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玉良姝》 第1章 深宅折磨 夜色撩人。 一阵腥甜涌上喉咙,沈玉珠死死抓着掐在脖子上的手,狰狞的红血丝布满眼球。 中年男人一身墨色锦衣,掐着她如同捏着小弱鸡般,眸色漠然,常年位居高处使得不怒自威的脸色十分不善,尤其面对着她时,更显露出若有似无的厌恶。 “明日一早,宫里会来轿撵,玉珊善良年幼,值得有更好的归属,你代替她入宫选秀,届时好好表现,不要丢了我丞相府的脸面,最好能上选,若中途出现什么意外,你与你弟弟的前途将止步于此,听见了没?” 沈玉珠泪眼朦胧,心如被刀狠狠一剜,近乎窒息。 好一个善良年幼,值得更好归属! 庶妹与她年纪相同,而她乃相府嫡长女,父亲何等偏心无情,连将她推出去代替庶妹入宫选秀服侍年入五十的老皇帝,借口都不屑美言。 沈玉珠强忍着眼泪,心里不甘至极,神色却似受惊的小兔,怯生生地点头。 沈恒之一声冷哼,如丢弃廉价低贱的布偶甩开手,拂袖离开。 嘴角溢出丝丝鲜血,沈玉珠趴在地上猛一顿呼吸,遂缓缓抬起头。 敛起怯弱神色,清澈的棕褐色眼眸之中,逐渐浮现阴狠,浓烈而癫狂。 “母亲,女儿不甘心……” 抚摸着腰间玉佩,沈玉珠眼神透漏出点点哀伤,深藏在心里的痛恨仇恨,毫不遮掩地展露而出。 翌日,天刚拂晓。 未央院被蜂拥而入的下人添置满了珠宝丝绸,原本空落落的小院子不消片刻被填满。 沈玉珠被请出丞相府,往日平凡的素衣换成了明艳锦缎,她以面纱轻掩,高高绾起的发髻戴着金步摇,斜插宝石凤蝶鎏金簪,摇身一变从朴素低微,空有虚名的嫡小姐变得实至名归。 轿撵一路往皇宫宫道行去。 端坐在轿撵内,沈玉珠拿出镜子,摘下面纱,将早已准备好的胭脂抹上脸颊,再画上几点黑色雀斑,将原本绝美的容颜稍微一改,便瞬间成了不忍直视的丑女。 从皇宫归来时,选秀结果如意料中不尽人意。 许是沈恒之在皇宫内安插了眼线,消息飞快传回,沈玉珠下轿撵进府时,便听闻他在大发雷霆的消息。 她略一蹙眉,本想就此回院,却听下人汇报亲弟弟沈明浩正和沈恒之在一起。 心下一惊,她立马脚步生风赶去外院堂屋,还未靠近,便果真听见声声谩骂和唾弃,以及男孩儿低低压抑的恐惧啜泣,鞭打肉体的甩鞭声。 “混账东西,哭什么哭?姐弟俩一个德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养你们真是浪费粮食,还哭?给我闭嘴,我打死你个废物东西!” 沈恒之暴怒的叱骂声极响,沈玉珠的脚步一顿,寒意漫上心头,她怒极反笑,心知此刻进去也救不了自己的弟弟,脚步一转,陡然往厨房寻去。 小厮正在打盹,她悄悄取走火折快步离开。 贴身丫鬟已被支回未央院,沈恒之的书房无人在看守,她左右查看片刻,遂决绝地躲进去。 桌案上叠满信封以及朝板,她拿出火折子甩了甩,哆嗦着手,将火折子丢到桌案上。 火光以燎原之势烧而不复,沈玉珠急忙后退,冷汗涔涔。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她抄起花瓶走到书房门口,狠狠掷到地上“啪”一声响亮,动静引来看守的小厮丫鬟,她立马抽身离开。 “着……着火了!不好了,书房起火,快来人救火啊。” 听到呼救声,府上的人大部分被吸引了去,沈玉珠回到外院堂屋,看到沈恒之匆忙离开的背影,她匆匆上前,紧紧抱住还在低低啜泣的沈明浩。 “不哭了乖,姐姐回来了,小浩没事了。” 内心恐惧于放火烧书房,她浑身战栗不停,紧紧抱住沈明浩,遂又撩起他的衣袖,几道狰狞的青紫鞭痕触目惊心,甚至渗出了血珠,她的负罪感反而被淡化,甚至眼眸中的冰冷怒意越加浓烈。 光是放火还不够,终有一天,她要将折磨她们姐弟二人的所有人扒皮抽筋,她所做的,只是为了保救唯一的亲人以及自保而已,比起这个宅门对她们母子三人所犯下的罪恶,微不足道! “姐,我不疼,你会离开我吗?” 沈明浩抬起清澈的眼眸,年纪虽小,却听得懂府内下人在私底下议论的选秀之事。 沈玉珠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心里一暖,眼眶渐红:“不会离开,姐姐会保护你的,咱们先回院子。” 带着沈明浩回了未央院,沈玉珠一愣,发现早上进宫前被填满的屋子此时空旷下来,那些被塞进来的绸缎珠宝玉簪全消失不见。 她不屑一笑,拿出备在屋内的药替沈明浩身上的伤痕上药,边轻声细语安慰他一番。 药上完,她轻轻放下沈明浩的衣袖,生怕弄疼了他。 忽然,院门“嘭”一声巨响被人踹开。 第2章 隐忍之心 沈玉珠暗道不好,外头来势汹汹怕是找茬来的,立马收拾好药箱,她将沈明浩护在身后。 一群人前前后后赶到她的房门口。 领头的是沈恒之的爱妾陈柳烟,另一个则是沈恒之让她代替入宫参加选秀的被替人,沈玉珊。 如母夜叉降临,母女二人叉腰入屋。 “陈姨娘……啊!” 沈玉珠盈盈见礼,还未屈膝,迎上她的就是一个耳光。 “贱蹄子!” 沈玉珊甩了甩打的略疼的手,直指沈恒之,冷笑着问道:“这小杂种偷了本小姐的东西,你是她的姐姐,该给我什么说法?” “你这个坏女人,我没有偷你的东西,坏女人的东西我才不碰!”沈明浩护在前头,脸色涨红的开口澄清。 沈玉珠脸色一沉,抬起头,果不其然看见沈玉珊和陈柳烟母女铁青的脸色。 “小浩,不要说话。” 抱住弟弟的头,沈玉珠看向沈玉珊,瘦弱地身子略微轻颤,声音低低地道:“妹妹,实在不好意思,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小浩计较。” “计较?我该计较的,不是你吗?不正是身为姐姐的你,叫这小杂种偷的东西吗?”沈玉珊俯视着拥抱在一块瑟瑟发抖的姐弟,笑容歹毒。 “搜身,看看这小杂种偷了二小姐什么东西。”陈柳烟突然冷笑着道。 沈玉珠死护着沈明浩,奈何四五个下人力气甚大,一把将她丢去墙角与沈明浩隔离开。 一阵粗暴地撕扯,几根金簪子从沈谷身上掉出来。 丫鬟迅速上交,沈明浩却发了疯拼命要抢回,哭喊着道:“还给我,那是我娘的东西,才不是你们的!” 陈柳烟眼眸一眯,眼里狠色一闪而过,厉声喝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净说谎话,给我掌嘴!” 不管沈明浩怎么哭喊挣扎,还是三两下被制住,丫鬟卷起袖子,冷笑着对着他的脸高高扬起手臂。 沈玉珠扑到他身上,将狠重的巴掌全用肩头挡下。 沈玉珊冷眼瞪着,一个眼色丢出来,丫鬟改巴掌为脚踢。 闷哼几声,钻心的痛楚从后背传来,她咬紧牙根不让痛吟外溢,死死将沈明浩抱在怀中,那双背对着人的眼瞳,褪去了弱怯惊惧,凝聚了一抹沉淀多年的森然狠色。 “呵,贱人胎里爬出来的贱种,就是这么肮脏下贱的血脉,也难怪选秀落选!” 陈柳烟刻薄嘲笑,脚板往她手背上一踩,狠狠一转,轻声问:“我说的可对?” 沈玉珠脸色骤然煞白,身体猛然颤抖,手掌像被铁钉子扎进血肉里穿过骨骼钉在地上,锥心之痛令她脑袋一片空白。 “说话,你哑巴了?”沈玉珊俯视着此时跪爬在地上的嫡姐,满脸厌恶。 手背上的脚又加了力道折磨,额上被逼出一层薄汗,她微微张嘴,喉咙却发不出任何音节…… 她不能承认,不能承认!骂她可以但骂她的亲娘,她绝对不答应! “说话?贱胎爬出来的贱种知不知错,恩?”沈玉珊冷笑逼问。 紧紧咬住牙根,沈玉珠看向被架在一边的沈明浩,他泪眼朦胧,脸上是无处发泄的愤恨和倾诉的痛苦,“姐……” 嘴巴像涂了胶水的蚌壳,她狠狠闭上眼睛,遂感觉脑袋挨了一脚,视线微黑。 “反了你了!” 沈玉珊大发雷霆,撸袖带着下人上前就要撕扯,站在一旁看戏的陈柳烟蓦的拉住她。 陈柳烟忽然一改方才气焰乖张的模样,柔声道:“玉珊,小浩不懂事,无需与他置气。” 动粗的丫鬟被陈柳烟喝退。 沈玉珠被沈明浩扶起来,她正感疑惑间,陡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沈恒之走近,竖着眉头将不耐烦的视线逗留在俩姐弟俩身上。 陈柳烟柔若无骨的身子依靠上去,解释道:“老爷,明浩年幼不懂事,被玉珠指使偷了玉珊的东西,玉珊正在同她理论。” “我没有偷东西,姐姐也没有指使我。” 祸及到沈玉珠,沈明浩扯住沈恒之的袍角,颤颤巍巍地解释。 “你给我闭嘴,畜生!” 沈恒之不问青红皂白,只是一刻也不想看见这个嫡子,狠狠拂开他的手,冷冷道:“拖下去抄写一百遍经书,抄不完一天吃一顿饭。” 沈明浩哭喊着还想说什么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沈玉珠心如坠千丈深的冰湖,眼泪悬挂在眼眶却愣是倔强的不掉下来。 一百遍经书,至少要月余时间才抄的完,一天一顿饭就算是沈恒之抄写也撑不下去,沈明浩怎么可能扛得住…… “爹,都是我的错,请您减少对小浩惩罚,加在我身上吧。” 沈玉珠忽然决绝地跪下,两滴泪水抖了抖滚落在地,她却面无表情。 斜睨陈柳烟一眼,沈恒之将人全都拂退。 目光落到她身上,他的眼里一片冷漠之色,“你错就错在,不该和你的妹妹过不去!去祠堂跪两个时辰,晚上随我出府,你多的是罪要赎!” 撂下话,沈恒之负手离开。 就这样,她一路被拖着到了祠堂,两个下人将她一推,遂紧紧关上祠堂的门。 祠堂一般无事不会有人来,独自坐了一会儿,她掏出帕子将手和衣裙上的脚印擦干净,遂抚弄有些散乱的发髻,靠在朱红色圆柱上。 面前是整个沈家历代的祖先,她只瞄了一眼,淡淡闭上眼眸浅眠。 祖先有灵吗?她不信神鬼不信命,只信自己的能力…… 这一闭眼,在各位祖先们面前睡了两个时辰,直到天色昏暗,她被丫鬟拖出了祠堂。 沈恒之脸都气绿了,碍于即将出府时间紧迫不好再惩罚她,冷斥道:“今晚和玉珊随我出府,去好好打扮一番,和玉珊多学着点儿规矩撑门面,若在宴会上丢了丞相府的脸,我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宴会?沈玉珠带着疑惑被赶回了院子。 第3章 深夜遭辱 入夜,丞相府的马车停在一处京城权贵常出入之地,京城第一酒楼。 厢房里,酒桌围满便服朝臣。 沈玉珠连同沈玉珊被示意入座,不消片刻,沈恒之便与十来位官吏洽谈官场。 酒过三巡,歌舞伎上场。 沈恒之谈吐间,颇有官场不利的话脚,她虽不太懂朝堂之事,可偶尔几句“大女儿未曾有婚配”,也懂了他的意思。 一时心情压抑,她便寻了个不适的借口抽身离开。 没料到,后头沈玉珊看向沈恒之的同僚之子,媚眼一动,笑着一句“我去看看姐姐”便跟了出来。 夜色缭人,花园内的假山后黑影绰绰。 “江铭公子,那便是我的嫡姐,沈玉珠。” 沈玉珊轻捋耳边的青丝,从沈玉珠的身上收回嫉羡的目光,瞥向沈恒之的同僚之子,身体摇摇欲坠的橙黄色锦衣男子。 “哈哈,你想说什么?”江铭大笑一声,将手缓缓搭上她的软腰顺手一摸。 沈玉珊眸光一闪,身形一动躲过他的魔爪,轻笑一声:“江铭公子,难道如此绝色你没有心动?” 江铭愣了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沈玉珠妙曼的身姿,他痴痴笑了几声,细长的小眼睛迸射出一抹火热。 “我父亲需要江家的帮助,沈玉珠亦会是你成为的大少奶奶,而这片花园……现在还不都是由着您的心思?她迟早都得是你的人。”沈玉珊徐徐开口。 “嘿,那本少爷就却之不恭了。” 江铭一声大笑,扔了酒罐子,目光锁定在沈玉珠的背影上,卷起了袖子扑上去。 沈玉珊就着假山的遮蔽,盯着沈玉珠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 夜色浓浓,花香味清淡。 沈玉珠心不在焉地赏着百花,心思快速转动想着应对沈恒之对她谈婚论嫁之策,不成想,忽然被人从身后给抱住。 浓郁的酒气扑鼻,她猛地抽身连退几步,条件反射踹向来人,男人一声闷哼,耳边又响起邪笑着吐出的淫词浪语。 “嘶……还是个小辣椒?嘿,小美人儿,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就想这么做了……” 男人踉跄着稳住身子,借着皎皎月色瞧清那张明艳动人的绝色脸蛋,不止心动,浑身的血液更是激/情澎湃。 他借着酒意闻着她手上的闺香,一脸淫意放肆大笑,猛地抬手抓向她的衣襟,用力往双侧扒开。 嘶…… 沈玉珠震怒又惊慌,捂着被撕碎地领口急急后退,扯嗓大喊:“救命!救……” 手陡然被一只大掌捂得严严实实。 “嘘,小美人儿,你迟早都是我的人,现在本公子只是将几日后能行的权利提前用了而已,可别让人来打扰本公子的雅兴,哈哈哈。” 沈玉珠瞪大眼睛,侧目里惊恐的朝他看去。 江铭是沈恒之同僚之子,也是沈恒之准备为他的官途拉拢的未来亲家,他纨绔浪荡花名远扬,沈玉珠连被他抱着都恶心反胃,她狠狠将他一推,转身就跑。 没跑几步被扯住,身体被狠狠推倒在地上。 “想跑?” 嘶…… 外衣破碎,沈玉珠捂紧领口,挣扎的更激烈:“放开我,畜生!” “恩?再动一下试试。” 嘶啦…… 沈玉珠紧紧护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低低啜泣。绕是她内心再强大,也忍受不了如此屈辱。 两边的假山比墙还高,这里就是一处隐蔽的罪恶之地,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拢紧身上单薄的内衣,极度的不甘与愤世妒俗化成了两行清泪。 “别哭,本公子这就让你好好享受天伦之乐,我的小美人儿……” 咸猪手往她脸颊上一摸,蓦的又一顿。 沈玉珠剧烈颤抖的身体随着停止。 “是这里吧?难道,真的是我记错了公子所说之地。”一道柔弱女声响起。 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传来,沈玉珠陡然剧烈挣扎起来,奋起反抗。 嘴巴被捂得紧紧,她张口用利齿以势要啃掉他的骨和肉的劲儿狠咬了一口。 江铭“啊”一声痛呼,陡然将她的头推开猛站起身。 “咦,这儿有人!”外面的女子听见了动静缓缓靠近。 沈玉珠迅速拉好破碎的衣衫钻了出来,江铭紧接着向她扑来。 突然闯入的女子被吓了一跳,却很镇定的以帕掩嘴没有尖叫。 她目光在沈玉珠身上扫了一圈,见此人髻有金钗玉簪,来头定是不小,衣裙破碎质地却不凡,她眸光微闪,登时明白此地发生了何事。 几乎不用思索,她脱下自己的褙子上前扶住被强迫的女子,嫣然一笑柔声道:“江公.子,后面楼子里多得是愿意为您服侍的人,强迫不情愿的人可有失风度。” 沈玉珠感激地看向她,这一看才发现,此女子肤如凝脂,鹅蛋脸柳叶眉,润红朱唇风情万种,容貌十分令人惊艳,且裹身的裙子格外性感…… “冰月,你一个青楼花魁想阻挠本公子?”江铭不屑地冷笑一声道,“识相的立马给老子滚。” 冰月柳眉微蹙,江铭是江侍郎府的嫡子,这金龟壳似的名声放在京城别提有多高贵,可她却是不怕,视线淡淡一扫,勾唇一笑。 “江铭公子,还请你作罢,不然冰月就喊人了。”冰月轻甩手帕,护着沈玉珠缓缓开口。 江铭眉头狠狠一皱,肆笑一声,扬手一个耳光子“啪”甩在冰月的脸上。 冰月惊呼一声摔倒在地,紧接着,来不及后退,江铭的咸猪手陡然落在沈玉珠的腰肢:“喊人?那我就连你一块儿收拾,反正都是胯.下之乐供人玩弄,嘿嘿。” 江铭淫.荡的大笑着要搂上冰月。 沈玉珠脸色巨变,又惊又怒。 蓦的,黑暗中陡然有一蓝色身影闪过,一片浅蓝衣角拂过,带来淡淡的药香味儿,他动作快如闪电,一脚直接踢中江铭的小腹,江铭被踢出数米远,摔坐在地上。 沈玉珠看的一愣。 那人已静站在一旁,弹了弹微微褶皱的浅蓝色锦衣,转而朝她看来,白净俊逸的脸庞,五官深邃不失英气,眸色黝黑深沉,神色漠然,他只安静的站着,便有一股莫名的冰冷桀骜从眉眼间散开。 沈玉珠反应过来迅速跑过去扶起冰月,躲到蓝衣男子身后。 不知为何,只消站在他身边,她陡然便安心下来,“江公.子,玉珠婚事自有家父操劳,无需你关怀。” 她掀眸看向旁边的锦衣男子,见他遂将黝黑深沉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性感的唇畔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凉薄至极。 “哪个混账东西,竟敢踢本少爷!”江铭扶着肚子坐起来,身体虚晃了几下,待看清来人的长相,蓦的从醉酒中惊醒,“李……寰郡!睿王爷?” “既识得我……”男人挑着英气的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启薄唇淡淡道:“那还不滚?” 这男人,狂傲至极! 给出第一印象,沈玉珠眸色一凝。 第4章 一言为定 “是是是,打扰睿王了……” 江铭顷刻间变成鼠辈,连滚带爬地狼狈离开。 