嗦着唇瓣,她的眼睛有一瞬的模糊,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的手触碰到冰凉的地面,神志有一瞬间的清晰。 这时候夏商斩钉截铁地问:“你自己问问你的宝贝女儿,她到底要不要订婚!” 沈佩莲哭着对夏苏木喊:“苏苏,你快告诉你爸爸,你快说愿意啊。” 夏苏木笑了一下,没有声音,她现在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来,强行咽了咽口水,才听见自己不甚清晰的语句一点一滴从嘴里逃出去。 “不要。” “就是不要。” “苏苏!” 连夏苏舟也觉得夏苏木是自讨苦吃了。 夏苏木不是没有知觉,她能看见夏商的脸有一瞬间的铁青,然后就是棍棒不断地落在身上。 痛感在这一刻来得极快,夏苏木承认从来没有一次受伤会比现在更加痛苦,当初那枚子弹进入自己身体那瞬间,都没有现在来得难受。 她想躲,但她躲不掉,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于叶南星而言,他可以在外面到处拈花惹草,没人在意他的未婚妻是谁,可她偏偏要因为这种还没进行过的仪式要进行贞操守恒,就连身边的男性朋友都要慎之又慎。 她只想对萧宴好,能有什么错? 在所有人都告诉她,她必须要有负罪感,因为这是她欠她的,所以世间所有的恶意都可以统统向她理所当然的席卷而来。 就像无情的浪潮吞噬掉她的身躯。 没人在意,那件事发生时,她才二十岁出头。 她那时候才二十一岁啊。 她没有工作过,没有恋爱过,甚至连毕业证都还没有拿到,每天也会为了毕设和舍友一起焦头烂额,一起泡在图书馆里。 可生活就是那么有趣,死亡,人命,身世一下子全部朝她席卷而来,爱她的人对她翻脸,她爱的人干脆连辩驳的机会也不给。 他们真的爱吗? 那个年岁的夏苏木天天躲在房间的衣柜里,每天都在不停回想他们爱她的细节,可惜越想就越痛。 因为她发现,他们应该也是不喜欢她的吧,她应该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性格,要不然怎么事情才发生,大家都跟甩垃圾一样全部都放弃了她。 夏苏木想不明白,怎么偏偏是她。 为什么只是她? 她想要回到从前不行吗? 她想对一个对她好的人同样的回报很难吗? 夏苏木咬着牙,至死也不想认错。 她知道自己现在和叶南星就是有缘无分,他们之间早就该结束了,既然她已经提出来了,现在也不能回头。 夏商被夏苏木的执拗气的火冒三丈,很快夏苏木的背上红红的一片,隐隐开始透过衣服沁出血来。 沈佩莲是个长期养尊处优的妇人,力气完全抵不过夏商,她还顾忌着外面偷偷看的佣人,整个人紧绷又担心。 夏苏舟明白沈佩莲的意思,立刻伸出手让他们走,眼神阴狠道:“今晚的事情谁敢说出去,你们知道后果。” 有些老人清楚夏苏舟的个性,忙呐呐带着新入职没两年的人离开,看热闹的心一下子就歇了。 毕竟夏苏舟这个人阴邪的很,表面上喜笑颜开的模样,下一秒就能细数他们在外面惹的祸端,他们宁可得罪沈佩莲,也不敢对夏苏舟的话有过多的忽视。 第104章 你心里是谁 叶南星赶到的时候,夏苏木已经只剩下一口气了,她固执决定自己的要求,从前看见夏商黑脸就会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小女孩,最终长大了,棍棒在她后背砸出无数鲜血,都不会让她低头。 沈佩莲在一旁揪着心口,一向在乎脸面的她摇摇欲坠的撑着一旁的红木太师椅,才让自己没有跪倒在地。 “老公,你真的要将她打死了。” 叶南星刚穿过长廊,就听见沈佩莲凄厉的喊声,还有虚弱的闷哼。 是夏苏木! 她连哭泣都没有力气了! 叶南星不由脚步加快,熟练地找到祠堂门口,夏苏舟抱胸靠在墙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里面,他意识到有人来,转身一看,脸色凝重。 “我劝你不要进去。” “什么意思?” 叶南星一听就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起夏苏舟的衣领,语气迫切加快:“你们在对她做什么?” 夏苏舟难得对他沉了脸色:“叶南星,夏苏木毕竟还没嫁给你,连你叶家的大门都没进,现在她还姓夏,不管怎么样也是我们自己的家事。” 夏苏舟站的位置在门边,叶南星还没往里面看,自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他视线死死盯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几眼,才回过神意识到他现在应该进去,不应该在外面和他浪费时间。 “叶南星。” 他的脚还没踏进门口的横木,就被夏苏舟叫住了。 “你做好准备了吗?” 叶南星不解的转过身。 夏苏舟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幽深如墨,这一刻叶南星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喜欢吃喝玩乐的人没有表面那么放荡,他是比他大一岁的,同样也是在毕业后开始逐步进入权利中心。 这个男人,远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现在是夏苏木不愿意结婚,她的决心并不小,就像她以前说爱你,一样坚定。” 不知怎么,叶南星背后竟然起了薄薄的一层冷汗,他双手发凉,忍不住伸出手划过口袋。 忘了是怎么回答夏苏舟的,叶南星一步步往里面走,金碧辉煌的内部装饰下,被水晶盒子装着的金灿灿的佛正俯身向下看,那个方向躺着一个人。 她匍匐在地上,手握成拳死死撑着,后背全部裸露在视线里,血正在隔着衣服渗透出来,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轨迹,流在地上凝结成一条细细的线,缓缓地一直往他的方向流过来,碰触到他的鞋前面。 空气中弥漫开来的淡淡血腥味,与周遭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在这一刻,夏苏木以最为直接而残酷的方式展现自己的决心,让周围的一切都显得苍白而无力。 叶南星如同被烫了一下猛地缩回脚,他忍不住抬头看,夏商欲言又止。 “南星,你来了?” 叶南星点点头。 长久的良好教育并没有让他在第一时间暴怒,反而面上是十分平静的,平静到让沈佩莲都怀疑自己让这两个孩子订婚是不是错误的。 他们会不会日后真的成为一对怨偶? 但沈佩莲不想去想,她不需要叶南星爱夏苏木,她要的是,夏苏木能一直富贵的过完下半生。 嫁人,才是她的第二次投胎。 叶南星还在和夏商寒暄:“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大家都在往祠堂看,叔叔阿姨也没在前院,所以才冒昧前来。” 他的话谦虚得体,让夏商很受用,以叶南星现在的地位,其实不用对夏商那么客气的,偏偏叶南星礼节不错,方方面面都挑不出错来。 “没事,就跟你们小时候一样,孩子犯错了,来纠正她而已。” 夏商抹了抹冒出来的汗,撸起袖口,冲叶南星道:“要不我们先去前院吧,我最近得了一饼好茶,正想叫你一起来品尝呢。” 叶南星点点头,含笑应答,只是眼中锐利过甚,让人只觉得背后汗毛直竖,夏商也只觉得凉津津的。 “我和苏木说点话吧。” 叶南星轻轻瞥了眼地上的夏苏木,第一次在长辈面前那么亲昵地喊话。 夏商和沈佩莲没忍住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错愕,但人家难得这么说,自然也要答应,忙不迭地往外面走。 这时候叶南星又来了一句:“叔叔,孩子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没必要棍棒加身。” “尤其还在佛祖面前。” 他缓缓转过身来,黑暗将他正面笼罩,后面是桌上在燃烧的蜡烛,好像后背隐隐闪着金光,只是那双眼弑神阴鸷,一点佛缘都没有。 他的话不知道是在说夏苏木,还是隐喻他自己。 这样的叶南星让夏商头一次心里发毛,只能下意识点头。 夏商拉着沈佩莲走前,沈佩莲还不肯,走到夏苏木身边,小心抓紧她的手,千言万语想要叮嘱,最后只能微微叹息。 “你这孩子,不要太倔。” 夏苏木只是虚弱一笑,对于沈佩莲的话,她何尝不知道,其实在夏商打下第一下的时候,她只要开始求饶,说自己的那些话都是没经过脑子说出来的,说自己会和萧宴不再来往,那么这些伤就都不会发生。 而她不肯。 不肯放弃萧宴。 也必须要和叶南星取消婚约。 祠堂一下子安静下来,夏苏木动了动唇,轻笑一声:“你来,应该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对吧。” 叶南星终于褪下刚才平静的面具,狰狞着蹲下来看着这个女人:“原来你也知道,这件事我会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这句话里,带着两人都没意识到的委屈和无奈。 看到她被打成这样,叶南星心里的畅快的,在明知道两家人都愿意的情况下,她怎么敢推翻两个家族的决定? 所以有这个下场,夏苏木是活该! 可在真的看到这个画面,看到她后背连外套都遮不住那些血液后,他的那些畅快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只剩下无尽的哀痛。 痛她非要撞南墙! 哪怕被伤成这个样子还依旧要护着那个男人。 “夏苏木,你告诉我。”叶南星盯着她的眼,“你现在心里,到底是哪个男人?” 第105章 拉锯 这是一场心与心的拉锯战! 叶南星死死盯着夏苏木的脸,深怕因此错过一点,他记得夏苏木爱自己的模样,也记得她在自己面前撒谎的嘤嘤作态。 但没有! 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只是愣了愣,显然是对这个问题的意外。 她甚至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叶总,这个问题很奇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没有拒绝,没有辩驳,那就是有人了。 叶南星感觉自己身子被活生生撕成了两半,有一部分在被烈火灼烧,在嘲笑自己的幼稚和不甘,另一部分就如同被冰水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 最后都被扔进了机器里,尽数绞了个干干净净。 叶南星不由苦笑,五年过去夏苏木真的愈发长进了,现在连说不爱他都不会表达在面上,很是自然,一丝都没有泄露出来。 “夏苏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他的语气轻柔温热,有只手轻抚上她的脸,他干脆跪坐在她面前,好像日式的那种姿态,谦卑有礼到了骨子。 夏苏木察觉到他的动作,没忍住将头抬起来,烛光下,他的脸影影绰绰,实在看不清双眸中真正的感情。 她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刚才被打的地方又开始发痛了,直到忍过了那股痛感,她的唇已经被她咬得沁出血了。 好像只有这种触感掺杂的痛感,才会让她意识到,她没有做梦。 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在低下那常年高高扬起的头颅,第一次对她有了所谓的善意。 或者是爱情! 可夏苏木只觉得悲凉,那是从骨子里泛起的恶寒,让她连牙齿都在瑟瑟发抖。 要是从前的夏苏木,在看到叶南星这样对待自己,怕是晚上做梦都会笑醒,会忍不住脑子里都幻想未来的幸福生活。 但现在的夏苏木,只会意识到叶南星又想到了什么新招。 那是比在国外苛待她还要痛苦百倍的恶作剧! 夏苏木想要逃,身上的伤让她连站起来都困难,她只能挪着身子,顾不得体面,狼狈不堪地往后挪。 可惜现在叶南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只是稍微动了动就立刻被他发现,很快叶南星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连挣扎都不敢了。 “想去哪里?” 叶南星笑得温柔,如春风拂面,恰恰是这样的面容,让夏苏木更加害怕。 “我忘了告诉你,我今天来不止是想问你这个问题,我还有件礼物要送给你。” 夏苏木没忍住哆嗦了一下,那是伤痛连带心底不安起的连锁反应,她实在太害怕了,她真的害怕叶南星这个人了。 没忍住眼圈发红,她看叶南星的手往口袋里伸,然后慢慢往她面前伸,夏苏木没忍住抬手想要护住自己的脸。 这样的动作让背上的伤瞬间抽动,她下意识抽了一口冷气。 太痛了! 她已经害怕到都忘记自己才受了伤。 但熟悉的巴掌没有在脸上响起,她的手陷入一个温热的掌心,然后在中指上有一个硬硬的圈滑下,稳稳地戴在了最深处。 夏苏木下意识睁开眼往自己的手上看,十余年来的经验告诉她,这是一枚戒指,还是枚克数不小的戒指。 果不其然,自己右手的中指上,赫赫出现了一枚将近五克拉的钻石戒指。 “我去得太急,店里暂时只有这个克数大小。” 叶南星握着她戴戒指的手,手指摩挲着她的甲床:“我知道这个克拉数目太小,等明天我让人整理下钻石相关的拍卖行,把资料给你,看中哪个我让人去给你拍下来。” “叶南星。” “什么?” 夏苏木看着手中哪怕在昏暗的烛光下都闪闪发亮的钻戒,想要说些话,却全部堵在了嘴巴里。 沈佩莲喜欢买钻石,但比起这个她更喜欢收藏祖母绿或翡翠等这种更高档的珠宝,钻石这种基本都是送给夏苏木,后来被扔在国外后别说钻石了,连路边卖的二手假钻她都不敢看。 看了,就会忍不住回想自小的富贵生活,这样会更痛苦。 她其实一直希望有天叶南星能送钻戒给她的,因为这样她可以幻想也许未来有一天,她会戴着他送的钻戒嫁给他,成为叶太太。 可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了,戒指也踏踏实实戴在了她手上,触感是那么真切,但夏苏木这一刻,只认为讽刺。 这些事,这些画面都太讽刺了。 她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等了十八年,想了十八年,女生青葱岁月的感情她都给了叶南星,可惜他弃之如敝履,现在她对他万念俱灰,却得到了二十年里最想要的。 何其有趣! 何其恐怖! 叶南星以为她被感动了,天真认为自己这招棋下得不错,将她额头因为冷汗黏在一起的乱发拨到一边,语气微扬:“叔叔那边的事情你不要担心,这些天你就住在我那,我会让妈快点把订婚的日期确定下来,这次的伤就当是个教训。” 他顿了顿,没有看到夏苏木垂下的眸子里尽数嘲弄,自顾自道:“至于萧宴,他你就不要管了,以后只要你不再见他,这件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叶南星越说越起劲:“我现在城东有一套大平层,正好能看见江水蜿蜒而过,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在那里买一套吗?” 头顶是他对未来的畅想,而夏苏木只是垂着脑袋,并没有加入。 叶南星说着也觉得不对劲,终于安静下来。 “你不喜欢?” 夏苏木终于在这一刻选择搭腔。 “是的。” 叶南星紧张起来,手不由自主拽紧了刚才握着的夏苏木手腕:“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夏苏木眸子乌黑,显然对叶南星的提议不感兴趣,“我身上的伤,就是在告诉你。” “我宁可被夏总打死在这里。” “我也绝对不愿意和你结婚。” “叶总,醒醒吧,我们不是孩子了。” 夏苏木的声音沉着稳定,丝毫不像受了重伤般声线虚无缥缈。 “我不爱你了,就是这个意思。” 第106章 给不了爱 叶南星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去,深呼吸很久才勉强将内心的愤怒压下去。 “夏苏木,你以为我是因为爱你才让你戴上这枚戒指?” 很显然他被激怒了。 夏苏木吃吃笑起来,连身子都在颤抖,被棍棒打过的地方鲜血渗出,随着她的动作再次皮开肉绽。 但她不在乎,甚至不在意那些已经让她快要昏过去的伤口。 她看着叶南星,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那你现在来做什么?给我这个又是什么?” “叶总,你是清楚我的,我从来不用剩下的东西。” 夏苏木嘴唇动了动:“尤其是白菱歌用剩下的。” 叶南星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强硬将她拉起,突如其来的力气让她的伤口二次伤害,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但夏苏木清楚自己不能这样晕过去,她用着自己的方式在反抗,哪怕效果微乎其微。 她几乎是竭尽全力强撑着想要去应对接下来叶南星的行为,谁知没有想象中的暴跳如雷,也没有印象中的尖酸刻薄,叶南星只是深深地注视着她。 那双眼里似乎饱含了很多,她看不懂,也不想懂。 黑影落下,唇上有重物压着,陌生的男人气息弥漫四周,柔软的触感在唇上碾压,夏苏木没忍住睁大了眼,谁知叶南星没有闭上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全是她的身影。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苏木百思不得其解,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叶南星退了开去,笑容恶劣。 “怎么办,夏苏木,你躲不掉的。” 他的手指在夏苏木的唇上轻轻一抹,上面的水光瞬间消失:“你的生理反应在告诉我,你还在爱我。” 他的自信来得莫名其妙,让夏苏木忍不住反胃,可惜现在的她没有力气,连推开都做不到了,只能被迫让他拉着。 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呢? 夏苏木分不清,也不想懂,她曾经以为叶南星会爱白菱歌一辈子,在大学他们在无人的楼梯角落里拥吻,在黑夜的操场上散步,会半夜在天台一起抬头看星星。 这些,都是在她撞破两人之后,白菱歌特地跑来告诉她的。 那天夏苏木记得很清楚,她穿着叶南星给她买的高档裙子,带着叶南星从拍卖行里拍下来的钻石项链,脸上是精致的妆容,根本没有刚上高中那股子怯怯的卑微,整个人都完全变了个样。 她只有在叶南星面前,才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这朵木兰花在山间的枝头绽放,自然不甘心在山中枯萎掉落,叶南星将她养得很好,好到能在校园里肆无忌惮用着叶家的权势。 每次只要叶南星为她做了什么,她都会事无巨细来夏苏木的宿舍里,故作知心好友全部复述一遍。 当然她最喜欢的,就是给她讲述每次在被叶南星拥抱时,都会闻到一股甜甜的,掺杂着类似柠檬香气的酸甜味。 她一直想要这个味道的同款香水,偏偏市面上都没有,白菱歌在她面前这样旁敲侧击,夏苏木怎么会意识不到。 这是她之前陪叶南星玩赛车时经常晕车,叶南星为了让她好受点就让人专门研制出来的,后来渐渐地也就用习惯了。 这种香水,市面上怎么可能会拥有呢? 再大方的女孩,在遇到这种事情上,是怎么也说服不了自己全盘托出的。 但她不想告诉她。 白菱歌何尝不明白,也只是跟着装糊涂罢了。 就这样,夏苏木既要应对考试,还要面对白菱歌明里暗里的炫耀,夏苏木后面都被她逼得连宿舍都不敢回去了,白菱歌就跑到她的交际圈里。 那个年纪的他们怎么愿意混长辈的圈子,都各自专门有自己的玩法,沈娇娇后面去留学,就很少出现了。 于是白菱歌就靠叶南星的名头,开始堂而皇之地进入。 他们肆无忌惮的爱情,何尝不是在夏苏木心底扎上狠狠的一刀又一刀? 就是因为这样,夏苏木才笃定地认为,叶南星爱白菱歌,很爱很爱。 或许她有多爱叶南星,那么叶南星就有多爱白菱歌。 从前她是羡慕白菱歌的,因为她能成为叶南星占比很小的爱情中的唯一,可是今天,她只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她忍住想笑,笑自己傻瓜,会因为他恋爱了就夜夜哭泣,笑白菱歌为这样的男人心动,也许在感情里,她们女孩才是最卑微的那一个。 不管是被选择还是被放弃的,她们都会因为爱情蒙蔽了双眼,以为关键点是在男人身上。 其实不是。 她不要被选择。 也不该被放弃。 她才是那个属于自己的人,不会属于任何男人! 夏苏木的眼神冷下来,四肢百骸都散发着冷意,连血液都冰凉着。 “原来叶总的痴情,也不过如此。” 叶南星没想到夏苏木会那么绝情,脸色是变了又变,直到眸子在看到她已经发白的脸和唇后,才没有继续发作。 “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的脾气了,苏木,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夏苏木垂下眼,暗自苦笑了一声。 外面的树影沙沙作响,几缕冷风顺着门缝钻了进来,轻轻吹起了夏苏木的发尾,只是再也无法吹乱她心中的涟漪。 叶南星,你何曾对我有过所谓的耐性,在你心里恐怕我就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木偶娃娃,你需要我了,就将我拉到一边帮你佐证,你不需要我了就认为我碍眼,不管什么难听话都能对我招呼。 可是你有没想过,我是个人,我也有心,也会有感受。 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这么肆意践踏我,同时无视我对你的感情。 夏苏木的再次沉默让叶南星心底不免升起一股烦躁:“夏苏木,你究竟还要闹到什么地步?” “你想要的戒指我给你了,你想要婚姻我也可以试着给你。” “至于爱,你跟我都心知肚明。”叶南星缓了语气,“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爱很重要吗?” 叶南星没有等到夏苏木的答案,她只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懂她现在在执拗什么。 第107章 同意 “算了,我先送你去医院。” 空寂的环境里,能闻到烛火燃烧的气息和淡淡血腥气的缠绕,哪怕点着檀香,都没能遮盖住这种似有若无的让人厌烦的味道。 叶南星只觉得这股味道在逐渐延长,慢慢成为一条透明丝线,缠绕在他的脖子上,然后在一点点收紧,让他只觉得呼吸困难。 他第一次那么想离开这个地方。 或许是夜晚的黑暗能遮掩他的阴暗面,又或许是他对夏苏木现在的状态很不舒服,他只想赶紧带夏苏木去医院。 也许只有这样,他们之间才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等到他准备想行动时,才发现夏苏木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刚才的云淡风轻,不过就是一直在逞强罢了。 “你真是疯了。” 叶南星心底五味杂陈,他连最基本的安慰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沉默拉起她的手,钻戒还在手上闪闪发亮。 “还能走吗?先去疗伤最要紧。” 结果下一秒他的手腕就被握住了,低头一看,是夏苏木在五年后第一次主动伸手,他的心不由自主抽痛一跳。 连自己都没发觉,他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了?” 夏苏木抿了抿唇:“是不是我答应疗伤,你就能答应解除婚约?” 叶南星刚燃起来的火苗顿时被冷水浇了个干干净净,他看到夏苏木长发垂下,遮住了她的眼眸和五官,在幽暗的环境里看不出真实想法。 “夏苏木,你就这么想要解除婚约吗?” “还是说你这是在以退为进欲情故纵?” 叶南星终于忍不住了,也不管夏苏木现在是什么状态,用力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的双眼。 他的声音是发颤的冷:“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你不过就是夏家的养女。”他嗤笑起来,“我忘了,你连养女都不是,你是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他其实不想说这些话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夏苏木在逼他,是她的态度逼他,是她的情绪在影响他。 所以她必须要咽下所有委屈,也是为她看别的男人比他重的代价! 我们的叶南星大总裁,整个江城数一数二的掌权人,在感情面前毫无情商可言,就像一个被抢了玩具的小孩子,哪怕绞了扔了也不会让她属于任何人。 可惜他不懂,感情需要循序渐进。 尤其在恋爱里,男女的地位是平等的,他能伤害夏苏木,反过来夏苏木也可以不接受他的感情。 一报还一报,就是那么简单。 夏苏木对这些话早就麻木了,可听到自己是冒牌货三个字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可她斗不过他,只能嘲讽一笑。 眼底是万念俱灰,连希望都没有了。 “你说得对。”夏苏木淡淡道,“因此你不能娶我,你是高高在上的叶总,至少不能娶一个冒牌货,不是吗?” 回旋镖扎在了叶南星额头,直接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不懂安慰,只能用最熟悉的方式,威胁。 “夏苏木,你有没有意识到,要是没有我,你今天也许都不会活着离开这里,就是因为跟我的婚姻,你才能被夏总接回来。” “我知道。” 夏苏木没有半分意外:“可是那又如何,我长大了,你也长大了,我们都不应该像小孩一样幼稚,叶总,你在做这些决定的时候,应该想想你这样是否对得起白小姐。” 一顶顶高帽就这样莫名其妙戴在了叶南星头上,连他自己都开始忍不住奇怪,为什么夏苏木会认为他是只白菱歌不可,就算他曾经也以为她害死白菱歌有过一段时间的愤怒,但那都是因为当时白菱歌是他的人。 夏苏木对还是他庇护下的人动手,那就是相当于打她的脸,尤其是在动手后还不肯低头认错,这更让他痛恨夏苏木在感情中的表里不一。 夏苏木是跟他一起长大的,难道这么多年不知道他看重的是什么吗? 在感情里,坦荡是最重要的,而不是当面告诉他,她会祝福他的任何感情经历,背后耍这种小阴招。 那时候的叶南星志得意满,从未想到有一天,在感情里耍阴招,装绿茶,亦或是用手段,都成了他每天必修的功课。 狂妄自大的他,也会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栽上无数个大跟头,只是这些都是后话了。 叶南星听到这些话不怒反笑,低低的嗓音带着势在必得。 “究竟是谁在幼稚?就像你说的,我们都不是小孩了,可你好像忘了,权衡利弊是成年人的必修课。” “夏苏木,只有跟我结婚,你才能将自己的利益扩大化。” 叶南星在她耳边蛊惑:“当你成了叶太太,不会有人敢轻易对你动手,你上次的八百万,我可以轻而易举的送你,就连衣服包包,你喜欢什么款式都可以让设计师飞来家里,专门给你定制。” “你难道忘了,你成为夏家女儿的那些日子了吗?” “还是说,你真的可以让养了你那么多年的妈妈伤心,想想她,是她千方百计想要让你嫁进叶家的。” 夏苏木似乎心动了,她开始笑起来,眼睛微微眯着,像极了天边悬挂的弯月。 “好啊,但这件事我不想私下做决定。” “你现在扶我出去,我们一起去见我爸妈。” 其实夏苏木笑起来很好看的,会带给人一种不言而喻的能量。 就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太阳,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从前哪怕有繁重的学业和逼在弦上的钢琴,她都能在其中找到专属的乐趣,好像没有事情能将她压垮,什么情况下她总是那么乐观积极地应对。 很早之前叶南星就认为,夏苏木是没有刺的,她像是个柔软的小猫,喜欢握着小拳头翻开肚皮撒娇。 可他忘了,小猫有牙齿,也会冲人龇牙。 夏苏木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她连示弱都忘记了,怎么可能还会和没有经过风霜的花一样。 如今那双眼永远都是死气沉沉,嘴角向下撇,没有一点精气神。 第108章 了结 夏苏舟在外面等着,身上的酒气还没有散干净,脸上已经没有酒意上头的红晕,嘴唇都是煞白的。 他看着叶南星搀扶着夏苏木出来,两人不自觉的亲密举动让他表情一变,眉头紧锁。 “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抓紧叶南星的衣袖,虚弱一笑:“哥哥,你还不明白吗?” 夏苏舟眉头皱得更紧:“夏苏木,你要想清楚,你身边的这个男人是叶南星,是白菱歌的男朋友。” 叶南星闻言很不满意,念夏苏木身子不好就忍着没有发作。 “我知道啊。”夏苏木眼神闪烁,“有些话我想跟您还有爸妈一起说。” 夏苏舟觉得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往前厅走。 夏商正坐在沙发上,沈佩莲坐在他身边不知道在劝什么,管家安静端着茶杯站在一边。 “爸爸,妈妈。” 夏苏木先开口打破了他们的紧绷。 沈佩莲先站起来,敏锐的看见她手指上的钻戒,眼神一亮:“你们......这是聊好了?” 夏苏木点点头,连叶南星口气里也有一种淡淡的喜悦。 “是,我明天就找我妈,让她跟您商量一下订婚时间。” 沈佩莲身子一下子松弛下来,止不住地笑,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你们这些孩子,要等你们反应过来不是要等到黄花菜都凉了?早就商量好了!” 夏商的脸色也好看起来,欣慰叹道:“你想清楚了,也不枉我在中间做这个小人,刚才早松口不是很好吗?” 沈佩莲轻锤了他一下:“好好的说这种丧气话做什么?” 叶南星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垂首想看夏苏木在想什么,但她只是低着脑袋,只能看见乌黑的头顶。 倒是夏苏舟脚步轻迈进来,说着风凉话:“可别半路香槟,小心没这福气享。” “夏苏舟。” 现在反而是夏商在制止夏苏舟的话了。 尽管他认为和叶家结亲没有那么必要,但谁不想钱越赚越多?再者有这样的亲家,这样有能力的女婿,他也只好顺着力道往前走了。 既然要订婚联姻,就不能在出现岔子。 想到这,他站起身来语重心长:“苏木,当初爸爸在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时,其实心里也是很难过的,现在转眼你就要嫁人了,爸爸也不知道怎么该怎么对你,你放心,订婚和结婚一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保证不会让你寒酸。” 夏苏舟在角落翻了个白眼:“我看就是怕人说你夏家没叶家有牌面。” “你这小子!” 夏商碍于叶南星在场,只能先咽下这口气。 这时候久久没有张口的夏苏木抬起脸,笑了一声:“爸爸妈妈,我还没说完呢。” “我不想结婚,更不会和叶南星结婚。” “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她笑得古怪,一点点拉开和叶南星的距离,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间,掏出自己常带的美工刀,锋利的刀刃一瞬间抽出。 毫不犹豫的刺入自己的心脏! 那是她用来保命的东西,也成为了让她解脱的凶器。 父母的爱,兄长的宠,还有她追求良久而不可得的爱情...... 这些她统统都不要了。 她曾经无数遍告诉叶南星,她爱他,很爱很爱他,可是他不信。 现在她告诉所有人,她不爱叶南星了,她真的不会再爱他了,如今是所有人都不信了。 当初他们逼着她不要爱他,现在还是他们逼着她嫁给他。 从开始到现在,她好像没有任何一点决定权。 既然活着无法左右自己的决定,那么生死,总可以自己掌握吧。 她感觉到眼神在涣散,她开始看不清眼前的画面了。 春天的花,夏天的海,秋天的落叶冬日的雪,这些她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体验了。 要是有来生,她不想再这么爱一个人了。 好累。 真的好累。 夏苏木看着外面树影丛丛,好像有月色透过窗户落进来,那道她追了一生的月,终于愿意施舍了一点光亮。 只可惜,似乎来不及了。 爸妈,对不起,尽管你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但你们给我养育之恩,我无以为报,用一顿打,一条命,此刻开始,我全部还给你们了。 夏苏木闭上了眼,心口是尖锐的疼痛。 尽管对伤口已经麻木,但刺入的那瞬间,她还是会有一瞬间的难过。 她曾经有那么多人宠爱,那么多人都不吝告诉她,他们爱她,但现在,他们都告诉她,他们恨她。 白菱歌,如果这是你的报复,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夏苏木的身体重重砸在地上,彻底在众人心中砸上了不可磨灭的一击锤响。 夏苏舟终于知道夏苏木哪里不对劲了。 她和当初一样如常叫自己哥哥,还十分顺嘴喊夏商和沈佩莲为爸妈,从她回来后,是很抗拒这几个称呼的。 只是现在想起来已经没用了,夏苏木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沈佩莲毫无形象地蹲在一旁,手足无措,连碰都不敢碰她,好像看着一朵随时都会碎裂的花。 就像山茶花会整朵掉在地面,没一会就会发黄枯萎,手稍微一碰就接二连三地碎裂,碾入泥尘。 夏商捏着拳很冷静的让管家叫救护车,随后将头转过去,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在失望。 这个联姻的棋子要废了。 夏苏舟木木的去看叶南星的反应,他好像灵魂被抽离了一样,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那双一向冷漠的眼终于流露出无人察觉的痛惜,或许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才清楚,自己内心那股痛,究竟有多么深刻。 她竟然为了结束这段还没开始联姻,能做到这种地步。 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放弃她爱了十八年的男人。 为什么! 究竟是为什么! 男人此刻满脑子都被该死的嫉妒蒙蔽了,他想不清楚,为什么夏苏木不愿意,要是换做从前,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吗? “南星哥哥,我要一直跟着你,我要成为你的新娘,和你在一起一辈子!” 当初在教堂前面的誓言历历在目,只是人怎么就变了? 夏苏木,为什么! 你不是说过......最爱我了吗? 第109章 承认 叶南星攥紧了拳,眼尾是酸楚的红,嘴唇在不可控的发颤。 夏苏木闭着眼,无法再回答他这些问题了,她身上的血好像止不住了一样,就像一张红色的画布逐渐展开,缓缓靠近他能看见的所有画面。 最后,他的眼前全是红色。 要不是夏苏舟一直盯着他的反应,在他晃了一下后及时扶住了他,不然想必叶南星会直接跌倒在地。 一个在千万百亿的项目面前都不会如此失态的男人,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无力。 原来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他掌控。 如果夏苏木选择死亡,那么他连挽回都来不及。 在激烈的死亡面前,叶南星在这一刻不得不承认,他爱夏苏木。 从他第一眼看见夏苏木后,就爱上了她! 只是爱而不自知! 他喜欢过白菱歌,最终这份感情在时间中消失殆尽,可唯独爱没有消失。 就像这五年里,夏苏木的回忆比重越来越多,最终覆盖了他喜欢白菱歌的心情,可他该死的不肯放下脸面。 当初他怎么能承认自己爱夏苏木呢? 她是夏家的女儿,是他注定要结婚的对象之一,但当时他桀骜自大,完全不肯听从父母的决定。 要是真和夏苏木交往,无疑是对父母低头,放弃他能有自主权的未来。 因此在第一次见面,叶南星收敛了当时的一眼惊艳,后面更是冷脸面对,可感情怎么可能和谈生意一样。 嘴上不说,不代表眼睛不会流露。 当爸妈开始了解两人之间的关系后,他就知道时间要来不及了,好在这时候白菱歌出现了。 她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却坚韧的女孩,哪怕夏苏木从没把她当做朋友,她也不会被眼前的富贵迷花了眼,还是坚持自己需要什么。 她告诉自己,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夏苏木尽管一直在背地里差遣她,拿她当佣人,不尊重她,但很多时候她能看到从前没有看到过的,这些都会成为她努力的目标。 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野心,就是这样的她散发着独立的魅力,就像他一样,想要挣脱家人的束缚。 但夏苏木不一样,她接受家里的压力和金钱,从来没想到要自己争取,从家里独立出来,和她结婚,最终也只是会跟他爸妈站在同一条战线,和她妈妈一样,成为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一样。 于是他开始接近白菱歌,试图用这种薄弱的喜欢去摧毁对夏苏木不自觉的靠拢。 后来他成功了。 在知道夏苏木看到他和白菱歌拥吻后,第一反应不是难受,而是松了口气。 他清楚他和白菱歌才是一路人,夏苏木无法理解他,也不能理解他日后的规划,可看到她强颜欢笑地祝福他们两个后,心口还是不由钝痛。 但没想到这些都只是她的伪装。 后来他总是能看到白菱歌身上开始出现伤口,掐痕、指甲划伤等等,问她也不说,最后还是在她舍友里听到的。 当时他想和夏苏木切割的心思太厉害,因此强迫告诉自己相信白菱歌的话,到最后连自己都骗了。 成为了压垮夏苏木的最后一根稻草。 夏苏木被紧急送往了急救室,她的生死在这一刻被所有人都悬着心,而另一个医院vip病房里,也有人悬着一颗心。 “哥哥,你还不明白吗?夏苏木一个大小姐,怎么可能会一直作秀到你出院?” 萧妍今晚留下来,却穿了一条很不适合的短裙,只要一弯腰或者蹲下去,就能很明显地看到里面,根本无法照顾病人。 比如现在,她正在一边抱怨,一边手忙脚乱弯腰给他擦身。 萧宴不快道:“算了,你就给我擦擦手臂吧,剩下的我让护工来。” 萧妍嘟着嘴:“你就这么嫌弃我啊?” “那你也知道我是在医院啊?” 生病的人本身情绪就会比较敏感一点,萧宴又因为夏苏木没有出现,心情有些烦躁,但无法冲自己养大的妹妹发脾气,只能板着脸收回手。 “哥哥,我也可以照顾你的!”萧妍一看萧宴来真的,立刻慌了,“其实我做的要比夏苏木好太多了。” 萧宴笑了一声:“要是哪天你跟夏苏木一样,穿着宽松的衣服来照顾我,我还能相信一两分。” 不得不承认,在夏苏木这些天的细心照顾下,萧宴的伤口正在逐步变好,一开始她也不好意思给萧宴擦手臂这种亲密的事情,最后看别的看护都面不改色,还听说要是长久不下床还没有擦身,身子不定会捂出什么毛病,吓得她连忙跟护工互相分工,她负责脖子手臂和后背,剩下的都让护工解决。 护工是一分钱一分货,擦全身还要额外收费。 夏苏木看了看才发了没多久的工资,只能咬着牙给萧宴擦身。 今天萧妍来也纯属意外,见夏苏木很久都没来,这才乐颠颠留下照顾萧宴。 “哥,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讨厌夏苏木,我听说她现在在自己家很不受待见,现在还连累你被打,我估计她现在就是想找个金龟婿。” 萧妍丝毫不避讳,双手揽住他的脖子,两人近得都快贴在一块了:“我的好哥哥,你已经被她盯上了!” 萧宴丝毫没有拉开萧妍的意思,只是摸了摸她的额头:“小丫头心思怎么那么重?以后看到夏苏木态度好点听见没有。” “别以为我没听见你之前在外面怎么对她的。” 萧妍不服气:“难不成你还要为了她冲我发火吗?” 她故意咬了咬萧宴的耳垂,听见对方动情的一声抽气才满意的笑了笑:“看来我的功力还没有退步。” 萧宴连忙拉开她:“行了,我有自己的计划,你别给我搞砸了。” “知道了。” 萧妍对试探的结果很满意,也开始好说话起来,意有所指道:“那我就,把她当做‘嫂嫂’好了。” 说着还在萧宴的耳边嗲嗲喊了两声嫂嫂。 喊的萧宴没忍住,用巧劲拉过萧妍,拉起被子就掩盖了两人的身影。 月色下,成了一夜的春色。 第110章 灵魂质问 大约过了七八个小时,手术灯才灭了,没多久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索性美工刀不长,伤口扎得不深,只是你们要注意后续治疗,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太差了。” “什么叫身体状况差?” 叶南星第一个发声,脸上的焦急再也没有遮掩,立刻上前逼问医生。 医生看到来人一惊,这才如实道:“叶总,是这样的,刚才我们给病人做简单的整体检查时,发现她有大量的旧伤,除了心脏处的划伤,还有手腕上也有美工刀划伤后的痕迹。” 沈佩莲一听立刻捂住了嘴,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这是叶家自己的医院,一应所有都是最优的,包括医生,还是这种要做手术的医生。 他能这样说出来,就证明夏苏木的伤口都是真的。 “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就能相信苏苏的话,以为她在国外是一点苦都没吃呢?” 沈佩莲哭得不能自已:“要是有一次,有一次我在她换衣服的时候能看一眼,我就知道她到底受了什么苦。” “我真是个不称职的妈妈。” 沈佩莲似乎想到什么,咬着牙强忍悲痛:“南星,我知道你不喜欢苏苏,但是我求你,看在我这个可怜母亲的份上,请你好好对待苏苏。” “我不求你爱她,我只是想要你好好对待她,至少不要让她再受苦了。” 沈佩莲知道夏苏木现在有多抗拒和叶南星结婚,可是抗拒有什么用,现在她还年轻,哪里知道吃苦一辈子有多痛苦。 她是她妈妈,怎么不希望孩子能嫁给幸福。 但人生不是只有幸福才能过一辈子的,夏苏木从小养尊处优,她娇贵的皮肤还是自己一点点细心呵护起来的,尤其是那双手,滑嫩得只能弹钢琴。 叶南星是火坑,她如何能不清楚。 但她当初追求叶南星的行为整个圈子都知道,要是考虑别人,嫁过去肯定是要吃尽苦头的。 而嫁给叶南星,除了爱情,他在其他方面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夏苏舟要好上太多。 沈佩莲打定了主意,她只要咬着牙不松口,让夏苏木习惯这样的日子,加上周嫚里外周旋帮忙,那么她这个叶太太就会做得很稳当。 她当了几十年的夏太太,这个圈子的流程其实很简单,男人的心在哪里不重要,能巩固地位才是最重要的。 正是了解这一点,她才会不遗余力想要让夏苏木嫁到叶家,哪怕现在让她这个长辈跪下来求叶南星,她也愿意。 叶南星看了眼情绪接近崩溃的沈佩莲,拉着医生往外走。 沈姨现在过于激动了,很多事情都没办法好好想清楚,比起她口中的善待,现在想要从医生嘴里问到答案才是最关键的。 “你刚才说,她身上很多伤是什么意思?” 医生谨慎道:“是这样的,我们发现她手腕处有几道浅粉色的伤口,是在划伤后产生的新肉,除了这个,她在这里有烧伤。” 医生指了指自己锁骨连接肩膀的地方,又往上指到耳朵上上方的头皮:“包括她这里也有,只是用长发遮掩住了,所以才没发现,而且不止如此,她后背还有枪伤。” “枪伤?” 叶南星咬着牙忍了又忍,才没有惊叫出声,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住,虚浮的脚步退了退,直到身子靠上墙才好像恢复了点知觉。 医生紧张问:“叶总?” 叶南星举起手制止:“你继续说。” 医生点点头:“她那里的伤口已经融合,应该有好几年了,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将子弹拿出来了。” “除了这个,其余的伤口大大小小不一,有棍伤,跌伤后的淤青,看样子她经历过长时间的虐待,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习惯性骨折了,意思是只要病人稍微用力或者不注意就会导致骨折。” 医生叹口气:“一般来说,这些都是外伤,只是伤害多了,很多人也会支撑不住的,所以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疗养。” “要多久?” “不知道。”医生摇头,“伤口太多了,无法给出具体时间。” 结果下一秒叶南星就抓紧了医生的领口,用一种近乎决绝的语气逼问:“你是医生,是我给你发工资的,现在你告诉我给不出具体时间?” 压迫性的逼问让医生颤巍巍道:“因为很多伤口都是永久性的,很多都需要各科会诊,才能给出方案。” “那就去给我弄方案,不用担心设备和钱,你们就给我玩命的治疗就行!” 医生连连点头。 叶南星到最后连声线都藏着一丝轻微的颤抖,等人走后,他没有立刻去夏苏木病房,只是呆滞的坐在那里。 医生的话好像被放大,不断在他耳边回荡,犹如恶魔低语,让他心脏不住地抽痛。 夏苏木有现在的下场,他是万万没想到的,一开始他确实生气,他气夏苏木不把人命当回事,也先让她尝尝没有金钱会落到什么下场。 她是夏家娇养的花,就算再怎么荒唐至少夏家也不会太亏待她,他一直以为夏家是在暗中接济她的! 想到这,叶南星猛地抬头,慌不迭地往等候区走去,沈佩莲还没走,自顾自在擦眼泪。 “沈姨。”叶南星只觉得口中躁得厉害,“那五年里,你们是怎么对夏苏木的。” 沈佩莲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他,好半天才轻笑一声,但那笑里多了太多的苦涩和难堪。 “南星,你知道的,我们夏家是因为我儿子才走到能和你们叶家勉强持平的位置。” 叶南星沉默不语,只是眸光流转间僵硬了几秒,他好像意识到这五年里,夏苏木的真实状况。 “当年你对白菱歌那般情深义重,而且你还说了,夏苏木是鸠占鹊巢。”沈佩莲忍不住抽泣,“我们夏家能说什么,敢说什么吗?” 沈佩莲控诉:“阿姨知道你爱白菱歌,也知道当初你妈妈为了拆散你们做得有多过分,但是南星,阿姨还是请你好好重新调查当年的事情。” “你们都说夏苏木是凶手,那么她为什么能逃脱法律的制裁,飞去国外?” 灵魂质问将叶南星一贯的自信敲得七零八落。 第111章 折磨他就好 “为什么?”叶南星自己都结巴起来,“不是你们。” “我们?”沈佩莲冷笑,“那可是你女友,是你叶南星想要的女人,只要你想,我们夏家怎么可能一手遮天到那种地步。” “当初也是因为你的不满,我老公才会强硬狠下心,不肯让给任何人接济苏苏。” 沈佩莲说到这又哭起来:“我的苏苏,当初她可是一点都不用为钱烦忧的大小姐啊,怎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妈妈的错,全是妈妈害了你啊。” 叶南星被沈佩莲的话说得胸口闷痛,他想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能说什么呢? 说他被该死的少年骄傲迷了眼? 还是说他尽管爱夏苏木,却还是执拗的不肯承认? 这些统统都是借口! 叶南星终于忍不住,泪水一颗一颗涌了出来,对于刚出危险的夏苏木,他的泪水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就连道歉,也迟来了五年! 他甚至一开始还想用婚姻捆绑夏苏木,让她意识到,不是所有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走出任何一步都需要付出代价。 而现在,他才是那个必须要付出代价的人! 沈佩莲从未见叶南星掉泪,一时间也怔愣在那里。 叶南星毫不在意地抹去泪水,也不再和沈佩莲继续沟通,脚步一点一点挪向夏苏木的病房,好像一个犯罪的教徒,去自己的信仰面前接受审判。 病房里夏苏木已经有了意识,只是麻醉还没退,眼睛呆愣地看着天花板。 她身边站着许清,作为之前有照顾过夏苏木的人,她被叶家医疗团队派过来照顾。 别人指派是一回事,愿不愿意又是另一回事,许清皱着眉看着夏苏木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起她跟叶南星的接触,心底不觉得有点遗憾。 那把刀怎么没把她戳死呢? 正想着,转过身就看见失魂落魄的叶南星,亮丽的白炽灯灯下,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完全失去了往日运筹帷幄的淡然。 可就是这样的叶南星,也照样让人心动不已,反而因为他流露出来不经意的破碎,连带着心里发酸。 许清正了正神色,尽可能保证自己专业态度,完全没有露怯:“叶总,需要给您倒杯咖啡吗?” 许清不经意动了动,露出她最满意的额头和侧脸,就这样小心盯着叶南星,面上清冷,还以为她真的只是用医护人员的态度对待家属。 叶南星摆摆手:“你先出去。” 许清不甘心,可她在外面的人设都是不屈服于金钱权利,只能尴尬离开。 叶南星走过去,小心翼翼在床边坐下,手指轻柔地将夏苏木遮挡的头发散开,在摸到她耳尖时控制不住微颤。 医生的话再次回想起来。 她这里,被烧伤过。 其实他很想控制自己的情绪,眼圈却没办法红了起来:“还痛不痛?”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代替这个倔强的女人痛,想替她去经历那一切,可是有什么用呢?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夏苏木,我对不起你。 我没有办法忽视我带给你的伤害。 接下来就让我用余生来弥补。 叶南星又去洗手间弄了热毛巾,轻柔地给她擦拭,也不管夏苏木的表情,自顾自道:“医生说了,你现在身子不舒服,用热水擦身会好一些。” 夏苏木以为自己被麻醉晕了脑子,所以才幻想到了眼前这种不可思议的场面。 她当初也有过这样的幻想,不过那都是她对叶南星还心存幻想的时候,她独自躲在屋子里舔舐伤口时,因为高烧晕的迷迷糊糊时,确实看到叶南星给她温柔地擦拭,宠溺的她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后来她明白,幻想终究是幻想,沉溺其中只会让自己分辨不清现实和虚妄。 夏苏木果断地抽回手,选择了闭上眼不去看。 叶南星被她的动作一愣,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同时又被她的动作刺痛,眼睛闪过难堪,嘴里满满都是苦涩。 “那你好好休息。” 说完这句话,叶南星选择安静的待在一旁,只是木愣愣地盯着对面的床头柜,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苏木因为麻醉昏昏沉沉睡了一觉过去,醒来外面天光大亮,叶南星还坐在一边。 只是不同的是,他面前有很多文件,笔尖在纸上唰唰划过,带着轻微的声响。 沈千做事没有叶南星专心,立刻发现了夏苏木醒来了,立刻站起来笑道:“夏小姐,你醒啦?” 叶南星手一顿,人已经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惊疑不定地查看夏苏木的反应,没有第一时间迎上去。 夏苏木看到沈千,笑了一下:“好久不见,沈总助。” 沈千挥挥手:“夏小姐太生分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气氛安静下来,沈千轻咳两声,示意自己已经呆住的总裁赶紧行动。 而对方只是握着笔,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应该他说话了。 很久之后叶南星才恍然醒悟,手忙脚乱起来,结果动作太快,好几份文件都被连带着掉下,合同全部堆积在了一起。 叶南星从来没有那么狼狈过,一边顾着地上的文件,一边又抬头去观察夏苏木的反应。 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夏苏木连转头关注的兴趣都没有。 沈千马上有眼力见道:“对了,夏小姐刚醒估计还没吃东西吧,医生刚才交代了您可以喝点白粥,我马上去买。” 说着眼睛不断给依旧死死盯着夏苏木的叶南星招呼。 直到他眼睛差点要抽筋了,叶南星才领悟到他的意思,反应过来就往外面走:“我去吧,我去吧。” “等一下。” 夏苏木叫住了他,叶南星停下脚步,第一次不敢回头去看她。 好在夏苏木也没执着,只是淡淡道:“我不爱吃医院食堂的,你给我去对面马路买。” 沈千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这个时间点哪个卖粥的摊位还开着门,除非是做白天的商家或者订外卖。 但是这种只有他们打工人才清楚,要是夏苏木不提还好,可以让叶家私人厨师专门熬煮,但是现在她已经提出来了,按照叶南星的脾气,他是绝对不会拐弯想到以次充好。 沈千打着圆场:“其实叶家也有厨师会熬粥,煮出来比外面干净,不如......” 夏苏木不改口:“抱歉,我只想吃那家。” 沈千闭嘴,沈千开始埋头干活。 叶南星低头苦笑,她愿意提要求,总比醒来后忽视他要好,这么想着,低低应了一声就立刻出门,去买夏苏木想要的白粥。 第112章 他会等 叶南星从没有那么狼狈过。 对面是专门做早餐店的,过了中午就直接结束营业,他过去的时候,还剩下几屉包子和一点豆浆。 叶南星好说歹说,又给了一万块钱,才让他们重新单独给他做了碗米粥。 看着快速流逝的时间,叶南星忍不住催促:“一碗粥需要那么久吗?” 老板没好气道:“不是,老板,我店小,本来就是煮上一大锅粥卖的,你要是着急就明天早上来嘛。” 他边说边用手搓了搓腰间的围裙嘟囔着进去。 “自己来错了时间,来怪我干活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叶南星漆黑的眸子刹那有了一丝慌乱,好像老板没有再说粥,反而是在说他现在的困境。 只是他从来就不是学会放弃的人,既然错误在先,那就纠正,就跟生意没做好再继续吸取教训重新来一样。 一个小时后,叶南星才拿到他想要的白粥。 里面米粒颗颗饱满,煮的浓稠正好,就连叶南星吃遍全球美食的人也忍不住暗自赞许,完全没想到这种小店也会有这么好的手艺。 要是夏苏木喜欢,以后就雇这个老板来家里,专门给他们做粥。 好像在叶南星的世界里,所有人都需要为他们服务一样。 怕粥凉了不好吃,叶南星紧赶慢赶的往医院走,他出行一向有专车司机,独自过马路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因此他没注意到来往车辆,差点被一辆车撞到。 司机破口大骂,叶南星也懒得计较。 好不容易到了病房门口,沈千站在外面惊愕看着自己一向注重外貌的总裁,额头上碎发凌乱。 “叶总,您这是?” 叶南星随意抹了抹额头的汗,小心看了眼里面:“她怎么样?” 沈千欲言又止:“要不咱们还是回公司吧。” 叶南星察觉不妥,直接推门而入,他看见原本躺在床上的夏苏木正半坐着,前面放了张桌子,上面是食堂**的粥。 沈千从后面赶进来解释:“夏小姐突然说饿,我只能去买。” 越说声音越低,很是心虚。 夏苏木反而微微一笑,故作挑衅舀了一口吃进嘴里:“我忘了告诉你,其实食堂的也还可以。” 叶南星攥着手上**简单的塑料袋,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没事,是我考虑不周到,没想到这一层。” 他沉默靠近,将粥放上那张桌子,一点点打开,没有散尽的热气一下涌了出来,带着米香。 夏苏木没有表情,看着叶南星的所作所为。 “谢谢,我不想吃了。” 叶南星只觉得刚才的努力像个笑话,他尽可能忽视那种不堪:“要不要尝一口看看?” 他故作轻松:“我让老板现做的。” 夏苏木听了只是皱眉:“我已经吃饱了。” “没事。”叶南星轻笑起来,想给自己一点脸面,擅自拿起勺子从里面舀起一点点,然后递给夏苏木,“哪怕尝尝味道呢?” 苏木,求求你。 不要让我那么难堪! 叶南星视线对上她的眼,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求,连拿着勺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但现实不会那么完美的。 夏苏木很不耐烦,直接挥手打掉,动作幅度太大,连带着那碗粥都被翻到在地上,浓稠的粥水一滴滴落在地上,就好像叶南星的心也被碎的四分五裂。 “粥!” 是,夏苏木根本没有表面那么淡定,她是吃过苦挨过穷的,在口袋里没有一毛钱的时候,在无良老板克扣她工资的时候,她连路边的雪都吃过。 她知道叶南星不会为她做到那种地步,所以她才肆无忌惮的为难他,从他出门到回来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就认为自己确定的不错。 谁知她吃完沈千买回来的粥后,就看见叶南星也带着粥回来了。 那个**她很熟悉,是她偶然发现的一家小店,每次她生病,就会让沈佩莲给她买,谁知道叶南星竟然能做到这一步。 他到底什么意思? 时间仿佛静止了,好像过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空气沉默的让人可怕。 叶南星一下子就笑出声,他就知道,夏苏木还是心疼他的。 因为这粥是他买回来的,因此她才那么紧张。 有了这样的猜测,叶南星的信心也更加笃定了几分。 她爱他! 她一定还是爱他的! 只是过往的苦难过于痛苦,让她一时间无法走出来而已。 没关系,接下来的日子,他会一直陪着她。 等到她能再次接受他。 不管时间过去多久,他都愿意等到夏苏木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叶南星的想法很简单,甚至准备开始实施,他没有看到夏苏木眼底对他的惊恐挥之不去,也没有意识到,夏苏木到底还想不想回到过去。 叶南星算是彻底在医院住了下来。 每天都由沈千和周相宜轮换着送文件过来,那些能推的会议统统全部往后推,实在不能推的,叶南星只能在病房外面的客厅进行处理,但每隔一个小时就会在门口看一眼,看到夏苏木安静躺着就会暗自松口气。 后面夏苏木都被看得烦了,只要他走过来,就会直接用被子扣住自己,叶南星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继续去工作。 沈佩莲好几次都看到这幅场景了,释怀的同时也在劝解夏苏木:“其实妈妈认为南星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足够了,他是个在外面忙事业的男人,你现在只要能抓住他愧疚的情绪,用这个当把柄就能拿捏他一辈子。” 夏苏木哭笑不得:“妈妈,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难不成你也是捏着爸爸愧疚的心过这一辈子吗?” 自从挨了那顿打之后,夏苏木对沈佩莲的亲密显然好了许多,至少在沈佩莲面前,她也老老实实会叫夏商爸爸,夏苏舟哥哥。 只是他们不在乎,夏苏木也只是走个过场。 沈佩莲一怔,意有所指一声:“有些事,你最好还是听妈妈的比较好。” 接下来更多的话,她却不愿意说了,只是催促着夏苏木赶紧想好,在叶南星忙着开视频会议的时候,也会偷偷关上门让夏苏木赶紧跟萧宴断了。 夏苏木什么都顺着沈佩莲,这一点上却执意不肯松口。 “妈妈,萧宴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坏。” “我知道他是自己一个人打拼事业,但至少他很尊重我。” 第113章 自虐 夏苏木当然知道,一个人从底层千辛万苦打拼上来有多难,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 她从小在夏家长大,又天天跟着叶南星,很多该学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个一知半解。 但在她心里,萧宴是不一样的。 他的出现奇怪,就连身家背景也神秘,夏苏木也清楚自己不该跟他走得那么近。 只是萧宴对她太好了。 好到让她愿意卸下防备,哪怕前方是陷阱她也愿意。 没有其他原因,就因为萧宴愿意尊重她。 夏苏木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生活了将近五年,是萧宴让她重新有了做人的感觉,那种不用每天醒来想着争分夺秒,也不用担心会被谁侮辱。 那种活在阳光下好好地站着,这种感觉在夏苏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过了。 萧宴不是因为她是夏家的女儿尊重她,而是因为她是夏苏木尊重她。 他见过她在游轮上的难堪,见过她是怎么费尽心思舍出性命从别人手里拿钱的,也知道她成了夏家的弃子。 萧宴却没有明说,也没有流露怜悯,连一丝一毫的施舍都没有。 她现在接触的所有男性里,夏苏舟用她的尊严换钱,简言用她的命换钱,叶南星只会抢走她的钱,只有萧宴,愿意用一个普通人的情况来解决她的困境,也会像一个朋友一样在她身边。 只要什么都不说,这就足够了。 夏苏木看着恨铁不成钢的沈佩莲,安慰道:“妈妈,你不要担心我了,你的苏苏已经长大了。” 沈佩莲叹一声,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会有一个妈妈希望孩子长大呢?” 她搂过夏苏木,沉声道:“不管多久,不管其他,你都是妈妈的孩子,一辈子都是妈妈的孩子。” 沈佩莲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她做不到周嫚那样成为职场女性,只能攀着自己的丈夫,尤其是在知道夏苏木现在浑身的伤,她无比后悔当初怎么没有好好的争取。 要是她以前选择和周嫚一样,再坚持一下,或许她也能保住苏苏吧。 两人互相环抱,似乎在对方身上汲取能量,母女之间的亲缘是最紧密的,她们有女性的坚韧和不屈,哪怕过去多少年,也不会因为时间而褪去。 在沈佩莲的精心照顾下,夏苏木一个月后终于被允许出院。 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萧宴,只是对方电话关机,就连去他家找他,都发现门被锁着,密码也换了。 夏苏木没办法,只能在楼下的大堂里等着,这样一等就到了天黑。 好不容易才看到萧宴的身影,他步履匆匆,视线完全没有看到已经等睡着又再醒过来的夏苏木。 “萧宴!” 夏苏木赶紧跑过去,拉住正在等电梯的萧宴。 萧宴猛的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忽然出现的女人,转而又扭过头,别扭道:“原来是夏小姐啊,真是失敬。” 夏苏木不解其意:“萧宴,你怎么了,怎么不叫我阿木了?” 萧宴先是深吸了一口气,复而连口气都有些酸涩:“我怎么敢高攀夏小姐,听他们说,你现在已经住进叶家大宅了,我说怎么一个月都没看到你人。” 夏苏木闻言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这个! 当即用略带讨好的语气道:“我们不是朋友吗?难道你相信我愿意住到叶宅和叶南星在一起吗?” “你不是要跟他订婚吗?” “谁说的?” “现在大家都传疯了,听说叶南星为了你连开会都缺席了,他可是个视工作如命的男人,要不是真的,他们至于那么说吗?” 夏苏木一听也有些气恼:“所以你是相信他们,而不是相信我?” 萧宴见她真的要生气,先是暗骂自己不会说话,又觉得自己没有做错,心里就愈发气闷,说话也阴阳怪气起来,转而就去按电梯门:“消失一个月,什么消息都没有,难道我不听别人的,还要听我自己的吗?” 他故意说得拈酸吃醋,让夏苏木来了兴趣。 “你说的自己,是什么意思啊?” 萧宴故意不去看她:“没什么意思。” 夏苏木更来劲了,直接张开双手拦在电梯门前:“你不说就不让你上去!” 两人开着玩笑闹做一团,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柱子后面躲着一个人。 大厅的门是大开的,离电梯也不远,嬉闹的声音全部都一字不落传了出来,沈千担忧地看着叶南星,他脸色很不好,双唇都发白了。 “总裁,不如我们回去吧。” “不用。” 叶南星固执地站在那,哪怕听到了夏苏木对那个男人到了卑躬屈膝的态度,也丝毫没有动作。 他好像自虐一般,一遍遍在脑中回放刚才夏苏木看到萧宴瞬间喜笑颜开的模样,万箭穿心莫过如此。 他该走的! 但他就是该死的做不到! 因为他想起来,当初夏苏木也是这样对他的,那双眼每次看到他就是亮晶晶的,就算等他等到困了在沙发上睡着,但只要一看到他回来,就会迫不及待揉眼睛,然后用最响亮的声音迎接他。 曾几何时,夏苏木满心满眼里只有他。 夏苏木长相出众,又弹得一手好钢琴,她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每次舞台灯打在她身上的时候,那一刻她神圣犹如天使。 那一瞬间叶南星也会嗤笑自己的失控,可后来那种漏掉一拍的心跳,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这样优秀的女人,又有那样的家世,不少人都鼓起勇气来他身边旁敲侧击,就连夏苏舟之前也回来暗示自己,要下手就尽快。 只是那时候夏苏木的爱过于炽热和坚定,所有人都以为她会焐热自己这块冰石头。 连他自己,也是这样以为的。 一边厌恶长辈对他和夏苏木的安排,一边又不可控的心动。 正是这该死的不服气,才将他和夏苏木推得越来越远。 叶南星听着里面越来越和谐的对话,在听到萧宴邀请夏苏木上楼喝茶,夏苏木点头应邀之后,终于忍不住了。 大步走进去,他要将属于自己的女人抢回来! 第114章 木兰苑 叶南星出现的突兀,夏苏木和萧宴都意外的看着他,他们并排站在一起,视线看过来,反而莫名让叶南星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可惜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对着夏苏木就是浅笑:“苏木,天气不早了,该回家了。” 夏苏木下意识看了一眼萧宴,这让叶南星更加恼火,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发作的好时机,至少不能在萧宴面前。 他在夏苏木面前已有先机,不能再给他有任何刷好感的机会。 打定主意,叶南星笑容更加奇怪,好像是挤出来的一样刻板:“苏木,真的很晚了。” 咬着牙加重,夏苏木犹豫了一会,脚步刚要行动,就被萧宴不着痕迹拉住:“抱歉叶总,阿木正打算和我一起上去喝杯咖啡。” 苏木和阿木,两个称呼一下子拉开两人互相的远近疏离,叶南星瞬间被压了一头。 他从没想过一个称呼都让人这么不适,从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不甘,比在生意场上失去优先权还要让人难受。 “这么晚了,苏木不适合再喝咖啡,不然明天会起不来上班。”叶南星挑了挑眉,“苏木,你别忘了,你的假只请到今天。” 夏苏木如同才想起来:“没关系萧宴,我可以和同事调班。” 调班。 她忍不住在心底重新又暗自念了一遍,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竟然也能从她的嘴里念出来,真是意外。 最开始她一个人在国外,因为她没有朋友和伴侣,大家都喜欢跟她调班,直到后面都直接提前开溜,夏苏木原本想反抗,可惜她没有帮手,就这样硬生生挺了两年。 甚至最后她自己都习惯了。 只是有时候看到有人来接同事下班,心底还是会忍不住泛酸。 要是她也有个能调班的理由,就算只是一天,她也甘之如饴,就比如现在。 她看着自己的朋友萧宴,嘴角不可控微微扬起,被叶南星捕捉到了。 难道跟萧宴就那么开心? 不惜放弃一天的工作? 她不是发烧四十度都要挺着去上班的吗? 叶南星脸臭下来,戾气从眼角流露,面色青紫的盯着夏苏木,语气加重了几分:“苏木,你不要忘了,你已经请了不少假期,不会有同事会跟你换班。” 夏苏木脱口而出就想说还有许欢,但对上叶南星难看的脸色,一下子收了声音,她不能保证后面叶南星会不会对许欢动手。 让她不好过,才是他的最终目的。 她不能连累可怜的许欢。 萧宴轻笑道:“没关系的,咖啡每天都能喝,哪天你休假了就来敲对面的门,随时为你效劳。” 进退有度,如沐春风,这就是萧宴的做事风格。 夏苏木不好意思致歉:“麻烦你了。” 萧宴刚想摇头,夏苏木就被叶南星拉走了,他要是继续看两人这样互相亲密对话,人一定会控制不住烦躁的。 叶南星冷脸道:“是挺麻烦,以后苏木要从木兰苑赶过来,怕是并不方便。” “什么意思?” 叶南星揉了揉夏苏木的脸:“阿姨已经将你的东西都搬到那里了,我现在就是来接你的。” 夏苏木如坠冰窖,她没想到沈佩莲竟然还不死心,现在直接连面子都不做了。 叶南星好像完全没看到夏苏木突然僵直的身躯,冲萧宴傲慢一笑:“抱歉,我现在应该带我的未婚妻回去了。” “对了,我们的仪式应该是在明年春天,我想萧先生应该也会欣然前往。” 要是没有认识夏苏木,有叶南星的亲口邀请,萧宴就算再厌恶他也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叶南星不是个好东西,可他身边围绕的资源却是顶级,尤其是这种大事上,能接触的估计都是非富即贵,最上层的资源。 可是现在,萧宴捏紧拳头,怎么也说不出祝福的话。 叶南星就这样在萧宴面前带走了夏苏木,而夏苏木怕上次的事情再次发生,这次也选择默不作声。 来到车上,叶南星看了眼后视镜,司机和沈千很默契的下车。 “现在你满意了?” 夏苏木侧脸看着外面霓虹灯亮起的路口,面无表情张口。 叶南星盯着她的侧脸:“去住木兰苑,我就会满意。” 夏苏木心口被针刺了一下:“叶总,难道你忘记了,木兰苑是什么地方?” 叶南星一怔,没反应过来夏苏木怎么会突然那么大反应。 夏苏木见他久久不语,终于愿意扭过头来观察他的表情,在看到他脸上什么都没有后,才突然吃吃笑起来。 “原来你真忘记了啊。” 她喟叹道:“看来白菱歌说错了,她好像跟那些女人一样,都是只是在你心里只能住上一阵子。” 叶南星涌起一股不安:“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忽然平静了下来:“木兰苑,不是你给白菱歌建造的吗?” 叶南星没想到这也会扯到白菱歌身上,眉头紧锁,很不理解。 木兰苑是他自己一手打造的高品质小区,因为其私密性高,环境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就连叶南星也选择在里面安居,很多非富即贵的人都愿意卖这个面子。 也算是这几年里异军突起,没两年就成为了豪门选择最佳。 当初取名的时候,下面的人确实给过几个建议,无外乎就是一些好听又旺运势的,木兰苑就是其中之一。 很多人嫌弃它的名字过于小气,加上小区里又没有种植木兰,很快就被否决了,只有叶南星一直对其若有所思。 他看到了木兰苑后突然想起异国他乡的夏苏木,那阵子他只觉得自己快疯魔了,晚上梦到夏苏木,白天就连有同音字都能联想到她! 那时候夏苏舟不停地告诉他,是夏苏木害死了白菱歌,要是不给她深刻的教训,夏苏木是不会死心的。 正好叶太太也认为他们对夏苏木过于不留情面,就想着用婚约将夏苏木救回来,他好不容易才让夏苏木离开,不去扰乱他的心神,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继续让长辈们如愿? 因此叶南星顺势用上了夏苏舟的借口,可看到木兰苑又该死的控制不住,好几十亿的小区,就这么被拍板被安上了木兰苑的名字。 只是在夏苏木的世界里,这个名字可没有那么简单。 第115章 悔不当初 在叶南星的木兰苑落成仪式上,夏苏木也看到了那条新闻,她那时因为花光了钱,毕业证也被取消到处找不到工作,在路边游荡的时候意外看到的。 转播的新闻上,夏苏舟作为合作方一起站着接受媒体采访,在问道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后,夏苏舟只是神秘一笑。 “有些人心里,她很喜欢。” 记者自然想继续追问,夏苏木就看到屏幕里的叶南星转身离开。 他默许了夏苏舟的解释,加上小区里种满了木兰花,这一切还不明显吗? 白菱歌喜欢木兰。 他是为了白菱歌才选择建造这座小区。 现在还能让后来者进入,让她进入白菱歌的领地,真不知道是在下谁的面子。 其实叶南星对白菱歌做的还不止这套小区,白菱歌出身不好,他就专门以她的名义去做慈善。 白菱歌喜欢钻石,他就到处搜罗,还专门买下一个矿用来采。 以此重重,都是这些都是夏苏舟告诉她的。 当初她知道两人在一起后,本来就歇了这个心思,夏苏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她已经知道了,就忙不迭赶回来,彼时他已经去国外念大学了。 为了喜欢的女生,一个两个还真是不择手段。 夏苏舟打着不让她当小三的旗号,防止她重新燃起心思,将这几年叶南星为白菱歌所做的事情都一一列举而出。 越说,夏苏木只觉得心越痛,几乎都要喘不上气了。 她从来没想过,叶南星会这么对一个女生。 而那个女生,永远都不会是自己。 夏苏舟说完就拍拍屁股走了,那天之后,夏苏木将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三夜,把她对叶南星所有的感情都一一整理干净以后,才开始继续自己的求学生涯。 她没那么贱,在知道叶南星有深爱的人,还要恬不知耻地继续纠缠,从前的那些感情,都只当浪费时间吧。 当初心动的男孩和眼前这个已经成熟稳重的男人相重合,夏苏木已经忘了自己到底对叶南星还剩下几分真心。 她不由自主摸上正常跳动的心脏。 真好,一点都不剩。 就算两人已经距离那么近,手掌的距离大小,都不足以让她已经死亡的爱情死灰复燃。 夏苏木反而吃吃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叶总,我是凶手,是让你最爱的女人死亡的根本原因。” 她吊着眼,终于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怎么能可以让我住进木兰苑的房子,难道你不怕白菱歌半夜来找你索命吗?”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意白菱歌的想法,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住进木兰苑?” 夏苏木的声调变得尖厉,她当面戳穿叶南星的小心思,是想告诉他,当初他们之间的事情她不是一无所知。 所以不要再将她当做一个小丑玩得团团转。 当年不仅是因为她和白菱歌在出事前有过争执,还有一件事就是叶南星和白菱歌准备毕业后就结婚了。 当初她在迎新晚会上看到他们接吻,后来自然也知道了叶南星已经接受白菱歌,他们爱得高调,学校每个地方都见证过他们的爱情。 学校叶家有参股,叶南星的事情周嫚很快就发现了,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让白菱歌去见她,反而是叫来了夏苏木。 没有聊其他的话题,就只是问了白菱歌这个人。 她前脚从餐厅里出来,后脚就在马路旁边看到了等着自己的叶南星。 后来就是白菱歌的期末奖金莫名其妙消失,助学贷款也不翼而飞,叶南星什么都没差,第一时间就来质问。 就像现在,他不在乎她为什么宁可挨打也不肯改变口风,也不在意她的感情,他要的,只是他想要的而已。 看清了这一点,夏苏木连伪装都不愿意了。 “叶南星,做人不要太没有良心。” 看她这个样子,叶南星就知道她又误会了什么,但是无所谓,既然她认为白菱歌在他心里那么重要,那么他正好也可是顺势而为。 难不成只允许她藏着萧宴,这种酸涩的情感,也得好好让她尝一尝! 叶南星突然伸手抓住夏苏木的手腕,一个使劲,夏苏木不留神间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力气拉起来,再回神以后,人已经侧坐在叶南星膝盖上了。 “叶南星,你放开我!” 叶南星能听得出来语气很愉快:“你是在吃醋吗?” 后座容量其实不小的,只是夏苏木这个动作下,一下子就显得逼仄起来,叶南星的气息在她脖子上喷洒,还能闻到他身上很熟悉的香水味。 夏苏木立刻不适扭头。 叶南星一直都在盯着夏苏木的反应,见她这样就知道她想起了身上这个味道,难得讨好道:“熟悉吗?你亲自给我调的香。” “当初我觉得这个味道刺鼻,没想到现在闻着还不错。”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夏苏木的手腕,上面似乎能看见几道粉嫩的伤疤。 叶南星不会告诉她,在她离开后的几年里,他还是每天都在使用当初她留下的香水,只是香水是消耗品,用一点少一点,为了集齐当初她留下的团队人员,光是时间就浪费了不少。 好在还是将他们找回来了,现在叶南星也没有改。 叶南星凑近夏苏木,想让她闻一闻,告诉她现在他会好好珍视她送的一切东西,谁想到夏苏木以为他要拥吻,下意识就撇过脑袋去。 叶南星不傻,心底逆反起来了,原本没有这个想法的,现在也不甘心的想要试一试,抓过她的下巴就凑上去。 夏苏木用了死力挣扎,但一只手被他握着,下巴又被他用手钳紧,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在唇上碾着。 他没有很久,只是狠狠碰了下就离开了,他用额头贴近她的鼻尖,露出了难得脆弱。 “你现在,就一点都不愿意对我宽容吗?” 夏苏木安静了会,才开口:“叶南星,你在因为仇恨失去理智的时候,请想想白菱歌。” 常年骄傲的叶南星,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悔不当初。 第116章 新生活 现在的夏苏木就好像在自己身上加了防弹衣,不管是多高的伤害值,都无法真正伤害到她的内心。 就像现在,她乖顺地跟着叶南星进入木兰苑。 就算前面说这个地方是叶南星给白菱歌建造的,现在还是能面不改色进入,甚至还起了兴致左右看看。 木兰花已经凋落,只剩下残存的枯枝,里面灯光尽数亮起,和外面的黑夜截然不同。 “以后,这也是你的家。” 叶南星看着夏苏木:“要是有不喜欢的,可以重新换。” 他语气顿了顿:“现在你先住下,等婚后我们再挑个好地方。” “是怕白菱歌晚上来找你吗?” 自从意识到白菱歌是个什么人,夏苏木说话肆无忌惮起来,她的手划过棉质沙发,上面触感软糯,一看就是上等货。 这里的装饰和叶南星其他房产的装修不同,暖黄色的灯光,沙发中间铺着厚厚的地毯,一直延伸到电梯和楼梯前面。 夏苏木一直以为他是将这其中最好的楼层留下,没想到他只是随便找了两层,上下打通,其中做了电梯连接,楼梯在旁边顺势而上,长长的水晶灯落下,顺着楼梯流光闪耀。 一切都是温馨的画面。 要是以前的夏苏木会很喜欢这样的装修,她一直认为,家里的布置就应该是这样的,可惜夏商喜欢给外人展示夏家的底蕴,很多都是中式风格,沈佩莲心疼夏苏木,专门给她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布置。 只是夏苏木是不会告诉叶南星的。 她只是草草看了两眼,然后问:“我现在住哪?” 叶南星刚想说住他的房间,想到夏苏木现在的态度,话锋一转:“楼上书房左手间。” 说着就去吩咐:“去把那个房间收拾出来。” 在旁边等着的佣人一惊,看向夏苏木的眼神也谨慎起来,小心翼翼应了一声,几个人就麻溜上楼。 夏苏木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冰冷的。 “我以为,你会让我住佣人房。” 她不是调侃,是真的这样想过的,当初她刚回来,夏苏舟不就是这样安排的吗? 从从前的位置上摔下来,被人肆意凌辱,可不就是他们认为最好的羞辱方式吗? 叶南星刚要解释,夏苏木就移开了视线。 他也只能悻悻闭嘴。 “要不要喝水?” 楼上佣人还没有下来,夏苏木只是站在沙发旁边,看着大片落地窗户外面的夜景,现在天黑,只能看见两岸星点灯光。 不得不说,木兰苑的建造地点实在很妙,一个窗户方向可以看到江景,一个窗户方向是小区内景,大片的绿树葱郁的树木遥遥而立,或许春暖花开时还能看见无数木兰。 叶南星对白菱歌,也算是情深义重。 夏苏木打了个哈欠,她没什么心情去回答叶南星的问题,只是站在那愣神。 叶南星以为她是困了不想说话,就亲自去厨房倒了杯水,医生叮嘱过,夏苏木目前在喝水上面也有要求,胃已经承担不起冰水这种刺激性的情况,他便专门买了个能及时倒出温水的机器回来。 “喝一点?”叶南星将水杯伸出去,“要不要让他们给你热杯牛奶?” 夏苏木看了眼他手上的杯子,透明材质里面是水波流动,在高级灯光下显得手指如白玉温润,她原本不想接地,但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叶南星笑起来,这样算是进步了。 想着刚才夏苏木的表情,叶南星没有接受佣人的帮忙,自己亲自动手,可是等到他把热热的牛奶端出来以后,夏苏木毫不犹豫地浅笑一笑。 “对不起,我还是闻不了牛奶的味道。” 心脏如同被一只大手攥着,闷闷的疼痛在这一刻传遍了四肢百骸,好像手上拿着的不是牛奶,而是能将他凌迟处死的钝刀。 叶南星勉强笑了笑:“没关系。” 他好像是自我安慰,又轻声念了一句:“喝水也可以。” 夏苏木转过身,或许这对叶南星来说,算是轻微的难堪,可这样的情况,她早就经历了无数字。 也许她是在无理取闹,但她的真实情绪被挤压了无数次,早就忘了真正的不讲理是什么样子。 夏苏木敛下眸中的一丝犹豫,神情无波无澜。 这样的神情在叶南星面前,恰恰让他无比心疼,自从直面他对夏苏木的感情后,很多时候,他都对夏苏木生不起气来。 当初那些被强硬压下的感情,每天都在以不可想象的速度生长,直到他看到夏苏木踏进这里为止。 还好,这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看着夏苏木的背影,心里默念,五年失去的时间,他一定会百倍千倍地补偿回去。 楼上大概收拾了一个小时,她们经过夏苏木身边眼神根本不敢抬头看,脚步又轻又稳,显然是把她当做了女主人。 夏苏木不想去解释,径直上楼找到了那个房间。 书房左右两边都有房间,夏苏木没有来过这里,只是往打开的门里走进去,里面设施一应俱全,床单被罩显然是新换上去的,旁边的床头柜甚至还放上了新鲜花卉用来安神。 夏苏木看出了这不是客房,应该是叶南星自己的房间。 整体色调偏灰,结果床罩等能替换的都成了浅色,显然一开始叶南星是想让她住别的房间。 她走进洗手间,里面容纳了两个洗手台,还有一个大浴缸,黑灰的颜色就像主人的性格一样,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夏苏木仔细辨别了一下,才放心地拿起牙刷开始洗漱。 视线无意飘到镜子里,镜中的她,已非昔日模样,里面那个女人已经没有一开始回来后十分明显的蜡黄皮肤,泛起从前那种健康的,带着些许粉嫩的颜色,枯槁的长发也开始焕发黑色光亮,只是发尾开叉怎么也下不去。 那双明亮的小鹿眼微微耷拉,好像被淋过暴雨后无处藏身的流浪狗,她从前的明媚个性,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 夏苏木却一点惋惜都没有,只是麻木地做好一切,然后换好衣服准备入睡。 第117章 亲哥哥 敲门声响起,叶南星的声音传进来:“要是睡不着,我就在隔壁。” 夏苏木淡淡看了眼紧闭的门口,门锁早就被她下意识就锁紧了,她丝毫不担心叶南星会冲进来。 美工刀,就在自己枕头底下。 她累极了,翻了个身直接裹着被子睡着了,叶南星在外面等了将近十分钟,都没有听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他不确定夏苏木有没有听到,只好失落抬起脚往右边走。 另一个房间和夏苏木今晚住的,环境是天壤之别,一看就是从来没用过的,里面的装修都是勉勉强强,完全没有刚才那个房间的精致和方便,和楼下招待客人的一样,只是设计师的作品之一。 这时候夏苏舟电话来了,叶南星一接起来,对方就破口大骂:“叶南星你脑子有病啊,怎么能带夏苏木去木兰苑?” 相较于夏苏舟的不淡定,叶南星只是淡淡的坐下来,看着窗户投射出自己的身影,好半天才道:“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那边似乎在踱步,“我现在都快分不清你到底想干什么了!” 叶南星道:“夏苏舟,你过激了。” “是,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对得起菱歌吗!你别忘了,她是我妹妹!” “夏苏木也是你妹妹。” 和夏苏舟相比,叶南星对血缘倒没有那么看重,他一开始只是想反抗家族,现在想清楚了,对自己的行为反而放纵起来。 “她是个屁!” 夏苏舟难得忘了规矩,情绪激昂:“我知道一想到,她取代了菱歌在我们夏家接受了那么多资源,我就替菱歌不值当!” “难怪我一开始看到菱歌就觉得熟悉,我一开始喜欢她其实根本就不是因为狗屁爱情!是因为她是我亲妹妹!” 夏苏舟应该是喝了点酒,声线不稳:“你知道吗?在看到亲子鉴定以后,我专门走了趟菱歌长大的地方看了看。” “根本就不是人能住的!” “她一开始的养父死了,养母带着她改嫁,每天不仅要去捡垃圾捡瓶子赚钱,每天还要承受她继父的殴打。” “叶南星,你知道我在听到这些的时候,有多痛苦吗?” “夏苏木在接受高端教育的时候,菱歌连课本都是捡来的,夏苏木在代替夏家出席晚宴的时候,大家夸她落落大方,可菱歌呢?菱歌甚至连顿饱饭都没吃过。” 夏苏舟说到这,咬牙切齿:“我不会原谅她的,要是她没有害死菱歌,我不会不承认她的身份,两个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可能只偏爱菱歌一个人,可她偏要自作聪明,以为没有菱歌她就能保住夏家大小姐的位置,我不会让她如愿的!” 夏苏舟自以为是的控诉,只换来叶南星不耐:“苏舟,你喝多了。”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只是普通的叙述,在夏苏舟耳朵里又换成了另一种意思,夏苏舟的情绪收敛得很快,他冷笑一声:“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忘记白菱歌重新开始是吗?” 叶南星拧了拧鼻尖:“我从没有说会忘记菱歌,她是个上进有野心的女孩,我欣赏她。” “但这跟夏苏木没有关系。” 诚实而言,要是两人没有被抱错,对于白菱歌那样有心机的另一半,叶南星是不会拒绝的。 在他们这样的夫妻间,相互一起合作远远要比同外人合作要高效益得多,从白菱歌的表现来看,好好带着调教几年,在公司独当一面不是没有可能。 只可惜很多事情没有如果,也从来不会有假设。 夏苏舟瞬间炸毛:“我就知道,你现在看着菱歌死了,就要换下一个人选了,但是叶南星你不要忘了,当初说爱她的人是你,和她山盟海誓的人也是你。” 叶南星逐渐开始不耐:“夏苏舟,你搞搞清楚,白菱歌已经死了五年了,如果是你,现在还能记得她的样貌吗?还有当初我们为什么恋爱,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我和她交往过,这点我认。” 叶南星也有些动怒:“但你要把深情这个名头挂在我头上,不可能。” 夏苏舟听也不听,直接挂掉了电话。 当初他就是怕叶南星对夏苏木的感情会重新悸动,白菱歌的地位会被动摇,死人的力量是无穷的,尤其他们还在交往白菱歌就死了。 他心疼白菱歌因为夏苏木的嫉妒白白送了命,但也不愿意将这么好的机会浪费。 因此他不断离间两人的感情,让叶南星对白菱歌不断充满愧疚。 至于夏苏木,她原本就不是夏家的孩子不是吗? 夏苏舟饮下最后一杯红酒,静坐了好一会,外面是万籁俱寂的万家灯火,他看到屋内灯光下,他印在窗户上丑陋的面孔。 他控制不住挥了手,桌上所有的酒瓶尽数落下,砸在厚厚的地毯上,剩余的酒精液体就这样一点点浸透其中。 浑身酒气下,夏苏舟终于难耐的捂上自己的脸,浓重的酒精下,他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颗冷血的心。 眼泪顺势在眼角落下,在黑夜里无声滴入。 只是这样的愧疚不会持续太久,只要每次对夏苏木心软,他就会克制不住想起白菱歌居住过的地方,脏乱不堪,那个所谓的继父,根本就没有用父亲的角色去爱过她。 菱歌。 夏苏舟从手边的抽屉里拿出她的照片,白菱歌站在一个外国建筑前面笑得很是灿烂,熏黄色的光照在她营养不良的头发上,反而融合极完美,金光闪闪。 他的手缓缓抚上去。 没关系,就算他们都爱夏苏木,哥哥也会爱你的。 我会永远记住你。 我是你的亲人,我跟你流着一样的血。 我不会和叶南星一样,转身就把你忘记。 我要告诉你,不是所有亲人都跟你的养父母一样。 有一个跟你血浓于水的哥哥,会永远爱你。 他在白菱歌的头上落下一吻,眼泪汹涌而出。 夏苏舟知道,他有多想弥补白菱歌生命中亲情的缺失,对夏苏木的恨,只会只增不减。 两个妹妹,他只能选择一个。 第118章 冯姨 夏苏木没想到自己能好好的睡上一觉。 醒来的时候,时间才凌晨四点,楼下没人走动,想必那些佣人还没起床工作,她现在不需要早上起来洗衣服洗床单,就看着天花发了会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就这样发呆大概一个小时,夏苏木才起床洗漱,衣柜里的衣服都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她以前喜欢的牌子,还很体贴地全部选择长袖长裙。 想必是也是沈佩莲的意思。 叶南星怎么会知道她喜欢什么衣服款式,喜欢什么材质和牌子。 当初她就算穿再多的新衣服,在他面前还是什么都不是。 夏苏木随便挑了一件下楼,已经有人在负责准备早饭了,他们一看到夏苏木愣了一下,旋即垂眸都各自去干活了。 想必有人早就吩咐了。 夏苏木也不在乎,正要准备出门上班,外面进来一个人,她年纪六十上下左右,穿着一条丝绸材质的长裙,正在脱鞋准备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保镖,手上都提着不少东西。 只是一眼,夏苏木就想起这个人,她没有名字,是跟夫家姓的,人家都叫她冯姨,当初她认识叶南星后,在这个女人身上吃过不少苦头。 她仗着带大叶南星,和他关系亲密,对每个想要接近叶南星的女人都很警惕,或许是因为她没有儿子吧。 夏苏木完全没有想打招呼的意思,倒是冯姨认出了她,呵斥道:“五年没见,夏小姐的规矩是越来越散漫了。” 当初的事她也接触过一点,也是看着自家少爷对夏苏木的厌恶,因此对夏苏木完全没有客气的意思。 三白眼向上一瞥,留出不少眼白,她上了年纪,这样看上去整张脸的神色更显刻薄。 夏苏木淡淡道:“冯姨。” 冯姨这才有了点满意:“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进来的?” 夏苏木脸色没变:“这是个意外。” “意外?”冯姨讽刺打断她,“行了,夏小姐,您每次都是这么说,哪次不是故意的,今天既然被我撞见了,冯姨就好好叮嘱你两句。” “老爷夫人喜欢你,只是因为你是夏家的女儿,但这五年里我家少爷地位今非昔比,已经不是你能够得上了,你最好还是不要再痴心妄想。” 她摇头晃脑,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叶南星的亲妈,这时候有佣人连忙上前冲她耳语几番,冯姨的脸瞬间变色。 “什么?” 她上下打量了夏苏木一番,没忍住低吼道:“怎么回事,少爷是疯了吗?” 说罢鞋子也不换了,就穿着那双低跟皮鞋噔噔噔往上走,也难为她,六十的年纪能走出三十的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上去捉奸呢。 夏苏木耸耸肩,继续换鞋。 “小姐,您还是先别走吧。”刚才冲冯姨耳语的佣人上前阻止,她眼神怯怯的,显然是被人推出来的。 夏苏木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身后那些假装在做事,实际耳朵都竖起来的其他人,微微挑眉:“不好意思,我还要去上班。” “可是小姐。” 佣人鼓起勇气张开手臂。 夏苏木无奈叹气:“是不是叶南星的意思。” 她犹豫再三点点头:“是的,您要是走了,我们就得被开除。” 又是这样! 叶南星曾经就干过这样的事情。 有次她在叶南星还在午睡期间求了叶家的佣人,还用美食和礼物诱惑,让他们将自己放进去,结果睡醒的叶南星很是震怒,直接将所有人都开除了。 从那以后,夏苏木再也不敢擅自做什么事情,生怕连累那些无辜的人。 现在还是这样。 叶南星的脾气,从始至终就没有改过。 她只能站在玄关处,随后就听见了冯姨的声音,然后是急匆匆的下楼。 叶南星连睡衣外套都来不及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没有整理,软塌塌铺下来,遮住了光洁的额头。 这样一看,他不像白日运筹帷幄的千亿总裁,反而是个刚睡醒的男大生。 夏苏木叹口气:“你好像忘记穿鞋了。” 叶南星低头一看,果然自己太着急了,脚上发凉,真的没穿鞋。 他有点尴尬,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干巴巴问了一句:“我以为你走了。” 夏苏木点头:“我确实准备走了。” 她看叶南星又着急了,只能补上一句:“这里离工作的地方太远,我必须现在赶过去。” 叶南星听闻才松口气:“今天开始你不用去酒店了,跟我去公司。” 夏苏木面不改色:“不要。” 冯姨跟着下来就听见这段话,立刻嚷嚷起来:“少爷,您就是太惯着这个女人了,还有我听说她连毕业证都没有,怎么去您的公司啊?” 说着还嘀咕了一声,声音不小,刚好大家都能听到。 “就连您身边的相宜小姐,都至少是高校研究生毕业呢。” 叶南星太阳穴突突直跳:“闭嘴。” 夏苏木听闻并没有动怒,似笑非笑:“我为什么没有毕业证,您家少爷应该是最清楚的。” “是吧,叶总。” 当初那些干的事情开始逐步反噬,叶南星只觉得后背直流汗,他捂着头,脑中疯狂开始想对策。 谁能想到在外嚣张至极的叶南星,也会因为一个借口而焦头烂额。 “不管怎么说,你想去公司是根本不够格的。” 冯姨今天的刁难很简单,她意识到夏苏木能突然被叶南星请回来,就说明这个女人的手段在这五年里有了质的飞跃。 当初她就看不惯夏苏木,只觉得这个女人还没成年就妖妖娆娆的,天天追着她的少爷,完全没有女孩子还有的本分和矜持。 偏偏夫人对她喜欢得不行,认为这样的女孩有主见,很适合叶南星,她就看不惯,那么有主意的女人,就做不好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 加上她还有强劲的娘家做后盾,比如叶南星一直交好的夏苏舟,不就是她哥哥吗? 冯姨理所当然将自己带入叶南星妈妈的角色,更何况现在她儿子女儿都在叶南星公司上班,听说夏苏舟手段狠辣成熟,要是哪天真的两家结亲,那她的少爷还不要被人欺负死? 第119章 通风报信 冯姨的话犹如火上浇油,叶南星冷下脸:“冯姨,你别说了。” “我难道说错了吗?” 冯姨来了劲,直接走下来站在叶南星面前,苦口婆心:“少爷,原本冯姨是不想多嘴的,毕竟你现在年纪也大了,但在选择结婚人选前还是要好好思量的。” 她揉了揉发红的眼圈:“冯姨年纪已经不小了,要是哪天去了,也是正常事,可是冯姨什么都不求,只想看着你过安生日子。” 原本她只要提出自己的年纪,叶南星怎么也要给他几分薄面,结果这次叶南星终于忍无可忍:“既然如此,冯姨你找个时间回家养老吧。” 他沉吟道:“养老金,养老房子,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冯姨犯了一个最大的错误,那就是跟自己的雇主提感情。 之前叶南星无所谓,是因为冯姨的要求不是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她是周嫚娘家的人,在以前是叫家生子,后来冯姨结婚以后,四十岁老来的子结果老公死了,她就来投奔周嫚。 恰巧周嫚生意忙,就把儿子交给她带。 冯姨嘴巴碎了点,但在带孩子上面还是得心应手,尤其还是叶家唯一的一根独苗苗,她当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这样的重视和称职也让她的晚年生活十分畅快,等叶南星长大后接手公司,她不好意思提出的请求也被叶南星一一应下。 叶南星让她的儿子女儿都进了企业当一个普通职员,或许是这样的言听计从让冯姨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才这样明目张胆讽刺夏苏木。 毕竟夏苏木要是登堂入室,那么当初跟她作对的冯姨肯定是第一个被赶出去的,连带着还有她刚毕业的儿子和三十好几了已经很难找工作的女儿。 冯姨脸色变了又变,才艰难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南星揉了揉太阳穴:“冯姨,你这段时间就回老宅吧,这边跟您作息不一样还是不用您伺候了。” 对于这个年迈的人,叶南星也没打算给她多难看,意思带到了就行,看冯姨这个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只能稍微说两句话敷衍一下。 冯姨一见有门,连忙含笑道:“你这孩子跟冯姨说什么客套话,以后冯姨不多嘴就是了,对了,我刚才去早市给你买了新鲜的鱼,刚从船上下来的,晚上我给你炖着喝?” 叶南星下意识看了眼夏苏木的表情,她注意力根本没在这,直接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难道又是在跟萧宴联系? 就这么一点时间都分不开? 叶南星咬着牙,也不去管冯姨,直接拉着夏苏木就往上走,然后就是一声清脆的门响。 冯姨端正了神色,摆出主人家的款儿:“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准备早饭,少爷脾胃最脆弱,你们要是没有好好照顾小心我扣你们工资!” 她年纪不小了,又是从小在规矩人家里长大,身上的奴性不小,只是在主人家面前一个样,别人面前又一个样。 大家已经习惯了。 冯姨看了眼楼上,见还没有下来的趋势,就急匆匆往自己房间里走,她在这里有个小小的房间,是叶南星体恤她每天早晚奔波特地给她安排的,就连他名下的司机也可以接送冯姨。 她刚进屋就赶紧给自己女儿拨了电话,把夏苏木住进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顺便还添油加醋了叶南星的态度。 她女儿都吓了一跳。 “这件事开不得玩笑!”明知道隔音好,冯姨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赶紧告诉相宜一声,到时候她要是做不成叶太太,咱们几个可都要看夏苏木的脸色过日子了。” 她女儿也明白了利害关系,跟冯姨挂掉电话后立刻给周相宜通风报信。 周相宜听到这个消息后,手上的杯子瞬间跌落,牛奶撒了一地,还溅在了她已经穿好的职业套裙上面。 “相宜,你还在听吗?” 对方的询问让她瞬间恢复了神志,好在她在叶南星身边已经锻炼出极强的能力,哪怕脸上已经布满妒恨,语气确实丝毫没有改变,十分云淡风轻。 “没事的,夏小姐只是身体不好,叶总是看在家里的面子上暂时照顾她而已。” “是吗?”对方迟疑,“可是我妈妈说不是这样子,感觉叶总好像动情了。” “我每年给叶总处理的女孩那么多,哪个不是动情的?” 她故意说得云淡风轻,只是心中的嫉妒已经溢上了眼睛,眼中有了血丝,后槽牙也是紧紧咬着。 “可是这次我妈说得煞有其事,不如让她来公司上班,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估计也好拿捏。” 周相宜抓紧了手机,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咱们还是不要听风是雨,入职这种事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对了,我前段时间跟叶总出差买了两个包,到时候找机会送你和冯姨。” 对方登时眉开眼笑:“我看啊,我妈就是想多了,要说亲密谁能亲密的过您和叶总,每次他出差可总是带上您呢。” 周相宜敷衍似的翘了翘嘴角:“让你见笑了。” 两人没说几句就挂了,等到对方确实结束通话后,周相宜这才微微颤抖起来,止不住的寒冷从骨子里渗透出来。 她一向认为两人的订婚只是家长剃头担子一头热,现在叶南星都能让夏苏木进入木兰苑,那个地方连她去都要得到叶南星的允许。 凭什么! 周相宜一向自信的天平在这一刻有了崩塌的趋势,尽管她已经很努力去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夏苏木只是一个仗着有家室的花瓶而已,叶南星是绝对不会喜欢这样的女人的。 他适合有能力和野心,能明白他的工作,理解他对每个女人都是那么有绅士风度。 越是这样想,周相宜越是说服不了自己,因为这样的女人,除了她还有谁有资格? 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周相宜深深喘了口气依旧无济于事,她无法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 叶太太这个名头,应该是属于她的! 谁也不能抢! 第120章 不喜欢好像是真的 夏苏木被叶南星抓着进了房间,是他现在给她布置的地方。 一个力气,叶南星不仅将她扔在床上,手机都砸在了地上,还要地面铺了厚厚的地毯,除了闷声其余什么都没发生。 夏苏木淡淡地看着他:“你又想摔坏我的手机,是吗?” 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叶南星终于受不了了,他伸出手握成拳高高扬起,夏苏木下意识以为他要打人,就把头扭了过去,用手肘护住了脸和脑袋。 很久之后身上都没有疼痛,倒是耳边很大一声。 叶南星把怒火发在了枕头上。 “你以为我会打你?” 叶南星惊讶的目光看着夏苏木,脸上是古怪的笑,显然是对夏苏木不信任他有了很痛苦的悲伤。 “那么萧宴呢?”他越说越激动,手掌拉开夏苏木的手肘,让她直面自己,“我问你,要是萧宴你会不会像现在这样?” 叶南星的眼一直盯着夏苏木,他渴望那个答案能被夏苏木说出来。 只要能说出来,他至少能催眠自己,他和萧宴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一样,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也会有机会? 可惜没有。 夏苏木只是错开了眼,轻描淡写叹了口气。 这样的行为,比直接骂他还让人难捱。 叶南星顿时失去了理智,他双眼猩红,不管不顾的就想吻上去,却被夏苏木躲开。 “你疯了!” “我是疯了!” 叶南星声调极高,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他试图抓紧夏苏木的下巴,视线却不由自主看上她的眼睛,好像被火烫了一下,他的动作慢下来。 最终还是低下头,他将头深深陷入夏苏木的脖颈里,无限悲凉。 “夏苏木,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男性专有的荷尔蒙在她鼻尖弥漫,夏苏木不喜欢也习惯不了,这个男人就这样在她身上,如同无比亲密的情侣。 可她无比清楚,这应该又是叶南星制造的一场闹剧。 因此她只是静静地躺着,连敷衍都不想。 “叶总,我上班要迟到了。” 明明这是夏苏木曾经做梦都想得到的距离,在这一刻她怎么可以那么淡定? 外面天色大亮,阳光已经透过窗户尽数落下,头发染上了金灿灿的光,连面容都被柔光描画。 只是眼底那抹冰冷淡定丝毫没有减少,反而因为逐渐变亮的天色而显得更加明显。 叶南星终于肯从她身上下来,静静地站在床边,敛眸看她:“收拾一下,等会跟我去公司。” “我跟你的约定不会变,呆满一年,我还是会照常将那些钱还给你。” 他一只手摸进口袋,本来想抽根烟,想了想还是放下了。 “但我要追加一个要求,这一年里不准恋爱。” 他目光深深,让夏苏木下意识以为他是故意的。 不就是恋爱吗? 夏苏木丝毫不怵,直接答应下来,只是她这次学聪明了,拒绝他的口头应答,要让他立合同。 “好。” 两人达成协议,暂时拥有了和平期,夏苏木也决定和他去公司上班,和周相宜一样成为他的私人助理。 两人下楼吃饭,已经有人准备好早点,中式西式都有,冯姨这时候聪明直接没有出现。 夏苏木坐下来,看着满桌佳肴,胃里却在一点点泛酸。 五年饥一顿饱一顿,早就弄坏了她的胃,有时候胃口好会吃上几口,但很多时间都是硬撑着往自己嘴巴里咽。 只是一个茶叶蛋就能让她撑上一天。 叶南星以为她还是喜欢吃油条小笼包这些特色早餐,下意识把东西推到她面前。 叶家将东西处理得很好,油条不大,类似一个拇指大小,小笼包也是精心制作,卖相十分好看,稍微用筷子一戳就能流出汁水来。 夏苏木从小吃这些东西,胃提出抗议,嘴巴还是没忍住咽了咽口水,说到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这些精心制作的早点了。 但要是吃下这些东西,她一定会在下一秒全部吐出来的,她的胃已经无法承担更多的食材。 夏苏木不想在叶南星面前丢脸,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情,要不然他一定会从中想什么恶毒办法,和夏苏舟一起整她。 她想了想,还是从旁边拿了个面包:“我还是吃这个吧。” 也不就水或豆浆牛奶,就那么生硬地往下吞,完全不怕噎到一样。 她以前......不是认为这种面包吃起来嫌弃太寡淡没味道吗? 为什么现在好像完全不在乎一样。 看她勉强自己下咽的样子,咀嚼的动作完全就是在工作,应付了事,想起医生说的那些话,叶南星更多的是心疼,他没忍住一把抢过夏苏木手上的面包:“够了,吃不下就别吃了。” 说完就把面包直接扔在了地上,夏苏木瞪了他一眼,也不顾会不会染上灰尘,拍了拍继续往嘴里塞。 “我说够了!” 叶南星大声呵斥,夏苏木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怎么回事?我吃我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叶南星,难道我吃什么也要你来决定吗?” 一连串的询问让叶南星哑了声,闷闷解释:“我怕你喜欢也要说不喜欢。” 夏苏木好像看傻子一样看他:“我又没毛病。”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不咸不淡来了一句,“有什么好撒谎的。” 夏苏木以为自己只是普通一句话,却没想到在叶南星心上是狠狠一刀,她这样坦然,是不是以前说的那些不喜欢都是真的。 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叶南星的手在微微颤抖。 早餐完毕后,夏苏木就跟着叶南星来到叶氏集团,沈佩莲原本是想让她进入夏氏集团的,但夏苏舟用血缘借口拒绝了,沈佩莲没办法,也就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司机将车开到公司地下停车场,沈千和周相宜已经在等着了。 不同的是沈千手上拿着不少文件,周相宜则是美美地站在一边安静看着下车的两人。 她神情很镇定,好像真的是一个公私分明的助理,但要是能仔细看她的眼睛,就能看见那道隐约藏着记恨的光。 一闪而过。 第121章 聚餐 叶南星下车后,沈千就拿着文件递过去,那些都已经翻开整理好了,只需要他签字就可以下发。 夏苏木则是对着周相宜不好意思笑笑:“周特助,这次还是麻烦您了。” 在周相宜眼中,这种笑就好像是故意挑衅,让她差点就没控制住表情。 好在叶南星在那边说话的声音传过来,暂时让周相宜恢复了理智,她很客气地笑笑:“太客气了。” 夏苏木这次的职位是秘书,叶南星原本是想手把手亲自带的,结果一进办公室就有无数文件积压,还有不少会议派对等着他裁决。 叶南星沉吟,才让周相宜去带夏苏木。 她这次的职位是秘书,平时就是给各个部门送送文件,或者是编辑公司公告等简单的活计。 周相宜说完这些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夏苏木的错觉,她只觉得今天的周相宜,远没有那天在酒店那么和善。 “做人还是要会投胎,你看周特助那么拼命,结果人家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跟她平起平坐。” “那有什么办法,人家可是未来老板娘,咱们还是多巴结巴结吧。” “我是什么很贱的货色吗?要靠裙带关系。” 夏苏木坐在厕所隔间里,听见外面有人这么说。 叶氏集团的洗手间很是全面,里面关于女性用品很多,都是公司负责采购,而且还有很出名的补光灯。 因此不少人都喜欢把化妆品带过来,在厕所化妆打底,偏巧在夏苏木来洗手间没多久就听见了办公室的八卦。 她们说得不好听,夏苏木也不想出去跟她们争论。 她现在的身份是叶南星的未婚妻,这个是毋庸置疑的,哪怕她用大喇叭在底下喊上一圈,也没人会真的相信。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裙带关系也好,花瓶也罢,难不成他们说的这些话还会让她赔钱不成? 夏苏木想着,打算等她们离开后再出去,这样大家都不会尴尬,谁想到周相宜的声音在下一秒响起。 “都在这里乱七八糟说什么呢!” 周相宜给人的态度就是公事公办,她今天穿得很是漂亮,柠檬黄的直筒过膝长裙,衬得她小腿十分修长,加上裸色红底高跟,显得人十分精神,加上她弧度优秀的长发,走动间女人味十足。 她应该是在皱眉,随后还叹了口气:“你们真是在这里干活时间越久越不当心,今天是我听到了还好,要是人事听见了怎么办?” “或者要是被当事人听见呢?” 夏苏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虚,因为当事人就在这里,还将那些话听得一字不落。 周相宜还在那边淡淡开口:“行了,今天我就当没听到,大家对夏小姐也客气点,她没上过大学,很多事情都不懂,你们千万不要伤害到她的自尊心听见没有?” 有个人胆子大,好奇问了一句:“她不是夏家小姐吗?怎么还没上过大学?” 周相宜笑了一声,气氛缓和下来。 “上班上傻了,豪门的事情,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 一石激起千层浪,越是平淡的言语,在她们心里波动就越大,大家相视一笑,正准备离开,就听见周相宜装作不经意的开口。 “对了,今晚别忘了给夏小姐准备聚餐,她刚从国外回来,就准备地道的火锅吧。” 大家说笑着应下,毕竟每次这种迎新聚餐都是公司出钱,有羊毛不薅那不是傻子吗? 