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被换亲?改嫁王府带娃驯夫》 第1章 彼之砒霜,吾之蜜糖 定远侯府,乃是金都声名显赫的四大显贵世家之一。 荣禧堂内,红木家具散发着淡淡的檀香,精致的屏风上绘有山水画卷衬得整个厅堂显得既庄重又雅致。 顾芩澜端坐在上首,一身淡紫色的罗裙,衣襟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温婉而大方。 继母宋氏坐在她的下方,左侧是她的三妹顾芩涟,两人正谈论着婚事。 宋氏看着顾芩澜,微笑着说道:“芩澜,端王府和蓟州纪氏都有意与咱们定远侯府结亲,我瞧着,你嫁到蓟州纪氏最合适。纪家书香门第,底蕴深厚,而且纪家的公子我也见过,才华横溢,性格温和,与你甚是般配。” 顾芩澜微微一笑,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顾芩涟,只见她脸色有些不悦,便问道:“芩涟,你意下如何?” 顾芩涟皱着眉头,有些抵触地说道:“我不愿意嫁给端王,那个病秧子,谁不知道他是个玉面修罗,整日里病怏怏的,我才不想嫁给他呢。我宁愿嫁给纪家的公子,他们家的人正直善良,我更喜欢。” 宋氏闻言,眉头微微一皱,她试图安抚顾芩涟:“芩涟,你不懂,端王府的地位显赫,对我们定远侯府有着极大的帮助。而且,端王性格温和,对你一定会好的。” 顾芩涟却是一脸的不悦,她坚决地摇头:“我不管,我就是不愿意嫁给端王,我就是要嫁给纪家的公子。” 此时,顾芩澜平静地开口:“芩涟妹妹,你说的‘病秧子’是指端王吗?” 顾芩涟闻言一愣,然后立马闭上了嘴,没有回答。 随即怒目瞪向顾芩澜,转头将宋氏强拉硬拽地带离花厅,显然是故意避开顾芩澜,打算母女俩私下交谈。 顾芩澜安坐于紫檀木椅上,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轻轻地翘起了唇角。 不久,宋氏便带着顾芩涟返回。 宋氏一脸平静地步入堂中,顾芩涟则紧随其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顾芩澜依然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面上挂着从容淡泊的笑。 宋氏轻咳一声,向顾芩澜招了招手,道:“澜儿,你过来下。” 顾芩澜这才缓缓起身,走到宋氏面前,只听宋氏眼神闪躲,有些心虚地道:“澜儿啊,我刚才仔细想了想,觉得芩涟与端王的亲事,似乎并非最佳选择。毕竟,端王身份尊贵,芩涟是个不识礼数的,不如你知书达理,恐唐突了端王府。” 顾芩澜脸色一变,惊道:“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宋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做主了,将端王府的这门极好的亲事让给你,你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顾芩澜顿时一脸错愕。 她没想到,宋氏竟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芩澜轻笑道:“母亲说笑了,女儿哪里配得上端王。这亲事,还是让妹妹去吧。” 宋氏连忙摇头,道:“芩澜,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让你勉强接受这门亲事,而是觉得你与端王更为般配。” 顾芩澜咬了咬唇,道:“母亲,女儿曾与端王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女儿对他并无太多好感。如今母亲要将女儿嫁给他,女儿担心自己无法胜任。” 宋氏轻轻拍着顾芩澜的肩膀,道:“芩澜,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处理好与端王的关系。而且,端王为人正直,你应该会喜欢他的。” 顾芩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点头,平静地道:“女儿悉听母亲安排。” 宋氏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芩澜,你能如此识大体,母亲甚是欣慰。” 一旁的顾芩涟见状,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阴笑。 顾芩澜转身离开,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眉宇间不禁流露出几许轻蔑之态。 她意识到一件事,妹妹顾芩涟和自己一样,也重生了! 那么,她是不是也像自己一样,明白了上辈子的种种因果? 前世,她嫁给了蓟州纪氏二房的庶长子纪胤礼,辅佐他一步步爬上内阁首辅的高位,而妹妹顾芩涟则对她充满了妒忌与不满。因为妹妹嫁入端王府后,端王就在一场激烈战斗中受伤瘫痪,从此性情大变,脾气暴躁,使得她的生活变得异常艰难,如履薄冰。 三名继子难以管教,小姑子讥讽排挤,还有那白莲花般的外室在背后暗中搅局,最后,顾芩涟落得个凄凉的下场,死不瞑目。 重生归来,顾芩涟不想再嫁入端王府受罪,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路,一条尽头看似必然光鲜,途中实则布满荆棘的路——纪家!而将端王这个烫手山芋,毫不客气地丢给了顾芩澜。 然而,于顾芩澜而言,他人之砒霜,却是她心中甘甜的蜜糖。 踏入端王府,她便得以无忧无虑地扮演着后娘的角色,府中仅有一位和蔼可亲的老王妃以及即将步入婚姻的小姑子。 况且,端王的日子已所剩无几,整个王府的未来,难道不是都尽在她掌握之中? 这,无疑胜过在纪胤礼身边疲于奔命,不断地为他收拾残局。 当然,还有一件不可忽视的事情…… 顾芩澜永远也不会忘记,她与外祖家——泸州高氏,如何不遗余力地支持纪胤礼。 然而,当高氏遭遇困境,纪胤礼却为了免遭牵连,毅然决然地与她和离! 这般冷酷无情的男人,顾芩澜倒要瞧瞧,没有她的助力,纪胤礼是否仍能傲视群雄,荣登科甲之巅? 不久,定远侯府内欢声笑语,鼓乐喧天,迎来嫁女的吉日。 那日,京城的大小街巷人头攒动,熙熙攘攘,人们争相目睹这一盛事。 顾芩澜目光冷淡,望向宋氏握住顾芩涟的双手,眼中泛着泪光,嘴唇颤抖,似乎有千言万语阻塞在喉:“涟儿,你之前说的梦境……” 听到这话,顾芩涟赶紧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还不忘防贼似的瞥了眼不远处的顾芩澜,神色凝重地道:“母亲,您只管放宽心吧!将来,您将见证我成为一品诰命夫人,彰显无上的荣耀与辉煌!” “行,娘都听你的……” 顾芩澜凝望着这对母女温馨相依的情景,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讥笑,却未发一言。 第2章 郑奉昀 定远侯府门口,红绸飘扬,鼓乐喧天。 顾芩澜和顾芩涟两姐妹同时盖上红盖头,花轿缓缓抬起。 顾芩澜紧紧握住轿杠,她忍不住瞥了一眼轿外的顾芩涟,只见妹妹眼中闪烁着笑意,嘴角轻轻上扬。 “姐姐,你可要记住,端王府的日子可不容易过哦。”顾芩涟戏谑道,试图打破沉重的氛围。 顾芩澜闻言,嘴角也勾起一丝笑意,却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是啊,妹妹,你要好好珍惜与你的丈夫夫妻同心,恩爱白头的日子。” “姐姐,你这是在诅咒我吗?”顾芩涟假装生气,瞪大了眼睛。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关切:“当然不是,我是真心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偕老。” “哼,那是自然的!”顾芩涟轻蔑地吐了吐舌头。 “小姐,到了。”轿夫的声音将顾芩澜从回忆中惊醒。 她缓缓掀开轿帘,眼前是一座富丽堂皇的府邸。朱红色的门楼,门前一对石狮威风凛凛,两侧是一溜排开的灯笼,映着夕阳的余晖,宛如一对对明亮的眼睛。 这里,就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端王府。 轿夫们停了下来,两旁的家丁纷纷弯腰行礼,齐声高呼:“王妃吉祥!”顾芩澜微微点头,款步走出轿子,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个少年身上。 那少年约莫十三四岁,身姿挺拔,眉目俊朗,他便是端王的次子郑奉昀。他身着红色婚袍,手中握着弓箭,正准备进行婚礼上的射箭破煞仪式。 顾芩澜微微一笑,向着郑奉昀走去。她身着一袭红色嫁衣,步伐轻盈,仪态万千,仿佛是一朵盛开的牡丹。 郑奉昀站在射箭场上,一脸顽劣地望着她,嘴角挂着不屑的笑。 他身材魁梧,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凶狠之色,仿佛随时准备爆发。 顾芩澜走到郑奉昀面前,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奉昀,今天是本王妃的大喜之日,你为何如此无礼?” 郑奉昀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说:“我只是想看看,王妃是否会因为我射箭不准而误伤了您生气。毕竟,我可是力大无穷的。” 顾芩澜轻轻笑了笑,道:“奉昀,你知道你力大无穷,但你是否想过,为何你前世会因为一身蛮力而惹是生非,最终悲惨死去?” 前世?悲惨死去? 郑奉昀脸色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她到底在胡说些什么! 顾芩澜继续道:“奉昀,你现在的模样稚嫩,但已经展现出不善的迹象。如果你不能收敛你的脾气,克制你的蛮力,你将会重蹈覆辙。”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说:“顾芩澜,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续弦,你有何资格,竟然敢如此教训我!” 顾芩澜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平静地说:“我是你的母亲,是端王府的未来女主人。你说,我有没有资格?” 郑奉昀一时语塞,哼了一声。 郑奉昀被顾芩澜的话激怒,他那张年轻而俊秀的脸庞上,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手中的弯弓瞬间抬起,不偏不倚地瞄准了顾芩澜。 周围的人纷纷变色,紧张地望着这一幕。空气仿佛凝固,连一丝风都静止了。 顾芩澜站在那儿,手中轻轻摇着一把精致的却扇,神色平静,宛如一朵在春风中摇曳的莲花,面对郑奉昀的威胁,没有丝毫惧色。 她盯着郑奉昀的眼睛,语气坚定地说:“奉昀,你若真的敢动手,那么你将失去一切。端王府的荣华富贵,你父亲的基业,都将化为乌有。”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他很快恢复了顽劣的神色,冷笑道:“你以为你能吓到我?我可是郑奉昀,端王府未来的继承人!我现在就让你瞧瞧小爷的厉害!”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一声,箭矢挟着破空之声,以风驰电掣之势直冲顾芩澜的面门而去。 顾芩澜眼神坚定,面色从容,不退不避。只见她轻轻挥动却扇,犹如拨云见日,瞬间挡住了射来的箭矢。 “什么!”郑奉昀惊呼出声,手中的弓瞬间脱落,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周围的众人也惊呼连连,纷纷松了一口气。 顾芩澜握着郑奉昀射歪的那枝箭矢,轻蔑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中闪烁着挑衅的光芒。 她轻轻放下箭矢,转身面向一脸懵的郑奉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奉昀,你可是端王的后人,箭术若是如此不堪,岂不堕了端王的威名?” 郑奉昀的脸上涌上一抹怒意,他紧咬着牙关,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不甘。挺起胸膛,面对顾芩澜,声音坚定地说道:“哼!刚才那箭是我心软了,故意射偏的!好,我就让您看看我的箭术究竟如何。” 说着,不服输的郑奉昀重新拿起弓箭,箭头再次对准了十丈开外的顾芩澜。 他的眼神坚定,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向顾芩澜宣战。 众人屏息凝视,等待着那第二支箭矢的落下。 箭矢离弦,如同流星划过夜空,瞬间射向顾芩澜。这一次,箭矢稳稳地落在她的绣鞋前一寸,距离之近,令人惊叹。顾芩澜的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好箭法!”顾芩澜轻声赞叹。 余音未了,第三支箭矢擦着顾芩澜的衣摆射出,钉在了轿门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箭尾不停颤动,可见力道不小。 顾芩澜暗自赞叹郑奉昀的箭法果然又准又狠。她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郑奉昀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洋洋的笑,他放下弓箭,走到顾芩澜面前,昂首挺胸道:“咋样?我刚才这三箭厉不厉害?”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语气温和:“确实不错,小少爷的箭术颇有乃父之风。不过,以后在称呼上,你或许应该改口了。” 郑奉昀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改口?什么意思?”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你应该称呼我为母亲。” 此话一出,郑奉昀顿时震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由后退一步,脸上露出羞怒之色:“你……你在胡说什么?我是不可能会叫你母亲的!” 说完,郑奉昀一跺脚,拎着弓一溜烟跑远了。 第3章 嫁妆 顾芩澜莞尔一笑,随着喜婆的牵引,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端王府的喜堂内。 只见堂上红烛高烧,锦绣铺地,一派喜庆景象。老王妃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慈祥而期待地望着她。 顾芩澜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儿媳顾芩澜,见过母亲。” 老王妃微微一笑,亲自扶起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一个顾芩澜,果然名不虚传,既美丽又端庄。我儿有福了。” 顾芩澜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低声道:“母亲过誉了,儿媳承受不起。” 这时,侍女端来一杯请安茶。 顾芩澜双手接过,走到老王妃面前,双腿一曲,恭敬地跪下,轻声道:“母亲,请喝茶。” “好!”老王妃微微一笑,接过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 喝完茶,老王妃又道:“澜儿啊,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有任何事情,尽管告诉我。” 顾芩澜眼眶泛红,感激地说道:“母亲如此关爱,儿媳感激不尽。” 老王妃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好了,不必客气。等我儿回来,再一起补办拜堂之礼。今日你刚入门,我给你准备了一份见面礼。” 说罢,老王妃从袖中取出一枚精美的玉佩,递给顾芩澜,道:“这是我们端王府的传家玉佩,你好好保管,将来传给子孙。” 顾芩澜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站起身,恭敬地行了礼,道:“儿媳一定不负母亲期望,好好保管这枚玉佩。” 老王妃看着顾芩澜,微笑道:“澜儿,我听说你聪明伶俐,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你今后要好好照顾端王,管理好家务,让端王府更加繁荣昌盛。” 顾芩澜微微垂首,恭敬地回应:“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会尽自己所能,为端王府效力。”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拍了拍顾芩澜的手,道:“好,我相信你。不过,你若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顾芩澜心头一暖,眼眶泛起一丝湿润,感激道:“母亲的教诲,儿媳铭记在心,日后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母亲厚爱。” 顾芩澜正要离开喜堂,蓦地,有个眉目如画、俏皮可爱的小女孩脆生生地喊道:“新娘子,听说你的嫁妆可丰富了,能不能唱给我们听听?” 声音清脆,如同珠落玉盘,顿时吸引了众宾客的注意。 老王妃坐在主位上,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难掩一丝忧虑。 她看向顾芩澜,只见她身着一袭红色嫁衣,妆容精致,美丽动人,但此时脸色却有些尴尬。 “这孩子,真是口无遮拦。”老王妃低声斥责了一句,但语气中却透露出对这个小女孩的宠爱。 众宾客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顾芩澜看向那个小女孩,只见她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眼神清澈透明,似乎只是出于好奇。 就在这时,一个华服少年走到小女孩面前,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 喜堂之上的宾客们都不禁向他投去了注目礼,那是因为他是端王郑鼎廉的长子,郑奉晖。 “奉晖,不得无礼。”老王妃的声音在喜堂中响起,威严而不失温和。 郑奉晖微微颔首,朝着祖母的方向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顾芩澜,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 “母亲,舍妹年幼无知,若有不当之处,还望海涵。”郑奉晖的话虽然是对顾芩澜说的,但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她的嫁妆上。 顾芩澜微微一笑,她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大少爷言重了,小孩子家家,童言无忌,何必放在心上。” 郑奉晖勾唇一笑,那笑容中有一种让人不易捉摸的深意。“母亲如此大度,实在让人敬佩。不过,晖儿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母亲能否赏脸,让我们见识一下你的嫁妆?” 顾芩澜的眉头微微一皱,她自然明白郑奉晖的意思,这是在质疑她的嫁妆不体面,想要让她在众人面前难堪。 “嫁妆之事,乃女子之私,非外人所能过问。”顾芩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 郑奉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母亲误会了,晖儿并非有意冒犯,只是好奇而已。” 顾芩澜没有生气,微微一笑,语气依然平和:“你们只是想让我在众人面前出丑,让我在端王府内抬不起头。然而,我已经是端王郑鼎廉的妻子,大家的颜面都是一体的,我并不会因为你们的几句闲言碎语而动怒。你兄妹二人年纪尚轻,我这个做后娘的,当然不会计较什么。” 郑奉晖与妹妹郑慧依对视一眼,皆愣了一下。 顾芩澜看向郑奉晖,粲然一笑,轻轻挥手,一旁的侍女襄苎当即上前,将一幅字画双手呈上。 郑奉晖接过字画,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他缓缓展开画卷,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化作惊喜。 只见苍山道人的笔力遒劲,线条流畅,仿佛山间云雾都在纸上跃然欲出。 “这、这真是苍山道人的真迹!”郑奉晖惊喜地叫道。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奉晖,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你喜欢。” “这幅字画价值连城,您送给我,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郑奉晖激动不已地说着,眉宇间流露出对顾芩澜的敬意。 顾芩澜转过头,又看向郑慧依,笑道:“慧依,我这里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郑慧依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顾芩澜。只见襄苎从顾芩澜手中接过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琉璃翠翡翠镯子。 在阳光底下,镯子中隐隐流动水波似的一弯光泽,触手生温。 郑慧依接过镯子,眼前一亮,轻轻抚摸着镯子上的琉璃翠,满心欢喜。 忍不住将镯子戴在手腕上,左右端详,忍不住惊叹道:“哇,这个镯子好漂亮!” 顾芩澜眯了眯眸子,道:“慧依,这镯子是我对你的祝福,希望你的生活如同这翡翠般清澈,美丽。” 众人见到顾芩澜送出手的礼物,都对她的品味和用心赞叹不已。 郑奉晖和郑慧依原本对顾芩澜的嫁妆有所质疑,此刻却心生敬意。 第4章 管家钥匙 翌日清晨,朝霞尚未染红天际,顾芩澜便在天际微光的映衬下,缓缓起身,前往拂影苑向老王妃请早安。 拂影苑外,寒风轻拂,顾芩澜裹紧了身上的斗篷,轻轻推开了苑门。 苑内,老王妃的卧室外,郑奉昀和一女子正低声交谈。 顾芩澜的脚步声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她悄悄走近,只听到郑奉昀忿忿不平的声音: “表姐,你知道吗?新来的后娘真是虚伪至极,连一份礼物都没给我和祖母送来。反倒给大哥和三妹送的都是贵重礼物,她这是在装大方,故意讨好她们。” 女子声音温和,略带犹豫地说道:“可能她只是一时忘记了……” 郑奉昀尖锐地打断她的话:“萧姐姐你实在太心软了!我更喜欢萧姐姐成为我的母亲,祖母!为什么你不让萧姐姐嫁给父亲,成为我的母亲呢?” 老王妃的声音突然提高,严厉地喝止了他:“休得胡言!” 屋内立刻陷入一片死寂。 顾芩澜听到这些话,默不作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众人纷纷抬头,目光齐聚在这位新王妃的身上。 顾芩澜面带微笑,目光温婉,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她缓缓走到老王妃面前,微微一礼,道:“儿媳顾芩澜,见过母亲。”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瞪了郑奉昀一眼,随即恢复了温和的神色,道:“起来吧,芩澜,你这么早就来了。真是孝顺!” 顾芩澜起身,目光转向那名女子。 萧雯茵是老王妃的表侄女,因家道中落,老王妃见其孤苦无依,遂将她接入府中,悉心抚养。 在端王府,萧雯茵享受着如同大小姐一般的优渥待遇。 上辈子,她对于端王府的关注并不多,所知也甚少,仅有的记忆不过是在顾芩涟与人私奔后,萧雯茵便嫁给了端王郑鼎廉,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端王府的当家主母。 萧雯茵不仅精心料理着府中大小事务,确保一切运转得井井有条,而且对待府中的三位公子小姐,她更是如同己出,呵护备至!那份宠爱与溺爱,简直不亚于他们的亲生母亲。 看来,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顾芩澜又看向郑奉昀,眯了眯眸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她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奉昀,你方才所言,实在过于唐突。” 郑奉昀眉头一皱,面上的怒意显而易见,他站起身来,瞪着顾芩澜:“我不过随口一说,你何必如此认真?” 顾芩澜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态,只是眼神中的冷意更甚:“随口一说?奉昀,你可知道,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对萧姑娘的名声将是何等的打击?” 郑奉昀冷哼一声,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会被你吓唬到嘛?”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奉昀,你刚才那番话,不仅污了萧姑娘的名声,更是有损端王的威仪。” 郑奉昀愣住:“你在胡说八道!” “端王与我已然结为连理,自然是已婚之身。你将萧姑娘与已婚之人相提并论,让人如何会不误解?” 顾芩澜的言辞虽不显激烈,却让郑奉昀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郑奉昀心中暗自琢磨:那些外人若是听了这话,怎能不想歪?必然以为萧姐姐和父亲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郑奉昀心中虽有辩解的冲动,但面对顾芩澜的逻辑,他又无法直接反驳,像是斗败了的公鸡,悻悻地垂下了脑袋。 萧雯茵连忙出来打圆场,扯了扯郑奉昀的衣袖,含笑对顾芩澜道:“顾姐姐,奉昀他只是小孩子心性,玩笑话不必放在心上。我与端王之间的关系,又并非外人想象的那般。清者自清。” 顾芩澜微微一笑,眉宇间却透出一丝严肃:“萧姑娘,我知道你是在为奉昀解围。但小孩子心性固然可爱,若不加以引导,恐怕日后会铸成大错。我这是为了他好。” 老王妃坐在首位,听着两人的对话,微微颔首,道:“芩澜说得对,教育子女乃父母之责。奉昀自幼丧母,他父亲又忙于战事,疏于管教,致使他养成了不少恶习。今日之事,正是提醒我们,不可忽视对孩子的教育。” 说到这,她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手:“奉昀,知道错了没有?” 郑奉昀抬起头,目光坦诚地望着老王妃:“孙儿知错了,以后再不敢胡言乱语。” 老王妃微微一笑,转向顾芩澜:“王妃,你看奉昀态度诚恳,你就不要再生气了。” 顾芩澜轻轻笑了笑:“母亲放心,我顾芩澜并非小气之人。只是觉得奉昀这种行为需要纠正,以免日后铸成大错。” 老王妃微微一笑,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欣赏:“澜儿,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女子,我很欣慰。既然如此,今后在教育奉昀的事情上,你就多费心了。” 顾芩澜轻轻点头,道:“母亲请放心,我会尽我所能,辅助端王殿下,共同教育好奉昀。” 老王妃沉吟片刻,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大把管家钥匙出来,笑眯眯地递给了顾芩澜。 顾芩澜双手颤抖着接过钥匙,心中既惊喜又忐忑,她知道,这意味着自己将肩负起整个端王府的重任。 “澜儿,你可要好好管理王府,我对你寄予厚望。”老王妃语气坚定,目光中充满期待。 萧雯茵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醋意,她没有想到,老王妃会对顾芩澜如此信任,进门后第一天,竟然就将管家钥匙交给了她! 一旁的郑奉昀也是目瞪口呆,忍不住插嘴道:“祖母,这样做是否太过草率了?端王府的事务重大,岂能轻易交给一个外人?” 老王妃微微皱眉,瞥了郑奉昀一眼,语气严肃:“奉昀,什么叫做外人?顾芩澜她是你母亲,是端王府的未来的当家主母,我相信她能够胜任这份重任,你若是有心,也应当学会信任和尊重他人。这是我的决定,你也必须遵守。从今往后,芩澜说的话便是我的话,你们要敬重她,也要无条件支持她。” 郑奉昀挨了老王妃的一顿训斥,有些不满,又不敢顶撞祖母,只好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第5章 就不读书 老王妃看向委屈不已的郑奉昀,眯了眯眼睛,忍不住问顾芩澜:“澜儿,你认为奉昀这事儿,咱们该如何处理?” 顾芩澜微微俯身,轻声道:“母亲,儿媳有个想法。不如为奉昀请一位博学多才的夫子回来,专门教导他诗书礼乐。这样一来,既可以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又能够学到更多知识,收敛心性。” 老王妃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嗯,这个主意不错。奉昀这孩子,聪明是聪明,但过于顽皮,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你觉得谁适合做这个夫子?” 顾芩澜沉吟片刻,道:“儿媳觉得,不如去请白鹭书院的南宫先生回来。他曾经是家兄的塾师,学问渊博,品行端正,一定能够教导好奉昀。”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南宫先生?此人,我也有所耳闻。能请到他来,那可真是太好了。既然如此,澜儿,那就麻烦你亲自去请南宫先生回来了。” 顾芩澜点头,微笑着应道:“母亲放心,儿媳一定亲自去请。” 郑奉昀闻言,顿时大声抗议道:“祖母,昀儿不想读书,读书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出去玩!” 老王妃端坐在雕花木椅上,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责备,她轻轻拍了拍桌子,语气温和却坚定:“奉昀,读书是修身养性的根本,是让你明理识情的途径。你身为端王府的二少爷,怎能轻言放弃?” 郑奉昀嘟了嘟嘴,走上前,拉着老王妃的衣摆,一脸哀求:“祖母,昀儿真的不喜欢读书。大哥他聪明,他喜欢读书,可以让他去读呗。昀儿更喜欢舞刀弄枪,我觉得这样才能锻炼身体,才能保护家人。” 老王妃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轻轻抚摸着郑奉昀的头发,语气更加柔和:“奉昀,你大哥的确是读书的材料,但你也不能就此放弃。读书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我们端王府的未来。你若是现在就放弃,将来如何承担起端王府的重任?” 郑奉昀的脸色有些黯淡,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望着老王妃:“祖母,昀儿就是不喜欢读书嘛。我读了几本书,但我觉得它们让我变得束手束脚,失去了自由。昀儿更喜欢舞刀弄枪,那种感觉让我觉得自在。” 老王妃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看着郑奉昀,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奉昀,我知道你的性子,你喜欢自由,喜欢无拘无束。但你要明白,读书并不是要你失去自由,而是让你更好地掌握自己的命运。你若是真的喜欢舞刀弄枪,那么,你可以将读书和练武结合起来,用知识来辅助你的武艺。” “不要不要!不听不听!我就不读书,就不读!” 郑奉昀仍是听不下去,不情不愿的左哼哼右唧唧,就差躺在地上打滚撒泼了。 老王妃面沉如水,目光如冰,直视着郑奉昀,语气冷冽:“奉昀,你这是在挑战我的底线么?” 郑奉昀抬起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服气:“祖母,我只是不想读书,我不想成为那些酸腐的书生,我要骑马,我要舞刀弄枪,我要成为天下无敌的将军!” 老王妃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摇了摇头,语气更加严厉:“奉昀,你这是何等荒唐的想法!读书是为了明理,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身为端王府的二少爷,肩负着家族的荣耀,你怎能如此轻视学业?” 郑奉昀听后,脸色一沉,他紧紧地握着拳头,嘴角微微抽搐:“祖母,我就不读书,就不读!我要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我不想被束缚!” 老王妃看着孙儿的固执,心中一阵叹息,但她知道,此时此刻,她必须坚定立场。她缓缓站起身,走到郑奉昀面前,目光如炬:“奉昀,你可知道,读书是为了让你明辨是非,懂得礼仪,成为人上人。你若是不读书,将来如何继承家业,如何成为家族的栋梁之材?” 郑奉昀看着祖母严肃的脸庞,心中涌起一股恐惧。但他仍旧嘴硬:“祖母,我就不读书,我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 老王妃眼神一冷,语气坚定:“奉昀,你若再这样冥顽不灵,我就真的要请出家法来教训你了!”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祖母,你……你真的要打我?” 老王妃脸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奉昀,我这是为你好。你若再执迷不悟,我就只能用家法来教训你了。” 郑奉昀看着祖母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于是,他一咬牙,转身跑出了房间。 老王妃看着孙儿离去的背影,心中一阵叹息。 郑奉昀的性格一向叛逆,但,她也不能任由他胡来! 一直保持缄默的萧雯茵,看到郑奉昀使性子离开,忙对老王妃道:“姑姑,二少爷他……他似乎心情不佳,我担心他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不如让我去照顾他一段时间,或许能让他平复情绪。” 老王妃闻言,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在萧雯茵身上停留了片刻,见她满脸担忧之色,不禁叹了口气,点头同意了:“嗯,去吧!” 郑奉昀与萧雯茵都走了后,室内顿时安静下来,老王妃揉了揉太阳穴,转头看向顾芩澜,道:“澜儿啊,最近我身体有些不适,再加上府中事务操劳,夜间经常心烦失眠,实在让我痛苦不堪。” 顾芩澜微微一笑,走到老王妃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母亲,您辛苦了。儿媳早就注意到了您的状况,特意提前制作了一种护心丸,或许能缓解您的症状。”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没想到顾芩澜会如此细心地关心自己。她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手,道:“芩澜,你真是我的好儿媳。” 顾芩澜笑着回答:“母亲,关心您是儿媳的责任。只要您能好起来,儿媳也就放心了。” 说话间,顾芩澜从袖子里取出一瓶护心丸,递给老王妃:“母亲,这护心丸是我用数十种珍贵药材研制而成,具有安心神、舒缓神经、改善睡眠的作用。您每晚睡前服用一粒,相信会有效果。” 第6章 云神医的徒弟 老王妃接过护心丸,眼中充满感激之情。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瓶子,轻轻闻了闻,然后微笑着说:“这药丸的香气真是让人心旷神怡。芩澜,你的医术真是了得,还会自己做药。” 顾芩澜害羞地笑了笑,道:“母亲过奖了。其实,这护心丸的制作方法是我从一个隐居的老中医那里学来的。他告诉我,这药丸对于失眠、心烦等症状有很好的疗效。” 老王妃感慨万分:“没想到你还能遇到这样的高人。我真的很庆幸,你能成为我的儿媳,为我们端王府带来这么多福气。” 顾芩澜柔声道:“母亲,您放心,我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为您排忧解难。” 话音刚落,只听“嗖”的一声,郑慧依突然迅如流星地冲到祖母老王妃的怀里,她那一双杏仁眼充满了担忧与关切。 “祖母,您怎么了?”郑慧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紧紧抓着老王妃的手,仿佛生怕失去什么。 老王妃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郑慧依的手,温言道:“没什么,只是身子有些许不适,已经让你母亲给了我一些药。” 郑慧依眉头却紧锁,她抬头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怀疑:“母亲的医术真有那么高明吗?祖母的身体非同小可,万不可随意用药的。” 顾芩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但随即恢复了平静,正欲再言,却见郑慧依瘪了瘪嘴,接着对祖母老王妃说道:“祖母,您可知道,兵部侍郎家的那位大公子,就是被那走方郎中胡乱开药,差点送了性命?那郎中不过是个江湖骗子,哪里懂得真正的医理?” 老王妃听得认真,微微皱眉,点了点头:“我也有所耳闻,这些走方郎中确实不可靠,胡乱开药,误人性命。” 郑慧依见祖母认同自己的话,心中暗喜,又继续说道:“祖母,那走方郎中自称神医,却胡乱开药,导致病人病情恶化。祖母,这等郎中实在不可信,万一后娘她也被这样的郎中欺骗,那可就危险了。” 老王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顾芩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顾芩澜的目光似水般平静,却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直直地投射在郑慧依的身上。郑慧依不禁缩了缩脖子,原本自信满满的表情,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她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躲在了老王妃宽大的衣袍后。 老王妃察觉到郑慧依的异样,微微转身,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 她轻轻地拍了拍郑慧依的手,示意她不必害怕,然后缓缓转向顾芩澜,微笑着说道:“芩澜,你也知道,慧依年纪还小,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还望你海涵。” 顾芩澜轻轻一笑,那笑容淡然而又不失威严:“母亲言重了,慧依是我的女儿,我自然明白她的性子。只是,这府中大小事宜,还需谨慎言行,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郑慧依闻言,脸色愈发苍白,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心中却是万分委屈。她想要辩解,却又不敢开口,只得低垂着头,任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老王妃见状,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她轻轻叹了口气,道:“慧依,你要学会尊重长辈,尤其是你的继母。她所言极是,你若再如此放肆,恐怕会让府中众人看轻。” 郑慧依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恐惧与无助:“老王妃,我……我只是觉得后娘她……” 襄苎立马站出来替顾芩澜辩护:“老王妃,我们小姐的医术并非是跟那些走方郎中学的,而是从小跟随云神医习医,她的医术在府内是出了名的。云神医曾亲自夸赞过她的医术。” 老王妃闻言,眼前顿时一亮,显然对云神医的名字感到惊讶:“云神医?可是起死人、肉白骨的百草老仙云宗翰?” 顾芩澜微微低头,轻声答道:“是的,母亲,我曾有幸拜入云神医门下,跟随他学习医理。” 老王妃的脸色立刻变得和蔼起来,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哦,原来如此,我听说云神医的医术堪称一绝,能得他真传,真是你的福气啊!” 襄苎看着顾芩澜,眼神中充满了自豪:“老王妃,小姐的医术确实了得,她曾多次挽救了许多危重病人的生命。” 老王妃点了点头,目光慈祥地看向顾芩澜:“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将你的医术发扬光大,为更多的人造福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神色坚定:“老王妃,我一直都想这么做,但是府内的事务繁多,我实在是分身乏术。” 郑慧依听到这里,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云神医名满天下,难道会随随便便收徒吗?母亲,你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顾家小姐,如何能成为云神医的弟子?”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淡然,却又不失威严。她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示意她不必生气。 襄苎紧咬着下唇,脸上的怒意尚未完全消散,她忍不住反驳道:“郑慧依,你这是在质疑端王妃的地位吗?” 郑慧依不屑地撇了撇嘴:“我只是在质疑她为何能成为云神医的徒弟,并非质疑她的地位。云神医收徒严谨,她若是真有那本事,又岂会默默无闻?” 众人纷纷看向顾芩澜,想看看她如何回应。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光芒:“郑慧依,你误会了。云神医收我为徒,并非是因为我有何等超凡的本事,而是因为我有一颗虔诚向医的心。他曾经说过,医者仁心,医术高低倒在其次。我愿意为天下百姓谋求福祉,云神医便愿意传授我医术。” 郑慧依脸色一变,没想到顾芩澜会如此坦诚地回应。她冷笑一声:“那你说说,云神医为何偏偏会选择你呢?” 顾芩澜淡然一笑:“或许是因为我与他有缘吧。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立志成为一名医者。云神医曾经路过我们村庄,我偶然救了他一命,他便看出我有一颗医者的心。从此,我们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郑慧依瞪大了眼睛,她咬了咬牙,继续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要在端王府中隐藏身份,不告诉我们真相?”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郑慧依,你还不明白吗?我之所以隐藏身份,是因为我不想让端王和母亲为我担心。我知道,我的这个身份会给他们带来困扰,我愿意默默无闻,只为了守护这个家。” 第7章 能治好 顾芩澜一脸关切地望着郑慧依道:“我看慧依两腮无肉,面色苍白,可是出生时没养好,导致先天体弱?” 老王妃叹了口气,眼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无奈与哀愁,她缓缓开口,声音略显沙哑:“是啊,这个孩子,自小就体弱多病,让人操碎了心。这也是我心中永远的痛。想当年她出生时,正是冬日严寒,加上产婆疏忽,让她受了不少罪。” 顾芩澜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那慧依的病,可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法?” 老王妃苦涩地笑了笑:“这些年来,我们请教了无数的名医,用尽了各种方法,但都只能暂时缓解她的病情,无法根除。也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顾芩澜听后,心中不禁一阵感慨,她轻轻地握住了老王妃的手,柔声道:“王妃,您放心,我既然成为了端王妃,就会尽我所能地照顾好慧依,无论如何,我都会找到能让她康复的方法。” 老王妃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拍了拍顾芩澜的手,道:“我明白,我知道你会尽心的。只是,这个孩子,她的性格有些任性,你可能需要更多的耐心。” 郑慧依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咬了咬唇,望着顾芩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多谢王妃关心,但慧依自己也能照顾自己。”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没想到郑慧依会对她的关心如此冷漠。她微微一笑,语气更加柔和:“慧依,你是我的女儿,自然是我要关心照顾的。以后在这府中,你有什么困难,只管找我。” 老王妃见状,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郑慧依心中对顾芩澜的进门有着诸多不满,毕竟顾芩澜是后娘。 她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手,以眼色示意她不要太过在意郑慧依的态度。 顾芩澜莞尔,道:“母亲,慧依的病,我能治!” 老王妃又惊又喜,道:“芩澜有什么你尽管说,只要能治好慧依,我们端王府自当是竭尽全力。” 顾芩澜沉吟片刻,道:“母亲,慧依的病症并非一日之疾,需从源头调理。我有一套独特的针灸疗法,或许能够缓解她的痛苦。但此法颇为讲究,需要母亲您的信任与支持。” 老王妃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虑,但随即坚定地说:“芩澜,我相信你。自从你入门以来,你的才智与心地我都看在眼里。既然你说有办法,那便请你放手去做,端王府上下都会支持你。” 顾芩澜微微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母亲,我会尽我所能,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罢,顾芩澜转向郑慧依,只见她苍白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难掩担忧。顾芩澜轻声安慰道:“慧依,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为你治疗。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详谈一下你的病情。” 郑慧依微微颔首,表情中透露出一丝信任与期待。 顾芩澜开始了对郑慧依的治疗。她每日清晨都会来到慧依的房间,为她把脉、针灸,耐心地询问她的感受,调整治疗方案。而老王妃也每日都会亲自过问慧依的病情,对顾芩澜的治疗充满信心。 然而,治疗的过程并非一帆风顺。郑慧依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甚至会出现剧烈的疼痛。每当这时,顾芩澜都会紧锁眉头,沉思不语。郑慧依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担忧起来。 一日,郑慧依忍不住问道:“母亲,我……我的病能治好吗?” 顾芩澜轻轻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说:“慧依,你一定要有信心。这个病并非绝症,只要我们共同努力,一定能够战胜它。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郑慧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她强忍住泪水,微笑着说:“母亲,我相信你。只要你在,我就有信心。” …… 回到房间,襄苎对于那几个孩子尤其是郑慧依的故意刁难气不过。 顾芩澜含笑,对襄苎认真解释道:“我既是端王府的当家主母,对于端王的那三个孩子,自当是要拿出这嫡母的气度。” 顾芩澜话音刚落,襄苎便微微俯身,一双明亮的眼睛中流露出几分敬意和担忧,轻声回应道:“王妃说得是,只是这三个孩子,自从王妃进门以来,似乎都对王妃有所疏离。奴婢担心,王妃若是一味地强硬,恐怕会更加疏远他们。” 顾芩澜轻轻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与柔和,她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葱郁的树木,缓缓说道:“我知道,他们心中对我有所猜疑,这也是人之常情。但作为当家主母,我不仅要对他们负责,更要对整个端王府负责。襄苎,你随我进来已有数年,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襄苎略作思索,然后认真地说道:“王妃心地善良,宅心仁厚,对府中上下都关怀备至。只是,王妃过于刚强,让人有些难以接近。” 顾芩澜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襄苎,神情中带着几分认真:“你说得不错。但在这端王府,我必须刚强,否则难以立足。不过,对待那三个孩子,我会用另一种方式。” 说话间,顾芩澜走到桌边,拿起一只茶杯,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递给襄苎:“你先说说,他们三个分别是什么性格,喜好又是如何?” 襄苎接过茶杯,慢慢说道:“大公子郑奉晖,性格沉稳,喜好读书,尤其对诗词歌赋情有独钟;二公子郑奉昀,性格最为活泼,喜欢骑马射箭,对武艺颇为痴迷。三小姐郑慧依,活泼开朗,喜欢琴棋书画,尤其擅长舞蹈。” 顾芩澜微微点头,心中已有几分主意,她看着襄苎,缓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从他们的喜好入手。明日开始,我亲自去书房陪伴郑奉晖读书,让他慢慢接受我;郑慧依嘛,我会让她教我跳舞,借此机会增进我们之间的感情;至于郑奉昀,我会陪他骑马射箭,让他知道,作为嫡母,我并非只会严厉。” 襄苎听着顾芩澜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顾芩澜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于是她轻声说道:“王妃,您如此费心,但奴婢担心,这三个孩子若是故意刁难王妃,到时候王妃该如何应对?”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坚定:“若是他们真的如此,那便让我来考验他们的心性。若是他们能够经受住考验,那便是我端王府的福气;若是不能,那也怪我当初没有看清楚他们的本质。” 第8章 管家福伯 顾芩澜沉吟片刻,吩咐襄苎道:“去,将府内所有下人管事都召集到花厅,我要亲自点卯。务必一个不落。” 襄苎领命而去,半个时辰后,她步履沉重地回到凉亭。顾芩澜抬起头,目光如水,瞥见襄苎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沉重。 襄苎走进凉亭,低头道:“王妃,襄苎办事不利,只召集到了寥寥数人。其余的下人管事都推三阻四,不愿前来。” 顾芩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锐利:“他们是什么理由?” 襄苎犹豫了一下,道:“他们都说病了,或是家中事务繁忙,无法分身。” 顾芩澜冷笑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看来,我这位端王妃的身份,在这些下人眼中,不过是个摆设。襄苎,你觉得呢?” 襄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王妃,这府中之人敢如此轻视您,是因为他们尚未见识到您的威严。奴婢愿意陪同王妃一同前往花厅,让这些人知道,王妃您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践踏的。” 顾芩澜微微一笑,拍了拍襄苎的肩膀:“好,既然如此,我们便一同去花厅。” 两人来到花厅,只见厅内寥寥无几的下人管事战战兢兢地站在那里。 顾芩澜环顾四周,目光如冰,冷声道:“今日召集各位前来,是为了让大家知道,从今往后,端王府的规矩要重新立起来。你们这些管事,若还想在这府中混日子,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 一名年长的管事战战兢兢地走出来,道:“王妃,我们这些人都是老规矩了,不知您的新规矩是什么?” 顾芩澜淡淡道:“老规矩可以保留,但必须加上一条,那就是忠诚。若有人敢背叛端王府,欺瞒主子,必严惩不贷。” 众人闻言,脸色纷纷变得凝重起来。这时,襄苎站了出来,道:“王妃,今日之事,奴婢有一事不明。这些下人为何敢如此轻视王妃?” 顾芩澜笑了笑,道:“这个问题,我想听听你们的答案。” 一名年轻的管事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道:“王妃,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人原本都以为,您只是个续弦,王爷对您并不重视。所以,我们才敢有所懈怠。”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道:“你们错了。端王对我是否重视,并不影响我在端王府的地位。从今日起,若有人再敢轻视我,便是轻视端王府,后果自负。” 众人闻言,纷纷跪下,齐声应是。 顾芩澜看着这些人,心中暗自冷笑。 这些人心中仍然不服,但她并不在意。她要的,就是让他们知道,端王府的主人,是她顾芩澜! 从第二天起,顾芩澜开始逐步整治端王府的规矩。她先是下令,将那些懒散、不忠的下人管事全部换掉,又重新制定了府内的各项规矩。 然而,顾芩澜却深知,要想在端王府中站稳脚跟,还需要更多的智慧和手段。 夜幕降临,顾芩澜独自一人靠在美人榻上看账本。 襄苎走了进来,看着顾芩澜的背影,心中不禁感慨。 自家小姐已经不再是那个柔弱无依的女子,而是一位可以真正掌控端王府的强者。 襄苎上前,轻声提醒道:“王妃,夜深了,您还是早些休息吧。”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无妨,时辰尚早。襄苎,你觉得,我能否掌控这府中的一切?” 襄苎毫不犹豫地道:“王妃,您一定能。因为您有信心,有决心,还有奴婢陪您一起。” 两人相视而笑,月光洒在她们身上,如同一道耀眼的光芒。 …… 翌日下午,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端王府的惊鸿苑内,映照出一室静谧。 襄苎扶着顾芩澜缓缓走进房间,脸上的焦急之色显而易见。顾芩澜却依然笑容满面,眼神中透露出一抹坚定。 襄苎忍不住又道:“王妃,适才管家福伯根本就是故意给您下马威,等您去求他呢!这根本就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咱为什么不去找老王妃告状?让老王妃替您做主啊!”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襄苎的手,语气平静:“襄苎,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福伯在这端王府多年,他的地位和威望不是我们能轻易撼动的。再者,老王妃年事已高,我不忍心让她为此事操心。这件事,我会自己解决。” 襄苎急得直跺脚:“王妃,您太善良了,他们却把您的善良当作软弱。您若不采取措施,他们只会变本加厉!”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襄苎,你放心,我并非一味地忍让。只是,福伯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我要先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再作打算。” 说话间,管家福伯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得意。他向顾芩澜行了一礼,道:“王妃,您回来了。老奴已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好了晚宴的食材。请问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福伯,辛苦您了。晚宴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会吩咐下人去做。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您。” 福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谦逊的笑容:“王妃请讲,老奴定当竭诚解答。” 顾芩澜道:“福伯,您在这端王府多年,对府中的事务了如指掌。我想知道,您为何对我如此排斥?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 福伯的神色微微一变,他沉吟了片刻,道:“王妃,老奴并非有意排斥您,只是……只是有些事情,您可能不太清楚。当年,端王曾与一位名叫颜若水的女子有过一段情缘。那颜若水与老奴有着过命的交情,她曾托付我照顾端王。后来,端王与您成婚,老奴担心端王会辜负颜若水,所以……” 顾芩澜的神色微微一变,她没想到福伯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对自己排斥。轻轻笑了笑,道:“福伯,我明白了。其实,我与颜若水姑娘并无瓜葛,我也相信端王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您放心,我会尽力让端王府和谐,让颜若水姑娘安心。” 福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深深地冲着顾芩澜鞠了一躬:“王妃,老奴感激不尽。以后,老奴定会竭尽全力为您效劳。” 第9章 调理身子 翌日清晨,惊鸿苑。 “姑娘,奴婢打听到了!您猜,那管家福伯是什么来头?” 顾芩澜云淡风轻地瞥了襄苎一眼,又将目光又落回到自己的盆栽上,莞尔道:“难道,是老端王的救命恩人?” “姑娘!您是如何猜到的,真是太厉害了!” 襄苎闻言大惊,满脸的不可思议。 顾芩澜轻笑,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盆栽的叶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睿智:“管家福伯在府中多年,一直低调行事,却能在关键时刻左右端王府的决策,若非有过救命之恩,如何能得到老端王的信任。” 襄苎不禁点头,她眼中敬意更甚,又好奇地问:“那姑娘,我们该如何对待福伯?他若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我们是否应该更加小心应对?” 顾芩澜轻轻摇头,她抬头望向窗外,春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小心行事固然重要,但福伯对端王府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我们只需维持现状,不必过于拘谨。” 襄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但又忍不住问:“那如果有一天,福伯的立场与我们的利益发生冲突,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顾芩澜转过头来,目光清澈如水,她淡淡地说:“利益冲突在府中是难免的,关键在于如何平衡。对待福伯,我们要尊重他的地位,同时也要坚持我们的原则。若真到了不得已之时,也要寻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时,管家福伯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给顾芩澜请安行礼:“王妃,您找我?” 顾芩澜轻轻点头,微笑道:“福伯,我确实有事相询。襄苎刚告诉我,您原来是老端王的救命恩人,这可是真的?” 福伯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岁月的痕迹:“王妃,此事确实不假。当年老王爷在一次战乱中身陷险境,是老奴拼死相救,才得以侥幸逃脱。老王爷感念老奴的救命之恩,便将我留在端王府,一直至今。” 顾芩澜微微颔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敬意:“福伯,您忠诚勇敢,令人敬佩。那么,您可知老王爷生前是否有什么心愿未了?” 福伯沉思片刻,道:“老王爷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希望端王府能够繁荣昌盛,子孙后代能够继承他的遗愿,保家卫国。此外,他还广招名医,希望端王能够恢复健全之身,不再卧病在床,可惜天不假年,未能如愿。” 说到这,他老泪纵横,叹了口气。 顾芩澜望着福伯那苍老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福伯,您辛苦了。老王爷在天之灵,看到您如此忠心,定会感到欣慰。” 福伯抹去眼角的泪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王妃,您放心,老王爷的心愿,我一定会尽力完成。只是,端王爷他的病……” “您不必担忧,此事,我定有对策。”顾芩澜莞尔,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 吃过早膳后,郑慧依便耷拉着小脑袋,被魏嬷嬷牵着,一步一挨地走进了惊鸿苑。 苑中花开正艳,香气袭人,但郑慧依的心情却如这春日里的寒风一般,冷冽而沉重。 顾芩澜端坐在客厅的主位上,身旁站着侍女襄苎,面带微笑地等待着郑慧依的到来。 魏嬷嬷将郑慧依带到顾芩澜面前,轻声说道:“王妃,小姐带到了。” 顾芩澜微微点头,目光温和地落在郑慧依身上:“慧依,抬起头来。” 郑慧依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而瘦弱的脸庞,眼中闪烁着七分恐惧与三分期待。 顾芩澜看着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惜。 “坐下吧。”顾芩澜轻声道。 郑慧依依言坐下,襄苎立刻为她端来一杯热茶。郑慧依捧着茶杯,暖意从手中传入心底,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缓缓开口:“我听说你近日身体不适,特意请你来惊鸿苑为你诊脉。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为你调理身子。” 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轻声道:“谢谢母亲关心。” 顾芩澜微微一笑,转向襄苎:“去准备诊脉所需的工具。” 襄苎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便准备好了诊脉所需的物品。 顾芩澜示意郑慧依伸出右手,她轻轻将手指搭在郑慧依的脉搏上,片刻后,她微微皱眉。 “果然如我所料,你的身体亏损严重,需要精心调理。”顾芩澜道。 郑慧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母亲,我的病能治好吗?”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语气坚定:“放心,有我在,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 魏嬷嬷在一旁插话道:“王妃,小姐自幼体弱多病,普通的药石难以见效,还请您务必费心。” 顾芩澜点头:“我会尽我所能,但,还需要慧依小姐的配合。” 郑慧依立刻点头:“母亲,我一定会遵照您的吩咐,努力配合。” 诊断结束后,顾芩澜让襄苎为郑慧依开了一剂药方,又细心叮嘱了郑慧依日常的饮食作息。 郑慧依听着顾芩澜的叮嘱,心中暖意渐生。 魏嬷嬷看着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她低声对顾芩澜道:“王妃,您对小姐真是太好了。” 顾芩澜微微一笑:“慧依是我的女儿,我自然要对她好。” 魏嬷嬷心中感动,顾芩澜不仅是一位贤惠的王妃,更是一位充满爱心的母亲。 连着几日给郑慧依治病,顾芩澜太过于劳累了,脑袋一碰枕头就睡着了,等再睁眼睛,是被外头的动静给吵醒的。 “快让她给小爷滚出来!都把我小妹给毒哑了,这治的是哪门子病啊?” 惊鸿苑外,郑奉昀气急败坏,骂骂咧咧地往里闯,而萧雯茵正一脸忧容地往外拽着他。 而郑慧依,正可怜兮兮地搂着魏嬷嬷的脖子,哭得泪如雨下。 顾芩澜猛地坐起,眉心紧蹙,疲惫的睡意瞬间被担忧取代。 她快速地穿上外衣,步履匆匆地走出房门。只见郑奉昀怒气冲冲,萧雯茵则焦急地试图安抚他。 魏嬷嬷则抱着郑慧依,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 第10章 你竟敢打我 “奉昀,你怎么能这样说?”顾芩澜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她走到郑奉昀面前,目光如炬,“慧依的病我们都清楚,已经尽力了。”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尽力?你看看她,她现在连话都说不了!你们这是在故意折磨她吗?” 顾芩澜微微皱眉,正要开口,萧雯茵却抢先一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奉昀,你冷静一点。王妃和魏嬷嬷一直在努力,她们也是为了慧依好。” 郑奉昀转头看向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转为愤怒:“萧姐姐,你也是端王府的人,你难道不明白我小妹的痛苦吗?” 萧雯茵脸色一白,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我明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慧依的痛苦。但是,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责怪王妃。” 此时,老王妃缓缓走了过来,她的眼神淡然,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奉昀,你这是在做什么?这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郑奉昀一愣,瞬间收敛了情绪,他低头,声音有些沮丧:“祖母,我……我只是担心小妹。” 老王妃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要明白,病痛是人力无法抗拒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 郑慧依此时已经稍微平静了一些,她从魏嬷嬷的怀中抬头,眼神中流露出对顾芩澜的依赖。 顾芩澜心中一紧,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郑慧依的脸颊:“慧依,你要相信我,也会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微微点了点头。 顾芩澜心中暖流涌动,她站起身,转头看向萧雯茵:“萧姑娘,能否请你帮忙准备一些草药?我需要为慧依调制一些新的药方。”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便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要什么草药,您请说。”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有劳你了,萧姑娘。我需要白术、黄芪、当归、川芎、枸杞……” 萧雯茵认真倾听,逐一记下,待顾芩澜说完,她轻轻点头:“我会尽快准备齐全,端王妃放心。” 老王妃看着顾芩澜,眼神中满是关切:“芩澜,你为何要亲自为慧依调制药方?府中那么多太医,难道还信不过吗?”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握住老王妃的手:“母亲,我知道您关心我,但慧依的情况特殊,我总想亲自试试,看看能否找到更好的治疗方法。” 老王妃微微颔首,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你是个好母亲,只是……” 话音未落,郑慧依从旁走了过来,她的眼神复杂,既有期待也有忧虑:“母亲,您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累赘?” 顾芩澜心中一紧,忙扶住郑慧依的肩膀:“慧依,你怎可如此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如何能嫌弃你?” 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泪光,但她强忍着,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母亲。” 萧雯茵已经准备好了草药,她走进屋来,将草药放在桌上,然后看向郑慧依,眼神中满是关切:“郑姑娘,我听端王妃说,您身体不适,我特意准备了一些安神补气的草药,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郑慧依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萧姑娘。” 萧雯茵轻轻点头,然后转向顾芩澜:“端王妃,草药已经准备好了,请问您需要我现在就为您煎药吗?” 顾芩澜微微一笑:“有劳你了。” …… 另一边。 郑奉昀一把推开拦着他的襄苎,襄苎摔倒在地,胳膊肘磕到石头,顿时流出血来。 郑奉昀却视若无睹,看到顾芩澜出来,当即大步上前就要质问她。 只是没想到,才冲上来还没开口,“啪”的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郑奉昀顿时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一般望着顾芩澜: “你!竟敢打我?” 郑奉昀捂着脸,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他简直无法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温婉柔弱的女人,竟然会对他动手! 顾芩澜面无表情,眼神冷冽,她看着郑奉昀,语气平静地说道:“郑奉昀,你可能忘了,我是你的母亲,我有权利管教你。” 郑奉昀闻言,瞪大了眼睛,他几乎要笑出声来:“母亲?哈,你以为你是我母亲吗?我母亲早就死了,你就是个鸠占鹊巢的贱人!” 顾芩澜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冷冷地看着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光芒:“郑奉昀,你这是在找死。” 襄苎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胳膊肘还在流血,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看着郑奉昀,眼中充满了恨意:“二少爷,你太过分了,你竟然这样对待王妃,你这是在自找麻烦。” 郑奉昀转过头,看着襄苎,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然后他冷冷地说道:“襄苎,你不过是个低贱的侍女,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襄苎的脸色一白,但她并没有退缩,她挺直了脊背,看着郑奉昀:“奴婢虽是侍女,也有做人的原则,奴婢不能看着你这样对待王妃。” 郑奉昀听了,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襄苎,语气讥讽地说道:“原则?襄苎,你以为你的原则值几个钱?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什么?” 顾芩澜看着眼前的情景,心中一阵疼痛,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向郑奉昀,看着郑奉昀,语气平静地说道:“奉昀,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但你要明白,我并没有做错什么。” 话落,她便让人扶着受伤的襄苎进了房间,不再理睬郑奉昀。 一进门,顾芩澜便让人去取止血的草药来。 顾芩澜端坐在紫檀木椅上,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担忧与焦急。 襄苎躺在矮榻上,脸色苍白,伤口处的鲜血已经染红了素雅的衣衫。 顾芩澜亲手将草药敷在襄苎的伤口上,动作轻柔而小心。 襄苎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感激的光芒:“王妃,您不必如此担忧,这点伤对奴婢来说不算什么。”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背,眼神中充满关切:“傻丫头,你是我最信任的侍女,我怎能不担心你?” 第11章 知错认罚 顾芩澜目光如霜刃,射在郑奉昀的身上,冷冰冰地喝令左右护卫,道:“将他按住,罚跪两个时辰,让他好好反省!” 护卫们应声而上,将郑奉昀牢牢按在地上。郑奉昀满脸不甘,挣扎着试图站起来,却无法摆脱护卫的束缚。他愤怒地望着顾芩澜,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郑慧依坐在魏嬷嬷怀里,看着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她试图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依旧沙哑,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绝望。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语气冷淡:“郑奉昀,你可知罪?” 郑奉昀梗着脖子,怒道:“我没错!是你害得慧依不能说话,你才是罪人!” 顾芩澜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怒意,但她很快压制住情绪,冷笑道:“郑奉昀,证据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害了郑慧依?” 郑奉昀语塞,他确实没有任何证据。但他心中坚信,顾芩澜就是幕后黑手,他无法接受妹妹受到这样的伤害。 这时,郑慧依突然在魏嬷嬷怀里哭着,张口说话:“我……我能说话了!” 众人皆惊,魏嬷嬷更是激动地抱紧了郑慧依。 “慧依,你真的能说话了吗?” 郑慧依点了点头,眼中带着感激和困惑。她看着顾芩澜,似乎在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顾芩澜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郑奉昀,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郑奉昀,现在你能说话的妹妹就在这里,她刚刚证明了她的嗓子并没有问题。你的指控显然是没有根据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郑奉昀愣住了,他看着妹妹,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原本坚信是顾芩澜害了妹妹,但现在妹妹又能说话了,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王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魏嬷嬷满眼疑惑地望着顾芩澜。 顾芩澜笑着解释:“魏嬷嬷,你不必担忧,我之前确实为了方便针灸治疗,暂时封了郑慧依的哑穴。但现在时辰已到,她自然就能说话了。只是我之前忘记告诉你,让你误会了。” 魏嬷嬷听了,眉头微微舒展,但仍有些担忧:“王妃,小姐真的能说话了吗?她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魏嬷嬷的手,安慰道:“放心吧,魏嬷嬷,我用的针灸手法是祖传的,不会有任何副作用。慧依现在已经完全能说话了。” 老王妃望着顾芩澜,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芩澜,你真的能确定慧依没事吗?” 顾芩澜信心满满地道:“母亲,请您放心,我敢保证郑慧依不会有任何事。而且,这也是为了她的药效更好,才暂时封了她的哑穴。” 老王妃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颔首道:“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以后这种事情,你要提前告诉我,免得让大家误会。” 顾芩澜点了点头:“是,母亲,以后我会注意的。” 老王妃饱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被魏嬷嬷扶着回荣禧堂了。 顾芩澜下令让郑奉昀在院子里罚跪半日后,便抬脚打算回房休息。 “顾姐姐……”就在这时,萧雯茵突然叫住了她。 顾芩澜脚步一顿,回头望去,只见萧雯茵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她的眼神中既有疑惑,又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关切。顾芩澜微微皱眉,对这个称呼感到一丝不悦。 “萧姑娘,于情于理,你应该称呼我为王妃。”顾芩澜语气淡漠地道。 她眼神中的冷意让萧雯茵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 萧雯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她迅速挽回情绪,轻声道歉:“王妃,对不起,我刚才一时口误。只是,关于奉昀的事,我觉得……” 顾芩澜眼神中的不悦更甚,她打断萧雯茵的话:“你觉得什么?认为我对他的惩罚过于严苛了吗?” 萧雯茵咬了咬唇,她知道,在这个问题上触碰到顾芩澜的逆鳞,但她还是忍不住道:“王妃,奉昀虽然有过错,但他也是情急之下,并非故意伤害襄苎的。况且,他是端王府的二少爷,如此公开罚跪,恐怕会影响到他在府中的威信。” 顾芩澜冷笑一声:“威信?他以为他是端王府的二少爷,就可以为所欲为吗?我这样做,是为了让他知道,端王府不是他可以横行霸道的地方。” 萧雯茵沉默了一会儿,心中五味杂陈。 顾芩澜说的是实情,但作为郑奉昀的好姐姐,她还是忍不住为他辩解。 “王妃,我知道您的决定是正确的,但奉昀他毕竟还小……”萧雯茵语气犹豫。 顾芩澜转过头,目光锐利地看着萧雯茵:“萧小姐,你是端王府的客人,我希望你能遵守端王府的规矩。郑奉昀的事,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人为他辩护。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萧雯茵脸色一白,她领教过顾芩澜的脾气,不敢再说什么。 默默低下头,心中却暗暗为郑奉昀担忧。 顾芩澜眸光一转,视线再次落在跪地的郑奉昀头上,正颜厉色地问道:“奉昀,你觉得我对你的罚跪惩罚,是否过于严苛?” 郑奉昀低垂着头,嘴唇紧抿,沉默了片刻。 他缓缓抬起头,眼神坚定地望着顾芩澜,语气平静地道:“夫人,我知道自己错了。惩罚虽然严厉,但,我愿意接受。” 顾芩澜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语气缓和了许多:“奉昀,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错了。但你要记住,身为端王府的二少爷,你必须要有更高的要求,不能轻易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郑奉昀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了。 顾芩澜转身,吩咐襄苎道:“去让厨房准备晚膳,一会儿,端进来房间吃。” 襄苎领命离去,郑奉昀则垂着头,继续跪在地上。 萧雯茵瞧在眼里,疼在心里,连忙跑过去劝道:“奉昀,你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气,跪在地上会着凉的。你年纪还小,承受不住这样的惩罚。” 郑奉昀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嘴角微微上扬,试图安抚萧雯茵的担忧:“萧姐姐,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但我必须承担这个责任。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不能因为是端王府的少爷就特殊对待。” 第12章 惩罚也是一种成长 萧雯茵眉头紧皱,脸上露出忧心忡忡的神色,她蹲下身子,紧紧握住郑奉昀的双手:“奉昀,我知道你是个有担当的孩子,可是这罚跪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太过严重了。你是端王府的少爷,身份尊贵,这样的惩罚会让你在众人面前丢脸的。” 郑奉昀的眼神更加坚定,他轻轻拍了拍萧雯茵的手,语气平静地道:“萧姐姐,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我更知道,一个人无论身份高低,都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我承认错误,接受惩罚,这样才能让众人知道,端王府的少爷并非无法无天。” 萧雯茵无奈地看着郑奉昀,心中矛盾不已。 郑奉昀性格坚韧,一旦决定了什么,就很难改变。她叹了口气,缓缓道:“奉昀,你真的不考虑一下萧姐姐的建议吗?我可以帮你求情,让老王妃减轻对你的惩罚。” 郑奉昀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坚定的决心:“萧姐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不能接受你的求情。我必须自己承担这个责任,这样才能让我真正地成长。” 这时,老王妃的贴身嬷嬷魏嬷嬷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严肃的表情,对萧雯茵道:“萧小姐,您的心意我们领了,但少爷的决心已经定下来了,况且,王妃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请您放心,奴才会照顾好少爷的。” 萧雯茵无奈地笑了笑,站起身,对魏嬷嬷道:“那好吧,魏嬷嬷,请您多照顾一下奉昀,不要让他受凉了。” 魏嬷嬷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萧小姐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少爷的。” 萧雯茵转身离开,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她望着郑奉昀瘦弱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泪光。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魏嬷嬷道:“嬷嬷,奉昀还小,您能不能让他在廊下跪着,至少不会被风吹雨打。” 魏嬷嬷沉吟片刻,答应了:“好吧,我会在廊下安排一个空地,让少爷在那里跪着。” 萧雯茵这才放下心来,感激地看了魏嬷嬷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 顾芩澜拉着襄苎进房间,室内光线昏暗,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顾芩澜轻轻坐在床边,示意襄苎也坐下。 襄苎坐下后,顾芩澜才仔细地查看她的伤口。她的手指轻轻触摸着襄苎的手背,每一个伤口都让她心中一紧。 “疼吗?”顾芩澜问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襄苎微微摇头,嘴角挤出一个笑容:“王妃,这点伤不算什么,我还能坚持下去。” 顾芩澜看着襄苎,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襄苎,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子,但是看到你因为这些伤害而受苦,我的心里也很难受。” 襄苎想要安慰顾芩澜,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能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希望能够传达出她的感激之情。 顾芩澜看着襄苎的眼神变得坚定,她说道:“襄苎,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逍遥法外。我会惩罚他们,维护我们在府中的威严。” 襄苎闻言,心中一暖。 夫人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但是她并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引起更多的纷争。 “王妃,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太多人,毕竟我是您的侍女,受点委屈没关系。”襄苎轻声说道。 顾芩澜微微一笑,她拍了拍襄苎的手:“襄苎,你是我最信任的侍女,我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而且,这也是为了维护府中的规矩,不能让那些人得寸进尺。” 襄苎听后,心中满是感动。 她转头望着窗外,乌云密布,风声大作。 不由得紧锁眉头,神情忧虑,内心充满了担忧。 “王妃,外面看起来像是暴雨即将来临,二少爷还在外面罚跪,您难道不担心吗?”襄苎转向顾芩澜,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顾芩澜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含笑望着襄苎,淡然道:“襄苎,你还不了解郑奉昀,他是个有傲骨的人,这点惩罚,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襄苎闻言,眉头皱得更紧,她深知郑奉昀的脾气,也知道他的固执。但她仍然担心,毕竟外面的天气看起来如此恶劣。 “可是王妃,若是真的下起雨来,二少爷淋雨受寒,万一病倒了怎么办?”襄苎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真的很担心郑奉昀。 顾芩澜轻轻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若是真的病倒了,我会亲自为他治疗。放心吧,襄苎,端王府不是那么容易让人生病的地方。” 襄苎听后,心中稍感安慰。但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乌云,心中默默祈祷着。 外面的风雨越来越剧烈,襄苎的心情也随之紧张起来。她转头看向顾芩澜,只见她依然坐在那里,神情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王妃,您真的不打算去劝劝二少爷吗?”襄苎忍不住问道。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了,襄苎。让他自己去面对这一切吧。有时候,惩罚也是一种成长。” …… 魏嬷嬷抱着睡着了的郑慧依回到老王妃的芙蓉苑,轻轻地将郑慧依放在床上,为她盖好锦被,然后转身走向老王妃。 老王妃坐在红木椅上,眼神慈祥地望着魏嬷嬷,示意她坐下。 魏嬷嬷微微欠身,依言坐下,然后便开始详细地报告今天发生的事情。 “老夫人,今日王妃罚二少爷在惊鸿苑外跪半日,原因是他擅闯王妃居室,还不小心害得襄苎流血受伤。奴婢觉得这惩罚虽然重了些,但王妃的用心是好的,只是,奴婢担心二少爷承受不住。” 老王妃微微点头,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只是淡淡地道:“嬷嬷,你说得不错,芩澜是个有才德的女子,她的做法是对的。我们秦家历来重视家教,孩子们若有错误,自当严惩,不可姑息。正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魏嬷嬷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又道:“老夫人,可是二少爷他还小,万一承受不住,影响了身心健康,那该如何是好?”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望着魏嬷嬷,缓缓道:“嬷嬷,你认为郑奉昀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第13章 私心太重 魏嬷嬷沉吟片刻,道:“二少爷聪明伶俐,只是有些顽皮,有时不太懂得约束自己。” 老王妃微微一笑,道:“正是,他聪明伶俐,但过于顽皮,这是他的弱点。顾芩澜此举,正是要让他明白,无论身份如何,都不能违背家规。只有经历了磨难,才能明白生活的艰辛,才能更好地担当起端王府的重任。” 魏嬷嬷听着老王妃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惭愧,她觉得自己过于担忧了。 “老夫人,那奴婢该如何去做,才能帮助二少爷改正错误?” 老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魏嬷嬷,你是老王府的老人,经验丰富,你多关注一下郑奉昀,帮助他度过这个难关。同时,你也要多与顾芩澜沟通,让她知道,我们秦家都是支持她的。” 魏嬷嬷连忙点头,道:“奴婢遵命。” 老王妃幽幽叹了口气,看向魏嬷嬷道:“你说,奉昀这孩子究竟要经历多少苦头,才能明白天高地厚的代价?” 魏嬷嬷微微欠身,眉头紧锁,缓缓道:“老夫人,二公子固然需要历练,但也要适度。过分苛责,恐怕会适得其反。” 老王妃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决断:“我知道,但我不能看着他继续这样下去。溺爱只会让他无法无天,最后受害的还是他自己。” 魏嬷嬷叹了口气,道:“老夫人说得是,但王爷那三个孩子,毕竟也是您的心头肉。如今悔不当初,又当如何呢?” 老王妃脸上闪过一丝苦笑:“是啊,悔不当初。我以前总认为,爱子之心,便是要给予他们最好的一切。却没想到,过度的关爱反而成了束缚。” 魏嬷嬷忍不住问道:“老夫人,您如今打算如何?” 老王妃沉默了一会儿,眼神渐渐坚定:“正因如此,我才打算给鼎廉娶个王妃回来,好好管教这些孩子。我观察过,顾芩澜是个有能力的人,她应该能够胜任。” 魏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道:“老夫人英明,顾姑娘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她成为端王妃后,必然能够协助王爷,将端王府治理得更好。” 老王妃微微一笑,道:“嗯,我也这么觉得。” 魏嬷嬷忽然想起什么,眼帘微垂,鼓起勇气问道:“老夫人,那萧小姐,究竟为何未能成为端王妃呢?毕竟,她可是您的表侄女,外界都以为她才是您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老王妃微微一笑,眼神中带着一丝苍凉,缓缓道:“魏嬷嬷,你还记得上个月慧依生病时的情形吗?” 魏嬷嬷点了点头,回忆道:“那时,慧依小姐病情严重,整个端王府都笼罩在忧虑之中。萧小姐前来探望,表现得颇为关心。” 老王妃叹了口气,道:“是啊,她表现得极为关心,可是她的关心,却带着太多的私心。” 魏嬷嬷不解地问:“私心?老夫人,您能详细解释一下吗?” 老王妃微微颔首,道:“那时,慧依病情垂危,我心中焦虑,她却在我面前说起端王府如何显赫,如何权势滔天。她话语中透露出的,是对权势的渴望,而非对慧依的关心。” 魏嬷嬷微微皱眉,道:“那她后来还说了什么?” 老王妃嘴角勾起一丝苦笑,道:“她还对我说,若是慧依能够好转,她愿意嫁入端王府,但前提是,她要成为端王妃,掌控端王府的一切。魏嬷嬷,你觉得这样的女子,能胜任端王府主母的位置吗?” 魏嬷嬷沉默片刻,道:“老夫人,我明白了。萧小姐的心机太深,她关心的是权势,而非端王府的未来。” 老王妃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端王府主母的位置,关系着整个端王府的兴衰。我怎能将这个重任,交给一个私心太重的人呢?” 魏嬷嬷感慨道:“老夫人,您真是明智。后来,您是如何处理这件事的?” 老王妃眼神坚定,道:“我告诉她,端王府主母的位置,不是随便可以得到的。我要她先去照顾慧依,若是真心关心,便能在慧依好转之后,再谈论婚事。” 魏嬷嬷惊讶道:“那她答应了?” 老王妃摇了摇头,道:“她并未答应。反而在我面前哭诉,说我不信任她,不愿给她机会。她还说,若是不能成为端王妃,她便终身不嫁。” 魏嬷嬷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女子,真是让人惋惜。” 老王妃道:“是啊,惋惜。但我也知道,这样的女子,若是成为端王妃,必定会带来灾难。我不能因为一时的同情,而毁了整个端王府。” “不说这个了。” 老王妃抿了口茶,温声道:“没记错的话,明日就是芩澜的回门之期了。” 魏嬷嬷微微欠身,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应道:“是的老夫人,明日正是王妃的回门日。这可是大事,咱们府上自然要好好操办一番。” 老王妃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正是如此。魏嬷嬷,你这就去库房挑选一些好的礼物,准备在芩澜回门的时候让她带回去。毕竟,她现在也是我们端王府的人了,代表的可是我们端王府的脸面。” 魏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她微微俯身道:“老夫人放心,老奴这就去办。不过,这礼物挑选可是件细致的活儿,老奴得仔细思量一番。” 老王妃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信任的光芒:“我知道你是个细心人,这件事交给你,我放心。” 说着,老王妃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叶,又放下。 “老夫人,至于陪同王妃一起回门的人选,您有何指示?”魏嬷嬷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老王妃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精明:“我打算让奉昀陪同王妃一起回门。这样一来,有了奉昀撑场,既显得我们对芩澜的重视,也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我们端王府的媳妇不是那么好惹的。” 魏嬷嬷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掩饰起来,她微微欠身道:“老夫人英明。二公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有他在,王妃回门一事定能风风光光的。” 老王妃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微笑:“嗯,就这么定了。魏嬷嬷,你再去通知二公子,让他做好准备。” 魏嬷嬷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第14章 壮士断腕 半日将尽,郑奉昀跪得几乎头昏目眩,有些支撑不住了。 他双手撑地,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闪烁着求助的光芒。 惊鸿苑内,桂花飘香,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阴霾。 顾芩澜坐在窗边,眼神淡漠地望着跪在雨中的郑奉昀。她的面容精致,眉眼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雨水淅沥沥地打在郑奉昀的身上,冷意透过衣衫,直逼心底。他紧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一声不吭。 就在这时,顾芩澜打着伞出现在他面前。 她的眼神充满了担忧与柔和,看着他,仿佛看待自己的亲身儿子一般。 她轻轻地将伞移到郑奉昀的头顶,为他挡住了倾盆的雨水。 “奉昀,你怎么如此倔强?”顾芩澜轻轻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责备。 郑奉昀抬起头,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但仍旧咬着牙关,不言不语。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伸出右手,对郑奉昀说道:“起来吧,地上湿冷,别冻着了。” 郑奉昀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缓缓地伸出手,让她将自己从地上拉起来。 “谢谢。”郑奉昀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感激。 顾芩澜微微一笑,看着郑奉昀,眼中充满了欣慰。她转身对侍女红缨说道:“红缨,带奉昀去房间休息吧。” 红缨连忙点头,小心翼翼地扶着郑奉昀,将他带入房间。 房间内,温暖的炭火在炉中燃烧,驱散了郑奉昀身上的寒气。红缨将郑奉昀扶到床上,为他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去拿汤药。 “奉昀,喝点汤药暖暖身体吧。”顾芩澜递过汤药,温柔地说道。 郑奉昀接过汤药,心中感到一阵暖洋洋的。 只是,再抬眼一瞧,顾芩澜却躺回藤椅上兀自眯觉,没有再理睬他。 郑奉昀感到自己受到了冷落,气恼地一把将身上裹着的被子踹到地上。 顾芩澜坐在红木椅上,眼神平静而坚定,她缓缓开口:“奉昀,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郑奉昀愤怒地瞪着她,嘴角抽搐着:“这里是端王府,是我的家!”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这里是端王府,但更是西魏的府邸。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承载着西魏的荣辱兴衰。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端王府的威仪。” 郑奉昀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仍梗着脖子,不甘示弱地反驳道:“我不过是一只小小的蝴蝶,如何能撼动得了端王府的大树?”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即使是一只蝴蝶,也有可能引起轩然大波。奉昀,你是端王府的二少爷,身份不容忽视。今日之事,若传扬出去,不仅是你,整个端王府都会受到牵连。” 郑奉昀愤怒地挥舞着手中的汤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大声吼道:“你这是在威胁小爷?” 顾芩澜神色平静,缓缓道:“奉昀,我只是提醒你,三思而后行。在这端王府,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后果。” 郑奉昀冷笑一声:“哼,本公子身份尊贵,难道还会有人敢对本公子如何?” 顾芩澜眉头微蹙,语气加重了几分:“奉昀,在这王府之中,身份地位固然重要,但若是触犯了律法,即使是王爷也不能轻易为你开脱。” 郑奉昀听后,脸上的怒火更盛,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夫人,你这是在教训我?” 顾芩澜依旧保持着平静,柔声道:“奉昀,我并非在教训你,而是希望你能明白,无论身份大小,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在这端王府,我作为你的母亲,有责任教你如何行事。”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愤怒与不屈:“你……你不过是我父亲的继室,有什么资格管教我?” 顾芩澜眼神一冷,严肃地说:“奉昀,你可能忘了,自从你父亲过世,这端王府便是我说了算。我既是你的母亲,也是这王府的主母,有权管教你。” 郑奉昀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站起身,指着顾芩澜:“你敢对本公子如此无礼,岂有此理……” 顾芩澜淡淡地看着他:“奉昀,你若再如此无礼,别怪我不客气。”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正欲发作,顾芩澜却指了指桌上的那只药碗,一本正经地问道:“奉昀,这药,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郑奉昀瞪着顾芩澜,眼神中带着几分抵触。但在她的注视下,他无奈地端起了药碗,眉头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仿佛在暗示自己这药有多难以下咽。 然后,撸起袖子,“壮士断腕”一般毅然决然地喝下了碗中的药。 药水滑过喉咙,郑奉昀忍不住皱起了脸。他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副苦涩的表情却出卖了他的感受。 刚想要摔掉手中的药碗,发泄自己的不满,但看到顾芩澜那咄咄逼人的目光,终究还是忍住了。 郑奉昀双手交叉环抱着双臂,傲娇地开口:“我已经喝完了,你现在满意了吧?” 顾芩澜看着他这副幼稚到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笑声如同春风拂面,让郑奉昀心头一暖,但随即又感到恼怒。他瞪着顾芩澜:“为什么要笑话我?” 顾芩澜收住笑声,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柔声道:“奉昀,我并非笑话你,只是看到你如此勇敢地喝下药,心中感到欣慰。你是个男子汉,要学会面对生活中的苦涩。” 郑奉昀不爱听,别过脸去。 顾芩澜莞尔一笑,瞥了一眼郑奉昀,叫来红缨,吩咐道:“红缨,带奉昀回房,把身上的湿衣服换掉,切莫着凉。” 红缨应声答道:“是,王妃。”她轻移莲步,走到郑奉昀身边,微微一笑道:“奉昀少爷,请跟我来。” 郑奉昀迟疑片刻后,还是轻轻点头,跟着红缨离去。 不多时,郑奉昀换好衣服回来。步入花厅,只见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顾芩澜正不紧不慢地吃着饭。 她抬头看到郑奉昀,便含笑招呼道:“奉昀,快过来吃饭。” 第15章 龙舌弓 郑奉昀心中一暖,快步走到桌前,看着顾芩澜为他准备的一桌美食,不禁惊讶地问道:“夫人,您怎么这么晚才吃饭?莫非是在等我?”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奉昀,你觉得呢?” 郑奉昀心中一动,猜测道:“莫非真的在等我?” 顾芩澜打了个哈哈,莞尔道:“好了,快过来吃饭吧。这些菜都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希望你喜欢。” 郑奉昀点点头,依言入座,拿过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鲜美多汁,不禁感叹:“夫人,您的手艺竟如此之好,这红烧肉做得也太美味了!” 顾芩澜含笑看向郑奉昀:“奉昀,只要你能吃得开心,我就满足了。” 郑奉昀发现顾芩澜准备的菜肴都是他喜欢的,不禁好奇地问道:“夫人,您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些菜?” 顾芩澜神秘一笑,道:“这个嘛,自然是有人告诉我的。”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惊讶道:“是谁?” 顾芩澜轻笑道:“还能有谁,当然是你的贴身侍女千禧了。” 郑奉昀恍然大悟,原来是千禧这个丫头告诉了顾芩澜他的喜好。 吃完饭,郑奉昀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顾芩澜笑着问道:“奉昀,吃饱了吗?” 郑奉昀点头道:“我已经吃饱了。今晚这顿饭,是我这段时间吃得最舒服的一顿。” 顾芩澜满意地笑了,道:“那就好。对了,我这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说完,她轻轻拍了拍手,两名侍女立刻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托着一个精致的锦盒。她微笑着站起身,走到郑奉昀面前,将锦盒递给他。 “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希望你会喜欢。”顾芩澜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郑奉昀疑惑地接过锦盒,心中满是好奇。他轻轻解开绳结,打开盒盖,眼前立刻亮起了一道银光。 窗外阳光透过薄纱,洒在厅内的每一个角落。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把小巧的银弓上。 “这……这是?”郑奉昀拿起银弓,目光中满是惊愕。 顾芩澜轻轻一笑,道:“这是龙舌弓,相传是卧龙霸王曾用过的神弓。我特意让人打造了一个同款的银弓,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 郑奉昀的手微微颤抖,他紧紧握住银弓,感受着它的分量。他抬头看向顾芩澜,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谢谢夫……母……母亲,这份礼物我非常喜欢!”郑奉昀的声音中充满了喜悦。 红缨站在一旁,看着郑奉昀的反应,心中也为他感到高兴。她忍不住开口道: “少爷,这可是王妃特意为你准备的,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郑奉昀点了点头,他将银弓放在膝盖上,轻轻抚摸着弓弦。突然,一阵嗡鸣声响起,弓弦震动着,发出悠扬的声响。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看来这弓与你甚是投缘。” 红缨接口道:“是啊,少爷,这弓的声音真美,就像是在唱歌一样。”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看向红缨,问道:“红缨,你知道这龙舌弓的来历吗?” 红缨微微一笑,道:“我听老人们说,这龙舌弓的弓弦是用龙筋制成的,弓身则是由龙鳞打造。它不仅分量沉甸,而且射程远,力量大,是世间罕见的神弓。” 郑奉昀听得入神,他轻轻拉了拉弓弦,感受着那股强大的力量。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的神情,心中满意地笑了笑,突然问道:“奉昀,你可知我为何送你这把弓吗?” 郑奉昀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顾芩澜:“母亲,我愿聆听教诲。”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这把弓,是我对你的期望。我希望你能像卧龙霸王一样,勇往直前,无畏无惧。在这世间,只有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站起身,对顾芩澜深深一拜:“母亲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顾芩澜眸色柔和,笑靥如花,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疲惫,却满是温暖。她轻声对郑奉昀道:“你的处罚结束了,以后要记住,不可再犯类似的错误。” 郑奉昀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以为顾芩澜会继续严厉地教训他,没想到竟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郑奉昀微微低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母亲,我记住了,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 顾芩澜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眼中满是关切与期待:“奉昀,你是我端王府的昀公子,我希望你能成为一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子,不再犯类似的错误。”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抬头看着顾芩澜,认真地道:“母亲,我会努力的,不辜负您的期望。” 顾芩澜轻轻点头,对一旁的襄苎道:“襄苎,送奉昀回去。” 襄苎应了一声,走到郑奉昀身边,道:“昀公子,我们走吧。” 郑奉昀点了点头,瞥了顾芩澜一眼,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他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既有对顾芩澜宽容的感激,也有对自己过去行为的愧疚。 襄苎看着郑奉昀的神情,心中有些担忧,她走到郑奉昀身边,轻声问道:“昀公子,您没事吧?” 郑奉昀轻轻摇头,道:“襄苎,我没事,只是有些感慨。王妃她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再让她担心了。” 襄苎微笑着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道:“昀公子,您能这么想,奴婢就放心了。以后,您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 郑奉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坚定。 细雨如丝,襄苎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路护送郑奉昀回房。雨点落在油纸伞上,发出沙沙的响声,映衬出此间气氛的宁静。 行至郑奉昀所居落霞苑的月洞门前,襄苎微微欠身,将伞微微倾向郑奉昀,以免他淋湿。 郑奉昀微微一笑,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 路上,郑奉昀微微低头,默默忍受着膝盖的剧痛,却始终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抱怨。 襄苎皱眉头看着他,眼中满是担忧与敬佩。 走到房门前,襄苎停了下来,小心地将油纸伞收好,转身对郑奉昀道:“昀公子,您的膝盖没事吧?” 郑奉昀勉强一笑,道:“无事,只是膝盖有些疼痛,不妨事。” 第16章 教导之恩 襄苎轻轻叹了口气,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递给郑奉昀:“这是夫人特意为您的膝盖准备的药膏,您试试看。” 郑奉昀接过药膏,眼中闪过一丝感激,他轻轻摩挲着膝盖,微笑道:“母亲她还真是体贴,我一定会好好用。” 两人走进花厅,厅内温暖如春,与外面的阴雨形成鲜明对比。 郑奉昀坐在软椅上,襄苎则蹲在一旁,细心地为他涂抹药膏。 襄苎轻声道:“二少爷,您今天真的很坚强,跪了那么久,竟然一声不吭。” 郑奉昀苦涩一笑:“我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我的脆弱。” 说着,他看向襄苎,有些愧疚地道:“襄苎姐姐,我今日确实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手,你……你可千万不要误会。” 襄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抽搐,道:“二少爷的话,襄苎明白。但下次若再遇到此类事情,襄苎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拦阻,绝不让任何人伤害端王妃。” 郑奉昀微微一愣,没想到襄苎会如此坚决。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襄苎姐姐,我知道你对王妃忠心耿耿,但你也应该明白,我是端王府的小少爷,有些事情,我也必须去做。” 襄苎眼神坚定,语气也更加坚决:“二少爷,襄苎在此事上,绝不让步。若真到了那一天,襄苎宁愿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王妃。” 郑奉昀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气氛:“襄苎姐姐,我明白你的担忧。但今日之事,确实是个误会。我并非有意冒犯王妃,只是……只是我确实是太心急了。” 襄苎微微皱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道:“二少爷,您可知王妃对您的一片心意?她特意为您定制了那把龙舌弓,可王妃对您是多么的关心。” 郑奉昀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从未想过,顾芩澜会对他如此用心。他轻轻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襄苎,你说的是真的吗?” 襄苎轻轻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自然是真的,不然,奴婢岂敢在您面前胡言乱语。王妃对我提起过,她说那把龙舌弓是特意为您打造的,希望您能喜欢。” 郑奉昀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没想到顾芩澜会如此细心地为他考虑。 他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感激:“襄苎,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以前一直觉得王妃对我冷冷淡淡的,现在才知道,她一直在关心着我。” 襄苎看着郑奉昀的表情,心中暗自窃喜,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轻声说道:“二少爷,其实王妃一直都很关心您,只是您没有察觉到而已。她一直在默默地为您付出,只是不愿让您知道。” 郑奉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开口:“襄苎,我想去谢谢王妃。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襄苎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当然可以,二少爷。不过,您要准备好一份礼物,以表示您对王妃娘娘的感激之情。”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我该送什么礼物呢?” 襄苎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道:“不如送一束您亲手采的花儿吧。王妃喜欢茉莉,而且您亲自采花,更能表达您的诚意。” 郑奉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当即点头答应:“好,那我现在就去后花园采花!” 襄苎离开后,郑奉昀便出门,打算去后花园采茉莉花,不料却在门口碰见迎面走来的萧雯茵。 郑奉昀微微一愣,看着萧雯茵那担忧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暖意。他转身对身后的侍从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先行一步,自己则走向回廊,与萧雯茵相对而立。 “萧姐姐,你怎么来了?”郑奉昀微微一笑,试图掩饰自己脚上的疼痛。 萧雯茵的目光落在郑奉昀的脚上,脸上的担忧愈发明显:“奉昀,你的脚……” 郑奉昀退后两步,试图显得轻松:“没事,小问题。” 文琴忍不住站了出来,对着顾芩澜院子的方向冷哼一声:“端王妃真是心狠,若我们小姐成了端王妃,定不会让二少爷如此受苦。” 萧雯茵皱眉,轻声斥责道:“文琴,不得胡说。” 郑奉昀也有些不悦,他皱着眉头,看着文琴:“你胡说什么?文琴,你若再胡言乱语,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文琴吓得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 郑奉昀看着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萧姐姐,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我没事。” 萧雯茵轻轻叹了口气,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查看郑奉昀的脚踝:“奉昀,你真的没事吗?” 郑奉昀微微一笑,抓住萧雯茵的手:“我真的没事。萧姐姐,你放心吧。” “王妃她,怎么忍心让你罚跪这么久,害得你路都走不了了。哎!”萧雯茵假装抹泪,不断摇头叹气。 郑奉昀抬头挺胸,一本正经地道:“母亲此举也是为了教育我,我岂敢有所介怀。区区罚跪,也算不得什么。” 萧雯茵闻言,眼神微微一滞,她紧紧地抿着嘴唇,心中掀起了一阵不小的波澜。 缓缓走到郑奉昀的身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奉昀啊奉昀,你这是怎么了?你一向对顾芩澜冷若冰霜,今日竟然称呼她为母亲? 难道,你真的开始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情感?这可如何是好! 萧雯茵轻轻咳嗽了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然后缓缓开口:“奉昀,你这是何苦?罚跪之苦,总比不上心中的苦楚。你真的不介意吗?” 郑奉昀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坚定:“萧姐姐,母亲对我有教导之恩,我岂能因一时之气,忘却了这份恩情?” 萧雯茵皱眉,郑奉昀对顾芩澜的态度让她有些不安。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找到合适的说辞:“奉昀,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你也别忘了,你是端王最宠爱的儿子。你的每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整个王府的稳定。” 郑奉昀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萧姐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尊重母亲,并不能因为别人的眼光而改变自己的心意。” 第17章 药浴 萧雯茵的心中一阵慌乱,她深知郑奉昀的话意味着什么。 他称呼顾芩澜为母亲,这意味着他已经开始接受她,甚至有可能站在她的一边。 如此一来,她的计划岂不是要受到影响? “奉昀,我只是担心你。”萧雯茵强颜欢笑,试图掩饰自己的内心。 郑奉昀看着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萧姐姐,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郑奉昀语气坚定地说道。 萧雯茵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不能再让郑奉昀这样下去,否则,她的计划将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于是,萧雯茵摆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瞬也不瞬地看向郑奉昀,道:“奉昀,你听我说,你可是堂堂端王府的二公子,身份尊贵,何必惧怕任何人呢?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会替你做主的。” 郑奉昀紧抿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冷冷地瞥了萧雯茵一眼,语气冷淡地说:“萧姐姐,我知道我身份尊贵,但我母亲罚我,自有她的道理。我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这些。” 萧雯茵脸色微变,她试图拉近与郑奉昀的距离,轻轻握住他的手:“奉昀,你听姐姐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郑奉昀抽回自己的手,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萧姐姐,你错了。母亲罚我,是因为她觉得我犯了错,我应该受罚。况且,她还送了我最喜欢的龙舌弓和化瘀的药,可见还是关心你的。可是你,自从我受罚以来,你一直在说母亲的坏话,却从未真正关心过我的感受。” 萧雯茵愣住了,她咬了咬嘴唇,试图解释:“奉昀,我……我只是担心你,怕你心里不舒服。我没有别的意思。” 郑奉昀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奈:“萧姐姐,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我真的很累。我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而不是你的安慰。”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看着郑奉昀,心中五味杂陈。勉强笑了笑,说:“好吧,奉昀,如果你累了,就去休息吧。我不再打扰你了。” 郑奉昀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 萧雯茵看着他的背影,立时拉下脸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愤怒和失望。 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内,侍女文琴立刻追了上去,小心翼翼地询问:“小姐,您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难看。” 萧雯茵冷冷地瞥了文琴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文琴,你看到了吗?郑奉昀他……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她对我竟这般疏离,不耐烦了!” 文琴微微一愣,立刻安慰道:“小姐,或许二少爷有他的苦衷,我们不应该轻易地对他动怒。” 萧雯茵瞪大了眼睛,脸色更加阴沉:“苦衷?他能有什么苦衷?分明就是存心偏袒那个顾芩澜,已经看不起我了!” 文琴咬了咬下唇,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萧雯茵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文琴,我有个主意,或许能打击一下顾芩澜,让我们在端王府重新站稳脚跟。” 文琴好奇地问道:“小姐,是什么主意?” 萧雯茵微微一笑,眼中却带着一丝冷意:“我打算利用自己身体不适的借口,阻止大少爷明日陪同端王妃顾芩澜回门。如此一来,就能引起京城人的猜忌,让他们觉得端王府对顾芩澜不重视,那她端王妃的地位也就动摇了。” 文琴一愣,担忧地劝道:“小姐,这可是一步险棋啊。万一被老王妃发现了,我们可就麻烦了。” 萧雯茵冷笑一声:“放心吧,我会做得非常隐秘,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而且,只要这次计划成功,我们就能让顾芩澜在京城的名声扫地,她在端王府的地位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文琴犹豫了一下:“小姐,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以和为贵,毕竟,端王府的声誉对我们也很重要。” 萧雯茵瞪了文琴一眼,语气有些严厉:“文琴,你懂什么?在这个乱世,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如果我们不主动出击,就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我已经决定了,你必须帮我完成这个计划。” 文琴不敢再说话,只能低头应道:“是,小姐。”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透过惊鸿苑的窗棂,洒在了端王府的药浴室里。 桂嬷嬷一如往常,抱着郑慧依来到这里,让顾芩澜为郑慧依施针、泡药澡。 顾芩澜端坐在药浴室的中央,神色平静,手法熟练地为郑慧依封了几处大穴。郑慧依痛苦地皱着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桂嬷嬷看着郑慧依,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声对顾芩澜道:“王妃,您看这孩子,昨日被您封了穴道,今日又害怕药浴,真是让人头疼。” 顾芩澜微微皱眉,看着泪眼婆娑的郑慧依,轻声问道:“慧依,你真的不想药浴吗?” 郑慧依微微颤抖,低声道:“王妃,我害怕疼……” 顾芩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语气坚定地道:“慧依,这药浴对你身体有益,你必须泡。我再为你封一次哑穴,让你在药浴过程中不觉得疼痛。” 郑慧依听到“封哑穴”三个字,顿时害怕地流泪,哀求道:“王妃,求求您,不要扎我,我我……真的怕疼!”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害怕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软,想了想,笑盈盈道:“这样吧,只要你泡完药浴,我就给你带一盒荷花酥。怎么样?” 郑慧依一听有荷花酥吃,立刻眼前一亮,点头如捣蒜道:“王妃,我愿意下水。” 说罢,郑慧依迅速爬进药浴桶,顾芩澜则为她调制好药浴水。 桂嬷嬷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钦佩,这端王妃,果然是个懂得如何哄孩子的! 药浴室里,郑慧依泡在温热的药水中,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顾芩澜站在一旁,看着她,心中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那时,她也体弱多病,也曾因为这药浴而害怕,也曾因为母亲奖励的荷花酥而妥协过。 第18章 以儆效尤 郑慧依紧咬着牙关,爬进药浴桶里,顿感奇痒难耐,全身血液似乎都加快了流通,仿佛有成千上万只小虫在她体内爬行。 药浴桶中的药气蒸腾,弥漫着淡淡的苦涩味道,令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顾芩澜坐在一旁的紫檀木椅上,面带微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郑慧依。 “慧依,感觉如何?”顾芩澜轻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关切。 郑慧依紧咬着嘴唇,努力忍受着那股奇痒,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王妃,我还好,只是有些痒。” 顾芩澜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真的没事吗?需要我准备些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郑慧依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王妃,我没事,我能忍住。您之前说的,如果我能乖乖泡药浴,您会给我吃各种美味的糕点,是真的吗?”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当然是真的,只要你乖乖配合,我一定会让你品尝到各种各样好吃的糕点。” 听到这话,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她强忍着疼痛,努力让自己放松。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心中不禁感叹:这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却有着超乎常人的毅力和坚韧。 “慧依,你知道吗?药浴虽然痛苦,但坚持下去,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相信,你一定能坚持下去的。”顾芩澜柔声安慰道。 郑慧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王妃,我会坚持的,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药浴的时间过得缓慢,郑慧依在药桶中泡得脸色苍白,但她始终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声怨言。 顾芩澜在一旁看着,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心疼。 “慧依,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出来吧。”顾芩澜见郑慧依脸色苍白,心疼地说道。 郑慧依依言从药桶中站起来,顾芩澜立刻上前,用柔软的毛巾为她擦拭身体。 郑慧依忍不住轻声咳嗽起来,顾芩澜忙问道:“是不是呛水了?” 郑慧依摇了摇头,勉强笑道:“王妃,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顾芩澜心疼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糕点给你。” 郑慧依看着顾芩澜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不一会儿,顾芩澜带着一盘点心回来了,放在郑慧依面前:“慧依,看看,这些都是你喜欢的糕点。” 郑慧依眼前一亮,她看着那些精美的糕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迫不及待拿起一块,塞入口中,甜蜜的味道立刻在口中蔓延开来,她忍不住赞叹道:“王妃,这糕点真好吃!”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满足的样子,心中也满是欣慰。 郑慧依已经越来越信任她,而她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好这个可爱的孩子。 …… 马车早已准备停当,顾芩澜与襄苎并肩站在端王府大门口,正打算登车启程,却恰逢萧雯茵的贴身丫鬟文琴出现在眼前,将她俩拦住了去路。 文琴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匆匆道:“王妃,我家姑娘突然身体不适,奉晖少爷要去探望,今日恐不能陪同您回门了。” 顾芩澜微微一愣,还未开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冷峻的声音:“文琴,你这是怎么照顾的萧姐姐?她病得如此严重,你却在此拦人!况且,祖母又没说要让大哥陪母亲回门!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假消息!” 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二少爷郑奉昀正迈步走来,神色冷峻,眼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文琴吓得脸色苍白,慌忙跪下,颤声道:“二少爷,奴婢并未懈怠,只是姑娘她……” 郑奉昀冷冷打断她的话:“不管什么原因,你照顾不周就是你的错!来人,给我打文琴十大板,以儆效尤!” 文琴惊恐地望着郑奉昀,眼中流露出无尽的绝望和恐惧,她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挨打,她只是执行姑娘的命令而已。 襄苎看到郑奉昀命人要杖打文琴这一幕,不由得凑到顾芩澜耳边,压低声音道:“王妃,您看二少爷,他这般对待文琴,真是够狠戾的。” 顾芩澜微微皱眉,目光落在郑奉昀身上。只见他神色冷峻,一脸严肃地盯着文琴,仿佛她是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她轻轻拍了拍襄苎的手,低声回应:“郑奉昀性格直率,确实有时候行事过于激烈。但我知道他对萧雯茵的真心,也许,他只是想保护她。” 此时,端王府大门口,众人纷纷围观,窃窃私语。文琴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眼中含泪,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郑奉昀见文琴如此倔强,更加生气,喝道:“文琴,你可知罪?” 文琴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道:“奴婢知罪,但请二少爷明查,奴婢并未做错什么。” 郑奉昀冷笑一声:“你还敢狡辩?萧姐姐病了,你不在身边照料,特地跑到这里耀武扬威,这还不是罪?” 文琴咬唇,正要分辨,顾芩澜忽然含笑开口:“奉昀,你先别急着发火。文琴是萧姑娘的贴身丫鬟,她这么做,也许有她的苦衷。” 文琴低下头,轻声道:“奴婢知道错了,但当时确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遵照小姐的命令行事。请二公子原谅奴婢。” 顾芩澜看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感叹。她知道郑奉昀对萧雯茵的真心,但也清楚萧雯茵并非表面上的淡泊名利。 她心中不禁担忧起来,担心萧雯茵的城府,会让郑奉昀受到伤害。 必须得给文琴一点颜色看看,也好敲山震虎,膈应下她的主子萧雯茵。 可让文琴挨几板子,受些皮肉之苦又便宜了她,不如想点花样戏弄戏弄她。 这般盘算着,顾芩澜瞧见郑奉昀背后背着的箭袋和龙舌弓,忽然计上心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吟吟地对郑奉昀道:“奉昀,你愿意学习箭术吗?” 郑奉昀闻言一愣,惊讶地望着顾芩澜:“母亲,您要教我箭术?” 顾芩澜点了点头,以眼色示意一旁的襄苎取下他背后的龙舌弓和箭袋:“我瞧你箭术天赋不错,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不如让我来教你,如何?” 郑奉昀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既然母亲如此看得起我,那我便跟您学习。” 第19章 哭诉 顾芩澜微微一笑,转向文琴:“文琴,你头顶上的橘子,便是我们的靶子。奉昀,你先射一箭试试。” 文琴脸色惨白,紧紧闭上眼睛,等待着郑奉昀的箭矢。郑奉昀拉开弓弦,瞄准头上的橘子,轻松射出一箭。箭矢精准地射入橘子,将其击落。 顾芩澜赞许地看着郑奉昀:“不错,这一箭有模有样。接下来,我要教你如何射得更准。” 文琴紧张地抬头看着顾芩澜:“王妃,请您开恩,不要让奴婢顶橘子了。” 顾芩澜笑了笑:“放心,我不会让你白顶的。奉昀,你再来一箭,这次要让箭矢擦着文琴的耳边飞过。” 郑奉昀一愣,有些犹豫:“母亲,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严厉:“奉昀,这是为了让她记住教训,让她明白什么是敬畏。你只管射就是。” 郑奉昀点了点头,拉开弓弦,瞄准文琴的耳边。 文琴惊恐地闭上眼睛,紧紧咬着牙关。箭矢脱弦而出,擦着她的耳边飞过,带起一阵风声。 文琴惊魂未定,吓得体似筛糠,瑟瑟发抖。 顾芩澜见她这般狼狈,心中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好了,该轮到我表演了!” 说罢,顾芩澜拈弓搭箭,眼神坚定,仿佛一瞬之间,她便从温婉的端王妃变身为英姿飒爽的女将军。 顾芩澜微微眯起眼,瞄准文琴头上顶着的橘子。众人只见一道破空之声,箭矢如同游龙般飞出,准确无误地射中文琴头上的橘子。橘子被射穿,钉在柱子上,汁水四溅。 文琴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腿一软,跪地求饶:“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惊吓过度之下,甚至昏厥倒地,场面十分狼狈。 郑奉昀站在一旁,震惊地看着顾芩澜箭术高超的表现,不禁脱口而出:“母亲,您的箭术真是令人惊叹!您是如何做到的?” 顾芩澜放下弓箭,瞥了一眼文琴,淡淡地说道:“奉昀,记住,箭术并非一日之功,而是日积月累的练习。只有心无旁骛,才能做到箭无虚发。” 郑奉昀双眸冒着兴奋的绿光,总觉得眼前的顾芩澜背后有一道金光笼罩,像是天神下凡似的。 顾芩澜放下弓箭,得意洋洋地瞥向郑奉昀,笑道:“奉昀,怎么样?你觉得我还有没有资格教你箭术?” 端王府的大门口,春日的阳光洒在顾芩澜身上,她一身骑装,英姿飒爽。她的目光如同秋水,清澈而坚定,直视着郑奉昀。 郑奉昀被顾芩澜的气势所摄,心中却是充满了崇拜。他看着顾芩澜,眼中闪烁着敬仰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诚恳地说道:“母亲,您的箭术如此高超,奉昀愿意向您学习,不知母亲何时开始教导我?”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她微微一笑,道:“等你回侯府后,如果表现好,我就教你。” 郑奉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立即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表现好。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的背影,心中却是另一番思索。她深吸一口气,暗道:我在临行前此番展示箭术,不仅是为了警告萧雯茵,也是为了确保回门时的安稳,省得被妹妹顾芩涟嘲笑! 郑奉昀冲着顾芩澜嘿嘿笑了两声,那笑容中满是诚挚与欢愉。他目光坚定,深情地看着顾芩澜,语气诚挚地说道:“母亲,我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任何敢驳您面子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顾芩澜微微一愣,她看着郑奉昀那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轻轻地抚摸着郑奉昀的脸颊,眼中满是欣慰与关爱:“奉昀,你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 郑奉昀心头一暖,他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低声说道:“母妃,您放心,我会用生命来保护您。” 此时,在郑奉昀的命令下,文琴被几个家丁拖了下去,发出凄厉的惨叫。 郑奉昀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冷声道:“将她扔回萧姐姐那儿去,让她好好讲讲今天她是怎么得罪我们的。”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顾芩澜上马车,十分谨慎地护着她。 顾芩澜感激地看着他,心中愈发温暖。 文琴哭哭啼啼地跑到萧雯茵房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如雨般洒落,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萧雯茵的裙摆。 “小姐,小姐,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文琴哽咽着,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委屈。 萧雯茵原本正躺在床上装病,见到文琴如此狼狈,脸色不禁变得凝重起来。她缓缓坐起身,用温柔而坚定的目光看着文琴。 “文琴,你起来,慢慢说,告诉我,你这是究竟发生了何事?”萧雯茵轻声安慰道。 文琴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萧雯茵。她提到端王妃顾芩澜与二少爷郑奉昀如何逼迫她头顶着橘子当箭靶,如何在众人面前羞辱她。文琴说到这里,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萧雯茵的脸色愈发难看,她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用力握住文琴的手,语气坚定地说:“文琴,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文琴听到这句话,似乎找到了依靠,她用力点了点头,泪水渐渐止住。 “小姐,端王妃和二少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们明明知道我是你的心腹。”文琴抽泣着问道。 萧雯茵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道:“文琴,此事牵扯甚深,背后必有蹊跷。你先回房休息,我稍后会去查清楚此事。” “记住,无论如何,你都是我萧雯茵的人。他们再怎么羞辱你,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你只需安心,一切有我。” 文琴点了点头,感激地看了萧雯茵一眼,然后缓缓离去。 萧雯茵看着文琴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双手握掌成拳,心中暗道:“顾芩澜、郑奉昀,你们如此欺辱我的侍女,便是看不起我萧雯茵!这笔账,我记住了,日后定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第20章 丑大婶 没过多久,郑奉晖推门而入,步履匆匆地来到房内,只见萧雯茵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却掩不住眼中的忧虑之色。 他轻轻走到床边,望着她虚弱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怜惜。 郑奉晖欠身坐下,柔声问道:“萧姐姐,你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 萧雯茵微微一笑,道:“大公子,你来了。我没事,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郑奉晖皱眉道:“萧姐姐,你不必担心,我今日来,正是要为你讨个公道。端王妃她再怎么样,也不能如此对待你。”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轻声道:“奉晖,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与端王妃硬碰硬,恐怕会吃亏。她毕竟是你的长辈,若是闹得不可开交,对你我都没有好处。” 郑奉晖一脸坚定,道:“萧姐姐,你放心,我自有分寸。端王妃若是讲理,我自会尊重她;但她若是不讲理,我也不会让她欺负你。” 萧雯茵轻轻握住郑奉晖的手,道:“大公子,你心地善良,我怎能让你为我冒险?我并非真的要你去与端王妃对抗,只是心中有些不甘。你若真的为我讨回公道,我反而会更加担忧。” 郑奉晖望着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坚定地说:“萧姐姐,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无论如何,我不能看着你受委屈。你放心,我会小心翼翼,不会让你担心。” 萧雯茵见状,知道郑奉晖心意已决,于是故意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也不好再劝。只是,你一定要小心。” 郑奉晖点头,道:“我会的。萧姐姐,你安心养病,我这就去见端王妃。”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轻轻拍了拍郑奉晖的手,说:“大公子,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 郑奉晖转身离去,萧雯茵望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知道,自己的计谋即将得逞。 …… 定远侯府门口人头攒动,凑热闹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因为,今日是定远侯府大小姐和三小姐这两位出嫁女回门之期。 正值午后,阳光和煦,府门口挂起了一排排鲜艳的灯笼,映衬得整个府邸都充满了喜悦的气氛。 定远侯夫妇站在门口,面带微笑,眼神中满是期待。百姓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猜测着两位小姐的回来会带来怎样的热闹。 不久,一阵车马声传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府门口。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停下,顾芩涟和纪胤礼携手从马车上下来。 定远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忙迎上前去,笑着说道:“芩涟,胤礼,你们回来了。” 顾芩涟面带笑容,轻轻福了一福,道:“女儿回来了,父母安康。”纪胤礼也跟着行了一礼,微笑道:“岳父岳母安康。” 定远侯夫妇看着女儿和女婿,心中喜悦不已。定远侯笑道:“好,好,回来了就好。看看你们,真是越发有夫妻相了。” 百姓们见状,纷纷议论起来: “瞧瞧这夫妻俩,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 “是啊,三小姐出嫁后,越发美丽动人,真是嫁得风光。” “那位姑爷也真是温文尔雅,怪不得定远侯夫人如此满意。” 定远侯夫人拉着顾芩涟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笑道:“芩涟,你过得好吗?” 顾芩涟微微一笑,道:“女儿过得很好,夫君待我极好,家中事务也料理得井井有条。” 定远侯夫人听了,心中欢喜,又看向纪胤礼,道:“胤礼,你也要好好待芩涟,让她幸福。” 纪胤礼点头微笑,道:“岳母放心,我会用一生去呵护芩涟。” 定远侯看着这对恩爱的夫妻,心中不禁感叹,女儿果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尽管定远侯夫人懒得等顾芩澜,可谁让她现在成为了端王妃呢。她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无奈与不甘。 定远侯府门口,两尊石狮威严地守护着这座显赫的府邸。夕阳西下,红霞映照在古老的朱门前,映得一片金黄。 “母亲,不必等姐姐了,端王府内烦心事多,且端王不在,姐姐可能不好意思自己回门。”顾芩涟站在门口,秋水般的眸子里闪烁着狡黠和促狭的光芒。 定远侯夫人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听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妹妹的消息是从何而来?何必随意揣测,又污蔑端王府呢?” 众人纷纷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辆极其华丽的金顶马车缓缓驶来,有人认出来,这正是端王府的马车! 马车在定远侯府门口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位女子缓缓走下,正是端王妃顾芩澜。 她步伐不快不慢,拖曳着鹅黄色银缎大裙摆,贴了荷花钿的妆容精美,眉眼画得极是修长,百花髻上斜着一支硕大的金凤步摇簪,更觉气质尊贵,只是在微风中略显清瘦。 顾芩澜下车时,众人无不为之侧目。她的目光如炬,气质高雅,一行一动都透露出端王府的尊贵与威严。她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顾芩涟身上。 “顾芩涟,你可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你如此编排端王府,莫非活腻歪了?”顾芩澜冷冷地开口,声音虽不大,却足以让在场众人听到。 顾芩涟心虚地低下头,但很快镇定下来,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二姐,端王府内的小少爷们脾气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尤其是二少爷郑奉昀,他的跋扈在整个京城都是出了名的。” “母亲!”顾芩澜眉头一皱,正要开口,却见郑奉昀突然从马车上跳下,紧紧牵住她的手,怒视着顾芩涟指责道:“这位丑大婶,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在诋毁端王府和小爷的名声!” 顾芩涟脸色骤变,不禁瞪大了眼睛。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那句话仿佛一道惊雷,在她的耳畔回响。 她怎么也没想到,郑奉昀竟会如此无礼地称呼自己为“丑大婶”。她握紧了手中的丝帕,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这郑奉昀,实在太过分了!顾芩涟心中暗道。 她原本就对这个京城中有名的纨绔子弟无甚好感,今日更是被他的无礼言行所激怒。微微咬了咬唇,心中的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难以平息。 第21章 道歉 今日顾芩澜准时回门,实在是出乎了顾芩涟的意料。 此外,向来顽劣不堪的郑奉昀居然亲切地叫她母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顾芩涟百思不得其解。 顾芩澜指了指呆愣在原地的顾芩涟,笑着向郑奉昀介绍道:“这位,便是我的三妹妹,顾芩涟。今日也是她回门之日,你该唤她一声三姨。” 郑奉昀微微皱眉,目光落在顾芩涟的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顾芩涟穿着一袭淡紫色罗裙,颧骨高耸,天庭饱满,与顾芩澜的温婉美丽相比,的确显得有些尖酸刻薄。 “母亲,这……”郑奉昀欲言又止,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为何三姨长得一副尖酸刻薄相,却不似母亲这般漂亮?” 顾芩澜打了个哈哈,一时哭笑不得。 顾芩涟回过神来,听到这话,当即气得暴跳如雷,正要发作,一旁的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笑呵呵地对郑奉昀道:“二少爷,何必动怒?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郑奉昀脸色稍缓,但仍有些不满,他瞥了顾芩涟一眼,冷哼道:“我只是看不惯有些人背后说端王府的坏话。我父亲为西魏百姓在前线奋勇杀敌,难道,她是在质疑我父亲的忠诚吗?” 定远侯夫人微微皱眉,与定远侯对视一眼,而后轻声安慰郑奉昀:“二少爷,你误会了。芩涟年轻气盛,说话或许有些不当,但她绝非有意冒犯。你父亲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我们都是心知肚明的。” 定远侯也跟着劝道:“奉昀啊,你父亲的功绩无人能比,我们都是敬佩不已。但你也知道,女人家家的,说话总是有些口无遮拦。你不必放在心上。” 郑奉昀冷笑一声:“外祖父,外祖母,我知道你们疼爱三姨,但端王府的名声也不是随便可以侮辱的。我今日在这里,就是要她为她刚才说的话道歉。” 顾芩涟脸色一红,她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风波,心中有些慌乱,但她仍硬着头皮辩解:“奉昀少爷,我确实说过那样的话,但我并无恶意。我只是觉得,端王府风光无限,有时候也未免太过得意忘形。”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怒斥道:“三姨,你这是在质疑我父亲吗?你知道不知道,他为了我们西魏,付出了多少心血?” 顾芩涟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知道端王殿下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但我只是觉得,人总该有谦逊之心。端王府如今权势滔天,若是过于嚣张,恐怕会引人非议。” 定远侯夫人见场面越发尴尬,忙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说了。奉昀,芩涟,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定远侯也跟着说:“你们都消消气。今日之事,就当是个误会,大家以后不要再提了。” 郑奉昀却很固执,双手抱胸,冷冷地道:“三姨不道歉,我这一肚子气是不可能消得了的!” 定远侯怒瞪了不知所措的顾芩涟一眼,喝道:“还不快向郑奉昀道歉!” 顾芩涟身子一颤,眼眶中的泪水在眼圈里打转,显得无比委屈。她咬了咬下唇,缓缓走到郑奉昀面前,低头说道:“郑奉昀,对不起,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郑奉昀冷冷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冷漠,语气更是冷冽:“你以为一句道歉就能弥补你对母亲的愧疚吗?你以为你的一句道歉,就能让我不再恨你吗?” 顾芩涟脸色愈发苍白,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默默承受着郑奉昀的指责。 定远侯走了过来,眉头紧锁,严肃地看着郑奉昀:“奉昀,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想让芩涟怎么样?” 郑奉昀转过头,目光如炬地看着定远侯:“侯爷,我知道您疼爱芩涟,但这次事情的性质不同。她不仅让我受到了委屈,更是让母亲堂堂端王府的当家主母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我身为儿子,不能坐视母亲受委屈。” 定远侯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说道:“奉昀,你说得没错,芩涟这次确实做得过分了。但她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就不能给她一个机会吗?” 郑奉昀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但很快被他坚定地掩去:“侯爷,我给过她机会,但她并没有珍惜。既然她不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那我只能让她付出代价。” “没错!”顾芩澜目光如刀扫了一眼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语气冷冽地开口:“作为端王妃,我自问从未对顾芩涟有任何不公之处。然而她竟敢如此诋毁端王府,我若轻易放过她,岂不是让世人认为端王府好欺负?” 定远侯夫人闻言,脸色愈发铁青,她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试图辩解:“芩澜,你真的误会了,芩涟无知,她不过是年轻气盛,口无遮拦。我们定远侯府岂会不知礼仪,敢对端王府不敬?” 顾芩澜冷笑一声,目光如冰:“既然如此,那便请夫人严惩顾芩涟,以正家风。否则,我只好亲自向皇帝奏明此事,让圣上裁夺。” 定远侯闻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同时露出慌张的表情来。 顾芩澜所言非虚,若真的让皇帝知道此事,定远侯府的声誉将受到极大损害。 他沉吟片刻,咬着后槽牙道:“王妃说得是,定远侯府确有管教不严之过。此事我们必定严肃处理,绝不让王妃失望。” 定远侯夫人见丈夫如此说,也知道无法再辩解,她咬了咬牙,恨声道:“犬女无知,确实该罚。等会就回去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礼仪,什么是尊重。” 顾芩澜微微点头,目光转向定远侯:“父亲,您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定远侯沉吟片刻,道:“依我看,不如将顾芩涟禁足于府中,让她好好反省。至于端王府的名誉,我们定远侯府会登门道歉,以表诚意。”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父亲考虑得周到。那就有劳您了。” 定远侯夫人心中不甘,却又无法反驳,只好低头应是。 第22章 众星捧月 定远侯目眦尽裂,怒瞪着顾芩涟,呵斥道:“芩涟,你可知你错在何处?竟敢如此无礼,对长姐不顾尊卑,肆意羞辱!” 顾芩涟缩了缩脖子,眼神闪烁,不敢直视父亲的怒火。她嗫嚅着,想要辩解,却发现自己根本无言以对。 定远侯夫人见状,急忙站出来,试图为女儿说情:“侯爷,请您息怒。涟儿她还小,不懂事,这次只是个误会,请您不要太责怪她。” 定远侯冷冷地瞥了夫人一眼,语气严厉:“正是因为你纵容她,她才敢如此放肆!你以为你是在保护她,实际上你是在害她!” 夫人脸色一白,眼眶泛红,羞愧和伤心的情绪涌上心头。低下头,默默地退到一旁。 定远侯转过身,面对着顾芩涟,语气坚定:“你必须向芩澜道歉,否则,我绝不会轻饶你!” 顾芩涟咬着嘴唇,眼神中流露出不甘和怨恨。她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心中矛盾不已。 一直保持缄默的纪胤礼,突然瞪了顾芩涟一眼,声音冷若冰霜:“顾芩涟,你可知你刚刚的行为冒犯了端王妃,这是何等的罪过?” 顾芩涟脸色一白,她知道纪胤礼的脾气,平日里虽然温和,但一旦发起火来,却是六亲不认。她咬了咬唇,强作镇定:“夫君,我并非有意冒犯长姐,只是……我实在忍不住。” 纪胤礼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语气更加严厉:“忍不住也要忍!你可知端王府的地位非同一般,我们济南纪氏二房,要想在京城立足,就必须与端王府保持良好关系。你这样的行为,只会让我们家族蒙羞!”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纪胤礼说得没错,但她心中却有不甘:“夫君,我知道了。可是,她那样说我,我怎能不反击?” 纪胤礼瞪了顾芩涟一眼,语气更加严厉:“反击?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我纪胤礼的妻子,端王妃的地位是你能质疑的吗?” 此时,端王妃顾芩澜正站在不远处,目光如炬,将纪胤礼与顾芩涟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心中暗道:“纪胤礼,你果然是个伪君子,表面上是温和的丈夫,背地里却如此对待妻子。你这样的人,有何资格指责她?只可惜,顾芩涟还需利用纪胤礼来打击她,自是不会违逆纪胤礼!” 顾芩涟紧咬着下唇,在父亲和夫君的逼迫下,只好不情不愿地向长姐顾芩澜低头认错。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声音略显沙哑:“长姐,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郑奉昀站在一旁,眉头紧锁,他对顾芩澜的道歉表示怀疑,冷冷地说道:“母亲,您不觉得她的道歉太过草率了吗?” 顾芩澜轻轻拍了下郑奉昀的肩膀,目光温和:“奉昀,我知道你心里有疑虑,但你要知道,人心复杂,有时候道歉并不代表内心真正的歉意。给她一个机会,也给我们自己一个机会。” “母亲,她……她……”郑奉昀指着顾芩涟,声音中带着不满。 顾芩澜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无奈:“昀儿,你可知,在这个府中,无论是对是错,都要懂得分寸。芩涟虽有过错,但已向我们道歉,我们不应再追究。” 顾芩涟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眼神中闪烁着不安。她低下头,不敢直视顾芩澜的眼睛。 顾芩澜清了清嗓子,看向顾芩涟,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一板一眼地道:“三妹,你如今已嫁入纪家,你的言行不再只是代表你自己,而是代表着纪家的脸面。你可曾想过,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顾家和纪家的声誉?” 顾芩涟微微低头,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但姐姐的威严让她不敢反驳。 此时,定远侯府门口,阳光洒在古老的石狮上,映照出一抹金黄。顾芩澜转身面向纪胤礼,严肃地说:“胤礼,作为顾芩涟的丈夫,你有责任对她进行规劝和管教。若再让这种笑话发生,不仅我们顾家的脸面受损,纪家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纪胤礼微微一笑,他身着一袭紫袍,剑眉星目,气质儒雅,他看着顾芩澜,诚恳地说:“夫人所言极是,我记住了。今后,我会对芩涟严加管教,让她不再胡言乱语。” 顾芩涟闻言,心中有些不悦,她抬头看向纪胤礼,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纪胤礼的眼神坚定,让她不敢再发作。 顾芩澜见状,心中暗喜,她继续说道:“三妹,你看看胤礼,他可是个明理之人。你若再不知收敛,小心他真的生气。到那时,可别怪我事先没有提醒你。” 顾芩涟咬了咬唇,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顾芩澜转向纪胤礼,问道:“胤礼,你觉得三妹应该如何改正她的言行?” 纪胤礼沉思片刻,滔滔不绝道:“我觉得,要让她明白,作为纪家的媳妇,她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纪家的尊严。要让她学会尊重他人,尤其是在公众场合,不可随意发表议论。最后呐,多读些书,提升自己的修养,这样才能更好地融入纪家。” 顾芩澜点头赞同,她看向顾芩涟,语气严肃:“三妹,你可听明白了?” 顾芩涟轻轻点头,不发一言。 闹剧到此结束,定远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脸上终于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他挥了挥手,邀请众人步入侯府内。 府内仆从穿梭,忙碌地摆放着桌椅,准备迎接这场家族聚会。 由于大小姐顾芩澜和三小姐顾芩涟一起回门,定远侯府的二房顾文松一家和三房顾文棕一家都来赴宴。 纪胤礼随着定远侯去了前厅,郑奉昀则跟着母亲顾芩澜和一众女眷来到后院。 顾芩澜被七八个女眷众星捧月一般簇拥进了后院,她那淡然的笑容如春风拂过湖面,令人心神宁静。堂妹们纷纷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姐姐真是好福气,能嫁入端王府,成为端王妃,真是我们顾家的荣耀!”二房嫡长女顾芩瑶娇声说道,眼中满是羡慕。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顾芩瑶的手:“妹妹过奖了,不过是一份薄福罢了。” “姐姐太谦虚了,那端王殿下可是人中龙凤,能得到他的青睐,姐姐的福气谁都比不上。”三房嫡次女顾芩萱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顾芩澜微微颔首,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妹妹说得是,殿下确实是一位英明的王爷。” 第23章 白日做梦 这时,顾芩涟走了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冷冷地说道:“姐姐,你何必在这里炫耀,不过是因为运气好罢了,否则凭你的才华,又怎能嫁入端王府?” 顾芩澜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看着顾芩涟,淡淡地说:“三妹,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婚姻之事,讲究的是缘分。我并无炫耀之意,只是觉得你应该学会尊重长辈。” 顾芩涟哼了一声,仍是不服气:“尊重长辈?姐姐你何曾尊重过我?” 堂妹们见状,纷纷劝解:“三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姐姐对你的关爱还少吗?” 顾芩涟冷笑一声:“关爱?不过是表面的客气罢了。她若是真心关爱我,又怎会在背后算计我?”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顾芩澜脸色也有些难看,但她仍然强忍住心中的怒火,平静地说:“三妹,你误会了。我从未有过算计你的意思,一切都是误会。” 顾芩涟冷冷地看着顾芩澜:“误会?姐姐,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顾芩澜懒得与她争辩,找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了。 顾芩涟不屑地撇了撇嘴,白了顾芩澜一眼,哼笑道:“顾芩澜,你以为你的美貌能让你在端王府站稳脚跟吗?别忘了,当家主母应该以执掌中馈为重,而非只凭容貌取悦于人。” 顾芩澜闻言,眼波流转,冷笑一声,反问道:“三妹,你这是在讽刺我吗?那你可曾想过,自己是否已经具备了执掌中馈的能力?” 顾芩涟脸色微变,心中一紧,却依然强词夺理道:“我自然有这个能力,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顾芩澜微微一笑,目光如炬,直视顾芩涟:“那好,我便问你,你可知何为执掌中馈?” 顾芩涟皱了皱眉,回答道:“执掌中馈,便是管理家中财政,确保家族生计无忧。” 顾芩澜点了点头,又问:“那你可知,如何才能管理好家中财政?” 顾芩涟犹豫了一下,答道:“这自然需要精打细算,合理安排家中开支。”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精打细算,合理安排,这些固然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要有识人之明,懂得如何运用人心。若人心不稳,即便你再有理财之道,也难以管理好家族。” 顾芩涟脸色难看,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她知道,顾芩澜所言非虚。然而,她作为纪家二房的庶长子之妻,想要获得掌家权,谈何容易。 顾芩澜见顾芩涟面色不佳,心中暗笑,又道:“三妹,你可曾想过,为何纪家的那些长辈都对你冷眼相待?” 顾芩涟咬了咬唇,低声道:“是因为我身份低微,又是庶出。” 顾芩澜轻轻一笑,拍了拍顾芩涟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身份低微并非你的错,但你若想要在家族中站稳脚跟,就必须学会如何让长辈们看到你的价值。”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她知道,顾芩澜说得没错。但她心中仍有不甘,忍不住问道:“难道,我就只能依靠夫君吗?” 顾芩澜摇了摇头,道:“依靠夫君固然重要,但你自己也要有所作为。你要学会如何在家族中树立自己的威信,让众人看到你的能力。只有这样,你才能得到家族的认可。” 顾芩涟沉默了片刻,心中权衡着利弊。她知道,顾芩澜说得句句在理。 这时,顾芩澜又道:“三妹,其实美貌并非无用,但它只能作为你的一块敲门砖。若你想要在家族中长久立足,还需内外兼修,才能真正赢得他人的尊重。”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动摇,俄而挺起了胸膛,自信满满地道:“我说的没错,胤礼他日必成一番伟业,我自当成为首辅夫人,风光无限。” 顾芩澜闻言,冷笑一声,眉梢微微上扬,讽刺道:“三妹,你这是白日做梦呢?纪胤礼不过是个穷酸秀才,你竟敢幻想他成为首辅?真是笑话!” 顾芩涟脸上泛起一抹羞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怒火,但想到之前被顾芩澜教训的痛楚,她强忍住了心中的怒气,低头道:“长姐,您说的或许是对的,但人心难测,世事难料。我相信纪胤礼的能力。” 顾芩澜轻蔑地瞥了顾芩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人心难测?世事难料?三妹,你这是在给自己找借口吗?我看你是被纪胤礼迷了心窍,才会说出如此荒唐的话。” 顾芩涟咬了咬下唇,心中愈发羞愤,却仍然坚持道:“长姐,我并非盲目自信,纪胤礼的才华和人品,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他日,他必定会出人头地。”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提高了声音:“好,好,好!你就等着看吧,看纪胤礼能不能如你所愿,成为首辅。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收敛一下你的尾巴,别再让人笑掉大牙了。” 顾芩涟咬了咬牙,心中愈发坚定,她抬头望着顾芩澜,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长姐,我会记住您的警告。但请您也相信,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刮目相看。” 就在这时,平日里一直和顾芩涟关系甚密的二房的五小姐顾芩娉挺身而出,目不斜视地望向顾芩澜道:“堂姐,您何必如此得意?老王妃素来疼爱您,若您能得到她的喜欢,掌家权自然会落在您手中。” 顾芩澜眉头微皱,她看着顾芩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顾芩娉却并未在意,她继续说道:“而且,端王殿下还有一位青梅竹马,若是您失去了老王妃的宠爱,恐怕端王殿下也会对您疏远。” 此言一出,在场的众人纷纷看向顾芩澜,有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同情,有的人则是幸灾乐祸。顾芩澜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盯着顾芩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芩娉,你这是什么意思?”顾芩澜的声音冷冷的,她努力掩饰自己的愤怒。 顾芩娉眯了眯眸,看着顾芩澜,似笑非笑道:“堂姐,我只是提醒您一下,端王殿下的那位青梅竹马,可是手段不一般的,若您失去了老王妃的宠信,她必定会趁机夺走您的掌家权。” 顾芩澜的脸色更加难看,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眼神变得坚定。“我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的。” 第24章 太过荒谬 顾芩澜嗤了一声,哼笑道:“娉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未免太过不知分寸了。你如今尚未出阁,谈论这些情情爱爱,实在是不妥。若是让二叔知道了,你让他老人家如何是好?” 顾芩娉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父亲素来家教严格,若是让他知道自己如此不知检点,必定会严厉责罚。 “姐姐,我……我只是……”顾芩娉低下头,声音微弱如蚊:“大姐,我知错了。” 顾芩澜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娉妹妹,你可知你的这些言论若是传到二叔耳中,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顾芩娉颤声道:“大姐,我确实失言了,我愿意接受父亲的责罚。” 顾芩澜叹了口气,摇摇头,轻轻拍了拍顾芩娉的肩膀:“娉妹妹,你还不明白吗?父亲的责罚倒还是小事,若是让外界知道了,我们顾家的声誉岂不是要受损?” 顾芩娉抬起头,眼中含泪:“大姐,我真的知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娉妹妹,你也别太自责了。我只是担心你,毕竟你是我们顾家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关系到家族的声誉。以后,说话前要三思,不要轻易谈论这些敏感的话题。” 顾芩娉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大姐,我会记住你的话的。” 这时,二房的三小姐顾芩虞眼见此间的气氛有些尴尬,忙站出来,笑呵呵道:“妹妹说的是,长姐的身体是我们全家人都担心的。不过,妹妹今日的言行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让人担心。” 顾芩娉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下来,她瞪着顾芩虞,眼神中满是怒火:“三姐姐,你这是在教训我吗?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你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顾芩虞的笑容微微一滞,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试图缓和气氛:“我哪敢教训妹妹,只是担心妹妹误会了长姐的心意。毕竟,长姐一直最疼爱我们。” 顾芩娉冷哼一声,语气更加尖锐:“疼爱?三姐姐,你还不明白吗?长姐的疼爱,根本就不是真的!她表面上是关心我们,实际上却是在维护她的地位和利益。她根本就不值得我们这么关心!” 顾芩虞的面色变得苍白,她强忍着心中的痛苦,缓缓道:“妹妹,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长姐她……她也是为了我们好。也许她有她的苦衷,我们作为妹妹,应该多体谅她。” 顾芩娉瞪大了眼睛,提高了声音:“体谅?三姐姐,你这是在为她的错误辩护吗?她明明就是错的,你却要我们体谅她?你这是什么道理!” 顾芩虞的眼眶红了,她垂下眼帘,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妹妹,我知道你心里不平衡,但亲情是无法割舍的。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扶持,而不是互相攻击。” 顾芩娉愤怒地挥舞着手臂:“三姐姐,你太天真了!在这个顾府,亲情就是最虚伪的东西!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感动我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顾芩虞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她紧紧咬着牙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妹妹,我知道你恨我,恨我们所有人。但请你相信,长姐的心里是有你的。她一直希望我们能够和睦相处,不再有纷争。” 顾芩娉冷笑一声:“和睦相处?三姐姐,你以为这是你可以决定的吗?在这个顾府,只有强者才能生存。而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我顾芩娉不再是那个可以被欺负的庶女!” 顾芩虞的心像被刀割一样疼痛,她看着妹妹决绝的眼神,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是徒劳。她默默低下头,泪水打湿了衣襟。 顾芩澜嘴角微勾,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她轻轻拂了拂衣袖,目光扫过在座的姐妹们,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羡慕。 “没想到吧,我顾芩澜竟然在嫁入端王府的第二天,就掌握了家族的掌家权。”顾芩澜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 在座的姐妹们面面相觑,顾芩瑶忍不住问道:“长姐,这怎么可能呢?我们都知道,在高门大户中,新妇通常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逐渐接手家族的事务。你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获得掌家权呢?” 一般来说,新妇通常要在婆家规规矩矩地度过一段时间,才能逐渐获得信任,进而掌管家务。而顾芩澜仅用一天时间就获得了如此重要的权力,实在是前所未有。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轻地拍了拍顾芩瑶的手,道:“这是因为,我的婆母,也就是老王妃,她是一位非常开明的夫人。她相信我,相信我有能力管理好这个家族。” 众位姐妹听了顾芩澜的话,纷纷表示惊叹。 顾芩萱忍不住问道:“长姐,那你现在掌握了掌家权,你有什么打算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目光扫过众人,道:“我打算继续推行老王妃的家规,让端王府更加繁荣昌盛。同时,我也会尽力帮助孩子们,让他们在端王府过上更好的生活。” “这老王妃也太大方了吧?难道她就不怕你把端王府的家业败光?”顾芩娉酸溜溜地说。 顾芩澜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老王妃自然有她的考量。她知道我出身名门,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能够胜任这份职责。” 众姐妹闻言,不禁对顾芩澜刮目相看。顾芩澜从小就聪明伶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此次嫁入端王府,更是如鱼得水。 顾芩涟冷哼一声,撇了顾芩澜一眼,没好气地道:“老端王妃身体康健,怎么可能会将掌家权交给你?这说法未免太过荒谬。” 顾芩娉立刻点头附和,她清澈的双眸中闪烁着疑惑:“是啊,我也有同感。这种事情,怕是只有你才能编得出来。” 顾芩澜静静地坐在那里,面上波澜不惊,仿佛没有听到两人的质疑。然而,她身旁的儿子郑奉昀却突然拍桌而起,那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吓到了顾芩娉和顾芩涟。 “你们两个够了!”郑奉昀怒斥道,他的眼神冷冽,像是要将两人吞噬,“母亲是什么人,你们心里没数吗?她何时说过谎话?” 第25章 正义感十足 顾芩涟和顾芩娉被郑奉昀的怒火吓得不敢作声,他们的脸色都变得苍白,眼神中流露出惊恐。 郑奉昀看着他们的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他坐下,眸光凌厉地瞪了顾芩涟一眼,道:“母亲确实已经接过了祖母的掌家权,这是祖母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你们有什么资格质疑?” 顾芩涟咬了咬下唇,她知道郑奉昀的脾气,一旦发起火来,是谁也无法改变的。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才开口道:“我只是觉得这事情太过突然,一时难以接受。” 郑奉昀冷笑:“突然?母亲为了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们又知道多少?你们靠着一张嘴,却在这里质疑,真是让人心寒。” 顾芩娉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郑奉昀说的都是事实,她们确实没有资格质疑顾芩澜。 顾芩涟却仍然不屈,她抬起头,盯着郑奉昀:“就算如此,我也觉得这事情太过草率。老王王妃的身体,我们都很清楚,她怎么可能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郑奉昀的脸色更加冷冽,他瞪着顾芩涟:“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这是老王妃的自由,她有权做出任何决定。” 顾芩涟被郑奉昀的怒火吓得不敢再说话,她只能紧紧地咬着下唇,眼神中闪烁着不甘。 顾芩涟默不作声,一双眼睛悄悄地在顾芩澜身上溜转,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与不满。她暗自咬了咬唇,只觉得心中一阵憋闷。 顾芩澜察觉到了三妹顾芩涟的视线,微微一笑,眼神中充满了宽容与深沉。她看着儿子郑奉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将他按回椅子上,语气温柔:“奉昀,你今天是客人,不要拘谨,随意些。” 郑奉昀看了看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乖乖地坐了下来。他抬头看着顾芩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友好的笑容。顾芩涟见状,心中的不满更甚,但这种场合,她不能也不便发作。 这时,二房的顾芩萱站了出来,她看着众人,笑着说道:“老王妃将掌家权交给长姐,这可是我们顾府的大喜事,我们应该庆贺才是。我有一句吉祥话,愿我们顾府世代繁荣,子孙满堂。” 顾芩萱的话打破了尴尬的气氛,众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大厅内充满了喜庆的气氛。顾芩涟看着众人,心中却是越发不满。 她站起身,走到顾芩澜面前,语气冷冷地说道:“长姐,恭喜你获得掌家权。只是,我不明白,为何老王妃会将如此重要的权力交给你。你有什么资格?” 顾芩涟的话让大厅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众人纷纷看向顾芩澜,想知道她如何回应。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三妹,我知道你心中不满,但这是老王妃的决定了,我作为端王府的准世子妃,有责任承担起这个重任。至于资格,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顾芩涟闻言,脸色一变,正欲再说些什么,却被顾芩萱拉住了。顾芩萱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顾芩涟无奈,只得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她看着顾芩澜,眼神中满是复杂。 这时,郑奉昀突然站了起来,凑到顾芩澜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母亲,我……我确实没有闹事,只是……只是想为您出一口气。” 气氛缓和后,顾芩澜看着郑奉昀的眼神中满是关切,她轻声道:“昀儿,母亲知道你是一片孝心,可是你也要明白,江湖险恶,你不能总是冲动行事。以后,你要学会收敛脾气,稳重行事。” 郑奉昀闻言,紧张的表情逐渐舒缓,他小声辩解道:“母亲,我明白您的担忧,但我真的是被他们欺负得忍不住才动手的。下次,我一定会注意。”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微笑道:“好了,昀儿,母亲相信你。你能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已经很不错了。以后,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要让怒火冲昏了头脑。” 郑奉昀得到母亲的夸赞,心中飘飘然,傲娇地说道:“母亲,您放心,以后我会罩着您,不让任何人欺负您。”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的傲娇模样,心中更加慈爱,笑道:“昀儿,你真是让母亲越来越爱你了。不过,你也要记住,罩着母亲的同时,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郑奉昀点了点头,信心满满地说:“母亲,您放心,我会的。”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这个儿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正义感十足,以后一定会成为她的骄傲。 顾芩涟眼睁睁瞧着顾芩澜与郑奉昀喜笑颜开,关系如此亲近,不禁满腹疑窦,撑起下巴陷入了沉思之中。 她咬了咬下唇,心中矛盾不已。难道真的如外界所传,郑奉昀对长姐真心实意?还是,这只是他刻意为之,意图不明? 顾芩涟当然更倾向于后者,若真如此,那她可真是要半夜都会笑醒了! 郑奉昀如坐针毡,渐渐待不住了,他忍不住站起身,在花厅里来回踱步。 顾芩澜见状,眉头微微一皱,随即又舒展开来,柔声说道:“奉昀,你若觉得此处烦闷,便出去玩一会吧。只是不要乱跑,让襄苎陪你四处走走。” 郑奉昀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他转向襄苎,嘴角带着一丝兴奋感,道:“襄苎,我们走吧。” 襄苎微微一笑,向顾芩澜行了一礼,便跟着郑奉昀离开了花厅。 花园里,桃花盛开,宛如一片粉色的云霞。 郑奉昀看着眼前美景,心情却并未因此好转。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嘟囔:“母亲也太小心了,我已不是小孩子,难道还会迷路不成?” 襄苎轻轻笑了笑,道:“少爷,您是长大了,但在夫人眼里,您永远都是孩子。她关心您,才会如此叮嘱。” 郑奉昀听了,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仍嘴硬地道:“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陪。” 襄苎陪着他走在花园的小径上,突然,郑奉昀停了下来,指着一片桃花说道:“襄苎,你看那桃花,开得如此娇艳,却终究逃不过凋落的命运。” 襄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微笑道:“少爷,人生亦是如此,有盛开的时候,也有凋落的时候。但这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盛开。” 郑奉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向前走。 第26章 外室上门 就在这时,有个丫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一直跑到顾芩涟面前,跪地行了个礼,然后将怀里的一束桃花双手呈给顾芩涟,道:“三小姐,这是姑爷派人送来的桃花,请您笑纳。” 顾芩涟微微皱眉,接过桃花,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却并未表现出欢喜之色。她瞥见众姐妹投来的羡慕目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满足。 顾芩娉眼见时机正好,忙笑盈盈地上前一步,道:“三姐姐,你真是好福气,这桃花可是代表着吉祥如意,三姐夫对你真是体贴入微啊。将来他一举夺魁,你便是我们顾府的骄傲了。” 顾芩涟微微一笑,看着顾芩娉,道:“堂妹过奖了,胤礼不过是尽了他的本分而已。” 顾芩娉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但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三姐姐,你可知道,这桃花还有一层含义,那就是代表着爱情的长久。看来,你和三姐夫的感情真是越发深厚了。” 顾芩涟故作娇羞的一笑:“堂妹误会了,我对桃花并无太多喜爱,只是觉得这束桃花颇为特别,便收下了。” 顾芩娉微微一笑,眼神中却闪过一丝狡黠:“三姐姐,你何必谦虚呢?我们这些姐妹中,谁不知道纪胤礼对你一往情深,否则,他怎会如此宠爱你呢?” 顾芩涟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心中却暗自得意,挑眉看向顾芩澜,眼里满是挑衅,她嘴角微勾,语气轻蔑地道:“看来姐姐对这段感情确实不在意啊,否则又怎会如此淡定?”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里却闪过一丝锐利:“三妹,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夫妻之间的感情,岂是你能轻易评说的?” 两人正争论间,一名家丁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喘着粗气报告:“大小姐,外面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说是二小姐的夫君纪胤礼的,如今正在府门外闹事。” 此话一出,顾芩涟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而顾芩澜则是一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顾芩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顾芩澜:“姐姐,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顾芩澜淡然地摇了摇头:“我并不知道,但我知道,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三妹,你还不明白吗?” 顾芩涟咬了咬下唇,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她转向那名家丁,眼神坚定,声音冷冽:“还不快将这对母子赶出去!如此胆敢上门闹事,定是歹人指使!别让这种污秽之物玷污了顾府的门楣!” 家丁一愣,面露难色:“小姐,这、这毕竟是外人,若是强行赶出去,恐怕会惹来非议。” 顾芩涟眼神一寒,提高了声音:“难道你们要看着顾府的名誉受损吗?这女人分明是来讹诈我们的!难道你们忘了,去年那场闹得满城风雨的讹诈案吗?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此时,顾芩娉走到了顾芩涟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姐姐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处理这件事。那个女人分明是受人指使来诈骗的,我们绝不能让她得逞。” 顾芩涟看了堂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感激。 家丁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道:“三小姐……纪公子已经出去见她们了。” 顾芩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愤怒。她紧紧握住拳头,嘴角微微颤抖,声音冰冷地道:“他敢!” 站在一旁的顾芩娉看着姐姐的脸色,心中不禁同情起来,轻声道:“姐姐,或许她们只是来找夫君有些事情,我们不必太担心。” 顾芩涟冷冷地看了顾芩娉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失望和哀伤,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娉儿,你不懂,他……他……” 顾芩娉见姐姐如此伤心,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想要握住顾芩涟的手,却被顾芩涟愤怒地甩开。 家丁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暗自叹了口气,他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芩涟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我不会出去见他们的,让他们等着吧!” 家丁闻言,心中虽然有些担忧,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小姐,纪公子他……他让您赶紧出去看一下。” 顾芩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家丁:“你敢再多嘴试试!” 家丁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顾芩澜眯了眯眸子,定定地望着顾芩涟,道:“妹妹,这件事,你还真是要好好处理一下,否则传出去,对顾府对纪府乃至对你们夫妻两个的名声可是大大不利。” 顾芩涟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咬着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顾芩澜的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女性的名誉至关重要,一旦受损,便难以挽回。 顾芩澜继而勾起一抹冷笑,道:“妹妹,你看看你,这夫妻情深,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顾芩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紧紧咬着唇角,怒视着顾芩澜。然而,顾芩澜却毫不客气地继续说道:“你若是不去,我敢保证,你的夫君纪胤礼一定会同意娶外妾入门。到那时,你的名誉可就毁了。” “妹妹,你还不明白吗?纪胤礼他若是真的爱你,就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娶外妾。这分明是在试探你的底线,若是你不出去处理,他便会得寸进尺。” 顾芩涟的脸色愈发苍白,她紧紧握住拳头,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起身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经过顾芩澜时,顾芩涟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将顾芩澜吞噬。然而,顾芩澜却毫不在意,反而对顾芩涟笑了一下,那笑容中满是讽刺。 顾芩涟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后院,其余几个姐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而后鱼贯而出,纷纷跑去凑热闹去了。顾芩澜和二房的庶女顾芩萱相视一眼,她们俩似乎对这种热闹并不感兴趣。 顾芩萱轻轻地拉了拉顾芩澜的衣袖,小心翼翼地问道:“堂姐,她们都去了,我们是不是也去看看?” 顾芩澜微微一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柔和:“去看看也无妨,不过,不必急于一时。” 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喜悦,连忙点头:“堂姐说得是。”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顾芩萱的手,两人并肩走向花园的小径。 第27章 两个孩子 “顾芩涟那性子,总是急躁,也不管不顾的。”顾芩澜微微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但更多的是无奈。 顾芩萱小心翼翼地接口道:“堂姐,您总是那么温柔,不像她们那样浮躁。”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也许吧,但我总觉得,有时候适当的热闹也是需要的。” 两人边走边聊,顾芩萱不时地偷看顾芩澜的表情,只见她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然的微笑,仿佛世间的一切纷争都与她无关。 “堂姐,您真的不生气吗?”顾芩萱忍不住问道。 顾芩澜微微一愣,转而笑道:“生气又能如何?她们不过是些小孩子脾气,我若生气,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敬佩,堂姐的度量果然不是她们能比的。 说话间,两人来到了花园的一角,那里有一座精致的亭子,亭子中摆放着两张石凳。顾芩澜径直走到石凳前坐下,顾芩萱也跟了过去。 “堂姐,您说我们去看热闹,会不会有人嚼我们的舌根?”顾芩萱有些担忧地问道。 顾芩澜轻轻一笑:“嚼舌根是她们的权力,我们只需做好自己便是。再说了,她们嚼得越多,我们越能显得与众不同。” 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明了,咬了咬唇,忍不住抬头问道:“堂姐,您是否也要去凑凑三姐姐和三姐夫的热闹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眉眼间透着淡然:“去看看也无妨,毕竟,这般的好戏并不多见。” 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忙道:“既然堂姐愿意去,那我也愿意陪伴您一同前往。” 顾芩澜看着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深意,她轻轻拍了拍顾芩萱的手,微笑道:“好,那就有劳你了。” 两人一同走向大门口,一路上,顾芩萱小心翼翼地跟在顾芩澜身后,心中既兴奋又紧张。 刚拐过抄手游廊,顾芩澜悄悄拉过顾芩萱,低声问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顾芩萱一愣,心中紧张,但她还是鼓起勇气回答:“堂姐,我知道我之前的行为让您有些不悦,但我确实是为了与您打好关系,以便将来能嫁个好人家,改变我的命运。我知道我这样做有些不妥,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 顾芩澜看着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容易,只是你以后要学会更加谨慎,不要让人抓住你的把柄。” 顾芩萱忙点头:“堂姐,我会记住您的教诲的。” 顾芩澜蹙起眉头,望着顾芩萱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中的苦楚,但是你也要明白,我身份特殊,不宜过多干涉府内事务。” 顾芩萱闻言,不禁感到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轻轻一笑,道:“王妃,我明白您的苦衷。我并不奢望您能为我做主,只希望您能在关键时刻,给予我一些指引。” 顾芩澜看着顾芩萱,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这个女子虽然身处困境,但心智坚定,有自己的主张。她沉思片刻,道:“好吧,我答应你,但你要记住,一切都要以大局为重。” 顾芩萱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顾芩澜虽然知道顾芩萱有算计,但她并不厌恶,反而觉得这个女子聪明伶俐,是个可造之才。 她也明白,在这个勾心斗角的顾府里,身为庶女身份的顾芩萱,日子其实并不好过,她的嫡母依然对她冷嘲热讽,她的亲事也一直没有着落。 顾芩澜看在眼里,疼在心上,暗自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为顾芩萱谋划一门好亲事。 她看着顾芩萱,一本正经地道:“芩萱,我打算为你谋划一门亲事,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芩萱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堂姐,我只希望能找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顾芩澜莞尔一笑,道:“放心吧,我会为你找到的。” 顾芩澜与顾芩萱携手来到大门口,就看到有个十分貌美的年轻女子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孩,正哭哭啼啼的,眼中满是哀求与绝望。 顾芩涟站在门槛内,目光冷冽,面带愠怒。 胡清蓉紧紧抱住孩子,声音颤抖地说:“夫人,求您开恩,让我嫁给纪胤礼吧,即使做您的丫鬟,我也心甘情愿。这两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求您将他们领入府中,让孩子们有个安身之处。” 顾芩涟闻言,脸上的怒火更甚,她跨前一步,瞪着胡清蓉,厉声质问:“哪里来的狐媚子,敢在我纪府门前哭哭啼啼?这两个孩子,分明是冒充的!” 胡清蓉脸色惨白,泪水滑落在脸颊,她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再次涌出。 顾芩涟的话虽然刻薄,但她不能反驳,否则只会让情况更加恶化。 “夫人,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但这两个孩子确实是纪胤礼的。请您看在孩子面上,开恩吧!”胡清蓉哀求道。 顾芩涟冷哼一声,眼神中透露出不屑:“身份低微?你可知我纪府的规矩?既然你已经与纪胤礼有了私情,就应该知道后果。你以为凭这两个孩子就能打动我?做梦!” 胡清蓉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她紧紧抱住孩子,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顾芩涟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但她真的无法忍受看着孩子在外面流浪,受尽苦难。 一旁的纪胤礼眉头紧蹙,眼神在胡清蓉和孩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转向顾芩涟,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纪胤礼声音低沉,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顾芩涟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原本以为纪胤礼会为她出气,为她教训胡清蓉和孩子,没想到他竟然如此冷漠。 纪胤礼哼了一声,粗鲁地一把推开顾芩涟,沉声道:“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他们是纪府的血脉。” 顾芩涟被纪胤礼的举动惊得愣在原地,她无法相信这个曾经对她体贴入微的男人,会如此冷硬地推开她。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愤怒,眼神中闪烁着泪水,声音颤抖道:“纪胤礼,你为何会有外室?为何会背着我生下孩子?为何不早点告诉我?” 纪胤礼看着顾芩涟,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就被坚定取代。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芩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能否认这两个孩子是我的。他们是我的血脉,我有责任保护他们。” 第28章 反目 顾芩涟听了纪胤礼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盛。 她瞪大了眼睛,指着纪胤礼,声音尖锐地道:“纪胤礼,你这是在说什么?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明知道我才嫁进来没多久,却背着我在外室养了孩子,你这是要将我置于何地?” 纪胤礼看着顾芩涟愤怒的样子,上前一步,想要解释,却被顾芩涟挥手推开。 她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和冷漠。 “纪胤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可以这样对待我?你以为有了这两个孩子,你就可以忽视我?”顾芩涟的声音冷冽,如同寒冬的冰雪。 纪胤礼被顾芩涟的话刺得心头一痛,他看着顾芩涟,想要解释,却发现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芩涟,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真的是出于无奈。我……” 顾芩涟不想再听纪胤礼的解释,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去。 纪胤礼一个箭步蹿上前,轻手轻脚地将哭倒在地上的胡清蓉扶了起来,柔声问道:“清蓉,你怎么样了?伤得重不重?” 胡清蓉泪眼朦胧地看着纪胤礼,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襟,气息微弱地道:“夫君,我没事,只是膝盖受了点伤。可是,夫人她……” 纪胤礼眉头紧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但他仍耐心地安慰胡清蓉:“别怕,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 胡清蓉的两个孩子纪晏阳和纪晏寰,一个十岁,一个八岁,听到母亲的哭泣声,立刻跳了起来。他们跑到纪胤礼面前,纪晏阳愤怒地质问道:“父亲,你为何要抛弃我们,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她还受伤了,都是因为那个臭女人!” 纪胤礼脸色一沉,正想开口安抚他们,纪晏寰也紧接着说:“父亲,你快把母亲还给我们,我们不想再看到她受伤了!” 顾芩涟见状,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她走到纪晏阳和纪晏寰面前,冷冷地道:“你们这两个逆子,还敢在这里胡闹?” 纪晏阳和纪晏寰咬牙切齿,冲到顾芩涟面前,大声指责她:“你这个坏女人,抢走了我们的父亲,还伤害我们的母亲,把父亲还给我们!” 顾芩涟被这两个孩子的突然冲撞撞倒在地,她狼狈地爬起身,一脸的愤怒。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两个孩子,然后又看向纪胤礼和胡清蓉,冷笑道:“纪胤礼,你看看你的好妾室,教出这样的孩子,真是教得好啊!” 说完,顾芩涟起身,猛地推倒了两个孩子,并踢了他们两脚。 两个孩子疼得眼泪直流,却依然坚强地爬起来,再次冲向顾芩涟。 纪胤礼看到这一幕,心中大怒,他喝道:“够了!芩涟,你太过分了!” 顾芩涟冷笑一声,看着纪胤礼,说道:“我过分?纪胤礼,你看看你自己的妾室,她教出的孩子,竟然敢这样对我,我不过是在教训他们,有什么过分的?” 胡清蓉看着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她拉了拉纪胤礼的衣袖,轻声说道:“胤礼,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教好孩子,你不要责怪夫人。” 纪胤礼看着胡清蓉,心中充满了愧疚和疼惜。他轻轻抚摸着胡清蓉的脸颊,说道:“清蓉,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然后,纪胤礼转身看向顾芩涟,严肃地道道:“芩涟,从今天开始,你和清蓉互不干涉,孩子们的事,你也别再插手。” “立刻将胡清蓉的两个孩子就地正法!绝不能让他们活在世上!” 护卫们犹豫了一下,面面相觑,却不敢违背纪府夫人的命令。胡清蓉脸色苍白,泪眼朦胧,紧紧抱住纪胤礼的腿,焦急地求情:“胤礼,求求你,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们还小,什么也不知道,求你开恩!” 纪胤礼看着顾芩涟愤怒的脸庞,心中不禁感到震惊,他从未见过顾芩涟如此残忍的一面。他深情地拍了拍胡清蓉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们。” 纪胤礼转身面向顾芩涟,严肃地道:“芩涟,你这是做什么?这两个孩子何其无辜,你怎能下此毒手?” 顾芩涟瞪大了眼睛,怒视着纪胤礼:“纪胤礼,你敢为了这个贱人和她的贱种与我作对吗?别忘了,我是你的妻子,纪家的正牌夫人!” 纪胤礼皱起眉头,耐着性子解释:“芩涟,我知道你心中不快,但这两个孩子实在无辜。我们都是成年人,应该懂得分辨是非,不能让无辜的孩子为我们的冲动负责。” 顾芩涟听后,更加愤怒,她指着胡清蓉和两个孩子,咬牙切齿地道:“纪胤礼,你敢为了这个贱人背叛我,我跟你没完!” 纪胤礼心中一痛,但他仍然坚定地站在胡清蓉和孩子这边:“芩涟,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我不能看着无辜的孩子被伤害。如果你真的要赶尽杀绝,那我们也只好夫妻反目。” 顾芩涟气得浑身发抖,她挥舞着手臂,指着纪胤礼:“好,纪胤礼,你为了这个贱人和她的孩子,竟然要与我反目!好,你就等着瞧,我会让你后悔!” 说罢,她转身指挥护卫:“立刻动手,杀了这两个孩子!” 护卫们犹豫不决,纪胤礼大喊一声:“住手!” 他迈步走到顾芩涟面前,深深地看着她:“芩涟,我知道你心中怨恨,但请你冷静下来,不要让愤怒冲昏头脑。这两个孩子是无辜的,他们有权利活下去。” 顾芩涟瞪大了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纪胤礼,你为了这个贱人和她的孩子,竟然要背叛我!好,你就等着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纪胤礼心中一阵疼痛,他紧紧抱住顾芩涟:“芩涟,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但我不能看着无辜的孩子被伤害。请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时,胡清蓉突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道:“胤礼,求你放过夫人,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引诱了你,才让你背叛了夫人。求你放了我,让我去死吧!” 纪胤礼看着胡清蓉,心中不禁感到愧疚。他轻轻推开顾芩涟,走到胡清蓉面前,扶起她来:“清蓉,你不必自责,这件事不怪你。是我对不起你们。” 顾芩涟看着纪胤礼和胡清蓉,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 第29章 交代 顾芩澜瞥了一眼身旁愁眉紧锁的定远侯,上前出言提醒道:“父亲,您看,三妹和三妹夫又在门口吵闹了。这样下去,不仅会让纪家和定远侯府的名声受损,只怕百姓们也会对咱们产生误解。” 定远侯闻言,眉头紧锁,目光投向前方争吵不休的顾芩涟和纪胤礼,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和愤怒。他回头看了顾芩澜一眼,眼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和欣慰。 “芩澜,你说的对,我确实疏忽了这件事。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不知收敛,在大门口吵闹起来。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进去,不能再让百姓们看笑话了。”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父亲,您英明。不过,仅仅让他们进去还不够,咱们还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免得他们以后再犯。” 定远侯点了点头,感慨道:“是啊,这件事确实让我头疼。没想到芩涟和胤礼会变成这个样子,唉,都是我教女无方啊。”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定远侯的肩膀,安慰道:“父亲,您别自责。三妹和三妹夫之所以如此,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咱们应该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而不是责怪自己。” 定远侯叹了口气,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了。你作为长女,要多多关心弟弟妹妹们,帮他们度过这个难关。” 顾芩澜点了点头,道:“父亲放心,我会尽力的。不过,在此之前,咱们还是先让他们进去吧,免得让百姓们看笑话。” 定远侯点了点头,回头对身边的下人吩咐道:“还不快去将他们带进来!” 下人应声而去,不多时,顾芩涟和纪胤礼等人被带到了定远侯面前。看到定远侯严肃的表情,他们不禁有些慌张。 定远侯瞪了他们一眼,冷声道:“你们两个,成天就知道在门口吵闹,成何体统!今日之事,我暂且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顾芩涟和纪胤礼吓得脸色发白,连忙低头认错:“父亲,我们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定远侯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进去吧。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别再让家族蒙羞。” 顾芩涟和纪胤礼诺诺连声,随着下人进了定远侯府。 顾芩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定远侯转身,想要离开,顾芩澜突然扯住他的衣袖,叫住了他:“父亲!” 定远侯微微一愣,转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悦。 顾芩澜紧咬着下唇,眼神坚定,语气严肃:“父亲,三妹与三妹夫的事,您打算如何处理?” 定远侯微微皱眉,审视着女儿:“你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这与你何干?”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坚决,她知道父亲是个明智之人,但现在这件事牵涉到家族声誉,她不得不插手:“父亲,三妹虽嫁入纪家,但毕竟是我们顾家的人。她的行为关系到纪家的子嗣,也关乎我们定远侯府的声誉。若是处理不当,会引发家族纷争。” 定远侯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深知女儿是个有主意的人,便问道:“那你有何对策?” 顾芩澜深吸一口气,道:“让纪家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关系到他们的子嗣,他们会更加慎重。,有纪家的人在,我们定远侯府的名声也不会受损。” 定远侯沉思片刻,点头赞同:“你说得不错,这件事确实应该让纪家的人来处理。但你可知,这件事牵扯甚广,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更大的风波。”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父亲放心,只要纪家的人与我们一起商讨此事。无论如何,我都会让这件事得到妥善解决。” 定远侯看着女儿,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顾芩澜定定地望着定远侯,一本正经地道:“世家大族的荣辱与共,若处理不当,定会影响定远侯府姑娘的名声。父亲,您可知纪家二房的问题,一旦爆发,恐怕会波及到纪家长房的长子纪胤义。” 定远侯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沉思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缓缓开口:“芩澜,你的分析不无道理。那么,你认为纪家能给出什么交代?” 顾芩澜轻轻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父亲,纪家二房的问题若处理不当,的确会影响纪胤义的前程。但纪家若是真心想要弥补,或许可以让纪胤义与妹妹顾芩瑶联姻,这样一来,既可以稳固纪家的地位,又可保住妹妹的名声。” 定远侯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沉声道:“芩澜,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顾芩澜沉思片刻,道:“父亲,我认为我们应该从两方面入手。一方面,我们要加强对纪家二房的监督,防止他们再生事端;另一方面,我们要与纪家长房保持密切联系,尽量让他们明白,纪家二房的行为并不代表整个纪家。” 定远侯微微点头,表示赞同。然而,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芩澜,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你想过没有,纪家二房的问题若真的影响到纪家长房的长子纪胤义,我们定远侯府又能给出什么交代?” 顾芩澜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父亲,纪胤义即将回京赴任,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向朝廷表明我们的立场,同时也可以向纪家表明我们的诚意。只要我们真心实意地帮助纪家解决问题,相信他们会感激我们的。” 定远侯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的风景,沉默了片刻,然后转身对顾芩澜道:“芩澜,你说的不错。我们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不过,这件事涉及到纪家,芩涟她作为纪家的媳妇,要更加小心谨慎。