沈玉珠隐下眸底的狠辣之色,拢紧褙子,向冰月柔声道:“多谢姑娘挺身相救。” “举手之劳,沈小姐无需客气。”冰月摇头道,同时收起打量的目光。 沈玉珠直觉冰月不若一般的风尘女子,况且今日若不是得她相助,自己恐怕难以周全。沈玉珠言语间不觉多了几分真诚。 却见那厢李寰郡眼神幽深莫测地打量着自己,侧首与冰月低声吩咐了几句,冰月似乎很听他的差遣,没多说什么就离开。 她眉头轻蹙复舒展,带着疑惑盈盈向他屈膝,见礼道:“沈玉珠见过睿王爷,多谢王爷搭手相救之恩。” “丞相府嫡长女?” 方才她眼中别样的恨和狠没逃过他的眼睛,李寰郡心中一动,双手环胸带着探究意味地盯着她,这个女人倒是有趣,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柔弱不堪,或许可用来利用于…… 眸中的算计一闪即没,他促狭地道:“长得还不错,今日的选秀没被选上,晚上却来这里厮混,着急怕嫁不出去?” 沈玉珠一愣,察觉他话下之意的嘲弄,微垂下脸,柔声道:“不是,我随家父前来赴宴……” 她被迫无奈,却不料他嘴这么不饶人,曾听闻过睿王李寰郡性子刁钻桀骜,今日一见果然传闻果然是如此…… “赴宴?难道不是来谈你的婚姻买卖吗?” 李寰郡嗤笑一声,浅蓝色的锦衣金丝边闪耀着刺眼之光,手中的玉扳指抛起又被他接住,华贵却刁钻的气质浑然天成。 沈玉珠掀眸看向他,只见一双闪着精芒的黝黑瞳孔看进她的眼底,如最黝黑最纯粹的黑墨,幽深莫测,让她如频临危险,不自觉地警惕起他来。 察觉到她的防备,李寰郡又轻笑一声,“在我面前,把你的小面具收起来,你这点小伎俩,可不够看。” 他微微俯身靠近,挑起她的下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光洁的脸上。 沈玉珠吓得连连后退,惊慌之下脚底一绊,站立不稳竟直接成全了他的靠近。 火热而有力的大掌搂在她的腰肢上,李寰郡没有立即放开,他的拇指在她腰间动了动,摩挲着薄薄的衣料,挑眉问道:“慌什么?” 沈玉珠努力平复惊慌的心情。 扳不动腰间的大掌,她顶着嘲弄与调戏,一改怯弱,沉声问道:“睿王爷,你这是何意?” 李寰郡略一思索,眸色幽深与她直视,“本王只是想说,沈小姐的腰肢,可真软……不知是否,一掐就断?” 他的臂膀逐渐收拢,两人的肢体越加贴近,沈玉珠羞愤不已,蓦的脸颊爆红,火辣辣的羞耻感烧到了耳根子。 伪君子、流氓! 她猛地将他一推,手却还没碰上他的身体,李寰郡忽的抽身离开。 她的衣裙略有褶皱,惊慌未平,他却整直干净从容而立,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一眼看去,他衣冠楚楚神色淡然,竟与方才调戏她的痞子流氓看不出有任何挂钩。 “睿王若无事,玉珠先告退。” 沈玉珠语罢,匆匆便要离开。 本以为李寰郡会再耍流氓,不料他没追上来,却在身后似问非问说了一语,令她浑身一颤,脚步不自觉的顿了下来。 “像货物一样任人威胁摆布,滋味不好受吧?沈小姐觉得呢。” 沈玉珠僵着身体,缓缓转身。 这一刻,那男人玉瓷般的容颜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清冷,微微上翘的唇角尽显邪魅,明明是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口气,却让人丝毫不敢认为他只是在寻常发问。 “你想说什么?”沈玉珠平静地看着他。 到了此刻,她才不会傻到以为李寰郡堂堂一个王爷路过这里,只是见色起意耍流氓调戏她,他绝对是带着目的而来。 李寰郡眉梢一动,唇角挑着一抹淡笑,露着森白的牙齿,眉眼间潜藏欣赏猎物的神色,眸色却黝黑清冷:“我可以给予你帮助,免你流离受苦,护你亲弟周全……想听吗?过来,我告诉你。” 沈玉珠心里的防备越浓,他的声音如同带着魔性,话下之意有着不可抗拒的诱惑,但对于初次见面的人却过于露骨,怕是别有用心。 犹豫片刻,她心下一狠徐步走去,压下浓烈的希翼淡淡道:“条件呢?” “条件我只要你。” 他俯身伏在她耳边轻语,温热的气息混合着淡淡药香味儿搔弄的她浑身一僵,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耳边醇厚的嗓音响起。 “嫁给我,替王府生下孩子,我就放你离开。”他淡淡道。 如雷贯耳,沈玉珠震惊地看着他,这个条件出乎意外,她以为李寰郡想要的是丞相府内的东西。 “如何?你有一刻钟的时间可以考虑。”李寰郡风轻云淡地道。 沈玉珠很快恢复冷静,掀眸看向他。 此人言谈举止虽显得浪荡,可眼里并无半分浑浊的情爱之意,尽管掩饰的很好,然眸底的幽冷依然清晰可见,不是色令智昏之人。 沈恒之还在替她找夫家,无论如何她都要出府,一个王爷相比起沈恒之同僚的纨绔败家子们身份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哪怕沈恒之都要让着他三分,若答应,以后她不怕谁再拿沈明浩威胁自己。 理清头绪,沈玉珠发现眼下她只有此路可行,她宁愿自己选择一条不归路,也不愿再被沈恒之用沈明浩要挟她一生,为了性命与自由,她所能牺牲的也只有自己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希望你不要食言,到时候放我们离开。”沈玉珠轻轻颔首。 李寰郡一愣,玩弄着玉扳指的手顿了顿,不料这女人才刚答应交易就想着以后的承诺兑现,这个女人还真有点儿意思…… 他眼神直勾勾将她从头打量,唇角一勾挑起一抹促狭的笑意,递出扳指道:“回府候着本王!” 沈玉珠从未想过,京城第一王爷李寰郡会这般与她短短一个照面就有了交集。 当然,沈恒之更是脑袋想破也猜不出她哪儿学来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攀上了睿王这根大枝儿。 天刚亮,江府来了人,工部侍郎江勐带着他儿子江铭来访,意图可想而知。 沈玉珠浇花弄草,愣是拖了一个时辰直到沈恒之派人催促第三次,她才慢悠悠地去了会客堂。 入了座,她眼波淡淡一瞥,沈恒之与那江家父子早已脸色铁青至极。 沈恒之出奇地忍住破口大骂的习惯,笑容牵强向她道:“你让江大人和江公.子等了良久,还不向人家赔不是?” 江勐脸色微缓,微昂起下巴等着沈玉珠的道歉,连带他儿子也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等着下人低声下气伺候的模样。 第5章 上门提亲 将各色神情尽收眼底,沈玉珠略微垂眸。 纤长玉指摸到袖中的温热玉扳指,她唇角微微翘起,一个从未敢在任何人面前显露的清冷笑意,如拨开白雾后的一抹黑暗般,峥嵘初露。 “父亲见谅,玉珠身体不适才来晚了些,想必江大人大度,不会计较此等小事。” 会客堂陡然一阵寂静。 沈恒之一时愕然,紧接着脸色更加难看,沈玉珠轻描淡写一句话,江勐听着险些被气吐血,连江铭也脸色铁青。 可若要追究反倒掉了身份,毕竟都被夸了大度。 这时,陈柳烟冷眼盯着她,冷笑着道:“此言差矣,饶是江侍郎与江公.子乃是胸襟宽广之人,你也不能凭此让两位宽恕你的不是,沈家的规矩可不是这样教导的,还不快向二位赔不是?” 沈玉珠却投眸看向江铭,勾唇一笑百媚生,迷得他乍然没了脾气。 “咳,既然是玉珠小姐的身体不适导致的,此事就罢了,玉珠小姐还要注意身体,养好身子才是。”从沈小姐改成玉珠小姐,江铭眼神火热之至。 江勐冷眼看着,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陈柳烟反倒成了小题大做,一时再寻不到缝儿插上两刀,脸色阴沉而又不甘心,遂发觉,今日沈玉珠与往日那副怯弱极好欺负羞辱的模样简直大相径庭。 不够! 沈玉珠眼眸微微一眯,捏着袖中的玉扳指因用力过度而颤了颤,有了这枚扳指,痛苦强烈叫嚣着,让那个女人吃一点小嘴亏还不够,她还有更多想要做的报复之心还没能施还回去! “小女不懂事,江侍郎莫见怪。” 沈恒之皱眉,瞥了沈玉珠一眼,隐下眸低的厌恶,淡淡道:“玉珠,好好陪江铭公子四处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轻轻放下茶盏,沈玉珠眼带笑意地看着他。 “父亲,玉珠身体不适,怕是会招待不周到,妹妹玉珊一度仰慕江公.子才华,玉珠这就寻她来陪江公.子好生一叙。”沈玉珠软硬不吃,把沈玉珊推了出来。 沈恒之的眉头彻底皱成一团,脸色更加冷沉,怒道:“江铭公子是你日后的夫婿,要玉珊来何用?你且与他好好培养感情就是。” “玉珠与江公.子不过见过一面,未来夫婿怕是遥不可及。”沈玉珠铮铮不让。 沈恒之陡然一怒,“我说是就是,让你与江公.子订下婚约,嫁进江侍郎府,是为你着想,定不会委屈了你。” “这福分玉珠无福享受,亦不敢享受。” 利用她的婚姻大事拉拢工部势力,这就是所谓的为她所想?令人作呕的说辞,诓骗外人勉强还行得通。 “混账东西!” 沈恒之盛怒地扫掉桌上的茶盏,一脸阴霾与暴怒交织的神色,暴跳如雷地道:“你敢忤逆我的命令?” 沈玉珠掀眸,眸色冰冷的从容一笑:“女儿福薄,受不起父亲的心意。” 沈恒之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他的大女儿是如何有这般强势的一面,他竟不知! “老爷,睿王来访!”管家急急一报。 话落,已是有一阵唢呐声隐隐响起,沈恒之眉头一皱,猛地起身前去相迎。 府邸外,红绫翻飞礼箱无数,八米宽的街被一支整齐喜庆的长龙队伍据满,唢呐声冲天引得无数老百姓围观。 人前有一男人风姿卓越,一袭段蓝色锦衣,玉冠金带,气质清净清冷出尘,他翻身下马,踩着绝对风华从容的步履走来。 “微臣不知王爷会突然来府造访有失远迎,王爷恕罪。” 沈恒之弯腰垂头行礼,连同江勐父子与陈柳烟亦恭恭敬敬。 沈玉珠也略行见礼,只见李寰郡等沈恒之行完礼,视线轻扫她而过,她缓缓握紧袖中的玉扳指,便听见他轻笑道:“本王今日来求取贵府小姐,丞相无需这般多礼。” “求、求娶?”沈恒之一脸愕然。 不止他,连江家父子以及在丞相府门口围观的老百姓,皆发出一声唏嘘。 沈恒之略一思索,扶袖道:“王爷先请。” 聘礼摆满一条街,消息很快传开,李寰郡撩起衣袍,徐步被请到丞相府的会客堂。 沈玉珠亦步亦趋,回到会客堂,却发现沈玉珊竟打扮的光鲜亮丽出现在堂内搔首弄姿,她冷冷一笑入了座。 “不知是微臣府里哪个女儿得了王爷的赏识?” 沈恒之命人奉茶后,便将江勐父子干撂在一旁,毕竟江侍郎不过只是工部副官,若不是工部尚书与他有着嫌隙,江勐他还不看在眼里。 李寰郡淡然一笑,清亮的黝黑瞳眸落在沈玉珠身上,徐徐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本王赏识玉珠小姐的温雅之美,听闻玉珠小姐尚未有婚约,嫁于本王当王妃正好,沈大人觉得此桩喜事如何?” 沈恒之自然不敢说不好,惊疑地皱眉瞥一眼沈玉珠,突然之间似乎明白她今日的强势原来是李寰郡在给她撑腰,只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她是怎么做到的勾搭上了这位不好惹的主儿? 沈恒之气闷,李寰郡可不是个好掌控的主儿,他略一思索,假装可惜地叹了口气,神色痛苦地道:“王爷乃尊贵之躯,文韬武略,玉珠无才无德,能让王爷赏识是她的福分,可玉珠已有心仪之人,怕是小女配不上王爷,臣也不忍心当恶人擅自替她做主棒打鸳鸯。” 江铭适时地挺直腰板。 沈玉珠静静喝着茶,接到沈恒之的冷眼警告,冷笑着不语。 以爱之名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净,既不得罪人又委婉拒绝了李寰郡,不愧是能在朝堂中混了多年而不倒的老狐狸。 江勐脸色好看了许些,她眼神淡淡一扫,看见沈玉珊和陈柳烟母女盯着李寰郡的眼神甚是火热。 “王爷,请品茶,这是玉珊亲自斟的。”沈玉珊擅自插话,为李寰郡奉上茶水。 那腰肢柔软如柳枝,那媚眼,抛得那叫一个火热。 第6章 风光出嫁 沈恒之满意极了,想着若是玉珊能嫁给睿王当王妃那便再好不过了。 他刚欲开口介绍自己的庶出女儿,李寰郡却瞥了沈玉珊一眼,眸色淡漠之至,甚至厌烦地挑了挑眉稍,挑剔地眼神打量一圈遂移开,漠然道:“这位小姐是庶出的吧?本王的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斟的。” 沈玉珊陡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颤,险些撒掉茶水。 “玉珊,退下!”沈恒之顿时怒斥一声。 沈玉珊抹着泪水离开,痴迷地眼神留恋在李寰郡身上,怨毒地视线却转到沈玉珠的脸上。 沈玉珠默不作声,一切都让李寰郡与沈恒之互怼,只听他傲慢地嗤笑一声,不屑地目光扫过江铭,道:“不瞒沈大人,玉珠小姐的心仪之人正是本王,既然你如此爱女心切,那今日这些聘礼本王就摆这儿了。” 不理会错愕不已的沈恒之,李寰郡一拍手,停在府外的聘礼立马被陆陆续续抬进来。 沈恒之将震怒的视线转向沈玉珠,只见她至始至终敛着眉眼风轻云淡,那模样不用再问他亦是知道了答案。 他将阴沉的脸色控制得当,想着罢了,好歹还是将她嫁了个王爷,日后只要沈明浩好生拿捏在手中,沈玉珠亦是翻不了天。 “良辰吉时定在三日后,沈大人可要好好准备,娶王妃这种大事儿,本王不想出现任何差错。” 李寰郡笑了笑,踱步走到沈玉珠身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扬眉浅笑,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道:“等着我。” 认真的口气,寒光却逃不过沈玉珠的眼睛,她不为虚情所惑,轻轻颔首,任他离去。 送走所有贵客,丞相府开始清点聘礼,未央院再次被绫罗绸缎珠宝金簪填满。 沈恒之寻了来,沈玉珠正倚在躺椅上晒太阳,她盈盈见礼,还是以往那副柔弱不禁风吹的模样。 “父亲,睿王爷见过小浩几面甚是喜爱,待我入了王府为妃,顺便将他接过去住上一些时日。” “哼!”沈恒之漠然地扫了她一眼,“嫡子随嫡姐出嫁不成体统,此事没得商议!” 若没了沈明浩,他便没了操控她的把柄,沈恒之冷冷一笑,猛地扼住她的脖子狠狠一掐,道:“你今日所拥有的华贵荣耀,都是我恩赐给你的,去了睿王府以后务必要让睿王把心思放在你身上,这样你才是个有用之人,否则即使你身在睿王府,我也惩治的了你,可明白了?” “恩赐?” 掐在脖子上的手力道逐渐加大,沈玉珠吃力的缓缓抬头。 生理泪水疯狂涌出眼眶,她唇角微微一翘,笑意明媚,却渗着层层冷意,“父亲说错了,迄今为止我所有的华贵荣耀,都是我一点一点争取而来的。” 掐在脖子上的手被她掰开,狠狠甩掉,沈恒之踉跄一步,身体狠狠一怔。 “如今我贵为准王妃,父亲以为你还能像以往那样轻易灭杀了我吗?现在睿王爷心系于我,在不久的将来我就会成为真正的睿王妃,父亲可莫要……得罪于我!” 她一步步逼近,眼神过于阴狠,震慑住了沈恒之,戏谑森冷地笑道:“父亲且尽情享受你所剩不多的权势,小浩由我扶持,今后必承主位。” “你!” 蓦的,沈恒之被她眼底的寒意和狰狞所惊,骤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挣脱铁索牢笼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重重将她甩开,他夹着怒火与恐惧踉跄着离开。 三日眨眼飞逝,睿王府与丞相府的喜事已传的人尽皆知。 成亲当日,沈玉珠身着凤冠霞帔与沈明浩泪别,被李寰郡用八抬大轿抬回了睿王府,在别人看来,她嫁的风光又体面。 拜过堂之后,沈玉珠便被送进了主院,李寰郡一一应付前来敬酒的宾客。 不知坐了多久,房间的门被人推开,轻缓的脚步声在房内响起,随后一双大红色的鞋子停在她的跟前。 浓烈的酒味儿窜进鼻尖,沈玉珠双手紧紧交握,浑身僵硬之时,听见头顶上/传来李寰郡轻笑的声音。 头上的喜盖被轻轻撩起。 她缓缓抬头,男人白净的脸颊上带着一抹酒醉的淡粉色,眉眼间的清冷不复,出奇的浮现一抹柔和的笑意。 他将交杯酒递了过来,俯身靠近坐在了床榻上,黝黑的瞳眸直直地盯着她,薄唇轻轻一勾,“本王的王妃,真美。” 沈玉珠一愣,鼻间的酒味儿夹着一丝淡淡的药香,这是属于他的味道,她不语,心跳却被他的赞美扰的加快,微微垂眸与他喝下了交杯酒。 他缓缓宽衣解袍,摘下她的凤冠玉簪打散她的发髻。 