就是苦了夏苏木,提前知道了吃饭的内容,就有些坐立难安。 不知道是不是周相宜的叮嘱有用,一整天下来,没人差遣夏苏木,当然也没人理她。 等叶南星空下来,工作时间已经过了一整天,正好到了下班时间,要是以前他肯定还是要继续工作的,跟他一层楼的这些秘书特助也不敢随意下班,每次都会待到七八点。 结果今天反而是叶南星主动问了沈千,让他把今天剩下还着急的文件整理出来,其余的留到明天弄也行。 这样稀奇的要求,把沈千吓了一跳,以为叶南星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可想到叶南星哪怕累到吊点滴也能强撑着工作,估计不是生理原因。 这时候他发现叶南星手上的笔不断转着,视线一直往外面看,他才想起来,今天是夏苏木入职。 他隐秘地笑了笑:“叶总,今晚不如您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什么?”叶南星从电脑上把视线移出来:“你刚才说,吃饭?” 沈千煞有其事:“对啊,我们每次来新员工都会有欢迎仪式,只是您平时忙都错过了,恰好今天夏小姐入职,不如一起吧。” 他说得诚恳,还给他找了借口,叶南星用笔点了点沈千,意思他脑子转得还真是快。 叶南星想起今天早上夏苏木的反应,想了一会还是摇头:“算了你们去吧,要是我去......大家估计都不会玩得尽心。” 他原本是想说夏苏木的,可还是没能说出口,承认自己的懦弱。 叶南星挥了挥手,人直接躲到了电脑后面:“滚滚滚,赶紧滚去吃饭,否则胃疼公司不给报销!” 沈千常年揣摩大老板的心思,如何不明白他现在嘴硬,不过沈千没想多嘴,老板这样的脾气就该让夏苏木磨一磨,等什么时候嘴巴磨软了,就知道疼人了。 他乐颠颠起身:“多谢老板。” 结果身后突然扔过来一张卡:“不用走报销,今天直接拿卡刷。” “好嘞!” 沈千掏出手机先是把自己女友薅过来,无良资本家常年使用他的假期,害他都没时间好好跟女友吃上一顿饭,今天能用老板的卡为什么不行呢? 随后他又火速在工作群里喊了一嘴,大家直接开始七嘴八舌讨论起聚餐地点,既然是沈千开口,那就意味聚餐没有上限。 每次跟着沈千就能吃到好的,大家对他带女友的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夏苏木在看到叶南星不去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暂时松了下来。 第122章 往事 很快他们就定下了餐厅,还是选择吃火锅。 只是这家做川味很正宗的,常年排队,包厢预约更是想也不用想,但这点怎么会为难到沈千。 叶南星的名字一报,老板直接把最好的包厢留出来。 大家纷纷竖起大拇指给沈千,他谦虚地摆摆手:“谁让我们真的能用叶总的银行卡消费呢?” 说完意味不明冲夏苏木笑:“不过我们还是要托夏苏木的福。” 大家开心的表情淡下来,脸色也开始意味不明起来。 夏苏木完全没把他们的态度放在心上,小心举起手:“请问,我也可以带人吗?” 沈千心下一个咯噔,这位祖宗该不是要带萧宴过来吧? 脸上笑容不变,就听见夏苏木道:“我之前在酒店认识一个姐姐,既然是聚餐,不知道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 有了沈千的担保,她马上给许欢发了位置和时间。 只是在她低头那瞬间,没看到有些人的表情从窥探到鄙夷。 能混到叶氏集团秘书部的,尤其还在叶南星身边做事的,几乎个个都是真才实学,除非是想沈千这种二十四小时被叶南星买断,或者周相宜这种万事都要留痕的谨慎,否则其余只要不是重点本毕业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点意见。 让他们跟夏苏木共事已经是委屈了,现在还要再来一个一起吃饭。 有人开始暗自翻白眼,不过还是没人敢说。 定好了餐厅,时间就过得很快了,没多久到了约定时间,大家成群结队地往外走,只剩下夏苏木被落在后面。 沈千赶紧上去:“夏小姐,要不要我送你?” 夏苏木摆摆手:“我朋友快到了,等会我跟她一起去就好了。” 叶氏集团地处市中心,以这里为中心往外延伸都是商圈,加上地铁环绕,不管去哪里都很方便。 沈千肯定是坐叶南星的车,她实在不想再闻到那股柠檬的香气,就直接婉拒了。 在没有叶南星的情况下,沈千叶不太会逼迫夏苏木,他看得出来,夏苏木对自家老板已经快排斥到天边去了,因此也十分识趣的离开。 直到办公室一个人都没有,夏苏木才重重叹了口气。正当她收拾好东西要走时,叶南星走了出来。 他其实一直在等夏苏木,以为她是想留下来问自己为什么不去,结果他等到最后,夏苏木都没推开门进来。 直到他忍不住了,隔着门缝看见她真的要走,才控制不住打开门。 又是诡异的安静。 叶南星皱了皱眉:“你去哪?” 夏苏木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聚餐。” “好。”叶南星点点头,做出要进自己办公室的动作,注意力却全在夏苏木的嘴上。 我都出来了! 难道礼貌性问我一下会死吗? 叶南星动作很慢,明明脑袋已经转向里面了,余光却不断瞟向夏苏木,很久之后,他都没听见有人喊她。 夏苏木走了。 完全没有想问的欲望,直愣愣地走了。 叶南星拳头直接锤上了玻璃门,又恨恨地伸出脚踢了一脚,还是觉得不解气。 要是换做以前,他一顿不吃夏苏木就要紧张死了,有次发烧他实在没胃口,逼到最后直接用营养素吊着精神。 夏苏木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从营养师那里专门学开胃的流食,想尽办法灌进他的嘴里。 还记得那个年纪的她张扬恣意,直接一个跨腿坐在他身上,豪言壮志:“南星哥哥,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当时烧得迷迷糊糊,加上长时间没有进食,眼前都是闪着星的画面,可他还是莫名其妙看清了夏苏木的样子。 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少女流畅的侧脸,还有那双亮晶晶的眼,如春水荡漾,遮不住的光彩和灵气。 如同白玉的手臂露出来,上面带着流光溢彩的手链,好像是她的好友亲手编制的。 女孩子,就喜欢这种手工做的浪费时间的东西。 少女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样的动作有多么奇怪,只是坐在他肚子上冲他眨了眨眼。 “她们说,你要是不听话也可以嘴对嘴喂!” 情窦初开的少女连示好都是大胆的,她满脸红晕可还是义无反顾喝了点稀粥进嘴里,缓缓俯身下来,最后连眼睛都闭起来了。 长长的睫毛轻颤,暴露了她的紧张。 叶南星终于熬不住了,扭头虚弱一声:“我喝。” 夏苏木就好像打了胜仗一样,毫不犹豫地将嘴里的粥咽下,欢天喜地的。 “南星哥哥你快尝尝,我给你熬了一个小时,保证味道可以!” 不得不说,她在做饭上确实有点天赋,后来夏苏木出国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么好喝的粥了。 或许夸张点来说,要是他哪天得胃病,在她面前倒下,夏苏木估计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那个闭着眼都会紧张的大胆女孩,再也不会冲他笑了。 叶南星还在黯然神伤,夏苏木已经和许欢往餐厅赶过去了,一开始她们还担心会迟到,没想到一个都没来,夏苏木打电话给沈千,才知道他们都在路上堵着。 “哈哈,有车也不一定好。”许欢很是乐观,“你看像我们这种坐地铁的,就不会有这种烦恼。” 夏苏木也乐呵呵附和,两人就这么手挽手的准备进去。 “不好意思,请问有预约吗?” 许欢看向夏苏木,夏苏木浅笑道:“有的,是叶南星叶总。” 服务员看了眼平板,上面确实有这个名字,他在这里接待叶氏集团的人也不少,能来这里的绝不是夏苏木这样的打扮。 倒是会有几个胆子大的专门来吃霸王餐。 服务员的眼神上下扫视了一眼,连带着笑都收了几分。 “怎么回事,你是怀疑我们吃霸王餐啊!” 许欢在酒店见过的客人多,一下子就明白了服务员的意思。 对方只是抽抽嘴角:“抱歉,两位女士,其实我们这里的消费水平不高的,你们可以和他们一样。” 他的手往门口大厅里坐的不少人指过去。 第123章 打扮 “排队也不丢人的。” 他的话不低,有些人已经探着脑袋看过来。 许欢被他这种行为刺激到了,平时她虽然不在乎外人的眼光,但是在目光睽睽下被诬陷吃饭不给钱,她就有点受不了。 “阿木,把你的工牌给他看!” 叶氏集团每个员工都会拥有一张工牌,酒店的则是金属胸牌,加上酒店是叶南星的私人财产,并没有划入叶氏集团,因此许欢并不能让自己的胸牌成为那个包厢的证明。 夏苏木略微有些尴尬,拉了拉许欢的袖子:“那个,我今天刚入职还没来得及办。” 其实是没人给她办。 大家都跟没看到她一样,沈千是跟着叶南星去开会的,一天都没见到他人,而她也不知道人事在哪,要是想问也不知道问谁。 她连公司的群都还没加入。 许欢咋舌:“你不是要当老板娘了吗?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夏苏木苦笑一声,拉着她就在一个空位坐下。 “你就别打趣我了,干脆我们还是等沈千他们先来吧。” 说着还不好意思看了眼许欢,耷拉着脑袋:“对不起啊,欢姐,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现在吃不上饭。” 许欢看上去大咧咧的,心下却意识到夏苏木又开始脑子进入死胡同了,当即挥手装不在意。 尽管服务员看菜下碟的行为快让她气死了,可许欢还是想让夏苏木开心点。 她直接拍上夏苏木的肩膀:“阿木,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就真的生气了,要不是因为你,我能在这么豪气的地方吃吗?” “再说了,现在好一点的店哪家不需要排队啊,我们干脆啊就把它当做一个很普通的地方。” 许欢冲她眨了眨眼:“不过我嘴巴很叼的,不好吃我肯定要跟你吐槽。” 夏苏木这才心里好受些,噗嗤笑起来:“当然,等会你喜欢就点什么,反正是老板请客,不用我们花钱。” 说着又弱弱补了一句:“不过还是别浪费比较好。” 许欢清楚她的脾气,并没有说她什么,反而还说她离开后没几天,李姐就开始这也不满意那也不行,都怪夏苏木干得太好,导致李姐都开始挑剔起来。 想到那位嘴硬心软的李姐,夏苏木都没忍住勾了勾唇角。 好在没多久周相宜他们就到了。 沈千去接他女友,还要有一会,周相宜便成为了当中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位。 她看两人在排队的人群里,讶异地上前询问:“你们怎么还在外面,不是应该已经在包厢里面了吗?” 因为她八面玲珑地为人处世,许欢对她的印象不坏,见状老老实实解释了一番,人群里有人捂着嘴偷笑。 周相宜先是皱眉看了笑起来的几人,转身和缓道:“是我的问题没有说清楚,这个餐厅包厢是有低消的,加上进去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你们这样的打扮确实会比别人要更慎重一点。”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不仅是公司的人,就连排队的人群里都是穿着考究的材质,哪怕衣着风格散漫,但手上都是有一只奢侈包的。 公司的人就更不必说。 作为叶南星身边的脸面,淡妆是必须的,不穿套装,那也要收拾板正,有种望而生畏的气场。 而夏苏木因为没有沈佩莲的监督,加上昨天晚上还是在木兰苑休息的,她就拿了件最不起眼的长裙,但她忘了,叶南星的所有东西都是单独定制,市面上没有任何人认识。 她的衣服自然不必说。 就像这条裙子,她尽管五年没有消费了,看到线条和设计感,就知道是国外知名设计师的作品。 不过不买这些成习惯的人,只会把它当做一条很简单的裙子。 至于许欢,则是直接大体恤加一件外套,脚上一双夜市几十块的运动鞋,背着九块九的帆布包就来了。 两人在这些人面前,确实被衬得有点灰头土脸。 难怪那个服务员会认为她们不是叶氏集团的人,风格真是大相径庭。 “好了。”周相宜故作安慰,“这几天夏小姐还是需要好好准备一下衣着,毕竟我们站在叶总身边,不能让客户以为,我们现在不走国际路线,反而往农村走了。” 夏苏木只好点头称是。 等她们先往里面走,两人跟上去后,许欢嘟囔着跟夏苏木说:“阿木,我们是不是被鄙视了?” “何止鄙视,完全就是碾压。” 结果到她们两个,服务生还是拦住了她们:“不好意思女士,你们还是需要排队的。” 许欢这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周相宜眼波流转,当即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她们也是我们包厢的。” 说着还笑着递给他小费。 这样的动作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连许欢都觉得不舒服起来。 夏苏木情不自禁握紧了她的胳膊,生怕因为周相宜这个举动,许欢会迁怒于她,不跟她当朋友了。 但许欢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用自己的手握住她。 热热的掌心温度传来,让夏苏木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 至少,许欢还没打算离开她。 不过许欢不说什么,不代表公司里的人闲话不说。 哪怕当面,她们说话也丝毫不避讳。 “我就说公司现在真是宽容大方,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被招进来一起干活了。” “就是,当初我为了能进公司,光是面试就准备了好几个月,不像有些人,床上功夫到位了,下床就能入职。” 许欢当即就想帮夏苏木骂回去,但被她轻轻摇头制止了。 她很清楚自己来叶南星身边工作只是满足他的恶趣味,等到哪天他厌烦了,自然不会继续招她。 那么她以后都不会跟这些人有交集。 既然这样,又何必跟她们逞口舌之快? 再加上这些人看着好像真的是通过面试进来,但背后的身世家族比起叶南星来肯定是低不少的,但教训许欢,肯定是绰绰有余。 她们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又怎么能保证她们不会出手对付许欢? 她不想让自己的朋友再因为自己受伤了。 夏苏木沉默着,拉着许欢进去。 第124章 澄清 里面是挑高中式风格,已经开吃的桌上火锅雾气蒸腾,香味直冲鼻尖。 许欢忍不住对夏苏木道:“阿木,有点饿。” 夏苏木感觉不到,只好对她说:“没事,就快到了。” 大家跟着服务员穿过长廊和前院,环境一下子安静下来,灯光在头上延长,一直伸到最里面,顺着走廊往前,就能看见两边栏杆上是金漆点缀,还有无数水晶折射光线,加上外面庭院有雾气零散,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仙宫。 夏苏木算是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想来包间这里了。 包间区域里有个大厅,一进去往上看,有一条金龙俯身而下,周边是逐步散去的蓝漆画作祥云,冲击力十足。 地板更是干净的光滑照人,低头就可以看到顶上的装潢,四周环境和外面大厅的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像来这里都不像是来吃饭的,纯粹就是享受。 大家在饭桌上入住完毕,开始七嘴八舌点起菜来,一个两个都十分娴熟,周相宜看了眼沉默的夏苏木和许欢,体贴地问:“夏小姐和许小姐有忌口的吗?还是现在说了比较好。” 夏苏木只是笑笑。 其实她连火锅都吃不了,这些东西要烫嘴好吃,最好是熟了以后捞出来再用浓稠的酱汁一沾,配上一杯冰饮料或啤酒,就十分畅快了。 但夏苏木在很早之前就被医生叮嘱,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刺激肠胃,现在过去这几年,想必只是加重病情罢了。 许欢刚要摇头,想起上次和夏苏木去吃烧烤,她好像一筷子都没动,只是用自己保温杯里的水解渴,其余的都是她自己干掉的,话到嘴边就变了:“阿木应该不吃辣。” 周相宜点点头,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还是点了麻辣锅底。 有个人嘲弄一句:“不吃辣来吃什么火锅,这么娇贵还不如直接请大厨给你弄呗,省得跟我们这种打工人坐在一块。” 夏苏木抬眸看过去,她也是秘书之一,叫孙月月,平时更多的是干周相宜吩咐的杂事,要是碰到出差需要的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这次夏苏木直接空降也算间接跟她的工作相吻合,要是叶南星心思变了变,第一个开除的人就是她。 孙月月长相不是很出众,胜在气质出挑,她挑眉冲夏苏木笑:“老板娘,您不会记仇吧。” 夏苏木摇头:“我好像忘记跟大家说件事。” 众人安静下来。 夏苏木缓缓道:“我和叶总没有任何关系,这次能进公司,完全是我母亲的意思,她希望我能多历练,不要有大小姐的脾性。” 说着还不好意思的笑笑:“要是进自家公司,大家都会因为我的姓氏包容,至于叶总,或许他和我哥哥的关系会更亲密些。” 这话说得漂亮干净,有些以为她是来抢职位的人稍微淡了点敌视,就连孙月月的嘲讽也定在脸上,扭头间就退了下去。 许欢好奇地凑过去问:“真假的?” 夏苏木冲她眨眼:“编瞎话谁不会,先混过去再说。” 她坚定的认为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呆满一年就不会和叶南星有任何交集,更何况现在赶紧撇清跟叶南星的关系,那么后面他要打要罚也不至于让别人看了笑话。 现在夏苏木尽管不在乎外界的脸面,还是要想着沈佩莲的面子,她最爱惜自己家庭的幸福样貌,要不然也不会在五年前强硬要求他们瞒下自己不是亲生女儿的事实。 想起她这位看似柔弱的母亲,夏苏木就没忍住心下一酸,在妈妈这个角色上,沈佩莲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只可惜两人母女缘分浅,这辈子或许再也没办法喊一声亲妈妈了。 说话间沈千到了,手牵着一个女孩,长相很是幼态,圆圆脸的十分讨喜。 她也不怯场,一进来就挥手向众人示意,看样子是见过很多次了。 “真是打扰了,今天又来蹭饭了。” 她眯眼一笑,很像年画上送福的娃娃,连夏苏木都没想到,沈千竟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 众人一一打招呼,嘴上也是熟稔大过生疏。 “嫂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来正好也能看着我们沈总助。” “好久没见嫂子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大包厢里很快叽叽喳喳起来,许欢碰了碰夏苏木的手臂:“这位,你认识吗?” 夏苏木摇头,她回来后发现大家身边的人基本都换了副模样,不管是夏苏舟还是叶南星,无论是交际圈还是身边的助理等,都是新面孔。 沈千属于自来熟的性格,因此夏苏木对他印象会深一些。 那个女孩一一打过招呼后,很主动地来到夏苏木面前,拿过一旁的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饮料。 “老板娘,路上车堵所以迟到了,沈千说您性子特别好,那我就以饮料代酒,给您赔罪。” 她笑起来,脸颊鼓鼓的:“我叫简单,您叫我简简就好。” “简单?”夏苏木很意外,但还是附和了一声:“很独特的名字,你叫我苏木就好。” 听到夏苏木这样说,许欢心里一动。 她只让别人叫她名诶。 是不是代表“阿木”只有她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 这样想着,许欢的腰杆也不由自主硬了起来。 简单看了眼沈千,对方点头后才浅浅一笑:“好的,苏木。” 互相交流了名字,大家就算是认识了,简单还想要说话,就被周相宜打断了:“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叙旧,简单你快来点菜,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从头至尾,她都没打算让夏苏木点菜。 “苏木喜欢吃什么呀?” 许欢哼哼两声:“没看到菜单都在他们手上吗?咱们两个穷人,怎么配吃这种高端食物。” 还怕出气不够,许欢特地加重了“高端”两字,大家都尴尬笑笑。 要是沈千还没来,他们是完全没想到夏苏木两个没点菜,现在被这么直白一说,就算是最会做人的周相宜也愣了会。 第125章 恶意 沈千似笑非笑:“哦,周特助,有这件事吗?” 他完全不给周相宜脸面,也不听她解释就冲她招了招手:“你跟我出来一下。” 要是别的女人,沈千打个哈哈也就过去了,但他跟着叶南星那么久,谁是放在自己老板心尖上的人,老板自己不清楚,他身为下属就必须要有个度。 更何况现在老板还为了不让夏苏木被别的男人拐走想尽办法找借口让她待在自己身边,周相宜真是吃饱了没事干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出去前脸色很差,大家也反应过来怎么个事,一下子对夏苏木的态度也热情起来。 许欢啧啧道:“这人哪,还是市侩点会比较可爱。” 还是沈千的女友比较懂,直接一针见血:“很多时候,感情就会左右专业。” 她没有凑到夏苏木面前,自行坐到许欢身边,没多久两人就热络起来,等沈千进来后,两人已经开始姐姐妹妹的划拳喝酒了。 在聊天中夏苏木知道,简单还真是个很简单的女孩子,读书保研,然后现在在考博士。 她说害怕职场尔虞我诈,就不断逼自己读书。 原本研究生毕业后她就该出来找工作了,结果看到沈千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她就决定继续往上考。 好在两人都忙,每天早上一句晚上一句,就算是聊过天了,或者两人晚上连麦,一个赶方案,一个读书竟也是意外的和谐。 许欢听后直接竖起大拇指:“能将感情处成这样,也算是我朋友圈里的头一名了。” 夏苏木也觉得讶然,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两人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的人,自然要在千头万绪的日子里找到最合适的那条路,要是连感情都要跟别人学,那跟准备考试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那段感情。 夏苏木是完全不会把这些事往自己身上想,她想自己已经过了心动这个年纪了,或许以后运气好,找到一个也会过日子的好人,他们可以生一个孩子,再养只小猫。 然后在阳台上放个大摇椅,等太阳好的时候两个人窝在上面懒洋洋的晒太阳。 也许他们也会因为金钱奔波。 可那一刻,他们一定会平和的享受生活,感受生命万物。 夏苏木苦笑,给自己倒了杯开水。 这样的日子对自己而言,真是痴心妄想。 她现在不管是身子还是心理,都有很严重的问题。 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吧。 将水一饮而尽,夏苏木调整了想法,开始也对简单的爱情故事凑了一耳朵听着。 等到火锅上来开火后,沈千和周相宜才走进来,两人脸上都端着笑,丝毫不见任何不快。 孙月月第一个上去拉着周相宜坐下,其余的也用余光扫视两人。 要真说亲密,他们和周相宜肯定会更信任一些,叶氏集团工资开的高,相对的要求也高,能在叶南星手下工作的几人,几乎都有着革命情谊,就算心下的盘算不同,面上还是惺惺相惜的。 雾气蒸腾,大家才继续热闹起来,只是各怀心思,个个都在考量。 要说最轻松的,应该只有许欢和简单了。 两人本来酒量就不高,越喝越畅快,越醉就越喝,这样一来,等到散场的时候两人已经完全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沈千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女友,先是头痛的扶额,随后才对夏苏木道:“夏小姐,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怕夏苏木会多想,他立刻补了一句:“你放心,车子是老板借我的,而且他没有在车上。” 沈千都这样说了,夏苏木要是再拒绝也过于不近人情了,因此只好点点头。 再加上许欢连走路都是虚浮的,确实不方便坐公交。 打车又有点过于贵了。 夏苏木有点心虚,按道理来说许欢是她的朋友,再多的钱也不要不舍得花,只是她如今囊中羞涩,想着能省下一笔是一笔,好在车子虽说是叶南星的,但他人没来,能省钱的事情为什么不做。 事实证明,夏苏木还是过于乐观了。 他们几个走出去时,就看见叶南星拿着一件女士外套站在门口。 他是真的站在那,好像一个等待女友聚餐结束的男友,乖巧体贴。 见到夏苏木,他没忍住勾唇一笑,又认为这样的行为过于讨好,就收了回去,他大步走上去,轻声道:“结束了?” 夏苏木看了看两边,那些人都没散去,心下有些懊恼:“是的,你是我哥让你来的吧,谢谢叶总。” 说着就要拉着许欢走。 她如今力气极大,许欢的体重还没两个沙袋重,要不是估计许欢的脸面,她估计直接扛起她就走了。 叶南星表情一顿,看到她周围已经目瞪口呆的人,就知道夏苏木肯定早就提前跟他们通过气,撇清跟自己的关系了。 心下不由一阵酸楚,可也要强行咽下,语气也变得淡淡的:“是,我现在送你回去。” “可是我跟沈总助已经说好了。” “啊?有吗?”沈千装作头疼,“我差点忘了,简单宿舍还有三十分钟就要锁门了,那我就先走了。” 夏苏木难得想骂人,简单都在备考博士了,宿舍关门时间跟她有关系吗?又不会有阿姨来查寝。 沈千跑了,剩下的人肯定也不敢多留,赶紧打完招呼一个个都跑了。 只有周相宜咬着唇,走得极慢。 在即将走出门口的那瞬间,她不甘心的回头望,叶南星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只是垂首看着夏苏木。 神色温柔,仿佛无数缱绻。 而夏苏木连个正色都没给他。 她如此崇拜的神明,在别的女人面前,就好像必须丢弃的垃圾一样。 沈千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她收回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对夏苏木也该正视身份。 可越是这样压抑,周相宜就越难受。 他们甚至连个订婚仪式都没有,沈千就让她承认夏苏木是叶南星未婚妻的身份,这不可能的。 让她相信叶南星喜欢夏苏木,她宁可叶南星还是和从前一样流连花丛享乐。 至少在拿着他给的支票去和那些女孩谈判,有那么一瞬间,她是认为自己就是叶家的女主人。 是叶南星的太太。 第126章 我愿意的 车内很安静。 许欢坐在后座,人已经昏昏沉沉睡过去了,夏苏木就坐在旁边照顾她。 晚上不堵车,车子很快就送到了。 是个普通的平房,道路还有点窄,叶南星的豪车停在那,有种诡异的奇怪。 夏苏木搀着许欢,一脚脚往前走。 叶南星跟在后面,看着夏苏木生疏至极的背影。 “你就那么抗拒我吗?” 夏苏木低着脑袋:“没有。” 路面很安静,只能听见几声虫鸣,月色照下来,在地面铺上一层清冷的颜色。 她按了按门铃,里面很快有人出来。 一开门,是许清。 她看见夏苏木后,神情瞬间变得不自然起来,视线往后看,叶南星人高马大的跟在后面。 她强撑的清冷气场,瞬间就灭了。 “叶,叶总?” 许清好像不敢相信,一张口就是结结巴巴。 叶南星有在回忆,但根本想不起她是谁,只能微微点头:“你好。” 许清很想热情地去招呼他,但是她不畏权势的样子已经打出去,加上夏苏木也在场,因此她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扭曲到已经不是人的表情了。 “你们这是?” 夏苏木忙说:“欢姐告诉过我,她住在这。” 许清的视线这才转到许欢这里,心瞬间坠下,既然夏苏木认识许欢,那是不是代表叶南星也认识她,是不是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个不堪的家世和精力。 这样,他是不是也会认为我是出淤泥而不染? 许清心里就这么胡思乱想,根本没听见夏苏木后面的话,只是这个机会她也不想放过,因此很是体贴的接过许欢,视线不住往叶南星身上看。 “谢谢你们。” 许清笑了笑:“不如进来喝杯茶吧。” 叶南星在时刻关注夏苏木的变化,见到她有想点头的趋势,立刻张嘴制止:“抱歉,已经很晚了,不打扰了。” 许清很想出声挽留,但这不是清高人该做的。 因此理解点头,随后张嘴道:“叶总,您什么时候回老宅呢?” 叶南星转过身。 许清不好意思道:“叶太太和叶老先生都念着您呢。” 叶南星面无表情:“我认为你入职的时候应该做过员工培训,保姆和佣人最好不要干涉主人家的私事。” 许清一下子涨红了脸:“我,我不是保姆,也不是......” 可惜叶南星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拉着夏苏木就走了。 一直到车前面,叶南星也没放过她,直接让她坐上副驾,夏苏木挣扎就要往外面走,被叶南星一手摁在里面。 “苏木。”他克制低语一声,“不要惹我生气。” 说完毫不犹豫关上车门,以极快的速度坐上驾驶座,车子开动起来。 车子漫无目的的在路上开着,夏苏木知道叶南星没打算那么快回家,便也安静地靠在窗边,看着外面后退的景色。 “今天聚餐好玩吗?” 叶南星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下颚线清晰可见,足以证明他有多紧张。 要是以前,这些话题都是夏苏木来找的。 有次他在外面喝醉酒,打电话给司机,正巧夏苏木也在家,就屁颠颠跟司机一起来了。 当时是她不允许他做前面,抓着他的手腕就往后座里钻。 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材已经发育得极好了,加上她妈妈每天精心培养,小脸圆鼓鼓的,珠圆玉润。 叶南星喝了酒很不舒服,夏苏木就专门带了醒酒汤,喝完之后才好受点。 车内安静无比,夏苏木当时是个停不下嘴的话痨,立刻碎碎念起来。 “南星哥哥,我今天来你家本来是想给你弹我新学会的曲子的,结果你不在。” “阿姨说你去聚餐了,聚餐好玩吗?都是跟谁啊?” “我刚才看到你跟沈娇娇在一起,我告诉你,不准跟她一起玩,她很小气的,在学校老是呛我。” 小姑娘嘴巴的得得得跟机关枪一样,但语气软软糯糯的,听上去一点都不烦躁,反而有想睡觉的趋势。 夏苏木怎么会允许呢,马上撒娇似的摇醒他。 “南星哥哥,你别睡嘛,我们已经好久没见了。” 叶南星揉着鼻尖,没忍住回道:“昨天吃晚饭我跟鬼吃的?” 夏苏木嘿嘿一笑,小心伸出手去抓他的手腕:“那不是一面不见如隔三秋嘛,难道南星哥哥就不想我?” “没有。” “叶南星!” 以前只要有她在,耳边就是叽叽喳喳吵不停的氛围,如今冷不丁她不张口了,只觉得寂静的可怕。 而她现在听到这句话,回应也不是很热情了,只是淡淡点头:“还好。” 叶南星哦了一声。 接着又是无尽的寂静。 直到车子停下等着红绿灯,叶南星才有勇气继续没话找话:“听沈千说你们刚才是去吃火锅,怎么样,喜不喜欢那边的口味?要不要明天再去吃一次?” 对他突如其来的关心询问,夏苏木也只当他是在套消息,淡淡说道:“您放心,今天没人欺负我,也没人把我放在眼里,所以您要是想要继续玩游戏,可以换个方向。” 叶南星辩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随后就碎碎念起来:“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是特别好,再加上你之前在国外待了那么久,想必也不怎么接触火锅。” “我还特地叮嘱了沈千,让他不要让你尝试辣的口味。” 他语气很快,有种邀功的味道。 夏苏木叹口气,很无奈道:“叶总,我现在有点累,很想休息一下。” 她很疏离地继续说:“以后这么晚了,叶总还是不要亲自来了,让您等了那么久实在不太好。” 四散的路灯光芒晕圈在叶南星脸上。 他看着前面安静的路况,轻轻开口。 “没有谁让我来。” “苏木,我是为你来的。” “我愿意等你。” 回应他的只有一车静默,夏苏木已经把眼睛闭上,开始假装睡觉。 叶南星抓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被冷风呼呼地吹着,月色被乌云遮住,只有路灯还是亮着的。 他忍不住想到刚才接到的跨洋电话。 “叶总,根据我们简单的调查,夏小姐当初在国外,似乎过得不是很好,要是继续深入调查,怕是会有更不好的情况发生,您还需要吗?” 第127章 我不是外人 原本是假寐,没想到真的睡了过去。 等到夏苏木再醒过来,人已经在木兰苑的房间里了,屋内点着香,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很安神。 叶南星正背着她鼓捣什么,听见动静转了过来。 “怎么醒了?” 他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手上是一根火柴。 “这是什么?” 夏苏木盯着那根火柴,警惕的问。 叶南星脸色变了变,还是如实说到:“医生检测出你情绪压力过大,每天肯定都没好好睡觉,我特地找人买了这个,他们说能安神。” 他挪了挪身子,夏苏木才看到床位不远处的柜子上放着一个鎏金香炉,上面正飘着寥寥青烟,她闻到的味道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不仅如此,夏苏木还感觉到枕头也是软软的,香香的,凑近一闻有种花香。 “这是专门弄的中药安神的枕头,怕你闻不惯,我在里面加了薰衣草,那也是能安神的。” 提起薰衣草,两人脸都不由一红,只是叶南星是怀念,夏苏木则是尴尬。 当初有人特地在国外包了一块薰衣草的场地,特地拉着叶南星过去,在那边跪下求婚:“南星哥哥,要是你十八岁还没有喜欢的人,你嫁给我好不好?” 那个画面,不仅让叶南星好几天都躲着他,连夏苏舟也嘲笑过她不少次。 都是偶像剧惹得祸。 夏苏木直接翻身躺下,用被子高高盖住自己的脸:“我要睡觉了。” 叶南星藏住了眼底的愉悦,试探性伸出手想要碰碰她的肩膀,结果手指刚触碰上去一秒,夏苏木身子直接僵硬,跟条件反射一样快速从枕头底下拿出美工刀,划开,刀刃指向对方,动作一气呵成。 “你干嘛!” 叶南星火速收回手,不可置信的看着夏苏木。 在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里,警戒不安恐惧尽数浮现,让叶南星都没忍住心口一跳,想到国外电话里说的事情,他的心被揪在一起,好像被无数蚂蚁啃咬,好半天才干巴巴张口。 “是我。” “苏木,是我。” 夏苏木这才反应过来,长吁一口气,缓缓将刀放下:“抱歉,我不喜欢别人在背后碰我,加上现在还是晚上。” 她撸了下头发往后:“叶总,时间真的不早了,不如您先去休息吧。” “我在这守着你吧。” “不用。”夏苏木也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尽可能缓了语气,“我现在,不太喜欢睡觉跟外人共处一室。” 叶南星控制不住抓住她的两只手,用力的砸在自己的胸前,夏苏木感觉到那颗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 然后就是叶南星不可自控的悲痛。 “苏木,我怎么会是外人呢?” “你看看我,我是叶南星,是.....” 南星哥哥这个称呼被卡在口里,他们都已经知道,当初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只是现在夏苏木已经走出来,而叶南星,才后知后觉的陷进去。 叶南星还是没说出来,只是苦涩一笑,转变了话题。 “你好好休息,我们这些话以后再说。” 夏苏木不明所以,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毫不犹豫躺下,她不想跟叶南星回忆从前,也不想跟他继续独处,住进木兰苑已经让她很不舒服,现在从早到晚都要见到,她都觉得自己后面会不会发疯。 可是这些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夏苏木如同没有生命力的小鱼,连鱼尾都不想扑腾了。 她早就遍体鳞伤,没有活下去的理由,现在活下去,也只是因为她罢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安神的作用,夏苏木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梦到她。 那个给她新生命的女人。 那次她联系不上夏家的人,叶南星也放弃了她,夏苏舟那些让她去死的话不断围绕在她的脑海。 无人认识、举目无亲的国家里,夏苏木连工作都找不到,饥一顿又饥一顿的生活让她的理智全数崩溃。 终于在她发现自己被家人和叶南星拉黑电话后,她赤着脚来到大桥上,当时她的鞋子和衣服都变卖了,那些钱不多,她没舍得用来买鞋,只想着填饱肚子,她以为只要撑过这段日子,妈妈知道她已经穷到要去卖衣服鞋子,肯定会来接她的。 但没有。 她什么都没有等到。 凄厉的狂风在耳边哗哗作响,她踩在桥上,底下是冰冷的触感,还有平静缓动的大江。 流浪汉说,要是活不下去就来这里,跳下去绝无生还的机会,可是很多人在真正爬上这座桥以后,就不会想死了。 那么高,连跳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可夏苏木没有想要放弃,她没有哆哆嗦嗦,哪怕爬上去后往下看,人也是镇定的。 要是她死了,新闻会报道吧。 这样,妈妈是不是就能看到了。 他们会不会像接白菱歌一样,来接自己回家? 高顶的风吹起了她凌乱的发梢,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她身上,在这光与影的交错中,夏苏木好像成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她是那样自由,如同真的回到家里一样放松。 但这时候,有人拿面包砸了她。 夏苏木的幻想被打断,她没忍住看过去,是个很瘦弱的女孩,脸颊消瘦,都没有一个手掌大小,她穿着破烂的衣服,但浑身上下很干净,给人一种香香软软的错觉。 明明她那么瘦,那么小一只,一看就是流浪汉,但她没有自卑,也没有夏苏木那么难过,就那么淡定地坐在跟她同一高度的地方。 她没忍住劝道:“你在这里干嘛,很危险的。” 女孩只是歪了歪头,微微一笑。 她从自己包里继续拿出了一个面包,不是很新鲜,但足以让饿坏了的夏苏木偷偷咽口水。 女孩没有吝啬,直接扔了一个给她,夏苏木没有接住,看着已经砸到江面掉进去的面包,夏苏木突然有种可惜的错觉。 女孩也不生气,只是冲她挥挥手表达再见。 不知怎么,夏苏木心慌起来,鬼使神差也跟着一起下去,安静地跟在她后面。 第128章 梦境 夏苏木在这个晚上睡得很不安稳。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的原因,这条路她走了很久,久到大桥消失,没有了车水马龙的路口,那个女孩依旧是一身破烂,手上的包也不见了。 她停下来,夏苏木也停下来。 她继续走,夏苏木也继续。 直到身边变得白茫茫的一片,那女孩才缓缓转过身来,她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不要再跟了,阿木。” 夏苏木脸上早已湿润,又哭又笑:“你救下我,我就要跟着你,难道你不知道吗?” 女孩歪头一笑:“好吧。” 沉默了一会,她耸耸肩:“阿木,你有家人,有爱人,你不能在我身边蹉跎,我救下你是缘,让你离开也是缘。” 她双眼亮晶晶的,带着无限乐观与坚毅,畅快一笑,她的笑好像夕阳余晖,犹如朝阳温暖,能融化一切黑暗和冰雪。 夏苏木听见她轻轻开口,是真切的安慰,好像安慰过她无数次一样熟稔:“阿木,你得走出来,不要被困在过去,也不要害怕未来。” “阿木,回去吧。” 她冲她挥挥手,浑身莫名消失在原地,夏苏木身体颤抖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敲打着她的心脏,在那一刻,喉咙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掐住,让她没忍住按住自己的脖颈,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忽然夏苏木听见有人在叫她。 那声音又急又慌,一个激灵,她睁开了眼睛,叶南星惊慌失措的眼神还没收拢,双手抓着她肩膀的手因为用力而变得骨节凸起、泛白。 他刚要张口,还没恢复神志的夏苏木突然扑向他的怀抱,哭了起来。 “南星哥哥。”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不要走,好不好,我保证我绝对不会再打扰你和白菱歌了,你帮我去求求爸爸妈妈,帮我去找哥哥。” 像是要把五年前求情的话尽数吐出,夏苏木哭得梨花带雨,几乎就是那几年她在做完噩梦后的痛苦自救。 怀抱是那样温暖,夏苏木神志已经不清晰了,她双手环住叶南星的腰,就像小时候做了噩梦在叶南星面前讨要安慰一样。 女人的温度触手可及,叶南星的心在微微颤抖,下颚线也因为她额动作变得紧绷,向来淡漠矜贵的眼瞬间泛起一种奇异的光,他没有张口,生怕因为声音从而让夏苏木恢复理智,从而又让她恢复到疏离的态度。 堂堂叶氏集团总裁,掌握千万亿资产的男人,在这一刻,在这个女人身上,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俯视。 只是一次噩梦后迷糊状态下的动作,叶南星的心就瞬间跳到了嗓子眼,忘记了怎么去呼吸,眼里迸发出又惊又喜的神情,害怕她的靠近,又害怕她会离去。 他成了阴沟里的老鼠,贪婪地感知这一点点因为神志迷糊而带来的依赖,甚至在心底默默祈求神明,只希望这一刻能够永恒。 只是天总会亮,就像人也会清醒。 叶南星手正要哆哆嗦嗦抚上她的后背,夏苏木恍然一惊,人已经下意识退开这个怀抱,她满脸歉疚:“抱歉叶总,我刚刚睡糊涂,给您带来麻烦了。” 那只才刚伸起来的手,就那么卡在半空,他手掌动了动,随意掌握成拳,缓缓落下,脸上却半点失落不显,硬生生挤出一抹笑来。 “没事,要不要在休息会。” 夏苏木摇摇头,又沉默了。 好像现在两人相处,除了相互对视就是默默无闻,就算有再多的不满,叶南星都不敢和从前一样肆无忌惮,当初夏苏木喜欢他,爱他,因此才会将自己的底线一降再降,但是现在,叶南星已经没有把握了。 现在的他,连半分询问都不敢。 只能成为一个等待的人,夏苏木不说,他就不能问。 叶南星双眼紧闭,嘴角微微抽搐,静静等待心里那种煎熬过去,等到抽痛的感觉离开,他才吐出一口浊气。 “我让人给你放水,或许泡个澡会舒服些。” 他的手不由自主摸上夏苏木已经被汗浸湿的头发,夏苏木直接扭过头,拒绝他的触碰。 他只觉得胸口闷得呼吸不畅,明明房间里已经调了肤感最舒适的温度,可叶南星就是觉得呼吸不过来,就好像有一柄大锤毫不留情在一下下击打,只是这样的痛,都没有夏苏木下意识忽略他的好来的痛。 叶南星吸了口气:“没关系,我让人上来。” 他正要起身,夏苏木皱眉拒绝:“现在都已经三点了,没必要把人叫起来折腾。” 叶南星背对着她站了会:“那我帮你去弄吧。” “不用了,叶总。”夏苏木站起来说,“这些小事我自己会做。” 结果因为起得太猛,加上晚上还没吃饭,肚子里空落落的厉害,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要站不稳,要不是叶南星眼疾手快,夏苏木怕是会直接倒下去,脑袋就要磕到床头柜上尖锐的那个角了。 “小心——” 结果一个用力,叶南星扑在夏苏木身上,两人双双往后仰去,夏苏木只觉得身上压了块石头,很是难受。 两人距离愈发近了,近到叶南星能闻到夏苏木睡前洗漱完还没消散的沐浴露的味道,他强忍着自己下意识的悸动,怎么也起不来。 猝不及防的动作当然是意外之喜,手上是细腻的皮肤,哪怕现在长大了,夏苏木还是软绵绵的,拥在怀里就好像柔若无骨的小猫,让人没忍住手动了动。 “叶南星!” 略带羞意的低喝让叶南星更是心中狂跳,深夜的寂静都让他差点有了错觉,以为连夏苏木也能听见他胸膛底下已经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她要是听见了,会心软吗? 想到这,叶南星望着她已经死去光彩的眼,心跳如鼓点一般密集,手不自觉抬起覆住夏苏木的眼,直到她看不到他,叶南星眼中才流露出最原始的炽热也渴望。 “苏木,不要这样看着我。” “苏木,这不是你。” 你要爱我。 必须要永远爱我。 第129章 谁是主人 叶南星还是没能控制住夏苏木,就在他手盖上去的下一秒,夏苏木直接脚上一动,那是下了死手的,叶南星猛地跳起来,不可置信。 “夏苏木,你疯了!” 她终于松了口气:“叶总你不要再勉强自己了,其实这才是你现在的样子。” 夏苏木的表情很是自然,完全没有被他刚才的话和动作感染,如今的她理性的犹如机器。 过去她不停地追逐着叶南星,将其的话奉为圣旨,不管叶南星说什么难听话,第二天她照旧能嘻嘻哈哈蹦跶到他面前,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像她上辈子就是欠他的,所以这辈子才会如此迷恋,甚至仰望他。 但是现在夏苏木真的不打算再将视线放在他身上后,叶南星不适应了,甚至还想要强行扭转。 但他不知道,当一个人真正放下执念,再想要捡起来,那是很困难的,尤其夏苏木现在不想在回头了。 犹如一个逃兵,叶南星径直就出了卧室,夏苏木这才收起自己脸上所谓的淡然,身子蹲下紧紧蜷缩起来。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第二天夏苏木特地晚下去一个小时,她了解叶南星,不管是读书还是工作,他都不会当那个迟到的人,哪怕十点上班,他也会早早起来收拾锻炼再去开始新的一天。 要说夏苏木唯一不会出现的场合,就是他锻炼的时候。 原因很简单,她起不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一个连睡满十小时依旧会有起床气的人,在最后能只睡两三个小时,然后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楼下已经准备好早餐,依旧是西式和中式一起,夏苏木还是挑了离自己最近的那块小面包,一点点掐着咽下,她想用水灌,发现桌上只有对她而言闻起来腥味很重的牛奶。 “你好,请问有水吗?” 夏苏木自认自己态度十分友好,只是那些人没人理她,一个个站在餐厅那跟木头桩一样。 叶南星只准备了四个佣人,加上冯姨,刚好五人,跟叶家老宅里的人比起来,这已经算很少了,只是叶南星不喜欢人过多打扰,叶太太也不想人多去影响两人培养感情,因此也同意了他只有这么几个人伺候。 但人总要有领头羊的,冯姨就是那个人。 她仗着资历老,叶家不会轻易将其辞退,不断在木兰苑里作威作福,今天不让放水,也是她的安排。 夏苏木见状也不再强求在,自己站起来准备自行去找。 “夏小姐,厨房不干净,您还是把牛奶喝了吧。” 其中一个先看了眼冯姨的房间,壮着胆子开口,这两天下来,她发现夏苏木的坏脾气只会对着叶南星,那么她也不必把夏苏木太过放在眼里。 夏苏木和缓着语气:“抱歉,我不太喜欢喝牛奶。” “不行的。”她看见夏苏木这么好说话,当即有了底气,“您是女孩子,女生就是要多喝牛奶。” 夏苏木忍不住气笑了:“谁告诉你的?” 冯姨直接开了门接话:“我说的。” 夏苏木转过身,脸上的善意不见了:“冯姨,我敬重您是长辈,难不成现在我连杯水都喝不了了吗?” “可以,但是得把牛奶喝完。” 夏苏木只觉得太阳穴嗡嗡直跳,这样的招数夏苏木在她面前没少领教过,要么是帮她打理完花园才可以见到叶南星,或是帮她买个金条,她就帮忙在叶南星面前说好话,或者是帮她家人找工作。 有些夏苏木做不到,她直接翻脸不认人。 当初叶南星对她不放在心上,上了学还好,她不被拿捏,但是放假就不一定了,叶南星总是会在她去找她前消失个干干净净,有段时间她甚至还会帮冯姨打扫她的房间。 一时间还以为她才是冯姨的保姆。 但现在夏苏木对叶南星完全不上心,自然也不会被拿捏。 她冷笑一声,拿过那杯牛奶,按照她原来的性子,肯定是要当着她的面一点点倒在地上的,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不管是牛奶还是水,都是能吃进嘴里的,都不能浪费,不能吃饱了两天,就忘了自己饿肚子的那种苦。 夏苏木叹口气,还是尽数喝下。 冯姨的眼里是成功的喜悦,她沾沾自喜地以为夏苏木还是当年那个可以任她拿捏的小姑娘,但下一秒她那份喜悦就碎得一干二净。 因为夏苏木吐了。 不是普通的呕吐,夏苏木整整在里面十分钟,连酸水都吐出来了,最后没有东西,直接是一哇哇的血。 听着里面要将五脏都要吐出来的声音,冯姨直接手足无措,她慌乱地转了转眼珠子,笃定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人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属于主人的凳子上。 想到叶南星对夏苏木的态度,第一次她开始吃不准叶南星要是看到了这样的夏苏木,会是什么态度对她。 但夏苏木完全没有知觉,她感觉自己全身有气无力,两腿不在是哆嗦而是在乱斗了,她的手甚至都抓不稳东西,按键也是吃力的摸了好久才能碰到。 胃酸倒灌,她的呼吸犹如风箱,呼哧呼哧的只喘粗气,又好像咽下无数碎玻璃,咽口水都难受,她完全没有精神去抹嘴角的血,只能任由它缓缓顺着脖子流到胸前的衣服上。 几乎是触目惊心! 门口有声音响起,是跑步回来的叶南星,他身上的汗珠还没消失干净,呼吸都还是错乱着,跑了五公里,才将心口那股郁郁的情绪消下去。 可是一进门,那个心思转而升上来,叶南星知道,他这次算是栽了。 只是屋内气氛不对,他敏锐察觉,眼前这几个人有事情瞒着他。 叶南星不动声色往里面走,一楼洗手间罕见地关着门,他环顾四周,没人不在:“苏木起来了吗?” 她们都低下头。 叶南星双眉不由自主皱起,心下立刻不安起来。 呼吸沉入胸腔,眼中风暴初现,他的口气凌厉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戾气。 “都哑巴了!” 第130章 不想 “你为难她们做什么。” 洗手间的门被打开,夏苏木虚弱地站在那,很快手就倚靠在门边,气若游丝。 叶南星快步上前,才看到她衣服前面那些血珠子,呼吸一滞,声线都不稳了:“是谁弄的!” 夏苏木只是挥手,完全看不出有多少难受:“不用管。” 叶南星依旧不依不饶,夏苏木连表面功夫都不想做了,语气加重道:“这些不正是你想看到的吗?” 夏苏木视线灼灼的对上叶南星的脸,语气不屑:“恭喜你,这次你又成功了。” 叶南星眼底闪过一丝错愕,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嘴巴怎么也张不开来。 成功?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南星长相出挑,只是常年的金钱权利滋养,就算再温文尔雅,浑身也会遮挡不住那种慵懒淡漠的神情,现在动了大气,原本就冷傲的神情愈发凌厉,薄唇紧抿,透露出不用质疑的权威。 他没有再去强调夏苏木的伤,只是抓着她就要往上走。 脚步刚踏上第一个台阶,他停下了,转身对着这几个人扫视,尤其是已经站起来头都快塞进自己胸前的冯姨。 “等会我有话讲,你们等等。” 冯姨不可控地抖了下。 叶南星带着她没有进给她准备的房间,反而是自己现在住的地方,他让夏苏木在沙发上做一下,自顾自进入浴室冲洗。 没有人了之后,夏苏木才完全松懈下来,整个人瘫在上面,呼吸都是沉重的,玻璃喇嗓子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她轻轻伸出手,缓慢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胃里依旧是翻滚着搅动,夏苏木视线转了转,看到自己面前的茶几上就放着水,她无法再控制自己的行为,如同吸毒了的人终于得到东西一样,直接狼吞虎咽起来。 冷水顺着喉咙向下,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跟刺激了一样,起了灼烧,但夏苏木完全没有知觉,她只是认为嘴巴渴,连水从嘴角流出来都没发现。 身后传来动静,夏苏木吓了一跳,很快的站起来,手中的水晶杯却因为自己突然地站起没防备,直接碎在地上。 夏苏木好像做错事一样:“对不起,叶总,我不是故意的。” 她其实还没好,双手剧烈颤抖着,说话的声音都跟蚊子声大小,但夏苏木知道,要是自己柔弱或者真的因为疾病提出休息,那么她就会丢工作。 在叶南星身边工作确实不适应,但工资给得实在太高,她一个月只花四百块,剩下攒起来一年后也是笔不小的数字。 叶南星敏锐地察觉到夏苏木的状态,但是她如今对他嘴巴太硬,怎么样都不肯服软,他也就当没看到,但是下一秒就按了座机,让楼下送杯热水上来。 佣人很快就端着水上来,这次没有忽略夏苏木,而是端了两杯。 夏苏木受宠若惊,接过水的手明明还在颤抖,人却和缓一笑:“谢谢你。” 叶南星不动声色看着两人,在佣人走前,那道说不上友善的视线一直盯着她,让对方直接毛骨悚然。 等人走后,叶南星问夏苏木:“苏木,我今天有剪彩仪式。” 夏苏木这次小心翼翼的端着杯子喝水,热水下肚,呕吐的症状有在缓解,就是颤抖的手一时停不下来。 她想起从前叶南星不管是获奖还是参加晚宴,自己都会兴冲冲帮他搭配,有段时间,她对西服的研究程度比她自己记珠宝礼服还要深。 “那我先出去。” 夏苏木根本没有兴趣给他挑选衣服,只是懒懒站起来准备出去,手被叶南星拉住了。 “你现在就一点都不想在我身边吗?” “不想。” 夏苏木斩钉截铁,缓了一会又转身回头,嗤笑地看着叶南星:“可是就算我再不想又能怎么样,你不会放我走,妈妈不会让我走,就连夏苏舟也等着看我笑话。” 她语气顿了顿:“不对,夏苏舟不想看我笑话,他是在用我来讨你开心。” 叶南星静静站在那,心如刀割,痛苦悲凉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 对于夏苏木的指控,就像一把深埋已久的锋利刀片,在这一刻成了刺破他灵魂的武器,清晰有力。 “不是的。” 叶南星本来想说现在不是的,他是真的想让夏苏木留在她身边,不管她是不是杀人犯,这些他都不在乎了,他想着下辈子再和夏苏木一起去和白菱歌负荆请罪,一起去补偿白菱歌。 他攥紧了拳头:“你今天好好休息。” “不了。” “不扣钱。” “好。” 叶南星苦笑一下,夏苏木变成现在这样,他都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好的是他还有东西能够制约她,坏在他只能靠钱来制约她。 叶南星自顾自挑好了衣服,走之前对着夏苏木道:“不要乱走,好好睡一会,我等会会让家庭医生上门,你在家等我。” 夏苏木不动。 叶南星失落地走出去,往楼下走,正巧门打开,周相宜穿着小礼服进来,她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也半挽起来,耳边是长流苏耳环,乍一看很是端庄秀丽。 她一眼就看到了下来的叶南星,灿烂笑道:“叶总,我来接您去剪彩仪式。” 叶南星点点头,走到那群佣人面前:“刚才是怎么回事。” 男人身高优越,西服勾勒出他健硕的体魄,光华内敛,气质出众,他就静静的站在那,外面天际大亮,阳光给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银色袖口微微闪烁,与他如今的眼神一样,冰冷高傲,还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压迫感。 熟悉他的周相宜知道,他这是动怒了,一时间也收了笑,惴惴不安地站在那。 几个人推推搡搡,完全不敢开口。 叶南星的耐性从来都是微乎其微,见状也不追问,对着周相宜道:“把这些人全部解雇。” “至于冯姨。” 叶南星似笑非笑,冯姨被他这突然的停顿冒了满头的汗,完全忘了说话,周相宜也紧紧盯着叶南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送回老宅吧。” 第131章 惩治 叶南星话音刚落,冯姨当即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 周相宜故意装作不明所以:“冯姨是做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要回老宅了?” 她目前是叶南星的特助,专门掌管叶南星生活里的方方面面,原本这些都是老宅里专门有人照顾,如今叶南星已经出来自立,这些事老宅也不会方便管理。 于是在周相宜入职第一个任务,就是给他招人,事实证明周相宜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些人聪明听话,平时没事更不会来烦他,叶南星很满意,因此也就默许周相宜很多时候自己来木兰苑。 但是现在似乎不行了。 这些人有了自己认为的主人。 叶南星视线淡淡一瞥:“怎么,周助理也开始想知道我的事?” 这个称呼要是别人张嘴还好,但从叶南星嘴巴里说出来,味道就全变了,总助变助理,就意味她要变得和钱月月一样成为平级,钱月月看着对她很好,恭敬有加,眼睛却一直盯着她这个位置呢。 叶南星在他这个身份上已经算低调了,沈千一个总助,她和另外三人组成特助是沈千的手下,他们四人各自手下又有三人助理,加上秘书之类不等,整个部门大概有二十来人上下不等。 叶氏集团竞争激烈,光是助理走上特助,就要几年上下,她是侥幸,刚进来就碰到叶南星刚组成自己的团队,加上她肯干,才坐上了特助这个位置。 她现在可不想因为一个保姆让自己往下走一层。 周相宜因此选择了冷眼旁观。 “是我多事了。” 冯姨听到周相宜都这么说,就知道情况很危急,立刻倒吸一口气自己清醒过来:“南星,冯姨是哪里做得不对吗?还是我现在年纪大让你感觉厌烦了?” “冯姨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原本就是老宅那边的人,现在回去,我妈应该也会让你养老好好休息的。” 她当然知道养老是什么意思。 当初跟她一起在老宅干活的人现在大部分都退休回家了,每次看到他们在群里发的种菜带孙子的视频,冯姨总是有种骄傲感。 如今大家地位阶层已经不同了,他们依旧是农村来打工的下等人,不像她,儿子女儿都进了叶氏集团工作,她每天待的地方都是金碧辉煌,还有佣人供她使唤。 叶南星是她看着长大的,他的佣人不也是自己的佣人? 要是现在灰溜溜回老宅,管家一定会让她退休的,她怎么能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富贵? 不管怎么说,得先留下来再说! 冯姨打定了主意,立刻撒泼打滚起来:“南星,我知道我对夏小姐苛刻了些,但是刚才我也是为她好,你想想,夏小姐日后是要嫁给你的,我又把你当儿子看,我怎么可能会对夏小姐有任何怨言。” “什么?” 叶南星的表情变得很是诡异,他完全没有被冯姨突然的哭诉吓到,反而饶有趣味的看着她。 那道视线饱含深意,似乎将一切都掌握其中,可又让人不确定他知道了多少,就在这种煎熬的猜测中,冯姨战战兢兢道:“南星,我可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啊。” 叶南星勾起一抹笑,好像在赞同她的话,又好像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须臾后他轻笑一声,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阵阵寒气。 “叫声冯姨,你还真把自己当主人了。” 冯姨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自下而上起来,浑身都战栗着,似乎在承受巨大的压力。 后面那四个人在这时候才有了害怕的焦虑。 “你们,也是觉得我是她儿子?” 四人都快把头摇断了。 冯姨这次才是真正的两眼一翻,彻底晕了。 她被抬走后,叶南星才语气平淡开口:“不要以为我不在,苏木不告诉我,你们就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对于夏苏木的事,叶南星还是愿意多说两句的,他怕自己不在刚才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尽管她衣服前面只有零星血珠子痕迹,也足够让他胆战心惊,不敢有任何侥幸。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们。”叶南星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夏小姐会成为我的妻子,这个家的主人。” 男人周身气场凌冽,仿佛能将人看透:“周特助,找时间把他们在培训一下,平均五万块一个月,难道工作保持度就这么两三年?” 叶家佣人分公不同,赚的钱也不同,但总和在一起,这份工作也是不少人抢破头的,叶南星对工作严厉,但要是她们只要做好了自己分内工作,休息请假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叶南星之前还经常出差,哪怕在家也是早出晚归,很少碰到,自然也不怎么发脾气。 有时候家里急事,说一声还能用他的司机帮忙送回去,哪怕是他在车库里最便宜的车,也足够在街坊邻居面前挣不少面子和回头率。 这也是冯姨为什么非要抓着这份工作不放的原因。 给夏苏木撑腰立威后,叶南星才出发去参加剪彩仪式,他好像完全我忘了刚才夏苏木的态度,掏出手机就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这还是他在她卡上打了一万块以后才通过的账号,每个消息发过去都很重要。 “我出门了,有什么需要就找家里佣人。” “晚上等我回来。” 他打出这行字的时候,心底有一丝莫名其妙的甜腻感觉,就好像他们已经结婚了,他就像是个外出赚钱的一家之主,要撑起这个家庭。 但发出去后他就被砸到了现实。 因为夏苏木把他拉黑了,红色感叹号十分明显。 叶南星也不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手指一滑界面,给一个账号直接打了一万。 他停了一分钟才继续把那句没发出去的重新打了一遍,这次没有感叹号。 这个捡钱眼开的小丫头。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眉眼柔软,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宠溺,犹如黑夜里清冷月色染上了温度。 周相宜抓着手上的晚宴包,指甲都快把包划烂了。 第132章 午餐 “叶总,您这样会不会宠坏夏小姐?” 思量再三,周相宜还是在车上鼓足了勇气开口,为了随时掌握叶南星的表情,坐在副驾的她还时常转过头去看。 叶南星淡淡一瞥,并未说话。 周相宜讨好一笑:“像夏小姐那样性子的人,也许您可以换个方式。” 叶南星眉尾上扬:“说。” “这段时间李姐也跟我说过,夏小姐喜欢钱,她甚至很多时候都会给人顶包值班,就为了那点加班费,有时候为了拿到小费,还会跟客人进房间。” 周相宜故意将话说得暧昧,眼睛却不住地看向叶南星:“我是觉得,不如您从钱方面下手会好一些。” 她拿出手机:“不如今晚我给您定个餐厅?” 叶南星闭上眼:“不用,她身子不好。” 周相宜笑了:“身子不好有身子不好可以吃的餐厅,难懂叶总您要一辈子把夏苏木关在家里不出门吗?” 她一句无心之语,却让叶南星心口一跳。 或许长时间的相处也会让夏苏木看到他的决心? 想了一会,他才点点头:“你去安排。” “知道了。” 她笑得善解人意,好像那些嫉妒和幽怨的情绪从来没有发生过,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个善良的人。 手指一动,她给一个人发了信息。 “今天晚上,想办法把夏苏木约出来,最好生米煮成熟饭。” 司机看了她一眼,常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并未开口,只是平静地开着自己的车,直到两人到了剪彩地点,叶南星已经被人围着进去,周相宜正开了车门才不急不缓开口。 “周特助,不要动夏小姐。” 他是叶家用久了的老人,很多事他不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以您的能力,要是正常离职以后想去哪家公司都只看您愿不愿意,但是要是被辞退,那就是行业封杀。” 他精明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您还是要考虑清楚。” 周相宜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含笑点头就走进了那个让她迷了眼的名利场,司机叹了口气。 好言不劝该死的鬼。 叶南星还是把餐厅给夏苏木发过去,他是上午发的,消息下午都没来,他没忍住,继续问了两句。 “看到消息了吗?” “还是这家店不合口味?” 手机震动了两下,夏苏木还是拿起来看,眉头皱了皱。 坐在她对面的萧宴浅浅一笑:“是叶南星吧,他现在还在缠着你?” 夏苏木无奈皱眉:“不说他了,你刚才有事想跟我说,是什么事啊?” 萧宴将自己面前的牛排切好,跟她换了换,还把一旁清淡的菜递过去,体贴道:“吃饭,算不算事?” 夏苏木一愣,不自然地伸手去用叉子拿了一小块肉细细放进嘴里嚼着,油腻的肉味让她没忍住轻呕,还是强行咽下了。 萧宴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夏苏木只能嚼到完全没有味道了才缓缓咽下,胃里瞬间起来反抗的心思,早上喝下的牛奶引发的呕吐到现在还没完全消化掉,她只能快速端起白开水往下灌。 “怎么了,不舒服吗?” 夏苏木摇摇头,没有再用刀叉去拿任何菜肴,萧宴深深看了她一眼,只是让服务员再上一道清爽的菜肴。 “其实不用点那么多的,我们两个人也吃不完。” 萧宴笑了:“吃不完就打包回去,难不成我请你吃饭还希望你饿着回去吗?” 他的视线变得缠绵悠长:“阿木,不要跟我见外,就算叶总把我产业打击得七零八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请你吃一餐还是有可能的。” “他打击你?” 夏苏木敏锐察觉到这句话的猫腻,追问了一句,结果萧宴只是失落摇头。 “这种事你一个女孩就别参与了,左右是技不如人,又没强硬人做后台,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认,大不了重新回村里买卖,重头开始。” 夏苏木的心都揪了起来,她知道萧宴为什么会经历这场无妄之灾,要不是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叶南星根本就不会察觉到他,就像那天在游轮上,他为什么参加那场聚会,不也是想和叶南星搭上线好好做生意吗? 可是现在因为自己的原因,都快要破产了! 夏苏木涌起了无数内疚,最后化成了眼圈泛红,她诚恳地低喃:“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萧宴马上安慰:“傻瓜,你说什么呢,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次他有了进攻的意思,手不经意开始去触碰她的手背,人还是笑着的,颇有种强颜欢笑的意思。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要是我跟你诉苦,结果你却把这件事背在自己身上,那我不是以后遇到什么难事都不敢跟你张嘴了?” 他深吸一口气:“阿木,你一定要记住,朋友之间也是可以患难与共的,哪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愿意不顾一切去帮助你,不是因为你需要帮助,而是我想帮你。” “任何结果,在我帮你前,我肯定都已经知道的了。” “所以不要担心,也不要内疚,要是你能在我没钱后,收留我给我做顿饭我就很知足了。” 夏苏木噗嗤一笑:“你哪怕吃空我,我都愿意。” 萧宴眼神一闪,手上的力气重了重。 “真是浪漫情深,你情我愿啊。” 阴阳怪气带着莫名其妙的四字词语响起,夏苏木猛地收回手,往出声的地方看过去,夏苏舟正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两个。 看见夏苏木的动作,夏苏舟鄙夷地勾起唇:“怎么,是怕我告诉叶南星?放心,他现在忙着赚钱,哪有时间来捉奸。” 夏苏木脸都涨红了:“你,你说话注意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夏苏木,你就那么寂寞吗?”夏苏舟走近,随便找了张桌子坐,现在还是下午,周围没多少人吃饭,倒是有几个服务员站在一块,互相眼神示意。 夏苏木咬了咬下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萧宴在场,对于这种羞辱性的词汇,她总是会不可控地当真。 深怕萧宴这些话听多了,也会把她当做不要脸的女人,误解她,最后远离她。 她的朋友不多,真心实意对待的更少,她不想让萧宴也离开,至少不想是因为这种闲言碎语。 第133章 失态 夏苏木呼吸急促起来,脸颊泛红,指甲深深嵌入手心,指节发白,刚想要反驳的话都被萧宴堵了回去。 “夏总,阿木好歹也是你妹妹,我还没见过一个哥哥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妹妹。” 夏苏舟瞬间被“亲生”两字激怒,表情变得痛恨极了:“你也说了,这是我妹妹,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再说了我们家里的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 萧宴冷笑一声:“不管如何,你这样就算是言语暴力,也算是在伤害她,你伤害一个女孩,我路见不平说两句还不行了?” 他的话斩钉截铁,夏苏木被他护在身后,萧宴宽阔而坚实的肩膀仿佛是一个坚固的支撑,给人一种稳重而可靠的感觉。 萧宴...... 这一刻,夏苏木眼眶微红,心中有种暖流在涌动,萧宴只做了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可对于她而言,是那种常年在黑暗中行走,已经习惯了摸黑,可这时候有人提着手电筒迎面走过来,你看不见他的模样和表情,只觉得他手中那道微弱的光,远比太阳还要亮眼。 失去是一瞬间,得到也是。 夏苏舟哪里被人这样抢白过,他阴沉着脸,声音都凉了几分:“原来萧总这样深明大义,我倒很想看看,萧总这样英雄救美,会坚持到什么时候。” 萧宴微微一笑,挑衅十足:“劳夏总惦记,什么时候阿木不需要我,那我就会放弃。” 夏苏舟不喜欢在外面跟外人撕破脸的吵架,他总觉得这样做很掉面子,因此只是冷冷一笑,转身就走了。 “对了,夏苏木。” 夏苏舟转过身来,他的眼神强势又直白,像有一种让人看不清的深意在里面,这是他第一次不加掩饰自己的恶意,没了平日的插秧打诨,多了几分上位者的气息,很是骇人。 “刚才萧宴说的对,你是我妹妹,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我特地亲自去国外,将你的好朋友带回来。她帮了你,我们夏家怎么能不好好回报呢?” “不过你放心,我们夏家待客礼数还是有的,肯定不会让她有任何不适。” 夏苏木心跳漏了一拍,这下哪里还记得任何事情,脚步匆匆上前,不顾夏苏舟之前的警告,立刻抓住了他的衣袖。 “什么意思?” 夏苏舟带着笑,和颜悦色:“别怕,我可是你哥哥。” 他最后哥哥两字咬得很紧,让夏苏木几乎失了态。 夏苏舟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他们两人年龄就相差一岁,很多时候对资源分配都会产生不愉快的心思,尤其是常年不回家的爸妈。 夏商又是个认为只有伸手抢才能得到想要的东西的教育理念,因此对两人暗戳戳的争斗不阻止,反而还会时常激化矛盾。 今天带夏苏舟去公司开会,明天给夏苏木带大钻石,有时候在看到他们吵架也会和稀泥,要么就是妹妹体谅哥哥,或是哥哥让着妹妹,他们明明能一笑解恩仇的小事,往往会在夏商的介入后,成为尊严的大事。 因此很多时候,他们之间关系并不好,也是因为血缘的关系,夏苏舟很多阴毒手段都没有放在夏苏木身上。 有次她还偷听到夏商教育夏苏舟,不要因为夏苏木是妹妹就不敢对她下手,他夏商不是个重男轻女的人,夏氏集团以后归谁,谁都说不准,要是夏苏舟想被妹妹压一头,那么就求饶,妇人之仁。 但是他对自己就不是这么说的,夏商无数次暗示她,说夏苏舟不是个接替集团的好苗子,因此未来是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好。 他希望兄妹俩越掐越凶,这样他就能从中知道谁是那个继承了他优秀基因的孩子,结果那时候的夏苏木被叶南星的美色迷了眼,满脑子想的是怎么嫁给他,完全不想得到夏氏集团。 而夏苏舟也不把这个恋爱脑妹妹放在眼里,直到白菱歌出现。 夏苏木清晰感觉到自己胸腔深处出现了一阵尖锐的慌乱,连语气都紧绷起来:“夏苏舟,你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 最后都扬起了音调,都快破音了。 这样的夏苏木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谁也没想到唯唯诺诺的她会迸发这么大的力量,要是在没人的地方,怕是人已经上手掐夏苏舟的脖子了。 只是夏苏舟完全没有被她吓到,只是淡然一笑:“夏苏木,你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你放心,我还没有兴趣对你的客人产生什么意思,不过我还是挺好奇,到底她对你做了什么,能让你反应那么大?” 说完还看了眼萧宴:“比当初萧宴挨打还要急不可耐。” 萧宴的心沉了下去,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夏苏木没有朝萧宴看过去,现在的她情绪起伏全然都被夏苏舟牵着走,要说心计深沉,叶南星在他面前也要自愧不如,如今夏苏木有没有理智,都是夏苏舟一句话的事情。 “不要动她。” 夏苏木表情淡淡,手抬起抓住夏苏舟的衣领,那个被她压在灵魂深处的,被打上自信骄傲烙印的神色,再一次回到了她脸上。 她低声凑到夏苏舟耳边,用只能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一点点吐出话来。 “我是对你和叶南星做不了什么,但我现在什么都没了。” “但我现在还有手,还有脚,我还知道了白菱歌埋葬的地方,要是她有任何一点损伤,我就去扒她的坟,让你永远都看不到她,尸骨无存。” 夏苏木笑容很淡,好像随时都能消退,但说出的话却是那样疯狂,好像压抑了很久的东西,和火山爆发一样全面喷发。 夏苏舟看着这样的夏苏木,也忍不住气急败坏,他完全没料到她已经到了这样丧心病狂的程度,太阳穴突突直跳,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开始变得大家都不认识了。 心狠毒辣。 或许这原本就是她的真面目。 “夏苏木,你怎么敢!” “你看我敢不敢。”夏苏木抚平他的衣领,温和一笑,“我亲爱的哥哥。” 第134章 搅混水 夏苏木有没有在撒谎,夏苏舟还是很清楚的。 他紧咬着喜下颚,连声音都在颤抖:“你别忘了,白菱歌才是夏家人。” “既然如此,那么她为什么还姓白,还没有认祖归宗?” 夏苏舟所做的一切直接激怒了夏苏木,她干脆撕破脸,反正大家都不想好好过日子了。 而夏苏木这些话,显然是戳痛了夏苏舟的痛处,当初白菱歌死亡后,他想过要让她以夏家身份葬入夏家祖坟,就连爸爸也是这样想的,只有妈妈坚持要等,她在等什么不言而喻,但那时夏苏木已经被赶出去了,这样的等待毫无疑问变成了奢望,毕竟那时谁也联系不上她。 更别说跟夏苏木再做一次亲子鉴定。 后来每次白菱歌忌日他都会劝妈妈一次,但次次都是无功而返,如今也被夏苏木戳到痛点了。 夏苏舟直接跳脚:“行啊,你既然这么厉害,那就跟我去做亲子鉴定,等结果出来后立刻让白菱歌认祖归宗。” 夏苏木跟看傻子一样看他,当初事发后,有人匿名寄来两份亲子鉴定,一份是她跟沈佩莲的,没有母女关系,还有一份就是她白菱歌和沈佩莲,母女关系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两份报告都是通过正规渠道,钢印都敲对了,她不理解干什么还要再做一遍。 还是要继续羞辱她吗? 夏苏木翻了个白眼:“你想麻烦那是你的事,现在我是不是夏家的女儿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她语气有些哽咽:“反正你们已经不要我了。” 夏苏木的一针见血让夏苏舟没反应过来,只能不自然开口:“不是我们不要你,是你不是夏家的女儿。” 她在外毕竟还是宣称还是夏家人,这些话夏苏舟都尽可能压低了嗓音说,家丑不可外扬,他可不想哪天要给夏苏木收拾烂摊子。 夏苏舟看到她的泪水,还是心口软了一下:“人我已经带回来了,再要送走是不可能的,你找时间就来看看她。” 说完话锋一转:“但我警告你,要是你敢去惊扰白菱歌安息,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夏家!” “包括你的贵客!” “那我现在就要见她。” “什么?”夏苏舟扯了扯嘴角,“夏苏木,你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夏苏木很是执拗:“我现在就要,否则我就去挖坟。” “好好好。”夏苏舟几乎是下一秒就应下了,翻了个白眼给她,又看了眼后面那位,“不过他怎么办?我可不喜欢陌生人去我家。” 听到他说家这个字后,夏苏木愣了愣,夏苏舟是个洁癖很强的人,当初他大学自己在外面住,她这个妹妹拢共也没去过几次。 后来她和白菱歌摊牌时,被告知夏苏舟不是不想人去,而是那个地方,他只允许白菱歌去,甚至还给她专门在门锁上加了指纹。 连她和爸妈都没有。 这也是她为什么讨厌白菱歌的其中之一原因,她过于着急去验证她身边那些人对她的爱,对于夏苏木来说,爱不是靠三番两次的算计验证去得到的。 就算夏苏舟对她很好,那又能说明什么呢? 难不成说明夏苏舟眼瞎,说明他没脑子?还是说明她的感情如此草率,碰到一个能在门锁上给她加指纹的男人就以为足以碾压一切女人? 那两个男人都说爱她,最后还不是在一个接着一个地找女人? 白菱歌此生最大的错觉就是以为男人会在她身上停留,只是一会,她就以为是一辈子。 夏苏木曾经也陷在这种幻想里,可当她能自己赚钱自己用时,她才意识到,男人是比钱更无用的东西。 只是她没想到,夏苏舟竟会让一个陌生女人进入他的家。 夏苏木不动声色,转身对萧宴抱歉一笑:“今天可能又得结束这场午餐了。” 看上去很淡然,结果语调上染了些自嘲,瞬间将这句话感染得无奈可怜,让夏苏木只觉得自己成为了一个经常放鸽子的坏人。 他一番话说得很漂亮,连夏苏舟都挑不出毛病来,只是冷哼一声。 汹涌的愧疚如骇浪般席卷而来,让夏苏木对夏苏舟也没了恐惧,立刻用眼神制止夏苏舟的挑衅,反而对萧宴轻声道:“要不我们过几天再约吧,我请你吃饭,到时候我有人想介绍给你。” 说完她脸一红,说话也不自然起来。 夏苏舟在人际方面很有造诣,当即品出不对劲起来,但他只是咂咂嘴,然后将夏苏木还没喝过的红酒一饮而尽,皱了皱眉。 “什么破烂酒。” 夏苏木只觉得在没礼貌方面,夏苏舟愈发厉害了。 夏苏舟拉走了夏苏木后,萧宴脸上的笑容很明显垮下来,他给人发了消息,表示计划失败,随后眼神看向桌上分毫未动的佳肴,拿起刀叉,狠狠叉入已经切好的牛排里,力道之大让桌子都震了震。 几个服务员被吓到一时间都忘了动作,不确定要不要前来收拾桌子。 而夏苏舟把夏苏木送上车,告诉司机目的地后,旋即施施然掏出手机,对面很久才接,他也不生气,语气轻佻道:“叶南星,我今天可救了你一命。” 对面是长时间的沉默,显然是有种无语的味道。 “说。” 夏苏舟一边踢着脚一边笑意盎然:“要是我刚才没出现,你小子今天晚上保准带绿帽子。” “什么意思,说清楚。” 话筒那边声音已经从嘈杂变成安静,叶南星语气也郑重起来,足以证明对方已经当真,结果夏苏舟只是嘿嘿一笑。 “忘记告诉你了,我还是很记仇的。” “想要知道,那就自己查。” 说完夏苏舟就把电话挂了,心情愉快地坐上车。 他没打算跟着夏苏木一起过去,重逢的戏码他也不打算瞧,毕竟两个女人之间无非就是聊一些小事。 更何况这趟水不够浑,那就需要搅得大一点,叶南星不是老觉得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吗,现在他倒是想瞧瞧,他如今还能不能把夏苏木牢牢地握在掌心。 既然有热闹看,自然要越热闹越好。 第135章 枝枝 车子将夏苏木带到一处别墅,很幽静的环境,矮墙围起来,里面的树木延伸出来,郁郁葱葱,看不清里面的模样。 两扇大门大概三四米高,跟矮墙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差异,车子刚到门口,大门就自动缓缓移开,顺着路开进去,很快就到了正门。 夏苏木快速下车,没来得及欣赏前院就往里面走,司机喊住了她:“夏小姐,我带你去。” 她这才意识到,这是夏苏舟自己的地盘,想必他是没有在这里介绍过自己,要是这样贸然冲进去反而会被人赶出来,想着便点点头,只是眼底的焦急骗不了别人。 司机带着她往里面走,这里安排的佣人可比叶南星的人多了不止好几十倍,光是大厅站着的,就足够十个人了,夏苏木不免腹诽,他一个人至于那么多人伺候吗? 但是想想夏家伺候的人,还有叶南星老宅那里的人,夏苏舟这边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走过前厅,顺着后院往里面走,葱郁的树木后面,隐藏着一排排红屋白墙的独立别墅,布局来看显然是个小庄园,不过夏苏木现在没心思观赏,只一心在乎夏苏舟口中那个女人。 不知走了多久,最边上一个屋子二楼阳台,正坐着一个人,她垂首正在翻阅一本书籍,耳边碎发随着她的动作垂下些许,微风吹过,轻轻扬起,周围都是绿树花草,有种安适的美感。 夏苏木脚步一个踉跄,人都快站不稳了,上面的人听到动静,视线看过来。 她有一双极美丽的琥珀颜色的眼珠,阳光一照就十分通透,扇形眼型更添柔美,气质温文典雅,好像古画中的侍女,但线条分明的下颚有添了一丝英气,偏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她身上表达得十分完美。 “枝枝——” 梦里的那个女孩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眼前,夏苏木几乎忘记了理智,她疯狂往上跑,好像是要抓住自己唯一的那根浮木。 她听见心跳在胸腔里剧烈抖动,几乎要抽空她身边全部的空气,那一刻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去她身边! 到她身边去! 她跑得气喘吁吁,好半天都没缓过来,对于她现在这样的身子来说,这样的运动量已经是极致了,也不建议这样做,但她不管,她怕人消失,怕她只是上天给的镜花水月,更怕她从未出现过。 枝枝也连忙从阳台走到里面,尽可能让夏苏木少行动一点,见她气都顺不匀,不免带了几分责备,用手做着手语:“你忘了,跑那么快要是晕过去怎么办?” 枝枝是个哑巴,但不妨碍夏苏木会手语,她看着枝枝飞快的手速,傻笑了几声。 夏苏木哪怕被她责备都是开心的,她第一次流露出这段时间来最灿烂的一个笑容:“枝枝,我想死你了!” 在这个女孩面前,夏苏木可以完全、绝对地做自己,不管她是做了多大的错事,枝枝都不会抛弃她。 夏苏木快高兴疯了,抱着她就转了好几个圈,直到枝枝拍着她肩膀说头晕,才马上停下来。 “你怎么还这么不稳重,看来在这里过得不错啊。” 夏苏木被这句话一惊,笑容也收敛了些,不想让她担心,连忙换了个更灿烂的笑容,双手叉腰道:“自然是,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夏家大小姐,每个人对我都好着呢。” 枝枝掐了她的脸:“是呢,看你的脸都白嫩了不少。” 她是夏苏木在国外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一的一个,在夏苏木心中有着不可磨灭的地位,如果说曾经夏苏木曾经可以为了叶南星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付出一切都可以,那么现在在她心里,枝枝就是当初的叶南星。 不,应该比从前的叶南星更重要一点。 她们一起在异国他乡的小屋里抱团取暖,也会一起去无良老板那里索要工资,夏苏木一开始不习惯难民窟的生活,也是枝枝一点点学会的。 当初夏苏木认识她,是在桥上,后来跟着她回家,才知道她过得比自己还惨,她没有名字,没有身份,连出生日期都没有,她是个只是个只能在晚上才可以出门活动的黑户,那间小屋还是她拼死才守护下来的。 后来,小屋成了她们两个人的小屋。 可以说,枝枝给了夏苏木重生,在她最痛苦的时候,枝枝没有将她赶出去,反而是把她被打碎的灵魂一点点拼接起来,塑造成了如今的她。 哪怕依旧还带着裂痕,却比从前每时每刻想着自杀要好太多。 夏苏木仿佛突然卸下了重担,兴致勃勃告诉她自己回来后的那些计划:“我原本是想着在这里买完房子就把你也接回来,到时候我就可以自己做户主,然后把你当做我的妹妹,这样你就有身份了。” 枝枝年纪比她小两岁,但说起稳重来比夏苏木好太多,要是站在一块,实在说不上来谁才是姐姐。 夏苏木和她并排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捏着枝枝的手掌,整个人都半倚靠在她身上,无意识流露出极强的依赖。 因为枝枝只能看她的嘴才明白什么意思,夏苏木就不怕累似的一直仰头看她,那双从来沉寂的眼里,好像重新焕发了光彩。 枝枝知道她有太多的话想说,便安静的聆听,那双温柔至极的眼直勾勾盯着夏苏木,以此来告诉她自己很认真的在听。 整个二楼只有她们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夏苏舟有吩咐过,这一会周围安静得要命,让夏苏木以为又回到了那个小屋。 只有她们两人的小屋。 于是夏苏木忍不住跟土豆子般稀里哗啦全部倒了出来,在这里她没人可以倾诉,也没有人愿意听她那些颠来倒去的话。 许欢每天都在忙工作,就算下班后也是时常见不到人,至于萧宴...... 夏苏木还不想让萧宴见到这样唠叨的她,深怕要是哪句话说的不对,也怕自己负面情绪过多会影响到他自己的生活。 她还不希望自己在萧宴心中是个负能量十足的人。 因此她便将心事都放在心里,有时候实在憋得慌了,就随便找棵树,或者找个公园草坪,小声且碎碎念。 第136章 养女 可惜枝枝听见她的安排只是轻轻摇头,伸出手上下摆动:“谢谢你,但是不用,阿木,你为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不用你再为我做任何事。” 和梦里的她一样,枝枝总是担心会成为她的负担。 但是怎么可能呢? 枝枝那么好。 她当初发病时,眼前根本看不清人,总是会跟她争吵,她买回来的干净面包也会被挥打到地上,还会肢体僵化,成为一个无时无刻不会爆发的定时炸弹。 划伤手腕或吞药自杀都是小事,有段时间要不是枝枝看得紧,她差点要被人拖走染上那个玩意,成为他们发泄的玩具,后来枝枝就花了大部分积蓄将锁换成了最安全的,让所有人都进不来,包括夏苏木也出不去。 甚至每天晚上夏苏木被噩梦惊醒后,也会错把枝枝当做来要她命的白菱歌,在她碰到自己后,会下意识去反抗,还会反控制,好几次枝枝脖子上在第二天都会有青紫色的勒痕。 日子变得无比黑暗。 可枝枝就是不放弃,她看上去柔弱,内心却十分刚强,她攒下能去看心理医生的钱以后,生拉硬拽带着夏苏木去,有时候她们也会争吵,但都是夏苏木在哭嚷着诉说、谩骂。 当初那个骄傲的小姑娘,在没有熟悉的规矩捆绑下,变得极度失控易怒,后来在心理医生的强硬干预下,夏苏木才渐渐地恢复理智,从那以后,养家的人成了夏苏木。 也是因为这些,她对枝枝的依赖度极高,医生也说过,夏苏木这种依赖已经属于病态范畴。 但她没有准备告诉枝枝,现在也不打算。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枝枝都会要她的。 夏苏木坚信这一点。 “我知道。”夏苏木小声反驳,“但是我就是觉得,我要是有的,你肯定也要有,要不然我们就不是好姐妹了。” 在枝枝面前,夏苏木还是个孩子。 “对了,上次霍尔说还没有给你办好相关身份,你怎么能来这里?” 枝枝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比划的动作都犹豫了:“这个房子的主人,给了我一个新身份,是夏家的女儿。” “他说,我现在是夏家的养女,叫夏枝。” 夏苏木喜出望外:“真的啊!” “我不同意!” 另一边的夏家别墅里,不同于夏苏木欢喜的神情,沈佩莲脸都被气白了,手一下拍在桌子上,发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火。 “你以为夏家是什么人家,难道夏家女儿是批发吗?你说要就要!”沈佩莲气得连话都说不准了,用刚做好的美甲手指戳着夏苏舟的脑袋,“看来真是我太惯着你了,才会让你有恃无恐!” 夏苏舟完全没有被吓到,嬉皮笑脸道:“妈,当初你说要保留夏苏木夏家女儿的身份,我是不是答应你了?后来你还说要夏苏木回来,我是不是亲自去机场给您接回来,还有您要让她嫁给叶南星,我现在是不是没搞小动作?” 他喝了口水:“所以,我现在想让夏家多个养女,有什么关系?” 沈佩莲被这一堆话整晕了,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绝。 “再说了,您都让一个没有血缘的女人为夏家做联姻嫁过去,那么我为什么不能再加个养女作为备胎呢?” “或许,叶南星会更喜欢这个呢?” 沈佩莲回过味来,被气得发抖:“你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夏苏舟你搞搞清楚,这不是卖猪肉,拿回家不满意后面还能再退货,你要是敢这样做,你信不信我直接把所有遗产全部给夏苏木。” 夏苏舟似笑非笑:“妈,有时候这种威胁一次两次还好,玩过头就有点过分了,我知道您觉得亏欠夏苏木,但是您也要清楚一点,我也是夏家的孩子。” 夏苏舟收了笑,俊朗的脸在灯光下半明半暗,那双微翘的眼神多了几丝锐利:“总之,人我已经带回来了,身份也弄好了,明晚我就会举办接风宴,您收拾一下,准备见您的第三个女儿。” “你!” 沈佩莲手指哆哆嗦嗦,对这个强硬的儿子现在完全一点办法都没有,当初他的教育就是夏商在抓,每次想管都被夏商一句话给堵回来。 “他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难不成要跟你一样有妇人之仁?” 沈佩莲知道自己在经商方面没有一点天赋,要不然沈家父母也不会选择夏商,他是夏家不受宠的儿子,夏家在他那一代已经落寞了,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要说名望,夏家不逊色沈家。 后来他们俩结婚后,夏商就逐步接手沈家的产业,奇怪的是夏商在夏家没有经手过任何产业,但靠经商方面的天赋,硬生生将沈家版图扩大了好几倍,后来沈家父母去世,便将公司股份过渡给沈佩莲,公司留给夏商。 等沈佩莲回过味来,夏商已经将自己的公司做大做强,沈家集团在他面前已经掉了一个档次,因此对于夏苏舟的培养,夏商完全不肯让沈佩莲有丁点介入。 如今的夏苏舟,只怕是下一个夏商。 沈佩莲心底发寒,这个继承她和夏商最优秀基因的儿子,只怕会比夏商还要出色一万倍。 可这样的儿子,真是她想要的吗? 沈佩莲呆愣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最终手一松,整个人跌坐在椅子上。 她现在不怕夏苏舟在商战上会有多少吃亏,反而开始担心夏苏舟的感情,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只怕是要吃大苦头啊。 夏苏舟在外面的名声她是多少知道一点,开娱乐公司,和女明星共舞,女伴最多不超过两个月,甚至为了提高一个女性朋友的知名度,豪掷几千万开了场选秀,结果中途看上另外一个,直接把内定的冠军换了个人。 夏商从来不在这种男女之事上对夏苏舟有过多的苛责,这也导致了夏苏舟越发嚣张。 现在又弄出了个什么干妹妹。 只怕是哪个情妹妹。 沈佩莲深深叹口气,只觉得疲惫极了。 第137章 作死 夏苏木絮絮叨叨跟枝枝说了很久很久,直到晚霞红晕染遍天际,又到月上柳梢,花园里的灯光都逐渐亮起。 夏苏舟没有回来,也没人来打扰她们。 夏苏木聊得很是畅快,她躺在夏苏舟给枝枝安排的房间床上,翻了好几个滚,才依依不舍道:“真不想走。” 她将头埋进枝枝怀里,是熟悉的皂香味。 因为没钱,枝枝买不起洗衣液,只能用最便宜的肥皂清洗,她明明活在最肮脏的难民窟,连日子都是有一天没一天的过,可枝枝还是会保持身体的整洁和衣物干净。 她老是说,要是连整理自己的心情都没有了,那活着就会十分无趣。 因此夏苏木在身子康复一点后,接下了红灯区那些姑娘们的浣洗工作,她也想知道,如果自己洗了那么多件衣服,她会不会想活下去的意志会坚定点。 夏苏木闷闷道:“我可以一直留在这里吗?” 枝枝抚摸着夏苏木已经逐渐恢复柔软的长发,轻轻摇了摇头,从她被接回来之后夏苏舟说的那些话,加上夏苏木分享的故事,聪明的她早就明白了现在的状况。 枝枝将懒洋洋的夏苏木扶正,郑重其事看着她的眼,开始打手语:“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你现在有婚姻,以后还会有丈夫,你妈妈给你的打算其实很好,或许你可以考虑一下。” “什么?” 夏苏木无措的笑笑:“你为什么也要来劝我,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下意识攥紧枝枝的胳膊,原本亮晶晶的双眼刹那没了光彩,她开始焦虑急躁,枝枝如何不了解她,第一时间就知道夏苏木开始发病了,同时也意识到,她没有就医,没有吃药,就这样任由病情发展。 夏苏木好像又回到了当初那个没有求生欲望的时刻。 枝枝连忙搂住她,用手上下抚摸着夏苏木的手背,亲吻着她发冷的耳垂,尽可能用皮肤触感去温暖她。 等夏苏木逐渐停止颤抖冷静下来,已经满脸泪痕。 “我不是要离开你,现在我在这里有了身份,我可以一辈子都在你身边,但是阿木,你现在回来了,你有家人,就算你哥哥对你不好,但至少你还有妈妈。” “她不会害你的。” 枝枝含笑看她,瘦弱的身躯里是强大的镇定,也正是因为她面对任何事都面不改色的状态,才会一点点感染了夏苏木。 明明是被照顾的年纪,却能照顾别人,并把她从生死线里抓回来。 夏苏木如何不知道枝枝的意思,她也理解沈佩莲的做法,否则也不会一直忍到现在,沈佩莲最重视的就是脸面,她不想让妈妈伤心。 她握紧枝枝的手:“那你跟我保证,明天你还在这里!” 枝枝被逗笑了,她的手摸了摸夏苏木的头发,点点头。 夏苏木这才一步三回头往外面去。 只要一想到枝枝和她在一个城市,她来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就忍不住开怀,这种情绪一直回到了木兰苑。 结果刚开电梯门,里面是死一般的寂静。 灯亮着,里面没有人。 夏苏木在玄关换了拖鞋,据说是叶南星专门给她买的,两只可爱的小兔子装饰,连他为了和夏苏木是情侣款,也专门买了一对凑着,就是从来不用而已。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枝枝,根本没发现周围有什么异常。 “夏小姐,您回来了。” 周相宜悄不声息坐在沙发上,把夏苏木吓了一跳。 她还伸出手腕,带着一块精巧的手表:“刚到十点,夏小姐今天回来得有些晚呢,是和朋友在吃饭?” 怎么说周相宜现在也算是夏苏木的上司,她没上过正经写字楼的班,只听说在国内领导的旨意大过一切,要是前几天夏苏木肯定是摆烂式回应,但现在枝枝回来了,她需要做好一切准备,同时也不能让叶南星知道枝枝的存在。 不过她怎么遮掩都没有用,因为夏苏舟早就在白天和叶南星通过气,同时也收到了邀约。 “是有什么工作吗?” 许欢说现在国内工作时长很久,尤其是她这种做秘书助理的,更是要二十四小时在线,不然有工作没看到,那是要被辞退的。 因此夏苏木说得胆战心惊。 她可没忘记叶南星给她承诺的钱,不想现在就被辞退。 周相宜对她突然的温顺愣了一瞬,想着她在以退为进,不由暗暗冷笑,只是面上还是善解人意地劝道:“夏小姐,身为你的上司,我无权干涉你私下活动,但是你还是要稍微对叶总的事情上点心。” “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给你发工资的。” 夏苏木一边应付,一边赶紧回想又在哪里得罪叶南星了。 周相宜见她这样心也妥帖的几分,脸上的笑意更深,她原本的计划似乎还没有现在夏苏木自己作死要来的好。 叶南星要求极高,又是被众星捧月惯了,要是夏苏木一开始属于以退为进,再欲擒故纵,那么她还会赞同她,认为她手段高超。 只是现在,她好像玩过火了。 周相宜暗自闷笑,现在直接不把叶南星的事情放在心上,还真把自己当做人物了。 不过这样也好。 就在周相宜陷入自己以为的故事线里开始大战时,夏苏木只觉得乏味。 又来了又来了,叶南星是炸药桶出身吗?她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易爆易炸,还要人贴身伺候啊。 当初他和白菱歌在一起之后,不也是万事自己做主吗? 难不成他是想让她累死在工作岗位上,算是替白菱歌报仇吗? 她现在觉得,当初追求叶南星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那时候她去哪里,去做什么,叶南星根本就不会在意,甚至还会想办法躲开他。 现在好了,当了他的助理,突然连人身都不自由的。 但夏苏木如今是牛马,已经签了合同的,她没办法甩脾气不干,加上要是她真的不干,叶南星告诉沈佩莲,估计又是连环call,为了耳根清净点,也为了一年后那笔巨款,夏苏木咬着牙问。 “请问叶总在哪?” 第138章 我算什么 夏苏木走上楼,书房里只开着一盏小灯,叶南星坐在灯旁边的单人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灯照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划下一道长长的孤寂影子。 她走进去,没有关上门,外面刺眼的光从门缝里照进来,将夏苏木的脸染得发亮。 “叶总。” 叶南星没有动静。 站了很久,他那边还是一动不动,只有一段低沉的音乐在缓缓流淌,是她曾经做喜欢的钢琴曲,后来她双手受伤后,知道自己再也弹不了琴,就将全部收藏的钢琴曲目统统藏了起来,再也没有听过。 要是从前她还会悲伤秋月,想着自己受伤的手,想着当初在钢琴面前意气风发的自己。 但现在她只觉得腻烦,要不要开除直接就一句话的事,没必要钝刀子磨肉,让人生不如死。 夏苏木走过去,她想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 谁知刚到叶南星面前,他带着金丝无框眼镜,只是静静的看着窗户外黑漆漆的天,光透在窗户上,能清晰看到刚才夏苏木站立的地方。 而他面前的小桌上,恰好有份牛排,是切好的。 “午餐,好吃吗?” 叶南星嘴巴干涩,应该是很久没开口说话,语气开始有些模糊,随着他开口,气息逐渐不稳。 看到那份牛排,夏苏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他知道了自己的午餐是跟萧宴一起吃的,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遮掩。 “只是吃了顿饭,其余的没什么。” 叶南星低声笑了起来:“我看到你吃下去了。” 夏苏木表情一淡:“这能说明什么。” 叶南星拳头都攥紧了。 这还不能说明什么,那要怎么样才能说明他们之间的暧昧,要在床上吗? “家里缺你这点牛排吃吗?要是你想要吃,你能吃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出去吃别的男人的东西!” “她们给你准备的饭菜,从来没有下咽过,凭什么萧宴给你切的牛排,你就跟宝贝似的。” “你现在的身子,不能吃这些油腻的东西,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所以呢?” 相对于叶南星的激动,夏苏木只是淡淡的看他,如同白水一样淡漠的开口。 “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管是吃不下还是吃得下,这些我需要跟你报备吗?” 叶南星被夏苏木的话一噎,眸间隐隐有一股委屈蔓延。 他猛地站起来,身子的黑暗笼罩住夏苏木,似乎要将她紧紧包裹住一样,直到现在他还抱着一丁点希望问:“既然牛排的事你不想解释,那我们来说说其他事,下午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回我?” 夏苏木回忆了会,恍然大悟:“抱歉,我忘记了。” 叶南星完全不能相信,他看着眼前这个对他忽视到已经理所当然的女人,要不是见过她追过自己那副炽热模样,叶南星都要被她骗过去,以为她真的放下了。 她的手机号码已经换过,社交软件也是新的,但在叶南星的旧手机里,几乎所有聊天记录,都是她在主动。 “南星哥哥,我听说有家寺庙保佑爱情很灵验,我们要不要去试试?” “南星哥哥,你醒了吗?我们一起去跑步吧,老师说我八百米再不合格就要留级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上高中的。” “南星哥哥,路边枫叶红了,你快看!” 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只要夏苏木有活动,亦或是她看到的任何美景趣事,她总是能第一个想到他,哪怕他只是应付式回一句哦,好,都能换来她热情的回应,似乎对他消息回复晚上几秒,就是多大的罪过一样。 可是今天,他捏着手机整整一天,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来过。 当初捧着手机等待回信的人,成了他自己。 看着漆黑屏幕里折射出来的自己,叶南星都觉得里面这个男人陌生,他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低头,怎么会卑微成现在这样。 可他这样的念头才刚起来一瞬,就被他强行按下。 对于夏苏木,他似乎做什么都是对的。 可是这样满腔的期盼和等待,只换来他跟另一个男人热情进餐。 夏苏舟不止打了电话给他,还直接将偷拍的视频发给他,附赠了一句话。 “这就是你说的胃不好,厌食?” 视频里,夏苏木笑意吟吟地将刀叉上的小肉放进嘴里,一点点嚼碎了,似乎很在意萧宴给她切的肉。 那么他呢? 难道他给夏苏木做的一切就值得浪费吗? 叶南星自认为忍耐已经到了极限,他想起视频里夏苏木对萧宴笑容灿烂的样子就忍不住太阳穴突突直跳。 修长的手捏着手机,关节泛白,他铁青的脸哪怕在昏暗的视线下都很明显,但又怕吓到夏苏木,叶南星只能快速将怒气咽下,尽可能和缓道:“你对萧宴,究竟是什么意思。” “叶南星,不要以为大家都会像你一样那么龌龊,还有,我跟萧宴什么关系没有必要跟你报备。” “我现在过来,也只是因为你是我老板,我以为是有工作方面的事没有对接上,如果你要问私事,那么抱歉,我没有回答的义务。” 知道枝枝回来后,夏苏木的气势也高了一大截,不管怎么样,夏苏舟给了枝枝身份,那就代表她不会轻而易举有危险。 只要枝枝一直在她身边,她就一定要保证她的安全,哪怕为之付出一切,包括她的生命。 夏苏木这样这样,口气也重了几分:“问完了吗?问完了我就去休息了。” “夏苏木。”叶南星闭上眼,掩住他嗜血的眸子,“不要逼我。” “我逼你?” 夏苏木只觉得好笑。 “叶南星,你是高高在上的叶总,我怎么可能会逼迫得了你们?” “高中你和白菱歌暧昧,为了不让我成为电灯泡,你不是逼我让我离开你吗?后来上了大学,你故意让我看见你和白菱歌接吻,不也是在逼我认清现实?你们恋情公开后,你带着她到处飞,宣誓主权,不也是在逼我承认她的存在,让我彻底放下你?” “后来你们逼我知道自己不是妈妈亲生女儿的事实,逼我远走他乡,五年回不来,桩桩件件,哪样你们没有逼我?” 第139章 尘封的记忆 原来她不是不难受的。 原来她不是没有忘记的。 只是难过的事情太多,让她都不知道该从哪件事开始说起,可当情绪到达一个临界点,这些话一股脑地从嘴巴里冒了出来。 夏苏木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情绪,说真的,她都已经快麻木了。 就像当年她说遍了自己的委屈和冤枉,没人相信,后来她不想说了,也能活下去。 现在也是一样。 只是一说起这些,便有种恍然隔世的错觉。 夏苏木叹口气:“叶南星,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我不配过得好,现在我就告诉你,那五年里我确实生不如死。” 叶南星心头一震。 就算他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他在五年里一直想着夏苏木会遭遇什么,同时他也看到了夏苏木身上那些伤口,但是听她亲口说自己过得不好,叶南星只觉得有只手在紧紧扼制住他的喉咙,让他连张口都觉得难受。 空气变得稀薄难堪,夏苏木沉默了会,才慢悠悠开口。 “我刚到那个国家时,妈妈确实给我塞了钱,一开始我找了房子,本来想去找工作,但是夏苏舟将我的毕业证销毁,我成了没有学历的人。 于是曾经说好的工作个个翻脸,逐渐地我开始坐吃山空,因为我以为你们迟早回来接我,至少妈妈一定会的。 但是没有。” 夏苏木闭了闭眼,这是她尘封了许久的记忆,现在突然说起来,还需要点整理时间。 “于是我不停的关注消息,我看到妈妈来参加时尚活动,我就专门在门口蹲着,我希望她能看到我,只是我忘记了,妈妈不是明星,她是直接由工作人员护送着进入专门vip通道。” “那天人很多,天气也很冷,我从活动开始到活动结束,只看到了妈妈的背影,我看着她下车,等晚上再上车。” 夏苏木停顿了会,才继续说:“然后我就经历了人生第一次抢劫,他们把我身上的东西全部都抢走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找人借了一美金,我给你打电话了,叶南星,五年前的圣诞节,我给你打过电话。” 叶南星被夏苏木的语气一惊,但他却完全没有记忆,五年前白菱歌刚死没多久,他每天都和夏苏舟不是在去酒吧的路上,又或是在酒吧喝的不省人事被司机送回来。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圣诞节。 夏苏木见他这样,心中也知道了个大概,苦笑一声,拉起自己的袖口和裤脚,密密麻麻新旧的伤痕就这样依次展现在叶南星眼前。 令人侧目,也让人心惊! 那天在医院里,医生只说她新伤旧伤都有,但没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叶南星语气不由沉了几分:“这些都是谁做的!” “不知道。”夏苏木淡淡道,“有些是难民窟的人做的,有些是我自己划伤的,还有些,打工时候,劫匪,那些都有。” 她伸出已经不好看的手指,天气一冷,手指关节就红通通的,从小沈佩莲就告诉她,女生的第二张脸是手,尤其是她这种学钢琴有天赋的,手一定要保养护理得当。 “但是夏苏舟将我的毕业证取消掉后,我只能去餐厅这种不追求学历的地方找工作,因为是外国人,而且才刚到那里,服务生,售货员他们根本不允许我做,因此我就只能去洗碗,去搬运货物。 后来我连房租都付不起了,我越搬越便宜,最后我连普通居民楼都没办法支付房租,就去了难民窟。 那里鱼龙混杂,各色的人都有,有次枪战,我没有房子遮挡,在躲避的时候,子弹穿入我的背后。” 夏苏木指了指自己后背,苦笑一声:“结果,我连去医院把子弹挖掉的钱都没有,那天我其实以为自己要死了。” “感觉后背到胳膊上有火在烧,我以为自己都要被烧断了,还是一个有经验的奶奶,用自己的土方法给我止血,保住了我的命。” 夏苏木说到这,表情依旧是淡淡的,叶南星抬起手,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明明没有温度,却在此刻犹如化成了熔岩,灼得他全身发疼。 好像那颗子弹,在五年后饶了一个圈,正中他眉心。 夏苏木别开脸,又往后退了一步:“所以你们其实可以安心的,如果你们认为我为白菱歌偿还的债还不够,可以明说,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不会对你们任何人有威胁。” 她自嘲笑了笑:“自然也不会逼你们。” 叶南星没等她说完,一把将她拉入怀里,尽管夏苏木说话语气再如何平淡,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心疼这个连起个淤青都要哭唧唧喊痛的娇贵小姑娘,是怎么成长到连中子弹都能咬着牙撑过来的人,那些她还没说出来的苦难,她究竟是怎么熬下来的。 他不敢想。 叶南星深怕自己往深里探究下去,会抑制不住后悔,他不是个会对自己决定有过回头的男人,包括对白菱歌的恋情,他也从来没有后悔过。 毕竟人总是在往前走的,当时的想法并不能决定未来的去向,可现在他走到这,看到夏苏木下意识的疏离,看到她的注意力再也不在自己身上。 他开始后悔了。 尤其是今天夏苏木咽下萧宴给她切好的牛排,尽管就咽下了一小块,都足以证明萧宴在夏苏木心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是不是,被他还要重要? 叶南星的嗓音低下来,带着不言明的些许委屈:“我不是这样想的,但你没有回我消息。” “苏木,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 男人碎发落在额前,中和了五官带来的锐利,在暖黄的光晕下,多了些脆弱,他的身材高大宽厚,将夏苏木抱在怀中,如同一个珍贵的娃娃。 他的手不由自主揽住她已经瘦到极致的腰,将脑袋陷入夏苏木的脖颈间,第一次放纵自己的欲望,让自己沉浸在那股温暖的香味中。 良久,夏苏木听到他问。 “苏木,别人叫你阿木的时候,你疼不疼?” 第140章 剖白 夏苏木的眼泪唰的流下来。 