我会在府中为她安排一场宴会,邀请纪家的亲朋好友,让世人知道我们定远侯府与纪家是荣辱与共的。”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父亲放心,女儿明白。” 第30章 露脸 顾芩澜清了清嗓子,条分缕析道:“父亲,您可知纪家二房庶子纪胤礼私养外室一事,早已闹得满城风雨。若是不加处理,恐怕会影响到我们纪家的声誉。” 定远侯微微皱眉,面露沉思之色。他深知顾芩澜所说非虚,这件事的确让他有些头痛。然而,纪家二房势力庞大,若是处理不当,恐怕会引发家族内乱。 “芩澜,你继续说。”定远侯沉声说道。 顾芩澜点了点头,继续分析道:“纪胤礼的嫡兄纪胤义,乃是纪家的栋梁之才,深受皇帝信任。若是此时传出纪父管教不严,私养外室之事,恐怕会影响到他在朝中的地位。而且,纪家若是不能严惩纪胤礼,岂不是显得纪家管教不严,让世人笑话?” 定远侯脸色稍缓,点头道:“得没错,纪胤义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我们不能让他受到影响。可是,这件事牵扯到二房,若是处理得太重,恐怕会引发家族内乱。” 顾芩澜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道:“父亲,您放心,我已有了应对之策。第一,我们要对纪胤礼进行适当的惩罚,以示纪家严明家法。此外,我们要在朝中大力宣扬纪胤义的清廉公正,让他免受此事的负面影响。最后,我们还需在民间散播消息,表明纪家对此事的重视,以挽回声誉。” 定远侯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芩澜,你考虑得甚是周全。那么,具体该如何操作呢?”定远侯问道。 顾芩澜沉吟片刻,道:“父亲,我们可分为三步进行。第一步,让纪胤礼在家族内部接受惩罚,如禁足、降职等。第二步,由您亲自出面,在朝中为纪胤义正名,同时暗示皇帝,纪家会严肃处理此事。第三步,派家族中的家丁在民间散播消息,称纪家已对纪胤礼进行了严惩,以彰显家族严明家法。” 定远侯点头称赞:“好,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这件事还需保密,不能让二房知道我们的计划。”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父亲放心,我会小心行事,确保计划顺利进行。” 定远侯叹了口气,急忙问道:“芩澜,你可有何良策啊?” 顾芩澜沉吟片刻,提议道:“父亲,女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您可否考虑?” 定远侯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锐利地扫过顾芩澜,淡淡地问:“哦?何事?” 顾芩澜微微挺直了脊背,神情严肃地道:“儿臣希望父亲能担任库部司员外郎一职。” 定远侯闻言,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他皱了皱眉,沉声道:“五品的官职,你也看得上眼?” 顾芩澜早已料到父亲会有此反应,平静地回答:“父亲,官职虽小,但库部司员外郎隶属于兵部,能每日参与早朝,对侯府来说,这更有实际意义。” 定远侯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实际意义?区区五品官职,能有什么实际意义?” 顾芩澜深吸一口气,耐心解释:“父亲,您可曾想过,库部司员外郎掌管着兵器库的调度,若能担任此职,我们便能更好地了解朝廷的兵力部署,甚至可以提前得知边关的战事动态。这对侯府来说,难道不是一大助力吗?” 定远侯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但他仍有些犹豫:“可是,这官职毕竟太小,如何能彰显我定远侯府的威望?”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父亲,官职大小并非唯一的标准。库部司员外郎虽小,但地位特殊。我们若能在此职位上做出成绩,自然会得到朝廷的重视。再者,库部司员外郎每日参与早朝,与朝中大臣交往,也能扩大我们的人脉,为侯府的未来铺路。” 定远侯听着女儿的分析,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顾芩澜轻声提醒道:“父亲,侯府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若是再不有所作为,只怕这百年的荣耀就要烟消云散了。” 定远侯闻言,脸色沉重,女儿说的是实情,但心中总有一丝不甘。 他看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女儿,自小聪明伶俐,见解独到,不输男子。 “芩澜,你有什么想法?”定远侯问道。 顾芩澜微微一笑,坐在父亲对面,缓缓道:“女儿以为,我们应该在皇帝面前露脸,展示侯府的实力与忠诚。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有机会获得皇帝的恩典,延续侯府的荣耀。” 定远侯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露脸?怎么露脸?” 顾芩澜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然后缓缓道:“女儿听说,皇帝近期在举行一场盛大的狩猎活动,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展示定远侯府的武勇。” 定远侯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不错,不错,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皇帝身边的人那么多,我们如何才能脱颖而出?” 顾芩澜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父亲,女儿自有分寸。只要我们准备充分,定能在众人中占尽风头。” …… 定远侯府,后花园。 春风拂过,满园的桃花如云似霞,香气袭人。郑奉昀着一袭淡蓝色长衫,信步于花间小径,襄苎则紧随其后,手持一柄轻巧的桃花扇,小心翼翼地为他驱赶蚊虫。 “小少爷,这地面湿滑,您走路可得小心些。”襄苎轻声提醒,眼中满是关切。 郑奉昀皱了皱眉,脚步并未停歇,口中轻嗤:“我知道,不用你反复提醒。” 襄苎微微红了脸,却仍坚持:“那蚊虫也厉害,若是被咬了,可是要痒上几日的。” 郑奉昀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盯着襄苎,眼中闪过不耐:“襄苎,你真的很啰嗦。” 襄苎一愣,脸上的红晕更甚,她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问:“小少爷,我是不是真的很烦?” 郑奉昀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中不禁有些软化,但面上的冷漠仍未消失:“也不是,只是你太过于关心,让我有些不自在。” 襄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过来,她轻轻一笑:“小少爷,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第31章 翻围墙 郑奉昀白了一眼襄苎,有些戏谑地道:“你这么啰嗦,小心将来没人敢娶你。” 襄苎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小少爷说笑了,襄苎并不想嫁人,只愿终身伺候王妃。” “你真这么想一辈子伺候王妃?”郑奉昀好奇地问道,他看着襄苎的眼神里,既有疑惑,也有敬意。 襄苎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是的,小少爷。王妃待我如亲姐妹,我愿意用一生来报答她的恩情。” 郑奉昀沉默了片刻,又道:“我很好奇,王妃的箭术究竟是怎么练就的?我听说她射箭从未失手,这可是天赋异禀。” 襄苎笑了笑,说:“王妃确实天赋异禀,不过她也是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侯府没有请过箭术师父,王妃的箭术全靠自学。她小时候就喜欢在花园里射箭,经常练习到深夜。” 郑奉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自学?这怎么可能?” 襄苎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微笑道:“世间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王妃从小就喜欢射箭,她用心去学,自然就能学会。” 两人继续往前走,郑奉昀若有所思地说:“也要学射箭,将来我要成为像王妃那样的箭术高手。” 襄苎看着郑奉昀,笑着替他加油鼓劲:“小少爷有这志气,将来一定能成。” 郑奉昀与襄苎边走边聊,很快来到一处围墙边上。春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郑奉昀的眼神突然警觉起来,他听到了一丝异样的动静。他停下脚步,侧耳倾听,只见襄苎也紧张地屏住呼吸。 “襄苎,你听到了吗?”郑奉昀低声问道。 襄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小少爷,好像有人想要翻墙进来。”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兴奋,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既然来了,我们就来捉捉这个大胆的贼人。” 襄苎担忧地看着郑奉昀:“可是,小少爷,这大白天的,贼人敢光顾侯府,一定不是什么善茬。还是去喊人吧。” 郑奉昀轻轻摇头,目光坚定:“不,襄苎,我要亲自捉住这个贼人。你放心,我不会贸然行动。” 说话间,郑奉昀向襄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地拉住襄苎的手,示意她跟紧自己。 两人沿着围墙小心翼翼地靠近,只见墙头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仿佛随时都会有人翻越进来。 “小少爷,我们离得太近了,万一被贼人发现怎么办?”襄苎紧张地问道。 郑奉昀微笑着安慰她:“放心吧,襄苎,我会保护你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悄悄地躲起来,观察贼人的行动。” 两人迅速找到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此时,围墙的另一边,郑奉晖带着贴身小厮小海螺猫着身子蹲在墙根地下,月光斑驳地洒在他们身上,显得有些寂寥而神秘。 郑奉晖抬头望了望那高高的围墙,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小海螺,你确定我能翻过去?”郑奉晖问,同时拍了拍小海螺的肩膀。 小海螺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嘴角抽搐着回答:“少爷,您放心,这墙虽高,但您身手敏捷,翻过去不在话下。” 郑奉晖微微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自信:“那就好,咱们开始吧。” 郑奉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踩着小海螺的肩膀,双手紧紧抓住墙头。小海螺紧紧闭上眼睛,仿佛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大少爷,小心点!”小海螺忍不住提醒道。 郑奉晖一边翻墙,一边回应:“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就在郑奉晖即将翻过墙头的时候,小海螺突然紧张地叫道:“少爷,麻袋里的蛇,真的没毒吗?” 郑奉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小海螺:“我信你,小海螺。” 话音刚落,郑奉晖便翻过了墙头,轻轻落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墙外那片灯火辉煌的端王府,心中暗道:“顾芩澜,你等着,我这就来给你一个教训。” 郑奉晖一只脚刚翻过了墙头,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进入侯府的机会。然而,他的喜悦尚未持续片刻,一只突如其来的绳套便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猛地拽下了围墙。 “啊——!”郑奉晖发出一声惨叫,脸色瞬间憋得通红。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却发现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郑奉晖回头,看到踩着他的人正是二弟郑奉昀。他眼神中满是惊讶,显然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遇到弟弟。 郑奉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哥哥,你这是想偷溜进侯府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郑奉晖咬着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奉昀,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母亲的情况,我……我是担心她。” 郑奉昀皱起眉头,显然对哥哥的解释不太满意和相信。 这时,襄苎眼尖,瞧见郑奉晖刚才背着的麻袋掉在了地上,便弯下腰去捡了起来。 郑奉晖急忙上前,想要接过麻袋,襄苎的手突然颤抖了一下。 “襄苎,你怎么了?”郑奉昀关切地问道。 襄苎脸色苍白,颤抖着将麻袋递给郑奉晖,嘴唇微微颤抖:“大少爷,麻袋里……里有蛇。” 郑奉晖一愣,正要接过麻袋,却见麻袋里的蛇突然动了一下。 他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麻袋掉落,青绿色的蛇爬了出来,郑奉昀惊讶地询问道:“大哥,你为何把蛇装在麻袋里带过来?” 郑奉晖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襄苎紧张地看着他们,心中疑惑重重。 郑奉昀望着郑奉晖,满脸的不可思议,压低声音问道:“大哥,你老实告诉我,这蛇,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奉晖犹豫了一下,终于如实相告:“母亲前几天欺负了萧姐姐,所以,我是想用蛇来吓一吓母亲,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大哥……你这是要做什么?这种事情怎能草率行事?” 襄苎也慌忙说道:“是啊,大少爷,你这么做太过分了!” 第32章 打晕郑奉晖 “气死奴婢了!奴婢这就去禀报王妃!”襄苎瞧见郑奉晖手里满满一麻袋的蛇,急得直跺脚,脸色苍白如纸。她咬了咬牙,转身欲往顾芩澜的居所跑去。 “襄苎,你做什么去?”郑奉晖一把拉住她,神情有些尴尬。 襄苎瞪着他,眼中闪烁着怒火:“奉晖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王妃最怕的就是蛇,你明知道还故意吓她,你这是何居心?” 郑奉晖苦笑一声,解释道:“襄苎,你误会了。这蛇确实没有毒,我只是想吓唬吓唬王妃,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襄苎紧锁眉头,依旧怀疑地看着他:“你说的真的?这蛇真的没有毒?” 郑奉晖抬起手,指天发誓:“我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襄苎看着他面色严肃,不似撒谎,心中的怒火渐渐消散,但仍然有些担忧。 郑奉晖扭头看向郑奉昀,怒气汹汹地道:“二弟,你这是何道理?萧雯茵素来与我们端王府交好,你怎能如此对待她?” 郑奉昀抬起头,目光平静地与郑奉晖对视,语气淡然:“大哥,你误会了。我并未欺负萧姐姐,事情并非你所想象的那样。” “郑奉昀,你还不承认?”郑奉晖的情绪愈发激动,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你与顾芩澜一起欺负萧姐姐,你敢说你没有?” 郑奉昀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大哥,你听我说。那天,本就是萧姐姐的丫鬟犯错在先,招惹到了我和母亲,我们才反击的。而且,萧姐姐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只是心情有些不愉快罢了。” 郑奉晖瞪大了眼睛,显然对郑奉昀的解释有些意外:“丫鬟犯错,你就能欺负萧姐姐吗?她可是我们端王府的客人。” “大哥,你误会了。”郑奉昀叹了口气,试图让郑奉晖平静下来,“我确实对萧表姐有些不满,但并没有欺负她。” “奉昀,萧姐姐现在很伤心,那你说该怎么负责?”郑奉晖眸子里的怒火并未消减,反而更加旺盛。 “有什么大不了的。萧姐姐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等我回去给她道个歉认个错不就行了吗?”郑奉昀摊摊手,不以为然地道。 郑奉晖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露出一抹狡黠的微笑,道:“二弟,萧姐姐一直对我们爱护有加,而那顾芩澜心肠歹毒,睚眦必报,如今有了这个机会,岂能轻易放过?用蛇吓唬顾芩澜,既能为萧姐姐出气,又让她知道我们的厉害,岂不是一举两得?” 郑奉昀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他心中明白,这样的做法确实能让顾芩澜尝到苦头,但他又觉得这样的手段太过卑劣,有失身份。 襄苎站在一旁,听到郑奉晖的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忍不住插嘴道:“大少爷,您这主意可使不得!” 郑奉晖瞪了襄苎一眼,冷笑道:“你不过是个侍女,哪有资格教训我?再说了,这蛇是在定远侯府出现的,与我们端王府有何关系?你不必多管闲事。” 襄苎咬了咬嘴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道:“即使如此,这样做也是不道德的。若是让王妃知道了,必定会责罚你们。二少爷,您可千万不能听大少爷的馊主意啊!” 郑奉昀看着襄苎,心中不禁有些动摇。 他深知襄苎是个善良聪明的女子,她说的话不无道理。但他又不想让萧雯茵失望,一时之间,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此时,郑奉晖见郑奉昀犹豫不决,心中不禁有些焦急,他瞪着襄苎,喝道:“够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二弟,你若是个男子汉,果断行事,何必听一个侍女的劝告?” 襄苎气得浑身发抖,她怒视着郑奉晖,道:“大少爷,您这是在逼二少爷犯错!我若是去告诉王妃,她一定会为我们做主,让王爷严惩你们!” 郑奉晖脸色一变,心中有些担忧。 襄苎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若是她真的跑去告诉王妃,那他们兄弟俩可就麻烦了。 但他又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于是,他瞪着襄苎,威胁道:“你敢去告诉王妃,我就把你逐出端王府!” 襄苎脸色惨白,但她并未被郑奉晖的威胁吓倒,她挺直了腰板,怒声道:“我若是怕被赶出去,就不会说出这些话!大少爷,您若真敢动手,我就让全府的人都知道,是您逼我走上绝路!” 话落,襄苎转过身去,刚要抬脚离开,忽听得一声沉闷的击打声,心头一惊,立刻转身查看。 只见郑奉晖举着木棍,神色惊恐,而他的弟弟郑奉昀却冷着一张脸,用手刀猛地一挥,下一瞬,将郑奉晖打晕在地。 郑奉昀走上前,看着襄苎,沉声道:“襄苎姐姐,求你件事。” 襄苎一脸错愕,看着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二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我知道大哥想用蛇吓唬母亲此举确实不妥,我也知道你想告状。”郑奉昀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但是,求你不要告诉我母亲。” 襄苎愣住了,她看着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郑奉昀说的是实情,如果让王妃顾芩澜知道了这件事,郑奉晖必定会遭到严厉的惩罚。但是,她也不能就这样放过郑奉晖。 “为什么?”襄苎问道,她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冷意。 郑奉昀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大哥他……他虽然错了,但他也是为了萧姐姐。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替萧姐姐出气,而并非故意针对母亲为之。” 襄苎看着郑奉昀,心中一阵动摇。郑奉昀说的是实情,她也不能无视他的请求。 “好吧,我答应你。”襄苎在内心思量了一番后,最终做出了决定。 郑奉昀抬起头,看着襄苎,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谢谢你,襄苎姐姐。” 襄苎看着郑奉昀,微微一笑,一本正经地道:“但是二少爷,你也要答应奴婢,以后不要再让大少爷做这样的事情了。” 郑奉昀点了点头,他看着襄苎,眼中闪过一丝坚决,“我答应你,襄苎姐姐。” 第33章 酱板鸭 郑奉昀眼看那条蛇企图溜走,急忙上前将其捕获,手刚触及蛇身,却未料到蛇突然反咬他一口。 “哎哟!” 郑奉昀疼得叫出声来,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怒火,他紧紧握住蛇的七寸,用力将其摔在地上。疼痛从手背上传来,他咬牙切齿,愤怒地将蛇打死,然后捡起一旁的麻袋,将死蛇丢进去。 襄苎听到声响,一眼便看到郑奉昀手背上的伤口,不禁皱起了眉头,半担忧半责备道:“小少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蛇可是有毒的,您怎么能让它咬伤呢?” 郑奉昀扬了扬眉,一脸轻松地道:“放心吧,襄苎姐姐,这蛇无毒,我刚才已经看清楚了。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襄苎看着他手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听到他说无毒,心中稍安。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调侃道:“小少爷,您可真勇敢,被蛇咬了还能这么镇定。不过,您把蛇打死,不怕它家人来找您报仇吗?” 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故作惊恐地道:“哎呀,襄苎姐姐,您可别吓我。这蛇要是真有家人,那我不是要成为它们的仇人了?”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正说着,郑奉昀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看着襄苎,认真地道:“襄苎姐姐,您能不能帮我把大哥扔到墙外去?我想单独处理这个伤口。” 襄苎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小少爷,您要把奉晖少爷扔出去?这可是定远侯府,这么做不太好吧。” 郑奉昀笑了笑,道:“放心吧,没事的!” 襄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跟着郑奉昀来到墙边,看着他把晕过去的郑奉晖轻轻扔了出去。郑奉昀转身回到襄苎身边,说:“襄苎姐姐,您帮我拿些草药来,我要处理一下伤口。” 襄苎应了一声,去取草药。不一会儿,她拿着草药回来,看着郑奉昀手上的伤口,心疼地道:“小少爷,您真是勇敢,这么大的伤口,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郑奉昀笑着摇了摇头,说:“襄苎姐姐,我可是端王府的小少爷,这点疼算什么?来,快帮我处理伤口吧。” 襄苎小心翼翼地为郑奉昀包扎好伤口。 “奉昀,襄苎?” 就在这时,顾芩澜的声音突然响起,郑奉昀和襄苎都吓了一跳,感到慌张。 顾芩澜的声音从花园的小径上传来,她的身影在桃花树下若隐若现。 郑奉昀立刻拉着襄苎起来,警惕地看着顾芩澜,生怕她走近。他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母亲,您怎么来了?”郑奉昀强作镇定,问道。 “你们去了这么久不回,我不放心,过来寻你们。” 郑奉昀看到顾芩澜过来,立刻阻止她靠近,快步走上前,双手轻轻摆动,急切地道:“母亲,不可!这花园里的泥土未免太过泥泞,您的鞋子若是弄脏了,那该如何是好?”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看着郑奉昀紧张的样子,她柔声回答:“奉昀,为娘的鞋子脏了,可以换一双。但你这份心意,娘心领了。” 郑奉昀撒娇地拉住顾芩澜的手,关切地道:“母亲,您看这地面湿滑,小心些。对了,您的鞋子真漂亮,像是嵌了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顾芩澜忍不住笑出声来,她轻轻拍了一下郑奉昀的手,笑道:“你这个小家伙,嘴巴真甜。不过,你这样体贴,娘真是越来越稀罕你了。” 郑奉昀得意地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他抬头看着顾芩澜,说:“母亲,您喜欢就好。 顾芩澜偏头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襄苎,见她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忍不住疑惑地问道:“襄苎,你这是怎么了?额头上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襄苎闻言,脸色微微一红,正想开口解释,却被郑奉昀打断。 郑奉昀笑着走上前,对顾芩澜道:“母亲,襄苎应该是累着了。我们都饿了,不如我们先去吃饭,让她也休息一下。” 顾芩澜闻言,微微一笑,点头道:“也好,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奉昀,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道:“母亲,附近有一家八芳楼,那里的酱板鸭非常好吃,我很少能去那里吃饭,这次机会难得,我们不如就去那里吧。” 顾芩澜闻言,笑道:“既然你这么期待,那我们就去八芳楼吧。” 三人一同走出花园,沿着定远侯府的小径向大门走去。 一路上,郑奉昀兴奋地介绍着八芳楼的美味,而顾芩澜则微笑着倾听,偶尔插话询问几句。 不一会儿,三人便来到了八芳楼。郑奉昀熟门熟路地带着她们上了二楼,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顾芩澜看着窗外的景色,笑道:“这里的位置真好,可以一边品尝美食,一边欣赏风景。” 郑奉昀笑着道:“母亲,这里的美食可是不容错过的。尤其是酱板鸭,味道独特,口感鲜美,吃上一口,保管让您回味无穷。” 说话间,店小二已经将酱板鸭端上了桌。顾芩澜看着那金黄色的鸭肉,食欲大增。她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味道非凡。 郑奉昀见顾芩澜吃得津津有味,心中大喜,忙道:“母亲,您觉得如何?” 顾芩笑着道:“确实美味,奉昀,你推荐得不错。” 郑奉昀闻言,得意地笑了笑,又向店小二要了一壶茶。 期间,顾芩澜不时地看向襄苎,关心地问道:“襄苎,你没事吧?刚才出汗的事情,不要放在心上。” 襄苎咬了咬唇,道:“夫人,奴婢没事,您不用担心。” 郑奉昀也道:“母亲,襄苎只是累着了,休息一下就好。您不用太担心。” 顾芩澜闻言,放心地点了点头。 饱餐一顿后,从八芳楼出来,顾芩澜拉着郑奉昀往外走,郑奉昀的脚步虽然跟随,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襄苎。襄苎察觉到他的目光,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垂着头。 襄苎上了马车,轻轻扯了扯郑奉昀的衣袖,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二少爷,奴婢心中担忧,不知大少爷何时能醒来。” 郑奉昀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哥醒来后会自己回去的,我觉得,他这样被打晕总比被母亲发现更好些。毕竟,母亲若是知道此事,必定会更加气恼。” 第34章 桃花酥 郑奉昀轻轻晃了晃襄苎的小手,以一种恳求的口气道:“襄苎姐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保密大哥的事情,好吗?” 襄苎看着郑奉昀那双清澈的眼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感。她轻轻叹息一声,点了点头:“好吧,小少爷,我答应你,不会将此事告诉任何人。” “谢谢你,襄苎姐姐。”郑奉昀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襄苎轻轻拍了拍郑奉昀的手,微笑道:“不用谢,小少爷。只是,我有点担心郑奉晖少爷,他被扔在桃花树下,身上还盖着枯木枝,能安全吗?” 郑奉昀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道:“其实,我也很担心大哥。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既然他有错在先,那就让他自求多福吧。” …… 不多时,马车四平八稳地停在端王府门口,门前的石狮子威严肃穆,仿佛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顾芩澜率先下车,她身着一件淡紫色罗裙,裙上绣满精致的桃花,婉约中透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郑奉昀紧随其后,他略显拘谨地跟在顾芩澜身后,眼神不时瞥向门口。 顾芩澜走到门口,看到蹲坐在门槛上的郑慧依,她的心不由得柔软起来。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孤寂又可怜,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睛此时紧闭,坐在门槛上,似乎已经沉入了梦乡。 她蹲下身,轻轻抱起郑慧依,感受到她轻微的颤抖。郑慧依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又变得平静。 “母亲,你怎么在这里?”郑慧依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长时间未说话的缘故。 顾芩澜温柔地拍着郑慧依的背,轻声说道:“依儿,母亲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你怎么能在这里睡觉呢?着凉了怎么办?” 郑慧依微微一笑,她靠在顾芩澜的怀里,闭上眼睛,似乎在享受这份温暖。“母亲,我没事的。只是有点累,想在这里休息一下。” 郑奉昀走上前,看着顾芩澜怀里的郑慧依,不禁皱了皱眉头。“妹妹,你真是的,母亲这么担心你,你却在这里装睡。” 郑慧依闻言,睁开眼睛,看了郑奉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哥哥,我没有装睡,我真的有点困了。” 顾芩澜轻轻放下郑慧依,站起身,对郑奉昀说道:“奉昀,你妹妹身体不好,你要多关心她,不要总是责怪她。” 郑奉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他也知道顾芩澜说得是对的。他转身看着郑慧依,柔声说道:“妹妹,以后你要多注意身体,不要让母亲担心。” 郑慧依微微一笑,看着郑奉昀,眼中充满了感激。“哥哥,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她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声音带着一丝懒洋洋的倦意:“夫人,我困。” 顾芩澜轻轻笑了笑,把郑慧依抱在怀里,一边向府内走,一边道:“好了,知道你困,我们先进去休息。” 一路上,郑慧依都在念叨着“桃花酥”,看来,她在梦里还惦记着吃桃花酥呢! “桃花酥已经给你买好了,等你醒来,就能吃着啦!”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慧依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郑慧依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睡了过去。 魏嬷嬷见状,连忙上前向顾芩澜福了福身子,道:“王妃,小姐药浴之后,一直念叨着想吃桃花酥,现在可是等急了。” 顾芩澜微微一笑,看着魏嬷嬷眼中流露出的关切,道:“魏嬷嬷,你辛苦了。我知道你对依儿关怀备至,但今日之事,还需让我亲自照看。” 魏嬷嬷望着顾芩澜怀中的郑慧依,只见她睡得香甜,小脸红扑扑的,不禁叹了口气:“王妃,您看您,抱着小姐走了这么久,自己也累了。不如让老奴抱一会儿,也让您休息一下。”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魏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依儿是我心尖上的宝贝,我怎能放心让别人抱。再说了,我抱着她,也让她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魏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仍劝慰道:“王妃,您误会了,老奴并非是要抢走小姐,只是担心您累着。老奴在旁边跟着,随时可以为您分担。” 顾芩澜笑了笑,拍了拍魏嬷嬷的手,道:“魏嬷嬷,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你知道我不是那般娇弱的人,你放心,我自有分寸。” 魏嬷嬷见顾芩澜如此坚持,不便再劝,于是道:“王妃,那老奴就在旁边跟着,如有需要,老奴随时为您效劳。” 一路上,魏嬷嬷小心翼翼地关注着顾芩澜,生怕她累着。而顾芩澜则一直保持着微笑,眼神中充满了对郑慧依的疼爱。 不一会儿,两人来到了郑慧依的房间。顾芩澜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好被子,然后转身对魏嬷嬷道:“魏嬷嬷,麻烦你准备一下桃花酥,依儿醒来后,要让她第一时间吃到。” 魏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去准备。顾芩澜坐在床边,看着郑慧依熟睡的脸庞,心中充满了感慨。 此时,魏嬷嬷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桃花酥走了进来,放在了顾芩澜面前。她看着顾芩澜,欲言又止。 顾芩澜察觉到魏嬷嬷的异样,问道:“魏嬷嬷,有什么事吗?” 魏嬷嬷叹了口气,道:“王妃,老奴知道您对小姐的关爱,但老奴还是觉得,您应该多关心一下自己。您看看,这桃花酥,您也吃一点,不然饿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顾芩澜笑了笑,拿起一块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道:“魏嬷嬷,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今日之事,让我更加明白,我要更加珍惜自己,才能更好地照顾依儿。” 魏嬷嬷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道:“王妃,您能这样想,老奴就放心了。老奴会一直陪伴在您身边,为您分担忧愁。” 两人一边吃着桃花酥,一边聊着家常。渐渐地,夜色降临,窗外繁星点点。 而此时,郑慧依在梦中,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梦中品尝到了美味的桃花酥,她睡得如此香甜,如此的安宁。 第35章 突然病倒 翌日,阳光透过端王府的高墙深院,洒在重重的朱门之上。 顾芩澜身着一件淡紫色罗裙,端坐在暖阁中,手中捧着一卷诗书,神情淡然。 此时,顾府管家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喜悦。 “王妃,老奴有重要消息要禀报。”管家扑通一声跪下,语气中满是恭敬。 顾芩澜放下书卷,微微抬起眼眸,眼中闪过一丝探寻:“管家,何事让你如此高兴?” 管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笑意:“王妃,定远侯府传来的消息。纪家已经同意了定远侯的要求,将推举定远侯入库部员外郎。而且,胡清蓉的两个孩子也已被纪家接纳,将成为纪家的血脉。”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暖意:“哦?纪家竟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 “是的,王妃。纪家似乎很看重这次的合作,不仅答应了定远侯的要求,还特意派了前来通知。” 顾芩澜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管家,你觉得这件事对咱们府上有什么影响?” 管家沉吟片刻,道:“王妃,这无疑是好事。定远侯一旦入库部,地位必将更加稳固,我们端王府也是一大助力。至于胡蓉的孩子,他们虽说是纪家的血脉,但终究与咱们府上有所关联,以后或许能成为咱们的一个助力。”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管家,你忘了,这三妹顾芩涟可是个有主意的人,她能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吗?” 管家苦笑了一下,道:“王妃说得是,三小姐的性子确实刚烈,她恐怕不会轻易接受这样的安排。”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戏谑,道:“管家,你可知三妹为何会闹腾?” 管家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王妃,老奴确实不知。” 顾芩澜微微一笑,道:“她之所以会闹腾,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她原本以为,纪胤礼会娶她为妻,现在却变成了通房丫头,她自然会心生不满。” 管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王妃说得极是,老奴。” 顾芩澜微微颔首,道:“管家,你后,派人密切关注纪家的一举一动。同时,告诉三妹,让她安心,我自然会为她安排一个妥善的归宿。” 管家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王妃仁慈,老奴这就去安排。” 管家退出暖阁,顾芩澜独自坐在窗前,眼神深邃。她轻轻拿起案上的茶杯,轻轻品了一口,心中暗道:“纪家、定远侯,你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就不要怪我手段狠辣。” …… 此时,顾芩涟正坐在自己的闺房中,手中拿着一方丝帕,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她听到了管家的传话,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妹妹,你为何如此生气?”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正是顾芩澜的二妹顾芩娉。 顾芩涟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二姐,你难道不知道吗?他们竟然要将我嫁给纪胤礼做通房丫头!” 顾芩娉微微一笑,道:“妹妹,你何必生气?这对你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芩涟疑惑地看着顾芩娉:“二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芩娉轻轻拍了拍顾芩涟的手,道:“妹妹,你想想,一旦纪胤礼娶了你,你就能成为纪家的一员,地位必将更加稳固。而且,端王府与纪家的联姻,对我们顾家只有好处。” 顾芩涟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动摇。 二姐说的不无道理。但她心中始终有一个结,那就是她不愿意成为别人的附庸。 …… 夜色如墨,端王府内灯火通明,仿佛要与天上的星月争辉。 人声鼎沸,端王府的侍卫家丁们都神色匆匆,往来于各处,他们的脸上都挂着凝重与焦急。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惊鸿苑的宁静,所有人都急忙往二公子郑奉昀的院子跑去。 顾芩澜刚从梦中醒来,眉宇间还带着一丝困倦。 襄苎满眼泪水,慌张地跑了进来,声音颤抖地说:“王妃,不好了,二公子出事了!” 顾芩澜一愣,困意全消,立刻从床上坐起,面色严肃地问:“什么?奉昀出事了?怎么会?” 襄苎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王妃,我刚才经过二公子的院子,看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侍卫们都在忙碌,脸色都很沉重。我听他们说是二公子突然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顾芩澜的脸色更加凝重,她披上白色的单衣,立即下床,对襄苎说:“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急忙往郑奉昀的院子走去。一路上,顾芩澜的面色凝重,眉宇间满是担忧。而襄苎则是一路小跑,泪水不停地流淌。 顾芩澜到达郑奉昀的院子,只见院子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顾芩澜步履匆匆,穿过院子里的人群,脸色冷若冰霜。众人纷纷让道,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她推开门,径直走进郑奉昀的房间。 房内气氛沉重,郑奉昀的床边,萧雯茵趴在床边,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襟。老王妃站在一旁,脸色苍白如纸,焦急地询问大夫为何还没来。 “奉昀他素来体魄强健,怎么突然病得这么重?实在让人费解,不知这位王妃在侯府中究竟对奉昀施了何种手段,才会导致他成了这副模样……” 萧雯茵抽泣着,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 顾芩澜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语气冷冽:“萧姑娘,你这是在质疑我吗?” 萧雯茵被顾芩澜的眼神吓到,不敢再出声。她低下头,肩膀颤抖。 “王妃,您快想想办法吧,奉昀一向健康,不知为何会突然病倒。”老王妃焦急地说,眼中流露出无助。 顾芩澜皱了皱眉,道:“母亲,您放心,我已经吩咐下人去请最好的大夫。不过,萧姑娘在这里哭泣,成何体统?她若是真的关心奉昀,就应该出去哭泣,不要在这里扰乱人心。” 萧雯茵闻言,脸色一白,颤声道:“王妃,我……我只是担心奉昀。” 顾芩澜冷哼一声,转身对老王妃说:“母亲,您先休息一下,这里交给我就好。” 老王妃却摇头,道:“不行,我放心不下昀儿,除非他醒过来,否则,我是不会离开房间的。” 第36章 中了蛇毒 顾芩澜看向老王妃,柔声安抚道:“母亲放心,奉昀的药我已经准备好了,定会用心照料。” 老王妃眼中闪过欣慰,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声音颤抖:“芩澜,奉昀自幼体弱多病,我实在是担心……” 顾芩澜轻轻点头,轻拍老王妃的手背,目光中充满了坚定。 此时,魏嬷嬷搀扶着老王妃坐到椅子上,萧雯茵站在一旁,面露不悦。 她看着顾芩澜,语气冷冷地道:“顾芩澜,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个刚进府的王妃,凭什么来看诊奉昀公子?”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神中却带着一丝讥讽:“萧小姐,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个表亲,难道就能干涉王府家务?” 萧雯茵语塞,脸色变得难看。她原本想反驳,但在顾芩澜的气场压制下,却无法开口。她只能愤愤地瞪着顾芩澜,然后转身让开位置。 顾芩澜走到床边,挨着床沿坐下,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她轻轻抚着郑奉昀的额头,只见他脸色通红,嘴唇干裂,显得异常痛苦。 “奉昀,你感觉怎么样?”顾芩澜柔声问道,心中却是万分焦急。 郑奉昀微微颤抖着,嘴唇艰难地挤出一个字:“疼……” 此时,魏嬷嬷紧张地走进房间,看着郑奉昀的样子,心中也是一紧。她走到顾芩澜身边,低声问道:“王妃,奉昀公子的病情如何?”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然后,为郑奉昀探了脉。 她眉头微蹙,神情专注,仿佛整个世界都已经与她无关。老王妃紧张地看着她,心中默默祈祷。 顾芩澜收起脉枕,转身,脸色凝重地对老王妃道:“母亲,奉昀他,中毒了。” 老王妃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什么?中毒?这怎么可能?” 房间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纷纷看向老王妃,等待她的下一步指示。 看着病床上的孙子,老王妃心疼不已,眼中含着泪水。 “奉昀,你怎么了?谁这么大胆,敢在端王府下毒?”老王妃怒气冲冲地问道。 顾芩澜忙起身,向老王妃行了一礼,说:“母亲,请您稍等,容我详细查问。” 老王妃点了点头,转身对下人吩咐道:“去,把今天给奉昀送去的食物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下人立刻退下,去查问今天郑奉昀的饮食情况。 顾芩澜回到床边,看着郑奉昀痛苦的表情,心中愈发担忧。 她轻轻握住郑奉昀的手,安慰道:“奉昀,你放心,母亲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郑奉昀微微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 不久,下人回来了,带来了郑奉昀今天的饮食情况。 老王妃问道:“查清楚了吗?奉昀的食物中有没有毒?” 下人战战兢兢地回答:“回老王妃,奉昀公子今天吃的食物都是厨房新做的,我们检查了,并没有发现有毒的迹象。” 顾芩澜皱起了眉头,疑惑地问:“那奉昀是怎么中毒的呢?” 想了想,她觉得不对劲,重新回到郑奉昀身边,再次为他把脉。 萧雯茵这时突然插话道:“奉昀的中毒,说不定与白日和端王妃一同外出有关,我觉得,端王妃应该仔细回想一下,那天,你们在外吃了什么视力好” “别添乱了!”顾芩澜却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看向老王妃,眉峰紧蹙,神色凝重道:“母亲,奉昀中的是蛇毒,毒性颇强,若不及时解毒,恐怕……” 老王妃听后,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紧握着手中的佛珠,目光充满了惊恐与不安。 她看着顾芩澜,颤声道:“这……这怎么会?奉昀他……他怎么会中蛇毒?” 顾芩澜轻叹一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会尽力为他解毒。母亲,您放心,我会确保他的安全。” 萧雯茵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掩饰住。 她看着顾芩澜,轻声道:“端王妃,这蛇毒你当真能解吗?” 顾芩澜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但需要时间。这蛇毒的毒性很强,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解去的。” 老王妃焦急地看着顾芩澜,道:“端王妃,你一定要救救奉昀,他若是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对得起先王爷。”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老王妃的手,安慰道:“王妃,您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不要让奉昀看到我们如此焦虑。” 沉吟片刻,她抬头看向老王妃,提议道:“母亲,不如请着名太医杜煜晟来为奉昀解毒。他的医术高明,或有奇效。” 老王妃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又变得坚定:“好,我亲自去求皇帝,让他下旨请杜太医。皇帝素来仁慈,不会坐视不理。” 顾芩澜轻轻点头,深知老王妃的决心。然而,她心中也清楚,请动这位太医绝非易事。 顾芩澜看着老王妃那疲惫而又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母亲,旅途劳顿,还是先休息吧。我会在这里守着奉昀,等待杜太医的到来。” 老王妃摇了摇头,握住顾芩澜的手,情绪激动地说:“不,我不能休息。奉昀是我的孙儿,我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受苦。你一定要稳住他的病情,等我去求皇帝回来。” 顾芩澜感受到老王妃手中的力量。这是老王妃对她的信任与期待。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母亲放心,我不会让奉昀有事。我会用金针为他治疗,尽量拖延时间。” 老王妃松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慰。她站起身,望着窗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去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顾芩澜目送老王妃离去,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转身回到床边,看着床上虚弱的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开始为郑奉昀进行金针治疗,一边治疗,一边轻声安慰他:“奉昀,你一定要挺住,杜太医很快就会来了。” 郑奉昀睁开眼睛,看着顾芩澜,嘴角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容:“母亲,我不怕,有你在身边,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顾芩澜心中一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充满了爱意:“傻孩子,你一定要坚强,母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37章 寻找郑奉晖 萧雯茵愁眉紧锁地回到房间,当即叫来文琴,冷冰冰地问道:“文琴,你可知二少爷郑奉昀为何会突然中蛇毒?” 文琴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回答:“回禀夫人,婢子确实不知。不过,听闻此事,许多人都在猜测,或许与大少爷郑奉晖有关。” 萧雯茵眼神一凝,紧紧地盯着文琴:“你为何如此认为?” 文琴低头沉思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夫人,您也知道,大少爷与二少爷素来不和。而且,这段时间,大少爷的举止颇为可疑,他似乎在秘密筹划着什么。婢子觉得,此事或许与他有关。” 萧雯茵沉默了片刻,然后命令道:“文琴,你去寻找大少爷郑奉晖,务必阻止他回来,以防他成为嫌疑对象。” 文琴一愣,立刻跪下:“夫人,婢子遵命。” 文琴离去后,萧雯茵独自坐在房中,心中忧虑重重。 此事若真的与大少爷有关,那么端王府必将陷入一场风波。 不一会儿,文琴急匆匆地回来了,额头已有些微汗。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禀报道:“夫人,大少爷尚未返回,不知所踪。婢子已派人四处寻找,但目前仍无音讯。” 萧雯茵皱紧了眉头,心中愈发担忧。她沉思了片刻,然后对文琴道:“文琴,你立刻派人去叫大少爷的侍从过来,我要亲自问他。” 文琴领命而去,萧雯茵则坐在房中,焦虑地等待着。 …… 此时,郑奉昀的卧室内,顾芩澜正聚精会神地用金针为郑奉昀治疗蛇毒。金针在烛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映照在顾芩澜略显疲惫的脸上。治疗完毕,她轻轻放下金针,转身面对着襄苎。 顾芩澜微微皱眉,语气严肃地道:“襄苎,告诉我,今日你和奉昀到底发生了何事?” 襄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慌忙跪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夫人,我……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但……但真的不知道蛇有毒。” 顾芩澜的脸色愈发凝重,她缓缓走到襄苎面前,蹲下身子,紧紧盯着襄苎的眼睛:“你说,奉晖为何要告诉你蛇是无毒的?” 襄苎颤抖着回答:“大少爷他说,蛇是无毒的,还让我不要告诉您。我……我实在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顾芩澜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襄苎,似乎要从她脸上找出谎言的痕迹。然而,襄苎的眼神清澈,泪水不停地流淌,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夫人,我……我真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求您相信我。”襄苎哀求道。 顾芩澜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语气冷冽地道:“如此说来,郑奉晖带来的蛇,实际上是有剧毒的?” 襄苎低着头,身体颤抖,声音微弱如蚊:“是的,那条蛇应是剧毒无比的。我……我当时并未察觉,才会铸成大错。” 顾芩澜的脸色更加阴沉,她瞪着襄苎,仿佛喷出火来。但很快,她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你可知罪?” 襄苎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眼中含泪,哀求地看着顾芩澜:“夫人,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您原谅。” 顾芩澜冷哼一声,转身坐回椅子上,她揉了揉太阳穴,显得有些疲惫:“你既然知道错了,那便好好反省,不可再有下次。” 襄苎连忙磕头,额头触地,发出“咚咚”的声响:“夫人,我一定会好好反省,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此时,端王府内一片寂静,只有襄苎磕头的声音和顾芩澜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儿,顾芩澜才开口说话,她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郑奉晖此次意图谋害我,若非奉昀及时发现,我早已命丧黄泉。此事绝不能轻易放过。” 襄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问道:“夫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顾芩澜愁眉不展,心中暗道:郑奉晖年幼,这次蓄意拿毒蛇来害她,恐怕是受人指使。她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凝重。 顾芩澜沉吟片刻,忽然看向襄苎,沉声问道:“你方才说那蛇是青色的,除此之外,还有何特征?” 襄苎微微摇首,面带忧色:“回王妃,奴婢确实未曾细看,只记得那蛇鳞光亮,青得如同翠玉一般。除此之外,奴婢实在想不出其他特征。” 顾芩澜闻言,紧蹙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焦虑。 她深知蛇毒的厉害,若不能尽快确定毒蛇种类,郑奉昀的性命堪忧。 她沉思片刻,想起太医院的杜院判,精通医术,或许能帮他们找出线索。 “襄苎,你随我一起去见杜院判,告诉他我们所知道的一切,看看他能否判断出这毒蛇。”顾芩澜语气坚决。 襄苎应诺,正欲离去,突然又想起一事,忙道:“王妃,既然那蛇是大少爷带过去的,他必然知道这蛇的详细特征。” 顾芩澜微微颔首,吩咐道:“立刻带人去将大少爷郑奉晖带回来,此事关系重大,不可有丝毫懈怠。” 襄苎闻言,立刻跪地领命:“奴婢遵旨,定不辱使命。” 襄苎肃然领命,转身欲去,却见顾芩澜又道:“且慢,你带人去时,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让任何人察觉我们的行动。尤其是,若有人试图阻拦,切勿轻易动手,先回来告知我。” 襄苎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王妃放心,襄苎明白。” 顾芩澜坐在紫檀木椅上,眉头紧蹙,目光不时投向昏迷不醒的二少爷郑奉昀。 他躺在床榻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侍女们忙碌地照顾着,但顾芩澜心中的担忧却越来越重。 “王妃,您放心,二少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挺过去的。”魏嬷嬷在一旁安慰道。 顾芩澜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我明白,但这背后的阴谋,让我不得不防。奉昀只是个孩子,我不愿看到他卷入这场纷争。” 魏嬷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您觉得大少爷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这个,我还在猜测。但无论如何,我都要保护我的孩子,不能让他们受到半点伤害。” 第38章 别吵醒她 就在这时,郑慧依光着脚丫子一路小跑进来,脸上满是泪水,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 她跑至床前,看到躺在床上中毒的二哥郑奉昀,眼泪更是如雨般落下。 顾芩澜见状,忙放下手中的药箱,走上前抱起郑慧依,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询问:“慧依,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地上凉,小心着凉。” 郑慧依抬起泪眼,望着顾芩澜,抽泣道:“母亲,二哥他……他怎么会这样?” 顾芩澜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奉昀只是中了毒,我会尽全力救他的。” 郑慧依望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信任,她点了点头,道:“母亲,我相信你一定能救回二哥的。我的病情也在你的救治下有所好转,睡眠和体力都有改善。” 顾芩澜笑了笑,揉了揉郑慧依的头发,道:“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好了,快回房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郑慧依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房间,回到自己的卧房。她躺在床上,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二哥,泪水再次涌上眼眶。 与此同时,顾芩澜在郑奉昀的房间内忙碌起来。 她熟练地调配药材,煎煮药汤,还不时地为郑奉昀按摩穴位,以缓解他的痛苦。 夜渐渐深了,端王府的灯火逐渐熄灭,只有郑奉昀的房间还亮着微弱的灯光。顾芩澜坐在床边,望着郑奉昀苍白的脸色,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无奈。 就在这时,郑慧依悄悄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她看到顾芩澜疲惫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轻轻地说道:“母亲,你辛苦了。” 顾芩澜抬起头,看到郑慧依,微微一笑,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 郑慧依走到顾芩澜身边,为她揉了揉肩膀,道:“母亲,我想陪着你,一起照顾二哥。” 顾芩澜感动地看着郑慧依,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光芒。 …… 翌日,郑奉晖由贴身小厮搀扶着,在端王府外骂骂咧地捂着脑袋,一瘸一拐回家。 “哼,这个郑奉昀,越发的不像话了!”郑奉晖眉头紧皱,嘴角抽搐着。 小厮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郑奉晖,陪笑道:“大少爷,您别生气,或许二少爷只是一时冲动。” 郑奉晖瞪了小厮一眼,冷哼道:“一时冲动?他分明是故意让我难堪想让我在众人面前丢脸!” 小厮低下头,不再多言。他知道,郑奉晖此刻心情正烦躁,不宜再触霉头。 “大少爷,我听人们说,二少爷的心已经被王妃哄走了,不再把您当大哥。”小厮忍不住低声耳语道。 郑奉晖闻言,眼神一寒,瞪着小厮:“你胡说什么?端王府的事情也是你一个下人能编排的” 小厮吓得脸色都变了,连忙道歉:“大少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说。” 郑奉晖冷哼一声,正要发作,突然有人从旁边走了过来,笑着打招呼:“大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 已是拂晓,东方天际浮起一抹鱼肚白。 静谧的卧房中,顾芩澜抱着熟睡的女儿郑慧依,担忧地看着昏迷的儿子郑奉昀。她的眼神充满了忧虑,如同一朵在寒风中摇曳的莲花,坚强而又柔弱。 就在这时,萧雯茵带着几名下人轻轻推开房门,缓缓步入卧房。她的脚步声轻盈得仿佛一片落叶落地,生怕打扰了这份宁静。看到顾芩澜如此担忧的神情,萧雯茵心中不禁泛起一丝酸楚,走上前关心地问道:“王妃,您是否需要用些粥水?” 顾芩澜抬起头,看向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不管萧雯茵是不是出自好意,她现在心中只有郑奉昀,对其他事情毫无兴趣。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淡然地说:“多谢萧姑娘关心,我现在不饿。” 萧雯茵的眼眶泛红,她咬了咬下唇,坚持道:“王妃,您已经一夜未眠,身体要紧。这粥我已经吩咐下人煮好了,您就喝一点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似乎忘记了两人昨日的争执。 顾芩澜轻轻叹了口气,对萧雯茵说道:“萧姑娘,我知道您是出于好意,但我现在真的不饿。您将粥放在桌上吧,待会儿我会喝的。”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但她还是顺从地吩咐下人将粥放在桌上。 她看着顾芩澜,眼中充满了担忧与同情。 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肩膀,柔声道:“王妃,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奉昀醒来后,看到您如此疲惫,一定会很心疼的。” 萧雯茵拢了拢鬓角,挨着床沿坐下,她看向顾芩澜怀里熟睡的郑慧依,忍不住轻声道:“顾姐姐,能否让我抱抱慧依,你好歹吃点东西,身子要紧。” 顾芩澜微微一笑,她轻抚着郑慧依的头发,目光中满是宠溺,轻声回答:“慧依好不容易才睡着,让她再睡会儿吧,别吵醒了她。再者,她似乎不太喜欢别人抱。我没事,可以先不吃。” 郑慧依在顾芩澜怀中动了动,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顾芩澜的衣襟。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神示意萧雯茵不要勉强。 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勉强笑道:“好吧。” 看着顾芩澜与郑慧依之间的亲密互动,萧雯茵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嫉妒之意。 她回忆起自己曾花费大量时间试图赢得郑慧依的喜爱,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顾姐姐,慧依真是越来越黏你了。”萧雯茵咬紧牙关,道。 顾芩澜微微一笑:“是啊,也许是我对她很好,她感受到了久违的母爱吧。” 萧雯茵闻言,心中不禁有些苦涩,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希望她能对我有一点好感。” 顾芩澜看出了萧雯茵心中的失落,心中得意,表面却轻轻拍了拍萧雯茵的手,柔声道:“感情这种东西,不能勉强。你只要真心对她,她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这时,郑慧依突然翻了个身,小手不安地挥动,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困扰。 顾芩澜立刻将她抱得更紧,轻声哄着:“慧依,别怕,母亲在这里。” 萧雯茵看着这一幕,心中愈发感到酸楚。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一树梨花,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重新坐了回去。 第39章 累了 萧雯茵深吸一口气,蹲在顾芩澜面前,看向她怀里的郑慧依,轻声哄道:“慧依,我是你的萧姐姐,来看望你二哥的。你过来,让姐姐抱抱,好不好?” 郑慧依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这位衣着华丽、笑容温和的女子,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 她犹豫了片刻,才小声问道:“萧姐姐?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萧雯茵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关切之色:“我是来看望你二哥的,听说你二哥病了,我和你母亲都很担心。对了,王妃照顾了你二哥一夜,想必她也饿了,我们让她去吃点东西吧。” 郑慧依微微缩了缩脖子,往顾芩澜怀里靠了靠,低声道:“我不想离开母亲,我想要母亲抱抱。”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慧依的背,柔声道:“慧依,萧姐姐是一片好意,你去让她抱抱吧。我确实有些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郑慧依抬起头,看着顾芩澜,满眼疲倦,眼底还留有熬夜造成的乌青,不禁心疼不已。她紧抿着小嘴,一双明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她走到顾芩澜身边,小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柔声道:“母亲,您辛苦了,让我来喂您吃饭吧。” 顾芩澜看着女儿关切的目光,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接过碗,轻笑道:“依儿,你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不过,母亲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给你扎针治病。” 郑慧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抗拒,她低声道:“母亲,我真的没事,您那么辛苦,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慧依的手,微微一笑,道:“依儿,你的心意娘知道了,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让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强健。娘昨夜照顾奉昀,差点忘了给你施针,是娘疏忽了。” 郑慧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抵触,但很快被理解和感激所取代。她知道母亲都是为了她好,于是轻轻点头,道:“母亲,我知道了。您放心,我会乖乖配合的。” 顾芩澜看着女儿懂事的样子,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她轻轻抚摸着郑慧依的头,道:“依儿,你知道吗,自从你出生,娘便一直在为你担忧。你体质虚弱,需要通过施针和药浴来调养。娘怕你受苦,但娘更怕你有个三长两短。” 郑慧依听着母亲的话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抓住顾芩澜的手,道:“母亲,我不怕苦,只要能陪在您身边,我愿意做任何事。” 这时,萧雯茵忽然咳嗽一声,看向顾芩澜,提议道:“顾姐姐,不如让您带慧依去隔壁屋施针,我在这里照看郑奉昀,如何?” 顾芩澜眉头微蹙,瞥了一眼萧雯茵,心中暗自思忖。 她知道萧雯茵心机深沉,但此时郑奉昀昏迷不醒,郑慧依又需要照顾,她不能将萧雯茵留在郑奉昀的身边,以免发生不测。 “萧妹妹,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觉得还是在这里给慧依施针比较好。郑奉昀的病情不稳定,我担心他会有意外。”顾芩澜语气坚定地道。 萧雯茵闻言,微微一笑,不再劝阻,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留下来陪伴郑奉昀,姐姐可以放心施针。” 顾芩澜点头,撇了一眼萧雯茵。她转向郑慧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慧依,别担心,母亲会治好你的。” 郑慧依看着母亲疲惫的眼神,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愧疚。她乖巧地点了点头,躺在软榻上,乖乖闭上了眼睛,准备接受施针。 顾芩澜拿起银针,开始小心翼翼地为郑慧依施针。一旁的萧雯茵则静静地坐在郑奉昀的床边,目光凝重地观察着他的病情。 不多时,顾芩澜施针结束,刚把银针收入针包里头,顿时一阵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她的身体微微晃动,像是风中摇曳的枯叶,随时都可能栽倒在地。 郑慧依立刻察觉到了母亲的异样,她的小脸蛋上写满了担忧,小手赶紧伸出去,紧紧地扶住了顾芩澜。 “母亲,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郑慧依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但在女儿面前,她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依儿,只是有点累而已。你别担心。” 郑慧依的小眉头依然紧皱,她抬头看着顾芩澜,眼神里满是担忧,“可是母亲,您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休息一下?”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慧依的手,安慰道:“好,依儿真是个懂事的孩子。你去告诉下人吧,让他们准备药浴。” 郑慧依点了点头,转身就要离去。然而,她刚迈出一步,又回头看向顾芩澜,“母亲,我会乖乖地泡药浴的,您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顾芩澜微笑着点了点头,目送着女儿离开。等到郑慧依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芩澜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她虚弱地坐在椅子上,深深地喘了口气。 药浴很快准备好了,郑慧依被下人带去沐浴。端王府的药浴池设计得非常精致,四周摆放着各种奇花异草,香气袭人。郑慧依泡在温暖的水中,小脸上逐渐露出了舒适的表情。 “依儿,药浴的感觉怎么样?”顾芩澜的声音从池边传来。 郑慧依抬起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母亲,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母亲,药浴很舒服。您要不要也泡一泡?” 顾芩澜微微一笑,“不了,我已经好了。依儿,你安心泡澡,好好休息。” 郑慧依点了点头,又继续沉浸在药浴的舒适中。然而,她的心中却始终放心不下母亲。她悄悄地从池中站起来,顾芩澜身边。 “母亲,您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要不要我帮您揉揉肩膀?”郑慧依的声音温柔而关切。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依儿,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我没事的。” 郑慧依的小脸上露出了坚定的表情,“母亲,我不放心。我要陪在您身边,直到您完全康复。” 顾芩澜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郑慧依的头,“依儿,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就陪在我身边吧。” 郑慧依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坐在顾芩澜身边,开始轻轻地为母亲揉肩。她的手法虽然不熟练,但却充满了爱意。顾芩澜看着女儿,心中充满了感动。 第40章 郑管家 就在这时,萧雯茵突然掩嘴惊呼:“奉昀,你怎么了?” 病床上,郑奉昀的身体突然猛然一震,接着便是嘴角涌出的鲜血,洒在了他身前的白纸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 萧雯茵的声音尖锐而惊恐,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顾芩澜正在对面坐着,听到萧雯茵的声音后,立刻起身,疾步走向郑奉昀。她的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疑惑。 看到郑奉昀吐血,顾芩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蹲下身,轻轻抚摸着郑奉昀的额头,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奉昀,你怎么会突然这样?”顾芩澜的声音微微颤抖,她看着郑奉昀,心中满是疑惑和不安。 萧雯茵瞪着顾芩澜,眼神中满是愤怒和指责:“端王妃,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你医术不佳,害了奉昀!” 顾芩澜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看着雯茵,眼神中满是痛苦和无奈:“萧姑娘,误会了,我……” “误会?你看看奉昀现在的样子,你还敢说误会?”萧雯茵冷笑一声,眼神中的怒火更是熊熊燃烧。 顾芩澜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心中的痛苦,她看着萧雯茵,坚定地道:“萧姑娘,我承认,我的医术精妙,但我绝不会故意害奉昀。” “那你说,奉昀为什么会突然毒发?”萧雯茵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顾芩澜皱了皱眉,她看着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我……我也不清楚。按理说,他的毒性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不应该突然毒发。” “控制住了?那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控制住了什么?”萧雯茵冷笑一声,眼神中的讽刺显而易见。 顾芩澜没有回答,她只是紧紧地握住郑奉昀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和痛苦。 萧雯茵看着顾芩澜,眼神中的怒火更甚,冷冷地道:“端王妃,你如果真的在乎奉昀,就应该立刻想法子救他,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争论。” 顾芩澜瞬也不瞬地盯着萧雯茵,突然冷冷地质问道:“文琴在哪里?怎么没看到她在你身边?” 萧雯茵秀眉紧蹙,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她不明白顾芩澜为何会突然问起文琴。 她沉吟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顾姐姐,文琴她……她应该在房间里休息。” 顾芩澜眼神锐利如刀,瞪着萧雯茵,语气更加严厉:“你不要欺我眼瞎,文琴失踪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萧雯茵心头一紧,脸上露出惊恐之色,她慌忙解释道:“顾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文琴她……她突然就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她,可是找遍了整个端王府都没有找到。” 顾芩澜冷笑一声,逼近萧雯茵,眼中杀气腾腾:“萧雯茵,你以为你这点小把戏能瞒得过我?告诉你,我早已看出你心怀不轨,今天我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罢休!” 萧雯茵脸色苍白,她紧紧咬着唇,眼中闪烁着恐惧的泪光。 就在这时,顾芩澜突然走到继子郑奉昀身边,探查他的脉象。 萧雯茵焦急地劝说:“顾姐姐,不要再医治了,你的行为可能会害死昀。” 顾芩澜冷冷地瞥了萧雯茵一眼,语气坚决:“我就是要救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萧雯茵心头一痛,泪水夺眶而出,她哀求道:“顾姐姐,求求你,不要再折磨奉昀了,他……他已经承受不住。”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她还是坚定地道:“我必须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说完,顾芩澜松开郑奉昀的手,拔出挂在床头的剑,架在萧雯茵的脖子上,冷声道:“出去,否则我杀了你。” 萧雯茵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顾芩澜,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颤声道:“顾姐姐,你敢……” 萧雯茵惊愕至极,未曾料到顾芩澜竟会对她挥剑相向,那冰冷如霜的剑锋轻触脖颈,令她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顾芩澜的剑尖轻轻划过萧雯茵雪白细腻的脖颈,一缕鲜血悄然溢出,萧雯茵痛呼一声,眼神中充满了惊恐,紧紧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那冷静如冰的容颜,不带一丝温度,她望向萧雯茵的眼神,冷若冰霜。 “我不欲重复第二遍,速速离去!” 萧雯茵此时确实是惊恐万分,她连忙转身,仓皇而逃,边跑边呼救: “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萧雯茵冲出房门,府外的仆役闻声而来,纷纷涌上前来,将摇摇欲坠的萧雯茵搀扶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萧雯茵受伤,都不禁惊慌失色。 这端王妃,竟如此凶狠?对一个如此柔弱、无助的女子,也能下此重手? 而顾芩澜却对这些骚动不以为意,她转身便取出金针,迅速朝郑奉昀刺去。 郑奉昀体内原本已控制的毒素,不知何故突然复发,若不及时施救,恐怕他的生命堪忧! 就在顾芩澜施针之际,萧雯茵已带着一群仆役冲了进来。 “郑管家,快拦住王妃!呜呜呜,王妃对我如何都无关紧要,但若是伤了奉昀,我即便是死了,也无法面对霆哥哥。” 萧雯茵捂着脖颈上的伤口,被丫鬟们搀扶着,泪眼朦胧地望着那位领头的郑管家。 郑管家年约五旬,鬓发斑白,身着一袭靛青色纹竹图案的锦缎长衫,手持一根拐杖,眉宇间透着精明之色。 萧雯茵的话语刚落,郑管家的目光便锐利地落在顾芩澜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猜疑。 他本想给这位新任当家主母一个下马威,因此特意避而不见,借口外出处理要务,不在府中。 他这样做,是为了让顾芩澜去了解他的身份,明白他的分量,以便在端王府中继续享有荣耀。 然而,这位端王妃却完全不走寻常路!她不仅将他随意打发的下人重重赏赐,还将他们提拔为府中管事,给予体面。 正因为顾芩澜的示意,这些人在短短几天内便气势汹汹,甚至敢与他的手下分庭抗礼。 此刻,府中的仆役们已经陷入了混乱,许多人都在观望,不知该站在哪一边。 因此,萧雯茵一声召唤,郑管家便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 第41章 两军对垒 郑管家心中纷乱,对这事件的曲直难以判明,但有一点他清晰无误——若不能与萧雯茵联手将这位新王妃逐出端王府,后果实在让人不敢想象! 在深思熟虑之后,郑管家便趋步向前,向着顾芩澜深深一礼,表面上是恭敬至极: “王妃,属下郑管家,乃端王府之人,我……” 顾芩澜早已留意到这位傲慢自大、从未露面的郑管家。 他刚一出现,顾芩澜便洞察了他的意图。 她连头也不抬,手中针如行云流水,迅速而稳健地穿行,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主母面前自称‘我’,郑管家真是威风凛凛。” 郑管家的脸色骤变,没想到顾芩澜会突然提及这一点。 虽然他已卖身于端王府,但府中上下谁不知他对端王府的汗马功劳? 便是老王妃亦未曾将他当作下人看待!这位新王妃却敢于直言不讳! 萧雯茵见郑管家面色不佳,心中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解释道: “王妃姐姐,郑管家与他人不同,在端王府,他犹如长辈……您千万不要……” 萧雯茵话语未落,便被顾芩澜再次打断: “长辈?” 顾芩澜一边冷笑着继续施针,一边毫不留情地反驳: “本王妃的长辈,除了定远侯府的父母,唯有老王妃一人。这位郑管家不过区区一介管家,竟敢妄自尊大,自居本王妃的长辈?” 萧雯茵被驳得哑口无言,无奈地望向郑管家,仿佛已尽其所能,然而内心却是乐不可支。 尽管顾芩澜态度嚣张,但在端王府内,郑管家的地位举足轻重,她岂能轻易放肆? 果然,郑管家面色铁青,直视顾芩澜,沉声道:“端王妃,我们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敬,但如今您明显是在加害端王府的子嗣。老奴身为端王府的老人,哪怕冒着被端王、老王妃责怪的险,也不能坐视王妃行此恶行!” 话音刚落,郑管家向旁边的下人挥了挥手,冷笑连连: “来人哪,将王妃请出去,免得她伤害了二公子。” “遵命!” 这些下人显然都是郑管家的亲信,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顾芩澜脸色一沉! 她此刻正在施针,若突然收手,那郑奉昀的性命恐怕真的难以保全! 然而,在这紧急关头,她的心腹皆随襄苎外出寻觅,周遭竟空无一人,可供差遣…… “放肆!尔等卑微之辈竟敢对王妃下手?难道不知‘死’字究竟作何写法?” 就在此时,一声炸雷般的怒喝划破了沉寂,一群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入屋内,瞬间截断了郑管家手下的退路。 顾芩澜目光一抬,便瞥见娄东磊正急匆匆地走来。 而那位身材丰腴的酸菜,双手紧握着两把菜刀,气喘吁地挡在了顾芩澜面前,气势磅礴,宛如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娄东磊立于酸菜之后,向着顾芩澜深深一礼,恭敬地道道: “王妃,您还需多久方能完事?” 顾芩澜确实未曾料到,娄东磊与酸菜等人在关键时刻会挺身而出。 毕竟,若她遭遇不幸,他们这些人也将难以幸免。 娄东磊此举……颇耐人寻味,他显然已决心孤注一掷,将所有赌注押在这位端王妃身上,是否真的具备非凡之能。 “半个时辰便可。”顾芩澜轻启朱唇稍作停顿,反问:“真的无所畏惧?” “王妃既然赐予机会,我们自当紧握不放!若心存畏惧,将来又怎能忠心耿耿为您效力?” 要知道,娄东磊等人这些天来,已在郑管家的压迫下逐渐崭露头角,开始有了喘息之机。 若顾芩澜此时遭遇不测,他们唯一的希望也将化为乌有! 因此,无论他们今日是否挺身而出,郑管家都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既然如此,不如将所有赌注都押在顾芩澜身上,只要她安然无恙,他们自然也能安然无恙! 再者,历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如今顾芩澜身处困境,他们挺身而出,若能成功,这便是他们献给顾芩澜的见面礼! 顾芩澜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她没想到,在这端王府之中,竟有如此机智之人。 此人究竟有何经历,才会被贬至此? 但无论如何,娄东磊的援助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幸事。 顾芩澜毫不犹豫,给了娄东磊一个坚定的承诺,道: “你是个聪明人,只要今日奉昀无恙,你们必将获得梦寐以求的一切。” 娄东磊听罢,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欣慰的喜悦。 娄东磊对顾芩澜心思的揣测仅是单向的猜想,而此刻,他的心中终于可以彻底地放下悬宕已久的石头。 一旁的酸菜,这些日子在娄东磊的悉心指导下,已经深刻地理解了顾芩澜给出的答案有多么关键。 她情不自禁地激动起来,声音洪亮而坚定地道:“端王妃请安心,我酸菜生为王妃之臣,死为王妃之魂!” 顾芩澜微笑着瞥了一眼这位胖嘟嘟的酸菜,轻轻地点了点头,神情中流露出几许暖意。 酸菜望着这位宛如仙女般美丽的端王妃,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恍若置身仙境的飘然之感! 如此天仙般的佳人,郑管家竟敢对她施加不公,实在是罪不容诛!她立誓,无论生死,都要竭尽全力保护王妃! 两人视线交汇,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而郑管家的脸色已如冰般阴沉。 “娄东磊,你意欲何为?难道你想翻天覆地不成?” 娄东磊冷冷地瞥了郑管家一眼,轻蔑地冷哼一声,反驳道: “想要翻天覆地的,恐怕是你郑管家吧?” “你……” 郑管家气急败坏,正待反驳,娄东磊却已开口: “老端王妃亲自将端王府的掌管大权交给了端王妃,既然如此,王府上下理应遵从端王妃的旨意!” “而你!” 娄东磊目光如刀,鄙夷地看了郑管家一眼,冷笑着继续: “竟敢公然违抗王妃之命,延误二公子的治疗,这不是翻天覆地,又是何来?” 娄东磊与郑管家之间的旧怨由来已久,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被压制至此。 面对娄东磊的质问,郑管家一时语塞。他望了一眼正在为郑奉昀施针的顾芩澜,眼神微眯,旋即恢复了平静,心中狠下决心地道: “我对端王府的忠诚,老端王妃自是明了,又何须向你辩解?快!为了端王府子嗣的安全,立即将他们驱逐出去,连端王妃也一并请出!” 郑管家一声令下,其手下之人便如潮水般向娄东磊等人涌去。 第42章 杜太医 娄东磊眼神一凝,高声喝道:“端王妃乃端王府之主母,我等誓死扞卫端王妃的安危!” 话音刚落,酸菜等人也迅速投入了激烈的抵御之中。 双方在当场陷入了僵持,场面一度陷入了混乱。 顾芩澜手法轻巧地下着针,双眼却锐利地审视着场中的局势。 双方的实力悬殊,一目了然。郑管家在端王府经营多年,麾下人手众多,势力深厚。 因此,娄东磊这边的人在这股力量的压迫下,只能节节败退,处境岌岌可危。 正当娄东磊似乎即将溃败之际,一道清脆的声音如同破空之箭,划破了紧张的空气: “哪来的跳梁小丑,敢在我家大小姐面前猖狂?真是找死!” 话音未落,一道翠绿色的身影犹如矫兔,轻盈跃入场中央。 众人眼前一花,只见那身影灵活异常,身形一晃,便将郑管家带来的众人尽数击倒! 娄东磊等人压力大减,还未从震惊中回神,便发现郑管家等人已经纷纷倒地,哼哼唧唧地呻吟着。 娄东磊虽然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但深知救星已至,连忙指挥手下将郑管家等人绑了起来。 那名少女,仅凭一己之力便轻描淡写地将郑管家一行人击败,此刻已剑收入鞘中,步履轻盈地走到顾芩澜面前,单膝跪地,语气恭敬而坚定:“大小姐,卧蚕来迟,让您受惊了!”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此时她心中所念,唯有郑奉昀。 她略微点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嗯,看好他们,不得有任何打扰,亦不得放走任何一人。” “遵命!” 卧蚕干脆利落地回应一声,随即转身监视着郑管家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惊慌失措、意图偷溜的萧雯茵身上。 长剑再次出鞘,冷冽的剑锋紧贴萧雯茵脖颈。 “我家大小姐有令,任何人不得擅离!违者,必死!” 萧雯茵面色惨白,惊恐万分,她怎么也想不到顾芩澜的身边竟然有如此强悍的少女。 面对卧蚕的警告,她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战战兢兢地试图解释:“我……” “不得打扰大小姐施针!违者,必死!” 卧蚕根本无意听萧雯茵的解释,她只明白一点:遵守大小姐的吩咐,便是她的使命。 或许是被卧蚕身上那股不容置疑的煞气所震慑,卧蚕展现出的强大武力值让萧雯茵和郑管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只能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顾芩澜的耳边逐渐沉浸于一片静谧之中,她没有片刻犹豫,沉默地倾尽全力去拯救郑奉昀。 经过漫长的一个时辰,顾芩澜终于缓缓收起了银针,她的身体也似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消耗,微微颤抖,脚步踉跄。 卧蚕见状,立刻上前稳住了顾芩澜,她的手坚定而温柔,脸上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大小姐,您还好吗?” 顾芩澜深深吸了几口气,待气息平复后,她挥手示意卧蚕不必担忧,声音虽微弱却透着坚定:“无碍,不过是劳累过度。我交待你办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吗?” “大小姐请安心,一切均已妥善安排。这些人……是否需要卧蚕为您除去?”卧蚕一边说着,一边拔出腰间的长剑,指向郑管家等人,杀意尽显。 郑管家和萧雯茵等人不由自主地感到恐惧,他们怎么也没料到,顾芩澜身边的这位婢女竟会如此果断狠辣。 “王妃饶命,我是王府的管家,对老端王有救命之恩,您不能杀我!再者,我不过是想要救二公子,何罪之有?”郑管家满脸惊恐,试图以救命之恩作为挡箭牌。 萧雯茵虽未被绑,此刻却如同被斗败的公鸡,瘫软无力地坐在地上,泪眼朦胧,望着顾芩澜的眼神中充满了哀求与无助。 “王妃姐姐,您真的误会了,我们只是担心二公子的安危,绝无背叛之意……”她的声音充满了哀怨。 顾芩澜却未发一词,只是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萧雯茵和郑管家等人,她的眼中闪烁着不屑与冷笑。 这两人真的以为她是易于欺骗的吗?他们刚刚的行为,哪里有半分想要救治郑奉昀的样子?他们分明是想要置郑奉昀于死地! 顾芩澜心中明白,若真是这样,郑奉昀此次的中毒,必然与这二人脱不了干系。 她可以容忍萧雯茵他们的狡猾与野心,但,绝不能容忍他们拿人命开玩笑。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一声急促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快,杜太医,请快些救治我的孙儿!” 老王妃不顾仪态,拉着太医进入房间。 当老王妃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匍匐在地的仆人,以及神色紧张的郑管家和萧雯茵,她不由自主地愣了一愣。 郑管家和萧雯茵误以为救星降临,急不可耐地想要开口诉说。 然而,老王妃却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紧握太医的手臂,匆匆向屋内奔去: “太医,请速速前行。” “哎哟,老王妃,请您慢些,我跟随得上。” 被老王妃急切拉扯而来的太医院院判杜煜笙,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年仅二十来岁。 虽然被老王妃拉扯得衣衫不整,但杜煜笙并未显露一丝不悦,反而一脸无奈地提着自己的衣摆,跟随老王妃进入屋内。 萧雯茵和郑管家愕然于老王妃对他们的冷漠,一时之间,心急如焚。 但在老王妃的心中,又有谁能比得上郑奉昀呢?那是郑鼎廉的儿子,她的心肝宝贝! 顾芩澜见到老王妃带着杜煜笙回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立刻让开位置,向杜煜笙简要描述了郑奉昀的脉象,以及他体内毒素复发后的救治过程。 杜煜笙听后,一边为郑奉昀把脉,一边目光复杂地瞥了顾芩澜一眼。 身为医者,他深知顾芩澜在此过程中所付出的努力! 然而,此刻不是感慨的时刻,杜煜笙经过一番诊断,仔细查看郑奉昀的伤口后,心中已经有了定夺。 他迅速开出药方,命人煎药,同时又取出银针为郑奉昀解毒。 待杜煜笙为郑奉昀施针完毕,药已煎好,他立即命人扶持郑奉昀服用。 郑奉昀服药后,立刻剧烈呕吐,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老王妃在一旁目睹此景,心疼得泪如雨下。 第43章 小师妹 顾芩澜轻轻地搀扶着老王妃,温言劝慰道: “母亲无需过分忧虑,杜太医正在为奉昀彻底清除体内的毒素,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老王妃泪眼婆娑,紧紧地握住顾芩澜的玉手,微微点头,但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那苦命的奉昀啊,怎么就遭此磨难……” 此刻,杜煜笙收拾好药箱,站起身来,向老王妃恭敬地行了一礼,宽慰道: “老王妃无需过分忧心,二公子虽然不幸中了蛇毒,但已有良医稳住了毒素,并未对五脏六腑造成伤害。” “在整个天下,能够凭借伤口辨别蛇毒的,唯有区区在下,否则,那位圣医或许早已将二公子的毒彻底化解。” 顾芩澜听罢,不由得好奇地询问: “敢问杜太医,这蛇毒究竟是何种毒蛇所致?可是竹叶青?” 杜煜笙目光落在顾芩澜身上,只见她虽未施粉黛,略显疲惫,却依然美艳动人,气质清冷脱俗。 心中暗自猜测对方的身份,随即开口解释道:“并非竹叶青,而是绿林蛇。虽然二者外观均为青色,但蛇毒却大相径庭。若误判,反而会导致危险。而且,竹叶青也有诸多分类,因此解毒方法也各不相同。” 顾芩澜听后,向杜煜笙恭谨地行了一礼,道:“原来如此,我受教了。” 杜煜笙虽然不清楚顾芩澜为何会问这个问题,但他以为对方只是出于好奇。 他没有继续与顾芩澜交谈,而是将目光转向老王妃,询问道: “敢问老王妃,能否为我引荐那位神秘的大夫?我看她金针刺穴的技巧,似乎颇为眼熟……” 老王妃听闻这话,也深知郑奉昀能够存活下来,多亏了顾芩澜。 她顿时感到无比庆幸,擦去泪水,看向顾芩澜,自豪地对杜煜笙道: “自打我孙儿中毒以来,都是我家儿媳在为他诊断和照料,也是她让我入宫请您出诊的!” 杜煜笙闻言,不禁惊讶地注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瞥见杜煜笙投来的目光中夹杂了几许惊异,她不由自主地轻轻一笑,眼中掠过一抹调皮的光芒,随即向杜煜笙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温和地道: “尊敬的大师兄,昔日里我曾以化名顾澜行走江湖。” “顾澜?难不成,你就是那位小师妹?” 杜煜笙听闻此言,顿时满脸惊愕地注视着顾芩澜,神情中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实际上,这还是顾芩澜首次与这位大师兄杜煜笙见面。 在她年幼之时,因为母亲撒手人寰,她的心中便萌生了学习医术的念头,于是恳求外祖父为她寻觅一位良师,那位良师便是戚百草。 戚百草虽与外祖父有着旧日的交情,却也不是随意收徒之人,因此当他当年前来寻觅她时,实则带有考察之意。 幸运的是,她成功地通过了戚百草的测试,得以投入其门下。 然而,鉴于她的女儿身,戚百草教授她医术之时均在侯府之中,这使得她虽然知晓自己有着同门师兄,却未曾与他们见面。 而对于杜煜笙的了解,更是源于他是戚百草的首席弟子,且戚百草常常将她与杜煜笙相提并论。 正是戚百草告知她,杜煜笙对各类毒物有着深刻的认知,她这才安排老王妃邀请杜煜笙前来。 此时,杜煜笙目睹顾芩澜笑靥如花地注视着自己,心中也是洋溢着无比的惊喜: “师父对师妹的呵护可谓是无微不至,且常在我们面前赞誉师妹的天赋异禀,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兄过誉了,师父也常常在我面前夸赞大师兄您的才华呢。” 面对杜煜笙的夸赞,顾芩澜不禁有些羞涩。 “唉,师父最宠爱的自是你,总是对我们说,若能亲见师妹一面,便知所言非虚,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由于男女之别,他们这些师兄确实只见其名,不曾见其人。 师父从前常将他与顾芩澜比较,认为他不及顾芩澜。 杜煜笙心中曾经颇为不服,他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比不上顾芩澜。 因此,他努力钻研各种毒物的特性,试图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如今见到顾芩澜,他由衷地感到敬佩。 毕竟,若换做是他,在未知那蛇毒的具体情况之下,恐怕难以保全郑奉昀的五脏六腑不受丝毫损伤。 因此,顾芩澜能够如此完美地保护郑奉昀,直到他到来,这份能耐已足以令人惊叹。 杜煜笙想到这里,深情地望了顾芩澜一眼,又转向一旁的老王妃,心中不禁生出一丝遗憾。 没想到,他与小师妹的初次见面,小师妹却已嫁为人妇。 尽管这端王府也称得上是显赫之地,但那位郑鼎廉终究是个武夫,长年在外沙场征战,生死未卜,谁知道他何时会命丧疆场? 令人同情的是,他那如花似玉的小师妹,若真要守寡,岂不冤枉了她的青春美貌? 再说,早已传闻郑鼎廉还有个与他青梅竹马的爱人在端王府中匿藏,不知道这位小师妹一旦踏入这深宅大院,是否会遭受冷落与欺凌。 杜煜笙当下瞥了一眼老王妃,先前对她的尊敬,是因为她的尊贵身份,而现在—— 这位已经是他的亲家了,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想要为顾芩澜撑腰的念头。 “师兄我与你小师妹初次相见,加之她新嫁不久,作为师兄,自然要备上厚礼以示庆贺。这样吧,那位于城南的仁和馆,便作为师妹的陪嫁之礼吧。” 顾芩澜惊讶地看着杜煜笙,显然没有料到才与杜煜笙首次见面,对方就送上了如此厚重的礼物。 那仁和馆她也早有耳闻,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盈利丰厚的药铺,没想到竟然是杜煜笙的产业。 她立即婉言谢绝:“师兄的好意,师妹感激不尽,但如何敢接受师兄如此贵重的礼物?” “何来贵重之说?我毕竟是你的大师兄,给你添妆有何不可?今后若有人敢欺负你,只需来找我,为兄必定为你主持公道!” 顾芩澜听闻杜煜笙这番话,心头一阵暖流,即便她与这位大师兄素未谋面,但他愿意为她提供庇护,这份情谊让她在心中已然认定了这位大师兄。 于是,顾芩澜也没有拂了杜煜笙的面子,而是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旁边的老王妃并未觉得杜煜笙的暗示有何不妥,反而心中大石落地。 第44章 凌霄花 毕竟……有了顾芩澜与杜煜笙的联手,郑奉昀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而且,之前若她还对顾芩澜的师门有所疑虑,此刻已彻底放下。 杜煜笙既然肯认下顾芩澜这个师妹,可见其中绝无虚假。 而杜煜笙是何许人也? 他是年轻有为的太医院院判! 身为杜煜笙的师妹,顾芩澜的医术又能差到哪里去? 老王妃只觉得自己真是为儿子寻到了一个宝贝! 此刻,一直在屋外被卧蚕剑指的萧雯茵终于按捺不住,带着一丝哀怨,向着屋内的老王妃轻声呼唤: “姑姑……”声音中带着几许无助与期待,仿佛在无声中诉说着她心中的委屈与渴望。 老王妃顺着声音缓缓转动目光,这才留意到了萧雯茵与郑管家等人的身影。 归来的路上匆匆忙忙,加之老王妃的心中满满都是对郑奉昀安危的牵挂,以致于她未曾留意到萧雯茵等人的存在。 此时,随着情绪的逐渐平复,老王妃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萧雯茵和郑管家的身上,语气和蔼地询问: “究竟发生了何事?” 尽管如此发问,老王妃却并未示意萧雯茵他们起身。显然,在她心中,顾芩澜是个明理而又有度量的人,断不会无端将郑管家等人束缚。 因此,老王妃虽然开口询问,但语气中并无半分质问责备之意。 谈及顾芩澜与长辈的缘分,其实并不深厚。 她的生父对她素来疏远冷漠,继母也未曾与她亲近,而她前世所嫁的纪家公婆,更是荒唐至极! 因此,此刻老王妃能够保持冷静,没有对她发难,已算是比前世纪胤礼的生母胜出许多。那位生母虽为侧室,却因纪胤礼之父的宠爱而骄纵无度。 她不仅对儿媳苛刻,即便是面对正室所生的嫡子,也常常无理取闹! 因此,顾芩澜前世对那位生母确实是瞧不上眼。 正当顾芩澜准备开口解释之际,郑管家却已经一边跪地,一边艰难地挪移至老王妃的脚边,泪流满面地哭诉: “老王妃啊!我已是风烛残年,力不从心啦!” “我一心一意为二公子效力,岂料王妃不仅不领情,反而对我百般羞辱!” 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属下只能暗自叹息,若当日能跟随老王爷离去,何至于今日晚节不保,沦落至此…… 郑管家已是年逾半百,鬓发斑白,加之身有残疾,此刻泪流满面,令人不禁生出一丝恻隐之心。 顾芩澜聆听着郑管家的诉说,眼中却是掠过一丝寒意。 郑管家这是在利用当年拯救老端王的恩情,再次挑起话题。 他以恩报仇……竟将那对老端王的感激之情,发挥到了极致。 顾芩澜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郑管家,冷笑一声,质问道: “郑管家不妨明言,既然担忧奉昀安危,为何又要与萧姑娘一同带人阻挠我施救?” “若非娄东磊等及时赶至,我那施针之际被迫中断,奉昀又岂能侥幸存活?” “你们究竟是为了挽救生命,还是意图加害,心中岂能不明白!” 顾芩澜语气铿锵有力,那眼神如同实质,直逼郑管家等人,瞬间令他们感受到了无形的压力。 然而,此刻的郑管家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加害端王子嗣的罪名,他立刻反驳道: “若是王妃殿下具备那样的能力,又怎会整夜都无法唤醒二公子?若是殿下有那样的医术,二公子又怎会再次中毒?我们有所怀疑,又有何错?” 萧雯茵再也按捺不住,生怕顾芩澜逃脱责难,急忙无视身边的剑拔弩张,忙不迭地替郑管家辩解: “姑姑,郑管家只是出于对奉昀的担忧才有所冲动,况且当时奉昀毒性突发,我们也是担心王妃姐姐医术不精,会好心办坏事,哪知……” “哪知王妃姐姐反而挥剑我,甚至还将大家拘禁起来……” 萧雯茵语音未落,泪水已夺眶而出,她微微扬起下巴,让老端王妃清楚地看到她脖子上的伤口。 老端王妃目光落在萧雯茵的伤口上,眉头微微皱起,转向顾芩澜,轻声问道: “真是你下的手?” 顾芩澜瞥了萧雯茵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 “不过是一道轻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老端王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儿媳果然胆识过人。 杜煜笙一直未曾离开,也始终未发一言,毕竟这是端王府的家事,他作为外人,本不应干涉。 然而此刻,无论是郑管家还是萧雯茵,都意图给他的小师妹扣上罪名。 于是,杜煜笙果断迈前一步,对着郑管家和萧雯茵冷笑道: “简直荒谬至极!我的小师妹医术高明,若非她竭尽全力施救,端王府的二公子怎能等到我到来?” “再说,二公子毒性突发也太过诡异,我刚刚踏入屋内,便嗅到了凌霄花的香气。” 杜煜笙话音刚落,老端王妃面色一愣,惊讶地问道: “凌霄花?” 顾芩澜此时也是蹙紧了眉头,向老端王妃解释道: “母亲,凌霄花具有活血化瘀之效,而奉昀体内毒素本已得到控制,但若是闻到凌霄花香,定会激发原本控制的毒素再次作乱!” 顾芩澜说到此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总觉得奉昀毒发之事必有蹊跷,却未料到,果然是有人暗中操控! 这不仅仅是为了陷害她,更是企图直接剥夺郑奉昀的生命! 倘若不是杜煜笙敏锐地嗅到了这丝异常,恐怕真的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老端王妃听闻此言,气得面色铁青,愤然拄着拐杖怒斥: “查!立刻给我查清楚!究竟是谁将凌霄花偷偷带入了奉昀的寝室!” 话音刚落,魏嬷嬷立刻指挥下人在郑奉昀的房里细细搜寻,果然不久就在床底发现了大量的凌霄花香囊! 魏嬷嬷将香囊呈上,老端王妃的脸色愈发阴沉,她环视一周,愤慨地大声质问: “是谁干的!给我自己站出来!” 然而,显然没有人愿意承认这等罪行,再加上郑奉昀自昏迷以来,府内仆役川流不息,找出真正的凶手,无疑是难上加难! 此时,娄东磊却悄悄用手肘轻轻推了推酸菜,并向她递了个暗示,甚至还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酸菜顿时领悟,急忙向前跨了两步,那庞大的身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第45章 失职 “老王妃,您务必要为王妃主持公道啊!” 众人听到酸菜的声音后,纷纷将目光转向了她。 酸菜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泪流满面地向老端王妃哭诉: “郑管家倚仗着昔日对老端王的深厚恩情,独断专行,把整个王府视作他个人的囊中之物!他对王妃的态度更是傲慢无礼,毫不尊重!” “我们王妃全心全意救人,而那郑管家却无视事实,横加阻挠!他的行动时机精准得令人可疑,仿佛生怕二公子能够苏醒一般,让人不得不怀疑那凌霄花的来源!” “这种行为,实在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其罪当诛啊!” 酸菜话音刚落,便低头埋首,假装抹去并不存在的泪珠。 她偷偷瞥了一眼郑管家等人,心中暗自嘀咕:大家一起来场涕泪横飞的大戏吧,谁不会似的! 郑管家听闻酸菜的指责,怒火中烧,若这罪名真的落实,他还有何面目立足于人世? 情急之下,郑管家按捺不住心头怒火,举起手中的拐杖便朝酸菜挥去,口中的诅咒如同冰雹般砸落: “你这卑贱的烧火丫头,竟敢信口雌黄!” 就在那拐杖即将击中酸菜之际,娄东磊及时伸出援手,一把将酸菜拉向后方,使其巧妙地避开了攻击。 “你这是愤怒至极,企图杀人灭口吗?” 酸菜惊魂未定,一边拍着胸口缓解心跳,一边怒气冲冲地向郑管家质问。 郑管家眼中闪烁着怨毒之光,正待发作,顾芩澜的声音便冷不防响起:“卧蚕。” 卧蚕闻声即动,毫不犹豫地挺身上前,手中的剑鞘重重地砸在了郑管家的脊背上。 郑管家闷哼一声,疼痛使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尊严扫地,颜面尽失。 顾芩澜高傲地俯视着郑管家,目光中透露着寒意和威严,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母亲与我尚在,你竟敢如此放肆,难道真的如酸菜所言,这端王府已然成了郑管家的天下?” 郑管家心中一惊,意识到自己方才的鲁莽,连忙跪伏在地,向老端王妃哭诉求情: “老端王妃,属下对王府忠心耿耿,怎敢承受这莫须有的罪名!您也看到了,王妃的态度……” 然而,郑管家的话未及说完,便被老端王妃严厉地打断: “郑管家,你这是在指责我儿媳态度不端吗?” 郑管家心中一凛,抬起头望着老端王妃,只见对方脸色铁青,不由得心生辩解之意。 然而,老端王妃并未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语气坚决地继续说道: “郑管家,你可别忘了!我儿媳是我们端王府明媒正娶的佳人,地位尊贵,更是端王妃!” “如今,我已将整个端王府的掌家大权交予她手,她便是端王府的主宰,即便是处罚你们,也无可厚非!” “反而是你们,在我儿子生死攸关之际,屡次阻挠芩澜施救,究竟居心叵测?” 在深邃的怒火中,老端王妃瞪视着郑管家,语气冷硬地质问:“再怎么说……整个端王府的采买事宜,难道不是你郑管家一手操持的吗?那数目庞大的凌霄花,究竟是如何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奉昀公子的居室内?你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在故作不知?” 老端王妃的目光如剑,直刺郑管家。 往昔,老端王妃之所以能够忍受郑管家,是因为他确实对老端王有莫大的恩情,王府自然也应当以礼相待。 然而,老端王妃绝无法容忍的是,郑管家竟然为了掌控这份管家之权,对端王府的后代下手! 即便是再忠诚的仆人,也有其不容触犯的底线。 郑管家见老端王妃神情严肃,明白此事不会了结,急忙泪流满面地辩解:“老王妃,属下确实不知那凌霄花是如何潜入府中的啊!谋害二公子这样的滔天大罪,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绝不敢犯啊!” 老端王妃望着郑管家此时的神情,心中也不禁有些动摇。按理说,郑管家确实不敢有此等行为,但事态严重,断不能草率了结。 于是,老端王妃转向顾芩澜,询问道:“芩澜,你以为我们该如何妥善处理?” 老端王妃此言一出,郑管家等人心中不由得猛地一震,紧张而恐惧地注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心中明了,老端王妃将此事交予她处理,分明是想给她一个立威的机会。 毕竟,她如今既然已经接管家务,却始终未在下人面前展现威严,时间一长,难免难以驾驭手下。 虽然顾芩澜原本打算循序渐进,但既然老端王妃已经给了她这个便利,她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当下,芩澜目光如炬,扫视着郑管家等人,语气清冷而威严地说道: “即使并非你所为,但让人轻易地将如此海量凌霄花送入府中,你却一无所知,险些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这乃严重失职,你是否承认?” 至此地步,郑管家哪里还敢再辩驳?比起谋害端王府的继承人,失职的罪名显然轻得多。 于是,郑管家向顾芩澜磕了一个头,牙关紧咬,声音颤抖着回答: “承认。” “郑管家身为端王府的总管,不遵主命,不敬主母,竟敢带人强行闯入二公子的寝室,险些导致二公子丧命,此乃不忠之举,你是否认同?” “认同……” 顾芩澜的目光如同锐利的剑,凝视着郑管家那副犹如战场上败军之将般的颓然模样,他无奈地耷拉着脑袋,神情沮丧至极。顾芩澜的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随即语气决绝地宣布: “既然郑管家无德不足以胜任其位,从今天起,即刻撤销其管家职务,并施以杖责五十,以警示他人!” 话音刚落,郑管家猛地抬起头,目光中仿佛藏着熊熊怒火,他的眼神如同被激怒的狮子,直勾勾地盯着顾芩澜。 “我曾在危急关头为老端王挡下致命之刀,拯救过他的宝贵生命!你竟这样过河拆桥,这不是明显的落井下石吗?这事情若是传扬出去……” 郑管家义愤填膺的指责被顾芩澜挥手截断。 顾芩澜轻笑连连,手指在上好的护甲上轻轻把玩,同时语气淡然而又刻薄地说: “郑管家大可放心,虽解除了你管家的职责,但端王府依然会妥善安排你的晚年生活,你只管安心在府中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 第46章 可怜样 “你,你这是打算软禁我?”郑管家眼睛瞪得更大,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郑管家言重了,您对老端王的救命之恩,我们端王府上下感激涕零,永不敢忘!我们只能将您尊为上宾,细心照料您的晚年,以尽我们对老端王的那份深厚情谊!” 郑管家闻言,脸色铁青,怒火中烧,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辩解几句,然而卧蚕已经不含糊地迈步上前。 眼前一花,卧蚕敏捷地抬起腿,一脚将郑管家踢翻在地,动作利落如同行云流水。他毫不犹豫地扯下郑管家的袜子,粗鲁地塞入他的口中,然后挥手让人将他拖走。 郑管家受到如此羞辱,颜面扫地,而那些追随他的家仆们,一个个惊恐万分,纷纷跪地求饶。 顾芩澜目光扫过这些人,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道: “尔等之所以铸成大错,皆是因听从郑管家的指使,故此,杖责可以免除……” 那些家仆闻言,均松了一口气,仿佛从死亡的边缘被拉回。他们心想:只要不被杖责,即便受尽磨难,只要一息尚存,就有翻身的机会。 正当他们跪地感激之时,顾芩澜却露出一抹冷笑,语气依旧平和,却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杖责虽免,但端王府却容不下尔等不忠之辈!今日在场助纣为虐者,一律发卖,端王府不需要如此不忠不义之徒!” 顾芩澜此言一出,那些原本以为逃过一劫的家仆们,瞬间脸色惨白,如丧考妣,瘫软在地。 他们虽然是下人,但却是端王府的下人,享有一定的地位。即便是遇到七品官员,也能得到足够的尊重。然而,一旦被发卖,他们的命运便如同风中残烛,飘摇不定。 “端王妃开恩啊!端王妃开恩啊!” “王妃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王妃还是杖责我们吧!” 家仆们纷纷跪地,痛哭流涕,真心实意地恳求。 一旁的老端王妃目睹这一幕,嘴唇微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既然已经决定将此事交给顾芩澜处理,她便应该信守承诺。 顾芩澜看出了老端王妃的犹豫,心中明白她的顾虑。老端王妃的宽容与理解,让顾芩澜倍感温暖。为了不让老端王妃因这件事与她产生隔阂,顾芩澜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母亲,我知道您心慈仁厚,但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易放过。若是轻描淡写地处理,恐怕日后难以服众。” 您自是明白,我们端王府所处的位置实乃非同小可,端王虽在前线英勇杀敌,却也不知触怒了多少利益集团,有多少人暗中觊觎,企图将端王置于死地?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顾芩澜的这番话,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含蓄的了。 郑鼎廉在沙场上浴血奋战,忠心报国,看似是众人心目中的战神,但他所阻挡的,又岂止是政敌的道路! 正所谓功高震主,无论何时,军功过于显赫,都会引起上司的猜忌。 如今,圣上已步入暮年,疑心病愈发严重,对郑鼎廉这样的武将,既寄予厚望,又心怀忌惮。 再者,皇帝年事已高,自然担忧郑鼎廉怀有野心,企图篡位夺权。 回想上辈子,郑鼎廉瘫痪在床之后,端王府迅速衰败,郑鼎廉过早离世,这背后未必没有外力的推动。 而且,郑奉昀等几个孩子本性并不坏,为何上辈子会变得如此乖戾,最终悲惨地死去? 这一切恐怕都是有人在暗中操纵,蓄意教坏这三个孩子,目的就是为了让端王府彻底消失! 而这样的人,必然是在端王府内部! 端王妃听后,心中不禁紧张起来,问道:“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母亲,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端王在外拼死奋战,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端王府上下团结一心,不成为他的弱点。” 老端王妃听后,眼眶泛红,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激动地说: “你说得太对了!鼎廉能娶到你,真是他的福气!如果将来鼎廉对你有所不敬,我决不轻饶!” 顾芩澜脸上泛起一抹羞涩,微微偏过头,心中暗忖:等郑鼎廉能平安归来再说吧…… 那些犯事的下人纷纷被带走,轮到萧雯茵时,娄东磊显得有些犹豫,他望向顾芩澜等人,询问道: “王妃,老王妃,这萧姑娘该如何处置?” 萧雯茵此刻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听到娄东磊的话,她连忙跑到老端王妃面前,泪眼朦胧地说: “姑姑,雯茵已经知道错了。雯茵只是担心奉昀,奉昀是雯茵看着他长大的,雯茵怎么可能忍心伤害他呢?” 说到此处,萧雯茵目光转向了顾芩澜,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 “王妃姐姐,此次是雯茵错怪了你,令姐姐心生恼怒,姐姐若要责罚,雯茵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顾芩澜斜眼瞥了萧雯茵一眼,却未发一言。 而在顾芩澜身后,卧蚕手握长剑,听到萧雯茵的话语,立刻挺身而出,言辞犀利地说道: “我们家的王妃乃侯府之长女,且唯一的妹妹已嫁入纪家。这位姑娘竟敢称呼我们尊贵的王妃为姐姐,莫非是侯爷在外室的千金?” 卧蚕的言辞锐不可挡,一方面彰显了顾芩澜的高贵身份,另一方面也在警告萧雯茵,若想随意攀附关系,就别怪他人不给面子! 顾芩澜斜眼望向卧蚕,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心想这丫头素来口齿伶俐,手段狠辣,心机深沉。 幸好她是自己人,否则连顾芩澜也未必能抵挡。 萧雯茵见顾芩澜依旧沉默不语,内心愈发尴尬难堪,她抹着脸上的泪珠,声音悲切地说道: “是雯茵犯了错,雯茵身份低微,自幼父母双亡,多年来流落端王府,受姑姑悉心照料,心中愧疚难当,难以报答。” “现在只求姑姑降罪,但求姑姑不要将雯茵逐出家门。雯茵……” 萧雯茵哭得泪眼朦胧,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显得楚楚可怜,令人同情。 对于老端王妃来说,亲手抚养成长的孩子,即便是血缘未沾,那份深厚的情感却早已超越亲生,如何能不令人牵肠挂肚? 再说,萧雯茵乃是她昔日闺阁中的贴心密友所出,那位挚友离世已令老端王妃满怀惆怅,常追思不已。面对这唯一留下的血脉,她如何狠心过分地去苛责这无辜的孤女呢? 第47章 如此狠心 老端王妃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透露着无尽的忧虑,缓缓开口道: “你啊,一直被我呵护在深闺之中,对外界的风云变幻一无所知。此次事件,虽然你是因为担忧而慌乱,依旧要受到一定的惩罚。我决定罚你闭门抄写经文,反省,顺便也借此机会为奉昀祈求福祉。” 萧雯茵听闻此言,泪水尚未干涸,却已破涕为笑,充满信心地朝着老端王妃保证: “是!雯茵一定会满怀诚意,为奉昀虔诚祈福!” 老端王妃的目光有些躲闪地投向了顾芩澜,略带尴尬地说:“芩澜啊,雯茵她……” 顾芩澜并未对老端王妃有任何责怪之意,人心难测,谁能真正做到情感上的超然? 再说,萧雯茵自始至终的言辞都无懈可击,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老端王妃自然不会轻易相信萧雯茵会有害郑奉昀之心。 “母亲,萧姑娘是出于关切而失误,您对她如同舔犊之情,我芩澜自然能够体谅。”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老端王妃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对顾芩澜的好感更是与日俱增。 郑奉昀此时已经将体内的毒素全部排出,尽管他躺在床上显得有些虚弱,尚未苏醒,但脉搏却已恢复正常。 杜煜笙作为太医院的院判,见郑奉昀已经无碍,便没有打算继续逗留。 毕竟他与顾芩澜同出一门,既然毒素已解,余下的调养之事,自然可以交由顾芩澜来处理。 于是,杜煜笙便向老端王妃告辞。 今日之事,老端王妃对杜煜笙感激不已,她连忙示意魏嬷嬷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进了杜煜笙的药箱中。 杜煜笙本想拒绝,但顾芩澜却开口劝说道: “大师兄,您就收下吧,否则我母亲恐怕会夜不能寐。” 杜煜笙毕竟是个明白人,一听顾芩澜的话,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毕竟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对端王府的名声定有影响。 因此,老端王妃给他的银票,既是对他的谢意,也是对他的封口费。 而且,老端王妃也担心连累他,特意将银票放在了药箱中,以免引起旁人的注意。 见杜煜笙收下了银票,老端王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转身向顾芩澜笑道: “芩澜,你快去送送杜太医。” 作为端王府的主母,又是杜煜笙的师妹,顾芩澜去送他最为合适。 同时,老端王妃也有意让顾芩澜与杜煜笙重温旧谊,这无疑是对顾芩澜的高度信任。 当日,当顾芩澜将杜煜笙送达端王府的门前,杜煜笙这才对顾芩澜说出了一番叮嘱: “小师妹,那位萧姓女子,你务必得多加小心。我曾听闻,端王府中藏有一段……” 话至此,杜煜笙稍作停顿,面露难色,旋即转换话题,继续道: “无论如何,若你遭遇何种困扰,只需遣人至杜府寻我。此为我的随身玉佩,你持之作为信物,无人敢拦。” 言罢,杜煜笙从腰间解下一枚刻有葫芦图案的玉佩,递给了顾芩澜。 顾芩澜并未过多推辞,接过玉佩,目光充满感激,诚恳地说: “大师兄既然如此承诺,芩澜日后定会多次打扰。” “同门之谊,自当相互扶持。若我身为师兄未能妥善照顾于你,恐怕师父得知,也会责罚我,让我皮肉受苦。” 杜煜笙见顾芩澜接受玉佩,心中喜悦不已。 毕竟,他从未将顾芩澜视为外人。 若顾芩澜对他虚与委蛇,只会让他感到失望,不仅损害同门情谊,更会伤及他这位师兄的心。 对顾芩澜来说,杜煜笙的确是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两人素未谋面,杜煜笙却能对她如此真诚相待,这份情谊如何不让人动容? 遗憾的是,前世她曾听说杜煜笙触怒了宫中权贵,惨遭横死,未能等到她与纪胤礼外任归来,因此未曾与他相见。 而今…… 既然能与杜煜笙有此缘分,提前相遇,并且对方对她如此真挚,她自当竭尽所能,设法挽救杜煜笙一命。 待顾芩澜返回时,郑奉昀已然缓缓醒来。 他迷茫地环视四周,似乎对所发生的一切感到困惑,他以微弱的声音惊讶地询问: “祖母?怎么你们都在这里?我这是怎么了?” 老端王妃听闻郑昀开口,心中石头落地,急忙追问: “你这孩子,可真是让你祖母和你母亲担心死了!你究竟跑哪里去了?怎会被毒蛇咬伤?” “毒蛇?哪来的毒蛇?我……” 郑奉昀本能地想要辩,然而转瞬之间,他恍然大悟,不禁惊诧地说: “那是毒蛇?我大哥说,那蛇并无毒性!” 话音刚落,郑奉昀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目光游移,显得有些心虚,不安地望向老端王妃。 老端王妃在听闻郑奉昀所述之词后,内心为之一震,脸上的温度骤降,瞬间寒气逼人,她沉声质问道: “你方才所言,莫非此事也与你那位兄长有所牵连?究竟背后发生了何等变故?速速道来!” 老端王妃义愤填膺,手中的拐杖猛地戳击地面,发出砰然的响声,这一幕令郑奉昀瞬间脸色苍白如纸。 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顾芩澜,随后缓缓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顾芩澜保持着沉默,她已知郑奉昀所述内容,襄苎已先行一步告知于她。然而这些话语若从襄苎口中吐露,不仅会将她牵涉其中,更有可能降低话语的可信度。 此外,顾芩澜坚信,老端王妃是一位深谙世故的智者,这些叙述在她耳中必然会引起她的疑窦,她必定会察觉此中有蹊跷…… 果不其然,老端王妃在听罢全部叙述后,神情激动至极,几乎一口气梗在喉咙。 她目光转向顾芩澜,犹豫良久,终于伸手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手背,温柔地说道: “我的芩澜,你受苦了。奉晖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会对你下此毒手?关于此事……” 稍作停顿,老端王妃语气坚决地说道:“为娘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顾芩澜尚未回应,便听闻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郑奉晖神情慌张地冲了进来,大声呼唤: “二弟,二弟他人在何处?” 郑奉晖在目睹卧床不起、脸色苍白如纸的郑奉昀后,面色骤变,疾步上前,惊疑不定地问: “难道他真的中毒了?这怎么可能?” 郑奉昀闻言,瞪大了眼睛,满含愤懑地说: “大哥,你竟如此狠心,难道你真的打算除掉我,独占家业吗?” 第48章 体罚不如心罚 “胡言乱语,简直荒唐!” 郑奉晖瞪大了眼睛,挥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向了郑奉昀的头顶。 郑奉昀立刻痛得尖叫起来,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回荡。郑奉晖的手迅速缩回,紧张地询问: “你没事吧?我刚才真不是故意,快让大夫过来!” 此刻的郑奉晖焦急万分,全然没有察觉到身旁老端王妃严峻的面色。 老端王妃挥舞着手中的拐杖,狠狠地敲击在郑奉晖的后背,怒斥道: “你这个逆子!竟敢用毒蛇来谋害你的母亲!你这不孝不义的东西!”“哎哟!哎哟!祖母,别打了,我真的没有啊!” 郑奉晖被打击得跳来跳去,大声地喊冤。 然而,此刻的老端王妃正在气头上,哪里会轻易放过他? 在郑奉晖遭受打击的同时,襄苎已经匆忙地走了进来,来到了顾芩澜的身边。 顾芩澜看到襄苎满脸的狼狈,轻声问道:“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是的,我带人去找大公子的时候,发现有人企图强行将大公子带走,我们的人与他们纠缠了很久,他们才败退。” 说到这里,襄苎突然咬紧牙关,仿佛想起了什么,愤怒地说: “谁知道那个大公子一见是我,竟然不愿意跟我回来,反而拉着一个仆人一定要在外头闲逛!我劝了他很久,大公子才半信半疑地回来。” 也正因为这样,才浪费了那么长的时间。 此时的襄苎简直想要把郑奉晖倒吊起来痛打一顿!看到老端王妃正在打郑奉晖,心中只觉得无比解气。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襄苎的肩膀,没有说什么,只是有些遗憾没有抓住那个人。 卧蚕站在一旁,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襄苎,冷冷地说: “无用。” 襄苎正在吐槽,没有注意到卧蚕,听到卧蚕的声音后,先是一愣,然后愤怒地说:“你竟然还敢回来?换了你,你也不行。” 卧蚕轻蔑地一笑,说:“我一回来就帮了的大忙,比你强。” “你……”襄苎显然说不过卧蚕,气得脸色鼓起,像一只气鼓鼓的河豚。 顾芩澜看着两人争吵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却觉得这样的温馨。 尽管这两人总是争吵,但实际上他们的感情却非常好。 上一世襄苎去世后,卧蚕就变得沉默寡言,再也没有对人毒舌过。 如今看到两人还能斗嘴,顾芩澜的心情瞬间变得愉悦起来。 在将郑奉晖狠揍一顿之后,老端王妃这才板起面孔,语气冷冽地问道: “你倒是给我好好说清楚!这毒蛇究竟是从何而来?” 郑奉晖跪伏于地,面对老端王妃的质问,他显得有些犹豫,默然不语。 而他身后的小厮小海螺,已经被吓得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满脸惊恐地望向郑奉晖,眼中流露出哀求之意。 郑奉晖顿时涌起一股江湖义气,抬头挺胸地说道: “祖母,一切都是晖儿的过错,我不该用蛇来惊吓母亲。这蛇是从外面买来的,我万万没想到卖家竟然出售的是毒蛇,差一点就铸成大错。” 说到这里,郑奉晖转向顾芩澜和郑奉昀,态度诚挚地表示: “此次事件,我负全责,恳请母亲责罚,二弟原谅。” 老端王妃见郑奉晖不肯揭露幕后黑手,气得几乎又要挥舞拐杖教训他。 但顾芩澜却及时阻止了老端王妃,温言宽慰道:“母亲别再动手了,奉晖年幼,若是伤着了,反而让人担忧。” “是啊是啊,祖母您动怒了,我愿意认错并接受惩罚。” 郑奉晖见顾芩澜为自己辩护,以为她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心中顿时轻松了许多,便顺水推舟地说出了这番话。 “芩澜,你可不能太过纵容他,这孩子……” 老端王妃显然也对郑奉晖的想法表示赞同,立刻开口劝诫。 顾芩澜却微微一笑,轻拍了拍老端王妃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 “母亲,奉晖的体质与奉昀不同,奉昀身体强健,受点惩罚自然无碍。但若是奉晖有个三长两短,反而让您更加挂念和心疼。” “正是如此,孙儿的痛苦,祖母的心头肉啊!” 郑奉晖一脸感慨地接过话头,使得老端王妃忍不住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但郑奉晖立刻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使得老端王妃一时之间竟是无计可施。 顾芩澜见郑奉晖已经显得轻松自如,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缓缓开口道: “体罚不如心罚,奉晖这次的过错终究是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不能轻易放过……” 顾芩澜说到这里稍作停顿,仿佛在深思熟虑,纠结不已,片刻后才下定决心,轻描淡写地说: “我看不如将奉晖书房中珍藏的书籍和画卷全部收缴,直到他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再考虑是否归还。” 郑奉晖对那些珍贵的书画艺术品情有独钟,然而,当顾芩澜的话语传入耳中,他不禁瞪圆了眼睛,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声音几近咆哮地盯着顾芩澜: “毒蛇妇人!!!” 俗语有云,杀人不过头点地,诛心才是最狠辣的! 顾芩澜毫不犹豫地将郑奉晖视为珍宝的书画悉数收缴,这种行径比直接给郑奉晖一顿痛打还要让他痛彻心扉! 在一旁,郑奉昀目睹了这一切,却毫不掩饰地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调侃道: “大哥,您别生气嘛!,犯了错总得有个惩罚,否则我这一番痛苦的折磨岂不是白受了。” 听到郑奉昀这句明显带着讽刺意味的话,郑奉晖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翻出来,心中一股火气直冲脑门,真想一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他们毕竟是亲兄弟,他怎么可能会故意害他呢?但看到郑奉昀那张苍白至极的脸庞,郑奉晖到底还是忍住了,只能在心中暗骂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顾芩澜却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她的目光再次转向了那个小海螺,眼神中透露出冰冷的寒意,继续质问道: “你作为大公子的贴身随从,本应尽职尽责,给予提醒和引导,却任由他胡作非为,最终导致大祸临头,你可知道自己的罪责?” 小海螺听后,立刻跪地连连磕头,但他的脸上却透露出一丝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 第49章 引上正途 顾芩澜的目光锐利如刀,自然没有错过小海螺的细微表情,她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严肃地说: “既然已知罪,那么公子犯下的错,你便应当一并承担,以此铭记教训。” 说到这里,顾芩澜转向卧蚕,沉声吩咐:“杖责二十,以儆效尤。” “二十杖?” 小海螺听闻要被打二十大板,脸色不禁有些愁苦,他小心翼翼地向郑奉晖瞥了一眼,眼中露出满满的祈求之意。 郑奉晖立刻感到如坐针毡,急切地询问: “为什么要打他?” “主子犯错,下人自然要受到惩罚,否则将来所有的下人都会效仿他,府中岂不是要乱成一团糟?”顾芩澜语气坚决。 郑奉晖还想辩解,却被老端王妃及时打断: “好了,奉晖,你母亲自会做出明智的决断,你不许再胡闹!” 老端王妃的话分量极重,郑奉晖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心中充满了不甘。 二十杖虽然不至于致命,但足以让人承受极大的痛苦。小海螺毕竟跟随他已久,郑奉晖虽然心中不忍,但他也不可能为了小海螺而与祖母发生争执。 在此之余,那条蛇的确是小海螺所购入的。尽管小海螺此举出于无意,但毕竟有过失,适当的惩处或许能让她未来行事更为谨慎。 区区二十杖的刑罚,显然对于郑奉晖和小海螺来说,并未引起太大的重视。 然而,这正是顾芩澜所期望的——她要的就是他们不以为意。 顾芩澜的嘴角轻轻上扬,目光转向了卧蚕。 卧蚕顿时领会了她的意图,点头示意后,便毫不犹豫地拖着小海螺出了房间,步入了庭院准备执行刑罚。 二十杖对于普通人而言,或许不过意味着皮开肉绽,最多卧床休养半月而已。 但卧蚕不同。 作为练武之人,他掌握着技巧与力道。二十板打下,足以让小海螺半身瘫痪! 尽管顾芩澜手中尚无确凿证据,但小海螺刚才眼中闪过的那抹慌乱,无疑暴露了她的涉事。既然他们图谋她的生命,顾芩澜又怎会轻易放过? 而且…… 唯有让对手受伤,甚至致残,方能诱出真正的幕后黑手。 正如顾芩澜所预料的,那二十杖落下后,小海螺竟在剧痛直接昏厥过去。 郑奉晖原本还打算回去后向小海螺询问那蛇来龙去脉,但见小海螺已昏倒在地,只得暂时作罢。加之内心对郑奉昀存有愧疚之情,他决定留在郑奉昀身边照顾他。 郑奉昀扭捏不安地哼了几声,显然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感到受宠若惊。 顾芩澜看到郑奉晖打算照顾郑奉昀,自然不会横加阻拦,而是转向老端王妃,温言说道: “母亲,他们兄弟间的深厚情谊,既然奉晖愿意照顾奉昀,这自然是好事。以免他们因今日之事心生芥蒂。您昨晚也颇为辛劳,还是早些回房休息吧。” 老端王妃微微点头,望着顾芩澜,满眼都是关切与心疼,缓缓说道: “你也是,昨夜照顾奉昀确实耗费了你不少心神,你也该去休息了。” 老端王妃的话语在此处稍作停顿,她有些迟疑地补充道: “你对这两个孩子如此关爱,他们迟早会明白的。奉晖这孩子本性善良,昨日的举动,不过是一时冲动。你……” 老端王妃的意思是指昨日郑奉晖意图用蛇吓唬顾芩澜的事件。 “母亲请放心,我心中有数。” 顾芩澜微笑着回答,她清楚,老端王妃担心的是自己会对奉晖心怀不满。 老端王妃虽能对郑管家这类外人施展雷霆手段,但一旦涉及到奉晖,她的心便不禁柔软起来,难以继续深究。 毕竟,老夫人最忌惮的莫过于家族内部的分裂与纷争,那情形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见到的。 顾芩澜确实没有打算与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孩子顽皮,只需耐心教导即可。 毕竟,世上没有不可教育的孩子,只有不称职的导师。 再者,听说上辈子的郑奉晖误入歧途,凭借过目不忘的本领,沉迷赌博,最终落得家破人亡,惨不忍睹。 这一世虽然尚未露出端倪,但预防总是必要的。 回想郑鼎廉那三个孩子的前世遭遇,无一不是凄凉收场。 或许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郑鼎廉卧床不起后,无人对他们进行管教? 然而,既然这一世她已踏入端王府,无论如何都要将这三个孩子引导上正途! 这不仅是为了他们的未来,更是为了她自己! 毕竟…… 一个家族的延续与繁荣,取决于下一代的成长。 只要孩子们能够成才,那么将来她便可以安享晚年,无忧无虑,不必再为生计奔波劳碌。 顾芩澜虽然今日未能揭露幕后真凶,但实际上却是收获颇丰。 那些昔日悖逆的仆从已被逐出家门,端王府经历了一场彻底的革新! 新旧仆役交替,新来的仆役的卖身契都将握在她的手中。 而那些仍留在府中的仆役,也会因这次事件而深感震慑,再也不敢违抗她的意志! 从这一刻起,整个王府的内宅大权,已彻底落入顾芩澜的掌握之中。 即便是老端王妃,若没有她的同意,也无法再擅自做主。 当然,老端王妃对她已极为和善,她也不会无端与她为敌。 彼此的尊重,才能维持双方的面子。 与此同时。 萧雯茵忍辱负重,愤然回到住处,直奔文琴的居所。 “砰”的一声巨响。 萧雯茵一脚踢开了文琴的房门,见文琴还懒散地躺在床上,愤怒地一把将她拽起,接着无情地对她踢踹了几下,怒斥道: “你还有脸躺在这里?我交待你的事,你办成了什么?连把郑奉晖引开都做不到!真是无用的废物!” 文琴遭受打击,却不敢反抗,只能怀着委屈,抱着脑袋,等到萧雯茵发泄完毕,才小心翼翼地解释: “小姐,奴婢本来差点就成功了,但是襄苎突然带人出现,阻挠了奴婢……奴婢好不容易才从她手中逃脱。” “不过您放心,临走前,奴婢已经和小海螺通气,他应该已经想法子让大公子拖延时间了……” 萧雯茵听后,眼神一寒,眯着眼睛追问:“你碰到襄苎了?她看见你了?” “没有没有,奴婢蒙着脸,他们没有发现。” 第50章 太过信任 文琴惊恐地连连摇头,随即便身体酥软,无力地跪伏于地,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她跟随萧雯茵已久,对于萧雯茵的性情有着深刻的了解。 萧雯茵在外人眼中,是一位知书达理、温柔贤淑的女性,但文琴深知,她的内心却是狠辣无情,残酷至极! 文琴至今仍记得,曾有一位与她交好的侍女,仅仅因为被端王称赞了一句,就被萧雯茵无情地打发出去,甚至……被卖到了那种声色犬马之地。 因此,文琴对萧雯茵的每一项命令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也会遭遇同样的命运。 萧雯茵其实只是把文琴当作发泄的对象。 无论如何,文琴是否能够拖住郑奉晖,郑奉昀都未能死去,甚至那些污水不仅没有溅到顾芩澜的身上,反而还差点让萧雯茵自己沾上一身腥气! 现在,郑管家被免职,府中的仆人进行了一次大换血,未来的局势如何,尚未可知。 在此时此刻,有一件事情变得至关重要! “文琴,现在还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郑管家在遭受了五十大板的惩罚后,被顾芩澜精心照料起来。 虽然名义上是照料,但所有人都明白,这实际上是一种软禁。 在此时此刻的端王府中,没有人敢对顾芩澜的决定提出异议。 毕竟,这位新晋的端王妃仅在嫁入王府数日之内,就成功地整顿了郑管家,这样的手段,谁敢再去轻易挑战? 既然需要新增一批仆人进入王府,那么这件事就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顾芩澜立刻将娄东磊召唤过来,打算将这项任务交给他处理。 娄东磊没有想到顾芩澜竟然会将如此重大的事情交给他,一时间有些愣神,甚至眼眶都泛起了红润。 “你怎么了?是不是觉得无法完成?”顾芩澜看着娄东磊的反应,忍不住笑声来。 “能完成!一定能完成!端王妃能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做得尽善尽美,绝不辜负您的期望!”娄东磊立刻跪在地上,恭敬地向顾芩澜表示。 顾芩澜轻轻抬手,让娄东磊站起来,然后继续说道: “这并不是我给你们的机会,这个机会是你们自己争取来的。” 实际上,一开始她只是打算将娄东磊等人当作对抗郑管家的棋子。 但是,顾芩澜没有想到,娄东磊他们的表现超出了她的预期。 而且,他们在她与郑管家对峙的时候,能够不顾自身安危来支持她,单凭这一点,顾芩澜就没有打算亏待他们。 奖罚分明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忠诚! 对她这个端王妃的忠诚! 她要让所有的仆人都明白,只有对她这个端王妃忠诚,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忠诚,即使事情没有做得那么完美,也没关系,因为任何事情都可以学习。 但如果对她不忠诚,即使事情做得再好,她也不会接受。 娄东磊原本以为,顾芩澜委托他负责采买下人一事,已经是对他无比的信赖。 然而,此时此刻,当他听到顾芩澜的这番话语,犹如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击中,大脑瞬间空白,仿佛身处梦境。 虽然娄东磊心中明白,只要顾芩澜取得胜利,他们这些追随者定会得到奖赏,但他万万没有想到,顾芩澜竟然会对他如此推心置腹! 在激动的情绪驱使下,娄东磊立刻向顾芩澜“砰砰砰”地连磕几个响头,神情严肃,铿锵有力地说道: “娄东磊誓死不负王妃的信任!” 顾芩澜笑容满面,轻轻点头,吩咐道:“待会儿你便将府中的账本先行送至我处。” 她原本打算循序渐进,等待郑管家心悦诚服之后,再查看账目。然而,现在郑管家已经不在,端王府的账本,她自然要亲自过目,以便对府中情况有更全面的了解。 娄东磊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答应之后,脸色却有些扭捏。 “怎么?有何难言之隐?”顾芩澜好奇地问道。 “王妃,是这样的,您忠实的追随者并非只有我一人,例如酸菜她们,虽然您曾提及要封她们为管事,但毕竟当时的情况有些……不太正式……” 顾芩澜看着娄东磊小心翼翼地措辞,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的笑意。 这个娄东磊颇为有趣,自己得到好处的同时,也没有忘记他人,仅此一点,就足以让顾芩澜对他刮目相看。 于是,顾芩澜毫不吝啬地开口道: “酸菜我记得,是个善于应酬、胆识过人的女子,之前担任后厨小管事,如今就让她担任后厨总管事吧。至于其他人,你可根据他们的能力进行安排。” 稍作停顿,顾芩澜又补充了一句: “那些能力出众的,可以直接取代之前被发卖的下人,至于能力一般的,可以让他们先从旁观学习,不要急于求成,明白吗?” 娄东磊哪里有不明白的道理?这样的安排已经让他欣喜若狂! 他立刻激动地向顾芩澜磕了个头,说道:“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理!” 等到娄东磊离开后,站在顾芩澜身后的襄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小姐,您会不会对娄东磊太过信任了?虽然他昨日的表现可圈可点,但未必真的忠诚啊,像管家这样重要的职位……” 顾芩澜还未回答,一旁双手环抱剑的卧蚕已经一脸不屑地看着襄苎,开口反驳: “就你这种智商,在想一步的时候,小姐已经前瞻三百步了,还需要你的指教?” 被卧蚕怼了一通的襄苎立刻有些恼火,小脸鼓得像个气球,冲着卧蚕反驳: “哼,小姐当然聪明,哪像你这个粗人,只会舞刀弄枪!就连绣花都不会!不像我,小姐的内衣可都是我亲手绣制的!” “你……” “我的内衣也是我绣的!” 卧蚕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襄苎打断。这下,卧蚕的脸涨得通红,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顾芩澜看着二人争吵不休,眼中却满是笑意。 人间的烟火气息,无处不在的安宁,正是天下太平的象征。 此时,二人争吵反而多了几分家的温馨。 顾芩澜自然不会真的因为一件小事就轻易对娄东磊他们深信不疑。 然而,她需要让娄东磊他们相信,正是由于那件事,她才会对他们如此信任! 第51章 墨云斋 在探寻娄东磊的底细之前,顾芩澜早已派遣卧蚕深入调查过他们的过往。 娄东磊心怀大志,且才智过人,他能在端王府的账房中默默耕耘多年,同时忍受郑管家的百般刁难,背后必有原因。 原来,当年郑鼎廉曾拯救过娄东磊全家的生命! 娄东磊的长子也加入了郑鼎廉的亲卫队,因此,娄东磊出于感恩之心,加上对长子的关爱,甘愿忍受郑管家的压迫。 这样一位知恩图报的人,她不相信他会轻易背叛主人。 至于他更感激郑鼎廉,还是更感激她,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郑鼎廉的妻子,而郑鼎廉即使回来,也可能命不久矣,到头来,端王府的一切都将归她所有。 不久后,娄东磊便将端王府的所有账本逐一送至顾芩澜手中。 顾芩澜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仔细查阅。 一旁的仙鹤香炉轻烟缭绕,为顾芩澜的面容增添了一抹如梦如幻的神秘感。 随着“沙沙沙”的翻页声,室内笼罩在一片宁静之中。 然而,顾芩澜的眉头却逐渐紧锁,显得凝重。 协助整理账本的襄苎抬头看到这一幕,关切地询问: “小姐,是不是看得头昏眼花?要不要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顾芩澜轻轻摇头,将账本合上,严肃地说: “这些账目存在问题。” “有问题?” “是的,问题层出不穷!而且,太过荒谬,不合逻辑!更重要的是……” 顾芩澜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在查阅账本之前,她未曾料到这庞大的端王府竟然亏损至此! 尤其是其中一笔支出最为显眼,每个月都会有一笔高达一千两的支出! 要知道,端王的月俸仅为八百两,再加上皇帝的赏赐,或许会略有增加。 再加上王府的日常开销和应酬…… 而端王府之所以能维持至今,完全是依靠老底,再加上老端王妃不时用嫁妆补贴,才得以勉强支撑。 这也得益于老端王在发迹之前曾是山匪出身,当年在一场误会中带着整座山的土匪和财富投奔先帝,开创了西魏朝。 然而,老端王虽然勇猛,却缺乏智谋,跟随先帝征战多年,却几乎没有立下什么功勋。 当年先帝建立西魏朝时,老端王不过被封为长宁侯。 这“端王”的名号,实际上是郑鼎廉用自己的战功向皇帝请求,老端王才得以获得。 因此,真正的端王始终只有一个,那就是郑鼎廉。 尽管老端王有勇无谋,但他还是藏了一些财产。 先帝对此心知肚明,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追究。 因此,端王府的家底堪称丰厚。 然而,即便是再丰厚的家底,也难以承受如此巨大的亏损! 尤其是这一千两的支出,名目不清,只记录了一个名字——城西文鼎轩。 卧蚕和襄苎很少看到顾芩澜如此严肃,最终还是忍不住询问了其中的原因。 顾芩澜毫无隐瞒,将账本递送至对方手中。卧蚕与襄苎分别浏览了一番,随后襄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小姐,这每月一千两银子的开销,似乎是从八年前才开始出现的。八年前……是不是端王在外面有了一段秘而不宣的感情呢?” 卧蚕瞪大了眼睛,一把将账本从襄苎手中夺了回来,偷偷瞥了顾芩澜一眼,然后没好气地责备襄苎: “你这是胡言乱语些什么?八年前的端王已经投身军旅,怎么可能在外养有情妇?那个时候,他应该已经与那位军中女医……” 话至此处,卧蚕突然意识到失言,连忙闭上了嘴巴,心里暗骂自己不慎。 要知道,端王与那位女医的故事,比起外室之事更加令人忧虑。 当年,端王带回三个孩子时,直接给予了那位女医名正言顺的妻子身份,甚至还将她的牌位带回来,放置在家族祠堂中,享受供奉。 这也使得郑奉晖这三个孩子的身份得以名正言顺。 然而,这样的话却是禁忌,一旦说出,卧蚕担心会伤害到自家小姐的感情…… 卧蚕在心中思忖着如何措辞,抬头之际,恰好捕捉到襄苎投来的一个白眼,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你说的,还不如我呢。 顾芩澜对于女医还是外室并不关心,她心中所想的是,这些银两可是端王府的财产,如今端王府已归她,她怎能容忍自己的东西白白流失。 当下,顾芩澜深深吸,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锐利,对襄苎下令: “襄苎,你去查查这笔每月的支出究竟流向何方。” “卧蚕,你立刻前往城西,打探一下那墨云斋的底细。” 卧蚕与襄苎深知事态严重,不再嬉笑调皮,连忙答应了下来。 顾芩澜也并未闲着,府中每月的巨额支出,老端王妃不可能一无所知。 于是,她立刻命人备好精致的点心,前往老端王妃的居所。 然而,此次探访并未能遇见老端王妃,询问才知道,老端王妃竟然已经离府。 原来今日是萧雯茵母亲的忌日,再加上郑奉昀不幸被蛇咬伤,老端王妃心中不安,于是带着萧雯茵前往城外的荣恩寺祈福。 “老端王妃让我转告王妃,府中事务暂时由王妃全权处理,她此行可能需要数日才能返回,请王妃多加辛劳。” 魏嬷嬷语气中带着几分紧张,深怕顾芩澜因此动怒,毕竟…… 昨日的萧雯茵才在府中抄经反省,没想到这么快老端王妃就离府了…… 魏嬷嬷稍作思索,又开口安慰顾芩澜: “王妃您千万不要多心,您也知道老端王刚刚离世不久,原本端王曾写信说不久就会回来,但如今已经超过了预期时间仍未归来,老王妃心中担忧。” “再加上二公子遭遇不幸,王妃此次祭奠萧姑娘的母亲,更多的是为了替家中多人祈求福祉。” 魏嬷嬷因需照顾郑慧依,所以留在了府中。 顾芩澜自然不会与魏嬷嬷发生争执,只是微笑着回答: “魏嬷嬷过虑了,母亲一直全心全意地为端王和孩子们付出,这种母爱之心,我怎能有所怨言?只是遗憾的是,我不能陪伴母亲一同前往。萧姑娘温柔贤孝,她照顾母亲,我非常放心。” 魏嬷嬷倾听着顾芩澜的话,心中不禁释然了一口气。 第52章 若是傻了 毕竟,一家之主母应当具备这样的气度,哪能是任何人都能相提并论的? 她回想起不久前萧雯茵造访时的情景,那时她劝慰老端王妃的言辞与举止,让魏嬷嬷立刻感受到了高下之别。 真是庆幸端王迎娶的是这位靖安侯的女儿! 顾芩澜告辞离去,面上却并未流露出太多的愤慨。 老端王妃与萧雯茵之间的情感,岂会因为一件小事就产生裂痕? 毕竟是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自然会倾注更多的关爱,哪能轻易放手? 只是目前尚未查清那笔账目的来龙去脉,未免有些遗憾。 现在只能寄望于卧蚕和襄苎能否有所发现。 既然老端王妃不在,顾芩澜索性带着点心返回了自己的居所。 卧蚕和襄苎并未让她等待太久,转瞬之间便已归来。 襄苎瞥了顾芩澜一眼,满脸忧色地说道: “小姐,我已向账房打探过,账房的人,包括娄东磊在内,都对这笔账目用途一无所知,只是明确表示,这笔账……是端王亲自下令处理的。” “端王?” 郑鼎廉?真是他? “墨云斋我已亲自探查过,那是一家平凡的书店,生意似乎并不旺盛,然而……” 卧蚕接着说道,但在此时略显得有些犹豫,她瞥了顾芩澜一眼,似乎在权衡是否该透露接下来的信息。 顾芩澜斜靠在椅背上,轻轻旋转着团扇的扇柄,轻轻按压着自己的额头,说道: “但说无妨。” “那书店的老板是个女性……而且是个极其美丽的女子……”卧蚕话锋至此,急忙补充道: “但与小姐您相比,她自然逊色得多!小姐您犹如天上的繁星,她不过是地上的尘土!” 顾芩澜望着卧蚕解释的姿态,忍不住笑出声来,说道: “不必安抚我,我可不是那么小气的女子。” 卧蚕听后,紧绷的脸庞终于松弛下来,而一旁的襄苎却愤愤不平地说道: “果然,天底下的男人都难免有偷腥的习性!我早就说过,这么多银子,肯定是端王在外头养了情妇!”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那狐媚子能令端王每月奉上一千两银子,可见其手段非凡!” 卧蚕罕见地没有与襄苎争辩,重重地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剑,一脸严肃地说: “小姐,要不要我前去将她除掉?” 顾芩澜望着卧蚕满脸杀气的神情,不禁哑然失笑。 原本略显严肃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顾芩澜将手中的账本放下,轻轻摇头,将卧蚕握剑的手推开,将长剑收入鞘中。 “此事尚未水落石出,怎能草率行动?再说,即便是端王的外室,你杀了她岂不等于与端王为敌?” “小姐所言极是,不可让端王察觉到是我们动手。” 卧蚕将长剑抱在胸前,认真地点头。 襄苎则摸着下巴,小心翼翼地向顾芩澜提议: “不然我们去雇凶杀人?雇个凶手,我再把自己掩饰得严实些,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是我们下的手!” “此计甚妙。”卧蚕赞同。 顾芩澜看了看卧蚕,又望向襄苎,心中暗自思忖,是否该考虑更换一位更为稳重、能出谋划策的属下。 人之生命,暂且不宜轻取,切莫让杀意萦绕心头。卧蚕,你且深入探究一番,查一查那墨云斋以及那位神秘女性的来历,我们须从长远角度仔细谋虑。 “好吧……”卧蚕与襄苎显然流露出一丝失落之情。 面对任何可能威胁到我家小姐地位之人,其实最直接有效的手段便是,毫不留情地斩草除根! 然而,我家小姐心怀仁慈,不忍下手。 郑奉昀的毒性已逐渐被驱散,只是身体还需一段时间的精心调养。 郑奉晖由于对郑奉昀的愧疚之情深重,这些天来对他体贴入微,可以说是竭尽心力。 此时,郑奉昀正躺在病榻上,一边悠闲地嗑着瓜子,一边朝着顾芩澜撒着娇,满脸傲娇地说道: “我那位大哥总说我不够聪明,其实他才真正缺乏智慧,被人欺骗,买回了一条毒蛇,差点让我们俩命丧黄泉。” “你也别和他太过计较,这些天来,我可把他折腾得够呛,也算是帮你出了口气。” 顾芩澜正在为郑奉昀把脉,听到他这童言无忌的话语,忍不住轻笑出声。 看着小家伙日渐圆润的小脸蛋,她收回手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假装严肃地说: “没大没小,怎么还不会称呼人呢?” 郑奉昀吃痛地捂着脑袋,小脸皱成一团,哀怨地看了顾芩澜一眼,嘟囔道: “我可是帮你报仇,你不但不夸我,反而还打我……真是太不讲理了……” 话音未落,他见顾芩澜又要举手打他,连忙紧紧抱住她的胳膊,嬉皮笑脸地讨好道: “母亲母亲,别打了,再打我可就要变傻了!我若是傻了,还怎么跟你学习射箭呢?我的龙舌弓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展翅高飞了!” 顾芩澜听着小家伙这句句俏皮话,既好气又好笑,轻轻抽出胳膊,捏了捏他的鼻子,中带着几分宠溺: “你还能傻到什么地步?我看你机智得很。” 说完,顾芩澜将一旁已经炖好的药碗递给郑奉昀,温和地说道: “喝了吧,你的身体至少还需要调养半个月,这段时间,别再胡思乱想。” “啊?” 郑奉昀愁眉不展,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疑惑,难道她不是在故意整他? 顾芩澜微微挑眉,没有作声。 这时,郑慧依正好端着自己的药碗走过来,轻轻撞了一下郑奉昀手中的药碗,发出“哐”的一声响。 “二哥,干杯!”郑慧依奶声奶气地说道。 郑奉昀看着自家小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仰头,将药液一饮而尽,那姿势端的豪迈至极。 郑奉昀嘴角微微抽动,一脸叹息地说: “好吧,大哥傻,小妹也傻,就我聪明!看来,将来这端王府还得靠我来支撑啊!” 郑慧依闻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郑奉昀,好奇地询问: “二哥,你是打算将来接替父亲,成为我们西魏朝未来的战神吗?” “那是当然!你看你是个女孩子,大哥呢?手无缚鸡之力,肩不能挑重担,我们只能依靠我了!” 郑奉昀深感肩上的重任,尤其是现在还多了一个便宜的后母,心中不禁暗自叹息……看着顾芩澜,他心想,自家这位后母真是美若天仙,肯定是吃不得半点苦的。 第53章 租金 在岁月的长河中,郑家老父日渐衰老,令人忧心的是,一旦他撒手人寰,没有了赚取军功的支柱,那如何负担得起这位美丽而尊贵的继母呢? 唉,一切还是得依赖他!他肩上扛着的是生命难以承受之重! 郑慧依聆听着二哥的话语,满怀敬意地向郑奉昀伸出了大拇指,赞扬道: “二哥真是英勇无比!二哥,再接再厉哦!” 郑奉昀目光温柔地瞥了郑慧依一眼,一边叹息,一边缓缓地将手中的苦药一饮而尽。 他那因药苦而紧皱的小脸,宛如秋风中摇曳的落叶,透出一股愁肠百结的韵味。 顾芩澜望着这两个稚气未脱的孩子,不禁微微扬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的确,孩子们的纯真善良是与生俱来的,不过短短时光,他们已焕然一新。 夜幕降临。 端王府显得愈发庄严肃穆。 小海螺躺在硬木床上,痛苦得几乎无法呼吸。 区区二十板的惩罚,众人皆以为这只是皮肉之苦,未曾有人真正关心。 郑奉晖这些日子也忙于照顾郑奉昀,无暇他顾,自然也就未曾再来探望小海螺。 “吱嘎”一声,门轴轻响,门被缓缓推开。 小海螺看到来人,眼中闪过一抹激动,急切地呼唤:“小寒!你终于来了!” “嘘!小声点!”小寒急忙关上房门,快步上前捂住了小海螺的嘴巴。 小海螺推开小寒的手,压低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和委屈地说: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已被打得遍体鳞伤,差点就丧命了!你才来看我,你的良心在哪里?” 小寒听后,急忙抱紧小海螺的胳膊,声音柔和而关切: “海螺,我怎能不想来看你?你也是知道的,那天王妃处罚了我,再说府中人员大换血,我即便想来看你,也得寻觅合适的机会啊……” 小海螺连日来痛得难以忍受,但终究是个好色之徒,此时听到小寒娇柔的撒娇声,忍不住轻轻抚摸了她那挺翘的臀部,戏谑地说: “疼吗?若是往日我这样对你,你肯定不会轻易喊疼。” “哎哟……海螺你真坏……”小寒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轻轻捶了小海螺的胸膛一下,眼中流露出万种风情。 小海螺几乎把持不住,幸好身上有伤无法动弹,只能紧紧抱住小寒,轻抚她的身躯,随即想到了正事,严肃地说: “我可是为了你家小姐办了重大的事情,她曾承诺给我足够的银两,还答应将你一并许配给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在那个约定的时刻,我们一同离开辉煌的王府,去寻觅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地,化身一方小小的地主,再孕育几个孩子,共度温馨而宁静的岁月。 “你瞧那新晋的王妃,可不是那么容易应对的,你家小姐未必能轻易胜过她,咱们还是尽早离去为妙。” 小寒在听到小海螺的忠告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她似乎已经下定决心,微笑着点头说: “嗯,我心里有数。这些天我会催促小姐加快步伐,来,这是我特意为你熬制的药,喝了它,你会很快康复。” 小海螺没有怀疑,任由小寒服侍着,缓缓地将药液饮尽。 待小海螺进入梦乡,小寒才轻手轻脚地离开,但在离去之前,她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自语:“小海螺,你可别怪我。” 并非她不愿与小海螺同行,只是她太清楚小姐的性格了,小姐怎么可能放任一个知晓她众多秘密的人自由离去? 第二天破晓,端王府中便传出一则消息。 郑奉晖身边的那位忠心的小厮,小海螺,因伤势过重,不幸离世! 顾芩澜正坐在书桌前,细心地翻阅着账本,她不时用笔在几笔可疑的账目上做记号,沉思了良久,然后向娄东磊叹了口气: “端王府虽然开支巨大,但按照常理,这些铺子和庄子也应该能带来可观的收入,怎么竟然会入不敷出呢?” 娄东磊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无论是老端王、端王,还是老端王妃,他们都不擅长经营生意,常常无法把握市场动向,亏损自然在所难免。” “至于那些庄子,端王有过吩咐,不可过分压迫那些佃农,只收取三成的租金。再加上……” “平日里,端王不时地体恤佃农,分发冬衣,修缮房屋等等……” 顾芩澜听到这里,也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个郑鼎廉……人确实不错。 在一般的庄子,收取五成的租金,佃农们都要感恩戴德了。 而这个郑鼎廉,仅仅收取三成,对于那些佃农来说,他几乎已经成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再加上他还不时地关心民间疾苦,发放爱心…… 顾芩澜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原本以为自己嫁的夫君是个让人省心的,却没想到,他竟然走了这样一条与众不同的路。 但你又不能说他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毕竟,心怀天下,为百姓谋求福祉,这些行为无论怎么看,都是无可厚非的。 行善积德固然可嘉,但你行善也需衡量自己的能力吧? 他们虽比常人更为富有,但远未至于有能力养活万千生灵的境界。 再说,郑鼎廉固然做了件善事,但掏腰包的不是别人,而是老端王妃。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或许就是她了? 顾芩澜想到此处,不禁感到头痛欲裂。 目前,已经承诺的三成租金想要上调,恐怕是难上加难,那些佃户们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显然,娄东磊也深知此事的棘手,于是温言安慰道: “这等事急不来,王妃切莫因之劳神伤身。依我看,不如先试着提升那些店铺的盈利能力?” 顾芩澜微微颔首,想要提高租金,一则没有合适的理由,二来若真这么做,恐怕还会损害郑鼎廉的声誉,因此只得先将此事放下。 此外,如何提升庄园的盈利,都需要长远考虑,短期内恐怕难以看到显着成效。 因此,娄东磊提出的提升店铺盈利的建议,或许是当前最切实可行的方案。 顾芩澜立刻表示赞同,娄东磊见状,又询问道: “那么,需要我下去召集那些掌柜过来吗?” “不必,你明天一早陪我一起去视察,不要惊动任何人。” 顾芩澜轻轻摇头,婉拒娄东磊的提议。 她前世曾管理过众多店铺,对那些掌柜的心理了如指掌。 第54章 受害者 如果这些掌柜真心经营店铺而未能盈利,那也无可厚非。但就怕有些人,倚仗王府的庇护,故意懈怠偷懒。 娄东磊明白顾芩澜心中已有定计,于是不再多言。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冲了进来,直奔顾芩澜而来与她发生了猛烈的碰撞。 卧蚕眼疾手快,如同猎豹般迅猛,一脚抬起,瞬间将来者踢得飞出数尺之外。 “砰”的一声巨响!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空气,众人纷纷顺着声音望去,这才惊觉,那被踢飞出去的,竟是郑奉晖! 卧蚕目睹此景,略显尴尬地收回了腿,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 “奴才未曾料到是大公子驾到,只见有人欲对王妃不利,担心其中有刺客图谋不轨,故而出手稍重了一些……” 话音未落,卧蚕便被匆匆赶来的郑奉昀稳稳地接住,他的脸上洋溢着惊喜与赞叹。 郑奉昀当日因昏迷未醒,未曾目睹卧蚕的英姿,此刻见到卧蚕这一招凌厉的防守,不禁赞叹不已: “哇!真是神腿!快捷、精准、稳健!真是令人赞叹!” 郑奉晖则重重地摔在地上,被仆从们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来。他听到郑奉昀的夸赞,心中怒火中烧,一口鲜血险些喷涌而出。 “你给我闭嘴!” 郑奉晖忍不住,冲着郑奉昀怒斥道。 这家伙竟敢称赞卧蚕腿力非凡,他这个受害者难道还不清楚吗? 顾芩澜目光如冰,冷冷地注视着郑奉晖,语气严肃地开口: “奉晖已经启蒙了吧?先生定然教导过你何为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你如此擅闯嫡母的院子,未经通报,这便是你所学到的道理吗?” 此时的顾芩澜,虽身着淡青色长衫,墨黑的发丝仅以一支玉簪轻轻挽起,却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与端庄,交织成一种令人敬畏的气场。 郑奉晖原本是来质问顾芩澜的,但在这样的气场压迫下,他似乎忘记了初衷,不由自主地嗫嚅道: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忘了……” “你身为父亲的长子,他对你寄予厚望,你一次又一次的冲动,每次都忘记,那你还有什么颜面去面对你的父亲?” 顾芩澜可以容忍郑奉晖他们随性,但随性并不意味着放任。 若是屡次三番地无原则退让,只会让郑奉晖越发肆无忌惮。他终究还是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恭恭敬敬地向顾芩澜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 “是奉晖的不是,还望母亲责罚。” 在顾芩澜强大的气场面前,即便是随行的郑奉昀也大气不敢出,恭谨地随同郑奉晖一同行礼,声音略显拘谨地说道: “我亦有过失。” 顾芩澜轻轻地斜眸瞥了郑奉昀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询问: “哦?你错在何处?” 郑奉昀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心中有些懊恼,口中喃喃自语: “我……我实在不该跑得那么急躁!” 他的心中暗自叹息,若非自己急于追赶,也不会受到无端的牵连。 顾芩澜被郑奉昀的天真逗得不禁失笑,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宽容,语气略带严厉地说道: “你身体刚好,不宜站立过久,到旁边坐下休息吧。” “多谢母亲!”郑奉昀立刻恢复了活力,眉开眼笑,他就知道顾芩澜对他与众不同! 或许是有些得意忘形,郑奉昀还不忘对郑奉晖做了一个顽皮的鬼脸,然后动作敏捷地跳到椅子上,准备旁观接下来的好戏。 郑奉晖心中暗骂郑奉昀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再次萌生了将他逐出家门的念头。 但终究还是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强压心中的怒火,目光坚定地注视着顾芩澜,语气严肃地说道: “母亲,小海螺不幸身亡!” 顾芩澜望着这位少年老成的儿子,微微挑眉,身姿优雅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却并未立即回应。 旁边,襄苎见顾芩澜沉默不语,忍不住开口质疑: “小海螺乃是长公子身边的近身随从,他不幸离世,长公子感念主仆之情,妥善安排其身后事便是。怎敢在此喧哗,莫非还想让王妃亲自为其哀悼不成?” 襄苎的不满之情溢于言表,她自幼陪伴顾芩澜,深知其尊贵无匹,绝不容许任何人有一丝不敬。 再者,郑奉晖那般冲动地闯入,若非卧蚕及时出手,恐怕顾芩澜早已受到伤害! 郑奉晖敏锐地捕捉到襄苎语气中的嘲讽,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又不愿与她过多争执,于是转而将目光投向顾芩澜,再次追问: “母亲不知小海螺死因吗?” 宽敞的偏厅内,一时间落针可闻。 众人皆噤若寒蝉,谨言慎行,偶尔偷偷观察着正在质问顾芩澜的郑奉晖,气氛显得异常紧张。 顾芩澜并未开口言语,唯有那平静如水的目光投射在郑奉晖身上,仿佛要将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洞悉无遗。直到郑奉晖感到一丝不安,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她才以一贯的淡然语气轻启珠唇: “奉晖,你因一名仆役之死而至此问责,这究竟出于何种理由?” “他是因为遭受你的杖责而命丧黄泉!难道作为母亲,你不需要对此给予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郑奉晖一想起小海螺惨烈的死状,眼中顿时泛起一片血红,泪花在眼眶中打转。 尽管小海螺比他年长许多,但在郑奉晖的心中,他始终如同一位慈祥的兄长。 自幼,小海螺便领着他四处游玩,费尽心思让他快乐,化解他的忧愁。 如此一位既是兄长又是挚友的人忽然撒手人寰,郑奉晖如何能不痛心疾首? 再者,如果不是顾芩澜下令痛责小海螺,他怎会命丧黄泉?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这位顽强隐忍泪水的小少年,缓缓地站起身来,步履从容地向郑奉晖走去。 她那强大无比的气场仿佛每一步都在郑奉晖的心上踏过,让他感到心脏随之颤动,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握住。 郑奉晖内心虽涌起一股惧意,但他仍想为小海螺讨一个公正,于是硬着头皮,挺直腰杆,坚定地与顾芩澜对视,毫不退让。 顾芩澜渐渐逼近,站在郑奉晖面前,高高的身影投下了一片阴影,她俯视着他,声音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奉晖,你究竟希望我为你阐释何种原委?” 第55章 老家伙 顾芩澜的目光宛如璀璨的星河,闪烁着深邃而神秘的幽光,仿佛只需一眼便能洞察人心深处的秘密,让郑奉晖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默。 顾芩澜并未打算给郑奉晖任何开口的机会,反而轻抬她那如同嫩葱般修长、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捏住了郑奉晖的下巴,字字铿锵有力地道:“你解释清楚,小海螺为何买毒蛇,试图借你之手加害于我?” 郑奉晖的眼睛瞪得圆圆,眼中满是惊愕之色,置信地看着顾芩澜。 而顾芩澜只是淡然一笑,语气轻柔却充满了锐意,继续追问: “他因自己的过错受到杖责,咎由自取?他受刑之后,你作为他的主人,为何未曾关心过他?也未曾为他请医问药?” 顾芩澜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直刺郑奉晖的心房,他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了个透心凉。 自从小海螺遭受杖刑的那一天起,郑奉晖便一直在郑奉昀的院子里忙碌,却未曾踏足探望过小海螺。 他以为总有人会去照料小海螺的,却忘记了,那些身份低微的仆人,若非得到主人的首肯,又有谁会真正关心他们的死活? 再说…… 区区二十板,在许多人眼中不过是小事一桩。 就像郑管家曾受过五十大板,不也依旧活着,只是需要好好休养罢了! 郑奉晖的脑海中突然“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他刚刚目睹了小海螺惨死的画面,却忘记了,如果他能多关心一下小海螺,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郑奉晖的鼻尖微微发酸,双手紧握成拳,宛如一只受伤的小野兽,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 顾芩澜见状,轻轻地放开了郑奉晖的下巴,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依旧平静却充满力量地说: “那么,你还想让我解释什么?难道你需要我为你的仆人付出生命的代价?” 郑奉晖双腿一软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泪水沿着他的脸颊悄然滑落。 过了许久,郑奉晖抬起头,艰难地站起身,跪在了地上,沉声道: “我错了,我不该因自己的疏忽,反而将小海螺的死归咎于您,对不起。” 话音刚落,郑奉晖便向顾芩澜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顾芩澜望着眼前即便跪在地上,脊背依旧挺拔如松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柔和。 一个真正的男子汉,能屈能伸,敢于承认错误,这种气度,是许多成年人所难以企及的。 她不禁暗自思忖,这块纯净的璞玉,为何在前世会迷失于赌博之中,毁掉了自己的一生。 郑奉昀在一旁看着自家大哥诚恳地道歉,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刚刚顾芩澜的威信实在太过强大,让他几乎忘记了呼吸! 于是,郑奉昀急忙开口为顾芩澜辩护: “母亲,您就原谅大哥吧,他本就是重情重义,小海螺的死让他悲痛欲绝,以至于情绪失控……” 郑奉昀的话还未说完,郑奉晖便突然打断了他,再次开口,语气坚定地说: “我承认小海螺受杖责并非无辜,也承认作为他的主人,我未能给予他足够的关怀,导致他因伤势过重而亡!但是母亲……” 说到这里,郑奉晖猛地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直视着顾芩澜,毫无畏惧地继续道: “关于您说他故意买毒蛇试图加害您的说法,我无法苟同。” 在承认错误之后,本应就此翻过这一页,然而大哥却执意在此纠缠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真是让人捏把冷汗。 “哈哈,母亲,大哥他并非那个意思,大哥……” 郑奉昀急切地朝郑奉晖连番示意,同时还向顾芩澜赔着笑脸,试图以轻松的语气混过去。 然而,无论是奉晖还是顾芩澜,似乎都对郑奉昀的暗示视而不见,置若罔闻。 郑奉晖虽眼中泛红,却依旧语气坚定: “我承认,那蛇确实是我和小海螺一同所为,但绝对无毒。” “我发誓,我仅仅是想唬你一下,为萧姑娘出一口恶气,绝无加害之意。” “小海螺,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心腹,我对他的为人深信不疑,他绝不会背叛我。” “因此,那毒蛇事件,无论母亲您是否相信,确实只是一场意外。” 郑奉昀听到大哥的解释,只能无奈地按着额头,重新跌回到椅子上,心中叹息:完了,大哥这下麻烦大了! 顾芩澜此时正轻抚着茶盏的盖子,不紧不慢地问道: “你真的认为他无辜吗?” “我向您保证!所以请母亲为他洗清冤屈!”郑奉晖挺直了身子,诚恳地说。 “奉晖,你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又重情重义,这是你的优点,但……” “砰”的一声,顾芩澜将茶盖扣在茶盏上,抬起眼帘,目光锐利地扫过郑奉晖,继续说道: “正因为你过于聪明,反而聪明反被聪明误;而你的善良和重情,也容易让你被他人所蒙蔽。” “你说你想要证据,我给你!卧蚕……” 卧蚕立刻应声而出,转眼间便带了一名老者进来,重重地把他推倒在地。 郑奉晖见到那老者,眼眸瞪得老大,惊呼道: “原来是你?” 顾芩澜端坐在椅子上,扫过颤抖不已的老者,又转向震惊的郑奉晖,轻笑道: “奉晖应该认识这位老者吧?” 郑奉晖当然认识这位老者,正是那天将毒蛇卖给他的人。 如果不是这个老者卖毒蛇,郑奉昀就不会差点丧命,小海螺也不会因此受到惩罚,最终重伤不治。 郑奉晖瞪着老者,愤怒地向他踢了一脚,边踢边怒斥: “好你个老家伙,竟敢如此心狠手辣!卖毒蛇给我!如今害人性命,你罪责难逃!” 那老者抱着头,趴在地上,边求饶边辩解,声音因恐惧而颤抖不已: “公子,公子别打了,小老儿也是奉命行事啊,那毒蛇不是小老儿主动卖给您的啊……” 老者吓得连连磕头,一脸惊恐地说: “小公子,小公子饶命啊!小老儿只是听命行事,是,是您身边的人指使小老儿这么做的啊!小老儿冤枉啊!” 郑奉晖愣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他紧紧地盯着那位老者,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 “你……你方才所言,可否当真?” 第56章 没心没肺 老者一听,急忙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荷包,双手颤抖不已,像是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递向郑奉晖,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公子,老朽岂敢欺瞒?这,这是您那位小随从给老朽的报酬,共计五十两纹银。”“荷包之上还绣有字迹,老朽虽不识得几个字,但那字迹应是那小随从的名字,您不妨亲自过目。” 郑奉晖一看到那熟悉的荷包,心中便是一紧,他一把抓过荷包,仔细拆开,只见荷包内绣着一个小巧的“螺”字。 这一幕,如同晴天霹雳,震撼了他的心灵! 小海螺曾经告诉他,这荷包是他心爱的人所赠,他视若珍宝,片刻不离身! 究竟是在何种紧迫的情形下,小海螺会不得不将荷包交与他人? 除非是在危急关头,他不得不这样做! 回想当时,他本想为萧雯茵出气,找顾芩澜的麻烦,正苦于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和方法之时…… 正是小海螺主动献策,带领他找到了这位老者! 仔细回想,当时小海螺毫不犹豫地提出要买老者手中的菜花蛇时,老者的神情显然有些惊讶,似乎欲言又止。 然而,小海螺却将老者拉到一旁,低声交谈了几句,之后老者才同意将卖给他们。 当时郑奉晖并未深思,如今细细品味,恐怕小海螺早已察觉那条蛇并非菜花蛇,而是剧毒之蛇,才会将老者拉到一边,用重金诱使他改口! 老者看着郑奉晖默默握着那荷包,脸色苍白如纸,不禁紧张地瞥了一眼顾芩澜等人,慌忙磕头哀求: “端王妃,老朽真的不知那小随从买那毒蛇是为了加害您啊!” “端王在外浴血奋战,不顾个人安危,方能保我西魏百姓安居乐业,老朽就算再贪婪,也不敢为了一点银钱,伤害端王的家人啊!” 老者言辞恳切,情感真挚。 顾芩澜只是淡淡地瞥了老者一眼,随即又将目光转向了郑奉晖,终于开口问道: “奉晖,面对眼前的情形,你作何感想?” 郑奉晖缓缓抬起头,眼中泛着泪光,他吸了吸鼻子,神色黯然地垂下眼帘,语气失落至极: “是我错怪了母亲,是我轻信了旁人,是我……” 郑奉晖一边自责,一边径直跪倒在地,向着顾芩澜连磕了几个响头,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顾芩澜却叫住了他:“且慢。” 郑奉晖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声音沙哑地询问:“母亲还有何吩咐?” “他,你想如何处置?”顾芩澜淡然地指向一旁的老者,平静地询问。 老者身体一颤,连忙再度磕头求饶,声声哀求,表示自己无意加害王家人。 郑奉晖此刻却像是恢复了清明,他一字一顿,语气坚定地说道: “他应当明白,一条蛇怎么可能值五十两银子?更何况是毒蛇?” “既然小海螺不惜重金买这毒蛇,必定是别有用心,我不信你这位长者,历经沧桑,会对此毫无察觉!” 无论他买这条毒蛇是为了祸害无辜百姓还是针对端王府,其行为皆是伤天害理,而你亦为帮凶,终究难逃律法的制裁,故而,应交由官府审理。 那老听闻此言,身体瞬间酥软如泥,立时泪流满面,哭喊着竭力求饶。 卧蚕的目光转向了顾芩澜,而顾芩澜却只是嘴角轻轻上扬,随即挥手示意: “依照大公子的指示行事。” “遵命。” 老汉很快被带走,而郑奉晖仿佛已被抽空了所有的力量,有气无力地向顾芩澜打了个招呼,随即离开了。 待郑奉晖离去之后,襄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王妃,大公子不会有事吧?” 顾芩澜轻轻摇头,她那绝美的脸上闪过一抹满意的笑意,缓缓说道: “在这种时刻还能保持冷静,妥善处理此事,他又能有什么问题?” 郑奉晖因为那老汉几句赞誉端王的话语,就忘记了他犯下的罪行,选择宽恕他,顾芩澜恐怕会对他的失望加深。 然而,郑奉晖虽然神情萎靡,却依然洞察出老汉试图逃避罪责的伎俩,公正无私地处理了此事,这一点确实让顾芩澜对他刮目相看。 她曾说过,郑奉晖机智过人,却未曾想到他竟能如此敏锐。 他被小海螺欺骗,归根结底,只是因为太过重情。 重情之人,优点在于心地善良,缺点则是容易被他人利用这份善良来算计。 一旁的郑奉昀看得一头雾水,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何大哥突然变得如此平静? 为何母亲似乎还在赞扬大哥? 哎呀! 不行啊!如果母亲认为大哥聪明,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不再喜欢他了?不再将那卓越的射箭技巧传授给他了? 郑奉昀想到这里,忍不住从椅子上滑下来,跑到顾芩澜的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仰起小脸,十分严肃地问道: “母亲,你最喜欢什么?” “嗯?” 顾芩澜尚未反应过来,便看到这个小家伙一脸认真地注视着自己,小脸上写满了严肃。 顾芩澜虽不知他在想什么,思索片刻后,还是回答道: “我喜欢花,尤其是桃花,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了!母亲,我觉得大哥的脾气不如我好,他还不懂得欣赏女性!以后你还是更喜欢我吧!” 郑奉昀的话锋转换得太快,顾芩澜几乎没能跟上他的思路,有些好笑地问道: “这么小,你就懂女人了?” “母亲别小看我,我知道的事情可不少!等着瞧吧!” 郑奉昀一脸不服输地说着,随即昂首阔步地跑开了,显得异常急切。 襄苎和卧蚕忍不住笑出声来,襄苎一边摇头一边笑道: “大公子太过自信,脾气又犟,就像是一头倔强的驴,反而二公子虽然平时有些嚣张,却也不失那份纯真和烂漫。” 卧蚕望了襄苎一眼,认真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确实,没心没肺,和某些人简直如出一辙。” “和谁一样啊?我还真没见过和二公子如此相似的人呢。” 襄苎下意识地问,好奇地望向卧蚕。 只见卧蚕掩去眼中的笑意,转开头,随意地说:“你不认识。” “哦……” 襄苎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却瞥见一旁始终未吭声,此刻却忍俊不禁的娄东磊。 第57章 母亲早安 瞬间,襄苎便意识到了发生了什么,发出一声“嗷”的怒吼,张牙舞爪地向卧蚕扑去: “你竟敢辱骂我!” 灵活敏捷的卧蚕轻轻一跃,巧妙地避开了襄苎的攻击。 襄苎收势不住,发出“哎呦哎呦”的痛呼,径直向地面倒去。眼见襄苎即将摔倒,卧蚕只得叹息一声,手臂一挥,剑柄巧妙地在襄苎前方,轻轻一挑,襄苎这才借力站稳。 襄苎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责怪地瞪着卧蚕: “你为何要躲开!” “难道我要等着你打吗?” “那我岂不是根本打不到你!” “那都是因为我闪躲了。” “……” 卧蚕满脸无奈,气得襄苎直跺脚。随后,襄苎愤愤然跑到顾芩澜身边,指控卧蚕: “小姐,你看看卧蚕!” 卧蚕则是一脸平静,也看向顾芩澜。 顾芩澜看着这对活宝,忍不住笑了出来,说道: “好了,别闹了。襄苎,你有一件事需要去处理。” “小姐请吩咐!”襄苎一听到有任务,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你把上次在奉昀房里发现的装凌霄花的香囊拿去处理掉。” “遵命!”襄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特意去处理那个香囊,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然后,她又故意在卧蚕面前炫耀,撞了他一下,得意地说: “看到没,我是小姐的得力助手!” 卧蚕轻蔑地笑了笑,说道:“真是幼稚。” 此时,娄东磊突然有所领悟,看着顾芩澜问道: “王妃是打算……” 顾芩澜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端起手边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说道: “我早就说过,奉晖是个聪明人。有些事情,让他自己明白才是最好的。” 娄东磊听后,深以为然,对这位端王妃更加敬佩。 与此同时,郑奉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又去看了一眼小海螺的尸体。他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小海螺为何会背叛他,买毒蛇意图害死顾芩澜。 郑奉晖想不通,小海螺为何会做出如此极端的事情。他心中愤怒、疑惑,却又无处发泄。小海螺已死,所有的疑问都随之埋葬。 虽然郑奉晖对小海螺的行为感到愤怒,但他又忍不住怀念这位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他让人妥善安葬小海螺,就在这时,襄苎快步走了过来。 “大公子。”襄苎见到郑奉晖,有些不情愿地行了一礼,然后就想离开。然而,郑奉晖却注意到襄苎手中的东西,皱眉问道: “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襄苎一愣,看了看手中的香囊,然后坦然道: “那天有人把凌霄花丢在二公子的床下,导致二公子中毒,这就是装着凌霄花的香囊。既然已经无用,王妃就让我来处理它。” 郑奉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手臂轻抬,朝着襄苎的方向伸去,语气坚决而果断: “把这个交给我,我来料理。” 襄苎略显犹豫,目光在郑奉晖身上徘徊,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郑奉晖却不容分说,直接将手从襄苎手中接过那只香囊,语气中带着一丝傲慢: “区区一个香囊,本公子还处理不了吗?” 襄苎嘴角微微抽动,最终还是没有与郑奉晖争执,心想,不过是一个香囊,小姐大概也不会过于在意。 然而…… 她心中不禁疑惑,这位大公子是不是有些神智不清,为何要与她争夺这香囊? 难道是因为小海螺背叛的事情,让大公子变得疯狂起来? 郑奉晖紧握手中的香囊,待襄苎身影渐远,他深吸一口气,对那些抬着小海螺尸体的下人吩咐道: “先将尸体送往别苑,再去请一位仵作过来。” 下人们愣住了,似乎没有听明白,一脸惊异地望向郑奉晖。 郑奉晖再次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去请仵作,进行验尸!” 他原本以为小海螺的死是因为杖责后伤口未得到妥善处理,但如今看到襄苎手中的香囊,事情显然并非那么简单。 郑奉晖的记忆力惊人,几乎达到了过目不忘的境界。 而襄苎手中的香囊,装着凌霄花,意图谋害郑奉昀的香囊上的针脚,与小海螺随身携带并赠予卖蛇老汉的香囊如出一辙! 小海螺曾说过,那是他心上人所赠。 他曾经询问过小海螺,他的心上人是谁,但小海螺总是含糊其辞,从未透露。 但如今…… 显然有人意图加害奉昀和顾芩澜! 这两个香囊,无疑是最好的证据,表明想要置奉昀和顾芩澜于死地的人,正是小海螺的心上人! 郑奉晖想到这里,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因为如果这一切真的与小海螺的心上人有关,那么小海螺之死背后必有蹊跷! 毕竟,区区二十杖,怎么可能夺人性命? 次日,顾芩澜早早起床,为郑慧依施针完毕后,便打算与娄东磊一同巡视那些商铺。 正当她准备出发时,突然看见一团花簇如同有了生命般朝她疾驰而来。 襄苎忍不住惊叫起来:“哎呀天哪,这花儿成精了吗?竟然会跑路?” 卧蚕翻了个白眼,眼见那“花精”即将撞上顾芩澜,迅速伸手。 紧接着,他已捉住对方的衣领,将其高高提起,及时阻止了其冲势。 襄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幸好这“花精”并无恶意,否则怕是会和郑奉晖一样,被卧蚕一脚踢飞。 “哎哎哎哎?快放我下来!快放小爷下来啊!” 郑奉昀原本还在花丛中乱窜,突然被拎起,他慌忙抱着花,挣扎不已,那双短腿在空中踢腾,模样滑稽至极。 顾芩澜听到声音,忍不住笑出声来,走上前轻轻拨开花朵,露出了郑奉昀的脸,笑道: “奉昀?你这是在做什么?” 郑奉昀原本还在挣扎,一见顾芩澜,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讨好地说: “母亲早安!” 郑奉昀话音刚落,目光如电,猛地一瞪,瞪着他那双鼓囊囊的卧蚕,喝道:“还不赶快将小爷我放下?” 卧蚕略一扬眉,终究没有对郑奉昀采取任何行动,只是随意地将这个小朋友放在了地上。 郑奉昀的双脚刚一触地,便立刻将怀中的一大捧鲜花递给了顾芩澜,嘴角带着得意之色,说: “奉昀我为了收集这些花,可是起了个大早,亲自去采摘的!都送给你!” 第58章 野生人参 顾芩澜望着眼前这捧繁花,其中有桃花、梨花、玉兰花、腊梅花、山茶花……种类繁多,令人目不暇接。 这些花儿确实是色彩斑斓,比起端王府后花园里的花卉还要丰富多样。 顾芩澜并未拒绝,微笑着接过了花儿,心想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她送花呢。 而且…… 就在昨天,她不过随口一提,这小子就记在了心里,这让顾芩澜感到十分欣慰,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母亲,你喜欢吗?”郑奉昀见顾芩澜沉默不语,小心翼翼地询问。 “非常喜欢,奉昀你真是太有心了。” 顾芩澜将花交给了襄苎,让她将这些花插起来,然后轻轻揉了揉郑奉昀的脑袋,温柔地问道: “你一大早的去哪里摘的这些花?” 郑奉昀眨了眨眼睛,轻咳了一声,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 “只要你喜欢,小爷我从哪里弄来的不重要!” 顾芩澜忍不住笑了,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说: “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再等三天,到时候我教你箭,如何?” 顾芩澜虽然感动于郑奉昀的用心,但她也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小子一心想要的,不就是射箭的技巧吗? 郑奉昀一听这话,顿时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声说:“好!就三天!你可别骗我啊。” 顾芩澜同样笑着,非常认真地说: “,到时候,我会请一位老师来,你们三个——奉晖、慧依和你一起学习。” “啊?啊?”郑奉昀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老师? 教什么?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的脸色瞬间从晴转阴,心中却感到更加愉悦,她揉了揉他的脑袋,说: “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你在家中好好待着,嗯,复习一下功课,新的老师肯定会考查你的。” 顾芩澜留下这句话,转身带着襄苎等人离开了。 郑奉昀皱起了眉头,心中一片茫然。 这是怎么回事? 学射箭怎么就变成了学那些枯燥无味的学问? 一想到要看书,郑奉昀就感到头疼无比! 过了一会儿,郑奉昀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顾芩澜给算计了! 原本说好了,只要他乖乖地陪她回门不惹事,就教他射箭。 现在可好! 还多了一个老学究的课! 郑奉昀很想拒绝,但他知道,如果拒绝了,可能就再也没机会学射箭了…… 他忍不住悲愤地嘟囔: “果然!女人都是骗人的!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哼!等我学会了射箭,看你还能用什么来威胁我!!” 顾芩澜并不知道郑奉昀心中所想,即使知道了,她也不会放在心上。 想要驾驭一个孩子,她有的是手段。 此时,顾芩澜已率领随从抵达端王府门前,忽见一名家仆急匆匆跑来,向着卧蚕低语几句。 卧蚕听罢,挥手示意家仆退下,方才转向顾芩澜,欠身恭敬地说道: “大小姐,我家大公子已经差人去请仵作前来。” 顾芩澜听后,对郑奉晖的敏捷反应略感惊讶,不禁扬了扬眉梢,含笑道: “这位公子思维敏捷,我本以为他不会这么快洞察此中奥秘。” “大小姐既然已经将线索摆在他面前,如果他仍然无法领悟,大小姐也无需再留用他。”卧蚕语气坚定,似乎这是天经地义之事。 在一旁的襄苎听来,却感到有些迷茫,想要发问,但见卧蚕自信满满的神态,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心。她暗自决定,待卧蚕不在时,再悄悄向大小姐询问。 顾芩澜并未察觉襄苎的小动作,只是轻轻点头,语气淡然地说: “稍微帮衬一下,寻一位医术高明的仵作,要检验就让他细致入微。” 说到此处,顾芩澜稍作停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我记得萧姑娘虽随其母前往荣恩寺,但她的心腹丫鬟文琴因受伤留在了府中?” “是的,大小姐。” 顾芩澜闻言,嘴角轻轻上扬,拍了拍卧蚕的肩膀,吩咐道: “既然如此,也该让文琴出来透透气,只有走出房门,才有可能与我家大公子相遇。” “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卧蚕顿时领悟了顾芩澜的意图,她深知顾芩澜打算充分利用郑奉晖的价值。 卧蚕对郑奉晖素无好感,他的礼仪虽学得不错,却总是对她家大小姐不够尊敬。她心中暗暗期望,经过这次事件后,郑奉晖能有所收敛,至少不再针对她家大小姐。 端王府的商贾云集,诸多铺面占据了优越的地理位置。 这些铺面涉及各行各业,包括酒楼、茶馆、布庄及首饰店等。 顾芩澜携手娄东磊穿梭于这些店铺,多数店内门可罗雀,冷冷清清。即便顾芩澜带人光顾,店内的伙计也是态度冷淡,傲慢无礼。 娄东磊陪伴顾芩澜走遍了几家店铺,见她脸色愈发阴沉,心中也不由得紧张起来。他知道,端王妃一旦动怒,其威势不亚于端王。 “王妃,端王府的这些铺面多年来疏于管理,非一日之功可整顿,您切莫动怒,以免伤身。” 稍作停顿,娄东磊又指向远处的“太白楼”说: “太白楼也是我们端王府的产业之一,现在时辰已不早,王妃不妨先用午膳,然后再巡视其他铺面。” “正合我意。” 顾芩澜微微点头,并未拒绝,随即领着众人向太白楼行去。 刚至楼前,就听到里面传出的喧嚣声: “呸!什么野生人参?我们从未见过!来人,把这个敲诈勒索的刁民扔出去!”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一道身影被抛了出来,重重地摔在顾芩澜等人面前。 顾芩澜黛眉紧蹙,目光落在倒地的少年身上。这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衣衫褴褛,显然家境贫寒。 少年满脸悲愤,挣扎着站起身来,指着太白楼的大门,大声责骂: “你们实在太欺负人!明明是你们要购买我们的野生人参,拿走之后却不认账!还有没有王法?” 一位身着华丽绸缎,身材魁梧肥胖,腰间的皮质腰带仿佛随时都可能被其庞大体型撑裂的男子,步履蹒跚地带领着一群手下走了出来。 仅凭一眼,便能推测出此人的身份非同小可,定是这家太白楼的老板。 他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那两撇八字胡,傲然俯视着众人,冷哼道:“所谓的野山参?分明就是用萝卜来蒙骗我们!我未将你送交官府,已是出自善意,你还敢在此胡闹?还不赶快消失在本大爷的视线中?” 第59章 申冤 那跟随掌柜的伙计亦步亦趋,随声附和道: “正是如此,也不知从何而来的小乞丐,竟敢手捧萝卜冒充珍贵的野山参行骗!幸亏我们掌柜宅心仁厚,否则你哪里还有机会在此逍遥!” “岂止如此?你可知道这太白楼背后的大树是谁?那是尊贵的端王!触怒了我们主人,你还能有何生机?” 少年听闻此言,怒火中烧,浑身颤抖如风中劲草,目光如同饿狼般锐利地盯着杨掌柜等人,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端王?即便是端王,又岂能纵容家仆横行霸道?我倒要亲自去端王面前理论一番,看看端王是否真的配得上百姓的敬仰!” 少年原本以为此行幸运,获得了这些野山参,足以支撑家中的困境。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太白楼竟然设下陷阱,诱使他交出野山参,如今却不认账! 如果不能换取银两,他那病弱的妹妹将如何生存?他即使粉身碎骨,又怎能面对九泉之下的父母? 少年的话激怒了杨掌柜,他肥胖的身躯气得颤抖,怒火中烧地说道: “好好好,你这顽劣之辈,巧舌如簧,竟敢诋毁端王!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给我打!重重地打!打死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遵命!掌柜的!” 话音未落,杨掌柜身后的家丁们齐声应诺,一拥而上,准备对少年下手。 “住手。” 一道冷冽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一道身着碧绿色衣裳的的身影如疾风般闪现。 那些家丁的手尚未触碰到少年,便已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翻在地! 只见那身影矫健无比,手中长剑未出鞘,仅凭剑鞘便将众人击溃。 “啊!” “好疼!” 转瞬之间,那十几名家丁已经痛苦地躺在地上,捂着受伤的部位翻滚哀嚎。 “锵”的一声,长剑终于出鞘,剑刃紧紧抵在了打算逃跑的杨掌柜的脖子上。 杨掌柜双手高高举起,脸色苍白如纸,正待开口,便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倒想问问,你这样一个小小掌柜,如何敢代表端王府,端王本人?” 杨掌柜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身着藕荷色刻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的绝美女子,浑身散发着一种高贵而不可侵犯的气息。 顾芩澜冷冽的目光直视着杨掌柜,脸色阴沉如水。 杨掌柜被这股威势压得心跳如擂鼓,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说: “我们太白楼,就是端王府的产业,我……我不管你们是何方神圣,我都劝你们莫要多管闲事!否则,触怒了端王,你们承担不起那可怕的后果!” 顾芩澜闻言,轻轻一笑,眼中杀意更盛! 顾芩澜深知,他们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完全是依仗端王府的势力! 然而,正因为如此,顾芩澜的愤怒愈发强烈,她语气坚定而愤怒地说道: “后果?你所谓的后果,是你们借端王之名,欺压无辜的吗?” “还是你们为了一己之私,败坏端王声誉的后果?” “你们口口声声以端王为靠山,却不知,端王真正的靠山,正是这些你们眼中所谓的百姓!” “一将功成,万骨枯矣!端王之名,岂止是端王一人之荣耀?那是无数英勇之士,为西魏捐躯献身,以他们的热血、生命和忠诚之骨,共同铸就的辉煌名号!” 在场的百姓们所敬重的,难道仅仅是郑鼎廉一人吗? 他们所景仰的,是郑鼎廉所代表的那些以血肉之躯,为西魏换取和平的勇士! 这面旗帜,绝不容许那些卑劣之徒,借此欺凌无辜百姓! 顾芩澜虽为女流之辈,但她深知,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如果不是郑鼎廉及那些无畏的将士们用生命守护和平,她又怎会有今日的安宁生活? 宅院之间的琐屑争斗,在民族大义面前,显得何其微不足道! 因此,当顾芩澜目睹杨掌柜居然敢借此机会,玷污郑鼎廉用生命换来的荣誉时,她怎能不义愤填膺?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郑鼎廉的功勋昭着,若这些恶毒的谣言传入皇帝耳中,长期累积,对他将造成何等伤害? 顾芩澜发表这些言论时,周围已聚集了众多围观的百姓。 原本,众人对于太白楼的所作所为已感到愤慨不已。 平日里,太白楼居高临下,轻视他们这些平民百姓。 今日之事,即便是他们不知详情,也能推测出那少年的冤屈! 只是因为太白楼是端王府的产业,大家既不敢张,又不忍心。 正因为如此,太白楼的杨掌柜愈发嚣张跋扈。 然而,顾芩澜的一番话,却瞬间激发了众人心中的共鸣,令人热血沸腾,仿佛血液都在沸腾! “好!说得好!这些不顾忠臣之名,残害百姓的败类,理应惩!” “正是!端王的功勋属于端王,与你这狐假虎威之徒有何相干?” “就算真的闹到端王面前,我也不信端王会偏袒你这种阳奉阴违的小人!” “正是!端王是我们西魏的战神!若他知道你这走狗两面三刀,定不会轻饶!” 顾芩澜听到周围百姓们的声音,脸色稍显缓和。 她暗自庆幸,事情尚未恶化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百姓们或许早已不分青红皂白,忽视了郑鼎廉的功勋。 杨掌柜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急忙改变语气,讨好地看着顾芩澜说: “这位夫人,您不必说得如此严重。这件事,我看其中必有误会……不如,不如我们进太白楼内再详细商谈?” 顾芩澜听着杨掌柜的话,明白这老狐狸已经开始退缩,打算用金钱消灾免祸。 她目光深邃地瞥了杨掌柜一眼,还未开口,一旁的少年却急切地插话。 少年深知,此刻能否讨回那珍贵的野山参,靠顾芩澜的决断! 如果顾芩澜真的被杨掌柜请入楼内,他担心她可能会被说服,到时候,他将无处申冤! 少年立即反驳道: “哪里有误会?我的野山参是一路细心护送至此,众人都亲眼所见!我原本打算将它卖给药材铺,却被你们诱骗至此,声称会给出更高的价格!结果呢?” 少年越说越激动,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继续说: “结果你们竟将我的野山参掉包成萝卜,还指责我欺诈!若非我一时贪心,怎会陷入你们的陷阱?” 第60章 绝不姑息 听着那少年尖锐的质问,杨掌柜气得牙痒痒,心中暗想若非那锋利的剑刃紧贴着他的脖颈,他定要一脚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踢飞!然而,他只能铁青着脸,摆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硬着头皮回应: “小兄弟,你先别急躁,或许这野山参是被店里的某位伙计私吞了也未可知。我这就去细细查证,若真查出了真相,我定会将欠下的银两,如数补给这位小兄弟,如何?” 少年闻言,微微犹豫,显然心中挣扎着是否该接受这个提议。他不自觉地望向了顾芩澜,尽管年纪轻轻,但他深知今日之事的决断,全凭这位美貌少女的意志。 顾芩澜轻蔑地笑了笑,目光如刀,打量着杨掌柜那肥硕的身躯,讥讽地说: “查,当然要查个水落石出。不仅是这野山参的事情……” 说到此处,顾芩澜瞥了一眼旁边的娄东磊和襄苎,两人立刻心领神会,带着一队家丁闯入了太白楼。 “哎哟,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要翻天吗?” 杨掌柜见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跳脚想要阻拦,但卧蚕却是一记剑柄重击,精准地砸在他的腿弯,使他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痛得直打滚。 “天哪,你们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王法?”杨掌柜凄厉地呼号着。 周围的众人闻言,纷纷露出讥笑。想起刚才杨掌柜如何欺负那少年,现在却反过来成了受害者,真是让人啼笑皆非。 那名少年看到杨掌柜吃尽了苦头,心中暗自欢喜,又不由自主地偷瞥了顾芩澜一眼。恰好顾芩澜也向他投来一眼,本想安慰两句,却发现那少年仿佛受惊的小鹿,急忙缩回了头,耳朵根子都羞得通红。 片刻之后,娄东磊和襄苎便从太白楼中走了出来,手中捧着查获的物证。 襄苎将十几株珍贵的野山参随手丢在杨掌柜面前,冷嘲热讽地说: “还敢说是下面伙计的私心?呸!这些都是在你的居室内搜出来的!还有这个盒子,王妃您瞧瞧。” 说着,襄苎打开了一个檀木盒子,只见里面堆满了银票和金银珠宝,其价值之高,恐怕不下万两,而这杨掌柜的月俸不过三十两,就算他十年不吃不喝,也难以积攒下如此巨额财富! 娄东磊则取出太白楼的账本,粗略翻阅了几页,严肃地说: “王妃,账本我只粗略查阅,便发现诸多疑点。比如,那猪瘦肉,每斤竟然要价四十文,比外界贵了将近一半,而且,太白楼每日的猪肉用量恐怕不过五十斤,但账目上的采购量竟然高达每月六千斤!单是猪肉一项就如此离谱,其他类别的账目更是难以想象。” 顾芩澜闻言,眼神一寒,如同冰霜凝聚,她缓缓地开口,声音虽轻,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杨掌柜,你里外勾结,欺上瞒下,贪污舞弊,数目之巨,令人发指!来人,将杨掌柜及其手下伙计,一并押解至京兆尹处,依法严惩!” 在太白楼的喧嚣之中,众人听闻那句话后,一个个惊恐万分,面色惨白如纸,纷纷开始激烈地挣扎起来,齐声朝着那位杨掌柜呼救: “杨掌柜,救命啊!” “掌柜的,我们都是遵照您的吩咐行事啊!” “掌柜的,快想办法救救我们吧!” 杨掌柜原本在顾芩澜的话语中已惊慌失措,此时再听到伙计们的呼声,更是怒火中烧。 在这生死攸关的当口,他们竟然还在推卸责任? 杨掌柜急切地冲着顾芩澜情绪激动地大喊: “放开我!你们有什么资格抓我?我可是端王府的人!若要惩处,也该由端王府来定夺!” 顾芩澜冷笑一声,未发一语,而襄苎却已挺胸叉腰,冲着杨掌柜怒斥一声,傲慢地喝道: “端王府?你这目光短浅的奴才!还不睁开你那双狗眼好好看看!这位便是新近入门的端王妃,端王府的正室女主!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端王妃?” 杨掌柜听到此处,惊愕地望向顾芩澜,随即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一屁股瘫软在地。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的一次寻常欺凌,竟然会引得端王妃亲自出面! “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杨掌柜嘴唇颤抖,脸色苍白如雪,仅念叨了几句,便直接吓得昏厥过去。 府中的仆役立刻上前,将杨掌柜伙计一股脑儿地捆绑起来,连同一应物证,一同送往京兆尹。 围观的众人心里都明白,这杨掌柜等人算是彻底完了…… 然而…… 端王妃? 众人惊讶地注视着顾芩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惊艳与赞叹。 虽然都知道这位女子身份非凡,但谁也没想到,她竟然就是那位端王妃! 而且,端王妃这一出手,就将端王府的腐败之徒彻底铲除单凭这一点,就足以令人对她刮目相看! 顾芩澜感受到众人的议论,转身面向那些百姓,眼神流转,环视一周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各位,我是端王之妻,与他荣辱与共,夫妻同心,自然期望圣上龙体康泰,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端王府虽然一心为国为民,却也无法做到对府中所有人约束无遗。” “若日后有因府中恶仆对各位造成困扰和不便,各位大可径直前来端王府,我代表端王府,必定公正处理这些恶仆,绝不姑息!” 顾芩澜的言辞,立刻引起周围百姓的热烈掌声! 众人望着这位宛如仙子般的女子,心中充满了敬仰之情! 不管顾芩澜是否会履行她的承诺,但仅凭她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这位端王妃确实是站在百姓的立场上,为他们着想! 原本因太白楼事件而对端王心存不满的众人,此刻心中的怨恨已烟消云散。 而在暗处默默观察这一切的纪胤礼,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那位宛如神明般的女子,眼中流露出无尽的遗憾…… 自从那天胡靖蓉被接入府中,纪胤礼就饱受顾芩涟的折磨,头痛不已。 他为了避免再受其折磨,这才躲,却没想到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顾芩澜轻车熟路地解决了这场风波,非但没有让端王府的名誉蒙尘,反而令端王的名声得到了洗刷,令人不禁为之赞叹。 第61章 以身设局 同样是定远侯府的千金,二者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显着! 一位是锱铢必较、心胸狭隘,另一位则是举止得体、气度不凡,十足体现了世家主母的风范! 纪胤礼忍不住想:若是他迎娶的是顾芩澜,想必她必定不会对胡靖蓉入门之事耿耿于怀,更不会与他发生争执! 回想起初,原本定的也是顾芩澜,只是后来定远侯夫人提出顾芩涟的年龄与他更为匹配,加之…… 顾芩涟的母亲尚在世,其在侯府中的地位必然更加优越,因此他才同意更换了新娘。 此刻回想起来,纪胤礼真是痛悔不已,多么希望可以给自己一个耳光! 怎能将这颗珍珠误认为鱼目? 顾芩澜并不知晓纪胤礼心中的挣扎,事情得以圆满解决后,她便领着众人步入了太白楼。 随即她派人将那野山参归还给了那位少年,并额外准备了十两银子作为赔偿。 “今日之事,是我端王府管教不严,使你遭受了不公,这些赔偿虽少,权且作为对你的补偿。” 然而,少年却坚决拒绝了这笔十两银子的赔偿,他紧紧抱着那野山参,向顾芩澜深深一鞠躬,诚挚地说道: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只取应属于我的东西。” 顾芩澜望着眼前这位少年,尽管他身着布满补丁的衣物,但衣服却洗得一尘不染,显得格外整洁。 他的言谈举止间流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并未因为遇见了她而显出一丝畏缩,这一点令人刮目相看。 顾芩澜对这位少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微笑着问道: “听你言谈,似乎曾读过书?” “曾有过一些学习的机会,但遗憾的是家境中落,学业也因此荒废。” 提及这些,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与感慨。 稍作停顿,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再次转向顾芩澜,认真地询问: “王妃既然已经将太白楼的伙计与掌柜交给了京兆尹处理,那么不知您打算如何处理太白楼的未来?是打算关闭它,还是招募新的伙计继续经营?” 顾芩澜其实对此并未有过深思熟虑,毕竟今日之事突发,她前来时并未考虑过这些细节。 但让她意外的是,这少年竟然提出了这个问题,她不由得挑了挑眉梢,好奇地反问: “若是继续经营会怎样?若是选择关闭又会怎样?” 少年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认真分析起来。 “太白楼位于繁华的商业区,若是就此关闭实在可惜。过去它的生意之所以惨淡,除了因为掌柜的疏忽管理,更多的是因为它周边还有数家酒楼在竞争。” “比如说那蜀香苑它主打的是亲民路线,主要面向普通百姓价格亲民;而另一家春江楼,则吸引的是达官贵人,它的菜肴追求精致而非数量,适合用于官员间的宴请。” “与蜀香苑和春江楼相比,太白楼缺乏任何突出的特色,因此经营惨淡也在情理之中。若想改变现状,太白楼必须找到新的特色,以此作为突破点。” 少年在阐述自己的观点时,还不忘时不时观察顾芩澜的反应。 看到她始终保持平静,并未流露出不悦之色,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顾芩澜在此处聆听,心中已是波涛汹涌,对这个少年的非凡才智感到震惊。 他不仅能洞悉太白楼的症结所在,还能提出切实可行的建议和策略,实在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而在旁的娄东磊,对比顾芩澜更加谙熟太白楼的底细,因此在听到少年的精准剖析时,同样感到无比惊艳。 娄东磊的目光投注在那少年身上,眼中闪过几许惜才的光芒,不禁将视线转向了顾芩澜,隐约流露出期望她能将此才纳入麾下的意愿。 顾芩澜自是心领神会娄东磊的意图,但她并未立即做出反应,而是将目光重新投注到那少年身上。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少年紧握的双拳和他怀中的野山参上,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好奇地问道: “你是如何预知我会莅临太白楼的呢?” “啊?” 少年略显惊讶地抬起眼睛,与顾芩澜那洞察秋毫的双眸相遇,随即略显羞怯地低下头,有些不安地扭动身体。 顾芩澜的目光紧盯着少年,自然捕捉到了他眼中掠过的那一丝犹豫。 她不由自主地笑了笑,少年虽然聪颖过人,但终究年幼,少了些老练。 “你确实聪明,你故意在杨掌柜等人面前晃动那野山参,目的不就是要引诱他们贪心地将你的宝贝据为己有吗?” “你特意制造冲突,不只是为了引起我的关注,更深层的意图,是在试探我的底细。” “你不仅想要吸引我的注意,更想确认,我是否值得你效忠,是不是?” 起初,顾芩澜确实没有朝这方面想,但这一切的巧合实在太过明显。 试问,一个出身贫寒的少年,若手中握有能够改变命运的珍稀野山参,怎会公然将其展示在众人面前? 常人都会选择将这样的宝物妥善藏匿,而少年却反其道而行之,这怎能不让人怀疑其中有诈? 或许这少年早已洞悉杨掌柜的贪婪本性,因此故意设局,只为给自己赢得一个未来。 少年听闻顾芩澜的一番剖析,内心震撼不已,知道自己无法再隐瞒,于是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向顾芩澜磕了一个头,诚恳地说: “我并非有意算计您,我只是……渴望一条通向成功的道路!” 说到此处,少年再次抬头直视顾芩澜,眼中已无先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不移的决心和勃勃野心。 他曾经领略过富贵,也品尝过贫穷的滋味,深知只有身处高位,才能俯视群雄,才能真正活出一个人的尊严。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当他与她对视时,那份坦荡和坚定让她忍不住微笑着问道: “那你为何会选择我呢?” “我不打算对您隐瞒,起初,倒不如说是我选择了端王。” 少年有些羞涩地挠了挠头,直言不讳。 西魏的战神,是每个男儿心中的英雄,他渴望能够跟随端王,但无奈自己并非习武之才,加之家中还有幼妹需要照料,想要加入端王的队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之所以选择顾芩澜,是因为她不仅是端王妃,更是他通往梦想的桥梁。 第62章 全权打理 在赢得端王妃的信任后,便有机会搭乘端王这条大船,乘风破浪! 少年早已预料到顾芩澜入住王府之后,鉴于老端王妃的性格,极大可能会将家务大权交予她。 一旦顾芩澜掌握了大权,不论出于何种目的,她必定会对王府的产业进行视察,以确保自己对府内情况了如指掌! 而他,只需密切留意顾芩澜的动向,便能预先计算出最佳时机,事先布下陷阱,只待顾芩澜自投罗网。 襄苎在一旁听着少年的计划,不禁目瞪口呆。 她未曾想到,一个年仅十三四岁的少年,竟然能拥有如此深沉的心机! 对方的计划周密详尽,若是换作她,恐怕根本无法洞察其中的奥秘! 因此,襄苎忍不住好奇地提问: “但如果王妃并不插手此事,或者协助杨掌柜将其压下呢?” 少年瞥了襄苎一眼,了解到她是顾芩澜的贴身丫鬟,便解释道: “如果王妃真的如此,那我自然会重新选择目标。反正,以杨掌柜的性格,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给我一顿痛打。” 如果顾芩澜并非一个明智的主子,他又何必趋炎附势? “岂止是一顿痛打?你难道不要那野山参了吗?现在家境贫寒,没有野山参换取银两,你如何维持生计?”襄苎追问。 少年听闻此言,不禁尴尬地挠了挠头,轻咳一声,回答: “那并非野山参。” “不是?”襄苎惊讶地反问。 顾芩澜注视着少年怀中抱着的“野山参”,微笑道: “那是商陆。” 商陆虽也是一味药材,但价格远低于野山参,且外形与野山参相似,如果不是仔细分辨,常人很难辨别。 顾芩澜在襄苎他们拿出野山参时便已认出真相,这才带少年进来仔细盘问。 如果少年当时拿着十两银子离开,或许他只是想用假野山参换取一些银两。 但少年没有这么做,反而说出了一番话…… 这让顾芩澜确信,这一切都是少年的有意为之。 尽管令人难以置信,但世界上从不缺少这样的天才。 可惜的是,许多天才往往无法长久,很多在初露锋芒之时便已陨落。 少年此时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顾芩澜,生怕她会将自己赶出去。 毕竟,他的算计被识破,恐怕没有哪家主人会喜欢这样心机深沉的人。 顾芩澜靠在椅背上,注视着少年英俊的面庞,却说道: “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不想追究,但如果你要留在我身边,我需要的是你的绝对忠诚,而不是你身在我这里,心却向着端王。这可能做到吗?” 少年听后,脸上露出喜悦之色,欣喜地望着顾芩澜,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保证,从此以后只效忠王妃,只听从王妃的命令!绝不再对王妃有丝毫欺瞒!” 虽然少年不解,顾芩澜和端王难道不是夫妻一体吗?他效忠顾芩澜与效忠端王又有何区别? 但既然顾芩澜如此要求,他便不再多问。 在起初,他确实是出于对郑鼎廉的关切而踏上了这条道路,但此刻,他已被顾芩澜那非凡的气质彻底折服! 她敏锐如狐狸,智慧如同璀璨星辰,心怀天下,岂是那些深居简出的妇人所能比拟? 顾芩澜目光柔和地注视着眼前少年欢愉的神态,唇角不禁轻轻上扬,随即漫不经心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姓卢,名锦枫。” “卢锦枫?” 顾芩澜心中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 这个名字,卢锦枫? 那是前世西魏无可争议的首富! 他的产业遍布各行各业,无所不包! 凡是他经手的生意,无一不盈利! 人们都称他为“行走的金库”,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财富之巨,更是因为他的生财之道! 她本人也曾与这位卢锦枫有过几番交情…… 记得有一次,为了帮助纪胤礼提升地位,急需资金打通关节,无奈之下只能紧急出售一间收益并不理想的店铺。 当时几乎无人问津,唯有卢锦枫愿意出价。 虽然因为急于出手,卢锦枫得以以极低的价格购得。 但后来,听说那店铺一旦落入卢锦枫之手,便因衙门迁移至此,店铺价值立刻飙升,价格翻了三倍还不止! 世人皆言卢锦枫出身于显赫的世家贵族,然而无人知晓,他年少时的贫寒!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那双仍显纯真,未染尘世的卢锦枫,一时间竟难以将他与几年后名震西魏的富商形象联系起来。 但这恰恰证明了卢锦枫确实是个才华横溢之辈! 原本还想进一步考验,顾芩澜却郑重其事地开口问道: “如今太白楼无人主事,我若将整个楼交由你全权打理,你能否让太白楼重新焕发光彩?” “交给我?全权,毫无保留?” 这一刻,即便是心思细腻如卢锦枫,也不禁感到震惊。 全权处理! 这岂不是意味着他将取代那位杨掌柜的地位? “没错,我会将杨掌柜贪污的所有银两,悉数交给你,作为启动资金,但你能否保证,在短短一个月内,便让太白楼名噪京城,成为众人趋之若鹜之地?” 