沈玉珠看着他不发一语的进行洞房事宜,蓦的愣了愣,寒着心苦涩的发现,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知苦难,她虽然将李寰郡的要求应的镇定,可时刻一到却无法释怀与一个毫不相爱的男人行肌肤之亲…… 蜡烛被灭,房内骤然陷入一片黑暗。 感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被无线扩大。 感觉到身边的床位下陷,李寰郡火热的胸膛贴上后背将她扶躺下,沈玉珠绝望的闭上眼睛,如临刑罚。 小等片刻,耳边只有均匀平稳的呼吸声传来,那只放在她腰上的大掌异常安分,她微微睁开眼缝,却看不到睡在旁边的男人的脸孔。 “睡觉吧,明日好好熟悉府内的一切。”李寰郡淡淡地开口。 沈玉珠终是松了一口气,就着变扭的睡姿阖上眼帘,安稳入梦。 清晨醒来,沈玉珠探手一摸,身旁的床位已经微凉,李寰郡早已出了府。 唤来丫鬟梳妆。 穿戴完毕后,那丫鬟端来一堆的珠宝衣裙,边道:“奴婢名湘如,奉王爷的命令从今往后伺候您的起居生活。” 她遂清点物品,笑吟吟道:“这些都是王爷亲自为您挑选的,王妃可还满意?王爷说了,您若不喜欢,奴婢立马换掉。” 沈玉珠淡淡瞥了一眼,简雅精致的簪子让她感到讶异。 她曾听闻李寰郡经常出入青楼玩弄胭脂俗粉的花名,以为能让这般艳俗男人入眼的东西无非明艳招摇红尘粉味十足,却不料与她所想迥然不同。 轻抚着妆台上之物,她淡淡道:“即是王爷亲自挑着送的,便收着。” 用过早膳,沈玉珠熟悉着睿王府的环境,意外发现府内到处冷冷清清,下人人数少的屈指可数,且李寰郡还没纳过妾,王府内暂时只有她一个女主人…… 第7章 深度大戏 消息如竹筒倒豆般从湘如嘴里吐出。 压下内心的好奇,沈玉珠逛到花园内,遂看见一株株盛放的淡粉色的花,问道:“你们王爷还喜欢四季海棠花?” 湘如摇摇头,观察着她的脸色,随口就道:“王爷只有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逛花园,王妃可是喜欢此花?” 沈玉珠轻轻颔首,遂又微一皱眉,对李寰郡的了解又多了份扑朔。 她确实喜欢海棠花,可李寰郡不喜花却栽种一个大花园子,且常常流连在青楼花丛却不见府内藏花,这是什么怪癖? “我们王爷其实人可好了。”湘如冷不丁发自内心地冒出一句话。 沈玉珠却不语,继续熟悉府内其他地方。 逛了小半日,她才发现王府之大估摸费上半个月都走不完,索性留着以后慢慢熟悉。 午时很快就到,李寰郡回了府。 二人一同用午膳,沈玉珠隔着一桌子饭香,鼻子动了动,敏锐地闻到了一股花香味。 瞟了李寰郡一眼,她静默吃饭,心里却冒出李寰郡刚刚新婚就去了青楼的念头,心里略微窝火,可接着转念一想,二人并无感情,被婚姻绑在一块儿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心态也就平衡了。 可紧接着,一双夹着红烧肉的筷子竟伸到她的碗里。 沈玉珠一抬头,李寰郡那双眼眸亮若晨星,调戏似地笑盯着她。 “多吃点,身子养胖些容易生娃。” 微微一愣,立马感觉到屋内的伺候的下人眼神各异,沈玉珠轻咳一声保持镇定,“恩”了一声,埋头吃饭。 两人在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在她心有旁骛之下草草收尾。 饭后,李寰郡又出了府,看得出来他很忙,外头有着撒不开手的事情。 沈玉珠待在府内,院子里下人极少,清净的很,她略有困意,搬了一张躺椅躺在屋前嗮太阳。 忽的,湘如领着一批下人进了院子,后面陆陆续续跟进来的下人怀里都捧着花盆。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颜色各异,朵朵盛放的海棠花,将院子里空下的地方填的满满…… 她早上才说喜欢海棠花,此时倒也没上去问湘如花的来处,这么大手笔定然是出自李寰郡的命令。 阖上眼帘,沈玉珠压下心里讶异和古怪感,心想李寰郡不会平白无故对她这般好,她只要知道这点就行了。 一觉睡得沉,夜里她半梦半醒间,发现腰肢被人紧搂,身体与一具火热的胸膛紧紧相贴,脸颊上又是男人均匀平稳的气息声。 温热气息挠的她脸有点儿发痒,挠了挠脸颊,她背过身,又沉沉入睡…… 三日时间悄悄流逝。 今日回门,李寰郡总算没有出府,沈玉珠庆幸地想着,也惊奇的发现,他这几日夜晚睡觉都安分的很。 虽然和他进行夫妻之实合理,可她心里迈不过那道障碍,索性李寰郡没有表现出一点对她的身体有兴趣的意思。 “戴着。” 清晨,沈玉珠神思正在放飞,突然手腕一凉。 一只深血色的精致手镯套在了她手上,眉头一皱,她道:“我不喜欢戴贵重招摇的首饰。” 欲抽回的手,被他用力捉住,他顺势逞坏,带着薄茧的指腹一抚一揉调戏着手中如羊脂白玉的肌肤,道:“这是祖传之物,我娘留给我的,历代睿王妃都得带。” 沈玉珠听得微愣,爱惜和宠溺溢在他的眉眼间,可眼里保留的那抹清冷依旧没逃过她的眼。 可她不明白,二人的婚姻只是交易而已,何必拿出祖传之物这种意义非凡的东西来较真? 受不起,她也并不打算接受这有着特殊意义的信物,欲将手镯摘下来,她摇摇头道:“王爷还是将此物留给心爱之人,玉珠无福承受。” 李寰郡眉梢微微一挑,也没阻拦,轻易让她挣脱了手腕。 沈玉珠以为他同意了,几下摘镯弄的红了手腕,竟也摆脱不了那血色玉镯的桎梏! 她疑惑的朝李寰郡看去,只见他这才懒洋洋地扇扇袖子,身子往椅背一靠徐徐开口道:“此物认主,且是太祖皇帝封赏下来保存至今,出自已逝绝世之技艺的高人之手,世上再无第二只,除非你死了亦或断臂才拿得下,戴着它出门,能彰显出你在我睿王府的地位。” 李寰郡笑着抬手,在那张白嫩潋滟的瓷面上轻拍几下,捏了一把过过手感,轻笑道:“你可知全京城,都听闻过此镯之名,见镯如见王,本王的王妃,以后不怕会走到被人欺负的地方。” 沈玉珠心里头微微一动,随即,心田忽有一股暖暖的溪流汨汨流过。 罢了,反正是他在没说清楚的情况下给她套上的,到时候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拿不回去只能怪他自己,摸了摸发疼的手腕,她放下了袖子。 回门时辰未到,王府门口已经被好了马车。 沈玉珠吃完早膳在院子里闲逛,忍不住停在海棠花旁看个够,期间,她发现自己被人以猎物的视线盯着,这种偷偷监视的感觉,从她第一天踏入王府之时便若有似无地察觉到了。 她视线四下巡视,看不出哪里有古怪,不由蹙了蹙眉。 这时,李寰郡踱步而来,他摘下一朵海棠花放在手心凝视片刻,遂抬手,斜插在她的头上,扬眉浅笑。 饶有兴趣地欣赏片刻,他微勾唇角,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本该出口的赞美,却变了味道。 “现在才发现吗?可真不是一般的蠢。” 沈玉珠心头咯噔一跳,“你这王府,似乎不干净。” “呵,还不算蠢到无药可救。” 李寰郡眉眼清冷,爱抚一样指腹划过她的脸颊,在看不到二人脸色之处背影如似调/情,他将她耳边一缕青丝拂至耳后,漫不经心地道:“这是皇帝的眼线。” 皇帝?李寰郡的皇叔,老睿王李傲大将军同父异母的皇兄,为何要监视他这个没有任何兵权,还喜欢买醉在花丛里的皇侄子? 沈玉珠脑中迅速闪过对于这层血脉关系的了解。 “你可曾听过睿王府以往的光荣事迹?” 李寰郡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可笑意却不达眼底,黝黑的瞳眸之中渗出层层她读不懂的幽深森冷。 第8章 惊人秘密 沈玉珠虽然是个处在深闺后院中的女子,但是老睿王以及睿王府曾经的光辉事迹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听说当今皇帝之所以能顺利登基,这里面少不了老睿王的帮助。 虽说皇上也感念老睿王对自己的辅佐,登基之后对他很是厚待。不过君心难测,听说在暗地里注视着睿王府的人是皇帝的眼线。 沈玉珠却有些不明白,“曾经的睿王,也就是王爷您的父亲名震天下,我虽然没见过多少世面,但是老睿王的威名还是听说过的。” 谁知李寰郡听了沈玉珠的话不但没有觉得骄傲,反而冷笑了一声,“世人都道我父亲雄才武略,是皇上的左膀右臂,更是助当今皇上登基的第一大功臣,哪里知道他心中的苦和怨?外人看我父亲和曾经的睿王府是风光无限,又怎么会知道这背地里的腌臜事。” 沈玉珠在这话里听出了其他的意思,难道老睿王和皇帝之间并不像外面传的那般兄友弟恭?沈玉珠的心中疑惑,悄悄的看了李寰郡一眼,“王爷这话的意思是……?” 李寰郡的眼神看向远方,似乎是在回忆着当时他父亲还在世的清净,嘴里却冷静的吐出一段话语,好像讲述的是别人的故事。 “哼,外人都道我父亲是葬命沙场,可是却没人知道我父亲真正是被皇上在暗中下毒害死的,我父亲虽然死了,但是他身边的亲兵却留给了我,而且皇上忌惮我会知晓这不义不悌之事,担心我有不轨之心,所以才在这睿王府里布满了他的眼线。” 沈玉珠万万没想到自己才嫁到这睿王府没几天就知道了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老睿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大忠臣,而且还是皇上的亲弟弟,李寰郡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沈玉珠就已经全都明白了。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看来这话果然不假,皇上竟然能狠心暗中害死自己的亲弟弟,无非就是觉得老睿王会居功自傲,功高震主,会威胁到他自己的皇位,在权利面前,兄弟之间的情谊,况且还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情谊就显得不值一提了。 皇上是费尽心力才成功的坐上了龙椅,自然不会留下任何可能威胁到自己的皇位的人,只是沈玉珠没有想到被世人夸赞的好皇帝骨子里竟然会凉薄到这样的地步,忍不住的为逝去的老睿王唏嘘。 “王爷告诉我这些事什么意思?难道不担心我说出去吗?” 李寰郡已经收起了他脸上冷漠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着沈玉珠缓缓的说道,“你不会的,你现在是我的睿王妃,在外人的眼中我们就是一体的,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皇上必然不会放过我,那么身为睿王妃的你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的。” 沈玉珠当然不会傻到将这件事说出去,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她的性命也难保,如李寰郡所说,他们两个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你是要你日后在府里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话不该说,你的心里要有数,今天的话不准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别怪本王不客气了。”最后一句话沈玉珠明显的感觉到李寰郡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 但是沈玉珠却不怕他,同时还在心中诽谤,既然担心她说错话做错事还把这么大的秘密告诉她做什么,不让她知道岂不是更安全,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王爷可别吓我,万一我不小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可就麻烦了,反正我才刚刚嫁到王府,我相信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也会对我网开一面的。” 李寰郡看着自己面前这个不肯服输的小女人,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王妃可别忘了,本王当时去丞相府下聘的时候可是在众人面前说过王妃对本王心仪已久,王妃当时也是默许了的,现在王妃还觉得皇上会对你网开一面吗?” 沈玉珠差点把这回事给忘了,当时为了拒绝和江铭的婚事她确实默许了自己心仪之人就是李寰郡,“我不过是说笑罢了,王爷不必当真,不该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会往外说的。” 李寰郡满意的点了点头,“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想必你也记挂着你弟弟,日后如果想念你弟弟,可以将他接到王府中小住几日。” 沈玉珠闻言不免向李寰郡露出感激的神色,她现在虽然已经出嫁,而且已经成为了睿王妃,但是在她出嫁之前沈恒之说的话她从来就没有忘过,如今她的根基未稳,还不能明目张胆的报复伤害过他们母子三人的那些人。 虽然当时李寰郡开出让她嫁到王府的条件时曾经说过要护她弟弟周全,但是沈玉珠嫁过来的这几日李寰郡每天都早出晚归的忙的脚不沾地,沈玉珠都没见过他几次,还以为李寰郡早就已经忘了这件事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沈玉珠最担心的就是她出嫁之后,沈明浩在丞相府中连一个护着他的人都没有,会被陈柳烟和沈玉珊母女两个人欺负,而且沈明浩虽然为丞相府中唯一的嫡子又是唯一的男儿,但是却不受沈恒之的重视,连沈恒之都不待见他,陈柳烟和沈玉珊两个人就更肆无忌惮了。 所以在听了李寰郡的话之后,沈玉珠不客气的就答应下来,“多谢王爷。”她的语气中还能听得出难得的轻快,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弟弟,沈玉珠的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湘如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沈玉珠了,这是看到沈玉珠和李寰郡一齐走过来,湘如忙上前对两人行礼,“王爷,王妃,回门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李寰郡的贴身小厮苏沅也将李寰郡的坐骑牵了过来,“王爷,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李寰郡接过苏沅手中的马鞭,抓住缰绳,一脚蹬上马鞍,利落的翻身上马,“走吧。” 湘如也扶着沈玉珠上了马车,“王妃,小心点。”看着沈玉珠在马车里坐好之后,湘如就跟在马车的一侧,时刻注意着街上的路况。 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沈玉珠觉得湘如为人心思细腻,事事周到,不过既然是李寰郡亲自指派过来的人,想来也是不会错的。 不比沈玉珠在丞相府的时候,身边一个丫鬟都没有,连衣服都要她亲自动手来洗,相比之下,沈玉珊倒像是嫡小姐,而她过的还不如一个庶小姐,不过没关系,她会一点点的变得强大起来,然后将曾经吃过的苦受过的冷眼百倍千倍的还给那些欺负过他们姐弟的人。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停在了丞相府的大门口,沈恒之已经带着陈柳烟和沈玉珊在门外等着了,沈玉珠的眼神在丞相府门前站着的人脸上一一扫过,终于在最左边的角落里看到了沈明浩的身影。 第9章 回门 湘如再一次扶着沈玉珠下了马车,李寰郡也从马上下来,等沈玉珠走到李寰郡的面前的时候,李寰郡伸手握住了沈玉珠的柔荑,沈玉珠的心中一颤,但是到底没有将李寰郡的手甩开。 沈玉珊的目光在看到李寰郡的时候就落在他的身上移不开了,现在看到李寰郡竟然还牵上了沈玉珠的手,沈玉珊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样的看着沈玉珠。 