她没有去回答叶南星的问题,只是用力地,狠狠的咬上叶南星的肩膀。 叶南星闷哼一声,并没有放手,直到夏苏木觉得口腔里有液体渗出,才收了嘴,哭声慢慢从咬紧的牙关中一点点蔓延出来,最后声音越来越大。 五年后的今天,迟来的痛苦和哭泣在这一刻延迟释放。 叶南星只是抱着她,没有开口安慰。 夏苏木哭了很久,就那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叶南星把她抱到床上,那张大床多了一个人,叶南星只觉得自己心也被填满了。 原来,他这些年在找的人,不是白菱歌。 而是夏苏木。 可是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她,不管换了多少女人,夏苏木就是夏苏木,是唯一的不可替代。 桌上的牛排已经发冷,叶南星僵硬着身子坐下,一点点将其吃完。 常年挺直的背脊佝偻着,月色清冷,光辉顺着法式窗户铺泄下来,映出他眉紧锁的脸,银色混着昏黄熏染着他半边身子。 眼神在半明半暗的光晕里,显得悲凉幽深。 叶南星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现实,夏苏木是真的不爱他了。 手上的力气收紧,刀叉的柄肉眼可见地弯了,他将一盘牛排尽数消灭后,才来到床边,夏苏木已经沉沉睡过去,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 他弯下腰,俯身轻轻的在她冰冷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没有关系的。 苏木。 就算你现在不想爱我了,但是我还可以去爱你,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不管你怎么想,我现在不想放过你了。 我会让你成为只属于我一个人。 哪怕你人在我身边也足够了。 所以,请你再等等我,再晚一点把你的心交出去。 至少也要给我一个机会。 夜幕沉沉,叶南星眼眸低垂,眼底是强势又凌冽的占有欲。 完全没有遮掩。 夏苏木醒来后,发现自己人在叶南星的房间,他人已经不见了,想到昨天那些坦白,她只觉得懊恼。 因为枝枝来了她以为自己有人撑腰,就直接乱七八糟的都讲了出来,估计在叶南星面前都只能是笑话吧。 懊恼中,她意外发现了床头柜上摆着一张请柬,是夏苏舟作为主人邀请叶南星参加接风宴。 理由是给夏家新认的养女摆接风宴。 夏苏木上下左右都看了好几遍,仔细确认上面强劲的笔力正是出自夏苏舟的手,她才满脸问号:“夏苏舟是疯了吗?” 夏苏舟对血缘的追求和夏商是一样的,要不然也不会知道夏苏木没有夏家血缘后,出手会那样狠辣果断,只是现在他莫名其妙把枝枝弄做养女,这样的操作实在让她觉得奇怪。 不知道夏苏舟还有什么手段,夏苏木忍住了想问沈佩莲的欲望,直接给叶南星发了消息。 打开界面才看到,他昨天从上午到下午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询问晚上吃饭的地方。 夏苏木曾经给他发过这种类似的信息,能感觉出来,叶南星似乎很期待昨天晚上的晚餐。 结果她直接没回。 夏苏木想要让叶南星带自己去参加夏苏舟晚宴的话就这么堵在了嘴边,昨天那么不给他面子,想必叶南星应该也不会愿意的吧。 谁知纠结犹豫中,叶南星反而弹了消息过来。 “醒了吗?” “时间还早,你可以再休息一会,我今天再放你一天假。” 夏苏木这才意识到,现在才早上四点。 她又是只睡了三四个小时。 夏苏木揉了揉头发,好半天才缓缓打字过去:“夏苏舟要办晚宴?” 那头回的很快,应该一直都在看手机,很快一行字就过来了:“对,他说是沈姨在国外做公益带回来的养女,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 “他没把宴席放在夏家,我以为你们会私下认识。” 夏苏木手指动了动,继续回复:“我可以参加吗?” “当然。” 叶南星就跟变了个人一样,还特地随后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只是在夏苏木眼里,自觉地瘆得慌。 莫名其妙发什么微笑啊。 夏苏木直接把手机一扔,下意识就把自己塞进被窝里,但鼻尖嗅到的味道不对,她才意识到,这是叶南星的床。 叶南星不喜欢她。 叶南星嫌弃她,认为她是个恶毒女人,会觉得她脏。 夏苏木想到叶南星对她的态度,连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熟练地把床单被罩和枕头都翻了出来放进洗衣机里,要是让上面残留她的味道,怕是叶南星又会不爽。 一直到中午,夏苏木准备用餐了,叶南星回来了。 他神色不自然地看了她一眼,拉着她就往外走。 “等下,我还没吃饭。” “出去吃。” 罕见的叶南星没有让司机过来,反而是他自己挑了辆低奢的两座车子,带着夏苏木往外面去。 “我们这是去哪?” 叶南星眼眸幽深,只是盯着前方,很久后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买衣服。” 夏苏木不理解:“其实不用的,我的衣服足够穿了。” 叶南星撇了她一眼,夏苏木不敢说话了,只是愣愣发呆看着窗外。 没多久,车子就到了地下停车场,夏苏木对这里有印象,这是她刚回来后沈佩莲让叶南星带她来的地方,他们就是在这爆发了第一次争吵。 “今天我没让商场营业。”温热的掌心握上夏苏木的手,让她下意识一颤,浑身戒备起来,叶南星看在眼里,心中抽痛,可还是保持着冷静,“等会我们先去挑礼服,然后再选些日常用的,你现在穿的实在不符合你的身份。” 夏苏木不满,这些都是枝枝给她买的,怎么不符合身份了。 因此下意识辩驳了一句:“我觉得很适合我。” “但不适合站在我身边。”叶南星目光灼灼,低低强调了一遍,“我说的是,以叶太太的身份。” 夏苏木心口一跳,只觉得额头有汗珠流下,瞳孔在听到叶太太三个字后有轻微的放大,她很想开口反驳,却只觉得喉咙被堵住了,只剩下黏腻的不安全感。 第141章 偷拍 夏苏木闭上嘴。 她认为现在的叶南星跟下降头一样,怎么说都听不懂,叶南星何尝不知道夏苏木的无奈,又补上一句。 “不过,你没看到那张请柬附带的界面吗?” “dress code,他开始有严格要求穿衣风格和颜色的。” 经过他的提醒,夏苏木才回忆起来,确实有行颜色,只是她一直在满脑子想怎么让叶南星同意他也一起去,就没意识到。 说话间,两人已经坐上电梯,柜姐已经在门外等着,依旧是一开始接待两人的,她脸上表情有点紧绷,怕以为还会发生之前的事情吧。 只是上次来,叶南星没有介绍过她的身份,现在反而着重强调,她是叶家未来的女主人。 在这点上面,她们这次格外殷勤。 一进去就直奔vip房间,里面很大一个空间,有一块灰色的布围起来,夏苏木记得哪里,当时她在换衣服,叶南星直接冲了进来。 她还在那里和沈娇娇起了冲突,让人见血了。 叶南星估计也想起那副画面,抓着她的手紧了紧:“以后不会了。” 他轻声道:“我不会再松开了。” 神情温柔,眼眸也是柔和温暖的,只是夏苏木还是躲开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能在晚上见到枝枝才是最重要的。 叶南星垂眸向下,遮住了眼底的失落,强打着精神陪她坐下。 要是往常,叶南星一般都是让人把服装送到家里,或者柜姐自己会先发消息过来询问是否要送新品过去。 但现在,他只想跟夏苏木多呆一会。 哪怕她不想说话,但是能在一起也是好的。 叶南星偷偷看了眼正在平板上看服装的夏苏木,心口一软,原来现在就这样坐着,也是满足的。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深怕被夏苏木察觉到自己的动作,不着痕迹往后面一伸,错位看过去好像是他揽着夏苏木一样。 他给柜姐使了个眼色。 柜姐点点头,掏出手机偷拍了一张,迅速地发给叶南星。 角度找得很好,夏苏木微微低头,乌黑的长发随意绑在脑后,露出半张侧脸,叶南星侧过头看她,两人感觉只有一个指头的距离。 亲昵且幸福。 叶南星心情很好,直接给那个柜姐发了一万块钱,顺便告诉她,店里新品全部送去木兰苑,提成都算她头上。 柜姐的笑容更灿烂了。 夏苏木莫名其妙,突然她就变得十分热情,一边送水果和蛋糕来,一边半跪在她身边替她讲解这些衣服的设计理念。 可惜夏苏木对这种热情的态度已经有些诚惶诚恐,仅仅五年没有接触这种生活,她几乎是很大程度上无法接受。 当初她尽可能习惯在公园长椅上盖着捡来的报纸入睡,现在她却要习惯金钱带来的优待和特权。 老天真是会给她开玩笑。 好在叶南星眼神一撇,淡淡道:“开始吧。” 柜姐这才缓缓后退,换成专业人士上前,她这种职业是专门服务品牌最高档那一类型的,手一招,帘子打开,就好像巴黎时装周一样,四个女模特穿着不同的礼裙走出来。 空间正好够她们一排站下。 夏苏木也不想麻烦她们太久,直接随便指了一件意思一下,叶南星微勾的嘴角一滞,脸色不好看起来。 夏苏木连忙说:“这件,我想考虑一下。” 她生怕叶南星一个不高兴就不带她去了。 毕竟夏苏舟请柬上面没有指名道姓说让她去,要是叶南星想换个女伴,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模特又换了一套,还是那四个人。 夏苏木用余光察觉叶南星的表情,谁知他好像完全没有挑选的想法,只是一个劲地凑到她肩膀上,脑袋要么是无意碰触到她的耳垂,要么就是直接压下来,好像累极了一样。 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出来他们这位总裁是在耍流氓,在场除了夏苏木都觉得叶南星好像换了个人。 他很少会带人亲自来店里,很多时候都是柜姐上门,都用不到专业人士精心搭配,可现在这位不同,不仅手拉手进来,就连他想靠上去,都得先看身边女人的反应。 要是夏苏木稍微皱眉,他们总裁就会跟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重新退回自己的安全区。 只是夏苏木丝毫不敢不满。 哪怕属于叶南星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尖周围。 哪怕那道熟悉的香水几乎要冲晕她的头脑。 夏苏木也只是静静的坐着,每次模特出场都会随便指上一件,跟完成任务一样。 一直到最后,十几件高定就剩下三四件需要决定。 他们把衣服放在一旁,由那些人给她搭配好适合的鞋子,然后就是挑选鞋子。 等全部都忙完了,夏苏木才微微松了背,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这时候周相宜从外面走进来,她先是看了眼挂在旁边的礼服和已经搭配好的高跟鞋,眼神一冷,很快恢复了神情微笑的走上前。 “叶总,这是您要我去取的东西。” 几个保镖依次排开,手上的保险箱打开,里面的珠宝依次展示出来,等到最后一个箱子打开,叶南星眼皮飞快一跳,立刻起来将其盖上。 可动作还是晚了,夏苏木还是看见了。 她似笑非笑的瞧着叶南星:“我明白叶总的意思了,就选最后一套好了。” 叶南星有口难辩:“我不是这个意思。” 夏苏木依旧是冷淡的:“是不是有什么区别,叶总想要的不就是这个画面吗?” “就像白菱歌的东西,要等她不要了,才能轮到我捡。” 叶南星嘴唇微微一颤,眸子也逐渐幽深起来。 “夏苏木,你就非要说话那么难听吗?” 他想解释这套珠宝出现在这里是意外,但夏苏木完全不信,他在她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信用可讲,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理解。 倒是周相宜脑中灵光乍现,心底上了心。 白菱歌? 这个名字她好像在沈千那里听到过,只是当时沈千说出来后,下一秒就后悔得要死,还告诉周相宜就当做没听见。 现在看这两人的状态,难怪沈千会那么紧张。 第142章 赴宴 两人直到晚上去赴宴脸上都是铁青的。 夏苏木状态还不错,她原本这些话就是为了刺激叶南星,那套珠宝她印象很深,似乎是叶南星送她的第一样贵重物品,七颗五克拉钻石被无数小钻石链接在一起,最中间还垂下一颗拇指大小的祖母绿。 白菱歌跟她起冲突的对话里,还在不断炫耀这件事。 其实这套珠宝是她一眼相中的,为了得到它,她还斩获最具权威的钢琴大赛,让夏商狠狠出了波风头,他才打钱给夏苏木,让她去将其拍卖下来。 结果几百万就能搞定的东西,叶南星直接给提价到一千万,气得她那天第一次对叶南星放狠话。 只是没两天又屁颠屁颠跑过来,跟没发生过似的。 结果她没想到,这套项链叶南星是给白菱歌拍下来的,现在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可笑。 很像个小丑。 夏苏舟将地点放在了周园,不知道是不是凑巧,这里正好是叶南星妈妈的私人收藏馆,占据两千多平方,呈如意形,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展示周家几代人收藏下来的宝贝,另一个区域是做休憩观赏作用。 门口是个极大的广场,上面已经停靠无数豪车,已经有媒体在不停闪着闪光灯,山门两边已经挂上无数彩灯,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石狮子矗立两侧,不怒自威。 叶南星看了眼外面,嘲弄一笑:“你这个哥哥,真是做事不嫌事大。” 夏苏木没吭声,正要打开车门,手腕就被叶南星抓住了。 “你都气了一路了,还没消气吗?”外面灯光璀璨,他的脸却浸在阴影里,手上用了劲,显然也有了几分委屈,“那套珠宝一开始我不是因为要送给白菱歌才去买的。” 夏苏木拂开他的手,丝毫没有波动:“没关系了,叶南星,不管这理由是什么,对我而言已经没有知道的必要。” 叶南星喉头紧了紧,还是没有选择固执去抓住她,只是补了一句:“我知道你对我成见很深,很多事情我可以解释,等你什么时候想听了,就来找我。” 他也是要脸面的。 夏苏木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他的靠近,叶南星只觉得自己的界限已经快到了临界点。 这样的局面下,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话才不会让夏苏木继续误会他。 于是他选择什么都不做。 既然夏苏木曾经对这套珠宝深以为憾,那他就去搜罗全球的珠宝,只要不是钱,叶南星认为没什么难的。 就算在感情中钝感力十足的他,也意识到要是真的几百上千万给夏苏木,上一秒打款,下一秒他就能消失不见。 这样的情况,叶南星绝不会允许出现。 两人下车,该有的脸面大方是刻在夏苏木骨子里的,叶南星顺势把手挽上她腰间时,夏苏木表情只是僵了一瞬,随后就是客气的微笑。 两人走进二十米高的正门,正上方镶嵌着“周园”二字,很是醒目,往里绕过影壁,往右走进去是一条百米长的小道,两边种植了翠竹,影影绰绰。 没走几步已经能听见庭院里有笑声传来,觥筹交错间众人都带着体面的面具互相寒暄,叶南星伸出手,看了眼夏苏木。 “还记得怎么入场吗?” 夏苏木挂起笑,手自然而然伸入叶南星的臂弯里,两人并肩而行,一起走到光亮里。 她今天穿了条柠檬黄的长裙,贴身的真丝材质将其优越的身材展示得淋漓尽致,原本就细的腰更是掐的感觉一只手就能抓住,哪怕她的长裙是长袖设计,走动间依旧别有风情。 加上脖子上那颗帝王绿搭配钻石的项链,在灯光下一打,更是熠熠生辉。 这朵在枝头经历五年风霜雨雪的山茶花,终于有了绽放的时刻。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夏苏木游刃有余地处理眼前的一切,仿佛从前的伤害在她身上没有留下过痕迹。 沈佩莲和周嫚在不远处看着这对人,都没忍住感慨。 要说看着这幅画面最开心的,莫过于沈佩莲自己,她抹了抹眼角,控制自己发红的眼圈,周嫚笑道:“我瞧着小苏好像开始好起来了,你啊就别太担心她了。” 沈佩莲点头笑笑:“你不知道,她回国后那个状态,真的让我胆战心惊,每次她一进医院,我就整宿整宿的睡不着,好在你儿子是个体贴人的,现在算是浪子回头吗?” 周嫚轻声道:“或许吧,就看你女儿有没有这个手段。” 她感慨了一句:“按理来说,有这么出色的儿女咱们应该高兴才是,外人不是说,最怕有钱孩子创业吗?我倒是反过来,看着南星越来越优秀,我反而还有点难受。” 相处二十几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嫚的个性:“要我说啊,你就不该从小对南星那么严,这也管那也不许,就是你管得太严重,才让那个女孩趁虚而入,我估计当时,南星看到你气得跳脚,应该开心得不行。” “他们那个年纪,就是要跟着你反着来,更别说南星那种从小自尊就强,还众星捧月的。” 周嫚冷哼一声:“就只有我的问题吗?小苏难道不是?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怎么气都赶不走,现在好了,作死成这样。” 她下巴一台:“你看小苏现在的表情,从进来到现在为止,她有朝南星看过一眼吗?” 说着嘴角勾起,曾经独立的女强人并未随着时间而软弱,她挺直了脊背,继续道:“再说了,你说的那个女孩,可是你的亲生骨肉。” 沈佩莲眉头一皱:“就算你说得对,他们也都在我面前强调,但是周嫚,不知怎么回事,我就是不想承认这件事,更何况白......” 她停顿了一下,显然是在措辞。 “我看着就不舒服,柔柔弱弱的,哪里像小苏,从小到大你看多骄傲的一人,哪怕五年没有参与咱们这些活动,照样还能这么自信。” 人群里,夏苏木很是自在,就连从服务生手上的盘子里拿过高脚杯,都带着一种熟稔,动作举止更是优雅得当,哪怕遥遥一看,都认为她注定是这般高贵。 沈佩莲不免多了几分自得。 第143章 亮相 周嫚斜眼看着她,意味不明的喝了口手中的酒:“我建议你少说这些话,要是那女孩从小和小苏一起接受这样的教育,估计两人就要倒过来。” 在沈佩莲没来得及反驳前又识趣的改变了口风:“但你说的也不错,当初我第一次见到她,也不是很舒服,但又说不上来。” 她还有一件事没说,毕竟白菱歌到底是不是夏家的孩子现在谁也说不准,她是做生意的,明白什么叫万事留一线,要是白菱歌最后真被证实是夏家的孩子,那她这话就是得罪人了。 周嫚是先让秘书去见她,就来秘书回来后,她说白菱歌直接把她当做周嫚,一见面就直接磕头谢罪,随后在趁秘书去洗手间后,拿走了她放在包里的珍珠耳环。 那是周嫚制定的,秘书室顺手去拿来,准备和白菱歌谈完话后直接给周嫚,省的两头跑浪费时间。 为了证实自己话的真实性,秘书特地问店家要了监控。 里面是个大的咖啡厅,秘书确实借口去洗手间,然后白菱歌很自然的把她的包拿到自己身边,手偷偷摸摸伸进去。 白菱歌应该是故意的。 秘书包里有不少东西,文件、工作u盘、还有化妆品和两部工作机,但她什么都没拿,直接把首饰盒拿出来看了眼才塞进自己包里的,随后快速把包包放回原位,装作什么都不清楚的低头玩手机。 她不敢私自决定,就拷贝了监控来问周嫚。 原本这个耳环值不了多少钱,但珍珠品质不错,价值也要几万块,周嫚揉了揉眉心,实在想不通自己向来眼光毒辣的儿子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但她和儿子关系已经因为她有点恶化,她也不想逼得太紧,就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后面沈佩莲告诉她白菱歌可能是她女儿,周嫚就更不可能继续说这件事。 沈佩莲在她身边幽幽叹了口气:“是或不是这个结果已经不重要了,人都走了,你说那份亲子鉴定怎么就不能早点寄过来呢?” 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好在小苏已经回来了,这些事就当没发生吧。” 周嫚看着人群中的夏苏木,眨了眨眼。 大家都以为不提起就能装作没发生过,但这里面,估计最过不去的,应该就是她。 说话间,入口处传来一阵骚动,夏苏木抓着叶南星的手刹那抓紧,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叶南星下意识猜测是不是萧宴来了,但是转念一下,这个场合萧宴还没资格进来,加上现在他公司经营不顺,估计正在焦头烂额,没心情参加这种晚宴聚餐等。 他跟着人群一起看过去,夏苏舟正带着一个温婉的女人走进来,他无奈扶额,这个夏苏舟,居然又换女伴了。 不过也不稀奇,他要是哪天一直都牵着一个女人才奇怪。 只是夏苏木的反应有点奇怪,她甚至比夏苏舟还要激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女人,眼中炽热难当。 他有点不舒服,但还是侧头轻声问她:“这个女人,你认识?” 夏苏木心头咯噔一声,她第一时间是考虑该怎么回答,要说她认识,那么叶南星拿捏她的手段又多了一样,夏苏舟可以把枝枝带回来,那么叶南星也是有同样的能力把她送出去。 当初她不就是这样吗? 但要说不认识,枝枝现在身份是夏家的养女,再者让她强硬不跟枝枝互动,她一定是受不了的。 心底天人大战时,夏苏舟已经挽着人走过来了。 他今天是一身银灰色英式燕尾西服,看得出来很是看重这个场合,枝枝长发挽起侧在耳边,几缕头发故意留下来,带着几分飘逸,极其突显她的气质,耳环是银灰色的,和夏苏舟有一定的重合度。 一袭烟紫色鱼尾长裙,凹凸有致的曲线让人忍不住将视线看过去,她手上拿着一个晚宴包,是新出的高定款式,脚上一双银灰色钻石一字带高跟,站在夏苏舟身边还是矮他一个脑袋。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句话在枝枝身上具象化了。 夏苏木惊艳之余,看到了夏苏舟的手搭在枝枝腰间,肉眼可见他的手很用力,几乎能在她身上掐出红印来,但枝枝好像完全感觉不到,好像是个漂亮的芭比娃娃,很是温顺地站在夏苏舟身边,面不改色。 夏苏木当即脾气就上来了,不管别人怎么对她,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但看到别人对枝枝不尊重,夏苏木就感觉自己身上潜藏的那股力量就喷涌而出,难得她对夏苏舟没有愧疚之意了。 但枝枝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她。 四年多的互相依偎,让夏苏木和枝枝之间变得无比默契,哪怕枝枝现在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夏苏木就意识到,她是不想让自己闹起来。 夏苏舟还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从一边拿了杯酒给枝枝:“叶南星,认识一下,这是我家新认的养女,夏枝。” 他将“养女”两个字咬得极重,顺便还意有所指看了眼夏苏木。 叶南星对这种话原本是不在意的,但现在听在耳边怎么都不舒服,于是开口道:“夏苏舟,说话不要那么不客气,好歹你妹妹还在。” 夏苏舟只是嗤笑一声:“我把你当朋友才直接给你介绍,现在你跟我说这个?” 夏苏舟的潜台词很明显,当初对夏苏木的惩罚是两人一起商量的,送她出国也是他们俩决定的,现在夏苏木回来,示弱哭泣几声,叶南星就全然将白菱歌的死抛在脑后,世界上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就算全世界真的没人记得白菱歌,他也要为她做好一切,让夏苏木继续生不如死下去。 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条人命,不能白白让夏苏木这样跳过去,否则,她就永远都不知道,人命—— 是多么沉重而重要的东西。 人不能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个念头在夏苏舟脑海里填满了五年,到了现在他已经快分不清这真的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已经成了执念,亦或是偏执。 夏苏舟分不清。 也不想分清楚。 第144章 认识 宴会的气氛已经到达顶点。 叶南星就算再不想给夏苏舟面子,也只是冲枝枝淡淡一笑,跟别人没什么区别。 夏苏舟反而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笑眯眯问:“你说,我这两个妹妹哪个比较让你动心?反正现在订婚宴还没办,换新娘也来得及。” 夏苏木下意识道:“夏苏舟你有病吧。” 夏苏舟变了脸色。 叶南星表情带了细微的变化,夏苏木这样脱口而出的意思,是她在吃醋吗? 他忍不住捏紧了酒杯,暗爽的表情和酒一起咽下,倒是枝枝淡淡地扫了他好几眼,嘴角依旧带着浅浅的笑。 “夏苏木,今天人多我不跟你计较。”他一个用力,枝枝差点绊了一跤,就要倒在他怀里,结果枝枝反应极快,用手撑着夏苏舟的胸膛,硬生生让自己站好。 夏苏舟很不爽:“你什么意思。” 枝枝扬起了笑,用很明显的唇部动作吐出一个字:“脏。” 夏苏木没忍住,轻微笑了一声。 她的笑声很轻,但还是被叶南星捕捉到了。 夏苏木,笑了? 状况外的叶南星没想到眼前这个所谓的养女能把夏苏木逗乐,就算再不了解情况,他都该反应过来了。 这个养女,没有那么简单。 叶南星抓住了夏苏木的手,不着痕迹试探道:“夏枝小姐看来也懂中文。” 枝枝点点头,忽略掉夏苏舟想发作但碍于场合隐忍的状态,毕竟这个局是他自己组建的,他还没那么傻直接打自己的脸,因此只能吃瘪。 “有个人很热情,她教我的。” 说着对着夏苏木含笑点头。 对于夏苏木的顾虑,她很清楚,但是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要是遇到危险就躲闪,那么跟鹌鹑有什么区别? 叶南星挑眉一笑,手上用了劲:“苏木,你好像从来没跟我说过,在国外认识了个好朋友。” 自从认清对夏苏木的感情后,叶南星对夏苏木的占有欲到达了极端的程度,哪怕明知道眼前这是个女人,他还是心底咕噜咕噜地冒着酸气。 夏苏木说过,她在国外的住所不足七八平,如果她一直跟夏苏木在一起,那是不是也是一起睡在一张床上? 想到木兰苑两个房间,叶南星的心突然抽了一下。 夏苏木她好像还没打算跟他有住在一起的准备,她甚至都还没有从木兰苑购置任何东西。 就算今天带她去购物,除了他强迫或者要求的,夏苏木都没主动说要。 但是在从夏家搬出去后,她是什么都买了,生活用具、锅碗瓢盆,上次去还能看到她有在精心布置那个家。 但是在木兰苑,客厅沙发什么颜色,她估计都没注意到。 这样的状况,叶南星只觉得无力。 夏苏木哪里知道叶南星一下子想到了那么多,她只觉得叶南星把自己牵痛了,没忍住轻微挣扎了一下,谁知换来的是更紧的禁锢。 枝枝沉默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脸上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 好像完全没注意到一样。 四人站在一起,氛围愈发波云诡谲起来,直到宴会开始,有主持人已经上台讲话,他们才把注意力放了放,专心看向台前。 沈佩莲是第一个上台的,她先是自我介绍一番,随后讲出今天办宴会的主要目的,又感谢了周嫚借出地点,随后才到了重头戏。 枝枝在众人注目下缓缓上台,步伐姿态都让沈佩莲很满意,她没想到夏苏舟这次找来的女孩是那么拿出手,脸上的笑也多了两分真情实感。 谁知枝枝没有开口,淡定的用手语划拉了几下,沈佩莲眼眸一深,看向旁边正欲上台的夏苏舟。 夏苏木也同样注视着台上的动作,她突然明白了夏苏舟为什么要搭建这么大的舞台,他根本不是为了给大家介绍枝枝,而是为了让她出丑,一旦枝枝心志不坚产生不好的情绪,身为她的同伴,自己也不会舒服到哪里。 一件事打两个人的脸,夏苏舟还真是会算计。 叶南星侧过头,仔细端详夏苏木的反应,结果她什么都没有,只是双眸盯着已经上台的夏苏舟动作,这才轻声开口。 “这位夏枝小姐,似乎是个哑巴。” 夏苏木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下意思回道:“枝枝是小时候被吓到了,不是天生是哑巴,她可以治好的。” 提到这点,夏苏木心底又是泛酸。 原本枝枝已经攒好了能治疗好她嗓子的钱,结果多了一个她,甚至情绪还十分不稳定,干脆又放弃治疗,马不停蹄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 耳边已经没有声音,夏苏木反应过来,戒备的看向叶南星:“你要做什么?” 叶南星用喝酒的姿态来掩盖自己的不适,他自嘲一笑:“我能干嘛?你就这么防着我?” 夏苏木捏紧了高脚杯,尴尬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叶南星打断了她:“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的。” “我只是好奇,夏枝小姐应该是第一个能够让夏苏舟这么手忙脚乱。” 有了叶南星的提醒,夏苏木这才有意识的去观察,枝枝依旧是气定神闲,不管夏苏舟握着话筒的手都蜷起来了,手指关节因为怒气抓得泛白,枝枝就是不搭腔。 她似乎并不在意自己会不会说话,在别人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也不在乎夏苏舟会因为今天的事情,得到多大的笑话。 好像确实如此。 夏苏木仔细看了一会,沈佩莲已经快收敛不了自己的怒气了,贵妇人的体面差点就没收住,草草说了两句就下场,至于夏苏舟,他完全没想到枝枝会那么不配合,看得出来在疯狂找补。 夏苏木忍俊不禁,随后看了眼开始安静下来的叶南星,差点移不开眼睛。 剑眉星目的脸庞微微低垂,拱起的眉骨更显气势,他今天做了造型,露出大面积额头,灯光在他脸上光影浮动,像是黑暗里令人着迷的剪影。 夏苏木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不得不承认,叶南星这张脸好好收拾一番,是足以有颠倒众人的能力。 只是他现在如何,和她已经毫不相关了,加上夏苏木如今情感方面不如从前灵敏,哪怕叶南星露出精壮的身材,夏苏木估计也只是点点头,夸赞他一番。 不会再陷入沉迷。 第145章 好消息 晚宴结束后,沈佩莲毫不客气地将兄妹两个留下,枝枝则是安静的站在窗帘旁,她又一直不说话,反而会让人忘记其存在。 沈佩莲刚把手上的晚宴包扔在沙发上,就看见叶南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怒气僵硬在脸上,不自然开口:“南星,阿姨要处理点家事,不如你先跟你妈妈回去?” 叶南星浅笑:“沈姨,我现在住在木兰苑,跟我妈不是一条路。” “再者。”他走上前,自然地拥上了夏苏木的腰,温柔地看着她,“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我得等夏苏木回家。” 夏苏舟阴阳怪气地模仿了一通,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下一秒迎接他的就是一个劈头盖脸的抱枕。 “妈!” 他扔开抱枕,跳起来喊了句,眼珠子却不自觉瞟向枝枝那个方向,动作很快,只有叶南星看到了。 他嘴角微勾,眼底散出一抹兴味,饶有兴趣地思索了片刻。 “有外人在,你能不能给我点面子!” “外人?什么外人?”沈佩莲一个个指过来,“你妹妹,南星说得对,他快要成我女婿,你们又是从小穿一个裤子长大的,你说哪来的外人?” “你要说她。”沈佩莲指向枝枝,对方只是回她一个微笑,让沈佩莲更觉火冒三丈:“这不是你自己认的干妹妹吗?” 说到恼火,沈佩莲挥了挥手:“我今天把你们兄妹俩都留下来,就说一件事,今天已经够我丢脸丢大发了,好好的夏家三小姐,突然变成了个哑女,还有你说的是什么烂借口,帮助哑巴?咱们的慈善基金做得还不够多吗?我一年要帮助多少人,现在你们年纪大了,我突然要收留个残障人士!” 夏苏木没忍住插嘴:“她不是哑巴,她会好的。” 沈佩莲眼珠子一瞪:“我管她是不是!” “总之你们兄妹俩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我告诉你们,今天的闹剧到此为止,要是你真诚心做件好事,我就让你爸开祠堂,让这个......这个什么的。” “枝枝,妈妈,她叫枝枝。” 夏苏舟懒洋洋纠正:“不对,她叫夏枝。” 沈佩莲不耐烦道:“随便什么枝,总之冠上了姓氏,那么就老老实实当夏家的女儿,尤其是你!” 她似乎有预判一样:“你最好老实一点,既然要让她当干妹妹,就不要变成情妹妹,听见了没!” 夏苏舟完全没放在心上,应了声。 沈佩莲一巴掌扇到他胳膊上,夏苏舟才吃痛喊了一声:“知道了。” 夏苏木这才期冀上前询问:“如果她成为夏家的人,那是不是也可以帮她治一下喉咙,我听说要是后天形成的,有现代科技介入是可以复原的。” 沈佩莲暗骂了一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祸根,孽子!” 夏苏舟只是吊儿郎当坐下来,看得出来一点都没把沈佩莲的骂放在心上。 她叹口气,尽可能平和了语气对枝枝道:“总之夏家认了你,就不会不要你,过段时间我会给你找医生,找时间我们就去做个检查。” 夏苏舟又不满意了:“那怎么行,我找来的人,自然要我负责。” “你负责什么负责!”沈佩莲嚷嚷起来,“还嫌场面闹得不够大?” 说着就去拉枝枝的手。 夏苏舟连忙去拦住:“妈你干嘛?” “宴会结束,她当然要跟我回家,难不成住酒店啊。”沈佩莲沉吟道,“小苏,今晚她就先睡你房间,既然成了养女,住客房自然不合适。” 夏苏木当然双手双脚赞成,动作间就要跟上去:“妈妈,我跟你们一起回去,我可以跟这个新妹妹一起。” 沈佩莲难得看夏苏木这么放松,由此对枝枝的好感就多了两分,怒气散了一大半:“行,那你们今晚都一起回家。” “不可以!” “不行!” 说话的分别是夏苏舟和叶南星。 沈佩莲疑惑地看着他们俩,夏苏舟揉了揉下巴:“你刚才不是说这个干妹妹由我来负责吗?那你急吼吼带她回家干嘛?我自己会照顾好她的。” 这话不说还好,沈佩莲一下子起了警觉心,就连夏苏木也警惕地看着他,在叶南星眼里,活像个小刺猬。 “你干嘛!” 夏苏木一下挡在枝枝面前,沈佩莲意外看她:“小苏,你怎么突然这么热心肠了?” 她揉了揉下巴,轻咳了两声:“这不是新妹妹嘛。” 眼看局势不对,夏苏舟对叶南星使了使眼神,叶南星只装作没看到,夏苏舟咳嗽一声,手伸到背后,伸出一根手指头。 叶南星笑容加深,但还是没说话。 夏苏舟没忍住“啧”了一声,手上加码,又伸出了一根。 叶南星还是没张口,微笑着看向夏苏木,眼神似乎很专注。 夏苏舟被逼得烦躁抓了下头发,看得出来真的被逼急了,手上又伸出两根,一共四根手指抖了抖,叶南星这才满意点头。 那块他们俩明面上在合作的地在开发,夏苏舟是主要负责人,让利四成,代表他直接给叶南星免费干。 难得让夏苏舟这个铁公鸡出血,叶南星很满意。 他嘴巴动了动,没有夏苏舟意料之中的救场,反而是直接在几个人中间扔了个炸弹。 “沈姨,今天叔叔不在,其实是不方便说这件事的。” 夏苏舟眼神从放松变成了警惕,随后是不可置信,他捏紧拳头,好像明白了叶南星要做什么事。 “但是我想今天沈姨今天有了个新女儿,这是一喜,那么我还想要再加上一喜,凑个双喜临门。”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看向夏苏木。 而夏苏木只觉得毛骨悚然,身上汗毛竖立,背后隐隐冒出了冷汗。 沈佩莲眼神一亮,其实这个话题她很早就想说了,只是碍于叶南星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和周嫚就也不知道怎么切入这个话题,但现在人家自己主动提了,要是她不接茬,岂不是辜负这个孩子的一番好心? “你说。” 沈佩莲笑眯眯地看着叶南星,眼神逐渐炽热起来。 第146章 双喜临门 夏苏木马上打断了对话:“现在太晚了,我们明天再聊吧。” 沈佩莲拉住了她:“我不认为,有些事等不得,你说对吧,南星。” 叶南星也点点头:“阿姨,我正是这样想的。” 说完揉了揉夏苏木的头发,很是舒畅:“苏木搬去我那里已经有段时间了,尽管我们早晚都会结婚,但我还是想早一点,毕竟苏木是个女孩子,名声很重要。” 他笑道:“沈姨,不如我们把日子定在年前,您和我妈不是已经选好礼服了吗?那么这种事情我还是认为越早办越好。” 沈佩莲抚掌一笑:“正是这个道理,小苏现在年纪大了,也不适合拖拖拉拉,明天我就和你妈妈去挑日子,年底沈姨和你妈一定全部弄好。” 说着她慈爱地看着夏苏木:“你们俩啊只要安心出席就可以,这些妈妈会来帮你们弄好。” “妈。” 夏苏木抓了抓沈佩莲的手,无助地张嘴。 沈佩莲脸色微变,拉着她就说:“来,小苏,妈妈想跟你说会话。” 她现在注意力全在叶南星说的这件事上,也没看到夏苏舟已经拽着枝枝离开了,直到空间只剩下叶南星一人,他才如释重负坐下。 揉了揉太阳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害怕夏苏木会不管不顾的拒绝,说出萧宴两个字,尽管知道沈佩莲一定会选择自己,但他还是会忍不住多想。 叶南星烦躁地将领带拉开,嘴巴吐出两个字。 “萧宴!” 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讨厌一个人,也自嘲自己竟然也有下手犹豫的一天。 沈佩莲拉着夏苏木来到走廊,她面色正经:“小苏,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不想瞒她,原原本本地说了:“妈妈,我不想嫁给叶南星,我说了很多次,我不爱他。” “这两者并不冲突。”沈佩莲急到跺脚,在这个宠爱的女儿面前,她总是会流露一些心底的真实想法,“当初看你为叶南星做的那些傻事,知道爸妈为什么不阻止你吗?” 她娓娓道来:“当初叶家不管是社会地位还是人际关系,都比我们家要多得多,不可否认,你爸爸确实在那段时间得到了叶家不少的帮助,但这对你而言不是坏处。” “现在你有了叶家父母作为后盾,叶南星喜不喜欢你有什么要紧?” 沈佩莲几乎要苦口婆心:“妈妈知道你现在对叶南星还有隔阂,但这是可以随着时间淡去的,你看爸妈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爸妈?”夏苏木迷茫抬头,“你和爸爸不是一直都是关系很好吗?” 不怪夏苏木要提出这点,在她心里,爸爸对妈妈一直都是很体贴的,只要妈妈想要的,爸爸都会无条件买回来,可以说在这个圈层里,爸爸一直都保持忠贞,已经是很多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再加上夏商还算是沈佩莲家的入赘女婿,一般这种人的志便张扬,偏偏他宠了沈佩莲大半生。 沈佩莲表情有点奇怪,摆摆手:“小孩子不要打听这些,总之订婚的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是为了你以后好,等你老了就知道妈妈的决定有多正确。” 夏苏木沉默不语,直到沈佩莲也烦了要走,她才苦涩开口:“妈妈,你就这么确定,叶南星不会对我提离婚吗?” “你说什么?” “叶南星喜欢谁,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他现在为什么要跟我订婚甚至结婚,目的谁也不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向来死寂的眼这时候反而有一丝清明:“但是妈妈,我可以肯定,他的目的肯定不单纯。” 相比夏苏木的郑重其事,沈佩莲反而坦然自若起来。 “小苏,难道只是五年,就把你所接受的教育都忘了吗?” 沈佩莲的话一字一句都砸在了她心底:“在这里,我们谁的婚姻不带着目的。” 一瞬间,夏苏木只觉得手脚冰凉。 她难以控制抬眸看着沈佩莲,只能看见她眼角的盈盈水光,但只是存在了一瞬,很快就恢复了以往的娴雅端庄。 沈佩莲轻柔地抚摸着夏苏木的脸,一如从前关爱。 “小苏,这是你需要接受的命运,妈妈只想你出嫁前和出嫁后日子都过得一样好,不需要为金钱奔波,也不用看人脸色。” 她长长叹了口气:“毕竟你这五年,实在过得太苦了。” 夏苏木鼻头一酸,控制不住流下泪来。 她不知道沈佩莲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最后一句实在将她的心拿在火上烤,不管是如何忽视,都抑制不住那股子酸意。 “妈妈。” 夏苏木唤她。 沈佩莲坚决往外走,只有一个瘦弱的背影,被灯光照射得极亮,她没有转过身,只是留下一句话。 “小苏,妈妈从来没想过拿你换钱换资源,妈妈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沈佩莲从来没有工作过,她从小依附父辈,婚后依附丈夫,现在年纪上来了,开始依附儿子。 对她而言,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 家里有私人飞机待命,无数时尚杂志希望她上封面,那些别人求而不得的秀场追着她送邀请函,心情不好了就做飞机去旅游,心情好了就全球飞着买买买,出行有车,酒店也是满世界总统套房,夏家全球有多少房子她自己都忘了,就连人家拼命想结交的大佬,一个叫她妈妈,一个唤她沈姨。 沈佩莲已经过惯了这样的日子,自然也希望女儿也能活得这么轻松。 至于夏苏木真正想要的,她不想去了解,也无意去了解。 女孩子,没必要那么辛苦。 这是沈佩莲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夏苏木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死死咬着下嘴唇,她想她应该无法再改正沈佩莲的决定了。 夏商更不可能会拒绝,夏苏舟巴不得她痛苦。 外面工作人员拆台的声音逐渐回拢,顺着半开的窗户和门传入了耳中,夏苏木从来没有感觉像现在这样。 孤立无援。 第147章 听话一点 在回家的路上,夏苏木十分安静。 她乖巧地缩在角落里,额头靠着车窗,眼神麻木的看着外面后退的街景,矗立的高楼,枯萎只剩下枝丫的树木,还有路边来往萧瑟的行人。 所有人都在这世界上来回匆忙地活着,夏苏木努力回忆着自己的生活,可脑子动了半天,她都没想到自己为什么而活。 也不知道要因为什么而死。 就像是一具已经枯槁的朽木,连情感波动都成了奢侈。 叶南星坐在一旁,忍着怒气盯着她看,但夏苏木完全没有给一个眼神给他,就像是什么都不在乎。 不在乎他们即将订婚,更不在乎他。 他还深刻地记得,周嫚在一次偶然提出要把她当做儿媳妇对待,人都还没张开的小脸上是脆生生的喜意。 “周姨,真的吗?你真的可以让我和南星哥哥结婚?” 那时候她是多想跟自己在一起一辈子,但是现在知道了订婚,也只是麻木的看着外面。 可见人不会一辈子喜欢一个人。 叶南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这件事,牙龈咬得酸痛。 回到木兰苑,夏苏木幽魂似的上楼,她刚进房间里,叶南星就跟了进来,隐忍了一路的脾气在这刻终于有了爆发之势。 “你究竟在别扭什么?” 叶南星站在夏苏木身后,看着那道倔强的背影,百思不得其解。 屋内只开了一盏灯,视线有些昏暗,外面恰巧没有月亮,乌沉沉的令人害怕,叶南星看不清夏苏木的表情,但他知道她必定是冷着脸的。 从她在国外回来后,她就一点好脸色都不肯给他,小气得要命。 夏苏木张了张口,声音里抑制不住的疲惫:“我没有别扭,我会跟你订婚。” 按理来说,听见夏苏木这么说,叶南星应该是开心的,想了那么久的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回应,他应该知足了。 原本他只希望夏苏木能对他态度好一点,不要一直都是冷冰冰的。 后来他想要夏苏木不要怕他,不求和从前一样,至少每次见面不要总是将视线低垂,不肯和他对视。 可是这样之后,他的心似乎一点点贪了起来。 他不想让夏苏木对别的男人好,也不想让她对女人好。 他想回到从前,她只看得见自己一个人。 现在他要的结果得到了,夏苏木终于要成为她一个人了,但是她不开心,于是他也开始不开心起来。 叶南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他自小在感情方面总是有求必应的,夏苏木完全把他宠坏了。 现在她对自己冷淡,这让叶南星很不舒服。 因此他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夏苏木,你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在跟你好好说话。” “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叶南星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可怕一点,既然好的语气她不在乎,那他就强制让她顺从。 夏苏木看着窗外树木成荫,万家灯火如星光点缀一般延伸到天际,一点点进入黑暗的世界里,就好像现在的她一样,卷入了黑暗的漩涡里,逃不出去也不会有人能来救她。 就连枝枝,也是受她的连累被迫回来,受到夏苏舟的指控,这样的她,就是个灾星,只要对她好的人都会遭受到灾难。 她又怎么能奢求幸福呢? 夏苏木强烈克制心底那股悲伤蔓延。 罢了罢了,还有什么日子会比从前更糟呢? 夏苏木调整好心态,张口道:“我没有别扭,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太快了,我没做好准备。” 她的身子不可控的颤抖起来,落在叶南星眼里,就是带着无数委屈和悲痛,他终于克制不住,一个大步上去,掰过夏苏木的身子,让她强硬地对着自己的眼。 “在你心里,我有那么不堪吗?难不成现在,连做你丈夫都没有资格了?” 那张脸,依旧是淡然的,如天边即将散去的云,又如海市蜃楼般不可得,叶南星受不了,直接在颈窝处直接张嘴咬了下去。 直到嘴巴里有热流传来,他才被刺激到一样抬起脸。 这个地方无人侵犯,因此咬痕非常明显,她今天又穿了件小v领口,完完整整的暴露在叶南星面前。 叶南星只觉得有股胸口有股冲动蔓延,这个意识他并不陌生,在这些年他也逐渐懂了男女之事,往日都是带着发泄的目的,可偏偏今天,他不想这样做。 他怕吓着夏苏木,怕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这些怕在触及到她的脸后,那些胡思乱想都成了怒意,层层叠叠挤压着他的理智。 “夏苏木,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眼珠子转了转,好像这时候才有了人的意识:“你不是说了,我们即将订婚,你即将是我的丈夫,做这些不是应该吗?” 她完全变了个人。 这样荒唐的话都能从她嘴巴里说出来。 究竟是心死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步,她才会这样作践自己? 不对,她这样作践,那么把他当做什么了,流氓、土匪还是趁人之危的坏人? 叶南星用手扣住她的脖子,眼神发狠,面目狰狞到了极致,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难得对夏苏木再次将愤怒浮于表面。 “不要以为我现在宠着你,你别真以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这些天来我自认为对你的态度已经十分可以了,但是夏苏木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我之前告诉过你,想当叶太太的人多了去,我没必要非要娶你。” 夏苏木反而不吃这一套,她手动了动,移到身后的拉链上,只听见吧嗒一声,随着拉链往下,裙子大面积地褪了下去。 露出并不健康的身体和白皙到已经病态的身子。 那些隐藏在深处的伤痛,新伤还有旧伤,就那么大咧咧明晃晃的暴露在叶南星面前,如同一个破旧的娃娃被无数人在上面用刀砍,用脚踩,经历拉锯、丢弃以及撕裂。 尽管在昏暗的灯光下,都无法想象那是个女孩子的身子。 明明,她连三十岁都没到。 第148章 酒醉 叶南星声音在颤抖:“夏苏木,你做什么?” 夏苏木脸色十分冷静,眼神清明:“看看这副身子,生不如死的滋味,我早就体验过了,你觉得我还会在意你对我做什么?” 叶南星抓着她喉咙的手在颤抖,心疼在那一瞬间从眼睛里钻了出来,手上的力气怎么也用力不了。 外面突然一声惊雷,似乎要将天空劈开来,叶南星吓了一跳,不自觉抖了一下,他忽然恍悟,下意识伸开手。 可是已经晚了,那道红痕清晰出现在脖子上,触目惊心。 “我......” 叶南星连连后退,小腿撞上了床的边缘,一时间疼得厉害,连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觉得奇怪,毕竟他不是个不能忍受疼痛的人,但这一下让他完全无法忍受,那颗心钝钝发痛的厉害。 他想开口解释,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好好休息。” 说着逃了似的离开。 外面响起他仓皇逃离的脚步声,随后是大力关门的声音,随着一道要将天空划开的凄厉闪电,雷雨哗啦啦直接泼下来。 砸在紧闭的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加上闪电雷鸣,让人不由心慌起来。 夏苏木这才跟回过神似的,脚一软半跪在地上,很久都没有站起来。 犹如失了灵魂的布娃娃。 在肆意狂风暴雨下,一点灵魂和精神都无。 停车场里,静寂到让人害怕,外面隐隐有狂风暴雨的声音传进来,但声音很小,叶南星坐在车上,下意识点了根烟。 打火机的火在小小的空间点亮,叶南星的动作停下来。 夏苏木刚才瘦弱且布满伤痕的身体重新浮现在脑中,明明他想忘记的,但越想就越清晰。 他疲惫地往后一靠,闭上眼。 谁知漆黑的画面更让他心烦意乱,把玩了打火机许久,他才打电话给夏苏舟,那边没有接,不知道在做什么。 这样一来叶南星的心情愈发不好,烦躁地划拉下手机。 其实他要是想,只要随便进个群发句话,哪怕天上下刀子都会有人出门来见他,但说的无非就是合作或者投钱的事。 叶南星已经烦躁到极点,他给简言拨过去,电话没多久就接了,带着浓浓的鼻音。 “喂?” “醒着没?” “你这不是废话吗?”简言被人吵醒,一肚子火,“谁家熬夜到凌晨两点?” “既然醒着,那就来喝酒,地址我发你。” 叶南星自顾自说着话,好像完全不在乎简言在说什么。 “你有病啊,没听到我刚醒吗?”他停顿了一下,应该也听到了外面的雨声,炸毛道,“还有,你看看现在外面什么天气,我不去!” “地址给你了,半小时后见。” 说完叶南星干净利落的把电话挂掉,简言一肚子脏话输出,等看清楚地址,很好,还特地体贴地选择了他家附近。 合着他是那个冤大头是吧。 等简言收拾了一番到了后,已经过了大概四十分钟,这家店直接能从地下停车场上来,因此简言除了在路上被雨弄得烦躁,身上倒是一点雨滴都没滴到。 只是他没想到,叶南星早就到了,旁边有个女人正坐着搭讪,叶南星理都没理她。 简言失笑,一手插在裤带里,走到那女生后面:“不好意思,姐妹,他约的是我。” 因为职业原因,简言很少穿深色衣服,加上他比较喜欢偏文艺的风格,站在叶南星身边,明明身高差不多,但就是有种阴柔的美感。 女人也不尴尬,只是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很自觉地让开位置。 她有没有误会,谁也没在乎。 “怎么回事?都不找妹妹了?” 简言故意调笑了他一句:“还是说,你真的看上了夏家今天那个干妹妹?” 叶南星垂着脑袋没有接话,简言也不觉得尴尬,找调酒师点了杯酒,继续开口:“不过这次夏苏舟找的妹还挺正的,要不是她是夏苏舟的女人,我都想去试试。” 叶南星这才像听到了声音一样,抬起头来,简言发现他眼前那杯酒,只剩下冰块了。 “我滴个乖乖,你这是灌啊。”简言问,“你别吓我啊,你要破产了?我可是跟着你投资了不少项目呢。” 叶南星打断他:“今晚那个女人你可以追,她不是夏苏舟的情人,是她干妹妹。” “沈姨命令规定的。” 简言玩味一笑:“你还真信啊,我家可不是能允许我随便娶一个哑巴进门,就连碰都不会让我碰。” 外面雷声阵阵,都被一字不落融入空气中,很久很久以后,简言每次想起今晚说的这句话,都会忍不住扇自己的嘴巴。 感情就像投资,落后一步就永远占不了先机。 没有先机,就意味要走更多的弯路。 叶南星是这样,夏苏舟是这样。 他自己也是一样。 只是现在的叶南星闻言很嗤之以鼻:“我只是说个消息给你,具体出不出手那是你的事。” 简言打了个哈欠:“那你叫我出门干嘛,不会真的就是单纯喝酒吧?” 叶南星伸出手,酒保又给他端上一杯酒。 绚烂迷离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眼衬托如宝石般耀目,那张上帝精心雕刻的五官,在昏暗的夜色里是十足的魅惑。 难怪四周不少女人对他虎视眈眈。 叶南星这副皮相,实在太能诱惑人了。 简言这样一出神,叶南星又是两杯酒下肚,他眼角已经微微发青,显然有段时间没有睡好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不说清楚我回去了。” 简言也被他搞得来了脾气,他们三人中只有叶南星是最稳重的,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会产生这种低迷情绪。 他曾经还跟夏苏舟打过赌,这辈子有没有一次能看到叶南星因为某件事喝醉,毕竟从他们开始接触这玩意后,最后都是叶南星把他们拎回家。 要说看叶南星喝醉,真的一次都没有过。 叶南星揉了揉太阳穴,手又要去拿新调好的酒,没忍住灌下,这才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简言,我好像生病了。” “喂,你别看我是医生就讹人啊,我不看心理问题。” 叶南星脑袋往后一样,眼前是灯光迷离的天花板,迷瞪着眼,只能看到模糊的灯光。 第149章 一针见血 逐渐的那些灯光一点点模糊,到最后成了无数张夏苏木的脸。 她缠着他,追着他,在偷亲他脸颊成功后的偷笑,一幕幕都浮现在眼前,还有刚才那双空洞无神的眼。 叶南星闭上眼,只觉得现在眼睛酸涩的厉害,明明他记忆力里的夏苏木不是这样的,她应该是明媚的、生机勃勃。 可每次他想对她好一点,都只觉得夏苏木不领情,不止不领情,还会三番两次拒绝他的好意,让他不得不对夏苏木产生怒气,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 “简言,你说夏苏木现在什么意思?” 简言恍然大悟,随意喝了一口酒,随意道:“什么意思,自然是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意思。” 他凑近了叶南星:“不是我劝你,现在你别搞这种回头的戏码,你和夏苏木的事情,其中弯弯绕绕只有我跟夏苏舟知道的最清楚。” “不对。”他举起手做投降状,“应该是你和夏苏舟最清楚。” 估计是喝了点酒,简言嘴巴也碎碎念起来。 “我是也不喜欢夏苏木,当初她对白菱歌什么行为咱们仨都是清清楚楚从白菱歌那里知道的,加上夏苏木那个刁蛮性子,干什么都喜欢按照自己性子来,更何况她对你又那么强势。” “对待白菱歌会怎么样,不用才也知道。” “但是现在五年过去了,再大的仇恨能放下也就放下了。” 叶南星视线看过来,简言当即改了口风。 “你别看我啊,我跟夏苏舟那个变态可不一样,当初他喜欢白菱歌跟疯魔了一样,也就你是他兄弟,才能从他手中抢过来。” “要是别人,我估计他会直接弄死你,然后把白菱歌囚禁。” 简言嘿嘿一笑,脸上露出隐秘的笑。 叶南星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更加变态啊。” 他慢悠悠道:“你现在让我放下,无非是上次温泉的窒息游戏让你舒服了,因此你才轻飘飘说无所谓不是?” “知我者还是叶少也。”简言也不隐瞒,自然的说出叶南星曾经的称呼,迷离灯光,静寂四周,简言不知不觉也陷入了回忆里。 “你说当初咱们几个玩的多好啊,其实我也不是喜欢白菱歌,毕竟好东西看多了,突然进来一个乖乖柔柔的,谁不迷糊?” 他拍了拍叶南星的背:“其实你也不用太过于将这件事背负在心里,说实话,我冷眼旁观这几年,你对白菱歌的关系都还没有对夏苏木多。” “胡说!” 叶南星突然生气起来,将杯子重重砸在桌子上。 简言也不怕他:“你还急眼了不是?” 他们三人一起长大,各自肚子里几斤几两都是清楚的,加上三人家世不差,只是简家深耕在医学,一般都在国际上活动,尽管在国内影响力比不过叶家和夏家,简言也并不怕他们。 “我问你,当初你为什么要跟白菱歌交往?”简言伸出手指,好像算账一样一笔一笔的算着:“是不是因为你妈不喜欢?” “当初你家发生什么事也不用我多说吧,其实白菱歌就是你用来反抗家里的道具而已。” “不要觉得我说话难听,事实就是如此。” 简言说话总是一针见血,他丝毫没有在意叶南星已经铁青的脸,看他样子估计已经半醉,就算第二天醒过来,脑子里估计也记不了多少东西。 于是他很放肆,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要是平常,估计叶南星直接掉头就走,在批评方面,他总是小气得要命。 “而对于夏苏木,多少次你是出于本能在做事,你怕她难受怕她得意忘形,更怕她是因为你的脸才喜欢你。” “就是因为你太了解她,所以你才害怕。” 简言说得口干舌燥,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大杯酒,脑袋开始晕乎起来,叶南星见状也将剩下的一饮而尽。 只是他神色清明,没有简言那样上头。 “我拿你当兄弟,才跟你说这知心话,总之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感情,别把人娶回来了,还过不去白菱歌那个坎,最后一个都落不着好。” 叶南星苦笑:“你觉得我还能落着好吗?” 他喃喃道:“你都不知道,夏苏木早就喜欢上别人了,她应该是不喜欢我了,你看我出来都一个多小时了,她一个电话都没打过来。” 简言在他心上扎了一刀:“你说这话确实也对,当初要是你在外面玩上一个小时,她就该试探着来找你了。” 想到当初夏苏木在叶南星身上做的傻事,连简言都没忍住感慨。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这么炽热地追一个人,没有任何怀疑和害怕,只是将真心付出的人,估计也只有夏苏木了。 就像当初他不喜欢她,也不得不承认,叶南星真是个幸运儿。 但现在看到叶南星寂寞萧瑟的背影,也不得不笑话他,是个大笨蛋。 “行了,她有喜欢的人又怎么样。”简言已经大着舌头,“夏叔和沈姨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肯定不会愿意夏苏木嫁给别人的,要我说咱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爱情才结婚,只要有利于两家合作,跟谁结婚不是结婚?” “夏苏木不愿意,夏叔和沈姨愿意不就行了?” 叶南星摇头,语气卑微得有点可怜,他好像第一次像现在这样闷闷地说话,连声音都降了几度。 “不一样的。” 他摇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这不一样。” 简言被酒灌满了的脑袋这才清晰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叶南星,差点跳起来,拔高了音量问:“我去,叶南星,你不会真喜欢上夏苏木了吧?” 相对于简言的震惊,叶南星态度反而看上去十分自然:“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夏苏舟会杀了你的。” 简言低喃两句:“得亏你找的是我啊,要是你今晚约了夏苏舟,你一定会被他打死的,我觉得,他肯定会弄死你!” 叶南星挥挥手:“我刚才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 所以哥,合着今晚玩的是坦白局吗? 第150章 见面 简言的无语到了明面上,倒是叶南星直接一脑袋栽在了桌子上,他希望的醉酒画面没有出现,只能在搀扶他回去的路上手贱地拍上几张。 送叶南星到家,夏苏木已经睡着了。 简言不可置信问佣人:“你确定?夏苏木真的睡着了?” 佣人点头:“是的,她房间的灯都熄灭了。” “这可真是一朝河东一朝河西啊。”简言不再多言,把已经喝醉的叶南星放下就走了。 等回到车上,想到夏苏木那天在温泉酒店里冷漠的样子,不免起了兴致。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里,好戏多的是。 下了一晚上的雨,等到天亮后已经放晴了,地面还是潮湿,空气里也带着湿冷的味道,让人没忍住觉得烦闷。 夏苏木依旧是最早醒来的那个,她洗了把脸下楼,客厅都是黑漆漆的,刚走两步,脚就踩上了软绵绵的东西。 透着外面微光看过去,是还在睡觉的叶南星。 一股酒味。 夏苏木嫌恶地皱眉,给自己到了杯水就上楼了。 叶南星没动,眼睛却醒了,他捏紧了拳头,眼眸幽深如深潭,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站起来,摇晃着上楼。 夏苏木在床上瞪着眼等时间到了八点,她才不紧不慢换下睡衣准备去上班,谁知客厅周相宜已经坐着。 她礼貌地朝夏苏木笑了笑:“夏小姐,早上好。” 夏苏木愣了愣,也旋即回了一个笑脸。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她旁边放了个行李箱。 但她没问,周相宜不说,她就没必要多嘴。 周相宜问她需要一起走吗,夏苏木直接连连摆手,脚步加快就走了。 其实她也只是礼貌性问问,见门已经关上,她才继续摆弄手上的工作。 周相宜能待在叶南星身边就是靠出色的能力,她可不想丢失这个优点,她需要让叶南星离不开她,这样后续他才有可能会考虑她。 夏苏木在公司上了一天班,叶南星没有出现,有人说他这几天要出差,夏苏木听到这个消息狠狠松了口气。 “你说这周特助这是什么狗屎运,才三年就坐到了这个位置,叶总去哪出差都离不开她。” “你以为真是出差啊。” 洗手间永远都不缺八卦,尤其是叶南星和当事人都不在,大家难得可以放松下来,神经不用过于紧绷。 她们说到这点还嘻嘻哈哈笑了会。 “也是,周特助又有能力又长得好看,要是家世好点,估计叶太太这个位置她也不是不能争。” “就是,你看那位所谓的叶太太,真是要能力没能力,这长得好看有什么用,每天都佝偻着背,好像个穷人一样。” 夏苏木看了看自己的打扮,确实跟他们比起来是地摊货。 她没有继续听下去,只是对叶南星出差这件事更加关心。 出差好,那就意味她有更多的自由时间。 这样想着,她直接给枝枝发了消息,约她今晚出来吃饭。 枝枝习惯国外饮食,但是也很想尝试一下国内饮食,今晚叶南星不在,就是个非常好的机会。 枝枝那边直接回了个可以,夏苏木就感觉距离下班时间过得太慢。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沈千叫住了她。 “夏小姐。” 第151章 意外见面 夏苏木对沈千还是很有好感的,闻言也没有着急走,停下来问:“怎么了,沈总助?” 沈千犹豫了会,搓了搓手。 “今天叶总生病了。” 夏苏木冷静的点点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沈千反而不好意思回话了,只是尬笑两声:“叶总估摸着还有几个小时落地,我估计他应该会很希望能听见夏小姐电话。” 夏苏木更觉得奇怪了:“我没事找他,为什么要给他打电话。” “啊?” 沈千这下连表情都僵硬在脸上,难得忘了怎么回话。 他绞尽脑汁道:“但是叶总生病了,我想他在异国他乡,您是他未婚妻。” 这都直接把道德绑架放在明面上了。 夏苏木不吃这套,她想了想,沈千期冀地看着她,夏苏木笑道:“沈总助你放心,我今天还看到周相宜今天也带了行李箱,周特助心思细,她肯定能照顾好叶总的。” “更何况,国外针对有钱人的医院技术还是不错的。”夏苏木笑眯眯地补充,“我想一定会照顾好叶南星的。” 沈千想要撮合的心一下子碎了。 他只能干笑两声:“夏小姐想得确实周到。” “沈总助还有事吗?” 沈千摇摇头。 夏苏木这才挥挥手:“再见。” 刚巧电梯上行,夏苏木伸出手按了往下,电梯门打开,她完全没有负担的走进去,在门快合上前还对沈千挥挥手。 等人走了,沈千才烦躁松松领带。 他这次没跟着去除了要替叶南星处理公司的事,还有一点就是要看着夏苏木,不能让她跟萧宴有过多亲密。 结果今天他知道叶南星因为喝酒加躺在地上一晚上,难道发了烧,周相宜在上飞机前还给自己发过消息,让他跟那边的人对接一下。 他这才自作主张过来问夏苏木,想看看她什么态度。 结果......就这? 的亏boss不在面前,要不然都不用退烧药了,就夏苏木这个态度,足够同一泼冷水一样浇得他浑身冰凉,直接降温。 夏苏木是真的完全没将叶南星生病的事情放在心上,赶得铁到吃饭的地方后,枝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手上还拿着号码牌。 两人就在门口坐着等。 “今天看你很开心。” 枝枝打着手语。 她不用跟别人对话一样拿笔写或者用手机,在她们认识一年后,夏苏木已经可以很精准的知道她的手语,枝枝也一样,看着夏苏木的嘴巴就能知道她在说什么。 夏苏木搂住她的手,将头靠在她肩膀上,很是依赖。 “还是枝枝最了解我。” 枝枝和往常一样,轻轻摸了她的头,随后将她拉开,两人面对面看着。 “你跟我说老实话,叶南星不在,你就真的一点异样的情绪都没有吗?” 夏苏木摸上自己的胸口,里面那颗心脏是正常跳动的。 当初她在心理医生面前治疗,都到了听到他的名字就心脏抽痛的地步,只是现在,里面空荡荡的什么波动都无。 就好像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平静的湖面,只有小而安静的涟漪,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枝枝见她这样也放心下来。 “阿木?” 一声询问传过来,夏苏木下意识抬眸,见到萧宴挽着萧妍妍走过来。 看到真的是她,萧宴脸上立刻浮现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这样不加遮掩的善意,让夏苏木心底没忍住一软。 她好像,已经好久没见到萧宴了。 不同于萧宴的欢喜,萧妍妍直接翻了个白眼,她依旧是一身的时尚穿搭,哪怕外面天气已经降温的厉害,还是穿着一条长袖连衣裙,外面套了件简约外套,既柔美又不会遮掩她的曲线身材。 完全不怕冻坏一样。 夏苏木站起来,拉着枝枝就对萧宴互相介绍。 “萧宴,这是我妹妹,刚从国外回来。” 说完夏苏木胸膛不由鼓了起来,就好像一个小孩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到处炫耀一样。 “我妹妹!” 她加重了语气,旋即笑起来,连萧宴都讶异夏苏木对这个妹妹的表现,好像从未见过她对什么事上心过。 只是他记得夏家不是只有两兄妹吗? 夏苏木解释道:“这个故事很长,但妈妈已经把她认下了,所以以后她就叫夏枝,跟我一个姓的夏,枝丫的枝。” 萧宴笑起来:“我看你们就是有做姐妹的缘分。” “怎么说?” “一个木,一个枝,一听就是能春意盎然的好名字。” 夏苏木不知道他怎么会联想到这上面,但这么解释确实让人很舒服,她浅浅一笑,抓着枝枝的手臂更紧了。 当初她给枝枝起名,也是这样想的。 她们无法在骨血里融入对方,那么在名字上做点文章也好。 枝枝笑着点头,很自然地和伸出手的萧宴握了握。 萧妍妍不满意了:“喂,你这人懂不懂礼貌,见面打招呼连句话都不说。” 夏苏木脸色冷下来。 她这人唯一的底线就是不准任何人在她面前对枝枝有任何的不尊敬,她刚要欺身上前回应,枝枝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 “好了!” 萧宴也察觉得夏苏木的不满:“大家都是好朋友,没必要在这方面计较个不停。” 萧妍妍气鼓鼓地嘟着嘴。 枝枝浅笑着拿出一本笔记,翻出第一页给萧宴看,上面娟秀地写了一句话。 “抱歉,我无法开口说话。” 萧宴眼神立刻转变成抱歉,还对夏苏木尴尬道:“真是的,我都没察觉到。” 夏苏木的脸色这才好一点:“枝枝愿意主动告诉你,就说明她没有觉得被冒犯。” 萧妍妍这时候冷笑一声:“我说呢,原来是个哑巴,真是可惜,长了个这么漂亮的脸蛋不会叫。” 还没说完,萧妍妍的话就被一个巴掌打断。 萧妍妍对夏苏木怒目圆睁:“你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合着我还要提前通知你吗?”夏苏木一手挡在枝枝面前,中气十足道,“给我道歉!” “我凭什么?” 萧妍妍脾气也上来了,直接叫嚣着要打回去。 第152章 怒气 萧宴拦住她,低声呵斥:“萧妍妍,闭嘴!” 萧妍妍嘴巴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萧宴:“宴哥哥,你在说什么?” 她哭丧着脸捂着自己被扇的脸:“是我被打了,是我被欺负了,你现在因为一个外人让我闭嘴?” 萧宴闭上眼,尽可能让自己平缓了语气:“现在是在外面,不要闹。” “是我在闹吗?”萧妍妍的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委委屈屈道,“明明是这个女人先不尊重我的!” “嘿我这暴脾气!” 夏苏木眼看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继续理论,却被枝枝拉住了:“阿木,安静。” 她立刻不再暴躁,顺着毛就站在了枝枝身边。 萧宴目光深深的看了眼枝枝,旋即对着夏苏木道:“看来今天不是个见面的好时机,不如我们下次再找时间聚会吧。” 夏苏木刚想要点头,萧妍妍不满道:“宴哥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在乎我了吗!” 她指了指脸上有些发红的痕迹:“这是她打的,你也要给我打回来才是!” “闭嘴!” 萧宴真有点动怒了,脑门上青筋隐隐冒了起来,连嘴角都在微微颤抖,枝枝好暇以待的站在一边,手牵着夏苏木,眼睛默默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旋即恢复了平静。 夏苏木嗤一声,先不礼貌说别人是哑巴,还侮辱别人,现在要付出代价了就开始不满意,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情。 萧宴显然是明白是萧妍妍理亏,她这样不管不顾张扬开来,已经有人视线看过来了,他怎么说也是市值几百万的大老板,怎么可能让外人看笑话。 这样想着,手已经抓上了萧妍妍的手腕,指甲狠狠掐进肉里:“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宴哥哥?” 萧妍妍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对自己那么苛刻,明明他们才是相依为命一起长大的,明明是他说会一辈子都站在自己这边。 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什么所谓的计划,可以直接把她抛在一边,哪怕她受了委屈也不在乎。 萧妍妍本来就不满萧宴长时间对夏苏木那么上心,再加上他那次被打得那么惨也是因为夏苏木。 新仇旧恨算在一起,让萧妍妍再也没了那种所谓的看眼色能力,她用力甩开萧宴的手,猛地走到夏苏木面前。 高跟鞋在干净能照清楚人脸的地面上啪啪地响,似乎带着强烈不满,让人心头一紧。 萧妍妍扬起手,正欲用同样的巴掌扇过去,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萧宴一脸不虞:“萧妍妍,看来是我宠你宠得太过分了。” 他对夏苏木说:“今天是我的问题,没有把妹妹教好,关于她对枝枝不尊重,我在这里替她道歉。” 夏苏木不想接受。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理念就是谁做的事情谁担着,哪怕夏苏舟小时候想坏事栽在她头上,只要被发现就是狠狠的批评和惩罚,导致现在她和夏苏舟都有一种执拗的思维。 所有事都需要敢作敢当,不存在任何人来帮忙挡刀或者是道歉。 她的毕业证书被取消,夏苏舟也是直接一个跨洋电话过来,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因为白菱歌用不上大学毕业证书了,因此她也没必要拿这个证书。 他完全不怕夏苏木对她什么想法,会不会恨她。 可现在,她看着眼前萧宴维护萧妍妍的做法,内心难得有一丝迟疑。 萧宴他也是跟夏苏舟一样吗? 为了所谓的妹妹,可以同样地不择手段。 “我不道歉。”萧妍妍别着脸,长发因为气愤恼怒的一荡一荡,胸口也剧烈的气鼓鼓起来。 她扬了扬眉,刻薄的眼上扬着,露出讥讽的笑。 “一个不要脸地勾引我的宴哥哥,一个是哑巴刚好可以保密你那些恶心的生活,你们还真是搭配的要命。” “宴哥哥喜欢你,他才容忍你,但我不要。” “哑巴哑巴,她就是个臭哑巴,你们都是喜欢靠着男人爬上来的贱女人!” “你说,一个哑巴在床上,她懂怎么取悦男人吗?” 夏苏木在听到“哑巴”两个字后,彻底爆发了出来。 她的力气这一刻大得要命,拉开萧宴后一个用力就把萧妍妍推倒在地上,一只手抓着萧妍妍的衣领,一只手左右开弓。 嘴里振振有词:“你才是哑巴,你们全家都是哑巴,谁让你这么侮辱枝枝的,我这就给你洗洗嘴巴。” 视线无意撇到旁边有工作人员领着饮品出来,正准备倒进给等候客人准备的容器里,她想也不想,几乎是要杀红了眼一般。 抢那个东西就往萧妍妍嘴巴里灌。 她脑子一片空白,看着因为突然灌下来的饮品而脸色发白的萧妍妍,那一声声咳嗽也逐渐成了淫笑。 萧妍妍的容颜被扭曲成那一张张诡异的男人样貌。 他们骑在枝枝身上,他们想要用暴力让她屈服,她看着枝枝因为无法发声而只能用几乎不存在的声线求救。 青葱修长的指甲在地上划出一道道线条,她扭过头,无力地看着她。 夏苏木当时已经在情绪崩溃的最边缘,她每天都是蜷缩在屋内的角落,甚至也无法发声,她已经无法感觉到情绪的变化,只是枝枝眼底的悲切太深刻,就好像她一样,她被叶南星抛弃在这个没有人知道的城市,那么枝枝,她是不是以为她也被抛弃了? 她说不了话,哪怕被欺负也只能默默自我调整,这样的她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已经很难了。 那天,夏苏木用屋子里的棒球棍一个个敲晕了那些男人,当闷击的声音在屋里回响,好像也如同什么东西让她脑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 她不能让枝枝白救她。 既然枝枝无人保护,那么她就来保护枝枝! 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她是哑巴。 枝枝的声音,在她身上。 她们才是一起的! 夏苏木被自己的情绪占据了全部的恶理智。 等萧宴反应过来后,萧妍妍被她的行为弄得快昏过去了,用力打理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脑后,脸上的妆容也胡乱地抹在脸上,脖颈、下巴全是黏腻的湿气。 第153章 报警 “夏苏木,你这个疯子!” 就算萧妍妍已经被欺压得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她依旧是咬紧牙根尽可能在反驳,手被对方一只手嵌住,根本无力反抗。 夏苏木反手一扔,手上的玻璃容器在地上发出极大的一声脆响,玻璃碎片扬地四起,一道锋利的小块飞到萧妍妍额头上,很快留出了血痕。 萧宴都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很快意识到自己这样的行为不对,立刻上前抓住她,双手伸到夏苏木胳膊下,一个用力将她拉起来。 “阿木,不要这样做。” 萧妍妍看到萧宴这样的行为,轻蔑地笑起来,泪水混合着额头的血珠迎着脸颊流下。 “宴哥哥,你果然还是不喜欢我。” 她扭过头,用脸碰上冰凉的地面,好像这样就不会让自己那颗心太痛,轻微叹息:“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一样,我从来都只是你的第二选择。” 可惜声音太轻,没人听见,混在周围工作人员报警和行人窃窃私语中。 几人没吃成饭,被赶来的警察请到了警局。 萧妍妍由于身上有伤,加上情绪崩溃无法进行笔录询问,他们就将她先送到医院。 熟悉的白光,熟悉的逼问。 夏苏木从一开始就没消退的痛苦中继续沉沦,她眼神木木的看着灰色的地面,周围不管多少人跟她说话都充耳不闻。 她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有口难辩的时刻,只是那时她想着自救,她层层剖析自己不可能是凶手的细节,她在夏苏舟和叶南星怀疑的目光中,一遍遍回忆自己被绑架的细节。 用一个受害者的痛苦,将自己内心认为屈辱的,永远都不想回忆起来的伤口撕裂,露出腐败的烂肉,好容易结痂后继续破裂,再次流出殷红的血液。 只是现在,她只是个破败的烂娃娃,被动地接受自己所要的代价。 好在商场有监控,大家都看到了是萧妍妍寻衅滋事,只是夏苏木还是动手了,现在是否和解就在萧妍妍及其家人口中。 坐在和解室的夏苏舟冷笑一声:“和解什么?一看就是毛病又犯了,关上几天就老实了。” 他明明是坐在夏苏木这边,但心却游离在外。 要不是他提前知道消息赶过来,要惊动的估计又是夏商夫妇。 “你还真是能闹事,不知道老妈现在为了你的订婚仪式有多焦头烂额吗?现在她人在国外,你难不成还要她临时飞回来处理你这件破事?” 夏苏舟的话很难听,连调解的女警员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萧宴更是坐在对面一脸不赞同的看着夏苏舟。 “夏先生,这里不是您家,请您对夏小姐态度好些,她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他们见过太多的闹事人,但从未有一个人明明是打了人,但脸上毫无暴力后的快感和张狂,就连后悔和委屈都没有。 应该是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就像天生五感缺失,蜷缩地坐在角落,哪怕人叫她都是要半天才能反应过来,刚才一个男警稍微碰了碰她,就让她受到刺激一样。 满屋子乱爬,想要用东西挡住自己。 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状态。 他们没办法,只能让枝枝出面,好在人稍微冷静下来,但话还是不说,只是紧紧抱着枝枝的手臂。 现在正在隔壁恢复。 女警庆幸没让夏苏木也在场,要不然这个哥哥说出来的话这么难听,哪个妹妹能受得了。 夏苏舟嗤笑一声:“你们确定吗?可别被她骗了。”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幽深如潭,没有一丝感情。 “这个女人可是最会做戏,二十几年来嘴巴里就没一句真话。” “夏苏舟!” 萧宴拍案而起:“她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夏苏舟丝毫不怵,反而往后一仰,十分潇洒恣意,他做惯了高高在上的裁决者,此刻哪怕萧宴站着俯身看他,同他相比还是少了几分气质。 那种自幼掌权,对任何事都无所畏惧和兴趣的死寂。 “妹妹?”他轻笑一声,“萧宴,现在受伤的可是你妹妹,你现在是在给谁出头呢?” 萧宴冷笑:“我怎么做无须夏总操心,还有我自己的妹妹我自己会照顾,总比有些六亲不认的混账东西要好。” 夏苏舟点头:“你说的没错,对于夏苏木而言,我确实是混账东西,不对,应该说,我就是她的恶魔。” “所以,你要是想攀着她得到任何好处就死心吧。” 夏苏舟嘴角恶劣地翘起,两手惬意的搭在椅子扶手上,一只手摸到自己的下巴,摩挲了几下,连带着语气都相当恶劣。 “前段时间,叶南星难道还没让你记住教训吗?” 萧宴牙齿恨得咯咯直响,明明他的公司正在上市的关键时刻,结果叶南星横插一脚,直接蒸发好几个亿,现在他相当于白手起家,流水只剩下几百万,在行业里的地位急转直下。 偏偏夏苏舟脸上还带着笑容,这样不遮掩的恶意,是他们这种上位者操控的自信。 萧宴捏紧拳头,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叫夏苏舟为笑面虎。 这种人,往往更喜欢笑眯眯地跟你交流,私下肮脏的手段层出不穷,偏偏你还对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以卵击石。 他就这样笑着将你移出棋盘。 连一步都不会让你走。 他看着,远比叶南星要狠多了。 叶南星厌恶他,就直接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可以说连见面的机会都不会给,但夏苏舟看着跟谁都交好,结果底下冷箭不断。 萧宴不断强迫自己要压下对夏苏舟的怒气,场面上不管如何,他都不敢跟他撕破脸,现在他最重要的还是韬光养晦。 深吸了几口气后,萧宴冷着声音道:“你不用用这样的话来警告我,哪怕我身无分文,也不会影响和阿木的感情。” 他着重咬着音:“更何况,我跟阿木本来就是朋友,无关金钱。” “是吗?” 夏苏舟意味不明地看着他笑。 第154章 殴打你 女警受不了,直接拍了拍桌子:“不好意思,请您尊重一下场合,我们这里是警局,不是黑帮接头。” 夏苏舟换成用手撑下巴,声音扬了扬,好似一个飞扬跋扈的少年:“好的。” 说着就看了眼身边几位正襟危坐的人,笑道:“所以我这不是还带了几个律师团队吗?” “萧宴,把你的要求说一下,不管是要钱,还是让夏苏木在里面关几天,我们夏家无所谓。” 说完他还摊了摊手,完全没有打算要管夏苏木的意思。 萧宴冷笑:“看来夏总还真是大方。” “既然是做错事,肯定是要惩罚的。”夏苏舟懒洋洋道,“夏家又不是不讲规矩的人家。” 他话锋一转:“不过说完夏苏木的事情,我们现在来谈谈另外一件事。” 萧宴皱眉:“什么?” “我的另一个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萧宴的错觉,夏苏舟在说完最后两个字后,唇角微微上扬,和刚才说夏苏木的状态似乎有一丝异样。 只是夏苏舟看着年轻,行为处事更像是只老狐狸。 他轻蔑的看了眼萧宴:“刚才监控里也显示了,你妹妹是寻恤滋事。” 夏苏舟停了停,看了眼萧宴的反应,直到对方表情有一瞬的割裂,才满意的慢悠悠道:“我这个妹妹,是刚回夏家的,从来没有在国内生存过,也不会存在什么仇敌或者是冤家。” “一般来说,要是惹过对方,那么你妹妹这样做情有可原,我们夏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夏苏舟依旧是撑着下巴,但说完后,身子动了动,有种不可反抗的气场,他穿着商务套装西服,手腕处的钻石袖口泛着光。 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 “但现在,是你妹妹来欺辱我的妹妹。” 他伸出一根手指,修长的指尖有力的指向对方,犹如撒旦点中一个人的死亡那样恐怖,让萧宴没忍住后仰了一点。 这样一让,不仅是气场被削弱,就连后面的谈话内容,萧宴愕只能如同战败的将军一样,节节败退。 可夏苏舟依旧是笑的。 哪怕那抹笑容里一丝温度都无。 “萧先生,很多时候还是不要把妹妹看得太重,要不然没经过风雨,总会有人教她做人。” “今天恰好要协商,我要她,跪着对我的枝枝。” 他嘴角上扬了一分:“也就是我的新妹妹,叩头谢罪,三跪九叩。” “夏先生!” 女警又忍不住插嘴。 夏苏舟伸出手,连忙做投降状:“抱歉,开玩笑呢。” 他冲萧宴挑眉一笑:“对吧,萧先生。” 萧宴却无比清楚,这个话他没有在开玩笑。 夏苏舟这个人,他是认真的。 场面变得剑拔弩张起来,萧宴很久之后才开口:“这件事,是我妹妹的错,我们选择和解。” “夏先生,我替我妹妹向你的新妹妹道歉。” 夏苏舟漫不经心道:“萧先生,这个世界上可能有些事情可以代替,但是只有道歉是无法代替的。” “是你妹妹对枝枝产生言语侮辱,说实在话,枝枝会真的因为你的替代道歉而产生释怀吗?” “而你的妹妹,现在知道你在为她低头吗?” 夏苏舟完全不接受:“说到底,还是板子不打在身上不疼,伤害不在自己身上,依旧可以慷他人之慨。” 他忽然没有了交流的欲望,对着那些人说:“接下来,你们来接手。” 在这里,他总是能想到五年前夏苏木在这里哭着为自己狡辩的画面。 她就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下的错误有多严重,不断试图用诡辩来替自己辩解和逃罪。 因此现在看到萧宴为自己妹妹低头,他就没由来的烦躁。 夏苏舟在门口等着枝枝出来,脑子爆炸得厉害,摸出一根烟就要抽,没想到还没点上,就被人拿掉了。 枝枝垂着头拿出笔记本:“这里最好不要抽。” 夏苏舟冷笑,固执点燃烟头:“我需要你来教训?” 枝枝淡淡一笑,直接拿掉他的烟,在地上狠狠一踩,火星子都成了灰,夏苏舟没忍住:“你干什么!” 枝枝歪头,用手语打着什么,夏苏舟一甩手:“看不懂。” “没事,我骂你呢。” 娟秀的字迹在纸上摊开,夏苏舟没忍住气笑了。 “夏苏木没告诉你我什么性格吗?”夏苏舟故作凶狠,“看来是我最近太惯着你了。” 枝枝道:“不好意思,她没提过你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失落的意思,夏苏舟只觉得心口闷闷的,从把枝枝接回来以后,她明里暗里不断给他找气受。 偏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过她。 就好像被人抓住了七寸,他只能展示自己的獠牙告诉对方他的战斗力,而对方完全不吃这一套。 夏苏舟只觉得自己比刚才更加烦躁了。 “里面怎么说,阿木什么时候出来?” 夏苏舟只觉得难得找到了反抗的场合,冷声道:“出不来了,让她在里面好好待着。” 枝枝点点头,毫不犹豫脚步一转往里面走。 “你干嘛去?” 夏苏舟眼疾手快拉住她。 枝枝写道:“我进去陪她,阿木最讨厌这种地方,没有我在她会不舒服的。” 夏苏舟感觉他现在很不舒服:“那你现在出来干嘛?是为了帮她问结果?” 枝枝点头。 夏苏舟来了脾气:“你以为这里是什么,想进去就进去,想出去就出去?” 枝枝想了会,夏苏舟耸肩道:“行了,跟我回去吧,我看夏苏木现在还是没好好的吃过社会的苦头,回来还想着拿夏家的权势为所欲为......” 剩下的话被一个巴掌扇懵了。 “你干什么?” 夏苏舟是彻彻底底被打蒙了,从他出生开始到现在,身边总是会有保镖司机一大堆,更别说见面的人都是礼敬有加,这样被突然打了一巴掌还是第一次。 还是他没说完话的情况下。 夏苏舟看着眼前这个完全没有犹豫和害怕的女人,他完全不知道她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你敢打我?” 夏苏舟捂着脸,第一次说话劈了音:“你怎么敢动手的?知不知道后果?” 活像是个发脾气不听话的小孩第一次经历社会的毒打。 枝枝淡定写道:“我知道,所以我现在在殴打你。” 第155章 和解?和解! 夏苏舟不能接受这个理由:“你还挺理直气壮的。”他表情凶狠起来,“知道在这里殴打人你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谁知枝枝依旧是淡定的样子。 “知道。” 接着她写下一行字:“我现在就去自首。” 夏苏舟立刻反应过来:“就为了跟夏苏木关在一起?” 他第一次得知如此荒谬的理由,脸上的疼瞬间就没感觉了,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成了神经病。 枝枝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身子一转就要走进去。 “你!” 夏苏舟咬着牙,用手将她拉过来。 没想到劲使大了,枝枝一个不防直接跌倒在他怀里,夏苏舟一愣,下意识低头。 门口两盏亮白的灯光打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遮盖了她一向淡漠的眼,红唇白肤,不施粉黛。 偏偏这样一张脸,但是素看都美得惊心动魄,夏苏舟忍不住对她起了好奇心,这样一个女人,还是这样貌美的女人,是怎么在那种危险的环境下平安生活下来。 他忍不住起了探究的想法。 下一瞬他的问题有了答案。 枝枝完全没被他的美色吸引,很冷静地伸出手,用最专业的角度控住他的手臂,整个一翻身,夏苏舟被整个翻在了地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只觉得后背撞击在地上那瞬间,身体里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明明身高比他小上一个头,力气反而跟牛一样大。 “你有病啊!” 保镖从身后的车里赶紧下来,司机也站在车边随时准备冲上去,连一旁的助手,手都开始往裤腰上摸。 刚好一个警察跑出来:“怎么回事,这里不允许斗殴啊!” 夏苏舟见状干脆平摊着手躺着:“不是,你没发现她是单方面揍我吗?我可是连还手都没做到啊。” 枝枝故作无意地踩上他的手,笑着点点头。 “啊!” 夏苏舟赶紧想把自己的手拿出来,枝枝仿佛才发觉一样,冲他浅浅一笑:“抱歉,我以为是谁吃剩下的垃圾塑料袋呢!” 警察呃了一声,看向夏苏舟。 对方脸很快就红起来了,还是从脖颈出迅速向上蔓延的红,连带着眼尾都是红丝。 感觉快碎了。 助理的手从后腰转到了额头,没眼看地捂住眼。 就连司机都默默地转身,一点想看的欲望都没有。 夏苏舟完全是用牙缝里的力气说道:“我要起诉,我不接受和解!” 枝枝进去的时候,夏苏木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 她手上拿着一杯女警给的热水,身上披着她们的警服,白如纸张的脸在屋子的热气里逐渐有了红晕,她一个人坐在那,四周犯事的也不敢跟她多搭话,都一脸疑惑地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 枝枝无声叹了口气,她走过去,在夏苏木身边坐下。 两人就如同无声的藤蔓,逐渐开始依偎在对方身边,心里无声安慰,枝枝用怀抱努力去温暖夏苏木冰冷的躯体,用手一点点地抚摸着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夏苏木手里的水都变得冰凉,她才闷闷道:“你怎么不走了?” 枝枝笑了笑,用手语将刚才的事简短地说完,夏苏木没忍住低笑一声:“夏苏舟不会放过你的。” 枝枝的心放松下来,她耸肩道:“那又如何。” 是啊,枝枝从来不会在乎任何一件事或是一个人,她总说自己是游离在这个世界上,就算提前死亡,那也只是她和这个世界的缘分到了。 她生来就属于这个世界,却不属于任何人。 枝枝从来都是阔达的,她的眼里几乎能把这个世界盛满,可唯独遇上了她,枝枝停下了脚步。 夏苏木满足地在枝枝怀里汲取着温暖。 叶南星曾经说过,她是个恶毒的女人,这一刻夏苏木认为她应该接受这个称号,就像她明明知道枝枝原本就是自由的,可她还是想用自己现在的状态在拖累她。 她不仅恶毒,还很自私。 夏苏木想着想着就流下泪来。 她对不起枝枝,这辈子都还不清。 而枝枝没有去擦掉她的眼泪,只是自然地将其拥抱在怀里,屋内灯光大亮,外面是脚步匆匆的警察,旁边还有声音细碎的讨论。 她们俩,就这样在自己的世界里,互相安慰,互相取暖。 两人在里面呆了一晚上,是女警把她们叫醒的,说是外面有人保释,也有人愿意和解,她们不用在这里待着了。 夏苏木扶着枝枝走出去,第一眼看到的是萧宴。 他见到两人出来如释重负:“阿木,我昨天就跟警察说要和解了,但是没想到你哥哥他。” 萧宴欲言又止,随后看了眼枝枝,很是意外。 “夏枝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知道阿木要出来后来接她的吗?” 枝枝扬起了个极为客气的笑,指了指他身后,又摇了摇头。 一个晚上,夏苏舟选择了和解。 至于保释夏苏木的人是谁,枝枝不知道,也不想去判断。 她认为,时间会治愈一切,也会将一切和盘托出。 枝枝拒绝了萧宴想要送她们离开的意思,转而带着夏苏木上了夏苏舟派来的车里。 司机还是昨天那个,今天倒是老老实实坐在驾驶座上,看到枝枝上车,立刻有礼貌地冲突她点头,随后安静如鸡。 能从老板手下死里逃生的,也算是个人物。 不同于司机的情况,萧宴不理解地追上来:“夏枝小姐,您好像误解我了。” 枝枝隔着车门抬眸看向萧宴,那双眼尽管经过一晚上的劳累,依旧是奕奕有神。 她只是浅笑着冲萧宴摇头,在笔记本上写:“萧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阿木好歹是夏苏舟的妹妹,我认为她坐哥哥的车回去会比较好。” 洋洋洒洒的一行字,反而有欲盖弥彰的味道。 萧宴骨节分明的手按上车窗的口子,很是急切:“我不是说这个。” 他的视线顺着枝枝身后往里面看去,触及到夏苏木单纯的目光,他的话突然在喉咙里噎了一下,只觉得有千言万语难以启齿。 第156章 示弱 萧宴只能装作无事冲夏苏木一笑:“阿木,我等你休息好了联系我。” 夏苏木不懂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但枝枝这么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 她也不想让萧宴以为自己在生气,看了眼枝枝,又对着萧宴乖顺地点头,还比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萧宴大大松了口气:“抱歉,我以为你会因为妹妹对我改观。” “不会的。”夏苏木尽可能缓解内心那抹无法抹去的忧伤,这是她发病后会接连存在的感觉,大大地扬起了笑脸,“因为萧宴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她的笑颜明明是最标准的,但总是有种无法言说的痛苦混合其中,初日的光芒透过大开的车窗照进来,在夏苏木每根头发丝上都染上了金灿灿的光辉,就好像一个已经枯萎低头的向日葵在努力地扬起枝叶。 在用枝头尽可能迎着阳光起舞。 萧宴内心猛地一震,连带着反应都迟疑起来,他怔怔地望着这个冲她笑,想让她安心的女孩子。 直到车开启,一直在街头转弯消失后,手才慢慢垂下来,捏着衣角不断揉搓。 “真是个笨姑娘。” 车子行驶的路上,枝枝看了眼前面严格看着路况的司机,想了想还是把笔记本收回去。 依旧是那个别墅里,只是夏苏舟已经出门去公司了,如今里面除了佣人,其余谁都没有。 但等她们踏进里面后,其中一个总管方面的中年女人走出来,她板着脸,象征性地对枝枝和夏苏木弯了腰表示问好。 夏苏木不想搭理她,在枝枝面前,她总是不愿意把内心那股子自卑表达出来。 她希望在枝枝面前,她还是当初口中那个傲气的千金大小姐,因此拉着枝枝就往里面走。 “抱歉,您二位没有上楼的权限。” 夏苏木被气笑了,好容易压下去的那股子戾气在这一刻也有了要爆发的趋势:“你什么意思,我之前还能上二楼,现在怎么不能上去了?” 中年女人只是冷冰冰道:“抱歉,我们只听夏总的意思。” “夏总什么意思?”在刁蛮任性方面,夏苏木是有十几年经验的,现在也是轻车熟路,“你的意思是,现在夏家的人都不能进这里是吧。” 她轻蔑一笑:“要是夏先生和夏夫人,自然是可以的。” 夏苏木当即了然,这是夏苏舟要报昨天被踩的气,也不犹豫:“行,那我们走了。” 女人又把她们拦下:“您可以离开,但是夏枝小姐不行。” 夏苏木这下可直接点燃了暴脾气:“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要进去不允许,要走也不允许,你要干嘛,非法拘禁啊!” 女人面不改色:“夏总说,夏枝小姐从回国到现在,用了他不少钱,因此要让她当佣人还钱。” 夏苏木笑了,夏苏舟折磨人的手段还真是小孩子过家家,怎么只有这么一招啊,幼稚死了! 她立刻翻着自己的钱包,掏出自己这段时间打工赚来的钱:“行,你说枝枝欠他多少钱,我给换了。” 中年女人这下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但就是不让她们走。 夏苏木还要发作,枝枝冲她摇了摇头。 这时叶南星的电话进来,显示的地址在国外,估计还没回来。 夏苏木有气没处发,直接把电话接了,叶南星那边安静了两秒,才出声问道:“苏木,你现在还好吗?” 要是平时的夏苏木,肯定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那头的叶南星,说话声音实在是不对劲,沙哑的厉害,还伴随着接二连三的咳嗽,一听就是生了重病。 只是夏苏木并不打算慰问:“你有什么事说,跨国电话电费很贵。” “......” 他没想到夏苏木现在连这点钱都要计较。 叶南星又沉默了几秒,夏苏木不耐烦催促:“你到底什么事!” “我听夏苏舟说了昨天的事,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不需要,你既然跟夏苏舟联系过,那麻烦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叶南星嘴上应着,可接下来就是一长串的咳嗽,感觉能把五脏六腑都要咳出来。 病美人最受怜爱了。 尤其是叶南星这种常年不肯服软认为自己会感冒的人,在生病期间,他会比平常的样子要比往常更加羸弱。 锐利的双眼会泛着水光,盈盈望一眼就让人忍不住沉沦,如同小鹿澄澈,不仅如此,连带着耳垂和鼻头都是粉粉嫩嫩的。 偏偏这幅样子在他身上毫不违和,还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夏苏木往日也是这样想的,有次甚至还直接实施了,直接趴在他床边,歪着脑袋看,把叶南星都看毛了,警备的盯着她。 而这样一眼,更是直接吹动了夏苏木有贼心没贼胆的心脏。 她跃跃欲试地注视着叶南星,问:“南星哥哥,你被人亲过吗?” 叶南星那时才十五岁,就算日常收情书,也没被人问过这么直白的问题,一时愣在那里,嘴唇微微张大。 病毒不仅让他身子弱下去,连带着反应能力都变差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迟疑,夏苏木的唇下一秒就上来了。 不是以前试探的侧脸或者是额头,而是嘴对嘴,最亲密的那种方式。 叶南星就这样,莫名其妙丢了初吻。 与之一起的还有夏苏木。 不同于叶南星的惊悚,寒毛直竖,夏苏木则是幸福的要死掉了。 当然那天回去后确实也被感染了,脑子晕晕乎乎地发着高烧,嘴角还是上翘的,沈佩莲一边照顾一边疑惑。 怎么也想不通看个病人就把自己也看倒了。 反而是叶南星被夏苏木这样一个操作,把自己缩在被窝里,谁来劝都不肯冒头,发了一身的汗,硬生生地不用任何药物治好了。 从那之后,叶南星就算轻微小感冒也不肯在家里让家庭医生上门,宁可住在自己厌恶的病房里,就因为病房可以上锁,也可以强硬要求任何人不准探视。 这次,是他时隔十四年后的示弱。 第157章 底牌 夏苏木有一瞬间的迟疑。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国?” 叶南星低笑一声,胸肺里那种让人压抑的感觉有短暂的缓解:“还有段时间,这里的事情没有办法处理那么快。”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叶南星声线孱弱,低低道:“而且现在的感冒还没好。” 夏苏木松口气:“那还好,你回来应该就好了,至少不会传染到我。” 她现在是最害怕生病的。 国外穷人看病代价太高,就连全民保险的那档钱对她而言都太贵,每次感冒都是硬生生熬过去,像叶南星这样的咳嗽方式,她自己早就经历过了。 挨过去就好了。 夏苏木继续叮嘱:“别忘了把夏苏舟的联系方式给我。” “夏苏木!”叶南星低低咬着牙唤,“我生病了。” “我知道啊。” 夏苏木觉得今天的叶南星烦人得很,不就是生病,谁都会生病,怎么他就这么啰嗦 不想多话,夏苏木直接把电话摁断了。 不给就算了,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题外话干什么。 电话那头叶南星看着已经被挂掉电话的界面,一时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周相宜正巧端着药走进来,声音柔柔的,似乎在哄着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总,到时间吃药了。” 叶南星看着她手上的两颗西药和白水,气闷得要命,直接想也不想就一伸手。 周相宜低呼一声,药和水尽数流到了地上,水杯和碟子全都碎了一地,水更是将撒了一地。 “订机票,选最近的时间。” 叶南星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海滩上软软的细沙在喉咙上下滚动。 周相宜吃惊:“可是现在叶总您还不能回去,身子还没好呢。” 叶南星也不跟她解释,拿起外套就走。 周相宜紧赶慢赶地往前走。 “叶总。”周相宜大着胆子抓住他的手,冰凉入水,让她没忍住一缩,“您不能再这样任性了,就算你今天要把我辞退,我也要说。” 她细心观察着对方的神态,只是冷着脸,并未有任何被激怒的神色,才松了口气,继续大着胆子开口。 “夏小姐那边有沈总助,再不济还有夏总,可是要是您这样来回奔波真的彻底病倒了,您回去也没什么用啊。” “更何况您这次是来谈合作的,也要想想在这边跟进的同事,他们也是跟您一样熬了几个大夜的。” 周相宜的话有理有据,不管是私人还是公事都把叶南星的退路堵得死死的,让人连拒绝的借口也没有。 叶南星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捂着额头。 “去重新拿药吧。” 周相宜心中狂喜,叶南星这样的行为是不是在鼓励她?亦或是在他心里,她和夏苏木之间的平衡已经打破了。 她也可以在他的面前说上一两句话了? 周相宜被突然的惊喜砸得头晕眼花,双脚软绵绵地走出去,这时候冯妈发来消息,将她要的具体情况全部发过来。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社交名片。 上面的头像正是萧妍妍。 周相宜眸色瞬间冰冷,看着那张名片许久,才动了动手指,很快对方就通过了她的交友请求。 叶南星对夏苏木现在的态度已经有了软化的状态,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好在他还没有去重查当年的事。 按照她对夏苏木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做出杀人绑架的行为,不过周相宜不知道她从前的态度和性格,对此也不敢赌。 她现在需要白菱歌的死成为永久性。 只要叶南星一辈子无法忘记白菱歌,那么他就会永久性地恨着夏苏木。 到时候就算她周相宜成为情人或是外室又有什么打紧的,也许还能生下私生子,继承整个叶氏集团。 周相宜陷入自己的想象中,已经幻想叶氏老宅那些眼高于顶的佣人低着头唤她二奶奶的称呼了。 这边夏苏木完全不知道叶南星和周相宜心底的小九九,还在跟夏苏舟据理力争。 “你没有资格让任何人成为你的佣人。” 夏苏舟直接杀到公司里,用夏家的人身份来到顶楼,那个中年女人不肯放枝枝离开,她就干脆自己一个人过来。 夏苏舟不肯接她电话,她只能用此下招。 被打断开会的夏苏舟一脸不耐烦,他用手指轻叩桌面,以此来表达他现在的厌恶。 “夏苏木,我记得接你回国后,你跟我保证过,不会用夏家的任何身份。” 夏苏舟不想跟她掰扯其他,就单单刚才她用夏家大小姐的称号直接到达顶层,就足够表明,这个女人贼心不死。 只是一个夏枝,就将其野心试探出来。 夏苏木对夏家的继承权,根本没有放弃! 夏苏舟眸色森冷,笃定且讥讽地盯着她:“你现在还要狡辩,自己当初没有害过菱歌吗?你想要的,不仅仅是夏家的女儿这个位置吧。” 夏苏木睁大了双眸,不可置信笑起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确实会忍不住笑。 “夏苏舟,你确定你三十了吗?怎么现在越活越幼稚了。”夏苏木难得用强硬的态度反驳,“我根本不在乎夏家这些钱,我来这里只是要问你,为什么要让枝枝不能离开那栋别墅,为什么要让她成为女佣,睡佣人房?” 她讥讽道:“要是某位日理万机的夏总能接电话,也许我不会跑这一趟。” 夏苏舟这才讶然道:“是吗?抱歉,我一般陌生号码是屏蔽的。” 略带嘲讽和嘲弄的话绕过夏苏木没忍住一口气憋着,就为了这趟,她还特地打了车。 现在夏苏舟这样,完全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夏苏舟单手叩击桌面,好一会才问:“她让你来的?” “不是。”夏苏木柳眉倒竖,“是我,你说她欠你钱,她欠你多少,我来给她还!” “夏苏木,我记得爸爸从小就告诉我们一件事。” “什么?” 夏苏木不明所以,夏苏舟轻笑两声,让她没忍住汗毛倒竖。 “很多时候,不要轻易去暴露你的底牌。” 夏苏木陡然一怔,大脑“嗡”的一声,开始混乱起来:“你在试探我?” 第158章 发病 夏苏舟往后一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手抱胸,带着上位者的胸有成竹。 只是这样的状态更像是看到猎物已经掉入陷阱的猎人。 “不。” “我这是测试。” “现在测试结果出来了,夏枝这个女人,我会好好玩一次。” “你无耻!” 夏苏木用力拍了下桌子,胸膛气得一鼓一鼓的,连声音都在发颤。 夏苏舟闲适道:“承认吧,夏枝就是你的底牌。” 旋即他又耸了耸肩,十分惬意:“我现在好奇,你现在还能打出什么牌。” 夏苏木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只能怒视着夏苏舟,论手段,她再拼上几辈子都比不过他,更别说现在的夏苏舟行为做事愈发老练,看夏商的态度就知道,他现在对这个儿子也是又自豪又害怕。 “现在自个回去,以后夏枝的事情不要随便插手。”夏苏舟一副赶客的模样,“还有,不要轻易来集团,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擅自闯进来。” 夏苏木不想听他的话,但她清楚,夏苏舟不是个轻易放话的性格,他说出自己的底牌是夏枝,那就说明他已经盯上了她。 要是她继续纠缠,怕是连今晚都保证不了。 她自问能跟一直跟着枝枝,那她去上班的时候怎么办? “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那么愚蠢,才短短五年,就把十几年的教导全忘了。” 夏苏木攥起拳头,恨不得上手狠狠揍夏苏舟一顿。 他的恶劣跟从前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夏苏舟扬了扬眉,“难道你从前加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回到自己身上就做不到了?” 夏苏木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她苍凉大笑:“夏苏舟,你还真是愚蠢。” “做生意我比不上你,但是在感情中,你简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 夏苏木眼神都是冷的,如同在冰水中泡了许久:“你以为当初真是我在校园霸凌白菱歌吗?不,不是的。” “是她自己在霸凌别人。” “她为什么只跟你们这种男人玩得好,我以前也不清楚,我不明白为什么全校的女生都在排挤她,为什么她在学校一个人都不搭理她,后来我明白了,因为她的不友善,才会导致别人也会产生厌恶。”、 “闭嘴!” 夏苏舟不再像刚才那样淡定,直接张口反驳:“在高中,那些人里谁能保护她?要不是我及时发现,你现在估计只会变本加厉。” “变本加厉的人是你!”夏苏木忍无可忍,大声斥责,“是你!这些年来是你一直被困在里面,你以为现在不断地替白菱歌辩解,就能改变当初她不受欢迎的事实吗?” 夏苏木这下连眼底都是讥讽:“不是的,这只会让我更明白,你在害怕面对当初,你甚至连思考都无法做到。” “夏苏舟,你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连过去都无法回望的鹌鹑,你比我还可悲。” 她忍不住低笑起来,声音是凉凉的嘲弄,让人心尖一刺。 “这些年来,你折磨我,我认了,因为我不是夏家的女儿,我也认了,但是夏苏舟,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你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去找当年的真相。” “用你那可笑的,悲哀的‘真相’守着白菱歌一辈子。” 话赶话已经到这了,夏苏木也不想去想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夏苏舟最想要的就是她这条命,大不了就给她好了。 濒临死亡的感知,她不是第一次尝。 自然也不会在乎是不是最后一次。 连子弹都在背后无时无刻在提醒她,那么剩下的还有什么还犹豫的。 夏苏木这样想着,声音都冷硬下来:“关于枝枝,我可以告诉你,要是她有任何意外,我第一个一定会弄死你。” “哪怕同归于尽。” “你别忘了,是我欠你,跟枝枝无关,要是把无辜的旁人拉进来,夏苏舟,这不能代表你胜利,只能证明你的手段还是一如既往的卑劣。” “只能证明当初白菱歌没有选择你,是她早就看透了你。” 如同斩钉截铁的诅咒,一锤又一锤重重击打在夏苏舟心口,他被突然的愤怒迷住眼,站起身太快,椅子被他的动作一带,直直往后仰去,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扣住了夏苏木的脖颈,几乎是下了死力。 要不是外面秘书听见声音赶进来,怕是真的要出人命。 夏苏木条件反射捂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咳嗽了两声,才感觉到浑浊的空气逐渐灌入喉头,胸口犹如火辣辣般,一时间无法开口。 秘书吓死了,拉着夏苏木就要往外走。 夏苏木反而没有那么害怕,干脆就直面上去,将已经有红红手痕的脖子伸过去:“有种你就现在弄死我!” 夏苏舟只觉得荒谬,自从把夏枝接回来让两人见面后,夏苏木就像是脱缰了的野马,丝毫没有忌讳,威胁不听,暗示也不懂。 要是他真对夏枝动手,按照眼前这个疯劲,夏苏木指不定真的能做出跟他同归于尽的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尽可能平缓自己的脾气:“夏枝欠我的钱,必须要还,但是现在我允许她成为女佣,作息跟她们一样。” “那要是妈妈问起来呢?” 夏苏舟第一次感觉那么憋屈:“在外她是养女,行了吗?” “滚!” 夏苏木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秘书看着眼前莫名其妙达成和解的两人,暗自蹙了蹙眉,尤其是在看到传闻中在国外留学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小姐。 