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搭错线》 序言 【序言 积习难改 金萱】 大家好,我是金萱。欢迎在豆豆小说阅读网阅读我的作品。 常看萱写的小说的人都知道,萱是个日夜颠倒的夜猫子,习惯在夜深人静时工作,白天怎么都定不下心写稿,这已成了惯性,成了本性。 可是怎么办,最近萱的身体状况不妙,日夜颠倒的生活已成了非改不可的事实,真的头很大。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大家就应该知道萱最近为了移本性有多辛苦。 近来如果有人问萱最近都在干么,萱一定都会回答:睡觉。因为萱真的在睡觉,一天有十二个小时是躺在床上的,只是睡着的时间和失眠的时间各一半。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要调整作息。(哭) 可是萱真的很想问,每晚从十二点失眠到四、五点,再从四、五点睡到中午十二点,这样算有调到作息吗?(大哭) 总之,由于睡觉的时间大增,再加上白天无法专心工作,萱写稿子的进度只能用“缓慢”二字来形容,经常一天只写一、两千个字就要上床睡觉——不对,是上床失眠,所以……呜~(号啕大哭) 好烦,好烦,好烦啊—— 这样一本稿子到底要花多久的时间才写得完啦? 现在只能祈祷赶快适应新的作息时间,不要再失眠了!老天保佑,阿弥陀佛,拜托,拜托! 然后,虽然从上本稿子交稿至今已过了三个月,但这三个月真的没啥大事,除了身体拉警报,现在开始每天都要吃药,要调作息,然后经常失眠睡不着之外,真的没啥值得一提的事。 生活……好像有点无聊…… 但是挺开心的,每天都不知道在做啥,却感觉每天都过得很开心。(心之声道:不用工作当然开心!) 总而言之呢,今年萱的目标就是努力写稿和努力调作息。 那咱们下本书再见,掰! 楔子 【楔子】 小女孩一手拿着棒棒糖,一手抱着洋娃娃走到公园溜滑梯旁,正想玩溜滑梯时,却听到一个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小狗呜呜叫的声音。她好奇的绕着溜滑梯找寻声音的来处,终于在溜滑梯下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只是她以为的小狗变成了一个小哥哥。 溜滑梯下的男孩约莫八、九岁,整个人抱膝缩成一团在那边偷偷地啜泣。 小女孩好奇的走上前唤道:“哥哥?” 男孩的啜泣声在一瞬间立刻停止,整个人却还是一动也不动的继续缩着。 “哥哥,你在干么?”小女孩再度出声,奶声奶气的问。 男孩毫无反应,好像这样小女孩就会遗忘他的存在而转身离开一样,可惜他的算盘打错了。 “哥哥,哥哥。”见他毫无反应,小女孩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推了推他。 男孩一点也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在哭,所以才会躲在这里,对于突然冒出来打扰他宣泄的小女孩,他只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快点走开,结果她非但没走,反而愈靠愈近,让他愈来愈生气。 当她再伸手碰他时,他克制不住的整个爆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然后看也不看就用力一推—— “走开!”他怒吼道。 被他猛然一推,小女孩整个重摔到地上,大哭出声,男孩顿时不知所措了起来。 “欣欣!”随着呼唤声,小女孩的母亲迅速跑了过来,蹲下身将跌倒在地上的女儿抱起来。“怎么跌倒了,痛不痛?”母亲柔声问道,同时担心的检查女儿的手脚,查看她有没有哪儿受伤。 “妈妈。”小女孩扑进母亲怀里,双手紧紧地揽着母亲的脖子,整张脸都埋进她怀中。 “没事了,乖乖。”她拍拍小女孩的背,又吻了吻她的发梢,在看了男孩一眼后,才温柔的安抚着女儿转身离去。 男孩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离开,眼眶再度盈满泪水。 “妈妈。”他低喃地念着,看着那对母女,直到她们完全走出他的视线后,这才再度蹲回那个角落,环抱着双膝无声哭泣。 妈妈……妈妈…… 第一章 lounge bar的装潢简单雅致,深色的木桌和米白色系的沙发在昏黄的灯光衬托下显得沉稳且时尚。 谢欣欣平常很喜欢到这儿来小酌一杯,这原本只是她个人的小兴趣与小秘密,但认识蒋东阳之后,这便成了他们俩共同的小兴趣与小秘密。 两人约会到这里,吵架后到这里,和好也在这里,只因为两人会不约而同的到这儿来借酒浇愁,然后不知不觉就和好了。 吵架和好这种情形从他们俩交往之后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多少次,每次事后回想起来,他们俩都觉得这间“open mind”好像真有让人打开心房的神奇魔力,任何误会、误解到了这里,双方都能敞开心胸尽释前嫌。 所以,她今天才会到这里来,因为她相信只要到这里,她和蒋东阳之间的误会就一定会冰释,两人也能和好如初,不必分手。 可是她等了又等,酒都喝了好几杯,等到都望眼欲穿了,他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蒋东阳你真的要和我分手吗?她在心里无声的问。 只因为看见我和一个男人出现在饭店里就将我定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我?你对我的信任难道就这么薄弱吗? 不,应该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你根本就是作贼心虚,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吧?因为当时你也在饭店里,身边同样也有个异性,而且还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看就知道不是同事之类的人。 我是为了送和表嫂吵架、喝得醉醺醺又无家可归的表哥才出现在饭店的,你们呢? 那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她曾经在蒋东阳衣服上闻到过,而且不只一次。他总笑说是某同事,真以为她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混蛋家伙……坏蛋家伙……”她喃喃地骂道,然后突然觉得对自己好生气。 既然都知道蒋东阳那个混蛋背着她劈腿了,那种用情不专的花心男,她干么还想与他复合啊? 天涯何处无芳草,她何必要留恋他那根烂草?何必? 愈想愈气,她心一横就把手机里属于他的电话号码给删了,然后又进相簿功能,把所有有他入镜的相片一张一张的删掉。 只是删着删着,她的动作愈来愈慢,盯着相片中人的时间愈来愈久,愈来愈舍不得删除,不管是手机里的他,还是心里的他。 “混蛋,坏蛋,大笨蛋!”她再次骂道,是骂他,也是骂自己。像蒋东阳这种用情不专的劈腿男、花心男,她到底有什么好留恋?有什么好不舍的? 然而,即使是这样告诉自己,看着相片中有着一脸开朗笑容的男人,那个删除键她怎么也按不下去。 “jerry,给我两杯‘午夜’。”她抬起头来对吧台里的酒保老板说。 “午夜”的酒精浓度超过三十度,在店里调酒中算是烈酒,她只尝过一次就敬谢不敏了,不过今天她需要酒精浓度,非常需要。 “你又和男朋友吵架了?”jerry问。 “不是吵架,是分手了,分手!”她纠正他,然后端起刚送到她面前的“午夜”,仰头一口气就把整杯酒都喝掉,伸手要端起第二杯时,却被jerry制止了。 “这调酒有点烈,不能灌这么急。” “那个混蛋家伙自己劈腿,却还恶人先告状的误会我、指责我、说要和我分手,你说好不好笑?”她自顾自说。 jerry没有应声,而她也没想要他回应,只是一口怨气在心底闷得慌,不吐不快。 “我是那么的相信他,即使他的衣服经常带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他说一声是同事的,我就相信,不曾怀疑过他,结果呢?他和女人去饭店开房间还被我撞见,那个混蛋……”说着,她忍不住又将第二杯“午夜”端过来,一饮而尽。 “他和那个贱女人不知道暗通款曲多久了,我明明很早以前就闻过他身上有香水味,为什么要相信他的借口?为什么不怀疑他呢?我是不是很笨,所以活该落到今天的下场?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真的是这样吗,jerry?”她放下酒杯,看向他。 “你别这样想,要相信好人有好报。”jeryy说。 “那坏人呢?” jerry顿时无言,他不想回答“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因为他相信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jerry,我要走了,这个钱给你。”她从皮包里抽出两千元放在吧台上,然后扶着吧台从高脚椅上跳下来。 “你有点醉了,要不要我帮你叫辆计程车?”jerry担心的问。 她举起手来对他摇了摇,说:“我要叫他来载我。”然后转身步履蹒跚的往出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外头后,她晕晕的坐在路边的花圃旁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给蒋东阳,却在电话簿里滑了半天都找不到他的名字,好半晌后,才反应迟钝的想起不久前她把有关他的纪录全删了。 “笨蛋。”她伸手打了打自己没用的脑袋瓜,觉得自己真的好笨。 “他的电话号码是……嗯,0967……嗯……接下来是什么呢?然后738。”她开始用她那晕晕的脑袋回想着他的手机号码。 “哈哈738,后三码我绝对不会记错,738妻三八,太好记了。可是中间那三个数字到底是什么呢?”她抓了抓头,努力的想。 “我记得好像有个6,还有个4,然后是3吗?好像是。”她自言自语。“是346吗?还是436?好像是643,又好像是634,到底是哪一个呀?” 她的头愈来愈晕,“午夜”的后劲开始发作了。 “634、643,这两个比较像。0967634738和0967643738,到底是哪一个呢?”她喃喃自语的思索了半天,终于做下决定。 “都打打看好了。”她说着,然后按下其中一串号码发送出去。 您拨的电话是空号。 第一组号码传来如此讯息,顿时让她“哈”了一声,肯定道:“那就是643了。”接着拨打第二组号码。 嘟……嘟…… 电话果然通了。 “喂?” 是那混蛋家伙的声音,因为他的声音很好听,低低沉沉的很性感,她绝对不会认错。 她是那么的喜欢他、爱他,连他的声音都爱到不行,对他更是没有一丝丝的保留,他到底为什么要变心不爱她呢? “喂?” 他的声音明明那么近,人却那么远,而且距离她愈来愈远。 她蓦然抓紧手机,就像想抓紧他一样。 “为什么?”她冲口问道:“我们不是相爱才在一起的吗?为什么你要变心,为什么你不再爱我?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电话那头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他不疾不徐的声音,“小姐,你打错电话了。” “哈哈,”她忍不住惨笑出声。“打错电话?这就是你的回答吗?” 电话那头一片沉静。 “蒋东阳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呀,到底为什么?”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 “你不喜欢我太胖,我就拚命减肥,什么都不敢吃。你假日喜欢窝在家里当宅男,我就陪你窝在家里当宅女。你说外面卖的东西味精放太多不健康,我就跑去学煮菜。你说什么我听什么,对你百依百顺,结果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说话呀?告诉我为什么!” 电话那头一片静悄悄地。 “蒋东阳你这个混蛋说话呀!” 无声。 “蒋东阳!你说话呀!” 无息。 “蒋东阳!” 电话那头始终保持最高品质——静悄悄。 她等了又等,终于后知后觉的将手机拿到眼前低头查看,只见她的手机停在主画面上,根本就没有在通话了。 “混蛋!王八蛋!” 她感觉伤心、难过、生气,头晕又头痛,整个人身心俱疲。 她真的不懂,一个人怎么能够说变就变呢?他不是对她说过,会爱她一生一世,说她是他的宝贝吗?结果到底为什么会变这样? 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按下重拨键。 “喂?” “你敢再挂我电话试试看,你若再挂,我就去死,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她怒气冲天的对着电话那头的他吼道。 辜靖玄将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下上头的陌生号码,感觉既莫名其妙又麻烦。 他一听就知道又是刚才那个打错电话的女人,但是这一次他却无法像上回那样,说句“你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掉,因为她说若再挂,她会去死。 他当然不怕她去死,但是他怕麻烦,怕她若真死了,手机上最后的通话纪录是他,警察不找上他那才奇怪。 “小姐,你是不是又打错电话了?”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相信你吗?你……你不要把我当白痴,我、我告诉你!” 辜靖玄皱紧眉头,突然有种怀疑,这女人该不会有喝酒吧?一整个大舌头的感觉。 “小姐,你要找谁?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我姓辜。”他说。 “辜?无辜的辜吗?哈哈哈……无辜?你竟然敢说你无辜?无辜的人是我,是我!呜……你这个混蛋,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你……混蛋!你……该死!你……” “小姐,我再说一次,你打错电话了,我——” 他话未说完,电话那头的女人已再次威胁的朝他大声吼道:“你敢挂电话,我立刻就去死!” 辜靖玄顿时无言以对,只觉得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 “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道。 “我要你来接我。” “在哪儿?”他直接问,不想再和她废话。反正在电话里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不相信她打错电话,在这种情况下,要让对方认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她眼见为凭。 他就不相信,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还有本事坚持说自己没打错电话、没找错人! “你应该知道。” “我不知道。”他沉声道。他会知道才有鬼! “你怎么会不知道?我们每次吵架和好的地方,我们共同的小兴趣和小秘密,你不可能会不知道,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要我过去就清楚的告诉我你在哪。”他打断她鬼打墙般的“不可能”,不耐的问。 “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在哪呢?我们的兴趣,我们的——” “不说,我挂了。”他打断她说。 “open mind!”她迅速地说道,“别挂,不要挂,我在open mind,在open mind!” “open mind?”他对这个名字隐约有点印象,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间市内的lounge bar。 “你会来对不对?”没理会他的询问,她迫不及待的说:“我会一直在open mind外面等你,等到你来为止。如果你没来,如果你骗我,我一定会去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不会让你好过的,我发誓,你听见没有?” 第二章 辜靖玄撇了撇唇,突然有点同情那个惹到这女人的男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嘛。 “半个小时。” 他给她一个时限,免得这个疯女人等了五分钟后就跑去死,到时他就真的麻烦了。 说完,他直接切断通话,上网查了open mind的地址。幸好真的离这不远,要不然他也不晓得该怎么办了。 穿起外套,拿起钥匙,他下班离开公司。 十一点五十分。 这麻烦事没找上门前,他还真没注意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午夜时分,马路上没什么车,所以他只花了十五分钟就抵达open mind。 然后,他记得那女人说她会在open mind外面等他,只是人呢? 他拿出手机,找到通话纪录上的手机号码,直接回拨出去。 一阵音乐铃声突然从花圃后方传来,他循声走去,只见一个女人坐在花圃边,头低垂着,一动也不动,音乐铃声正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是她吗? 为了确认,他将拨号中的电话切断,然后那女人身上传出来的音乐声也顿时消失。他再按重拨,一会儿后,那音乐铃声又再响了起来。 没错,就是她。 他完全确认了,只是觉得很无言,没想到她竟已醉晕了,连手机在她怀中响了半天,她都能不知不觉。 她这样还有办法去死吗? 他突然间有一种被耍了、白跑一趟的感觉。 不过既然都来了,还是以防万一一下比较好,免得到时麻烦上身想后悔都来不及。 想罢,他走上前,动手摇了摇那个女人。“喂,醒一醒。” “嗯……”女人在他的推摇之下,终于轻吟一声,逐渐苏醒过来。 她缓慢地抬起头来,遮掩住她整张脸的长发往两侧散去,露出一张长得还算顺眼,但有点小圆,而且很明显带着醉意,眼神涣散的脸。 “干什么?”她半梦半醒的出声。 “小姐,你打错电话了。我并不是你要找的人,请你看清楚。” 女人一动也不动的看了他半晌,才反应迟钝的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 辜靖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也不认识你,但你连打两次电话给我,还威胁我若不来,你就会去死,而且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我。你自己说过的话应该不会忘了吧?” 谢欣欣觉得头好晕,好想睡,总觉得他说的话有种熟悉感,好像这事发生过。 打电话?对,她有打电话,打给蒋东阳那个混蛋,骗他说他若不来,她会去死。她才不去死呢,只是骗他,想看看他会不会来,是不是还会关心她,结果竟然来了一个陌生人。 “你是谁?是不是他叫你来骗我,说我打错电话了?他是不是不想来?连我说要去死他都不在乎、不在意是吗?” 她愈讲愈想愈觉得难过与怨恨,还有一股想要与他玉石俱焚的冲动。 “他是不是以为我不敢去死?那我就去死给他看!” 吞不下那股怨气与恨意,她蓦地起身,摇摇晃晃的就往大马路的方向冲了过去。 辜靖玄呆愣了一下,赶紧三步并两步的追上她,一把扣住她手臂将她拉住。 “你这个女人疯了吗?要发酒疯、要自杀也要等正主来,不要拖累我这个无辜的陌生人。”他蹙紧眉头冷声道。 “你走开,放手,不关你的事,放手!”她挣扎着叫道,整个人因醉晕而东摇西晃的。 辜靖玄无言以对的看着眼前这个几乎站都站不直的女人,疑惑的想着,他到底为什么会卷入这个麻烦中?真是莫名其妙! “快点放开我……放手……” “听着,小姐!”他蓦然喝道,让她吓得立刻停止挣扎。“我并不想多管闲事,但是你的手机里有与我的通话纪录,如果你死了,我会很麻烦,所以,你现在是要回家,还是去警察局,你自己选。” “我不要去警察局。”她本能的摇头道。 “不去警察局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她继续摇头道。 “那就去警察局。” “我不要去警察局。” “那就回家。” “我不要回家。” 辜靖玄揉了揉额头,突然又有了鬼打墙的感觉。在心里不知道第几遍问自己,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给我你家地址。”他命令道。 “我不要回家。”醉醺醺的她依然坚定的摇头。 那就是去警察局了。辜靖玄在心里说道,然后直接拉着她往他停车的方向走去。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副驾驶座、系上安全带后,他才走到她刚刚休息的地方,将她的东西带上,从另外一边坐上车。 他上车时,那女人正推开车门想下车,却让身上安全带束缚着动弹不了。他伸长手,越过她将车门关上,然后按下中控锁,让她再也无法开启车门,免得发生意外。 她在试了几次始终开不了车门后,终于放弃的闭上眼睛,安分坐在椅子上,只是嘴巴仍不停的呢喃着,“我要下车……让我下车……放我下车……” 辜靖玄置若罔闻的将车开上马路,边想着这附近哪里有警察局? “我不要回家……我要等他……混蛋……为什么……我没有……混蛋……” 耳边不断传来她断断续续、语焉不详的话语,他完全不为所动,一心只想快点找到一间警察局可以让他甩开这个麻烦。 突然间,他浑身一僵,不由自主的转头看向身边呓语不断的女人,听她不停地说:“请你爱我……爱我……不行吗……” 请你爱我。 多么卑微又熟悉的一句话,令他不自觉的怔忡了一下。 他将车开向路边停下,心情不受控制地因她这句话而荡漾着,沉寂已久的过往随涟漪一波一波的浮现在脑中。 请你也给我一点爱不行吗?不然一点关心,一个笑容也行?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请你爱我好吗? 请你爱我……请你爱我…… 辜靖玄猛然深吸一口气,用力的甩开脑袋里那些陈年往事。 过往他太年轻,所以不懂爱是乞求不来的,即使真让你乞求到,那爱也不可能会是真爱。怜悯、同情、虚伪、欺骗、利用,这种虚情假意的爱不如不要,要了只会更受伤。 过去他太年轻,所以不懂,但这个女人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不懂事的年纪,怎么还会傻得想向自己口中的混蛋乞求爱呢? 太笨了,简直和他以前一样笨。 看着身边终于沉睡、不再呓语不断的笨女人,他突然有些同病相怜的感觉。她得不到爱已经够可怜了,如果再将她送到警察局,让她在警察局里睡一晚的话…… 还是算了,他就当捡只迷路又受伤的猫回家照顾一晚,明天她醒来后应该会自动离开吧?总不会赖在他家里不走才对。 轻叹一口气,他再度开车上路,这回却是笔直朝他住的地方开去。 “欣欣,你早上怎么没来上班?咦?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生病了?” “嗯,所以早上才会请假去看医生。” “还好吗?” “嗯。怎么气氛这么奇怪?”谢欣欣转头问道,一方面想转移话题,一方面则是好奇。 天知道她脸色苍白是因为宿醉,早上没来上班则是因为莫名其妙的在一个陌生人家醒来,几经惊吓后,才回家洗澡换装,弄好一切时都快中午了,她才会想干脆请半天假,下午再来上班。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公司里的气氛怎么会这么奇怪,难道在她请假这半天中,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吗? “怎么能不奇怪?”同事李碧芬撇了撇唇道。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咱们伟大的老板——不,现在应该说前老板才对,早上突然宣布,他已经把公司卖掉了,包括我们这些人。” “什么”谢欣欣瞠目结舌的愕然大叫。 “你没听错,我们被卖掉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连我们的意见都没有问,就这样把公司卖了” “谁教他是老板,我们是领他薪水的员工。”李碧芬耸肩。 谢欣欣眉头紧蹙,感觉只有晴天霹雳四个字。换老板不是重点,重点是新老板会继续任用他们吗?会不会先裁员、后解雇,将他们这些人一个个地踢出公司? “我们到底被卖给谁了?新老板是谁知道吗?”她皱眉问道。 “不知道,只知道对方下个月会派人过来接管。”李碧芬忧心忡忡的摇头。“欣欣,你觉得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会不会被新老板解雇成为失业一族?我有三个孩子要养,不能没有这份薪水呀。” “你别想这么多,只要我们乖乖做事,安分守己不犯错,对方就算想解雇我们也找不到理由。”她安慰的对碧芬说,也对自己说。 “希望如此。”李碧芬叹息道。 两人各自回座位工作,只是在这种周遭众人都对未来充满不安与担忧的氛围下,要想专心工作真的很难。 不过让谢欣欣难以定下心来工作的主要原因,还是早上所发生的事——不,或许该说昨晚才对。 她无力的将额头抵在工作桌面上,无声的呻吟着。 她昨晚到底发什么酒疯,干了什么傻事呀?真的是太丢人了!重点是,她竟然将自己发酒疯的事记得一清二楚! 回想她打错电话却不认错,还对着一个陌生人要死要活的,又想冲到马路上去给车撞,她就觉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怎么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呀? 回想起来,这一切全都是蒋东阳害的,若不是他和她分手,她又怎会借酒浇愁,演出这么一出寻死觅活的烂戏,让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从头看笑话到尾,早上还被教训了一顿—— 早上她在陌生人家里的客厅沙发上醒来,由于自己对昨晚醉酒后所发生的事记得一清二楚,太丢脸的关系,她只想偷偷地离开。不料双脚才落地,像小偷般偷偷摸摸的走了两步,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咳”的声响。 说真的,那时她真的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但是相对于陌生人接下来与她说的话,后者更令她想死。 “小姐几岁?”陌生人先生问她。 虽然不清楚他怎么一开口就问她年龄的问题,她还是老实的回答:“二十六。” 陌生人先生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还以为是六岁,以为哭闹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她顿时囧到不行,知道他指的是昨晚的事,但是她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记得一切。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她摇头装傻道。 “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她坚持的摇头。 “你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醒来却一点也不惊慌,和一个陌生男人同处一室也不显得紧张,这样你还要说不记得吗?” 她用力的摇头说:“还是不记得。” 辜靖玄轻愣了一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 第三章 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也会有这么调皮可爱的一面,会想寻死觅活的人不都阴阳怪气、怨天尤人,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一样吗?怎么她表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像,偏偏昨晚他又亲眼目睹了那一切……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既然你不记得,那我告诉你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说,接着便从昨晚他突然接到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说起,一直说到她上车后,拚命扳着车门,差点没把他的车门开关弄掉为止。 谢欣欣真的快要囧死了,自知自已做了丢脸事是一回事,但听别人将她所做的丢脸事钜细靡遗、从头到尾的讲述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这也就罢了,叙述完经过之后,他竟然紧接着开始训起她来,说什么想自杀也不要连累无辜的人,叫开车撞死她的人情何以堪?又说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浪费国家资源,不管死不死,警车和救护车都得跑一趟。还说只有笨蛋、傻瓜、呆子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去寻死觅活,弄得亲痛仇快,没想到她外表看起来还挺正常的,原来竟是个傻子。 傻子?竟然说她是傻子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她一时忍不住就这样脱口骂了出来,结果可想而知,她尴尬得差点死了,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二,她迅速逃离现场转身就跑,并且发誓从今以后一定要戒酒,因为这么丢脸的事,她一辈子做一次就够了,真的。 说来说去还是蒋东阳害的,她对他真的是又怨又恨,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舍不得他,不想和他分手。 她将手机拿出来,从过去的通话纪录寻找他的手机号码,希望能找到一个漏网之鱼,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看样子她若想找他,只能直接到他上班的公司或家里了。她苦笑的想,决定今天下班后就去找他。 去公司楼下堵人好像有点丢脸,所以谢欣欣决定到蒋东阳住的地方等他。 她在路上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杯咖啡之后,就直接到他家楼下守株待兔。 她从七点开始等,一直等到快十点,才看见他和一个女人手牵着手、有说有笑的走回来。他没有看见她,因为他的注意力全放在身旁的女人身上。 “蒋东阳。”她出声唤道,从行道树的阴影下走出来。 听到她的声音,他停下脚步,转头看见她,露出明显不悦的神情。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他蹙眉道,声音冷冷地。 她没理他,将目光移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一眼就认出对方是那天与蒋东阳一起出入饭店的女人,他果然在很早以前就背着她搞劈腿了。 “我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见她没回答,蒋东阳再度问道,语气充满了不悦与不耐。 她怒极后反而冷静下来,淡然的开口,“我来找我的男朋友。” “谁是你男朋友?”他蹙眉道:“我和你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个人的决定,我并没有答应。” “你说这是什么话?” “人话,难道你听不懂吗?”她平静地说。 “谢欣欣,不要让自己变得这么难看,我们好聚好散不好吗?”他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看着她说。 “不好。”她直接回答。 蒋东阳脸色一变,隐忍着怒气沉声问:“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你和那个女人分手回到我身边。” “不可能。”他毫不犹豫的拒绝。 谢欣欣感觉心像是突然被捅了一刀一样的痛。 “你就这么喜欢她?”她问他,声音中满是痛楚。 “我爱她。”他坚定的说,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 “你爱她?那么我呢?以前你也说过你爱我,而且会爱我一生一世,你忘了吗?”她像垂死前的挣扎般,声嘶力竭的质问他。 蒋东阳紧皱眉头,只觉得烦,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解决不行。他转头柔声的对身边的女友说:“亲爱的,你先上楼去,我待会儿就上去。”他将大门钥匙交给她。 “你不要走,留在这里!”谢欣欣倏地大声对那女人叫道,“因为我将是你未来的借镜,你要看清楚!” “你这个女人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怒瞪着她,又迅速转头对女友说:“你不要听那个疯女人说的话,我对你的心意你应该了解对不对,亲爱的?” “他以前也叫我亲爱的,叫我宝贝,结果现在却说我是疯女人。”她对那女人惨笑,“你等着看吧,不久以后你也会变成他口中的疯女人的。” “你闭嘴!”蒋东阳怒不可遏的朝她吼道。 “你是我的谁,凭什么要我闭嘴我就闭嘴?我偏要说!”她与他针锋相对的吼着,又对那女人说:“他会对我用情不专搞劈腿,对你也会!他的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全都是屁话,你最好别当真,否则以后——” “我叫你闭嘴听到没有?!”他怒气冲冲的走向她低吼,恐吓意味极浓,但谢欣欣根本不怕他。 “你想怎样?想打我吗?”她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他。“会动手打女人的男人是全世界最烂的男人!我倒要看哪个不怕死的女人敢和你交往。”说着,她意有所指的将目光投向那位“小三”小姐。 蒋东阳握紧拳头,真的很想给她一巴掌,但现任女友还在一旁看着,他若真动手,就坐实了“全世界最烂的男人”的位置,肯定会让女友心底产生阴影,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绝不。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了,我什么时候动手打过你,你说啊?”他冷静地质问她。 “那是因为我始终对你百依百顺,让你没有动手打我的借口。刚才我一不顺你意,你不就想动手打我了吗?”她撇唇冷笑。 “你不要胡说八道!”他怒声道。 “我是不是在胡说八道,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说着再度看向“小三”小姐,嘲讽的对她说:“希望你最后别偷鸡不着蚀把米了,再见。” 说完,她不再留恋,转身就走,只是眼眶里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整整三年的感情付出,她作梦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她真的以为他们会白头偕老,以为他会离不开她,因为所有认识他们俩的人都觉得他好幸福,她好委屈,他能找到这样一个女朋友,完全是三生有幸、祖上积德,而他当时也是满脸得意的模样,结果呢? 人贱就是矫情,果然是真的。 不知不觉又来到open mind,她抹去脸上的泪水,走到吧台边坐下。 “你还好吗?”看见她凄惨的模样,jerry问她。 “不好。”她摇头。 jerry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了下只能问:“跟平常一样,还是要喝‘午夜’?” 听到“午夜”这调酒名,谢欣欣霎时想起昨晚的惨事,急忙摇头,“不要‘午夜’,给我平常喝的就好。” “发生了什么事?”大概是她的反应太激烈,jerry好奇的问着,边动手为她调酒。 她只是摇了摇头,这么丢脸的事她才说不出口。 心情好糟,好想找人诉苦,但她能找谁? 家人?她不想让家人担心。 朋友?她的朋友都以为她很幸福,不久后就会步入礼堂,她根本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可怜、多凄惨。 jerry将调好的酒送到她面前,她想也不想就端起酒杯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酒杯说:“再来一杯。” jerry欲言又止的看着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转身去帮她调第二杯酒。 谢欣欣将手机从皮包里拿出来,看着电话簿里的联络人,一个跳过一个,一页滑过一页,还是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让她安心诉苦的人选。但是她真的好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内心的苦楚,再不发泄,她可能会发疯。 电话簿里找不到人选,她改找通话纪录,一眼看见昨晚拨错的手机号码,她手就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犹豫着要不要干脆打给这个人诉苦? 从他昨晚的表现看来,他心地算好,没将醉酒的她丢在马路边置之不理,还带她回家让她借住一宿,这样的他应该会听她诉苦吧?虽然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厚脸皮也很丢脸,但是反正昨晚她都在他面前丢过一次脸了,今晚在电话里再丢一次也没差,而且重点是——他们俩不会再见面。 犹豫不决间,jerry为她调的第二杯酒送来了,她同第一杯一样,豪迈的端起来喝尽,深吸一口气后,借酒壮胆的按下拨通键。 她的心跳得好快,不确定是不是酒精作祟,还是紧张。但话说回来,她有什么好紧张的? “喂?” 天啊,通了!她现在该说什么?她的脑袋突然间莫名其妙的一片空白。 “哪位?” “是……是我。”她有些心虚的回答。 “你是哪位?” “我……”她咽了一口气,然后一鼓作气的说:“我就是昨晚打错电话,今早在你家醒来的那一位。” 手机那头突然一片静默,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吓得赶紧叫道:“别挂电话,拜托!”说完,她立刻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还好,仍在通话中没有挂断。 若被他挂断,她应该没有勇气再拨一次了。 手机那头仍是一片静默,让她不禁又把手机拿到面前看了一下,确定仍在通话中后,才又将手机拿回耳边。 “有什么事?”那头终于传来声音,让她顿时有种要喜极而泣的感觉。 “我想找人说话,拜托你听我说话好不好?”她要求道。 手机那头又沉静了一会儿,才传来他怀疑的声音,“你又喝酒了?” “我没有醉。”她赶紧澄清。 “你知道喝醉的人最喜欢说的一句话是什么话吗?”他问她,然后没等她回答便直接说:“我没有醉。” “我真的没有醉。”她再度保证。 手机那头的他缓慢地说:“第二句喜欢说的话就是,我真的没有醉。” 谢欣欣突然觉得好委屈,眼泪咱嗒一声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一滴接着一滴。 “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她哽咽的说,有些抽噎。“蒋东阳那混蛋不相信我没劈腿,还拿这当借口要和我分手,就连你也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这个人真的有那么糟,做人真的有那么失败吗?为什么大家都不肯相信我? “那个混蛋前几天才单方面和我分手,今天就带新欢回家,还在我面前口口声声的叫那女的‘亲爱的’,说我是疯女人。他说的没错,我是疯了当初才会喜欢他、爱上他;我是疯了才会迎合他所有的喜好,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我是疯了才会为他学做菜,为他下厨,为他整理家务任劳任怨! “我为他做了这么多,他不感动、不感谢就算了,竟然还背着我劈腿,带着小三进出饭店,甚至最后还为了小三和我分手,说我是疯女人……” “他有叫你为他做那些事吗?” 手机那头冷不防传来这么一句话,让她滔滔不绝的抱怨停了下来,田一考他的问题:蒋东阳有叫她做那些事吗? 第四章 “没有。”想了下后,她老实回答,紧接着说:“但是这就是他想要的,如果他不想要,我又何必多此一举,自找罪受?” “的确是多此一举,自找罪受。”他冷淡的评论道。 “什么?连你这个陌生人也要对我落井下石,说我疯了,说我活该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她既生气又难过的抓紧手机,开始对他说起过去和蒋东阳交往的事,说那时的他对她有多好、多浪漫。她又哭又笑、断断续绩的说着,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手机那头他的声音又突然传来,“你醉了。” “我没有醉。”她生气的反驳,“刚才我说到哪儿了?” 他沉默了一下,不答反问:“你明天不用上班吗?” “明天?上班?一她愣了一下,脑袋好像忽地被浇了一桶水,令她清醒了一些。“要上班。对了,明天还要上班……”她喃喃地说。 “既然要上班还不早点回家休息,已经快要十二点了。” “十二点?”她惊了一下,瞬间变得更加清醒。“这么晚了?” “没错。” “那我要挂电话了,不说了。”她赶紧说道,正想切断通话时又突然想到一件事,把手机拿回耳边,对着电话那头耐心陪她到现在的他说:“谢谢你,陌生人先生。”说完,她切断电话,然后招来jerry结帐,回家。 放下因通话过久而有些发热的手机,辜靖玄一动也不动的恍神了许久。 他低头看了一下手表上的时间,又看了看手中的手机,这才失笑的摇了摇头,感觉有些自嘲又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陪一个只见过一次,毫无利害关系,而且还连两晚都喝得醉醺醺的酒鬼女人讲电话讲了一个多小时,他是怎么了?这实在一点也不像他的作风。 回想昨晚那女人寻死觅活的模样,他便有一种“这种疯女人少惹为妙”的感受,因为太恐怖了。 可是想到她在车里呓语的那句话,再加上她刚才吐的那堆苦水,他又觉得她笨得让人心疼。 也因此,他刚才才会没直接挂断她的电话,还耐心听她诉苦吧? 为了迎合那男人的喜好,她对他百依百顺、逆来顺受,还为他学做菜、下厨,整理家务,任劳任怨。这样一个宜室宜家的女人,竟然还会被男朋友抛弃,她那个男朋友是不是最近发生过车祸,脑袋被撞坏了? 她的长相虽算不上美女,但也算是个清秀佳人,只是有点矮而已,到他肩膀的高度,大概不足一百六吧。不过俗话也说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总之,条件放宽些,这个女人也算是内外兼具,真不知道她的男朋友对她有哪点不满?若是他的话 思绪猛然一顿,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假设吓了一跳。 若是他的话……他怎么会这样想呢?难道他对那女人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成? 辜靖玄摇了摇头,觉得不可能。他和那女人只见过一次,而且那唯一的一次她还丑态百出,毫无形象可言,他又怎么会对她有感觉?若真有感觉,那就叫做“一见钟情”了。 对一个喝得醉醺醺,为感情寻死觅活,丑态百出的女人一见钟情? 抱歉,他的脑袋没问题好吗! 如果真要说,他对她只有一点同情、一点好奇,还有就是一种深入他骨髓中同病相怜的感觉,如此而已。 陌生人先生? 她说的没错,他们俩的确是陌生人,就像不经意交叉的两条直线,在不经意的交会过后只会愈离愈远,从此再无交集的可能。 轻吐一口气,他摇了摇头,不再费神想这些无聊事,将心思投入工作中。 刚才浪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看样子他今晚不工作到两点,事情根本就做不完。 工作吧,专心工作。 加油! 谢欣欣上班的公司被旧老板卖给新老板,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多月。 这段期间里,她因为沉浸在失恋的痛苦中,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上下班,所以对此事的感受度极淡。但公司里的同事们可就不一样了,每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来上班,就怕工作朝不保夕,明天就会变成失业一族。 一天度过一天,转眼间已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大伙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兢兢业业,到逐渐麻木、放松了紧张与忧心,开始觉得新老板绝对是个好人,不会拿他们这些无辜的小员工们开刀,赶尽杀绝。 为此,大家还一起买了珍珠奶茶来庆祝,结果珍奶才刚喝完,总公司就派人来找他们一个个约谈,说是为了将他们并入总公司职务的分派所需,但实际上,谁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这下,大伙顿时全都再度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谢欣欣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感受到有可能会失业的危机感,并且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新的一年才过几个月而已,她就先失恋,而后跟着极可能失业。她今年难道是犯太岁了不成,要不然怎么会这么衰,诸事不顺? “碧芬,总公司来了什么人?来了几个?看起来怎么样?好不好相处,凶不凶?”她将坐隔壁的李碧芬拉过来问,因为方才她刚好去了趟厕所,所以没看见来人。 “不凶,但一副刽子手的脸。”李碧芬一脸欲哭无泪的看着她说。 “什么意思?”她愣了一下。 “冷漠无情,杀人不眨眼的意思。” 谢欣欣顿时无言以对,半晌后才呐呐地说:“意思就是我们凶多吉少了?” “嗯。”李碧芬沉重的点头。 “怎么会?一谢欣欣万分郁闷。 “所以我当初才说为了以防万一,最好还是先找工作,你没找吗?” 她摇摇头。 “后悔莫及了吧?” 她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见后方传来这么一句——“谢欣欣,轮你了。” “轮我去送死了。”她对李碧芬说,接着要死不活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朝暂时成为面谈室的会议室走了过去。 她站在会议室门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挺直腰杆,然后才伸手敲门,推门而入。 走进会议室后,她反手将门关上,转身便看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背对着入口的方向,站在窗户前一动也不动的,而另一个男人则坐在会议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请坐。” 虽然她有点好奇站在窗户前的男人在看什么——因为据她所知,那片窗户外除了一片丑陋的屋顶,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什么能让这位男士看得如此专心。 不过现在她面临的可是攸关生死的事,根本不容她分心,所以只一秒,她立刻将注意力给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的端坐在椅子上,显得乖巧不已。 “谢欣欣小姐吗?” “是。”她立刻应道。 “你看起来还很年轻,但在资料上显示,你已经在这间公司待了四年了?”椅上的男人说。 “是。我从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公司上班,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她凛然的答道,然后在心里偷偷地加了一句:所以别找我麻烦、别开除我,拜托。 “也就是说你做这份工作是因为喜欢,为了兴趣,而不是为了野心?”椅上的男人挑眉。 “我当然有野心!”她迅速的说道,感觉对方开始找她麻烦了。 “是吗?但我在你的履历上看不出来。你四年都在同一个职位做同样的工作,连职等都没有变,五等事务员。”椅上的男人缓慢地说道。 谢欣欣差点脱口而出这关她什么事,但她及时忍住,冷静地开口回应,“据我所知,‘擎达’只是一间员工总数不到二十人的小公司,职等分级并没有这么细。”她一顿后又道:“当然,如果这是过去老板对我有什么不满,私底下给了我一个五等事务员的职称,那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至少我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在公事上从未出过问题,所以就算以前的老板不喜欢我,他也找不到一个正当的理由可以将我解雇。” “你很会说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你对自己的工作能力很有自信?” “自信不敢说,但我会全力以赴,做什么事都一样。” “包括恋爱吗?” “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谢欣欣呆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因为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嘴巴好像没有动,那声音……好像也和刚刚的嗓音不同,那—— 她突然想到会议室里还有一个人,迅速转头看去,只见那个原本站在窗户前背对她的男人缓慢地转过身来,露出那张她以为这辈子应该不会再遇见的脸。 她瞬间瞠大双眼,脱口叫道:“陌生人?!” 辜靖玄挑了挑眉头。 “谢欣欣小姐,这位是公司的协理辜靖玄先生。”椅上的男人开口为她介绍。 “协理?”她张口结舌,难以置信。 公司的协理? 他吗? 她最近的生活也太刺激了吧! “你刚才说做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是真的吗?”陌生人——不是,辜协理问她。 她目不转睛的瞪着他,不断地想着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小?怎么会? 当初为了防止自己哪天又喝酒发疯乱打电话给这个陌生人三度丢脸,她把手机里所有的通话纪录都删得一干二净,连open mind都不敢再去了,想喝酒就到便利商店买几罐啤酒回家喝。 她真的有收敛、有反省,有努力想把那一切忘记,反正这么丢脸的事只有她自己和那个陌生人知道,只要她忘了,只要那个陌生人永远是陌生人,那么那件事完全就可以当作从没发生过。 但是,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那个陌生人会变成公司的协理出现在她面前啊?到底为什么?她真的要疯了啦! “谢欣欣小姐,协理在问你话,你怎么不回答?”椅上的男人皱眉朝她低声喝道。 她迅速回神,但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变成她公司协理的“陌生人先生”,只能目不斜视的不去看他,假装从未见过这位协理。 “是的,我会全力以赴。” “很好,我喜欢做事会全力以赴的人。我正好缺一名助理,你来做我的助理好了。” 谢欣欣倏地抬起头来,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脱口道:“什么?” “你来做我的助理。”辜靖玄定定的看着她复述。 她继续呆愣地瞪着他,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应该没有得罪他才对,还是或许有? “协理……”她犹豫的开口。 “怎么?不愿意?”他微眯双眼。 不知为何,她忽然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遍体生寒。她迅速摇头,改口道:“不是,我没有不愿意。” “那好,下星期一到总公司来找我报到。” 一阵无言,她还能说什么呢?“……好。” “你可以出去了。” 她犹如斗败的公鸡般起身,转身往会议室出口的方向走去,然后听到身后传来椅上男人变得客气许多的声音。 “谢小姐,麻烦你帮我请下一位李碧芬小姐进来,谢谢你。” 第五章 告知李碧芬轮到她之后,谢欣欣回到座位上呆坐了好久,还是没能想通那位协理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她去当他的助理。 于公,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资格,因为她只是一所普通大学的毕业生,英日韩语也只会基本的那几句,根本就端不上台面,能有啥用? 于私,她也只能往自己是否有得罪他、他想藉机报复这方面去想,根本不敢往好的方面想。可是她想来想去,还是没能想出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错事,让他不惜公私不分的将她调派到他身边来恶整。 不对,虽然她和他不熟,只接触过两次而已,但是从那两次的情况看来,他一点也不像是个小心眼的坏人呀,所以他突然钦点她做他的助理,难道根本就不是为了报复她那两次的发酒疯,而是为了要帮她吗? 因为协理都开口钦点她为助理了,总公司即使想将擎达所有员工资遣解雇,也没人敢动她。 会是这样吗? 