顾芩澜说出这番话时,目光如炬,紧紧锁定着眼前这位少年的眼神。 若眼前之人真是昔日的首富卢锦枫,他断不会让自己有所失望! 卢锦枫目光凝重,盯着顾芩澜,眼中无丝毫戏谑之意,他立刻按下心中的震惊,再次向顾芩澜深深一拜,肃穆地说道: “我必不负使命!” 卢锦枫心中困惑,不明白顾芩澜为何会对他如此信任,他们毕竟才刚刚见面!而且,他年仅十三! 然而,他也清楚,这是顾芩澜给予他的机会,他必须把握住! 一个月内,让太白楼名噪京城,听起来似乎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但卢锦枫心中却燃起了一把火。 挑战越大,他越感到兴奋。 顾芩澜将那一盒银票交到卢锦枫手中后,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直到顾芩澜走出门外,娄东磊才忍不住问道: “王妃,您真的要将太白楼交给这个少年?” “的确,王妃,我看那小子虽然机智,但年纪尚幼,他能胜任吗?”襄苎也表示怀疑,对卢锦枫的能力持有质疑。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深意,语气深沉地道:“无论成败,都应一试。若不给他机会,又怎能得知他不能带来惊喜呢?” 第63章 烟罗衫 实际上,即使卢锦枫未能完成使命,顾芩澜也会继续重用他。 这个太白楼,不过是给卢锦枫一个锻炼自我的机会。 因为今日的突发事件,顾芩澜也失去了兴趣,决定返回王府。 刚回到端王府,顾芩澜就遇到了神情恍惚的郑奉晖。 郑奉晖此刻如同行尸走肉,眼神迷茫。 刚刚仵作已经证实,小海螺并非死于伤势过重,而是中毒身亡! 这就意味着,他之前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小海螺之所以企图杀害顾芩澜,是因为背后有人指使,对方担心小海螺会揭露真相,所以选择了杀人灭口。 而最关键的是……小海螺早已背叛了他! 郑奉晖心中纷乱,没有注意到顾芩澜,差点摔倒,幸好顾芩澜及时伸手扶住他,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 “奉晖,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适?为何如此心不在焉?” 郑奉晖耳畔响起了顾芩澜那熟悉的声音,他这才缓缓抬起那有些木然的面庞,目光游移不定地落在顾芩澜的身上。 在察觉到顾芩澜眼中流露的关切之情时,郑奉晖的心头无端涌起一股酸楚。毕竟,他只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尽管心智比同龄人更为成熟,但面对信任之人的背叛,又怎能轻易释怀? 郑奉晖努力压制内心的委屈,不愿让顾芩澜看出他的脆弱,于是他向后退了一小步,微微俯身,礼貌地说道: “奉晖安然无恙,方才险些冲撞了母亲,还请海涵。” 顾芩澜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郑奉晖,最终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轻声说道: “无碍即可。不久后家里的师傅就要来了,你日后无需再去族学,可以直接和奉昀他们一起在府中接受教育。” 郑奉晖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略带疑惑地说道:“然而族学的夫子乃当今学术界泰斗,即便是我们家族也是费尽周折才请得动……” 顾芩澜扬了扬眉梢,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无妨,一切取决于奉晖自己的选择。或许到时候你会惊喜地发现,我请来的那位先生。” 郑奉晖聆听顾芩澜的话语,心中不禁有些半信半疑,总觉得顾芩澜似乎在夸下海口。心想,当代大儒寥寥无几,又有谁能比得上阎先生的学识? 然而,郑奉晖并未在面上表露出疑虑,只是微微点头,然后礼貌地告别。 顾芩澜目送着郑奉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光,转头对身边的侍女吩咐道: “尽快安排,务必在先生到来之前,让他的心结彻底解开,才能专心致志地学习。” “遵命。” …… 文琴的心境如同波涛汹涌的海洋,不得安宁。昨夜梦中,小海螺那索命的幻影挥之不去,让她整夜辗转反侧。 此刻,她无力地趴在屋内,连门都不敢出,生怕被人窥见她的异样。就在这时,一名丫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慌张地叫道: “文琴姐姐,文琴姐姐,大事不好了。” “出了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小姐不在府中,你们就这般无法无天?”文琴心情糟糕透顶,对着这名慌张的丫鬟发泄着心中的怒火,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朝她扔了过去。 那丫鬟被砸中后,不敢有任何怨言,毕竟文琴可是萧雯茵身边的一等大丫鬟,地位远高于她们这些粗使丫鬟。她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然后战战兢兢地说道:“文琴姐姐,您息怒,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找您求助……” 文琴发泄过后,心情稍显平静,她皱着眉头问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丫鬟见文琴的情绪有所缓和,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 “是浣洗的丫鬟不小心,手糙了一些,竟然将萧小姐最珍爱的那件嫣红色兰花烟罗衫勾出了一道丝线。” “听闻那衣裳的绣样是文琴姐姐亲手所绣,因此我们才想到请您出手,看看能否有办法修复……” 文琴听闻此事,立刻愤怒地站了起来,走到那丫鬟面前,用食指戳着她的脑袋,语气严厉地斥责: “你们这是怎么做事的?那料子可是京中罕见,小姐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匹,你们把它弄坏了,拿什么来赔偿?” “文琴姐姐,这料子尚算完好,唯独那绣样不幸勾丝,以致如此……” 那名粗使丫鬟慌忙解释,眼中泛着泪光,仿佛随时都会泪珠滚落,一脸即将泣不成声的哀求。 文琴见状,长叹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罢了,带我去查看究竟。” 她心中明白,自己无法置身事外,毕竟她是萧雯茵的贴身丫鬟,若这衣裳真个损坏,萧雯茵一旦动怒,她也难以幸免。 不久,文琴与那丫鬟便取来了那件烟罗衫。她细致地审视了一番,发现那烟罗衫的确有修复的可能,这才对那丫鬟数落了几句,小心翼翼地抱着衣衫返回。 文琴手捧着烟罗衫,行至游廊处,与郑奉晖相遇。 郑奉晖对文琴自然熟悉,立刻开口询问: “文琴?你欲往何方?” 文琴慌忙向郑奉晖行了一礼,答道: “大公子,小姐的衣裳不幸被下人洗损,奴婢正打算回去仔细修补。” 郑奉晖对萧雯茵的事总是关怀备至,立刻说道: “衣裳若损,换件新的便是,何必费心修补?” 文琴耐心解释道: “不过是绣样略有些勾丝,无伤大雅。小姐对这件衣裳情有独钟,实难割舍。” 郑奉晖闻言,目光狐疑地落在文琴手中的衣衫上,显得有些半信半疑。 文琴见状,立刻将损坏的绣样翻出,递给郑奉晖查看,柔声解释: “请看,确实无碍。这绣样出自奴婢之手,只需重新绣制,便能恢复如初。” 郑奉晖起初并未放在心上,仅略略瞥了一眼勾丝之处,见确实不大,便点了点头。 然而,突然之间,郑奉晖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骤变,再次审视那绣样,心中一惊,随即怒火中烧,大声道: “萧小姐所穿,务必新品,岂能容忍修补之衣?将这衣衫拿来,本公子即刻命人购置一件新的。” “啊?” “何需惊慌?拿来便是!” 郑奉晖不由分说,一把夺过文琴手中的烟罗衫,交给随行的家仆,径自扬长而去。 文琴虽感错愕,但并未过多深思,只是默默望着郑奉晖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波动。 第64章 毒药 大公子与小姐之间的亲密无间,使得他对小姐的任何事情都关怀备至。 于是,此事也就此了结。 郑奉晖脸色铁青,一把夺过那件烟罗衫后,立刻召唤了几位绣娘前来。 他将烟罗衫、小海螺贴身的荷包,以及先前装有凌霄花的荷包一股脑儿地扔在绣娘们面前,沉声问道: “仔细看看,这些绣品的样式是否如出一辙。” 绣娘们互相对视,在郑奉晖冷冽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拿起绣品仔细比较。 过了一段时间,一位绣娘才战战兢兢地开口: “大公子,这绣品的技艺精湛非凡,所用手法应是苏绣……” “少说废话!本公子要问的是,这些是否出自同一绣娘之手?” 绣娘们摸不着这位年轻人的真实意图,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 “砰!” 一声巨响,郑奉晖怒气冲冲地将身旁的梨花木椅踢翻在地。 他的眼角泛着猩红的怒火,咬紧牙关,恨恨地说:“好!好!好!恶毒的奴才!”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文琴手握一块抹布,眼神迷离而空洞,机械地擦拭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玉净瓶。 虽然小海螺命归黄泉,按理说再无人能指认她与小姐的关联,但文琴心中总有一股不安预感。 小姐和老王妃前往荣恩寺,不知何时才能返回,她担心在这期间会生变…… “哐!” 大门猛地被踢开! “来人哪!把这个狡猾的奴才给我抓起来!” 文琴惊愕地抬起头,只见郑奉晖怒气冲冲地带着一群家丁向她走来。 文琴一个不小心,手中的玉净瓶滑落,一声脆响,摔得粉碎。 “大公子?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郑奉晖本就怒火中烧,此刻又看到文琴脚边的碎片,更是冷笑连连。 他毫不犹豫地将烟罗衫和那些荷包摔在文琴面前。 文琴看着眼前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更加苍白,心中的惊慌如潮水般涌来。 “这些证据面前,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文琴连连摇头,面露无辜地说:“大公子,文琴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啊……” “不解?哈!” 郑奉晖怒极反笑,迈步上前,脚下一记狠辣的踢踹,直取文琴的肩头,将她重重地摔倒在地,这才冷冽地开口: “那精致的荷包是小海螺的贴身宝贝,难道不是你亲手所赠?还有那只装着凌霄花的荷包,亦是你巧手绣制而成吧?” “我已令人细细查验,你这狡黠的奴才竟然企图谋害我二弟,甚至还想将小海螺一并毒害,以绝后患!我真是想剖开你的心,看看里面是否真的黑透!” 文琴心乱如麻,但她清楚,这件事情绝不能承认,否则…… 念头至此,文琴连忙趴在地上,向着郑奉晖磕头如捣蒜,泪流满面地哭诉: “大公子,奴婢实在不知情啊!府中上下谁不知道奴婢刺绣技艺高超,许多人都来求助于奴婢绣制荷包。” “奴婢即便有万丈胆量,也不敢对二公子下手,更遑论对小海螺下毒了!” 郑奉晖见文琴仍旧执迷不悟,懒得再与她周旋,直接挥手示意身旁的随从行动。 瞬间,一群家丁如狼似虎地冲进文琴的居所,四下搜寻。 文琴见状,急忙想要阻拦,却被府中的老妇紧紧按住,动弹不得。 “大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啊?” “大公子,就算您不顾及奴婢的名誉,也该考虑一下小姐的颜面啊!” 郑奉晖闻言,脸色骤然一沉,目光如刀地瞪着文琴,语气冷硬: “若非我顾虑萧姐姐的名誉,又怎会如此麻烦地寻找证据?” 若非担忧冤枉文琴,让萧雯茵伤心,早在午后见到文琴身上的烟罗衫时,他就已经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她拿下! 谁又能知道,他记忆力超群,只要见过的事物几乎都能牢记在心。 虽然他对刺绣一窍不通,但仍旧能够分辨出这刺绣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 然而,他仍旧担心冤枉了文琴,才会请来绣娘加以确认! 文琴语塞,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此时,一名家丁已从文琴床底翻出一包沾染了尘土的毒药,上前呈上道: “大公子,找到了!” 郑奉晖瞥了一眼身边的一名随行大夫,那大夫接过毒药闻了闻,严肃地说: “大公子,这毒正是害死小海螺的毒药!” 郑奉晖闻言,目光如刀地扫向文琴,眼中杀意尽显,薄唇轻启: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奴婢……” 文琴如遭雷击,张了张嘴,面无人色。 郑奉晖深吸一口气,直接命令身旁的家丁: “将这居心叵测的恶奴……就地正法!” 郑奉晖的话音刚落,文琴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连磕头求饶。 然而,郑奉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要离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群人手持灯笼匆匆赶来。 顾芩澜身着一袭葱绿色的烟水百花裙,走在队伍的最前方,背后晕黄的光芒映照着她昳丽的容颜,宛如仙子降临。 郑奉晖见母亲到来,心中一紧,急忙施礼道: “母亲深夜至此,有何贵干?” 顾芩澜并未多言,只是大踏步走进了室内,径直在花厅的首位坐下,神情凝重。 顾芩澜仅仅是静坐在那里,她周身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威严气势。那一刻,原本喧嚣不已的房间仿佛被施加了魔法,霎时间陷入一片沉寂。 顾芩澜那双犹如凤凰般锐利的眼眸,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缓缓掠过,轻轻松松地就越过了那名女子文琴,最终将焦点落在郑奉晖的身上。她以沉静而有力的声音发问: “奉晖,夜已深,你这是在做什么?这个女子,究竟犯了何等罪行,竟然能让你如此怒火中烧,不惜在此大动干戈?” 郑奉晖未曾预料到顾芩澜会突然出现,脸色略带紧张,目光紧紧地与顾芩澜对接,声音略显沉重地说道: “这丫鬟蓄意毒害小海螺,我已掌握了不可辩驳的证据。现在,我正打算依法惩处,以命抵命,却未曾想打扰到了母亲的安宁。” 顾芩澜从郑奉晖的语气中,已然觉察出他原本并未打算将此事通报于她,而是打算悄无声息地料理掉文琴。 虽然她对郑奉晖此举早已料到,但顾芩澜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目光上下打量着郑奉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哦?真的仅是毒杀小海螺这么简单吗?” 第65章 善良的姐姐 郑奉晖抬起眼帘,迎上顾芩澜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的深邃眼眸,他的心脏不由自主地紧缩了一下。 郑奉晖紧抿着嘴唇,内心纠结着不知该如何陈述,然而顾芩澜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只是依旧不紧不慢地开口: “文琴所犯,不仅仅是杀害小海螺那么简单。她更是教唆小海螺购买毒蛇意图加害于我,还曾将凌霄花藏于奉昀的床下,险些令奉昀丧命。” 顾芩澜的字句虽轻,但落在郑奉晖耳中,却不啻于惊雷轰顶! 他惊讶地抬头望着顾芩澜,下意识地质疑道: “你……你都知道了?” 顾芩澜只是淡然一笑,她的心中了如指掌。如果不是她故意派人破坏萧雯茵的珍贵烟罗衫,并巧妙安排文琴去修补,又怎会让郑奉晖如此“巧合”地发现这一切? 顾芩澜曾听闻郑奉晖有过目不忘的才能,因此在初涉赌场之时,他凭借着这一天赋,屡战屡胜,一时风头无两。 在后来的岁月里,不幸的命运似乎暗中布下了陷阱,诱使他一步步走向深渊,不仅丧失了全部的家产,甚至不惜赔上了自己的生命。 然而,此刻的顾芩澜并未急于澄清误会,而是将锐利的目光转向了那位名叫文琴的侍女,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轻声问道: “我真是好奇,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婢,怎会有如此巨大的胆量去谋害主人?她又从何处筹集到足够的银两,购买这等珍贵的毒药?难道背后……有人暗中操纵?” 话音未落,周围便是一片哗然。 文琴惊恐地连忙摇头否认:“绝,绝无此事!无人指使奴婢!” 郑奉晖此时也满脸不悦地反诘道: “母亲这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芩澜并未立即回答,反而是她身旁的襄苎抢先发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尖酸刻薄: “我们王妃的意图还用说吗?文琴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侍婢,她哪里来的勇气去伤害府中的主人?若非有人暗中指使,谁会相信她有这样的胆量?” 襄苎站在顾芩澜身后,脸上肌肉紧绷,眼神中闪烁着猜疑的光芒,仔细地打量着郑奉晖。 面对襄苎那审视的目光,郑奉晖仿佛被看穿了内心的秘密,脸上露出几分恼怒和尴尬,大声喝道: “你胡言乱语什么!” 襄苎面对这位少年,虽然声音微弱,却毫无惧色。她望着他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俊秀面庞,仿佛下一刻就会爆裂开来,然后低声细语,似在自言自语: “是否胡说,审问一下文琴不就真相大白了吗?何必如此急切地想要杀人灭口,毁灭证据?否则外人还以为您和那凶手有何不可告人的勾当呢。” “你……” 郑奉晖颤抖着手指着襄苎,气得面色发紫。 他是端王府的嫡长子,素来聪明过人,众人遇到他,哪个不是争相讨好? 可眼前的这个侍婢,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 郑奉晖心中虽然愤怒,却因心虚而无法反驳。 所谓杀人诛心,正是如此。 顾芩澜目光落在襄苎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笑意。 这个小丫头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与卧蚕争论也从无胜算,但面对他人时,却能对方气得死去活来。 正当襄苎欲继续发问时,顾芩澜轻轻抬手,阻止了她。 再让襄苎说下去,恐怕真会将这个少年气得魂飞魄散。 顾芩澜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地走到了郑奉晖的身旁,声音温和而充满同理心: “奉晖,你也不必过于沮丧,我明白你心中的挣扎,你对情感的执着令人敬佩,想要保护萧小姐也是人之常情,然而……” “在这座端王府之中,并非只有襄苎一人能言善辩,难道其他人就不会揭发这些秘密吗?” “你悄无声息地就将文琴定罪,这样的做法,并非是在为萧姑娘洗清冤屈,反而可能让她陷入不义的困境。” 郑奉晖虽然心中对襄苎的怒火尚未平息,但听到顾芩澜的分析,他的情绪逐渐缓和下来。 顾芩澜见此情景,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郑奉晖急匆匆地处决文琴,并非仅仅是为了替小海螺复仇那么简单。 以他的聪明才智,能够顺着顾芩澜提供的线索,一层层揭开真相,他对这件事的疑虑又岂会小? 文琴,作为萧雯茵的贴身侍女,与她主人并无瓜葛,更没有利益冲突,怎么会做出背叛主人的事情? 但若文琴真的犯下了这样的罪行,那么萧雯茵是真正不知情,还是假装不知情? 或者更甚者,这一切都是萧雯茵所指使? 这些怀疑,郑奉晖根本不敢深入思考。 在他的心中,萧雯茵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姐姐,如同家人一般亲切,她怎么可能伤害郑奉昀? 他不愿意看到心中纯洁无瑕的萧雯茵的名誉受损,因此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迅速对文琴采取行动。 只要文琴消失,一切似乎都可以回归平静。 萧雯茵在他心中,依然会是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 然而,顾芩澜之所以让郑奉晖去调查此事,是因为有些事情,郑奉晖可以做,而她却不能。 一方面,如果她亲自对萧雯茵采取行动,即使她在道理上站得住脚,也难免会与老端王妃产生隔阂。 另一方面,她让郑奉晖去处理,也是希望他能够亲自看清楚,他所保护的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顾芩澜深情地对郑奉晖问道: “在你心中,你所敬重的萧姐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郑奉晖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是一位无比善良和温柔的人!”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 “我五岁那年患上天花,是萧姐姐不眠不休地守在我床边,直到我痊愈。六岁那年我不慎落水,萧姐姐更是毫不犹豫地跳入水中将我救起。” 她心地善良至极,怎会犯下那样损害奉昀和你利益的行径? 顾芩澜凝视着郑奉晖那坚定不移的神态,唇角轻轻上扬,目光如剑直指郑奉晖深邃的双眸,语气坚定地提出质疑: “既然你如此确信,那为何你却不敢深入审讯?” “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处理文琴,难道不是因为你对萧姐姐的信任已经动摇?” “如果这桩事始终悬而未决,你的萧姐姐将来在端王府如何自处?” 顾芩澜拥有足够的力量将文琴带走并进行审问,但,她并未这么做。 她要让郑奉晖亲自揭开萧雯茵的面具,让他亲眼目睹那伪善面具下隐藏的狠毒。 第66章 用刑 从这些日子的接触来看,顾芩澜可以察觉到萧雯茵对她充满了深深的敌意。 显然,萧雯茵早已将端王妃的位置视为己有。 而顾芩澜的出现,在萧雯茵眼中,无疑是夺走了她梦寐以求的位置。 因此,她能理解萧雯茵想要将自己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但是,她无法接受萧雯茵竟然为了除掉自己,不惜对她亲自抚养长大的孩子下手! 这些事情,如果由她亲自揭露,只会让郑奉晖他们误以为她在污蔑萧雯茵,所以,只能让他们亲自去查,去发现! 郑奉晖终于回过神来,目光落在被按压在地上的文琴身上,咬紧牙关,坚定地道: “审!一定要审个水落石出!我绝不能让萧姐姐的名声受到一丝损害!” 顾芩澜见状,轻轻一笑,轻拍郑奉晖的肩头,温言道: “你是端王的长子,未来必将承担起端王府的重任,母亲希望妥善处理这件事。等你父亲回来,你们就先归属我的名下。” 话音刚落,顾芩澜毫不犹豫地起身,没有回头,带着众人径直离去。 郑奉晖望着顾芩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震撼。 她竟然说自己将肩负起端王府的未来? 难道……她打算让自己继承爵位? 郑奉晖已经八岁,对许多事情已经有了自己的理解。 尽管父亲将他们的母亲的牌位放入了祠堂,但由于没有正式拜过天地,他们三个的身份一直颇为尴尬,既不是正宗的嫡出,也不是明确的庶出…… 然而,顾芩澜竟然打算将他们归于自己的名下,这意味着她真正地承认了他们嫡出的身份! 而且,他也因此成为了名正言顺的端王府嫡长子! 这位新继母年轻貌美,未来必会受到父亲的宠爱,或许还会诞下属于自己的子嗣…… 假如她将嫡出和长子的名分都赋予了他,那么日后……他真的会心甘情愿吗? 郑奉晖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最后索性不再深究,轻轻抿了抿唇,转身望向文琴,心情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开口询问: “你是打算主动坦白,还是……” 文琴被吓得立刻趴倒在地,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她深知,无论自己是否主动招认,生存的希望都十分渺茫。 如果承认是个人行为,郑奉晖定会立刻将她处死。 倘若指控是萧雯茵指使,那她也只能等到萧雯茵与老王妃从荣恩寺返回后再面对死亡。 而且…… 她的弟弟,萧雯茵掌控。 文琴绝望地闭上眼睛,突然间似乎明白了萧雯茵为何要留下她。 从一开始,萧雯茵就已经打算牺牲她这枚棋子。 如果小海螺之死无人问津,她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但若是小海螺之死引起怀疑,她就会成为替罪羊。 毕竟,萧雯茵在荣恩寺,完全可以把一切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 当然,萧雯茵也坚信文琴不敢,也不会揭露她! 如果她死去,她的弟弟或许还能生存…… 想到这里,文琴绝望地趴在地上,低声哭泣道:“是,是奴婢一人所为。” “真的吗?” “是的……” “那你与奉昀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加害于他?” 郑奉晖此刻的头脑异常清醒,目光锐利地盯着文琴,追问道。 “奴婢……奴婢是……”文琴语塞,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 “哼,看来不施以严刑,你是不会招认的!来人,给我用刑!” 郑奉晖冲着手下吩咐一声,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顾芩澜不是怀疑他袒护萧姐姐吗? 顾芩澜不是怀疑萧姐姐的清白吗? 那么他就要毫不留情地用刑,让所有人明白,他绝不会偏袒! 也要让所有人明白! 这一切都是文琴一人所为,与萧姐姐毫无瓜葛! 顾芩澜回到自己的庭院时,襄苎忍不住关切地开口问道: “大小姐,您就这么放心地让大公子审理此案吗?若是他徇私舞弊怎么办?” “是否徇私又有何妨?难道一名低微的婢女之言,就能轻易将萧雯茵从高处拉落吗?” 顾芩澜懒散地斜倚在精致的贵妃榻上,任凭襄苎轻巧地摘下她头上的华丽发簪,她疲惫地闭上双眼,沉浸在片刻的宁静之中。 襄苎心中有些困惑,但看到顾芩澜疲惫的神情,又不忍心再追问下去。 倒是站在一旁,抱剑而立的卧蚕瞥了襄苎一眼,轻蔑地吐出一个字:“笨!” 虽然语气中充满了不满,但卧蚕还是耐心地向襄苎解释起来。 萧雯茵在端王府深耕多年,府内上下对她深信不疑,怎么可能仅凭一名丫鬟的片面之词,就对她采取行动呢? 再说,老端王妃早已将萧雯茵视如己出,她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就像这次,尽管萧雯茵已被软禁,她仍能巧言令色,说服老王妃带她前往荣恩寺。 仅凭这一点,就足以显示出萧雯茵在老端王妃心中的分量。 而且,即便对文琴进行审问,恐怕也难有突破。 萧雯茵既然敢指使文琴行事,必然早已准备好了让她缄口不言的手段。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无法将萧雯茵扳倒。 襄苎听后,顿时有所觉悟,不禁带着些许遗憾地问道: “这么说来,我们之前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 卧蚕轻轻摇头,缓缓道:“当然不是,信任与背叛,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一次又一次,逐渐在老王妃心中播下怀疑的种子,待到时机成熟……” “一击即中!” 信任并非永恒不变,一次次的失望,终会将人的情感磨损殆尽。 而顾芩澜所等待的,正是这样的机会。 次日清晨,顾芩澜刚刚起身,便看到卧蚕和襄苎抱着一大束鲜花走了进来。 花束如此繁茂,几乎将两人完全遮挡。顾芩澜一看便明白了其中的含义,不禁笑出声来。 襄苎听到笑声,从花束后探出头来,带着几分无奈地说道: “小姐,你还有心情笑?你倒是管管二公子啊!这大清早就又送来了这么多花,我们家的花瓶都要不够用了。” 卧蚕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 “奴婢观察过府中的后花园,并未发现有任何花朵被采摘的痕迹。不知道二公子究竟是从哪里弄来这些花的。” 第67章 跑掉了 “罢了,终究不过是些绚烂的花卉,不妨让人多购置几个花瓶回来,用以陈列这些雅物。毕竟,这代表着奉昀的心意。” 顾芩澜轻轻挥手,心情颇为愉悦,甚至亲自动手,精心挑选了几枝花束进行插花。 她目光流转,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随即吩咐下人将自己精心插制的花,分别送往郑奉晖、郑奉昀以及郑慧依之处。 “大小姐对两位公子与小姐的关爱真是无微不至,谁不知道大小姐您的插花技艺,在世家小姐中独树一帜,堪称一绝。” 襄苎忍不住在一旁对着顾芩澜赞不绝口,让她忍不住笑出声,轻声道: “就你嘴最甜。” 襄苎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一边为顾芩澜梳理发髻,一边轻声嘟囔: “大小姐,这几位公子小姐固然出色,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保证未来的事呢。” “奴婢觉得,待端王归来,您还是与端王多加努力,自己生育几位子女,这样您才有更加坚实的依靠。到那时,奴婢必定会将小公子和小小姐抚养得白白胖胖,健康可爱!” 卧蚕本在角落里擦拭着剑,听到这话,手中动作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认真地说道: “奴婢愿意教授小公子剑术!” 顾芩澜聆听二人的话,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 “女子生产,犹如行走在鬼门关边缘,即便是我的母亲,也是因为生我才导致身体亏损,不久便离我而去。” 说到这里,顾芩澜不由得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惆怅: “我父亲当年为了迎娶母亲,曾在崔家门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方才打动母亲的心。然而,母亲离世后不久,他便将外室立为继室……” 想到此处,顾芩澜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定远侯将身为外室的章氏扶正,而原本的外室女顾芩涟,也因此一跃成为嫡女。 这件事当年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她与母亲,一度成为众人的笑柄。 “世间男子多薄情,无需为一个男子,将自己置于险境。至于其他……” “我身为端王妃,端王府的当家人,手握重权,这就是我的底气。何须依赖子嗣来巩固宠爱?” 卧蚕和襄苎听后,都不禁愣住了,但很快又领悟过来。 顾芩澜现如今可是尊贵的端王妃,掌握着家中的大权,哪里需要依赖孩子来稳固地位呢? 顾芩澜优雅地坐在精致的梳妆台前,目光凝神地注视着镜子中那个如画般的容颜。 她的肌肤宛如上乘的白玉,细腻柔滑,眉弯如柳丝轻扬,双瞳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全然不见了前世那为了扶持纪胤礼而四处奔波的痕迹。 在这一世重生,她决心不再让宝贵的时间白白流逝,尽情享受当下的美好,才是她当下最渴望的。 顾芩澜轻轻拿起一支翠绿的玉鹤步摇,将它插入云鬓之间,一边轻声询问: “奉晖昨日的审讯进展如何了?” 襄苎轻轻摇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漫不经心:“还没顾得上询问。” “那便去探查一番吧……” 顾芩澜微微点头,正欲起身出门,突然一名仆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一脸慌张地跪地报告: “王妃,大事不好了,那文琴……逃走了!” “逃走了?” 顾芩澜带着一脸的惊愕与卧蚕、襄苎一同赶往后院的柴房,只见柴房大门敞开,一片狼藉。 柴房门前,几名仆人正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 郑奉晖站在那里,脸色铁青,怒气冲冲地对着那些仆人大声斥责: “你们究竟在做什么?连一个囚犯都看管不住?这么一个大活人难道能凭空蒸发?我们端王府养你们有何用?” 昨晚文琴的坚韧不屈,让他一无所获,于是郑奉晖决定先将其关押一夜,待到次日再审。然而,谁曾想到,一夜之间,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让他如何不怒? “奉晖。” 顾芩澜眉头微蹙,她走上前,轻轻抚平了郑奉晖衣领上的褶皱,语气平静却充满力量地说道: “你是端王府的继承人,不可失了风范,再说……” “一个君子应当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露于言,悲欢不显于面。你的情绪全然显露于外,如何能成就大业?” 在与郑奉晖的几次接触中,顾芩澜已经发现了他这个明显的弱点。 每当遇到棘手之事,他总是容易暴跳如雷。 这在其他家庭或许不算什么,但对于身为端王长子的他,以及她的继子,顾芩澜绝不能容忍这种放纵! 郑奉晖听罢,猛地推开她的手,稚嫩的面庞上写满了不屈与不甘: “我能成什么气候?连个囚犯都看管不住,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郑奉晖心中充满了苦涩。 他接受这个任务,本想向顾芩澜证明自己的能力,然而,事与愿违,非但没有证明自己,反而闹出了笑话,让他在顾芩澜面前丢尽了脸面。 顾芩澜扬起一侧的眉毛,神色严肃地质疑道:“我为何要嘲笑你?谁人能完美无缺,毕竟我们都不是圣人。” 郑奉晖聆听着顾芩澜的回应,察觉到对方的确没有一丝讽刺之意,内心稍感慰藉,情绪逐渐恢复平稳。 他轻轻咬了咬嘴唇,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递送到顾芩澜面前,缓缓解释道: “这间柴房的钥匙仅此一把,一直在我这里保管,但是锁扣却无任何被撬动的迹象……” “我本打算先将文琴的性格磨练一番再继续审问她,不料竟然……” 顾芩澜接过钥匙,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钥匙明明完好无损,柴房之门却轻易开启,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转身向一旁跪着的一群仆人发问:“昨日,你们一直守在这里吗?” 仆人们闻言,急忙向顾芩澜磕头,争先恐后地解释起来。 “王妃,我们昨夜是两人一组轮流值班。” “没错,我们每组守卫一个时辰。” “我们先前的人员都平安无事,文琴是在最后一组,尔善和尔冯值班时逃脱的……” 尔善和尔冯两名仆人一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顿时惊慌失措,立即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王妃饶命!我们抵达时,天色已然微明,心中松懈,不知为何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68章 顽皮 “但那时天已大亮,府内守卫也已经开始巡视,按理来说,她是无法逃走的……除非有人暗中接应……” 两名仆人已经被吓得汗流浃背,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心中暗自咒骂自己的运气不佳。 顾芩澜并未立刻回答,她倾听着两人的陈述,随即命令卧蚕和襄苎在周边再次进行仔细搜索。 不久,卧蚕拿着一支燃尽的香递到顾芩澜面前,报告说:“是迷香。” 顾芩澜接过迷香,若有所思地低语:“接应?钥匙?迷香?”她不禁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郑奉晖。 郑奉晖一阵错愕,有些愤慨地辩解:“母亲难道真的怀疑是我故意放走她吗?” 事实上,经过顾芩澜这么一提醒,郑奉晖自己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不知不觉中做了此事。 毕竟,柴房钥匙确实只有一把,并且一直在自己身上……再加上自己是府中的主人,多带一个仆人也不会引起他人注意…… 但是,他确实没有做这件事啊! 顾芩澜目光柔和地注视着郑奉晖,在他又一次情绪激动炸毛的情形下,却不禁觉得他的样子透出一股顽皮的可爱。她随即展开一笑,温言细语地安抚他: “方才不是还提醒你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吗?怎么转眼就忘记了?” 郑奉晖欲言又止,刚要辩解。 顾芩澜却不待他继续,手指轻轻一扬,将那迷香稳稳地放到郑奉晖的怀抱里,神色变得认真而坚定,继续指导道: “若要探究是否有人暗中接应,不妨从此香入手查找,此外……” 她稍作停顿,目光锐利地一转: “端王府的防守如同铁桶一般严密,此刻,无论是文琴还是那个接应她的人,想必都尚未离开端王府的范畴。” “再进一步,如果这柴房锁头未曾遭到破坏,那么极有可能有人悄无声息地复制了你的钥匙。顺着这些线索追查下去,总能发现一些端倪。” 郑奉晖听后,眼中闪现出明亮的光芒,他看向顾芩澜的眼神充满了尊敬与钦佩。内心激动不已,不禁感叹道:“母亲是如何想出这些的?您所言甚是!只要在端王府内,哪怕是要翻遍每一寸土地,我也要将那些人找出来!” 顾芩澜闻言,笑容满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道: “奉晖如此聪颖,这些推断本就在你的能力范围内,只是需要一些时间的磨砺罢了。况且,奉晖年纪尚轻,未来的路还长,谁又能预知呢?” 话音落下,顾芩澜便转身,带领着众人徐徐离去。 郑奉晖望着她的背影,心中泛起一丝迷惘。 她为何没有斥责自己? 又为何不对自己产生怀疑? 萧姐姐曾说过,天下后母鲜有仁慈之辈,总是千方百计地想要排挤前妻的子女…… 然而…… 眼前的这位母亲,非但没有意图将他们驱逐,反而待他们温婉备至。 甚至…… 如果不是她,奉昀恐怕早已命丧黄泉,怡姐儿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恢复得神采奕奕。 萧姐姐的说法,真的是正确的吗? 文琴,真的没有受人操控? 郑奉晖紧握着手中的钥匙,心中第一次萌生了一丝疑虑。 前一天对铺子的巡查只完成了一半,顾芩澜打算再次前往巡视。 毕竟,这些铺子亏损严重,如果不尽快止损并扭亏为盈,那么端王府的所有人恐怕都要陷入困境。 “昨夜杨掌柜已被移交到京兆尹手中,其他掌柜的想必都已有所耳闻。” “今日我们再去,恐怕难以取得预期效果,那些掌柜的定会加倍收敛,证据也可能已被他们藏匿起来。” 娄东磊已经在府门口与顾芩澜会合,他皱着眉头,忧虑之情溢于言表,细致地分析当前形势。 那些铺子的掌柜都是王府的老人,一个个如同油滑的泥鳅,让人抓不住把柄。 杨掌柜东窗事发之后,他们很可能早已收敛行径,夹着尾巴做人。 时至今日,即使是亲自前往,恐怕也难以窥见其中的奥秘。 顾芩澜并没有意图永远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 “无碍,这些商铺及其掌柜、伙计的模样,我昨日已经对几处进行了细致的考察,剩余的想必也不会有太大的出入,今日的话……” 顾芩澜说话间稍作停顿,嘴角微微勾起,续道: “就明确地传令下去,让众人知晓本王妃将亲自巡视商铺。” 娄东磊立刻领悟其意,急忙派人去通知各处。 就在顾芩澜登上马车,准备启程之际,远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童音: “母亲,母亲请稍等!” 顾芩澜掀起车帘,只见一个胖嘟嘟的小家伙正摇摇晃晃地奔跑而来。 而在小家伙身后,魏嬷嬷气喘吁吁地追赶着,一边喊道: “三小姐,别跑,别跑,小心些,慢一点……” 然而小家伙仿佛没有听见,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了马车,然后探出头来对追赶上来的魏嬷嬷大声喊道: “魏嬷嬷,您去后面吧!我会好好照顾母亲的,放心吧!” “……” 魏嬷嬷看着郑慧依,一脸的无奈与苦笑,这个小家伙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照顾别人?这怎么可能让人放心? “小姐快下来,别耽误王妃处理正事了。” 顾芩澜看着这一幕,露出了一丝笑容,正欲开口,却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抱住了脖子,随即耳边响起了郑慧依清脆的童音: “魏嬷嬷,您都说母亲有正事要办了,还挡在马车前面干什么?魏嬷嬷快让开,别耽误母亲和依儿办事哦!” 魏嬷嬷被郑慧依这番颠倒是非的话逗得又气又笑,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顾芩澜则是笑着将小家伙抱在怀里,对魏嬷嬷说道: “魏嬷嬷回去吧,慧依的病情也不宜总是待在府内,适当户外活动对她也有好处。” “可是……” 魏嬷嬷迟疑了片刻,看着顾芩澜和怀里那个不愿下来的小家伙,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那就麻烦王妃了,如果三小姐实在太过顽皮,您随时让人将她送回。” 郑慧依一听这话,立刻不高兴了,气呼呼地鼓着小脸,争辩道: “我才不顽皮!母亲给我扎针时,我都没有哭闹!魏嬷嬷,您才是顽皮不听话,大夫让您少吃油腻,可您晚上却偷偷地吃……” 第69章 揭发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您这嘴,可得收敛收敛,快些去吧,早点回来啊。” 魏嬷嬷一听这小家伙要抖搂家丑,急忙慌乱地开口阻止,生怕小家伙的话成了众矢之的。 若真让这小家伙把心里话一股脑儿说出来,她这张老脸还怎么搁得下去? 恐怕整个端王府都要传遍她这贪嘴的名声了…… 说罢,魏嬷嬷急匆匆地向二人挥了挥手,还体贴地放下车帘,随即匆匆离去。 顾芩澜目送着魏嬷嬷那狼狈不堪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中那个仰着小脑袋,朝着自己展露讨巧笑容的小姑娘,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小脸,嗔怪道: “慧依,你不能再捉弄魏嬷嬷了,她年事已高,哪里经受得住你这样的调皮。” “母亲~依儿可没有调皮!依儿是世间最最乖巧的女子呢!” 郑慧依立刻矢口否认,话锋一转,像是想起了什么,赶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小包,小心翼翼地展开,献宝似的说: “看,母亲,这是桃花酥,特别美味!依儿特意留给您的最后一个哦!” 顾芩澜望着郑慧依那肉嘟嘟的小手中摆放的粉红色桃花酥,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光芒: “这是八芳楼的桃花酥吗?” “嗯呐!上次母亲给依儿买的,母亲自己都没尝过吧?快尝尝看!” 顾芩澜接过桃花酥,轻轻咬了一口,郑慧依迫不及待地问:“好吃吗?好吃吗?” 顾芩澜轻轻抚摸着小家伙的头顶,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确实美味,谢谢慧依。” 郑慧依心满意足地依偎在顾芩澜的怀中,一边低声细语,一边偷偷观察着顾芩澜,说: “好吃就好,这八芳楼的桃花酥最为美味,依儿最爱吃了!可惜限量供应,依儿也买不到,不然依儿一定每天给您买来享用。” 顾芩澜听着小家伙那含蓄而又狡黠的话语,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想吃就直接说,难道还会不给你买?”稍作停顿,顾芩澜转向襄苎吩咐: “待会儿让人再去八芳楼采购一些回来,今后每隔五天,便让八芳楼送些到府上。只是桃花酥毕竟甜腻,不可贪多。” 郑慧依听到这话,小脸瞬间泛起一抹羞红,呐呐地说: “母亲,依儿并非那个意思……” “不是吗?那就不送了?” 顾芩澜故意逗弄郑慧依,似乎就要对襄苎下达命令。 郑慧依急忙抱紧顾芩澜的脖子,然后在她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娇嗔道: “母亲!母亲!一定要送!送来了,依儿和母亲一同品尝。” 顾芩澜看着怀中这娇柔可爱的小宝贝,眼中充满了宠溺的笑意。 一旁的卧蚕和襄苎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也不禁露出会心的微笑。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锦州粮行”。 因为事先已经有过通知,所以顾芩澜他们抵达时,已经有不少人在门口等候。见到端王府标志的马车,粮行的人们立刻趋前,恭敬地齐声问候: “恭迎端王妃驾临。” 顾芩澜轻握着郑慧依的柔荑,两人缓缓步下马车,粮行的乔掌柜的目光如同潜行的猎豹,不时偷瞥着这对显赫的来客。 顾芩澜的美貌足以倾国倾城,年纪虽轻轻,但其周身散发的威严气息,却令人望而生畏。 而她身旁那位被牵着的小女子,身着华服,宛如精致的玉雕,下车时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顾右盼,犹如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乔掌柜心中暗自揣测这小女孩的身份,而顾芩澜却已牵着她的手,从他身旁坦然走过。 乔掌柜心中一惊,赶忙转身,带领着众人紧随其后。 踏入粮行,顾芩澜的目光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上一一扫过。 她随手拈起一把晶莹剔透的精米,米粒白皙如雪,显是上等佳品。 乔掌柜战战兢兢地跟随其后,不断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这位尊贵的王妃自踏入粮行后,便未发一言,那股气压令人窒息。 待顾芩澜细看手中精米时,乔掌柜迫不及待地抢过话头: “王妃,敝行所售之米,皆为精选,大豆、小麦亦然,绝不敢做出损害百姓利益之举!” 顾芩澜扬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转身直面乔掌柜,语气冷冽: “当真如此吗?”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乔掌柜心中一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昨夜闻听杨掌柜的不幸,他们这些掌柜的连忙将店中不宜示人的货物清理一空。 乔掌柜亲自反复查证,确保无懈可击,方才敢迎接这位尊贵的端王妃。 顾芩澜见乔掌柜似乎企图蒙混过关,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眼神犀利如刀,将手中的精米挥洒在乔掌柜的脸上,语气严厉: “纯属谬误!” “一石精米需四两纹银,五口之家一年至少需食十二石,十二石精米,需耗银二十八两!普通百姓一年收入几何?他们又岂能买得起精米?” 顾芩澜这席话,让乔掌柜脸色剧变,惊愕地看着她。 这位王妃不是传为侯府千金吗?这样的世家女子,哪一个不是深居闺阁? 她怎会了解粮价及百姓的生计? 乔掌柜擦去额头的汗水,正欲解释,顾芩澜却冷哼一声,转身坐于一张精致的檀木椅上。 她那双凤目环视在场的所有伙计,语气坚决地道: “在场的诸位,本王妃给你们一个机会!” “若有勇于揭发者,赏银十两!” “若举报内容至关紧要,则赏银二十两!” “此外,凡揭发者,本王妃将保其在粮行继续供职!若有才干超群者,升任管事亦无不可。” 顾芩澜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面面相觑。 乔掌柜更是慌乱不堪,急切地辩解: “王妃,您这是何意?小的为端王府效力多年,忠心耿耿,勤勤恳恳,您为何不信小的?” 乔掌柜声泪俱下,然而顾芩澜却目光如冰,转向了旁侧的卧蚕。 卧蚕会意,上前一脚踢向乔掌柜的腿弯,乔掌柜应声跪倒在地,利剑出鞘,瞬间抵住了他的咽喉。 第70章 粮行副管事 瞬间,乔老板缄默不语,脸色苍白如纸,惊恐万状地盯着顾芩澜,不明自己究竟何处言语失当。 顾芩澜轻巧地拨弄着手腕上那碧绿的玉镯,漫不经心地瞥了乔老板一眼,然后用一种阴冷的语调缓缓说道: “明知自己在端王府领取月俸多年,竟敢在端王府的眼皮子底下施展这些伎俩,真以为端王府无人可查?” 乔老板哪敢有任何反驳,生怕自己脖子上那把利剑即刻落下,将自己的头颅砍落。 那些伙计们此刻互相交换着眼神,似乎有话要说,但又担心会招致麻烦。 毕竟,那是十两银子的诱惑啊! 而且,还能继续在粮行工作! 然而他们如果举报了乔老板,乔老板会放过他们吗? 终于,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青年鼓起勇气,迈前一步,咬牙切齿地道: “王妃,小的举报乔老板在糙米中掺杂石头,然后再以原价出售给百姓!” 顾芩澜听罢,目光转向襄苎,襄苎立刻上前,将十两银子交到那青年手中。 那青年眼前一亮,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可是十两银子啊!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再也无法忍受! 十两银子,就算离开粮行,乔老板再强大,又能怎样? “王妃,小的举报乔老板在灾荒之年,哄抬米价!” “赏。” 顾芩澜微微点头,襄苎立即又赏给那个人十两银子。 其他人见到这一幕,纷纷激动地站出来: “王妃,小的举报乔老板以次充好!” “王妃,小的举报乔老板出售变质的陈米!” “王妃,小的举报……” 众人纷纷揭露乔老板的,从大到小,无一遗漏。 乔老板在一旁脸色铁青,对着这些伙计破口大骂。 然而,伙计们却对此毫不在意,不过是挨两句骂而已,哪里比得上实实在在的银子? 再说,这些年来,乔老板贪得无厌,却从未分给他们一文钱,他们为何要对他忠心? 最后,众人纷纷离去,只剩下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在那里焦急地抓耳挠腮。 “王妃,小,昨晚看到乔老板偷偷在后面茅房边上藏了些什么!” 此话一出,乔老板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猛地抬头,怒视着那个少年: “你在胡说什么!” “我,我没胡说,就是昨晚,你,你偷偷藏的……” 那少年被乔老板的怒喝吓得倒退了两步,有些胆怯地说道。 顾芩澜微微挑眉,娄东磊立即带着人前往后面。 不久,娄东磊捏着鼻子回来,向顾芩澜禀报: “王妃,是粮行的真实账本。” 顾芩澜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赏,二十两。” 襄苎将二十两交给了那个少年,少年高兴得手舞足蹈,也不再结巴,直接说道: “王妃,小的还知道乔老板把那些参杂了石头的米藏在哪里了!” 这一下,乔老板真的崩溃了,他指着那少年,愤怒地骂道: “你这个畜生!白眼狼!你还有良心吗!我是你的亲舅舅!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亲舅舅的吗?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那名少年在遭受斥责后,不由自主地肩膀一缩,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然而,当他迅速地瞥了一眼顾芩澜,那双原本充满恐惧的眼睛立刻变得坚定起来。他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舅舅说出这种话来,真是让人寒心。我父母尸骨未寒,你就迫不及待地来侵吞我家的财产!” “表面上把我接回来抚养,实际上,却将我当作一名家仆对待!每日里不是打就是骂,究竟是谁丧失了良心?” “现在,你坏事做绝,端王妃公正无私,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少年此刻已不再畏惧那位乔掌柜。 他并非愚笨之辈,自然能够洞察出顾芩澜意图严厉打击这股歪风邪气,乔掌柜的末日已不远。有了端王妃的支持,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再说,他手中还握有银两,信心满满! “你……”乔掌柜气得身体颤抖,脸色铁青。 顾芩澜却兴趣盎然地瞥了那少年一眼,轻声道:“不错,赏银五十两。” 少年眼中过一丝惊喜,立刻兴奋地说:“感谢王妃!王妃,我这就为您带路!” 顾芩澜微微点头,示意娄东磊跟随少年前行。 由于乔掌柜藏匿得并不算远,粮食就藏匿在附近租下的小院子里,因此不久后,娄东磊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乔掌柜头脑发昏,急忙跪地求饶: “王妃请息怒啊!小的只是一时冲动,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请您饶恕小的,小的今后必定忠心耿耿,绝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顾芩澜冷笑一声,锐利地盯着乔掌柜,严厉地说: “一时冲动?你在粮行数年,贪污中饱私囊,欺上瞒下,欺骗百姓!把端的名声都败坏了!从今天起,撤销你的掌柜职位,赔偿所有贪污款项,另外,杖责三十!” 乔掌柜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但乔掌柜明白,绝不能轻易认输,立刻争辩道: “王妃,您不能就这样将我赶走啊!” “如果我离开,这粮铺就会无人管理,那不是要像太白楼一样倒闭吗?” “到时候损失只会更大,到时候您该如何向老端王妃交代?” 顾芩澜听后,微微一笑…… 这乔掌柜还算有些头脑,太白楼的掌柜已被官府查办,意味着太白楼在没有新掌柜之前,无法继续经营。 而如果此时粮行也失去了掌柜,那么粮行也将无法运转。 如果连续两家店铺都陷入停滞,对于端王府而言,确实是一大打击。 老端王妃若是得知此事,恐怕不会记得她清除毒瘤的功绩,只会认为她行事鲁莽,不计后果。 然而…… 她会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吗? 既然她敢于采取行动,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于是,顾芩澜轻笑一声,开口说道: “你对自己的位置过于看重,乔掌柜,你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 稍作停顿,顾芩澜站起身,望向那名少年,温和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名叫牟岩蒙。”牟岩蒙虽然不知道顾芩澜的意图,但仍恭敬地回答。 顾芩澜微微点头,语气和蔼地说:“你做得很好,有胆有识,敢于揭露亲人的罪行,行事谨慎且善于观察。从今天起,由你升任粮行副管事,在新掌柜到来之前,这粮行就由你暂时管理。” 第71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听到这话,牟岩蒙脸上露出惊喜交加的神色,连忙跪地朝着顾芩澜连磕几个头,大声承诺: “小的必定不负王妃厚爱!” 顾芩澜轻轻一点头,目光随即扫过那位双眸中怒火燃烧,怒视着牟岩蒙的乔掌柜,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监刑的重任,便由你承担。” “遵命!” 牟岩蒙激情澎湃地一拱手,满脸的欣喜若狂。 那些年,乔掌柜对他百般刁难,如今,局势逆转,终于轮到他反击的时刻来临了! 这一切的转变,全因端王妃而起! 待顾芩澜离去之后,牟岩蒙迫不及待地接过刑杖,缓缓向乔掌柜逼近。 乔掌柜怒目圆睁,瞪着牟岩蒙,声音颤抖地质问:“你,你打算做什么?” “做什么?” “砰!” 随着牟岩蒙话语的落下,他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高举刑杖,狠狠地砸向乔掌柜! 顾芩澜并未拖延片刻,紧接着又走访了数家商铺。 这些商铺的掌柜们,一个个都是狡猾的老狐狸,嘴硬得很,表面上对顾芩澜恭敬有加,实则内心深处并没有多少人真正尊重她。 毕竟,顾芩澜不过是个深居简出的女子,能懂得什么?在他们看来,她不过和过去的端王妃一样,是个可以轻易糊弄的对象。 然而…… 这些掌柜们却未曾料到,他们轻视的念头,最终换来的将是更加沉重的打击! 顾芩澜手段狠辣,言辞简洁,直接以银两为武器,砸开了障碍! 在这世上,鲜有人能在银子的诱惑面前,还能保持心如止水。 对于那些贪心不足的掌柜,她毫不犹豫地将其罢免,扫地出门。 而对于那些贪腐不严重者,她则勒令其立即偿还欠款,并将其降职为副掌柜。 当然,除了那些心怀叵测、贪心不足之辈,还有那些勤勤恳恳、本分做事的诚实之人。 只是,他们虽然诚实,但做生意过于死板,不懂得灵活变通。 一路上,顾芩澜的马车不停地穿梭于街巷。 郑慧依始终紧紧跟随在顾芩澜身边,一种静谧的陪伴。然而,细心观察之下,便能发现小家伙的眼神越发明亮! 最终,郑慧依的目光太过热烈,顾芩澜无法再视而不见,她轻轻低下头,揉了揉郑慧依的小脑袋,带着一丝戏谑地问道: “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做什么呢?” 郑慧依紧紧抓住顾芩澜按在她头上的手,一脸崇敬地说: “母亲,你知道吗?你刚刚的样子,实在是太霸气了!” “霸气?”顾芩澜有些惊讶。 “嗯嗯嗯!霸气极了!依儿一直以为爹爹身为大将军,就已经很威风了!但是看到母亲刚才的模样,依儿觉得,母亲和爹爹一样,都有着令人敬畏的威风!” 郑慧依认真地将双手比划了一番,然后亮晶晶的双眼紧盯着顾芩澜。 过去,郑慧依当然也很崇拜爹爹,毕竟,爹爹是众人心中的英雄,能够击退那些觊觎西魏国土的敌人! 二哥总是嚷嚷着要和爹爹一样,长大后去前线杀敌,保卫国家,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 然而,她是个女孩,身体又虚弱,她知道自己是无法像二哥哥那样上战场的。 但今天,在看到顾芩澜之后,郑慧依突然觉得,即便是女子又有什么关系? 即便不能上战场,征战沙场,又有何妨? 谁又能断言,这商场不是另一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呢? 她要是能像母亲一样,果敢坚决,雷厉风行,那么所有人也会对她顶礼膜拜! 顾芩澜瞧着郑慧依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哑然失笑,轻轻捏了捏她那张柔嫩、肉嘟嘟的小脸,轻声逗问: “你说的这么美妙,真的有那般好吗?” “当然有啦!母亲,我这就给你演示一番!”郑慧依信心满满地一点头,随即松开了顾芩澜的手,后退了两步,双手叉腰,犹如一只稚气未脱的小茶壶,奶声奶气地喝道: “你们竟敢在端王府的眼皮子底下施展这些手段,真是当我们端王府无人吗?” “哼!还敢喊冤?一人之言是冤,两人之言亦是冤,三人四人言之,你还有何冤可言?” “来人哪!将这狂妄之徒拉出去,杖责三十!” 郑慧依奶声奶气地模仿完顾芩澜的话,内心竟然涌起了一股豪情壮志!她暗自想道,若是有朝一日,她也能如同母亲一般,该有多么美妙? 这个念头,就像一颗种子,悄悄地在她幼小的心田里生根发芽。 郑慧依转过头,眨了眨眼睛,然后蹦蹦跳跳地回到了顾芩澜的身边,小短手一楼,抱住了顾芩澜的腰肢,仰起小脑袋,童稚的声音中满是坚定: “母亲,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 顾芩澜望着郑慧依俏皮逗乐的神态,忍不住笑出了声。此时,郑慧依的小身板紧紧依靠着她,那软绵绵的感觉让她心头一阵温暖。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依儿将来一定能超越我。” “真的吗?母亲,你会教我吗?”郑慧依听到顾芩澜的称赞,顿时兴奋起来,那双大大的眼睛扑闪着期待的光芒。 “会的,我会倾尽我所能,传授给你。”顾芩澜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她一边说,一边轻轻揉了揉郑慧依的小脑瓜。 “母亲最好了!我最喜欢母亲了!”郑慧依高兴地把小脑袋再次埋进顾芩澜的怀里。母亲身上香气扑鼻,声音温柔动听,对她又是无比的体贴,还愿意传授她技艺! 她暗暗发誓,母亲是天底下最好的母亲! 顾芩澜轻轻揉着小家伙的头发,温声问道:“慧依,你饿了吧?咱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回家。” “嗯嗯嗯!好呀!” 两人来到了八芳楼门前,刚进门,就听见一道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师妹?” 在八芳楼的一间雅致包间内,顾芩澜本想带着郑慧依品尝美食,顺便考察一下八芳楼的实力。她知道八芳楼主要服务的是那些权贵,想必有其独到之处。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杜煜笙。 杜煜笙显然也感到十分高兴,得知顾芩澜也是来用餐的,便邀请她们一同用餐。 “这八芳楼的菜式制作精致,师妹,你应该会喜欢的。” 第72章 警铃大作 顾芩澜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大师兄印象很好。她明白,杜煜笙对她如此热情,定是因为同门之谊。 她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自然也不会对杜煜笙冷淡,于是笑着回应: “我早就听说八芳楼的菜品精致非凡,价格不菲,师兄要请客,可带足了银两?” 尽管顾芩澜是在开玩笑,但杜煜笙却一点也不生气。他很清楚,若是顾芩澜不将他当作自己人,又怎会开这样的玩笑,这不符合她们的行事风格。 杜煜笙心情大好,不禁笑出声来。他那清脆悦耳的笑声,配合着他温文尔雅、俊朗的形象,宛若从古画卷中走出的翩翩公子。 “师妹但放宽心,尽情享用便是。为兄我平日里生活在宫中,开销之处极为有限……” 话至此,杜煜笙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胸前的衣襟里缓缓取出一张纸,递给了顾芩澜。 顾芩澜下意识地接过来,目光落在那张纸上的字迹,顿时愣住了神。 “这,莫非是房契?” 杜煜笙轻轻点头,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当日于端王府中,便已约定将这悬壶堂赠予你作为嫁妆。这段时间虽有所延误,但今日恰好得闲,你就收下吧。” 顾芩澜望着手中的房契,心中不禁有些错愕。 她原本以为杜煜笙那次只是在老端王妃面前为她撑腰,随口一提而已,没想到他竟真的履行了承诺。 顾芩澜微启朱唇,本能地想要拒绝,但杜煜笙似乎早已洞悉了她的心思,微笑着说: “师妹,收下吧。若师父得知你成亲,我这个做师兄的若是一无所赠,恐怕会被他老人家责罚。” “你切勿小觑师父,虽然他年岁已高,但一旦动怒,那股劲头仍旧不减当年。” 顾芩澜看着杜煜笙满脸无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好奇地询问: “师父真的会舍得责打师兄吗?” “怎么会舍不得?你有所不知,当年师父从京城教导你归来,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吊起来教训了一番……” 杜煜笙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概。 那时,师父一边痛击他,一边数落他,说他作为师兄,天资竟不如小他十岁的师妹…… 正是那一顿责打,激发了他的逆反心理,使他后来为了超越顾芩澜,奋发向前。 回想起来……他今日之所以能有所成就,还真得多亏了顾芩澜。 说到这里,杜煜笙不禁将目光投向了顾芩澜。 顾芩澜仿佛能想象出师父当年那副怒发冲冠、蛮横不讲理的模样。 她轻笑出声,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白皙的面颊上泛起一抹桃红,显得娇美动人。 杜煜笙心中微微一动,不禁感慨,师妹的容貌果然如师父所说,美得令人惊艳…… 顾芩澜终究没有再推辞,索性将房契交给了身边的襄苎,让她妥善保管。 襄苎握着那张房契,忍不住多看了杜煜笙几眼,心中暗自赞叹,杜煜笙的相貌确实英俊非凡。 难怪京城的女子们都纷纷传言,要嫁便嫁杜煜笙,他不仅端方稳重,更是容貌俊美如玉。 至于郑鼎廉……虽然世人皆赞他为当世战神,但既是神明,又怎能轻易被凡人触碰? 再者,传闻那郑鼎廉面容狰狞,宛如阎罗,身高九尺,一声怒吼就能吓哭孩童…… 襄苎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实在无法想象自家如花似玉的大小姐,面对那位杀神会是怎样的一幕…… 顾芩澜与杜煜笙随意交谈,尽管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但两人似乎已相识甚久,话题源源不断。 他们都是医者,谈及医理之时,更是兴致勃勃,相谈甚欢。 在餐桌的一隅,郑慧依边享用着美食,边悄悄地竖起耳朵,细听着旁边两人的对话。她那颗稚嫩的小脑瓜中,缓缓升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眼前的这位叔叔容貌俊朗,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款款的温柔,与自家父亲相比……虽然父亲亦是相貌堂堂,但那份话语中的柔和却是有所不及。 她心中突然一紧,忧虑地想:父亲尚未归来,难道母亲就要被这位叔叔牵走了吗? 念头一起,郑慧立刻指向稍远处的酥肉,用她那稚嫩而甜美的声音,向顾芩澜撒娇道: “娘亲,依儿想要吃那边的肉肉,娘亲可以帮依儿夹一些吗”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望向郑慧依,这个小家伙……可是从未这样亲昵地称呼过她为娘亲。 她从未强求孩子们称呼自己为娘亲,毕竟,相较于母亲的正式,娘亲这个称呼显得更加亲密无间。孩子们不愿意这样称呼她,也是情有可原。然而,郑慧依这声娘亲,却让顾芩澜的心微微一颤,不由得垂下了目光,注视着郑慧依。 郑慧依眨了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满脸无辜地问: “娘亲?怎么了?” 顾芩澜轻轻摇头,微笑着夹了一块酥肉放入郑慧依的碗中。 “谢谢娘亲。” 郑慧依甜甜地谢了一声,然后轻咬了两口肉,转而好奇地望向杜煜笙,开口询问: “叔叔,您怎么不吃呢?难道您也想要娘亲帮您夹菜吗?那可不行哦,亲只能给依儿和爹爹夹菜。” 杜煜笙自然不是愚笨之人,作为太医院的院判,每日周旋于后宫佳丽之中,若是不能洞悉她们的言外之意,恐怕早已性命不保。这个小女孩儿倒是有些意思,年纪虽小,话语中却藏着机锋。 他似乎明白了郑慧依的顾虑,她这是在担心他会抢走她的娘亲。 杜煜笙微笑着逗郑慧依,轻声道: “为何不可以?你的娘亲也是我的师妹,我们相识的时间可比你长得多。” 郑慧依听罢,眼睛瞪得更大,心中警铃大作:看吧!果然如此,他想要和依儿争夺娘亲! 她立刻紧张地瞪着杜煜笙,仿佛已经面临一场严峻的挑战。而杜煜笙则朝她善意地微微一笑,这笑容在郑慧依眼中却充满了挑衅。 郑慧依立刻紧张起来,仿佛面临大敌,语气坚定地说: “有情人相遇情意深,只恨未能早早相遇!我和娘亲便是如此!” 顾芩澜听女儿随口吟出这样的诗句,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说道: “依儿,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诗句是用来形容有情人之间的,可不是这样乱用的。” 第73章 善妒 郑慧依鼓起小嘴,娇嗔地抱着顾芩澜的胳膊,撒着娇说: “娘亲~难道娘亲不再喜欢依儿了吗?依儿可是非常喜欢娘亲的,咱们不就是有情人吗?” 话锋一转,她又带着几分妥协地说: “不过,娘亲说的话总是对的!所以,以后娘亲要多教教依儿,免得依儿再闹出笑话。” 顾芩澜深情地凝视着怀里那个仅仅三岁,却已具备八百般机智的小宝贝,既感到无可奈何,又充满了无尽的宠爱,轻声应允道: “好吧。” 郑慧依听闻此言,双眼立刻闪烁出喜悦的光芒,并向对面的杜煜笙投去一抹自豪的眼神。 杜煜笙望着这小家伙的眼神,也渐渐流露出既无奈又哑然失笑的情绪。 这小怕是误解了什么吧? 然而…… 杜煜笙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曾经见过的郑鼎廉,内心不禁涌起一丝酸楚。那位尊贵的世子…… 每日都是脸色阴沉,却娶了他这位出类拔萃的师妹,还有了一个如此可爱的女儿,为何所有的好事都被他独占了? 就在此刻,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孩子的哭泣声和碗碟摔落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顾芩澜本无意插手,但隐约中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于是转向卧蚕: “出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卧蚕轻轻点头,手按剑柄,推门而出。 片刻后,卧蚕疾步返回,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发生了什么事?”顾芩澜见状,好奇地询问。 卧蚕轻咳一声,瞥了杜煜笙一眼,不知该如何启齿。 顾芩澜见状,立刻说道:“师兄是自己人,无需顾虑。” 此话一出,杜煜笙的眉头瞬间舒展,眼神中流露出愉悦之情。 师妹将他视为知己! 卧蚕听后,这才缓缓开口:“原来是二小姐和二姑爷在外面争吵起来了。” “顾芩涟?”顾芩澜扬了扬眉。 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大吵大闹,这种事情也只有顾芩涟做得出来。 这也不能全怪顾芩涟,毕竟那章氏出自商人家庭,眼界狭隘,对子女的教育也是一味宠溺,硬是将一个世家大小姐宠得无法无天。 襄苎听到是顾芩涟在制造骚动,立刻警觉起来,忙问卧蚕: “你没有被二小姐他们发现吧?二小姐现在疯狂得很,我们家的王妃可别被她纠缠上,免得一同出丑。” 襄苎确实非常看不惯顾芩涟,这位堂堂的侯府大小姐,每日都是喧嚣不已。 在众人面前和自家夫君争吵,无论有何缘由,都是非常丢人的事情。 “我岂能让她们发现?”卧蚕轻翻白眼,显然对自己被小看而不满。 顾芩澜却站起身,看向杜煜笙,面带一丝歉意: “师兄,很抱歉,此事既然涉及到舍妹,我必须去处理一下。” “无妨,我陪你去。”杜煜笙立刻起身,表示愿意陪同顾芩澜。 顾芩澜却摇头拒绝:“师兄还是别去,免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我那妹妹……” 杜煜笙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作为外男,加上外面现在人群众多。 如果他此刻和顾芩澜一同出去,恐怕会损害顾芩澜的名声。 杜煜笙自然不愿意连累自家的师妹,立刻点头答应: “好吧,那你小心一些,如果有什么需要,让人来通知一声。” “谢谢大师兄。”顾芩澜真诚地向杜煜笙道谢。 无论其他,单凭杜煜笙这份真心,她也会将杜煜笙当作亲哥哥看待。 当顾芩澜牵着郑慧依走出房间,便看到大厅中,顾芩涟正气愤填膺、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此时的顾芩涟,身着一袭鲜艳如火焰的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衣摆轻摆间,尽显尊贵奢华之姿。 她发髻之上,斜插着一支红翡滴珠的凤头金步摇,随着她刚才猛地掀翻桌子的激烈动作,此刻正轻轻晃动,珠链相碰,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满桌的珍馐美味,此刻已被摔得四散在地,汤汁飞溅,一片狼藉,令人惋惜。 在顾芩涟的对面,纪胤礼脸色铁青,他伸手将胡馨蓉以及那两个孩子挡在身后,沉声低语: “夫人,这是何等行为?我们回去再谈如何?” 纪胤礼试图拉走顾芩涟,但正处于愤怒巅峰的她如何能就此罢休? 她一把甩开纪胤礼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愤然斥责: “回去说?回去说什么?说你有恃无恐地带这个狐狸精和她的孽种在此招摇过市?” “纪胤礼,我可是你的正室,你却每日带着这个狐狸精和她的孽种四处丢人现眼,你毫无羞耻,我还要颜面!” 周围的围观者纷纷侧目,脸上露出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而纪胤礼感受到四周如刀割般的目光,仿佛他的身体已被这些目光洞穿,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心中的怒火,道: “顾芩涟,你切勿再闹了!馨蓉已是府中的妾室,言绍和玉敏也是我的血脉,为何在你口中,他们竟变得如此不堪?” 说到这里,纪胤礼又扫视了周围一眼,实在无法忍受这种被人瞩目的尴尬,他再次伸出手,试图拉走顾芩涟,同时低声下气地哄劝: “好了夫人,我知道这些日子对你有所冷落,你若是不愿意见到馨蓉他们,我让他们回到府中,不再在你眼前晃悠,这样总行了吧?” “你不是喜欢香料吗?我给你买来,以弥补我的过失,如何?” 纪胤礼英俊潇洒,此刻他放下身段,满脸诚意地哄劝顾芩涟,使得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她心中明白,不能与纪胤礼闹得太僵,毕竟,她还想成为诰命夫人,依赖纪胤礼的地位。 就在顾芩涟准备答应之际,旁边的胡馨蓉却不希望她与纪胤礼和解。 胡馨蓉拉过两个孩子,低头顺目地向顾芩涟道歉: “姐姐,都是妹妹的错,实在是孩子们闹着要出来,夫君出于父爱,才不得不带他们出来。” 说到这里,胡馨蓉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风吹倒。 接着,她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继续说道: “姐姐若是不悦,妹妹这就带孩子回去,姐姐也赶快与夫君和解吧,不要因我和孩子们……让你不快。” 周围的围观者多为男子,见到胡馨蓉如此柔弱,纷纷心生怜悯之情,开始指责顾芩涟: “我说,男人有三妻四妾很正常,你何必小题大做?” “就是,七出之条中不是有善妒这一条吗?我看你不如被休了算了。” “没错,如此悍妇,哪个男人愿娶?” 第74章 看笑话 原本,顾芩涟已无意继续与纪胤礼争执下去,然而,耳畔传来的窃窃私语,以及胡馨蓉那副矫揉造作的神态,瞬间点燃了她心头的怒火。 何谈爱子之心?那对孽种岂能享有此称? 更令她忍无可忍的是,胡馨蓉竟然肆无忌惮地称呼纪胤礼为“夫君”!身为妾室,她竟敢如此放肆? 情绪失控的顾芩涟,忍无可忍,径直朝胡馨蓉扑去,一股蛮力将她推倒在地。 “啊……”胡馨蓉发出一声娇弱的惊呼,身体跌落在地。 顾芩涟却不顾一切,紧接着坐在胡馨蓉身上,左右开弓,狠狠地扇了她几记耳光。 “你这装腔作势的贱人,我让你嘴巴再硬!!” “啪啪啪”的清脆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四周的惊呼和胡馨蓉的哀嚎此起彼伏。 “夫君,夫君,快救救我。” 胡馨蓉被打得狼狈不堪,两个孩子也被吓得泣不成声,在一旁哭喊着“娘亲”。 胡馨蓉满脸委屈地朝纪胤礼求助。 纪胤礼万万没想到顾芩涟竟然会动手,脸色铁青,怒吼道: “你还闹不够吗?!” 纪胤礼立刻上前,一把将顾芩涟提了起来,扬起手掌,准备给她一记耳光。 顾芩涟惊恐地闭上眼睛,脸色苍白如纸。 “住手!” 就在纪胤礼即将打下这一巴掌时,一声冷厉的喝声响起,威严十足。 随着那声断喝,一道剑鞘如流星般飞来,精准地击中了纪胤礼的手掌。 纪胤礼痛得咬牙,手臂一歪,未能击中顾芩涟。 那剑鞘的力道之强,让纪胤礼的手臂瞬间麻木。 他痛苦地捂住手腕,有些惊讶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顾芩澜牵着郑慧依,身后跟着卧蚕和襄苎,缓缓走来。 她身穿一袭绛紫色的蝶戏水仙长裙,映衬着她宛如月下仙子下凡,美艳绝伦! 特别是那双凤目,清冷而高贵,令人一见之下,无不心生敬畏。 纪胤礼的心头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他知道这位大姐美貌无比,远胜顾芩涟,可惜…… 很快,纪胤礼回过神来,迅速收敛了眼中的惊艳之色,朝顾芩澜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 “长姐……” “哈……”顾芩澜冷笑一声,眼神冷冽地扫了纪胤礼一眼,道: “纪公子竟敢掌掴我二妹,我身为端王妃,岂能承受你一声长姐?你应该称呼我为端王妃才是。” 纪胤礼愣住了,意识到顾芩澜已经动怒。 他不敢得罪端王府,即使端王不在京城,也不是任何人都能轻易触怒的,于是他强忍着疼痛,想要解释。 然而,胡馨蓉却仿佛没有看到顾芩澜一般,立刻扑了上去。 她紧紧抱住纪胤礼被剑鞘击中、已经肿胀的手,泪水横飞,心疼不已地说: “夫君,您没事吧?” 纪胤礼尴尬地推开胡馨蓉的手,紧张地望向顾芩澜。 不知为何,即使面对顾芩涟的质问,他也不觉得与胡馨蓉的亲密有何不妥,但…… 顾芩澜一来,他却感到一种被捉奸在床的尴尬,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不安。 胡馨蓉泪眼婆娑,紧紧抱着纪胤礼的胳膊,泣不成声,纪胤礼无奈之下,只得耐心安抚。 而另一边的顾芩涟,却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瞪了胡馨蓉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了顾芩澜。 说实话,在顾芩涟的心里,胡馨蓉虽然令人憎恶,但她更仇视的其实是顾芩澜! 她无法忍受顾芩澜那副总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也无法忍受顾芩澜前世的风光无限,而自己的生活却是一团糟! 因此,即便是知道顾芩澜曾救过她,顾芩涟仍旧有些不知好歹地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顾芩澜冷冷地瞥了顾芩涟一眼,语气坚定而有力: “如果我今天不出现,你是否打算让整个侯府和侯府的姑娘们的颜面扫地,任人践踏?” 尽管顾芩涟已经出嫁,但今天这场闹剧若是传扬出去,不仅会影响到侯府尚未出嫁的姑娘们,即便是已经出嫁的,也难免会遭受非议。 毕竟,世家贵族,哪一个不重视家族的颜面? 像顾芩涟这样在街头让夫家难堪,言语尖锐的行为,很容易让人误认为整个侯府的姑娘都是这样的。 常言道,娶妻求贤,如果家中娶了像顾芩涟这样喜欢挑起事端的女子,那家庭和睦的日子就遥不可及了。 顾芩涟张了张嘴,心中也明白自己今天的举动过于冲动,但仍旧有些不甘心地辩解: “可是他带着这个贱人……” 话未说完,顾芩澜便打断了她,语气冷冽: “她是纪公子明媒正娶,登记在册的侧室,你却口无遮拦,说出这种污言秽语,母亲难道就是这样教你的?” 顾芩涟本还想反驳,但顾芩澜又开口了,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身为正室,要惩要罚,都有你的权利,何必在众人面前大闹,让所有人都失了颜面?” 听到这里,顾芩涟虽然冲动,但也不是真的无知,她终于明白了顾芩澜的用意。 毕竟,不过是一个侧室,作为正室,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惩罚她,实在没有必要在公众场合大吵大闹,让人看笑话。 想到这里,顾芩涟望了顾芩澜一眼,虽然心中仍有不甘,但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纪胤礼看到顾芩澜为自己辩护,成功让顾芩涟安静下来,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对顾芩澜说: “长姐不要生气,夫人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做出鲁莽的事情,我作为她的丈夫,自然会包容她的任性。” “任性?鲁莽?” 顾芩澜听到纪胤礼的话,却冷笑一声。 她转身面向纪胤礼,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让人不禁感到一阵寒意。 顾芩澜讥讽地看着纪胤礼和旁边被打得脸颊通红的胡馨蓉,语气严厉: “纪公子,我的妹妹可是定远侯府的嫡女,身份尊贵,是你明媒正娶的新婚妻子!” “她不计较你婚前已经有了侧室和庶子,如此宽宏大量,为何在你眼中却成了善妒的女子?” “再者,如果不是你公然带着侧室招摇过市,失了礼仪,损害了双方家族的颜面,她怎能如此失控?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内心早已打算宠爱侧室,冷落正室了?” 第75章 严加管教 顾芩澜的话语虽轻柔,却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分量,足以让周遭的每一个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原本,人群中对顾芩涟的指责声此起彼伏,然而随着顾芩澜话语的落下,众人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哎呀,这尚未婚配,便已有了侧室与庶出子嗣,新娘子尚未有过异议,这真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啊。” “可不是吗?要是换成我家那位,说不定早就将那侧室给处置了。” “这位小夫人,不过是在维护双方家族的颜面,她并没有做错什么。” “宠爱侧室而忽视正室,这种行径实在是令人不齿。” “确实,正室与侧室岂能等同对待?” 顾芩澜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眉梢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微笑。 她自然是有意为之。 先前,胡馨蓉三言两语便将众人的矛头指向了顾芩涟,更使得定远侯府的名声受到了连累。 若任其发酵,对定远侯府的名誉将是极大的打击。 而定远侯府的名誉受损,她这个定远侯府的嫡长女的名声也将难以保全。 如今,众人纷纷发言,纪胤礼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顾芩澜提及宠妾灭妻之事,无疑让纪胤礼联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纪胤礼的母亲原本只是个妾室,却一直压在嫡母之上。 过去的纪胤礼虽然不认为母亲有何不妥,但对自己的庶出身份始终感到自卑,因此坚决要娶一个嫡女为妻,以此提升自己的身份。 然而,顾芩澜的话语却仿佛是将他的尊严踩在了脚下。 若换作他人,纪胤礼或许早已翻脸。 但说出这番话的是顾芩澜,作为他的大姨姐,且背后有端王府的支持,他自然不便过多争执。 再者,顾芩澜的目的不过是让他道歉而已…… 纪胤礼看着顾芩澜,嘴唇微动,最终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 “长姐……您的教诲极是,我既然已经娶了夫人,自然会尊重她、敬爱她,怎么可能做出宠妾灭妻这样的事情呢?” 顾芩澜面无表情地看着纪胤礼。 她对纪胤礼的了解可谓深入骨髓。 他虽然才华平平,但却善于反省与屈服。 在你强盛时,他会敬你、避你,但当你失去利用价值后,他就会暴露出本性,伤害你、陷害你。 正如前世,她曾扶持纪胤礼走上成功之路,但他却在她的娘家遭遇困境时,毫不犹豫地与她断绝了关系。 此时,顾芩澜心中暗自盘算,这一世没有了她的支持,纪胤礼是否还能达到前世的地位? 尽管心中千头万绪,顾芩澜的脸上却浮起了一抹和蔼的微笑: “本王妃自然对妹夫的人品深信不疑,人们都称赞妹夫人品高尚,能够知错能改,这自然是件好事。” 在一旁的胡馨蓉此刻向顾芩澜投去了一道充满怨恨的目光。 这位端王妃的手段的确比顾芩涟那个傻瓜要高明得多! 仅凭几句话,便成功挽回顾芩涟的名声。 然而,她既然有意让顾芩涟前来挑衅,就不可能让她毫发无损地离开! 要不然,纪家二房少夫人的位置,就将与她无缘! 胡馨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波动,随即她便缓缓跪倒在地,朝着顾芩澜深深的磕了一个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哀求与坚定: “端王妃,我虽出身 humble,但终究为纪家诞下后代,即便无功也有劳吧?” “然而,少夫人却对我施以掌掴之辱,这难道就是侯府所谓的礼仪规矩吗?” 胡馨蓉边说,泪水沿着脸颊悄然滑落,显得楚楚可怜。 她身边的两个孩子,言绍和玉敏,状立刻配合起来,泣不成声地扑向胡馨蓉: “呜呜呜,娘亲不要哭,言绍心疼娘亲。” “那个恶毒的女人总是欺负娘亲,娘亲,我们走吧,不要再忍受这种欺负了,呜呜呜……” 胡馨蓉带着两个孩子如此凄凉的哭诉,使得顾芩涟原本的道理变得站不住脚。 顾芩涟既愤怒又焦急,几乎要冲口而出激烈的言辞,然而顾芩澜却及时地拉住了她。 顾芩澜高傲地俯视着跪在地上哭泣的胡馨蓉母子三人,又斜瞥了顾芩涟一眼,缓缓开口: “二妹妹对这位妾室施以掌掴,确实是你的不是。” “你?”顾芩涟听到顾芩澜的指责,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要爆发出激烈的反驳。 但顾芩澜冷冷的眼神一扫,她所有的不满瞬间被恐惧所取代,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 胡馨蓉听到顾芩澜的评判,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得意。 你们这些世家贵族不是最讲究礼仪规矩吗? 那现在你们无缘无故地侮辱我,这就是你们坚守的礼仪和体统吗? 顾芩澜安抚了顾芩涟后,转而看向胡馨蓉,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 “二妹妹这次的行为确实不妥,这妾室即使犯了错,也轮不到你这正妻亲自动手处罚。你身边的仆人都是木头人吗?” 顾芩涟原本还在生气,听到这里,心中的怒火却渐渐消散,甚至有些得意地瞥了胡馨蓉一眼,罕见地向顾芩澜示弱: “确实是我错了。” 胡馨蓉惊讶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顾芩澜,心中暗道:不是说好了讲究礼仪吗?这就是你们侯府的规矩吗? 顾芩澜并不在意胡馨蓉的心思,又扫了一眼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眉头微微皱起,转头看向纪胤礼: “这两个孩子怎么说也是纪府的主人,怎能如此称呼一个妾室为娘?对他们的嫡母如此不敬,这难道是你纵容的吗?” 顾芩澜的话语刚落,胡馨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惊恐地看着顾芩澜。 纪胤礼连忙解释,试图撇清关系: “长姐息怒,实在是他们从前缺乏嫡母的,才会如此无礼,我回去后一定会严加管教。” 顾芩澜微微点头,语气轻松地继续说道: “孩子的教养,相差一天就能判若云泥,妹夫,你还需尽快行动才是。” “是,我回去后就让人将言绍和玉敏送到主院。”纪胤礼明白了顾芩澜的暗示,立刻答应下来,又转头向顾芩涟讨好地说: “到时候,就有劳夫人多多费心了。” 顾芩涟原本并不愿意,但看到胡馨蓉那扭曲的面容,心情顿时大好,爽快地答应: “当然,身为嫡母,我自然会好好教养孩子。这些都是夫君的骨肉,自然也是我孩子。” 第76章 回家 胡馨蓉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滑向如此糟糕的境地,她气得双唇颤抖不已,宛如风中摇曳的芦苇。 顾芩澜早已厌倦了与纪家人的纠缠,事情既然已经得到妥善解决,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于是她拉起郑慧依,准备匆匆离去。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踏出门槛之际,顾芩涟疾步追了出来。 “请稍等!” 顾芩澜的脚步蓦地停下,她转身望向顾芩涟,微微挑起眉头,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耐:“有何贵干?” 顾芩涟的目光落在顾芩澜那精致的面容上,以及她那独树一帜的清冷气质上,一时间陷入了恍惚。 从小到大,无论是在前生还是今生,顾芩澜作为她的嫡姐,始终都是那个光彩夺目、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她不仅智慧卓绝,学习任何事物都能迅速上手,而且出身名门,外祖家更是显赫一时。 而她自己…… 说穿了,她的母亲章氏不过是一个贾之女,且在章氏嫁入侯府之前,她甚至是一个被人嗤之以的外室。 即便她后来成为了侯府的嫡次女,但在每一次的宴会上,她仍不免遭受冷落和轻视…… 而顾芩澜,却仿佛是得天独厚的天之骄女,总是围绕着无数人。 在她的光芒照耀下,自己的母亲尚在世,她依旧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几乎让人窒息。 前世,她以为自己嫁入端王府,就再也不用仰望顾芩澜,然而,她万万没想到…… 端王卧病在床,而那个她一直看不起的纪家庶子纪胤礼,却一跃成为了显赫一时的人物。 她的一生似乎总是被顾芩澜这座巍峨的大山所笼罩! 但这一世,她绝不屈服! 她坚信,只要自己仍然是纪胤礼的正室,总有一天她会看到顾芩澜从神坛上跌落! 于是,顾芩涟带着一丝赌气的口吻开口道:“你不要以为你帮了我,我就会对你感恩戴德。” 顾芩澜微微挑起眉头,看着顾芩涟,突然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随即伸出她的玉手,缓缓朝顾芩涟伸去。 顾芩涟心头一紧,本能地想要躲避。 然而,顾芩澜的手已经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温柔地拍了拍,她的目光充满了同情: “二妹妹,你如此天真烂漫,将来在纪家要如何自处呢?” 顾芩澜的确对顾芩涟的未来感到担忧。 这个妹妹,做事总是随心所欲,性格骄纵而不羁。 她原本以为,经历了一世重生,顾芩涟应该会变得成熟一些,然而现实却让她失望…… 就在顾芩涟即将爆发的瞬间,顾芩澜平静地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我并不需要你的感激,你的感激在我眼中,不过是卑微的尘埃。” 与此相反,我对你所表现出的厌恶并无任何挂碍,因为你的那种反感对我而言,犹如风过水面,不留下丝毫痕迹。 “今日我之所以伸出援手并非出自对你的关心,而是出于维护侯府的尊严,以及我个人的颜面。” “今后,若你意欲制造风波,就在纪家的大门之内自行解决,切莫让家族的颜面在外人面前蒙羞。” 顾芩澜说到此处,稍作停顿,目光中带着一丝深意,再次扫过顾芩涟,以一种罕见的关怀口吻提醒道: “而且……你是否曾想过,纪胤礼携带妾室和子外出的消息,为何恰好落在你的耳中?切勿日后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而不自知。” 顾芩澜对纪胤礼的了解可谓入木三分,纪胤礼此类携带妾室和庶子出行的事情,他会让顾芩涟得知吗? 身为纪家二房中备受宠爱之子,纪胤礼若是不想让顾芩涟知道,那么纪家二房上上下下必定会对此事守口如瓶。 再者,以顾芩涟那冲动的性格,要她自己发现这样的秘密,显然是颇有难度的。 因此,胡馨蓉与纪胤礼外出的消息,定是有人故意透露给顾芩涟的,她才会得知。 胡馨蓉在其中扮演了角色,但她还不至于愚蠢到亲口说出。所以,必定还有第三者,是胡馨蓉的利剑…… 或许,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因此携手同行…… 顾芩涟聆听着顾芩澜的分析,眉头紧锁,心中也开始咀嚼顾芩澜话中的深意。 她之所以能够得知此事……原来是纪胤礼那位二弟纪胤义,即纪家房正室所生的嫡长子之妻,她还要尊称一声二弟媳的姜氏,间接透露的信息…… 纪胤礼的父亲宠爱妾室而忽视正室,使得纪家那位正室和她的儿子身份变得异常尴尬。 尽管顾芩涟出身嫡女,对纪胤礼的母亲冯氏仍有些许轻视,但她又不便过于接近纪胤礼的正室母亲,以免使关系更加微妙。 而纪胤义的妻子姜氏,却是出身名门的贵女,她嫁入纪家后,时常来陪伴顾芩涟,两人关系颇为融洽。 再加上姜氏口才了得,总能说到顾芩涟的心坎里去,因此两人建立了不错的友谊。正是姜氏转弯抹角地透露了这一消息…… 顾芩澜瞥见顾芩涟沉默不语,仿佛在深思熟虑什么,她显得不耐烦,无意继续这场无谓的对话。 然而,她耳边突然响起了郑慧依细微的哈欠声,于是她垂下目光,落在那双满含期待、凝视着自己的眸子上。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慧依是不是感到疲惫了呢?” “母亲,我确实累了,想要母亲抱抱。” 郑慧依尚年幼,加之跟随顾芩澜奔波一整天,疲惫自是难以掩饰。此时,即便站在顾芩澜身旁,她的眼皮也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 在顾芩澜的询问声中,郑慧依即刻展开她那双娇小的手臂,满眼渴望地望着顾芩澜。 顾芩澜怎会拒绝,她立刻伸出手臂,轻轻地将郑慧依抱在怀里,满含柔情地说: “咱们这就回家。” “嗯嗯嗯,回家。”郑慧依的小手紧紧搂住顾芩澜的脖颈,小脑袋像是捣蒜般频频点动,然而眼皮已经完全合上,陷入了梦乡。 顾芩澜察觉到怀中的小生命已无动静,已然沉睡,她不禁发出一声轻笑,随后带着襄苎和卧蚕离去。 顾芩涟依旧在回味顾芩澜先前的言外之意,当她猛然察觉到顾芩澜抱着郑慧依的背影渐行渐远时,她不由得一愣。 第77章 一无所获 眼前,顾芩澜那削瘦而挺拔的身影,宽大的衣袖随风轻摆,与小奶团衣摆交缠,构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顾芩澜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绸缎般垂至腰际,而在她怀中,郑慧依的小手紧紧缠绕着她的发丝,那肉嘟嘟的小手,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令她安心的气息。她的小鼻子微微耸动,粉嫩的小嘴轻轻噘动,不安地呢喃了几声,又将小脑袋在顾芩澜的颈间蹭了蹭,睡得无比香甜。 在这一刻,两人之间的互动与氛围显得如此和谐而温馨,母女间的深情溢于言表…… 顾芩涟不禁感到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呢? 她先前竟未留意到顾芩澜牵着的那个乖巧得出奇的孩子是谁,直到此刻才发现,这个看似平静温和的孩子,竟是前世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郑慧依! 这个看似天真无邪的小家伙,实际上心机深沉,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算计她身上。 不是在她的浴桶里放进蟾蜍,险些让她摔断胳膊,就是在她的食物中混入巴豆,让她腹泻不止,几乎虚脱。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顾芩涟费尽周折终于捉住了那个顽皮的小魔王。然而,这小魔王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向老端王妃哭诉自己的冤屈! 这一幕,反而使得顾芩涟遭到了老端王妃的严厉斥责。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个昔日的小女魔头,此刻竟然如同一个天使宝宝般,安静地依偎在顾芩澜的怀抱中?从开始到现在,她竟然从未在旁边催促过顾芩澜一句? 这怎么可能? 顾芩涟的脸上满是惊愕,她紧咬着牙关,再次呼唤了顾芩澜的名字。 顾芩澜听到顾芩涟的呼唤,立刻皱起眉头,伸手捂住了小家伙的耳朵,然后转身,语气有些冷漠地说: “二妹妹,你最好是有事。” 否则,若是你吵醒了小宝贝,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芩涟心中有些愤懑,但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才开口说: “顾芩澜!你刚才毕竟帮了我,我也不是不知感恩。但我得提醒你,还是要小心你怀里的那个孩子,她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天真无邪。” 顾芩澜上下打量了顾芩涟一番,心中明白,顾芩涟在前世曾被这个小姑娘折磨得苦不堪言,因此才会如此警惕。 然而…… 顾芩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我家慧依聪明伶俐,心地善良,用不着二妹妹你操心。” “你真是让人寒心!”顾芩涟愤愤地说。 “二妹妹,你这种所谓的‘好意’,我可是承受不起。” 顾芩澜抛下这句话后,便不再理会顾芩涟,直接登上马车。 她不在乎前世的郑慧依是怎样的,既然这一世郑慧依成了她的女儿,她就会毫无保留地保护她。 顾芩澜会竭尽全力,教导孩子们,让他们不再走上前世的错误道路。 而且…… 人之初,性本善。 她坚信,孩子们的内心都是善良的。前世误入歧途,必定是受到了他人的误导。 这一世,若她能在他们身边,三个孩子若还能走上邪路,那就只能怪她教诲无方了! 自从得知文琴未能在王府中逃脱,郑奉晖便带领手下人员对王府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搜查,仿佛要将这座古老的王府翻个底朝天。然而,尽管他们竭尽全力,却依然一无所获。 郑奉晖感到深深的懊恼和沮丧。顾芩澜对他深信不疑,将此事全权交付于他,然而他却未能辜负这份信任。 郑奉昀嘴里叼着狗尾巴草,轻松地哼着小调,向着顾芩澜的院子走去。刚走到院门口,他就看到自家的大哥站在那里,低垂着头,深深地叹息着。 郑奉昀好奇地走到郑奉晖的身边,将狗尾巴草从嘴中取出,拿到郑奉晖的眼前晃了晃,轻声问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郑奉晖心中本就烦躁不安,看到自家这个毫无所谓的二弟,更是感到一阵火大。他有些粗鲁地推开郑奉昀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整天就知道玩,也不知道用心读书!” 郑奉昀见郑奉晖语气不善,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一脸惊疑地看着他,说道:“哇,大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严重怀疑你是因为自己心情不好,所以想让大家都不好过!” 他才不想读书呢!舞刀弄枪才是他的兴趣所在。 郑奉晖被自家二弟的无赖样子气得七窍生烟,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郑奉昀见大哥明显不再搭理他,也无所谓,又把狗尾巴草塞回嘴里,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嬉笑地说道:“不理我拉倒,我还不稀罕理你呢!我听说母亲今天回来带了八芳楼的点心,你要是不去,我可就不保证能给你留了。” 说完,郑奉昀便轻快地蹦跳着进了院子。 此时,顾芩澜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铺子的账本。烛光映照出一片温馨的黄色,微微跳跃的火光给顾芩澜的容颜增添了一抹朦胧的美感。襄苎在一旁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灯芯,烛光顿时变得更加明亮。 就在这个时候,郑奉昀已经欢快地跑了进来,一下冲到了顾芩澜的面前,双手撑着下巴,趴在书桌上。 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眼眸,清澈而透亮,正满含期待地凝视着顾芩澜,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 “母亲,母亲!” 顾芩澜只得无奈地合上手中的账本,转而将目光投向了郑奉昀,只见这家伙嘴里还咬着一根翠绿的狗尾巴草,一副悠闲散漫的模样。 她不由分说地伸手将那根狗尾巴草从他嘴中抽出,然后轻轻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 “声音小点,慧依还在熟睡呢。” 听到这话,郑奉昀这才转头看向那张由金丝楠木精心雕刻而成的拔步床。 他看到郑慧依正安详地躺在那里,睡得香甜,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平地喊道: “母亲,她怎么会在你的床上?” 顾芩澜被他的话逗笑了,心想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有趣,仿佛她的床铺里藏了个秘密一般…… “慧依今天跟我走了整整一天,已经很累了,现在睡得很沉,我就没忍心再打扰她,让她好好休息吧。” 郑奉昀听了,立刻嘟起了嘴,不停地嘟囔: “这怎么行?不符合规矩,母亲。” 第78章 长兄 站在一旁的襄苎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带着一丝玩笑的口吻说: “这‘规矩’二字从二公子的口中说出,还真是让人感到稀奇呢。” 谁都知道,这座府邸中最不守规矩的人,就是郑奉昀了。 他竟然还好意思来批评别人。 郑奉昀被戏谑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装作没听见,反而继续眼巴巴地看着顾芩澜说: “母亲,我觉得三妹妹晚上睡觉一定会踢被子的,不然让我和她一起睡,我晚上可以看着她,不让她的捣乱影响到你的休息!” 郑奉昀说得十分认真,一脸严肃,仿佛他完全是出于对顾芩澜的关心。 顾芩澜轻轻地揉了揉他的鼻子,然后笑着断然拒绝: “不可以。” “啊……”郑奉昀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二公子,你的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外面的人都快听见了。” 襄苎在一旁忍不住一边嘲笑一边笑出声。 郑奉昀被说得有些尴尬,瞪大了眼睛,双手叉腰,气鼓鼓地说: “你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编排主子的是非,信不信我让母亲惩罚你!” 襄苎急速地收敛了唇角的笑意,竭力维持着一副惊恐的神态,频频点头如捣蒜般地说道: “确实如此,二公子,是小婢不慎,请您千万不要向王妃告状,责罚小婢。” “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郑奉昀虽心有遗憾,未能像郑慧依那般与同眠,但他心智成熟,很快就把这件小事抛诸脑后,转而像是刚刚想起自己的真正目的,欢快地笑道: “母亲母亲,我听说你们今日光顾了八芳楼!那美味的点心呢?您肯定为奉昀准备了吧?” 顾芩澜忍俊不禁,轻笑道:“若是没有给你带,恐怕你要泪眼汪汪了。” “嘿,泪水涟涟倒不至于,但奉昀定要制造一番动静。” 郑奉昀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挥手示意,旋即蹦蹦跳跳地来到顾芩澜面前,抱住她的大腿,撒娇道: “母亲,快将点心交给我,越多越好,别给大哥留下一星半点!” “你大哥呢?他此刻在何处?” “大哥嘴馋得很,只是拉不下脸面来向母亲索要,此刻正在院子外头守候,也不知他已在那站了多久。” 郑奉昀不无嫌弃地挥了挥手。 顾芩澜闻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猜想,郑奉晖这孩子,年纪轻轻,心思却极为深沉。 忧虑过度伤身,如此有事藏着掖着,决非良策。 顾芩澜轻轻一笑,随即叹息一声,示意襄苎将点心递给郑奉昀,然后将郑奉昀轻轻哄走。 紧接着,顾芩澜起身披上一件精致的外袍,襄苎和卧蚕步出屋门。 刚走到院子门口,顾芩澜便瞧见郑奉晖蜷缩在角落里,一脸苦闷的表情。 “怎么?夜已深,不去休息,在这里蹲守就能找到心中所想之人吗?” 顾芩澜望着蹲在地上的郑奉晖,他身上已挂满了细小的水珠,不知已在寒风中站立了多久。 她轻叹一声,将自己身上的外袍轻轻披在郑奉晖身上,然后向他伸出一只纤秀的手,温柔地说道: “起来吧,进屋再谈。” 郑奉晖愣神地看着眼前,那只似玉般温润、洁白如雪的手。 那手看似柔弱无力,手指纤细修长,但……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温暖,能直抵人心。 郑奉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与那温柔的手掌握在了一起。 在手被顾芩澜轻柔包裹的那一刹那,郑奉晖的心脏仿佛被魔法驱使,不受控制地狂跃起来。 这份温暖,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令人心安。 它就如同……母亲的怀抱。 郑奉晖年方八岁,比郑奉昀和郑慧依两位弟妹年长,他们或许已模糊了母亲的容颜,但他却依然清晰地记得。 母亲……总是那么温柔,常常会亲切地握住他的手。 那时候,郑奉晖觉得,紧握着母亲的手,就如同拥有了整个世界的温暖。 然而,母亲离世了。 在她生命最后的时刻,她的手已不再温暖,而是冰冷刺骨。 他曾试图用尽全力将母亲的手焐热,但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让母亲的手恢复往日的温度。 记忆中,母亲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她依旧温柔地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与弟妹们的手紧紧相扣,轻声细语: “奉晖,从现在开始,你便是长兄,要成为弟弟和妹妹唯一的支柱。” 郑奉晖心中困惑,为何他就要成为弟妹的依靠呢? 难道不是还有父亲吗? 但母亲没有再解释,只是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此刻,郑奉晖凝视着顾芩澜牵着自己的手,心中涌起一丝恍惚。 究竟有多久,没有再感受到这样温暖的牵手了呢? 萧姐姐虽然和蔼,但她的温柔中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距离感,或许是因为礼节的束缚,或是因为其他原因,她从不轻易牵起他的手。 祖父祖母虽然疼爱他们,但他们的手已经变得粗糙,与记忆中母亲的手截然不同。 至于父亲……他总是冷面无私,威严得让人难以接近。 郑奉晖被顾芩澜牵着,缓缓步入花厅,一路上他的目光仿佛迷失在自己的手中,心中千头万绪。 直到手被轻轻松开,一杯温热的茶水递到了他的掌心,郑奉晖这才惊讶地抬起头。 顾芩澜将他按在椅子上坐下,然后缓缓开口: “虽然已经过了初春,但天气依旧变幻莫测,冷热不定。你一个人站在户外,不怕受凉吗?快喝点热茶,暖一暖身子。” 顾芩澜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郑奉晖竟然没有反驳,顺从地喝了一口热茶。 果然,那杯温热的茶水沿着喉咙缓缓流入胃中,仿佛一股温暖的细流,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身心都得到了莫大的慰藉。 “感谢母亲的关爱。”郑奉晖抬起头,目光诚挚地投射向顾芩澜,声音里充满了感激。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这位少年,他的身高尚不足够触及她的肩膀,然而,当他端坐在那里时,却显得异常沉着稳重,宛若一位小小的大人。 在某一瞬间,顾芩澜心中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情,她凝视着郑奉晖,眼中闪现出几丝怜悯之光。 第79章 流萤 “奉晖,你是否会觉得,母亲将文琴的事情交托给你,一个年仅八岁的孩子,这对你来说,是不是太过艰难了?” 顾芩澜一直认为,未经雕琢的玉石无法成为精美的器物。 郑奉晖天生聪颖,她觉得他应该接受更多的磨砺和考验。 然而…… 她似乎遗忘了一点,那就是郑奉晖年仅八岁,还是一个孩子。 在这样一个 tender年龄的孩童身上,承担如此沉重的责任,是否过于严苛了呢? 尤其是…… 当我目睹郑奉晖孤零零地蹲在门外,他那无助的神态,仿佛被整个世界所遗弃,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怜悯。 听到顾芩澜的话语,郑奉晖显得有些惊讶,目光中透露出一丝错愕。 顾芩澜的这份关切,宛如一把锐利的箭矢,直击他脆弱的心灵。 他的眼眶瞬间染上了淡淡的红色,却依旧顽强地扭开头,硬是忍住了即将滑落的泪水,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 “不,不觉得为难。” 顾芩澜望着这个小家伙坚韧的面庞,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温柔地开口: “对不起,奉晖,是母亲我错了,我似乎忘记了你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这些重压,或许不应过早地落在你的肩上。你应当像奉昀和慧依一样,可以尽情地撒娇,毫无顾忌地调皮。” 在适当的时候撒娇,在合适的时刻捣乱。 而不是总是以长兄的身份自居,被迫过早地成熟。 顾芩澜的这番话,仿佛一道闪电划破了夜空,让郑奉晖的情感防线瞬间崩溃,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滚而下,却始终不肯发出一丝声响。 顾芩澜缓缓走上前,站在郑奉晖的面前,轻轻地用食指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再次叹息一声,将他温柔地拥入怀中。 郑奉晖感受到了顾芩澜身体的温暖,紧抿着嘴唇,泪水仍然没有停止,但他也没有推开她。 这种久违的柔情,他已经太久没有体会到了。 娘亲,就允许奉晖任性这一次吧……他在心中默默许下愿望。 不只是顾芩澜,就连一开始对郑奉晖并无太多好感的襄苎,此刻看到郑奉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 实在难以忍心去责备他,仿佛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奶狗,令人心生怜悯。 襄苎正要掏出手帕,准备向前递给郑奉晖,却被一只手突然从后颈处抓住。 “诶?” 还没等襄苎反应过来,她已经被一股力量连拖带拽地拉出了花厅。 襄苎被拉出花厅时,仍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转头一看,只见卧蚕一手紧握着剑,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她的后衣领,就像拎着一只小鸡般,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拼命地回头,双臂快速挥舞,努力挣脱卧蚕的掌控,待摆脱束缚后,立刻转身怒斥: “你为什么要拉我出来?你没看到大公子在哭吗?我们不是应该去照顾他,递上一条手帕吗?” 卧蚕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将长剑重新揽入怀中,目光斜斜地瞥了襄苎一眼,语气冷冽地说道: “若你真不怕死神降临,那便去试试吧。” “啊?” 这究竟与生死有何瓜葛? 卧蚕看着襄苎满脸困惑,不耐地收回了视线,斜倚在门外的圆柱上,闭上了双眼,缓缓道: “大公子的性格,素来不善于将内心展露人前。适才因我家小姐的细心关怀,他忍不住暴露了内心深处的温柔,泪水夺眶而出。然而……” “然而什么?” 卧蚕睁开眼眸,侧头望向襄苎,嘴角微微上扬,语带讽刺地说: “你知道这类人最精通什么吗?” “精通什么?” “怀恨在心,你这单纯的丫头。” 卧蚕言罢,又把头缩了回去,抬头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月亮。 她太了解郑奉晖这类人了。 你永远无法预知何时会触怒于他。 你也永远无法得知,他会因为何事,将你铭记一生。 更无法料到……他是否会在某个瞬间,因为回忆起这件事,而决意将你铲除。 显然,郑奉晖刚才那副无助哭泣的模样,肯定不希望被她们这些下人目睹…… 如果他得知自己的软弱被这些丫鬟看见,谁知道这位性格多变的公子会不会一直记恨在心。 等到时机成熟,或是他长大成人,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取你性命。 襄苎听闻卧蚕这番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突然觉得,卧蚕似乎真的救了自己一命。 但很快,襄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焦虑不安地说道: “啊?那他会不会对我们家小姐……” “你只需管好自己即可,以我家小姐的才智,爱她的人远胜过恨她的人。” 卧蚕这番话,让襄苎深表赞同。 他们家小姐如此完美,如此让人称颂,只有那些瞎了眼的才会对她无动于衷! 看着襄苎情绪逐渐平稳,卧蚕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突变,突然问道: “襄苎,你可曾听闻,小姐的母亲当年离世时,有何异常之事发生?” 卧蚕是在襄苎入职几年后才进入府中的,因此未曾见过顾芩澜的母亲,孙氏。 然而每次提及孙氏,众人的脸上总是流露出怀念与敬意。 襄苎听闻此言,神色凝重地沉思了片刻,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何来异常?我并未察觉有何异常之处。” 说到这里,襄苎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灵感,声音略带惊喜地继续说道: “若真要说有何异常,那便是在夫人离世的那一日,庭院中翩翩起舞的流萤了。那是我生平所见最为壮观的流萤盛宴!它们如同夜空中的璀璨星辰,点缀着这幽暗的院子,美得如同仙境。” “或许那些流萤亦懂得人心,特意来为夫人送行吧?” 话音刚落,襄苎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卧蚕,询问道: “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 卧蚕轻笑一声,伸手轻轻捏了捏襄苎的脸颊,调侃道: “不过是觉得你的记忆似乎有所遗漏,想试试你的记性罢了。” 襄苎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气鼓鼓地朝卧蚕扑去。卧蚕却是一跃而上,轻盈地跳到了屋顶,随后舒适地躺,闭上眼睛,仿佛在享受着午后的阳光,对襄苎的追逐毫不在意。 “武功高强又如何?哼!我才不屑与你斤斤计较!” 襄苎愤愤不平地哼了一声,冲着闭目养神的卧蚕做了个鬼脸,然后气冲冲地坐到院子里石桌旁的椅子上,双手支颐,目光投向花厅的方向。 第80章 郑管家 而此时,卧蚕紧闭的眼睛悄然睁开,目光凝视着天空中的圆月,眉头紧锁,内心似乎充满了沉重的思绪。 回想起夫人的离世,以及此次返回孙氏宅邸取夫人遗物时无意中获得的物品,卧蚕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慨与哀愁。 她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只玉扳指,其尺寸之大,显然并非女子所常用之物。 更令人惊讶的是,玉扳指内部镌刻着一排细小的字迹,如流星划过夜空,扑向炽热的火焰,寓意着“向死而生”的悲壮。 这一幕…… 显然,这玉扳指不可能出自夫人之手,毕竟,她与定远侯乃是一对情深意切的真夫妻,何须此类凄绝的象征? 卧蚕心中忧虑,恐这玉扳指会影响顾芩澜的心境,毕竟,顾芩澜新嫁不久,根基未稳。 她更担心这玉扳指的出现会让顾芩澜迷失方向,于是果断将其藏于怀中,轻叹一声。 待小姐在端王府站稳脚跟,她再物归原主吧…… 郑奉晖悲从中来,泪水涌出,终于将内心压抑的情感释放了个彻底。 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尴尬。 顾芩澜感受到郑奉晖在自己怀里微微扭动,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少年脸皮极薄,显然是羞涩难当。 顾芩澜不愿让郑奉晖感到尴尬,轻柔地放开了他,随即吩咐下人端来热水,亲自将帕子拧干,递给郑奉晖,温言道: “奉晖,擦擦脸吧,保持清醒。” 郑奉晖微微点头,顺从地接过顾芩澜递来的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抹了几下。 整理完毕后,郑奉晖脸上的泪痕已然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依旧清秀的面容和那双如同兔儿般泛着红的眼睛。 顾芩澜缓缓回到座位上,然后目光温柔地望向郑奉晖,开口道: “文琴之事,若你无意继续追究,我便会亲自……” “不,母亲,文琴是在我手中失去的,我必须亲自找回她。” 顾芩澜的话语被郑奉晖打断,他的神情显得异常坚定与认真。 顾芩澜望着眼前这位少年坚毅的面庞,不禁问道: “难道不觉得疲惫吗?” 郑奉晖先是点了点头,随即迅速摇头,语气坚定地说: “我知道母亲担忧奉晖年幼,然而,当年父亲八岁之时,便已率领二十余名校尉,将潜入府中的叛贼斩尽杀绝!” “十二岁投身军旅,十五岁便指挥五万精兵深入辛夷腹地,行程万里,一举斩下辛夷汗王的头颅,自此以后,北方边疆得以安宁!” 郑父英勇无畏,身为其长子,我自当秉承其遗风,不负其赫赫威名。自幼便应刻苦锻炼,以期来日成为家中幼弟幼妹、乃至长兄和祖母的坚强依靠。” 说到此处,郑奉晖微微一顿,脸颊泛起一丝羞赧,目光略带忐忑地扫过顾芩澜,而后才缓缓续道: “此番,还有母亲你们的倚重。” 顾芩澜望着郑奉晖提及郑鼎廉时,眼中那份敬仰之情几欲溢出,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郑鼎廉昔日,少年英豪,谁能料到,一个年仅十五岁的少年能创下如此辉煌的业绩! 他的成就,他的荣耀,均为世间所罕见…… 顾芩澜目光中流露出满意的意味,望着郑奉晖,温和地说道: “奉晖能有此番见识,实属难得。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奉晖处置。只是,奉晖亦无需过于自加压力,若有所困惑,不妨与我商讨。” 郑奉晖闻言,心头一松,他确实生怕顾芩澜不让他插手此事,急忙回应: “我……奉晖确实有些疑惑难解。整个端王府上下,我已经搜寻了个遍,母亲,她是否已经逃脱了?” 先前顾芩澜认为文琴仍在府中,不可能轻易离开。然而,他今日几乎已经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却仍未见文琴踪影。 若是文琴依然藏身于端王府,怎会如此难以寻觅? 郑奉晖心中暗自猜测文琴或许已经逃出府去,思索着是否该请求顾芩澜增派更多人手,以便他外出搜寻。 顾芩澜闻言,轻轻一笑,十分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 “奉晖既知你父亲之能,也应知晓他训练出的护卫的非凡能力。” 端王府四周,皆是郑鼎廉留下的忠诚亲兵把守,他们负责保卫府中所有人的安全。 如此强大的战神所训练的亲兵,用以守护一个府邸,难道不是过于大材小用了吗? 文琴即便是能躲过府内后院的守卫,也不可能轻易在郑鼎廉亲兵的监视下逃之夭夭。 郑奉晖听罢,亦觉得顾芩澜所言极是,然而他仍旧抓耳挠腮,苦思不得其解。 见郑奉晖又露出沮丧的神情,顾芩澜突然开口问道: “奉晖,柴房钥匙,你是从何处取得的?” “是从郑管家那里借来的。”郑奉晖坦诚回答。 毕竟,郑管家曾是这座府邸中权倾一时的大总管,即便是遭到了革职,依旧有许多事务尚未彻底移交。 譬如,那储藏柴火的库房钥匙等关键物品,依然握在郑管家的手中。 顾芩澜轻轻挑起眉头,忽而发出一声轻笑,询问道:“莫非是他告诉你,仅有一把钥匙?” 郑奉晖轻轻点头,随即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满脸惊异地望着顾芩澜,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你是说……” 郑管家所居之处,距离主院及仆役的住所均有一段距离,甚至比仆役的住处还要更为偏远。 此时,郑管家的屋内正传来一阵阵淫靡的响动。 青色纱帐剧烈地摇晃了一阵之后,忽然静止下来。 文琴此时脸上还泛着桃红,斜倚在郑管家略微松弛的臂弯中。 她的手指轻轻地在他的胸口画着圈,眼中闪过一丝丝难以掩饰的嫌恶,声音却娇柔地询问: “郑管家,您说,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找到这里?你瞧那愣头青在府中翻找了一整天,可曾踏足我的居所?” 郑管家满足地靠在床榻上,他搂着文琴的手指,细致地摩挲着那具年轻而柔滑的身体。 文琴微微点头,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神色,柔声道:“郑管家所言极是,若非是您,文琴恐怕早已被逼无奈,招认一切。” “放心,你是我心头的宝贝,我岂能让他人对你为非作歹?你只需耐心等待,我手中尚有一张王牌,待我寻得良机,定会带你远走高飞,那时,我们定能扭转乾坤……” 第81章 低贱 文琴虽然对郑管家所说的那张王牌充满好奇,但并未多言。 现在的她,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郑管家身上。 昔日…… 尽管是萧雯茵逼迫她勾引郑管家,但此时她也不得不承认,郑管家确实救了她一命。 凭借郑管家在端王府经营多年的手段和智慧,他定能将她和她弟弟一起救出,届时…… 她便不再受萧雯茵的威胁! 郑管家的手在她身上肆无忌惮地游移,呼吸逐渐加重。 文琴心中充满厌恶,但仍主动地抱紧了郑管家的腰,娇嗔道: “郑管家真是宝刀不老,英姿飒爽呢~” 就在青色纱帐再次摇晃之际,突然,紧闭的大门被人猛地踢开,发出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震响! 大门被粗鲁地踢开,郑管家猛地一颤,尴尬地丢尽了颜面,满脸愤怒地提上裤子,一把掀开了青色帐幔,怒斥道: “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敢来送死?” 然而,郑管家的怒火还未完全爆发,便瞥见了顾芩澜和郑奉晖并肩而立,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人。 “王,王妃?” 郑管家在目睹顾芩澜等人后,惊恐地脱口而出,赤裸的上半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双腿一软,即刻跪倒在地。 顾芩澜只是轻蔑地瞥了郑管家一眼,便伸手遮住了郑奉晖的双眼。 她的目光随即扫向青色帐幔内,那里文琴正蜷缩在被子中,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文琴的眼神与顾芩澜相遇,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分哀求之意。 顾芩澜淡然地收回目光,握住了郑奉晖的手,转身向外走去,同时吩咐身后的卧蚕: “将她拿下!” 稍作停顿,顾芩澜又补充了一句:“让她穿戴整齐。” “遵命!” 文琴望着顾芩澜的背影,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郑管家和文琴被带到了前厅,一起跪在顾芩澜和郑奉晖面前。 郑奉晖面色阴沉,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直被郑管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钥匙,果然不止一把!郑管家还保留了备用钥匙! 而且,卧蚕还在郑管家的房间中找到了那天在柴房门前放置的迷香,证据确凿! 郑奉晖实在想不到,那个一直对他们和颜悦色,如同亲切的长辈一般的郑管家,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一个人怎么可以伪装得如此完美? 顾芩澜看了一眼郑奉晖,便知道他又在胡思乱想。 聪明人往往多思多虑,但这并非好事。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郑奉晖的手背,以此安慰他。 文琴紧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音,而郑管家则是脸色铁青,愤怒却又无法发作。 他怎么也没想到,顾芩澜竟然会这么快赶到…… 他原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只需要再等两天,他们就能顺利离开,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快就东窗事发…… 顾芩澜坐在首位,轻轻抚弄着手中的玉珠串,语气淡然地说道: “郑管家,你的胆子真是大得无边,私自释放、藏匿罪奴,加害本王妃和二公子的幕后黑手,敢不敢承认?” 在这片阴云密布的氛围中,郑管家被那顶沉重的帽子扣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在此之前,虽然他被剥夺了职务,但所受的不过是玩忽职守的轻微罪名。府中突如其来涌入的凌霄花,他未曾察觉,差点酿成对郑奉昀的灾难,确实罪有应得。 然而此刻,如果他真的被揭露与企图谋害郑奉昀的元凶有所勾结,那他面临的将不只是挨上五十记板子,好好休养那么简单了。他眼中掠过几丝不甘与怨毒,却还是向着顾芩澜深深一礼,哭诉自己的冤屈: “王妃啊!属下遭受了天大的冤屈啊!属下真的不知此女是罪裔,是她自己主动潜入属下的居所,百般引诱属下的!这样的狡猾女子,属下与她毫无瓜葛!” 郑管家这番推卸责任的言辞,立时激起文琴的愤怒,她圆睁双眼,怒视郑管家,大声反驳: “你这是在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先对我施加暴行!怎可反咬一口说成是我勾引你?” 一声清脆的“啪”响起。 郑管家毫不留情地扇了文琴一记耳光,嘴角泛着狰狞的笑意,口出恶言: “呸!你这不知羞耻的货色,谁会看得上你?若非你自甘堕落,爬上我的床,我岂会要你这烂货!” 文琴虽然身份低微,但她仍是一位女性,如何能忍受这样的羞辱?郑管家的斥骂如同刀割,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远胜于那一记耳光。她的泪水夺眶而出,环视四周,只见众人投来的目光都充满了轻蔑与不屑,这让她感到一阵心酸,最终选择沉默不语,只是低头落泪。 她们这样的出身,往往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瞧瞧!她默认了,她就是个淫荡的女子,不知检点……” 突然,“啪”的一声响起,原来是文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直面郑管家,毅然抬手回敬了他一记耳光,并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我是低贱,但那是我心甘情愿的吗?” “在这王府之中,我只是微不足道的奴仆,任人驱使,任人宰割!” “我不过是为了生存,我出卖了我的灵魂,出卖了我的肉体,只是为了能够继续呼吸!” 文琴话语间,泪水如雨,情感真挚而深切。 自她被卖入王府,沦为萧雯茵的贴身丫鬟那一刻起,所有的自尊与自爱,对她来说,都已化作遥不可及的奢侈品。 萧雯茵为了巩固自己在府中的权势,将她当做一枚棋子,迫使她牺牲清白,去诱惑小海螺,去勾引郑管家。 但这真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吗? 昔日,她也曾是出自良好家庭的女子,深知礼仪与廉耻…… 文琴的眼泪沿着脸颊滑落,她抬起湿润的眼眸,带着深深的怨恨,怒视着郑管家,仿佛要将他的血肉吞噬,将他的血液饮尽! 郑管家被文琴那如刀刻般的眼神震慑住了,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文琴愤然伸出手指,指向郑管家,情绪激动地斥责道: “你轻视我,侮辱我,你以为你自己又高尚到哪里去?” 她眼中燃烧着怒火,字字铿锵,有力地控诉: “伪善,贪婪,淫欲,薄情忘义,陷害二公子,趁机嫁祸王妃,你这样的人,理应被打入地狱!” 在这片充满凶险与欺诈的江湖,她不过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然而,即便是尘埃,也未必不能扬起风暴! 第82章 冷静点 郑管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总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何为陷害二公子,诬赖王妃?这个无耻之徒究竟在胡言乱语什么? 就在郑管家准备怒斥文琴之际,文琴却突然对他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旋即毫不犹豫地转身,头部猛地撞击在柱子上。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 鲜血如喷泉般四溅,文琴瞪大了双眼,无力地倒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着。 顾芩澜目睹这一幕,眉头紧蹙,急忙上前查看。 文琴却紧紧抓住了顾芩澜的手,不愿让她救治,嘴角溢出鲜血,似乎有话要说。 顾芩澜微微皱眉,俯身靠近文琴,只听文琴断断续续地 whisper: “感,感谢王妃。” 她感激顾芩澜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衣衫不整地从郑管家房中拖出,这份考量给了她最后的一丝尊严和颜面。 然而,对顾芩澜来说,这不过是出于同为女性的同情,随手给予的一点善意。 但这份善意,却被文琴铭记在心。 文琴紧紧握着顾芩澜的手,用尽全身力气说道: “萧雯茵,萧雯茵已经死去,死,死得透透的……” 话未说完,文琴气息一弱,便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萧雯茵,死了? 文琴这是在,诅咒萧雯茵? 然而,她在生命的最后时刻,都未指认萧雯茵,为何会在临终前诅咒她?这其中似乎并无必然的联系…… 但顾芩澜总觉得,文琴是在试图提醒她什么,只是她一时半会儿还想不明白。 襄苎走上前来,望着已经断气的文琴,不禁摇头叹息,同时轻轻扶起顾芩澜。 文琴这突如其来的自尽,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甚至在临死前,她还咬了郑管家一口,显然是以命相搏,要将郑管家一同拖入深渊! 郑管家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心中愤怒至极,恨不得将文琴的尸体撕裂,才能发泄心头之恨。 然而,顾芩澜在场,郑管家只能向她辩解: “王妃,您绝不能相信这个轻薄浮浪的女子所言!她分明是在诬陷!属下实在是无辜的啊!” 尽管文琴毒害小海螺,企图加害郑奉昀的行为令人愤慨,但郑管家此时的丑恶嘴脸,以及口中的污言秽语,更是令人作呕。他就像是一个吃饭时感恩戴德,饭后却恶意攻击的忘恩负义之徒! 在那一刻,顾芩澜目光如电,直指郑管家,声色俱厉地斥责道: “陷害?人之将终,其言也善,文琴岂会以自己的生命来陷害你?” “若你与文琴毫无瓜葛,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去拯救她?”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郑管家,你还有何话可说?” 顾芩澜毫不在意文琴的证词是真是假,但无论如何,郑管家都脱不了干系! 倘若郑管家能够本本分分,她并不介意让他在府中安度晚年。 然而,郑管家实在是太过狡猾不安,若继续留他在府中,谁能保证他不会再生出什么幺蛾子,正如这次的事件。 因此,既然文琴意图将郑管家一同拖入深渊,这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岂能轻易放过。 郑管家瞥见顾芩澜眼中闪烁的杀机,心跳如雷,脸色也不禁一阵僵滞,随即梗着脖子硬气道: “王妃此言差矣,属下概不知情,纯属被冤枉。” 显然,郑管家决心死不认账。 他自恃曾救过老端王的性命,无论如何,端王府都不可能对他下手! 因此,他咬紧牙关,坚决不认罪,端王府又能奈他何? 郑奉晖目睹文琴惨死眼前的场景,本已有些惊魂未定。 但一见郑管家那副恬不知耻的嘴脸,他怒火中烧,一拍桌子,愤然站起,厉声质问道: “迷香都已在你房中搜出,你还有什么理由狡辩?” 郑管家听闻郑奉晖的话,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一眼,厚颜无耻地辩解: “属下年事已高,夜难以寐,故点迷香以助眠。大公子,您从小到大都是属下看着的,属下岂能对您有所欺瞒?” 郑奉晖虽然比同龄孩子更为稳重,但毕竟只有八岁,哪里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睁眼说瞎话之人! 他气得脸色铁青,心中仿佛有一团怒火在燃烧,让他感到胸闷难忍,终于忍无可忍,上前一步,猛地一脚踹向郑管家,将其踹得重重倒地。 “未曾蒙蔽?你对本公子的欺瞒还少吗?嗯?你把钥匙交给我,还说什么只有一把!这难道不是欺骗吗?” “这文琴手段残忍,杀害了无辜的小海螺,甚至险些置二弟于死地,你明明知情,却将她私下搭救,面对询问却一概不知,这难道不是欺骗吗?” 郑奉晖的脸色如同晚霞般潮红,一脚重似一脚地踢向那郑管家的躯体,郑管家痛得“哎哟哎哟”地呻吟不止。 围观的众人目睹郑奉晖这副暴怒的模样,无不心生惊惧。 往日里的尊贵公子,此刻仿佛化身为狂怒的猛兽,疯狂地撕扯着猎物。 顾芩澜目睹郑奉晖这种失控的状态,眉心紧锁,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连忙示意卧蚕上前,将郑奉晖强行拉回。 卧蚕用力将郑奉晖拖回之后,他依旧奋力挣扎,企图再次扑向郑管家。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毒蛇的信子,顾芩澜迅速伸手抓住郑奉晖的胳膊,语气沉重地说道: “奉晖,冷静一些!” 然而,郑奉晖仿佛对顾芩澜的话充耳不闻,一把将顾芩澜推开。 顾芩澜踉跄后退,卧蚕眼疾手快地扶住他。 就在这瞬息之间,郑奉晖竟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卧蚕腰间的宝剑,疯狂地扑向郑管家: “我要你的命!你的命!!!” 郑管家生平第一次见到郑奉晖如此暴虐,惊慌失措地往旁边逃窜。 郑奉晖挥舞着长剑,左劈右砍,仿佛誓要将郑管家置于死地。 郑管家踉跄倒地,身上布满了剑伤,惊恐万状,发出凄厉的惨叫。 顾芩澜站稳后,焦急万分,立刻对卧蚕喊道: “快!制住奉晖!” 顾芩澜看着郑奉晖此刻的狂乱之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卧蚕迅速上前,紧紧抓住郑奉晖,然后果断地用手刀砍向他的后颈。 “嗯……” 郑奉晖发出一声闷哼,立刻昏迷倒下,卧蚕稳稳地接住他的身体。 襄苎这时也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搀扶顾芩澜,担忧地询问: “王妃,您没事吧?” 第83章 狂症 顾芩澜轻轻摇头,走到卧蚕身边,轻轻抬起郑奉晖的手腕,三根手指轻搭在他的脉搏上。 她的心中瞬间变得沉重起来。 “王妃,大公子他……” 卧蚕自然察觉到郑奉晖刚才的状况异常,再看顾芩澜此刻凝重的面色,心中不禁感到事态严重。 顾芩澜轻轻地缩回了她的手掌,环顾四周,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邃的思索,然后缓缓地启唇说道: “大公子与海螺姑娘之间的情谊深厚,情感波动过于剧烈,导致他一时冲动,过于激动了。你先将大公子送回他的庭院中休息。” 卧蚕一听,立刻领会了顾芩澜的意图。 郑奉晖的身子确实出了状况,但这其中的隐情却不能公之于众。 卧蚕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襄苎,语气沉重地吩咐道:“你必须保护好王妃。” “我明白。” 襄苎平日里虽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但她深知此刻的局势颇为微妙,立刻严肃地点头答应。 待郑奉晖被妥善安置后,郑管家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膛,嘟囔道: “真是疯了,一个接一个都疯了。” 文琴宁愿赴死也要将他拖下水!郑奉晖手持利剑,还想将他斩于剑下! 这难道不是疯了么? 然而,郑管家的话音未落,便突然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了顾芩澜…… 顾芩澜优雅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手指轻轻拨弄着掌中的玉珠串,目光如冰刃般锐利地盯着郑管家,冷冷地说道: “郑管家你指使文琴谋害海螺姑娘和二公子,还企图将她救走,这些罪行,证据确凿。” “你固然对老端王有过汗马功劳,但端王府也从未薄待于你。” “现在你应该以命抵命,赐你毒酒,对外宣称你因病去世,这样既保全了你的脸面,也保全了端王府的名誉。” 这番话一出,无疑是直接宣判了郑管家的死刑。 郑管家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 “你?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我要见老王妃!我要见老王妃!” “你这是不孝,你违背了老端王的遗命!” 然而,无论郑管家如何哭喊哀求,顾芩澜的脸上却未见一丝波动,只是轻轻抬起手,侍卫们便立刻上前,将郑管家强制带走。 郑管家感受到顾芩澜的坚决,拼命地挣扎和哀求,见顾芩澜无动于衷,终于绝望地说出了自己的底牌: “我还有一个秘密,如果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 顾芩澜的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淡然地瞥了郑管家一眼,那眼神仿佛已经将对方视作了一个死人: “你的秘密,我不感兴趣,你就带着它一起下葬吧。” 夜色愈发浓重。 待顾芩澜妥善处理了郑管家的事宜后,她才缓缓步入了郑奉晖的庭院。 在晨光微熹之中,郑奉晖依旧沉浸在沉睡的深渊,顾芩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轻轻投向了卧蚕。 卧蚕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手指不自然地搔了搔自己的后颈,吞吞吐吐地说道: “实不相瞒,我方才见大公子情绪激动,一时用力过猛,没曾想竟至如此。不过,您瞧,这结果似乎也不坏。” 顾芩澜闻言,嘴角几欲勾起一丝笑意,却终究未发,只是轻轻戳了戳卧蚕的额头,随即在郑奉晖身旁落座,又一次细致地为他会诊。 过了一会儿,顾芩澜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襄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小姐,这大公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方才那般模样,简直就像是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即便是因小海螺之死和郑管家的刺激,似乎也不至于令一个人变得如此不堪。 顾芩澜面色凝重,语气沉重地回答:“奉晖这是深受癫狂痫症之苦。” “这……” 顾芩澜稍作停顿,目光扫过郑奉晖,长叹一声,继续解释道:“《难经·二十难》有云:‘重阳者狂,重阴者癫。’狂者常表现为躁动不安、狂妄悖理、易怒等症状,奉晖所患,正是狂症。” 她的话至此稍歇,眉头紧蹙,显得颇为忧虑。这些时日与郑奉晖的接触,她便觉得他的性情时有难以驾驭之处。起初,她还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年轻气盛,心事重重,现下才明白,原来是他不幸患上了此症。 襄苎好奇地问:“小姐,这病能治愈吗?”她对自己的小姐信心十足,相信她定能妙手回春。 顾芩澜却只是轻轻摇头,眉心紧锁:“难以根除是一方面,最棘手的是,奉晖的病症并非自幼就有,而是后天——中毒引发的。” “中毒?大公子好端端的,怎会中了毒?”襄苎惊讶地问道。 顾芩澜再次摇头,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困惑。她能治疗郑奉晖的狂症,但若背后之人继续对他下毒,只怕即便暂时治愈,病症也会再次复发。 卧蚕持剑侧立,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是不是郑管家所为?” 毕竟郑管家胆大妄为,竟敢在众人眼皮底下带走文琴,无人敢断言他是否清白。 然而顾芩澜却轻轻摇头,语气坚定:“郑管家并非幕后黑手。他刚刚面对奉晖发狂时的诧异,显然不是装出来的。若真是他下毒,定有警戒之意。” 在精湛的演技之下,也难以达到完美无瑕的境界。 “那个人,难道是萧雯茵?”襄苎试探性地提出了疑问。 毕竟,萧雯茵曾经有过不良记录,只是目前还缺乏确凿的证据。 顾芩澜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理论上,郑奉晖在她嫁入端王府之前就已经身中剧毒。 然而,在那之前,郑奉晖对萧雯茵并未构成任何威胁,因此给她下毒似乎并无必要。 当然…… 目前还无确凿证据,因此她也无法断言萧雯茵完全无辜。 顾芩澜没有片刻迟疑,迅速取出银针为郑奉晖施针,暂时压制住了那股狂躁的症状。 “明天我打算去拜访一下大师兄,他在医道上造诣非凡,或许能发现些端倪。此外……” “现在立刻派人彻底搜查奉晖的住所,内外都要仔细检查,将所有可疑物品一律清除。” 除了人为下毒的可能,顾芩澜也担心是否有某种带毒的物品被放置在郑奉晖的住处,导致他长期接触而中毒。 然而,经历了郑奉晖的事件后,顾芩澜突然感到,端王府同样隐藏着数不尽的秘密…… 第84章 两边都讨好 在端王府中,无论是郑管家的离世还是文琴的消失,都未能引起任何波澜。 人死如灯灭,端王府依旧运转不息。 而在这后门,一名挑着担子的菜农轻轻敲开了端王府的后门。 门开后,一位剔着牙的婆子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菜农,满脸嫌弃地问: “你是何人?来端王府有何贵干?” 那菜农微微一愣,本能地环顾婆子身后,未见熟人,才赔着笑脸说: “好姐姐,我是京城郊外十里村的秋桐,常给郑管家送些山珍野味,不知能否劳烦您通报一声?” 婆子一听提到郑管家,立刻警觉地盯着菜农,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走走走!我们这儿没有郑管家这个人,你快走吧!” “啊?您这是怎么了?郑管家明明是端王府的管家啊,您怎么……” 那菜农急切地想要辩解,但婆子却是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冷冷地说: “别在这里闹腾,以后也不用白跑一趟。郑管家……唉,已经病故了。” 在那个阴沉的午后,一声惊愕的询问在空气中回荡:“病死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病死了?” “病死了就是病死了,我哪能知晓其中的曲折?别再聒噪了!”那老妇人带着几分不耐烦,直接将人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大门重重地关上了。 那位菜农被推出后,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一脸的错愕。 不久前,他明明还见过郑管家,怎么转眼间就传来了死讯? 不行,他得立刻赶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夫人和公子! 顾芩澜一早便前去看望郑奉晖。 见到郑奉晖的面色还算平和,她才略微放下心来。 郑奉晖自然记得昨晚发生的种种,他不禁感到有些尴尬,目光游移不定地望向顾芩澜,思忖片刻后说道: “我,清楚为何我会突然失控,当时,仿佛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脑海中诱惑着我……” 说到这里,郑奉晖低下了头,声音变得低沉而沉闷: “对不起,你曾说过端王府的大公子不该失了风度,昨晚……我一定让你失望透顶了吧?你一定对我充满了失望。” 郑奉晖不敢抬起头来,生怕一抬头就会看到顾芩澜眼中流露的失望。 顾芩澜无奈地伸出手,轻轻捧住郑奉晖的脸庞,迫使他将目光抬起。 她的眼神坚定而温暖,凝视着郑奉晖,郑重其事地说道: “奉晖,你无需道歉,你只是身患疾病,你不是有意发怒,也不是有意失控。” “生病了?” 郑奉晖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顾芩澜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顶,微笑着说: “每个人都会有身体不适的时候,只需细心调养,自然会逐渐康复,你相信我吗?” 郑奉晖虽然对自己的病症一无所知,而且,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疾病会导致情绪失控。然而,顾芩澜那充满信心的眼神,郑奉晖突然感到全身涌起一股力量,对顾芩澜的态度也变得愈发柔和。 “嗯,我会好好休养。” 就在顾芩澜准备离开时,一道咋咋乎乎的声音突然响起: “大哥!你怎么样了?我听说你昨晚大发雷霆,真是威风凛凛!快给我讲讲细节……” 郑奉昀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像一阵旋风般飞跑进了屋内。 当郑奉昀的目光落在郑奉晖床头安坐的顾芩澜身上时,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凝固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略显尴尬,结结巴巴地招呼了一声: “哎呀,原来母亲也在这儿?” 顾芩澜的目光在郑奉昀怀中抱着的绚烂花束上游移,那些花朵色彩斑斓,美艳动人。 而郑奉昀则竭力将头隐匿于花后,宛如意图以花为盾,遮掩自己的什么。 顾芩澜微笑着轻抬手臂,招了招手,郑奉昀尽管心怀忐忑,却依旧磨蹭着步子走到了顾芩澜面前,脸上堆满笑容,将花束塞到顾芩澜的怀抱,并询问道: “母亲大人,世间难道还有什么比这花儿更加迷人的存在吗?” 顾芩澜轻轻扬起眉头,目光中流露出玩味,并未立刻回答。 郑奉昀却不见外地指向顾芩澜的面庞,郑重其事地说道: “这世间最美的并非花儿,而是母亲您,正所谓‘人面桃花相映红’,在母亲面前,花儿都要逊色几分。” 顾芩澜轻轻地敲了敲郑奉昀的额头,嗔怪地说: “别以为甜言蜜语就能让你逃脱责罚,你整日只想着如何称霸一方。” 郑奉昀干笑几声,察觉到顾芩澜并未真正动怒,便立刻抓住机会,亲昵地搂住顾芩澜的手臂: “母亲,奉昀并非只想称霸一时,奉昀渴望成为一名威武的将军,守护家国。至于威风,那不过是顺带罢了。” 说话间,郑奉昀偷偷向郑奉晖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快来帮腔。 郑奉晖却不以为然,只向郑奉昀投去一个无奈的白眼,轻蔑地说: “就你这样拍马屁的,也想当将军?若真如此,西魏的未来可就岌岌可危了。” “哎哟,你这是什么话?我好心来探望你,还特意带上花束,你就是这样对我的?”郑奉昀从顾芩澜的臂弯中挣脱出来,气呼呼地挺起腰板,与郑奉晖对峙。 郑奉晖的目光在郑奉昀原先赠予顾芩澜的花束和他现在空空如也的手之间来回移动,嘴角勾起一丝戏谑,问道: “你的花在哪?我怎么没瞧见?” 郑奉昀略显尴尬地搔了搔头皮,然后转向顾芩澜,假意咳嗽了一声。 他本想着,空手而来探望总归不妥,于是顺便带上了花束,假意要赠予大哥,心想,一个大男人,总不会对花感兴趣吧? 这样一来,大哥不就会将花退还给他吗? 如此,他不仅巧妙地送出了人情,还能将那些鲜花收回,再次赠予顾芩澜,这可谓是一箭双雕,堪称绝妙之策! 然而…… 他怎料到顾芩澜竟然也在此处! 顾芩澜望着眼前的小家伙,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在不停地打转,似乎在心中默默盘算着什么,不禁被他的天真逗得哑然失笑。 “奉昀真是精明过人,竟然想着两边都能讨好。” 第85章 红叶坊 郑奉昀见自己的如意算盘被戳破,尴尬地“嘿嘿”一笑,旋即转向郑奉晖,说道: “大哥,咱们兄弟情谊深厚,犹如一体,何必分你我呢?这份礼物我就不另行准备了,心意到了就可以了,您说是吧?” 郑奉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表面上显得有些不耐烦,但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却无意间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顾芩澜逐渐领悟到了一个事实:只有在郑奉昀的陪伴下,郑奉晖才会展露出少许的稚气与笑颜。显然,若他们二人能时常相伴,这对郑奉晖的康复大有裨益。 沉思片刻,顾芩澜从手中的花束中精心挑选出一朵洁白的玉兰花,轻轻地别在郑奉晖的发鬓上,微笑着祝福: “男子戴花,象征着吉祥与安康,愿你每一天都充满喜悦。” 郑奉晖略感惊讶,本能地用手触碰了发间的花朵。 在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顾芩澜的真挚情感,内心仿佛被温暖所充盈。 然而,他的表情并未有太多变化,只是轻轻抿了抿嘴唇,向着顾芩澜微微点头以示感谢。 顾芩澜并未过多停留,转向郑奉昀说: “你近日闲来无事,不要四处游荡,这些日子好好陪你大哥。” “好的……”郑奉昀迅速回应,一副听话模样。 待顾芩澜离去,郑奉昀这才轻松地吐了一口气,随即伸出手指想要摘下郑奉晖头上的花,笑着说: “哎呀,咱们男子汉大丈夫,别搞这些女儿家的装饰。让我帮你拿下来……” 然而,郑奉昀的手指刚一触碰到花朵,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他痛得缩回了手,有些委屈地看着郑奉晖: “你干什么?” 郑奉晖带着一丝不屑的眼神瞥了郑奉昀一眼,回答:“别乱碰。” “前两天你还对母亲爱理不理的,怎么这么快,她送的东西你就视若珍宝了?”郑奉昀好奇地问。 郑奉晖的脸微微一红,转身将被子拉过头顶,闷声回应:“与你何干。” 郑奉昀并不生气,反而跳上床,继续纠缠郑奉晖: “好哥哥,亲爱的大哥,我错了嘛,我错了。这的确与我无关,但你就分享一下昨晚的英勇事迹吧?” “走开。” “不走不走!好哥哥,说说嘛,说说嘛?” 郑奉晖听着耳边郑奉昀的不断唠叨,心中不禁生疑,难道顾芩澜留下郑奉昀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让他不胜其烦? 顾芩澜当然不知道郑奉晖心中的猜疑,此刻她已经离开了很远…… 端王府的商铺,顾芩澜已经进行了详尽的巡视。她对每家商铺的运营状况都了如指掌,心中有了清晰的把握。 在那些被替换的铺子里,顾芩澜已迫不及待地在深夜中将自己陪嫁的产业中,精心挑选了一批能干的管事匆匆派遣前去。 这些管事,曾是她的母亲当年的陪嫁之臣,多年来,他们一直将铺子经营得井井有条,顾芩澜对他们充满信任。 而且,这些调动的管事在原铺子里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但由于职位有限,原来的掌柜尚未退位,使得他们一直未能获得晋升的机会。如今,他们正好可以完美地填补端王府铺子中的空缺。 然而…… 顾芩澜并未透露,这一举动背后,她有着自己的私心。 她的陪嫁,岂能轻易地拱手让人? 这一策略,无疑是她巩固在端王府内部权力的关键一步。 如今,端王府内部已经焕然一新,郑管家已离去,下人们也几乎全部换成了她的人,端王府已逐渐成为她的话语之地。 至于端王府的产业,自然也亟需一场彻底的革新。 事实上,端王府对铺子的管理确实存在疏漏,这让她得以抓住机会,轻易得手。 否则,任何一个略懂生意的人家,都不可能让铺子的掌柜如此轻易地蒙混过关。 这也难怪,老端王出身草莽,而老王妃同样是老端王的糟糠之妻,她们并非名门望族的千金,对生意的管理一窍不通也在情理之中。 但无论如何,这些铺子正在逐步被她掌控,她是绝不会轻易放手。 这天清晨,郑慧依已经轻车熟路地等候在她的马车里。 顾芩澜上车时,几乎被这个小丫头吓了一跳。 “母亲,您独自巡铺太过辛劳,路上无人陪伴,必然寂寞,今后慧依都会陪伴您左右。” 郑慧依端坐在马车中,神态端庄,语气坚定而豪迈。 顾芩澜哭笑不得,轻轻揉了揉这个小家伙的头顶,打趣道: “你这是想陪我,还是只是想找个借口出去玩?” 郑慧依调皮地眨了眨大眼睛,随即一头扎进顾芩澜的怀里,嘻嘻哈哈地道: “慧依确实想出去玩,但更多的是真心想要陪在母亲身边。” 顾芩澜面对郑慧依的撒娇,实在是没有办法抗拒。 在前世,她虽然未曾拥有子嗣,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对孩子缺乏喜爱。恰恰相反,她对孩童抱有深深的喜爱。 现如今,她有幸获得了一个如此甜美可爱的女儿,她又怎会不倾心于她? 在那一刻,顾芩澜并未对小家伙的亲近表示拒绝。 她心里清楚,等到郑慧依长大成人,她也将需要管理自己的嫁妆,提前学习经营管理之道无疑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不久之后,马车缓缓停靠在一间名为“红叶坊”的店铺前。 这家店铺专营首饰,是端王府产业中唯一仍能保持盈利状态的店铺,同时也是她此行巡视的最后一站。 尽管红叶坊的盈利状况尚可,但不过是众多平凡之中稍微显眼的存在。 顾芩澜牵着郑慧依从马车上下来,娄东磊已经在一旁开始介绍起来: “红叶坊的现任掌柜是老端王妃娘家的远亲,名叫莫骁鹏。虽然称作远亲,实际上却相隔了七八代人。” “听说当年因为家乡遭遇旱灾,莫骁鹏便来到京城投靠亲戚,老端王妃出于同情,便安排他在红叶坊担任掌柜一职,这一做就是十多个春秋。” 顾芩澜听罢,不由得多看了娄东磊一眼。 娄东磊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他做事周到细致,从前却因郑管家的排挤而不被重视。 他能如此精确地介绍每家店铺的情况,全因她要巡视铺面,为了便于她了解情况,提前将所有店铺的详细状况做了调查。 第86章 猎物 正因为有了娄东磊,她才能够迅速地发现店铺经营中的问题所在。 然而,今日娄东磊特意提及莫骁鹏的背景,显然是在暗示她,莫骁鹏之所以能在此任职,全靠老端王妃的关照。 尽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模糊不清,但毕竟有着血脉相连的纽带,且代表着老端王妃的颜面。 若处理不当,恐怕会令老端王妃感到难堪,从而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放心吧,我心中有数。” 顾芩澜轻轻点头,笑容满面地回应道。 既然无法采取强硬手段,那就采取怀柔策略。 再说,如果莫骁鹏并未做出过分之事,她也可以对他网开一面。 娄东磊见顾芩澜已经理解了自己的暗示,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同时再次对顾芩澜的聪明才智感到惊叹。 顾芩澜没有多余的话,紧握着郑慧依的小手,大步流星地走进了红叶坊。 顾芩澜方踏入红叶坊的范畴,一位年约不惑的青年便锐利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目光顿时如星辰般璀璨起来,瞬间便洞察出顾芩澜显赫的身份。 他忙不迭地呼唤店伙计们汇聚过来,齐心协力地围绕在顾芩澜周围,异口同声地向她致敬: “端王妃驾到,吾等恭迎吉祥。” 顾芩澜瞥了一眼那位中年人,轻声询问: “你是莫掌柜?” “正是,小的莫骁鹏……” 莫骁鹏在近日已有所耳闻,这位新晋的端王妃非同小可,一出手就将那位飞扬跋扈的杨掌柜送入了京兆尹的囚笼! 那杨掌柜的罪行——背叛主家,侵吞财物,乃滔天大罪! 他的所有家产被抄没,本人亦被流放至边疆,永无归还之日! 而昨夜,风声鹤唳,又有半数铺子的掌柜遭到查办,遭受痛击,被驱逐出店铺。 特别是那个粮行的杨掌柜,据说正是他的外甥亲自下手,将其打得气息奄奄…… 因此,莫骁鹏连日来心神不宁,犹如头顶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坠落! 此刻,面对端王妃的到来,他生怕触怒了她的霉头,只想将她当作神明般顶礼膜拜,立刻堆起一脸谄媚的笑容,说道: “王妃请这边落座,小的这就将账本呈上,供您审阅。” 顾芩澜轻轻一笑,伸手阻止了莫掌柜,语气和蔼可亲: “账本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听闻你与家母有亲,我还要称呼你一声莫舅公呢。” 莫掌柜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一颤,惊慌失措地望着顾芩澜,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敢当,不敢当!是老王妃慈悲为怀,才让小的有了安身立命之地,小的哪里敢当得起您一声舅公?” 话音未落,莫掌柜的心已提到了嗓子眼,这位王妃忽然与他拉近关系,不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实在是让人心惊胆战。 顾芩澜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并未追问。 莫掌柜长出一口气,连忙跑去取来账本,恭敬地递到顾芩澜面前。 顾芩澜接过账本,仅仅是随意翻阅了几页。 莫掌柜紧张地关注着顾芩澜的一举一动,在她翻看账本的过程中,心中的紧张逐渐消散。 在顾芩澜面前,账本是否存在问题已不再重要,因为从她翻阅账本的动作来看,显然并不具备辨识其中的微妙之处。 莫掌柜见此情景,不禁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些许。 然而,顾芩澜却轻巧地将账本抛给了端坐一侧的郑慧依,嘴角带着一抹询问的笑意: “慧依,你识字了吗?” 郑慧依牢记自己出门在外的仪态,一心想要展现出不让旁人小觑的风采。她此时身姿挺拔,宛若一尊精致绝伦的瓷器娃娃。 面对顾芩澜的发问,郑慧依偷偷瞥了莫掌柜一眼,然后带着一丝傲娇回复道: “一二字词,我还是认识的。”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慧依代母亲审视这账本了。” “好的!” 郑慧依的眼睛瞬时亮了起来,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务。在她看来,母亲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予她,无疑是对她的重视与信任。 莫掌柜目睹这一切,嘴角微微抽动,心中不禁增添了些许轻蔑。账本这种繁复之物,岂是孩童能够理解的?这位端王妃显然没有外界传闻中那般聪明。 顾芩澜却洞察了莫掌柜眼中掠过的那一抹不屑,但她毫不在意,反而满脸笑意地对莫掌柜发问,语气就像是在闲话家常: “舅公在红叶坊服务已有多少个年头了?” “这……下个月就满十年了。” “十年光阴,实属不短。莫舅公能够将红叶坊管理得井井有条,显然是用心良苦,当年的选择确实是明智之举。” 顾芩澜天生丽质,加之尊贵的身份,她这番赞美之词令莫掌柜不禁有些陶然欲醉。 莫掌柜竭力抑制住上扬的嘴角,但眉梢眼角却已难掩喜悦之色。 “哪里敢当王妃过誉,不过是尽忠职守罢了。” 顾芩澜不断地对莫掌柜赞誉有加,让他心情越来越愉悦,最后甚至只能憨厚地笑着摆手,模样颇为滑稽。 襄苎和卧蚕看着自家小姐巧妙地夸奖莫掌柜,心中暗自将她比作了一只狡猾的狐狸。至于那已经飘飘然的莫掌柜,则仿佛是一只无意中踏入陷阱的猎物,不但没有察觉危险,反而还沉溺于自我陶醉之中。 郑慧依仔细查看账本之际,顾芩澜便抓住机会与莫掌柜闲话家常,内容无所不谈,从地理风物到日常琐事,无所不及。 莫掌柜凝视着顾芩澜的目光,仿佛在深邃的夜空中找到了闪烁的星辰,那份默契和理解使得他的言辞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顾芩澜在适当的时机,轻轻地叹息了一口气,如同春风掠过新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莫掌柜立刻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关心地询问:“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适之处?” 顾芩澜轻轻摇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言说的神情,稍作犹豫后,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说: “连日来,我巡看了王府所有的商铺,唯有莫舅公您管理的红叶坊最为出色!” “那里的伙计们品行端正,与那些其他铺子里的散漫之辈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莫掌柜听到顾芩澜的赞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不由自主地回应道: “这是自然的,其他那些掌柜只知追逐眼前小利,哪里比得上我这样专心致志、勤勤恳恳地经营生意,培养伙计?” 第87章 莫掌柜 顾芩澜微微点头,面上的赞许之情溢于言表,随即又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确实如此,那些铺子的伙计都应该来红叶坊向您学习,好好改造一番!” 莫掌柜听了,立刻昂首挺胸,自豪地说:“若真如此,我定会让那些伙计都变得如同红叶坊的伙计一样,规规矩矩、聪明伶俐。” 顾芩澜听罢,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向莫掌柜微微一拱手,眼中满是感激之情: “莫掌柜宅心仁厚,此番盛情,我顾芩澜铭记在心。那么就这样说定了,从明天开始,我便将其他铺子的伙计调至红叶坊,请您一定要不吝赐教,好好指导他们。” 站在一旁的娄东磊此时也明白了顾芩澜的打算,他稍显忧虑地开口说: “但是红叶坊的规模,是否能够容纳这么多的伙计呢?” 顾芩澜挥了挥手,显得轻松自如:“这有何难?红叶坊的伙计既然表现优异,那就让他们去其他铺子发挥作用。” 娄东磊随即附和道:“王妃英明,此计甚妙,想来莫掌柜也不会拒绝的。” 莫掌柜听罢,一时之间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解地望向顾芩澜,心中暗想:怎么刚才还在夸奖我,转眼间就要把我的伙计调走呢? 然而,顾芩澜却似乎并未注意到莫掌柜眼中的困惑,反而是一副满怀感慨和感动的表情,她说: “莫舅公您真是我们王府的坚实支柱,在这端王府之中,能托付重任的,除了莫舅公还有谁呢?” “这,难道,就只有我能够承担此重任吗?” 莫掌柜显得有些迷茫,不知所措,然而顾芩澜却没有继续赘述,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翩然离开了红叶坊。 郑慧依还在仔细翻阅着那本尚未来得及完全认识的账本,听闻此言,她急忙抱起账本,紧紧跟随在顾芩澜身后,宛如一只忠实的尾巴。 当她抵达门口时,郑慧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首冲着莫掌柜娇声娇气地说:“舅姥爷,再见啦,等慧依把账本读完后,就会归还给您。” 读完再还?你先把账本拿正了,再谈归还吧! 待顾芩澜一行人离去后,莫掌柜仍处于一种混沌状态中,尚未回过神来。 旁边的一位伙计忍不住轻轻地呼唤了莫掌柜几声,待莫掌柜转过身来,这才小心翼翼地询问: “掌柜的,您这是怎么啦?王妃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为何突然之间,要把我们调走,反而把别家的伙计调过来……” 莫掌柜怎能知晓其中缘由? 然而,一想起顾芩澜刚刚对他的那些赞誉,莫掌柜不禁满怀自信地说: “或许,王妃真的认为我具有非凡才能?” 周围的伙计们互相对视一眼,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自家的掌柜,究竟有何等才能? 若真有才能,红叶坊那些陈旧的首饰款式早该更新换代了,何至于还沿用二十多年前的设计? 然而,对这些伙计来说,不过是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罢了,工钱照旧,无关紧要。 莫掌柜也是这般想法,即便换了一批伙计,也对他毫无妨碍,毕竟他可是个脚踏实地的勤奋人! 他暗自思忖,这位端王妃恐怕只是一时兴起,刚刚接手家务,便想有所作为,只要能引起一些关注,也算是对老端王妃有个交代。 莫掌柜心中有了定论,随即不再多想,反而对那些伙计们叮嘱道: “无论如何,你们既然去了别家的铺子,就不能给我丢脸,要努力工作,明白吗?” 端王妃那么信任我,我的人调过去,难道会让她丢脸吗? 那绝对不可能! 端王妃曾言,他们可是自家的嫡系亲戚! 莫掌柜回想起顾芩澜对他的那些赞誉,仍然有些飘飘然,嘴角乐得合不拢。 顾芩澜坐上马车之后,娄东磊好奇地打趣问道: “王妃觉得这位莫掌柜究竟怎么样?” 顾芩澜目光轻轻掠过郑慧依手中翻阅的那本账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评价道: “经营稳健,缺乏创新。” 踏入铺子的那一刻,顾芩澜便注意到那些陈设的首饰。 样式陈旧,与流行的风尚相去甚远。 她甚至疑心,自莫掌柜接手这家铺子以来,是否曾有过更新首饰款式的念头。 如此经营,生意惨淡也在情理之中。 娄东磊听后,眉头微微皱起,不解地询问: “既然王妃认为莫掌柜并无不端行为,为何要将他的得力助手调离?” 通常情况下,顾芩澜在巡视铺子、整顿有问题店铺时,总是雷厉风行。 有问题者必究,该留者亦留。 然而这一切,都是建立在确凿的证据和不可饶恕的过错上。 现在的情况却是,顾芩澜对莫掌柜的评价似乎并无贬义,那么,为何又要调动他的助手? 难道是在暗中削弱莫掌柜的势力? 顾芩澜望着娄东磊满脸疑惑的表情,轻笑一声,反问道: “你以为,我夸赞莫掌柜对助手的管理有方,是虚伪之言?” 娄东磊一时语塞,心中暗想,难道不是如此? 顾芩澜笑着摇了摇头。 自她踏入红叶坊的那一刻起,便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即使是挂在外面的首饰,也被擦拭得晶莹剔透。 再仔细查看那些容易被忽视的角落,竟然连一丝尘埃都找不到,可见助手们平日里的用心打理。 而且,那些助手看向她的目光中,虽然带着几分畏惧和好奇,却唯独没有显露出一丝心虚。 她相信,自己这两天的行事作风,们应该已经有所耳闻。 如果他们真的做了错事,此时又怎能掩饰住心中的紧张与不安? 再者,虽然她刚刚与莫掌柜的交谈看似随意,但实际上,从一个人的言谈举止中,往往能洞察其性格。 莫掌柜这样的人,显然是个心地纯良、缺乏心机的人。 而近期,铺子里的助手们或许正因为人心惶惶,恰好需要一些脚踏实地、忠诚可靠的榜样来稳定人心。 如此一来,她调派的掌柜,也能更顺利地执行任务。 在这红叶坊里…… 顾芩澜精心策划,意图创作一些独具匠心的图案新样,同时,她打算派遣一位机智灵活的掌柜前往援助莫掌柜。至于莫掌柜……他在商海中显然缺乏那份天赋,不如转变思路,发挥其独有的价值,让他负责培养和指导店内的伙计。 娄东磊听到这里,不禁对顾芩澜赞叹不已。 第88章 药膳 在这深秋的尾声,红叶坊的最后一抹繁华已然落幕。顾芩澜处理完红叶坊的琐事,尚早的时光让她心生一计,决定去寻找杜煜笙。 毕竟,郑奉晖所中的奇毒让她一筹莫展,而杜煜笙对于医术的精通,或许能提供一线希望。 然而,杜煜笙身为太医院的院判,他的行踪无常,不知此时是否空闲。 抵达杜煜笙的宅邸,果不其然,他并未在家,下人们也对他的去向一无所知。 顾芩澜无奈地准备折返,就在这时,一道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在空气中回荡,阻止了她的脚步: “那位姐姐,请留步。” 顾芩澜回首,便见一名身着鹅黄色罗裙的少女疾步向她走来,裙摆随风轻扬,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 “姐姐,你是顾芩澜,顾姐姐吗?” 顾芩澜微微一愣,对少女略一行礼,疑惑地问道:“你是……” 少女闻言,立刻笑逐颜开,亲密地挽住顾芩澜的胳膊,热情洋溢地说: “我叫杜筠园,杜煜笙是我的兄长。” 顾芩澜打量着杜筠园,发现她与杜煜笙眉眼之间确有几分相似,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赞叹道: “原来是大师兄的妹妹,大师兄如芝兰玉树,顾家妹妹亦是蕙质兰心。” 杜筠园听后,忍不住捧腹大笑,连连摆手否认: “哪里哪里,我与大哥哥截然不同,他是个老古董,还喜欢板起面孔教训人,我若是像他,那可就惨了!” 稍作停顿,杜筠园又忍不住直截了当地表达出她对顾芩澜的惊艳: “顾姐姐的美貌真是名不虚传,今日一见,方知‘倾国倾城’四字非虚言。可惜,顾姐姐已嫁给了端王,否则……” 杜筠园的话未说完,一旁的小郑慧依突然大声抗议。 这个大姐姐竟然是那天那个坏叔叔的妹妹! 那个坏叔叔想要抢走她的娘亲,这个大姐姐也想抢! 都是坏蛋! 小郑慧依立刻怒目圆睁,奶声奶气地喊道: “娘亲已经是爹爹的妻子了!你们别想从慧依这里抢走娘亲,否则……” 杜筠园这时才注意到顾芩澜身边的这个小不点,不禁好奇地打量起郑慧依。 看着小家伙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此时还对她龇牙咧嘴,威胁不已。 杜筠园忍不住笑着伸手,轻轻捏了捏郑慧依肉嘟嘟的小脸蛋说: “否则怎样?” “别碰我,不然我咬你!嗷呜!” 郑慧依气呼呼地拍开杜筠园的手,凶巴巴地龇牙,做出咬人的样子。 杜筠园连忙收回手,然后笑着按住郑慧依的额头,让她无法向前一步,小家伙手脚并用,在空中挥舞。 “嘿嘿,小家伙,你该不会是属小狗的吧?为什么要咬我?” “你敢抢我娘亲,我就咬你,咬死你!嗷呜!” “好好好,我不抢,这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杜筠园连忙求饶,同时求助地看向顾芩澜。 顾芩澜心中暗笑,没想到杜煜笙那样温文尔雅的人,他的妹妹竟是如此活泼调皮。 然而,看着郑慧依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扑过去的样子,顾芩澜忍不住温柔地笑了笑,轻声安抚道: “好了慧依,不要调皮。” 郑慧依一听到顾芩澜的声音,立刻就像个小绵羊般温顺地停下动作,紧紧地抱住了顾芩澜的腿,声音娇软地说道: “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慧依定会遵命。” 杜筠园目睹郑慧依这小家伙瞬间转变的态度,既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于是也不再逗弄她,而是亲密地挽住了顾芩澜的手臂,轻声细语地询问: “姐姐今日光临,是来找我家大哥的吗?” 顾芩澜感受到手臂上的触碰,虽然有些不自在,但终究没有挣脱,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询问: “是的,我有些事情需要和大师兄商议,你知道他在哪里吗?” “他在御和堂呢!有人找他,我带你去吧。”杜筠园毫不犹豫地拉着顾芩澜走向她的马车,熟练地指挥着车夫,报出了目的地。 郑慧依看着杜筠园紧紧搂着自家母亲的胳膊,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意,仿佛要与杜筠园争夺什么似的,她紧紧地抱住顾芩澜的另一只胳膊,怒目圆睁地瞪着杜筠园。 杜筠园虽然察觉到郑慧依的怒气,却觉得这种孩子气的举动颇为有趣,于是装作未见,反而和顾芩澜闲聊起天南地北的话题。 顾芩澜虽然不太习惯与陌生人如此亲近,但杜筠园看起来纯真无邪,让她无法产生反感。 抵达御和堂后,杜筠园拉着顾芩澜穿过大厅,直往后院走去: “大哥大哥!你在哪里?快看我把谁带来了?” 顾芩澜听着杜筠园那充满活力的声音,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你这调皮鬼,别忘了我是医生,治疗的是病人,不是牲畜,别又带什么御史大人的狗或者禁军统领家的猫来找我,我治不了!” 顾芩澜听着杜煜笙略显疲惫的语气,忍不住笑出了声。 杜煜笙这才注意到杜筠园身旁的女子竟然是顾芩澜! 他尚未开口,而他身旁的少年却更为惊讶: “王妃?您怎么会在这里?” 顾芩澜也没料到,自己前来找杜煜笙,竟然会遇到郑鼎义。 尽管郑鼎义年仅十三岁,但他的身高已经逼近成年人,站在杜煜笙身旁,仅比他矮一头。 上次见面时,他的衣衫还略显寒酸,如今却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条玉白色的丝带。 虽然这布料并非昂贵之物,仅是精细的棉布,但这样的装扮却让郑鼎义那稚气未脱的脸庞散发出一种青春的自信,宛如晨露中的花蕾,洋溢着少年的活力。 顾芩澜微微一笑,对郑鼎义说道:“看来你认识我的大师兄啊。” 杜煜笙见状,风趣地笑道: “这怎能不算是一种缘分呢?” 郑鼎义听闻,顿时有些局促地挠了挠后脑勺,说: “顾大哥,我跟你提起的那位东家,就是端王妃。” 稍作停顿,他又转向顾芩澜,解释道: “我今天来是想向顾大哥请教,关于药膳的可行性。” “药膳?” 顾芩澜顿时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目光充满好奇地落在郑鼎义身上。 郑鼎义立即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 由于太白楼的对头,无论是珍味轩还是泰丰楼,都已稳固地占据了市场,顾客稳定。 若想从他们手中争夺市场份额,就必须另辟蹊径,创造新的商机。 第89章 太小气了 两家餐馆,一家专为权贵雅士服务,另一家则迎合庶民百姓的口味,两者均以卓越的口碑着称。 选择其中任何一家作为竞争对手,郑鼎义深知,恐怕都难以超越对方,甚至可能激怒对方。 因此,他萌生了将菜品升级为更具养生功效的药膳的想法。 更进一步,他甚至打算聘请专业的医师,根据顾客的身体状况,量身定制合适的药膳。 若药膳既美味又能够增进健康,在同等价位上,无疑具有极大的吸引力! 当然,他在定价上也打算采取双轨策略。 一种采用更优质食材和药材,针对上层社会的口味;另一种则选用更为实惠的食材和药材,满足平民百姓的需求。 毕竟,京城作为大雍朝的都城,即便是普通百姓,手中也多少有些余钱。 在相同价位下,既能享受美味,又能调养身体,又有何不可? 郑鼎义原本家族未衰败时,便与杜煜笙结识,因此特地前来求助。 说到此处,郑鼎义小心翼翼地望着顾芩澜,轻声询问: “由于王妃您曾言让我全权处理,加之我对此计划尚无十足把握,故未曾向您透露。您觉得此法是否可行?” 顾芩澜望着原本意气风发、分析得头头是道的郑鼎义,此刻却显得有些腼腆,不禁微笑道: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已委托于你,便不会食言。” 郑鼎义听后,立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明媚而充满活力。 杜煜笙至此,也终于明白了全貌。 起初,他听闻郑鼎义找到了一位放手让他自由发挥的东家,还有些担心郑鼎义会上当受骗。 但现在看来,郑鼎义这小子确实幸运之至。 想到这里,杜煜笙笑着示意顾芩澜等人落座,然后对郑鼎义道: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东家是谁,若早点透露,这药膳方子的改良,又怎会来找我?我这位师妹的医术,绝不在我之下。” 顾芩澜闻言,无奈地笑了笑,回应道: “哪里哪里,师兄永远都是师兄。” 这样的说法,无疑又是对杜煜笙的一种捧场。 杜煜笙虽然不计较,但能得到顾芩澜如此尊重,心中自然欢喜。 难怪师父如此宠爱这个小师妹,想必就是因为她这张能言善道的巧嘴吧? 顾芩澜见杜煜笙笑容满面,便又带着一丝玩笑地说: “郑鼎义既然来向师兄请教,师兄可千万不能藏私,别忘了,我是太白楼的东家,师兄可别让我亏本。” “谁让亏损,也绝不会让你亏本。如今御和堂也归了你,药材供应自然便捷。” 原本,杜煜笙并未打算在御和堂与郑鼎义会面,只是因为御和堂虽已转让给顾芩澜,但还有一些手续未办理完毕,这才再次光顾。 恰好御和堂药材丰富,若郑鼎义药膳计划成功,也可从御和堂进货。 这样一来,既帮助了郑鼎义管理的太白楼,又为顾芩澜的御和堂找到了一个长期合作伙伴。 而杜煜笙万万没想到,无论是太白楼还是御和堂,东家竟然都是顾芩澜。 当然,虽然郑鼎义从事的是药膳的制作,而非悬壶济世的医生,但既然他涉足了这一领域,便也有责任教导郑鼎义辨别药材的真伪,毕竟小心翼翼总是更为妥当。 毕竟,那些入口的皆为药材,玩笑不得,稍有不慎便可能危及生命。 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杜筠园,听到此处,不禁瞪大了双眼,满含责备地盯着杜煜笙,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好你个大哥!这御和堂我已向你索要多次,你却始终吝啬不给,转眼间却送给了顾姐姐!我难道不是你的亲妹妹吗?啊?” 话音刚落,杜筠园便紧紧抱住顾芩澜的胳膊,泪眼婆娑地哭诉起来: “顾姐姐,你快看看我大哥,他竟然如此铁石心肠,连一份像样的嫁妆都不愿为我筹备!” 顾芩澜显然看出杜筠园只是在开玩笑,并未动怒,反而郑重其事地说: “等到顾妹妹你出阁之时,我为你补上一间店铺如何?” “真的吗?” 杜筠园立刻挺身而起,眼睛瞪得溜圆,充满期待地看着顾芩澜。 顾芩澜轻轻点头,心中想着杜煜笙对她如此关爱,她自然也不能小气。 杜筠园见顾芩澜答应,傻笑了几声,然后娇羞地扭捏着说: “哎呀……顾姐姐,你这真是太破费了!实在是让我不好意思……” 稍作停顿,杜筠园红着脸,偷偷瞥了杜煜笙一眼,然后悄声附在顾芩澜耳边低语: “顾姐姐,要是一间布庄的铺子就更好了哦。” 顾芩澜被杜筠园逗得笑出声,这丫头,真是率真直爽。 然而,对于这种毫无矫饰的性格,顾芩澜并不反感,反而觉得颇为可爱。 既然已经承诺了送出,自然是要送到对方的心坎里。 杜筠园还未及庆祝,杜煜笙已伸出长臂,修长的手指卷曲,重重地敲了杜筠园的脑门一下,嗔怪道: “你这丫头,知不知道害羞?还未出阁,就把嫁人挂在嘴边?再说,家里会不为你准备嫁妆吗?你竟然在我师妹面前,如此贪心,哪个姑娘能比得上你?” 稍作停顿,杜煜笙有些尴尬地看了顾芩澜一眼,无奈地说: “师妹,你可别理她,这丫头就是得寸进尺。” 顾芩澜看着一旁委屈的杜筠园,微笑着说: “顾妹妹天真烂漫,我确实很喜欢,不过是间店铺,师兄能给我,我就不能给顾妹妹吗?” 杜煜笙无言以对,而杜筠园原本还气鼓鼓地揉着被敲的脑袋,此时听到顾芩澜的话,立刻得意洋洋地说: “看吧,顾姐姐都不计较呢!大哥你就是对自己亲妹妹太小气了!” “你……” “再说,多些嫁妆也好防身,万一我嫁了个穷光蛋,我可不想跟着他过上苦日子。” 杜煜笙看着自家妹妹那顽固不化的模样,几乎要被气笑了,他头疼地揉着太阳穴,说: “你那未来夫君影子都还没见到,八字都还没一撇,你就在这里胡思乱想!再说,我们顾家会把你嫁给穷光蛋吗?” “大哥!说好了,我要自己挑选夫君!你们给我选的,我才不要!我要的是一位能与我情投意合、共度一生的男子!” 第90章 言外之意 杜筠园神色严肃,仰着她那精致的小脸,对于盲婚哑嫁这类陈规旧俗,她坚决抗拒! 她深知,若重蹈父母的覆辙,便可能陷入终身的抱怨与苦涩之中,那实在是让人痛心疾首。 杜煜笙面对自家妹妹的固执,不禁感到些许无奈。这小妮子总是有着独到的见解,任何人的意见都难以左右她。 顾芩澜目睹杜筠园那自由自在、不拘小节的模样,不禁露出会心一笑。 毕竟仍是个小女孩,对爱情总是抱有许多天真烂漫的幻想。 “一生一世一双人”,这话说起来多么动听,但可惜的是,现实世界中的大多数人,都被生活的琐碎所累,真正能做到这点的,寥寥无几。 正如顾芩澜自己,在前世她也曾经幻想过,能有一个对自己始终如一的夫君。 然而,她比别人更早地清醒,在得知纪胤礼已经有了外室之后,她便再也不对所谓的爱情抱有任何幻想。 生活中有无数的事物能带给人快乐和喜悦…… 比如,躺在舒适的摇椅上,静听屋檐下雨水滴落的清脆声响。 又比如,将鲜花以各种风姿插入花瓶之中,让花香弥漫四周,营造出一种雅致而宁静的氛围。 再比如,品尝一杯佳茗,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戏曲…… 这样的自由自在与恬淡,未必就比所谓的爱情来得逊色。 “为什么非得一生一世一双人呢?”一直安静旁听的郑慧依,在听到杜筠园的话后,终于好奇地开口,声音中还带着奶声奶气的童真。 “因为爱,就只能属于一个人!”杜筠园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怎么行呢?”郑慧依立刻像个小大人似的摇头,反驳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爱吗?”杜筠园笑着揉了揉郑慧依的小脸,好奇地追问。 郑慧依生气地拍掉了杜筠园的手,然后竖起食指,那肉嘟嘟的小脸上露出严肃的表情,认真地说: “如果一生一世一双人就意味着只能爱一个人,那慧依该怎么办呢?” “母亲,你还有慧依,还有大哥哥和二哥哥,你应该,嗯,至少要一生一世四双人才行!”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似乎觉得自己提出的要求太过分,于是仔细思考了一番后,有些不舍地说: “如果母亲的爱太过分散的话,那至少也要一生一世三双人!慧依、大哥和二哥,至于爹爹,就先不考虑了。” 在她幼小的心里,爹爹已经是个大人了,没有母亲的爱也许不要紧,但她和哥哥们还是孩子,不能没有母爱啊! 在无人察觉的时光流转中,郑慧依的心中悄然种下了顾芩澜的影子,其重要性竟悄然超越了她的父亲郑鼎廉。 郑慧依的天真烂漫,无意间逗乐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顾珺媛素来以大胆着称,然而眼前这位小宝贝却似乎比她还要勇敢几分!她忍不住好奇地询问:“你真是你父亲的贴心小棉袄,那你父亲怎么办呢?” “让父亲再娶一个妻子吧!这样一来,父亲就可以和别人成双成对了,而慧依、大哥和二哥就能和母亲组成三个温馨的小家庭了!”郑慧依为自己的点子感到无比自豪。 她本想独占母亲的宠爱,但出于对哥哥们的关爱,她还是慷慨地愿意分享这份温暖。 众人听闻这小家伙的话语,均忍不住捧腹大笑。 显然,大家只是将这番话当作孩童的无心之语,随意说说而已。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小家伙竟然将这件事牢牢记在心中,并在未来的日子里,用实际行动让郑鼎廉头痛不已…… 郑鼎义看到小家伙的调皮捣蛋,竟意外地缓解了紧张的气氛,不禁松了一口气。他从怀中取出一份药膳方子,递给顾芩澜说: “王妃过目,这是我与杜大哥共同改良的药膳方,请您看看这些方子是否可行?” 顾芩澜接过方子,仔细地审阅起来。 每一张药膳方上都详细标注了每种药膳所能缓解的症状和疗效,可见郑鼎义用心之深。 郑鼎义的笔迹虽然清秀,却透露出一股刚毅之气,字如其人,让人感受到他身上那股不屈不挠的冲劲儿。 而药膳方上的多处修改和标注,字迹工整而优雅,显然是杜煜笙的手笔。 郑鼎义的准备工作确实细致入微,无论是太白楼未来的发展方向,还是这些微小的细节,他都倾注了极大的心血,且每一项都切实可行。 郑鼎义,是一个只要你给他一个机会,他就能为你创造奇迹的人。 顾芩澜心中暗自庆幸,她竟然在前世错过了这位未来的首富,而在这个轮回,她有幸成为了他的合作伙伴,捡了个大便宜。 在顾芩澜的巧计之中,她虽不能确信郑鼎义会长期留在她身边,但…… 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要郑鼎义一日为她所用,便能给她带来源源不断的利益。 至于未来他是否会离去,顾芩澜并不执着。 至少…… 双方能够结下一段美好的缘分,未来不至于成为敌人。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灵动,轻轻瞥了郑鼎义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投向杜煜笙,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她轻轻提起桌上的茶壶,修长而细腻的手指轻轻托着宽大的衣袖,一边为杜煜笙斟茶,一边缓缓开口: “依我看,此事并无不妥。不过,我们终究是医者而非庖厨,这些药膳究竟会呈现出何种风味,甚至药性是否会发生变化,唯有亲自品尝才能得知。” 稍作停顿,顾芩澜轻轻叹息,带着一丝无奈的口吻说道: “若是在平日,这自然不是问题。但这些日子府中事务繁忙,我还要整理收复回来的商铺,实在是分身乏术,难以亲自一试。” 郑鼎义几乎是立刻就领悟了顾芩澜的言外之意。 王妃这是打算将杜大哥也一并纳入她的计划之中啊? 然而…… 王妃的这一招,真是高明至极! 想到这里,郑鼎义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转向杜煜笙,说道: “王妃近日来颇为辛劳,但太白楼的事情也不能置之不理。我已向王妃承诺,这个月务必让太白楼声名鹊起。其他人我信不过,杜大哥,你看……你是否愿意助一臂之力?” 第91章 阵营 杜煜笙微微一愣,看着顾芩澜忧心忡忡的表情,又瞥了郑鼎义那副楚楚可怜、满脸哀求的模样,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杜煜笙并非愚钝之辈,他很快便反应过来。 这两人分明是一唱一和,打算借他的名头来为太白楼炒作一番。毕竟,他是太医院的院判,又是曾老的大弟子,由他亲手改良的药膳方子,谁又敢质疑其权威? 杜煜笙心中既好气又好笑,瞪着两人,佯装愤怒地说: “你们这两个鬼灵精怪的家伙,每个人心里都装着几百个心眼子!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打算利用我,是不是?” 顾芩澜被责怪,却并不生气,她知道杜煜笙是在开玩笑吓唬她,于是笑眯眯地回应道: “哪有的事!大师兄,这不过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罢了。大师兄若是不愿帮忙,我可就要去师父那里告状了。” 杜煜笙的目光落在顾芩澜脸上,她那恬淡的笑容仿佛能洗净尘世的喧嚣,宛如一幅静谧的画卷,尽显岁月静好的娴静女子风范。 然而,谁又能料到,这个看似无害的姑娘,在筹谋人心时,却是毫不留情,手段辛辣。 杜煜笙既感到无奈,又不禁哑然失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师父平日里总爱称赞你是个看似文静的小女子,实则最具威严,我原以为师父言过其实,岂料今日一见,师父对你的评价竟然还是有所保留。” 提及师父,顾芩澜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怀念之情,她微微敛唇,笑道: “大师兄既然愿意援手,那便请这些日子频繁光顾一下太白楼。毕竟,有大师兄的照应,我们也能安心几分。” “当然,我们绝不能让大师兄白白辛劳,太白楼盈利的百分之百,都将作为红利回馈给大师兄。” 杜煜笙没有拒绝这份好意。 他深知,顾芩澜此举不仅是出于感激,更是意图将他紧紧地与太白楼联系起来。 有了太医院院判的支持,对他们来说无疑是如虎添翼。 郑鼎义见杜煜笙应允,心中欢喜不已。 他虽然曾有过请杜煜笙来坐镇的念头,但因彼此交情不深,仅限于父辈的旧谊,所以只能厚着脸皮求助于药膳方子。 幸运的是,他恰好遇上了顾芩澜,得以将这位贵宾彻底纳入太白楼的庇护之下。 原本还有些忐忑,如今却是信心满满。 事情既定,郑鼎义便没有继续逗留,与杜煜笙约定了时间后,便匆匆离去。 太白楼还有无数事务等着他处理,他忙得不可开交。 顾芩澜待郑鼎义离去,便转过头来,目光柔和地看着杜筠园,微笑着说: “妹妹,我有些事情需要与大哥商议,能否请你带慧依去品尝一些美食?” 杜筠园自然没有异议,微微点头,随即向郑慧依伸出一只手,温柔地邀请: “来吧,姐姐带你去找些好吃的。” 郑慧依看着顾芩澜和杜煜笙,眼神中流露出几分犹豫和担忧。 她心中暗自嘀咕,若是她离开,没有她在场监督,这位叔叔会不会将她的母亲拐走? 顾芩澜察觉到郑慧依的迟疑,虽不知小家伙心中所想,但仍温柔地安慰她: “慧依,听话一些,等会儿妈妈就会来接你,届时再一起去买你最喜欢的桃花酥,好不好?” “好吧……”郑慧依轻轻点动着她的小巧脑袋,目光再次投注到杜煜笙的身上,语气认真而带着一丝威胁地说: “叔叔,您可千万不能和慧依抢娘亲哦!一定要记得,把娘亲完整无缺地归还给我。” 杜煜笙苦笑不得,一边望向自家妹妹,一边又转向郑慧依,疑惑地询问: “你为什么称呼她为姐姐,却称呼我为叔叔呢?” “因为你年纪大嘛。” 郑慧依抛下这句简单直接的话,便拉着嘴角笑容几欲失控的顾珺媛,轻快地离开了现场。 杜煜笙那张英俊而温文尔雅的面容瞬间凝固,仿佛龟裂的迹象隐约可见。 顾芩澜强忍笑意,轻咳一声:“大师兄不必放在心上,慧依她还年幼,说话直率,不懂得忌讳……” “无妨,无妨,孩子嘛,呵呵呵……” 杜煜笙的笑容显得有些牵强,竭力维持着表面的从容,随即才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好奇地问: “师妹特意安排他们离去,莫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 顾芩澜立刻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将郑奉晖的病情、脉象等详细情况一一告知杜煜笙。 杜煜笙听后,眉头紧锁,也终于明白顾芩澜为何要隐匿此事了。 毕竟,郑奉晖身为郑鼎廉的长子,却悄无声息地被人暗中下了毒,无人察觉。 这背后,若非是家族内部的阴谋,那么涉及的层面就更加广泛了。 或许…… 还牵扯到了前朝的恩怨。 郑鼎廉的身份本就非同一般,年纪轻轻便战功显赫,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而当前朝政局势也并不清明。 皇上已步入花甲之年,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朝中的皇子们,早已对皇位虎视眈眈。 郑鼎廉作为一股强大的势力,几乎每位皇子都想将他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然而,拉拢郑鼎廉,也意味着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毕竟,如果不能彻底掌控郑鼎廉,谁也无法保证他不会反戈一击。 因此,也不能排除某些人企图通过对郑鼎廉的长子动手脚,来实现自己的目的。 毕竟这种狂躁症虽然会让患者间歇性地失去理智,但并不会直接威胁到生命。 而如果有人掌握了这种病症的解药,便可以随时利用这一点,来要挟郑鼎廉站队。 只是…… 这些复杂的宫廷斗争,也只有像杜煜笙这样身处皇宫深处的人,才能略知一二,从而做出这样的推测。 在这幽静的后宅之中,这位师妹的聪颖程度,竟能让一桩小事牵出诸多联想,其智慧之高超,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堪称智近妖异! 杜煜笙沉思片刻,歉意地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种奇异的毒物,我确实未曾耳闻。不过,皇宫藏书之中,似乎有一本古卷曾经记载过与此相似的病例。我回到宫中后,定会仔细查阅。” 顾芩澜听罢,虽然心中仍旧有些许失落,但也明白对方若是刻意隐瞒,必然不会轻易透露线索。然而,有了一线希望,总归是令人欣慰的。 “那,就麻烦师兄了。” 第92章 王爷的外室 杜煜笙望着顾芩澜脸上的忧色,不禁轻声安慰道: “你也不必过分忧虑,至少目前有你在身边,那孩子便无生命之虞。” 稍作停顿,他又补充道:“但是,若真有一双幕后黑手暗中操纵,你必须提高警惕。他的目标或许不仅仅限于郑奉晖一人。” “你如今贵为端王妃,所面临的危险同样不容小觑。若我不在府中,一旦遇到麻烦,你可以派人去寻找一位名叫红塔山的内监。” 顾芩澜看着杜煜笙郑重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点了点头,感激地说: “我记下了,谢谢大师兄。” 杜煜笙微微一笑,感慨地说:“哪里用得着言谢,若是早知道你我能够如此投缘,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嫁入端王府。” 那端王府实在是……风头浪尖之地啊! 正当此时,一名伙计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对杜煜笙说道: “杜院判,文鼎轩的许姑娘求见……” 杜煜笙尚未回应,顾芩澜身后的卧蚕与襄苎却是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 “文鼎轩?” “许姑娘?” 顾芩澜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疑似”郑鼎廉外室的许姑娘。 许芸璇年约二十有五,身着一袭淡雅的烟色长裙,眉目间流露出一种温柔而妖娆的风情,既媚而不俗,确确实实是一位绝色美人。 此时,即使隔着一道精致的屏风,许芸璇的美貌依旧无法遮掩。 郑鼎廉的眼光果然非凡,顾芩澜忍不住在心中暗自赞叹。 此刻,许芸璇将手轻放在脉枕上,紧张地望着杜煜笙,小心翼翼地询问: “杜太医,小女子这身子……是否尚能怀孕?” 许芸璇轻启朱唇,其声音宛如黄鹂初鸣,悦耳动听。她轻轻蹙起眉头,那精致的容颜上流露出淡淡的忧愁,目光充满忧虑地投射向杜煜笙。 杜煜笙放下手中的动作,信手拈来一张素笺,一边挥毫书写药方,一边以清朗而温润的嗓音缓缓开口: “夫人昔日服用过多峻猛之药,药力剧烈,以致损耗了根本,不只孕育子嗣之路坎坷,便是夫人这副身躯,亦已亏损至极……” 杜煜笙叹了口气,轻轻摇头,从这脉象中便能窥见许芸璇往昔的身世或许并不光彩。 毕竟,唯有出身于那特定地域的女子,才会被迫服用这等峻猛之药。 尽管如此,杜煜笙并未对她产生偏见,反而稍作停顿后,语气温和地安慰道: “夫人不妨先将子嗣之事放下,先将身体调养至最佳状态为上策。” 许芸璇闻言,那张柔美动人的脸庞上掠过一丝哀求与迫切,她紧握杜煜笙的手,哀求道: “杜太医,小女子实在是走投无路,托人前来求助于您。” “小女子的夫君乃是大雍朝的英豪,在外浴血奋战,若小女子不能为他延续血脉,如何能安心面对他啊?” 杜煜笙的手腕被紧紧握住,他吃了一惊,连忙抽回。 许芸璇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立刻向杜煜笙道歉: “杜太医,小女子一时心急,还望您海涵……” 杜煜笙虽然对许芸璇充满同情,但不得不坦诚相告,他语气严肃地说: “夫人,小女子听好了,在下虽然能够为你调养身体,但即便幸运地怀上了孩子,临盆之际,也将是生死两隔之时!” “两者之间,只能存活一个,甚至可能两人都难逃一死!这又是何苦呢?” 杜煜笙的话语令许芸璇的面色瞬间苍白如纸,她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颤抖,紧紧攥住自己的衣摆,却依旧坚定地说: “即使我命丧黄泉,也要为他留下后代。” “你,为何如此固执不明?” 杜煜笙有些气愤地拍了拍桌面。 在医者的眼中,每一个生命都是无比珍贵的! 而许芸璇却执意为了一个未卜生死的孩子,甘愿舍弃自己的生命? 许芸璇看到杜煜笙动怒,并未生气,她知道杜煜笙是出于关心,于是向他感激地一笑,温言夸赞道: “杜太医心怀仁德,小女子感激不尽,但小女子心意已决。” 许芸璇轻轻一顿,声音微顿,她缓缓地拿起那张由杜煜笙精心拟就的药方,向着杜煜笙微微欠身,温婉地说道: “感谢杜太医的细心调护,小女子将遵照此方,细心调养,以恢复元气。” 唯有当身体恢复如初,她方能在那个人身边,为他孕育新生命。 那个人,无视世人的眼光,将她从那滩泥沼中拯救出来! 多年如一日,对她珍视如珠,疼爱有加! 即便是她这微不足道的生命消逝,又有何惧? 只要能让他延续血脉,她即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许芸璇言罢,再次向着杜煜笙欠身,随即转身,步履坚决,不留一丝犹豫。 杜煜笙深知,许芸璇已然下定决心,内心既是愤慨又是无奈。 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作为医者,他只能尽力劝导,若劝导无效,也只能听凭天命。 顾芩澜听闻此处,眉梢微微一扬。 英雄? 这番话,似乎在暗指郑鼎廉啊? 顾芩澜心中不禁轻嗤一声。 京城中,无人不知郑鼎廉清正廉洁,不近女色,然而事实呢? 悄无声息地领回了三个孩子不说,竟然还秘密藏着一个绝色佳人。 看来,即便是年轻有为的将军,再怎么英勇无畏,也难以摆脱风流的本质…… 罢了,既然如此风流,那就随他去吧,反正自己将来注定要卧床不起,届时想风流也无力了。 顾芩澜想到此处,心情并未受到丝毫影响。 然而,襄苎和卧蚕显然并不这么认为,她们在听闻这些话时,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纷纷低声嘟囔起来: “哼!还梦想为王爷生子,真是厚颜无耻。” “就是,府中已有两位公子和一位千金,难道还不算有后吗?” 顾芩澜望着两个丫头义愤填膺的神情,心中虽感无奈,但也明白她们是出于一番好意,于是缓缓说道: “好了,此事不必再提。” 她对郑鼎廉本无太多感情,对于他是否有外室,她并不放在心上。 而且,就许芸璇而言,她并不感到反感。 按照杜煜笙的说法,许芸璇想要顺利产下子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一个人是为了争宠,那么她必然是为了获得宠爱而去争宠,但若是人已不在,那么即使得到了宠爱,又有什么意义? 第93章 废黜太子 许芸璇如此不计后果,只能说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为她的心上人,也就是郑鼎廉,诞下子嗣。 因此,顾芩澜并不讨厌许芸璇,甚至对她产生了一丝敬意。 敬仰虽存,但顾芩澜内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永远无法与她相提并论。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里,女性总是承受着沉重的压力。 她们的一生,似乎注定要被束缚在那片狭小的空间之中,仰望那天井上方的一角天空,便误以为那便是整个宇宙。 她们渴望男性的恩宠,也常常因为男性给予的点滴温暖,便甘愿奉献自我,不惜一切代价。 然而,顾芩澜与众不同。 她在前生为扶持纪胤礼,已经见识过那片天地之外的广阔世界,自然不会再回到那个禁锢,仅仅为了等待一个男性的青睐。 这一世,她之所以任由顾芩涟替换婚姻,正是基于这样的认知。 襄苎和卧蚕看到顾芩澜面色淡然,心中不禁感到困惑,襄苎更是按捺不住,冲动地说道: “小姐!您为何如此淡定?端王竟然秘密供养那位女子长达十年之久!这足以证明他的偏爱,若非她无法生育,恐怕您现在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卧蚕微微点头,认为襄苎所言极是,沉思片刻后,毅然拔出长剑,严肃地表示: “小姐,不如让奴婢前去将她除掉,以免留下后患!” 能够迷惑端王长达十年,其手段必然高明! 除之而后快,方能永绝后患! 杜煜笙刚好走到屏风后面,意外地听到了卧蚕的话,不禁睁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 “这,这何至于,何至于要取人性命呢?师妹,你与那位许姑娘,难道有什么深仇大恨?” 杜煜笙心中感到有些棘手,如果自家师妹真的与那位许芸璇结下梁子,那他恐怕不能再帮助许芸璇了,因为在他心中,自家师妹的重要性不容置疑。 顾芩澜轻轻摇头,微笑着将手按在卧蚕握剑的手背上,轻轻一压,使卧蚕将长剑归鞘,然后缓缓说道: “并无深仇大恨,只是有些微小的利益纠葛,并不值得一提。” 在顾芩澜看来,无论许芸璇是否是郑鼎廉的外室,单凭她对端王那深沉的爱意,她完全可以装作不知。 唯一有一点…… 那就是每月一千两的银子,那是绝对不能轻易给出的! 过去,那些钱或许可以随意赠送,但现在她既然已经成为端王府的主宰,那么端王府的每一分钱,都归她所有! 怎么会马马虎虎地给出? 情感归情感,金钱归金钱,两者绝不应混淆在一起,这一点,顾芩澜是拎得清的! 杜煜笙听罢,这才如释重负地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既然没有仇恨,那自家的这个小师妹与人并无瓜葛,他自然是站在自家师妹这一边的。 顾芩澜望着杜煜笙的神情,瞬间便明白了他的心思,眼中闪过一抹温婉的柔和。 然而,这件事顾芩澜也不便对杜煜笙直言,免得让他觉得棘手,于是立刻转变话锋问道: “对了,大师兄,你是如何与郑鼎义结识的?” 杜煜笙闻言,嘴唇微张,眼中掠过几丝忧郁与同情,但更多的却是敬佩,随即长叹一声…… 原来,郑鼎义的父亲名为郑启丰,曾任职御史,其人如其名,一生清贫,为人正直廉洁! 在朝堂之上,他敢于弹劾各级官员,甚至敢直言进谏圣上,以尽到一个臣子的职责! 然而,在六年前,郑启丰因废太子沉迷烟花之地,克扣军饷,导致前线粮草不济,险些使得深入敌后的端王全军覆没! 幸亏端王临危不乱,果断放弃后续补给,采取以战养战的策略,否则,端王或许早就命丧六年之前了。 对此事,圣上意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对废太子略加斥责。 但郑启丰是个刚直不阿的人,立刻上书直言,斥责太子无德,请求圣上废除太子之位,以正朝纲! 然而,太子是已故皇后的亲子,圣上对他宠爱有加,怎么可能轻易废除太子的地位? 郑启丰性格刚烈,立刻怒斥圣上“昏庸偏私,国将不国,君将不君,大雍朝必将走向灭亡!” 这番不敬的言论,立刻激怒了圣上! 郑启丰随即被下令逮捕,受到严刑逼供,最后,重伤难治,死在了诏狱之中! 郑启丰作为言官,经常弹劾大小官员,因此结怨甚多。 所以,郑启丰死后,许多政敌开始对郑家人落井下石,甚至有人公然下令暗杀郑家满门! 一夜之间,郑家几乎全军覆没,在这场风波中丧生,只留下郑鼎义和刚刚出生的妹妹被恰好路过的杜煜笙救下,逃过一劫。 幸运的是,那时郑鼎廉凯旋而归,得知此事后,可谓愤怒不已。 毕竟那被废黜的太子克扣军饷,导致无数英勇将士命丧黄泉,顾芩澜毅然决然地恳请圣上剥夺其太子封号! 当时,郑鼎廉一声令下,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纷纷随声附和。 在这股巨大的压力之下,圣上不得不颁布旨意,废黜太子之位,并将其终身囚禁于偏远险峻的“磐绥山”! 顾芩澜听闻此事,心中不禁波澜起伏! 六年前,她尚年幼,深居简出,当时只知道整个京城人心惶惶,而定远侯更是严令府中上下,严禁外出一步。 尽管定远侯当时未在朝中担任职位,但他显然也担心被此事件牵连,只能选择暂时退避三舍。 侯府闭门谢客月余之后才重新开放,顾芩澜那时方才得知,太子已被废黜。 然而,她虽然知晓太子的倒台,却未曾料到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曲折! 郑鼎义的父亲郑启丰一生清廉正直,更是恪守职责,勇于直谏,可惜……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郑鼎义时,他衣衫褴褛,令人不禁心生怜悯。 六年前,郑鼎义年仅七岁,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却要肩负起抚养幼妹的重任,其中的艰辛,实难想象。 难怪郑鼎义尽管年仅十三岁,却心思细腻、智谋深沉,若非如此,恐怕早已无法存世。 想到此处,顾芩澜抬头望向杜煜笙,忍不住问道: “想来师兄这些年来在暗中给予了郑鼎义不少援助吧?” 第94章 大度 否则,即便郑鼎义再如何机智敏锐,以当年不过七岁的稚嫩年纪,也不可能安然无恙地存活至今。 杜煜笙听罢,轻轻摇头,无奈地叹息道: “虽然圣上废黜了太子,但却是因郑公的直言进谏,才将此事公之于众,因此对郑家怀恨在心,下令郑家三代不得踏入仕途。” “我素来敬重郑公,只能在日常生活的点滴中给予郑家一些关照,然而郑鼎义这孩子也与郑公一般刚毅,不愿白白接受我的恩惠,只愿以劳力换取,自然……我知道他其实是担心连累于我。” 毕竟能让圣上怀恨至此,勒令郑家三代不得为官,几乎是断送了郑家的前程! 而即便太子被废黜之后,圣上的这道禁令也未有任何松动的迹象,显然他是希望郑家能与废太子一同走向毁灭。 在这个节骨眼上,若有人敢于与郑家亲近,无疑是在找死。 在当年的岁月里,郑鼎义虽尚年幼,但心性聪慧,早已领悟到生存的不易。因此,他仅从杜煜笙那里学得一些辨识草药的技艺,便携同妹妹隐居于乡野之间。 他们平日里依靠上山采摘草药,与御和堂进行交易,以此维持生计,始终未曾直接接受杜煜笙的慷慨赠予。 此次,郑鼎义之所以离开乡村,是因为他认为六年的光阴已足以冲淡往事的记忆,相信不会再有人对他当年的遭遇耿耿于怀,于是鼓起勇气外出寻求新的机遇。 这其中,顾芩澜的青睐与信任成为他厚着脸皮向杜煜笙求助的勇气之源。 这一点,杜煜笙心知肚明,顾芩澜也洞悉无疑。 顾芩澜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叹,满怀感慨地说:“郑公之清廉正直,令人肃然起敬,无论如何,郑鼎义日后必成大器。” 杜煜笙原以为顾芩澜之所以如此评价,是因为郑鼎义此刻正在为她效力。然而,只有顾芩澜自己清楚,郑鼎义未来的成就,并非仅仅因为她,而是源于郑鼎义自身的坚韧与才智。 然而…… 在前世,她对郑鼎义的了解并不深刻,但在她重生之前,她曾听说郑鼎义向皇帝献上了一种名为“长生丹”的奇药,据说服用后可以长生不老,寿命与天地同齐…… 然而,世间哪有真正的长生不老之药?那长生丹中必有蹊跷…… 加之郑鼎义在前世因此丹药赢得皇帝的宠爱,而如今结合公之死,这一切都让人不得不深思。 杜煜笙对郑鼎义的身世感到一丝惘然,但很快,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不过,这些年来,我总觉得应该还有某人在暗中守护着郑鼎义。” “暗中守护?”顾芩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那个人应该也清楚我的存在,但我们双方都未曾特意去查探对方的真实身份。因此,将来郑鼎义既然会跟随你,恐怕你也会逐渐察觉到那个人的存在。” 对于杜煜笙和那个在暗中郑鼎义兄妹的人来说,他们都不会轻易去揭开对方的身份之谜。 毕竟,无论那个人是谁,显然都是为了郑鼎义的安全与福祉。若将对方暴露在阳光下,反而可能带来不必要的危险。 杜煜笙提及此事,也是为了提醒顾芩澜。 毕竟,郑鼎义未来将会在顾芩澜麾下效力,顾芩澜很可能会与那个人有所接触。 顾芩澜心有戚戚,向着郑鼎义微微点头,满怀感激地说:“我明白了,感谢大师兄。” 不久,杜筠园便携带着一脸满足的郑慧依归来。 郑慧依一踏入门槛,便迫不及待地飞奔至顾芩澜的身边,展开双臂,满怀依赖地抱住了她,声音甜腻地撒娇道: “母亲大人,分离的每一刻都仿佛漫长岁月,您是否思念着慧依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温柔地将她抱起,正待开口,杜筠园却已经愤愤不平地挺起腰杆,气鼓鼓地说道: “这个小家伙!真是半点良心都没有!我姐姐可是掏心掏肺地给你买了吃的喝了,你却一回来就只记得你母亲!” 郑慧依紧紧抱着顾芩澜的脖子,满脸认真而自信地凝视着杜筠园,用稚嫩的声音慢条斯理地说: “园园姐姐,爱与爱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杜筠园虽然料到她可能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追问: “怎么不一样?” 郑慧依闻言,眼睛立刻闪烁着光芒,伸出小手指,郑重其事地奶声奶气地解释: “我对母亲的爱,纯净无瑕,深沉真挚,没有任何事物可以与之相提并论!” “我自然也爱你,园园姐姐,但我对你的爱,是建立在友情之上的,嗯,就像肚子里的食物,会慢慢消化,渐渐消逝,最终归于虚无哦~” 杜筠园嘴角微微抽搐,一脸无奈地抚着额头。 而周围的众人听到郑慧依这番话,纷纷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在御和堂的门前。 杜筠园一脸依依不舍地拉扯着顾芩澜的衣袂,恳切地说: “顾姐姐,您以后一定要常常来找我玩耍呀!” “好的。” “那么,我也可以经常去找你吗?” “当然可以。” “那您之前答应要送给我的那个店铺……” 看着杜筠园脸上那种狡黠的笑意,顾芩澜哑然失笑,正待回答,杜筠园却被杜煜笙一把抓住后衣领,猛地一拽: “你给我闭嘴吧!简直像个小疯子!” 稍作停顿,杜煜笙转头看向顾芩澜,认真地说:“你和我提起的事,我会认真调查的,一旦有了结果,我定会第一时间告知你。” “好,多谢大师兄。” 顾芩澜向杜煜笙投去感激的微笑,随后带着郑慧依登上马车。 紧接着,车帘轻轻挑起,顾芩澜从车内露出笑容,冲着沮丧不已、被杜煜笙牢牢控制的杜筠园道: “我说话算数。” “嗯哼?” 杜筠园的目光惊喜地掠过眼角,只见顾芩澜已含笑将车帘轻放,那辆马车缓缓启动,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外。 “嘻嘻嘻!顾姐姐真是爽快答应,真是大度之人!” “哥,你瞧瞧,也学着点吧?同样是出自一位师父的门下,怎的差距就这么大呢?你如此吝啬,将来恐怕难觅佳偶哦!”杜筠园一边说,一边夸张地张开双臂比划着,对杜煜笙那阴沉下来的脸色视若无睹,反而冲他做个鬼脸,蹦蹦跳跳地一溜烟跑了。 第95章 白韫公子 杜煜笙望着妹妹活泼的背影,再看了看已消失无踪的马车,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跟上杜筠园。 直到悬壶堂门前人影寥寥,许芸璇才从暗处缓缓步出。 她朝身边的丫鬟玉苏吩咐道:“去打听一下,那位神秘的女子是谁?” 许芸璇在离去之际,恰好瞥见屏风后有人影晃动。 那身姿,应是女子无疑。 许芸璇心头不禁涌起一丝好奇,这位素来只专心钻研医术的杜太医,怎会在屏风后藏有一位女子? 再联想到杜煜笙望向那女子时的柔和眼神,许芸璇的好奇心愈发强烈。 片刻后,玉苏打探完毕,回来报告道:“姑娘,听说那位夫人是端王妃。” “什么??” 许芸璇惊诧地叫出声,满脸的错愕。 这…… 端王妃与杜煜笙怎会相识?而且,关系似乎还颇为熟络? 再者…… 杜煜笙刚刚为她看诊的地方,可是他的私密之地,而端王妃却悄然躲于屏风之后…… 这中间是否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姑娘,您觉得,若端王得知端王妃竟然如此不守妇道,他会……” 玉苏忍不住开口揣测,然而话未说完,便被许芸璇打断: “闭嘴!不可胡言乱语!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怎能随意诬陷他人?此事……你给我牢记在心,不得外传!” “是,奴婢遵命,不敢妄议……”玉苏见许芸璇少有的严厉神色,连忙点头答应。 许芸璇见状,微微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还是立刻返回文鼎轩,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命人快马加鞭,火速送出…… 当顾芩澜携着郑慧依的车队缓缓驶抵端王府门前,便目睹了魏嬷嬷焦急万分地疾步奔来。 顾芩澜刚将郑慧依轻轻抱下车,魏嬷嬷便迫不及待地一把抓住了顾芩澜的胳膊,脸上的焦急之色溢于言表: “王妃殿下,您终于回来了!快,快随老奴去看看吧!二公子,遭遇不幸了!” “奉昀?他究竟遭遇了何事?” “二公子不幸被囚禁于御前侍卫统领墨大人的府邸之中,大公子特地派遣老奴在此恭候王妃归来,他本人也已火速赶往现场,目前情况不明,令人忧心。” 端王府的主心骨均不在,魏嬷嬷心中的焦虑之情溢于言表。 顾芩澜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眉头紧锁,立刻将郑慧依交给了襄苎。 随后,她迅速解开车马,跃上鞍座,身姿矫健,英气逼人! 坐稳之后,她指向另一匹骏马,对卧蚕大声喝道: “带上魏嬷嬷,一同上马,路上详谈!” “遵命!” 卧蚕果断行事,一把将魏嬷嬷提上马背,自己也紧随其后。 魏嬷嬷还未完全回过神来,便听到顾芩澜一声清脆的厉喝,随后她策马奔腾,疾驰而去。 魏嬷嬷欲言又止,卧蚕却已猛地一拉缰绳,跟随顾芩澜冲出。 两人策马狂奔在道路上,魏嬷嬷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心跳如同悬在半空中的吊锤。 魏嬷嬷的灵魂仿佛已经飘到了后方,但当她看到自家王妃的长发随风飘扬,宛如黑色的绸缎,头上的珠翠轻轻摇曳,却稳如泰山,不禁为之震撼。 顾芩澜此刻无暇他顾,只是让魏嬷嬷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 得知此事竟然与自己有关,顾芩澜一时之间,真是哭笑不得。 转瞬间,顾芩澜已抵达墨统领的府邸之前,她猛地勒紧了缰绳。 “吁!” 清亮的声音随着马儿因急停而发出的嘶鸣声一同响起。 王府门前的侍卫目睹了一匹骏马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前蹄几乎腾空而起,几乎要与地面平行! 而马背上的女子美貌绝伦,她在勒停马匹后,干净利落地翻身下马,大步流星地向府内走去。 那些侍卫见状,急忙想要上前阻拦,顾芩澜却脚步不停,沉声喝道:“我乃端王妃,谁敢阻止?卧蚕!” “确实!” 卧蚕般的剑眉瞬间挑起,手中剑鞘犹如翻云覆雨,轻描淡写间便将那些侍卫扫得四散而去。 紧随其后,他一把拉起尚在恍惚中的魏嬷嬷,紧跟顾芩澜的步伐,毅然决然地闯进了统领府。 此刻,统领府的前院之内,郑奉昀与郑奉晖被一群人紧密包围! 郑奉昀的脸上已挂上了几道伤痕,幸好只是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郑奉晖则面沉如水,将郑奉昀挡在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那群少年之中,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领头者,眼中闪烁着狡黠之光,倒三角的眸子透出一股傲慢。他带着一群同龄的少年,双手叉腰,朝着郑奉昀嘲讽道: “郑奉昀,你真是恬不知耻,盗窃我家的花卉,还敢动手伤人!与那些匪盗有何区别?” “白韫公子恐怕并不知道,郑家先祖原本就是绿林好汉,这样的卑劣血脉,自然是代代相传。” “正是如此!今日若不向我们跪地求饶,你们就别想轻易离开这里!” 郑奉昀闻言,如何能忍?立刻指向那位名叫白韫的少年,怒火中烧: “放肆!你敢说谁卑贱?自己一群人打不过,还有脸说别人?呸!有种就一对一单挑!懦夫!” 白韫听罢,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冰冷地落在郑奉晖身上: “郑大少,不是我给你面子不够,你看你弟弟,哪有半分悔过的意思?” 郑奉晖冷冷地瞥了白韫一眼,铿锵有力地说道: “我弟弟摘了你们的花,确实有过错,但你们将他围困于此,还纵容恶犬伤人,难道就没有错?” 白韫显然无意与郑奉晖理论,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嘲讽道: “哦,我差点忘了,郑奉昀还将我的‘鼎将军’打死了!这该如何是好?” 白韫话音刚落,众人纷纷会意,发出一阵哄笑。 “你好大的胆子!!”郑奉昀闻言,顿时怒吼一声,双拳紧握,准备冲上前去! 这白韫分明是故意挑衅! 他将那恶犬取名为何不好?偏偏取名为“鼎将军”! 而“鼎”字恰好是他父亲名字中的一部分,更是闻名天下,端王——那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将军!这不是在暗指他的父亲如同一条狗吗? 郑奉晖的面容凝重,如乌云密布的天空,面对着人数众多的对手,他依然紧紧地握住了郑奉昀的手臂,以此来稳住二弟激荡的情绪。 第96章 命悬一线 旋即,他决然地将视线从那个名叫白韫的人身上移开,转而投注到他们身后那位装扮得如同春日盛开的花朵般的妇人身上,礼貌而坚定地称呼道: “白夫人,舍弟不慎采摘了您的花卉,我们郑家必定会依据您的意愿,相应的赔偿。” “然而,您将我们扣留于此,且容忍白韫在此对我们进行恶言相向,实在令人难以忍受。难道在我们端王府的眼中,您觉得我们是可以随意揉捏的软弱之辈吗?” 岂料,那位白夫人却投来一声冷笑,眼中掠过几缕轻蔑之光,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护甲,声音低沉而意味深长: “不过是个生母不育、盗窃他人财物的小人,竟敢将我儿伤至如此。我儿仅仅是要求你们跪地赔礼道歉,这又有何不妥之处?” 稍作停顿,白夫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翳,随即向旁边的卫士打了个手势,语气冰冷而坚决: “既然你们拒绝配合,那就让我的卫士来告诉你们,何为真正的悔过态度!” 话音刚落,卫士们立刻行动起来,准备制服郑奉晖和郑奉昀。 此时,郑奉晖的面色如寒冰般凝重,心中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位墨统领虽身为宫廷侍卫统领,官阶不过四品,而这白夫人深居闺阁,又怎敢轻易招惹他们端王府? 然而,对方却对几株花草之事纠缠不休…… 尽管郑奉晖无法理解这背后的复杂关系,但他清楚地意识到白夫人这伙人是来者不善! 于是,他立刻拉住郑奉昀,警觉地注视着逐渐逼近的卫士们,低声对弟弟说: “二弟,我来牵制他们,你先找机会逃走!” “这怎么行!我们是血缘相连的亲兄弟,怎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郑奉昀虽然年纪轻轻,却极重情义,怎肯听从哥哥的建议独自逃生? 何况,他觉得这场纷争本就是由他引起的,没有理由逃避。 郑奉晖焦急万分,但此刻再说这些已然无济于事。 卫士们已经逼近,企图将他和郑奉昀制服! 郑奉晖紧拉着郑奉昀,在人群中灵活穿梭,试图寻找逃脱的机会。 卫士们并未全力以赴,只是像猫戏弄老鼠一般,玩弄着他们。 “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所谓的端王之子,在我面前不过如同丧家之犬!”一名卫士嘲笑着说。 “快!抓住他们!”白韫兴奋地拍手叫嚣。 突然,郑奉晖发出一声惨叫,被一名卫士踹倒在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那卫士迅速上前,抓住郑奉晖的头发,把他高高提起,准备强制他向白韫等人跪下! “大哥!”郑奉昀惊呼一声,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郑奉昀目睹眼前一幕,怒火中烧,瞬间犹如一枚脱弦之箭般,迅猛地扑了上去。 在场众人纷纷试图阻拦郑奉昀,然而此时的他力大无穷,如同狂飙的火车,将一干拦阻者撞得人仰马翻,连连后退。 “砰”的一声巨响,郑奉昀运用全身之力,以头猛然撞击那位捉住郑奉晖的侍卫腹部。 那侍卫痛苦地闷哼一声,脸色苍白,仿佛胃内的午餐都要倾泻而出! 待他稍微回神,瞪大双眼,怒吼道:“找死!” 话音未落,那侍卫便一手紧紧抓住郑奉昀的腰带,一手揪住他的衣领,将他高举过头。 尽管郑奉昀有着孩童的蛮力,但毕竟只有五岁,此刻无论如何挣扎,也是无济于事。 “奉昀!!!快放开奉昀!!!” 郑奉晖此刻依然感到胸口剧痛,但见到郑奉昀被高高举起,也顾不得自身的痛楚,死命抓住那侍卫的裤腿,声嘶力竭地呼救。 “让他摔个稀巴烂!摔死他!!!” 白韫在一旁热血澎湃,击掌叫嚣。 白夫人则轻抚着手中的护甲,兴趣盎然地观赏这场闹剧,目光中流露出讽刺之意。 那侍卫见白夫人并未制止,便准备将郑奉昀狠狠地摔在地上。 一旦侍卫放手,郑奉昀必将命悬一线! 就在郑奉晖绝望,郑奉昀挣扎,白夫人和白韫兴致勃勃之际,突然一道清冷的女声划破长空: “伤吾儿者,必死!” 话音刚落,一支箭矢如同流星赶月般射出! 转瞬之间,箭矢穿透了那名侍卫的胸膛! 侍卫发出一声闷哼,惊恐地瞪大眼睛,向箭矢飞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月白色长裙的绝美女子,手中握着长弓,神态自若,微风轻拂,长裙飘飘,宛如天降的女战神! 那侍卫身体软绵绵地倒在地上,而郑奉昀在即将被摔在地上的一刹那,被及时赶到的襄苎稳稳接住。 “母亲?” “母亲?” 郑奉晖和郑奉昀两人齐刷刷地望向顾芩澜,眼中瞬间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但很快,郑奉昀又有些忐忑不安地躲到卧蚕的背后,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卧蚕的衣袖,轻声问道: “卧蚕姐姐,母亲动怒了吧?” 卧蚕瞥了瞥顾芩澜,一本正经地回答道:“对,确实动怒。” 郑奉昀的心脏猛地一紧,瞬间屏住了呼吸,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他给自己所在的端王府带来了如此巨大的灾祸,母亲定然会勃然大怒,而惩罚他的方式……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顾芩澜的怒火自然是不言而喻,尤其是当她目睹郑奉昀和郑奉晖此刻脸上的淤青与肿胀时! 在众人被顾芩澜那精准的一箭震慑得目瞪口呆之际,她已经缓缓收起弓箭,步履沉稳地向他们走来。 人群中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通道,让顾芩澜畅通无阻地穿行而过! 她走到郑奉晖和郑奉昀的面前,凝视着这两个孩子狼狈不堪的样子,眉头微微蹙起。 她那清冷如泉水的声音轻轻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是在遏制即将爆发的暴风雨,温柔而又严肃地询问: “你们受伤了吗?” 顾芩澜的话语刚落,郑奉晖和郑奉昀的眼睛立刻泛起了泪光,仿佛是遭受了莫大委屈的孩子,终于迎来了他们的守护者。 郑奉昀此刻已将恐惧抛诸脑后,急切地点了点头,用手指着白夫人等人,情绪激动地哭诉: “母亲!呜咽咽!他们实在欺人太甚!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对我们兄弟二人横加欺凌,甚至在我无力还击时,还去告状,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带着家丁将我囚禁!” “那个卑劣的东西还敢侮辱父亲,说他如同犬类!那个恶毒的女人更是诅咒我和大哥孤苦无依!还逼我们向那个无耻之徒跪地赔礼!” 第97章 玩笑话 郑奉昀心中的委屈如洪水般汹涌而出! 他可是端王府的小霸王,何时受过这样的羞辱! 白夫人和她的儿子白韫,以及那些跟班的侮辱就算了,他们竟然还敢侮辱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端王,是战场上的战神,是百姓心中的守护者! 如何能容忍这些无知的狂妄之徒的亵渎? 郑奉晖闻言,同样冷冷地瞥了一眼那个白夫人,没有阻止郑奉昀的控诉,反而咳嗽加剧,在咳出一口鲜血后,虚弱地握住顾芩澜的衣摆,气息微弱地说: “母亲,是孩儿们给您添了麻烦。白家之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他们不仅私自拔我们的身份,还将我们置于死地!” 顾芩澜此刻心中早已是怒火中烧,加之亲眼目睹的一切,更是怒不可遏! 