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顾倾南城》 第1章 惨死 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废旧的集装箱内,宋南衣被五花大绑,衣衫褴褛,尽露伤痕,身上竟找不到一块好地方! “奸夫淫妇!”她撕心裂肺的嘶嚎,鲜红的血顺着嘴角淌落在地,汇成血泊。 “姐姐,真是对不起,”一旁的女人微微摇头,虽然是道歉的口吻,可脸上却带着狰狞的笑意,“如果你不死,我和在松就没办法安心用这笔钱,你能理解的吧?” 宋南衣狠狠剜了眼宋诗余,又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沈在松,她的丈夫! 从未想过,自己会栽在最信任的两个亲人手中。 “沈在松,我嫁给你二十几年,到头来,你骗我挪用公款,还要弄死我,好把捐款潜逃的罪名安在我头上,你有良心吗?” 良心? 沈在松微勾起嘴唇,那张她原先痴迷的俊脸上,全然是陌生的表情,“能让我和诗余下辈子衣食无忧,也算是你的荣幸了。” 居然,这么理直气壮? 宋南衣心疼得皱缩,大量失血让她眼前阵阵发黑,狠狠咬牙才能强撑着不昏死过去。 “沈在松,你不是人!”她气急,破口大骂。 换来的,却是男人凶狠一脚,正中小腹,疼痛铺天盖地。 那地方有道伤疤,是当年剖腹生安安时留下的。 想起那个孩子,宋南衣心里又是一疼。 安安六岁的时候,就出车祸死了,沈在松却还满不在乎,说这就是命该如此! “要是安安在天有灵,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一定恨死你!”宋南衣说道。 沈在松又是一巴掌呼上去,气得双眼通红,“你别和我提那个野种,那不是你和顾青裴的孩子吗?想让我替你白养?呸,死了活该!” 顾青裴?! 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军装笔挺的男人,逆着光冲她微笑,行着标准的军礼。 她有片刻的失神,继而苦涩的笑,“我为了你,早就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顾青裴,你却说安安是他的,你真是发昏啊!” “谁发昏,谁心里清楚!”沈在松才不信这些。 当年他外出学习一个月,回来就听宋南衣说自己有了,连产检都是顾青裴去陪着做的。 如果不是奸夫,他为什么这么积极! 拉住她的头发,像拖死狗一般,往集装箱更深处走,宋南衣的身下,蔓延出一条血迹来。 沈在松将她锁在了角落里,“在这里等死吧,公司发现钱和你不见了,自然会找你,不过也就只能找到一具尸体了,死无对证。” “而我,则会带着诗余去国外生活。” 说着,他一脸深情,拉住了宋诗余,“要不是你,我当年娶的就是诗余,对着你反胃了这么多年,总算结束了。” “姐姐,你好好享受吧”宋诗余笑着,俯身到她耳旁,轻声道,“反正你都要死了,我就告诉你,我一直都讨厌你,恨不得你死,包括安安,是我找人撞死的,你和顾青裴的事,也是我传出去的。” 身后炸雷劈开,照亮她脸上的扭曲,又瞬间熄灭,一切归于黑暗。 集装箱的盖子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垂死之人的叹息。 然后,她被关在了这幽闭的集装箱内,等死! 宋南衣在这黑暗中徒然睁大双眼,温热的泪划过脸庞。 她好恨,恨没有看清这对狗男女! 如果再有来世,她一定要扭转这样不幸的人生,再不让悲剧发生! …… 闹铃声。 宋南衣倏然惊醒,猛地坐起来,背后全是冷汗。 “姐……你醒了啊?”边上有慌张的声音。 很熟悉。 她僵硬着扭过头去,看见了宋诗余。 二十一岁的宋诗余。 她还穿着当年大四时候的碎发睡裙,长发披肩,别了个珍珠发卡,露出光洁的额头。 这不可能。 她不是在废弃集装箱里等死吗?怎么会在这里? “姐,你做噩梦了吗?怎么满头大汗的。”宋诗余挤出笑意,抬手要为她擦汗。 宋南衣侧头躲开,也在这瞬间看见了墙上的日历。 1985年2月26日! 那上面还有自己圈出来的日子,是最后论文答辩的日子。 距离大学毕业,还有十天。 她怀疑自己真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宋诗余还有她的丈夫沈在松,联起手来要弄死她。 她正想着,却看见宋南衣的手在她的床边动了一下,继而堆起满脸的笑,“姐,只是噩梦而已,醒过来就没事了,你快起来洗漱吧,我们早上不是还有课吗?” 对了,她和宋诗余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还是同一个专业,故而,课程都是相同的。 “你先去,我缓缓。”宋南衣摆手,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宋诗余便哦了一声,极不情愿,“那你快来啊,回头赶不上坐爸爸的车了。” 见她一步三挪出门去了卫生间,宋南衣这才从被褥下掏出一个信封来。 她打开,从里面抖落出两张大团结。 两张大团结,二十块钱。 顿时间,宋南衣呼吸都停滞了,脑海中的记忆铺天盖地的来。 她还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在论文答辩开始的前十天,家里面丢了钱,爸爸宋知秋和妈妈沈嫣轮番询问了她和宋诗余,最后,在她的被褥下,找到了这二十块钱。 在八五年,二十块钱是沈知秋半个月的工资。 沈知秋勃然大怒,打得她在床上硬生生的躺了一个礼拜。 她压根就没有偷过钱,但是没人相信她,窝在被窝里哭得昏天黑地,却没有人来安慰过她一句。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件事情传到了学校里面,同学们都排斥她,甚至学校连毕业的机会都不给她。 给出的理由,是南城大学不会培养这样的学生进入社会。 而她精心准备的毕业论文,被宋诗余给拿走,成为了当年最厉害的毕业生,然后直接抢走她之前的实习资格,去了南城医院上班。 她呢? 她没有了大学毕业证,做为一个高中生学历的人,只能去进公司,当了个小会计,一步步爬到当年那个位置。 最后,还不是就被宋诗余和沈在松杀死在集装箱里? 那时候宋南衣始终想不明白,那笔钱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床下。 但刚才瞧见宋诗余慌张的表情,再翻出这笔钱来,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一切,都是故意的! 从这个时候,宋诗余已经让她的人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现在,历史又在她的面前重演了。 如同惊雷一般,她想起了自己倒在血泊时,曾经发誓,如果重生再来一世,她一定不让悲剧发生! 老天爷给她这个机会了! 想着,宋南衣狠攥住那二十块钱,眼中带恨,想起了前世的惨死。 这一次,她再也不要当软弱无能,任人宰割的羔羊了! “姐,我洗漱好了,你快去吧。”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宋南衣顷刻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将东西放好之后,应声走了出去,“来了。” 而宋诗余见她离开,则赶紧掀开被褥来看。 很好,信封还在。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2章 偷钱风波 一切还和前世一样。 洗漱完毕,宋南衣和宋诗余下楼吃饭。 她是白水蛋和豆浆,而宋诗余是吐司面包和牛奶。 以前倒没想太多,现在再看,只觉得讽刺无比。 “姐,你是不是觉得妈妈偏心啊?不是的,其实是我……”宋诗余眼中水波滚滚,张开小嘴惺惺作态。 宋南衣只觉得恶心。 便打断了她的话,颔首道,“你有病嘛,我知道。” 宋诗余一愣,这话没错,只是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骂人呢? 她小时候掉进冰河里,落下了隐疾,常年吃药,沈嫣心疼她,特意给她开的小灶。 “你也知道你妹妹有病啊!”沈嫣从厨房走出来,气得双手叉腰,“要不是当年为了救你,她怎么会得病?” 宋南衣冷笑,“妈,是她先推我下河的。” 她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着实让沈嫣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提高声音压制宋南衣,“什么推你下河,不过是小孩子之间开玩笑罢了,一时失手!” 一时失手四个字,就否认了宋诗余的罪行。 可宋南衣知道,她是故意的! 当年她不小心弄坏了宋诗余的玩具,宋诗余就起了杀心,后来见有人经过,她才假装下河去救人。 八岁的孩子,心思如此狠毒,简直叫人不寒而栗。 而前世的她在沈嫣的不断洗脑下,还真的以为宋诗余是失手,傻乎乎的发誓要偿还宋诗余,处处都让着宋诗余。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想着,宋南衣便轻笑起来,“是啊,所以我这不是让着她吗?她有病嘛,我该让。” 这话宋南衣原来也常说,可不知为何,沈嫣和宋诗余都觉得,这次不太对味。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正思索,沈知秋已经沉着脸下了楼,面色阴沉得能挤出墨来,目光扫过她们几人,目光峻冷。 他在为丢钱生气。 宋南衣知道,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继续吃饭。 倒是宋诗余,藏不住的喜悦,吃东西都变得欢快起来。 “老公,喝豆浆吧。”沈嫣递了一杯豆浆过去,保养极好的脸上盛满娇媚。 沈知秋接过,又看向两个女儿,沉声道,“吃了饭先别走,我有事要问你们。” “那最好快点,我不想迟到。”宋南衣咽下嘴里的水煮蛋,“我吃完了,你问吧。” 她很坦然,可映入宋诗余的眼中,却成了事到临头还不知道,心中忍不住讥笑。 脸上却装出关切的表情来,“爸爸,你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们啊?” “我丢了二十块钱。” 宋诗余立马慌张,伸手去拉宋南衣的衣袖,“姐,爸爸丢了钱,你……你听见了吗?” 这盆脏水泼得真漂亮,前世就是因为这句话,让沈知秋觉得是宋南衣偷的钱,才去翻宋南衣的被褥,一翻就中。 宋南衣真想给她颁个奥斯卡小金人。 演艺圈少了她,简直是一大损失! 宋南衣朝着她挑眉,“我又不聋,爸爸丢钱,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心虚啊?” “姐,我没有!”宋诗余立马否认,眼泪姗姗欲落,“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呢?” 装得还挺像,她差点就要自责了。 宋南衣微眯起眼睛,笑道,“哦,是我误会你了,那也不是我偷的,难道是妈妈偷的?” 沈嫣大怒,“你胡说什么!” 继而扭过头去向沈知秋哭诉,“老公,你看看南衣这孩子,太伤我心了。” 沈知秋本就因为丢钱的事烦躁,又听到这话,眉毛拧成一股,面带煞气,“宋南衣,给你妈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宋南衣目光直视沈知秋,“这是实话,家里就四个人,你丢了钱,我没拿,诗余也说没拿,难不成还会是妈妈拿的吗?”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沈嫣捂住胸口,一脸的失望。 而一旁的宋诗余也反应过来,赶紧道,“爸爸,我相信钱不是妈妈拿的,如果你怀疑我和姐,那就去搜吧,我身正不怕影子斜!” 该死的,她刚才差一点就掉进宋南衣挖的坑里了,那个贱人!还想诬陷她? 只要一搜,她就再也解释不清楚了! 宋南衣耸肩,满脸无谓,“好吧,那就搜,不过快一点,我上学真的要迟到了。” 宋知秋垮着脸,先从书包搜起。 两个人的书包都没有。 继而,他转战卧室。 宋家这房子是单位的福利房,小跃层,三室一厅,宋知秋和沈嫣住了一间,一间准备给客人,于是宋南衣和宋诗余同住一间。 地方不大,搜起来很方便。 她们跟着宋知秋上楼。 瞧见宋南衣脸上的笑意,宋诗余心想,你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翻完了书柜衣柜一类,就只剩下床了。 宋南衣的床在外侧,所以宋知秋先翻她的。 被褥下,信封正安静躺着。 宋诗余立马惊呼,“姐,你怎么可以偷爸爸的钱呢?” 转过头去,又和宋知秋求情,“爸爸,你原谅姐姐一次吧,她是初犯,肯定也是情有可原啊!” 这话面上是在帮她求情,实则是把她往火坑里推。 什么初犯,什么情有可原。 都是在火上浇油! 一旁的沈嫣也失望道,“南衣,我们对你那么好,你还偷钱,你对得起我们吗?” “我们宋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小偷!真是家门不幸!”宋知秋气得额头上的青筋爆鼓,就要动手。 宋南衣早就知道这一巴掌,故而躲开,仰起头,眼中是赤诚的光,“我偷钱了吗?你们谁有证据!” “这不就是证据吗?”宋诗余一时得意忘形,上前去抢那信封,拿在手中摇晃,“姐,你为什么还不承认呢?爸爸妈妈会很失望的!” 宋南衣的视线顺势而下,瞧着那两张从信封里飘落的纸片。 两张万福寺的祈愿符。 “这就是,证据吗?”她幽幽的,问道。 第3章 差别对待 宋诗余瞬间呆住。 怎么会! 她分明往里面藏的是两张大团结,怎么会变成祈愿符了? 不信邪,她还伸手在信封里去掏,急得满头大汗。 可里面空空如也。 宋南衣弯腰,捡起那两张祈愿符,星眸中透着失望,“诗余,我知道你成绩不好,毕业论文都是临时凑出来的,就特意给你求了祈愿符,祝你毕业顺利,你却说我偷钱,我在你心里这么不堪?” “不……不是的,”宋诗余急得要大哭,“姐,正好爸爸丢了钱,你又在被褥下藏着信封,所以我才误会的。” 是这样吗? 宋南衣眼风掠过,含着冷冽的笑意,“你看见的是信封,又不是钱,为什么就误会我了呢?” 除非,宋诗余早就知道这信封里装的是钱! 宋知秋不是傻子,听罢就调转戈头,怒视着宋诗余,“钱呢!” 他的脸黑得像阎王,吓得宋南衣眼泪莹莹,呆站在了原地。 “我问你钱呢!”宋知秋得不到回应,忍无可忍,一巴掌要掴下去! 这是宋南衣期待的,齐刘海碎芒波动。 可这巴掌没落在宋诗余的脸上。 沈嫣给拦住了。 她将宋诗余护在怀里,急得面红耳赤,“你说归说,动手干什么!孩子还小,懂什么啊!” 好笑! 刚才她要挨打的时候,沈嫣就冷冷站在一旁。 那会儿怎么不说,她还小?她什么也不懂呢? 既然沈嫣要帮忙,那她当然要“雪中送炭”啦! 只不过送的,是能烧掉皮肉的红炭。 宋南衣上前一步,拉住了沈嫣的胳膊,悲伤得不能自已,“妈妈,你让诗余认错吧,只要认了错,保证下次再不偷钱,爸爸就不会生气了。” “还有下次?”宋知秋果然进了套,剑眉竖拧,“干脆我这次就打死她!免得以后出去丢人。” 他真的在房间里转悠起来,想找趁手的工具。 宋诗余吓坏了。 宋知秋军人出身,退伍之后进入部门上班,可练家子的本事都还在。 真要打起来,半条命准没! “爸爸,我没有偷钱,我真的没有。”宋诗余哭喊着,又找沈嫣当救命,“妈妈,你和爸爸说啊,我没有偷钱。” 沈嫣赶紧道,“老公,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从你那儿拿了二十块,这不是要毕业答辩了吗?我想给他们买些营养品补补,一时间忘记了!” 宋知秋动作一滞,扭头去看她,“真的?” “是真的啊,钱还在我包里放着呢,我拿给你看。”