她的心突然一阵狂跳,似感谢、似激动,又似……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只想到“天无绝人之路”,当初拨错手机号码拨得实在是太好了! 不过这一切全是她自己想的,真实情况到底为何也不知道,如果他真是居心不良的话,那……不会,应该不会…… 就在她的心情忽喜忽悲、反反覆覆、忐忑难安之际,前去面谈的李碧芬回来了。 “碧芬,怎么样?”她迫不及待的抓着她问道。 “紧张死了。”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说结果。” “什么结果?面谈后的结果?” 她用力的点头。 “结果不是要等公司公告吗?难道你已经知道自己会被转调到哪个部门了?”李碧芬好奇的看着她问。 她一僵,立刻用力的摇头。她不是笨蛋,怎么可能在明知大家都不知道结果的情况下,突显自己的不同,况且她还不确定那个结果是真是假——因为还没看到公告,也不确定那个结果的结局是悲是喜,所以暂时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比较好。 “不管被调到哪个部门都比被解雇失业的好。”李碧芬叹息的说。“比较难过的是,大家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了这么久,现在却得分开,让人有点舍不得。” “至少还在同一间公司上班,中午还能一起吃饭。”谢欣欣安慰着。 “这样说也对。没鱼虾也好,聊胜于无。”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总公司派了一个团队过来接收、交接他们手上的工作。在星期五下班前一个小时,一张公告出现在大家的e-mail中,然后被人印出贴到公布栏上。 大伙被调派到哪个单位、哪个职位全都一目了然,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一堆人充满了怀疑与好奇,针对的是谢欣欣名字下她所调派的那个单位——协理室?! “欣欣,你怎么会被调到协理室?”李碧芬双眼圆瞠的看着她。 她露出一脸自己也不清楚又莫名其妙的表情,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协理耶,总裁、总经理、协理……天啊,谢欣欣,你升官了,要请客!”有人大叫道。 “请客,请客,请客……”四周顿时响起一片起哄声。 谢欣欣满脸黑线。 “拜托,你们谁知道协理长得是圆是扁、好不好相处?说不定我之所以会被调到那里去,是去当炮灰的,否则这种差事哪轮得到我们这些被并购公司的附带职员?”她苦着脸,环视着眼前的每一位同事说:“如果我只待了三天就被公司fire掉的话,你们要不要轮流资助我餐费,免得我在找到新工作之前饿死?” “你干么讲得这么可怜?”有同事说。 “我说的是真的,到时候愿意资助我的人,我今天请他吃饭。”她说,结果大伙一片沉静之后,纷纷将注意力转回公告上,研究其他同事们的去向。 谢欣欣露出失望烦恼的表情,心里却得意得不得了。 哼,想白吃我一顿?门儿都没有! 如果她是真的升官发财了,请大伙吃一顿ok,问题是她此去是生是死都不确定,为何要在临行之前还被大伙宰一顿?没道理。 “欣欣,你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协理室吗?”李碧芬悄悄问她。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调到总务部吗?”她不答反问。 李碧芬摇头,她原来是做采购的。 “所以呀,我又怎么会知道上面的人脑袋在想什么呢?”她叹息道,真的不知道那位陌生人——不是,应该叫协理才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真的将她调到他那儿去。到底想做什么呀? “你也不必太担心,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看她眉头深锁的模样,李碧芬忍不住柔声安慰她。“如果那个协理真那么难相处,让你失业的话,那……好吧,在你找到新的工作之前就到我家吃饭吧,我想家里多一个人吃饭我还负担得起。” “碧芬!”谢欣欣激动的扑向她,给了她一个大熊抱,因为她压根没想过碧芬会这样说,她真的好感动。“碧芬,我爱你!我好爱你喔!” “好了,你少恶心了,快点放开我。”李碧芬挣扎道。 “如果我能在那里平安无事的落脚,我一定会请你吃大餐。”她发誓道。 “你说的喔?” “嗯,我说的。”她用力的点头。“所以,帮我祈祷吧。” “为了大餐,我会的。” 周末一晃眼就过,来到了星期一。 谢欣欣比往常还要早起床,早出门,然后提早了二十分钟到达总公司。 她原以为自己会是最早到的一个,没想到却在一楼大厅中看到好几个比她还要早到的同事,看样子和她一样为了新工作、新职务忐忑不安的人真的不少。 八点半整,他们一群人被带进了会议室,不一会儿,各部门便派人前来认领。 前来认领她的是一个冰山美人,不苟言笑型的套装美女,从头到尾就说了一句“跟我来”,然后把她带到协理室里的一个办公座位上,再拿了一本公司规章给她,说句“你先看这个”之后就不见踪影。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那个套装美女对她好像有点敌意,又有些瞧不起、鄙视她的感觉……很矛盾吧?但偏偏那个女人就是给她这种矛盾的感觉。 偌大的协理室里只有她一个人,谢欣欣带着“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的心态起身离开座位,在办公室里兜了一圈,然后发现一件事,那就是她的办公桌与这间协理室格格不入,一整个很突兀又破坏美观。 所以,她这张座位是临时添加的?她这个“协理助理”一职也是无中生有,突然冒出来的?这下她完全懂了,难怪那个套装美女会不屑她了,八成以为她是走后门、搞特权进来的。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但回头想想,如果她当初没有打错电话,没有和协理大人有那一面之缘的话,她现在还会站在这里吗?一个字,难。 想到这,她不由自主的又开始胡乱猜测协理到底在想什么或计划什么? 喀。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把她吓了一大跳,赶紧从还没坐热的椅子上站起来。她好庆幸自己已经回到座位上了,不然被撞见她一个人不规矩的在办公室里乱逛乱看那就惨了。 辜靖玄随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然后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才开口对她说:“坐下来吧。” “为什么?”谢欣欣直觉的脱口问道,没有坐下。 “坐下再说。” 她皱了皱眉才坐下来,随即迫不及待的催促他说:“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为什么你要我做你的助理?这个职位是不是新增加的,以前根本就没有协理助理这个职缺?”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道。 “对。” “为什么是我?” “公司原本的确没有协理助理这个职位,但我的工作太多,需要一位助理是事实,公司也同意了。”他从容解释,然后目光有些深不可测的看着她说:“至于为什么选你,于公于私都有,你想知道哪一个?” “我两个都想知道。”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不过你若知道于私的理由后,就得成为我的人。” “啊?”她一呆,整张脸无法克制的涨红了起来,又羞又怒的对着他吼道:“你这个人……你、你怎么可以……我……我真的看不出来,你……你……” “你是不是想歪了?”看她结巴了一阵子,他才突然开口,“我说的‘成为我的人’,指的是在公司里成为我的人。” “啊?”她呆愕的看着他,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红到快滴血了。“在、在公司里?”她呐呐的问。 “对,在公司里。”辜靖玄点头道,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哈、哈哈。”她只能干笑两声,糗到都快要死掉了。呜~是她思想不正、脑袋不洁,太丢脸了啦! “考虑得如何,愿意成为我的人吗?” “我愿意。”她立刻答道。都在他手下工作了,不成为他的人不是找死吗?她还不想死。 “既然愿意,那么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听仔细。” “是。”她连忙摆出一脸听话的认真表情。 “你是我的助理,主要的工作就是协助我,自然会对我所做的事以及决定了若指掌。我要你发誓不许对任何人提及工作上的任何事,即使是公司的总经理,甚至是总裁问起,你都只能选择性的回答,不能据实以报。你做得到吗?”他严肃的问。 “我要怎么知道可以说的是什么,不可以说的又是什么?” “我会告诉你。” “如果被总裁或总经理知道我不诚实的话,那我该怎么办?” “你只需要坚持,坚决说不知道,不承认就行了。” “如果有一天我被他们人赃俱获、罪证确凿抓到的话,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就会失去这一份工作了?”她看着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横竖都得死,只是早死晚死的差别而已。 “若是真让他们人赃俱获,脱不了身的话,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是我的主意,与你无关。”他直视着她说,一顿后,又向她发誓般的保证道:“只要我仍坐在这个位置上,对公司的决策还有一点影响力,你就永远不会失去这份工作。” “你保证?”她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说。 “我保证。”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她眉头紧蹙的沉默了一下,开口对他说:“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做决定。” “为什么?”他问她。 “因为听起来,你好像想背着公司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又怎么需要瞒骗高层?”她微顿了一下,然后眯眼问道:“你是别间公司派来的间谍吗?” “不是。”他回答。 她露出一副极度怀疑与不信的样子。 “这间公司的创办人是我父亲。”他平静的说。 她倏然瞠大双眼,露出一脸意想不到的表情脱口问道:“真的吗?” “我没必要骗你,就算要骗也不可能会用这种随时都可能被人揭穿的谎话。” 第六章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为什么——” “现在的总裁是我继母,总经理是她的情夫。”他突然又做了爆炸性发言。 “啊?!”她一整个傻眼,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会把这种私密的事告诉她。 “我的父亲非常信任我继母,但她却背叛了他。如果只是变心我可以理解,毕竟她还年轻,要她待在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老人身边,对她是不公平的。但是她真的不应该让野心扩及到公司,企图霸占它,这点我无法原谅。”辜靖玄说着,不自觉的握紧拳头。 “所以你要与他们对抗?” “不是对抗,而是要拿回属于辜家、属于我的一切,让一切回归正轨。”他告诉她。“公司有一半以上的人是支持我的,只要我能拿出一个让人心服口服,证明我有能力经营这间公司的成绩,他们便会全力助我登上总经理,甚至总裁的位置,掌握公司实权。这才是我要的。” 说完,他没再开口,办公室也因此而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谢欣欣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些像是连续剧里发生的事,也会在现实中发生,而且还莫名其妙的想把她也扯进剧中,这感觉真是太奇怪了。 “为什么你要跟我说这些事?为什么是我?如果你想要的话,能帮你、愿意帮你的人应该有很多不是吗?为什么你要选我当你的助理,还跟我说了这么多?”她忍不住开口问他,只觉得愈想愈奇怪,愈想愈迷惑不解。 “因为我无法确认谁可以信任,谁又是我继母他们派来监视我的人。”他沉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才缓缓的回答。 谢欣欣突然有点同情他。不知道谁可信、谁不可信,这种猜疑的生活很辛苦、很痛苦吧?不过—— “那你又为何觉得我可以信任,不是他们派来监视你的人?”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派一个会酗酒,酒后还会乱打电话吐真言的人来监视我。”他微笑道。 谢欣欣顿时无言以对,只想揍人。这家伙实在是太欠揍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呀!而且还敢笑,他是纯粹把她当笑话看吧?太可恶了! “怎么样,决定了吗?” “我——”她毫不迟疑的想开口拒绝,却让他打断。 “等一下,薪水还没告诉你。”他的笑意加深,“协理助理月薪三万五,还可报加班费。因为我经常加班的关系,身为助理的你自然也得跟着,所以每月你基本都可以领到四万二、四万三,甚至更多。” 谢欣欣的口水差点没流下来,四万二、四万三……甚至更多?!天啊!比她之前的薪水多了将近一万五耶…… “怎么样,决定好了吗?” “好,我接受。”她深吸一口气,毅然答道。为了那四万多的薪水,她决定拚了! 成了协理助理后,谢欣欣这才发现辜靖玄说他常加班是骗人的,他根本就不是常加班,而是每天加班,连星期六、星期日都没有放过。 第一个月的薪水,她足足领了四万七千元,高兴之余也觉得好累,因为连续一个月没有休假的上班真的会让人神经紧绷到一个不行,即使身体不累,精神也累毙?”。 也因此,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她的协理上司,想他到底连续工作了多久,有多久没有放自己一天假,好好休息了? 连续一个月,每天超过十二个小时的相处,她对他愈来愈了解,对他家的事也知道了不少。 公司创办人,也就是他的父亲,在妻子意外过世之后,因工作繁忙、儿子年纪又小的关系,便续弦娶了自己的秘书,在他看来,新妻子年纪虽然小了自己近二十岁,但成熟、能干又温柔,一定会替他照顾好儿子。 事实上也是。刚开始的两年,他继母的确是对他照顾有加,每天对他嘘寒问暖,不过当她怀孕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便逐渐对他不理不睬,有时还会在父亲耳边编派他的不是,让父亲对他的态度也愈来愈冷淡。 等他稍微长大些,生活能自理之后,他便被“放逐”到国外一个人生活,一直到弟弟意外身亡,他才被召唤回国,这也才知道父亲因病已在床上躺了好几年,公司的事全都交给了继母来打理,而且公司就快要落到继母和其情夫的手中。 他主动开口要进公司,父亲很欣慰,继母却脸色丕变,但也无法阻止。 他从普通业务做起,从基层方面开始熟悉公司,然后升到经理再到协理,总共历时七年的时间。他的身分在公司里从来就不是秘密,所以对于他跳级般的高升,没有人有异议。相反的,在得知他的身分又见他在工作上如此努力,大有乃父之风后,许多的公司元老都偏向他,支持起他来。 这也是为什么公司现在会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现任总裁,也就是他继母,另一派支持他。 总而言之,这全是有钱人家才会发生的事,她这个小康家庭长大的小孩遇见这种事,也算是长见识了。 只是累啊,自己累,看见他更累,偏偏她每天都得面对他十几个小时,所以更累,真的好累、好累啊, “谢助理——”他的声音如导火线般,瞬间将她引爆。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大声说道:“我受够了!” 正低头专心工作的辜靖玄被她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抬起头来,眉头轻蹙的看向她。 “什么事?”他问。 “我受够了。”她看着他再次说道。 “所以我才问什么事?”辜靖玄耐心的再问一遍。 对于她这个助理,他相当的满意,当初原本是带着试试看、没鱼虾也好的心态找她做助理的,毕竟她学历不算太高,在原工作上的评语也不突出,结果没想到她真如她所说的,做什么都全力以赴,而且很聪慧,学习能力又强,整个就是做助理的料。 有了她这个助理之后,他的工作效率提高了一倍不止,工作不必再带回家做到三更半夜,最重要的是她就像个闹钟一样,不仅会提醒他吃饭,还会提醒他该下班了。 对他而言,她是一个很令人满意的助理,所以不管她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她。 “你知道今天是星期几吗?”她瞪着他。 “今天吗?”他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一下,说:“星期日。” “你知道星期日是什么日子吗?”她又问他。 他顿了一下,问:“什么日子?” “休息的日子!”她大声说。 他沉默了一下,缓慢地开口,“公司应该有给你加班费,没有吗?” “有,但是你有给我时间花吗?”她白了他一眼。“每天都要到公司加班,我哪有时间去花钱?难道真要等到我累倒病倒了,躺在医院花吗?” “好吧,那你先下班去花钱吧。”他无言以对了半晌才说,然后低头打算继续工作,却听到她不可置信的声音。 “就我自己?” 他再度抬起头来,疑惑的看向她。 “你也一起下班吧,或者你真的想将赚的钱用在医院里?”她挑眉道。 “你这是在诅咒我吗?”他哭笑不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还有,我都这样任劳任怨做了你一个月的助理了,你这个上司是不是应该要有点表示,至少要请我吃顿饭吧?你也太不会做人了!”她哼声抱怨道。 “总之你就是要我请你吃饭就是了?你直说就好。”他恍然大悟。 她顿时无言,却也懒得解释了,耸了耸肩说:“算了,你要这样想也行。快点把东西收拾一下,我肚子好饿。” “现在才下午三点而已。”辜靖玄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 “中午的便当难吃死了,我只吃了一点点而已。” 他忍不住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说:“中午的便当是你自己叫的吧?” “咳、咳咳……”谢欣欣冷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我根本就不想吃便当,是你要吃,我没办法只能跟着订好不好!”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订什么,只要记得也帮我订一份就行了,我不一定要吃便当。”他看了她一眼说。 “那我想吃臭臭锅,你吃不吃?” 他沉默。 “麻辣臭豆腐、鸭血煲呢?” 他皱起眉头。 “皮蛋瘦肉粥?猪脚饭?” 他无言的看着她。 “现在你还敢说我想吃什么都好,只要也帮你订一份就行了吗?”她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苦瓜表情的他问道。 “你就不能吃点正常的东西吗?”他苦着脸问。 “这些东西都很正常好吗?你别自己不吃就说别人不正常。”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还有,你别光和我抬杠,手也要动呀。快点把东西收一收,我快饿死了啦。”她催促他。 他轻摇了下头,动手将重要的文件以及未完成的工作全收进公事包里,打算带回家完成。 谢欣欣在一旁看了直皱眉头,心想这家伙要不是工作狂,要不就是想把自己累死好一了百了,不必再心烦继母与公司的事情。 “好了,走吧。你想好要吃什么了吗?”他起身提起公事包。 “当然想好了,先来去吃一顿下午茶垫垫胃,然后晚餐我要吃牛排,顶级牛排。”她兴奋的说。 他轻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胃口那么大,竟然想连吃两餐,而且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还指定要顶级牛排。他嘴角忍不住微扬了一下,开口打趣的问:“我请下午茶,你请晚餐吗?” “什么?!”她顿时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激动的朝他叫道:“哪有这样的?你是协理耶,我只是个小助理,哪有上司要下属请客的,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原来你还记得我是协理,是你的上司啊?我还以为你是上司,我才是下属。”他一脸平静,让谢欣欣分不清他现在是在警告她,还是只是在开玩笑? “你是要我注意态度吗,协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唯唯诺诺问道。 他看了她一眼后,摇头说:“算了,这样就不像你了。” “就是,我也这样觉得。”她松了一口气。 “想去哪里吃下午茶?带路吧。” “先说好,下午茶我请,晚餐你请喔。”她赶紧抢先道。 他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失笑的摇了摇头说:“两餐都我请,可以了吗?” “协理万岁!” 她立刻大声欢呼,手舞足蹈的,逗得他忍不住笑了出来,觉得她和他第一次见到时的模样还真是判若两人,一个苦情,一个欢乐。他当然比较喜欢后者,相信她自己也一样,所以这阵子才不见她露出失恋伤心的模样。 他希望她不仅只是外表表现出没事的样子,内心的伤痛也已痊愈,因为那个男人不值得她这样,因为她值得更好的。 他真心这么认为。 谢欣欣找了一间在网路上风评不错的咖啡店,坐下来就点了一份下午茶餐,餐点一送上桌便大快朵颐起来,好像饿了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一样。 辜靖玄只点了一杯咖啡,很讶异她竟然是真的肚子饿,不是骗人的。眼睁睁的看她一个人将一整盘的巧克力冰淇淋松饼吃光后,他终于克制不住的开口问她。 第七章 “中午的便当真的有那么难吃吗?我不觉得呀。” “那是因为你没味觉好不好!”她从咖啡杯上抬起头,白了他一眼。 “一会要吃臭臭锅,一会又要吃臭豆腐的人还敢说我没味觉?”他反击道。 “这两样都是美味的食物,是你自己不懂得享受。”她哼声道,一顿后又说: “如果你真的有味觉的话,就去吃一次这两样食物,包管你一次成瘾。”她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 “敬谢不敏。”他毫不犹豫的摇头。 “太浪费了。”她也跟着摇头晃脑。 “接下来要去哪儿?”他问她。 “你可不可以让我消化一下?”她露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瞪着他。 “我以为你很饿。”他意有所指的瞄了一眼桌上原本盛松饼的空盘子。 “我知道你在讽刺我很会吃。”她哼了哼。“你不知道女生都有两个胃吗?一个装正餐,一个装下午茶和零食点心。” “我还真的不知道,第一次听说。”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总之,能吃就是福。这种福气可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你不要羡慕我。”谢欣欣说着,脸色微微地泛红。 “嗯,说得有道理。”他一本正经的点头道。 看着他,谢欣欣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自己被他嘲笑了,但是想了一想,她醉酒寻死觅活的丑态都被他看光了,与那件事一比,眼前这事根本就是小case。 “算了,反正在你面前我早就没有形象了,你要笑就笑,我就是很会吃啦,怎样?!”她哼声道,一脸豁出去的神情。 辜靖玄愣了一下,顿时轻笑起来。 “的确,你在我面前早就没形象了。”他想起他们第一次接触的经过,笑道:“一个酗酒后会发酒疯的女人。” “谁酗酒了?我才没有酗酒!只是偶尔会去小酌一下而已。”她抗议。 “告诉我上回喝酒是什么时候?”他看了她一眼,突然问道。 “干么?”她防备的问。 “回答我就是了。” “昨天晚上。” 他轻挑了下眉头又问:“上上回呢?” “前天晚上。” “上上上回呢?” 她无言的看着他,大概知道他想干么了。 “怎么不回答?”他催促的问。 “大前天晚上啦。”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回答,然后紧接着说:“我只喝了一瓶啤酒而已,量又不多,酒精浓度也不高,根本就不叫酗酒好不好!” “一天不喝就觉得难受、想戒又戎不掉?明知道喝酒对身体健康有害,还是想喝?难道你没有这些征兆吗?这些全是酗酒的特征。”他看着她,“喝酒对身体不好,能戒掉还是把它戒掉比较好,如果戒不掉就改喝红酒,每天喝一小杯至少还有补血、抗氧化和防止心血管疾病与降低胆固醇的功效。” “你真的很让我傻眼你知道吗?”她无言地看了他半晌才开口,“我以为这些话只会从老人家口中说出来。还有,你知道一瓶啤酒只要几十元,一瓶红酒却要几百元,甚至几千元吗?麻烦你替我的荷包想一想。” “身体重要还是钱重要?”他问她。 “都重要。”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干么一定要二选一呀?这样很白痴耶。” “你应该知道喝酒很容易造成胎儿畸型,或罹患‘酒精症候群’,使胎儿受到身体发育缓慢、脸部扭曲、脑部受损等伤害。”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说。 “拜托,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又没有怀孕!”她忍不住怒吼道。 “现在没有,以后结婚后也会有,到时候你真的确定自己能说戒就戒吗?”他问她。 她顿时哑口无言,但是…… “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种事情呀?而且我现在连男朋友都没有,讨论这种事会不会太可笑了?”她撇了撇唇。 “没男朋友不代表不会怀孕。” “喂!”她怒吼一声。“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好吗?!” “我并没有说你随便,只是你爱喝酒,再加上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后乱性……”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危言耸听。 “喂!”她不禁又再度怒吼出声,“你不要诅咒我好不好?