而此时,白夫人才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居然有人敢在她的府邸中行凶?这真是前所未有的大胆! 白夫人轻轻抚弄着那副护甲的手猛然一顿,脸色瞬间变得寒冰彻骨。她目光凌厉地扫向顾芩澜,语气冷冽,如霜似冰: “放肆!你竟敢在敝府中行凶杀人,眼中还有没有王法存在?” 顾芩澜闻声抬眸,那双清冷却锐利的目光如冰刃一般,冷冷地投射在白夫人身上,又在她身旁的白韫身上略过一圈,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放肆?究竟是谁放肆?王法?原来白夫人也知道王法为何物?” 顾芩澜的声音虽低沉而柔和,但当她开口时,那副纤弱的身躯中仿佛爆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威严与气势! 白夫人只觉得自己被顾芩澜的目光锁定,心脏仿佛猛然一紧,莫名的惊恐油然而生! 这种感受……即使是面对后宫之主,也未曾体验过! 这个女子……刚才那两个少年称她什么?母亲?不错,那个新入门的端王妃? 区区一个新入门的端王妃,甚至尚未见过端王一面,恐怕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白夫人念头至此,立刻稳住心神,上下打量了顾芩澜一番,语带讽刺地说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端王妃?怪不得如此飞扬跋扈!” “你家二公子偷了我府中的珍稀花卉,还将我儿打得重伤,更是残忍地将我府中的忠犬杀害!这样的恶劣行径,我不过是略施薄惩,有何过分之处?倒是端王妃你……” 白夫人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地上横尸的护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 “端王妃凭借端王的名号,就敢擅闯我们白家行凶!此事若是闹到圣上面前,只怕圣上也要质疑端王府是否包藏祸心,竟敢纵容王妃肆意杀人……” 顾芩澜闻言,眼神一寒,心中暗自凛然。 原本以为只是小孩子偷花的小事,可眼前这位白夫人却是言外有音,明显是想借此事诬陷端王府有篡位谋反的野心! 这哪里只是想要置郑奉昀于死地?分明是想将整个端王府连根拔起! 顾芩澜岂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她冷笑一声,迈步向白夫人走去,气势如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白夫人的心弦上,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退意,不自觉地后退。 实际上,白夫人确实身体一颤,脚步踉跄,向后倒退了一步,幸亏丫鬟及时搀扶,否则,在顾芩澜那股威压之下,她恐怕早已颜面扫地。 顾芩澜却在距离白夫人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戛然而止,目光如炬,高傲地俯视着白夫人,语气冷冽地开口: “太康二十二年,南唐屡次进犯我西魏边陲,连克三城,将东裘城围困达数月之久!” “正是端王率领一万铁骑,迂回南唐腹地数十里,斩杀南唐新帝,从而解救了东裘之围,为我西魏争取了十年和平与北翟相邻的时光!” “太康二十五年,端王再度挥师五万,长驱直入淄博,斩落淄博汉王的头颅,换得我西魏北疆十年安宁!” “太康二十八年,前朝余孽潜入京城,几乎攻破皇城!端王不顾生死,带领一千精锐亲兵,冒死勤王!” 顾芩澜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掷地有声! 字字铿锵,句句如雷,震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位西魏战神在沙场上南征北战的英勇形象,以及那铁马冰河入梦来的豪情! 所有人的眼中,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一抹由衷的敬意! 顾芩澜说到此处,微微一顿,目光转向了神色明显有些慌张的白夫人,语气更加冷冽: “我家端王,忠诚报国,为圣上征战!为百姓舍生忘死!向上,无愧于苍天,向下,无愧于大地!” “而你,不过是一个区区四品官员家中的女子,竟敢在此质疑端王对圣上的忠心,对百姓的仁义” 白夫人的心中顿时慌乱无比,若是依照顾芩澜所言,白家恐怕真的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 她急于想要辩解,但顾芩澜岂会给她机会? 她刚一张口,顾芩澜便冷笑着打断了她,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家纵容子弟、恶犬、家仆行凶作恶,意图谋害正在前线为国家征战的忠勇将士之后!本王妃不禁要怀疑……” “白家是否与外敌勾结,有意加害端王的后裔,好让端王分心,从而影响孔桑之战,危害整个西魏的安危?” 顾芩澜的话如同寒风刺骨,瞬间让白夫人面色苍白如纸! 事实上,她质疑郑鼎廉的忠诚不过是一时兴起,毕竟,郑鼎廉是否忠诚,天下百姓都看在眼里! 纵使在陛下内心深处对端王的忌惮如何根深蒂固,只怕也不敢对这一事实有所怀疑。 然而,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无疑是足以导致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滔天大祸啊! 白夫人心中颇感不甘,但也明白,在那一事件尚未成功之前,自己此时的确是过于冒险了。 于是,白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堆笑地讨好道: “端王妃您这话说得未免有些太严重了,这件事哪有您说得那么严重呢?说穿了,这不过只是孩子们之间的一场嬉戏……” “嬉戏?” 顾芩澜冷笑着瞥了白夫人一眼,轻轻地推开了她发髻上因惊慌失措而缠绕的步摇,手势温柔却又不失威严,缓缓说道: “这样的玩笑,我们端王府可担当不起。白夫人,若是我儿有丝毫闪失,我倒要看看,白大人的御前侍卫统领之位,是否还能稳如泰山?” 第98章 请家法 白夫人听罢,心中慌乱不定,她只觉得事情的发展与自己的预期大相径庭,慌乱之中不禁频频向四周张望。 就在她的目光开始游移之际,一道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同时大声呼喊: “快!快让我去给端王妃赔礼道歉!家门不幸,竟然出了如此逆子和不肖之妻,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那人还未走到顾芩澜面前,距离还有十几米远,但他的声音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芩澜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隐藏在暗中观察的人,终于按捺不住,现身了。 顾芩澜的目光只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他约莫三十余岁,身材魁梧,身着御前侍卫的铠甲,显得威风凛凛。 仅凭一眼,顾芩澜便已认出,此人正是那御前侍卫统领,白玉京! 白玉京步履稳健,神态自若地走到了顾芩澜面前,一脸的歉意与诚挚,向顾芩澜深施一礼,郑重地说道: “下官拜见端王妃!内人溺爱亲子,致使他们胡作非为,险些伤害了端王府的大公子与二公子!这等行径,实在令人发指!下官必将严惩,还请端王妃海涵,息怒!” 说到这里,白玉京见顾芩澜并未回答,只是目光坚定地注视着他,心中顿时有了底。 于是,他立刻转向白夫人以及躲在她身后的白韫,大声斥责: “你们这两个败类!还愣着干什么?不过就是两朵花而已,二公子既然看上了,那是我们白家的荣幸!你们却为了这样的芝麻点小事,就差点伤害了两位公子……” 顾芩澜未曾预料到,在这关键时刻,白玉京竟然还企图以言辞相诱,给她设下陷阱。 倘若她承认了,岂不是等于默认了郑奉昀倚仗端王的名号,对他人施加威压? 顾芩澜立刻以冰冷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铿锵有力地说道: “白统领此言差矣,事情的分界必须明确,不容混淆。奉昀摘取了你们多少花朵,我们端王府便赔偿多少!然而……” “你们恶意囚禁我的孩子,甚至险些夺走他们的生命,我们端王府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你们欺负他们父亲在外征战,但他们不仅有父亲,还有我这个母亲在!” “今日,如果白统领你们不能给予本王妃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那么,本王妃不惜上告御史台!” 顾芩澜的言辞,对郑奉昀和郑奉晖而言,如同春风化雨,让他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原来也是有母亲守护的孩子啊? 而白统领一听,立刻吓得面色苍白。 那御史台的官员们,口才了得,言辞犀利! 若是他们得知此事,必定会在圣上面前弹劾他! 一想到被那群老家伙纠缠,白统领便感到头痛欲裂。 他立刻转过头,挥手给了白夫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清脆刺耳! 白统领瞪着白夫人,怒斥道: “慈母多败儿!看看你把孩子们宠成了什么样子?还不快向两位公子道歉!” 白夫人被这一巴掌打得头脑发懵,她抬头望着白玉京,脸色铁青。 让她向两个孩子道歉?这让她以后如何在人前抬头? 然而,白玉京却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威胁。 白夫人打了个寒颤,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向郑奉晖和郑奉昀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声音颤抖地说道: “对不起,郑大公子,郑二公子,是妾身……失态,还请两位公子海涵……” 白玉京听到白夫人道歉后,见顾芩澜他们没有回应,又转向了自己的儿子白韫。 白韫一见这情况,立刻摇头拒绝,态度坚决地说道: “我绝不会道歉!本来就是他们打死了我的蛐蛐,还打了我们,哦,对了,他们也被打了!应该是他们向我们道歉才对,你们……”白韫一边说,一边指向那些刚刚还与他狼狈为奸的孩子们,想要将他们也牵扯进来。 孩子们目睹了顾芩澜毫不犹豫地挽弓射杀的惊骇一幕,胆战心惊,哪里还敢再为白韫撑腰?他们的心仿佛被重重一击,恐惧在胸中蔓延。 那些孩子立刻争先恐后地开口否认,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我们、我们没事,这件事与我们可是毫不相干!” “对对对,我身上的伤是自己不小心撞的,跟郑奉昀无关。” “哎,那不过就是几朵花而已,郑奉昀想要就拿走吧,我们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是的,是的,那什么,我们先走了,先走了。”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音刚落,立刻掉头奔跑,仿佛生怕被顾芩澜再次捉回去,那种惊慌失措的样子,宛如一群受惊的小鹿。 白韫看到这一幕,气得直跺脚,怒骂这些人的无情无义! 顾芩澜则是一脸嘲讽地望着白玉京,轻蔑地说道:“看样子,您的公子似乎并无道歉之意啊?” 白玉京听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愤怒地转过头,狠狠地扇了白韫一巴掌,斥责道: “你这个逆子,一天到晚惹是生非!你还敢闹腾?还不快道歉?” “爹!你不再疼我了?呜呜呜!明明是他们欺负我,你看看我的脸啊!” 白韫在白夫人等人的宠爱下,早已不知天高地厚,听到要向死对头郑奉昀低头,他立刻放声大哭,指着脸上的瘀伤,大声抗议。 白玉京看着白韫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心中不禁有些疼痛,正想要转头对顾芩澜说两句好话,顾芩澜却是不屑地笑了: “既然白统领不愿严加管教儿子,那也无妨,我相信御史大人他们一定会乐意代劳的。” 顾芩澜说完,正准备带着郑奉昀他们离开,白玉京急忙叫住了他: “端王妃请稍等,我白某定会严惩这个不孝子!” 说到这里,白玉京咬紧牙关,怒声道:“取家法来!” “家法?老爷,使不得啊!韫儿年纪还小,打坏了怎么办?”白夫人闻言,脸色顿时大变,慌忙上前阻拦。 白玉京却是一把推开白夫人,怒火中烧地说:“走开!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这个逆子不可!” 很快,一名家丁拿来了马鞭,递给了白玉京。白夫人看到这一幕,几乎要晕厥过去。 顾芩澜目睹白玉京一家人的情景,眼中闪过一丝讽刺之光,然后缓缓开口,语调悠然: “老实说,这件事也不能全怪您的公子,如果要严惩,似乎也不该只针对他一人?” 第99章 窦浅浅 白玉京听罢,神色微愣,旋即瞬间领悟。 顾芩澜此举,显然是要将白夫人也一并牵扯其中! 然而,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唯有忍痛割舍家人…… 白玉京脸色坚毅,义正辞严地喝道: “端王妃所言极是!犬子确是被他母亲宠溺过度!来人哪,将夫人和公子一并制服!本官亲自施行家规!” “遵命!” “老爷,老爷,您这是做什么?您是不是疯了?” “父亲!放开我!父亲!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啊!我要告诉祖父祖母!我要告诉……” 白韫的话未及说完,白玉京已挥鞭而下,猛地打断了他的话语…… 白玉京铁青着脸,扬起鞭子狠狠地抽打在白夫人与白韫的身上! 两人的惨叫之声立刻此起彼伏,转瞬间,便被打得皮开肉绽,气息奄奄地倒在长凳之上。 郑奉昀在一旁目睹此景,心中暗自舒畅,眉梢间透出了解气的意味。而郑奉晖却是一直冷眼旁观,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 白韫究竟说了什么,才会让白玉京下手如此狠辣?难道是担心他透露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到白夫人和白韫气息微弱,连呻吟之力都丧失时,白玉京这才收回了鞭子。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向顾芩澜,压抑着心头的怒火,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语气冷峭地问道: “端王妃如今,可觉得心满意足?” 顾芩澜轻轻一笑,走到白夫人和白韫身旁,伸出纤指轻轻点了点他们伤口裂开的部位。 看着两人痛苦地倒吸冷气,却无力呼喊,她才假惺惺地说道: “白统领宅心仁厚,只是妇孺毕竟脆弱,不必下手太重,还请白统领尽快寻医救治二人。” 白玉京听闻顾芩澜这番看似关心实则讥讽的话语,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无法发作,甚至还得假意感谢顾芩澜一句。 那感觉如同吞下一只苍蝇般令人作呕。 顾芩澜自然不会去理会白玉京此刻的心情,她直接转身对魏嬷嬷和卧蚕吩咐道: “小心搀扶公子,我们走吧。” “遵命!” 待顾芩澜带领着郑奉晖和郑奉昀刚刚步出白家的大门,她便指向那两匹骏马,吩咐道: “两位公子身体虚弱,务必小心地将他们扶上马背,我们从西街返回。” 魏嬷嬷微微一怔,眉梢间闪过一丝疑惑,她语气稍显古怪地询问道:“西街距离王府尚需绕道而行,这究竟是如何安排的呢?” 襄苎目光轻轻扫过魏嬷嬷,语气坚定地回应道:“王妃的指示自然有其深意。” 魏嬷嬷嘴巴微张,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顾芩澜方才那英勇救人的壮丽场面,心中不禁产生了认同感,于是她便闭上了嘴巴,不再多言。 而此时,郑奉昀眼见只有两匹马,母亲却将它们都让给了他们两人,心中涌起一股拒绝的冲动,甚至想要徒步返回。 然而,他尚未开口,便被郑奉晖伸手按住了。 郑奉昀略感困惑,不解地望向了郑奉晖。 郑奉晖没有多余的废话,他直接将刚刚溅到自己身上的鲜血抹了一把,然后毫不犹豫地在自己弟弟的脸上和衣衫上也抹了几滴。 郑奉昀原本在与白韫等人交手时,就已经面部青一块紫一块,此时再添上鲜血,整个人看起来更显凄惨,仿佛遭受了极大的苦难。 “大哥,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郑奉昀忍不住大声抗议,惊恐地看着郑奉晖。 郑奉晖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轻咳几声,说道:“愚笨的家伙,上马,躺下,闭眼。” 仿佛是为了给郑奉昀打掩护,郑奉晖已经自行翻身上马,身体紧贴马背,闭上了双眼。 他那苍白的面容,配上脸上和衣衫上星星点点的血迹,给人一种仿佛已经死去的感觉…… 郑奉昀愣了一瞬,突然灵光一闪,震惊地望向顾芩澜,眼睛眨了眨。 母亲显然还未完全发泄出心头的怒气! 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几声干笑,急忙翻身上了马背,依样画葫芦地躺下闭眼,装作死去。 顾芩澜看着这对兄弟,忍不住轻笑出声。 奉晖思维敏捷,一听到她的暗示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而她没想到的是,奉昀并非真的愚笨,只需奉晖稍作提示,他也能迅速领悟。 这郑奉昀并非真的迟钝,只是性格纯朴…… 西街多为朝中权贵所居,自然也汇聚了众多御史台的大人们,更为关键的是…… 除了御史台的大人们之外,此地还坐落着一户显赫的府邸——户部尚书府。而户部尚书之子,名唤窦浅浅,年仅七岁,却已是京城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甚至与郑奉昀这个混世魔王的名声不相上下。 郑奉昀素以骄纵蛮横着称,其火爆脾气与好斗天性,使得他惯常以拳脚作为交流的首要方式。 至于窦浅浅,他的纨绔之行则体现在其舌尖上的刻薄与喜好搬弄是非,热衷于揭露他人府邸中的秘闻丑事…… 诸如某家姬妾与人私通,某家主母对妾室暗中下手,或是某位年迈官员仍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乐。 这些隐私或许算不上耸人听闻,但一旦传播开来,总是令人尴尬不堪,因此窦浅浅几乎成了众矢之的。 若非户部尚书府财大势大,窦浅浅恐怕早已因言惹祸上身,不知遭了多少暗箭冷拳。 顾芩澜携着郑奉晖与郑奉昀,步履沉重地从西街踱步归来。 三人面色苍白,神情凄楚,宛如风中摇曳的芦苇,弱不禁风。 魏嬷嬷亦步亦趋,遵照顾芩澜的指示,一路上泪如雨下,演技十足。 好奇者纷纷围观,魏嬷嬷便趁势渲染,将郑奉晖和郑奉昀在白玉京家中几乎丧命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 自然,她隐瞒了顾芩澜射杀恶仆的壮举,以及白玉京已经惩处了白夫人和白韫的事实。 就在此时,他们恰好路过户部尚书府,偶遇了提着鸟笼、悠然出门的窦浅浅。 窦浅浅一眼便瞥见了马上奄奄一息的郑奉昀,先是一愣,随即转向魏嬷嬷,疑惑地问: “你家二公子这是要命归黄泉了吗?” 魏嬷嬷嘴角微微一颤,连忙摇头,将先前编造的说辞重复了一遍。 第100章 义愤填膺 得知郑奉昀未死,窦浅浅立刻提着鸟笼走到了郑奉昀身边,望着他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 “哈哈,这不是郑家老二吗?瞧你这副德性,怎么,打架输给了人?” “还曾夸下海口,自诩常胜将军!我看你这是吹牛不打草稿,空口说白话啊!哈哈哈!” 郑奉昀趴在马鞍上,气得牙痒痒,想要立刻反驳窦浅浅,但又忆起某些事,勉强睁开眼,目光中流露出哀婉之色,望着窦浅浅,断断续续地说道: “窦兄,我恐怕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咳咳……” “你虽言辞刻薄,但性格直爽,咳咳……” “你与那帮虚与委蛇之徒不同,他们以多欺少,咳咳咳……” “或许来生,我们还能再次交锋,咳咳咳……” 郑奉昀话音未落,便因体力不支而陷入昏迷。 窦浅浅的面庞上,那抹往日的笑意此刻已经凝滞成冰,她的双眼瞪得圆溜溜,满含着震惊与激动,声音颤抖地呼喊出声: “哎呀呀!郑老二,你可千万不要就这样离我们而去啊!!!” 窦浅浅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那稚嫩的小脸皱成了一团,仿佛被无形的拳头紧紧挤压。 她和郑奉昀虽然日常里争吵不休,但若真失去了他,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将变得多么孤单寂寥。 更别说! 他们俩曾在国子监的书海中共同拼搏,一个排名垫底,一个紧随其后。 若郑奉昀撒手人寰,那她岂不是要稳稳地坐在那个倒数第一的宝座上? 念头至此,窦浅浅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冲着魏嬷嬷焦急地催促: “快着点,你这老仆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来啊!” 魏嬷嬷闻言,连忙点头答应,牵着马匆匆离去。 窦浅浅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郑奉昀他们的背影,她咬紧牙关,怒火中烧: “岂有此理!白韫那伙人竟敢如此嚣张!” 话音未落,窦浅浅便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随手抛给了身边的小厮,吩咐道: “速去,请各位说书先生好好渲染一番!我要让白韫那小子明白,郑老二只能由本少爷来欺负!” 待顾芩澜等人返回端王府时,夜幕已完全降临。 由于他们走的是西街,此刻刚踏入府内,京城的各级官员几乎都已耳闻此事。 有人义愤填膺,有人幸灾乐祸,有的冷眼旁观,更有那些言官已经开始草拟奏折,准备弹劾…… 而此时,窦浅浅已经慷慨解囊,各茶楼的说书先生们对这位出手大方的小爷早已熟悉,他们立刻将这件事编织成一段绘声绘色的故事,广为流传。 说书先生们巧舌如簧,加之这次受害的是他们西魏的守护神家族的孩子,百姓们听闻后更是情绪激昂,对白玉京一家产生了强烈的反感。 可以说,这个夜晚,整个京城都沉浸在一片不平静之中。 郑慧依和襄苎因为担心不已,一直在府门外守候。看到众人归来,她们急忙迎了上来。当看到郑奉晖和郑奉昀浑身是血,依旧趴在马背上,郑慧依和襄苎两人惊恐万分,郑慧依更是泪水夺眶而出: “哇哇哇,大哥二哥,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已经……哇哇……”,她的声音哽咽,悲痛之情溢于言表。 顾芩澜轻轻地伸出纤指,轻轻地抹去了郑慧依脸上的泪珠,接着将她地拥入怀中,声音柔和如春水般低语: “他们安然无恙,先进去吧。” 稍作停顿,顾芩澜的目光转向了襄苎,语气坚定地吩咐道: “襄苎,你即刻前往城中各地,将所有的大夫都请来!务必做到这一点,明白吗?” “遵命!” 襄苎立刻回应了一声,虽然她心中充满疑惑,不明白主人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但显然这件事非同小可,否则主人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不久,端王府便灯火辉煌,一片光明! 众多大夫被紧急召唤入府,依次为郑奉昀等人进行诊断。 他们看到两个孩子卧于床榻之上,身上的血迹尚未来得及清洗,郑奉昀更是遍体鳞伤,青一块紫一块,情形令人触目惊心。大夫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诊断完毕,他们一个个面色凝重,仅留下一句“节哀顺变”,便纷纷离去。 尽管这些大夫们未能提供实质性的帮助,但端王府仍然以仁义之心,给予了他们双倍的诊金。 在离开之际,一些大夫不禁好奇地向府中仆人询问详情。 仆人们也没有隐瞒,满脸悲戚地将白家如何虐待功臣后裔的事情一一道来。 听罢,大夫们无不义愤填膺。 端王为国家百姓鞠躬尽瘁,端王府也是仁爱宽厚,从不为难平民百姓,竟然会被一个微不足道的统领如此欺负? 此时坊间的流言蜚语不过是人们的主观猜测,许多细节并不为人所知。然而,如今,有了这些大夫的证实,事情的细节变得更为清晰明了…… 郑奉昀看到所有的大夫终于离去后,立刻从床上跃然而起,然后用一种充满敬仰的目光凝视着坐在一旁,手中翻阅账本的顾芩澜: “母亲!您实在是太出色了!仅仅几针下去,那些大夫竟然毫无察觉!” 顾芩澜抬起眼眸,静静地注视着郑奉昀,并未开口。 郑奉昀脸上的笑容和得意瞬间凝固,眼神闪烁不定,显得有些心虚。 就在此时,郑奉晖也已然从床上站起,整了整衣袍,面向顾芩澜跪下,语气严肃而诚恳: “母亲,我向您致歉!作为长子,我未能尽到提醒弟弟的责任,请您责罚。” 郑奉昀听闻母亲的话语,心中瞬间明了,避无可避,随即毫不犹豫地屈膝跪地,神情沮丧地低下了头,声音带着一丝凄凉: “母亲大人,奉昀深知罪孽深重,此番顽皮之举,全是我一人之过,与大兄无关。母亲若要责罚,奉昀甘愿承受。” 稍作停顿,郑奉昀却仍旧忍不住,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屈与愤怒地补充道: “然而,奉昀绝不后悔教训了那伙鼠辈!他们胆敢侮辱父亲大人,罪该受罚!若非那老王八的娘及时赶到,我定能让他的牙齿悉数脱落!” 郑奉昀言罢,脸上仍流露出一抹遗憾之色。 站在一旁的郑奉晖忍不住嘴角微微颤抖,心中暗自叹息,这个弟弟实在是……让人操碎了心。 第101章 公正无私 此时此刻,顾芩澜猛地一掌拍在桌上,怒目圆睁,对着郑奉昀大声斥责: “郑奉昀,你是否真的以为自己是天地间的宠儿?” “你以为凭你那点微末之技,就可以目空一切,无人能敌?” “看看你的大哥!为了你,他不顾一切地承受了那一记重创,至今仍需卧床休养半月!而你……” 顾芩澜语气凝重,目光如冰,直视郑奉昀,字字铿锵有力: “若非我及时赶到,你是不是打算就此赴黄泉,去地底之下尽孝?” 郑奉昀的头颅愈发低垂,最终沉默无言,仿佛一只被戳破的气球。 他深知自己此次犯下的错误非同小可,然而…… 郑奉昀心中又有些不甘。 他虽然铸成大错,但初衷不过是想将最美丽的花朵献给母亲。 然而,母亲似乎并不愿倾听他的解释…… 郑奉昀紧抿着双唇,鼻尖微红,眼圈泛着泪光,默默注视着地面,低声闷哼: “我错了,母亲,请责罚。” 顾芩澜坐在椅子上,目光柔和下来,看着眼前这个跪地认错的幼子,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她不由得轻轻叹息。 她缓缓起身,走到郑奉昀面前,用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郑奉昀抬起头,与她对视。 此时,这个少年脸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眼眶红肿,宛如一只受伤的小白兔,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郑奉昀不愿将自己的脆弱暴露人前,害怕别人的嘲笑,急忙想要偏开头,却终究未能如愿。 顾芩澜缓缓蹲下身来,轻轻地抹去他的泪水,然后温言问道: “你可曾明白,你的过错究竟在何处?” 郑奉昀愣了愣,紧抿着唇瓣,略带犹豫地说:“我不该将大哥牵涉其中,我应该……” “不对!” 顾芩澜立刻截断他的话,语气严肃地说: “你们乃是一母同胞的手足!自打降临人世,你们的尊荣与耻辱,便已经紧密相连!” “你大哥作为长兄,自当承担起庇护弟弟妹妹的责任!而你与慧依,作为幼弟幼妹,亦应当对兄长怀有敬畏之心!” “彼此和睦,相互扶持,何愁家门不兴,国运不昌?” 顾芩澜的这番话,让郑奉晖等人纷纷抬起头来,目光齐聚在顾芩澜身上,内心不知不觉涌起一股热血沸腾之情。 顾芩澜环视了三人一眼,随即放柔了声音,继续对郑奉昀说道: “我让你反省,是要你认识到鲁莽行事的错误!是要你明白冲动行为的过失!是要你意识到留下痕迹的疏忽!” 郑奉昀愣住了,满脸惊愕地抬头,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难以置信地说: “母,母亲?您,您的意思是,您并不责怪我动手伤人?也,也不怪我偷窃花卉?更,更不怪我牵连兄长,让您劳神费力地筹谋对策?” 说到此处,郑奉昀稍作停顿,又带着一丝疑惑问道:“那么,奉昀究竟何处做错了呢?” 顾芩澜伸手将郑奉晖和郑奉昀搀扶起来,叹息一声,目光中流露出既温柔又坚定的神色,说道: “奉昀之所以动手打人,是因为他们先行侮辱了你父亲,而你只是出于维护父亲的名誉才采取了行动。” “奉昀之所以摘花献于我,是为了让我高兴,尽管此举不当,但动机是出于纯真的孝心。” “这两件事,都是因为奉昀怀有至纯至孝之心,我为何要怪责于你?” 顾芩澜心中暗自惊讶,前世那个在众人眼中蛮横无理、备受指责的小霸王,竟然有着如此深沉的孝道。这使她再次领悟到,事情若反常必有蹊跷,这么懂事的孩子,究竟是如何变成了前世那个模样? 顾芩澜按捺住心中的互译,转而用认真而坚定的语气继续说道: “擅自取物而无询问,是为盗,这是你的第一个错误。” 而在你轻率摘取花朵之后,却未能抹去留下的痕迹,终被他人捕捉到把柄,这是你的第一个错误。 “在自己尚未练硬翅膀,便冒然与人正面交锋,这是你的第二个错误。” “如此一来,你是否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过错所在?是否应当受到惩罚?” “我应当受罚!” 郑奉昀此刻心中激荡不已,根本没有多余时间去深思熟虑,便立刻认真而坚定地点了点头,承认了错误。 他未曾料到,母亲责怪他的仅仅是行事鲁莽,缺乏周密的计划,而非动手伤害他人,损害了端王府的声誉! 郑奉昀这时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笑容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五官扭曲,牙关紧咬。 顾芩澜见到郑奉昀这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然后缓缓开口: “既然你已经认识到错误,那么现在就自己将名单列出,我们也将逐门逐户地去表达歉意。” 郑奉昀抓了抓头发,虽然觉得一家一户地去道歉有些尴尬,但他不愿让顾芩澜失望,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郑奉晖在一旁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幸亏母亲没有对自家这位冒失的弟弟实施重罚,否则,若是依照家法处置,恐怕不至于是死,也要被打得皮开肉绽。 当然,也幸好现在父亲不在家,这位母亲当家作主,倒是显得……公正无私。 紧接着,郑奉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他揉了揉头发,战战兢兢地道: “母亲,奉昀真的没有摘取许多,我原以为他们院子里花朵众多,摘取一两朵,他们应该也不会察觉到……” 他的话语中流露出一种天真的狡黠,仿佛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一丝得意,又担心母亲责怪,显得颇为局促不安。 顾芩澜眉头紧蹙,手指轻轻按压着太阳穴,心情显得有些烦躁。 按照小家伙的描述,这些日子以来,如此众多的花卉,仿佛他已将整个京城官宦世家中的花朵“遍洒甘霖”,无一遗漏。 “而且,奉昀其实已经赐下了银两……” “赐下银两了?” 郑奉晖满脸狐疑地望向郑奉昀,若真有银两,事情怎会演变至此? 郑奉昀显得有些尴尬,食指相互纠缠,不安地搓动着,吞吞吐吐地说: “确实,我将购买花卉的银两,悄悄埋藏在了那些被我摘取的花朵下方的泥土之中……” 郑奉晖听罢,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轻蔑地翻了个白眼,斥责道:“真是多此一举,你这行为简直和脱裤子放屁无异。” 第102章 杖责白玉京 顾芩澜闻言,也是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心中暗自琢磨,这小家伙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奇思妙想? 面对郑奉晖的斥责,郑奉昀只是嘟囔了几句,嘴角微微向下弯曲,却并未反驳。毕竟,考虑到大哥不惜冒险救他一命,他愿意不计前嫌。 夜色渐浓,顾芩澜已经为二人检查过伤势,虽然表面看起来触目惊心,实则并无大碍。他细心地为二人敷上药膏,这才放心让他们去休息。 郑奉晖即将离去,但在踏出房门前,他转过身来,目光坚定地望向顾芩澜,语气中充满了严肃与庄重: “母亲,今日所发生之事,实属诡异,我推测,恐怕白家不过是受人驱使,充当了别人的棋子。” 顾芩澜略显惊讶地凝视着郑奉晖,没想到儿子竟然洞察至此,她微微一笑,回应道: “白玉京身为皇家近卫统领,官秩虽仅为四品,但面对端王府,理应给予足够的尊重。然而今日他们竟然打算下狠手,仅你与奉昀二人,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便能轻易推诿责任。” “他们可以辩称是年轻人鲁莽行事,加上家仆不识尊卑,才导致了误伤甚至误杀。” 由此可见,他们的背后必定有着强大的后台,必定有人暗中指挥! 郑奉晖观察到顾芩澜已然洞察一切,并未感到惊讶,反而语气凝重地追问: “所以,母亲之所以如此精心布局,是因为白家之人居心叵测,企图置我们于死地,您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 放过他们? 这怎么可能! 自从白玉京等人胆敢对郑奉昀等人下手,顾芩澜就已经决心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作为端王府的主母,孩子们的母亲,她怎么可能容忍那些企图伤害自己孩子的人逍遥法外? 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既然他们敢威胁到孩子们的安危,顾芩澜就要用雷霆之力予以反击! 若是退缩不前,只会助长幕后黑手的嚣张气焰! 从一开始,就要让那些人明白,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触动的! 一旦触动,就必须承受痛苦的代价! 只有让他们尝到苦果,下次在动手之前,才会深思熟虑! 然而…… 今日之事让顾芩澜感觉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整个端王府的命运…… 顾芩澜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暗自祈祷,不知郑鼎廉何时才能归来,或许他能洞察其中奥秘。 但现今战事正酣,郑鼎廉自然是无法归来,即便是回来,也可能是伤病缠身。 顾芩澜念头至此,毅然下定决心,明日或许必须重返定远侯府一行…… 依照预定之期,新一轮的兵器补给,亦应当启程了……她须得提醒定远侯一声才是。 念及此处,顾芩澜目光凝重地转向郑奉晖,语气坚定而认真: “奉晖,你天生聪颖,待你父亲归来,我便将与他商议,让你继承世子之尊。” “什么?母亲,我……”郑奉晖确实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他满脸惊愕地注视着顾芩澜,心中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波涛——顾芩澜竟然真的打算让他继承世子之位! 尽管顾芩澜曾承诺,会将他们列入她的名下,使他们成为端王府名正言顺的嫡出子女,然而…… 那毕竟,是世子之位! 一旦继承了世子之位,未来的端王府便将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那么…… 顾芩澜自己的孩子呢?她真的不打算为未来的孩子做任何打算了吗? 顾芩澜望着郑奉晖惊诧的表情,微微一笑,语气诚恳地说道: “长子稳健如盾,守家之后盾。次子冒险如矛,冲锋在前线。二者相辅相成,家族何愁不兴旺?” “你身为长子,智慧稳重,性情纯良,孝顺仁爱,无论我未来是否会有子嗣,你的世子之位都将坚如磐石!” “因此,奉晖,不必忧心忡忡,在我心中,你是端王府的未来之光,你明白吗?” 郑奉晖微微张开嘴唇,心中掀起了狂风暴雨。 他难以置信,顾芩澜竟然真的会如此慷慨地让出那显赫的世子之位! 要知道,在世家贵族之中,继承之事往往伴随着激烈的争斗,甚至不惜代价,你死我活。 然而……顾芩澜她…… 凝视着顾芩澜深邃的双眸,郑奉晖的心情逐渐恢复了平静。 或许,他应该尝试着去信赖眼前这位女子。 毕竟……在得知他与郑奉昀遭遇险境后,义无反顾地冲来救援他们的,是值得他们信任的人。 而且,不管将来怎么变换,郑奉晖都愿意相信,至少在此时此刻,顾芩澜的这份心意,是真挚而诚恳的。 对于顾芩澜而言,一旦她踏入了端王府的大门,她的命运便与这座显赫的府邸紧密相连,共度风雨,休戚与共。 因此,顾芩澜所追求的,绝非仅仅局限于个人的私利! 若是仅仅着眼于个人的利益,端王府便永远无法迈出前进的步伐! 因此,她愿意让郑奉晖继承世子之位,完全是出于他的确值得信赖。 郑奉晖智慧卓越,仅需从细微之处便能洞察事物的本质,这无疑是一种天赋异禀! 而他现在年仅八岁,如果能够得到恰当的引导,等到郑奉晖成年,定能成为家族中最出色的引领者。 一个家族能够长久繁荣,靠的不正是家族的舵手吗? 端王府的昌盛,也就是她的昌盛。 一个人的格局往往决定了其能够走多远,顾芩澜自然对此有着深刻的洞察。 次日破晓,整个京城上下,早已将端王府次子被白玉京一家重创,伤势垂危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御史台更是连番上奏,纷纷对白玉京进行严厉的弹劾! 指责白玉京家教不严,欺凌端王的后裔!致使端王次子命悬一线! 若不严惩白玉京,恐怕会让那些在外浴血奋战、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心灰意冷! 皇帝得知此事后,龙颜震怒! 他在朝堂之上,严厉斥责了白玉京,随即下令杖责白玉京五十杖,并剥夺其四品御前侍卫统领的职位,贬为七品城门校尉。 连降三品,可以说是直接将白玉京从朝堂的核心位置剔除! 那七品的城门校尉,顾名思义,不过是个守护城门的微末小官! 这一次,白玉京不仅失去了官职,更丧失了无上的颜面! 白玉京遭受重创后,被人抬回府中。 白夫人前一天刚遭受打击,此刻步履蹒跚,摇摇欲坠。 第103章 痴呆儿 起初,白夫人还在琢磨着,白玉京一旦回到府中,她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岂料,白玉京竟然是被众人簇拥着,几乎是被人抬进了家门! 这一刻,白夫人惊恐万分,脸色苍白如纸,她慌忙扑上前去,泪如雨下地呼唤着: “相公,相公,您究竟遭遇了何等磨难?为何会遭受如此严重的打击?” 那五十杖的刑罚,对白玉京来说,简直如同夺命之痛! 若非他体质强健,恐怕早已陷入昏迷,难以保持清醒了! 白玉京卧在粗糙的木板上,望着白夫人泪眼朦胧、悲痛欲绝的神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厌烦。 在叙述这段故事时,可以采用更加丰富的语言和细腻的情感描绘,以提升文章的生动性和表现力。以下是经过润色的版本: 然而,在转瞬即逝的沉默之后,白夫人面上的表情突变,怒火如炙热的蒸汽般蒸腾而出: “难道那端王妃竟是个言而无信之人?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吃了哑巴亏?” 原以为已经达成协议,只要白家对内部成员施以惩罚,端王妃便会就此收手,不再追究。然而现实却是,御史台的弹劾之词竟摆在了皇帝的面前! 即便皇帝考虑到端王的尊严和军心稳定,恐怕也难以对这等事件一笔带过。 白玉京心中明白这一点,因此昨日才会不惜对白夫人和白韫施以重罚,低声下气地请求顾芩澜息事宁人。 但哪料到,顾芩澜表面上答应和解,暗地里却从未打算放过白家。 这一招反戈一击,无疑将白玉京置于了尴尬的境地。 想到这里,白玉京的眼神中不禁闪过一丝愠怒,声音冷冽如冰: “她虽未亲口承诺,但从昨日她带着两个孩子从西街返回的架势来看,显然早已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更甚者……昨夜我听说,他们几乎召集了京城所有的名医前往端王府,那些医者皆言,两个孩子伤势沉重,救治无望……” 白玉京话至此处,眉峰紧蹙,目光锐利地扫向白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你们昨日的行径,是否过于残忍?” 面对白玉京的质疑,白夫人急忙挥手,泪如雨下地辩解: “哪有啊?我们还没来得及下狠手,那端王妃就如疾风骤雨般赶至,不由分说便取人性命……” 回忆起昨日顾芩澜冷酷射杀府中护卫的场景,白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在世家贵族之中,哪有女性敢于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人? 白夫人这还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的场面。 白玉京自然不会对白夫人的说辞提出质疑,他深知她的确不敢撒谎。 而白玉京之所以能在朝堂之上崭露头角,靠的不仅仅是武力,更多的是他的智慧。他迅速洞悉了这一切,意识到这不过是顾芩澜精心策划的反击。 从白家的事件爆发开始,顾芩澜就已经在暗中布局,目的就是要为那两个孩子复仇! 这位端王妃,不仅不吃亏,有仇必报,甚至还有着要将敌人彻底铲除的决心! 一个深居后院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城府和手段,实在令人惊叹不已。 白玉京的眼眸微微眯合,旋即薄唇紧抿,目光冷冽地望向白夫人,淡然开口: “罢了,此事暂且押后,你也不必再与他们纠缠。稍后你去寻你妹妹商讨一番,以免打乱了那位高人的布局。待到时机成熟,定要十倍偿还今日之辱。” 白夫人虽心有不甘,但深知事态严重,只得无奈地点头答应。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名仆人急匆匆地跑来,慌张地禀报:“大事不妙,老爷夫人,少爷突发疾病,情况危急!” “什么?” 白玉京的神色瞬间凝重,再也坐不住,急忙令人将自己抬往白韫的居所。 “韫儿,你怎么样了?你们这伙废物,是怎么照顾少爷的?还不快去请大夫!” 白夫人冲进白韫的房间,只见他躺在床上,全身如火炭般炙热,双手紧握成拳,身体不住地抽搐,嘴角甚至咬出了血迹! 白夫人不及多想,唯恐白韫伤害自己,立刻掰开他的关,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进去。 “嘶!” 白夫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然而她却并未抽出自己的手臂。 不久,大夫火速赶到,迅速为白韫扎了两针,白韫这才缓缓放松了牙关,而白夫人的手臂上却已是一片血肉。 “大夫,犬子究竟怎么了?” 白夫人焦急地询问,顾不得自身的伤痛。 “这……”大夫长叹一声,面露难色。 白玉京心中一紧,沉声说道:“大夫,但说无妨。” “公子因高热惊厥时间过长,恐怕日后智力将如同孩童一般……” 大夫的话音刚落,白夫人便觉眼前一黑径直昏厥过去。 白玉京虽然身受重伤,但此时依旧保持清醒,他咬紧牙关,追问: “情况如此严重?难道无法救治?” “在下惭愧,无力回天……” 白玉京闻言,只觉天地旋转,一片昏沉。 仅仅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官职,唯一的儿子也变成了痴呆! 此前他对白韫动手时,明明留有分寸,只是轻微的皮肉之伤!怎能料到,竟然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 白玉京想到此处,愤怒至极,一口鲜血喷出,终究未能支撑,也随之晕厥。 顾芩澜得知白家的变故后,却无丝毫惊讶之色。 白玉京他们既然敢于向郑奉昀等人下手,她难道就束手无策吗? 她历来都不是心慈手软之辈,信奉着一条铁的规矩:你若伤我一分,我必以十倍还之! 当顾芩澜在晨曦中醒来,却发现卧蚕和襄苎两人似乎在拼命压抑着笑容,她不由得好奇地询问: “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 “嗯,大小姐,您去膳厅看看便知分晓……” 出于强烈的好奇心,顾芩澜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便带着卧蚕和襄苎一同前往膳厅。 刚踏入膳厅,顾芩澜便看到了里面的三只小家伙,忍不住笑出了声。只见三只小脸上沾满了灶灰,仿佛变成了三只可爱的小花猫。 而此时,三只小家伙还未察觉顾芩澜的到来,正趴在桌子上,撅着小屁股专心地摆弄着什么。 “哎呀,大哥,你的粥稀得能照出你的倒影,还丑陋不堪,挪开点,让我那香喷喷的大鸡腿占据中央!” “二哥,你那黑乎乎的大鸡腿看起来就让人倒胃口,快让开,还是慧依妹妹炒的鸡蛋最诱人啦!”郑慧依娇声娇气地说道。 第104章 不好吃 “你们两个别争了,我是大哥,母亲说了,长兄如父,你们俩必须听我的!”郑奉晖严肃地说着,便将弟弟妹妹准备的菜肴推开,把自己的白粥摆到了桌子中央。 郑奉昀见状,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大哥!你这是在倚老卖老吗?” 郑慧依也跟着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说:“大哥哥你真是老不尊!” 郑奉晖正想反驳,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轻柔的笑声。 三只小家伙齐刷刷地回头,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的顾芩澜,她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们。 郑慧依立刻从餐桌上跳下来,欢喜地跑过去,一头扑向顾芩澜,紧紧抱住了她的腿,娇声娇气地告状: “母亲!您来啦?您快看看大哥哥和二哥哥!他们欺负慧依呢!” 郑奉昀也跳下了餐桌,一脸嫌弃又羡慕地看着已经被顾芩澜抱在怀里的郑慧依,心中暗自嘀咕: 这个小马屁精果然跑得快!哼!他才不要去抱呢!他将来可是要成为英勇的将军,伟大的英雄!才不会像小姑娘一样撒娇! 想到这里,郑奉昀微微昂起小巧的脑瓜,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流露出一种俏皮的傲娇之态,模仿着大人的语气,冲着顾芩澜温婉地说道: “母亲已经起身了吗?那就快来享用早餐吧,奉昀不过是拂晓时分起来忙碌了一番,些许辛劳,不足挂齿。” 话音未落,郑奉昀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瞥了顾芩澜一眼,眼中满是期待赞誉的光芒,几乎要溢出眼眶。 顾芩澜被郑奉昀这副俏皮的傲娇模样逗得忍俊不禁,立刻上前抱起郑慧依,轻轻揉了揉郑奉昀的头顶,温柔地说道: “奉昀真是辛苦了。” “母亲!慧依也帮忙了呢!”被抱在怀中的小女孩立刻不满地开口,肉嘟嘟的小手捧住顾芩澜的面颊,鼓起腮帮子,童言童语地撒娇。 “慧依也很出色。”顾芩澜笑着轻捏了捏小女孩的粉嫩脸蛋,然后就在餐桌旁落座。 一直保持沉默的郑奉晖,此时不动声色地将一碗清香的白粥摆到了顾芩澜面前,温言说道: “母亲清晨醒来,想必食欲不振,对油腻的食物定会感到反感,这清淡的白粥最适合不过了。” 郑奉晖的话刚落,郑奉昀和郑慧依两个小家伙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盯着郑奉晖,异口同声地叫道: “大哥!你未免也太机智了吧?” “大哥哥!你欺骗慧依哦?”两个小家伙怒目圆睁,对郑奉晖的“争宠”行为感到义愤填膺! 原来,三人在厨房忙碌时,郑奉晖曾随意地说过:“既然想要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表达孝心,自然应该做一些上乘的佳肴。” 这句话一出,郑奉昀和郑慧依都深以为然,立刻动手实施。 然而,没想到…… 郑奉晖竟然是故意引导他们的! 看着两个弟弟妹妹愤愤不平的样子,郑奉晖不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认真地说: “兵不厌诈。” “老谋深算!”郑奉昀愤愤地说。 “诡计多端!”郑慧依奶声奶气地附和。 “心怀叵测!”郑奉昀继续攻击。 “居心不轨!”郑慧依紧接着接上。 两小只就像是在玩成语接龙一般,把自己所知的成语一股脑地说了出来,那气愤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变成炸裂的气球。 而郑奉晖作为大哥,却并未动怒,反而带着一丝得意地看着两个弟弟妹妹的失控,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默不作声。 在这静谧的晨光中,顾芩澜静静地旁观着三个孩子嬉戏打闹的场景,不由得露出会心的微笑。 她的内心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暖流所充盈,绵绵的柔情。 虽然她并非他们的亲生母亲,但在这一刻,她却深切地感受到,亲生与否,又有何妨? 既然他们称呼她为母亲,并且不遗余力地想要博取她的欢心,那么,她便决定了,这一世,她将毫无保留地守护他们! “好了,别再争吵了。无论是奉晖、奉昀,还是我们的小慧依,你们每一个都是孝顺的孩子,母亲对你们都同样的喜爱。快点吃吧,别让食物冷了。” 郑奉晖等人听闻此言,立刻停止了争执,开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然而…… 三个孩子才一尝,便发现食物难以入口,纷纷呕吐出来。 那白粥,散发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道! 那鸡腿,咸得仿佛浸泡在海水中! 至于那炒鸡蛋……更是甜得发腻! 三个孩子愁眉苦脸,连忙拿起茶水漱口。 而他们面前的顾芩澜,却是面不改色,继续平静地吃着。 “母亲,如果不好吃,您就不要吃了。”郑奉晖惊讶地看着顾芩澜,劝说道。 “是啊母亲,请您别再吃了!”郑奉昀因为自己做的鸡腿难吃而神情沮丧,随声附和。 “母亲,这太难吃了!”郑慧依用力点着头,加重了语气。 顾芩澜却仿佛没有味觉般,微笑着说: “母亲觉得十分美味,你们若是不喜欢,可以让厨房再做一些。” “可是……” 郑奉晖三人对顾芩澜的肯定感到既高兴又疑惑,他们仍不太相信自己做出的食物能够入口…… 顾芩澜却温柔地笑了笑,目光在他们脏兮兮的衣裳上轻轻一扫,说: “嗯,正好你们都弄脏了衣服,快去换上一套干净的再来吧。” 郑奉晖等人虽然有些犹豫不决,但在顾芩澜温和而坚定的目光中,他们半信半疑却又带着几分喜悦地走了。 “夫人,这真的好吃吗?” 待郑奉晖他们离开后,襄苎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因为,她和卧蚕在得知郑奉晖他们一大早就为自家主子准备早餐时,出于好奇,曾偷偷尝过一口。 顾芩澜闻声,动作轻柔地将筷子置于桌面,语气平静而淡然地说: “味道不佳,上茶,速来。” “哈哈……” 襄苎与卧蚕相视一笑,不禁齐声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她们几乎要以为顾芩澜丧失了味觉,原来他只是在刻意隐忍啊? 然而…… 这位主人确实对那几个孩子怀有深厚的情感吧? 不然,他又怎会为了不让他们失望,而刻意掩饰自己的真实感受? 三个孩子因着主人昨日的救援之举,心中充满感激,特意亲自下厨,以示回报。 而主人也因孩子们这份纯真的孝心,选择了保持沉默,没有道出真相。 这种彼此间的无私奉献与真挚情感,更显难得,令人动容。 第105章 暗示了答案 正当此时,王府的下人通报:“王妃,宫廷使者莅临……” 顾芩澜尚未发声,襄苎却已显慌张之态,焦虑地向顾芩澜询问: “宫廷之人忽然到来,莫非是有所察觉?” 顾芩澜缓缓起身,轻拭嘴角余痕,拍襄苎肩头,面带微笑道: “走吧,一见便知。” 抵达端王府门前,顾芩澜等人便瞧见杜煜笙身影。杜煜笙身穿青色长衫,气度不凡,听闻身后脚步声,他转身面对顾芩澜,轻轻咳嗽一声,说道: “吾皇感念端王功勋卓着,不希望其子嗣受损,特遣我前来为两位公子诊断。不知两位公子现居何处?” 顾芩澜面对杜煜笙,并不感到惊讶。既然皇上已罢免白玉京,必然会对端王府施以人情。 故而,派出太医为郑奉晖与郑奉昀治疗,也在情理之中。不论结果如何,此举足见皇恩浩荡。 杜煜笙身为太医院院判,此行亦是对端王府的重视,因此顾芩澜判断,来者非杜煜笙莫属。 果不其然,杜煜笙随顾芩澜一同步入了王府。 行进间,杜煜笙感到王府与他上次造访时似乎有所不同,但又难以指明究竟哪里变化。 直至娄东磊出现,将一本账册交予顾芩澜,杜煜笙方才恍然大悟! 上次造访时,王府虽然依旧保持着豪华气派,却略显松散。 而此次,他注意到王府下人各司其职,规规矩矩,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们看向顾芩澜时,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尊敬与敬仰,这是上次未曾见到的。 杜煜笙不禁对顾芩澜心生敬佩。在短时间内,她便能使王府下人面貌一新,其才干与手段确实令人赞叹。 家庭内部秩序井然,对整个王府而言,无疑是幸事。 杜煜笙不禁对郑鼎廉产生一丝羡慕之情。 在探讨郑鼎廉与师妹的婚姻佳话之前,不得不提及顾芩澜的才智与手腕。郑鼎廉或许是前世积累了无数善行,此生才得以迎娶如此才德兼备的佳人。 顾芩澜在审视账本的过程中,不经意间向杜煜笙下达了指令: “我已派遣人员前往,务必让他们妥善管理,期望在一个月内见证店面盈利的增长。” “关于无极阁,你随襄苎携我绘制的图纸,交予庞秋云,依图打造一系列创新首饰。” 无极阁之所以经营不善,很大程度上源于其首饰款式的陈旧。顾芩澜凭借前世丰富的经验,设计新颖的首饰款式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娄东磊对顾芩澜所提出的新款首饰设计未曾有过丝毫怀疑,点头赞同后,提出了疑问: “新款首饰问世后,旧款如何处理?” “提高新款首饰的价格,同时搭配旧款销售。” “比如,购买两件簪子即可获赠一对耳环,或购买一套新款头饰,赠送一套旧款。如此,既解决了旧首饰的积压问题,又让顾客感受到优惠,从而提升无极阁的口碑。” 通过这一策略,无极阁不仅能够清除旧款首饰,还能让顾客认为自己获得了额外的利益,进而提高对店铺的整体印象。娄东磊听后,眼神中流露出赞赏之光。 自家端王妃的智谋确实非凡,这一举措必定能让无极阁生意兴隆。娄东磊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当初的选择,否则,他或许仍在管家的高压之下艰难度日。 娄东磊即刻恭谨地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杜煜笙见状,不禁感慨: “我竟未曾知晓,师妹不仅医术精湛,管理家务得力,连商业经营也如此出色。” 顾芩澜转过头,戏谑地回应:“师兄如此夸奖,莫非也希望我帮你管理生意?” 杜煜笙苦笑摇头,想起了白玉京家中之事,目光落在顾芩澜身上,轻松地询问: “商业经营的事暂且不提,但有一事,我想请教师妹。” 此时,两人恰好步入花园,顾芩澜指向一旁的凉亭,邀请杜煜笙入座后,方才询问:“师兄欲知何事?” 在对原文进行学术化的改写时,我们将调整语言风格,采用更加正式和抽象的叙述方式,同时保持原有对话的意图和情感色彩。以下是改写后的内容: 杜煜笙直截了当地发问,针对白玉京的能力,质疑道:“即便白玉京对白韫施以鞭笞,其伤势也应仅限于肌肤之表,然而白韫却突发惊厥,神智不清,这是否与顾芩澜有关?” 在早先,杜煜笙或许不会将顾芩澜与白韫的突发疾病联系起来,但现在的情况…… 顾芩澜微微挑眉,目光认真地与杜煜笙对视,反问:“若此事确系我所为,师兄是否认为我行径恶劣?” 顾芩澜虽未明确答复,实则已暗示了答案。 杜煜笙端详着面前这位容貌秀美的女性,心中不禁感到迷惘。 片刻后,杜煜笙无奈地笑了笑,语气真挚地说:“虽然我与师妹刚刚相识,然而关于师妹的信息,我已从师父处耳闻多矣。” “师父常言,师妹天赋异禀,心地善良,具备不输于男性的坚毅与气节……” 杜煜笙稍作停顿,然后以柔和的语气望向顾芩澜,继续说道:“我信师父,也信任师妹,若非必要,师妹不会伤害他人;但若师妹有所行动,则其对象必无冤屈。” 顾芩澜听罢,心中涌现出一种恍惚感,仿佛有一团柔软的棉絮填满了她的心胸,带给她深深的满足感。 “感谢师兄。”顾芩澜真诚地向杜煜笙表达了感激之情。 杜煜笙和蔼地笑了笑,未作声回应,但他的余光却捕捉到了不远处几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不觉哑然失笑:“若非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会误以为端王的两位公子命在旦夕。” 杜煜笙在抵达前便已怀疑此事背后必有蹊跷,他对顾芩澜的医疗技能了如指掌。 顾芩澜自然也注意到了远处这几个行为鬼祟的小孩,她淡然一笑,并为杜煜笙斟了一杯茶,说道:“确实,两个孩子原本处于危险之中,幸得太医院杜院判医术高超,才得以挽救他们的生命……” 杜煜笙立刻领悟了顾芩澜的弦外之音,轻声一笑,接过顾芩澜递来的茶杯,问道:“那么,师妹认为这两个孩子应‘患病’多久才合适?” 第106章 舅舅 顾芩澜好奇地询问:“两三日便能恢复行走了吧?毕竟,太医院的专家技艺高超,若拖延日久,恐怕外界会对师兄的医疗技艺产生误解。” 杜煜笙则以一声叹息伴随着无奈的笑意,回应道: “你大可放心,我对此事了如指掌。顺便,我还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顾芩澜对此并不推辞,反而欣然表示感谢。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阵细微的声响自后方传来……位于一段距离之外的三名孩童正试图偷听顾芩澜与杜煜笙的对话,然而他们听到的内容并不清晰。 他们只能看到顾芩澜和杜煜笙欢快交谈的情景,这让三名孩童感到焦急不安。 郑慧依忍不住低声向她的兄长和姐姐抱怨,声调中透露出愤怒: “正如我所言,那个男人企图夺走我们的母亲。” “确实如此!他总是朝母亲微笑,宛如孔雀开屏般炫耀!我们不能让他得逞!”郑奉昀附和着妹妹的看法,带着明显的厌恶之情。 他们刚刚获得了一位关爱他们的母亲,郑奉昀决不愿意轻易放手。 相较之下,郑奉晖则显得较为冷静,他否定了兄弟姐妹的过度猜测: “你们或许过于敏感了。这不过是普通的交流。” 然而,他的话立刻遭到了两兄妹的质疑,他们的目光如同审视般聚焦在他身上,充满了责备与不满。 郑奉晖在这种直视下感到些许不安,轻咳一声后,改变了话题: “然而,‘防患于未然’这句古训不可忽视。你们的顾虑并非全无道理。” 听到大哥认可了他们的担忧,两名孩童顿时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在保护母亲的这件事情上,他们兄妹三人必须保持一致的立场。 于是,郑慧依转向郑奉晖询问: “大哥,你最为聪慧,我们该如何应对?” 郑奉晖沉思片刻,一边抚摸着下巴,一边缓缓道来: “此事处理需谨慎,不可鲁莽,不可草率,更不可轻举妄动。” 他深知,母亲邀请杜煜笙进门,意味着对方是支持他们的。 若非杜煜笙的援手,他们端王府恐怕就要背负起欺君罔上的罪名了! 因此,行事不可鲁莽、冒失、无序,以免让杜煜笙陷入尴尬境地。 否则,那便是忘恩负义之举! 思及此,郑奉晖方才缓缓开口: “咱们须让杜太医认识到困境……就得让杜太医明白,我们在母亲心中的分量……” 郑奉昀与郑慧依齐刷刷地望向郑奉晖,眨了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既敬佩又困惑。 毕竟,大哥似乎透露了应对之策,却又似乎语焉不详,这种语气,颇似政客的辞令。 令人初听时觉得头头是道,细想之后,却又如坠雾中。 十足的高深莫测。 就在这三个孩子还在苦思对策之际,顾芩澜的声音突然响起: “出来。” 三个孩子吓了一跳,慌乱中想要逃跑,却不料被自己的脚绊倒,连锁反应般地摔倒在地! “砰!” “哎呦!” “别压着我!” “疼!啊!” 顾芩澜坐在凉亭之中,目光冷冷地望着不远处花盆后三个孩子摔成一团。 郑奉昀被压在最下面,脸色涨红,大声哭喊。 顾芩澜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冲着身边的卧蚕唤了一声: “卧蚕,将他们带过来。” “遵命!” 卧蚕立刻微微点头,手持长剑,一个纵跃便来到了三个孩子的身边。 卧蚕伸出双手,一手抓住郑奉晖和郑慧依的后脖颈,轻松地将他们拎起。接着,卧蚕猛地一甩。 两个孩子只觉得身体一轻,仿佛腾云驾雾般飞了起来,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 “我要飞啦啊啊!”郑慧依那奶声奶气的尖叫在空中飘荡。 紧接着,小家伙被扔到了顾芩澜的面前,稳稳地落地。 尽管两个孩子毫发无损,但吓得脸色苍白。 此时,卧蚕已将郑奉昀一跃带回。 随手将他放到了郑奉晖和郑慧依的身旁。 三个孩子并排站立,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脸茫然。 而卧蚕完成这一切后,怀抱长剑,回到了顾芩澜的身后,那副深沉而高冷的模样,仿佛在说:一切尽在掌控。 襄苎不禁嘴角抽搐,悄悄伸出食指戳了戳卧蚕的腰,低声嘟囔: “不是,你就是这样把人带来的?” 卧蚕身姿挺拔,相较于襄苎,似乎在身高上占据了优势。当襄苎的话语落下,卧蚕微微低头,眼帘低垂,语气平静地询问: “你究竟有没有带来?” 确实带来了,只是那方式略显直接而略显粗犷…… 卧蚕的这一举动,无疑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即便是杜煜笙,也忍不住多几次将目光投注在卧蚕身上。 顾芩澜轻轻揉着眉心,显得有些疲惫,然后缓缓地向三个孩子开口询问: “你们三个在后头偷偷摸摸的,究竟在搞什么鬼?” 三个孩子被顾芩澜这么一问,顿时显得有些心虚。他们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偷偷瞥了杜煜笙一眼,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蒙混过关。 郑慧依反应最为迅速,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挤满了担忧,楚楚可怜地指着郑奉昀说: “娘亲~二哥的胳膊疼得厉害,可能是昨天动手时脱臼了呢~~” “是啊是啊,娘亲,钰儿的胳膊痛得难以忍受!”郑奉昀立刻默契地捂着胳膊,一脸痛苦地大声诉说着。 顾芩澜微微扬起嘴角,语气平和地问:“哦?胳膊疼?是哪一只胳膊疼呢?” “左边!”郑慧依立刻回答。 “右边!”郑奉昀紧跟着说。 然而,在听到对方的回答与自己的不同时,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又齐声改正: “右边!” “左边!” “……” 郑奉晖掩面叹息,对自己的这两个弟弟和妹妹的无知感到无奈至极。不等顾芩澜开口,郑奉晖便毫不犹豫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诚恳地说: “母亲息怒,二弟和三妹年幼无知,言行失当,打扰了贵宾,实在是失礼……” 稍作停顿,郑奉晖转而看向杜煜笙,眼中充满了真挚,地说: “听说杜太医与同出一门,情同手足,那么我们尊称您一声舅舅也是应当的。既是自家人,舅舅应该不会怪罪我们这次的唐突和冒犯吧?” 杜煜笙终于明白了这三个孩子的意图,他们正在巧妙地宣示对顾芩澜的归属。 第107章 送人参 不等杜煜笙回答,顾芩澜已经洞悉了孩子们的心思,既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立刻斥责道: “真是胡闹!” 看着孩子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顾芩澜又无奈地向杜煜笙轻轻咳嗽一声,歉意地说: “不好意思,让大师兄见笑了。” 杜煜笙眉宇间洋溢着温和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丝毫没有愠怒之色,反而流露出一丝暖心的欣慰之情,缓缓开口道: “这三个孩子,确实没有辜负师妹一番苦心。”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真挚与感慨。 他清楚地观察到,三个孩子之所以产生误会,完全是因他的出现而引起的。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们对于顾芩澜是否离府的紧张与担忧,不正说明了他们对她的深情厚意吗? 正是因为喜欢,才会患得患失,才会小心翼翼。这份情感,正是自家师妹为他们在风险中挺身而出的最好回报! 心中这般思量,杜煜笙轻抬手,向三人亲切地招了招手,温和地说: “你们过来吧……” 郑奉晖三人听到这话,心中却是忐忑不安,不确定杜煜笙的真实意图,因此并未立即行动。 杜煜笙见状,微微一笑,带着些许无奈地说: “怎么了?你们既然称呼我为舅舅,现在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吗?” 郑奉晖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亮,心中明白这认亲之事已尘埃落定! 他立刻紧紧拉着郑奉昀和郑慧依,三人一同走到杜煜笙面前,毫不犹豫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齐声喊道: “舅舅!” 郑奉昀和郑慧依也不怠慢,紧随其后,对杜煜笙恭敬地行礼: “舅舅。” “舅舅。” 杜煜笙笑容满面,点了点头,随即从腰间取下自己佩戴的玉佩,交给了郑奉晖。 接着,又摘下头上的玉簪,递给了郑奉昀。 最后,将自己手指上的玉扳指脱下,交给了郑慧依。 “既然你们称呼我为舅舅,那我就正式接纳你们作为我的外甥和外甥女。” “这些礼物虽然算不上珍贵,但都是我随身携带之物,其中蕴含着我的一片心意,现在就送给你们,作为我们相识的见证。” 郑奉晖他们虽然不清楚这些礼物究竟有何特殊之处,但他们都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孩子。 立刻,郑奉晖便恭恭敬敬地向杜煜笙表达了感激之情: “多谢舅舅。” “谢谢舅舅!舅舅,您真是宽厚仁爱,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您实在是……那个了!正如俗语所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改日我定会为您介绍几位佳人……” 郑奉昀兴奋地冲着杜煜笙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然而话未说完,就被郑奉晖轻轻捂住了嘴巴。 郑奉晖小心翼翼地掩住郑奉昀的口唇,随即转身,对着杜煜笙恭敬地施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道: “尊贵的舅舅与母亲尚有要事商讨,我们不便打扰。慧依,咱们这就离去。” “嗯嗯嗯!” 郑慧依心满意足地达成心愿,不再嬉闹,反而还向杜煜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耀,她显得格外亲切与娇憨: “舅舅再见,下次舅舅再来玩耍,慧依定会准备一份礼物相赠。” 待郑奉晖等人离去,顾芩澜不禁带着几分无奈,目光盈盈地落在杜煜笙身上,叹了口气: “师兄对他们似乎太过纵容了。” “怎么会?这三个孩子识大体,知礼数,堪称模范,我确实对他们心生喜爱。” 毕竟,尽管三个孩子对他有所误会,但并未流露出任何不敬之意。 甚至在他欣然接受“舅舅”这个称呼后,三个孩子对他的态度愈发恭谨。 这足以证明,尽管他们年幼,却不失礼节;虽然行事冲动,但并不蛮横无理。 这样的孩子,比起那些无理取闹、纠缠不休的孩子,实在好太多了! 当然,杜煜笙心中还有一层未言明的考量…… 若他对这三个孩子多加呵护,他们也会对顾芩澜更加关爱,这样一来,顾芩澜在端王府的日子就会更加顺遂。 顾芩澜过得愉快,师父也会安心不少,而他,也能尽到师兄的责任。 不久后,杜煜笙所承诺的厚礼,顾芩澜他们便收到了…… 据说,杜煜笙回宫后,故意添油加醋地将郑奉晖二人的伤情渲染得更加严重,使得皇帝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白玉京再次召入宫中,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斥责。 而杜煜笙则恰到好处地进言,告诉皇帝,尽管郑家二子的性命已经挽回,但要恢复到从前,必须服用大量的珍贵补药! 皇帝闻言,自然不可能从宫中调拨,当下就命令白家按照杜煜笙开具的药单,将所需药材备齐,送到端王府赔礼道歉! 白玉京捧着杜煜笙开具的药单,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痛苦! 如果想凑齐药单上的药材,恐怕整个白家都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然而…… 皇帝的旨意,又有谁敢违抗? 第二天,白家迅速行动,派遣专人将搜集齐全的珍贵药单逐一送至端王府。 那些药单之中,更是包含着数支拥有百年历史的人参,其价值连城,每支的价格恐怕都在一两千两白银之上! 与此同时,杜煜笙还特意派遣使者送来了一则口信: “端王妃,我家大人有言,请您务必收下这些礼物。这其中的每一分利益,都是我们两家共同赚取的。这些药材,全是白家在悬壶堂精心选购而来。” 顾芩澜听罢,不禁开怀大笑。 她实在没有想到,平日里看起来严肃拘谨的杜煜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悬壶堂如今她的产业,虽然它原本是杜煜笙赠送给她的一份厚礼,因此,杜煜笙对悬壶堂的了解自然不在话下。而他开具的药单上的药材,无一不是悬壶堂独家所有。 这就意味着,他实际上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让白家在不知不觉中为他赚取了一大笔财富,而这些药材最终仍然会回到原主人手中…… 襄苎在一旁也听到了这话,她不禁睁大了双眼,满脸惊愕地感叹道: “真没想到杜太医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内心却是如此精于计算!” 卧蚕闻言,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轻敲了一下襄苎的脑袋,语重心长地说道: “杜太医能够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荣升为院判,你真的以为这仅仅是靠他师父的提携吗?” 顾芩澜微笑着点了点头,以实际行动表达了对卧蚕观点的认同。 第108章 登门谢罪 在医学领域的巅峰造诣,固然令人敬仰,但若是一位固执己见、不知变通的大夫,又怎能赢得众人的信服?又怎能博得皇帝的信赖? 襄苎轻轻撇了撇嘴角,虽未出言反驳,却语气轻松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总之,这事儿也称得上是出了一口恶气。白玉京那般巨额出血,估计他心疼得要命!活该!谁让他敢算计我们呢!” 卧蚕赞同地点了点头,对白玉京并无丝毫同情,毕竟所谓的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然而…… 卧蚕目光落在那些珍贵药材上,忍不住对顾芩澜说道: “杜太医对大小姐您真是情深意重啊!即便是侯爷和那位侯夫人,也比不上杜太医对赤诚。” 往昔,顾芩澜在定远侯府中,尽管身为嫡长女,却仍需在继母的阴影下讨生活。 而定远侯又一心只想将爵位传承下去,对顾芩澜的关心自然也是淡漠。 这些年来,顾芩澜能够如此光彩夺目,全依赖于外祖家的多方关照。 而定远侯等人也因忌惮外祖家的势力,才不敢对顾芩澜太过分。 “的确,同门情深,大师兄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我自然应当图报……” 顾芩澜不由自主地停下手中拨弄算盘的动作,抬起眼眸,不经意地低语。 在前世,她未曾与杜煜笙相识,只听闻杜煜笙因触怒宫中权贵而被皇帝下令赐死。 然而,作为太医院院判,又是师父的首席弟子,皇帝断不可能轻易对杜煜笙下手。 再说,“触怒宫中权贵”这一说法太过模糊,无人知晓杜煜笙究竟触怒了哪位权贵,又是因为何事引起冲突。 除非,当时的杜煜笙与后宫的妃嫔有所牵连…… 甚至,让皇帝觉得他的皇权受到了侵犯,因此才会下令将杜煜笙处死,甚至草率地打发。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前世死去的,就不止杜煜笙一人,还应包括与杜煜笙有所牵连的妃嫔! 毕竟,皇帝绝不可能容忍一个可能背叛他的女人活在世上! 顾芩澜越想,心中越是惊恐。 她的脑海中迅速地回放着前世后宫的一切细节。 很快,顾芩澜就想起了前世与杜煜笙差不多时间去世的妃嫔——熹贵人…… 顾芩澜之所以对那位熹贵人记忆犹新,完全是源于前世的种种。为了助推纪胤礼的官途,她意图借助后宫的影响力,于是密令手下对后宫的诸多情报进行了彻底的搜集。 就在这样的排查中,她偶然得知了关于那位熹贵人的秘辛。 据说,这位熹贵人曾经深受皇帝的宠爱,但不幸的是,她最终因难产而撒手人寰。令人惊异的是,皇帝竟然认为难产是一种不吉之兆,对西魏的国运造成不利影响,因此下令不得将她安葬于妃陵之中……这种理由实在荒谬至极,毕竟在宫廷之中,妃嫔因难产而去世的情形并不罕见,很少有因此而禁止下葬的例子。 更加可疑的是,这位熹贵人在大师兄去世不久后也因难产离世,所有这些时间上的巧合,让顾芩澜不禁怀疑,大师兄的身亡是否与这位熹贵人有关? 基于这样的推断,顾芩澜意识到,现在那位熹贵人尚未进入宫廷,或许还有机会找到她,从而有所作为…… “卧蚕,你为我寻一人。” 郑奉晖遵从顾芩澜的命令,在家中表现得极为顺从,静养他的“伤势”。 大约三日后,顾芩澜便带着身上仍然缠绕着绷带的郑奉昀踏出家门。 郑奉昀低垂着头,表情沮丧,心中满是郁闷,甚至巴不得将自己的脑袋也用绷带缠起来……他,堂堂京城的不良少年,竟然要跟随顾芩澜一家一户地去为那些花儿道歉?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若换作他人,郑奉昀早已暴跳如雷! 但是…… 当他看到顾芩澜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向太康侯夫人道歉时,郑奉昀的所有脾气都消了…… 这件事,本与顾芩澜无关,但她却能放下身段,带着他一家一户地道歉…… 作为这一切的惹祸精,郑奉昀还有什么资格生气? “奉昀,还不速速向昭平侯夫人诚恳道歉?” 郑奉昀闻声惊觉,匆忙回神,随即向着昭平侯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挚地道歉: “深感歉意,昭平侯夫人,我损坏了您府上的花卉,我必定……” 他紧了紧牙关,依着顾芩澜的指示,继续补充道: “我必定会一株不少地为您重新栽植!” 昭平侯虽握有一定权势,但在端王府的显赫面前,却显得相形见绌。 然而…… 几朵花儿的损失,能让端王府亲自登门谢罪,这份礼遇已是极为难能可贵了! 昭平侯夫人连声推却,满脸和气地说道: “哎,哪里哪里,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花木,二公子喜欢,随意采折便是,岂能劳动贵府如此郑重其事?” 顾芩澜默然不语,目光却始终锁定在郑奉昀身上。 郑奉昀无奈之下,只得再次向昭平侯夫人表明心迹: “身为男子汉,行事若有差池,便应当勇于承担后果!这并非关乎花木的价值,还望昭平侯夫人予以谅解。” “这……” 昭平侯夫人面露难色,眼神游移不定地望向顾芩澜,心中满是忐忑,她哪敢轻易应允? 顾芩澜却向着昭平侯夫人微笑致意,温言道: “孩子勇于认错,并愿意承担责任,还请昭平侯夫人给予一个改过的机会。” 最终,昭平侯夫人不便再坚持,只得同意让郑奉昀去补栽花木…… 顾芩澜陪伴着郑奉昀,一家一户地登门谢罪,将郑奉昀折断的花木,一株一株地重新栽种。 原本对郑奉昀损坏花木心怀不满的人家,在目睹顾芩澜和郑奉昀如此诚恳的道歉和补偿后,心中的最后一丝怨气也如烟云般消散。 甚至,众人在忍不住对顾芩澜和郑奉昀刮目相看的同时,对顾芩澜更是赞不绝口! 毕竟,众所周知,顾芩澜新近嫁入端王府,成为端王妃。 然而这位新妇,竟能在短短时间内,将一向顽劣的郑奉昀调教得如同温顺的小绵羊,这份能耐,实在令人赞叹不已! 更何况! 在郑奉昀犯错后,顾芩澜并没有纵容他,由此可见,这位端王妃不仅知书达理,更是一位懂得教化之人。与她出身武将世家的端王府相比,她犹如一股清流,令人敬仰。 第109章 逆子 昔日威震四方的端王府,因武将血统而名扬四海,即便是郑鼎廉功勋显赫,依旧让京城的文官们望而生畏,不敢轻易接近。 然而,自从顾芩澜进门,人们方才察觉,原来这端王府并非是不可理喻的粗鲁之辈! 而顾芩澜……正是图的这份改变! 她携着郑奉昀穿梭于世家大族的府邸,逐一登门赔礼道歉,其目的,自是希望郑奉昀能够深刻反省自身的过失,从而痛改前非。 然而,背后更深层的意图,则是意图让渐渐被边缘化的端王府,重新回归到京城权贵视野之中! 毕竟,在前世郑鼎廉卧床不起之后,那些政敌纷纷落井下石,对端王府展开了无情的围攻! 使得端王府犹如孤舟在汪洋中漂泊,孤立无援,无人敢于为端王府发声! 而今,既然她已经成为了端王妃,无论能否改变郑鼎廉的命运,她都不能让端王府继续处于如此被动的境地! 因此,适时的社交活动,对她和端王府而言,都是至关重要的! 郑奉昀埋头苦种了两日的花卉,双手已经酸痛得难以抬举! 此时,他真是追悔莫及! 当时怎么就那么手贱,摘了人家那么多的花呢? 早知道就应该去花市购置! 否则,何至于落到如此下场? 但是,当看到眼前的最后一座府邸,郑奉昀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只剩下一家了! 然而…… 在户部尚书府的门前,窦浅浅已经等待了许久。 只见她身穿云锦制成的华服,衣摆上绣着栩栩如生的祥云飞鹤,那绣工之精湛,足见是出自顶尖绣娘之手。 窦浅浅头戴由蓝田玉打造的华美头冠,冠上镶嵌着一颗夺目的蓝宝石,颈间悬挂着一只成人巴掌大小的金锁,光芒四射。 她腰间系的蹀躞带上,镶嵌着五彩缤纷的宝石,形成一道璀璨的风景线,而腰中还系着一块硕大的貔貅玉珏…… 即便是在数米之外,也能感受到窦浅浅身上散发的珠光宝气。 即便是顾芩澜见了,也不禁由衷赞叹,此人果然名如其人…… 此时,窦浅浅看到顾芩澜和郑奉昀的到来,立刻从门口的摇椅上跳了起来,热情地迎上前,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调侃道: “哎呀呀!这不是郑奉昀嘛?今日终于轮到我家啦?快快进来,我可已经为你精心准备了一场盛宴,等着你呢!” 郑奉昀踏入窦浅浅的府邸,一眼便瞥见那精心布置的阵列,显然是在等待他的到来。他心中明了,这不过是窦浅浅刻意安排的场面,意图讽刺自己,让自己出丑。 提及年龄,郑奉昀与窦浅浅相仿,两人皆是京城中的顽劣少年,时常争斗不休。 往日里,一个手握财富,一个掌握权势,彼此不相上下,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然而,如今在窦浅浅眼中,郑奉昀在白韫身上遭遇的挫折犹如一道深重的伤痕,几乎丧命不说,还被迫跟随继母四处赔礼道歉,亲自栽花以求赎罪! 这种场面,无疑是颜面尽失,尊严扫地。 窦浅浅逮到这个机会,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郑奉昀的笑话。 郑奉昀心中愤怒不已,简直想要将窦浅浅暴打一顿才解气! 但自从这两日接受顾芩澜的教诲后,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 面对窦浅浅的挑衅,郑奉昀并未回应,反而向他施了一礼,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容,缓缓开口: “窦公子敬请放心,我自会对我的一举一动承担后果。不知尚书夫人现在何处?我必须亲自向她道歉。” “郑奉昀,你是不是魔怔了?中了邪?还是你的伤势未愈,脑袋烧坏啦???” 窦浅浅惊讶地盯着郑奉昀,紧接着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郑奉昀这突如其来的谦逊有礼,不仅令窦浅浅错愕,连顾芩澜也感到几分惊讶。 但只是片刻的惊讶,顾芩澜的脸上便涌现出几丝欣慰的笑容。 无论郑奉昀是真心悔改,还是虚与委蛇,甚至别有用心,但单就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言,已经显示出极大的进步。 此时,顾芩澜默不作声,只是静观窦浅浅伸手欲触碰郑奉昀,而郑奉昀则连连后退,试图避开。 直至郑奉昀无路可退,他才无奈地握住了窦浅浅的手,脸上笑容满面,宛如春风拂面,他宛如一位翩翩君子,轻轻摇头,语气诚恳地说道: “窦大哥误会了,经历此事后,我已深刻反省,认识到过去的所作所为多么幼稚轻率,甚至让母亲担忧,实乃不孝之举。现在,我已经彻底改变,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郑奉昀的话语铿锵有力,表情严肃得仿佛圣洁的光环环绕在他身上,让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略作停顿,郑奉昀这才将目光缓缓转向窦浅浅,长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窦兄,唉,你也真是时候改变一下你的性情了。常言道:春晖虽好难为报,慈母恩威重如山。你应该学会成熟起来,免得让尚书夫人总是为你担忧。” 窦浅浅聆听着郑奉昀一番肺腑之言,双眼瞪得溜圆,连连后退几步,指着郑奉昀,愣了半晌才迸出一句: “莫非是你神智不清,还是我尚未从梦中醒来?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竟然敢教训起我来?” 窦浅浅的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耳畔一阵剧痛,不禁痛呼起来: “哎哟哎哟,好疼啊!是谁,谁这么大胆,敢拧小爷的耳朵?” 一声冷哼随之响起,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名身穿华服的贵妇人,一手叉腰,一手紧紧拧住窦浅浅的耳朵,怒目圆睁,喝道: “你这个逆子!看看我是谁?” 窦浅浅一见来人,双腿不禁发软,连忙陪着笑脸,讨饶道: “哎呀哎呀,娘亲啊!我的亲娘亲啊!你快放手吧,这么多人看着呢,给点面子啊!” 窦浅浅的小脸痛苦得皱成了一团,但对于他来说,在郑奉昀面前丢脸,才是更加难以忍受的耻辱! 尚书夫人瞥了顾芩澜和郑奉昀一眼,冲着他们礼貌地微微一笑,然后继续拧着窦浅浅,教训道: “你还有脸吗?看看你,整天鸡飞狗跳的,哪里还有半分尚书公子的样子!现在竟然还有脸指责郑二公子?” 第110章 育儿术 “人家比你小两岁,却比你懂事多了,知道孝敬、体贴母亲。而你呢?唉,我看,平日里我对你太过纵容了!” 窦浅浅心中不禁疑惑,自家母亲究竟有何心事,竟然突然发这么大的火? 而郑奉昀此刻恰到好处地开口,那张稚嫩的小脸上满是关切,仿佛真心为窦浅浅考虑,帮他解围: “尚书夫人,其实窦兄只是年纪尚幼,尚未领略母爱的深远,不懂您的苦心孤诣。” “说不定有一天,窦兄会突然顿悟,像我一样,懂得对您感恩戴德。” 窦浅浅听了郑奉昀这番话,心中猛地一震,顿时有所觉悟。 他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愤怒交织,目光如刀,直直地投射向郑奉昀!这真是出乎意料!他竟然会被一个和他同样名声狼藉的纨绔子弟背后插一刀! 郑奉昀那俊美的容貌,加上尚未痊愈的伤痕,更添了几分柔弱之态,让人一眼望去,便觉得他毫无攻击之意,温顺而又令人心生怜爱…… 果然,尚书夫人听闻郑奉昀的言辞,火气立刻飙升,对着身边的下人厉声吩咐: “还不快些!将我们家少爷带回院子里去,把《二十四孝》给我抄写二十四遍!没有抄完,不准踏出院子一步!” “娘!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相信他!他只是在假装!娘!!!” 窦浅浅被下人紧紧拉扯着,他拼命挣扎,声嘶力竭地想要为自己辩解。 郑奉昀恰到好处地开口,轻声叹息道: “只要窦兄能真心悔改,即便是误解了我,那也不打紧。” 尚书夫人听着郑奉昀的话,再看看他那稚气未脱、清秀可人的面庞,眼中满是真挚之情,不禁感到心都要融化了! 对这位端王府的小霸王,她的印象顿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郑二公子果然是个知书达理的佳公子,端王妃教子有方,真是令人敬佩!” 顾芩澜早已洞悉郑奉昀这一系列举止,是为了替自己出一口气,不禁暗自佩服他能够忍耐如此之久…… 她随即微微一笑,轻咳一声,向着尚书夫人含蓄地摇头道:“哪里哪里,都是孩子自己争气。” 尚书夫人心中千头万绪,立刻转身冲着窦浅浅怒斥: “你给我闭嘴!郑二公子的真假,我还能看不出来?分明就是你屡教不改!再加十遍!” 窦浅浅被拖走时,一双怒目死死地盯着郑奉昀,虽然不发一言,但那目光中的怨恨,足以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愤怒与诅咒! 尚书夫人望着窦浅浅被带走,才轻轻拍了拍胸口,平息了心头的怒火,转而向顾芩澜温婉一笑: “让端王妃见笑了,我们家这孩子,向来不成气候,反而是郑二公子,变化之大,真是令人惊讶,可见端王妃教子有方……” 尚书夫人说到这里,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回想往昔,这两个孩子本就是半斤八两,她倒也没有太过在意。 然而不过短短时光,那个曾经的混世魔竟然在顾芩澜的教导下,变得如此温顺懂礼,这怎能不让她心生羡慕? 哪个父母不渴望孩子能够听话孝顺,乖巧可人呢? 在那一刻,尚书夫人目光中满是钦佩与羡慕,凝视着顾芩澜身旁的郑奉昀,甚至亲自侧身,为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端王妃请往里走,我这儿有许多疑惑,急需向端王妃请教。” 顾芩澜自然洞察了尚书夫人的意图,没有予以推辞,反而含笑跟随尚书夫人步入了尚书府。 郑奉昀则尾随其后,嘴角勾起一丝狡黠的笑意。 尚书夫人打算向他的母亲取经,探讨育儿之术!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看来窦浅浅今后将不得安宁了! 让他之前看自己的笑话!现在,哈哈……究竟谁才是笑话,还真是难以预料! 然而,郑奉昀的笑容并未维持太久,便逐渐消失了…… 尚书夫人刚将他们引入尚书府,便迫不及待地带领着郑奉昀等人来到了后花园。 尚书夫人早已耳闻顾芩澜与郑奉昀近日的行踪,此刻一脸诚挚地道道: “我知道郑二公子真挚地想要弥补,我亦不便拒绝您这份诚意。郑公子就在此处种花吧,我正好有机会与您母亲深入交流。” 稍作停顿,尚书夫人又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姿态,指向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花苗,豪迈地表示: “郑二公子,尽管尽情弥补,花苗充足。” 郑奉昀的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这……究竟是谁家的母亲?怎么如此缺乏常识? 哦……原来是窦浅浅的!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顾芩澜望着小家伙愤怒又无奈的表情,忍不住掩嘴偷笑。 尚书夫人虽然不明所以,但见顾芩澜笑得如此美丽,不由得上前拉着她走向一旁的凉亭,一边走一边说: “端王妃如此国色天香,怎能曝晒于烈日之下?我这儿的凉亭既凉爽又风景宜人,我们不妨在此品茶闲聊。” “多谢尚书夫人。”顾芩澜微笑着轻轻点头,便随尚书夫人一同走向凉亭。 郑奉昀手握小花锄,抬头望了望烈日炎炎,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嘛! 他不怕晒吗? 这尚书夫人明摆着是让她的儿子窦浅浅淋了雨,顺便也将他的伞给撕了! 况且,他还不便说个不字! 一旦说不,刚刚在尚书夫人面前树立的温顺懂事的高大形象,便将瞬间倒台…… 尚书夫人名为东方慧怡,出自平南将军府,性格豪迈直率,不拘小节。 顾芩澜显然并非那等平凡的后院女子,她谈吐得体,举止适度,与尚书夫人交谈甚欢,两人颇显投契。 尚书夫人主动拉住顾芩澜谈心,本意是想向她取经,探究其育儿之术。顾芩澜对此并未保守,而是慷慨地分享了自己的心得体会,并根据具体情况提出了中肯的建议。 窦浅浅虽然仅与顾芩澜有过两面之缘,但顾芩澜并未对她失去信心,认为并非无药可救。 这孩子其实与郑奉昀颇为相似,虽然外界对其评价不佳,但本质上仍是个善良的孩子。只要恰当引导,相信必有改观,不至于沉沦。 尚书夫人聆听顾芩澜的剖析,深感其言辞中肯,论述精辟,不由得聚精会神。 第111章 窦尚书 旋即,尚书夫人已被顾芩澜的智慧所折服,情不自禁地握住顾芩澜的手,满怀激动地道: “顾夫人,聆听你的一番高论,真是胜过我十年寒窗苦读啊!” 顾芩澜谦虚地回应道:“我所言不过是些许浅见,而且,窦公子心地善良,想来也不会做出什么违背天理良心之事。” 在众人夸赞自家孩子时,鲜有母亲会感到不悦,尚书夫人亦不例外。 尽管窦浅浅常常给她招惹麻烦,但她大多数时候还是表现得颇为孝顺,并非无可救药。 然而…… 作为尚书府的正统公子,毕竟不能永远这般放荡不羁。 这个念头在尚书夫人心头萦绕,使得她的面庞不由自主地染上了淡淡的忧愁。 顾芩澜敏锐地捕捉到了尚书夫人眼中那一抹哀愁,虽然心中充满好奇,但她还是按捺住内心的冲动,没有贸然发问。 毕竟,交情尚浅,不宜深谈,这是人际交往中的大忌。 就在此时,一名家仆匆匆而来,慌张地报告: “大事不好了夫人,廖姨娘腹痛难忍,甚至,甚至她还流了血,恐怕,恐怕她腹中的孩子……情况不妙!” “什么?” 尚书夫人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神色紧张地吩咐: “快,立刻去请大夫!” 尚书府中唯有窦浅浅这一根独苗,多年来,窦尚书与尚书夫人感情深厚,府中并无其他姬妾。 但就在几个月前,传闻窦尚书偶遇了年少时的梦中情人,情感失控之下,使得那女子怀上了身孕。 为了给这个孩子一个名分,窦尚书这才将那女子接入府中,封为妾室。 而这个即将小产的廖姨娘,正是几个月前刚刚入门的妾室…… 顾芩澜不便过多插嘴,这是他人的家务事,她打算带着郑奉昀先行告辞。 “姐姐府中既然有紧急之事,我与奉昀也不便打扰,就此……” 顾芩澜站起身来,话语未落,便见一名男子步伐沉稳、气势凌厉地走到尚书夫人面前,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尚书夫人的发簪应声而落,她的头向后一仰,幸亏顾芩澜及时伸手扶住,才避免了她的摔倒。 尚书夫人捂着脸颊,满脸惊愕地转向那名男子,难以置信地问道: “窦鸿威!你竟敢打我?” 来者正是户部尚书,窦鸿威。 他动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冲动,想要道歉,却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沉,怒气冲冲地道: “慧怡!你究竟要我重复多少遍?我对晓晓只有责任,她留在府中,不过是个妾室,绝无可能动摇你的正妻地位!你为何还要处处针对她?” 在她失去了一切之后,若是在这显赫的尚书府中没有儿女相伴,那她未来的岁月该如何孤独度过?你的心肠怎能如此狠辣?竟然连她腹中的婴儿也不肯放过!那孩子,也是你的血脉至亲!!!” 窦鸿威的怒斥,如同寒冬刺骨的北风,刮得尚书夫人脸色苍白如纸。 她仿佛第一次见到窦鸿威,愣愣地盯着他,语气却出奇地沉静: “窦鸿威,你指责我屡次针对她?若我真心要对她不利,她又怎能踏进尚书府的高门一步?” “你提到她只有孩子可以依靠,我每日都以美食佳肴滋养她,难道我曾有过一句抱怨?” “你指责我伤害她腹中的胎儿?这些年来,你在我东方慧怡心中,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心狠手辣,连婴儿都无法容忍的人吗?” 尚书夫人的声音颤抖着,每一句质问都如同泣血般深沉,直指窦尚书的灵魂。 窦尚书张了张嘴,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震慑得不知所措。 而他身边的一名丫鬟见状,泪水涟涟地哭诉道: “大人,我们家的廖姨娘原本胎像稳固,但自从食用了夫人赐予的那碗燕窝之后,就腹痛难忍!” “方才大夫已经检验过那碗燕窝,发现其中掺入了大量的桃仁和麝香!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家姨娘主持公道啊!” 窦尚书听罢,再次将目光投注到尚书夫人身上,他的嘴唇微微动了动,话还未出口,尚书夫人便已冷笑着回应: “所以,是我一番好意,送她燕窝却反而招来了灾祸?若我在燕窝中动手脚,为何不直接下砒霜,一劳永逸?” “你……”窦尚书愤怒至极,手指颤抖地指着尚书夫人,却说不出话来。 顾芩澜也感到头疼不已,没想到自己竟然卷入了尚书府的私密纷争之中。 她此刻真是想转身离去,但…… 顾芩澜望着尚书夫人面上的悲戚之色,又想到刚才尚书夫人对她的真挚之情,终究不忍心就此离去。 她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握住尚书夫人的手,紧紧地一握。 尚书夫人感受到顾芩澜的温暖举动,眼眶泛红,转头看向了顾芩澜。 顾芩澜向着尚书夫人递去一个微妙的眼神,随即缓缓转向窦尚书,语气中蕴含着不容忽视的温和: “尚书阁下,您在此对尚书夫人有所指责,似乎不如及时探望廖姨娘来得紧要。小产之痛,犹如行走在生死边缘,主子若不在侧,总归有些不妥。” 直到此刻,窦尚书方才真正注意到顾芩澜的存在,他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你是……?” 顾芩澜轻轻地一笑,微微俯身行礼,语气平和:“草民乃端王妃。” 闻言,窦尚书的神色立刻起了变化,面露尴尬之色,有些结巴地说: “原来是端王妃大驾光临,真是失礼至极……” 话锋一转,他又向尚书夫人投去含有责备意味的目光:“你怎么不早点告知端王妃在此?” 尚书夫人轻嗤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视了窦尚书一眼,讥讽地说: “告知?我若有机会告知,尚书大人就不会一进门就为了一个妾而惩戒自己的正室,如此威风凛凛,又怎会将端王妃放在心上?” 窦尚书被尚书夫人讽刺得一时语塞,无法反驳,只得转而向顾芩澜望去,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让端王妃见笑了,内人言行确实失态……” 然而,顾芩澜却微微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语,语气坚定地说: “尚书夫人性格直率,心地真诚,我甚是欣赏。” 稍作停顿,顾芩澜目光扫过窦尚书,继续道: “既然廖姨娘此刻情况危急,我身边的侍女恰好略通医术,不如让她前往探视,或许能够保住廖姨娘和她腹中的胎儿。” 第112章 孩子没了 “如此,也可化解尚书大人与尚书夫人之间的误会。” 窦尚书显得有些犹豫不决,这件事原本是尚书府的私密,他并不希望顾芩澜过多涉足。但是面对顾芩澜主动提出的帮助,他又不便直接拒绝,于是目光转向尚书夫人,试图以眼神示意她拒绝。 然而尚书夫人此刻心已伤透,不愿再给窦尚书留任何尊严,她没好气地瞪了窦尚书一眼,然后亲切地握起顾芩澜的手说: “端王妃一番好意,我们感激不尽,请这边走。” 顾芩澜轻轻地一点头,便跟随在尚书夫人身后,步履款款地离去了。 窦尚书目睹此景,不由得愣在原地,心中惊讶不已,他万万没有想到尚书夫人竟会将他置之不顾! 素日常日里,尚书夫人虽然性格开朗,不拘小节,但从未在众人面前使他难堪! 如今眼睁睁看着她们双双离去,窦尚书心中既有怒火中烧,又仿佛有一股难以名状的失落感在胸中荡漾。 顾芩澜握着尚书夫人的手,只觉得她的掌心透出阵阵寒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轻拍着尚书夫人的手背,低声宽慰道: “姐姐无需担忧,既然此事非你所为,便无人能将罪名加之于你。” 尚书夫人听罢,心中微微一动,目光柔和地落在顾芩澜身上。 “你真的相信我?” 尚书夫人目光中流露出感激之意,静静地凝视着顾芩澜。 “自然,我与姐姐相识虽浅,然而我深知姐姐心怀坦荡,善恶分明,即便是厌恶那妾室,姐姐也断不会采取这等卑劣的手段去伤害她。” 尚书夫人闻言,眼角泛起一丝湿润,长长睫毛上蒙上了一层朦胧的水雾,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 “他与吾结缡十载,竟然不及你与吾相识半日……” 尚书夫人回想起这些年的夫妻之情,想到了窦尚书对她的承诺…… 即便是廖姨娘被接入府中,她也始终认为这只是意外,从未对窦尚书的爱情产生过怀疑。 然而今日这一记耳光,以及窦尚书那怀疑的目光,仿佛利刃割裂她的心一般。 多年的情感终究只是一场空。 想到此处,尚书夫人不由得发出一声苦笑,轻轻咬了咬唇角,目光转向顾芩澜,微笑着说: “只是连累了你,实在是……” “姐姐,此刻再说这些已于事无补,此事既然非姐姐之过,其中必有蹊跷,姐姐还是速速派人收集证据为好!” 顾芩澜的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夫人瞬间清醒。 既然廖姨娘声称是食用了她送去的燕窝后才出现问题,那么她就必须从那碗燕窝入手调查。 燕窝是从她娘家的厨房送出,由她亲手挑选的仆人经手相传,自然不可能有问题。 如果这碗燕窝确实被做了手脚,那么,定然出在小厨房里发生了一些不为人注意的细节中寻找线索,揭示真相。 在深思熟虑之后,尚书夫人果断唤来了自己的心腹丫鬟清明,语气坚决地吩咐道: “清明,你即刻查个明白,究竟是谁触碰了那碗珍贵的燕窝,务必将涉及之人全部带到这里来!” “遵命!夫人。” 当顾芩澜与尚书夫人一行人匆匆抵达廖姨娘的居所,便听到了屋内传出的撕心裂肺的哀嚎: “ heavens!保住孩子!保住孩子啊!” “即便是牺牲我这条性命,我也一定要为老爷诞下后代啊……” 窦尚书紧随顾芩澜他们踏入屋内,听闻廖姨娘的哭喊,眼眶瞬间湿润,急忙朝内室冲去。 “老爷,您不能进去,这里是产房,充满了血腥之气,恐怕会亵渎了您的尊贵之躯!” 一位年长的嬷嬷急忙上前阻拦,神色焦灼。 窦尚书停步,听着产房内传来的凄厉哀嚎,心中焦虑,忙不迭地询问: “廖姨娘现在情况如何?” “夫人此时早产,孩子尚未足月,生命垂危,她现在只想保住孩子,老爷您看该如何是好……” 嬷嬷焦急地说着,同时目光转向了窦尚书。 随着嬷嬷的话语,产房内廖姨娘的惨叫愈发凄厉,让人心生怜悯。 窦尚书听后,身形不稳,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对着身边的下人大声咆哮: “,一定要保住廖姨娘的性命!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伙人都别想活命!” “遵旨!奴才们知道了。” 那嬷嬷连忙回应一声,随即又匆匆返回产房。 窦尚书紧握拳头,转向尚书夫人,眼中满是失望与责备,语气沉重地说: “你满意了吧?” 尚书夫人面对这样的质问,眼中闪过一丝冷漠,轻蔑地一笑,回答道: “大人此言差矣,人尚未断气,我便是想高兴,也还为时尚早。” “东方慧怡!你怎么变得如此狠毒?记忆中的你并非如此!” 窦尚书被尚书夫人的话语震惊,愤怒与失望交织。 “曾经的那个我?窦鸿威,想法太过荒唐!你究竟懂得我多少?” 窦尚书与尚书夫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几乎一触即发。 下一瞬,产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喜的尖叫! “孩子出生了!孩子平安降生!” 在那个瞬间,那位刚完成接生的嬷嬷紧抱着新生儿冲出了产房,焦急地跪伏在地,声音颤抖地报告: “大人,小公子……气息全无了……” 窦尚书的身躯猛然一震,目光落在那襁褓之中,已经没了声息的婴儿身上,几乎就要当场晕厥。 与此同时,产房内传来了廖姨娘撕心裂肺的悲鸣: “孩子啊,老爷,我们的孩子怎么就这样离我们而去!!!” 窦尚书顾不得其他,情绪失控地冲进了产房! 尚书夫人咬紧牙关,面色冷峻地紧随其后。 唯有顾芩澜,轻轻瞥了一眼那嬷嬷怀中的婴儿,眸光微眯,随即朝卧蚕打了个手势,低声吩咐了些什么,这才缓缓步入了产房。 刚踏入产房,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顾芩澜轻抬手中的丝帕,遮住口鼻,目光淡然地落在那个正紧握着窦尚书之手,脸色苍白如纸的廖姨娘身上。 廖姨娘的美貌确实令人赞叹,她的柳叶眉、杏眼含波,眼中闪烁着欲言又止的光芒,此刻,却满脸悲戚地说道: “老爷,妾身无用,妾身未能守护住我们的孩子……呜呜呜……” 第113章 毒燕窝 “晓晓,别再哭泣了,你刚刚生产,身体羸弱,务必要好好调养。孩子,我们还会有其他的。” 窦尚书握着廖姨娘那柔若无骨的手,眼中满是关切与爱怜,语气温柔得令人动容。 顾芩澜望着前方两步之遥,面色哀戚地凝视着窦尚书与廖姨娘深情款款的尚书夫人,轻轻叹息,然后走到尚书夫人身边,轻声呼唤: “姐姐……” “他当初将人接回家时,曾对我说,一切只是酒后失态,他心中所爱,唯有我一人……我选择了相信。” “他承诺过,他们之间,只会诞下这一个孩子,他绝不负我,我……也选择了信任。” “然而现在,他却向她许下了新的承诺,承诺他们还将有更多的孩子!他似乎忘记了,他对我的那些承诺,人心……竟然能变得如此之快吗?” 尚书夫人语气平静地缓缓道来,但泪珠却已不由自主地滑落。 顾芩澜心中一痛,紧紧握住了尚书夫人冰凉的手,轻柔地为她拭去泪水。 “人心易变迁,忠诚守节难,然路途之美,姐姐……最应珍视的终究是你自己。若你于此放弃,那窦小公子将何以自处? 世间男子多薄情,总偏好那些看似柔弱的女子。 而尚书夫人性格坚毅,过于刚强易折,在廖姨娘面前,恐怕唯有她才会居于劣势。 尚书夫人聆听顾芩澜的言语,心中不禁想起窦浅浅,瞬间脸上又增添了几分坚决。 是啊! 她怎能如此轻易地向命运低头? 即便为了窦浅浅,她也必须挺直腰板!绝不能让那廖姨娘将污水泼向她! 尚书夫人尚未开口,廖姨娘已带着几分幽怨的目光投向尚书夫人,声音颤抖地说: “夫人,您为何要陷害我与我的孩子?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守护着我的孩子,看着您和老爷幸福安康,便已心满意足。但是……” “夫人难道连这一点微小的愿望,都不愿留给我吗?” 廖姨娘泪流满面,那副楚楚动人的样子,仿佛一阵微风便能将她吹散,这让窦尚书心疼不已。 窦尚书一边轻轻抱着安慰廖姨娘,一边转头看向尚书夫人,深吸一口气说: “晓晓,这是慧怡的过错,你别责怪她。我让她向你道歉,慧怡……” 尚书夫人冷笑一声,上下打量着窦尚书和廖姨娘,讥讽地说: “道歉?我何错之有?你要堂堂正室向一个低贱的妾室道歉?窦鸿威,你这是打算宠妾灭妻啊!你真是胆大妄为!” “宠妾灭妻”这顶沉重的帽子扣在了窦尚书的头上,若被那些清官得知,必定会纷纷上奏章弹劾他! 窦尚书有些忌惮地瞥了顾芩澜一眼见顾芩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出声,他咬了咬牙,冲着尚书夫人愤愤地说: “东方慧怡!你为何总是如此强硬?为何就不能柔和一点?承认错误就这么困难吗?” “柔和?那等风尘女子之举,也只有你的这个小妾才能做得出来!我是骠骑大将军的女儿,敢作敢当!” “是我做的便是我做的,不是我的过错,你,和你的好‘晓晓’,都别想将污水泼在我的头上!” 顾芩澜听着尚书夫人说出这番话时,她的脸上不知为何竟然显露出几分坚韧不拔的傲骨之光! 在此刻,顾芩澜仿佛能穿越时空,目睹尚书夫人尚未步入婚姻殿堂时的那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的确,出身名门的女子即便是踏入深宅大院,那份傲气又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窦尚书似乎也在这瞬间被尚书夫人的气场所震慑,他愣愣地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旁边的廖姨娘见状,急忙握住窦尚书的胳膊,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委屈与无奈地说: “老爷,算了吧,不要为了妾身,和夫人产生隔阂。是妾身和妾身的孩子福分浅薄……” “怎么可能?我的孩子和女人,怎会是福薄之身?你的好运,还在后头呢!”窦尚书被廖姨娘的泪水所动,立刻将心中对尚书夫人的愧疚抛诸脑后,紧握住廖姨娘的手,给她安慰。 尚书夫人目睹这一切,气愤得眼眶欲裂,身形晃动,几乎要当场晕倒。幸好顾芩澜及时伸手,稳住了尚书夫人,用手掌轻按在她的风池穴上,才让她没有当场晕厥。 待尚书夫人恢复平静,顾芩澜对匆匆赶来的清明使了个眼色,轻声对尚书夫人说: “姐姐,当前要以大局为重……” 尚书夫人感激地看着顾芩澜,轻声致谢后,目光转向清明。 清明向她微微点头,尚书夫人深吸一口气,望着窦尚书和廖姨娘,嘲讽地说: “大人不是想要了解真相吗?清明,开始吧。” 窦尚书和姨娘这才将目光转向走进来的清明。 清明上前行礼,随即示意下人将一名被捆绑的丫鬟推到众人面前。 当那丫鬟被推上前时,廖姨娘的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立冬。 这一细微的眼色官司无人察觉,唯有细心者才能洞察。 窦尚书皱着眉头,看着清明和身后的丫鬟,不解地问:“这是何意?” 清明行礼后,不紧不慢地回答: “大人,今日廖姨娘所用的那碗燕窝,确实是从我们夫人的厨房中取出的。” “但是,奴才已经派人将剩余的燕窝取回,并由府医进行了检验。可以确定,厨房中的燕窝并未掺杂任何桃仁或麝香等有害物质!” 若廖姨娘坚信小产之祸源于燕窝,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在燕窝送达途中遭遇了不测之手! “我们府中派遣去廖姨娘那里的丫鬟名为白鹭,然而,当白鹭携带燕窝行至中途,突感腹痛难耐,恰逢廖姨娘房中的丫鬟夏至经过,于是,白鹭无奈之下只得将燕窝转交给了夏至。” 顾芩澜聆听那清明井井有条、简洁明了地陈述事实经过,仅寥寥数语,便已将真相揭露无遗。 如此一来,尚书夫人的嫌疑便减轻了大半! 由此可见,这位清明确实是个善于料理事务的人才。 想到这儿,顾芩澜这才徐徐开口,为尚书夫人向窦尚书辩护,坚定而有力: “窦尚书,尚书夫人性格直率,但绝非愚笨之辈。如果她真有加害之意,又怎会愚蠢到用自己之物公然对这位妾室下手?她岂会不知此举过于明显,反而容易引人怀疑?” 第114章 夺宠 窦尚书眉头紧蹙,聆听顾芩澜的陈述,虽未置一词,但内心已然信服了八九分。 的确,若是尚书夫人真有意图对廖姨娘下毒手,又怎会傻到用自己的物品作为凶器…… 旋即,窦尚书目光如炬,落在名叫夏至的丫鬟身上,怒火中烧,大声质问: “你究竟有何居心,要陷害廖姨娘?” 夏至此时已被束缚,惊恐万状,心中暗自咒骂自己命运不济,原本以为此事天衣无缝,岂料竟然被揭露出来。 她慌忙跪地,泪如雨下,砰砰磕头,哭诉道: “大人,您一定要明察秋毫啊!夏至哪里敢加害廖姨娘的骨肉?那碗燕窝,确实是我从白鹭姐姐那里接过来的,夏至真的不知其中下了毒啊……” “不知?” 清明适时地打断夏至的哭诉,将一包药物丢在她面前,正色道: “这是我在得知此事与夏至有关后,亲自前往查找她时,亲眼目睹她正手捧这桃仁和麝香,意图将其掩埋毁灭!幸亏我及时阻止!” “大人可以命府医鉴别,这桃仁与麝香,显然已经使用过,定是放入了廖姨娘所饮的那碗燕窝之中。” 夏至闻言,脸色苍白如纸,慌乱地连连磕头,声嘶力竭地辩解: “不是奴婢干的,真的不是奴婢啊大人,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奴婢!大人……” 清明毅然跪地,腰板挺直,铿锵有力地说: “大人明察,不仅我的人发现了夏至意图销毁罪证,就连端王妃身边的人也目睹了这一切!” 卧蚕不知何时悄然返回,此时正站在顾芩澜身后。 顾芩澜回首瞥了卧蚕一眼,语气平和地说道: “有何见闻,但说无妨,切勿妄言。” 卧蚕听令,迈前一步,手按剑柄,向着窦尚书行了一礼,缓缓道: “我家王妃派遣我去寻找我家二公子,恰逢清明阻止夏至毁灭证据。” 卧蚕的这番话,既保全了双方的尊严,又巧妙地表明了端王府并未刻意介入窦家的家事,只是在寻找郑奉昀的过程中,偶然目睹了这一幕,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见证人。 然而,是否真的只是寻找郑奉昀,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此时此刻,显然也不会有人提出质疑。 然而,卧蚕的回应,无疑是将夏至的罪状刻画得淋漓尽致,仿佛铁证如山! 尚书夫人眼中闪过一丝畅快,目光如刀割般投向窦尚书。窦尚书在这锐利的目光下,只觉得脸上如同被烈火灼烧,火辣辣的痛! 怒火中烧的窦尚书,猛地吸了一口气,霍然起身,走到夏至面前,一脚将她踢翻在地,怒气冲冲地喝道: “好一个狡猾的奴才!竟敢企图谋害主人!来人!将这恶奴拉出去,立即杖毙!” 夏至惊恐地抬头望着窦尚书,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急切地哀求: “大人,大人开恩,这绝非奴婢所为啊!廖姨娘,求您救救奴婢!” 尚书夫人却在这时,冷笑着制止了窦尚书,语气讥诮地道: “慢着!大人就这样匆匆决断吗?夏至为何要无缘无故对廖姨娘下毒?难道背后无人指使?” 窦尚书回首望向尚书夫人,眉头紧蹙,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感到一阵疲惫。 此时此刻,他已无意深究,毕竟此事对尚书府的名声大为不利! 再说,顾芩澜还在场,眼睁睁看着这一切,若是继续闹腾,只会让笑话延续,损害尚书府的威望。 想到此处,窦尚书深吸一口气,瞥了顾芩澜一眼,然后轻轻握住尚书夫人的手,温文尔雅地道歉: “好了,夫人,方才是我误会了你,只是一时冲动,才会失态。既然事已至此,那就对这恶奴进行惩处……” 廖姨娘在一旁,泪水涟涟,歉意地道: “对不起姐姐,是我误会了你,我万万没想到,夏至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呜呜呜……” 夏至震惊地望着廖姨娘,焦急地呼喊: “廖姨娘!我……” 然而,她的话还未说完,廖姨娘的贴身丫鬟冬至,已经冲上前来,左右开弓,重重地扇在夏至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伴随着冬至愤怒的责骂: “好啊你,廖姨娘对你那么好,你却想要害死她!你就是心怀怨恨,想要报复廖姨娘吧?” “你这卑劣的丫头,竟然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冬至愤怒地责骂着,却在无人注意的瞬间,偷偷地掐了夏至的胳膊一下,低声警告: “你这是想要让你父母陪你一起下葬吗?” 夏至听到这话,面色惨白如纸,全身无力,缓缓趴在地上,颤抖着嘴唇,喃喃自语: “是我罪该万死……” 尚书窦公眉峰紧蹙,目光如冰刃般射向了廖姨娘,语气冷冽地询问: “此为何意?” 廖姨娘听罢,泪如雨下,她偷偷瞥了一眼尚书夫人,面上流露出犹豫不决的哀怨之色。 此时,冬至急忙挺身而出,为廖姨娘辩解,语气急切地说道: “老爷,廖姨娘身怀六甲,无力再侍奉您。夏至见状,便主动提出愿意代替姨娘,以维持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地位。” “然而,廖姨娘深感愧疚,觉得自己已夺夫人之宠爱,哪敢再让他人分担夫人的恩宠?于是拒绝了夏至的好意。不料,夏至由此心生怨怼……”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窦尚书怒火中烧,一掌猛击桌面,愤慨地说: “孽障!孽障!罪不容诛!快将她拉出去!” 夏至这一次没有再作任何反抗,她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任由下人将她拖走。 待夏至被拖走后,窦尚书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复杂地望向尚书夫人,正欲开口,却被尚书夫人冷硬地打断: “大人还是去好生安抚你的宠妾吧,本夫人尚有贵宾需款待。” 尚书夫人面若冰霜,截断了窦尚书未出口的话语,随即转身,换上了一副温和的面孔,拉着顾芩澜,笑容满面地说: “妹妹,这边请。” 顾芩澜对窦尚书微微点头致意,便随尚书夫人一同离去。 顾芩澜和尚书夫人刚走不久,窦浅浅便匆匆赶来。门外的下人想要阻拦,却被窦浅浅身后跟随的郑奉昀挥手挡开。 窦浅浅冲进室内,便见到窦尚书仍在安慰廖姨娘,她怒火攻心,直冲云霄,毫不犹豫地扑向廖姨娘,头如闪电般撞击过去。 第115章 认大哥 “砰”的巨响声中,廖姨娘被撞得重重跌落在床,面容痛苦,脸色苍白如纸。 窦尚书反应过来,急忙拉住还想继续撞击的窦浅浅,愤怒地责问: “逆子!你这是做什么?你眼中还有长辈吗?” 窦浅浅用力推开窦尚书,手指指向窦尚书和廖姨娘,怒火中烧地说: “什么长辈?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我身为尚书府的嫡出,教训她有何不可?” “她若再敢欺负我娘,我不仅要教训她,更要将她卖到最低级的妓院里去!” 窦尚书气得目眦欲裂,身体颤抖地指着窦浅浅,激动地说:“你……你……” “是我,是我,究竟是我何事?窦鸿威,你给我听好了!你或许不屑于我母亲,但我却无比珍视她!” “倘若你胆敢再让我母亲遭受半点委屈,明日我便要去寻我外祖父告发你的罪行!让我母亲与你解除婚约!届时,我要为我母亲寻觅一位新的丈夫,为我自身换一个父亲!哼!” 窦浅浅以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掷地有声地撂下这句话,旋即毅然转身离去。 站在窦浅浅身旁的郑奉昀目睹了窦尚书几乎被气得晕头转向,嘴角不禁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意: “尚书大人,您可得保重贵体,没准儿真有朝一日,您能亲眼见证窦浅浅为自己挑选一位新父亲呢……” 郑奉昀迅速追上了怒气冲冲的窦浅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喂,你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吗?怎么在这区区小事上,就变得如此颓唐?” “区区小事?我那所谓的父亲竟然如此明目张胆地庇护那个女人,欺凌我母亲,这难道能算小事?” 窦浅浅的脚步猛地停住,转身冲着郑奉昀愤愤地说。 但话到此处,他似乎又意识到对郑奉昀发火有些过分,于是深吸了一口气,转过头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语气稍缓: “罢了,你能来通知我,还算你有几分良心,不过我也不会感激你,毕竟你通知我,也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郑奉昀无奈地翻了个白,随即伸手在窦浅浅的头顶敲了一下,窦浅浅痛得哎呀一声。 听到窦浅浅的呼痛,郑奉昀这才觉得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说: “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告诉你,现在的我早已不是过去的我了!我有母亲教诲!我母亲教我明礼仪、辨是非!我母亲可是极为出色!” 每当提起顾芩澜,郑奉昀的小脸上总会流露出几分骄傲与自豪。 曾经羡慕窦浅浅有一个总是维护他的母亲,但如今,他再也不用羡慕别人的母亲了! 因为他自己的母亲比任何人的都要出色得多! 窦浅浅也翻了个白眼,但一想到顾芩澜那非凡的风采和今日对自家母亲的帮助,终究没有反驳,只是说: “哼,我的母亲同样出色,她教会我武艺!未来我必定会回到骠骑将军府,继承我外祖父的遗志。” “哼!我母亲的箭术堪称一绝,你就等着吧,等到我学成归来,定会让你羡慕得眼红!” 两人互相斗嘴,直至下人前来催促郑奉昀,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就在即将离去之际,郑奉昀的脑海中灵光一闪,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颅,目光专注地望向窦浅浅,语气严肃地说道: “嘿,你若想为你母亲讨回公道,刚才你所做的,反而可能会给你母亲带来更多的困扰。” 虽然出一口恶气,但如此一来,窦浅浅岂不是将不孝不悌的恶名加诸于廖姨娘身上了? “那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求助于我外祖吗?”窦浅浅没好气地反驳。 “不对,你若想让你的母亲挺直腰杆,让你的父亲有所忌惮,求助于人不如自助。这件事,最终还是得靠你自己的努力。” 郑奉昀轻轻摇头,他那张原本充满纨绔傲娇气息的小脸上,此刻却是没有了之前的轻狂。 “我自己的努力?可是我才七岁,就算我渴望立刻投身战场,也没有人肯接纳我……” 郑奉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随即又轻轻地敲了一下窦浅浅的脑袋,斥责道: “笨蛋!我是让你勤奋学习!只有学业有成,那才是真正为你母亲增光。” “你教训就教训,为何总是敲我?”窦浅浅抚摸着被敲痛的脑袋,满脸郁闷地瞪着郑奉昀。 郑奉昀则是露出两颗小虎牙,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他不过是模仿大哥的行为,没想到,竟然发现模仿大哥训斥人,敲人脑袋的感觉竟然如此畅快!怪不得大哥总是喜欢这样做呢!也许,如果有人这样敲他的脑袋,他也会觉得这是一种享受吧! 想到这里,郑奉昀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他如同狡猾的狐狸一般看着窦浅浅,笑着说道: “其实,我这里有一个机会,就看你是否愿意把握了。” “什么机会?” 两个小孩子脑袋靠在一起,低声交流一番后,窦浅浅满脸疑惑地问道:“真的假的?” 郑奉昀闻言,一脸得意地抬起小脸,傲娇地说道: “当然是真的!我娘亲不可能骗我。你就等着吧!到时候我会让人通知你的。” “好吧!如果我真的能够有所成就,将来我一定认你做大哥!” “放心吧,你这个弟弟,我是收定了!” 尚书府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顾芩澜自然不便再停留。 尚书夫人的心情也变得沉重,不再挽留顾芩澜,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叹息道: “我与妹妹一见如故,今日幸得妹妹的点拨,否则若等我回头去寻找证据,恐怕就来不及了。等空闲时,我一定会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区区抬手之便,姐姐你身在其中,难免有些迷惑,然而……” 顾芩澜轻轻地摇了摇头,紧接着,仿佛有一丝灵感闪过,她眼中闪过一丝犹疑,欲言又止。 尚书夫人目睹顾芩澜如此神情,心中早已明了七七八八。于是,她直接开口道: “妹妹有何心事,尽可直言,我对你不会有任何猜疑。” 尚书夫人的坦诚让顾芩澜感到慰藉,她也不再有所保留,只是字斟句酌地缓缓道出: “适才我观察那孩子,他似乎并非七月未满的婴儿。而且,我方才差遣卧蚕去细致查探,发现,那孩子脖颈上遗留着几处显眼的尸斑……” 第116章 口是心非 顾芩澜稍作停顿,眼神中流露出深意,继续说道: “再来看那廖姨娘,她方才经历了一场艰难的生产,然而哭泣之时声音洪亮如钟,尽管面容略显疲惫,但精神却依旧旺盛……” 顾芩澜说到此处,便没有再继续下去。 她深信,尚书夫人若非愚钝,必定会从此处深入追查! 而查证之后,尚书夫人会做出何种决断,那就非她所能插上嘴了。 那位廖姨娘表面上看似聪慧,实则手段粗疏得很。 诚然,也不能完全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或许是由于平日里尚书夫人未曾赋予她机会,以致廖姨娘在这燕窝事件上,临时起意,捉襟见肘。 因此准备得过于仓促,使得这个计谋破绽百出,漏洞连连…… 尚书夫人听闻此言,一时之间愣住了,仿佛瞬间洞悉了其中的奥秘。 她对廖姨娘的行径既感愤慨,又忍不住满怀感激地握住了顾芩澜的手,深情款款地说: “好妹妹!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你无疑是助我一臂之力!今后若有所需,只管告知一声!不管是尚书府,还是将军府,我们必定全力以赴,鼎力相助!” 稍作停顿,尚书夫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左右环顾一番,然后轻声附耳在顾芩澜耳边,郑重其事地说: “妹妹,你必须提防七皇子。” “七皇子?” 顾芩澜微愣,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话题突然转到了七皇子身上? 尚书夫人并未对顾芩澜隐瞒,继续详细解释道: “因为你的事情,白玉京受到了降职的处分,他心中定然对你怀恨在心!而白玉京夫人的同胞妹妹,正是七皇子的侧妃,深受宠爱,极有可能在七皇子耳边吹风,给你制造麻烦。” 顾芩澜听罢,面色微变,随即向尚书夫人施了一礼,诚恳地说: “多谢姐姐提醒,我会加倍小心。” 归途中,顾芩澜总感觉仿佛有一柄利剑悬于头顶,令人心生不安,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自从皇帝将废太子囚禁于鹿鼎山之后,便一直未再有立储之意。 皇帝众多皇子,个个都机智过人,各怀心思。 加上皇帝如今年事已高,皇子们之间的争斗愈发激烈,暗流涌动。 七皇子在众多皇子中,声望颇高,被认为是储位的强有力竞争者,平日里更以贤王着称。 然而,顾芩澜深知,这位七皇子虽享有贤王之美誉,其实手段狠辣,心机深沉。 即便是前世她在离世之前,夺嫡之争已进入最后阶段,七皇子依然势头强劲。 她虽不知最终鹿死谁手,但可以确定的是,七皇子的胜算依然很大。 在白家对郑奉昀痛下杀手的那一刻,其背后动机复杂,一方面恐怕已经预见到郑鼎廉此次凶多吉少,另一方面则是受到幕后黑手的暗中操纵。 如果对郑鼎廉的归途不抱有希望,那么策划陷阱者定然是深知内情之人! 此人,莫非是七皇子? 然而……就算真的是七皇子,以其深不可测的心机,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怎会轻易下令让白玉京对郑奉昀采取行动? 即便郑奉昀遭遇不幸,似乎对七皇子也并无益处,为何要做出这种劳而无功的事情? 顾芩澜百思不得其解,于是立刻命令车夫:“即刻前往定远侯府。” “遵命。” 郑奉昀在一旁听到顾芩澜要去定远侯府,不禁好奇地望着芩澜,疑惑地询问: “母亲,我们不直接回家吗?” “是的。” 顾芩澜轻轻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郑奉昀,反问: “你刚刚去找窦浅浅了?” “啊?”郑奉昀略感惊讶,旋即不以为然地挥了挥手,解释道: “母亲,我那不过随手助人为乐罢了!你是没看到,窦浅浅那家伙,成天在我们面前炫耀他母亲如何宠爱他,他如何孝顺母亲!” “要是他母亲被一个小妾欺负,他肯定会泪流满面!虽然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但看到他难过,我也于心不忍,那家伙太让人心烦了!” 顾芩澜听着郑奉昀的话,看着他那一副傲娇的神态,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个孩子,口是心非……与窦浅浅颇为相似。 否则,上次从白家出来,他不会故意在窦浅浅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可怜相。 虽然两人是竞争对手,但郑奉昀早已料定窦浅浅看到他受欺负,定会忍不住出手相助。 事实也确实如此,若非窦浅浅鼎力相助,宣传效果也不会如此显着。 窦浅浅也是如此,尽管与郑奉昀争执不休,但看到郑奉昀受伤,仍忍不住伸出援手。 孩子的心如此纯真,实属难能可贵…… 顾芩澜轻轻抚摸着郑奉昀的头发,温柔地说: “就算你想要帮助窦浅浅,也不该去惹怒窦尚书啊?要是把人惹恼了,该如何是好?” 郑奉昀眼睛瞪得铜铃般大,心中略带忐忑地瞥了顾芩澜一眼,战战兢兢地问道: “母亲,您已经知情了?” “你拉着窦浅浅去找窦尚书大人大动干戈,如此重大的事情,我岂能不知?你们刚离开,我便得知窦尚书因为此事气得昏厥过去了。” 顾芩澜在得知郑奉昀失踪的消息后,便立即派人暗中跟随,自然对尚书府发生的风波了如指掌。 只不过因为事情并未造成严重后果,所以她并未立刻追究。 郑奉昀看到顾芩澜并未动怒,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一抹傻笑,讨好地说: “母亲的医术堪称神乎其神,就算我真的把人气的快要断气,母亲也一定能妙手回春,救人性命!再说了,我们还有杜舅舅这位高手在呢!” “你现在倒是把舅舅喊得亲亲密密,之前你们还盘算着如何算计他呢?” 顾芩澜轻轻戳了戳小家伙的额头,带着一丝嗔怪地说。 “母亲真是冤枉我了!我们那是对杜舅舅的敬仰之情,才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他!” “屁话……” 顾芩澜含笑责备着。 也幸好杜煜笙性格温和,若是换成其他人,只怕早就雷霆大怒了。 不多时,顾芩澜便抵达了定远侯府。 定远侯听闻顾芩澜归来,喜出望外,亲自出门迎接,目光中流露出满满的和蔼: “芩澜今日怎么有空回来了?” 第117章 福祸相依 顾芩澜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说: “父亲,我此次回来,是为了拯救您的生命。” “什么?拯救我的生命?” 定远侯显然被顾芩澜的话震惊了。 他刚刚上任库部司员外郎,正是志得意满之时,在皇帝面前略显锋芒,正自奋发向前,满腔热血。 然而,顾芩澜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脸上的喜悦瞬间浇灭! 尽管他对这个职位得来全靠顾芩澜的提醒,心中虽然疑惑,但他还是迅速冷静下来,目光凝重地看着顾芩澜,严肃地说: “芩澜,有什么你就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免费,我招了什么麻烦?” 顾芩澜稍作思索,随即轻启朱唇,宛若春风拂过湖面,轻柔而又坚定地发问:“父亲大人,这两日是否即将踏上押送兵器至关键的逐封城之途?” 定远侯闻言,面色骤变,惊疑不定地瞥了她一眼,紧张地环顾四周,生怕隔墙有耳,低声戒备道:“这,你这丫头怎会得知?这等军事机密……” 顾芩澜修长的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响,她徐徐吐出接下来的询问:“父亲大人可曾深思,您方才踏入仕途,便肩负如此重大的兵器押运任务,这其中的缘由究竟为何?” 定远侯语塞,面露难色,声音中透出一丝无奈与迷茫:“这,自然是因为,圣上对我……器重有加……” 然而,那声音中明显的底气不足,让人不禁怀疑这所谓的“器重”是否真的存在。 顾芩澜目光如炬,洞察定远侯神色的变化,确认他已有觉悟,于是继续分析道:“父亲新官上任,便揽下如此重要的差事,表面上是风光无限,政绩显赫,若端王此战告捷,父亲自是跟着风光无限。但,这背后……” 定远侯的心也随之一沉,近日来的喜悦如同被一盆冷水浇得透彻心扉。 他原本以为这是天降洪福,却不曾想这背后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 稍作沉默,定远侯忍不住开口询问:“芩澜,你有何高见,不妨直言。我们父女之间,无需遮遮掩掩。你莫非是担忧……端王会遭遇不测?” 顾芩澜轻轻摇首,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端王英勇善战,断不会轻易败北。但,此战他必会经历一番艰险,最终取得险胜。” 定远侯眉头紧皱,不解地问:“何出此言?郑鼎廉将军用兵如神,逐封之战连传捷报,士气如虹,怎会陷入险境?” 顾芩澜目光凝重,语气深沉:“因为有人不愿意见到端王毫无损伤地返回,却又不敢公然让战事败北,所以他们必然会在暗中动手脚。而这批兵器,恰好是他们最佳的介入点。” 顾芩澜不再故弄玄虚,直接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因为这批兵器的品质,将直接决定郑鼎廉此战是能够轻松获胜,还是必须历经重重磨难。 如果兵器品质上乘,自然无懈可击;但若兵器存在问题,即便是郑鼎廉能够取得胜利,也难免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有人打算对这批兵器图谋不轨?” 定远侯的面色骤然剧变,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 原本他还满心期待着即将到来的荣华富贵,但现在看来,那梦寐以求的财富恐怕会变成夺命魔咒! 他是亲自监押这批兵器的责任人,一旦兵器出了岔子,首当其冲受到问责的,必然是他! “你能肯定吗?”定远侯心跳如雷,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紧张,紧紧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毫不犹豫,果断地点了点头。 定远侯再也坐不住了,急忙站起身,脚步匆匆地想要离开,边走边: “这怎么行!我得立刻回去,辞掉这个差事!” “父亲,万万不可!” 顾芩澜迅速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定远侯,紧接着语气坚定地对他说: “父亲,这固然凶险,但对于您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机遇?现在连命都悬于一线,我还管什么机遇不机遇的?” 定远侯并非愚笨之人。 在这个节骨眼上敢对这批兵器下手的人,必然是那些他无法招惹的势力! 对方既然敢这么做,肯定是铁了心要让他背黑锅! 若是不辞去这个职务,恐怕不仅是他,就连整个定远侯府都将面临无法承受之重! 顾芩澜看着定远侯的退缩,眼神中闪过寒光,沉声问道: “父亲若是畏首畏尾,那是否担心百年之后,有何颜面再见列祖列宗?” “父亲应当知晓,延续定远侯府的荣耀,是历代的期盼!如今父亲面前摆着一个如此绝佳的机遇,难道就要轻易放弃吗?” 顾芩澜的话语掷地有声,让定远侯不禁心中一震,脸上的紧张之色逐渐缓和。 顾芩澜见状,轻轻扶着定远侯,又为他斟了一杯香茗,轻放到他的手中,然后缓缓开口: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父亲,既然我们已经把握住了先机,未必不能将这场危机转化为转机。” 顾芩澜回到侯府,并非是为了让定远侯退缩不前。 她深思熟虑过,这端王府已经陷入了暴风眼的中心,如果端王真的遭遇不幸,那么前世端王府的悲剧恐怕会再次上演!实际上,她原本对于拯救端王的想法,并不是特别明显。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事中,有一份责任她必须承担,那就是作为端王妃,她需守护端王府的安宁。然而,在此时此刻…… 事态的发展或许已经牵扯到了宫廷中暗流涌动的夺嫡之争,她不能再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若端王府已被卷入这漩涡的中心,那么它已非一个深居后院的女子所能庇护。 唯有郑鼎廉的生命无虞,她才能有所作为! 即便是将他当作一尊佛像供奉,顾芩澜也必须确保这尊佛安然无恙地居于王府之中。 定远侯的心脏如鼓槌击鼓,狂乱地跳动着。他端起茶杯,轻呷一口,试图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随即脑筋也清明了几分。 顾芩澜所言极是,尽管有人暗中布局,但他既已洞察先机,未必就没有其他的解决之道! 而且…… 此次,他不顾风险,为郑鼎廉输送了一批毫无瑕疵的兵器,这无疑是对郑鼎廉的一次巨大支援! 第118章 扳指 待他归来,难道他不会铭记这份来自老丈人的深厚恩情? 到那时,由他出面向朝廷请功,岂不比自己单打独斗来得更有成效? 毕竟,就算没有人替换这批兵器,他此行虽有功绩,却也仅是尽了他的本分。 然而现在…… 立下大功的机会仿佛就在眼前,被顾芩澜以一种明白无误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定远侯心中一阵激动,感觉到自己距离长久以来的愿望前所未有的接近! 想到这里,定远侯心中已有定计,抬眼望向顾芩澜,询问道: “你有什么计划?” “已经有了,虽然凶险,但成功的把握在八成以上!” “详细说说……” 顾芩澜没有丝毫迟疑,将自己的计划娓娓道来,入微。 定远侯注视着自己的这位长女,她的话语条理清晰,布局周密,那从容不迫的态度……让他不禁有些恍若隔世。 最终,定远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并说道: “好,我这就着手安排事宜。” “父亲行事需谨慎。” 定远侯点头,沉思片刻后,不由得感慨道: “芩澜,你与你母亲……实在是太像了。” 顾芩澜略感惊讶地抬头望着定远侯。 自母亲去世之后,定远侯便与她疏远了许多,几乎未曾提起过她的母亲。 顾芩澜凝视着定远侯眼中掠过的那一抹追忆和愧疚,眼神不禁微微波动,轻声说道: “母亲的离世已经太久,我几乎快要记不清母亲的容颜了。” 定远侯露出一丝微笑,略一思索,便道: “稍等片刻,我让管家去我书房取一幅你母亲的肖像给你。” 顾芩澜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震撼,她从未知晓,定远侯的书房中竟然珍藏着一幅母亲的肖像! 她立刻向定远侯行了一礼,诚恳地说道:“感谢父亲。” 不久,管家便将那幅肖像取来,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顾芩澜,眼中带着几分感慨,低声说道: “大小姐,侯爷能将这幅画赠予你,足见他对你的真心疼爱。” 顾芩澜抬起眼眸,略显困惑,而管家继续解释: “侯爷常常凝视着已故夫人的肖像,每次都要看上半天,绝不允许任何人触碰,每次都是自己亲自观赏完毕,再小心翼翼地收好,绝不让他人经手。” 顾芩澜接过肖像,聆听管家所言,微笑着说道: “父亲对母亲多年的深情,若是母亲在天之灵有知,定会感到欣慰。” 然而,当顾芩澜坐上马车后,她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仿佛冬日的冰雪融化,让马车内的温度顿时下降。郑奉昀和卧蚕襄苎见状,不禁打了个寒颤。 “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襄苎小心翼翼地询问。 顾芩澜轻轻摇头,将手中的肖像展开。 众人看到顾芩澜手中的肖像后,不禁为之惊叹。 “这真是已故侯夫人的容颜吗?”卧蚕细细打量着画中之人,不禁开口问道。 “是的,是我的母亲。” 顾芩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随即把管家告诉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卧蚕和襄苎对视一眼,面露惊异。 “原来侯爷对已故侯夫人如此怀念?平日里竟然一点也看不出来。”襄苎感慨万分地说道。 “我还以为侯爷已经新人换旧人,现在看来,我真是错怪了侯爷。”卧蚕接着说道。 顾芩澜并未言语,而郑奉昀则好奇地探过头来,认真打量着那幅肖像,好奇地问道: “这是外祖母的画像吗?看起来并不像是旧物,也不像是经常翻看的,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反而像是新近绘制的。” 郑奉昀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马车内部几双锐利的目光如同冰箭般汇聚在他的身上,令他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脊背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 “难道我说错了什么?” 郑奉昀略带颤抖地环视了一圈,胆怯地将头缩得更紧了一些。 顾芩澜却在这一刻展颜一笑,她轻柔地伸出手,轻轻按在他的头顶,缓缓揉搓着,语气轻松地说: “你并没有说错,那画像虚假,那份所谓的思念同样虚伪,而那份情感更是虚假得无以复加!” 说到这里,顾芩澜的目光骤然变得冷冽如冰。 起初,她真的以为定远侯是出于真心,但当她看到那幅画像时,心中豁然开朗,意识到定远侯此举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试图用感情牌来接近她。 他看穿了她的价值和潜力。 无论是她现在的端王妃身份,还是她能为他出谋划策的才智,都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紧紧握在手中。 因此,他才会突然提及她的母亲,甚至故意通过管家之口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他内心深处最爱的人,始终是她的母亲。 看似深情款款,实则暗藏算计。 顾芩澜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年母亲在生产自己之后,身体状况每况愈下,难道真的只是因为生产导致的损伤,还是因为…… 她目光如刀,盯着定远侯那伪善而又虚情假意的面容。 卧蚕的目光落在那幅画像上,但注意力却悄然转向常氏手中佩戴的玉扳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顾芩澜立刻察觉到了卧蚕的异样,温和地询问: “发生了什么事?” 卧蚕抬起眼帘,眉头微微皱起,却低头摇了摇头,轻声回答:“没事。” 顾芩澜深知卧蚕的性格,立刻察觉到她有所隐瞒,语气严肃地说: “卧蚕,你应该清楚,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欺骗。” 卧蚕抬头迎上顾芩澜的目光,犹豫片刻后,终于叹息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件物品,递给了顾芩澜,说: “上回您让我整理先夫人的遗物时,我无意间发现了这枚玉扳指。” 顾芩澜接过扳指,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疑惑。 就是一枚普通的玉扳指而已,为何不能让她一睹真容? 仔细观察后,她立刻注意到了扳指内侧刻着的一行字。 看到这行字,顾芩澜心中猛地一震,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枚扳指…… 顾不得内心的忐忑,卧蚕的微妙变化已向顾芩澜透露出她心中所悟。于是,她缓缓启唇,语气温和而深沉: “王妃,您刚踏入王府之门,府内的琐事繁杂交织,尚未来得及稳固根基,奴婢原本不愿将此事摆上台面,以免打扰您的心神。” 第119章 愚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定远侯居然掌握了这样一幅画像。 这一发现,令人不得不思考,是否存在这样的可能性…… 定远侯是否对那枚扳指有所了解,是否同样清楚扳指内所镌刻的文字之秘?或许,这一切的背后,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顾芩澜紧握着那枚扳指,目光在其圆润的弧度间流转,细细品味着它的每一丝纹理。 在前世,她未曾有机会触摸这枚扳指,因为卧蚕担心她在纪家的处境本就岌岌可危,所以她一直未曾见识过这件遗物。 这枚扳指…… 既然是母亲的珍贵遗产,又留在了母家而未随她带入侯府,显然它并非定远侯所赠。 能够让母亲如此珍视的物品,赠送这枚扳指的人,必然是母亲心中的重要之人。 然而,这个人究竟是谁?顾芩澜对此一无所知。 那么,定远侯呢? 他是否知情? 如果定远侯早已知晓母亲心中另有所属,那么他会作何反应? 顾芩澜的心跳加速,一阵寒意袭来,她不禁有些惊慌。 若定远侯早已明白母亲心中有人,那么他会有何种举措? 顾芩澜的呼吸变得急促,头脑一阵眩晕,她紧紧握住扳指,沉声说道: “我必须立刻写信给我的外祖母,这件事,我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定远侯次日便携带兵器匆匆离京。 然而,刚出城门,便发现城门口已有多辆装饰一致的马车在静静等候。 不久,七支队伍的马车便分道扬镳,各奔前程…… 不久后,一支人马追了出来,在发现定远侯的计谋后,他们向身后的黑衣蒙面人报告: “主子,定远侯果然谨慎,竟然用了混淆视听的策略,如今我们难以判断哪一队才是真的。” 坐在马背上的黑衣蒙面人听后,冷笑一声,道: “看来他已经预先得知了某些消息,真是令人玩味……” 稍作停顿,他轻轻转动拇指上的扳指,语气冷酷地说: “既然已经知情,那就更不能让他们活着将东西送达,全部……格杀勿论。” 宁错杀,不放过! 夜幕降临,细雨如丝,天地间仿佛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朦胧而神秘。 而在京城郊外的一处庄园,此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侯爷,兵器已经全部准备就绪,是否即刻出发?” 定远侯身着防雨的蓑衣,头戴斗笠,已跨坐在马背之上,听着手下的汇报,他望了一眼天色,心中浮现出顾芩澜的话语…… “父亲,首先要检查已装备的兵器是否无懈可击,若无问题,即刻出发,务必赶在约定计划之前,打乱他们的部署。” 当父亲跨出城门的那一刻,幕后黑手定会迫不及待地紧追不舍。你必须提前部署几支与你一模一样的队伍,分头向不同方向进发,以此混淆视听。 “在他们行进了大约百里之后,父亲你便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绕道三十里开外的长卿河,沿水路顺流而下,直至淮河畔。”“现在正值春日,细雨绵绵,那些追踪者即使发现了那些佯装的队伍并意识到受骗,当他们折返回来时,这连绵的春雨也将彻底抹去你们的踪迹。” 顾芩澜的计策在定远侯心中激起了涟漪。 他似乎一直未曾真正认识到自己长女的智慧。 这一系列策略,环环相扣,精准地把握了幕后之人的心理。 先不说这出其不意的行动定会让那些幕后之人手忙脚乱。 而通过佯装分散的队伍,不仅是为了隐藏真正的行进路线,更是为了拖延追踪者的时间! 即便那些追踪者追上了那些佯装的队伍,发现上当受骗,宝贵的时间已然流逝。 水路行进本就比陆路迅速,待那些追踪者来回奔波,再次锁定正确方向时,父亲恐怕已行进了半程! 最关键的是…… 长卿河的航运管理者,正是外祖家的亲信,自然会对他给予支持。 定远侯沉思片刻,闭上双眼,喃喃自语:“你的女儿……确实继承了你的智慧。” “侯爷?侯爷?”见定远侯良久未语,属下急切地呼唤了两声。 定远侯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挥动手臂下令:“即刻出发!” 与此同时,那些追踪者为了不被察觉,始终保持着距离,尾随在那几支队伍之后,只待夜幕降临,才准备动手。 然而…… 夜幕低垂,当他们追至那些队伍的营地时,却发现,营帐内早已空无一人! 那些马车以及车上的物品,就这样被遗弃在现场。 经过一番检查后,他们发现马车的箱子里,装的竟然全是石头,顿时意识到自己受到了欺骗! 当他们再次试图追赶那些押解者时,却发现,前方便是星罗棋布的小城池,押解者一旦进入城中,想要再次寻觅,又谈何容易? 当那些黑衣特工匆匆返回京城,他们惊讶地发现,每个人遭遇的命运竟是惊人的一致。他们一个个惊恐万状,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目光恐惧地凝视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存在。 “好好好!真令人意想不到,定远侯居然有此等胆识,竟敢这样愚弄我!” 那个坐在主位上的人,身穿一袭漆黑的袍子,整个面部都被严实地遮蔽起来。他虽然发出笑声,但那笑声却如同寒风中的狼嚎,让人听了不禁心惊胆战。 “主……主子,或许,我们可以再次尝试寻找?” 一个小头目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提问。 “找?哈,人家早就将我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岂能让你轻易找到?” 黑袍人冷笑一声,眼中掠过几丝残忍的光芒。 “那么……” “废物,愚蠢透顶,处置了吧。” 黑袍人的手轻轻一挥,语气轻描淡写地落下。 那些黑衣特工惊恐地看着他,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一道道致命的暗器便从四面八方飞来,瞬间将他们斩尽杀绝。 鲜血的气息让黑袍人贪婪地深吸一口气,他缓缓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阴冷地说: “定远侯隐匿多年,素来如幽灵般神秘,不可能突然展现出这样的智慧,必然有人在背后为他出谋划策。去查,我要看看究竟是谁在为他提供策略……” “遵命!主子。”黑袍人身后的侍卫回应了一声,接着又说道: “但是主子,如果兵器送达,端王难道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第120章 贵宾来了 “哈……无妨,我早已做好准备,兵器的事情不成问题,只要郑鼎廉别无选择,只能乖乖赴死即可。” “您的意思是……” “哼,听闻端王极为孝顺,灵音寺的人也该开始行动了……” 黑袍人说话的同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而讽刺的弧度。 “遵命!我立刻去安排!” 端王府。 如丝如缕的细雨轻轻洒落,仿佛一层薄薄的轻纱,将整个端王府笼罩其中。 在悠长而曲折的抄手游廊的尽头,有一座紧邻水池的凉亭。 顾芩澜静静地站在凉亭中,微风吹拂,轻轻卷起她的长发和衣袂,远远望去,就好像仙子即将乘风而去,飘然欲仙。 在细雨绵绵的午后,顾芩澜倾听着雨滴轻敲池面的清脆声响,目光凝重地望着那似乎永无止境的雨幕,眉宇间透露出一丝难以言说的忧虑,仿佛某个重要的细节在脑海中一闪即逝。 “大小姐?您似乎心事重重,是不是在挂念侯爷呢?”襄苎站在顾芩澜身旁,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顾芩澜轻轻摇头,语气平静地说:“这场雨正如我所预料,将持续数日。只要父亲依照我的部署行事,一切都将安然无恙。” “既然如此,您还有什么忧虑的呢?”襄苎一边说着,一边感受到春雨的微凉,便拿起一旁的绒毛披风,轻轻披在顾芩澜的肩上。 顾芩澜轻抚着披风,眉头微微一皱,随即仿佛灵光一闪,转身问道: “老王妃她们前往灵音寺已经有多少时日了?” “大约已有半个月了吧。”襄苎微微歪头,思索片刻后回答。 “半个月了,无论如何也该回来了。”顾芩澜轻轻嘟囔,心中疑惑:不过是去上香祈福,为何会耗时如此之长?老王妃临行前也曾有过交代,按道理早该返回。 “我派遣下人去打听一下如何?”襄苎提议道。 “嗯,就这么办。”顾芩澜点头应允。 即便老王妃有意带着萧雯茵,试图将过往的纷争淡化,这样的时间跨度也实在太过漫长。 襄苎离去后,娄东磊急匆匆地赶来。 顾芩澜望着娄磊脸上的喜悦,微笑着打趣道: “看你如此欢愉,莫非是发了横财?” 娄东磊闻言,急忙向顾芩澜行了一礼,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溢出,兴奋地说: “禀王妃,确实喜事临门。” “那就说来听听吧。”顾芩澜笑着在凉亭中的石椅上落座,为自己斟了一杯香茗,漫不经心地询问。 娄东磊毫不犹豫,立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叙述了一番。 自从顾芩澜那天对端王府旗下的商铺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顿和清理后,又派遣自己的人手协助管理,所有商铺都焕然一新,焕发出勃勃生机。 之前的那些店长,要么管理无方,要么中饱私囊,导致商铺入不敷出。但现在情况大不相同,新的店长都各有所长,再加上顾芩澜为每家商铺量身定制的整改方案,使得所有商铺都步入了赚钱的轨道。 在那个古色古香的首饰店,昔日的首饰设计过于陈旧,导致生意萧条不振。然而,自从才华横溢的顾芩澜亲自操刀,设计出一系列新颖独特的首饰后,再辅以买新换旧的促销活动,这家店铺便如同蜕变后的蝴蝶,迅速吸引了京中众多贵女的目光,变得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那位原本守旧的掌柜,如今每天目睹着络绎不绝的顾客,笑得合不拢嘴,连牙齿都藏得严严实实。 再来看看那家粮行,原本已是被私囊中饱,但在整改之后,顾芩澜又巧妙地贴出了引人注目的告示。告示上明确指出,无论是新客户还是老顾客,凡购买粮食者,均可获得“太白楼”特供的一道药膳作为馈赠。虽然众人并不清楚太白楼的药膳究竟为何物,但面对白送的好礼,谁又忍心拒绝呢? 这一举措不仅让购买粮食的百姓得到了实惠,更是巧妙地为太白楼做了一次免费的宣传,可谓一石数鸟。 如今,不过短短数日,太白楼即将重新开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姜鼎义更是早已将一切准备妥当,只待开业的号角吹响。 “哦,对了,姜鼎义反复推敲了几次,想请您拿个主意。” 娄东磊一边说着,一边递上了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顾芩澜瞥了一眼,微微摇头,轻笑道: “哪一日都无妨,你让他自己决定,不过告诉他,开业的第一天,我一定会到场。” 娄东磊闻言,满意地将纸条收入囊中,然后又取出另一张纸条,再次递给了顾芩澜。他道: “这小子大概是早已预料到了王妃会如此回应,他说,如果王妃让他来做主,那么就定在三日后,还请王妃帮忙邀请名单上的贵宾,以便为太白楼造势。” 顾芩澜浏览着那份名单,上面大多是一些朝廷显贵。若能邀请到这些人,无疑将为太白楼增添不少光彩。而巧合的是,这些名单上的人物,恰恰是这几天她与郑奉昀逐户拜访的对象。 她忍不住被姜鼎义的机智逗笑了,轻轻嗔怪道: “这小子,真是精明过人,感情我这番笑脸相迎,到头来反而是为他铺路,为他牵线搭桥了?” 娄东磊见顾芩澜虽然嘴上责备,但实际上并未真正动怒,于是笑着补充: “鼎义虽然年纪轻轻,但行事却极为稳重,王妃真是独具慧眼,选人得当。” 顾芩澜将那份名单再次交到娄东磊的手中,语气淡然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好了,不必为他多费口舌。即刻以本王妃的名号,将这名单上的人逐一致以请帖。” 娄东磊脚步尚未挪动,卧蚕便悄无声息地现身于顾芩澜身后,轻声对她报告: “大小姐,您邀请的贵宾已至。” 顾芩澜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随即吩咐道: “哦?贵宾已至?那就请各位公子小姐们移步至励伦院。” 励伦院,这处端王府内专设的家塾,曾经郑奉昀也曾在此邀请学者讲学,然而不幸的是,那些学者都因为某些原因,不久便拂袖离去。 此时,三个孩子正团团围坐在软蒲团上,彼此把头颅靠在一起,窃窃私语: “母亲让我们来励伦院,莫非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空前绝后的老师到了?”郑慧依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必然是他无疑,我们可得想方设法,让这位老师尽早离开!”郑奉昀目光闪烁,转头向郑奉晖询问意见。 第121章 姜伯艺 郑奉晖淡淡地瞥了弟弟一眼,手中书本轻轻翻动,一边阅读一边评述: “不妨先观察一下他的学识,若此人并无真才实学,自然不可留下。” 郑奉昀不屑地撇了撇嘴,心想:就他那点儿学问,还想评判他人? 然而对于大哥,他却心悦诚服,因为他大哥总是喜好钻研那些深奥难懂之书。 “那么,大哥,这事儿就全靠你了。” 郑奉昀眼睛亮晶晶地盯着郑奉晖,一脸的依赖。郑奉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手中的书轻轻敲在弟弟的头上,斥责道: “真是没文化,将来被人欺骗还要帮人数钱。” “大哥,别总是欺负我!我这头脑本就不适合那些咬文嚼字的东西,我将来是要成为一代名将的!” 郑奉昀抱着头,满脸的不满。若是面对其他人,他早就挥拳相向了,但面对自家大哥,他也只能甘拜下风。 郑奉晖轻蔑一笑,并未多言。 在一旁的郑慧依,双手撑着下巴,肉嘟嘟的小脸上写满了好奇,她抬头望着郑奉昀,天真地问: “二哥哥,你要成为大将军,就不需要读书了吗?” “不需要!” “但是,我记得爹爹以前也常常阅读兵书呢!” 郑慧依边说边挥动双臂,动作幅度之大,仿佛要将那书架上的兵书一股脑儿地展示出来,语气夸张而不失自豪: “那书架上,满满当当的都是兵法典籍!正因为如此,咱爹爹才能享有战神的盛名!至于二哥哥你嘛……” 郑慧依目光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她上上下下打量着郑奉昀,小大人似的摇了摇头,然后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继续说道: “你未来的出路,不过是个马前卒,将军的位置,你怕是无缘问鼎。” 年幼的她,吐槽起来却字字诛心! 郑奉晖听到这里,已经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郑奉昀则是双眼圆睁,指着自己的妹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小家伙的话语,竟让他无言以对…… 郑奉昀思忖良久,终于恶狠狠地说道: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前天你还尿床呢!别以为你悄悄把棉被丢掉我就不知道!哈哈,小尿床!” 郑慧依的两只羊角辫仿佛瞬间竖了起来,她怒目圆睁,小脸涨得通红,小嘴噘得老高,指着郑奉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郑慧依的泪水如闸门泄洪,郑奉昀顿时慌了手脚,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起她来。 郑奉晖看着郑奉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句“口无遮拦”,也加入了哄劝妹妹的行列…… 在励伦院的门外…… 一位身穿天青色纹竹长衫的男子,容貌俊美,气质不凡,此刻正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流露出几分戏谑,目光轻佻地扫过顾芩澜。 顾芩澜却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只是淡淡地纠正道:“姜伯艺,我把他们当作自己的亲生子女。” 姜伯艺闻言,微微一愣,不禁惊讶地看着顾芩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脸色有些难看,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亲生子女?顾芩澜,你是不是疯了?” “族中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任你挑选,你却偏要嫁给一个带着孩子的鳏夫?” “你那个继母能有什么好心?你在她手上吃了亏,告诉我们,我们岂能坐视不管?” “现在倒好,悄无声息地成了亲,还让我大老远地跑来,给这几个孩子当老师?顾芩澜,你是不是觉得我闲得无聊?”话音刚落,姜伯艺转身便欲离去。 才行进一步,姜伯艺的脚步尚未踏实,便听见顾芩澜那轻盈如风吹柳絮般的声音悠悠传来: “表哥,你若就此离去,你所渴望已久的《九章算术》孤本,我将毫不犹豫地付之一炬。” 话音未落,姜伯艺的身体瞬间凝固,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转身面向顾芩澜,他那俊朗的面庞上交织着愤怒与纠结。 “顾芩澜!你只有在需要我的时候,才会亲切地称呼我表哥!” 顾芩澜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转向了襄苎。襄苎立刻领会其意,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迅速取出一本书,小心翼翼地递给姜伯艺,并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劝慰道: “表少爷,您又何必和我们家大小姐闹脾气呢?” 毕竟,无论怎样争执,最终还不是得低头认输? 自幼至今,哪一次不是顾芩澜将姜伯艺激得怒火中烧,而最后又轻而易举地将他哄得心花怒放? 姜伯艺紧握手中的《九章算术》孤本,心中矛盾重重,几乎要把它抛掷出去,然而…… 这本孤本《九章算术》,他寻觅已久,已经成了他心中的执念,如何割舍得下? 只是每当看到顾芩澜那张精致绝伦的面庞上流露出狡黠的笑意,姜伯艺就感到手中的书仿佛炙热难耐,不禁嘟囔着: “你这狡黠女子,真是心机深沉!” 顾芩澜望着姜伯艺那副青春洋溢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恍惚。姜伯艺是她姨母的亲子,少年成名,傲骨铮铮。 每当她来外祖家,姜伯艺必定会亲自前来迎接,这已成为一种习惯。 每当有人好奇询问,姜伯艺总是坚称自己是被姨母硬逼着前来的,然而顾芩澜心中明白,他对她的关怀,是发自肺腑的深情。 世人都谓姜伯艺凭借着才华自负,对旁人总是不屑一顾,唯独对于这位妹妹,他却屡屡显现出几分宽容与溺爱。 在前世,外祖家遭遇重重困境,她最后一次与姜伯艺相见时,他早已是形容憔悴,尽显疲惫之态。 然而,姜伯艺不愿让她担忧,对家中变故只字不提,即便那时,纪胤礼已官居显赫。 姜伯艺深知,只要他开口,即便牺牲一切,纪胤礼也会为外祖家求情。 但是,姜伯艺选择了沉默。 他素来清醒明智,言语刻薄却心地善良。 姜伯艺早已洞察纪胤礼的为人,明白他不会让她陷入两难之境。 或许,姜伯艺早已预见到外祖家遭逢不幸之后,纪胤礼会为撇清关系而采取行动,所以在他们最后的告别时刻,他留给了她大量的田产、房契和银票,并温柔地告诉她: “芩澜,切记,无论何时何地,我们始终是你的坚强后盾你是我和外祖心中最珍贵的宝贝。” 那一次的离别,竟成了永恒。 第122章 状元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的姜伯艺,他依旧衣着光鲜,神采飞扬,心中涌起无尽的感慨。 她深感庆幸,命运给了她重生的机会。 想到这里,顾芩澜的眼眸中闪烁着笑意,轻轻扯着姜伯艺的衣角,温婉地解释道: “表哥,请您息怒,是我犯了错,我愿意向您诚挚道歉。” “晤!”姜伯艺交叉双臂,轻蔑地冷哼一声,嘴唇紧抿,沉默不语,仅用斜长的眼神瞥视着顾芩澜,脸上尽显傲慢与不屈。 顾芩澜目睹此状,忍不住露出几分戏谑之色,但仍耐心十足地说道: “我明白表哥的担忧,然而你应当清楚,我何时曾让自己陷入困境?” “自愿嫁入端王府,这是我出自内心的选择。” 姜伯艺聆听顾芩澜的回答,深知她并未对自己有所隐瞒。 这女子,外表看似柔弱无助,实则内心坚定,主意明确。 即便她那继母施加压力,她也有办法巧妙应对,断不会让自己落入他人的算计之中。 尽管心中明了这一切,但看着自家表妹嫁给了一个带着三个孩子的鳏夫,姜伯艺内心依旧感到十分不悦。 即便是贵为端王,姜伯艺仍然觉得,端王并不配得上顾芩澜。 然而,顾芩澜却宣称是自愿,这让姜伯艺忍不住好奇地询问: “自愿?难道你心仪那位郑鼎廉?” 顾芩澜轻轻摇头,无奈地解释道:“无爱无恨,只是心中存有一丝敬仰。” 毕竟她从未与郑鼎廉相见,又怎能轻易论断喜欢与否?这只是她认为两人相配而已。 再说,世家女儿的婚事,又有几人能够自主选择? 姜伯艺听后,心中稍感宽慰,说道: “我知道你主意坚定,即便撇开端王已有三子的事实不谈,战火无情,谁又能预知你何时可能守寡?” “如此,既然你们尚未共度洞房花烛夜,我这就去处理,让端王为你写下放妻书,你随我返回外祖家!” “无论你偏爱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还是孔武有力的英勇之士,表哥我都会为你寻找!若真不行,即便是你需要养个面首,为兄我也会为你担下责任!绝不让任何人指责你一句!” 尽管顾芩澜早已习惯姜伯艺那独树一帜、甚至有些离经叛道的思维方式…… 顾芩澜心中既感到一股暖流,又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娇嗔地看向姜伯艺: “表哥,难道不怕姨母听了你这样的鼓动,会将你剥皮抽筋吗?” 姜伯艺闻言,想到自家那位火爆脾气的母亲,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戏谑道: “你这是想告状吗?” “那你方才还说要替我担着呢?难道第一个关卡不就是姨母吗?” 顾芩澜的目光在姜伯艺那张郁闷至极的脸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好了,我的表哥,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再说,事已至此,我无意更改。” “而且,我在端王府的生活颇为惬意,府中人员稀少,端王已经仙逝,府里除了端王妃这位长辈之外,再无他人,她待人友善,和蔼可亲。” “至于这三个孩子,他们聪明伶俐,十分听话,众所周知,表哥自幼便才华横溢,但我的这三个孩子比起你来,也毫不逊色。” 姜伯艺听到这里,不禁有些狐疑地瞥了一眼屋内还在嘤嘤哭泣的郑慧依,以及旁边低声下气、赔笑安慰的郑奉晖和郑奉昀兄弟俩,轻蔑地撇了撇嘴: “你这不是在逗我吗?” 顾芩澜微微一笑,回应道:“表哥不是常说‘耳闻是虚,眼见为实’吗?若是你不信,不妨亲自试试看?” 姜伯艺心知顾芩澜所用的是激将法,然而他对这三个孩子的好奇心已然被勾起。 于是,姜伯艺目光一转,对顾芩澜说:“好吧,我就试试看。但我要事先声明,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能心疼。” “表哥向来稳重,行事必定是为了孩子们好,我自然不会横加干涉。” 顾芩澜虽然如此回答,但心中却已明白,姜伯艺已经答应了下来。 姜伯艺举起手中的《九章算术》,看了看,然后将其收入怀中,警告道: “丑话说在前头,这几个孩子要是达不到我的要求,我可是不会收下的。而且,这本书我也不会归还。” “知道了……”顾芩澜笑着答应。 姜伯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身后,信步走进了励伦院。 看着姜伯艺的背影,襄苎有些忧虑地对顾芩澜说: “大小姐,您说表少爷会不会故意刁难两位公子和小姐啊?” 顾芩澜轻笑一声,摇头道:“你这是小看了姜伯艺。” 姜伯艺是何等人也? 少年成名! 三岁便能吟诗,五岁已能作画,十岁时便已经遍访当代大儒,与他们辩论,从未败绩。 十八岁那年,他因为深感世间无对手,于是参加了科举,一举成为状元! 皇帝因其才华横溢,欲破格封他为内阁大学士,但姜伯艺却断然拒绝涉足官场。 所有人都笃定,姜伯艺触怒了圣上的龙颜,必然难逃一死!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姜伯艺竟然拿出了一份奏折,递给了皇帝! 皇帝审视过后,神情剧变,虽然心中不舍,但终究没有对姜伯艺施加为难,放他安然离去。 众人虽不知姜伯艺究竟向皇帝呈上了何种秘密,但半年之后,一份标注为“水车”的设计图纸却神秘地分发至各地。 从此,灌溉良田变得异常便捷,农作物产量大幅提升,百姓对皇帝的感激与崇敬之情也日益加深。 众人纷纷猜测这份水车图纸就是姜伯艺献给皇帝的礼物,但顾芩澜心中明白,姜伯艺献上的不仅是水车的设计,更有利用这水车所能凝聚的民心。 没有哪位帝王不渴望获得子民的信任与崇敬。 这种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伟业,自然更能触动皇帝的心弦。 当一个人的智慧已经达到了思想的巅峰,他便无法再有任何虚伪造作。 姜伯艺双手负后,信步走到了三个孩童的身边,随即轻拂长衫,潇洒地坐了下来。 他一只手支颐,另一只手轻抚案几,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波光粼粼,流露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风流倜傥。 第123章 考策论 “哦?听闻端王妃的手段非凡,竟能将端王府的顽劣子弟调教得温文尔雅,但如今看来,这几个孩子哭哭啼啼,喧哗吵闹……这教诲之道,似乎并不尽人意啊……” 此言一出,仿佛一记重锤敲在三个孩童的心上。 瞬间,三个小家伙停止了哭泣,齐刷刷地投向姜伯艺,小脸上纷纷露出了不满之色。 “你是何人?竟敢在此诋毁我母亲的声誉?”郑奉昀立刻怒目圆睁,眼中仿佛喷射出火焰。 “慧依的母亲是世间最仁慈最伟大的母亲,你敢诋毁我母亲的声誉,慧依决不饶你!”郑慧依同样气鼓鼓地挺起肉嘟嘟的腮帮子,怒视着姜伯艺。 而郑奉晖却截然不同,他竟然起身,向姜伯艺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温文尔雅地说道: “先生莫非就是母亲聘请来指导我们的老师?若非亲眼所见,岂能妄加评断?这难道就是先生的教诲之道吗?” 姜伯艺的目光如羽毛般轻轻地掠过郑奉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身体懒洋洋地向后倚靠,他那俊朗的面庞上满是挑衅之色,语气中透露着讥讽: “教育之道,因人而异。诸如尔等,不过是一群胸无点墨、只知炫耀家财的纨绔子弟,我早已司空见惯。至于那位端王妃,不过是个虚有其表的装饰品,何谈教子之能?难怪要请我出山。” “你!” 郑奉昀闻言,脸色骤变,猛地拍案而起,怒火中烧,拳头紧握,似乎随时准备挥拳相向! 然而,郑奉晖迅速伸出援手,紧紧拉住了郑奉昀,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示冷静,然后目光坚定地转向姜伯艺,语气严肃地说: “先生,我不明白您为何对我们存有如此偏见,但您绝不可如此诋毁我们的母亲!” “诋毁?难道那位端王妃真的只是个装饰品吗?” 姜伯艺的嘴角挂着一丝挑衅的笑意,那副模样简直让人忍无可忍,郑奉昀和郑慧依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郑奉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语气坚定地说: “我母亲智慧卓越,才情出众,绝非装饰品,还请您向她道歉!” “是的!道歉!” “没错!必须道歉!” 两个小孩在一旁义愤填膺地点着小脑袋,附和着。 “好吧,我来出题,如果你们能解答正确,我自会道歉,有何不可?但如果答错了……” 三个小孩听到姜伯艺的话,心中顿时紧张起来,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姜伯艺身上。 郑奉昀忍不住问道:“如果我们答错了,会怎样?” “如果答错了……” 姜伯艺微微一笑,从腰间取出一把精致的折扇,轻轻地在三个小孩的头顶点了一下,然后“唰”的一声展开,轻轻摇曳,脸上流露出慵懒的神态,慢悠悠地说: “那么你们三个就要在街头大喊三遍,‘端王府的公子小姐愚蠢如猪’……怎么样?敢不敢赌?” 郑奉晖眉头紧锁,目光中流露出不满,心中暗想:此人品行如此恶劣,顾芩澜怎么会让他来指导我们? 然而…… 话已出口,若不接招,岂不是让此人轻而易举地侮辱了顾芩澜? 无论如何,顾芩澜如今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自当维护她的尊严! 即便输了,也只是我们三个丢脸,但可以让母亲看清此人的真面目,这笔交易划算! 于是,郑奉晖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行!” 郑奉昀的眼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舌尖轻触上唇,悠然开口:“既是母亲为我们聘请的师资,那么君子六艺之中,想来您对射箭之道也有所涉猎吧?” 姜伯艺的目光在上下一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书卷气的颔首:“那是自然。” “既然要比试,何不文武双全?大哥负责文试,我则挑战武艺,至于三妹……” 郑奉昀话音未落,脸上已泛起得意的笑意。此时,旁边的郑慧依眨了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声音娇嫩如幼儿般询问: “我呢,我呢?”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郑慧依身上。这个年仅三岁半的小不点,即便是蹦跳起来,身高也远不及姜伯艺的膝盖。众人心中不禁疑惑,她能做什么? 郑奉昀轻轻托着腮帮,眼神专注地望着郑慧依,认真地说: “要不慧依,你就给我们加油鼓劲如何?” 郑慧依闻言,鼓起腮帮,不满地踩了郑奉昀一脚,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像个小茶壶般娇嗔: “二哥你们小看人!” “哎哟,好疼。” 郑奉昀痛得抱住脚踝,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即抬头对郑慧依说: “我哪有小看你?不就是你身体有些孱弱吗?母亲每日为你针灸,你可不能辜负了她的苦心。” 郑慧依噘起小嘴,稍作思索后,仰着小脑袋,天真地问姜伯艺: “慧依会打算盘!这个可以比吗?” 姜伯艺端正了姿势,轻轻合上手中的折扇,把玩般地转了一圈后,轻巧地插回腰,微笑着回答: “可以,那就三局两胜。” 郑慧依听后,肉嘟嘟的小脸上绽放出甜美的笑颜,她仰着小脑袋,眼中闪过一丝自豪,仿佛已经准备好为扞卫母亲的名声而努力。 郑奉晖和郑奉昀对视一眼,彼此心中明了,只要他们能够取胜,郑慧依的表现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姜伯艺此时的表情比他刚进门时要和善许多。这三个孩子虽然不是顾芩澜的亲生血脉,但他们的孝顺模样令人欣慰,也不枉顾芩澜特意为他寻来。不过,想要接受他的教诲,还得看他们是否有这个资格! 随即,姜伯艺站起身,指向郑奉晖,语气随意却又不失威严地说: “我也不想占你便宜,你读过什么书,我就以此来考你的学问。” 郑奉晖沉思片刻,并未妄自尊大,而是将自己所翻阅过的卷帙一一向姜伯艺和盘托出。 姜伯艺不曾想到,区区八岁的郑奉晖竟已饱览群书,心中不由生出一丝惊异与兴趣,脸上露出愉悦的笑意,轻声询问: “竟然已经涉猎过策论之学了吗?” “略微涉猎。”郑奉晖谦逊地答道。 “那就好,你现在就以‘挥霍无度’为题,撰写一篇策论吧。” 郑奉晖略一迟疑,眉梢紧蹙,随即毅然落座,命人取来文房四宝后,便提笔疾书。 第124章 脾气大 郑奉昀和郑慧依生怕干扰了郑奉晖的文思,两人不约而同地退至角落,尽量保持距离。 “‘挥霍无度’这个词汇究竟蕴含着何种深意?大哥,你真的领悟了题目的精髓吗?”他们心中充满好奇,却又不忍打破这份静谧,只能在远处默默地注视着郑奉晖的每一个动作。 郑慧依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鸣:“大哥肯定是领会了其中的深意,但小妹我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听不懂有什么奇怪的?连你这个二哥我都没能完全领悟呢!” 郑慧依闻言,不禁对自家二哥那副洋洋自得的神态嗤之以鼻,轻蔑地白了他一眼,随即不悦地挪开了身子。 与一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相较,居然也能洋洋得意,她可得离这位二哥远一点,毕竟传闻中,愚笨是会相互感染的。 郑慧依退开之后,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紧紧锁定姜伯艺的面容,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端倪。 然而,姜伯艺就这样斜倚在郑奉晖面前的几案之上,宛如一尊没有骨骼的雕塑,他那俊美的脸庞上不露喜怒,淡然地注视着郑奉晖答题。 郑慧依实在难以从姜伯艺的脸庞上推断出郑奉晖答题的成效,她不禁用力眨了眨眼睛,期望能让自己的视线更加清晰,从而细致地观察。 夜色渐,郑奉昀和郑慧依两人已经背背地进入了梦乡。 这时,郑奉晖才脸色苍白地抬起头,将那篇撰写完毕的策论递给姜伯艺,声音沙哑地说: “先生,请您过目。” 姜伯艺接过策论,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然后抬头望着郑奉晖那苍白的脸庞,缓缓道: “你们辛苦了一整天,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揭晓答案。” “遵命……” 郑奉晖并未坚持,实在是他的胳膊已经酸软得仿佛不再属于自己。 实际上,郑奉晖并未全然坦诚。 他虽然学过一些策论,但先生总认为他们年幼,所教授的不过是些基础知识。今日他全力以赴,只为不让姜伯艺小觑自己,这才拼尽全力。 此刻,他已是心力交瘁,若不立刻休息,恐怕真的会当场晕倒在姜伯艺面前,那岂不是更加丢脸? 郑奉晖经过那两个小家伙身边时,看到他们相依相偎,鼾声如雷,不禁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轻轻踢了他们一脚。 两个小家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郑奉晖俯视着他们,眼中流露出几分嫌弃。 “大哥哥?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郑慧依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显然还未完全清醒。 “大哥,完成了吗?”郑奉昀揉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询问。 “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谈。” 郑奉晖瞥了一眼那两个因口水湿透了衣裳而显得颇为狼狈的弟妹,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去。 两个小孩子此时还处于迷糊状态,听到大哥的话,乖巧地点了点头,随即真的就像幽灵般,“飘”出了明学堂。 姜伯艺目睹这三个稚气未脱的小家伙,忍不住露出了宽容的笑容。 “表哥为何笑得如此欢畅,莫非是琰哥儿他们三人让你刮目相看了?”顾芩澜微笑着步入室内,一屁股坐在了姜伯艺的对面,好奇地发问。 “能让我青睐的,犹如凤毛麟角,仅凭今日的行为来看,他们鲁莽冲动,在不了解我深浅的情况下,竟敢轻易接受我的赌约……” 顾芩澜微微扬眉,尚未开口,姜伯艺便又透露出更深层次的意味: “然而……” “然而怎样?” 顾芩澜对这三个小家伙充满了信心。 只要接触过他们,她就不相信会不对他们产生好感。 再者,三人的天赋确实非凡,否则她也不会特意请来姜伯艺指导他们。 当然,除了不愿看到三个小家伙的天赋被埋没,更多的是出于好奇,想要探究姜伯艺究竟是如何招惹上那些人,以至于最终导致郑家和姜家都遭遇了灭门之祸! 收敛心神,顾芩澜再次好奇地望向姜伯艺,姜伯艺轻轻摇动折扇,微笑着说: “然而,他们胜在心地纯真,心性单纯,对你也还算真诚拥护,并非毫无可取。” 顾芩澜听后,心中稍感欣慰。 姜伯艺如此评价,可见他对这三个小家伙印象颇佳。随即,她又将目光转向姜伯艺手中的策论,询问: “奉晖的策论,你审查过了吗?” 姜伯艺闻言,顿时惊讶地看着顾芩澜。 那双如同春水般波光粼粼的眼睛里,充满了责怪与不满,他语气有些愠怒地对顾芩澜说: “你这丫头心肠可真够硬的,我可是你嫡亲的表哥,难道你打算看着我饿死吗?” 即便是粗犷的驴儿,你也得悉心喂以青草,它才能有力气为你辛勤劳作,不是吗? 顾芩澜被姜伯艺这句俏皮话逗得花枝乱颤,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随即她回首向身后的襄苎略一点头,温婉地吩咐道: “摆上饭菜吧。” 襄苎强忍笑意,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将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放在姜伯艺面前,一边摆放一边打趣地说: “表少爷万勿怪罪我们小姐,小姐这是看出您想要展示一番威风,树立您的权威,因此她不敢轻易打扰您啊。” 姜伯艺即便是空腹,也要坚持维持那股高人一等的风度,务必在三位小伙伴面前表现得十足。而顾芩澜,自然是要成全他的。 品尝了一口食物后,姜伯艺开口向顾芩澜投诉: “我说,你就不约束一下你的丫鬟?竟然将我描述成一个爱显摆的轻薄之徒!她这张利嘴,竟然敢编排表少爷的事,真是胆大妄为。” 面对姜伯艺向顾芩澜投诉自己,襄苎却毫无惧色,不怒反笑,她一把夺过姜伯艺手中的筷子,似乎要将那些菜肴收回。 姜伯艺一见,急忙趴下身子,双手紧紧按住碗碟,连声惊呼: “哎呀哎呀呀?这是做什么呢?有话好好说,你这丫鬟的脾气可真是够大的!” 襄苎却是不慌不忙地说: “表少爷既然对奴婢的言辞不满,那奴婢便不再打扰。左右奴婢只是小姐的丫鬟,小姐若是愿意宠着我,那便是我的倚仗。” 襄苎的语气里,既有挑衅的意味,又透露出一股背后有人的傲慢,让姜伯艺不禁瞠目结舌,满脸困惑。 第125章 射箭 虽然姜伯艺出身尊贵,但在襄苎面前,他却丝毫没有端起架子。 在顾芩澜每年回外祖家的那些年,姜伯艺总是喜欢和襄苎开玩笑,逗得她气的直跳脚。 岁月流转,襄苎渐渐长大,偶尔也能反击姜伯艺几句。每当这时,姜伯艺虽然表面上凶巴巴的,但实际上却从不真正放在心上。 顾芩澜目睹二人依旧保持着儿时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怀旧之情,但仍是不失幽默地说: “表兄啊,你还是对襄苎温柔一些吧,这些菜可是襄苎亲手烹饪的,她自然有权决定如何处置。” 姜伯艺闻言,刚才还悲愤的脸立刻转变,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向着襄苎恳切地说: “哎呀,襄苎丫头,就当我错了好吧?你看看你,年纪轻轻,脾气却不小,将来这性子可怎么找婆家啊?” 襄苎心知肚明,她断然不会让姜伯艺陷入尴尬的境地,她内心自有其尺度。 在这关键时刻,襄苎听闻姜伯艺语气趋于柔和,便缓缓松开了紧握的手,脸上绽放出一抹明媚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 “表少爷您还是赶紧用餐吧,即便是美味佳肴也无法掩盖您的辩才。我生性顽劣,未来也不打算嫁为人妇,只想终身陪伴在我们家小姐的身边。” 姜伯艺听后,发出一声愉悦的笑,一边将碗碟推至自己面前,一边品尝了几口,随即调侃道: “确实如此,你被我家小姐宠得骄纵无比,还是紧随小姐身边为妙,以免性命堪忧。” 翌日清晨,郑奉晖已经休息充分,带着两个弟弟和妹妹来到了伦院。 一踏入伦院,便瞧见顾芩澜正坐在姜伯艺的身旁,眼神中流露出满满的笑意,注视着他们。 郑奉晖三人立刻向顾芩澜恭谨地行了一礼。 随后,他们的目光又落在了姜伯艺的身上,心中不禁生出了重重疑虑…… 这个姿态散漫,犹如无骨之蛇的男子,究竟有何能耐? 母亲竟将他视为贵宾,还请他来指导他们,难道母亲真的被蒙蔽了双眼? 必然是的! 这男子定然是个中高手,才能让如此聪明绝顶的母亲也受其蒙骗! 想到这里,郑奉晖等人下定决心,要将这个伪善者的真面目揭露出来! 姜伯艺目光扫过下面站得笔直的小家伙们,轻轻抬手打了个招呼,语气慵懒而随性地说: “来了吗?昨晚的策论我已经批阅完毕,心中已有定论。为了不让你们的心智受到干扰,我已经将答案交给了你们的母亲保管,待到你们考验结束,届时一并揭晓,这样才算公平。” 顾芩澜坐在首位,微笑着轻轻点头,温言鼓励: “既然你们已经与先生有了约定,就应该全力以赴。” 郑奉昀立刻挺起腰板,双手叉腰,神气活现地说: “母亲请放心!我们的意志坚定无比!” 郑慧依也跟着点了点头,效仿郑奉昀双手叉腰,奶声奶气地询问: “那么,先生,您打算如何考验我们呢?” 在这座典雅古朴的伦院之中,庭院里早已布置得多彩多姿,各式各样的箭靶星罗棋布。 那些箭靶之上,巧妙地贴上了众多人物的肖像,男女老少,形态各异。 这些箭靶被巧妙地设计成了可活动的样式,家仆们在两侧齐心协力地操纵着绳索,让箭靶在空中来回晃动,平添了几分紧张刺激的气氛。 郑奉晖一行人望着这些别致的箭靶,眼神中流露出浓厚的兴趣。 如此新颖的箭靶设计,让他们对姜伯艺的意图产生了浓厚的疑惑。 唯有顾芩澜对这些肖像投去了一瞥,眼中掠过一丝丝无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襄苎留意到顾芩澜的神情变化,急忙悄声询问:“小姐,表少爷这是有何用意?” “若只是测试箭术,奉昀尚能应付自如,但表哥所考验的,显然不止于此。” 说到这里,顾芩澜微微抿了抿唇角,低声道:“恐怕奉昀难免会败下阵来。” 就在此时,姜伯艺轻轻地挥动折扇,“唰”的一声展开,悠然自得地摇曳着,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缓缓解释道: “这些肖像中,既有罪大恶极的罪犯,也有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你的任务是准确分辨,将箭矢射向罪犯,你能做到吗?” 姜伯艺的考验方式无疑别出心裁,不仅考验郑奉昀的射箭技艺,更是对他的洞察力和判断力的一次严峻挑战。 郑奉晖忍不住向姜伯艺施了一礼,眉头紧皱,疑惑地问道: “先生如此安排,是否过于严苛?我二弟年幼,仅有五岁……” 然而,郑奉晖的话未说完,便被姜伯艺轻描淡写地打断。 姜伯艺将扇子收起,轻轻搭在郑奉晖的肩上,轻敲几下,微笑着回应: “严苛从何谈起?昨日让你撰写的策论,难道不算严苛?既是赌约,难道你们还期待我会手下留情?” 姜伯艺的语调如同轻烟薄雾,虽然声音悦耳,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一丝狡黠与顽皮。 郑奉晖语塞,平日里总是沉稳自持的他,此刻脸上也泛起了微红。 郑奉昀见状,立刻上前拍了拍郑奉晖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 “大哥只需在一旁静观其变,我年纪虽小,但眼力却不差,定能明辨善恶。” 说到此处,郑奉昀方才抬起头来,目光炯炯地望向姜伯艺,嘴角挂着三分俏皮的问道: “那么,如何才能算我获胜呢?” 姜伯艺注视着眼前的这位少年,他的眼神中满是自信与不羁,不禁微微一笑,然后缓缓开口: “外界盛传你有志于成为一名出色的将军,战场之上变化莫测,百姓有时也会不慎闯入战区。因此,你必须具备高度的警觉性,若是你射中了一个无辜的百姓,便算作你输,这样可好?” “成交!我们开始吧!” 郑奉昀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随即握紧手中的龙舌弓,向后退了几步。 姜伯艺也随即退到一旁,神态自如地说道: “开始。” 随着姜伯艺的话音刚落,郑奉昀已经紧锁眉头,表情严肃,不复之前的轻狂之态。他的小手稳稳地拉满了弓弦,随后果断放箭! “咻!” 那支利箭如同疾风般掠过,瞬间没入了箭靶中,整个过程流畅而迅速。 旁边的仆人早已严阵以待,见状立刻高声欢呼: “射中了!” 郑奉昀的嘴角微微上扬,显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再次举弓瞄准,射出第二支箭。 第126章 败北 整个场地陷入了异常的寂静之中,唯有郑奉昀射箭时弓弦震动的声音,以及仆人们兴奋的喊声。 姜伯艺站在顾芩澜身旁,轻轻摇着手中折扇,漫不经心地评论道: “你家的这位次子,的确是才华横溢,射箭的技巧亦是精准非凡。” 少年尚在成长的征途上,其力量尚显稚嫩,不稳定,待他日成熟,表兄定要细心指导,助他磨砺前行。 郑奉昀的天赋确实出众,然而,天赋之上,尚需良师的雕琢。即便资质再高,若无人悉心指引,亦将沦为平庸,恰似他前世的遭遇…… 姜伯艺闻言,自然明了顾芩澜的言外之意,不禁轻笑一声,反问道: “芩澜,你的话语似乎言之过早了吧?他们尚未通过考验,我尚未答应他们留下呢!再说……” 姜伯艺目光落在郑奉昀再次拉开的龙舌弓上,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随意地靠在院子里那棵苍劲的梧桐树上,悠悠说道: “他即将败北。” 顾芩澜未作声,仅是微微扬起眉头,顺着姜伯艺的视线望向了郑奉昀。 郑奉昀已经在那些活动的箭靶和箭靶上的画像中寻找到了规律。 那些恶徒,几乎都是身材魁梧、浓须满脸的,因此,瞄准那些络腮胡子,定不会有差! 此时的郑奉昀已将箭矢对准了最后一个面带浓须的箭靶,眼神凝重,手指轻放。 “咻!” 箭矢破空而出,郑奉昀目送箭矢,信心满满地放下手,将龙舌弓背在肩上,转身傲慢地望向姜伯艺。 就在郑奉昀欲开口之际,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响亮的通报: “误伤平民,败!” “什么?” 郑奉昀一愣,脸上的得意尚未褪去,便已惊愕地回头望向那位宣布结果的下人。 那下人被郑奉昀的目光所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后退了两步。 “你懂不懂?我明明射中了!那哪里是百姓?分明就是恶徒!” 郑奉昀怒指着他最后射中的箭靶,脸色阴沉地瞪视那下人。 那下人惊恐地看着姜伯艺,有些战战兢兢地说道: “二公子,这这……是郑先生先前已经说明的,小的可不敢胡言啊……” 郑奉昀听罢,这才转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姜伯艺身上,愤愤地指责道: “你是在故意找我的茬吗?” 姜伯艺无辜地耸了耸肩,笑容可掬地说道: “你射错了目标,反而怪我?这道理从何而来?” “我明明射中了,你却说我没中!我倒要问问你,是不是输不起?”郑奉昀的小脸涨得通红,气鼓鼓的,如同蓄势待发的炮弹。 姜伯艺抬手一招,冲着那下人示意,吩咐道: “把那个靶子拿过来,让你们二公子好好看看。” “遵命!” 下人立刻将最后一个靶子捧了过来,摆放在郑奉昀面前。 郑奉昀满腹疑惑地上前查看,只见他的箭正中靶心,不禁冷哼一声,气鼓鼓地说: “我射得如此精准!你分明就是故意挑刺!母亲,你快看看嘛!”郑奉昀一边说,一边跑向顾芩澜,紧紧抓住她的裙摆,摆出一副求救的姿态。 顾芩澜轻轻抚摸着郑奉昀的小脑袋,微笑着说: “奉昀,你确实输了。” “我?输了?” 郑奉昀原以为顾芩澜会站在他这边,然而没想到顾芩澜竟也说他输了?这让他难以接受。 郑奉昀或许可以对姜伯艺的言辞抱有疑虑,但对于顾芩澜的见解,他却无法置若罔闻。 他心情沉重,再次走向那个箭靶,蹲下身,左右端详,上下打量,甚至将那画像拿在手中,翻转查看,细致入微。 顾芩澜目睹郑奉昀这副模样,不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轻声道: “你不妨仔细瞧瞧,他手中握的刀究竟是什么。” 郑奉昀一愣,这才将目光转向画像上人物手中的刀! 瞬间,他的眼神凝固了! 这幅画像确实与其他歹徒的画像相似,都蓄着浓密的络腮胡,然而,那些歹徒的手中握着的是锋利的长刀,而这个画像上的人手中所持,却是一把屠刀。 这种屠刀,唯有屠夫才会使用,因此这个画像上的人,根本不是什么歹徒,而是一位……屠夫? 当这个念头在郑奉昀脑海中闪现时,他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他确实是射错了! 他败了? 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郑奉昀的眼眶瞬间泛红。 这时,姜伯艺恰好在这个节骨眼上,带着戏谑的笑容走到郑奉昀面前,用他的折扇轻轻抬起郑奉昀的小脸,调侃道: “哦?这不是那个志在成为将军的人吗?这么点儿挫折就让你泪眼婆娑了?真是令人惋惜……看来你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啊?” 顾芩澜望着姜伯艺那副轻佻的模样,英俊的脸上写满了调侃,不由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襄苎忍不住小声对顾芩澜说: “大小姐,我觉得表少爷这次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不免要让二公子伤心落泪了。您不如……” 顾芩澜轻轻摇头,打断了襄苎的话,缓缓道: “无妨,表兄心中有数,再说,这一轮的失败,本就在意料之中。” 郑奉昀过于自负,常常对自己的行动过于自信。 如今,受到姜伯艺的打击,或许并非。 毕竟,若是他真想走得更远,就必须学会多观察,多思考,这样才能在关键时刻,保住自己的生命。 正如前世,郑奉昀不正是因为一时的冲动,与人争夺花魁而丧命的吗? 因此,适当的挫折,对郑奉昀来说,反而是一种促进。 姜伯艺也看穿了郑奉昀的弱点,才会故意采取这样的策略。 此时,郑奉昀心中早已郁闷至极,听到姜伯艺的讽刺,更是愤怒无比。 他猛地推开姜伯艺的折扇,从地上站起来,昂起头,紧绷着脸庞,努力不让眼泪滑落,大声道: “郑家的儿郎,敢作敢当!我愿赌服输!” 姜伯艺微微挑起眉头,不以为然地收起扇子,笑眯眯地望着郑奉昀,没有再说什么。 郑奉昀只觉得姜伯艺的目光如同火辣辣的烙印,他急忙撇开头,不去看姜伯艺,反而转向了郑奉晖和郑慧依,一脸愧疚地说: “对不起,大哥,三妹,是我无用,让你们因为我而蒙羞了。” 郑奉晖自然不会介怀,毕竟那样的细微之处,他刚刚也没能察觉,何况是性子急躁的郑奉昀呢? 他轻轻摇头,深情地拍了拍郑奉昀的肩膀,瞥了姜伯艺一眼,安慰道: “无碍,心机算计,我们输得不冤。” 第127章 进步巨大 “对对对!二哥你别难过了,你射中了那么多,只错了一个,已经非常棒了哦。” 郑慧依一边说,一边向郑奉昀竖起了大拇指。 尽管年纪尚幼,郑慧依却深知不能仅仅因为一次失误,便抹杀了郑奉昀过往无数次的辉煌成就。 在两位兄长的安慰下,郑奉昀的心情略有好转,但内疚之情依旧如影随形。为了不让他们过分担忧,他只能向郑慧依他们强颜欢笑,那笑容却比哭泣还要凄凉。 无论大哥此刻的策论究竟是通过还是未通过,现在的失败已经意味着一切尽失…… 难道真的要寄希望于一个三岁孩童能够熟练地操作算盘吗? 郑奉昀从未见过郑慧依摆弄算盘的情景。 想到这里,郑奉昀叹息一声,低声道:“我这就去街上呼喊!把你们的份儿也一起算上!丢脸的事就让我一个人承担,毕竟没有规定不能替代。” 说着,他望了姜伯艺一眼,转身欲行,那背影似乎带着一丝秋风萧瑟的凄凉。 然而,郑奉昀才迈出几步,就被一道清脆的小奶音叫住了: “二哥哥!你这是要去哪里呀?我们还有三局两胜呢!慧依还没有输呢。” 郑奉昀回过头,目光落在郑慧依身上,嘴角微微上扬,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不仅是郑奉昀,就连郑奉晖也未曾真正寄望于郑慧依。 但郑慧依对此毫不在意,她神采奕奕地走到姜伯艺面前,昂首挺胸。 似乎觉得气势还不够,郑慧依退后两步,拉了拉旁边抱剑而立、身材高挑的卧蚕,轻声请求: “卧蚕姐姐,抱抱我。” 卧蚕挑了挑眉头,直接伸手抓住郑慧依的后衣领,将她抱起,放到了姜伯艺的面前。 郑慧依眨了眨她的大眼睛,一脸惊异地看向卧蚕。 她本想借助卧蚕的高度来增强自己的气势,但此刻,她虽然与姜伯艺平视,却显得滑稽可笑。 郑慧依像是一只被拎着的小鸡,短小的双腿在空中晃悠,有些尴尬地回过头,与姜伯艺对视。 形势已定,郑慧依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双手叉腰,挺起小脸,奶声奶气地大声宣称: “我!郑慧依!迎战!” “好。” 姜伯艺淡淡地回应了一声,随即转身,挥手示意道: “进去里面等着吧。” 顾芩澜看着郑慧依他们离开院子,进入殿堂,这才转身看向背对自己的姜伯艺,微笑着说: “想笑就笑出来吧,表哥,若是憋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好了。” 姜伯艺转回身,大手放在顾芩澜的肩上,只要想起郑慧依刚刚被卧蚕抱起时,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他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我这些年时常素食,但今天这一笑,恐怕所有的功德都要毁于一旦了。” 过了一会儿,姜伯艺终于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带着顾芩澜大步走进了殿堂。 顾芩澜紧跟在姜伯艺身后,看着他恢复了平日里那风流倜傥、谦谦君子的模样,不禁失笑。 自家的这位表哥,样样都好,唯独有时过于注重自己的外在形象。 姜伯艺步履匆匆地踏入房内,言简意赅,旋即取出一张素笺,轻轻摊放在郑慧依的面前: “鉴于你尚年幼,此纸上所列题目,你须在三刻钟之内完成,且允许你有三次失误。” 郑慧依未有任何推诿,便微微点头,低下小脑袋,那双灵巧的小手便在算盘上翻飞如舞。 她的手指圆润可爱,在算盘上快速跳跃,速度之快,仿佛在空中留下了淡淡的残影。 与此同时,她的小手间歇性地拿起笔,将答案逐一记录下来。 襄苎不由自主地睁大了眼睛,悄声对顾芩澜询问: “大小姐,这小家伙何时掌握了这等技艺?难道她一直在隐藏实力?” 顾芩澜轻轻摇头,回答道:“她哪里是隐藏实力?分明是天赋异禀。” 自从顾芩澜上次带着小家伙巡铺,并交给她账本翻看之后,郑慧依仿佛对算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她不仅时常抱着一本账本向顾芩澜请教,而且当小手难以驾驭算盘时,她便索性一并学习,寻求指导。 顾芩澜深知,郑慧依起初对算盘的操作几乎一无所知。 然而,短短时间内,她竟有如此惊人的进步…… 这足以证明她的天赋非凡。 自然,除了天赋之外,郑慧依必然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 此刻,即便是见多识广的顾芩澜,在目睹郑慧依的技艺后,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艳的神色。 三刻钟未到,郑慧依便已完成所有题目,她轻轻松开手中的算盘,将那张纸递给姜伯艺,声音清脆地说道: “先生,请您批改。” 姜伯艺审视了一番答案,眼神中充满了震惊。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方三岁半的小女孩,竟然有如此超凡脱俗的能力! 她不仅提前完成了任务,而且准确无误,无懈可击! 郑慧依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赢了吗?” 郑奉晖和郑奉昀也压抑着内心的震惊,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姜伯艺身上。 姜伯艺抬起眼帘,望向郑慧依,点了点头,肯定地说: “全对,你赢了。” “哇哦!”郑慧依兴奋地欢呼一声,蹦跳着跑到顾芩澜身边,展开双臂请求道: “母亲!慧依赢了!快来表扬慧依!” 顾芩澜笑着将郑慧依抱起,轻点她的额头,夸赞道: “慧依平时一定练习得非常勤奋吧?这是你应得的奖赏。” “嗯嗯嗯!”郑慧依连连点头,又转向姜伯艺,自豪地询问: “先生,可以公布我大哥的答案了吗?” 郑奉晖和郑奉昀闻言,原本放松的心情又紧张起来。 他们原以为这次赌约的胜负将取决于他们两个哥哥,没想到最终却是他们的妹妹出人意料地扭转了局势! 如今,三局两胜的局势下,郑奉晖的策论成绩显得尤为关键…… 即便是原本自信满满的郑奉晖,此刻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姜伯艺双掌相扣,手臂伸直,如古风雅士般端正地伫立在顾芩澜面前,然后缓缓弯腰,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挚而沉重: “实在是表兄我失言,不该轻率地评述表妹你为‘花瓶’。今日,我真心实意地在此向你致歉。观你这三个孩子……教导得颇有成就,令人叹为观止。” 姜伯艺的这一鞠躬,不仅是对郑奉晖等人的赌约的履行,对顾芩澜的诚挚道歉,更是无声认可了顾芩澜的见识与慧眼识珠的能力。 第128章 逼上梁山 顾芩澜深知姜伯艺此举意味着他正式接纳了这三个孩子,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以庄重的姿态向姜伯艺回敬了一礼,嘴角上扬,笑意盈盈地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这三个孩子今后的成长与教诲,就劳烦表哥您多费心了!请您千万不要保留您的宝贵经验!” 姜伯艺闻声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无奈,瞪了顾芩澜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你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呢?” 顾芩澜轻轻一笑,并未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三个此时有些愣神的孩子,温言提醒道: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什么?你们表舅已经答应收你们为徒了,还不赶快过来,跪下敬茶行拜师之礼。” 三个孩子一时之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们万没想到姜伯艺会如此爽快地履行赌约! 因此,当顾芩澜的话语落下,他们没有多想,依言上前,接过仆人递上的茶杯,规规矩矩地跪在姜伯艺面前。 三个孩子整齐划一地向姜伯艺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恭恭敬敬地将敬师茶递上。 姜伯艺含笑接过,轻呷了一口,随即大声宣告: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少年不学,犹如无源之水。既然踏入我门下,便应虚心以求教,严谨以行,方得师者教诲之真谛。” 话音刚落,姜伯艺又分别赠予三个孩子拜师礼,那是一模一样的三块玉坠。 顾芩澜目睹这三块玉坠,心中不禁暖意泛滥。 从玉坠的色泽与工艺来看,显然不是随意敷衍之物,姜伯艺显然是早已吩咐下人准备好了。 因此,姜伯艺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拒绝收这三个孩子为徒。 想到这里,顾芩澜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欣慰的微笑。 定远侯无子嗣,只有她与顾芩涟两个女儿。 因此,顾芩澜一直将姜伯艺当作自己的亲哥哥看待,而如今看来,姜伯艺对她亦是如此看待。 三小只在离开伦院后,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还在梦境之中。 那个平日里看似不靠谱,还在背后编排他们母亲的人,竟然就是他们的表舅? 他们恍然大悟,原来从一开始,姜伯艺就在有意考验他们,以赌约的形式激发他们的潜能…… 姜伯艺此举,一则意图挫一挫他们的锐气,二则,亦是想试探一番他们的真实才干……“哥哥,咱们怎么就匆忙拜师了呢?咱们还未曾考核过他呢!谁知道他是否真的有两下子?若不幸拜了个庸师,我出门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郑奉昀叹了口气,手中的玉佩轻轻晃动,既然已经行了拜师之礼,今后想要反悔,已是绝无可能。 “难道你不信任母亲?还是怀疑姜氏的信誉?” “姜氏?”郑奉昀露出了一丝好奇。 “抚州常氏与抚州姜氏,均为抚州两大名门望族,底蕴深厚。而姜氏,据说在数年前曾孕育出一位少年英才……” “他年少气盛,曾遍访当代所有名儒,战无不胜,轻松考取状元之后,更是拒绝了皇帝的封官之命,全身而退……” 郑奉昀与郑慧依两个年轻人听后,不禁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郑慧依更是追问: “哥哥的意思是,这位姜先生,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天才?” “从年龄、姓名来看,以及母亲对他的信任与推崇程度,应是八九不离十……” 说到这里,郑奉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若是如此,那他们可谓是幸运之至,获得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郑奉昀虽然还有些云雾缭绕,但也明白了,这位姜伯艺必定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高人! 想到此处,郑奉昀立刻派人前往户部尚书府,送去了消息。 就这样,姜伯艺在端王府安顿下来。 次日清晨,顾芩澜还在仔细查阅账本,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姜伯艺愤怒的咆哮。 “顾芩澜!你让我教导你们家三个孩子也就罢了!怎么又多出一个来?你是真把我当成了苦力吗?” 姜伯艺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闯入了院子,直奔顾芩澜的寝室。 卧蚕早已站在门口,迅速抽出腰间的宝剑,剑尖直指姜伯艺的咽喉。 姜伯艺猛地刹车,双手紧紧抓住卧蚕的剑刃,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卧蚕,语气瞬间变得和缓,道: “哎呀,卧蚕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真是让人心疼,我这不是来找我的表妹诉苦嘛,哪敢让你如此劳累?” 卧蚕没好气地瞪了姜伯艺一眼,语气平静地说:“表少爷身份尊贵,还请自重,切勿损害了我们王妃的清誉。” “哎呀哎呀呀,悉听尊便,是我的疏忽,我在外头恭候便是,芩澜,你慢慢儿打扮,不急不急。” 姜伯艺脸上洋溢着和煦的笑容,礼貌地后退了几步,卧蚕则毫无赘言,手中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随即稳稳地收入剑鞘。 那动作流畅自如,宛如行云在天空自由飘洒,又似流水在山涧自然流淌。 襄苎站在一旁,不禁偷笑起来,忍不住俏皮地开口: “看来只有卧蚕大侠才能让表少爷懂得礼仪之道呢。” 姜伯艺有些尴尬地瞪了襄苎一眼,他只是一个文人,善于运筹帷幄,怎能与卧蚕这样的武林高手硬碰硬?那岂不是犹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顾芩澜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账本走了出来,看到姜伯艺那副尴尬的表情,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快去伦院看看!这情形,简直是要逼我上梁山,也是迫不得已啊!”他加重了语气,表情有些无奈。 当顾芩澜踏入伦院时,眼前的一幕让他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见院中摆放着三个精致的金丝楠木制成的箱子,箱盖已经打开,里面装满了金光闪闪的黄金。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恰好洒在金子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顾芩澜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走进箱子旁,才看到坐在郑奉昀身边的窦浅浅,她正襟危坐,态度端正。 顾芩澜微微挑起眉毛,又将目光转向了郑奉昀。 郑奉昀一看到顾芩澜进来,急忙拉了拉窦浅浅的衣袖,然后朝着顾芩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声音甜腻地说: “母亲,您怎么亲自来了?” 窦浅浅见到顾芩澜,也立刻起身,向她行了一个恭谨的礼,诚恳地说: “端王妃,小的不才,未经通知便擅自打扰,还请海涵。实在是,小的听郑老先生……郑奉昀提起,您聘请了一位非凡的大师,因此特地赶来……特地赶来……” 第129章 不肖子 窦浅浅说到这里,声音有些犹豫,偷偷地瞥了顾芩澜一眼。发现顾芩澜并未注意,他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抽出一张纸条,像做贼一样偷偷瞥了一眼,然后迅速放回,接着说: “因此怀着求知若渴、虚心若愚的心态,特意前来求教。而且,小的与郑奉昀素来交好,若能与他一同学习,必能相互扶持。” “还请王妃恩准,这些都是小的准备的见面礼。如果王妃和大师觉得不够,我愿意回去再向家父请求……”他的话语充满了诚意,目光中闪烁着期待。 顾芩澜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戏谑,她注视着窦浅浅那些微妙的举止,内心早已洞悉一切。 她暗自思忖,这两位少年究竟是在何时达成了这番默契的协定。 窦浅浅此刻所背诵的那些台词,无疑是郑奉昀事先为他精心准备好的。 或许,郑奉昀还未能独自创作出如此妙的词句,很可能是他求助于郑奉晖,由后者施展妙笔生花之技。 而郑奉晖此时却是一副置身事外、漠然不知的神态,目光低垂,鼻息轻缓。 顾芩澜的目光转向窦浅浅,心中忍俊不禁,但表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问道: “窦公子,你到此深造之举,是否已得到了窦尚书和夫人的首肯?” 窦浅浅略显心虚地瞥了郑奉昀一眼,然后以低沉的声音回答: “我父母素来对我宠爱有加,他们一定会支持我的决定。” 此言一出,顾芩澜便明白了窦浅浅的如意算盘——他打算先行动再告知父母。 她并未立刻表态赞同与否,而是继续追问: “我听说窦公子曾在国子监进修,那么,你是否打算放弃那里的学业呢?” 窦浅浅听到这番话,转头望向郑奉晖,神色严肃地说: “郑大公子学识渊博,王妃您都让他回家跟随这位先生学习,可见这位先生的才学定然超过国子监的讲师。我虽然家财万贯,但也不是盲目行事之人。既然顾芩澜敢让郑奉晖这位才子回家学习,那这位姜先生的学术水平定然非凡!我在国子监不过是倒数第一,不如来这里尝试一下新的机遇。” 姜伯艺在一旁听后,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带着几分戏谑地说: “你就这么确信端王妃让这些孩子回家是为了他们的福祉吗?你难道不知道她是他们的继母?没准她是想毁掉他们,才安排他们跟我学习的。” 姜伯艺的脸上流露出狡黠的恶意,窦浅浅听后不由得陷入了短暂的困惑。 这……难道真的如他所说? 这时,郑慧依立刻以天真无邪的嗓音为他们辩护: “胡说八道!母亲对我们是真心实意的关爱,我们又不是瞎子,难道分辨不出真假吗?” 正是这样,我们对母亲的本性了如指掌,窦公子尽可安心。”郑奉晖轻轻点头,声调温和地随声附和。 “听我的话,我绝不可能害你。”郑奉昀轻拍着窦浅浅的肩头,脸上流露出严肃而正直的神情。 旋即,他偷偷瞥了姜伯艺一眼,心中不禁暗自咒骂: 这家伙难道真是母亲的表哥? 为何他看上去半点也没有想要让母亲过得更好的意思? 这分明是在挑拨离间! 若非我们这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换成其他人听到这话,母亲的处境还能有几分安宁? 窦浅浅微微松了一口气,旋即又满怀期待地望向姜伯艺和顾芩澜。 姜伯艺聆听着三个年轻人的对话,心中虽然暗自满意,但表面上却还是摇头拒绝,语气坚定: “那束修不过是三大箱金子,这个年轻人虽然腰缠万贯,但我却无能为力去和国子监的才子们相提并论,这个重担我担不起,你还是回去吧。” 顾芩澜望着那三箱闪耀着金光的箱子,眼中闪过一丝丝无奈。 难道不是财大气粗吗?然而,窦浅浅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这户部尚书虽然执掌国家财政,但他的外祖家也是历经百年的皇商世家,产业遍布各地。 而外祖家仅有的血脉就是户部尚书的母亲,这使得整个家族的财富最终都汇集到了窦尚书的囊中。 再加上户部尚书的钱家原本就是显赫的勋贵世家。 这两种家世的结合,使得窦浅浅可以说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拥有了金汤匙。 她的日常用度,如果不是还要对皇室保持敬畏,恐怕早已超越了皇室的规格。 这也是窦浅浅年纪轻轻就如此阔绰的原因。 然而,顾芩澜对自家表哥的性情了如指掌。 他能接受郑奉昀等人,不仅仅是因为对她的关照,还因为郑奉昀他们确实才华横溢,又怎么可能接纳窦浅浅? 就在顾芩澜打算派人去通知窦夫人,让她将女儿带回家时,下人匆匆来报: “王妃,户部尚书夫人求见。” 窦浅浅听闻此言,立刻像一只受惊的鹌鹑般,蜷缩成一团。 顾芩澜仅用一眼便看穿了窦浅浅的心思,随即点头应允:“正好,就将窦夫人请到这里来吧,既然是孩子的事情,自然不能绕过她的母亲。” 窦浅浅听后,仿佛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沮丧地垂下了头。 不过片刻,窦夫人便从屋外匆匆步入,尚未露面,那响亮如洪钟的声音已先声夺人: “窦浅浅!你这个顽劣小儿可是越发无法无天了!竟然敢不征求我的同意,便私下派人前往国子监办理退学手续?你可知道,国子监的名额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窦夫人携着丫鬟,满脸怒火地走了进来,目光一接触到窦浅浅,立马上前,狠狠地揪住了他的耳朵。 “哎哟哟!好疼啊!母亲,手下留情啊!!好歹还有外人在场,给我留点面子吧!” 窦夫人却不为所动,紧紧拧着窦浅浅的耳朵,一边责骂:“你要什么面子?” 说罢,她还用力地在窦浅浅的脑门上敲了一记,随后转头看向顾芩澜,面带歉意地说: “妹妹,真是不好意思,我这个不肖子总是惹是生非,给你带来了不少麻烦……” 顾芩澜轻轻一笑,摇头表示:“姐姐言重了,窦公子不过是年幼无知,一时冲动罢了。” 尚书夫人略显尴尬地一点头,目光扫过顾芩澜身后的姜伯艺,微微一怔,困惑地说: “这位先生……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窦夫人盯着姜伯艺,觉得他甚是眼熟,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窦浅浅揉着被拧红的耳朵,嘟囔着: “那是我未来的师傅呢!我还没正式拜师,娘你倒先和他攀上了关系?” 第130章 抚州姜氏 这句话,瞬间又激怒了窦夫人。 她伸出食指,用力地在窦浅浅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斥责道: “你还有脸说?你和你父亲一样,让人操碎了心!” 窦浅浅听了这话,眼中顿时泛起泪光,他委屈地大声反驳: “我哪里不让人省心了?要不是为了给你争光,要不是为了给你撑腰,我何必像郑老二那样去忍受那枯燥的学问?” “我本想去国子监上课,但那些先生哪一个看得起我?他们只会把我当作纨绔子弟,根本不愿意教我!” “母亲!我只是想为你争一口气,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窦浅浅的情绪激动到了极点,他怒视着窦夫人,泪水不由自主地沿着脸颊滑落。 窦夫人被儿子的控诉震撼了,她的心猛地一紧,有些无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窦浅浅,鼻尖不禁有些酸楚。 “声音略带沙哑……”窦夫人语音微颤,眼中闪烁着泪花,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窦浅浅微微启唇,本想温柔地安抚母亲,然而内心的委屈与不被理解让她赌气地转身,疾步离去。 “浅浅!” 小家伙脚步匆匆,窦夫人急于追赶,然而一阵虚弱袭来,她的脚步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顾芩澜目睹此景,不禁在心底长叹一声,赶紧上前将窦夫人搀扶起来,又转头向郑奉昀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郑奉昀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给顾芩澜带来了麻烦,心中既感愧疚又有些忐忑,连忙点头,沿着窦浅浅离去的方向匆匆追去。 顾芩澜见状,这才转向泪流满面的窦夫人,温言安慰道: “姐姐,你先不要哭泣。浅浅他只是因为心疼你,才会说出那些冲动的言语。等奉昀把他带回来,你们再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会明白你的苦心的。” 窦夫人抹去脸上的泪水,声音哽咽地说道: “这个孩子心疼我,我清楚,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在国子监遭受了如此的委屈,却始终未曾向我透露……刚才我还责骂他,我……” “这并不是姐姐的过错……” 其实这一切,不言而喻。 国子监里,聚集的都是权贵之后,不乏皇子公主,哪个不是身份显赫? 而郑奉昀与窦浅浅,在这里排名倒数,又有几人会对他们另眼相看? 这些世家子弟最擅长的,并非动手较量,而是联手排挤,孤立无援。 尽管郑奉昀未曾明言,但顾芩澜心中已有推测,他和窦浅浅在国子监的遭遇,恐怕大同小异。 唯一不同的是,郑奉昀有幸拥有一个疼爱他的祖母。 窦夫人此刻已无法聆听任何安慰,她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呜呜呜,我为何如此命运多舛?不仅未能保护好儿子,连自己的丈夫都守不住!” “那个狐狸精,如今竟把他的心都勾走了!我一心只顾着与那狐狸精生气,却忽略了浅浅。” “呜呜呜……” 窦夫人的哭泣声越来越响,让一旁的姜伯艺头痛欲裂,终于忍不住大声喝止: “住口!别再哭了!要哭就出去哭,跑到我面前来干嚎什么?!” 郑奉晖与郑慧依这对小兄妹,在听到姜伯艺勃然大怒的声音后,立刻像被风吹过的树叶般瑟缩了一下,心中充满了恐惧,唯恐自己会成为这场风暴中的无辜受害者。 毕竟,尽管昨日见这位姜先生态度散漫,看似和蔼可亲,但一旦发起火来,那股威势仍是让人胆战心惊。 然而,这对小兄妹又怎能知晓,姜伯艺平日里的和颜悦色,其实只对顾芩澜一人而已? 若他的脾气真的温和,又怎会敢于公然拒绝朝廷的官职,做出如此惊世骇俗之举? 果不其然,这一声怒斥,连窦夫人也惊得花容失色,原本的哭声戛然而止,显然是被突如其来的严厉给噎住了。 顾芩澜目光转向姜伯艺,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责备,轻斥道: “姜伯艺!你这是要添乱到何种地步?” 姜伯艺在顾芩澜的注视下,火气瞬间消散,不禁嘟囔着辩解: “唉,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她在那儿哭哭啼啼的……” 顾芩澜见姜伯艺那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不禁苦笑,心中却也有些明白了这位表兄为何前世终身未娶。 或许他根本就不知道何为怜香惜玉,何为柔情蜜意。 “姐姐,你不必与我表哥计较,他……” 顾芩澜的话音未落,手臂已被窦夫人紧紧地握住。 窦夫人抬起头,目光锐利如箭,直直地盯着姜伯艺: “慢着,你,你方才说什么?” 姜伯艺被窦夫人如此直视,仿佛自己的衣衫已被剥去,裸露在窦夫人面前,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双手环抱在胸前,警惕地打量着窦夫人。 顾芩澜微微一愣,目光在窦夫人和姜伯艺之间来回游移,解释道: “这位是我抚州的表兄,姜伯艺。” “抚州姜氏,姜伯艺?那个少年成名,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而未尝败绩的姜伯艺?那个金榜题名,却又拒绝官职,行事果断的姜伯艺?” 窦夫人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每当提出一个问题,她握住顾芩澜的手就紧了一分。 顾芩澜心知窦夫人对姜伯艺的盛名有所耳闻,便没有隐瞒,坦然地点头确认: “正是……” 窦夫人闻言,立刻松开了顾芩澜的手,脸上绽放出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正当窦夫人准备说话之际,郑奉昀已将窦浅浅轻轻拉了进来。 窦浅浅的面庞上交织着几缕不甘与犹豫,才不情不愿地被人拖了进来。他的话语尚未出口,便注意到窦夫人迅速地朝他走来,脚步匆忙。 窦浅浅突然感到一阵惊慌,窦夫人此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威严气息让他瞬间想起了以往挨揍的情景,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于是急忙闭上了眼睛,颤声道: “母亲,求您别再责打了……” 话音未落,窦夫人已然揪住了他的后衣领,窦浅浅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悬空而起。 待他反应过来,窦夫人已将他拽至姜伯艺的面前,随后毫不犹豫地一脚踢向他的腿弯。窦浅浅一声惊叫,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迷茫地睁开眼睛,与同样困惑的姜伯艺对视。 第131章 罚抄 “赶紧的!磕头!”窦夫人的声音在窦浅浅的耳边炸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多年的母子关系中积累的威慑力,让窦浅浅尽管一头雾水,不知所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遵从了母亲的命令,机械地朝姜伯艺“砰砰砰”地连磕三个响头。 “方才我确实是昏庸不明,我家浅浅心诚意坚,欲拜贵人为师,我这个做母亲的却屡屡阻挠,实在是愧对天地良心啊!” 窦夫人此时的面庞上早已不见了丝毫悲戚之痕,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狂喜之态,宛如春风拂面,冰雪消融! 她的话语至此稍作停顿,目光一转,瞥向了旁边的三箱金子,旋即怒火中烧,愤愤不平地说道: “我的儿子,实在是荒唐至极!区区拜师之礼,竟然只有三箱金子!真是荒谬!太过小气!” 窦浅浅一头雾水地望着自家母亲,满腹疑惑。 “快!快去我的秘藏库房,再将三箱金子抬来!今后,就劳烦先生多多指教了!”窦夫人不等姜伯艺有任何反应,便迫不及待地拜了师,随后一把拉起窦浅浅,疾步如飞,仿佛生怕姜伯艺他们会突然反悔。 “等等?我还没答应呢!!!”姜伯艺睁大眼睛,愤愤不平地抗议道。 顾芩澜走到姜伯艺身旁,轻轻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地说道: “表兄才情横溢,闻名遐迩……” 见姜伯艺欲言又止,顾芩澜眼神深邃地补充道: “窦夫人之父,乃是一代名将,征西大将军……” 提及“征西大将军”,姜伯艺的眉头瞬间紧蹙起来。 征西大将军东方神启,当年是西魏开疆拓土的股肱之臣。 他不仅在协助皇帝开疆辟土的过程中立下赫赫战功,更是在沙场上失去了六位英勇的儿子,一家七将,可谓是满门忠烈! 当东方神启带着六位儿子的遗体返回京城时,身负重伤,虽未命丧黄泉,但一条腿已废,余生只能在病榻上度过。 皇帝为了嘉奖东方神启的丰功伟绩,对其六子追封,一门七将,荣耀无比,世人为之敬仰! 若说郑鼎廉是以一己之力平定边疆的战神,那么东方家则是用满腔热血,扞卫了边疆的安宁! 没有东方神启及其六子的牺牲,根本不会有郑鼎廉的辉煌时刻! 想到这些,姜伯艺不禁有些烦躁地一把扯过头发,望向正微笑着注视他的顾芩澜,有些无奈地抱怨道: “你这机灵鬼,昨日诱使我收了三名徒弟,今日,又想方设法要将那个从头到脚都散发着财富气息的少年塞给我?” 顾芩澜目睹姜伯艺脸上的愠怒,轻轻地从他手中取出那把折扇,轻轻为他扇起微风,嘴角带着一抹俏皮的笑意,轻轻地摇头,神情严肃地解释道: “表哥,您误会我了。我只是将窦夫人和那位少年的身世向您透露一二,至于收不收徒,决定权始终握在您的手中。” 姜伯艺听闻此言,愤怒之情更甚! 他的这位表妹,口口声声说什么决定权在他手中,然而他真的有选择的余地吗? 那征西大将军府,一门七烈,忠勇无比,仅此一位千金,他能真的置之不理? 就算不为其他,仅为那满门的忠烈,他也无法狠下心来断然拒绝。 再说…… 姜伯艺想起了窦夫人,那正是东方红叶的兄长,东方锦宸…… 一想到东方红叶的兄长东方锦宸,姜伯艺便不由得感慨命运的无常。 随即,姜伯艺望向顾芩澜,有些不耐烦地挥手道: “罢了罢了!你这机灵鬼,总是能算计到我!就让他做个旁听生吧!别在这里杵着了,我还得上课,快出去,看着就让人心烦!” 姜伯艺一边说着,一边推搡着顾芩澜,顾芩澜无奈地将折扇重新交到姜伯艺手中,然后带着些许不情愿地被“轰”出了教室。 待顾芩澜离开后,姜伯艺转身面向郑奉昀,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说道: “就是你这个小子上报的吧?做得好……” 郑奉昀心中一惊,赶紧将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紧张地看着姜伯艺。 他上次是因为实在看不下窦浅浅的困境,才向他提议,让他来端王府求学…… 虽然他本人并不愿意,但他相信顾芩澜找来的人必定有过真才实学,若是窦浅浅能跟随学习,对他来说肯定是有所裨益的…… 然而现在…… 郑奉昀面对姜伯艺那冷冽的笑容,讨好地说道: “先生……表舅……” 可惜,此刻的姜伯艺正在气头上,哪有心思听他的言巧语,直接冷冷地说道: “罚你抄写《弟子规》二十遍,明天交上来!” “啊?” “三十遍!” “不是,你……” “四十遍!” 郑奉昀无奈地闭上嘴,叹了口气,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我为了窦浅浅那个臭小子,可谓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啊! 在顾芩澜步出伦院的大门后,襄苎便忍不住好奇地询问道: “大小姐,您究竟为何在最后关头援助了窦夫人呢?” 顾芩澜轻轻地叹了口气,回答道:“这是顺水行舟的小忙,而且,我并非单纯在帮她,而是在帮助奉昀,同时也是在援助端王府……” 襄苎困惑地望着顾芩澜,不解地追问:“此话怎讲?” 顾芩澜微微眯起眼睛,内心深处反复思量着端王府的现状。 如今的端王府,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实际上却犹如汪洋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可能遭遇狂风巨浪,船毁人亡!从前世的经验来看,端王府之所以会在后期遭遇崩溃,就是由于这个原因! 郑鼎廉只知道如何在战场上杀敌,却从未试图结交任何权贵,这就导致,一旦他遭遇不测,端王府就会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目前,郑奉昀如果想要继续沿着郑鼎廉的道路前行,那么他最先应该做的就是摒弃孤军奋战的策略! 即便到了现在,她已经为端王府制定了无数策略,但她仍无法确保端王府能够安然无恙。 毕竟,到目前为止,他们仍然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暗中算计端王府! 无论是那个想要破坏兵器,企图让郑奉晖送命的人,还是那个偷偷给郑奉晖下毒的凶手,抑或是那个想要谋害郑奉昀的白玉京背后的主使者,她都一无所知。 最关键的是,她也不清楚这几起事件背后的黑手是否为同一人,或者是不是有多个势力在暗中操纵。 第132章 倒打一耙 现在的端王府看似强大,实则四面楚歌,危机四伏。 顾芩澜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只希望……郑鼎廉在这一世能够逃过生死劫难。 次日清晨,窦夫人便带着窦浅浅来到了端王府。 这次的到访,比昨天的窦浅浅带来的礼物还要丰盛! 顾芩澜和姜伯艺看到那一箱箱金银首饰、珠宝字画,都不禁惊叹不已。 窦夫人一脸热络而又谄媚地看着姜伯艺,语气诚挚地说道: “姜先生,我家浅浅平日里或许有些顽皮,但他的本质并不坏。我知道您才学渊博,教导我家浅浅似乎有些屈才,但……” “我并不奢望我家浅浅能够一举成名,只希望他能够通过读书明理,成为一个有道德的人。真的真的,麻烦您了!” 窦夫人说到这里,便向姜伯艺深深地鞠了一躬。 