沈嫣点头。 包里有钱是真的,不过这钱,是她自己的。 宋南衣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原来,真是妈妈拿的啊?” 沈嫣暗下瞪了她一眼,面上咬牙强笑,“是啊,我一时间给忘记了,老公,对不起啊。” 她本就长得漂亮,又娇滴滴的来道歉,软得宋知秋顿时没了脾气。 “算了算了,不是偷钱就好,你们去学校吧。”宋知秋摆手。 宋诗长吁一口气,抬步往外走去,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哪有这么简单? 宋南衣轻笑一声,指着桌上的斜挎包,“妹妹,你忘了这个。” 她拿着斜挎包往宋诗余那边走,经过床角,意外绊倒,慌忙中抓住了床上的被子。 哗啦一声,被子连同着枕头都带翻在地。 两张大团结就这么出现在了沈知秋的面前。 两张大团结,就藏在宋诗余的枕头底下。 宋诗余小脸煞白,只觉得天旋地转。 这钱,明明是放进信封,塞在宋南衣的被褥里的! 宋南衣下楼的时候,她还检查了一遍,信封还在。 不对,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猛然间反应过来,这是被宋南衣掉包了,她留下了信封,好让她信以为真,实则,那钱早就塞回她枕头底下了。 现在她带翻了枕头,把她的罪名给扣实了! 愤怒冲昏了她,宋诗余冲到宋南衣跟前去,拿手去掐她,“是你,是你要害我!” 宋南衣刚从地上爬起来,猛地被她掐住脖子,吓得惊慌失措,挥舞着手臂求救,“爸爸,救我啊,诗余要杀我!” “闹什么,给我起开!”宋知秋揪着宋诗余的衣领,丢小鸡一般甩开了。 他弯下腰来,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宋南衣,把她拉起来,“还好吗?” 宋南衣夸张的咳嗽几声,抱着宋知秋的胳膊瑟瑟发抖,咬唇不语。 可怜得要命! 分明是妹妹偷钱,结果还反过来冤枉她,等到谎言被揭穿,妹妹就要掐死她。 宋知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阵阵发疼。 继而,是一波接一波的怒气。 自己的妻子说钱是她拿的,结果,不过是在帮女儿打掩护! 这家里大的小的,都在骗他。 好,好得很! 宋诗余被丢到一边,背脊撞在书桌上,疼得钻心,哭得伤心极了。 “爸爸,是姐冤枉我,是她栽赃我的,我没有偷钱,我没有。”她匍匐过去,抱住宋知秋的大腿。 宋知秋不信。 他当然不信,从最开始的信封,到后面宋诗余向沈嫣求救,沈嫣就说钱是她拿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连起来,还容得了宋诗余抵赖吗? 他觉得宋诗余把他当白痴骗。 “够了,你给我在家好好反省,还有你,帮着女儿撒谎,你也好好想想吧!”宋知秋愤怒道。 宋诗余还想再解释,却被沈嫣给拦住了。 现在解释无疑是火上加油,还是等沈知秋的火气降下来再说。 “爸爸,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去上学了。”宋南衣站起来,摇摇晃晃往门口走。 经过宋知秋跟前,她特意撩了一下头发,给他看脖子上的红痕。 “等等,”宋知秋叫住了她。 宋南衣转头,“爸爸,难道我也不能上学吗?我又没有偷钱啊!” 宋知秋抽了一张大团结给她,“打车去医院看看脖子,然后再上学,我就不送你了。” 沈嫣眼角一跳,赶忙加上一句,“医生要是问你怎么了,你就说和别人玩不小心弄的。” 对上宋知秋的眼神,她声音小了下去,弱弱解释,“老公,我这儿也是不想家丑外扬。” 宋南衣轻声笑了,笑得眼角湿润。 上辈子她被诬陷偷钱,闹得全校皆知,沈嫣怎么没站出来为她撑腰,说家丑不可外扬呢? “好,我记住了。”她点头,下了楼去。 第4章 再见渣男 宋南衣并没有去医院。 那点小伤压根不碍事,再说这是二月,寒意料峭,裹住围巾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打了个车,直接赶往学校。 早上的那节课,是外科孙教授的,孙教授最讨厌别人迟到,迟到一次扣五十分,期末六十及格,所以绝对不能迟到。 好在,她赶上了。 刚进教室,便听到有人招呼她,“南衣,这边。” 循着声音看过去,宋南衣看见了肖红,她上辈子的好闺蜜。 在前世,她被学校开除,沦落到去当小会计的时候,只有肖红还陪伴着她,鼓励她。 只可惜她那个时候自卑,见肖红大学毕业去外企工作,就觉得两个人之间太差距太大,躲着肖红不见。 后来,就断了联系。 现在回想起来,她是真傻。 把对自己好的人拒之千里,把对自己坏的人当亲人对待。 老天爷一定也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才会给她一次机会,来重新扭转这一切吧? 正想着,肖红就伸出手去,在她的眼前晃悠了一下,“傻了啊你?发什么呆。” “没事。” 宋南衣不擅长煽情,摇摇头,开始从书包里掏外科课本。 这一堂课很快就上完了,对于没来上课的宋诗余会被记不及格,肖红表示幸灾乐祸。 她是真不喜欢宋诗余,觉得宋诗余处处都针对宋南衣。 有这样的妹妹,简直是人生大不幸! 下了课,心情大好的肖红便拍宋南衣的肩膀,“走,请你吃煎饼果子。” “好。”宋南衣也不客气,点头道。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出了教室,穿过学校的小花园,往食堂那边走去。 气氛正好的时候,身后便传来了很是不和谐的呼喊声,“南衣,等等我。” 但是听到这声音,肖红的脸色便垮了下来,撇嘴道,“你男朋友来了,我先走吧。” 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宋南衣的对象,沈在松。 “等我一起,”宋南衣却拽住她。 肖红不太愿意,“你知道我不喜欢就沈在松的,留在这里也尴尬,我去食堂等你吧。” 而后,便听见宋南衣表明立场,“我也讨厌他,你放心好了。” 听闻这话,肖红顿时间瞪大了双眸,眼神中满是愕然,“可他是你……是你男朋友啊。”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宋南衣居然会突然开窍。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沈在松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长款棉服,下面配着直筒牛仔裤,很是清爽阳光的样子,笑起来的时候,更是温柔。 她以前可不就是被这样的温柔陷阱锁迷惑吗? 但现在,绝对不会了! 沈在松一路小跑过来,气喘吁吁,很是着急的样子,“南衣,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不等宋南衣回答,他又赶忙问道,“你看到诗余了吗?我刚才去你们教室,都没看见人,你们同学说她旷课了,她为什么旷课啊?” “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不如直接去我家当面问,岂不是更好?”宋南衣讥唇反问。 “不行,这样会被误会的。”沈在松便摇头道。 换来的,是宋南衣的冷笑。 眸底涌动着暗潮,看着面前的沈在松,问他,“你也知道避嫌啊?那你怎么没有想想,你和我谈恋爱,张口闭口都是诗余,这个时候,怎么不避避嫌,不怕别人觉得你脚踏两只船吗?” 轰然一声,沈在松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惊雷。 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眼神中带着惊慌。 可宋南衣却满脸平静。 这样的渣男,不配掀起她内心的波动。 何必恶心自己? 也正是因为这点平静,让沈在松镇定下来。 他在心中暗暗的想,或许这只是宋南衣听到风言风语,随口胡说而已。 就她以往对自己的殷勤态度,有什么可怕的? 想到这儿,沈在松便摆出失望的表情来。 他反过来训斥宋南衣,“南衣,你就算是这样想我,也不能这样想诗余啊,那可是你妹妹,你太让失望了。” 话音未落,边上的肖红实在是忍不住。 伸出手去,直戳到沈在松的鼻尖,“姓沈的你要不要脸,谁让谁失望啊,你和南衣谈恋爱,还天天诗余诗余,你要真这么惦记诗余,不如和南衣分手,直接和宋诗余谈恋爱啊!” “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沈在松恼羞成怒。 这样大的动静,招惹来边上不少人围观,目光各异,让沈在松有些下不来台面。 他好歹也是文学系的系草,这样太丢脸了。 “南衣,我们两个人单独说。”他说着,伸出手去拽宋南衣的胳膊。 宋南衣轻松的躲开了。 目光坦然,神情悠闲,像是只晒太阳的猫儿。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然被她隔绝。 既然沈在松要说,那么这个地方,就是最好的选择。 “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难道你是有些话被猜中了,所以当着大家,难以启齿?” 这…… 沈在松脸上如同开了染坊一般,青一阵红一阵的,低声呵斥,“宋南衣,你不要太过分。” 她过分? 宋南衣不免有点想笑,眼角都有点湿润起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在做了这种恶心事之后,还能理直气壮地说她过分? 脸皮太厚了吧! 笑过之后,她收敛起神色,声音提高,“好,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告诉你吧,我这么过分的人,压根就不适合你,对不对?” “你什么意思?”沈在松有些摸不着头脑,却也有几分紧张起来。 如墨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宋南衣。 还能有什么意思? 宋南衣干脆利落,朝着沈在松摊手,“就是分手呗,沈在松,江湖路远,好聚好散!” 什么?! 沈在松顿时间慌了。 这,这怎么就晋升到分手的问题上去了。 而且,还是她宋南衣提分手。 凭什么啊? 无论怎么想,沈在松都没办法接受。 面对转身要走的宋南衣,他赶紧拦住,“为什么要跟我分手,你总得跟我说个原因吧?” 肖红冷嗤,“姓沈的,分手就分手,要个什么原因啊?这下你能直接去找你的诗余谈恋爱,还不够满足的?” “你闭嘴,我问得是宋南衣!”沈在松咆哮出声。 狰狞的脸上青筋暴露,看上去有几分可怖。 宋南衣将肖红护在身后,“你嚷嚷什么,要原因是吗?行,我给你。” 话落,便快步往前走去,然后挽住了路过的某人,“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是顾青裴,这样的原因,还够满意吗?” 第5章 喜欢我是真是假 艳阳当空,光线强烈得像是入了盛夏。 宋南衣的手心,不免出了一层薄汗。 就这么说他是自己喜欢的人,顾青裴会不会觉得她太轻浮?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真是第一次。 前世她和顾青裴相遇,是大学毕业之后,准确的说,是其他人大学毕业之后。 那时候她没有学历,想来学校求校长网开一面,没等到校长,却还在学校里面晕倒了。 那个时候,就是顾青裴送她去的医务室。 两个人从那之后,才渐渐地熟络起来。 扭转了前世的剧情,宋南衣还真是有些摸不准顾青裴的心思。 但好在,顾青裴并未做声,连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是收敛着眸底暗涌的浪潮,静静的看着她。 这边一片祥和,沈在松却抓了狂。 这算什么理由? 因为喜欢上了另外一个人,就要和他分手? “你……你这是劈腿!”沈在松咬牙切齿道。 宋南衣就无辜耸肩,“你搞清楚,我和你说过分手了,然后才说喜欢顾青裴的,在这之前,我和顾青裴有过任何越矩的举动吗?比起你人前人后都是诗余诗余的,到底谁劈腿啊?” 顿了顿,越发搂紧了顾青裴的胳膊,“而且,我现在跟你分手了,我和顾青裴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 踮起脚尖,毫不避讳的,就一下子亲在了顾青裴的唇上。 蜻蜓点水般,飞快的移开。 眼中带着挑衅,“瞧见了吗,我现在单身,想怎么追求爱情都没关系,等毕业之后,我还打算和顾青裴直接结婚呢,你管不着!” “你……” 沈在松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以往的宋南衣,对他是百依百顺,突然这样反驳起来,他就不止该如何是好,愣是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肖红都忍不住,上前拦在宋南衣跟前,“你什么你啊,这下你可以随便去找宋诗余了,好走,不送!” 面对周围人群的指指点点,沈在松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便直接落荒而逃了。 他真不敢再继续留下来。 宋南衣跟变了个人似的,他怕会更加丢脸! 瞧着沈在松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宋南衣这才回过神来,又看向边上的顾青裴,“那个,谢谢。” 只是谢谢? 顾青裴微不可闻的蹙眉。 比起现在这幅低眉顺眼的样子,他倒是更欣赏刚才那张牙舞爪的小猫儿。 果断起来,别有须眉之意。 宋南衣也捕捉到了这个蹙眉的小动作。 但她会错了意,还以为顾青裴不满意他们还紧靠在一起,便赶忙抽回了自己的手。 “改天等你有空,我请你吃饭吧。”宋南衣说道。 顾青裴微微颔首,“就现在,我有空。” 现在? 宋南衣愕然,回过神来,便看向了边上的肖红。 肖红立马会意,“你们吃你们吃,我正好要回宿舍一趟。” …… 两个人就去了学校外的苍蝇馆子。 怎么说她都不问自亲,应该好好补偿一下顾青裴的。 拿到菜单,她就递给顾青裴,“你点菜吧,看看你喜欢什么。” 顾青裴倒也没客气,点了四五个荤菜,而后才将菜单递还给宋南衣。 宋南衣倒是不怎么饿,而且目的不在于吃饭,故而随便点了个拍黄瓜就结束。 两人对立而坐。 再一世见到顾青裴,宋南衣难免激动。 她前世蠢顿,错过了这个男人,回想起他最后执行任务离开时,留下来的遗书都是给自己的。 可那时候,她为了向沈在松证明,她和顾青裴并无私情,便连信封都没拆开,就直接撕个粉碎。 她后来也后悔了,想知道顾青裴的遗书到底写了什么,无奈再也找不回来那些碎片来拼凑了。 现在,活生生的顾青裴就在自己面前。 上辈子错过的美好,可以扭转。 还有那什么遗书,也去见鬼吧。 她要的,是一直健康安全的顾青裴。 正想着,便听到顾青裴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因为我们前世就认识啊。 这样的话,宋南衣想要脱口而出。 但到底忍住了。 换了个说法,解释道,“因为我关注你啊,我不仅知道你的名字,我还知道你是国防生,毕业之后就要到南城的军队之中去当中尉。” 有点意思。 顾青裴便伸出手来,骨节分明的手反扣,在桌上轻敲了两下,这才再次抬眸,“所以,刚才说的喜欢我,也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但宋南衣却犹豫了。 她摸不准顾青裴的想法。 毕竟,她认识了顾青裴两辈子,可顾青裴却是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她。 她说喜欢,顾青裴会觉得她怎么样? 轻浮,随便,还是以为她不过是随口说的气话。 