而且我都说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了,即使喝了酒,也不会酒后乱性好吗!” “就怕你喝到不省人事,身不由己。”他说。 “我才不会让自己陷入那种困境。”她迅速的回道。 “是吗?”他挑高眉头,“但我记得不久之前,你才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醉到不省人事,还被人带回家睡了一晚都不知不觉。” “哪有?”她叫道,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口中的陌生男人是他。 “在我这个人证面前你还不承认?” “你?人证?”她终于后知后觉的瞠大双眼,马上辩解道:“那次是因为我心情不好的关系,平常我才不会喝这么多酒。” “意思是你心情不好就会借酒浇愁?那更危险。”他蹙眉道。 “天啊,我不要跟你说了,再说下去我一定会被你逼疯。”她夸张的说,然后狠狠地瞪着他,“我只不过有小酌的兴趣,却被你说成好像整天泡在酒缸里的酒鬼一样。stop!这个话题就此结束,不准再说一个酒字,再说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什么惩罚?”他好奇的问。 “由对方决定。如果你说的话,我要你……”她停下来想了一下。“我要你下个星期一整星期都不准加班,我要休息。” “好。”他略微思考了一下后,点头道。反正工作他可以带回家做,只是少了她的协助,效率会变比较低而已。“我的要求是要你一个月不准喝酒。” “什么?!”她愕然叫道,大声抗议,“为什么我只罚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却要罚我一个月?这样不公平,不行!” “喝酒对身体不好,我这可是为你好。”他说。 “长期加班也对身体不好,我这也是为你好呀。”她反击道。 辜靖玄倏然一呆,一颗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猛击着他胸口,让他有点晕眩恍惚。 他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为他好?他有多久没听到类似的话,没感受到类似的关心?这种心暖、鼻酸的感觉,他真的好喜欢。 “你怎么了?”他目不转睛凝望着她出神的模样,让她不由自主的柔下声问,因为他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恍惚又有些哀伤。 “你是在关心我吗?”他怔怔的问道。 “不然呢?”她反问他。 “为什么?”他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什么为什么?”她不解的问。 “为什么要关心我?” 她愣了一下,道:“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人之常情?”他喃喃地重复,好像不懂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关心我,希望我戒酒?”她拿此做例子反问他,想让他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人之常情”,不料他却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好像突然被雷打到了一样。 “你干么?”她疑惑。 辜靖玄怔愣的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收回视线,对她摇了摇头。 他的外表看似平静,但内心的冲击其实很大。 他为什么要关心她?若不是她问他,他真的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关心她,为什么?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多情的人,事实上因为生活经历与生长环境的造就,他早已习惯冷漠寡情,习惯自扫门前雪,就连与她相识的那一次,若不是她的手机里留有与他的通话纪录,说真的,即使她真的在他面前冲到马路上给车撞,他也不会上前去阻拦。 他就是这种人,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会关心她,希望她戒酒呢? 人之常情?那对他来说是个屁,他绝对不会为了什么见鬼的人之常情去关心一个人,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关心她?会是因为……喜欢吗? 他,喜欢她? “喂,你怎么了?真的没事吗?怎么突然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谢欣欣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脸上有着担心。 “我没事。”他深吸一口气,摇头说。 “真的吗?我看看。”她伸手越过桌面贴在他额头上,探试他的体温,却不知这开玩笑的举动对他造成多巨大的影响力。 他的心瞬间跳得好快,快到好似要爆炸一样,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谢欣欣。”他突然开口道。 “嗯?”她看向他。 “你……”他欲言又止。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他。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怕若真把话说出来会把她吓跑,又或者自己可能会再次受到伤害。 请你爱我好吗?你可以试着爱我吗?这种话他不只说过一次,也不只对一个人说过,结果得到的都是伤害。他真的不想再开口向人乞求爱了,真的不想。 “没什么。”深吸一口气后,他对她摇头说,然后转移她注意力的问:“我们是不是该走了,换下一站?”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要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好吗?”谢欣欣皱眉,并没有被他转移注意力。 “我只是在想一个问题。”他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蹙眉道。 “什么问题?” “长岛冰茶算是什么饮料?”他一脸迷惑的问她。 “长岛冰茶?不是酒吗?”她心直口快的答道,下一秒看见他咧嘴笑了才心觉不妙。 “你说出酒字了,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准喝酒。”他得意的对她说。 “可恶,你竟然要诈骗我?!太过分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叫道。 “愿赌服输。”他笑得一脸灿烂。 “奸诈、狡滑、卑鄙、无耻!” “愿赌服输。”他笑咪咪的看着她,仍是这句话。“还是你想食言而肥,做个不守信用的小人?” “哼,你不用激我,我会愿赌服输,说到做到的。”她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像要泄愤般霍然起身,“走,我要去茹丝葵吃最顶级、最贵的牛排餐,你等着付钱吧,哼!” “如果你肯戒酒的话,不管何时你想去茹丝葵用餐,我都可以请你。”他自言自语般的低声说。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楚。 “没事。”他摇头起身道:“走吧,就如你所愿去茹丝葵,别忘了之后一个月不准喝酒。” “知道了啦。讨厌!” 以泄愤之名,谢欣欣毫不犹豫的点了menu中最贵的套餐来大快朵颐。 那套餐的价位实在是太令人心惊了,如果要她自己付钱,说真的她大概一辈子也不敢来这儿吃一餐,所以点完餐之后,她也没再敢摆臭脸给辜靖玄看,反而一副讨好的狗腿表情。 “你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辜靖玄问。 “没有呀,我只是很开心,谢谢协理大人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也可以来这里享受。”她笑咪咪的说,眼睛都快眯不见了。 第八章 听到前半段时,他还挺高兴的,但那句称呼却让他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开口道:一不要叫我协理大人。” “那叫协理先生?协理老大?辜先生?还是辜老大?”她依旧笑咪咪的。 “现在不是在上班,你直接叫我的名字就行了。”他说。 “辜靖玄?”她试探的叫道。 “靖玄。”他纠正她。 “呃……”她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他问。 “这样会不会有点奇怪?”她认真的看着他说。 “哪里奇怪?”他反问她。 “就是……嗯,好像有些亲密了点?”她小心翼翼的说。 “会吗?我不觉得。”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以后在公司外面,非上班时间,你就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也会叫你欣欣,就这么决定。”他独裁地道。 “啊?”她下巴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怎么,你有意见?”他挑眉道,一脸威逼的神情。 “没有。”她立刻摇头,生怕惹他不快,他起身甩头就走,那么她的美国顶级菲力牛排配龙虾尾也会跟着飞了。 想到自己那价值四千多的顶级套餐,她的笑容不自觉的又回到脸上,眼睛再度笑眯了起来。 “协理——不对,靖玄,”她迅速改口道,然后笑咪咪的对他说:“谢谢你请我吃茹丝葵。如果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真的没机会吃到它。” “有这么夸张吗?你被他们列为奥客,成为拒绝往来户了?”他开玩笑道。 “是太贵!”她白他一眼,加重语气道:“我又不是有钱人,也不是败家女,怎么可能会花这么多钱只为了吃一餐?除非我疯了。” “你只要把喝酒的钱省下来就够了。”他说。 “你真以为我是酒鬼呀,一个月花四、五千块喝酒?我顶多花一、两千块而已好吗?”她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啤酒一瓶多少?”他问她。 “干么?”她瞪眼问道。 “回答我就是了。” “要看牌子,台啤三十五,海尼根要四十。大多在五十以下。” “算五十好了。也就是你一个月至少喝三、四十瓶的酒,这样还说你不是酒鬼?” 她狂翻白眼。“啤酒算什么酒呀?而且它的酒精浓度又不高。” “酒精就是酒精,进入身体之后,高低有差吗?”他一脸严肃的说。 “我——算了,stop!”她伸手做了一个停的动作,然后说:“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提到酒,谁提就罚谁,赌注和之前的一样。听清楚了,我说的是‘提到’喔,长岛冰茶虽然名称里没有酒字,但是它就是一种调酒,你若再说它就输了。”她狠狠地瞪着他。 “你真记仇。” “哼!这回我看你还有什么贱招可以耍。”她哼声道。 他嘴角微扬,开口问她:“你平常去lounge bar都在做什么?” “吃东西,喝饮料。”她得意的斜睨他一眼,似乎在说:想让我上当?作梦! “你最爱喝的饮料是什么?”他再问。 “珍珠奶茶。”她笑咪咪的回答。 “你说谎!” “刚才又没有规定不能说谎。”她挑高眉头,洋洋得意的对他说。 “要不要叫waiter过来,加点一瓶……一瓶什么呢?”他挑逗的看着她,始终没将那最后一个字说出口,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你要不要说说看?只要你说出来,我就点。”他诱惑的对她说。 她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茹丝葵的酒啊……好想喝,好想喝,好想喝。 “反正未来一个月我都不能喝了,今晚就让我喝好不好?”她一脸觊觎的看着他乞求道。 “你想喝什么?说出来我就让你喝,绝对有求必应。”他笑咪咪的对她说,换他得意。 “你好卑鄙。”她恨声道。 “茹丝葵喔,也不知道你下次还有没有机会来这里、有没有人替你买单。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喔。” “你这个人实在是太过分、太邪恶、太可恶了!”她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所以到底要不要喝呢?不喝也挺好的,我可以省下一笔钱,至少一两千块,多的话四五千块。不知道这家店最高档的价位是多少,外头买不买得到?”他看着她微笑的说:“过了这个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个店喔?” “可恶!你真的是太可恶了!” “不喝吗?最后机会喔,倒数五秒钟,五、四、三、二——” “要!我要喝啦!”她急忙叫道,既不甘心却又抵挡不了诱惑。 茹丝葵的酒呀,坐在高级餐厅里,吃着顶级牛排配着顶级红酒,这种奢侈的享受一生至少也要有过一次经验。她自己既然舍不得花这种钱,难得有人愿意请客,若错过这次机会,就是真的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要喝什么?”他微笑的看着她问,丝毫不肯放松,非要她开口说出那个酒字。 “我真是个笨蛋才会跟你赌。”她自我厌恶的说,一想到接下来有两个月不能喝酒,她就一整个痛不欲生。“打个对折好不好?这次只要半个月就好?”她求道。 “不行。”他毫不犹豫的直接摇头道。 “那少十天?”她双手合十,以一脸恳求的表情凝望着他。 他无情的摇头。 “少五天?” 他再摇头。 “少一天?” 他翻了一个白眼,无言的问:“少一天你也甘愿?” “甘愿,甘愿。”她立刻用力的点头。 “好吧,给你少一天。” 他终于松口点头,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只有少一天而已,呜…… 算了,不管了,俗话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酒!给我酒,我要最顶级的酒。”既然都主动认输了,她大方的将心声喊了出来。 辜靖玄失笑的摇了摇头,伸手招来服务生加点了一瓶红酒。 谢欣欣一边笑咪咪的听他和服务生交谈,确定红酒的品名、年份和出产地,一边好奇的偷看着四周,想知道会到这种店消费的客人都是些什么人。 只是这么一看才发现大家全都是平凡人,就像走在路上随时会与你擦肩而过的路人一样,一点大富大贵、与众不同的感觉都没有。 她失望的将目光收回来,视线从一个方向一划而过的瞬间,心脏突然不受控制的猛然一跳。她心喊着“不可能”,然后慢慢地将视线往回移,停在那张她绝对不可能会认错的脸上。 蒋东阳?怎么会是他,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一向最不屑这种高级餐厅,说浪费钱吗? 她与他交往的三年中,他从未带她去过任何需要花费超过五百元的餐厅用餐,总是说不值得、没价值、全是噱头、没必要浪费这种钱,结果呢? 她将视线转向与他同桌的女人,只一眼便认出是那个与他一起出入饭店、跟他回家的女人。 哈!她现在终于懂了、明白了,原来他的“不值得”指的不是食物的价格,而是让她吃不值得。别的女人没关系,只有她不值得他花那些钱。原来这才是事实! 辜靖玄向服务生确定红酒后,微笑的转头看向她,却被她苍白的脸色吓了一大跳。 “欣欣,你怎么了?”他蹙眉道,神情严肃的顺着她目不转睛的方向看去,却看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为什么脸色会变得如此难看。 “谢欣欣!”他略微提高音量再次唤她,直到她将目光转向他之后,才又问道:“你怎么了?在看什么看得这么专心,脸色还这么难看?” “脸色?”她喃喃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脸。 “面无血色。”他用四个字形容。 她怔了一下,然后露出一抹自嘲的惨笑。 “怎么一回事?”他问她,“你看到什么人了吗?”他心里隐约有个猜测。 “他总是说这种地方太贵,说不值得,所以一次也不曾带我到好一点的餐厅吃饭。我一直以为这是他的个性,一辈子都不可能改变,结果他只是不愿为我改变而已。”她喃喃自语般的对他说。 “他?你的前男友?” 她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也在这里?你看到他了?” 她点头。 “那好,你现在正好可以看清楚,比较一下。我会长得比他丑吗?”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呆愣了一下才傻傻的问:“什么?”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就行了,他长得比我帅、比我高吗?”他问她。 辜靖玄对自己的外貌还挺有信心的,一八二、六七的身高体重,再加上一张有七成像韩国明星玄彬的明星脸,要找到比他帅的人虽然不是没有,但是真的不多。 她看着他,又转头看向某个角落,然后缓慢地摇头道:“没有,他长得没有你帅也没有你高。” “那么事业成就和收入呢?比我好吗?”他又问。 “没有。”她再度摇头。 “他到这儿来会点最贵的套餐吃?”他继续问。 “不可能。”她肯定的摇头道,蒋东阳吝啬小气的个性她很明白,只是以前她却把它当成节俭,真是大错特错。 “会加点一瓶红酒?”他再问。 “不可能。”她一样毫不犹豫的摇头。 “所以,”他加重语气,定定的看着她说,“你有什么理由哭丧着脸?你现在可是和一个内外兼具的帅哥一起用餐,而且享用的是最顶级的美食和美酒,重点是还不必花你半毛钱,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值得你愁眉苦脸的?”他问她,“不要告诉我,你对他还念念不忘,希望他能够回到你身边。你应该没这么呆,这么傻吧?” “我不会这么傻。”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深呼吸一口气,以坚定的语气摇头道:“就算他现在回过头来求我原谅,我也不会原谅他,不会回到他身边的。” “很好,说到就要做到。”他看着她赞许道。 “我一定会做到。”她发誓般的对他说。 “你对他应该有所怨恨吧?”他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她说。“最好的报复是什么你知道吗?那就是在离开他之后过得比他好,比他幸福,然后有一天能够当面谢谢他,告诉他没有他当年的抛弃,你不会拥有现在的幸福。” “会有那一天吗?”她自言自语般的问道。 “当然,难道你没有自信自己能够拥有幸福吗?” “以前有,但是现在……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以不确定的语气说。 过去她付出了那么多,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结果最后的结局却是被抛弃,现在她真的没有信心,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得到幸福。 服务生送来一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为他们分别倒了杯酒,说了句“请慢用”后,微微地躬身,转身离去。 心情苦闷的谢欣欣第一时间端起桌上的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第九章 “没有人这样喝红酒的。”他朝她皱眉道。 “你别管我怎么喝行不行?”她求道,伸手想再倒杯酒,他却快她一步将那瓶红酒拿到她伸手不及之处。 “不行。”他对她说,“坐在我这个大帅哥面前还想借酒浇愁,这对我来说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污辱和漠视,所以不行。” 谢欣欣心情再不好,还是被他自夸的“大帅哥”三个字逗出了一抹笑意。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这么厚脸皮。大帅哥?”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不觉得我帅吗?”他挑眉道。 “蟋蟀的蟀吗?”她反问。 “错,是率领的率。”他一本正经的纠正她,这回真的成功逗出了她的笑容与笑声。 “你还是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最漂亮。”他望着她脸上的笑容,柔声说道。 谢欣欣呆了一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她伸手摸了摸脸,感觉脸好像有点热。 “红酒的酒精浓度好像很高喔,才喝一杯而已,我的脸就热了。”她有些不知所措,顾左右而言他起来。 “你在害羞吗?”他觉得有趣。 “才没有!”她叫道,“是喝酒的关系!” “但那晚你喝得醉醺醺的,我也没见你有脸红的迹象。” “那天是晚上,晚上乌漆抹黑的,你怎么看得清楚?”她辩道。 “我家客厅的灯可没有坏。” “到你家的时候都退了。”她坚持道。 “如果你硬要这样说我也没办法,不过你笑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微笑的说。 谢欣欣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更加通红起来,在他微笑注视的目光下,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捣住脸,开口求道:“拜托!” 辜靖玄顿时轻笑出声。“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害羞。” “我只是不习惯别人当面赞美我而已。”她抬起头来自他一眼。 “其实你长得挺漂亮,你知道吗?” “拜托,别又来了。”她呻吟。 “我是说真的。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 “嘴巴是嘴巴,是吧?”她打断他接话道,“请问有人的眼睛长得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嘴巴不像嘴巴吗?你说的不是废话吗?”她狠狠地瞪他一眼。 他又被她逗笑了起来。 “其实你也长得很帅,你知道吗?”她不甘心的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当然知道,很多人说我长得很像韩国明星玄彬,但我觉得我比他还帅。” “噗!”正低头吃着牛排的谢欣欣差点没喷出来,迅速地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后,她瞪着他说:“你不要害我喷出来,这牛肉很贵的!” 辜靖玄忍不住又笑了起来,总觉得自己今晚笑的次数比过去十年的总和还要多。 “谢欣欣,你不觉得我很帅吗?”他问她。 “噗!”谢欣欣忍不住又喷了一次,狠狠地瞪着他说:“我不是叫你不要害我喷出来吗?这牛肉真的很贵,你刚才没看到价钱吗?” “你不觉得我很帅吗?”他再次问道。 “帅帅帅,帅到都快掉渣了行吗?”她翻着白眼投降,没想到他会这么自恋,这么厚脸皮。 “那你喜欢我吗?” “啊?你说什么?”他的问题太过突然,让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喜欢我吗?”他专注的看着她,再次问道。 她看着他,第一时间的念头就是: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又想闹她?所以想都没想,她立刻答道:“喜欢,当然喜欢!所以你待会儿可千万别叫我自己付钱喔。” “我问的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他无言的看着她。 “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她愕然重复,呆呆的看着他,真的傻住了。 “怎么样?”他紧盯着她,催促着。 她沉默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看着他开口问道:“你不是在开我玩笑对不对?” “不是。”他说。 “那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她拚命要自己不许乱想,但脑袋里还是出现了一堆胡思乱想与幻想。 “你觉得呢?” “是我在问你问题耶,你不要反过来问我啦!”她叫道,感觉心跳有点莫名的失序。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讨厌,你是男人耶,就不能爽快点先回答我吗?”她不禁朝他低吼道。 “男人也是会怕受伤的。”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心脏瞬间疯狂的跳了起来。怕受伤……怕受伤?!他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她伤害他?她做什么会伤害他呀?难道…… “辜靖玄,你……”她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控制不了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才会问我喜欢你吗,是不是?” 他目不转睛的看了她一会儿,不答反问:“如果我说是呢?” “我会叫天啊,这怎么可能?”她回视着他说,紧张得手都发抖了,只好将手上的刀叉放下来,专注的看着他,等他回答。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明明看尽了她所有的丑态,又知道她嗜酒,偏偏他不爱——这可从他不断要她戒酒看得出来。在这种明知道的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呢?不可能吧?但,如果是真的,那她该怎么办呢? 不由自主地,她转头看向那个她曾经付出一切倾心去爱的男人,和他眼睛注视着的女人,感觉心还有点疼。 “你在看什么?” 辜靖玄的声音令她将视线从那男人身上移到他脸上,她静静地看着他,想着他的确比蒋东阳帅很多,条件也比蒋东阳好,可像蒋东阳那样的男人最后都将她抛弃了,他会为她停留吗?可能吗? “你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你这样的人最后会为什么样的女人停留?在想那个女人应该不会是我。”她看着他,缓慢地开口说。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条件比你差的人最后都选择离开我了,你又怎么会为我停留?” “我不是他。” “我知道,但我依然是我。” “意思是,你不值得人爱、不值得人喜欢,所以你前男友的离开并不是他的错,是你的错,原因在你?”