这么强烈的目光沈玉珠自然也注意到了,沈玉珠相信李寰郡肯定也注意到了,不过李寰郡都没有开口说话,沈玉珠也就当做没看见的样子,反正现在有李寰郡在,沈玉珊也不敢怎么样。 李寰郡牵着沈玉珠往丞相府里面走去,站在府前台阶上的沈恒之等人规矩的站到两边,把中间的路给李寰郡和沈玉珠留了出来,沈恒之弯腰作揖,“王爷,王妃请。” 尽管沈恒之的心中多有不甘,但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大女儿已经是睿王妃了,就算沈恒之的心里有多不喜欢这个女儿,沈玉珠现在的身份也比他的身份要贵重的多,尤其是在李寰郡面前的时候,沈恒之更是毕恭毕敬的。 李寰郡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说让沈恒之起来,拉着沈玉珠径直朝里面走去,只是在经过沈玉珊的身边的时候,李寰郡装似不经意的撇了她一眼,李寰郡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温度,沈玉珊一接触到李寰郡的目光就惊慌的低下了头。 沈明浩三天没有见到过沈玉珠了,现在终于将沈玉珠盼回来了,从角落里跑到了沈玉珠的面前,抱住了沈玉珠的另一只手,“姐姐,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小浩好想你啊。” 沈玉珠将自己的手从李寰郡的手中抽出来,蹲下来摸了摸沈明浩的小脸儿,“姐姐也想你啊,你这几天在家里过的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 沈玉珠是故意这样问的,她担心她不在家里的是陈柳烟和沈玉珊他们母女两个会欺负沈明浩,故意克扣他的饭菜,因为这种事情在她还没有出嫁之前就经常发生,这话就是沈玉珠故意说给陈柳烟和沈玉珊听的。 沈恒之注意到李寰郡的脸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好看,他看向沈明浩的眼神中也带上了厌恶,“明浩,还不速速退下!” 哪知沈恒之会错了意,李寰郡并不是因为沈明浩突然冲出来生气,而是因为见沈明浩的身体太过瘦弱,根本就不像是男孩子的身体,所以才不禁皱了皱眉,怪不得沈玉珠这么担心沈明浩,李寰郡看也不看沈恒之,“无妨,我听说明浩和王妃的母亲去世的早,明浩只有王妃这么一个亲人,明浩几日不见王妃,想念姐姐也是应当的。” 李寰郡这话就是在明明白白的打沈恒之的脸了,偏偏沈恒之憋了一肚子的气还什么都不敢反驳,否则惹到了睿王可不是什么好事,要知道,睿王的性格刁钻古怪是出了名的,但是护短也是出了名的。 “是,他们姐弟两人的母亲早逝,都是微臣没有将他们姐弟两人照顾好。”沈恒之的嘴上说着认错的话,其实心里早已经将沈玉珠和沈明浩两个人骂了千百遍。 沈恒之贵为丞相,就是皇上都不曾这样过羞辱过他,今天被李寰郡这般讽刺,沈恒之的心里不生气才怪,连陈柳烟和沈玉珊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李寰郡的话他们都听明白了。 在沈恒之和陈柳烟的面前,李寰郡给了沈玉珠足够的面子,沈玉珠很感激他适时的庇护,沈明浩的年纪还小,还不懂这些事情,但是小孩子的感觉向来是最准确的,所以沈明浩能感觉到李寰郡是在帮着他和他姐姐。 沈玉珠拉着沈明浩站起来,“小浩,这是睿王爷,还不快见过王爷。” 沈明浩已经默认李寰郡是个好人了,在沈明浩看来,只要是帮着他和他姐姐的都是好人,所以心里对李寰郡也充满了好感,而且沈明浩知道李寰郡就是和他姐姐成亲的人,所以并没有管李寰郡叫‘王爷’,而是咧着嘴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声,“姐夫好。” 这下不但是把沈玉珠吓到了,沈恒之的心里也在一遍遍的骂着沈明浩真是个蠢货,连沈恒之自己都不敢在李寰郡的面前摆老丈人的谱,沈明浩这个蠢货竟然敢跟睿王爷攀亲戚,怕是活腻了,这样的蠢货他就应该在他刚生下的时候就把他给掐死。 沈玉珊和陈柳烟都在心中嗤笑一声,果然是没有教养的贱种,这般不懂礼数。 沈玉珊的心里还忍不住在想要是因为沈明浩让李寰郡对沈玉珠生了厌就好了,她的容貌也不在沈玉珠之下,等李寰郡厌恶了沈玉珠那她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像睿王爷这样的天之骄子,和她才是天生的一对,沈玉珠这个贱种怎么配得上睿王这样优秀的夫婿? 李寰郡听到沈明浩管自己叫‘姐夫’,既没有答应也没有表现出恼怒的表情,沈恒之一时也有些摸不着李寰郡的心思,加上刚死李寰郡又一直在护着他们姐弟两个,沈恒之也不敢再贸然开口训斥了。 “王爷,我弟弟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不要怪罪他。”沈玉珠也担心沈明浩的那一声‘姐夫’惹恼了李寰郡。 就在沈恒之还在思忖李寰郡到底会不会降罪于沈明浩的时候,李寰郡终于开口了,“明浩何罪之有?王妃是明浩的姐姐,本王是王妃的夫君,明浩叫本王一声‘姐夫’难道有错吗?” 看来李寰郡是彻底的站在她这一边的了,沈玉珠就彻底放了心,“王爷说的是,自然没有错。” 沈恒之也不知道李寰郡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今日所见睿王的行事风格和之前听说的完全不一样,睿王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好说话了,但是只要睿王没有动怒那就是最好的结果。 只有沈玉珊暗中紧咬着自己的一口银牙,沈明浩这个小贱种这般不懂礼数睿王竟然也丝毫不追究,难道日后他们两个贱种就要爬在她的头上了吗?绝对不行,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沈恒之见李寰郡并不生气,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还不经意的的看了沈玉珠一眼,看不出来他这个女儿还真有点手段,才成亲几天就能让睿王转了性子了,“王爷,请进府吧,外面的风大。” 李寰郡应了一声,再次牵住了沈玉珠空闲的那只手,“王妃,随本王一同进去吧。” “是。”沈玉珠应声之后又看向了沈明浩,沈明浩也正在看着沈玉珠,姐弟俩相视一笑,沈玉珠的左手被李寰郡牵着,右手牵着沈明浩三人一同进了丞相府。 沈恒之跟在他们三人的身后,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沈恒之反而觉得他们此时此刻倒像是外人似的。 第10章 身份尊卑 在丞相府的门前说了会儿话,现在已经是午膳的时辰了,沈恒之就直接将李寰郡和沈玉珠引到了饭厅,丫鬟们早早的就已经在饭厅里候着了,李寰郡和沈玉珠还没有走到饭厅里面,就有十几个丫鬟陆续出来见礼。 “参见睿王爷、睿王妃。” “起来吧。”李寰郡的脚步不停,带着沈玉珠和沈明浩走进了饭厅。 沈明浩长到五岁了,平日里能来饭厅吃饭的机会屈指可数,而且今天还有姐姐和姐夫陪着他,沈明浩的心里别提多高兴了,沈玉珠看到弟弟高兴,自己的心里也高兴,她这辈子除了为自己就是为沈明浩活着了。 带李寰郡和沈玉珠落了座,沈恒之又上前问道,“王爷,现在是否用膳?” 李寰郡瞧了正在和沈明浩小声说话的沈玉珠,“上膳吧。” 沈恒之得到指示就叫了一个小丫鬟让她去厨房传饭,很快二十几个丫鬟每人手里捧着一道菜鱼贯而入,饭厅的桌子上也很快被摆满的了佳肴,沈明浩自记事以来就没见过这么多的好吃的,注意力立马就被桌子上的这些菜吸引住了。 看着眼睛里有精光的沈明浩,沈玉珠的心里觉得很是愧疚,她现在虽然已经嫁到了睿王府,不用再在丞相府里受苦了,但是她现在却没有办法经沈明浩也从丞相府中带出来,沈玉珠觉得自己很对不起沈明浩。 但是因为长年累月的在丞相府中受到欺凌,沈明浩即使看着这些菜都忍不住的咽口水了,还是不敢私自动筷,眼神儿在沈恒之的身上飘来飘去的看了好几次,没有沈恒之的允许他不敢去吃。 李寰郡还没有发话让沈恒之跟着坐下来,沈恒之、陈柳烟和沈玉珊三人就微低着头在饭桌前站着。 沈玉珊把沈明浩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沈明浩这个贱种也配和他们一起用膳,一点规矩和教养都没有,不过是一顿饭而已,连这点见识都没有,真是丢他们丞相府的脸面。 沈玉珠的注意力全部都在这个弟弟的身上,沈明浩的小动作也没有瞒过她的眼睛,在李寰郡还没有动筷之前沈玉珠就提前动筷为沈明浩夹了一只卤鸡腿,“小浩饿了吧,快吃。” 沈恒之的脸色在这一瞬间也变得很难看,睿王还没有动筷子沈玉珠竟然就敢先动筷,果然是两个没用的废物东西,这点礼数都不懂,生怕李寰郡会因此怪罪下来,沈恒之偷偷的往李寰郡的身上看了一眼,见李寰郡的脸上并无动怒的意思,沈恒之的稍稍安心了一点。 不过对于沈玉珠和沈明浩这两个嫡长女和嫡长子仍然没有半分的好感。 沈明浩还是有些拘谨,虽然沈玉珠已经将鸡腿夹到了他的碗里,沈明浩还是不敢就这样拿起来吃,毕竟沈恒之对他们姐弟俩的所作所为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沈明浩的心里。 就在沈明浩还在犹豫的时候,李寰郡终于发话了,“丞相也入座吧,今日是本王陪着王妃回门,丞相不必拘束,论理本王还要管丞相叫一声岳父。” 李寰郡可以这样说,但是沈恒之却是绝对不敢就这样应下的,李寰郡这样说是他客气,可是沈恒之如果真的应了那就是他不知好歹了,“微臣不敢。” “好了,入座吧,明浩也不必拘谨,想吃什么尽管去夹,本王想这偌大的丞相府还不至于被一个小孩子吃垮吧。” 这话听着沈恒之的耳朵里让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不是气的羞的而是恨的,这话的意思是说他丞相府连一个孩子的吃食都供应不起了吗?这难道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睿王三番五次的在言语上挑衅他,偏偏沈恒之碍于李寰郡的身份,每次都只能硬吞下这口气,“王爷说笑了,小孩子没见过世面,贪吃而已。” 李寰郡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起来,“丞相真是太过谦了,身为丞相府的嫡长子,这么尊贵的身份,岂能没见过世面。” 反正不管沈恒之说什么,李寰郡总是又办法怼的沈恒之哑口无言,最终沈恒之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沈玉珠还真是没见惯沈恒之吃瘪的表情,看在沈恒之被李寰郡这般挖苦讽刺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沈玉珠的心里只觉得痛快。 沈恒之忍着一肚子气坐在了李寰郡的下首,陈柳烟和沈玉珊母女二人也在沈恒之的下首依次落了座。 李寰郡刚拿起来的筷子又放到了桌子上,沈恒之也立马跟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了,陈柳烟和沈玉珊还没来得及拿筷子,看到李寰郡的动作都正襟危坐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饭菜做的不合口味。 沈玉珠也不知道李寰郡这是何意,看向李寰郡的目光中带着疑问,可惜李寰郡并没有理会沈玉珠无声的问询,而是将目光转到了沈恒之的身上,“丞相大人官居一品,难道还不知道尊卑有序的礼数?” 沈恒之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李寰郡的意思,但是看李寰郡的面色不佳忙站起来请李寰郡见罪,“微臣不明白王爷的意思,还请王爷明白告知。” 李寰郡冷笑一声,“丞相不明白?好,那本王就告诉丞相,难道在丞相大人的眼里,本王的身份和一个妾、一个庶女是一样的吗?今天是本王陪同王妃回门,怎么连妾和庶女都有资格同本王与王妃一同用膳了?” 正在哂笑着的陈柳烟和正在观察着李寰郡的沈玉珊两人的脸色在李寰郡的话音刚落的瞬间就变得难看起来,就像是活吞了一直苍蝇一样,沈玉珊怨恨的眼神立马落在了沈玉珠的身上,肯定是这个贱人给睿王告状了,否则今天睿王不可能一直话里有话。 陈柳烟和沈玉珊平日在丞相府都是和沈恒之一桌用膳的,所以今天她们母女二人也跟着上桌用膳沈恒之觉得这都是理所当然的,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们的身份和李寰郡之间的差距。 沈恒之是真的没想到这个上面,所以在李寰郡的突然发问之下也难免有些慌乱,“都是微臣思虑不周,不过现下微臣家中没有主母执掌中馈,府内一应大小事宜便全部交由陈姨娘打理,是以忘记了她们的身份,还请王爷见谅。” “丞相虽然信任家中姨娘,但是也要时时将尊卑有别记在心里,幸而今天是本王,如果换了皇上,难道丞相也这般不知分寸吗?” “是,王爷教训的是。”沈恒之认错之后又看向陈柳烟和沈玉珊,“你们两人还不快快退下!” 陈柳烟和沈玉珊的心中虽然憋闷,但是现在也不是她们撒娇讲理的时候,即使心有不甘,还是心中暗恨,面上带笑的给李寰郡行礼之后就要退下。 沈玉珊在福身的时候又像沈玉珠的方向看了一眼,沈玉珠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那种淡漠的表情简直就让沈玉珊恨得咬牙切齿。 第11章 尊卑有别 但是沈玉珊不敢多看,只看了一眼就匆匆的低下了头,和她的姨娘一同往外走了,正在沈玉珊不甘心的时候,李寰郡突然又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到饭厅门口的陈柳烟和沈玉珊。 “等等。” 两人停下了脚步,母女偷偷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惊喜,沈玉珊的心中更是忍不住掀起了一波涟漪,睿王又把她叫回来是不是证明在睿王的眼里还是有她的?只要睿王的眼里有她,那就好办多了,等她入了睿王的青眼,看沈玉珠这个贱种还敢不敢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 陈柳烟和沈玉珊又转身走到了饭桌前,两人都不敢开口,等着李寰郡的下文,李寰郡头也不抬的指了指沈玉珊,“你过来。” 沈恒之和沈玉珠都猜不透李寰郡这是有何用意,沈玉珊还以为自己的美梦在这一刻真的成真了,心中难掩激动,脸上不免得意起来,这贱女人的好日子到今天就要到头了。 陈柳烟的眼珠在眼眶中转了两圈,要是沈玉珊能攀上睿王爷,那从此她们母女可真是无忧无虑了,陈柳烟给沈玉珊使了个眼色,让给沈玉珊赶紧过去。 沈玉珊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激动,挂着一脸得体的笑容走到了李寰郡的身侧,声音软的似乎要滴出水来,“王爷叫臣女留下来有什么吩咐?” “既然已经来了,就这么走了也是可惜了,你就姑且留下来为本王布菜吧。”李寰郡边说边为沈玉珠夹了一筷子竹笋,李寰郡见沈玉珠只顾看着沈明浩吃饭,自己就没吃过几口菜,就忍不住想让她多吃一点。 沈玉珊的脸色一僵,她堂堂丞相府的小姐,李寰郡让她留下就是为了让她做丫鬟该做的事情来伺候他吗?但是沈玉珊很快的就安慰自己,如果睿王不是喜欢自己那让她留下来做什么,布菜这样的事情哪个丫鬟不会做,睿王提议点名让她留下来那肯定是对她青眼有加。 这么一想沈玉珊又变的高兴起来,看向李寰郡的眼神儿更娇柔了。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尤其是在对李寰郡‘虎视眈眈’的沈玉珊面前,李寰郡的好意沈玉珠自然是不会拒绝的,于是很配合的吃掉了李寰郡为她夹的菜,同时眼神不经意的在沈玉珊的脸上转了一圈,沈玉珊的脸上果然有些挂不住了。 “多谢王爷,臣妾自己来就好了。”李寰郡今天对沈恒之旁敲侧击的说了那么些话,已经让沈玉珠觉得很解气了,现在李寰郡亲自为她夹菜,沈玉珠除了感激李寰郡之外,还觉得有些别扭,毕竟她和李寰郡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沈玉珊看到李寰郡竟然对沈玉珠这样贴心简直恨得牙根痒痒,睿王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留下来给他布菜,但是他又亲自给沈玉珠夹菜,睿王到底想干什么? “你我夫妻,王妃不必如此客气。” 