但说不喜欢,顾青裴又会不会觉得她在把他当挡箭牌? 一时间,饭桌之上寂静下来。 而后宋南衣才想到了最好的回答。 她勾起了那双杏眸,回答顾青裴,“不如,让时间来证明一切,怎么样?” 在时间面前,任何回答都会显得苍白,唯有行动力能诠释所有。 那双藏着小小狡黠的眼中,又多了几分笑意,波光莹莹,像是荡漾开的一池子春水。 层叠的涟漪,同样激荡着顾青裴的心。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是有点意思。 也没再多问下去。 等菜都上齐,他却起身要离开,“我还要回去训练,你自己吃。” 本来就不是为了吃饭而来,宋南衣也表示理解。 目送顾青裴离开,她夹了两筷子拍黄瓜,也吃不下去。 起身去柜台跟前结账,才听到老板娘说,顾青裴已经结过账了。 “对了,你等等。” 老板娘说着,又往饭厅里面走去。 没多一会儿,她拿着铝制饭盒出来,好几个,一股脑的塞在了宋南衣的手中。 “你小男朋友说,让你多吃点,没吃就打包带走,太瘦了不好!” 小男朋友…… 宋南衣心中微动,也没纠正,抿着红唇轻笑,“那饭盒也带走吗?你就不怕我不还给你?” 在八三年,各种票还是限量供应的,三个铝制饭盒,还是挺值钱的。 “他压了这个在我这儿。”老板娘便掏出一样东西来。 第6章 这一次势在必得 是个亮闪闪的徽章。 宋南衣有点印象。 这好像是他们国防生参加集训任务时候,颁发的奖章。 整个南城大学,也就这么一枚。 可现在,却为了能让宋南衣打包饭菜回去,就随便的压在了老板娘手中。 宋南衣起初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其实他拿学生证也是一样的。 在八三年,成为大学生是十分光荣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给自己抹黑的。 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顾青裴到底是什么主意了。 她停住去摸钱包的手,朝着老板娘轻笑道,“那我明天来还饭盒。” 踏出门去,脚步都轻快几分。 在学校里面绕了一圈,她才找到肖红,正好也快到中午,就一起分了饭盒里的菜。 肖红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的问她,“你不会真的和顾青裴在一起了吧?” “会在一起,但不是现在。”宋南衣回答。 闻言,肖红便赫然瞪大了双眸,“那你为什么要亲人家啊,你不知道,学校里面都传疯了,说你喜欢上了铁面阎王顾青裴!” 铁面阎王? 没这么夸张吧! 宋南衣禁不住有些想笑,没想到外冷内热的顾青裴,在别人眼中是这样的存在。 见宋南衣笑了,肖红更是焦急,“你别不信,他在国防生里可出名了,训练的时候一丝不苟,对别人也十分苛刻,一提到顾青裴,他们国防生脸色都要变的。” “他只是希望能当好一个军人而已。”宋南衣感慨道。 前世不就是这样吗? 不管做什么,顾青裴都力求最好。 在保家卫国这方面,他始终冲在前头,故而才会年纪轻轻就牺牲。 哎,不想这个了,这辈子,她阻止这一切发生,不就好了吗? 既然她都能重生,改变自己的命运,那么顾青裴的命运,也一定可以扭转的。 边上的肖红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又狠狠道,“你都还没和顾青裴在一起了,就开始这么维护他,以后可怎么办?” 顿了顿,又道,“你先别想顾青裴了,想想沈在松和宋诗余吧!” “他们又怎么了?”宋南衣询问,在饭盒里面挑出拍黄瓜,喂进了嘴里。 肖红便道,“我不是回宿舍去找人一起吃煎饼果子吗?路过尚思楼的时候,瞧见沈在松和宋诗余在一起,不知道嘀咕什么呢,不过瞧着沈在松那火烧眉毛的样子,肯定再说你当众甩他的事情。” 嘴中嚼了一半的黄瓜,瞬间变得索然无味。 宋南衣掏出一张纸来,吐出来扔掉。 又问,“你确定是宋诗余吗?” “我能看错吗?再说除了她,沈在松还会和哪个女生走得那么近啊,他简直是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贴在宋诗余身上。” 这倒是真的。 沈在松满心满眼,都是宋诗余。 不过这不是让宋南衣讶异的点。 她之所以反复确认,是因为得知了宋诗余回到学校的事情。 想想前世,她被抓到偷钱之后,被打得在床上躺了一个礼拜。 而宋诗余呢?不过半天功夫,便毫发无损的回到学校来上课。 因为什么? 因为有一个好妈妈呗! 想到这点,宋南衣的手下意识的攥紧,继而又松开。 没关系,如果这一次就扳倒了宋诗余,那么老天爷给她的逆袭,未免也太没成就感了。 来日方长,他们走着瞧! 撇开这点恶心事,宋南衣继续和肖红吃东西。 …… 尚思楼。 宋诗余极为火大。 在听完了沈在松描述的经过之后,她的心情就久久的不能平静。 难不成宋南衣这个贱人,真的察觉到什么了? “在松哥,你是不是让她发现我们两个人的事情了?”宋诗余烦躁的问道。 沈在松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怎么可能啊,我每次见你都偷偷摸摸的,跟捉贼一样,而且她昨晚还跟我通电话,那时候还一点异样都没有,你说一晚上,怎么就翻脸了呢?” 不仅是翻脸,还当着那么多人甩了他,然后和顾青裴在一起了。 他那个时候真想上去揍顾青裴。 可瞧着顾青裴一身军装,又面色冷冽,瞬间就怂了。 本来就够丢人了,要是再被打一顿,他就不用在学校里继续混下去。 听着沈在松这些话,宋诗余也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因为不光是沈在松,她今天也被宋南衣给摆了一道。 狠狠地! 摆了一道! 她甚至有种错觉,以往宋南衣都是装出来的。 就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死他们。 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想自己的计划都达成了一半,现在被搅黄,实在是太可惜了。 “诗余,我看要不然就算了吧,既然她现在不想和我谈恋爱,那我们正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啊,我早就想给你一个名分了。”沈在松退而求其次。 “不行,”宋诗余却狠狠拒绝,“我们之前说好的。” 要让沈在松和宋南衣结婚,这样才能拿到宋南衣那部分嫁妆,然后再进行转移,最后一脚踹开宋南衣,两个人双宿双飞。 说到这里,宋诗余真是恨得牙痒痒。 同样是宋家的孙女,宋爷爷却在遗嘱上交代,所有的遗产都交给宋南衣,而且是在结婚之后给她。 不然的话,她何必费这么大的力气,非要将宋南衣圈在她和沈在松的圈套里。 “可是现在宋南衣已经跟我提出分手了啊。”沈在松无奈道。 噌的一声,宋诗余就从石椅上站起来。 星眸之中闪过恶毒,“你最近就不要来见我了,多哄哄她,怎么浪漫怎么来,让她感受到你的真心。” “就这样?”沈在松觉得并不靠谱。 当然不止这样。 宋诗余继续交代,“不管她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站在她那边,百分百的相信她,让她觉得你是她可以依靠的那个人,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你还要做什么事情啊?”沈在松极为不解。 但她却并不回答,斜睥着眼神,嘴角止不住得意的上扬,“你不用管,等着看结果就可以了。” 前头那么多棋都走得漂亮,到头来收关,她必定要搞定宋南衣! 第7章 饭桌较量 下午是选修课,故而,宋诗余和宋南衣并没碰上面。 为了自己的计划,宋诗余甚至提前回到家里头,伪造出并没有上学的假象来。 蜷缩在被子里头,可怜兮兮的模样。 可听到宋南衣开门进来,又下楼去,都没有关心过一句。 藏在被子里的手,下意识的攥成了拳头。 这个贱人,太过分了! 要不是因为她把钱藏在自己的挎包里面,她今天会被爸爸踢那一脚吗? 可现在,却跟没事人一样,连道歉都没有。 宋诗余近乎要咬碎银牙,恨意增生,在这个屋子里肆无忌惮的缠绕生长,将她紧紧的包裹在其中。 直到吃饭的时候,她才缓和下来心情,下了楼去。 宋家的饭桌是四方桌,正好一人一方。 以往轻松愉快的气氛,因为今天的偷钱事件,变得有些压抑。 最明显的就是宋知秋,阴沉着脸,几乎能挤出墨汁来。 宋诗余胆战心惊,唯恐宋知秋再杀个回马枪,要打她一顿。 同样不放心的是沈嫣。 今天宋南衣的表现,实在是让她出乎意料。 看起来乖巧老实的人,突然就开始狡猾起来,甚至还让她的宝贝女儿宋诗余,傻乎乎的上演一场贼喊捉贼的戏。 难不成,是真的知道什么了? 她心里头打着鼓,试探性的问道,“南衣,你要不周末和诗余去滑冰场玩玩吧,学习也怪辛苦的。” “好呀,”宋南衣便爽快答应,眼睛笑得完成一条线,“诗余之前就说想吃里面的冰淇淋,我们正好可以去吃。” 那张白皙小巧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端倪来。 无论说话还是举止,都挑不出任何毛病。 就和往常一样,还是那个好姐姐,不管什么事情,都首先惦记着宋诗余。 只因为沈嫣总是给她灌输,宋诗余小时候因为她得了病,所以一定要好好对妹妹这样的思想。 沈嫣死死的盯着宋南衣,却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来。 只得作罢,在心里头也告诉自己,宋南衣的确没变。 至于那笔钱,大概也是宋诗余自己放错了地方,或许还没来得及放,就以为自己放过了。 闹出这样的事情,真是不应该。 要不是她今天力保宋诗余,她哪里还能这样轻松的坐在这里吃晚饭? 想到这里,沈嫣也就绕开了话题。 “对了,等你毕业之后,我们就两家人商量一下,谈一下结婚的事情吧。” 宋南衣正在喝汤,头都不抬,便冷冷的拒绝,“不用了。” “怎么能不用了,你大学毕业也就二十二了,年纪不小了,当然是赶紧结婚得好,遇到合适的人就要好好地把握,你要知道当年我和你爸认识啊,还不到三个月呢,就已经结婚了呢。” 所以现在才会组成这样不幸又不公的家庭啊。 宋南衣在心中暗暗补充。 可这话却说到了宋知秋的心坎中去。 脸上的阴郁都消散几分,对此洋洋得意,“那当然,错过了那可是一辈子,你看看,我现在不是赚大了吗?” “老公……”沈嫣娇嗔出声,柔柔弱弱的样子,几乎要让宋知秋心都化了。 可宋南衣仍旧不为所动,“不用了,我们不会结婚的。” “不会结婚?”沈嫣顿时间傻眼了,“什么叫做不会结婚,你都马上二十二了,不结婚怎么行?” 就算是结婚,那也一定不是跟沈在松。 关于沈嫣那点小心思,宋南衣一清二楚。 无非是催着她结婚,然后就准备怀孕生孩子,之后就要带孩子当个黄脸婆,这样一来,她被分配的好工作就可以拿给宋诗余去顶替。 等她生完孩子再出来工作,早就和社会脱节了,哪里还有什么威胁力? 很可惜,这一次要让沈嫣失望了。 咽下嘴中最后一口汤,这才缓缓道,“就是我和沈在松不可能结婚,因为我们分手了。” “分手了?” 饭桌上掀起轩然大波。 最为激动的,就是沈嫣。 她还惦记着那个单位的事情,眼下宋南衣和沈在松分手,那就肯定会专心去工作。 那她的诗余怎么办? 诗余那个成绩是分不到好医院的,要是去乡下怎么办,日子可苦了,而且那些人还很野蛮的。 宋知秋也有些诧异,“好端端的就分手,宋南衣,你是发什么疯?被邻居知道了,会怎么想?” 是了,她这个爸爸,什么都不在乎,但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就好像前世她被偷钱的事情传出去,他每次见到宋南衣的时候,眼神中都带着满满的愤恨。 恨她毁了宋家的名声,让别人知道家里头出了个小偷。 而现在也一样。 他并不在乎为什么分手,只在乎分手之后,别人会不会传他们宋家的女儿没人要。 宋南衣心中有些想笑,眼角却湿润起来。 赶在宋知秋发怒之前,她将视线移向了宋诗余身上,“因为移情别恋啊,所以我才分手的。” 光是这样一个淡淡的眼神,就足以让宋诗余和沈嫣都心悸起来。 哪里还敢再多问? 忙里忙慌的,沈嫣改了口,“真要是这样,那我绝对是不允许的,南衣你放心,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对姐,我想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不愿意解开也就算了,你这么优秀,不愁以后没人追的。” 两人如此倒戈,倒是显得宋知秋不依不饶了。 他心里有点不舒坦起来,摔了筷子道,“这么大的人了,连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都不知道,说出去简直是丢人。” 说罢,便转身进了房间。 宋南衣也不在乎,第二个站起来,往楼上走去。 只剩下宋诗余和沈嫣面面相觑,心里头乱成了一团麻。 “到底怎么回事,她好端端的就和沈在松分手?”沈嫣蹙眉问道。 眼瞧着成功就在眼前,这出幺蛾子让她太不省心了。 与她是这样,于宋诗余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她脸上却没有半点慌张,“妈你就别逼她了,我有主意的,闹个脾气分个手,回头还是得乖乖的落入咱们的圈套的。” 她详细的,将这个计划都告诉了沈嫣。 “好,你做得很好。”沈嫣对此表示赞许,“那我只管等你好消息。” 第8章 留着自己享用吧 再回到房间,宋诗余便换了副嘴脸。 她主动向宋南衣道歉,说早上偷钱那件事情是她不对,希望宋南衣原谅她。 伸手不打笑脸人,宋南衣也坦然接受。 但是,仅此而已。 再多一个字,都不想再和宋诗余多说。 现在才来装姐妹情深,未免太晚了一点。 猪油蒙心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第二次了。 “姐,那你和在松哥的事情……”宋诗余却试探着问道。 刚开了一个头,宋南衣的脸已经沉了下去,“提他做什么,都已经分手了,我看得出来他喜欢你,我也是真心祝福你们,祝你们白头偕老,还不行吗?” 当然不行。 和沈在松在一起是必然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她还想要拿到那笔遗产啊。 不然的话,她何必忍痛割爱,将自己的在松哥让给宋南衣? “姐,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了,在松哥经常找我,是因为想多了解你一点,他也是想做到更好嘛。”宋诗余解释道。 甚至还搬出过几天毕业的事情,“在松哥还说想找一个工作,离你的工作单位件近一点,这样可以接送你上下班。” 免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她就要考虑去山区支援了。 “我和他已经分手了,我喜欢的人是顾青裴,要是你和顾青裴不是一对,就当我刚才白说,反正我觉得你们般配,但是,不要再来用他恶心我了,小心我翻脸。” 说到最后一句,宋南衣的眸色瞬间暗沉下去,吓得宋诗余禁不住打个哆嗦。 那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 她不敢再言语,乖乖的蜷缩在床上,乖巧得像是只兔子。 但也只是伪装而已。 伪装得像兔子的蝎子,也是蝎子,咬起人来,一样会中毒。 在没有彻底解决宋诗余之前,她都不打算松懈下来。 但今晚,宋诗余断然是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了。 托她的福,宋南衣睡了个好觉。 可第二天去上课,另一个麻烦便上赶着追来了。 自然是沈在松。 他听从宋诗余的命令,开始换着花样的挽回宋南衣。 大早上的,他特意买好了豆腐脑,在宋南衣上课的教室等着。 宋南衣罔若未闻,笔直朝着肖红走去。 