他蹙眉的看着她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 “在我听来就是这个意思,你不值得爱,没有人会为你停留,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你停留?”他逼视她。 她顿时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心脏却为他那句“你又怎么知道我不会为你停留”而剧烈狂跳着,先前心痛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不见。 “谢欣欣,要不要和我交往?”他忽然开口道,认真的模样令她心颤。“我现在虽然无法向你保证我们一定会结缙,一定能白头偕老,但我会朝那目标努力。我能向你保证的是,我会一心一意,绝对不会三心二意,和我交往你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第三者的问题。你考虑一下。” 谢欣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心里既紊乱又激动,还有一丝不知所措。他真的喜欢她?这怎么可能?是怎么发生的?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她不由自主的脱口问。 “和你相处让我觉得很轻松,没有压力,可以完完全全放松。你让我有一种和你在一起应该能得到幸福、得到爱的感觉。”他认真而诚实的对她说。 她怔怔地看着他,作梦都没想过自己竟然能带给他这些感觉。 能得到幸福、得到爱?这种感觉她也曾经有过,但却是偏向希望,而不像他在希望中带着一种笃定、确定的感觉。他让她有些心惊又心动,很是无措。 “谢欣欣?” 一个熟悉的讶异嗓音突然从一旁响起,她反射性的转头看,只见蒋东阳不知何时竟来到他们桌边,并以一脸愕然兼难以置信的表情来回看着她和辜靖玄。 “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蒋东阳问她。 “我在这里与你何关?倒是你这个一毛不拔,坚称会来这种高级餐厅用餐的都是呆子的人,怎么也跑到这里来当呆子了?”她嘲讽的开口道。 “你——”蒋东阳迅速变脸,本想发火,但却又忍了下来。“我只是觉得好巧,所以过来跟你打声招呼。”他说,然后突然转向辜靖玄,以有些讨好的语气道:“这位先生好面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面?” “我不认识你。”辜靖玄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冷漠的说。 “可是我好像真的见过你,你等等,让我想一想……” “蒋东阳,你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用餐了,麻烦你离开。”谢欣欣冷冷的对他说,怎知他却听而不闻,连转头看她一眼都没有。 “对了,我想起来了,请问您是不是在辉皇集团上班,是不是姓辜?”蒋东阳对辜靖玄说。 “我的女伴说你已经影响到我们的用餐了,你没听到吗?”辜靖玄脸色一沉的开口。 “听到了。”蒋东阳愣了一下才点头回答。 “既然听到了就请你离开,不要影响到我们用餐。” “好的,对不起,打扰了。”蒋东阳又愣了一下,立刻躬身道歉,然后转头和颜悦色的对谢欣欣说:“欣欣,我们改天再联络,我会打电话给你。” 说完他迅速转身离开,让既莫名其妙又生气的谢欣欣想发火反讽“我跟你很熟吗,不要打电话给我”的机会都没有。 “你和他还有联络?”见那人离开后,辜靖玄忍不住开口问她。 “没有,他的电话我早就删了,要不然那天也不会打错电话,打到你那里去。”她撇唇说。 “那他怎么一副你们还有联络的样子?” “我怎么知道?我也觉得莫名其妙。”她恼怒的说。 “他若真的打电话给你,不要接。”他突然要求。 “为什么?”她看了他一眼,问道。她可是想接起来狠狠地将那家伙骂一顿呢——如果他真的敢打来的话。 “因为我会吃醋。”他目光火热地看着她,缓缓说道。 她顿时呆住,脸颊发热,不知所措,最后只能低下头安静而专心的吃牛排,因为实在太害羞了。 他会吃醋耶!怎么办?她怎么会觉得这么不好意思呀?心里好乐…… 手机响起,看见来电显示号码末三码是738的,谢欣欣一律不接,至于末三码同样是738的辜靖玄,他的号码早以“协理”之名加入她的通讯录了,来电自然会显示出“协理”二字。 不过她现在正在想,她要不要把“协理”两个字改成“男朋友”三个字,因为她已经点头答应与他交往了。 感觉……说真的,她到现在还觉得有点不真实。 协理耶,公司老板的儿子耶,家财万贯到真实上演争夺财产戏码的人物耶,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这种人扯不上关系,结果现在不只扯上了,说不定哪天她还会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因为一旦与他结婚的话,她很难不卷入他与他继母的争产纷争中。 第十章 结婚?她会不会想得太远了呀?她捧住有些发烫的双颊,傻笑了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她现在不也一样被卷入了吗?她回神忖度。身为他的助理,她领公司的薪水,却为他瞒骗上层——也就是他继母的人马许多事,所以即使她现在想以这理由拒绝与他交往,那也太迟了。 总之……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放在身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把她吓了一跳。 她皱着眉头把手机皮盖掀开,只见来电显示竟然又是蒋东阳那家伙。 他到底烦不烦呀?连续打了五六通电话她都没接也没回电,就应该知道她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他这样一打再打到底是想做什么? 难道他想和她复合吗?她心跳突然有点紊乱了起来。 她用力的摇头告诉自己不可能,他今晚还和那个女人在茹丝葵吃烛光晚餐,怎么可能转身又想跟她和好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而且即使这是真的,她都已经点头答应和辜靖玄交往了,难道还想三心二意、左右逢源的搞劈腿吗? 最重要的是,蒋东阳以前是怎么对待她的,她难道忘了吗?竟然还有想回到他身边的念头,她是呆子不成? 她将手机丢到床上随它响,不理它,铃声终于在响了一会儿后自动安静了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但总觉得这件事不解决有点烦,才这么想而已,没想到安静不到五秒钟的手机竟然又响了起来。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怒气突然犹如火山爆发般,整个控制不住,她将手机从床上抓起来,掀开护盖,确定又是那家伙后,直接接起来。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劈头就问。 “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欣欣。” “废话少说!你到底想做什么?”她怒声问。 “我只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 放屁!她本来想这么回答的,但想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可能会没完没了,于是回答道:“我过得很好,满意了吗?不要再打电话来了!” “等一下,你先别挂电话,我还有事情要说。”他在电话那头迅速地叫道,生怕她将电话给挂断。 “还有什么事?”她冷声问,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之所以理他没立刻挂断电话,完全是想一劳永逸,不想再让他有理由打电话来烦自己。 她不知道,当自己开始找理由的那一瞬间,她便心虚了。 对于交往三年,倾尽一切心力去爱的前男友,那感情真的不是说断就能断的,尤其是期待对方会后悔、回过头来求她原谅的希望永远都会存在着,复不复合是其次,能见对方认错乞求原谅那就是爽! “今天晚上在茹丝葵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他问。 “这关你什么事?”她冷冷地说,却不免想——难道他在意? “我只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姓辜?”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欣欣,这件事对我很重要,请你告诉我好吗?”他求道。 对他很重要?原来…… “所以这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真正目的,对吗?说想知道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根本就是屁话,对吗?”她问他,这一瞬间已完全明白他所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她。 “我是真的关心你。”他还在睁眼说瞎话。 “你以为我会相信?”她冷笑道,感觉心脏好像被针扎了一下那般痛。她到底在期待什么啊?真是个大笨蛋! “欣欣……” “你不是想知道他姓什么吗?好,我告诉你。没错,他是姓辜,也在辉皇集团上班,而且还是总公司的协理,现在你满意了吗?我可以挂电话了吗?” “等一下!”他立刻又叫道,“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怎么会一起吃饭?” “我是他的助理。” “什么?” “我是协理助理。”她再说一次,然后再次问他:一我可以挂电话了吗?”对他,她已没有任何期待,只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然后从此与他再无任何瓜葛。 “你怎么可能会是他的助理?你换工作了?” “是又怎样?我要挂电话了。”她不想解释。 “等一下!”他再度叫道,“你现在真的在辉皇上班?是协理助理?” “我要挂了。” “等一下,你只要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就行了,我就不会再打扰你。”他迅速地说。 “你还想问什么?”她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你明天有空吗?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欣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家伙怎么有脸讲出这种话呀?她气得手都发抖了。 “蒋东阳,你去死吧!”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他大吼道,说完直接挂断电话,然后关机。 她不想再听到他的声音,也不想再看到他的来电显示,这个该杀千刀万刀的混蛋,之所以会再和她联络,摆明就是为了辜靖玄,不管是这通电话,还是在餐厅里主动走过来打招呼的事都是。 他一定一开始就认出辜靖玄,而且一定对辜靖玄有所求,才会厚着脸皮想靠她这个前女友来牵线。也不想想他们当初是如何不欢而散的,他竟然还有脸来找她,真的是太不要脸,也太无耻了! 真不知道她当初怎么会爱上这种男人,刚才又怎会还对他有所期待?她的脑袋肯定哪里有问题,应该要找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才对。 摇了摇头,她拿起衣服,走进浴室洗澡,然后熄灯睡觉。 明天还要上班呢。 被蒋东阳这样一闹,谢欣欣完全忘了要担心到公司该怎么与辜靖玄相处的事。 之前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很单纯,现在多了男女朋友这层关系,叫她整天与他单独待在一间办公室里工作,说真的,她很难保持平常心。 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偷看他,看他有没有在看她,或是胡思乱想着种种办公室恋情可能发生的事,例如突然牵她的手,突然对她说情话,突然吻她,甚至不小心擦枪走火在办公室做出害羞的事……不过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太多了。 在公司里,辜靖玄对待她的态度和之前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差异之处,在公司外,说真的也没有。 为此,过去三天里她不只一次的在想,难道那天在茹丝葵发生的事,其实根本就是一场梦?偏偏她又没那个勇气敢开口问他,真的好烦。 无声的轻叹一口气,她低下头正准备专心工作时,却听见手机在抽屉里震动的声音一。 她打开抽屉查看了一下,没想到竟然又看见那串尾数是738的电话号码。又是蒋东阳那家伙,他真的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耶! 她转头看了正专心办公的辜靖玄一眼,回过头正想按下拒绝接听的瞬间,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想法。 她又偷瞄了他一眼,然后将电话接起来。 “喂。蒋东阳,找我有事?” 她的声音不大,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却异常清晰可闻,让原本低头专心批阅文件的辜靖玄动作整个一顿,蓦然停了下来。 他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侧耳倾听,因为“蒋东阳”这个名字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到。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她前男友的名字,而且他还要求过她不要接那家伙的电话。 “请我吃饭?为什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 “道歉?道什么歉?” “你现在人在哪?” “什么?在我公司楼下?!”听到这个答案,谢欣欣整个傻眼,顿时忘了自己接这通电话的目的,生气的低吼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计划好要怎么堵我了?即使我的答案是no,你也不会让我走对不对?”竟然跑到公司楼下来守她,他还要不要脸呀?怎么会这么无耻? “给我。”耳边突然响起这句话,然后她手上的手机便被人截走。 她愕然抬头,只见辜靖玄不知何时竟已来到她身边,她的手机便是被他截走的。 “蒋东阳先生吗?请不要再打电话来打扰谢欣欣小姐。”他拿着她的手机,对电话那头的蒋东阳说。 她双目圆瞠的看着他,有点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吓到。 “我是谢欣欣的男朋友。”他又说。 她怔怔地看着他,心想,答案揭晓了,原来那不是一场梦,他们俩的确是男女朋友。 “你信或不信与我无关,因为事实就是如此。”说完这两句话,辜靖玄直接就把电话挂断,然后将手机还给她。 “不是叫你不要接他的电话吗?”他对她说。 “为什么不要接?因为你会吃醋吗?”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然后缓慢地说:“可是我这几天一直在怀疑那天的事其实是一场梦。” “什么意思?”他皱眉问道。 谢欣欣先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确定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这才双手盘胸的开口说:“因为我一点都不觉得我们有在交往,相处的模式和没交往之前根本一模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吗?” “你想要什么样的变化?”他问她。 她一整个无言以对。“不要告诉我,在我之前你从未交过女朋友。” “我当然有交过。” “那你和前女友们是怎么交往的?” “男女交往不都差不多?约会、吃饭、看电影之类的,再进一步就是一起做些两人都爱做的事这样。”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谢欣欣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约会、吃饭、看电影,请问从我们交往后你做了什么?”她问他。 “没有,但那是因为这几天都要上班。” “那么请问你有哪一天是不用上班的?如果上班和交女朋友有所冲突,你只能二选一的话,我觉得女朋友的存在对你而言根本就是多余的,不是吗?因为你一星期要上班七天,根本就没有所谓的休假日。”她看着他说,不知道为何会愈说愈生气,说到后来完全就是一副怨妇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当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发火时,火已经发出去了,忽然有种不知所措的尴尬感。 “总之就是这样,你自己想一想。下班时间到了,我要下班了。”她迅速说完后立刻动手收拾东西,拿起皮包和外套,起身就想离开,但手臂却冷不防的被他给扣住。 她转头看他。 “你这么急着想下班是因为他在楼下等你吗?”他问。 “什么?”她呆了一呆,压根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不是。我只是不想加班,想要早点下班而已。” “那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下班。”他默然的看了她一会儿,蓦然说道。 “你今天不用加班吗?”她愕然的看着他问。 “不用。”他毫不犹豫的说,然后走回座位,将桌上未完成的工作全部收进公事包里,再将抽屉上锁,拿起外套和公事包走向她,“走吧,先去吃晚餐,吃饱我再送你回家。” “你是因为我刚才说的话才这样吗?其实大可不必。”她看着他说。 第十一章 他沉默了一下,问她:“意思是你比较想和楼下那家伙一起晚餐,并不想和我一起晚餐?” “我刚才都说不是了,你是故意在找碴吗?”她没好气的瞄了他一眼。 “我跟你说过我会吃醋。” “但我觉得你比较像在找碴而不像在吃醋。” 一起走出协理室,两人如此早下班与边走边聊的亲密模样,把门外的李秘书惊得瞠圆双眼。 “协理,您要下班了?”李秘书赶紧从座位上起身问道。 “我先下班了,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到公司再处理。”他脚步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的交代,说完继续往前走。 李秘书是他继母的人,他对谢欣欣说过,所以她想他今天的异样一定会马上被报给他继母知道。 “要不要回去锁门?总觉得我们离开后,她会进办公室里翻东西。” 在电梯里,谢欣欣忍不住开口问辜靖玄。以往他们总是最后才下班离开公司,没这个顾虑,但今天这情形却是怎么想怎么不安全。 “不需要,留在办公室里的都是寻常文件,不怕他们看。”他摇头道,“况且锁门有什么用?他们若是想要进去,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进去。” “什么方法?” “你以为他们没有备份钥匙吗?如果没有不会找锁匠吗?总裁或总经理下令要进去找东西,谁敢说话?你太单纯了。”他摇头说。 “你直接说我笨就好了。”她撇唇道。 “不是笨,是单纯。”他坚持道,“我喜欢单纯的女人。” 她白了他一眼,但心里却有丝心喜。 “晚餐想吃什么?”他问她。 电梯到达地下三楼,他与她一前一后的走出电梯,朝他专用的停车位走去。 “我也不知道。”她耸肩,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有什么好吃。 “茹丝葵?”他问。 “我没这么败家。”她赶紧摇头,那天结帐结掉将近一万五,真的把她吓到了,虽然钱不是她付的,但她还是有点心疼。 “那要吃什么?如果是你一个人下班后,通常都会去吃什么?” “我一个人吗?一半机率会回家下个面或炒个蛋炒饭吃,心情好的话就会多煮几道菜来吃,隔天还能带便当。”她说。 “那你现在心情好吗?”他顺水推舟的问她。 她无言的看着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笨蛋,留在公司加班有钱赚不干,现在没钱赚就算了,说不定还得出钱出力出地方,真是后悔莫及。 “怎么了,你现在心情不好吗?”见她半晌没有应声,他再度开口问她。 “好,很好。不过我家冰箱现在是空的,得先去趟超级市场才行。”她翻白眼说,哪会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 他达到目的,嘴角微扬道:“ok,你带路。” 去趟超级市场,又花了点时间在谢欣欣家附近找停车位,等他们到家时,时间都已经快要七点了。 为此,谢欣欣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洗米煮饭,然后算好时间在饭煮好后的十分钟内,也将简单的四菜一汤端上桌。 四菜分别是姜丝炒肉、辣炒高丽菜、芦笋炒虾仁和小黄瓜烩炒黑木耳,一整个色香味俱全。一汤则是蕃茄豆腐蛋花汤,营养又好喝。 原本坐在客厅沙发上工作的辜靖玄,在听到谢欣欣叫吃饭,走到餐桌前看到那一桌的菜时,脸上表情真的只有用“惊艳”两个字可形容。 惊艳之后,则是惊喜,因为桌上每一道菜都好吃得不得了,连汤也好喝到不得了,让他破天荒的吃了两碗饭,喝了两碗汤,肚子撑到一个不行,最后横躺在沙发上,完全动弹不了。 谢欣欣从未见过他如此不计形象,感觉有点好笑,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当她将碗盘洗好、厨房收拾干净之后,他竟然睡着了,而且还睡到打呼?! 她走到沙发旁,弯腰看他,只见他睡得相当熟,双眼底下满是黑影,眉头还紧蹙着,让人看了有些心疼不忍。 算了,还是别叫他,让他睡到自然醒吧。看他带这么多工作回家,天知道她若将他叫醒,他回家后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工作到天亮?还是让他在这里多睡点吧。 想罢,她直接回房间拿衣服准备洗澡,这时—— “突然好想你,你会在哪里,过得快乐或委屈……” 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把她吓了一跳,她用最快速度冲上前去把它接起,就怕吵醒沙发上的他。还好,他仍一动也不动的睡得很安稳。 她走进房间,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上之后,才将手机拿到耳边接听。 “喂?” “谢欣欣你人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了你多久?为什么一直不接我的电话?”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她这才将手机拿到眼前查看来电号码,然后一整个后悔不已。刚才为什么不先看来电显示再接,蒋东阳这家伙真的是阴魂不散! “蒋东阳,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还是不欢而散?你不要再打电话来了。”说完,她直接将电话挂断,想了一想又进到通话纪录里,将他的号码列入黑名单之中。 她早就应该这样做了,之前没做完全是脑袋有问题,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或是期待些什么。 摇摇头,她将手机丢到床上,然后拿起换洗衣服进浴室洗澡。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仍熟睡着,只是改成侧躺,身体微微地缩着,看起来好像会冷的样子。她回房间拿了件毛毯帮他盖上,又将客厅的大灯改为小灯后,这才回房休息。 辜靖玄在半夜三点醒来,陌生的环境令他呆愣了好一会,然后才想起这里是哪里。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的事实又让他呆愣了一会,既意外又难以置信自己竟然能在陌生的地方安睡,而且一睡就是六个多小时,真的是太神奇了。 他的感觉果然没错,和她在一起他可以完全放松,还能感受到幸福——美味的晚餐,以及爱——温暖的毛毯,而幸福和爱加起来,便是他一心向往的家的感觉。 家啊…… 他摸了摸身上的毛毯,又看了看四周有些狭窄却充满温馨的空间,最终放心的闭上眼睛,然后一觉到天亮。 谢欣欣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辜靖玄在她家客厅睡了一晚之后,整个人感觉变了很多。 第一是看起来变得很轻松,这和睡眠充足有关,毕竟他昨晚九点就入睡,睡到早上七点多才醒来,足足睡了十个小时。 第二是脸上表情整个变得柔和许多,不再严肃的板着一张脸。 第三是对她的态度,他竟然执意要开车先送她到公司上班,他再自己回家更换衣服后再进公司。 她觉得他没必要跑两趟,她可以自己搭车去公司,反正她每天都这么做,结果他却不许,硬要说载女朋友去上班是男朋友的义务,让她一整个无言以对。 任他由他的结果,就是被一个大嘴巴同事撞见她从协理车上下来的画面,然后不到半日的时间,“协理助理爬上协理的床”的谣言已传遍公司。 她在厕所里听见别人八卦这件事时,真的差点忍不住跳出来大骂,“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爬上协理的床了?说呀!”后来之所以没跳出来,完全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人觉得她是在心虚。 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原本以为只要自己低调不回应,这事自然会慢慢地平息下去,没想到它竟传到了高层,总裁——也就是他继母,为此还趁辜靖玄开会时找上她。 被总裁秘书带到总裁室,谢欣欣第一次看见辜靖玄那闻名已久的继母,被她年轻的外貌吓了好大一跳。她的模样看起来不过三十几岁,有着一头大波浪鬈发,看起来既时尚又贵气。 “请坐。”李雪虹指着一旁的沙发对她说。 她点头,小心翼翼地坐下后开始眼观鼻、鼻观心,安静、沉敛。 李雪虹原本想冷落她一段时间,要她坐如针毡、忐忑不安,没想到她却出乎意料之外的沉稳,让李雪虹不得不打消继续办公冷落她的打算,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向她。 