窦浅浅昨夜归家之际,已从窦夫人那里耳闻了姜伯艺的非凡来历,此刻心中充满敬仰,便随着窦夫人一道,急忙深深地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姜伯艺手持一柄雅致的折扇,轻轻伸出,扇尖轻触窦夫人的手背,阻止了她继续弯腰的动作。 “不必多礼,你既然认识我,也应该记得我与令兄的深厚友谊,看在你的兄长份上,这孩子我收下了。” 窦夫人听闻姜伯艺提及她的兄长,眼眶不禁泛起了一抹红色,嗓音略显哽咽地说道: “原来姜先生还记得我兄长,当年,我有幸随兄长拜见姜先生,自那之后,姜先生的音容笑貌便深深印在我的心底……” “令兄乃一代豪杰,我如何能忘?往昔他对你呵护备至,即便他已不在人世,也不会希望你受到半点委屈。你出身将门,岂能忍受他人欺凌?” 显然,姜伯艺已经从郑奉昀和郑奉晖的言谈中,得知了窦夫人在尚书府的尴尬处境,因此才有这番肺腑之言。 这何尝不是出于对故人的怀念,而对窦夫人进行的暗中提点? 窦夫人身为征西大将军的直系血脉,凭借着家族七将的荣耀,本无需忍受任何不公。 即便是窦尚书位高权重,但在将军府的辉煌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若窦夫人真遭遇不公,将军府岂会坐视不理? 即便是面见皇帝,将军府也有能力为她撑腰,她实在无需忍受任何委屈。 窦夫人听罢,抬眼望向姜伯艺,眼中泪光闪烁,几乎要夺眶而出。 姜伯艺见状,急忙挥了挥手,转向顾芩澜说道: “你的客人,你自己带去吧,别在我这里泪眼婆娑的,让人心情不快。” 顾芩澜闻言,轻轻掩口一笑,心想这位表兄,嘴上虽硬,但心地却是柔软得很。 “姐姐,我陪你回去。” 窦夫人略感尴尬,但听到顾芩澜的邀请,连忙点头答应,跟随顾芩澜一同离去。 顾芩澜原本打算留窦夫人在府中多逗留一会儿,但窦夫人却婉转地拒绝了,她解释道: “如今恐怕不便久留,上回你与我提起的事情,我已经派人调查过了,那个孩子确实并非早产,而且已经死去有一两天了。” 顾芩澜听闻此言,并未感到奇怪或震惊,因为她当时一见那尸体,便觉得其中有蹊跷,只是那是尚书府的家事,她不便直接揭穿真相。 在当前的情势下,既然是窦夫人亲自揭开了这层谜团,那么她似乎也与这事件脱了干系。顾芩澜在这样的念头闪过之后,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么,姐姐打算如何应对呢?” 窦夫人轻轻叹了口气,回答道:“毕竟那所谓的孩子是伪造的,这足以证明廖姨娘从未真正怀孕过。纵使我将那具遗体带到窦尚书面前,恐怕他也未必会相信我的话。” 再考虑到廖姨娘的行事风格,她可能会涕泪横飞,甚至倒打一耙,指责窦夫人调换尸体,亵渎了她那无辜、已故的孩儿。 窦夫人性格直率,但并不代表她缺乏心机。过去,她或许觉得没有必要去斤斤计较,但现在,窦尚书的所作所为已经伤透了她的心,她还能无条件地相信他的信任吗?更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所做的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她绝不能容忍自己的亲生骨肉被一个外来的女子所压制。 念头至此,窦夫人再度开口,语气坚决:“我已派人去寻找那位在廖姨娘怀孕期间为她诊疗的大夫,若非他隐瞒真相,我们也不会陷入如此境地。但听闻那大夫已经举家迁离了京城,要找到他,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顾芩澜略一思索,便建议道:“姐姐若要找人,单凭个人之力毕竟有限,不妨请求官府协助。” “官府?”窦夫人一时愣住,有些意外地望着顾芩澜。 顾芩澜微微一笑,神情认真地说:“我记性不错的话,廖姨娘分娩那天,那位大夫也在现场吧?” “确实……” “那天的确人声鼎沸,纷乱之中,姐姐是否遗失了什么贵重物品?而这大夫一家又恰好神秘消失,谁能保证他们不是卷款潜逃呢?” 顾芩澜的分析令窦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她激动地表示:“妹妹说得对,若官府出手,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那大夫。我立即吩咐下人去官府报案。” 顾芩澜看着窦夫人兴奋的样子,轻轻拉住她的手,继续建议:“姐姐不用急躁,除了追查那大夫,我们还应该派人去查清楚那具孩子遗体的来源。” “如果要伪造一具遗体,那么这遗体不可能来自京城的远方,很可能就在京城周边的村庄。我们要做到人赃并获,让她无话可说,无法辩驳!” 在那幽暗的府邸深处,廖姨娘的目光流转间,显露出她那能言巧辩的本色,她在窦尚书面前,总是保持着一种令人难以挑剔的优雅形象。 除非掌握了确凿无疑的证据,否则,那廖姨娘只需轻抹泪珠,窦尚书便可能因心软而对她网开一面。 因此,若要真正让廖姨娘屈服,必须人赃俱获,让她再无反驳之余地! 第133章 局势危急 窦夫人听罢,心中既是激动又是感激,她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眼中满含真挚之情,言道: “好妹妹啊!你对我援助之恩,我终身难忘!从此之后,你便是我的亲妹妹!若有谁敢欺负你,你只需一声呼唤,我便会为你出头!” “妹妹可知,我是将军府的千金,身手不凡,若有人胆敢欺负我姐姐,我定会毫不犹豫地教训他们!即便将他们打得无法还手,也不会有人敢说三道四!我爹有着皇上亲赐的免死金牌,他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女儿,定会全力保护我。” 顾芩澜望着窦夫人那满脸自豪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终于明白窦浅浅究竟继承了谁的气质,那从容不迫、泰然处之的态度,分明与窦夫人如出一辙。 顾芩澜笑着轻轻点头,道:“好吧,我铭记在心,若真有那一天,定会感激不尽。” 次日,暴雨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顾芩澜坐在窗边,望着那倾盆大雨,心中愈发忐忑不安。 就在这时,襄苎急匆匆地从外面冲了进来,焦急地说: “姑娘,不好了!我派去荣恩寺的人回来了,他们说,荣恩寺上山的道路因山体滑坡而被堵塞,已经持续数日!” “而且,雨势愈发猛烈,山体还有继续塌陷的危险,根本无法通行!” 顾芩澜听罢,手猛地按在了梨花木椅的扶手上,手指瞬间攥紧。 她终于想起来了,那份深深的不安究竟源自何处! 在前世,似乎也是在这个时节,荣恩寺的山体滑坡之后,那些前往上香的贵人们被困在了那里! 更糟糕的是,后来救援队伍发现,荣恩寺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土匪占据,他们几乎将所有上香之人残忍杀害!荣恩寺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而当时的老端王妃也身陷其中,身中数刀,险些丧命。 尽管后来侥幸生还,却也只得长期卧病在床,依靠汤药维持生命。 直至郑鼎廉不幸瘫痪归来,老端王妃因急火攻心,不出数月也随之撒手人寰。 襄苎见顾芩澜面色骤变,慌忙趋前安慰道: “姑娘不必惊慌,虽然山道遭遇阻塞,但荣恩寺平日里仓储充实,相信老端王妃定能安然无恙。何况,她身边不是还有那位萧雯茵细心照料吗?” “萧雯茵一心想要博得老端王妃的欢心,定不会让她受丝毫苦难。” 顾芩澜轻轻摇头,语气凝重地说:“人活于世,她自然不忍见母亲受苦,但若是在生死攸关的关头,又有谁能预知她的选择呢。” “生死攸关?这,怎会至此?”襄苎闻言,心中一紧,犹如被利箭穿心,惊慌不已。 顾芩澜紧闭双眼,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荣恩寺虽位于郊外,但却是京城附近的郊外! 怎会遭遇土匪? 然而,无论如何,都不能置老王妃于不顾! 想到这里,顾芩澜立刻起身,吩咐道: “襄苎,速去备马!卧蚕,你随我一同前往荣恩寺!” “遵命!”卧蚕毫不犹豫地应声。 “姑娘?那我……”襄苎急切地追问,话未说完,顾芩澜已轻拍其肩,温言道: “你留在府中,等我归来。如有任何疑问,可询问姜伯艺。” “可……” 襄苎的话未完,顾芩澜已转身取出一把弓箭背在肩上,召唤卧蚕,义无反顾地离去。 襄苎望着顾芩澜和卧蚕消失在雨幕中,心中却是纷乱难安…… 山脚下,两骑骏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过,溅起一片泥泞。 顾芩澜与卧蚕二人迅速抵达山体滑坡造成的道路封锁处。 “吁。” 顾芩澜紧握缰绳,猛地勒住马匹,冰冷的雨水击打在她的脸上,使得视线也变得朦胧起来。 “姑娘,道路已被阻,我们如何前行?” 卧蚕望着前方被封锁的道路,沉声询问。 顾芩澜环顾四周,发现一旁有一处悬崖峭壁,若能借助绳索,或许能攀爬上去,只是颇为凶险。 顾芩澜毫不犹豫地翻身下马,指向那峭壁,果断地说: “从此处通过。” “太过危险,还是算了吧!姑娘,您为何如此匆忙赶来,荣恩寺究竟发生了何事?”卧蚕焦虑地劝阻。 卧蚕跟着从马背上跃下,耳朵里听着顾芩澜的分析,双眉紧蹙,心中颇感不以为然。 她实在想不通,顾芩澜听闻荣恩寺发生山体滑坡、道路阻断的消息后,为何偏要急着赶去。 毕竟,在众人眼中,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然而,面对顾芩澜的坚持,作为丫鬟的卧蚕自然不便拒绝。 但若顾芩澜意图冒险,卧蚕又怎能坐视不管? 顾芩澜略作沉思,她目前手中并无确凿的证据表明荣恩寺真的遭到了土匪的袭击,但种种巧合令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卧蚕,我并不确定荣恩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必须亲自上山查看,否则心中难安!” 顾芩澜心中暗自猜疑,这场所谓的土匪袭击,或许并非属实! 在京城郊外,天子脚下,哪里来的土匪敢如此猖獗? 即便是再狂妄的土匪,也不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而这匪患的出现时机又如此凑巧,荣恩寺中还住着老端王妃,这一切不得不让人深思。 她甚至推测,这可能是上次企图破坏兵器的那伙人的新一轮计划! 老端王刚刚去世,这消息对于郑鼎廉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如果此时老端王妃再遭遇不测,对郑鼎廉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眼下的局势,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 无论是京城输送的兵器,还是郑鼎廉的心境变化,每一个细微之处都可能会对战局产生影响。 一旦失败,整个西魏以及西魏的百姓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届时,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惨状是顾芩澜绝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她坚定地认为,老王妃绝对不能出事。 想到这里,顾芩澜语气坚决地对卧蚕说:“我怀疑有敌国内奸乔装成土匪,潜入了荣恩寺!” 此言一出,卧蚕顿时瞪大了双眼,面色骤变,紧张地问: “姑娘,这种话可不能轻率出口,你没有确凿的证据啊!” “因此,我必须亲自一探究竟!” 卧蚕深知顾芩澜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略微沉吟了片刻,便向顾芩澜颔首应道: “姑娘尊贵无比,还是让奴婢先行一步,代为探查。” 第134章 断肠草 “不,我们一同前往,若遇到什么意外,也好有个照应。” 卧蚕终究说服不了顾芩澜,只得无奈地点头同意。 卧蚕身手敏捷,轻功更是卓越,即便带着顾芩澜,也并不显得吃力。 何况,峭壁上错落有致的枝条为她们提供了不少助力,卧蚕携手顾芩澜,两人携手攀爬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登上了顶峰。 到达目的地后,两人疲惫不堪,雨水早已渗透了她们的蓑衣,湿漉漉的衣物紧贴皮肤,让人感到异常黏腻不适。 她们根本无暇整理自己,顾芩澜便敏锐地嗅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她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的猜测恐怕成真了! 卧蚕也察觉到了这股血腥味,两人相视一眼,立刻小心翼翼地朝荣恩寺方向潜行。 与此同时…… 荣恩寺内,一群凶神恶煞的大汉正在放肆地嬉笑,他们包围着那些因暴雨被困的香客们,对他们进行围追堵截! 惨叫声、求饶声、哭嚎声此起彼伏,让人心惊胆战! 老王妃和萧雯茵,以及几名女子此时正藏身在佛像背后的暗室中。那是一个在匪患闯入前,寺中的沙弥为她们安排的藏身之处。 然而,那位沙弥在将她们藏好之后,旋即就被那些恶徒残忍地劈成了两半! 老端王妃透过狭小的缝隙,目睹大殿中血迹斑斑,几个凶徒正对一名少女施暴,她既惊又怒,心中充满了! 萧雯茵已经被吓得浑身颤抖,牙齿打颤,她紧紧抓住老端王妃的胳膊,带着哭腔低声哀求: “表姑,我们是不是要遭遇不幸了?是不是没有人会来拯救我们了?” 其余的女子们听了,也不禁恐惧地低声哭泣起来。 老端王妃此时的面色如同寒霜凝重,猛地回头,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低沉而严厉地叱责道: “再敢哭泣出声,休怪我无情,你们便等着赴黄泉去吧!” 这一句话,如同寒冰刺骨,瞬间令所有的女子们噤若寒蝉,一个个紧紧捂着嘴唇,泪眼朦胧地望向老端王妃。 在这绝望的时刻,似乎唯有这位饱经风霜的老王妃,才能为她们带来一丝慰藉。 老端王妃心中沉重如铅。 她并非愚钝之辈,深知身处皇城根下,怎会无端遭遇一群凶寇? 更何况,她曾身披战甲,对阵杀敌,洞察力远胜常人。这些匪徒虽然表面上凶狠残暴,但实则行动有序,显然是在搜寻某个特定之人! 然而,身边的侍从都已命丧黄泉,她们仅凭运气,才得以藏身于此…… 她们已经在此被困整整三昼夜,如何才能突破重围,向外界传递求救的信息? 若是无人及时发现她们的困境,她们唯有束手待毙! 深吸一口气,老端王妃努力镇定心神,开口说道: “夜幕降临,守卫必然松懈,想要逃生,唯有今宵!此刻外头大雨倾盆,若是能够逃出,雨势或许能掩盖我们的踪迹。” “雨中逃遁,或许能觅得一条生路!不论你们决定去留,我今晚必当冒险一试!若不尽快下山求援,我们谁也别想生还!” 萧雯茵虽然心惊胆战,但深知老王妃所言极是,连忙颔首,恭敬地回应道: “表姑您有何指示,我定当遵命行事!” 老王妃目光深邃地看了萧雯茵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尽管萧雯茵或许有些私心,过去也曾有过错误,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她仍能明辨是非,这份忠诚与明理,证明了老王妃对她的养育之情并非徒劳。 其余的女子们听闻此言,心中恐惧更甚,不由自主地低声啜泣起来: “我们不怕死亡,但是,若是被那些匪徒捕获,那将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些日子,她们已经听到了太多惨不忍睹的惨叫声,原本想要逃生的念头,此刻已被恐惧深深遏制。 女子的贞洁何其重要?一旦失身,即便是死,也无法进入祖坟! 老王妃自然清楚此举的风险极大,能够成功逃脱的,恐怕寥寥无几。 她叹息一声,从怀中取出一把翠绿的、点缀着黄色小花的草,递给众人道: “这是断肠草,那日在避难时,我无意中发现便摘了下来,你们收好,若是遭遇不幸……也能保留最后的一丝尊严。” 女子们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之色。 断肠草,闻名丧胆! 然而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头,她们别无选择,只能含泪接过那把草,紧紧地藏在怀中。 夜幕降临! 荣恩寺内一片死寂。 外头的雨声“淅沥沥”地响起,如同催命符,令人心情愈发沉重。 那些匪徒已经带着女人们回到了后院的厢房休憩,此刻大雄宝殿内空无一人。 老端王妃悄悄地打开暗室的门,确认四周无人后,示意身后的女子们跟上。 她们互相搀扶,紧紧依靠在一起,心跳如同鼓点般急促。 老端王妃默不作声,领着众人缓缓走向大门口。 幸运的是,她们一路畅通无阻,直至走到寺门之外,都未遭遇任何阻拦。 在那个原本用于虔诚朝拜、香烟缭绕的庄严之地,此刻却遍布着死亡的气息。尸体横陈,既有香客们遗留的遗骸,也有荣恩寺中沙弥的无辜身躯。 老端王妃一行人,甚至惊愕地发现了那位曾引导他们避险、如今却惨遭腰斩、双眼圆睁的小沙弥。 萧雯茵忍不住想要发出惊叫,但及时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口,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老端王妃仅是匆匆一瞥,便迅速移开了视线,轻声安抚萧雯茵: “不必惊慌。” 这一句安慰,既是对萧雯茵说的,又仿佛是在抚慰她自己的心。 正当她们急于寻找退路之际,忽有两名醉汉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步态摇曳,仿佛刚刚畅饮了一番。 这一幕,让姑娘们几欲尖叫出声。在这片开阔之地,她们无处藏身,一旦被发现,必将无路可逃。 “表姑……”萧雯茵紧紧抓住老端王妃的手,身体颤抖不止,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老端王妃深深了一口气,轻拍了拍萧雯茵的手背,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拉入那一摊尸体之中,还顺手抹了一层鲜血在她们身上。 其他的姑娘们见状,也纷纷效仿,藏身于尸体之间。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尸气息,但此刻她们只能强忍住恶心,紧闭双眼,不敢有丝毫动弹。 第135章 快逃 远处的两名匪徒晃到了大殿口,随意撩起裤子,朝着院子外一边撒尿,一边嘟囔: “哎呀,咱们这差事,真是舒服啊!京城的娘们,嘿嘿,真带劲。” “虽然如此,但咱们要找的人还没影儿,别是,跑了不成?” “哪能跑掉?荣恩寺的出路都被封锁了,那郑鼎廉的老娘一把年纪,能逃到哪里去?肯定藏在寺里呢!咱们明天再好好找找!” 老端王妃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震。这些人费尽心思,残杀无数,竟是为了找到她? 而且,他们的目的显然不纯,找到她,无疑是想利用她来要挟郑鼎廉。 想到这里,老端王妃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内心坚定了决心,绝不能让他们将自己擒获! 自己已经无法帮助儿子,绝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两名匪徒解决完私事后,并未多做停留,便准备返回。 就在此时,萧雯茵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些刺痒,忍不住扭动了一下身体,试图摆脱那不适。 然而,脖子上的东西却顺着她的脖子爬到了她的脸上。 在微弱的光线中,萧雯茵惊恐地发现,自己鼻尖上竟然是一条蠕动的白色蛆虫! 她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尖叫了一声,伸手将鼻尖上的蛆虫挥开,身体不由自主地从尸体堆中站了起来。 瞬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那两名正准备离开的匪徒也转过头,目光锁定在萧雯茵身上。 “那是郑鼎的心上人!” 两人立刻认出了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便朝她疾步冲去! 萧雯茵的双脚仿佛被铁汁焊接在了坚实的地面上,沉重的如同灌满了铅块,惊恐之下,她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叫:“表姑,快来救我!” 老端王妃目睹两名凶徒疾速逼近,立刻从座位上跃起,摘下头上的玉簪猛地一踢,将那两人踢翻在地,随后毫不犹豫地挥舞着簪子,狠狠刺向他们的脖颈。 “嗯!” 两名匪徒痛苦地闷哼,双手捂着脖颈,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老端王妃一刻也不耽误,立即起身,紧紧抓住萧雯茵的手,大声对其他人喊道:“快逃!大家分散开来逃!” 一群女子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听到老端王妃的指示,连忙惊慌失措地起身奔逃。 奔跑中,一名女子声音颤抖地问:“您是,老端王妃?今天荣恩寺的这场灾难,都是因您而起?” 老端王妃心情沉重,面对女子的质疑,她叹息着回答:“抱歉,我并不知道他们竟然是冲我来,但……我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否则……我的儿子危在旦夕。” 姑娘们相互对视,瞬间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们仿佛瞬间坚定了决心,一个个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老王妃请放心!这些恶徒想要加害端王,危害西魏,我们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没错!我们誓死也会保护您!” 老端王妃看着这些女子虽然恐惧至极,却没有对她心生怨恨,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咱们还是快点离开,刚刚的动静,那些人很快就会有所察觉!” 一行人在雨幕中急速奔跑,但这些弱质女流哪能比得上那些训练有素的匪徒? 眼看着匪徒逐渐逼近,萧雯茵不慎被一石块绊倒,惊叫一声,摔倒在地。 几乎在同一刻,匪徒已经追至,刀刃紧贴在她的脖子上。 萧雯茵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哀求:“别,别杀我!老王妃!老王妃快来救我啊!” 萧雯茵的话音刚落,匪徒们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急切地追问:“老王妃?是老王妃?她也在这里?” 萧雯茵连忙点头,表情痛苦而纠结,手指着前方已经停下的老端王妃,声音颤抖地说:“是,是她,她就是郑鼎廉的母亲,你们要找的人,呜呜呜,求求你们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萧雯茵边说边泪流满面,看起来楚楚可怜。 老端王妃此刻震惊地看着这个自己如同亲生女儿般抚养大的孩子,竟然在这关键时刻将她出卖,心中的悲痛远远超过了惊讶。 她原本就没有打算抛下萧雯茵! “老王妃别怕!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您!” “是的,我们,我们一定会保护您!您快逃!” 那些女子虽然害怕得浑身颤抖,但她们深知,若老端王妃出了事,受影响的将不仅仅是荣恩寺的这些人! 老端王妃的眼角泛着晶莹的泪光,她望着那些陌生的姑娘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激。在这生死攸关的关头,这些与她素未谋面的女子们,竟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愿意以生命为代价守护她,这让她如何能不感动? 那些匪徒却毫不留情,嘴角挂着狰狞的笑容,肆意地向她们扑来。 “啊!” “老王妃,您快逃啊!!!” 这是一场单向的屠杀,凄凉的气氛弥漫在整个现场,让人心生寒意! 就在一名少女即将遭受致命一击的瞬间,老王妃再也无法忍受,她猛地扑向前去,将那少女紧紧护在身下,闭上了双眼,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老端王妃的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这些匪徒之所以想要抓住她,无非是想利用她的生命来威胁郑鼎廉。但若是她选择了死亡,那么他们还有什么可以用来威胁的呢? 老端王妃紧紧护着身下的少女,闭上眼睛,勇敢地面对着死亡的降临。 “不要!” “老端王妃!!!” “求求你们,别杀她!!!” 一群姑娘们被制服在地,她们转头望着那即将刺穿老端王妃身体的刀刃,惊恐地尖叫着,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目睹这残忍的一幕。 然而,预想中的惨剧并没有发生! 夜幕下! 一支利箭如同破空的流星,划破雨幕,直奔那名挥刀的匪徒而去! “咻!” 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后,紧接着是“噗呲”的声响! 那利箭精准地穿透了匪徒的脖颈,他的身体瞬间僵硬,惊恐地伸手触摸自己的脖颈,只见一个血洞赫然出现。 紧接着,那匪徒无力地倒在地上,生命的火花在这一刻熄。 此刻,其他匪徒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惊呆了,他们纷纷朝箭矢射来的方向望去!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又是三支利箭齐发,瞬间夺走了另外三名匪徒的性命! “谁!” “哪个大胆的狂徒敢暗中偷袭老子?” 第136章 北翟人 匪徒中的首领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刀横在身前,警惕地望着雨夜中那若隐若现的身影。 “卧蚕,杀无赦!” 一道冷冽的声音缓缓飘来,众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两道身影,一白一青,缓缓地从黑暗中走出,宛如幽灵般的降临。 几乎是声音方落,那名身着青衣的女子便已手起剑落,利剑出鞘,轻点足尖,如疾风般向那群匪徒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她的剑法精湛,出剑之际,手法果断而流畅。 宛若一匹灵巧的狐狸闯入狼群,看似柔弱无助,实则灵动异常,将狼群戏耍得晕头转向,只待时机成熟,便给予致命一击! 而在另一侧,一名素衣女子手握银色长弓,那优雅的姿态,让人一眼便知,适才救下老端王妃的箭矢,正是她射出。 她容颜清丽,白衣胜雪,宛若月中仙女降临尘世,美得令人目不转睛。 “芩澜?” 老端王妃眼含泪水,在认出了来人之后,已是无声哽咽,低声呼唤了她的名字。 顾芩澜在确认老端王妃无恙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白日行动风险太大,因此顾芩澜特意等到夜幕降临,打算借夜色的掩护,深入探查荣恩寺内的情况。然而,她和卧蚕刚抵达,便恰好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 她未曾想到,那些看似娇弱的女子,竟然会为了保护老端王妃而奋不顾身,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红颜虽脆亦怀胆,浩气敢为天下言!” 不容多想,顾芩澜疾步如飞,迅速来到老端王妃身边,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臂,将她缓缓扶起: “母亲,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怎么会来?这里太过凶险了!”老端王妃对此地遇到顾芩澜感到惊讶,但从顾芩澜的举动中,她已经猜到顾芩澜是特意来找她的。 顾芩澜自然不会将真相和盘托出,只是随口编了个理由:“荣恩寺已被封锁,我担心母亲的安危,便决定冒险来看看。幸亏我来得及时。” 老端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泪光,关切地望向孤军奋战的卧蚕,语气急切地说: “你们快走吧!这些人恐怕是敌国的细作,你们务必尽快赶到京兆府,将这里的情报报告给朝廷!快走!快走!” 虽然老端王妃对顾芩澜的到来感到无比感动,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她的心,已经飞向了那正在浴血奋战的卧蚕。 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顾芩澜与卧蚕又怎能轻易败北?这一念头在老王妃心中闪过,她立刻紧紧抓着顾芩澜的双臂,意图将她拉至安全之处。 然而,顾芩澜只是微笑着轻拍了拍老王妃的肩头,语气坚定地说:“母亲,我必须协助卧蚕,您还是休息一下吧。” 话音刚落,顾芩澜的目光转向了先前被老王妃保护的少女,温和地请求道:“劳烦你,能否帮我看护一下老王妃?” 那少女历经一番惊吓,此时却勇敢地点了点头,颤抖着身躯,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老王妃。 老王妃仍想再劝几句,但顾芩澜已经重新拉弓瞄准,再次向那些企图偷袭卧蚕的匪徒射去。 两人之间的配合天衣无缝:卧蚕近身肉搏,顾芩澜则远距离支援,箭无虚发。 老端王妃目睹顾芩澜精湛的箭术,心中不由升起一丝震惊。她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媳竟拥有如此高超的武艺! 转瞬之间,场中的十几名匪徒几乎全部被击败! 顾芩澜见状,立刻命令道:“留一个活口。” 卧蚕一愣,随即停下了手中的长剑,将其架在了那名首领的脖子上。 顾芩澜缓步上前,目光如刀地盯着那名首领,冷冷地问:“你们是北翟人?” 那名匪徒闻言,眼神闪过一丝异样,却大声反驳:“什么北翟不北翟,老子只是想玩弄一下京城的贵女罢了!要杀就杀,老子绝不眨眼!” 顾芩澜闻言,冷笑一声,不浪费任何话语,直接从箭篓中取出一支箭,精准地刺入了那人的耳垂。 鲜血立刻涌出,那人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在了地上。 四周的少女们见状,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体,恐惧地抱紧了自己。 萧雯茵忍不住开口:“姐姐,你……” 她的话未说完,顾芩澜便投来一道冰冷的眼神,那目光如同寒冰刺骨,令萧雯茵立刻闭嘴,不由自主地向老端王妃靠去,想要抓住她的衣袖。 然而,老端王妃已经被萧雯茵先前的行为伤透了心,见她伸手,直接拂袖避开,不愿再理她。 萧雯茵略显尴尬,嘴唇微动,正想辩解几句,却见旁侧那名搀扶着老端王妃的少女,竟对萧雯茵冷嘲热讽地重重“啐”了一声。 先前危机四伏之际,萧雯茵为求自保,毫不犹豫地出卖了老端王妃。如今危机已解,顾芩澜等人成功化解了险情,萧雯茵却厚着脸皮又贴了上来。 面对自己的愧疚,萧雯茵此刻不敢再多言,只能默默地忍受着那份委屈,保持沉默。 顾芩澜却并未关注萧雯茵的内心挣扎,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握住那支插在小头领耳垂上的箭簇,轻轻一捏,冷冷地说道: “唯有北翟的男儿才会于耳垂上穿洞,地位越高,穿洞的数量便越多。你垂上的两个洞孔,充其量只证明你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伍长罢了。” 那小头领痛得五官扭曲,听到顾芩澜的分析,心中不禁惊慌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位宛如仙子般的人物,竟然能如此精准地推断出他的身份! 然而…… 小头领紧抿着嘴唇,咬紧牙关,阴冷地反唇相讥:“你说的什么胡话?我听不懂。” “听不懂?”顾芩澜环视了一下四周的尸体,语气更加冷漠: “你以为那些人放你们入关,只是为了让你们把我母亲带走,用以威胁端王,让他在战场上败北?” 听到这话,小头领的眼神不禁闪动了几下,却未敢发出一丝声音。 顾芩澜对此毫不在意,只是将那支箭从他的耳垂中缓缓抽出,指尖轻轻把玩着,语气悠然地继续说道: “这场战役,北翟已陷入困境,即便你们将老端王妃掳走,也不过能让战事稍微拖延几日,你以为这能改变战局?” “你们背后那些人,不过是利用你们作为棋子,内外勾结,企图害死端王,然后坐享其成,夺取端王在战场上的荣耀。” 第137章 不宜久留 “到那时,你们这些小小的马前卒,又能逃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顾芩澜的声音骤然凝重,他俯身一把抓住那小头领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 顾芩澜的双眸如同璀璨的明珠,仿佛能洞察人心。仅此一眼,那小头领便已慌乱不已,眼神游移,试图躲避。 但顾芩澜却毫不犹豫地开口,直截了当地说: “你不过是个微末小伍长,对于北翟,抑或是那些暗中指使你们的人来说,你不过是一枚无关紧要的棋子,是一粒无足轻重的尘埃!” 在这场生死攸关的较量中,成败与否,对你而言,皆是死路一条!然而,我愿赐予你一线生机!只要你向我透露,幕后主使究竟是谁,我便可保证你安然无恙地撤离西魏之地。 那位小小的头目在听到顾芩澜的提议后,心中已然动摇,但仍旧忍不住挺直了脖子,毅然决然地说道: “我,绝不会透露分毫!你就杀了我吧!我并不畏惧死亡!” 话音刚落,顾芩澜仿佛听到了一则荒诞的笑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目光如刀,直视卧蚕: “动手,撬开他的嘴巴,取出他牙缝中藏匿之物。” 卧蚕闻言,毫不犹豫地走上前,一记重拳砸向那小头领的嘴角。 “砰”的一声巨响,那小头领猛地一张嘴,满口牙齿夹杂着一颗药丸,齐齐喷涌而出,散落一地。 顾芩澜轻抬一脚,碾碎地上的毒药,语气轻蔑而缓慢: “若你真想赴死,早就该将这毒药咬碎吞下!由此可见,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英勇无畏。” 这些所谓的死士,实际上并无太多区别。 何为死士? 便是任务失败即自尽,以消灭所有证据! 刚才,顾芩澜已经注意到,有几人在形势不妙时,立刻服毒自尽,证实了她的推测无误。 那小头领听闻此言,不由得绝望地跪倒在地,嘴唇颤抖地说道: “我,我不想死,我还有父母妻儿,他们期盼着我归家,我……我不愿再战,为何要这样啊……” 说到此处,那小头领紧紧抱住自己的头,泪如雨下,悲痛欲绝。 顾芩澜望着这位小头领,眼中却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自古以来,战争带给百姓的只有苦难,国家兴亡,百姓皆苦。 然而,这并不能成为这位小头领伤害无辜的借口! 顾芩澜环视周围,那些为了保护老端王妃而英勇牺牲的姑娘们,让她无法对这位北翟的小伍长产生丝毫同情。 收回目光,顾芩澜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那位泪流满面的小伍长身上,语气坚决地说道: “时间紧迫,快讲。” 小伍长慌忙擦拭泪水,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的真实身份,他每次出现都裹在一件黑色长袍之中,但……但……” 然而,这份悬疑究竟隐藏着何种秘密? “我曾瞥见他在深邃的黑袍之下,藏着一袭璀璨如金的内衬,那色泽之鲜艳,唯有皇室成员方可穿戴,而且……” “他的嗓音尖锐而细腻,我曾结识过一位与他声线相似之人,由此推断,他必定是个天阉之身!” 顾芩澜听闻至此,眉头不禁紧锁,愈发深锁。 皇家血脉,天阉之身…… 顾芩澜心中闪过皇帝所出的几位龙子,然而,关于谁是天阉之身,却未曾有所耳闻。 毕竟,若一旦揭露自己天阉之实,那皇位的争夺便与他无缘了。 那小头目见顾芩澜久久未曾开口,心中不禁焦虑,急切地催促道:“我将所知的一切都已告知,你不是答应过要保护我性命的吗?” 顾芩澜轻轻点头,随后转身朝老端王妃走去,口中低语:“卧蚕。” 卧蚕立刻领会其意,手臂一挥,手中长剑瞬间穿透那小伍长的胸膛! 小伍长惊愕地看着自己胸口刺出的剑尖,手指着顾芩澜,艰难地说出:“你,背,背叛……” 顾芩澜冷笑一声,回首轻声回应:“自你纵容手下,肆意践踏我西魏百姓之时,你的生机便已断绝!” 此时,跟随老端王妃一同出来的女子们,如今仅剩下五六人存活。 除了仍搀扶着老端王妃的少女外,其他人均已身负重伤。 这些女子们见到那小头目倒下,心中皆感舒畅至极! 她们只要想到这些日子来,荣恩寺犹如人间炼狱般的惨状,便不由自主地湿润了眼眶。 “芩澜……” 老端王妃见顾芩澜走来,紧紧握住她的手,满含关切地说: “你辛苦了,我们回家吧。” 顾芩澜轻轻点头,又审视了一番那些女子的伤势,发现她们虽然受伤,但尚能行走,这才放下心来,扶持着老端王妃准备离去。 然而,刚迈出几步,便发现老端王妃在刚才不知何时不慎受伤,每走一步都痛苦异常。 “芩澜,你们先行一步去寻求援兵,这些人已死,我留在此地等待即可。” 老端王妃心中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成了顾芩澜的负担,无奈地放开了她的手。 可顾芩澜却是紧紧地握住了老端王妃的纤手,皱眉不展地说道: “母亲,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不宜继续逗留于此,您难道没有察觉,人数出现了异常吗?” 顾芩澜目光凝重地扫视着那些横陈的尸体,语气沉重。 老端王妃的心中猛地一震,手指紧紧地回握着顾芩澜,手背上的指关节都因用力而显出了青白色,眼中掠过一丝焦虑。 这时,那位方才搀扶着老王妃的紫衣少女也忍不住插话道: “不错!那日这伙匪徒来袭时,我瞧见他们至少有百人之众,只是其余的人似乎在忙些什么,只是偶尔回来一次,只留下这十几个人守在荣恩寺……” 如果不是守卫仅有十几人,顾芩澜和卧蚕又怎可能成功救出她们? 这就意味着,她们随时可能遭遇那伙匪徒! 但是,现在想要带着这群受伤的柔弱女子下山,却是异常艰难! 她们来时是攀爬悬崖,而回去的路,又岂能轻易攀登? 顾芩澜沉思片刻,没有丝毫犹豫地指向一个方向,决然地说: “我们先前在那里发现了一处山洞,先去那里暂避一下,然后让卧蚕火速去寻求援助。” 顾芩澜刚才的英勇形象,对这些女子来说,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顾芩澜就如同盛开在冰峰之上的雪莲,外表柔弱,却蕴含着抵御严寒的顽强! 第138章 挑衅 那一身的英姿飒爽,出手的果断利落,虽然是女儿之身,却毫不逊色于男子! 有那么一刻,这些女子的心中都不禁涌起了几丝波动。 因此此时,无论顾芩澜说什么,她们都无意反驳。 一行人相互扶持着前行,幸亏雨水的冲刷掩盖了他们的踪迹。 不久,众人便抵达了顾芩澜所说的那座山洞。 这山洞虽不宽敞,但足以容纳这十数名女子。 她们此刻都已浑身湿透,费尽心力找到了一些干柴,点燃后,围坐在一起,边烘干衣物,边取暖。 顾芩澜将众人都安顿好之后,这才转向卧蚕,叮嘱道: “你务必尽快赶回去报信,途中务必小心。” 卧蚕点头答应,但又皱眉询问: “那我该去找谁?” 卧蚕的问题,让顾芩澜和老端王妃都陷入了沉思。 如果找的是普通人,恐怕遇到那些匪徒,也无力抵抗! 但如果请求城郊兵营出兵,这又不符合规矩,没有圣上的命令,谁敢轻易调动兵力? 老端王妃闻言,略一思索,语气凝重地说:“或许我们可以向京兆尹求援?” 顾芩澜却果断地摇了摇头,断然道:“不可,当前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夺嫡之争愈发激烈。我们并不清楚京兆尹是否已有所归属,更遑论他背后的势力是否与那些人同流合污。”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这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顾芩澜望着老端王妃脸上的忧愁,心中闪过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转瞬间,仿佛灵光一闪,毅然决然地说: “去求助于窦夫人!” “窦夫人?那不是户部尚书之妻吗?他们虽掌管户部,但手中并无兵权啊……” 老端王妃微微一愣,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异,注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却淡然一笑,东方红叶或许无力回天,但她的后台却非同小可! 她随即对卧蚕下达了明确的指令: “你立刻将这里的情况原原本本告知东方姐姐,她自会明了如何应对。” “遵命!” 卧蚕肃然一礼,转身便欲离去。 然而,一直保持沉默的萧雯茵终于忍不住开口阻拦: “她不能走!在场众人,唯有她身怀绝技。若她离去,那些不法之徒杀来,我们该如何应对?姐姐,你怎能将表姑置于险境?” 话音未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集中在萧雯茵身上。 老端王妃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失望,望着萧雯茵,欲言又止,最终只是长长叹息一声。 顾芩澜却仿佛未曾听闻,目光扫向卧蚕,卧蚕不再犹豫,身影一晃,便消失在视线之外。 萧雯茵见卧蚕离去,情绪激动地站起身,大声质问道: “顾芩澜!你这是想要害死我们吗?我们好不容易才得以逃生!难道你希望我们陪你共赴黄泉吗?” “若是那些恶徒真的找上门来,单凭你一人,如何能保护我们所有人?” 顾芩澜目光扫向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冷冷地质问: “你的生命是我所救,你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 “再说……保护你?我为什么要保护你?” “这些姐妹们与母亲并无血缘之亲,她们却能舍生忘死地保护母亲,因为她们明白,她们守护的不仅仅是母亲,更是那些在战场上为国家捐躯的英勇将士!” 顾芩澜到此,目光上下扫视着萧雯茵,眼神中一丝暖意,语气冰冷至极: “母亲含辛茹苦将你抚养成人,却培养出了一个忘恩负义之女?你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萧雯茵,我原以为你有所不同,如今看来……哼……” 老端王妃听闻顾芩澜此言,眼圈已经染上猩红,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 每当回忆起萧雯茵刚才毫不犹豫的背叛之举,老端王妃便感到心如刀割! 而此时,那些少女们听着顾芩澜对她们的赞誉,竟然体验到了一种热血澎湃的情感! 她们立刻纷纷开口,针对萧雯茵嘲讽起来: “端王妃不惜生命来拯救我们,若真有盗贼来袭,我们宁愿为端王妃和老端王妃献出生命,也不需要她们来救援!” “正是!你只顾自身安危,别拖累我们!” “我们虽然是,却也有报国之志!岂能与你这种忘恩负义之徒相提并论?” “你以为那位卧蚕姑娘离去后,我们便无人庇护?不如你去尝试攀爬那峭壁传递消息吧?” 萧雯茵面对顾芩澜的质疑,以及众人口中的尖锐讽刺,原本坚定的面容顿时露出了几丝犹豫和愧疚。 她偷偷瞥了一眼老端王妃的脸色,心中暗自咒骂自己过于冲动,否则又怎会惹得老端王妃对她心生失望? 萧雯茵咬了咬唇,楚楚可怜地走到老端王妃面前跪下,泪流满面地解释道:“表姑,雯茵真的不是故意为之,当时雯茵只是被吓得失去了理智……” “表姑,您最了解我了,我怎会忍心加害于您?呜呜呜!表姑,请您不要生气……您能不能原谅雯茵?” “雯茵的母亲已经离世,如今在这世上,只有表姑您是雯茵的依靠!如果您也抛弃了雯茵,那雯茵真的是无依无靠,难以生存下去了……呜呜呜……” 萧雯茵跪在冰冷的地上,泪眼朦胧地抽泣着。 旁侧的绿衣少女忍不住出言讥讽道: “你既然不知道怎么活下去,那总该知道怎么结束生命吧?难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容易的事吗?” 萧雯茵被那位绿衣少女一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她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不知从何流下,那一刻,她的面容定格在一种尴尬而滑稽的僵持之中。 周围的女子们听闻此言,纷纷忍不住低声窃笑起来。 “你实在是太刻薄了!你……表姑……”萧雯茵满含委屈地望向了老端王妃。 那绿衣少女则是一脸不屑地向萧雯茵翻了个白眼,亲密地搂住老端王妃的胳膊,模仿着萧雯茵的语气,娇嗔道: “老端王妃~这个姐姐也太过分了吧?竟然还反咬一口,您可得为我这小女子主持公道哦~” 顾芩澜瞥了那绿衣少女一眼,便捕捉到她眼中闪烁的狡黠之光,以及她对萧雯茵那明显的挑衅之意,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随即轻轻转过了头。 老端王妃轻柔地拍了拍身边的绿衣少女,眼中闪过一抹愉悦之光,旋即又转向萧雯茵,脸色严肃,语气冷冽地说: “行了,别再哭了,你半点也不像你的母亲,以后也不要再提她了。她,绝对不会像你这样无理取闹。” 第139章 好儿媳 “等这件事处理完毕,你就回到故乡去。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会赐你一笔钱财,足以让你安顿生活。” 萧雯茵听罢,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尽管老端王妃没有直言不讳,但萧雯茵心里明白,老端王妃是真的对她失望至极,已经决定放弃她了。 否则…… 她不会说出她不像她母亲这样的话,更不会提出让她离开京城的要求! “表姑!求您了,我错了,您别赶我走好不好?”萧雯茵心慌意乱,立刻跪倒在老端王妃的脚下,泪眼婆娑地抱住了老端王妃的腿,满脸凄苦无助。 就在这时,老端王妃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顾芩澜见状,急忙站起身,一把抓住萧雯茵的后衣领,将她狠狠地往后一拉,重重地摔倒在地。 “啊!顾芩澜,你……”萧雯茵痛苦地坐在地上,想要怒斥,却被绿衣少女等人立刻阻止。 “给我闭嘴!这种品行,给谁看呢?” 绿衣少女毫不留情地斥责道,萧雯茵根本无法反驳,只能愤懑地闭上嘴,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顾芩澜,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恨。 归咎于顾芩澜的所作所为! 一切变化皆始于顾芩澜踏入端王府的那一刻! 若非顾芩澜涉足其中,她又怎会失去老王妃的宠爱? 眼下的老王妃甚至意图将她逐出门户!她怎能就此屈服? 顾芩澜!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你……理应遭受极刑! 然而,顾芩澜对萧雯茵的怨恨毫不在意,此刻她已经蹲在老端王妃的脚边,细致地审视了一番。 这才察觉到,老端王妃的脚踝因不慎扭伤,又长途跋涉,已经肿得高高的,情形显然不容乐观。 遗憾的是,她急于赶来,未携带金针,此刻若要处理,恐怕颇为棘手。 “母亲,你这次受伤非同小可,加上行走过多,导致淤血堵塞经脉,我未随身携带金针,恐怕接下来你要忍受一些痛苦。” 顾芩澜边说边从长靴中抽出一把匕首,随即在火上烤炙,一边解释道: “你的伤势过于严重,必须立即处理,否则日后这脚恐怕难以恢复。” 老王妃听闻顾芩澜的叙述,心中也不由得紧张和担忧起来。 她的脚绝不能有任何闪失!她还未来得及拥抱过亲孙! 念头至此,老王妃望着顾芩澜的眼神愈发柔和而充满慈爱,轻声说道: “好吧,芩澜,你尽管动手,我信任你。” 顾芩澜闻言,微微一笑,旋即将目光转向那位绿衣少女,温和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桑凌蔷!” 绿衣少女桑凌蔷在顾芩澜的提问下,顿时感到受宠若惊,疾步顾芩澜面前,恭顺地回答。 在未曾与顾芩澜见面之前,她总以为女子应当柔弱,依赖在男人身边如同寄生花。 但…… 顾芩澜却仿佛引领她进入了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女子亦非无力,夜夜剑鸣声声! 即便无人依靠,顾芩澜依然光芒万丈! 众人敬畏她,并非仅仅因为她是端王妃,而是因为,她就是独一无二的顾芩澜! 顾芩澜并未察觉桑凌蔷内心的波动,她只是觉得在这群女子中,桑凌蔷显得胆识过人,且机智灵活。 “桑姑娘,这把匕首你紧握手中,待我示意你动手之际,切莫迟疑。” 顾芩澜边说边将那锋利的匕首稳妥地交到了桑凌蔷的手中。 桑凌蔷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之光,她紧紧地盯着顾芩澜,声音略显颤抖地询问: “要,要动手?”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在给予她无限的支持,随即转身蹲在老王妃的面前,轻声安慰道: “母亲,请稍候,这过程或许会有些许疼痛。” “没关系,芩澜,你只管放心施行。”老王妃紧张地将手放在了一旁的岩石上,手指紧紧地攥住。 顾芩澜并未多言,她那双灵巧细长的手指迅速而准确地落在老王妃脚踝上的几个关键穴位上。 按压,揉搓,轻轻推挤,将那些积聚的淤血朝着一个方向缓缓推移。 老端王妃的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此刻的局面本就岌岌可危,若是不慎引来了外敌,众人恐怕都将陷入绝境。 当淤血逐渐汇聚到一处时,顾芩澜紧紧按住老王妃的脚踝,转头向桑凌蔷下达指令: “动手,将淤血放出来。” “遵命!”桑凌蔷此时心弦紧绷,听到顾芩澜的指令,她立即握紧匕首,按照顾芩澜所指的方向,果断地划了一道伤口! “嗯……”老王妃忍不住低吟了一声。 桑凌蔷听到老王妃的声音,紧张地抬起头,关切地询问: “老王妃,您没事吧?” 老王妃紧抿着唇瓣,轻轻摇了摇头,她向桑凌蔷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顾芩澜。 只见那淤血飞溅时,有几滴溅在了顾芩澜的面颊上,使她显得有些狼狈不堪。 然而,顾芩澜却仿佛毫不在意,她依旧专注地按摩着穴位,将那些淤血一一挤出。 直到血液变得鲜红,顾芩澜才长舒了一口气,她撕下一块衣摆,仔细包扎好伤口,然后抬头说道: “母亲,您已无恙。” “太好了,真是太感谢你了,芩澜。” 老王妃眼中泛着感激的泪光,深情地看着顾芩澜,心中充满了庆幸。 她究竟在上一世积下了什么德行,才能在这世得到如此孝顺又无私的好儿媳?不但不顾安危前来救援,更是对她毫无半点厌恶…… 在那令人动容的瞬间,老王妃的目光中满是敬仰与感慨,她甚至觉得,像顾芩澜这样才貌双全、心地善良的女子,世间又有哪个男子能够与之匹配?即便是她的亲子,也难以企及! 泪水在老王妃的眼角闪烁,她的面庞被感激之情所笼罩,她缓缓地取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顾芩澜脸上的血迹,深情地说道: “待得廉儿归来,若他胆敢对你有丝毫的辜负与薄情,我作为母亲,定然不会放过他!” 第140章 最后防线 顾芩澜听后,明白老王妃的这句话并非戏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忍不住轻轻地笑出声来,温婉地回应道: “端王乃是我国西魏的骄傲,他才智过,怎会是个不解风情的粗人?母亲大可放心。” 然而,老王妃却轻轻地摇头,带着一丝无奈和叹息,抱怨道: “他啊,整日脑子里只有战火硝烟,只有军营中的兄弟,对于儿女情长,他是一窍不通。简直就是一块未经雕琢的木头,一颗坚硬的顽石!即便是那三个孩子,也没有能够改变他……” 老王妃的情绪有些激动,话到此处突然停顿,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顾芩澜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若那位端王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顽石,他又怎能哄得那位医女心甘情愿地为他生下三个孩子呢? 然而,顾芩澜并不会因为这些琐事与老王妃争辩,她只是温言安慰老王妃,说道: “端王身为西魏的端王,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国家的利益和天下的正义,儿女私情又怎能羁绊他的脚步。” “芩澜愿意履行妻子的职责,为端王守护好端王府的一切。” 自从她选择了成为端王府的一员,她就从未奢望过什么虚无缥缈的爱情,对她而言,只有掌握在手中的权力才是最为可靠的东西。 若这一世,郑鼎廉能侥幸存活,她亦盼望着他能与她之间至少保持着一份相互尊重与客气。 毕竟,婚姻既定,便意味着荣辱与共,休戚相关。 再说,三个孩子都温顺听话,老端王妃也是明理宽容,这样的家庭堪称积德行善的典范。 在这世间,女子生存已然不易,若是易地而处,未必能在其他人家享受到端王府的这般宁心惬意。 老端王妃聆听着顾芩澜的话语,心中愈发感动,紧握着她的手,深情地叹息: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啊…” 窗外的雨仍旧没有停歇的迹象,连日来众人的情绪都处于紧绷状态,此刻终于逃脱险境,一时之间也难免有所松懈。 雨滴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与燃烧的柴火噼啪作响,交织成一首催眠的乐章,让人不由自主地陷入昏沉欲睡的状态。 顾芩澜目睹众人疲惫不堪的神情,果断下令: “你们都休息吧,我来守夜。” 众人立刻向顾芩澜表达了深深的感激,随后相互依靠着,渐入梦乡。 大约是夜半时分,远处隐约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怒吼: “搜!仔细搜查!绝不能让老端王妃逃脱!” “遵命!” 雨夜的密林中,一群黑衣男子手持利刃,如同饿狼般搜寻着他们的目标! 而领头的那名男子,身穿西魏的铁甲,眼神阴翳,双目微眯。 他未曾料到,北翟派遣的这些人竟然如此无能,竟然全部遭到杀害! 若是老端王妃真的逃之夭夭,他该如何向主公交代? 更重要的是,他们上次已经失手,若是再次失败,以主公的手段…… 想到此处,那名男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而在此时,山洞之内。 顾芩澜迅速扑灭了燃烧的火光,又唤醒了沉睡中的众人。 尽管大家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他们深知顾芩澜不会无端叫醒他们,于是每个人都屏气凝神,紧张地注视着那漆黑的山洞口。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除了外面的雨声,似乎还能听到周围人急促的心跳声。 随着外面杂乱的脚步声逐渐逼近,众人瞬间明白了形势,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那些追兵!已经找来了! 每个人都敛声屏气! 那些人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而这个山洞虽然被枝叶遮掩,却并不算隐蔽。 只要那些人悄然逼近,必然会在不经意间揭露她们的藏身之所! 而届时…… 她们甚至可能等不到救援的到来,便有可能直接在这片暗夜中陨落! 姑娘们本已认为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却不曾料到,新的危机又悄然而至! 桑凌蔷忍不住轻轻地扯了扯顾芩澜的衣襟,声音颤抖地说道: “端王妃,我们,我们该如何是好?”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桑凌蔷的手背,她的声音虽然清冷,却仿佛有着安定人心的魔力,缓缓开口: “不必惊慌!如今雨势正盛,又是夜深人静之时,他们未必能迅速找到我们。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 众人听罢顾芩澜平和的语调,心中的恐慌顿时减轻了几分。 在不知不觉中,顾芩澜已然成为了众人心中的精神支柱。 然而,萧雯茵一旁目睹此景,心中却满是愤懑。 加之老端王妃已决定将她抛弃,此刻她已无所顾忌,索性破罐子破摔,冷冷地说: “说得倒轻松,这山洞如此显眼,他们发现我们不过是迟早的事!我看,不如现在立刻逃命,生死由命,听天由命。” 话音刚落,顾芩澜尚未回应,老端王妃已经扬起手,给了萧雯茵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震耳欲聋。 萧雯茵惊愕地捂住自己的脸颊,难以置信地望着老端王妃。 在山洞内昏暗的光线中,虽然看不清老端王妃的面容,但那股逼人的寒意却清晰可感。 “萧雯茵!你要寻死,尽可出去!否则,就闭嘴!这里没有你发言的资格!” 老端王妃为了不被人发现,刻意压低声音,对萧雯茵进行了严厉的斥责,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冷漠。 这是老端王妃首次对萧雯茵动粗。 仿佛是将多年的情分一刀两断。 深吸一口气,老端王妃随即握住了顾芩澜的手,温言细语地说: “芩澜,你有何打算,只管去做,母亲我会全力支持你。” 稍作停顿,老端王妃仿佛想起了什么,语气坚定地说: “退一万步,母亲还有一策,可作为你们的最后防线!” 尽管老端王妃没有具体说明这计策究竟是什么,但顾芩澜却在刹那间领悟了她的深意! 在绝境之时,老端王妃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拖累众人,决定以自己的生命为众人提供最后的保障…… 当老端王妃在那些人的目光中逝去,便再无人会踏足这座幽暗的山洞,寻觅那些隐居的女子。 此外,这样的牺牲也确保她不会成为郑鼎廉的累赘。 第141章 夺命修罗 这份出自心底的慈爱与宽容,即使是在生死关头,也愿以自己的生命换取众人的安全,顾芩澜怎能不为之动容? 想到此处,顾芩澜紧紧握住老端王妃的手,语气坚定而有力: “母亲!我有对策!你们只需听从我的安排。” 顾芩澜没有丝毫迟疑,将刚才灵光一闪的计谋,向众人详细叙述。 自从来到这里,她便细致地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就在不远处,有一道约莫五百米高的狭长山谷。 山谷的进出口狭窄,仅供两三人并肩通过。 他们的任务,便是布下陷阱,等待敌人自投罗网…… 此刻,那群黑衣人正逐渐逼近山洞。 “发现了!就在那里!那里有火光!” 一名黑衣人瞥见山洞,兴奋地大声呼喊。 其他黑衣人闻声而动,迅速聚集,向山洞进发。 然而,当他们抵达山洞时,却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白校尉,他们逃走了!” 一名黑衣人急匆匆地从山洞中跑出,向身穿铠甲的首领——白校尉报告。 若顾芩澜此刻在场,她或许能一眼认出这个白校尉,正是那位遭贬的白玉京。 白玉京听罢,冷笑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 “连火堆都未来得及熄灭,显然是刚逃不久……” 话音未落,白玉京忽然瞥见不远处一道白色身影掠过,立刻挥手大喝: “在那里!追上去!” “遵命!” 黑衣人们齐声回应,情绪激昂,蜂拥着朝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然而,那道白色身影的速度却异常迅捷! 转瞬之间,众人便追至一道狭窄的山谷之中! 山谷狭小,白玉京很快便发现他们追踪的目标并非真人,而仅仅是一件随风飘扬的白衣! 那白衣上绑着一条由各色布料拼接而成的长带! 这些布条色彩斑斓,却显然是从衣物上撕下,拼接在一起,只要有人远远地拉动,就能制造出白衣持续奔跑的假象! 不过,如果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一切恐怕早已暴露无遗。 夜幕深沉,倾盆大雨如瀑布般泻落,天地间一片朦胧! 眼前的景象早已模糊不清,自然难以辨识周遭! “中伏了!快走!” 白玉京的面色霎时凝重如冰,猛地回头,欲召唤手下迅速撤离!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冷静而犀利的声音自他们头顶上方炸响: “既然陷入罗网,岂能轻易逃脱?动手!” 随着这道命令的颁布,两侧的山谷立刻回荡起女子们齐心协力的呐喊:“一二三!推!” 转瞬之间! “轰隆隆”的巨响震撼夜空! 一座座嶙峋的巨石从山巅翻滚而下,猛烈的撞击! 那股巨大的冲击力,将众多不备之人瞬间砸成肉酱! “啊!!!” “快逃啊!!” “救命啊!!!” 那群黑衣人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竟然会命丧于那些素来被视为无力反抗的女子之手! 原来,温顺的兔子也有锐利的爪牙! 白玉京左躲右避,费尽全力才闪避开那些巨石,但身上也已是伤痕累累。 他怒目圆睁,抬头望去,只见山谷之上,顾芩澜已将长弓拉至极限,利箭瞄准了他们! 似乎察觉到了白玉京的目光,顾芩澜嘴角掠过一丝冷酷的微笑,冷冽地说道: “白玉京?你勾结外敌,企图颠覆朝纲,残害无辜百姓,追杀朝廷重臣!罪行累累,死罪难逃!” 顾芩澜的声音犹如洪钟,即便在磅礴的雨幕中,也依旧清晰无比,传遍每个人的耳畔。 桑凌蔷等人听到这番话,只觉得血液沸腾,胸中涌动着一股激昂的斗志! 而相对之下,白玉京等人仿佛被顾芩澜的气势所震慑,纷纷愣在原地! 他们远远地望着那站在山谷之上,宛如仙女下凡的女子,心生敬畏,竟然产生了一种想要膜拜冲动! 随着顾芩澜话语的落下,她那修长的手指已将弓弦拉至满月,瞄准了白玉京一箭射出! 雨势愈发猛烈,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但那支利箭却如同破空之电,一穿而过,直指白玉京的面门! 白玉京回神之际,已是无处可避,连忙将身边的一名黑衣人拽过来挡在身前! 利箭如同夺命之魔,直接刺穿黑衣人的头颅,箭尖堪堪擦过白玉京的额头,留下一道血痕! 白玉京惊恐地探手抚摸自己额头上的鲜血,满眼疑惑地望向顾芩澜,心中充满不解! 这位端王妃,出身于显赫的定远侯府,原本应是金尊玉贵、深藏闺阁的豪门千金。然而,她竟展现出了出神入化的箭术! 快如闪电,准如神算,稳如泰山!她的箭法犹如夺命修罗,让人心惊胆寒! 顾芩澜一击未果,并未多做停留,转身便朝附近的黑衣人瞄准射击。 每一箭,皆夺人性命! 血雨腥风,飞溅三尺! 惨叫声连连不绝! 旁边的桑凌蔷等人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急忙齐心协力,将石头一枚枚砸向下方! 在这紧急关头! 数十名女子,竟在单方面的对抗中,将那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打得溃不成军,令人不禁赞叹: 她们虽为红颜,却拥有男儿般的勇气,不让须眉,堪比英勇儿郎! 美艳娇娘,气宇轩昂,女子英雄的热血铸就了辉煌! 须臾之间,白玉京身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伤口,早已不见了起初的傲慢与自信。他目睹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立刻果断下令: “冲锋!她们人手有限,顾不上所有人!” 话音刚落,剩余的黑衣人慌乱地躲避着砸落的石头,纷纷朝前方逃去! 桑凌蔷见状,焦急地看向顾芩澜: “端王妃,他们要逃跑了!” 顾芩澜微微眯起双眸,冷然道:“他们逃不掉!” 话音未落,她便转向老端王妃:“母亲,您在此守候,桑凌蔷,随我同行。” “好!你要小心。” 老端王妃早已对这位儿媳的手段赞不绝口,此刻更是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桑凌蔷此时双颊泛红,即便是在细雨纷飞之中,也能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沸腾和身体的炙热! 听到顾芩澜的召唤,她兴奋地跟了上去,仿佛中了大奖般欢愉。 其他人仍在拼命阻拦那些未能随白玉京突围的敌人,而顾芩澜却已带着桑凌蔷飞速向山谷出口疾驰而去。 正如桑凌蔷所言,这次他们能将白玉京困于山谷之中,完全是出其不意的结果! 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如果让白玉京等人逃脱,她们将大败! 即便是顾芩澜自己,也仅擅长这一手箭术,只能远距离攻击,而不能肉搏。 第142章 舞长鞭 不久,顾芩澜便引领着桑凌蔷抵达了山谷的豁口之地,她一边巧妙地从衣襟处撕下两片布料,将其巧妙地遮覆在自己的面颊上,又递了一片给桑凌蔷。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桑凌蔷虽然感到困惑,但仍以信任的姿态模仿着顾芩澜,也将布料遮于脸上。 “迅速!点火!” 话音刚落,顾芩澜将火折子交到桑凌蔷手中,并指向旁边一块隆起的巨石下,那里堆满了干燥的柴木。 桑凌蔷没有片刻迟疑,立刻动手将那些柴木点燃。 由于上方巨石的屏蔽,雨水无法浇灭火苗,反而让火焰如同星火燎原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火焰熊熊,犹如吞噬一切的巨兽,赤红的火光直冲云霄,映红了半边天际! 那璀璨的火光瞬间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桑凌蔷望着那些即将杀到的白玉京等人,不禁心生畏惧,向后退了一小步,转而向顾芩澜求助: “端王妃……” 只见顾芩澜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包翠绿的植物,挥手间将其投入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这是……?” “断肠草,服之必死,其焚烧后散发的烟雾同样剧毒无比。” 顾芩澜语气平静地解释着,手中已经拿起了一根木棍,转头看向桑凌蔷,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等他们杀到,你知道该如何应对吗?” 桑凌蔷心跳如雷鸣,赶紧也拿起一根木棍,紧握着,果断地点头回应: “明白!” 当白玉京率领一众人等冲杀过来时,他们早已是疲惫不堪,狼狈至极! 尤其是白玉京! 他无需他人多言,已然确信这一切都是顾芩澜精心设计的陷阱! 虽然白玉京不明就里,为何顾芩澜会出现在此处,但对她已经是恨之入骨! 上回若非顾芩澜的计谋,他怎能遭到革职之辱,甚至遭受杖责? 现今,顾芩澜又将他逼至如此绝境,他如何能不怀恨在心? 特别是此刻,他看到顾芩澜等人非但没有逃窜,反而在谷口处点燃篝火,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等待着他的到来! 愤怒已经蒙蔽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暇深思对方为何要点燃这堆火。 于是,白玉京毫不犹豫地拔出腰间佩剑,怒火中烧地带头冲来,大声咆哮: “顾芩澜!你这是自寻死路!” 顾芩澜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轻蔑地说道:“自取灭亡的,恐怕是你吧。” 这句话虽然语气平和,其中的嘲讽之意却浓烈如刀,直刺白玉京的心脏,让他几乎压抑不住胸中怒火,险些喷出一口鲜血! 顾芩澜目光淡然地瞥见白玉京等人走近,便开始不紧不慢地倒数。 当数字落到“一”时,他和桑凌蔷动作一致,手中的木棍猛然挥出! “哗啦!” 木棍如同破空之箭,直击火堆! 那火堆中早已混入了剧毒的断肠草,此刻夹杂着熊熊火光和浓重毒烟,犹如一条肆虐的火龙,直扑白玉京等人! “嗷!” “好疼!” “哎哟我的妈呀!” 白玉京等人急忙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试图抵挡,但火势凶猛,依旧有不少火星落在他们身上! 然而,顾芩澜和桑凌蔷对白玉京等人的惨叫充耳不闻,一轮又一轮地用火攻打击他们。 即便火棍落空,砸在地上,那燃烧的烟雾也久久不散。 灰色的烟雾中混杂着刺鼻的毒气,如同邪恶的幽灵,将白玉京等人团团包围! 转眼间,顾芩澜他们面前的火堆已化为乌有,而白玉京等人已是疲骨未歇,喘息如牛,眼神中充满了凶狠和恶意,一步步逼近顾芩澜: “端王妃,你还有什么手段?可惜……你已经无路可走了!” 话音未落,白玉京手中的利刃已经狠狠斩向顾芩澜! 这一刀快捷而狠辣,仿佛要将顾芩澜一分为二! 顾芩澜心中一紧,连忙闪身躲避! “哐当!” 利刃擦地而过,深深嵌入泥土之中! 顾芩澜心中暗惊,不禁有些苦笑,或许断肠草的数量确实有限,而且毒性尚未完全发作…… 白玉京见状,眼角微眯,迅速提起大刀,二次挥刀向顾芩澜砍来! 顾芩澜连忙想要避开,但白玉京的手下已经逼上前,将她的退路封堵得严严实实! 此时,白玉京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与杀机,提起刀直接刺向顾芩澜的胸膛: “哼!去死吧!” “不!” 桑凌蔷惊恐万状,尖叫着向顾芩澜扑去。 她紧紧地抱住顾芩澜,两眼紧闭,惊恐地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顾芩澜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不顾自身恐惧,毅然决然扑向自己面前,试图为自己挡下致命一刀的少女。他的内心充满了惊愕与深深的触动。 在千钧一发、命悬一线的时刻,一声刺耳的破空之响划破了紧张的氛围! 眼前景象突变,一条鲜艳如火焰般的红色长鞭,犹如毒蛇般,突然朝那凶猛袭来的长刀疾射而去!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那条长鞭竟然巧妙无比地缠绕住长刀,然后猛地一拉一甩,将那锋利的长刀远远地抛开! 白玉京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如同拥有生命般的长鞭又迅速调整方向,直奔他而去。 “砰!” “砰!” “砰!” 一声声凌厉的破空之响接踵而至,那红鞭如同狂风骤雨般抽打在白玉京的身上,打得他皮开肉绽,痛苦不堪! 白玉京在剧痛中翻滚在地,痛得大声哀号,朝着一旁惊呆的手下怒吼: “废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上!” 那些黑衣人在白玉京的怒吼声中回过神来,连忙冲了上去。 然而,他们刚跑出几步,便感到身体酥软无力,胸中一股闷气直冲头脑,令人头昏眼花! 那挥舞长鞭的女子却没有丝毫犹豫,见这些黑衣人一个个如同风中摇曳的芦苇,顿时调整长鞭的攻势! 红鞭如灵蛇般在空中翻腾飞舞,虎虎生风,激起的寒意令人心生敬畏。 那些包围着顾芩澜的黑衣人在红鞭的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拉开了数米的距离。 顾芩澜轻轻扶着因惊吓而双腿颤抖的桑凌蔷,轻声询问: “你没事吧?” 桑凌蔷脸色苍白,却坚定地摇头,随即,目光被那位舞动长鞭的女子吸引,不由得出声赞叹: “她是谁?竟然如此厉害……” 第143章 胆子肥 顾芩澜顺着桑凌蔷的目光望去,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微笑,回答道: “东方红叶,户部尚书的妻子,窦夫人。” 此时的窦夫人身着胡人风格的装束:长靴、长裤、窄袖短衫,长发高束,手持红色长鞭,英姿飒爽,令人敬佩! 几乎在同一时刻,卧蚕率领着一队从征西将军府借来的精锐府兵,如疾风般赶到,迅速将白玉京等人制服! 白玉京等人想要反抗,然而顾芩澜投放的毒药效力已发作,他们一个个犹如失去了筋骨的软虫,反抗之力微弱,卧蚕等人轻而易举地结束了这场战斗。 在这静谧的时光角落,窦夫人终于觅得闲暇,轻轻地走到了顾芩澜的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眉头微微蹙起,不满地纠正道:“唤我东方姐姐即可!何必拘泥于窦夫人这样的称呼?太生分了。” 顾芩澜听后,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恭敬地回应道:“谨遵东方姐姐之命,感激姐姐的救命之恩。” “唉,不过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倒是出乎我意料,我这久未使用的鞭法居然还颇显神威。” 东方红叶挥了挥手中的长鞭,眼中流露出几分自豪与得意。 作为名门之后,她自幼习得武艺,然而自从嫁入尚书府,她的角色便从武者转变为了一位深居简出的主妇。东方红叶总是提醒自己,已婚之女应以夫家为重,不宜再抛头露面。 但在此刻,再次紧握长鞭,一种久违的束缚感突然释然。她是征西大将军的千金,她的六位兄长都是名震四方的大将军、大英雄。为何她要收敛自己的锋芒,只为围绕一个男子而活? 东方红叶在这一刹那,仿佛拨云见日,心胸豁然开朗。 卧蚕亦将长剑收入鞘中,匆匆忙忙地赶到顾芩澜面前,急切地询问: “主子!您安然无恙否?可有受到伤害?” 顾芩澜轻轻摇头,温柔地宽慰卧蚕:“我无碍,你们的及时救援令我感激不尽。” 窦夫人闻言,忍不住的情绪爆发,愤愤不平地说道: “白玉京的人竟然阻挠我们出城,幸亏姜先生出示了圣上亲授的金牌,否则我们还能更快抵达。” “姜伯艺?我表哥也来了?”顾芩澜心头一震,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未待卧蚕与窦夫人回应,一声断喝如同冬日的北风一般刮过: “大胆的白玉京!擅离职责,竟然敢谋害端王妃!更与敌国细作勾结,扰乱民心!你罪行难逃!” 姜伯艺仿佛从天而降,穿过人群,缓缓走到前方。他的脸色冷若冰霜,全身散发着寒气,目光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杀意,直直地盯着白玉京。 白玉京此刻身躯软弱,看到自己和手下被俘,心中恐惧万分。但他明白,这件事必须矢口否认! 当即,白玉京紧咬着牙关,昂首挺胸,情绪激动地进行反驳: “各位误会了!我不过是察觉到有人偷偷摸摸出城,于是跟踪查看,岂料那人是端王妃殿下。” “至于所谓的敌国细作,我更是毫不知情!诸位似乎是故意找茬,鸡蛋里挑骨头!” 姜伯艺闻言,他那俊美的桃花眼中掠过一丝讥讽之光,语气缓慢而深沉,透露出几许嘲讽之意: “哈,区区一名七品守门小吏,最多指挥十名手下,你却带领百人以上,这些人是从何而来?” “难道背后有人暗中操控,图谋篡位,企图颠覆朝纲?” “至于你是否与敌国细作有所勾结,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姜伯艺话音未落,身后的老端王妃便在众女子的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那些女子闻言,早已义愤填膺,纷纷激愤地叫嚣: “我们都可以作证!” “没错!你勾结敌国细作,残害我西魏百姓,罪该万死!” 众女子回想起荣恩寺的惨案,皆因白玉京而起,她们望着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仇恨,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白玉京被这些少女愤恨的眼神吓得面色苍白,如纸一般。 如果这个案件成立,那不仅是他个人要完蛋,整个白家都将受到株连! 那时,上级会为他辩护吗?白玉京心中忐忑不安。 就在此刻,东方红叶已经怒斥道: “岂有此理!没想到我们京城竟然隐藏了这样一条毒蛇!来人哪!将这些人都给我绑起来,押送回京,交由京兆府审理!” 顾芩澜听后,温言提醒道: “东方姐姐,还请派人前往荣恩寺查看,应该还有生还者而且,北翟细作的尸体也在,这都可以作为铁证。” “北翟?” 东方红叶闻言,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她没想到,顾芩澜等人所说的敌国细作竟然是北翟派来的! 要知道,东方红叶对北翟的恨意深入骨髓。当年若非北翟诡计多端,她的兄长们也不会全部陨落! 现在,竟然这件事还牵涉到了北翟,她如何能容忍? 当即,东方红叶便声色俱厉地下了几道命令,话音刚落,他又转头面向顾芩澜等人,语气严肃地说: “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去找我父亲,亲自带着白玉京前往御前陈述冤屈!” 话音刚落,东方红叶已策马奔腾,带着一队人马急匆匆地消失在视线之外。 顾芩澜望着东方红叶远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她心中明白,若是由她亲自出面指控,其效果远远不如让征西将军府来运作影响深远! 就在此刻,一道阴沉而冷厉的声音在顾芩澜的身后: “顾芩澜,你这是胆子肥了吗?” 顾芩澜心中一惊,迅速转身,便看到了姜伯艺浑身湿透,失去了往日的英俊潇洒。 此时的姜伯艺面色铁青,目光如刀地盯着她,顾芩澜心中一虚,略带讨好的语气唤了声: “表哥……” 但姜伯艺却不为所动,脸上的冷笑更甚,一边轻摇折扇轻敲她的脑门,一边毫不留情地斥责: “你还有脸叫我表哥?我瞧你自从嫁人之后,眼里还有我这个表哥吗?” “如此放肆,明知荣恩寺内情复杂,竟然一个人就敢带着卧蚕冒险前来?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你这是要让外公再次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吗?” 第144章 瘦了一圈 “如果不是卧蚕及时搬来救兵,恰好窦夫人来端王府接窦浅浅,否则你此刻恐怕已经命丧黄泉,等着我来收尸了!” 姜伯艺的语气愈发激烈,怒火中烧的目光中透露着对顾芩澜的担忧与无奈。 “表妹,你什么都好,就是这性格太过刚烈!” “你有任何的委屈,有任何的想法,总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担,不愿向他人倾诉!” “我知道,你在定远侯府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表面上风光无限,但后娘的掌控下,你的生活必定充满艰辛!” “可你每次回来,总是笑容满面,从未对我们透露过半分委屈!你这么懂事,让人既敬佩又心疼。” “正因为了解你的坚韧,我对你的关爱更是深切!我不但想要弥补姨母的遗憾,更因为你本身的坚强而对你刮目相看。” 但现在,她却选择了独自冒险,甚至不愿告知他分毫,姜伯艺心中除了无尽的忧虑,更多的却是深深的痛心。 沉思片刻,姜伯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顾芩澜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疑惑,开口问道: “在你心中,你的表哥难道就是一个如此让你无法信赖和依赖的人吗?” 顾芩澜注视着姜伯艺那双泛着微红的眼眸,内心不禁泛起一丝波澜。 她有些困惑,不明白姜伯艺为何如此动怒,但仍忍不住轻声回应: “表哥,我并非那个意思……” 稍作停顿,顾芩澜觉得这样的解释似乎显得有些单薄,于是她尽力阐述自己的理由: “当时事态紧急,加之我尚未确切断定,所以未能及时告知你。” “那你寻求援助时,为何只想到找东方红叶帮忙,却独独忽略了我?”姜伯艺语气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满。 “选择东方姐姐是因为她得到了圣上的宠信,麾下的一千精兵都是久经沙场的军中老将,训练有素,只有他们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救援。” 姜伯艺看着顾芩澜条分缕析、深入浅出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心中不禁升起一种挫败感。 与这位姑娘争论,简直就像是在石头上碰鸡蛋。 难道他还会不清楚在那个时刻,向征西大将军借人是最佳的选择? 他知道芩澜与一般女子不同,她太过理智,总能在任何时候摒弃情感,冷静地分析利弊,就像一位冷静沉着的男子…… 姜伯艺心中看着顾芩澜那自信满满的模样,满腔愤怒却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 他一怒之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直接抛向顾芩澜,披风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他语气冰冷地说道: “此事已经牵扯到了北翟与西魏官员的勾结,必将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波!你既然已经卷入其中,想逃脱也无处可逃!反而还连累了我!” 今日,姜伯艺拿出了圣上赐予他的令牌,一旦皇帝得知此事后,必然会召他入宫面圣。 届时……这份悠闲的日子,恐怕也将一去不复返。 顾芩澜望着姜伯艺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大声呼唤:“姜伯艺,你要去哪里?” 姜伯艺挥了挥手,回答道:“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为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顾芩澜目送姜伯艺翻身上马,追向东方红叶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将披风裹得更紧,转头问身边的卧蚕: “姜伯艺应该已经听进我的解释了吧?他不再动怒了吧?” 卧蚕手抱长剑,思忖片刻,极为严肃地说:“表少爷似乎更加愤怒了呢。” 端王府内,夜色渐浓,烛光摇曳。 顾芩澜等人一踏进门,便被一群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的人们团团围住。 “哇!母亲,您安然无恙吧?快让慧依仔细查看一番,看是否有何损伤?” “母亲,听闻今日你们遭遇了北翟的间谍?您应该带上我,我定能助您一臂之力,将他们击败!” “母亲的衣衫都已湿透,还是赶快回到屋内,沐浴一番,换上干净的衣物吧。下人啊,快去为母亲熬制一碗姜汤。” 顾芩澜望着这群围绕在她身边,关怀备至的小家伙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疲惫之感瞬间烟消云散。 她轻轻抚摸着孩子们的头顶,柔声问道:“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都在等我吗?” “母亲未归,我们如何能安眠?”郑奉晖一本正经地回答,仿佛一个小小的成年人,这话立刻引得旁边的孩子们如同模仿鹦鹉般连连点头,齐声附和: “根本无法入眠。” 此时,一旁的老端王妃目光充满惊异地打量着自己的孙子孙女。 她对这些小家伙了如指掌—— 平日里,他们看似温顺,实则心机深沉,并不轻易与人亲近。 然而…… 如此短的时间内,他们竟然与顾芩澜的关系变得如此亲密? 老端王妃心中既是惊讶,又不免多了几分温柔与理解。 毕竟,人际交往,原本就不该如此复杂,只要真心以待,对方又怎会无动于衷? 她随即微笑着,带着几分戏谑说道: “你们这些小东西,眼里只看得见你们母亲,我这个老太婆站在这里,你们竟然视若无睹?” 孩子们闻言,纷纷转过头来,眼睛里满是讨好的光芒,立刻围了上来: “哪有的事?祖母,我们其实一直都很想念您呢!” “是啊是啊!祖母,奉昀想得连饭都吃不下,人都瘦了一圈了!” “祖母,您身体状况可还安好?” 老端王妃含笑看着这群可爱的孩子们,轻轻嗔怪道: “瘦了一圈?我看奉昀你的小脸都圆润了一圈呢。” 郑奉昀一愣,赶紧用手遮住自己肉嘟嘟的小脸,试图掩盖,一边眨着眼睛,委屈地辩解: “祖母一定是看走眼!” 老端王妃轻轻一笑,捏了捏郑奉昀的脸,温柔地说道:“对对对,祖母一定是看走眼。” 在静谧的角落里,萧雯茵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芩澜与郑奉昀等人此刻和睦相处的画面,内心却涌动着一种难以忍受的嫉妒之火。那和谐的气氛在她眼中如同凌厉的芒刺,让她感到异常刺痛。 尤其是,以往郑奉昀他们即便与她关系亲厚,却也从未有过如此不加掩饰的亲昵,总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然而如今,仅仅过去了一段短暂的时间,顾芩澜似乎对他们施展了某种无形的魅力,轻而易举地赢得了他们的真心…… 第145章 弃子 萧雯茵已经触怒了老王妃,现在她深知,必须想方设法赢得郑奉昀他们的青睐。 “奉晖,奉昀,慧依,你们已经多日未曾与我相见,是否想念你们亲爱的雯茵姐姐了呢?” 萧雯茵话音刚落,所有的目光便如同被磁铁吸引一般,纷纷聚焦在她的身上。 尚未等到三位年轻人亲切地回应,旁边的老端王妃却已经脸色骤变,目光冷冽地瞥了萧雯茵一眼,截住了她的话头,转而向顾芩澜温和地开口: “众人旅途劳顿,芩澜你带领孩子们先行歇息吧,余下事宜不妨留待明日再行商议。” 顾芩澜轻轻欠身,目光中闪烁着深邃而复杂的光芒,淡淡地扫过萧雯茵,然后柔声回应:“遵命,母亲。” 在将一群孩子妥善送回各自家中后,顾芩澜方才得以优哉游哉地沉浸于温热的浴桶之中。 襄苎小心翼翼地为顾芩澜洗濯秀发,同时忍不住忧心忡忡地说: “小姐,我听卧蚕说起,那萧雯茵差点要对老王妃下此毒手,您觉得,老王妃会再次心慈手软,对她网开一面吗?” 襄苎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萧雯茵自幼便在老端王妃的庇护下长大,如同己出。 这回萧雯茵虽然供出了老端王妃,但完全可以以惊慌失措为由,轻易地为自己开脱。 想到萧雯茵或许又将逃过一劫,襄苎心中不禁有些忿忿不平。 顾芩澜闻之,眼帘半垂,嘴角微翘,轻轻地吐出一个字:“不会。” “不会?此话怎讲?”襄苎有些疑惑地追问。 “她再宠爱萧雯茵,也不会允许她逾越郑鼎廉。” 老端王妃虽然心善,却并非不明事理。 她心中自有一把衡量是非的尺度。 萧雯茵此次在北翟人面前出卖老端王妃,虽然老端王妃感到痛心,却不见得就会对萧雯茵痛下杀手。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老端王妃早已明确表示,那些人之所以捉拿她,是为了要挟郑鼎廉! 因此,老端王妃的命运已不再仅关乎她个人安危,更牵连到了郑鼎廉的生死存亡! 在此情形下,其他女子或许都能明晓家国义,然而萧雯茵却选择了毫不犹豫地背叛! 这无疑是萧雯茵将郑鼎廉一同推入了险境! 老端王妃仅此一子,怎么可能容忍任何人威胁到郑鼎廉的安危? 所以…… 萧雯茵根本无需她出手,老端王妃定会亲自料理妥当…… 顾芩澜并未过多解释,只是对襄苎吩咐道: “记住了,那些自荣恩寺归来的女子,务必细心照料,尤其是那位桑凌蔷。” 想到在危难之际,桑凌蔷不顾自身安危,为她挺身而出的情形,顾芩澜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暖意。 老端王妃目光扫视着众人散去之后,眼神终于落在了原地迟疑不决的萧雯茵身上,语气冷冽地说: “明晨拂晓,我便命人将你送返故里!” 萧雯茵闻言,泪光闪烁,眼眸瞬间染上悲痛之色,她缓缓跪倒在老端王妃的脚边,泪如雨下,哽咽着哀求: “姑母!我自幼父母双亡,是母亲弥留之际,亲手将我托付于您,难道您真的忍心让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吗?我身为孤女,在这险恶江湖,如何能独自生存啊……” 老端王妃目光低垂,注视着眼前这位哭得肝肠寸断的少女,眼中也不禁泛起一丝湿润。 她缓缓蹲下身来,伸出颤抖的手,轻轻地将萧雯茵搀扶起来。 萧雯茵见状,心中一喜,以为老端王妃已经心软,正欲开口再诉衷肠,却见老端王妃红着眼睛,语气坚定地说道: “若非看在你母亲的份上,当年我绝不会收留你。” “然而,这些年来,我家所拥有的,你无一缺少;我家所没有的,我也尽力满足你!我对你的关怀,问心无愧,可谓仁至义尽!” “但你不该,你不该将端王府,将我儿的安危置于险境之中!若你真的明白感恩,就应该自觉离去。但若你还有其他企图,那就别怪我不再念旧情!” 萧雯茵听到此处,惊恐万状地望向老端王妃,下意识地紧紧抓住她的裙摆。 “姑母,我错了,求您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老端王妃却温柔而又坚定地抽回了自己的裙摆,深深地看了萧雯茵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萧雯茵望着老端王妃那渐行渐远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眼中满是不解与怨恨! 为何会如此? 她这些年来,辛勤劳苦,如牛似马地服侍这位老姑母! 如今不过是一时的疏忽,她竟毫不留情地要将她驱逐出门! 好吧!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与此同时,在一座华丽非常的宅院内。 “砰!”一声巨响,一只精美的茶盏被狠狠地掷落在地,瞬间化作碎片! “酒囊饭袋!!白玉京这个无用的酒囊饭袋!!” 众人屏息凝视,战战兢兢地注视着坐在上位的那位黑袍男子! 男子的脸上布满了愤怒之色,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杀机。 “尊主息怒,如今白玉京已被擒拿,证据确凿无疑,东方旻旭父女已经押解着白玉京以及北翟细作的遗体,即将入宫觐见圣上!” “倘若白玉京不堪受压,将您牵连出来我们精心策划的布局,恐怕将面临全盘崩溃。尊主,还请您速速定下应对良策!” 在黑袍男子的下首,坐着几名智囊谋士,他们看着黑袍男子愤怒至极的神情,虽然心中充满恐惧,但更多的是对事态泄露的忧虑。 此刻挺身而出,或许会遭受尊主的斥责,但如果白玉京全盘招供,他们的主公恐怕再无问鼎继承之望! 黑袍男子心中自然明白这一切,火之后,他坐回了自己的座椅,深吸一口气,最终冷静下来。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微眯着双眼,眼中透露出一抹冷酷之光,冷冽地说道: “无用的棋子,留着也是累赘,理应舍弃。再说……白玉京与我之间,在表面上并无瓜葛,他与九皇子可是亲家。” “尊主之意是……”一名幕僚小心翼翼地询问。 “既然陷阱已经布下,岂能空手而归……” “尊主高见!既然必须有人承担这通敌叛国的罪名,九皇子确实是个绝佳的替罪羊。” 第146章 众矢之的 对于幕僚的奉承,黑袍男子并不放在心上,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话语突然转变,眼神中突然闪过几丝森然的寒意: “白玉京此次被擒,是因为那位端王妃?” “正是……据说那端王妃恰好去探望老端王妃,不巧正好撞见了……” 黑袍男子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几丝嘲讽之色。 白玉京第一次就在那位端王妃手中吃了大亏!而这次,依旧败在了她的手中…… 这怎么可能只是巧合? 再想起上次他被定远侯摆了一道,仔细回想,也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定远侯只是一个没落的侯府,早已无力继续承袭爵位! 而多年来,定远侯四处奔波,却始终一事无成,可见其能力有限,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的智谋来愚弄我? 虽然我猜测定远侯必有高人指点,但从未将此人联想到那位端王妃身上。 然而现在…… “好得很!我竟然不知道,这京城之中,竟然隐藏着如此一个有趣的女子!立刻去调查清楚这位端王妃的底细,绝不能让她每次都侥幸逃脱!” “遵命!” 翌日清晨,朝野上下犹如被投入一颗重磅炸弹,震撼无比! 威震四海的征西大将军东方旻旭,竟然将权倾一时的白玉京押解至皇帝面前! 东方旻旭更是揭露白玉京犯下背叛国家的罪行,揭露其杀害荣恩寺众多僧侣的恶行!荣恩寺内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那片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犹如一幅凄美的战争画卷,连的大雨也无法将其洗净! 为了掩盖这等罪行,白玉京更是残忍追杀老端王妃,企图灭口! 众所周知,东方旻旭六子皆死于北翟人之手,此次白玉京竟然敢勾结北翟,东方旻旭定会如疯狗般咬住白玉京不放! 因此,朝堂之上,竟无一人敢为白玉京辩护,反而纷纷落井下石。 皇帝龙颜大怒,立刻下令将白玉京投入天牢,三司会审,务必查清白玉京是否有同伙! 此外,白家一门也被抄家,无论老幼,全部银铛入狱,等待斩首的命运! 朝堂之上,更有大臣借机将矛头指向九皇子,指责他与白家是亲家关系。 九皇子竭力辩解,毕竟此事并无确凿证据,自然无法成立。 皇帝虽然未将此事牵连到九皇子,但却将原定由九皇子担任的今年春闱监察职位交给了他,并称之为锻炼。 然而,众所周知,九皇子素来是个纨绔子弟,锻炼又有何用? 皇帝此举,无疑是仍对九皇子心存疑虑,只是为了维护皇家颜面,才暂时隐忍不发。 九皇子可谓是被冤枉得体无完肤,却又无法洗清冤屈…… 然而,就在此时,被关押在天牢的白玉京竟然畏罪自杀! 而在白玉京自杀之前,他留下的一封血书,更是让九皇子陷入更加无法自辩的境地。 “那封血书究竟写了些什么内容?” 此时,端王府的花厅内,襄苎一边细致地倒着茶,一边好奇地望着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的姜伯艺,询问道。 姜伯艺瞥了一眼茶杯中满溢的茶水,无奈地挥动折扇,轻触襄苎的手,笑道: “你这丫头,竟不知‘茶满逐客’的道理?” 面对姜伯艺的责备,襄苎却毫无愧色,反而理直气壮地呛回去: “表少爷,您在我们大小姐面前,哪里算得上是客人?我怎能不懂礼数?反而是您,一半留一半,故意卖关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顾芩澜斜倚在雅致的座椅之上,嘴角挂着一抹淡雅的笑意,轻轻地将襄苎倾倒的那杯香茗搁置在姜伯艺轻摇的折扇之上,言语之间不乏关切: “表兄何须故弄玄虚,若真激怒了这小妮子,我可是难以制服。” 姜伯艺轻咂了一声,目光在顾芩澜身上略作停留,方才将那把折扇缓缓收拢。 随即,他轻轻推开盘中的折扇,便凑近轻啜了一口香茗,从容不迫地叙述起来: “那染血的书简上赫然写着:通敌叛国之举,九皇子殿下概不相关,罪责全由罪臣一人承担!臣羞愧难当,唯有以死谢罪!” 顾芩澜闻之,手中的茶杯不禁微微一顿,眉头紧蹙,疑惑地询问:“已经赴黄泉了?” “正是,可惜我迟到一步,否则或能及时阻止,都怪那皇上紧紧纠缠,不愿放我脱身……” 姜伯艺无奈地摇首,皇上屡次三番想要将他纳入朝堂,若非为了顾芩澜,他何至于涉足皇宫。 毕竟,若他缺席,众人的视线必将转向顾芩澜。 郑鼎廉已身处政治的风雨飘摇之中,此时若再迎娶一位才智过人的王妃,端的王府恐怕再无宁日! 正如古语所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届时顾芩澜必将引起众矢之的! 正当夺嫡之争愈演愈烈,各方势力暗潮涌动,人心诡秘,若被卷入其中,实在险象环生! 不如让他独自承担,反正世人皆知他素来懒散,这样一来,危险或许能减少几分。 只是动用了皇帝御赐的金牌,若被察觉,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顾芩澜听闻此言,脸色凝重,双眸深邃如海,缓缓道来: “白玉京此举,表面上似乎是在为九皇子洗脱嫌疑,实则反而加深了人们对九皇子的猜忌,即便九皇子有千张嘴巴,只怕也难以自清。看来……” 顾芩澜说话至此,稍作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锐利: “白玉京的幕后黑手,并非九皇子。” “的确,此人心狠手辣,决策果断,一旦发现白玉京被捕,便立即行动,还能将污水泼向九皇子,实在狡猾之极。” 姜伯艺言及此处,身躯无力地陷于座椅之中,斜眼瞥向顾芩澜: “纵然外界尚未将此事与你牵连,但幕后之人必定心知肚明,你以为他会轻易饶了你?” “在我看来,不如你现在就请求端王府赐予你一纸休书,我陪同你返回外祖家中。至少在那里,那些贪婪之手难以触及你。” 顾芩澜听后,露出一抹淡然的笑容,随即站起身来,目光柔和地姜伯艺的身上,缓缓说道: “表哥,你内心深处明白,即便我重返外祖之宅,那些势力也不会就此罢休。相反,他们甚至可能波及到外祖父一家,让他们受到牵连。” “我深知表哥是出于一片好意,但既然已经涉足这滩浑水,便无法轻易洗净身上的泥泞。” 第147章 嚼舌根 顾芩澜既不希望拖累外祖家族,也不想在这个关键时刻选择退缩。 因为她深知,若是此刻她选择退让,那些势力便会认为她胆怯,进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对她下手。因此,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明白,她并非易于对付之人! 写意如画,姜伯艺对顾芩澜的个性了如指掌,不禁发出一声充满无奈的叹息,声音中带着几许纵容与关切: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如何动作?” 顾芩澜唇角轻轻上扬,她那清冷脱俗的面庞上,洋溢着自信与坚决,声音虽轻,却透出一股坚定不移的决心: “既然那人喜欢隐匿在幕后操纵风云,那么,我就将他拽到台前。” 到那时,众人皆在光天化日之下,看那人还如何能在暗中施展手段! 姜伯艺见顾芩澜已有周全之计,心中的担忧也缓解了几分,这才缓缓开口,语重心长: “无论你有什么打算,切记要和我商议,毕竟我已经与你并肩作战,如果你将我排斥在外,那便是有些不够义气了。” “知道啦,表哥!” 顾芩澜笑靥如花,亲昵地回应。 就在此刻,一名下人步履匆匆,前来报告: “王妃,桑姑娘她们前来向您告别。” 想起昨晚的事,以及连日来的紧张与惊慌,顾芩澜便让桑凌蔷她们留在了府中。听闻此言,她立刻开口:“让她们进来吧。” “遵命。”下人领命后,退了下去。 姜伯艺见状,并未多做停留,他还有几个孩子需要教导,便起身打了个招呼,随即告辞离开。 襄苎站在顾芩澜身后,忍不住好奇地评论: “我们家的这位表少爷,的确是一位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不知道将来会是谁有幸成为他的伴侣。” 卧蚕抱剑的手一顿,目光落在襄苎身上,上下打量一番,打趣道:“怎么?是不是春心萌动,想找个人嫁了?” 襄苎顿时脸色变得如同朝霞般艳丽,有些羞恼地想要挥手打卧蚕,却被卧蚕巧妙地避开,她只能跺着脚,朝着顾芩澜撒娇: “大小姐,你看她!净说些胡话!” 顾芩澜看着两人打闹,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她不禁调侃道: “卧蚕说的也没错,襄苎,如果你看上了哪个英俊少年,尽管告诉我,即便是我们的表哥,我也会帮你牵线搭桥,让你嫁给他。” 襄苎闻言,立刻摆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拼命地摇手,脑袋就像拨浪鼓一样摇晃,全身都在表示抗拒: “大小姐,您就饶了我吧!我只想永远陪在您身边,就算真的要嫁人,我也绝不会嫁给表少爷!那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顾芩澜果真被襄苎逗得好奇心泛起:“哦?何出此言,火坑又是从何说起?” 襄苎那脸上的不屑之色,简直无法伪装。 正是这份真挚,使得顾芩澜愈发地对她产生了好奇。 毕竟,姜伯艺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的小丫鬟竟然对他不屑一顾? 想到此处,顾芩澜不禁又调侃了一句:“小丫头连我这表哥都看不上眼,你的眼光倒是不低啊。” 襄苎急忙挥了挥手,一脸诚挚地继续数落:“奴婢哪敢,奴婢哪有那个资格!这表少爷的心机深不可测,谁能嫁给他,能斗得过他?再说了……” “表少爷这张脸,如同磁铁吸引蜂蝶,谁若嫁给他,后院的妾室和姨娘的数量,只怕会多到让人头疼。” 说到这里,襄苎惊恐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一幕逗得顾芩澜哈哈大笑,连旁边的卧蚕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笑意盎然。 “好啊,没想到你们竟然在背后这样编排我?” 一道略带愠怒的声音突然传来。 顾芩澜主仆三人齐刷刷地看去,只见姜伯艺去而复返! 襄苎惊叫一声,转身就想逃跑。然而,姜伯艺的动作更快,转眼间就已经一把抓住了襄苎的后衣领。 “表,表少爷……” 襄苎尴尬地回头,看着姜伯艺,满脸赔笑。 姜伯艺嘴角微微勾起,但眼中的笑意却并未抵达眼底,他冷笑道:“你这丫鬟竟然如此空闲,在我背后嚼舌根,看来她确实没有什么事情可做。端王妃,我那里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她帮忙,你不会介意我带她走吧?” “大小姐!”襄苎瞪大眼睛,一脸求助地看着顾芩澜。 顾芩澜听到姜伯艺竟然称呼自己为端王妃,心中不禁愤怒不已。 昨天才让姜伯艺生气,被他发了一通脾气,今天好不容易他的怒气已消,她可不想再惹火烧身…… 于是,顾芩澜投给襄苎一个含义深邃、自求多福的眼神,旋即目光转向了姜伯艺,嘴角挂着一抹谦卑而讨好的笑意,缓缓开口: “表若有差遣,襄苎定会全力以赴,不遗余力。然而,我这身边亦不能长时间没有襄苎的陪伴,因而……” “天黑之前,定将襄苎安然无恙地送回。” “好的,那么表哥请慢行……” 姜伯艺丝毫不见外,一把就将襄苎带走了,留下厅中襄苎那撕心裂肺的呼救声久久回荡…… 卧蚕不由得心生怜悯,望了一眼被强行带走的襄苎,又转过头来,担忧地看着顾芩澜,问道:“小姐,这……真的不要紧吗?” “牺牲小我,完成大我。”顾芩澜轻轻拍了拍卧蚕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卧蚕听后深以为然,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顾芩澜伸出了大拇指,赞叹道:“大小姐实在是英明。” 不久之后,桑凌蔷等人便被引至偏厅。 顾芩澜打量着眼前的这群少女,她们褪去了昨日的疲惫与狼狈,恢复了清秀的面容,令人眼前一亮。 然而,这些少女多半出身平凡,此刻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顾芩澜见此情景,便和颜悦色地向她们招呼了几声。 她们见顾芩澜虽身处尊位,却无丝毫傲慢之气,反而对待她们亲切,原本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开始与她交谈起来。 没过多久,顾芩澜便对这些少女的来历了解了个大概。 她们大多数都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此行是因为前往寺庙上香才不幸被困。还有一些是与朋友结伴同行的,遗憾的是,那些朋友恐怕早就死在了敌人刀下。 第148章 蔷贵人 说到此处,那些女子们纷纷忍不住湿润了眼眶,心中积压的悲痛如同洪水般汹涌而出,她们哽咽着,泪水夺眶而出: “呜咽咽!我的妹妹年仅十二,是我未能妥善守护她。” “我的嫂子腹中怀着孩子,却也被那些野兽般的暴徒所残害!” “……” 顾芩澜前一天曾亲眼目睹荣恩寺的惨烈景象,内心亦不禁感到一丝凄凉。 望着这些女性们泪流满面,她不由得轻叹一声,温言安慰道: “各位姐妹们,已故者已离我们而去,但生存者还需继续前行,生命的延续,才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虽然众女性也明白顾芩澜所言非虚,但仍有几位情绪失控,愤慨地大声说道: “那些北翟的恶徒实在令人发指!可惜我非男儿之身,否则定会跟随端王,将那些败类斩尽杀绝!” “若有机会,我们也愿意为国家民族献出一次宝贵的生命!” 顾芩澜听闻她们的话语,轻轻摇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们无需看轻自己!自古以来,男子在沙场保卫家园,女子又何尝没有贡献呢?” “战士们身上披挂的战袍,脚下的战靴,都是出自女子之手,他们的粮食,也是女子辛勤劳作的成果。” “世间万物皆有存在的价值,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 顾芩澜这番话语,如同和煦的春风,让在场的女性们心潮澎湃。 确实如此! 即便她们没有亲临战场,但她们始终在默默付出!为何要自卑呢? 所有的女性们都不禁豁然开朗,目光中充满了对顾芩澜的敬仰。 顾芩澜态度和蔼,主动与众人交流,气氛也渐渐变得热烈起来。 桑凌蔷坐在椅子上,目光充满仰慕地凝视着顾芩澜,心中只有赞叹。 她不仅没有因为她们的出身而轻视她们,反而交谈之中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毫无距离感,也没有阶级的隔阂。 在桑凌蔷眼中,顾芩澜是她所见过的世家名媛中最为不同凡响的一位。 大家注意到时间已不早,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便纷纷起身,向顾芩澜行礼告别。 无论怎样,我们此行都对端王妃的救命之恩感激涕零,若端王妃有所需求,我们定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敬请端王妃接受我们诚挚的一拜! 众女子历经生死劫难,此刻向顾芩澜行礼,亦是出自肺腑的感激。 然而,顾芩澜如何能真的接受她们的跪拜?她连忙示意身边的卧蚕将众人一一搀扶起来。 接着,顾芩澜反而向这些女子诚挚地行了一礼,庄重地宣告: “诸位,应当致谢的是我,如果不是大家舍命相救,即便我及时赶到,也为时已晚。” “昨晚拯救你们的并非我,而是你们自己,是这里的每一位勇士!” “我在此向各位致以崇高的敬意!你们不仅拯救了老王妃,更是救了端王,以及那些千千万万的士兵!” 如果不是她们不屈不挠的自救,仅凭她一人之力,又怎能成就如此伟业? 顾芩澜言简意赅,立即安排下人将这些女子一个个妥善送回。 最终,只剩下桑凌蔷仍旧站在她的面前,未有任何动作。 顾芩澜不禁望向桑凌蔷,好奇地询问:“桑姑娘,是否有什么话语欲与我分享?” “端王妃!求您拯救于我!” 桑凌蔷毫不犹豫,径直跪倒在顾芩澜的面前。 偏厅之中,顾芩澜已将桑凌蔷再次引领回来。 顾芩澜示意下人递给桑凌蔷一杯清茶,桑凌蔷端着茶杯,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显得有些苍白。 显然,桑凌蔷此刻内心仍在激烈的思想斗争。 顾芩澜瞥了桑凌蔷一眼,便郑重其事地开口: “桑姑娘既已向我开口,就不必紧张,有何需求,尽可直言。” 原本,顾芩澜在安排那些女子离开后,便在她们面前,将端王府准备的感谢礼物亲自送到她们手中。 如此做法,既是为那些女子撑腰,也是为了在她们遭受非议时,提供一个强有力的后盾。 要知道,女子们失踪多日,再加上荣恩寺中的惨状,即便她们幸存下来,也可能遭受无端的猜疑和诽谤。 若端王府挺身而出,至少能助那些女子们抵挡住众多的诽谤与闲言。 在这些佳丽之中,顾芩澜对桑凌蔷的印象尤为深刻。这不仅是因为桑凌蔷在千钧一发之际,勇敢地为她挡下致命一刀,更是因为她性格率真,容貌更是俏丽可人。 因此,顾芩澜本打算,送给桑凌蔷的谢礼要比其他女子多出两倍。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礼物尚未送出,桑凌蔷却向她发出了求助…… 顾芩澜对桑凌蔷的求助之事,感到几分好奇和兴趣。 桑凌蔷面对顾芩澜那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也难免有些紧张。 但桑凌蔷明白,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于是,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轻轻抿了一口香茗,待心情稍微平复后,这才缓缓开口: “我乃九皇子从万安寻得,预备献给皇上的佳人。” “佳人?” 顾芩澜听后,神色微变,略带惊讶地注视着桑凌蔷,心中涌起一丝波澜。 她记得,前世的皇帝因连年征战,为节约开支,每隔十年才举行一次选秀,而这一次,恰逢今年! 更关键的是…… 那位连累了她大师兄被斩的蔷贵人,临终之时年仅十九! 按照年纪推断,极有可能正是今年入宫选秀的女子! 而桑凌蔷的名字中,恰好也含有一个“蔷”字! 顾芩澜原本随意搭在梨花木扶手上的手,此刻不自觉地握紧,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审视,紧紧地盯着桑凌蔷。 桑凌蔷并未察觉顾芩澜的目光,只是有些无奈地低垂眼帘,叹息着讲述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桑凌蔷本是万安县令的千金,因为年前九皇子巡游时,偶然间对她青睐有加,便将她从万安带到了京城。 她的父亲为了晋升,并未阻止,反而叮嘱桑凌蔷务必遵从九皇子的意愿,全家的荣耀都寄托在了她一人身上。 虽然心中不愿,但桑凌蔷也已接受命运的安排,在九皇子的指导下,学习各种取悦男性的技巧。 此次前往荣恩寺,也是得益于九皇子的恩赐,才能去祈福,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意外…… “女子命运常受他人左右,我本已认命,但……我遇见了您!” 第149章 契机 桑凌蔷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如炬,热切地凝视着顾芩澜,眼神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激情,语气坚决而有力地说道: “是您点亮了我心中的灯塔,让我明白,女子即便身似蒲草柔弱,却依然能坚韧不屈,如丝般柔韧!是您教会了我,无需向命运俯首称臣,命运之舟的舵轮,其实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说到此处,桑凌蔷的眼角已泛起微红,她深吸一口气,向着顾芩澜再次深深地俯首,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无意涉足宫廷的深闱,不愿余生被囚禁在那有限的天地之间,仅仅为了一个男人的宠幸而活!因此,恳请您,战王妃,拯救我!” 顾芩澜目光深沉,一边目睹着桑凌蔷向自己磕头,一边手指轻轻地在茶杯边缘摩挲,眼神中流露出捉摸不定的光芒。 顾芩澜尚未开口,旁边的卧蚕已抢先一步,语气冷冽地说道: “桑姑娘,你是九皇子的人,你请求我家王妃拯救你,莫非是希望我家王妃与九皇子为敌?与圣上抗衡吗?” 卧蚕的语气透着一丝不悦。 毕竟,桑凌蔷若是九皇子预备献给皇帝的秀女,那她便已经是皇帝的人。 此刻桑凌蔷请求顾芩澜拯救她,岂不是让顾芩澜站在了圣上的对立面? 这无疑是将顾芩澜置于极为危险的境地! “我并非此意,我……” 桑凌蔷微微一愣,抬头望向顾芩澜,唇角微动,似乎想要解释什么。 然而很快,桑凌蔷便明白了卧蚕的弦外之音,她的眼中那抹希望的火花瞬间熄灭。 是的…… 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顾芩澜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又怎么可能愿意冒生命之险来帮助她? 这不仅会将顾芩澜推向风口浪尖,更会将整个端王府置于险境。 想到这里,桑凌蔷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她曾以为自己能够为了自己的命运而战斗,然而却未曾想到,本身就是不可更改的…… 有时候,如果没有希望,也许就不会感到如此绝望。 桑凌蔷轻轻抿了抿唇角,努力压抑着鼻尖的酸楚,微启双唇,说道:“对不起,是我……” “我愿意帮你。” 顾芩澜的声音轻轻响起,柔和而坚定,仿佛有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桑凌蔷听到这话,震惊地抬起眼眸,目光中满是错愕,似乎一时之间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在一旁的卧蚕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忍不住地向顾芩澜呼唤了一声: “王妃……” 顾芩澜只是轻轻地挥了挥手,目光淡淡地瞥了卧蚕一眼。 仅仅这一瞥,卧蚕便明白,顾芩澜心中早已有了坚定的决定,不可能轻易更改,她只能无奈地闭上嘴巴。 桑凌蔷满眼疑惑地看着顾芩澜,原本眼中的阴霾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谨慎而期待的神情: “端王妃,您,您说的是真的吗?” 顾芩澜微微一笑,语气轻缓地说道:“我何必要欺骗你?不过,如果我亲自出手,你可能会有一些损伤,你愿意承受吗?” “我愿意!” “也许,这损伤甚至会影响到你的容貌,你也愿意接受吗?” 顾芩澜缓缓起身,走到桑凌蔷的面前,她修长如玉的指尖轻轻地划过桑凌蔷的脸颊,语气仍然淡然。 “容貌不过是一层外衣!相较于外在的容貌,我更相信,强大的内心才是最重要的!” 桑凌蔷认真而坚定地回答道。 顾芩澜笑了,然后转身重新坐回椅子上,神色严肃地说: “好吧,你先回去,到时候需要你做什么,我会让人通知你。” 桑凌蔷在得到确切的答复后,瞬间笑逐颜开,她尽力压制住内心的喜悦,忍不住问道: “那,我需要等待多久呢?我不是在催促您,我只是……” 顾芩澜微笑着打断了桑凌蔷,安慰道:“别担心,很快……” 桑凌蔷看着顾芩澜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的不安不知为何渐渐平静下来。 在桑凌蔷离开后,卧蚕终于忍不住向顾芩澜提出疑问: “大小姐,您为何要接手这个棘手的问题?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您……” 顾芩澜看着卧蚕焦急又气愤的样子,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严肃地说: “我并非仅仅是为了桑凌蔷。” “真的吗?” 顾芩澜从来不是那种冲动行事的人。 虽然她想要帮助杜煜笙提前规避前世的死亡,但她并非盲目冲动的人。 理论上,如果能够阻止桑凌蔷进入皇宫,那么她就不会成为蔷贵人,自然也就不会牵连到杜煜笙的性命。 然而实际上,桑凌蔷是否就是那位未来的蔷贵人,这只是一场推测,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因此,如果只是为了拯救杜煜笙,她完全不需要采取如此冒险的行动。 在命运的巧妙安排下…… 这位尊贵的九皇子,近日正深陷皇帝的疑虑之中。为了平息圣意,他必然会迫不及待地将桑凌蔷作为献媚的礼物。 不论皇帝对美色的喜好如何,九皇子此举无疑是在向皇帝表达他的忠诚与孝顺。 因此,问题的核心并不在于桑凌蔷是否得到皇帝的青睐,而在于九皇子是否采取行动。 这样一来,那位幕后的神秘人物必定会采取行动! 幕后之人不惜自断臂膀,也要将白玉京除掉,并将所有的罪责推到九皇子的头上,他绝不可能让九皇子轻易摆脱这个屎盆子! 因此,当九皇子献上桑凌蔷之际,这位幕后之人必定会暗中阻挠…… 而顾芩澜虽然一心想要揭露幕后之人,却苦无良策。然而此刻…… 桑凌蔷,成了一个绝佳的契机! 想到这里,顾芩澜轻轻地转动着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嘴角微微勾起,说道: “要想揭露幕后之人,桑凌蔷正是最合适的棋子,一……三鸟。” 说到这里,顾芩澜突然像是灵感迸发,侧过头询问: “对了,萧雯茵怎么样了?” “今天一早,老王妃就已经派遣魏嬷嬷亲自照看,将萧雯茵安全送离,府中终于恢复了宁静。” 卧蚕虽然觉得让萧雯茵活着离开似乎太过便宜了她,但这是主人们做出的决定,她也无法过多置喙。 顾芩澜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下,站起身来,微笑着说: “萧雯茵被送走,母亲心中定然不舍,我们去看看她吧。” “遵命……” 第150章 假的 老王妃的居室内。 宽敞的铜鹤香炉中,轻烟缭绕。 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气息。 老端王妃头戴一条宝蓝色的抹额,斜倚在床榻上,眼中流露出慈祥的目光,看着正在为她把脉的顾芩澜,温柔地说: “我的孩子,府中上下的大小事务已经让你疲惫不堪,我这点小病小痛,随便找个大夫来看看就行,哪里需要你亲自跑来,受这份劳累呢?” 顾芩澜听后,只是微微一笑,收回了手,让魏嬷嬷拿来纸笔,迅速写下一张药方,道: “母亲贵体有恙,作为儿媳,我自然要亲自照看。再说,外面的郎中又怎能比得上我亲自诊断呢?” 顾芩澜将药方细心地写下,而后递给了魏嬷嬷,语气温和地叮嘱道: “魏嬷嬷,劳烦你派人去取药,每日三次,用温水煎煮,务必精心照料母亲,切记不可让她再有任何忧思。” 老王妃的身子并无大碍,不过是那次在山间偶遇雨淋,受了寒气,再加上萧雯茵的不幸遭遇,使得她心情沉重,终至病倒。 然而,幸运的是,此刻风寒侵袭,只需悉心调养,便可渐愈,这总比前世从荣恩寺归来后的长久卧病要强得多。 魏嬷嬷接过药方,忍不住偷偷瞥了老王妃一眼,随即转向顾芩澜,带着几分委屈地诉说道: “老王妃性格固执,我这做奴才的实在难以驾驭,还请王妃您亲自开导开导老王妃。” “你这顽皮的奴才,竟敢在芩澜面前数落我?”老端王妃听后,既觉得好笑,又有些嗔怪地责备魏嬷嬷。 魏嬷嬷深知老王妃并未真正动怒,但还是连忙欠身,诚恳地讨饶: “奴婢岂敢,只是担心老王妃的身体要紧,切莫为了那些忘恩负义之辈,损害了自己的健康。” 顾芩澜闻言,心中自是明了,老端王妃仍在为萧雯茵的悲剧感到哀伤。 她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毕竟,萧雯茵自幼便被老王妃视为己出,这份情感又怎能轻易割舍? 顾芩澜沉思片刻,温婉地开口,声音轻柔而富有同理心地询问:“母亲是不是在想念萧姑娘的母亲?” “唉……她母亲允曦自幼因容貌与他人迥异,备受冷落,但她心地善良,终于觅得一位佳偶,两人情深意浓,我本为她感到欣慰,岂料……” 老王妃说到此处,忍不住悲从中来,长叹一声,眼中泛着泪光,接着说道: “岂料世事无常,允曦的丈夫家是当地的豪富,却遭到心怀叵测之人的觊觎,一夜之间,全家遭遇不幸,家破人亡!” “萧雯茵正巧外出,才得以幸免于难,前来投靠于我。我看待她如同我自己的孩子,然而……” 老王妃的声音渐渐低沉,泪如雨下,已无法继续诉说。 顾芩澜轻声抚慰着神情哀戚的老王妃,同时,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忽然提问道: “母亲曾提及萧姑娘的母亲容貌异乎寻常,那她究竟是因为何种疾病才变成这样呢?” 老王妃抹去眼角的泪珠,带着一丝忧伤,缓缓解释道:“医师诊断她患的是白斑病,其特征为毛发和肌肤皆白得如同初雪。” “白斑病?” 顾芩澜自然知晓这种疾病,然而…… “芩澜,你是否感到不适?是否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老王妃注意到顾芩澜紧蹙的眉头,忍不住出声询问。 顾芩澜微微敛唇,神色凝重地说道: “依医术典籍所载,白斑病有家族遗传的特性,若父母中有一人患有此病,子女患上此病的可能性高达八到九成。” “什么?这……这可是真的?”老王妃听后,面色骤变,紧张地握紧了顾芩澜的手,心中波澜起伏。 而顾芩澜的脑海中,在这一刹那,闪过了萧雯茵的贴身丫鬟临终前所言:萧雯茵已死! 萧雯茵……真的已经去世了吗? 想到这里,顾芩澜立刻将文琴当时所说的话,告诉了老端王妃。 老端王妃身体颤抖不止,满脸写着震惊与不信,喃喃自语: “原来如此,当年我见到她的时候,按常理推断她应仅有六七岁的年纪,但那时的她身高业已超越了寻常六七岁的孩童……” “只是当时我正沉浸在允曦逝世的悲痛之中,一心只想着这唯一的血脉,并未深思。但如果真是如此……” 老王妃一想到真的萧雯茵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便几乎要晕厥过去! 顾芩澜见状,连忙温和地安慰老王妃:“母亲请稍安勿躁,我这就派人去将萧姑娘召回,再做详查。” “对!快去将她召回!务必要将她召回!如果她并非真正的萧雯茵,那么真正的雯茵究竟遭遇了什么?如果……如果真的雯茵已经不幸身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老王妃情绪激动之下,径自晕倒。 幸得顾芩澜及时施救,运用金针稳住了老端王妃的血脉,并向魏嬷嬷叮嘱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开。 刚刚踏出老王妃的庭院,顾芩澜便急切地对卧蚕下达命令: “立刻派人去寻找萧雯茵,并且派人去调查当年萧雯茵进京的路线。” 实际上,顾芩澜心中已有几分推断。 要知道,在那个稚嫩的年纪,萧雯茵仅六七岁,一个柔弱的小女孩,如何能够跋山涉水,独自一人抵达京城? 真实的萧雯茵恐怕早已与世长辞…… 而老王妃显然也洞察到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因此才会怒火中烧。 如果真正的萧雯茵已经命归黄泉,那么这个冒牌的萧雯茵之手,又怎能毫无瑕疵? 老端王妃如何能忍受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竟是杀害了自己闺蜜亲生女儿的凶手? 顾芩澜派遣的探子不久后便返回了。 他们已经追踪到了护送萧雯茵回府的马车,然而,车夫和丫鬟均已被击昏,马车空空如也,至于萧雯茵本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芩澜听闻这个消息时,眼神微微一缩。 “无影无踪?” “大小姐,是否有可能是不法之徒将她掳走了?”卧蚕忍不住询问道。 顾芩澜轻蔑地摇了摇头,随手拿起剪刀,开始修剪桌上的绿植,嘴角挂着冷笑,缓缓说道: “不法之徒?恐怕,是因为不愿放弃端王府的富贵荣华而已。” 第151章 告状 “那么……我们是否应该派人再次搜寻?”卧蚕征询道。 顾芩澜一边精心修剪着绿植,一边头脑飞速地思索,然后开口说道: “听说萧雯茵与郑青虞交情匪浅,若她想要修复与老王妃的关系,必然会选择从这位郑青虞作为突破口。” 以下是对原文的润色版本: 郑青虞,乃老端王妃的亲生骨肉,亦是郑鼎廉唯一的血脉至亲。在顾芩澜未步入婚姻殿堂之前,便早已听闻端王府对郑青虞的宠爱无以复加。 正是这种无边的宠爱,使得郑青虞的性格变得异常骄纵。 追溯前生,郑青虞据闻曾钟情于一位贫寒的书生,并与他私奔天涯,结果却落的个人财两空,最终在难产中凄凉离世。 在这场悲剧中,萧雯茵的推波助澜无疑起了关键作用。 顾芩澜想到此处,手中的剪刀果断落下,剪断了一截枝条,随即转向卧蚕,吩咐道: “那位郑大小姐现正在京城附近的兰岗女子书院就读,萧雯茵必定会前往兰岗。务必沿着这条线索寻找,务必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 “遵命!” 卧蚕对顾芩澜的决策深信不疑,即刻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后迅速部署下人执行任务。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凛冽。 她原本以为萧雯茵只是出于虚荣之心,因此在老端王妃放她离去时,并未加以阻拦。 然而现在,如果萧雯茵真的冒名顶替,那么她手中很可能已经沾满了鲜血! 再说…… 在前世,自从郑鼎廉瘫痪归来之后,端王府便急速衰败。郑奉晖他们原本是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会后来变得那么放荡不羁? 因此,萧雯茵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顾芩澜预感到,这次或许能找到答案。 夜幕降临。 顾芩澜斜倚在柔软的塌椅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静静地阅读。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大小姐!您可要为奴婢做主啊~~~” 声音未到,人影先行,顾芩澜抬头一看,只见襄苎形容枯槁,步履蹒跚地走了进来。 她一头栽倒在顾芩澜的脚边,紧紧抱住顾芩澜的腿,哭诉起来: “呜呜呜,大小姐,奴婢真是冤枉啊,表少爷他简直是毫无人性!他这是存心要奴婢的命啊!” 顾芩澜看着襄苎这副模样,不禁轻笑,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言斥责道: “快起来,这般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我那位表哥我心中有数,他做事向来有分寸,怎会伤害你?快起来吧。” 襄苎一经听闻,脸色瞬间惨白,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刺痛,她猛地抬起头来,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委屈,望向顾芩澜,同时无奈地举起了双臂。 那双素手微微颤抖,宛如风中摇曳的芦苇,难以抑制的颤栗…… “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顾芩澜目睹此景,心中不禁泛起波澜,暗暗猜测,难道姜伯艺真的对她下手极重? “表少爷他……竟然命我书写三百张颂扬之词!”襄苎语音颤抖,透露出心中的不甘与无奈。 顾芩澜剑眉微挑,带着一丝好奇询问:“书写?写些什么内容?” 襄苎眼中闪过一丝怨怼,随即从怀中缓缓取出一张纸,递向顾芩澜。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地写着诸如“表少爷英明神武”“表少爷气度非凡”“表少爷才情横溢”“表少爷貌胜潘岳”等溢美之词…… 顾芩澜阅后,不禁头痛欲裂,哭笑不得。这种荒谬至极却又似乎天经地义的行为,唯有姜伯艺才做得出来…… 卧蚕探头一瞥,嘴角也不禁抽搐了几下,心中暗自将姜伯艺划入了“怪病缠身”的行列。 襄苎悲戚地举起自己的手,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地说道: “奴婢不怕劳苦,不畏辛劳,然而奴婢的身心却备受摧残!大小姐~~您一定要……” “为我伸张正义啊!母亲~” 襄苎的话语尚未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童音突然打断! 顾芩澜抬起眼眸,只见郑奉昀不知何时已经泪眼婆娑地冲到了门口,那声哀嚎,显然是郑奉昀发出的。 郑奉昀哭诉完毕,紧接着就像是在上演一出戏曲,一个“扑通”声跪倒在地,用膝盖缓缓蹭到了顾芩澜的脚边。 “母亲啊~我的亲娘啊~” 卧蚕站在顾芩澜身后,忍不住低声对顾芩澜耳语道: “二公子这是从哪里学来的?哭得跟丧尸似的……” 郑奉昀一边哭泣,一边张开双臂准备扑向顾芩澜,却发现顾芩澜的左腿还被襄苎紧紧抱着,顿时怔住了 那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他向襄苎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襄苎立即向后退了几步,为顾芩澜让开了位置。 郑奉昀目睹眼前的状况,心满意足地搂紧了顾芩澜的左腿,泪水恰到好处地顺着脸颊“噼里啪啦”滑落: “我那慈母啊!您务必要为奉昀主持公道啊!表舅惩罚我搬运沙包,练习马步,这分明是想置奉昀于死地啊!” “置你于死地?”顾芩澜望着郑奉昀满脸悲愤的表情,却反而露出了笑容,轻声询问: “表舅为何要责罚你?” 话音刚落,郑奉昀的眼眸立刻闪烁着狡黠之光,他那双灵活的眼珠子如同滚珠般左右转动,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辩解之词。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构思出恰当的说辞,郑奉晖的声音便在空气中回响: “母亲切莫轻信,二弟是因为未完成课业才受到惩罚的,表舅学富五车,博学多识,胜过无数硕儒,能得到先生的教诲,对我们来说,是此生难得的荣幸。” 顾芩澜抬起眼帘,便瞧见了郑奉晖和窦浅浅并肩走了进来,而他们的身后,抱着郑慧依的姜伯艺,步履从容地跟随而来。 姜伯艺一踏入门槛,他那迷人的桃花眼中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采,轻轻地瞥了那对告状的人一眼。 襄苎和郑奉昀二人立刻感到一阵寒意,仿佛耳边响起了嗡嗡的蜂鸣。 襄苎立刻从地上爬起,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顾芩澜的身后,她那副温顺的模样,仿佛一切与此刻的她无关,她只是静静地替顾芩澜揉着肩膀。 郑奉昀虽然面对姜伯艺有些胆怯,但毕竟血气方刚,并未被他的气势所震慑。 第152章 讨价还价 他甚至不屑地看了襄苎一眼,然后径直冲着郑奉晖抱怨: “你那些咬文嚼字的学问,你自己去受用吧,我可不愿意受那份罪……” 稍作停顿,郑奉昀瞥了姜伯艺一眼,还是忍不住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再说,我并非有意逃避课业,我只是不太擅长罢了!这怎能怪我?” “然而,先生却心狠手辣,不仅罚我扛沙包,做蹲起,还要我扎马步两小时!我才是个孩子啊!哪个家庭能够忍受这样的苛责?母亲……” 姜伯艺轻蔑地冷笑一声,没有多作解释,直接将目光转向顾芩澜,问道: “你说说,这件事该怎么办呢?” 顾芩澜深知郑奉昀的性格,对姜伯艺的了解更是入木三分。 姜伯艺这个人,虽有时表现得轻浮不羁,但一旦应承下某件事,便会竭尽全力,毫无保留! 因此,此刻无需姜伯艺多费唇舌,顾芩澜已能洞察其中的曲折。 郑奉昀显然是先犯了错,不想承担责任,这才匆忙逃来,企图颠倒黑白! 顾芩澜的眉头立刻紧锁,将手中的书页合拢,目光锐利地扫了郑奉昀一眼,神情严肃地问道: “是否如此?” 原本还想嬉皮笑脸的郑奉昀,看到顾芩澜此时的神情,不再是往日的温婉柔和,反而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心中不由一凛,眼神游移不定,吞吐其词: “奉昀,奉昀实在是,实在是困惑不解啊…” 顾芩澜却是不容分说地打断了他的狡辩,语气冷静而坚定: “不懂可以求教,不会可以钻研,这绝不是你懈怠学业的借口!” “自古以来,囊萤映雪,凿壁偷光,悬梁刺股,哪个学子不是竭尽全力,勤奋苦读?” “你想要驰骋沙场,成为将军?如果不通文墨,不谙兵法,不懂排兵布阵,你只能沦为无谓的牺牲品!” “你以为你父亲能被封为战神,仅凭一腔热血?” 顾芩澜的言辞掷地有声,每字每句都如重锤击打在郑奉昀的心上,使他不得不低下了头,直至最后,他甚至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看到孩子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顾芩澜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无奈。 然而,她明白,既要严惩,也要关爱,不能让孩子完全失去了斗志。 想到这里,顾芩澜渐渐放缓了语气,温柔地开导道: “奉昀,既然你渴望成为一名将军,一位英雄,就应明白,英雄所承担的责任,总是比常人更重。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你可明白此理?” 郑奉昀的小脑袋仍旧低垂,不敢抬头,生怕看到顾芩澜失望的眼神,急忙用力点头,声音虽小却坚定: “母亲,我错了,奉昀真的错了。” 听到这话,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继续说道: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学习母亲的箭术吗?其实,母亲的箭术也是从你表舅那里学来的。” 顾芩澜的这番话,终于引起了郑奉昀的兴趣,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 他的目光如闪电般猛地投向了顾芩澜,旋即又转向了姜伯艺,眸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声音里带着几分颤抖: “这,这真是真的吗?尊敬的表舅大人,难道我母亲的精湛箭术,果真是源自您的传授?” 姜伯艺轻蔑地冷哼一声,嘴角挂着不屈的骄傲,嘲讽地说:“你母亲当年的那份坚韧,远非你所能比肩!她练马步能坚持三个时辰,期间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反观你,尚未开始,便已跑来诉苦,真是让人笑话。” 郑奉昀闻言,立刻从地上跃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脸谄媚地凑到姜伯艺的身旁,手指不断地搓弄着,陪着笑脸说: “表舅大人,请您宽宏大量,不要与我这个小辈计较。若是不愿意,就把我当作一股轻烟,放我走吧。” 姜伯艺轻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屑:“哼,我可是放不出你这么响亮的烟。” “哎呀……”郑奉昀焦急地一声叹息,随即慌忙地倒了一杯香茶,双手捧着递给姜伯艺,满脸堆笑地恳求: “仁慈的表舅,仁爱的先生,请您原谅我的无知与轻率。我保证,今后一定刻苦学习,再也不半途而废,好吗?” 郑奉昀心中如明镜般清楚,顾芩澜的箭术已经达到了令人瞩目的境界,那么教导她的姜伯艺,其造诣定然更为深厚。不仅如此,姜伯艺作为顾芩澜的师傅,或许还掌握着其他未传授的绝技。 若能赢得姜伯艺的青睐,郑奉昀感觉自己仿佛能一步登天,前途无可限量。 想到这里,郑奉昀不禁有些自责,为何自己先前那般冲动,惹怒了姜伯艺,更糟糕的是,还被人听了个正着。 郑奉昀此时手臂已酸痛不堪,但姜伯艺似乎并无接过茶杯的意思,这让郑奉昀不禁有些焦虑。 他转眼看了看旁观的郑奉晖,他似乎对一切漠不关心,完全沉迷于姜伯艺的魅力之中。再看看窦浅浅,她那双清澈而又略显愚笨的眼睛,显然也指望不上。 最终,郑奉昀的目光停留在了郑慧依身上,尽管姜伯艺还在气头上,但她依然紧紧抱在怀里的郑慧依,显得格外稳重。郑奉昀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他转向郑慧依,两人的目光交汇,郑奉昀向她递了个眼色,眨了眨眼,暗示她帮忙说几句好话。 郑慧依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她瞥了瞥郑奉昀腰间的钱袋,然后偷偷对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两! 这小家伙竟然敢狮子大开口?这妹妹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郑奉昀悄无声息地伸出三根手指,开始与郑慧依讨价还价起来。 郑慧依轻轻撇了撇嘴角,正要将俏丽的小脸儿别开,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姿态。 郑奉昀目睹此景,心中一紧,急忙带着几分心痛,向她微微颔首,表达了自己的允诺。 瞧见郑奉昀的首肯,郑慧依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几抹狡黠的得意。 随即,她伸出那双胖嘟嘟的小手,紧紧搂住了姜伯艺的脖颈,小脑袋在他的面颊上轻轻摩挲,声音娇软如丝,甜美地说道: “表舅大人真是最最棒的呢!表舅大人不要再生二哥哥的气了嘛,让怡儿代替二哥哥向您诚挚道歉,好吗?” 第153章 失踪 那奶声奶气的话语,搭配上她宛如精致瓷器的小模样,肉嘟嘟的小脸儿仿佛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忍不住想要呵护。 此时,她这一撒娇,原本萦绕在姜伯艺身上的寒意瞬间消散了许多。 郑慧依见机行事,立刻追加攻势,依然用那娇嗔的语气认真地对姜伯艺说: “表舅大人,二哥哥的确有些顽皮,但您是什么人物呢?您可是世间最卓越的老师!您知道最卓越的老师应该做什么吗?” 姜伯艺被小家伙的话挑起了好奇心,微微倾身,好奇地注视着她。 “最卓越的老师并非仅凭自己的才华和能力,而是能够培养出同样卓越的学生!” “若您能将顽石磨砺成美玉,驯服天下所有顽劣的学生,那么,您不就成为了天下无敌的卓越老师了吗?” 郑慧依一边说,一边用力地点了点自己肉乎乎的小脑袋,神态庄重,仿佛在传授千古不变的真理。 姜伯艺听后,不禁哑然失笑,忍不住轻轻捏了捏那柔软的小脸颊,赞叹道: “你这小家伙,聪明伶俐的程度,倒是胜过你那二哥哥一筹。” 小家伙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带着几分羞涩地说:“慧依不过是小,表舅大人却是拥有大智慧的,两者岂能相提并论。” 不得不说,她那甜美的言辞,如同春风化雨,瞬间融化了姜伯艺心中的坚冰,令他眉开眼笑,神采飞扬。 顾芩澜忍不住转过头去,不忍目睹姜伯艺被一个小女孩哄得团团转的温馨一幕。 姜伯艺接过郑奉昀递来的香茗,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缓缓开口: “从此以后……” “从此以后,奉昀必定会规规矩矩,听从教诲,勤奋学习,绝不让母亲和先生的苦心孤诣付诸东流!” 郑奉昀目睹姜伯艺态度缓和,立刻感到肩头轻省,心弦放松,他拍了拍自己胸口,神情严肃地作出了承诺。 紧接着,郑奉昀不禁偷偷瞥了一眼姜伯艺怀中,那个看似低调却暗藏锋芒的郑慧依,心中暗自嘀咕:这女子,定要收入囊中! 当众人散去,顾芩澜却发现窦浅浅仍旧站在原地,目光中流露出几许纠葛,直直地凝视着他。 “窦公子,这是有何困扰?” 窦浅浅听闻此言,嘴唇微启,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我请求您助我一臂之力,寻找我的母亲。” “你的母亲?”顾芩澜闻言,立刻挺直了腰杆,面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顾芩澜万万没想到东方红叶竟然神秘失踪! 依照窦浅浅所述,东方红叶在拯救顾芩澜回府之后,便与窦尚书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尽管窦浅浅不便细说详情,但顾芩澜依旧能够推断出窦尚书之所以动怒,原因大概与当前局势的不确定性有关。 窦尚书尚未表明立场,而东方红叶的这一行为,无疑是彻底触怒了九皇子,从而封闭了与九皇子结盟的道路。 这样一来,若是九皇子日后登基为帝,那他这个户部尚书的位置,恐怕也将不保。 两人争执之后,不欢而散。然而,当窦浅浅次日找寻东方红叶时,却发现她已不知去向。 窦浅浅向窦尚书求助,但窦尚书仍旧愤怒不已,只是冷冰冰地表示:“让她离去!走了就别再回来!” 显然,窦尚书认为东方红叶是一时之气,负气离家。 起初,窦浅浅也这么认为,便返回了将军府。但将军府中同样没有东方红叶的踪影。 窦浅浅本想将此事告知外祖父东方神启,但东方神启的身体本就孱弱,自从那日进宫觐见皇帝归来,因痛失爱子而再次病倒。 窦浅浅担心将母亲失踪之事告诉东方神启会加重他的病情,于是只能将此事隐瞒下来。 “王妃,我母亲并非那种轻率之人,她不会仅仅因为与父亲争吵便离家出走,一定是遭遇了不测!” “不过,我父亲不信我,我外祖父身体状况又不好,我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向您求助。” 窦浅浅眼泛泪光,泪珠在眼眶中打转,却硬是被他坚强地抹去。 顾芩澜听闻此言,疾步上前,紧紧握住了窦浅浅的纤手,取出手中的丝帕,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珠,神色肃然地说道: “你无需焦虑,这桩事就交由我处理,我定会助你寻回你的母亲。” 窦浅浅沉浸在这股从顾芩澜身上散发出的清幽香气中,内心的波动似乎也渐渐平息。 正如郑奉昀所言,这位顾芩澜 possesses a unique calmness that can soothe others。 稍作喘,窦浅浅拭去眼中的泪水,带着几分忧虑问道:“与母亲一同失踪的还有金锁,她们两人是否安然无恙?” 顾芩澜的双眸微微闪烁,稍作沉思后开口询问: “金锁是不是你母亲的贴心之人,她的大小事务都是由金锁一手操持的?” “确实如此,金锁是我母亲的陪嫁侍女,从小便陪伴在她身边,母亲对她信任有加,而且我听说……” “外祖母担忧我母亲的直率性格会让她受委屈,因此在金锁的成长上也是煞费苦心,期望她能够在未来给予母亲更多的支持。” 顾芩澜对此并不感到惊讶,毕竟上次金锁在危机关头的应对能力已经展现出了她的不凡。 顾芩澜心中已有几分推断,但仍需进一步证实,于是轻轻抚了抚窦浅浅的头发,温言道: “你这两天暂且不必返回尚书府,先留在王府中,我会差人送信通知你的父亲。” 若真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窦浅浅返回府中可能会遭遇不测。 待窦浅浅被安置休息后,卧蚕这才开口询问: “大小姐,我们手头没有任何关于窦夫人失踪的线索,该如何寻找?”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手指轻轻旋动手腕上佩戴的玉镯,低声阐述自己的见解: “东方姐姐并非那等轻易因争执而离家出走的人,她虽然性格直率,但必定不会想让东方将军为她担忧,因此她的失踪必然事出意外。” “而与东方姐姐一同消失的金锁,这又意味着什么?” 襄苎眨着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发问:“这意味着什么?” 卧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轻敲襄苎的脑门,解释道: “这说明她们二人是在一同外出办理某事时,遭遇了什么事故,才会一同消失。” 襄苎抚着被敲的地方,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可怜兮兮样,但还是转眼望向了顾芩澜。 第154章 解毒 顾芩澜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语气平静地分析道:“金锁既然是东方姐姐的贴心人,或许她已经窥见了某些关键线索,这便是东方姐姐与她携手离去的缘由。” “近期来,东方姐姐交付金锁的任务,恐怕就是寻找那位曾为廖姨娘诊疗,随后举家搬迁的医师。” 由此可见,金锁必定已锁定医师的藏身之处,并及时通报给了东方红叶。 然而,两人突然一同消失,难保不是落入了廖姨娘的陷阱…… 这位廖姨娘,果然非同小可。 不过,要说廖姨娘敢于对东方红叶下毒手,她或许还欠缺那份胆量,但…… 想到此处,顾芩澜已经迫不及待地吩咐道: “卧蚕!火速赶往京兆府,之前我让东方姐姐寻求官府的协助,或许京兆府能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 “遵命!” 卧蚕立刻领命疾驰而去。 不久,卧蚕便带回了一封信,襄苎将其交予顾芩澜,只见信上写着:“狮子街御前巷。” 顾芩澜将字条轻轻卷起,转头对襄苎下令道: “召集人手,即刻出发!” 此时。 在御前巷的一处幽静小院中。 东方红叶感到脑袋犹如被重锤击打,全身无力,即便是抬起手臂也显得异常艰难。 她竭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金锁倒卧一旁,不知生死。 而她身上似乎有人压迫着她,让她感到胸口沉重。 当她定睛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面容俊秀,脸色涨红,喘息着,正试图解开她的衣衫。 “啊!” 东方红叶尖叫一声,试图将男子推开,却发现此时的她声音微弱,如同小猫的叫声,推搡男子的手也显得柔弱无力。 这哪里是反抗,简直就像是在撒娇! 不仅如此,东方红叶此刻感觉自己的身体火热异常,仿佛有团火在她体内燃烧。 “你快放开我,放开……”东方红叶挣扎着,额头上汗水淋漓,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男子瞥见东方红叶从沉睡中苏醒,身体不禁微微一震,随即温文尔雅地开口:“亲爱的姐姐,你无需惊慌,今后我必定对你呵护备至。” “放肆!我乃尚书夫人,我父乃征西大将军!你这是何等狂妄?竟敢如此冒犯!” 东方红叶竭力保持镇定,语气冷冽地发出警告。 她认出了眼前之人——正是她此前寻访的卢大夫之子!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金锁踏入庭院,交谈未久便昏迷不醒! 显然,她们已经陷入了他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好姐姐,那窦尚书毕竟年事已高,哪里比得上我年轻力壮?待我们情投意合之后,便与他解除婚姻,我愿入赘将军府,共度美好时光。” 说到此处,男子的眼神愈发炽热,开始粗鲁地撕扯东方红叶的衣裳。 “出去!出去!别这样!!!滚啊!!!” 衣料撕裂的声响刺耳,东方红叶无力反抗,眼中流露出绝望,缓缓闭上双眼。 就在这危急关头,门“砰”的一声巨响被撞开! “狂妄之徒!休得猖狂!” 一声断喝响彻房间,东方红叶转眸望去,只见一束光芒划破黑暗,一道身影背着光芒,宛如天神降世,向她急速而来! 顾芩澜一步跨入,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那男子踢翻在地。 男子发出一声惨嚎,企图挣扎反击,但顾芩澜的长剑瞬间出鞘,利剑架在了男子的脖子上,使他瞬间屈服。 “顾妹妹……” 东方红叶见到顾芩澜,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夺眶而出。 顾芩澜目睹东方红叶此时的凄惨模样,毫不犹豫地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披在东方红叶的肩上,拥抱着她,轻拍她的背,温柔地安慰: “姐姐无需惊慌,我已到来!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我……我动弹不得,身体不适……好热……呜呜呜……” 东方红叶一旦放松下来,身体的异样感让她更加痛苦。 顾芩澜紧蹙眉头,将手轻轻搭在东方红叶的手腕上,脸色瞬间变得更为阴沉! “中了绮罗香之毒,无碍,我为你解毒。” 顾芩澜边说边从怀中取出金针,指挥襄苎上前扶持东方红叶,手法熟练、迅速而稳健地施针。 几针下去,东方红叶渐渐感到体力恢复,体内的炽热感也慢慢消散。 顾芩澜针线离手后,目光柔和地落在东方红叶的脸上,温声询问道:“姐姐,此刻感觉可有所好转?” 东方红叶轻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气息较之先前的奄奄一息已显平稳,她感激地望向顾芩澜,嗓音略带沙哑:“已觉康泰许多,得益于妹妹的及时援手,否则……” 话音未落,东方红叶的眼眶泛起一圈红晕,泪水在眼角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 顾芩澜轻轻地为她拭去泪珠,语气转为严肃:“姐姐,此刻非哭泣之时,刻不容缓,我们必须尽快撤离此处。廖姨娘既然胆敢陷害于你,其心险恶,必定不只会让你声名狼藉。” 东方红叶在一旁襄苎的搀扶下,缓缓站直身体,她抹去眼中的湿润,眼神坚毅:“言之有理,我怎可就此忍辱负重!” 出身名门的东方红叶,自幼便在父母兄长的宠爱中长大,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如今,竟有妾室敢公然对她下手,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 顾芩澜见到东方红叶逐渐恢复斗志,面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坚定而温暖:“那便好,我们定要让她自食恶果,她若欲败坏姐姐的名誉,企图让窦尚书对姐姐心生厌恶,我们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东方红叶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急切地追问:“妹妹,莫非你已有对策?” 顾芩澜唇角微勾,眼中闪过一丝深不可测的精光,她轻笑道:“正是,就让她尝尝自己的苦果。” 就在顾芩澜等人离开不久,窦尚书便在廖姨娘的丫鬟立夏的引领下,携几名心腹匆匆赶来。 窦尚书脸色铁青,眼神冷厉,他盯着立夏,声音冷冽道:“你真的亲眼所见?莫非看花了眼?” 第155章 出卖 立夏不禁浑身一颤,回头瑟缩地瞥了窦尚书一眼,声音颤抖:“大人,奴婢怎敢欺骗您,奴婢确实亲眼见到夫人与那男子亲密无间。奴婢虽然不敢妄加揣测,但只能如实向您禀报。” “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亲自一探究竟,毕竟眼见为实。” 窦尚书听闻此言,胸中怒火中烧,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颤抖不已。 他从未想到,自己与东方红叶共度十余载,她竟然敢背叛自己! 这一切,终于找到了解释!难怪东方红叶敢在争吵后离家出走,原来她是趁机与他人幽会去了! 在深思熟虑这一幕之后,窦尚书隐藏在身侧的宽大袖袍下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怒火在他的胸中翻腾,但他却努力压制着,没有再开口说话。他紧跟在立夏的身后,一同走到了那户人家的门前。 那扇大门只是微微地敞开,门内的世界一片寂静。 “你们留在此处等候,你,随我一同入内。” 尽管怒火中烧,窦尚书仍然保留着一丝清醒,他不愿让旁人目睹那对男女不堪入目的丑态,于是命令手下在外守候,只带着立夏进入。 踏入门槛,他们即刻听到了一间屋子里传出的暧昧之声。 “大人……”立夏满脸忧虑地望着窦尚书,声音低微地说道: “或许,我们还是离去为好,为夫人保留些许尊严……” 窦尚书目光凌厉地瞥了立夏一眼,牙关紧咬,低声怒斥: “她还有何尊严可言?” 话音刚落,窦尚书就用力推开挡在前方的立夏,步伐坚定地朝那房间走去。 立夏身形不稳,踉跄了一步,但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砰!”一声巨响,门被狠狠地踢开! “啊!”一声尖锐的惊叫随之响起,窦尚书大步流星地迈入屋内! 一眼望去,床下散乱的衣衫,以及床上赤裸的男女映入眼帘!两人的脸颊上还带着欲望过后的红晕,女子细长的手臂紧紧搂着男子的脖颈,白嫩的长腿搭在男子的腰间,一切的一切,都昭示着他们刚刚的行径。 “下流的东西!”窦尚书怒火攻心,一步上前,猛地踢飞了男子,紧接着抓住女子的长发,将她粗暴地拖拽至地面,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女子痛呼一声,抬起头时,眼中充满了惊惧,她颤抖地看着窦尚书,声音微颤地呼唤: “大……大人……” 窦尚书在看清女子面容的瞬间,愤怒的脸上涌现出一丝惊讶。 “芝芝?怎么会是你?” 立夏闻言,也是一愣,赶紧上前一步。 待他看清伏地而卧,衣衫不整的女子竟是廖姨娘时,不禁惊叫出声,赶忙拿起床上的被褥,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廖姨娘的身上: “廖姨娘,你为何会在此处?你……” 此时的立夏,确实有些慌乱无措,他原本以为在此等候的应是窦夫人,谁知道竟会是廖姨娘? 廖姨娘的目光在与立夏和窦尚书相遇的那一刻,惊愕之色溢于言表,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不信! “大人……”廖姨娘的心脏猛地一跳,慌乱之中,她急忙紧紧抱住了窦尚书的腿,泪水夺眶而出,楚楚可怜地哭诉: “大人,芝芝遭遇了不测!呜呜呜,有人蓄意陷害芝芝!这个人,芝芝素未谋面,大人,芝芝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啊……” “冤枉?陷害你?” 窦尚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猛地一脚将廖姨娘踢开,指向那个蹲在一旁的男子,语气冰冷: “这就是你所谓的冤枉?” “大人,芝芝对您忠贞不渝,怎么可能背叛您?这个男子,芝芝真的不认识啊!呜呜呜……” 廖姨娘确实是感到一阵恐惧,她拼命地为自己辩解,同时还不忘向那名男子递了一个暗示的眼神。 窦尚书却只是冷笑,转而目光锐利地落在那名男子身上,语气森然地说道: “不认识?好!那就拖出去,斩首示众!” “大人大人开恩啊!小的确实是接到廖芝芝的信才前来赴约的啊!是是她自己水性杨花勾引小的,小的与她无关,求大人开恩啊!” 那名男子一听到窦尚书的话,登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跪地求饶,毫不犹豫地将廖姨娘给出卖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窦尚书目光如刀,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名男子质问。 男子此刻早已面无人色,面对窦尚书的质问,他不敢有丝毫隐瞒,忙不迭地解释道: “大人,这廖芝芝早已与小的有过肌肤之亲,她甚至怀上了小的的孩子!原本,原本小的打算迎娶她,但是,但是自从她意外地遇到了大人您……” “她想要飞黄腾达,于是在您酒后沉醉之际,点燃了绮罗香,与您共度春宵之后,便将腹中的孩子,硬是赖到了您的名下……” “不巧,那孩子因吸入绮罗香,不到三个月便胎死腹中……” 窦尚书听到这里,脸色骤变,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目光如冰刃般射向那名男子,字字铿锵地说: “三个月就胎死腹中?那后来的那个孩子……” “是假的!她让小的寻来一个新死不久的婴儿,假装是她所生的死胎,以此,来巩固她在您心目中的地位……” 廖姨娘听闻男子全盘托出,怒火中烧,她猛地扑过去,紧紧抓住那男子的衣领,泪水与愤怒交织,大声斥责: “你血口喷人!你血口喷人!” 那名男子被廖姨娘紧紧掐住喉咙,猛地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愤怒地咆哮道: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尚书大人只需派员到那村子一探便知!廖芝芝,你早已水性杨花,还装什么贞洁烈女?这次我算是被你坑惨了!” 廖芝芝抚摸着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眼中闪烁着满腔委屈,她哀怨地看着窦尚书,楚楚可怜地呼唤: “大人,他肯定是夫人故意派来诬陷芝芝的……大人……” 窦尚书望着廖芝芝此刻泪眼朦胧、娇柔动人的模样,心中却只剩下一片厌恶。 他微眯着双眼,冲着门外大声呼唤: “来人哪!把这个荡妇和她的野男人一起带走!另外,派人去查一查那个村子发生的婴儿死亡事件。” 稍作停顿,窦尚书毕竟不是易于之辈,此刻他已经恢复清醒,脑海中迅速梳理出许多关键线索, 第156章 难伺候 于是,他又吩咐道:“还有,找到最近给这个荡妇看病的那个郎中!” 如果廖姨娘早已流产,那么这假孕的诡计,自然是被那个郎中所隐瞒! 只要找到那个郎中,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廖姨娘听闻窦尚书的话,已然心如死灰,颓然倒在了地上。 她无法理解,明明布置得天衣无缝的计划,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而在端王府内。 东方红叶已经换上了一身洁净的衣裳,她坐在顾芩澜的身旁,满怀感激地说: “好妹妹,这次真是多亏了你,否则若真的让那恶毒的女人阴谋得逞,我恐怕……将无颜立足于世!” 顾芩澜听后,却轻轻摇头:“姐姐无需感谢我,真正应该感激的是令公子。” “浅浅?”东方红叶微微一愣,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如果不是那孩子及时找到我,即便我想要帮助姐姐,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正因为窦浅浅对东方红叶的了解,知道她绝不会因为一时的愤怒而离家出走,才会及时寻求帮助否则…… 等到顾芩澜得到消息时,恐怕只能得知东方红叶与人私通的丑闻。 而以东方红叶的性格,她恐怕连一丝劝说的机会,就已经选择了自我了断。 东方红叶听后,眼中泛着泪光,又带着一丝骄傲地说: “我家的浅浅,虽然年幼,但聪明伶俐,最是孝顺!” “孝顺之外,更显洞悉人心。”顾芩澜微笑着赞许道。 东方红叶听闻自己儿子受到如此赞誉,内心的喜悦仿佛溢于言表,那愉悦之情远胜于夸赞自己! 沉思片刻,东方红叶突然长叹一口气,带着些许遗憾的口吻说:“真是遗憾至极,未能亲眼目睹廖芝芝那般被抓奸在床的狼狈不堪!我的亲妹妹,你为何不让我亲眼见证这一幕?” 顾芩澜望着东方红叶那副惋惜的神情,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将手中洗净的草莓递给东方红叶,温言道: “姐姐,有时候,千言万语的教诲,也比不上窦尚书亲自发现的一丝真相。” 鉴于东方红叶与廖芝芝之间的复杂关系,无论是廖芝芝诬陷东方红叶,还是东方红叶揭露廖芝芝,窦尚书都不可能轻易采信! 如果让东方红叶直接涉入此案,只会让窦尚书对整个事件产生怀疑,进而丧失公正。 再说,东方红叶差一点被轻薄之事,即使未遂,顾芩澜也无法确定窦尚书会以何种心态来看待。 与其冒险猜测窦尚书是否会同情东方红叶,顾芩澜更倾向于用最坏的恶意去推测窦尚书可能会怀恨在心。 当然,最为关键的是,顾芩澜绝不愿意让任何人利用此事玷污东方红叶的名誉。 东方红叶被顾芩澜的周到考虑深深触动,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泣不成声地说:“妹妹啊!若非有你,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今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这就去请求父亲,让我们结为干亲!” “从此,我父亲就是你的父亲,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若有人胆敢欺负你,定要让他们先问问我的长鞭答不答应!” 顾芩澜望着东方红叶那副激愤而坚定的神情,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点头,回应道: “好,今后就靠姐姐庇护了。” 稍作停顿,顾芩澜又细致叮嘱道: “姐姐这两日就留在端王府中,待窦尚书自行处理完毕后,再作打算。切记,不要让他察觉到你对廖姨娘的所作所为,早已了如指掌。” “一定遵命!我听你的!” 东方红叶方才点点头,门外便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声: “母亲!”那声音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晨的鸟鸣。 顾芩澜与东方红叶齐齐回首,目光所及之处,窦浅浅与郑奉昀两人便如风一般前后脚急匆匆地赶至。 窦浅浅一见到东方红叶,便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她的怀抱,声音颤抖而哽咽: “母亲,您终于回来了!浅浅日夜牵挂,担心得无以复加!” 东方红叶望着怀中那位哭得梨花带雨的窦浅浅,心中既充满了怜惜,也洋溢着欣慰。 她轻轻抚摸着窦浅浅的头发,深情地说道:“看,我家浅浅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能助母亲一臂之力!母亲为你感到无比骄傲。” 窦浅浅急忙摇头,接着转身面对顾芩澜,毫不犹豫地跪地磕头,诚挚地说: “这一切都是多亏了端王妃的鼎力相助!浅浅在此向您致谢!” 顾芩澜尚未回应,郑奉昀却已自豪地搂住了顾芩澜的胳膊,模仿窦浅浅与东方红叶的亲昵姿态,得意洋洋地说: “我就知道,有什么难题找我娘,我娘一定能解决,我娘可是无所不能的。” “你说得没错,今后我再也不与你争吵斗殴了!就算偶尔发生争执,我也会让你几分!” 窦浅浅对郑奉昀的炫耀并不感到反感,反而真诚地点头赞同。 “你你你!谁要你让啊!”郑奉昀闻言,立刻炸了毛,这样的言论简直让他颜面扫地! 窦浅浅正欲反击,转念想到自己刚刚的承诺,便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模样,点头说道:“对对对,你无需我让步,你确实厉害。” “不是!我本来就很厉害!你这话什么意思?”郑奉昀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追问。 “我是在夸奖你啊。”窦浅浅认真而天真地回答。 郑奉昀沉默了片刻,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起身一把抓住窦浅浅的衣领,将她向外拖拽。 窦浅浅满脸困惑,手脚并用,像是一只被翻过来壳的乌龟般挣扎着尖叫: “你这是要做什么呀?我与你针锋相对你不高兴,我顺从你你也不高兴,你怎么就这么难伺候呢?” 郑奉昀那张尚显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愠怒,他咬了咬牙,决定暂且隐忍不发! 然而,郑奉昀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顾芩澜和东方红叶轻声道: “母亲,窦夫人,我与窦浅浅有些男子间的私怨需要解决,请两位不必担忧。” 顾芩澜与东方红叶在听到郑奉昀那稚气未脱、老气横秋的言论时,均忍不住扬起嘴角,发出了一串欢快的笑声。 东方红叶更是显得泰然自若,对窦浅浅的安全毫不在意,她甚至还轻轻地捂住嘴唇,笑意盈盈地朝着顾芩澜调侃道: “你听听,这小子乳臭未干,竟然还敢自称男子汉。”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眼中闪烁着的光芒。 第157章 原谅 顾芩澜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随即转向了一旁的卧蚕,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命令道:“务必密切关注,不可让她受到真正的伤害。” 卧蚕领命,恭敬地应道:“遵命。” 而在此时此刻,尚书府内却是犹如翻天覆地一般! 窦尚书怒火中烧,令人将廖姨娘捆绑起来,施以鞭刑! 府中的仆从们目睹这一幕,无不心惊胆战,不明所以! 就在不久前,他们的主子还对这位廖姨娘宠爱有加,怎料转瞬之间,竟要对她下此毒手? 窦尚书此刻已是怒不可遏! 手下调查的结果,让他感觉廖芝芝如同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记耳光! 她不仅怀着私生子算计自己,更是利用这个孽种陷害东方红叶! 他原本还以为廖姨娘是个纯洁无瑕的女子,知她竟然是当地声名狼藉的暗娼! 而在他的面前,她却总是装出一副楚楚可怜、逆来顺受的模样,让他因为她的关系,对东方红叶诸多误解,让她承受了莫名的委屈。 如今,东方红叶不知去向,窦尚书不禁怀疑这一切是否又是廖芝芝的阴谋? 信任一旦破裂,无论廖芝芝是否真的有罪,窦尚书都会首先将怀疑的矛头指向她。 廖芝芝被打得奄奄一息,但神智依旧清醒。 她明白,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原本以为计划得天衣无缝,岂料早已暴露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定是有人发现了她与那名男子的关系,于是以她和那名男子的名义互通信件,相约私会。 而这一切都是通过立夏来安排的,廖芝芝对那名男子约会的地点一无所知,竟就是她原先设计陷害东方红叶的地方! 东方红叶……原来她竟然隐藏得如此之深,果然是深藏不露!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窦尚书并未下令将廖芝芝处死,而是冷冷地说道: “让你死,反而是便宜了你!待夫人归来,再让她定夺你的命运!” 尚书府内有顾芩澜安插的暗桩,因此顾芩澜很快就得知了尚书府中发生的一切。 东方红叶听着,只觉得心中畅快至极,忍不住连续发声: “他竟然亲自动手惩戒了他的那个心头肉?哼!活该!怕是此刻正痛苦得死去活来吧?” 顾芩澜微笑着斟了一杯清茶递给东方红叶。 东方红叶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唇角勾起一丝笑意,轻声道:“自然开心至极,但心中又有一丝莫名的惆怅。” “这是为何?” 顾芩澜目光如水,凝视着东方红叶脸上泛起的淡淡忧伤,忍不住关切地追问: “姐姐心底有何所思,不妨直言,藏着掖着终究不是办法。” 东方红叶苦涩一笑,望向顾芩澜,缓缓开口:“我并非不愿倾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稍作停顿,东方红叶忽然问道:“这里有酒吗?” 顾芩澜闻言,微微点头,目光转向襄苎。 襄苎立刻领会其意,忙不迭地吩咐下人,不久便捧来一壶佳酿。 顾芩澜为东方红叶斟满一杯,温言道: “豪情万丈,醉意朦胧,姐姐饮了此酒,便可以毫无拘束地畅所欲言。” 东方红叶接过酒杯,豪迈地饮了一大口,辣意让她皱眉吸气。 酒过三巡,东方红叶显然已经微醺,双颊泛起桃花般的红晕,她拉着顾芩澜的手,倾诉起来: “我之所以欣喜,是因为我终于洗刷了冤屈,但我的心中又充满了遗憾,因为这十年的夫妻情感,竟然需要依赖证据来证明我的清白。” 东方红叶再次举杯,眼神朦胧,低声呢喃: “那时年少,衣衫轻薄,骑马斜倚桥上,满楼红袖招展。仅那一瞥,那人的身影便深深地刻入了我的心房。所以当他向我求婚时,我喜出望外。” “即便当时,我的兄长们告诫我,薄情者多为文人,但我却不以为然。” “我母亲告诉我,婚后不要沉溺于所谓的爱情,所有的情感最终都将归结于柴米油盐。” “想要一生平安,那少年时的爱情最为脆弱,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家权,才是最有用的,能够保障一生的坚实基石……” 顾芩澜看着东方红叶悲伤的神情,心中不禁泛起怜悯之念。 然而,尽管怜悯,她却始终明了,自己追求的是什么。 无论是往昔还是今朝,顾芩澜总能洞察秋毫,对她而言,唯有握在掌中的才是最为真切的存在。 若是依赖某个男人的宠爱度日,那么视野所及,便只能局限于那院落的四角天空。 目睹东方红叶显然已经醉得糊里糊涂,顾芩澜轻叹一口气,随即召唤来东方红叶的贴身侍女素月,吩咐道: “请你家主人下去歇息吧。” “遵命。” 素月恭谨地行了一礼,赶忙搀扶着摇摇晃晃的东方红叶返回了卧房。 襄苎在一旁聆听,仿佛从一场深深的梦境中觉醒,她神情严肃且庄重地握住顾芩澜的手,告诫道: “大小姐,今后,您千万不要爱上端王啊!” 顾芩澜闻言,忍不住露出笑容,好奇地问: “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以前的我太天真了!但是今日见识了窦夫人,我算是彻底觉悟了!原本以为这对恩爱夫妻,十年的相伴应该是情深似海,哪知现实却是如此脆弱。” 襄苎说到此处,又不由自主地抱紧了顾芩澜的手臂,接着说: “我怎能忍心看着大小姐您承受这种折磨!如果您有一天因为端王而泪流满面,就算豁出我的性命,我也要让端王付出代价。” 顾芩澜闻言,笑意更浓,轻轻刮了刮襄苎的鼻尖,宠溺地说: “真是个傻丫头,什么话都敢胡说。” 卧蚕在一旁手握长剑,冷若冰霜地插话道: “你能打得过端王吗?” 襄苎气愤地瞪了卧蚕一眼,却无言以对。 东方红叶在端王府逗留了数日后,终于有消息传回了户部尚书府。 这天清晨,窦尚书亲自带领家丁前来迎接。 或许是因为了解了真相,此时的窦尚书表现得极其谦卑,对东方红叶的态度充满了诚恳的歉意和温柔的安慰。 东方红叶面无表情地数落了窦尚书几句,然后跟随他一同离去。 襄苎望着东方红叶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困惑地问道: “窦夫人这是原谅了窦尚书吗?” 顾芩澜对襄苎的疑问报以微笑,轻轻摇头,望着东方红叶远去的马车,叹了口气说: “她只是看透了。” 那场醉梦之后,毕竟还是会清醒过来的。 第158章 摇钱树 从此往后,东方红叶的内心似乎铸就了一道坚实的屏障,无论窦尚书如何变幻莫测,她的世界都将免疫于他的影响。 因此,这并非宽恕,而是洞悉。 尽管付出的是沉重的代价,但顾芩澜却认为,东方红叶能够洞察出什么对她至关重要,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男人的情感,作为生活的点缀,固然无伤大雅。 然而,若让这份情感成为束缚,则可能导致自我意识的彻底沦丧。 春雨渐渐收敛了它的脚步。 四周洋溢着勃勃生机。 一日清晨,娄东磊携着姜鼎义踏入府中。 两人脸上洋溢着喜悦之色,尤其是姜鼎义,那份少年的纯真之情难以遮掩。顾芩澜仅需一瞥,便洞悉了他们的来意。 果不其然。 姜鼎义刚跨入门槛,便立刻跪地,向着顾芩澜深深一拜,然后双手捧上一本账本,抑制着内心的喜悦,朗声道: “王妃,鼎义不辱使命!” 顾芩澜微笑着抬了抬手,娄东磊连忙将姜鼎义搀扶起来,接过他手中的账本,递给顾芩澜,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道: “王妃,让您见笑了,这孩子虽在商海中游刃有余,但毕竟年幼,未经太多风浪,藏不住事儿。” 稍作停顿,娄东磊又忍不住夸赞道: “不过,姜掌柜确实为您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显而易见,娄东磊对鼎义充满了真挚的喜爱,此时他的眉眼间洋溢着满足与自豪,仿佛姜鼎义是他的亲生儿子。 姜鼎义在娄东磊的夸奖下,连忙调整了表情,试图显得更加严肃与成熟。 顾芩澜含笑瞥了姜鼎义一眼,然后拿起账本翻阅起来。 这一翻,竟让顾芩澜颇感惊讶! 因为忙于荣恩寺的事务,她未能及时处理太白楼的开业事宜,然而没想到姜鼎义竟然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在开业之前,太白楼已进行了全方位的宣传! 而且,推出的药膳不仅口味绝佳,还能滋补身体! 在同等价位下,选择太白楼无疑是明智之选! 仅仅数日,太白楼便盈利数千两银子! 顾芩澜翻阅着账本,满意地抬起眼眸,温言细语地对姜鼎义说: “姜鼎义,你的表现堪称卓越。” 姜鼎义在顾芩澜的赞誉下,仿佛全身都注入了无穷的力量,仿佛一株枯萎的植物忽然沐浴在春日的阳光之中。 在他的心目中,曾经最崇敬的人莫过于端王,但如今,他的偶像却是顾芩澜! 这位端王妃不仅容貌娇美,智慧非凡,更有一颗温柔善良的心,否则,她怎会如此大胆地重用他! 最令姜鼎义欣喜若狂的是,跟随端王妃,仿佛一下子为他打开了通向成功的大门! 他获得了施展才华的机遇,妹妹也因此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想到此处,姜鼎义不由得热泪盈眶,声音哽咽,再次跪地朝顾芩澜磕头,深情地说道: “端王妃对鼎义的知遇之恩,鼎义没齿难忘!今后,鼎义这条命愿毫无保留地奉献给端王妃,这一世都将竭尽全力,为端王妃效命!” 顾芩澜望着眼前少年那庄重而诚挚的表情,眼中闪过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缓缓起身,走到姜鼎义面前,轻轻地伸出了她那只犹如玉葱般细长、白皙的手。 姜鼎义跪伏在地,眼前这只如艺术品般精致的手出现在他面前,他不禁微微一愣,耳朵瞬间泛起一丝红晕。 接着,他把自己的手搭在顾芩澜的手上,借力站起,抬起头,便与那含着笑意的眼眸相遇。 “若你想感谢我,那就好好管理太白楼,为我赚取更多的财富。当然,只要你表现卓越,两年之后,我还会将其他产业交给你打理。” 在前世,顾芩澜虽然知道姜鼎义理财有术,却未曾深入探究。 但今生,不过短短数日,姜鼎义便能让摇摇欲坠的太白楼焕发新生,这份能力让顾芩澜深感满意。 只要用心培养,姜鼎义定能成为她手中的摇钱树。 顾芩澜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何不妥,她并非圣人,谁会嫌钱多呢? 再说,端王府的财政漏洞总需填补,有这样一个理财高手在,自然让她省心不少。 姜鼎义听闻顾芩澜的话,心中充满了被重视和信任的暖意! 少年瞬间眼眶泛红,心中涌起一股“士为知己者用”的豪情壮志! “端王妃请放心!鼎义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誓要成为端王妃的钱库!” 顾芩澜对姜鼎义的应对甚是满意,能得到如此强有力的支持,她确实运气非凡。 紧接着,娄东磊便顺势将近期其他店铺的运营状况一一做了汇报。 除去声名显赫的太白楼,就数那潇湘馆的生意最为兴隆,其余店铺虽不及这两大巨头,但均已摆脱亏损的困境。 在讨论过程中,姜鼎义针对其他几家店铺的经营状况,也提出了自己的独到见解。 顾芩澜听后连连点头,觉得他的建议颇有价值,于是吩咐娄东磊按照姜鼎义的策略,指导那些店铺的掌柜们执行。 直至夜幕低垂,姜鼎义和娄东磊才告辞离去。 三人离去不久,卧蚕便急匆匆地赶来。 “发生了何事?”顾芩澜目光转向卧蚕。 “桑凌蔷传来了消息,春日宴即将启幕,九皇子计划在春日宴当天有所行动,因此询问您有何指示。” 听闻卧蚕的报告,顾芩澜微微扬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春日宴吗?我还在想办法找个合适的时机,这春日宴确实是天赐良机。既然如此,告诉她只需准备好表演曲目即可。” 此外,算算时间……郑鼎廉也即将归来。 只是,这一世的郑鼎廉……是否还会像前世那样,带着瘫痪之身归来? 遥远的天边! 乌云翻滚,如同吞噬一切的黑洞! 战场上,喊杀声,怒吼声,混合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弥漫在空气之中! 尸体遍布,天空中秃鹫盘旋,等待着享用即将到来的盛宴! 西魏的士兵们挥舞着长矛利刃,勇往直前,无畏地冲向敌军! 连日的激战,北翟的士兵们早已失去了斗志,不断朝后退却! 他们惊恐地看着西魏军队最前方的男子! 第159章 心腹 那男子身着深黑色的铠甲,身高八尺有余,手持一杆长枪,如同死神降临,无情地收割着北翟士兵的生命! 鲜血四溅! 男子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波动,仿佛只是一个毫无情感的杀戮机器! 他散发着原始的野性魅力,以及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 这时,那郑鼎廉勒住了马缰,高举手中的长枪,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充满了强烈的震慑力,大声宣告:“投降者,免死!” 郑鼎廉的声音犹如雷霆炸裂,这一声落下,仿佛敲响了战争的丧钟! 霎时间,西魏的士兵们心中涌起一股熊熊烈焰,纷纷激昂地呼应起来。 那声音整齐划一,宛如天际之音,震撼人心,仿佛穿越千里之遥,令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 北翟的士兵们本已丧失斗志,一听此言,犹豫片刻,竟然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转瞬之间! 所有北翟士兵尽皆投降! 连日以来的激战,已使他们对于这位犹如战神般的男子,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再无一丝战斗力! 对他们而言,投降仿佛成了一种解脱。 西魏的士兵们毫不犹豫地涌上前去,将他们一一捆绑,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胜利了!!!” 与此同时,众多士兵纷纷冲向那位巍峨挺拔的身影,将他高高举起,齐声欢呼雀跃: “端王!!!” 郑鼎廉被抛向空中,望着乌云散去,天空露出一抹明净的蔚蓝,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丝笑意。 不久后。 营帐内。 郑鼎廉赤裸着上半身,任由军医细致地处理着他身上的创伤。 众人只需一眼,便已心生不忍! 他那结实的胸膛和背部,遍布着新旧交加的刀疤! 这些疤痕犹如战功的印记,彰显着他这些年来的生死考验。 郑鼎廉面不改色地让军医处理伤口,目光扫过手中的信件,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寒光。 一旁的亲卫凌蓟,皮肤晒得如同煤炭一般乌黑,整张脸仿佛只剩下一双明亮的瞳孔。 凌蓟见郑鼎廉正在阅读那封信,一眼便认出是顾芩澜所寄,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道: “殿下,这位新王妃若真有个情郎,又何必委身于您呢?老王妃此举真是令人费解,竟然给您挑选了这样一个不安分的女子,我看,萧姑娘……” 话音未落,郑鼎廉已抬起冷冽的目光,直视凌蓟。 那一刹那,如同狂风暴雨般的威压,让凌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喉咙,急忙收住话语,沉默寡言。 “妄议王妃,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郑鼎廉的声音轻描淡写,仿佛只是在叙述日常琐事,然而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让凌蓟不禁瞪大了双眼,脸上流露出难以置信的委屈,低声嘟囔着: “我,我这也,没有说错什么……” 郑鼎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意,目光上下打量了凌蓟一番,语气冰冷至极: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愚昧无知?” 凌蓟被郑鼎廉的斥责刺痛了心扉,眼眸瞪得更大,满腹委屈地凝视着郑鼎廉,他……真的那么愚蠢吗? 郑鼎廉将信件轻轻搁置一旁,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语调缓缓说道: “本王的这位王妃,智慧非凡。” 虽然郑鼎廉未曾与顾芩澜谋面,但他对杜煜的了解却颇深。 杜煜笙这个人,一门心思都扑在医术的研究上,绝不可能轻易涉足女子的情感世界,更别说是他人的妻子。 再加上…… 此次北翟意外获得了一批精良的武器,他们已经陷入了苦战,武器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定远侯及时送来那些优质兵器,即便是取得了胜利,也恐怕是惨胜。 而郑鼎廉曾与定远侯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他心思细腻,却缺乏大智慧。 如果不是有人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恐怕他连京城都难以离开,那批兵器早已毁于一旦! 能够给定远侯出谋划策的,除了新王妃顾芩澜,别无他人。 这样的推断之下,尽管郑鼎廉尚未与顾芩澜见面,却已深知,他的这位王妃,非同小可。 因此,在王府的账目中,他特意为顾芩澜支取的那笔资金,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凌蓟见郑鼎廉并未多做解释,心中有些苦闷,但也只能无奈地接受惩罚。 等到凌蓟离去后,另一个长相稚嫩,背着双刀的近卫娄邕祈露出一抹嬉笑,轻松地说: “主子真是受累了,凌蓟那颗脑袋,即便是顾芩澜明明白白地表示想要嫁给他,他也不懂得对方的心意,更何况其他?” 娄邕祈正是娄东磊的儿子,一直忠心耿耿地跟在郑鼎廉身边,与凌蓟两人并列为郑鼎廉的心腹。 郑鼎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缓缓开口: “天下已经太平,此次返回京城,也该让凌蓟成家立业。” 娄邕祈叹了口气,却说道:“只怕回到京城,反而会更加鸡飞狗跳了。” 郑鼎廉内心透彻,对于娄邕祈的忧虑他了如指掌。 身处千里之遥,他已被京城权谋者千方百计算计无数回,此番他功勋显赫而返,无疑会吸引更多贪婪的目光,哪里能够安宁? 更令郑鼎廉牵挂在心的是端王府的安危。 那些阴谋家为了对他下手,甚至不择手段地对那批兵器进行破坏,可见他们的野心,不仅是要置他于死地,更要夺取这份军功。 转念一想,他们本想通过兵器来对他不利,未能遂愿,是否会变换策略,采取其他手段? 念及此节,郑鼎廉的心情愈发沉重。 朝廷之上波诡云谲,此行返京,不知会引发怎样的风波。 而母亲为他新纳的王妃……虽然他尚未与她见面,却已对她心生敬意。若将她牵涉进这场纷争,对她将是极大的不公…… 或许,归京之后,他应与这位新王妃商讨,若她无意卷入这场漩涡,他亦可以提前为她解绑,给予自由…… 正当郑鼎廉沉思之际,他突然发出一声闷哼,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低下头去,他发现正在为他处理伤口的军医,竟然在他的伤口处放了一只虫子! 那虫子已有一半身体钻入肉中,后半截腿还在拼命挣扎,似乎急于完全钻入体内! 第160章 抄作业 郑鼎廉心中一惊,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抄起身边的刀刃,果断切下了那片被虫子侵袭的血肉! 但那虫子过于敏捷,他这一刀下去,除了斩下一片血肉,仅斩断了虫子的一半身体! 郑鼎廉动作迅速,紧接着一脚将那名军医踢飞! “砰”的一声巨响! 军医被踢飞后,喷出一口鲜血,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 “主子!” 娄邕祈立刻察觉到异状,连忙冲上前想要制服对方,但那军医却向他们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讥讽地说: “端王殿下,我北翟虽然战败,怎能让你毫发无伤地回去?这是剧毒的蛊虫,只需沾上一点汁液,便会终身瘫痪!” “虽然未能取你性命,但……端王今后只能在床上瘫痪度日,动弹不得,这真是让人欣慰啊!呵呵呵呵嘿!” “狂妄之徒!解药在哪里!快交出解药!!!” 娄邕祈怒火中烧,愤然一拳猛击向那军医的面颊,紧接着铁一般的手掌握住了军医的后衣领,猛地将其拎起! 然而,他的下一步动作还未展开,那军医便已嘴角泛着黑血,眼球翻白,瞬间归于寂静。 不言而喻,这军医蓄意求死,暗地里藏有剧毒囊! 娄邕祈目睹此景,那稚嫩的面庞上交织着愤怒与忧虑,猛地摔开那军医的尸体,急忙转头朝郑鼎廉望去。 只见此时的郑鼎廉,面部肌肉扭曲,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那被撕裂的血肉之伤,正源源不断地溢出乌黑的血液。 “王爷!” 娄邕祈惊叫一声,疾步冲到郑鼎廉身边,紧紧搀扶着他,眼眶泛着泪光,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定要让北翟那些逆贼付出代价!” 郑鼎廉额角汗水如珠,紧紧抓住娄邕祈的臂膀,嗓音嘶哑地透露: “非北翟之辈,是东陵之人,东陵擅使蛊毒……” 东陵分明是故意栽赃北翟,企图激起西魏的怒火,一举消灭战俘! 然而,若真的开了杀戒,不仅北翟会倾尽全力与西魏同归于尽,西魏的声誉也将遭到千古诟病! 因此,战俘绝不可杀! 娄邕祈转瞬间洞察了其中玄机,声音哽咽而坚定地说: “王爷,属下立刻去请名医!”正当他准备离去时,郑鼎廉却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郑鼎廉露出一丝苦笑,然后极为严肃地说:“不必白费心机,东陵之人既然敢下此毒,便意味着他们自信无人能解!” “绝不可能,总得尝试一番!”娄邕祈急切地反驳。 “太医院判杜煜笙,精通毒,若这毒有人能解,非他莫属。” 郑鼎廉尽管脸色苍白如雪,但神志依然清晰异常! 他意识到自己太大意了,因战事胜利而放松警惕,才会给人可乘之机。 然而,他更清楚,必须在意识清醒之际,将重要事宜交待明白。 于是,郑鼎廉开始向娄邕祈细致地交代: “你务必记住,无论本王状况如何,绝不可波及那些北翟战俘。” “遵命。” “而且,本王若不幸离世,对端王府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那些人觊觎的兵权,便不再构成伤害。” 若忧虑端王府血脉传承,你便将三位公子之出身公之于众,以确保他们的生命无虞,亦确保端王府的安宁稳固。 “遵命……” 娄邕祈聆听着郑鼎廉的指示,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无法遏制地滑落,然而他依旧顺从地点了点头,声音颤抖地应允。 郑鼎廉目睹娄邕祈的神态,那冷峻的面庞上掠过一丝淡然的笑意,说道: “你还真是如同十几岁初来乍到本王身边时的模样,动辄泪流满面。去吧,为本王取来纸笔。” 娄邕祈虽然不明郑鼎廉的意图,但还是乖乖地取来了纸笔。 郑鼎廉忍受着剧痛,直接握笔在纸上挥洒。 不过片刻,郑鼎廉便已完成两封书信,随后随意地将笔抛掷于地,对娄邕祈下令: “返回京城之后,将这两封信交予王妃。” “主子?”娄邕祈目光落在信件的内容上,瞳孔骤缩,满脸震惊。 主子他,竟然如此信任那位王妃?竟然为她如此筹谋? 郑鼎廉完成书信后,已是体力耗尽,在昏迷之际,他喃喃说道: “班师……返朝……” “主子!” 京城,端王府内,伦院,一片混乱。 姜伯艺已将手中折扇更换为戒尺,追逐着郑奉昀和窦浅浅两个顽童,对他们实施教训!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快停下!听到没有?快停下!!!” 姜伯艺在伦院中追着两个孩子,绕着桌椅疾驰,一边大声喝斥。 郑奉昀身手敏捷,一边奔跑一边灵活躲避,嚷道: “停下来不就是要挨打了吗?我又不是傻瓜。” 窦浅浅则是一跃而起,顺着柱子攀爬上房梁,认真地说: “先生,您教训我们也得有个理由吧?怎能是您心情不悦就惩罚我们呢?” “对对对,窦浅浅说得没错!表舅先生,我们这些天可是准时来上课啊!这还不算听话吗?” 郑奉昀点头如蒜,小脸上写满了诚挚与坚决。 姜伯艺终于喘着粗气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开始休息。 郑慧依看到,红着脸地递上了一杯茶,递给姜伯艺,眼神中闪烁着关切的光芒,道: “表舅,先喝杯茶歇一歇吧。” 姜伯艺轻轻地抚摸着郑慧依的头顶,心中的不畅随之舒缓了几分。他这才拍了拍桌面上的试卷,朝郑奉昀和窦浅浅投去一抹冷笑,语气讥诮地说道: “我无缘无故?你们自己好好看看!” 郑奉晖听闻此言,好奇地凑上前去,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忍不住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轻蔑地说: “确实该受罚。” “大哥,你这是在说风凉话吗?你倒是给我们解释解释,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郑奉昀面对自家大哥那副讥笑的神情,忍不住有些愤懑地质问。 郑奉晖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上布满了嘲讽之色,尖锐地说: “两个傻瓜互相抄袭作业,竟然还能抄错,连错别字的笔画都能如出一辙,愚蠢得如此一致,也真是人才。” 郑奉昀和窦浅浅听后,彼此对视一眼,满脸震惊。 窦浅浅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写错了?” 郑奉昀也忍不住反问:“你抄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改正一下?” 顾芩澜走进伦院时,恰好目睹了这一幕荒诞的情景。 第161章 许姑娘 一个趴在房梁之上,一个躲藏在桌子下方。 一个低垂着头,一个仰望着天花板。 两人的眼神交汇,互相指责着对方。 而姜伯艺则稳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郑慧依在一旁轻轻地摇着扇子,为他消暑解气。 至于郑奉晖,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老学究的姿态。 这诡异的氛围,让顾芩澜的脚步不禁停顿了一下,随即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问道: “这是发生了何事?看起来似乎是有人又惹得先生不高兴了?” 姜伯艺抬起头看向顾芩澜,脸色稍显缓和,立刻开始诉苦: “还会有谁?你瞧那房梁上趴着的,地上躲着的,简直没有一个像样!” 郑奉昀听后,轻轻撇了撇嘴,低声嘟囔:“我可比房梁上那个强多了。” 顾芩澜瞥了郑奉昀一眼,又望向房梁上的窦浅浅,不待多问,便直接向卧蚕下令: “将他们带下来,两人一同去外面罚站半个时辰。” “遵命。” 卧蚕应声而上,身手敏捷地跃上房梁,一把将窦浅浅抓了下来。 窦浅浅惊叫一声,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脚踏实地。 接着,卧蚕正要伸手去捉郑奉昀,郑奉昀却急忙摆手,急切地说: “停停停,我认罚!我自己去跪。” 面对顾芩澜的命令,郑奉昀连一丝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乖乖地举起双手,疾步跑向院落中,“砰”地一声跪倒在地。 窦浅浅目睹此景,唇角微微一撇,满脸无奈地跟随其后,缓缓跪倒在郑奉昀身旁,忍不住低声嘟囔道: “你真是胆小如鼠。” “我胆小?我对母亲胆小又如何?你难道不胆小?你为何也来跪地?” 郑奉昀的反驳,让窦浅浅语塞,沉默了片刻后,才憋出一句: “以后我再也不会抄袭你的作业了。” “倒数第二抄袭倒数第一,你自作自受,怪得了谁?” 卧蚕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嘴角轻轻抽动,硬是忍住笑意,转身回到了顾芩澜的身旁。 而目睹两个年轻人跪得端端正正后,姜伯艺忍不住开口询问: “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为什么要惩罚他们?” 顾芩澜微笑着,优雅地在姜伯艺对面坐下,接过襄苎递来的食盒,一边细致地摆放着其中的糕点,一边轻声细语道: “表哥的行为定有你的道理,我对你充满信任。” 顾芩澜这话一出,姜伯艺的脸上立刻浮出了几丝愉悦的笑容。 顾芩澜深知姜伯艺的性情,知道如何去顺着他。 心中虽有些许好笑与无奈,但她还是继续说道: “再说,既然已经拜师,尊师重道便是入门的第一课,他们怎能顶撞你呢。” “同样,表哥你也不必有什么顾虑,该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否则,我又何必请你来指导?” 顾芩澜岂能看不出姜伯艺是有意让她目睹这一切? 若他真想动手,郑奉昀等人又怎敢如此放肆? 以往,族中的子弟们见到姜伯艺无不绕道而行。 这家伙整顿人的手段确实了得,即便是她小时候,也曾在他手中吃了不少亏。 姜伯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调侃道: “我这不是看你对这些孩子宠爱有加吗?如果真让我管教,恐怕你会心疼。” “玉不琢,不成器,表哥你不如担心一下,如果外人知晓他们如此顽劣竟然是你的学生,是否会损害你的声誉?” 顾芩澜见姜伯艺脸色微变,不禁轻轻笑出声来,然后也不去管姜伯艺心中作何感想,挥手招呼着郑奉晖和郑慧依过来,温柔地说: “这是厨房特意为你们准备的糖蒸酥酪,都来尝尝吧。” “”感恩母亲大人。“”郑奉晖恭谨地鞠了一躬,随后端坐在顾芩澜身旁,姿态庄重得体。 顾芩澜在孩子中实属罕见,竟能让人联想到成熟稳重这样的字眼。 郑慧依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欢快地扑进顾芩澜的怀抱,双手紧紧搂住顾芩澜的脖颈,撒起娇来: “”母亲亲亲慧依吧!母亲亲亲的,一定更加甘甜可口!“”芩澜目光柔和地注视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宝贝,她那圆润的小脸庞仰望着自己,眼中仿佛有繁星点点,那纯真可爱的模样,光是看着就让人心动不已。 随即,顾芩澜轻轻用食指刮了刮郑慧依的鼻梁,爱怜地说道: “”身高不见长,这张巧嘴倒是越发伶俐了。“”可不是吗?我看那糖蒸酥酪都比不上这小家伙的甜言蜜语。“”伯艺赞同地附和着,他对郑奉昀等人的态度或许是有意为之,但对郑慧依这个可爱的小家伙的宠爱,却是真心无法抗拒。 谁能抵挡如此娇小玲珑,宛如画中人儿般的诱惑? 顾芩澜一边笑眯眯地喂着小家伙,一边眼光流转,看向窗外那两个正受罚,却依然眼巴巴望着他们的孩子,忍不住笑了,转头对襄苎吩咐道: “”罚是要罚,但也要留点情面,别让他们最后哭鼻子了。“”此时,娄东磊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丝尴尬,看向顾芩澜说道: “”王妃,外面有人求见。“”见我?是谁?“”芩澜的动作一顿,好奇地抬起眼帘。 娄东磊轻咳了一声,这才道:“”是城东墨云斋的,许姑娘……“”许芸璇许姑娘?“”顾芩澜微愣,差点忘了这个人。 一旁的襄苎闻言,立刻炸毛,愤愤地说道: “”她怎么还敢上门来找麻烦?肯定是来挑衅的!主子您别理她!让我去教训她一顿!“”襄苎说着,撩起衣袖,一副准备出门大战的模样。刚走出两步,衣领就被卧蚕紧紧拉住。 襄苎回头,气愤地看着卧蚕,刚要说些什么,卧蚕却平静地说道:“你去做只会添乱,让我来处理这件事。” 一声震响,卧蚕紧握的长剑破鞘而出,面容紧绷,杀气凛凛。 顾芩澜目睹这二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几乎要忍俊不禁,笑容在她的嘴角轻轻荡漾。 她微微一笑,随即把自己手中的糕点巧妙地塞进郑慧依的怀抱,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然后起身说道: “大家先冷静下来,跟我去看看究竟。” 顾芩澜带领众人离去后,姜伯艺仍然困惑不解,忍不住向郑奉晖等人询问:“那位许姑娘究竟是谁啊?” 郑奉晖听罢,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仿佛在回味着什么,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说: “她似乎是某家店铺的老板娘,我并不熟悉。” 第162章 要钱 郑奉昀在门口听到了这段对话,举起手兴奋地大喊: “先生我知道!我知道!” 姜伯艺被这小子的叫声逗笑了,食指轻轻一勾。 郑奉昀仿佛得到了特赦,急忙离开窦浅浅,飞快地跑到姜伯艺身边坐下,兴奋地说: “那位许芸璇我见过,模样儿俊俏得很!听说她曾经是那种地方的,嗯,花魁!” 稍作停顿,郑奉昀又好奇地追问:“先生,花魁是什么意思?” 姜伯艺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拿起手中的折扇在郑奉昀的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说: “问题这么多,还不快滚出去接着跪!” “啊?难道我这不是立了功吗?功过不应该相抵吗?” 郑奉昀满脸惊愕地看着姜伯艺,仿佛被背叛了一般。 姜伯艺被他的天真逗笑了,将折扇放在桌上,拿起戒尺晃了晃,严肃地说: “功是功,过是过,谁告诉你可以相互抵消的?” 姜伯艺拿起两块糕点塞进郑奉昀的怀里,然后指向门外,说: “你的功在这里,你的罚在那里。” 郑奉昀抱着糕点,嘴角微微抽动,最终还是乖乖地回到了窦浅浅身边跪下。 窦浅浅看到郑奉昀悻悻而归,满足地说:“让你这小子抛下我!活该!” 郑奉昀斜眼瞥了窦浅浅一眼,把一块糕点递给她,诚恳地说: “我和你不同,你巴不得我不好,但我心里却始终装着你。咱们已经是同病相怜的兄弟了,理应齐心协力,共同面对困难。” 窦浅浅听闻此言,那尚显稚嫩的面庞立刻被愧疚之情笼罩,她凝视着手中的美味糕点,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动,感慨道: “奉昀,你真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话音未落,窦浅浅便地咬了一口那糕点,眼中闪过一丝满足的亮光。 郑奉昀见状,嘴角轻轻上扬,伸出了一只手向窦浅浅展示着,轻声道: “这糖蒸酥酪,每份十两银子,价格公道。” 窦浅浅一瞬间几乎想要将口中的糕点吐出! 她心中早有预料,郑奉昀这家伙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善良? 与此同时,姜伯艺正在深思熟虑那个名叫顾芩澜的身份之谜,而旁边的郑慧依则是一边品尝着糕点,一边悠闲地说: “慧依我有所耳闻。” “哦?” “端王府每个月都会资助墨云斋一笔钱财,数目是一千两银子!每月都如此!” 郑慧依一边享受着糕点的美味,一边说出了这番话。 “每月都如此?” “是的,慧依我曾悄悄翻阅过府中的账本,这绝不会有错。” 稍作停顿,郑慧依忍不住好奇地向姜伯艺发问: “我曾听娄管家提起过,这大概是父亲在外所养之人吧?那外室究竟是什么呢?” 郑奉晖见姜伯艺脸色愈发阴沉不禁感到有些头痛,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堵住了郑慧依的嘴,低声喝道: “闭嘴。” 郑慧依满心疑惑,为何要闭嘴?然而,见到姜伯艺那阴沉的脸色,她还是选择将疑问吞回了腹中。 她年幼无知,虽然不懂外室究竟是什么,但从姜伯艺的脸色可以看出,那绝非什么光彩之事…… 否则,先生也不会如此动怒。 而在此时。 端王府的花厅之内。 顾芩澜首次正面相逢那位许芸璇。 这次的相见,比上次在屏风之后的惊鸿一瞥更为清晰。 只见她身着一件火红广袖长裙,裙摆与胸前皆绣有粉色梅花,既精致又不失傲气。 妆容精致,更映衬出她美艳绝伦的容颜,那额头上的花钿更是增添了几分妖娆之态。 顾芩澜不由自主地在心中赞叹,能让端王养在外头的女子,果然有其非凡之处。 顾芩澜尚未开口,襄苎的怒火已几乎喷薄而出,她恶狠狠地盯着顾芩澜,揉了揉自己的卧蚕,低声嘟囔: “前来拜见主母,竟敢身着大红色,这不是明摆着故意蹬鼻子上脸吗?” 卧蚕轻轻地倾首,表情中透露出深切的认同,缓缓回应道:“不必急于一时,待她离去之后,我悄悄地尾随其后,给她一顿教训。” “这主意甚好,但切记不可让她察觉是我们所为。” “嗯,就如此办理,准备一个麻袋。” 顾芩澜自然是将身后两名丫鬟的窃窃私语听得一清二楚,心中既感到无奈,又不禁露出一丝戏谑的笑容。 随即,她转过头,目光清澈如水,对着那位顾芩澜,面带微笑,语气平和地说道: “许姑娘,是吗?” 许芸璇在短暂的愣神后,终于恢复了清醒,连忙向着顾芩澜恭敬地行了一礼,带着歉意说道: “适才见到端王妃风采翩翩,气质高雅,宛如月宫仙子降临凡尘,我一时之间失神忘我,以致失态,让王妃见笑了。” 襄苎和卧蚕听闻此言,不由得互换了眼神,眼中充满了不屑。 这外室倒是舌灿莲花,居然还懂得奉承他们家的端王妃! 顾芩澜却是笑容满面,轻声问道:“许姑娘今日莅临端王府,有何贵干?” 实际上,在上次整顿府中商铺之时,顾芩澜并未在墨云斋的铺契中找到任何线索。 她推测,那铺应该是在许芸璇的手中。 看来,端王对许芸璇的宠爱真是非同一般。 不过,许芸璇生得如此美丽动人,即便是顾芩澜自己,也觉得她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 许芸璇此刻心中忐忑不安,她本不愿踏足端王府,但无奈形势所迫,她必须尽快解决眼前的困境。家中尚有众多人口嗷嗷待哺,她实在是无法再拖延下去。 沉思片刻,许芸璇在言语间字斟句酌,这才小心翼翼地开启话题: “实则……往昔端王府每月都会向墨云斋赐予一笔银两,以示支持。” “然而,近期奴家得知王府的管家已更换,或许是更换过于匆忙,导致这位新管家未及妥善交接相关事宜,因此奴家不得不冒昧前来王府,一探究竟……” 听闻此言,襄苎瞬间怒火中烧,牙齿紧咬,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妖娆女子,竟敢身着艳红衣着上门挑衅家主之母,还敢索要银两? 而顾芩澜却面色如常,目光深邃地瞥了许芸璇一眼,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深沉: “莫非是每月一千两银子的那笔支出?” “确实如此……” 许芸璇心中竟生出一丝忐忑,明明顾芩澜看上去和颜悦色,但。每当她的目光与他对视,便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股威压。 第163章 归宿 这种压迫感使得她在面对顾芩澜的询问时,不由自主地感到愧疚。 顾芩澜轻轻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目光在许芸璇身上上下打量,然后缓缓开口: “这笔一千两银子,若无明确的理由和名目,只怕难以支付。” “然而……这毕竟是端王的旨意,多年来一直如此,从未改变。” 许芸璇焦急地进行解释,眼眶泛红,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顾芩澜目睹眼前佳人急得泪珠欲滴,心生怜惜之情,不禁出声询问:“端王每月所赐之银,是否已消耗殆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询问,许芸璇略感惊讶,旋即答道:“每一笔银两均有定数,奴家绝无欺瞒。” 顾芩澜听后,身体微微前倾,打量着许芸璇的衣着,不禁提出疑问:“你的衣裳所用布料与款式,似乎已显陈旧,那些银两是否未曾用于自身?” 许芸璇脸色瞬间苍白,慌忙跪地,语气坚定地说:“奴家未敢私自挪用分文,望王妃明鉴!” 顾芩澜陷入沉思。 她略感诧异,似乎双方之间有些误解。从许芸璇的反应来看,她并不像是那种会做出私吞行为的侧室,反而更像是一个严谨的管家。 稍作犹豫,顾芩澜又仿佛不经意地继续追问:“是否冤枉于你,我尚未有定论。先将账本呈上。” 许芸璇闻言,急忙应是,并召唤丫鬟青冥:“青冥,速将账本呈给王妃。” 青冥迅速取出账本,恭敬地递给顾芩澜,并忍不住补充道:“王妃明鉴,我家姑娘全心全意为墨云斋与端王效力,绝无贪腐之行。” 顾芩澜接过账本,开始翻阅。 这所谓的账本,实则更像一本名录。 名录中每个人的名字后,都有详细的备注。 顾芩澜细读之下,心中震撼。 片刻后,她意识到这并非普通的账本,而是一本记录退役士兵状况的名册。 战场上,大多数士兵以身殉职,其家人仅能获得少量抚恤。 而这些退役士兵所得的抚恤,更是少之又少! 许多士兵被遣返回乡,多数已无法从事体力劳动,而这些正值壮年的男子,往往是家庭的经济支柱。 若他们不幸丧失了劳动谋生的能力,哪怕亲属们的生活也将变得更加困苦! 然而,对于高高在上的权贵们来说,这些士兵日后的生活境遇,往往不会引起他们的关注。 但是…… 郑鼎廉却独具慧眼,留意到了这一点! 他始终不懈地尽己所能,为这些退役士兵的生活提供保障。 顾芩澜的心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郑鼎廉…… 这个名字她虽未亲眼所见其人,但他所给予她的心灵震撼,却仿佛让他的面容在她心中清晰可见。 唯有亲身经历过战场的无情,才能孕育出他人无法理解的同情心;唯有直面过死亡的威胁,才会意识到财富不过是一时的身外之物。 这种费力而不讨好的善举,换做他人,或许根本无法坚持十年之久! 顾芩澜自问,若换做自己,恐怕也难以达到如此境界。 尽管她自认为并非心地善良之辈,但她对郑鼎廉那颗坦诚无私、心怀天下苍生的胸襟,充满了敬意。 顾芩澜将账本交还给了许芸璇,沉吟了片刻后,轻声询问: “你在端王身边服务多久了?” 顾芩澜思索了一下,郑重地回答:“四年。” 稍作停顿,她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账本有什么问题吗?” 顾芩澜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怜悯,目光温柔地落在许芸璇身上。 她最初还误以为端王真的花费千金来藏娇,但现在看来,她之前的想法错了。 这位许芸璇对端王的爱意深沉,不仅协助他处理伤残士兵的事务,还不顾个人安危,一心想要为端王延续血脉。 顾芩澜忍不住开口说道:“你这些年的辛劳,待端王归来,我定会向他提起,让你名正言顺地进入端王府,不必再无名无分地跟随。” 许芸璇听后,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睛,疑惑地问: “您,您已经知道了?” “嗯,你的深情早已溢于言表,本王妃怎能视而不见?为你做这个决定,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为端王添置一位妾室,不过是一桩小事。 像许芸璇这样忠贞不渝、安静守候在外多年,实在不应让她受到冷落。 让她入府,也算是给了她一个合理的归宿。 毕竟,不能让这样一位痴心的人,始终做个无名的情人吧? 在这纷繁复杂的尘世中,女性所要承受的艰辛与不易,本就难以计数。若能多给予她们一些宽容与理解,让彼此都能在生活的道路上稍微轻松一些,这又有何不可? 许芸璇聆听着顾芩澜的话语,脸颊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尽管她心中对凌蓟的牵挂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辰,显而易见,但顾芩澜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身为端王妃,想要了解任何事情,只需轻轻一探,便可水落石出。 每当想到顾芩澜愿意为她撑腰,让她能够大大方方地嫁给凌蓟,正式踏入王府的大门,许芸璇的心中便涌现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 毕竟,凌蓟自幼便跟随郑鼎廉,端王府对他而言,就如同自己的家一般。 “感谢王妃。” 许芸璇怀着满满的诚挚,向着顾芩澜深深地鞠了一躬,满脸写着感激之情。 然而,此时两人都对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一无所知…… 顾芩澜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将目光转向了一直在旁边默默等待的娄东磊,并吩咐道: “今后墨云斋的银两,就由端王府来支取。你每月按时送达,也免得许姑娘来回奔波。” “遵命。” 娄东磊虽然并未目睹账本,仅是从顾芩澜的话语中领悟其意,虽然心中有些许困惑,但仍旧恭恭敬敬地领命。 幸运的是,现在的端王府与顾芩澜初嫁时的情景已是大相径庭。 曾经的端王府财政亏空,入不敷出,日常开销大多依赖老王妃的嫁妆来填补。 但如今,端王府的生意已经有了起色,不仅太白楼蒸蒸日上,就连潇湘馆也能够轻松地填补财务上的漏洞。 许芸璇在听到顾芩澜的承诺后,心中的重担终于落地。 现在,她回到墨云斋,也能向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有所交待了。 第164章 私生子女 在离开之前,许芸璇禁不住又望了顾芩澜一眼,心中暗自赞叹这位王妃真是完美无瑕。 但随即,她又想到了顾芩澜在悬壶堂与杜太医私下相会的事情,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犹豫和自责。 她暗自反省,若是早知道这位王妃的品性如此善良,即便她真的与人私会,自己也不该向端王通风报信。 因此,许芸璇试探性地开口:“王妃,有一件事情,奴家不知是否应当启齿。” 顾芩澜扬了扬眉梢,莞尔道:“有何事情,但说无妨。” 许芸璇听闻此言,便深吸一口气,仿佛将所有的勇气凝聚于胸,这才缓缓开口:“奴家曾在那日的宴会之上,瞥见王妃您与杜太医交谈甚欢,状甚亲密。然而,端王即将归来,王妃您还需谨慎行事,切勿再与杜太医有所交集,以免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顾芩澜微微一愣,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惊诧,她尚未完全明白,自己与杜煜笙的熟络,与郑鼎廉又有何干系? 许芸璇见顾芩澜面上流露出困惑之色,不禁焦急地跺了跺脚,继续劝说道: “这杜太医虽容貌清秀,气质高雅,但终究是一位文人,无法与武将相较。王妃您青春年少,或许尚未领略这些细微之处……” “总之,您务必三思而后行,若真有所选择,也请等到端王归来,那时再进行比较,如何?” 言罢,许芸璇连忙又行了一礼,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转身疾步离去。 顾芩澜望着许芸璇的背影,清冷的面庞仿佛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转头看向同样愣在原地的卧蚕和襄苎,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问道: “她方才,究竟在说些什么?” 卧蚕紧绷着脸庞,手中的剑几乎要滑落,他沉吟了良久,才歪着头回答: “似乎是在误会小姐您意图……另辟蹊径?她还劝您慎重考虑,选择端王。嗯,武将相较于文官,确实更有力量吧?” 襄苎听到这里,脸颊已经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她跺着脚,忍不住大声斥责: “大小姐!您给她那么多银子干什么啊?她这个人,如此胡言乱语!也,也太过分了,太不知羞耻了!” 顾芩澜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她首次深切地体会到,女子大胆起来,确实是无所畏惧。 她轻咳一声,拍了拍还在愤慨的襄苎,安慰道: “好了,别生气了。既然已经答应让她进入王府,今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没有必要与她闹翻。再说……她这番话,也算是一片好心。” 不过嘛,这份好心,似乎有些过于直白了一些…… 在贵族看来,春日宴是一个极为重要的节日。 皇帝会在春日宴的前一天,沐浴净身,焚香祷告,而在春日宴当天,他会祭拜祖先,感恩天地,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到时候,皇宫会邀请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其家眷入宫,一同参与祈福,共享这份祥瑞与喜悦。 确保原文的风貌得以保留的同时,以下是对文章的润色: 在过去岁月里,定远侯府因定远侯并无官职在身,自然与宫廷盛宴无缘。 而今年,定远侯的新任命恰好让他跻身五品官员的行列,名正言顺地列入了宫宴邀请名单。 尽管定远侯尚未归来,定远侯府却已沐浴皇恩,沉浸在一片欢欣鼓舞之中。 首次踏入皇宫赴宴,定远侯夫人心中忐忑不安,提前一日便差遣使者送信给顾芩澜,邀请她返回侯府,以便同行提供照应。 襄苎一闻此讯,忍不住破口大骂,怨声载道: “侯夫人真是机关算尽,往日里大小姐在府上,她何曾关心过大小姐,今日却摆出一副仁慈的母亲模样?” “说什么相互照应,她那不过是想借我家‘王妃’的荣耀,来衬托她自己的尊贵罢了!大小姐,我们不去!让她气个够!” 顾芩澜斜倚在柔软的贵妃榻上,手捧书籍,另一只手随意地从天青色瓷盘中拈起一颗大樱桃,轻轻地送入了蹲在一旁义愤填膺的襄苎口中。 襄苎嘴里含着樱桃,双眼瞪得圆溜溜的,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声。 顾芩澜这才放下书籍,笑眯眯地望着襄苎说: “你这丫头,嘴毒得很,就不怕惹火烧身?” 襄苎一愣,迅速嚼碎了樱桃,甘甜的汁液在口中散开,她却无心品味,匆忙地将樱桃吞下,急促地说: “奴婢不怕惹火烧身,只怕大小姐您受委屈!” 听到襄苎的话,顾芩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笑意,摇头认真地说: “你这话不对,这委屈,我不能受,你也不能受。” 稍作停顿,顾芩澜再次拿起书本,一边翻阅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她究竟是我的嫡母,没有理由拒绝,不过,她如果想我上车,也得看看她有没有那个胆量……” 第二天拂晓,定远侯夫人已将自己打扮得焕然一新。 她那一身价值连城的绫罗绸缎与珠光宝气的饰品,无不透露出她高贵的身份和地位。 在装扮完毕后,定远侯夫人站在镜子前,十分高兴地打量了一番镜中的自己。 尽管岁月在脸庞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然而经过精心的呵护,她依旧保持着一种独特的韵味,宛如历经沧桑后的珍珠,愈发璀璨。 她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心中涌动着无数的思绪。 曾经,她不过是个商贾的女儿,从未幻想过能嫁给尊贵的定远侯,更遑论获得进入皇宫参加盛宴的荣幸。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他们家侯爷的非凡才干! “芩涟到了吗?”定远侯夫人站起身,向着身旁的老嬷嬷温和地询问。 “到了到了,二小姐早就接到您的通知,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只是……” 定远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说到此处,略带犹豫地瞥了一眼定远侯夫人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有什么话就直说。”定远侯夫人微微皱眉,语气坚决地催促道。 “二小姐确实来了,但是……她还带来了纪胤礼的两个私生子……” “什么?” 定远侯夫人闻言,怒火中烧,一掌拍在桌上,愤然走出了内室。 果然,一眼就瞧见顾芩涟正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旁边还跟着两个孩子,正是纪胤礼的那一对私生子女! 两个孩子显得有些羞涩和警惕,他们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座奢华的侯府,眼中流露出几丝羡慕之光。 第165章 一定会实现 尽管纪家也算得上世家大族,但纪胤礼的父亲却是个不思进取的纨绔子弟,因此纪家二房不过是依附于大房的寄生虫,境遇自然相差甚远。 以至于,纪家二房的庭院显得颇为简陋,与这座侯府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定远侯夫人目睹这一幕,脸色几乎难以维持平静,她冷冷地对顾芩涟开口: “芩涟,你带他们来究竟有何意图?” 定远侯夫人本是因为能够入宫参与春日宴,深感家门荣耀,因此没有忘记顾芩涟,特意让她一同参加。 原本打算,再加上顾芩澜,带着顾芩涟入宫根本不在话下! 然而现在,顾芩涟竟然还带来了两个孩子,这让定远侯夫人心中不禁心生不悦。 顾芩涟见到定远侯夫人出现,瞬间感到满腹怨气往外涌。 打她嫁入纪家以来,生活就从未有过片刻的安宁! 非但多出了一个妖艳的外室胡馨蓉,还多了一对私生子女! 在那个家族的纷繁复杂之中,纪胤礼的母亲原本只是个不得宠的妾室,身份低微,无法登上大雅之堂。她不仅对身为侯府嫡少的纪胤礼挑剔苛责,而且对同样身为妾室的胡馨蓉偏爱有加。 胡馨蓉不仅得宠,还诞下了那对双胞胎,这让纪胤礼的母亲对他们疼爱得无以复加,仿佛那股母爱已深入骨髓。 至于纪胤礼那位备受冷落的嫡母,也不知是哪阵风刮得她心血来潮,对胡馨蓉及其子女也是宠爱有加,时不时地赞誉那两个孩子是家族未来的希望…… 整个家族都将这对庶出之子视为珍宝。 顾芩涟原本在纪家二房还有个能说得上话的妯娌肖氏,但自从顾芩澜提醒她被肖氏暗地里算计之后,她便与肖氏彻底决裂,从此在纪家二房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终于有机会随定远侯夫人一同入宫,本想借此机会放松心情,视野,却不料又遇到了这等烦心事。 定远侯夫人看到顾芩涟短短时间内便形容憔悴,不禁心生怜悯,忘记了责备,而是握住她的手,温柔地安慰道: “究竟发生了什么?别难过,跟娘说说,娘一定会为你做主!” 顾芩涟紧握着定远侯夫人的胳膊,泪眼婆娑地说:“还不是胡馨蓉那个贱人!她竟然在老虔婆耳边吹风,硬是逼着我公公和夫君,非让我带着这两个孽子一同前来,理由是……” “理由是,这两个孽种毕竟是夫君的长子,总得见识一下世面。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带他们来,就休想我踏进宫门一步!” 每当想到二房一家逼迫她带着这对孽子前来的场景,顾芩涟就气得浑身颤抖。 定远侯夫人听后,眉头紧蹙,脸色有些愠怒,她咬牙切齿地责备道: “你这傻丫头,当年硬是要拉着娘换亲!如今却在这里掉眼泪?要是你如今已经成了端王妃,还需要求那丫头一同入宫吗?” 顾芩涟被责骂,心中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前世的种种遭遇浮现在脑海,她立刻坚定地反驳: “母亲!我们只需忍耐一时!你等着瞧!不需太久,纪胤礼他定能蟾宫折桂,官至极品!到时候,我便是诰命夫人,定要将顾芩澜踩在脚下,让她永无翻身之日。” 你……定远侯夫人愤愤不平,激动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声音低沉而颤抖: “你就因为一个幻梦?假如那梦境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呢?倘若端王并未瘫痪,仍旧英姿焕发呢?如果纪胤礼并未连续三次高中状元,荣登相位呢?” 定远侯夫人每当想起这些,怒火便在胸中燃烧。 她曾耗费巨大心力,好不容易才为女儿谋得与端王府的亲事! 然而,顾芩涟却向她叙述了那些纷繁杂乱的梦境,言之凿凿,令人难以置信! 甚至以生命为代价,强迫她改变主意。她出于对女儿的深爱,这才将二人的亲事易手! 可是现在,端王府似乎并未走向衰败,反而顾芩涟所推崇的纪胤礼,至今为止,她并未看到他有那般出类拔萃的才能,连续三次高中状元! 顾芩涟闻言,紧紧握住定远侯夫人的手,目光坚定: “母亲!一定会实现的!我深信不疑!现在夫君已经埋头苦读,到了明年,您就等着见证吧!” 定远侯夫人见顾芩涟如此执着,得长叹一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 “好吧好吧,我相信你!我家芩涟必定能超越那个不幸的女孩!我的女儿,一定会过得比那个人的女儿更加精彩!” 既然两个孩子已经来到这里,自然没有理由再将他们送回去。 定远侯夫人目光犀利地瞥了那两个孩子一眼,语气冷冽: “既然来了,就安分守己。若是在宫中触怒了权贵,我可没有能力救你们。” 两个孩子听到这番话,点头如捣蒜似的立马答应。 就在此时,一名仆人匆匆进来通报: “夫人,端王府的马车已经抵达,正在府外恭候多时了。” 定远侯夫人闻言,脸上的神情即刻明媚了几分,笑容如春风拂面,她愉悦地对顾芩涟说: “你呀,真该向你娘亲学习。即便是她已嫁为人妇,贵为端王妃,但只要我一句话,她必定会俯首帖耳,依令行事。” 顾芩涟的面色也随即舒缓开来,她亲昵地挽住了定远侯夫人的胳膊,赞美道: “母亲所言极是!无论顾芩澜如何狡猾多变,也难逃母亲您的掌控。” 定远侯夫人满意地拍了拍顾芩涟的手背,轻声细语道: “好了,我们走吧,别让人家等得心焦。” 待顾芩涟与定远侯夫人等人抵达侯府门前,果不其然,端王府的马车已在彼处静静等候。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得意。他们缓步走向马车,尚未开口,车帘便被轻轻掀开。 一个圆滚滚的小脑袋从中探出,不耐烦地大声嚷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这般磨蹭,不知道小爷我时间宝贵如金吗?再不来,小爷我可没耐心等了!” 此人的出现,令顾芩涟和定远侯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乌云遮日…… 顾芩涟和定远侯夫人目光凝重地盯着从马车中探出头来,一脸焦躁的郑奉昀,她们的表情如同川剧变脸,瞬息万变。 第166章 入宫 定远侯夫人忍不住多瞥了马车内部一眼,只见车内除了郑奉昀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 她忍不住出声质问,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顾芩澜何在?” “你的母亲呢?难道不是让你母亲亲自来迎接我们吗?”顾芩涟也紧接着开口,声音中压抑着明显的不悦。 郑奉昀听闻此言,目光如利箭般扫向顾芩涟和定远侯夫人,上下打量一番,脸上显露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色,语气冷峭地说道: “家母事务繁忙,还需服侍家祖母,哪有闲暇分身?我在这千忙万忙之中抽出宝贵时光来迎接你们,难道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定远侯夫人原本正在气头上,但一想到郑奉昀的身份,便不得不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语气温和地说道: “郑二公子大驾光临,我们哪敢有半点不满?只是深感打扰了郑二公子的宝贵时间,心中实在不安。” “哼,知道打扰,为何还拖延那么久?若打扮得体的确赏心悦目,但你们却把自己打扮得如同古稀老妪涂脂抹粉,不但不增色,反而更显滑稽。” 定远侯夫人被斥责后,面色如同调色盘般变幻莫测,瞬间失去了原本的和煦! 顾芩涟轻轻拍了拍定远侯夫人的肩背,目光坚定地朝郑奉昀斥责道: “你如此无礼,难道不知唤我母亲一声外祖母吗?你难道就是这样对待你的外祖母的吗?” 郑奉昀闻言,脸色突变,目光惊讶地打量着顾芩涟,语气讥讽地说: “这哪来的外祖母?我记得我外祖母出身名门望族,何等高贵!岂能如此缺乏品味?以为珠光宝气就能彰显尊贵?再说……” 说到这里,郑奉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瞥了定远侯夫人一眼,继续说道: “我记得我的外祖母早已长眠地下多年了。这大白天的,你们说外祖母现身,岂不是让人心惊胆战?除非外祖母心怀不甘,才会化作厉鬼,在白日伸张冤屈。” 郑奉昀一边说,一边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打了个冷战,环顾四周,脸色苍白如纸。 定远侯夫人听闻此言,面色骤变,苍白如雪,仿佛周围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分,声音颤抖地说: “这,这怎么可能?姐姐是因为产后失调,才会不幸辞世,怎会死不瞑目呢?” 郑奉昀对此早已不耐烦,索性直截了当地说: “行了行了,我懒得和你们多费唇舌。时间紧迫,究竟走不走?” 顾芩涟正欲愤然登上马车,却被定远侯夫人一把拉住了。 定远侯夫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郑奉昀温言道:“不必劳烦郑二公子亲自奔波,我们自行前往便可。” “真的吗?”郑奉昀一闻此言,脸上顿时绽放出几许真挚的笑容,继而调侃道: “那你们可别去向我母亲投诉啊?我可是特意来接你们的,是你们自己放弃乘坐我的马车,这可不能怪我!若你们敢去找我母亲理论,休怪我不讲情面!”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定远侯夫人尽力维持着笑容,保持着镇定。 郑奉昀见到此状,这才满足地退回到马车内,吩咐车夫启程: “出发。” 郑奉昀的马车缓缓驶离,顾芩涟终于按捺不住,疑惑地看着定远侯夫人,质问道: “母亲!您为何放他离去?如果他走了,我们还能进入皇宫吗?” 定远侯夫人仿佛并未听到顾芩涟的提问,她的耳中只有自己那如雷的心跳声。 她环顾四周,忍不住向顾芩涟提问:“芩涟,你告诉我,这世间,真的有鬼魂存在吗?” 顾芩涟对定远侯夫人的提问感到困惑,但她想到了自己重生一次的经历,不禁皱眉回答:“或许有吧?” “有?有……”定远侯夫人闻言,脸色更加苍白。 顾芩涟此刻终于察觉到定远侯夫人的异样,她伸手握住定远侯夫人的手,只觉得冷如冰霜。 “母亲?您怎么了?是被那个小子气到如此吗?” 定远侯夫人深深地吸了几口气,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她摇了摇头,说道: “罢了,我们自行前往吧,顾芩澜那丫头,显然是不愿意我们借助她们的名号。不过,你父亲此行前线,定能立下赫赫战功,带你入宫应该不是难事。” “遵命……” 皇宫。 顾芩澜搀扶着老端王妃走下马车,抬头望着那巍峨壮观的皇宫,不禁陷入了片刻的迷惘。 即便她曾在上一世踏入过皇宫,但此番重来,她仍旧不禁赞叹于皇宫的奢华壮丽! 红墙碧瓦,熠熠生辉,洁白如玉的栏杆,精细雕刻的青石基台,既雅致又庄重,既明亮又宏伟! 然而,就在此刻,一道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划破空气,只见一位太监疾步趋前,满脸堆笑,态度恭敬至极。 老端王妃与顾芩澜连忙还了一礼,老端王妃笑容满面,温言款款道: “皇后娘娘心慈仁厚,有劳公公亲自前来迎接,实在令人感激。” 那太监谦逊地回应:“老王妃过奖了,端王在西魏乃是大英雄,受此礼遇,理所当然。” 皇宫之广,堪称无边无际,若步行至皇后娘娘的坤宁宫,须得耗费半个时辰之久。