沈在松又追过去,双手捧起手里的豆腐脑,“南衣,我特意给你买的,你尝尝,可好吃了。” “真是辛苦你了。”宋南衣朝着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沈在松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他从这个笑容里面看出了阴谋,背后不自觉的开始泛凉。 事实也如同他所想。 宋南衣甜美的笑着,然后接过了他手中的豆腐脑。 继而打开盖子。 啪—— 直接倒在了他的头上。 精心护理过的头发上,满满都是豆腐脑,混合着辣椒油,滴滴往下淌落,弄得他全身都是,狼狈不堪。 虽然还没到上课时间,可教室里也早已经来了不少人。 瞧见此情此景,真是后悔自己没有照相机,不然就能拍下来当留念了。 一向小白兔性格的宋南衣突然爆发。 太太太……太刺激了吧! “忘了告诉你,我从来不喜欢吃豆腐脑,别拿宋诗余的喜好来讨我欢心,我觉得恶心,这碗豆腐脑,你还是自己吃吧。” 说完这话,宋南衣便拽着边上已经看呆的肖红起身,换了个远远地位置。 免得沾染晦气。 沈在松气得不行,真是恨不得要上去打宋南衣一顿。 可想起宋诗余给自己安排的任务,又只能含恨跑了出去。 为了诗余,他再丢脸都要忍住。 毕竟这样子,才能和诗余在一起的。 后进来的宋诗余脸色不太好,显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昨晚她在宋南衣那里自讨没趣,今天派出去的沈在松又被羞辱。 宋南衣,突然就成了一块踢不动的铁板。 真是见鬼! 心中愤恨,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她选了个比较靠前的位置,只留一个背影给宋南衣,这样就免得宋南衣回头的时候,会看到她脸上异样的表情,继而穿帮。 事实上,宋南衣压根就没有要看她的打算。 恶心的人有什么好看的,何必给自己心里面添堵呢? 上完课,她便直接从后门离开了,直奔着校门外的苍蝇馆子而去。 她去还饭盒,以此换回顾青裴的勋章。 小小的一枚,握在手心却有些沉甸甸。 毕竟,这是顾青裴无数汗水换回来的荣誉,怎么会不沉呢? “你的小男朋友一定很厉害吧?昨晚我老公看到这枚勋章了,说很珍贵的。”老板娘搭讪道。 何止是厉害,他以后,是要成为总指挥官的人啊。 第一次发现,在有人称赞顾青裴得时候,她的心中也会不自觉的升腾起自豪感。 “他很努力的。”宋南衣到底选了个比较谦逊的说法。 老板娘就笑起来,“那你快给你小男朋友送去吧,小心别弄丢了。” “好。”宋南衣点头答应。 离开苍蝇馆子,她便直奔着训练场而去。 临近毕业,国防生们却没有半点松懈,反而训练强度越发加大。 没办法,毕业之后,他们将被分配到各个军营之中任职,到时候军队之中的强度更大,现在是想要让他们不能松懈下来。 宋南衣过去的时候,顾青裴那一连正在跑步。 整齐的军姿,统一的服装,在操场上成为了绚丽的风景线。 很是轻易地,她就从中认出了顾青裴的身影。 这个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璀璨发光的,让人一眼就可以看见。 “顾青裴。”宋南衣朝着他招手道。 边上立马有人起哄,“老大,有妞儿找你哎,长得还挺漂亮的。” “哎哎我知道,这不就是昨天亲老大的那个吗?真的在一起了啊?” “老四,老五,加跑三圈,其他人解散。”顾青裴立马道。 刚才说话的那两个人就是老四老五,听闻这话,瞬间哀嚎顾青裴公报私仇。 可顾青裴头也不回,径直朝着宋南衣走去。 因为训练,他脸上满是汗水,却更显俊朗帅气,散发着让人着迷的气息。 “怎么这时候来?”顾青裴蹙眉,问道。 这时候来怎么了? 宋南衣不解,正要张口询问,顾青裴已经将双手摊平,挡在了她的面前,遮住了一部分阳光,“去树下说。” 第9章 夫妻档 这一点,顾青裴和前世毫无区别。 他对宋南衣,向来都是事无巨细的照顾。 二月刚带着暖意的阳光,他一样担心晒伤宋南衣。 不免,她心里有点暖暖的感觉。 两个人移步到了树上。 训练场边上,种了一排梧桐树。 十几个年头过去,十分高大,阳光被树叶筛成了一个个的小方块,四周的温度都降下来几分。 宋南衣朝着他摊开手,掌心,是那枚亮闪闪的勋章。 不知道是攥得太久有点捂汗,还是她太紧张了。 勋章上面,有汗水包裹。 “完璧归赵。”宋南衣道。 继而又朝着顾青裴眨了眨眼睛,“我猜出你的用意了,是不是有奖励?” 她的确猜出来了。 借用饭馆的盒子,其实抵押什么都可以。 学生们最常用的,就是学生证。 八三年的时候,科技还没发达到可以随便伪造学生证。 故而要是不去归还饭盒,老板娘就可以顺着学生证找到本人。 顾青裴却没有拿学生证,而是这么珍贵的勋章。 目的很简单,他想宋南衣再来找自己。 学生证可以假以人手,但勋章不行。 弄丢了,她赔不起。 顾青裴便勾起嘴角轻笑,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明媚,“不如请你吃饭,怎么样?” 免了! 同样的招数,用一次就够了。 “等你训练完,带我去射击室看看吧。”宋南衣提出了要求。 去体验一下真枪实弹,多刺激啊! 顾青裴并未拒绝,微微颔首,“好,晚上八点,我在哪里接你?” “在……” 不等宋南衣说完,跑道上便已经乱成了一团。 “老大,老四出事了!” 顺着声音看过去,被叫做老四的人正倒在地上,浑身还有些微微抽搐。 同为国防生,大家平时插科打诨还行,真要是遇到这种突发情况,顿时都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作为老大的顾青裴,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这里等我。”顾青裴扔下这句话,便赶忙朝着操场上走去。 宋南衣也快步跟上去,尽可能的和顾青裴并肩前行。 对上他略有些诧异的眼神,她便道,“我是学医的,或许有帮助,别想了,赶紧过去吧。” 这个节骨眼上,有个学医的人,的确能帮上一点。 顾青裴也就没再坚持,越发加快了步伐。 宋南衣驱散开了众人,保持良好的通风,继而开始检查颈脉波动和瞳孔,寻找病因。 虽然前世她并没有当医生,可有空的时候也会去孤儿院敬老院这些地方去当义工,基本的东西还是没有忘记的。 瞧见老四全身微微抽搐,宋南衣便开始按摩起来。 “这……这是不是羊癫疯啊?”老五在边上担忧的问道。 马上就要去部队实习了,要是现在查出来有羊癫疯,老四就不能去实习,这四年里的努力,也就都算是白费了。 “不许胡说。”顾青裴沉着脸训斥。 继而也蹲下来,帮着按摩另一条腿,声音放低,“是真的吗?” 其实,他也在担心。 宋南衣察觉出他的紧张,便抬起头来轻声笑笑,而后道,“不是,羊癫疯属于脑神经放电异常,通常伴随四肢抽搐和口吐白沫,但是你看他,只是双腿抽搐而已,并且肌肉发紧,是肌肉痉挛。” 闻言,顾青裴便认真地观察了一下。 的确,老四军服之下的腿上,肌肉绷得很紧,和腿抽筋时候是一样的。 “你帮个忙,送他去医务室休息。” 边上的老五立马去背老四,“我来我来。” 说是他去,但顾青裴到底不放心。 这些个当兵的,谁都不算太轻,他担心老五吃不消,有他在,半路上也总能换个人。 宋南衣自然也跟着去了。 到了医务室,校医也检查了一遍,和宋南衣得出的结论一样。 缺钙性肌肉痉挛,还有就是训练强大过大,造成了局部供血不足,所以才会晕倒。 不是什么大问题。 老五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那会儿正在跑步,他就开玩笑,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老四的胸口,谁知道他就直接倒在地上了。 可把他吓坏了。 这会儿眼泪都簌簌往下掉,“这要是老四出事了,他妈一定要拿着菜刀满村追杀我的。” 他和老四是一个村子出来的,都姓刘,正儿八经的本家人,在村子里头的时候就按年纪分大小,一二三四这样的叫。 等出来上了大学,两个人也就改不掉。 久而久之,边上的人也都跟着这么喊,连名带姓,就喊个刘老四,刘老五。 穿着军装的男孩子抹眼泪,这场面还真是有点滑稽。 宋南衣没忍住,咬着唇轻笑出声。 老五也听到了她的笑声,有点不好意思,吸着鼻子说话,“大嫂,我这个人就是有点情绪化,其实我很男人的,你别笑话我。” “我不会的。”宋南衣认真摇头道。 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话里的不对劲。 她什么时候就成大嫂了? 和顾青裴之间,八字还没一撇呢! 不免觉得有点尴尬,想要解释一下,又听见老五说,“大嫂,你刚才给老四做急救的时候,简直美死了,我简直不敢相信,以后你们夫妻档在军营里面的表现,一定让人很羡慕。” 去当个军医吗? 宋南衣倒是心中念头一动。 重生这几天,她都忙着对付宋诗余他们,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实习。 前世里,她被教授举荐去的是南城的市医院,只不过这个机会后来被宋诗余给抢走了。 去哪里实习不是实习,如果能离顾青裴近一点,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她在心中下定了主意。 等到老四醒过来,就和顾青裴告别,准备去找一趟教授,把自己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顾青裴却也站起来,神色不改,“去哪里,我送你。” “不用了,我就去一下教授办公室,很近的。”宋南衣不想耽搁他。 边上的老五却挤眉弄眼,“哎呀大嫂,你就给我们老大一个表现的机会啊,送女朋友,理所应当的呀!” 第10章 配合默契 宋南衣愣怔住。 又看向边上的顾青裴。 这才改了口径,“一个人走路,的确有点无聊。” “是啊,所以我们老大就是最好的人选。”老五毫不留余地,开始推荐顾青裴。 等两个人出去,躺在床上的老四才撇嘴,“你什么时候这么马屁精了。” 老五得意仰起头,“你不懂,有女人管住的老大,就没有那么凶悍了,就像你爸,就像我爸。” 仔细回想一下,老四觉得还真有道理。 的确应该找个女人来管一下老大。 不然每天板着脸训练,谁受得了? …… 两个人往教授办公室去。 从医务室到教授办公室,不过是穿过小花园的路程。 两个人都没说话,默默无闻的走着。 可即便是这种沉默的情况之下,宋南衣也觉得很美好。 等到了门口,宋南衣打算和他告别。 转个身的功夫,就和从里面出来的宋诗余给撞在了一起。 力道不小,两个人都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顾青裴眼疾手快,遒劲有力的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但宋诗余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她没摔倒,却撞到了身后的垃圾桶,疼得龇牙咧嘴。 也不知道谁没道德心,吐了口痰在垃圾桶上,她的手正好沾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简直恼死了! 抬起头来,她想要和面前的人吵一架。 发现是宋南衣时,眼神中多少带了几分闪躲。 转瞬即逝,又恢复了正常。 脸上是乖巧甜美的笑意,关切宋南衣,“姐,你没事吧?我刚才不小心,才……姐,他是谁啊?” 宋诗余注意到了顾青裴的手,那么自然地搭在宋南衣的肩上,可见两人关系不浅。 这点小心思,宋南衣全然知晓。 她笑得开心,白净小巧的脸上多了几分妩媚和少女的娇羞,侧头微微靠在顾青裴的胸口,“如你所见啊,就是他呀。” 这叫什么话? 这回答跟没回答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倒是让她想起来一个人来。 沈在松和她说,宋南衣和他分手的时候,拉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说,喜欢的是他,名字好像叫什么顾…… 总之是想不起来了。 今天再看到这男人穿着的军装,就可以联想起来了。 原以为宋南衣是开玩笑呢,没想到还真的勾搭上了个军哥哥。 呵,真是不要脸! 腹诽的同时,她也心有不甘。 人家两个人都凑到了跟前来,她要是就这样默许,也就算是变相的祝福了。 故而,宋诗余换了一副表情。 担忧和理解并存,“姐,我知道你还生在松哥的气,但是他在努力挽回你了,你可不要这样冲动啊,这样对谁都不好。” 面上温柔劝慰,实则是在告诫顾青裴。 宋南衣之所以和他在一起,只不过是和沈在松生气而已,拿他当个挡箭牌。 等沈在松挽回了宋南衣,就会把他一脚狠狠踹开。 宋诗余想,暗示得这么明显,顾青裴总应该明白了吧? 可顾青裴却面色不为所动。 反过来,是宋南衣问他,“你觉得我冲动吗?” “是挺冲动。”顾青裴颔首道。 于是宋诗余再次兴奋起来。 她的挑拨离间成功了! 可下一瞬,顾青裴的回答就让她大跌眼镜。 顾青裴说,“当初选上那样的男朋友,你不是一般的冲动。” 是这个道理。 宋南衣大笑起来,越发喜欢跟前的男人了。 只剩下宋诗余不开心。 脸上的笑意都僵成一团,很是不爽。 她踢不动宋南衣这块铁板,没想到现在连她找的男人也是块铁板。 自己不加大火力,怎么烧得穿呢? 想着,她也不再多浪费时间,省得给自己心里添堵。 “姐,那我先走了,你们忙吧。” 说罢,快步离开了。 顾青裴也准备离开。 送她到教授办公室,就算是任务完成,他打算再回去看看老四。 宋南衣和他告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这才准备进办公室去。 不过有个地方让她好奇。 宋诗余居然来了教授办公室。 要知道,她连上课都是应付而已。 走进办公室,她并没着急发问,而是和教授说起了自己想去军区医院实习的事情。 她来咨询的教授姓柳,一位年过半百的女教授。 前世她被学校开除之后,就是柳教授介绍她去孤儿院和敬老院当义工的。 她常常告诉宋南衣,有没有一直坚守在一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医学的精神继续传递下去,带给更多人健康和欢乐。 这才是真谛。 她很感激柳教授,现在也一样,说话间,都带着满满的尊敬。 听完她的咨询,柳教授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很久,“你应该也知道,比起一般的医院来说,军区医院更加辛苦,军人们有各种的情况,而且他们更加迫切的想要得到康复,这就需要你付出百分之两百的耐心和努力。” 简而言之,当个军医很辛苦。 即便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军人们受伤也是常事。 宋南衣都考虑得很清楚。 能和顾青裴靠得更近,那就更加能阻止前世的那场事故,这样顾青裴就不用牺牲了。 “老师,我考虑得很清楚。”宋南衣认真道。 是她自己做的决定,柳教授也就没有再阻拦,“我会写举荐信的,以你这么好的成绩,被分过去没有一点问题,剩下的,就只能是靠你自己努力了。” “是,一定不辜负柳教授的期望。” 宋南衣点头,这才闲聊般的,问起宋诗余的事情来,“刚才我看见我妹妹也过来了,她也是来咨询实习单位的事情吗?” “不是,她来帮我送讲义,我年纪大了,连讲义落下来一本都不知道,关键还记得自己压根没拿去教室,你说是不是要得老年痴呆了?” 宋南衣便笑起来,“如果没记错,柳教授今年还得了职工组的背诵冠军,你要是这么说,其他教授们就要哭死了。” “就你嘴甜。”柳教授也跟着笑了起来。 气氛一片融洽,宋南衣垂在桌子下面的手,却微微的有些收紧。 很好,有人开始撒网了。 第11章 疑难杂症 宋南衣和柳教授说了很久的话。 继而,才从办公室离开。 关于宋诗余那个小插曲,她不放在心上。 