基于礼貌,谢欣欣在她走近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直到她坐下之后才又跟着坐下来,因为不管是面对公司大老板,或者是男朋友的母亲,她都得恭敬乖巧。 “知道我找你来是为了什么吗?”总裁问她。 她摇头。 “听说你最近和辜协理走得很近……辜协理是我的儿子,这件事你应该知道吧?”李雪虹看着她问道。 “知道。”她说。但那又如何呢?她很想问。 “你们在交往吗?”李雪虹沉默的看了她一会,缓声问道。 “对。”她犹豫地点头。原本她不确定辜靖玄想不想让他继母知道这件事,但是想了一想,他们的八卦都传遍公司了,要保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她便点头承认。 “是为了钱吗?” 谢欣欣一阵傻眼,这算什么呀?做贼的喊捉贼吗?总裁也不想想她自己当初嫁给辜靖玄他父亲时,两人相差了近二十岁,那才是为了钱吧?她和辜靖玄相差不到五岁,他又长得一表人才,高挺俊帅,她为钱为个头啦! “协理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即使没钱,也会有一堆女孩子喜欢他的。”她说。 “问题你是那堆女孩之一吗?如果不是,劝你早点离开他。” “不知总裁这么说是在担心协理,还是在担心我?”她忍不住开口问道,“如果是关心协理的话,我个人觉得协理和我交往之后,整个人变得开朗轻松不少。如果是关心我的话,您不妨将这关心留给协理,我想协理应该比我更需要您的关心。” “你的嘴巴很利。” “其实我的嘴巴并不利,只是心直口快了一点,还请总裁见谅。”事到如今也不必再装乖了,她不卑不亢的说。 “是他跟你说他需要我的关心?”李雪虹面无表情的问。 “他没说,但没有子女不需要父母的关心。” “是吗?我还不需要你来说教。”她冷漠的说。 谢欣欣霍然闭紧嘴巴,不再随意开口。这个继母果然不好相处,冷得跟块冰似的,难怪辜靖玄提到她时也是冷冷淡淡的,一点感情波动都没有。 “我要你来主要是要跟你说,先前我并不知道你们交往的事,所以替他安排了几场相亲。这是我在事前便答应人家的事,所以他一定得出席。这是时间地点和对方的资料,你是他的助理,由你来负责这件事。”李雪虹说着便将桌上的皮夹拿起来交给她。 谢欣欣满心苦涩,这算什么差事呀?竟然要她负责逼自己的男朋友去相亲,这个总裁还真是好狠的心。 “我会负责告诉协理时间地点,但是如果协理不想去或不肯去——” “你要负责让他出席,不管用任何方法。”李雪虹直接打断她说。 “我尽力。”她沉默了一下,最后只能这样回答。 “不能只是尽力,要尽全力,这件事关系到公司的利益,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你要负起全部责任。” 第十二章 “为什么要我负起全责,这似乎不关工作,不是助理的责任?而且协理是我的上司,我根本没有权利要求他做什么,他去或不去也不是我这个小助理尽全力就能改变的,请总裁谅解。”谢欣欣据理力争,不想呆呆的认命受欺负。 “你——” 李雪虹看起来有些恼怒,正想开口斥责她时,办公室的门却突然被人用力打开,辜靖玄大步的从门外走进总裁室。 “请问总裁找我的助理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有事的话你直接交代我就行了,我想她的层级还没高到需要让总裁亲自下令。”辜靖玄冷冷地对李雪虹说,然后转头看向谢欣欣,柔声道:“你先回办公室去。” 谢欣欣刚起身,就被总裁的声音吓到又坐回沙发。 “坐下!你也坐下。”总裁对他们俩命令道。 “坐就不必了,有话就说,我还有工作要做,没时间陪你聊天。”辜靖玄面色一沉的说。 “谢小姐刚才告诉我你们正在交往,是真的还是假的?”李雪虹问继子。 “是真是假似乎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还是你终于想尽尽母亲的责任,为我这个儿子筹备婚礼?”他冷嘲热讽的问道。 “我并不知道你交了女朋友,所以不久前替你安排了几场相亲,都是一些知名企业家的名门闺秀——”李雪虹说,却让辜靖玄冷声打断。 “这全是你自己自作主张决定的事,与我又有何关?”他冷冷地问。 “那些企业大部分对我们公司未来发展有很大的影响。” “那又如何?你若想搞企业联姻的话,自己去联,不要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辜靖玄冷笑的说完后,转头朝谢欣欣招呼一声道:“欣欣,走了。”然后直接转身离开。 谢欣欣迅速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他走,完全不敢转头去看总裁那张通红到快要滴血的脸。 辜靖玄真的好坏,竟然叫总裁自己去联,那意思不是叫她和他父亲离婚吗?因为得先离婚才能再嫁呀……真的是有够狠的,但也好好笑。 走进电梯内,只剩他们两人没有其他耳目在旁时,她终于再也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你好狠。”她说。 “在我进去之前,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他一脸严肃的问。 “就是刚才那件事呀,要我尽全力让你出席去相亲,你若不去,公司出了什么差错就要我负责。”她耸了耸肩撇唇道。 “她知道你和我在交往中还要你做这件事?” “嗯,不过我没傻傻地立刻就答应,正在和她讨价还价的时候你就来了。”她告诉他。 电梯到达他们办公室的楼层,两人暂停交谈,一直到回办公室之后,他才再度开口交代她道:“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她找你,你也别理她。” “她是总裁耶,你想害我被解雇呀?还别理她咧。”她翻了一个大白眼。 “那你以后跟我去开会。”他轻蹙了下眉头,然后改口道。 “她又不会吃人,应该不用这么草木皆兵吧?”她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说。 “你不怕她吗?面对她不觉得有压力吗?”他好奇的问。 她愣了一下,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才说:“只要别把她当成总裁,把她当成你继母好像就没压力了。我刚刚好像就是这样,所以才一点都不觉得可怕。” “好吧,只要你不觉得可怕,不觉得有压力就好。”他点头。 “谢谢你看到纸条后立刻来救我。”她走到他办公桌前,将贴在他电脑萤幕上的便利贴撕下来。 “你应该立刻打电话给我,而不是留纸条,如果我开会还要再开一个小时才结束,那你怎么办?”他无奈的对她说。 “我还真没想那么多,只想说你在开会,不是急事不能打扰。”她呆愣了一下,苦笑道。 “这怎么不是急事?以后所有关于你的事都算急事。” 谢欣欣呆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好好笑,哈哈……”她边笑边说,笑得前俯后仰。 辜靖玄皱紧眉头,没想到他认真的言语竟然会被她当成笑话看待,感觉有点伤心。 天知道当他得知她被继母叫到楼上去时,他有多担心,害怕她会受伤,担心她会受威胁,害怕这担心那的,就怕她会受不了压力而决定与他分手。 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对他有多么的重要,他根本无法忍受身边没有她的日子,绝对无法忍受。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的说出以后关于她的事都是急事,因为对他来说那的确是事实,只是没想到却被她当成了笑话。 “谢欣欣。”他唤她。 “嗯?”她仍有些笑不可抑。 “过来这里。” “干么?”她绕过他的办公桌走到他面前,脸上依然满是遏制不住的笑容。 他没有应声,却突然伸手勾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拉坐在他的大腿上。 “啊!”谢欣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惊叫一声,抬起头正想开口骂人时,他却忽然低头吻住她。 她惊得双眼圆瞠,不由自主的屏住了气息,但即使如此,他唇舌的温度与动作,还有温热的呼吸还是在一瞬间夺去她全部的感官知觉,让她除了他,再也感受不到其他。 他的唇好软,他的舌好热,他—— 她的脑袋一片紊乱,心跳得乱七八糟,整个身体热到一个不行。 这不是她的初吻,但却是他与她之间的第一个吻,所以她怎么也想不到,他平时看起来冷漠而严肃,吻却是那么的火热,肆意狂放,几度让她差点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头,而她只能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他怀中。 “对现在的我而言,你比任何公事都重要,这是我的真心话,不是笑话,懂吗?”他沙哑的说。 “嗯。”她在他怀里点点头,终于感受到他的真心与认真。 “好了,去把东西收拾一下,陪我去一趟新竹的工厂。”他扶她站起来。 “现在去,晚点还要回公司吗?”她问他,因为都已经快三点了。 “我要回来一趟。如果你不想回公司,回来的时候我先送你回家再回公司也行。” “那我先把东西带着,到时你先送我回家,我今天有点累,不想加班。”她说。 “怎么了?”他关心的问。 “生理期。”她无奈的回答。 两人四目交接,顿时全都无话可说。 之后谢欣欣收拾好东西,两人一起离开公司,辜靖玄却没直接上高速公路,而是先把她载回家,坚持要她上楼回家休息后,才自己一个人开车下新竹。 她是真的觉得疲累,回家后直接上床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窗外的天黑了都不知不觉。 谢欣欣一觉睡到晚上七点半才醒,醒来时屋里一片漆黑。她躺在床上,想起将她送回家,一个人南下新竹的辜靖玄,整个人顿时感到一阵感动与愧疚。 她将手机从皮包里翻出来,打给他,想知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是否已回到公司了,结果他竟然还塞在高速公路上。 “大概还会塞多久,几点才会回到公司?”她问他。 “不知道,快的话二十分钟可以到,慢的话一个小时也有可能。”他说。 “一个小时吗?那应该ok。”她思索道。 “ok什么?”他问。 “我送晚餐到公司给你吃,时间应该ok。”她解释。 “你不是很累吗?别多跑这一趟,我随便吃就行了。” “我从回家后睡到刚刚才醒,不会累了。而且我也还没吃饭,正好可以买去跟你一起吃。”她迅速说道,“不欢迎吗?我还可以顺便加班帮你。”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说:“我过去接你,一起吃完饭后再回公司好了。” “好,那你快到的时候再打电话给我,我到楼下等你。” “好。” 挂断电话后,谢欣欣心情变得超好,满心都是期待,感觉就像是第一次要和男朋友约会一样,充满了期待与紧张,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等待时间,她先将脸上睡花掉的妆卸掉,重新上过妆。时间过得既快又慢,等她上完妆都已过了二十分钟,但她的手机却迟迟未响起。 她又待在屋里等了十分钟,终于迫不及待的背起包包,直接先到楼下去等他。 “欣欣。” 一走出楼下大门就听到有人唤她,满心都是辜靖玄的她还以为是他跟自己如此有默契,竟然同时到达,立刻笑容满面的转头看去,结果却看到了她最不想看见的人——蒋东阳。 她脸上的笑容随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冰霜。 “我们可不可以谈一谈?”蒋东阳走到她面前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她冷漠的拒绝。 “我知道当初是我不对,我在这里跟你说声道歉,对不起。”他低声下气的对她说。 “我接受你的对不起,你可以走了。”她面无表情的说,一点也不想和他多相处一分钟——不,一秒钟。 “我可不可以请你帮忙一件事?”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男人到底可以多不要脸?! “蒋东阳,你别太过分了!”她忍无可忍的朝他低吼。“你用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过去你骗我、伤我的一切,那也就算了,因为我也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瓜葛。但是你竟然还想要我帮忙?你怎么好意思?你到底要不要脸啊?走开,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 “欣欣——” “请叫我谢小姐,欣欣这名字你不配叫。”她冷峻的打断他。 “欣欣——” “叫你叫我谢小姐!”她怒吼道。 “好,谢小姐,谢欣欣小姐。”他马上安抚的改口,然后深吸一口气说:“你就不能看在过去的情分上帮我件事吗?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 “过去的情分?我和你还有过去的情分吗?太可笑!”她冷笑着再度打断他,“要你离开你不离开是吗?那我离开!”说完,她转身就走,但却被他伸手拉住。 “放手!”她朝他怒吼道。 “我只是要你帮个小忙,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大不了我给你一些报酬总行吧?” “我叫你放手听见没?”她怒视他。 “我给你两千块。” “放手!” 她用力的甩开他,快步走开,他却锲而不舍又从后方追了上来,再度抓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就在他们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一辆轿车从路底转弯处开了过来,车灯笔直的打在他们两人身上。车子并没有经过他们,而是直接在他们旁边停了下来。 辜靖玄从没熄火的车内走了出来,绕过车头来到他们两人身边,一把便将谢欣欣的手臂从蒋东阳手上救了回来。 “你想做什么?”他冷冷地看着蒋东阳。 没想到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蒋东阳先是僵了一下,然后挤出一脸讨好的笑容说:“真的好巧,辜先生您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不认识你。”辜靖玄冷冷地警告道:“离我女朋友远一点。” 说完,他直接牵着谢欣欣的手送她上车,然后开车离开,没再多看他一眼。 第十三章 蒋东阳整个人傻愣在原地,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女朋友?谢欣欣是他的女朋友,这怎么可能?怎么会?他可是辉皇的协理,更是辉皇的小开,而且还是唯一的继承人,他怎么可能会看上谢欣欣,怎么可能呢? 为了能得到辉皇采购部门的青睐,他花了不知多少心血与努力,在茹丝葵乍见谢欣欣竟能与辉皇高层同桌吃饭,而那位高层不是别人,竟然还是辉皇的皇太子时,他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谢欣欣帮他牵这条线了,只要那位协理大人肯向采购部门关照一声,他马上就能接到订单。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被他抛弃的谢欣欣会变成那位高层的女朋友? 蒋东阳呆站在原地好久好久都想不通,也无法接受。 谁能告诉他怎么会这样?谁能? 车子里有一股很明显的低气压,让谢欣欣有种无言的感觉。 辜靖玄在生气,从她问他晚餐想吃什么,而他却沉默不语的没有吭声,她就知道他在生气了。只是她有些搞不懂他在气什么,气她刚刚和蒋东阳在一起吗?但他应该有看见她想离开却被拉住、身不由己的样子吧?那他还在气什么呢? 不懂,不懂,她真的搞不懂。还好学校老师有教,不懂就要问。 “你干么不说话,在生气吗?”她直接开口道,“如果你真的在生气,在气什么要说啊,这样闷不吭声的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气什么?而且我又不聪明,叫我自己想我也想不出来。” “真的想不出来?”他终于开口沉声问。 “想不出来。”她摇头道:“我唯一想得到的就是你可能在不高兴刚才我和蒋东阳待在一起的事,可是你应该也有看到他抓着我不放,我想走却走不了啊,” “你为什么要见他?”他沉默了一下,又问。 “我见他?我疯了才见他!”她冤枉的叫道。“我下楼来等你,谁知道他会守在大门外,我一走出大门就被他叫住,我也吓了一跳你知道吗?” “我不是说到了会打电话给你吗?” “我知道,可是到楼下等比较快。” “比较快什么?” “见到你。” 辜靖玄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她未接到他的电话便提早下楼的原因是这个。 比较快见到你……这完全是一种迫不及待的心情,不是吗?她真的这么想见到他,这么想他吗? 突然间,他觉得阴郁的心情好像拨云见日的好了起来,心也跟着暖洋洋。 “晚餐想吃什么?”他问她。 “这是我刚才问你的问题耶,你还没回答我。”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我想吃牛肉面,你呢?” “那就吃牛肉面吧。”她说,一顿后忍不住问他,“你刚刚是在生气对不对?” “没有。”他立即否认。 “少来!”她不信的叫道。 “我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开心而已。” “这是狡辩。”她笑他,虽然这么说,她还是顺着他的说法问:“那你在不开心什么?” “我吃醋。”他说。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在吃什么醋?”她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问他。“我和他之间早就已经结束了,而且你也知道是怎么结束的,像他那种用情不专又满口谎言的男人,我怎么可能还会想再回到他身边?你这个醋吃得会不会太冤了?” “当初是谁为了这个用情不专又满口谎言的男人借酒浇愁又寻死觅活的?”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缓声问道。 她呼吸一窒。“那是我喝醉酒在发酒疯,你干么当真?” “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酒后吐真言。” “这句话见仁见智,不是每个人都准,尤其不适用于我,我是酒后胡说八道型的。”她迅速说道。 辜靖玄呆了一下,遏制不住的低声笑了起来。酒后胡说八道型的?真是败给她了! “辜靖玄,我现在对他没有一丝好感,有的都是想皱眉的反感。”她认真的对他说。“还有,他的手机号码也被我列入黑名单中了,所以我想,他今天才会跑到这里来守株待兔。” “他找你做什么?”他蹙眉问。 “他要我帮他一个忙,不知道是什么忙,我直接拒绝没听他说。不过……”她欲言又止的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想着心里那个猜测。 “不过什么?”他问。 “我总觉得他要我帮忙的事好像和你有关。”她犹豫的说。 “和我有关?什么意思?”他愕然地转头看她。 “分手后,他从未找过我,也没打过一通电话,可是自从上回在茹丝葵巧遇我们之后,他就开始不断地打电话给我,上回还跑到公司楼下,这次又跑来我家。还有,我接过一通他打来的电话,对话中全是在问你的事,所以我觉得他的目标其实是你。”她告诉他。 “他问了我什么事?” “你的姓名,以及是不是在辉皇集团上班,还有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反正那几分钟的电话,我记得他问的问题好像全都绕着你,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么。” “不管他想干什么,以后你都别理他,也别和他见面。”他果断的要求她。 “我本来就不打算要理他的,即使在路上碰到也会把他当成陌生人。可是他这样突然跑到我家楼下堵我,我能怎么办?”她无奈道。 “搬家。”他说 “蛤?”她张口结舌的转头看他,一整个傻眼。 “搬到我家。”他又说。 “什么?!”她惊愕叫道,目瞪口呆的,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家还有个空房间可以给你住,免房租、免水电瓦斯,以后上下班有专车专人接送,一样免车资,如何?”他转头看她。 “这样太突然了。”她有些晕然,脑袋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同居耶,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耶,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他们俩正式交往至今还不满一个月…… “会突然吗?其实我很久以前就想过如果我们俩能住在一起就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必留在公司加班,可以把工作带回家做了。” 瞬间,谢欣欣脑袋里所有的绮丽幻想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加班?工作?! “你叫我搬到你家住,是为了方便加班工作?”她瞪着他,难以置信的问道。 “你不觉得这样很方便吗?”他对她微笑。 “不觉得。”她没好气的翻白眼道。 “可以省下一大笔生活费,上下班还有人接送,不必去挤公车或捷运,你仔细想一想。”他说。 不用想。 对于才刚交往不到一个月就搬进男友家住这种事,谢欣欣还做不出来,因为如果被妈妈知道,她会被打死。所以,她过去和蒋东阳交往了三年还是各住各的,始终没有同居。为此她有点感谢妈妈,否则上回分手她一定会很惨。 然而这一回她真的不搬都不行,蒋东阳那个疯子消失了几天竟然又出现,而且有次还夸张的跑上楼守在她家门前,差点没把她吓死。 然后她跟辜靖玄讲这件事,当天就被他押着回家收拾行李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直接搬去我家,那就先去住几天,避避风头再说。”他说。 “避风头?”她一脸古怪的表情,哭笑不得的问他:“你当我是通缉犯,还是向地下钱庄借钱不还要躲债呀?避风头……”她真是无言了。 “情况不是很像吗?”他靠在她卧房门边看着她说。 “哪里像?我并没有想躲,是你硬要我搬去你家躲的好吗?哪里像了?”她转头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打包着行李。 “你不怕吗?”他问她。 “怕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对于蒋东阳她才不怕呢,只是觉得烦而已。 “不怕他守在门外面,趁你开门的时候突然将你反推进屋内锁上门,让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吗?” 谢欣欣不由自主的想像那画面,突然觉得好可怕。 “你不要吓我。” “我并不是在吓你,只是在告诉你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你一直这样不理他,哪天他被逼急、惹火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又有谁知道?最好还是要以防万一。”他认真的说。 “我被你说服了。”她无奈的投降道。 “所以你决定要搬去我家了吗?” “先去住几天再说。”一顿后,她皱眉道:“我妈若知道我跑去和男朋友同居,她一定会把我的腿打断。” “你妈这么凶?” “不凶,只是生起气来很恐怖。我高三的时候还被她用竹子打到小腿瘀青了好几天,你知道吗?真的很恐怖。”她说着忍不住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为了什么事被打?”他好奇的问。 她沉默了下才不甘愿的说:“偷交男朋友。” “打得好。”他笑着评语道。 “你来被打打看,很痛耶!”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有人管、有人打,总比没人管、没人打要好,你要惜福。”他笑道,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与落寞。 “这种被打的福我宁愿不要。”她撇唇道。“要不,我妈下次要打我、骂我,你替我被她打、被她骂,我让你也享享这种福如何?” “好呀。”他点头道,“以后你就叫她来打我这个女婿好了,别打女儿。” “咳……”谢欣欣整个被呛到,咳到不行。“什么女婿呀?”终于咳停后,她瞪着他叫道,脸微微地发烫中。 “等我们结婚后,我不就是你妈的女婿了吗?”他理所当然的说道,一点都不觉得害臊。 “那是多远以后的事,八字都没一撇,你别说得这么顺好吗?”她没好气的翻白眼。 “怎么会八字都没一撇?我们已经在交往了,至少有一撇吧?”他皱眉道,不喜欢这“没一撇”的说法,那感觉好像他们俩毫无关系,随时都会散了的感觉。 “我上一段感情谈了三年,最后还是分手。你认为那算有一撇吗?”她反问他。 辜靖玄顿时无言,眉头皱得死紧,他一点也不想和那个家伙比。 “那要怎么样才算有一撇?”他问她。 “订婚呀,至少要到订婚才算有一撇吧?”这是她的想法。 “那我们订婚吧。” “什么?!”她整个傻眼,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麻烦你再说一遍。”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要求道。 “我们订婚吧。”他说。 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惊愕到差点说不出话。 “这样太突然了。”她表情恍惚的摇头。 “上回要你搬去我家住你也说突然。”他无奈的看着她。 “本来就很突然!”她激动的说:“我们交往还不到一个月,你就突然要我搬去你家住,现在竟然又说要订婚?!重点是,你连求婚都没跟我求过,这还不叫突然吗?” “我知道了,重点是我没向你求婚,这点是我的疏忽。”他若有所思的点头,然后离开门边,走向她,突然就屈膝单腿跪在她面前说:“谢欣欣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第十四章 “这太突然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跪在面前的他,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整个小鹿乱撞。这是第一次有人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这件事连蒋东阳都不曾做过。 “别又说这句话,只要回答我愿意或不愿意?”他看着她,一顿后又道:“戒指和鲜花我改天补给你。” “这样说很不浪漫你知道吗?”她有些哭笑不得。 “我知道,不过这次事发突然,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他点头说。 “这次?请问还有下一次吗?”她啼笑皆非的看着他。 “有。下辈子。”他一本正经的点头。 她噗的一声,忍不住笑了起来。 “什么下辈子?你要跟我相约下辈子吗?”她笑问他。 “如果你现在点头说‘我愿意’的话,下下辈子也可以和你约。” “哈哈……”她顿时笑得前俯后仰,被他逗得乐到不行。她从没想过他竟然还有这种幽默感,真的太好笑了。下辈子,下下辈子,哈哈…… “你的答案是什么?”见她笑得差不多后,他再度开口。 “我们才交往一个多月而已,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想订婚?”她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好奇的问道,总觉得有些奇怪。 “你刚才不是说只有订婚才算八字有一撇吗?” “就为了这个?”她有些傻眼,还有一些失望。 “连八字都没一撇不觉得很像陌生人吗?我不喜欢那种感觉。”他一脸认真的说。 “除此之外没别的原因了?”她紧盯着他,希望他能说出一些令她感动或欣喜的话,这样她说不定就会立刻点头。 “你想听什么原因?”他一脸茫然的反问她,一副“除了这个原因,哪里还会有什么原因”的表情。 她看了他半晌,终于死心哼声道:“算了!”然后转头继续收拾行李。 “你还没给我答案。”他提醒她。 “我要想一想。”她说,心里真的是有点闷、有点火。 哪有人像他这样求婚没花、没戒指、没甜言蜜语,甚至连一句好听一点的话都不会说的?说一句“因为我很喜欢你,想早点订下来才安心”之类的难道不会呀?真是个不解风情的大木头! 虽然只是要到辜靖玄家住几天而已,但谢欣欣要带的行李还真多,光是衣服就有一大箱,因为还得分在家穿和上班穿的,然后还有一堆保养品、化妆品和配衣服穿的鞋子等。 所以当她看到堆在地上那一大堆要带的东西时,整张脸都不好意思的红起来,不过他却什么话都没说,只问了一句:“就这些?还有吗?” 她点头确定没有了之后,他便一一将它们提进电梯里,再提到他车里,然后出发去他家。 他家距离她家其实并不远,开车十五分钟便可抵达,不过地价和房价都差很多,重点是他的房子是买的,不像她是用租的,而且还比她家大了三倍。 将近四十坪的空间规划成三房两厅,他用了两房,一房做卧室,一房当书房,剩下的那一间自然就是给她用。 客房里有床有衣橱还有化妆台,整个房间都让她很满意。那天晚上她甚至没有失眠,沾枕五分钟就睡着,而且还是一觉到天亮。 与辜靖玄的同居生活无风也无雨,平静得让谢欣欣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对此事的看法和感觉。 每天早上,她都会比他早起,等待他的时间她无聊就做做早餐、看看电视,然后再与他一起出门去上班。 每天下班,他们有时会到外头吃完饭才回家,有时是回家由她下厨,然后吃饱整理完之后,他们便开始加班继续工作直到十一点左右才结束,接着各自回房休息。 每天几乎都是这样,然后一个星期就过了。 这段期间他一直很君子,连碰都没碰她一下,为此她的心情相当复杂,分不清是悲是喜。 今天是星期日,下午三点,他敌不过她的坚持,终于开车送她回家。 原本她是昨天就要回家,他却用工作当借口多留了她一天,今天本想故技重施,她却不理他坚持要回家,他无奈只好送她回来。 车子转个弯便来到她住处门前的马路,远远便看见那栋大楼的入口,入口旁站了一个穿着大红色外套的人,非常显眼,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慢慢地浑身僵硬了起来。 随着车子愈靠愈进,那个人的长相也清楚地展露在她面前,蒋东阳,她没看错。 “那个家伙……是不是他?”辜靖玄也注意到了,开口问她。 “对。”她无奈道。 “他又跟着其他住户进去里面了。”辜靖玄说。在他说这句话时,穿着大红外套的蒋东阳正尾随着刚归来的住户走进一楼大门里。 “我看到了。”她无力的说。 “他在这里还有其他朋友?”他问她。 “……没有。” “所以他又是要到你家门前去守株待兔?”他又问。 她无言以对。 “现在你还要回家吗?”他将车子停到路边转头问她,“那家伙会来一次两次,就一定会再来三次四次,直到达到他的目的为止。” 谢欣欣本想回答说“要”,说那家伙等不到人自然会走,结果他后半段的话却将她的希望与侥幸全数击毁。会再来三次四次,直到达到目的为止?不会吧? “你身为我的男朋友,难道就不能出面帮帮我,要他离我远一点吗?”她无奈的对他说。 “如果我出面有用,他今天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什么意思?” “你忘了那天在这里,我有警告他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吗?”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现在怎么办?”她心烦气躁的问。 “一劳永逸的方法就是搬家——” “搬去你家对不对?”她接口道,一脸没好气的表情,但心里其实有些蠢蠢欲动。 和他同居这一周,排除她个人那些扭扭捏捏、分不出是悲是喜的心情,她过得可谓享受,出门有人载有车坐,吃东西买东西有人付钱,最重要的是还有高档红酒可以喝,虽然一天只限一小杯,但一个星期下来也快要给她喝掉一瓶要价近三千块的红酒。 想到还冰在他家冰箱里未喝完的小半瓶红酒,她的喉咙不由自主的就干了起来。 “对,所以我车子可以往回开了吗?”他问她,话刚说完,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来。 “我要考虑一下,你先接电话。”她对他说。 他看了她一眼,迳自接起电话,然后只说了个“喂”字,脸色就变得苍白,接着他立刻将手机丢到一旁,发动车子,狂飙上路。 “发生了什么事?”谢欣欣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后,关心的问道。 他没有回答,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 “靖玄?”她担心的唤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好吗?你这样我会担心。” 他又沉默了一下才沙哑的开口,“我爸刚过世了。” “什么?!”她愕然叫道,也被吓到了。“怎么会这样?你、你还好吗?”她伸手轻搭在他手臂上,担忧的看着面无血色的他。 他没有应声,但很明显他一点也不好。 车子开得极快,不一会儿就到达了医院。 她一直陪着他,陪他见他父亲最后一面,陪他去殡仪馆,陪他面对哭得有些夸张的继母,听她在众人面前指责他的不孝,说他父亲在世时他也没陪、没照顾之类的。 他始终面无表情,不予理会,而她则是很想狠狠地一拳给那女人揍下去——这么爱演,不会上电视去演呀?真是够了! 当天她陪他忙到半夜两点才回家,因为知道他晚上什么也没吃,便煮了一碗面给他,结果他竟告诉她,他没胃口。 “没胃口你也得吃,除非你想饿死。”她对他说。 “我真的没胃口。”他再次摇头道。“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也早点睡。晚安。”他说完迳自转身回房。 谢欣欣看着桌上的汤面,再抬头看向他卧房紧闭的那扇门,眉头不知不觉的皱得死紧。 她可以明白他的没胃口,但是他从中午十二点过后整整十四个小时几乎滴水未进,不吃点东西怎么行呢? 没胃口不代表肚子不饿,没胃口不代表胃承受得住空磨,没胃口不代表不能强迫自己吃点东西。 他不强迫自己吃,那就由她来强迫好了。 带着坚定的表情,她端起桌上那碗面走向他的卧房,没有敲门便直接开门走了进去。反正就算她敲了,他也不会回应她。 房里一片漆黑,她将灯打开,只见他背对着她横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在装睡。 她走上前,先将那碗面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才开口对他说:“我知道你并没有睡着,起来把这碗面吃掉,吃掉我就不会再烦你。” 他依然一动也不动,毫无反应。 “靖玄,辜靖玄。”她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叫唤道。 “出去。”他终于有了反应。 “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去。” “出去。”他又说一次。 “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去。”她一字不漏的给他同样的回答。 “我说出去!” 他有些发火了,但她却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害怕,有的只是更担心。 “我也说了,只要你把面吃掉我就出——啊!”她话未说完,就被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扣住腰身扔上床,吓得她惊叫出声。 一阵头昏脑胀后再睁开眼睛,她已平躺在床上,身体的上方悬着他。 看着他没有一丝柔软只有紧绷与冷峻的脸,她依然和之前一样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只有担心。 “吃点东西好不好?别把自己的胃给饿坏了。”她伸手轻轻地碰触他的脸,柔声劝说道。“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他没有应声,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然后他突然将她的手从他脸颊上拿开,直接俯下身来亲吻她。 她的身体因惊愕而微僵了一下,随即立刻放松下来,决定今晚任他由他。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抬起手臂环住他的颈项,明确的给了他通行证。 一感觉到她的顺从与回应,他原本只是试探的亲吻立刻变得饥渴而狂烈,有如狂风暴雨般瞬间将她席卷。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董事长过世的事在公司迅速传开,大家私底下都在讨论着公司最后会落到谁手中,是总裁呢?还是协理?毕竟只有他们两个拥有继承权。 答案将在今天揭晓,因为随着丧事告一段落,董事长的委任律师终于在刚刚来到公司,约见两位继承人,公布遗产分配的事。 为此,辜靖玄在半个小时之前去了总裁室,至今未归。 谢欣欣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等待着结果,有点担心如果他父亲当真老糊涂,把大多数遗产都留给他继母的话,那他该怎么办?承受得了这种伤害吗?她真的好担心他。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她迅速转头看去,只见他神情恍惚的走进办公室,反手将门给关上,然后就这样站在门前发呆。 她起身走到他身边,担忧的轻轻碰触他,柔声问道:“你还好吗?” 他抬眼看向她,倏地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将脸埋进她颈间,紧紧地拥着她。 第十五章 “怎么了?”她伸手抱住他。 “他全知道。”他哑声道。 “什么事全知道?他是谁?”她轻声问,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爸他全知道,知道那个女人在外面有男人,也知道她对公司有野心想图谋不轨,他全部都知道。”他沙哑的对她说。 “怎么会?你怎么知道他都知道?” “他留了一封信给我,要我小心继母。我爸把公司所有的股份都给我了,只将继母现在住的房子和部分现金留给她而已。他竟然全部都知道,却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这个儿子有这么不值得信任与托付吗?” “我想伯父不告诉你应该是为了你好,毕竟总裁在名义上仍是你的母亲,若是让你去对付她,别人将会如何看待你?” “我不在乎!” “但伯父他在乎,伯父他很爱你。”她柔声道。 他浑身一僵,再也说不出任何逞强的话,只是将她抱得好紧好紧。 “总裁对这个结果有什么反应?”她抱着他,忍不住好奇的开口问他。 “难以接受,但她不得不接受。”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不得不是什么意思?”她不解的问。 他的情绪获得控制,缓缓地松开她,抬起头来看着她,回答她的问题。 “我爸不只留了一封信给我,还给了我一把保险箱的钥匙,里头有继母搞外遇的证据,那些证据足以让她失去一切。如果她不想失去一切,就得接受这个结果,不许再对公司动任何歪脑筋。她不得不接受。”他说。 她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半晌后才叹为观止的开口说:“你爸好厉害。” 他点头同意。“我也没想到他会留这种东西给我。” “太好了,这下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不必再与你继母斗法了。”她微笑着说。 “这个周末可以去拜访你父母吗?”他点头,而后忽然问道。 “怎么会突然想去拜访我父母?”她一脸疑惑的表情。 “提亲。”他言简意赅,把她吓得目瞪口呆。 “这太突然了。”她瞪着他,发现他对于双方感情上的事总是用跳跃的方式进行:交往没多久就想同居,同居才几天就求婚,现在连提亲都这么突如其来的,让她一整个傻眼。 “你怎么又是这句话?”他哭笑不得的问。 “不然要说哪句话?真的很突然,你不觉得吗?才第一次见我爸妈就提亲,你想吓晕谁呀?”她瞪着他叫道。 “我没有想吓晕谁,这件事我也是逼不得已,没有办法。”他苦笑道,将她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这话什么意思?逼不得已?”她皱眉问他。 “按照习俗,家里有亲人过世必须要在百日内完婚,不然就要等上三年,我不想等那么久。”他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缓慢地说。 她愣了一下,讪讪的说:“我真的忘了还有这个习俗,那……”她停顿了一下,皱眉道:“意思就是我们要在三个月内结婚?” “你不愿意吗?” “你明知道我愿意还这样问?”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皱着眉头。”他伸手将她皱起来的眉头抚平。 “我是在担心要怎么跟我爸妈说这件事,他们会不会不同意我突然说要结婚的事?”她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你认为他们会反对吗?” “有可能。” “为什么?你爸妈见都还没见过我,你对我就这么没信心?” “不是信心的问题,而是……”她停下来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他说:“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有一个女儿,突然有一天女儿跑回家跟你说她要结婚了,而结婚的对象和你女儿交往还未满三个月,请问你会答应吗?” 他顿时无语,半晌后才说:“如果他的条件和人品跟我差不多,我会答应。” “那你要怎么知道他的条件和人品跟你差不多?”她再问:“他说的你就会相信吗?人品这种东西也需要时间观察吧?你认为情侣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步入礼堂有可能吗?” 他再次无言口以对。 “那我到底该怎么做?”他问。 “我也不知道。”她无奈的耸肩。 他皱眉想了想,终于豁出去的决定道:“还是照计划这周末去你家提亲,如果你爸妈真的反对的话,我们再来想办法解决。” “也只能这样了。”她点头。“那我要不要先跟他们说一声?” “好,但提亲的事暂时别说。”他点头道。 “好。” 星期六,辜靖玄载着谢欣欣开车南下台中。 途中她不断地提醒他,千万别把他们俩现在住在一起的事说出来,因为这件事对他而言绝对是扣分,而且最重要的是可能会害惨她。 为了增加成功率,她还建议他们两人串供,将交往三个月改成半年,没能改更长点的时间是因为半年前蒋东阳还曾去过她家。然后认识的时间也大灌水变成三年,只是不是常联络的朋友而已,会相遇进而谈起恋爱,完全是缘分。 从台北到台中,她一路都在完善他们的交往过程,还一再的复习,就怕一不小心会说错话,露出马脚,把事情搞砸。 看她这么紧张又担心,辜靖玄下意识认为她母亲应该很严厉,长得像教官——脸上笑容不多,而且很爱说教,结果见到本人后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母亲比她矮些,体型差没多少,讲话轻声细语,笑容和蔼可亲,完完全全就是慈母形象,根本没她说的这么可怕。 至于她的父亲则挺健谈的,在谢欣欣进厨房帮忙妈妈准备午餐时,和他两人坐在客厅从新闻聊到时事,从时事聊到政治,再从政治聊到国际观,最后再聊回台湾的3c产品,真的很能聊。 她妈妈煮的菜和她不太相同,一个较为传统,一个较为年轻多变,但相同的是一样都很好吃。 用完午餐,大家一起坐在客厅吃水果,两人对看了一眼,都觉得是时候该谈正事了。 轻咳一声,谢欣欣开口道:“爸、妈,其实靖玄今天来有事情要和你们讨论。” “有事情要和我们讨论?”谢母疑惑的看向辜靖玄。 “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们讨论?”谢父问。 辜靖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弯腰九十度的朝他们两位鞠躬。他弯着腰、低着头大声地说:“请你们将欣欣嫁给我。” 谢父露出一脸错愕的表情,谢母则是目瞪口呆,两个人都被他突如其来的请求吓到了。 “爸、妈,我想和靖玄结婚,请你们答应。”谢欣欣也开口道。 “结婚是你们两个的事,只要你们两个确定,我和你爸是不会有什么意见的。”谢母回神道,“不过你们才交往半年而已,这事应该不用这么急着讨论吧?”她微微地皱起眉头。 “靖玄你先坐下来,先坐下来。”谢父对辜靖玄说。 “谢爸、谢妈,我很抱歉,这件事可能不能等,我的父亲上个月十号过世了,所以婚礼必须在百日内举行才行。”他歉声道。 “你父亲刚过世?”谢母愕然问道,然后转头看向她说:“欣欣,这件事你怎么没告诉爸妈呢?” “谢妈,是我不让欣欣说的。”辜靖玄说。“因为事发突然,我又尚未登门向两位请过安,所以才没有通知你们。” “你爸是怎么过世的?生病吗?”谢父开口问道。 “对,他已经生病很多年了,这几年一直都躺在病床上。” “都是你妈在照顾他吗?”谢母问。 “我的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在医院的时候有请专人照顾。”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谢母又问。 “只有一个继母而已,不过她已经有男朋友了,所以我想她应该很快就会改嫁了。” 谢母愣愣的看着他,被他的回答吓呆了。老公才过世未满一个月,就已经有男朋友,而且想着改嫁的事了,这是什么样的女人啊? “妈,靖玄的继母才四十多岁而已,而他父亲卧病在床已经有七年了。”谢欣欣对妈妈说。 “即使这样也不该——”谢母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句,随即立刻住口。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这回换谢父开口问。 “曾经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过他在四年前多因车祸意外过世了。” “其他亲友呢?”谢父继续问。 “只有一个阿姨住在美国。” “你父亲这边都没有其他亲人吗?”谢母再问。 “我父亲是个孤儿。” 此话一出,不仅谢氏夫妻愣住,连谢欣欣都目瞪口呆了起来。辉皇集团竟然是由一个没有任何后援的孤儿创建起来的?他父亲真的好厉害,好强! 这是谢欣欣第一个反应与想法,但她父母想的却完全不同。 无父无母又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一个阿姨却又远住在美国,这么孤立无援又孤单寂寥的家庭,如果真出了什么事,需要有人帮忙时,要去哪里找人啊?他们真的要让女儿嫁到这种家庭吗? “其实也不一定要赶在百日内,你们俩都还很年轻,三年后再结婚也行。”谢母沉默了一下,以和缓的语气开口说。 “你妈说的对。”谢父也加入了反对的行列。 “爸、妈——”谢欣欣激动的开口,想游说他们,却让辜靖玄伸手拉住。 “谢爸、谢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欣欣,并且爱她一辈子的,请你们答应让她嫁给我。”辜靖玄再次向他们俩行九十度的鞠躬礼。 “我们没有反对,只是希望你们晚点结婚而已,因为百日内实在是太赶了。”谢母解释,一顿后又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在百日内呢?” “因为我想要有个家。” 此话一出,客厅顿时整个安静了下来。 我想要有个家。这是一句多么令人心酸又不忍的话。每一个人应该都有一个家,或不只一个,而他却没有家,想要有个家。 谢欣欣的手悄悄地伸入辜靖玄的掌心,将他紧握。 他转头看向她,两人四目相交,温柔缱绻,一切尽在不言中。 “既然想结婚,那就结吧。”谢父忽然出声了。 谢母张嘴本想说什么的,最终还是放弃的轻叹一口气。 “既然你父母都不在世了,那么这事就交给我们夫妻俩来办吧。”她说。 “谢谢谢爸、谢妈,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两位的。谢谢你们,谢谢。”辜靖玄激动地再度对他们行九十度的鞠躬礼,同时信誓旦旦的说。 “谢谢爸妈,我们一定会幸福的。”谢欣欣感激的对爸妈说。 “今晚住这儿吧,有些事我们还要讨论一下。”谢母对辜靖玄说。 “好。”辜靖玄毫不犹豫的点头。 辜靖玄在台中住了一晚,和准岳父岳母讨论了一堆婚礼的事——说是讨论,其实就是两位长辈说,而他负责陪在一旁点头应是,如此而已。 总而言之,这次台中行完全达到目的了,他很满意。 第十六章 “幸好比想像中容易过关。”谢欣欣坐在驾驶座上呼了一口大气。 他们在家吃完午饭才离开台中,现在正在回台北的高速公路上。 “你爸妈人都很好,理性又好沟通。”他说。 “那是当然的,也不看看他们是谁的父母。”谢欣欣抬高下巴,一脸骄傲得意的表情。 “你不是说你妈很恐怖吗?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她恐怖在哪里。” “那是你没看到她发瓤的样子,不信的话,下次你见到我弟问他妈妈恐怖不恐怖,他绝对是点头如捣蒜,因为他比我更常挨打。”她咧嘴笑道。 “我不知道你弟在当兵,这样我们的婚礼他可能无法参加,你会遗憾吗?”他问她。 “你向我求婚时,既没鲜花也没戒指我都不遗憾了,这算什么?”她斜睨他一眼,故意开他玩笑。 “对不起。”他愣了一下,立刻一脸歉疚的向她道歉。 “我开玩笑的啦,你别当真。”她说。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解决才行。”他摇了摇头,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认真的说道。 “你要怎么解决?”她好奇的问。 “你有没有什么建议?”他反过来问她。 她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说:“请我吃一顿烛光晚餐,重来一次?” 反正他第一次向她求婚她也没答应,而是说要想一想,后来因为他的父亲突然过世,看他伤心欲绝,她心疼得不得了,两人的感情和关系这才突飞猛进,也让她忘了其实自己根本就还没答应他的求婚。所以重来一次正好。 “可以,还有呢?”他点头。 “还有什么?求婚这样就很好啦,还有什么?”她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看着他说,戒指他早就给她了,而且还是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套在她手上的。 “没别的要求吗?”他问道。 “想不到。”她侧头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摇头。 “好吧,那就如你所愿。”他说,然后开车直上台北,却没有回家,而是带她到台北101。 在那里,他买了一堆东西给她,衣服、鞋子、保养品、饰品、包包……若不是她不断地阻止他,说不定整栋101都会被他买回去! 这么说当然是夸张了点,但真的是她多看两眼的东西,他就叫店员包起来,吓得她后来都不敢乱看,只能目不斜视的笔直看前方。 “你这是做什么?”她问他。 “烛光大餐总是需要时间准备,等待的时候随便逛一逛。”他说。 “那这些是什么?”她将手上的提袋拿到他面前,目光则落在他提满东西的两手上。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下自己提满购物袋的双手,然后改口道:“随便逛一逛,买一买。”他加了三个字。 她看着他,一整个无言以对。 “我们是不是该去餐厅了,已经六点了。”她轻叹一口气,提醒他,同时希望能够结束他的失心疯。 “六点了吗?”他看了下手表,然后点头道:“的确该走了。” 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就怕他说出“还早,我们再逛一下”之类的回答,那样她一定会晕倒。 “我以为女人都爱逛街。”他失笑的说,把她松了一口气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逛街可以,乱买东西不可以。如果被我妈知道的话,一定会被修理。” “不是花你的钱也不可以?” “先生,等我们结婚后,请问你的和我的有差吗?”她翻白眼道。 “哈哈哈,说得好。”他愣了一下,哈哈笑道,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她这种想法。你的我的没差别,因为我们是一体的。 想着,他情不自禁的低头吻了她一下。 她被他的举动惊得双眼圆瞠。在他抬起头来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偷偷地左右张望,希望没有人看见刚才那害羞的一幕。结果,她竟然看见许久不见的李碧芬站在不远处,正似笑非笑的对她猛眨眼,让她整张脸瞬间红了起来。 李碧芬笑容满面的对她挥了挥手,然后拉着老公一起离开了。 谢欣欣一整个欲哭无泪。 “你在看什么?”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看见百货公司里来来往往的人潮。 “被同事看见了啦!”她红着脸,伸手轻槌他一下。 “谁?” “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她现在在业务部。”她哭丧着脸说。 “需要杀人灭口吗?”他一本正经的问。 她没好气的白他一眼,然后又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勾住他的手臂说:“快走,我肚子饿了。” 