她没忍住又打量了她片刻。 夏苏木此刻达成目的,眼底闪着诡异的光,这种光芒不是正常人会出现的,反而是那种有精神疾病方面的人,才会有的莫名亢奋。 夏总是她哥哥,应该是知道的吧? 秘书见两人尽管还是剑拔弩张,但好歹在好好说话了,正要转身离开,就听见夏苏舟开口:“送她走,以后没有我的允许让她不准进公司。” 秘书心口一跳,谨慎点了点头。 第159章 吃药 夏苏木也不甘示弱:“谁稀罕来!” 说罢转身就走。 夏苏舟在椅子上缓了一会,才后悔地将上面放着的一根钢笔狠狠地掷到对面的墙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夏苏木回了别墅,特地将夏苏舟那些话传达到中年女子身上,她脸上惊疑片刻,才缓缓点头离开。 其实不需要夏苏木继续说一遍,刚才在她离开后,秘书已经致电,中年女子这才那么听话。 夏苏木看了眼只有几平的房间,显然是夏苏舟自己决定的,这里算是个小庄园,佣人有专门的楼室,每人至少能分到五十平,就连夏家的佣人,最少也是二十平空间起步。 夏苏木心疼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枝枝安慰摇头:“没关系,这里下雨不会漏,太阳不会暴晒。” 她指了指门口的锁:“连锁都是好的,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夏苏木瞬间红了眼眶,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掉,要说刚才她在外是爆发的小宇宙,现在回来,她就成了小哭包。 枝枝温柔抹去她的眼泪,故意缓慢的打着手语:“你忘了,我们一开始的愿望,不就是希望能有个坚定的小家吗?” 说到这个,夏苏木更委屈了。 她抽噎着说:“其实...我已经攒够...买房子的钱了,但是被叶南星...给全部冻结了。” 夏苏木支撑不到说完话,言语混乱起来,哭腔伴随着痛苦一溜烟冒在脸上,把枝枝逗乐了。 她把床边那个小包里拿出一个用小布折叠的东西,翻开一看,正是夏苏木从前一直在吃的抗情绪的西药。 “这个?” 夏苏木打了个哭嗝,泪眼朦胧地看向她。 枝枝说:“我在来这里前专门去给你配的,医生不是说国内没有卖吗?” 她将东西交给夏苏木。 “你这个性格一定倔得要命,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所以我就找了咱们一直在看的心理医生,让他多配一些给你。” “但是这些很贵的。” 枝枝摇头:“一点都不贵,我用了点手段。” “什么?” 枝枝难得促狭一笑:“霍尔。” 夏苏木了然,追问道:“我忘了问,你这样回国,霍尔那边没阻止你吗?” 枝枝指了指药:“先吃,我再告诉你。” 夏苏木点点头,马上就着水吞服下去,没一会,她能感觉到熟悉的克制感觉,那股从骨髓里蔓延出来的悲痛无望逐渐消退下去。 这种药药效很猛,就是副作用大,长期服用会导致脸部蜡黄,或是胃部灼烧从而孱弱。 但夏苏木身子原本就破败,她也不在乎自己的胃再出问题。 “霍尔他,要结婚了。” “什么?” 夏苏木站起来,声音高扬了几分:“那你怎么办?” 她突然想到前几个月还在国外见到他,他还说准备了套房子给枝枝,他甚至还在给她办身份等相应手续。 谁能想到,这一转眼,他居然要结婚了。 夏苏木艰涩道:“那夏苏舟来找你的时候,霍尔是不是不在?” 她了解霍尔的个性,要是没有重要的事情,他是一定会守在枝枝身边的,当初他因为救下她进而和枝枝认识。 从那之后,他隔三差五就要过来坐一会。 那段时间,因为他背后的势力已经身份,她和枝枝过得比从前要好上太多,现在他不在,夏苏木完全没想到枝枝独自要如何生活。 难怪她会跟夏苏舟回国。 枝枝释然一笑:“每个人都是有自己的缘分的,他因为家族联姻,这是无法避免的结果。” “而我跟他,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可是,你不是喜欢他吗?”夏苏木着急道,“现在你是夏家的养女,要不要现在给他发个消息。” 枝枝按下夏苏木手忙脚乱打开手机的手,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逐渐地也抚平了夏苏木内心那股子躁意。 “阿木,不要忘了,他是为了什么才不做警察的。” 是啊,霍尔有自己的责任,现在他选择认下自己的责任,因为他别无选择。 夏苏木突然想起有天下午他们去公园聚餐,阳光暖洋洋地晒在身上,十分轻松惬意。 霍尔说,他能当警察就是因为头上有一个亲哥哥替他顶着,他才可以选择自己的梦想,当一个惩恶扬善的警察。 但现在,他同样是要回去帮助自己的亲哥哥稳定局面,去用联姻的方式壮大他们兄弟俩的事情。 爱情和自我,在这些面前完全没得选择。 就像她,就像叶南星。 就连夏苏舟,或许也要因此绑上结婚的枷锁。 刁蛮如沈娇娇,现在听说沈家也在给她物色合适的相亲对象。 夏苏木沉默下去,不管用再多的理由去说服自己,还是忍不住对霍尔产生怨怼。 怨他还是选择放弃了枝枝。 怨他一点商量都没有。 枝枝看出了夏苏木的不满,只是双手握上她的脸颊,用自己的脑袋轻轻撞上了她的。 “好了,都过去了,阿木,感情不是生活的全部。” 她抹去夏苏木眼角落下的泪,在她的额间亲吻:“你放心,你才是上帝送我的礼物,霍尔他很好,但不适合我。” “我们只是朋友。” 夏苏木更加委屈了:“可是,我真的以为你们会在一起的。” 她抱住枝枝,抽噎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走的,我就应该留下来,我应该永远在你身边的。” 枝枝安抚地摸着她的后背,就好像在安慰一个因为做错事而自责的孩子,一遍遍地亲吻她的额头。 试图用这些亲密的举动告诉她,这不是她的错。 枝枝没有忘记心理医生的建议,对于夏苏木来说,她现在情绪波动很不正常,需要亲密举动来尽可能去填补她内心缺失的空虚。 就像已经干涸的水面,底下全是淤泥,要是想恢复以往的平和,就只能不停地灌水进去。 在夏苏木离开后,其实枝枝用她留下的钱重新去找了一次医生,对方也不吝啬,将一切和盘托出。 要是夏苏木再次受到刺激,或者是在一个不安的环境里居住太久,那么她就会再次产生这种厌世的情况。 病情要是一次次发作,只会一次次严重。 第160章 姐妹谈心 当初霍尔来找过她,一是为了说他订婚的事情,第二件就是将古堡的一切告知于她。 阿木过得一点都不好。 枝枝第一次产生要离开的想法。 她在这个异乡独自生活了二十几年,这是她第一次冒出要回国的想法。 当初她拖夏苏木帮忙找亲身父母这件事,根本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她了解夏苏木,回国后遇到什么情况谁也不敢保证。 要是再来一次,没人帮她怎么办? 她只能在夏苏木心底种下一颗种子,让她靠着这点活下去,至少不能和那天桥上一样,不明不白的离去。 因此她让霍尔做了一件事,就是将这边的消息传给夏苏舟。 她从夏苏木口中得知,这个男人骄傲自负,十分另类,因此她故意让消息添油加醋,让他认为他能用她来拿捏夏苏木。 毕竟一个大企业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离开就大做文章。 她在赌。 好在她赌对了,没多久夏苏舟就找过来。 但为了不让他怀疑,枝枝直接躲起来,让他完全扑了空。 她就像玩狗一样,暗地里将夏苏舟耍得团团转,只有激愤的心情越满,他想带走她的情绪就会越大。 果不其然,夏苏舟抓住她后,马不停蹄给了她一个新身份,然后让她和夏苏木见面。 只是这背后的故事,阿木不需要知道。 她只需好好地活着。 活下去,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夏苏木最后问她:“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夏苏舟肯定不会让你有好果子吃的,不如我们偷偷溜走吧。” 枝枝摇头:“这些你就不要管了。” 她抓着夏苏木的手:“我认为,你应该好好想想,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苏木被她的正经脸庞一愣,躲闪着视线:“什么怎么办。” “叶南星。”枝枝手语的动作停了停,才继续,“还有萧宴。” 夏苏木不理解:“这里面有萧宴什么关系?” “我不相信你不清楚他对你的感觉。” 夏苏木垂下眼帘,不自然开口:“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不知道自己对萧宴是怎么想的,我想见到他,但是又不会那么剧烈地想到他。” “至于叶南星,我现在和以后都不会喜欢他了。” “可是你们要订婚了。” 枝枝一直在躲避这个问题,但是再怎么逃避都无法不去面对,沈佩莲已经把话说开,就证明不关心夏苏木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别的决定。 可偏偏,现在有个萧宴掺和进来。 枝枝想了想,很明显在考虑用什么措辞。 “对于这个萧宴,我持保留态度,我不认为他是那种会全心为你付出的那种人,阿木,你还是仔细考虑清楚。” 夏苏木反而很理解道:“你说的是萧妍妍吗?他们的关系萧宴早就告诉我了,萧妍妍和他一起在孤儿院长大,之前有个有钱人要收养萧妍妍,但他们不想连带着一起收养萧宴,萧妍妍就被拒绝了。” 夏苏木表情忍不住心疼:“其实萧宴的身世也很惨,所以现在在他发迹后,他会对萧妍妍格外的包容和容忍。” “就像我们两个一样。” 夏苏木嘿嘿一笑:“我们才相处五年,就开始相依为命,你想想萧宴和萧妍妍,他们可是相依为命二十几年。” “再说了,我和萧宴只是朋友,他说的,会成为对我最好的朋友。” 夏苏木冲枝枝讨好一笑:“但是对我最好的,还是只有枝枝。” 枝枝没忍住低笑,揉了揉她的脑袋。 异性好友吗? 他也就骗骗还在生病的夏苏木。 肢体动作骗不了人,加上他和萧妍妍之间的距离过于亲密,她在国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萧宴这个借口完全不成立。 要是她没见过也便罢了,萧妍妍明显对萧宴更加依赖。 先不说诟病的“宴哥哥”这个称呼,她对夏苏木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敌意,若是只是因为妹妹害怕哥哥被抢走,那她没必要激怒夏苏木。 而萧宴嘴上说要将夏苏木当成最好的朋友,他却干眼看着夏苏木折辱他的妹妹。 她无法相信,这是好朋友会能做出来的事。 更何况他那双眼睛过于凌厉,要真是把夏苏木当朋友,那么他所做的事情,可过于薄弱了。 甚至连叶南星的一半都做不到。 她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夏苏舟会突然放过他们。 不过,这都是叶南星在还债罢了,不能记在刷好感系列上。 枝枝沉思,她认为到时候得好好跟她再说清楚这件事,只是转念一想,萧妍妍必定不会罢休。 到时候她再有理有据提出质疑,让萧宴自动离开。 那么这样做对夏苏木的伤害会不会更小一点? 就在她不断思考时,夏苏木反而浑身松泛下来,看来是药劲到了,她黏着枝枝说:“你就别担心了,萧宴和叶南星他们不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给自己打气,夏苏木这句话说得极度斩钉截铁:“他不会骗我的,我相信他。” 枝枝叹口气,只能收回自己那些想法。 一切,还是以夏苏木的需求为先吧。 夏苏木和枝枝又聊了一会才走,叶南星人虽然不在家里,但早就跟下面人吩咐过,要是她晚饭前没有回到家,就需要通知他。 夏苏木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因此到点就走。 回到木兰苑,里面依旧是井井有条的佣人们安静垂首,夏苏木只觉得空气中气闷得厉害。 连带着呼吸都难受起来。 冯姨眼尖,看到了她手上的布条,鼓鼓的让她没忍住浮想联翩。 夏家财富不比叶家少,这里面的该不会是金条吧。 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看着夏苏木上楼,只是眼底还冒着寒气,让人不寒而栗。 夏苏木刚把药从布条里拿出来藏好,又将布条折叠好藏进衣柜最里面,她不想让叶南星发现,也不想让他看到枝枝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 当初在试衣间里,他撕碎了枝枝送自己的衣服,到现在她还没释怀。 谁知楼下闹起来。 原来是冯姨说她自己花积蓄买的金条不见了。 叶南星不在,她必须要站出来,更何况有个女佣已经上楼过来请示她,她想装作无视也做不到了。 第161章 转移矛盾 夏苏木走下楼,冯姨正嚷嚷着到处翻找,她毕竟是从小看着叶南星长大的,没有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叶太太还是将其送了回来,只是放下话,要是再被送回老宅,那么冯姨就彻底没机会了。 冯姨知道周嫚的手段,这次回来就十分乖觉。 看到夏苏木走下来,堆上了笑,好像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夏苏木皱眉道:“冯姨,她们说你东西丢了?” “是啊。”冯姨拍着大腿,很是焦灼,“少奶奶您不知道,那可是我儿子攒下的第一笔工资买的,好多年头了。” 夏苏木不适开口:“你叫我名字吧,不要叫我少奶奶。” “那可不行。” 冯姨走上前,滑腻肥胖的手抓住夏苏木的手腕,笑眯眯地抹了一把,颇有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错觉。 夏苏木立刻抽回手,冯姨笑容僵硬咋脸上,旋即还是笑眯眯的,就是翘起的唇角有点尴尬。 “这次我回去后,夫人可是耳提命面,叫我千万不能忤逆你,上次也是我做得不对,没有分得清大小王,但这次我不会了,希望少奶奶还是原谅我这次。” 夏苏木不快道:“冯姨,我说了麻烦你叫我名字,或者是叫我夏小姐。” 冯姨嘿嘿一笑:“您住在这里,不就是跟我们家南星已经板上钉钉了嘛,这称呼上还有什么需要改变的。” 夏苏木怒目圆睁,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句话,屋内开着恒温空调,但她只觉得身上凉津津的,口干舌燥地厉害。 刚要发作,枝枝的话在脑中炸响。 “这次你回来还没有订婚就住在叶南星那里,奉承你们两家的肯定会说你们感情好,同居也没什么所谓,但也会有人将锅甩在你身上。” “你要做的就是按捺下来,不要忘了你跟叶南星的承诺,对于我们而言,过程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她想到自己攒下来的那些钱,叶南星也说了只要在他身边呆满一年,到时候双倍给她,这样下来,这些委屈又有什么不能咽下的呢? 夏苏木调整了思绪,尽可能平和了唇角:“行,您是从小就伺候叶南星的,我不方便多说,冯姨年纪大了,想怎么称呼便由着您吧。” 没有意料之中的发火,冯姨没脸没皮的心态登时有些不舒服起来。 以前夏苏木算是个炸药桶,一点就炸,她靠这个在叶南星面前取得很多好处,比如只要夏苏木对她皱眉声量加高,她捂着胸口装作心脏病发作,叶南星肯定会站在她这里。 之前有次夏苏木开车进老宅,彼时叶南星还没搬出去,她故意假装被她撞到,倒在地上,她还专门去了叶家专属的vip病房里。 不得不说,叶家的vip病房是真舒服,要不是她年纪大觉得晦气,都想在那里好好住两天。 夏苏木以为她们是佣人就每次斜着眼睛看人,她就是要让这个毛丫头看看,叶家到底是谁做主。 周嫚原本顾念冯姨在叶家也干了几十年的份上,想让她好好的养老送终,再说那天她确实蹬鼻子上脸了,叶南星要将她送回老宅也是正常操作,但是谁也没想到,对他们而言是宽容的举动,在冯姨心底就是倚老卖老的资本。 因此她这次回来就是打算钝刀子磨肉,结果夏苏木不接招了。 冯姨搓了搓手,笑了一下:“少奶奶,其实我也知道,像我们这种老太婆东西丢了就丢了,你们是大户人家肯定不会看上我们这三瓜两枣,只是难保这家里没人手不干净。” “毕竟除了我和南星,其他都不是叶家人不是。” 夏苏木被这话气笑了,只觉得冯姨不愧是从老宅里走出来的人,嘴巴上说的好听,里面的含义要是心不坏的人,还真是听不懂呢。 她把自己和叶南星都撇干净,那么这里面是不是所有人都有嫌疑,是不是也包括她呢? 夏苏木冷笑,抱胸挑眉:“大家听到了吗?冯姨说了,除了她和叶南星以外,难保大家手里不干净。” 这样的手段,冯姨用了好些年,怎么现在还不与时俱进呢? 当初夏苏木以为喜欢叶南星,就装作不知道,就算被冯姨算计,也只是吃几次暗亏,她想对方毕竟年纪大了,要是真有个好歹那就不好了。 谁能想到是养虎为患。 夏苏木这次也不惯着她,直接就戳破了这件事,她让大家都停下手里的活,全部依次排开站在她面前。 冯姨见这阵仗也有些发怵,小心翼翼撇着夏苏木,扭着脸暗自翻了个白眼,在强装镇定。 这样一看,叶南星在木兰苑请来的人并不多,因此她不需要来回看着她们几个,就连在休息的司机,都被叫了过来。 还有几个保镖也被拉到大厅。 来来回回也撑了十个人上下。 “今天我也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实在是冯姨也算得上叶家的老人了,加上她说丢了金条,这件事在这里就不是小事。” 夏苏木负手而立。 五年里她丢了傲骨,但不代表她在夏家学的礼仪和威严也丢了,可以说这已经成了骨子里的东西,加上她吃了药,情绪如今也稳定下来,一时间让人恍若回到了过去。 那个性格稳定,张扬明媚的夏家大小姐,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翘唇一笑,眼眸底下却是无声的冷漠。 “现在大家跟冯姨聊一聊,自己为什么不可能是小偷。”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往冯姨身上看过去,直看得冯姨眼冒金星,背后冷汗一层层涌起,说话都沙哑起来。 “少奶奶,瞧你说的。” 说着还扇了自己一巴掌:“这都怪我这张嘴,我真没有怀疑大家。” “那么总要有个人吧。” 夏苏木似乎是看穿了冯姨的伪装,似笑非笑道:“要不然这金条难不成还会平白无故飞了不成?”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转移矛盾。 她毕竟不是叶家正经的女主人,没办法真的说调查监控或者是背负起这件事的责任,哪怕就算报警,警察第一时间也会来问她这位无故借宿在这里的外人。 她只是传闻中要跟叶南星订婚,又不是交往的同居女友。 其中谁的嫌疑最大,不言而喻。 第162章 抓贼 偏偏之前叶南星放下话,说她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才能暂时哄骗了眼前这些佣人,要是他们回过味来,自然对她发号施令的举动不满。 现在,就要用叶南星的势力狐假虎威一番。 夏苏木只觉得很悲凉,到最后她还是要靠着叶南星,离开他,没有夏家的光环,根本不会有人将她当回事。 好在她已经习惯了没有钱的日子,现在只不过是保持清醒的生活,她不认为自己在这里待久了,这些人就真的是她自己花钱请来的。 可冯姨已经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哪怕在退休前也要风光一把,做做主人的瘾。 冯姨身子都僵住了。 她不傻,不是没看出来夏苏木那股恶意,现在她将自己站在那些人的对立面,表面他们现在不吱声,可谁更喜欢背上一个小偷的罪名呢? 明明一开始,她只是让大家以为夏苏木才是那个小偷,要是最后这个名声莫名其妙大家都背上了,后果不用想,她直接第一个被排挤掉。 冯姨连忙做补救:“瞧少奶奶说的这话,还是年轻懂的事少,这金条的事情我也没怎么跟别人说,怎么可能会有人知道呢?” “对啊,没人知道,那这金条是怎么丢的呢?” 冯姨咬牙,只能自己建个台阶下来:“可能我年纪大了,也有可能放在我儿子家了,人老了就是这样的。” 说着自己干干笑了两声。 有些人逐渐不满起来,几个司机更是不忿,原本他们给叶南星开车就提着十二分的小心,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几天,还要因为这个莫须有的东西跑出来站着,差点就要背上偷盗的罪名。 要是现场哪个人真的因为这个罪名被赶出去,岂不是在这个圈子都无法立足了? 这些主人家手眼通天,背地里干了什么都会给你调查个一清二楚,不仅工作没了,社会地位也消失殆尽。 空气逐渐紧绷起来,冯姨也感觉到了,只能自顾自不笑,尴尬地站在原地。 小贱蹄子,五年回来后居然手段高了。 冯姨暗骂,但面上是一点都不敢展露出来,她能感觉到,夏苏木现在和五年前那种咋咋呼呼的样子不一样了。 沉稳方面,实在进步太多了。 她原本看着她低眉搭理脸的样子,还以为性格更加好欺负了呢,没想到这些都是在叶南星面前装出来的。 冯姨心底将夏苏木骂了几百上千遍,夏苏木丝毫不受影响,见冯姨不说话,就让众人都散去,正在这时,门被打开,叶南星走了进来,周相宜拿着行李箱紧随其后。 夏苏木第一时间警戒:“你怎么回来了?” 叶南星一看客厅挤了那么多人,难免不快:“都待在这里干嘛,等着被辞退吗?” 夏苏木拧着眉:“你一回来骂人做什么,是我让他们站在这里的。” 叶南星脸色不好看起来:“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又怎么不尊重你了?” 夏苏木摇头:“是冯姨丢了金条,我们正在给她找呢。” 周相宜下意识看了眼冯姨,对方十分急躁地回应她的视线,这样一来,周相宜就明白了,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率先开口。 她准备先了解眼前这个场面,再继续看在哪里加上一把火。 “金条?”叶南星的眉死死拧了起来,没注意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严重。 夏苏木连忙捂住口鼻,有些不快:“你感冒没好怎么回来了,还有怎么不先去医院?” 她现在抵抗力差,要是被传染了,那就好几天都不能见到枝枝了。 夏苏木没忍住埋怨起他来,怎么还是一如既往的自私,难不成非要大家都生病才罢休吗? 更何况自家就有医院,下了飞机就直接去医院看病啊,人都没好还回来成为病原体,真是不懂社交礼貌。 叶南星一怔,眼神不自觉盯上夏苏木的脸,对方不仅对他的注视没有丝毫奇怪,甚至还十分坦然自若,好像很怕被他传染一样。 巨大的落差感伴随因为感冒导致的延长失重全面爆发,叶南星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小丑,巴巴地跑回来,没想到对方根本不领情。 他在飞机上哪怕坐着商务舱都还是难受得要命,昏昏沉沉地没睡好。 那个被挂掉的电话让他很耿耿于怀,他想肯定是因为电话看不见脸,所以夏苏木的语气才那么冷漠,因此他需要来到她面前,让她看到他有多么虚弱,让她知道,他现在还是跟以前一样,虚弱地让她能乘虚而入。 而现在,换来的只是劈头盖脸的嫌弃。 叶南星第一次觉得双腿发软,感觉飞机上那种失重感更明显了,耳朵里也嗡嗡的十分吵闹。 周相宜一直在盯着夏苏木和叶南星,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叶南星的胳膊,胸前白嫩的肌肤直接撞上他的胳膊,还有她故意展示出来的事业线。 只要叶南星一低头,就能很清晰地看到。 男人,不都吃这套欲拒还迎吗? 周相宜带着笃定的笑,语气温柔:“叶总,我还是先送您上去休息吧,这里我想夏小姐能做好的。” 叶南星没有低头看周相宜想给他看的地方。 他反而直愣愣看着踏上两三层台阶的夏苏木,微微扬起下巴和脑袋,几乎到了专注的地步。 苏木,你看看我,你忘了吗,当初你趁我生病的时候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信! 叶南星死死盯着夏苏木的脸,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强撑的表情,很可惜,就算他睁大眼,很努力的想要去看清,却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们之间好像不是隔了这些人,而是有一层厚厚的薄纱,朦胧着让彼此无法看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站在对立面。 见叶南星没反应,周相宜不甘心,又低声唤了几声:“叶总?叶总?” 这边夏苏木被叶南星盯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叶南星容貌出色,平时总是不苟言笑,那种气场将其精致的五官压下去,看上去就显得十分英气,尽管那双狭长的眼微微上扬,但也不至于那么妩媚。 但现在病气在脸上,唇色发白,整个人看上去就十分虚弱,气质就变得阴柔起来。 第163章 木兰苑的新总管 夏苏木被叶南星看得有点气虚,没忍住往后退了一小步:“你看什么?” 叶南星轻嗤一声:“没什么。” 见他只要夏苏木一句话就能回过神,而她就算在他耳边喊破喉咙都没用,周相宜难免有些气闷。 但她在叶南星身边这几年,早就从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变成淡定自若的特助,周相宜脸上依旧挂着和缓的笑:“叶总,我先让家庭医生上门吧,您这样还是需要挂点滴的。” 叶南星缓慢点头,只是这样一个轻微动作,都觉得头晕眼花。 夏苏木没忍住低喃:“明明都没好全还要到处奔波。” 这话她说得极轻,说到底她还是不敢招惹叶南星的,毕竟钱还在他那里。 叶南星脚步动了动,来到沙发上坐下,这么几步路他都有些气喘,脸色苍白得可怕,好像一张迎风吹起的白纸,只要轻轻一戳就碎了。 “刚才你说,是冯姨丢了金条?” 就算生病,叶南星的余威还在,大家都低下头,冯姨也瑟瑟发抖,她明明是听说叶南星出国了才闹这么一出,原本想着夏苏木是个好拿捏的人,没成想她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现在还要在叶南星面前胡说。 冯姨连忙用刚才的借口快速接话:“哈哈,其实是夏小姐弄错了,我年纪大脑子也变混了,不知道这金条还在不在,又或者是之前哪天放回儿子家了。” “冯姨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其中一个女佣站出来,二十五岁上下年纪,长相清秀,夏苏木记得她,就是她刚才上来告诉自己冯姨丢金条的。 想来刚才冯姨的话确实惹到她们了。 叶南星轻咳两声,周相宜连忙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被叶南星拒绝了,她只能讪讪地端着杯子站在一旁。 “你刚才说,是冯姨自己说的?” “是。” 那女孩也不怕,脆生生应到。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迟疑地看了眼夏苏木,又不敢看叶南星,只能蚊子似的声音回复:“姚遥。” 夏苏木就站在原地不动,主人家回来,她没必要多嘴。 叶南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冯姨,没想到你还真是人老糊涂,什么都没想好就直接在我这里贼喊捉贼了?” 冯姨连忙跑过来,背脊微躬,态度谦卑,和刚才在夏苏木面前含笑带刺完全是两个样子:“少爷,您真是误会我了,我刚才还让少奶奶帮我想办法呢。” 少奶奶? 叶南星下意识瞥了眼扶着楼梯扶手的夏苏木,她侧着身似乎想要远离这个客厅,但她对这个称呼没有丝毫异样,连反对都没有。 她,是不是也不介意这个称呼? 原本还被感冒折磨得晕乎乎的叶南星心底刹那有了一丝暖意,感觉手心也不再发冷了,恒温空调温度也在渐渐上升。 他都觉得有些热了。 “行了,这件事先这样吧。” 姚瑶不可置信的看着叶南星,她原本以为他是不会被私情干扰这才想赌气告一状冯姨,谁让她刚才说他们是贼的。 但是现在轻轻放下,那么接下来冯姨对她怎么可能会有好脸色? 这样想着,她下意识把求助的眼神看向夏苏木。 夏苏木原本是不想管这件事的,对她而言就是一身腥,可看到姚瑶她又不忍心了,犹豫了再三还是开口:“刚才你也看到了,冯姨自己都说她年纪大了,这个家里,不能没有掌事的。” 就像是触发了关键字,叶南星现在只觉得连耳朵根都烫得厉害。 她刚才,是把这里当家吗? 叶南星觉得从地球另一边飞过来在路上的时间根本不算什么,他是回家的,吃点苦难受点算什么呢? 因此他含笑看向夏苏木:“这也是你家,这里的一切原本就应该你做主。” 周相宜负在背后的手都在绞着。 夏苏木皱眉,知道叶南星误解了什么,只是她懒得纠正,清了清嗓子道:“我觉得姚瑶就挺负责的,就她吧,以后管理整个木兰苑上下。” “我?” 夏苏木手肘撑着扶手,眼底带了几分逗弄:“要是你不愿意,我......” 她还没说完,姚瑶迫不及待接话:“我愿意我愿意,谢谢少奶奶!” 小姑娘年纪轻,声音也脆,这样一开心音调扬得极高,但在周相宜耳朵里,这个称呼就极为刺耳了。 冯姨脸色大变,手都开始颤巍巍:“不是,少爷,不能让一个毛丫头来当总管啊,您说这里面积大,人又多,姚瑶才进来一年左右,哪能那么草率就定下人选呢?”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都发亮了:“咱们不是还要经过老宅的审核嘛,再不济让老宅送人过来也是一样的。” 姚瑶不服气回嘴:“我年纪是小,但谁不是历练过来的,而且我在入职后就做了培训,就连少奶奶也夸我干事干净利落呢。” 姚瑶算是回过味来了,要想在木兰苑里升职加薪,在叶南星面前卖专业是必要的,讨好夏苏木才是第一件事。 因此她脑子活络,一口一个少奶奶地称呼着。 反正叶南星和夏苏木都没纠正她不是? 没纠正就是默认。 这可是她从冯姨身上学来的宝贵经验,要做事前先抱大腿。 两人怒目相视,冯姨差点控制不住脾气要上来撕姚瑶的嘴了,被周相宜一个眼神制止。 她镇住这副场面后,故作善解人意提醒道:“夏小姐的提议说的是不错,不过叶总,这些还是要您来决定比较好。” 随后她的眼神带着几分警告看向姚瑶:“在这里,还是不要过早称呼夏小姐为少奶奶,目前叶家还没有办喜事。” 姚瑶不屑地看着她,丝毫没将其的威胁放在眼里。 她当然知道周相宜是叶南星身边的特助,也是专门管理叶南星的私人生活和行程的比较贴身的职位,但她就是看不上这种稍微得到点好处后就自诩上等人事的做派。 更何况她老是以为自己最了解叶南星,但之前那些女人不也是她处理的? 能容忍到这份上,姚瑶是完全不相信周相宜没有任何私心。 第164章 盘算 姚瑶是个一根筋的女孩,她喜欢夏苏木这样性子的,尽管她搬进来后跟她们一句话都没说过,但相处起来就是舒服。 她不会高高在上差遣他们做什么,她也会力所能及帮他们做点小事,也许她自己不觉得,但就是因为已经渗透进骨子里了,夏苏木才不会觉得这些事情做起来刻意或是奇怪。 周相宜没想到姚瑶是个刺头,完全没将其放在眼里,她心底的天平瞬间不平衡了。 这时候叶南星看了她一眼,似乎在意外她的话奇怪。 周相宜依旧不卑不亢:“我是为了夏小姐的名声着想。” 屋子里静极了,大家都在看叶南星的脸色,很久之后也只能听见时断时续的咳嗽声。 倒是夏苏木冷哼一声,好像从心底蔓延出的一种不屑,成为了耳光狠狠扇在叶南星脸上。 “名声吗?” “我应该是没有了。” “不过还是周特助关心我,刚才我以为大家没有在意这个点就没多说,以后还是不要学习冯姨,大家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夏苏木说完也不愿意再待下去,径直往楼上走,叶南星赶紧追上去。 “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夏苏木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只是看着外面高楼耸立的风景,留了个侧脸给他。 “最后那几句。” 叶南星咬着牙询问。 夏苏木把脸转过来了,外面天还没黑,夕阳光晕染成了橙黄色,打进没有开灯的屋内,在她脸上布下一层厚厚的阴影,叶南星只能听见夏苏木冷酷至极的声音。 “就是字面意思,我的名声不都已经被你和夏苏舟联名破坏了吗?” 叶南星不敢相信现在的夏苏木会这么刻薄,他被惊得又接连咳嗽好几次,连人都差点没站稳,只能撑着旁边的柜子勉强站立。 光在身上却没有一点温度。 叶南星被气得脸色涨红,红和白的交汇,在他脸上带上来极致的绚烂。 他捏紧了拳头,指尖掐紧掌心都没有知觉,要是说痛,没有任何感觉能比得上他现在心口上的疼痛,他只觉得这次感冒太严重了,连带着呼吸都喘不过来。 可他又无法对夏苏木做什么。 他甚至连大声质问的借口都没有。 他要抱怨夏苏木不关心他吗? 可是当初是他不要的。 是他把夏苏木推开的。 那颗为他而热烈跳动的心脏,是他亲手一刀刀在其上面雕刻伤疤,血流而尽,看着她枯萎、死去。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让夏苏木重新再看着他。 但他好不甘心啊。 叶南星强撑着精神,他眼前是发晕的环境,只能看见夏苏木很冷静的坐在那里,他想过去,可脚步沉重,只好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 头重脚轻,加上他上飞机后一口水都没喝,已经过去将近十几个小时了。 他感觉自己嘴巴干涸的厉害,有种濒临死亡的感觉。 叶南星走到夏苏木身后,他下意识往下坠,身体往沙发上靠去,想到夏苏木不想被他感染,只能轻轻往后挪了一步。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夏苏木,最后也只能摸着她的袖口。 布料很柔软,如同远处的云一样,摸着总觉得会消失。 “我知道你是生气那天我突然离开,又突然去出差,我知道的。” 叶南星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夏苏木的目光,便想办法给他们两个现在这样的状况找理由,好像这样生活化的生气,才让他幻觉到两人的关系还没变。 夏苏木不耐转头,视线触及到叶南星脸上后猛地吓了一跳,她没忍住伸出手去触摸,跟火烧似的烫。 就连人都被烧得迷糊不清了。 夏苏木叹口气,难怪他会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要是还是正常的时候,打死他估计都不会这么温柔开口。 夏苏木没准备搭理他这些发高烧后的软话,只想着让他千万别死在这里,要不然自己的钱可不就打水漂了? 她费劲巴力把人扶上沙发,随便找了个块没用过的毛巾浸湿了冷水敷在他脸上,再多的她也没办法再去行动了。 叶南星被彻底烧糊涂了,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夏苏木看着闭着眼好像在做噩梦的叶南星,心思飘得很远。 要是他因此烧坏了脑子,那她是不是就能用哄骗的方式让他给钱? 是要两千万,还是三千万呢? 夏苏木掰着指头算。 枝枝喜欢穿裙子,到时候就要给她在家里打个衣帽间,要最好的材料,枝枝没坐过汽车,她还要给枝枝买个一看就很拉风的豪车,枝枝还喜欢大房子,喜欢海,她最好给枝枝买个海景房。 这么盘算下来,夏苏木觉得两三千万根本不够花。 干脆就五千万吧。 叶南星原本以为夏苏木会因为他的病而心软得一塌糊涂,谁能想到夏苏木蹲在他身边正盘算着怎么给枝枝花钱。 突然她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非要等他傻呢?现在不可以吗? 夏苏木吃了五年苦日子,如今在有关钱的方面执行力相当强,说干就干,她站起来想去书房找支票本,结果书房是用指纹密码锁起来了。 她就转了方向跑进叶南星的房间。 这个她原本以为永远不可能主动进来的地方,现在只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夏苏木上蹿下跳,还是没能找到,她就连床底下都翻了一遍,依旧是一无所获。 她挠挠脑袋,难不成真的锁在书房里? 可是支票本又不是值钱的东西,他锁起来干嘛? 见这样也只会浪费时间,夏苏木强烈克制自己想发财的心愿,仔仔细细去回想当初叶南星的习惯,可惜一无所获。 她的情绪似乎将过往很多事情都清零了,关于叶南星,夏苏木是一点重要的想不起来。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早点找到枝枝就能够早点从夏苏舟那里脱身,她也能早点让她过上好日子。 夏苏木脚步动起来,直接一寸寸一点点细细地在叶南星的房间里查看。 好在有了这次的细心,她很快找到了,就是在外间的书桌上,和一些书混杂在一起。 原来夏苏木已经很久没有用过支票本了,乍一看也分不清楚。 第165章 错失 夏苏木在上面熟练的写着,嘴里还念念有词:“五千万,对你来说真的不是大钱,咱们有了这笔钱就直接两清。” 她写完后撕下纸,拿着笔就来到叶南星面前,他还在迷迷糊糊沉睡着,完全没意识到周围发生了什么。 夏苏木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摇了摇他的身子。 “叶南星?叶南星?” 叶南星被她的唤声迷迷糊糊张开了眼,他声音已经沙哑得要命,但见到夏苏木后还是勉强撑着笑。 “苏木,你回来了?” 夏苏木不去察觉他莫名其妙的话,只是没思考地附和:“是的,我来找你签字了,我们签字好不好?” “什么字?”叶南星烦躁的将其手上的东西撇到一旁,扭着脸侧身往里,“我不会跟你签婚前协议的。” “不是的。” “离婚更不会。” 夏苏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自从枝枝回国后,夏苏木的精神状态越来越稳定,看到叶南星这样依旧是用哄孩子的语气轻柔道:“不是你讨厌的东西,你先签了,好吗?” 夏苏木尽管声音低柔,身子还是不可控产生生理厌恶,只是那张纸上几个零十分耀眼,她想着先哄他签完再说。 叶南星的身子动了动,在夏苏木最后耐心快耗尽前才转过头,眼微微张开,懵懂的模样让夏苏木吃不准他目前是装的还是真被烧坏了脑子。 时间着急,夏苏木就不自觉抓起他的手腕,将笔塞进他的手中,让他对准那栏签字行,几近诱惑的语气说道:“签你的名字。” “叶,南,星。” 夏苏木鼓励地看着他,房间里安静极了,耳边能听见挂在墙壁上挂钟的滴答声,她都快冒汗了! 好在叶南星没有过多抗拒,用肌肉记忆将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写上去,夏苏木心都快跳出来了,手心开始冒汗,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那三个字。 结果叶南星在写到第二字后突然停下来了,夏苏木暗骂了句脏话,还是微笑着脸看向叶南星:“怎么了?” “我签了你会开心吗?” 叶南星迷蒙的眼对上她的脸,很是认真执拗,嗓子也因为发烧变得低沉,轻轻地飘荡在整个房间里。 夏苏木怕他闹脾气,下意识点头:“当然!” “好。” 叶南星顺利拿笔写第三个字。 夏苏木手开始发颤,唇角抽动起来,她双眉微抬,死死盯着笔走动的方向,没想到在笔画还剩下三笔时,门被打开,叶南星一惊,竖线一下子往左边歪过去,毁了前面两个字。 就算夏苏木后面想拯救都没办法。 她条件反射抽回那张支票,扔在地上,用脚用力踩上去,然后扒下叶南星手中的笔,往身后一扔,动作一气呵成。 进来的是叶家的医疗团队,还有简言。 “怎么回事?”简言开门进来,先摸上叶南星的额头,很是惊诧,“怎么能烧成这个样子?” 夏苏木因为事情被搅黄难免有点怨气,没好气道:“那你自己问他啊。” 简言看到夏苏木这样,想到那天喝酒叶南星的表现,一下子就明白了,没忍住提醒:“夏苏木,就算你不喜欢他,至少也要稍微为他想想,毕竟是条人命,要真烧坏了脑子,你还能站在这吗?” 周相宜在后面适当插嘴:“夏小姐,叶总好歹是因为你才回来的,您怎么能拿他的身体开玩笑呢?” 说着还对赶来的家庭医生和医护人员道:“抱歉,这件事还是没必要传到老宅去,毕竟是夏小姐也不是故意的,她没想到叶总生病会这么严重。” 她还故作惋惜了一句:“要是夏小姐能多问一嘴就好了。” “你逼叶南星回来的?” 夏苏木叉腰没好气道:“你动动自己的脑子,我有那么大能耐吗?” 简言一惊,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他记得夏苏木好像不是这个性啊? 女人都这么会包变脸的吗? 简言不由想起他们最近一次见面,温泉酒店里她对自己无理要求完全接纳,一副想去死的状态,怎么现在突然跟炸药桶一样? “我,我又没说一定是你做的。” 他还要说什么,其中有个女人走上前来:“抱歉,我认为现在不是叙旧的好时机。” 简言这才如梦初醒:“都是你跟我在这胡扯,现在你们赶紧把叶南星放回房间里去,等会再跟你算账!” 话是朝夏苏木说的,视线却忍不住盯上那个做事干净利落的女人背影上,这个人好像在哪见过。 简言觉得奇怪,但她是叶家的人,应该不是他之前遇到的那个,要不然她连叶家的初试面试都过不了。 叶南星的病来势汹汹,加上来回颠簸,一连好几天都在床上挂点滴,夏苏木一边暗恨那天的功亏一篑,一边犹豫要不要去医院看望萧妍妍。 其实第二天夏苏木就去找枝枝,想让她支点招。 枝枝已经搬到佣人房间,甚至还穿上女佣制服,她身子不高,却被去安排剪树枝。 夏苏木只能仰着脑袋往上看,枝枝反而很是悠闲自在,挂在树枝上慢悠悠地用园林剪刀东一刀西一刀。 枝枝之前是给过富太太当过佣人的,因此她的审美不差,结果才上班半天,夏苏舟后花园里不少枝叶都难看得要命。 原本被精心养护裁剪的造型通通换成了圆球,等枝枝剪完一棵树下来,夏苏木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笑:“夏苏舟一定会杀了你。” 枝枝满不在乎:“他让我干活,又没说这样做不行。” 夏苏木扶额,得亏夏苏舟没让枝枝去看管酒窖,不过好像也不是不行。 她蹦蹦跳跳跑到枝枝身边,半是讨好半是哀求拉着她胳膊道:“我在想下午去瞧瞧萧妍妍,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 对于夏苏木的要求,枝枝很少不同意的,当即就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打手语问:“今天药吃了吗?” 夏苏木立马乖顺,连语气都是甜美的:“肯定,一天一粒,绝对不会忘。” 第166章 去医院 枝枝哑然失笑。 之前有段时间她供职的女主人老公做了笔大生意,女主人心情一好,当即把拖延的奖金全发了,她便拿这笔钱去医生那里开药,夏苏木吃上那药以后确实有段时间恢复了正常状态。 能吃能笑,除了晚上还是睡不着,至少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只是那女主人抠得要命,很快就以另一种方式克扣了工资,那个药她们就买不起了。 枝枝松口气,还好回国前给她买了,不然还真怕夏苏木要挺不住。 两人行动很快,夏苏木特地找了沈佩莲,撒娇了几句就让她在那个冷脸中年女人面前取得了半天的假期。 夏苏木临走前想翻个白眼给她看,但想到枝枝还要在这里生活就硬生生忍下了。 她们俩,总是忍不住会被对方想。 只是刚到医院门口,就看见夏苏舟骚包的衣着站在那,一身商务西装,一看就是从哪个正经场合刚下来。 夏苏木拉着枝枝想装作没看到,正要往里面走,夏苏舟伸手拦住了她们。 “干嘛?” 夏苏木往前一动,挡在枝枝面前,十分警戒,好像只要夏苏舟对枝枝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就要跟夏苏舟拼命。 夏苏舟啧了一声,将西装外套的扣子解开:“怎么,你没在伺候叶南星,怎么巴巴跑来看萧宴的妹妹?” 他用手指指着夏苏木:“我可警告你,不要做影响联姻的事,要是叶家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退婚,别说我,老爸就第一个不放过你。” 夏苏木对着夏苏舟的视线:“我伤了人,难道不该来说对不起道歉吗?” 夏苏舟一愣,对她的回答显然是意料之外,冷笑:“你还会对受害者说抱歉?” “是。”夏苏木眼神冰冷,“这还是白菱歌教我的。” 夏苏舟脸色陡然变寒:“夏苏木,我劝你最好收回这些话。” 夏苏木故作挑衅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拉着枝枝就往里面走,恰好对面萧宴走过来,他们约好了时间,因此萧宴才下来接她们。 萧宴看着夏苏舟在后面跟着惊了一惊,眼神看向夏苏木,对方只是无奈,也明白了几分:“看来夏先生还是担心阿木的。” 夏苏舟嗤笑:“我担心她?我只是怕她又做出什么毁坏我们夏家名声的事情,提前来预警她一下。” 萧宴也不接话,只是微微一笑。 “你妹妹现在好多了吗?” 夏苏木表情很不自然:“之前对她动手都是我的错,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萧妍妍被送到医院后做了全面检查,那些只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她不让,偏偏说自己情绪很不好,就一直赖在病房里,反正萧宴给她定的是一人间的vip套房,里面一应设施都很齐全,萧宴拗不过她,也就由着她闹。 几人坐电梯上楼,刚出去就听见哐当一声脆响,是碗砸在地上的声音。 “我哥一天交几万住院费,就是让你们给我做这种垃圾菜吗?还不赶紧给我去换!” 随之还有拍桌子的巴掌声,连连好几下。 萧宴尴尬道:“妍妍就是这样,都被我宠坏了。” 夏苏木是知道萧宴为什么对萧妍妍这么没脾气的,因此也理解笑道:“哥哥疼妹妹,总是这样的。” 夏苏舟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倒是枝枝若有所思跟在夏苏木后面,眼神扫视了周围两下。 夏苏舟是跟在她后面的,也看到了她的动作,微微俯身凑到她耳边问:“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 枝枝被吓了一跳,只是她习惯了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身后,之前那些劫匪小偷都是这样的,因此面上完全没有惊讶的神情。 只是意外瞥了眼近在咫尺的脸,无声点了点头。 夏苏木没有察觉两人的动作,跟着萧宴走进去,他们两人没有跟进去,只是在外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夏苏木一进去,就看见萧妍妍变了脸色。 她先是瑟缩了一下,抓着被子往上拉了拉,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丢脸,便扬起声调:“谁让你来的,宴哥哥,你干嘛让她来这里!” 夏苏木想着自己是来道歉的,得摆正道歉的姿态,就双手合十,正经着语气开口:“那天的事情是我对不住你,抱歉。” 她微微鞠躬,服了服身子。 真要追究下去,两个人都是各打五十大板,萧妍妍先开口侮辱对方,夏苏木没控制脾气当街反抗,这件事在和解当晚已经讲解得很清楚了。 但夏苏木还是动手打人了,她被关了一晚上。 原本她也不想对萧妍妍低头,她侮辱了枝枝,只恨自己给萧妍妍的教训不够,但枝枝告诉她,萧妍妍不是第一个说她是哑巴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要是她听见一句话就去教训对方,那岂不是到处都是敌人? 加上萧宴也是她认为的好友,彼此闹得太难看实在不好。 那天晚上枝枝抓着她的手,地板是冷的,身上只有一身薄被,可枝枝手心却很热,身上也是暖乎乎的,她们就这样互相依偎着。 夏苏木愧疚自己让枝枝回国没多久就来到了这里,枝枝没有埋怨,只是劝她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情绪是一时的,但你要学着独自去打败它。” 可或许也正是因为发现她目前还没有能力去控制心底那抹厌世,枝枝才会在之后才拿出药来。 夏苏木暗自叹了口气,其实她也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而且还不止一样,也清楚被人压着打是会有多恐惧的,因此想到那天的情形,夏苏木就忍不住后怕。 她是真相信了萧宴口中,萧妍妍在精神方面的疾病,要真是因为那天引发的,那她还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萧妍妍仔仔细细看向她,连连冷笑,或许是为了验证夏苏木道歉的诚意,她拿起身后的枕头就狠狠朝她掷过去。 夏苏木顾忌身边站着萧宴,双手紧扣,关节泛白,感觉要抠出血来。 萧妍妍见状更来了底气:“好啊,看我哥哥在旁边就装模作样不发火,我还偏要将你的假面具给揭下来!” 第167章 脑袋开瓢 萧宴这才出声打断:“萧妍妍,你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萧妍妍嘟囔着嘴,先是不可置信,旋即垂了下床:“宴哥哥,你现在,你现在都要偏帮那个狐狸精了是吗?” 夏苏木嘴巴紧抿,很是不喜欢这个称呼。 萧宴一直都在关注夏苏木的情绪,见到她如此喝止萧妍妍:“闭嘴!她好歹也是我的朋友,现在她也来道歉了。” “提出和解的人是我,难不成你对我都要看不惯了吗?” 萧妍妍被这突然的怒火噤了声,眼底都要沁出火来,她抓过旁边的玻璃水杯,一下子砸了过去,夏苏木没反应过来,眼前就被一阵黑影笼罩。 接着似一声极响的玻璃碎片声音和低声的闷哼,夏苏木脑袋瞬间发白,嗡嗡的直发呆。 下一秒她冲到萧妍妍面前:“你有什么火气直接冲我来,干什么动手啊?” 萧妍妍反应也快,直接冲过来就给了夏苏木一巴掌,嘴巴上还不饶人:“狐狸精,我看你就是欠揍,在我面前装什么死绿茶,我就是要掀下你这层勾引我哥哥的皮!” 嘴上厉害,手上也不留情,她趁着萧宴没反应过来,夏苏木也还在消化她那番莫名其妙的言论时,手上动作不停,接着又拿起一个暖壶,用了死力朝夏苏木砸过去。 要不是夏苏木躲得快,怕是直接脑袋开瓢,人当场就在这废了。 她知道萧妍妍一开始就讨厌她,因为萧妍妍的厌恶完全没有遮掩,翻白眼、说脏话、侮辱她还有枝枝,只要能让她觉得难受的,萧妍妍肯定都会去做。 只是她不明白,萧妍妍怎么会有那么大的火气,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夏苏木定定的看着潇妍妍眼底散发的寒气,萧妍妍整个人都在颤抖,胸膛一鼓一鼓地,呼吸十分不顺畅,乍一看就能知道她很愤怒,就连萧宴都觉得不对劲,出声道:“萧妍妍,你别再发小孩子脾气了!” “小孩子?”萧妍妍笑起来,多了几分自嘲的味道,“是,对,没错,在你眼里,我不管做什么都只是一个小孩子,但是宴哥哥,我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子,我是一个成年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萧妍妍指着夏苏木,长长的指甲有种骇人的逼迫:“明明你才是我哥哥,明明我们相处了那么多年,凭什么她一来你就跟她那么亲密?” “你现在还记得我是你妹妹吗?” 萧宴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这是让对方相信他的潜意识动作。 “我当然记得你是我妹妹,但是我也告诉过你,阿木是我的朋友,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他抓着床位的栏杆,因为过于用力导致关节泛白,萧宴的声音都变了:“但是你现在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吗?更何况,我从来都不会忘记你是我妹妹的事实,究竟你在怕什么?” “我一直都在怕!”萧妍妍好像被这些话勾起了伤心事,声音嘶吼着,“萧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想法,所以不要来决定我对谁的喜恶!” 话没说完,她眼神幽暗,瞥向夏苏木的神态里全是赤裸裸的恨意已经一丝隐秘的杀意。 然后手一伸,又是一个玻璃杯准确无误朝夏苏木砸过去,显然就是有让夏苏木当场脑袋开瓢的目的。 夏苏木连忙推了萧宴一把,让他往另一边推了两步,自己则是快速躲闪,安全后她捂着心口,直呼后怕,没想过萧妍妍的报复心这么重,在现在杀人偿命的社会里还敢下死手,这种情况她也只在国外才遇到过。 “你疯了吗?” 夏苏木吼道:“要真弄死我你以为自己能独善其身吗?” 谁知萧妍妍闻言只是冷笑:“原来你也怕死啊,我还以为你胆子大,有本事别躲啊,怎么有胆量抢我哥,没胆量为他付出生命吗?” 夏苏木咽了咽口水:“这能是一回事吗?” 萧宴突然也在身后出声,只是夏苏木没转过头,没看见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是啊阿木,我也好奇,在你心里也能为我付出生命吗?” 这话说得太轻,夏苏木一时没听清楚,转过身问:“你说什么?” 萧宴恢复正常状态,摸了摸她的脑袋:“没什么,萧妍妍性格不好还请你多担待。” 这样的亲密让夏苏木一时忘了刚才萧宴说的话,心底毛毛的,身上也有股鸡皮疙瘩泛起,她声音也有些僵硬起来:“哦哦哦,没事的。” 萧妍妍又是一阵冷笑:“你还真是会装蒜。” 夏苏木转身对萧妍妍也是一脸不高兴:“对啊,我就是要在你哥哥面前装,要是你不是他妹妹,我现在别说来道歉,就你这张嘴,我还能再揍你一次!” 不是她想撂狠话,萧妍妍完全就像是个不知轻重被宠坏的小孩,几乎每句话都要往人的心窝子里戳,要不是萧宴,她是真的不想跟这种人有第二次接触。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温柔似水的萧宴,家里会有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妹妹。 萧宴的身家,还不至于能为她摆平这么多的事情吧? 夏苏木不明白,她也不想明白,萧妍妍说到底跟她没有关系,要是她真伸出手来教训,萧宴表面不说话,背地里不知道会怎么想。 于她,两人是相识几个月的朋友,但是于萧妍妍,两人是相依为命二十几年的兄妹,不是兄妹也胜似兄妹,她拿什么去跟她比? 夏苏木不想难过的,只是这样无条件站在对方的感情实在让她动容,也有一丢丢的难受和羡慕。 这种感情,她想来这辈子都没有资格体验了。 夏苏舟不喜欢她。 后来出了白菱歌的事情后,他就更加讨厌她了。 有的兄妹是相亲相爱,有的兄妹是势如水火。 很不幸,她和夏苏舟就是后面一种,甚至现在他们连兄妹都算不上。 里面的声音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枝枝先开了门,后面跟着夏苏舟。 第168章 哥哥心疼妹妹 “哟,合着还带了帮手过来。” 萧妍妍半跪在床上,背脊挺直,声音是十分傲慢的,她不认识夏苏舟,只觉得他真的很装,来医院还要穿这种衣服。 看来是哪个想攀附夏苏木身份的销售。 这样一想,她扬扬下巴点了点夏苏舟:“喂,这位先生,我劝你别妄想攀上夏家当乘龙快婿了,这个女的刚从国外回来,估计已经被夏家放弃了。” 说着冷笑一声:“别说夏家,估计上层圈子都没人肯理她,你要是想跟她谈恋爱可以,结婚就算了,这女的没多少钱的。” 枝枝心思一动,没有去制止对方说话。 夏苏舟挑眉一笑,故作没看见萧宴眼底的焦躁,顺着萧妍妍的话道:“原来如此,你放心,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就是来看个热闹。” 说完最后两个字,他的视线从地上的狼藉转移到夏苏木冷然的脸上,突兀的笑了两声。 随后就被枝枝用手肘撞肚子捅了两下,夏苏舟这才闭嘴。 萧宴咳嗽两声:“萧妍妍,不要胡说八道,这是阿木的哥哥,夏苏舟。” 萧妍妍意外瞥了他一眼:“之前一直听说夏家两兄妹的隔阂,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她看了眼夏苏木,刚才那些恨意一瞬间收拢,意味不明的嘲讽了一声:“原来夏苏木,你还真不受你家待见。” 说着话音一狠:“就是你自己的哥哥不喜欢你,所以才来抢别人的哥哥,是吗?” “你性格得有多贱啊,是不是看上谁家哥哥宠爱妹妹就巴巴的冲上去。” 萧妍妍说完,脸上露出一个隐秘的笑,带着十足的宽慰,她故意将嘴巴张大,语速变慢。 “你就是个倒!贴!货!” 夏苏木仰着脑袋,十分自然的看着她,这样的态度萧妍妍一怔。 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但是下一秒她就知道了答案,因为一把尖锐的小刀从她耳边擦过,不是拳头大的玻璃杯,也不是需要两只手才能抱起来的暖壶,就是一把小到要是没注意估计就会忽略掉的小刀,很小很小,就连它从萧妍妍耳边擦过时,都以为只是外面窗户飘进来的一阵风而已。 夏苏木耸肩,难得小眼神里多了两分自得。 这就是她的枝枝,现在她在自己身边,都还轮不到她自己生气,毕竟枝枝会替她报仇的,她为什么要出手? 刚才那柄刀,正是枝枝用手扔出去,笔挺用力的插入萧妍妍的身后那面墙,估计后续要拔出来还需要用点力气。 饶是夏苏舟见过不少人,也没想到比他矮上一个脑袋的枝枝会这么虎,一把小刀说扔就扔,他忍不住沉思,之前那段时间,他有多少次跟死神擦肩而过? 萧妍妍木木的愣了很久,直到萧宴上去将她一把抱住,才放声哭起来:“宴哥哥,我就说她们要杀了我,夏苏木肯定是想杀了我的,宴哥哥你为什么就不信我啊。” 夏苏木双眸一动,只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这个社会,谁会无缘无故对你这样想?刚才那个不是没刺到你吗?” “那要是射偏一分呢?” 萧宴声线凌厉,第一次眼神犀利的盯着夏苏木,尽管他视线移开的很快,甚至那道眼神已经到了枝枝身上,都让夏苏木一时间怔怔愣神。 刚才,他是在责备我吗? 不怪夏苏木这样想,是因为刚才萧宴的眼神她实在太熟悉了,哪怕就只有一瞬,只有一秒,夏苏木都能感觉到,萧宴是讨厌她了。 因为之前叶南星,也是这么看她的。 “夏苏木,你就非要每天都跟我一起上下学吗?” “夏苏木,你就没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吗?” “夏苏木,我不喜欢看枫叶,我也不喜欢看雪景,有你在的任何地方和任何事,我都不喜欢。” “你,听明白了吗?” 叶南星之前就是用这种眼神看她的,好像她是个很让人无奈的牛皮糖,怎么甩也甩不掉,她之前还听到叶南星跟别人抱怨,就算他翻白眼都甩不开她。 提起她的那种眼神,夏苏木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每当想起叶南星看她的样子,一度打消她撑不下去后想向他求饶的心。 沈佩莲一直告诉夏苏木,很多人喜欢她,很多人爱她,可夏苏木感觉不到,没人会像沈佩莲一样,充满爱意的眼神,他们的眼神都是奉承和疏远,就连长大以后,她认识的女性朋友都分为两种。 一种是想要通过她认识夏苏舟,因此会讨好她,还有一种是畏惧她背后的夏家,尽管她们挽着她的手,有时也会靠在她肩膀上,但一点也不阻碍她们在背后说她命好,说她除了命好就一无是处。 唯独只有叶南星,是从头至尾的厌恶她,永远都不会改变。 可是为什么,现在连萧宴也是如此看她? 夏苏木想质问,但她害怕。 就怕潜意识里的东西会成真,害怕她又会回到除了枝枝以后的一无所有,因此夏苏木只装没看到,小心翼翼到萧妍妍床边,伸出双手用力的将那把小刀拔下来,上面带着一点点铁锈。 “你看,没事的,这把小刀已经钝了。” 萧宴见她这副模样,面露不忍:“抱歉,阿木,我只是太担心妍妍了,她毕竟是我妹妹。” “我知道的。”夏苏木将小刀放到后背,一只手摸了摸鼻子,往上耸了耸,十分善解人意,“除了父母,就是哥哥最心疼妹妹,我知道的。” 夏夏苏舟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脸色一冷,眉头紧紧锁起来,一脸的不愉快。 夏苏木自己的哥哥就站在这边,这话是当他死了吗? 还有她也不会动脑筋想想,谁家哥哥会对妹妹这副样子,就连自己也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状态去爱她。 整的两人跟情哥哥和情妹妹一样。 萧宴低下头,手还在轻柔的抚着萧妍妍的乌黑的秀发,似乎在用动作轻柔地安慰,只是那双眼已经褪去刚才意外流露的冰冷,尽数愧疚。 而夏苏木看着眼前这幅画面,她突然想起来,很早很早以前,夏苏舟也是这样爱护她的。 只是,已经是很早很早了。 第169章 是你妹妹 夏苏舟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看向身边的枝枝。 这时候手机来了条短信,是枝枝发过来的:“恭喜,解锁新故事,看来你也意识到了。” 夏苏舟抽搐着嘴角,回复:“这就是你扔刀的原因?” “不是。”枝枝的嘴一如既往毒蛇和直白,“你还没有那么大的脸面让我为你动手。” “原本是想让夏苏木意识到这一点,只是她被所谓的友情冲昏了头脑,看来没注意到。” 夏苏舟看了眼夏苏木,确实他这位曾经的妹妹就是个感情机器,根本分辨不出谁好谁坏,以为只要有人愿意倾听她的声音,对她好,不是因为夏家跟她交朋友,她就以为对方是个顶好顶善良的人。 十足的感情支配的脑袋。 不过对于叶南星倒是个例外。 夏苏舟继续回复消息:“那你引我来这里干什么?” 枝枝收起了手机,不再搭理夏苏舟,这样突然结束对话反而让他开始抓耳挠腮起来。 这段时间下来,夏苏舟也算了解枝枝的脑回路完全不是他能够猜到的,也正是如此,他才在她身上栽了一个又一个的暗亏,每次都有口苦难言。 早晚小爷就把你料理了! 夏苏舟暗暗发誓,不让这女人俯首称臣,他就不信夏! 夏苏木没有看到两人的动作,因为下一秒,她的脸就被萧妍妍扇了。 很大一个掌印。 认识她这几次,她已经两次被她扇巴掌了。 夏苏木原本并不会在意这样的伤害,她已经习惯了被人无缘无故轻贱,早就没有了所谓的自尊,只是今天这巴掌让她没忍住捏紧了拳头。 不管再如何难堪,她都没有觉得在萧宴面前这样让人难受,如当头棒喝,恨不得地上此刻挖出一个洞让她钻进去,又期望不要让萧宴看到这一幕。 但怎么可能呢? 因为萧妍妍还要再补一个巴掌的时候,手就被萧宴抓住了。 “真的是我宠坏你了。”萧宴急吼吼地冲她喊,“你究竟现在要做什么!” 连夏苏舟都没忍住皱眉。 他不喜欢夏苏木,但也不至于看着曾经是自己的妹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罪,说到底,夏苏木有万千错处,也该是他来决定。 而不是让别人插手。 夏苏木被扇得撇过脸,死死咬着唇,才没有让自己反扑,只是看向萧妍妍:“现在你出气了吗?” 萧妍妍冷哼一声:“只要你不接近我的宴哥哥,我就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一直到我死!” 屋子里瞬间寂静下来,夏苏木瞳孔微微放大,连萧宴都不敢相信的盯着她,很快他扬了手,反手给了萧妍妍一个巴掌。 只是看着雷电大,打在脸上却没多少声音,但也足够萧妍妍崩溃。 萧妍妍才要刚嚎啕大哭起来,夏苏舟玩弄着手上的打火机。 叮叮声,脆响而清晰,传进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没好气冲萧宴道:“萧总,您这个你妹妹要比我妹妹嚣张不少啊。” 他低低的嗓音搭着手上把玩的打火机,让人不寒而栗,连萧妍妍的哭声都低了很多,只能在不停地打嗝声。 萧宴沉默应对,他现在开始吃不准夏苏舟对夏苏木的态度,尤其是刚才看到萧妍妍扇夏苏木那一巴掌后,夏苏舟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他敢保证要是没有方才自己一巴掌,夏苏舟一定会秋后算账的。 这个萧妍妍,还真是越大越不老实。 萧宴微微皱眉,随后看向夏苏木,没想到夏苏木也在观察他的反应,只能勉强冲她一笑:“阿木,今天的道歉潇妍妍接受了,不如我先送你走?” 夏苏木看向枝枝,对方眼珠动了动,她便点点头:“抱歉,还是我自己自作主张。” “不怪你。” 萧宴尽可能扬起一贯温和的笑,只是那抹笑没有到达眼底。 夏苏舟也懒得看这场游戏,脚步一抬就径直走了,他没有等身后的两人,直接坐上了已经在停车场等候的车。 车辆启动往公司方向开,他将外套随手扔在一旁,松了松自己的领带结,往座椅靠背上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 “方木,你觉得我这个哥哥,是不是真的不称职?” “啊?” 方木和司机在前排听到这个疑问都疯狂流汗,他不明白夏苏舟问的是指代夏苏木还是白菱歌而言。 好在夏苏舟也不是真心想跟方木探讨这个问题,没等他回答就轻轻挥了挥手:“算了,不管好坏都已经做了。” 他从来不会为自己当下的决定去后悔。 就像他一直都很坚定地相信,白菱歌就是他亲妹妹。 这边萧宴将夏苏木送到医院门口,终于鼓起勇气道:“今天的事我还是要跟你说声抱歉,萧妍妍从小就被爸妈扔在孤儿院门口,后来她因为脾气原因没有人要她,就连收养她的家庭后来也各有各的弃养原因。” 萧宴深吸一口气:“也许正是怕我离开,所以才很担心,言语上有过多的激烈,希望你们不要能给她个机会。” 他眼底是深深的恳切:“尤其是你,阿木,我希望你不要因此记恨她。” 夏苏木浅笑着摇头:“不会的,我知道她现在情绪不好,我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间,而且她现在住院我也有责任,你不用这样跟我道歉。” 她的笑很是温婉,眼底的善意几乎要达到人的心里去。 萧宴心口似乎漏了一拍,说话也磕磕绊绊起来:“谢谢你。” “为什么要道谢?”夏苏木歪头一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夏苏木的衣角被人一扯,是枝枝在提醒她可以走了,夏苏木继续补充道:“现在萧小姐一定还在等你回去,等到了她面前不要再对她发脾气了,好好跟她说。” 萧宴看着眼前依旧心平气和的夏苏木,终于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对妍妍不生气?” 周围路人医生急匆匆来往,没有一个人有多余的眼神停下来多看两眼,萧宴盯着眼前一直笑吟吟的夏苏木,第一次想张口让她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而接下来,他耳中似乎只能听见夏苏木温柔的语气。 “因为她是你妹妹。” 第170章 两个女人 夏苏木语气温和,显然不是一时兴起。 这句话不是没有人对他说过,可她们不是因为讨好就是作秀,萧宴很想在夏苏木神情中看出一丝不耐,或者是伪装。 可惜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明明知道萧妍妍在故意激怒她,她也知道,在萧妍妍和她之间,他下意识选择了萧妍妍。 但夏苏木对他依旧是一如既往,似乎是真的在替她着想。 萧宴受不了,瞬间将她拉入怀中,双手死死握拳扣紧,没有用自己的手掌去触碰她,哪怕两人抱在一起,也依旧是君子风范。 “为什么?”萧宴不理解,“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阿木,有没有可能,我并不值得你这样做。” “其实要是你还手,这也不会是你的错,没必要给我那么大的脸面。” 夏苏木被他突如其来的自白觉得不理解,只是他没有多问,只是用手掌轻轻拍着萧宴的后背。 “没事的。” 她的声音很轻,如羽毛般在萧宴的心底划过,痒痒的还有种细密的疼。 “其实萧妍妍这样做,我确实生气,可转念一想,她也不是故意的,就像一个孩子被人抢走了玩具,肯定也是不乐意的。” “我不会来抢走她的哥哥,我只是希望能有多一个人站在你身边。” 夏苏木往后退了一步,从萧宴的怀里挣脱出来:“就像你一样,不管何时何地,你都会选择站在我这边,不是吗?” 有股风拂过,吹红了萧宴的眼尾,夏苏木原本想拂去他额头凌乱的碎发,但还是忍住了。 她没有忘记萧妍妍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她不希望自己在国内唯一的好友产生为难。 随后她便挥挥手,拉着枝枝离开。 萧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双脚发麻,他才缓缓上楼。 萧妍妍已经恢复了冷静,但脸上还是不乐意的。 见萧宴进来,她扭过头,发了小孩脾气:“去了那么久,你怎么不专门送她到她家楼下,然后再被叶南星打一顿?” “萧妍妍,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没成想他这句话没有换来萧妍妍反省,反而愈发难受:“我就知道你喜欢上她了是不是,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接近她就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但是刚才你没看到吗?我那么欺负她,她哥压根是一点屁都不放,更别说帮她了。” 剩下的余音全部消退在了热吻里。 萧宴两根手指抓紧她的下巴,这次的吻又凶又急,似乎在发泄着什么,他向来在这方面厉害,没多久萧妍妍就被他吻得迷迷糊糊,连质问都忘了继续补充。 她软了身子,依偎在萧宴怀里,声音变得黏黏糊糊。 “别以为每次这样,你就可以蒙混过关。” 萧宴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指摩挲着她光滑的下巴,看着怀里萧妍妍乌黑的头顶,他没忍住将其当成了刚才抱着的夏苏木。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萧宴快要分不清了。 这跟他一开始知道的,完全就是两个女人。 另一边夏苏木拉着枝枝坐上车,她将那把小刀交给她,很是后怕:“以后不要再这样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是我现在也能保护我自己的。” 说着还给她秀了秀自己原本就没有的小臂肌肉。 枝枝没反应,不知道在想什么,夏苏木以为她因为刚才自己的话产生歧义,连忙抱上她的腰,强制让她把注意力转到自己身上。 “我不是在说你,我只是觉得,现在有枝枝保护我真好。” 说完小心觑着枝枝的神色,对方还是一本正经的。 夏苏木开始疯狂反省刚才这几个小时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复盘了一遍发现并没有,她摇了摇枝枝。 “你怎么了?” 枝枝这才反应过来,视线对上夏苏木的唇:“你说什么?” 夏苏木有些气闷,故意将自己的嘴对上枝枝的视线:“合着你都没听我说话!” 枝枝揉了揉她的手心:“对不起,是我的问题。” 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夏苏木就被哄好了,她摇晃着脑袋:“刚才那件事,我处理得好吧,我都没有再动手了。” 枝枝看着她的表情,难得心里泛起了为难和嘀咕,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夏苏木开口,但又不想让她为一个男人再次伤心,犹豫了片刻,试探问:“你觉得,萧宴是个怎么样的人?” 夏苏木警惕地看了眼车上的司机,他是叶南星派来的,表面上是给她开车,实际上就是替叶南星监督自己的一言一行,好在对方看不懂手语。 正巧外面有一个小公园,夏苏木对着司机道:“在旁边停一下,我想跟枝枝去那边走走。” 司机为难:“可是夏小姐,叶总还生着病,咱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夏苏木被败了兴致,又不能对他发火,只能软了语气:“我就坐一会,不会耽误多少时间,再说了,叶总身边那么多人照顾,就算我回去也轮不到啊,你啊就别操心了。” 一句很正常的话,结果到了叶南星监控摄像头耳朵里就变了味道,司机以为夏苏木是因为围绕在叶南星身边的女人太多,因此才产生醋意不肯早点回去,这是在对叶南星发脾气,女孩子怄气罢了。 司机也不方便在劝,在旁边停下车找了个车位停着。 而夏苏木则拉着枝枝往公园里走,此刻还没有到黄昏,公园里的人并不多,夏苏木特地找了个长椅,背对着司机的方向坐下。 她面对枝枝,也不想隐瞒。 夏苏木这前半生以来,无时无刻充斥着叶南星的身影,回来后所有人都承认了她的罪行,就连她自己,都因为这五年来自己给自己催眠,也愿意承认这件事。 “我知道你觉得萧宴有问题,其实我也知道的。”真要说起来,夏苏木也不知道一时间从哪里说,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是能怎么办呢?我刚回国,只有他意识到,要给我准备一部手机,只有他还愿意给我一个笑脸。” 第171章 老同学 夏苏木一直以为,她回来就是来赎罪的。 可只有萧宴一个人,会因为她的欢喜而欢喜,会因为她的难过而难过,就算是假意逢迎,那又怎么样呢? 她已经吃尽了苦头,再来一次又何妨? 更何况她需要有一个出口去宣泄自己深埋已久的情感,那种正常人会享受的乐趣,她在萧宴面前可以肆无忌惮。 他不会让自己觉得背负着杀人的罪名,不会因为白菱歌的死,就必须要吃不下说不好,也不用每天在跟数日子一样,从天黑难熬到天亮。 她的手机里,也第一次有一个人在关心她,不是因为别的元素,就只是单纯关心她这一个人。 与其说萧宴如果要利用她,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萧宴? 这样算下来,大家也算平等。 夏苏木眉宇间有一层淡淡的苦涩,只是很快化成了一抹淡然:“枝枝,你会觉得我可怕吗?是不是也觉得我跟夏苏舟他们一样,自私得要命?” 枝枝摇摇头,连手语都迟钝了几分,但是夏苏木看懂了,她是在道歉。 “抱歉,要是知道你回国是这样,我一定带着你跑。” 夏苏木被她逗笑了,扑到枝枝怀里,但心底却无比沉重。 为了自己的私心,她还是将枝枝牵扯进来了。 “对不起。” 潮湿的水汽在眼底流转,夏苏木的声音很轻柔。 “我会保护好你的,枝枝,我会付出一切去保护你。” 两个女孩,都在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去对抗这残忍的世界,哪怕只是螳臂挡车,也甘之如饴。 就只为了珍惜,那一点点来之不易的互相关怀。 她们过得太苦。 因此一点点糖都值得付出一生,哪怕是一条命。 两人没坐一会,司机就来催了:“夏小姐,先生那边在找您了。” 夏苏木有些没好气:“他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医生。” 司机有些为难,枝枝安抚地覆上她的手背,微微摇了摇头,夏苏木咬了下唇:“知道了。”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等送枝枝回夏苏舟那边后到木兰苑,已经到了晚饭地点,简言刚好也在,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哟,这不是我们夏大小姐嘛。” 夏苏木脱下外套,姚瑶立刻上来接下,自从她成为管家后,明里暗里对夏苏木的态度十分好,跟之前的生疏截然不同。 “你怎么在这?” 简言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背上,很是潇洒:“来看病患,总比夏小姐好,明知家里有病人,还出去玩。” 夏苏木正好不想上去面对叶南星,就在他旁边那个小沙发上坐下来:“我只是去见人。” “知道。”简言凑过来,“就是那位神秘的夏三小姐,是不是?” 夏苏木翻了个白眼,很喜欢他对枝枝这样的称呼。 简言冲她勾了勾手:“说真的,我对这位三小姐还是挺有好奇心的,能让夏苏舟亲自去接,那必定是位人物,你要不要给我牵个线搭个桥?” 夏苏木不理他,扭头看着电视里的广告。 简言只觉得没意思,伸出手:“这个数,怎么样?” 两根手指,翻了一番。 夏苏木照旧不理他。 简言眼睛瞪圆:“四十万,在咱们这个圈子里已经不少了,你别太得寸进尺!” “四百万我也不愿意。”夏苏木没忍住踹了他一脚,“你离她远点,要是敢招惹她看我怎么弄你。” “嘿,怎么你哥就行,我就不行?” 夏苏木立刻反驳:“他不是我哥!” 简言嘿嘿一笑:“这也就你们俩这么别扭。” 他话音刚落,夏苏木脸色一僵,简言觉得奇怪也看过去,电视里的广告结束了,正在放一个热门综艺。 里面有个主持人的脸很眼熟,她正欢笑十足冲镜头打招呼。 “诶,这不是丁惜吗?”简言冲夏苏木道,“我记得你们高中关系很好啊,听说后来她也出国了,你没在国外碰到她?” 夏苏木浑身发抖起来。 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忘记,丁惜是她高中最好的异性朋友,夏苏木几乎什么都跟她说,当时她、丁惜还有白菱歌三人每天都会粘在一块。 很久之后,她才知道丁惜也知道白菱歌和叶南星的事情,甚至还在其中成为两人遮掩的僚机,每次只要她有一点毛头发现,都是丁惜强行按回去。 她一边暗示自己要为爱冲锋,一边和白菱歌一起嘲笑自己的愚蠢,那些被她发现的聊天记录到现在夏苏木还能记起来。 “我今天骗夏苏木让她给叶少送奶茶,那傻子还真送了。” “还是你厉害,不过那杯奶茶,南星已经送给我了。” “对了,菱歌,你真不打算跟夏苏木说清楚吗?” “你不觉得看这个有钱女人被我们玩弄于鼓掌,很好玩吗?” “这倒也是,说实话,谁稀罕她送的衣服包包,等你当上叶太太,咱们要好好整治她!” 在丁惜眼里,暑假她带着去国外看时装秀是在炫富,给她买喜欢的衣服和包包是侮辱她,没给她买百万珠宝就是代表跟她做朋友不诚心。 这一桩桩莫名其妙的借口串联在一起,在她背叛自己的那一刻成了极其理直气壮的态度。 “夏苏木,我早就烦透了你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是两人在天台撕破脸后,丁惜对自己说出来的话。 在她说完这句后,丁惜脸上露出了一种十分明显的暗爽,显然这句话在她心里憋了很久,只是她放不下跟夏苏木做朋友的好处,这才一边别扭地接受,一边鄙夷夏苏木。 “喂,你怎么了?” 简言发现她不对劲,撞了撞她:“是想起什么了吗?” 他嚼着佣人送上来的水果,切片完整,他只需要用叉子送进口中就行,夏苏木疲惫地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累了。” 简言见状,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说起丁惜,很快我们高中又要聚会了,你今年恰好回国干脆一起吧。” 夏苏木苦笑一下:“还是算了。” 简言以为她还在记恨温泉那件事:“你放心,我也去,不会让人为难你的。” 夏苏木讶然看他:“你什么意思?” 第172章 装模作样 简言被她这么一看也有点心虚,差点被水果呛到,咳嗽了几声才缓了过来:“我上次不是跟你开玩笑嘛,谁知道你真脑袋塞水里去了,我回去就被教育了。” 简家和叶、夏两家不同,尤其是简言的父母,他们本就是医生世家,对生命有崇高的敬畏,为此听说这件事后直接让简言关了三天禁闭,每天只用一小碗水撑着。 但简言并未认为自己做错,夏苏木的命是命,白菱歌的命也是命,他的思想跟父辈不同,一向认为就是要以命换命,但这段时间看到夏苏木这样,又觉得当年的事有蹊跷。 至于奇怪的点在哪,他一时间也说不上来。 至少他现在明面上是不敢为难夏苏木了,怎么着也要看夏家的面子。 夏苏木小时候听说过简家的教育方式,没想到现在简家父母还没变,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到这个,你们家有没有办法让枝枝恢复声带?” 简言挑眉:“你说那位三小姐?” 夏苏木点点头。 简言嗤笑:“这要看先天还是后生,总不能我看都不看就直接给你断定行不行吧。” “这样,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我去联系她。” 夏苏木就警觉往后仰了仰:“算了,我还是带着她去拜访伯父伯母吧,你太年轻实在信不过。” “嘿!”简言很不爽,“怎么还带年龄歧视的?” 夏苏木理直气壮:“你不要歧视我?” 简言瞬间被这话打得泄了气,撇嘴:“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记仇。” 说话间,叶南星从楼上下来,他这两天一直在打点滴,加上按时服药没有劳累,感冒也好了些,就是脸色苍白,还带着咳嗽。 “什么时候回来的?” 叶南星下来就对夏苏木问,完全不意外简言还在。 许清依旧是一脸清高的跟在后面,等叶南星坐下后,故作体贴地将手腕中的毛毯盖在他身上:“外面还是冷,叶总还是需要好好休息。” 经过这两天相处,叶南星对她有点印象,因此对她这样的行为并没有阻止。 夏苏木看也不看,注意力放在了综艺上。 丁惜已经不在镜头前了,节目里重点放在了游戏上,场面一时有些冷场。 简言见状道:“我们刚刚在聊同学聚会呢,叶少,你应该没有兴趣参加吧。” 叶南星果不其然皱皱眉,他对这种互相吹捧的聚餐确实没什么兴趣。 “叶总身体没好,还是不要去外面吹风了。” 许清不着痕迹开口劝阻,换来简言不悦:“怎么回事,我们说话你插什么嘴?” 他懒洋洋道:“叶总,你得好好规训一下你家的下人了。” 许清被这样一抢白,憋着气反驳:“我不是下人,我是和叶家签约的员工。” 简言只从鼻孔里哼一口气。 叶南星不耐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先回去吧。” 许清故作倔强:“叶总,难道你也以为我是下人吗?” 叶南星不接话,对他而言许清不是什么大医生,更何况他家养了上百个主任医师,他们家私人医院里更是挖来无数大佬,许清确实不够格让他来解释。 谁知许清会错了意,眼圈发红抹了即将落下的泪:“叶总,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夫人派来的,我需要保证您的身体健康,这是我的职责。” 简言哈哈大笑起来,眼中的嘲弄十分明朗。 夏苏木对他的态度不是很舒服,当即张口制止:“好了,简言,不要再多嘴了。” 叶南星更觉丢了面子,他喊了一声:“周相宜!” 周相宜连忙从楼上下来,手上还有在给他折叠的衬衫:“怎么了,叶总?” 视线移到夏苏木的时候一愣。 “这个女人,给我好好培训一下,要是脑子里那根想做少奶奶的筋没掰回来,就直接送到我妈面前,问她是不是要这个儿媳妇。” 这个称呼已经很严重了,周相宜人都站得笔直,她看向还是十分执拗的许清,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种女人她不是没见过,以为这样就可以在万千女性中出淤泥而不染,完全想不到叶南星之前是什么生活。 他可是跟夏苏舟一起混过的男人啊,见过的女人怎么可能没有? 许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叶南星,想要求情又拉不下脸,只能抹去眼角的脸尴尬退场。 她坚信,这次一定比之前在叶南星面前印象更深。 但她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也只会成为谈资罢了。 “说真的,夏苏木我再问你,你到底去不去参加?” “什么?” “同学聚会啊。” 许清愚蠢的行为根本没在这两个男人心里留下任何痕迹,简言更在意的,还是夏苏木去不去高中聚会。 同学聚会? 周相宜听到一嘴,心里那块算盘滴滴答答开始响起来。 “再看吧。” “别再看啊,你难道就不想看看那些高中同学现在混得怎么样,他们可都念叨着你呢。” 夏苏木兴致不是很高:“知道了,我会给你答复的。” “我先上楼了,晚饭不用叫我,我想休息一下。” 谁知刚起身,手腕就被叶南星拽住,他一用力,夏苏木失力往下一倒,整个人都跌入了叶南星的怀抱。 哇塞! 简言立刻捂住脸,两根手指张开,只露出眼睛,嘴巴里还在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夏苏木气疯了:“你放开我!” 叶南星也不客气,逼视着她的眼:“怎么,被萧宴抱过以后,我连碰都不能碰你了?” 沙哑的嗓音中是失落、难受、痛苦还有几分气恼:“你今天去看他了对不对!” 夏苏木恼怒:“你跟踪我?” 叶南星冷笑,夏苏木更加生气,当即就要从他怀里出来,叶南星完全不给她反抗的机会,两只手干脆钳住,让夏苏木连动的行为都做不到。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家狗要二婚,我先回去参加了。” 简言知道自己不方便在场,扔下一句话就跑了:“多了,那个同学聚会我先给你报名,到时候一起去。” 他跑得飞快,很快就不见踪影。 熟悉简言的都知道,他没有养狗,更别说什么二婚。 第173章 丁惜 “放开我。” 夏苏木低声呵斥。 叶南星哪怕身子虚弱双手仍然似铁般,牢牢掐着夏苏木的腰,只是他没舍得下死力,只用手掌控制。 “那你告诉我是不是。” “是有如何?”夏苏木冷笑,“我身边不是有你的诸多眼线吗,司机、医生、商贩,很有可能连个擦肩而过的路人都是你派来的。” “叶南星,咱们没必要互相作戏。” 夏苏木的嘴没停下,眼中是极寒的鄙夷,叶南星单手扣住她的头,径直吻了上去。 他的吻又凶又狠,似乎在发泄着某种无声的宣誓,哪怕夏苏木用牙齿用力咬下去,温热的液体从唇角流下,他都没有放手。 夏苏木见状,只觉得叶南星生了场病更疯了,他这次没有将头发梳起,碎发凌乱的遮盖住他的眸子,凑那么近还能看见其脸上细细的绒毛。 明明将近三十的年纪,却依旧跟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年轻。 对于叶南星的样貌,夏苏木一向是服气的,他不会像夏苏舟一样定期去护理,但脸上就是一点岁月的痕迹都没有,不像夏苏木,就算铺上粉也难掩疲惫。 夏苏木挣扎的动作停下来,不是不愿意,而是愈发像个木偶娃娃,叶南星的动作轻柔下来,离开后双眼还盯着那已经被血浸染的唇。 那是他的血。 要是这样可以宣告她是自己的女人,叶南星一定会这样做的,但目前为止只有婚姻才能帮助她。 想到这,叶南星的手不由紧了紧,心脏也抽了一下。 “苏木。”他的声音很低,不由自主靠近夏苏木的脑袋,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我生病了。” 夏苏木面无表情:“有病就去治。” 下一秒她就推开了他,好像因为这个吻动情的人,只有他自己。 两人再次是不欢而散。 夏苏木来到房间后,用牙刷刷了好几遍才停下来,口腔里都变成了辛辣的薄荷味道,呛得她直流泪。 那天晚上,夏苏木很早就睡过去了,但她睡得并不好,因为她梦到了丁惜和白菱歌。 不同于白菱歌中途转学进来,丁惜是实打实靠成绩免费入学的。 夏苏木高中是私立高中,里面文化兴趣课都有,老师也是高薪聘请,但这个学校的校长不仅在意学生背后,也同样在乎学校的脸面,因此在高昂的学费里,他会额外选中十个成绩优秀但无法承担学费的孩子,分别穿插进每个班。 丁惜家是富裕家庭,平时也会上兴趣班,但一进来就不够看了,哪怕她是靠成绩,照样有不少人对她冷嘲热讽。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自己一个人上下学,去食堂吃饭。 彼时夏苏木满心满眼里都是叶南星,在学校里交朋友她完全没兴趣,直到有天丁惜进入了她的琴房,打开了学校专门为她准备的钢琴。 青涩的琴音,没有丝毫匠气,明明是首欢快的曲子,却不自觉流露少女的落寞。 夏苏木很喜欢,她没有打扰,只是等最后一个音落下才走进去。 她追叶南星的事迹在开学第一天就轰轰烈烈,所有人都认识她,从小学开始,她就宣誓对叶南星的主权,没想到传着传着她就成了一个十分小气阴毒的女人。 甚至还有人说她会校园霸凌,看到不爽的女人就会出手,要是心情不好就连路过的狗都要踹上两脚。 人云亦云,丁惜在看到她的那瞬间立刻站起来,身体都在发抖。 “你在害怕?” 夏苏木依旧还是孩子心性,那时候的她完全没有现在的低微,下限极低。 从有记忆开始,夏苏木在人前永远都是热烈的红色山茶花,高高地悬挂在枝头,似乎只有叶南星才能让她低头看上一眼。 那时候的她是骄傲的,因此见丁惜也跟旁人一样定义自己,对她的兴趣就少了一半,不由开始逗弄她。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一架钢琴,也为什么没有人敢进来?” 夏苏木把手上的琴谱放在琴键上,不小心发出沉闷的一声低音,丁惜更怕了,她以为自己这高中三年一定会经历一场霸凌。 谁知夏苏木继续开口:“因为,这是学校送给我家,特地感谢我爸爸捐款。” 她说得很自然,带着不自觉的高傲,但不会让人有任何不适,似乎觉得她就应该是这样的。 这样好看的脸,这样优秀的家庭,夏苏木本人配得上她的高傲。 只是夏苏木完全没有想到,初次见面的那些话,在丁惜心里种下了仇富的种子。 从一开始,丁惜就不喜欢她,可又偏偏需要依附她。 只因为丁惜发现,只要跟夏苏木当朋友,在不是夏苏木的圈层里,她就是属于顶层。 夏苏木会带她去看展,会带她去顶级音乐演奏会,就连座位都是会跟普通人遥遥隔开。 她的地位,远比丁惜想象的要高。 后来夏苏木就将丁惜划入自己的阵营,直到白菱歌转学过来。 她怎么进来的没人知道,毕竟能在期中考试还是中流的人,不可能跟丁惜一样,偏偏丁惜跟她玩得特别好。 在得知夏苏木和白菱歌也是朋友后,丁惜更开心了,夏苏木就好像成了她们友谊的见证人,无时无刻被她们无意识地差遣。 在认识她们俩之前,夏苏木没有交到过朋友,她以为不讲金钱的朋友就是这样,也没人提醒她这是不对的。 因此她越是想要努力去弥补跟她们的裂痕,她们之间的关系就越奇怪。 夏苏木辗转醒来已经是八点了。 她难得起来那么迟,正好楼下已经做好了早餐,夏苏木草草吃了两口便出门了。 坐在公交车上,当初那一幕幕又如影随形浮现在脑中,得亏她先吃了药出门,要不然又会是一阵头晕目眩。 想到丁惜,夏苏木还是决定参加那个所谓的高中聚会,但她不准备单独去,她要带上枝枝。 枝枝知道她的一切,也会在合适的时机告诉她该怎么做。 夏苏木对她的依赖已经到达了一种病态的状态。 第174章 要的就是这样 说干就干,夏苏木和简言联系上,对方听了先是发愣,旋即一阵欢呼。 “行啊,没想到你还是想通了。” 说完挂掉电话后,他迫不及待将夏苏木拉进高中群里,没有人说话,明明空白一片,夏苏木还是觉得空气凝结的可怕。 下一秒她直接退群,一点犹豫都不带。 简言发来消息:“?” 夏苏木回答:“没必要,只是参加一次,又不是每年都去。” 简言那边有长时间的“正在输入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发过来。 约定好的日子来得很快,正好城市下了第一场大雪,他们便把聚餐的地点定在了一个包间里,房间里有面巨大的落地窗,刚好能暖和地看着外面雪景,里面游戏娱乐一应俱全。 枝枝陪她到门口时,夏苏木和她对视上以后相视一笑:“这算不算白头?” 夏苏木这话说得抽象,枝枝也没放在心上,只是温柔地拂去夏苏木头上和肩膀上的雪痕,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不要怕。” 夏苏木没忍住,眼眶红了红。 不是她想依赖枝枝,实在是枝枝太了解她了。 两人走进去,夏苏木先用余光四处看了看,入门一张大圆桌,已经有几道菜上桌了,但坐在上面的人不多,大部分都还在路上,已经到的人正坐在里面的套间里娱乐。 坐在外面的人率先看见她,都不由自主站起来,没忍住打了声招呼。 夏苏木一一点头,但想见的人不在。 她继续往里面走,恰好听见一阵欢呼。 她那位人前哥哥正坐在那,修长的两根手指上夹着一张牌:“抱歉,我又赢了。” 吃喝玩乐方面夏苏舟算是个高手,他今天还带了个女伴,正坐在他怀里给了个真爱之吻。 “我说夏总运气怎么这么好呢,感情有女神降临啊。” “看来赌得那瓶酒,我们今晚是不可能品尝到了。” 夏苏舟大手一挥:“今晚你们聚餐,我也不扫兴,这瓶酒等会就让人给你们开了,大家都尝尝鲜。” 夏苏木忍住自己要翻白眼的动作,正巧夏苏舟视线扫过来,连带着不少人也看过来。 欢乐休闲的气氛顿时消失了,只剩下不知所措的尴尬。 夏苏舟全当没看见,往后一靠,举手投足潇洒优雅:“有些人就是扫兴,这一来就玩不起来了。” 夏苏木问:“你怎么在这,你跟我们不是同一届的吧。” “不是同一届怎么了,谁也没说同学聚会非得是同学才能见面吧。”夏苏舟话虽说对着夏苏木,眼神却直勾勾地盯着枝枝。 旋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响亮地在女伴脸颊上亲了一口,夏苏木心底腹诽,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当初那个在游轮上的红叶也是说甩就甩,害得她直接少了笔收入,现在又在她的同学聚餐上搞这出。 夏苏木刚要说话,外面有骚动声,还有不断的恭维声。 她心一瞬间沉下去,脸色也不好看起来,转过身一看,不是丁惜又会是谁。 不同于她们高中第一次见面丁惜的局促,现在的她有种掌控生活的淡定,那是用钱堆出来的。 “哟,这不是我们夏大小姐吗?” 她穿着红色紧身裙,脱下外面的貂毛大衣放在椅背上,姣好的身材没有丝毫遮掩。 夏苏木死死盯着她,手心却传来一丝力气,是枝枝在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没多久人就到齐了。 夏苏舟没有离开,舔着脸坐在主位上,左边是他的女伴,右边则是丁惜。 酒后三旬,大家说话也逐渐放开起来。 “要说成就,还是咱们丁惜厉害,你看看过去才多久,不仅嫁进豪门,还成了主持界的当家花旦,年纪轻轻归来还没有三十岁。” 丁惜摸了摸自己的脸,轻笑一声:“可别说了,大家不都是一样。” 她意味深长看了眼夏苏木,将话题抛过去:“就是不知道我们夏小姐现在在哪里高就,听说才刚留学回来,真是巧了,我前两年也去交换留学过一次,还以为能在国外碰到呢。” 夏苏木微微一笑:“我想应该碰不到。” “哦?” “因为我早就把你拉黑删掉了。” 气氛顿时降到谷底,丁惜已经习惯了上流社会体面的说话,夏苏木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她立刻就接不住话茬,脸面都要挂不住了。 夏苏木虽说没有进入自家公司,但大家也不是没有消息来源的,她明面上既是夏家小姐,还成了叶南星的未婚妻,她这样一说,把刚才恭维丁惜的人都踩了一遍。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夏苏舟轻嗤一声:“夏苏木,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丁惜笑起来:“没事,苏木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见面了,生疏也是正常,以后多走动就好了。” 她站起身:“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就开门出去了,夏苏木没一会也站起来追了出去。 丁惜似乎预料到她要跟过来,并没有在洗手间里,而是站在走廊尽头抽烟看外面飘扬的雪。 “你还是回来了。” 丁惜吞吐着烟雾,似乎在隔着一层纱看她。 夏苏木不想跟她转悠话题,干脆单刀直入道:“白菱歌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丁惜笑了一声,好像是从远远的山间处传来的回音:“你这么问不是有答案吗,为什么还要再问一遍。” 夏苏木捏紧了拳头:“所以那件事你们是合谋的对不对,陷害我绑架白菱歌,让我成为众矢之的。” “我这几年里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件事可以做得天衣无缝,为什么我们刚吵完架没一周她和我就被绑架了,为什么她死了,家里就突然收到了她跟爸妈的鉴定关系结果。” “这些,都是你跟白菱歌一起做的吧。” 丁惜摇摇头,带着可惜的神情看她:“我不会告诉你的,夏苏木,是你太愚蠢,你以为白菱歌死了五年,所有人和事都可以按照你猜想的那样发生?不可能的,她要的就是你现在这样。” 第175章 激怒 丁惜的表情变得狰狞,恰好烟已经燃尽,她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压了好几圈,声音都变得十分冷凝。 “我们就是要看你变成现在这样,因为一个真相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你过得不好,我就会过得很好,你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被我们像猪一样玩得团团转?” 她走进夏苏木面前,抓紧了她的头发,夏苏木吃痛一声,就听见丁惜开口:“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可怜,丑陋又难看,哪里还有当年大小姐的样子。” “我对这场毁灭很满意。” 夏苏木再也无法忍受,终于忍无可忍。 迟到了五年的巴掌终于扇在了丁惜脸上,因为过于用力,鲜红的痕迹很快就在脸上浮现,让她变得十分狼狈。 丁惜承受了这个巴掌,除了红印,还有她隐秘的笑,是那种带着恨意和羞辱还有大仇的报的快感:“夏苏木,现在的你除了这样做,还能怎么办?有谁会站在你这边吗?有谁会替你出头吗?” 她脸上那个巴掌印越来越红,在丁惜的逼视下显得愈发可怖,可她的话却不绝于耳。 “就算我和白菱歌联合起来又怎么样,你能对我们做什么?白菱歌的死亡,有人在乎真相吗?有人会相信你吗?” 鲜红色口红涂满的唇一张一合,就要像吃完猎物的凶兽,还带着鲜血淋漓。 “就像一开始白菱歌和叶南星交往,你在做什么,你还记得起来吗?” “抱歉,我忘记了。”丁惜的笑容愈发猖狂,她点了根烟故意吐着烟圈喷洒在夏苏木脸上,“你连他们什么时候交往,都不知道。” 丁惜徐徐叹口气:“真是可惜啊,白菱歌那么早就死了,要不然她还真能把你当狗玩。” “为什么?” 夏苏木捏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丁惜的一言一行:“我究竟是哪里得罪你们了,要你们这样对我有深仇大恨。” 丁惜啧啧嘴:“其实也没有,就只是因为。” 她停了停,随后才道:“看你太有钱了,不爽。” 丁惜抽着烟,十分潇洒:“我现在嫁给一个富二代,尽管跟夏家比起来他的资产不多,可也足够让我挥霍,我才知道,握在自己手里的钱,才是真tm爽。” 越说越激动,丁惜忍不住爆了句脏话。 夏苏木故作冷傲,吐出一句话:“是吗?” 随后装作被伤透了的模样,继续不着痕迹地套话:“所以白菱歌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别忘了,等毕业以后,她就要跟叶南星结婚,她会成为叶太太,成为千亿集团的太子妃,不是吗?” 丁惜摇摇头:“你还真是不知道我们的痛苦。” 丁惜显然是被夏苏木眼前的状态取悦了,她毫不犹豫地絮絮当年在夏苏木不知道的视角。 原来一开始,白菱歌就不想跟她做朋友,她第一件事,就是撬走了丁惜,两人背着夏苏木不知道做了多少仗着她名头的事,后来白菱歌受到叶南星的青睐,两人便合计,要让夏苏木众叛亲离。 丁惜是为了不要当小跟班。 在她眼里,白菱歌很快就会麻雀变凤凰,成为叶家少奶奶,要是给她当跟班,那么至少她还是拥有主动权的,白菱歌为了保护她们之间的秘密,肯定会在后面也给她介绍一个有钱人。 但是夏苏木不一样,她生来就很有钱,丁惜不管怎么做,都自认为不可能走进她的心里。 就像当初她们三个在一起,只有白菱歌能进她家,能跟她一起参加钢琴比赛,明明夏苏木一句话的事,她丁惜就算对钢琴不懂,至少入门也会吧,就是不愿意给她弄个奖项出来。 “所以在白菱歌死掉后,我告诉你哥和叶南星,在你们爆发争吵那天,你扬言要弄死她,在死之前还要挑断白菱歌的手筋,让她死都不能再继续碰钢琴。” 难怪,难怪。 夏苏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们那段时间不允许让自己看见钢琴,为什么叶南星会对自己的手深恶痛绝,到最后也设计让自己双手残废,再也无法碰琴。 原来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 当时她满心满眼里都是白菱歌,以为是因为她,自己才越说越错,越做越让人生气。 她竟然将这号人给忘了。 夏苏木往后退了两步,整个后背都靠在墙上,一只手抓着旁边凸起的浮雕花纹,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她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很丁惜,过了那么久,她经历了那么多黑暗的事情,她现在好像已经忘了如何去恨一个人。 只觉得满心疲惫,连话都懒得开口, 丁惜见状还要刺激她:“对了,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们没有去调查白菱歌的死因吗?又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坚信一定是你杀了白菱歌?” 夏苏木连头都不想抬起,只是双眼出神地盯着地面。 “那是因为,我告诉他们,你让绑匪在白菱歌死前,挑了她的手筋,所以她才没有办法自救,那高塔上还有她的血呢。” 丁惜的话字字锥心,夏苏木没忍住想起自己当初在事发第二天也去过那。 那么高的地方,上面只有零星血液,底下是翻涌的海水。 原来,那点滴的血,是白菱歌的吗? 夏苏木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白菱歌的时候,她温柔地站在讲台上,含笑将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声音都是柔和动听的。 “大家好,我是白菱歌,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那天早上阳光很大,照进教室的时候正好尽数落在她身上,好像给她披了一层皎洁的圣光。 彼时叶南星正遇上叛逆期,每次都喜欢逃课几次,刚好那天没来,夏苏木才有精神注意到这个女孩。 说实话,在她们那个年纪,遇到这样漂亮又乖巧的女生确实很难抵挡,再加上白菱歌性格孱弱,她总觉得要多照顾她一点。 哪怕多上一点点,也不至于让她每天都哭,但后来事实证明她想多了,只要在叶南星身边,她才不会哭。 她不是来跟她做朋友的,她是来抢她哥哥,抢走她的朋友,还有那个,在心底放了很多年的男人。 第176章 巴掌 丁惜见状更是开怀:“是不是很生气?也想要弄死我?” 她一步步往夏苏木的方向走,脸上是足以让人愤怒的笑容,她完全不在意白菱歌的死亡,也不在乎夏苏木会因此得到什么样的后果,她只觉得,夏苏木有这样的下场才是她想看到的。 因此她十分畅快。 丁惜说着,迅速捞起夏苏木的衣角,用还未燃尽的烟头用力往她腰间一按,火星子在皮肤上留下一个黢黑的影,夏苏木吃痛一声,条件反射就抓住她的手腕。 谁知她也不恼,只是嘴角微翘:“你敢杀了我吗?你能杀了我吗?” 似乎就像诱惑一般,丁惜的声音越来越低,就像是传闻中诱惑人的狐妖:“有种就像杀了白菱歌一样,杀了我!” 夏苏木心里那道强行压下的伤痕再一次被扒开,血淋淋地展示在她最厌恶的人面前,她终于爆发了,抓着她的手腕力气收紧,另一只手控制住丁惜的脖子,逼迫她往后退去。 夏苏木的眼眶都变红了,涌现着的是深深的绝望。 “我没杀她!” 夏苏木的声音听不清喜恶,但却在压抑着那股波涛的恨意。 丁惜一直做的是主持人的工作,自然也看出来夏苏木的痛苦,她挑衅一笑:“谁相信你?” 就这么一句话,夏苏木彻底疯魔,她拉开窗户,冷风呼呼地灌进来,她就好像一头已经苏醒的猛兽,手中的力气不断收紧,将丁惜的头死死按在上面。 失重感一下子在两人之间蔓延,要是稍微不谨慎,两人就能直接从这上面掉下去。 不死也半残。 丁惜故意用双手抓住夏苏木的手,装作惶恐状态,她富贵日子过久了,力气完全抵不过夏苏木。 一声清脆的碎响,旁边装饰用的花瓶从案几上倒下去,惊来了服务员,对方看见这幅场景魂魄都要被吓飞了,赶紧用传呼机叫来经理。 这么一动,连包间里的同学们都跑出来,看到这幅场景都不敢说话。 夏苏舟脸色是最难看的,他大步走上前,拽开夏苏木的手,用尽力气给了她一巴掌,让夏苏木直接瘫倒在地上,手划拉到地面上的花瓶碎片,满手的血。 力气之大都让夏苏木嘴角开始流血。 丁惜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倒在夏苏舟脚边:“夏总,你要救救我,夏苏木疯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 美人落泪总是惹人心疼的,尤其丁惜为了抓住自己的富二代老公,早就去学了不少课程,现在用在夏苏舟身上,尽管自己不是他喜欢的款式,但是这样嘤嘤哭泣,也着实让不少人心疼。 丁惜跟当年一样,将全部的错误推在夏苏木身上,她哭得很厉害,好像是真的受到了很大的伤害,整个人都在发颤。 夏苏舟拉开她,对夏苏木问:“现在知错了吗?” 他的声音很低,像极了他喜欢的大提琴音色,在这个长长的走廊角落有着说不出的压抑。 “跟丁惜道歉。” 丁惜抹了抹泪:“没事的,夏总,我原本就是她的好朋友,我不怪她的,你就不要让她给我道歉了。” “哼。”夏苏舟从鼻腔里哼出一道声音,“你把她当朋友,她可指不定怎么在想你。” “还不赶紧道歉!” 夏苏舟的话夹杂着骤然低下的温度掴着夏苏木,好像是一张密密的网从头到尾将她裹住。 她想起来了,当初夏苏舟要是这样,一言不发就认定了她的罪,她不是自己去现场的,她是被夏苏舟抓着去的。 极速的车子在马路上飞驰,她还没有从被绑架的惊恐中恢复,夏苏舟就拉着她到灯塔上,然后按着她的脖子往地面上那点子还没消退的血迹压下去。 她的脸被迫摩挲着粗糙的地面,疼得她一边脸发麻。 她还听到了海浪声,那阵阵汹涌沉闷的声音让她双腿都在发软,然后她被迫双腿屈膝。 妈妈在哭,爸爸抓着妈妈的手不让她过来,还有叶南星。 叶南星抱胸站在一旁,高大的身影在阳光下落下来,在她身上罩下一片深深的阴影。 还有夏苏舟。 不对,那天好像没有太阳。 夏苏木不知道,她记不清了,她只能想到一些碎片,夏苏舟好像在对待一个仇敌一样,将全部的痛苦都发泄在她身上。 他们的表情夏苏木记不清了,或许是压根不敢记起来,她害怕那幅画面在脑中浮现又是一种无形的伤痛。 他们不敢相信她会对白菱歌做出这样的事情,可没有一个人怀疑,因为他们以为,爱上一个人十八年,她的感情一定是卑劣的,偏执的。 尤其是在那亲子鉴定出来后,他们对自己更是肆无忌惮地伤害。 因为不是夏家人,所以继承了穷人的卑劣,看到好东西就要侵占,见到美丽的生物就嫉妒,就要去毁灭。 明明从小到大,他们都说自己才是那个最美丽的。 就因为没有血缘,她成了罪恶原罪,也丧失了解释的出口。 就像现在这样,夏苏舟掌握了公司的主动权,席面上太多人想跟他攀交情,讲合作,他这样一弄,根本没人敢上前劝阻。 只会互相嘀咕,等第二天她就会有无数的罪名。 她的丑闻成了他们讨好夏苏舟的工具。 外面的冷风冷冷地吹进来,暖气捂热的身子再次冰冷起来,风声像极了当日在灯塔上听到的海风。 夏苏木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似的端坐在那。 连反应都没了。 但是下一秒夏苏木就被一个人全身拥住,温热的气息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骸。 当初没有人愿意站在夏苏木身边,但现在不同,她身边多了枝枝。 那个在大桥上给她两个面包的女孩,再一次做到了自己的承诺。 无论如何,无论遇到多困难的境地。 她不会离开,更不会放弃她。 这个孤单了二十余年的小女孩,终于遇到了一个无条件站在她身边的人。 夏苏木迟来的五年委屈,终于在这个怀抱里发泄了个干净。 第177章 冷汗 夏苏舟脸上有些难看,他不明白就只是道个歉,夏苏木怎么变得这么委屈,但话都说出口了,他也不能收回去,只能不尴不尬道:“你别以为哭就能躲过去,夏家规矩,做错事就要认错,赶紧对丁惜道歉!” 丁惜流出两滴泪:“没事的,夏总,我已经习惯了,再说苏木一向都是这样的,她毕竟是从小到大都是大小姐,脾气娇纵点也正常。” 夏苏舟不惯着:“那是以前,现在都是大人,谁惯着她!” “要是我惯着呢?” 最外面传来低压声线,大家都转头望去,不自觉空出一条路来,个个低眉顺眼。 没想到这次同学聚会这么热闹,从未出现的叶南星也出现了。 叶南星病已大好,只是脸上还稍有病态,他脚步沉稳走过来,一身休闲装丝毫不掩盖其优雅矜贵气质,岁月的时间并未在他脸上雕刻出任何衰老,反而愈发沉稳,在走廊上闪光的灯下,那张脸似乎镀上了一层光芒,只是站着,就散发着摄人心魂的魄力。 他走到夏苏木身边,用力抓起她的手腕,将其强硬搂在自己怀里,然后不着痕迹将枝枝的手拉开。 这下夏苏木整个人就好像依赖在叶南星身上一样。 丁惜脸色一变,她没想到两人的关系会这么亲密。 夏苏舟眯着眼睛打量两人。 他们俩本来从读书开始就有王不见王的称号,只因为两人实在过于优秀了,好在夏苏舟比叶南星高一级,在各自的年级里两人都没有对手,但是放在一块,就真的分不清到底谁优秀了。 差不多的身高,差不多的气势,就连各自的容貌都无可比拟,现在对视而立,让众人的视线完全不知道放哪。 叶南星看着吃瓜的人群,沉了脸色:“都没事做了吗?” 淡淡的一句,让大家立刻四散,依次进了包间,走廊上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几个。 夏苏舟挑了挑眉,不甚在意:“南星,这样做没必要吧。” 叶南星淡笑着勾起唇角:“怎么会没有必要,夏苏舟,要是热闹就咱们自家人看就行,没必要让外人也跟着凑热闹。” 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划过了丁惜脸上,让她只觉得如同条蛇在身上划过,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是丁惜啊,真是好久不见,我上去去法国还看到你先生呢。”叶南星伸出手,等丁惜礼貌握上后,才继续补刀,“就是可惜,他身边居然换了个女伴,什么时候能在那种场合见到你呢?” 叶南星这话说得刻薄,带着上流人的体面,丁惜也不是个傻子,听了以后脸上直接挂不住。 她虽说嫁到了富豪人家,但里面规矩实在太多,尤其是她那个富二代老公,看着体面,实际早在婚后两年就开始四处留情,前几天她还跟他保养的小情人一起上综艺,着实吃了个闷亏。 但丁惜不能这么说,至少在夏苏木面前不能这么狼狈。 “叶总真是说笑,我丈夫那些生意我也不懂,加上他出门总要有漂亮花瓶在旁边陪着,我也有自己工作的。” 叶南星点点头,眼神逗弄似的又看了眼:“好了,今天苏木出来的够久,我就带她回去了。” 夏苏舟皱眉:“你难道就这么纵着她吗?” “我为什么要纵着她?”叶南星语气没有起伏,“有人挑衅,她反击不正常吗?” “你!” 叶南星微微扬着下巴:“夏苏舟,我认为看事最好不要只听一面之词,你说对吧,丁小姐。” 他的语气已经算是在警告了。 丁惜抹去了泪:“是啊,有时候一面之词确实可以抹平一些真相。” 