能在宫中乘坐轿辇,实乃莫大的荣幸,非寻常人所能享有的待遇。 即便是顾芩澜前世身为一品大员的配偶,亦未曾享受过如此尊荣。瞬间之间,顾芩澜心中便明了了纪胤礼与郑鼎廉之间的差异。 世间或许有无数的一品大员,但战神之尊,却只能有一个! 纪胤礼若非有她扶持,根本无法攀登至那等巅峰,而郑鼎廉则截然不同…… 他凭借自身的勇敢和智慧,在沙场上用生命拼杀出了赫赫战功! 他的功勋,不仅造福了自己的家族,更让广大百姓得以安居乐业! 想到此处,顾芩澜对郑鼎廉的好奇心愈发浓厚。在她的印象中,他应该是一位冷峻刚毅的将军,但不知在日常生活中,他是否也如此易于相处? 不久,顾芩澜与老端王妃便抵达了玉凤宫的门前。二人步下轿辇,顾芩澜随即向襄苎递了一个眼色。 第167章 皇后娘娘 襄苎立刻领会,迅速取出一把金瓜子,分别赏给了那些抬轿的太监们。 “各位公公辛苦了,这些金瓜子权作茶资。”顾芩澜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地对那些太监们说道。 这些太监们接过赏钱后,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连声致谢。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位端王妃竟是如此仁慈和慷慨的主子! 毕竟,他们是由皇后派遣而来,按理赏钱并非必需。然而,这位端王妃不仅慷慨解囊,而且出手极为大方…… 待那些太监们欢天喜地地退下后,老端王妃轻轻握住顾芩澜的手,轻拍了几下,眼中满是疼爱之情,低声慰藉道: “这些日子以来,你辛勤操持家务,使得端王府的库藏日益丰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哎呀,也是因为母亲对商贾之道不够精通,才使得你继承了一个如此棘手的烂摊子。 “你赚钱不易,这些都是他们的本分,何必再花费额外的银两呢?” 顾芩澜凝视着老端王妃脸上的怜惜与关切,深知她的心疼是出于真挚的关怀,眼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几丝温暖的笑意。 这份久违的母爱,让她内心深受感动。 她无法向老端王妃透露,她在端王府所做的一切,实际上都是为了让自己生活得更加优越。 她并非不问世事的清高之人,深知金钱的价值,因此,她才会首先对那些商铺下手。 甚至到了现在,王府中的那些商铺,她已经可以说是彻底掌控在手中,即便是老端王妃亲自出马,或是郑鼎廉回归,恐怕也难以夺回。 金钱,永远是人安身立命的根本。 然而,她未曾料到,自己的私心在老端王妃眼中竟显得如此完美,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感慨。 “母亲,我并不感到疲惫,这些必要的应酬,对我们是有益的。” 顾芩澜轻轻摇头,稍作停顿,接着以更加深刻的语调继续解释: “阎罗易见,小鬼难缠,与人交往和善,或许在关键时刻就能派上用场。” 在前世,顾芩澜南北奔波,见识过无数的人和事。 许多人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他们轻视了那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在任何时候,都不应小觑任何一个人! 这是她从生活中领悟到的生存智慧! 再说,不过是一些微不足道的恩惠,却能赢得良好的声誉,还能让这些宦官对你感恩戴德,又有何不可? 世间纷扰,皆因利来;世间喧嚣,皆因利往,世人如此,宫廷中的宦官和宫女更是如此。 你能给予他们好处,那么下次你再入宫办事时,这些小宦官和宫女自然会争先恐后地为你效劳,何乐而不为呢? 老端王妃聆听着顾芩澜的阐述,心中不禁恍然大悟。 老端王妃望着眼前这位貌美如花的儿媳,越看越觉得顺眼。 她的儿子行事作风过于正直,而自家儿媳却细腻温柔,刚柔相济,实在是一对绝配! “芩澜所言极是,老身又随你学到了不少智慧!今后,芩澜所言即真理,咱们端王府上下,唯你是从!就连鼎廉,也必须遵从你的意愿。” 顾芩澜聆听着老王妃的夸赞,望着她满脸喜悦的神色,不禁也笑容满面,温言道:“那便有劳母亲大人,日后只需安享晚年,尽情享受福祉。” “哈哈哈……妙哉,妙哉!” 老王妃紧握着顾芩澜的双手,笑声更加响亮,洋溢着无尽的欢愉。 突然,一道柔和而温暖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老王妃和顾芩澜的交谈。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大殿门口,一位身着亮黄色云锦长袍,头戴镶嵌着无数宝石与珍珠的璀璨凤冠,显得尊贵非凡。 她的容颜宛如满月,圆润而丰腴,身材匀称,仪态万千。 顾芩澜仅凭一眼便猜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立刻与老王妃一道,向她行礼: “皇后娘娘,愿您福寿安康。” 皇后含笑上前,轻柔地扶起老端王妃,又目光和蔼地扫过顾芩澜,温和地说道: “快快起身,老王妃您贵体欠佳,又何必行此大礼呢?” 老端王妃站起来后,望着皇后,满脸亲昵之中带着一丝谦卑,轻声道: “娘娘过虑了,老身这身板骨还十分硬朗,哪敢劳驾娘娘亲自前来迎接?” “我们相识多年,本宫早已将老王妃您视为自家的亲人,您又何必如此客气呢?” 皇后此言虽然有些勉强。 毕竟,当年的皇帝在征战四方时,其原配皇后与老王妃交情深厚,而眼前这位皇后,不过是原皇后的亲妹妹。 当年的皇帝尚未登基,与老王妃之间又能有多少深厚的情感? 然而,老王妃自然不会将这番话说出口。 皇后之所以对她如此重视和客气,显然是因为郑鼎廉的缘故。 只是,老王妃并不敢与皇后过分亲近。她虽对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但亦明白,如今皇子们各怀心思,争斗激烈。 而这位皇后之子,正是近期因皇帝的斥责而备受关注的九皇子。 老王妃若是与皇后过于亲近,恐怕会招致非议,有人或许会将她误认为九皇子一派的同谋,进而累及郑鼎廉的名声。 于是,在这微妙时刻,老王妃赶忙谦逊地推辞道: “君主有君主之分,臣子有臣子之别,老身哪里敢有逾矩之念?” 皇后闻言,立刻领会了老王妃的意图,她不以为意,反而轻轻一笑,目光随即转向了顾芩澜: “这位莫非就是端王妃?瞧这容貌,真是国色天香,即便是宫中被誉为绝世美人的姚贵妃,在她面前也难免黯然失色。本宫见了,也不禁心生欢喜,怪不得刚才老王妃笑得那么开心。” 顾芩澜听后,心中不禁微微一震。 这位皇后娘娘看似和蔼可亲,但出口的话语却犹如绵里藏针。 众人皆知,姚贵妃深受皇帝宠爱,年纪轻轻便入驻后宫,短短几年便升至贵妃之位,更生下了十二皇子。 皇帝晚年得子,自然视若珍宝,对姚贵妃和幼小的十二皇子更加宠爱。 皇后此言一出,无论真假,一旦传扬开来,那位风华绝代的姚贵妃即使不能对皇后如何,也定会暗中设绊。 当下,顾芩澜微微一笑,向皇后盈盈一礼,温婉地说道: “皇后娘娘过誉了,臣妇不过是平凡之姿,哪能与陛下赞誉有加、秀色可餐的姚贵妃相提并论呢?” 第168章 赴宴 皇后闻言,眉头轻轻一挑,尚未开口,便听顾芩澜继续轻笑着说道: “后宫佳丽无数,犹如百花争艳,各有千秋之美。全赖皇后娘娘仁德广大,母仪天下,方使得这等美景得以绽放,实在令人敬仰。” 皇后听闻顾芩澜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这位端王妃,果然不简单…… 她不仅巧妙地提及了姚贵妃的容色是皇帝亲自赞赏过的,自己再美也无法超越皇帝的评价,更在不动声色中表达了对皇后尊位的敬意,显示出与其他妃嫔仅凭美色争宠的不同。 这番话说得圆滑周到,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不显露出自己的偏向。 皇后听后,笑意盈盈地赞道: “瞧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真是让人喜欢得紧。” 于是,皇后轻轻地从自己 refined手腕上卸下一只精致的翡翠手镯,温柔地握住顾芩澜的纤纤玉手,轻轻地将其套在她的手腕上,脸上洋溢着喜爱的笑容,轻声细语地说: “新婚之际,因本宫身体抱恙,未能亲临祝贺,今日一见,确实感到分外欢喜。这只镯子,权当是本宫的见面礼,切勿嫌弃。” 面对这样的盛情,顾芩澜并未再次拒绝。她心中明白,皇后此举或许只是一次试探,若是此刻再拒绝,恐怕会拂了皇后的面子。 于是,顾芩澜便坦然收下了这枚玉镯,随即微微欠身,表达着她的感激之情: “臣妇谢皇后赐礼。” 皇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亲自引导她们步入了宫殿深处。 然而,此刻皇后的面上虽然笑容可掬,但那笑意并未真正触及她的眼底,无人能窥见她内心深处的所思所想…… 因皇帝和大臣们要先一同进行祭祖仪式,所以各位命妇便先行前来拜见皇后,等待春日宴的正式开始。 此时,宫中已是人头攒动,不仅有各宫嫔妃,还有众多朝臣的命妇。 众人见到皇后娘娘竟然亲自迎接老端王妃和顾芩澜,并没有感到太过惊讶。 毕竟,端王郑鼎廉功勋卓着,皇帝和皇后对他及其家族的优待也是人所共知的。 然而…… 往年皇帝和皇后虽然对端王府青睐有加,却从未有过让皇后亲自出面的情形。 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心思细腻,立刻就猜出了皇后的真正意图。 这……莫非是为了九皇子而向端王府示好吗? 顾芩澜和老王妃坐下后,只觉得周围的目光如同针芒般刺在他们身上,令人如坐针毡。 老王妃此刻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膛,她紧握着顾芩澜的手,低声焦急地说: “刚刚真是吓死我了,生怕你一不小心说错了话,触怒了那位姚贵妃。” 顾芩澜轻轻握紧老王妃的手,微笑着安抚她: “母亲,您无需担忧,就算是我言语不慎,不是还有母亲在旁边支持我吗?” “你呀……” 老王妃听到顾芩澜这罕见的亲昵话语,心中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顾芩澜的话确实没错,即使真的惹怒了姚贵妃,她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不保护自己的儿媳呢? 在一旁静默的郑慧依,听到这话后,好奇地悄悄伸出她的小脑瓜,向着顾芩澜的方向,以稚嫩而关切的声音说道: “母亲大人,慧依也会竭尽全力保护您的,二哥也会守护您,还有大哥,他也会的,对吧?大哥?” 郑慧依轻轻地扭转头,目光落在那个端坐得体的小少年身上,一边眨着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一边询问道。 郑奉晖毫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语气平静而坚定:“母亲大人请安心。” 顾芩澜望着他们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们让她明白,在她无私奉献的同时,他们也能懂得感恩并给予回报。 无论是何种人际关系,若想使之长久,就必须是双方相互付出,相互扶持。 顾芩澜露出一抹微笑,旋即又将目光投向了宴会的最上方,那里,皇后正在与人热络地交谈,她眼中的笑意却有所收敛。 这才刚刚入宫,皇后便急不可耐地对他们端王府进行了初步的试探,不禁让人猜测接下来还会发生何种变故。 显而易见,众多皇子对于那个位置的渴望,已越来越难以掩饰。 然而,这并无大碍…… 她既然已经踏入了这场春日宴,原本就没打算安安稳稳地度过,甚至……她还打算为这场宴会添上一抹更炽热的色彩。 在场的众人,大都是熟悉的面孔,在皇后的示意下,众人纷纷举杯相互问候,场面热闹非凡。 顾芩澜自然也注意到了坐在对面的东方红叶,她冲着东方红叶笑了笑,举杯致意,打了个招呼。 东方红叶也笑意盎然回礼,还趁四周无人注意,冲着顾芩澜做了一个表示无奈的手势,显然对这场春日宴的到来感到并不愉快。 然而,此时的东方红叶看起来却比平日更加美丽动人。 或许是因为她放下了心中的重担,释怀了过去的种种,不再被那些困扰她的事情束缚,从而焕发出不一样的光彩。 顾芩澜为这样的东方叶感到由衷的高兴。 就在此刻,一个声音在顾芩澜耳边响起:“顾姐姐!” 顾芩澜微微一惊,转头看去,只见一位少女正歪着脑袋,笑靥如花地望着她,亲切地打了个招呼。 “敏筠妹妹?”顾芩澜立刻认出了这位少女,她正是杜煜笙的妹妹,杜敏筠。 杜敏筠笑靥如花,轻巧地落座在顾芩澜的身旁,俏丽的头颅微微倾向顾芩澜,声音低如细语,满含抱怨地倾诉着: “亲爱的顾姐姐,若非得知你归来的消息,我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踏足这无聊透顶的宴会!这里的人们,皆似戴上面具的演员,谁也不知道他们在背后打什么主意!” “就拿她对你展现的那抹笑容来说,看似真挚,实则,又有谁知道那笑容背后隐藏着怎样的算计?唯有顾姐姐你,如此真诚,令我怀念不已,你却迟迟未至,令我好生挂念。” 顾芩澜望着杜敏筠俏丽的容颜,明媚而娇俏的神态,令人见之便心生欢喜。 顾芩澜忍不住发出一声温柔的笑,轻轻地戳了戳杜敏筠的额头,调笑道: “说吧,你到底是真心思念我,还是垂涎我承诺赠予你的那间铺面?” 第169章 为妾 杜敏筠闻言,顿时羞得双颊泛起一抹红晕,尴尬地轻咳几声,澄清道: “哎呀,顾姐姐,你怎能这样看我呢?我对你的铺面固然心动,但对你本人的思念也是不假的!” 说到最后,杜敏筠态度真挚了点头,还俏皮地斜瞥了顾芩澜一眼,露出一个讨巧的笑容。 顾芩澜看到杜敏筠这副讨好的模样,禁不住笑出了声。 杜敏筠望着顾芩澜笑颜如花的面容,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 “顾姐姐,你笑起来的样子真是美得如同春日绽放的桃花,好遗憾……” 遗憾,你并非我的嫂子! 想想自家那位大哥,也真是太遗憾了! 如此多年的单身汉不说,眼前就有如此美丽的佳人,他却始终未曾察觉! 若是早早得知顾芩澜这位美若天仙的师妹,又怎会让端王有机会介入? 她肯定是要全力以赴,想方设法将顾芩澜带回家族,成为自己真正的大嫂! 顾芩澜目光深沉地凝视着杜敏筠脸上的神情,交织着好奇与戏谑,轻笑道:“你这小嘴,真是能说会道。” 杜敏筠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即脸上闪过一丝神秘莫测的光采,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过,亲爱的顾姐姐,今日你可要加倍留神。” “嗯?出了何事?” 杜敏筠环顾四周,确认四周无人留意,才悄悄凑近顾芩澜,神色严肃地说: “你知道吗,今天那个飞扬跋扈的临川郡主,还有那个才情横溢的太师府大小姐都要光临此处。” 顾芩澜听罢,眉梢微蹙,显出一丝困惑。 这临川郡主她倒是略有耳闻,她是皇帝的四弟——睿亲王的爱女,素以骄纵任性着称!皇帝对这个侄女宠爱有加,甚至超过了所有公主,足见其地位非凡。 至于那位太师千金,顾芩澜与她素无交往,仅知其为名噪一时的才女。 然而,不论是那位临川郡主,还是这位才情出众的太师女儿,她都与她们素昧平生,从未有过争执,杜敏筠突然提醒她要小心应对,究竟有何原委? 杜敏筠见顾芩澜满脸茫然,不禁惊讶地问道: “我的好姐姐啊!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吗?” “我,究竟该知道些什么?” 杜敏筠见顾芩澜竟然真的毫不知情,不禁有些焦急地跺了跺脚,耐心解释道: “告诉你吧,临川郡主和那位太师府的千金,可都是你的强劲对手!在你嫁入端王府之前,众人皆以为端王妃非她们莫属!” “她们俩都对端王倾心不已,每次相见,必定上演一场唇枪舌剑的好戏。真是没想到,你突然杀出重围,成了端王妃,你说,她们会轻易放过你吗?” 杜敏筠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顾芩澜,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同情。 顾芩澜在前世,注意力与兴趣从未放在端王身上,除非是郑奉晖等人悲惨死去,引发轩然大波时,她才会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略知一二。 至于端王的风流韵事,她更是没有时间去关注,或者说,她根本无意去了解。 然而,这些情况对她来说并算多么惊讶。 像郑鼎廉这样年轻有为、权势显赫的大将军,府中清静无波,又怎么可能没有女子对他芳心暗许呢? 杜敏筠的目光凝视着顾芩澜,她的表情依旧淡然,不带一丝惊慌或焦虑,甚至显得有些令人费解。她终于按捺不住,轻声问道: “顾姐姐,您似乎一点儿也不感到忧虑?” 顾芩澜微微扬眉,语气平静地反问: “忧虑什么?” 杜敏筠望着顾芩澜那泰然自若的神态,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躁。她立刻解释道: “难道您不担心她们找您麻烦?或者,对端王心怀叵测,企图继续争夺您的郎君?” 显然,杜敏筠绝不愿意与他人共享她的心上人。 顾芩澜略一思索,随即认真地回答: “如果她们真心倾慕端王,那么我愿意替端王将她们纳入府中。端王为国家百姓操劳至今,享受一下这等多娇丽的陪伴,也应是他的荣幸。” “如此,既满足了她们的一片痴心,又实现了两全其美的局面。” 既然已是郑鼎廉的正室,为他纳妾也是名正言顺。 再说,既然已经答应了让楚莹月入门,再多纳几个又有何妨? 杜敏筠双眼圆睁,如同见到异类般注视着顾芩澜! 男子三妻四妾虽然常见,但从未有过哪个女子能如此坦然,甚至不带一丝嫉妒地为丈夫主动纳妾。 而且…… 杜敏筠打量着顾芩澜对待郑鼎廉的态度,她与丈夫之间,更像是一种上下级的关系,而非夫妻间的相敬如宾…… 这种想法,在常人看来,简直匪夷所思。 然而,杜敏筠所不知的是,在顾芩澜眼中,丈夫与上司本就没有太大区别。 毕竟,她所追求的,向来与众不同。 将丈夫视为上司,掌握实权才是她的宗旨。 下属岂会对上司倾诉衷肠? 杜敏筠吞了吞口水,严肃地继续追问: “但是姐姐,她们的出身,怎能屈就为妾?” 顾芩澜略作沉吟,觉得杜敏筠的话不无道理,便略显无奈地说:“你说得对。” “这么说来……” 杜敏筠听闻顾芩澜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期待地望着顾芩澜。 顾芩澜则微笑着回答:“那就给她们两个选择,一是认清现实,自觉退避,二是自愿降低身份,甘愿为妾。” 杜敏筠凝视着顾芩澜那素冷淡雅的脸上逐渐绽放出的自信笑容,竟然丝毫未曾觉得顾芩澜的言辞夸大不实! 仿佛只要她一经手,就能够让这事情顺利达成,心愿得偿。 无论如何,她都会站在顾芩澜这边,为她助力! 是的,如果那个所谓的临川郡主,或是那位权势滔天的太师千金胆敢向顾芩澜发难,她一定会挺身而出,全力以赴保护顾芩澜,绝不让其在争斗中处于下风! 或许,能够让顾芩澜心情愉悦,她甚至愿意再赠送一间繁华商铺作为礼物! 然而,对于杜敏筠心中的这些盘算,顾芩澜却一无所知。 此刻,顾芩澜修长洁白的手指轻轻拈起那只青玉酒杯,慢慢地旋转着把玩。 自始至终,她都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带着不善之意紧盯着自己。 她抬起眼眸,正好与一双充满了怨毒的眼睛对视。 那是一名容貌颇佳的女子,但眉宇间却流露出深深的沮丧,此刻正恶狠狠地盯着顾芩澜。 第170章 赤月公主 顾芩澜觉得这名女子有几分眼熟,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见过。 于是,她转过头,向身边的杜敏筠询问: “你认识那个人吗?” 根据对方的打扮来看,应是已婚的妇人,因此肯定不会是杜敏筠提到的临川郡主或是太师千金。 杜敏筠瞥了那名女子一眼,神色变得复杂,转头看向顾芩澜,语气略显沉重地说道: “姐姐,你的麻烦只怕又增添了一分。” “嗯?” “这位是九皇子的侧妃,贺侧妃。” 顾芩澜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我不认识九皇子的侧妃。” “贺侧妃的姐姐,正是白玉京的妻子。白家一门已被满门抄斩,这位贺侧妃原本也险些受到牵连,幸亏她被查出有孕在身,才侥幸逃过一劫。你说,她能不恨你吗?” 说到这里,杜敏筠忍不住也感到头疼。 这些消息,她都是从杜煜笙那里得知的。 她实在没想到,顾芩澜竟然如此容易招致他人的仇恨…… 思前想后,杜敏筠神色哀愁,向顾芩澜建议道: “姐姐,我看,你不如以身体不适为由暂时回府休养吧?你现在的敌人众多,我担心自己的力量有限,难以保护你。咱们暂时退让一步,并不算驳了面子。” 顾芩澜听后,陷入了沉思。 原来是白夫人的妹妹啊。 怪不得,她感觉很熟悉呢。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杜敏筠的肩头,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 “无需担忧,仇敌众多对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这点小事,何足挂齿?若真有难,我自会为你保驾护航。” 杜敏筠听闻顾芩澜这句充满自信的话语,却依旧无法展颜。 顾芩澜虽贵为端王妃,但端王不在,她想要从这群人中安然无恙地返回? 恐怕即便不死,也要遭受一番折磨,皮开肉绽! 若是她援助顾芩澜,恐怕也会遭受同样的命运! 哎…… 罢了,谁让顾芩澜是大哥的得意门生呢? 谁让她曾答应大哥要精心照料顾芩澜呢? 最关键的是……谁让顾芩澜愿意送她一座商铺呢! 为了那商铺,她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正当气氛紧张之际,一道婉转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声音先于人而至: “顾芩澜是何人?快出来让本郡主一睹风采!”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一名身着艳丽红衣,腰间摇曳着银铃的少女,大踏步走了进来。 她容貌俏丽,气质张扬,高昂着头颈,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羁与傲慢。 皇后见状,目光轻轻一转,扫了顾芩澜一眼,然后朝着那少女微微一笑,嗔怪道: “是临川到了吗?你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脾气还是这么孩子气,快来这边坐下。” 临川郡主闻言,立刻转向皇后,带着几分委屈,快步跑到皇后身边。 她行了一个礼后,便蹲坐在皇后身旁,抱着皇后的大腿,撅起小嘴,撒娇道: “皇后娘娘,您可得为临川做主啊……皇伯伯明明答应要将临川许配给端王,为何现在端王妃却成了别人家的媳妇?” “临川只是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能成为端王妃,我又有什么错呢?” 面对临川郡主的撒娇与胡闹,皇后却并未动怒,反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眼中充满了宠溺与宽容: “你这孩子,端王妃与你这急性子大不相同,她温婉知礼,美貌如花,你可不能去打扰她。” 皇后越是如此说,临川郡主心中的怨气越是膨胀。 她鼓起两腮,正要发作,这时,一旁的贺侧妃恰到好处地劝慰道: “母后,临川郡主若能与端王妃交流一番,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听闻此言,皇后娘娘的面庞顿时笼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尴尬。” 贺侧妃素来善于捕捉他人的情绪变化,眼见皇后娘娘并未断然拒绝,心中便渐渐安定,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随即她转向顾芩澜,朝着临川郡主的方向道: “那不就正好,人不是正坐在那里吗?” 顾芩澜听闻贺侧妃的话语,缓缓抬起头。 目光交汇之际,她立刻陷入了贺侧妃那毫不掩饰的恶意眼神之中。 顾芩澜微微眯起双眼,心中不禁感叹,这贺侧妃果然对她怀有深深的恨意。 然而,皇后的真实意图却是令人捉摸不定。毕竟,皇后方才虽然表面上似乎一直在赞誉她,但实际上,每一句话似乎都暗含着对临川郡主的挑衅…… 临川郡主顺着贺侧妃的目光望去,恰好与顾芩澜的眼神相遇。 “你就是端王妃?” 临川郡主在看到顾芩澜的那一刻,立刻将眼前之人与皇后所述的形象联系起来! 果然,那张脸……让人看着就心生厌烦! 此时,临川郡主投向顾芩澜的眼神中,充满了明显的厌恶。 东方红叶见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心中暗自打算出手相助。 而老王妃也微微皱眉,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保护顾芩澜。 “原来你就是端王妃,那个夺走了我心中的……” 临川郡主正欲发作,话未说完,顾芩澜却已起身,向着临川郡主轻轻一礼,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柔声打断了临川郡主的话: “久仰临川郡主的大名,乃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继承了前朝赤月公主的英勇风范,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前朝的赤月公主,曾是第一位女将军,她以显赫的军功,创立了娘子军,其威名震古烁今,不输任何男子。 临川郡主被顾芩澜这一番赞誉,不禁有些愣住了。 她什么也没有做,怎么就受到了如此高的评价? 然而…… 显然,临川郡主听到顾芩澜将她比作那位传奇女英雄,心中不禁有些欣喜,她轻咳一声,竟故作谦虚地说: “你这是哪里话?我如何敢与前朝的赤月公主相提并论呢?” 顾芩澜却摆了摆手,脸上流露出诚挚而庄严的神色,道: “怎么能说比不上呢?赤月公主功勋卓着,但,她的最终目的,不也是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吗?” 第171章 目光短浅 “而您,尊贵的临川郡主,却屡屡伸出援手,为困顿之中的黎民百姓布施粥食,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每当遭遇世间不公,您总是挺身而出,仗义相助。更令人钦佩的是,您以高贵的身份,不辞辛劳地亲自上香祈祷,为百姓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桩桩件件,件件都是流传人口的佳话!谁人不知晓,谁人不传颂?顾芩澜我,对您的仁心仁举,由衷地敬仰。临川郡主,您切莫自谦,不要轻视了自己的伟大。” 临川郡主望着顾芩澜那诚恳的面容,聆听着她赞美的话语,不禁有些陶然忘我,脸上泛起了微妙的红晕。 她微微扬起的嘴角,仿佛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略带羞涩地挥了挥手,轻声说道: “你这人真是,我,临川郡主,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出色?” “这并非芩澜一人之词,郡主若不信,尽可以询问在场的各位贵妇名媛!甚至,您身旁的这位,尊贵的九皇子侧妃。” 顾芩澜的目光轻轻落在贺侧妃的身上,对她散发出一个和煦的微笑。然而,在那贺侧妃看来,这笑容却带着几分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仿佛一条悄然游走的毒蛇。 顾芩澜此言一出,场中众人谁敢再有不同的声音?谁愿意触怒这位临川郡主?于是,他们纷纷争先恐后地阿谀奉承,赞叹不已。 临川郡主在一片赞誉声中,笑容愈发灿烂,她忍不住摆了摆手,打断众人的赞美: “好了好了,各位,不要再夸奖了。” 稍作停顿,临川郡主转头望向顾芩澜,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也变得顺眼起来,于是缓缓说道: “你这人,确实独具慧眼。我本想保持低调,但转念一想,你与端王结合,并非你所愿。待端王归来,我便会向他提起,让他与你和离,那时,我也会为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确保你不会受到任何损失。” 顾芩澜轻轻一笑,并未多言。 临川郡主没有再生事端,这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一名太监步履匆匆而来,传达了皇后娘娘的邀请,邀众人前往雍和殿共赴盛宴。 皇后娘娘笑容满面地走在前方引路,大家按照身份高低,依次跟随。 杜敏筠心中的石头总算落地,对顾芩澜说道: “我的好姐姐,刚才可真是让我心惊胆战!我还以为临川郡主要立刻对你发难呢!我甚至已经做好了为你挺身而出的准备,准备舍生忘死,为你挡下一切!” 顾芩澜笑意盈盈地凝视着杜敏筠,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真是遗憾,否则就能亲眼目睹你英勇牺牲的壮丽场景了。” 杜敏筠被顾芩澜的话梗得有些语塞,不满地噘起了小嘴,轻轻地哼了一声。 就在这时,东方红叶也悄然贴近了顾芩澜的身旁,笑容满面地说: “你这机灵鬼,嘴巴甜得跟蜜似的,把那位临川郡主捧得跟天上的月亮一样耀眼。你是怎么得知临川郡主布施粥食、虔诚祈福的?难道你事先就已经准备好了吗?” 顾芩澜微微扬起嘴角,轻轻地掩着嘴笑出声,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带着些许无奈地说: “世家贵族中的女子,谁没有为了名声而施粥行善?就算她们不曾亲自出马,也定会派人代劳,用她们的名义去做。至于祈福,道理也是一样。” 不论临川郡主是否真的为国家祈福,但只要顾芩澜这么一说,旁人也难以质疑临川郡主的行为。 至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顾芩澜从临川郡主的举止中,便能看出她身怀绝技。 再加之她那一身打扮,颇似话本中所描述的江湖侠客的装束,因此顾芩澜才会有此推断。 听完顾芩澜的话,众人无不目瞪口呆,过了许久,东方红叶才忍不住赞叹道: “好一个聪慧妹妹,你的头脑是怎么长的?能否分我一点聪明才智?” “我也要,顾姐姐,你的头脑如此敏锐,分我一点吧。” 一旁的老端王妃看着这两个人的俏皮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而郑慧依却是一脸惊慌,奶声奶气地叫道: “你们,你们是想要我母亲的智慧,还是要她的命呢?” 众人听罢,都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 与此同时,落在队伍后部的顾芩涟和定远侯夫人目睹着顾芩澜被众人簇拥、如同繁星捧月的景象,心中不禁感到酸涩难言。 她们刚刚费尽心力赶到皇宫门口,但守卫却坚决不让那两个小孩子进入,只能让其在马车里等待。 而皇宫如此广阔,她们并没有顾芩澜她们那般幸运,可以乘坐轿子,只能徒步而行,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才终于抵达雍和宫! 然而,位子还没坐热,就又得匆忙赶往下一场活动!这真是累得让人够呛! “你这是在说什么?!我听说那顽劣女子竟然有人撑腰!若是你是端王妃,哪还有她立足之地?我们也不会落得在这末梢位置等候了!” 顾芩涟被定远侯夫人指责,原本就心情烦躁,此刻更是忍不住反驳道: “你只看到眼前的利益,目光真是太短浅了!等着瞧,她很快就会遭受重大挫折!” “重大挫折?她能遭遇什么挫折?连临川郡主都没对她施加惩罚,宫中谁还能找她麻烦?”定远侯夫人显然对此表示怀疑。 顾芩涟却只是冷笑几声,未置一词。 上一世的这个春日宴会,她也曾参与其中。 遗憾的是,她不像顾芩澜那样巧舌如簧,结果在临川郡主的手段下,她一度陷入尴尬境地,颜面尽失。 而在宴会期间,她更遭到了他人的陷害,几乎身陷不测,险些身败名裂! 幸亏有位对她倾心多年的男子挺身而出,才保住了她的清誉! 而这一世…… 顾芩澜并非她,那位救命恩人又怎会再次拯救顾芩澜? 她倒是想亲眼见证,顾芩澜一旦名声扫地,她还如何能保持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雍和殿内。 此刻宴席已经布置妥当,四处弥漫着淡淡的喜庆气息。 这是顾芩澜今生首次见到皇帝。 相较前世,此刻的皇帝虽已两鬓斑白,但依旧神采奕奕,充满帝王的威严。 毕竟,前世顾芩澜见到皇帝时,夺嫡之争已进入尾声,皇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们为争夺皇位而互相算计,心中定是疲惫不堪。 第172章 三皇子 而如今,夺嫡之争刚刚露出端倪,皇帝正坐在高高的龙椅上,身穿明黄色的龙袍,散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皇家威仪! 顾芩澜她们紧随皇后步伐,皇后突然停下脚步,随即带着一丝责备的语气开口道: “臣妾正纳闷怎不见姚贵妃的身影,原来是陪伴在圣上身边。皇上对姚贵妃如此宠爱,贵妃真是福星高照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去! 顾芩澜这才注意到,在皇帝身边,一位女子正慵懒地斜倚着,依靠在皇帝的腿上。 她身穿一袭海棠红金丝织锦的礼服,手持一柄精致的牡丹薄纱菱扇,正轻轻摇曳,显得风情万种。 那双璀璨如星辰的眸子,轻轻转动间,如同春水荡漾,眼波如丝,蕴含着无尽的魅力,即便是同性佳人目睹,亦不禁要由衷赞叹,此人真乃世间绝色。 眼前这位,便是那位名动一时的姚贵妃了!难怪能够独得圣心,不过须臾之间,便从一个身份低微的舞姬一跃而成尊贵的贵妃。 然而,前世的顾芩澜却未曾有幸一睹姚贵妃的容颜,只听闻她因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而芳华早逝。 她离世之后,皇帝更是追封她为皇贵妃,并特许其与皇帝合葬于皇陵,由此可见其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之高。 此刻,皇后的话语听似无懈可击,实则却暗含深意,似乎在暗示皇帝,姚贵妃的出席不合礼仪之规。 皇帝闻言,微微一笑,和颜悦色地说道:“今日乃是国家庆典,边关传来捷报,我西魏大获全胜,如此喜悦之事,皇后何须斤斤计较?” 姚贵妃闻言,立时捂嘴轻笑,那笑声如同夜枭诱人的鸣唱,令人魂牵梦萦。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如诗如画,仪态万千,令人目不转睛: “皇上~臣妾觉得,皇后娘娘似乎有些嫉妒了呢~一国之后居然也有如此女儿家的娇嗔,看来真是风韵犹存啊~” 姚贵妃此言,实则是在讥讽皇后年岁已高,却仍存少女的矫情。此话一出,顿时让皇后脸上的笑意几乎难以维持。 幸运的是,皇帝尚存理智,立刻笑斥姚贵妃: “皇后所言极是,你确实被朕宠坏了,竟敢拿皇后开玩笑,就罚你半年俸禄,以示薄惩!” 这所谓的惩罚,实则形同虚设。众所周知,姚贵妃深受皇帝宠爱,那半年的俸禄对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皇帝定会在日后百倍补偿。 皇后见状,也无法再发作,皇帝既然给了她一个台阶,她若是再纠缠下去,只会让场面更加尴尬,于是便笑着将此事翻篇,让众人依次落座。 此刻,皇后端坐在首位,而姚贵妃却得以亲近皇帝身边,这原本不合礼仪,但现场却无一人敢有微词。 朝臣们并非不想弹劾这位红颜祸水,实在是心存忌惮。皇帝对姚贵妃的宠爱尽人皆知,昔日便曾因她而雷霆大怒,将弹劾她的官员尽皆贬至边陲——房陵! 正是因此,朝野上下都噤若寒蝉,无人再敢轻易触犯这位宠妃的逆鳞。 随着时间的推移,朝中的大臣们逐渐对姚贵妃那不时施展的狐媚手段视而不见,仿佛她的行为已经成为了宫中的一道隐形风景。 他们心照不宣,只要这位贵妃不干涉前朝政务,她在后宫的所作所为,自然由皇帝去费心料理。 然而,顾芩澜却对皇后充满了敬意。 即便姚贵妃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她进行挑衅和羞辱,皇后却能不动声色,忍辱负重! 随着丝竹之声悠扬响起,一群舞姬轻盈入场。 顾芩澜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表面上似乎在欣赏舞蹈,但眼神却在几位皇子之间游移不定。 那个隐藏在幕后的操纵者,究竟会是这几位皇子中的哪一位呢? 此时,一旁的老王妃注意到顾芩澜正在审视那些皇子和他们的妃子,便主动开口: “既然莅临此地为客,自然应当识得众人,以免无意中冒犯了谁,反而尴尬。” 说着,老王妃便笑眯眯地开始逐一为顾芩澜介绍。 她特别详细地介绍了三皇子、九皇子和十皇子,以及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年仅八岁,是姚贵妃的亲子,也是皇帝晚年所得的宠儿,深受圣上宠爱。 至于九皇子,他是皇后所出,背后有着强大的母族支撑,为了防止皇帝产生猜忌,他选择了一位礼部尚书之女作为妃子。 九皇子妃性格温婉,与九皇子之间从未有过争执。 皇帝因怀念已故的发妻,对九皇子及其妃子的深厚感情赞不绝口。 而那位九皇子,则是熹妃的亲子,熹妃在姚贵妃入宫之前,曾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 即便如今姚贵妃备受宠爱,熹妃仍能获得皇帝的青睐,足见她的手腕。 但九皇子却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时常流连于烟花之地,让皇帝头疼不已,于是为他指婚了一位刑部尚书之女为妃。 原因无他…… 只因为这位九皇子妃火爆的脾气在朝野上下都赫赫有名! 有了这位妃子之后,九皇子虽然仍喜欢涉足花丛,但每次都会被妃子派人狼狈地遣返回府。 三皇子的生母淑妃,身体孱弱,常年卧床不起。 三皇子在十岁时便主动请求以皇子身份,前往枯荣寺带发修行,为西魏祈福,为母亲祈福! 直到淑妃去世,皇帝才想起还有这么个儿子,于是将他召回朝中。 在这片宫廷的繁华之中,有三皇子独树一帜,他心怀仁慈,对于世间纷争总是淡然处之,不与人争锋,唯有对那位三皇子妃,桑氏,他的情感却是截然不同! 这位桑氏,堪称异类,她并非出身于显赫的世家大族,而是来自最普通的平民家庭! 相传,她曾在危急关头意外拯救了三皇子的生命,这份救命之恩,让三皇子铭记在心,对她一见倾心,不顾一切困难,将她迎娶为妃! 更有甚者,这些年来,三皇子对桑氏的情深意浓,始终未曾有过纳妾之举! 这份深沉的情感,自然是让无数女子为之倾倒,羡慕不已! 人们都称赞桑氏命运非凡,能嫁入皇室,还能获得三皇子全心全意的爱恋! 第173章 起舞 顾芩澜听闻此言,顺着老王妃所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只见三皇子身姿修长,肌肤胜雪,他的脊背笔直如松,脖颈上挂着一串岁月痕迹的佛珠,显然是长年累月在枯荣寺祈愿养成的习惯。 此时,三皇子正满眼柔情地凝视着桑氏,一边为她夹菜,一边轻声细语地说着什么。 然而,桑氏的脸上却流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她虽然笑容满面,但似乎又心有顾虑,不时地环顾四周。 老端王妃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不由得轻轻叹息,摇头道: “这位三皇子虽对桑氏情深似海,但遗憾的是,她出身寒微,终究难以适应这宏大的宫廷,总有一股小家碧玉的气象。” 顾芩澜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心中却已经有了新的筹谋。 就在这时,顾芩澜在那群翩翩起舞的舞姬中,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得意的弧度。 好戏,才刚刚拉开序幕…… 只见桑凌蔷身着一件璀璨夺目的舞衣,在众舞娘的簇拥下,缓缓步入场中。 桑凌蔷的发髻高耸如云,两根细长的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宛如仙子降临凡间。 她的舞步轻盈如风,姿态优雅迷人,虽然容貌并非绝艳,却以其清纯脱俗的气质,宛如一朵不可亵玩的白莲,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 皇帝的目光落在桑凌蔷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审视的光芒,那是对珍稀猎物的心动。 坐在宝座上的皇后自然没有错过皇帝的这丝眼神,多年的夫妻相处,让她对皇帝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了如指掌。 当皇后与九皇子四目交汇,彼此眼中闪现出一抹默契而满足的光辉。 长久以来,宫中姚贵妃独占圣宠的局面,终于到了该有所转变的时刻。 姚贵妃自是洞察出了皇帝心头的微动,但她却显得异常镇定。 她对自己的魅力和手腕有着绝对的信心,足以牢牢掌控住皇帝的情感。 皇上的心思千回百转,不愿过多表露。 此时,顾芩澜抬起眼帘,恰好与桑凌蔷的目光相遇。她察觉到桑凌蔷眼中闪过的忧虑,便温柔地朝她笑了笑,以示安慰。 桑凌蔷心中稍定,随即恢复了舞姿,继续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不知何时,卧蚕悄然回到了顾芩澜的身后。顾芩澜微微侧身,卧蚕便贴近了她,低声诉说: “在后台准备时,桑凌蔷险些遭遇毒手,幸亏及时发现,才得以化险为夷。在这深宫之中,下毒者手法敏捷,我未能及时捕捉到凶手。” 顾芩澜听后,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意盈盈地说道: “未能擒获凶手是意料之中的事,对方既然有心,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得手?桑凌蔷安然无恙便好。” 即便真有人加害桑凌蔷,一个舞女之死,也不会在皇宫中掀起一丝波澜。 然而,幕后黑手既然是皇子之一,必定清楚九皇子献上桑凌蔷的真正意图。 那人费尽心思才在皇帝与九皇子之间制造了嫌隙,怎么可能让九皇子轻易修复这段关系? 因此……一次不成,必然还会有后续的阴谋! 而顾芩澜就是要引诱对方在光天化日之下露出马脚。 有些人越是自诩为棋局高手,越容易暴露自己的破绽。 卧蚕稍作沉默,又望了一眼在舞台上舞姿婆娑的桑凌蔷,疑惑地问: “那么现在该如何应对?” 顾芩澜轻缓地旋转着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望向台上翩翩起舞的舞女,轻声询问: “你知道这舞蹈的名字吗?” “哦?” 卧蚕眨了眨迷茫的双眼,她对武学招式了如指掌,但舞蹈却是她的盲区。 顾芩澜瞥见卧蚕的困惑,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戏谑,然后轻启朱唇道: “这舞蹈名为,‘凌霄飞舞’。” 卧蚕听罢,微微一愣,随即豁然开朗,点头道: “我明白了,会密切监视,确保桑姑娘不受伤害。” “不,只需无生命之虞便足矣,她须承受的, 不过是皮肉之苦……” 她决心让那个人深刻领略到,何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计! 既然幕后黑手定会对桑凌蔷下毒手,那么顾芩澜便利用其之手,成就一石二鸟之策! 让桑凌蔷顺理成章地退出这场风暴的漩涡中心! 令九皇子对那幕后之人深恶痛绝! 更要让那幕后之人,暴露其隐藏的狐狸尾巴…… 就在这关键时刻,众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只见桑凌蔷挥动宽大的水袖,如同灵动的藤蔓一般,紧紧缠绕在舞台中央的柱子上。 随着音乐的节奏愈发激烈,桑凌蔷借助水袖之力,轻盈地跃起空中。 她身上系着的轻柔绸带随风飘扬,随着桑凌蔷曼妙的舞姿,竟仿佛是位凌波微步的仙子,踏云而去! 众人的目光无不被她所吸引,尤其是皇帝。 九皇子始终密切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状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这可是他耗费心血精心编排的成果!必定能让桑凌蔷一举赢得圣心! 这样一来,或许能够弥合与皇帝之间的裂痕。 突然,一声刺耳欲聋的裂帛声响起! 只见桑凌蔷悬挂在柱子上的支撑丝帛,竟然猛然断裂! “啊!” 桑凌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径直从空中坠落! 卧蚕目光如炬,几乎是在桑凌蔷坠落的瞬间,手指轻轻一弹,一枚石子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精准地击中了一名舞姬的腿弯,舞姬不由自主地摔倒在地。 就在舞姬尚未爬起之际,她恰好成为了桑凌蔷的缓冲垫。 两人同时闷哼一声。 现场陷入一片混乱。 桑凌蔷摔落地面,虽因舞姬的缓冲而未受重创,但…… 那张本应娇美的脸庞上,却多了一道骇人的伤口! 伤口处的皮肉翻卷,鲜血汩汩流出,显得异常可怖! 众人目睹此景,无不大惊失色,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瓷器碎片! 桑凌蔷用手捂着脸颊,痛苦地跪倒在地。 九皇子焦急地起身,大声呼喊:“快,快传太医!!!” 立刻有人冲上前去,将桑凌蔷小心翼翼地抬了下去! 然而,她那满脸血迹的模样,实在是令人触目惊心,即便是伤愈,恐怕容貌也将难以恢复! 想到此处,九皇子的面色愈发阴沉,如暴雨来临前的乌云! 他耗费了无数心机,才将桑凌蔷精心挑选出来,献给至高无上的皇帝! 第174章 赴汤蹈火 原本期待着借此良机修补与皇帝之间的裂痕,却不料,事与愿违,意外接踵而至! 九皇子心中的怒火犹如被点燃的干柴,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后槽牙! 而他身旁的九皇子,一边轻轻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一边用阴阳怪气的腔调,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之意,挖苦道: “九皇兄何必如此激动?难道是九皇兄对这位舞姬心生爱慕?” 众人皆知,桑凌蔷乃是九皇子献给皇帝的佳人。 然而,如今她却跌得狼狈不堪,皇帝怎么可能还会对她青睐有加? 这样一来,九皇子的算计彻底化为泡影他心中的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老九,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 九皇子和九皇子的年龄相仿,自幼便是皇帝眼中相互比较的棋子。 因此,两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 此时,听到九皇子的幸灾乐祸之词,本就心情不畅的九皇子更是难以忍受。 “哎呀,九皇兄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被本皇子言中了?” “你……” 就在两人即将争执之际,一旁的三皇子手持一串佛珠轻轻转动,温言道: “九皇弟,九皇弟,伤了和气,佛经有云,一念嗔怒,百万障门开,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苦在此争锋?” 三皇子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层佛光,当他平和地开口时,声音更加柔和。 然而,九皇子和九皇子似乎对这种调停并不领情。 九皇子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冷冷地瞥了三皇子一眼,嘲笑道: “三皇子,真是修行多年,自称和尚,却依然娶妻,可见六根不净,无天赋,亦无佛心。” 面对两位皇弟的轮番攻击,三皇子只是苦涩一笑,解释道: “九皇弟,九皇弟,九皇子别动怒,兄只是不忍见兄弟阋墙。” 正当三位皇子还在争论不休时,坐在上首位的皇帝却已经脸色铁青,变得愈发冷漠。 皇后静静地凝视着皇帝的脸庞,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随即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陛下,这些舞姬为陛下献上舞蹈,已经反复排练无数次,绝不容许出现这样的失误。而且,那舞台上怎会突然出现那不应存在的异物?实在是令人费解……” “难道是敌国的内奸潜入了皇宫,故意在春日宴这等西魏庆典之际制造混乱,企图破坏我西魏国的国运?” 皇后的话音刚落,皇帝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仿佛乌云密布的天际! 最近才刚刚破获了北翟的内奸案,这本该万无一失的春日宴,竟然也掀起了波澜! 细思极恐,似乎真的有人在暗中操纵! 皇帝的脸色顿时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地扫向礼部尚书,沉声喝道: “邹祯!” “臣……在。” 礼部尚书早已惊慌失措,连忙步上前来,双膝跪地,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 “胡沈航!” “臣在!”刑部尚书也紧跟其后,步出列,同样跪伏在地。 “你们二人,立即着手调查此案!务必要将这幕后黑手绳之以法!” “遵旨!” 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苦笑。如此盛大的宴会,竟然也能生出这样的风波,难道真的会是内奸所为?恐怕这背后,是几位皇子之间的权力斗争吧。他们二人虽知其中曲折,却也不得不应命,至于能否查个水落石出,实在让人头疼。 此时,顾芩澜偷偷瞥了皇帝和皇后一眼,眉头微微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深谙。 这位皇后果然是手段高明,原本九皇子献美人的计划已经失败,她却能迅速洞察其中的猫腻,将此事巧妙地嫁祸于不存在的内奸之上! 毕竟,皇后若是指责某位皇子,皇帝也不可能因一个舞姬之事而处罚皇子。但…… 若是将此事与西魏命运联系起来,皇帝就不能不深思熟虑了。 想到这里,顾芩澜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她也得添一把火,让这场风暴燃烧得更加猛烈些…… 于是,她冲着边上还在津津有味观看热闹的郑慧依轻轻招了招手。 郑慧依敏捷地跳上顾芩澜的膝头,一双好奇的眼睛扑闪扑闪,天真地问:“母亲,发生了什么事?” 顾芩澜微笑着回答:“母亲需要慧依小小的协助。” 一听这话,郑慧依的双眼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小脑袋猛地点了几下,语气坚决地说: “母亲请说!慧依必定全力以赴!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顾芩澜被郑慧依的稚气逗得乐开怀,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说:“不需要你冒那么大的险,你现在……” 郑慧依悄无声息地沿着大人们的脚步,在宴会厅的桌子下迅速地爬行。 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皇帝身上,因为舞姬的事件,无人留意到有个小身影在桌底穿梭。 郑慧依在桌子下爬行了一段时间之后,忽然眼前掉落了一支精致的簪子。 她瞪大了双眼,心中有些忐忑,想要退后,但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个身影弯腰将那簪子拾起,与郑慧依的目光恰好交汇。 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郑慧依也是一惊,慌乱地眨了眨眼睛。 就在郑慧依以为自己即将被揭穿时,对方却嫣然一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径直起身,藏在桌下的手轻轻摆动,示意她迅速离开。 郑慧依松了一口气,连忙继续向前爬行。 不久,顾芩澜便看到郑慧依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爬了回来。 顾芩澜立即将这个小家伙抱在怀里,轻柔地擦去她额头的汗珠,关切地问: “累坏了吧?” 郑慧依摇摇头,小声而坚定地说:“母亲,慧依不累!您交代的任务,慧依已经完成了!” “慧依真是能干呢!等回到家,母亲带你去太白楼参观如何?你不是一直对太白楼如何运营感到好奇吗?” 顾芩澜温柔地揉了揉郑慧依的头发。 最近这段时间,郑慧依对账本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且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常常抱着账本向她请教。 她对太白楼尤其好奇,不明白为什么短短时间,太白楼就能从之前的亏损状态,一跃成为日进斗金的商贾巨擘。 顾芩澜的话让郑慧依的双眼瞬间绽放出光彩,但她随即又忍不住低声说: “但是……”,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犹豫。 第175章 戏码 “怎么了?” “母亲,慧依方才偶遇一人。” “哦?遇到了谁?” “郡主姐姐,正是那位风华绝代的临川郡主姐姐。” 话至此,郑慧依的稚嫩脸庞上显露出几丝犹豫与为难。 实际上,在顾芩澜尚未成为端王府的一员之前,临川郡主对他们颇为关照。 然而时过境迁,郑慧依不禁担忧,临川郡主是否会揭露她的秘密。 顾芩澜听闻此言,却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轻轻抚摸着郑慧依的头顶,安慰道: “无碍。” “真的没问题吗?母亲您刚才分明有嫁祸于人的意图,如果东窗事发,临川郡主姐姐真的会保持沉默吗?”小家伙一脸忧虑地盯着顾芩澜,声音稚嫩而柔和。 顾芩澜不曾料到郑慧依竟能洞察她的心事,这个小女孩真是心灵剔透,机智过人。 不过,这样的机灵鬼,她却愈发喜爱。 当下,顾芩澜忍不住轻捏了郑慧依那胖嘟嘟的小脸颊,真诚地夸赞道: “慧依能从事物的细微之处发现端倪,洞察先机,还能独立思考,确实聪明伶俐。但请你放心,她不会揭露你的。” 对于临川郡主的性格,顾芩澜只与她有过一次接触,便已大致推断出其为人。 她看似霸道,实则却是个讲道理的人。 这也难怪,毕竟她的父亲是那位洒脱不羁、喜欢游历山河的睿亲王。 如此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女儿,又能坏到哪里去? 退一万步讲……即便临川郡主揭发,也无足为惧。一来她手中无确凿证据,二来,谁会相信一个年仅三岁半的孩子,能够策划出如此重大的事件? 顾芩澜抱着郑慧依,目光移向了那位面容和善、宛如菩萨般的四皇子。 恰好,四皇子似有所觉,转过头来,与顾芩澜目光交汇,她向着四皇子散发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微微点头以示问候。 四皇子礼貌地回礼,然后垂下眼帘,长长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深邃。 如今,宴会暂告一段落。 大家的视线都定格在了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等人的身上。 他们仿佛感受到身上压着千斤重担,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冷汗,宛如背负着沉重山岳般的压力。 幸而,那位幕后黑手未曾预料到,皇帝会因为一名不起眼的舞姬而展开一场彻底的调查,因此,他还未来得及抹去所有的痕迹。 转瞬之间,调查人员就揭开了伤及桑凌蔷的罪魁祸首——一片来自破裂茶杯的瓷片。令人惊讶的是,礼部尚书仅需一瞥便辨认出,这片瓷片竟然是今日春日宴上特制的餐具。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茶杯根据使用者的身份而形态各异,而他手中所握的碎片,恰好是皇子皇女专用的款式。 与此同时,刑部尚书在现场进行细致勘察后,被碎布上散发出的奇异香气所吸引,于是立刻召唤了太医前来。 恰好杜煜笙也在现场,他上前一闻,眉头紧蹙,沉声说道: “这是‘美人泪’,仅需轻微接触,就能使伤口加速溃烂,最终导致容貌尽毁,故得名‘美人泪’。这种毒物所需的药材珍贵且罕见……” 不言而喻,杜煜笙的言外之意是,能拥有‘美人泪’的人,其身份定非凡俗。 在常人看来,这样的事件或许只需略施手段,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而,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的身份极为敏感,他们分别是九皇子的亲信和未来的岳父。 在确认这并非敌对势力的阴谋,而很可能是皇子间的权力斗争后,二人心中各自有了计较。 礼部尚书深知桑凌蔷对九皇子的重要性,既然已经有了线索,他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而刑部尚书在调查过程中,已与九皇子暗中沟通,确定了此事与九皇子无关,因此他也无意草率了结此事。 两人心中的算盘不谋而合,一个意图报复,一个打算借机搅动风云,目标一致,自然联手。 礼部尚书立刻跪地,向皇帝奏报道: “启禀陛下!经过臣等深入调查,发现此事极有可能是有预谋之人故意破坏茶杯,利用碎片划伤舞姬,导致其不幸坠落。然而……” 刑部尚书闻言,神色间不禁露出了一丝犹豫,嗓音略显沉吟地开口,显得有些尴尬: “这碎片,乃是礼部专门为皇子公主量身定制的独特形制茶盏!要追查真凶,只需一一排查谁人的茶盏损毁即可!然而,诸位皇子公主身份尊贵,我等……实在是……不敢……” 皇帝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脑海中电光火石间闪过了事情的真相! 他原本还以为这背后是敌国的阴谋,如今看来…… 分明是有逆子为了争夺他的皇位,竟然使出了这种手段! 尽管皇帝已年至花甲,但他始终觉得自己风华正茂! 他对诸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心知肚明,只是在他眼中,这些不过是些小规模的争斗,还能相互制约,倒也乐在其中。 然而现在! 他们竟然敢将这场戏码公然搬到台面上来! 这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希望他驾崩,以便争夺皇位? 姚贵妃目睹皇帝愤怒的神情,立刻起身,一边轻拍皇帝的背以顺气,一边以柔媚的声音缓缓开口: “今日可是春日宴,关乎我国国运……陛下日理万机,勤勉不辍,却有人对陛下的辛劳视若无睹,臣妾看着,真是心疼不已……” 姚贵妃心中明白,今日定有人将被揭露,她并不在意究竟是谁! 毕竟,无论结局如何,她的十二皇子都不会受损。 皇帝听闻姚贵妃的言辞,深以为然,立刻猛地一拍桌面,怒气冲冲地道: “查!一个不漏地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如此放肆!” 刑部尚书与礼部尚书齐声应是,命人逐一向几位皇子所在的方位查去。 顾芩澜静坐于椅上,目睹眼前一片混乱,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扬起。 那幕后之人本想隐匿于幕后操控风云,岂料…… 恐怕是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首先,她早已预料到,桑凌蔷一旦出事,皇帝必然会命令操办春日宴的礼部尚书展开调查!当然,刑部尚书也绝不会置身事外。 礼部尚书虽是九皇子的人,但,刑部尚书就算与九皇子同党,在这种情形下,却也绝不敢公然包庇。 第176章 美人泪 于是,她持续地密切留意着九皇子和那位刑部尚书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确信他们之间交换的眼神无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确认他们与这起事件并无瓜葛。 既然事实已然明了,无论是谁,遇到如此千载难逢的时机,岂有不齐心协力,一举扳倒对手的道理? 此刻,她内心充满了好奇,想要亲眼见证,在众人齐心协力之下,那位一直隐匿于暗处的神秘人,还能否继续保持他的隐形状态。 顾芩澜心中盘算着,目光中带着挑衅的意味,直直地望向了四皇子。 四皇子抬起眼帘,与顾芩澜对视的瞬间,眼中掠过一抹阴沉的寒光。 看来,那位表面上宣扬佛法的皇子,也未必如他所展示的那般,超脱尘世的纷争…… 旋即,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就是这里!四皇子的茶杯有问题……与那罪证的碎片,完全吻合!” 这话一出口,众人无不惊愕! 一个个震惊的目光纷纷投注在四皇子的身上,仿佛所有人都未曾料到,那碎片的主人竟然会是四皇子? 毕竟,四皇子素来不问世事,一心向佛,看上去并不像是会为了阻挠九皇子与皇帝修复关系而暗中使手段的人…… 皇帝显然也感到了意外,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四皇子,龙目微眯,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四皇子,语气深沉地说道: “老四!你还有何话可说?” 四皇子闻言,从容站起,衣袍一甩,跪拜于地,一脸无辜地对皇帝说道: “父皇,儿臣遭到了误解。” 九皇子早已按捺不住心头的愤怒,大步走出,跪伏于地,怒斥四皇子: “四哥,这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九皇子此时也收起了之前的幸灾乐祸之态,走出人群,痛心疾首地责问: “四哥!你何苦如此?为什么要对一个无辜的舞姬下手?” “试想,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四哥都能轻易地对一个舞姬下手,那么若要加害他人,岂不是同样易如反掌?”九皇子说到此处,不禁露出了一丝惊恐之色,目光投向了皇帝。 众人立刻领悟到了九皇子话中的深意若这起事件真是四皇子所为,那么在这深宫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谁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四皇子的行径几乎令人难以置信,他竟然能在瞬息之间对那位舞姬施加致命一击,这难道不正好说明,若他有意,亦能对皇帝陛下痛下杀手? 九皇子的这一语,如同将四皇子推上了风口浪尖! 果然不出所料,皇帝听后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目光如刀,射向四皇子,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疑虑与忌惮。 皇后见状,不禁轻轻叹息,随即站出来为四皇子辩解: “唉,四皇子素来以仁爱和孝顺着称,他为了国家和母亲,曾在佛前苦修十年,怎可能忽然之间变得如此残忍?这其中必有蹊跷。” “蹊跷?” 皇后看似在为四皇子开脱,实则字字珠玑,提醒了皇帝。 人的本性岂会轻易改变? 恐怕这一切都是四皇子暗中布局已久的阴谋! 这样一个心机深沉的人,外表的仁孝岂能掩盖其真实的面目? 皇帝听后,愤怒地拍案而起,瞪着四皇子冷冷说道: “这确实是误会!没想到我竟然在身边培养了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善于算计的小人!” 刑部尚书也恰到好处地站了出来,面露难色地说道: “陛下,微臣在茶盏碎片上发现了一些美人泪的痕迹,太医指出,这种美人泪一旦沾身,非一日之内难以消除!” “如果四皇子确实被冤枉,那么只要请太医检查他身上是否也有美人泪的香气,真相便水落石出!” 此言一出,四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 美人泪? 那是什么东西? 四皇子心中突然一紧,下意识地望向了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的顾芩澜! 顾芩澜感受到四皇子的目光,向他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四皇子,你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那茶盏上的美人泪,正是顾芩澜事先交给桑凌蔷的! 她早已料到,那个幕后之人在后台未能杀死桑凌蔷,必定会在舞台上再次动手! 而无论是何种手段,都必定会让飞天的桑凌蔷坠落! 无论对方使用何种方式让桑凌蔷坠落,顾芩澜都会确保桑凌蔷看似是因为茶盏碎片划破披帛而坠落! 桑凌蔷则会趁机将美人泪涂抹在茶盏上,这样一来,第一步计划就圆满完成了! 在这场错综复杂的宫廷剧中,顾芩澜巧妙地指使默默无闻的郑慧依,悄无声息地将含有剧毒的“美人泪”再次洒在四皇子的衣袂之上。此举不仅是为了巩固四皇子谋害桑凌蔷的罪名,更深层次的意图是…… 因为在这“美人泪”中,除了潜藏着令伤口恶化腐烂的剧毒成分,更有一种能激发情欲的神秘物质。 假如四皇子并非真正的阉人,那么在近身接触到这种催情之物时,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四皇子此刻却表现得异常平静,全无半点情动的迹象! 种种迹象表明,四皇子这个一直试图隐匿在幕后的身影,恐怕再也无法悠然自得地藏身幕后了。 此时,三大势力同时发难,四皇子这次,能否再次逃出生天? 众人原以为只是四皇子的一场棋局游戏,但顾芩澜却决心让他领略到,谁才是真正的棋局掌控者! 为了探明真相,皇帝直接命令杜煜笙进行深入调查! 杜煜笙没有片刻犹豫,果真在四皇子的衣衫上找到了“美人泪”的痕迹。 只是,这痕迹多集中在衣摆之处,似乎有人刻意而为,令人心生疑惑。 更令人费解的是,这“美人泪”中的催情成分似乎更为浓郁,显得异常诡异…… 杜煜笙眼神闪烁,心中暗忖,普天之下,能够对“美人泪”进行细微改动的人,恐怕唯有…… 当他转身归来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注在顾芩澜身上,只见她正微笑着注视着他,顿时心中有所领悟,同时也感到一丝怒气! 他原以为这只是皇子之间的纷争,却没想到这个女子竟然也涉身其中! 而且从这番手笔来看,这女子显然是主导者! 杜煜笙对顾芩澜的胆大妄为感到愤怒,但在这种关键时刻,他也不可能揭露她的身份。 第177章 故意激怒 于是,他转向皇帝,拱手禀报:“启奏圣上,四皇子身上确有‘美人泪’的痕迹。” 他说的虽是实话,但其中的细节……大概无人会深究。 四皇子的妃子被吓得面色苍白,紧跟杜煜笙而出,扑通一声跪在四皇子身边,泪眼婆娑地向皇帝哭诉求情: “父皇明察秋毫啊!智星一向心怀善念,倾心向佛,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还望父皇开恩,放过智星!” 四皇子听闻四皇子妃的言辞,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之光,他紧紧握住了四皇子妃的纤纤玉手,转而目光坚定地投注向皇帝: “父皇,智星品行端正,堂堂正正,绝无半分加害他人之念!” “那茶盏,适才有一名宫女趋前为儿臣斟茶时,不慎失手打碎。儿臣心生怜悯,她不过是一名微不足道的宫女,故未加责罚,仅让她换上一只新品而已。”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舞姬不幸坠落后,现场一片混乱,待众人回望,那损坏的茶盏依旧静卧于儿臣的桌畔!” 四皇子说到此处,抬起头来,目光坦诚而真挚地凝视着皇帝,语气诚恳地说道: “儿臣在荣恩寺清修十载,若非渴望回来侍奉父皇,宁愿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佛祖有云,世间万象皆虚妄,唯有因果循环不息,善恶自在于人心。儿臣岂会轻率造下杀业?” 皇帝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被四皇子的言辞所打动,略作沉吟后,开口问道: “你既言是被宫女所害,那此宫女身在何处?你能指出其人吗” 四皇子沉思片刻,方缓缓开口:“儿臣对其容貌已无印象,不过,她的嘴角有一颗显眼的黑痣。” “嘴角有黑痣?速速查找!带上来与朕对质!” 皇帝立刻下达了命令,不久,便有人押解着一名宫女来到殿前! 宫女被带到之后,众人立刻注意到她嘴角的那颗黑痣。 “大胆奴才!快快招供,你为何要陷害那舞姬?” 皇后语气严厉地责问着这名宫女。 宫女起初坚决否认,坚称自己被冤枉。 但在严刑逼供之下,她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哭诉道:“奴婢是出于嫉妒,那舞姬能受到陛下宠爱,心中一时冲动,才会……” 四皇子在一旁,不由得长叹一声,问道:“那你为何要诬陷本皇子?” 宫女抬起头,目光闪烁地瞥了一眼四皇子,又紧张兮兮地看向九皇子,仿佛心中有所忌惮,她摇了摇头,紧咬着牙关,声音颤抖地说道: “奴婢一时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奴婢愿意以死谢罪!” 此话一出,宫女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毫不犹豫地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宫女的身体缓缓倒下,双眼圆睁,气息全无,永远地沉默在尘世之间。 这宫女的一番言辞,竟意外地为四皇子洗脱了嫌疑,然而,她临终前投向九皇子的那一瞥,却充满了诡异,令人不得不怀疑,此事背后似乎还牵扯着九皇子的身影。 九皇子眼神如刀,咬紧牙关,恶狠狠地瞪着四皇子,双眼微眯,脸色如同冰霜般冷冽。 八皇子也在四皇子和九皇子身上轮流扫视,似乎无论怎样,嫌疑都离不开这两人! 谁曾想到,那只平日里默默无闻的犬,竟然也会突然露出锋利的獠牙! 这场宫廷的闹剧,最终以宫女的香消玉殒画上了句号。 尽管宫女所言未必句句是真,但皇帝却无意继续追根究底。 既然此事与敌国的间谍无关,再深究下去,恐怕连自己的几个儿子都难逃嫌疑! 于是,这起事件就这样不了了之。 宴会继续进行,但皇帝已无心情,径自离席。 皇后和姚贵妃自然也无意再留,各自寻了借口,纷纷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顾芩澜轻轻挑起眉头,对于皇帝未继续深究此事并不感到惊讶。 她本就没有期待一举就将四皇子置于绝境从四皇子能隐藏如此之深的手段来看,便知他非同小可,必定留有后手。 那宫女不过是四皇子预先安排的替罪羊,甚至在她临死前,还将嫌疑指向了九皇子,若非四皇子的暗中指使,又怎会如此巧合? 不过,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事件,无疑将四皇子的真面目彻底暴露在了其他皇子面前! 而这,正是她所追求的目的。 敢于在幕后操纵风云,便应料到终有一日会被揭露于阳光之下。 “端王妃。” 就在顾芩澜轻抚手中的酒杯时,一个温和而优雅的声音在她的头顶上方响起。 顾芩澜抬起眼眸,便看到四皇子正带着温和的微笑注视着她,仿佛充满了善意。 顾芩澜手持酒杯,起身对四皇子福了福身子,微笑着回应道: “四皇子殿下安好。” 四皇子望着顾芩澜,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和煦的笑容,接着缓缓说道: “端王乃是西魏一代战神,为西魏建立了不朽的功勋,如今看来,端王妃亦是才智过人,心思缜密,实在令人钦佩。” 四皇子的这话,虽然含蓄而曲折,实则已在无声中透露出一个明白无误的信号——他已然洞悉了所有幕后之谋,均出自顾芩澜之手。 实际上,顾芩澜与四皇子之间,早已在暗中交手数次。 然而这一次…… 却是顾芩澜主动布下陷阱,巧妙地将四皇子引入其中,再次施展其计谋。 她究竟算计了四皇子几回,哪怕四皇子再善于伪装,恐怕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 顾芩澜目光如水,凝视着四皇子,面色平静如水,声音却透着几许淡然,道: “四皇子过誉了,久闻四皇子苦修十载,心怀仁慈,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否则,又怎能在本王妃面前,依旧保持如此和风细雨的态度呢?” 顾芩澜的字句中,流露出几分挑衅之意。 她就是要故意激怒四皇子。 既然已经撕开了表面的和谐,再无必要维持虚伪的假象。 再者…… 如果想让人露出马脚,就必须先触动其怒火。 愤怒使人冲动,往往在激愤之中做出错误的抉择,从而给予她可乘之机。 顾芩澜心中明白,自始至终,端王府与四皇子的立场便是对立的,绝无和解的可能。 既然早已明了对方是敌人,她便绝不允许这个敌人留下任何隐患,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端王府。 第178章 不能输 四皇子目光微眯,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的杀意,凝视着眼前这位外表清冷、言辞坚定、句句挑衅的女子。 他未曾料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屡次让他受挫! 甚至,她行为乖张,口才了得! 四皇子强压心中的怒火,嘴角勉强勾起一丝笑意,语气却透着冷意,道: “端王妃确实是一位不同凡响的女性,容貌更是倾国倾城,不知端王妃是否听过一句话?” “四皇子请言。” 四皇子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温和却带着寒意:“红颜薄命……” 顾芩澜听出四皇子的威胁之意,却并未退缩,反而淡然一笑,说道: “红颜薄命,英雄气短,黄泉之路孤独寂寥,本王妃并不介意有伴同行。只不过……或许有人会先本王妃一步踏上那条路呢?” 顾芩澜的话语,令四皇子脸色微变,但旋即又恢复平静,向着顾芩澜微微一礼,道: “那么,就让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喽。” 顾芩澜目送四皇子走远,转而对卧蚕吩咐道: “严密监视。” “遵命……”卧蚕回应道,声音中透露出坚定与忠诚。 顾芩澜心中自是不疑,她这样的公然挑衅,四皇子岂能无动于衷? 尽管她并未抱有利用桑凌蔷之事,迫使皇帝对四皇子施加惩罚的幻想,但…… 一而再,再而三,终究是不成的。 一旦个人的信誉受到质疑,以皇帝的个性,他又怎会次次容忍? 顾芩澜嘴角轻扬,宛如捕食者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恰好此时,老王妃目睹了顾芩澜方才与四皇子的对话,急匆匆地走来,满脸担忧地询问: “芩澜,适才四皇子同你说了些什么?你须得小心行事,你母亲之所以提醒你关于四皇子,乃是因为当年鼎廉在京时,曾与我言及。” “端王曾经提及?” “正是,鼎廉曾言,那些擅长隐忍、善于伪装、看似默默无闻的人,实则心狠手辣。” 老王妃虽不解郑鼎廉当日为何会有此一番言论,但她深信郑鼎廉绝非信口开河之辈。 正因如此,老王妃对顾芩澜与四皇子的接触充满忧虑,担心顾芩澜不慎陷入陷阱。 顾芩澜听罢,微微一笑,目光坚定地对老王妃说: “端王所言极是,然而母亲,有时候过度的退让只会助长他人的嚣张气焰。” “我们必须让他们明白,任何敢于算计我们的人,我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唯有让对手感受到剧痛与恐惧,他们在图谋不轨时才会心生忌惮,才会畏惧退缩。 老王妃听后,眼中闪过惊异,颤声道:“芩澜,你可是指荣恩寺……” 顾芩澜微微颔首,语气坚决:“正是他。” 老王妃闻言,手指紧握,脸上闪过一抹怒意,低声嘟囔:“他竟敢如此放肆?我们端王府与他素无瓜葛,他……” 顾芩澜握住老王妃的手,神情严肃地说: “娘,常言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娘,端王即将班师回朝,昔日,他的兵权是端王府的荣耀,是我们的免死金牌,但现在,天下太平,他那手中的兵权,便会变成……索命符。” 正因为此,顾芩澜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给那些对端王府有所企图的人一个强烈的警告! 老王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目光坚定地望向顾芩澜,语气严肃而充满关切地说道: “芩澜,娘知道你主意坚定,但你要铭记,生命的存在才是最宝贵的。无论你将采取何种行动,切记勿以自身安危为赌注!倘若……” “倘若端王府真的到了无法保全的地步,娘亲也不愿意将你牵涉其中。” 顾芩澜从老王妃那坚定不移的眼神中,明白她所言非虚,语气中不含一丝玩笑。 顾芩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却轻轻地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那种情况绝不会出现。” 若是英雄泪洒大地,那天道是否还能明辨是非? 或许这是顾芩澜首次踏入皇宫,众人对于她充满了好奇与期待。 此时,殿堂之上权威者不在,气氛便轻松自在了许多。众多宾客纷纷上前,向顾芩澜敬酒攀谈。 无论高层有何打算,至少此刻的端王府,依旧威风凛凛,令人仰慕。自然,也不乏有人想要与之交好,沾光附势。 顾芩澜并未拒绝这些热情的举动,反而面带微笑,应对自如,她的举止得体,进退有度,赢得了众人的连连称赞。 众人忍不住纷纷向老端王妃真诚地夸奖顾芩澜。 老端王妃原本就对顾芩澜钟爱有加,此刻听到儿媳受到如此的赞誉,不禁露出自豪而真挚的笑容,显得异常开心。 众人见状,更加明白老王妃对顾芩澜的喜爱之情,于是赞美之声更加热烈。 而这一切,都被顾芩涟默默地看在眼中,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不甘与嫉妒! 她清楚地记得,上一世她也曾身为端王妃,也曾参加过这场春日宴,但为何从未有人如此赞美过她? 她甚至还记得那些人冷眼相待,嘲讽她不过是只乌鸦攀上了凤凰枝头! 然而现在,顾芩澜似乎什么都没做,那些人却不再对她冷嘲热讽。 宋氏站在一旁,眼神迷离地注视着顾芩澜,忍不住低声感慨: “宛如……宛如……” 沉思片刻后,宋氏的目光又转向了顾芩涟,突然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语气严肃而坚定地说: “芩涟,你绝不能输给她!你一定要超越她!娘亲已经取得了胜利,你,也必须赢得这场较量!咱们母女二人这一世,一定要站在她们母女之上,傲视群雄,你明白么?” 目睹宋氏近似狂乱的举止,顾芩涟心中涌起一阵焦躁,不耐烦地挥开了她的手,语气中透露着几分不耐: “放宽心,母亲!端王即将凯旋而归!你就等着亲眼目睹那位曾经威风八面的端王,如今只能在床榻上挣扎的凄凉景象吧!至于我,耐心些,不久的将来,我定会将她踩在脚下!此外……” “此外还有什么?” 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轻笑道:“母亲,你只需坐等好戏开场。” 第179章 迷魂软 顾芩涟眼前仿佛浮现出前世的那人,已经向顾芩澜敬过酒,随即转身离去,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眼神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愉悦。 酒过三巡,顾芩澜转向老王妃,温言道:“母亲,儿媳有些不胜酒力,想要出去透透气。” “好吧,让窦夫人陪你如何?或者让杜小姐陪你?” 顾芩澜瞥了一眼同样被人群包围、难以脱身的东方红叶,又看了看仿佛在追逐一名白袍男子的杜敏筠,眼中闪过一抹戏谑,轻轻摇头: “不必了,母亲,我带卧蚕一道去。” 老王妃闻言,对卧蚕的武艺自然是信得过,于是放心地叮嘱道:“那好吧,小心行事,速去速回。” 顾芩澜应声点头,随即与卧蚕一同离去。 顾芩澜并未走向御花园,反而沿着一条幽静的小径前行。 身边的卧蚕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做什么?” “制造机会,当然是为了他人。” 卧蚕显然有些困惑,顾芩澜见状,笑了笑,轻声道:“忘了你的存在了,现在你先躲起来,不要露面。” “明白了……” 卧蚕如同幽灵般消失在原地,无影无踪。 顾芩澜轻轻一笑,继续前行。 不久前,有人递给她一杯可疑的饮品,现在,她倒要看看对方究竟有何图谋。 然而,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杜煜笙的呼喊声。 顾芩澜回头,无奈地望着杜煜笙:“大师兄……” 杜煜笙气息微喘,见到顾芩澜回头,有些愤懑地说道:“别再叫我大师兄!我可没有你这样肆无忌惮的师妹!你晓得,你刚才都做了些什么吗?” 顾芩涟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 尽管深知杜煜笙对此事了如指掌,也坚信他必定会为她提供掩护,但未曾提前告知于他,难免会让他心生不悦。 顾芩澜一脸无奈地对杜煜笙说: “师兄,请你息怒,是我的疏忽,下次我必定会提前告知于你。” “下次?” 杜煜笙的语调猛然提高,透露出几分惊愕,但旋即意识到身处皇宫,便又刻意压低声音: “这乃是对君王的亵渎!你究竟有何等胆量,竟敢言及下次?再说,你为何要无事生非,去招惹那位四皇子?难道我们端王府已经决定投靠某一势力了吗?” 杜煜笙此刻头疼不已。 他的这个小师妹,实在有些胆大妄为,竟敢在皇室面前肆意妄为! 更为关键的是,历来的皇位争夺战,都是风险重重,生死未卜! 若是轻易地选择站队,一旦失败,整个家族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顾芩澜见杜煜笙动怒,也明白他其实是出于对自己的关爱,于是柔声安抚道: “师兄,请你息怒,端王府并未选择投靠任何一方,也不会轻易做出决定。” 杜煜笙听闻顾芩澜的解释,脸色稍显缓和,但仍严肃地说: “真的没有?那你为何要算计四皇子?你难道不知,他那个人看似仁慈,实则心狠手辣!” “他刚回到皇宫那会儿,一名药童曾冒犯过他,当时他并未发作,但次日,那药童却被发现溺亡在河中!” “唯有我清楚那药童擅长游泳,因此……这看似是个意外,实则是一场人为的谋杀。” 正是此事,让杜煜笙对四皇子产生了深深的戒备,所以在得知顾芩澜算计四皇子后,他才会如此忧虑。 顾芩澜闻言,并未感到惊讶。 自从与四皇子接触以来,她就深知对方并非善类。 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顾芩澜便对杜煜笙说: “师兄,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先回去吧。” “那怎么行,你必须跟我一起回去,这可是皇宫,谁知那四皇子会不会突然对你下手?” 杜煜笙坚决地摇了摇头,不肯离去。 顾芩澜却已经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香,叹了口气,道: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杜煜笙眉峰紧蹙,满脸困惑,他似乎并未完全领会顾芩澜的言外之意。然而,转瞬之间,一缕馥郁的香气扑鼻而来,他的面色骤变,惊呼出声: “迷魂软!” 话音未落,杜煜笙便急欲抬起手捂住自己与顾芩澜的口鼻,却不妨被顾芩澜轻巧地阻止了。 杜煜笙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迷茫,直勾勾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微微一笑,淡然开口: “师兄,您说得没错,四皇子心怀叵测,睚眦必报,他的反击,已经如影随形。” “那你打算……”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话音落下,顾芩澜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药丸,塞进了杜煜笙的掌心,旋即自己也含了一颗,便随意地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缓缓倒卧于地。 杜煜笙愣神片刻,心中暗叹,意识到这一切顾芩澜早已成竹在胸,不禁为自己的多余担忧感到哑然失笑。 自家这位小师妹,又岂是轻易被他人算计之辈? 她不设计他人已属难得,何况是被他人算计? 虽然对敌人的意图尚存疑惑,但杜煜笙也不敢让顾芩澜的计谋有任何差池,于是他也毫不犹豫地吞下了药丸,与顾芩澜并肩倒地。 待两人双双倒下后,一双精致的绣花鞋缓缓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停在了他们面前: “将他们带走。” “遵命!” 偏殿之内。 贺侧妃瞥了一眼被抬入殿中的顾芩澜和杜煜笙,旋即目光转向那些引领他们而来的下人,怒斥道: “怎么多出了一个?” 下人慌忙跪地,神色紧张地解释道:“禀告侧妃,当时杜太和那位端王妃正在交谈,小的担心延误了侧妃的大事,便性将二人一同带来了……” 贺侧妃闻言,脸上露出愠怒之色,斥责道:“愚昧无知的东西……你真是……” “够了。” 贺侧妃的话尚未说完,一旁的红木椅上,四皇子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淡然地打断了她的斥责,目光转向那下人,语气幽深地询问: “你说你到达时,他们俩正在交谈?” “是的,小的远远地看到,他们似乎交谈甚欢。” 那下人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隐瞒,恭谨地回答。 四皇子听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如此…… 原敢情,顾芩澜竟然与杜煜笙交好! 今天,不仅让他被老八和老九等人紧追不舍,更是要“有劳了”这位杜太医,才让他陷入如此境地! 第180章 丑行 于是,四皇子的指尖轻轻一扬,起身缓缓向门外行去,同时,他不忘朝贺侧妃投去一眼,语带讥讽地说道: “既然如此,太医院院判与端王妃的私通丑闻,这等花絮,定能引人哄堂大笑。” 贺侧妃微微颔首,眼中掠过一丝狠辣之光,语气坚决地说道: “四皇子所言极是!那毒妇害我亲姐一门尽灭,我必让她身败名裂,逐出端王府!届时……” 届时,她将成为一个被抛弃的妇人。她自然有无数手段,将她逼入绝境,直至死亡! 四皇子轻笑一声,并未多言,心中却充满了期待。 “可惜,两位的如意算盘似乎要落空了。” 就在这对男女即将踏出屋子的瞬间,一道清冽如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骤然响起。 四皇子和贺侧妃瞬间凝固,猛地回头,只见本应昏迷的顾芩澜和杜煜笙竟然不知何时已经挺身站起! 而且,他们目光清澈,哪里有半分被药物所迷的迹象? 四皇子眼神一寒,心中瞬间意识到不妙,急忙转身欲逃离这间屋子! 然而…… “你已经无路可逃了。” 随着顾芩澜清冷却又不失嘲讽的声音响起,四皇子仅迈出几步,便感到全身无力,眼前一片模糊,顷刻间双腿一软,重重地摔倒在地。 贺侧妃也被这一幕惊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但她的身体也像四皇子一样酥软,不由自主地栽倒在地。 杜煜笙目睹此景,惊讶地看着芩澜,不解地问道: “小师妹,你究竟是在什么时候下的药?” “就在他们向我敬酒之时。”顾芩澜轻轻一笑,解释道。 刚才无论是四皇子还是贺侧妃,都曾过来向她敬酒。 她当时并未拒绝,反而在悄无声息间,向他们的酒中下了药。 而这一味药物需要特定香气的激发,否则,三个时辰后便会自动失效。 因此,如果他们没有打算对她图谋不轨,这药物的特性便不会暴露。 杜煜笙醒悟,随即眉峰紧锁地问道: “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门口一定是他们的手下,我们根本无法逃走!”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杜煜笙的肩膀,微笑着对外面喊了一声: “卧蚕。” 瞬间,卧蚕轻巧地从外面推开了门扉,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目光坚定地朝顾芩澜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妃殿下,那些企图玷污您声誉的宵小之徒已被我悉数料理。” 顾芩澜轻轻地一点头,随即对杜煜笙温和地示意。 杜煜笙微微一愣,紧随顾芩澜的脚步前行了几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望向四皇子和贺侧妃: “那么,他们……” 他心中疑惑,顾芩澜此行不可能仅仅是为了将他们击昏这么简单。 顾芩澜察觉到杜煜笙的迟疑,便回过头来,目光中带着一丝调皮戏谑: “大师兄莫非是想留下来,代替四皇子承担后果不成?” “啊?” “待会儿贺侧妃身上的合欢香一旦发作,只怕四皇子将无法自行解决。” 既然已经确定四皇子无法人道,她给两人所下的药自然也不会相同…… 杜煜笙瞬间愣住,紧接着,他那俊秀的面颊瞬间变得如同朝霞般红艳,连耳朵尖也仿佛要滴出血来。 “快走!快走!立刻离开这里!” 杜煜笙此时已不敢多言,匆忙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仿佛身后有猛兽追赶。 顾芩澜望着大师兄这副可爱的狼狈模样,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看来,没有了桑凌蔷的干扰,大师兄这一生或许能够一帆风顺了。 “姑娘,那么现在……” “现在,自然是静待众人的到来,观赏这场好戏。” 在这夜幕低垂,宴会中觥筹交错的时刻,顾芩涟心中却生出一丝疑惑。 贺侧妃怎么还没回来引导众人去观赏戏剧呢? 顾芩涟迫不及待地想看到顾芩澜名声扫地,就如同她前世那样,被所有人唾弃。 然而就在此时,她看到卧蚕急匆匆地走来,直奔老王妃而去,立即拉住了卧蚕: “卧蚕,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匆忙?” 卧蚕摆脱了顾芩涟的手,语气冷冽:“王妃失踪了!我必须去寻找。” “什么?是大姐失踪了吗?为何突然消失了呢?” 顾芩涟听闻此言,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惊愕与忧虑的神情。 卧蚕连一丝多余的废话都懒得与顾芩涟纠缠,只是轻蔑地冷哼一声,便阔步离去。 顾芩涟目送卧蚕走到老王妃的跟前,悄声嘀咕了几句,只见老王妃的脸上也露出了焦虑的神色,她心中便已然明了。 看来贺侧妃他们已经成功动手了!然而现在绝对不能让老端王妃抢在前面发现! 念头一起,顾芩涟也顾不上贺侧妃的具体布局如何,立刻将目光转向了临川郡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临川郡主的心中眼里,始终只有郑鼎廉一个人。 在某种程度上,虽然她痛恨顾芩澜夺走了她的王妃之位,但更无法容忍的是,顾芩澜坐上了端王妃之位后竟还敢不珍惜,敢背叛郑鼎廉! 因此,顾芩涟只是轻轻上前,用含糊不清却又极具煽动性的言语挑拨了几句,临川郡主便猛地站起身来,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 “这,千真万确,我的丫鬟亲眼看到他们勾肩搭背地溜进了一间偏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如此鬼鬼祟祟的,能有好事吗?” “顾芩澜出嫁前在家中的脾气就十分暴躁,她对我们母女的话充耳不闻。但如果这件事传扬出去,不仅我们侯府的声誉受损,就连端王的威名也会受到连累。” “我也是实在无计可施,才不得已求助于郡主,希望您能助我一臂之力,将这桩丑事压下来……” 临川郡主听到这里,已经是怒火中烧,一把将顾芩涟推开,怒斥道: “压制?我要让所有人都目睹这等秽乱宫闱的丑行!这简直是找死!来人!跟随本郡主去擒拿这对奸夫淫妇!” 临川郡主既愤怒又有些跃跃欲试,她心想,如果能够抓到顾芩澜与人通奸的证据,那么端王妃的位置便非她莫属了!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她再次看向顾芩涟,命令道: “你,过来领路。” “这……郡主,请您……”顾芩涟心中早已欣喜若狂,但表面上却装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她可不想让外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那样她也会面上无光。 “别啰嗦!带路。”临川郡主语气坚决,不容置疑。 第181章 认罪 临川郡主一声令下,顾芩涟面上流露出明显的愤懑,却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点头,随后带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迈向了一座幽深的偏殿。 临川郡主的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府内的夫人小姐们纷纷得知,犹如一群蜜蜂倾巢而出,争相涌去看个究竟。 待众人抵达偏殿,果不其然,发现一扇紧闭的房门紧锁着。靠近细听,房内传来了女子低沉而诱人的歌声! 众人顿时羞红了脸,心跳加速,相互交换了一下尴尬的眼神,不敢擅自靠近。 唯有临川郡主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挥手示意,带领着嬷嬷和太监,毫不犹豫地踢开了房门,以轻柔而尖锐的语调娇喝道: “好一对狗男女竟敢在宫闱之中做出这等腌臜之事,你们罪该万死!” 众人跟随临川郡主进入房内,好奇心驱使他们纷纷探头窥视,只见那青纱账幔下的一幅春光。 男子头顶上还搭着女子那鸳鸯赤红色的小衣,而女子原本骑坐在男子腰上,此刻却惊恐地尖叫一声,急忙拉过被子,将自己紧紧裹住。 “顾芩澜……” 临川郡主正欲继续责骂,却突然辨认出了那女子的面容,语气陡然中断。 “贺侧妃!四皇子?怎么会是你们?” 此语一出,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九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均是一愣! 她们疾步上前,仔细一瞧,脸色顿时变得复杂多变! 顾芩澜的计算恰到好处。 此时四皇子和贺侧妃身上的药力刚刚退去! 恰好被临川郡主抓了个现行! 四皇子猛地扯下脸上的鸳鸯小衣,愤怒地咆哮: “滚开!” 贺侧妃惊慌失措,只能紧紧抱着被子,泣不成声。 而九皇子妃很快恢复了冷静,冷笑一声,开口说道: “四皇兄!我们素来敬重您,不想您竟然……您这是公然侮辱我们家族的脸面!此事,我定要向父皇禀报,让父皇为我们主持公道!” 九皇子妃边说边假装擦拭眼泪,指挥下人随意给贺侧妃披上了一件衣裳,就要将她拖走,向皇帝告状。 贺侧妃惊恐万状,拼命大声呼喊: “不,不,我没有,姐姐,我和四皇子是无辜的!四皇子他……” 当贺侧妃的话语尚未完全脱口,四皇子便已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她,语气坚决而果断: “九弟妹,实乃我酒后失态,导致一时鲁莽。我愿意与你一同前往父皇面前,诚恳请罪!” 九皇子妃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 她未曾料到四皇子竟然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承认错误! 然而,不管怎样,四皇子既然愿意承担责任,也省去了诸多麻烦!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又同样浩浩荡荡地离去。 临川郡主在众人散去之后,方才回过神来,转身怒视着顾芩涟,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愤愤地斥责道: “无耻之徒!这就是你口中的端王妃私通?我临川郡主竟被你误导至此!你眼神昏聩,心盲意乱!竟然连两个大活人都分辨不清!呸!真是低俗不堪的东西!害我白跑一趟,真是气煞我也!” 骂完之后,临川郡主愤然挥袖,满脸怒气地转身离去,与端王妃的位置愈发遥远。 顾芩涟被打得晕头转向,一时间不知所措! 这,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看错人呢? 而且…… 四皇子他……他不是一直对她情有独钟的吗? 怎么竟会与贺侧妃纠缠在一起? 是的! 上辈子拯救她的,正是那位四皇子! 那位风度翩翩、清朗如月的四皇子,曾对她深情地说,心系于她,不愿让她明珠蒙尘,因此挺身而出施以援手。 后来,为了感激四皇子,她还私自盗取了端王的虎符相赠…… 可惜,却被那萧雯茵这狐媚子所害,让她不得不随那男子私奔,最终却惨死异乡! 但无论如何,四皇子此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芩涟在心中略作梳理,终于明白自己被顾芩澜所算计! 她怒火中烧,大声斥责:“顾芩澜!!!你暗地里算计我!” 从那卧蚕的出现,到老王妃面色凝重地离去,每一步都是顾芩澜为她设下的陷阱! 她竟然还傻乎乎地成了顾芩澜手中的利刃!顾芩涟怎能不怒? 此时此刻,顾芩澜已经与老端王妃他们一同离开了皇宫。 杜煜笙也相伴左右,马车前,他忍不住向老王妃打了个招呼,然后将顾芩澜拉到一旁,疑惑地问道: “我们就这么离开吗?” “大师兄难道也想去凑个热闹?”顾芩澜好奇地凝视着杜煜笙,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杜煜笙焦虑不安,脚步急促地在屋内踱来踱去,突然停下,急切地说:“这绝不可能!不过我意思是,四皇子他们会出卖我们吗?或者,他们敢否认他们之间的私通吗?” 顾芩澜目睹杜煜笙如此焦虑,忍不住轻轻一笑,旋即严肃起来,语气坚定地说: “放宽心吧,师兄,四皇子他想揭露我们什么?难道是想说我们意图陷害他,反而被他所陷害?” “如果他真敢这么做,恐怕连皇帝陛下都会觉得他愚不可及,连算计他人都失误连连。” 杜煜笙沉思片刻,觉得这似乎的确是实情。 皇帝素来喜爱才智之士,而对于愚笨之辈则是深恶痛绝。 只要四皇子还意图争夺皇位,无论如何也不能背上“愚笨”的恶名。 “但是,你给他的那种药并不是……” “师兄尽可放心,四皇子会承认他与贺侧妃的淫乱行为。” 众目睽睽之下,那香艳场景早已深入人心,如果四皇子坚称自己并未为之,谁会相信他的话? 而若他想证明自己确实清白,就必须揭露自己是个天阉之身! 天阉之人的身份一旦曝光,便意味着他彻底与皇位无缘! 因此,此刻的四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只能忍辱负重,默默承受这切齿之痛! 事实的发展,完全印证了顾芩澜的推断无误。 九皇子妃带领着贺侧妃和四皇子等人前往皇帝和皇后的面前,顿时,皇帝和皇后震怒无比! 这等丑闻,简直是让皇家蒙羞! 尽管贺侧妃拼命否认,但四皇子却毫不犹豫地认罪! 贺侧妃想要辩解,想要指出四皇子根本无能为力,然而四皇子妃却如同狂风暴雨般冲上前去,狠狠地打了她一记耳光,封住了她的嘴! 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第182章 有缘再见 最终,皇帝挥动袍袖,命令众人严密封口! 此外,赐死了贺侧妃,对四皇子施以鞭笞之刑,共八十鞭。 面对这样的结果,九皇子却心满意足。 失了一个贺侧妃,却能让四皇子受到如此重创,更是让四皇子那曾经圣洁无瑕的佛子形象破碎,这无疑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如今,顾芩澜正坐在端王府中,手持银针,为桑凌蔷细心施针,进行治疗。 顾芩澜细致地将桑凌蔷身上的银针逐一拔除,然后才递给她一瓶疗伤的膏药,温言细语地说: “这瓶膏药,你需早晚各涂抹一次,坚持一个月,脸上的伤痕便能复原如初。” 桑凌蔷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瓷瓶,仿佛捧着一件无价的珍宝。 紧接着,她从床榻上缓缓起身,向着顾芩澜跪拜下去: “感谢端王妃!若非您出手相救,我只怕永远都无法逃离那个吞噬一切的地方!” 她只是一个初入宫廷的舞女,却险遭毒手,险些丧命。若非顾芩澜派遣卧蚕暗中保护,她早已香消玉殒。而这一切,不过是宫廷中暗流的冰山一角。 桑凌蔷想象着若自己真的深陷宫廷之中,不知还能存活几日,这让她感到深深的恐惧。因此,她的这一跪,是出自肺腑的感激。 顾芩澜连忙伸手将她搀扶起来,脸上洋溢着温和的笑容: “你无需感谢我,我们不过是互相帮助,我为你解围,你也为我提供了助力,你不必感到欠我什么。” 顾芩澜语气诚挚,她心中明白,若非借助桑凌蔷之事,她如何能让四皇子受到如此重的打击? 正是因为桑凌蔷的事件,使得皇帝对四皇子的稳重产生了疑虑,所以在晚上与韩侧妃的事情爆发后,才会对他施以严惩。 桑凌蔷听后,却坚定地摇头,她心中明白,即使顾芩澜未言明,她也看得出其中的端倪,她忍不住开口: “凌蔷虽不知端王妃您的深谋远略,但也绝非不知感恩之人。您帮助我或许有其他的考量,但……” “以端王妃您的智慧,即使没有我,您也能通过其他手段达成目的。” “然而,端王妃您还是选择了援助我,这并非利用,而是顺手为之,足见您仁慈之心。无论将来有何吩咐,凌蔷都将感恩戴德,必定全力以赴!” 顾芩澜望着桑凌蔷诚挚的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随即轻拍她的肩膀道: “你无需如此回报,只是九皇子既然放你自由,你就速速返回故乡,以免脸上的伤势复原,再生波折。” 说罢,顾芩澜瞥了一眼襄苎,襄苎立刻理解,迅速拿着行囊和银两上前,交到桑凌蔷的手中。 桑凌蔷本能地想要婉拒,但顾芩澜却紧紧握住她的手,将那件物品硬是塞入她的怀抱,神色凝重而庄重地说道: “收下吧,你返回故乡后,难免会遭遇风波。你那父亲为了晋升之途,竟将你轻易交付给九皇子,可见其对血缘之情冷漠至极。些许银两,权当为你添一份护身符。” 桑凌蔷听后,眼眶不禁泛红,鼻尖涌起一股酸意,泪水夺眶而出。 顾芩澜所言极是,她的父亲向来唯利是图,为了达到目的不惜牺牲他人利益。 此番她未能入宫,也意味着无法助父亲高升,届时他必定会将怒火迁怒于她! 想到此处,桑凌蔷不禁神情黯淡,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不禁叹道: “端王妃,你曾言女子并非非英雄,然而现下,我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将来我该如何自处呢?” 顾芩澜听后,不禁叹了口气,她看出了桑凌蔷眼中的迷茫与无助。 在这个世道,女子生存已属不易,想要有尊严地生活更是难上加难。 她沉思片刻,回想起了前世随纪胤礼赴任各地时所见所闻,不禁缓缓开口,如细水长流: “我曾见识过独挡一面的女子商贾,也目睹过备受尊敬的女子医者……” “我曾在浩瀚大漠中,见过女子纵马狂奔,享受着天地的广阔,更曾见证过那些排除万难,开创女性学说先河的女子……” 顾芩澜语气柔和,宛如在叙述一段段传奇人生,桑凌蔷听得如痴如醉。 她一一枚举了这些女子的成就,然后微笑着说道: “她们能够达到如此境界,所经历的艰难困苦定是男子所无法比拟的,但她们依然取得了成功。” “每一位女子的成功,都是在为后世女子铺设道路。前赴后继,我辈亦当奋发直追。” “无论如何,全力以赴,凭本心而活,方能无悔此生。” 桑凌蔷听着顾芩澜的这番话,心中涌起一股激情。 她情不自禁的问道:“我也能做到这样子吗?” “能啊,男子有双手双腿,我们女子同样拥有。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们女子同样能够做到。” 在风华绝代与智慧并存的光环下,顾芩澜从不认为自己逊色于任何一位男子。 然而,她也并不自负,只是觉得自己较之常人,拥有更为坚韧的意志和不屈的毅力。 在安排好了马车后,顾芩澜亲自陪同桑凌蔷步上马车,目送其离去。 就在桑凌蔷即将踏入马车之际,她忽然回首,笑靥如花的望向顾芩澜,铿锵有力的说道: “尊贵的端王妃,我必定会不懈努力,成为您口中称赞的那样的人物。待到我们有缘再相逢,定能让您刮目相看!” 顾芩澜报以温婉一笑,轻轻点头,语气平和:“甚好,我静候佳音。” 桑凌蔷听罢,展现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尽管笑容牵动了伤口,带来了一丝痛苦,她却似乎浑然不觉。 两人均未料到,桑凌蔷这句誓言竟然一语成谶,在未来的日子里,在顾芩澜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桑凌蔷果真伸出援手,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表。 与此同时,四皇子被四皇子妃搀扶回府,四皇子妃见到四皇子背部纵横交错、血迹斑斑的伤口,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 “速速去请名医前来。”四皇子妃急切地向府中下人下达命令。 下人们被惊吓得心惊肉跳,急忙奔走寻找医生。 待到四皇子的伤口被妥善处理后,四皇子妃的哭泣声终于将昏迷的四皇子唤醒。 第183章 囊中之物 “勿扰……” 三皇子妃立刻停止了哭泣,慌忙拭去泪水,小心翼翼地跪在三皇子床边询问: “殿下,您可安好?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您会……” 三皇子妃的话语被三皇子冷冽的目光所截断,她不敢再继续询问。 三皇子发出一声冰冷的笑,沙哑的嗓音中透着森然的杀意: “端王妃此人,确实非同小可。若她与端王联手,必将成为我们的一大隐患。” 三皇子妃被三皇子话语中的杀意惊得胆战心惊,声音颤抖地问: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记得顾芩澜有一妹,嫁给了纪胤礼?” “确……确是如此。” “姐姐嫁给了战功显赫的战神,妹妹却配给了庶民之子,她岂能不委屈?” 三皇子妃听了,顿时有所悟,微微颔首,沉声道:“妾身明白了。” 聆听着三皇子妃的话语,三皇子眼中闪过一抹满意之色,轻轻地推开了她的下颌,指尖在她的下巴上轻轻划过,语气温柔如水地说道: “爱妃,你今日的表现堪称完美,倘若不是你及时干预,恐怕那韩侧妃就要揭露我的秘密了。” 然而,面对三皇子如此柔和的抚慰,三皇子妃的面容却苍白如纸。 她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三皇子的真面目! 如果韩侧妃真的揭露了三皇子那令人难以启齿的隐,那么,不仅韩侧妃自身难保,就连她,也可能会丧命于三皇子的手掌之中…… 三皇子注意到三皇子妃颤抖的身躯,他的笑容愈发温和,戏谑地问道: “怎么?是不是高兴得有些过分了?” “三皇子,我……” 三皇子并未理会三皇子妃的回应,而是吃力地从床头的小几上取出一枚玉石制成的圆柱状物件,随意地丢在她的身边,轻声细语地说道: “乖乖听话,别惹我生气,好吗?” 三皇子妃目睹那物件,面色惨白,眼中充满了屈辱与痛苦。但在三皇子的注视下,她缓缓地站起身,泪水沿着脸颊滑落,一边哭泣,一边褪去了衣衫…… 东方红叶一早便借送窦浅浅的机会,踏入了端王府。 在与顾芩澜相见时,东方红叶紧紧握住她的手,长叹短叹,语气中满是责备: “你这大胆的丫头,实在是过于鲁莽!昨日的场合何等重大,你竟敢轻易动手?你真是连生死都不放在眼里啊!”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看着东方红叶,她没想到东方红叶竟然能猜到这一切与她有关,不禁疑惑地问道: “姐姐怎知是我策划的这一切?” 东方红叶闻言,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双手叉腰,傲娇地说道: “我又不是傻瓜!那个跳舞的舞姬,我岂能不识!不就是荣恩寺救回来的那位吗?后来,你的妹妹又去找临川郡主,带着一群人想要捉你的奸,结果……” 东方红叶说到这里,禁不住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顾芩澜的额头,带着一丝嗔怪: “你也是!也不提前通知我一声,昨日的情景真是让我胆战心惊!” 若非昨日见到老王妃他们神情泰然,她心中早有预料,否则她可能早就抢先一步冲了进去! 结果,出乎意料的是,捉奸的真相揭晓,被捉的并非顾芩澜,而是三皇子和韩侧妃。 她将这一切与舞台上的意外联系起来,不难猜出这皆是顾芩澜精心布局的结果。 顾芩澜听后,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好奇地问: “倘若当时在房中的人真的是我,姐姐打算如何应对?” 东方红叶悄悄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在顾芩澜面前晃了晃。 顾芩澜一愣,有些惊讶地问:“这是……” “免死金牌!父亲赠予我的,倘若你捅了大篓子,触怒了圣上,那么我会带你回到端王府,让你成为我的义妹,端王府的八小姐!” 顾芩澜听后,不由得笑出声来:“东方将军对你真是关爱备至啊。” “如今他只有我这一个宝贝女儿,不疼爱我还能疼谁?只怪我那几位兄长福薄……” 东方红叶说到这里,眼神不由得暗淡了一些,但很快又恢复过来,拉着顾芩澜笑道:“没关系!好歹我也认了你做义妹,这样一来,父亲又多了个女儿!找个机会我带你去端王府,让你见识一下那里的风貌!” 顾芩澜聆听东方红叶的言谈,笑容不禁在她脸上绽放,她轻轻点了点头,温言道: “上次让您这位老将军挂心,实在是应当亲自上门致谢。” 东方红叶挥了挥手,不在意地说:“哪里的话,你若能赏光,家父定会欢喜非常。” 顾芩澜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道: “您上次返家,那廖姨娘的情况如何了?” 东方红叶轻蔑地一笑,“那个女人?被窦鸿威那混账东西给打死了,本来说要等我回去处置她。哼,死了反而清净,免得我看着心烦。” 她叹息一声,又忍不住感慨:“男人啊,真是变幻无常,昔日宠爱有加,翻脸就能无情下手,哪里有什么真心。” 想到自己曾经被窦鸿威迷惑得神魂颠倒,东方红叶觉得自己愚蠢至极。 然而,这些都不重要了,她不会再对任何男人抱有期待。窦尚书外祖家的财富滚滚而来,她只需好好把握,将来这一切都是她儿子的囊中之物。 顾芩澜望着东方红叶,知道她已经有所打算,于是微笑着邀请她一同品茶。 就在两人即将离开之际,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顾姐姐,请留步!” 顾芩澜回头望去,只见杜敏筠正快速朝她跑来,而杜煜笙则在她身后焦急地追赶着,喘着粗气呼唤: “敏筠!快停下!你这是要造反吗!” 杜敏筠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几步就越过了周围的仆人,径直扑到顾芩澜的怀抱中,躲在她的身后,急切地说:“顾姐姐,救救我!我大哥想要教训我!” 顾芩澜微微一愣,有些不解地望向杜煜笙。 杜煜笙气喘吁吁地来到顾芩澜面前,正想开口,忽然注意到站在旁边的东方红叶,不禁愣住了。 顾芩澜见状,微笑着介绍道:“大师兄无需紧张,这位是东方姐姐,是我们自己人。” “东方姐姐,这位是杜太医,也是我的大师兄。” 第184章 好好切磋 东方红叶听顾芩澜这样称呼自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往常人们介绍她时,总是窦夫人或尚书夫人,已经很少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东方红叶对顾芩澜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她轻轻点了点头,对杜煜笙说道:“杜太医。” 杜煜笙也匆忙回了一礼,然后才转向杜敏筠,语气严肃地说:“师妹,别理她!这丫头实在是太过分了!” 杜敏筠闻言,立刻反驳,她挺起腰杆,大声争辩道: “我哪里过分了?我只是相中了一个男子,想要嫁给他,这有什么错?大哥你自己年纪一把,自己不娶妻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阻挠我嫁人?” 顾芩澜闻言,不由得怔住了,随即转头仔细打量着杜敏筠。 这位师妹…… 昨日才参加了宫宴,今天就心动于某位公子了吗? 或许顾芩澜眼眸中流露出的惊诧过于显着,使得杜煜笙不禁感到些许无奈,他只能徐徐解释道: “这个女孩儿,居然钟情于刑部尚书家的公子,袁金乌!一门心思要嫁给他。但我观察过袁金乌的脉象,他……总之,他不宜成婚!” 杜煜笙说到此处,愤懑地跺了跺脚,却又无法详述那脉象的情况,只能是满脸通红,急得眉头紧皱。 杜敏筠轻嗤一声,不满地追问:“他究竟怎么了?我看他容貌俊秀,为何不能嫁给他?顾姐姐……” 顾芩澜的胳膊被杜敏筠摇晃着,她的表情中既有几分戏谑,又带着些许无奈。 杜煜笙不便直言之事,顾芩澜却已心领神会。但在此场合下,她不便对年轻姑娘详加解释…… 于是,顾芩澜朝着杜煜笙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柔声道: “大师兄,您先回去吧。我来劝劝妹妹。” 杜煜笙听罢,沉吟片刻,觉得自己作为兄长确实不适宜谈论这种话题,于是有些尴尬地向顾芩澜说道: “好吧……那就有劳师妹你了,帮我向这顽皮的妹妹解释一下,何为‘沉脉’。” 话到末尾,杜煜笙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的。 顾芩澜闻言,不禁抿嘴一笑,轻轻点头答应:“好的。” 杜煜笙见状,突然想起了顾芩澜昨日建议他留下代替三皇子的话,顿时羞得耳根都红了,再次匆匆转身,逃离了现场。 杜敏筠望着自家大哥那仓皇失措的模样,不禁好奇地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 “我大哥这是怎么了?难道屁股后面着火了不成?” 顾芩澜含笑转身,轻轻点了点杜敏筠的额头,嗔怪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有拿火去烧他!好姐姐,你快告诉我,究竟什么是沉脉呀?” 杜敏筠拉着顾芩澜撒起娇来。 顾芩澜刚要开始解释,突然间,卧蚕的面色骤变,她猛地朝旁边的花丛中厉声喝问: “什么人?” 卧蚕话音未落,已迅速拔出长剑,直冲向那片花丛。突然之间,几声清脆的童声响起,“别别别!自己人!卧蚕姐姐剑下留情!” “卧蚕姐姐是我们!”话音刚落,四颗小脑瓜从花丛中探出,四张稚嫩的面孔映入眼帘。 卧蚕迅速收起长剑,淡淡说道:“各位少爷小姐,下次不要在学院前方玩闹,这样浪费时间,这是你们的现状吗?” 四个小孩见到顾芩澜脸色一沉,看着几个小孩子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虽有些怜爱,但也不能娇惯他们! 就在顾芩澜即将发作之际,机敏的郑奉晖洞察到了顾芩澜脸上的微妙变化,赶紧抢在她前面,恭谨地鞠了一躬,恭敬地说: “母亲,我们并非擅自行动离开伦院的,其实是先生的引导。” “姜伯艺?”顾芩澜微微扬起了眉毛,流露出几分疑惑。 在旁边的郑奉昀立刻领会了大哥的意图,心想,与其被罚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郑奉昀立刻对窦浅浅使了个眼色,窦浅浅一点即通,两人很快左右夹攻,将还蹲在地上的姜伯艺架了起来。 “喂喂喂?你们这两个小子想干什么?” 姜伯艺被架起后,头上的翎羽有些歪斜,他怒目圆睁,瞪着郑奉昀和窦浅浅。 此时,郑慧依已经迅速作出反应,她用稚嫩的声音对姜伯艺说: “先生,真正的男子汉应该敢作敢当哦!” 稍作停顿后,她转眼看向顾芩澜,紧接着“扑通”一声,她拉着耳朵跪倒在地,继续以天真无邪的语气说: “母亲,慧依错了,我不该听先生的唆使,偷偷跑来观望。” 姜伯艺瞬间惊得毛骨悚然,难以置信地盯着平时温顺可爱的郑慧依! 这个小家伙!平常奶声奶气的!最擅长撒娇!怎么这次敢于背叛自己,竞如此面不改色? 在震惊的同时,姜伯艺感觉有一道寒意逼人的目光投射过来,让他不禁头皮发麻。 他尴尬地抬头,视线在顾芩澜、东方红叶和杜敏筠之间流转,嘴角抽搐着,强笑道: “芩澜,如果我说,他们是联手诬陷我,你会信吗?” 顾芩澜嘴角轻扬,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我相信。” “那……”虽然顾芩澜在笑,但姜伯艺却感到一种寒意直逼骨髓,不禁双腿打颤…… “表兄这段时间只顾着教授孩子们学问,恐怕武艺有所生疏,卧蚕。” “在!” “你就陪姜伯艺先生好好切磋一番。” “是!” 卧蚕应声而动,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拔剑直指姜伯艺。 姜伯艺瞪大了双眼,惊恐万状地向后退缩,同时冲着顾芩澜大喊: “顾芩澜,你这是要谋杀亲兄长啊?” “你还有资格做兄长,做先生吗?” 顾芩澜双手抱胸,神情冷漠地看着姜伯艺。 这个姜伯艺,竟然敢带着孩子们胡闹,实在太过分了。 襄苎在旁边观看,忍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对卧蚕喊道: “卧蚕,如果你全力以赴赢得了这场比试,今晚我给你烹饪你最爱的八宝鸭!” 卧蚕眼中再次闪现出渴望的光芒,二话不说,挺剑向姜伯艺冲去。 姜伯艺急忙抽出腰间的折扇试图抵挡,几个回合下来,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他冲着襄苎愤怒地瞪了一眼: “看来上次给你的教训还不够!” 襄苎吐了吐舌头,对姜伯艺做个鬼脸,回应道: “没有被消灭的,终将使我更加强大,表少爷无法击败我,那么,我必然会让表少爷也尝尝苦头。” 第185章 沉脉 这个嘴硬的丫头! 顾芩澜望着卧蚕和姜伯艺激战的正酣,这才转身,引领东方红叶他们走向偏厅。 在东边的屋檐下,东方红叶倾听着门外那杂乱无章的“丁零当啷”声,间或还夹杂着姜伯艺的痛苦嚎叫,她紧锁眉头,满脸忧虑地说: “妹妹,姜先生他……应该不会有事吧?” 顾芩澜轻描淡写地回答,似乎并不为此担忧: “放宽心,我这位表兄身怀绝技,虽然平日里疏于锻炼,但这回让卧蚕稍微陪练一番,对他来说也是有益的。” 姜伯艺绝非外界所认为的那样,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书生。他在年轻时便以一己之力舌战群儒,安然无恙,这全凭他那一身过人的武艺。在和平可用德行说服他人时,他便会用德行来感化他人;若德行无法说服,那么他便用拳头让人信服。 听顾芩澜这么一说,东方红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与此同时,郑奉昀等人已经围坐在顾芩澜的周围,一个个抬头仰望,圆睁着好奇的双眼,迫不及待地发问: “母亲,现在能跟我们讲解一下,什么是‘沉脉’了吗?” “是啊,母亲,‘沉脉’到底是什么呀?” “为什么舅舅不敢跟杜姐姐提起‘沉脉’呢,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面对孩子们的好奇,顾芩澜显得有些尴尬。 杜敏筠听到这话,轻轻敲了敲郑慧依的脑袋,认真纠正道: “你们称呼我哥哥为‘舅父’,称呼我应该叫‘小姨’。” 东方红叶闻言,立刻警惕地看了杜敏筠一眼,然后扯了扯顾芩澜的衣袖说: “好妹妹,咱们可是有约定的,你是我义妹,那么他们也应该称呼我为‘姨母’。” “,你还没给我们讲解‘沉脉’呢。” “姐姐,你还没让他们称呼我为‘小姨’。” “妹妹,你答应过要认我做义姐的,可得给我一个名分。” 顾芩澜被这群人围攻,耳边叽叽喳喳的声音让她感到头疼,就如同身边围绕着几千只鸭子的喧嚣,虽然有些吵闹,却也给生活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息。 她随手示意襄苎拿过医书,丢给了这群孩子,说道: “脉象共有二十八种,想要学习脉象,就从这汤头歌开始吧。如果你们能背诵下来这首歌诀,那么我再告诉你们‘沉脉’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奉昀的小脸上立刻露出了失望的神色,郁闷地搔了搔头说: “哎呀,母亲,就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吗?钰儿只是想知道袁金乌究竟得了什么病,省得他那弟弟每天在我们面前吹嘘他哥哥有多厉害。” 郑奉晖也忍不住点了点头,认同地说:“科举考试又不考医术。” 顾芩澜见孩子们不愿意学习,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说: “背不背是你们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你们不能强迫母亲,母亲也不会强迫你们。” 孩子们瞪大了眼睛,无言以对,只能沮丧地抱着医书离去。 待孩子们走后,杜敏筠这才坐到顾芩澜的左侧,双手抱住她的胳膊,柔声问道: “姐姐,孩子们都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顾芩澜尚未回答,东方红叶却斜眼瞥了杜敏筠一眼,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轻声道: “你一个黄花大闺女,听这些事情恐怕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杜敏筠睁大眼睛,直视东方红叶,理直气壮地反驳。 东方红叶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却未发一语。此时,顾芩澜抬起头来,目光穿透空气,落在杜敏筠的身上,带着一丝无奈,缓缓说道: “师兄此举,实则是出于对你的深切关怀。提及袁金乌,我也有所耳闻,他虽外表风流倜傥,实则却是个沉溺于脂粉堆中的浪荡子。” “脂粉堆?哼,待他与我结为连理,若敢再涉足那种地方,我定叫他双腿残废!”杜敏筠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显得毫不在意。 顾芩澜再次望向杜敏筠,眼中闪过一丝犹疑,然后犹豫着开口: “所谓沉脉,多因脉象微弱,阳气亏损、气血不足,导致肾元亏损。是以,那袁金乌恐怕难以活至与汝完婚之日。” “此话怎讲?”杜敏筠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着,满脸困惑。 东方红叶闻言,忍不住抿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 “那小子外表光鲜,实则内在已被美色掏空,犹如银质的镴枪,外观华丽却无实用。若你嫁与他,不仅将面临守活寡的尴尬,只怕不出两年,就得真正守寡了。” 杜敏筠听闻东方红叶此言,终于恍然大悟,那张小脸瞬间涨得如同熟透的苹果,羞恼交加地瞪着东方红叶,却是一时间语塞。 东方红叶望着杜敏筠羞涩的情态,不禁觉得趣味盎然,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冲着顾芩澜打趣道: “瞧瞧,这不就羞得如同桃花般娇艳了吗?小小年纪,竟已羞成这样!还说什么成亲?” 顾芩澜望着杜敏筠那红得如同煮熟虾子的脸庞,也不禁感到好笑。 然而,又担心杜敏筠会被这份羞涩所困扰,于是轻轻拍了拍东方红叶的手背,转头对杜敏筠温言细语: “杜妹妹,切勿生气。总之,你大哥是为了你好。那袁金乌若是仅仅肾元亏损,我尚可设法医治。然而,身体可医,人品却难以矫正。” 一个沉迷于花楼的男子,又怎能有什么出息? 她前世便有所耳闻,袁金乌早早便在花楼中死于那些花娘的怀抱。 对于这样沉迷声色的公子哥,顾芩澜自然是敬而远之,更不会让杜敏筠陷入这样的火坑。 杜敏筠听后,脸上的羞红渐渐退去,露出一丝失落,喃喃说道: “可是,袁公子他曾说真心喜欢我,对我一见钟情……” 东方红叶轻蔑地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地说: “薄情男子,看狗都深情款款。你呀,还是太过年轻,才会将情爱看得如此重要。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男人的甜言蜜语,最是虚无缥缈!” 杜敏筠不满地嘟囔着,瞪了东方红叶一眼,随即扑到顾芩澜怀中,嘤嘤地哭诉: “顾姐姐,我心中实在苦闷……” 情窦初开的甜蜜滋味才刚尝到,转眼间便如烟云消散。 杜敏筠心中满是失落与郁闷,顾芩澜轻拍着杜敏筠的肩膀,微笑着安慰: “说不定,你的真命天子正在前方等待着你。” 第186章 流氓 杜敏筠仍旧沉浸在悲伤之中,垂头丧气,有些蔫蔫地先行告退了。 在秋日的暖阳下,东方红叶的目光追随着杜敏筠那轻盈的背影,不禁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带着几分戏谑,又似乎含有深深的无奈。突然,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转过脸去,望向了顾芩澜,语带双关地说: “亲爱的小妹妹,提及杜家的那位妹妹,她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羞涩是自然的。而你,虽然已经为人妇,却尚未与你的夫君共度良宵,怎的竟是如此泰然自若?” 顾芩澜微微一愣,她心中的确没有答案,该如何向东方红叶解释呢? 她曾经历过风霜,即便重生一世,岁月的沉淀早已让她不再是那青涩的少女,面对东方红叶,她甚至觉得自己如同长辈,哪有脸红心跳的道理? 东方红叶注意到顾芩澜的脸色微微一滞,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言辞,她不由得眼中闪过一丝明了的光芒! “我明白了,亲爱的小妹妹,你这是在故作镇定吧?实际上,你的心跳早已如鹿撞吧?无怪乎父亲常说,真正的大人物,总是能掩饰自己的情绪。” 顾芩澜轻咳一声,却没有多做什么解释。 东方红叶的思绪至此,似乎有所触动,她神情严肃地说: “想到此处,我不禁感慨,你自幼丧母,继母又对你疏于照顾,想来那些女儿家的道理,她也未曾教你。” 顾芩澜愣了愣,对东方红叶的话感到有些意外,好奇地望向她。东方红叶轻轻地拍了拍顾芩澜的肩膀,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好妹妹,听说端王不久就要回朝了,我这就回去准备一份厚礼,保证让你喜欢!” “东方姐姐,不必如此麻烦……”顾芩澜虽然不清楚东方红叶的意图,心中却难免有些忐忑。 东方红叶的性格却是雷厉风行,她说了这句,便立刻起身准备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又突然回头补充道: “对了,我记起来了,你的二妹似乎与三皇子妃关系密切,今天我还听说三皇子妃邀请她去三皇子府上呢。” 顾芩澜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顾芩涟?” “嗯,你的二妹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那三皇子与自家弟妹纠缠不清,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可得小心一些。” 东方红叶对三皇子的品行不甚了解,因此对他们的行为颇为不齿。 顾芩澜微微一笑,对东方红叶的提醒表示感谢:“我知道了,感谢东方姐姐的提醒。” “这有何难,对了,我回去后和父亲商议一下,选个吉日,你不妨来端王府一趟,熟悉一下环境。” “好的。” 待东方红叶离去后,顾芩澜缓缓靠在椅背上,对襄苎吩咐道: “襄苎,派人去监视顾芩涟和三皇子府的动向。” “大小姐是担心,二小姐会与三皇子他们串通一气,对您不利?”襄苎疑惑地询问,语气温和。 “串通或许不至于,但我担心那蠢货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顾芩澜对顾芩涟的个性了如指掌。她能力有限,却总是冲动行事,喜欢大吹大擂。在宫廷之中,如果不是她对顾芩澜心怀嫉妒,也不会那般容易被当箭靶子使。 顾芩澜并不畏惧顾芩涟会对她造成威胁,她更担心的是顾芩涟的轻率举动会干涉到定远侯府,从而给她带来麻烦。 沉思片刻后,顾芩澜再次开口:“此外,别忘了准备一份精致的礼品,届时我将会亲自携至端王府。” “遵命。” 与征西大将军建立友谊,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毕竟,对方曾对己有恩,理应登门拜访以示感谢。 在府外庭院中,姜伯艺面对卧蚕的攻势,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突然,卧蚕一记重掌挥出,姜伯艺不及躲避,整个人向后倒飞。 “哎呀呀呀?” 一声惊呼划破空气,姜伯艺企图闪避,却无法避开,只得猛地转身,一把搂住迎面而来的人影,一个翻身,两人一同跌倒在地……姜伯艺闷哼一声,抬头便瞧见杜敏筠摔在自己身上。 少女因疼痛而皱紧了眉头,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借力抬头,目光与姜伯艺相遇。 瞬间,杜敏筠愣了一下,随后尖叫着挥手给了姜伯艺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 姜伯艺愣住了! 赶来的卧蚕也愣住了。 杜敏筠自己也有些错愕。 但很快,她便手忙脚乱地从姜伯艺身上爬起,指着他大声斥责: “你!你这个流氓!无赖!” 姜伯艺从来不是个甘愿受辱的人,立刻白了他一眼,从地上站起。 他轻蔑地拍了拍衣袍,整理了一下发,打开手中的折扇,上下打量着杜敏筠,轻蔑地冷哼一声。 杜敏筠见状,顿时怒火中烧,指着姜伯艺质问: “你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在下并无他意,只是觉得姑娘颇为有趣,你的眼睛虽美,却不够锐利……” 姜伯艺边说边轻蔑地摇了摇头。 杜敏筠本就心情烦躁,听姜伯艺如此轻视自己,气得一步上前,直接抬起腿踢向姜伯艺的小腹。 “啊……” 姜伯艺猝不及防,痛得一声惨叫,身体弓成了一只虾。 “呸!活该!” 杜敏筠见状,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冲着姜伯艺做了一个鬼脸,转身离去。 姜伯艺半蹲在地,向卧蚕招手道: “快,快来搀扶本公子,那丫头下手真狠!” 卧蚕手抱长剑,望着姜伯艺那苍白的脸色,不由得摇头叹息: “表少爷您先缓缓,我去寻襄苎品尝八宝鸭了。” …… 在纪府。 顾芩涟原本还为未能让顾芩澜身败名裂而感到遗憾,然而回到纪府后,因为未能将胡馨蓉所生的两个孩子带入皇宫,纪胤礼的母亲对她一顿痛斥。 纪胤礼也误以为她是故意不让两个孩子进宫,对她态度冷淡,甚至夜宿在胡馨蓉的院落,这让顾芩涟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顾芩涟觉得生活无望之际,三皇子妃突然频繁召见她。 不仅对顾芩涟表现出极大的友善,更是赠送了许多珍稀物品,这让顾芩涟在纪家的地位有所提升。 要知道,即便被皇帝驳斥,三皇子依然是皇家血脉。 在皇位归属尚未确定之前,又有谁能断言三皇子不能成为未来的皇帝呢? 第187章 司命楼 在纪家内部,对顾芩涟的待遇瞬时转变,宛如春风化雨,暖意融融。 即便是素来冷漠的纪胤礼,也罕见地踏足顾芩涟的小院,温言软语,柔情款款,哄得顾芩涟心花怒放。 这些时日,在纪府之中,无论是那两个顽劣的小家伙,还是心怀叵测的胡馨蓉,都不敢再对顾芩涟有丝毫的不敬。 然而…… 每当夜深人静,顾芩涟总会想起三皇子妃对她所说那些意味深长的话语,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那张纸条。 “芩涟妹妹,我之所以将这些贴心话告知于你,皆因我将你视作同胞姐妹。” “你容貌娇美,性情温柔,各样都无可挑剔,却为何要忍受那嫡姐的踩踏?” “难道你甘心拱手让出那端王妃的宝座?如果你有意,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能够将你的嫡姐置于险境……” 回想起三皇子妃的提议,顾芩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手将纸条丢弃在一旁,身子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微闭双眼,低声自语: “真当我是个易于操纵的傻瓜吗?你们在她手中吃了亏,还想让我去当那把锋利的刀刃?” 虽然对顾芩澜心怀恨意,但顾芩涟并不打算亲自出手。 她深知未来的走势,又何必急于一时涉险呢?三皇子他们若想对顾芩澜不利,那就让他们先等着吧。 等到郑鼎廉归来,端王府势衰,到那时她再适时出击,岂不更加稳妥? 只是……如何向三皇子妃他们交待,成了顾芩涟眼前的难题。 思前想后,她决定修书一封,差遣下人送往三皇子府。 三皇子妃阅毕来信,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三皇子见状,懒洋洋地靠在榻上,询问道: “发生了何事?” 三皇子妃无奈地看着三皇子,沉吟片刻后说: “这顾芩涟在推三阻四,声称需要再深思熟虑,过些时日才能给我们答复。” 三皇子听后,眼神一寒,手中佛珠轻轻拨弄,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好好好,没想到这定远侯府的女子,居然都擅长韬光养晦,暗藏机锋。” 这些天,三皇子妃对顾芩涟的示好可谓是不遗余力。 然而,对方虽然喜滋滋地接受,却并未如他们所愿提供帮助。 是时机未到,还是她已经洞悉了他们的意图? 三皇子妃心中不甘,暗中将顾芩涟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之后,她又忧心忡忡地看着三皇子,小心翼翼地询问: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三皇子闭上眼睛,从身边的暗格里取出一枚梅花令牌,丢给三皇子妃: “去司命楼,顾芩澜的生命已经延续得太久。” 既然顾芩涟不懂得审时度势,那么就让他们先解决顾芩澜。 待顾芩澜事毕,自有暇慢慢对付顾芩涟! 三皇子妃领命,接过梅花令牌,应声道: “遵命,妾身这就去办理。” 司命楼,这是一个名震四海的杀手组织,遍布各国,素以行事狠辣、不死不休而着称。 只要有人的名字上了司命楼的杀手名单,那么他们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在深夜的静谧中,端王府沉浸在一片沉寂之中。 此时,顾芩澜正坐在书房内,细致地翻阅着近期的账本,还不忘抽查几个孩子的学业情况。 郑慧依则静静地坐在顾芩澜身边,模仿着她的样子,一边浏览账本,一边拨打算盘,神情专注。 顾芩澜听着郑慧依拨动算盘的清脆声响,微微抬起头,目光扫去。 只见那小家伙稚嫩的脸庞上,神色严肃,仿佛一个小大人,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揉一下她那圆润的脸蛋。 郑慧依因为每天早上都要忍受针灸之苦,所以干脆就搬到了顾芩澜的院子里居住,理由是心让顾芩澜为她操劳。 实际上,这只是一种想要和顾芩澜亲密相处的借口。 顾芩澜自然没有拒绝,有个香喷喷、软绵绵的小家伙陪伴,的确很能安神。 “看累了吗?”顾芩澜轻轻地揉了揉小家伙的头发,温柔地问道。 郑慧依闻言,立刻从椅子上滑下来,扑到顾芩澜的怀里,娇声说道:“嗯呐!母亲,慧依困了,我们一起去睡觉吧!” “好。” 顾芩澜轻轻地抱起小家伙,同时吩咐下人准备好洗漱用品,然后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 郑慧依或许是真的疲惫不堪,刚一沾床,就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含糊地说:“母亲香香的,慧依喜欢。” 话音刚落,她就沉沉地入睡了。顾芩澜看着她,哑然失笑。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黑影猛地从屋外冲了进来,直接撞翻了窗户。 一道寒光闪烁,一柄长剑直取顾芩澜。 “小姐小心!!!” 襄苎在发现刺客的瞬间,毫不犹豫地扑向顾芩澜,双手展开,准备为她挡下这一击。 “噗呲。” 刀子切入肉体的声音响起! 顾芩澜眼见长剑刺入襄苎的胳膊,却突然停住。 而那名刺客的胸前,却被一把利剑刺穿,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襟。 随着长剑被抽出,那刺客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思议,然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刺客倒下后,露出了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没事吧?” 卧蚕目光扫过顾芩澜,又看向襄苎。 襄苎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顾芩澜连忙扶着襄苎坐下,眉头紧皱,一边为她包扎,一边责备道:“这么危险,你为何要冲上来?你的胆子何时变得这么大?” 襄苎摇摇头,对着顾芩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襄苎不怕!襄苎的命不值一提,怎能和小姐的尊贵相比!” 顾芩澜心中一阵触动,想起了前世襄苎为她献身的情景,那一刻与现在重叠,她不由得眼眶泛红,认真地说:“你的命同样珍贵,你明白吗?” 襄苎看着顾芩澜湿润的眼眶,心中有些慌乱,急忙安慰道:“大小姐别担心,我没事的。卧蚕及时赶到,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 顾芩澜细致地为襄苎处理好伤口后,轻叹一声,轻抚了抚襄苎的头顶,这才将视线转向了正在细致查验尸体的卧蚕。 “凶手是谁?” 卧蚕在尸体上摸索出一块腰牌,脸色凝重地说道: “这是司命楼的标记。” “司命楼?” 顾芩澜微眯着双眼,心中回忆起司命楼的种种规条,冷笑一声,说道: “看来,三皇子已按捺不住了。” 第188章 十面埋伏阵 卧蚕听后,紧锁着眉头,忍不住开口说道: “但司命楼素来以不死不休着称,这个刺客或许只是探路的石子,恐怕很快就会有更多的接踵而至……” 虽然卧蚕身手不凡,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若是刺客众多,她担心自己难以护住顾芩澜。 顾芩澜闻言,目光转向卧蚕,温和平静地笑道: “司命楼虽说不死不休,但也不会无谓地牺牲生命……” “小姐的意思是?” 卧蚕听到顾芩澜的话,猜测顾芩澜心中已经有了对策,好奇地盯着顾芩澜。 “让他们来!来一个,解决一个,来一对,解决一双!直到他们心生恐惧,自然不敢再犯!” 顾芩澜微眯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决的狠意。 “只是司命楼的人行踪不定,我们恐怕……” “无妨,他们若隐若现,那我就比他们更加神秘莫测!” 顾芩澜说到这里,没有再多解释,转身对卧蚕吩咐道: “你先去调度人手,加强防备,特别是老王妃和几位公子小姐的居所,要加强保护。” 说罢,顾芩澜便准备离开,卧蚕见状,急忙询问:“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找姜伯艺……” 顾芩澜敲开姜伯艺的房门时,姜伯艺还在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地看着顾芩澜,抱怨道: “我说顾芩澜,你能不能体谅一下人啊?白天让我给那几个臭小子当教书先生,晚上还不让人好好休息?” “表哥,我有事需要你的帮助。”顾芩澜对姜伯艺露出一个微笑,直接说明来意。 姜伯艺却翻了个白眼,嘟嘟囔囔地说道: “别别别,你可别喊我表哥,每次你喊我表哥都没好事!叫我哥哥行不行?我要睡觉!” 说罢,姜伯艺便打算推开顾芩澜,关门继续休息。 顾芩澜并没有阻止,只是淡然地说道: “如果姨知道表哥对亲表妹见死不救,恐怕她会狠狠地责罚你吧?” 姜伯艺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向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最后,面对顾芩澜那看似无害的笑容,姜伯艺无奈地叹息一声,带着些许怨恨地打开大门,转身回到房内,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随即,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翘起二郎腿,撑着下巴,有些烦躁地说道: “有话快说!” 顾芩澜并不在意姜伯艺的态度,屋坐在他的对面,微笑道: “表哥精通五行八卦之术,我想请你帮我将端王府布置成一个绝杀之阵。” 顾芩澜并未有所保留,她坦然地将三皇子雇佣司命楼刺客企图对她下毒手的内情和盘托出。 姜伯艺听后,双眉紧蹙,忧心忡忡地说道: “司命楼的杀手,素来战无不胜,你这是惹上了何等棘手的麻烦?” 顾芩澜却是不以为然,她微微摇头,目光坚定地回应: “过往无败绩,并不意味着现今仍旧无懈可击。既然他们敢于接受三皇子的刺杀任务,那我就让他们尝尝,何为有去无回。” 面对顾芩澜成竹在胸的模样,姜伯艺虽然心中焦虑不已,却也不由得感到一丝无力,他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你这是何苦,为何会招来如此巨大的祸端?” 然而顾芩澜却严肃地摇了摇头,正色道:“祸兮福之所倚,这既是挑战,也是机会。” 提及司命楼,她以前仅闻其名,未曾见识其真容。现在,她倒是真想亲自会一会这个传说中的杀手组织…… 事态紧急,姜伯艺明白他们不能再拖延下去。第一批杀手已经派出,如果没有回来,那么第二批杀手在一个时辰内抵达。他们必须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尽快完成布阵。 幸运的是,姜伯艺在端王府已经逗留多日,对府内的地形了如指。他立刻开始行动,带领众人忙碌起来。顾芩澜也跟在他身边,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 虽然她对五行八卦之阵的了解只是皮毛,但她的聪明才智却能为姜伯艺提供不少灵感。不久,阵法便布置完毕。 姜伯艺满意地双手叉腰,得意地对顾芩澜炫耀: “等着瞧吧!我这布置的十面埋伏之阵,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顾芩澜闻言,笑意盈盈,对姜伯艺伸出了大拇指,赞赏道: “表哥智慧卓越。” 此时,正值深夜丑时。老王妃等人接到顾芩澜的通知后,都小心翼翼地留在原地,不敢随意走动,以免给顾芩澜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老王妃在屋内焦虑地来回踱步,她对魏嬷嬷说: “真的不要紧吗?或许我应该进宫向陛下求助。在皇城之下,即便是杀手,又怎敢如此放肆?” 魏嬷嬷只是个仆人,在这种关键时刻,她哪里敢多言。倒是郑奉晖走上前来,安慰老王妃道: “祖母,您放心,母亲既然让我们不要乱跑,那就说明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 郑奉昀也跟着点头,虽然眼睛已经半眯,但仍然强打精神,认真地说: “是的,母亲很厉害。而且,这些天我跟随先生学习箭术,技艺又有长进。如果真的有危险,我一定能够保护祖母。” 在一旁,郑慧依已经被魏嬷嬷抱在怀里,迷迷糊糊地附和道:“慧依也会保护。” 老王妃看着这几个孩子镇定自若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到一丝温暖和欣慰。在顾芩澜的悉心教导下,孩子们确实越来越懂事。即便是曾经最为顽皮的奉昀,现在也显得有模有样,颇具男子气概。而奉晖则更加稳重自信,真正的世家公子风范。慧依虽小,却已展现出了不凡的潜质。 老王妃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一切能够平安无事…… 姜伯艺轻抚着茶杯的手指蓦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抬头望向顾芩澜,目光上下梭巡一番,然后郑重其事地问道: “究竟发生了何事?” 在司命楼内,规矩森严如同铁律。 杀手的级别亦划分为甲、乙、丙、丁四个品级,其中甲级杀手地位最高。 第189章 进攻 在执行暗杀任务时,为了准确评估目标人物的实力,通常会先派遣品级较低的杀手进行初步试探。 今日,前来的是一名丙级杀手,却在交锋的第一个回合便被卧蚕干净利落地斩于剑下。 若司命楼未能收到刺杀成功的消息,他们会迅速派遣更多的杀手蜂拥而至。 此刻,顾芩澜与姜伯艺并肩站在内院的屋顶之上,从这里可以一览无余地俯瞰整个端王府的动静。 突然,数十道身影如同幽灵般从端王府的四面八方涌现而出! 他们似乎瞬间就锁定了屋顶上的顾芩澜和姜伯艺,眼中闪烁着冷酷的杀机,直奔二人而去! 顾芩澜身姿伫立不动,站在屋顶之上,微风吹拂,她的长发和衣袂随风飘扬。 她随手将背后的长弓紧握在手中,搭箭拉弓,状若满月,瞄准了那些疾驰而来的杀手。 姜伯艺则静静地站在顾芩澜身旁,取出一只玉笛,轻放在唇边。 随着杀手的逼近,笛声悠扬而起,如同天籁之音! 那些杀手在笛音中,只觉得周遭景象迅速变幻! 原本静谧的竹林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瞬间移动,阻断了他们的去路,甚至将他们与同伙分隔开来! 司命楼的杀手们心中一凛,尚未反应过来,竹林之后便突然杀出了端王府的侍卫,手起刀落,直接割断了他们的咽喉! 杀手们惊觉同伴被杀,慌乱中想要撤退,但才一转身,便被一支利箭洞穿喉咙! 被箭矢穿喉的杀手抬头望去,只见屋顶之上,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冷眼望着他们,眼中不带一丝情感…… 这就是……端王妃? 这群杀手在转瞬之间,便被顾芩澜和姜伯艺巧妙地利用阵法斩尽杀绝! 然而,在临死前,一名司命楼的杀手竭尽全力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一道紫色烟花直冲云霄,在夜空中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顾芩澜和姜伯艺目送那道紫光,姜伯艺放下手中的玉笛,转头望向顾芩澜,语气凝重地说道: “司命楼的杀手级别,各有其对应的颜色标志,紫色,意味着必须派出甲级高手。所以,这仅仅是开始,你做好准备了吗?” 司命楼一旦发现自己的杀手未能一击必中,便会立刻派出数倍人手,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势! 如果接下来到来的杀手是甲级高手,那么面临的挑战将会更加艰巨。 顾芩澜轻声一笑,目光挑衅地望向姜伯艺,戏谑道:“表哥是怀疑自己的阵法不够稳固吗?” 姜伯艺闻言,立刻不满地冷哼一声,轻轻推了推自己额前散落的刘海,傲然回应: “不是我自吹自擂!我这一手奇门遁甲之术,哪怕是在战场上也是独步天下的!若是我亲自出征,那所谓的战神之名,恐怕就要易主了!” 稍作停顿,姜伯艺还是忍不住补充道:“只不过……” “什么?” “如果我们招惹得司命楼全体出动,想要取你性命,只怕我的阵法也难以支撑太久长时间。” 顾芩澜倾听着姜伯艺的低语,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弧度,声音柔和而从容,缓缓道出她的见解: “在司命楼那位主人的眼中,或许这些杀手的生命微不足道,但他绝不能忽视培养一名杀手的巨额投入。” “每一个杀手,从低阶的丁级晋升至高阶的甲级,司命楼所耗费的不仅是金钱,更是宝贵的时间与资源!” “而且,根据司命楼的规矩,若有杀手陨命,买家必须支付数倍的赔偿金。即便司命楼的主人对此毫不在意,但那位三皇子又该如何承担得起如此沉重的经济负担?” 那位从小在荣恩寺长大的皇子,缺乏母族的支撑,即便这些年来略有积蓄,只怕也难以承担如此庞大的开销。 因此,顾芩澜他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仅仅是那些司命楼的杀手,更是那位三皇子的雄厚家产! 只要他们能让司命楼感到肉痛,让三皇子无法再支付赔偿金,那么……便是他们反击的时刻。 在端王府外的远处,司命楼的杀手们目睹了那紫色的信号弹,均感惊讶。 “不过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乙级的杀手竟然如此无能?” 一名身材短小精悍,犹如五六岁孩童的男子,双手紧握双刀,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嘉鸿,你难道忘了杀手最大的忌讳便是轻视对手?” 一名身着红衣,身姿高挑、曼妙的女子,斜倚在树干上,对嘉鸿的言论提出警醒。 “绿幺说得没错,乙级杀手的实力不容小觑,何况还有十几名同伴协同作战,竟然全军覆没,可见这端王妃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一名身材魁梧、肌肉隆起的男子颔首赞同,目光中流露出对绿幺的支持。 嘉鸿闻言,微微皱眉,抚摸着自己的短须,询问道: “那陆羽,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陆羽环视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五十几名杀手,沉声道: “一同进攻,不能再给他们任何分散我们力量的机会!待会儿进入府内,嘉鸿你先隐藏起来,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遵命,陆羽!”嘉鸿响亮地回应。 “我似乎听到了笛声,恐怕有人擅长奇门遁甲之术,意图以笛声操控全局。因此,绿幺,你紧随我身后,用你的琵琶破坏对方的阵法。” “没错,陆羽。”绿幺嘴角上扬,她的笑容带着一丝诡异的妖娆,紧紧抱着自己的琵琶,眼神中流露出如同蜘蛛丝般柔韧而诱人的光芒。 嘉鸿见状,不禁轻嗤一声,心中暗骂:真是风骚迷人! 陆羽,这位众人的领袖,在分配任务时,众人皆无异议,一致点头答应,气氛和谐而凝重。 旋即,在陆羽的带领下,司命楼的杀手们如同黑夜中的幽灵,划破夜幕,留下一道道璀璨的轨迹,直扑端王府! “敌人,已经来临……”姜伯艺低声呢喃,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凝重。 瞬间,几十道身影如同猛虎下山,疾风骤雨般冲入了端王府! 姜伯艺毫不犹豫,迅速取出竹笛,开始吹奏。 陆羽等人只见端王府仿佛在一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竟是一片辽阔无垠的草原! 他们的同伴也在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场景诡异得令人胆寒! 陆羽微微一愣,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预料到端王府中可能有人擅长布阵,但,没想到对方的实力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第190章 弱点 笛声由起初的悠扬渐渐变得急促起来,如同战场上的鼓声,让人心跳加速,热血沸腾! 而王府内的士兵也借机分散,展开偷袭! 然而这一次,杀手们的实力异常强大,即便是遭遇偷袭,王府士兵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陆羽在击退了几名偷袭的士兵后,将内力凝聚于丹田,张口发出如雷鸣般的咆哮: “绿幺!还等什么?” 这声音如雷霆炸裂,清晰传入阵法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紧接着,一声琵琶声如春风拂面,细腻而充满柔情,与那激昂的笛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相互抗衡! 阵法中的杀手们因为这琵琶声的干扰,眼前的幻境似乎渐渐消散,隐约能窥见一些潜藏在四周的士兵! 他们立刻调整方向,向这些发起冲击! 姜伯艺一边吹奏着玉笛,一边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心中暗想,若这阵法被破,整个端王府将陷入司命楼杀手的掌控之中! “表哥,保持冷静。” 顾芩澜注意到姜伯艺神色不定,焦急不安,连忙提醒道。 “表哥,稳住心神。” 顾芩澜的声音中充满了坚定与温暖,她知道,在这关键时刻,只有保持冷静,才能稳住阵脚,才能在这场生死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姜伯艺显然陷入了绿幺那如泣如诉的琵琶乐声之中,无法自拔! 突然,顾芩澜一声断喝,如同春雷炸响,瞬间将姜伯艺从迷离的状态中惊醒。 他迷茫地抬起头,与顾芩澜清澈而坚定的目光相遇,仿佛从那深邃的眼眸中看到了力量与勇气。姜伯艺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神回归平静。 此时,顾芩澜也意识到了是绿幺的琵琶声在暗中作梗,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凛冽。 毫不犹豫地,她将手中的弓拉成满月状,修长的指尖轻轻一拨,弓弦震动的瞬间,“铮”的一声锐响,一支利箭如同流星赶月般朝绿幺疾射而去! 绿幺惊觉时,手中的琵琶一顿,慌忙向旁边闪避!但即便是她反应敏捷,那支利箭依旧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如同盛开在白皙肌肤上的红花。 绿幺疼得低呼一声,又惊又怒地抹去脸上的血迹,抬起头,正与顾芩澜那冷若冰霜的目光相遇。 绿幺的琵琶声消失后,原本紧张的氛围顿时缓解了几分,府兵们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绿幺咬紧牙关,再次举起琵琶,意图再次弹奏。 然而,顾芩澜却如同锁定猎物的猎人,箭支如同暴雨般朝绿幺射去! 绿幺虽然心中明白顾芩澜并非武艺高手,但她的箭术却是精湛至极! 无奈之下,她只能紧紧抱着琵琶,左右躲闪,状极狼狈。 顾芩澜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在绿幺再次试图躲避她的攻击时,突然三箭齐发! 左右两箭如同封住了绿幺的退路,而中间一箭则直指她的额头! 绿幺心中一寒,面临着如此险境,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她猛地抬手向右一躲,巧妙地避开了直冲额头的箭矢! 然而,“噗呲”一声,一支利箭依旧穿透了她抬起的手掌。 绿幺疼得闷哼一声,颤抖着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咬牙将箭矢拔出,随手撕下一块衣摆,草草地包扎了伤口。 “陆羽!”绿幺艰难地呼唤一声,转身准备朝陆羽的方向退去。 然而,此时…… 一直潜伏的卧蚕也已经看出了这些杀手之中,最为强大的无疑是陆羽! 在阵法重新启动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挺剑而出,直取陆羽! 这一剑如同惊鸿一瞥,剑尖瞬间没入了陆羽的胸膛! “锵”的一声震耳欲聋,那剑仿佛撞击在了坚不可摧的顽石之上,竟丝毫无法寸进! “铁甲神功?” 卧蚕惊异地脱口而出。 这铁甲神功名震江湖,练至巅峰,肌肤坚如金刚,刀枪不入! 陆羽听闻卧蚕的惊叹,嘴角掠过一抹冷笑,手中的战斧挥舞间,夹带着凶猛的劲风,直取卧蚕要害,同时不屑地道: “眼力倒是不凡,可惜……” 陆羽紧握战斧,舞动间犹如猛虎下山,威猛无比! 卧蚕虽然身手敏捷,轻灵如燕,但在陆羽的猛烈攻势下,却是连连后退,捉襟见肘。 两件兵器相撞,火花飞溅,犹如流星划破夜空! 顾芩澜目睹此景,心中明白,卧蚕绝非陆羽的对手,眉头微微蹙起,随即拉开弓弦,箭矢如流星般射向陆羽的心脏。 然而,陆羽竟不闪不避,嘴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意,任由顾芩澜的箭矢袭来,随即一脚踢向卧蚕。 卧蚕匆忙举剑格挡,却仍然被陆羽那山岳般沉重的力量踢得飞出数丈,重重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顾芩澜紧锁眉头,虽然她对铁甲神功不甚了解,但也能看出,陆羽的身体似乎对任何兵刃都免疫! 然而,再强大的功法,也必有弱点…… 顾芩澜的思维如电,眼见陆羽已高举战斧,准备对卧蚕发起致命一击,她立刻心生一计,再次射出一箭,这次箭矢直指陆羽的后脑勺! 陆羽立刻察觉到背后的劲风,迅速闪避开来,避开了那致命一击! 顾芩澜见状,眼神微眯,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她冲着卧蚕大声疾呼: “卧蚕!攻击他的头部!” 卧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亮光! 铁甲神功虽能刀枪不入,但毕竟不可能毫无破绽!她刚才确实未曾察觉,但在顾芩澜的点醒下,卧蚕顿时豁然开朗! 没有任何犹豫,卧蚕提剑向地上一压,足尖轻点,长剑微微弯曲,借助这一瞬间的力量,她如鹰击长空,腾空而起! 没有任何迟疑,卧蚕挥剑直刺陆羽头顶的百会穴! 陆羽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的致命弱点竟被一个武功平平的女子识破!他立刻将战斧高举,试图挡住这一击! 随着一声巨响,陆羽被卧蚕这一剑的巨力震得单膝跪地,尘埃四起! 整个地面被猛烈的力量撞击,硬是砸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 然而,卧蚕却毫无收手的迹象。一次攻击未果,他立刻调整攻势,再度向陆羽的头顶发起凶猛的打击! 陆羽被震得体内脏腑仿佛都要碎裂开来,一大口鲜血夺眶而出! 第191章 救星从天而降 卧蚕准确地捕捉到这个破绽,狠辣地一脚踢向陆羽的脖颈。陆羽发出一声闷哼,重重地摔倒在地,手中的战斧也应声落地! 卧蚕没有丝毫的迟疑,乘胜追击,手中的长剑犹如毒蛇般直取陆羽的咽喉。 “陆羽,小心!” 绿幺摆脱了顾芩澜的攻击,终于找到了陆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急忙将手中的琵琶猛地砸向卧蚕! 长剑刺中了琵琶,那琵琶瞬间化作无数碎片,四散开来! 绿幺赶紧上前,一把搀扶起陆羽,迅速向后撤退。 卧蚕冷笑连连,斗志昂扬,再次挥剑猛扑而来! 然而,就在这时! 悠扬的笛声突然戛然而止! 四周的幻境瞬间消散! “都给老子停下!否则老子就宰了她!” 一声尖锐的喝止声突然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个身材短小的侏儒,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趴在了顾芩澜的背上。 他手中紧握着一把匕首,正死死地抵在顾芩澜的脖子上。 “芩澜!”姜伯艺目睹此景,笛声立刻停止。 “大小姐!” 卧蚕见到顾芩澜被劫持,心中焦急万分,但又担心轻举妄动会激怒那个侏儒! 顾芩澜感受到脖子上那冰凉的触感,心中不禁有些苦涩。 她也没料到,自己算计得如此周到,对方竟然还留有后手! “啧啧啧,你就是端王妃吗?真是不同凡响!要不是陆羽让我潜伏起来偷袭,恐怕我们这几个家伙真的要在这里交代了!” 顾芩澜听着身后传来的尖细嗓音,紧闭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姜伯艺紧握着竹笛,焦虑地冲着那个名叫嘉鸿的侏儒大声喝道: “你快放开她!否则……” “放开?哼哼,哪有这么容易?有人不惜重金买下她这条命呢!” 嘉鸿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他眼神挑衅地看着姜伯艺,手中的匕首在顾芩澜的脖子上轻轻滑过,仿佛在玩弄一件玩具,随时可能毫不犹豫地刺入。 “不,我们虽身为杀手,却也恪守着自身的准则……然而……” 嘉鸿脸上掠过一丝阴冷的笑容,旋即目光扫向众人,声音森然地说: “倘若你们能释放我的同伴,我或许会考虑宽宥这位端王妃的生命。” 姜伯艺听罢,唇角微微颤动,似乎有所动摇,正欲开口,顾芩澜却已轻描淡写地发声: “你若杀了我,你的人一个也别想踏出端王府一步!” “你……”嘉鸿面色一沉,眼中怒火勃勃地盯着顾芩澜, 但顾芩澜却连一丝目光都未施舍给他,转而直接对姜伯艺道: “表哥,卧蚕,继续!” 顾芩澜对当前局势了如指掌! 这名杀手虽一心想要取她性命,但也不失为一个讲究江湖义气之人,愿意以同伴的性命来换取他们的生存机会。 即便是放走那些杀手,这名杀手也不会对她心慈手软…… 既然如此,不如相互牵制。 适才卧蚕与她一同牵制住了陆羽和绿幺,其余杀手已经损失惨重! 只要能将这些杀手尽数擒拿,即便是嘉鸿,也必须重新评估双方的分量! 姜伯艺紧咬着牙关,手中的竹笛微微颤抖。 他明白,若继续下去,或许能保护更多的人,但顾芩澜将面临更大的风险…… 在这犹豫不决的瞬间,卧蚕果断踹开了绿幺,将长剑横在了陆羽的脖子上,目光锐利地望向嘉鸿: “你若敢伤害我家王妃分毫,你的大哥也将陪你共赴黄泉!” “陆羽!” 绿幺重伤未愈,被卧蚕一脚踹倒,鲜血从嘴角溢出,虚弱而又急切地望着陆羽。 陆羽脸色凝重,目光如炬地望向嘉鸿,大声呼喝: “嘉鸿!还犹豫什么?完成任务的使命才是我们司命楼的铁律!若我们死去,那是我们的命运所归!” 嘉鸿听罢,目光落在陆羽身上,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但那丝纠结很快被杀意所取代。 顾芩澜感受到嘉鸿气息的变化,不由得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语气平和地对嘉鸿说道: “其实也不必走到你死我活的境地,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不是吗?” “他们开什么价,我翻倍奉上!”姜伯艺咬紧牙关,目光如炬地朝嘉鸿怒吼。 “不如这样,我们洽谈一番?我愿意与你们家主谈判一笔互利共赢的交易,对你、对我、对你们司命楼均有裨益……” 顾芩澜边说,边不动声色地从袖口滑出一根熠熠生辉的金针,伺机而动。 然而…… “很抱歉,端王妃,我们司命楼似乎与您无交易可言,若要责怪,那就责怪那个企图取您性命的幕后黑手吧!” 嘉鸿说到此处,眼中闪过一抹凶光,手中的匕首犹如暴风骤雨般狠狠刺向顾芩澜的脖颈! “芩澜!” “大小姐!” 姜伯艺和卧蚕齐声惊呼,纷纷欲向前救援! 顾芩澜只觉得脖颈一阵刺痛,那股痛楚让她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将手中的金针扎入了嘉鸿的腰部。 金针之上涂抹了剧毒,然而顾芩澜心知,毒素蔓延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足以让嘉鸿对她下杀手…… 脖颈上的剧痛让顾芩澜心生绝望。 她万万没想到,重生一世,竟然会比前世更早一步走向死亡。 只希望她离世之后,姜伯艺等人绝不能放过这些凶手…… 正当顾芩澜脑海中纷乱思绪翻涌时,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嘉鸿闷哼一声,手中的匕首微微偏离,仅在顾芩澜的肩膀上划出一道血痕。 紧接着,一道矫健的墨色身影宛如流星般从天而降,一把将顾芩澜拉入怀中,一脚猛踢嘉鸿的胸口。 “砰”的一声巨响,嘉鸿被踢飞,重重摔落地面,鲜血狂喷而出。 顾芩澜被紧紧搂在怀中,感觉到抵着自己后背的那具身躯异常坚实。 她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道低沉而磁性十足的声音: “将擅闯端王府的贼人,全部拿下!” “遵命!” 两道应声此起彼伏,顿时,一群身穿黑甲的士兵如潮水般涌入端王府。 森冷的白光在长刀上闪烁,瞬间便抵在了那些杀手的脖子上! 转瞬之间,剩余的杀手尽数被制服! 顾芩澜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惊愕,缓缓抬头望向那位拯救自己的英雄。 恰好,他也正低头注视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瞬间交汇。 第192章 吐血 只见那双细长且锋利如凤的眸子深邃而神秘,那双锐利的黑色瞳仁仿佛藏匿着无数锋利的剑影,透露出威严与冷厉的气息。 薄如蝉翼的唇角轻轻抿合,线条分明而有力的轮廓,身姿挺拔而不失优雅,宛如暗夜中的雄鹰,孤高冷傲,气质非凡,独立于世,散发出一股俯瞰众生的强势气场。 仅需一瞥,顾芩澜便似乎能洞察眼前人物的身份,微微张口,正欲发问,郑鼎廉却先一步以沙哑的嗓音呼唤: “顾芩澜?” 顾芩澜微怔,轻轻点头,反问道:“郑鼎廉?” 郑鼎廉的目光随之柔和了些许,温文尔雅地询问:“你是否无恙?” 顾芩澜轻轻摇头,随即注意到郑鼎廉仍握着自己的腰际,便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郑鼎廉顿时心领神会,只是默默地将手撤离,轻抚于身后。 那粗糙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摩挲,心中暗自惊叹:王妃的腰肢如此纤细柔软,仿佛一触即断,令人不禁心生怜惜…… 韦临与娄尉在制服所有敌人后,向郑鼎廉一拱手,声音洪亮地报告: “端王殿下,这伙人该如何定夺?” 郑鼎廉目光扫过司命楼的杀手,刚才的温柔之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寒冰般的冷漠,他轻轻启唇,语气决绝地说: “格杀勿论!” 韦临与娄尉立刻点头,正准备执行命令,顾芩澜却急切地叫停: “且慢。” 韦临与娄尉闻声,目光转向这位端王妃,有些犹豫地望向郑鼎廉。 顾芩澜见状,转身紧紧握住郑鼎廉的胳膊,抬头望着他,语气坚定地说: “不可杀之,交由我处理!” 郑鼎廉闻言,垂下眼帘凝视着顾芩澜,那张白皙的面庞虽然是在仰望他,却无丝毫卑微之感。 仿佛是月宫中的仙女降临凡尘,清冷中带着一股不屈的固执,令人无法抗拒。 “好吧。”郑鼎廉没有多问,只是微微点头,随即对韦临和娄尉吩咐:“遵王妃之命。” 顾芩澜长出一口气,轻声向郑鼎廉道谢后,转过身来,目光在那几人之间环视一周,最终落在嘉鸿身上,说道: “你已亲见,端王已经归来,你们司命楼即便再派遣人手,亦是徒劳无益,此番交易,司命楼已亏损。然而……” “那么究竟是什么呢?”嘉鸿眼中掠过一丝犹疑,目光转向了顾芩澜,声音中带着几分探寻地问道。 顾芩澜唇角轻轻勾起,瞥见嘉鸿唇色已染上淡淡紫霞,他从怀中缓缓取出一枚丹药和一纸信函,随之一并把它们抛向嘉鸿,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 “将这封信交予你们的主人,他自会愿意与我携手合作。” “而且,你刚刚已经中了我的毒计,这枚丹药能暂时压制毒性一个时辰,因此时间紧迫,我期望一个时辰后,你能带来令人满意的消息。” 嘉鸿接过救命的丹药和密封的信件,目光在陆羽和绿幺身上稍作停留,明白自己别无选择。 他紧紧咬了咬牙关,将丹药一口吞下,随后挺身而起,向顾芩澜坚定地说道: “我立刻返回!在我回来之前,我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不伤害我的同伴。” 顾芩澜微微一笑,并未出声。 嘉鸿见状,只得转向陆羽和绿幺,语气急切地说: “你们稍等片刻,我一定尽快回来!” 话音刚落,嘉鸿便决然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之外。 那韦临目睹嘉鸿离去,有些焦躁地抬头望向顾芩澜,忍不住开口质疑: “为何不直接结果了他?若放他离去,再招来帮手,岂不是等于放虎归山?” 娄尉见状,急忙扯了扯韦临的衣袖,心中暗骂韦临缺乏眼力见! 主子尚未开口,哪里轮得到他来质疑顾芩澜? 但韦临似乎并未察觉到娄尉的暗示,有些不服气地甩开他的手,继续向顾芩澜追问: “战场之上最忌心慈手软!王妃您这样的做法,难道是将所有人的生命视作儿戏吗?” 面对韦临的质疑,顾芩澜目光平静地投向他,语调轻柔而坚定,仿佛不容置疑: “这位壮士既然身经百战,难道不知战场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形势瞬息万变?若只知一味强硬,不知灵活应变,那才是真正地将所有人的生命置于险境。” 韦临听罢顾芩澜的回答,眨了眨眼,显得有些困惑,忍不住低声向娄尉嘟囔,手指悄悄搓弄着他的衣袖,悄声问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娄尉轻咳一声,尽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道:“他是在说你缺乏智慧。” “我缺乏智慧?我怎么会缺乏智慧?主子!”韦临仍是不解,声音中带着些许懊恼。 韦临突然愣住了,瞬间怒火中烧,情绪激动地跳起来,冲着郑鼎廉大声喊叫,仿佛要郑鼎廉立刻为他做主。 然而,郑鼎廉只是淡淡地瞥了韦临一眼,语气平静地说:“不敬王妃,自己去领三十军棍。” “啊?这……主子……”韦临一愣,脸色瞬间变得苦涩,正想辩解,却被娄尉迅速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低声喝道: “别说了,你难道还想多挨几棍吗?” 韦临心头一惊,想到郑鼎廉的刚烈性格,如果他再敢闹腾,恐怕真的会多吃几棍,于是他只得忍气吞声,闭上了嘴巴。 郑鼎廉见状,这才将目光转向了顾芩澜,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缓缓说道: “抱歉,韦临并无恶意,只是脑筋有些迟钝,你既然这么做,定然有你自己的道理。”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看着郑鼎廉,没想到这位初次见面的男子竟会如此信任她。 然而……顾芩澜心中更是惊讶,郑鼎廉竟然如此及时地回来了。 而且…… 顾芩澜仔细打量着站在跟前的郑鼎廉,他身材魁梧,身姿挺拔,与她前世所闻瘫痪在床的形象大相径庭。 她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或许她真的改变了郑鼎廉的命运? “你……”顾芩澜正想开口询问,郑鼎廉却脸色骤变,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单膝跪倒在地。 “你没事吧?” 顾芩澜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了郑鼎廉。 郑鼎廉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个无奈而苦涩的笑容,冲着顾芩澜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 “端王府如今陷入了困境,未来恐怕会遭遇更多风波。我中了南疆的蛊毒,恐怕难以存活。你……我留下了一些东西给你……” 第193章 引出蛊虫 郑鼎廉的话语未完,便开始剧烈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吐血。 顾芩澜连忙冲着愣在一边的姜伯艺喊道:“快过来帮忙啊。” 姜伯艺回过神来,急忙上前,一边扶着郑鼎廉,一边焦急地说: “天哪,这血都快要流好几斤了,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你看看你,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你岂不是要守寡了?” 顾芩澜对姜伯艺的唠叨充耳不闻,她直接将手搭在郑鼎廉的脉搏上,眉头紧锁。 这是……南疆的蛊毒? 此剧毒尚且蛰伏于郑鼎廉的脏器之间,尚未渗透至肺腑深处,因此仅能让他不时陷入昏厥之中。 然而,若是毒素侵入肺腑,恐怕会立刻导致郑鼎廉全身瘫痪,最终肢体逐渐萎缩,在病榻上凄凉离世! 如此情形,竟然与郑鼎廉往日的死因惊人的一致! 庆幸的是,此刻毒素尚未触及肺腑,看来她的干预多少改变了命运的轨迹。 顾芩澜心念电转,不敢有丝毫懈怠,迅速取出金针,精准地扎入郑鼎廉体内的数个穴位,以遏制毒素的蔓延。 此刻的郑鼎廉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倚靠在姜伯艺的怀抱中。 “主子!” “主子情况如何?” 韦临和娄尉终于如飞般跃上屋顶,目睹郑鼎廉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心中焦急万分。 韦临见到顾芩澜仍在郑鼎廉身上施针,不禁焦急地质问: “你究竟在做什么?谁赋予你权限触碰我们主子!你意图谋害他吗?” 话音未落,韦临便欲动手抢夺郑鼎廉。 顾芩澜连眼皮都未抬,直接冲着一旁的卧蚕命令: “阻拦。” 卧蚕毫不犹豫,抽出长剑,剑尖直指韦临,冷冽的声音在夜空中回响: “再敢干扰我家王妃施展针灸,休怪剑下无情!” “你……”韦临愤怒至极,欲与卧蚕交手,但娄尉却及时拉住了韦临,急切地说: “韦临,你冷静一些!王妃不会加害于端王的!” “可是……” 虽然韦临内心明白,顾芩澜没有理由伤害郑鼎廉,但他依旧难以置信,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竟能够救人性命? 顾芩澜几针下去,郑鼎廉的气息已趋平稳,不再有鲜血溢出。 她这才缓缓拔出金针,目光转向韦临和娄尉,最后落在娄尉身上,询问道: “他身上的蛊毒究竟源自何处?具体伤在何处?” 娄尉一愣,没想到顾芩澜竟然真的对郑鼎廉中的蛊毒了如指掌? 看来这位端王妃果然非同小可! 难怪刚才主子吩咐他们遵从顾芩澜的指示。 娄尉当即将军医在给郑鼎廉上药之际,故意释放蛊毒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 “蛊毒仅剩一半?” 顾芩澜微挑眉头,若有所思。 原来如此! 这剧毒之烈,虽能令人丧命,然而郑鼎廉凭借着敏锐的手法,及时将毒性拦腰截断,使得毒素虽猛,却未至于侵入内脏之深。 然而,此刻的郑鼎廉处境岌岌可危。 方才运用的内力,使得毒素再次四散。 “先将人抬回屋内,待我片刻后查看其伤势。” 顾芩澜站起身,向娄尉和韦临下达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娄尉点了点头,与韦临交换了一个眼色,随即趋前扶持郑鼎廉。 韦临心中虽有些不快,但深知此时郑鼎廉的安危才是至关重要的。 一行人走下屋顶,顾芩澜目光扫过陆羽等人,向姜伯艺吩咐道: “你派人严加看管,这些人可是我们手中的重要棋子。” 姜伯艺颔首应道:“我明白了,只是,郑鼎廉他……” “无碍,尚不至于命悬一线。” 顾芩澜对姜伯艺露出了一抹宽慰的笑容,并未多言,转身便离去了。 顾芩澜刚抵达郑鼎廉的房门外,便发现已有许多人围聚在此。 老王妃与三位年幼的孩子正焦虑地守在郑鼎廉的床边,面露忧色。 见到顾芩澜到来,老王妃立刻迎上前,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忧虑地问道: “芩澜啊,你没有事吧?哎呀,你这身上有伤了?” 老王妃虽然心系郑鼎廉,但也清楚,若非顾芩澜刚才的坚守,端王府的人恐怕都将陷入险境。 因此,当看到顾芩澜受伤,她不禁担忧起来,忙呼唤魏嬷嬷去请医者。 顾芩澜却拉住了老王妃,轻轻摇头,安慰道: “母亲不必忧虑,我这不过是皮肉之伤,郑鼎廉的情况更为紧迫,幸亏端王及时归来,现在他才是最需要关注的。” 老王妃听罢,望着床上紧闭双眼、不省人事的郑鼎廉,泪眼模糊地说: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芩澜,你的医术高明,你说鼎廉这……” “母亲稍安勿躁,容我先仔细查看伤势。” “行行行,你瞧瞧,是我们打扰你了。” 老王妃连忙点头,并向三个孩子招了招手,温柔地说: “快些让开,不要影响你母亲为你们父亲治病。” 三个孩子听后,立刻乖乖地退到一边,三张小脸上写满了关切与不安。 顾芩澜毫不犹豫地坐到了郑鼎廉的床畔,依照娄尉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掀开了郑鼎廉的裤管。 映入眼帘的是那原本健硕有力的双腿上,布满了新旧交错、触目惊心的伤口,而在大腿部位,更是隆起了一块乌黑的肿块! 这团黑色的肿块已经开始溃烂,脓水缓缓渗出,景象极为骇人。 娄尉目睹此景,忍不住感慨道: “军医们已经多次尝试处理这个伤口,但每一次治疗后,端王只能暂时清醒片刻,随后毒素再次聚集,始终无法彻底根除……” 这次的及时救治,也是因为恰好回城时遇到了端王清醒,否则恐怕难以挽救。 顾芩澜听后,微微点头,语气平静地说:“军医的治疗虽然未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也有效遏制了毒素的扩散。不过,这种南疆蛊毒,要想彻底清除,必须将端王体内的另一半蛊虫诱导出来并将其消灭。” 娄尉听罢,满怀期待地询问:“王妃是否掌握了引出蛊虫的方法?” 顾芩澜稍作沉默,然后缓缓道来: “端王之所以能够活着回到这里,是因为他成功斩断了体内的蛊虫,但也因此,那蛊虫受损后潜藏在体内,要想将其引出,确实颇为棘手。” 话音刚落,众人脸上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沮丧。 而韦临忍不住瞥了一眼老王妃,然后开口提议: “我看我们还是去找杜太医吧。主子在回京之前,不是已经交代过让我们去请那位太医院院判杜太医吗?” 第194章 心疼 娄尉闻言,目光转向顾芩澜,似乎也在权衡。 “杜太医?”老王妃略一迟疑,转头向顾芩澜询问,“芩澜,你认为杜太医能够胜任吗?” 韦临看到老王妃竟然对杜太医的医术表示怀疑,反而询问顾芩澜的意见,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这位新王妃究竟对老王妃施加了何种影响? 顾芩澜并未察觉韦临的异样心思,听到老王妃的询问后,沉思片刻,说道: “蛊毒的处理刻不容缓,要不然,即便是我师兄及时赶到,估计也为时已晚。但是,你们可以先通知他一声,因为要解除这种毒,需要我师兄饲养的千毒金蟾。” “师兄?”韦临满眼诧异地脱口而出。 在当前这个时刻,显然无人向韦临阐明顾芩澜与杜煜笙之间的微妙关系。就在众人沉默之际,老王妃终于开口打破了沉寂: “或许杜太医正在皇宫中履行职责,这并无大碍。我即便不顾这张老脸的颜面,也要亲自入宫恳求陛下,务必请他派遣杜太医前来。” 顾芩澜听后,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精致的玉佩,随手抛给了娄尉,并缓缓说道: “母亲无需如此费心,娄尉,你是否愿意听我一言?你拿着这枚玉佩前往顺天门,寻找一名名叫楚风的太监,告诉他让杜太医带着千毒金蟾来端王府一行。” 娄尉接过玉佩,他那童真的脸上露出了片刻的迷茫,随后望向老王妃。 老端王妃急切地对他说:“还不快去?你没听见王妃的吩咐吗?” “遵命……” 娄尉未敢多言,紧抱着玉佩迅速离去。 即便娄尉比韦临更为稳重,此刻心中也不禁产生了强烈的震撼。老王妃对这位新王妃的信任程度可见一斑,她竟然毫不怀疑地让他去执行如此重要的任务。看来,这位新王妃确实已经成为了府中的真正主人。 他心中暗自决定,必须提醒韦临,让他不要再对新王妃有任何不敬,否则届时必定自食其果。 此时,顾芩澜没有丝毫犹豫,拿起匕首开始仔细消毒,随后以熟练的手法一点一点地清除那块黑色的腐肉。 韦临在一旁目睹这一过程,心中充满了惊异。顾芩澜的操作手法之快、之准、之稳,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这些日子他观察到的军医为郑鼎廉处理伤口,那些军医的手法也远远不及顾芩澜之精准,更不用说处理的干净程度。 在腐肉被清除干净后,顾芩澜又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粉,均匀地洒在郑鼎廉的伤口上。原本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瞬间得到了控制。 更令人惊讶的是,以往军医为郑鼎廉处理完伤口后,那伤口几乎立刻就会再次变黑。然而,顾芩澜的处理方式显然有所不同,郑鼎廉的伤口尽管依然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却并没有迅速变黑! 这表明,这位端王妃确实已经掌握了郑鼎廉体内的蛊毒! 韦临目睹这一切,心中的疑虑终于打消了许多。 如此说,这位端王妃果然非同小可,颇有些能耐呢…… 顾芩澜细致地处理好伤口之后,便示意下人轻手轻脚地除去郑鼎廉的上衣,接着,她手法娴熟地将金针遍刺其全身。 然而…… 当老王妃等人目睹郑鼎廉身上那些错综复杂、新旧交叠的伤痕时,他们的眼眶纷纷泛起了红色。 众人心中不禁遐想,郑鼎廉这些年在沙场征战,究竟承受了多少苦难,忍受了多少伤痛? 尤其是老王妃,作为郑鼎廉的生母,心中的酸楚与心疼无以言表,她难以忍受这样的场景,立刻用手遮住双眼,匆匆离开了房间。 老王妃一走,其他人也纷纷跟随着退出房间,守候在门外。 实际上,不只是老王妃,即便是顾芩澜,看到郑鼎廉满身的创伤,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西魏的和平稳定,正是郑鼎廉等人无畏牺牲、浴血奋战换来的! 遗憾的是…… 战场是战场,朝堂是朝堂。 那些坐在朝堂之上的人,却鲜有感激这些英雄的胸怀,反而千方百计地想要剥夺他们的生命,篡取他们手中的兵权…… 尤其是那位三皇子…… 顾芩澜思及此,便下定决心,今日之事,务必让三皇子深感痛楚! 她逐一将郑鼎廉身上的金针拔除,又为他仔细把脉,这才松了一口气,柔声道: “待千毒金蟾到来,再为你调养一番身体。然而这一次……你务必坚强地活下去。” 言罢,顾芩澜也没有逗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顾芩澜离开后,郑鼎廉竟在朦胧中睁开了双眼。 他那修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深邃的凤目中掠过一丝迷惘。 “这一次?活下去?” 郑鼎廉对这位新王妃话语中的含义有些迷惑,但由于体力极度衰弱,他没有力气深究,只得再次缓缓闭上双眼,坠入了梦乡。 顾芩澜步出房间后,大家立刻凑上前去。 面对大家焦虑的神色,顾芩澜温言宽慰道: “端王目前并无生命危险,大家不必过分忧虑。” 微微一顿,顾芩澜温柔地握紧了老端王妃的纤手,深情地道: “母亲,这一夜您也必定提心吊胆,如今局势已渐趋平稳。若您信任我,不妨先去安歇,待端王醒来,还需您亲自照看。” 老端王妃望着顾芩澜眼中那抹显而易见的疲惫,心头一阵酸楚,关切地说: “好孩子,我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你熬夜辛劳,不如你去休息吧?我身子骨还算强健,支撑得住。” 顾芩澜轻轻摇头,紧握着老端王妃的手,柔声道: “母亲请放心,儿媳心中已有安排。万一母亲有什么闪失,儿媳岂不是更要分心?您说是吧?” “唉……好吧好吧,你可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老端王妃明白顾芩澜的担忧,只能无奈地同意。 尽管她心系郑鼎廉的安危,但对于眼前这位无私奉献的儿媳,她的心疼更甚。 就算她带着孩子们躲在院子里,也能感受到顾芩澜面对杀手时的那份勇敢与凶险。 这一切,原本与顾芩澜毫无瓜葛。 那些杀手之所以卷土重来,真正的原因还是端王府的名头。 是端王府将顾芩澜牵扯进这场纷争,如今却要她冒生命危险去守护…… 老端王妃对顾芩澜既满怀感激,又满心怜惜。 此时,三个孩子也因担心郑鼎廉,眼睛哭得通红,宛如三只受伤的小白兔。 第195章 药膏 郑奉晖忍不住拭去眼角的泪水,恭恭敬敬地向顾芩澜行了一礼,温和地说: “母亲,祖母,如今父亲重伤卧床,作为府中的长子,我郑奉晖有责任为父亲、母亲和祖母分忧。请母亲和祖母都去休息,我会全心照顾一切。” “奉昀也是堂堂男子汉!若有恶徒再来犯,奉昀定能用弓箭将其射退!” 郑奉昀闻言,急忙取出一直背负的龙舌弓,挥舞着,神采飞扬地宣称。 郑慧依听着两位哥哥的话,担心自己无法助一臂之力,小脸上满是焦灼,她稚气未脱地说: “慧依也想留下来帮忙!慧依也很勇敢呢!” 顾芩澜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三个孩子,尽管他们尚显稚嫩,但那副认真而庄重的神情,却让她眼中闪现出一抹慈祥的微笑。 她轻轻伸出双手,逐一地抚摸着孩子们的头顶,声音温和而充满了爱意: “母亲深知你们每一个都是优秀的,但当前的事务还需母亲亲自操持。若你们真心想要助一臂之力,那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待到时机成熟,再来接替母亲,你们觉得如何?” “可是……” 郑奉昀面露迟疑,不时地瞥一眼郑奉晖。 郑奉晖相对成熟稳重,沉默了片刻后,终于点头,向着顾芩澜关切地说: “那么,母亲若感到不适,请务必及时告知我们,切莫勉强自己。” 顾芩澜望着郑奉晖,他那如同成年人般的关切和叮嘱,不禁让她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她微微一笑,点头答应: “好吧。” 郑慧依见两位哥哥都已表了态,不便再纠缠顾芩澜。 然而…… 郑慧依仰起小脑袋,向顾芩澜招了招手,天真无邪地说: “母亲,你蹲下来。” 顾芩澜虽然不明就里,但仍旧顺从地蹲下身来。 郑慧依立刻凑上前,小嘴嘟起,对着顾芩澜的伤口轻轻地吹气,接着又在她脸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然后歪着小脑袋好奇地问: “以前慧依摔倒受伤了,祖母就是这样吹吹,亲亲,慧依就不觉得疼了,母亲你还觉得疼吗?” 郑慧依那双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关切,顾芩澜的心瞬间被柔软的温情所包围。 她笑着在郑慧依肉嘟嘟的小脸上回亲了一下,轻轻摇头说: “不疼了,谢谢你,慧依。” 郑慧依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帮到了顾芩澜,于是欢快地跑到老端王妃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自豪地说: “母亲放心,慧依会好好照顾祖母,还有大哥哥和二哥哥!如果母亲还觉得疼,就随时叫慧依,慧依再给你亲亲,保证药到病除。” “好。” 顾芩澜再次微笑着点头。 在这一刻,一种难以名状的归属感油然而生,让她仿佛整个心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过去,她来到端王府,总觉得自己无论身处何地,凭借自身的才智和能力,都能游刃有余。即便是教导郑慧依他们,也不过是出于对自己未来的考量。 但如今,她的内心深处似乎已经悄然种下了新的情感种子。 她能深切地感受到老端王妃与郑慧依等人对自己那份真挚的喜爱与怜惜,乃至深深的仰慕。 这种情感,是顾芩澜在前世身处纪家时所未曾体验过的温暖。 在纪家的岁月里,尽管她竭尽全力地周旋,与纪家的关系依旧只是建立在冰冷的利益交换之上。 然而,端王府的情形却大相径庭…… 端王府的这些人,并非出于利益的驱使对她示好,而是单纯因为她就是她。 这种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喜爱,仿佛在顾芩澜心田里播下了一颗种子,逐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等到老端王妃等人离去之后,顾芩澜这才将心神收回,转身对韦临吩咐道: “你进去留意端王的情况,每隔半个时辰为他更换一次药膏。” 话音刚落,顾芩澜便将一个精致的瓷瓶抛向韦临。 韦临愣愣地接过瓷瓶,他那煤炭般的脸上肌肉紧绷,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顾芩澜不容置疑的语气打断: “韦临,无论你是否接受,我已经是端王妃。而你,作为端王的贴身近卫,你应该深知端王身体的宝贵。” “我将此事托付于你,是对你极大的信任。若因你对我的个人偏见而使端王受到丝毫损伤,那你即使粉身碎骨,也难以弥补你的罪责!” 顾芩澜言罢,便转身带着卧蚕和襄苎走进旁边的房间,留下韦临独自站在原地,一脸的困惑与迷茫。 韦临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瓷瓶,又抬头望了望顾芩澜消失的屋门,心里不禁有些郁闷地嘟囔: “真是的……我难道会不知道主子的身体至关重要吗?这端王妃就知道借题发挥……不过……” 韦临说到此处,忍不住回想起刚刚老端王妃和三个小主子对顾芩澜的态度。 老端王妃自然不必说,她本身性格和善,但那三个小主子…… 要知道,那三位小主子以往可从未有过如此温顺可爱、聪明伶俐的表现! 奉晖看似稳重,实则对所有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 奉昀则是调皮非常,总是惹是生非,让人头疼不已。 慧依虽年纪幼小,外表看似甜美可人,但内心极为聪明,绝非容易被欺骗的对象…… 即便是他们这些从小看着他们几个长大的端王近卫,也未必能获得他们多少好感。 然而,这位新晋的端王妃,仅在转瞬之间,便能让三位幼小的主子对她倾心相待,这其中的奥秘,的确令人啧啧称奇! 尽管这位新王妃的来历尚是个谜,但至少在此时此刻,韦临内心深处坚信,顾芩澜并无加害郑鼎廉的动机。 想到这里,韦临手握着那盒药材,方才步入了郑鼎廉的卧房。 而此刻。 襄苎眼中含着泪水,正小心翼翼地为顾芩澜料理着伤口。 她望着顾芩澜因痛苦而显得苍白的面容,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 终于处理完毕,襄苎忍不住情绪激动地对顾芩澜说: “大小姐,襄苎明白您心中早有筹谋,但世事无常,正如这次,若非端王恰好及时赶回,您恐怕早已命悬一线了。” 顾芩澜肩部的伤口颇为严重,若非偏差些许,那伤口便可能落在她的脖子上,后果不堪设想! 襄苎想到此处,不由得心生惊惧。 第196章 侥幸 面对襄苎的责备,顾芩澜并未动怒,反而微笑着倚靠在椅背上,轻声回应: “这次是我太过大意,你也别生气了,下次我会更加谨慎。” 况且,郑鼎廉未能及时出现,嘉鸿及其他杀手也难逃一死。 嘉鸿中了她的毒,若无我的解药,绝无生机。 我只需与他谈判,未必不能找到一线生机。 只是这次行险太甚,稍有不慎便可能赔上我的生命。 襄苎一听顾芩澜如此轻描淡写,便知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禁气得直跺脚。 顾芩澜见状,无奈地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我一定会加倍小心,不让自己陷入险境,可以吗?” 襄苎闻言,脸色方才稍有缓和,仍旧嘟囔着: “您最好说到做到,否则,奴婢可不会轻易放过您。” 顾芩澜闻言,哑然失笑,起身轻轻拍了拍襄苎的肩膀,调侃道: “好好好,襄苎姑娘的忠告,我铭记在心。” 襄苎闻言,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顾芩澜轻轻揉了揉襄苎的脸颊,又转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卧蚕,温言道: “卧蚕你也受伤了,你帮她把伤口也处理一下吧。” 卧蚕紧握剑柄,身姿挺拔地伫立于一侧,此时耳畔传来顾芩澜的话语,他毫不犹豫地将剑身猛地插入大地,随即单膝跪地,紧抿着唇瓣,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 “卧蚕自愧不如,未能妥善保护小姐周全。” 若非他的武艺稍显逊色,又怎会让顾芩澜遭受伤害,甚至让她身处生死一线? “人力毕竟有限,怎能将罪责归咎于你?快些料理你的伤口,对了,还有一宗至关重要的生意亟待商谈……”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卧蚕的肩头,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神采。 就在此刻! 嘉鸿已返回司命楼的中枢所在,毕恭毕敬地跪伏于地,小心翼翼地抬头窥视着坐在首位的那位蓝衣男子。 蓝衣男子的面庞被一张银色面具所遮掩,面具后的深邃眼眸隐藏着无尽的神秘。 他手中拿着顾芩澜的信件,浏览片刻后,不禁轻笑出声,语气中透露出几分玩味: “真是令人好奇……” 那位端王妃竟敢在司命楼的追杀之下,与他谈判条件,并且…… 还提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抗拒的巨大交易…… 嘉鸿跪在地上,心弦紧绷,既紧张又焦虑。 他不知顾芩澜究竟交付了何种信息给楼主要传达,更不知道,楼主是否愿意为了保全陆羽的,而同意与顾芩澜的合作。 此时,嘉鸿见楼主发出轻笑,于是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说道: “楼主,那端王府中有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提前设下了天罗地网,以待我们自投罗网,这才导致我们损失惨重……” 说到此处,嘉鸿额头已布满冷汗,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蓝衣男子,却依旧难以揣摩他的心思。 嘉鸿想到陆羽等人的命运,以及自身的安危,索性豁出去了,继续说道: “不久后,各国司命楼分部将齐聚总部进行大比,我国西魏的甲级杀手原本就寥寥无几,如今再遭重创,若是继续损失,恐怕西魏朝的司命楼分部将难以维系。” “届时,老楼主或许会命令少楼主归来主持大局……” 嘉鸿言尽于此,早就没胆量直视蓝衣男子,跪伏于地,如同要将头颅深埋于泥土之中,以免引起对方的注意。 蓝衣男子倾听着嘉鸿的陈述,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封信件,漫不经心地将其置于烛火之上,任其化为灰烬。 紧接着,他缓缓站起,步履从容地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淡然吩咐道: “还愣着干什么?随我一同去见识一下那位端王妃的风采吧……” “遵命!” 嘉鸿闻令,慌忙叩首,带着些许狼狈之色从地上爬起,紧紧跟随在蓝衣男子的身后。 …… 端王府的前院之内。 姜伯艺已命将尸体妥善处理,又搬来了数个坚固的铁笼,将剩余的二十几名刺客五花大绑,一一投入笼中。 顾芩澜悠然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亲手斟了一杯香茗,目光扫向走来的姜伯艺,唇角勾起一抹微笑,随手将茶杯递给姜伯艺,轻声道: “表哥,你辛苦了。” 姜伯艺毫不见外,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盯着顾芩澜,责备地数落道: “你这顽皮的丫头,刚刚可真是让我担心不已!差一点,你就要去与你的母亲相见了,你知道吗?” “若是你在我面前遭遇不幸,我恐怕也无力回天,只能随你而去,向你爹娘,外祖他们交代了!” 顾芩澜望着姜伯艺焦急的神情,禁不住笑声来,安抚道: “表哥,别生气了,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吗?” “你那只是侥幸逃生!” “不过表哥请放心,我的幸运值会一直在线。” 姜伯艺闻言,抬眼深深看了顾芩澜一眼,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却并未反驳,心中却不禁想起了郑鼎廉,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个郑鼎廉,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身强体壮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难道是在战场上受了什么暗伤,未曾察觉?” 姜伯艺心中有些忧虑,目光在顾芩澜身上流连,似乎有话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狠下心来,语气深长地告诫道: “芩澜啊,你一定要明白,在选择终身伴侣时,最忌讳的就是那些外表强大,内里空虚的人。毕竟,夫君是你要携手走过一生的人,绝对不能草率,更不能凑合啊!” 顾芩澜听着姜伯艺的忠告,尚未开口,一旁的襄苎却已按捺不住。 她提起茶壶,毫不犹豫地倾斜,将茶水注入姜伯艺手中的杯中,为其增添了几分清润。 姜伯艺眼见那茶杯中的茶水不断溢出,浸湿了他的双手与衣襟,却仍不懈地替换着茶杯,终于忍不住大声呼喊起来: “哎呀哎呀,太多了太多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襄苎听闻此言,冷哼一声,方才放下手中的茶壶,目光扫向姜伯艺,语气中带着讥讽: “表少爷如今也明白多了的意思?犹如言语,水满则溢,言多必失!” “我……” 姜伯艺想要辩解,却被襄苎一个白眼打断,她不耐烦地开口: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表少爷您不顾自己的名声,但我们家小姐的名誉还需要维护!” 第197章 分配利益 “哪有您这样的男子与我们家大小姐谈论这些!若是被外人听去,岂不是要了我们小姐的性命?” 姜伯艺听至此,终于无奈地闭上嘴巴,不敢再与襄苎争执。 正如襄苎所言,郑鼎廉已经归来,他是顾芩澜名正言顺的丈夫。 若是因为他的话,传入郑鼎廉耳中,导致郑鼎廉对顾芩澜产生误会,那便是对顾芩澜的极大伤害。 姜伯艺嘴张了张,偷偷瞥了襄苎一眼,然后低声对顾芩澜道: “总之,你自己心里要有数,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神色紧张地说: “王,王妃,那位司命楼的楼主,此刻正在门外候着,还递上了拜帖……” 顾芩澜挑起眉头,与姜伯艺交换了一下眼神,姜伯艺忍不住戏谑道: “嘿,没想到这司命楼的人还挺注重礼节和规矩的嘛!” 顾芩澜轻笑一声,接过拜帖打开,只见落款处的名字,笔力遒劲,如同其人的狂放不羁,顾芩澜不禁喃喃自语: “辛夷舍吾……” 不久,一名身着蓝衣,佩戴银色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顾芩澜的视线中。 他的长发被斜斜束起,肩上散落着几缕小辫,耳朵上挂着一只蓝色羽毛耳环,腰间挂着一串铃铛,行走间,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增添了几分异域风情。 辛夷舍吾走到顾芩澜面前,一只手握拳轻按在胸口,向顾芩澜行了一礼,嘴角微翘,红唇轻启,声音婉转而富有魅力: “少殇见过端王妃,不曾想端王妃竟如此美丽动人,犹如洛神再世。” 顾芩澜抬眼望着辛夷舍吾,面带恰到好处的微笑,示意他坐在下首,然后缓缓开口道: “洛神虽美,却命途多舛,少楼主将我比作洛神,恐怕有些不妥吧?” 辛夷舍吾听到这话,藏在面具之下的眼眸不禁闪现一丝异彩,当他再一次目光落在顾芩澜身上时,不由自主地惊奇地发出疑问: “舍吾或许言辞不慎,然而……端王妃为何会称呼我为少楼主呢?” 顾芩澜微微一笑,她一边为辛夷舍吾斟上香醇的茶水,一边缓缓地解释起来: “这司命楼自创立至今,至少已有三十个春秋,据说当司命楼楼主初建此楼时,已是人而立之年,如今又过了三十个寒暑,自然不该有你这样年轻的面貌。” “再说,流传之中司命楼楼主在不惑之年得子,而且他的独子精通音律之道,我注意到少楼主的左手指尖上有着明显的茧痕,应是善于抚弄古琴之人,因此我有此猜测。” 关于司命楼少楼主身份的信息,实际上是顾芩澜在前世时无意中得知的。 辛夷舍吾听后,禁不住轻轻一笑,目光上下打量着顾芩澜,带着几分兴趣说道: “端王妃的名声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能将我那些不成器的手下全部制服。” 顾芩澜微微一笑,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深入,而是径直引入正题: “少楼主既然大驾光临,想必对我提出的合作颇为看重吧?” 顾芩澜写给辛夷舍吾的信件内容其实极为简洁,只包含两个汉字——通吃。 那么,何为通吃? 三皇子雇佣司命楼的杀手,必然要付出一笔不菲的代价。 而司命楼的杀手与别的杀手最大的不同在于,不仅价格高昂,而且一旦因任务身亡,买家需支付双倍的金额,作为其丧葬之资。 然而这样一来,司命楼的杀手损失惨重,他们想要重新培养出优秀的杀手,所需要的不仅是金钱,还有时间。 在此次事件中,顾芩澜将司命楼的甲级杀手俘获过半,目的就是要向司命楼发出警告,她拥有实力,也有能力,让司命楼的杀手全部空手而归! 甚至……来一个,灭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如果司命楼真的毫不在意,那么它可以继续派遣杀手。 但到了那时,凭借顾芩澜或是端王府的力量,司命楼在京城分部的实力,恐怕会遭到重创! 司命楼就需要自己好好掂量一下,三皇子给出的价格,是否足以弥补其损失…… 辛夷舍吾闻言,心中自然洞悉了顾芩澜的弦外之音,但仍带着几分无奈,轻轻耸了耸肩,神情严肃地说道: “端王妃,您应该清楚,司命楼之所以能稳稳当当立足江湖三十载,全赖的是那份坚定不移的信誉!” “然而,您交托于我们的任务,实在有些……悖离常规。倘若此事泄露出去,恐怕我们司命楼的声誉将毁于一旦。” 顾芩澜从辛夷舍吾的语气中,已觉察出他对自己提出的计划已心生向往。她知道,他此刻的犹豫,不过是为了换取她的一丝承诺。 于是,顾芩澜微笑着凝视辛夷舍吾,语气坚定地说道: “少楼主过虑了,只要您真的派出人手,这杀手的实力如何,自然全凭您一言九鼎。外界无人掌握我们内部的名单,又怎会洞悉真相?” “再者,若有人确实掌握了这秘密,那岂不意味着司命楼内部出现了叛徒?这对您来说,不正是一个清除内患、巩固实力的绝佳机会吗?” 辛夷舍吾听罢,沉默了片刻,又瞥了一眼旁边那群无用的手下,随即起身,愉悦地笑道: “端王妃智谋非凡,敢问,这合作的利益,如何分配?” “各占一半。”顾芩澜微微一笑,语气坚决地回应。 “一半?端王妃,这可是我们的人……”辛夷舍吾惊讶地反问。 “我们不是也陪着少楼主您共同演了一场戏吗?”顾芩澜不卑不亢地反驳。 辛夷舍吾看着顾芩澜毫无退缩之意,只能无奈而又欣赏地笑道: “端王妃真是一位精明的生意人,那我们就……携手共进?” 辛夷舍吾答应与顾芩澜合作,对顾芩澜而言,这一夜的辛劳终于有了回报。 随后,两人又详谈了合作的细节,双方都感到满意。辛夷舍吾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去。 但在他即将离开之际,他瞥了一眼被顾芩澜囚禁的那些司命楼杀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然后转向顾芩澜问道: “那么,他们……” “司命楼名震江湖,我总得留些东西,作为我们合作的诚意吧?”顾芩澜语气淡然,眼中透露出坚定。 第198章 请君入瓮 辛夷舍吾闻言,心中明了,这是要将这些人作为“保证金”。 毕竟,初次见面,彼此间怎能立刻建立起毫无保留的信任? 顾芩澜自然不会完全信任辛夷舍吾,但她并不在乎他是否信任她。 毕竟,自辛夷舍吾踏入端王府的那一刻起,主动权就已经掌控在她手中。 辛夷舍吾可以选择不与她合作,但一旦他拒绝,他们之间会面的消息便会迅速传到三皇子耳中。 即便司命楼实力雄厚,但若触怒了皇室,恐怕也难逃一劫。 到时候,可就是真正的两头落空。 辛夷舍吾自然明白这一点,不禁又多看了顾芩澜一眼,嘴角轻轻上扬,赞叹道: “如果您为男子,成就或许不在端王之下。” 辛夷舍吾离去时,这份评价,无疑是对顾芩澜能力的最高认可。 姜伯艺目光追随辛夷舍吾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这才缓缓转向顾芩澜,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的轻笑: “他的眼力确实不俗。” 顾芩澜听罢,眼中闪过一丝调皮,却语气轻松地说道:“表兄青睐于我,自然觉得我独占鳌头。然而,这两日与那位司命楼少楼主间的交涉,恐怕还得劳烦表兄了。” “什么?怎么又落到我头上了?起初你让我来,不是只是为了给那几个顽童担任教师吗?” 姜伯艺闻言,情绪激动起来,脸色不禁涨红了几分,急切地为己辩护。 顾芩澜微笑着,递给姜伯艺一瓶药丸,同时指向一旁焦急等待解药的嘉鸿,调侃道: “表兄,能者多劳嘛。再说,端王重返江湖,我总得有所表示才是。” 姜伯艺紧握着药瓶,目送顾芩澜转身离去的身影,不禁长叹一声,嘟囔着: “好事儿总是与我无缘,这又脏又累的活儿,却总是推给我!我这是前生欠了你的债啊!” 发泄完毕,姜伯艺转向嘉鸿,手中的瓷瓶轻轻摇晃,戏谑地问道: “想要解药吗?” 嘉鸿闻言,脸上立刻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八字胡随之颤动,显得格外滑稽。 姜伯艺无奈地摇摇头,抛给嘉鸿一颗解药,冷冷地说: “这解药每隔六个时辰服用一次。现在,你去办一件事,办成了,我再给你。” 嘉鸿一愣,八字胡垂了下来,显得有些沮丧。但看到姜伯艺严肃的脸色,他立刻又堆起笑容,恭敬地说: “大人,请指示!” “去挖尸……” 在三皇子府的水榭戏台上,热闹非凡。 戏子们身姿曼妙,水袖挥洒如流云,婉转的唱腔中,字字句句都蕴含着深情和柔情。 而四方亭下,烛光摇曳,轻纱飘渺。 三皇子斜倚在贵妃榻上,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落在身侧,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轻把玩着手中的佛珠。他那苍白的脸庞上,仿佛透出一丝悲天悯人的神情。 三皇子妃则在一旁,焦急不安地望着台上的戏曲,又不由自主地偷瞥了三皇子一眼,心中充满了忐忑。 “氏,父皇总是批评你缺乏大家闺秀的涵养,这么悦耳的戏曲,你怎么也听不进去?如此心不在焉,下次进宫恐怕又要受到责备了。” 三皇子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三皇子妃立刻惊慌失措,连忙跪在地上道歉: “三皇子,请您恕罪,是妾身……” 三皇子睁开眼睛,看到三皇子妃跪在自己面前,满脸恐惧,不由得轻轻叹息,随即伸出手去扶她: “起来吧,何必这么拘谨。” 三皇子妃愣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三皇子的手上,缓缓站起,坐在了他的身边。 三皇子看着三皇子妃坐下,眼中闪过一丝满意,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和叹息: “你啊,总是这么害怕。我已经说过,你我既是夫妻,三皇子府中也只有你一人。你为何总是如此害怕?让人看到,还以为我不够疼爱你呢。” 面对那无形的压力,她如何能有所反抗?在那瞬间,她只能面色苍白,身体颤抖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三皇子,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臣妾,臣妾在此恭候,为夫君侍奉安歇……” 三皇子满意地依偎在三皇子妃的身旁,转过头来,目光随意地掠过谋士,冷漠地吩咐: “让这里恢复如初。” “遵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加速流逝,不久之后…… 司命楼的辛夷舍吾便接到了三皇子的密报,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懒散地倚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手指轻轻玩弄着垂在肩头的发辫,低声呢喃: “看来,那位端王妃实在是深谙操纵人心的技巧,仅仅一句话,便让三皇子深陷其中……” 先前对于与顾芩澜的合作,辛夷舍吾还存有一丝犹豫,但现在,目睹三皇子的反应后,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 毕竟…… 顾芩澜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妙到毫巅! 这种欲擒故纵,引君入瓮的策略,让三皇子误以为胜利在望,进而变得狂妄自大,理智尽失。 如此一来,三皇子便如同入了顾芩澜设下的陷阱,一步步走向毁灭。 辛夷舍吾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好奇,对于这位端王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一个深居闺阁的女子,如何能拥有如此深邃的智谋和广阔的? 这份见识和策略,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名满天下的谋士。 念及此处,辛夷舍吾立刻下达命令:“即刻着手,彻底调查这位端王妃的过往,自她出生之日起,任何细节都不得遗漏!” 既然决定合作,他自然要对自己的合作伙伴了如指掌。 当然,这场精心编排的戏码,他也会与顾芩澜共同演绎至完美落幕! 毕竟…… 最终的输家将是三皇子,而这一切与他何干? 端王府内。 天色已经渐渐泛白。 杜煜笙前来时,衣衫上还沾着露水的清新。 刚踏入门槛,便见到顾芩澜,他急切地询问: “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匆忙地派人找我?还让我带上千毒金蟾?难道你中毒了?” 一边询问,杜煜笙一边抓住顾芩澜的手腕,开始仔细地诊断。 确认顾芩澜的脉象稳定后,他才略微放松,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紧了眉头,继续追问: “虽然脉象上看不出异样,也不能排除有什么特殊病症,你……” 第199章 警告 顾芩澜并没有阻止杜煜笙的诊断,不让他亲自查看,对方也不会安心。 然而,当杜煜笙检查完毕后,竟然还有所顾虑,这让顾芩澜不禁微笑着收回了手,轻声解释: “师兄不必担忧,并非我。” “不是你?那就好……” 杜煜笙闻言,顿时放下心来,但他的放松还未持续太久,便又听到顾芩澜说: “是端王回来了,他不幸中了南疆的蛊毒。” “啊?” 杜煜笙震惊之下,声音提高了几分,满脸担忧地询问: “端王何时返京?怎么会突然中毒?现在情况如何?” 尽管杜煜笙与郑鼎廉并不熟络,但他对郑鼎廉的成就深感敬佩,因此听到郑鼎廉出事,他由衷地感到忧虑。 闻听此言,方氏的肩膀轻轻一颤,急切地摇头否认道: “三皇子对臣妾宠爱有加……” 三皇子微微颔首,神情愉悦地点评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畏惧本王呢?” 三皇子妃瞥了三皇子一眼,顺从地微微点头,语气谦卑地说: “臣妾,臣妾并不害怕三皇子,只是对三皇子心怀敬畏之情。” 三皇子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满意的笑容,轻轻松开了握着三皇子妃的手,随意地说: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待会儿让人将库房新进的上等东珠取来,为你打造一副全新的头饰。” “三皇子?”三皇子妃惊恐地脸色苍白,用东珠制作头饰,那可是皇后专属的荣耀!她如何敢承受? “无碍,先制作出来再说,总有派上用场的时候。” 三皇子却不以为意,一边淡然笑着,一边轻轻捻动手中的佛珠,语气平静。 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急匆匆地闯入,跪拜在三皇子面前,急切地说: “主子,主子!司命楼的密信送达了。” “嗯?难道有人不幸身亡?”三皇子微微一顿,手中的佛珠停顿了片刻,抬头向来者,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家丁摇了摇头,回答道:“不,没有。司命楼的人传信回来,说端王府内有一位高手,司命楼已经损失了百余名杀手……” “什么?”三皇子闻言,目光一凝,眼神立刻变得冷冽起来,如同毒蛇般锐利地盯着家丁。 家丁身体颤抖,却仍努力将话说完: “那,那司命楼的人传信来,说他们已经连续研究端王府的防御阵法,预计明日即可破解,届时必定能攻破端王府。不过,他们询问主子是否还需要继续?” 家丁的话音未落,一把锋利的匕首已经激射而出! 瞬间! 匕首穿透了他的喉咙,深深地钉入了背后的水榭台上! 水榭台上的戏子们恐地一颤,却不敢发出尖叫或四处逃散,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还是坚持将戏码演了下去。 而三皇子妃此刻已再次跪倒在地,望着那具倒下的尸体,泪水如珍珠般滑落: “三皇子……”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三皇子妃,眼中闪过几丝寒意: “传令下去!无论他们使用何种手段!无论代价如何!我一定要亲眼看到顾芩澜的首级!” 一旁的谋士忍不住开口,小心翼翼地提醒三皇子: “可是主子,司命楼杀人,所需费用不菲。如今损失如此惨重,恐怕不是一笔小数目……” “本王堂堂三皇子府,难道还拿不出这点钱财?”三皇子冷声打断谋士,眼中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 谋士被吓得立刻闭上了嘴,生怕自己的命运与那家丁一样,连忙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 三皇子这才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落在三皇子妃的身上。 三皇子妃对三皇子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了,每当三皇子遭遇挫折,他总是要回到屋中,对她进行一番羞辱…… 郑鼎廉,乃西魏的战魂,更是西魏的荣耀象征。 若郑鼎廉不幸陨落,恐怕西魏新近稳固的局势,又将陷入动荡不安之中。 在杜煜笙眼中,郑鼎廉的安危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顾芩澜对此自然心知肚明,立刻温言安抚道: “目前尚算平稳,我带你去他的居所一探究竟。” “嗯。” 话音未落,顾芩澜便携手杜煜笙匆匆赶往郑鼎廉的居所。 而在杜煜笙身后紧随的娄尉,此刻却是一脸惊异地注视着杜煜笙和顾芩澜的背影。 “这……这……师兄?”他方才没有听错吧? 这位名满天下的杜太医,怎会成了尊贵的端王妃的师兄? 娄东磊此时才有机会与久违的儿子交谈,他迅速上前,轻拍了拍娄尉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何须惊讶?我家的王妃可是非同可!我告诉你,这孩子身怀绝技,你必须对我们家王妃礼遇有加!” “爹?” 娄尉闻言,既惊讶又无奈地望向娄东磊。 但这一瞥之下,他发现父亲的精神面貌似乎焕然一新,较之往昔更为自信和威严。 娄东磊虽然对儿子娄尉的思念如潮,但看到他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心中已感欣慰。然而,为了儿子的未来,他还是忍不住严肃地提醒,并带有一丝威胁: “昨晚的事我已有所耳闻,韦临那小子无礼无知,我管不着。但你是我的儿子,若日后你有任何对王妃的不敬,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明白吗?” “爹……” 娄尉望着父亲严肃的面容,既好笑又无奈。 但娄东磊的表情却无比认真,让娄尉明白,父亲的话语并非玩笑。 娄尉深知父亲的性格,若非真心敬仰这位端王妃,他绝不会如此严厉地警告自己。 显然,这些日子以来,发生了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才会让父亲对这位端王妃如此推崇。 此时。 杜煜笙已经为郑鼎廉进行了又一次的细致检查。 娄尉等人紧随其后,当他们看到杜煜笙放下郑鼎廉的手,都紧张地注视着他。 韦临更是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顾芩澜,然后迫不及待地向杜煜笙询问: “杜太医,我家主人的身体不会有事吧?昨晚因未能等到您,所以我们的……” 韦临话到此处略作停顿,终究不忍对顾芩澜过于失礼,只是继续追问: “王妃为我家主人施针,不知是否会有所影响?” 顾芩澜闻言,微微挑眉,目光似笑非笑地落在韦临的身上,却未发一语。 第200章 巧合 而杜煜笙听闻此言,立刻怒目圆睁,瞪视着韦临,斥责道: “我家师妹施针,岂能有何不妥?你该庆幸你家王妃是我师妹,否则,待我到来,端王就算侥幸不死,也恐怕要终身卧床不起!” 杜煜笙这番话出口,众人无不脸色骤变! 他们未曾想到事态竟如此严重! 韦临双眼瞪得溜圆,那漆黑的脸上双眼瞬间染上了血丝,脸上流露出深深的惊恐与歉意,毫不犹豫地跪倒在顾芩澜的面前。 他连忙低头,“砰砰砰”地连磕几个响头,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王妃!是属下错怪了您!请您责罚!” 顾芩澜看着韦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也是一愣。这个人刚才还对她冷眼相待,怎料杜煜笙一句话,他竟立刻转变态度,对她深深道歉? 顾芩澜不禁哭笑不得,轻声对韦临说:“起来吧,你忠诚于端王,小心谨慎也是你的本分。” 顾芩澜没有再理会韦临,而是转过头,目光落在杜煜笙身上,两人交换了一下治疗意见。 他们医术上的对话,旁人自然难以理解,但可以看出,他们棋艺相当,不分伯仲。 就在这时,杜敏筠的声音如同疾风骤雨般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大哥,大哥,快,快回去!圣旨,圣旨到了……”杜敏筠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紧紧抓住杜煜笙的手。 她的小脸因为奔跑而变得红扑扑的,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圣旨?”杜煜笙微微皱眉,显得有些惊讶。 他今日匆忙离宫,虽然是告了假的,但这圣旨传达的速度未免太快,让人感到不寻常。 顾芩澜也觉得这圣旨来得蹊跷,她轻拍杜敏筠的后背,为她顺了顺气,然后温和地问道: “杜妹妹,别急,你知道这圣旨上写的是什么吗?” 杜敏筠缓了口气,立刻焦急地说: “我刚刚才料理好,听说是因为睿王病情加重,陛下打算让你大哥去为他诊断,直到康复为止。” “我现在已经让人暂时安抚了传旨的太监,大哥你快回去,免得他等急了,对你不利。” 杜敏筠眼中闪过一丝庆幸…… 幸亏杜煜笙之前回府取了千毒金蟾,否则她还真是束手无策。 杜煜笙听后,目光在杜敏筠和躺在地上的郑鼎廉之间游移,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在一旁的韦临此刻心急如焚,忍不住向杜煜笙哀求: “杜太医,不可啊!我们家端王此刻命悬一线,应当以他的安危为首要!至于圣上的旨意……” “我们端王为国家立下赫赫战功,才导致如此状况,圣上肯定会体谅,不会不答应的。” 娄尉虽然也焦急,但并不像韦临那样冲动,他下意识地望向顾芩澜。 只见顾芩澜此刻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揣摩这事的复杂性。 她阻止了韦临,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向顾芩澜,恭敬地说: “王妃,还请您做出决定。” 顾芩澜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杜煜笙: “大师兄,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我们刚刚的讨论已经大致确定,救治方案我也心中有数,不会有事。不过……” 说到这里,顾芩澜神情严肃,目光坚定地盯着杜煜笙,认真交代: “大师兄,别忘了,今天我们端王府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未曾发生过一般。你和杜妹妹要统一口径,切勿泄露分毫。” 杜煜笙听闻此言,心中略为一震,面上的神情也不禁凝重了几分,沉默了片刻,才语气深沉地说道: “你真的认为,这一切并非偶然?” 顾芩澜望着杜煜笙那满面的忧虑,却是一笑置之: “师兄无需过分挂虑,我此举不过是为了未雨绸缪罢了。再说,难道师兄真的怀疑我的医术会输给你?” “自然不会,只是……” 顾芩澜见杜煜笙欲言又止,便直接截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定地说道: “大师兄,无论是为了我们顾家,还是为了端王府,今日之事,你必须当作一无所知!而且你已将千毒金蟾交付于我,这份情谊我已铭记在心。” 杜煜笙听后,露出了一丝无可奈何的神情。 他虽然只是宫廷中的一名太医,但对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也是了如指掌,深知一旦涉足其中,便是凶险万分。 尽管杜煜笙心中想要挺身而出,但他也明白顾芩澜的顾虑不无道理。 于是,他立刻下定决心,对顾芩澜开口道: “我先告辞,若你有任何需要我援助之处,务必告知,切记在心。” “我记住了,感激不尽,大师兄。” 顾芩澜心中一动,知道杜煜笙所指是她先前托付他调查的关于郑奉晖身上所中之蛊的线索。 她打开杜煜笙递来的纸条,目光扫过,记下了那个名字后,便向杜煜笙点头致谢。 杜煜笙没有再作停留,便与杜敏筠一同离开了端王府。 两人刚走不久,老端王妃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进门便焦急地拉住顾芩澜询问: “芩澜,究竟发生了何事?杜太医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顾芩澜握住老端王妃的手,轻声安抚道: “母亲无需担忧,大师兄已经将能够救治端王的神药带来了,即便他已离开,我也有信心能够救回端王。” 老端王妃听后,心中的忧虑顿时消散了许多。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对顾芩澜充满了信任。 既然顾芩澜说能够救回郑鼎廉,那必然不会有假。 心情放松的老端王妃却又想到了杜煜笙,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说道: “圣上突然将杜太医召回,芩澜,你说是不是圣上对我们端王府……” 否则的话,怎么会如此巧合? 郑鼎廉刚刚归来,正是需要精通解毒之术的太医救治的关键时刻,圣上却下令将杜煜笙派往远在汴梁的睿王那里。 汴梁距离京城尚远,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杜煜笙是无法返回的。 尽管郑鼎廉归来的消息,圣上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在这片皇土之上,圣上是否真的不知,还是佯作不知? 一想到圣上或许并不希望郑鼎廉活下去,老端王妃便不禁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第201章 金针刺穴 在这片幽暗而沉重的氛围中,老端王妃所能洞察的种种,顾芩澜自然也是心领神会。 自从杜敏筠踏入门槛,透露顾家接到了圣旨的那一刻起,芩澜的内心便明亮如星,洞悉了皇帝对郑鼎廉的忌惮与疑虑已非一朝一夕。 郑鼎廉的功勋盖世,犹如矗立的巨塔,君主难以安枕无忧。 三皇子对郑鼎廉的屡次袭击,尽管表面上出自三皇子之手,然而背后是否隐藏着皇帝默许的阴影,这又谁能说得清楚? 即便是这一次,她已竭尽全力为郑鼎廉规避无数险境,但郑鼎廉依旧未能幸免,中了诡异的蛊毒,几乎全身瘫痪,情形与前世如出一辙。 这是宿命的捉弄,还是背后那只黑手有意为之?是作为所有失利之后的最后一张底牌? 念及此处,顾芩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卧床的郑鼎廉身上,心中不禁一声叹息。 谁能料到,这位在沙场上驰骋,为西魏国立下赫赫战功的战神,竟然没有人真心希望他安然无恙地归来? 顾芩澜轻轻地拍了拍老王妃的手背,语调深沉而充满感情地说道: “母亲,风声紧矣,从今往后,务必约束好下人,我会严格告诫奉晖他们,不可暴露出任何破绽。” 稍作停顿,她又是温婉地一笑:“即便退一万步,只要芩澜在,定会守护母亲与奉晖周全。” 老端王妃听闻此言,泪眼婆娑,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傻孩子,我还在,鼎廉也在,怎能让你一人挡在前面?好孩子,记住,无论何时何地,都要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明白了么?” 顾芩澜嘴角轻轻勾起,并未反驳,温顺地点头:“明白了。” 在一旁焦灼不安的韦临,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忍不住插话道: “老王妃,王妃,请暂且停止谈话,我家主子如今情势危急啊!” 韦临焦急至极。 杜太医已经离去,而老王妃莅临后,竟似乎未曾关注到自家主子一眼,反而与这位新王妃沉浸在亲情的交流之中。 他家主子正处于生死攸关之际,难道在他心中,主子的安危还不如这份婆媳情深么? 