期待接下来的烛光晚餐。 “我们要去哪儿吃饭?” 上车后,谢欣欣好奇的问辜靖玄,怎知他却回答说是秘密,害她的好奇心整个被勾起来,开始不断的套间他。 “是中餐还是西餐?”她问。 “秘密。” “那可以告诉我餐厅大概在哪个方位、哪条路上吗?” “秘密。” “是不是网路上的人气美食餐厅?” “秘密。” 不管她问他什么问题,他都用“秘密”两个字来回答,搞得她都快要抓狂了。 “拜托你别卖关子,我都快要好奇死了啦。”她求道。 “忍耐。”他终于换两个字说,但却令人更想抓狂。 “真的不说?” “秘密。” “不理你了。”她气到哼声转头不再理他,结果却发现他们的所在之处好眼熟,好像是——“这不是回家的路吗?”她忍不住转头问他,事实上,他们的家就在前方五百公尺处,已经看到了。 “对,顺路回家放东西。”他说。 “放什么东西?”她茫然的问。 “刚才买的东西。” 她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看了他半晌才开口说:“刚才买的东西放车上就行了,又不是需要冰的食物没拿回家放冰箱会坏掉,没必要多跑一趟。”她有点无法理解他的想法。 “反正顺路。” 她闻言后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言语,反正开车的人是他,他高兴就好。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后,她下车帮忙。没办法,东西实在太多了,而且绝大多数都是她的,她想坐在车子里等他、想不帮忙都不行。 “喏,钥匙给你,待会儿你帮忙开门。”他将家里的大门钥匙交给她,然后把八成的东西或背或提的全揽在自己身上,提进电梯里等她。 她赶紧提起剩下那两袋迅速走进电梯里,刷卡,按下十八楼的楼层按钮,然后转头看向他问道:“要不要分点给我拿?我可以帮忙拿一点。” “一下就到了,待会儿你负责开门就行了。”他摇头说。 一会儿,电梯抵达十八楼,两人一起走到家门前。 谢欣欣负责拿钥匙开门,门打开来之后,她退后一步想让他先进门,他却示意要她走前面。她没想太多,直接走进屋里,随手将屋里的灯打开。 眼前一亮,她就被一大片花海给眩晕了眼,全部都是红玫瑰,沙发上、茶几上、地板上,满满的全都是。怎么会这样?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红玫瑰? “总共是九百九十九朵,花语是无尽的爱。献给你,我的未婚妻。”辜靖玄站在她身后,伸手圈抱着她,温柔地对她说。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这些的?”她的声音有些沙哑,真的有感动到。 “昨晚打电话请人帮忙准备的,还有烛光晚餐。” 他说着将她牵到餐厅,只见餐桌被布置得好美,洁白的桌巾上有蜡烛、有鲜花,还有红酒。餐盘洁净亮白,餐具银光闪闪,深呼吸的话,还可以在空气中闻到除了玫瑰花香外的食物香气。 “来,你先坐下。” 他将她按进座位里,接着像变魔术一样,开始从冰箱及烤箱中端出一道又一道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上桌,内容完全比照茹丝葵的规格,将她惊得阖不拢嘴。 “你是怎么办到的?”她无法不问,声音中依旧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惊喜。 “俗话说得好,”他卖关子的停了一下,才看着她缓慢地接着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她呆了一下,不禁噗的一声笑出来。 “喜欢吗?有没有得到惊喜?”他微笑地问她。 她边笑边点头。 “快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 她点头,拿起汤匙先喝汤,然后再换叉子吃沙拉,再换刀叉吃牛排,吃得不亦乐乎,开心得不得了,脸上的笑容更是连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来过。 “很开心?”他问。 “嗯。”她立刻点头。 “我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你应该发现了吧?”他对她说。 “不会,今天的你就浪漫得不得了。”她微笑着说。 “这只是一时,不是一辈子。”他摇头道:“我不是个浪漫的男人,这是本性,我自己知道。” “没有人会浪漫一辈子的,偶尔一次才有惊喜。我觉得这样很好。”她给他信心。 他又摇了摇头,说:“我想说的是,我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对于你们女生喜欢的浪漫情事,我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但我是一个很好的执行者,只要你肯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我就一定能达成你的心愿,让你得到满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懂,你喜欢直来直往。”她点头。 “我喜欢你开口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不要只是期待,而后在我的不懂浪漫下受伤害。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你一定要记住。”他认真的凝望着她。 “嗯,我记住了。”她点头说,脸上泛起微笑。 “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正经的说。 “嗯。”她点头,笑容又更深了些。 “谢欣欣。”他目不转睛的看着她,轻声唤道。 “嗯?”她看着他。 “我们要一起白头到老。”他说。 “好。”她点头允诺。 “我爱你,请你也爱我。” “好。”她鼻头莫名的有点酸。 “一辈子。” “一辈子。” 虽然因为辜靖玄服丧中,婚事必须一切从简,但除了不放鞭炮、不挂红、不拜祖先、不吃甜等,其余都跟正常的仪式一样,所以要忙的事还是很多。 只是男方这边没长辈,年轻人许多习俗又都不懂,只好劳烦女方长辈能者多劳了。 不过即使如此,他们俩要忙的事依然不少。 例如婚纱照,虽然只是照几张相意思一下而已,但还是得抽时间去定装,再抽时间去照,再抽时间去选相片、拿相片。又例如买十二礼和订喜饼,这些也得自己跑,不能麻烦长辈。 还好由于婚礼打算在台中举行的关系,订餐厅的事便麻烦住台中的长辈,否则他们又得多件事忙。 决定在台中举行婚宴,是因为男方亲人只有阿姨一家,其他都是女方亲友的关系,这样比较方便。至于继母,辜靖玄压根就没打算要邀请她,而她那方的亲朋好友自然也可以省去。 然后,让他们最累的一件事就是搬家。 原本辜靖玄是打算请搬家公司搬的,欣欣却说有很多东西都要丢,要搬的不多,自己搬就行了,结果差点没把他们给累死。累没关系,那种早上起床全身发酸爬不起来的感觉才恐怖,好像自己一夕之间老了五十岁一样。 第十七章 不过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身边有一个陪他一起老、一样爬不起来的人,感觉还真不错。 “欣欣,该起床准备上班了。”他低头吻了她一下,出声唤道。 “嗯~”她轻吟的应了一下,翻身继续睡。 他轻扯了下唇瓣,笑了,决定再给她睡一会,等他梳洗完之后再来叫她。 过了一会儿,他梳洗结束,也换好衣服之后,这才走到床边准备唤她起床。 今天是没时间在家吃完早餐再出门了,他打算待会儿叫醒她,趁她梳洗着装时,到楼下早餐店买两份早餐带到公司吃。 “欣欣,起床了。”他坐在床缘边,伸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地摇着她叫道。 “嗯~”她呻吟着翻身,在他多唤两声后终于慢慢地睁开眼睛,沙哑的问:“几点了?” “快八点了。”他替她将跑到脸上的头发拨开,柔声道:“如果真的很累,今天就请假一天,别去公司了。” “我要去,你等我一下。”她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好,我到楼下去买早餐,你慢慢来,不用急。”他说完,倾身吻了她一下。 她突然“唔”了一声,急急伸手捣住嘴巴。 “怎么了?”他问。 “想吐。”她捣着嘴巴闷声答道,然后突然伸手将他推开,迅速下床往厕所的方向冲了过去。 辜靖玄一脸茫然的急忙跟上前去,就见她弯腰趴在马桶上方干呕着。他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直到她直起腰好像吐完了,这才连忙走到她身边,扶着她问:“怎么回事?” 她拿起漱口杯漱了漱口,又抽了两张卫生纸擦了一下嘴巴,这才虚弱的开口回答他,“我也不知道。” “换件衣服,我们去医院。”他当机立断的说。 “只是突然有点反胃而已,我没事,不用去医院啦。” “不行!”他直接否决道,“一定得去。” “只是反胃……” “为什么会反胃?” 为什么?没错,会反胃总有个原因呀,那原因…… 两个人突然四目相交的对看了一眼,然后视线再不约而同的一起往下移到她的小腹上。 谢欣欣迅速的回想日子,但脑袋却是一片紊乱,什么也想不起来。 “是吗?”他问她,声音中有丝紧张,还有一丝期待与兴奋。 “我不知道,我要看一下。”她将他推开,跑回房间从皮包里翻出行事历小册,打开来翻找上回大姨妈来的纪录。 这个月没有,上个月、上上个月呢?也没有?! 她顿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几个月她真的很忙,先是他父亲的丧事,丧事一办完又紧接着忙婚事,整天忙得晕头转向的,根本就没有去注意大姨妈没来这件事。 所以,她之所以会反胃,是因为怀孕的关系?是真的吗? “怎么样,是吗?”辜靖玄站在她身边,紧张的看着她问道。 她抬头看他,深吸了一口气,稍微稳定了一下心情才开口对他说:“还要到医院检查才知道,不过我那个上个月也没来。” “天啊!”辜靖玄遏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压抑的低叫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她拥进怀里,不敢太用力,深情的吻了吻她,眼角泛着泪光,感动的凝望着她说:“欣欣,我爱你。你知道我有多么感谢老天那天让你打错电话吗?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谢谢你爱我。” “我也一样。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中,也谢谢你爱我。”她微笑的仰头回吻他一下。 “待会儿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他的手轻覆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说。 “好。”她点头,伸手覆上他的。 两人就这样依偎的拥抱了好久,细细的品尝着这个意外之喜。 不知过了多久,他轻轻地松开她,开口问:“早餐想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我去买给你吃。”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随便买,我随便吃。”她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摇头说。 “有油的也能吃吗?”他问她,有听人说过孕妇一闻到油烟味就会想吐。 “我现在还不知道,要等试过才知道。” “好,那我各买一份回来,你试试看。”他点头,再度倾身吻了她一下说:“我去买早餐,待会儿见。” 她微笑,“待会儿见。” 去了一趟医院,证实谢欣欣怀孕已有七周的时间之后,辜靖玄整个人开心到有些语无伦次,眼角再度泛泪。 他在看诊室里问了医生好多问题,问到医生都被问烦了,直接说出“你可以上网查,网路上有很多人分享经验”这样的回答,让她差点忍不住大笑出声。 最后医生只得用请下一位进来的方式将他们送走,而他则一脸不满的在走出看诊室后说“这个医生不好,我们换个医生”,令她一整个笑不可抑。 后来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消他换医生的念头,但即使如此,他对于医生没有满足他的求知欲还是耿耿于怀。 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的想到她在台中的妈妈,说妈妈有经验,而且绝对不会害女儿,有问题打电话问妈妈最好了,吓得她急忙喝阻他,要他别害她。 若让妈妈知道她先有后婚,她肯定会被秋后算帐的。虽然说这种事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但她承认自己是孬种,能拖一时是一时。 在她坚决的阻拦下,他终于放弃向岳母求教,只好上网查资料。 然后,就见他一整天不务正业的坐在电脑前看怀孕需知、怀孕初期征兆、怀孕饮食禁忌、怀孕症状、妈妈与宝宝等网页,超级好笑,但也好感动。 他说他不懂浪漫,但比起浪漫,她更爱他的温柔体贴与宠爱。 例如有天下午她突然心血来潮说想吃豆花,他二话不说立刻带她跷班去买。 那家豆花店距离公司不远,她说想散步过去,他就陪她压马路,两人手牵手的散步去吃豆花,幸福惬意。 美中不足的是,回程中他们竟然又看到蒋东阳出现在公司楼下,让她霎时一阵火大。 辜靖玄迅速安抚她的情绪,说句“交给我”之后,便带着她走上前,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走近他,就看见他心急火燎的小跑向一个刚从大楼里走出来的人,又是哈腰又是鞠躬的对那人不知道在拜托些什么。 他们俩相视苦笑,原来不是来找她的。 蒋东阳始终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但被他拜托的那个人却注意到了,怔了一下连忙走到他们面前,朝辜靖玄恭敬唤了一声。 “总裁。” 没错,辜靖玄现在已不是协理职,而是公司的总裁。他的继母在明白大势已去之后,为确保自己那份遗产的继承不会横生枝节,果断地辞去总裁的职位离开公司。而辜靖玄身为已逝董事长的独子,能力又是有目共睹的卓越,坐上总裁这个位置完全是水到渠成,没有一丝阻碍。 “你是采购部的?”辜靖玄问,对眼前的人虽叫不出名字但有点印象。 “是,属下张永汉,是采购一课的组长。” “怎么一回事?”他将目光移到蒋东阳身上,后者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脸色也有些难看。 “他是一家厂商的业务,之前因为产品不良率太高而被淘汰,他跑来求我再给他们公司一次机会。” “你怎么回答他?” “我跟他说不可能。”张组长斩钉截铁的说。 “再给他一次机会。” “啊?”张组长张口结舌,一脸愕然。 “机会只有一次,不管结果如何,叫他不要再到这里来晃了,否则我将亲自致电他们公司老板。”他说完,没再多看那家伙一眼,小心翼翼的护着准老婆离开。 “张组长,他真的是你们公司的总裁?怎么这么年轻?”他们离开后,蒋东阳走到张组长身边,试探地问道。 “没错,他就是我们公司的总裁。别看他年纪轻轻,能力可是一流。” “他身边的女人是?” “总裁的未婚妻,听说再过十天就要结婚。那个女生可是标准的麻雀变凤凰,进公司才几个月而已,就让她钓到这么一个金龟婿,把公司其他女生都羡慕死了。”张组长八卦道。“好了,言归正传,刚才我们总裁说的话你都有听见吧?机会只有一次,好好把握。”说完,张组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蒋东阳被刚听到的消息打击到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未婚妻?再过十天就要结婚了?谢欣欣和辉皇集团的总裁吗?这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谢欣欣那个女人不是被他嫌弃抛弃的女人吗?她有哪里好,值得辉皇集团的总裁、大老板钟情,进而求婚结成连理? 她身上哪有什么优点? 勉强来说不过就是长得还不错,笑起来特别漂亮;手艺不错,煮的每道菜都很好吃;勤劳又爱干净,经常帮他把家里打扫得很干净,衣服也烫得很平整,让他的同事都好羡慕,尤其最羡慕的是她的百依百顺…… 想着想着,他不由得怔忡了起来。 谢欣欣原来有这么多优点、这么好吗?那他当初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都没发现、没珍惜,还喜新厌旧的搞劈腿,恶意将她抛弃?他当时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后悔吗? 是的,他后悔了,但是后悔有何用,她已找到比他好一百倍——不,好一千倍、一万倍的对象,而且再过十天他们就要结婚了,他后悔有何用? 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壮观的辉皇集团大楼,他长叹一口气,落寞的转身离开。 十天后,辜靖玄和谢欣欣的婚礼如期在台中举行,过程简单而隆重。 他们在餐厅举办仪式,在场的全是两人的亲朋好友,当然,女方的亲朋好友占多数,男方则由阿姨、姨丈代表出席。 婚宴席开十五桌,男方五桌,女方十桌。 原本辜靖玄除了阿姨一家人之外,并未准备宴请任何人,结果阿姨得知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一顿,然后当场开出一堆名单,那些人全都是当初和爸爸一起创业的老伙伴,也全都是他在小时候叫过叔叔、阿姨的人。 听他们口口声声的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他不觉得尴尬,反而觉得亲切,再加上老婆娘家那边的亲戚又一个比一个热情,让他在整场婚礼之中一直感觉到心暖。 婚宴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半才散场,回到台北都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两人吃饱后早早漱洗上床躺下,因为他们都是从早上四点半就起床至今的,都快累惨了。 可是说也奇怪,明明累到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一下,他脑袋却很清醒,一点睡意都没有。 “老婆,你睡着了吗?”他开口出声问道。第一次叫她老婆,感觉有一种想微笑的满足感。 “还没。”她在他怀里翻个身,从背对他改成面向他。“生理时钟不肯配合对不对?”她问他。 他无奈的点头。 “可怜的老公。”她倾身吻他一下。 “可怜的老婆。”换他倾身回吻她一下。 “我还好,没你可怜。”她说。 他挑眉,无声的询问为什么。 “我在你开车的时候都在睡觉你忘啦?”她微笑道,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柔声问:“怎么办,要我唱催眠曲帮你入睡吗?” 终章 他抓住她的手,将它拿到唇边亲吻。 “不用,陪我说说话就好。”他说,有点可惜不能做爱做的事来帮助睡眠。没办法,怀孕初期一切小心为妙。 “要说什么?”她问他。 “什么都行。” 她眼珠子转了转,安静地想了一下,突然开口说:“对了,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他挑眉问。 “我想请几个以前一起上班的同事吃饭——”她开口道,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 “好。”他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听我把话说完嘛。”她哭笑不得的娇嗔他一眼,然后继续说:“当初转调总公司的人事命令下来时,大家看到我进协理室,全都大叫着说我升官要请客。那时候我根本就搞不清楚你找我当你助理居心何在,会不会是想公报私仇——” “我为什么会想公报私仇?”他不禁插口问道。 “我乱打电话打扰你呀,而且还不只一次。一般人睡觉睡到一半被吵醒都会很火大吧?一天也就罢了,还连两天都是同一个人,我想应该很少人会不生气吧?” “我那时还没睡。”他说。 “我那时候又不知道。”她白了他一眼。“总之,那时候不确定自己的工作会不会朝不保夕,就答应大家若能平安无事就请吃大餐,所以……”她以耸肩做结尾。 “要订茹丝葵吗?”他问。 “别闹!你钱太多可以给我。”她瞪他一眼,轻挝他一下。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问她:“那要订什么餐厅?” “我来找,找到再跟你说。一个人七、八百的套餐就很足够了吧?十几个人也要将近两万块,这应该算有诚意了。”她若有所思的问他。 “如果只是你个人算很有诚意,但是如果把我算进去,大概会被人笑小气吧。”他笑道。 “真的吗?”她皱眉问他。 “不然我们到凯悦或国宾办两桌酒席请他们好了,就当结婚补请,你觉得如何?”他帮忙出主意。 “这样也不错。”她点头,想了想又道:“不然我先去做过调查好了,问他们要吃中餐还是西餐,或者自助餐也不错。” “ok,有结果再告诉我。” “好。”她应道,然后问他:“你有睡意了吗?” “没有。”他苦笑。 “那我们要聊什么好呢?”她伤脑筋的想。 “说说你弟弟吧,他是你家人中我唯一至今还没见过的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们姐弟的感情好吗?”他问道,对这个小舅子有点好奇。 “我弟吗?他叫谢向荣。没错,我们两个的名字合在一起就是欣欣向荣,我爸妈很偷懒吧?”她翻着白眼说。 他轻笑了起来。 “我弟和我完全不一样。”她告诉他,“他很高,有一百八十公分。很聪明,在学校的功课很好,高中和大学时候都是学生会会长,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听起来真的和你完全不一样。”他笑道。 她白他一眼,才继续往下说:“我和他的感情就是普通兄弟姐妹的感情,就是经常会互看不顺眼,但对方遇到事情又绝对会两肋插刀的类型,总之就是这样。”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世间最常见的感情——经常会觉得对方讨厌,但有事想找人帮忙时,第一个想到的又是对方——在家总是会打打闹闹的,外出一定会将对方纳入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一致对外。他们就是这样。 “好羡慕。”他说。 “你之前不是有个弟弟吗?你们是怎么相处的?”她问他。 “他还没读书我就被送出国了,根本没有机会相处。”他摇头道。 “过年过节你都没回来吗?” “回来过两次,但格格不入像个外人的感觉让我很难过,之后就都没回来了,反正也没有人希望我回来。”他轻扯唇瓣,有些嘲讽道。 她心酸的伸手抱抱他,轻吻着他的额头和鼻尖,无声的安慰着他。 “我没事,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轻轻地拍拍她,反过来安慰她。 “继续来说我弟。”她为他转移话题,不想他再触及伤心事。“我弟从小就很臭屁,但他就是有那个臭屁的本事,别人拿他没奈何。不过俗话说得好,一物克一物,小虹天生就是生来收服他的。”她兴致勃勃的说。 “小虹?”他疑惑的问。 “我弟的青梅竹马。”她告诉他。“他们俩从国小的时候就开始同班,只有高中因男女分校而没在一起,连大学也读同一所学校。我弟肯定喜欢人家,才一直黏在人家的屁股后面走,否则以他当年的成绩,读台大都绰绰有余,最后又怎么会跑去读清大?想当初家里收到清大的录取通知单时,他差点被我妈吊起来打,就觉得好笑。” 她边笑边说,侧躺累了就翻身平躺,然后继续口若悬河的说着弟弟和他青梅竹马的故事。 她没意识到男人对于别人的恋爱史从来就是兴致缺缺,只有女人才爱听这个,不过也因此误打误撞的将辜靖玄给催眠了。 当她感觉到他都没应声,转头看去时,他已闭上眼睛,呼吸深沉的睡着了。 她嘴角微扬,倾身在他脸上轻轻印了一个吻,低声说:“晚安,老公。祝你有个好梦,梦里有我。”然后也闭上眼睛,甜甜入睡。 新娘出嫁三日后回门,又称“归宁”,其意有“成家不忘娘”之意,而新婿去拜见岳父母则有“感恩戴德”之意,借此以增厚姻亲之谊。所以三天后,辜靖玄和谢欣欣夫妻俩照着习俗,带着一堆礼物回娘家。 中午众人用完餐坐在客厅聊天时,谢母突然神秘兮兮地拿出几张相片放在桌上。 “你们看。”她说。 “妈,你干么把我小时候的相片拿出来呀?”谢欣欣疑惑的看了妈妈一眼问道。 “你们看。”谢母只是再次说道。 谢欣欣将那几张相片拿起来看了看,很确定的转头对她说:“没错呀,这是我呀,有什么好看的?” “相片上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个人,你看仔细点。”谢母对着她说,目光却看向了坐在她旁边,正拿着相片低头在看的辜靖玄。 “有个小男生。”谢欣欣终于发现在相片的角落里还有个小男生被照了进去。 “怎么样?”谢母问。 “什么怎么样?”谢欣欣莫名其妙的问。 “是我。”身旁的老公突然开口道。 “什么是你?”她不解的转头看他。 “相片里那个小男生是我。”辜靖玄苦笑。 “什么?!这个小男生是你?!怎么会?你怎么会在我的相片里?”她惊愕的瞠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果然没看错。”谢母得意的微笑道。虽然都过了这么多年,但他的轮廓仍有当年的影子,这也是她在家整理相片时意外发现的。 “妈,这是怎么一回事?”谢欣欣快要好奇死了。相片里的她大概只有四、五岁而已,手上还抱了一个洋娃娃,那么小那么久以前的事她根本就记不起来。 谢母没有回答她,反而看向辜靖玄问道:“你有印象吗?” “有一点。” “喔,说来听听。”谢母一脸感兴趣的表情。 “那天我在公园的溜滑梯下面想事情,一个小女孩跑来打扰我,叫她走她不走,我就推了她一下,她跌倒大哭,她妈妈后来出现就把她带走了。”他说,隐瞒了一点小事情。 “没错,跟我记得的一样。”谢母笑着点头,然后对她说:“欣欣,他就是你那阵子口中念来念去的坏哥哥。缘分真的很奇妙,没想到你们俩最后竟然会兜在一起。”说完一脸感叹的样子。 谢欣欣又认真的看了一会相片里的两个小孩,再转头看看老公,然后叹为观止的说:“真的好神奇,没想到我们俩这么小就相遇了。” “这就叫缘分,我看到相片时也觉得好神奇。”谢母笑着说。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谢父突然在一旁轻声吟道,然后看向他们两人认真地说:“你们一定要珍惜这难得修来的缘分,好好的相互扶持、互敬互爱,白头偕老、共度一生,知道吗?” “知道。”夫妻俩异口同声的点头道,然后十指紧握,相视一笑。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未来他们会更幸福。 【全书完】 【豆豆提醒本书已经连载完成,豆豆小说阅读网(http://.ddshu)】 【豆豆小说阅读网电脑站:.ddshu;手机站:m.dd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