她故作失落道:“就像有些人和事,没了就是没了,这几年过去,一切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夏苏木皱起眉,露出一丝嘲弄,动作已经悄然从叶南星的怀里钻出来。 丁惜故作镇定:“叶南星,你还记得白菱歌吗?” “在我们这里,记得她的应该只剩下我和夏苏舟了吧。”她故意用当初同学时期的称呼,加上她半含哽咽的语气,很难不让人陷入当初的回忆里。 叶南星表情凝重起来。 “再过几天,就是白菱歌的忌日,要是她还活着,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我看到夏苏木就没忍住想到那个可怜的女孩子。” “她做错了什么?”丁惜没忍住扬了扬声调,“她就是爱错了一个人。” 说到这,丁惜语气顿了顿,视线在叶南星和夏苏舟脸上都看了看:“不对,应该说是她看错了人,她不该妄想和一个天之骄子有牵扯,也不该接受另一个天之骄子对她好,这样两份好对她而言过于沉重,太沉重了。” 丁惜不愧是传媒出身,她的语气和情绪表达得恰到好处,让人都忍不住心底被揪起。 加上现在还有主持人的功底,不管是多平淡的话,只要她愿意完全可以说出一朵花来。 她的话让夏苏舟和叶南星都想到了在他们生命中短暂出现,却又快速离开的女孩。 那个年轻的生命,花一样的年纪,就这么消失在茫茫大海里。 夏苏舟也感叹道:“是啊,要是她还活着,现在或许已经是她口中的钢琴大师了,巡游全球,做自己的音乐,要是她有我们夏家小姐的身份,或许还能去最高音乐学府留学,肆意在音乐世界里畅游,她想见什么大师就给她安排,想跟哪个老师学习就帮她请。” 说着无声笑了:“也许现在都跟你结婚,孩子都生了。” 叶南星脸上闪过一丝而过的软意,那个为梦想而奋斗的女孩确实让人印象深刻,他还记得她如向日葵般迎着阳光冲自己笑。 “叶南星,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一流的钢琴家,到时候每次巡回,你一定都要陪着我,我允许你第一个为我献花。” 叶南星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汗。 因为这话不是白菱歌说的。 是在她身边,已经被他使计没了弹琴机会的夏苏木。 原来,那个梦想冲刺的人,是夏苏木! 是被他用尽折辱都还活着的夏苏木! 第178章 动手 夏苏木冷冷笑起来,她抬眸看着这三人,不知不觉间她已经站在了枝枝面前,无形和他们产生了距离,就好像内心深处,他们从来就不是一对人。 “夏苏木你笑什么!” 夏苏舟第一个反问,从前的美好回忆被打断,他很是恼怒。 夏苏木耸肩:“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才是喜欢听一面之词的人。” 叶南星也反应过来,就要来拉夏苏木的手,却被她一把甩开。 “不要闹了,我们先回去。” “叶南星,你真的不在乎菱歌了吗?”丁惜站在那,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你忘了你为她反抗整个家族,你忘了你们轰轰烈烈的爱情!” 她突然指着夏苏木:“还是你忘了,你是怎么和我们一起,去隐瞒夏苏木关于你们的爱情?” 丁惜看着夏苏木:“你别以为现在叶南星站在你身边,但只要菱歌还在,你永远都是个第三者,可耻卑微,只能看着他们的背影!” “所以你才会想把她消灭掉,你想让菱歌消失在你们的生活里,让她再也无法介入你和叶南星。” “这才是你杀了她的目的,对不对!” 叶南星呵斥:“够了!” 这是他第一次挡在夏苏木面前,也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做保护状态:“丁惜,我看在你跟菱歌是闺蜜的份上,对你的行为一而再再而三地视作不见,但不代表,你现在还有资格去评判我的未来妻子。” “妻子?”丁惜错愕地看着他。 “不是的,叶南星,你的妻子是菱歌,是白菱歌!”她连忙看向夏苏舟,“夏苏舟你快说句话,你告诉他,当初要和菱歌许下一辈子承诺的人,明明还是叶南星对不对?” 夏苏舟语重心长:“南星,我现在允许你娶夏苏木,也是因为她还是我们夏家人,但我劝你也别忘了菱歌。” 他声音停了停:“别忘了,菱歌才是你的爱人。” 叶南星看了眼夏苏木,对方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脸上甚至是麻木的神情,他捏紧了拳头,没一会又松开。 “我知道。”他闭了闭眼。 “我承认我和白菱歌在大学的时候交往过,我也知道她的死亡很可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我已经不爱她了,应该说,我从未爱过她。” 夏苏舟先是不相信,立刻上前揪紧他的衣领,死死盯着他:“你说什么?你跟菱歌交往四年,这五年里我看你身边一直有女伴,但是那些人......” 他突然就停下了。 用一种戛然而止的错愕,然后视线缓缓地转向夏苏木,机械到不行。 叶南星微微苦笑:“你也意识到了。” 他在白菱歌死后这几年里,尽管身边也有人,但这些人无一例外,不管是五官还是身材,或者是遥遥一望的背影,都不可或缺组成了一个人。 夏苏木! 叶南星从始至终爱的,只有夏苏木一人。 夏苏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因为再细究下去,白菱歌那双眼睛,更是像极了夏苏木。 只是白菱歌的眼是雾蒙蒙的,总是带着软弱无辜,让人没忍住会软了心肠,但是夏苏木的眼一向都是倔强的,要不是细细去分辨,还真不会让人有想法觉得两人相像。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夏苏舟和叶南星脑中一瞬间就消失了,尤其是夏苏舟,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的。 丁惜不明白他们俩为什么突然不说话,心底焦急,要是白菱歌在叶南星心底不算重要,那她在婆家的地位和自己的事业都要一落千丈。 毕竟一开始,她就是靠叶南星的背景进入一流的电视台,现在的资源也是资方看在叶南星和夏苏舟面子上才给的。 就连这个老公也是夏苏舟介绍的。 丁惜观察了两人,绕过他们去抓夏苏木的手:“苏木,我知道你喜欢叶南星,现在他也属于你了,但是我求求你,不要去抢菱歌在叶南星心中的地位,好不好?” 夏苏木面不改色:“她的地位跟我无关,还有,我现在也不在乎在叶南星心底有什么地位,你想多了。” 意料之中的回答,叶南星甚至都觉得自己要习惯了,习惯被夏苏木拒绝,习惯被夏苏木忽视,就像从前的自己对待她一样。 现在不过就算是回旋镖罢了。 叶南星苦笑一声,他想结束这个场面,不管怎么说,被自己未来的妻子这样当众说出来,还是有些没有面子。 夏苏舟这时却开口了:“叶南星,我不管你现在对夏苏木是什么心态,但我也劝你一句,菱歌至少是因为夏苏木死的。” 叶南星这次立刻反驳:“夏苏舟,我也告诉你,那件事我会重新去找证据,当初的事情就算是夏苏木做的。” “我没有。” 夏苏木皱眉,声音很轻的反驳,尽管她清楚没有人会听到。 而枝枝也拉着夏苏木往自己身后拽,眼神冷冷的盯着两个男人。 “不管你有没有,她也是为你死的。”夏苏舟眼神带着怒气,“就算你重新去调查又能得到什么结果,难不成菱歌还能死而复生不成?” “再说了,灯塔上的血警察也做过鉴定了,就是她的,更何况她还是当着我们的面掉下去,手腕上被绑着绳子,那些血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夏苏舟句句带刺,连叶南星都无法反驳。 “但你也别忘了,当初警察也说了,夏苏木没有罪,她没有坐牢。” “不用坐牢的事情多了去了。”夏苏舟步步紧逼,“就像她要是现在砍我一刀。” 下一秒,夏苏舟的声音蓦地消失,剩下的话尽数卡在自己的喉间。 原来是枝枝同一把小刀直接刺入夏苏舟的锁骨处,那样快的刀锋,想必会永久留下伤痕。 夏苏舟眼睛睁得老大,脸色都僵硬在脸上,那股剧烈的痛在这时候才传到四肢百骸,差一点点,那刀柄就要穿入心脏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去,血飞溅在枝枝脸上,迷离的灯光并没有掩盖她脸上的模样,反而更显风华。 犹如盛放在黑夜里的玫瑰,娇艳欲滴,美艳无双。 第179章 吃大醋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苏木看着眼前的画面,只觉得时间犹如被停滞了一般,鲜血一滴滴落在地上,如重锤般在耳边回荡。 丁惜大叫起来,高跟鞋摩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声粗哑的摩擦,经理匆匆赶来,想要上前阻止,又不敢轻举妄动,整个人都快被吓懵了。 还是叶南星反应快,他上前拉开枝枝的手,过于用力一下子让枝枝失去重心倒在地上。 夏苏木连忙去扶她。 叶南星铁青着脸:“苏木,是你哥受伤了。” 夏苏木听也没听到,满心满眼都是枝枝,她低声问:“怎么样,有没有事?” 枝枝摇摇头,平静地指向地毯上那点子鲜红的血迹,用手安静地比画:“怎么样,是不是跟你那天看到的一样?” “其实都是一样的。”枝枝含笑看着夏苏木,那种平和强大的气场让夏苏木不由一愣,“我知道你在害怕,但现在你看到了,其实也就这样,如果我真的杀了他,那是不是代表我也会陷入这样的噩梦里。” “但你看,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枝枝扬起下巴,在夏苏木额头上落下深深一吻。 “更何况,你还没有杀人。” 这是枝枝第一次在夏苏木面前提起往事,从前夏苏木在接受心理咨询后,白菱歌的死状是她最不愿意回忆的片段,不管咨询师如何去探究,试图让夏苏木去平静面对一点点,都被迫失败了。 后来又过了很久很久,夏苏木以为自己能独自面对,她告诉了枝枝。 不仅是梦里面时常出现的白菱歌,还有那天她独自面对的血液,这些都支撑起了她无限的哀痛。 但枝枝只是很平静地看着她,然后淡淡点头。 夏苏木错愕:“你不该跟咨询师一样,给我一个拥抱吗?” 因为心理问题,咨询师总会加强和她的肢体接触,不管是亲吻手背还是脸颊,见面和离开时一个拥抱,都能给夏苏木一个短暂的安慰。 至少有人不会嫌弃她,她还是有人在意的。 但枝枝很平淡,淡到脸上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夏苏木以为她是见过杀人的太多,已经处于无所谓的状态,原来她从来就不相信她会杀人,也从来没有放下过这件事。 她是当事人,放不下很正常,但枝枝只是听说了这个故事,也一直在思考如何去解开她的心结。 或许,这才是夏苏木离不开枝枝的原因。 夏苏木内心彻底崩溃,先是给了枝枝一拳头,然后控制不住趴在她的肩头,如同舔舐伤口的幼崽,眼泪不停往下落。 这是第二次了。 叶南星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眼底尽数愤恨和嫉妒。 他不明白一个女人,一个不会说话的女人凭什么能三番四次牵动着夏苏木那么多情绪,她甚至都不能开口说话,也没有像自己一样用尽手段,就只是几个动作,就让夏苏木敞开心扉。 从来这里到现在,她已经在这个女人面前哭过两次了。 明明这才是自己的专属特权。 明明当初夏苏木的软弱只有自己才能看到。 叶南星很想推开那个女人,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夏苏舟的伤口。 那把刀刺得不深,但也是用了巧劲,看着血流不止,实际上痛感在无限加剧,就连夏苏舟都认为自己意识很清晰,能一点点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在慢慢失去知觉。 那种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很慌。 枝枝显然事先了解过他,知道他是个什么样性子的人,因此下手才这么稳准狠。 他都快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每天晚上都在练习,所以今天才动手那么迅速。 跟杀猪一样。 夏苏舟咬牙,却什么都做不了,只是恶狠狠盯着枝枝,没想到被夏苏木察觉了,立刻挡身遮住视线。 夏苏木! 夏苏舟只觉得更气了。 警察是和急救车一起来的,担架抬走了夏苏舟,警察带走了枝枝,临走前夏苏木还拉着警察:“枝枝不会说话,你们抓我一起走吧。” 叶南星只觉得荒谬,整个肺都要气炸了,他神情阴郁,拉走了夏苏木:“你能不能别闹了。” “我没闹。”夏苏木对上他的目光,没有躲避也没有厌恶,平静得如同在诉说一件普通到极致的事情,“我不会和枝枝分开的。” “前几个月我抛下她回国,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说着就要跟上已经被带走的枝枝。 谁知叶南星已经用力抓住她,双手甚至钳住她的肩膀,犀利的眼神冰冷地注视着她:“我不可能让你如愿的,她蓄意杀人,她会坐穿牢底。” “你撒谎!” 夏苏木怒不可遏,用力扇了一巴掌过去。 响亮的巴掌声在走廊回荡,这是她为了另外一个人在他身上动手,够了!真是够了! 叶南星顶了顶后槽牙,无端露出几分痞气,他努力忽视夏苏木还红着的眼眶,让自己没有那么难受,毕竟她流下的泪水又不是为自己,他何必心软。 可心底深处,他不可避免地还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酸意。 他以为只要防着萧宴就够了,他原本以为,萧宴才是最难防守的人,没想到在夏苏木心底,早就有一个比他地位更高,也更重要的人。 最可怕的是,她还是个女人! 叶南星看着夏苏木的脸,没忍住想到这五年里,她们可以躺在一张床上,甚至还可以共穿一件衣服,或许她们连各自的心情都一起分享了个干净。 他想控制自己的,可越想越觉得不舒服,原来他的占有欲如今已经强得可怕,连一个女人,他都不愿意让夏苏木跟她过于亲近。 以至于忽略了夏苏木动手打她的事情。 “你冷静点。” 叶南星只能先耐住性子先哄着夏苏木:“先跟我回去。” 夏苏木固执的可怕:“我要去陪枝枝。” “我让你跟我回去!” 叶南星语调变高,恼羞成怒。 要是前段时间的夏苏木,也许真的会乖乖跟他走,对于叶南星她已经从骨子里开始流露出恐惧,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第180章 付出代价 因为她知道,要是她稍微有一点恐惧,他们就不会把枝枝当回事。 叶南星订婚的消息已经放出去,叶家肯定不会允许其实一位主角有任何损伤来让外界舆论打他们的脸。 因此就那么镇定地站在原地,只是苍白的脸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我不要。” 夏苏木耳朵嗡嗡响着:“我说了我要去陪她。” 谁知下一秒,夏苏木就被一股力气拉过去,双唇被一阵温热堵住,她陡然睁大了眼。 在外面,在那么多人面前,叶南星竟然敢亲吻自己? 夏苏木想不懂,也不敢深究他这个动作是代表什么,她好不容易才走出叫叶南星的回忆里,不想再继续重蹈覆辙。 叶南星原本只是想用嘴巴堵住这张不断吐出让他不喜欢话语的嘴,但没想到触感如此之棒,就好像软绵绵的,让人不由沉沦。 正在他想要埋头加深时,脚上传来剧痛,接着就是下面,叶南星被迫放开夏苏木,脸色相当难看,可以说是用震怒来形容。 “你感冒还没好,不要连累我。” 这句话她前几天说过,她不想感冒了不能去看枝枝,是不是现在也是这个理由? 叶南星眼底氤氲着怒气,这个女人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什么话难听就非要说什么话。 咬紧牙根,叶南星只能用起自认为最卑劣的手段——威胁。 “你别忘了,枝枝是被谁带走的,要是夏苏舟非要她付出代价,同时夏家不松口,你想想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叶南星嫌恶的连名字都不想叫出口。 夏苏木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个男人什么都清楚,连她刚才隐隐的威胁也清楚,因此才能反其道行之,偏偏他这句话直达重心,一点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夏苏木还是认输了,只能安静的站在叶南星身边,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走去,没人看到偷偷探出脑袋的几位胆子大的高中同学。 “叶南星真的是被迫订婚吗?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对啊,刚才夏苏木扇她耳光都没反应,两人不会旧情复燃了吧?” “笨蛋,要先有情以后才能旧情复燃懂不懂?” 此后,两人是两情相悦,夏苏木等了叶南星这么多年的苦涩暗恋终于有了开花结果的“谣言”就这么传了出去。 他们把夏苏木比作现代的王宝钏,说她的深情感动了浪子回头的叶少,两人二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也在圈子里流传开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夏苏木先是回去休息了一晚,说是休息还不如是躺在床上干瞪眼,要不容易熬到天亮,她火急火燎地起床就要去警局,被叶南星拦住了。 他看到了夏苏木脸上莫名冒出的痘,眉心皱了皱,让姚瑶煮了下火的茶,看着夏苏木喝完才带着她走。 “我们现在去哪?” “医院。” “什么?” 说实话,夏苏木现在不是很想去见夏苏舟,只要人没死不就行了? 她还是很担心枝枝的状态。 但现在的状态比她想象中的要复杂严峻,夏苏舟受的伤没有达到要害,医生说还是需要在医院调养一个月,夏商和沈佩莲都赶过来了。 夏商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沈佩莲也是从外省回来的。 这时候她才明白叶南星带她来医院的目的。 两人赶到的时候,夏苏舟刚做完手术,躺在床上麻药还没散,只能用眼珠子转动来示意叶南星。 夏商正在找律师扬言让枝枝偿命,就算赔不了命也要让她一辈子在里面出不来,就连一向宽容的沈佩莲也动了气,她一边哭着查看夏苏舟的伤势,一边痛骂枝枝的狠心,一个女孩子现在敢动刀,以后就敢杀人。 他们俩都想要枝枝付出代价。 丁惜在一旁抹泪:“都是因为我,要不是因为我多说了几句话,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夏商打电话的动作停下,敏锐地看向丁惜:“你刚才说什么?” 他尽管已经年过中年,但是那么多年在商海里浮浮沉沉,早就有了一股旁人都无法练就的早期商人气势,尤其是被捧了那么多年。 这样一眼,足以让丁惜害怕地低下头。 她委婉地将事情说出来,但把自己挑衅夏苏木的那些话全部去掉了,反正那边是监控视角,就算真要查他们也没办法查,就跟当年白菱歌的死一样。 夏商听了不疑有他,直接一脚踹到夏苏木的心窝口:“贱人!” 这一脚来得太快,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夏苏木一个没防住,整个人都被摔在地上。 沈佩莲惊呼一声就要去拉夏商:“你干什么!” “这个贱种记吃不记打,我当初就告诉过你,别接她回来,现在你就是不听。”夏商眼看着又要去补上一脚,“现在好了,又开始鸡犬不宁起来。” 他指着地上的夏苏木:“我马上就去给你找你的亲身父母,给我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夏家的女儿,你就是个外来户,身份不明的贱种!” “夏先生。” 叶南星眸子冰冷,犀利的视线扫视着众人,他差点要将病床边的围栏捏碎了,才控制自己不要对其动手。 “苏木有身份有名字,她就算不是夏家人,马上也要成为我叶家夫人,您最好对我的妻子尊重一些。” 夏桑这才恍然发现还有叶南星存在,他有点后悔刚才的话太严重,但身为长辈,有些话说出去就无法再收回来,只能五官僵硬道:“婚事我们还是再仔细斟酌。” 他的话直接被沈佩莲打断:“斟酌什么,还要怎么斟酌?日子都订好了,工作人员都在找了,你现在难道说要取消吗?” 她去拉夏苏木,白了眼夏商:“你要真打算这样,那么叶家那边你自己去说,我可不去。” 夏商明白沈佩莲什么意思,周嫚这人比她老公还要难搞,每次这时候他都庆幸自己求娶的是沈佩莲这样温柔娴雅的家庭主妇,而不是周嫚那种事业女性。 第181章 订婚条件 夏苏舟在这时候轻声咳嗽两声,用眼神示意着夏商:“爸,行了,别弄得大家都难看,还有外人在呢。” 夏商干脆就顺着梯子下来:“行了,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就看着阿舟这样躺在床上?” 沈佩莲沉默了会,咬着牙:“当然不可能,马上开始起诉,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妈。” “妈?”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一个是冷静的夏苏舟,一个是慌乱的夏苏木。 不同于夏苏舟散漫的喊叫,夏苏木差点就要去扯沈佩莲的衣袖,却被叶南星拉住了。 他对沈佩莲道:“沈姨,夏叔刚才说苏木已经不是夏家的人,那么我想她现在应该也不适合站在这,我先带她回去了。” 沈佩莲一愣,慌忙说:“你别听你夏叔胡说八道,他这是坐了几个小时飞机,脑袋都坐糊涂了,别往心里去。” 她说完揉了揉夏苏木的手臂,像是无声的安慰。 夏苏木低着头,任由叶南星将她带走,直到上车,她才开口:“你为什么要带我走,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们对枝枝的惩罚?” 叶南星打开车窗一角,外面喧闹声从那一道小缝里密密麻麻涌了进来,叶南星深吸了一口气,才语气低沉:“这件事原本就是枝枝的错,你现在都开始是非不分了吗?” “我只知道枝枝不是故意的,就算她是故意的,那也是夏苏舟自己要求的。” “他要求什么了?” “是他说砍他一刀,难不成这还是我们自己听错了吗?” 叶南星没忍住低笑起来,带着荒谬和不可置信:“为了那个女人,你还真是什么谎话都信手拈来啊。” 只是下一瞬,叶南星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怖:“那对我呢?你有什么一次,也是这样义无反顾的为我这样,站在我身边?” 夏苏木很是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很早就是这样的。”夏苏木捏紧了座椅,真皮的触感在掌心流转,“只是你不要而已。” 叶南星一怔,恍惚间他又看到了从前的夏苏木,那个骄傲自得,浑身都带着朝气的女孩。 只是现在她没有了那股子意气,好像她除了枝枝,其他什么都不在乎,叶南星很想忽略,他无数次在安慰自己,枝枝是个女人,她跟夏苏木肯定不可能的。 但是现在,他竟想着宁可夏苏木和萧宴在一起,也不愿意让她将那么多注意力放在这个女人身上。 “我们订婚吧。” 叶南星凑近,俯身看她,那双眸子里刹那变得奇怪诡异,好像以为他疯了。 是啊,他是疯了。 再没有一个合适的名分,他怕是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搅合的天翻地覆,他不怕萧宴,那个男人原本就不是个好货,根本不值得他有多少注意力,但是枝枝不一样,那一刀下去,这个女人在夏苏木心底的地位怕是会坚不可摧。 不对,应该一直都是这样的。 夏苏木眸子动了动,她只觉得叶南星有病,而且还病得不轻,咬了咬唇:“他们不是已经在挑日子了吗?” “不用,就在下周!” 叶南星的手陡然抓紧她的,夏苏木不适的挣扎了一会,结果只换来他越抓越紧,算着日子,下周就是三天后了,夏苏木现在实在不想讲这件事。 但是这桩婚事里没有人在意她的声音。 叶南星是这样,周姨是这样,就连沈佩莲,她叫了二十几年的妈妈,也是一意孤行为她好。 “我觉得......” “够了,夏苏木,你是不是又要拒绝我?” 叶南星就像个被激怒的猛兽,亮起他凶狠的獠牙:“还是说,你现在想嫁的对象已经不是我了。” 他问得理直气壮,反而让夏苏木一时间没想怎么回答他,最后只是摇摇头:“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很奇怪吗?” 熟悉又陌生的话,让叶南星的行为突然僵住。 夏苏木苦笑一声,是啊,这句话叶南星肯定是忘记了,但是她还记得,如同刻进骨子里一样。 那是她第一次在和叶南星的关系上受挫,看到他和白菱歌亲吻的第二天,她想去叶南星那里将自己的东西拿回来,结果恰好碰上从学校回来的叶南星。 当时他已经不常回老宅了,夏苏木看到他后脑子里就不可控想起他们两人亲密的画面,无奈她还没撕破那层纸,她只能浅笑冲他笑笑。 “夏苏木。”他最后还是叫住了她,“你不觉得我们这段关系很奇怪吗?” 他是在隐晦地告诉自己,不要再继续这段关系,同时也在决绝地斩断两人之间的过往。 那时候,夏苏木只觉得自己难堪得要命。 在她为了能和叶南星考上一所大学努力学习,专业课更是弹琴到抽筋,甚至还为了第一次告别不停地练习,衣服发型还有妆容,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结果换来大学欢迎会那天,他的手指挑起白菱歌的下巴,轻轻地一吻。 动作娴熟,显然两人不是第一次了。 也许情侣之间该做的,他们都已经经历过,但这并不代表能让他们把自己当傻子玩。 这句话迟来了那么多年,终于能原原本本送给叶南星。 不喜欢的东西,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也不可能永远存放在一开始的地方。 夏苏木扭过头,看着外面的景色,车内沉默了很久,就当夏苏木以为叶南星不会再开口后,他突然问了一句。 “难道你想让枝枝在里面过一辈子?” 夏苏木飞快看向叶南星:“你什么意思?” “夏家有什么手段,想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但偏偏这个女人在这里举目无亲,谁能替她作证呢?” “我可以。” “是吗?”叶南星讽刺一笑,夏苏木被他的笑也莫名心虚起来,是啊,夏家若真是想要做什么,怎么可能让她出庭作证。 “那你是有办法?” 叶南星苦涩一笑,没想到现在他居然会用尽手段让夏苏木跟他结婚,人生还真是瞬息万变。 “很简单,跟我订婚,我会说服夏叔和沈姨,还有夏苏舟。” 夏苏木怀疑地看着他:“你?” 第182章 割腕 叶南星一言不发,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搭上夏苏木的肩膀。 “你愿意吗?” 叶南星语气沉沉:“这次我要追加一个条件,不允许退婚,结婚后不允许离婚,从现在开始,你完完全全就是我的女人。” 他一眼不错地盯着眼前这个女人,他希望夏苏木会为了自己的未来拒绝,他可以允许她犹豫、迟钝,甚至以此来骂他,他都可以接受。 但夏苏木没有任何思考,完全就是听了这话后不假思索问:“你是说真的?” 叶南星惊愕回答:“是。” “好。” “什么?” 叶南星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夏苏木反而笑了:“不就是结婚吗?谁都会结婚不是吗?” 这样反差的回答让叶南星有些不知所措,他以为夏苏木是装腔作势,可他什么都没找到,因为她脸上什么都没有。 不同于之前的抗拒,这次她完全就是十分淡然的表现,叶南星不满意了。 “要是萧宴提出跟你结婚呢?” 夏苏木表情一窒,神色复杂地看向叶南星:“你在说什么鬼话?” 叶南星欺身:“如果是真的呢?” “好了,我现在已经答应了,你能不能让枝枝出来?” “不能。” “叶南星!” “我现在改主意了。”叶南星恶劣一笑,“怎么办,我认为枝枝在那里面多待些日子好像也不错。” “你!” 夏苏木眼底弥漫一股水意,是她想多了,是她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明明知道叶南星的性子,却还是要用侥幸思想以为叶南星会看在两人认识二十几年的关系上帮忙一二。 是她忘记了,叶南星有多恨自己,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没摆正好自己的位置。 夏苏木扭过脸不言一发,显然是生气了,叶南星烦躁地撸了撸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向来志得意满的双眼里全是疑惑。 夏苏木原本是最在意他情绪变化的那一个,但现在她完全不在乎,她满心满眼里都想着怎么让枝枝出来。 车子先是漫无目的地开了一会,夏苏木就接到陌生电话:“是夏小姐吗?夏枝小姐割腕了!” 割腕? 对方给了医院地址和病房号码就挂了,独留夏苏木一人举着手机不可置信,她双手颤颤,不可置信的看向身旁的叶南星。 “所以,这就是我惹怒你的代价吗?” “什么?” 叶南星皱着眉问,但夏苏木没有回答,只是将刚才得到的医院地址告诉司机,两人赶过去。 叶南星还要再问,但是夏苏木丝毫不想搭理他,她用着天主教徒的手势祈祷上帝,尽管她不是信徒,但枝枝是。 枝枝的身份很神秘,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现在难民窟的,但是她能在一个又一个的危险境遇中活下来,枝枝总是说是上帝保护她的原因。 其实都是骗人的。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砸在车内软软的地毯上,如果说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会有自杀倾向,那么枝枝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做的。 在她认识枝枝这几年里,她见过太多次枝枝的行为,她不在乎外界的评判,也不在意身在何处,她喜欢自由,却又绝对地尊重自由。 夏苏木是从枝头坠落的山茶花,那么枝枝就是在石头缝隙钻上来的杂草,不管是何种情况,她绝对不可能割腕。 唯一的解释,就是夏家人动手,亦或是叶南星在动手。 难怪刚才叶南星说要订婚,但是又突然不要了,难怪他能笃定自己能说服夏家人放手,对于他这个向来喜欢做事有nb的男人来说,或许割腕就是最好的报复。 他能不着痕迹借用夏家人来报复自己。 这样想通后,夏苏木下车时对叶南星的眼神很冷:“我知道你现在什么意思,要是枝枝有任何问题,我一定会找你拼命。” 被迁怒的叶南星一脸懵逼,他不明白怎么一个电话,夏苏木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凶手一样。 “夏苏木,你冷静点。”叶南星追上她,拽住了她的手腕,“你是认为是我动的手?” 夏苏木冷笑一声:“不然还能有谁手眼通天?” 她用力甩开拉住自己的手,挣扎间手腕上起了红印子也不管:“叶南星,你有什么仇恨冲我来,不要去牵扯无辜的人。” 她逼近一步,抬眸对上叶南星的眼,那是一种毫无遮掩的仇视:“如果你是要为了白菱歌报仇,那我也告诉你一句,拿枝枝来报复我,你这是打错了如意算盘,枝枝要是有事,我要你跟夏苏舟都偿命。” 她的语气顿了顿。 “除非,你也一起把我弄死。” “否则我一定会跟鬼一样缠着你们一辈子,让你们到死都解脱不了。” 说完,夏苏木大步往前走,她现在只想知道枝枝有没有事,到底现在是什么状况,她后悔极了,从昨天就应该跟着一起进去的。 难怪叶南星要拉着自己去医院,就是为了给动手拖时间。 医院门口人潮流动,叶南星在那里站了很久,连司机都停好车回来看到他还站在那,不由自主上前问:“先生,您是进去还是回公司?” 叶南星这才回神,他的眼神里有些痛。 他捂了下自己的眼,闭上再睁开后里面一丝情绪都无:“你让沈千去调查一件事,为什么夏枝会自杀。” “是。” 司机犹豫问:“那您?” “我先不用车,你去找沈千。” “好。” 司机离开后,叶南星捏紧了拳头,他不是个会逃避的人,夏苏木这样说一定是有她的理由,但他不能放任夏苏木误会她。 可是她怎么能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对他不明不白的说出这些话,叶南星头一次感觉到什么叫憋闷。 他脚步刚抬出第一步,突然想到,夏苏木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有口难言,他只是一个人不相信他就那么难受。 那么夏苏木呢? 当时所有人都在指责她,那时她也是这样吗? 叶南星想到这,又给司机打了个电话:“告诉沈千,让他等会带着调查结果亲自来找我,我还有事交代。” “是。” 第183章 去道歉 夏苏木脚步匆匆,结果电梯在七楼一直没下来,她不想等,干脆就自己爬楼梯上去,等到了八楼,人已经气喘吁吁,呼吸都不顺畅了。 她没等自己缓过来,乱着气息去对方说的病房门口,刚好外面有人等着。 “你好,是夏苏木小姐吗?” 夏苏木咽了咽口水,尽可能让自己声音清晰下来,最后只能点点头。 对方皱眉:“夏小姐,你可以气喘匀了再开口也行。” 趁着夏苏木还在缓解呼吸,两个警察一五一十将事情说出来,枝枝被带走后什么都不说,不管问什么都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没办法他们只能先暂时给她关押,因为那把刀上面有她的指纹,这个是逃不掉的。 夏苏木捏紧了拳头,她没有再问其他,因为她清楚,纸枝枝一定不是自己割腕的。 她艰涩问:“那我可以进去看她吗?” “可以的,只是人还没醒。” 夏苏木点头,她缓缓推开门进去,尽可能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但是里面的人还是被惊醒了。 “来了。” 她用口语张了张嘴,夏苏木捂着嘴:“对不起,枝枝,都是我连累了你。” 枝枝没有力气,没办法做手语,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夏苏木在她床边坐下,摸上她冰凉的手,上面还有点滴针。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夏苏木看着枝枝毫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病服和纯白的被罩床单更衬得她脸白如纸。 枝枝想说什么,但还是安静下来。 很轻很轻地点了点头。 她相信她。 她其实一直都是相信她的。 夏苏木又坐了会,外面警察都催了两边,夏苏木才捏了捏她的食指往外走,这是她们之间互相打气的一个小手势。 出去后,叶南星在门口等她。 “不是我。” 他明知道夏苏木不会相信,可还是想要说一遍,夏苏木只是疲惫的点点头:“随便吧。” 叶南星愈发暗恼,只是碍于在外面不好说什么。 沈佩莲那边打电话过来,问他们俩去哪了,叶南星看着夏苏木脸色,刚要替她拒绝,夏苏木却说自己要过去。 这边夏苏舟的病房里热闹得很,才一两个小时过去,到处都是别人送来的花篮水果,还有很多高档礼品。 夏苏木皱着眉走进去,沈佩莲正坐在沙发上唉声叹气。 “你们来了。”沈佩莲上前去拉夏苏木,被她不着痕迹地退开,沈佩莲不由错愕,叶南星连忙上前问:“沈姨,怎么突然叫我们回来?” “那个叫枝枝的割腕了你们知道吗?” 夏苏木看向沈佩莲,她眼神闪烁,有躲避的状态,夏商原本在里面的,此刻也负手走出来。 “要我说,这样的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怎么还能给她抢救治疗。” “爸!” “谁是你爸!”夏商呵斥了夏苏木,“我刚才就说过你爸不是我。” 夏苏木一愣,很自然地点头:“好的,夏董事长。” “够了。”沈佩莲拍了下夏商,“好好的,把火气洒在孩子身上干嘛,她就是我女儿,你不认我认。” 夏苏木也不想跟他们扯皮这些,她先是看了眼叶南星,随后走进去看夏苏舟,不同于枝枝的无人问津,他床头柜摆着护工精心雕好的水果,他正夹着一块块吃。 “你要怎么做才能和解?” 夏苏舟的伤口不重,要是他愿意和解,那么枝枝肯定能出来,因此夏苏木选择来这里也是为了这点。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他和叶南星不同,夏苏舟不在乎她的过去,也不在乎枝枝对她的在乎度有多高,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夏苏木为了旁人低三下四,似乎得到了一个什么有趣的玩具。 夏苏木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双膝跪地,直接跪了下来。 声音惊动了外面几人,他们走进来后,脸上都是五彩缤纷的诡异。 夏苏舟神情复杂,原本看夏苏木这样他是有种诡异的快感,不仅仅是因为白菱歌,更是有种将美好揉碎在手中,但现在他看着夏苏木这样做,内心什么感情都没有,只有深深的烦躁。 “你就这么没有自尊吗?” 夏苏舟捂着伤口缓缓坐起来,沈佩莲连忙支了两个枕头靠在他身后,让他半坐着。 夏苏木垂首,她双眼干涩,竟是一滴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她知道夏苏舟吃这一套柔弱招数,从前白菱歌也是这样的,西子捧心,双眸含泪,微微抬着下巴让自己的盈盈水光露出在夏苏舟眼底。 像只袒露出肚子的小兔子。 要说她没有勾引夏苏舟,夏苏木是不信的,因此她很少再主动让她跟夏苏舟接触,那时候她以为那是她哥哥,因此对他的另一半,夏苏木还是很谨慎的。 但是谁能想到白菱歌胆子那么大,她要的怕不是只有夏苏舟,还要其他所有有权势的男人都拜倒在她裙角下。 只是现在的夏苏木还是做不到。 她已经很努力地去睁大眼睛,很想要眼泪一滴滴砸在地板上,让他们以为自己有多伤心。 但还是不行,不管做了多少努力,只要一想到对面跪的男人是夏苏舟,满腔的委屈和难受尽数灌入喉头,咽入肚子里。 最后只能不尴不尬道:“我为枝枝道歉。” “你为她道歉,你凭什么为她道歉?” 夏苏舟冷笑着质问,原本想去拉她起来的叶南星听到这话,也不由自主站定了身子。 他想看看,夏苏木为了那个枝枝,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明明,他给捷径了的。 就只是一句气话,她就可以完全将那个主意全盘否定。 叶南星不得不承认,夏苏木的心比他想象的要狠太多了。 四周静悄悄的,夏苏木不用抬头就能看见夏苏舟戏谑的目光扫落在她脑袋上。 这样的男人,从来就不会相信什么叫感情。 沈佩莲也觉得奇怪,但夏商的眼一直死死盯着她,让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暗示道:“傻孩子,这件事你爸爸和哥哥自有主张,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夏苏木固执地没动。 第184章 她不是人吗 这时候丁惜从外面走进来,她换了一套衣服,长发挽起,多了几分温婉。 “这是怎么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苏木:“好好的跪着做什么?” 这五年里,丁惜作为独立女性的身份在外面交际,和夏商他们也有几面之缘,他们也知道丁惜是夏苏木的同学,因此面上也给了几分面子。 夏商缓了声音道:“还不是有些人骨头软,遇到什么事就爱下跪,一点夏家人的骨气都没有。” 说着似乎意识到什么,立刻闭嘴不言。 丁惜转移话题,上前去拉夏苏木的手腕:“好了好了,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不要让叔叔阿姨还有苏舟为难了。” 在长辈面前,她总是很喜欢塑造这种乖巧的形象。 只是夏苏木不吃她这一套,只是目视盯着夏苏舟:“枝枝也进了医院,她身子不好,不能再受伤了,如果你真的想出气,就发泄在我身上好了。” 夏苏舟换了换姿势:“这还真是奇怪,夏枝以为对付我,你就能安全,现在你却让我把气撒在你身上,你这是打算让我难做人啊。” 夏苏木沉默不语,但眼神牢牢地盯紧着夏苏舟。 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枝枝还在等她,她不能再把事情变得更糟。 丁惜在一旁打圆场:“都是一家人,何必弄得那么难看。” 随后又故作无意地补上一句:“要是菱歌在,她肯定不愿意看你因为一件事这样卑微,她说过,做人是要有尊严的。” 夏苏木身子一晃,仿佛一柄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夏苏木的心脏,然后在里面不断搅动,直到血肉模糊才肯罢休,她淡淡道:“那还真是不巧,我叫苏木,不叫菱歌。”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自然做不了菱歌会做的事。” 丁惜被反驳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夏苏木的话却激怒了夏苏舟,在死去的白菱歌面前,好像很多关于她的事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挑逗起他那脆弱敏感的神经。 “行啊,你既然这么想跪,那就给我在这老老实实跪上五个小时。” “夏苏舟!”叶南星压下火气,隐隐警告,“不要太过分。” 夏苏舟往后一趟:“我的手术时间是五个小时,她不是要替夏枝道歉吗,那就先跪满五个小时再给我继续聊道歉的事。” 叶南星满眼不赞同,上前就要去拉起夏苏木,谁知对方跟个石头一样死活不肯挪动,看来是同意了夏苏舟无理的要求。 “你明知道他是在刁难你!” 叶南星凑到她耳边,恨铁不成钢道:“我收回车上那些话,现在跟我离开。” “我不会信你了。”夏苏木平静道,“是你对她动手的,我怎么可能还会相信你。” 叶南星快暴走了,他捏紧了拳头,因为太过用力,关节都在泛白,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委屈。 不管他怎么解释,夏苏木就不肯信任他。 但是他也清楚,当初夏苏木那层厚厚的信任度早就随着时光流散,如今他和夏苏舟,早就上了她的诚信黑名单。 夏苏木其实何尝不知道夏苏舟不是在骗她,但是现在叶南星可能对枝枝动手逼她割腕,这已经是她在叶南星面前冲动后得到的教训,她现在实在不能再让枝枝面临危险。 不管夏苏舟怎么刁难她,她只有一个字。 忍。 丁惜扫视了他们一眼,还要说话,沈佩莲这时候插嘴打断了她的话:“丁小姐,这毕竟是我们夏家的事情,你一个外人好像管得太多了。” 夏商在一旁皱眉:“人家好心来看阿舟,你怎么那么多事情?” 沈佩莲不满道:“怎么,现在你还要偏帮一个外人不成?” 夏商沉了脸色:“行,现在在外面我不跟你吵,我自己找个地方休息行不行?” 说得理直气壮,走前还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夏苏木,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沈佩莲见他离开,这才上前去拉夏苏木的手:“苏木,快起来吧,不要听你哥的胡乱说话。” 她一边说一边叹气:“那个女人可是把你哥弄伤了,你为什么要替她道歉呢,难不成我们这些家里人,都没那个外人重要?” 叶南星冷眼旁观,但耳朵却竖起来,心也莫名其妙速度快了几分。 但夏苏木没有回答,只是垂首安静地跪在那,像是个没有生机的石头,除了这一个动作,要不是看她还在呼吸,都以为她死了。 无外乎,她的表情实在过于冷漠了。 沈佩莲怒视了眼夏苏舟:“说话!” 夏苏舟无奈,只能叹口气:“你起来吧。” 夏苏木听闻猛地抬眸:“夏总的意思是?” 夏苏舟懒洋洋道:“和解是不可能的,你也没必要替她来道歉,要么让她自己来找我道歉,要么就让她在里面关上几年。” “可是她都割腕了。” “不是伤口不深吗?”沈佩莲突然插嘴。 夏苏木如同意识到什么一样,眼神第一次凌厉看向沈佩莲:“您怎么知道伤口不深的?” 她从进来到现在,从来没有提及过枝枝的伤口,结合刚才她叫自己和叶南星过来,一见面就提到了枝枝割腕这件事。 再傻的人都能由此意识到什么。 “是你们干的?” 沈佩莲讷讷道:“没有让她真的死。” “那要是没人看见呢?” 夏苏木忍不住冲沈佩莲嘶吼,声音大得都快破音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枝枝了。 但她没想到,这件事她身边所有人都知道,连她最尊敬的妈妈,看似也参与了这件事。 夏苏舟拧眉喝道:“你冲妈妈喊作什么,为了一个外人你还要骂她不成?” 夏苏木绝望嗤笑:“现在你们把我当家人了?” 那枝枝呢? 枝枝没有家人吗? “她也是妈妈十月怀胎生出来的,她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夏苏木终于崩溃了,“但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她?怎么能一点都不在乎一条人命?” 第185章 继续查 夏苏舟沉默,难得他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句话。 沈佩莲拧眉不快:“苏木,妈妈知道你喜欢这个女生,但是你别忘了,你姓夏,而那个女孩连姓都没。” “她不是没有!”夏苏木飞快的打断沈佩莲的话,“是我,是我没有姓,是我来路不明,是我才是没人要的人!” “是枝枝收留了我,是她照顾我,三年八个月零二十天,她不是没人心疼,是我心疼。” 夏苏木越说眼神越狠,说完她便拿起切水果的那把刀,横在自己脖子上,叶南星第一个反应过来,心中不由一阵闷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去抢夺那把刀。 不出意外,他的掌心被锋利的刀刃划过,鲜血留了满手。 沈佩莲惊呼起来,又急又气,眼泪唰唰留了满脸:“这是干什么?苏木你能不能别吓妈妈。” “夏苏舟,你不就是想让我给白菱歌陪葬吗?我现在如你所愿,放过枝枝,我马上就去白菱歌坟前一头撞死。” “够了!” 夏苏舟愤怒道:“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做,白菱歌就能活过来吗,你以为我是在刁难那个女人吗?她不听话我连惩罚她都不行了?” 叶南星怒喝:“夏苏舟,你给我闭嘴。” 丝毫没有估计到手上的伤,上面的血正不可控地流到地面,场面一下子不可控起来。 沈千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住叶南星:“叶总,我们先去包扎吧。” 一语惊醒众人,沈佩莲连忙道:“是啊,南星,你先去医生那里包扎,要是破伤风什么的就麻烦了。” 叶南星用受伤的手拽紧了夏苏木手腕,冷声道:“你跟我来。” 他已经完全不放心将夏苏木放在这,照她现在阴晴不定的性格,指不定等会又要做出什么事来,到时候用刀砍死夏苏舟估计也能干得出来。 夏苏木被他拽得生疼,他的手被一卷卷包起来,另外一只手仍旧牢牢地抓着她。 “你不用这样做。”夏苏木瓮声瓮气,“我不需要你管。” 叶南星嗤笑:“我没想管你,我只是不希望叶家下一任女主人有坐牢的历史。” 夏苏木不说话。 沈千和医生都离开,整个诊疗室几就他们两人。 叶南星沉默了一会,还是认输了:“现在我有一个方案,你听不听?” 夏苏木别扭地转过身子,但耳朵已经不自觉竖起来。 叶南星嘴角微勾:“还是刚才的意思。” 夏苏木立刻抬脚就要走。 “等下。”叶南星眼疾手快抓住她,轻声哄道,“现在局面就是这样,不管你是自杀也好,赔罪也好,她是肯定出不来了。” 夏苏木咬着唇不说话。 “但如果你要是有叶家女主人的身份就不一样,不管是夏叔还是夏苏舟,他们都要给你几分薄面。” “各个家族之间是怎么具体流动的,我想你应该还没有忘记。” 夏苏木当然没有忘记,她不想嫁给叶南星,这个心依旧没有变过,但是要救枝枝就只有这一个办法,要不然她们俩只能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你说的是真的?” 夏苏木明明知道这个男人的德行,却还是要再问一遍。 “自然。”叶南星冲她笑,“不过你清楚夏苏舟的德行,我要是救她势必要被刮下一层皮,因此我对你也有要求。” 夏苏木抬眸,终于愿意看向叶南星。 叶南星对此内心突然有种雀跃,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夏苏木,双眼盛满了深情,语气更是软到如一汪春水。 “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太太。” “至少,不要让我生气,不要不理我。” 他微微低头,想要去吻上夏苏木的额头,却被她下意识逃开,叶南星也不生气,只是用那只干净的手牢牢掌控住夏苏木的后脑,让她不能轻易躲开,然后轻轻地落下一吻。 “至少这样的接触,不要躲开。” 夏苏木眼角划过一丝水光,她强撑着哽咽:“好。” 一字落下,并未多言,但夏苏木只觉得这个字沉重得很,她就像是给自己亲自带上了锁铐,然后亲眼见证自己的弱小。 在绝对的权势面前,她连拒绝都做不到。 叶南星很满意她的状态,摸了摸她的脑袋:“回去等消息,做顿接风宴,我晚上会让她回来。” 夏苏木终于流露一丝软弱,闭了闭眼:“谢谢。”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谢他,也不知道到底该谢什么,但如今已经没有人站在她身边,至少叶南星还愿意跟她合作。 毕竟他这个人,从来不会被胁迫,也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叶南星让人将夏苏木送回木兰苑,就带着沈千回公司。 车上他倚靠着闭目养神:“怎么样,事情查清楚了没?” 沈千坐在驾驶座,边查看路边边点头:“这件事是夏董事长做的,夏总应该是不知情,原本夏董事长想让夏枝小姐割腕消失在里面,但被夏夫人阻止了,最后就是现在这样,只是划破了手腕,并未涉及到生命危险。” 叶南星不去评价,开始了第二个话题:“关于我让你去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目前还没有。” 沈千拧眉:“当初那几个人是逃进了树林中,那地方不远处就是山脉,有些还没有开发,估计绑架人贩通过山势早就逃出去了,现在查不会那么快。” “继续查。” 原本叶南星只是认为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但查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反而让他觉得十分可疑。 过于干净,恰恰会充满阴谋。 “记得做事干净点,除了你和那些调查的人,其他谁也不要惊动。” “夏家也不行吗?” 叶南星看向车外,缓缓道:“对,夏家也不行。” “叶总您是在怀疑夏总?” 叶南星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疲惫:“还不清楚,但是看夏苏舟那副蠢样子估计还没想到,暂时让他继续犯蠢吧。” 沈千忍住笑,继续问:“那要是查出来不是夏小姐做的怎么办?” 叶南星挑眉:“现在你认为还是她做的吗?” 这个傻子,估计是被谁套进去了,或许连他们几个,也全部被套进去了。 叶南星用手指点着大腿,神色冷凝。 若真是这样,那么对方的心思可就过于深沉可怕了。 第186章 秋后算账1 因为夏苏木的事,叶南星已经积压了不少工作。 等车子平稳开到公司地下,叶南星又叮嘱了一遍沈千:“记得,不要惊动任何人。” 沈千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谁知被丁惜挡住去路。 “丁惜?”叶南星拧眉,“你来做什么?” 丁惜一脸委屈:“我怕给你和夏苏舟带来麻烦,特地来跟你道歉。” 她眼神一闪,看到了叶南星包扎的手:“南星,你这是怎么了?是被夏苏木伤到了吗?” 她甚至直接开始动起手来,叶南星立刻往后躲:“丁惜,不要太过分。” 丁惜关心的表情一瞬间僵硬在脸上:“什么?” “你跟我来。” 丁惜惴惴不安,她不太想跟上去,但是叶南星已经开口,就说明她没有拒绝的可能,只能胆战心惊跟上去。 周相宜也在,她看见叶南星出现在办公室的那一瞬间就迎了上去。 “叶总。” 自然也看到了叶南星的手,惊疑不定的看向沈千,叶南星出门前呼后拥,就算是单独出门也会有保镖跟随,更别说他自己的武力值,能伤到叶南星的人恐怕并不多。 她刚要开口,叶南星就推开门进自己的办公室,视线一眼都没给周相宜,而丁惜也脚步加快地跟上去。 “坐。” 叶南星越是这样面无表情,丁惜的心跳就越快。 或许认识时间长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在高中大家都还没有想过要控制面部表情的时候,叶南星就已经开始喜怒不形于色。 但他在发怒前总是会有自己的**惯,这还是白菱歌偷偷告诉她的,只要叶南星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是淡淡的,那就要做好准备。 在叶南星面前,连白菱歌都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哪步做错了,听话才是她说的保护色。 “叶总,这是怎么了?” 丁惜不想在这种窒息的氛围里待太久时间,只好硬着头皮主动出击。 叶南星看着她:“我有件事挺好奇。” “什么?” “走廊上,地上留下的烟头是谁的。” “啊?” 丁惜一愣,声音都变了,只能尴尬一笑:“叶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现在,她连名字都不敢叫了。 叶南星双手交叉,浅浅一笑:“那里是个死角,就算在那里起争执打架,估计都没有监控能看见,更被说收录声音,你说对不对?” 丁惜没有说话,双腿却不由自主并在了一起。 叶南星继续道:“正巧,我去那边的时候多管闲事了一下,问了订包间的人是谁,你要不要猜猜看?” 丁惜连笑容都很勉强了。 “班长订了五年的包间任务,以往这些都是他来负责,丁惜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今年的同学聚会,地点是你来订呢?” 丁惜强装镇定:“这有什么,大家都是同学谁订的点不都是一样吗,再说了,我老公前段时间刚带我去吃过,我觉得味道不错就想着带同学也一起。” “哦。”叶南星语调扬得很长,这下丁惜连双手都交握了,下意识放在双腿上,微微轻颤。 “原来是这样,那么我们再回到那个问题,烟头是谁的。” 叶南星就好像是个掌控者,慢条斯理地带丁惜去复盘那天的事情,奇怪的是他并未用胁迫或者讲证据的情况下,只用几个问题就打得丁惜内心伪装的坚强溃不成军。 大家都不是蠢人,自然明白两人的交锋。 叶南星一再强调地上的烟头,就说明她跟夏苏木之前一定是有和平交谈的,而夏苏木不是个轻而易举就会动手的人,五年早就磨平了她的个性,这时候她不可能多事去对丁惜动手,不然没人会保她。 丁惜如突然哭起来:“叶总,我知道夏苏木现在是您的未婚妻,但是你真的了解她吗?她对我说的那些话.....” “她对你说什么了?”叶南星拿起一旁的钢笔,有节奏地一点点敲在桌面上,上好的木材发出闷闷的声音,就好像倒计时一样回荡在丁惜身边。 就在丁惜要被这股子压迫弄得要窒息时,门被打开了,周相宜笑着走进来,手上端着两杯咖啡:“丁小姐很久没来公司了,我准备了咖啡,还是您爱喝的不加糖不加奶。” “谁允许你进来的。” 叶南星微微抬起眼皮,眼底是翻滚的怒气。 周相宜一愣,解释道:“我只是看丁小姐难得来......” 话还没说完,叶南星直接将手中的钢笔用力掷向周相宜脸上,笔帽上的笔夹锋利无比,一下子划伤了周相宜的额头。 叶南星没有丝毫内疚,神色很冷:“你算个什么东西,要你来我这指点江山?” 周相宜低着头,委屈极了,但她不敢发脾气,也不敢说话,只能捂着自己的额头。 沈千听见动静赶紧进来,看见眼前的场景,暗道一声不妙,只能打起了圆场:“周特助,还不赶紧拿着咖啡走?” 周相宜自恃跟在叶南星身边也有些年头了,没有挪步,只是用眼睛撇着叶南星,眼泪如珍珠般掉下来。 谁知叶南星连眼皮都不抬:“再有下次,给我去人事结工资。” 周相宜这才有后怕的感觉,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去,沈千暗自叹口气,只觉得周相宜这性格再不改,怕是迟早要吃大苦头。 叶总现在满心眼里都是夏苏木,要是那天回过味来,或是周相宜对夏苏木的苛刻过于明显,她怕就是第二个丁惜。 沈千想了想,还是去茶水间看周相宜,身为同事他不好撕破脸,只能委婉劝说:“叶总很快就要订婚了,或许没多久就要结婚,周特助,有些事勉强不来。” 唰唰水声遮住了周相宜的满腔不忿,但她还是勉为其难一笑:“谢谢你,沈总助。”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隐瞒什么:“但是这三年下来,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爱的不是叶总的钱或者是权利,我知道他要结婚,但并不代表,他需要钟情一个女人。” 沈千被这番言论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第187章 秋后算账2 他知道周相宜喜欢叶南星,但是没想到她的想法会那么炸裂。 “你这话,是想做什么?” 周相宜苦笑一声:“我会等的,等叶总看到我的那天,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去干涉他们之间的感情,我相信要是有缘,我一定会等到叶总。” 沈千语气复杂:“行吧,你喜欢就好。” 办公室里,那场交锋还在继续,不同于刚才的紧张,丁惜都开始有一种绝望萦绕心头,她下意识去看地上那只钢笔,生怕笔尖在这一刻刺穿自己的喉头。 “还没想好吗?” 声音猝不及防响起,丁惜眼皮猛地一跳。 “她对你说什么了。”叶南星唇角微勾,看向丁惜的视线冰冷无情,“还是说时间过去太长,记不住了。” 丁惜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她该说什么,难不成说是,还是不是? 不,她什么都不应该说,不管说什么,叶南星都不会相信。 抬起头,丁惜尽可能让自己笑得平静:“叶总,其实我跟夏苏木只是老同学叙叙旧,而且你也知道,夏苏木对白菱歌的态度,我只是提了一嘴。” 她还没说完,叶南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看来丁惜还是准备撒谎到底了。 “行,既然你非要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问的,你走吧。” “真的?” 如逢大赦的丁惜丝毫不敢停留,她现在身后全是冷汗,要是可以她都不想跟叶南星这个人有丝毫单独面对面的相处,没有其他,叶南星的眼似乎能洞察出一切,再加上现在白菱歌已经去世,她连唯一的保障都没有了。 过于着急离开的她没有看到叶南星嘴角噙着的一丝嘲弄,没走两步就感觉到耳边有一阵疾风刮过。 几乎是瞬息的时刻,然后她才听见重响。 是枪! 丁惜只觉得自己有种生理性的害怕,喉咙在翻涌着呕吐,双手双脚都要麻了,双腿更似灌铅般立在原地。 因为她看见了眼前门框上的弹孔。 要是刚才她头稍微偏离两分,子弹岂不是要直接射穿她的耳朵? “叶,叶总?” 丁惜被吓得磕磕绊绊,人不敢动弹半分。 叶南星放下手枪,主动走到丁惜面前,不同于她脸上的紧张,他反而是一脸惬意:“听过枪声吗?” 他明明已经放下枪,但丁惜就觉得身后依旧有把无形枪支在身后堵着,枪口黑洞洞的,划上腰线,一点点往上。 那是死亡的距离。 这时沈千带着人进来,是几个服务员,他们身上还是那家餐厅的服务员服装。 叶南星倚靠在办公桌旁边,双手抱胸声音惬意道:“一个个说,还是让一个人来开口?”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动了动,还是其中一个中年男人伸手站出来。 “是这样的,昨天我在收拾包间里的垃圾,然后就听见外面有吵架的声音。”他语气顿了顿,有些害怕。 今天一来上班就来了个几个壮汉,穿着体面西装就要找他们老板,然后老板直接连生意都不做了,把昨天留下来的几个人都聚拢在一块,说是跟着来有钱,但是现在脚踩在光洁的地板上,还听见类似枪声,他的话就有些发虚。 叶南星也不在乎,转身到书柜里一个柜子,用指纹打开,从里面拿出一沓钱,看着应该有五万。 他直接扔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奖励,继续说。” 看到崭新的钱,众人还有什么隐瞒的,七嘴八舌全讲了起来,真相开始徐徐展露在眼前。 叶南星示意沈千带他们下去领钱,旋即看向已经满头冒冷汗的丁惜。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犹如恶魔低语,他轻笑了一声,手只是敲击了桌面一下,在她耳边“砰”的一声。 丁惜腿直接软了,涕泪横流,捂着脑袋哭喊着只会说一句话:“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叶南星站直了身子,手拿起桌上那把枪,锋利的双眸变得幽深,俊朗的五官此刻一丝表情都没有,就像是掌管生死的撒旦。 他缓缓用枪口对准丁惜的脑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上一个子弹留下的硝烟和热度。 “说。” “你跟夏苏木说了什么。” 丁惜就只是哭。 叶南星蹲下来,用力按了按:“我知道现在不能杀人,但是你信不信,我不杀你也能让你吐出话来?” 长久的死寂蔓延在丁惜四周,叶南星叹口气,单手插袋,握枪的手上隐隐有血迹渗出,更添了几分死亡气息。 只要不是关于夏苏木,他的耐性从来不会那么好。 见状也不逼她,那把枪对准了她脚边不出十厘米的距离。 又是一枪。 丁惜再也克制不住,尖锐地喊叫起来,她克制不住的发抖,终于哭丧着脸将全部的话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但是越说,叶南星的脸色就越铁青。 “你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叶南星用手指捏紧丁惜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一双眼死死盯紧这个女人,牙齿都似乎要咬碎了。 “说!” 这是他的难得失态,可偏偏又是那样气场十足,带着强烈的压迫,好像平时压抑着的狠厉尽数放开。 丁惜直接被吓得语无伦次起来,但是她不敢说白菱歌的坏话,就算她现在可能要面临死亡,她都不能让夏苏木好过。 绝对不能让白菱歌在叶南星的心里有片刻翻转。 她必须要让夏苏木拥有一个心里有瑕疵的男人,只有这样,白菱歌就会永远像根刺一样生长在两人中间。 总有一天会刺伤夏苏木,让她生不如死。 想到这,丁惜也不得不佩服白菱歌这个女人,只是简短的相处,就在死前埋下这么大一个雷。 要是她现在还活着,夏苏木估计只能给她提鞋。 丁惜在这一刻,将自己全部的怨恨都尽数发泄了出来,那些在高中就开始挤压的自卑,难受,痛苦和悲凉如数家珍,原来她根本没忘记,而是一样样记得太清楚,才对夏苏木如此痛恨,就好像说不干净似的,她甚至最后直接开始诅咒她。 第188章 封杀 “夏苏木在高中就喜欢你,你知道吗?不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她说从认识你开始,她的日记本里就不记别的,全部都是你。” “你知道我听到的时候有多恶心吗?她跟着你去珠宝展的时候,我在家里给爸妈帮忙,她可以为你翘兴趣班,我连拿学费都要看爸妈脸色。” “凭什么,凭什么夏苏木可以生活那么优渥,凭什么她也是女孩,她妈妈还是那么爱她?凭什么她可以喜欢你,就不允许别人喜欢?就因为她有钱有权吗?就因为她跟你从小一起长大?” 丁惜嘴角冷笑,嘲弄看向脸色铁青的叶南星,这一刻她似乎什么都不怕了,抓起那把枪就指着自己的脑门:“我告诉你,不管你杀我多少次,我就是恨她,我恨死她了,所以我故意截断了几段视频。” “你们看到她在厕所堵着那个女生,其实根本不是她霸凌的,是她发现了那个女生被霸凌,赶走了霸凌者,然后蹲在她对面,现场甚至都没来得及整理,怎么样?像不像?我是不是很有剪辑天赋?” 叶南星被这么一说,那些尘封的记忆陆续展开一角,他和夏苏舟之前是有收到过几段视频。 丁惜说的这段他有印象。 画面的视角在夏苏木背后,镜头还特地晃了晃,只能听见夏苏木的声音,还有半坐靠在墙上的那个受害者,露出受伤的腿和被烟头烫的手腕。 他明明听见了夏苏木的话:“不允许喜欢南星哥哥,听见了没有!” 还有一段视频,是在天台上,夏苏木跟一个女生坐在高高的上面,因为有了前一个视频,叶南星和夏苏舟理所当然以为是夏苏木又在威胁别人。 更被说镜头里还有满地的烟头。 “那些声音......” 叶南星声音在抖,他无法想象要是结果如果真是他脑中想到的,他会有多崩溃。 只是丁惜并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半是坦然半是放松地承认:“是,那些声音全是我合成的,我故意录下夏苏木对我说的那些话,然后专门找人合成一句话,然后发给了你们。” “每一条视频,全是我伪造的。” 丁惜哈哈笑起来,好像是解脱一般,她死死抓着那把枪,就算看上去很是洒脱,但是眼神却死死盯着叶南星的动作,深怕他一个激动真把自己给崩了。 叶南星握枪的手在抖。 他从来没有那么后悔过一件事,但是现在有了。 “那白菱歌说夏苏木欺压你们的事?” 他眼眸愈发冰冷,语气却逐渐冷静,他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好像刚才那抹后悔只是错觉,转瞬即逝。 “她不喜欢白菱歌抢走她的哥哥,也不喜欢你的注意力一直在白菱歌身上,原本我是想一起报复她,但是菱歌说,你们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夏苏木有占有欲很正常,甚至好几次,菱歌都主动去找夏苏木和解。” 丁惜故意用平缓的语气讲出这些话。 里面三分真七分假,具体的事实和目的只有她和白菱歌才清楚,要是她不说,就别想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丁惜至少在主持方面也有了不少积累,她想面不改色说出这些也是有点实力的,再加上叶南星那么精明的人,不能全说假话,也不能全说真话。 丁惜故意替白菱歌不值:“可惜菱歌看错了人,她估计死也没想到,当初那么维护的人,还是见异思迁,这样的感情只维系了五年。” 叶南星忍不住怒喝:“闭嘴!” “我说错了吗?”丁惜故意为白菱歌打抱不平,“叶南星,你到底喜欢谁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不过是把夏苏木当成了白菱歌的替身,明明是你一直说喜欢菱歌,明明是你主动招惹她的,所有的一切全是因为你!” 看着叶南星颤抖的唇角,丁惜就知道自己这些话说对了。 她不确定叶南星是因为夏苏木还是白菱歌激动,但是至少确定,她今天是活下来了。 叶南星死死捏着枪把手,用另一只手扣住丁惜的脖子。 细长的脖颈在他手掌里似乎一捏就断,叶南星如同着了魔,缓缓站起身来,丁惜也被迫起来,双脚离地,她的脸涨得通红,慌了的丁惜死命捶打着叶南星的手,但没有用,丁惜的连从涨红到发白,呼吸都开始稀薄起来。 “叶总?叶总!” 还好沈千心下不安,躲在门口看了一眼,直接被吓得魂都没了。 叶南星人高,他只是微微伸手往上,但是丁惜不是,她双脚蹦跶着,很快就没了力气。 沈千连声呼唤,最后直接干脆上手,叶南星才突然回过神,猛地松开手。 丁惜一瞬间掉落,脑袋磕到桌上,她都没反应喊痛,双手连忙抚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大口的呼吸。 差点真的要死在这了。 丁惜有点绝望,现在连白菱歌这张牌都不好用了吗? 她有些悲凉,原本以为夏苏木五年前就完了,没想到她还是那么好运气,只是吃了五年的苦,就能让叶南星调转枪头开始对付她。 不行,不能让夏苏木死灰复燃,不然真相出来,那么她就真的必死无疑! 丁惜打定了主意,在接下来说话就格外谨慎。 沈千还在那平复叶南星的心情:“叶总,您千万别冲动。” 叶南星眼神狠厉,他揪起丁惜的领口,恶狠狠的警告:“今天我就放过你,下次要是还对夏苏木不利,我就让你真的尝尝子弹的滋味。” 丁惜闻言连忙脚步匆匆的离开,背影十分狼狈。 “叶总,就这么放过她吗?” 叶南星用手捂着发红的眼眶,很久之后才吐出三个字:“封杀吧。” “那夏总那边,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把办公室的监控拷贝一份,直接发给他。” 沈千深深看了眼地上的手枪,缓缓应下。 “还有,去招呼一声,顺便再去找最好的律师,如果看完视频后夏苏舟还是要一意孤行,就代表夏枝跟他打官司。” “是。” 第189章 平安 夏苏木在家焦急地等消息,一整天过去,叶南星也没有打电话给她,也不知道枝枝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小姐,不如您先吃点东西吧,从回来到现在,您连水都没喝呢。” 夏苏木坐立不安,摆摆手道:“我再等会。” 她已经按照叶南星的话,让姚瑶专门去买了不烧菜回来,全部都是枝枝最喜欢吃的,或者是想吃的。 姚瑶都开始好奇,这个能让夏苏木亲自下厨的客人是谁了。 “床单被褥都准备好了吧。” 姚瑶点头:“所有的一切您都亲自盯着,夏小姐怎么忘了?” 夏苏木一怔,笑了笑:“也是,可能是太紧张了吧。” 冯妈在自己房间里开了条缝,听见两人在外面的声音,没忍住哼了一声,来一个女人不够,还要拖家带口的,真是不要脸。 冯妈没出去,自从姚瑶掌权后,她在这个家里都没什么地位,尤其是现在叶南星对夏苏木是听之任之,她愈发不舒服。 干脆眼不见为净,不干活拿工资。 等时针转到十这个数字,门被打开了,坐在沙发上的夏苏木一激灵,直接冲到门口,叶南星走了进来。 她张着脖子往后看,果不其然见到了枝枝的身影。 “枝枝!”夏苏木如释重负,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冲上去推开叶南星,用力的抱住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夏苏木靠在她耳边不断道歉,连叶南星都忽视了。 两人只是一晚上没见就好像如隔三秋,让一旁的叶南星很不是滋味。 姚瑶适时上去笑道:“可算回来了,先生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叶南星疑惑:“怎么,她还没吃饭?” 姚瑶摇头:“夏小姐非要等你们先回来。” 叶南星拳头捏紧,最后化成了无声叹息,三人往餐桌走,上面已经加热好饭菜,就等着主人享用。 夏苏木跟没看到叶南星一样,拉着枝枝坐下,一道道给她介绍。 叶南星看了一眼顿时觉得没胃口,他口味向来清淡,但是这上面十道菜里有八道都是加了辣,就连唯一的汤都是荤腥。 叶南星赌气道:“我不吃了。” 夏苏木没听见,只顾着给枝枝夹菜。 叶南星特地站在显眼的地方,又重新说了一遍:“我说,我不吃了!” 姚瑶尴尬地拉着旁边站着的保姆下去。 枝枝看了眼夏苏木,示意她说两句,夏苏木这才不情不愿道:“你不吃就不吃呗。” 叶南星想发火,但是不敢,只能憋着气道:“我不吃辣的。” 夏苏木接话:“那让人再帮你做,或者你点外卖?还是绕过厨师上门给你做?” 这下叶南星彻底不爽利了,感觉身上有无数只蚂蚁在游走,一点点靠近心脏,缓缓啃咬了起来。 当初夏苏木为了让他多吃几口,每天都变着花样想办法选菜肴,就连带他去的餐厅都是味道上乘的地方。 现在记不住他的口味就算了,连再给他做一道普通菜都不行。 可是桌上这些都是她做的,不舍得全进了枝枝的胃,他只能别扭地在对面坐下:“你让我不吃我就不吃?” 赌气的就跟小孩一样。 “人呢?” 叶南星将气撒在别人身上,姚瑶没离开多远,立刻上前来给叶南星添饭,她是知道叶南星的口味,给他添完饭后又给他倒了满满一杯水。 夏苏木才不管他,一筷子一筷子的给枝枝添,然后撑着下巴看枝枝吃,一个眼风都没给叶南星。 一顿饭下来,他被辣得嘴角发红,胃都开始隐隐作痛。 半夜,叶南星敲响了夏苏木的门,她还没睡,双眼还是清醒的。 “怎么了?” 叶南星捂着肚子,故作憔悴:“我疼。” 他眨巴着眼看夏苏木,谁知对方只是淡淡点头,下楼就去把姚瑶叫醒:“你家先生说肚子疼。” “夏苏木。” 叶南星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夏苏木。 明明两人位置一上一下,偏偏在气场上莫名相反了,夏苏木淡然地抬头看他,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是慌乱。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叶南星不可置信:“我说我现在肚子痛。” “我知道啊。”夏苏木点头,“所以我帮你叫醒了姚瑶。” 明明他们比五年前更接近彼此,每天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叶南星只觉得他们彼此之间,距离远得吓人。 好像不管他做什么,站在谁身边,夏苏木再也不可能用如水的目光温柔地看着他。 她的世界如今待的人太多了。 多到他挤不进去了。 看着眼前这个神色镇定的夏苏木,他无端想起某个下午,他忘记是什么时候了,那天他跟着周嫚去夏家做客。 夏苏木拉着他去看已经开放的山茶花,她就站在树下,头上是翠绿的枝叶,和盛放了满树的花。 “叶南星,我真的很喜欢你,这里就只喜欢你一个人。” 她说她看到一篇文章,上面有句话,一个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放得下一个人,就像她对他一样。 可是现在,她的心里有夏枝,有萧宴,或许还有其他人,但是没有他了。 哪怕她同意要跟自己订婚。 她的那颗心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 叶南星不由自主揉着被辣得发烫的胃,他总感觉,这个晚上的样子,就只是个开始。 夏苏舟的伤口没几天就愈合了,他没有去追究枝枝的动手,枝枝自然被放出来,但是她不再住夏苏舟的别墅庄园里,直接住进了木兰苑。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夏苏木要将订婚宴提前,沈佩莲一定是不会同意的。 周嫚自然是十分欢喜,毕竟在夏苏木和叶南星不知道的时候,长辈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齐全。 就像今天,枝枝陪着夏苏木去试订婚礼服。 正面墙的落地镜子前面,几个工作人员不厌其烦地帮她一件一件地尝试,夏苏木很是烦躁,但又不能说什么。 毕竟她和叶南星已经达成了协议,她成为他的妻子来换取枝枝的平安。 第190章 给我机会 周嫚和沈佩莲一共给她准备了十套礼服,就看她自己喜欢那套。 每件风格都大不相同,工作人员很是礼貌地上前询问,夏苏木只是随便指了两套,她们点点头,立刻下去改尺寸了。 好在夏苏木这段时间三围没怎么变,一晚上的时间也能赶出来。 看着那面落地镜子,夏苏木又想起刚回国第二天,她就是在这里被叶南星撕碎了衣服,也在这里听见他说,要以受害者家属的身份折磨自己。 可是现在,他们居然要订婚了。 世事无常,果然是莫名其妙的。 “不开心?” 夏苏木的思绪被打断,她不希望枝枝知道这件事,便勉强笑笑摇头。 这时候叶南星从外面走进来,他额头上带着密密的细汗,看到夏苏木穿着便服,眼底划过一丝遗憾:“试完了?” 夏苏木不解其意,还是点点头。 “选中哪件了?” “都一样。” 夏苏木的声音很平淡,好像明天要宣布婚讯的人不是她一样。 叶南星强硬克制自己的酸涩,脸上却很淡然:“行,那我也去试一下。” “他们不是有你的尺寸吗?” 叶南星脚步一顿,故作轻松:“最近有健身,怕尺寸不合适。” 夏苏木也不去管他:“那我们先走了。” 叶南星终于控制不住,拽住她的手:“夏苏木,我们要订婚了。” 夏苏木第一反应是去看枝枝,脸立刻被叶南星拽回来,两只手捧着她的脸颊,强迫她目视自己。 “你是我的妻子,你为什么要去看她?” “夏苏木,难不成你要这样跟我一辈子吗?” 夏苏木一愣,旋即笑了一下,她的眸子平淡无波,一丝涟漪都不曾有,就好像眼前这个人,就只是一个陌生人。 “这样还不够吗?” 她捏了捏枝枝的掌心,枝枝了解直接示意沈千跟自己出去。 偌大的空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人,夏苏木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声音平淡的可怕,至少对叶南星来说,心脏在发疼。 “叶南星,你别忘了,我们只是契约关系,感情对我而言是装不出来的,也不是可以利用的东西,如果当初死在绑匪上的人是我,想必现在你和白菱歌一定很幸福。” 提起当初,夏苏木总是不甘心的。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活下来了,没有一个人替她开心,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有没有在那场绑架上留下伤害。 他们用自认为的现实和真相将她捆绑起来。 其实,他们跟那些绑匪有什么区别呢? 夏苏木指向那落地镜的方向,里面映出两人的身影:“当初,是你在这里告诉我,要让我顶着杀人犯的名义活下去,让我替你的家属白菱歌赎罪。” 她的声音不大,却一字一字砸在叶南星心底,一直要砸到灵魂深处:“在我心里,能有资格跟你站在一起的人,从来不是我,而是白菱歌。” “你们所有人都心心念念的白菱歌。” “不是的。”叶南星下意识反驳,他小心翼翼伸出手,不知道怎么,他下意识在摇头,就连声音都在发颤,“苏木,那时候是我蠢,是我没想到,是我......” “这就已经足够了。” 夏苏木打断他的话,眼神和口气没有一丝表情,她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保持冷静,殊不知这样不平不淡的表情更加刺痛了叶南星的心。 他觉得自己现在不仅是五脏六腑,连灵魂都在痛得发颤。 丁惜的话就好像诅咒一样不断围绕在他脑海,一遍遍回放着他的愚蠢,但他不敢说,他甚至不敢当面告诉夏苏木。 因为这样,他一定无法再拥有夏苏木了。 叶南星闭上眼,将眼泪强行咽下。 对不起。 他在心底说了无数个对不起。 可这一次,他还是想自私一次。 当初他可以仗着夏苏木只喜欢他,执着地在他身后追了十八年,肆无忌惮消耗着她的爱和耐心。 但是现在不行。 现在的夏苏木,眼里有太多人,他就像是个在悬崖上绑定的钢丝上行走,行差踏错都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当初他们的未来掌握在他手中,但是现在,夏苏木才是能决定他生死的那个人。 “苏木。” 叶南星没忍住,用力抱住了她,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处,夏苏木感觉到有一股湿润。 然后是零碎的声音。 “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好不好?” 听到这话,夏苏木只觉得可笑,她不知道为什么叶南星对她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但是现在的她不是孩子了,不可能再陷入所谓的爱情里。 夏苏木没有退开,也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站着,任由叶南星抱着,只是这样的行为比用力挣扎还要伤人。 他的苏木不再包容他。 他的苏木好像不要他了。 “叶南星,能给你机会的人,是白菱歌。” 一瞬间,那些声音戛然而止,周围似乎陷入了死寂,那些曾经的伤痛就算被锦衣华服遮盖,也依旧挡不住当初的那些经历。 叶南星最后是落荒而逃,夏苏木并未走,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别难受。” 枝枝走到她面前,很轻地叹了口气。 镜子里,两人的身影前后站在一起,逐渐地似乎成了一体。 好像她们原本就该是一个人。 都是没有身份,没有家人,没有享受爱,只能互相依偎舔舐伤口。 想了很久,夏苏木还是想见萧宴一面,他够不上叶家和夏家的圈子,自然没有接到邀请函。 夏苏木敲响他的门时,萧宴有些急,但脸上还是带笑的,她便没有多想。 换了鞋子走进去,她看见茶几上有本笔记,**上是粉粉的颜色,还有几个卡通图案,很是眼熟。 “这个笔记是你的吗?” 夏苏木好奇地问,等她想拿起来看时,就被萧宴一把夺去,他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一个故人的,没什么重要的。” 夏苏木笑道:“我也有个差不多的,当初这个图案在高中很流行。” 萧宴顺着也笑了几声。 第191章 订婚请柬 萧宴不动声色扯开话题:“这么晚怎么过来了?” 夏苏木这才想起来,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精致款式和图案,只是上面依偎的两人是用卡通画作,赫然写着两人的名字。 “这是?” “我要订婚了。” 夏苏木耸肩:“总是有这么一天的。” 萧宴没有接过那张请柬,坐在沙发上给夏苏木倒了杯水:“想好了?” 夏苏木点头。 萧宴紧绷着身子,勉强笑了笑:“那以后见面,我是要叫你叶太太。” 他的生疏很明显,夏苏木有些慌,连忙在他身边坐下:“不,我这次给你送请柬,也是因为我把你当朋友。” 夏苏木顿了顿:“很好很好的朋友。” 萧宴双手交握,能看见清晰的骨节泛白,他定定看着夏苏木:“如果我说我不想让你订婚呢?” 夏苏木一愣,怅然一笑:“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萧宴不明白,在他们这个圈层,金钱到达顶峰后,关系维护和利益置换才是最重要的,而能牢牢抓紧两个家族的,除了血亲就别无其他。 她现在不喜欢叶南星,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叶南星愿意娶她,这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很悲凉的现实。 就算她逃,能逃去哪里。 “我不能让妈妈丢脸。”夏苏木镇定地和萧宴对视,“更何况这种情况对我而言已经是最优解。” 萧宴不可置信:“那你就愿意回去当个花瓶?阿木,你说过的,你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安排你的人生。” 夏苏木闭上眼,强咽下喉头的哽咽:“是,我是不喜欢这样,但是我能怎么办?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没有人会收留我。” 至于枝枝,她不想再让她跟着受苦了,叶南星保证过,只要顺利成婚,他会一起养着枝枝一辈子,枝枝苦了那么久,她不愿意让她在颠沛流离,而叶家的财富足够让她带着枝枝体面的过完这一生。 甚至后续枝枝也可以治疗嗓子,叶南星前两天拿来报告,他已经开始在找医生了。 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最会拿捏她的,只有是叶南星。 萧宴也不知道从哪里鼓起勇气,他双手抓紧夏苏木的肩膀:“跟我走,我带你走。” 夏苏木微微一怔,只是那种感动的情绪只有一瞬,很快就被强压下去,眼神变得清明冷静。 “不可能的,萧宴,你斗不过叶家,我也不想将你牵扯进来。” 夏苏木站起来,她在这已经逗留得够久:“我说过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嫁进叶家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可以帮你。” 她深深看了眼萧宴,意有所指:“至少不会让你像现在这样。” 萧宴苦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夏苏木点头,落地窗外是万家灯火,星星点点如天上繁星倒转,她叹了口气:“商业斗争往往都是这样,尤其是像你这样单打独斗起来的,想必会更艰难点,之前在游轮上,如果你不想结识夏苏舟他们,你也应该不会......” “不是的。”萧宴站起来,眼眸微垂,认真盯着她,“如果我说,我是因为你来的呢?” 夏苏木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怔愣在原地,耳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那句“如果我是因为你来的呢”在不断回荡。 一字一句,直到如深夜的海浪般将她淹没。 “萧宴。”夏苏木无措呢喃,“你怎么,这是,不对。” 她第一次被人这样正式直白的说出内心所想,紧张的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抹了抹脸:“不是的,你说我是你的好朋友。” 下一秒,萧宴的唇突然堵了上来。 温热的唇畔落在嘴角,萧宴克制自己的欲望,眼眸深深,片刻后才缓缓离开,用头抵着她的额头。 “我从来就不想只当你的好朋友。” 萧宴的声线染上一抹欲色,随后那抹吻落在额头,继而是她的眉骨,最后他的视线落到夏苏木的唇。 不点而红,十分诱人。 “夏苏木,我想请求你,不要跟叶南星订婚。” 听见这话,夏苏木恍惚的精神猛然恢复了几分:“不行的,我,我要回去想想。” 说罢跌跌撞撞的就要走。 “阿木。”萧宴抿唇,“明天我会在酒店外面等你。” 夏苏木没有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走了,慌张地还撞上了门框。 而萧宴没有追上去,他转身看向电视角落里,正在一闪一闪的监控,拳头逐渐收了起来。 而那本粉色笔记本,就那么静静地放在茶几上。 似乎没有被翻阅过,又或许早就被翻烂了。 夏苏木脚步匆匆,出了电梯依旧天旋地转,她一时不察装上一个人,对方当即就破口大骂:“没长眼睛啊!” 两人相看一看,对方正是萧妍妍。 “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杀人犯啊。” 保安的视线当即看过来。 夏苏木拧眉:“你说什么?” 萧妍妍翻了个大白眼:“没什么。” 随后她抱胸问:“你不是明天要订婚了吗,怎么现在还来这,怎么勾引叶南星还不够,还要再来骗我哥?” “我没有。”夏苏木不想跟她争辩,刚才那股强烈的心跳还没稳定,她只觉得现在浑身都烫得厉害。 “诶,你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萧妍妍突然对她有了很大的兴趣,故意伸出手挡住她的去路:“你要是不来找我哥,那你现在来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送请柬的。” “呵,我看你就是来炫耀的。”萧妍妍眉尾扬起来,很是张扬,声调都尖锐了几分,“你抢了白菱歌的叶南星还不够,现在还要来抢我哥哥,夏苏木,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要脸!”萧妍妍双手叉腰,她今天穿了套奢侈品牌的套装裙,手上是几万的小手包,但做出来的动作十分不雅观,好像山间里叫嚣的老太太,言辞丝毫不客气,“怎么了,还被骂上瘾了?” 夏苏木不在乎这句话,她眼神忽变得凌厉:“你是怎么知道白菱歌的?” 第192章 订婚当天 萧妍妍的眼神忽然虚下来:“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总之你就是个喜欢勾三搭四的狐狸精。” “不对。”夏苏木刚才那股子激动被浇灭得一干二净,自从白菱歌五年前去世后,能知道她的人已经不多,而那个圈子,不是萧妍妍能加入的。 “你是从谁那里听来的?” 夏苏木冷声喝道:“说!” 萧妍妍被她冷脸吓了一跳,加上心里藏着事,身子飞快一颤,这样的小动作被夏苏木敏锐地察觉到,一时间空气里是可怕的寂静。 半晌,萧妍妍才嘴硬道:“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你是老几啊。” 只是口气虚得很,一看就是强壮镇定。 夏苏木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萧妍妍捏紧了手包,脸上却还是很镇定。 她突然笑了一声,让萧妍妍有些毛骨悚然。 “你,你干嘛?” “没什么。” 夏苏木又盯了她一会,这才离开。 萧妍妍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暗恨地跺了跺脚,周相宜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疯,偏要让她来这里堵夏苏木,让她没话找话。 她看了眼手机,大概过了半小时,差不多就是周相宜想要的时间点吧。 萧妍妍嘟了嘟嘴,又恢复了往日傲娇的神情,甩着头坐电梯上去。 她走进去后看到桌上只有一份请柬,夏苏木好像确实只是来送东西的,她顿时觉得无趣,叫了两声萧宴,但没人回应她。 走进来才看到卧室门开着,里面有水声。 “怎么晚才洗澡?”萧妍妍自言自语了一声,将手包扔在沙发上,视线触及到监控,心思一动。 这个监控是前段时间萧宴被叶南星打了以后才装上的,为此萧宴还将她也连进来,她随时可以查看监控的当下或者历史记录。 萧妍妍又看了眼卧室,里面没有声音。 想着她打开连接的应用,很快就把画面调了出来,只是才看了没一会,她就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画面,手指看上去要将手机掰碎。 “夏苏木!” 萧妍妍咬牙切齿,直接将画面导出来,然后一秒没删地发给周相宜,没有察觉到身后卧室门后站着萧宴。 他隐在黑暗里,外面的灯光只照到他的眼。 从他的方向,很明显看到了萧妍妍的动作,但他没有阻止,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视频发送成功。 阿木,不要怪我。 夏苏木没有让司机接送,坐了最后一班公交,回去后大家都睡了,只有叶南星还在沙发上等她。 他看着夏苏木走进来,看着她毫无愧疚往楼上走,忍不住叫住她:“苏木。” 夏苏木脚步一顿:“怎么了?” 叶南星忍下心底的猜想,勉强笑了笑:“你去哪了?” “我只是出去走走。” 叶南星明明知道她在撒谎,还是没有揭穿她。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距离订婚仪式还有十个小时,他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在这里等了她将近两个小时,最后也只能化成一句喟叹:“好,那你早点休息。” 夏苏木不准备解释,闻言点了点头就上去了。 叶南星似乎是脱了力般将自己陷在沙发里,他脑子里还不断回荡着夏苏木前几个小时发给自己的照片。 同时还有他附上的一句幸灾乐祸。 “来收拾夏苏木的婚前财产,你猜我看到了谁,有些人魅力不行了啊。” 夏苏木的背影,进入了萧宴所在的小区楼层。 她,连这时候都要去找他吗? 夜幕低垂,只有零星车辆还在路上前行,很快天色渐渐亮起来,夜眠酒店又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只是这几天他们不对外营业,整个酒店都在忙碌他们老板的订婚宴,就连官网上都出公告,在订婚宴结束后,酒店将进行一个月的五折优惠。 夜眠是高端五星酒店,这样不赚钱的优惠让他们的名声再一次在网上引发热议,就连老板娘的人选都开始在网上不断发酵。 结果话题全部炸了,更加让人对这位新娘产生好奇。 而那位传闻中的新娘,正在木兰苑接受专业团队的妆造,夏苏木依旧是只睡了两三个小时,还是枝枝了解她,给她拿了个面包和水,让她把药吃了才离开。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夏苏木抓着她的手,眼巴巴问。 枝枝摇头,宽慰一笑:“你爸妈现在肯定不喜欢我在场,我答应你,等你婚礼那天我一定出席。” 夏苏木还要说话,就被工作人员打断,他们拿着礼服进来,旋即马不停蹄开始给她上妆做造型,硬生生将两人分开。 等夏苏木去看枝枝身影后,那边已经没人了。 而枝枝退出房门后,夏苏舟抱胸站在不远处:“要是觉得遗憾,求我就带你一起去。” 枝枝只是含笑看他。 多少带点阴谋。 夏苏舟手臂上立刻汗毛直竖,强装镇定:“我说真的,有个女伴的位置,你要不要。” 枝枝故作无意拿出一把美工刀,是夏苏木的,她怕今天又出什么意外,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手一划,刀锋立刻出现,夏苏舟咽了咽口水,伤口的疼痛再次隐隐浮现,除了训练,他很少被一个人这么迅速受过伤害,于是只能恨恨离去。 夏苏木不知道,但是这个疯女人是一定干得出来。 她好像完全不要命,也不怕任何人。 等全部整理好,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从木兰苑到夜眠酒店,正好能赶上时间,在看到夏苏木下来那瞬间,夏苏舟也不得不承认,夏苏木是真的很美。 他有一瞬间泛起了身为哥哥的感觉,但一想到白菱歌,他又强行压下去,板着脸道:“走吧。” 车子平稳停在酒店门口,夏苏舟还要再交代两句,夏苏木忽然看到了什么异样,她扭头问夏苏舟:“你看到了吗?” “什么?” 夏苏木脸上第一次浮现了极度扭曲的紧张和快意,仿佛是盼望了很久的事情突然出现了一样。 “人,那些人!” 夏苏舟不解,往夏苏木指的方向看去,除了几个胖胖的背影,什么都没看到。 “行了,估计是蹲守的狗仔,今天叶南星没让媒体来跟拍,估计......” 谁知话还没说完,夏苏木就跟不要命的开门往外冲。 第193章 发现绑匪 夏苏舟连忙跟上去,无奈夏苏木跑得极快,还把鞋子给脱了,价格高昂的定制礼鞋就那么被随意扔在一旁。 他暗骂了句脏话,看上去不大的人,怎么那么能跑。 看了眼身边跟他一起停下来的保镖和助手,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上前踹上一脚:“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我去追?” “是。” 几人这才赶紧追上去。 无奈夏苏木实在跑得太快,加上还是胡同里,很快几人都失去了方向感。 但这点不会对夏苏木有任何影响。 她原本就是在难民窟住了几年的人,每天四处流窜早就有了自己一套追人和躲人的方式,赤脚在粗粝的地上跑,一点疼痛也不觉得。 她心脏跳得突突响,不是因为极速运动的原因,而是她看到了,那天绑架她的几个绑匪。 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夏苏木干净利落用老太太放在外面的剪刀把自己及地的裙子撕了一半,又把耳饰放在原本剪刀放置的地方当交换。 脚步加快,她能感觉到那几个人就在附近。 声音越来越近,她紧张地四下查看,神经在这一刻紧绷起来,连最轻微的呼吸声她都没有错过。 胡同四通八达,夏苏木努力回想刚才看到的画面。 几人手上拿着购物袋,显然是住在这里,而且他们脸上是放松的笑,看来并不是因为她订婚才出现,那么他们会住在哪? 她往上看,是无数建筑物围成的小小一片天空。 夜眠酒店之前的宗旨就是高贵与接地气同行,这个夜市也是如此,那么看来他们应该是故意住在这,上次和许欢来还没有见到,这次却看到了。 夏苏木不敢放松,任何可能都在她脑中过了一遍,她咬着下唇,尽可能让自己的脚步放低,果不其然,在一个小角落里听见了笑声。 门外还有一层铁门,上面空隙用小孔的挡口堵住,夏苏木身子隐在门旁,视线小心看进去,果不其然那些人正围坐在小桌子旁用啤酒碰杯。 那一刻夏苏木血液倒流,脸色苍白得吓人,她死死抓着手中的剪刀,那些不堪的回忆也在这一刻不断回荡。 “这就是夏家大小姐啊,真是细皮嫩肉。” 油腻的手掌在大腿上滑动,好像黏腻的蛇缠绕其上,夏苏木不敢动,她只能瞪大着眼看着眼前几人。 一共是四个人,一个负责开车,剩下三人负责看守她。 其实那天他们把自己放上车后给夏苏舟也叶南星打过电话,只是两人都以为是诈骗电话就给挂了。 尤其是夏苏舟,电话那边他的声音冷静到可怕。 “如果你们是想骗钱,建议拨电话给我父母,夏苏木在你们手上?真是天大的笑话。” 确实如此,他们从出生后就有专门的司机接送,而这些人都被夏商掌控,而这次被绑架,谁能想到就是司机出了问题。 绑匪见状,狠狠在她脸上扇了几个巴掌,火辣辣的疼,让夏苏木嘴角都流出血来。 她自幼娇生惯养,受过最痛的时候就是感冒挂水,点滴针扎进皮肉都会让沈佩莲心疼得要命,现在被这样扇巴掌,夏苏木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头发酸。 绑匪让她说话,她就不自觉带上了哭泣的哽咽。 “哥......” 刚张开口一个字,夏苏舟那边就冷笑:“看来你们还挺高科技的,连这种伪装都那么像,我再说一遍,骗钱去找我父母。” 说完直接挂掉。 绑匪被气狠了,直接就是一连串的脏话,然后将这些气撒在她身上。 他们没有对她做任何事,但也不愿意让他好过,他们故意撕裂她的裙子,还扒掉她的外套,几人就那么围着笑。 脸上是她记了很久的放肆。 她被他们堵在角落,手脚都被绑着,她只能被迫让他们的视线在自己身上游走,哪怕身上还有衣服,但她只觉得在他们面前自己根本就没穿衣服。 “我爸爸是夏商,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绑匪哈哈大笑:“我们知道啊,这不是没对大小姐做什么吗?” 有人挑起她一缕头发在鼻尖嗅,让她恶心到反胃:“真不愧是大小姐,连头发都那么香。” “行了。”这时候开车的司机说话了,他剪着寸头,目视前方,“你们这几天没玩爽啊,我告诉你们,这个可不一样,要真出事,那就不是进牢那么简单。” 闻她头发的那个是个胖子,不屑道:“那又怎么样,老子杀人放火都干过,还怕坐牢?” 寸头嗤笑:“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夏商这个人睚眦必报,咱们真欺负了他女儿,祖宗十八代都要被他扒出来报复。” “你有老母亲吧,他有妻子儿女吧,咱们大家虽说手上都不干净,但总会有把柄。”寸头不急不缓,“搞一笔发财就行,可别一辈子都被追杀。” 几人这才安静下来,虽说没有像刚才那么恶劣,但嘴上的便宜还是要的,夏苏木在这样的环境下几乎晕厥过去。 很快她就被带到深山的悬崖上,双手双脚绑住,嘴巴上也被绑了胶带,这下夏家人才彻底相信她是被绑架了,开始慌乱起来,夏商更是一个电话一个电话地拨进来。 他喜欢儿女因为他争宠,但不代表他不在乎儿女的性命。 更何况,绑匪这样无疑是打他的脸。 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他以后就别想混了。 哪怕时隔五年,夏苏木还是能清清楚楚记得那几个人的样貌,因此才会在远远望上一眼,都能准确无误发现,跟着他们一直到这里。 她突然有些庆幸这五年的遭遇,要不然自己恐怕还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冷静。 报仇,澄清真相,这些都深深印在她脑中。 她以为自己不在乎,可看到这四人,她才发现自己其实在乎得要命,甚至到不怕死。 那些时间的煎熬都深深烙在她的灵魂里,迫于现实压力她才只能放弃追求,可凭什么,白菱歌已经死亡,她遭受她死亡后带来的无数苛责,而那些坏人却还能好好。 第194章 小女孩 夏苏木不甘心。 她甚至想直接冲进去跟他们拼命,想将自己受到的委屈在他们身上也重新来一遍,但就在她下定决心后,她身后出现一个孩子。 “姐姐?” 那个孩子扎着羊角辫,无辜的眼盯着夏苏木身上的裙子,满眼惊羡:“你是谁啊?” 夏苏木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真的被仇恨冲破了理智,要是这次没有成功,那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但是这样放过他们,夏苏木很不甘心。 她吸了吸鼻子,拉着小孩到旁边的墙那头:“我迷路了,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小女孩笑起来:“没关系,我带你出去吧。” 夏苏木深深看了眼那四个人藏身的地方,记住了所以的特征后,她才点点头。 小女孩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手,鼓起勇气冲夏苏木道:“姐姐,你可以牵着我,我手不脏的。” 夏苏木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句话何其熟悉。 那天他们赶过来,绑匪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包围吓到,直接跳进树林里跑了,那些警察直接冲过去追。 而叶南星就那么站在不远处看他。 他的眉眼都没有变,还是那样淡淡的,如果不是太阳穴冒着青筋,夏苏木真以为他对自己毫不关心。 最后他还是长叹一口气,将外套套在自己身上,不让夏苏舟碰,自己亲自将她抱起来,一直到车里。 “让你哥送你回去,我去找菱歌。” 夏苏木那时候不知道白菱歌也被绑架,她被吓得晕晕乎乎,直接伸出手去抓他:“南星哥哥,我没有被他们。” 剩下的话夏苏木说不出来了,因为叶南星双眼正盯着夏苏木抓着他的手看,沉默不语。 夏苏木似乎被这样的眼神烫到了,下意识缩回手。 她忍不住抬眸看他,下意识替自己辩解:“南新哥哥,我不脏,我......” 想解释的话被堵在喉咙口,因为叶南星安慰她:“让你哥送你回去,然后好好休息。” 可惜这样的安慰并不走心。 那一刻,夏苏木知道叶南星误会了。 后来白菱歌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并发作而已。 一个女孩在四个绑匪手里,衣服又破破烂烂,怎么可能不会发生任何事? 可叶南星那天的表情,夏苏木无论如何也忘不掉。 夏苏木收拢思绪,毫不犹豫牵起那个小女孩的手:“怎么会,你很干净。” 小女孩满足的笑笑。 “你是住在这里吗?” “嗯。”女孩点头,“就是你刚才看的那间屋子,我跟爸爸住在一起。” 夏苏木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 “是吗?可是我刚才看到你爸爸跟好几个叔叔也在一块?” “嗯嗯,那三个叔叔是住在附近的工地上,爸爸说他们没有结婚没有小孩,不用单独住房子。” 夏苏木不着痕迹地套话:“那你妈妈呢?” 小女孩垂下脑袋,很快恢复了表情:“我是爸爸捡来的,他说他以后会给我找妈妈的。” 夏苏木很淡很淡的笑了笑。 等到了胡同口,小女孩拉了拉她的手:“好了,我带你出来啦。” 夏苏木捏了捏她的掌心,又揉了揉她的头发,将脖子上的一串项链拿下来送给她:“这是你给我指路的谢礼,但是姐姐还有一件事请你帮忙。” “什么事啊?” 夏苏木指了指夜眠酒店:“你能帮我去找一个人吗?叫小张王,但是姐姐希望你自己一个人找到。” “不靠任何力量,就自己一个人,能做到吗?” 小女孩疑惑的看了看她,有些犹豫。 “如果你能做到,那么姐姐就给你买玩具,还给你买零食。” 小女孩眼神亮了亮:“我不想要玩具,也不想要零食,我想买双鞋,这样爸爸去工地就不用穿着破鞋子了。” 夏苏木心下酸涩,脸上还是带着笑:“好。” 小女孩这才笨拙地将项链放进口袋里,然后蹦蹦跳跳往酒店里走。 彼时大家都在忙订婚的事,突然混进来一个孩子谁都没有注意,再加上女孩很注意和夏苏木的赌约,小心让自己不被发现。 夏苏木站起来,眼神变得冰冷,果断拿出手机。 “你好,我要报警。” 夜眠酒店附近是夜市,安保系统什么的都是最好的,从报警到出警,不需要十分钟,甚至因为事态严重,还来了不少人。 夏苏木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不远处抱胸看着那四人被抓着钻入警车,谁知那个女孩这时候突然跑出来。 “爸爸!” 夏苏木心下一慌,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可很快理智占据了上风,只是人不断在发颤。 她伸出手咬着指甲,强迫自己冷眼旁观。 可那个孩子的一声凄厉的喊叫还是将她的心死死揪了起来,她不想这么做,却也只能这么做。 这四人手上都带着人命,也是她翻身的唯一机会。 那个女孩追着警车喊,甚至还摔了一跤,夏苏木双手合十,开始向上帝祷告忏悔,可她还是做不到不报警,小女孩在路边哭泣,她躲在墙后面哭泣。 直到有张纸递过来。 是说会在酒店外面一直等着她的萧宴。 “你怎么在这?” 萧宴蹲下来和她平视,手上的纸巾温柔地拭去的脸上的泪水:“我说过,我会一直等你。” 他的声音是那样柔和有力,刹那抹去了夏苏木涌上心头的恐慌和不安。 她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的出口,猛地扑上去:“萧宴。” 夏苏木原本想要报仇的想法很坚定,他们那么对待自己,不应该还在外面逍遥自在,可那个孩子,那个热情愿意帮助自己的女孩,显然是被那几个绑匪养得很好,可自己却破坏了她对自己的信任。 那股坚定在一刻也开了口子,她开始痛恨为什么是今天,如果没有遇到那个女孩,是不是自己就不会这样。 可她的痛苦还没有持续太久,一道声音就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 “夏苏木。” 她转过头,看见了眼角猩红的叶南星。 不同于那天被绑架看到她的淡定,此刻的他穿着定制西服,眼底的隐痛很明显,他的难受、受伤、嫉恨通通浮现在脸上。 第195章 糟糕的订婚宴 不同于叶南星的不淡定,萧宴依旧抱着夏苏木,眼神无比淡定。 空气陷入了长时间的寂静。 叶南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去质问夏苏木,他只觉得难堪,而可偏偏这样的场面已经不止一次了。 “过来。” 叶南星压着怒火,朝夏苏木伸出手。 夏苏木犹豫,她下意识想看眼萧宴,但叶南星根本就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看到夏苏木这个动作,他大步上前,用了大力气将其拽过来。 夏苏木低呼:“叶南星,你弄疼我了。” 叶南星冷笑,眼睛却看向萧宴,唇角是不容置疑的占有欲:“我看你就是不长记性。” 萧宴冷眼:“叶总,你真的弄疼她了。” 视线往下,是夏苏木红了一圈的手腕,叶南星心中暗痛,有种隐隐的杀意在眼底蔓延,但他还是强硬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我们夫妇的事,就不劳外人操心。”说罢,叶南星抓着夏苏木就往一旁的车内,他按下夏苏木的头,就把她往里面塞。 “叶南星!”夏苏木也冒起了一股火,“你又抽什么风?” 她往后面看,萧宴站在原地,眼圈发红,他只是愣神的站在那,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准备追上来。 夏苏木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想的,因为下一秒,炽热如雨的吻密密麻麻在她脸上落下,最后尽数吞没了她的唇,舌尖攻城略地,那是一种不容拒绝的攻击。 “叶...南星...” 夏苏木说不出话,只能用手去挡,想要用力气撑开两人的距离,结果叶南星伸出手,一只抓住她的两个手腕合握在一起,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用力往自己方向送。 夏苏木以为自己要窒息了。 很久之后,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在车上,叶南星才放开她。 夏苏木的脸红扑扑的,耳尖像是要沁出血来,她捂着胸口缓了好一会才开口:“叶南星,你疯了!” “是,我是疯了!” 司机在他们俩进来后第一时间就下去了,因此车上只有他们两人。 叶南星表情狠厉,恨不得将夏苏木拆骨入腹:“今天是我订婚的日子,是你答应我,你答应我的!” 他一声声不停的质问,叶南星甚至后面欺身上前,他的眼眸看着夏苏木,似乎带着最后绝望的恳求。 “可是你怎么能这么做?你为什么在这一点要选择跟别的男人来侮辱我,夏苏木,你就那么喜欢萧宴吗?” “你在说什么?” 叶南星冷笑:“还用我说,你刚才不在,是没有看到那个视频,夏苏木,昨天晚上你到底去哪了,做了什么你自己应该心里最清楚。” 夏苏木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下一秒车门打开,她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随后脸上被用力扇了一巴掌。 旋即是夏商震怒的声音:“混账东西,我们夏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叶南星连忙下车,将夏苏木护在身后。 五年前他选择旁观,但五年后他却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只是这迟来的守护,对夏苏木来说已经晚了。 夏商叉腰在那喋喋不休,因为过于气恼,他甚至还将自己的领口扣子解开,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夏苏木捂着自己的脸,脑子里面嗡嗡的响。 夏商见状也不多话,拉着她就往会场里面走,里面的客人已经被安抚去外面的草坪,此刻室内空无一人,只有白色大屏幕上还在发亮。 他对着一个按钮一按,屏幕里出现一段视频,黑白色,一看就是监控回放,内容她很熟悉,因为里面的男女主角,正是她和萧宴。 怎么会是这样? 夏苏木脸色苍白,她没忍住往后退了一步,夏商难听的话不停在耳边回荡。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连一晚上都忍不住?” “你现在这样做给谁看?当初喜欢南星的人是你,现在要结婚了,你还给我搞这一出,要不要脸?” 他就好像在痛骂一个陌生人一样,高高的站在道德制高点不停指责,而夏苏木只是有一瞬间的怔愣,旋即是不管其事的冷静。 叶南星在后面听了几句后脸色骤变,他先将屏幕关闭,拉着夏苏木就要走,而夏苏木只是轻轻挣开他的手问:“萧宴呢?” 夏商怒目圆睁,那只手高高扬起又要一掌下来,却被叶南星挡住了:“夏叔,不要太过分。” 夏商一愣。 “我和苏木还没解除婚约,仪式还是会继续的。” 叶南星笃定的语气,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夏苏木,但他很希望夏苏木能听见这句话。 哪怕她现在只想找另外一个男人。 