顾芩澜闻声,立即向老王妃等人提议:“当前最要紧的是为端王解毒,母亲,你们在外守候即可。” “知道了,有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 老王妃不敢有丝毫懈怠,立刻带领众人退出房间。 韦临本想留下,却被娄尉坚决地拉了出去。 正当娄尉准备关门之际,顾芩澜的声音却将他叫住: “娄尉,你留下。” 娄尉一愣,看了看同样想留下的韦临,二话不说,一脚将韦临踢开,干净利落地关上房门,动作流畅如行云流水。 “王妃!” 娄尉走到顾芩澜身边,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 “来,将端王的衣物全部除去。” 顾芩澜已在床边坐下,一边摆放着金针等医疗器具,一边不慌不忙地命令娄尉。 “遵命。” 娄尉轻轻一点头,没有丝毫迟疑,迅速而熟练地将郑鼎廉的衣衫剥落,仅余一条薄薄的里裤。 顾芩澜已经一只手紧握着金针,另一只手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目光在郑鼎廉身上一扫,最后停留在那条里裤上,微微扬起眉头,朝着娄尉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尚有一条。” “啊?” 娄尉一愣,有些惊愕地抬起头,目光与顾芩澜交汇,那张稚嫩的脸庞瞬间涨得如同朝霞般红艳。 顾芩澜略带疑惑地瞥了娄尉一眼,心中有些不解,但仍耐心地解释道: “待会儿我将施针于会阴等穴位,若隔着里裤,将不利于我准确下针。” 娄尉察觉到顾芩澜脸上的平静无波,心中不禁有些自责,仿佛是自己思想过于龌龊。 犹豫了片刻,娄尉终于下定决心,仿佛准备赴汤蹈火般地伸出了手。然而,顾芩澜却早已不耐烦地拿起了一旁的剪刀。 “咔嚓”“嘶啦”几声脆响过后。 郑鼎廉的里裤应声而裂,化作碎片。 娄尉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暗想:若稍有偏差…… 这个念头让娄尉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同情地望了自家主子一眼,心中暗忖:这位新王妃,果真是心狠手辣。 顾芩澜剪开郑鼎廉的里裤后,目光不禁在里面的情景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只见顾芩澜迅速地施针,一边手法娴熟地下针,一边打开了手中的檀木盒。 檀木盒中,一只七彩斑斓、神秘莫测的蟾蜍映入眼帘。 顾芩澜轻轻在蟾蜍的头顶上一点,蟾蜍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敏捷地跳到了郑鼎廉的伤口处,一口咬住了那血肉模糊的伤疤。 瞬间,郑鼎廉身上的血管仿佛膨胀起来,鼓起了一个个青筋,疯狂地涌动! 郑鼎廉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苍白的唇角微微张开,发出了一声低沉而痛苦的呻吟。 顾芩澜目光凝重地望着郑鼎廉,手中金针不停,语气坚定地说道: “端王,你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我现在要逼出你体内那南疆的蛊虫,需要借助千毒金蟾的毒性来以毒攻毒。” “这个过程将会异常痛苦,你必须坚持住。如果不能彻底将其逼出,你的身体将陷入瘫痪,届时,西魏国势危如累卵,端王府上下也将陷入险境,我们便再无能为力!” 顾芩澜的话语清晰地传入郑鼎廉耳中,只见他眼皮微动,随即艰难地睁开双眼,目光坚定地与顾芩澜对视。 郑鼎廉嘴角微微抽动,仿佛在压抑着剧痛,声音沙哑地说道: “无惧,我……能挺住。” 顾芩澜略感惊讶地看着郑鼎廉,心中暗自赞叹:那南疆蛊毒最为致命的地方,便是让人陷入昏迷和幻境。她本想用金针刺穴,唤醒郑鼎廉的一丝意识,让他能够配合自己。 然而,她并未料及郑鼎廉竟然能够如此迅速地醒来。如此坚强的意志,确实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 第202章 粗人 顾芩澜的内心虽惊讶不已,但更多的是油然而生的钦佩之情。 当即,顾芩澜朝着一旁目瞪口呆的娄尉下达了指令: “你过来,接下来的过程会更痛苦,你务必小心,别让端王伤了自己。” “遵命,遵命。”娄尉连忙答应,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此时此刻,随着顾芩澜手中金针的精准刺入,那只千毒金蟾似乎更加狂热了。 它的口器竟然探出,紧紧咬住了郑鼎廉伤口处的血管! 随着血管的膨胀和涌动,一个明显的鼓包在血管中缓缓游走。 顾芩澜凝神观察着那个鼓包,深知那便是潜藏于郑鼎廉体内的半只蛊虫。 立刻,金针如雨点般连连刺入,封锁了蛊虫的退路,迫使它向着千毒金蟾的方向移动。 两种剧毒在郑鼎廉的体内激烈交锋,双方都企图掌控这个身体的控制权! 郑鼎廉作为这场战争的战场,所承受的痛苦难以言表!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与火的交织之中,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都又痒又痛,骨头像是被拆散后又重新拼接,所有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痛不欲生。 郑鼎廉痛苦地咬紧了自己的嘴唇,鲜血染红了唇角,平添了几分诡异之美。 顾芩澜瞥了一眼,对娄尉大声喝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阻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 娄尉一惊,急忙去掰开郑鼎廉的嘴,焦急之下,甚至将自己的手臂伸了进去。 “嗯。”郑鼎廉咬住了娄尉的手臂,娄尉忍不住痛呼了一声。 顾芩澜见状,立刻全力以赴,与千毒金蟾一同追击那只南疆蛊虫! 随着鼓包的缓缓移动,终于,它抵达了伤口的位置。 只见一只乌黑的虫子,艰难地从伤口中爬了出来。 那虫子刚一露头,便企图逃之夭夭,却被顾芩澜眼疾手快地用几根金针射中,钉在了床板上。 千毒金蟾见状,兴奋地扑了上去,三两下就将那只黑色的半截蛊虫吞入腹中。 顾芩澜立刻打开那檀木盒子,千毒金蟾吃饱喝足之后,闻到檀木盒的气味,这才慢悠悠地爬了进去。 当盒子合上的瞬间,顾芩澜的额头上已是冷汗淋漓。 那只蛊虫在郑鼎廉体内不断吸取养分,身体已接近复原! 若是让那蛊虫彻底恢复,只怕即便有千毒金蟾的帮助,想要将它逼出,也将是难上加难。 随着蛊虫的消失,郑鼎廉的痛苦也得到了缓解,他松开了娄尉的胳膊。 娄尉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长舒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王妃,我们家主子……” 顾芩澜此刻已是疲惫至极。 整个晚上,她的脑筋都在高速运转,丝毫不敢松懈。 非但要安抚辛夷舍吾,而且还要设法使他心甘情愿与自己联手。 现在,成功为郑鼎廉拔除南疆蛊毒后,顾芩澜已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顾芩澜显得有些憔悴,她随手将一瓶药草抛向娄尉,语气凝重而认真: “目前危机暂解,但身体被那蛊虫长期侵蚀,要想彻底清除毒素,至少需要三个月的调养时间。在这期间,你需慢慢调养,恐怕暂时无法自由行动。” “你先替端王处理一下伤口,我得回去稍作休息,醒来后再继续商讨。” 话音未落,顾芩澜便打算站起身来,然而刚一起身,她的手腕就被人紧紧握住。 顾芩澜微微一怔,低头望去。 郑鼎廉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他那深邃如夜空的眸子紧紧锁定着她。 那双常年驾驭兵器的手,掌心布满了粗砺的老茧,紧紧捏着顾芩澜的手腕,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郑鼎廉似乎察觉到了顾芩澜微蹙的眉头,微微一愣,目光扫过,心中不禁泛起涟漪。 顾芩澜那白皙如玉的手腕,与鼎廉那古铜色的大手相映成趣,在黑白交错的对比下,显得格外鲜明。 那么柔弱的手腕,仿佛轻轻一捏就能折断。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双手,竟然拯救了他,以及整个端王府上下所有人的生命…… 郑鼎廉迅速松开了顾芩澜的手,只见那细嫩的手腕上已泛起一抹桃红,他不由得有些懊悔地说: “对不起,我是想向你表达……感激之情。” 顾芩澜无奈地瞥了郑鼎廉一眼,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心中暗自嘟囔了一句“粗人”,但嘴上却轻声道: “无需多礼,我既已嫁入王府,便是王府的一份子,也是你的妻子,拯救你是我的本分,不必挂在心上。” “不过,以你的智慧,应当明白端王府如今表面繁荣,实则危机四伏……” 听着郑鼎廉还想继续说,顾芩澜不禁感到头痛欲裂,她实在是太累了…… 于是,她直接打断了郑鼎廉的话,严肃地说: “端王,你真的打算现在与我谈论这些事情吗?” 说到这里,顾芩澜上下打量了郑鼎廉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深邃而意味深长的光芒。 郑鼎廉一时语塞,下意识地低下头,这一看,顿时脸色如同晚霞般涨红起来。 他,竟然一丝不挂? 郑鼎廉意识到这一点,赶紧拽过被子,将自己的身体遮得严严实实。 谁能想到,一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此时竟然会体验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羞涩? 顾芩澜看着郑鼎廉那副恨不得将自己藏进被子里的尴尬模样,不禁哑然失笑,转头对娄尉叮嘱道: “务必细心照顾好端王。” 话音刚落,顾芩澜便转身离开,径直返回自己的居所休息。 待顾芩澜离开后,郑鼎廉脸上的热意才慢慢退去,他瞥了娄尉一眼,语气沉重地说: “你为何不提醒本王?” 娄尉首次见到自家主子如此慌乱失措,就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他忍不住笑着回答: “哎呀,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是您自己硬要拉着王妃,不让她离开的……” 郑鼎廉听后,愈发感到郁闷了。 郑鼎廉本只想和顾芩澜阐明厉害关系,希望她能离开端王府,岂料这场祛毒仪式竟变得如此尴尬,以至于他的衣衫几乎被剥了个精光。 若真是如此…… 岂不是在祛毒的过程中,顾芩澜将他一览无余? 郑鼎廉忍着一股怒气,默不作声。 娄尉察觉到他的情绪,轻轻摇晃着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地建议: “那么,属下先行为主子上药包扎吧?” 第203章 两封信 郑鼎廉深吸一口气,有些恼怒地转开头,冲着娄尉说: “药上完后,自己去领二十军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主子害羞,就要牵连到别人吗? 待娄尉上完药,正准备离开时,郑鼎廉忍不住叫住了他,严肃地询问: “你说,本王在她面前暴露无遗,是否应该对她负责?” “啊?” 郑鼎廉疲惫地挥了挥手,显得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罢了,那封信……等王妃醒来后再交给她吧,无论如何,生命才是最宝贵的……” 名誉和名节又算得了什么?在历经战场的洗礼,目睹无数生灵涂炭之后,它们都不及生命重要。 生存……才是真正的希望。 顾芩澜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才缓缓醒来。 老端王妃更是严格叮嘱三小只,要他们乖乖听话,不得去打扰顾芩澜休息。 毕竟,没有人比老端王妃更清楚,顾芩澜为端王府付出了多少! 她对顾芩澜充满感激,也对她充满心疼。 三小只也是极为懂事,自然没有去打扰顾芩澜。 因此,顾芩澜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原本疼痛欲裂的头脑也得到了舒缓。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去看望郑鼎廉,姜伯艺便已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顾芩澜已换好衣裳,长发随意地盘起,没有多余的装饰,正坐在花厅中品尝厨房送来的牛乳蛋花羹。 姜伯艺却不管她正在吃什么,径自兴奋地讲述昨夜的情形! 由于与辛夷舍吾已商量好合作事宜,昨夜的端王府异常热闹。 辛夷舍吾几乎是动员了整个司命楼的人,与端王府展开了一场激战! 那场面的热闹程度,可谓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直到深夜,辛夷舍吾才让人抬着姜伯艺提前准备好的,从乱葬岗拖回的尸体,去向三皇子交差领赏。 一夜之间,净赚三万两!司命楼与端王府各得一半,也能分得一万五千两! 而且,因为顾芩澜整整睡了一天,辛夷舍吾还欺骗三皇子,说顾芩澜已受重伤,今晚再次袭击,定能取她性命,三皇子便又相信了。 “今晚我得准备更多尸体,这可是本万利的买卖啊!不过,这也足以看出三皇子对你的恨意有多深了!这么多银子,仅仅为了买你一条命,真是令人惊叹。” 姜伯艺说到这里,不禁摇了摇头,一脸敬畏地看向顾芩澜。 顾芩澜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抿了一口牛乳,然后缓缓说道: “三皇子并非愚笨之辈,等到今夜过后,他必定会恍然大悟,所以我们只能把握今天,再赚他最后一笔。” 即便如此,这种短暂而迅速的收益也已经绰绰有余。 即便是身份显赫的皇子,一次性拿出这么多的银两,恐怕也会让他感到囊中羞涩。 顾芩澜念头至此,唇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就不信,在这次事件之后,三皇子还敢轻易对她下手。 姜伯艺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遗憾,但还是说道: “的确如此,既然是一次性的交易,那我得更尽力挖掘一些尸体回来!哎呀,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说罢,姜伯艺便匆匆向外走去,显然是打算狠狠地从三皇子那里大赚一笔。 顾芩澜有些忍俊不禁地看着姜伯艺离去的背影,并没有阻拦。 襄苎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禁开玩笑道: “表少爷平日里被誉为第一才子,可若让旁人见到这副模样,只怕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谁家的才子会如此不拘小节?” 顾芩澜只是微笑,没有回应。就在这时,娄尉到访。 他恭敬地向顾芩澜行了一礼,见到顾芩澜的脸色比昨天好了许多,这才松了一口气,关心地问道: “王妃身体康复了吗?” 顾芩澜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好奇地看着娄尉,问道: “你今天过来有何贵干?是端王有什么事情吗?” 顾芩澜轻轻扬了扬手,表示不用多礼,然后继续问道。 娄尉摇了摇头,稍作思索,然后从怀中取出两封信,递给顾芩澜,说道: “这是我们主子在战场前线时就写好的信,吩咐我交给王妃。” “信?”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看着娄尉,然后让襄苎将信拿过来。 当她打开信封后,不由得愣住了。 信中一共有两封,一封是“和离书”,另一封则是道歉信。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大致是向顾芩澜说明,他回来之后,端王府可能会面临危机,让顾芩澜拿着和离书离开端王府,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信中甚至还夹带着几张地契,是郑鼎廉送给她的,以此表示补偿。 顾芩澜看完这两封信后,一时间脸色复杂难明。 她没有想到,远在前线的郑鼎廉,与她素未谋面,竟然会担心自己受到牵连,为她做好了所有的准备…… 娄尉看到顾芩澜神色凝重,心中有些不安,担心顾芩澜误会了郑鼎廉的意图,连忙解释道: “王妃,我们主子并不是真的想要与您和离,也绝非轻视您,只是现在端王府的状况您也应该有所了解,端王府即将崩溃,我们主子是担心……” 顾芩澜打断了他的话,直接起身,说道: “好了,带我去看看你们家主子。” 娄尉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自家王妃这究竟是不悦,还是不以为意呢? 顾芩澜来到郑鼎廉的房间时,老端王妃正坐在床边,一脸忧愁地念叨着。 见到顾芩澜进来,老端王妃立刻放下心来,起身握住顾芩澜的手,关切的问道: “芩澜,你休息得怎么样?身体还感到不适吗?要不要请太医过来诊视?这些日子你为了我们端王府可谓是煞费苦心,实在是辛苦你了!” 当老端王妃提及后半句时,她刻意地提高了声调,目光也意味深长地向郑鼎廉瞥去,仿佛那些话语是专为郑鼎廉而设。 顾芩澜闻声,微笑中带着一丝戏谑,轻声道:“母亲,我已经无碍,您无需过分挂念。恰好此时,我有些话想与端王商讨,您觉得……” 老端王妃闻言,立刻眼中闪过一丝明了,随即点头赞同: “好吧好吧,你们这对小夫妻也该好好交流交流,增进增进感情。” 说到此处,老端王妃转身,用力地在郑鼎廉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低声对他进行了一番警告: “你给老娘把那副臭脸收起!好好跟芩澜说话!我家芩澜可是被精心养育的大家闺秀,你一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别把她吓到了,明白吗?” 第204章 下赌注 郑鼎廉无奈地看着老端王妃。 自从他归来,这位亲娘在他刚苏醒时流露过几丝亲情。 在确认他无生命危险后,老端王妃时不时地会来对他唠叨一番。 她总是夸赞顾芩澜如何美好,叮嘱他不可亏待于她。 在老端王妃的赞美之下,郑鼎廉感觉自己的母亲简直是将顾芩澜描绘成了天上的仙女! 更何况,她总是口口声声“我家芩澜”,使得郑鼎廉不禁怀疑自己是否成了入赘的女婿。 “听明白了吗?”老端王妃见郑鼎廉神游太虚,有些生气地又敲了他一下,语气严肃。 “知道了,娘。” 郑鼎廉无奈地露出一抹苦笑,应声答应。 老端王妃这才满意地点头,转身时,她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对顾芩澜温言细语: “好孩子,别害怕,鼎廉这孩子天生面无表情,但他心地善良,你多接触接触就会发现的。如果他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母亲,我绝不会放过他!” “谢谢母亲。”顾芩澜温柔地笑着,向老端王妃行了一礼。 老端王妃笑眯眯地将众人引出房间,细心地关上了门。 瞬间。 屋内只剩下郑鼎廉和顾芩澜。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郑鼎廉抬头,目光专注地落在顾芩澜身上。 这是他首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认真地打量顾芩澜。 她眉眼如画,肌肤细腻如玉,双眸宛如繁星点点,较之其他女子,更多了几分坚韧与果敢。 郑鼎廉微微张口,正欲开口,顾芩澜却轻轻地扔给他一封信。 郑鼎廉一愣,接过信件,发现这正是他写给顾芩澜的那封休书,他的嘴角微微一抿,轻轻叹息一声,缓缓说道: “母亲已经将这些日来你为端王府所做的一切告诉了我,我深表感激。但你是个聪慧的女子,这些日子以来,你应该已经察觉到了……” “现在朝堂局势动荡不安,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圣上并不希望我活在世上。从杜煜笙被带走的那一刻起,你就应该有所察觉。” “更何况,我已凯旋而归,并将战况详报圣上,然而,此刻已然夜幕低垂,第二日曙光初现,却依旧未见任何圣旨颁发,此中缘由,不外乎二者:一是圣上尚未筹谋出恰当的嘉奖之策,二是他无意于追加封赏。 当下的郑鼎廉,权倾朝野,已被赐予异姓王的尊贵之位,此等殊遇,早已超越了常规。 倘若继续追加封赏,又还有何物可以相赠?难道要将九五之尊的宝座也让予郑鼎廉? 因此,皇帝面对封赏之事,自然是头痛不已。 若是郑鼎廉不幸身亡,那么无论何种封赏都无关紧要,但现实却是,郑鼎廉并未命丧黄泉! 这无疑是帝王心中的一块巨石。 郑鼎廉思及此,不由得长叹一声,神情严肃地说: “因此,此刻你手握和离书离去,对你来说,实乃最佳之策。” 顾芩澜听着郑鼎廉的忠告,已随意地坐在了郑鼎廉的床畔,神色凝重地开口: “对于端王府而言,危机固然迫在眉睫,但……危机之中,未必不能转化为转机!” 郑鼎廉闻言,顿时愣住,略带惊异地目光落在顾芩澜身上。 在这般近的距离下,郑鼎廉甚至能清晰看到顾芩澜脸上细致的绒毛,她那光滑细腻的肌肤,宛如刚剥壳的鸡蛋,令人忍不住想要轻轻触摸。 心中涌起如此龌龊之念,郑鼎廉自觉羞愧,急忙收敛心神,严肃地询问:“此话怎讲?” 顾芩澜并未察觉郑鼎廉心中的挣扎,转过头,双目与郑鼎廉交汇,红唇轻启,清冷的声音缓缓道出她的见解。 端王府的现状看似岌岌可危,四周虎视眈眈,更有猛兽垂涎,稍有不慎,便会全盘皆输。 然而,危机与机遇往往并存。 圣上此刻确实对端王府心怀忌惮,他担忧郑鼎廉的军功,生怕他会自立为王,篡位夺权。 但同样的,郑鼎廉手中掌握的权势与兵权,亦是所有皇子觊觎的宝贝。 可以说,若有皇子意图登基,那么郑鼎廉的支持是至关重要的。 即便是三皇子,恐怕也不会轻易放弃这样一位强有力的助手! 郑鼎廉听罢顾芩澜的分析,蹙眉沉思道:“你的意思是……” 顾芩澜微微一笑,声音轻柔而充满说服力: “如今圣上龙体已衰,诸多皇子皆已显露出各自的野心,一代天子一代臣,圣上虽然忌惮端王府,但若换一位君主,情形又会有何不同?” 皇帝意图让端王府消失,但若换一位皇帝登基,情形又将如何? 郑鼎廉的瞳孔微微一缩,惊愕地看着顾芩澜,没想到这样一番“悖逆不道”的言论,竟然会从一个女子之口轻易说出。 郑鼎廉紧抿着唇,目光深邃地看着顾芩澜,语气凝重地问:“你可明白你所说的每一个字?” “自然,我此举是为了拯救端王府,拯救母亲,拯救三个孩子,拯救我自己,也是为了拯救你。”顾芩澜点头,语气坚定而认真。 眼前这位少女,外表看似柔弱无助,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他只需轻轻一握手,便能轻易折断她纤细的脖颈。然而……她的勇气却超乎寻常! 但是…… “你应该明白,若是轻率涉足夺嫡之争,一旦失败,将一败涂地!未必能够善终。”郑鼎廉的声音略显沙哑。 听到这话,顾芩澜颇为惊讶地瞥了郑鼎廉一眼,郑重地问道: “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就连这微小的机会也会失去。” 下赌注,总有成功的可能! 但若是完全放弃,那就只剩下绝路一条! 郑鼎廉闭上双眼,轻轻咬了咬嘴唇,他那狂跳不止的心脏,此刻也渐渐平静下来,脑海中也在飞快地权衡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自郑鼎廉出生那天起,忠诚于国家和皇帝的信念,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骨髓里。 顾芩澜这种颠覆常规的想法,他确实未曾考虑过。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能背叛皇帝陛下……” 郑鼎廉睁开双眼,犹豫不决地拒绝了顾芩澜的提议。 听到这话,顾芩澜不禁皱紧了眉头,不由自主地叹息了一声。 也难怪前世的端王府最终败落。 恐怕其中不乏郑鼎廉自己的抉择。 他的血液中,流淌着忠诚和爱国的信念,绝不允许背叛的念头存在,所以即使他知道,端王府的一切或许只是皇帝故意放任,他却默然接受了。 第205章 布局 然而…… 这一世,既然顾芩澜已经成为端王府的一员,就不能让郑鼎廉再被这种思想所束缚! 她立刻认真地对郑鼎廉说: “郑鼎廉,我并非要求你犯上作乱,也并非要你背叛!哪里来的背叛之说?” “再说,上行下效,你为大雍朝英勇奋战,为皇帝陛下舍生忘死,这份功绩,怎能轻易被抹去!” “江山的主人更迭是必然的事情,我只是让你寻找新的主人,但这个江山,是否仍是那个夜家的江山?能否有所变动?” 说到这里,顾芩澜的声音愈发严肃,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郑鼎廉,语气坚定地继续说道: “难道你愿意为了所谓的忠义,将母亲和三个孩子、端王府上上下下,乃至我,都置于死亡的边缘?” “或者,你愿意看到那些与你并肩作战的将士们,得不到他们应有的奖赏,反而要陪你一起走向死亡?” “这样,你就感到满足和快乐了?” 顾芩澜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阵阵战鼓,击打着郑鼎廉的心房。 他张了张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低声道:“我给你写过和离书……” 顾芩澜冷笑一声,拿起和离书,撕成碎片,洒在郑鼎廉的床上,说: “我不接受。” 郑鼎廉抬起头,看着漫天飞舞的纸片,轻轻叹息一声,说: “你这是何苦呢?” 顾芩澜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郑鼎廉,说: “虽然我嫁入端王府的时间不长,但母亲待我亲切,孩子们对我尊敬,他们都把我当作家人,我也同样如此!” “你愿意看着他们和你一起去死,我却不能接受!如果你不愿保护他们,那就让我来保护!” 郑鼎廉被顾芩澜此刻的话语和气势深深地震撼了! 他万万未曾料及,这么短的时间内,顾芩澜竟然能够为了他的母亲和孩子们,做到这一步! 郑鼎廉愣怔了良久,目光凝视着顾芩澜,只见她因愤怒而泛起红晕的脸庞,原本素冷淡漠的容颜,竟意外地流露出一抹生机。 毕竟,自他归来之后,顾芩澜始终保持着一种沉稳的姿态,仿佛即便是泰山崩塌于眼前,也能泰然处之的当家主母。 然而,当她生气时,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屏障,显露出几分真实的人性。 郑鼎廉深吸一口气,不禁无奈地低笑了一声。 顾芩澜听到笑声,目光投向他,眉头紧蹙:“你笑什么?” 郑鼎廉闻言,赶忙摇头,苦笑着回答: “别动怒,我只是在想……你心中是否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可以托付?” 顾芩澜微微一愣,面露诧异,瞬间凝固的表情中透出一丝异,目光直直地落在郑鼎廉身上。 这是……接受了她之前的提议吗? 顾芩澜心中波动,尚未完全明白郑鼎廉话语背后的含义。 而郑鼎廉则望着眼前女子那略带滑稽的惊愕神情,眼中笑意愈发浓郁。 顾芩澜敏锐地捕捉到了郑鼎廉眼中的调侃,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正欲开口,却被郑鼎廉先行打断。 郑鼎廉收敛了笑容,神情变得凝重,向顾芩澜叹息一声,缓缓解释道: “本王不愿背叛圣上,但也不愿让母亲和孩子们陪我共赴黄泉,因此自始至终……我已为一切做好了安排……” 顾芩澜微微眨眼,目光清澈如水,射向郑鼎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郑鼎廉并未给顾芩澜提问的机会,他深知,这位新婚妻子并非善茬。 为了避免再次触怒她,郑鼎廉立刻顺从地继续阐述: 原来,自一开始,郑鼎廉不仅为顾芩澜设想周全,也为老端王妃和三个孩子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他本打算让顾芩澜与他离婚,光明正大地离开端王府,如此一来,她便不会受到牵连。 至于三个孩子和老端王妃,他已寻得军中擅长易容的高手替身。 他们只需制造一场意外,让这几人在表面上死去,然后秘密地将他们转移到安全之地,隐姓埋名地生活。 尽管失去了荣华富贵,但生存毕竟是最为宝贵的。 至于他自己,既然圣上不容他,他唯有选择赴死。 只有他真正死去,皇帝才会彻底相信,端王府已不再构成威胁。 如此一来,对于逃离的孩子们和老端王妃自然更为有利。 老王妃年事已高,安享晚年并非难事。 而几个孩子尚年幼,数年后长大成人,容貌也会有所变化,届时便更加安全。 然而,郑鼎廉并未料到,他的计划会在顾芩澜这里遭遇挫折。 顾芩澜听完郑鼎廉的叙述,眉头紧锁。 她忽然意识到…… 如果郑鼎廉的计划果真如此,那么前世发生的一切……是否根本就是虚构? 例如,郑奉晖等人一个好赌,一个挥霍无度,一个沉溺于养面首…… 但至少从目前来看,三个孩子虽然起初有些顽皮,却根本不可能演变到那般堕落的境地! 若郑鼎廉在前线时就已细致安排,连他那素未谋面的妻子都已得到妥善照料,那么在前世,他断不可能坐视顾芩涟无辜受累! 显然,顾芩涟并非一纸和离书所能轻易劝退的人物!因此…… 顾芩涟当时曾提及,郑鼎廉性情多变,是否意在以此迫使顾芩涟离去?这一猜想,让顾芩澜心生惊涛! 于是,自始至终,郑鼎廉已为所有人预留了生存之机,唯独他自己…… “你的布局中,唯独遗漏了自己的生机?”顾芩澜开口询问,声音略带沙哑。 郑鼎廉闻言,长叹一声,神情凝重地道: “顾姑娘,你不了解当今圣上,他是一位无比称职的君主,具备所有帝王应有的猜忌、冷酷与无情……” “因此,在我的策划中,我必须牺牲自己,因为圣上必定会反复检验我的遗体,一旦发现任何异常,必将重新展开调查。” 郑鼎廉苦涩一笑,流露出几分无奈。 正因为深知皇帝的为人,郑鼎廉才明白,唯有自己牺牲,才能换取他人的生存。 顾芩澜压抑住内心的惊涛骇浪,郑重地凝视着郑鼎廉,坚定地说: “但这一次,我绝不允许你赴死!” 郑鼎廉闻言,俊朗的面庞上浮起一丝笑容,宛如夏日轻风,温和而柔美,宛如画布上最动人的笔触,轻声回应:“好。” 顾芩澜听着郑鼎廉的声音,只觉如同最美妙的乐章,犹如甘甜的清泉,倾听便令人心旷神怡,不禁问道: “你这样,我差点以为你答应了我的计划?” 第206章 奉昀来救你 郑鼎廉哑然而笑,点头道:“你的猜测没错,我愿意听从你的安排。” 稍作停顿,郑鼎廉又带着几分惆怅,继续说道: “我这一辈子,前几十年勤奋研究兵法,未曾有丝毫懈怠,后来的几十年从军,一步步踩着尸山血海走来,如今……” “终于迎来了四方的安宁,四海的和平,然而,我却无法悠然欣赏这盛世的景象,内心……充满了遗憾!” 遗憾无法替代那些逝去的战士,去一睹这安宁的世界。 遗憾无法陪伴母亲度过晚年,遗憾无法见证孩子的成长,遗憾…… 郑鼎廉想到这里,望向顾芩澜,遗憾自己无法深入了解这位神奇女子…… 顾芩澜闻言,心中立刻平静下来。 她的思绪飞速运转,无暇顾及郑鼎廉的忧伤感慨,只平静地说: “既然如此,那么为了消除皇帝的疑虑,从现在起,对外宣称你因蛊毒导致下半身瘫痪,行动不便!” “至于这份功劳,你仍需争取,只不过,你可以以府中女眷的名义请求封赏!你的母亲已拥有诰命身份,可以为慧依争取一个郡主的封号。” 毕竟,皇帝此刻未予封赏并不意味着他将来不会给予! 这份封赏不仅是对端王府的荣耀,更是对天下将士的尊重与奖赏! 若皇帝不予封赏,日后还有谁愿意为西魏效力? 因此,无论从情感还是理智上,皇帝都会赐予封赏! 只是这份封赏,皇帝目前未想到如何落实,干脆我们自行提出请求。 在宫廷的幽深角落,一纸封赏女性的旨意,对于皇帝而言,不过是一丝轻柔的风,不足以引起拒绝的涟漪,反而会被欣然接纳。 在这微妙的政治棋局中,他们所求的这份封赏,实际上是以另一种隐晦的方式,向龙椅上的君主表达着忠诚与敬畏。试问,一位即便身体已被病痛所困,却始终不让圣上感到困扰的臣子,岂能说不忠? 即便皇帝心中尚存疑虑,但至少在目前,他已无意对端王府再起风波。 “现在,我们来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端王,在你看来,众多皇子之中,谁能够肩负起未来的重任?” 顾芩澜目光坚定地扫向郑鼎廉,语气严肃地询问。 既然已经决定走这一步,自然要事先商议妥当。 他们必须精心挑选一位明主,至少,他应该是一位能够包容万物、胸怀大度的君主。否则,无论计划多么周密,最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欢喜。 郑鼎廉倾听着顾芩澜的策略,心中对他的敬佩如潮水般涌动,不禁又增添了若干分。 这一系列布局不仅化解了当前的危机,更是为端王府带来了莫大的利益。 当下,面对顾芩澜的提问,郑鼎廉略一思索,便在桌边的茶水中蘸了蘸,然后在案几上缓缓写下了两个苍劲有力的字。 顾芩澜瞥见这两个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询问郑鼎廉:“你真的这么认为?” 郑鼎廉微微点头,神情严肃地解释道:“他的母妃虽受宠,但家族势力单薄,朝中上下因他母亲的地位而对他轻视。然而,正因为如此,他更可能对我们的援助感激在心。” 顾芩澜沉吟片刻,最终点头应允:“好……那就这么定了。” 郑鼎廉微微一笑,心中暗自庆幸,终于找到了顾芩澜的软肋,随即缓缓说道:“听说姜伯艺在我们府上教授孩子们功课?” “是的,姜伯艺是我姨母的表兄。”顾芩澜没有丝毫隐瞒,坦诚地介绍了姜伯艺的背景。 郑鼎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为顾芩澜斟了一杯茶,声音低沉而温和:“既然我这几日身体不适,不便入宫,待我稍愈,便入宫一趟,为那位说项一番,让她在枕边吹吹风……” “届时,请姜表兄再收一位学生,应该无妨吧?” 顾芩澜听罢,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轻松笑道:“当然。” 而在此时,正在指挥嘉鸿迅速挖掘尸体的姜伯艺,突然打了个喷嚏,他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环顾四周,喃喃自语:“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议论我呢?” 嘉鸿闻言,挥舞着锄头,挖出一个新坑,戏谑地说:“你让人挖了这么多尸体,哪是有人说你坏话?怕是那些冤魂在找你麻烦呢……” 顾芩澜与郑鼎廉在密室中商讨多时,终于达成了一致。 这一世,与前世已有太多的不同,但无论如何,顾芩澜都希望端王府能够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毕竟,端王府的昌盛,也意味着她能够过上更加美好的生活。 诚然,她可以选择和离后离开端王府,但她深知这世道的艰难。 作为一个女子,即便她拥有超凡的能力,如果没有强大的背景作为支撑,她的所有努力都可能化为他人的垫脚石,成为他人攀登成功的阶梯。 在穿越了两世之后,她深知自己唯有顺应天意,步入婚姻的殿堂。 只有凭借夫家的名号,她方能放开束缚,尽情施展。 与上辈子的纪家相较,顾芩澜显然对这个世间的端王府更加青睐。 不单是因为老王妃的和蔼可亲,更因为那些孩子们的纯真与诚挚。 而今,在目睹了郑鼎廉之后,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了几分同情与敬意。 她坚信,端王府此刻危机重重,但若能化险为夷,未来的岁月定能让她过得心满意足。 正当顾芩澜轻声嘱咐郑鼎廉注意休息,准备离去之际,房门却突然“砰”的一声被撞开。 “母亲别怕!奉昀来救你啦!” 郑奉昀那尚带稚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惊得顾芩澜和郑鼎廉均是一阵颤栗。 顾芩澜有些错愕地看着站在门口,双手叉腰,摆出一副夸张姿态的郑奉昀,忍不住笑出声来: “奉昀,你这是……” 郑奉昀摆出一副自认为颇具威严的姿势,一见顾芩澜开口,连忙向她递了个眼色,让顾芩澜困惑不解。 郑奉昀见状,焦急之下直接冲了进来,跑到顾芩澜面前,双臂展开,挡在她身前,怒视着郑鼎廉: “父亲!你实在太过分了!奉昀绝不允许你欺负母亲!” 郑鼎廉望着郑奉昀严肃无比的表情,不禁挑了挑眉,语气冷冽: “郑奉昀,你这是又想讨打了吗?” 第207章 童言无忌 郑奉昀听后,本能地护住自己的臀部,旋即又迅速张开双臂,直指郑鼎廉,大声道: “郑鼎廉!你要打就打!我若哼一声,就不算个男人!但是,你打了我,就不能再欺负母亲!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较量,不能让女人受到牵连!” 郑奉昀此刻神情严肃,一副英勇无畏的少年模样。 顾芩澜在一旁既觉得好笑,又感到无奈,很想询问郑奉昀这究竟是在演哪一出戏。 然而,郑奉昀却摆出一副女性不宜插手男性间恩怨的姿态,让她只能在旁含笑旁观。 郑鼎廉看着自己的儿子这副似乎不计后果的模样,嘴角微微抽动,心中也生出了好奇。 这个小家伙,虽然偶尔顽皮,但每次见到他,都会立刻变得胆小如鼠,今天怎么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再者,他为何会如此坚定地保护顾芩澜?他究竟做了什么,让这小家伙误以为自己在欺负她? 思及此,郑鼎廉朝郑奉昀招了招手。 他那修长指节分明的手轻轻一勾,让郑奉昀瞬间紧张起来。 “我……不过去,除非你先向母亲道歉。” “那你倒是说说,为父究竟如何欺负你母亲了?” 郑鼎廉目光炯炯有神地注视着郑奉昀,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郑奉昀闻言,立刻情绪激动,指向床上那些被撕碎的纸张,大声质问: “瞧瞧,这是和离书!” 请看以下润色后的文章: “老郑啊老郑!你这个堂堂七尺男儿,怎可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呢?” “你在外头拼搏奋斗,的确备尝艰辛!可你的妻子呢?她难道就不劳累吗?嗯?” “她在家里,辛勤操持家务!为你孝顺高堂,为你抚养后代!默默承受,毫无怨言!你一回来,竟想要将我母亲一脚踢开!” “我告诉你!有我这位小爷在,你就休想得逞!” 郑奉昀情绪过于激动,他那尚未成熟的小脸上泛起了激动的红晕,宛如充血一般! 话音未落,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渐渐靠近: “坏爹爹!你若敢把慧依的母亲赶走,慧依便不再认你!慧依要和母亲一起离开,让你……让你孤家寡人!” 郑鼎廉听到这声音,立刻本能地朝声音源头望去。 只见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背着比自己还大的包袱,摇摇晃晃地跑了进来。 走几步,摔一跤。 等到跌跌撞撞地跑到郑鼎廉面前时,头上那两根羊角辫已散乱不堪,显得颇为狼狈,但她却勇敢地怒视着郑鼎廉,气喘吁吁。 顾芩澜和郑鼎廉终于明白了这两个小家伙为何如此愤怒。 看着他们严肃认真的表情,顾芩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向郑奉昀和郑慧依招了招手,温婉地说道: “奉昀,慧依,过来母亲这边。” 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警惕地瞥了郑鼎廉一眼,然后跑过去,扑到顾芩澜的怀里。 郑慧依眨着她那双大眼睛,泪眼朦胧地抱着顾芩澜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 “母亲,别害怕,慧依一定会跟你走的。” “嗯嗯嗯,奉昀也会跟着母亲!我想,大哥也一定是这么想的。” 郑奉昀跟着点头,眼眶一下红了,刚才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显得无比可怜。 郑慧依看了郑奉昀一眼,大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认真提议道: “嗯,既然慧依、大哥哥、二哥哥都要跟着母亲,而祖母也喜欢母亲,肯定不愿意母亲离开,既然这样……” 郑慧依说到这里,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躺在那里的郑鼎廉一眼,认真地说: “要不,爹爹,你还是走吧?” “扑哧……”顾芩澜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笑意盈盈地看着郑鼎廉。 此时的郑鼎廉有些愣住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他在心里暗自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就这么不受孩子们待见了? 才过去这么短的时间,这个家难道已经可以没有他了吗? 郑鼎廉气得胸痛,捂着胸口,咬牙切齿地对两个小家伙怒喝: “郑奉昀!郑慧依!你们……” 但话还没说完,顾芩澜已经抬起眼睛,冷冷地瞥了郑鼎廉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几分责备,让郑鼎廉心里一惊,立刻闭上了嘴。 两个小家伙明显感觉到郑鼎廉被自家母亲严词喝止,瞬间眼神交流,无助地依偎在顾芩澜的怀抱中,发出楚楚可怜的稚嫩声音: “母亲,父亲真是太凶了,好可怕呀。” “呜呜呜,父亲是不是像大老虎一样,想要把我们吃掉呀?” 面对这两个孩子逼真的演技,郑鼎廉咬牙切齿,瞪大了眼睛怒视着他们。 久经沙场的郑鼎廉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凶煞之气,此刻他目光如刀,本想吓唬吓唬孩子,结果两个小家伙却真的被吓得一个激灵。 顾芩澜见状,立刻怜惜地将孩子搂得更紧,并对郑鼎廉皱眉嗔怪道: “端王,孩子年幼无知,你何苦要吓唬他们。” “但他们……” “孩子话儿,你也能当真?” 顾芩澜目光充满柔情地注视着自己的孩子,心中早已被他们的天真烂漫所融化,稍一沉吟,又道: “再说了,他们说的也没错吧?端王打算与我分开,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顾芩澜轻描淡写地瞥了郑鼎廉一眼,让他瞬间感到愧疚,眼神游移不定。 这时,顾芩澜温柔地一笑,拉起两个孩子的手说: “走,今天姜先生或许没空授课,不如母亲教你们画画吧?” “太好了,母亲最棒了!”郑慧依兴奋得手舞足蹈,鼓掌欢呼。 “嗯……虽然我不太喜欢,但既然是母亲教的,我就给个面子吧。” 郑奉昀嘴角上扬,几乎笑出了声,却依旧装出一副不屑的样子。 郑鼎廉望着他们三人温馨和睦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头痛。 就在这时,郑奉晖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走了进来,恰好与郑鼎廉视线相接,便立即关切地询问: “父亲,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刚刚被两个小家伙刺伤心的郑鼎廉,此刻看着这个长子,心中不禁感到万分欣慰。长子端庄、孝顺,还懂得体贴自己,他忙不迭地点头: “无碍,你……” 郑鼎廉原本想考查一下郑奉晖的学业,或者与他聊聊,但郑奉晖听到郑鼎廉说无事后,明显松了一口气,好奇地问道: “我听下人说母亲在您这边,但现在却看不到人,母亲是不是已经走了?” 第208章 收网 郑鼎廉闻言,脸色有些复杂,沉默了片刻才问: “你是来找母亲的吗?” “是的,母亲昏睡了整整一天,现在醒来肯定饿坏了,我一大早就去厨房盯着炖燕窝,想给母亲好好补补。” 郑奉晖没有察觉到郑鼎廉语气的变化,自顾自地说着,稍作停顿后又道: “那父亲您好好休息,我先去把炖好的燕窝给母亲送过去,免得凉了。” 话落,郑奉晖向郑鼎廉一礼,便稳稳地端着燕窝粥转身离开,其举止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迟疑。 让目光跟随郑鼎廉那凝重的眼神,他注视着郑奉晖渐行渐远的背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道,将他的呼吸困锁在喉咙之中。那股气息,既无法上升,也无力下泄,令他心中拥堵,闷闷不乐。 在门边,韦临与娄尉两员副将,目睹了这一幕,既对主公的遭遇感到同情,又忍不住内心想要发笑的冲动,那份矛盾的心理让他们感到异常难受。 终于,“噗呲”一声,韦临再也无法忍住,笑声脱口而出。 他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紧张地瞥了一眼郑鼎廉。 他的目光与郑鼎廉那冷若冰霜的眸子相遇,心中不由一惊,紧接着便听到郑鼎廉不咸不淡地问道:“如此情形,也有趣?” “没,没有!主子我……”韦临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 “自己去领三十军棍。”郑鼎廉的话语冷硬如冰。 韦临后悔莫及,心想早知如此,决计不会轻率发笑。 在一旁的娄尉则是幸灾乐祸地看着韦临的窘境,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庆幸,郑鼎廉的声音又冷冷飘来:“娄尉。” “属下在!”娄尉一惊,赶紧回应。 “那封和离书,本王交托于你,二公子与三小姐是如何得知的?”郑鼎廉的声音虽轻,却在娄尉听来如同寒风凛冽,令人心惊胆战。 娄尉的眼神游移不定,小心翼翼地向郑鼎廉瞥了一眼,吞吞吐吐地说:“这……属下并未告知二公子与三小姐,只是昨晚家父光顾寒舍时……或许他看见了……” “呵。”郑鼎廉轻笑一声,那笑声让娄尉的面色瞬间变得苦涩。 “亲爹啊!你这是真的坑儿啊!”娄尉心中痛苦地呼喊。 但他的哀叹尚未结束,郑鼎廉便冷冷地开口:“三十军棍。” “是!”娄尉不敢有任何异议,立刻领命。 就在他转身准备接受惩罚时,却瞥见韦临在一旁,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娄尉心想,彼此彼此,谁也不要嘲笑谁。 夜幕降临,正如姜伯艺所言,端王府与司命楼动员了大量人手,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喊杀声、轰隆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传入耳中。 周围的邻居们被这边的喧嚣吓得不敢露头,生怕一探出头便会被卷入这场生死之战。 他们暗自猜测,端王刚刚回府,为何便引发如此大的动荡?毕竟,敢于向端王府下手的,必定是有着深仇大恨之人。 然而,他们却不知道,这些杀手的真正目标,并非端王…… 陆羽他们虽然参与了战斗,但心中却有些无奈。 “绿幺,你为何打我?”陆羽不解地问道。 “哎呀,老大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少楼主让我们打得热闹吗?我没注意到是你。”绿幺尴尬地笑了笑,正准备收回手,却不想一块泥巴飞来,正中她脸颊。 “我滴妈,哪个混账东西胆敢打老娘的脸?要是毁了我的美貌容颜,你们拿什么赔!”绿幺愤愤不平地骂道。 绿幺以手掩面,猛地回头,便瞧见那身材短小的嘉鸿正半个身子陷于泥土之中,一只手还尴尬地悬在半空。 “嘿,绿幺你且莫动怒!这不过是一场混战,我一时疏忽……” “嘉鸿,你真是太过分了!” 绿幺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向嘉鸿扑去,一把将他从泥土中拽了出来,紧紧抓住他的脑袋,一阵猛烈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陆羽望着眼前的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身继续投身于那热闹的场面之中。 对于司命楼的杀手们来说,这一次的任务无疑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平日里,他们总是将自己的生命悬挂于一线,如今却只需装模作样一番,就能赚取银两。 众人甚至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屋顶上的顾芩澜,心中暗想,这位端王妃真是和蔼可亲……若能多遇到几次这样的美差,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这一架直打到寅时三刻,辛夷舍吾斜倚在屋顶,手中提着一壶酒。 月光洒在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映出一片幽蓝的光辉,带着几分神秘与慵懒的气息。 而姜伯艺则身着青衫,发髻以一支玉簪束得一丝不苟,手持折扇轻轻挥动,一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的模样。 这两位男子虽然风格迥异,但同样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若是在寻常女子眼中,必定会令无数少女为之倾倒。 顾芩澜身后的襄苎忍不住轻轻地斜倚过来,对着卧蚕低声嘀咕道: “小姐这是造了什么孽?看他们俩在那里炫耀风采。” 卧蚕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偷偷瞥了顾芩澜一眼,这才轻声附和道: “卖弄风情,招摇过市,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小姐的注意罢了。” 顾芩澜听到身后两个丫鬟的小声嘀咕,不禁哑然失笑,轻咳一声,扭头对他们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这两个姑娘真是口无遮拦,若这话被那两位听见了,恐怕又免不了一场风波。 襄苎见到顾芩澜的目光扫来,连忙吐了吐舌头,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卧蚕则怀抱长剑,四下张望,摆出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顾芩澜无奈地收回视线,转而望向辛夷舍吾,轻声笑道: “少楼主,是时候收网了。” 辛夷舍吾闻言,立刻站起身来,爽朗地一笑,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随手将酒壶从屋顶掷下。 “哐当”一声响,原本喧闹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更有几人迅速从后院搬来了一堆换上司命楼服饰的尸体,堆放在了一起。 辛夷舍吾见状,朝顾芩澜笑了笑,说道:“端王妃,就此告别。” 第209章 索要报酬 正当辛夷舍吾准备离去时,顾芩澜突然又叫住了他:“对了,少楼主,藿香狼之毒,我有解法。” 辛夷舍吾的脚步一顿,面具下的眼神顿时锐利起来,略一迟疑,转头惊讶地看着顾芩澜,语气中带着几分凌厉与危险地问:“你,说什么?” 顾芩澜却毫无惧色,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坚定地望向辛夷舍吾,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 “少楼主常年戴面具示人,我起初以为是因为楼阁主的面容过于惊人,不愿让人窥见,所以才会用面具遮面。” “然而,尽管少楼主竭力以面具遮掩面容,他那周身弥漫的独特香气,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藏。 “难道少楼主身上的这一缕异香,不正是源自于中了藿香狼之剧毒后,必须依赖大量的麝香和其他药材调和而成的解药,用以克制藿香狼之毒的残余影响吗?” 辛夷舍吾聆听着顾芩澜的言语,他的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面具之外的双眸,闪烁着迷离而深邃的光芒,紧紧地锁定着顾芩澜。 旁边的姜伯艺目睹此景,手中的折扇停了下来,神色戒备地注视着辛夷舍吾,心弦紧绷,随时准备挺身而出救援。 他心中暗自叹息,自家表妹实在太过胆大包天,总是不顾一切地挑战他人的底线……难道她就不怕激怒辛夷舍吾,招致杀身之祸吗? 辛夷舍吾的目光如刀,锐利地扫视着顾芩澜,而顾芩澜却泰然自若,面庞上不见丝毫畏惧。 突然之间,辛夷舍吾放声大笑,眼中杀机隐现,却又透露出一丝玩味,他盯着顾芩澜,语气冷冽地说道: “端王妃,你的胆量确实令人惊叹,难道你真的不担心我会将你置于死地吗?” 毕竟,藿香狼之毒,乃是他辛夷皇室的独门秘毒! 辛夷舍吾身中此毒,无疑表明他与辛夷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无论是皇室成员,还是与皇室有染之人,他的身份——司命楼少楼主——已经足够说明,他有意隐瞒这一身份。 然而,顾芩澜却在此时提及此事,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面对辛夷舍吾的逼问,顾芩澜却是自信满满地一笑: “少楼主言重了,我们合作愉快,我自然无需担忧。” “何况,普天之下,唯有我能解你身上的藿香狼之毒,你如何会忍心对我下手?” 辛夷舍吾审视着顾芩澜,眼中的杀气逐渐消散。 顾芩澜口口声声强调的是她端王妃的身份,有了这个身份的庇护,他就不能轻易对她下手。 这不仅仅是因为郑鼎廉的存在,更因为这里是强大而昌盛的西魏。 辛夷舍吾沉吟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你有多大把握能够解毒?” “既然我敢说出来,自然是十拿九稳。” 辛夷舍吾听后,顿时发出一声轻笑,眼神坚定地说道: “那么,条件呢?” 顾芩澜见状,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最喜欢与聪明人打交道,于是开门见山地道: “目前还没有想到,不过我相信少楼主的性命定然价值连城。等到有所需求,我会再向少楼主求助,如何?” 辛夷舍吾轻笑一声,随即从腰间取下一枚金色铃铛,抛给了顾芩澜,爽快地说道: “成交。” 顾芩澜接住铃铛,满意地点了点头,向辛夷舍吾行了一礼,温和地说道: “那么,我就静候您的佳音。” 辛夷舍吾深深地看了顾芩澜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带着随从离开了端王府。 这位端王妃,的确是一位精明能干、不让分毫的女子! 此番提出为他解毒,不仅是索求一个承诺那么简单,更深层次的,是在给予他一个警告——不得有任何私心杂念,不得将这笔意外之财据为己有。 顾芩澜与辛夷舍吾的合作,本就属于幕后交易,不可公诸于众。若辛夷舍吾心生反悔之意,顾芩澜也无力可施。 辛夷舍吾心中略感遗憾,他细腻的心思竟然被轻易揭露,不禁微微叹息。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辛夷舍吾似乎有所领悟。 难怪顾芩澜会轻易释放陆羽和绿幺等人,甚至没有对他们下毒以作牵制,原来,他早已布下了更为精妙的后续计划。 这位端王妃,她的智谋与手段,实在是让人越来越感到惊奇。 在三皇子府内,三皇子目睹花园中横陈的尸体,额上青筋暴突,那平日里的慈悲面容此时被杀意撕裂,咬牙切齿,字字铿锵地质问眼前人: “你是在告诉我,你们司命楼派遣了五百名甲级杀手,全军覆没,却连顾芩澜的一根头发都未伤及?” 辛夷舍吾无奈叹息,点了点头,语气中流露出几许遗憾: “端王府的高手如云,更有擅长奇门遁甲的能人异士,司命楼已尽人事,还望三皇子先将报酬结算。” “数目几何?”三皇子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区区二十万两,对三皇子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辛夷舍吾轻轻摇头,耳边的尾羽轻轻摇晃,伴随着淡淡的光晕,他的声音听来轻描淡写。 “二十万两?”三皇子惊讶地提高了音量,手中的佛珠被他猛然紧握,目光充满难以置信地落在辛夷舍吾身上。 辛夷舍吾挑了挑眉,透过银色面具下的深邃双眸,略带惊讶地看着三皇子: “三皇子,您不会是想赖账吧?难道您不清楚我们司命楼的规矩?” “培养一名甲级杀手,耗费的人力物力难以计数。” 说到这里,辛夷舍吾长叹一声,目光带着几分幽怨地扫过三皇子: “唉,此番我们司命楼损失惨重!虽然接下三皇子的任务亏损巨大,但看在您的面子上,这些损失我们也就不与您计较了。” 三皇子听后,脸色愈发难看,眼中杀意更浓。 口口声声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竟然连一个女子都对付不了,还有什么资格向他索要报酬? 在一旁的三皇子妃,紧张地观察着丈夫的表情,察觉到那隐含的杀意,她鼓起勇气拉了拉三皇子的衣袖,小心翼翼地偷瞥了辛夷舍吾一眼,然后低声劝慰三皇子: “止晏,司命楼行事素来嚣张,千万不可轻易与他们为敌。” 三皇子闻言,自然知道妃子所言非虚。 “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这司命楼之人都是行走于刀尖上的亡命徒,他虽不怕他们,但此刻犯不着与他们结下梁子。 待到他日,自己登基为帝,再与司命楼彻底清算也不迟。 第210章 三皇子病重 沉思片刻,三皇子这才缓缓吸了一口气,眼帘轻闭,修长而细腻的手指在掌中的珠串上快速穿梭,似乎在努力抚平内心的烦躁。 过了良久,三皇子缓缓睁开双眼,眼中原本的杀伐之意已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往日里的温和仁慈,他温文尔雅地笑道: “楼主言重了,此次司命楼虽未能如愿,但也算劳苦功高,这银两,理应奉上。” 话音刚落,三皇子便对身旁的仆从下达了命令,仆从立刻领命,匆匆去取银票。 然而,二十万两…… 对整个三皇子府而言,这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那账房战战兢兢地拿着十五万两的银票走来,声音颤抖地禀报道: “殿下,府中现有银两,仅剩十五万……” 三皇子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斜视账房,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羞愧,疑惑地询问: “怎会如此?” 账房吓得身体颤抖,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幸好三皇子妃及时提醒,三皇子这才仿佛想起了什么。 不久前,为了确保郑鼎廉在战场上丧命,他耗费了大量银两四处活动。 不但购入了大量劣质兵器,还为了引诱北翟的势力,上下打点,耗费无数! 如此一来…… 三皇子心中郁闷不已,但他仍旧深吸一口气,转向辛夷舍吾,温文尔雅地说道: “楼主,本皇子目前只有十五万两在手,剩余的银两,能否下次再……” 辛夷舍吾不等三皇子说完,便瞪大了眼睛,语气夸张地打断了他: “三皇子还请谅解,我们司命楼并非钱庄,概不赊账。” “你……”三皇子听出了辛夷舍吾的讽刺,心中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险些脱口而出。 然而,辛夷舍吾身旁的绿幺却风情万种地款步来到三皇子身旁,身姿优雅。 她轻轻抬起素白的手指,轻佻地挑起三皇子的下巴,声音妩媚地说道: “哎呀,三皇子何须动怒呢?奴家最见不得像您这样英姿飒爽的男子受委屈了。” 三皇子不悦地瞥了绿幺一眼,默不作声。 绿幺却毫不在意,那双好看的手指轻轻按在三皇子的胸口,慢慢打转,声音娇嗔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不过区区五万两,奴家还有些私房钱,若三皇子肯陪奴家一夜,这银两,奴家便替您垫付,如何?” “放肆!” 绿幺的话语让三皇子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地推开绿幺,大声斥责。 身为堂堂皇子,绿幺的言辞无疑是将他视作可以用金钱交易的对象,这让他感到莫大的羞辱! 被推开的绿幺娇弱无依地靠在辛夷舍吾的身上,声音哀怨: “哎呀,三皇子为何如此生气呢?主子您看,奴家被推得这般疼痛。” 绿幺仿佛没有骨头般,依靠在辛夷舍吾的怀中,楚楚可怜地向主人告状。 辛夷舍吾轻轻一笑,伸手捏了捏绿幺的脸颊,然后转向三皇子,说道: “殿下干嘛如此?我家美人心甘情愿为您掏腰包,您却如此不解风情。” “这银两,你无法支付,又不愿出卖姿容,唉,三皇子殿下,你真是让在下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辛夷舍吾话音未落,其身后司命楼的众人便霍然抽出利刃,森冷的寒芒如同冬日刺骨的霜雪,刺得三皇子双眼剧痛。 三皇子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二十万两我并非不愿付出,只是希望你们能宽限几日!你们何必如此紧迫相逼?” 辛夷舍吾见三皇子神情激愤,却毫不在意,微笑着反驳: “唉,三皇子此话差矣,我们不过是想取回应得的酬劳而已,怎能说是逼迫?三皇子切勿太过强势。” 三皇子瞥了一眼辛夷舍吾身后那些手持兵器的杀手,嘴角微微一抽。 究竟是谁在倚势凌人? 辛夷舍吾似乎深思熟虑了一番,忽然说道: “这样吧,既然三皇子还差五万两无法凑齐,也无妨,我看三皇子府中亦有不少古董珍玩,我就稍微让步一些,用它们来抵债亦可。” “你……” “那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搬运!” 辛夷舍吾见三皇子怒火中烧,却装作视而不见,直接命令身后的手下行动。 霎时,司命楼的众杀手齐声咆哮,如同饿虎扑食,冲入三皇子府中,翻箱倒柜,搜寻财物。 无论是前朝的珍贵花瓶,还是名人字画,亦或是奇珍异宝,皆被搜刮一空。 三皇子欲发怒,却发现府中的侍卫不知何时已经被迷药迷倒,无力反抗! 他眼睁睁地看着辛夷舍吾的手下,将三皇子府洗劫一空! 甚至那价值千金的锦鲤,也被嘉鸿一叉子叉起,打算带回府中去烧烤。 片刻之后,司命楼的人纷纷背着财物回到辛夷舍吾身后。 辛夷舍吾见到这一幕,笑意盈盈地上前,从账房手中抽出那张十五万两的银票,然后向三皇子微微一礼,说道: “三皇子果然气度非凡,期待下次与殿下再续前缘,告辞了。” 待辛夷舍吾等人扬长而去后,三皇子府中才爆发出愤怒的吼叫! 此刻的三皇子府仿佛遭到了蝗虫的侵袭,一片狼藉,满目疮痍。 三皇子妃叹了口气,想要劝慰几句,却发现三皇子已经被气得面色铁青,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厥倒地。 “殿下!殿下!快,快去请大夫!” 京城的街巷闾阎之中,三皇子病重的消息如同迅疾的旋风,一夜之间便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众人皆以为这只是三皇子昔日与九皇子侧妃私通,遭受皇帝鞭笞的余波,未曾有人深究其他可能。 然而,三皇子卧病在床,无法参与朝会,这一事实并未引起朝臣们的过多关注。他们的目光,此刻被另一件大事牢牢吸引——端王归来了! 按道理,此番战事,端王大获全胜,将北翟敌军击退数百里,使之不敢再犯边关,此乃国之殊荣。 若是端王班师回朝,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在城墙上迎接,本是理所当然之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端王虽已归来,却身处生死边缘! 更为紧迫的是,唯一能够挽救端王生命的杜太医,因前往睿王府而暂时无法返回! 众人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异样气息。 此时,皇帝尚未有所表示,他们亦不便多言,唯恐引火烧身。 所有人都在等待,都在观察,都在关注皇帝的态度。 在皇帝未发一言之前,众人皆闭口不言,生怕触犯忌讳。 第211章 赏罚分明 幸运的是,不过数日,便有消息传来,端王奇迹般地挺过来了! 然而,尽管生命得以延续,端王却已瘫痪在床,无法动弹! 消息传来,众人无不为之感慨叹息。 毕竟,一位曾经战场上的英雄,如今却瘫痪在床,生不如死。 就在端王“苏醒”之后不久,他急不可耐地递上了奏折,请求入宫面圣。 朝堂之上,众人目睹了往日威风八面的战神,如今被担架抬入大殿。 郑鼎廉全身被纱布包裹,鲜血透过纱布若隐若现,情形令人触目惊心。 他那原本英俊威严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病态尽显,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朝臣们纷纷为之动容,即便是昔日对郑鼎廉抱有偏见者,此刻也不忍再言。 郑鼎廉被抬至殿前,他努力想要起身向皇帝行礼,然而身体却纹丝不动,只能用颤抖的双手,向着皇帝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圣上!臣不负使命,此战牺牲十万勇士,击退敌军三十万,俘虏二十万,不日即可押解回京!” “此战告捷,全仗圣上神威庇护!只是……恳请圣上宽恕臣无法履行跪拜之礼的不敬之罪!” 皇帝高坐在龙椅之上,听到郑鼎廉的话语,不禁动容,泪眼婆娑地站起身,连声说道: “好!好!好!郑爱卿为我大雍朝建立了不朽的功勋!朕岂会怪罪?爱卿劳苦功高,只是如今你的身体……” 皇帝一脸痛心疾首地望向郑鼎廉,关切地询问。 郑鼎廉长叹一声,目光与皇帝交汇,缓缓道: “臣如今已形同废人,恐怕往后再也无法为国家效力了。” 稍作停顿,郑鼎廉从怀中取出一枚虎符,庄重地递向皇帝,说道: “幸臣不负使命,这虎符还请陛下收回。” 郑鼎廉的这一举动,瞬间让朝堂之上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虎符? 端王刚一归来,便将这象征着军权的虎符上交?这一行为,令所有人震惊不已。 众人的神情各异,目光齐刷刷地投射向郑鼎廉,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连一贯镇定的皇帝也不由自主地愣了片刻。 一直以来,他既依赖郑鼎廉的才干,又对他存有戒心。年纪轻轻便能征服周边各国,现在手中掌握着重兵,皇帝怎能不感到忧虑? 假如郑鼎廉萌生反叛之心,那么西魏的江山易主似乎只在转瞬之间。 然而,当皇帝还在千方百计地筹谋如何找个合理的理由让郑鼎廉交出虎符时,郑鼎廉却出乎意料地主动交出了虎符。 这一切是不是太过顺利了?或许背后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计谋? 但不管怎样,郑鼎廉主动交出虎符,总比皇帝强迫他要好得多。 皇帝先是象征性地推辞了一番,然后满脸感激地将虎符收起,随即对郑鼎廉大加赞赏。 朝中的大臣们纷纷见风使舵,跟着皇帝赞美郑鼎廉。 在锦上添花的事情上,人们总是乐此不疲。 郑鼎廉见状,便不失时机地恭敬地对皇帝说: “圣上,臣有件事想冒昧地请求。” 皇帝刚刚拿到虎符,脸上的喜悦还未完全收敛,听到郑鼎廉的话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僵硬,心中暗自思忖: 果然,郑鼎廉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将虎符交给他?其中必定有其他文章! 只是皇帝刚刚拿到虎符,现在拒绝似乎有些不妥,于是他隐藏起眼底的杀意,皮笑肉不笑地说: “爱卿有何请求,尽管直说,朕定会尽力满足你。” 朝臣们闻言,一个个都紧张得心跳加速,低头不语,但耳朵却竖得老高,迫切地想要知道郑鼎廉究竟会提出什么请求。 现在他已经是端王,难道还打算自请封地,成为一个地方的土皇帝吗?但西魏早已废除了藩王制度,如果郑鼎廉敢提出这个要求,今天的大殿之上,恐怕就要溅血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迈步向前,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然后沙哑地对皇帝说: “陛下,端王为国家百姓征战多年,功勋卓着,无论他请求什么封赏,我都表示赞同。” 众人纷纷看向这个说话的人,不禁感到有些惊讶。 原来竟是征西大将军东方神启! 众所周知,东方将军已经病休多日,许久未上朝了。 但今天他竟然带病前来,而且是为了支持端王郑鼎廉。 这也不足为奇,同为武将,他们之间总是会有一种默契。 只是其他人却不敢像东方神启那样大胆,只能默默地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而户部尚书窦鸿威此刻脸色苍白,心中惊恐万分。 他偷偷地瞥了东方神启一眼,心想这位岳丈真是太鲁莽了,为何要干涉此事? 如果因此触怒了皇帝,恐怕会牵连到整个家族,到时候他也难逃其咎。 想到这些,窦鸿威咬了咬牙,然后走上前说: “东方将军,无论端王请求什么,我们都应该以圣上的意愿为准。” 东方神启咳嗽了几声,看了窦鸿威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冷笑着说: “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这是明君的治国之道!” 端王及其忠诚的将士们,以生命为代价,为西魏铸就了一段辉煌的盛世!区区微愿,圣上英明神武,岂能不予理会? 此言一出,无疑是将皇帝置于众目睽睽之下,置于火热的考验之中。 倘若这番请求出自郑鼎廉之口,皇帝若是不愿应允,那岂不成了昏庸之君? 窦鸿威脸色涨得通红,竭力向东方神启使眼色,但东方神启却毫不在意,手握笏板,面容冷峻,目光坚定地投向皇帝。 幸好一旁的太师机智解围,微笑着说: “两位大人何必争执不休?不如请端王先行说明,究竟有何诉求?” 太师这一开口,既避免了皇帝的尴尬,又给双方留了转圜的余地。 郑鼎廉躺在担架上,目光转向东方将军,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解东方神启为何会为他辩护。 按下心中的疑惑,郑鼎廉这才缓缓开口,向皇帝陈述了自己的请求。 霎时,朝堂之上气氛紧张,众人无不惊愕地看着郑鼎廉。 端王府内。 沿着曲折回廊的尽头,一座临近池塘的六角亭中,顾芩澜正专注地翻阅着医书,手中拿着金针轻轻比划。 一个小小的脑袋从顾芩澜身后悄悄探出,蹑手蹑脚地靠近,双臂突然伸开,蒙住了顾芩澜的双眼,低声而顽皮地说: “猜猜我是谁呀~” 第212章 好好孝顺 顾芩澜微微一愣,轻笑着问:“这可有点难度,有没有什么提示呢?” 那小家伙一愣,立刻说:“嗷,未来的大将军在此!” “哦?那我猜猜看,莫非是窦浅浅不成?” 话音未落,那双小手突然收回,小家伙急切地将小脑袋凑到顾芩澜面前,涨红了脸大声说: “母亲!是我是我!我是奉昀啊!!!” 郑奉昀看到顾芩澜忍俊不禁的样子,顿时明白过来,懊恼地说: “母亲!你逗我!” “笨蛋二哥!母亲又不傻,怎么可能猜不到呢?”郑慧依的声音也从后面传来,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 郑奉晖随后露出头来,假装若无其事地整理了一下衣袍,向顾芩澜行了一礼。 他绷着小脸,摆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严肃地说: “弟弟妹妹打扰母亲读书了,奉晖这就带他们离开。” 郑奉昀听后,气急败坏地指着郑奉晖说: “大哥你装什么装?明明是你怂恿我来的!现在又装好人?” 郑慧依闻言,重重地点头,大眼睛里带着几分控诉,紧紧地盯着郑奉晖。 郑奉晖被揭穿,却没有丝毫心虚,反而认真地问: “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了?我叫你读书,你也没读啊?二弟,三妹妹,别冤枉我。” 郑奉昀和郑慧依听后,哑口无言,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顾芩澜看着这三个小家伙调侃的互动,不禁莞尔,然后温和地问: “说吧,你们这三个小家伙偷偷摸摸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郑奉昀一听,眼神与郑慧依瞬间交汇,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暗示,似乎都在等待着对方先开口。 顾芩澜微微扬起眉头,心中暗自揣摩,这分明是有所图谋啊? 郑奉晖则在不远处,带着一丝不满地瞥了一眼他的弟弟妹妹,然后朝顾芩澜微微一礼,态度恭敬地说道: “二弟郑奉昀与幼妹郑慧儿近日暗中窥视了那位司命楼的楼主,见其武艺非凡,心生仰慕,欲求拜师。” 郑奉晖的话音刚落,两个小家伙立刻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顾芩澜,小脑袋如拨浪鼓般拼命点动,眼中流露出热切的期待。 顾芩澜略感惊讶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心中不禁动容起来。 且不说辛夷舍吾那卓越的轻功,单是这份武艺,若能学得一二,对于孩子们未来的成长无疑大有裨益。 在危急关头,即便不能取胜,至少也能逃脱险境。 “母亲,您不必亲自为我们说情,只需为我们牵个线,我们自会与他们洽谈。” 郑奉昀见顾芩澜沉默不语,急忙焦急地提出建议。 郑慧依也重重地点了点头,恳求道:“嗯!求您了,母亲!” 两个小家伙紧紧抱住顾芩澜的胳膊,一边一个,左右摇摆,宛如两只撒娇的小猫。 顾芩澜被摇得头晕眼花,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我得和你们父亲商量一番才能决定。” 毕竟,郑鼎廉已经归来,她不能再擅作主张。 如果郑鼎廉不同意,毕竟不好处理。 两个小家伙一听,脸上的期待顿时消减,无奈地叹了口气: “父亲肯定不会答应的,他是个守旧的人。” “是啊,父亲就是一个老古板,不解风情。” 顾芩澜听两个小家伙如此评说郑鼎廉,不禁有些无奈,立刻板起脸孔严肃地说: “不许胡说,他是你们的长辈,应当尊敬。” 两个小家伙立刻闭嘴,眼中流露出委屈的神情。 顾芩澜见状,心软了下来,只能叹息一声,温和地说: “我会尽力说服你们的父亲,但你们必须保证,不再说他的坏话,明白吗?” 两个小家伙立刻像小鸡啄米般点头,诚恳地说:“嗯嗯嗯!母亲说的都对!” “只要父亲答应了,我们一定会好好孝顺他,养老送终,给他摔盆!” 郑奉晖站在一旁,听着自家弟弟妹妹的话,不禁苦笑,这两个小家伙的“孝顺”,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老端王妃恰好走了过来,一眼便看到三个小家伙正围在顾芩澜身边。 她立刻上前,一人头上敲了一下,喝斥道: “你们这三个小淘气鬼,这个时候不去读书,跑来打扰你们的母亲做什么?快走,都给我滚蛋。” “祖母……” 三个小家伙抱着脑袋,可怜兮兮地看着老端王妃。 老端王妃却假装没看见,转而温柔地对顾芩澜说: “你啊,别太心软了,这几个小家伙不打不成器!” 顾芩澜笑着放下手中的书籍,向老王妃行了一礼,然后向几个小家伙递了一个眼色。 小家伙们立刻心领神会,像逃出牢笼的小鸟一样,纷纷逃离了现场。 眼见那三个活蹦乱跳的小家伙,如同脱缰的野马般疾驰而过,老端王妃不禁露出一丝既好笑又无奈的微笑,轻声叹息: “青春真是无忧无虑啊!年少时光真是令人羡慕。” 顾芩澜闻声,立刻便洞察到了老端王妃心中的忧虑,随即轻轻拉过老端王妃,一同在精致的藤椅上落座,亲手为她斟了一杯香醇的茶水,然后含笑询问: “母亲似乎心事重重,难道是在为端王担忧吗?” 老端王妃轻轻抿了一口茶,那甘美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却依旧无法驱散心头的苦涩。她感慨于顾芩澜敏锐的洞察力,不禁轻轻叹息,点头回应: “自从鼎廉此次返回,家中便掀起了无边的风波。即便他如今已身陷残疾,只怕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他。我日夜忧心,若是一有不测……” 说到此处,老端王妃的眼中闪过一丝湿润,她迅速掩饰情绪,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声音微微颤抖: “你这傻孩子,那天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鼎廉写下的那封和离书,是为了保护你,但你却毫不犹豫地撕掉了它……” “唉!若是因为这次连累了你,叫我如何能安心?” 顾芩澜看着老端王妃担忧的神情,心中涌起一股暖意。她温柔地握紧老端王妃的手,笑着安慰她道: “母亲无需忧虑,端王定能平安无事。再说,是母亲将芩澜接入端王府的,如今想要赶我出去,那可绝不可能。” 顾芩澜说到这里,笑着抱住老端王妃的胳膊,将头轻轻依靠在她的肩上,声音带着一丝柔和的撒娇: “芩澜……这一世,就铁定依赖您了。” 第213章 封为公主 老端王妃听到顾芩澜的话,心中满是感动,不禁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肩膀,眼中闪烁着泪花,连声答应: “嗯呢,我们婆媳二人,此生都将携手同行!” 就在气氛趋于温馨之际,娄东磊突然气喘吁吁地跑来,额头上汗水淋漓,急促地呼喊: “圣旨,圣旨到了!” 顾芩澜与老端王妃闻言,老端王妃的面色骤变,紧张地握紧了顾芩澜的手,两人共同面对即将揭晓的命运。 顾芩澜轻声细语地安抚着焦虑的母亲:“母亲无需惊慌,一切安好。” 稍作停顿后,她转身向卧蚕下达了命令:“请速去告知公子与小姐前来。” 踏入端王府前院的瞬间,一行宫廷太监已经恭候多时。领头的太监,正是深受皇帝信任的太监总管——赢泰铎。 赢泰铎面色白皙,无须,身材略显丰满,给人一种慈眉善目的感觉。 此刻,赢泰铎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悠然品尝着香茗,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 顾芩澜目睹此景,内心已然平静如水,轻轻拍了拍老王妃的手背,温言安慰道: “母亲不必担忧,此乃圣恩。” 老端王妃闻言,不禁微愣,但看到顾芩澜那自信满满的神态,心中也渐渐安稳下来。 自家儿媳洞察人心的本事非凡,既然她如此断言,必然有其道理。 老王妃心想,虽不能为孩子们提供太多帮助,但至少不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于是,她立刻热情洋溢地上前迎接,笑容满面地对赢泰铎说: “赢总管,让您久等了。” 赢泰铎闻声,立刻起身,对老端王妃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微笑着说: “听闻前些日子老王妃贵体不适,如今看来,已经康复了不少吧?” 老端王妃听后,心中更加安定。赢泰铎的身份非同小可,他是皇宫中权力的象征,皇帝的心腹。即便是皇后也要对他礼让三分。 想到这里,老端王妃的笑容更加真挚,连声说道: “已经好多了,儿媳帮忙管理家务,我也就没什么烦恼,身体自然就好了。” 赢泰铎闻言,不禁好奇地瞥了顾芩澜一眼,笑着说: “原来这位就是端王妃啊?果然是美貌动人,怪不得端王如此宠爱。今日起,全城的少女们都要羡慕你了。” 老王妃听到赢泰铎夸赞顾芩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而顾芩澜只是将这视为赢泰铎的客气话,微微一笑,礼貌地行了一礼。 赢泰铎并未多余的废话,看了看身后的郑奉晖等人已经到齐,便宣布: “那么,我们就开始接旨吧。” 随即,赢泰铎展开明黄色的圣旨,众人齐刷刷地跪下,恭恭敬敬地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顾氏芩澜,温婉贤淑,风华绝代,端庄睿智,和顺温柔,安详宁静,纯洁无瑕,深得朕心,特册封为柔淑公主!” 顾芩澜听到这里,脸色微微一变,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赢泰铎,正欲起身,却被赢泰铎轻柔地阻止了。 赢泰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继续对顾芩澜说:“柔淑公主暂且留步,还有一道圣旨未宣。” 顾芩澜此刻心中一片茫然,连忙再次跪下。 赢泰铎轻咳一声,清了清喉咙,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新的圣旨,继续以铿锵有力的声调朗读: “柔淑公主,天赋异禀,温婉贤淑,才华横溢,实为我国公主之楷模。据悉端王郑鼎廉,出自名门望族,英勇善战,屡建奇功,堪称公主之佳偶。特命选一黄道吉日,举行盛大的婚礼。” “宫中再加赐珠宝首饰八旬之数,锦绣蟒袍五十匹,各式名贵绸缎一百二十匹,四季服饰各一百二十件,以及沉香木衣柜六套,以彰显皇家之恩宠,钦此……” 顾芩澜即便是再沉得住气,此刻也难免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冲击,她的心神仿佛被重锤击中,整个身体都陷入了一种昏沉的状态。 她百思不得其解,究竟发生了何种变故,使得皇帝将她册封为柔淑公主,并且再次将她许配给郑鼎廉? 她明明已经与郑鼎廉商量妥当,打算为郑慧依请封的。 然而,如今这份荣耀却意外地降临到了她的头上。 在前世,她花费了数十年的光阴,不懈地扶持纪胤礼,陪伴他四处奔波,辅助他励精图治,最终才获得那一品诰命的地位! 然而,这一世,她似乎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了比前世更为尊贵的身份! 顾芩澜一时间竟有些恍若隔世。 她觉得这个公主的身份异常沉重,仿佛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与前世不同,她上一世的诰命身份是她自己辛勤付出的成果,她拿着它心安理得。 但现在…… 顾芩澜深刻地意识到,这一切与她无关,而是郑鼎廉以他的赫赫战功,以他的生命,为她换来的。 当赢泰铎宣读完圣旨,发现顾芩澜仍处于呆滞状态,不禁轻咳一声,提醒道: “柔淑公主,还不赶快接旨?” 老王妃此刻也回过神来,欣喜若狂地拉了拉顾芩澜,急切地说: “芩澜,快,快接旨。” 顾芩澜愣了愣,终于回过神来,恭敬地应道: “臣女接旨,感激皇上的深厚恩宠。” 接过圣旨后,老端王妃立刻命人拿出银票,亲自递给赢泰铎,微笑着说: “感谢赢总管不辞辛劳地跑这一趟,这点银两权作茶水之资。” 赢泰铎并未推辞,笑着接过银票,小心翼翼地塞入怀中,然后笑道: “柔淑公主真是福星高照,您不知道,端王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请求了这门婚事。” 赢泰铎此时回想起了端王在朝堂上的陈词: “臣征战在外,未能给予臣妻一场完整的婚礼,此乃一憾。” “臣妻嫁入王府后,勤俭持家,孝顺长辈,教诲子女,稳定家业,而臣却未能有所助力,此乃二憾。” “臣身为其夫,却未能尽到丈夫的责任,卧床不起,得妻细心照料,心中仍有遗憾,此乃三憾。” “因此,臣愿为其补办婚典,恳求皇上亲自证婚,以弥补臣心中的遗憾!” 赢泰铎没有隐瞒,将端王所言一一转述给了顾芩澜等人。 听完这些话,顾芩澜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她深知,上一世她为纪胤礼竭尽全力,机关算尽,然而,纪胤礼却从未知感恩,反而自负地认为,所有成就都是他个人的才华所致。 第214章 顾芩涟登门 郑鼎廉与他人迥异…… 郑鼎廉他……竟然悄无声息地将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铭记于心? 仅凭这一点,顾芩澜便,郑鼎廉与纪胤礼绝对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顾芩澜按捺住心中的澎湃,竭力使心情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地将目光转向赢泰铎。 她早就预料到,赢泰铎作为皇帝的亲信,按道理这种传达圣旨的差事,绝不应该落到赢泰铎的肩上。 然而,赢泰铎不仅亲自莅临,还说了诸多话语,这无疑表明,他的话语之中蕴含着深意! 毕竟,郑鼎廉起初所求的不过是赐婚的恩宠,而非这封为公主的荣耀,也就是说…… 被册封为柔淑公主的决定,其实是皇帝主动提出的? 就像是要证实顾芩澜的推测,赢泰铎脸上洋溢着和煦的微笑,缓缓道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圣上怀着对端王深厚的恩宠,立刻决定册封您为公主,选一个黄道吉日,亲自从宫中送您出阁,以此彰显端王与公主的尊贵,公主务必铭记圣上的这份恩德。” “圣上的恩泽,我岂敢或忘。”顾芩澜立刻满脸感激地回应。 赢泰铎目睹顾芩澜真挚的神情,这才放下心来,含笑告别离去。 顾芩澜望着赢泰铎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微微一眯。 皇帝这一招棋走得实在是高深莫测! 顺水推舟地满足了郑鼎廉的愿望,亲自册封她为柔淑公主,不仅解决了郑鼎廉的封赏难题,更是极大地提升了郑鼎廉的威望。 再者,一旦她成为柔淑公主,便意味着她正式成为皇室的一员,名载皇室玉牒,从此她便算是皇家的人了。 如此一来,不仅能够拉拢郑鼎廉,还能利用她这个公主的身份作为中间人,监视郑鼎廉的动向。 假如郑鼎廉真的有叛变之心,那么她这个皇家公主的存在,便注定无法与郑鼎廉同心协力,从而巧妙地离间他们的关系。 如果郑鼎廉忠诚不二,那么她这个身份也是对所有人的一种尊重。 一石三鸟,何乐而不为? 老端王妃却并未深思熟虑,此时她还在那里乐不可支! 她没想到,这份旨意竟然不是坏事,反而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当即就喜笑颜开地握住顾芩澜的手,一脸自豪地说道: “哎呀,这鼎廉真是用心良苦,我还以为他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呢!原先我还觉得你们成亲时,鼎廉不在,让你受委屈了,如今……” 想到这里,老王妃不禁笑出声来,随即对下人吩咐道: “快,准备一些丰盛的菜肴和美酒,等鼎廉回来,我们要好好庆祝一番!” “太棒了!公主母亲!这真是太光彩照人了!”郑慧依在一旁高兴得拍手跳跃。 顾芩澜无奈地看着沉浸在喜悦中的郑慧依,这个小家伙还不知道,这份荣耀原本应该是属于她的,可惜了。 就在这时,门房急匆匆地跑来报告,说顾芩涟在外求见。 顾芩澜听后,微微一愣,顾芩涟?她来有何贵干? 她此时本无意接待顾芩涟,因为顾芩涟主动找上门,肯定没安什么好心。 当顾芩澜的娘家妹妹登门造访的消息传来,老端王妃非但没有拒绝,反而显露出满脸的欣喜,愉悦地吩咐下人: “原来是芩澜妹妹驾到,速速有请,务必要周到细致地款待,如此喜乐时刻,岂能无亲无故共襄盛举。” 话音未落,便急匆匆地命令门房立刻迎接贵宾,又回头细心叮嘱郑奉晖等家眷道: “你们姨母即将到来,务必展现出应有的礼仪,不得有失。” 郑奉晖对顾芩涟素未谋面,因而只是淡淡点头,算是应允。 而郑奉昀和郑慧依这对小兄妹互相对视,狡黠之光在眼中闪烁。 对于那个令人生厌的女人,若她安分守己,他们自可不必与她计较。但若是她胆敢侵犯母亲的尊严,他们定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反击!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彼此心照不宣,随即发出了几声得意洋洋的冷笑。 郑奉晖见状,不禁苦笑,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瞬间,两小只的笑声嘎然而止,怒目圆睁地盯着郑奉晖。 与此同时,顾芩涟站在端王府门前,抬头仰望着那金光闪闪的牌匾,心中洋溢着无比的喜悦。 她清晨便得知郑鼎廉归来的消息,而且正如前世一样,他已全身瘫痪,这让她既欣喜又宽慰。 毕竟,这一世她发现顾芩澜并未像上一世那样在端王府中遭受冷落,反而那些曾经棘手的小霸王们,如今却对她俯首帖耳,这让顾芩涟心中一度感到忐忑。 她生怕那所谓的前世只是南柯一梦。然而,郑鼎廉的归来,尤其是他依旧瘫痪在床的事实,让她确信,端王府的衰败已是指日可待。 而那个曾高高在上的顾芩澜,也将很快沦为尘埃,任人践踏。 但顾芩涟与她不同,她有着自己的底牌。 纪胤礼每日勤奋向学,前往国子监深造,不出几日,必定能金榜题名。 届时,便是她扬眉吐气,翻身之日。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顾芩涟一早便奖赏了府中上下,即便是平日里让她感到厌烦的胡馨蓉和她的两个孩子,今天也受到了她的和颜悦色。 精心打扮后的顾芩涟,带着一丝傲慢,如同高贵的白天鹅,踏入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端王府。 这是她此生首次踏入这片曾经囚禁了她一生的土地,而此刻,她的心中却是无比畅快。 果然,在前厅中,顾芩涟如愿以偿地看到了顾芩澜。 顾芩澜此刻正沉浸在对圣旨的沉思中,眉头紧锁,而这一切落在顾芩涟的眼中,似乎验证了她内心的猜测,她于是带着几分讥讽,轻声笑道: “姐姐何至于如此愁眉苦脸?莫非是因为端王卧床不起,心中郁闷不已?” 顾芩澜闻声,眼帘微微上挑,目光如秋水般在顾芩涟身上轻轻掠过。 目睹对方盛装打扮,她的心中早已明了其来意,不禁哑然失笑。 顾芩涟即便是经历了一次重生,似乎仍旧没有丝毫长进。 心事重重,却丝毫藏不住,这便是她前世悲惨命运的根源所在。 第215章 侮辱端王 顾芩澜尚未开口,旁边的老端王妃脸上却已闪过一丝阴霾,但鉴于她是顾芩澜的妹妹,终究按捺住了怒火,只是温和地开口: “这位想必就是芩澜的妹妹了吧?芩澜成亲以来,这还是头一遭有家人登门,下人们,还不快些准备座位,上茶。” 顾芩涟听后,不由得多疑地瞥了老端王妃一眼,心中满是疑惑。 前世,郑鼎廉残废归来,老端王妃便因承受不住打击,卧床不起,不久便离世了。然而,现在她看起来却神采奕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中虽然困惑,但顾芩涟还是顾及颜面,没有违逆老端王妃的意思,一边道谢一边落座,同时笑言: “老王妃安康,听闻端王不幸致残,我出于对姐姐的关切,特来探望。” 她稍作停顿,收敛了眼中的讥诮,换上了一副真挚的表情,继续说道: “不知端王伤势如何?若无法继续传承香火,姐姐将来该如何是好呢?” 顾芩涟忍不住再次提及郑鼎廉的残疾,目光紧紧锁定在顾芩澜的脸上,期待着她的绝望与悲伤。 然而,顾芩澜的脸色却毫无波动,反而带着一丝好奇,轻声回应: “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已嫁为人妇,对姐夫的私事如此妄加评论,似乎有些不妥吧?” 这句话几乎是在指责顾芩涟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顾芩涟的面色微微一滞,尴尬地笑了笑,辩解道: “哎呀,姐姐误会了,我不过是担心你而已。” 老端王妃在一旁早已看穿了一切。 这位顾芩澜的妹妹,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 她哪里是来关心人的?分明是来看笑话的! 老端王妃心中虽怒,但更多的是庆幸。 幸好当初没有将她迎入家门! 否则,端王府哪还有今日的安宁?只怕早已被她搅得天翻地覆! 老端王妃不禁拍了拍胸脯,满脸庆幸。 但自家儿媳显然受到了委屈,老端王妃不能坐视不管! 她立刻上下打量了顾芩涟一番,嘴角挂着冷笑,语气尖刻地说: “我还以为定远侯府的千金,都会像我们家芩澜一样明理呢!如今看来,原来品行也是参差不齐啊!” 显然,老端王妃的话已经对顾芩涟毫不留情了。顾芩涟脸色一僵,有些愠怒地说道: “老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过是出于善意,听闻端王卧床不起,才来关心姐姐,你们怎么如此不知好歹呢?” 老端王妃闻言,不禁笑出声来,轻蔑地看了顾芩涟一眼,嘲讽地说: “好人心是好人才能拥有的,至于你……” 老端王妃边说边摇头,完全是一副对顾芩涟不屑一顾的神情。 顾芩涟怒火中烧,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愤慨,猛地一拍桌子,愤然起身,目光如刀,直直地瞪向了顾芩澜: “姐姐!你怎能坐视旁人如此欺凌你的亲妹妹?” 顾芩澜微微一愣,随即神情严肃地回应道: “妹妹,你这是 jest,我既已成为端王府的一员,这里便是我的归宿,哪里还有什么外人之分?反而是你……” 顾芩澜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眼神冰冷地扫视着顾芩涟,字字铿锵有力地说: “尊贵的定远侯府千金,竟敢擅闯他人府邸,胡言乱语,这就是你父母所教授的礼仪吗?” 听到顾芩澜的斥责,顾芩涟愤慨至极,怒指顾芩澜,情绪失控地大声斥骂: “你!顾芩澜!我好心好意关心你,你竟如此对待我?等着瞧!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孤守空房,如何面对那个废人……” 突然,“啪”的一声清脆响起。 顾芩涟惊叫一声,双手捂着脸颊,难以置信地盯着顾芩澜,眼中怒火熊熊。 身材高挑的顾芩澜,此时更显威严,她站在那里,比顾芩涟高出一头。 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顾芩涟,缓缓收回了手,轻轻揉了揉手腕,语气平静地说: “言语不慎,你何时才能明白这个道理?” “你打我?你打我?你竟敢打我?顾芩澜!我要杀了你!!!” 顾芩涟反应过来后,状若疯狂地向顾芩澜扑去。 但守在一旁的卧蚕早已有所防备,见状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顾芩涟的双手,将她反剪在身后。 顾芩涟拼命挣扎,眼睛赤红,怒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却纹丝不动,目光冷漠地望着顾芩涟,严肃地说: “难道你不该受到这样的惩罚吗?” “你以为你能在这里对我咆哮,是因为什么?” “是谁?舍小家为大家,不顾个人安危,为西魏赢得和平?” “是谁?为保国家,面对强敌毫不退缩,连续十天十夜未曾合眼?” “是谁?不顾个人生死,身负重伤,却始终未曾退避半步?” 顾芩澜的声音激昂而坚定,每一句都震撼人心,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就连顾芩涟,此刻也停止了挣扎,满脸迷茫。 顾芩澜稍作停顿,继续说道: “正是你口中的那个‘废人’,以及无数战士的牺牲,才让你得以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对他进行诽谤和侮辱!” 说到这里,顾芩澜轻轻抬起顾芩涟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顾芩澜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她俯视着顾芩涟,宛如女神般令人敬畏。 她轻启朱唇,一字一句地说: “他是英雄,无论他是否能再次站起来,我都会尽我作为妻子的责任,心甘情愿地守护端王府,守护他!” “而你,若再有下次,在我面前侮辱端王,后果将远不止一记耳光这么简单,明白了吗?” 顾芩涟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顾芩澜目睹此景,手法轻柔地释放了顾芩涟,目光随即投注向卧蚕,沉声下达命令: “速将二小姐送返定远侯府,务必让侯爷及夫人严加管教。若有再犯,我将把她交付纪家,让纪氏族人好好调教。” 卧蚕闻言,立刻肃然领命,一把揽住顾芩涟,将她带离了华贵的厅堂。 就在卧蚕携着顾芩涟步出厅堂之际,却意外地与长久以来隐匿门外、静默倾听的郑鼎廉相遇。 卧蚕略感错愕,稍作颌首,便带着顾芩涟继续前行。 此刻的顾芩涟不由自主地回眸,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诧,定格在了郑鼎廉的身上! 第216章 为你撑腰 郑鼎廉恰好静坐在一把精致绝伦的檀木轮椅之上。 身着一袭镶有暗金边的深墨色长袍,腰际挂着一枚古雅的玉佩,随着轮椅的轻微摇晃而轻摆。他那长及腰间的黑发,被同色系的玉冠妥善束缚,凸显出那张俊朗非凡、棱角分明的面庞。他的双眉如同利剑般锋利,而双眼则深邃如浩瀚星河,周身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质。 此刻的郑鼎廉,与顾芩涟前世所见的那副形容枯槁、瘦骨未歇、因中毒而面色苍白的郑鼎廉,宛若天差地别! “这位是谁?告诉我!他到底是谁?”顾芩涟激动不已,紧紧抓住卧蚕的衣襟,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卧蚕轻蔑地瞥了顾芩涟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没好气地说道:“真是的,你这家伙!闭嘴吧你,真是让人头疼!” 顾芩涟却仿佛没听到卧蚕的挖苦,反而低头自言自语,声音带着几分疑惑与震惊: “是郑鼎廉,对吧?肯定是他!可他为什么要……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卧蚕看着这位二小姐,心中暗自嘀咕,她或许真的有些不太正常,而且情况似乎还挺严重的。 此时,郑鼎廉的目光如炬,热切地注视着大厅中的顾芩澜,内心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从未想象过,竟然有人能够如此深刻地理解他,同情他! 她知晓他的艰难,明白他的困苦。 郑鼎廉的心脏在这一刻,不明原因地狂跳不止。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转身问着推着轮椅的韦临: “你觉得,一个女人为何会对一个男人如此无微不至地关心?” 韦临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认真回答:“或许是因为爱慕吧。” 郑鼎廉听后,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抹红晕,连耳朵都染上了淡淡的红霞。 她竟然……对他动了心? 顾芩澜此刻并未察觉郑鼎廉的存在,更不知道他的内心活动。 她正陷入一阵头痛之中。 刚刚一时冲动,在老端王妃面前打了顾芩涟,毕竟有些失礼…… 顾芩澜回头,正打算向老端王妃解释,却见老端王妃已经抢先一步,一脸感动与关切地握住她的手,泪眼朦胧地说: “好孩子,你真是受了不少委屈。” “母亲?” 顾芩澜惊讶地看着老端王妃,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动情。 老端王妃擦拭着泪水,凝视着这位儿媳,内心充满了感慨。 顾芩涟虽然言辞刻薄,但所说也有几分道理。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谁能忍受自己的丈夫终身瘫痪呢? 然而,顾芩澜非但没有摒弃郑鼎廉,反而对他呵护备至!老端王妃既感动又心疼。 她觉得,无论如何善待顾芩澜,都似乎无法弥补她的付出。 接着,她又想起了顾芩涟刚才那傲慢无礼的态度,语气中充满了感动与怜惜: “你那妹妹对你如此无礼,以前在定远侯府的时候,一定没少欺负你吧?每当想到芩澜在那侯府的艰辛日子,我就感到心酸……”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轻握紧老端王妃的手,柔声安抚: “母亲别担心,您看看我,像是个会吃哑巴亏的人吗?” 在定远侯府那段岁月,顾芩澜早已领悟一个道理。 那就是,后母终究是后母,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待她,些许偏颇也是难免的。 幸运的是,定远侯夫人虽然常常偏袒顾芩涟,但到底还是有所忌惮她的外祖家。 外祖只有她母亲这一个女儿,母亲去世后,外祖曾想将她接回去抚养,但定远侯坚决反对,最终未能成行。 即便如此,外祖每年都会派人接她回去小住一段时间,还不时送些小礼物,以此警告定远侯,她并非孤立无援。 正因为这样,定远侯夫妇虽然偏心,但终究不敢对她太过分,必要的尊重与体面,还是必须给予的。 在这一次与顾芩涟一同出嫁的盛事中,定远侯夫人虽然暗地里对顾芩涟额外增添了丰厚的嫁妆,但在众人眼前的表现,她仍然秉持公正,对两位新娘一视同仁。 不仅如此,顾芩澜母亲的嫁妆全数留给了她,加上外祖家的额外资助,使得她在表面的嫁妆之丰,甚至盖过了顾芩涟。 尽管顾芩澜本人声称自己并未受到任何不公,但老端王妃对此却持有怀疑,她总认为顾芩澜只是在硬撑。于是,她紧紧握住顾芩澜的双手,神情严肃地告诫: “无论如何,你现在已是圣上亲封的公主,更是我们端王府尊贵的王妃。若有人胆敢再侵犯你,就如同你刚才所做的那样,大胆反击!即便有所损伤,也有我这个母亲为你撑腰!” “如果我有所不便,就让鼎廉来承担,他绝不会忍看到自己的妻子遭受委屈而无动于衷。” 顾芩澜听后,眼眸中流露出感激之情,微笑着点头道:“好的,谢谢母亲的关爱。” 门外的郑鼎廉听到这里,不由得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旁边的韦临和娄尉也忍不住偷笑起来。 然而,一想到顾芩澜在保护自家主子时的英勇风采,两人又觉得老王妃的话语颇有道理。 王妃能对他们家王爷如此关爱,足以赢得他们对顾芩澜的尊重与敬仰。 尤其是娄尉。 起初他对这位王妃还有所保留,但现在,他只剩下对她的敬佩与尊重。 郑鼎廉目不转睛地望着顾芩澜优美的侧面,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放在轮椅上的手指微微颤动,低声对娄尉下达命令: “去调查一下纪家,绝不能让他们欺负了我的妻子,还让她毫发无损地回来。” “遵命!” 娄尉领命离去后,郑鼎廉正准备让韦临推着他离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端王回来了吗?” 郑鼎廉回首,只见顾芩澜和老端王妃一同向他走来。 顾芩澜身穿一袭淡天青色的烟水百花裙,裙摆宽敞,随着她的轻盈步伐,在脚边泛起一道道细小的涟漪。 逆着光,她的容颜显得有些朦胧,但依然美丽得让人屏息。 郑鼎廉望着走近的顾芩澜,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目光牢牢地锁定在她的脸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心猿意马起来。 老端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愣愣地盯着顾芩澜,像是一个经历过这一切的人一样,笑着拍了拍郑鼎廉的肩膀,打趣地说: “这般愣愣地盯着做什么?自家媳妇儿,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欣赏。” 第217章 风险巨大 郑鼎廉听后,耳根不由得泛起一丝红晕,尴尬地轻咳一声,没有理会老端王妃,反而转向顾芩澜,歉意地说: “母亲只是开玩笑,你不必放在心上。” 顾芩澜轻轻摇头,心中有事,对老端王妃的话语并未多加留意,反而关心地问道: “端王从宫中归来,是否感到疲惫?” 郑鼎廉摇摇头,苦笑道:“都是人抬着,也花不了什么力气,何来疲惫?” 顾芩澜轻轻地一点头,温言安抚道:“凭借我精湛的医术,不出半年,定能让你康复如初。然而,即便是康复之后,也必须保密此事。” “嗯,本王明白。” 顾芩澜略一停顿,转而将目光投向了老王妃,郑重其事地说道: “母亲,我有重要的事需与端王商讨,您看……” 原本老王妃听到郑鼎廉语出不经时,还想责备他几句,但一听到顾芩澜的声音,立时改变了主意,轻声说道: “正好,我让下人准备了糖蒸酥酪,得去看看是否制作妥当。你们继续谈吧。” 话音刚落,老王妃本想转身寻找那三个小家伙,却发现郑奉晖他们不知何时已悄然不见。 心中略感惊讶,但老王妃并未深究,含笑离去。 待老王妃的身影消失后,顾芩澜这才在郑鼎廉身边的座椅上缓缓落座,沉思片刻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今日为何为我请旨?我们不是曾约定……” 顾芩澜的话语未落,便被郑鼎廉打断: “因为你更有价值。” 郑鼎廉的声音低沉而浑厚,掷地有声。 顾芩澜听罢,脸上露出几分惊诧之色,目光疑惑地抬起,正好与郑鼎廉那深邃如渊、似乎能洞察人心的双眸相对。 此时,顾芩澜心中微起波澜,正欲开口,却见郑鼎廉轻轻地一笑,原本严肃刚毅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春风拂面的柔情。 他那深邃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顾芩澜,语气严肃而诚恳地解释道: “你既然选择了本王,选择了端王府,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或许是因为你疼爱那三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你尊敬本王的母亲!” “但无论如何,本王都不忍心让你陷入险境。” 稍作停顿,郑鼎廉的声音愈发柔和,望着顾芩澜的目光中流露出几分缱绻之情,令人心动不已: “如今,你已被圣上亲封为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端王府遭遇不测,你以公主之尊,亦可自保。” 听到这里,顾芩澜不禁瞪大了眼睛,秀丽的面庞上显露出几分震惊。 她凝视着郑鼎廉,几乎要被他那深邃得仿佛可以吞噬心灵的眸子吸引。 郑鼎廉满脸真挚,令人动容。 自郑鼎廉上朝,交出虎符,请求圣上证婚以来,众人皆已步入他精心布置的棋局之中。 他深知皇帝的疑虑,因此用虎符暂时安抚皇帝的心绪。 接着,他提出请求恩典,以提升皇帝的期待。 最后,他只字不提其他,只求皇帝证婚,这一小小的要求顿时降低了皇帝的期待。 在皇帝心中那些足以引发杀机的恩典请求中,郑鼎廉这一求证婚的微末之请,显得无足轻重,瞬间卸下了皇帝的戒备。 郑鼎廉确信,皇帝作为一代帝王,不可能真的只答应为他证婚这样微小的请求,必然会给予相应的补偿,以彰显帝王的恩德。 而郑鼎廉提及顾芩澜,无疑是在向皇帝暗示她的重要性。 因此,若皇帝决定封赏,必然会对顾芩澜有所倾斜。 顾芩澜已然荣登端王妃之位,虽然尚未名载皇室玉牒,但放眼天下,即便是位高权重的一品诰命夫人,亦难以望其项背!毕竟,还有什么能比王妃的尊贵更能彰显皇家之恩宠呢? 除了册封公主,将顾芩澜视为义女,提升她的身份之外,别无他法! 可以说,郑鼎廉对人心的洞察与掌控,已达到了令人惊叹的境界! 当顾芩澜洞察这一切之后,内心愈发地震撼,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从一开始便已布局,诱导皇帝一步步步入你的棋局之中?” 郑鼎廉难得见到顾芩澜那素来沉静的面庞上,闪现出一丝生动的情绪,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温和的微笑,轻声细语地说: “你为端王府付出了如此之多,本王也应当为你筹谋一二。既然已成为一家人,怎能让你单向付出,这不是道理。” 顾芩澜陷入了沉默。 这是她首次感到心乱如麻。 她从未想过,郑鼎廉会为她如此煞费苦心地布局! 毕竟,她和郑鼎廉相识不久,感情尚浅,哪能有何深厚的情感基础? 就连前世纪胤礼为她求取诰命,也不过是出于纪家荣耀的考量。 但郑鼎廉不同。 他处心积虑的布局,仅仅是为了她一个人,为了给她寻求一份安宁与生机! 顾芩澜忍不住开口,声音微微颤抖地询问: “用虎符换取我的生命,这值得吗?” 顾芩澜深知,这是郑鼎廉与皇帝之间心照不宣的交换。 但虎符代表着千军万马,象征着半壁江山。 这值得吗? “值得。” 郑鼎廉的声音虽轻,却充满了坚定不移。 接着,郑鼎廉朝着顾芩澜笑了起来,诚挚地说: “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这虎符看似价值连城,但在我的手中,不过是根催命符罢了。” “既然在它还有价值的时候,能够发挥作用,这总归是件好事,不是吗?” 郑鼎廉虽然如此说,但顾芩澜明白,这只是他在安慰自己。 虎符既是催命符,亦是保命符! 只要郑鼎廉一日不交出,皇帝就会一日忌惮,从而保护端王府一日。 而如今,郑鼎廉将虎符交出之后,端王府的命运便完全取决于皇帝的心意了。 没有了虎符,皇帝若要对付端王府,将是易如反掌。 顾芩澜微微抿了抿唇,目光凝视着郑鼎廉,思忖片刻,最终还是严肃地说: “我明白你是出于一片苦心,但既然我们已成为夫妻,便应当共同面对风雨,携手前行。” “再者,此举风险巨大,倘若一着不慎,便会导致全局崩溃。今后无论你有何打算,务必与我共同商议,绝不能再擅自做主。” 并非顾芩澜不知好歹,而是她心中明白,既然他们已同舟共济,那么彼此间的沟通便显得尤为重要。 无论郑鼎廉有何高谋远略,他们都应该坚守相互信任的信念。 唯有如此,端王府才能稳固如磐,众人方能悠然自得,长久地享受生活的美好。 第218章 忤逆 郑鼎廉目光凝重,只注视着顾芩澜的面庞,态度立刻变得庄重起来,他的身体不自主地端坐得笔直,神色间流露出几分谨小慎微。他轻声细语,对着顾芩澜温和地说道: “本王铭记于心,今后必当谨言慎行,切勿再惹你生气,望你海涵。” 顾芩澜听罢,目光转向了郑鼎廉。 眼前的郑鼎廉虽然被轮椅束缚,肢体无法自由活动,但他的身姿依旧显得威武挺拔,宛若战场上那披坚执锐、豪气干云的绝世英雄,此刻却对自己轻声细语。 顾芩澜的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柔情,语气也变得柔和,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体内的余毒仍在侵蚀你的经络,除了每日的汤药之外,为了让你身体尽快复原,还需辅以推拿之术。今后每晚,我便会亲自为你施术,以助你加速恢复。” “好……” 郑鼎廉的回答略显沙哑,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不知心中正在盘算什么。 夜色如水。 顾芩涟被送回定远侯府后,定远侯夫人见到顾芩涟脸上的巴掌印,心如刀绞,泪如雨下,一边痛哭一边怒斥: “我可怜的芩涟啊,命运为何如此不公!顾芩澜那狠心的丫头怎会下此重手?连亲妹妹都下此毒手!侯爷!你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芩涟遭受欺凌吗?” 顾芩涟只是蜷缩在定远侯夫人的怀抱中,楚楚可怜地哭泣着。 而定远侯听着夫人的诉说,却是一脸严肃,没有理睬她,只是冷冷地盯着顾芩涟,语气冷硬地问道: “你为何擅自前往端王府?” 顾芩涟感受到定远侯的语气冷峻,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神飘忽不定,吞吐道: “我……我只是听闻端王归来,心想……想去探望一下姐姐,没想到姐姐竟然误会了善意,父亲……” 定远侯闻言,立即打断了顾芩涟的话,冷笑一声,语气讥讽地说道: “知女莫若父,你是真心关切还是别有用心,我岂能不知?说!你究竟说了什么?” 刚刚卧蚕将顾芩涟送回府时,将她所受的警告一五一十地告知了定远侯。 定远侯虽然素来对长女关心不足,但经过近日一连串的事件,他深知顾芩澜不是一个做事不计后果的人。 然而,此次顾芩澜竟然将顾芩涟遣返回府,并对定远侯提出了严正警告,这足以证明顾芩涟的确做出了某些触怒顾芩澜的举动! 显而易见,顾芩澜将人送回定远侯府已算是宽宏大量。 若是她将顾芩涟送回纪家,那么不仅会损害定远侯府的声誉,也会让顾芩涟在纪家再无立锥之地! 或许是察觉到定远侯脸上的严肃没有丝毫玩笑之意,甚至连姚氏此刻也感到了一丝恐惧,她不由得轻轻拉了拉顾芩涟,柔声劝慰: “芩涟,切勿触怒了你父亲,有什么话,你一字不落地告诉父亲,若是真的受了委屈,父母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定远侯听闻姚氏的言辞,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语气冷冽地说道: “她能受委屈?她不欺负芩澜就阿弥陀佛了。” 顾芩涟耳闻定远侯不遗余力地为顾芩澜辩护,内心充斥着满腔的苦楚与不公,最终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愤懑地迸发出一声质问: “父亲!我也是你的血脉至亲,你为何总是偏袒顾芩澜?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成为了端王的配偶?” “可现在的端王,已是一个肢体瘫痪的废人!你意图借助这个曾经显赫一时的女婿来提升自己的地位,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你……” 突然,“啪”的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顾芩涟的面颊上,定远侯怒目圆睁,对着她厉声呵斥: “放肆!” “我终于明白为何芩澜要将你送回侯府!原来是你这个缺乏思考的蠢货,竟然敢跑到端王府去诽谤端王!你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置整个定远侯府于万劫不复之地吗?” 定远侯愤怒至极,指着的顾芩涟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脸色因愤怒而变得紫红。 站在一旁的姚氏目睹此景,惊吓得心跳加速,想要上前去扶起顾芩涟,但又看到定远侯几近爆发的怒火,担心他会气得晕过去,于是急忙去搀扶他。 姚氏战战兢兢地为定远侯轻拍背部,帮他顺气,一边心痛地看着顾芩涟,一边试图劝慰定远侯: “侯爷,请您息怒,气坏了身子如何得了?芩涟年幼无知,并非有意违逆您的心意,再说……” “芩涟的话也并非全无道理,那端王已不再是从前的英姿飒爽,芩涟关心一下芩澜,也是姐妹情深的表现。” “反而是芩澜那丫头,凭借端王妃的头衔让芩涟下不了台,她作为姐姐,怎可如此不顾姐妹之情?” “这件事原本微不足道,她作为姐姐稍微退让一步,又岂会闹到您面前来?” 姚氏本想为顾芩涟说几句公道话,然而说着说着,她的语气中不禁流露出了几分不满。 闻听姚氏话语的定远侯,怒火中烧,一把将姚氏推开。 “啪”的一声,定远侯又给了姚氏一记耳光。 姚氏遭受重创,头部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她惊愕地跌坐在地上,目光惊恐地望向定远侯。 这可是定远侯首次对她动粗! “娘!您没事吧?”顾芩涟见状,顾不上自身的委屈,急忙扑到姚氏身边,搀扶着她,泪水夺眶而出。 此时的定远侯面目狰狞,目光凶狠地瞪着姚氏和顾芩涟,发出一声冷笑: “慈母多败儿!正是你的娇纵,才使得芩涟肆无忌惮,做出了这等忤逆之举!” “你们这两个愚昧之辈!即便是半根汗毛也比不上芩澜的一丝一毫!你们真的以为端王卧床不起,就可以随意践踏吗?” “他因国因君因民而负伤!即便此时他无法起身,陛下也会对他敬重有加,你敢在端王府咄咄逼人,你这是在侮辱端王,更是在挑衅陛下的尊严!” 郑鼎廉的功勋,即便终身残疾,只要他忠心耿耿,就足以确保端王府三代的荣华富贵! 至少在表面上,皇帝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德,断不会坐视任何人对功臣的羞辱和践踏。 此时,顾芩涟竟然敢在端王府制造事端?这不是愚蠢又是什么? 幸亏顾芩澜还对定远侯府有一丝眷恋,否则,只需一纸诉状,就能将此事上达天听! 他这次因献上兵器有功,极有可能官升一级!如果因为这等小事而惹怒了郑鼎廉,那岂不是断了自己的晋升之路? 第219章 自己吓自己 定远侯耗尽半生心力,唯一的愿望便是攀爬更高的地位,维系侯府的显赫荣耀。此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又怎能不怒火中烧? 顾芩涟聆听着定远侯的训斥,虽然深知侯爷所言非虚,内心却仍旧忍不住争辩: “事情怎会如此严重?端王如今尚且无法东山再起,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还多得是……” “哼,你却妄想成为第一个跳出来的人!再说,你知道今日圣上对端王许下了何等承诺吗?” 定远侯冷笑连连,回想起朝堂之上的惊心动魄,至今仍心有余悸。 在那日的朝堂之上,连他都以为端王必将遭遇不幸,哪料到风云突变! 此时此刻,他甚至有些后悔,当时为何因为担心受到牵连,而没有站出来为郑鼎廉说几句公道话? “圣上究竟答应了什么?竟然让父亲您如此震动?”顾芩涟抚摸着肿胀的面颊,不禁好奇地问。 定远侯听罢,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语气微颤,字斟句酌地说: “圣上亲自册封顾芩澜为柔淑公主,并且要重新举行婚礼,让顾芩澜在宫中再度出嫁,规格……将以长公主的礼仪!你听明白了没有?愚昧无知的东西!” 这无疑是皇恩浩荡的极致! 想到这里,定远侯不由得心生苦涩。 他劳碌半生,却连侯府的传承都未能保住,而顾芩澜轻而易举地就达到了如此显赫的地位! 如今他甚至都来不及抱紧这条大腿,顾芩涟却冒冒失失地跑到人家面前去挑衅!这让端王府如何看待他?让顾芩澜又会有何感想? “公主?这怎么可能?” “顾芩澜被封为公主了?” 这一刻,顾芩涟和姚氏都顾不上脸上的痛楚,满脸惊愕地盯着定远侯! 定远侯瞥了顾芩涟一眼,语气冷冽地说:“顾芩澜已然成为柔淑公主,不久她的名字便会从定远侯府迁出,录入皇家玉牒!” “从今往后,即便是我这个生父见到她,也必须行跪拜之礼!” “而你,又怎能胆敢在她面前嚣张?现在,你还觉得端王府会衰败吗?还觉得端王可以轻视吗?还觉得芩澜不如你吗?” 定远侯每一句铿锵有力的话语,都如同重重巴掌,狠狠扇在顾芩涟的脸上。 顾芩涟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剧痛,心中更是惊愕不已! 凭什么? 明明,她们都是嫁给郑鼎廉的,前世的她,不仅要忍受郑鼎廉提出的和离要求和冷漠,还要守寡,被那几个顽劣的孩子欺负! 而顾芩澜呢? 她不仅赢得了孩子们的喜爱和尊敬,郑鼎廉更是为她上交虎符,换取她的尊贵与荣耀! 为什么? 郑鼎廉竟然如此偏心吗? 顾芩澜究竟有何魅力? 如果他能为顾芩澜求得公主之位,为何不替她争取? 顾芩涟的脑海中此刻充满了疑惑与不甘。 定远侯却根本不去理会顾芩涟的心绪,只是深吸一口气后,平静地说: “明天,你就随我一同前往端王府,亲自向端王和柔淑公主下跪道歉!” 话音刚落,定远侯不再理会顾芩涟,转身拂袖离去。 在定远侯离去之后,姚夫人终于缓缓地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有些愕然地一把扯住了顾芩涟,急切地问道: “芩涟,你先前不是信誓旦旦地说,郑鼎廉一旦瘫痪,端王府便会陷入衰败吗?怎么如今顾芩澜反而被封为公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姚夫人眼中泛着血丝,面色略显狂乱,她紧紧地攫住顾芩涟的臂膀,指尖几乎陷入对方的肉体之中,却浑然不觉。 顾芩涟感到一阵剧痛,忍不住将姚夫人推开,有些焦躁地说: “我也不知道!我怎能知晓?我同样满腹疑惑!” 眼见顾芩涟欲转身离去,姚夫人急忙再度拉住她,情绪失控地厉声尖叫: “你不能走!都是你的错!端王府原本是我为你煞费苦心争取来的,你却偏要嫁给那个落魄之人!” “看看现在!那尊贵的公主之位原本非你莫属,你知道吗?啊?我们仅需再坚持一丝便能彻底击败那对母女,你知道吗?啊?” 顾芩涟被姚夫人剧烈地晃动,头痛欲裂,她既愤怒又焦急,不禁高分贝地尖叫,用力将姚夫人推倒在地。 “砰”的一声,姚夫人额头撞击到桌角,立刻有鲜血渗出。 姚夫人愣了片刻,下意识地用手去擦拭额头,却见满手鲜红,她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流露出既惊愕又带有几分狂乱的目光,望向顾芩涟。 顾芩涟本想上前搀扶,但看到姚夫人那异样的眼神,她脑海中忍不住迸发出这样的话: “娘,你发疯够了吗?即便你无法胜出,可她已经死在你手中。她命丧黄泉,你却还活着,这不就是胜利吗?” 听到顾芩涟如此直白的话语,姚夫人的眼神突然清醒了一些,她急忙起身捂住顾芩涟的嘴巴,紧张地说: “你不要胡言乱语!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顾芩涟拉开姚夫人的手,冷笑一声: “我怎么可能不知?我小时候亲眼目睹你与……” “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芩涟,别说了!” 姚夫人脸色苍白,恐慌地紧紧握住顾芩涟的手,急忙制止。 顾芩涟见状,叹息一声,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条手帕,轻轻地为姚夫人擦拭额头上的血迹,眼中闪过一丝坚决: “娘!我不会就此败北!我绝不会!待纪胤礼金榜题名,荣升为一品太傅,我们便会苦尽甘来。至于顾芩澜……想要她命丧黄泉的人多得很……” 至少,三皇子妃不是一直企图拉拢她,利用她的手除掉顾芩澜吗? 既然这样,她也就无需再拒绝。她要立刻去见三皇子妃。 就在此刻,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响动。 姚夫人神色剧变,紧张地喊道:“什么人!快,快去查看!” 姚夫人和顾芩涟立刻赶出门去,只见一只灰狸猫正蹲在门外的屋檐上,俯视着她们。 姚夫人才稍微放下心来,她刚刚那番话若是被外人听见,后果不堪设想。 顾芩涟轻拍着姚夫人的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柔声说: “娘,别自己吓自己了,不过是一只小猫罢了。你先去休息,我要回去了。” 离开定远侯府后,顾芩涟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前往三皇子府,递上了拜帖,请求面见三皇子妃。 门房交换了一下眼色,认出了顾芩涟,互相点头后,还是进去通报了。 第220章 芙蕖苑 在近日,三皇子妃因司命楼一事对三皇子心生怨气,使得三皇子病倒,她连日来忙于照料三皇子,身心疲惫,整个人都显得憔悴。 听闻顾芩涟求见,三皇子妃心中的怒火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她立刻下令将顾芩涟引入三皇子府的后院,让她在那儿足足等待了一整夜! 尽管此时正值初夏,但夜晚的凉风依旧刺骨。 更糟糕的是,三皇子府的后院中有一个极大的池塘,寒风阵阵,将顾芩涟吹得瑟瑟发抖。 顾芩涟屡次派人询问三皇子妃何时能接见她,却每次都被以各种借口推脱,让她继续等待。 直至曙光初现,顾芩涟在昏迷之前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被三皇子妃刻意晾在了这里。 她不明所以,自己究竟何处惹怒了三皇子妃,但在意识模糊之际,她似乎听到了旁边下人的讥讽: “真是蠢货!她姐姐将咱三皇子害得如此凄惨,她竟然还以为三皇子妃会对她好脸色?” “可不是吗?三皇子妃还没来得及找她算账,她自己倒好,送货上门!活该!” 是的,顾芩澜?又是顾芩澜给她带来的灾难? 顾芩涟本想强撑起身,但这个想法让她气得几乎无法呼吸,最终彻底陷入了昏迷。 在朝堂之上。 兵部尚书晁黎刚刚上朝,就被郑鼎廉递上的一本奏折狠狠地告了一状! 奏折中指责晁黎家中所养的犬只,竟然咬伤了端王府的天鹅,指责晁黎治家不严,何谈治国?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听到这份奏折时,一个个表情各异,想笑却又不敢笑出声。 这位端王刚一回来,朝堂便变得热闹非凡。 前一天还让人心惊胆战,今日却又来了这样一份离奇的奏折。 按理来说,晁黎与端王平日并无争执,为何端王会突然找上晁黎的麻烦? 毕竟,这份奏折明眼人一看便知是故意来找晁黎的茬。 大臣们心中的疑惑,正与晁黎心中的困惑相同。 他实在想不明白,他家何时养过犬只,又怎么会跑去咬伤端王府的天鹅? 即便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也被郑鼎廉这份借题发挥的奏折逗得笑出声来。 他暗自思忖,自己尚未康复,晁黎就四处树敌,难道真以为他卧病在床,就可以如此嚣张?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皇帝最终还是给了郑鼎廉几分薄面,板起面孔斥责了晁黎一番。 早朝结束后,晁黎急不可耐地赶往端王府。 无论是否真是他家的犬只咬伤了端王府的天鹅,端王此举必有深意。 晁黎暗自猜想,或许自己在某处触怒了端王,端王才用这种方式来敲打自己。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弄个水落石出,否则他将难以安宁。 与此同时,顾芩澜正让人将郑鼎廉移至后院,享受阳光的抚慰。 要知道,郑鼎廉如今身体不便,多晒晒太阳对他的身体大有裨益。 郑鼎廉便这样坐在轮椅上,一边沐浴着阳光,翻阅着闲书。 这算是郑鼎廉十年来最为惬意的一天,无需再担忧外敌的入侵,也无需目睹战士们沙场上的血腥。 他抬眼轻轻一瞥,目光落在身边那位正专心致志研磨药材的顾芩澜身上,她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专注。阳光如洗,洒在她的身上,仿佛赋予了她一层神圣的辉泽,使她宛如一位降临凡间的仙子,给人以心旷神怡之感。 顾芩澜并未察觉到郑鼎廉的目光,她一边手法熟练地捣着药,一边随意地向郑鼎廉询问: “对了,你打算何时让许芸璇踏入府中呢?” 郑鼎廉微微一愣,有些惊讶地看了娄尉一眼,然后转头向顾芩澜投去好奇的目光: “你已经知道了?” 顾芩澜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郑鼎廉,顺手将滑落的毛毯拉回到他的腿上,然后带着一丝戏谑说道: “我既然接手了端王府的财务,府中的巨额开支,我岂能不知?若她不来找我,我又怎能填补你那庞大的财政窟窿?” 听到这话,郑鼎廉有些尴尬,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不怪我?” “我为何要怪你?端王仁心仁术,你不忍看到伤残将士受苦,也不忍他们的家人无所依靠,给予一些补贴也是应该的。” 郑鼎廉听后,心中释然,同时也对顾芩澜心生感动,忍不住对她笑着赞叹道: “母亲说你不是寻常女子,现在看来,确实名不虚传。” 顾芩澜只是轻轻挑了挑眉,然后转头继续捣药,随口说道: “母亲喜欢我,自然怎么看都是好的。” 然而,郑鼎廉却没有再说话。 他明白,这并非只是因为母亲喜欢顾芩澜的缘故。 毕竟,若换做其他人嫁入端王府,却发现新嫁进来就要面对如此复杂的财务问题,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忍受。 郑鼎廉甚至已经做好了顾芩澜因此事而严厉责备他的准备。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顾芩澜对此却毫不在意,甚至继续补贴资金,这让郑鼎廉忍不住再次开口: “银钱的事情你不必担忧,陛下在金钱方面向来大方,过几天封赏令就会下来,届时所有的赏赐都会给你。” 顾芩澜闻言,发出一声轻笑,然后调侃道: “都给我?这次我们大获全胜,陛下赏赐的金额必定不会少,至少也有十万两,你舍得?” 郑鼎廉一愣,然后惊讶地看着顾芩澜: “你既然掌管财务,家中的收入当然要归你,有什么不舍得呢?”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自然不会拒绝,只是将话题引回到原来的问题上: “许芸璇的年纪也不小了,等待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一直让她在外漂泊。” 郑鼎廉看向韦临,只见韦临紧张地连连摆手,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但还是坚决地说道: “也是,这些年许芸璇也受了不少委屈,也该让她来管理这些事情了。” “好吧,那我就让人去安排,你看芙蕖苑如何?” 顾芩澜并未注意到韦临的表情,听到郑鼎廉的话后便答应了。 郑鼎廉一愣,然后问道:“芙蕖苑?”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顾芩澜好奇地转过头,目光投向郑鼎廉。 郑鼎廉连连摇头,道:“没有,一切都听你的。” 顾芩澜闻言,便不再多说什么。 然而,郑鼎廉心中却是掀起了波澜。 第221章 打军棍 芙蕖苑地处极佳,紧邻主院,郑鼎廉万万没想到,顾芩澜竟会如此慷慨,愿意将这片雅致的庭院作为韦临和许芸璇的新婚之所。 然而,转念一想,韦临随他南征北战多年,历经生死,如此奖赏实属应当。 韦临站在一旁,脸上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双颊更是因激动而泛起淡淡的红晕,仿佛煮熟的虾子一般。 娄尉在一旁目睹此景,轻轻戳了戳韦临,低声打趣道: “看看,王妃对你多好,连人生这件大事都帮你安排得妥妥当当,还赐予了你这么一座美轮美奂的庭院,你之前还对王妃有过微词呢!” 韦临闻言,立刻瞪了娄尉一眼,语气严肃地说: “就不能让我偶尔犯个迷糊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视力不佳?今后我这条命都献给王妃,还不行吗?” 娄尉听罢,忍不住笑出声来。 随即,他偷偷瞥了一眼顾芩澜和郑鼎廉,两人相坐一起,一个沐浴阳光,一个轻捣药草,画面宁静而和谐,给人一种时光静谧的美好感觉。 就在此刻,姜伯艺怒气冲冲地从远处走来,大声呼喊,打破了这份和谐: “顾芩澜!那几个顽童,我是管教不了了!” 顾芩澜手中的药杵停顿了片刻,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望向姜伯艺。 只见姜伯艺此时双手各拎着两个,将郑奉晖这几个淘气鬼一同拖了过来,重重地扔在顾芩澜的面前。 几个孩子站成一排,相互对视,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顾芩澜微微一愣,待襄苎将药草移开后,随手倒了一杯清茶递给姜伯艺,微笑着询问: “你先消消气,慢慢道来。” 姜伯艺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然后冲着顾芩澜抱怨道: “我昨日给他们布置了作业,这几个淘气鬼竟然一个字都没写!这是什么态度?啊?” “还学什么?不如让他们去庄子里种田,至少还能解决温饱,还想着读书?不如全去街头乞讨算了!” 顾芩澜听罢,目光扫向那几个孩子,眉头微微一蹙,问道: “真是如此吗?” 郑奉昀和郑慧依对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不敢开口。 反而是郑奉晖和窦浅浅,毫不犹豫地跪下,表情诚挚而严肃地说: “对不起,先生,母亲,奉晖愿意接受惩罚。” “先生,澜姨,浅浅也愿意。” 郑奉昀和郑慧依见状,也跟着跪下,轻轻捏着自己的耳朵,表情愁眉苦脸地齐声说: “我们错了!” 姜伯艺闻言,更加愤怒,手指着他们大声质问: “认罚认罚认罚?认罚倒是容易,倒是告诉我,为什么不写作业?” 四个孩子沉默不语,紧抿着嘴唇。 郑鼎廉坐在一旁,眉头紧蹙,语气冷冽地说: “不尊敬师长,这就是你们的态度?既然如此,每人二十大板,娄尉!” “主子……”娄尉一愣,有些迟疑地瞥了郑鼎廉一眼。 那可是军棍啊! 二十大板下去,这些小主子们还能承受得住吗? 四小只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却出奇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丝毫求饶的迹象。 “动手!” “遵命……” 娄尉听到郑鼎廉的命令,再也不敢多言,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 姜伯艺目睹此景,不由得愣住,眼中立刻闪现出几丝关切与怜悯,急忙开口辩解: “这怎么行?小孩子哪里能承受这样的打击?他们的肌肤远比你想象的娇嫩,哪像你这样糙皮厚肉的。” 郑鼎廉闻言,目光在姜伯艺身上略作停留,却并未因此而生怒,反而以温和的语气回应: “不尊长辈,不敬师长,自当受到惩罚。这是端王府的家规,还望姜先生体谅。” 这句话,实则暗示了郑鼎廉一旦介入此事,便必须严格处理,姜伯艺即便是想要阻拦,也无力回天。 姜伯艺听后,心中愤懑不已,转眼看向顾芩澜,指着一旁的郑鼎廉质问道: “你难道就坐视不管吗?” 顾芩澜见状,微笑着将姜伯艺拉到一旁坐下,然后意味深长地瞥了郑鼎廉一眼,才对着姜伯艺悠然道: “端王所言极是,玉不琢不成器。再说,表哥之前不也对他们施行过惩罚吗?” 刚才姜伯艺还气势汹汹,如今面临真刀真枪,却第一个心疼起来。 “我那能和这比吗?我用的竹鞭,最多也就是皮肉之苦,而这军棍,可是能夺人性命的!”姜伯艺激动地说着,他知道顾芩澜无意插手,于是转头看向郑奉晖等人,急切地催促道: “你们几个,快说说理由啊!只要合理,为师也不会太过计较!” 显然,姜伯艺是想给这几个孩子一个台阶下。 只要他们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能够为他们辩护! 毕竟,姜伯艺已经教授了郑奉晖他们多日,对他们的性格了如指掌。 尽管他们偶尔顽皮,但他们总能按时完成他布置的作业。 不论是郑奉晖还是郑奉昀,尽管每天抱怨不已,但每晚都会老老实实地完成作业,尽管第二天依旧愁眉不展。 因此,姜伯艺内心深处坚信,这几个孩子必定有什么隐情,才会导致他们未完成作业。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得知真相,这才求助于顾芩澜,却未料到郑鼎廉也在场,一开口就是严厉的惩罚! 姜伯艺心中早已把郑鼎廉咒骂了个遍,认定他是一个只会使用武力的粗人。 郑奉昀见姜伯艺焦急不安,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心中充满了感激。 他想要开口,但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连忙闭嘴,强忍住心中的恐惧,勇敢地对郑鼎廉说: “父亲!妹妹年幼,经受不住打击,我愿意代替她承受惩罚。” 郑奉晖闻言,也看向窦浅浅,郑重地说: “窦浅浅是户部尚书之子,父亲不便责打,他那二十军棍,我愿意替他承受。” 郑慧依和窦浅浅闻言,不禁愣住,焦急地抬起眼睛,担忧地看着两人。 “这怎么行?”窦浅浅急切地说。 “不可以!”郑慧依奶声奶气地附和。 他们共同犯下的错,怎能只让两人承担? 郑鼎廉微微挑眉,目光在众人身上缓缓扫过,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火花,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淡淡地说: “行。” 郑鼎廉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娄尉的身上,随即以一个微妙的眼神传递了自己的意图。 第222章 雷霆棉花棍 娄尉立刻领会,毫不犹豫地迈步走向那两个无辜的孩子,准备执行刑罚。 军棍凶狠地击打在两个小孩的脊背上,那声声响亮而刺耳,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得十分清晰,如同雷霆在耳边炸响。 姜伯艺目睹此景,眼眶不禁泛起了红晕,怒目圆睁,瞪着郑鼎廉,内心的愤慨之情溢于言表。 顾芩澜目光流转,凝视着那几个孩子,眼神最终柔和地落在郑慧依和窦浅浅的身上。她注意到两人眼角泛着泪光,不由得轻轻叹息,情感深沉地说道: “各自四十杖的刑罚,挨下来,只怕是性命堪忧啊。襄苎、卧蚕,你们去准备两副棺木,妥善安排,以备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后事。” “遵命。” “遵命。” 襄苎和卧蚕虽然一时愣住,但还是立刻应声领命。 郑慧依和窦浅浅听到顾芩澜如此说,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 “不要啊!娘亲!呜呜呜!求求您让爹爹手下留情,别再责打大哥和二哥了啊!呜呜呜!”其中一个孩子哭喊着扑向郑鼎廉。 “澜姨,不,不能再打下去了,我们昨夜其实是去替您报仇了。”窦浅浅紧张得言语有些结巴,迫不及待地将真相说出。 眼看着事情就要闹出人命,再隐瞒下去已无意义。 郑慧依赶紧跑到郑鼎廉面前,紧紧抱住他的胳膊,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带着稚嫩的哭腔哀求: “爹爹,求您别再打了!呜呜呜!我们之所以深夜未归,是因为我们昨晚去替母亲报仇了,所以没来得及完成作业,呜呜呜……求求您了。” “报仇?报什么仇?”郑鼎廉疑惑的声音响起,不仅是他,连顾芩澜和姜伯艺也显露出一脸的惊愕,众人齐刷刷地向几个孩子望去。 郑慧依看到娄尉已经停下了手中的棍棒,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泪水,缓缓道出原委: “昨夜,那个恶毒的女人不是上门辱骂母亲,还恶意攻击爹爹,说爹爹是个废人吗?我们就想为爹爹和母亲讨回公道……” 窦浅浅点了点头,偷偷瞥了顾芩澜一眼,接着说道: “他们找到我,让我帮忙打探纪胤礼的下落,我照做了,还带路一起去找他。” “既然是报仇,为何不直接对那罪魁祸首下手,反而去找纪胤礼?”韦临眉头紧皱,满脸疑惑地提问。 郑慧依听到这话,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轻声细语地解释: “二哥说,对女性动粗是不光彩的。” “是的,‘教不严,夫之过’,妻子有过,丈夫应当承担责任。”窦浅浅认真地点头补充说道。 顾芩澜听这两个孩子如此回答,心中既有感动,也有好笑,同时不禁感到些许头疼。她轻轻揉了揉太阳穴,问道:“那么你们就真的把纪胤礼给打了?” “是的,我们打了他。”孩子们回答得干脆。 “那是你们动的手吗?”顾芩澜再次追问。 “母亲,您真是小看了我们!我们把他装进了麻袋里,他根本不知道是我们干的!就算他想报复,也找不到我们!”郑慧依自豪地挺起胸膛,还不忘补充一句:“给纪胤礼套麻袋可是我的主意。” 听到这里,郑鼎廉也不由得瞪了郑慧依一眼,半开玩笑地斥责道:“你倒还真是有几分得意啊?” 郑慧依缩了缩脖子,然后跑向郑奉晖和郑奉昀,恳求道: “父亲母亲,求求你们不要责打大哥和二哥了,要打就打我吧!我身体弱,就算承受不住也不要紧,大不了……” “大不了来生再续父女母子情,但母亲可得要抓紧些,我要早日投胎回来与您重逢。”她的言语中充满了坚决与依赖。 听着郑慧依的话语,众人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阵欢笑声。 顾芩澜与郑鼎廉相视一笑,彼此眼中闪过一丝尴尬。他们两人尚未共度良宵,又怎能谈论怀孕之事呢? 郑鼎廉的面颊微微泛红,目光游移不定,最终落在娄尉身上,轻轻点头示意。 娄尉立刻明白了郑鼎廉的意图,毫不犹豫地收起了军棍,同时解除了郑奉晖和郑奉昀的哑穴。 从一开始,娄尉便洞察到了郑鼎廉的心思。毕竟,那二十记军棍决非儿戏! 郑鼎廉怎会忍心伤害自家孩子? 正因娄尉跟随郑鼎廉多年,机智过人,郑鼎廉才放心让他执行刑罚。若换作韦临,恐怕真的会下狠手。 正是因此,娄尉提前封住了二人的哑穴,防止他们向郑慧依和窦浅浅通风报信,好让郑鼎廉顺利进行试探。 然而,让娄尉意想不到的是,自己凭借多年跟随郑鼎廉的经验,瞬间洞悉了他的意图,而顾芩澜这位新王妃不仅能迅速领会,还能巧妙地配合,她的智慧与洞悉人心的能力,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郑奉晖和郑奉昀发现自己能开口说话后,郑奉昀立刻向郑慧依大声呼喊: “哎呀!亲爱的妹妹啊!我们被戏弄了!娄尉叔叔打得轻描淡写,一点都感觉不到疼!” 郑奉晖则叹息一声,仿佛一个小大人般解释道: “军中流传着一种独特的棍法,名为‘雷霆棉花棍’,顾名思义,听起来犹如雷霆轰鸣,但实际上力道却轻柔如棉花,根本不疼。” 说到这里,郑奉晖不由自主地又叹息了一声,表情显得有些颓然。 郑奉晖也没料到自己的父母竟然如此默契地编排了一出戏,现在回想起来,他也心悦诚服。 当下,郑奉晖那稚嫩却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向顾芩澜和姜伯艺等人行了一礼,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姜先生,父亲,母亲,我们本无意欺骗你们。” 郑鼎廉默然不语,只是望向顾芩澜,仿佛在告诉她:一切由你做主。 姜伯艺在一旁聆听着这一切,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是责备这四个小家伙,还是夸奖他们。 若夸奖,他们的胆子确实不小,竟敢跑去给人套麻袋痛打一顿! 但若责备,他们只是出于对顾芩澜的关心,才会做出此举! 姜伯艺索性不再多管,双手抱胸,斜靠在椅背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试图平息内心的震惊。 顾芩澜无奈地叹息一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冲着几个小家伙招了招手。 四小只相互对视一眼,这才走到顾芩澜面前,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懊丧。 第223章 自讨苦吃 顾芩澜轻轻抬起他们的头,眼中流露出几丝无奈,温和地问道: “你们知道自己错了吗?” “我们知道了,我们不该不写功课。”窦浅浅声音柔弱地说道。 “嗯,下次我们一定按时完成!”郑慧依立刻拍了拍胸脯,信心满满地保证。 “我们下次动作更快一些,肯定能抽出时间写功课。”郑奉昀思索片刻,一本正经地说道。 郑奉晖无奈地倾听着弟弟妹妹们的天真言论,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既感头疼又不免有些轻蔑地偏转了头部,暗自叹了口气。 真是无力承受,根本无力承受! 果不其然,顾芩澜也被这几个孩子的话语逗得哑然失笑,她轻抬玉手,在四个小脑袋上轻敲一下,然后才缓缓开口: “谁告诉你们关键所在是这个?” 郑奉昀抚摸着被敲的头顶,并不觉得疼痛,毕竟母亲如此温柔体贴,即使是责罚也绝不会让人感到不适。只是…… “那么母亲,关键……究竟是什么?”郑奉昀小心翼翼地询问。 郑慧依和窦浅浅也抱着自己的小脑袋,用可怜兮兮的目光凝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轻叹一声,转头看向郑奉晖,直接命令道: “奉晖,你来回答。” 郑奉晖听闻,立刻向郑奉昀投去一个“好好学习,仔细观察”的眼神,然后迈前一步,正色面对顾芩澜,严肃地说: “母亲……我们不应该擅自去与人争斗,今后我们会努力做到,即便看到母亲遭受委屈和欺凌,也要学会忍耐,不轻易动怒。” 顾芩澜听后,再次被郑奉晖逗得开怀大笑。 这个小家伙……心机果然深沉。 这番话语不仅承认了错误,还巧妙地表达了他们行为的初衷——只是为了不让顾芩澜受到伤害,让她难以再对他们进行惩罚。 顾芩澜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含笑地看着郑奉晖。 郑奉晖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心思被识破,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说: “母亲……奉晖知错,身为长子,我本应劝导弟弟妹妹,不应与他们一同胡来,这是我的过失,请母亲责罚。” 郑奉昀一听,立刻举起手,急忙说:“母亲,这事儿和大哥无关,是奉昀提议的,母亲责罚我吧。” “母亲,慧依提出了套麻袋的主意,我也有错。”郑慧依见状,急忙跟上承认。 “澜姨,我……我也错了,我不该帮忙探路。”窦浅浅此时也毅然决然地开口。 顾芩澜望着眼前这几个小家伙争相认罪的场景,心中却充满了欣慰。 他们如此珍视手足之情,讲究朋友之道,证明了他们心地善良。 如果此刻他们互相推诿责任,反而会让顾芩澜感到愤怒。 于是,顾芩澜轻轻揉了揉几个小家伙的头顶,温言细语地说: “除了你们提到的这些过错,你们最大的不智,就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为何我让你们多读书?是为了让你们明白,在能够运用智慧的时候,绝不应该亲自动手!” “你们去问你们的父亲,作为一位将领,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靠一身肌肉,而是运筹帷幄,调度兵马,掌控全局!” “因此,你们这样冒冒失失地就冲出去,如果纪胤礼身边有保镖呢?如果他们一个疏忽,反而取了你们的性命呢?” 顾芩澜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很高兴自己在这四个孩子的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但正是因为如此,她不能让他们置身于危险之中。 现在他们的目标仅仅是纪胤礼,但如果换成了别人呢? 比如三皇子? 以三皇子那狭隘报复、心机深沉如毒蛇的性格,这几个小家伙还有机会生还吗? 四个孩子眨了眨迷茫的眼睛,聆听着顾芩澜的话语,似乎理解了一些,又似乎仍旧困惑不解。 郑奉晖却将顾芩澜的忠告铭记于心,随即恭恭敬敬地向顾芩澜行了一礼,语气诚挚地说: “母亲的教诲铭记在心,我们往后必定谨慎行事,不再轻率冒险,也绝不让母亲担忧。在行动之前,定会深思熟虑。” 郑奉昀等人望着郑奉晖,目光清澈却透露着一丝憨厚,纷纷响应顾芩澜的教诲,表达了同样的决心。 管他们是否真正领悟了呢?紧跟大哥的脚步总不会有错! 顾芩澜望着这几个孩子认错的模样,微微一笑,语气温和地说: “知道了就好……” 四个孩子闻言,纷纷松了一口气,但就在他们以为可以喘息时,顾芩澜又继续说道: “然而,错误已经铸成,惩罚仍旧不可避免。” “啊?” “去把落下的功课补齐,再将《孙子兵法》抄写十遍。” “啊?” “还有,昨晚你们打人时那般有力,现在就都去蹲三个时辰的马步吧。” “啊?” 每当顾芩澜宣布一项惩罚,四个孩子便齐声发出惊呼,最后,他们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精神,可怜兮兮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并未言语,郑鼎廉却在一旁冷峻地喝道: “还愣着做什么?你们母亲的话没听见吗?” 瞬间,四个孩子不再敢有任何怨言,齐刷刷地转身逃离了现场。 哼! 他们向顾芩澜撒娇,那是增进母子情感的表现! 但在郑鼎廉这位冷酷无情的“杀神”面前撒娇?那无疑是找石头碰鸡蛋,自讨苦吃!哪有那个必要? 顾芩澜见孩子们头也不回地离去,不由得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而在一旁的姜伯艺这时却阴阳怪气地说: “我原本还担心你会受委屈呢!但现在看来,你们夫妻俩倒是同心协力地愚弄我啊。” 顾芩澜听后,立刻意识到姜伯艺的愤怒。姜伯艺怎能不生气? 他刚才还以为郑鼎廉想要将那几个孩子置于死地呢! 甚至在心里已经把郑鼎廉骂了个狗血淋头,认为他是个粗鲁的武夫! 可结果呢? 结果郑鼎廉从一开始就在计划之中,只是在演一场戏给自己看! 而顾芩澜明明看穿了这一切,却没有及时提醒自己,让自己在旁边焦急地跳来跳去,像个小丑一样! 简直是!有失他光辉睿智的形象! 当然,姜伯艺之所以没有察觉,不过是出于对亲人的关心而导致的混乱。 顾芩澜见状,急忙赔笑解释: “表哥,我绝无糊弄之意,只是当时若详细解释,孩子们就会察觉,那么,这计划就失效了。” 第224章 负荆请罪 郑鼎廉坐在轮椅上,尽管行动不便,但看到顾芩澜道歉,也立刻向姜伯艺诚挚地说: “姜先生,请原谅我刚才的冲动,并非有意欺瞒。” “姜先生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心中一直渴望结交。没想到因缘际会,姜先生能来到我端王府指导孩子们。” “姜先生才高八斗,孩子们能得您指导,是他们莫大的荣幸,也是我们端王府的荣幸。” 当然,姜伯艺心中亦是明白,郑鼎廉对他的礼遇,并非仅仅因为他担任着孩子们的教师,实则是因为他是顾芩澜所邀请的贵宾。 姜伯艺刚才的突然发难,不过是想试探一番郑鼎廉对待顾芩澜的真实态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郑鼎廉在见到顾芩澜的道歉后,便立刻随之致歉,这无疑表明了他对顾芩澜的极度重视。 否则,这件事只需交由顾芩澜自行处理便可,姜伯艺不过是个布衣之身,郑鼎廉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然而,郑鼎廉既然开了尊口,就足以显示出他对顾芩澜的尊重。 正因为尊重顾芩澜,才会对他这个表哥也礼遇有加。 姜伯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却不打算轻易地让这件事就此揭过。他故意高傲地扭过脸去,冷哼一声。 郑鼎廉见状,不禁有些无所适从。 姜伯艺不仅是孩子们的教师,更是顾芩澜的亲表兄,对她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存在。 郑鼎廉深知,作为顾芩澜的丈夫,自己理应承担起丈夫的责任,与顾芩澜的娘家人和睦相处,以免让顾芩澜陷入两难之境。 思及此,郑鼎廉微微抿了抿唇,正打算小心翼翼地再次开口解释,却被顾芩澜伸手阻止了。 郑鼎廉惊讶地抬起眼帘,只见顾芩澜正向他俏皮地眨了眨眼。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此刻却流露出几分狡黠,宛如仙子下凡,沾染了些许尘世烟火,使得郑鼎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漏跳了一拍。 顾芩澜并未察觉郑鼎廉心中的纷繁思绪,只是转身对姜伯艺微笑道: “表哥不是一向喜爱襄苎烹饪的水晶虾饺吗?我这就让襄苎亲手为表哥制作一份。” “这可不是水晶虾饺的问题!”姜伯艺的耳朵轻轻动了动,正色拒绝了。 “那么荷包里脊如何?” “咱们还是就事论事……”姜伯艺犹豫了片刻。 “那就来一份酱卤肘子,再外加一坛桃花酿。” 那桃花酿可是顾芩澜亲自酿造的,醇厚香郁,每年仅产十坛,对于姜伯艺来说,无疑是最为珍贵的佳酿。 原本,姜伯艺还想以威严和气节来考验顾芩澜和郑鼎廉,但在此刻听到顾芩澜报出的菜名后,他突然觉得,所谓的风骨,似乎也没那么重要。 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于那些虚名,坏了彼此间的和气? 于是,姜伯艺轻咳一声,转而看着顾芩澜,脸上的冰霜消融,变得如同春风般温暖,他笑着对顾芩澜说: “都是为了孩子们的福祉,为兄自然能理解你们的苦心,下次可别再顽皮了哦。” 顾芩澜微笑着点了点头。 姜伯艺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郑鼎廉,脸上的笑容收敛,变得严肃而认真: “端王,你身份尊贵,但我的妹妹芩澜也不是默默无闻之辈。你若辜负了她,让她受委屈,我们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郑鼎廉听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挣扎着,双手抱拳向姜伯艺深深一礼,沉声发誓: “本王绝不会让她受到丝毫委屈,如有违逆,愿受天谴。” 姜伯艺倾听着郑鼎廉的话语,脸上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郑鼎廉,只见对方正用坚强的意志力去抑制那双颤抖的手,额头上冷汗淋漓,不禁轻咂了一声,伸手将他的手轻轻按回,带着一丝不满地说: “罢了,你如今这身体如此羸弱,哪里还有当年那个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战神英姿?还是赶快休养生息,我可不想看到一朵鲜花插在……” “咳!”顾芩澜察觉姜伯艺的话题越来越跑偏,不禁轻咳一声以示提醒。姜伯艺立刻闭上了嘴。 郑鼎廉则是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未反驳,只是轻声回应:“知道了。” 姜伯艺微微扬起眉头,转眼又将视线投向了襄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 襄苎一见,立刻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姜伯艺的速度远超她的想象,他笑容满面,一副狡黠的样子,一把拉住襄苎的胳膊就往外走,同时嘴里还不忘催促: “嘿,你听清楚你家小姐刚才说的了吗?赶紧的!我腹中空空如也,中午必须得吃上美食!” 襄苎被姜伯艺拖着,一边跌跌撞撞地跟着走,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吃吃吃!你这张嘴就知道吃!表少爷,您上辈子不会是猪投胎来的吧!” “那哪能,最多算是个饿死鬼投胎吧!”姜伯艺理直气壮地回应。 “……” 顾芩澜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发出了欢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兵部尚书晁黎求见。 顾芩澜有些惊讶地看向郑鼎廉,疑惑地问:“晁黎大人来我们这里有什么事?” 郑鼎廉轻笑一声,直接回答:“他是来向你负荆请罪的。” “我?” 顾芩澜不解地看着郑鼎廉,郑鼎廉却不再多言,只是对娄尉示意,娄尉立刻上前,为郑鼎廉推着轮椅。 “去看看就知道了。” 顾芩澜心中虽然满怀疑问,但仍然跟随着他们前行。 到了前厅,便看到晁黎正坐在那里,显得有些不安。 见到郑鼎廉进来,晁黎立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向郑鼎廉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端王。” 郑鼎廉微笑着点头,示意晁黎坐下,然后与顾芩澜一同坐在了首位,轻松地询问: “晁大人久违了,风采依旧,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晁黎听后,嘴角微微抽动,心中暗自诅咒了郑鼎廉一番! 若不是你无缘无故参了我一本,我能这么匆匆忙忙地跑来吗? 晁黎干笑了几声,正要说话,却听门房再次通报: “端王,王妃,定远侯求见。” 顾芩澜听后,并不感到惊讶。 她昨日已经让襄苎将顾芩涟送回定远侯府,就已经料到定远侯为了侯府的爵位,绝对不能容忍顾芩涟如此放肆,必会采取行动。 第225章 生存法则 只是没想到,他的动作竟然如此迅速。 顾芩澜转头看向郑鼎廉,又瞥了一眼晁黎,然后低声说:“你这里正处理正事,不如我等会……” 顾芩澜本想将定远侯带到后边等待郑鼎廉,但郑鼎廉却轻轻一笑,对顾芩澜说: “不必,本王正等着定远侯的到来。” 顾芩澜听闻此言,不禁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细细打量了郑鼎廉一番,心中揣摩着他究竟有何图谋。 郑鼎廉察觉到顾芩澜目光中蕴含的疑虑,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语气温和地解释道: “你大可放心,本王绝无加害之意,这戏码,唯有等到众人齐聚,方能上演。” 顾芩澜虽然对郑鼎廉的意图不甚明了,但他深知郑鼎廉决非无的放矢之辈。 既然他如此表示,自是有着他的深意。 此时自己若是离席,似乎反而会拂逆他的颜面。 再者,顾芩澜内心亦有一丝好奇,想知道郑鼎廉究竟为何布置如此周详。 想及此处,顾芩澜重新坐定,脸上泛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温文尔雅地说道: “那便静待好戏开场。” 郑鼎廉闻言,眉宇间流露出温和的光辉,随即吩咐下人几句,又让娄尉去安排下厨房,准备些精致点心以供顾芩澜享用。 不一会儿,顾芩澜便见到眼前出现了几盘点心,他挑了挑眉梢,目光转向郑鼎廉。 郑鼎廉低声微笑道:“观戏之际,总需有些小食相伴,稍后你只需镇定,本王定让你心满意足。” 听着郑鼎廉的话,顾芩澜的眼中亦流露出柔和的光辉,他没有作声,只是微微低头,唇角带着一抹书卷气的笑意。 那笑容宛如春日桃花绽放,娇艳动人,令人一见倾心。 晁黎在一旁目睹顾芩澜与郑鼎廉低声交谈,两人关系显得异常亲密,不由得在心中暗自叹息。 唉…… 新婚的甜蜜果然与众不同。 就连郑鼎廉这样的尊贵人物,在顾芩澜面前也变得柔情似水。 难道那些曾在郑鼎廉麾下败北的敌军得知他们的统帅也有这样温柔多情的一面,不会惊讶得目瞪口呆吗? 或许是晁黎的目光过于热切,郑鼎廉这才转过头来,微笑着询问:“晁大人不介意稍作等待吧?” 晁黎连声摇头,心中暗自嘀咕,自己哪里有资格介怀? 自己已经在此静观多时,郑鼎廉此刻才想起询问自己,是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然而,晁黎内心却是真的不介意。 毕竟,他至今仍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处惹恼了郑鼎廉。 现在,定远侯带着顾芩涟和姚氏踏入厅中。 定远侯刚一进门,目光便落在郑鼎廉和身旁的顾芩澜身上。 他向顾芩澜递了一个眼色,随即向郑鼎廉行了一礼,神色严肃地说: “端王,本侯教女不严,致使小女昨日冒犯了她的长姐,本侯内心愧疚不已,夜不能寐,今日特地带着这逆女前来请罪!” 说到这里,定远侯一把拉过看上去有些孱弱的顾芩涟,语气冷冽地命令道: “逆女!还不赶紧跪下向端王请罪?” 顾芩涟遭受定远侯的猛力一推,惊恐之中发出一声尖叫,身体失去平衡,狼狈地跪倒在地。 姚氏目睹此景,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凝视着今晨由医馆送归的顾芩涟,她那缺乏血色的脸庞,仿佛随时都可能颓然倒地。她忍不住出声劝解: “端王,您心怀仁慈,宽宏大量,您与芩涟终究有着一份裙带关系,看在老身这张岳母的面子上,恳请您宽恕了她吧。” 姚氏的言辞刚落,定远侯的面色已然剧变,他在心中暗骂姚氏是个不晓世事的傻瓜。 眼前这位,可是尊贵的端王! 即便是他这个正宗的岳丈,也不敢随意地与端王攀亲带故,姚氏却恬不知耻地乱攀关系!真是无知者无畏! 定远侯尽管心中这么想,但仍存一丝侥幸,他小心翼翼地瞥了郑鼎廉一眼。 若郑鼎廉能认可这层关系,对定远侯府而言,无疑将是极大的幸事。 郑鼎廉端坐在首位,虽然身体不能动弹,但手指却已恢复活动自由,轻轻地敲击着轮椅的扶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问道: “定远侯与定远侯夫人如此客气,实在让人意外。本王不知,这位夫人究竟何处触怒了本王之王妃?” 郑鼎廉此言显然是拒绝承认这所谓的岳父岳母关系,定远侯与定远侯夫人的脸色都变得十分难看,神情变得有些尴尬。 定远侯心中焦急,不时地向顾芩澜递去求救的眼神,期盼顾芩澜能开口为他美言几句。 然而,顾芩澜却仿佛未见,仍旧端坐在那里,不为所动。不过在她心中,早已明了郑鼎廉此举背后的深意。 定远侯见顾芩澜无意相帮,立刻转头冲着顾芩涟怒斥: “你这逆子!还不速速在端王面前,向你长姐道歉!你长姐自幼对你宠爱有加,岂会因为嫁为人妇,就忘却你这个妹妹,对你横加指责?” 顾芩澜听罢,心中不禁冷笑。 一句“长姐”,就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若她不站出来为顾芩涟辩护,岂不被视为忘恩负义的冷血之人? 郑鼎廉在一旁,听到这里,眼神也渐渐冷了下来。 虽然他早已对定远侯府有所了解,也清楚顾芩澜在侯府并不受宠,但亲眼目睹这一切,才真正体会到耳闻不如目见的道理。 定远侯竟敢在他面前对顾芩澜施加压力,可见顾芩澜在定远侯府的日子必定艰苦无比。 她在侯府中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父亲如同陌路,没有人愿意保护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依靠自己争取…… 这样的生活,她已经忍受了十几年。 想到这些,郑鼎廉心中不禁感到一阵疼痛。 难怪顾芩澜总是保持着一种谨小慎微、言行得体的姿态,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在这个残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而被迫适应的生存法则而已。 郑鼎廉的目光落在顾芩澜身上,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怜悯。 然后,他收回了目光,转而望向定远侯,眼中闪过一抹寒意,嘲讽地说道: “定远侯这是在当着本王的面,公然恐吓本王之王妃吗?哦,或许不是……” “有可能,定远侯所威胁的并非本王之王妃,而是,柔淑公主。” 郑鼎廉此言一出,定远侯的面色顿时变得苍白如纸。 第226章 城府 定远侯心知肚明,郑鼎廉的言外之意无疑是在提醒他,顾芩澜此刻的身份已非定远侯府所能轻易攀附的了。 她,乃皇帝亲封的公主,名讳将被镌刻于皇家玉牒之上。在某种意义上,顾芩澜早已超脱了定远侯府的范畴,成为了一位尊贵的皇家公主。 定远侯若企图凭借血缘关系来要挟顾芩澜,那显然是不自量力。 这一念及此,定远侯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既难以排出,也无法吞下。 他立刻将目光转向了顾芩涟,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并严厉地叱喝道: “逆女!还不快跪下!向你长姐……不,向柔淑公主和端王,道歉!” 顾芩涟挨了定远侯这一巴掌,原本因高热而昏沉的意识反而被震得清醒了几分。 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怨恨地瞪了定远侯一眼,随后将目光转向了郑鼎廉。 郑鼎廉英俊出众,宛若天神下凡,周身散发着男性的阳刚之气。 这样的郑鼎廉,是顾芩涟前世未曾见识过的。 他并未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也没有形销骨立,如同幽灵一般。 而且,听闻郑鼎廉刚才对顾芩澜的诸多庇护,顾芩涟心中不禁有些恍恍惚惚。 她忍不住将郑鼎廉与纪胤礼作了一番比较。 纪胤礼身上透着书卷的香气,容貌俊秀,气质温润如玉。 然而…… 不知为何,顾芩涟此刻望着郑鼎廉,总觉得纪胤礼与郑鼎廉相比,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顾芩涟目不转睛地盯着郑鼎廉,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悔意。 她不明白郑鼎廉这一世为何与前世大相径庭,但是…… 她并不愚蠢,即使纪胤礼能够状元及第,能够成为一品太傅,能够为她赢得那一品诰命,但是…… 一品诰命又怎能与郑鼎廉为顾芩澜争取到的柔淑公主的身份相提并论? 无论是郑鼎廉的青睐,还是他求得的公主封号,原本都应该属于她! 如今这一切却落在顾芩澜的头上,她如何能够甘心! 想到此处,顾芩涟眼神闪烁,眸中掠过一抹凶狠。 她立刻瞪大眼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哽咽地开始道歉: “对不起,端王,对不起,姐姐。” “我之前说的那些话并非出自内心,我只是……只是觉得委屈,所以,才会口不择言……” 说到这里,顾芩涟幽怨地瞥了郑鼎廉一眼,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滑落,显得楚楚可怜。 郑鼎廉扬了扬眉,兴趣盎然地问道: “委屈?你有什么委屈?” 顾芩涟闻言,泪眼朦胧地看着郑鼎廉,她那秀美的脸庞上泪珠滚动,声音凄凉而哀婉地说道: “端王是否知晓,原本应该成为您妻子的,是我?” 语音刚落,在场的众人皆是一怔,错愕地看着顾芩涟。 即使是姚氏,也是一脸惊愕地盯着顾芩涟,想要说些什么,但又担心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反而坏事,无奈焦急地看向定远侯。 顾芩涟不顾一切,眼神中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目光充满指责地投注在顾芩澜身上,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 “原本是我与端王的良缘天定,然而姐姐却因嫉妒我得以与端王携手,凭借身为长女的身份,篡改了这门亲事……” “我心中唯有不甘,因此昨日才会失言于端王府中,是我的过错,恳请端王宽恕我对您那份真挚的情感。” 至此,顾芩涟已垂下眼帘,隐藏在阴影中的双眸却闪烁着凶光。 她并未说谎,原本应该踏入端王府大门的人正是她! 然而,经历重生之后,她才明白端王府如同陷阱,于是与顾芩澜交换了亲事。 但外界如何能知晓这背后的曲折? 只要姚氏保持沉默,便无人会相信,这场亲事的交换出自她的自愿! 毕竟,在众人眼中,能够与郑鼎廉结亲,是莫大的荣幸,顾芩涟怎会主动放弃? 除非顾芩澜暗中使用了手段!毕竟,端王府的显赫尊贵,哪个女子不梦寐以求? 但令顾芩涟意想不到的是,郑鼎廉非但与前世大相径庭,竟还如此坚定地维护顾芩澜,这位端王妃。 顾芩涟如何能够忍受? 她在纪家不仅要忍受胡馨蓉的侮辱,还要遭受纪胤礼妾室的折磨! 然而顾芩澜呢?她无需多行一事,便获得了端王府上下的偏爱和重视,独占了郑鼎廉的宠爱,甚至被册封为公主! 顾芩涟岂能容忍顾芩澜过得如此惬意? 此时,她决心让郑鼎廉明白,顾芩澜实际上是一个贪婪虚荣、城府深沉,且不择手段抢夺他人婚事的女人! 她就不信,像郑鼎廉这样的人,能够容忍自己的妻子是这样的存在? 果然! 郑鼎廉的面色骤变,目光冷冽地扫向顾芩涟,语气森然地说道: “你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我明白,我不敢有所欺瞒,若端王有所疑虑,我母亲亦可为此作证。”顾芩涟满脸委屈地回应。 “唉……事情已经成为过去,再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姚氏听到顾芩涟的话,自然不会反驳自己的女儿。 她的心思与顾芩涟相同,巴不得看到顾芩澜遭遇不幸。 但话音刚落,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神游移不定,小心翼翼地向定远侯瞥了一眼,深怕他会揭穿真相。 毕竟,自从顾芩澜嫁入端王府后,定远侯对她的宠爱越发明显。 然而定远侯却选择了沉默,没有揭穿姚氏的心思,姚氏虽然感到困惑,但内心却安定了几分。 定远侯自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虽然他知道顾芩澜机智过人,但也正因为她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让人难以掌控! 若是如此,或许换一个较为听话的人进入端王府,才是更好的选择。 郑鼎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讽刺地说: “原来如此,看来本王的王妃确实有着非同一般的城府啊?”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了静静坐在一旁的顾芩澜身上。 只见顾芩澜端坐于椅上,一手捧着茶碗,一手轻缓地搅动着茶筅,动作间透出一种不经意的优雅与从容。 当郑鼎廉的名字轻轻落在顾芩澜的耳畔,她这才缓缓将手中的瓷质茶碗搁下,轻轻地斜视了郑鼎廉一眼,眼中流露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无奈。 原本约定让她安静观赏的戏码,怎料,竟将她自己也牵扯进了这场戏中? 第227章 闹剧一场 顾芩澜心中有些郁闷,但又不好发作,只得随意拈起一块香脆的杏仁糖,轻轻拗断。 “咔嚓”一声轻响,惊得郑鼎廉眼皮微跳,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他正要解释,却见顾芩澜已将半截杏仁糖随手放入他的口中,仿佛是用这甜蜜来掩饰她方才的不快。 那细致白嫩的手指,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轻轻触碰到郑鼎廉的唇边,仿佛一道细小的电流,从他的唇角蔓延至全身。 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郑鼎廉不由自主地微张嘴巴,将杏仁糖含在嘴里。 甜意迅速在口腔中散开,缓缓流入心脾,如同魔咒般,让郑鼎廉的心跳加速。 郑鼎廉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而顾芩澜却未予理会,只是云淡风轻地收回手,接过卧蚕递来的手帕。 她轻轻地擦拭掉手指上的糖汁,然后斜眼望向郑鼎廉,轻声问道: “端王殿下是否信任我?” 郑鼎廉口中的甜意尚未散去,听闻此言,眼神温和了少许,微笑着回答: “自然。” 得到满意的答复,顾芩澜这才将目光转向顾芩涟,微笑着说: “妹妹指责我诸多不是,却不过是一面之词,你可有确凿的证据?”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姚氏,继续笑道: “定远侯夫人既是你的生母,自然不能成为指证之人。” 顾芩涟被这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怒目圆睁想要反驳,但顾芩澜却是轻轻一笑,打断她的话,平和地说道: “然而,我有证据。” “证据?” 顾芩涟满脸震惊地看着顾芩澜,眼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顾芩澜则是一笑,目光坚定地发问: “当日端王府前来提亲,是否曾与定远侯夫人提及因缘之事?” 姚氏闻言,心中一惊,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顾芩澜见状,轻轻一笑,正要继续说下去,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众人朝声音源头望去,只见老王妃带着魏嬷嬷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王妃的到来,让姚氏的面色变得更加苍白,她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老王妃却已示意魏嬷嬷展开一幅字画,缓缓道: “昔日,我家公子偶然获得这幅字画,深爱不已,那时正值他婚娶之龄,加之老端王不幸去世,我担心公子耽误终身。” “得知这幅字画的作者出自定远侯府的千金,便亲自上门提亲。而定远侯夫人当时亲口告诉我,这幅字画的作者是定远侯府的二小姐!” 卧蚕伫立于顾芩澜的肩后,目光落在魏嬷嬷缓缓展开的那幅画卷上,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荒谬至极,那明明是我们家大小姐的墨宝。” 定远侯夫人眼神略带闪烁,连忙辩解道: “我……我后来已经澄清了啊……否则芩澜怎能顺利嫁入尊贵的端王府呢?” “实则是因为二小姐以死抗争,誓不嫁入端王府,定远侯夫人无奈之下,只得点头应允。如今却反咬一口,真是厚颜无耻至极。” 卧蚕言辞犀利,眼中更是透露出森然的杀意。 老端王妃同样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扫过定远侯夫人: “你既然承认起初我们端王府所求的是芩澜,那就足以证明,你们家这位二小姐诬陷芩澜篡夺婚事的说法,纯属虚构!” “再说了,究竟是谁最早意图篡夺婚事?老身反而要感谢这位定远侯府的二小姐。” “若非她对我们家的鼎廉不屑一顾,若让她蒙混过关,踏入端王府的门槛,恐怕我们端王府将永无宁日,家宅不宁!” 老端王妃语气坚定,脸上更是流露出几分真实的庆幸。 她提及顾芩涟时,眼中尽显轻蔑,认为她俗气不堪,品性恶劣,心术不正! 老端王妃难以想象,如果顾芩涟成了端王府的女主人,端王府将何来今日的安宁? 不仅是慧依天生体弱多病,无法治愈,即便是郑鼎廉,恐怕也会终身卧床,生不如死! 因此,在老端王妃的眼中,顾芩澜不仅是他们家的幸运之星,更是他们的恩人! 老端王妃言罢,顾芩涟的面色瞬间惨白,姚氏也是哑口无言,慌乱不已。 定远侯闻言,心中不禁感到惋惜。 他原本以为可以操控顾芩澜,但现在看来,姚氏和顾芩涟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幸好他之前一直保持沉默,此刻便一脸痛心疾首地瞪向姚氏和顾芩涟,愤怒至极: “好啊好啊!我竟没想到,你们二人竟然如此算计欺凌芩澜!芩澜,为父对不起你啊!” 定远侯说到此处,双目赤红,满眼痛惜地望向顾芩澜。 而顾芩澜望着定远侯的表演,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若非她深知定远侯历来是个自私自利之人,恐怕她还真的会被感动。 自从母亲离世不久,定远侯便迫不及待地将姚氏和与她年龄相仿的顾芩涟接入府中,顾芩澜便已明白,这个父亲是靠不住的。 毕竟,在母亲离世之前,整个京城的人都深知他对母亲的深情厚爱,连顾芩澜自己,都曾以为他是世间最好的父亲和丈夫。 可惜…… 顾芩澜默然不语,只是淡淡地望向郑鼎廉。 郑鼎廉此刻轻笑一声,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纪晁黎: “纪大人,今日府中事务繁忙,却让你目睹了这场闹剧。不妨你来评判一番,本王该如何处置她们?” 郑鼎廉此言一出,定远侯等人这才如梦初醒,注意到了纪晁黎的在场。 在昏暗的角落里,纪晁黎静静地坐着,周围的下人如同屏风般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使得他们并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顾芩涟目光触及纪晁黎的那一刻,这位纪氏家族的权威人物的出现,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身体像是被抽空一般,重重地跌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纪晁黎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这意味着,刚刚她所说的每一句话,甚至是对郑鼎廉表露的爱意,都已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纪晁黎的耳中! “大,大伯……” 霎时,所有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聚焦在纪晁黎的身上。 纪晁黎的脸色此刻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阴沉得让人胆寒。 他终于明白,郑鼎廉为何会无端端的弹劾他! 第228章 舍弃 那个所谓的恶犬,根本就不是什么恶犬,而是一个恶女! 这个新嫁入纪家的女子,才进门不久,就闹得天翻地覆,不得安宁! 她不仅让他遭受了郑鼎廉的弹劾,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公然向郑鼎廉示爱! 一个新婚的女子,竟然对别的男子心生爱慕,这和给他的侄儿公然戴绿帽子有何区别? 想到这里,纪晁黎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中的怒火,起身向郑鼎廉行了一礼,直接说道: “纪府新妇出言不逊,还请端王、端王妃以及老端王息怒。顾芩涟,还不快跪下向端王妃道歉?” 纪晁黎语气冷冽,如同寒风刺骨。 顾芩涟此刻已是心惊胆战,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定远侯毕竟是她的父亲,她自然不怕,但纪晁黎却不同。 既然她已经成为了纪家的人,婆家人亲耳听到她那些荒唐的言论,她在纪家的日子还能好过吗? 更糟糕的是,她显然已经无法再攀附上郑鼎廉,如果再得罪了纪胤礼,那她连那一品诰命都将成为泡影! 于是,顾芩涟连忙跪在地上,牙关紧咬,向着顾芩澜深深一叩首,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是妹妹口不择言,求姐姐宽恕!” 此时,顾芩涟所代表的已不仅仅是定远侯府,更是整个纪家。 顾芩澜自然不会对纪晁黎施加任何压力,毕竟他们同朝为官,纪晁黎既然已经给足了郑鼎廉面子,她自然也不会让纪晁黎难堪。 顾芩澜微笑着,语气温和地对纪晁黎说: “纪大人无需过于拘谨,您执掌兵部,与我家端王素来交好。” “我家端王在外征战,多亏了纪大人在后方坐镇,确保辎重无忧,在此,我代我家端王感谢您的刚正不阿。” “因此,这件小事,纪大人无需放在心上,自然不会影响到您与我家端王之间的深厚友谊。” 郑鼎廉坐在轮椅上,眼中闪烁着笑意,注视着顾芩澜。 她的言辞谦和有礼,既不失威严,又让人不敢小觑。 听到顾芩澜的话,郑鼎廉这才转向纪晁黎,微笑着说: “王妃的意思,就是本王的意思。” 纪晁黎听完顾芩澜这番话,心中既惊又佩,忍不住在心中默默为顾芩澜喝彩。 这位端王妃的辞令,如同精雕细琢的玉器,不仅巧妙地保全了两家的名誉,更是不着痕迹地将纪晁黎与端王府的纽带紧紧相连。 她在赞誉纪晁黎的清廉正直,实则却暗含警告,示意他不可草率地为顾芩涟的开脱。 尤其令人称奇的是,尽管顾芩澜的提醒字里行间透着威胁,却令人感到如沐春风,毫无不适之感。 纪晁黎不由得生出一丝遗憾,如此才华横溢的新妇,原本应是纪家的瑰宝。 如果他那个侄儿能够迎娶这样的佳人,那么纪家二房的门风也不会如此歪斜! 常言道,娶妻求淑,佳人兴家,这也难怪端王此刻对端王妃如此敬重。 虽然心中不无惋惜,但纪晁黎还是缓缓起身,向郑鼎廉和顾芩澜深深一礼,神情庄重地说: “端王妃的金玉良言,下官铭记在心,既然如此,便不再打扰了。” 说到此处,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顾芩涟,眼中闪过一丝寒意,然后又对顾芩澜和郑鼎廉道: “端王和端王妃请放心,下官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家中顽劣之徒,绝不允许他们再次伤害无辜。” 郑鼎廉露出一丝微笑,说道:“本王身体抱恙,不便亲自相送。” 纪晁黎连声客气,目光再次落在顾芩涟身上,脸色凝重地说:“还不随我回去?” 顾芩涟此刻已失去了起初的傲慢,连假装可怜的心情都没有了,她只能怀着希望地看向定远侯,期待他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 然而,定远侯早已下定决心,他对纪晁黎说: “亲家见笑了,都是贱内教女无方,致使芩涟言行失当。既然她已经嫁入纪家,那么无论纪家如何处置,我们侯府都将无话可说。” 顾芩涟又惊又绝望地看着定远侯! 她明白,定远侯已经放弃了她! 为了巴结顾芩澜他们,定远侯竟然如此决绝地舍弃了她! 定远侯难道不清楚,此时此刻,她回到纪府将面临怎样的境遇吗? 照理说,如果定远侯能够多为她辩护几句,纪府再怎么样,也不会做得太过分。 但现在,定远侯的话分明是在与她划清界限! 他怎能如此绝情? 纪晁黎皮笑肉不笑地向定远侯微微点头,没有说话,直接示意下人将已经软弱无力的顾芩涟架走,离开了端王府。 姚氏想要上前帮忙,但在定远侯锐利的目光下,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定远侯见状,这才转向郑鼎廉等人,想要说些什么,但郑鼎廉已经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挥手说道: “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本王看在王妃的面子上,不想与你们为难。不过,如果下次再犯,别怪本王不客气。” “端王说的是,待我回到侯府,定会严加教训贱内。只是……” 定远侯满脸堆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稍作停顿,看了顾芩澜一眼,然后转弯抹角地说: “这一战,陛下尚未对有功之人进行封赏,不知端王何时会提交那份奏折?” 定远侯此言一出,顾芩澜和郑鼎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 他是在请求郑鼎廉在撰写奏折时,能够多为他美言几句。 在利益的天平上,顾芩涟的存在,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砝码,一旦面对更宏伟的利益诱惑,即便是血缘亲情,也显得无足轻重。 郑鼎廉目光扫过顾芩澜,仿佛在无声地征询他对顾芩涟的处理意见。 定远侯,这位老江湖,敏锐地捕捉到了郑鼎廉的细微动作,立刻将视线转向顾芩澜,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但顾芩澜已经先发制人,平静地说道: “公事公办,私情则有所保留。端王公正无私,功过分明,定远侯无需过分忧虑。” 定远侯听出顾芩澜对他的称呼中透露出的疏离,心中有些不悦。 他尚未被录入皇家谱牒,而这个儿子已经对他显得如此冷淡! 然而,顾芩澜的话语还是让他稍感安慰。 只要郑鼎廉记得他的贡献,那么在未来的封赏奏章中能为他留下痕迹,今日的遭遇也就不算白费。 第229章 记在名下 定远侯随即带着姚氏离去,聪明地没有再发表任何多余的意见。 待定远侯的身影消失后,老王妃这才走上前来,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一脸担忧地问道: “孩子,你没事吧?我听说你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立刻赶来了,幸亏没有错过。” 顾芩澜轻轻摇头,微笑着扶老王妃坐下,温柔地回答: “母亲关心,芩澜感激不尽。” 老王妃闻言,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随后又将目光转向郑鼎廉,忍不住责备起来: “你看看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还差点让人欺负了去!我怎么能放心把芩澜交给你呢?” 郑鼎廉被老王妃的批评弄得既尴尬又无奈,苦笑中带着一丝苦涩。 这话听起来,倒好像他是上门的女婿一样。 郑鼎廉并未辩解,只是耐心地哄着老王妃,诚恳地说: “母亲教训的是,儿子铭记在心,以后定会加倍小心。” 老王妃见状,脸色终于有所缓和,她紧握着顾芩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芩澜啊,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是鼎廉真心实意地想要迎娶你,你应当挺直腰杆,自信前行!” “如果鼎廉胆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母族中还有几位杰出的年轻人,他们都足以与你相配。” 郑鼎廉在一旁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不禁轻声唤道:“娘!” 老王妃瞥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调皮的笑意,然后拉着顾芩澜,低声嘀咕起来: “你知道吗,当初鼎廉偶然得到了你的字画,就一直在我们面前夸赞不已。” “说什么‘见字如见人’,‘字中有风骨,有气节’,还说‘若要娶妻,必娶能写出如此境界之人’。” 说到这里,老王妃的脸上泛起了得意的红晕。 她费尽心思才打听到那字画出自定远侯府,才拿着它去提亲,而郑鼎廉确实曾这样表达过自己的意愿。 毕竟,那时老端王刚刚去世,老王妃想要在丧期之内为郑鼎廉完婚,但她也确实想要尊重郑鼎廉的意愿。 顾芩澜听着老王妃的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惊异。 在往昔的轮回中,她意外地揭开了尘封的往事,方才意识到,当年端王府派遣使者求婚的对象,原本就是她。 那时,她的一幅字画在一场诗社的偶然中流出,未曾料到,它因缘际会,最终落入了端王的手中。 更令人惊奇的是,老端王妃之所以萌生求娶她的念头,竟然是因为郑鼎廉曾经赞赏过那幅字画。 若是前世姚氏未曾对此事秘而不宣,她或许早已成为郑鼎廉的妻子。 实际上,顾芩澜并非未曾有过疑虑。 毕竟,定远侯府已趋式微,一般来说,难以引起端王府这样的朝廷显贵之注意。 顾芩澜起初以为,老王妃可能是担心端王府已然树大招风,若再迎娶一位同样出身显赫的女子,会更加引起皇帝的猜忌,因此才选择了衰微的定远侯府。 然而,如今看来,老王妃心无旁骛,哪会考虑到那些权谋之事?她不过是出于一颗慈母之心罢了。 想到这里,顾芩澜朝着老王妃温暖地一笑,轻声道:“是芩澜与端王府结下了不解之缘。” “正是如此,岂止是与端王府有缘?你与我们家鼎廉的缘分更是深厚!待到鼎廉康复,若能再诞下几位公子千金,我即便是撒手人寰,也能安心瞑目。” “母亲……” 郑鼎廉见老端王妃无所忌惮地谈及私密话题,尴尬地叫了一声。 老端王妃瞥了郑鼎廉一眼,幽默地笑道: “堂堂战神居然也会害臊?” 顾芩澜听到老端王妃的调侃,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她前世已历婚姻,哪能像少女般,听到这些话语就羞涩不已? 只是……顾芩澜的目光落在了坐在轮椅上的郑鼎廉身上。 他虽然面容严肃,但耳根至脖颈处,已然泛起一桃红。 顾芩澜不由得趣味盎然地挑了挑眉,心中生出了几丝捉弄的念头,微笑道: “母亲还需保养身体,端王的康复需要时间,即便恢复行走,若想要孩子,也需缓缓调养。” “哎呀?真的吗?芩澜,你跟母亲坦白,鼎廉身上的毒,不会影响生育吧?” 老王妃闻言,顿时紧张起来,紧握着顾芩澜的手,满脸忧虑。 “母亲请放心,芩澜定会全力以赴。”顾芩澜看着郑鼎廉的脸色已如煮熟的虾般红透,忍住笑意,仿佛未见一般,向老王妃郑重承诺。 老王妃松了口气,忍不住:“那可得好好给鼎廉滋补,你们尚未洞房,绝不能让你守寡……” “娘……” 郑鼎廉终于忍不住,尴尬地打断老王妃的话。 老王妃见儿子那副窘迫的模样,顿时会意地闭嘴,眼中流露出戏谑之色。 顾芩澜不想再让郑鼎廉尴尬,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认真地说: “对了,奉晖已经年满八岁,性格沉稳,具有兄长之范,我考虑,是时候为他请封世子了,端王,您意下如何?” 顾芩澜此言一出,郑鼎廉和老王妃都不禁惊讶地望向她,似乎未曾料到顾芩澜会提出这样的建议。 在深思熟虑之后,老王妃终究按捺不住内心的关切,语调凝重地开口了: “芩澜,你身为郑鼎廉的正室,这端王府的世子之位,理应由你孕育的孩子来继承……” 面对老王妃的肺腑之言,顾芩澜却轻轻摇头,神色认真地说道: “奉晖性格稳重,他完全有能力守护家族的安宁。身份是否为我亲生,又有何重要?再说……” 她微微停顿,眼中掠过一丝温暖的笑意,继续说道: “自从他们来到我身边,我已经将奉晖当作自己的孩子来看待。如果奉晖愿意,母亲和端王大可以将他们几个正式记在我的名下,如此便顺理成章了。” 这些打算,其实早就是顾芩澜与郑奉晖等人商量好的,只是因为郑鼎廉尚未归来,所以她并未提及。 现在郑鼎廉既然已经回来了,那么孩子们应有的名分,自然应当给予。 “但是……这毕竟还是不太妥当啊,那些孩子们……” 老王妃显得有些焦虑,她瞥了一眼郑鼎廉,似乎有话要说。然而,郑鼎廉却阻止了老王妃,目光转向顾芩澜,诚挚地询问: “你真的愿意让他们冠上你的姓氏吗?” 第230章 捅娄子 “端王怀疑我的诚意?” 郑鼎廉轻轻摇头,沉默了片刻,然后诚恳地说: “我只是为他们感到高兴,感谢你。” 顾芩澜微微挑眉,看着郑鼎廉严肃的面容,仿佛她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的壮举,不禁好奇地问道: “那么世子之位……” “过几天,我会为奉晖请求封号。”稍作停顿,郑鼎廉又补充道: “至于我们的孩子,将来我一定会为他们争取到新的荣耀。” 听到这些,顾芩澜愣了一下。 他们的孩子?话题怎么突然扯得这么远? 她本想拒绝,但看到郑鼎廉那原本威严的脸上此时却流露出几分紧张,不由得笑出声来,轻轻点头说: “好吧。” 当顾芩澜离开后,老端王妃终于忍不住对郑鼎廉爆发了: “鼎廉!奉晖固然优秀,我也疼爱他,芩澜愿意将他们记在她的名下,自然是件好事。但是……” “世子之位,绝不应让奉晖继承!这岂不是混淆了端王府的血脉?” 郑鼎廉闻言,却坚定地摇头,目光真挚地看着老王妃说: “母亲,那三个孩子虽然不是我的亲生,但既然我已经承诺要善待他们,他们就是我的孩子!而且,您应该清楚,他们的父母对我有救命之恩!” “但是……难道不能用其他方式来报答吗?”老端王妃显得有些无力地询问。 “这不是出于个人私欲,而是为了端王府的未来百年昌盛。”郑鼎廉认真解释道。 正所谓,创业容易守业难。 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 端王府虽然是在老端王手中起家,但真正发扬光大是在郑鼎廉的手中。 他们端王府就像是朝廷新贵,根基未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一败涂地! 因此,顾芩澜选择了郑奉晖,是因为她深知,若想端王府更上一层楼,就必须有一个性格稳重的人来守护家族。 这不是关乎血脉,而是关乎家族的繁荣和未来百年的发展方向! 自从顾芩澜主动提出要为郑奉晖请封世子,郑鼎廉便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妻子,与那些只知道在后宅争宠的女人截然不同! 郑鼎廉内心暗自庆幸,胸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骄傲之情。 这样的女性,竟然……是他的伴侣! 老王妃聆听郑鼎廉的解释,虽然明知郑鼎廉所述句句属实,但仍旧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承认道: “唉……好吧好吧,你们都言之有理,是我目光短浅了!” “母亲,难道您对奉晖没有丝毫喜爱吗?” “怎么可能不喜欢?那三个孩子,哪一个不是我亲眼看着成长的?你为何还要问这种话?难道是想让我心碎吗?”老王妃情绪激动地瞪着郑鼎廉,郑鼎廉报以一笑,然后才缓缓说道: “母亲宠爱他们,他们同样对您怀有深厚的情感,尊敬您,真诚地将您当作亲祖母来看待。所以,即使是非我亲生,又有什么区别呢?” 老端王妃听闻此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无奈地说: “行了,我明白了,别再说得我像是个铁石心肠的人了!” 两人交谈之际,却浑然不觉门外的郑奉晖脸色苍白如纸,已经在那里驻足倾听多时。 他的脸色惨白,眼眶泛红,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响。 似乎在那一瞬间,郑奉晖的脑海中,一些零散的片段突然串联成了一条清晰的线索。 他幼年时,很少能见到父亲,对父亲的印象模糊不清,只记得父亲容貌清秀。 但后来…… 父亲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样白皙,他原以为是因为父亲被晒黑了,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或许父亲早已不是那个人! 而且…… 母亲去世时,曾告诉他,今后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们,说他们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只有他。 当时的郑奉晖并不理解,明明还有父亲在世啊! 但现在,听到了郑鼎廉他们的对话后,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他们的父亲早已撒手人寰! 原来,他们所拥有的幸福,不过是郑鼎廉出于同情,收养在身边的孤儿罢了。 郑奉晖的眼中充满了苦涩,泪水不断滑落。 他所认为的父亲,以及祖母,还有现在的母亲,原来都是他们偷来的幸福。 而母亲竟然还为他争取了世子之位…… 郑奉晖此刻心中充满了悲痛与迷茫,趁着郑鼎廉他们没有注意,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 纪晁黎将顾芩涟带回纪府后,并没有对她施加任何惩罚,只是直接召集了二房的所有人前来。 纪晁黎此举让二房的人感到困惑不解,但作为纪氏的家长,他们自然不敢拒绝。 即使是那纪胤礼,也是带着一脸的瘀伤,来到了纪晁黎面前。 顾芩涟原本担心纪晁黎会将她在端王府所说的话告诉纪胤礼他们。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纪晁黎并未提及端王府的任何事情,反而只是看向了胡馨蓉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孩子,直接说出一番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的话。 “二房彭氏对纪家有着延续血脉的大功,绝不能亏待,应当晋升为平妻,与顾芩涟地位相等。” 此言一出,二房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纪晁黎身上。 有人震惊,有人欣喜,有人困惑,也有人愤怒。 顾芩涟万万未曾预料到纪晁黎竟然会使出此等手段,她的怒火瞬间窜上心头,几乎就要立刻发作,质问他的无礼。 然而,纪晁黎只是轻轻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中蕴含的警告意味,就如同寒风中的细针,令顾芩涟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即将爆发的话语。 毕竟,此刻 merely是让纪胤礼纳了一个平妻而已,若是纪晁黎真的将她对郑鼎廉所说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语公之于众,纪胤礼恐怕会立即将她休弃。 胡馨蓉则是喜出望外,尤其是在看到顾芩涟竟然没有出手阻止之后,虽然心中有些许疑惑,但仍旧欣喜若狂地向纪晁黎表达了感激。 尽管纪二爷心中对于纪晁黎此举有些许困惑,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安排,但他还是选择了遵从,毕竟纪晁黎的决策总有他的道理。 等到二房的人离去,纪晁黎才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之所以要提拔胡馨蓉为平妻,不过是为了给顾芩涟找些麻烦事做,让她无暇他顾。 顾芩涟之所以敢于捅出如此大的篓子,不过是因为她过于闲散! 既然她闲,那就让她忙得不可开交。 第231章 摘下面具 纪晁黎不信,多了一个有儿有女的平妻,顾芩涟还能有多余的精力去招惹端王府。 而且,这样一来,也好向端王和端王妃有个交代。 而此时,顾芩澜刚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打算休息片刻,却忽然听到身后铃铛作响。 她回首一看,便瞧见卧蚕正拦截了意图对她不利的辛夷舍吾。 卧蚕的剑锋已紧贴辛夷舍吾的胸口,而辛夷舍吾那修长的手指上则绕着一根透明的琴弦,琴弦的另一端,正紧紧勒在卧蚕的脖子上。 “端王妃,这就是你们府中的待客之道吗?”辛夷舍吾轻轻歪头,懒洋洋地开口,那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折射出神秘的晕光。 过了一会儿,顾芩澜便与辛夷舍吾面对面坐下。 顾芩澜一边替辛夷舍吾斟茶,一边含笑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 “这些天少楼主似乎销声匿迹,我还以为少楼主已经卷款潜逃了呢。” 辛夷舍吾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然后意味深长地说: “端王妃的雨前龙井确实香气扑鼻,但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享用的。你我二人将那三皇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可不是轻轻松松就能抽身事外的。” 那三皇子看起来像是慈悲为怀的佛子,心肠却是狠辣无比。 待他回过神来,暗中派人破坏了司命楼的数个据点。 再说…… 那天几乎搬空了三皇子府,那些财物,难道不需要去兑现吗? 顾芩澜听辛夷舍吾在此抱怨,不由得失声笑了起来: “少楼主的能耐非凡,区区一个三皇子不在话下,便是那西魏皇宫,恐怕也难逃少楼主的掌控。少楼主如此抱怨,实在是言过其实了。” 辛夷舍吾一听,立刻坐直了身子,有些气恼地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摔在顾芩澜面前说: “你好歹也是端王妃,为何就这么吝啬?连一点小便宜都不让本少沾边?” 银票落桌的瞬间,襄苎已迅速将其拿起,仔细清点一番后,对顾芩澜说: “按理来说,本该是十万三千二十五两又一钱三文,现在只有十万三千二十五两,还差一钱又三文。” 辛夷舍吾瞪圆了双目,满脸难以置信地瞥了襄苎一眼,旋即目光转向顾芩澜,语气中带着几分愕然和不解: “你,不至于吧?难道连那一钱三文的琐碎也要和我清算?” 顾芩澜轻轻眨动眼帘,待襄苎收好银两后,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轻声道: “那是自然不会,少楼主劳苦功高,那些不过是对少楼主额外的奖赏罢了。” 此语一出,辛夷舍吾登时一口气堵在胸中,不上不下,良久才压着怒火,咬着牙根问道: “本少的血汗钱,就只值区区一钱三文?” 面对顾芩澜的沉默不语,辛夷舍吾忍无可忍,笑出声来,随手套出一万两的银票,挥霍地道: “本少与你非同道中人,本少从不吝啬。” 顾芩澜目光在那叠银票上轻轻一瞥,然后朝着辛夷舍吾散发出一个和煦的微笑: “少楼主此言差矣,不过,少楼主的尊贵之躯,又岂止值一万两?” “你……” 辛夷舍吾怒目圆睁,似乎即将爆发。顾芩澜适时收住笑容,和缓地说: “少楼主息怒,玩笑之词,何须挂怀?” 稍作停顿,顾芩澜指向辛夷舍吾佩戴的银色面具,提议道: “现在,您可否取下面具?唯有如此,我才能为您细致诊断。” 辛夷舍吾眼中光芒闪烁,迟疑不定地问:“真的,必须要摘下面具?” 面对此事,顾芩澜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耐心解释: “虽然我已知晓你身中藿香狼之毒,但这毒症的深浅之分,几乎全然反映在你的容颜之上。若不细观,恐怕会导致用药偏差……” 辛夷舍吾沉吟片刻,唇角紧抿,目光扫过卧蚕和襄苎,下令道:“你们暂且退下。” 顾芩澜轻轻地摇头,温婉地说道:“少楼主请谅解,我身为已婚之人,单独为少楼主治疗,恐怕不合时宜。” 辛夷舍吾闻言,心中暗自嘟囔:“怎么这么多繁文缛节?你们这些世家女子,规矩就是多。” 顾芩澜对此并不动怒,依旧镇定自若地凝视着辛夷舍吾。 辛夷舍吾瞧了一眼卧蚕和襄苎,无奈地说: “倘若你们胆敢将今日之事泄露出去,本少主定会让你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襄苎仅是轻轻眨眼,并未应声,脸上未见明显的惊慌。 卧蚕却紧握住手中的长剑,眼中战意盎然,铿锵有力地说:“不妨一试。” 显然,卧蚕是真想和辛夷舍吾较量一番。 毕竟,辛夷舍吾的身手确实不凡,若能与其切磋,对她的武学修为必定大有裨益! 辛夷舍吾本想吓退卧蚕,不料反而激起了对方的斗志。 辛夷舍吾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又瞥了顾芩澜一眼,心中暗自腹诽: 果然是主仆同心,一个个都别具一格! 尽管心中不快,辛夷舍吾终究没有多言,略一迟疑,便伸手摘下了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 众人一眼望去,不禁齐声惊叹。 只见辛夷舍吾眉似远山,眼如璀璨星辰,唇似绽放的樱花,肌肤白皙如雪,整体形象俊美非凡,雌雄难辨,美得令人惊艳! 唯一略显瑕疵的是,辛夷舍吾的面庞上,一道刺眼的疤痕横亘其上。 那是因为毒素已深入肌理,沉积在脸上的脉络之中。 因此,从辛夷舍吾右眼尾起始,一道道如同血丝般的红线,密布其半张脸庞,宛如一朵绽放的曼陀罗花,既神秘又妖娆。 辛夷舍吾感受到了顾芩澜等人的目光,罕见地显得有些局促不安,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低声说道: “本少主曾言,无需揭开这层面具,难道我现在的模样很丑陋吗?” 顾芩澜并未作声,反而是卧蚕认真地进行反诘: “这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切磋吗?” 辛夷舍吾古怪地瞥了卧蚕一眼,摇头解释道:“这毒会定时发作,除了脸上这道明显的痕迹,其余时间并无大碍。” 卧蚕听后,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说道:“那就好。” 辛夷舍吾见卧蚕对他外貌毫不在意,心中的那一抹紧张和自卑,竟奇迹般地渐渐消散。 而旁侧的襄苎留意到辛夷舍吾对自己容貌的敏感,不禁轻声嘟囔道: “一个大男人,何必过于在意那张脸?又不是在红楼楚馆,也不是靠脸蛋谋生的。” 第232章 坚持住 辛夷舍吾自然听到了襄苎的言语,虽然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但转念又想,难道自己真的缺乏男子气概吗? 顾芩澜见辛夷舍吾皱起了眉头,似乎要发怒,急忙笑容满面地安慰: “少楼主,切勿动怒,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根除您体内的毒素。” 辛夷舍吾听闻顾芩澜开口,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她,问道: “如今您已见到了我的真容,不知您是否能够去除这毒素?端王妃,我已拿出诚意,若您之前的话不过是虚言,可别怪本少主翻脸无情!” 辛夷舍吾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已将信物交出,自认为已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但若顾芩澜敢欺骗他,哪怕她是端王妃,他也必定会取她性命! 顾芩澜面对辛夷舍吾的威胁,既不惊慌也不愤怒,反而轻松地笑言: “少楼主请放心,本王妃虽然是女子,但也明白诺言重于泰山的道理。您体内的毒素已深入肺腑,但幸运的是,您的内功深厚,得以将其压制,并引至脸庞。” “起初,少楼主脸上的这道痕迹应该并不显眼,是近两年才逐渐蔓延至半张脸的吧?” 辛夷舍吾听后,对顾芩澜精准的推断感到震惊,不由得点头赞同: “确实如此!那这毒还有解吗?” “您的运气还算不错,这毒素仅局限于半脸便遇到了我,若是毒素真的遍布整脸,即使是我,也无法再解。而那时……” 顾芩澜稍作停顿,看着辛夷舍吾那俊美的容颜,惋惜地摇了摇头: “整张脸将不可避免地溃烂,接着内脏也将腐烂,最终在无尽的痛苦中悲惨离世。” 听罢顾芩澜的话,即便辛夷舍吾自诩心理强大,也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不仅是因为恐惧,更是因为他亲眼目睹过有人因这毒而痛苦地死在眼前! 那段触目惊心的场景,深深地烙印在辛夷舍吾的心中,至今仍历历在目。 这些年来,辛夷舍吾一直在寻找解药的线索,遗憾的是,始终毫无进展。 他曾以为自己或许会以一种悲惨的方式结束生命,然而,命运却让他遇到了顾芩澜。 想到这里,辛夷舍吾的脸上不禁流露出几缕严肃,目光坚定地对顾芩澜说: “请端王妃拯救我的生命!” 既然顾芩澜已经答应了辛夷舍吾,她自然不会敷衍了事,立刻回应道: “我能够救治你,但要想解除你的毒症,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在这一年里,我必须每天观察你的脉搏,调整你的药方。” “你的毒之所以难以捉摸,是因为它的毒性变幻莫测,如果稍有疏忽,恐怕又会发生变异。” 听到此处,辛夷舍吾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疑惑地问: “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每日往返于端王府?” 顾芩澜微微扬起眉头,语气深长地说:“确实有些不便……” 辛夷舍吾沉思片刻,似乎很快就想出了一个主意,对顾芩澜说: “那我干脆就住在端王府算了,这样一来,就不必每日来回奔波。端王府如此宽敞,应该不会介意多出一个我这样的贵宾吧?” 听到辛夷舍吾如此提议,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旋即掩饰住,犹豫地说: “端王府确实能容纳少楼主的,但我也不能无缘无故地留下一个男子。若被我那夫君和婆母知晓,恐怕会有所不便。所以,少楼主留下,最好能有个合理的名头。” 辛夷舍吾闻言,眉头紧蹙,有些焦躁地说:“名头有什么难的?随便编一个不就好了?” 这时,卧蚕似乎已经洞悉了顾芩澜的意图,立刻建议道: “王妃不是正打算为公子小姐们请一位武术师傅吗?少楼主的武艺高强,不如以此为由留下?” 顾芩澜听后,脸上露出几分纠结之色,目光转向辛夷舍吾,说: “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了少楼主呢?” 辛夷舍吾却认为这个办法最为恰当,既能避免顾芩澜被家人误解,自己也能得到治疗,可谓一举两得。他立刻拍板决定: “哪里会有什么委屈?既然如此,那我就接受你的治疗,同时担任那几个孩子的武术师傅一年。这样一来,也有了正当的名分。” 顾芩澜眼中笑意盎然,却依旧装出一副犹豫的样子,轻轻叹息道: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 转瞬间,顾芩澜已用金针将辛夷舍吾扎得如同刺猬一般。 辛夷舍吾疼得身体颤抖,他能感觉到体内原本被控制的毒素因受到刺激而在筋脉中四处流窜,同时,又有一股力量在与之缠斗、追逐! 这两股力量在体内激战,辛夷舍吾额头上冷汗如雨。 卧蚕站在顾芩澜身旁,看着辛夷舍吾的嘴唇已经变成了乌青色,不禁担忧地问: “大小姐,他不会有事吧?” “你倒是对他挺关心的。”顾芩澜微笑着看着卧蚕,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卧蚕严肃地回答:“当然,如果少楼主遭遇不幸,我还如何与他过招,提升自己的实力,保护大小姐呢?” 辛夷舍吾内心暗自咒骂,好吧好吧,他被当作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工具人,真是如此吗? 顾芩澜对此浑然不觉,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温言安抚道: “料想不会如此,尽管解毒的过程颇为艰辛,但司命楼少楼主经历过无数磨难,应该能坚持下去。” “倘若坚持不住呢?” “若是坚持不住,那只能证明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届时奉晖他们的武夫子只得另行寻觅。” 顾芩澜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辛夷舍吾此刻虽然痛苦万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这对主仆,一个将他视作练拳的傀儡,另一个则对他生死不顾,仿佛他的生命如草芥一般! 辛夷舍吾心头火起,想要破口大骂,然而一张嘴,却喷出一口乌黑的淤血。 那腥气冲天的淤血溅落一地,显得格外骇人。 顾芩澜见状,虽然身形一侧避开了污渍,但裙摆还是不可避免地沾染了一些,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微笑着说: “这陈年淤血得以排出,算是第一步成功,不过,区区几句刺激便承受不住,看来少楼主还需修炼,这脾气实在是过于急躁。” 顾芩澜一边轻笑着,一边走上前,轻轻将辛夷舍吾身上的金针一一拔除。 辛夷舍吾只觉得此刻心境清明异常。 似乎那一口淤血吐出之后,整个身体都轻盈许多。 第233章 男狐狸精 虽然这轻盈之感只是相对而言,但辛夷舍吾还是感受到了这份微妙的变化,心中不禁暗自欣喜。 看来,顾芩澜的确身怀绝技! 然而…… “本少主性子哪有急躁?分明是你们口出恶言。” 辛夷舍吾虽然虚弱至极,却还是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顾芩澜轻笑一声,不置可否,只是说道: “我已吩咐下人熬制药物,稍后便会送至少楼主处。少楼主如今身体虚弱,还是先好好休息,待明日清晨,我会派人将你送至理伦院,作为武夫子,希望少楼主不要藏私。” 辛夷舍吾趴在榻上,听着顾芩澜的话,随意地摆了摆手,显得有些烦躁: “知道了知道了,本少主说话算话。” 顾芩澜闻言,这才笑了笑,安排了下人收拾出一间幽静的院子,随后将辛夷舍吾抬了进去。 辛夷舍吾躺在担架上,竟是显得有些悠然自得。 然而就在行至中途时,却恰好遇到了郑鼎廉。 郑鼎廉坐在轮椅上,由娄尉推着前行。 抬着担架的下人们见状,连忙行了一礼。 郑鼎廉微微点头,目光落在担架上的辛夷舍吾身上,询问道:“这位是……” 下人们正要回答,辛夷舍吾却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顾芩澜刚刚故意让他吐血的事情,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等下人开口,便抢先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恶劣和挑衅地说: “是端王妃特邀在下在此小住,以便她每日能够探望在下~” 辛夷舍吾话语一出,无疑在空气中增添了几分暧昧和挑衅的意味。 他就是要故意引起郑鼎廉的误会,让顾芩澜的计划落空! 辛夷舍吾重新戴上面具,但从面具外露出的那双眼睛,依旧透露出他俊美的容颜。 郑鼎廉尚未消化辛夷舍吾所言,韦临已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愤然撩起衣袖,直冲郑鼎廉大声喝道: “王爷!这狂妄之徒究竟从何而来,竟敢诱惑我家王妃!属下愿意将其腿打断,驱逐出境!” 近期,韦临与顾芩澜的频繁接触,早已使他心生敬仰,对顾芩澜的尊敬之情溢于言表。 “王妃何等仁慈之人?” 韦临心中暗忖王妃不仅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还亲自操持安排,如此情深意重,又怎会主动对一个外姓男子抛出橄榄枝? 显然,这辛夷舍吾是借美貌迷惑人心,企图诱导王妃误入歧途! 心念及此,韦临便欲上前对辛夷舍吾施加颜色。 “且慢。” 郑鼎廉及时喝止,令韦临扬起的拳头硬生生停在半空,他疑惑地侧目,对郑鼎廉投去询问的目光: “王爷?” 郑鼎廉目光扫过韦临,韦临无奈地放下拳头,嘴里嘟嘟囔囔,却依然怒目而视辛夷舍吾。 郑鼎廉这才朝辛夷舍吾散发出一丝淡然的笑容,语气温和地说: “既是王妃的贵宾,便应以礼相待。府中诸事,皆以王妃之命是从。” 此言一出,辛夷舍吾与韦临均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地看着郑鼎廉。 “王爷!他他他竟敢迷惑王妃,您为何还要留他?” “是啊,王爷,王妃方才还夸我容貌俊秀……” 辛夷舍吾趁机煽风点火,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郑鼎廉轻轻瞥了辛夷舍吾一眼,眉梢微扬,微笑着说: “这位公子身体羸弱至此,想必是我家王妃的患吧?” “我家王妃素来仁心仁术,即便是遇到流浪的猫狗,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既然王妃让公子留下,便请在端王府安心养病。但若公子胡言乱语,企图恩将仇报,那本王也不会轻易放过。” 话音刚落,郑鼎廉向娄尉挥了挥手,娄尉立即推着郑鼎廉离去。 韦临见状,急忙跟随,但在迈步之前,还是忍不住朝辛夷舍吾喝骂: “轻薄儿!我家王爷乃王妃光明正大的配偶!竟敢与我家主子?呸!” 辛夷舍吾目送端王一行远去,嘴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这端王对端王妃的信任真是深厚啊! 他竭力挑拨离间,端王却毫不动摇。 想到此处,辛夷舍吾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他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咒骂道: “糟糕!又被算计了!” 顾芩澜口口声声担心被郑鼎廉他们误解,所以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身份留在端王府中! 然而实际上! 郑鼎廉他们哪有半点误解的意思? 就算他真的是顾芩澜随手救回的陌生人,郑鼎廉他们也不可能轻易将他逐出! 因此,顾芩澜此举,根本就是设下陷阱让他自投罗网! 什么合理不合理的身份?不过是故意诓他留下,给端王府的孩子充当武术教师罢了! 顾芩澜必定深知,若她直接提出,他绝不会轻易同意。 即便同意了,他也必定会要求回之前送给顾芩澜的铃铛,作为交换条件! 辛夷舍吾在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后,心中怒火犹如燎原之火,让他牙关紧咬,痛苦不堪! 原来,他又一次被顾芩澜玩弄于股掌之间! 显而易见,那位尊贵的端王妃绝非一个甘愿吞下苦果的女子! 娄尉推着郑鼎廉离开长廊之后,韦临忍不住在身后喋喋不休: “王爷,您怎么就能忍下这口气呢?那个男人衣着华丽,无疑是只风流倜傥的男狐狸精!” “您已经是王妃的正室之夫了,这男狐狸精已经骑到您的头上,如此明目张胆,您怎能轻易放过他?” 说到这里,韦临突然一顿,像是灵光一闪,冲着郑鼎廉提议: “王爷,要不您也试着去吸引一下王妃?” 郑鼎廉闻言,不由得皱了皱眉,侧目瞥了韦临一眼。 韦临被郑鼎廉这一瞪,立刻闭嘴不言,但终究还是忍不住继续说道: “王爷,不是属下多嘴,实在是属下也是出于一片好意。您看您总是摆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哪个女子会喜欢呢?” “可您看看刚才那个男狐狸精,就算不看他那张脸,他那双眼睛也足以令人神魂颠倒!作为男子,该争取的就得争取,否则,若是您的佳人投入他人怀抱,那……” 韦临越说越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郑鼎廉的脸色已经阴沉如水。 娄尉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轻轻用肘部撞了撞韦临,暗示他收敛一些。 韦临不悦地推开娄尉的手,抱怨道:“你干什么?你这个木头,还不赶紧帮忙劝劝王爷!” 第234章 种药材 娄尉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低声嘟囔:“爱管不管!” 韦临一愣,紧接着就听到郑鼎廉冷冽的声音响起: “既然如此空闲,就围着王府跑三十圈吧。” “啊?不是,王爷……”韦临一脸错愕又无辜地看着郑鼎廉。 “四十圈。” “可是……” “五十圈。” 韦临不敢再吭声,只能垂头丧气地离去。 端王府的范围广阔,跑完五十圈,恐怕连晚餐都赶不上了…… 待韦临离开后,娄尉忍不住问郑鼎廉:“王爷,您就这么信任王妃吗?” 郑鼎廉轻咬了一下唇,眼神变得柔和,缓缓说道: “她……是一个温柔贤淑的女子,她之所以留下,不过是出于责任。对于我来说,她并没有私情。” “对于原则至上的她,不可能背叛我而与他人有染。” “当然……如果她真的有了心爱的男子,我也愿意放她离去。” 说到这里,郑鼎廉不由得轻轻抿了抿唇,他那狭长的凤眸中闪过一丝挣扎,暗自询问自己: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他,真的能够放她离去吗? 夜幕降临,顾芩澜为郑鼎廉针灸推拿完毕,擦去额上的细汗,细致地将金针收好,然后对郑鼎廉说道: “您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很好,再加上恢复情况极佳,或许会比我预计的还要早些。不过,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反而……” “我明白,我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异常。” 郑鼎廉轻声回应,目光柔和地落在顾芩澜额上那一排晶莹的汗珠上,温柔地说道: “我前些日子刚好得到了一些上等的血燕,已经吩咐下人炖好了,你回去后,正好喝一碗再休息。” 顾芩澜婉颜浅笑,轻轻点头,语调柔和地询问:“端王这是在对我施以奖赏吗?” 夜幕下,那女子笑容明媚如春花般绽放,美得令人窒息。郑鼎廉不禁微凛,急忙别过目光,淡然答道: “王府之内,你所拥有的一切,无需奖赏之别。” “真的吗?”顾芩澜轻蹙蛾眉,神色认真,“但我总觉得,端王若能给予我实质的奖赏,我会更欣慰。” 郑鼎廉闻言,方才将目光重新投射到顾芩澜身上,瞬间洞察了她的心事,微笑着问道: “你究竟有何所求?” 顾芩澜眼中掠过一丝亮光,神色专注地说道: “是这样的,府后不是有一块闲置的演武场吗?你长久不在府中,那片土地便成了荒芜之地。” “你目前不便公然练武,留着那片地只会引人猜疑。不如,你将它让与我如何?” 顾芩澜其实早已对郑鼎廉的演武场觊觎已久。 那片土地是王府最宽敞之处,郑鼎廉昔日未曾征战时,便常在此挥洒汗水,练就武艺,因而无人敢对其有半分非分之想。 尽管顾芩澜掌管中馈,府内诸事她均有权决断,但那演武场毕竟属于郑鼎廉的私物,她不便擅自动用,遂选择主动与他商议。 郑鼎廉听罢,微怔,旋即问道:“你既然有意,尽可随意使用。不过,你打算用那块地做什么?” “种植药材。”顾芩澜笑靥如花地回答。 尽管市面上药材种类繁多,但有些药材对时效性要求极高。 换言之,某些药材在出土之际药效最佳,稍有延误,药力便大打折扣。 顾芩澜曾在定远侯府居住,种植药材多有不便。 如今虽身处王府,广袤无垠,但她挑选再三,依然认为那演武场是最佳之选。 郑鼎廉闻言,凝视着顾芩澜那双美丽的眼睛,当她谈及药材时,眼中闪耀着宝石般的光芒,令他不禁为之倾倒。 顾芩澜说了许久,见郑鼎廉一直盯着自己不言不语,不由得轻轻在他眼前挥了挥手,问道: “端王?您怎么了?” 郑鼎廉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答道:“无妨,你喜欢那片地便拿去用。明天我让人帮你清空演武场。” “好,多谢端王。我先告退休息了,您也早些安寝。” 顾芩澜得到满意的答复,心满意足地起身欲离,岂料刚一站起,郑鼎廉忽然叫住了她。 “芩澜……” “嗯?” 顾芩澜一愣,心中一动,郑鼎廉这是首次如此亲昵地称呼她的名字。 “本王想问问,今日你安置在府中的那个人,你可曾打探过他的真实身份?” 郑鼎廉话语至此,略作停顿,恐怕顾芩澜误解,又补充道: “我担心他若来路不明,心怀叵测,恐怕会对你不利。” 顾芩澜稍作愣神,立刻明白郑鼎廉所指之人,应是辛夷舍吾无疑。 她并未打算藏着掖着,坦然将辛夷舍吾的来历和身份和盘托出,并说道: “前些日子,奉昀前来找我,希望将辛夷舍吾收为门下武夫,我觉得此乃良策,便设计将他留在了府中。” 辛夷舍吾的性情在顾芩澜脑海中闪过,她不由得停顿了片刻,随即轻声叮嘱郑鼎廉道: “他行走江湖,行事或许不合常规,端王还望海涵。” 郑鼎廉在听完顾芩澜的这番解释后,心头那块沉重的石头似乎就此卸下了,面色也变得轻松起来,他微微颔首,语气轻柔地回应: “你放心,既是贵宾,本王自不会与他斤斤计较。” 待顾芩澜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郑鼎廉的嘴角才忍不住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但旋即,他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将笑容收敛,恢复了往日的严肃神态,心中不禁有些懊恼。 他本就对顾芩澜深信不疑,为何还会忍不住产生疑虑? 如此行为,岂不是显得他心口不一,如同那些伪善之辈? 郑鼎廉在心中暗自警醒,务必不能再犯类似的错误,以免让顾芩澜对他心生反感…… 次日。 天刚蒙蒙亮,顾芩澜方才起身,襄苎就已经笑着推门而入,一边为顾芩澜整理云鬓,一边温柔地说道: “大小姐,端王对您的关怀真是无微不至。” “哦?” 顾芩澜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襄苎并未故弄玄虚,径直透露了消息: “听说一早,端王便亲自带领下人,将演武场的东西悉数搬离,不仅让人将土地翻耕得平平整整,还特意寻来了珍贵的药草,待您亲自挑选。” 这消息迅速传遍整个王府。 王府中的老人们无不大为震惊。 第235章 顾芩窈 本来,郑鼎廉将演武场让给顾芩澜并非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问题在于,这片土地并非用来种植花草,而是用来种植药材? 哪个世家名媛不是摆弄花草,修身养性? 唯独他们家的端王妃独树一帜,竟在王府内种植药材,而端王非但不反对,反而亲自操持此事。 说起此事,不仅端王,即便是老王妃和几位小主子得知后,也无人觉得有何不妥。 事实上,襄苎所言的端王对顾芩澜的好,还远不足以概括,整个端王府的主人们,都对顾芩澜怀有深厚的情感。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人际交往,本就是以心换心。 若非顾芩澜对他们关怀备至,他们又怎会如此珍视顾芩澜? 襄苎为顾芩澜打扮妥当后,望着铜镜中宛如仙子般的顾芩澜,不由得眼中泛起泪光,感慨万分: “如今大小姐的生活,比在定远侯府时要轻松愉快得多!若夫人地下有知,也定会为大小姐的高兴。” 听到这话,顾芩澜心中也不禁想起了已故的母亲崔静禾。 历经两世,母亲的容颜已渐行渐远,但顾芩澜永远铭记母亲的温柔和宽容。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想起不久后将迎来母亲的忌日,便吩咐襄苎等人要妥善准备。 正在此时,门房来报,定远侯府的三小姐顾芩窈求见。 耳闻顾芩窈的名字,顾芩澜不由得微微愣神。 襄苎更是忍不住好奇地询问:“这位三小姐平日与小姐关系平平,怎会突然造访?” 顾芩澜轻轻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地说:“不管怎样,还是先请她进来吧。” 在顾家二房中,顾芩窈的身份颇为微妙,作为庶女,她平日里的存在感并不强。 然而,在上次顾芩澜回门之际,她意外地发现这位看似胆小的二房堂妹实际上心智颇为敏锐。 不久之后,顾芩澜便在后院中细心挑选着郑鼎廉为她准备的药苗。这些药苗生机勃勃,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全部种下,务必小心。” 在检查完毕后,顾芩澜如此吩咐下人,然后亲手将这些药苗一一栽种。 “大姐姐。” 一声清脆而柔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芩澜回首,瞧见了久违的顾芩窈正羞涩地站在那里,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怯意。 与上次见面相比,此刻的顾芩窈眼下带着明显的乌青,即使是化妆也难以完全遮掩,显然这些日子她过得并不好。 “三妹妹来了,过来这边坐。” 顾芩澜并未多问,只是微笑着握住顾芩窈的手,引她到一旁的六角亭中坐下,然后缓缓开口: “难得三妹妹来看望我,我记得你似乎偏爱庐山云雾茶?襄苎,去准备。” 襄苎立刻领命离去。 顾芩窈望着顾芩澜的热情态度,心中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原本担心自己的突然到访会惹怒顾芩澜。 踏入端王府的大门,顾芩窈就感到一阵紧张。 端王府宏伟壮丽,每一处都显得奢华而威严,甚至在她心中,这与皇宫的差别也不大。 她不禁担忧,顾芩澜是否会将她视为贪图富贵的穷亲戚,将她拒之门外。 毕竟…… 昨日她听说了定远侯和定远侯夫人回府后,定远侯对夫人发了一通雷霆之怒,甚至动了家法,让定远侯夫人闭门思过…… 如果不是被逼无奈,顾芩窈实在不敢来打扰顾芩澜。 顾芩澜自然察觉到顾芩窈心中的忐忑,但她并不打算深究。 毕竟,她与顾芩窈的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 再者,若是答应了顾芩窈的请求,那就等于开了先例,以后定远侯府的其他人也会纷纷效仿,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因此,此时此刻的顾芩澜只是与顾芩窈谈论着府中的趣事,对她此行的目的只字不提。 顾芩窈心中焦急,一边与顾芩澜交谈,一边留意着不时前来禀报的下人。 她能感受到,这些下人对顾芩澜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这证明了顾芩澜在端王府中的地位稳固无比。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顾芩窈终于忍不住,突然跪倒在顾芩澜面前,眼眶泛红,声音哽咽: “大姐姐,求您救救我!” 顾芩澜没想到顾芩窈会突然跪在她面前,不由得皱起眉头,伸手想要扶她起来: “三妹妹有什么话直接说,何必如此?” 顾芩窈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决不肯起身,反而像是破釜沉舟般,严肃地说道: “尊敬的大姐,芩窈确实是走投无路,才来向您求助。只要有一线希望,芩窈又怎会冒昧地来打扰您,给您带来困扰。” 顾芩澜见顾芩窈坚决不肯起身,便索性放弃了搀扶,径自端起茶杯,冷冷地说: “既然你执意不起,那就一直跪着吧。” 顾芩窈一愣,紧张地望向顾芩澜,深知她已动怒。 