鱼儿总会被鱼饵给诱惑,但总得给别人下饵的机会才行。 照常的,她上完了今天的课,然后才准备回家。 本来是和霍司沉约好晚上去射击室,可出了老四晕倒的事情,他作为班长,需要递交报告,估计有得忙。 宋南衣不想让他太辛苦,便主动推迟到了周末。 回到家去,沈嫣正和宋诗余说着话。 两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却在见到宋南衣的那一刻,瞬间弹开了。 好像她的到来,给他们之间注入了静电,然后啪的一声,就把他们给电开了。 沈嫣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激,上前去做补救,“南衣,你怎么才回来啊,刚才我还问你妹妹,怎么她回来好久,都没看到你。” “我下午还有节选修课,不是快毕业了吗,这周老师都在收尾,下周才方便打成绩。”宋南衣道。 “是这样啊,那你的确是辛苦了。”沈嫣道,“不如晚上做你最爱吃的红烧肉,给你补一补,怎么样?” “好啊。”宋南衣并不反驳,欣然接受。 面上懵懂无知,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可他们两个人却已经开始提高了警惕。 现在的宋南衣,不如之前好对付了。 宋南衣无视了他们的表情,上了楼去休息。 到晚上吃饭,桌上真的有她喜欢吃的红烧肉。 不光如此,还有其他几个菜,都是她爱吃的。 沈嫣一直给她夹菜,吃得她有点撑。 “不然你出去散散步好了,不然晚上会睡不着的。”沈嫣便提议道。 甚至掏出了两块钱和一张粮票来,“正好你去城南的供销社,买点面条回来,你爸前几天就念叨吃打卤面呢,结果家里头没有了。” 从家到城南,不下三公里的距离。 来回就是六公里。 再加上抱着一捆面,不消食都难啊。 但显然,沈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南衣轻声笑了笑,没有揭穿,乖巧的接过那两块钱和粮票,出了门去。 她从小巷子里绕出去,正准备沿着光明大街往前走,便听到了边上死胡同里的声音。 沙哑的男声带着丝丝颤抖,却是威胁的口吻,“抢……抢劫,把钱拿出来!” 宋南衣往胡同里面看了一眼,一个衣着褴褛的男子,正拿着把西瓜刀,要挟跟前的老人掏钱。 “朋友,尊老爱幼,可是中华传统美德啊。”宋南衣轻叹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 出头被宋南衣给堵死了。 男子越发的紧张起来,死死攥住手中的西瓜刀,“你谁啊,别管闲事,我只是要钱而已。” “要钱可以,但是抢劫不行。” 宋南衣缓缓走过去,做了一个假动作,而后便闪身到了男人跟前,一把捏住他拿刀的手腕,翻过去一捏,他就疼得松开了西瓜刀。 她好歹也是学医的,深知哪里是人体的弱点。 三两下的,就把男子给制服了。 边上的老人都看呆了。 好半天,这才回过神来,“姑娘,你可……真厉害啊。” “奶奶,你快回家吧,外面不安全,我送这个家伙去警察局。”宋南衣笑道。 经历了这件事情,老奶奶也是心有余悸,道了谢之后,赶忙就离开了。 那飞快消失的背影,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个老年人。 无奈的,笑笑,宋南衣又收回了思绪。 剩下的,便是解决跟前的这个男人。 都还不等她出声,男人便已经哀求道,“别送我去警察局,求你了,我不想去的。” 他不想去,她也不想送他去啊。 警察局那么远,送过去还得做笔录,简直是浪费时间。 宋南衣松开了他,又从包里面翻出五块钱来,“拿走,当个抢劫犯都这么菜鸟,还不如去捡废品攒钱呢,可能比这个还快点。” 虽然听不懂菜鸟是什么意思,但是男人明白,宋南衣是在帮助他。 扑通—— 他给宋南衣下跪了。 高高瘦瘦的男人,就这么跪在了宋南衣的跟前,哭得肩膀不断颤抖,“姑娘,谢谢你,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我是实在,实在没办法了。” “任何事情都有办法的,只要你愿意改变,就一定可以。” 就比如她。 重回一世,她不是已经改变很多事情了吗! 可听完她说的话,男人却哭得越发的伤心,“不,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妈妈,我妈妈生病了。” 在他哭得断断续续的叙述当中,宋南衣总算是了解了是什么事情。 这个男人叫管虎,家里有还有一个妈妈,生了重病,他倾家荡产的给妈妈治病,可就是治不好,现在他想带着妈妈再去京市的大医院看看,可连路费都是问题,他实在是没办法,就想出来抢劫。 愚蠢。 到时候路费没攒够,自己先被关起来,那他妈妈,可就真的没人照顾了。 宋南衣倒也能理解他的慌不择路,问他,“你妈妈什么病啊?” 管虎就摇头,抬起脏兮兮破破烂烂的袖子擦眼泪,“我也说不上来。” “那医生也没说是什么病吗?” “他们也说不上来,我妈妈就是全身都溃烂流脓,一直都长不出来好的皮肤,而且溃烂面基越来越大,现在已经到脸上了,她每天都要用纱布把自己裹起来,这样才能避免感染,可是这样时间长了,纱布就和肉粘在一起,换纱布的时候疼得她死去活来……” 宋南衣微微颔首。 思虑了片刻,这才询问管虎,“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算太远,我不敢走太远了,我怕她出什么事情的。”管虎回答。 宋南衣便道,“带我去看看吧,我也是个医生,但我还没去实习,也没有毕业拿到医师资格证,要是你愿意相信我,我就去看看,尽可能一试。” 管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宋南衣不曾想过,这个管虎跟他的母亲,会滴水之恩,对她涌泉相报。 “我……我现在就带你去!” 他如今也算是走到了绝境,只要能有一丝希望,他就愿意去尝试。 第12章 军队特效药 对于管虎来说,他是病急乱投医。 但对于宋南衣来说,心里面却是有把握的。 她听柳教授说过一起类似的例子,并且是成功治愈的。 只不过那个法子是她的师兄研究出来的。 当时她还没有被开除,在心里面期待着,如果自己以后遇到这样子的病例,也要和柳教授的师兄一样,还给病人健康。 前世没机会,没想到这辈子机会就摆在了眼前。 听闻管虎的描述,她越发的觉得病情和柳教授说得一样。 故而,她才打算去亲眼看看。 任何的病情,都必须要亲眼所见最为直观。 穿过好几个巷子,他们到了一片废弃的厂房里头。 管虎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我们本来是住在乡下,卖了老宅和田地来南城看病的,现在哪儿也住不起,就只能住在这里,不要钱的。” 大家都有难处。 宋南衣也表示理解。 从楼梯上去,他们在三楼停下。 这种废弃厂房早就断电断水了,故而管虎在离开之前,点了一堆火,边上还有个大铁桶,里面装满了水。 他的母亲就裹着一床只剩棉胎的被子,在火堆旁边瑟瑟发抖。 看不出来是因为寒冷还是疼痛。 “妈,我找了个医生来看你。”管虎道。 管妈咳嗽一声,虚弱的抬了抬眼皮,看向宋南衣,却发现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 这样的年轻小姑娘,就是医生了吗? 恐怕才刚刚参加工作吧? 可到底是儿子的心意,管妈没有拒绝。 从木板上勉强撑起身子,朝着宋南衣道谢,“谢谢你,医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啊?” “我姓宋,你叫我小宋就可以了。” 宋南衣说着,便已经蹲在了管妈的跟前,问管虎要了点酒精洗手,算是消毒。 这才开始解开纱布,查看病情。 果然,和柳教授说得那个病症是一样的。 世界之大,发现相同的病症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宋南衣耐心的询问了很多问题,这才又将管妈换好了纱布,“我明天再来,会带药物过来给你治疗,好吗?” “谢谢你,宋医生,那……我们要给多少钱啊?”管妈试探着问道。 宋南衣却笑起来,“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还没有正式成为医生,目前正准备毕业答辩,所以我拿的药品,都是我们实验课上的,不用钱的,你放心吧。” “那我妈妈真的能治好吗?”管虎又着急问道。 毕竟医了这么久,半点效果都没有,宋南衣什么缘由都没说,就直接要开始治疗,他担心也是正常的。 宋南衣表示理解。 继而又道,“医生和病人之间就讲究信任,我可以告诉你,我有九成的把握,你愿意相信我吗?” “可,还有一成没有把握啊。”管虎便轻声道,表情犹豫不决。 管妈却道,“我愿意相信你,试一试吧,宋医生,我相信你的。” 如果能治好当然最好,要是不行,她也就可以选择解脱了。 为了她,管虎已经失去太多了。 身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也希望管虎能有更好的生活。 只是这些话,她没说出来。 她只是说相信宋南衣,愿意去试试。 这一点,就足够了。 约定好时间之后,宋南衣便出去了。 管虎送她到外面的大马路上。 “宋医生,我妈妈的病,真的能治好吗?”管虎忍不住再次问道。 昏黄的路灯之下,宋南衣目光澄澄,“管虎,你知道什么叫做信念的力量吗?” 唯有相信,才会成功。 任何一件事情,你自己都不相信它能完成,那它就真的成为人生路上最大的障碍了。 管虎对一知半解。 可瞧着宋南衣眼中的坚定,到底还是咬咬牙,“好,我相信你。” 把妈妈交到那些医生手中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吗? 相信有奇迹,奇迹才会真的发生。 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就此建立。 宋南衣原路返回,到了家,把钱和粮票还给沈嫣,说供销社关门了。 沈嫣并不在意。 她将钱和粮票又收起来,“是我忘记了,供销社下班都很早的,那些人脾气可傲了,还是我明天下班去买吧。” “好。”宋南衣点头道。 第二天去学校,她直接奔着训练场而去。 老五最先看见她,还和上次一样起哄,“大嫂你来啦,找老大吗,老大去交昨天的报告了。” 宋南衣便摇头,“不,我找老四。” “找老四?”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怎么才一天的功夫,老四就和大嫂搞好关系了。 老四也太鸡贼了吧! “大嫂,你找老四干嘛啊?”老五好奇的问道。 宋南衣微微一笑,“找他借点东西。” 昨天晕倒之后,老四并没有训练,优哉游哉的躺在寝室里面休息。 得知宋南衣找自己,他便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火烧屁股般的下了楼去。 而后,宋南衣告知了自己的来意。 她借的东西,在他们军队里头还真是很常用。 加上老四现在是个病号,打申请就更加容易了。 而后,她又去柳教授那里软磨硬泡,顺过来几只一次性针筒,说是自己回家练习一下注射。 柳教授对她向来满意,也就没有任何的怀疑。 等晚上回了家,沈嫣再次给她指派了任务,去原来的院子拿婶子送的花布。 这倒是方便了宋南衣出门。 她欣然应允,先去拿了花布,这才去了管虎那里。 管妈正在等她。 见她摆出药品来,不由地有点紧张。 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 宋南衣却请她放松,给她肌肉注射,而后喂了两片药进去,并将剩下的小半瓶药也交给管虎,叮嘱一天三次的吃。 她告诉管妈,“药是我从军队那边申请来的,是最好的治疗药,军队里面常有人被子弹手榴弹击中,大面积溃烂,吃这个药七天,就会好起来,但是需要你保持愉快心情,如果忧郁,肝脏会分泌一种液体,从而阻断这种药物的治疗性。” 军队的药,从来不会弄虚作假。 管妈震惊了,没想到宋南衣还能弄到军队的药来。 激动地无以复加,问了好几遍价格。 宋南衣便摊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看瓶子上连字体都没有,就知道药物不对外的,总之你别管,先吃,一周之后,就可以看到成效了。” 管妈连连点头,“要吃的要吃的,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第13章 要不要看场好戏 宋南衣把剩下的药交给了管妈。 只有十片。 “这个药很难得,我得再去想办法,你先按时吃,其他的交给我。” 肯定很稀缺。 管妈心想,这是给那些军人们吃的特效药,供应一定有限。 而宋南衣这样帮自己,肯定也费了不小的力气。 对此,她千恩万谢,甚至要给宋南衣磕头。 好在宋南衣拦住了。 “我受不起的。”宋南衣笑着摇头。 而后,叮嘱了管虎一些平时注意的地方,就转身离开了。 管妈把药小心翼翼的藏在了棉胎里,担心会被弄不见。 而宋南衣拿了布料,就回了家去。 因为在管妈那里耽搁,她回家的时间有点晚。 大家都洗漱进屋了。 她抱着布料去敲门,对上沈嫣满脸的诧异。 “路上遇到同学,多聊了一会儿,还请我吃了个烤红薯,所以回来晚了。” 灯光之下,宋南衣眉眼淡淡,看不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沈嫣也不在意,她甚至都忘记了这茬。 接过布料,又笑起来,“没事,你也成年了,有自己的社交很正常,下次早点回来,上楼去睡觉吧。” 宋南衣就应声,缓缓地上了楼去。 之后的几天,都不用沈嫣催促,宋南衣都有各种的理由要出门散步去。 如若不然,就是很晚才回家来吃饭。 没人太放在心上。 宋南衣在家里,地位实在不高。 就这样过了一周,管妈那边就开始有效果了。 她身上的溃烂和流脓都停止了,伤口开始渐渐结痂,全身呈现大片的褐色痂痕,拆下来的纱布上,不再是黄黄绿绿的液体。 管虎都惊呆了。 他没想到这个药如此有效。 带着管妈四处求医,把家里的钱都给花完了,耗时四五年。 而在宋南衣这里,只用了短短一周时间就痊愈了。 “宋医生,你太神了,你……你是个神医!”管虎激动得涕泗横流。 他甚至开始感谢自己那天晚上的决定。 如果不是去抢劫,或许他这辈子都遇不到宋南衣的。 那就没人能治好妈妈的病。 缘分,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而管妈也想再次下跪感谢,只是身上大面积的结痂,让她的皮肤紧绷,行动十分不便。 别说下跪,就连关节的弯曲都极为费力。 宋南衣扶住了她。 “你这样会让伤口崩开,到时候之前的治疗就都白费了。” 因为这话,管虎也擦了眼泪,过来将管妈重新按在木板上,拿棉胎盖住,不准她动弹。 “那好吧,宋医生,我在心里给你磕头。”管妈只得无奈道。 在心里磕头,宋南衣在脑海之中构思了一下那个场景,便笑了起来。 也不拒绝,“好,只要管阿姨你能好受一点就行。” 她留下了三颗药片,“既然结痂,就可以减少药量,每天一片,睡前服用,我三天之后再来。” “也就是说,你这两天都不过来了吗?”管虎着急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宋南衣每天都来。 让宋南衣帮妈妈检查,他心里才能更加放心。 三天时间,他怕出什么事情。 宋南衣认真点头,又宽慰他,“放心吧,你妈妈现在伤口都结痂了,只要不崩开那些伤口,不会有问题的,你悉心照料就可以。” “宋医生也有自己的事情,你别耽误人家。”管妈说道。 这下子,管虎才不情愿的送她出去。 千叮咛万嘱咐,“宋医生,三天之后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一定会的。”宋南衣保证。 她让管虎送到厂房的楼下,自己七拐八绕的的离开了这片拆迁地。 让宋诗余和沈嫣布了这么久的鱼饵,也差不多到收网的时候了。 