李寰郡语毕又看向沈玉珊,沈玉珊立刻叫落在沈玉珠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微微的垂着头,在这个角度李寰郡正好看到沈玉珊的侧脸和白嫩的脖颈,这都是沈玉珊故意露出来的,希望以自己的容貌吸引李寰郡。 谁知李寰郡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身上,虽然是在看着沈玉珊,但是面色很不愉,“怎么?你是听不懂本王的话吗?本王让你留下来是为本王布菜的,不是让你站在这里当花瓶的。” 沈玉珊被李寰郡说的面色发白,从小到大她都是被父亲和姨娘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还从来没有人这样说过她,而且此时饭厅里还有这么多的下人在,沈玉珊的脸面都快丢尽了,眼眶发红,差点没有哭出来。 但是沈玉珊知道,如果自己此时在沈玉珠和沈明浩的面前哭出来,那不是正好如了这两个贱种的意吗?沈玉珊是绝对不对给他们这个机会让她们嘲笑自己的,沈玉珊努力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臣女知错。” 李寰郡又指了指陈柳烟,“你也过来,来为王妃和明浩布菜。” 陈柳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让她去伺候这两个贱种,凭什么,这两个贱种又哪里配得上让她去伺候? “怎么,本王的话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你没有听明白想让本王再重复一遍?” 沈恒之的脸色也不太好,睿王今天是专门来替沈玉珠和沈明浩打抱不平来了吗?虽然睿王的身份贵重,但是现在毕竟是在他的丞相府,睿王就对他的爱妾和爱女呼来喝去的是不是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只是沈恒之现在还看不透睿王今天此行到底是为了沈玉珠和沈明浩撑腰还是准备在朝堂之上打压他,沈恒之平生最在意的就是他的官位,所以沈恒之的心中虽然对李寰郡的做法感到不快,但是依然选择了忍耐。 沈恒之也看向陈柳烟,“王爷的话你难道没有听明白吗?王爷让服侍王妃是你的福气,是看得起你,还不快过去!” 连沈恒之也不站在陈柳烟这一边,陈柳烟暗中恨恨的瞪了沈玉珠和沈明浩两人一眼,然后不情不愿的走到了沈玉珠的身侧,声音中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臣妾来服侍王妃用膳。” 李寰郡突然又将自己手中的筷子放下,表情不善的看向沈恒之,“丞相大人,看来你今天是诚心不想让本王和王妃好好的用膳了?” 沈恒之不知道刚才还好好的李寰郡怎么就突然生气了,沈恒之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面朝李寰郡跪了下去,“微臣不敢,只是微臣实在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连沈恒之都跪了下去,陈柳烟、沈玉珊以及饭厅里的所有丫鬟小厮也跟着跪在了地上,饭厅一时之间变得安静极了,沈明浩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自己的父亲都下跪了,原本吃的欢快的小嘴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李寰郡冷哼一声,“你不明白?本王留他们两个伺候本王和王妃用膳是给丞相你面子,可是一个妾竟然敢自称‘臣妾’,是不把本王的王妃和后宫里的各位娘娘放在眼里吗?” 第12章 王爷相助 “微臣不敢。”沈恒之锐利的目光射到陈柳烟的身上,“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王爷恕罪?!”平日里看陈姨娘也是个聪明伶俐的,说话办事都能做到她的心坎上,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在王爷面前反倒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不会做了。 陈柳烟也被李寰郡突如其来的疾言厉色给吓到了,毕竟以她的身份,还是很少见到王爷这样身份显赫的人物的,李寰郡一动怒,上位者的威严就散发出来,让陈柳烟的心中忍不住一个激灵,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是,都是臣……贱妾的错,还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恕罪。” 沈玉珠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下只觉得痛快,这些人平日里对她和小浩非打即骂的,现在也有他们跪地求饶的时候,只是此时的这一幕不是因为沈玉珠自己的能力造成的,而是因为李寰郡的身份,沈玉珠发誓,总有一天她也要成为人上人,再也不会让人任意搓扁捏圆。 李寰郡这次没有再将筷子拿起来,而是拿起手侧的茶杯漱了漱口,“丞相有时间还是督促府里的人好好的学习一下规矩礼数,丞相毕竟是国之重臣,自己府中的事情都打理不好传出去难免让人笑话,况且俗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只有先把自己的家治好,才能更好的帮助皇上治国啊,丞相,你说是不是?” 沈恒之明明气的要命,但是还不得不谦逊的应承着李寰郡的话,“王爷教训的是,都是微臣的错,微臣一定会请人来好好的教导府中上下所有人的规矩礼仪。” 李寰郡才来了不到一个时辰,说的这些话都已经把沈恒之气得半死的,但是却只能咬着牙应承下来,谁都知道睿王的脾气性格古怪,得罪了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好处的,沈恒之还指望着能借助睿王的权势为自己的官途通路呢,可不想刚跟睿王成了姻亲就把这大好的机会白白的丢失了。 “行了,起来吧,现在都已经是一家人,别动不动就下跪叩头的,看着倒显得生分了。”沈恒之等人这才敢起来。 沈玉珠看李寰郡漱了口,自己也放下了筷子,沈明浩见状也跟着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了,他虽然还不太明白大人之间的这些事情,但是长年累月的生活在陈柳烟和沈玉珊母女两人的欺凌之下,沈明浩还是懂得看人眼色的。 沈玉珠一直都在关注着沈明浩,见他拿起手绢擦了嘴,就问道,“小浩,吃饱了没有?” 沈明浩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是因为难得吃到这么好的饭菜,沈明浩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沈玉珠,很乖巧的回答道,“姐姐,我吃饱了,今天的饭菜好吃。” 沈明浩吃的开心,沈玉珠也跟着高兴,她心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沈明浩这个弟弟,不过是一顿精致一点的饭菜,就能让沈明浩这么开心,沈玉珠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没有将沈明浩照顾好。 “既然王妃也已经吃好了,不如就带着本王在丞相府里转转吧,正好就当是消食了。”李寰郡突然又提出来了一个要求。 沈玉珠还没有说话,沈明浩就抢着回答道,“好啊,好啊,姐姐,你之前在咱们院子里西红柿现在都已经长出来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吧。”沈明浩也只有在沈玉珠的面前还会表现的活泼一点,看上去和寻常人家的孩子没什么区别。 但是在沈恒之和陈柳烟母女三人的面前,沈明浩就显得有些畏畏缩缩的了,神情中明显的能看出来惧怕。 虽然沈玉珠很想跟着沈明浩一起去,但是不能不过问李寰郡的意思,沈玉珠想李寰郡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里面还带了些祈求,她出嫁之后和沈明浩见面的时间大大的减少了,而且她嫁的不是普通人家,更不可能常常回娘家,所以一有机会见到沈明浩,沈玉珠就想多陪陪沈明浩。 还好李寰郡也给沈玉珠面子,“也好,王妃在王府的时候就日日念叨着明浩,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让明浩也跟着去吧。” 沈玉珠这次才是真真正正的开心起来,“多谢王爷。”沈玉珠拉着沈明浩站起来,然后替他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番,在整理的过程中,沈玉珠手腕上的那只被李寰郡硬套上的血色玉镯不小心露了出来,而且正巧被沈恒之看到了。 这只血镯的来历沈恒之也是略知一二的,没想到李寰郡竟然舍得把这样的宝物送给沈玉珠,看来李寰郡确实是心仪沈玉珠,沈恒之对自己未来的官途又多了一层把握。 陈柳烟和沈玉珊虽然不知道这血镯的来历和所代表的寓意,但是她们两个也是见过不少好东西的,只看上一眼,就知道沈玉珠手上的血镯不是凡品,陈柳烟的眼更尖,她从来没见过像沈玉珠的手腕上成色那么好的镯子,而且最难得是这镯子还通体血红。 这么好的首饰带在沈玉珠这个贱种的身上,真是白白糟蹋了,沈玉珊已经开始盘算怎么把沈玉珠手上的血镯据为己有了。 沈玉珠现在没有时间去理会沈玉珊和陈柳烟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她现在只想和沈明浩好好的说说话,问问他在她不在家中的这几天有没有受欺负? 而且说到底,陈柳烟和沈玉珊不足为惧,她们母女两个敢在府中胡作非为,不过是仗着有沈恒之的宠爱罢了,不过像沈恒之这样心中只有自己的人也未必是真的宠爱她们母女,沈玉珠相信,只要是涉及到沈恒之的利益,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她们的。 所以想要陈柳烟和沈玉珊失去沈恒之的宠爱,只要稍微用点计策就行了,不过这件事可能还需要李寰郡的帮忙,可是沈玉珠又不想处处都依靠李寰郡,毕竟睿王的人情不是这么白白的让她利用的,这件事她要亲自动手,暂且先让她们两个人再得意几天吧。 李寰郡率先走出了饭厅,沈玉珠拉着沈明浩紧跟在李寰郡的身后,苏沅、湘如等睿王府的下人们又跟在沈玉珠的身后从饭厅里走了出来。 第13章 未央院 沈恒之起身恭送,等看不到李寰郡的身影了才直起腰来,沈恒之的脸色明显的阴了下来,若有所思的看着李寰郡和沈玉珠离开的方向。 李寰郡不许丞相府的人跟着,所以这一路上只有他和沈玉珠姐弟以及从睿王府跟来的那些下人,这些人都是李寰郡的心腹,不用担心有人会将他们的谈话泄露出去。 “王妃可还满意本王今天做的这些?”李寰郡站定转身看着沈玉珠。 沈玉珠正在低着头和沈明浩小声说话,没有注意到李寰郡突然停下了脚步,差点直接撞到李寰郡的身上,幸好一直跟在沈玉珠身后的湘如适时的咳嗽了一声,才让沈玉珠及时的在李寰郡的面前停住了,沈玉珠身份的最终丫鬟小厮也通通停下了脚步。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沈玉珠不知道李寰郡为什么突然问了一句这样的话出来。 李寰郡牵了牵嘴角,“怎么?这会儿不自称‘臣妾’了?”戏谑的说了一句李寰郡又正色起来,“本王曾经答应过你,要免你流离之苦,护你亲弟周全,本王今日做的还不错吧?” 原来李寰郡说的是这个,对于今天李寰郡做的这些事,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沈玉珠确实是感激他的,“王爷身为大丈夫,自然不会失信于小女子,不过今日的事情还是要多谢王爷,也请王爷放心,我答应王爷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的。” 李寰郡本没有这个意思,但是又不想多做解释,只说了一句,“既然这样,如此甚好。”话毕,接着抬腿向前走了。 沈明浩听不懂他们两人再打什么哑谜,沈明浩就拽着沈玉珠的衣袖让她告诉自己他们在说什么,“姐姐,你和姐夫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沈玉珠摸了摸沈明浩的小脸儿,“这是大人的事情,你当然不懂了,等你长大之后就会懂了,走吧,去未央院看看咱们种的西红柿。” 沈明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西红柿吸引走了,在沈玉珠出嫁之前,陈柳烟执掌府中的中馈,经常以各种理由克扣他们姐弟两人的吃穿用度,又是他们姐弟二人甚至连一顿热汤热菜也吃不到,所以沈玉珠就在他们院子里的空地上种了几株西红柿。 沈明浩之前从来没见过成熟之前的蔬果,所以这次见到沈玉珠之前种的西红柿真的慢慢的长出了果实觉得新奇的不行。 李寰郡是习武之人,所以耳力要比普通人好上许多,因此沈玉珠和沈明浩虽然是在窃窃私语,但是李寰郡还是将他们两人交谈的内容听了个一清二楚。 在听到沈玉珠说她未出嫁前在丞相府住的院子名叫‘未央院’的时候,李寰郡的心里都觉得讽刺,‘未央’是出自汉代长乐古瓦上的‘长乐未央’四字,指的是长久欢乐,永不结束的意思。 但是从沈玉珠和沈明浩两人的实际情况来看,根本就是和欢乐毫无关系,沈恒之竟然还把他们两个人安排在这样的院落里居住,真是讽刺至极。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们就来到了未央院,以前未央院是沈玉珠和沈明浩一起住的,现在就正剩下了沈明浩一个人住在这里。 因为沈玉珠是嫁给了睿王爷,所以在她出嫁的前两天沈恒之还让人往她的院子里添置了不少东西,否则等成亲的那天宾客都来了会让人看笑话,沈恒之是绝对不会允许让自己在同僚的面前丢人的。 只是当时添置的那些古董字画、文物把玩在沈玉珠成了亲之后就被沈恒之又收了起来,其美名曰,沈明浩现在的年纪还太小,也用不到这些东西,而且沈明浩现在真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万一打碎了什么古董更是可惜。 所以现在偌大的未央院里连一件装饰也找不出来,整个院子都是空荡荡的,哪里像是闺阁小姐住的院子,简直就和家庙差不多。 沈明浩兴冲冲的就想拉着沈玉珠去看新长出来的西红柿,沈玉珠觉得把李寰郡一个人扔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太好,已经李寰郡是王爷,而且还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未央院比较简陋,但是环境还算清雅,王爷如果不嫌弃的话不如先进去坐一会儿吧,我陪小浩去看看就来。” “无妨,本王就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本王自己坐着也无聊。” 沈玉珠不能替李寰郡做主,他想跟着沈玉珠也没办法阻拦,随他跟着就是了。 沈恒之坐在饭厅里,面色阴沉,陈柳烟跟了沈恒之这么多年,对他的脾性最是了解,此时也是一声大气都不敢出,和沈玉珊敛声屏气的坐在沈恒之的身侧,她知道沈恒之将自己的面子看得最重要,今天因为她们母女让沈恒之丢了人,沈恒之必然要发一顿火。 沈玉珊显然也很清楚沈恒之的脾性,但是她却不甘心,什么时候她在沈玉珠这个贱人的面前也要变得低三下四了,“爹爹,沈玉珠刚才那是什么做派?看到睿王训斥爹爹都不知道出言相劝吗?真以为她是睿王妃了,如果不是因为爹爹您的身份,我才不相信睿王会看上她。” 沈恒之锐利如刀的眼神射向沈玉珠,把沈玉珠吓得白了脸色,“闭嘴!你是想害死本相吗?睿王说的也没错,本相平日里是太宠你们母女了,让你们连自己的身份也忘了。” 