夏商看了看夏苏木,又看了眼叶南星,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长叹一声:“好好好,你们年轻人会玩,我老了,掺和不了。” 他负手离去,会场又只剩下他们两人。 鼻尖是数万朵真花传来的香味,让夏苏木有些晕眩,她这才发现,身边有一朵极大的山茶花,正被无数花卉堆砌,华丽优雅。 夏苏木看向眉眼俊朗的叶南星,无端有股无力:“其实你不用这样。” 没必要对她那么认真,也没必要帮她阻止夏商对自己的厌恶,反正在他们眼中,自己做什么都是在丢夏家的脸,很多事情她已经无力解释,也不想解释。 叶南星看向夏苏木,舞台灯照射在他们身上,将夏苏木脸上华丽的妆容照亮得一清二楚,按理来说,对于夏商刚才完全不把她当孩子的态度来说,任何人都会觉得难堪,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她的脸上只有云淡风轻,不同于从前,一句重话都听不得。 只是在蜜罐里泡久了的叶南星怎么会知道,耍孩子脾气的基础上,是有人愿意捧着呵护着。 对于夏苏木来说,枝枝不在,她就没有发脾气的资格,自然对任何事情都不会上心。 现在她对萧宴也是如此。 叶南星不知道夏苏木心中所想,他现在心里空落落的,对于夏苏木的下意识疏远,他靠近不了,也没有办法靠近。 第196章 你也在惩罚我 叶南星捏紧了拳头:“冷吗?” 夏苏木突然抬头,眼神里有种错愕一闪而过:“什么?” 叶南星脱下外套,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没关系,礼服坏了,我们就再换一件。” 他试图要将今天发生的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见,就连语气都变得十分和缓:“距离仪式开始还有一会,去换一套吧。” 叶南星将她额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轻笑道:“你看,连造型都乱了。” 面对他的假装不在意,夏苏木有些不适,她脸色极其难看,脸上红红的掌印很明显:“其实如果你不愿意。” “苏木。”叶南星强硬打断她的话,手指堵住她已经掉色的红唇,“不要再说这种话,我把你想要的人救出来,那么你就必须要履行合约。” 不管你是否愿意,夏苏木,我不想再让你有想飞走的机会,如果感情已经绑不住你,那么就用合同条约。 至少,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至少,接下来你就是我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夏苏木一言不发,让叶南星没忍住心口揣揣。 最后,夏苏木点头:“好,我知道了。” 叶南星猛地松口气,他揉了揉她的发,将她拥入自己怀里,微微低头,热气弥漫在她的耳边。 “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故作宽容的语气里是隐藏的威胁。 叶南星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不怪他多想,夏苏木礼服被裁剪掉了裙角,高跟鞋也不知道扔在了哪,璀璨的耳环和项链都不知所踪,一看就是为了逃婚做准备。 只是好在他发现不妥及时出去,要不然现在夏苏木估计已经和萧宴离开了。 “叶南星。” “嗯?” “我想再见一次萧宴。” 抱着自己的手逐渐收紧,显然叶南星不太喜欢这个提议。 夏苏木视而不见,继续道:“有些话我想问清楚,而且我只想在今天问。” 很久很久之后,夏苏木才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声闷响:“好,我会带他来你化妆间的。” 夏苏木这才安心下来。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夏苏木已经换上了另一身礼服,还有搭配好的高跟鞋,一袭浅紫色斜肩飘逸长裙,脚上那双尖头鞋上的细碎钻石闪闪发亮,头发尽数被挽在脑后挽成一个髻,几朵浅色山茶花带着珍珠流苏垂下,大光明发型并未让她逊色半分,反而映衬出她十分完美的头骨。 耳边是圆润的珍珠,有指甲大小,完全没有喧宾夺主,加上脖子上颗颗同样大小的珍珠项链,夏苏木这一身十分温润优雅。 连萧宴进来后,第一眼就是惊艳。 叶南星冷着脸跟在身后,他紧抿着唇:“带过来了,给你们十五分钟时间。” 夏苏木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点点头:“足够了。” 叶南星还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体贴地帮他们带上门,可心底却怎么都不舒服。 夏苏木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时也对萧宴伸出手:“你也坐吧。” 语气平淡,和平日依赖他的样子大相径庭。 萧宴此时有些狼狈,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在她对面坐下。 夏苏木眼神无比认真的划刻着萧宴的脸,笑起来:“今天的复仇有让你满意吗?” 萧宴原本地下的头瞬间抬起,几乎用震惊的状态看向她。 夏苏木依旧是那样镇定:“我想,要是白菱歌在这里,她应该会很满意,关于你这次送给我的订婚礼物。” “只是我比较好奇,为什么你愿意替白菱歌复仇,甚至不惜等我到现在。” 萧宴发白了唇,他两只交握的手在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苏木拿起一旁的矿泉水瓶,平稳地放在他面前:“喝一口冷静一下,萧先生,我可以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说出真相。” 萧宴脸色变幻莫测。 他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差错,才让夏苏木疑心自己,又是哪一步让夏苏木认出自己和白菱歌相识。 从相处到现在,萧宴自认为自己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夏苏木似乎知道他的想法,古怪笑了一声:“萧先生,或许你忘了一点,我和夏苏舟就算没有血缘,但我至少也是跟他一起长大,我们接受的教育,是一样的。” 论商业生意,夏苏木比不过他,但是在看眼色方面,夏苏木却要比夏苏舟更胜一筹,而萧宴在一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要是他真想对自己好,按照他这样敏感的性子,不管她发生什么事情都会察觉到,可他总是游离在两人的关系之外。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的?” “还记得夏苏舟把我放在白菱歌坟墓那一晚吗?” 萧宴内心大震,竟然是那么早之前? “所以你都知道了?” 夏苏木眉眼寻常,这时候的她,竟有那么一瞬间该死的像极了叶南星,一样的高高在上,漠视任何人。 萧宴捂上自己的胸口,尽管自己早就知道在真相揭穿那一瞬会有这样的场面,可真的亲身经历,他只觉得难受到极致。 在得知白菱歌死讯那一刻,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心痛。 “其实知道的不多。”夏苏木平静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在一开始,我确实没想到你会跟她认识,直到那天你开车载我回来。” “白菱歌看似柔弱,但她是个极度要强的人,她还喜欢独树一帜,跟别人一定要不同,夏苏舟知道她的个性,因此选择陵墓也是很独特,那个地方要是不是特意去找,应该是找不到的。” “更别说,你跟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学校,从你高中毕业后就辍学去工作,你和白菱歌按理来说不可能认识。” “可哪怕就是这样不认识的情况下,那么你又怎么会在那一天经过那里?除非就是你一直在跟踪我和夏苏舟,可按照当时你的心境,在看到夏苏舟将我扔在那,你应该会立刻出来带我走。” 夏苏木沉默了会,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平淡,她只是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尽可能让自己的音调平缓。 “除非,你也在惩罚我。” 第197章 萧宴掉马 萧宴心下咯噔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这话,应该说他连反驳的借口都没有。 夏苏木一字一句将当初从怀疑到确认再到笃定,然后看着他演戏,连她自己都代入进去,这些话在萧宴耳中只觉得刺耳。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 她知道萧宴在利用她,她知道萧宴想要达到某种目的,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白菱歌。 可夏苏木太孤单了。 她从国外回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她身边,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她,她甚至已经过了情绪崩溃的那个阶段,在现在的状况下,只要有人愿意对着她散发一点点善意,她都觉得如同恩赐。 “我可以知道你和白菱歌的过去吗?”夏苏木将水瓶打开,递给萧宴,她明明应该是生气的,可偏偏脸上挂着笑。 萧宴鬼使神差接过,喝了一口:“我和白菱歌是在孤儿院认识的。” 随着萧宴粗哑张口,过往的回忆画卷在两人面前展开。 萧宴认识白菱歌是在八岁,白菱歌比他小一岁,当时他身边已经有萧妍妍,他们俩才是无依无靠,无父无母相互依偎长大,而白菱歌是在母亲离世后才进入孤儿院的。 “她妈妈死于精神病,院长妈妈说菱歌妈妈是因为太难过才从楼上跳下去,而白菱歌当时没有亲人,只能来到孤儿院。” 萧宴思绪飘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第一次见面,她穿着粉色公主裙,红色皮鞋上还有钻石,手上还抱着一个公仔,好像萧妍妍故事书里的公主,那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和她做朋友就好了。” 萧宴陷入了回忆里。 在他的记忆里,白菱歌无论做什么都是乖巧的,她会听院长和老师的话,吃饭也很优雅,每次只控制自己吃半碗,剩下的就会问萧宴要不要,就连萧妍妍也被允许碰她带来的玩具和故事书。 他一直很疑惑,白菱歌那时候的状态完全不像是个贫穷人家的小孩,她甚至还会谈钢琴。 孤儿院教室里有一架有钱人义捐的二手钢琴,白菱歌最喜欢的就是黄昏奏响它,然后看着萧妍妍在她旁边跳舞,萧宴则是鼓掌,偶尔也会哼上一曲。 因为白菱歌的到来,他和萧妍妍度过了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只是萧妍妍现在长大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她不太喜欢记住,自然也忘了白菱歌。 萧宴低笑一声:“她在那个环境里很独特,喜欢看书,还会书法,说话声音也轻轻柔柔的,我们都一直以为接下来有钱人要领养,一定会优先考虑她。但是谁都没想到,最后是一对贫穷的中年夫妻把她带走。” “白菱歌应该很不甘心吧。” 这点夏苏木也从白菱歌嘴里听说过,她说现在的父母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说自己不仅要读书还要去兼职,她说自己要自力更生未来赚很多钱给那对养父母。 可是在她大学一年后,那对养父母就因为煤气泄露双双死在了家里,白菱歌也顺势搬进叶南星家里。 “是。” 萧宴意外看了她一眼:“后来我们见面后,菱歌说那对老夫妻对她很不好,不过好在那对夫妻意外身亡后,她获得了那对夫妻意外险的赔付,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夏苏木讶然:“你说,是她自己说获得了意外险?” 她不由皱眉,想到那年发生的事,明明是白菱歌在叶南星和夏苏舟面前哭诉,说自己没有家了,那天她也偷偷有跟过去,她家的平房里面都被烧焦了一大半,她甚至都没有钱给父母安葬。 所有的支出都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提供的,沈佩莲那时候还在饭桌上抱怨这笔钱花的晦气,还跟夏苏舟当场吵了起来。 后来沈佩莲干脆停了夏苏舟一个月的卡,这才消停下来。 而白菱歌在那件事发生后,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叶南星便以给她散心的名义带她四处旅游,白菱歌旷课还没参加期末考,结果就是场场挂科,也是叶南星给她花钱买下的成绩。 大学那几年,她明明花的都是叶南星的钱,应该说是夏苏舟和叶南星都给她弄了副卡,她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显然萧宴不知道其中内情,他萧宴沉默了一会:“是的,那次见面是我在勤工俭学,我用奖学金获得上大学机会后,一次兼职我遇到了她,她还是那么好看,身上还是那么整洁,比小时候出落得更出众了。” 萧宴落寞笑笑:“那时候我就想,好像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去追逐,我永远都无法让菱歌过上她当时过上的日子,小时候是这样,现在长大了还是这样。” 萧宴说是白菱歌主动联系他,还请他和萧妍妍吃饭,萧妍妍也是在那时候知道了什么叫品牌,什么是奢侈品,也在萧宴发家后开始疯狂购入这些东西。 夏苏木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略带失落的脸,突然明白了白菱歌的手段。 她在用叶南星的钱装点自己,在遇到幼年好友后,不想让自己的身段降低,便将养父母的死利益最大化,宁可让萧宴继续将她视为白月光,也不愿意告诉他,她那时候的一切都是男人给的。 这样既不会在叶南星面前掉马,也不会在备胎这里失去档次。 夏苏木不由失笑,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白菱歌,她脑中似乎有一个强大的处理器,见到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好像永远都不会烧干一样。 夏苏木身子后仰,不管萧宴说的是真是假,至少可以确定一点,白菱歌这个人,对每个人都没说过真相。 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有一知半解的一段记忆。 倒是夏苏舟和叶南星最惨,他们几乎是被白菱歌当狗在玩,只是夏苏木并不想同情他们,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那么高傲的两个人,将所有人都看作他们棋盘上的棋子,要是哪天被他们知道在白菱歌心里他们是这样的,不知道他们的脸色会是怎么样。 尤其是夏苏舟。 第198章 白菱歌的面目一角 他几乎将白菱歌视若神明,神明对他撒谎,还玩弄他,他还会恭敬如初吗? 夏苏木将这段想法暂时抛诸脑后,她现在最想知道的还是关于萧宴。 “所以你知道她死亡原因后,你才来报复我的?” 萧宴摇头,双手紧握,身子微微往前倾:“不是,不是这样的。” 他嘴上是那么说,但是眼底还是默认了夏苏木的说话。 毕竟夏苏木猜对了一半。 白菱歌的死亡消息来的太突然,萧宴再次想去找她时,得到的是她已经销户的事实,他不肯相信,也不愿意相信,直到有次看到夏苏舟来白菱歌的住所拿走她的东西,辗转打听后他才知道白菱歌是夏家的亲生女儿。 那么这一切就都说通了。 难怪白菱歌小小年纪就有通身的气派,难怪她能拥有很多时髦的裙子和玩具,也许正是白菱歌死去的所谓亲生母亲将白菱歌抱出来,为此要挟夏家。 但这些都对萧宴无关,他也懒得去打听和深究。 他跟着夏苏舟来到白菱歌的坟墓前,每次都是悄悄的,不惊动任何人。 “明明前几个月还在冲我笑,请我喝咖啡的人,她还说准备送我一条领带祝我工作顺利,可再次见面却只能对着她的坟墓说话。”萧宴痛苦的捂住眼,有水光在眼角闪烁,他一把抹去后,尽可能让自己恢复理智。 他想不通,那样鲜活的生命怎么就突然逝去了,因此他就去白菱歌的住处,那个被烧了一般的小家,彼时没人住,也没有人来修葺,就那么烂在哪里,萧宴轻而易举就进去翻找了一晚上。 在天际蒙蒙亮的时候,他在白菱歌的房间里翻到一本日记本,被藏在床底下,因此没有被任何人发现,上面的字迹就是白菱歌的,因此他当机立断就带了回去,看完后他才知道,在她的世界里一直都在被夏苏木霸凌。 夏苏木不明所以:“你说我?” “是。”萧宴将头发尽数往后,语气也是疑惑,“但这段时间下来,我发现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我不确定,因为我听说,你在国外过得很艰难。” 夏苏木沉默不语。 她在国外过得艰难,这件事萧宴没有说错,但要说她霸凌白菱歌,那么这件事完全就是子虚乌有。 在高中欺负她最狠的,估计就是沈娇娇。 只是沈娇娇这个人自视甚高,她做事向来看自己心情,刁蛮任性从小就是她的代名词。 白菱歌就很喜欢凑到她面前,每次都要碰一鼻子灰才肯罢休,这还是她和白菱歌闹掰后,沈娇娇在酒会上告诉自己的,就为了能多嘲讽她几下。 那时候沈娇娇喜欢叶南星,对于夏苏木毫不掩饰宣誓主权的方式不满,后来看到她和白菱歌玩在一起就更不爽了,很多次算在白菱歌身上的帐都会一并算在她头上。 因此沈娇娇有段时间忙的不得了,学校对白菱歌冷嘲热讽,去宴会慈善晚宴之类的地方跟她斗智斗勇。 珠宝、礼服、妆造,只要能对比的,她几乎没有一样肯罢休,当时夏苏木也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见状也直接跟沈娇娇干起来。 就这样,原本两人还能好好坐下来吃饭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势如水火,就连主办方都知道,不能将沈家小姐和夏家小姐安排在一张桌子上,而白菱歌什么都没有损失。 现在想想,当初有几分是白菱歌的手笔,谁也不敢保证。 只是过去的都过去了,在萧宴口中,白菱歌就是个见惯世态凉薄的人,她不相信有单纯的好人也是正常。 在国外那五年里,她无数次都在想为什么她遇到白菱歌后就是无数伤痛,她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到白菱歌,哪怕她死了也能让自己不得安宁。 但是现在听到这段过往,她又觉得疲惫。 不是对于复仇的疲惫,而是对整件事来说,她一点想要再次参与的想法都没了,她现在只想好好的跟枝枝活下去,她们能安静的活在一个角落里,无人在意,也无人会来打扰她们。 室内安静了很久,直到有敲门声响起,不经两人同意那扇门径直打开,叶南星往里面探。 他实在在外面等了太久,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他脑子都开始有两人相处的详细细节了。 好不容易熬到时间,他迫不及待就想要打断两人的谈话。 夏苏木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随后对着萧宴道:“要是有机会,你认为可以的话,我可以看一下那本日记吗?” 在没有得到验证前,她不太想告诉萧宴具体的细节。 萧宴站起身,表情恢复了刚才的淡然,他看了眼叶南星,故作轻松耸肩一笑:“自然可以,我们线上联系,有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不用了。” 叶南星正想张口,就听见夏苏木截断了他的话。 夏苏木神色十分淡然,她也跟着站起身,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以往只对萧宴有的温柔:“我会让助手去代取,要是你不信任,也可以邮寄。” “等我确定一些事情后,日记本我会还给你。” 叶南星一头雾水:“什么日记本。” 他只觉得现在好像被两人隔绝在外,他们在讨论的话题自己不仅穿插不进去,就连他们语气中的熟稔,都让他嫉妒的难受。 难不成,除了那个视频,他们还有什么事情隐瞒自己吗? 他们到底背着自己聊了什么,又有什么事情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 他不喜欢这样,可也无可奈何,夏苏木的性格,只要她自己不愿意,就没人能逼迫她,之前自己吃到的那些教训难道还不够吗? 叶南星眼底精光一闪,而夏苏木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南星此时的小心思和小九九,她只是盯着萧宴,她在等他的回答。 萧宴安静了很久,外面喧闹的声音一点点传入三人的耳中,最后萧宴颔首。 “好,我知道了,但是这个日记我不接受任何人来拿或者邮寄,这个日记本我要亲手交给你,而你要验证的结果,我要第一个知道。” 第199章 你不信任她 萧宴的要求不是什么大问题,夏苏木自然点头应下。 叶南星蹙眉站在一旁,他穿着定制高定西服,是秀场才出的明年秋冬季节新款,他的领巾是跟夏苏木同种颜色。 在这个场合里,很容易就能看出谁才是订婚宴的主角,可叶南星只觉得自己同夏苏木远得可怕。 他想要发作,可又不知道说什么。 明明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不是吗? 萧宴对叶南星点头示意,抄手就要离开。 走廊上,叶南星还是没忍住追上他:“你跟苏木到底说了什么?” 萧宴眼神闪烁,不自觉笑了笑:“叶总,有些事可不需要探究到底,你知道的,我和阿木原本就有很多事你不知道。” 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亲昵,叶南星很不喜欢萧宴这样:“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萧宴耸肩,“只要没领结婚证,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叶先生,我赌你们走不到结婚那条路。” “凭什么。” 叶南星脸色随着他这句话阴沉如黑墨,死死盯着萧宴,冰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萧宴依旧笑笑,自从和夏苏木说开后,他只觉得内心那个最深处的包袱一下子被松开,因此他心情还不错,不免多说了两句。 “结婚的前提是信任,你能追出来,说明你不信任她。” 萧宴转身往外面走去,单手抄袋,另一只手则举起来潇洒地扬了扬,挥手作别。 萧宴这样的行为无疑在叶南星心底直接加了把火,让他抓心挠肝,这时候夏苏舟走过来:“看什么呢?” 叶南星收回目光:“没什么。” 现在他对夏苏舟已经没有原来那样信任,如果不是因为夏苏木还姓夏,她名义上需要一个娘家来支撑,叶南星都想直接跟夏苏舟翻脸了。 夏苏舟自然也意识到叶南星最近的改变,他掏出一根烟忍住没点上,只是闻了闻味道:“叶南星,你好像有点问题。” 叶南星深邃的眸子变得幽深:“我还有事要处理,下次再说吧。” 夏苏舟看着叶南星毅然离开的背影,这才点上了烟,猩红一点在嘴边不断,而夏苏舟的眼则是一直盯着夏苏木房间的位置。 接下来订婚宴有惊无险的结束,周嫚更是直接给他们安排了婚房,只要夏苏木喜欢可以直接搬进去。 叶南星脸色不变,但抓着夏苏木的手却死死握紧,背后有汗。 “谢谢阿姨。” 夏苏木不动声色拒绝:“这些还是等婚后再说吧。” 叶南星呼吸微微凌乱,他没忍住想到刚才萧宴在她面前的画面,难不成她跟萧宴保证了什么? 只是这对他们而言就只是一段小插曲而已。 等晚宴结束,夏苏木跟着叶家父母一起送宾客离开,等最后一位上车走了,周嫚叫住了夏苏木。 “苏木,我希望你能明白,阿姨很希望你能成为叶家儿媳。” 在叶家一般都是周嫚做主,叶南星爸爸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他一向不会去干涉自己妻子的决定。 夏苏木不太明白,但还是礼貌点头:“谢谢阿姨。” 周嫚满意夏苏木的礼节,意有所指:“之前那些事是南星对不住你,这些阿姨都认,但现在已经公布了你是我叶家儿媳,有些能不闹到明面上的东西就不要闹出来。” 周嫚抓起她的手拍了拍,夏苏木当即心领神会,她说的是萧宴那件事。 夏苏木眨了眨眼:“阿姨放心。” 周嫚见状,笑道:“还叫阿姨,该改口了吧。” 正好叶南星从另一道门出来,听见这话停下来,一眼不错地盯着夏苏木的背影。 他没听见她什么表情,但夏苏木下一句话却打破了他以为平衡的局面。 “如果现在改口,以后会有改口费吗?” 周嫚揉了揉她的头发:“还是这么鬼灵精。” 两人说了几句便散了,夏苏木看到叶南星站在不远处,收起刚才的乖巧,神色淡淡的:“你来了。” “嗯。”叶南星只觉得自己嘴里苦涩难当,就好像咽下了无数苦瓜一样,“我刚把爸妈送回去。” 他嘴里的爸妈,指的就是夏商和沈佩莲。 叶南星仔细查看夏苏木的表情,想要让她主动辊纠正自己,可夏苏木什么都没说,捂着额头:“我累了,可以先回去了吗?” 她从叶南星身边擦肩而过,白天跟踪那些绑匪,又在萧宴那边听了许久的故事,她实在没什么精力应付叶南星。 擦身的那瞬间,叶南星抓住了她的手腕。 酒店外喷泉刚好变幻了灯光,无数璀璨的光束洒在两人身上,夏苏木裙子上的钻石闪闪发亮,要是不看两人表情,还真像一对金童玉女。 “今天是我们订婚。”叶南星沉下语气,垂眸扫了眼夏苏木,“你就真的,一点都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或者说,关于萧宴。” 哪怕,哪怕只是一句话,或者告诉我,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只要你说,我就信。 夏苏木,我求求你,哪怕是骗我的,只要你愿意,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不会去计较。 两人之间的空气有些焦灼,周边的声音在无限扩大,叶南星甚至紧张的还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跳声。 夏苏木差点笑出声来,她一动不动:“昨天我确实去萧宴那里了。” “啪——” 就像是被重石砸中,叶南星脸色瞬间惨白,抓着夏苏木的手也慢慢放下。 “可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夏苏木完全不像是真的放在心上,“我们为什么订婚你不清楚吗?还是说你认为,我真的是因为喜欢你才有了这场订婚宴?” 从萧宴那里知道了白菱歌的只字片语后,夏苏木只觉得这几个男人蠢得吓人,偏偏叶南星居然还那么理直气壮地质问她跟萧宴的关系。 他心底只有白菱歌不是吗? “叶南星,我知道你喜欢的人只有白菱歌,所以我不会再自不量力,五年的教训真的足够了。” 第200章 真相一角 夏苏木扔下这句话就走了,独留叶南星在那。 沈千看着眼色就上来:“叶总,刚才接到电话,有人报警说看到了当年那些绑匪。现在他们正在警局,您要去看看吗?” 叶南星捏紧拳头:“去,现在就去。” 正愁没地方撒气。 回到木兰苑,冯姨正坐在沙发上,她不被允许参加,脸上阴沉沉的,看到夏苏木脖子上戴的和身上穿的,脸色愈发不好看起来。 姚瑶笑着迎上来:“夫人今天喝了不少吧,要不要给您煮碗醒酒汤?” 夏苏木看了她一眼,转而恢复神态:“不用,叶南星喝了不少,你给他煮吧。” 她继续问:“枝枝呢?” “夏小姐很早就睡了,需要叫醒她吗?” “不用。” 夏苏木脱下高跟鞋,赤脚走上楼,冰凉的温度让她有一瞬的激灵,但也让她的大脑清醒过来。 她原本想去枝枝那里,将这些话告诉她,但想到枝枝的状况,她还是准备独自咽下,洗漱完毕,手机传来两人的消息。 萧宴:“东西我准备好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 叶南星:“我今天会晚点回来,不用担心我,早点睡。” 夏苏木直接忽略叶南星的问候,转而给萧宴发消息:“好,就明天下午吧。” 她明天上午还有事要去办。 萧宴回复得很快,显然是一直在等消息:“好。” 夏苏木将手机扔在一边,终于能好好的躺下,只是她还是睡不着。 今天一下子冲入的消息太多,她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没一会,她突然闻到了一股味道,翻身起来,就看见床头柜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扩香晶石,滴上的精油正在空气中扩散,隐隐有薰衣草的香气。 可她闻到的不止这个味道。 夏苏木再仔细闻,发现连枕头的枕芯都变了。 难不成是枝枝做的?她心思细确实会干这些事,难怪今天不等她就睡了。 夏苏木躺下来,头忍不住往枕头里钻,感觉满身疲惫都一扫而空。 这时候门被敲响,夏苏木心情很好地让人进来。 “夫人,这是先生让准备的安神茶。” “安神茶?” 姚瑶笑着点头,嘴里都是羡慕:“是啊,先生知道您经常睡不好之后,就在研究怎么让您每天睡得舒服些,这些都是他咨询了业内大佬得到的配方。” “还有这个安神茶,里面的东西可贵着呢。”姚瑶为叶南星邀功,“但是先生什么都不管,眼睛不眨就全部买下来了,夫人,先生现在对您越来越好了。” 夏苏木突然觉得这周围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她嗤笑一声:“这不叫好,这叫冤大头。” “夫人。”姚瑶嗔怪一声,“您别这样说先生,他也是为您好,就连这精油,也是助眠的,他还特地叮嘱,晚上只要你一回来就让我们滴上去。” 夏苏木开始烦躁起来。 姚瑶见她久久不搭腔,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表情也不免惴惴起来。 夏苏木叹口气,还是接过了那杯茶:“是不是只要我不喝,叶南星又要说你们了?” 姚瑶只能尴尬一笑。 好容易夏苏木全数喝下,姚瑶这才离开,走之前很体贴地将灯关掉,只剩下一盏氛围灯。 夏苏木看着被关上的门,叹了口气。 头刚枕上枕头,她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干脆两个枕头摞在一块放在另一边,自己则拿着一个抱枕勉强当枕头。 至于香薰,她直接找了个东西盖上。 就在夏苏木辗转无法入睡时,叶南星已经从警局出来。 他已经换了一套衣服,那身高定西服是和夏苏木订婚时候穿的,还一起拍了照片,他舍不得弄脏。 现在这身上有点点血珠子迸溅在脚边,显然就能看明白在里面发生了什么。 叶南星手上绑着领带,他打开后随意扔给沈千:“给我盯紧他们,看什么时候才肯张嘴说。” 沈千点头,忽而想到什么:“要是他们不肯说呢?” 叶南星幽冷的目光落在身上,沈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知道了。” 坐上车,叶南星揉了揉太阳穴:“还没调查干净吗?” 沈千摇头:“很多东西都被摧毁了,有些证据直接变成无痕,但是叶总我找到了一些其他意外的东西。” 叶南星原本闭上的眼顿时张开:“说。” 沈千拧着眉,尽可能整理好措辞:“白菱歌小姐,好像跟您口中的人,不太一样。” 他拿出一叠资料交给叶南星,里面都是沈千这几天调查下来的结果。 “据我所知,不仅夫人没有霸凌过她,反而在学校里是她在霸凌别人。”沈千看着叶南星的表情,小心翼翼试探着开口,“这些照片都是调查人员走访后得到的,有些因为得了重度抑郁,已经住进了精神病院,我们是从他们家人或是恢复网上记录才找到的。” “还有一件事。” 叶南星捏着文件的手指越收越紧,俊美的脸上难得泛起杀意。 “继续。” 沈千额头都在冒汗,他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 “还有,就是我们感觉到,之前有人在人为地保护白菱歌小姐,不仅是过去,包括现在,很多东西都被有意识地遮掩了。” “那些被霸凌出问题的人,也是我们顺着蛛丝马迹才摸到的。” 沈千说完,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他不确定白菱歌在叶南星心底现在还剩下多少重要性,也不确定夏苏木是否能超过她,可看现在的情形,叶总好像很难过。 可惜听完这些后的叶南星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脸上淡漠的可怕,就连沈千自诩最能看清叶南星微表情的自信也在这时候不确定起来。 司机也瞥了沈千一眼,想知道这时候要不要下车。 沈千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叶总?” 叶南星拿着文件的手颤了一下,好半天后才瘫软在车座椅背上,他深深吸了口气,那份文件被他扔在了一边。 叶南星控制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静下来。 “开车。” “是回木兰苑吗?” 叶南星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割裂:“不,回老宅。” 第201章 后悔 老宅里,叶南星坐在书房点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周嫚走进来时,他身上的烟味没有散去,手上那根都已经要燃尽了。 “今天和苏木订婚,确定不回去吗?”周嫚在他身边坐下。 叶南星有种被惊醒的意外,他快速掐灭了手上的烟:“妈,你怎么来了。” 周嫚叹口气:“看你一直没睡,就过来瞧瞧。” 叶南星垂下眼,手指轻颤,他又忍不住想要去点燃一根新的,顾及周嫚又停下动作。 周嫚看着他,手上动作不停,新的烟头被点燃:“还在想白天那个视频的事?” 她柔声劝慰:“苏木毕竟离开你五年,她要是有新的故事这并不奇怪,就像你不也是有很多新人吗?” “来来回回,谁能想到最后还是苏木。”她轻笑一声,“没想到她居然还愿意嫁给你。” 叶南星垂眸,窗户外已经是漆黑一片,老宅不在市区,绿化做得及到位,只有花园灯还亮着,在设计下如同草坪中的点点星子。 他吸上一口,随后碾熄在烟灰缸里。 “不是的,妈。苏木她不想嫁给我。” 周嫚意外看着他,静静等待他继续说。 “妈,我问你,要是你发现做错一件事怎么办?” 周嫚闻言表情一松,换了个更轻松的姿势:“怎么,看来真的被今天的视频刺激到了?或者你已经发现了。” “发现什么?” “你喜欢苏木。” 听见周嫚斩钉截铁的结论,叶南星头一次没有反驳,他失笑一声:“好像不是。” 周嫚挑眉,她做好了儿子再次反驳自己的准备。 这十几年来,无论多少次她告诉叶南星要正视自己内心的自己,他总是会皱着眉十分不耐烦,然后用力地说服他自己。 他不喜欢夏苏木! 但今天叶南星却赞同她的话。 “妈,我好像是爱上了夏苏木。” 周嫚一愣,还没等她反应,叶南星就把一叠资料递给她:“你看一下。” 她接过来草草翻了两下,冷笑一声:“这是谁给你的?” 叶南星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脱离出来,卸了力般倒在椅背上,苦笑一声:“我从前一直想要逃离你对我的掌控,总想用事实来证明,你就是错的。” “没想到,错得离谱的人是我。” 周嫚沉默,第一次她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这个自小就有自己主见的孩子:“南星。” 她只能轻柔叫他的名字,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安慰他。 叶南星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来不及了,妈,苏木她好像,不要我了。” 他强撑了那么久,在意了那么久,就算看着夏苏木哭泣,看她卑微扯着自己的衣角,怯生生告诉自己,她真的没有做过,最后现实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一直以为夏苏木才是他们当中越长越歪的人,但现在看来,完全相反。 夏苏木只是喜欢他,但不至于用卑劣的手段去做那些事。 相反,用这些方式的人是白菱歌,是她利用夏家和叶南星的名头在外面到处欺压别人,用烟头烫她们的手臂,就因为穿衣风格相似,她就能在会所让人扒掉人家的衣服,最后害得那人在里面被人捡走轮奸,最后精神失常。 只要她在学校看谁不顺眼,对着夏苏舟哭唧唧几声,夏苏舟就会帮她去出头,而她还利用自己当时别扭的心性来对付夏苏木。 当时他用了多少方式去让夏苏木难受,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而这五年里,他更是扔夏苏木一个人在国外,不接电话不听她解释,为了这个一个女人放弃夏苏木,难怪她回来后对他们几人都避之不及,难怪在温泉那里她会毫不犹豫跳下去。 她怕是早就不想活了吧。 叶南星发红的眼眶终于是落下泪来,他用手捂着脸,脑中是夏苏木身上那些伤,哪怕他闭上眼,那些伤痕依旧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心口抽痛得厉害。 他该怎么办? 缺失夏苏木的那五年,那些伤害那些过往他该怎么去弥补?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要是白菱歌不是这样的人,他完全可以将这段恋情掩藏,将其成为年轻对抗父母的嚣张历史,他可以很自然的面对夏苏木。 可现在的现实不是这样。 白菱歌利用他们,还给夏苏木泼了脏水,在她眼中,他们跟白菱歌才是一个团伙的。 他伤害了夏苏木,光是那些伤痕就是他永永远远都不可能再能弥补的。 叶南星捂着脸,终于压抑得低吼出声。 从开始接受精英教育后,叶南星从未像今晚这样失态,他就像是个失去了最心爱的娃娃那样绝望,他被击垮了,他承认他输了。 在夏苏木面前,他输得彻彻底底。 就算他将自己那颗后悔的心剖出来,夏苏木都不会相信了。 叶南星失魂落魄:“她不会再原谅我了,妈,她真的不爱我了。” 这个晚上,叶南星从未如此确定夏苏木对他的感情,他想寻求帮助,只换来周嫚一声长叹。 “不管怎么样,弥补才是最重要的。” 叶南星双手颤抖,脸色发白,唇上已经没有了颜色:“会吗?” 他犹豫着抬眸,对上周嫚不确定的神色,他才低声道:“妈你先去休息吧,我想好好冷静一会。” 周嫚不强求,只是将手搭在那叠资料上:“我的建议是,如果白菱歌这个人有问题,那么她死亡的真相你也去查一查。” “有些事,只有面对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叶南星二十岁前,周嫚无数次都在他耳边叮嘱,他做的任何事她都要插手管一嘴,可现在他只是静静地听着,艰难地点了点头。 嚣张如他,第一次那么畏惧真相! 叶南星在书房枯坐了一晚上,资料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就好像自虐一般,如同钝刀子割肉,一遍又一遍地感受心脏传来的疼痛。 他只要一想到夏苏木遍布伤痕的身体,就根本闭不上眼。 “苏木。” “苏木。” 叶南星跟入了魔一样,不断喃喃她的名字。 第202章 去见绑匪 订婚第二天,天气很好,叶南星也没有回来。 他好像在逃避什么东西,一大早就打电话给木兰苑,说这几天都在老宅休息,这样的消息在夏苏木耳朵里,无疑跟过年一样。 枝枝是在上午九点醒的,夏苏木简短地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枝枝难得愣了一会。 “所以你知道萧宴的目的?” “不知道啊。”夏苏木很轻松的状态完全不像是在说话,“我知道他接近我的目的不纯,但是我不介意。”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会或多或少有需求,萧宴想要在我身上报复,可他愿意跟我短暂地当朋友,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明知道他是这样,还要从他身上夺取仅剩的友情。” 枝枝凌厉的目光扫视了夏苏木的脸:“怕是有人短暂动心了吧。” 夏苏木脸一红,竟也承认:“只是几天而已,如果抛去萧宴不纯的行为,他也算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是啊,连枝枝都不得不承认,萧宴在外面打造出来的面具确实很好,连她都差点被骗过去,只是他骗人的技术不过关,想要伤害夏苏木却还带着仅剩的良心。 夏苏木五年都在难民窟讨日子,怎么可能读不懂微表情。 “好了不说这个,我等会约了事,枝枝你跟我一起去。” 夏苏木没用家里的司机,她带着枝枝特地打车,到了地点她才知道夏苏木要做什么。 她心头一跳:“你吃药了吗?” 夏苏木摇头:“我会尽可能压制住的,你别担心。” 说着就要自己进去。 “不带我?” 夏苏木犹豫:“里面那四人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判刑,如果被放出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她和枝枝向来有什么便说什么,因此夏苏木很自然地将内心的忧虑告知于她。 枝枝忍不住笑,打着手语:“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让你冲锋陷阵?” “阿木,我跟你在一起,从来没想过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就算他们是妖魔鬼怪那又怎么样?我可以保护你。” 枝枝拉起她的手,揉搓着她的手指:“你不是五年前的夏苏木,我会保护你,你身边是有人的。” “阿木,相信我。” 枝枝的话如同暖流在夏苏木千疮百孔的心里不断涌动,她们互相依偎在这个世界上,她怎么不可能相信枝枝。 要是全世界都背叛她,夏苏木笃信,那些人里面绝对不会有枝枝。 “好吧。”夏苏木坦然一笑,拉着枝枝就带着她进去。 因为夏苏木是当年事件的当事人,又是夏家的人,里面并未多加为难,没多久她就看到了当年四个男人。 一个寸头,一个胖子,一个瘦得跟猴似的,还有一个长相粗狂,满脸横肉,哪怕过去五年,他们都没有改变,而夏苏木也依旧牢牢的记住他们长相,五年里没有一天忘记。 才能在遥遥一见后,发现他们。 但是显然这四个人对她已经没有任何记忆了,他们手上人命不少,夏苏木只是其中一个。 倒是寸头有印象,看到她还愣了愣。 他们四个在夏苏木面前坐下,手上都被绑着,脸上很奇怪,无一不例外都是伤痕,尤其是那个胖子脸上,他眼角乌青很重。 走路出来后都是一瘸一拐,看得出来伤的是最严重的。 夏苏木不由怔了怔,不是说不能私下动刑吗?他们怎么一个两个脸上都挂彩了。 “你谁啊!” 率先说话的是满脸横肉的,他语气不好,那种煞气随着他说话尽数出现在身上。 夏苏木压制着心口的冲动,颤了颤嘴角,才冷声道:“五年前,你们绑架了我。” 横肉冷哼两声,刚要开口就被寸头打断:“我还记得你,夏小姐。” 这个称呼一出来,剩下三人面面相觑。 “也是你报警的吧。”寸头苦笑,“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栽在你手上了。” 要是五年前的夏苏木,她一定会将畏惧的神情展露在脸上,但是她经历过抢劫,辱骂,还有枪战,现在的她完全可以将所有情绪都掩藏住。 夏苏木盯着寸头:“当初,是谁让你们绑架我的。” 胖子讥讽一笑:“你有病吧,谁会告诉你?” 他故作挑衅伸出中指,在夏苏木面前摇了摇,然后点了桌子两下,其中侮辱的意味很重。 而夏苏木只是淡淡的看着他的行为,不为所动。 “你们已经被抓了,重新审查当年的真相只是时间问题,我不相信你们是无缘无故绑架我,你们背后一定有人。” 说完,夏苏木带着压迫感,缓缓将身子往前倾了几分,对待这些人,她并不认为好脾气是有用的。 夏苏木的动作果然让三人有点坐不住,要不是顾忌场地,他们早就疯狂输出,问候夏苏木十八代祖宗,但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他们的头子。 寸头神情淡定,完全不将夏苏木的小动作放在眼里,夏苏木一点都不意外,当初也是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要不是有他的制止,那三个人指不定就开始毛手毛脚,她估计连清白都没了。 因此夏苏木愿意跟寸头谈,包括去保护他那个所谓的女儿。 寸头依旧是不想谈话的模样,夏苏木也不勉强,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寸头现在居住的地址。 寸头的脸一下子就变了。 要是夏苏木没拿出这张纸,他还能安慰自己,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现在这个住址出来,那就意味着夏苏木知道了他现在的状况。 包括那个女孩。 他的女儿。 “你的孩子我见过,长得很漂亮。” 夏苏木这句话一出来,四个人都安静下来,忍不住盯着她。 而枝枝则是一脸与有荣焉的骄傲,对于夏苏木的谈判技术,她向来是十分自信的。 “你什么意思?” 寸头死死盯着夏苏木的脸,满脸紧张,甚至还不着痕迹咽了咽口水。 这下谈话的主动权一下子就变了。 夏苏木开始成为这场谈话中的掌权者,她只是轻声道:“我要知道真相。” 第203章 互相威胁 寸头笑起来:“真相,什么真相?” 他几乎是立刻笑出声来,仰天长叹,他将双手放在桌上,脸上是平淡的冷漠:“当初我们就只是想要钱,你们家给不了,我们就动手,没想到阴差阳错,杀了个真的。” 他的眼锐利如鹰:“但我们也没讨到好处,伤了两个兄弟。” 说完斩钉截铁:“这个就是真相。” “不是。”夏苏木完全没有退让的意思,她眼眸锋利,自幼学习的精英教育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相对于寸头的强撑,夏苏木显然更加胜券在握。 “如果你们折了兄弟,你们就不会在这里找房子住下,如果你们真的杀了人,就不会还要回来。” 夏苏木看向站在门口的警察,压低声音:“白菱歌应该不是你们杀的。” 寸头内心大震,他终于愿意正式眼前这个小姑娘,五年前唯唯诺诺,在车上就哭得不成样子,他根本没把这种娇气姑娘放在眼里,可今天,他对这个女人的观感要大变了。 脑子不免开始活泛起来,谨慎对待。 只是这样的迟来已经没用,夏苏木察觉到他身子有一瞬间的紧绷,终于稳操胜券地笑起来:“大家手上都有底牌,但出不出,就是你们自己的决定。” 说着故作无意补了一句:“但不得不说,你捡来的那个孩子很漂亮。” 她嘴角噙笑,像极了他们当时对她的不屑:“我见过她,也知道她。” 三言两句,寸头的理智彻底崩塌,他用力将手砸在桌上,隐藏的那股子狠厉直接散了出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在寸头拍桌子的那瞬间,枝枝立刻全身去挡住夏苏木,同时用眼神打量这几人,随时准备动手。 警察视线过来,寸头缓了缓情绪,伸出手,两方剑拔弩张的画面这才停下来,他几乎是咬碎了牙齿:“真相就是我刚才说的,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变,你要是真有能力就冲我一个人,冲孩子算什么本事?” “原来你也知道冲孩子不算本事。”夏苏木讥讽大笑,眼角带了水光,她只觉得荒诞。 当初他们在绑架自己,在耳边说的那些话,难道一点都没有感到抱歉吗?良心上一点谴责都没有吗? 他们怎么能坐在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甚至还有美好的家庭,有个女孩乖巧地喊他们爸爸和叔叔。 那她呢? 因为他们和白菱歌,她的人生几乎千疮百孔,连人都算不上了。 现在他来告诉自己,不要迁怒孩子。 这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或许是看到夏苏木眼底深深的恨意,寸头语气软下来:“我愿意承认这些都是我主谋,但是希望你,不,夏小姐,看在我女儿还小的份上。” 他皱了皱眉,好像是做了极大的艰难决定,两条腿径直跪了下来,旁边三人立刻站起来,不可置信喊道:“大哥!” 但夏苏木不吃这一套,她冷冷注视眼前这个男人,嘴里吐出两个字。 “做梦。” 法律会让你有该有的惩罚。 至于那个孩子,不应该在你这样的人身边长大。 既然暂时逼问不出什么,夏苏木也不想在这边浪费多少时间,她起身就要出去,谁知寸头不依不饶。 他想追上去,被人拦住,只能在后面大喊:“夏小姐,所有事你都冲我来,不要去伤害我的孩子,夏小姐,我求求你。” 声音被甩在后面,直到全部消失。 一直到门口,夏苏木都没有回过神,直到枝枝牵上了她的手,夏苏木才勉强冲她笑笑。 “我知道你不会。” 枝枝的手语没有声音,可在夏苏木世界里却震耳欲聋。 是啊,只有枝枝了解她,只有枝枝永远站在她这边。 很多时候她真是恨极了自己这个性子,可没办法,那个孩子牵手带她出胡同时,她就忍住了让孩子看见真相。 即便她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她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也许他不是个好人,但孩子知道他是个好父亲。 “枝枝。”夏苏木抱紧她,将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难受,枝枝,我现在真的好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枝枝。” 夏苏木的哭声是那样清晰,枝枝无法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只能用笨拙的方式安慰。 没有人能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这是枝枝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可是听到夏苏木还没有释怀,枝枝还是很难过。 替夏苏木难过。 两人缓了一会,夏苏木才停下哭声,两人又琢磨了一会,便趁时间还早提前去看那个孩子。 那四人的伤口很奇怪,夏苏木总感觉也有人在盯这件事,因此她需要保证孩子的安全。 两人各自扫了辆路边电动车,晃晃悠悠骑过去,好在离得不远,不到十分钟就看到了那片区域。 这时正好是中午下班休息高峰期,路上电瓶车接二连三地来往,夏苏木有点紧张,便刻意放慢了速度,枝枝则是先骑过去,打算在目的先等她。 谁知慢下来没两分钟,夏苏木只觉得后面有一股冲力,一下把她撞倒在地上,同时还有她旁边那个女生也撞倒在夏苏木身上。 夏苏木一瞧吓死了,还以为因为自己导致后面一连串都出事,转头一看就只有这两个人。 她才松了口气。 脚腕上隐隐传来痛感,她没来得及喊痛,身后那个先哭起来,梨花带雨,委屈到不行。 夏苏木彻底懵了,直接吓惨,加上旁边那个同样摔倒的女生直接叉着腰开骂:“你有病啊,绿灯不往前开,磨磨蹭蹭地停下来干嘛?” 夏苏木没撞到脑袋,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停下来,而且那么大一条路,在她缓下速度时候,身后有无数电瓶车都擦着她经过,完全没人骂她速度缓慢。 她被女孩的哭声一下子脑袋发空,只能先问对方有没有事情,谁知她只是哭,这时夏苏木才知道两人是姐妹。 妹妹不理会夏苏木的询问,直接打开手机给自己妈妈打电话,一张口就是:“妈,我被撞了。” “?” 第204章 回来找小女孩 夏苏木刚回国,也没骑过电瓶车,现在国内是这样定义的吗? 她没办法跟她们在这里掰扯,便让姐姐加了联系方式线上聊,也察觉了妹妹的伤口,只是裤子破了,她说伤口的那个地方一点事都没有。 夏苏木下意识道:“还好没流血。” 妹妹立刻张口:“但是等下肯定会发青。” 夏苏木立刻明白了她们姐妹俩什么意思,她也懒得去反驳,心里记挂着事,互相留了联系方式才离开。 谁知刚停好车,那边就发消息过来了。 是关于电瓶车的视频,她说被撞坏了,问怎么赔。 枝枝探过头,刚才夏苏木已经告诉她事情原委,枝枝冷笑一声,干脆拿过手机就跟对方对线。 那边不依不饶,先是说夏苏木突然停下来,说她们怎么保持安全距离,但事实夏苏木根本就没停下,她只是将速度缓慢前行。 被这么一说,夏苏木也突然意识到,明明撞上来的是妹妹,为什么姐姐也会摔倒? 她突然想到,刚才在警察局听到有人报警,说是这段时间经常有两人并排骑行聊天,让跟在后面的人无法穿过,他们受不了了便想让警察管,谁知这是归交警,他们只能悻悻而归。 她该不会碰上的就是那两人吧? 那边已经开始纠结新问题:“那你刚才跑什么?出事了知道快点跑了?真是笑死。” 夏苏木看着这话更是觉得好笑,她们又不要第一时间报警,自己也询问了准备怎么处理,结果一个只知道骂人,一个就是哭,难不成自己还要在那等着浪费时间吗? 姐姐还拉了个群:“现在我们三个当事人都在这里,大家在这里说。” 枝枝紧急普法,一句又一句地用法律怼回去,扔下一句,实在不行我们看监控,对方直接不吱声。 再过几分钟看,妹妹已经退群了,她前面连续好几句“我要报警”“报警就报警”“我现在就要报警”显得十分荒诞可笑。 夏苏木回想到刚才出事那刻,妹妹哭得十分委屈和痛苦,好像是个特别乖巧特别社恐的小女孩,和线上这副嘴脸完全不同。 她没忍住感慨:“原来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啊。” 因为那时候,夏苏木被她的外表干扰,以为她是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但她满手的钻石延长美甲又浮现在脑中。 就连报警的人临走前愤恨的诅咒也在脑中回荡:“每天并排骑车堵着路,聊聊聊,迟早出事情!” 好吧,她看来运气真挺差的。 两人又等了一会,最后的对话只停留在枝枝的回复上:“好,我等你报警,我们去警局处理。” 那边没声音了。 她们用不了法律,只能用道德绑架,发现这个也成为不了武器,现实是已经拿不到钱了,她们只能认栽。 夏苏木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枝枝搀扶着她:“还痛吗?” 夏苏木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手臂关节发痛,右腿整条腿都发麻了,脚腕处更是发青,她轻笑一声:“真可惜,我裤子怎么没破呢?” 妹妹的裤子被划伤,就成了她们挺直腰杆的借口,而夏苏木看上去完好无损,实际上浑身都有淤青。 “要不要报警?” 夏苏木摇头:“现在我们有事,没必要花时间在这种事上。” 枝枝只好放弃,搀扶着她往胡同里面走。 女孩坐在家门口,看到夏苏木的面容很惊喜:“姐姐,是你啊。” 她往后看了看,表情失落:“昨天玩过游戏后,爸爸就不见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姐姐,你有见到过我爸爸吗?” 夏苏木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发:“我昨天见到你爸爸了,好像是你一个叔叔喝醉酒伤了身子,你爸爸带他去医院,估计要很久才回来。” 小女孩松口气,好像真的相信了这件事。 她热情地邀请两人进屋,踩上小板凳就要给她们拿杯子倒水。 夏苏木则趁机查看四周,不大的房间,客厅和床都在一个屋子里,在其中拉了条线,挂着一块老旧的床单权当屏风隔开。 屋子里除了她们面前那张餐桌,剩下还有一个小桌子,上面摆放着几本她的故事书和练习册。 夏苏木看了会,视线突然往床下看,床单垂下来露出一角,有个铁盒子露出来,她不着痕迹收回目光问道:“今天有人来找过你吗?” “没有。”女孩熟稔地将水杯递给她们,好像做了无数次一样,明明才四五岁的年纪,老练得好像小学生。 夏苏木没有久坐就离开了,走之前她叮嘱:“你爸爸让我告诉你一句话,任何人来,都不准开门,姐姐明天再来看你。” 小女孩用力点点头。 回去路上,枝枝问她:“你怎么能保证那女孩真的会按照你说的做?” “你看到门后有个行李箱吗?” 枝枝点头。 “这是随时准备逃跑要做的准备,还有女孩那些故事书,除了她翻阅的那本,其他都是整整齐齐地摞成一叠,在加上屋里看似什么都有,实际那些都是很轻便,随时可以收拾就上路的。” 夏苏木回想小女孩子在听到爸爸暂时不能回来的事情,眼神里的落寞,她想这个女孩应该是知道什么。 至少他们在频繁搬家。 夏苏木将自己的推理简短讲了,接着叹口气:“等明天我们去找个福利院,她总是要读书上学的。” 枝枝沉默不语,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但就在她们离开后不久,叶南星也驱车到达这里,他凉薄的眼盯着胡同口:“你说他们住在这?” 副驾驶的沈千点头:“是,昨天他们被抓得匆忙,估计很多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现在正是找证据的好机会。” 叶南星黑眸深邃,一时间有无数情绪涌上心头。 经过一晚上,他两只手还是在微微发颤,现在听见沈千这么说,只是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开始犹豫起来,他不确定要是真找到真相,他该怎么去面对夏苏木? 第205章 理由 沈千带人进去,没多久皱眉出来:“叶总,里面有个孩子。” 他手上牵着正是那个小女孩。 车窗只降下三分之一,小女孩只能看见黑漆漆的车窗上只有一双凌厉的眼,眼尾上挑,极具威慑,没有任何感情,冰冷的让她没忍住后退一步。 “这也要我教你?” 除了也夏苏木面前,叶南星永远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状态,现在也是如此。 沈千点头表示明白,没一会他就坐上车,递给叶南星一个铁盒。 “那些人屋内什么都没有,只找到一个老旧相机和一个u盘,我找人去修复一下。” 叶南星点头。 “什么都没有?” “是,看来他们是惯犯,东西应该不在这。” 叶南星冷笑一声:“沈千,你现在是被恋爱塞满脑子了?” 沈千被这样一问,冷汗层层叠叠下来,他都不敢回头看,瑟缩这脑子道:“这是最后一次。” 叶南星撇头看向窗外,那个女孩正睁着大眼看向他们,最后留下的只有几辆车的尾气。 时间还早,夏苏木就和枝枝来到夏宅,夏商不在,他一年都在频繁出差和开会,夏苏木订婚宴结束那晚,他就立刻飞到国外商谈合作项目。 沈佩莲和周嫚约好再进行一场答谢宴,邀请各自交好的富家太太继续社交,因此也不在家。 到时夏苏舟,正一边整理外套一边跨步走出来。 他一看见两人,眼神就似笑非笑起来:“这不是我那乖巧的妹妹嘛,怎么今天突然大驾光临?” 说完还挑眉看了眼枝枝,夏苏木当即挡在她面前,试图挡住夏苏舟的目光。 夏苏舟嗤笑一声。 两人已经撕破脸,在没有旁人的情况下已经连普通交谈都不想维系,夏苏木抬脚就要往里面走。 夏苏舟不屑道:“见到哥哥连句问候都没有,夏苏木你现在的礼节是越来越差了。” 夏苏木不甘示弱:“当初有人告诉我,我回来就只有一个夏的冠名,难不成夏总是忘了?” 夏苏舟被噎了一句,脸色当即沉下来。 “夏苏木,你以为跟叶南星订婚你在夏家的身份就高贵起来吗?我问你,昨天那个视频怎么回事?” 夏苏木看了眼夏苏舟:“你不如去问白菱歌。” “你!” “再说,叶南星都不介意这件事要跟我订婚,哥哥你又何苦那么在意?” 夏苏木将哥哥二字咬得极重,里面的嘲讽意味很重。 夏苏舟脚步一跨,欺身上前抓住夏苏木的手腕,垂首死死盯着她,嘴里的话却如同寒霜般彻骨:“这个位置是你代替白菱歌坐上去的,你唯一的好处就是占了个夏字,最好安分当你的叶太太,其他事你想都不要想。” 夏苏木这次并没有躲开,态度十分强硬:“但我已经坐上这个位置,哥哥你要是这么想念白菱歌,不如去问问她自己,现在还愿不愿意?”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夏苏舟现在确实动不了夏苏木,她已经是过了明路上的叶家儿媳,手腕上都已经有叶家传给长房长媳的翡翠手镯,这代表连周嫚都认可她。 他要是真想动她也要考虑一二。 “真不明白叶南星看上你什么,五年后竟然不依不饶说着要娶你,真是可笑。” “总比有些人吃不着说葡萄酸一样。”夏苏木轻笑,“夏总你不是应该感谢我吗?我嫁给叶南星,你就可以完完整整拥有白菱歌,她是嫁不成叶南星了。” “夏苏木!”夏苏舟冷冷呵斥一声,“你少用这种龌龊心思来想菱歌!” 夏苏木只是低笑,笑容在夏苏舟眼中却是十分刺眼,他不得不放开这个女人,落荒而逃。 枝枝上前担忧的看她,夏苏木却揽过她的肩膀:“还好你在。” 她清楚要是夏苏舟对她做任何事,枝枝一定会冲在她前面保护她,而且只要她不倒下,枝枝就不会受到伤害。 夏苏木屋内一应设施都没有改变,很多东西都在原处,枝枝边帮她找那本日记,一边问出自己的疑惑。 “很简单,夏苏舟的性格自小就要强,他怎么可能愿意看着我顺利进入叶家,唯一的可能只能出在白菱歌身上。” “他很早就喜欢上白菱歌,在我和她还交好的时候,他们就经常拿我当挡箭牌,我不知道白菱歌跟他进行到哪一步,但是可以确定一点,夏苏舟爱她已经疯掉了。” “叶南星算是白菱歌还活着的时候接触的最后一个异性。”夏苏木停顿了一下,她看向枝枝,果然枝枝没好气给她打着手语,“你确定是最后一个?” 夏苏木耸肩:“好吧,或许还有其他,但至少叶南星是白菱歌当时的男友,在鉴定证书到了之后,他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将这段感情演化成亲情,可是叶南星还在那,他还是要结婚的,甚至会跟别的女人生下孩子。” “这点,夏苏舟一定不愿意看到。” “但是如果对象是我就不一样了。”夏苏木不愧是和夏苏舟斗智斗勇的长大,将其的思想解释的头头是道,“叶南星和他一样都厌恶我,如果我们真的结婚,叶南星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对我动心,那么灵魂深处来说,他就是干净的。” “他娶了我,却会怀念白菱歌。”夏苏木冷笑,“不管对谁来说,这都是最优解。” 枝枝点头赞同:“与其让他以后可能爱上别的女人,你确实会让夏苏舟接受的了。” “好了,找到了。”夏苏木拿起那本跟萧宴有几分相似的笔记本,“我们现在去见萧宴吧,还有写东西我想问问清楚。” “好。” 两人到萧宴给的咖啡店地址后,萧宴已经到了,他坐在落地窗旁,没有遮掩的阳光大面积洒在他身上,带着冬日的暖意。 再次见面,夏苏木并没有任何悸动,好像当初那点子短暂爱恋已经完全收拾干净,现在只剩下平静的无奈。 白菱歌一个人,几乎像龙卷风一样席卷了她整个朋友圈,实在让人佩服。 第206章 真假日记 萧宴见夏苏木按时到来,微笑道:“还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不来?”苏木不动声色,“事关我自己,怎么着都不能失约。” 她看着萧宴:“东西呢?” 萧宴从旁边的礼品袋里面拿出一个笔记本,是夏苏木上次看到的款式,枝枝瞧着眼熟,这不是刚才夏苏木找到的那个吗? 但夏苏木没说话,她便不吱声,只是安静品尝自己面前的咖啡。 “多谢。” 夏苏木平静接过,谁知萧宴抓住笔记本一角:“这算是补偿吗?” “什么?” 萧宴平静的语气中带了一丝愧疚和期待:“或许这可以成为我对你的补偿,阿木,我希望你相信,从我认识你之后,我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我和叶南星不一样。 这句话被萧宴隐藏在欲言又止里,外面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来,照在萧宴的眸子里,带着光的斑驳。 夏苏木波澜不惊打断:“不是这样的,萧宴,你只是自己认为的没有恶意。” 她补充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恶意,你不会在夏苏舟让我在跳下游轮的时候躲在房间里,如果你对我没有恶意,你就不会让我在白菱歌坟墓那走上一晚上。” “其实在那时候,你也在想,我应该为白菱歌赎罪。” “萧宴,我不会去细想那天你被叶南星手下打得鼻青脸肿那天,你是什么想法,你是不是真的是因为我。” 夏苏木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落寞:“因为我也想交朋友,因为叶南星,我从小到大没有过自己的朋友圈,因为白菱歌,我的生活跌入谷底,但萧宴,我会一直记得你对我的好。” “不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我都谢谢你。” 夏苏木从内心深处去感谢萧宴,在枝枝没有回到她身边那段时间,她确实很难捱,夏苏舟的刁难,叶南星的袖手旁观,还有霍尔的为难,这些一点点叠加起来都成了她当时的困境。 但萧宴愿意在那时候伸出手,他没有像旁人一样通过为难她来给白菱歌出气。 这对当时的夏苏木来说,已经足够了。 萧宴喉结上下滚动,夏苏木这样诚恳的表述,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他甚至都无法去反驳她的话。 因为这些确实都是事实。 在这些事情面前,他不得不承认夏苏木对人性的敏锐。 她能这样感谢自己,说明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对自己动心过,那些连他都陷进去的柔情,而夏苏木就这样冷眼看着,看着他如同小丑一般上下跳动,他甚至都猜不到夏苏木是从什么时候戳破他的。 “阿木。” 萧宴艰涩开口:“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夏苏木微微一笑:“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她歪了歪头:“但是我和白菱歌,势不两立,我不希望你为难。” “萧宴。”夏苏木深吸一口气,“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说罢夏苏木决绝离去,枝枝赶紧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后对他用嘴型道谢,跟着夏苏木走了。 只剩下萧宴呆坐在原地,愣神看着夏苏木面前的咖啡。 一口都没喝。 她是真的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阳光一寸寸下移,在萧宴身上染上了昏黄的色彩,他的落寞也以此掩藏在落下的黑影中。 直至消失不见。 夏苏木这女人,萧宴如雕塑般的脸突然有了碎裂的痕迹,他轻声笑了笑,摸上发疼的胸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不到里面的心跳声。 原本是他想做局让夏苏木的真心被玩弄,谁知到最后,付出真心的人是他自己,而不屑一顾的人,也是她。 她还真是跟白菱歌说的一样,冷静且冷漠。 回到木兰苑,夏苏木将两本日记本放置在一起,这样一看,两本上面除了零星图案不同,颜色大小几乎是一模一样。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打开看,但是她太好奇,在白菱歌的世界里,自己到底是扮演一个怎么样的角色,才会让大家对她到最后都恨之入骨,她知道这肯定不是一日就形成的。 白菱歌的厉害之处是将你从里到外研究透彻,然后抓着你的弱点无限放大,让不知就里的人对其产生厌恶。 厌恶到恨意,有时候往往就是小事的堆砌。 夏苏舟是这样,叶南星是这样。 现在的萧宴也是如此。 夏苏木还是把白菱歌的笔记本打开了,里面记了不少东西,快写完一大半了,但是越看越不对劲。 她下意识重新把笔记再次从头翻阅,直到重新看了两遍,她才确认了一件事。 枝枝被她的行为迷惑了,拍了拍她手臂:“怎么了?” 夏苏木将两本笔记本都推到枝枝面前:“这两本的内容,有一半的重合率。” “什么?” 就算枝枝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但听到夏苏木这样说,也觉得意外,她不是日记本的叙述者,只能两本一起叠加看,看到最后,她才长吁一口气,忍不住气急反笑。 “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 夏苏木脸色沉得可怕。 两本日记,里面多半内容重合,但夏苏木的会更加真实一点,因为她原本就不是个喜欢记事的人,日记本里的内容都是她记录对叶南星的爱慕,因此一开始就是她第一次见到叶南星的年月。 后来她只是断断续续记录,从一开始暗恋的甜蜜到中间叶南星不断拒绝她的酸涩,再到后面白菱歌出现,他们之间关系开始破裂。 无数文字组成她十八年的爱恋,却被白菱歌穿插着偷走,在她的世界里,她把自己塑造成贫穷女进入上流世界,被恶毒白富美针对,但她不卑不亢,还找到了相携一生的富家贵公子,但这一举动直接让她被白富美针对,打骂成了日常,甚至还会让人去堵她上下学,要不是贵公子一直暗自帮助,她一定会有情绪病,还会因此退学。 她口中的恶毒白富美,是她夏苏木。 夏苏木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就落下泪来。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不堪,而她因为这个女人,白白吃苦五年。 第207章 砸坟 豆大的泪珠落在日记本上,夏苏木赶紧把眼泪抹去,自己的眼泪沾染到白菱歌的东西,还真是让人觉得晦气。 “3月2日,晴天,今天是我转校来的第一天,学校很好看,我好期待新生活!” “4月8日,阴,今天叶南星问我借了只笔,他的眼睛在我身上停留了三秒,喜欢他的夏苏木就不满意了,她把我关在厕所里,从上面浇下来的水好冷,我不明白为什么,或许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今天没有出太阳,怎么办,转学来才一个月,我想死。” 夏苏木痴痴笑起来:“我浇水给她?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白菱歌自己惹到别人被算计,是她将人赶走还保护她,现在她一张嘴,她夏苏木反而成了幕后凶手。 她还要再念,枝枝将本子合上,夏苏木不解地看向她。 “走。” “去哪?” 枝枝脸色难看的可怕,她走下楼找到了置物间,从里面拿了个大锤子出来,然后让司机把钥匙给她,夏苏木不理解,但还是很乖巧地跟在身后。 枝枝将锤子扔在后备箱,一脚坐上驾驶座,等夏苏木做到副驾驶,她直接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夏苏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推背感。 “枝枝——” 声音消失在气鸣声里。 司机着急的打电话回老宅:“叶总在吗?” 老宅那边人估摸着还没醒,态度很不好:“这么晚少爷早就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等下等下,您行行好,能把电话通到叶总那里吗?” “我告诉你,我是看在你是木兰苑的号码才接的,你别得寸进尺,谁都知道少爷睡着后不允许被吵醒,有本事自己想办法去!” 司机还要说什么,那边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独留下司机在那边抓耳挠腮,想了半天,只能给沈千打去电话。 “什么?” 沈千直接惊醒:“你说车被谁开走了?” “是夫人。”司机声调扬高,“夫人和夏三小姐开车走了。” 沈千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深夜十一点,现在这个时间点他们能去哪? 他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犹豫着是否要跟叶南星汇报,现在他能感觉到在处理夏苏木的事情上,叶南星几乎是毫无理智可言,要是知道对方有可能潜逃,叶南星不得把整个城市都翻过来一遍啊。 “沈总助您说要不要跟叶总说?夏三小姐拿了锤子过去,我感觉是要出事。” “你说什么?”沈千瞠目结舌,“什么锤子?” 司机道:“就是用来砸墙的那种,都在置物间里落灰了,不知道夏三小姐是怎么翻出来的。” 沈千这时候才有心情问:“她开的是哪辆车?” 司机把车型报过去,沈千终于松了口气,至少不是适合跑路的型号,他跟司机叮嘱了几句,这才把电话挂了。 简单惺忪眨眼,对这样的情况习以为常:“又要去上班了吗?” “嗯。”沈千打开监控软件,那辆车已经开出城了,他眯着眼看了一会,暗道不好,“你先睡吧,我估计今晚又回不来了。” 说着在简单额头吻了一下,抄起衣服就出门。 简单看着被关上的门,幽幽叹口气:“就这工作强度,月入百万有什么意思。” 说完翻身就睡过去了。 在沈千到达老宅时,枝枝开车正好到了地点。 夏苏木赶紧下车缓了一会,她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有点熟悉。 这不是白菱歌的地方吗? “你怎么知道这里?”夏苏木疑惑问,“我好像没跟你说过。” 枝枝冷着脸,看了眼不远处的衣冠冢,干净利落从后备箱里拿出锤子,打上手语:“姓夏的带我来过一次,就记住了。” 其实还有一些细节枝枝没说,她认为夏苏木也没必要知道。 枝枝拎着锤子,看了眼夏苏木:“害怕吗?” “啊?” 夏苏木对枝枝要做的事情摸不着头脑,就像她不知道枝枝什么时候还会开车,连速度都卡得刚刚好。 夏苏木没动,枝枝也不等她,抓着锤子就过去。 “啪——” 锤子击打东西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是那样清晰,夏苏木瞳孔猛地瑟缩,条件反射往后走了两步。 她下意识捂住嘴,眼前的画面让她差点尖叫出声。 枝枝拎着锤子,用力地砸着白菱歌的墓碑—— 那张笑得灿烂的照片被锤子无情撕碎,很快散在四碎的石块里,一下一下,没多久,白菱歌的坟墓变得乱七八糟,跟扒坟辱尸没什么区别。 而这个坟墓里,没有她的尸体。 不知道锤了多少下,连夏苏木都觉得有点过分了,枝枝才停止动作,她随手将锤子扔在一旁,定定看了一会,拿起旁边供奉的花束,随手掰开撒上去,花瓣洋洋洒洒落了一地。 枝枝用力一扔,剩下的花束在空中做了个十分完美的抛物线,重重砸在地上。 她双手合十,很标准做了个天主教祷告的行为。 “阿门。” 夏苏木不免失笑,什么莫名其妙的行为。 可这样的行为,确实大大降低了这些天来知道的真相带给她的痛苦。 枝枝看着枝枝的背影,眼眶含泪。 “谢谢。” 她轻声喟叹一声,要是没有枝枝,她压抑的那些情绪怕是无人在意,无人倾听,会一直压抑到最后,直到她死去。 做完这些事,枝枝也不去捡地上的锤子,甩着手走过来,仰着头像极了来讨好的小比熊。 “难怪你问我怕不怕。”夏苏木揉着她发红的手,“你不怕?” 枝枝耸肩:“我是无神论者,但我希望我这样做你会好受些。” 夏苏木抱住她,用悦耳调侃的语调点头:“嗯,我很好受,还有点恶意的开心。” 枝枝笑了,拍了拍她的脑袋,表示知道了。 两人正要走,一辆车急速开来,在他们面前停下,轮胎在地上划出刺啦一声,让夏苏木没忍住捂了下耳朵。 车灯熄灭,下来两个人。 一个是沈千,另一位则是面容上阴晴不定的叶南星。 第208章 叶南星疯了 叶南星外形实在优渥,就算是在夜色下,依旧能立刻抓住人眼球,他穿着黑色大衣,高挑的身材站在豪车旁,莫名让人发怵。 本能让夏苏木往后退了退,结果脚跟直接撞到了轮胎,发出不轻不响的声音,很像刚才锤子击打墓碑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 “你怎么来了?” “怎么在这?” 两人几乎是同时间出声,一时间又回归寂寥。 沈千眼神尖,一下子就看见月色照耀下已经凌乱的坟墓,在给白菱歌选址时,夏苏舟几乎跑遍了全城上下,终于在这里找了个合适的场地,为此还把方圆五里的地和山头全买下来,刻意用树枝在其中围成一个圈,月亮上升后恰好能全部覆盖在陵墓。 因此这样看过去,发生了什么就是一目了然。 叶南星眯着眼看过去,眼底有一瞬间的阴霾:“大晚上来这里,就是干这个?” 他控制不住生气。 又是这样,为什么又是这样任性? 他想不通,夏苏木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已经在找真相了,他已经打算让她成为叶家夫人,但现在她又成了那个幼稚的夏苏木,一点后果都不想。 看到叶南星脸色转变,夏苏木也明白他什么意思,但她并不后悔,反而有种结束的快意。 是啊,继续生气,最好一生气后我们的婚约就可以不作数。 她现在根本不怕叶南星。 有枝枝在,她什么都不怕。 叶南星蹙了下眉,他很不喜欢夏苏木现在的样子,一副要跟他作对的模样,难不成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的视线从夏苏木身上转移到在车另一边的枝枝。 “谁弄的?” “我!” 夏苏木想也不想地准备顶锅,叶南星轻嗤一声:“你的力气我会不知道?” 他的声调低了两声,在半明半暗的树林里显得那样凉薄。 “夏苏木,你最好不要再想骗我。” 话音刚落,枝枝叩了几下车子,拧眉打手语:“威胁她干什么,是我干的怎么样?” 枝枝长相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柔和的五官此刻看过去,反而带上几丝英气,她眼眸晶亮,嘴角微微下撇,即使这样依旧是好看的。 犹如被惊醒的树木精灵。 又是这个女人!又是他看不懂的手语! 自从夏苏舟把这女人弄回国以后,夏苏木是一天比一天的不听话,她心底的叛逆就如同被灌浇的树苗,被这个女人一点点扶持发芽,不断用来反抗他。 夏苏舟做过那么多混账事,就这一件事最烂的! 新仇旧恨一起算,叶南星也不犹豫,大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这个教夏苏木反抗自己的女人,对方丝毫不在乎,仰面也瞪着他。 夏苏木瞪大了眼,连忙跑过去,被沈千拽住了胳膊。 “夫人,我认为您现在不要过去比较好。” “你干什么?放开我。” 夏苏木想要挣扎,但沈千做过专门训练,力气大得吓人,她怎么都没办法,只能着急地看向两人。 叶南星自然察觉到夏苏木那边的动静,揪起枝枝的衣领,咬牙切齿:“你这五年里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怎么可能这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给她喂药了?” 面对种种质疑,枝枝轻蔑地勾起唇角,她似乎故意跟叶南星对着干,他看不懂手语,枝枝手上比划的动作就越快。 连夏苏木都快看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叶南星被这动作弄得更加烦躁,用力一甩,好像甩了件不要用的垃圾一样,也不管枝枝脑袋会不会撞在地上:“给我写字,用什么手语!” “叶南星!” 夏苏木怒火中烧,她这几年里小心呵护的人,有一块面包两人都互相想办法让对方多吃一点,捡到干净的没有过期的食物都会一起庆祝的枝枝,就这样被他扔在地上。 夏苏木力气猛地增大,连沈千都没办法抓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过去。 几乎是用尽了力气,夏苏木用尽所有的力气在叶南星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下一瞬他脸上就是红红的巴掌印。 看着半边脸的印子,夏苏木有一丝丝畅快,但她没心思去在乎叶南星的情绪,转身就去扶枝枝,动作小心翼翼,让叶南星忍不住吃味,有一瞬间都忘记夏苏木扇他的事。 沈千目瞪口呆,他飞快转过身,不断念叨自己没看到,一溜烟就钻进车里,脑袋埋得深深的,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在现场。 在看眼色方面,沈千真的是所有人中的第一名。 夏苏木上下打量了枝枝好几遍,确认对方没有受伤才松口气,她让枝枝先进车里,自己独自面对叶南星。 就好像是在面对一个敌人,夏苏木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戒备,让叶南星心底钝痛,牙槽咬紧的声音在这时候就格外大声。 “苏木,你为了她打我?” 他知道这个问题过于幼稚,好像个争宠的小孩,可他实在受不了,他只要看到夏苏木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女人身上,他就浑身起了红点子一样,喉咙还在发涩。 他的视线一寸寸移动,不管他怎么看,夏苏木目光只有仇恨、警戒、冷漠,根本没有他预想的担忧,或许就算现在躺在坟墓里的人是他,夏苏木也不会为他掉一滴眼泪! “南星哥哥,你知道吗?如果一个人死去后没有人给他流泪,他在地下一定会很孤单,因为没有人念着他,喜欢他。” “但是我不一样,南星哥哥,我一定会哭的,因为我好喜欢好喜欢你!”稚嫩容颜的夏苏木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在脑海里,连带着还有她与日俱增的炽热表白,“我最最最最最喜欢南星哥哥了。” 可惜当日不在意的感情,如今却不可得。 叶南星脸上浮现一片死灰之色,他好像明白了自己因为任性,究竟失去了什么。 他以为他不会在乎夏苏木,恰恰相反,他太在乎夏苏木,在乎到现在他愿意花多大价格都想要回到过去,然后给当年的自己狠狠几拳。 他看着夏苏木不复爱意的眼神,真的快要受不了了。 第209章 误会加深 当初乖巧的神色不再,相反,夏苏木眼底全是陌生的冷傲:“叶南星,你不要太过分!” 她用同样的方式抓住叶南星的领口,骨节发白,指腹却是红的,足以证明她有多生气。 “我就算打你又怎么样,要是你敢对枝枝动手,我夏苏木对天发誓,一定会杀了你。” 夏苏木脸色肃然,就算她对任何事都一忍再忍,就算她没有夏家的血液,但是她接受的是和夏苏舟一样的教育。 他们好像,骨子里就是一样的人! 叶南星身体一僵,脊梁不自觉挺直,好似没有了知觉,他垂首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别人而威胁他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 叶南星只觉得自己头痛得要命。 夏苏木明明应该站在自己身边,她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会和自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以后才会是生活在一起的人! 叶南星额头沁出一层密密的细汗,他管不了那么多,这一次他不想再错失机会,因此他抓住夏苏木的手腕,用几近失控的语调喊:“夏苏木,你不能因为这个女人这样对我!我会跟你在一起一辈子,我会最后陪你活下去。” 夏苏木打断他的话,转变为轻蔑:“那又如何?” 叶南星怔在原地,他不是个喜欢剖析自己内心的性格,就连当初和白菱歌交往,他都不曾这样卑微过。 他希望夏苏木懂他,希望她能重新爱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点温情都没有,好像自己个畜生没什么区别。 “苏木.....” 叶南星眼眸定定抓着夏苏木的神情,很遗憾,什么都没有。 他心口抽痛,回想到她回国第二天,自己带她去订购礼服的刀刃最终还是插进了自己的心口,直到椎心泣血,血肉模糊。 夏苏木的话再次用力戳着他的肺管子:“这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当初你不是也和白菱歌要在一起一辈子,可是现在呢?” 叶南星被她的话噎住。 夏苏木还在继续:“所以谁能保证一辈子?万一你早死呢?” 丝毫不留情面,叶南星脸色渐渐阴沉,最后变成发青的难看:“如果你是想激怒我,别做梦了,夏苏木,我不可能退婚,我们会结婚,这辈子你都别想要离开我。” “无所谓。”夏苏木嗤笑,“只是一具身体,你要是想要送给你也无妨,但是叶南星,不要动枝枝。” 提到这点,夏苏木似笑非笑道:“否则我真的会鱼死网破,到时候你和夏苏舟想通过折磨我来替白菱歌报仇的愿望就会彻底消失。” 叶南星猛然回神,他好像意识到夏苏木会错了意思,但解释已经来不及了,这种误解在她心底扎根发芽,经过五年的时间浇灌,如今已经发芽长成大树。 就像当初叶南星不肯承认她不是凶手,现在夏苏木不相信叶南星的真心一样。 夏苏木不想再继续站在这,枝枝还在车里,她不想让她看见自己这样难堪的一面,为了一个所谓的女人和人扯头花。 “夏苏木。”最后一次。 叶南星再次鼓起勇气想要喊住她,但看到夏苏木的背影,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憋出一句话。 “妈说明年元宵是个好日子,她让我们去领证。” 夏苏木只是微微侧脸,眼神并未落在他身上,车灯照亮了前方,但她的脸却隐藏在黑暗里。 “知道了。” 她答应得很快,可就是这样,叶南星愈发难受。 车子轰鸣声响起,夏苏木毫不犹豫选择离开,就连跟他讨价还价的欲望都没有。 夏苏木还真是残忍。 叶南星用手捂着眼,嘴角微微上翘,他在嘲笑自己现在的举动,真是像极了一个小丑。 既然她愿意这么不明不白地活下去,那么自己为什么不可以? 她什么都不求,那自己就偏要让她来求自己。 叶南星放下手,眼底已经是清明一片,他坐上车后,沈千胆战心惊问:“叶总,我们还是回老宅吗?” “木兰苑。” 沈千一愣,还是把嘴闭上。 碎裂的坟墓被甩在身后。 月色被云层遮盖,只有零星几盏路灯微弱照亮着环境,等人都走了,树林深处缓缓走出一个人来。 草木灌丛因为走动发出唰唰声,很轻,可就是能感觉到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人站在不远处看着坟墓很久,最后走上前,在上面放上一支木兰花。 很美。 但并不是这个季节才有的。 这人又站了很久,脚动了动,刚才开得绚烂的花被一脚踩烂,碾压在泥土里。 寒风袭过,刮起一阵阵的阴寒。 木兰苑里常年都是适宜温度,夏苏木一回到房间就查看枝枝的脑袋和身上的伤口:“真的没什么事吗?” 她看着手臂上有点青紫,心疼得要命:“叶南星那个浑蛋,怎么能下那么重的伤?” 枝枝安慰道:“没什么大事,受伤对于我们来说不是已经习惯了吗?” “但我不希望你在国内也受伤。”夏苏木眼神璀璨,“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件事。” 夏苏木甚至还伸出手起誓:“你相信我。” 枝枝点头,她一向都是相信夏苏木的,就像夏苏木也相信她一样。 她们两人无处可去,无枝可依,好在命运垂怜,她们才能有了情感寄托。 两人聊了一会,夏苏木道:“刚才周姨给我发消息,她说给我准备了婚房,我们找时间搬出去?” 枝枝被她逗笑:“那你认为她真是给你准备的吗?” 夏苏木无所谓道:“叶南星一定不会跟我住的,他巴不得我难受。” “可是如果现在他不是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枝枝收了笑,难得正经起来:“阿木,你现在已经订婚,结婚日期也近在咫尺,你要好好想想未来的路。” 夏苏木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准备用撒娇来跳过:“我的未来不就是你的未来,你不会离开我的对不对?” 枝枝轻叹口气,她想告诉夏苏木,没有人会永远陪伴在另一个人身侧,就像她从小独自长大,后来遇到了她,但若是在她回国后,夏家和叶家并未对她如何,那么夏苏舟就不会给她身份,她们最后只能是萍水相逢。 但对于夏苏木,枝枝永远都硬不起心肠。 罢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210章 没有意义 深夜,外面刮起了大风。 枝枝还是不习惯国内生活习惯,没多久就困了,夏苏木便准备让她在自己房间里洗漱休息,毕竟两人当时在国外就是这样,枝枝也不拒绝。 这是两人难得的休憩时刻,夏苏木趁枝枝进入盥洗室,直接碰出自己的那些睡裙睡衣,一件件地挑挑拣拣。 “夏苏木,我想跟你聊聊。” 叶南星没敲门就走进来,夏苏木惊叫一声,叶南星以为她在换衣服,连忙转身往后转,但嘴巴没有放过她。 “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们已经是订婚夫妻。” 刚才不满的情绪一扫而空。 谁知夏苏木瘪嘴:“你在说什么啊?” 叶南星这才缓慢转头,夏苏木正站在自己床前,床上则是一堆衣服:“你这是在干什么?” 他眸光沉沉,带着几分思考和警告:“你要走?” 这时盥洗室关起来的门敲了两下,夏苏木跟得到什么指令一样,抄起手边一条睡裙蹦蹦跳跳跑过去:“来啦!” 叶南星就这样看着回国后对任何人不假辞色的夏苏木,跟个小跟屁虫一样,谨慎打开一条缝,开心把手上那条裙子塞进去。 “叶南星在外面,枝枝你等会再出来吧。” 门关上了。 叶南星觉得自己欢快的情绪也被关上,取而代之的是自嘲,他到底在幻想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夏苏木已经不爱自己了。 这还要经过多少次事实才能接受? 夏苏木做完这件事,才转头看向叶南星:“我认为我们已经聊得很清楚了。” 她完全不给叶南星说话的机会:“你说要结婚,我答应了,至于白菱歌那件事,我并不感到抱歉。” 叶南星难得烦躁浮现在脸上:“你非要这样认为吗?” 百口莫辩。 他今天才算真正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可以不用这样以为。”夏苏木盯着叶南星,“但你做得到吗?” 突如其来的反问,打得叶南星措手不及,他该怎么解释,在一开始下车,他不是因为白菱歌坟墓被毁在生气,可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突然的怒气,最后只能先低头。 “如果是我希望你不要这样胡思乱想。” “没有任何意义。” 夏苏木接话很快,连语气都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空间陡然安静得有些死寂,叶南星挺直的背脊有些佝偻,他缓缓动了动脚步,让自己靠在一旁的墙上。 只有这样,他才能控制自己不被这些伤人的话跌坐在地。 命运还真是无常。 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在夏苏木彻底放弃自己后,他才发现自己深爱于她。 房间已经被佣人调好了温度,就算外面风声肆虐,里面也是四季如春,可叶南星只觉得那股风已经穿透窗户,浸透他全身。 要不然他怎么认为现在冷得直打颤。 盥洗室的门又被敲响,夏苏木不耐烦道:“你先走吧,枝枝刚洗完澡肯定很冷,我们要休息了。” 叶南星不可置信:“你让她在你这里洗澡?” 他不敢再想下去:“难不成她今天睡这里?” 叶南星知道自己不该发作,枝枝只是个女人,她至少还是个女人,她是不可能跟自己有竞争力的。 他只觉得荒谬。 对这样一个身无分文,还不会说话的女人,他竟然有了一种对手的错觉,甚至他给夏苏木的零花钱,多数都用在了这个女人身上。 叶南星不怒反笑,他终于忍不住,吻上夏苏木不断说出让他感觉到烦躁的唇。 这一吻,如沐春风,心底带着的隐痛,在这一刻似乎得到了平息。 但是越深入,叶南星越觉得不对劲。 夏苏木太镇定了。 镇定到连反抗都没有,他睁开眼,撞进一双清明的眼眸里。 “你还要怎么样?”夏苏木冷漠至极,手开始拉开身上的拉链,“是这样吗?” 夏苏木眼底充满了嘲弄:“叶南星,你还真是饥不择食。” 颤抖、悔恨、落寞等负面情绪一股脑全部向他倾泻而来,叶南星耐心耗尽,这些最终成了他的心魔,让他快要发疯。 可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夏苏木对他的误会,让她发泄。 叶南星缓缓看向夏苏木,亮眼的水晶灯下,他眼底深处的伤痛一览无余。 那些他想说的话,只能化作一道叹息。 “苏木,我不介意枝枝。”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夏苏木打断,好像他们之间撕破脸之后,夏苏木再也不愿意好好听他讲完一句话。 “你为什么要介意她?你凭什么介意她?她不介意你就已经足够了。” 叶南星哑口无言。 经过这些事后,要是枝枝随便一句话,夏苏木会不择手段跟自己退婚。 这不是开玩笑。 这是事实。 可怕,却是真的。 丝丝扣扣的疼痛让他发闷,心脏开始不舒服起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捏紧了早已经僵硬的手,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这边沈千已经在书房门口等着了,见叶南星灰头土脸从夏苏木房间退出来,很自觉的不去猜测发生了什么事,但有件事不得不告诉。 “叶总,铁盒子里放的u盘密码被打开了。” 叶南星精神一振,大步往里面走:“怎么说?” “东西已经发给您邮箱,不过对方说这个视频您还是斟酌是否要看。”沈千一边说话一边操作,叶南星眯了眯眼,沈千鼠标点的,是他的秘密邮箱。 这个邮箱是叶氏集团最重要的安全团队给他独立打造,只有他自己和集团几个高层才能知道。 能发在这个邮箱,可见视频的重要程度。 “今天就别折腾了,在这里睡吧。”叶南星盯着桌面上的邮箱,手指轻叩桌面。 沈千嘿嘿一笑:“不了,简单这几天放假住在我那,她胆子小,要是半夜醒了没看见我怕是会害怕。” “但是外面降温了。” 沈千挠挠头:“就算是走路也要回去,我不想让她害怕的时候我不在身边。” 叶南星脸色乍变,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一直都是这样对你女友的?” 沈千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叶南星值得是哪方面。 第211章 这就是真相 叶南星闭上眼忍了忍:“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回去待在你女友身边。” 沈千反应过来,点头道:“因为女孩子说不喜欢就是喜欢,说不要一般都是等男友主动给,每次她都说我忙不用陪她,但是只要看到我回去,她总是很开心。” 提起简单,沈千脸上终于有了丝甜蜜。 对他而言努力的意义就在这里,简单不喜欢职场的尔虞我诈,本科一毕业就考上研究生,那么他就当她的支柱。 此时沈千无意识流露出的幸福面孔刺痛了叶南星的眼睛,他没忍住抄起旁边的文件一把往沈千那边扔:“滚出去。” “好嘞。” 叶南星补充:“让家里司机送你。” 沈千笑道:“多谢叶总!” 叶南星被堵得慌的那颗心在这时候松泛了一会。 房内很快变得空无一人,电脑屏幕还亮着,叶南星略略思考了一会,转动了鼠标,打开了那封加密邮箱。 里面只有一个十分钟视频,一开始是片漆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叶南星听了一会实在没听清,就加大了电脑音量。 谁知刚调好,夏苏木惊恐的尖叫声就传了出来,差点刺破他的耳膜,他下意识闭上眼捂着耳朵,反应过来后才要降低音量。 但上面的内容让他滑动鼠标的手停下。 叶南星不可置信的盯着屏幕,安静的环境里,夏苏木求饶的声音完全清晰明朗。 视频一看就是偷拍的,而且经过人为处理,正好是在她上方,应该是那些劫匪有意为之。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夏家的女儿,夏商是我爸爸,你们敢绑架我,夏家不会放过你的!” “......” “你们到底想干嘛?你们是谁派来的?我可以出双倍的钱,不,是三倍!” “......” “只要你们放过我,我一定不会让爸妈他们追究,相信我,我不会报警的!” 夏苏木几乎十分钟一直在想办法自救,从威胁到试探,在从求饶到哭泣,最后几分钟里,全是她的哭腔。 二十几年来,当时夏家还不知道她的身世,夏商因为她是女孩,对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对夏苏舟一样多,但也是宠溺大过严苛,沈佩莲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夏苏舟当时对她不过尔尔,但也维护她夏家女儿的身份。 就是这样一个香饽饽,视频里她衣襟散乱,头发也垂下,脸上更是红红的一块,不知道是被扇了还是被打了,额头更是红肿一块。 三个男人围着她,从视频方向看都觉得压迫十足,更不用从夏苏木的视角看过去,这样的场面有多可怕。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除了叶南星,其他男生都是捧着她,从未有人敢超过界限对待她,偏偏在这几人面前,她跟几十块一斤的猪肉没什么区别。 叶南星心脏在飞快的跳动,他无意识捏紧鼠标,仅仅十分钟的画面,足以震怒他全部的脑部神经。 好半晌,他才摸到旁边放置的烟盒,颤抖着手打开想要点上一根,但根本无法控制,也根本停不下来。 只能打开桌子抽屉,从里面拿出一根雪茄。 浓重刺激的味道瞬间充斥口腔和鼻尖,他强装镇定猛吸上一口,浓烈的烟雾看似遮挡住电脑屏幕,也将夏苏木的恐惧挡住。 他想象不到,夏苏木究竟是怎么等到他们前来救援,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当时的全员指责。 这个视频直接证明,夏苏木不是凶手! 她喊了五年的真相和清白,终于在这一刻有了证据! 那他该怎么办? 这是叶南星的第一反应。 如果夏苏木是无辜的,那他对她所造成的一切,岂不是无法挽回? 雪茄很快抽完,叶南星纷乱的脑中依旧无法镇定,他只能再次剪一根点燃,大几千的雪茄就这样一根接着一根,猩红的点子染红了叶南星的眼,眼球里瞬间血丝遍布。 画面被设置成重复播放,十分钟来回不停转动,叶南星就跟自虐一样,坐在原地不停盯着眼前的屏幕。 夏苏木当年痛苦挣扎和解释都和这个视频一样,不断重新浮现在他脑中。 出事第二天,他带着叶家大部分人前往现场,急救团队搜救了一整个晚上,都说已经没用了,但他不相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搜救队说那片海域有鲨鱼出没,很容易会出现死亡现象,要是现在找不到可能已经葬身鱼腹,他们建议立个衣冠冢纪念。 其实叶南星自己也知道,大海里要找到一个人几乎是难度重重,偏偏那时候夏苏木嘴硬,要不是她也受伤,叶南星高低想让她也尝尝被海水淹没的滋味。 他知道夏苏木嚣张骄纵,但是没想到连人命都能玩弄,要是白菱歌养父母没去世呢?要是他们有人闹上天,夏家怎么保住她? 偏偏夏苏木还声泪俱下,抱着自己的腿想用眼泪来逃避责任。 “南星哥哥,我真的没有雇凶,白菱歌真的不是我杀的,南星哥哥,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当时夏苏木还年轻,不知道男人的相信最是无用,叶南星是她第一个动心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她还是希望叶南星能相信她。 有些人说,不管别人怎么想,我都不喜欢你怀疑我。 这句话对当时的夏苏木很重要,而叶南星想要让夏苏木记住教训,以为只是轻飘飘一句杀人就要付出代价,就会让夏苏木知道自己的立场,就会让她记住这次的教训。 买凶伤人,也是可以立刑的! 可他们搜了一个月,想办法找证据了一个月,最后换来警察一句,夏苏木无罪就草草定案。 叶南星以为是夏商担心自己面子受损就出面保下夏苏木,这让他更是觉得面上挂不住。 毕竟死亡的人,是他名义上的女友,是他要和家里人做斗争和反抗的工具。 尽管他是喜欢白菱歌,但还不至于为了她去出动搜救队和叶家团队的地步,他这样只是为了众人面前表态。 他叶南星不再是个随意能被人拿捏,也不会让父母继续将他当做傀儡木偶。 第212章 一败涂地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 大家都以为他爱白菱歌深入骨髓,就连夏苏木都比不上。 他为了白菱歌,屡次在家庭宴会和私人酒局上给夏苏木没脸,父母在明面上说要给两家联姻的话越来越少,他的斗争有了初步阶段的胜利。 可就在他以为自己胜利的时候,白菱歌死了,凶手还是夏苏木,她甚至还不用付出法律责任,这无疑是给他当头棒喝。 不管过去多久,他都无法逃脱家族的掌控,他们在他身上肆意践踏,用现实和权利告诉他,不管他怎么选择,最后都只能听从他们的想法和决定。 但现在这个视频的出现告诉他,是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是他完全忘了,夏苏木只是一个女孩。 在当初事情发生的时候,她也不过二十出头,她完全也是处于受害者的状态,她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去帮助她。 声音还在继续,叶南星眼眶红得吓人。 这是他第一次涌现杀意。 很快,握着鼠标的手松开成为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上面的东西都被震了一下,就连电脑都轻移了一点。 他终于愿意按下暂停键,不管发红的手背关节,叶南星靠在椅子后背,整个人虚乏无力,背后冒出了一层厚厚的汗水。 终于,他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哭出声来。 犹如丢失了玩具的小孩,痛苦绝望和难受统统漫了出来,但时间不会因为他后悔就停滞不前。 不管他有多想回到从前,这些都是不可能弥补的了。 叶南星忍不住问自己。 这五年里他做了什么? 他都在做什么? “苏木,对不起。”迟来的道歉没有对着当事人,叶南星看着屏幕里青葱的脸庞,她眼角还挂着泪珠。 叶南星手指颤颤伸过去,隔着电脑屏幕想要去给她抚平,好像这样就能回到五年前一样。 “我不知道。”他轻声低喃,假装自己在对五年前的夏苏木对话,“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相,苏木,原谅我,都是我的错。” 泪水顺着脸颊划下,他尝到了眼泪的味道,是咸的。 当时夏苏木也是这样的吗? 叶南星甚至都不敢细想,这个视频对他而言就是一场身体与内心的折磨。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他一晚上没睡。 等夏苏木入眠没两个小时,时间已经早上八点左右,她又醒了。 枝枝还在睡觉,夏苏木小心翼翼翻身下床,洗漱完毕准备下去吃饭,刚打开门就看见叶南星站在门外。 他下巴已经起了一圈青色胡茬,眼眶里全是血丝,憔悴得吓人。 “你怎么回事?” 不得不承认,夏苏木都被他吓到了,下意识关上门,不想让他打扰枝枝。 叶南星就跟幽魂一样盯着她:“去结婚。” 夏苏木不确定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结婚。” 叶南星斩钉截铁:“我改变主意了,今天就去结婚。” 夏苏木暗自翻了个白眼,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反而觉得他是在发疯。 “如果你不想萧宴身败名裂,不想枝枝被遣送回国。” 叶南星的话在身后阴恻恻响起,夏苏木被迫停下脚步。 “你无耻,叶南星!” 夏苏木惊惧交加的话并没有引起叶南星多少愧疚,相反现在夏苏木对他有多少厌恶,对现在的他而言就有多少痛苦。 因为他知道,这些都是他活该承受的,为了弥补,他愿意听着夏苏木这些话。 但是要让她离开,不可能。 在他没有补偿完,他不可能让夏苏木离开自己。 绝对不行! 而帮绑住一个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婚姻! 除了婚姻,还有孩子。 他现在还不能保证夏苏木会愿意跟他拥有一个共同的生命,但至少两人可以拥有一段婚姻。 夏苏木痛苦了五年,那他就拿剩下的五十年来弥补。 因此叶南星对她伸出手,深情款款:“夏苏木,我们去领证,我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叶太太,从此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侮辱你。” 他冲夏苏木走近了好几步,抓住她的双肩俯身就想吻上去,最后在一拇指的距离停下,换了角度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苏木,你没得选择。” 夏苏木身体颤抖,她现在好像完全猜不透叶南星到底是什么意思,说不喜欢她的人是他,提出订婚的人还是他,现在说要保护的人依旧是他。 难道他没想过,自己所有的苦难都来源于他吗? 对不起,苏木,我想了一晚上,还是接受不了你离开我的预想,只要有那个女人在,你一定会走的。 “如果不想她下午被带走,等会工作人员上门,你乖乖签字。” 夏苏木清楚他这句话里的威胁,夏苏舟能做的,叶南星照样也可以,他知道萧宴的分量不够,那就加上枝枝。 “你太可怕了。” 夏苏木抬眸看向他,经过几秒的天人交战,她眼底的恐惧尽数散开,只剩下让叶南星难以接受的冷漠。 她已经完全忘了曾经自己的誓言,也忘了当初最大的愿望就是嫁给她。 现在她是为了别人才愿意嫁给他的。 叶南星闭上眼,试图去忽视心中忽然传来的刺痛,但他做不到。 如果说这段感情中现在谁才是那个舍不得撒手的人,那么就是他。 五年后的叶南星,在夏苏木面前输的一败涂地。 可是现在他不能展露一丝脆弱,他必须要在夏苏木面前强颜欢笑,他必须要让她知道,这段关系的掌控者是他。 要不然,夏苏木就不会怕他,一旦不怕了,她就会想鸟儿一样展开翅膀,毫不留情展翅高飞。 你怕我,厌恶我,这些我都无所谓。 叶南星的双唇在颤抖。 他甚至都不敢去看夏苏木的眼睛,只能用手抚摸她的脸转移视线,可惜夏苏木连触摸都不让,径直转开。 叶南星的动作扑了空。 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的。 叶南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他知道这个证下去,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婚姻,但就算是相看两相厌一辈子,他都不可能放弃夏苏木。 她是他的。 这一点从第一次见面就注定了。 第213章 结婚证 叶南星决定的事情,工作人员来得很快,两张身份证交过去,回应的是两本红彤彤的证件。 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两人就从订婚夫妻成为已婚夫妻。 叶南星看着上面相互依偎的两人,内心狂喜,但不敢表露在表面,只能暗戳戳揉了揉指尖,以此来表达自己无处安放的欢喜。 夏苏木反而是一脸镇定,对她而言结婚与否都没什么关系,她现在不喜欢叶南星,以后也是一样,他既然要结婚那就结好了,等后面她跟枝枝去国外定居,分居两年后照样可以起诉离婚,还能分走他的婚后财产。 谁也没想到两人最终结婚竟然是同床异梦。 叶南星想着未来,夏苏木想着离开。 “今天晚上好好打扮,我去约餐厅。” 夏苏木冷声道:“抱歉,我不太爱吃外面的东西。” 叶南星的好心情刹那被消退得干干净净:“你是因为对象是我?” “是。”夏苏木毫不避讳,“我已经按照你想要的同意结婚了,如果你再敢拿枝枝威胁我,我可以跟她一起走。” 叶南星不甘心:“你为什么就一定要那么在乎她?她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莫逆之交。” 夏苏木直直盯着叶南星的眼,嘴角轻蔑扬起:“你会懂吗?叶总,你永远都不会懂。” 说罢,夏苏木将手上那本结婚证随意扔在桌上:“你既然这么喜欢这本证,送你好了。” 说完夏苏木扬长而去。 独留叶南星对着自己手上那本证和桌上那本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即使这样,两人的状态还是没有改变。 甚至还有越来越远的趋势。 只是当他把结婚证拿给沈千看时,对方惊讶得目瞪口呆。 自己只是晚来公司两三个小时,怎么顶头上司把终身大事都办好了? 他这是一觉睡太久,来到未来了吗? 叶总不是说,明年才结婚吗? 沈千汗流浃背问:“叶总,能冒昧问一下,您是用什么方式让夫人跟您领证的?” 叶南星沉默了一会,才将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沈千,我做错了吗?” 叶南星难得在下属面前检讨自己,沈千内心狂喊,这哪里是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这跟直接把夏苏木推进萧宴怀里有什么区别? 但沈千万万是不敢说出这句话的,他只能委婉劝说:“其实叶总,女人也不是都像我昨天说的那样。” “不,沈千,其实你说得对。” “啊?” 沈千额头连连冒汗。 只见叶南星煞有其事道:“当初的事夏苏木也是受害者,就像你说的,哪怕简单告诉你不用担心她,事实上她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察觉到她的喜怒哀乐,而夏苏木也是如此。” 他还要说话,发现对方是沈千,又及时刹车闭嘴了。 沈千开始自我怀疑,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自己这几天睡眠不足记忆出现错乱了,他是这么说的吗?为什么叶总会这样理解啊? 他想抓狂。 叶南星可谓是商业奇才,但在感情上怎么能愚钝的这样可怕? 沈千不免开始相信,上天在给你开扇门的同时,也会给你关上窗,叶南星在感情中的情商之窗,不是被关上了,而是被牢牢焊死了! 叶南星拿笔头点着桌面,又把要出去的沈千叫住:“下午再跟我去见见他们。” 沈千点头,并不多问。 “再去查那个女孩的背景。” “好。” “等等。”叶南星脸上难得有了纠结神色,“结婚这件事,要是夏苏木不提,你最好也别张扬。” 沈千把话憋回去,尽可能神色如常点头。 叶总您放心,夏苏木估计这辈子都不能提起这段婚姻的。 他走出去,特地往夏苏木的工位上瞟了好几眼,对方都是一副认真工作的态度,偏偏这样的情况才是更恐怖。 夏苏木她好像真的没把自己的婚姻放在心上。 沈千叹口气,只觉得前路漫漫,叶总接下来要走的路估计更坎坷了。 他转身就去忙叶南星交代下来的事,没看见周相宜已经偷偷观察注意他很久了。 早上梅姨特地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有几个衣着正装的人拎着公文包到木兰苑,连夏苏木都一起进去了,不知道在里面鼓捣什么,很久才出来,她怀疑夏苏木又勾引叶南星在做什么事情,估计是财产公证什么。 