想着,宋南衣就打车去了学校。 刚到门口,就被从边上窜出来的肖红攥住了手腕。 今天没什么风,肖红额头的刘海却乱成了狗窝,可见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什么事这么急?”宋南衣抬手,神情悠闲的给她整理刘海。 见她风轻云淡,肖红差点要呕血。 拨开了宋南衣的手,语气越发焦躁,“你别弄了,赶紧跟我走吧,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宋南衣又问。 果然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肖红原地蹦了一圈,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你的论文啊,你的论文被点名批评了,说是一塌糊涂,柳教授正在找你呢,这要是弄不清楚,估计你就不能顺利毕业了。” 被留级是小事。 可如果作为污点载入档案,恐怕之后实习和找工作,都会被单位嫌弃的。 作为即将踏入社会的青年们,这点太重要了。 故而听到这消息,肖红便奔到校门口来等宋南衣。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到达。 来不及说更多,肖红已经攥住了她的手腕往里走,“你先去找柳教授吧,她平时那么喜欢你,你解释一下,或许还有机会补救的。” 宋南衣却反抱了她一下。 语气中带着感动,“这辈子有你这样的闺蜜,我真的很幸运了。” 从这话里,肖红会错了意,横眉竖眼的瞪她,“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你先去解释啊,留不留级还有扭转的余地,你怎么就开始自暴自弃了!” 宋南衣却笑起来。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亮闪闪,朝着肖红眨了眨,几分俏皮,几分灵动。 更多的,是肖红看不懂的神色。 风轻云淡,坐等垂钓。 她问肖红,“准备好看场好戏了吗?” “什么好戏?”肖红摸不着头脑。 真是被宋南衣给绕糊涂了。 得知论文出情况,她还这么悠闲,总不能是早就知道论文有问题吧? 如果是这样,肖红就更加不明白了。 可既然是知道,为什么不赶紧制止呢? 来不及多问,宋南衣已经反拉住她,往教授办公室而去,“你跟着我,一定不要眨眼睛,不然会错过好戏的。” “不眨眼睛这个,实在是违反人体的常理。”肖红默默吐槽,却也真的瞪大了眼睛,全神贯注,以免错过好戏。 两个人快速穿梭在校园之中,从容不迫,不像是奔赴战场,更像是去看戏的路上。 第14章 找出凶手 宋南衣和肖红赶到了教授办公室。 柳教授正在原地踱步。 见到宋南衣,她脸上是焦灼和担忧。 “南衣,你过来。” 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 她待宋南衣,更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如今自己的孩子出事情,她第一反应当然是担心。 宋南衣就缓步走了过去。 那份交上去的论文,柳教授拿给宋南衣过目。 还真是一塌糊涂,真要是拿出当毕业答辩的材料,也只能是被留级的结果。 柳教授在南城大学送走了多少届学生,自然也知道留级对于宋南衣来说,是什么样的后果。 “趁着现在还没正式开始,你去重新誊写你的论文,或许来得及。” “来不及了。”宋南衣却摇头道。 怎么会来不及? 答辩正式开始的时间是下午两点,现在早上十点钟,是完全来得及的。 “肖红,你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宋南衣却突然发问。 肖红认真思考一下,“我……我不知道啊,就是我路过食堂,然后听到有人说,你的论文都是乱七八糟,还是抄袭别人的,还说柳教授气死了,我就赶紧来找你了。” “我哪有气死了?”柳教授郁闷,“我不过是在着急而已。” 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件事情我还没往外说,我在等南衣来上课,外面怎么会传?” 肖红也回忆,“说话的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肯定是外系的,连外系都知道了?” 还不简单吗? 早就有人知道这消息了,并且传得沸沸扬扬。 就算是宋南衣拿出了另一份论文,也洗不掉这罪名。 他们可以说,宋南衣是被发现了,故而惴惴不安,赶紧找了别的论文代替。 几千张嘴巴,有几千个说法。 足以将宋南衣击落泥潭。 柳教授背后冒出冷汗,“南衣,你得罪了什么人?” 这哪里是要让她留级,简直是要让她在大学再也混不下去! 柳教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关心则乱。 她脑子里弹出无数想法,又被一一否决。 焦躁得不行。 反观宋南衣,风轻云淡,嘴角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 肖红注意到了。 又想起来办公室之前,宋南衣跟她说,要让她睁大眼睛看好戏。 于是她试探着问宋南衣,“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 宋南衣就点头。 她向柳教授申请,“我的论文被掉包了,我要求去班上搜查!” 哪里能查得到? 柳教授觉得这是痴人说梦。 既然对方有备而来,那就绝对不会再留下马脚的。 宋南衣仍旧胸有成竹,附在柳教授脸庞耳语,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确定吗?”柳教授还是担忧,“万一不行,你不要说毕业,恐怕连留级都是个问题。” “柳教授放心,我不打无准备的仗。” 于是柳教授便答应了。 她联系了班上的辅导员,说明来意。 事关毕业论文,又是柳教授的爱徒被陷害,辅导员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正好有节细菌学的课,全班同学都在。 柳教授沉着脸,当着所有人的面发言,“宋南衣同学的毕业论文被掉包了,根据我们的推断,论文一定还在你们身上,你们放下包包,先站出去排队,我们搜查完了,就会通知你们的。” 其实大家都听说这件事情了。 只不过听到的版本是宋南衣抄袭。 没想到,是被掉包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宋南衣受委屈。 在弱者这方,大家都极为默契的选择了同情和配合。 所有人放下包包走出去。 留下柳教授一个人在里面搜查。 而剩下的人,则是在外面等着。 宋南衣和肖红也在外面。 宋南衣哭得一塌糊涂,怎么都止不住哭声。 模样梨花带雨,边上好几个同学都上前去安慰。 宋诗余也装模作样。 她握紧了拳头,“姐,要是被我知道是谁掉包了你的论文,我一定不会放过她的,我会让她退学的!” “真的吗?”宋南衣眼露泪花,感动非常。 “是真的,当着全班同学我发誓,要是找出来,我一定让她退学的!”宋诗余认真点头,“掉包毕业论文,这就是要你去死啊,这样的败类,我们能姑息吗?” 十分成功的,宋诗余煽动了其他人的情绪。 大学是缩小版的社会,可到底不是真正的社会,同学之间仍旧纯真友好。 异口同声的,说要讨伐那个坏人。 宋南衣哭得更加难过了。 这时候,柳教授便走了出来,手里面是一份揉的皱皱巴巴的论文,显然是不能用了。 还真找到了! 同学们顿时兴奋,涌上前来,询问柳教授是从谁的包里面拿出来的。 柳教授面色如墨,冷冽的扫过众人,“当着这么多人,我也不想让那个人太丢人,今天中午自己来找我,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南衣,你拿回去,赶紧誊抄吧,应该还来得及下午的论文答辩。” 宋南衣吸了吸鼻子,接过论文,被肖红扶着离开了。 柳教授再次提醒众人,“今天中午十二点之前,要是不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互相询问着可能性。 可左右的看,也猜不出到底是谁。 这节课因为搜查被耽误将近半个小时,故而细菌学教授干脆就提前下课了。 众人如鸟兽散。 因为宋南衣的前车之鉴,他们都紧张自己的论文出问题,纷纷回去检查。 宋诗余手心却阵阵发凉。 她在教室里面坐了很久,直到空无一人,这才回过神来。 站起身来,往学校后花园走去。 她想要去证实一件事情。 因为着急,脚步越来越快,到后来近乎是狂奔起来。 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到了后花园的角落,她不顾污秽,伸手在里面掏起来。 然后,找到了很多的碎片。 抓出来一大把,跪坐在地上拼凑,想要证实自己的想法。 身后,却传来了柳教授失望的声音,“宋诗余,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她顿时惶恐的转过头去,看见了柳教授和全班同学。 也在其中,看到了面带微笑的宋南衣…… 第15章 是你不打自招 如此晴天霹雳,落在了宋诗余的头顶。 忍不住的,她全身开始战栗起来。 她甚至开始销毁罪证。 地上的那堆碎片,她要塞回垃圾桶里面,又怕再被翻出来。 于是,做了个很恶心的举动。 她把碎片塞进了嘴里。 这样一来,罪证就被消除了。 后花园的角落是幽会场所,白天鲜有人来。 就连学校的清洁工,也是三五天才来收拾一次垃圾桶。 很不巧,今天这里头的垃圾,已经堆积发酵了三天。 每一张碎纸上,都沾染了令人作呕的气息。 宋诗余向来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样恶心的东西,边吃边吐,又手忙脚乱的要把剩下的再次塞回嘴里。 饶是见多了各种病变组织照片的同学们,也是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 颇为感同身受。 今天的午饭,至少是不用吃了。 宋南衣觉得她可怜又可悲。 站在人群之中,杏眸之中静静地流淌着冷冽神色。 最后是柳教授看不下去,呵斥她,“行了,都被抓个现行,现在吃下去也没用了,吐掉吧。” 哇的一声,宋诗余吐掉了嘴里的那些纸片。 恐惧害怕的眼泪,从眼眶中直直砸落地面,混合着纸片上的口水,更为厌恶。 “柳教授,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不敢承认。 因为她深知承认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没有这样做的,我是被冤枉的,那份论文,不是我掉包的,你相信我,柳教授。”宋诗余哭得伤心。 可柳教授不为所动。 只是悠悠然的,看向了宋诗余,问她,“从始至终,我有说过你掉包论文的事情吗?” 不打自招,最为致命。 是她自己承认的,是她自己把自己拉入了深渊。 哐当一声,宋诗余彻底跌坐在地上,眼泪不断往下掉。 脑海中,只回荡着三个字。 她完了! “你们都去准备下午的论文答辩吧,祝你们顺利毕业,散了吧。”柳教授摇头道。 查了个水落石出,同学们也都很兴奋,想要私下去讨论这件事情。 被柳教授遣散,大家便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只剩下宋南衣,肖红,柳教授,以及跌坐在地上双目无神的宋诗余。 “去办公室说吧。”柳教授摇头道。 “柳教授,我……求求你。”宋诗余哭得极为伤心,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可柳教授垮下了脸,“你要是不愿意要这个面子,我可以考虑自己做决定。” 宋诗余惶恐,强撑着爬起来。 可四肢实在没力气,好几次才勉强的站起身来。 宋南衣和肖红避若蛇蝎,躲得远远地。 没办法,刚才她嘴里塞了那么多垃圾,有味儿! “柳教授,你和我妹妹慢慢谈,我和肖红先走了。”宋南衣道。 不等柳教授开口,她便拉着肖红消失在了拐角。 肖红极为不满,“干什么就走了啊,我还想去办公室看看她的窘态呢!” “可别让我为难了,本来只是陷害我,万一扯上亲情,让我怎么办?”宋南衣无奈的耸肩。 肖红就撇嘴,“她还有脸提亲情吗?想害你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呢?这种人,恶心死了。” 顿了一下,又十分好奇,“不过你和柳教授商量了什么,就让宋诗余自己招供了,那份论文不是已经在教室里找到了吗?” 笨! 宋南衣只能给她这个评价。 “真要是找到了,还用得着后面去跟踪宋诗余吗?” 换而言之,那份论文是假的。 柳教授去教室里面搜查,其实什么都没发现,最后从肖红的课桌里面找了一份课堂作业,揉得皱巴巴,伪装成了找到的毕业论文。 她故意说要给那个人一个机会。 那个人自然惶恐不安,担心自己是被发现了。 可又会去想,毕业论文怎么会再次出现在自己的包里面。 他会返回销赃的地方,以确保自己安全。 然后柳教授他们再顺藤摸瓜,跟着而去,就能抓到凶手。 宋南衣分析了这一切,并且成功抓到了凶手。 凶手就是宋诗余。 肖红听得一愣一愣的,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又问宋南衣,“其实你早就知道是宋诗余了吧?不然你不会这样胸有成竹的。” 这一次,肖红倒是聪明多了。 宋南衣正要夸她,边上就传来了焦急的喊声。 来自沈在松。 连肖红都忍不住吐槽,“他肯定是为了自己心爱的诗余,真倒胃口。” 肖红所言不差。 他的确是为了宋诗余而来。 昨天晚上,宋诗余就特意嘱咐他,今天中午要过来给宋南衣安慰,越大的安慰越好。 为此,他还耗巨资买了一束花。 开始传言还挺正常,说宋南衣的毕业论文是抄袭之类的。 沈在松就想,难道诗余会这样安排自己。 现在宋南衣面对众人的指点,内心脆弱,要是他能站在她跟前,一定可以重新让她爱上自己的。 可后来传言就变了。 他们说,是宋诗余掉包了宋南衣的论文,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简直是丧尽天良! 沈在松急死了,四处狂奔,找到了宋南衣。 “南衣,你去和教授解释一下,诗余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对不对?”沈在松焦急的说道,拉着宋南衣的手,就要往办公室那边奔去。 宋南衣甩开了他。 神色漠然,语气结了冰霜,“可她就是做出这样的事情了啊。” 不仅做了,还做得很失败。 “不,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就算不是误会,那你们也可以回家解决啊,不要闹到学校里,好不好?” 沈在松近乎是恳求,“要是落了实锤,诗余就全完了。” “喜闻乐见。”宋南衣中肯给出了回答。 “你……那可是你妹妹啊,你就这么绝情吗!”沈在松咆哮出声。 妹妹? 映入宋南衣的耳中,只觉得讽刺。 会有这样的妹妹,简直是让她悲哀! “搞清楚,受害者是我,如果今天我不维护我的权利,那么现在被千人指万人骂的就是我,她对我如此,我何必发善心?” 顿了顿,她继续道,“既然你心疼宋诗余,不如你去顶罪好了,这样,她不就没事了吗?” 沈在松听得血气上涌,连瞳孔都泛起了血腥,高高举起手来,就要打宋南衣一巴掌! 这个贱人,该死! 第16章 好戏开锣 凌冽的掌风,拂过宋南衣的脸庞。 掀起耳旁碎发飘扬。 可那巴掌,到底没落在她脸上。 边上有人攥住了沈在松的手腕,微微用力,就如同钢筋一般,要勒入他的血肉之中,疼得沈在松脸都白了。 徒劳的张着嘴,愣是发不出声音来。 来人却淡淡开口,眼神睥睨,冷得要杀人,“打我的女朋友,经过我同意了吗?” 