沈恒之一向对沈玉珊都是和颜悦色的慈父形象,沈玉珊又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再加上刚才李寰郡有意无意的讽刺,让沈玉珊越发的沈玉珠,要不是因为这个贱人,父亲现在怎么会对她这样。 羞恼之下,沈玉珊红着眼眶跑出了饭厅,沈恒之也没心思追究,只想着要怎么和睿王打好关系,陈柳烟的心里同样不甘心,这个贱种怎么就突然入了睿王的眼,乍然间就成了睿王妃,现在居然还敢踩在她的头上撒野。 陈柳烟也入丞相府这么多年了,当初沈玉珊的娘还在的时候陈柳烟就没怕过她,在她娘没死之前沈恒之就已经将府里的事情交给她打理了,陈柳烟在丞相府里可以说是横着走了,也从来没有将沈玉珠和沈明浩放在眼里。 第14章 耳边风 现在沈玉珠才刚刚成了睿王妃,还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陈柳烟能在沈恒之的众多姨娘最得宠,可见也是个有手段的,她还就不信整治不了沈玉珠这个毛还没有长齐的黄毛丫头了。 沈玉珠不就是仗着睿王的身份才敢在她们的面前耀武扬威的吗,她就让睿王对她彻底生厌,最好能让睿王一气之下休了她,等她被睿王休弃,再落到她的手里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跟沈玉珠算算今天的这笔账! 现在饭厅里除了沈恒之和陈柳烟以外没有其他的人,原本在饭厅里伺候的丫鬟们也被沈恒之遣退了,陈柳烟柔弱无骨的靠在沈恒之的胸前,才从眼眶里使劲的挤出了几滴眼泪。 陈柳烟本来就是从烟花巷里出来的女子,端的是有一手伺候男人的好本事,更知道什么样子会让男人怜惜,现在这幅样子看上去更是楚楚动人,“老爷,今天的事情是妾身和珊儿做的不对,妾身本来是想咱们家中没有主母,若是没有个女人家的出来操持玉珠今日回门之事,传出去让人笑话。” “但是却忘了自己的身份,不想因为妾身和珊儿让老爷被睿王训示,今天的事都是妾身一个人的错,老爷可千万不要怪罪珊儿啊,妾身感激老爷素日里对妾身的怜爱,老爷要罚就罚妾身一个人好了,妾身不敢有丝毫怨言。” 沈恒之平日里之所以这么宠爱陈柳烟,就是觉得她懂事,知进退,对于男人来说,这才是他们最想要的解语花,沈恒之心中的气被陈柳烟三言两语劝消了三分,沈恒之一只手圈住陈柳烟的肩膀,“好了,本相也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本相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不是你们的错。” 不是他们的错,都是沈玉珠这个不孝女的错,沈玉珠现在又李寰郡撑腰他一时不能将她怎么样,但是她也别忘了,沈明浩现在可还在丞相府呢,沈玉珠若不想让沈明浩吃苦,那她还是得乖乖听他的话。 “老爷,虽然现在妾身现在管着府中的中馈,但是妾身的身份实在不该逾矩,还请老爷将这管家的权利收回去吧,也省的让人说老爷的闲话,妾身更是担不起这份骂名。” 陈柳烟这招以退为进用的实在是好,沈恒之听了她的话不但没有将她的管家权收回去,反而还对她安慰道,“虽然相府中没有主母,但是本相信任你,你就担得起这份权利,这些年你把府里的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本相的心里都知道。” “这都是妾身应该做的,不过老爷,今天睿王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妾身和珊儿的身份地位,睿王说什么妾身也该受着的,但是老爷再怎么说也是丞相,睿王这般无礼是不是太不把老爷放在眼里了?”兜兜转转的,陈柳烟又将话头转到了李寰郡的身上。 说起睿王,沈恒之稍有缓和的神色又阴冷下来,看着沈恒之表情的变化,陈柳烟就知道自己的耳边风吹得起作用了。 “本相知道今天让你和珊儿受委屈了,本相一定会想办法替你们将这其中的公道讨回来的。” 陈柳烟听了心里得意的差点笑出声来,沈玉珠,你就等着吧,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等你落到我的手里,我定要好好的‘教导教导’你。 “老爷,您还没吃饭呢,您想吃什么,妾身亲自下厨去给您做。”陈柳烟坐到沈恒之的腿上,双手搂住沈恒之的脖子,眼波流转。 沈恒之被陈柳烟看的小腹内升起一阵邪火,“本相想吃你。”沈恒之的双手从陈柳烟的身下穿过,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陈柳烟丝毫不见惊慌,看来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了,陈柳烟故作娇羞的别过头去,“老爷……” 沈恒之大笑着抱着陈柳烟回了卧房,丞相府中的这些丫鬟小厮似乎对这样的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凡是沈恒之和陈柳烟所到之处的丫鬟小厮全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两人。 不过他们的心里都有同一个感叹,陈姨娘果然是有手段的人,几句话就让生了那么大气的老爷眉开眼笑的,府里这几位姨娘里,也只有陈姨娘有这个本事了,怪不得老爷最看重她。 未央院中,沈玉珠陪沈明浩看完了院子里的西红柿,还摘下来一个已经成熟的洗了给沈明浩吃,沈明浩捧着咬了一口,西红柿的汁水就在他的口腔里迸开了,“姐姐,这个好甜,你也吃。” 沈玉珠从袖口掏出自己的手绢为沈明浩擦了擦被他吃到脸上的红汁,“姐姐不吃,小浩吃吧,小浩,姐姐不在家里的这几天,陈姨娘和沈玉珊有没有再欺负你?还有爹有没有打骂过你?” 原本吃的正开心的沈明浩眼神渐渐的有些闪烁,“没……没有。” 沈玉珠怎么会看不出来沈明浩没有说实话,想着自己曾经在丞相府里的时候多多少少还能护着沈明浩一些,但是现在连她也不在沈明浩的身边了,还不知道他会被陈柳烟母女两个怎么欺负,更不用提陈柳烟和沈玉珊的眼里本来就容不下他们姐弟二人了。 沈明浩似乎也感觉到了沈玉珠情绪的变化,刚刚还笑着的沈玉珠现在的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决绝的表情,“姐姐,我没事,我在家里过的很好。” 沈玉珠怜惜的摸了摸沈明浩的头发,“小浩,你再忍一忍,姐姐一定想办法把你从丞相府救出来,以后咱们姐弟二人就相依为命,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李寰郡刚坐下,苏沅就立马为他奉上一杯茶,而且还是李寰郡常喝的信阳毛尖,这是李寰郡饭后的习惯,李寰郡抿了一口茶,静静的将沈玉珠和沈明浩的动作尽收眼底。 李寰郡垂下眼睑,看着在茶碗中浮浮沉沉的茶叶,耳朵里却忍不住听着沈玉珠的话,这姐弟两个明明是沈恒之的嫡长女和嫡长子,在外人看来是风光无限、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孩子,可是又有谁能想到他们两个其实在丞相府里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呢。 不过李寰郡有一件事想不明白,沈玉珠和沈明浩都是沈恒之亲生,这是肯定的,而且沈明浩还是沈恒之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沈恒之怎么会如此厌恶他们姐弟二人? 第15章 不能吃蘑菇 这里面必然还有其他的隐情,李寰郡抬眸瞧了一眼正在安慰沈明浩的沈玉珠,心想等回到王府之后要让人去查一查这丞相府里到底还有多少外人不知道的事情。 沈明浩刚吃了午饭又和沈玉珠玩了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有些犯困了,和沈玉珠说着说着话就在沈玉珠的怀里睡着了,“王爷,我先把小浩抱到卧房去睡。” 沈玉珠刚刚站起来,湘如就把沈明浩从沈玉珠的怀里接了过来,“王妃,还是交给奴婢吧,奴婢抱小少爷去午睡。” “好吧,多谢你了。”湘如是第一个伺候沈玉珠的,而且面面俱到,事事尽心,从前在丞相府沈玉珠和沈明浩根本就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所以嫁到睿王府之后,湘如名义上是沈玉珠身边的大丫鬟,但是在沈玉珠的心里是没有将湘如当成一个下人来看待的。 湘如不敢居功,伺候主子是她的本分,“王妃真是折煞奴婢了。” 因为今天是沈玉珠出嫁之后的第一次回门,所以沈玉珠和李寰郡二人今天会在丞相府用过晚饭再回睿王府,沈玉珠也因此能和沈明浩多相处半日。 沈玉珠唯恐自己离开之后沈明浩又会被陈柳烟和沈玉珊欺负,所以在沈明浩午睡起来之后就一直都在告诉沈明浩让他在府里小心度日,尽量避开陈柳烟和沈玉珊那两母女,不过沈玉珠的心里也清楚,这不是沈明浩说避开就能避开的。 陈柳烟和沈玉珊两人都是一个德行,就算沈明浩不去招惹她们,也难保她们的眼里容不下沈明浩,所以沈玉珠的心里对沈明浩担心的很,一想到沈明浩会被人欺凌,沈玉珠的心中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恨不能立即将陈柳烟和沈玉珊收拾了。 沈玉珠到底还是年轻气盛,把心底的担忧都写在了脸上,李寰郡见她这样放心不下沈明浩,不经意的轻皱了一下眉头,但是很快就又舒展开了,所以没人注意到。 离申时还差一刻钟的时候,沈恒之亲自来未央院请李寰郡和沈玉珠去饭厅用膳,有了中午的前车之鉴,沈恒之这次是自己一个人来的,用晚膳的时候饭厅里也只有李寰郡夫妻二人还有沈恒之和沈明浩。 这时沈明浩第二次见到这么好的饭菜了,但是眼中的惊奇丝毫不减,晚膳的菜肴和午膳完全不同,主要以清淡的居多,但是沈明浩从记事起就没有吃过这样的珍馐,桌子上的大多数菜沈明浩都叫不上来名字,二十几种菜品让沈明浩看的是眼花缭乱,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吃什么好了。 沈玉珠就像平时里一样,忙着给沈明浩夹菜添汤,都顾不上字吃饭了,李寰郡为了在沈恒之面前表示对沈玉珠的爱护和重视,也在不停的给沈玉珠夹菜,“尝尝这个,你爱吃的蘑菇。” 沈玉珠手中正在给沈明浩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是随即又淡笑道,“多谢王爷。” 沈恒之也在不经意间像李寰郡的方向看去,他虽然不喜欢沈玉珠这个女儿,但是自己的女儿多多少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沈玉珠不能吃蘑菇,沈玉珠小时候曾经吃过一次蘑菇,但是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全身就突然起满了红疹。 而且这红疹又痛又痒,但是又担心会留疤所以还不敢挠,只能忍着,沈玉珠整整吃了半个月的药身上的红疹才渐渐的退下去,沈玉珠为此受了不少苦,从此之后对蘑菇类的食物都是敬而远之的。 睿王口口声声说心悦沈玉珠,今日回门也在他们的面前表现出一副恩爱的样子,还在明里暗里的为沈玉珠撑腰,怎么现在反而连沈玉珠不能吃蘑菇都不知道,竟然还说是沈玉珠最喜欢吃的? 沈恒之面上的表情不变,实际上在心里已经将李寰郡突然要求娶沈玉珠到沈玉珠嫁到睿王府之间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回想了一遍。 沈玉珠平日里没有机会出府的,那么沈玉珠能认识睿王的可能性几乎就不存在,而睿王又是在沈恒之打算将沈玉珠嫁给江铭的时候突然来上门提亲的,当时睿王还表明他和沈玉珠互通心意,而沈恒之又碍于李寰郡的身份,所以才不得不同意了他们两个人的婚事。 但是现在看来却未必,睿王连沈玉珠爱吃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这可不像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恩爱的样子,沈恒之虽然想明白了,但是却很聪明的什么也没说,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用膳,只不过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至于陈柳烟和沈玉珊的晚饭,沈恒之就让她们两人在自己的院子里用了,沈玉珊恨得牙根痒痒,这么一来她就见不到睿王了,陈柳烟和沈恒之的春风一度让她的心中有了底气,至少沈恒之还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那她迟早找机会修理了沈玉珠这个贱胚子。 不过现在不能对沈玉珠动手也无妨,反正等沈玉珠和李寰郡回去之后,沈明浩还要继续住在丞相府里,收拾不了沈玉珠,收拾沈明浩也是一样的,况且沈明浩的年纪还小教训起来更不用费心思了,反正他们姐弟两个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而且沈玉珠这么疼爱沈明浩,想必收拾了沈明浩会让沈玉珠更加难受,这难道不比收拾沈玉珠要痛快多了?在无人的房间里,陈柳烟露出了一副算计的表情。 沈玉珊实在气不过,但是沈恒之又已经明确的告诉她不准她再出现在睿王的面前了,沈玉珊在自己的院子里发了好一顿脾气但是心里的这口气仍然没有散去,沈玉珊把自己房间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干净,然后一脸怒容的进了陈柳烟住的院子。 陈柳烟现在已经有办法来对付沈玉珠了,所以心里的气也就去了七七八八,陈柳烟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津津有味的吃着厨房送来的晚饭,沈玉珊就突然闯进来了,把陈柳烟吓了一跳。 陈柳烟放下手中的白玉筷子,嗔怪的看着沈玉珊,“这么大的一个姑娘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我的乖女儿,是谁惹你生气了,娘替你找她算账去。” 第16章 留宿丞相府 沈玉珊把房间里的丫鬟和小厮都赶了出去,“还不是因为沈玉珠那个贱人,也不知道她给睿王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连睿王也偏帮着她,娘,咱们受了这样的屈辱,你就一点也不生气吗?怎么还有心思在房间里躲着吃完饭,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吗?” 陈柳烟安抚的在沈玉珊的手背上拍了拍,然后将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沈玉珊,沈玉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娘,还是你聪明,把沈明浩这个贱蹄子握在手里,就算沈玉珠嫁给了睿王又怎么样?还不是任由我们拿捏?” “那是自然,否则你以为娘是怎么在这偌大的丞相府里立足的,你放心,娘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那沈玉珠想骑在我们母女俩的头上也要掂量掂量她自己的本事,看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陈柳烟为自己的计划洋洋自得,一个在她手底下委曲求全了十几年的小丫头,就算她现在一朝得势,陈柳烟也不相信她能翻起什么风浪,别看她现在是嫁给了睿王,但是真要细说起来,丞相的官职可比王爷要大多了,不过是因为睿王是皇上的亲侄子,是皇室宗亲,所以才不得不退让几分罢了。 得了陈柳烟的这番话,沈玉珊的理智也渐渐恢复过来,沈玉珠以为嫁给睿王之后她的身份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了吗。什么睿王妃,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她会让沈玉珠知道什么叫做‘悔不当初’,她还会让沈玉珠知道到底谁才有资格做睿王妃! “正好,你既然过来了,就陪娘一起吃饭吧,娘自己吃着也觉得怪冷清的。”