现在沈千出来,又看向夏苏木。 周相宜没忍住捏住文件一角,笔尖在纸上无意义滑动。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否则就直接看着夏苏木嫁给叶南星,要是真的做完财产公证,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沈千的动作很快,没两个小时,调查文件就出现在叶南星面前。 寸头名字叫张明,这个女孩叫张晓华,小名小花。 叶南星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意外看向沈千,对方笑了笑:“贱名好养活,看来张明对这个捡来的孩子很上心。” 但叶南星的注意力早就不在这上面。 他忽然想,要是他和夏苏木有了孩子,是不是也要取一个这样的贱名?或许让夏苏木来取会比较好,她的思想天马行空,名字肯定也很独特。 “叶总,叶总?” 沈千的连声呼唤让他回过神,叶南星没忍住轻咳两声,继续往下看。 小花是张明在逃亡路上捡到的,当时那孩子刚出生没几天,恰好又是冬天,张明不忍心,就干脆带着她一起上路,有了这个孩子后,极大程度上让他伪装身份有了名头。 加上当时科技还不发达,竟也被他这么糊弄过去。 叶南星看到这忍不住冷笑出声:“一个手染那么多鲜血,还会绑架杀人的罪犯,竟然会为了一个孩子心软,你认为可能吗?” 沈千轻咳一声:“很多罪犯,对于孩子,尤其是刚出生的孩子,还是会有恻隐之心的。” 叶南星抬眸看了他一眼,沈千立刻改口:“当然叶总怀疑的也有道理,我再去细细查探一番!” 打工人真难。 沈千在心底默默流泪。 第214章 压下 真正查起来并没有那么简单,孩子是张明捡来的,更何况当时摄像头还没有那么普及,连户口都没给她上,这样一来难度大大提升。 这件事还没结束,另外一件事又来了。 叶家专门调查团队特地给沈千打来电话,对方支支吾吾:“沈总助,前两天视频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 沈千等着他说,简短应了一声。 “是周特助。” 沈千心思一沉:“周相宜?” 那边没有否认,随后一个视频弹过来,正是周相宜进入后台房间,她手上拿着晚宴包,小小一个,看来是用u盘插入播放视频的。 沈千脸色不好看起来,他没想到周相宜心思还没放弃,叮嘱了两句就把电话挂了。 他起身去找周相宜,谁知对方已经去木兰苑,叶南星过两天要飞国外开会,她提前去帮忙收拾行李。 沈千赶过去,周相宜正站在叶南星的衣帽间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特助。” 周相宜沉思的状态被打断,连忙一抹笑:“沈总助怎么来了?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 “不用了。”沈千沉默一会,“从今天开始,叶总出差你不用再跟随,跟夫人换个职位,以后你都忙公司的琐碎事情就行。” 周相宜睁大眼:“沈特助,您应该不能擅自做主,再说了,叶总出差都是我在照顾,夏苏木能懂什么?” 沈千严肃道:“我希望你明白,夏苏木就算不懂,她现在也是叶总的妻子,我上次警告过你,不要失了分寸。” 周相宜咬着下唇,倔强地看着衣柜里叶南星的衣服,上面的熏香还是她替叶南星选择的。 这房间的物品哪个不是经过她的手? “你在叶总身边呆着的时间最久,应该也知道,自从夫人住到木兰苑后,有多少次叶总都会尽可能赶回来,他从前可是三天两头不着家,哪怕高烧都会硬挺着工作。” 沈千软下口气:“这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犯傻了。” “周相宜,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肯定也得不到。”沈千叹口气,“如果是别人,说不定我只会睁只眼闭只眼,但对方是叶总,他不是个会妥协世俗的人,我们跟他就只是两个世界的人。” 最后沈千意味深长:“兔子不吃窝边草,叶总他最不可能动的人,就是身边的工作人员。” 周相宜依旧冷着脸不说话。 手指绞着衣角,沉默了很久。 沈千也不想劝:“话我放这,订婚宴上的视频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周相宜猛地抬头,她惊恐的嘴唇动了动。 “叶总不知道。”沈千想了很久还是准备把这件事瞒下来,叶南星现在正在夏苏木面前吃瘪,加上那四个绑匪的事情,要是现在把这件事捅出去,他正愁没地方撒气,好在事情影响不大,便自作主张压下来。 “要是再有这种情况,新账旧账一起算。” 沈千以为自己已经把好赖话都说尽了,但这只会引起周相宜的反感,大家都是在叶南星身边工作,凭什么他就能自恃高人一等。 他不让自己接近叶南星,无非就是怕以后她成为叶南星的情人后,整个秘书办公室他就不是一人独大了。 周相宜冷哼一声。 她心底逐渐形成了一个计划。 不仅要将夏苏木身败名裂,也要让她的走狗滚出叶氏集团。 周相宜手指拂过叶南星的衣服,好像这样能离他更近一点,她靠近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回想每次看到叶南星穿着衬衫,感觉底下紧绷的肉体。 她只觉得脸烫得厉害。 这是她每次来都会有的行为,她翻出抽屉,找到里面的贴身衣物,用手指捏住,想象着,没多久攀上快乐的极点。 这个男人,她必须要享受到! 沈千警告完周相宜后又去安排见面的事,等忙完这些赶回公司,叶南星已经开完两个会,正在办公室等他。 “去哪了?” 沈千不敢说自己去见周相宜的真相,只好囫囵讲了几句。 叶南星表情深沉,沈千就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眼睛一闭正想把真相讲出来,就听见叶南星问:“你说让夏苏木跟我去出差?她会愿意吗?” 口气里竟有一丝不确定和紧张。 沈千呼了口气:“她现在在外面是您的员工,肯定需要听您的,再说了您出差的时候跟她说几句软话,送她礼物,追女孩子嘛,恒心是最重要的。” 叶南冷哼一声:“我会不知道?” 说是这么说,但在这方面他确实没怎么做过,就连白菱歌也是看他脸色行事,这样弯下腰去讨一个女孩子欢心她确实没怎么做过。 沈千知道叶南星心底的别扭,嘿嘿一笑:“到时候我给您准备,包夫人满意。” 两人又说了两句具体开会细节,叶南星就带着沈木去见张明几人。 那边已经安排妥当,张明四人被安排在一个房间里,他们不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只能看见外面大片的山野,房子里只有一个小窗户,露出小片的光。 胖子忐忑靠近张明:“大哥,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了?” 张明啐了一口:“既然做了那些事情,有什么可怕的,无非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记住嘴巴要闭紧,不要多说话。” 张明是唯一一个有学问的人,行为做事又果断狠辣,几人听了他的话十几年,现在自然也不敢多反抗,只能抱着张明看着唯一的入口。 外面有车辆划过地面的声音,接着是车门打开,皮鞋踩在地上,没一会那扇门打开,出现一个俊朗的面容,等他完全打开门后,又进来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有一张完美到让人屏住呼吸的脸,高鼻薄唇,他解开包裹手臂的袖口,往上挽了挽,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又脱去端正严谨的英式西服,随意扔在一旁的长椅上。 他嘴角噙着笑,带着一种沉淀过的气场,让人无法忽视,上位者的气势十分骇人。 眼神冷冷地扫视角落的四人,好像在看几个死人。 第215章 我只要真相 空气在这一刻陷入凝滞,连张明都有意识挡住自己的三个兄弟,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气场有杀气。 沈千搬来一个椅子,叶南星也没坐,单脚皮鞋踩在上面的边缘,冷冷道:“谁是张明?” 胖子马上站出来:“是我,你有什么意见?” 男人的面容一侧隐在了阴影里,另一侧晦暗不明,他干净利落从窄腰后掏出一把短枪。 尖锐的枪声响起,气流凌冽直逼胖子而去,劲风扑面生疼,带着火药的味道,他还没反应过来,耳朵的疼痛已经率先传入大脑。 子弹对着他耳朵擦肩而过,有血流下来,胖子用手一摸,双腿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样的命中率,要是对方稍微一偏,射中的就是他大脑了。 “我不喜欢有人骗我。”叶南星眯着眼,“再问一遍,谁是张明。” 张明站出来:“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叶南星嗤笑一声,幽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冷冽之色:“我还以为,你会躲在你这几个兄弟身后。” 张明道:“你想要什么?” “真相。” 张明笑起来:“这还真有意思,一个两个都要真相,我猜你应该是在我家找到了新证据。” “没错。”叶南星毫不避讳,只是声线多了几丝狠辣,“我还真后悔,那天怎么没让人把你们打死。” 叶南星淡淡瞥了眼沈千,他点点头,走到门口,外面进来几个精壮的高大男子,一进来就把身上那件碍事的西服脱下,缓缓逼近张明几人。 “对于你们,我更喜欢暴力制裁。” 叶南星的神色凉薄的厉害,没多久张明几人就被打倒在地上,四肢都受了不小的伤,就算治好也会影响正常生活。 男人走过去,小窗照射进来的阳光正好照在他后背,张明抬眼看过去,对方的脸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踩在他脸上的皮鞋又在告诉他。 这个男人很难搞。 “知道吗?我这个人不太爱好好问。” 叶南星的声音很冷,如同水塘里钻出半个脑袋的水鬼,用阴恻恻的眼逼视着你,似乎能在猝不及防间将你拉下水,同归于尽。 可他的脸实在太具有诱惑性,就这样粗暴的动作都能在他身上都是矜贵优雅,一点都不难看。 他收回脚,蹲下来拍了拍张明的脸:“每天我都会来问候你,不光是你,还有你那个孩子。” “她不应该留在那。” 叶南星嘴角微勾,似乎能洞穿人内心深处的眼锁住对方。 嚣张跋扈,这是张明能想到的唯一的词。 “叶南星!” 张明被压在地上,声音却在背后嘶吼:“你要是敢动那个孩子,你会后悔一辈子!” 叶南星脚步停下,他没有转身,这样的话他从小没有百句也有几十句,尤其是这五年里,他不停会有“私生子”上门认亲。 更何况他前半生,唯一后悔的事就是让夏苏木流放国外,不闻不问,为了这件事他已经付出了代价。 现在是绝对不会有任何事能让他后悔了。 但他到底会不会有孩子,叶南星自己心里门清,因此他只是微微侧脸,任由阳光勾勒他的轮廓:“张明,我等你说真相。” 那天之后,张明四人就被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一天只有一顿饭,四个人分。 这样下来,他们就坚持了一个月,有个人要松口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夏苏木还完全不知道张明已经被秘密转移走,她和枝枝约好要去见那个女孩,结果到那后,人已经不在了。 隔壁有个邻居嘴碎,听到打听这个女孩,收了她们五十块钱就事无巨细道:“昨天来了个气场十足的男人,帅得要命,身边还跟了好几个人,我估计啊张明这人又在外面惹祸了,不然怎么他们一来,小花就不见了。” 说着还惋惜:“可怜好好一小姑娘,摊上这样的爸爸。” 夏苏木反应过来,恰好沈千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夏苏木脸色阴沉答应下来。 她先带枝枝去吃了饭,两人一直磨蹭到晚上七点,再陪枝枝回去木兰苑,最后再去沈千说的吃饭地址,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三小时。 整个餐厅空无一人,只有叶南星坐在窗边,月色笼罩在他身上,无端有股孤寂。 “你来了。” 夏苏木以为自己第一时间就要被受到斥责或埋怨,但叶南星什么都没说,见她到了立刻扬起唇角起身,绅士地替她拉开椅子。 夏苏木没搭理他,自顾自往另一个椅子上坐下。 叶南星只是淡淡一笑,也在她对面坐好。 她环顾四周,餐厅气氛很好,四处都用玫瑰装点,外面还有彩灯装饰,只是空的位置太多,有点无聊。 叶南星看了眼旁边恭敬等候的餐厅经理,对方很有眼色准备去上菜。 “不用了。”夏苏木叫住他,“我今天来不是来吃饭的。” 叶南星有些委屈:“不如我们边吃边聊?” “小花在哪?” 叶南星还有一句我还没吃就这样被噎在嘴角,他的笑也收了一半。 但他还是让自己将情绪调整完毕,嘴角僵硬抽起,尽可能和缓自己的语气:“我让他们先上菜吧,你尝尝这里的招牌菜,沈千说这里还不错。” 夏苏木强忍着:“我问你,小花在哪?” “我点得不多,你看你还喜欢什么,要是合你的胃口,我就奖励他。” 话音刚落,夏苏木就将手边已经倒好的红酒泼向叶南星,冷声道:“你现在冷静下来了吗?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吗?” 红酒的液体浓稠地在头顶顺流而下,鲜红如同血液,让人猝不及防,餐厅在这一刻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沈千都在心底脑补了无数方案,但好像完全没有一个能完美解决眼前这个困境。 毕竟从叶南星掌握叶氏集团这几年里,还没人敢当面这样做,别说泼酒,恶意灌酒的都很少,沈千跟着叶南星也都是看笑脸的居多。 但造成现在这样的又是老板娘。 沈千捂着眼睛,假装自己没看到就是没发生过。 第216章 你就是这么想我的 出乎意料,叶南星没有想象中大动肝火,他连眉头都没抽动一下,平静拿起桌面上的白色餐巾,一下一下缓慢地擦拭。 等脸上擦拭干净,他才开口:“沈千,带他们下去。” 沈千忙不迭带着他们赶紧走。 叶南星视线转向夏苏木:“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 他的语速缓慢,让夏苏木吃不准他现在什么意思,随后她就听见叶南星问:“你在国外也是这样等我吗?” 夏苏木被说中心事,扭过头道:“我不想讨论这个。” “好。”叶南星今晚意外的好说话,夏苏木不傻,知道他又要有什么想法,死死盯着他的动作,要是他手扬起来就果断逃跑。 叶南星起身,夏苏木立刻做出防御的姿态。 他不由苦笑起来:“怎么,你是担心我会对你怎么样吗?” “你以为呢?” 叶南星心底一阵锐痛,两人的关系走到现在这一步,他要付主要责任,他不知道这么去快速改变现状,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他走到夏苏木身旁,果断单膝下跪,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盒,里面是两枚素戒,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大师级别的作品。 “时间太赶,只能在集团名下的设计师里面选出一对,如果你不喜欢,可以重新定制。”叶南星盯着夏苏木,“苏木,我的承诺不会改变。” 夏苏木只是看着外面的夜色,嘴角缓缓勾勒出一抹嘲弄:“叶总说笑了,我高攀不上。” 叶南星沉默一会,固执去握她的手,想要把女戒给她戴上去,夏苏木下意识躲避,但都被他死死抓住。 两人争来夺去,夏苏木最后的耐心耗竭,直接反手将那个戒指盒一翻,叶南星手上的女戒咕噜噜一转,钻进长长的桌布里面。 叶南星看着那个方向,好像要把它盯出一个窟窿出来。 “叶总,我今天来只想问一个问题,小花呢?” 叶南星这才缓缓起身:“什么小花。” “你装什么蒜?”夏苏木冷笑,“你派人在她家搜罗一翻,现在告诉我不知道她?难不成说谎已经成了你的本能吗?” 最后一句话如同尖刀一般刺入叶南星的心脏,他呆愣看着眼前对他横眉冷竖的女人,他都快忘了,当初对仰着脑袋笑看对他的女人去哪了。 他歪了歪头:“我确实不知道那个女孩。” 夏苏木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很是失望:“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 “你现在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聊这个人?” “是!” 夏苏木毫不犹豫,结婚这件事原本就不是她的意愿,那么有没有婚戒就更不在她的需求范围内,要不要庆祝吃饭,她就更不需要去考虑。 哪怕叶南星因为她这句话隐隐有怒气上涨的感觉,哪怕他双眸转冷,夏苏木都认为自己没说错。 话已至此,夏苏木转身就要走,谁知肩膀被人按住,耳边是叶南星的声音,低沉如毒蛇,细细地缠绕在她身上。 “至少陪我吃完这顿饭。” “老婆。” 夏苏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无声转过头,看向叶南星,抗拒的意思不言而喻。 “叶南星,你现在就这么不要脸吗?” 叶南星浅笑的动作顿住,取代的是翻涌的怒气。 他还要怎么做? 他现在真的要被夏苏木逼疯了。 她现在不喜欢自己,他忍了;订婚前一晚上去找萧宴,他还是忍了;就连结婚都是他主动,现在一而再再而三容忍她将自己的脸面践踏在地上,踩了又踩。 他现在真的不明白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能让夏苏木满意。 叶南星双手颤颤,脸上血色全无,不断克制自己要强制对待夏苏木的心情,最后只能发出冷冰冰的语气。 “够了!夏苏木,我已经够可以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算得寸进尺又如何?” 叶南星这样生气,夏苏木反而不怒反笑:“你能对我怎么样,也要杀了我吗?还是也让我跟小花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叶南星,你记住了,小花只是一个孩子,有些事你要发泄就冲大人来,没必要对孩子动手。” “不对,你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迁怒。” 夏苏木一句又一句挖苦让叶南星攥着心口那团愤怒,这种愤怒夹杂着痛心和绝望:“你就是这样想我的?你现在就是这么想我的?” 语调的扬高,暴露了叶南星心底的惶恐不安,他想要抓着夏苏木对峙,又怕自己现在控制不住会把她弄疼,最后只能用手指着门。 “出去!” 夏苏木求之不得。 等她离开后,叶南星才如同脱力般半坐在地上,视线触及到已经掉在地上的戒指盒,拿起上面的男戒给自己带上。 他想象中在牧师注视下两人互相带上戒指,在众人的祝福下互相交换戒指的画面没有出现,反而是自己顶着满身红酒的狼狈,自己用手一寸一寸将戒指移进左手无名指上。 他想要去拿女戒,但掀开垂在地上的桌布后才发现,它在很里面,哪怕叶南星伸出手都够不到。 叶南星不信邪,非要自己去够,可惜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手指明明距离戒指只有一点点距离,却弄得他相当狼狈,叶南星喘了口气,一滴泪珠重重砸在地上。 那枚女戒,他好像永远都拿不到了。 沈千听见动静想要进来查看情况,但隔着门缝他看见了向来挺直脊梁的男人微隆坐在地上,拳头攥紧在用力砸向地面,冷白如瓷的脸庞上尽数痛苦,精心打理的秀发此刻有些凌乱,额前有几缕碎发垂下,显得孤寂又脆弱。 除了他右手上,已经戴上让人忽视不了的对戒。 夏苏木出了餐厅后,她这才伸出手去摸自己已经发烫的胸口,里面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她从来没有对叶南星说过那么过分的话,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不管激怒他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夏苏木都认了。 她闭了眼冷静了一会,脑中却不断回想刚才叶南星的那句老婆。 有病。 夏苏木暗骂一句,白菱歌死后,这个男人的精神状况好像比她还要差了。 第217章 再次遇见萧宴 夏苏木没把叶南星抽风的行为放在心里,现在她更纠结的是怎么回去,她不知道自己跟叶南星的那个赌约是否有效,现在两人撕破脸,很显然用他的个性是一定会否认的,而沈佩莲则是每个月都在给她二十万零花钱,夏家和叶家也在两人订婚后开始给她转账五十万用来置家。 但两家只是这个月开始,因此夏苏木账面上的钱还远远不够她和枝枝未来的生活。 她想让枝枝过得很好,至少是衣食无忧的,因此她不敢多动账面上的钱,现在公交车已经错过,要是打车回去就要上百块。 夏苏木挠了挠头,幸好现在每天都在吃枝枝带来的药,不然她现在肯定又要崩溃。 情绪问题是她现在最担心的,心理介入确实能让她从不正常到表面正常,但真正要摆脱还是要靠自身努力。 夏苏木清楚,如果想要以后不是枝枝的累赘,她现在的情绪问题是最需要克服的情况。 在公交车站牌前面站了一会,夏苏木认命决定走回去:“反正也不是没走过,至少国内比国外安全不是?” 她深吸一口气,结果全是降温后的冷度,夏苏木没忍住缩了缩脖子,只能庆幸自己出门前包裹严实。 脚步一踏,身后有车灯亮起,前面的路瞬间被照亮,她往后一看,是萧宴的车。 “这次真是巧遇。” 萧宴将车内温度调高,双手摊开往上做投降状:“我来这里跟客户刚吃完饭,你闻闻我身上还有酒味。” 夏苏木自然一进车门就闻到了,闻言只是淡淡道:“酒后驾驶,我算不算用命在陪你?” 萧宴笑了:“是客户喝酒,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夏苏木扭头看向车外黑漆漆的天,并不多说。 那天在咖啡厅见完面后,两人就再也没有接触,连联系都没有了。 “那本日记对你帮助大吗?”萧宴还是想问,他一边看着路况,一边用眼神小心观察她的状态,“还是说有什么需要再知道的。” 夏苏木只是平淡开口:“那本日记本我找时间会还给你。” 萧宴满嘴苦涩,只能咽下自己的苦果:“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自己身边的男人喜欢白菱歌,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或许之前高中和大学还有更多的男人,简言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她已经习惯了。 在白菱歌身边,被剥夺的身份和关注。 她抢走了爸妈,抢走了哥哥,抢走了她的学历和存在,不管她是活者还是死了,总是有能力让自己一败涂地。 夏苏木原本就不是个喜欢争夺的性格,现在的状态下她更是破罐子破摔,至少她笃定,白菱歌抢不走枝枝,这就足够了。 男人,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车内陷入了一阵安静,路况从昏暗大道开进市区,喧闹的人声不绝于耳,萧宴找个地方停下来。 “怎么了?” 萧宴看向夏苏木,诚恳道:“最后陪我一次,以朋友的身份。” 夏苏木定定看了他两眼,突然垂眸一笑:“这次是谁在拍,狗仔吗?” 萧宴上翘的嘴唇僵住,他现在宁可让夏苏木骂自己,也不希望她一直用这样淡定的表现来跟自己对话,至少歇斯底里还代表她在生气。 现在这样,她好像是真的无所谓。 “走吧。”夏苏木打开车门,“记得新闻标题写得好看点。” 她的阔达让萧宴一愣,等开车门下去后,夏苏木已经在路边等他过去。 萧宴只能停好车过去:“你真的不生气吗?” 夏苏木歪了歪脑袋,后面无数家店面的灯光将夜色点亮,也将她眼眸中的淡漠照得一干二净。 “我为什么要生气?”夏苏木很是淡然,“丢脸的又不是我,是叶南星不是吗?” 她揣着口袋往亮处走,背影莫名多了丝无奈:“更何况,我早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脸面。” 夏苏木转过身,侧脸被灯光照得极亮,但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麻木。 她的话在萧宴耳里震耳发聩:“在我第一次在垃圾堆里翻出晚餐后,你所谓的视频对我根本没有伤害力量。” 是啊,人只有吃饱能活下去才能去考虑所谓的名声。 当一个人连吃饭的尊严都做不到,那么她在别人眼中是好是坏重要吗? 不重要的。 夏苏木收回自己突然弥漫起来的悲伤,尽可能压抑下去,这样的状态太多次了,要是在国外,她还能买镇定剂给扎在身上,但国内不行,至少不能让任何人察觉到,她有问题。 她只想跟枝枝好好活着。 但绝对不能是在精神病院。 两人沉默并排前行,两边有无数热闹的摊贩叫卖,其中飘散的味道让人不由食指大动,但萧宴看夏苏木都没什么兴趣。 “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吗?” 夏苏木笑了笑,并未回答。 她不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相反她很喜欢吃夜宵。当初青春期塑形,她胃口开始变大,沈佩莲为了保证她的身材,每天都让营养师专门给她安排三餐,听上是对身体好,但嘴巴很多时候也会觉得没味道。 后来认识丁惜和白菱歌后,她们会带她去城市的小摊或小店去吃东西,那些被沈佩莲定义为不卫生的小吃,却让她打开了美食新世界的大门,后来三人闹掰,夏苏木也会偷摸在晚上借口参加宴会偷偷跑出来解馋。 烧烤、火锅、麻辣烫这些都是她最中意的,可惜这些留味太严重,她总是需要吃完后在外面多停留一会喷点香水再回家。 等身材保持完毕后沈佩莲也会偶尔带她去高档包厢里尝火锅或者各地美食,但不管吃多少,都没有半夜偷摸溜出来那样畅快。 后来再次回国,这些东西她就碰不了了。 哪怕不放辣,她都没办法咽下,就连普通白粥,她都只能吃一小碗里的三分之一,她的胃早就在国外的五年里吃坏了,稍微加点味道的东西,她都扛不住。 这样下来,她现在对这些反而没有什么欲望,只是用来怀念当初那个在范围内去反抗的自己。 第218章 我后悔 “走吧。”萧宴冲夏苏木一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就拉着她往小巷里面走,两人从主干道穿过两三条小巷,夏苏木都转纳闷了,“你这样可拍不到什么?” 小巷两侧是昏暗的灯光,打在萧宴脸上忽明忽暗:“今天我们还是朋友,阿木,请你再相信我一次,我真的很想跟你当朋友。” 夏苏木心口一震。 朋友? 她垂下眸子任由萧宴带她往前走,不再继续提及这个话题,这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够讽刺的。 也许只有白菱歌才有资格当他的朋友,自己不过是跟他能产生利益往来的人罢了。 两人在一家古朴庭院门口停下,装饰风格和周围有点格格不入,好像是被时光抛弃在了这个年代,让人不由五味杂陈。 “这是我在孤儿院一个很好的哥哥开的,他们家最擅长的就是家常菜,不管你喜不喜欢都可以先试试。” 萧宴笑起来,不由分说就要拉她进去,夏苏木还要拒绝,门已经被打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 寸头黑夹克,一看就是很有个性的人,如果不是萧宴主动介绍,夏苏木怎么样都不会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对方先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伸出手对夏苏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聂空,你可以叫我英文名尼克。” 他眨了眨眼,没有表面那么凶神恶煞:“不容易啊,萧宴居然会带除妍妍以外的女孩。” 萧宴难得腼腆:“空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两人并排前行,夏苏木深吸一口气也走进去,殊不知这个行为被人拍下来,经过剪辑在网上已经转疯了。 尤其是叶南星,在她和萧宴坐下来吃夜宵的时候,正在到处转车在找她。 萧宴说的没错,尼克的手艺确实一绝,无论是小菜还是汤饮都堪称一绝,连最后上来的甜品,都让人有种想要动筷的欲望。 但这些对夏苏木来说并不吸引,她只是稍微动了两筷子,算是捧场。 尼克疑惑地看了她两眼,萧宴却是一副意料中的模样,只是有些遗憾,也没想到夏苏木的胃口会小到这么离谱。 “你实话说吧,找我究竟干什么?” 趁尼克去后厨布菜,夏苏木继续问萧宴,对方苦笑一声:“阿木,我说了我们今天晚上可以只当朋友。” 夏苏木兴致阑珊:“你难道对白菱歌那本日记不好奇吗?” 萧宴脸色一变。 “其实你是好奇的吧,我可以告诉你。”夏苏木对这件事不在乎,因此也不会隐瞒什么,“那本日记本,只是她用来抄袭的产物,里面很多事情都是我的故事,如果方便明天我就会拿两本都给你。” 夏苏木轻笑一声:“不过白菱歌是真懒惰,有几天我记载的天气都是错的,她居然也能一字不落的记上去。” “还有她说第一次见到叶南星,树叶斑驳的光影打在他脸上,那一瞬间她才明白书中谦谦君子的具象化。”夏苏木一字不落重复,抬眸看向萧宴,“你可以去问问她的高中同学,她第一次见到叶南星,是在什么地方。” “树影斑驳的光影,是我在高中第一天他来我家等我,我从房间的窗户看下去,他站在山茶花树底下。” “那是我看到的人。” 萧宴捏着筷子的手逐渐收紧。 他想过白菱歌或许会为了保证自己地位不择手段,他也想过或许日记本里有几处夸大化,但没想到竟然没有一处是对的。 那这里面说夏苏木霸凌她...... 萧宴不敢细想,他甚至都不敢回想,在发现这本日记本后对夏苏木产生的种种恶意算什么?算他自作多情吗? 萧宴沉默了很久,终于弯下了脊梁:“我原本对白菱歌还抱有一丝幻想,我总想着,她应该还是那个在教室里弹琴的女孩,光影跟着她的手指起舞。” 他的神色发散,似乎回到了那个画面。 夏苏木自然理解萧宴这种想法,毕竟在幼年时期遇到一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异性,确实会让人印象深刻。 更何况,白菱歌长相优渥,除去心思深重,她的行为举止确实能骗到不少人,要是那年她没死,自己或许还没那么轻松从国外回来。 一定早就被折磨死了。 他们之间好像被命运捆绑,两人之中总要有一个死亡。 “砰——” 店门被人粗暴打开,一个西装男打开门后站到一旁,接着是沈千走进来,随后才是叶南星。 他负手站立,脸色难看至极。 “苏木,过来跟我回家。” 两人的对话就这样被结束,叶南星的视线触及到桌面上的菜肴表情一滞,但很快掩饰下去,转换成一副生人勿进的压迫。 萧宴知道了真相后反而阔达了很,他伸出手掌冲向叶南星,对夏苏木笑笑:“时间确实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他脸色很不好,看来是还没从刚才的日记真相里摆脱出来,现在看上去颇有几分落寞。 夏苏木点点头:“东西我找时间给你。” 她低声对着萧宴说,萧宴点头,安抚冲她一笑:“阿木,我很后悔当初以这样的目的接近你。” “我想,我应该没有机会了。” 萧宴苦笑,他想伸出手去抚摸夏苏木的长发,叶南星的注视在旁边虎视眈眈,如同一只警觉闯入它领地的雄性狮子,要是有一星半点异样,就会用锋利的爪牙去撕裂对方。 面对萧宴的示弱,夏苏木内心没有丝毫波澜,但她还是皱皱眉:“你被这样想,萧宴,我们一直都会是朋友的。” 被高高掉起的那颗心终于掉了下去,他对人性的敏感程度让他如何不知道,他跟夏苏木已经到此为止了。 夏苏木已经离开,萧宴的视线从她的背影滑到还在盯着他的叶南星,轻嗤一声:“叶总,我认为你要是担心我,不如先担心担心你自己。” 看得出来,叶南星的失败几率比他更大。 叶南星冷笑一声,想起那个红本本,没忍住微微嘚瑟起来,下巴微扬:“我跟你不一样。” 说着就带人离开。 店里恢复了平静,萧宴打开一旁的酒,灌了不少下去后才呢喃:“都是一样的,伤害了夏苏木的人,在她那里都是一样的没有机会。” 第219章 身份 两人回到木兰苑,叶南星已经太阳穴直跳,他对等在门口迎接的姚瑶道:“明天把我东西搬到主卧。” 姚瑶一愣,就听见冯姨冲出来:“什么?少爷你是要跟夏苏木一起住?” 叶南星皱眉:“有什么问题?” 冯姨忙讨好一笑:“只是现在您和夏小姐还是未婚夫妻,就算订婚了这样住在一起,说出去也不好听。” 姚瑶见到叶南星脸色,忙笑:“什么好不好听的,夫人就是家里的女主人,叶总您放心,明天我们就弄好。” 冯姨瞪了姚瑶一眼,她原本是想借口这句话套出点事情来,结果被她这么一打乱,都不知道那天来的几人到底是不是来公证财产的。 她在老宅几十年,这样的人几乎每天都能见到,但叶南星嫌弃外人来家,总是会安排在外面,难得有工作人员来,她总是会敏感点。 “我不要。” 叶南星缓下的神色又冷下来,他不由自主抬眸看向站在楼梯上的夏苏木。 “这件事你不需要操心。” “我不操心,但我就是不要。”夏苏木口气坚定,完全不给叶南星脸面,说完她就往上走,也不管叶南星现在是什么表情。 叶南星追上去,两人进了房间,枝枝正窝在被窝里看剧,她看见两人剑拔弩张,也知道他们又有矛盾,也不用人说,自觉拿着平板出去了。 叶南星铁青着脸:“你告诉过我,你现在有洁癖。” 夏苏木冷漠道:“这一点没有改变。” 当初夏苏木刚搬到木兰苑之后,她就明确告诉叶南星,但现在他甚至都在想,是不是只是针对他一个人。 “那怎么那个女人可以?” 叶南星何尝不知道自己这句话有多卑微,事实上说出来他就后悔了,可为了面子他还是硬撑着。 夏苏木似笑非笑盯着他:“总之,你别想搬进来。” “怎么,又想刺伤我?”叶南星故作无所谓,朝她举步而去,“还是说自杀,或是搬走?” 夏苏木见他靠近,浑身紧绷起来,下意识往后退,没想到叶南星被她抗拒的动作激怒,她退一步,叶南星就进一步。 这样一来夏苏木退无可退,小腿碰到沙发边缘,一下子倒了下去,叶南星顺势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耳朵边,两人的距离只有一个手掌。 “但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愿吗?” 气息在夏苏木身边围绕,她心脏开始砰砰直跳起来,有种不言而喻的恐慌开始蔓延在心口,不明白他现在到底要做什么。 木兰苑是他为了白菱歌建立的,现在他说要搬到主卧,那她把白菱歌放在什么地位,他不是应该替她守身如玉吗? 想到这,夏苏木又想起他无数女友,只觉得荒谬。 “如果你是想要为白菱歌报仇,你可以把你现在交往的女朋友带回来,我和枝枝可以住在三楼。” “什么?” 这句话对叶南星过于炸裂,让他思维一瞬间宕机。 他皱眉问:“什么女朋友?” 现在哄眼前这位祖宗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所谓的女友,叶南星有点头痛,他是不是从萧宴那边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 “你不要去在乎别人的话。” 现在的叶南星好说话得要命,可惜夏苏木不吃这一套。 她将头往旁转过去,显然是在抗拒这种行为,叶南星捏着他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我不会背叛你,但是你现在也要跟萧宴保持距离。” 他语气顿了顿:“至少你不要忘了,萧宴接近你的目的。” 此话一出,夏苏木都要笑出声了,她好整以暇看向叶南星:“目的,这话从你嘴巴里说出来还真是稀奇。” 叶南星捏着她下巴的手收紧,没一会就有了一道浅浅的印子。 “叶南星,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你不觉得很好像吗?”夏苏木嘴巴一张一合,“像极了小丑。” 叶南星盯着眼前近在咫尺的脸,心底却一点欢喜都没有。 他们才刚结婚,夏苏木对自己就像是敌人,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后眼底没有了云淡风轻,说话也不择手段起来。 “你说我像小丑,那你自己呢?” 五年后,两人如同浑身带刺的刺猬,互相针对对方,谁也不肯服输。 叶南星掏出手机,调出一个视频,居高临下将屏幕对向夏苏木,上位者的气质昭然若揭。 “你自己看,这就是今天晚上的新闻。” 界面上是一个娱乐新闻,标题粗暴简洁【叶少奶奶疑似出轨,现任叶总被戴绿帽。】 视频里特地截取了两人一前一后往里面走的画面,尼克因为第一个进去被截取掉,因此整个进度条拉下来,只有他们两人,还有牵着手走在路上的画面。 “你让我等那么久,那你自己去做什么了?”叶南星咬着牙,“在你跟萧宴走街串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身份。” “身份?”夏苏木忽略心口闷闷的痛感,“我的身份无非是你和夏苏舟强加在我身上的,怎么,现在又要给我加上水性杨花的身份吗?” 叶南星被她的质问堵上嘴,猛地回神,慌乱直起身子。 他刚才又说了什么? 叶南星烦躁地将头发往后撸,眼底是肉眼可见的焦躁,明明不想发脾气的,明明是想好好说话,为什么还是会将这个场面弄成现在这样? 但他似乎没有想过,当初他认为他的脾气好,只是因为夏苏木在包容他,不管他说了多难听的话,多冒犯的行为,都会被夏苏木包容。 因为那时候她爱他。 就是夏苏木爱他,才会给他加上滤镜,包括无底线的偏爱,现在她不喜欢了,那种所谓的宽容自然就消失殆尽。 叶南星要学的,现在才是开始。 夏苏木见状,以为他要将这股火发泄在萧宴身上:“这件事不要去怪萧宴。” 叶南星的火蹭一下冒起来,眼底隐隐透出一股阴翳。 萧宴萧宴,他对这个人都快有杀之而后快的欲望。 之前他让人揍他就拦着,现在萧宴都把算盘打在脸上了,她还是护着。 凭什么萧宴在她这里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自己的行为就要被判死刑? 第220章 萧宴的真实身份 叶南星收回手机,半蹲在夏苏木身边,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没有幸灾乐祸的状态。 但他知道,只要他把这件事说出来,萧宴在夏苏木心底的形象一定会破碎。 “你知道萧宴真是过往吗?你以为他真是你想象中清白无暇吗?” 夏苏木不意外叶南星会这样说,对他而言,只要他认为不好的就会统统否决,同样也会让周围的人认为这件事就是错误。 她从前不就是这样被对待吗? 因此夏苏木眉头动都没动:“你说吧。” 叶南星却在这时候起身走出去,夏苏木用手撑起支起下巴,她知道叶南星会回来的,果不其然,没多久男人就捏着一份资料走进来。 “你自己看,还是我念给你听?” 夏苏木打开,里面是萧宴的个人资料,从出生到现在都被调查得清清楚楚,很多情况都跟他自述没有区别,但其中两页让她很意外。 萧宴一路往上爬,身边都有不少她熟悉名字的身影。 电子集团的陆太太、娱乐公司的赵太太、教育机构大佬钱太太,还有好几位集团公司的夫人,都和萧宴关系匪浅。 “这些......是什么?”夏苏木迟疑问,心底却逐渐有了答案。 叶南星双手插袋,带着拯救者的自得:“这些是岳父调查出来的情况,在你和萧宴一开始相处后,他就已经把萧宴查得一清二楚,后来我们决定订婚,他就把资料转交给我。” 人无语的时候好像真的会笑。 “所以呢?”夏苏木抬眸,面容平淡无澜:“你以为说出这个能说明什么?” 叶南星怔住,不知道她这么什么意思。 “你和夏苏舟无非就是投胎好,包括夏董事长。至少在这个圈子里,能靠自己白手起家的又有多少?靠你手中这些资料里的女人起家又如何?他就算要靠姻亲有现在的成就又如何?” “你别忘了,夏董事长当初也是靠我妈妈的资金流才有了再次站到现在这个位置的机会。” 夏苏木一字一顿:“如果萧宴要利用我,那你现在说说,除了夏家女儿的身份和影响力,我能被他利用到多少?现在卖我面子的人还会有谁?” 她用手举起这叠纸,毫无畏惧:“你别忘了,因为他靠近我,现在不管是公司规模和现金流,都被你们所谓的上流社会硬生生少了将近一半。” “你所谓的高贵,无非就是靠在祖宗的庇护下,要是你站在萧宴的位置上,说不定要陪的女人会更多。” 夏苏木无言轻笑:“别拿这点来攻击人,要不是枝枝,我就是性转的萧宴。” 她没有撒谎,在她国外这几年里,难民窟里的人五花八门谁都有,她之前帮那些人洗衣物床单,更是见到了所谓的世间炼狱,要不是枝枝敢豁出命,她们俩在就被私吞其中,成为其中一处腐烂。 萧宴起家不清白,但谁有这样规模身上都清白?无非就是看谁豁得出去,她明白了这个世界玩法规则。 要是五年前,她的教育或许会让她认为萧宴这种人心思深沉,会让她和叶南星一样去鄙夷,但现在她有过更绝望的经历,萧宴这样无非就是想要好好活下去。 钱是最重要的。 这点叶南星和夏苏舟永远都不会明白。 祖上留下来的产业,让他们永远都不可能缺失金钱,只会让他们牢牢把握住上位的话语权,要是谁用自己的努力爬上来,都会被他们踢一脚,然后嗤笑他们的行为阴暗。 “你活得太轻松了。” 夏苏木将那叠纸拿出来,当着叶南星的面一张张撕成碎片,扔在他脸上。 “所以不要理所当然认为这些都是他的丑闻,至少我现在还认为你比夏苏舟有底线,至少不会轻易去嘲笑别人的伤痛。” “如果他跟他妹妹是情人关系呢?” 房间陡然安静下来,只有外面呼啸的风声,还有恒温系统工作的轻微声音。 “这样你都不认为萧宴恶心吗?” 夏苏木淡淡道:“这是他的生活和选择。” “夏苏木!”叶南星再也控制不住,双手钳住她的双肩,推着她往后退,直到夏苏木的身子倒在床上,他才收起自己的力度。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叶南星压制在她身上,他真是疯了才会听她一直替萧宴开脱,鬼使神差下,他张口一咬,在夏苏木锁骨处狠狠且用力的咬上去。 牙印瞬间出现,要是再用力一点,想必会破皮流出血来。 相对于叶南星失态,夏苏木就像个破碎的布娃娃:“你放开我。” 她决不能让叶南星看到自己失态,现在她要是流露一丝一毫的脆弱,无疑是在他笑料上添加一笔,因此她必须要保持镇定。 她不知道自己在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觉,她甚至都分不清自己对萧宴到底有没有爱情,可夏苏木很清楚,对于这个男人,她是依赖的。 她依赖萧宴对自己看似全部付出的好,她依赖萧宴那些体贴的温柔,她甚至依赖那天萧宴当着叶南星的面也不会跟她划清界限。 其实这样想,她跟叶南星没什么区别。 都是利用别人的自私小人罢了。 因为心里缺了一块,就希望能有人来弥补。 脑中开始抽抽的疼,唇瓣很快发白,这种痛很快蔓延到了四肢百骸,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能将头扭过去,拒绝交流。 叶南星见状心脏沉沉下去,没由来是一阵无语言状的失落。 “看我!” 叶南星暴怒,试图用怒气取代藏在心底的卑微,那种渴望、阴暗、痛苦都随着这两个字倾吐而出。 可他不能做什么,对上现在的夏苏木,他没有一分胜算。 “夏苏木,你还是一如既往心狠。”叶南星趴在她身上,语气低沉,“喜欢我的时候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被你标记,但是现在不喜欢了,连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回应他的,只有外面的风声。 第221章 再次出国 机票定在了三天后,走之前夏苏木把两本日记都交给枝枝:“帮我转交给萧宴,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枝枝点头:“好,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他吗?” 夏苏木沉默了一会,最终摇头:“不用了,因为我导致他身价缩水,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 说着她转变了话题:“叶南星说这次去需要一周,我会让家里的司机跟着你,要是碰到夏苏舟你就跑。” 枝枝上次弄坏了白菱歌的坟墓,按照夏苏舟的尿性,现在还没有过来追责,他一定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为了枝枝的安全,她必须动用叶南星的帮助。 付出的代价,就是跟萧宴毫无瓜葛。 夏苏木突然明白,为什么沈佩莲非要让她嫁给叶南星,能控制夏苏舟的人,恐怕也就叶南星了。 但她不会表达感谢。 很多东西夏苏木不说,不代表她自己心里不清楚,这些无非就是互相利益置换罢了,叶南星现在恐怕对她是想用以退为进,等她再次爱上她就直接甩掉,为白菱歌报仇。 而她只需见招拆招,为她和枝枝的未来存够资金。 钱总是越多越好的。 她想带着枝枝看全球风景,想给她过上做好的生活,付出点代价心甘情愿。 沈千来催了一次,枝枝笑道:“快走吧。” 夏苏木点头,在要出门前还是没忍住问:“要是我碰到霍尔了,你有什么要我说的吗?” 枝枝一向豁达的眼里多了丝紧张,最后和夏苏木一样,笑着摇头。 “他已经准备结婚,就说明我们有缘无分,这样的结果对我们俩都好。” 说着似乎是为了让夏苏木放心,催着她离开:“好啦,你快走吧,别打扰我追剧。” 夏苏木也装作被逗笑的样子,最后跟她拥抱了一下:“在家等我回来。” “好。” 夏苏木在她耳边又凑了一句:“别忘了再去找那个女孩。” 枝枝拍了拍她后背以示保证,两人继续黏糊了两句,夏苏木才下楼出门。 叶南星已经坐在车里等她,等越久他的心口就越烧得慌,只是离开一周,两人就在上面相处了得有半小时,怎么,昨天晚上两人窝在被窝里就什么都没说吗? 他心情郁郁,脸上自然没什么好心情,夏苏木坐到他旁边也感受到了,但并没有去询问。 就这么让叶南星一直憋到f国。 沈千是贴身跟随叶南星的,加上夏苏木,他这次一共带了十个人,其中两个秘书四个助理,还有两个是身经百战的保镖,也是老宅那边分配的。 叶家从祖上就是有钱有权,叶南星作为其中长房长孙,地位更是不言而喻,f国那边已经有六个保镖等待,因为叶南星不喜欢,他们就不会露面。 私人飞机刚下机场,要和叶南星对接的人就等着,见他们一行人出来赶紧迎上去:“真是好久不见,叶总愈发意气风发。” 叶南星只是颔首,也用法语问候:“好久不见。” 雷米眼睛转了转:“这不会就是叶总的未婚妻吧,两人真是女貌才郎。” 他是正宗的法国人,此刻用蹩脚的中文夸耀,夏苏木没忍住低笑一声,也用法语问候。 心底暗道,才郎,是豺狼吧。 叶南星跟她认识十几年,自然清楚她突然笑什么,但看到有人能逗笑她,也就不去揭穿雷米说错了话。 算了,她喜欢就好,豺狼就豺狼。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叶南星就马不停蹄去参加会议,随后等到时间差不多就来接夏苏木去珠宝晚宴。 因为时间关系,叶南星已经提前去,不用跟他坐一辆车,夏苏木没由来一阵放松,沈千在前座笑道:“以前这些都是周相宜来做,现在叶总有您在身边,这才是名正言顺。” 夏苏木也不防着沈千:“或许吧,估计没几年还是周特助来。” 沈千迟疑了一下,只能笑笑。 “对了,简单研究生毕业了吗?我看她最近朋友圈一直在发一些锦鲤之类的。” 夏苏木有意转移话题,沈千也顺着,两人围绕简单也聊了不少。 说话间就已经到了会场,门口已经有外媒媒体打着闪光灯,夏苏木看了眼沈千,对方道:“夫人不用下车,我们走vic通道。” 叶南星作为顶级富豪,出席任何场合都是有专门通道,除非是他希望曝光,否则一般都是走内部通道。 但沈千倒是希望夏苏木走曝光这个入场,或许也算是给叶南星台阶下,两人这两天几乎是一句话都没交谈。 夏苏木闻言点头,就这样坐在车上,沈千只能暗叹一口气。 两人进入会场,叶南星就站在不远处跟人交谈,说是交谈,都是别人围着他,就连这个晚宴的发起人也站在叶南星身侧,同他低语什么。 头发被精心打理,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高挺的眉骨,他今天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加上身上那件高定英式西服线条明朗,搭配考究,挺拔的站姿平白添了几分儒雅和矜贵。 叶南星向来就是人群焦点,这点夏苏木从小就知道。 他是他们圈子里最早熟的孩子,长辈都喜欢带着他一起,在她和叶南星还在肆意玩闹因为一样东西打架,叶南星已经学会商业洽谈,怎么去驾驭手下的人,连在宴会上,他们这群孩子被甜品吸引眼球,叶南星就知道怎么含笑应对各路寒暄。 他从来都是最聪明的那个人。 夏苏木捏了捏裙角,她已经阔别的这种场合长达五年之久,再加上现在不是国内,夏家因为夏商固执不想和外国人做生意,哪怕夏苏舟这几年的部署,也只是到了有名字而已,在众人眼中,或许她只是叶南星的附属品罢了。 沈千在身后轻轻推了夏苏木一把,示意让她穿过人群去走到叶南星身边:“夫人,叶总在等你。” 夏苏木身体僵硬,耳边似乎传来不少声音。 她们好像将视线转到自己身上,带着讥讽嘲笑,整个空间都天旋地转起来,那种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恐惧再次浮现在脑中。 第222章 再见霍尔 夏苏木垂首看着自己脚上的鞋,上面是用珍珠和钻石镶嵌制作而成,身上这条礼服也是明年春夏高定新款,叶南星从不会在物质上对她过于小气,现在的她,不再是在人家店门口等到半夜,就因为这样能买到打折商品,也不会偷翻餐厅的垃圾桶,好能找到还没有过去的食物。 也不用担心在路上遇到劫匪,或是遭遇枪战,她可以坐着专车行驶在路上,车窗都是防弹材质,也不用去机场附近看起飞落地的飞机,尝试幻想这是家里人来接她的那架。 她恢复了从前的生活,飞机会等她,出门有司机保镖,她的高跟鞋底每天都是崭新的,因为不用踏足凹凸不平脏乱的街道。 就像现在,她身边是觥筹交错的上流人士。 夏苏木,你回来了。 她不断暗示自己,用力深呼吸,直到往前走了两边,脚步顿时停下。 不行,她做不到。 当年骄傲的花已经凋零,她还是改变不了五年里被打压的习气,她不再是人人追捧的大小姐,从灵魂深处,她已经相信了自己的卑微。 “夫人?” 沈千在背后不解地看向她。 夏苏木猛然回神,捂着自己的脑袋:“抱歉,我去外面吹会风。” 说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直到走到廊下,被冷风一激灵,夏苏木才缓过神来。 现在众人都在前院谈天说地,没人走到这个小花园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地方,夏苏木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泛下来。 “还是接受不了现在的场合?”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夏苏木回头,眼睛一亮:“霍尔?” 霍尔穿着一身笔挺西装,打扮的人模狗样,和往日在夏苏木和枝枝面前的随意全然不同。 “你怎么在这?” 霍尔耸肩,将手上的香槟酒递给她:“你忘了,我现在是名商人,参加这些宴会也算是我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霍尔在说起这句话时总是有些落寞。 夏苏木接过,但是没有喝。 “身体还是承受不住?” 夏苏木点点头。 “还是别喝了。”霍尔拿过她手上的酒一饮而尽,“要是你这么进去,他们是一定会敬你的,毕竟现在你身份不同。” 夏苏木只是浅浅一笑,并未作答。 霍尔长叹一口气,在她旁边坐下:“我没想到,你的未婚夫竟然真的是叶南星。” 夏苏木安静的看着自己手上的香槟酒杯,液体在杯中流淌,澄清明亮,混合着葡萄和白柠檬的气味钻入鼻尖,还能清晰看见里面温和的气泡,一看就知道是上等品。 只可惜她现在没有口服了。 “在城堡的时候你也清楚,霍尔,我只是没想到还会再遇到你。” 霍尔故作思考:“如果我早点知道他身份那么尊贵,当初就应该讨好他,不像现在看到他这么尴尬。” 他懊恼的表情很夸大,夏苏木没有生气,只是懒懒靠在身后的罗马柱上:“是吗?那请问你需要他帮助你什么吗?” “oh,poor girl。”霍尔爱怜地摸了摸她精心挽起的长发,得逞一笑,“我觉得你应该不知道叶南星在我们这些国家里的地位。” 夏苏木嗤笑一声。 霍尔继续:“好了,不逗你了,站在你的角度,我都不可能让他来帮助我什么,毕竟你在国外那么久,而他家势力在很早之前就遍布全球,他并未对你有多少帮助,可见这次订婚,想必也是受了委屈吧。” 夏苏木一愣:“霍尔,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个技能。” 总是会无缘无故戳中人的软肋。 霍尔抿嘴:“或许是因为我是个天才。” 夏苏木被他逗笑,用脚尖踹了他一脚,两人并排坐着,霍尔突然脱下衣服披在她身上。 “枝枝给你带回去的药,还好用吗?” “我猜你不是想问药,是想问枝枝吧。” 霍尔沉默。 夏苏木晃着脚:“如果真的关心她,为什么不争取?” “这不是争取能决定的。”霍尔喝下自己的那杯香槟,口气酸楚,“我争取过,但是枝枝不愿意。” “你是打算让她当情人?” 霍尔苦笑:“你还真是最了解她的人。” “如果是别人,我现在应该一拳打过去了。”夏苏木冷静道,“但是霍尔,这不应该是从你嘴巴里说出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霍尔对枝枝的好。 当初她因为身份不断被解雇,走哪里都受到歧视,后来遇到霍尔才逐渐改善,为了不让枝枝以为他是施舍,还千万让夏苏木保密。 有次她们家里进来亡命之徒,要不是霍尔来送东西,她们俩估计当场丧命,那天之后,他干脆就在门外放上被子,零下的温度哆哆嗦嗦说有他在,一定不会让她们再次遇到危险。 最后还是她看不下去干脆让霍尔在客厅支了张床。 她们屋子不大,客厅和床就隔了几步,好几次晚上她起夜,都能看见霍尔自己一个人傻不愣的对着天花板笑。 上下班接送只能算是基操,她甚至都以为两人会走到最后。 霍尔惨淡一笑:“这已经是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阿木,你从小在这个圈子里长大,应该不会不明白联姻是最大的好处,只有这样,我才能帮助我哥保住他的家业,当初我执意要去当警察,我哥明里暗里保下我很多次,现在我不想让他独自面对这些。” “我知道。”夏苏木抬眸淡然望向霍尔蓝色珠眸,犹如天空般湛蓝,亦像绸缎,“这些都是你做出的决定,就像枝枝不愿成为你的情妇,也是一样的。” “我原本以为你会骂我。” “枝枝都对你表示理解,我为什么还要骂你?”这次轮到夏苏木耸肩,“但我不会让她接受你,这次祝福你好运,这辈子只有这一次婚礼,没有下次。” 霍尔低笑两声:“还真是很好的祝福。” 他靠近夏苏木,给了她一个贴面礼:“我无法再保护枝枝,希望你能代替我守护她。” 夏苏木心头一软:“霍尔,我刚才就说过,我讨厌跟你对话。” 霍尔笑笑,捏了捏她的鼻尖,结果下一秒,脸颊就受到一拳重击,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第223章 霍尔未婚妻 他现在成为商人,但并没有丢失自己警察的本事,下一秒对方还要挥拳过来被他下意识挡住。 看到来人他吃惊道:“叶先生?” 叶南星表情扭曲,一副小孩心爱玩具被夺走的痛恨,霍尔转身看了眼夏苏木,兀自笑起来:“看来是叶先生误会了什么。” “我从来不会随便误会一件事。”叶南星抖抖自己的一副,控制好表情,“但是霍尔先生,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的状态已经跨线了。” 霍尔伸起双手:“抱歉,那我先走。” 但在离开前,霍尔给了夏苏木一个贴面礼:“如果明天没有离开,我来找你。” 夏苏木乖巧点头。 普通好友的亲昵在叶南星眼前十分刺眼,他怒视着霍尔,等他离开后才板着脸对夏苏木道:“你不应该对外人如此亲密,尤其是在这种场合下。” “我有吗?”夏苏木似笑非笑,“这个状况下,我认为外人应该另有其人。” 她扬起脑袋,尽可能让自己重新点燃仅剩的骄傲,提起裙角就往里面走。 独留叶南星愣在原地生闷气。 走到门口,她没有着急进去,只是用手整理了一下有些发皱的裙子,直到浑身没有脏乱的地方,她才挺直腰背踏进去。 霍尔说得对,叶南星的地位在全球都有目共睹,如果她一直都处于这种畏畏缩缩的状态,不仅别人会看不起她,别人也会质疑沈佩莲的养女问题。 她不喜欢夏家,但不希望妈妈难过。 会场里面灯火通明,墙上的壁画更是有上百年历史,在六盏水晶灯下熠熠生辉,似乎有百年前的风采。 这个场地并不大,里面的人也非富即贵,夏苏木从侍从手上拿过一杯香槟,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 她不是傻子,要是有人认识她,肯定会主动过来攀谈,要让她自己去跟别人说自己是叶南星的未婚妻,那还不如杀了她,只要仪态上没有出错,夏苏木就认为自己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你好。” 两个女人走过来,她们金发白肤,瞳孔颜色是深褐色,夏苏木当即紧张起来。 “我是阿米莉亚,这位是汉娜,方面跟我们聊聊吗?”说话的那个女生趾高气扬,她端着同样的香槟酒杯,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夏苏木谨慎回答:“抱歉,我在等人。” 两人相视一眼,汉娜冷笑:“你等的人应该不会出现了,而且你以为自己还配等到他吗?还是说,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资格等他?” 夏苏木暗叹,这个叶南星怎么在哪里都不安分,早知道在领证之前就应该跟他约法三章,难不成自己还要给他收拾外面的烂桃花吗? “不管有没有资格,总之我现在正在等人,应该不是很方便聊天。” 汉娜率先藏不住,直接暴怒:“你是在等霍尔吧,不要脸的狐狸精,你说说看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还穿了高仿,看来找得店不错,仿得还挺真。” 夏苏木不解:“霍尔?” 她突然想到,霍尔刚才就说自己要结婚,这两人该不会其中有一个正是他的妻子吧? 这下误会可大了,她刚要解释清楚,就听见阿米莉亚伸出手制止:“汉娜,先不要这样说,或许她有苦衷呢。” 她含笑对夏苏木道:“是这样的,夏小姐,在这之前我调查过你,你是来替那位枝枝小姐鸣不平的对吗?” 夏苏木想解释的欲望低下来,开始不动声色:“是。” 阿米莉亚一脸我就知道的理所当然:“破坏他们感情确实是我不对,但是现在我已经要跟霍尔结婚,她要是再插手就算是第三者,你知道我们对于第三者会怎么处置吗?” 夏苏木摇头,但握着酒杯的手指已经渐渐收紧。 阿米莉亚看上去一直都在含笑说话,但笑意不达眼底,她甚至每个音符都带有极强烈的讽刺和高高在上,好像她在这个女人心里已经自然而然被打上贱民的身份,她跟自己说话都是纡尊降贵。 “扒光她的衣服,让她爬着在城堡绕上一圈。”汉娜翘起唇角,“你应该没有见过城堡吧,要是你那位朋友再不知好歹,我们就会去找无数男人来‘安慰’她。” 夏苏木沉下脸:“这位小姐,麻烦你说话稍微克制一些。” 阿米莉亚耸肩:“她没有说错,你的朋友显然是想靠霍尔换个阶级,否则也不会让你千方百计混进来,刚才你跟霍尔见面,就是在跟他告状?” 夏苏木冷笑:“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难不成他结婚后连异性朋友都不配拥有了吗?” 阿米莉亚嗤笑:“他当然可以,就算他要把枝枝小姐当做情妇也不在我的范围内。” “但是希望夏小姐能劝一下你的朋友,不要把改变阶级的心表现得过于明显,你要知道,就算她成为情妇,这种场合她也是够不上的。” 一口一个情妇,夏苏木只觉得自己太阳穴那几根筋在砰砰直跳。 “说完了吗?可以滚了吗?” 阿米莉亚故作惊讶捂嘴:“夏小姐,你说话怎么能如此粗俗,一点教养都没有?” 汉娜鄙夷:“你忘了,她可是难民窟那边的人,跟她朋友一样,都是靠肉体上位,我真是搞不明白,阿米莉亚你干嘛要纡尊降贵来跟这种贱民说话。” “不好意思。”夏苏木学着她们夸张的动作,“我这段时间不在国外,你们现在是变成什么伯爵或者公主了吗?” 夏苏木脸上的讽刺丝毫没有遮掩:“我记得你们祖上,应该也有贱民的血液吧。” 汉娜怒目圆睁:“你!” 阿米莉亚拦住汉娜,显然她比汉娜更加冷静,只是轻声道:“夏小姐误会我们的意思了,其实我们现在过来,只是希望夏小姐给您朋友带句话,霍尔现在还没有跟我结婚,最好不要出现什么绯闻桃花,要不然,她想要实现阶级跨越应该是很难了。” 第224章 出头 “没有我家的帮助,霍尔和他哥哥一定得不到决策权,如果你朋友愿意跟霍尔成为难民窟夫妇,那我就祝福。” 夏苏木一针见血:“你根本不是来找我说这件事的,你在害怕枝枝抢走霍尔。” 要不然,她为什么非要来她面前讲这件事。 所谓的坦然,也不过就是给自己的嫉妒蒙上一款遮羞布罢了。 阿米莉亚耸肩一笑:“不管你怎么认为,总之如果她愿意,现在接受支票也不晚,她跟了霍尔三年,是该享有跟情妇一样的价格。” 但下一秒,她的尖酸刻薄全部隐入夏苏木泼过去的香槟酒里。 想必她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硬生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想要尖声大叫,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只能死死盯着夏苏木的脸。 “我会杀了你!” 夏苏木丝毫:“我泼都泼了,难不成还会怕你要打要杀?” 汉娜没有阿米莉亚那么讲究脸面,当即挥手就要打过来,却被夏苏木反杀,直接一个力气推开,汉娜直接撞上了甜品桌。 堆成小山的香槟酒杯和黏腻的甜品一股脑全部倒在汉娜身上,一瞬间甜味,玻璃碎片,酒味全部蔓延在这个房间里。 沈千是第一个赶到的。 他看见一向沉默温和的夏苏木抓着一个外国女人的脖子,眼底是嗜血的红:“我警告你,要是再敢对枝枝动手,咱们就看看谁先弄死谁!” “别妄想用霍尔的面子,他伤害了枝枝,你以为他的面子值得了多少!” 夏苏木挥拳就要给阿米莉亚几下,手腕被赶来的霍尔拦住:“阿木,不要这样做。” 夏苏木想甩开,无奈对方力气太大,只能没好气道:“怎么,现在我连动手都不行了?” 霍尔无奈:“她毕竟是个女孩。” “看来这个女孩在你面前装得很好。” 夏苏木放下抓着阿米莉亚的脖子,霍尔立刻发现什么,拧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夏苏木面无表情:“你前身不是警察吗?最好想好你的另一半是什么样的人,否则半夜在床上被人弄死也不一定。” 她终于清楚为什么枝枝不肯跟霍尔在一起了,阿米莉亚一定是利用了他们的信息差在其中做了不少东西。 霍尔皱眉,看向阿米莉亚,他名义上即将成婚的妻子:“你对阿木说了什么?” 阿米莉亚一副楚楚可怜:“霍尔,我是你未来的妻子,难不成你宁可相信你她,也不愿意相信我?” “是。”霍尔坚定道,“阿木不会无缘无故讨厌一个人,你说你到底说了什么?” 听见霍尔这样说话,夏苏木心头一松,好歹面色缓和下来。 沈千不想牵扯进他们的对话里,只是凑到夏苏木身边轻声道:“夫人,我们还是先走吧。” 汉娜眼尖,立刻喊起来:“霍尔你看看那个婊子,勾搭完你后还要继续勾搭别人!” 霍尔脸色难看起来。 阿米莉亚也意识到什么,立刻解释:“霍尔,就是因为你这位阿木朋友对我说了难听的话,汉娜才会为我出头,你现在在为她出头,难不成我的朋友就不能为我出头吗?” 这样黑白颠倒,夏苏木都忍不住想夸赞她。 霍尔的表情果然犹豫起来。 因为阿米莉亚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游刃有余,温柔善意的样子,她会去亲自去南非保护野生动物,也会去领养一些贫穷孩子,就连慈善基金会也是亲力亲为,哪怕看到久病不愈的孩子,她都会哭得稀里哗啦。 这样的人,确实不会过于刻薄。 夏苏木看着霍尔要改变的状态,冷笑一声。 都是看表面的狗男人。 她正欲走,霍尔却拉住她:“不对,阿米莉亚,不管现实是什么,你一定是有什么冒犯到阿木,否则她是不可能对你和你的朋友动手。” “道歉。” 他斩钉截铁,夏苏木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抱歉,霍尔,刚才骂你有点大声了。 阿米莉亚一脸不可置信,带着屈辱的表情看向霍尔:“你忘了,你在我父亲面前发过誓言,这辈子都不会让我痛苦,会爱我保护我,现在你怎么能让我在这种情况下给她道歉?” “那如果是我要求呢?” 顺着声音看去,叶南星站在人群开外,他嗓音一开口,人群就自动开出一条道,叶南星单手插袋走来,正好站在夏苏木身边。 他不着痕迹将霍尔的手拿开,将夏苏木护在自己的保护区内。 “他在你父亲面前说要保护你,但很不巧,我也在她父亲前面说过要保护她。” “啊,什么时候?” 夏苏木下意识接话,叶南星捏着她的手收紧,她立刻吃痛低呼一声。 霍尔脸色难看起来。 阿米莉亚和汉娜更是一脸诧异。 “叶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叶南星反而转身去看向今晚活动的发起人,慢条斯理说:“抱歉,我忘了介绍,这是我未婚妻,夏苏木女士。” 叶南星特地将“夏苏木”三字咬得十分清楚,似乎是想让大家都听见,接下来夏苏木闯多大祸都没关系了,因为在场的人无不扬起谄媚的笑,对着夏苏木就是纷纷祝贺。 这让阿米莉亚站在其中像极了一个小丑。 尤其是刚才还用身份压过夏苏木,她脸色铁青,憎恨仇视看了眼汉娜。 这下丢人可算是丢大了。 连她父亲都不敢轻易得罪叶南星,她直接得罪他未婚妻,现在他还要替她站台,阿米莉亚只觉得天旋地转。 “道歉吧。” 叶南星懒懒看向阿米莉亚,眼底是深沉的威胁:“我要你,给我未婚妻道歉。” 霍尔毕竟还有身为她未婚夫的自觉性,闻言不由开口:“叶先生,这件事我也有错。” “霍尔先生。”叶南星看也不看他,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女士的事,我们男士最好不要插嘴了。” 他眯了眯眼:“既然她想用未婚夫来压人,那么就算自食恶果也是她活该不是吗?” 霍尔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这样极力护着夏苏木的人,怎么会在那五年里销声匿迹? 第225章 得知国外真相 霍尔的疑惑还在继续,阿米莉亚见他一脸呆愣的样子,终于保持不了上等人的淡定,她冲他吼道:“你这个懦夫,你在干嘛?信不信我让爸爸撤资!” “是吗?” 叶南星开口,眼底是逗弄猎物般嘲弄:“那正好,我入股。” 霍尔猝不及防看他,阿米莉亚更是一脸呆滞。 她好不容易求来的婚姻,就是因为她用爸爸的投资不停控制霍尔,现在只差临门一脚怎么可以被人截胡? 可是叶南星,阿米莉亚看着眼前这位长身玉立的亚洲男子,死死咬着下唇,终于抵不住内心那股想要和霍尔结婚的心,低下高昂的头颅,对夏苏木不情不愿喊了一句。 “抱歉。” 叶南星得寸进尺。 他漫不经心玩弄手腕上的檀木手串:“嗯?就这样?” 阿米莉亚牙齿都咬碎了:“那叶先生还想我怎么样?” “按照我们国人的习俗,虽说不用负荆请罪,三跪九叩总要吧。” “好了。”夏苏木拉了拉叶南星的衣袖,“你别太欺负人。” 夏苏木眼神躲闪,手上的力气并不大,但是这样的接触已经让叶南星心神荡漾。 已经有多少年了。 她这样主动靠近自己,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故事。 叶南星不免心口一软,看向阿米莉亚冰冷的眼神都融化了几分:“既然我未婚妻说可以,那就这样。” 他顺坡下来极快,连夏苏木都瞠目结舌。 霍尔目光沉沉,看向叶南星的眼神多了几丝探讨。 宴会荒诞结束后,夏苏木先在沈千的护送下上了车,叶南星被几个人留下商量商务,因此出门慢了几分钟。 就是这几分钟,让霍尔走上前叫住他。 叶南星懒懒抬眼,外面夜色已经漆黑,只剩下廊下明亮的电灯,以及外面布置精美的花园。 长廊没有装上窗户,空荡荡的,花香味顺着空气在两人周围蔓延,是为了今晚特地空运的数万多新鲜花材。 “霍尔先生是想跟我聊什么?” 霍尔犹豫,似乎是在斟酌言辞用句:“我想感谢叶先生的慷慨,但恕我无法接受贵公司投资。” 叶南星挑眉:“你知道叶氏集团如今的产业有多大吗?” “闻名遐迩。”霍尔不卑不亢,“但我更是阿木的朋友。” 叶南星抓住探往他脸庞的枝叶:“哦?” 霍尔噙着笑,说出话来的语气却很嘲弄:“看来叶先生不知道阿木在国外的经历?” “吧嗒。” 是叶南星将树叶折下。 寒风在这股注视下更显凄凉,两人羊毛大衣被吹得衣角鼓起来,但两人谁也不肯相让。 “你什么意思?” 叶南星警觉,目光似剑投向他。 “阿木她患有......”霍尔敏锐的发现他好像并不知情,看来夏苏木并没有主动提及,他就换了个话题,“我当初成为警察,调查过她。” 叶南星脸色冷下来,如同外面冰冷的寒风一样,让人背后发凉。 但霍尔还是十分淡定:“就像你想的那样,第一年她在地段十分好的酒店和公寓居住,后面搬去了普通地区,再后面,她带着一千美元去了平民区。” “一个女孩,带着不少金钱在平民区找工作,尤其是她没有学历,您觉得她会遇到什么事呢?” 叶南星抓着手心的树叶,直到变得黏糊,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 隐隐有种感觉,接下来他将听到一个让他全线丧失理智的故事。 可霍尔在这时候却不肯再张口了,他冲叶南星行了绅士的礼仪:“接下来的故事,叶先生可以自己选择是否去了解。” 想知道的真相就在眼前,叶南星怎么可能会放过,当即抓着霍尔的手臂:“要是不想另一张脸被打,就给我老实交代。” “还是说,你还是想被阿米莉亚纠缠?” 霍尔不在乎地耸肩:“叶先生您还真是跟夏苏木嘴里说的一样,自私狂妄。” 叶南星呆住。 在霍尔的嘴里,他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不,应该是在夏苏木眼中,霍尔说他还记得第一次从夏苏木嘴巴里听到这个名字,有点熟悉。 当时他还在当警察,商界的事情轮不到他管,因此他对这个人并不是很了解,而夏苏木提起这个名字时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你要是知道他,你一定会觉得他很厉害,好像什么事他都能做好,他什么都能做好。” 夏苏木每次讲到这里语气就会低沉下去。 “他什么都做得好,就是做不到爱我。” 她明明对叶南星不爱她这件事释怀,可霍尔知道,她过不去。 如果过得去,就不会在万念俱灰下选择自杀,也不会一次次偷摸登录他的电脑,去寻找这个名字的近况。 这是叶南星从未听过的角度,也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故事。 他不禁有了几丝希望,忐忑不安问:“你是说,这五年里夏苏木一直在关注我?” 霍尔摇头:“也没有,或许是看着你们一直光鲜亮丽,她也就再也没有提过你们。” 他继续道:“去看看夏苏木的两只手腕吧,上面细长的疤痕不是别人给的,有多少条,就证明我和枝枝救下过她多少次。” 霍尔认为自己提醒得很委婉了,要是叶南星有脑子,想必肯定能举一反三知道夏苏木不仅身上手上,内心深处一定也是伤痕累累。 但他高估叶南星了。 这样的人从小被捧着顺着长大,怎么可能会一下子主动去思考别人在想什么,只有别人来研究他心里怎么想。 于是叶南星也只听见了霍尔表面的意思。 “自杀?她为什么要自杀?” 霍尔自问见过的犯人不少,不管是聪明的还是笨的,但像叶南星情商这么低的,还是第一次见。 “人一旦没了个活法,自然就不想继续活下去。” 霍尔意味深长:“一个女孩,在难民窟里举目无亲,能平安活着五年已经是上帝保佑了。” “还是说,你认为她在经历抢劫,围堵,枪战亦或是互殴之后,还能无比强大的继续活下去?” “她图什么?” “她又靠什么作为精神支柱?” 第226章 叶南星道歉 叶南星被突然的连问问住了,一时间呆呆的,难得不知道怎么去回答霍尔的话。 毫不客气地说,夏苏木就没见过多少黑暗面,要真是有,夏苏舟的欺负算不算? 霍尔见状也不想多言,叹了口气:“叶先生,请你稍微对阿木好些,她已经很苦了,至少接下来的日子里,让她稍微舒服点。” 他继续说了一句话,直击灵魂。 “她已经回家了,不是吗?” 叶南星愈发汗颜,他想起了夏苏木刚回家的那副场面,因为想让她记住教训,借口沈姨还没醒让她在大雨下等。 就算进了屋子也没人照顾她。 原来那个晚上她不是记住教训,而是万念俱灰,她想要的,想得到的全部都化成灰烬,手一捏就迎风飞散。 叶南星疾步往外面走。 他迫不及待想见到夏苏木,那个嘴巴笨得要命的傻子,想必现在已经没有当初那样欢喜地等他。 打开后座的车门,夏苏木确实懒懒靠在车窗边缘,眼睛半阖,显然有些困倦。 叶南星却不管这些,等身上被车里热气吹散了寒意后,他捞起夏苏木,让她依偎在自己怀里,不顾她小小挣扎,用力抱住她。 “该道歉的不是阿米莉亚。”怀里的挣扎停了,“是我,夏苏木,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 沈千示意一眼司机,挡板上升变成不透明,遮住了后座的两人。 夏苏木在听到这句话后身子不受控的颤抖。 尽管对现在的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帮助,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轻颤,嘴里感受到了咸湿的味道,是她在哭。 “回国后我们就从木兰苑搬走,我会让沈千把我名下房产打成目录给你,喜欢哪套我们就住哪套。” 叶南星也在颤抖,他只有不断抱紧夏苏木,才能感觉到自己内心空虚的那块被填满,他小心翼翼吻上夏苏木的发丝,带着喷雾的清香。 她身上也被喷满适合今晚场合的香水,裸露的耳后用亮晶晶的身体乳涂抹,指甲也被打磨极好,涂上干净的裸色,从头到脚她每一处都是精细完美,整个人在今晚都是极其优雅。 可她现在越是被保养得好,越让叶南星忍不住心疼当年被驱赶到国外的夏苏木。 “我以为,夏家就算夏苏舟刁难你,但是有沈姨在,她不会让你多吃苦头,可我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叶南星甚至不敢去看夏苏木手腕上的那些伤,当初她在医院里,他粗略看了不少,手腕大腿,就连腰部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深的浅的,要不是有霍尔,被迫代孕和挖肾这些都在所难免。 光是听到这几个字,叶南星就感觉呼吸困难,让人窒息痛苦。 霍尔说,如果他想让夏苏木过得好一些,就试着去爱她,或者是放她走。 但我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夏苏木在经历这些磨难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不是他在身边,他就想发疯。 他做不到放开夏苏木的手。 他只能去爱她。 用自己迟钝如猪的这颗心,去好好地爱她,弥补自己的过错。 “木木。” 久违的称呼让两人都一震,相顾无言。 这是她还爱叶南星的时候,强行让他这样叫自己。 “爸妈叫我苏苏,夏苏舟那个变态叫我全名,同学叫我苏木。”俏皮的模样似乎还在眼前,“但是你不一样,南星哥哥,你在我这里就是不一样的,所以只有你才可以叫我木木。” 但叶南星嫌肉麻死活不肯叫出口。 除了上次在城堡为了气霍尔,他好像是第一次这么主动叫出口。 甚至多了几丝深情和缱绻。 “木木,木木!”随着昵称下来的还有他如雨的细吻,落在脸上痒痒的。 车窗外正好下起了雪,安静地撒落在地上。 夏苏木有些不舒服,下意识扭头,但被叶南星抓住下巴,强硬的双唇相触。 “木木。”叶南星眼底染上了一抹欲色,“不要拒绝我,至少现在乖一点。” 他的动作强制有力,另外一只手直接抚上她的后脑,让她看上去像是主动献吻。 夏苏木被吻得晕头转向,连阻挡的双手都有些失力,她想要抗拒,可人就是不由自主地会沦陷。 直到有股风吹过来,她才猛地惊醒,下意识用牙齿咬上叶南星,哪怕有血流下来,叶南星都没有离开。 他甚至兴奋起来,嘴唇用力碾上一圈,两人分开后,夏苏木都能感觉到来自鲜血的铁腥味。 “叶南星,你疯了!” 夏苏木低喝,手掌用力抹去嘴上的感觉,眼眶迅速泛红。 “是,我是疯了。”叶南星手指揉着夏苏木的嘴唇,眼睛一眼不错的没有离开,“我今天才发现,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你而存在,你的依靠只能是我。” 窗外是连绵往后的建筑物和路灯,片片撒入车内,夏苏木看过去,只能看见叶南星一半侧脸亮着,一半侧脸隐在黑暗里。 他嘴上是被咬破的伤口,还在冒血,在半明半暗的环境下,有种妖娆的诡异。 夏苏木没忍住往旁边挪了两步,她只觉得这个男人脑子越来越不清醒了。 叶南星没给她这个机会,抓住夏苏木的手,强硬搂住她的细腰,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滑动,呼吸清晰可辨。 让夏苏木身上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这让夏苏木身上不住的起鸡皮疙瘩。 回到住所,屋内已经被人开好温度,一进去就是浑身的热浪,她忍不住脱下外套,仔细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这时候有佣人上前恭敬道:“夫人,给我吧。” 夏苏木有点尴尬,拿起来递过去,这样的行为落在叶南星眼里,又是止不住的心疼。 她从前刚到家拖外套从来都不会这样,总是下意识递给佣人,现在连这样的习惯都没有了。 叶南星心里又是一阵抽痛。 而夏苏木递完后转身不小心触及到叶南星的目光,对方正炽热地盯着她,好像要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 不是,这个男人又犯什么病? 刚才有气氛干扰,夏苏木一时没反应过来,但现在灯光明亮下,她只能默默给叶南星一个白眼,自顾自进房间去了。 沈千正要把明天的行程告诉叶南星,他挥挥手制止:“沈千,明天晚上的会议取消,去订晚餐。” 第227章 贝丽尔的新店 霍尔是在第二天中午来找夏苏木。 一见面就忍不住感慨:“叶南星还真是有钱人,我敢保证,要是他生在这里,一定要因为遗产税头痛。” “是因为你也这样吗?” 夏苏木一边戴上帽子,一边揶揄。 霍尔耸肩:“等我老爹死了,或许这是我哥的难题,我只需要美美分钱就行。”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 两人边说边走出去,霍尔的车停在门口,已经有人把车开到门口,让夏苏木不需要走到庭院。 车辆启动,夏苏木问:“我们去吃什么?” 霍尔眨眼一笑:“跟着我走,还需要问?” 夏苏木被他逗笑:“好吧,那我就等着吃了。” 原本以为她在国外会很不适应,但没想到因为见到霍尔,让她枯燥的日子里难得欢快了几分。 霍尔果然是除了枝枝以外最了解她的人,他找到了一家很难得的中餐厅,点了不少辣菜,让夏苏木闻够了味道后,再让老板上了一碗粘稠的南瓜粥,里面放了点白糖,吃起来不至于没味道。 “我看你昨天那样子,就知道你的胃还没好。” 夏苏木舀了一口吃,味道正好。 两人说说笑笑了一会,等两人吃饱,霍尔又让服务员打包,他知道夏苏木不喜欢浪费,就说这些到时候会带给自己家的保姆或是工作人员。 国外正宗的中餐价格十分昂贵,这样一来也不算剩菜,毕竟两人都没动过筷子。 吃完饭,霍尔带她去见了贝丽尔。 一见面夏苏木就被热烈的拥抱挡住了视线:“呜,贝丽尔,你好像又丰满了。” 贝丽尔不顾外面只有几度的气温,穿着低胸紧身裙,一双修长的腿穿着黑色蕾丝袜,九厘米高跟鞋让她本就不矮的身高愈发引人注目。 夏苏木这样一说,贝丽尔骄傲的扬了扬胸部:“被你看出来了,怎么样,前段时间刚做的手术。” 说着还嫌弃看了眼夏苏木:“你也应该跟我一样,人要追求完美和进步。” 夏苏木想到贝丽尔之前做臀部手术受的苦,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哈哈,我这个人比较咸鱼,这样就挺好。” 霍尔插嘴:“行了,不是要让我们见识一下吗?怎么还在外面说话。” 这样一提,贝丽尔拍了拍脑袋想起来:“看我这记性,快进来瞧瞧,我这店才开业没几天。” 三人进去,首先是富丽堂皇的大堂,是个挖空的穹顶,上面有个八米的大洞,有光线照进来,将四周的油画映得栩栩如生,夏苏木不懂这些,只能看到是裸体女神和天使。 往里面走是个分两边的台阶,中间台阶上去,放着一个极大的画像,应该是十几世纪叶的古董油画,两边用壁灯点亮,莫名多了点庄重。 拾阶而上,里面的世界就跟外面是完全不一样了。 壁灯昏暗,隐约能看见长长的走廊两侧全是门,夏苏木好奇想开门,被贝丽尔阻止了:“小女孩,你应该是不会喜欢的。” 夏苏木当即就把手收了回来,她开始下意识往霍尔身边躲。 霍尔则是一脸不赞同看着贝丽尔:“你说的见识,就是让我们来这?” 推开三楼尽头走廊的办公室,外面的声音一下被隔绝开来,贝丽尔很不满意:“这可是我在这个国家新开的,算是分店,怎么不能炫耀?” 夏苏木脸上的不赞同都快溢出来了:“可是这种,还能开分店?” 贝丽尔双手叉腰:“我不偷又不抢,也不勉强人,怎么就不能了。” 说着她点了根烟,将烟圈吐在她脸上,妖娆得很:“当初你给我洗东西的时候,我要是胁迫你,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夏苏木沉默。 贝丽尔这人尽管行业是不光彩,但她有一说一,行事义气豪放,当初在难民窟,她看出夏苏木不喜欢这样,也会商量好时间让她再上门。 “对了,你想要的消息我给你找到了。” 贝丽尔突然声音沉下来,将一个u盘交给霍尔:“好好用,不然就白费我这一趟了。” 霍尔拿起u盘,不由自主笑起来:“我还真是庆幸,当初放过你一次。” 贝丽尔揽住夏苏木的肩膀:“你该庆幸,拐走她们中的其中一位。” 霍尔像是被提中伤心事,笑容淡下来。 夏苏木赶紧转移话题:“那么你们说的消息时尚什么?” 贝丽尔轻飘飘道:“只能说他家争遗产到了白热化阶段了。” 这样一说,夏苏木也明白了:“那我昨天那样对艾米莉亚,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吧?” 霍尔只是淡淡一笑,贝丽尔在旁边抽着烟:“能有什么影响,别忘了你未婚夫可是叶南星,就算她爸在这里是王,那也得缩着尾巴。” 又是叶南星。 夏苏木笑容淡下来,尬笑了两声。 “对了,我给你留了好几个货色,你要不要瞧一瞧?” “啊?” 夏苏木还没反应过来,贝丽尔就拨通了内线,没多久门被打开,五个美少男依次走进来。 “这?” 要不是夏苏木够稳重,怕是鼻血都要流出来了。 五个人种类各异,混血、冷傲、温柔、小奶狗,好像什么样的都被贝丽尔搜罗过来。 她推了一把夏苏木:“这就是你们今天要服侍的客人,都给我好好表现。” 夏苏木刚要抬手拒绝,就被五人推搡着出去。 霍尔一只手撑着桌面,一手笑眯眯指向贝丽尔:“你明知道今天有人约叶南星来这里谈事情。” 贝丽尔翻了个大白眼:“我就是要给他看,狗男人把阿木这么好的女孩子放在国外不闻不问五年,现在想用未婚夫的身份一笔带过,休想!” 霍尔叹口气:“这毕竟是他们俩的私事。” “就是因为叶南星仗着阿木身后没有依仗才肆意妄为!”贝丽尔扬高了声调,“现在我就要让他知道,夏苏木可不止他一个选项。” 贝丽尔是个有想法就去实践的人,只能祈祷今天叶南星不会掀了她刚开业没多久的新店。 第228章 五个男人 就在贝丽尔和霍尔在办公室里聊天时,夏苏木正在被几个男生围着灌水。 显然他们是做好了功课,直到夏苏木喝不了酒,便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她,一个端着水,一个端着鲜榨果汁,还有一个正在帮她剥皮水果,剩下两个站在不远处给她唱歌跳舞。 夏苏木只觉得身子僵硬得很,怎么都不痛快,但是又不能拒绝贝丽尔的好意,只能尬笑着捧场。 “姐姐是觉得我唱得不好听吗?” “不是不是。” “那就是我剥的水果不好看。” 夏苏木赶紧塞一大口:“没有没有。” “原来是我的水没味道。” “有有有。” 男人将杯子递到夏苏木嘴边,拒绝她自己拿,夏苏木只能顺着他的手喝完那半杯水,结果由于业务生疏,水直接顺着脖子流到了衣服上,出现了不少水渍。 那个拿着榨汁的男生立刻眼里有活,拿起纸巾就给她擦。 就是动作不太雅观,夏苏木都能感觉自己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连忙按住那个男人乱动的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那姐姐是不喜欢我的舞吗?都不看我。” 夏苏木只能认命起身,走到他身边陪他跳舞。 这样一圈下来,她自己反而是满头大汗。 贝丽尔给她准备的是个极大的套房,外面是类似客厅一样大小的场地,有沙发,台球,打牌的桌子等等一系列娱乐项目,再往里那扇门后就是床,至于里面有几张,夏苏木是一眼都不敢看。 男人陌生的气息喷洒在颈窝里,夏苏木连步子都迈不开,对方在她耳边调笑,语气十分诱人:“姐姐不要怕,我来带你。” 话音刚落,夏苏木就一脚踩在他鞋上。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下巴却被人抬起,男人瞳孔的颜色是烟灰色,在迷离的灯光下潋滟生色,好像能将人魂魄吸入进去。 不愧是贝丽尔精挑细选的绝色,不管是人还是性格,统统都是上等品。 叶南星踢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夏苏木跟人“依偎”在一起,那个男人手伸在夏苏木的腰间,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大有一副要亲上去的感觉。 叶南星只觉得脑袋要冒烟了,气得眼眶瞬间泛红,但他不敢对夏苏木生气,只能将怒气发泄在除她之外的人和东西。 他先是踹了一脚离门近的沙发,等两人被惊醒分开后,他在一脚踹到了男人的肚子,让他直接摔在地上,没曾想力道使大了,男人后脑撞上了茶几,他手一摸,满手的血。 “叶南星你干嘛!” 夏苏木赶紧去扶起受伤的男人,随后对叶南星怒目相视。 叶南星就像是个怨夫,脸色铁青:“他敢动你,这就是下场。” “是我允许的!” 夏苏木脱口而出,但是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所以你不要怪任何人,也不要再伤害他们。” 叶南星怒不可遏,凭什么又是为了别的男人求情。 他现在脸色沉得吓人,可因为对象是夏苏木,他就只能硬生生憋着,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反而更可怖,夏苏木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唇瓣有些发白。 他这样让夏苏木忍不住想起白菱歌出事之后,叶南星的脸色也是这样,好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她,然后她就被扔到了国外自生自灭。 难不成,现在也要这样? 但她不能退缩,这五个男人也是因为贝丽尔的吩咐才来照顾她的,要是她因为害怕叶南星,自己拍拍屁股走了,那么这五个男人肯定结果会不太好。 反正他都是要发泄脾气的,不如继续发泄在她身上就好了。 叶南星也察觉到了夏苏木的畏惧,他心口发酸,抓起夏苏木的手就往里面走,关上门将她扔在床上,动作一气呵成。 “你冷静点。” 叶南星闭了闭眼,尽可能让自己表情缓和下来,声音无端变得沙哑:“你不是要人伺候吗?” 叶南星站起来,走到门口冲外面等着的沈千说:“让他们都滚,我没出来前,都不准人靠近。” 夏苏木心里后悔死了,几乎是连滚带爬就要往厕所跑,结果叶南星跟脑袋后面长眼睛了一样,摔上门后三步并作两步抓住她,一只手将她两只手臂往脑袋上扣住,另一只手快速解下腰间的皮带。 夏苏木吓得连忙闭上眼,下一秒她感觉手臂传来痛楚,睁开眼一看,是叶南星用皮带将她的手腕绑在一块。 “叶南星,你要干嘛?”夏苏木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终于卸下了所有淡然,声线很明显能听见在发颤。 她被吓得眼角沁出泪水,叶南星见了也只是停顿了一两秒,旋即用手指抹去,然后用舌尖舔了舔。 咸湿的味道何尝没有浸满他酸楚的内心,可他能怎么做? 现在的局面,他显然是不能继续慢慢对待夏苏木,只能用最强硬的手段在她心里烙下痕迹。 爱不了。 那么恨也可以。 越恨我,就越不会忘记我。 叶南星凑到她脸边,用唇轻吻她的眼角,一点点将眼泪吞没:“木木,不要别的男人,让我来服侍你。” 向来高傲如他,在所有人面前都被追捧的王,成了和这家店里提供服务的人,他使出浑身解数讨好,只为了让他身下这个人欢喜,能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哪怕就一眼。 他也甘之如饴。 “你放开我!”夏苏木真的被他的行为吓到了,连反抗都变得无力软弱。 但所有的一切在叶南星耳中都没什么用,他嗓音沙哑,带着十足的讨好:“他们能做的,我也可以。” “甚至。”叶南星闭上眼,强行咽下突如其来的羞耻,“我不要钱。” 要是别人听见叶南星这样说,只会觉得受宠若惊。 这个男人在外人眼中是如此高不可攀,甚至对谁都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可现在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夏苏木身子一震。 她感觉叶南星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以为刚才自己来这是寻开心的?还是她会直接找五个男人过夜? 第229章 金丝雀 夏苏木懒得解释,对于在叶南星心里关于她的形象,早就已经崩塌得彻底,只是没想到她在挣扎间,不知道误触了哪里,身下的床跟谁一样开始流动。 夏苏木瞳孔睁大,暗骂贝丽尔是从哪里弄来的乱七八糟,脸开始红得要命。 叶南星闷闷地笑了。 夏苏木大囧。 从头发丝开始都写满了窘迫。 “你先放开我。” 底下的感觉让她十分不舒服,可她现在不敢动,因为她发现,两人离得太近,很多东西都能敏感的察觉到。 叶南星他,好像动情了。 “你,要不要先下去。” 叶南星的语气一如既往:“木木,我说过,我也可以服侍你。” “不用。”夏苏木快要被逼疯了,声音尖利,“我不需要任何人,你赶紧给我下去,快点!” 说到最后,她双眼泛红,额头都冒出了细细的汗。 叶南星见真的吓到她,这才顺着床下来,在床边坐下,一只手捂着额头。 他的双腿修长无比,此刻交叠,更显风华,比贝丽尔手下最畅销的头牌都要美上几分。 贝丽尔和他见面的时候,直接被叶南星的美色硬控了几秒,她见过无数绝色,像叶南星这样符合全球审美的却很少。 她双眼动了动,终于明白夏苏木之前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男人。 如果是这样的美色,哪怕光是放在屋子里看也觉得不吃亏。 可惜了,居然是有地位有权势的大佬。 要是无根无依,贝丽尔高低要不择手段一回,先让他伺候自己舒服了,再送给别的姐妹。 只是这样的男人,好像要冷硬点才比较刺激。 就像现在这样。 “看够了吗?” 贝丽尔的幻想被叶南星一刀划破,她忙定了定神:“是叶先生吧,怎么来我们这都不说一声,让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贝丽尔自问笑容扬得极大,但叶南星丝毫不领情。 “不需要,只要以后夏苏木来,你不要接待就行。” 他自问说得已经足够直白,结果这个老板比他更直白。 “那不好意思呢,做不到。” “你说什么?” “我说,做不到。”贝丽尔特的中英文都翻译了一遍,叶南星眉头死死皱紧,浑身紧绷得厉害。 贝丽尔做不到去整垮他来为夏苏木出气,哪怕在言语上刺上两句也算是讨到便宜。 果不其然,叶南星眼底浮现愤怒,算是真激怒到了。 “沈千。”他连暗路都不过了,“去查查这块地是在谁手上。” 叶南星双手插袋,身子挺直直视贝丽尔,将有权有势四个字毫无掩饰的写在脸上。 “等下!” 夏苏木赶紧出声拦截。 贝丽尔也学着叶南星的样子挺直腰板,一副有你老婆罩着,你能奈我何的流氓行径。 沈千见夏苏木出声制止,就明白了眼前的状态,怕是这个老板娘也是夏苏木在国外认识的什么朋友,否则她也不会多管闲事。 叶南星深深看了眼夏苏木:“就因为她给你介绍这些乱七八糟的人?” “嘿!”贝丽尔不满意了,“我们这每年体检,干净得很,再说了,我们服务的都是愿意付钱的,又不是趁他们上头抢的。” 这话已经是委婉了。 夏苏木红着脸扯了扯贝丽尔的衣角:“别说了。” “好好的事情为什么不说?”贝丽尔双手叉腰,“叶先生是尊大佛,可我们也不是小门小户好欺负的,都说做事别惹当地蛇。” 她冲夏苏木确定:“你们那是这个意思吧!” “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夏苏木捂着脑袋,中文算是白交了。 “对,地头蛇。” 在后面看了很久的霍尔轻言出声:“好了,贝丽尔,毕竟是他们自己夫妻的事。” “你站哪头的?” 战火蔓延,霍尔无辜摊手:“我哪头也不站。” 贝丽尔向来是个直率个性,闻言翻了个白眼:“窝囊。” 霍尔早就习惯她这个脾气,也只是好脾气笑了笑。 但叶南星就没有这样的好气性,他让沈千去结账:“我最后警告你,以后对这个女人,拒接待。” 贝丽尔也含笑斩钉截铁:“我也告诉你,我拒绝。” 叶南星身边的保镖逼近,谁知贝丽尔刚才也带来几个人,两方势力对上线,没一人肯忍让。 大战一触即发。 夏苏木没想到事情变成现在那么严重,干巴巴解释:“那个,那个。” 贝丽尔拉过夏苏木,让她在自己身后:“宝贝,现在不是你的事,我来帮你解决。” 霸气操作,叶南星莫名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她也是这样护着夏苏木,不管遇到任何事。 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叶南星就会越明显意识到,自己当初错失的事怎么样一颗明珠。 贝丽尔的名声他听不少政要富豪提起过,今天过来也是有一个人极力跟他推荐这个女人新开业,想来捧场,他们才把肠子定在这里。 没想到她好像跟夏苏木有来往。 这样一想,叶南星神色缓和下来,他稍微举了举手,保镖脸上的煞气和缓下来,这是和解的信号,贝丽尔身边的人也不再虎视眈眈。 “木木,过来。” 叶南星冲夏苏木开口,脸上含笑,眼底却有隐隐的警告。 她就算要在庇护下,也不应该在外人身边。 贝丽尔拦住夏苏木:“你叫狗呢。” “贝丽尔。”叶南星冷声,气场大开,“我现在看在木木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但最好不要再试图继续。” 贝丽尔见好就收,耸耸肩看向夏苏木。 夏苏木给她一个安啦的眼神,往叶南星身边走过去:“你能保证不伤害她吗?她刚开业。” 她故意将手覆在叶南星手臂上,踮起脚凑在他耳边,呼吸擦过耳垂,叶南星立刻被钓得不知天南地北,刚才的怒气瞬间就散了。 这是夏苏木难得的主动,他可不想错失。 也就见好就收,准备带他离开。 “那我还可以来见贝丽尔吗?”夏苏木眨了眨眼,“你在工作的时候,我没有事情做。” 叶南星语气软下来:“我会接她去家里,你不要再来这里。” 就像养个金丝雀。 第230章 霍尔退婚 夏苏木知道这个流程,不管是从小就常见的事情,还是五年在底层看遍的一切,一个女孩想要快速跨越阶层,成为富人的金丝雀是最快的办法。 如果夏苏木没有夏家大小姐的身份,怕是叶南星也不会跟她结婚。 就比如现在,叶南星已经把叶家夫人的身份给了死去的白菱歌,那么她就需要做金丝雀该做的事情。 她沉默下来,但想到还在贝丽尔这里,还是勉强笑了笑:“谢谢。” 贝丽尔看上去好像无数人追捧,又在这里开了新店,但是她这样的身份,无疑是踩钢丝,要是叶南星真追究起来,对她何尝不是一种重创。 但贝丽尔只是为了想给她出气,而她只需要对叶南星撒撒娇就会免除贝丽尔的这一次危机,那么她去做也没关系。 只要能护身边人安全,就算让她一辈子做有名无实的叶太太也没关系。 叶南星丝毫不知道夏苏木在这样安慰自己,他以为她开始转换思想,知道了叶太太的好处,那么他也没必要死追着不放,也就顺势下了台阶。 话说完,他就让沈千带着夏苏木先去车上等他,这里乌烟瘴气,实在不适合她。 离开前,贝丽尔冲她眨了眨眼:“宝贝,刚才床舒服吗?下次来可是要收费了。” 夏苏木恼羞地推了推她,脚步匆匆走了。 等她消失在门口,贝丽尔才双手抱胸,冷漠地看向叶南星:“叶先生,阿木五年过得很不好,希望你知道这一点。” 叶南星背对着她,只是微微侧脸。 挺立的鼻梁和浓墨的五官,哪怕只是侧脸都足以惊艳,但他并未反驳,只是静默了一会才道:“我知道。” 我知道夏苏木这些年的苦楚,知道她的绝望,亦知道她已经对自己不报希望。 但所有的事都跟生意一样。 今天失算,明天补上。 只要夏苏木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一定不会让她重复当年的悲剧。 “五年里,多谢你们。” 叶南星还没有去调查那些年夏苏木的苦楚,他怕自己要是看到那些文件会疯,只能给自己不断的缓冲机会,至少现在,还不是。 但对于夏苏木肯伸出援手的,他也不是不懂得感恩。 就像贝丽尔一直这样毫不客气地跟他讲话,要换做别人,就算是开战的意思。 国外不比国内,要是街头死了个人,也是个寻常事,尤其是现在局面不稳,各国政要都在互相下注。 否则叶南星也不会亲自出差那么频繁。 贝丽尔被他突如其来的温和整懵了,等人走了以后,她才侧头问身旁的霍尔:“你说他什么毛病?” 霍尔眼神微眯,意味深长来了那么一句:“王面对他心爱的花,也在学着试图摘下王冠。” 贝丽尔在底层摸爬滚打惯了,加上跟霍尔不用强装,翻了个大白眼。 “毛病。” 霍尔失笑,突然想到什么:“对了,以后你不会还要给枝枝也是这样的套餐吧?” 贝丽尔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挑眉看他:“怎么,看来有些人要行动了?这是准备收拾收拾去找人了?” 霍尔点点头,拍拍放在口袋里的u盘:“还是多谢你的帮忙,现在有了黑料,哥哥的地位只会更稳,这也是我跟他之间的交易。” 贝丽尔唏嘘:“我记得你之前从来不会干这种事。” 他当警察,从前是最正直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一直没有上升,也才会跟她们相互认识。 当初贝丽尔也看中过他身上正直的气息,人嘛,自己没有的,总是会向往有的人。 结果霍尔完全不吃这一套,她使出浑身解数愣是没拿下她,转头看上枝枝那个小哑巴。 不过贝丽尔也没执着,反而在夏苏木的勤奋下,她才愿意将视线投放在这两个小丫头身上。 明明啥都没有,却能豁出命为对方付出。 贝丽尔被折服了。 她前半生看了无数的人,可偏偏这一次她看走了眼,这两个女孩不是所谓的听话,而是韧性十足。 想到这,贝丽尔掏出烟点燃:“看到枝枝后,替我问个好。” 突然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啊,你不是已经订婚了吗?你那未婚妻当初那么排斥枝枝,现在居然能放任你离开?” 霍尔笑了笑:“我和她退婚了。” 贝丽尔吐了个眼圈:“哦?” “叶南星在宴会上说的那句话当晚传到了我父亲的耳朵里,随后叶氏集团也派人来商量合作事宜。” “叶南星很聪明,他说只跟我哥哥合作,要是对方不是我哥哥,那么就会直接终止合同,还会抽离投资。” “只需要一个晚上,我哥已经出任公司董事长,遗产之争已经落幕,我也不需要联姻了。” “再加上有了个这个,这下,家里没有人敢再跟他作对了,只要我把u盘交给哥哥,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贝丽尔咋舌:“我从前只是听说叶南星有权有势,但没想到他居然影响力那么强,居然能让你这么固执的老头子放弃喜欢的情人儿子,转而去扶持你哥。” 霍尔家族关系复杂,贝丽尔有客人是霍尔家族的,因此也听上过一嘴,后来枝枝离开,霍尔实在无处可宣泄,只能来找贝丽尔。 因此两人讲话向来开诚布公。 复而担忧:“照你这样说,那阿木这朵小百花,岂不是被他随意蹂躏?” “不会的。”霍尔笃定一笑,“我不相信你看不出来他看阿木的眼神,有些人只是,爱而不自知罢了。” 贝丽尔走到一旁的沙发上,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她难得卸下要强的皮囊:“谁知道呢,男人的爱瞬息万变。” 说着似笑非笑看了眼霍尔:“就像你,不也是这样吗?爱着枝枝,却还是能娶别的女人。” 霍尔张了张嘴,又觉得解释不了,只能乖乖挨训:“是,你说得没错,这件事上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哼。” 贝丽尔只是轻哼了一声,并未再次做出评价。 第231章 叶南星中弹 车行驶在国外街头,两边都是不同风格的古老建筑。 夏苏木看着窗外,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 叶南星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没缓过神来,不由自主摸上了她的手:“只是一张床,没什么的。” 夏苏木懵懂张嘴:“啊?” 这下换叶南星尴尬了。 好在夏苏木心里有事,并没有抓着他这句话不放,只是安静询问:“那个小女孩,是你抓走的吗?” 突然提起国内的事,叶南星不免有些烦躁:“你认为我会对孩子下手吗?” 夏苏木不确定。 上次她去探监张明几人,能够看见的脸上都有或多或少的淤青受伤,再说他们已经五年没有相处,谁知道他现在已经浸淫成什么样子。 夏苏木没有去反驳,只是轻轻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她也不是张明的亲生孩子,不用特地对她下手。” “要是不喜欢,送到福利院就行。” 她原本是想让叶南星送到夏家名下的福利院,因为做慈善,夏家和叶家名下都有几家不盈利的福利院,与其送到别家不确定,还不如就在眼皮子底下放心。 叶南星知道多说无益,只是硬邦邦道:“我会让人去找她,要是被人再领养,就不管我们的事了。” 意思就是让夏苏木不要再多管闲事。 她没看到那十分钟的录像,但却在叶南星脑中挥之不去,只要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会想将这件事的涉案者都统统付出代价。 但现在她竟然为了罪犯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他,叶南星忍不住有些酸楚,还有点委屈。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司机突然来了一句:“先生,有人在跟。” 司机话音刚落,叶南星飞速将夏苏木搂在自己怀里,低低在她耳边道:“别动。” 他警惕看着前面,司机则开始飞速向前,好在晚上没多少人,一路驰骋也没有多少困难。 因着今天是出来探视,叶南星和沈千是分开坐的,现在车上除了两人,只有司机一个,为了甩开后面跟着的人,司机加大马力,沈千那辆保镖车也逐渐消失在身后。 “坐稳了。” 叶南星叮嘱的话刚结束,夏苏木就听见轮胎在地面滑行的声音,她被叶南星整个抱着,眼前是漆黑的,而声音却在耳边不断放大,她开始发抖。 但下一秒,叶南星沉稳的声线隔着轮胎滑行声传过来:“有我在,没事。” 不知道开了多久,车速才逐渐慢下来。 这次他们住的是庄园,因此要开不少时间,司机显然也放松下来:“先生,甩掉他们了。” 叶南星紧绷的神经还没放松下来,但也逐渐松开抓着夏苏木的手,结果他才刚抬眼看向外面,黑漆漆的枪口正对准他,要是动作一慢,夏苏木背后一定会再多一个伤口。 对方见他发现也不害怕,干净利落扣动扳机。 “小心——” 夏苏木只听见叶南星最后两个字,然后就被一股大力强硬压下,整个身子都压在车椅上,因为动作太大,她都能感觉到腰闪了一下。 但现在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因为她往叶南星的视线看过去,他胸口被射中子弹,血液顺着伤口留下来,在他黑色西装上并不明显。 “先生!” 司机惊恐大叫,他脚下一用力,车子飞速往前开,要是仔细看,就能发现他双手在发颤。 他完了。 夏苏木脑袋空白一片,似乎没有知觉了,她看着叶南星以为车往前开,猛地倒在她身上,黏腻的血液似乎能隔着布料融入她的肌肤里。 她听见叶南星在她耳边呼吸加重,声音断断续续:“对不起,还是吓到你了。” 虚弱无力。 很快鲜血布满了整个后座,滴在了白洁的地板上。 滴答—— 滴答—— 跟夺命的时钟一样,像极了急救手术室上挂着的红色时钟,一分一秒延迟,都是死亡的跟随。 夏苏木愣神的看着身上已毫无生气的叶南星,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如果现在弄死他,是不是很简单? 她就像是在经历天人交战,小脸上全是纠结和不忍。 今晚显然是个最好的机会,只要她伸出手按压伤口,造成大出血的行为,那么叶南星就一定会死。 那么没有人会认为是她的错,反而会认为是叶南星时运不济,还没等到医院抢救就离世。 而她有跟叶南星的结婚证,完全可以继承他留下来的遗产,这样枝枝一定会过上好日子。 思及此处,夏苏木的手缓缓伸起,司机正在全神贯注前往医院,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只要一下,只需要一下就够了! 夏苏木目光灼灼,五年的痛苦在这一刻如同蛛网一样密密麻麻将她包裹住,黑夜成了催化情绪最好的方式,她的泪水随着手伸向伤口的动作,快速流了满脸。 可眼前画面和自己的教养所带来的愧疚,在她痛苦绝望的五年生活相比,只占有一点点比例而已。 手在伤口上方,夏苏木眯上眼看了看,就好像是一直在诱惑她一样,在不断暗示自己,手放下去,放下去之后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中弹的伤口孜孜不断流出血。 一定很痛。 可是她不痛吗? 她独自一人在海外,被夏苏舟取消学历,被夏家断掉生活费,被叶南星抛弃后,她在中弹的那个晚上,连取弹的钱都没有,就连在医院止血的钱也拿不出来,只能硬生生咬着毛巾在枝枝和霍尔的帮助下熬过来。 等伤口愈合的那几个晚上,她连麻醉和麻药都买不起,连夜发烧,用酒精和冷水硬生生逼下去。 那时候的夏苏木不痛吗? 甚至她流出来的血比叶南星现在还要多。 她怎么能甘心? 夏苏木知道中弹后最好不要移动,可她还是爬了起来,坐在身边,任由叶南星因为她的动作差点要倒下去。 夏苏木死死盯着那个伤口,手开始用力。 突然,叶南星似乎有感觉一样,猛地睁开眼。 在狭小的后座里,这样的行为让夏苏木背后起了层层冷汗。 第232章 难杀的叶南星 叶南星看清了她的行为,抓住她的手。 他吃力地笑了笑,然后用她的手在自己中弹的地方使劲用力,他被痛得闷哼一声。 夏苏木惊叫出声,子弹穿进皮肤,还有隐隐的烫。 司机没有办法回头,只能担忧地问了一句:“夫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夏苏木只能抿紧了唇,尽可能让自己恢复正常,但声音还是抖得厉害:“没什么。” “好的,快到医院了,夫人你别担心。” 夫人没担心,夫人正在思考要不要杀了他。 叶南星自然也听到了,他现在人处于半昏迷状态,但还是能零星吐出几个字。 车外昏暗的路灯照进来,在行驶的车辆里只能隐约看到大概的状况,叶南星的脸苍白到可怕,一点血色都没有,唇瓣也没有颜色,他眼尾泛红,无端多了脆弱的味道。 一个常年强势冷傲的男人,这一刻如路边流浪的小猫小狗,这样的反差在夏苏木心里不可谓没有影响。 “要是能让你好受些。”他停了停,突然用力咳嗽起来,嘴角流出血,他缓了一会才继续道,“动手吧,木木,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 叶南星抓上夏苏木的手腕,他将仅剩的力气都用在这上面,狠狠往下压。 血开始愈发不受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了夏苏木整个手掌。 她的手是冰冷的,但感受到的鲜血温度很热,烫得她几乎又要惊叫出声。 痛感在不断上升,叶南星终于承受不住,脑袋一歪彻底失去了意识。 夏苏木脸上是麻木的冰冷。 叶南星,凭什么是你来决定怎么还? 你怎么可能还得清? 你甚至都还不起。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顶级医生都在门口等着,在叶南星的车辆停稳那一瞬间就将其放到病床上,快速往急救室走。 夏苏木跟在身后,满手的血。 司机狐疑看了她一眼:“夫人,您也受伤了吗?” 夏苏木眼神凌厉:“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吗?” 实际上她心里怕得要命,这个司机是叶南星的心腹,平时他有出差项目都是他跟着,叶家家大业大,偶尔也会有刚才的情况发生,因此这个司机也算是身经百战,一看夏苏木手上的血就发现是有问题的。 但他不敢明说,毕竟现在谁都知道,夏苏木是叶南星目前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物,看沈千的态度就知道。 他们在急救室门口等了一会,夏苏木手上的血液已经凝固,开始有些泛黑,她却丝毫未觉,只是紧紧盯着亮红灯的手术室门口。 她现在说不清大脑里是什么想法。 是希望医生摘下口罩一脸遗憾say sorry还是会劫后余生的笑。 脑袋里思维纷纷,她好像什么后果都想到了。 被医生发现真相后告知沈千,以他的地位做不了什么,但他可以告诉周姨。 周姨就算再喜欢她,在跟自己的儿子性命相比较起来,其他的就都不算什么了,至于夏家,一定是再次舍弃她的。 尤其是夏苏舟,他早就想快点除掉她为白菱歌报仇。 那么她的结果一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夏苏木明明只是受了惊吓,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脑袋里有无数根针在密密麻麻的扎进来,让她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不顺着叶南星的力度用力。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好在她的银行卡就放在枝枝身边,密码她也是知道的,自己在回国后已经提前写好了医嘱,还买了很多巨额赔偿意外险,只要自己死了,所有属于她的,都是属于枝枝。 这样想着,夏苏木已经多了几分放松。 没多久,沈千急匆匆赶过来,他的外套不见了,但夏苏木敏锐观察到他黑色皮鞋上,有点暗红色。 是血! 她忍住内心的颤抖,强烈让自己不要露出惊恐的表情,但十指交扣的手还是在发颤,白炽灯打在脸上,映衬脸上如纸般发白。 “夫人?”沈千刚想说什么,也第一时间看到夏苏木手上的血,“您这是?” 