肖红立马星星眼,“宋南衣,你男朋友也太帅了吧!” 可不是吗? 宋南衣毫不避讳,得意的仰起头来,“当然。” 好半天,沈在松才回过神来,怒视顾青裴,“你放开我。” 这是第二次见到顾青裴,也是第二次因为顾青裴丢人了。 周围汇聚起来的行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沈在松有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我希望,没有下次,否则,我会让你后悔的。”顾青裴警告着,这才松开了沈在松。 手腕如同碎了一般的疼。 可沈在松却没心思再纠缠下去。 他是真心惧怕顾青裴。 更惧怕,旁人对他的目光。 再一次的,他落荒而逃。 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为了宋诗余而来。 烦人精离开,宋南衣轻松了不少。 又看向顾青裴,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担心你。”顾青裴言简意赅。 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但训练场那边得到消息,却是最晚的。 没办法,那地方都是群男生,八卦之心要淡薄很多。 这消息还是老四告诉顾青裴的呢。 他最近不用训练,溜达着去了隔壁英语系看漂亮学妹,得知消息,便赶紧回去告诉顾青裴。 至于顾青裴的反应…… 很是剧烈。 当场解散正在加训的众人,直奔着医学楼而来。 然后,才有了刚才那番场景。 “我们单独聊吧。”宋南衣也注意到边上那些人的眼神,颇有些不好意思。 肖红极为有眼力见,立马告辞,“我去准备答辩,下午见。” 他们两个人去了学校的湖边。 绿草莹莹,湖水清澈,水面有几只鸭子浮游。 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都向顾青裴说了一遍。 最后她道,“其实这都是小事,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搞定了。” 顾青裴又问她,“那你去找老四拿药,也是小事,不用我担心吗?” 果然…… 老四的嘴巴是把不住门的。 “不是我受伤,你放心吧。”宋南衣给出了这个回答。 “我知道。”顾青裴微微颔首。 真要是她受伤,他不会坐以待毙到现在。 宋南衣也反应过来,抿唇轻笑。 两个人沉默了好一阵子。 而后她才又和顾青裴说,“既然被你知道了,不如你再帮我一个忙,怎么样?” “可以。”顾青裴毫不犹豫。 这倒是宋南衣诧异了,“我都没说是什么忙,万一你做不到,或者让你为难怎么办?” “只要是帮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可以。”顾青裴回答。 不由地,她脸颊有点发烫。 上刀山和下火海都太夸张了。 她要顾青裴帮的,是一个小忙。 说定之后,她才起身离开,“那我还要准备答辩,先走了。” 才往前走了两步,就被顾青裴叫做。 转头回去,她对上了那双赤诚的黑眸,深如漩涡,将她整个人给拉进去。 “下次再有事,直接找我。” “好啊。”她应得脆生生,笑颜如花。 从湖边回教室,宋南衣从包里面拿出准备好的第二份论文。 这样的招数,她上辈子见宋诗余玩过一次。 只不过那时候是宋诗余在医院竞选科室主任。 为了能拉下那个人,她调换了人家的职称论文,闹得全院皆知。 那个医生本来还哭诉自己没有这样做,可到底是因为顶不住舆论压力,辞职离开了。 这一辈子,宋诗余将这样的招数用在了她身上。 有句话还真是说得对。 坏人就是坏人,不会因为坏境年纪所改变的。 在宋诗余主动去柳教授办公室的那次,宋南衣就洞悉了她的心思。 并不着急揭穿,放长线,才能钓大鱼。 就比如现在,收获颇盛。 她思考了一阵子,而后收拾好心情,专心整理答辩论文。 下午的毕业答辩十分完美。 宋南衣的论文被柳教授称赞了好几次,而答辩时也条理清晰,让人挑不出错来。 她顺利的拿到了毕业证。 肖红也一样。 近乎欣喜若狂,她嚷嚷着要和宋南衣去吃饭庆祝。 宋南衣拒绝了。 笑着告诉肖红,“家里头还有事情要解决呢,以后有的是机会,下次我请你。” 肖红就反应过来。 撇了撇嘴,“你还说不念亲情呢,等你回去,还不是一样的。” 回了家,面对的都是骨血至亲,到时候,宋南衣还能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那就请你静候佳音。” 宋南衣再次笑起来,露出细糯的小牙齿,人畜无害般的天真美丽,阳光下那双眸子亮闪闪的。 能这样笑出来,肖红就确定她是有把握了。 也就不再担心其他的。 “下次请我吃汉堡,两个!”她摆手,和宋南衣说再见。 宋南衣也摆手,笑意盈盈。 只是这样的笑意,在肖红转身之后戛然而止。 热情的笑容,从不会浪费一分。 宋南衣并不着急回家去,溜溜达达在学校外面的饰品店逛,最后买了个一毛钱的小夹子。 然后,她又去吃了一些小吃,撑得肚子圆圆,这才散步回家,权当是消食。 才到家门口,就听到凄厉的哭喊声。 隐约的,可以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宋南衣推开门走进去,站在鞋柜旁,目光淡然,看向客厅里的三人,“我回来了。” 有些缥缈的声音,让三人都停了下来,纷纷看向她。 夕阳西下,血色比夕阳更为让人着迷。 宋南衣整个人都隐匿在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楚神色。 但她看得很清楚。 她看见了倒拿着鸡毛掸子,盛怒的宋知秋。 看见了哭哭啼啼,声声哀求的沈嫣。 也看到了跪趴在地上,早已经皮开肉绽,后背一片模糊的宋诗余。 真好啊。 看样子这场好戏,已经开始好一会儿了。 第17章 你大可以试试 宋诗余也看到了宋南衣。 她此刻跪趴在地上,全身都疼,却还勉强的往宋南衣跟前凑,脸上眼泪成串。 “姐,救救我,求你。” 宋南衣就往后退了两步。 显然,她没这个兴趣。 这两步,让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有光线落在她的侧脸上,神色清晰,目光却平淡如水。 仿佛这件事情,和她毫无干系。 她只是个过客而已。 但其实屋里的四人都知道,宋南衣在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话语权。 毕竟,她是受害者嘛! 宋诗余继续哭着朝她伸手,“我再也不敢了,姐帮我劝劝爸爸,我快要被打死了。” “诗余,这就是报应。”宋南衣轻声道。 自作孽,不可活。 也就是说,宋南衣并不打算帮她求情。 照这样打下去,她今天非死在这里不可。 还要张口,宋知秋一棍子就抽在了她伸出去的手上。 十指连心,她在地上痉挛的蜷缩,尖叫哭喊,实在惨兮兮。 “你太让我失望了,宋诗余,你残害姐妹被抓现行,你哪来的脸面求帮忙?” 说罢,又是狠狠的一棍子下去。 宋诗余就顾不上再哀求,在地上匍匐着乱爬,躲避这凶猛的棍子。 而宋南衣只是在边上静静的看着。 她甚至知道宋知秋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前世的时候,她不就是现在的宋诗余吗? 那时候,可没见有谁来向自己求情。 总该让她自己尝尝滋味的。 可正想着,边上的沈嫣却上前来,攥住了她的手腕,凄苦哀愁的脸朝向她,“南衣,你妹妹真的错了,她不是故意的,你原谅她这一次,就当……就当我求你,好不好?” 当然不好。 凭什么要给沈嫣这个面子? 可面上,宋南衣不露半分憎恨和厌恶,有的只是为难,“可我今天差点不能毕业啊,这要是传出去,爸爸多没面子。” 面子两个字,正好是戳中了宋知秋的心。 瞧瞧! 什么才叫做亲闺女? 论文出了问题,宋南衣第一想法是怕他丢面子。 可宋诗余却变着法的做恶心事,如今,让他颜面扫地。 回想起今天从学校接走宋诗余时,办公室门外那些围观的人,他就觉得脸上臊热一片。 手上的鸡毛掸子,打得更是咻咻作响。 沈嫣快心疼死了! 这时候什么都不重要。 能救自己的宝贝女儿,才是头等大事。 她紧咬牙关,竟然就这么扑通一声,跪在了宋南衣跟前。 宋南衣脸上诚惶诚恐,却没要扶她的意思,“妈妈你这是干什么呀,我会折寿的。” “南衣,那可是你妹妹啊,你总不希望她今天被打死吧?你帮帮她,跟你爸爸说说情,好吗?”沈嫣哀求道。 如今只有宋南衣高抬贵手,才能让宋知秋消了火气。 “那……好吧。”宋南衣犹豫一阵,咬着红唇答应。 不等沈嫣高兴,又听见她道,“但是诗余能保证吗,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 顿了顿,眼神又怯弱的,飘落在宋知秋的身上,“毕竟诗余前不久冤枉我偷钱,现在又撕碎我的论文,妈妈,事不过三,下一次,我是不是就直接在南城被千人指万人骂了?” 闻言,沈嫣要呕血。 这哪里是在帮忙,简直是雪上加霜! 都来不及补救,宋知秋已经怒吼出声。 “你回房间去,用不着你来管,这个家我做主,我想干什么,还没人管得着。” 那当然最好。 只可惜不能再看到这样的好戏,还是有点小小的遗憾。 宋南衣极为顺从,期期艾艾的上了楼去。 到了门口,还往楼下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然后才关上门,彻底从这场好戏中撤离出去。 宋知秋继续挥舞着鸡毛掸子。 他将丢脸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宋诗余身上。 净白无暇的后背此刻,被抽得找不到好地儿。 沈嫣求助无望,只能自己冲到了鸡毛掸子之下,一把护住宋诗余,“你要打死她,就先打死我吧!” “滚开点。”宋知秋极为不满。 他伸手去推沈嫣。 又听见沈嫣说,“我知道你不待见诗余,那不如拿菜刀捅死算了,何必折磨她?诗余,你还不如直接死呢,受这样的委屈!” 说着,便重重的在宋诗余的身上掐了一下。 宋诗余明白了过来。 挣扎着,从沈嫣的怀中掏出头来,极其虚弱的哀求,“爸,你直接杀了我吧,如果这样能让你开心一点的……” 话未说完,脑袋就往边上一偏,失去了意识。 沈嫣顿时惊呼出声,“老公,诗余怎么了,是不是死了?天呐,她要是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见状,宋知秋哪里还打得下去,鸡毛掸子往边上一扔,又把钥匙丢给沈嫣,“送去医院!” 如此,这场打骂,就算是结束了。 沈嫣带着宋诗余去了医院。 一整晚,她们都没回来。 就连第二天早上的早餐,也只有宋知秋和宋南衣两个人对坐着享用。 等她吃完手里的包子,宋知秋这才缓缓开口。 “诗余那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宋南衣面无表情,反问宋知秋,“爸爸,你有什么想法吗?” 他还真有。 一晚上的冷静时间,他现在已经回过神来。 放下杯子,暗暗的搓了搓手,这才道,“到底是一家人,诗余被开除,对你来说也没好处,不如息事宁人,去学校说是误会,澄清一下,怎么样?” 宋知秋会改变主意,她昨晚就猜到了。 无论是昨天的暴怒,还是今天的试探询问,都只是为了两个字。 面子。 为了面子,宋知秋可以抛弃所有。 不禁的,她反唇讥讽,“所以在你面前,我受的委屈,都算是无所谓,对吗?” 她又拿起了桌上的筷子,绕着手腕比划一圈,“那我现在就去医院戳瞎她的眼睛,说是意外,她可以原谅我吗?” 简直是胡扯! 宋知秋顿时勃然大怒,拍桌而起,“宋南衣,我是你老子,这件事情我怎么决定,你没有反驳权,少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就这样定了,中午我就去学校找你,把这件事情说清楚。” 他都走到玄关处了,才听到身后宋南衣悠悠然开口。 “你大可以去试试,如果你敢去,我一定让你这辈子都后悔这个决定!” 初晨的金色光芒之下,宋南衣的眼神中带着寒气,冷如冰窖。 倏然地,就让宋知秋打了个寒颤。 心中有恶鬼在四处逃窜。 第18章 干脆鱼死网破 宋知秋是宋南衣的爸爸。 他大宋南衣整整二十岁。 可现在,此时此刻,他被宋南衣的眼神给吓住了。 即便在军营里摸爬滚打,又去单位里见识形形色色。 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很可怖,心有恶寒。 一时间,他忘记了反驳。 等再回过神来,宋南衣已经回了房间去,悄无声息。 如果不是桌上还有吃剩下的半个包子,宋知秋真该怀疑自己在做噩梦。 简直是见鬼! 在玄关处踌躇了半晌,宋知秋还是没上楼去再谈判,转身出去,开着那辆灰色吉普离开。 宋南衣就站在二楼的卧室窗户前。 她目送宋知秋离开。 那个方向,是去往医院的。 这个爸爸还和前世一样,是靠不住的。 有些无力的,她将光洁的额头抵在了玻璃上,疲乏得闭上了眼睛。 在这个家里面,她单枪匹马,偶尔也会难过。 但片刻的难过之后,她又打起了精神来,坐在桌前看书。 毕业答辩已经顺利完成了,再休息两个月,她就要去军区医院报道实习。 很多不太巩固的知识,现在要抓紧时间记牢。 而宋知秋如他所想,真的去了医院。 在病房门口,他就看到了沈嫣。 昔日娇滴滴的妻子站在自己面前,眼睛肿得像是核桃,见到他,红唇嗫嚅好几番,说不出话来。 一下子,宋知秋就心软了。 昨天他在暴怒之下,什么都思考不进去。 可现在理智回来,他开始怜香惜玉。 最见不得沈嫣在他面前哭。 “嫣儿。”宋知秋喊了她一声。 沈嫣就哭啼啼的扑进了他怀里,“老公,我还以为你不要我和诗余了。” “不会,我这不是来了吗?”宋知秋安抚她。 两个人在走廊上的长椅上坐下。 沈嫣依偎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止住哭声。 眼眶仍旧是红彤彤的,吸了吸鼻子,问道,“老公,你来医院,是为了诗余的事情吗?” 她就知道的,区区一个宋南衣而已,能左右宋知秋的主意吗? 为了他的面子,也会来解决的。 只可惜,她只猜中了一半。 “户口本在哪里,我去学校给她办手续,早点退学吧,省得看笑话。”宋知秋道。 退学? 沈嫣就懵了。 这和她想得完全不一样! 不应该是退学的,是和解,是顺利的毕业,是成功的分配到实习单位。 她脸上的笑意有点慌张,“老公,你搞错了吧,诗余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退学,之前四年就算白费了。” “她自己都不珍惜,怪得了谁?”宋知秋又道。 沈嫣又问,“是不是南衣不肯让步?她不愿意原谅诗余,对吗?” 的确是这样。 可宋知秋没法承认。 他好歹四十多岁的人,被一个黄毛丫头吓住,忌惮那番话,从而改变主意。 这事传出去,还有什么面子? 被沈嫣追问得烦了,他便蹭然一下站起来,面露不悦,“是诗余自己作死,我没打死她就算她命大。 今天中午我就去办退学手续,你不用说了,等她伤好了,就去我们单位的基层工厂干活儿,等过几年风头过去,就让她嫁人!” 说罢,便直接起身离开。 在这里多一秒,都不想待下去了。 沈嫣追了好大一截路,最后撞到了一个病人,再抬头,宋知秋早就没影了。 她蔫头耷脑,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病房。 才发现宋诗余正捂脸痛苦。 刚才门外的那番对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她完了,这辈子全毁了! 都怪宋南衣,如果她昨天愿意帮自己说说话,自己或许就不用走到这个地步了。 “诗余,你别哭,我会帮你想办法的!”沈嫣赶忙过去抱住了她。 可换来的,却是宋诗余冷冰冰的拒绝。 她一把推开了沈嫣,很是用力。 歇斯底里,朝着沈嫣怒吼,“你怎么帮我,他中午就帮我去办退学手续了,你都不去拦着,你回来干什么啊,我读了四年,现在连毕业证都拿不到,还那么丢脸!” 沈嫣何尝不想去拦? 可她深知宋知秋的脾气。 