话毕,陈柳烟又让丫鬟给沈玉珊添了一双碗筷。 沈玉珊这时的气消了,也觉得饿了,于是就留在陈柳烟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用了晚膳。 用过晚膳,沈玉珠就该和沈恒之一起回睿王府了,但是沈明浩舍不得让沈玉珠走,沈玉珠又放心不下沈明浩,姐弟两人说了有半个时辰的话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李寰郡见沈玉珠和沈明浩姐弟两人都这么舍不得对方,而他也想弄明白丞相府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而他想调查丞相府的事情又不太方便让沈玉珠知道,所以李寰郡就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王妃放心不下明浩,就留在丞相府多住几日吧,想必明浩突然离开了姐姐,也会不习惯,正好这几日本王有事情要办需要出去一趟,王妃一个人在王府本王也不能放心,就借着这几日好好陪裴明浩吧。” 沈玉珠和沈明浩都是一脸惊喜的看着李寰郡,似乎还不敢相信李寰郡说的是真的,沈明浩是真的开心,这样他就又能和姐姐在一起了。 沈玉珠虽然也高兴,但是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份,“臣妾谢过王爷,只是王爷,这是否有失礼数?” “无妨,本王不在王府也担心你不能适应,既然明浩舍不得爱妃,爱妃也舍不得明浩,就在丞相府里住上几日也不碍事。” “湘如,你留下来伺候王妃,本王一会儿也会吩咐下去,让在王府里伺候王妃的奴才们都过来,你们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好好伺候王妃和明浩公子,不得有误,王妃和明浩要是出了一点差错,本王就拿你是问。” 李寰郡这话看起来是对湘如说的,实际上是说给沈恒之听的,沈恒之这样的老狐狸自然也能听出来李寰郡的弦外之音,所以很适时的插上了一句,“王爷请放心,王妃在丞相府中会一切安好,王爷不必挂念。” “很好,有丞相这句话本王自然放心。”李寰郡很满意的看着沈恒之,似乎是在说他很识趣。 沈玉珠很感激李寰郡今天为她做的这些事,虽然她的心里明白她之所以答应嫁给李寰郡不过是他们两人各取所需罢了,两人之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分在里面,但是今天的事情沈玉珠对李寰郡是真心实意的感激,“多谢王爷。” 真是太好了,她又可以多陪小浩几天了,至少她可以保证在这几天里不让小浩再受别人的欺负,同时,她还要一点点的教小浩变得强大起来,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踩在脚底下随意践踏。 李寰郡突然发现沈玉珠笑起来的样子很动人,沈玉珠的容貌本来就可以用‘惊为天人’来形容了,但是李寰郡平日里几乎没有见沈玉珠笑过,就算是偶尔的看到沈玉珠笑一次也不是像今天这样发自内心的笑。 被沈玉珠的笑意吸引着李寰郡的目光一直都放在了她的身上,沈玉珠被李寰郡看的有些羞赧,在慌乱之中低下了头,李寰郡的眼神也终于从沈玉珠的身上移到了别处。 沈恒之和沈玉珠经李寰郡送到了丞相府的大门外,天色已经晚了,夜里渐渐的起了风,李寰郡将沈玉珠身上的衣服紧了紧,“等本王回来就来你回家。” 如果沈玉珠不是知道这不过是李寰郡在沈恒之的面前做戏的话,恐怕会真的以为她和李寰郡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臣妾就在丞相府里等着王爷回来,王爷一路小心,苏沅,你要好好的照顾王爷。” 苏沅被沈玉珠点名立即上前行礼,“王妃请放心,奴才一定尽心尽力的照顾好王爷。” 沈玉珠和李寰郡依依惜别之后,没有理会站在一边的沈恒之,带着沈明浩就回未央院了,沈恒之被沈玉珠的目中无人气的不轻,但是由于沈玉珠的身边还有李寰郡留下来的人,让沈恒之心里的这口气既下不去又上不来,只觉得胸口憋闷的难受,最后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看着他们两姐弟越走越远了。 沈玉珠留宿在丞相府里的消息很快也传到了陈柳烟和沈玉珊的耳朵里,她们母女二人正愁找不到机会对付沈玉珠呢,沈玉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天的天色已晚,姑且就先让他们姐弟高兴一晚上,等到了明天,还不知道是谁能笑到最后呢,陈柳烟的心中恶毒的想着。 第17章 宵夜 整个丞相府,也就沈明浩最开心了,因为沈玉珠又能陪他一起住了,自从沈玉珠出嫁之后,未央院里就只有沈明浩一个人住,连一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白天的时候倒还好,只是一到晚上,沈明浩的心里就忍不住的害怕。 尤其是前天夜里下了一夜的雨,同时还刮了一夜的大风,风将屋外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门窗也被大风吹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沈明浩一夜都没敢睡,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沈明浩的两只眼睛都是肿的。 现在好了,他们姐弟俩又能住到一起了,沈明浩开心的的连走路都是又蹦又跳的,看着弟弟满足的样子,沈玉珠真想把他一直带在自己的身边。 丞相府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沈恒之的官位再大,权势再重,也和他们姐弟没有半分关系,反正不管沈恒之到底是什么样的身份,他们姐弟也没有享受过一天的父爱,她娘还在的时候沈玉珠在丞相府里过的虽然也艰苦,但是好歹和她娘互相有个依靠。 后来她娘在生沈明浩的时候难产过世了,只留下他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沈玉珠就连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就这样带着沈明浩在丞相府只手遮天的陈姨娘和沈玉珊的收下混混沌沌的过了十几年。 沈明浩虽然是沈玉珠的弟弟,但是这些年都是由沈玉珠将他拉扯大,对他来说却是亦长亦母般的存在,两人的感情自然要比一般的姐弟间更为亲近,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也因此晚上沈玉珠和沈明浩是在一张床上睡的。 李寰郡的动作很快,还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在睿王府里伺候沈玉珠的下人们送到了丞相府,众人按照在王府里的规矩服侍着沈玉珠和沈明浩。 沈明浩现在的年纪正是爱闹腾的时候,沈玉珠不在家中的时候沈明浩为了不让陈柳烟和沈玉珊这两个坏女人捏住他的错处,所以都很少出未央院,自然也不敢在府中随意玩耍。 现在沈玉珠回来了,沈明浩就像是吃了定心丸,用过晚膳之后又和沈玉珊在院子里撒欢似的玩了一个多时辰,现在又觉得饿了。 沈明浩的肚子‘咕咕’的叫了两声,沈玉珊为沈明浩擦了擦他额头上玩出来的汗珠子,“小浩是不是饿了?” 沈明浩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晚膳的时候已经吃的很饱了,不过沈明浩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东西吃得多消化的快也是正常,其实沈明浩最近常常会在半夜里感觉到饥饿难耐。 但是丞相府由陈柳烟管家,就算沈明浩没有错她还要故意挑错,成心克扣沈明浩的各种吃穿用度,沈明浩就算是夜里饿了也不敢去问厨房要吃的。 沈明浩在自己的肚子上摸了两圈,“姐姐,我不饿,我困了,我想睡觉。”这是沈明浩想出来的新办法,只要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 沈玉珠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明浩的心思呢,这话明显是在撒谎,但是沈玉珠却没有拆穿他,“你不饿姐姐也饿了,湘如,你去让厨房做些宵夜来,走了这么许久还真有些饿了。” “是,王妃,奴婢这就去。” 沈玉珠和沈明浩一同进了房间,“姐姐许久没有和小浩单独吃过饭了,小浩就陪姐姐吃个宵夜吧。” 沈明浩正饿着,自然同意沈玉珠的话,“好啊好啊,我也好久没和姐姐一起吃饭了。”当然,今天的午膳和晚膳不能算,因为那时沈恒之也在,在沈恒之的面前沈明浩一句话也不敢多说,更不敢和沈玉珠亲亲热热的说话。 这时已经是酉时三刻了,厨房里的厨娘和厨子早已经回房休息去了,湘如在厨房里没有找到人,就让人去把厨娘叫来。 从前沈玉珠在丞相府的时候是个什么光景这些下人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不过沈玉珠现在的身份已经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了,就是不看沈玉珠的面子也要看她身后睿王爷的面子啊,所以尽管那些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的厨娘心有怨言但是却一字也不敢多说的,只能重新开了厨房给沈玉珠做夜宵。 不过这次的动静不小,睿王妃想吃宵夜谁敢怠慢,所有已经休息了的厨娘和厨子都重新回到了厨房,不少人还在犯困,一点精神也没有。 湘如在服侍沈玉珠之前是伺候李寰郡的,所以一向严谨惯了,在睿王府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散漫的下人,“王妃要吃宵夜,你们都去准备一下。” 其他人这么晚还被人叫起来虽然不情愿但是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有一个叫陈三的,听完湘如的话就轻嗤了一声,此时湘如说完还没有人说话,所以安静的很,这一声也就被湘如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湘如明知故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问题就去给王妃准备宵夜吧,王妃还在等着呢。” 陈三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哎,我说不就一顿宵夜吗,用得着把我们这些人全都叫起来吗?耽误了我们的休息不要紧,要是耽误了明天给丞相做饭,这责任谁付啊?” 陈三是陈柳烟的远房表弟,因为陈柳烟在府里得宠的原因,陈三也常常借着和陈柳烟的亲戚关系仗势欺人,陈三明明是个主厨,但是却经常什么也不做,把自己分内的工作让别人替他做了不说,有时丞相觉得某道菜做的好了一高兴想要打赏的时候陈三总是把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 若是让丞相吃的不高兴了,陈三就把过错推到别人的身上,在厨房工作的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让他是陈柳烟的表弟呢,他们也都不敢得罪陈三,否则被陈三告到陈柳烟那里,他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个责任要让王妃来负了?”湘如提步走到了陈三的面前,湘如之前伺候了李寰郡五六年的时间,所以李寰郡的行事风格和气势也被湘如学到了一点。 陈三被湘如的眼神看的有些犯怵,但是如果要让他承认怕了一个女人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同时陈三又想到自己的表姐是丞相面前最得脸的姨娘,他就是不肯做湘如又能把他怎么样,这里是丞相府可不是他们的睿王府。 第18章 话多 “我可没说要让王妃来负这个责任,我这是在为丞相着想,就算是王妃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句话。”陈三一副我是为丞相考虑的样子。 湘如不怒反笑,“这么说你倒是对丞相忠心耿耿啊?” 陈三挺了挺自己的胸膛,“那是自然,我对丞相的心思日月可鉴。” “哦,是吗?那这样说的话,你敢忤逆王妃也是丞相的意思了?”湘如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指着面前的众人沉声问道,“那你们呢?你们的心思也是跟他一样的,只听丞相一人的话?要违抗王妃的命令吗?” 众人都有口不敢言,睿王府的人他们可不敢得罪,可是陈姨娘他们也开罪不起,因此只能噤若寒蝉的站在这里,只是这个陈三平日里横向霸道习惯了,丝毫不把湘如放在眼里,“那是自然,丞相是我们的主子,我们当然只听丞相大人的话。” “很好,看来王爷说的没错,丞相府的人果然都不懂规矩,是该让人来好好教教你们,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禀告丞相,咱们就看看丞相到底会怎么说。” 陈三料定了丞相肯定会站在他这一遍,所以根本就不把湘如的话当成一回事,湘如定定的看着陈三,似乎是想记住他这张脸,“我们走!”湘如带上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鬟转身就向沈恒之的院子走去。 到了沈恒之的院门外,却被告知沈恒之今晚在陈柳烟的院子里留宿了,湘如的心中冷笑,这个陈姨娘还真有一手,不过一个小小的姨娘,湘如还不至于放在眼里,于是湘如又带着几个小丫鬟去了陈柳烟的怡红院。 怡红院,听着就像是风月场所的名字,不过这也算是衬的上陈柳烟的身份了。 湘如来到怡红院求见沈恒之的时候,沈恒之已经歇下了,但是众人都知道湘如是睿王留下来伺候沈玉珠的人,所以冒着会被沈恒之责骂的风险进去通传了。 沈恒之和陈柳烟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废了不少精力,现在早已经睡熟了,所以当他被人吵醒的时候神色明显的很难看,陈柳烟也跟着醒了,“老爷,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啊?” 沈恒之也面色不悦的看着进来通报的那人,“说吧,什么事?” “回老爷,是在睿王妃身边伺候的湘如姑娘想求见老爷。” 沈恒之一听来人是湘如,一个下人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况且湘如是什么身份,竟然还敢来求见他?但是一想到湘如是睿王的人,沈恒之就不能这么草率的不想见就不见了,而且沈恒之还想利用李寰郡,所以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身边的人,“让她进来吧。” 只要是跟沈玉珠有关系的人陈柳烟都不可能喜欢,“老爷也太抬举她了,一个下人也敢打扰老爷您的休息,也不知道是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老爷明日还要上早朝,耽误了您的休息,她吃罪的起吗?。” 陈柳烟这话句句都指明是沈玉珠在背后指使湘如这么做的,沈恒之也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心里对沈玉珠的不喜又多了一层。 陈柳烟看沈恒之思索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在陈柳烟得意的同时湘如已经进来了。 “奴婢见过丞相大人。”湘如先对沈恒之见了礼,但是不等沈恒之说话就自己站直了身子,然后接着说道,“丞相大人,我们王妃想吃宵夜,不过厨房的人说只听丞相您一个人的命令,不知道丞相可不可以下令让厨房的人给我们王妃做一顿宵夜?” 