司机意有所指道:“刚才是叶先生中弹,也不知道夫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我是在给叶南星止血。” 夏苏木语气淡淡的,可偏偏偏让人怀疑不了:“我被子弹吓坏了,我以为只要用手堵住就可以帮他堵住。” 她用粘腻的手掌捂上脸,似乎在无声哭泣:“是我没用,都是我的错。” 任谁看,都像是为自己的行为而后悔。 但这是骗人的,夏苏木清楚中弹之后该怎么做,也知道怎么处理伤口,但她不说,没人就会知道当初子弹的伤口是她自己处理的。 霍尔更不可能大嘴巴到处宣扬。 沈千单手插袋,冷冷看向司机:“自己去领罚。” 司机有些不甘心,但沈千丝毫没有给他接受的机会:“给你在这里吃喝住行报销,不是让你把老板送进医院的。” 随后他冷声对身后保镖说:“去查,他是不是也是其中一员。” 举手投足间,沈千已经有了叶南星的风范。 夏苏木惊愕抬头,想要求情已经来不及了。 她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罚钱或是其他,但是看司机一脸灰败的样子,好像不止是这样。 叶南星还是命大活了下来,夏苏木有点遗憾,但沈千在旁边,她不敢多表达到脸上,只是沉默地跟着他,把昏迷的叶南星送进病房。 医生在一旁开口:“叶先生要是在偏一点,怕是子弹会命中心脏,好在送来的及时,并无大碍。” “就是伤口好像受到挤压,等叶先生苏醒后还是要多观察几天。” 沈千千恩万谢送医生出去,走之前对夏苏木说:“夫人,叶总是为了你才受伤的,是这样吗?” 夏苏木沉默。 她才不会被沈千的话勾着上当,明明是他自己的罪人被仇家追杀,要不是她坐上那辆车,根本没有他所谓的英雄救美。 等病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看着已经换了病号服沉睡的叶南星,夏苏木这才沉沉地叹口气。 这个男人,比想象中的还要难杀。 第233章 为什么不动手 叶南星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 很显然平时锻炼在这一刻起了作用,只是躺着缓上一两个小时,他就没有刚中弹时那么虚弱。 他先是让沈千出去,然后谢绝所有来客。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夏苏木:“为什么不杀了我?” 叶南星的语气里有丝丝期待,尽管他知道夏苏木会有无数理由跟他无关,可他还是希望,万分之一里有关她的原因。 夏苏木默默叹了口气:“何必呢,叶南星。” 是没有必要。 叶南星的嘴轻轻抿着,中弹的伤口此刻是钝钝的痛,连手背上扎着点滴的伤口都有被刺痛的后劲。 但他还是强撑着精神:“我知道,可我还是想知道,明明只要你的手再用力一点,你就可以不用再见到我。” 夏苏木沉默良久:“我想合法合规继承你的遗产。”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叶南星的心终于死了。 她不是因为想让自己活下去,也不是因为不会杀人,仅仅是因为如果他在国外死去,那么叶家那些人就会群起而攻之,加上他们的结婚并没有公之于众,那么夏苏木全部继承会花上不少时间。 她现在是个十分不喜欢麻烦的人,自然是不愿意把时间花在这上面。 饶是给自己做完精神建设,叶南星还是咳嗽起来,他情绪波动极大,绑着心跳线条也上下跳动得很快。 夏苏木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昨晚可以说自己是因为不懂才让叶南星伤口加重,但是现在真把他气死那可是连理由都没有。 她想要伸手帮叶南星缓口气,但手停在半空就放下了,只能硬邦邦劝道:“医生说,你现在还不适合生气。” 一个人,当他拥有过再失去,那么在同样的境遇下,再发生同样的事他没得到相应的态度,他才会怅然若失,才会念念不忘。 叶南星现在的心情就是如此。 曾经他以为,夏苏木对他的爱放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一样的,他有太多这样见色起意的爱,可直到现在她看着自己重伤,连句普通安慰都说不上来。 尤其是现在她是自己的妻子,两人的照片被敲上钢印。 可她说的话,连陌生人都不如。 至少陌生人还会象征性说两句好听话,而夏苏木应该还没照镜子,看不出她现在表情上有多纠结和生硬。 叶南星忍不住低笑两声,然后是剧烈的咳嗽。 “你不用担心。”他声音莫名沙哑,“至少我应该还死不了。” 确实,他中弹后会有顶级医疗团队做手术,然后就是单独套间病房,能在这种地方还享受顶级服务,叶南星的财产和影响力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如果这样,是不是意味她可以用叶家的势力给枝枝治疗嗓子? 枝枝的嗓子不是天生,之前听霍尔说,她是在幼年受到了她那个年龄无法承受的伤痛,自己不想说话,久而久之声带就受损。 但是这样的手术并不是不存在,由于费用极高,又没有几个医生敢出手,枝枝也就一直拖到了现在。 夏苏木的心豁然开朗,脸上的强硬也莫名少了几分。 “叶南星。”她捏着床边一角,“我......” 夏苏木突然的犹豫,让叶南星心口一跳,他现在甚至已经习惯了她的拒绝,但看到她这幅样子,还是会忍不住心软。 “你说。” “如果想给枝枝治疗嗓子,或许这个医院有这样的医生?” 她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昨天还想让他死,现在却还要来求他。 不过还好昨天没弄死他,要不然她还没想到这一层,可以给枝枝谋福利。 叶南星被气笑,他别开眼,外面已经雪停,积雪垒在窗框上,带着别样的异国风情。 “夏苏木,我现在这样,你还在想那个女人?” 他连语气都带着破碎,加上他现在惨白如纸的脸,还有脸上的氧气面罩,每一样都说明他现在不是个正常人。 “我不是现在想到的。”夏苏木现在为了枝枝愿意跟叶南星搞好一点点关系,等枝枝好了她们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因此夏苏木咬着下唇,“我可以在你住院期间照顾你。” 叶南星似笑非笑:“木木,我们认识应该超过二十年了。” 夏苏木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你现在态度软化是在打什么主意吗?” 夏苏木眼神有些躲闪,她只能忍着躲闪的冲动勉强笑了笑:“你真是喜欢开玩笑。” 叶南星怕真的会被她气死,手指一动,被沈千放在他手掌心的按钮动了动,沈千马上推门进来:“叶总,怎么了?” “送夫人回去。” “是。” 沈千总是会在明白的场合干明白事,叶南星昨天才经历中枪这种敏感的事,现在又突然让夏苏木离开,一定不会希望他问那么多话。 于是他一声不吭让保镖送夏苏木离开,再转身走进病房。 叶南星正在想夏苏木的话,一时间没察觉到他进来。 好像现在只要是关于这个女人的事,他就做不到冷静和专注。 当初他以为夏苏木是被周嫚鼓动,以此来动摇他的心,没想到现在不需要任何外力,他自己依旧会控制不住跳进这个叫“夏苏木”的陷阱里。 沈千在床边站了一会,叶南星才察觉到他还在。 “怎么了?” “叶总,事情查出来了,是霍尔的几个堂兄弟还有那个受宠私生子雇了人等在您的必经之路,昨天晚上我们已经解决了,只是私生子,我们还不确定怎么处理。” 叶南星懒懒抬眸:“这也要我教?” “主要是考虑到霍尔是夫人的朋友。” “霍尔有参与吗?” 沈千摇摇头。 “那就把那些人扔给霍尔的亲哥,让他自己处理。” “不让霍尔插手?” 叶南星冷笑一声:“他?怕是被他哥保护得连内斗都不会。” 沈千了然点头,随后又犹豫道:“昨天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让叶总知道。” 叶南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侧头看他。 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并没有因为重伤而消失一丁点,让沈千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第234章 后悔没下死手 “昨天您进手术室后,夫人手上有很多血,加上医生说您的伤口经过按压,尽管夫人说自己不知道,可要是用力,您的心脏就会受到影响,这就不是一件小事。” “嗯。”叶南星只是淡淡道,“我允许的。” 大有一副“我就死一死哄我老婆开心”的疯癫感。 沈千立刻低头,暗骂自己这张多嘴的嘴。 “叶总,我知道了。” 看来以后,夏苏木的地位要重新确认了。 叶南星在医院休养了一周,不停有人打听房间号,甚至还有人想要偷溜进来了解情况。 枪杀这件事他并没有隐瞒,甚至还大张旗鼓,这让霍尔那边的堂兄几人瑟瑟发抖。 “你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在我哥面前表现得有多勤奋。”霍尔帮夏苏木削一个苹果皮,又切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盘里。 果肉细腻,夏苏木只是挑了一块小口吃,之前医生叮嘱过,她吃东西和喝水都需要慢慢吃,否则会引起消化问题,到时候加重胃的工作难度。 贝丽尔在一旁毫不客气,拿起就往嘴里送:“要我说,还是人的问题,你们国家不是有句话叫做祸害遗千年吗?” 夏苏木叹口气,嘴里的苹果也跟没有味道一样:“是啊,还真是祸害。” 想到已经可以在医院处理工作的叶南星,忍不住吐槽:“他就跟机器人一样,伤口比我当时严重多了,结果现在已经半躺着跟人交谈,要不是他身上还绑着绷带,我都怀疑他在做戏。” 贝丽尔咋舌:“中弹这件事怎么做戏?再说了,你不是差点送她上路了吗?”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会放他一马。”霍尔含笑接话,细心给夏苏木递纸巾,“我以为你在那晚就应该让他毫无生路。” 夏苏木遗憾往后一靠,整个人都重重栽在沙发上,光着脚蜷缩在其中,抱紧了抱枕:“如果杀人没有心理负担,我当然愿意。” 她没忍住闭上眼:“可我还是该死的心软,我甚至害怕他死了以后会跟着我,用灵魂吓我。” 霍尔笑出声,揉了揉夏苏木已经逐渐乌黑光亮的头发:“这世界上没有灵魂,也没有鬼魂,一定要相信科学。” 贝丽尔翻了个白眼。 臭直男。 这个谁不知道,还真不愧是被警局调教的好员工。 “我先走了,叶南星只允许我出来一小时,现在恐怕司机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夏苏木一脸死灰站起来,果不其然,另外一个司机正垂首恭敬站在车旁边,与之还有彬彬有礼的沈千。 他用最标准的礼貌微笑冲夏苏木道:“夫人,叶总在医院等您。” 夏苏木钻进后座,车子刚往前开,沈千就开口:“夫人,我们先回家一趟吧,叶总说营养师准备得不好,比较想念你的手艺。” 神经病。 夏苏木想翻个白眼,还是默默忍下了,只是憋着气道:“我没买菜。” “家里食材都有。” “但这里是国外,没有合适的餐具。” “这些都准备好了,为此还有好几个人给您打下手。” 行吧,后路和借口全部堵死了,夏苏木只好默默闭上嘴,让司机和沈千送她去目的地。 车子一转,街景成了市中心的方向,道路不是很大,一条路走了将近20分钟,一步一挪,十分麻烦。 “夫人,叶总说庄园那套比较偏,路上不太安全,所以我们已经把东西都搬去公寓里,希望您能明白。” 她能说不明白吗? 夏苏木也只敢心里暗怼,面上还是理解点头,毕竟叶南星出事第二天,叶叔叔和周姨就打电话给她,问清楚了伤势后只是叮嘱了两句,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对他们而言,只要没有危及生命和被绑架,就拿这点当普通生病处理。 现在知道夏苏木在这边照顾,他们也就放心了。 这点,还是要多亏沈千的大嘴巴,要不是他主动告诉长辈两人说有她夏苏木在,一定会让叶南星好好的,她也不至于现在必须要来照顾他。 一直到出院。 想到沈佩莲在电话那头的叮嘱,夏苏木就头痛。 “你现在正是表现的好时候,我听说南星是保护你受伤的,所以你哪怕面上你都要给我照顾得漂漂亮亮,把妈妈当初叫你的贤妻良母的美好品德都展现出来,给他们瞧瞧你妈妈我的成果。” “千万不要嫌弃南星,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因为你才受伤的。” “明明是那些人要杀他,我是被连累的。” “你们已经订婚了,两家合作也在开展,现在你跟我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沈佩莲也察觉自己语气过头,缓了缓,“妈妈知道当初的事你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跟周姨在挑选你们结婚的日子,难道你要让妈妈担心吗?” 这句话几乎每个母亲都会拿出来“要挟,同时也没有几个女儿能扛得住,至少对夏苏木来说,沈佩莲的想法对她而言还是很重要的。 “好,我知道了。” 夏苏木只能憋屈应下,沈佩莲这才满意地把电话挂了。 “记得回来后跟妈妈和周姨去选婚纱,我们给你选了很多漂亮的,就等着你自己来,然后量尺寸。” 夏苏木有气无力应下。 而沈佩莲和周嫚,怎么都没想到,这两个从小有主意的孩子自己把证领了,就在订婚宴后的几天。 怕是到时候她们知道真相,嘴巴都要气歪了。 但夏苏木现在烦的根本不是这件事,她现在十分后悔那天没下死手,杀了叶南星后自己再自杀,现在也不用被他当保姆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叶南星再没死成后变得十分诡异,有时候还会冲自己笑,跟秋后算账的微笑没什么区别。 有时候给他倒水,都能感觉背影似乎被火灼烧,让她差点连杯子都拿不稳。 现在还莫名其妙挑人家营养师的问题,一会说这个菜卖相难看,那个菜没烧熟。 废话,用来装盘的花卉,怎么可能会专门给他煮熟?! 第235章 进食 这些理由已经成了夏苏木不断挤压的坏脾气,只等一个出口就要发泄,但她又很清楚,这个出口不可能出现。 因为叶南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所有在意在乎的,在他面前挥挥手就能全部给她消灭掉,让她甚至连求饶都难做到。 夏苏木只能窝囊地揉着面团,没一会馒头的形状一个个出现在面前。 叶南星现在住院,少了人情往来,除了看文件和开线上会议,其他最大的爱好成了翻阅美食杂志,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一本国内美食全本,直接开始在上面点餐。 今天要的就是玉米馒头和鸡汤。 干脆在里面下毒算了! 夏苏木没好气看着正在冒热气的鸡汤,里面鸡是现抓现杀,难为他们在这里居然能找到这样的食材。 有钱人还真是享受! 满头大汗做了三个小时,夏苏木才把叶南星想要的都做好,然后有人专门放进盒子里,端着笑来到夏苏木面前。 夏苏木揉着肩膀:“这是什么意思,还要我送过去?” 沈千在一旁含笑:“是的,已经到了探视时间。” 要是现在拒绝,沈千肯定又要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周姨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神态和语气都是正常,显然没人将那天晚上实际情况告诉她。 这样一来,夏苏木算是欠了沈千一个人情,既然他有选择汇报,那自己也不会让他难做。 再说,沈千也不是什么刁钻刻薄的人,大家不抹开脸面前,各自安好也不错。 她还挺喜欢他那位上进的女友。 蓬勃的生命力和活人微死的矛盾在简单身上完全融入得很完美,这让夏苏木对其有种探究的想法。 因此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有时候也会简单说上两句。 来到医院,叶南星正在处理工作,他戴上了金丝框眼镜,原本锐利的双眼被掩没在镜片后,稍微减少了几分锐利。 但他眸中的阴寒并未因此少退几分,正冷冷注视电脑屏幕那边汇报的人。 “方案我看了。”对方战战兢兢说完创作思想,叶南星才慢条斯理开口,“不得不说,我给你开的工资,显然还不够让你去上课的程度。” 对方羞愧难当:“抱歉,叶总。” 叶南星也不多话,直接大掌将电脑盖上,在盖上之前他只扔下一句话:“周末去补课吧,让知识填充你的脑子。” 夏苏木在外面听见这句话都暗叹,这个男人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 她和沈千走进去,叶南星已经摘下眼镜,正在轻揉鼻梁,见到夏苏木,嗤笑一声:“看来舍得从贝丽尔那里过来了。” 夏苏木没回答,靠在门框看沈千和几个护工将带来的吃食放在餐桌上。 等一切做好以后,叶南星才站起来走过去,看到四菜一汤,眼眸的冰冷消退,喜出望外的情绪一闪而过,但还是傲娇表示:“今天这菜,有点少。” 叶家排场大。 夏苏木还是叶家大小姐的时候每次去老宅时脑子就只有这句话。 他家餐厅大概是四个房间组合,中西风格都有,还有跳舞交际,自助餐式进食,很像把酒店一层楼搬进老宅了。 但要是家人单独吃饭,他们会更喜欢在另一栋楼里的小餐厅,不是很大,大概跟一个足球场一样大小。 菜式很精致,就是进食很压抑。 夏苏木想到这些,勉强压住想翻白眼的冲动。 “不一起吃?”叶南星刚坐下,就邀请夏苏木。 夏苏木冷冰冰道:“不饿。” 叶南星看了眼沈千,沈千就带着人出去,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叶南星这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里面放了一万,算是你这顿饭的酬金,跟我一起吃,还会有一万。” 夏苏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挪过去,先是拿了卡狐疑看向叶南星:“你这不会又成了冻结或者不能取现吧?” 叶南星抬了抬下巴:“自己看看卡号。” 夏苏木看了眼,才放下心来,这是她自己的卡,还是沈佩莲之前给她办理的,叶南星应该还没那个能力对夏家的卡动手。 她这才施施然坐下,正要动筷子,又想到了什么:“等下,你怎么拿到卡的?” 叶南星抿嘴:“这点你就没必要知道。” 夏苏木撇撇嘴,不知道就不知道,谁稀罕。 她刚拿起筷子,又发现一个新问题,这次带来的米饭只有叶南星一个人的,如果她也要吃,那就是只能吃菜。 结果叶南星不用等她开口,直接用自己碗里还没碰过米饭拨了一般放进新碗里,然后端到夏苏木面前,看着里面颗颗饱满的米,夏苏木第一次觉得自己是真的一点食欲都没有。 她依旧是只吃了几筷子,鸡汤已经煮得没有那么油腻,但她还是咽不下去,只是拿青菜吃了两口,就把碗和筷子放下了。 叶南星眉头微蹙:“怎么还是只能吃这么点?” 夏苏木揉了揉已经不太舒服的胃,轻声道:“已经够了。” “那怎么行,身体需要养分。”叶南星想到之前医生叮嘱,可以让她适当一点点加多进食量,便固执要求,“你再吃两筷子。” 夏苏木真不想动,视线触及到叶南星笃定的眼神,她只好又添了一口米饭进去,这下不是胃里抽动,连带着喉咙口的食道都堵在了一块。 叶南星哪里会这么放过她,继续加大筹码:“一口一万,你吃几口,我等下就让沈千打几万。” 夏苏木一愣,旋即没有犹豫往拿起碗往里面塞,一道菜都不用将就,很快碗里就见了底。 叶南星这才满意点头。 哪有什么吃不下,无非就是没胃口,现在这样不也是好好的吗? 但他的得意还没过多久,夏苏木冲到盥洗间就将刚才咽下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连一开始吃的几筷子和几口菜也吐完了。 她在里面的声音吓到了叶南星,他连自己身子还虚都忘了,站起来就要赶过去查看情况,结果眼前一黑,手原本是撑着桌子,但一时间没有力气,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一系列反应下,连带着桌上的菜和汤都听令乓啷响了不少,他另一个碗里的鸡汤倒下,如数浇在他头上脸上,浑身变得油腻腻的。 哪里还有年轻总裁的霸道模样。 第236章 拟合同 一系列反应下,连带着桌上的菜和汤都听令乓啷响了不少,他另一个碗里的鸡汤倒下,如数浇在他头上脸上,浑身变得油腻腻的。 哪里还有年轻总裁的霸道模样。 夏苏木突然出来,看到叶南星已经换了一套衣服,脸上是带着阴翳。 佣人在旁边打扫,一点都不敢出声。 她心里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对于叶南星的事情,她一向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夏苏木已经漱口,随后拿了桌上的一杯水喝下:“我刚才一共吃了七口,你应该打给我七万了。” 她伸出手,得意的看着叶南星,随后视线尘触及到自己放卡的地方,上面已经被鸡汤洒下来的水浸透。 “这是怎么回事?” 夏苏木急匆匆把那张卡拿起来,卡面上滑腻腻的,用纸巾擦都没用,她转身一看,连磁片那里也是一样。 “我满身都是这样也不见得你问一句,卡脏了你才着急。”叶南星没好气,也忘了刚才是为什么出现这场事故,“现在对你而言,那张破卡比你重要是不是?” 夏苏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说你好好的吃什么馒头和鸡汤,现在我才知道,给我钱是假,羞辱我才是真的!” 叶南星从小就身居高位,偶尔也会有馒头这种早点搬上桌,但这都是长辈为了不忘祖宗的辛劳勤奋,他见过这个,但很少吃这个,现在他点了鸡汤,在加上这个,夏苏木自然不会多想,只认为他国外菜吃多了,想换换口味。 但一个从学会走路就到处全球玩的人,怎么可能会吃腻外国菜? 是她放松警惕,对叶南星太过宽容。 原本以为那天晚上他抓着自己的手压住伤口,是真的想要好好认错,但是现在一边打着道歉的名义,一边给希望又亲手摧毁希望。 夏苏木无力的笑了起来。 眼眶突兀发红,眼泪一点点如珍珠般顺着眼角往下,碎裂的如同精美瓷器。 “我就说怎么会那么简单,摧毁别人最想要的东西,不就是你最会做的事情吗?” “夏苏木,在你眼里我现在就这么不堪?” 现在不仅是顶着满脑袋鸡汤味道,叶南星觉得自己太阳穴也在钝钝抽痛,胸口的枪伤地方隐隐有渗血的感觉。 这个女人! 他又满腔的怒火要发泄,最后还是牢记沈千的警告。 女人不能对着来,要哄要顺从。 去tm的顺从,他叶南星这辈子就没顺从过谁! 用周嫚的话来说,就算是最后他获罪要砍头,那脖子都要伸得高高的,怎么样都不能屈服于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看着夏苏木发白的唇和颤抖的身子,叶南星涌上的怨和怒在脑中不断打架,最后化成了一道长长的叹息。 顺从就顺从吧。 至少是夏苏木这个女人。 叶南星只觉得自己算是栽倒在她身上了,只能尽可能和缓自己的语气:“好了,先不说这些,我现在头发难受的厉害,你帮我弄干净,我会再转钱给你。” 夏苏木明显已经不相信了。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 沈千看不下去:“或许夫人可以选择和叶总签协议。” 叶南星突然转头看向他,沈千立刻闭上嘴。 结果夏苏木反而心思一动,有些松口:“那你这个协议,我要需要律师在场。”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也不需要装什么聊斋,当初夏苏木和夏苏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拟合同和看合同,因此不需要律师过来,夏苏木自己就能快速写出来。 沈千一直以为夏苏木只是个娇弱的千金大小姐,和他在视频或是宴会上看到的没什么两样,从娘家长大,嫁到婆家去,一辈子无忧无虑,只需要思考怎么花钱去买到独一无二的裙子和包包,或者怎么做场合里唯一的c位。 但他没想到,夏苏木并不是只会做厨艺,连拟合同都是一流。 比他当初做的还要全面和完美。 叶南星看了眼夏苏木递过来的纸,满头无奈,从开头就可以看出来,这和当初他教给她的技能一模一样。 当初夏商开始让兄妹俩接触合同方面的知识,他给两人制定了一项内容,一周时间里,不要寻求任何人的帮助,谁能在里面错处最少,年末的旅游计划就听赢家的。 当时叶南星已经和家人准备去滑雪胜地滑雪,偏偏夏苏舟想要去泡温泉,两个国家的距离南辕北辙,最后两天她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夏商说不允许寻求任何人的帮助,但夏苏舟是被允许进书房的,爸爸肯定默认他可以去抄袭公司已经拟定好的合同,而她光是从书上看懂都要好几天,有些还是连蒙带猜。 无奈之下她只能红着眼去找叶南星,委委屈屈把事情说了,揪着他想要让他帮助自己。 但那时叶南星尽管还是孩子模样,人已经开始接触商业知识,直接用公平竞争的借口拒绝了夏苏木。 她只能趴在他书桌前,或是跟他屁股后面哭了又哭,哭累了就哽咽抽泣,哪怕当时夏苏木长得跟洋娃娃一样精致,也还是防不住这种哭法。 最后一天下午,叶南星终于受不了就问她:“你为什么非要赢过夏苏舟,你之前不是一直认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吗?” 时至今日,叶南星还能想起夏苏木揉着眼,那双发红的眼经过泪水冲刷亮晶晶的,好像夜间抬头看的星星。 “爸爸说,只要赢了就可以选择要去哪里玩,我想跟你一起过年。” 夏苏木声音软糯,小手擦着满脸的泪水。 哪怕叶南星告诉过自己无数次,要对夏苏木不可以好,她以后是周嫚用来捆绑自己的那根线。 但这一刻,他还是心软了。但他没有给夏苏木做合同,那场比赛还是夏苏舟赢了,夏苏木连续好几天都郁郁寡欢,直到某天周嫚带叶南星来做客。 他没有帮她写合同作弊。 因为他换了个旅游计划,他也准备去泡温泉。 第237章 不可能 为了尊重夏苏木,他还是拿过来看了一眼,从开头就不断挑错误,到最后这份合同成了错漏百出。 夏苏木垂头丧气:“要么就你来拟!” 叶南星似笑非笑看着她:“这样简单都要我动手?” 夏苏木夺过那份合同:“不会就不会,装什么!” 那副样子颇有以前耍赖皮的形象,叶南星也不废话,打开她刚才的软件,一顿霹雳吧啦,新合同就这样出现在几人面前。 夏苏木凑过去:“你不会偷偷加东西了吧。” 但是由于凑得太近,不小心脸颊碰到他还没离开的手臂,夏苏木身子一僵,下意识往后退,混乱下脑子磕到沙发上,哎哟了一声。 叶南星也不去扶她,就好整以暇看着,满满幸灾乐祸。 沈千轻咳一声:“那夫人要是看过没问题,我就去准备笔了。” 夏苏木拿起一旁的钢笔:“这不是吗?” 结果拿在手上她突然觉得看上去很眼熟,下意识转了转,就看到这种钢笔的顶端上有个时钟。 “这个?” 叶南星头痛道:“就是你送的那支。” “可不是已经让白菱歌扔掉了吗?” 这支笔她印象很深,这是她在二十岁送给叶南星的礼物。 当时沈佩莲在给她准备国外读研的资料,叶南星为白菱歌做了那么多离经叛道的事情,对夏家来说或多或少会有影响。 沈佩莲为了不让夏苏木参加宴会每次被人指指点点,准备她毕业后就送她出国躲两年,等风头下来后再让她回来。 明明是男人不讲名声,最后受累的只有女人。 夏苏木也清楚自己未来的方向,因此在二十岁生日特地送了只钢笔给他,但是普通钢笔又过于寻常,她在剧里得到启发,千挑万选了一只有时间的钢笔。 他们这种圈子里只要不是撕破脸,过年生日准备礼物很正常,更何况夏苏木已经很久没联系叶南星,就连礼物也是拖夏苏舟送过去,她自己没有参加那场聚会。 为了不让白菱歌误会,她连生日卡片都没写,还让店员包装好,自己完全没动手。 但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当天晚上白菱歌就过来找她。 她身上穿着条黑色修长晚礼服,裙摆轻曳,勾勒出她妖娆的身姿。背部以微妙的弧度展露,宛如夜色中最柔和的剪影。 背后还有一串细密的珠链从脖子处到腰间垂下,轻轻依附着她的肌肤,仿佛晨间露珠沿叶滑落,每一步都顺着背部线条摇摆,既雅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魅惑。 白菱歌是坐着夏苏舟的车一起过来的,她在门口等她,然后就是不由分说一个耳光。 夏苏舟也被吓到了,沉下脸色挡在夏苏木面前:“我带你过来不是让你打我妹妹,你明明保证过,会好好跟她说话。” 白菱歌泫然欲泣,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精致的妆面,看上去如同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她也不废话,将手中的礼盒砸在夏苏木身上:“那你怎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知道,我是穷人家的女儿,而夏苏木是你妹妹,不管她做什么都是正确的,我连质问的机会都没有。” 白菱歌声音娇俏,哭腔下更显柔弱,肌肤白嫩,一点毛孔都看不清,只有细细的容貌,任谁看到她哭泣的样子,都会忍不住心软。 夏苏舟也是如此,他叹了口气:“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是苏木还小,你何必跟她过不去?” “是我跟她过不去吗?”白菱歌扑在夏苏舟怀里,“明明是她跟我过不去,我跟南星已经交往两年,可她还要这样阴魂不散,要是我是你女友,你会允许别的男人送我礼物吗?” “谁敢!” 夏苏舟也觉得这句话有点过于奇怪,双手想要拍拍她的后背,可在指腹触摸上去后,是软软的皮肉,他又跟被电了一样快速躲开,最后只能微微叹口气。 “苏木,跟菱歌道个歉,保证以后不会这样做了。” 夏苏木并未被白菱歌的气势和夏苏舟的道德绑架吓到,她抱胸扬起下巴:“我只是做到了一个家族互相通好该做的事情,如果哥哥你不满意,明年关于叶家的任何节庆礼物,都不用加上我的名字。” 那人家还不会以为他们夏家对他家是不是有意见,好好的一家人,只有妹妹没加上名字。 白菱歌还在他怀里嘤嘤哭泣,夏苏舟越听越心焦:“你这丫头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事,现在不是礼仪的问题,是你让白菱歌不舒服了。” “关我什么事?”夏苏木翻了个白眼,“如果她连这种事都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做叶家少奶奶?” 夏苏木没有在讽刺她,穷人家尚且过年过节要四处走亲戚,走街串巷,富人家更是在乎这些事。 尤其是关系亲好的几家,只要相互之间利益没有受损,孩子的矛盾在掌权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情。 就像叶南星拒绝夏苏木,非要跟白菱歌在一起,将场面闹得那么难看,几乎是满城风雨,夏商和叶家照样合力盘下了一块地皮,准备一起投资做国际商场。 而这样的事,白菱歌显然是不明白的,要不然也不会拿着东西过来就要施压威胁。 夏苏木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礼物,外面包装纸已经撕开,显然主人已经查看过这个礼物,她只觉得手拿了千斤顶,手指在不受控的颤抖。 但她不能露怯,尤其是在白菱歌面前。 于是夏苏木一步一步走到家外面一个公用垃圾桶里,直直地扔了进去。 转身看向还在互相依偎的两人:“东西扔了,满意了吗?” 叶南星硬邦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佣人多事,捡起来了。” 夏苏木很清楚,这个东西是被自己亲手扔掉的,知道的人只有当时他们三人,可叶南星又是从何得知东西被扔在了哪里?他又是怎么去找到的。 佣人捡起来,根本就是个笑话。 但夏苏木没有拆穿他,只是耸耸肩笑了笑,拿笔签了字就放回去了。 第238章 忍无可忍 要是旁人听到这句话,想必会忍不住心头一软,好像从前缺失的东西在现在都一点点弥补回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其实叶南星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但她是夏苏木。 是那个受到伤害就会躲进自己安全小屋里的人。 她不会因此感到庆幸,以为她和叶南星可以借此重新来过。 这样的事情越多,就越证明叶南星不是良配。 她不明白既然当初的东西他可以捡起来一直用到现在,那为什么又要让白菱歌那样作践她。 哪怕只是围观,其实也是参与了施暴。 而夏苏木,永远不可能跟他和解。 她这样的平静面对这支笔,让叶南星有点吃不准夏苏木的意思,她是感动还是难受? 叶南星紧紧盯着她的脸,试图能找到一点点蛛丝马迹,但是很遗憾什么都没有,他只能落寞地垂下眼。 当初这只笔是白菱歌趁自己在跟好友在前厅交际时,偷摸去放礼物的房间偷摸拿出来的,他在礼物单上看到了夏家的人都送了,想着夏苏木每年礼物都别出心裁,自己还准备到时候第一个拆。 叶南星生日,从小到大收到的几乎能推挤成山,他每次都只是挑自己交好的还有家人当时交往亲密的家族礼物,但夏苏木的每年都会第一个亲手拆。 他从来没想明白是为什么,但在夏苏舟告诉他礼物被白菱歌带走还给夏苏木的时候,脑子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那天晚上他独自在阳台上坐了很久,看着佣人收拾不远处庭院里的生日残局,从开始到结束,再到老宅里所有人都去睡觉,只有保镖在不停巡逻,他才猛地起身。 为了不被人发现,他难得没有跑车出街,还停在夏家两条马路的位置,自己摸黑走过去,忍着恶臭翻了好几个垃圾桶才找到夏苏舟说的那个,外面**纸已经完全不能看,他脱下昂贵的外套,把**纸撕开后用外套包住,然后跟做贼一样地跑走了。 这种事,他发誓绝对不会再做第二次,而那只钢笔,一直用到五年前事情发生后被封存。 在他发现自己对夏苏木的感情后,才再次从抽屉里找出来灌上墨水,重新形影不离。 两人签完合同,夏苏木美滋滋拿着这份看似保证金的合同离开,她主动想给叶南星准备夜宵,相较于这段时间威逼利诱,金钱的诱惑反而让她十分殷勤。 “沈千。”叶南星躺在床上,看着米黄色的天花板,“你说夏苏木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千一时对老板突然的风花雪月摸不着头脑,愣了愣,“叶总您是在担心?” 叶南星别过头,看向窗外辽阔的风景,这个位置是极佳的观赏位置,但他还是觉得心口闷闷的。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难受,他忍不住低喃:“只有在照顾萧宴的时候,她从来没跟他提过钱。” 沈千这才恍然大悟,也突然意识到,这段时间叶南星要求的所有食材和菜肴,都是夏苏木给萧宴在住院期间亲手不辞辛劳准备的,但人家给萧宴是心甘情愿,到了叶南星面前就是心不甘情不愿。 也难怪他会心里不平衡。 名义上,夏苏木也算是他的妻子。 可现在他是需要跟人家有金钱上的合同,夏苏木才愿意主动给他准备餐食,沈千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关系,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安慰起。 好在叶南星并不是真的想从沈千那边得到答案,或许他自己心底早就有了答案。 一个月后叶南星出院回国,夏苏木看他真的打过来将近六十万进账,回去路上全程都是美滋滋的。 就连给他递杯水,都询问算不算收钱。 叶南星憋了一肚子的气终于忍不住发泄出来:“难不成以后我见你一面都要算收钱了吗?” 夏苏木被他突然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撇撇嘴道:“不就是问问嘛,又不是当真,那么较真干嘛?” 叶南星真是里外不是人,他只能继续憋着气:“这个合同只在我住院期间有效,现在开始你没有收入了。” 夏苏木干净利落把手上的水瓶打开,自顾自喝完,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拉眼罩盖毯子,动作一气呵成,这让叶南星哭笑不得。 安静下来的两人,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们不远处三个位置之后,有双眼睛一直在死死盯着他们的互动,只是戴着口罩和帽子,让人看不清脸。 下飞机后,夏苏木迫不及待先回了木兰苑,结果司机方向盘一转,他们直接往别的方向开。 “这是要去哪?” 或许是国外那场枪杀,夏苏木下意识有点慌,紧抓着身下的座位,游移不定看向叶南星。 而对方只是翻了页文件,平静道:“木兰苑目前不太适合你,我选了个更好的地方。” “那枝枝呢?” 怎么又是这个女人! 叶南星憋了一飞机的气终于忍不住撒出来,他长手一拉,直接将夏苏木抓到自己面前,司机很有眼力见让隔板分开两个世界,安静地看向前面的车况。 “你就这么在意那个女人?就非要跟她住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距离让夏苏木没忍住紧张,她的手下意识就要往裤子口袋伸,叶南星预判了她的动作,直接用手一把扣住。 夏苏木呼吸急促起来。 她不喜欢跟人靠那么近,加上霍尔给她的药快没了,她只能隔几天吃一颗,今天刚好还没有吃下去。 没有药物控制,精神状态开始有了不受控的趋向,夏苏木越想控制,脑中嗡嗡声就越大。 隔着这种声音,夏苏木隐约听见叶南星的控诉:“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她重要?我才是你的丈夫,我才是要保护你一辈子的人!” “她会离开你,她不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叶南星的话越说越过分,就像在他潜意识里,枝枝就只是夏苏木的过客,真正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只有他。 应该说,只有他是名正言顺的。 夏苏木原本只是呼吸急促,状态不佳,但听见叶南星说枝枝早晚会因为组成新的家庭抛弃她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第239章 回国继续受伤 血流如注。 叶南星难以置信看向刺入胸口的叉子,这是刚才飞机上用来吃水果用的,不是很锋利,也也能刺入皮肉。 他伤口还没大好,行动稍微过猛还是会痛,现在一柄小刀叉刺入,足以让他再次有了之前子弹进入胸膛那瞬间接近死亡的感觉。 “你!” “闭嘴。”夏苏木表情狰狞,泪水混着绝望混合在脸上,让叶南星连斥责都做不到,只能握紧夏苏木的手,忍着痛楚将叉子拔出来。 完全不亚于手术麻药过后的四肢百骸,都开始因为枪伤最后到麻木,可现在被这小小的刀叉带来的,是入骨头的疼。 似乎连骨髓细缝都被浸润阴寒,叶南星连血液都在倒灌。 就因为一个女人。 因为一个认识不到五年的女人,夏苏木就可以不顾立场去维护,甚至还对他动手,那么他们的十八年呢? 她不是一直说会一直爱他吗? 她明明保证过的。 叶南星没忍住佝偻了背脊,手心空荡荡的难受,他不顾夏苏木的强烈反对,用力将其抱入怀中,直到怀里有这个女人温暖的呼吸,他才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了力气。 是不是必须这样,才能得到她? 狭长的眼紧紧闭起,可以清晰看见长睫颤抖,那张人神共愤的完美脸庞上,是死死克制的恐慌和不安。 叶南星从来没有这样无措过。 就算他真的跟夏苏木在同一本结婚证上,就算他们俩已经有了一个小家,可他总觉得不够 还不够的! 这场婚姻夏苏木自诩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后果,对叶南星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眼睁睁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想要爱着的女人,心底藏着另外一个人,就连萧宴在她心底的位置都比自己要高,现在他到底在求什么? 叶南星依旧不明白,但他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不能让夏苏木离开,不管做出多少手段,他都不会让夏苏木走。 胸口渗透的血逐渐浸湿衣服,夏苏木靠在他怀里,脸颊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理智有一瞬间的回拢,想要挣扎看他的伤口,但都被叶南星制止。 “我知道。”叶南星掐着她的下巴,尽管嘴唇泛白,“对不起木木,但我不会认为我有错,最后跟你在一起的,一定会是我!” 他的话笃定极了,就好像情人在悬崖前面的发誓,下一秒就要为了验证爱情掉下去,但还是会不顾一切去告诉对方。 他爱她。 他会用生命来告诉她,他只忠于她! 夏苏木安静下来,靠近叶南星的怀里,她听见了胸腔里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血还在涌出来,很快在里面的毛衣流下两条细细的线。 “疼吗?” 听见夏苏木难得的询问,叶南星苦笑轻声道:“不疼。” 跟你的疼比起来,我这算什么? 两人就这样面合神离的拥抱着,等车稳稳停在新家楼下后,夏苏木才知道叶南星所说的新地方是什么。 这是一个靠近郊区的庄园,一共是五栋楼房组建而成,最中间那栋楼梯向下,一共有九十九层,前面是几个足球场大的花园和草坪,门旁边是连绵不断的山茶树,各色品种都有。 但车没有在主楼停下,而是继续往左边开,那才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周相宜已经在门口等着,一看叶南星的身上吓了一大跳:“叶总,您这是怎么了?” 还好伤口不深,到家后已经没有渗血,只是留下两条猩红的暗色。 他摆摆手,冲跟过来的姚瑶说:“带夫人去主卧休息。” “是。” 这里的佣人比在木兰苑多了十几倍,姚瑶还给自己准备了专门的制服。 夏苏木完全没被叶南星表现出来的脆弱影响,浅浅一笑跟着姚瑶上去,还能听见她好奇问对方:“你这是老宅给你报销的,还是自己买的?” 叶南星这才没忍住捂了下伤口,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眼眸微垂,那股强大的气场消失得无影无踪,此时的他,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普通男人。 “叶总,我送您回房间吧。” 周相宜体贴上前,握着他的手臂搀扶。 叶南星摆摆手:“去书房。” 他没忘记让沈千去调查的那些事,再说夏苏木现在也应该不喜欢自己出现在主卧,等晚上再说吧。 两人一前一后往书房走,冯妈在角落看着,瘪瘪嘴:“南星还真是没眼光,明明周小姐体贴温柔,偏偏要选夏苏木这种没有礼貌的大小姐。” 她嘟囔着嘴,还不让人不要去打扰周相宜他们。 书房里,周相宜正在简单帮叶南星处理伤口,精壮的胸膛上是殷红的伤口,红与白的强烈对比,如同上好的琉璃瓷器,哪怕周相宜见过许多次,还是会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脸颊涨得通红。 叶南星人虽然渣,但实在貌美。 “好了。” 她声音细细的,像蚊子叫一样。 叶南星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他身边的团队,这些人也要学会紧急急救,现在他也只是把周相宜当做自己的员工一样。 周相宜整理手中的纱布和碘酒,眼神却不自觉瞟向叶南星,他此刻半躺在沙发上,修长的腿垂头丧气垂下,西装裤将其修饰得十分优雅,他的身躯高大清瘦,此刻眉眼锋利冷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相宜将心里想说的话翻来覆去颠倒了好几次,才给自己有了信心。 “叶总。” 叶南星思考被打断,很不耐烦:“说。”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您想不想听。” 男人揉了揉鼻尖:“那就想成熟了再来说。” 他向来不喜欢人在工作方面拖拖拉拉,放在感情里这算情绪,但在工作上,这就会损失几个亿上下。 周相宜犹豫了会,才鼓起勇气道:“其实刚才我也看到了夏小姐的态度,或许我有办法能让她认清自己的感情。” 叶南星猛地回头看她,锐利视线在她身上上下滑动:“继续说。” 显然他是有了想法,周相宜就更自信了。 第240章 馊主意 “女孩子的思想和男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夏小姐一直这样只是因为没有受到外力的驱动。” 周相宜声音柔柔的,无端有让人信服的可能,当初叶南星将她招进来,也是看到她身上这种强大温柔的气场。 果不其然他没有看错人,每次跟他出差后,大家都会夸赞这个跟在他身后的周相宜,说她看似温温柔柔的,有时候说话还一针见血,这也是叶南星不仅仅让她只是当自己的生活助理,有时候有正经晚宴也会让她参与。 现在听见周相宜这么说,叶南星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看来自己当初招她进来还真是个不错的决定。 “继续。” 周相宜见叶南星难得将视线一直对准自己,忍不住声音都变得夹起来,尽可能展现自己善解人意的一面。 “要是叶总能找到让夏小姐吃醋的对象,不是之前那种可以说扔就扔的小姐,我想夏小姐会更相信叶总不是只喜欢她。” “而且叶总完全可以把这个当做一场戏,等到夏小姐受不了,她自然不肯闹性子,说不定到时候还会哭着说自己后悔了。” “您不是说,当初夏小姐是最喜欢您的吗?” 叶南星脑子动了动,他还是准备否决这个提议:“木木现在跟以前不一样,要是突然变成这样,她肯定不会相信,或许她还会直接相信这件事,这个想法还是算了。” 周相宜急了,要是这个点子不被采纳,那她后面的一系列事情就全白费了。 因此她加大砝码:“难道叶总不想知道夏小姐的真实想法吗?” “一个女人,就算她还爱着他也会因为自尊而告诉所有人她不爱他的,叶总,或许你可以试试,等到夏小姐相信后您再和跟您演戏的那个女人一起跟她解释,这些都只是因为您想验证她的爱。” “那么或许你们也可以恢复如初。” 这种错漏百出的言论一听就是个馊主意,但叶南星满脑子都被周相宜最后那句话给说动了。 恢复如初。 有可能吗? 叶南星狐疑看向周相宜,在经过她肯定的点头后才问:“人选呢?” 周相宜却沉默了,半晌后才磕磕绊绊道:“如果您相信我,我愿意成为这个人。” “不管是前期演戏,还是后期跟夏小姐道歉说明真相,我都会听从您的吩咐。” 叶南星眼底闪过一丝讶然:“周特助,你不用牺牲那么大。” 周相宜知道现在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叶南星这个人很聪明,稍微一点变化都会让他起疑心,但是现在这个想法已经种下,他显然会有所心动。 因此她笑了笑:“我是您的员工,怎么样都是应该的。” 说着她就拿起手包,准备离开:“叶总您可以好好想想,我看得出来夏小姐对您还是旧情未了,只是当初对她的伤害太大,一时转不过弯来,只要一点刺激,或许就能成功。” 周相宜缓缓退去,但心脏却在狂跳,她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钝钝的声音,让她没忍住连腿肚子都在颤抖,终于在手搭上门把手之后,身后有声音响起。 “周特助都忙了一天,等会晚饭在家里吃吧。” 周相宜差点喜极而泣。 只要她成为了叶南星的“假女友”,那么距离上位成为真情人就是一步之遥,到时候设法怀孕,成为外室,那么她就可以一步登天,改变阶级。 对周相宜而言,要是能成为叶太太是很不错,但是成为叶南星养在外面的女人似乎会更成功。 毕竟在家里的女人只能枯等,而被叶南星在外面用房子包养,才能证明她的魅力,才会让她圈子里的那些人羡慕。 须臾之间,周相宜连安置的房子地段都想好了,还想好要给叶南星生几个孩子才能抓住这个男人的心和眼光。 但最后都化成了她嘴角轻轻挑起的一抹笑。 等晚餐时间,夏苏木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在餐桌上看到周相宜愣了一下,可这样的反应在叶南星眼中确实别样的心思。 她这是吃醋了? 叶南星心底不免有些洋洋得意,因为白天被刺痛的失望也忽然一扫而空,而是心情很好地握住周相宜的手,轻声道:“等会多吃点。” 周相宜垂眸一笑,很好地扮演着娇羞:“好。” 谁知夏苏木脑子没有这种意思,只是意外看到周相宜也在,有点脑子没转过弯来,见他们这样亲密,她立刻就明白了。 合着刚才在书房,应该是在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夏苏木忍不住上下打量叶南星,她怎么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对那种事那么热衷,他之前不是自诩清流吗? 不过她也懒得问,只是察觉到自己身边有空位,问姚瑶:“枝枝呢?怎么还没来?” 叶南星心情立刻乌云密闭,握着周相宜的手也松开了,满脸不高兴。 怎么来这里都要被这个女人硬控? 姚瑶看了眼叶南星的反应,咳嗽了两声:“夏三小姐不知道您今天回来,说是在外面吃饭。” “怎么可能,我不是给她发短信了吗?” 打开手机,才发现停机了,吐了吐舌尖尴尬一笑:“原来是没话费了,难怪她不在家。” 话音刚落,她突然抬眸看向姚瑶:“她跟谁去吃饭了?夏苏舟?” 还没等姚瑶回答,夏苏木就紧张起来,脸色铁青一片:“我就知道这个混球不安好心,真是不要脸!” 姚瑶尴尬道:“不是的,是简少爷。” “简言?”夏苏木瞪着眼珠子,森冷的目光扫向叶南星,“你的意思?” 叶南星心情不平静起来,他不知道多用力克制自己胸腔里翻江倒海的怒火,“啪”将筷子在桌上砸了个响,低沉的嗓音不徐不缓的吐出来:“你自己不看到这个女人,现在还要怪在我头上?” 周相宜则是一脸平静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心底却在不断祈祷,闹得再大一点,只要夏苏木一直不肯相信叶南星,只要一直下去,她就能在两人之间的缝隙里越撬越大。 到时候,叶氏集团真正的女主人,还不定是谁呢! 第241章 小女孩自己跑了 叶南星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夏苏木一跳:“不是就不是,那么生气干嘛?” 周相宜在一旁插嘴:“叶总不是故意的,夏小姐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你们先吃,我去打电话。” 像是要单纯跟叶南星唱反调,夏苏木还是没有坐下吃完这顿饭。 “吃完再去。” 叶南星端坐上首,像极了一家之主。 夏苏木刚要辩驳,看见对面的周相宜,只能忍了下去。 国外那笔钱还没提现,现在还不是跟叶南星对抗的好时机,要是再加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她就真的白照顾他了。 见夏苏木老老实实坐下,叶南星以为自己的激将法成功了,对周相宜难得有了点好脸色,都会夹一次菜给她:“吃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难得的和颜悦色,周相宜肯定不会放过,娇滴滴说:“叶总刚回来,我先将您的行李整理干净。” 夏苏木脑中一闪,立刻开口:“不用,我会弄好的。” 叶南星狂喜,嘴角还是矜持地微翘:“是啊,这件事就让木木来做。” 语气可以算得上温柔和气,周相宜在他身边三年,都没听过他这样说过话。 等吃完饭,周相宜就被送回去,叶南星心情很好负手而立:“不是说要给我整理行李吗?现在怎么还不动手?” 夏苏木正在给手机充话费,夏家现在是夏苏舟掌家,他一向不喜欢她,因此团队对她的事情也不会多上心,连手机缴费这种小事他们也会拖拖拉拉做不好。 “先等一下,现在已经九点,枝枝还没回来。” 叶南星太阳穴一根一根在跳,感觉神经都在发麻,刚好沈千电话过来:“叶总,有人好像要招了。” 叶南星面色一冷:“那我让你调查的那个小女孩呢?” 沈千沉默了一瞬:“没找到。” 夏苏木耳朵尖,立刻过来问:“什么女孩,是那个女孩吗?” 沈千只能继续开口:“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小孩就跟消失了一样,我们问了周边的邻居,也看了四周的监控,她是自己跑的。” 电话里讲不清楚,叶南星准备再去一趟。 夏苏木马上跟上去:“我也去。” 叶南星睨了她一眼,高大的身躯有种不可说的压迫:“怎么,现在不担心你的好姐妹了?” 夏苏木嘿嘿一笑:“法治社会,枝枝肯定会没事。” 叶南星嗤笑,他可没错过她刚刚发送的消息,就连出门前,她都要叮嘱姚瑶,要是九点半枝枝还没有动身回来,就十分钟拨一次电话过去,务必要让简言把人送回来。 十分钟,简言想必直接要烦死了。 两人坐上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沈千倒时差的劲还没缓过来,眼下乌青严重:“叶总,要招的人已经分开了,您要不要现在去问?” “那个女孩怎么会不见的?” 沈千为难,看了眼小窗户,压低声音道:“监控里,她是在半夜跑出去的,走的时候还背上了书包,我们怀疑那个书包里肯定也有东西,而且经过调查,张明他们搬家过无数次,显然那个小孩是被叮嘱过的。” 夏苏木忍不住想到那天看的画面,难怪她书凌乱摊着,但书包很整齐堆放在一旁。 但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可能背得动书包? 叶南星也问了出来,沈千道:“她没有带书,什么都没带。” 这下答案不言而喻。 叶南星长腿一迈,就往旁边的小房间里走。 里面是微弱的视线,夏苏木刚进去时没适应,一下子撞在叶南星的后背,然后手腕就被人钳住了,随后是一道有力的声音:“小心。” 沈千没有跟进来。 这件事是在他入职前发生的,他既不是参与者也不是知情人,就算他要知道也只能是表面一层,职场人永远不要因为老板看重就自以为能和他共享一切。 该有的底线,一定要自己掌握。 夏苏木没有拉开叶南星的手,反而是牢牢依偎在他身边,屋子里囚禁的怎么说都是亡命之徒,就算要动手她也必须让叶南星当盾牌。 视线适应下来后,夏苏木才发现这个屋子一点光亮都没有,只有缝隙里隐隐传进来的自然月色,要是人在里面待上二十四小时,跟闷在一个瓶器里没有区别,难怪他会想招供。 夏苏木以为叶南星采取的是隔断式,将这几人分开关押,殊不知眼前这个男人才是几人当中精神世界最薄弱的一个。 叶南星也意识到这一点,他进来后没有立刻说话,反而将视线在他身上扫视,让他看到自己进来,紧张和无措涌上心口,那股子后怕会压垮他所剩无几的勇气。 黑夜里,叶南星低压的嗓音多了点神秘,耳膜里听起来有种毛骨悚然的害怕,就好像被一条冰冷的蟒蛇缠绕。 它没有立刻下嘴,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的猎物。 “说吧。” 那人嘴皮颤颤,很奇怪,明明看不清人脸,但夏苏木莫名觉得他很害怕,害怕到人都在颤抖。 “我,我要是说了,能走吗?”那人咽了咽口水,“给我钱,让我出国!” 叶南星冷笑:“你有资格跟我谈判吗?” 要不是怕枪声吓到夏苏木,他会当即射杀这个男人的腿。 不对,应该是手。 视频里,除了张明,每个人都触碰过夏苏木,他们都必须得付出代价。 谁知男人这样一听,直接反口:“那我不说了,反正都是要死的,我就捏着这个秘密死掉好了。” 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 叶南星也不恼:“那你想清楚再说。” 他打开门,一只手有意识牵着夏苏木的手,让她第一时间感受到外面的光,不让她直面这个男人,随后对着沈千吩咐。 “这个人不老实,换个方式折腾。” 沈千明白叶南星的意思,谁知还没答应,里面就连连求饶:“我说我说。” 张明凌厉的声音在旁边那个房子里响彻天际:“肥佬刘,你要是敢说,老子弄死你!” 第242章 招供 夏苏木听见熟悉的声音,严厉且果断,没忍住瑟缩的一下,叶南星一直都在观察夏苏木的情绪,见状将其用大衣裹起来,柔软的羊毛触感让她有一瞬间的放松,但听见张明喊他肥佬刘,就突然想到那个对她咸猪手的男人。 嘴唇开始发颤,她呢喃问:“是那个人吗?” 记忆纷至沓来,都没意识到叶南星没问她以为的人是谁,而是十分自然接话:“要是害怕先去车上等我?” “嗯?” 宠溺的语气在这片荒凉的地方添了几分柔软,夏苏木捏紧了叶南星身上的毛衣,想要知道真相的想法压过了对当时记忆的恐惧。 叶南星想要的只是事情真相,而她是为了压在心底五年的执念。 她想了很久,都想不清,为什么一个劫匪团伙会在那时候选择绑架她和白菱歌,甚至还是一南一北,根本就是两个方向。 说是为了钱,可他们甚至都说不好具体金额,就连人也是一样。 她清晰记得那天他们两面的劫匪根本就没有互相联系,肯定不是一伙的,只有绑架她的这几个人才是一个团队。 他们绑架她行为娴熟,也会反侦察,看得出来确实干了很多丧尽天良的事,而且他们也没撕票,非要等夏苏舟带着钱亲自过来,看到叶南星后,张明的表情就很奇怪。 那是一种带着隐秘兴奋的变态成就感。 只是当时她被刀刃划在脖颈的恐惧布满整个脑子,根本没心思细究,就像现在,她满脑子都在想当年到底隐瞒了什么。 肥佬刘似乎也听见了张明的话,他几乎是反抗似的驳斥:“我们因为那件事东躲西藏,现在连顿饱饭都吃不上,要是现在不说,你以为我们走得掉吗?” 显然他已经快被逼疯了。 但现在只是开始而已。 叶南星眼眸一暗,脸上已经浮现了杀气,他半抱着夏苏木进去,让沈千搬了把椅子进去。 “在这里坐着吧。” 夏苏木听话的坐好,一点都没有反抗的意思,叶南星见状暗叹,要是平时都能这么乖就好了。 随后他转过身,站在夏苏木面前,尽可能挡住她的视线,这次他没让沈千关门,反而大开,外面的月色立刻照进了屋子一半。 夏苏木微微探出了双眼睛,这才发现这个肥佬刘还是一如既往地胖,不过手上已经有细细的麻绳捆绑,红了很大一圈,显然是他在挣扎的时候弄上的。 脚踝也被绳子绑起来,用一根狗链栓住,根本不用担心他会逃走。 肥佬刘已经被饿得两颊凹陷,嘴唇泛白,显然是饿了很久:“给我点东西,我要吃东西。” 叶南星眸子一闪,视线转向外面一眼,就有人扔了块鸡腿给他。 距离刚刚好,让他爬两步就能碰到。 此时肥佬刘也不顾尊严体面了,直接趴下,费力爬动,然后抓起沾满灰尘的鸡腿肉,吃得满嘴油。 不过吃得太快被噎住,锤了胸口好几下,他才咽下去,眼角都因为生理原因落下泪来。 等鸡腿被他吃得干干净净,肥佬刘才静默了一会。 “当初是张明把我们叫在一起的,他说最近有笔大买卖问我们要不要做,只要答应,就会有十万定金,等事情结束,我们每个人一百万。” “我们是一直跟着张明干的,就算抢银行,我们平均分下来每个人也只有二十来万,更何况这笔买卖就是绑一个大学女生,于是我们分配好任务就直接动手。” “这个女生也是蠢,大晚上还要在路边等人,这不是自投罗网吗?尽管事情过去五年,她给人的感觉还是难以忘怀。” 男人就是这样,在让自己快活的事情上总是过目不忘,那温柔的触感,尖锐的害怕抽泣,对于他们没有接受过多少教育的人来说,简直就是腺上激素的加速器。 “原本我们几个合谋想要占占便宜,毕竟干坏事久了,警察都在盯着我们,想要消遣只能去那种不正规又便宜的地方,结果张明不同意,他不仅不同意,还骂了我们一顿。” 这应该就是视频里车上的内容。 叶南星不由捏紧了拳头,没想到他们那时候真的会有这种想法。 “张明是我们当中最不怕死也最头铁的人,我们怕真激怒他,就没敢动手,于是我只能趁机摸了摸她屁股解瘾。” 话音刚落,叶南星脸色难看得可以,直接冲上去挥拳就打,难得在外人面前爆粗口:“老子让你说真相,不是让你说这种乱七八糟的鬼话!” 一拳又一拳打在肥佬刘脸上,很快对方就皮青脸肿,皮肉的敲击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不断回响,夏苏木没忍住想到当初车上的一切。 手紧紧攥着扶手。 没事,都过去了。 夏苏木不断给自己建设,就像心理医生在她面前温柔地劝解,一切都随着时间过去,万事都会好起来的。 可她知道,过不去。 哪怕她再装的云淡风轻,这种事在她这里根本过不去,她想要和叶南星一样,毫无顾忌,挥拳打在他脸上,但她连站起来都做不到。 在一个施暴者面前,受害者永远都只会是示弱的一方。 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胆小。 而是在面临酷刑的那种绝望和痛苦,就像固体胶一样牢牢地印在脑中,永远都挥之不去。 哪怕只是看他一眼,都会想起痛苦的根源。 夏苏木闭上眼,想让自己不去想不去看,就在精神濒临崩溃的那一瞬间,她的耳朵被捂住了,脸颊也触碰到软软的毛衣触感。 她好像安全了。 可又没有。 叶南星,你来得太晚了。 就算你现在在我身边,可是事发那天,你不在;五年里我无数次因为现实想要结束生命的时候,你不在;回国后我被万般欺辱,你也不在。 那股热泪顺着脸颊落下,滴答落在灰尘满地的毛坯地上,她感觉到叶南星也在颤抖。 他是在后悔吗? 夏苏木突然扣紧他给自己捂住耳朵的手腕,声音冷冷的如深夜悬挂的月。 “叶南星,你还记得那天晚上吗?” “我是在等你。” 第243章 别玩我 叶南星设想过无数次当初的真相,但从没想到,灾难的开端竟然是这样。 那天天气不怎么好,白菱歌又无事生事闹腾起来,非要让他赶紧把结婚的事情提上日程,他可以给白菱歌名分,但真要走到结婚这一步,他又不舒服。 于是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拖着,谁知白菱歌直接跑了。 她从来不敢在自己面前这样猖狂,叶南星也不想安慰,能安慰她的人多了去了,夏苏舟不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每次白菱歌从夏苏舟那里汲取到能量后还是会屁颠屁颠跑过来,具体怎么安慰方式,他根本不在乎。 但这样次数多了,叶南星也会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他给白菱歌脸面多了,让她以为能拿捏自己。 于是在这次逼婚不成消失后,叶南星干脆直接把白菱歌拉黑,给夏苏木发了个消息。 对方回得很快,尽管就一个问号,都会让他心上的阴霾散去几分。 他问夏苏木有没有时间,要不要去喝一杯。 这次夏苏木反而回得很慢,很久之后她才婉拒:“明天我需要练琴,妈妈不允许我出门。” 又是一副乖宝宝的样子,叶南星一看就来气。 不知道是因为早就知道她霸凌别人却还是要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的怒其不争,还是因为她因为白菱歌拒绝。 总之他的心情十分不好。 叶南星干脆就骗她,手指毫不犹豫打下一串字:“不是只有我,还有不少大学同学,我来接你。” 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但叶南星手机一扔,径直去洗澡睡觉了。 他没想到,这个晚上,白菱歌和夏苏木都会一起出事。 而他更没料到,夏苏木会因为等他在路边等上两个小时。 叶南星搂着夏苏木的手在颤抖,黑夜里反而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夏苏木反而冷静下来。 肥佬刘还在那边絮絮。 “我就记得有个人每天晚上会来见张明,包裹严实,根本看不清男女。” 夏苏木死死咬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发出声响。 叶南星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继续盘问:“人有多高?” “不记得,我也是听瘦喉头说的,他说只要那个人一来,张明就会把他们轰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大半个月,然后就是我们动手的时机。” 叶南星眼神微眯。 那也就是说,一切谜题的解答,都还在张明身上。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陷入了死局。 叶南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挫败了,他忍无可忍,扬了声调:“沈千!” 沈千赶紧进来。 “处理干净,杀鸡儆猴。”叶南星眼神冰冷,语调更是如深海般幽冷。 “你要做什么?”夏苏木没忍住攥紧他的衣袖,“什么都还没有问出来。” 叶南星叹了一口气,忘了她还在,温柔地将她的发拢到耳后,“别怕,只是一种审讯的手段,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将夏苏木哄回去后,叶南星就立刻去找了夏苏舟。 两人已经很久没见了,就算有往来也只是双方公司上的业务往来,自然有下属互相对接。 夏苏舟正在包间里享受,五色灯光打在他脸上。 他什么都没做,自然有无数人上赶着献殷勤,一脸酒气,显然已经微醺上头。 “我有事要说。” 叶南星看了眼夏苏舟,对方就知道不是什么小事,干脆带他来到顶层,这里有他常年包下来的一个总统套房。 “当初的事,好像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 夏苏舟一进来就窝进沙发里,他连眼睛都没张开,迷蒙地应了一声:“当年的事?当年什么事?” “白菱歌被绑架的事。”叶南星走到酒柜前,很有眼力见挑了瓶最贵的打开,酒液如黄金般流入透明色的杯中,杯底碰撞在桌面上。 是钱的声音。 “什么意思?” 提起这个名字,夏苏舟显然酒醒了大半,眼睛都亮了几分,他的脸很有资本,长相和叶南星不相上下,加上他常年带笑,哪怕他现在沉下脸色,都不会像叶南星那般冷硬。 有种冬日盛放的寒梅,香而不知。 “意思就是,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在操控。” 夏苏舟慢慢坐直了身子,旋即想到了什么,又瘫软下来:“你怎么知道?难不成就因为夏苏木要嫁给你,所以你才站在她身边?” “什么第三个人,要是真有这个人,当初我们怎么会不知道?” 不是夏苏舟不愿意相信叶南星的话,实在是因为没有可信度,别说当初白菱歌跳海后他们发动了一个月的时间在海面捕捞,在白菱歌亲子鉴定出现后,他们更是顺着这条线白的黑地都出动过,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要真有这么个人,早就被高额悬赏金吸引的人暴露了,怎么可能一点水花都没有。 加上现在还是五年后,叶南星才说有这么一个人。 “叶南星,我自问学问比不上你,才学比不上你,经商也稍逊,但在这种事情上,我劝你别玩我。” “理由。” “什么理由?” “我骗你的理由。” 夏苏舟沉默,他说不出来。 毕竟当初这件事是他们俩一起认定的,就算有错也是他们俩一起出的错,只是现在叶南星堂而皇之说不是夏苏木的错,让他总有点疑心。 叶南星叹口气:“当初的劫匪,我抓到了。” “什么?” “但是只找到了绑架夏苏木的那几个,是他们说,当初有人跟那个绑匪头合谋,将夏苏木绑架。” 叶南星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讲清楚,夏苏舟这才想起来,订婚那天夏苏木根本不是因为萧宴才离开,她估计就是看到了那几个绑匪才跑的。 但他怎么都不肯相信,这件事跟她没有关系。 或许是没有,但怎么偏偏就被她撞上了。 “那绑架白菱歌的那群人呢?” “毫无头绪。” 叶南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继续给自己倒了一杯。 “也就是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告诉我不确定的结果?叶南星,你什么时候那么愚蠢了。” 夏苏舟笑了起来,嘴角却是讽刺的。 第244章 住院观察 叶南星脸上的讥讽不减:“你被私情蒙蔽双眼,难道就比我好吗?” “你!” 夏苏舟胸口熊熊怒火在烧,他沉默了一会突然笑起来,他的声音不细,反而有男人独有的磁性。 可偏偏在这几百平大小的空间里,尖尖细细的,让人堵得慌。 叶南星拿杯子的手陡然缩紧。 “叶南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上我的假妹妹。”夏苏舟给自己点了根烟,白色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凉薄而可怖,“怎么,这是寓意着共享的意思?” 下一秒,他就被叶南星揍了。 打肥佬刘的力气还没消退,手背关节上还在隐隐作痛,这一拳几乎是下了死手,关节处都开始发红,夏苏舟嘴角都流出血了。 “你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木木也是你妹妹!” 叶南星说话狠厉,眼神都锐利起来,好像要是夏苏舟再出言不逊,他还是会揍他。 夏苏舟“呸”了一声,眼神也如猎豹盯上猎物后的虎视眈眈,他先是用手背抹了下嘴角的血痕,毫不犹豫反手也是一圈。 两人打了个昏天暗地。 直到叶南星因为伤口还没痊愈,加上夏苏木刀叉那一个伤口撕扯拉伤,他被迫落了下风,被夏苏舟按在地上揍。 夏苏舟显然失去了理智,不光拳头一下比一下重,就连嘴里也不干不净的吐着:“当初是你说夏苏木恶毒,也是你说对不起菱歌,现在才过去五年,你直接反手不认人,叶南星,你对白菱歌就是这样的感情是吗?” “夏苏木是我妹妹,但你别忘了,她鸠占鹊巢二十几年。”最后一拳落下,叶南星喉咙腥甜,当即呕出一口血来,“但你别忘了,白菱歌才是我亲妹妹!” 他看到了叶南星的惨状,扬起的手最终还是没能落下,他翻身下来,和叶南星并排躺在一起,不过跟他的呼吸急促不同,叶南星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喘气。 “我没骗你。”叶南星脾气也倔,“要是不相信,我会带你去见人,见到人你想必也会无话可说。” 叶南星吃力起身,捂着胸口,拿过纸巾捂住嘴,将口里残留的血液吐了个干净,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我进来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你自己不相信,以后就别怪我。” 他站起来,脸色在灯光照耀下还是苍白的吓人,但眼神亮晶晶的,似乎带着一种不可言说的笃定。 “我原本以为,你会跟我一样去知道真相,但现在我认为没有必要了。” 叶南星说完,出气一般踹了一脚夏苏舟的小腿:“不要在动木木,她是我的妻子。” “等等。”夏苏舟叫住他,语气波澜不惊,“谁让你喝我酒了?” 叶南星原本想牵动一下唇角,但疼的厉害,只能耸耸肩,手一伸抓住拿瓶酒,假装手滑,一瓶几十万的酒就这么全部在地毯上散开。 夏苏舟并不在乎,只是抄起就近的沙发抱枕,用力砸向叶南星离开的门。 随后他捂着眼,不由苦笑。 妈妈的计谋得逞了。 有了叶南星这句话,接下来他想为菱歌报仇,都要掂量几分。 不过没关系,不管别人谁背叛她,他都不会的。 他会一直站在白菱歌身边。 哪怕所有人都不支持他。 叶南星走出去就感觉不对,他强撑着精神回到自己车上,手抖的厉害,沈千见状不对就要把他送去叶家医院,但被他阻止。 “没必要惊动家里人,就近治疗就行。” 沈千拗不过他。 当初他刚入职场,在得到叶南星信任后,周嫚直接找上了他,威逼利诱下他开始为她办事,将叶南星在公司和家里都事无巨细汇报。 没多久,叶南星就单独叫他进办公室。 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眼神就让他后背冷汗直冒。 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凉凉反问了一句。 “沈千,谁是上司?” 当时叶氏集团还没有交给叶南星,但他沈千的上司确确实实只有叶南星一位,他任何事情的决策和合同都只要单独汇报给他就行。 六个字,给他留下了长达几年的阴影。 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浅浅的问题,就足以让沈千记到现在。 因此他不敢擅自做主,和司机一起赶到附近的医院,好在伤的不重,都是皮外伤,只是伤口撕裂又重新流血,要是痊愈恐怕又得延长一段时间。 “叶总,您这样下去肯定会很长一段时间虚弱的,如果被人知道,怕是会影响股价。” 叶南星完全没听进去,他看见自己重新绑好的绷带,鬼使神差问:“如果夏苏木今天知道我为她出头,她会好受点吗?” 沈千抽抽嘴角:“难道叶总您是为了替她出头才去找夏总的?” 叶南星摇头,白色的枕头和被褥,将他衬托得更加血色全无,完全就是个病人,但他眼眸中的晶亮又暗示他并无丝毫颓废,反而精神奕奕。 “对了,张明那边继续盯着,我要尽快知道答案。” “什么手段都可以。” 沈千点头,想到叶总和夏苏木的关系,只能暗叹口气,要是让叶南星自己追女人,怕是天荒地老都不可能成功,看来自己还是要推一把。 “您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让夫人送饭过来。” “记得让周相宜也来。” “周特助?” 沈千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上次在办公室他该说的也说了,该劝的也劝了,按道理周相宜不可能还会继续作妖,而且现在叶总怎么会对她这么热衷,甚至还记住了名字? 但他不敢多问,只是安静的应了下来。 叶南星盯着发白的墙壁,耳朵却在听着手机里的动静。 原本他今天是不需要住院的,但他就是想验证一下,自己要是不回家,夏苏木会是什么反应。 就算今晚没有打电话过来,那至少也会稍微问两句吧。 一直到叶南星入睡前,那边都没有消息。 没关系,只要她对姚瑶问一句我,那我也能原谅她。 抱着这样的想法,叶南星沉沉睡去。 第245章 夏苏木生气 但他不知道的是,夏苏木这边已经急翻天了。 “你说什么,简言还没送回来?” 时针已经指到十二数字,眼看新的一天就要开始,夏苏木原本以为让姚瑶每十分钟打过去,简言肯定要受不了,但是没想到对方直接把电话关机了。 她急得团团转,脸色阴沉的可怕。 这是姚瑶第一次看夏苏木这样,心底不免有些惴惴,试探开口:“要不让家里司机去找?” “不用,我亲自去。” 夏苏木已经七八年没碰过车了,刚上手有点生疏,不过好在还是能启动,反正叶南星的车子到处都是,撞坏了一辆也不会察觉。 汽车轰鸣,夏苏木直接冲向简言在玩的会所,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专门开到停车场后,找到了简言的车,然后不要命的撞上去。 前面几乎撞了个稀巴烂,夏苏木额头渗血。 正好刚才那股子气找不到地方发散,谁让他一猛子扎上来。 会所的人眼睛尖得很,马上就发现这是叶南星名下的,连忙去叫来简言,他出来时还得让人搀扶着,走路都在摇晃。 夏苏木一看气就不打一处来,冷静地将马力开到最大,迅速直接往简言方向撞过去,精准地在其两厘米的距离停下。 简言吓得腿肚子都在哆嗦,扶他的那个员工更是人都傻了。 “下次再敢让枝枝那么晚回家,这就是下场。” 简言一瞧当即回过神来骂:“夏苏木你现在是真有病我看你!” 夏苏木耸肩,打开车门下来:“枝枝呢?” 简言不说话。 夏苏木声音凌厉起来:“我问你人呢!” 简言不敢看她,眼睛却清醒过来,显然刚才差点跟死神擦肩而过让他一丝醉意也无,有说不出来的虚心。 “说,人呢!”夏苏木的力气今非昔比,还是在盛怒下,一下子把简言拽过来,砸在车背上。 上面还有破碎的痕迹,简言也不知道撞上了哪里,后背痛得厉害,感觉有东西刺入皮肉,看样子是伤筋动骨了。 “被你哥带走了。” 简言紧闭着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随后就是一股重力,简言被直接扔在了地上,他一时敢怒不敢言,只能拍拍屁股爬起来。 夏苏舟老是说他和夏苏木现在没有血缘关系,我看他们才是真正的亲兄妹,不光是生气的动作,说话的语气,就连翻脸不认人的状态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他是医生,之前是因为他是夏苏舟兄弟,不能不帮兄弟,再加上夏苏木从前的性格实在不讨喜,而且要是白菱歌真是真千金,那他岂不是从小时候就能跟她一起多玩点时间? 可现在想想,夏苏木何尝不是跟夏苏舟有相似点。 如果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实在牵强,否则怎么夏苏舟精得跟猴似的,夏苏木则是常常被人耍得团团转。 当然他现在替夏苏木说话,肯定没有因为枝枝的成分在。 简言咳嗽两声,尽可能挽回自己已经掉在地上的颜面:“我没说谎,你哥刚刚把她带走的,连我这个主人家都不知会一声。” 他不满意嘟囔:“你们夏家人还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夏苏木闻言就要走,就听见简言在后面叫她:“喂。” “又有什么事?” 简言安静了一会,眼神却在她身上打量了会:“你想治好枝枝吗?” “什么意思?” 夏苏木本就心烦意乱,肥佬刘什么都没说出来,枝枝现在还被夏苏舟带走,简言又是这样欲言又止。 要是现在环境在难民窟,她一定会举着枪问简言又想到了什么损招。 “我刚才给她检查过,她可以说话,只需要治疗。”简言明白她现在的顾虑,说话简短又快,“夏苏舟最近好像在研究这个,我之前去找他吃饭,在办公桌上有看见他在关注,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帮忙。” 夏苏木目光定定望向他:“你没必要这么做。” “我知道。” 简言点点头。 他身后是刺目的灯光,将他的脸遮掩了大半,看不真切表情。 “你就算是我的补偿吧。” 简言的话跟从前一样,还是那么简短直达关键。 就跟那次憋气一样,一分钟一百万。 只是现在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 夏苏木咬了咬唇:“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行,想通了就来找我。”简言双手一张,“童叟无欺。”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对不起,夏苏木,不管是从前那些事还是现在,我都欠你一句对不起。” 他好像真的在反思,连带着脸上都是诚恳的认真:“我知道,你之前那些苦不是我一句对不起就能补偿的,但你放心,我跟你说的给治疗枝枝的声带,不是开玩笑。” 他的声音伴随着冷风吹入耳中,斩钉截铁。 “是真心。” 见夏苏木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失落笑笑,揉了揉鼻子:“快去吧,当心你哥又想出什么坏招数。” 夏苏木这才如梦初醒,她正要坐上那辆前头也撞坏的车,就被简言阻止了,只见他扔过来一个车钥匙:“开我另一辆吧,你这辆太危险了。” “别告诉他是我说的。” 夏苏木不矫情,直接坐上就开走了,只有一路尾气和很快消失不见的影子。 “还是那样没礼貌。”简言吸了吸鼻子,“跟小时候一样。” 简言一般不会后悔自己所有的决定,唯独在夏苏木这件事上,他现在总是会有种后悔,那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认错了人。 而是他明明和夏苏木一起长大,却因为一个外来者,轻而易举地去怀疑夏苏木,甚至还为此差点做出了不可弥补的错事。 “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毕竟你这个性子原谅一个伤害你的人实在太难得了。”简言幽幽叹口气,“只希望以后你所求皆所愿。” “大不了把我的福气都给你。” 他是个医生,在医院见惯了生死悲欢,也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无数病人,人家都说,从医的人是有大功德。 第246章 兄妹俩交锋 他投生在简家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功德这种东西对他可有可无,只是夏苏木不一样,自从她假千金的身份被扒出来,已经算是被人痛打落水狗。 要是他身上真的有功德,就全给夏苏木吧。 她过得那么苦,接下来的日子就该甜一点。 简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是还没来得及给的医生大佬名片,现在夏苏木显然还不相信她,就算给了也是被扔到垃圾桶里。 他向上看了看,只有无尽的黑色夜空。 连月亮都没有。 简言又把名片塞了回去,总会有机会的。 夏苏木找到夏苏舟其中一个老巢时,距离跟简言分别过去二十分钟,四十分钟的路硬生生被她缩短了一半。 来到门口,夏苏木又按门铃又踢门,非要弄出无数动静出来才肯罢休,直到夏苏舟满脸不耐烦开门,她才肯罢休。 “枝枝呢!” 她双眼猩红,连带着两颊都被气得通红,身子都在不受控发抖。 夏苏舟脸上还留着被叶南星搏斗的痕迹,淤青很明显,但并没有让他多狼狈,反而像是读书时桀骜的校霸,一身的反骨。 此时他一边系着睡衣带子,一边不耐烦道:“大半夜你催命呢!” 夏苏木也不管他,推开他就往里面走。 夏苏舟也恼了,两夫妻跟变态一样前一个刚走,下一秒又来,真当他这里是菜市场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扒拉着夏苏木的手臂:“谁让你进来的,赶紧给我滚。” 夏苏木也不装了,脸色狰狞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我问你,枝枝呢!” 夏苏舟别开脸:“不在!” 兄妹相处交锋二十余年,夏苏木怎么会不知道他脸上的微表情,立刻笃定他已经把人藏起来了,也多费口舌,干脆就一个柜子一个柜子的翻,哪怕那种小柜子她都不放过。 脑中更是炸的发疼,眼前仿佛都染上了红色,只有看到枝枝才能停下来。 夏苏舟这里是个两层的大平层,上下楼打通,一条透明阶梯蜿蜒向上,夏苏木踩在上面走的登登响。 “你够了,夏苏木!”夏苏舟呵斥她,“就算你要嫁给叶南星,也记住这里是我的地盘,在我面前你最好不要!” 话音还未落,夏苏木就往他主卧走,门已经被锁上,看上去是个密码锁。 “打开。” 夏苏木看向他,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她指着那个锁,语气凌厉到好像下一秒就能扑上来将他大卸八块。 夏苏舟肯定不愿意,死倔着不肯过来。 “不愿意是吧。” 夏苏木冷笑起来,要不说他们当过兄妹呢,最了解的无非是他们互相自己,她也不说话,看到什么就往门锁上砸,直到地面上碎片一地。 那些都是夏苏舟四处搜罗来的真古董,因为很少有人上二楼,他特地放了真品,按照夏苏木这么个砸法,几千万全都赔进去了。 尽管这些钱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数目,但很多都是孤品,要是继续下去,恐怕他的损失才是无可挽回。 “行了!” 夏苏舟直言晦气,叶南星喝了他珍藏的酒,他老婆来砸自己珍藏的古董,两夫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办法,夏苏舟只能伸出手指,用指纹打开密码。 门被打开后,里面空无一人,看上去很干净,如果没有扔在地上的衣服的话。 夏苏木只觉得那一刻血液倒流,全部都涌入大脑里,连带着脸色从发青到苍白,一直到最后的愣神。 她几乎是无法克制自己的表情,只觉得身子在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人在极致情绪的控制下,嘴巴就会跟塞了棉花一样,不仅失声,就连牙齿都不可自主的颤抖,“咯吱咯吱”的在响。 “你碰她了?” 夏苏木猛然转身,双手揪住夏苏舟的领口,恨不得一拳锤过去:“你竟敢碰她?” 夏苏舟冷笑一声,不同于夏苏木的激动,他施施然撇开她的手,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碰他了怎么样,没碰又怎么样,你以为就她身子骨二两肉,我稀罕吗?”夏苏舟说话丝毫没有情绪起伏,可无端的就是有几分恼羞成怒。 夏苏木捏紧了拳头,下意识往床上看去,上面干净极了,没有任何翻滚的痕迹,她只能往唯一还有一道门的洗手间走过去。 心脏传来如擂鼓,她连脚步都感觉如灌铅,一点都感受不到外界的声音,只能双目紧紧盯着即将到来的画面。 她没猜错,枝枝就在里面被关着。 她整个人坐在洗手台上,两只手臂被领带绑着,双脚也是一样,身上穿着夏苏舟的衬衫,两条玉璧似光洁的大腿悬空而下,脖子上还有些许红点,一看就以为被欺负狠了。 夏苏木哆哆嗦嗦上前,她想给枝枝解开,但怎么都做不到。 心底的烦躁涌上来,她一边给她解开一边啜泣,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落下来:“他动你了是不是?这个混蛋让你委屈了是不是?” 夏苏木一向灵活的手指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章法,只是一个普通的绳结她却怎么也解不干净,只能无助的垂着脑袋。 “我真该死啊,枝枝,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让你自己一个人出去?枝枝,我该死,我真的该死!” 夏苏木泪眼朦胧,她已经看不清枝枝的动作了,在帮她解开两条领带后,夏苏舟倚靠在门框旁:“既然你看到了,那就走吧。” 她的眼瞬间锐利起来,杀气第一次在脸上弥漫。 但夏苏木没有当即发作,只是低着头从他面前走过,果断而迅速的来到厨房,几把噌亮的刀整齐排放在角落里,夏苏木拿起其中的一把水果刀,锋利的刀光在她脸上一闪而过,将眼眸里的痛恨照得一干二净。 然后想也不想直接拎刀上楼,也不废话,直接一刀砍向还想跟枝枝调情的夏苏舟,点滴鲜血迸发在她脸颊上,而她浑然未觉。 手起刀落又是一刀。 第247章 迁怒 夏苏舟身中两刀才反应过来,他瞪大了眼转过身赶紧躲避,结果因为两刀下去身子有些迟钝没有及时躲避,原本应该刺在胸口的刀刃被手一挡,又是一道长长的伤口。 流下的血跟溪流一样,一点点蔓延开整个地面。 看上去惊悚吓人。 “夏苏木,你有病啊!” 夏苏舟躲闪着夏苏木不断挥下来的刀,一边慌不迭跑路,但她咬得死紧,夏苏舟又接连挨了好几刀。 尽管只有擦伤,也让他不断在流血,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夏苏舟直接在这里要大出血而死。 他赶紧跑去书房锁上门,咬着牙让自己不被痛觉晕厥过去,满手是血地往一个角落跑,到最后连路都走不动,只能是爬着过去,一路上全是血迹。 哪怕只是几厘米,都足以看出他伤得有多重。 夏苏舟强撑着力气按下墙角一个按钮,在听到警报声响起他才敢闭上眼,重重喘了口浊气,喉咙腥甜,一大口血就这么毫无防备吐出来。 楼下保镖赶上来之后看到的是满屋的鲜血,他们瞳孔睁大,先是告诉医院那边赶紧做好准备,用最快的方式打开书房门将夏苏舟送去急救。 夏苏舟此刻还迷迷糊糊的,见到自己手下的人才彻底松懈下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告诉一旁紧张的管家和保安队长:“夏苏木,玛德,给我去抓来。” 管家看完监控才知道,凶手竟然是夏家二小姐。 此刻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掉在地上的两条领带和一件衬衫,他一拍大腿:“坏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这件事耽误不得,他赶紧汇报给了夏商。 刚巧因为夏苏木和叶南星的婚事,夏商他正在家里,听到这个消息他立刻清醒过来,人都坐不住了,掀开被子就起来。 “在哪个医院?” 沈佩莲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问:“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哪怕屋内只亮了盏睡眠灯,沈佩莲依旧在昏暗的视线下感觉到夏商要吃人的目光,“你非要守护的宝贝女儿,把咱们的亲生儿子给砍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沈佩莲一时没反应过来,慢一拍后她才爬起来:“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夏商忍无可忍,一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花瓶,用力砸在地上。 里面水溅在地毯上,颜色瞬间深了一滩,就连花瓣都四下散落,夏商硬邦邦的语气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响起来。 “还要我说吗?引狼入室!杀了我一个女儿还不够,还要再杀掉我一个儿子!这个贱人真是好精妙的算盘!” 夏商一边说一边赶紧穿衣服,结果越着急手就越抖,半天后他眉头紧蹙,对着沈佩莲就是一声呵斥:“眼睛瞎了,赶紧过来给我穿衣服!” 沈佩莲这才回过神来,但她自己也是一团乱麻,哪怕手已经是条件反射在给他扣扣子,但人还是慌乱的,因此最后两颗扣反了,这样一来又耽误了时间。 “笨死了!” 夏商想也不想就是一巴掌过去。 这是沈佩莲第一次挨打,加上儿子生死不明,她终于没忍住哭出声来,要面子了一辈子,被养了一辈子的娇娇贵妇,终于在这一刻如决堤般崩溃。 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兄妹俩从小被夏商教养的会针锋相对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但是他需要继承人,这种事在圈子里很常见,尤其是谁表现出色,让她出去社交也有面子。 因此她很多时候只要不是真的伤害到兄妹俩感情,她总是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每次只要夏商挑拨完他们,她还是会偷偷去给他们做功课。 兄妹俩是要一致对外的,不是互相敌对,因此这二十几年来两人都是底下争斗,算是良性竞争。 但现在却成了这样,你死我活,完全不顾对方。 沈佩莲越哭越伤心,根本就止不住,夏商哪里知道她的想法,她的哭声让他没忍住心中烦躁,立刻又是两个巴掌过去。 “儿子还没死呢,哭丧给谁听,马上穿衣服出门!” 说着转过身,冷硬道:“化个妆,遮着点,别让人看到你这幅晦气样子,要不是你非要让那个孽种回国,现在会出这种事吗?” 他骂骂咧咧出去,完全不像平日里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沈佩莲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他年轻性子拗不过来,总觉得是沾了沈家的光,非要摆夏家的谱,从前沈老爷子还在还能克制,现在是完全变本加厉。 沈佩莲从来没有出去社交过,沈老爷子也是个古板的人,她学的都是新娘教程,也只能乖巧当个贤妻良母。 两人就这么过了大半辈子。 谁能想到,要年过半年了,硬生生被挨了三个耳光。 沈佩莲一边哭一边给自己上妆,看着镜子里毫无光彩的女人,她突然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两人急匆匆赶去医院,夏苏舟还在急救手术室里,他被砍了三刀,还有几处细小的擦伤,尽管没有致命伤,但要是送晚一点,怕是真的会大出血而亡。 夏商听医生这么说,直接原地暴怒。 夏苏木要死了他没有那么难受,知道死去的白菱歌是他亲生女儿他也没那么难受,但是儿子只是差点死了,他几乎要把整个医院的盖掀过来,也不足以抵消他满腔愤恨。 夏商在医院疯狂诅咒夏苏木的同时,夏苏木也在带着枝枝前往找简言的路上。 她不知道托付这个男人是不是对的,但至少现在的她,无处可去。 简言没有让她直接到自己的别墅,而是让她开车到一个偏僻的路边,然后下车,结果刚下车没多久,就有人快速拿黑布袋绑住她和枝枝的脑袋,硬塞把她们俩往后备箱里塞。 夏苏木内心冰凉一片。 她怎么能相信这个男人呢?他可是跟叶南星夏苏舟混的。 想到自己的天真,夏苏木悔恨不已,只觉得自己还不如刚才一刀把夏苏舟砍了,再去把简言也砍了,最后自己自首或者自杀。 就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停下了。 后备箱被打开,夏苏木感觉自己被人拖着往前走,进入电梯,没一会又被人推搡着往前走。 直到站在一个地方。 温暖瞬间席卷了她的身体。 然后就是简言的嬉笑:“人送到了,您给瞧瞧。” 第248章 你可以走 夏苏木紧握着拳头,眼底是视死如归的恨,没想到头上的黑布揭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富丽堂皇。 和叶家老宅的底蕴不同,眼前的装饰十分......铺张。 真实水晶做成的灯,手工织造的地毯,就连墙上挂着的都是价值连城的双面绣,要不是夏苏木亲眼看见,她都不会相信市面上竟然还会有这么大一块。 上面图案繁复,针线行云流畅,一看就是大师级别的作品,甚至都可以算作是藏品了。 “好看吗?”说话的声音不是个特别标准的普通话,有点点异样在里面,但是低沉悦耳,自带一股慵懒痞气的劲儿。 夏苏木看过去,对面一个穿搭时尚休闲的男人正单手插袋,肆意地打量他。 他很年轻,眉眼如画,鼻梁比国人都要高挺,那双天空蓝般瞳孔十分亮眼,微微上挑的眼尾如同抹了把浓墨的夕阳光,晕染着红晕。 细散的碎发落在额头,看上去乖巧柔和,但偏偏右耳上戴了一枚黑色耳钉,很小,要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颗小痣。 人和房间一样,都是一眼就能抓住眼球的浮夸。 就在夏苏木愣神间,那人另一只手伸出两根手指,很是惬意地扬了扬:“送去检查。” 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就把枝枝带走,走前还不忘把绑着她手腕的线解开,这样的行为完全不像是要害她们。 “简言,这是什么意思?” 简言被这么一问,讨好地上前来给她解开绳子:“你还记得我给你的名片吗?那就是这个人家培养出来的。” 他拉过夏苏木就给那人介绍:“我来说,这是卡斯特家族现任族长,埃里克。” 埃里克是日耳曼语,意为永远的统治者。 夏苏木沉默地盯着这个男人看,卡斯特家族是出了名的老钱,也是出了名爱做慈善,尤其是被称为卡斯特家族二小姐的露比,被称为雪地里的红宝石。 就因为难民窟唯一教堂里免费的午餐,是露比小姐开的。 因此夏苏木对这个家族有点耳闻。 传说他们家族是靠海盗起家,在战争时期洗白成为最大的军火商和贸易帝国,从造船再到银行业务,他们在战争以后的政治和文化上都有广泛的影响力。 男人经商,女人做慈善。 分工明确,一点点积攒下了名声。 就连叶家也跟卡斯特家族关系匪浅,他们用自己掌握的资源互相交易,巩固各自的地位,但具体交涉到什么地步,夏苏木不清楚。 简言拉了拉她的衣袖:“你别光顾着发愣啊,我可是用了我爷爷的人情才让他帮你,愿意见你。” “我已经听说你砍了你哥。”简言说到这,对夏苏木竖起了大拇指,“我原本以为你已经变了性格,没想到骨子里还是那么猛。” “现在别人看来你已经被绑架了,所以你要不要跟埃里克先生走,看你自己,他说会给你新身份,也会让你在国外重新开始,你自己做决定吧。” 简言这样一说,夏苏木就明白了。 他先让自己带枝枝开去偏僻的地方,装作要逃跑的样子,又让人把自己和枝枝绑走,看上去好像是被绑架,这样一来,盛怒下的夏商和夏苏舟肯定不会再来追究,巴不得她自生自灭。 然后,她们就有了新身份。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简言这么聪明了? 夏苏木狐疑地望向简言,她已经快分不清他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 简言刚要开口,埃里克轻笑两声:“看得出来,夏小姐还是有疑虑,不过也没关系,有顾虑是正常。” 他轻拍了简言肩膀一下:“让她安静想想,夏小姐自己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那双天蓝色瞳孔似乎有洞悉她一切想法的意思:“更何况,我认为她现在需要的是好好泡个澡,换身衣服。” 简言这才意识到,夏苏木身上全是血。 “乖乖,感谢你之前的不杀之恩,你这是捅了你哥多少刀啊?” 夏苏木神色冷漠:“他不是我哥。” 简言也不敢劝,只是叹了口气:“我知道,先去换一身衣服洗洗,等会枝枝做完检查,我也会让她先休息,至少今天晚上别再想那么多了。” 怎么可能不会想呢? 坚持看到枝枝做完检查,又被人伺候着睡在床上,夏苏木才转身去简言给自己安排的地方休息。 浴池很大,几乎有一个房间大小,里面放满了热乎乎的水,夏苏木下去后,浑身紧绷的细胞才缓缓舒展开来,她甚至有了种错觉,自己眼前的不是香味和鲜花铺就的浴池。 而是夏苏舟的血。 红艳艳的,看着就恐怖。 尽管枝枝在车上告诉自己,她并没有受到伤害,衣服也是保姆给自己换上的,但只要想到枝枝的双手双脚被夏苏舟那个畜生捆绑即将要受到伤害,她就忍不住想要杀人。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激烈的想法。 那就是杀了他。 不顾一切都要杀了他。 可是等这件事结束后,她陷入了一种无法排出的空虚里,她想到了爱哭的妈妈,她现在是不是很恨自己,是不是后悔将自己接回国? 她是不是也以后跟别人一样,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怪物? 夏苏木不敢想。 就像是不想去面对一样,夏苏木没有意识地往下落,直到温暖的水弥漫了全身,连头顶都淹没。 她没有屏住呼吸,窒息的感觉是一瞬间的。 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抓住,又似乎被一层无形的束缚禁锢住,随着每一次呼吸都能感觉到那根隐形的绳索在加重。 甚至她都想到,白菱歌在死前,也是这样的感觉吗?海水那么冰冷,她才二十三岁,她会不会害怕? 夏苏木以为自己不会哭的,可她还是忍不住。 直到一只手用力抓住她,一下将她拉了上来,充足的空气让她瞬间恢复了神志,可眼神依旧是空空荡荡,像是被遗忘的星星,被孤独地挂在黑暗的夜空里,没有半分光彩。 好像一个死人。 第249章 夏苏木失踪了 埃里克的声音几乎穿透整个房间,低笑声振聋发聩:“看来夏小姐对我很不满意,想让我刚到这个国家就背上案件。” 夏苏木被他的笑声惊醒,猛然甩开手往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坚硬的瓷砖壁,她才颤着声问:“你怎么进来的?谁让你进来的?” 埃里克站在原地没动:“我几乎每天都会有女人衣不蔽体来找我,你这身材说实话。” 他停了停,既不是男人那种恶劣,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俯视,只是语气很平静,似乎在说一件很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的身体还没有出彩到让我冲动的地步。” 埃里克在大学做过艺术课程,裸体画也是他必备的一门课程,他用美术生特有的手势上下比划:“不过你的比例很好,要是去当裸体画的模特,可以挣到不少钱。” 夏苏木咽了咽口水,好像是被他说到心事了一样。 当初走投无路的时候,她确实有动心这一点,但还是没通过心理防线,逐渐的也没有再想过。 埃里克又笑了一声,转身就往上面走,等他起身时,夏苏木才发现他衣服都湿了,露出精壮的肌肤纹理,她没忍住扭过头去。 “好好休息,明天我想跟你单独聊一聊。” 埃里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最重要的,你需要是活人。” 他长腿一迈,很快消失在拐角,夏苏木这才泄力般下滑了一点。 这个男人,似乎比叶南星还要难搞。 而叶南星已经知道了夏苏木被绑架这件事,他几乎是下意识就去找张明,人家好好的跟兄弟们倚靠在一起,正迷迷糊糊打盹。 谁知叶南星一进去就直接揪起他的衣领,用手控制他的脖颈,一点点往上举,很快张明的脚离开地面,开始小幅度胡乱蹬着。 “人去哪了?” 瘦喉头胆子大,察觉到叶南星脸色真的不对,这样下去肯定是要弄死张明的,结结巴巴问:“不知老板你说的是谁?” “那个女孩,五年前被你们绑架的女孩,现在又被你们弄去了哪里?” 视频里的画面,肥佬刘描述的画面,从刚才听见夏苏木被绑架之后再度在他的脑中浮现,在来的路上他就要被折磨疯了,现在更是如此,几乎是癫狂的状态。 张明连咳嗽都做不到了,显然是半晕厥的状态,也没了往日沉稳持重的样子,就像是没了呼吸的鱼。 瘦喉头连连摆手:“没有,我们没有做。” 他怕叶南星不相信,还伸出手发誓言:“我们真的团伙都在这里了,要是真是我们做的,就让我们老大死在你手里!” “老板,我们老大真的要被你弄死了。” 瘦喉头的语气不像是在说谎,他几乎是一眼不错盯着叶南星,要是张明有什么问题,他估计也会来个鱼死网破。 叶南星冷笑:“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们吗?” 他手从后腰一闪,一把噌亮的手枪已经拿在手上,冰冷的枪口对准张明的胸口,另一手还是没有放开。 张明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瘦喉头急得跳脚:“我们真的没有做!当初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对,应该是只有张明哥自己知道,你要是真把他弄死了,怎么去要到你的真相?” 叶南星目光带着淡淡的审视,小窗户里露出半边的光,照不到叶南星的脸,瘦喉头却觉得自己的身子都被他直勾勾盯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我说的是真的。” 瘦喉头吸了吸鼻子:“我们之间从来都是张明哥下命令,我们负责执行,肥佬刘也没说错,我们得到的消息都是绑架那个女孩,后面张明哥自己会做。” 空气陷入了焦灼,紧绷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忘了呼吸。 沈千更是死死盯着自己眼前的年轻总裁,他手上那把枪可是已经上膛的,要是脑子一热直接开枪,那就不是问询那么简单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明呼吸都在减弱,瘦喉头连话都不敢说了,只是条件反射的盯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谁能想到这个人五年后会那么疯。 明明五年前,他不是这样的。 叶南星最终还是放过了张明。 瘦喉头有句话说得对,他既然参与了案件的全过程,那所有的事情他都是知道一清二楚,他现在还暂时不需要张明的证词,但要是他真的死了,就算告破了案情,没有他的证词也会少一部分证据链。 他深深吸了口气。 像扔垃圾一样将张明砸在墙上,看着他后知后觉睁开眼,应该还存在着意识。 叶南星丝毫没有犹豫,枪口对准他,随后轻轻一动。 震耳的枪响声在张明耳朵旁炸开,然后是弹片扎进他的耳后,鲜血流下来,很快火药的味道混着血一度在众人鼻尖蔓延。 “张明,我劝你好好想想,要是不老实招,这些子弹迟早会落到你这些兄弟上。”叶南星一字一顿,冷血至极,“包括你那个不足五岁的孩子。” 张明身子一震,哆嗦起来。 显然是听见了。 等上车后,沈千问:“叶总,接下来我们去哪?” 叶南星揉着脑袋:“人都派出去了吗?” “除了要守着老宅的人,其他都已经派出去了,信息部门那边也一直在追踪,目前还没有收获。” “夏家那边呢?” “夏总被送到医院,估计夏董事长和夫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叶南星视线上抬,月亮已经被乌云遮盖,黑漆漆的环境几乎只被路灯点亮。 他突然有了一种被扔下的空虚。 最后无力拉上车窗。 “去医院。” 他急匆匆赶到医院,正想跟夏商说这件事,谁知夏苏舟手术后没一个小时开始发高烧。 夏家正为此忙得团团转。 夏商几乎是怒火中烧,看见叶南星后还是保持了稍许理智:“怎么你一个人来,夏苏木呢?” 叶南星愣了一瞬:“爸妈不知道木木的消息吗?” “什么消息?” 沈佩莲原本是守着医生救治夏苏舟的,听到这句话赶紧过来,急的拉着叶南星的胳膊:“你说苏木怎么了?” 第250章 她会有多难过 她这一晚上的泪就没停过。 前半夜是为夏苏舟,后半个月是为了夏苏木。 两个孩子都是母亲心口的肉,手心手背哪个受伤了都痛。 叶南星见状也不知道改不改说出口,沈佩莲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当即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人都要站不住了。 “你快说啊!” 叶南星艰涩开口:“有人说,夏苏木被绑架,现在我来是想问爸,要不要先报警。” 叶家的保镖已经暗自去查了,现在就是看夏家的态度。 于情于理他怎么样都要来知会一声。 沈佩莲听见这个消息后几乎招架不住,眼白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要不是叶南星眼疾手快,沈佩莲怕是整个脑袋都要砸在地上。 “以后关于夏苏木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她要是死在外面都无所谓!”夏商甩甩手,连敷衍的态度都不想做。 沈佩莲原本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听见夏商这么一说悠悠转醒,眼泪疯狂落下:“不能这样做啊,老公,苏木可是我们的孩子,她也是我们的孩子啊!” 声声泣泪,几乎是一个母亲全部的痛心,连叶南星都忍不住皱眉。 “她不是我们的孩子!”夏商正在气头上,又被夏苏舟发烧这件事冲昏了脑袋,现在他满心满眼就是这个儿子。 他们夏家几代都是儿子传承,要是夏苏舟有什么好歹,这不是让他断子绝孙吗? “行了,你也别说了,要找你自己去找,总之以后夏苏木的事就别来烦我!” “你!” 沈佩莲呼吸急促,手指颤抖的指着自己生活了小半辈子的丈夫,眼眶是尽数是熬夜后的红血丝。 她这半辈子以来,怕是所有的劫难都在这段时间发生全了,看上去硬生生老了好几岁。 可她这样的忍让换来的是什么后果。 当初他们说夏苏木有罪,所有人都同意让她出国,现在又说夏苏木杀兄,既然已经不愿意承认夏苏木是自己的女儿,那又何来杀兄?何来自家人自相残杀? 沈佩莲几乎是气得咬牙切齿,但她现在没有办法,夏商的脑子早就将沈家的资产全部洗白成为夏家的产业,而她自己也常年慈善,能依靠的只剩下自己那点子不动产。 现在想来,当初她选择夏商成为自己的另一半,真是大错特错。 “我不管。” 这是沈佩莲第一次当泼妇的模样,她抓着夏商不管不顾:“今天你必须要给我找到我的女儿,我的女儿是夏苏木!” “不是!”一向是传统恩爱夫妻的两人终于互相撕破了脸,“你的女儿是白菱歌,菱歌才是我们的血脉!” “就凭借两张dna检测,你们就将我养了二十几年的女儿换成只见过几面,看上去就不安分的小女生,我怎么可能做的到!” “那是我的女儿。”沈佩莲声音哽咽,头发凌乱,曾经她是最在乎体面的人。 “从我生产完完就抱回家,一点点喂奶长大的女儿,我看着她学说话,看着她学钢琴,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dna就否认我爱她?” 夏商满眼莫名其妙,最后只能扔下一句:“妇人之仁。” 沈佩莲不甘心,追上去痴缠,她现在就像得了孩子而疯癫的失心疯母亲,满心满眼都只剩下她的孩子。 只有叶南星还停留在原地。 他脑中不断沈佩莲最后那句话。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dna就否认我爱她?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dna就否认我爱她? 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份dna就否认我爱她? ...... 叶南星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 他撑着墙坐下,手指没忍住扣进墙缝里,哪怕划伤了指腹,有尖锐的刺痛传入脑中,他都恍若未觉。 这句话就好像一个个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几乎痛不欲生。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在爱夏苏木,就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是活在万人宠爱中,可最后才发现。 大家好像是因为一份dna才去爱她的。 那五年里,她该有多绝望? 病房门没有掩实,里面夏苏舟因为病痛的原因迷迷糊糊的哼唧,他神志都不清楚,只有挂着的吊瓶在一点点滴落。 和墙上的挂钟对上时间,似乎无比漫长。 叶南星失神端坐在角落里,面色憔悴,钻心的痛已经到了心脏深处,只要他稍微动一下,那股痛就会传到四肢百骸,连骨髓深处都是酸楚,他呼吸越来越重,仿佛快要失控。 里面医生急救完毕,喘口气出来,正好看见蹲坐在地上的叶南星。 “叶总,您也是来看夏总的吗?” 叶南星垂下眼,再次抬眸后已经恢复了正常状态,他起身站在医生面前:“人怎么样了?” 医生松口气道:“没有大碍了,但需要再观察几天。” 叶南星点点头,几人说了几句话后就告辞了。 他走进去,皮鞋在光洁的地板上划拉出不小的声音,夏苏舟戴着呼吸机,一看就是受了很重的伤。 他似乎听见了声音,勉强睁开眼:“是你啊。” 隔着呼吸机,他的声音并不真切,需要叶南星俯下身去仔细听才能察觉,叶南星确实也在旁边坐下,安静的看着病床上的他。 “如果知道你今天晚上会伤得那么重,我应该多揍你几拳。” 夏苏舟嗤笑,但笑声牵动了伤口,他下一瞬间就咳嗽起来,结果只是更痛。 “如果你是来看我死没死,不好意思,我还没那么脆弱。” 医院环境静谧,显然夏商和沈佩莲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在这里继续争吵,外面一点声音都没有了,也不知道刚才的争执夏苏舟听见了没有。 叶南星看向夏苏舟,他头上和身上都被绑着纱布,脸白如纸,在白炽灯光照耀下,有种隐隐的发黑,医生说他胸口和腹部受伤是最严重的,几乎肠子都要露出来了,哪怕现在看上去好像跟正常人一样,但两道伤痕留下的痕迹应该不会消了。 “你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叶南星突然笑了一声。 夏苏舟面露不解看向他。 “祸害遗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