现在就算是去拦住了,也只是让宋知秋更加恼火,到时候说不定连她都受影响。 到时候就真的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我会想办法的,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想办法。”沈嫣说道。 …… 宋诗余哭了一上午。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沈在松来了。 气喘吁吁,神色很是慌张。 他来给宋诗余汇报消息。 当然,是坏消息。 宋诗余被开除了,虽然没有贴公告,但昨天的事情闹得太大,完全就压不住。 就算柳教授想低调处理,这个消息,还是被扩散开来。 闻言,宋诗余死死攥紧了拳头,“她压根就不想低调处理,她和宋南衣是一伙的,要害死我,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她传出去的!”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像是巨石砸在了心口之上,连疼都感觉不到,直接就懵了。 好半天,她才缓过神来,“那我爸呢,我爸去学校了吗?” 当然也去了。 可他得知是开除不是主动退学,就怒气冲冲的掉头离开。 沈在松跟在他边上走,追问了好久,才得知宋诗余住院的消息。 这不,就马不停蹄的过来了。 “诗余,你现在怎么办,我听你爸那个意思,要送你去厂里上班。”沈在松问道。 厂里头都是些没文化的乡巴佬,又臭又脏,她多看一眼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天天在一起工作。 宋诗余光是想想都恶心。 她坚决不会去的。 而之所以弄成现在这个惨状,全拜宋南衣所赐。 凭什么? 她在坠落深渊的时候,宋南衣可以顺利毕业,得到好工作,整个人生璀璨夺目? 原本,这些都该是她的。 宋南衣才是该下深渊的那个人。 如今她弄成这样,宋南衣也别想好过! 对! 宋南衣也别想好过! 宋诗余的眼中迸射出仇恨的光,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都浑然不知。 半晌,她才看向沈在松,道,“在松哥,你再帮我一次,我要和宋南衣鱼死网破!” 第19章 中计 她将计划告诉了沈在松。 的确是鱼死网破。 她如今的不好过都拜宋南衣所赐。 于是,她要让宋南衣也跌入泥潭,永世翻不了身。 可沈在松却在犹豫。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怕到时候闹得太大,会影响到我,到时候我就不能娶你了。” 宋诗余觉得他不像个男人,犹豫不决的。 就很烦。 “你忘了我们当初怎么约好的了吗?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嫁给你,但在这之前,我们要完成那个计划,在松哥,我这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继而,她又抛出重磅炸弹,“如果你对我们的将来产生胆怯,我现在又怎么信任你,不如分开吧,长痛不如短痛。” 沈在松就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他向宋诗余表明心意,“我不胆怯的,只要是你说的事情,我都愿意去做。” “那现在就是你表现的机会。”宋诗余道。 在病房里又待了一阵,沈在松就离开了。 计划太突然,时间又紧促。 他必须赶紧去做准备。 傍晚的时候,沈嫣也回来了。 她告诉宋诗余,她打电话给姥姥,大概后天就能到南城。 宋知秋谁的话都不听,却有点忌惮这位丈母娘。 说不定能有机会逆转的。 这时候,她还不知道宋诗余是被开除的事情。 宋诗余也没打告诉她。 在心里想,“来吧,姥姥来了正好,把这件事情再发酵一下。” 沉默了一阵子,她就让沈嫣给自己办出院手续。 昨晚就不该住在医院的。 宋知秋虽然下手狠,可都是皮外伤,伤口也不打,回去上药,三五天就会结痂。 沈嫣怕她回去再触宋知秋眉头,故而才要求住院。 这会儿她主动要求,沈嫣自然不同意。 “你爸早上还在生气,你回去再挨打怎么办?” 宋诗余却摆手,“没事,我在客卧待着,不出来。” 见沈嫣还犹豫不决,她又搬出理由来。 “我的伤不严重,总在医院赖着,估计他更生气。” 如此一来,沈嫣就妥协了。 赶在宋知秋下班回家前,她让宋诗余进客卧待着。 等吃晚饭的时候,才说宋诗余回了家。 见宋知秋面色一沉,她又帮宋诗余说好话。 在饭桌上,就开始抹眼泪。 宋知秋心烦意乱,摔了筷子离开,倒也真的没有为难宋诗余。 至于饭桌上的宋南衣,当没听到这件事情,慢条斯理的吃饭,然后上楼睡觉。 从始至终,都没见到宋诗余。 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想见到。 不过第二天一早,宋诗余还是主动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手里面还拿着一条大红色的新裙子,说是赔礼道歉。 就论文的事情,她诚恳道歉,说到动情处,眼泪吧嗒的往下掉。 最后将裙子推到宋南衣跟前,哽咽道,“姐,我现在也用不上了,你美美的参加谢师宴吧,希望这样能减轻你心里对我的憎恨。” 宋南衣微微挑眉。 这条裙子她有印象。 为了这场毕业谢师宴,宋诗余前三个月就开始做准备了。 她跑遍南城的供销社和商场,才买到这条红裙子。 据说是京市那边最新的款式,红得像火,十分夺目。 如今,就这么送给了她。 不过想想也是。 宋诗余都被开除了,裙子自然也用不上。 想着,宋南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谢过宋诗余,“好,那我就代你那一份,也一块儿参加了。” 代她? 宋南衣还真是没脸没皮,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心中腹诽,面上却是感激庆幸的笑意,“姐,那你是不是就原谅我了啊?” “原谅什么?”宋南衣跟她装糊涂,拿着裙子往楼上去,“我去换衣服,然后准备出门啊。” 贱人! 宋诗余简直要抓狂。 拿了她的新裙子,居然还不肯原谅她! 宋南衣不发话,她就只能心惊胆战的躲在楼下客卧,连和宋知秋打个照面的勇气都没有。 可很快,她又想起了自己的计划来。 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 有什么关系呢? 宋南衣也猖狂不了多久的。 …… 宋南衣很快换好了那条裙子。 虽说宋诗余这人不怎么样,买衣服倒是挺实在。 在八五年,这款式和颜色的确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加上她皮肤白,更是衬得整个人美丽动人。 穿戴完毕,她就下楼去。 宋诗余已经回了客卧,没有再出来的意思。 也就不管她,换了鞋之后,打车去学校。 今天是谢师宴,学校里到处都是鬼哭狼嚎的毕业生。 今天之后,大家都将分开,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于是都想在今天好好地告别。 肖红也不例外。 她特意在校门口等宋南衣。 瞧见宋南衣今天的打扮,不由地眼前一亮。 “南衣,你今天绝对是最漂亮的那个女同学,我都不想站在你身边了。” 宋南衣就笑起来,挽住她的胳膊,“那怎么办,把裙子借给你穿行不行?” “好啊,你脱下来。”肖红立马道。 可她却又不肯了,“舍不得。” “小气。” 两个人说说笑笑,绕着学校走了一圈,要把这些地方都给牢牢记在心里。 很快,就到了晚上。 谢师宴就在学校外的饭馆里,包下了一整层,整个医学系的同学都在。 大家互相敬酒,气氛融洽。 宋南衣在这群人中最为亮眼,故而,有很多人来跟她敬酒。 没办法,不管走到什么地方,漂亮女孩都那么引人注意。 几轮下来,她就有点醉了。 脸颊酡红,眼神也涣散开来。 肖红把她扶在椅子上坐下,去后厨找老板娘要碗茶醒酒。 就这么转角的功夫,有人坐到了宋南衣跟前来,告诉她,“顾青裴来了,在外面等你。” 宋南衣就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她跌跌撞撞的到了门口,差点摔倒。 有人抱住了她,力气很大。 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去看,嘴上便被人给蒙上了一张手帕。 刺激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来。 宋南衣起初还想要挣扎,但几秒钟之后,手便无力垂下,彻底的昏迷过去。 第20章 退而求其次 宋南衣被迷晕过去。 为了确保效果,那张手帕还在她的嘴上停留了一会儿。 而后,那人抱着宋南衣去了饭店旁边的小旅馆。 这种在大学旁边经营的小旅馆,本来就是为了服务这些小情侣。 故而两个人进去,丝毫不被怀疑。 很顺利的,开了一个房间。 狭小破烂的房间,隔音还很差,可以听到隔壁的地动山摇。 他将宋南衣放在了床上。 很快,房门便响起了。 宋诗余从门缝里挤进来,手里还拿着一部相机。 这是她在电脑城租的,租金不菲,算是下了血本。 见到床上衣衫整齐的宋南衣,她有点咬牙切齿。 催促道,“在松哥,你怎么还没动手?” 她将所有计划都部署好。 让宋南衣打扮得光鲜亮丽去谢师宴,引起那些男人的注意,就会被灌酒。 等有些醉醺醺的时候,再喊出来,用沾满乙醚的手帕弄晕。 带到小旅馆,做点不可描述的事情,拍点不可描述的照片。 然后,公布于众。 让宋南衣失去了名声的同时,只能嫁给沈在松。 到时候顶着这样的舆论压力,她就算是拿着毕业证又如何? 什么实习单位,什么工作,都没办法去了。 她只配在家当个黄脸婆。 这就是宋诗余想的鱼死网破。 “我……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啊。”沈在松就有点迷茫。 难道她就知道? 宋诗余气得不行,想了一阵才道,“你先把她衣服脱了吧,然后靠在一起,我拍两张当证据,然后我就在外面等你。” 沈在松由她指挥,俯身过去解宋南衣的扣子。 昏迷之中的宋南衣突然神情扭曲,而后朝着沈在松就是哇的一声。 华丽丽的吐了。 沈在松隔得近,又没反应过来,上衣便遭殃了。 他恶心又厌恶,赶紧冲出去,到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清洗。 好一阵子,才勉强弄个干净。 关于今晚上的美好,在身上这味道之中,已然消失殆尽。 他暗道自己太倒霉,抬步往回走去。 在房间门口,他遇到了楼下的旅馆老板。 “灯坏了,你朋友就先走了,让你自己搞定。”老板说道。 沈在松傻眼了。 现在是留下他单枪匹马吗? 硬着头皮,他摸黑进入了房间里。 照相机在不断地闪烁着红灯。 沈在松到底也算是个时髦青年,知道这是在录像的意思。 而淡淡的月光之下,依稀可见宋南衣身着红衣,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忽而那点扫兴的念头就消失殆尽。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快速脱掉自己的衣服,又覆身上去,开始了第一轮的攻击。 “你别怪我,谁让你家爷爷这么偏心,要是他能也给诗余分一点,我们也不用这样的。”沈在松边说,边飞快动作着。 因为乙醚的缘故,床上的宋南衣并没有反应,像是一具有体温的尸体,任由沈在松摆布。 仅仅是在刚被侵占的时候闷哼一声,然后就再没声音了。 辛勤的耕耘之后,沈在松疲乏至极,翻身躺在边上,很快就睡着过去。 再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沈在松有点想念昨晚的滋味,翻身一摸,床上却是空荡荡的。 屋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宋南衣不知去向! 不光是宋南衣,还有正对床的那部相机,都不见了。 他慌张起来。 该不会宋南衣发现了相机里面的东西,然后就赶紧带走逃跑了吧? 那他和诗余的计划,是不是失败了? 沈在松心里头慌乱,胡乱的穿好衣服,冲到楼下去借公共电话打去宋家。 没人接。 这个时间点,宋知秋和沈嫣去上班了。 而宋诗余也不在家。 他找不到宋诗余,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得好。 要是被诗余知道自己这样,肯定会生气的。 有点颓然,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回到房间。 这么一坐,就坐到了中午。 到了退房的时间,还是老板上来敲门。 沈在松就收拾东西要离开。 结果又被老板给叫住。 “你这床单都给我弄脏了,不好洗,你得赔。” 沈在松侧目看过去,泛黄的白床单上,红梅花点点已经干涸,却仍旧显眼。 对啊! 他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就算照片被宋南衣拿走又怎么样? 拿着床单去宋家,一定是可以的。 “老板,这床单我买下来了,多少钱。”沈在松大手一挥。 旅店老板愣怔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现在大学生这么变态,这东西也要收藏。 干脆一棒子敲死狗,“我这床单纯棉的,可贵了,怎么着也得五块钱。” 再贵,沈在松也得咬牙买下来。 这是如今剩下来的最后证据了。 那掏钱的爽快劲儿,让老板有点后悔。 是不是自己喊价太低了,说不定要十块,也是能卖出去的。 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老板只能含泪,默默的目送沈在松离开。 从小旅店离开,沈在松直奔宋家而去。 毫无悬念的,家里仍旧是没人。 他就坐在门上等,手里头还攥着那条床单。 这诡异的模样,招来边上邻居的好奇观望。 观望的人走了一波又一波,渐渐地,夕阳西下。 这时候,宋知秋和沈嫣便下班回家了。 大老远的,他们就看见了沈在松。 “他来干什么?”宋知秋蹙眉。 他踩了一脚油门,到了家门口停下来。 刚停稳,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沈在松便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表情后悔又诚恳,“叔叔阿姨,我对不起你们,是我昨晚不好,请你们……把南衣嫁给我吧,我会负责任的!” 此话一出,边上的人顿时间掀起波澜。 这还听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这两个年轻人昨晚擦枪走火啦,恐怕手里拿着的床单,就是昨晚滚过的。 宋知秋脸都绿了,而后又漆黑一片。 这么一闹腾,这片小区的人都该知道他们宋家有个乱搞的女儿了! 怒不可遏的,他跳下车去,“你胡说八道什么,赶紧滚蛋。” 为了宋诗余,沈在松硬着头皮不走,“我是认真地,希望叔叔阿姨给我这个机会。” 今天,他务必要娶到宋南衣! 太过于专注,以至于他都没看见,人群的最后头,那双充满了狡黠和嘲讽的杏眸。 正悠悠然,落在他的身上。 【注:由于版权限制,请移步微信公众号阅读】 已关注ddxsw公众号请直接回复:3586继续阅读。 没有关注的亲,请按照下列步骤关注阅读: 01:打开微信,选择添加朋友,选择公众号 02:完整输入【ddxsw】,然后点击搜索 03:关注后,输入3586即可继续阅读。 或者扫描下方二维码(手机用户,直接截屏二维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