沈恒之没想到她这么晚非要见他就是为了这么一件小事,“哦?有这样的事?来人,还不快让厨房去给厨房做宵夜,连这等小事也要本相操心,要你们一个个都是做什么吃的!” 有人领命去厨房传话你,沈恒之就把目光转到了陈柳烟的身上,“陈姨娘,府里的事务一向都是交给你来打理的,怎么下人们这般放肆你也不早来回禀给本相?” “老爷恕罪,妾身实在不知道有这样的事。” 沈恒之不过是在湘如的面前故意这么问问罢了,并没有想责怪陈柳烟的意思,“罢了,这次就算了,这府里的事情你以后要多上点心,一定要彻底的杜绝此类的事情。” “是,妾身知道了。” 湘如这次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便对沈恒之俯身行礼,“多谢丞相大人,王妃还在等着奴婢服侍,奴婢先告退了。” 等湘如离开之后,沈恒之的神情一下子就变得阴冷下来,一个奴才也敢来教他做事了,就算是睿王府的人又怎么样,就是说破大天去也不过就是个奴才。 陈柳烟又适时的在沈恒之的怒气上添了一把火,“老爷,这睿王府出来的人也实在太不懂规矩了……” 还不等陈柳烟说完,沈恒之把她的话打断了,“好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天不早了,休息吧。” “老爷,一个下人也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不是太不把您不把咱们丞相府放在眼里了吗?您就一点也不生气?” “我说了要休息,你如果还想说就到外面说够了再进来。”沈恒之对陈柳烟也没了好脸色。 陈柳烟这才住了嘴不敢再多说了,陈柳烟将整个身子柔若无骨的贴在沈恒之的身上,“老爷~” 沈恒之现在实在没有这个兴致,将陈柳烟的双臂从自己的身上拿下来,自己又从床上坐了起来。 “老爷,您又怎么了?”陈柳烟也跟着坐了起来。 沈恒之第一次觉得陈柳烟的话实在是有些多,本来他就正心烦着,陈柳烟还在他的耳边一直喋喋不休的,“我回清韵院去。” “哎,老爷……” 陈柳烟的话还没说完,沈恒之已经披上衣服出门了,沈恒之今晚留宿在她的房间是其他几位姨娘都知道的事情,这要是让她们知道沈恒之居然在半夜里从她这里回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被她们笑话呢,但是沈恒之已经走出去了,陈柳烟想留人也来不及了。 第19章 湘如姐姐 湘如再带着人回到厨房的时候,厨娘和厨子们已经开始在厨房里忙活上了,连最不情愿的陈三也在其中。 陈三没想到湘如还真的敢去找沈恒之,而且还要到了沈恒之的命令,刚才沈恒之身边的人来传话的时候,陈三都有些傻眼了,丞相不是最不喜欢沈玉珠和沈明浩这两个孩子的吗,怎么突然之间就转性了,还有表姐怎么也不劝劝丞相? 陈三刚才放出话来,只听丞相一个人的命令,现在沈恒之的命令来了,他虽然仍是心有不甘,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话让陈三没有退路,只能在不情不愿的去厨房干活了。 只是陈三的心中有气,切菜的时候就像是在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一样,把菜板切的‘咚咚’作响,其他人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 湘如一进厨房就注意到了陈三切菜的声音,这充满怨气的切菜声让她不注意到也难,湘如也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从陈三的身边走过之后又在厨房里转了一圈,“你们的动作都麻利点,王妃还等着呢,别让王妃等急了。” “是是是,姑娘您先回去吧,厨房里太乱,仔细弄脏了您的衣裳,我们只要一做好就立马给王妃娘娘送过去。” 有一个叫徐青的早就看不惯陈三平日里的做派了,见湘如今日煞了陈三的锐气,心里只觉得痛快,所以对湘如很是奉承,连被人半夜里叫起来做宵夜的怨气也没有了。 “那就有劳大伙儿了,把王妃伺候好了,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你们的。”湘如留下来两个小丫鬟盯着他们干活,湘如就今天一天在丞相府的观察下来,发现丞相府的人似乎都不把沈玉珠这个主子放在心上。 现在让这些人做宵夜,恐怕他们都不知道沈玉珠的胃口,所以湘如才留了两个小丫鬟在这边。 未央院里,沈玉珠正在手把手的教沈明浩写字,沈明浩早就已经到了入学启蒙的年纪了,可是沈恒之似乎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而陈柳烟更是巴不得看着沈明浩没出息,所以更不可能跟沈恒之提这件事了。 沈明浩是沈恒之唯一的儿子,又是嫡子,虽然不得沈恒之的喜欢,但是陈柳烟还是不得不防,家中的产业向来都是由儿子继承的,而陈柳烟膝下无子,只有沈玉珊这一个女儿,陈柳烟担心的是自己盘算了这么多年最后这偌大的家业却落到了沈明浩的手里,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怎么可能会甘心呢? 陈柳烟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所以让沈明浩成为一个不学无术的人是她最想看到的结果了。 沈玉珠出嫁之前还能经常带着沈明浩一起看看.书,认认字,但是自从沈玉珠出嫁之后就没有人会为沈明浩的未来考虑了,不过沈明浩也是个自己知道上进的,所以在沈玉珠嫁人之后就沈明浩就每天将自己学过的字温习几遍。 现在他的字已经写的很不错了,沈玉珠考了沈明浩几个字,他也都写上来了,沈玉珠现在正在教沈明浩他不认识的字,姐弟俩写的认真,沈明浩都不觉得自己饿了。 湘如回到未央院就在沈玉珠的身边伺候着,给他们姐弟两人端个茶递个水的,或者帮沈明浩将写字的宣纸铺好再拿镇纸压好,让沈明浩写的能更方便一些。 “谢谢湘如姐姐。”从小到大,沈明浩就没有被人服侍过,而且除了沈玉珠之后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待他这么好了,湘如就是这第二个人。 湘如为沈明浩压好宣纸就恭恭敬敬的站在沈玉珠和沈明浩的身后,“小少爷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而且奴婢也但不起小少爷这一声‘姐姐’,小少爷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奴婢去做就是了。” 从小沈明浩就被沈玉珠教育要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心怀感念,不作奸犯科,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现在听湘如这么说,沈明浩还有些迷茫,于是看向沈玉珠问道,“姐姐,湘如姐姐帮助了我,难道我不该谢谢她吗?” 沈玉珠摸了摸沈明浩迷茫的小脸儿,“当然应该谢了,小浩做的很好啊。” 表扬完沈明浩之后,沈玉珠又看向了站在她身后的湘如,沈玉珠伸手将湘如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湘如,不管你信不信,无论你是忠心于睿王还是忠心于我,我都很感/谢你,小浩的心思单纯,你对我们姐弟二人又这样尽兴,他的这一声谢和这一声姐姐你都当得起。” “王妃说的这是哪里的话,这些都是奴婢的分内之事,王妃万不可抬举奴婢。”湘如跟着李寰郡也有几年的时间了,还从来没见过像沈玉珠这样随和的主子。 正在主仆二人说话的时候,厨房里的人把沈玉珠要的宵夜做好拿过来了,原本还正在老老实实的写字的沈明浩一闻见食物的香味肚子就立马开始叫了起来,在书桌前也坐不住了,但是刚才沈玉珠让他写的字还没有写完,沈明浩一时不知道是应该先吃宵夜还是先写字了。 看着沈明浩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还是沈玉珠替他做了决定,“好了,先去吃东西吧,小浩不是早就饿了吗,这字明天再写也来得及,但是肚子才是更重要的。” 这话正合沈明浩的心意,他早就饿了,刚才和沈玉珠一起写字的时候还勉强忍住了,现在闻到这么香的味道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些厨娘和厨子跟湘如料想的一丝不差,沈玉珠好歹也是丞相府里的嫡小姐,但是他们却连沈玉珠的口味都不清楚,还是湘如留下在厨房盯着的那两个小姑娘把沈玉珠的喜好告诉了他们,厨房里才根据沈玉珠的口味做了一顿宵夜。 湘如把厨房送来的食盒打开,这食盒高达五层,湘如一层一层的将食盒拿下来摆到桌子上,每一层食盒里都是两样不同的吃食,八宝甜汤,枣泥山药糕,桂花酥酪,皮蛋瘦肉粥等一共十样儿。 “姐姐,这么多好吃的,我们吃的完吗?”沈明浩看到这么多的美食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20章 主仆同桌 这么些吃的沈玉珠和沈明浩两个人当然是吃不完的,于是沈玉珠就叫上湘如和今天晚上一直跟着伺候的几个小丫鬟一起来吃。 湘如等人连连推脱,沈玉珠是身份尊贵的睿王妃,怎么能和他们在一桌吃东西呢,再说他们也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命令,所以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你们都过来坐着,不必如此拘束。”沈玉珠看她们都没有行动的意思,于是又出言说了一句。 小丫鬟们不敢违逆沈玉珠的话,但是奴才和主子同一桌吃饭的事事从来都没有过的,所以没有人敢真的坐过去。 “这……王妃,奴婢们在一旁伺候着您和小少爷就行了,奴婢们不饿。”不说那些小丫鬟,就是湘如也没听过主子这样的要求。 沈玉珠和沈明浩在丞相府里不得宠,再加上陈柳烟的打压,所以他们两人有时还会吃不饱饭,甚至还会吃不上饭,所以沈玉珠的原则就是不能浪费一米一粟。 沈玉珠见湘如和其他的小丫鬟都不肯上桌,只好假装生气,沉下了脸色,“怎么?现在王爷不在,我说的话就不管用了吗?” 湘如急忙解释道,“王妃恕罪,实在是王妃误会了,奴婢们不敢不听从王妃的吩咐,只是奴婢们实在不敢和主子们一同用餐。” “我说可以就可以,既然你们都听我的吩咐,那就都过来坐下,不然你们就是在敷衍我。” 即使沈玉珠的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湘如等人还是犹豫不决,她们不是不听王妃的话,实在是这样的要求太匪夷所思了,湘如敢说,在任何达官显贵的人家是都不可能让下人和主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 但是沈玉珠明显的和其他人不同,否则李寰郡也不可能如此心切的求娶沈玉珠。 沈玉珠一再要求他们一起过来吃宵夜,湘如等人实在不敢拒绝,这才心有戚戚的落了座,沈玉珠知道这已经是她们能做到的极限了,她们是绝对不会主动来拿东西吃的,沈玉珠索性就把这些宵夜都分了下去。 而且还命令她们必须吃完,都不准剩下,沈玉珠也想和她们好好说话,但是她们眼里的规矩太多了,沈玉珠要是不利用自己的身份命令她们,她们是肯定不敢动筷的。 用过宵夜,沈玉珠和沈明浩也觉得困了,湘如已经为两姐弟铺好了床,洗漱过后,姐弟两个就上.床休息了。 今天是沈玉珠这么久以来最开心的一天,所以这一个晚上都睡的很好,但是有人却是一夜都没合眼,这个人就是陈柳烟。 沈恒之从陈柳烟的院子里出去之后,陈柳烟就睡不着了,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却睁了一夜的眼。 第二天一早,陈柳烟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沈恒之半夜里突然离开怡红院的消息不胫而走,让陈柳烟得到了其他几位姨娘的冷嘲热讽,陈柳烟气的在房间里乱砸一通,还砸碎了两个上等的汝窑花瓶,绕是如此,陈柳烟还是不能消气。 沈玉珊一早起来之后也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沈玉珊觉得不可能是真的,她娘最得她爹的宠爱,怎么可能会在夜里突然从她娘的怡红院里离开呢?但是沈玉珊也明白这必定不是空穴来风,所以沈玉珊连早饭都没有用就先去了陈柳烟那里。 陈柳烟房间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但是陈柳烟一点胃口也没有,这些饭菜都放凉了她也没有动筷子。 沈玉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副场景,再看到陈柳烟的眼睛周围用脂粉遮都遮不住的乌青,她的心里顿时就明白了,看来下人们说的都是真的。 “娘,我一早起来就听人说爹昨天夜里突然从怡红院走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的女儿面前,陈柳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就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跟沈玉珊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归根结底,还不是沈玉珠那个小贱人,才刚当上王妃,还不知道他的王妃之位能不能坐稳呢,就嚣张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还有那个叫什么湘如的丫鬟,就算她是睿王府的人,那也不过是一个奴才,居然还敢来打扰老爷,我不过是替老爷不忿,没想到老爷突然就恼了我,所以现在才让那起子小人看了笑话。” 听了陈柳烟的话,沈玉珊对沈玉珠是恨上嫁恨,刚回来就这么不安分,再让沈玉珠在府里多住几天,那这府里不是更要被她弄得不得安宁?沈玉珊就想到了昨天陈柳烟和她说的那些话,沈玉珊就把主意打到了沈明浩的身上。 未央院里是沈玉珠先醒的,看到睡在自己身边的沈明浩在夜里又将被子踢掉了一大半,沈玉珠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将沈明浩身上的被子往上盖了盖,沈明浩睡觉不老实,在给他盖被子的同时沈玉珠发现沈明浩的袖子被他蹭的卷上去了一截,露出了半截胳膊。 这半截胳膊上全部都是青青紫紫的,让沈玉珠看的是胆战心惊,沈玉珠不用问沈明浩就知道是谁干的,整个丞相府看他们姐弟两个最不顺眼的除了陈柳烟和沈玉珊还能有谁? 沈恒之平日里在家的时间还是比较少的,除非有事,否则一般是不会专门跑到未央院对沈明浩下这样的狠手的,所以沈明浩身上的这些伤痕一定都是陈柳烟和沈玉珊母女俩的‘杰作。’ 很好,她才几天不在家,陈柳烟和沈玉珊就敢这样欺负小浩,她是绝对不会轻易的绕过她们的。 虽然这次沈明浩身上的伤和沈恒之没有关系,但是如果不是沈恒之对陈柳烟和沈玉珊的放纵,他们怎么敢这么放肆,沈明浩就是再不受宠,那也是丞相府中的嫡长子,陈柳烟和沈玉珊一个妾、一个庶女都能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有什么是她们不敢干的? 沈玉珠替沈明浩盖好被子,披了一件衣服就去了西耳房,湘如看到沈玉珠从卧房里出来就立马让人将洗漱的东西送了过来,小丫鬟先伺候沈玉珠洗漱,然后湘如亲自服侍沈玉珠更衣。 湘如注意到沈玉珠的脸色不大好,“王妃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昨天夜里没有睡好?”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595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595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