她局促不安,焦急地紧咬着嘴唇,赶忙站起,双手交叠于身前,向顾芩澜道歉: “请原谅,大姐,我并非有意冒犯您,但您也清楚,芩窈只是二房的庶女,地位低微……” “母亲对我们这些庶出之子,素来缺乏关爱,更不可能全心全意地为我们着想。” “如今,我已到了适婚之龄,原本以为,即使母亲对我们有所偏见,至少在婚姻之事上不会太过苛刻,随便寻一个家境平凡的夫君便罢了。然而……” 说到这里,顾芩窈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悲伤之情溢于言表。 顾芩澜闻言,眉头微微皱起。 她的二叔顾定翼素来风流倜傥,后院佳丽无数。 而她的二婶则是个善妒且性情暴躁的女子。 每当顾定翼纳妾,那些女子往往不久便死于非命。 就如顾芩窈的生母,在她出生不久便离世。 众人皆知是二婶暗中下手,却无人敢于过问。 毕竟,对于顾定翼而言,死了再娶便是。 因此,二房的子嗣众多,二婶即便是想要除去,也难以做到。 近几年,二婶倒是安分了许多,或许是她已经认命,亦或是其他原因。 前两年,二房倒是嫁出了一个庶女,虽然嫁得并不好,但表面上还算过得去。 因此,顾芩澜并未料到二婶会在顾芩窈的婚事上动手。 “别哭了,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二婶究竟打算将你嫁给谁?” 第236章 出路 顾芩窈见顾芩澜主动询问,眼中闪过一丝喜悦,忙不迭地说道: “她打算将我嫁给娘家的弟弟,作为续弦。” 话音未落,顾芩窈再次泣不成声。 即使是顾芩澜,听到这话也不禁震惊地看向顾芩窈。 二婶的那个娘家弟弟卫庚,年纪足以做顾芩窈的父亲,且性格暴虐无比! 他不仅是个好色之徒,后院的女人甚至比顾定翼还多,手段更是残忍。 最重要的是…… 他虽好色,但却是个残忍至极的人,无论是妾室还是正妻,都已有多人惨遭其毒手。 尽管卫家总能找到借口搪塞过去,多年来一直安然无恙。 然而,随着正妻接连死亡,卫家就算是花费重金,也难以娶到出身名门的女子。 谁敢冒险将女儿嫁给他呢? 顾芩澜虽然有所耳闻,却万万没有想到,那卫家竟然将主意打到了顾芩窈的头上。 这简直是荒唐至极! 顾芩澜眉梢紧蹙,不悦地询问:“你父亲难道置若罔闻?” 毕竟卫庚是顾定翼的亲舅舅,舅舅意图迎娶自己的女儿,即便是庶出,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等丑闻若是传扬出去,整个定远侯府的声誉都将扫地! 顾芩窈闻言,无奈地苦笑:“卫庚送了我爹一名绝世佳人,我就这样被他替换了。为了避人耳目,我爹决定对外宣称我病逝,然后悄悄将我送去了卫家。” “二爷这是疯了吗?如此违背天理良心的事,他怎么做得出来?” 襄苎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愤愤不平地指责起来。 顾芩澜瞥了襄苎一眼,襄苎急忙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头的愤慨,闭上嘴巴。 顾芩窈目睹这一幕,轻轻咬了咬唇角,再次向顾芩澜跪下,神情严肃地说: “大姐,我知道你不愿卷入此事,但芩窈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向您求助。” “大姐如今不仅是端王妃,更是圣上亲封的柔淑公主,若是大姐能为我指一条明路,我爹和嫡母定会尊重您的意愿!” 说到这里,顾芩窈深吸一口气,抬头注视着顾芩澜,像是下定了决心,孤注一掷地说: “如果大姐能伸出援手,芩窈愿意揭示一个秘密,一个关于大姐母亲的秘密。” 顾芩窈挺直腰杆,目光坚定而充满希望地盯着顾芩澜。 她心里明白,顾芩澜是她唯一的救星,也是最后的一线希望! 如果顾芩澜不肯伸出援手,那么她的命运,只能是自尽! 顾芩澜听完,微微俯身,轻轻抬起顾芩窈的下巴,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温柔地询问: “关于我母亲的秘密?什么秘密?” 此刻,顾芩澜虽然面带笑容,但顾芩窈却感到压力倍增,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顾芩窈心中一紧,紧张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 “譬如说,大姐的母亲并非死于意外,而是遭人暗算。” 人为? 顾芩澜不由得愣了一下。 记忆中,众人都说母亲在她出生后身体大受损伤,因此身体状况每况愈下。 直到后来,顾芩澜记得母亲已经无法走出房门。 每天每天,母亲只能靠在床前,凝望着院子里的一方小天地。 定远侯还特意为母亲在窗前种上了一株美丽的海棠花,让母亲即便坐在窗前,也能欣赏到那迷人的景色。 母亲离世的那一天,已经无法再走到窗前欣赏那株海棠花了,顾芩澜想要亲自摘下那朵海棠花送到母亲房中。 但定远侯担心她会摔倒,于是亲自去摘了那朵花放入母亲的房间。 然而,让顾芩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那个夜晚,母亲就突然离世了。 漫天的流萤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离去,纷纷飞向母亲的房间。 而那株陪伴了母亲许久的海棠花,仿佛与母亲的生命紧密相连,也在第二天凋零枯萎,最终被定远侯命人移走。 想到此处,顾芩澜的内心仍旧忍不住地微微颤抖,眼眶中涩意涌动。 她缓缓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待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她目光坚定地望向顾芩窈,语气坚决地说: “将你所知的一切,全部告诉我。” 顾芩窈见状,心中明了事情有了转机,但仍忍不住询问: “那么,我的事情……” “只要你所述非虚,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得到这样的答复,顾芩窈心中的疑虑渐渐消散,她犹豫地瞥了顾芩澜一眼,然后下定决心说道: “害死我姐姐母亲的人,正是定远侯夫人姚氏。” “姚氏?”顾芩澜微微一愣,显出一丝惊讶。 那时的姚氏尚未进入侯府,她究竟是如何策划这一切的? 顾芩窈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犹豫,就把那天夜里,她恰好路过姚氏的庭院,无意中听到姚氏和顾芩涟之间的争执,和盘托出。 实际上,那天她本打算去找姚氏,想要告知她此事,毕竟姚氏已经是定远侯夫人,应该会过问此事。 然而,她却没有想到,竟然亲耳听到姚氏亲口承认了杀害顾芩澜母亲的事实! 那时的姚氏还未进入侯府,就敢对侯府夫人下手,其心之狠,可见一斑。顾芩窈怎么可能还将希望寄托在她身上? 再加上昨日姚氏一回府就被定远侯软禁,显然已经自顾不暇,哪里还会关心她的事情? 经过一晚上的挣扎,顾芩窈终于下定决心,来找顾芩澜。 顾芩澜听罢,呼吸不禁加快,无力地拍打在桌面上,紧握着茶杯,仿佛要借此宣泄内心的怒火。 顾芩窈看着顾芩澜此刻的表情,面无表情,但周身却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杀气,让人心惊胆战。 过了许久,顾芩澜才终于以沙哑的声音开口:“你先回去,今天之事,切勿向任何人提及。” “那么,我……” “你的婚事我会向端王提及,如今正值端王为有功之臣请功,必然会提拔一批人才。你虽然家世不起眼,但个人实力出众,这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机遇。” 顾芩窈,作为定远侯府二房的庶女,在京城中的地位实则平凡。 即便是嫁人,也最多是嫁给其他世家的庶子,或者成为某位嫡出的妾室,一生前景有限。 但若是能嫁给此次的功臣,哪怕只是个七品百户,对于顾芩窈来说,也是一个极好的出路。 第237章 拍马屁 毕竟,武官与文官不同,只要敢于拼搏,总有机会晋升。 顾芩窈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对顾芩澜千恩万谢之后,才缓缓离去。 顾芩窈刚离开,襄苎就迫不及待地凑到顾芩澜身边,担忧地问道: “大小姐,您没事吧?” 见顾芩澜沉默不语,襄苎又忧心忡忡地安慰道: “或许三小姐听错了也说不定,也许……” 顾芩澜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打断襄苎的话,语气淡然却坚定地说: “真相如何,开棺验尸便知。” 襄苎听后,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顾芩澜说: “但是,这样做,是不是对夫人不太尊敬?” 顾芩澜已经站起身,手中的茶杯在她的大力下碎裂,她的声音冷静而坚定:“此事关乎母亲名誉,不容有失。” 碎片深深刺痛了她的掌心,鲜血如同 ruby泪珠般滴落,一滴滴洒在冰凉的地砖上,然而顾芩澜却仿佛未曾察觉,语气坚定如铁石: “除非揭开母亲离世的真相,除非将凶手绳之以法,除非洗雪这深仇大恨,否则我誓不罢休!” 襄苎听闻此言,泪水顿时夺眶而出,她心痛地握住顾芩澜的手,柔声安慰: “大小姐,您别激动,先处理一下伤口吧。无论如何,您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顾芩澜并未作声,只是默默承受着襄苎的照顾,让她为自己料理伤口。 “发生何事?” 正在此刻,娄尉推着郑鼎廉经过,郑鼎廉坐在轮椅之上,目光一瞥便注意到顾芩澜手上的伤口,眉头不由得蹙起。 顾芩澜察觉他的目光,抬头望向郑鼎廉,嘴角挤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轻摇头解释: “无事,不慎打翻了茶杯,导致划伤。” 郑鼎廉深深地看了顾芩澜一眼,并未多言,却示意娄尉将自己推至她身旁,并对襄苎道: “本王来处理。” 襄苎手握着药品和绷带,迟疑地瞥了顾芩澜一眼,而顾芩澜正想拒绝,郑鼎廉却已接过药品,温和说道: “这些日子你为本王出了不少力,现在就当是本王对你的回馈。” 顾芩澜微微一笑,目光扫过那片已然绿意盎然的药田,轻声道: “端王已偿还过多。” “那还不够。”郑鼎廉语气坚决。 顾芩澜语塞,沉默了片刻。 郑鼎廉微微抿唇,手法轻柔地为顾芩澜敷药包扎。 他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的双手恢复了活动能力,否则真的会成为废人。 顾芩澜那细致白嫩的手与郑鼎廉那修长而略带粗糙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郑鼎廉盯着这鲜明的色彩差异,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几乎想要握住顾芩澜的玉手,将那份洁白完全握于掌中。 待他替顾芩澜包扎完毕,他抬头望着她,认真地说: “若你不想笑,不必勉强。芩澜,你既已嫁入王府,我希望你能真心的快乐,在本王面前,无需拘谨。” 顾芩澜略感诧异,凝视郑鼎廉,心跳加速,紧接着诚挚地询问: “那么,我能对你坦诚相待吗?” “自然。” 郑鼎廉的唇角轻轻上扬,原本严肃的面容变得柔和,显露出他愉悦的心情。 顾芩澜抿了抿唇,忍不住举起自己那只被厚厚纱布包裹的手,红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好丑。” 郑鼎廉目光落在那只被包扎得如同小猪蹄般的手上。 那原本柔嫩白皙的手完全被纱布紧紧包裹,一层又一层,宛如一只小猪的蹄子。 郑鼎廉不禁有些尴尬,耳根微微泛红,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该如何向顾芩澜证明,自己在军中的包扎技术本就娴熟,只是刚刚,稍微有些分神? “噗。” 一旁的韦临已经忍不住笑出声。 郑鼎廉闻声,淡淡地瞥了韦临一眼。 韦临立刻收敛笑容,脸色严肃起来,立刻站得笔直,对着郑鼎廉大声道: “主子,不必责怪,我愿意领受三十军棍!” 在郑鼎廉严厉的目光之下,逃跑已无望,再逃恐怕真会命丧黄泉!韦临那副憨厚中带着可怜的神情,让顾芩澜忍不住为他求情: “现下身处端王府,非战时之地,何必如此严酷?区区小事,怎值得动用三十军棍之刑?” 郑鼎廉轻轻抿了抿唇角,目光淡然地掠过韦临,正准备开口: “难道你没听到王妃的劝解?还不快向王妃……” 话音未落,韦临已是一脸熠熠生辉,满怀感激与崇敬地注视着顾芩澜,声音洪亮地感慨道: “王妃真是慧眼如炬!宽宏大量,心怀仁慈,犹如沧海之宽广,实乃属下之幸,端王府之幸,我国之幸……” 娄尉见自家主子的脸色愈发阴沉,再听着韦临那副过于讨好的样子,不禁苦笑着伸手拉住韦临。 韦临正沉浸在奉承的快感中,发现娄尉在一旁拉扯,不禁有些不耐地挥开他的手,抱怨道: “做什么?我又没说错什么!我们家的王妃虽然是女儿身,但胸怀大志,宽容大度,远胜一般男子!” 郑鼎廉终于忍不住,语气幽幽地开口: “怎么?王妃宽厚仁爱,难道本王就是心胸狭窄之辈?” 韦临一愣,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求助地望向娄尉,只见娄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毫无反应。 “主子……呜呜呜,属下绝非此意,绝没有说您小气,也没有说您斤斤计较,更没有说您眶眦必报,属下只是在单纯地赞美王妃而已啊。” 顾芩澜望着韦临此刻讨巧卖乖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滑稽,之前的烦恼也暂时抛诸脑后,忍不住发出了欢笑声。 郑鼎廉原本还想好好惩戒一下韦临,但见顾芩澜笑了,心情也渐渐平和下来。 他虽然不知道顾芩澜刚才究竟遭遇了什么,但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并不好,因此有意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 郑鼎廉没想到,韦临这误打误撞,竟然真的达到了这个效果。 想到这里,郑鼎廉已无心思再责罚韦临,转而看向顾芩澜,关切地说: “辛夷舍吾已经前往理伦院,明天十二皇子也可能会莅临王府,今后的事务只怕会更加繁忙,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顾芩澜微微点头,轻声回应道:“我会通知姜伯艺,让他也多加留心。” 顾芩澜心中其实一直对选择哪位皇子有些犹豫不决。 毕竟,在前世,皇位的争夺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朝堂上最引人瞩目的几位皇子分别是三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 第238章 陵墓 三皇子擅长伪装,更懂得隐忍,而立储之争不过是一场立嫡或立长的较量。 由于前太子被废,二皇子病逝,三皇子远离朝堂,四处游历,使得三皇子勉强获得了“长”字。 随后,三皇子又逐步削弱了郑鼎廉的兵权,因此在朝中颇具威望。 八皇子是皇后亲子,属于皇帝的嫡子,无论是母族还是妻族都势力强大,自然也赢得了许多人的支持。 九皇子则有些特殊,他既非嫡出又非长子,但其母族是当代大儒,门下弟子众多,几乎代表了全天下的读书人之声! 在深宫之中,九皇子以其独到的钻研精神,不断探索各种奇技淫巧,研制出了无数新奇玩意,引得众人争相追逐,赞叹不已。 然而,提及十二皇子顾芩澜,这个名字倒是令人印象深刻。 那时,皇帝已卧病在床,久病不起,自然无法再宠爱那位姚贵妃。 姚贵妃独得圣宠多年,在后宫三千佳丽之中独树一帜,招来了无数嫉妒与怨恨。 甚至在皇帝尚未驾崩之际,姚贵妃便被皇后赐以白绫,被迫提前赴黄泉,以伺候先帝。 而当时的十二皇子,虽已成年,却因替人求情,一同被打入天牢,最终惨死其中。 在这一世,郑鼎廉选择了十二皇子,顾芩澜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未拒绝。 原因无他。 十二皇子在前世能够为外祖家挺身而出,足以证明其心地仁慈、重情重义! 这样的人既懂得感恩,若扶持他登基,不必担忧他会背叛,相对较为稳妥。 再者,三皇子已与顾芩澜彻底决裂,而八皇子与九皇子背后都有坚实的靠山。 他们端王府若想插手,不过是在锦上添花,难以获得真正的信任。 但十二皇子的情况却不同。 姚贵妃出身舞姬,无依无靠,加之皇帝因她杖杀了数位大臣,使得姚贵妃失去了朝臣的拥护,也连累了十二皇子。 因此,此刻端王府若向姚贵妃和十二皇子伸出援手,姚贵妃定会欣然接受。 凭借舞姬之身一跃成为贵妃,还能让皇帝为她怒发冲冠,姚贵妃怎可能是个愚昧之人? 所以,她必定深知何种选择对自己最为有利。 如今,端王府主动示好,对他们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姚贵妃不可能拒绝。 当然,姚贵妃也不会愚蠢到让皇帝察觉她与端王府的勾结,好在姜伯艺的名声在外,姚贵妃送十二皇子前来,便有了合理的名头。 至于皇帝,他一直渴望将姜伯艺引入朝堂,若十二皇子能成为姜伯艺的弟子,其他事宜便可逐步图谋。 然而,帝王的每一个举动,都会成为众人效仿的榜样。 因此,若十二皇子投入姜伯艺门下,其他皇子难免会采取其他行动。 这也是郑鼎廉预言未来事务将不断增多的原因,毕竟,要阻挡这些人的探询,顾芩澜也必须付出一番心力。 在与顾芩澜详谈一番后,郑鼎廉离开了凉亭。 待他远离凉亭,郑鼎廉的神色变得严肃,询问道: “今日有谁见过王妃了?” 娄尉一时语塞,思索片刻后回答:“似乎是定远侯府的三小姐曾来拜访……” “定远侯府的三小姐?” 郑鼎廉闻言,眉头紧锁,正当他准备询问顾芩窈来访的意图时,韦临已经开口补充: “属下知道,属下知道,那定远侯府的三小姐实际上是定远侯府二房的庶女!” “属下听说那三小姐曾跪在咱王妃面前泪流满面,恐怕王妃心情不佳与此事有关。” 韦临说到此处,脸上闪过一丝自豪。 自从昨日与辛夷舍吾见面后,韦临便一直心神不宁。 要知道,自家主子总是沉默寡言,内心所想从不轻易透露,如何能与外界那些风情万种的男子相比? 于是,他特意派遣手下严密监视,一旦有那些狡猾的男性妖精胆敢引诱王妃,他就能及时通知自家主子,以便争夺宠爱。 韦临自诩为对自家主子倾注了满腔心血。 然而,话音未落,韦临便察觉到郑廉和娄尉两人目光如箭,齐刷刷地投射向他,让他心底不禁有些忐忑不安,不由自主地抱紧了双臂,结结巴巴地问: “你们,为何如此注视我?” 娄尉毫不犹豫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没想到你这个魁梧大汉竟然能察觉到王妃心情的低落,真是出乎意料。” 韦临闻言,感觉自己仿佛受到了轻视,立刻不满地撇了撇嘴,愤愤地说: “我并非愚笨之辈,岂能看不出?王妃那般仁慈,却被那所谓的三小姐触怒,实在令人愤慨!主子,要不要属下教训她一顿,为王妃出一口恶气?” 娄尉闻言,嘴角微微一抽,讽刺道:“教训女人,你倒是有这份脸面。” “哪里分得清男女,只要是触怒了王妃的,都是罪人!”韦临理直气壮地说,娄尉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变化。 这还是那个,一开始对王妃满怀敌意的人吗?怎么短短数日,就转变成了对她忠心耿耿的仆人?这种转变,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郑鼎廉听着两人的对话,轻轻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沉声吩咐: “去查一查定远侯府那位三小姐的底细,同时,派遣一队精锐暗卫负责保护王妃。” 娄尉听后,不禁有些惊讶。 那些暗卫可是郑鼎廉亲自组建的精英部队,个个身怀绝技,多次在战场上扭转局势。 这些暗卫只有三队,目前两队正在边境巡逻,负责情报收集。而郑鼎廉身边仅剩一队,却全部被派给了顾芩澜…… 娄尉本想劝说几句,毕竟与顾芩澜相比,他更觉得郑鼎廉自身更加危险。 但话未出口,郑鼎廉已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立刻让娄尉将所有建议咽回了肚子里。 罢了…… 既然要保护王妃,那就让王妃去吧。反正主子身边还有他和韦临,应该不会有什么闪失。 夜幕降临。 顾芩澜乘坐马车,带着卧蚕和襄苎一同前往她母亲姜青虞的陵墓。 然而,姜青虞的陵墓位于顾家祖坟,那里还有守墓人驻守。若是从大路上山,必定会遇到他们。因此,顾芩澜让马车停在远处,带着卧蚕和襄苎轻装简从,从背面悄然而上。 夜风阴冷,吹得人心中泛起阵阵寒意。 襄苎手持灯笼,紧紧跟随在顾芩澜身边,而卧蚕则吃力地搀扶着她前行。 不久,三人便抵达姜青虞的墓碑前。 第239章 相思断肠散 顾芩澜凝视着墓碑,轻轻抿了抿唇,点燃香火,跪在地上,向着墓碑磕了几个头,然后说: “娘,女儿想要探寻一个真相。若是谎言,女儿愿意磕头认错;若是事实,女儿定不让那凶手轻易逃脱,请娘原谅女儿的不孝。” 话音落下,顾芩澜站起身,示意襄苎将灯笼插在树上,然后语气坚定地说: “动手挖掘!” 三人齐心协力,伴随着泥土的腥味,坟墓逐渐被揭开…… 很快,一抹猩红的棺椁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 襄苎发出一声惊惧的尖叫,旋即急忙捂住嘴唇,眼中流露出惊恐的神色,颤抖的手指指向那具棺椁。 那棺椁通体被血色覆盖,表面贴满了神秘的黄色符箓,一串坚固的铁链紧紧束缚着它,而在棺盖上,竟然还钉入了六根用于镇压灵魂的镇魂钉! 顾芩澜的目光凝重地落在那棺椁上,脚步不由自主地踉跄了几步,卧蚕迅速伸出援手,关切地询问: “大小姐,您没事吧……” 顾芩澜的眼眸已经染上了血丝,其实无需亲眼目睹,她内心早已明了——母亲的离世,背后必有蹊跷! 若无异常,何必用镇魂钉?镇魂锁?镇魂符? 那害死她母亲之人,究竟怀着何等的惊慌,才会采取如此三重防护? 顾芩澜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这么多年来,她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眼睁睁看着母亲被人如此镇压于地下,灵魂不得超脱! 顾芩澜的身体颤抖着,紧紧抓住卧蚕的胳膊,咬着牙关下达命令: “砸开!全部给我砸开!” 卧蚕与襄苎相视一眼,眼神中既有无奈也有心疼,但终究没有违背顾芩澜的意愿。 “大小姐,您别动,我和襄苎二人这就动手。” 卧蚕的话,顾芩澜并未反驳。 她并非不愿亲自动手,而是此刻她感到一阵热血冲头,全身颤抖,四肢无力,根本无法协助。 卧蚕挥剑而出,迅速斩断了铁链,紧接着他急忙上前,将那些黄色的符箓一一撕下。 二人合力将镇魂钉拔除后,棺盖终于松动了。 当卧蚕和襄苎合力打开棺盖,两人的脸色已变得苍白,他们转过头,只见顾芩澜已缓缓走到坟坑边缘。 襄苎和卧蚕连忙将她搀扶下到坑中。 顾芩澜的目光投向棺内。 只见尸体已经腐朽不堪,只剩下一副森然的骨架。 然而…… 那骨架通体漆黑,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顾芩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她直接跌坐在地上。 “大小姐!” 卧蚕和襄苎急忙想要扶起顾芩澜,但她却抬手阻止了她们,身体颤抖不止,突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小姐!您怎么了?” “大小姐!您别吓我们啊!” 卧蚕和襄苎目睹这一幕,惊恐不已,两人眼眶泛红,紧紧抓住顾芩澜,满脸焦急。 顾芩澜心知自己的状况,气得心痛欲裂。 她怎能不愤怒? “你们知道吗?那是一种名为相思断肠散的毒药,母亲就是中了这种毒啊!” 顾芩澜握紧卧蚕和襄苎的手,声音颤抖而凄凉。 卧蚕听后,脸色骤变,惊异地道: “相思断肠散?中了这种毒的人,会浑身无力,如同被万蚁啃噬般的剧痛!体内筋脉会一寸一寸断裂,五脏六腑也会一点一点腐烂,而外表却毫无异常……” 三人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相思断肠散堪称世间最为残忍的毒药!即便是与辛夷舍吾所中的藿香狼毒相比,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世间所有的毒药,无不以夺取生命为目的。 但这相思断肠散却截然不同! 它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让中毒者煎熬。 让中毒者日复一日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一点一滴地消耗其生命,直至悲惨地死去。 究竟有何深仇大恨,竟让那凶手对她母亲下此毒手? “芩澜,你要健康快乐地成长。” “我儿芩澜如此美好,足以匹配世间任何优秀男子。” “我愿以三世福祉,换取芩澜一生的顺遂。” “芩澜……” 母亲的叮咛仿佛还在耳畔回响,每一个字都渗透着对她无尽的关爱。 顾芩澜眼眶泛红,泪水渐渐溢出,连呼吸都让她痛得撕心裂肺。 她心中的悲痛,不仅是有人对母亲下毒,更是因为,即便母亲当年身受剧毒之苦,每次她到来,母亲依旧对她温柔体贴。 那看似柔弱的女子的身躯,是如何凭借坚强的意志力,忍受身体的折磨,在她面前却不露出一丝痕迹? 突然,“轰隆”一声! 天空划过一道惊心动魄的闪电! 瞬间,天地间亮如白昼! 紧接着,“哗啦”一声,暴雨倾盆而下。 顾芩澜终于按捺不住,扑倒在棺木上,放声大哭。 那相思断肠散,她有能力化解! 但为什么,这一切真相却在她得知得太晚? 为何命运让她重生,却不让她重生在母亲离世之前? 在倾盆大雨中,顾芩澜任由泪水如洪水般泛滥。 卧蚕和襄苎目睹此景,心中亦如刀割。 他们家的大小姐,自幼端庄有礼,聪明绝顶,世间似乎没有什么是她克服不了的。 即便嫁入端王府,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大小姐依然能泰然处之,从容不迫。 尊敬长辈,关爱晚辈,端庄贤淑,世人无不称赞。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看似坚强的女子,此刻却是如此悲痛,即便是哭泣,也要借助雨声和雷声来掩盖! 想到此处,卧蚕和襄苎心如刀绞,忍不住陪着红了眼眶,默默守在顾芩澜身边。 片刻后,顾芩澜缓缓站起,向卧蚕和襄苎无力地吩咐道: “将棺木和坟墓恢复原状。” “恢复原状?大小姐,不打算重新安葬夫人的遗体吗?那些铁钉……” 襄苎有些惊讶地看着顾芩澜,小心翼翼地询问。 “不,全部恢复原状,不能打草惊蛇。我会让那个凶手如何对待我母亲,就如何一点一点,亲自将她从泥土中挖出来!” 顾芩澜乘坐马车返回端王府。 一下马车,便看到端王府门前挂着的两个晕黄的灯笼在微微摇曳。 在灯笼下的台阶上,郑鼎廉坐在轮椅上,怀里抱着郑慧依。 郑奉晖和郑奉昀则坐在一旁的台阶上,双手支着小脑袋,迷迷糊地打着瞌睡。 “母亲回来啦!” 郑慧依最先发现了顾芩澜,立刻兴奋地从郑鼎廉的腿上跳下,向顾芩澜扑去。 顾芩澜的衣服已被雨水浸湿,见郑慧依扑来,忙伸出手指轻轻挡住她的额头,嗓音沙哑地说: “别抱,母亲身上湿……” 第240章 感染风寒 话未说完,郑奉昀不知何时已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顾芩澜的大腿,仰头天真地问: “母亲说的湿是什么?湿在哪里?” 郑慧依见状,扁了扁嘴,眼中流露出可怜兮兮的神情,注视着顾芩澜。 在顾芩澜微愣的瞬间,我敏捷地搂住了她的另一条腿,并向郑奉昀顽皮地扮了个鬼脸,心中满是得意。 郑奉晖瞥了一眼这对弟妹,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随即双手捧着一件深邃如墨的披风,递向顾芩澜,同时,他目光严峻地责备郑慧依和郑奉昀: “你们别再打扰母亲了。” 话音刚落,郑奉晖即刻将关注的焦点转向顾芩澜,语气充满了关切: “母亲,快把披风披上,小心别感冒了。我这就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母亲您尽快更换湿衣吧。” 顾芩澜仍旧有些发呆,这时,卧蚕已经接过郑奉晖手中的披风,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看着这群孩子满脸的担忧,还守在府前等待自己归来,顾芩澜那冰冷的身体和心房,逐渐被暖意所包围。 在这个世界上,毕竟还有一盏灯火,是专为等待她的…… 想到这里,顾芩澜眼中泛着泪光,声音沙哑地说:“奉晖,谢谢你。” 郑慧依和郑奉昀听闻此言,立刻对郑奉晖投去愤怒的目光,心中暗自咒骂,大哥果然心思深沉,竟利用父亲的披风来尽孝心! 郑鼎廉目光柔和地落在湿漉漉的顾芩澜身上,即使是披着披风,她看上去也无比纤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那双泛着红晕的眼睛,显然是哭过的痕迹。 尽管郑鼎廉不清楚顾芩澜为何哭泣,但他的心却跟着揪紧了,温柔地询问: “你没事吧?” 顾芩澜抬头望着郑鼎廉,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你……” “奉晖他们见你这么晚还没回来,都很担心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赶紧去洗漱休息吧。” “好的。” 顾芩澜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郑鼎廉没有继续追问,这让她感到轻松不少。关于母亲的事情,她目前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 三个孩子见顾芩澜如此,也收敛了调皮,立刻围着她一起回到了府内。 郑鼎廉望着顾芩澜和孩子们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转头询问娄尉: “王妃去哪里了?” 娄尉不敢有丝毫隐瞒,立即将暗卫传回的消息告知郑鼎廉: “暗卫报告说,王妃身边的卧蚕警觉性极高,他们不敢靠得太近。只知道王妃去了顾家的祖坟,而且是走的偏僻的小路。” 郑鼎廉听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顾家祖坟? 顾芩窈早上刚刚来访,顾芩澜就立刻去了顾家祖坟,这是为何? 或许,顾芩窈对顾芩澜透露了某些信息,这才使得顾芩澜深夜前往祖坟,甚至没有选择大道行走。她是在躲避某人吗? 娄尉注意到郑鼎廉脸色凝重,稍作思考后,又说: “主子,还有一件事属下也刚刚得知……” “哦?” “顾家二房似乎有意将庶出的三小姐嫁给二房高氏的娘家兄弟……因此,今日那三小姐可能是来请求王妃帮助的。” 郑鼎廉听后,眉头紧锁,冷哼一声: “定远侯府还真是藏污纳垢之地。” 如此腌臜的地方,竟然能培养出像顾芩澜这样出淤泥而不染的人,真是令人惊叹。 郑鼎廉沉思片刻,对娄尉下令: “找到顾芩窈,让她将今天告诉王妃的话,全部……” 在此处,郑鼎廉的话语突然中断,伴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他的声音充满了凝重: “罢了……就此作罢吧。” 他的反应出乎意料,但转瞬间,郑鼎廉的脑海中清晰地闪过了顾芩澜的性格特征。 她看似温和柔弱,骨子里却异常坚韧,主意坚定。 尤其是当她选择保持沉默时,任何强行打探的尝试都可能引发她的反感。 郑鼎廉心中虽然急于提供援助,但他更不希望触怒顾芩澜。 沉思片刻,他的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轻轻敲击,仿佛在心中反复推演着某种可能性。 顾芩澜深夜造访家族墓地,其原因必然与她的母亲有关。 而她那明显哭过的痕迹,更是暗示了顾芩窈透露的信息与顾芩澜母亲的过往有着密切的关联。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顾芩澜这样坚韧的人深感悲痛? 除非是……她母亲的离世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切似乎都因此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顾芩窈显然掌握了这个秘密,因此用它来做交易。 而顾芩澜为了查证真相,才会亲自前往祖坟…… 她的眼泪证明了顾芩窈所言非虚! 如此一来,顾芩澜接下来必然是寻找证据。 想到这里,郑鼎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决,随即吩咐下人: “去调查当年为王妃母亲诊病的大夫,同时重点关注姚氏。” 娄尉虽然对命令背后的原因一头雾水,但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领命,正要离去,却被郑鼎廉又叫住: “记住,如果遇到王妃的人,务必隐蔽行动,并将证据巧妙地透露给王妃。” 娄尉抬头看了郑鼎廉一眼,挑了挑眉,顺从地应道: “遵命!” 第二日,顾芩澜不幸感染了风寒,身体不堪重负,病倒在床。 醒来时,她感到头痛欲裂,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一睁眼,便看到床边四个小脑袋聚在一起。 三个孩子和窦浅浅一同关切地注视着她,看到她醒来,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母亲,您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母亲,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母亲,要不要先喝点热粥?” “澜姨,让我再给您把把脉吧?” 顾芩澜望着这群孩子关切的模样,心中既感动又感到一丝好笑,缓缓坐起身来。 郑奉晖眼疾手快,在顾芩澜起身时塞了一个枕头在她背后,让她能更舒适地靠着。 顾芩澜感激地拍了拍郑奉晖的头,轻声向他道谢。 郑奉晖那张清秀的脸庞上掠过一抹羞涩的红晕,他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他的认真。 顾芩澜这才露出了笑容:“我没事,刚刚多多是要给我诊脉吗?你已经学会诊脉了?” 多多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回答道: “澜姨,您忘了?上次,您让我们背汤头歌,我背完了之后,对医术产生了兴趣,就自己找了一些医书来学习。” 第241章 泼辣 顾芩澜听后,顿时恍然大悟,想起上次因为杜煜笙提起的“沉脉”一词,引起了孩子们的好奇心。 她本想找个话题打发他们,便随口让他们去背汤头歌,没想到窦浅浅竟然真的背了下来,而且似乎对此颇感兴趣。 想到此处,顾芩澜不禁好奇心驱使,向窦浅浅询问起近日阅读的医学典籍,进而层层递进地探讨了医学理论。 起初,窦浅浅还能应答如流,但当顾芩澜的问题越来越深奥时,窦浅浅逐渐感到力不从心。 尽管如此,顾芩澜的双眼依旧忍不住闪烁着赞赏的光芒。 窦浅浅发现自己无法回答,不禁有些沮丧地搔了搔头皮,沮丧地叹了口气: “抱歉,澜姨,您所问及的这些,我并未曾涉猎……” 顾芩澜却开朗地笑了起来,轻轻捏了捏窦浅浅那肉嘟嘟、滑嫩的小脸颊,表扬道: “不,多多你已经非常出色了。年纪轻轻,没有良师指点,仅凭自学就能有此造诣,足见你在医术方面拥有非凡的天赋。” 窦浅浅听了这话,顿时抬起头,眼中满是惊喜,追问: “真的吗?” “那自然。”顾芩澜颔首,笑容满面地回答。 窦浅浅闻言,顿时欣喜若狂。 其实窦浅浅的性格与郑奉昀颇为相似,都对书本知识不太感兴趣,以往在国子监时,两人还因为行为放荡而齐名,被称为“纨绔二人组”。 然而,郑奉昀毕竟身手不凡,未来或许还能在军中一展身手,可窦浅浅……除了家财万贯之外,似乎一无所长。 起初窦浅浅之所以想要学习医术,也是考虑到外公身体欠佳,或许能通过医术为外公调养身体。 没料到,自己竟然得到了顾芩澜的如此赞誉,窦浅浅的心情顿时变得愉悦起来。 在一旁的郑奉昀见到窦浅浅受到夸奖,虽然心中有些羡慕,但还是忍不住向顾芩澜提议: “母亲,您看窦浅浅既然在医术上如此天赋异禀,若是不加培养,岂不是浪费了?”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那副满脸期待的表情,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却故意装作不知,想要逗逗他,便道: “确实有些可惜。” 郑奉昀急得直跺脚,拉着顾芩澜的手臂撒娇道: “哎呀,母亲,奉昀的意思是,您的医术如此高超,堪称当代神医,不如您就收窦浅浅为徒如何?” 窦浅浅听闻此言,眼中也闪过一丝渴望,满怀希望地注视着顾芩澜。 但很快,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急忙扯了扯郑奉昀的衣袖,轻轻地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对顾芩澜说: “澜姨,您不必放在心上,如果您不愿意,我也能理解……” 顾芩澜立即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地说: “我何时表示过拒绝?” 窦浅浅听后,惊喜交加,一时之间竟呆住了。 郑奉昀见状,轻轻敲了敲窦浅浅的脑袋,语气中带着一丝嫉妒: “还愣着干什么?快谢谢我母亲!我母亲医术高明,你能成为她的弟子,真是福气!”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那副酸溜溜的样子,温柔地笑了笑,轻声道: “你若愿意学,母亲也愿意教你。” “啊?那倒不必了……那些艰深的学问,已经让我够头疼的了……” 郑奉昀苦着脸,虽然有些羡慕窦浅浅的好运,但实在不想自己也被拖下水。 顾芩澜看着郑奉昀那副苦兮兮的模样,爱怜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笑得更加欢畅。 在这关键时刻,窦浅浅的神色终于有了反应,急忙就要跪地磕头,但顾芩澜却伸手阻止了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说道: “这件事并非你我二人可以轻易决定的,你还需回家征求你父亲和母亲的意见,如果他们不同意……” 显然,顾芩澜并不担心东方红叶的态度,但窦浅浅终究是户部尚书的儿子,东方红叶的意见并不能一手遮天。 近期,窦浅浅能够进入端王府学习,完全是因为能够跟随姜伯艺这样的名士,这对他的科举之路无疑有着极大的帮助。 但如果让他跟随顾芩澜学习医术,那窦尚书可能就不会那么乐意了。 顾芩澜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让窦浅浅的家庭不得安宁。 听到这些,窦浅浅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意,自豪地说: “我父亲是不敢拒绝的,我母亲的威严,他可承受不起。” “哦?” 窦浅浅年纪虽小,却没有丝毫隐藏家务事的想法,立刻将近日发生在钱家的故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芩澜。 原来,自从那廖姨娘的事情发生后,东方红叶彻底醒悟,所谓的爱情不过是虚幻的泡影,最是无用。 她不再为了所谓的爱情去改变自己,去取悦他人,而是恢复了未出阁时的那种泼辣的性格。 再加上上次东方将军在大殿上为郑鼎廉辩护,窦尚书对此颇为不满。 因此,窦尚书回去后,将这件事归咎于东方红叶,并要求她不要再干涉端王府的事务,以免招来麻烦。 这一行为直接激怒了东方红叶,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鞭子,狠狠地抽打了窦尚书一顿! 窦尚书被东方红叶打得上下跳跃,惊呼要休妻,结果却招来了更严厉的打击。 东方红叶根本不想和窦尚书讲道理,直接列举了一系列威胁。 说到这里,窦浅浅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豪和得意,他转头看向顾芩澜问道: “澜姨,你知道我母亲是如何威胁我父亲的吗?” “哦?” 顾芩澜听着窦浅浅的话,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她可以想象出东方红叶挥鞭抽打窦尚书的情景,不由得笑出声来。 看到窦浅浅故意制造的悬念,顾芩澜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情,问道:“东方姐姐到底说了什么?” 窦浅浅立刻大声模仿起来: “第一,我父亲的行为,你无权过问!” “第二,端王妃是我的妹妹,端王府的事就是我的事,如果你敢在背后搞鬼,我就会让你好看!” “第三,如果你今天敢休妻,那么我明天就会去丧夫!反正我父亲有免死金牌,我是不会死的。” “以后每年的节日,我都会记得给你上坟,以纪念我们曾经的夫妻之情。” 这一轮打击和警告下来,窦尚书哪里还敢再对东方红叶说一个字? 这些天,他一直老老实实地听从东方红叶的话,还经常亲自下厨,展现出一个好丈夫的形象。 第242章 妩媚 顾芩澜听到这里,既觉得好笑,又感到十分感动。 她没有想到东方红叶会为了她做到这种地步,想到这里,顾芩澜的眼神变得越发明亮,她转头对窦浅浅温柔地说道: “好吧,无论如何,你回去告诉你母亲一声,从明天开始,你提前一个时辰来王府,用这个时辰来学习医术。” “哦哦哦!太好了!我得立刻把这个喜讯告诉我娘亲!” 窦浅浅激动得难以自抑,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 由于心情过于亢奋,她甚至摔了好几跤,这让在一旁的顾芩澜看得心惊胆战,连忙吩咐下人赶紧护送窦浅浅回去。 窦浅浅的身影消失后,顾芩澜的心情却因她的活泼而变得愉悦起来。他轻咳了几声,目光转向剩下的三个孩子,微笑着询问: “你们怎么都聚集在我这里?不去理伦院学习吗?” “陆先生知道您贵体不适,特赦我们放假,让我们来照顾您。”郑奉晖恭敬地回答。 这时,襄苎已经熬好了药,正要端给顾芩澜,听到郑奉晖的话,忍不住低声嘟囔: “陆先生哪是让他们来照顾您啊?分明是找个机会偷懒。” 卧蚕闻言,立刻点头附和道: “我刚看到陆先生出门,听说城北一家书肆新进了前朝大儒的字画,陆先生肯定是心动了。” 顾芩澜听后,无奈地笑了笑,心里清楚姜伯艺向来崇尚自由。 这些日子他能在端王府耐心地教导这几个孩子,已属难能可贵。如今偶尔偷个懒,倒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顾芩澜又问:“那你们的武术教练呢?” 话音刚落,孩子们齐声叹了口气。 “母亲,武术教练和他的几个手下正在大打出手呢。”郑奉昀无奈地说道。 “是啊,几乎要把理伦院拆了!”郑慧依附和道。 顾芩澜闻言,眉头微蹙,好奇地询问:“为何会发生争斗?” 郑奉晖见弟妹们无法说清原委,便直接解释起来。 原来,自从辛夷舍吾入住端王府,成了孩子们的武术教练后,陆羽、嘉鸿以及绿幺便心生嫉妒。 自从上次不劳而获后,他们便将端王府视为摇钱树。 在这里工作轻松,薪酬优厚,这样的好差事,自然比在司命楼当杀手,时刻冒着生命危险强得多。 然而,这么好的职位却被他们的少楼主辛夷舍吾占据了。 既然辛夷舍吾已经是少楼主,为何还要和他们争夺这个好差事? 于是,他们依照司命楼的规矩,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斗,以决定谁能上岗。 顾芩澜听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因为喉咙不适,一笑便引发了一阵咳嗽。 郑慧依见状,心疼地爬上床,小手轻拍着顾芩澜的背,软糯糯地说: “母亲,您快喝药吧,多休息休息,我们不打扰您了。” 顾芩澜稍作休息,一口气将药喝尽,然后交还给同样担忧的襄苎,说道: “请辛夷舍吾和他的属下过来。” “遵命。”襄苎没有任何迟疑,微微欠身,立刻前往理伦院。 顾芩澜这才又转向孩子们,温言道: “你们这段时间学习也很辛苦,既然陆先生不在,就好好休息一下,放松放松。我没事,稍作休息就会好。” 稍作停顿,顾芩澜忽然想到什么,又补充道: “以后你们也要早起一个时辰,来这里学习医理。” “啊?”郑奉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中流露出无助和哀求,紧紧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苦涩,想起母亲去世的痛楚,于是缓缓开口解释: “我让你们学习医术,并不是期待你们能在医学领域达到多么精湛的境界,而是希望在遭遇不测之时,能够及时自保。” 医术不必精通,但知识必须牢记。 如此一来,即便有人暗中下毒,你们也不会毫无察觉,任人摆布。 郑奉晖年岁较长,立刻领悟了顾芩澜的深意,马上向她点头,郑重地说: “母亲请放心,从明天起,奉晖我会带上二弟和三妹一同来学习,母亲的苦心,我们心领了。” 顾芩澜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三个孩子也没有再打扰顾芩澜,礼貌地告辞离去。 然而,在离开时,郑奉晖的脚步却显得异常缓慢,他不停地回头望着顾芩澜,似乎有话要说,却又难以启齿。 顾芩澜察觉到他的异样,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询问他是否还有什么事。郑奉晖却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匆匆离开了。 顾芩澜望着郑奉晖的背影,轻咳了几声,转头问卧蚕:“奉晖,他看起来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卧蚕闻言,轻轻叹息,疼爱地看着顾芩澜说: “大公子还是一个孩子,有些心事也是难免的,但大小姐您自己,却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才是。” 顾芩澜点了点头,起身道: “先帮我换一身衣服吧,辛夷舍吾他们马上就要来了,不能失礼。” 卧蚕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劝告对顾芩澜来说只是耳旁风。 自家大小姐的心中承载了太多重担,不是她想要让顾芩澜休息,她就能顺从地休息的。 卧蚕最终还是顺从地替顾芩澜换上了衣服,又细心地为她披上了一件披风,生怕她受凉。 顾芩澜坐在花厅中,不久,辛夷舍吾便带着陆羽等人来到了这里。 一走进花厅,顾芩澜便注意到辛夷舍吾耳垂上的紫色羽毛耳坠少了一撮羽毛,额前的辫子也散乱了。 而陆羽等人更是显得疲惫不堪,衣衫不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三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甘。 绿幺一见到顾芩澜,便立刻以柔弱之态扑倒在她的脚边。 她抬起眸子,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妩媚,声音娇柔地说: “王妃,奴家好疼啊~少主他们欺负奴家~” 绿幺这一举动,让三个男人都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绿幺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反应,轻佻而又勾引地伸出她那纤细修长的食指,轻轻地在顾芩澜的食指上画着圈。 她眼波流转,声音柔媚而又缠绵,娇嗔地说: “端王妃,奴家只是想留在您身边而已~您身份尊贵,让奴家留下,为您效力,保护您如何?” 绿幺天生丽质,此时故意施展勾引之术,即使是顾芩澜这样的女性,也不禁对她心生赞叹,感到难以抗拒。 第243章 签订合约 顾芩澜尚未启唇,旁边的卧蚕却已敏锐地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她警觉地圆睁着双眼,紧紧地盯着绿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仿佛这个人是来抢夺她赖以生存的饭碗! 瞬间,卧蚕毫不犹豫地拔出宝剑,剑尖直指绿幺,语气冷冽至极: “退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威胁,绿幺却将顾芩澜的腿抱得更紧,脸上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声音娇弱地说道: “王妃,这位妹妹真是凶猛无比,让人心惊胆战呢~绿幺我这颗脆弱的心,都要吓得跳出胸膛了~” 卧蚕怒目圆睁,牙齿紧咬,对绿幺恨之入骨。 顾芩澜轻轻一笑,伸手握住了卧蚕的腕子,轻拍她的手,温言安抚:“先将剑收起来。” 卧蚕听从命令,虽然收起了剑,但眼中仍旧流露出几分幽怨,宛如一位即将被抛弃的怨妇。 顾芩澜并未直接回应绿幺的话,反而指向旁边的座位,对绿幺以及辛夷舍吾等人说道: “关于今日的事,我已有所耳闻。各位先请坐下,我们慢慢商讨。” 辛夷舍吾向绿幺投去一个白眼,随即坐在了椅子之上,转头对顾芩澜说道: “真是抱歉,让你见笑了。这几个家伙,见我担任孩子们的师傅,心生嫉妒。” 于是,他们三人便坚决要求与辛夷舍吾打赌,若他败北,便需让出这个位置。 然而,单独较量,他们并非辛夷舍吾的对手,因此索性采取三人围攻一人的战术。 毕竟,击败辛夷舍吾之后,他们再相互决一胜负便是。 辛夷舍吾想到自己的属下联手对付自己,心中不禁咬牙切齿。 身材最为魁梧的陆羽闻言,那原本憨厚老实的脸上,此刻却显得异常严肃,他微微点头,认真地对顾芩澜说道: “武学修炼,并非仅仅取决于谁的武艺更高强,而是要寻求与个人特质相匹配的修炼路径。少楼主的武艺轻灵飘逸,而我的武艺则偏向厚重,大开大合,更适合二公子学习。” 嘉鸿闻言,立刻意识到陆羽是在自告奋勇,试图说服顾芩澜,于是急忙不甘示弱地自荐道: “王妃啊,您可别小看了嘉鸿我这副瘦小的身板。我这隐匿之术,您不是也亲身体验过吗?它能攻能守,既能杀人,又能逃命,非常实用。” 绿幺见状,心中不禁愤愤不平。 原本还商议着要团结一致,先将辛夷舍吾排除出局,结果现在却一个个开始自吹自擂起来。 绿幺深知,若不亮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恐怕难以在竞争中脱颖而出。她立刻说道: “王妃,您可别小看了奴家。奴家擅长音律诱惑,精通易容术,更擅长口技!而且,奴家是女性!府中不是有三小姐吗?他们这些大男人不便教导,但奴家可以!” 话音刚落,绿幺的声音瞬间变化,如同幻影般切换了十几种不同的声音。 有老妇人的声音,有老者的声音,有孩童的声音,有少年的声音,有公子的声音,还有少女的声音…… 顾芩澜听得入神,不禁多看了绿幺几眼,眼神中充满了赞叹。 绿幺见状,不禁有些得意,高昂着头颅,挑衅地瞥了其他人一眼。 众人纷纷嘴角抽搐,心中暗自感叹。 绿幺的这种天赋优势,他们确实难以匹敌。 难道他们这些大男人都要阉了自己变成太监吗?那代价未免太过巨大。 辛夷舍吾对这份所谓的“武夫子”的使命,内心实则淡然置之,并未真正挂怀于怀。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一段无关痛痒的差遣,不足以引起他丝毫的重视与热情。 在激烈的思绪斗争中,一个难以忽视的疑虑萦绕在心头:若是无法在这场较量中胜过自己的几位得力属下,那么少楼主的尊严又将置于何地? 在这样的纠结中,辛夷舍吾毅然决然地转向顾芩澜,语气坚决地道:“本少主独力对抗三人,他们绝非我的对手!你自行决断吧。” 众人默然,这样的挑战确实让人难以反驳。 顾芩澜闻言,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意,但由于心中早已有所筹谋,故而面色依旧平静如水。他环视一周,认真地说: “我明白你们渴望留在端王府,大概是厌倦了杀伐争斗,渴望一份安宁。” 众人纷纷点头,内心深处则默默加上一句:毕竟这里的待遇丰厚! “然而,武夫子之位,从一开始便已定下由少楼主担任,孩子们也都对少楼主抱有极大的期待。” 辛夷舍吾听罢,面具下的双眼微微眯起,目光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得意之色。这些年轻人,眼力确实不凡,今后定要倾囊相授,以示奖赏。 其他人闻言,却不禁唉声叹气,神情沮丧。 顾芩澜见状,微微一笑,转而话题一转: “虽然武夫子之位已定,但孩子们尚年幼,身边仍需贴身护卫。” 话音刚落,众人立刻齐刷刷地注视着顾芩澜,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诸位的能力,本王妃早已了如指掌,自然信得过。除了贴身护卫,本王妃也愿意聘请各位担任特教先生,传授你们的技艺给孩子们。” “若诸位愿意,即刻与本王妃签订十年合约,如何?” 此语一出,众人相视一笑,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嘉鸿更是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们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个……” 嘉鸿伸出食指和大拇指轻轻一搓,满脸堆笑地讨好。 顾芩澜见状,微微一笑,向众人伸出三根手指,然后说: “每逢佳节,还有额外的津贴,但本王妃只有一个要求:务必保护好他们,如何?” 众人闻言,喜笑颜开,心情愉悦。 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心动的?一个月的收入如此丰厚,且风险不大,远胜过他们平时的所得! 若有机会,谁又愿意选择那充满危险的生涯呢? 顾芩澜见状,笑着将早已准备好的合约递给众人,让他们签字盖章。 辛夷舍吾有些不悦地嘟囔:“你这不是在我面前挖墙脚吗?” 顾芩澜朝着辛夷舍吾温和一笑,回答:“少楼主心怀仁慈,既然是少楼主宽宏大量之举,又何须多言?” 第244章 十二皇子 辛夷舍吾听罢,似乎被顾芩澜一语击中,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嘴硬地说: “胡说八道些什么?” 顾芩澜并未多加解释。 她早已察觉到辛夷舍吾对这三人的特别情感。若是他一开始就反对他们离开司命楼,凭借他的少楼主身份,这些人怎么可能轻易出现在端王府? 正是因为辛夷舍吾暗中促成,嘉鸿他们才能在他面前如此无拘无束。 从他们的相处模式来看,与其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更像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等到众人签署完毕,辛夷舍吾有些烦躁地向嘉鸿他们挥了挥手,大声斥责: “都给我滚蛋,看着你们就心烦!滚!” 众人一听,顿时笑容满面,欢快地四散而去,仿佛被逗乐的孩子,全然不见一丝愠怒。 在众人散去之后,辛夷舍吾这才缓缓起身,向着顾芩澜轻轻扬起嘴角,仍忍不住解释了几句: “在下初抵司命楼分部,他们慷慨援手,多次拯救在下的生命……待在下身上的毒得以解除,必将启程离去。” “他们都是命运多舛之人,若非境遇所迫,也不会投身司命楼。因此,无论如何,在下恳请你多多关照。” 顾芩澜目睹辛夷舍吾少有的严肃神情,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辛夷舍吾虽出身显赫,看似放浪形骸,却能怀揣仁心,知恩图报,实为难得。 于是,顾芩澜便向辛夷舍吾轻轻点头,语气诚挚地说道: “只要他们能守护那些孩子,他们安全,我定不会让他们失望。” 辛夷舍吾听顾芩澜总是提及那些孩子,忍不住嘲讽道: “哼,你们这些世家名媛真是别具一格,帮人抚育子女,却如此全心全意,难道不觉得心中有所不适吗?” 顾芩澜一愣,随即认真回应: “虽非我亲生骨肉,但在我心中,他们比亲生还要亲近。只要他们称呼我一声母亲,我便要为他们深思熟虑。” 身处此位,自当履行其责。 再说,无论何种关系,唯有相互付出,方能收获同等回报。 为了未来的日子能够舒心顺畅,她自然要悉心教导那些孩子。 只有当孩子们能够独当一面,她才能真正安心。 顾芩澜病了两日,终于渐渐恢复。 此时,她派人调查的事情,也有了新的进展。 顾芩澜正坐在后院的药田中,手握一把小巧的药锄,精心地侍弄着前几日刚种下的药材。 这时,卧蚕匆匆赶来,急切地说:“大小姐,有了线索。” 顾芩澜闻言,缓缓起身,将药锄交给了襄苎,接过她递来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双手,走出了药田。 “说吧。” 卧蚕毫不犹豫,神色凝重地说: “刚刚查明,当年为夫人看诊的医生,都已离奇死亡。一位惨遭山贼毒手,一位意外落水身亡。而且,当年的病例记录也已被人销毁,无法查证。不过……” “不过什么?” “我们发现了姚家曾在域外购入过相思断肠散的记录,时间吻合,足以证明赵春兰确实有下毒的机会!” 说到这里,卧蚕稍作停顿,又继续道:“但我们还发现,当年夫人身边曾有一位贴身丫鬟,大小姐或许还记得,名叫若影。” 若影? 顾芩澜微微皱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若影,我记得她是在卖身葬父时,我娘见其可怜,便买下她。她聪明伶俐,短短几年便晋升为大丫鬟。” “不过,母亲去世后不久,她似乎就赎身离去了。她有何不妥?” 卧蚕点头,递给顾芩澜一封信,解释道: “若影赎身后,直接回到家乡,购置了大量产业,甚至开了一家店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但以她当年的身份,月银根本不足以让她赎身后还能在乡里购置如此庞大的家业。” “于是,我已派人将她引进此处,只要目睹其真容,或许谜底便将揭晓。” 顾芩澜听闻此言,眼神中透露出几许寒意。 倘若真的如若影所作为,那母亲与若影岂不就如同农夫与毒蛇的寓言?一方施以善意,另一方却暗藏杀机。 她宁愿相信若影的成功仅仅是出于偶然,也不愿看到母亲的善举变成致她于死地的缘由。 深吸一口气,顾芩澜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然后缓缓问道:“需要多长时间?” “大约五日。” 顾芩澜闻言,轻轻点头,旋即语气转冷,断然说道: “那便等五日。不过,姚家既然已经确定参与其中,我也不会手软。去告知姜金湖,我不希望看到姚家的产业在京城再度出现。” “遵命!”卧蚕立刻领命离去。 姜金湖在短短的时间内,已将太白楼打造成为京城屈指可数的吸金巨兽! 这些日子里,顾芩澜也已将其他铺子的生意委托给姜金湖管理。 尽管姜金湖年纪轻轻,但他的商业天赋却是不容小觑! 刚接手那些铺子,便大胆改革,使得那些铺子迅速成为各行业的佼佼者。 不仅如此,姜金湖最近还来信告知,已在其他地方开设太白楼的分店。 这等才华,让顾芩澜常常感到惊叹。 若非是她重生得早,及时将其纳入旗下,那么如此庞大的财富,恐怕早已落入他人之手。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急匆匆地跑来报告: “王妃,十二皇子驾到!此刻正在理伦院,姜先生正大发雷霆呢!” 顾芩澜听闻,微微挑眉,心中已经想象出了姜伯艺此刻的模样。 一旁的襄苎轻咳一声,向着顾芩澜低声说道: “大小姐,您似乎并未提前告知表少爷,这次的事情,恐怕单凭一坛桃花酿是无法解决的了吧?” 停顿了一下,襄苎可怜兮兮地举起双手,翻转了几下,叹道: “就算我使出浑身解数,做出一百零八道佳肴,只怕也无法平息表少爷的怒火啊!” 姜伯艺一直渴望与宫廷的人保持距离,如今顾芩澜和郑鼎廉却将十二皇子送到了他的面前,怎能不引发他的怒火? 顾芩澜闻言,却是一笑,安抚地看了襄苎一眼,道: “无碍,为我更换一身衣裳,我这就去看看。” 顾芩澜所关注的,不仅仅是姜伯艺,她更想观察,在姜伯艺如此强烈的抗拒之下,那位十二皇子将作何反应? 是据理力争,还是愤怒反抗? 此刻理伦院内,气氛紧张至极。 郑奉晖等人一个个正襟危坐,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第245章 师弟 即便是辛夷舍吾,也地坐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牵连其中。 只见姜伯艺焦急地一把抓住自己的头发,对着天际大声咆哮: “我何时说过要收徒?我已经收了四五个徒弟了!这还不够仗义吗?还要来?真当我这里是个慈善机构吗?” 在慷慨激昂地痛斥了一番之后,姜伯艺猛地吸了一口冷空气,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学堂中央那位站立的人影,语气冷冽地说道: “十二皇子殿下,区区在下并无特殊才能,您若跟从我学习,恐怕只会辜负您的天赋!依我看,您还是返回原地,另谋高就为宜!” 话音刚落,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姜伯艺面前那位约莫八岁的十二皇子身上。 只见他身着一件明黄色的华服,衣摆上还精心绣制着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四爪金龙,整个人显得白白胖胖,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在听完姜伯艺的尖锐言辞后,十二皇子温如固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无辜,他郑重其事地向姜伯艺深深地鞠了一躬,诚恳地说道: “对不起,尊敬的先生,我的到来打扰了您的宁静,如固深感歉意。然而,我无法遵命返回,因为我已应允母妃留下听讲。” “为何不能回去?” “母妃交代,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听讲,我既然答应了,就不能食言,否则母妃会感到伤心。” 温如固解释得极为认真,生怕激怒了姜伯艺,他又从腰间取出厚厚一沓银票,郑重其事地递给姜伯艺,补充道: “我差点忘记了,这是母妃特意准备的束修,请您务必收下。” 姜伯艺看着眼前这个圆滚滚、胖乎乎的少年,不禁哑然失笑,他指着一脸憨厚的温如固问道: “你母妃的话,你句句都听吗?” 温如固闻言,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姜伯艺的问题感到有些惊讶,他认真回答: “父母的命令不可违背,我必须遵从,否则就是不孝,先生,如固做错了吗?” 姜伯艺一时间语塞。 如果要说他做错了,显然是没有的,但姜伯艺却不愿听到这样的回答,他只觉得温如固固执得有些让人头疼,他那直来直去的思想像是未经雕琢的竹节,毫无曲折! 姜伯艺深吸一口气,然后咬着牙,愤愤地说: “没错,你当然没错。不过,你母妃是否告诉过你,不应强迫他人?” 温如固歪着脑袋思考片刻,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缓缓答道: “母妃说,天下土地莫非王者之土,天下子民莫非王者之臣,先生既然是我国子民,就应该遵从父皇的旨意,父皇对先生的召唤,自然不算强迫。” 稍作停顿,温如固又关切地看着姜伯艺,劝诫道: “违抗圣旨,可是重罪,先生最好三思而后行。” 如果不是眼前之人确实显得有些笨拙,姜伯艺甚至会怀疑他是在进行威胁。 即便如此,姜伯艺还是感到头疼不已。 旁边的郑慧依等人也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这位皇子看起来有点傻,却又似乎有些小聪明,大哥二哥,你们说,他到底是聪明还是傻,还是在装傻充愣呢?” 郑奉昀闻言,却是对温如固投去了一丝敬佩的目光,低声回应: “谁知道呢,不过,能让姜先生如此愤怒,我算是第一,他也能算第二了,确实有两下子,我佩服他是条真汉子。” 窦浅浅听后,不禁轻轻翻了个白眼,低声吐槽:“你就不能找个好榜样比一比?” “比什么好榜样?我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我有自知之明,这总该可以了吧。”郑奉昀得意地昂起头,自信满满地说道。 郑慧依与窦浅浅闻声,嘴角微微抽动,心想:有时候,这种所谓的自知之明,未免太过讽刺。 郑奉晖倾听着郑奉昀的言辞,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笑意,目光斜斜地瞥向郑奉昀,讥诮道: “不论十二皇子如何,郑奉昀你那愚蠢模样,却是显而易见。” 郑奉昀立刻睁大了双眼,满眼的不满,怒视着郑奉晖,牙关紧咬,愤愤不平地说: “大哥,你发言就发言,何须对我恶语相向?” “不过是陈述事实,岂能算作攻击?” 就在这关键时刻,一声炸雷般的怒喝自他们头顶炸响: “你们如此闲散!还有闲情逸致在此观战?都给我滚去扎一个时辰的马步!” 姜伯艺此刻正火冒三丈,还要忍受那几个不懂事的少年在底下窃窃私语,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怒指众人,脸色铁青。 “遵命,先生。”郑奉晖没有丝毫辩驳之意,起身,离去,动作一气呵成,宛如行云流水。 其他人一见,哪里还敢多言半句?连忙跟随郑奉晖冲了出去,一个个如释重负,纷纷喘了口气。 姜伯艺的怒火,还是让温如固自己承担吧!他们哪里敢去承受! 姜伯艺眼见四个少年像兔子般蹦跳着消失在视线中,不由得气笑了。 而十二皇子温如固目睹此景,略一思索,也跟着向外走去。 姜伯艺见状,立刻喝止了他: “你要去何处?” “先生命令,要我们扎马步。” “我可有叫你?” “先生说,你们都去,既然如固已成为先生的门生,自然应当遵从师命。” 显然,温如固是将自己也划入了“你们都去”的范畴。 姜伯艺暗自思忖,这温如固的头脑似乎确实有些简单! 不禁疑惑,皇帝让他来此,是否别有用心?难道是为了折磨他,让他心甘情愿入朝为官? 姜伯艺此刻心头不禁有些动摇。 随即,他揉了揉眉心,挥手道:“去吧!你也滚!” 郑慧依等人见十二皇子走出,便站在他们身边开始扎马步,不由得低声询问: “十二皇子哥哥,你也要扎马步吗?” “既是同门,你可以称呼我为温如固师弟,或温师弟。” 十二皇子瞥了郑慧依一眼,严肃地说。 “啊?但你年纪比我大啊!”郑慧依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惊愕。 “英雄不问出处,既然我比你晚入门,自然算是师弟。” 温如固说到这里,又看了旁边的郑奉晖等人一眼,微微颔首道: “各位师兄安好。” 众人嘴角再次一抽,即便是郑奉晖也忍不住,差点笑出声。 温如固身为皇子,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妄自与他称兄道弟? 顾芩澜来到时,便看到院子里五个小脑袋整齐划一地蹲成一排。 第246章 外祖母 “母亲~~”郑慧依看到顾芩澜到来,眼含泪水地望向她。 顾芩澜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目光落在十二皇子温如固身上,轻声问道: “你就是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闻言,眨了眨眼,不顾仍在罚蹲马步,立刻起身,向顾芩澜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诚挚地说: “端王妃安康。” 在十二皇子温文尔行礼的瞬间,顾芩澜心中掠过一丝惊诧,她敏捷地侧身半步,避开了他的敬意,随即温婉地开口道: “十二皇子,您乃皇家血脉,尊贵无比,而我不过区区臣妇,怎敢承受您如此大礼。” 温文尔闻听此言,却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神情严肃地说道: “不,端王妃非同小可,您是端王的配偶,端王功勋卓着,造福国家和百姓,夫妻相随,我这一礼,乃代表天下百姓所献,再者……” “您亦是被父皇册封的柔淑公主,虽然册封仪式尚未举行,但名分已定,因此,您不仅是端王妃,亦是吾之皇姐。” 十二皇子言罢,再次向顾芩澜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这一次,顾芩澜并未退避。 只是,她忍不住多看了温文尔一眼,心中暗自点头,颇感满意。 事实上,温文尔在学堂内的言论,顾芩澜早已了然于胸,她只是静观其变,想要深入了解这位皇子的真面目。 而现在,结合他的言行,温文尔虽然性格直率,却为人忠诚正直,既守礼数又不失风度。 顾芩澜对这位十二皇子的印象颇佳。 瞬即,她露出了一丝微笑,对温文尔缓缓说道: “端王既然食君之禄,自然要忠君之事,即便他功高权重,也是因为陛下慧眼识珠。” “所以,十二皇子务必铭记,日后提及此事,切勿忘记陛下之恩德,十二皇子可明白了?” 坚守正直固然可贵,但那必须建立在忠诚能干的臣子基础之上! 能臣刚正,敢于直谏君王,方能对国家社稷有所裨益! 然而…… 顾芩澜之所以召见温文尔,并非是想要培养一个忠诚的臣子! 若要争夺皇位,便需修习帝王之道! 帝王之道首要,便是洞察人心,洞悉他人言外之意。 因此,当顾芩澜说完这番话后,她便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温文尔。 温文尔愣了一下,抬头望向顾芩澜,顿时有所觉悟,他一脸庄重地向顾芩澜再次行礼道: “皇姐请放心,如固在外,必定会确保端王安全无虞。” 听到这话,顾芩澜终于露出了笑容。 幸好,他并非愚笨之辈,尚有培养的潜力。 顾芩澜轻轻点头,接着道:“姜先生并非不愿指导于你,只是心情欠佳,我前去劝解一番,今后你再来听课,便需全力以赴,而且……” “待他人散课后,我会让姜先生为你额外辅导,那些课程的内容……” 温文尔在抵达之前,姚贵妃已向他透露了诸多内情,反复叮嘱。 听到顾芩澜的话,他立刻严肃地点头,郑重地说: “如固铭记在心,此事,天知地知,除我们之外,如固绝不敢向第三人透露。” 顾芩澜闻言,微微一笑,随即转向那些眼巴巴地看着她的郑慧依等人,温和地吩咐: “既然已经受罚,就好好接受惩罚,不得偷懒。” 话音刚落,不顾众人哀嚎连连,她便径直带着襄苎踏入理伦院。 当顾芩澜看到辛夷舍吾仍在理伦院中,她向他投去一个友好的微笑,正准备开口,辛夷舍吾却已注意到襄苎手中抱着的物品,立刻说道: “无需劳烦你驱赶,本少主自会退出,不干扰你们的交谈。” 辛夷舍吾眼疾手快,立刻起身向外走去,步履间,随身携带的铃铛发出了一串清脆悦耳的音响。 待辛夷舍吾身影消失后,顾芩澜缓步踱至姜伯艺面前,从容落座,面对面与姜伯艺坦诚相对,毫无拐弯抹角,径直说道: “表兄,关于十二皇子,你必须得有所担当。” “你这是……” 姜伯艺目光上扬,正欲回答,却被顾芩澜截住话语: “我们已经决定支持十二皇子,未来皇位继承人,非他莫属。”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伯艺的面色骤变,紧张地向四周瞥了一眼,仿佛担心顾芩澜的话会被旁人窃听。 顾芩澜洞察姜伯艺的顾虑,轻轻一笑,随即示意襄苎将盒子中的物品缓缓放置桌上,一件件陈列开来,神色庄重地说: “无论是端王府,或是姜氏,想要世代繁荣昌盛,唯有拥护十二皇子,否则……” 姜伯艺目光落在顾芩澜展示的物品上,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 紧接着,姜伯艺抬头重新审视顾芩澜,脸色苍白如雪,声音颤抖地问: “外祖母……外祖母竟然是前朝的公主?” 顾芩澜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几分无奈。 外祖母确实是前朝的公主。当年,皇室攻克皇城,即刻下令将前朝残余势力斩尽杀绝。 外祖母身为前朝公主,原本也难以幸免。然而,外祖父早在战乱之前便与外祖母私定终身,因此巧妙地施以偷天换日之计,成功将外祖母救出。 然而外祖母获救时已容貌尽毁,无法恢复,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面貌尽毁,即便是熟人相见,也难以辨识。 但为了以防万一,外祖父仍选择退隐朝堂,守护外祖母的秘密,长居故里,一步未入京城。 而在前世,外祖母虽已离世多年,但最终还是有人意外揭露了她的真实身份。 外祖父因私藏前朝余孽,被视为叛国逆贼。皇帝震怒之下,下令诛灭三族。 顾芩澜当时已嫁作人妇,加上她在扶持纪胤礼时结交广泛,因此在众人的求情声中,侥幸逃生。 但姜氏一门,却因此尽遭劫难。 重生归来的顾芩澜一直在寻找解救家族的良策。 想来想去,唯有更换君主,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当今皇上,暴虐无道,若他知道姜氏一族的秘密,我们全家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因此,表兄,我们唯一的生路,就是这条。” 若能辅佐十二皇子登基,那么无论是姜氏,还是端王府,都将因佐命之勋而得以免祸。 毕竟,外祖母虽是前朝公主,但,并非男性,不会构成威胁。 再者,外祖母在生下姜伯艺的母亲不久便撒手人寰。死者已矣,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第247章 夸我 姜伯艺在惊愕中逐渐平静下来,望着顾芩澜问道: “你早已知情?” “是在嫁入端王府之后才逐渐了解的。” 顾芩澜并未瞎说,毕竟在她重生之初,对于这些秘密尚一无所知。 在往昔岁月中,她无力拯救姜氏一门,而如今,她又怎能坐视数千生灵,惨遭横死! 姜伯艺深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愈发凝重,这才缓缓开口: “我明白了,但这件事要想取得成功,却非一日之功。若在这段期间,计划不幸泄露……” 顾芩澜目睹姜伯艺满脸忧色,却毫不犹豫地断言: “绝无可能。这些证据,待我让你过目之后,便会立刻销毁,让他人再无机会染指。” 上一世,正是由于这些证据意外落入他人之手,才掀起了那震惊世人的秘闻! 因此,只要将这些证据彻底销毁,安全系数便大大提升! 当然…… 也不能完全排除是否存在其他未知的证据,因此,他们必须提前布局,备妥应对之策。 比如,皇位更迭,力图让十二皇子尽早登基! 顾芩澜早已深思熟虑,上一世,在她轮回之前,朝堂之上已呈三足鼎立之势。 尽管三方势力虽剑拔弩张,却始终未曾彻底撕破脸皮,以致于虽争斗不断,却总能点到即止! 毕竟,在关键时刻,稍露破绽,便意味着与皇位绝缘! 然而,如今她不能再拖延,时间越长,形势对她越是不利。 因此,顾芩澜必须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惊涛骇浪的石子,掀起滔天巨浪。 一旦有人感受到威胁,自然会按捺不住,铤而走险。 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皇位,人们无所不用其极。 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此类事件层出不穷! 而在绝望之际,这些皇子们又会做出何种选择,谁又能预料? 如今,她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例如,三皇子。 此次三皇子损失惨重,府中财力吃紧,若他想要继续扩张势力,必定会冒险行事,寻找财源。 当然,想要监视三皇子,凭她目前的人手或许力不从心,但她可以与郑鼎廉商讨,请他设法留意。 姜伯艺聆听顾芩澜的周密计划,不由得长叹一声。 顾芩澜让十二皇子投入他的门下,难道不是为了给他一线生机? 朝夕相处,又怎能不动情? 再加之,他对十二皇子的性格已有几分了解,尽管尚未答应收徒,但十二皇子已以学生的身份对待他! 而且,十二皇子对郑鼎廉心怀敬意,足以证明他心系百姓。 这样的人,若能登上皇位,或许真是百姓之福。 想到这里,姜伯艺目光转向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丝感动和感慨: “你这孩子,是真的长大了,在我们不知不觉中,为我们筹备了如此之多……” 顾芩澜闻言,微笑着起身,轻轻地替姜伯艺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发冠,语气庄重地说: “芩澜所做,不及外祖父与表哥万一。” 前世,表哥在必死无疑之际,为她筹谋一切,更小心翼翼地留下一笔巨款,只为让她能安然度过一生。 这份深情,她怎能不回报? 待顾芩澜离去后,姜伯艺也随她走出房门。 尽管姜伯艺已经休息了一会儿,此刻的脸色依旧显得苍白。 在姜伯艺身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怒自威的气质,使得一群稚气未脱的少年们不由自主地将头垂得更低,心中暗暗恐惧,生怕这位大师再次对他们大发雷霆。 然而,姜伯艺开口的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今日我失态了,大家还是回来上课吧。” “太好了!”众人齐声欢呼,目光充满感激地落在顾芩澜身上,误以为是她为他们求情,姜伯艺才肯放过他们。 顾芩澜只是淡然一笑,不置一词。 随着姜伯艺步入理伦院,十二皇子却显得有些犹豫不决。 他并非愚笨之辈,深知姜伯艺对他并无好感,此刻若再进去,恐怕只会招致更多的怒火。因此,他在原地徘徊,内心挣扎不已。 “还愣着干什么?既然拜师,就要老老实实听课。在我这里,不论是皇子还是乞丐,概不例外!若有人不专心学习,就立刻离开!”姜伯艺目光锐利地扫过十二皇子,声色俱厉地喝道。 十二皇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毕恭毕敬地向姜伯艺行了一礼,庄重地说:“先生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顾芩澜望着十二皇子等人进入理伦院后,那朗朗的读书声很快在院中回荡,她不由得陷入了深思。这些年轻的灵魂,将来会在这个世界上创造怎样的奇迹呢? 夜幕降临。 顾芩澜为郑鼎廉拔除金针,又细致地按摩他的身体,以助他尽快康复。 郑鼎廉每次在这个时候,都感到无比的煎熬。 毕竟他是个男子,面对顾芩澜那温柔的抚摸,怎能不心生遐想? 每一次,郑鼎廉都要竭力克制自己,以免在顾芩澜面前失态。在他看来,这不仅会丢脸,更是对这位医者的不敬。 当顾芩澜起身时,郑鼎廉迫不及待地对她说:“你辛苦了,从明天起,还是让娄尉来吧。他观察了这么多天,应该已经掌握了技巧。” 娄尉刚要答应,却被韦临一把拉住,他正色道:“主子,我们这些糙汉子,哪里做得来这么细腻的活儿?还是得麻烦王妃多费心。” 娄尉闻言,惊讶地看着韦临,心想今天他的反应倒是出奇地快。 他于是也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是啊,主子,我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让我来照顾您,恐怕会耽误您的康复。” 郑鼎廉听了两人的话,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们一眼。 娄尉表现得一脸无辜,而韦临却冲着郑鼎廉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夸我吧!”这不禁让郑鼎廉差点笑出声来。 顾芩澜在一旁听着两人的对话,面色平静,语气温和地说:“没关系,他们说的也没错,反正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让你受累了。”郑鼎廉回头看着顾芩澜,满脸歉意。 “我们是夫妻,哪里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顾芩澜轻轻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转向韦临和娄尉。 娄尉立刻领会,拉着韦临,告退离去。 顾芩澜目睹眼前之情状,于是,将今日对十二皇子的细致观察,以及心中筹谋的种种计划,一五一十地向郑鼎廉倾诉。 第248章 试探 郑鼎廉聆听时态度专注,当得知顾芩澜计划以三皇子作为策略的突破口时,他立刻端坐得更加庄重。 “相较于八皇子和九皇子,三皇子野心勃勃,且善于掩饰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既然选择扮演一个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皇子,以博得圣上的青睐,那么至少在表面上,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野心。” “然而,正因为他没有得到母族和妻子的有力支持,因此迫切需要大量的资金来打通关节。” “你这次让三皇子吃了大亏,他手中所剩银两必定捉襟见肘,为了长远打算,他必然会想尽办法筹集资金。” 说到此处,郑鼎廉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敬佩,面带微笑,继续说道: “你的意图我已经明了,我会派人密切监视他的动向。” 顾芩澜轻轻点头,稍作思索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历来最快的生财之道,便是盐、铁以及放贷业务。端王可以派人重点监控这些领域。” “好的,不过……” 郑鼎廉微微点头,目光扫过顾芩澜,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止住了。 “嗯?”顾芩澜好奇地看着郑鼎廉,眼神中充满疑问。 “你方才提到我们夫妻一体,既然如此,若你有什么需要本王协助之处,一定要及时告知,可以吗?” 郑鼎廉目光热烈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目前正在追查当年的谜团,而正是他的人先一步发现线索,特意引导顾芩澜的人察觉到这一点。 但郑鼎廉更希望,顾芩澜能够主动向他寻求帮助。 毕竟,顾芩澜为端王府所做的一切已经太多,多到让郑鼎廉常常感到愧疚。 就好像是将公主的地位放在她面前,也总觉得不够。 顾芩澜在郑鼎廉的注视下有些不自在,但她素来习惯独断专行,从未考虑过求助于人。 因此,此刻虽然感到不自在,她却只是轻轻抿了抿唇,含糊不清地说道: “确实有件事情想要端王帮忙,希望端王能够引荐几位军中杰出的人才。我的三妹正值适婚年龄,我也想尽一份心力,助她一臂之力。” 郑鼎廉听后,心中有些失望,但随即情绪又好转了几分。 虽然与她期望的答案不同,但至少她提出了请求,这总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想到这里,郑鼎廉对顾芩澜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郑重地点头答应: “好,我明天会让人将名单送给你。” 第二天一早,顾芩澜果然收到了郑鼎廉送来的名单。 她大致翻看了一遍,然后将其交给了襄苎,指示道: “把这名单送到定远侯府交给二爷,记住,要在众人面前让二爷和二夫人请出三小姐,亲自挑选夫婿,就说我应定远侯夫人之请,为三小姐挑选佳婿,事成之后,还要向端王汇报。” 现在的定远侯府,已经三代没有人出仕为官! 他们只是守着祖传的产业度日。 即便是定远侯本人,也是依靠顾芩澜的妙计,才谋得一份差事,更不用说二房和三房了。 因此,襄苎此番传话,实则代表了端王的旨意,二房乃至那位曹氏,还敢公然与端王抗争吗? 最为关键的是,曹氏性格火爆,得知此事与姚氏有染,岂会轻易放过姚氏? 待襄苎领命离去,顾芩澜这才漫不经心地挽了一个随性的发髻,信步走到了外间的花厅。 自从那天应允教授窦浅浅医术后,这些日子里,顾芩澜已开始为四位弟子授课。 四小只大多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即便是那位“某小只”,虽然愁眉不展,但也依然乖乖地跟随尝试百草,辨识药材,然后一脸苦相地叹息不已。 不过,顾芩澜也发现,这些孩子的记忆力都相当不错,只是天赋上略有差异。 例如窦浅浅在医理方面的学习速度较快,而其他孩子则相对慢一些,但也在可理解的范围之内。 这天,顾芩澜一出房门,便发现几个小家伙已经规规矩矩地坐成一排,其中还包括十二皇子。 顾芩澜微微挑眉,目光落在十二皇子身上,打量了两眼。十二皇子立刻起身,向顾芩澜行了一礼。 他那张略显白胖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有些害羞地说道: “不请自来,实属冒昧。只是听闻皇姐医术非凡,故此也想学得一二。母妃自生下我后,身体一直较弱,因此……” 稍作停顿,十二皇子的腰弯得更低,谦卑地说道:“还请皇姐海涵。” 顾芩澜微微一笑,指了指座位道: “既已到来,便安心听讲。不过,出了这道门,你所学的、所见的,都需烂在心中,不得外传,可否?” 如今,顾芩澜身为杜煜笙的师妹这一身份尚未为人所知! 因此,无人能料到,郑鼎廉身上的蛊毒早已被解除! 如此一来,自然能安抚圣心! 但若是,她擅长医术的事情暴露,那么端王府刚刚获得的喘息机会,便会化为乌有。 十二皇子听罢,立刻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明白!出了门,即便是母妃面前,我也不会透露。” 对于一个孝顺的孩子来说,不对母妃透露秘密,已是他最真挚的承诺。 顾芩澜笑着点头,对此并不特别在意。 这件事也可作为一个试探,若十二皇子真的口风不严,泄露了秘密,那么足以证明他们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及时更改策略,更换人选,也未尝不可。 等到顾芩澜为众人讲完课,郑奉昀的脸已皱成了一团,离开前,忍不住拉着顾芩澜恳求道: “母亲,明天能不能别让我们再尝这些苦涩的药材了?” 顾芩澜瞥了郑奉昀一眼,笑着答应道:“好吧。” 郑奉昀兴奋地手舞足蹈,然而没想到的是,第二天,顾芩澜果然没有让他们再尝苦药,而是换成了酸得让人牙酸、或者臭气熏天的药材…… 郑奉昀一脸绝望,正想要向顾芩澜提出新要求时,众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将他拉走了。 顾芩澜见状,忍不住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随即对襄苎吩咐道: “让厨房多准备一些滋补佳肴,孩子们这段时间辛苦了,别让身体跟不上。” 在晨曦微露之际,他们便早早地来到她的居所,开始医术的研习。日上三竿后,便跟随姜伯艺与辛夷舍吾等长辈,依照事先安排好的课程进行深入学习。 第249章 娘家来人 涵盖的领域丰富多样,从文学修养到武术锻炼,从神秘的五行八卦到神奇的易容术,再到精湛的口技和隐匿技巧…… 而十二皇子则需额外掌握一门深奥的学问——帝王心术。 这种紧凑而繁重的学习安排,对于这几个孩子来说,的确是一种巨大的压力。 但是,他们因为能够追寻到自己渴望的知识,尽管身心疲惫,却无一人发出放弃的怨言,反而都怀着坚定的信念,这让顾芩澜感到由衷的欣慰。 毕竟,家族的荣耀、财富、声誉等,都只是短暂的浮华。 而那些内化为自身的能力与智慧,却是永恒的财富! 即使有一天端王府真的陷入低谷,他们依靠着所学到的技艺,也定能在世间找到自己的位置,过上充实的日子。 襄苎静静地聆听,轻声应答后,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公子与小姐们能获得您如此费心筹谋,真是他们的幸运。” 顾芩澜闻言,嘴角轻轻上扬,微微摇头,带着一丝怅然之情,缓缓说道: “实则,是我有幸。” 如果不是这几个孩子每日陪伴在她身边,以他们的孝顺和调皮逗乐,她恐怕在得知母亲去世的真相后,早已支撑不住。 就在此刻,卧蚕步履匆匆地跑来报告: “大小姐,姜金湖求见。” 顾芩澜微微一愣,心中明白,姜金湖此行必定是她指使他对付姚家生意的成果有了消息。于是,她吩咐下人将姜金湖引入内室。 顾芩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姜金湖了,他如今个子又长高了不少。原本略带稚气的脸上,由于这些日子来忙碌于生意,逐渐褪去了青涩,取而代之的是少年特有的沉稳,连肤色也因日晒而变得更加深浓。 “见过王妃!” 姜金湖的目光在看到顾芩澜的瞬间立刻明亮起来,毫不犹豫地跪地行礼,神情恭敬。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抬手示意他起身:“免礼,不必如此多礼。今日前来,是为了姚家之事吧?” 姜金湖听到顾芩澜的话后,立刻规矩地起身,随即开始流畅地汇报起来。 原来,姚家在京城主要有两家盈利丰厚的店铺,一家是姚氏绸缎庄,另一家则是姚氏酒楼。 姚氏绸缎庄所售的布料是从江南运来的优质原料,因其品质上乘,价格自然不菲。 得知顾芩澜有意对姚家采取行动后,姜金湖主动下达了大量订单,并明确提出若违约未交货,则需赔偿五倍货款,并限定姚家三天内交货。 姚家见到如此巨大的商机,自然是欣喜若狂。 然而京城库存有限,他们不得不紧急赶往江南补货。 但姜金湖早已派人前往江南绸缎商处,巧妙地设置了障碍,使得姚家的货物无法顺利抵达京城! 至于姚氏酒楼,对策更为简单直接,姜金湖在对面开了一家太白楼的分店,并且趁着新店开张,推出了众多促销活动。 一时间,吸引了众多顾客,使得姚氏酒楼变得冷清无人。 顾芩澜听完后,不禁微微挑眉,好奇地询问: “既然你已经处理得当,此番前来找我,想必并非是为了让我出谋划策吧?” 姜金湖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坦诚地问道: “确实不是请王妃定夺,但我想问个明白。” “哦?” “这姚家,王妃是否打算继续保留?” 顾芩澜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凝视着姜金湖。 她最初让姜金湖对付姚家,只是想稍微惩戒一下,让姚家感到不舒服而已。 但姜金湖现在的提问,却让她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 “如果我决定不让姚家继续存在,你有把握做到吗?” 姜金湖闻言,立刻坚定地点头回答: “只要王妃不希望他们留下,我保证让他们彻底消失!” 姜金湖此行,正是因为对顾芩澜的意图把握不准。 他不确定顾芩澜对姚家是仅仅想给予教训,还是打算彻底铲除,因此亲自前来询问。 现在得到了顾芩澜的明确指示,姜金湖的思路立刻清晰起来。 顾芩澜目光穿透时光的迷雾,凝视着姜金湖那依旧保留着青春稚气的面庞,却发现那里已经隐隐流露出一代首富的果敢与决断。她心中微微一动,随即抑制不住内心的好奇,轻声询问: “你打算如何应对这一局面?” 姜金湖闻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坚定地回答: “姚家主姚奉林有个儿子姚宸,此人性情固执,行事鲁莽,若要诱导他入彀,简直是易如反掌。” 顾芩澜闻言,唇角微微勾起,眼眸中掠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姚家曾与姚氏勾结,害死了她的母亲,这个仇,她如何能就此放下? 既然母亲死得如此冤屈,那么姚家上下也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在定远侯府内,此刻的姚氏正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脸色苍白如纸。 她做梦也想不到,定远侯竟会为了顾芩澜将她软禁起来! 更令她焦虑的是,她女儿芩涟的处境也未知,这份担忧如同利刃一般刺痛她的心。 姚氏的目光停留在窗户透进的微光上,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想当年,那个她曾视为眼中钉的女人,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刻,大概也是这样的感受吧? 突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急促地对姚氏说: “侯夫人,快点收拾一下,您的兄长在前厅等着了,侯爷请您去接待,不过……” 下人停顿了一下,有些畏惧地瞥了姚氏一眼,然后才继续说: “侯爷特别叮嘱,夫人一定要牢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否则的话……” 姚氏听得出定远侯话语中的警告意味,但这也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的娘家来人了,这意味着定远侯最终还是放她出去了! 不管怎样,她在定远侯眼中仍有一席之地。即便定远侯如今前途无量,但晋升之路,岂是金钱所能轻易铺就? 幸运的是,她姚家并不缺少银两! “快,给我好好梳妆打扮,不能让我兄长久等!”姚氏立时催促着下人,瞬间房中忙碌起来。 待姚氏装扮妥当,走出房门,便看到前厅中,定远侯与她的兄长姚奉林正谈笑风生。 她深知兄长的性格,即便是笑容满面,眉宇间却难掩忧虑之色。 “大哥,你今天怎么会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啊。” 第250章 悍妇 姚氏压制住心中的疑惑,激动地走向姚奉林,热情地打招呼。 “小妹,我临时起意,也就没有提前告知。今日前来,确实是因为生意上有些事情,想要请侯爷和你帮忙。” 姚奉林看到姚氏过来,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姚氏听罢,不等定远侯开口,便立刻回应: “大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我们是一家人,哪里还需要分彼此?侯爷如今官运亨通,即将高升,帮大哥解决一些小问题,不在话下。” 定远侯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扫向姚氏,轻咳一声提醒: “不要乱说话,事情还未成定局。” “怎么没成?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女儿的事情吗?” 姚氏这几日被囚禁,心中自是有些不满,回答定远侯时语气也变得有些尖锐。 姚奉林见状,担心定远侯脸色更加难看,便及时插话,笑言: “定远侯请不要生气,我家小妹素来直率,心直口快,但绝无恶意。” 定远侯听闻此言,脸上的愁云终于渐渐散去,恢复了几分常态。毕竟,姚家多年来对定远侯府的供奉颇为丰厚,他自然不好意思驳姚奉林的面子,于是他主动开口: “本侯岂会轻易动怒,夫人所言极是,我们乃是一家人,令兄有何难处,尽可直言,若有需要协助之处,侯府自当尽力而为。” 姚奉林闻言,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更加真挚,这才长叹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连日来生意上遭遇的种种困境和盘托出。 近期,姚家的生意屡遭波折,令人头疼不已!那家绸缎店因供货不及,亏损严重,被迫赔付了五倍的违约金!而这笔巨额赔偿,几乎耗尽了姚家七成以上的积蓄! 这还不算完,姚家的酒楼对面竟然新开了一家名为太白楼的酒楼,该酒楼在京城中风头无两!太白楼一开业,便推出各种促销活动和独具匠心的营销策略,使得姚家的酒楼不得不降低价格以竞争,结果损失惨重! 若是单一事件,姚奉林或许还能沉得住气,但这接二连三的打击,绝非偶然,显然是有人暗中盯着姚家,意图对其进行打压! 姚奉林正苦思对策之时,他的儿子姚宸却按捺不住,竟然冒险去对太白楼投毒!结果,太白楼发生命案,姚宸当场被捕,而且从他的身上搜出了与死者身上相同的毒物,直接被送官究办! “侯爷啊,您可得想法子帮帮我们,想想办法把宸儿救出来吧!您也知道,姚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 姚奉林说到此处,眼眶不禁泛红,同时斜睨了姚夫人一眼,向她递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姚夫人立刻会意,急切地对定远侯说: “侯爷,您可一定要救救我们的宸儿啊!他从小心地善良,从未吃过苦,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也不想活了!” 定远侯听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悦地瞥了姚夫人一眼,心中暗自责备姚家的鲁莽无知! 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不懂得找个替罪羊来承担,反而让姚宸自己陷入困境! 若是他处于那种境地,必定会选择在夜深人静之时,一把火将太白楼烧个精光,让罪恶消弭于无形! 然而,考虑到姚家历年来的慷慨解囊,加上近期端王上奏请功,定远侯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所有人都对他礼遇有加。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自己将晋升至何职位,但可以肯定的是,前景必定不可限量! 特别是,现任兵部侍郎已年迈,辞官回乡,若是再适当运作一番,兵部侍郎的职位或许就能落入他的囊中! 到那时,他日日站在朝堂之上,还担心侯府不兴旺吗? 定远侯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深知此时不能与姚家决裂,毕竟,姚家的财富对他而言至关重要,他还指望着姚家的支持。 于是,他一脸诚挚地拍了拍姚奉林的肩膀,摆出一副亲兄弟的姿态说: “好了好了,你们无需过分忧虑,本侯这就随你们走一趟,相信京兆府的人也不会不给本侯一点面子。” 即便不说他即将晋升,单凭他那位端王女婿的身份,谁敢不给他几分薄面? 姚奉林和姚夫人听了这话,均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姚氏,终究是女性家属,毕竟有些不便随行,于是只能留在家中静候。 姚氏独坐于庭院之内,仰望那久违的苍穹,心中却莫名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在此刻,眼见得二房的晁氏径直朝她走来,狠狠地一推,姚氏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四脚朝天。 姚氏摔得狼狈不堪,还未及弄清状况,晁氏已欺身上前,挥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姚氏的面颊上。 晁氏犹不解气,欲再行攻击,周围的仆从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将晁氏拉住。 “放开我!放开我!姚氏,你胆敢插手我们二房的事务,手伸得也太长了些吧?” “我要将那丫头许配于人,干你何事?你那所谓的‘好意’,不过是多此一举!” 姚氏在仆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气得手指颤抖,愤怒地指责晁氏: “你!你这个悍妇!你究竟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胡说?你企图巴结端王,不惜牺牲我们二房的女子去结亲?呸!既要做出那等勾当,又何必立什么贞节牌坊?” 晁氏已经忍了两天,听闻姚氏得以自由,这才特意赶来,欲要当面向姚氏发泄怒气! 姚氏听罢晁氏的指责,又怒又气,情绪激动地冲着晁氏大声质问道: “你,放肆!我乃定远侯夫人,你竟敢动手打我?还敢辱骂于我?简直不知死活!你……” “什么定远侯夫人?你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号?真正的定远侯夫人,出身名门望族,尊贵无比!” “而你呢?不过是个商贾之女,还曾是外室,扶正之后仍掩不住你的低微出身,你还好意思四处炫耀吗?” “我猜,姜氏原本康健之身,怎会突然离世?说不定就是你这个蛇蝎妇人暗中下手害死的!” 晁氏此时尽情发泄着心中怒火,字字戳心,姚氏面色惨白,如被火烫一般! 当晁氏提及姜氏时,姚氏再也无法忍受,猛地冲上前去,与晁氏扭打在一起。 第251章 奖励 “你胡说!你胡说!我非撕烂你的嘴巴不可!” 顾芩窈在暗中目睹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宛如狗咬狗的闹剧,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若非有顾芩澜的机智,她恐怕无缘一见这精彩的一幕。 定远侯归来之时,晁氏已被二房的顾勤慎拉走。定远侯一眼便看到姚氏脸上的青紫痕迹。 原本心情不佳的定远侯,看到姚氏这副模样,更是心生不悦,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会弄得如此狼狈?” 姚氏见到定远侯回来,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跑到定远侯身边哭诉: “还不是那个疯婆子晁氏!无缘无故跑来骂我!侯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说到这里,姚氏忽然察觉到定远侯身后无人,不由得转了口气,疑惑地问道: “我哥哥和宸儿怎么没来?是不是已经回姚家去了?” 定远侯听罢,直接将姚氏推开,坐在椅子上,脸色铁青,对着姚氏破口大骂: “你哥哥和你那所谓的‘好外甥’,今天差点让我丢尽脸面!” “我那兄长和宸儿究竟遭遇了何种不幸?侯爷您亲自出马,那京兆府竟然也敢对您无礼,他们究竟被释放了吗?” 姚氏此刻已然忘却了不久前被晁氏痛斥的痛楚,心系姚奉林与姚宸二人的安危,面露深深的忧虑之色。 定远侯闻言,愤懑地瞪了姚氏一眼,心中的怒火犹如炙热的火焰,因刚才的遭遇而难以平息! 他与姚奉林刚抵达京兆府,尚未有机会与京兆尹寒暄两句,便有人迫不及待地将姚奉林一同扣留! 罪名更是令人瞠目结舌:姚奉林的府中藏有一处地牢,关押着众多年轻女子,成为他的私人宠爱! 定远侯心中充满了疑惑:姚奉林并非贫寒,何须行此龌龊之事? 如今,姚宸未能获释,姚奉林反而身陷囹圄! 定远侯本想对京兆尹施展一些交际手腕,企图以误会为由为之开脱,岂料京兆尹却冷笑着反驳: “误会?人证物证俱在,这还能是误会?如此草菅人命,视人命如草芥,难怪其子也如此大胆,不仅敢下毒他人,还想嫁祸于无辜!” “定远侯!您与姚家既是姻亲,难道这等丑事,您也脱不了干系吗?” 京兆尹此言一出,定远侯面色骤变,惊恐之情溢于言表! 若是被牵连其中,即便他是定远侯,也难免会遭到灭顶之灾! 定远侯连忙否认与此事有关,急匆匆地返回家中! 姚家如今犯下如此大案,必然会被彻底株连! 定远侯回到府中,本想趁机看看能否从姚家捞些好处,毕竟姚家的财富颇为可观,他多少有些关系,接手似乎也合情合理? 然而…… 姚家已被官差彻底查封!他本想亮明身份进入,岂料那官差竟当面嘲笑: “哼!定远侯?那算什么东西?上头有人交代了,姚家罪行累累,谁来也休想讨好处!” 想到此处,定远侯心中愈发愤怒。 终究还是他的官职太过低微,以至于连一个小小官差也敢对他嗤之以鼻,不给他留丝毫面子! 然而…… “照那些官差的说法,你们姚家似乎是触怒了某个不该惹的势力!连我的面子都不给!你们姚家究竟做了什么?”定远侯目光如刀,冷冷地扫向姚氏,满脸的嫌恶之色。 姚氏面色苍白,内心慌乱,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何事,不由得泪流满面,哭诉道: “我实在不知情啊,侯爷,您一定要救救我兄长和宸儿啊!呜呜呜呜……若是他们遭遇不幸,那姚家便彻底毁了啊!呜呜呜……” “哼!我本想插手,但我该如何插手?我对他们究竟触怒了谁一无所知,我该如何插手?” 定远侯说罢,一把推开姚氏,愤愤然离去。 姚氏跌倒在地,未曾想到刚才的不祥预感竟然成真! 她绝望地抹去泪水,踉踉跄跄地跑回屋内,一把掀开了一幅画作。 画后露出的是一个神龛,神龛上供奉的牌位上写着姜青虞的名字! 姚氏情绪失控,一把将牌位扯下,摔在地上,又狠狠地踩上几脚,指着牌位怒骂: “就是你!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你死后仍旧不肯放过姚家,是不是执意要与我姚氏家族纠缠不休? “我确实害死了你!然而,我已供奉你这么多年,你为何仍旧不肯原谅我?” “呜咽不已!众人都说你心地善良,为何却单单与我结下不解之缘?” 姚氏颓然跌坐在地,泪如雨下,那副模样,真是令人心碎。 良久,待姚氏泪尽之后,她忽然像是灵光一闪,喃喃自语道: “太白楼!没错!太白楼!只要能查明谁是太白楼的主人,便能知晓究竟是谁加害我姚家!!!” 端王府内。 顾芩澜正置身于草药园中,亲手剔除杂草,身后跟着一群稚气未脱的小助手。 她温婉地对着五个孩子讲解着各种草药的名称与功效,孩子们一边专注地记录,一边协助劳作,偶尔还能有所发挥,提出与药性相克的其他草药。 顾芩澜听后,不禁点头称赞:“嗯,看来你们最近的进步确实显着。” “真的吗?真的吗?母亲,我们能得到什么奖励呢?”郑奉昀兴奋地跳起来,眼巴巴地盯着顾芩澜。 其他孩子听闻,也纷纷投来充满期待的目光。 顾芩澜看着这些可爱的脸庞,心头一软,轻轻点头道: “当然可以,你们想要什么奖励呢?” “去野外踏青,钓鱼野炊,怎么样?”郑奉昀被困府中已久,听说顾芩澜答应,立刻兴奋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孩子们听后,纷纷点头同意。 顾芩澜无奈地瞥了郑奉昀一眼,宠溺地笑道: “好吧,那就去通知你们的父亲和先生们,大家一起。” “太好了!” 孩子们欢呼雀跃,四散而去,只有十二皇子和郑奉晖仍站在原地。 顾芩澜好奇地询问:“你们不去通知先生们吗?” “二弟他们精力充沛,让他们多跑几趟也无妨,奉晖来协助母亲。”郑奉晖认真地说。 “我刚来不久,是否参与游玩并不重要,帮助母亲才是首要任务。”十二皇子也认真地说道。 在十二皇子眼中,他本就不该参与踏青游玩之类的活动,毕竟,作为皇子,严守职责才是根本。 第252章 惊慌 顾芩澜微笑着揉了揉两人的头,然后转向十二皇子道: “劳逸结合,方能常胜,等他们商量妥当,你也一同前往,毕竟……即便你不参与,府中的先生们也不会闲着。” 无论是姜伯艺还是辛夷舍吾,他们都不是那种甘于平淡的人! 自己既然已答应踏青,他们恐怕会比孩子们更加兴奋。 正在这时,一道愤怒的声音突然响起: “顾芩澜!!!你为何如此狠辣?竟然将你的舅舅和表弟一同投入监狱!你真是心狠手辣!他们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顾芩澜抬头,只见姚氏已经情绪失控地冲了过来。 她身后跟着一群府中下人,想要阻拦,但又担心伤害到姚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一瞬间的犹豫中,姚氏已经冲到顾芩澜面前,还未来得及触碰到她,郑奉晖已经抬起一脚,毫不犹豫地踹向了姚氏。 姚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形一个踉跄,径直向后退了几步,最终狼狈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赶到的人们,费尽全力才将姚氏搀扶起来,然而她的咒骂声却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始终未曾停歇。 顾芩澜对此置若罔闻,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被姚氏践踏的药材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痛惜。 襄苎目睹这一幕,怒火中烧,双手紧握在腰间,对着姚氏大声斥责: “岂有此理!什么舅舅表哥?我们家的王爷舅舅在尊贵的家族中,表哥则在府内供职!岂能让这些乌七八糟的关系攀附得上?” 卧蚕随即发出一声冷笑,目光上下打量着姚氏,语气轻蔑地附和襄苎: “姚家?哦,是那个心术不正,对他人商铺下毒并企图陷害的姚家?还是那个将无辜少女囚禁地下室,道德败坏、淫欲横流的姚家?” 郑奉晖听到这些,心中已然有所猜测,他上下打量了姚氏一眼,满脸轻蔑地说: “我母亲出身显赫,乃世家名媛,外祖家族更是名门望族的姜氏!姚家凭何资格自抬身价,攀附我母亲的家族?” 姚氏听罢卧蚕、襄苎和郑奉晖的指责,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她本想探查究竟是谁在背后对付姚家,若有机会,她还想恳求那人,或许就能让她的大哥和侄儿得以释放。 然而姚氏万万没想到,那个太白楼,竟然是端王府的产业! 而现在的端王府,是由顾芩澜一手掌控,这让她立刻明白,定是顾芩澜示意太白楼对付姚家。 想到这里,姚氏的目光中充满了对顾芩澜的杀意。 郑奉晖察觉到姚氏眼中的凶光,眉头微微一皱,正欲开口,却被顾芩澜制止。 顾芩澜轻轻揉了揉郑奉晖的头顶,温柔地笑着安慰道: “奉晖,你先和十二皇子下去,这里的事情,母亲会妥善处理。” 郑奉晖虽然心中忧虑,但见下人已经将姚氏控制住,便点了点头,关切地说: “母亲小心,这里是端王府,绝不允许任何人让您受到委屈。” 顾芩澜心中一暖,轻轻点头应允。 十二皇子也是个机灵的人,明白此刻不宜留在现场,便向顾芩澜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与郑奉晖一同离去。 待两人离去,顾芩澜缓缓走到姚氏面前。 她轻轻一笑,眼中却闪过一抹寒光,伸手紧紧地捏住姚氏的脸颊,语气轻柔却充满威胁地说: “姚氏,原来你也知道愤怒,也懂得痛苦吗?” 姚氏一时愣住,她不知为何,面对顾芩澜此时的眼神,竟有些心虚和惊惧。 姚氏身体微微颤抖,然后咬紧牙关,愤怒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我虽然是你的继母,从小到大对你也算不薄吧?” “我承认,我对芩涟有所偏袒,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偏爱她有何不妥?” “再说,若是换作其他心狠手辣的继母,哪里会容你存活?能留你性命已是仁慈的了!” 顾芩澜听罢姚氏理直气壮的辩解,当即放声大笑起来。 她嘴角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目光斜视着姚氏,语气中满是讥诮地问道:“这么说来,我还得感激你的手下留情了?” 姚氏显得有些语无伦次,声音颤抖着辩解:“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在顾芩澜锐利而冷漠的目光逼视下,姚氏的心中充满了惊慌,她不由自主地移开了视线,试图躲避那凌厉的审视。 顾芩澜的手指突然用力,紧紧地握住了姚氏的指尖,那力度之猛,仿佛要将她的手指生生捏碎,姚氏忍不住痛呼出声。顾芩澜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寒意: “你,是顾芩涟的生母,你对她有所偏爱,这很自然。然而……我,原本也应该拥有母爱的,不是吗?” 姚氏的惊呼瞬间凝固,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错愕与惊恐交织在一起。 “你你……” 顾芩澜松开了姚氏的下颚,她的指甲已经划破了对方面颊的肌肤,几道血痕清晰可见。 姚氏痛得咬紧牙关,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用一双瞪得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顾芩澜。 顾芩澜轻轻一笑,眼中透露出一丝凄凉,缓缓开口: “我的母亲,出身世家,温婉贤淑,对待下人仁爱有加,对待丈夫体贴入微,对我,更是视为掌上明珠!” “可以说,如果当年她得知你的存在,她心慈仁厚的性格,一定会让定远侯将你纳入府中,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但是……” “她死了!你知道,她是如何离世的吗?” 姚氏听到此处,身体如同被冰封一般,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 她心中一阵慌乱,总有一种感觉,顾芩澜已经彻底洞悉了一切! 但是,当年的事情处理得如此天衣无缝,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姚氏连连摇头,心中再也不愿多待,激动地挣扎着,尖叫道: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放我走!放我走!” 顾芩澜冷眼旁观,看着姚氏拼命挣扎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声音淡然,字字铿锵有力: “我母亲临终前,每天都在忍受着五脏六腑被腐蚀的剧痛!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骨肉被侵蚀的折磨,她该有多痛苦啊?” 说到这里,顾芩澜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在姚氏眼前晃了晃,语气平静地说: “这药,你应该很熟悉吧?既然,你今天敢来我这里为姚家求情,那么我也要求你一个公道!” 第253章 死里逃生 “如果你喝了这药,我就放姚家人一条生路,如何?” 姚氏看到瓷瓶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她尖叫着,声嘶力竭地喊道: “相思断肠散?我不喝!” 顾芩澜轻笑一声,一边打开瓷瓶的盖子,一边将它递向姚氏的唇边,不紧不慢地问道: “不喝?你不是想救姚家人吗?怎么,连一点微小的牺牲都不敢?” 姚氏被那刺鼻的药味刺激得魂飞魄散,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挣脱了身边人的束缚,一把将瓷瓶打翻在地,疯狂地指着顾芩澜,歇斯底里地喊道: “你这个毒妇,想害死我?我早就该让你和你那个贱母一起下地狱!” 瓷瓶在地上摔得粉碎,药液洒落一地。 顾芩澜目光如冰,凝视着姚氏,语气平静却充满冷意地问:“你承认了?” 姚氏的目光定格在顾芩澜身上,她的身体已被顾芩澜眼中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震撼得无法动弹,只能拼命地。 “你收买锦澜,潜藏在我母亲的身边!” “你指使姚家购入相思断肠散,用以残忍地毒害我母亲!”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是天理循环,不可抗拒!” 顾芩澜的声音逐渐提高,如同雷霆一般震耳,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已经被汹涌的杀意所吞噬。 姚氏无言以对,她被顾芩澜的凶狠模样吓得双腿颤抖不已!顾芩澜,显然已经动了杀机! 姚氏的脑海中只闪现出一个念头:逃!她立刻转身,拼命地奔逃而去! 然而,顾芩澜只是轻轻一挥手,示意无需阻拦,随后他从襄苎手中接过一把精致的弓,搭上一支锐利的箭。 “咻”的一声! 那箭如同破空之电,直取姚氏的左腿,穿透而过。 姚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摔倒在地,惊恐地转身,目光充满惊惧地看着顾芩澜,颤声道: “顾芩澜,你疯了吗?你竟想杀我?即便你再不愿意承认,我也是你的母亲!你这种杀母之举若是传扬出去,你的颜面何存?” 然而,姚氏的哀求换来的只是顾芩澜的冷漠和再次射出的一箭。 “咻!” “噗!” 这一箭,又穿透了姚氏的右腿。 姚氏痛得冷汗淋漓,惨叫声连连,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顾芩澜的恐惧: “别,别杀我!当年,那只是一个误会啊!我真的不知道那相思断肠散会夺走你母亲的生命,我我本只是想……” 顾芩澜冷笑一声,根本无意聆听姚氏的解释,他的眼神冷若冰霜,再次弯弓搭箭,声音冷酷至极: “我本打算再等待一段时间,可是你却自己送上门来,既然你不想活下去,那就提前去向我母亲赔罪吧!” 原本,顾芩澜打算等到锦澜被捕,所有证据齐全之后再行动手。然而,他意识到,自己还无法做到在面对杀害母亲的仇人时仍能保持冷静。 顾芩澜微眯着双眼,手中的弓拉得如满月,瞄准着颤抖不已、恐惧万分的姚氏的胸口。 就在他即将松开弓弦,射出致命一箭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芩澜!不可以。” 郑鼎廉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顾芩澜的身边,他坐在轮椅上,紧紧握住了顾芩澜的手腕。 顾芩澜低头看向郑鼎廉,眼中依旧寒意逼人! “你想阻止我?” “我并不是要阻止你,只是你若要杀人,不必亲自动手,以免沾染了自己的双手。” 郑鼎廉目睹了顾芩澜苍白的脸庞,心中不禁感到一丝紧张,眼中满是关切。 在这个时刻,若是让顾芩澜一箭结果了姚氏的性命,虽然可以报仇雪恨,但也会给顾芩澜带来无尽的困扰! 姚氏身为朝廷命妇,未经审讯而私自杀人,是死罪难逃! 即便他能够为顾芩澜承担这罪名,但这弑母的恶名也将永远跟随她! 即便最后真相大白,顾芩澜的行为合理合法,姚氏罪有应得,但她的名声也将荡然无存! 这样的未来,不应是顾芩澜所期待的。他不忍心,也不愿意! “相信我,放下弓箭。” 见顾芩澜仍旧不为所动,郑鼎廉叹息一声,深情地问道: “你难道不希望让你母亲的冤屈大白于天下吗?” “若是你如此轻率地对她施以极刑,非但让她侥幸逃脱了应有的惩罚,反而还掩饰了她的罪恶,难道不是吗?” 目睹顾芩澜眼中逐渐消散的怒火,郑鼎廉这才缓缓开口: “相信我,交由本王来处置,好吗?” 顾芩澜凝视着郑鼎廉诚挚的双眸,聆听着他仿佛能抚慰灵魂的嗓音,理智终于重新占据上风,心头的暴戾慢慢平息。 顾芩澜轻咬唇瓣,终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利箭。 郑鼎廉见状,心头一松,立刻握紧了顾芩澜的纤手,仿佛想要传递给她无尽的力量,然后才将目光转向了姚氏。 姚氏在目睹顾芩澜放下箭矢的那一刻,仿佛死里逃生,心中涌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她尚未彻底喘息,郑鼎廉便已冷冷发声,语调严厉而威严,透露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姚氏,擅闯端王府,企图对端王妃行不轨之事,更涉嫌多年前谋害原定远侯夫人之命!罪行昭着!” “即刻将其押解至刑部,告知刑部尚书,此女犯下弥天罪,着刑部严加审讯,绝不可姑息!” “遵命!” 话音刚落,本就心有余悸的姚氏,顿时感觉一股寒气直冲脑门! 刑部! 那里的酷刑犹如满天繁星! 一旦踏入刑部的大门,即便有幸不死,也要脱一层皮!那还不如让顾芩澜一箭了断来得痛快! 姚氏瞬间承受不住,一口气提不上来,当众失禁,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惊吓过度,径自晕厥过去。 顾芩澜见状,已无再看之心,只是将目光落在郑鼎廉紧握她的手上。 那宽厚的手掌,布满了粗糙的老茧,仿佛手心自带暖炉,热度透过肌肤,让她的心微微颤动。 顾芩澜轻轻咬唇,抽回了自己的手。 郑鼎廉回首望向顾芩澜,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然而,郑鼎廉尚未开口,顾芩澜便已率先开口: “对不起,刚刚是我冲动了,险些连累端王府的名声……” 郑鼎廉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头,认真地说: “与你无关,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第254章 虚情假意 “本王阻止你,并非担忧端王府的名声,而是担心端王府无法保护你!” “你如同雪中莲花般纯洁无瑕,不应被世俗所染,更不容被亵渎!” 郑鼎廉说到此处,语气才稍微放缓,轻声说: “锦澜明日便会送抵,届时结合先前的证据,姚氏罪行无可辩驳,所以,能否再耐心等待片刻?” 顾芩澜听闻郑鼎廉之言,心中微微一动。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郑鼎廉,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询问什么,但话还未出口,郑鼎廉便已猜到她的心思,立刻道歉: “是的,本王都知道,之前因担心你,便暗中派遣了一队暗卫保护你,未能提前告知,对此深感歉意。你若,尽可以责罚本王,本王绝不还手。” 顾芩澜眼神复杂地看着郑鼎廉,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 “以端王今日之实力,恐怕是想还手也无力。” 此言一出,郑鼎廉微微一愣,心中暗想:这是原谅我了? 不等郑鼎廉再度发问,顾芩澜已然转身,带着卧蚕和襄苎离去,只留下一句: “此处已被污秽,烦请端王清理干净,我不愿我的居所被污秽之气所侵。” 在顾芩澜那优雅而坚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后,郑鼎廉这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转头向娄尉询问道: “王妃她,是否对朕有所怨尤?” 娄尉瞥了一眼那双腿上血肉模糊的姚氏,内心对顾芩澜的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且不说那剑法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单是那份果断与勇气,就不是一般贵族女子所能比的。 他沉吟片刻,然后用诚挚的口吻回答:“王妃的心思,常人难以窥测,但显而易见,她并非一个甘愿忍气吞声的人。” “因此主子,无论王妃是否真的心怀不满,您的道歉都不能仅仅停留在口头。” 旁边的韦临闻言,急忙点头如捣蒜,一本正经地附和道: “当然!口头的道歉成本低廉,缺乏诚意,我们应该用行动来证明。” 听到这里,郑鼎廉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他那俊朗的面庞上透露出一丝沉重,追问道: “那么,究竟怎样的行动才能表达出诚意呢?” 韦临思索片刻,认真建议道:“我母亲曾说过,男人心系何处,金钱便流向何处。朝廷不是已经下达了赏赐吗?主子,您何不将所有银两都赠予王妃,以此表达诚意?” “肤浅!这种做法太过世俗!你认为王妃是那种会被金银所动之辈吗?我看主子不如亲手制作一件礼物,以此献给王妃,彰显你的诚意。”娄尉不以为然地反驳。 “你是在说谁世俗?我这是务实,你懂吗?” “务实而不浪漫,怪不得楚姑娘对你的一片深情如同对牛弹琴。” “你你你……我我只是怕耽误了她而已。” 两人争论不休,而郑鼎廉在旁边聆听,心中却逐渐有了主意。 或许,双管齐下,才能更容易获得成功。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地方。 定远侯刚刚送走了刑部派来的调查官员,他那原本笑意盈盈的脸庞,立刻变得阴晴不定! 谁都没有料到,姚氏竟然会闯进端王府大吵大闹! 更令人意外的是,她不仅得罪了端王,还被直接送往刑部受审! 如今,更是被扣上了谋杀的罪名,投入了囚牢! 而那些官差在姚氏的居所发现的密室,以及里面用朱砂制成的特殊牌位,都成为了指向她的重要证据! 毕竟,若非心怀鬼胎,何必偷偷祭拜,还用这种特殊的牌位? 晁氏这些天来一直与姚氏和定远侯关系紧张,今天这场大戏,她自然不会错过。 此时,她看到定远侯那阴晴不定的脸色,忍不住冷嘲热讽起来: “哎呀,大哥,没想到姚氏竟然如此心狠手辣,为了成为侯夫人,竟然将姜氏毒死,真是心如蛇蝎,令人发指啊!” 定远侯闻言,目光如冰,冷冷地瞥了晁氏一眼,那目光中的凶狠之意,令晁氏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她连忙躲到顾定毅的身后,然后偷偷地在顾定毅的后腰上拧了一把。 顾定毅痛得一声惊呼,然后才对着定远侯说道: “晁氏所言非虚,大哥,这件事你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姚氏以及整个姚家,都已成为了杀人犯!如果我们不及时与他们划清界限,恐怕整个侯府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府中的小姐们正值谈婚论嫁之际,已经嫁出去的姑娘们也会受到影响,届时整个家族都将蒙羞。” 在这顾家二房与晁氏的纷争之中,他们如何能够置身事外? 毕竟,顾家二房子女众多,一旦声誉受损,未来的婚嫁将变得何其艰难? 尤其是那些姑娘们,若名声扫地,即便是有人愿意提亲,彩礼也难免会大幅缩水,损失何其惨重! 定远侯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地扫过二人,语气坚决地说道: “罢了!此事本侯自有主张,尔等不必多言。” 次日破晓,顾芩澜便收到了定远侯的亲笔信。 顾芩澜斜倚窗边,手中紧握着信笺,目光专注地阅读着。 襄苎见状,好奇心驱使下,忍不住凑上前询问: “侯爷此时来信,难道是为了替姚氏说情?” 顾芩澜却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嘴角勾起几许冷笑: “信中并未提及姚氏,反而提醒我,勿忘母亲的忌日,务必按时归宁。” 襄苎听闻此言,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地说: “如此甚好,若侯爷敢厚颜无耻地为姚氏求情,我定让他尝尝老拳滋味!” 顾芩澜闻言,面上虽带笑意,但眼中却无一丝暖意。 她深知定远侯的为人。 此刻正是他事业攀升的关键时刻,他怎么可能为姚氏开脱? 这些年来,定远侯看似对姚氏忠贞不渝,实则他的心中唯有自己。 因此,姚氏对她母亲的杀戮,定远侯不仅不会为她求情,反而会立即与她划清界限! 不仅如此…… 甚至他对母亲所谓的怀念,也不过是一场虚情假意的戏码。 他心中无爱,唯有自恋。 “锦澜现在何处?” 顾芩澜收敛了眼中的情绪,已不愿再对定远侯多费一词。 母亲的忌日她会前往,但必先让姚氏受到应有的惩罚,再用她的头颅,祭奠母亲在天之灵! 第255章 抱得美人归 “原本今日即可抵达,但今晨传信来说,马车不幸损坏,恐怕要稍作延迟,今晚应当能够回来。”卧蚕回答道。 顾芩澜点头,手指将信笺攥得更紧。 就在此刻,突然襄苎惊呼一声,目光惊讶地望向窗外。 “这这这……” 顾芩澜闻声,下意识地转头望去。 只见窗外院落中,一群侍卫抬着一个个沉重的檀木箱子鱼贯而入。 娄尉走在前方,韦临紧随其后。 箱子在顾芩澜的庭院中整齐摆放,娄尉和韦临这才一同入门,向顾芩澜恭敬地行了一礼: “王妃。”娄尉声音低沉,谦逊有礼。 “王妃!”韦临声音洪亮,气宇轩昂。 顾芩澜有些错愕地望着二人,忍不住询问:“这是何物?” 清晨便有如此多的箱子送来,实在令人费解。 “禀王妃,这是朝廷新近赏赐给王爷的十万两银子,还有一些布料和首饰,王爷吩咐我们全部给您送来。” 顾芩澜虽曾见过十万两银子的银票,但如此巨额的现银,她却是头一回亲眼目睹。 襄苎和卧蚕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箱中的财物顿时令人眼花缭乱。 “哇!发达了!”襄苎忍不住惊叹。 顾芩澜无奈地看了襄苎一眼,然后转向娄尉,好奇地问: “端王自己不留一点?” 显而易见,朝廷对郑鼎廉的赏赐,郑鼎廉却毫无保留地全部转交给了她。顾芩澜深知郑鼎廉的为人。尽管他贵为堂堂的端王,但他的俸禄大抵都已用于慰藉那些在战场上英勇牺牲的将士,自身积蓄所剩无几。否则,她初入端王府时,财务状况也不会那般捉襟见肘。如今,他似乎是真的毫不保留地将一切交付于她。 娄尉微微一笑,轻轻摇头道:“我们王爷言明,您作为王府的女主人,这些财物本应归您管理。哦,对了,还有这个。”娄尉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沓纸页,递给了顾芩澜。 顾芩澜接过一看,不由得有些惊异。原来,这是一些庄子和商铺的契据。 “这……”她疑惑地开口。 “这是王爷手中所有的铺子和庄子的地契,王爷吩咐我一同转交给王妃。”娄尉语气平静地解释。 “没错,没错!王爷现在可是个‘穷光蛋’了!王妃今后可以随心所欲地指挥王爷!您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您让他斗狗,他绝不敢招鸡!”韦临神情严肃地说。 “噗嗤。”卧蚕和襄苎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这个韦临,究竟站在哪一边呢? 然而,韦临这次似乎聪明了一回,听到二人的笑声,他立刻拍着胸脯,一脸认真地说:“你们别笑!虽然我之前对王妃有所不敬,但现在,我可是全心全意站在王妃这边!” 顾芩澜掩嘴轻笑,看着韦临那副认真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好奇。她觉得自己并未对韦临展现过任何善意。自从她进入端王府,韦临对她一直保持警惕,虽然后来她治愈了郑鼎廉,韦临的态度有所改善,但……即便是她治愈了郑鼎廉,也不至于让韦临变得如此殷勤。 韦临表忠心之后,见顾芩澜眼中闪烁着笑意,便知道她的心情极佳,于是略显扭捏地开口,小心翼翼地询问:“对了王妃,之前提及让许芸璇入门的事情,不知道选好了吉日没有?还需要属下准备些什么吗?” 顾芩澜闻言,结合韦临的讨好行为,顿时恍然大悟,心中不禁感慨:这个韦临,对郑鼎廉的忠诚真是令人赞叹!他如此讨好她,原来是想要帮助郑鼎廉尽快将许芸璇纳入府中。 顾芩澜望着眼前堆满箱子的房间,微微抿了抿唇。难怪他会如此讨好她,原来是担心许芸璇等待太久。她的身体尚未复原,郑鼎廉就已迫不及待了。看来,即便是战场上的英雄,也难以美色的诱惑。 顾芩澜转眸看向襄苎,襄苎立刻开口道:“我已打探过,本月二十八日、三个月后的十六日,以及半年后的十一月初七,都是黄道吉日。” 顾芩澜听后,转过头对韦临说:“不妨去问问端王,看看他倾向于哪一天。” “不必不必,越快越好,我看本月二十八日就很合适。”韦临此刻显得有些谄媚,他那憨厚而黢黑的面庞上也泛起了一丝红晕。 顾芩澜并未怀疑他的用意,轻轻点头道:“尽快办理也好,我们已经让许姑娘等待得太久了。”她想了想,然后从早已准备好的锦盒中取出一份礼物,递给韦临道:“这就算是王府的一份薄礼吧,虽然不多,但等许姑娘入门后,我们还会再加倍补给。你也要去告诉许姑娘,让她做好准备。” “好好好!属下遵命即刻出发!感激王妃恩泽。”韦临满脸喜悦,兴高采烈地接令离去。娄尉望着那迅速消失在视线中的韦临,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嫉妒。这傻小子,刚回来就能抱得美人归!真是让人羡慕啊! 待娄尉等人也都离去,襄苎才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低声嘟囔起来:“大小姐,您怎么能够如此淡定呢?虽然奴婢明白,男子三妻四妾是常态,但是,但是您真的能毫不在意吗?” 顾芩澜闻言,微微一笑,信步走到那些装满银子的箱子旁,随手拿起几锭,轻轻松松地丢给了襄苎。襄苎手忙脚乱地接住,顾芩澜这才问道:“赏赐于你,心中欢喜吗?” 襄苎紧紧抱着怀中的银子,少说也有五十两!作为顾芩澜的贴身丫鬟,她的月银自然颇为丰厚。然而,五十两对她来说,也是一笔可观的收入,怎么可能不高兴? “高兴是高兴……但这两者怎能相提并论呢?”襄苎撅着嘴,有些不解地说道。 顾芩澜再次一笑,又拿起几锭银子塞到她手中,问道:“这样呢?” 襄苎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轻咳一声,正色道:“襄苎明白了!大小姐的志向,并不在于那冷冰冰的后宅争宠。唯有握在手中的实权,才是真实的!” 顾芩澜看着襄苎此刻那义正词严的模样,不禁失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道:“许芸璇我见识过,她并非那种不安分之人,纳入府中也不必担忧会引起纷争。” 顾芩澜并非愚钝之辈,怎会自招烦恼。 第256章 袖中箭 男子嘛,本性难移,迟早都会露出真面目。她主动一些,那端王还会感激她的好意。毕竟,权势和财富在握,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原本以为郑鼎廉会与众不同,现在看来,世间男子大抵都是如此。 郑鼎廉听到娄尉的回报时,正坐在轮椅上,手中握着一把雕刻刀,专注地在木头上刻着什么。尽管这些日子他的手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但依旧有些无力,不复从前的灵巧。片刻之间,他的手上已经多了几道血痕。 娄尉回来时,恰好看到郑鼎廉坐在窗边,眼神专注地凝视着手中的作品。 “主子!您的手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快放下,属下为您处理一下伤口!”娄尉惊呼一声,急忙上前,想要从郑鼎廉手中夺过那把雕刻刀。 郑鼎廉却巧妙地避开了娄尉,只是微微抬起眼帘,平静地说:“东西已经交给王妃了吗?” “交了交了,主子您……” “无妨,正好手生疏,锻炼一下也好。” 郑鼎廉语气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失落和惆怅。他,曾经的战神,在战场上无所不能,如今却连一个小小的雕刻都做得如此狼狈。 郑鼎廉紧抿着唇,随即又向娄尉询问:“刑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娄尉虽然心疼郑鼎廉,但深知郑鼎廉的性格,不是那种容易被他人左右的人,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回答道:“姚奉林和姚宸已经被移交给刑部,姚奉林已经全盘托出当年购买相思断肠散的事情,为了保住姚宸,他甚至愿意直接指证姚氏。” 然而,在这错综复杂的迷局中,有一件事情却显得颇为诡异…… “究竟是什么事情?” 郑鼎廉手中的雕刻刀忽然停顿,他抬起头,目光穿透性地落在娄尉的脸上。 娄尉轻轻抿了抿嘴唇,然后才缓缓道来:“昔日王妃的母亲不幸中毒,病情拖延日久,按常理,那些为她诊脉的大夫都应该清楚她的身体状况,但奇怪的是,竟无一人对此提出警示。” “那些大夫都已遭到灭口,但姚奉林却至死都不承认是他们所为,我怀疑,姚氏背后或许还有其他帮凶。” 郑鼎廉听闻此言,轻轻地靠在轮椅的靠背上,那双如凤眼般深邃的眼眸微微凝神沉思。 姚氏靠山唯有姚家,想要当年踏入侯府的大门,所能倚仗的也只有姚家。 尽管定远侯府已经式微,但即便是没落,它的底蕴也远非姚家这样的商户所能比拟。 姚家若想将生意做得长久,就必须寻找一个世家大族作为靠山。 在众多贵族中,姚家或许难以攀附,但定远侯府却是最合适的选择。 因此,他们必定会为姚氏扫清一切障碍。 如此看来,姚氏身边可能还有其他势力介入的说法,似乎并不成立。 郑鼎廉心中若有所悟,但又觉得这种感悟颇为飘渺。 既然想不明白,郑鼎廉便不再深究,只是沉默了片刻后问道:“派去迎接锦澜的人,何时能返回?” “今夜应当能到达。” “锦澜一到,立刻送她去王妃的居所,有些消息,王妃应该是最先得知的。” “遵命!” 夜幕降临。 郑鼎廉已经坐在轮椅上,他看着顾芩澜为他进行针灸按摩完毕后,这才缓缓开口: “谢谢你,为许芸璇所做的一切。” 顾芩澜一边收拾着针灸包,一边淡然笑道:“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不足挂齿。” 郑鼎廉心中微微一暖,随即从旁边拿起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了顾芩澜,温柔地说: “这个送给你。” 顾芩澜微微一愣,却没有拒绝,接过来后立刻打开了木盒,顿时,她的眼神亮了起来。 只见木盒中躺着一支小巧精致的袖箭。 顾芩澜拿起这支袖箭,看到箭身上还刻着一行小字:“未夜芩澜入,先秋白露团”。 她微微一愣,心中涌起一丝惊讶,她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郑鼎廉竟然知道? 顾芩澜惊讶地抬头看向郑鼎廉,问道:“这是……你亲手制作的?” 郑鼎廉看到顾芩澜眼中闪过的喜悦之色,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然后解释道: “那天看到你射箭的技巧十分高超,但那弓毕竟太过不便,若是遇到危险,恐怕难以保护你,所以我就想制作一个轻便的袖箭送给你。” 稍作停顿,郑鼎廉又向顾芩澜招了招手,顾芩澜便顺势坐在了他身边的椅子上,将袖箭交给了郑鼎廉。 郑鼎廉一边拿起那支袖箭,一边比划着讲解: “女子的力量较小,我特意对袖箭进行了改良,使其操作起来不费力,便可致人性命。” “此外,这里还设计了一个微小的机关,可以放置毒烟,以应对危急时刻。” “而且,这支箭也有它的独到之处,总共十支,其中有三支箭头带有细针,若遇到对手武艺高强,可以利用虚实结合的战术,分散对方的注意力,使其轻敌。” 在这个世间,谁能料到,看似普通无奇的小箭内部,竟然隐藏着数不清的细小钢针,令人防不胜防! 一旦对手掉以轻心,那些藏于箭中的细针便会发挥出它们的诡异作用,即便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亦可能着了道! 言至此处,郑鼎廉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神情严肃地向顾芩澜提议道: “你既精通医术,想必对毒理学也有所涉猎。何不研制一些剧毒,涂抹于那些毒针,确保无懈可击。” 顾芩澜听罢郑鼎廉的建议,心中却是泛起迷惘。 她实在没有料到,郑鼎廉竟然会如此不遗余力地为她设计出这样一个巧夺天工的武器! 而且,他的思虑极为周详,每一个细节都扣合得天衣无缝,将安全系数提升至极致,这份细心程度令人惊叹。 就如同他不动声色地为她谋取公主的名号,又如同他暗中派遣卫士以护她周全,再如现在的情景…… 一位在沙场上英勇无畏的战神,竟然也拥有如此温柔细腻的心思,真是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叹。 相较于郑鼎廉对她的全心全意,顾芩澜感到有些自不如。 她对郑鼎廉,不过是尽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而已。 仿佛在顾芩澜的眼中,郑鼎廉与她之间的关系,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 她愿意拯救郑鼎廉于危难,愿意为他出谋划策,愿意助他纳妾养育子嗣,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出于使命感的驱使。 第257章 那场火灾 毕竟,只有当郑鼎廉和端王府都安好,她才能过得更加平静和顺遂。 然而,郑鼎廉对她的关怀,却显得更为真挚。 他所做的一切,并非出于对端王府的考虑,而仅仅是因为她是她。 无论是为她争取公主的封号,还是派暗卫保护她,抑或是赠送她这袖箭,郑鼎廉的初衷都是为了保护她一个人。 即便他不去做出这些行为,对端王府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在这片刻的沉思中,顾芩澜不禁感到,郑鼎廉的这份真诚,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有些羞愧。 顾芩澜微微启唇,沉默了片刻后,终于认真地问出了口:“端王,你为何对我如此关爱备至?” 郑鼎廉听到顾芩澜的问题,微微一愣,下意识便回答道: “因为你是我郑鼎廉的王妃。” 话音刚落,郑鼎廉似乎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的耳根瞬间泛起抹淡淡的红晕,显得有些不自在。但很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干脆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既然我们已经是夫妻,我会竭尽全力,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别人所拥有的,我定会确保你也有;而别人没有的,我也会为你争取过来。” “只要王妃一日不撤离王府的范畴,本王便必定赋予你尊贵的王妃之荣光,直至永恒!” 郑鼎廉的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当他吐出这些字句时,仿佛情人间的低语般,温柔而又令人心动。 顾芩澜离开郑鼎廉的书房后,踏行在幽静的庭院之中,心跳如鼓,仍在不由自主地狂跳。 襄苎紧随其后,只见顾芩澜步履匆匆,速度之快让她不得不加快步伐,边跑边急切地呼喊: “大小姐,请您走慢一些,这步伐也未免太快了些。” 顾芩澜闻声,脚步一顿,停下后,目光坚定地询问:“今夜的晚餐,菜谱中是否加入了酒作为调味?” 襄苎一脸困惑地望着顾芩澜,沉思片刻后,摇了摇头。 顾芩澜闻言,这才转身,步履渐缓,朝自己的居所行去,同时口中低声自语:“这便奇了,若非酒的作用,我怎会感到如此昏沉,仿佛醉酒一般?” 夜幕低垂,顾芩澜被卧蚕唤醒。 “大小姐!锦澜已被擒获!” 顾芩澜睁开惺忪的睡眼,毫不犹豫地起床,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询问:“她在何处?” “就在庭院之中,端王亲自将她送来的。” 顾芩澜闻言,不再多问,疾步向外走去。 只见此刻的庭院,灯火辉煌,如同白昼。 一名华服中年妇人,此刻正战栗着跪伏在地。 而郑鼎廉则坐在轮椅之上,见顾芩澜匆匆而来,眉头微微一蹙,关切地道:“夜深露重,即便是急事,也应当多添一件披风。襄苎,去为王妃取一件披风来。” 襄苎瞥了顾芩澜一眼,向卧蚕递了一个眼神。 卧蚕微微点头,道:“去吧,我会妥善照看大小姐。” 顾芩澜不顾旁人言语,径直走到那妇人面前,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抬起头来。” 锦澜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但还是顺从地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交汇,顾芩澜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她一眼便认出了眼前的女子,正是锦澜! 尽管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熟悉的轮廓和眉眼依旧未改。 唯一不同的是,曾经的锦澜瘦弱如未开的花蕾,现在的锦澜,肌肤白皙,脸庞丰腴,显然是过着优裕的生活。 想到母亲悲惨的遭遇,死后还被锁魂钉束缚,而锦澜却过得如此惬意,顾芩澜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开口,声音冷冽:“锦澜,你可认得我?” 锦澜望着顾芩澜,只见她清冷高贵,气质非凡,周身散发出一股名门闺秀的威仪。 尤其是那双审视自己的眼神,更是带着天生的高贵与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锦澜思索良久,也想不起眼前之人是谁,只得颤巍巍地低声回答:“贵人尊贵无比,民妇岂敢相识?” 顾芩澜闻言,冷笑一声,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她脖颈上的烫伤疤痕,声音慢条斯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锦澜姑姑?” 这句话让锦澜惊恐万分,她诧异地盯着眼前之人,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异。 在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佳人身上,慢慢重叠着记忆中那个尚且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的形象。 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心中激荡,那些曾经崩塌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缓缓拼接,逐渐恢复了原貌。过了好一会儿,锦澜的眼眶已经泛红,泪水在眼角徘徊,她声音哽咽地拉住了顾芩澜的裙摆,抽泣着说出: “您就是那位大小姐,对吧?您就是大小姐啊!” “多年未见,大小姐,奴婢实在是太过思念您了!谁曾想到,大小姐如今竟出落得如此绝色,美丽得让人惊叹,夫人在天之灵若是看到,定会感到无比的欣慰。” 顾芩澜目光如冰霜一般冷冽,凝视着眼前跪在地上、神情诚挚的锦澜。 锦澜的表情无比真挚,如果不是出自内心,那就只能证明她的演技高超至极! 在顾芩澜看来,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因为结合之前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来看,锦澜很难摆脱嫌疑。 顾芩澜依然记得,自己年幼时顽皮捣蛋,偏爱攀爬高处。 母亲总是批评她缺乏女孩的矜持,但每次都没有真正阻止她,只是吩咐仆人们好好照看,防止她受伤。 那时候的顾芩澜,上有父母的百般宠爱,下有外祖父等人的强力支撑,其地位之尊,比起如今的郑奉昀也不遑多让,可以说是侯府中的小公主。 然而有一次,因好奇心的驱使,她误闯了厨房并玩弄起了火苗,结果不慎引发火灾! 那天是午后,厨房里没有其他人。年幼的顾芩澜面对突然窜起的火苗惊慌失措。 就在此时,锦澜忽然出现,将她紧紧抱起,慌忙逃离了火场。 但不巧的是,慌乱中她们摔倒,导致顾芩澜的脖子被火星烧伤,留下了一个永久的疤痕。 起初,顾芩澜对锦澜充满了感激。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锦澜刚进府不久,仅是母亲院中一名普通的洒扫丫鬟。 她之所以能被母亲特别提拔为身边的大丫鬟,正是因为那一次火灾中她救了自己的性命,母亲因此感激她。 第258章 为母报仇 毕竟,那场火势蔓延极快,等到锦澜抱着自己冲出来时,厨房已经被浓烟所吞噬。 因此,在所有人眼中,锦澜就是她的救命恩人。 但顾芩澜清晰地记得,自己之所以会去厨房,正是因为锦澜的诱导! 想到这里,顾芩澜不由得感到一阵寒意,如果当年的一切都是锦澜的刻意安排,那岂不是意味着母亲的去世也与她有关? 深吸一口气,顾芩澜目光冷漠地注视着锦澜的泪流满面,忽然语气坚定地问道: “你为何背叛我母亲?” 这句话刚落,锦澜的哭泣声陡然停止。 她似乎有些难以置信,抬头目光复杂地看着顾芩澜,眼中充满了无辜与痛楚,声音颤抖地问: “大小姐,您是在责怪我夫人去世后便离开侯府吗?大小姐,求您原谅锦澜,锦澜只是因为夫人逝世而深感哀伤,若留下来的话,不过是触景生情,睹物思人罢了……” “如果大小姐认为我这是背叛,那么请处罚锦澜吧,我愿意接受责罚。” 顾芩澜望着眼前的女子,内心充满了无比的憎恨。 在这座深宅大院中,智慧的底蕴如同古老城墙一般厚重,每一砖每一瓦都透露着莫测的城府。当年,她竟能与姚家巧妙联手,使得母亲不幸离世,这其中的手段实在令人惊叹。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地落在身旁的襄苎身上,语气平静地下达命令:“去,取一把椅子来。” “遵命!” 襄苎毫不犹豫,立即指挥下人将椅子稳妥地放置在顾芩澜的身后。顾芩澜毫不含糊地坐了下来,懒散地依靠在椅背上,手中拿着一封信件,轻轻把玩片刻,然后缓缓开口: “你既然坚称无辜,那么就请你告诉我,那一大笔银子的来源,它是如何让你赎身后还能返乡购置房产、田产、商铺?” “你若真的无辜,为何会与姚氏有所交集?你不会不知道姚氏正是我父亲后来的续弦。” “你若真的无辜,为何在我年幼时便诱导我去厨房玩火,上演那场忠仆救主的戏码?” “你自称无辜,然而你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罪迹!” 顾芩澜的言辞如同利箭穿心,句句戳中锦澜的要害,让她不由自主地心生慌乱。顾芩澜捕捉到锦澜闪烁的眼神,明显是想辩解,但她已经无心再听任何解释,只是冷冷一笑,说道: “你可以保持沉默,但我很想知道,你的沉默能维持多久。” 顾芩澜的目光转向了坐在轮椅上的郑鼎廉,问道: “听说军中有专门的刑法对付间谍,今日端王能否让我一睹为快?” “王妃既然有兴趣,自当满足。韦临。” 郑鼎廉微微点头,随即向韦临递了一个眼色。韦临立刻行动,取出一堆刑具,哗啦啦地丢在锦澜面前。 “叮叮当当”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锦澜看着那些陌生的刑具,脸色苍白如纸。她惊恐地望着顾芩澜,大声呼喊: “大小姐,锦澜真的冤枉啊!锦澜……” “住嘴,封上她的嘴,别让王妃的耳朵受到污染。” 郑鼎廉瞥了锦澜一眼,眼眸微眯,冷冷下令。顿时,锦澜的呼喊声戛然而止,院子里立刻安静下来。 郑鼎廉坐在顾芩澜身边,侧过头注视着她。顾芩澜表面上看起来冷静自如,但紧握椅子扶手的手指却已泛白,显露出她内心的紧张。 顾芩澜听到郑鼎廉似乎长叹了一声,然后他说: “韦临在军中执法,他的手段或许会让你感到震惊。你不如先回屋等待,待有了结果,本王再让人通知你。” 顾芩澜转过头看向郑鼎廉,坚定地摇了摇头,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 “不,我要亲眼见证,看看这个背叛主人的家伙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郑鼎廉轻咬着唇角,最终点了点头:“好……” 顾芩澜显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也低估了韦临的手段。面对军中的刑法,她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已经感到胃中翻江倒海。 最终,锦澜整个人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来一般。郑鼎廉让人解开她嘴上的布条,锦澜已经是气喘吁吁,声音沙哑地说道: “别,别,我招认了,大小姐,是姚氏!是姚氏买通了我,让我给夫人下药,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么毒药啊!” “仆人不过是一介微末之身,姚氏以仆人性命相胁,仆人岂敢悖逆!呜咽之声不绝于耳……仆人已知罪愆,若仆人深知那是致命之毒,又怎会加害于夫人?” 顾芩澜目光凝重地注视着眼前血迹斑斑的姚氏,她拼命磕头,苦苦哀求,然而顾芩澜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她缓缓站起,身躯略显摇摇欲坠,襄苎急忙上前扶持。 站稳之后,顾芩澜才将目光转向锦澜,字字铿锵:“你无权提及我母亲。” 稍作停顿,顾芩澜转头看向郑鼎廉,声音凝重:“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全,但我还有一事相托……” 郑鼎廉望着此时的顾芩澜,那张苍白如雪的面庞,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悯,心中已猜出了她的打算。 杀母之仇,深仇大恨,顾芩澜必然想要亲手为母报仇! 郑鼎廉想到此处,长叹一声,缓缓说道:“国法轻废,证据既已提交,姚氏必死无疑,你……” “然而,我不甘心。”顾芩澜轻柔地打断了他的话,目光直视郑鼎廉,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若郑鼎廉不同意,她也会自行设法达成目的。 虽然事关国法,但对她而言,又有何干? 若不能亲手为母亲复仇,她又有何颜面立足于世? 郑鼎廉无奈地笑了笑,说道:“国法虽然不可废,但总有其他途径能让你如愿以偿。” 阴暗潮湿的牢狱之中,四周弥漫着刺鼻的霉味,令人窒息。 姚氏如同一个被遗弃的破旧娃娃,蜷缩在牢狱的角落里。 她望着身旁同样遍体鳞伤,甚至比自己更为凄惨,只剩下一丝气息的锦澜,眼中流露出嘲讽与怨恨交织的神色。 昨夜锦澜被送至刑部之后,刑部在郑鼎廉施加的压力下,迅速进行了审判。 人证物证齐全,姚氏即便是想要辩解,也是无济于事,当场被宣判斩立决,定于次日正午执行! 然而姚氏心中不甘啊! 这件事情本已隐瞒多年,皆是因锦澜的出现,才使得真相彻底曝光! 她多年来对姚家照顾有加,岂料锦澜竟无一丝感激之情! 第259章 休书 此刻……她即将走向死亡的边缘! 哪怕在死亡之际,她都没有胜过姜氏! 哪怕岁月流转,定远侯表面上与她情意绵绵,然而每当姜氏的忌日来临,他总会不辞劳苦地亲自前往姜氏的墓前,一连守三昼夜! 在他内心深处,姜氏的分量显然胜过自己,这令她心生寒意。 眼下的现实更是残酷,姜氏的女儿已贵为端王妃,更受封为公主,而她的女儿却只得委身于庶子,甚至降格为平妻! 这样的对比之下,她的一生似乎注定无法超越姜氏。 姚氏苦涩地一笑,缓缓闭上眼睛,似乎在追忆些什么,突然间双眼圆睁,声音提高,断然喝道: “不!我尚未败北。” 只要定远侯一日仍旧是她的配偶,那么即便是她撒手人寰,也将与定远侯同穴而葬,与姜氏相伴! 众口一词赞誉姜氏为高不可攀的名门闺秀,犹如天际皎洁的明月,而她,仅是出身微贱的商户女子。 然而那又如何?殊途同归! 即便姜氏再怎么高贵,终归要和她这个低贱的商户女共赴黄泉! 想到此处,姚氏忍不住放声大笑。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渐渐逼近。 “吱呀”一声,铁门缓缓开启,姚氏眼前突兀地出现了顾芩澜的身影。 他身着洁白的长袍,宛如未经尘世沾染的仙人,与她狼狈不堪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照。 姚氏感到一阵难堪,她艰难地从地上挣扎着起身,轻轻拍去身上的尘土,挺直腰杆,昂首望向顾芩澜,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为何至此?莫非是特意来观摩我的窘境,享受一场笑剧?”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落魄的姚氏,语气平静地说道:“非也,我来此,是为了带你离开。”` 那一句话落下,姚氏立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蔓延,全身肌肉紧绷,目光警惕地投注向了顾芩澜,情绪激动地颤声质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这里可是刑部重地!难道你还敢对我下手不成?” 顾芩澜语气平静地回应:“怎么可能?我明明说了,是来带你离开这里的。” 话音刚落,他不着痕迹地向身旁的襄苎和卧蚕递了一个暗示。 襄苎和卧蚕心领神会,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牢牢架住了姚氏。 姚氏陷入绝望,疯狂地挣扎着,先前的镇定荡然无存。 她怎么可能会相信顾芩澜会有如此好心,愿意带她离去。 即便判决已定,即便她清楚地知道自己难逃一死,但若是能痛快地结束生命,又何必忍受顾芩澜的折磨? 回想起那天顾芩澜无情射向她双腿的箭矢,姚氏便感到一阵恐惧。 她歇斯底里地尖叫:“放开我,我是你的母亲,即便是死也是你的母亲!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的束缚。” 然而,顾芩澜对此置若罔闻,反而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眼神中流露出几丝得意,他将一张纸轻轻抛在她的面前: “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姚氏目光凝重地低下头,只见那纸上刺目地写着两个大字——“休书!”。 那一瞬间,姚氏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收缩,犹如晴天霹雳,她愣在原地。 过了片刻,她不可置信地剧烈摇头,怒目圆睁,对着顾芩澜咄咄逼人地质问: “这绝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父亲怎么可能写下休书休了我?” “我们夫妻数十载,情深意浓,即便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比不上我!他怎么可能忍心休了我?” “再说,我为家族付出无数,即便我出身商户,但姚家的财富,随便嫁入哪家门户都能成为正室,何必甘愿做他的外室,背负这千古罪名?” “你欺骗我,你欺骗我,是不是?这份休书根本就是你们模仿了他的笔迹,是不是?”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几近疯狂的姚氏,心中忽地涌起一丝怜悯。 尽管他们相伴数十载,姚氏却始终未曾洞察,自己身边的这个人究竟是人还是鬼魅。她所坚信的爱情,在定远侯眼中不过是一件被利用的道具罢了。 然而,望着姚氏此时的模样,顾芩澜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地向姚氏逼近,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意,开口道: “这份休书早已公之于众,定远侯为了不让你拖累,早已将它宣扬得整个京城无人不知!” “而你,身为当事人,却浑然不觉。若非我出于善意提醒,你将有多么的可悲啊?” 姚氏怒目圆睁,瞪着顾芩澜,情绪激动地说: “你在欺骗我,对不对?你是故意激怒我,对不对?你想要复仇,你想要为姜青虞复仇?所以你故意……” “你不配提起我母亲的名字!” 顾芩澜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姚氏的狂言,眼神如冰霜般寒冷,直截了当地说: “你敢伤害我母亲,就应该预见到今日的下场。姚家上下,以及你与锦澜,没有一个能逃脱惩罚。” 顾芩澜誓要让每一个曾经伤害过她母亲的人,为她母亲一一陪葬! 而姚氏或许应该感到庆幸,因为她将是最后一个死去的人。因为,顾芩澜曾誓言,要让姚氏一点一滴地用鲜血来祭奠她母亲的在天之灵! 或许是被顾芩澜眼中透露出的森然冷意所震慑,或许是因为这些天来姚氏在刑部中备受惊吓,在这关键时刻,她竟是一口气接不上,直接陷入了昏迷。 顾芩澜目睹眼前的场景,神情泰然自若,只是轻轻地朝着绿幺下达命令: “后续的事宜就交托于你了,将这具遗体变幻成姚氏的容貌,对你来说应该不在话下吧?” 绿幺罕见地放下了往日的严肃,虽然声音依旧柔美,却带着满满的自信回答: “王妃请安心,经过我巧手的打理,哪怕是阎罗王亲自光临,也未必能辨出真伪。” 听罢此言,顾芩澜方才缓缓点头,安心地转身离去。 步出刑部监狱,顾芩澜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坐在轮椅上的郑鼎廉。 郑鼎廉似乎感受到了顾芩澜的注视,抬起眼眸向她看来,注意到她裙摆上的斑斑污渍,不禁开口: “这般腌臜之所,本不应劳你亲临。” “有些事情,我宁愿亲力亲为,不愿假人之手。”稍作停顿,顾芩澜目光诚挚地望向郑鼎廉: “若事态败露,你恐怕会受到牵连吧?” 郑鼎廉为她出谋划策,实施了这个巧妙的计谋,无疑是承担了极大的风险。若东窗事发,皇帝定不会轻饶。 第260章 解救 顾芩澜心知郑鼎廉此举的风险,然而,她却无法抑制内心深处亲自复仇的渴望。 郑鼎廉自然洞察顾芩澜的心思,只是轻轻地一笑,摇头安抚道: “无需担忧,刑部之人总会对我有所忌惮,只要表面文章做得过去,便可无碍。” 顾芩澜听罢,并未再多言,仅是道了声谢,便带着姚氏登上马车。 抵达顾家祖茔。 顾芩澜伫立在姜青虞的墓碑前,转头望向已然清醒的姚氏,语气深沉地发问: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不惜一切代价将你从刑部天牢中解救出来吗?” 姚氏的目光凝重地落在姜青虞的墓碑上,双唇紧抿,随即扭头沉默不语。 顾芩澜目睹此景,并未期待她有所回应,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缓缓开口: “令堂品性善良,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主母的职责,即便你心怀叵测,对她下此毒手,但也实在不该,让她即便在死后,也得不到轮回的解脱!” “镇魂钉、镇魂符、镇魂锁,姚氏,你究竟有多么心虚,才会用如此手段对待我母亲?才会如此恐惧她化作厉鬼,前来索命?” 顾芩澜的声音轻柔而低沉,然而字字如冰,透露出森然的寒意。姚氏困惑地瞥了他一眼,疑惑地问: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听不懂?”顾芩澜轻嗤一笑,毫不在意地继续说道: “不懂没关系,那就动手挖开这座坟墓,用手,亲自去挖。” 姚氏听罢,眉头紧蹙,立刻想要拒绝。 但顾芩澜却将食指轻按在唇边,发出一声低沉的“嘘”,深沉地说:“我希望您,深思熟虑之后再做决定。” 话音刚落,顾芩澜的目光转向卧蚕,卧蚕立刻从后方拖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正是顾芩涟! “你究竟想做什么?这件事与芩涟无关!她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可以……” 姚氏情绪激动,试图扑向前去营救,却被卧蚕重重一踢,跌倒在地。 顾芩澜冷笑连连,目光犀利地盯着姚氏,严肃地说: “顾芩涟是我的妹妹,这没错。但您最好明白,乖乖听话是您的最佳选择,否则,若是逼迫我至亲相残,那局面总会有些不堪入目,您说呢?” 姚氏被顾芩澜此刻的表情深深震慑,她的心房猛然紧缩。 自打她踏入定远侯府的高门大户起,眼前这位佳人,如姜青虞般,温婉谦恭,举止得体,尽显世家名媛的风范。然而现在,她眼前的女子,宛若从九幽地狱中挣扎而出的恶鬼,散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气息! 姚氏紧抿着唇瓣,终究还是无奈地匍匐在墓旁,她用颤抖的指尖,一点一滴地挖掘着姜青虞的坟墓。 她的手指被泥土割伤,血迹斑斑,指甲断裂,然而姚氏却不敢有丝毫懈怠,她只想求得顾芩澜能够宽恕她的女儿顾芩涟。 顾芩澜静静地站在一旁,微风轻拂,轻轻掠过她的发丝,她的身姿依然纹丝未动。 母亲,你是否看到了这一切?曾几何时,你是如何被我埋葬,如何被囚禁在这幽暗之地。现在,女儿愿以自身的鲜血,一滴滴为你开辟重见光明的道路。若有轮回,女儿祈祷,愿你下一世不再受此苦难。 经过一段漫长的努力,姚氏终于将坟墓上的泥土全部清除,然而当她看到棺木上那些封印的符纸和锁链时,她惊恐地尖叫了起来。 “这……”姚氏抬头,目光中满是惊愕,她指向那些符纸和锁链,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然而,她的话还未出口,就被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 “姚氏!你的心肠何其狠毒!” 顾芩澜回首,只见定远侯不知何时赶至,他目睹姜青虞棺椁上的镇魂符等物,惊恐万状,大声斥责。 “侯爷!侯爷,您终于来了!呜呜呜!请您救救我,救救芩涟!顾芩澜她已丧失理智,她疯狂至极!” 姚氏在看到定远侯的那一瞬间,眼神中立刻闪现出一丝希望,她泪流满面,哭诉着向定远侯求助。 定远侯连眼角都不瞥姚氏一眼,径直冲着顾芩澜质问道:“芩澜,你为何将她带出天牢?这……这成何体统!” 顾芩澜目光锐利地扫向定远侯,语气冷冽地反诘:“父亲,您难道还不清楚姚氏的罪行吗?她残忍地夺走了我母亲的性命,我誓要让她付出代价,血债血偿。” 稍作停顿,顾芩澜带着讥讽之意,目光斜视定远:“难道父亲您意图为她开脱?” “绝无此事!怎么可能?”定远侯语气坚决地否定,表情严肃,“姚氏恶毒至极,竟然敢害死青虞!这等蛇蝎妇人,我恨不能亲手将她千刀万剐!芩澜,你应当知道,父亲的心中,自始至终只装得下你母亲一人。” 定远侯的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真挚与深情,每当提及姜青虞的名字,他的眼中都会闪过一抹深邃的哀伤。 顾芩澜微微眯起双眼,对定远侯的言辞保持着一丝淡漠与怀疑。 然而,姚氏听后,眼神中满是不敢置信之色。突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转头望向棺椁上那些神秘的镇魂符,发出了一阵狂放的笑声: “哈哈哈哈!顾定礼啊顾定礼!我这一生都在与姜青虞争斗,我一直以为在你心中,姜青虞才是无可替代的。然而现在……” “哈哈哈哈!可悲可怜,姜青虞实际上,比我更加悲惨!顾定礼,你不过是个伪善者!姜青虞的真实情况,根本就……” 姚氏的话音未落,就突然中断了!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目光落在出现在她面前的男子身上。她的视线再往下移,只见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鲜血如同红梅般染红了定远侯和她衣摆的每一个角落。 姚氏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讽刺的笑意。 而定远侯则是牙关紧咬,字字铿锵有力地道: “姚氏!你根本就没有资格提起青虞的名字!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将你这个杀人凶手纳入府中!” 如今,事实已彻底澄清,我必须亲自为青虞复仇,方能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灵魂得以安宁!” 言罢,定远侯毫不犹豫地将锋利匕首刺入姚氏的腹部,又残忍地搅动了几下。 姚氏的双眸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却因窒息而无法发出一声,最终含恨离世。 第261章 踏燕法师 定远侯的动作疾如闪电,顾芩澜的手下均未料到定远侯会亲自动手,因而均未及阻止。待众人回过神来,顾芩澜目光凝重,紧紧地盯着抽出匕首、身形踉跄后退的定远侯。 “芩澜,父亲为你母亲复仇了!呜咽咽!请原谅父亲多年来被这妇人蒙蔽双眼。” 定远侯颓然倒地,悲痛欲绝,面部扭曲出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顾芩澜微微抿唇,瞥了一眼姚氏的遗体,语气淡然地说: “我将迁走母亲的坟墓,这地方太过龌龊。” 顾芩澜没有丝毫迟疑,亲自将姜青虞的遗骨收拾好,决绝地离去,没有回头。 定远侯面色骤变,本想阻止,但突然想起什么,终究保持了沉默。 顾芩澜离开顾氏祖坟,登上马车后,突然开口说道: “定远侯的行为异常。” 顾芩澜眉心紧锁,直觉告诉她有些细节被自己忽视了。 首先,此次行动本应极为隐秘,而定远侯却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现场,这到底是偶然,还是蓄意安排? 其次,顾芩澜从不相信定远侯对她母亲有过真挚的感情,更别提,他会为了她母亲而残忍地处决姚氏。 最后,她提出要将母亲的遗骨迁走,这种要求按常理,定远侯怎会轻易应允? 种种疑点交织,顾芩澜深感此事必有蹊跷! 联想到刚才,她提及镇魂钉等物时,姚氏眼中的迷茫并不似装出来的,顾芩澜闭上双眼,手指深深陷入掌心。 再次睁开眼时,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对卧蚕冷声问道: “你曾说锦澜被押解回来的前一天,马车损坏了?” “是的,大人。” “立刻去查,那辆马车究竟是如何损坏的!还有……务必查明这些日子,定远侯的所有行踪!” 如今,事实已彻底澄清,我必须亲自为青虞复仇,方能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灵魂得以安宁!” 言罢,定远侯毫不犹豫地将锋利匕首刺入姚氏的腹部,又残忍地搅动了几下。 姚氏的双眸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却因窒息而无法发出一声,最终含恨离世。 定远侯的动作疾如闪电,顾芩澜的手下均未料到定远侯会亲自动手,因而均未及阻止。待众人回过神来,顾芩澜目光凝重,紧紧地盯着抽出匕首、身形踉跄后退的定远侯。 “芩澜,父亲为你母亲复仇了!呜咽咽!请原谅父亲多年来被这妇人蒙蔽双眼。” 定远侯颓然倒地,悲痛欲绝,面部扭曲出深深的痛苦与绝望。 顾芩澜微微抿唇,瞥了一眼姚氏的遗体,语气淡然地说: “我将迁走母亲的坟墓,这地方太过龌龊。” 顾芩澜没有丝毫迟疑,亲自将姜青虞的遗骨收拾好,决绝地离去,没有回头。 定远侯面色骤变,本想阻止,但突然想起什么,终究保持了沉默。 顾芩澜离开顾氏祖坟,登上马车后,突然开口说道: “定远侯的行为异常。” 顾芩澜眉心紧锁,直觉告诉她有些细节被自己忽视了。 首先,此次行动本应极为隐秘,而定远侯却能恰到好处地出现在现场,这到底是偶然,还是蓄意安排? 其次,顾芩澜从不相信定远侯对她母亲有过真挚的感情,更别提,他会为了她母亲而残忍地处决姚氏。 最后,她提出要将母亲的遗骨迁走,这种要求按常理,定远侯怎会轻易应允? 种种疑点交织,顾芩澜深感此事必有蹊跷! 联想到刚才,她提及镇魂钉等物时,姚氏眼中的迷茫并不似装出来的,顾芩澜闭上双眼,手指深深陷入掌心。 再次睁开眼时,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对卧蚕冷声问道: “你曾说锦澜被押解回来的前一天,马车损坏了?” “是的,大人。” “立刻去查,那辆马车究竟是如何损坏的!还有……务必查明这些日子,定远侯的所有行踪!” 顾芩澜的指令,令卧蚕的容颜瞬间凝重,眼神中流露出几分惊愕,疑惑地询问道: “小姐,您的言辞之意……似乎在怀疑什么?” 顾芩澜微微抿了抿唇瓣,没有继续陈述下去,只是无力地依靠在马车的一角,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假寐。 如果事情果真如她所推测的那样,那么……母亲的一生,实在是太过凄凉了。 返回王府之后,顾芩澜特意指派下人寻找了一处更为吉祥的风水宝地,并且专程前往城郊山上的古寺,邀请了得道高僧,为母亲举行超度仪式,再次安葬。 若是上一世,顾芩澜或许对这些迷信之物抱有怀疑,然而她至今仍困惑于自己为何能重生一次,足以证明世间的奥秘远超常人所能理解。 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她决定超度母亲。超度仪式自然需要母亲的生辰八字,顾芩澜将母亲的生辰八字交给了鹿鼎山的高僧圆通法师。 圆通法师审视一番后,将生辰八字交给了身后的弟子踏燕,并对他下达了准备事宜的指示。顾芩澜清楚地看到,踏燕接过生辰八字时,脸色突变,似乎感到十分惊异。 “踏燕法师,您的神情如此惊讶,莫非这生辰八字有何异常之处?”顾芩澜好奇地发问。 “踏燕?”圆通法师听到这话,也将目光转向了踏燕,眼中闪过一丝探询。 踏燕法师顿时惊慌失措,连忙双手合十,轻轻摇头解释道: “只是这八字显示,此人本应富贵,却英年早逝,实在是令人惋惜。” 圆通法师听后,不由得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众生平等,贫富之分并非定数。难道贫穷者之死就不值得惋惜吗?” “师父教诲得是,踏燕我目光短浅。”踏燕法师赶紧行礼认错。 圆通法师这才轻轻挥手,示意踏燕退下,然后转向顾芩澜,施以歉意的一礼。 顾芩澜微微一笑,显得毫不在意,转身之际,对襄苎低语:“派人暗中监视踏燕。” “遵命。” 在圆通法师的超度下,姜青虞很快得以再次安葬。 安葬当天,郑鼎廉、老王妃以及三个孩子也一同前来。小家伙们一个个神情严肃,紧绷着脸庞,一本正经地站在顾芩澜的身边。 顾芩澜望着这些孩子们,又将目光转向郑鼎廉和老王妃,叹息着说道: “母亲,这件事实际上是我的私事,你们无需亲自前来。” 第262章 母亲的死因 老王妃闻言,立刻板起脸孔反驳道: “胡说八道!亲家母是你的亲生母亲,也是鼎廉的生母,怎可算作私事?这是咱们整个端王府的大事。” “这不仅是我们的亲祖母,也是我们的外祖母。生前未能尽孝,今日安葬,我们自当前来。”郑奉晖认真地点头,赞同老王妃的说法。 “是的,若非外祖母在世,我们也不可能拥有如此贤良的母亲,奉昀我要感谢外祖母!”郑奉昀说着,便向着墓碑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郑慧依见状,立刻跟着跪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心中暗自下定决心,要超过两位哥哥,她才是最孝顺的一个! 顾芩澜目睹老王妃的坚定态度,以及孩子们诚挚的举动,眼中闪过一抹温暖的感动。 她转过身,面向新立的墓碑,缓缓跪下。 母亲,您看到了吗? 如今的澜儿已经成家,家道端正,知恩图报,一切安好。 亲爱母亲,请您安心,未来的道路,芩澜女儿将勇敢地迈出更远的步伐。 归府不久,卧蚕便匆匆传递来一线消息。 “大小姐!那日锦澜乘坐的马车,其实遭受了人为破坏,并非自然损坏!经过周密调查,护送锦澜的卫士为了找人修理马车,仅留一人看守。” “在那短暂的时间里,锦澜仅去旁边解手一次,或许正是那一刻,有人暗中与她取得了联系。” 顾芩澜正坐在书案前,笔走龙蛇,闻言,她面色如常,只是平静地询问:“定远侯有何动作?” “已经查明,他前几天曾派遣一名小厮出城,但那小厮的目的地尚不可知。” 顾芩澜微微点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就在此时,襄苎也急匆匆地闯入屋内,焦急地对顾芩澜说: “大小姐,那位踏燕法师,悄无声息地去了定远侯府!” “啪”的一声。 顾芩澜握笔的手猛地一顿,墨水飞溅,瞬间染湿了纸上的字迹,使之模糊不清。 她抬起头,将笔放下,果断地说:“返回定远侯府。” “遵命!” 当顾芩澜再次踏进定远侯府,站在那古老的牌匾下,眼神中流露出了一抹寒意。 若在过去,她对定远侯府还抱有一丝家族情谊,愿意让定远侯有所上升,那么现在…… 顾芩澜只希望,事情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否则,她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何种举动! 顾芩澜一回府,并没有立刻寻找定远侯,而是派人守在定远侯府的各个出口,只待踏燕法师一出府,便立刻将他擒拿! 而她本人,则径直回到了昔日姜青虞居住的庭院。 她站在姜青虞的院子里,凝视着眼前的熟悉景象,唯一不同的是,曾经那片盛开的海棠花地,如今已失去了昔日繁花似锦的盛况。 突然,顾芩澜似乎想起了什么,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那片曾种下海棠花的地方。 四周杂草丛生,那片土地,光秃秃的,一片荒芜! “来人,挖一些那里的泥土带回去!” 顾芩澜对襄苎下达了命令,襄苎连忙遵命行事。 就在襄苎刚刚挖好泥土准备返回时,定远侯的声音突然响起: “芩澜,你终于回来了!” 顾芩澜转过头,便看到定远侯激动地朝她走来。 他的神态,宛如一位思念女儿的慈父。 定远侯正要拉住顾芩澜的手臂,顾芩澜却巧妙地避开了他的接触。 定远侯的手停在了空中,无奈地收回,叹息道: “芩澜已经长大成人,不知何时起,那个总是缠着父亲要骑大马的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位独立的女子……” 定远侯满脸惆怅,说到这里,不禁抬头看向顾芩澜,眼中满含悲痛,继续说道: “为父知道,你痛恨姚氏,为父同样对她的行为感到愤怒!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私欲,竟然毒害你的母亲!让为父失去了一生的挚爱!我对她的恨意,无法言表!” “但是芩澜,无论如何,那都是姚氏个人的所作所为,与为父无关啊!你不能因为姚氏的罪行,就将父亲一同恨上吧?” 顾芩澜凝视着眼前景色,看着定远侯泪眼婆娑、悔恨交织的表情,却在这一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彻底了解了定远侯。 在江湖中也略有耳闻,定远侯其人,向来是以利益为先,论其野心,恐无人能与之匹敌。然而,在此时此刻,顾芩澜却深感自己对于定远侯的理解,未免太过片面与肤浅。 顾芩澜按捺住心头的烦躁,只是以淡然的语气开口说道:“父亲此言差矣,若芩澜心中对您有恨,便不会重回侯府。” 定远侯听闻此言,立刻喜形于色,激动之情溢于言表:“芩澜,你真的不怪为父当年看人不清?” “那姚氏心怀叵测,嫉妒心重,这与父亲无关。上次,是我行事鲁莽,今日归来,也是想向父亲道歉,请求您原谅芩澜之前的无礼之举。” 顾芩澜一边说着,一边向着定远侯施了一礼,面色凝重而诚恳。 定远侯见状,急忙将顾芩澜扶起,感动之余,不禁老泪纵横,忙不迭地说道:“好好好!只要芩澜不怪罪于我,那就好。只是,你母亲……” 顾芩澜目光扫过定远侯,心中明了他的意图。定远侯素知她与侯府的渊源并不深厚,因此,他想将母亲的坟墓迁回,以此让她与侯府的联系更加紧密。 然而,自己既然已将母亲带离了这个污秽之地,又怎么可能让她再次回到这里!再说,她如今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母亲的死因,姚氏并非唯一的罪魁祸首。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讽刺,旋即又恢复了平静,温言道:“母亲已经安葬,若再扰动,恐怕会打扰到她的安宁。女儿以为,待到侯府有重大喜庆之事时,再将母亲的坟墓迁回,也能让她享受到一丝喜悦。” “端王不是已经将请功的奏折递上去了吗?父亲这次的功绩,应该能够晋升为兵部侍郎吧?” 定远侯见顾芩澜语气诚挚,不像是在糊弄他,终于放下心来。 幸好,没有因为姚氏的事而让他们父女之间产生嫌隙。听到顾芩澜的话,定远侯心中也不禁有些得意,于是问道:“你也认为为父这次能够晋升为兵部侍郎?” 顾芩澜瞥见定远侯眼中的贪婪之色,心中冷笑,却不露声色地说道:“有何不可?父亲多年来潜心修炼,只待机缘一到,自然会一飞冲天……” 第263章 该选谁 稍作停顿,顾芩澜目光崇敬地看着定远侯,认真地说道:“如今,虽然芩澜已嫁入端王府,但终究还是需要母家的支持。” 定远侯听了顾芩澜的话,心中更加坚定。 尽管姚氏的事发,但好在顾芩澜并未因此牵连他,否则,她今日就不会回来,更不会与他谈论这些事情。 定远侯想到此处,一脸慈爱地点了点头,说道:“芩澜放心,你是为父的长女,自然是侯府唯一的希望。为父就算是为了你,也要努力争取,为你提供坚实的后盾!” “今日你难得回来一趟,不如就留下吃顿饭吧?为父让下人准备了一些你最爱吃的菜。” 顾芩澜笑了笑,并未拒绝,温顺地回答道:“好吧。” 从定远侯此次对顾芩澜的态度来看,他确实是十分关心她。不一会儿,餐桌上便摆满了丰盛的菜肴。 餐桌上只有他们父女二人,气氛显得格外融洽。定远侯不停地给顾芩澜夹菜,一脸关爱的说:“虽然端王府生活优渥,但始终不是自己的家。看你这些日子消瘦了许多,得多吃一些才是。” 顾芩澜看着定远侯夹到自己碗里的虾仁,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在一旁的襄苎紧蹙着眉头,似乎正准备张口说些什么,然而顾芩澜却已经不慌不忙地夹起一片虾仁送入嘴中,然后轻轻转过头,用眼角瞥了襄苎一眼,递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襄苎无奈地闭合了嘴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而定远侯却并未察觉到这一切,他还在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向顾芩澜透露目前的困境。 顾芩澜注意到定远侯那心不在焉的神情,便微笑着询问:“父亲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定远侯听到这话,抬起眼帘看向顾芩澜,露出一个苦笑,然后才缓缓说道:“这……父亲实在是不想让你陷入两难之境……” “父亲这是什么话?我们父女之间,怎能如此客气?”顾芩澜目光真挚地凝视着定远侯,这让定远侯心中感到一丝温暖,于是他长叹一声,开始详细解释。 如今,兵部侍郎正好退休回乡,但这个位置早已被多方势力虎视眈眈。定远侯虽然功勋卓着,但在兵部的时间并不长,与部中的官员们也不甚熟悉。 原本,定远侯打算用财富来打通关节,与兵部的各位大人拉拢关系,以便得到他们的支持。然而现在,姚氏父子被捕,姚氏家族灭亡,财富被抄没,他的金山自然也就不存在了,想要再从金钱上着手,已经是困难重重。 说到这里,定远侯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顾芩澜,稍作思考,然后带着几分讨好的语气说:“芩澜,为父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你看,你是否能向端王提及一下此事?如果有端王的支持,为父的胜算也能更大一些……” 顾芩澜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拿起桌边的桃花酿,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拾起头来,含笑看着定远侯说:“父亲,这件事恐怕不能让端王插手。” 顾芩澜这话一出,定远侯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他不满地瞥了顾芩澜一眼,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后才问道:“为什么?难道你嫁为人妇,就完全不顾及家族了吗?你知道吗,为父为了这一天等待了多久,如今只差最后一步!你难道就不能帮一帮为父吗?” 顾芩澜看着定远侯愤怒的表情,面色平静如水,只是站起身来,向定远侯行了一礼,恭敬地说:“父亲请息怒,芩澜并非那个意思,我之前已经说过,如果父亲能够平步青云,芩澜自然会感到依赖。” 听到顾芩澜这番话,定远侯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他迟疑地问:“那么你的意思是?” 顾芩澜重新坐回座位,为定远侯斟了一杯酒,稍作沉吟,然后缓缓开口解释:“父亲难道忘了,皇帝最忌讳的就是任人唯亲?”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定远侯瞬间冷汗淋漓。可不是吗?他现在与端王毕竟有了姻亲关系,如果这个时候端王推荐自己,即使皇帝同意,心中也一定会对他有所不满。将来如果有什么闪失,必定会被皇帝问责。到那时,不仅是侯府的荣耀无法恢复,恐怕全家人的性命也难以保全。 定远侯冷汗津津,连忙用敬畏的眼神看着顾芩澜,心有余悸地说:“芩澜说得对,幸好你提醒了为父!可是,如果这样的话,为父……” 顾芩澜轻轻地笑出声,目光柔和地掠过定远侯的面庞,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父亲大可不必对眼前的蝇头小利耿耿于怀,既然要放手一搏,为何不更加胆识过人一些?” 定远侯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困惑,小心翼翼地询问:“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顾芩澜端正了姿态,手中轻轻把玩着精致的酒杯,语调缓慢而有力: “古语有云,一代天子一代臣。难道父亲未曾察觉,将赌注押在别处,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益?” “若那人有朝一日能如龙升天,父亲便有可能成为国家的股肱之臣。这样一来……不仅是侯府的传承有望,甚至有可能直接晋升,被封为国公,也未可知。” 顾芩澜的这番话,让定远侯的心跳加速,他的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飞转,脸色因激动而略显潮红。 但很快,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色逐渐恢复了平静,缓缓道: “然而自古以来,涉足皇位的争夺,总是充满了风险。一旦失足,便可能全盘皆输,若选错了人……” “父亲何必过于忧虑?您选中的人,便是端王府的选择,那百万雄师也会跟随您的选择。即使一时失策,我们也有能力扭转乾坤。” 定远侯听到这里,心中掀起了波澜。 确实,世人或许都知道端王已经将兵符交还给了皇帝,但端王数十年的征战,在军中积累的威望,岂是说没就没了?他的部下中不知有多少忠实的拥护者,只要端王一声令下,必定会有无数人响应。 思虑片刻后,定远侯谨慎地询问:“那你认为,我该选谁?” 顾芩澜瞥见定远侯眼中的坚决,嘴角闪过一丝讥讽,然后用食指蘸着酒,在桌上写了一个字。 定远侯看到那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抬起头问道:“他?既无母族的势力,又不得圣宠,看上去也不像有夺嫡之心的人,真的可行吗?” 第264章 八字 顾芩澜再次笑了,语气认真:“父亲看人,切莫只看表面。” 定远侯心中一动,追问:“那么,我们该用什么作为敲门砖?” 顾芩澜并未多言,只是起身向定远侯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待我回到王府,自会将东西交给父亲。那时,父亲可持此登门,他必然会将兵部侍郎的职位拱手相让。” 说完,顾芩澜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定远侯望着顾芩澜的背影,心中既是焦虑又充满期待,忍不住再次看向桌上那个用酒写下的“三”字。 三皇子,表面上清淡如水,不争不抢,待人接物也是仁善有加,或许,真是一位仁君的材料? 顾芩澜登上回王府的马车,一路沉默不语,这让襄苎十分担忧。 马车刚到王府门前,顾芩澜一下车,就感到胃部一阵翻涌,忍不住靠在墙边呕吐起来。 襄苎见状,连忙上前扶住顾芩澜,轻拍她的背,而卧蚕则从马车上取下一杯清茶,递给顾芩澜漱口。 “大小姐,您没事吧?” “您明明对虾仁过敏,为何还要吃下侯爷给您的虾呢?” 襄苎一边轻拍着顾芩澜的背,一边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开始出现的小红疹子,心中充满了怜惜。 顾芩澜缓过来后,借助襄苎的力量靠在她身上,苦笑道: “是啊,我对虾仁过敏,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就连姚氏也清楚,不敢在我面前明目张胆地上这道菜。可是……” 定远侯,她的生父,却似乎一无所知!他那口口声声的疼爱,原来只是个笑话罢了! 当然,对于定远侯所谓的父爱,她早已心如死灰。然而,在母亲庭院中的惊心发现,才真正斩断了她与定远侯之间的血缘纽带。 那株海棠花为何会在那年突然凋零枯萎? 定远侯为何会突然下令铲除那株海棠花? 又为何周围的杂草丛生,唯独摘过海棠花的地方,连一丝草木都无法生长? 除非…… 相思断肠散的最初投放之处,正是那株海棠花上! 海棠花盛开之际,相思断肠散随风飘散。 母亲日复一日坐在窗前,再加上她所饮的汤药中,必定含有加速毒素发作的成分。 无论是姚氏还是锦澜,她们不过是定远侯手中的棋子,被他巧妙地利用。 他自始至终都不愿意让母亲活下去! 母亲身后的姜氏无法为他带来任何助益,因此他才会选择一个更容易掌控姚氏作为替代! 想到这些,顾芩澜此刻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无比。 襄苎听着顾芩澜的叙述,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同情。 “大小姐,踏燕法师已经被捉来了。” 卧蚕低声报告,侍卫随即将踏燕拖了过来,重重地摔在顾芩澜的面前。 踏燕心惊胆战,他略带愧疚地抬头,恰好与顾芩澜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对视,仿佛她能一眼看穿他的内心。 “端王妃,您究竟有何意图?为何要囚禁小僧?” 踏燕语气颤抖地问道。 顾芩澜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凝视着踏燕,良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佛门讲究因果报应,往昔所造的恶业,今世必受其果。踏燕法师修行至此,可有悔悟?” 踏燕闻言,脸色苍白如纸,眼帘低垂,然不语。 顾芩澜见状,并未追问,只是轻声道:“我母亲自出生至去世,一生行善积德,无论是路边的乞丐还是受伤的小动物,只要遇到苦难,她都会伸出援手。” “踏燕法师,善恶因果,真的能够得到回报吗?” 顾芩澜的话语虽未指责,却让踏燕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痛。 他轻轻咬了咬唇,抬头望向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叹息一声,终于开口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令堂的善行将在来世结出善果,而小僧……一时冲动,因贪念而铸成大错,还请施主责罚……” 顾芩澜沉默片刻,让人将踏燕搀扶起来,然后问道: “那么,在顾家祖坟中,我母亲棺木上的镇魂钉,指使你干的?” “施主其实心中已有答案,何必多此一问?” 踏燕瞥了顾芩澜一眼,眼中带着几分同情,稍作停顿,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递给顾芩澜道: “其实,当年令尊曾给小僧两个生辰八字,意图是困魂引噩。” 顾芩澜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波动,接过那张纸展开,眉头微微一皱。 顾芩澜端详着纸条上的八字,心中震撼不已! 她自然能立刻认出其中一个是她母亲的八字,但另一个却极为陌生。 踏燕解释说,困魂引噩,含义并不复杂。 困魂,即困住她母亲的灵魂,让她无法轮回。 引噩,则是将厄运引向另一个八字的人。 只是…… “你可知道另一个八字的主人是谁?”顾芩澜目光锐利地盯着踏燕问道。 踏燕轻轻摇首,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他喃喃自语:“小僧仅知这八字属于男性,除此之外,别无他知。” 踏燕或许茫然,但顾芩澜心中却渐渐萌生了一丝线索。八字,极有可能就是那枚扳指的主人!由此推断,定远侯显然已经知晓母亲曾与扳指主人有一段旧情,因此特意命令踏燕将此人的八字一同安放于墓。 顾芩澜抿了抿唇角,沉思良久,最终决定将那八字收入怀中,目光转向踏燕,眼中透露出几许审慎之光。踏燕察觉到顾芩澜的疑虑,急忙解释道: “小僧深知罪孽深重,当年因未能割舍尘世缘分,方才接受了侯爷的委托。这些年来,小僧夜不能寐,内心备受煎熬。” “王妃放心,小僧自觉罪孽,回到鹿鼎山后,定会向师傅请罪。”踏燕说到此处,不禁又长叹一声。 当年他刚剃度为僧不久,便得知生母病重,未能断绝对亲情的牵念。恰逢得知定远侯高价求人帮忙,便义无反顾地前往。这一行为违背了天意,多年来,他内心愧疚不已。如今,虽然事情败露,踏燕心中却感到一种解脱。 于是,踏燕再次开口:“若王妃觉得心中不畅,小僧愿任由王妃发泄。” 顾芩澜深知,这件事与踏燕关系不大,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而已。她缓缓开口:“我不愿与踏燕法师为难,但此事关乎我母亲的名誉,因此……” “端王妃请放心,关于另外一个八字的事情,小僧以佛祖名义发誓,绝不泄露。” 顾芩澜听后,微微点头,随即令人送踏燕离去。踏燕走后,卧蚕和襄苎赶紧上前搀扶住顾芩澜。 第265章 不孝不义 “小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卧蚕忧心忡忡地望着顾芩澜。 无论如何,定远侯毕竟是顾芩澜的生父。顾芩澜虽然能果断对付姚氏,但对定远侯,她又该如何是好? 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光。 “将母亲院子里取回的泥土送给我大师兄。” 大师兄在毒素研究方面颇有造诣,这么多年来,即使是顾芩澜自己,也无法确定那片地方是否真的曾有过相思断肠散,但杜煜笙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如此,她就要给定远侯一个天大的“惊喜”! 定远侯梦寐以求的,不过是权利的顶峰,她倒要助他一臂之力,让他亲眼目睹繁华之后,再从云端坠入深渊! 想到此处,顾芩澜微微抬头,望向那蔚蓝的天空,心中默念:母亲,您就看着吧!女儿定会让他哭着跪到您的坟前赎罪! 顾芩澜刚回到府中,心中尚存余怒未息,便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喧嚣之声。她走进一看,只见郑鼎廉坐在轮椅上,衣衫已湿透大半,脸色阴沉如水。而久违的萧雯茵,正坐在地上,手捂着受伤的手腕,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廉哥哥……” 一名穿着鹅黄色裙裳,与郑鼎廉略有几分相似的少女见状,有些愤愤不平地将萧雯茵扶起,冲着郑鼎廉大声斥责: “大哥!你怎么能将萧姐姐推倒?她只是想要关心你而已!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一旁的韦临闻言,忍不住挺身而出,为郑鼎廉辩白道: “二姑娘,方才萧姑娘的手已然探向我们家主子的身躯,男女之大防,不可不慎。我们家主子肩负着守护王妃的责任,推拒她也属无奈之举。” 娄尉闻言,略感惊讶地瞥了韦临一眼,这位仁兄昔日还认为萧雯茵是配得上他们家主子的最佳人选,如今的态度却是…… 他心中暗自好笑,却仍是一本正经地随声附和: “韦临所言极是,何况我家主子目前身体孱弱,哪里能够将萧姑娘这样健康之人推倒在地?” 话音刚落,萧雯茵已是泪眼婆娑,抽噎着辩解: “你们,你们这是在质疑我是故意摔倒的吗?廉哥哥,呜呜呜,雯茵并无此意,只是久未相见,一时……一时情难自禁……” 郑淑媛闻之心疼不已,立刻伸手为萧雯茵拭去泪水,然后怒目圆睁,直视着脸色阴沉的郑鼎廉,理直气壮地说道: “萧姐姐是我心目中的大嫂,她即使触碰了你,又有什么关系?那个所谓的顾家女子,分明是个挑拨离间的祸水!心机深沉,否则怎能令母亲和你们对萧姐姐产生误会?” “如果不是萧姐姐亲自找我,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家差点就被那女子搅得四分五裂!哥哥,你应当立刻休掉那个恶毒的女人,迎娶萧姐姐!” 郑鼎廉听着郑淑媛的言论,眉头紧锁,心中不悦。 萧雯茵的事情,老王妃已经与他商讨过。 原本郑鼎廉对萧雯茵并无太多情感,只是因为老王妃对她的关爱,他也视萧雯茵如同郑淑媛一般。 但此刻,郑淑媛的言辞愈发荒唐,郑鼎廉正欲发作,突然一声冷笑传来: “休了我?你有什么资格?凭你一个尚未出阁的小姑子?” 郑淑媛闻声回首,只见不远处,月洞门下,被粉色月季覆盖的门口,一位身穿天青色衣裙、肌肤白皙、容颜清丽的绝世佳人,正缓缓走来。 她步履从容不迫,然而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仿佛能洞察人心,当她目光落在郑淑媛身上时,竟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如同书院的山长一般令人敬畏。 郑淑媛不禁打了个冷颤,随即又回过神来,心想这不过是个出自小门小户的心机女子罢了!她挺直腰杆,冷眼望着走近的顾芩澜,傲慢地说道: “你这是在挑拨离间,陷害萧姐姐,不正是出于对她的嫉妒吗?按照七出之条,单是嫉妒一项,就足以让你被休!” 顾芩澜闻言,冷笑一声,眼神深邃而凌厉。 熟悉顾芩澜的卧蚕和襄苎,纷纷后退了一步,心中暗道:大小姐今日心情不佳,偏偏郑淑媛和萧雯茵又撞到枪口上…… 这可真是,凶多吉少了。 郑淑媛的目光落在顾芩澜的笑颜上,只见那笑容如春风拂过,梨花绽放,美得令人心动神驰。 然而,在这笑容背后,似乎隐藏着一丝寒冷却冽的杀机,令郑淑媛不禁心生敬畏,目光复杂地凝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轻轻瞥了郑淑媛一眼,语气淡漠如冰,不带一丝温度地说道: “你所谓的嫉妒,究竟从何而来?我为何要嫉妒一个连侧室都算不上的女子?” “二妹妹既然曾踏入学堂,就应该明白,一个连侧室都不算,甚至未曾引起端王关注的女子,我又何必放在心上?更遑论,提出休妻?” 此言一出,郑淑媛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萧雯茵的脸色已是一片苍白。 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毒,紧紧地盯着顾芩澜,每次都是因为顾芩澜,让她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郑淑媛张了张唇,正欲辩解,却被顾芩澜直接打断: “你身为未出阁的少女,竟然口口声声要求兄长休妻,干预兄嫂的私,若是这话传扬出去,你自身名声尚且不保,更别提会影响我家的慧依!” 郑淑媛听到这里,心头一惊,连忙辩解: “我并非如此,我只是担忧大哥。” 若是真有此事传出,她的名声确实不保! 顾芩澜轻蔑一笑,指着郑鼎廉身上未干的衣衫,质问道: “若是真心担忧,又怎会让你大哥身着湿衣,在此听你胡言乱语?” “我……” 郑淑媛刚欲辩解,顾芩澜却不耐烦地打断她。 只见她眼神冷厉如冰,浑身散发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威压,语气严肃地问道: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首先,你作为人子,归家后不先行拜见母亲,不关心母亲的健康,这是不孝!” “其次,你作为人妹,明知兄长历经生死,九死一生归来,却无一句关怀,反而在此搅局,这是不义!” “最后,你身为郑家一份子,却无法明辨是非,仅凭片面之词就对人全盘否定,实在是愚昧无知。” “像你这种不孝不义,不分黑白的人,又有何面目称姓郑?” 第266章 向你大嫂道歉 顾芩澜的每句话都掷地有声,让郑淑媛无言以对,面色惨白如纸。 她愣愣地看着顾芩澜,心中崩溃不已。 她,可是女子书院的才女之首! 然而,在顾芩澜面前,她却感觉自己变得一无是处。 顾芩澜无意再与郑淑媛纠缠,转头看向萧雯茵,冷笑道: “至于你,我真是没想到,你竟敢回来。” 萧雯茵恐惧地扯了扯郑淑媛的衣袖,低声哀求: “淑媛,我们还是算了吧,是我与廉哥哥缘分未到……” 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显得楚楚可怜。 郑淑媛回过神,轻轻拍了拍萧雯茵的手,深吸一口气,想要与顾芩澜好好沟通。 然而,此时的顾芩澜心中早已焦躁不安,根本无意继续与郑淑媛交涉,只是冷冷地对身边的卧蚕吩咐道: “将萧雯茵拿下。” “遵命!” 卧蚕立刻上前,将萧雯茵一把抓起,牢牢绑住,将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萧雯茵甚至未来得及反应,已被束缚得严严实实。 “亲爱的姐姐,你这是何种行径?廉哥哥就在此,淑媛妹妹也在场,你竟如此公然侮辱我?” 萧雯茵满含控诉地盯着顾芩澜,脸上流露出无尽的委屈与愤怒。 郑淑媛目睹此景,心中怒火中烧,激动地指着她,大声地质问道: “你究竟存的什么心思?你为何要将萧姐姐束缚?哥哥,难道你真的要让这个女子在郑家肆无忌惮吗?” 顾芩澜未发一语,只是淡然地瞥了郑鼎廉一眼。 郑鼎廉见状,心中不禁一惊。 他一直保持沉默,是因为他相信顾芩澜能妥善处理这一切。 然而,如果他始终不表明立场,顾芩澜会不会误以为他要偏袒郑淑媛?或者,怀疑他与萧雯茵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思及此,郑鼎廉急于向顾芩澜表明心迹,便对郑淑媛皱眉,语气冷冽地斥责道: “郑淑媛!你口口声声的这个‘女人’,她是你尊贵的大嫂!你对她如此无礼,我倒要看看,你在陵城学到的礼仪,是不是都喂了狗!” “还有,我从未与萧姑娘有过任何瓜葛,更别提有什么承诺!你们若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 郑淑媛闻言,满脸震惊地看着郑鼎廉,仿佛被他的怒火吓到一般。 要知道,郑鼎廉虽然素日里冷若冰霜,但从未对她发过火。 正因为如此,郑淑媛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然而此刻,郑鼎廉的几句重话,瞬间让郑淑媛噤若寒蝉。 萧雯茵此时也是满脸尴尬与委屈。 她万万没想到,郑鼎廉会主动为她澄清与自己的关系! 更没想到,平时冷面无私的郑鼎廉,竟然会为顾芩澜辩护。 显然,在她与郑淑媛纠缠的日子里,顾芩澜必定施展了什么手段,将郑鼎廉迷得团团转! 想到这里,萧雯茵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同时,她对顾芩澜的怨恨愈发强烈。 顾芩澜见状,嘴角微微勾起,看了看天色尚早,便对襄苎吩咐道:“去请老王妃前来。” 待襄苎离开后,顾芩澜又转头对韦临说:“还愣着做什么?快带端王去换一身洁净的衣裳。” “遵命!王妃!” 韦临推着郑鼎廉的轮椅离去,而在他离开之际,郑鼎廉的嘴角忍不住上扬,她,确实在关心自己。 一切安排妥当后,顾芩澜让人搬来一张精致的梨花木椅子,随意地坐下,一只手撑着额头,一边假寐,一边等待老王妃的到来。 郑淑媛看着这一幕,如同置身梦境。 这个女人……竟然能指挥得动连哥哥都视为心腹的韦临? 要知道,韦临素来是个粗犷之人,向来只听命于郑鼎廉一人! 何时有过如此恭顺的一面? 即便是面对她这个郑鼎廉的亲妹妹,也最多只是稍显恭敬,她根本无法指挥韦临。 郑淑媛看了看被绑着,被迫跪在地上的萧雯茵,很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当她再次看向安静坐在那里,泰然自若的顾芩澜,终究还是没敢再开口。 等着吧!等到母亲到来,她就不信顾芩澜还能如此嚣张! 郑淑媛心中暗自思忖。 很快,老王妃人还未至,声音已先传到: “芩澜,这是怎么了?我听说淑媛回来了?是不是那顽劣丫头又欺负你了?” 老王妃在魏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走来。 目睹老王妃的到来,顾芩澜眼中原本的冰冷锋芒,瞬间化作了一抹温润如水的柔情。 顾芩澜深知,老王妃对她的关爱,宛如亲生母亲般,从未有所保留。 而她,又怎能不怀念老王妃曾经给予她的那份如母亲般的温暖与关怀? “哎呀,瞧这脸色,怎么如此苍白?是不是郑淑媛又让你受委屈了?别担心,母亲这就为你讨个公道!” 老王妃目光敏锐,立刻察觉到顾芩澜苍白的面容,误以为是被郑淑媛所气,顿时心生怜惜。 随即,老王妃转身,目光落在想要靠近却又停住脚步的郑淑媛身上。 “郑淑媛!” 一声断喝,郑淑媛立刻双手捂耳,一声清脆的“啪”,便跪倒在地。 “娘!我冤枉啊!明明是她欺负我!您这样处置,未免太过分了!” 郑淑媛此刻心中满是委屈,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背了黑锅? 想到这里,郑淑媛忍不住偷偷抬头,目光瞥向顾芩澜,心中暗忖:难怪萧姐姐在顾芩澜面前总是吃亏,原来她这么擅长演戏! “哎呦!” 郑淑媛的话还没说完,头顶便挨了老王妃重重一击,痛得她尖叫起来。 “你这个顽劣的丫头,怎么还敢盯着你大嫂?还不快向你大嫂赔礼道歉!” “娘!明明……” 郑淑媛想要辩解,话音未落,老王妃又一个暴栗敲下,打断了她的话: “明明什么?你以为芩澜会像你一样顽皮任性吗?我们家的芩澜,一贯温婉知礼,端丽大方,哪像你?就算读了许多诗书,也依旧粗野如猴!快向你大嫂道歉!” 郑淑媛噘着嘴,双手抱头,一脸委屈,但她不敢违抗老王妃的命令,只得嘟嘟囔囔地道歉: “对不起……” “声音大点,难道没吃饭吗?”老王妃严厉地质问。 郑淑媛扁了扁嘴,偷偷瞥了老王妃一眼,心想:我还真是饿着肚子呢,为了给萧雯茵出气,我提前赶回来,哪有时间吃饭? 但她清楚,再解释只会招来更多的责骂。于是,郑淑媛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对——不——起——大——嫂!!!” 第267章 没有说谎 声音响亮,连顾芩澜都不禁伸手掩耳。 老王妃眼睛瞪得溜圆,又一个暴栗敲向郑淑媛的头顶,斥责道: “你这丫头,嗓门那么大,难道我耳朵背了不成?” “我……”郑淑媛气得脸都绿了,大声也不是,不大声也不是,她娘怎么这么难伺候? 老王妃见郑淑媛脸色不善,立刻瞪了她一眼,正要继续教训,却被顾芩澜轻轻拉住。 顾芩澜微微摇头,心中无奈,她没想到老王妃还有这样的一面。 “母亲,二姑娘既然已经道歉了,就让她去吧。您别再生气了,身体要紧。” 说着,顾芩澜小心翼翼地将老王妃扶到刚刚自己坐过的那张梨花木椅子上。 老王妃的心房瞬间被暖意填满,笑靥如花,亲切地握住顾芩澜的柔荑,温言细语道: “哎,还是芩澜最懂得体贴我,与那逆女截然不同!” 郑淑媛则在心中偷偷翻了个白眼,心想,您老人家长得开心就好! 就在这时,郑鼎廉已更换衣裳步履轻捷地归来,对着老王妃微微欠身,轻声呼唤了声“母亲”,随即缄默无言。 顾芩澜注意到郑鼎廉的到来,这才转向老王妃,轻声说道: “母亲,萧雯茵也已回到府中,您心中所存的疑惑,或许今日便能揭晓。” 老王妃早已注意到萧雯茵的出现,但内心却交战不已。 她的内心里不愿承认顾芩澜的推断为真,然而理智告诉她,顾芩澜的猜测恐怕……确有其事。 有时候,接近真相的过程,反而会让人心生畏惧。 老王妃深吸了一口气,轻拍了拍顾芩澜的手背,随即目光转向萧雯茵,语气凝重地问道: “萧雯茵!你可曾有过罪愆?” 萧雯茵一时愣住,还以为老王妃是在提及往日的事情,登时带着满腹委屈,语气哽咽地认错: “姑姑,雯茵知错矣,当日只是因惊慌失措,才不小心失手,雯茵……” 萧雯茵的话语未落,老王妃已是一掌拍在座椅上,发出“砰”的巨响,怒火中烧地道: “我指的是,你并非真正的萧雯茵!对此,你如何自处?真正的萧雯茵,如今又在何方?” 老王妃此言一出,除了顾芩澜,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这……老王妃这话莫非是在暗示,眼前的萧雯茵并非真人? 可这怎么可能? 想当年萧雯茵踏入府中,她所携带的玉佩以及她对萧家与老王妃过往的了解,又怎可能是假冒? 郑淑媛惊异地扫视着萧雯茵,又瞥了一眼浑身颤抖的老王妃,小心翼翼地询问: “母亲,您究竟在说些什么?若萧姐姐非萧姐姐,那她又是谁?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住口!”老王妃目光一寒,冷冷地斥责了郑淑媛。 此时,老王妃的双眸赤红,眼中满是怒火与憎恶,与她方才笑意盈盈的模样判若两人。 就连郑淑媛,也是首次见到母亲如此神情,惊惧之下,再也不敢多言。 老王妃收回目光,重新落在萧雯茵身上。 萧雯茵此刻似乎才从震惊中回神,努力掩饰眼中的惊慌,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老王妃,悲声哭诉: “姑姑?您在说些什么?我便是萧雯茵,您一直看着长大的啊,您忘了吗?” 这时的萧雯茵泪水横飞,一边哭泣,还不忘惊恐地瞥了顾芩澜一眼,抽噎着说: “我知道姐姐素来不喜欢我,但姐姐又怎可挑拨姑姑来怀疑我?” 然而,萧雯茵得到的,只是顾芩澜高傲而俯视的目光。 那目光中似乎满是轻蔑,令萧雯茵感到更加愤怒。 她心中暗忖,凭什么顾芩澜总能摆出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审视她? 凭什么顾芩澜能后来居上,毁坏她多年来的心血筹谋? 萧雯茵想到这里,不禁又暗暗咬了咬牙,怨毒地说: “我知道姐姐想要驱逐我,是因为那日我撞见了你和你的表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是……” “放肆!” “闭嘴!” 老王妃与郑鼎廉几乎同时发出怒斥之声。 “砰!” 老王妃猛地一挥手,手中的珠宝串如闪电般砸向萧雯茵的面颊。 珠宝串瞬间断裂,珠子哗啦啦洒落一地,如同破碎的星光。 紧接着,老王妃怒目圆睁,食指颤抖地指向萧雯茵,气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顾芩澜见状,急忙上前,巧妙地按住了老王妃身上的几处穴位,这才让老王妃的呼吸逐渐平复。 顾芩澜松了一口气,心中虽知老王妃对她关爱有加,但换作任何人家,这种事定会引发轩然大波,令人难以置信。然而,萧雯茵的诋毁,老王妃不仅不信,反而挺身而出,为她。 原本在定远侯府的怒气,此刻竟然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暖的感觉。顾芩澜轻轻拍着老王妃的背,柔声安慰道: “母亲,切莫动怒,怒火伤身。” 老王妃微微点头,坚定地握住顾芩澜的手,语气坚定地说: “别怕,母亲定会保护你,任何人都别想诬陷、欺负你!” 说完,她瞥了郑鼎廉一眼,这件事还需郑鼎廉亲自处理! 毕竟,芩澜是他的妻子,自家妻子自家不护,又怎能指望他人? 郑鼎廉虽未完全理解母亲的心思,但此刻也已经愤怒不已。虽然顾芩澜相识不久,但他深信顾芩澜的人品,反观萧雯茵,心思叵测,所言之事怎能相信? 郑鼎廉瞪着萧雯茵,冷冽地说: “萧雯茵,诬陷王妃,罪不容诛,杖责二十大板。” 此话一出,萧雯茵惊恐地挣扎起来,她没想到,老王妃旁边,连郑鼎廉也如此决绝。 当有人来拉她时,萧雯茵拼命挣扎,大声哭喊: “我没有,廉哥哥,姑姑,雯茵没有说谎!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去她书房搜查!” “她的书房里有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写有姜伯艺名字的纸张!如果不是她与姜伯艺有私情,怎么会写下那么多情话,寄托思念?” 话音刚落,萧雯茵泪眼朦胧地看着郑淑媛,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人心疼。 郑淑媛与萧雯茵交好,见状立刻心生怜悯,急忙为萧雯茵辩解: “大哥,母亲!即使要定罪,也需确凿证据。万一萧姐姐说的是真的呢?” 老王妃本能地想要拒绝,她并非不信顾芩澜,而是担心顾芩澜被陷害,届时反而难以洗脱罪名。 郑鼎廉脸色阴沉,正欲让人将郑淑媛带走,此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那箱写满姜伯艺名字的纸?确实有。” 第268章 外男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顾芩澜。 只见顾芩澜站在老王妃身旁,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落在萧雯茵身上。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俯瞰世间蝼蚁时的眼神。 萧雯茵本应感到高兴,但她却高兴不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这时,卧蚕已经吃力地抱来了一个箱子,砰地一声放在地上,打开箱子。 顾芩澜瞥了一眼,随手拿出一张纸展开问道:“你说的,是这个?” “就是它!廉哥哥,姑姑!你们看!这上面写着姜伯艺的名字!还有各种赞美他的词语!” 如此慷慨淋漓的赞誉,满载箱中,倘若非出于爱恋之情,又怎会挥洒如此多的墨水? 萧雯茵虽然不清楚其中有何蹊跷,但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手指着那箱子大声质问道。 众人听闻此言,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寂,每个人心中都暗自揣测,心思各异。 韦临暗自嘀咕:这,难道是真的?那么,他和许姑娘之间的好事,难道就此泡汤了吗? 郑鼎廉则将目光转向了顾芩澜,眉头微微蹙起,那原本坚毅的面庞上,竟然流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委屈。 虽然早已下定决心,若她已有意中人,便放她自由,但为何……心中却如此苦涩难耐? 老王妃此刻的面色也显得异常焦急,心慌意乱地想:完了,完了!这么好的儿媳,绝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正当众人冥思苦想如何为顾芩澜辩解之际,突然间,“噗呲”一声,一道清脆的笑声划破沉默。 紧接着,众人便看到襄苎走上前来,手中拿起那张纸,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襄苎,纷纷投去疑惑的目光,心想这姑娘莫非是疯了吧? 突然,“砰”的一声,襄苎的头顶挨了一下剑鞘的敲击,卧蚕迅速将剑收回,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 “你这说话方式,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襄苎抚摸着脑袋,满脸郁闷地瞪了卧蚕一眼,然后嘟着嘴,随手展开一张纸,冲着老王妃说: “老王妃,请原谅奴婢的冒失,这些书信,并非是我们家王妃所写。” “哦?真的不是吗?”老王妃一听,眼中立刻闪烁出希望的光芒,急切地看向襄苎。 郑淑媛却冷哼一声,质疑道:“她说不是就不是?她是那女人的贴身侍女,自然是要帮着她隐瞒。” 襄苎回过头,瞥了郑淑媛一眼,翻了个白眼,然后说: “这些信是表少爷罚我写的,表少爷可以出来作证。” 没等郑淑媛再开口,襄苎又接着笑道: “哦,对了,我写这些信的时候,三位小主子还有窦家小公子都在场,他们都可以作证。” 此话一出,郑淑媛还想争辩,却被郑鼎廉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瞬间闭嘴。 老端王妃站起身,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戳在地上,随即神情严肃地说: “既然如此,那就请姜先生和公子小姐们都到这里来,这件事既然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今日就必须有个明确的了断。但是!” “如果今日之后,府中再有人敢胡言乱语,污蔑芩澜,休怪老身无情!” 老王妃言罢,目光锐利地在场中所有人身上扫过,特别是在郑淑媛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是在对她发出警告。 女子的名誉至关重要,若是今日不能彻底澄清此事,反而会害了顾芩澜。 老王妃此举,显然是为了顾芩澜的利益考虑。 顾芩澜心中明白,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扶持着老王妃,没有吭声,让她为自己辩解。 不久之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现场。 姜伯艺领头,身后跟着五位少年,而他们身后则是看起来颇为邪气的辛夷舍吾和嘉鸿等人,场面宏大,气势非凡。 郑淑媛见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些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这是要来一场大决战吗? 当三小只得知自己的母亲遭受了不公待遇,他们决不可能坐视不管,任由顾芩澜遭受委屈。 窦浅浅和十皇子得知三小只即将采取行动,也纷纷表示愿意伸出援手,共同助力。 如此一来,众人齐心协力,整个理伦院的成员宛如一股绳般,全体出动。 他们一到现场,便迫不及待地开口,向着老王妃连珠炮般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祖母,那些字迹明明是襄苎姐姐所写,慧依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 “母亲冰清玉洁,如同傲霜的松柏,皎洁的明月,如何能忍受这样的诽谤。” “没错!究竟是谁心怀叵测,敢站出来接受小爷的一拳!” 郑奉昀挥舞着他那犹如“铁锤”般的巨拳,环视四周,目光最终落在萧雯茵的身上。 他略一迟疑,随即冲着萧雯茵冷哼一声。 萧雯茵曾险些置郑奉昀于死地,他们早已洞悉此事。 虽然这让他们对萧雯茵的看法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他们仍难以对她心生亲近。 若萧雯茵当初选择离去,永不回头,或许还能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但她偏又回来了,一回来就企图陷害他们的母亲,三小只如何能忍? 萧雯茵的面色苍白如纸,眼睁睁看着所有人都站在了顾芩澜的一边,心中充满了不甘。 她瞪着顾芩澜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一般。 姜伯艺见状,微微眯起双眼,轻轻展开手中的折扇,一边摇曳一边不紧不慢地冷声说道: “我还在纳闷,是谁如此胆大妄为,颠倒黑白,原来是这位萧姑娘,难怪如此……” “这位萧姑娘自身品行不端,私下与外人私通,心术不正,自然会心生阴暗之念。” 萧雯茵听罢,忍不住怒气冲冲地质问: “你胡说八道!我何时私会过外男?” 姜伯艺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轻笑一声,迅速收起折扇,夹在腰间,拍了拍手。 紧接着,一名男子被押解着走了进来,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如果你没有私会外男,那你为何时常接济此人?哦?难道你要说你是出于善意?” 萧雯茵见到那名男子,脸色瞬间惨白,呆若木鸡。 那个中年男子被推倒在地后,早已惊慌失措,一看到萧雯茵,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翠花,翠花,哥哥不想死!快救救哥哥啊!” 第269章 控诉 那男子一边哭泣,一边爬向萧雯茵,紧紧抓住她的胳膊,痛哭流涕。 “啊!你们放手!你们这些无赖!我是萧家的小姐!我是萧雯茵!” 男子见萧雯茵不认自己,气得脸色铁青,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那男子指着萧雯茵咒骂道: “你这个小贱人别以为自己成了凤凰就能忘记老子!你敢不认老子,老子就把你那些见不得光的往事抖出来!” 打完萧雯茵后,男子讨好地转向姜伯艺,“嘿嘿”笑着问: “大人,这个贱人是不是让您生气了?要不要我给她几巴掌给您出气?或者……” “我这妹妹天生妩媚,当年可是我们县城的头牌美女,伺候人的功夫一流,让她好好伺候您,您就放了我吧?” 姜伯艺等人闻言,纷纷皱起了眉头。 头牌美女?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萧雯茵身上。 萧雯茵只觉得如同针芒刺背,那股芒刺般的羞耻感令她几近窒息! 就仿佛身上的最后一丝遮羞布被无情扯落,让她感到暴露无遗,无地自容! 尤其是…… 在这华贵逼人的家族面前,她心中残存的一丝自尊也土崩瓦解! 萧雯茵紧捂着脸颊,不愿与他人对视,唯有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眼中闪烁着不信与怨毒之光。 自她降临人世,便因女儿身而饱受折磨,不仅要多做劳作,饮食更是粗劣! 若是稍有差池,便会招来一顿毒打,这样的日子如同家常便饭! 她曾以为,只要顺从听话,终能熬到嫁人之时。 谁料,这个哥哥在外头招惹是非,债务缠身,家人竟然将她卖到了那污秽不堪之地! 她心有不甘! 她奋力逃脱! 终于,在濒临绝望之际,遇到了一位心怀仁慈的小姐,将她纳入庇护之下,成为身边的丫鬟。 一路之上,她谨小慎微,言听计从,很快便赢得了小姐的信任。 小姐向她透露了他们的——京城端的王府,并讲述了她母亲与那位老端王妃往昔的种种。 小姐感慨,原本她在世间孤苦伶仃,孤身一人赶路,心中充满恐惧,然而,命运使然,她拯救了她,似乎是冥冥中的安排。 小姐对她关怀备至,珍贵的物品与她共享,说是有她相伴,漫长的旅途也不觉孤单。 然而,萧雯茵内心却冷笑不已,若小姐真的喜爱她,为何不将她一同带入王府享受荣华富贵,而非将她留作丫鬟? 终于,在那个即将抵达京城的夜晚,她将小姐推入深渊,取而代之。 想及此处,萧雯茵瞪着那男人的眼神如同蕴含剧毒,她语气冰冷地道: “你还有没有良心?这些年来,是谁资助你挥霍无度的?你竟如此待我?” “哼,还不是因为你撞见了我?你害怕我泄露秘密,才用银两封住我的嘴?” 男人轻蔑地耸了耸肩,满脸的无动于衷。 萧雯茵眼中怒火中烧,她本应一开始就杀了他!但为了向他炫耀自己的成就,她才留他至今! 现在,都是他导致自己身份暴露!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便无迹可寻! 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她,萧雯茵也不知从哪里涌来的力量,突然挣脱了束缚,猛地将那男人推翻! 男人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似乎从未想到她会对他下手! “你这个贱人……” 男人话音未落,萧雯茵已经猛地拔下头上的发簪,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散落,她却毫无察觉,发簪直刺入男人的咽喉。 “嗯……” 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众仆役惊呼连连! 就连顾芩澜也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立刻蹙紧眉头,示意下人将孩子们先行带走。 当他回过头来,萧雯茵已经连续刺了男人数下,她面容扭曲,眼神狂热地道: “我是天生低贱,那又如何?” “我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向上攀登!” “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只差一步!只差一步!我就能永远站在人之上!都是你!是你害了我!还有你!你!你们!” 说到这里,萧雯茵猛地推开已经气绝的男人,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望向老王妃等人。 她缓缓地站起,修长的手指向众人,旋转一周后,指尖最终指向了老王妃,眼中闪现着刻骨的怨恨,声色俱厉地控诉道: “你这个老狐狸,虚假至极!表面上是待我以礼,实则不过将我当作那些阿猫阿狗的玩物,何曾真正将我视为家人?” “否则,我已暗示多次,你为何偏不允我嫁给端王?还不是因为你瞧不起我,瞧不起我的出身?” 老王妃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位她从小抚养长大的女子,心中一片死寂。 她从未想到,在萧雯茵的眼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形象。 她之所以不让萧雯茵嫁给郑鼎廉,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关爱! 端王府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有多少人暗中觊觎他们的灭亡? 老王妃担心拖累萧雯茵,才打算为她挑选一门好亲事,远离纷争,却不料…… 老王妃闭上了眼,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只有两行清泪悄然滑落,她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而萧雯茵却似乎觉得自己的猜测无误,又转向郑鼎廉,继续控诉: “我从小到大都在讨好你,讨好你那些令人憎恶的孩子!而你却总是高傲自大,对我视若无睹。” “现在,你竟然为了这个贱人,想要惩罚我!你还有人心吗?” 郑鼎廉听着萧雯茵的指责,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冷地扫视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郑淑媛则有些焦急地看着萧雯茵,声音带着哭腔: “萧姐姐,我不相信你是那种人,我……” “闭嘴!你知道这座府邸中我最反感的人是谁吗?就是你!” 郑淑媛听到这话,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敢置信。 萧雯茵直接打断了郑淑媛的话,眼神中充满了极端的轻蔑,继续说道: “从小到大,无论学什么,你都不如我,只要你不愿学的,便全部推给我,让我帮你完成!在你的心目中,我不过是你的一名贴身女仆罢了。” “我并没有……” 郑淑媛想要辩解,却被萧雯茵立刻打断: “你那大小姐的脾气,你闯下的祸,我每次都要跟着受罚!事后,你不过随手送我一些无用的破烂,就以为可以遮掩一切?” “我羡慕你,我嫉妒你,每当夜深人静,我们同床共枕时,我都曾幻想过将你置于死地!” 第270章 蛊毒 郑淑媛听到这些恶毒的字眼,她一直全心全意帮助的萧雯茵竟然对她说出这样的话,眼中充满了怨毒,她脸色苍白如纸。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手被刺得血肉模糊,才绣好的手帕。 她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熬夜半个多月,眼睛都快瞎了才写完的千字福,只因为萧雯茵那时久病不起,为她祈福。 她还想到了…… 一桩桩一件件,每一件都是她真诚的付出。 当时,萧姐姐明明也很高兴的啊? 可为什么,为什么萧姐姐会变得如此仇视她? 她真的无法将眼前疯狂的人,与过去那个文雅知理的萧姐姐联系在一起。 “那……那些并不是破烂货……” 郑淑媛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泪水夺眶而出,紧接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径直晕倒在地。 幸好娄尉及时伸手,稳稳地扶住了郑淑媛,他一脸难色地看向了郑鼎廉。 郑鼎廉轻叹一口气,令人先将郑淑媛妥善送回内室。 萧雯茵目睹郑淑媛的不省人事,却显得漠不关心,只是冷笑连连,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众人,理直气壮地宣称: “所以,我究竟有何过错?错只在于你们逼我至此!” 端王府的众人默然不语,并非因为他们认为自己有错,而是因为心中涌起了寒意。 顾芩澜目光淡然地瞥了萧雯茵一眼,眼中弥漫着冰冷的寒意,缓缓开口: “真是荒谬……” “你这是什么意思?”萧雯茵怒目圆睁,大声质问道。 她最反感的便是顾芩澜! 同龄的她,那双眼睛却似乎总能洞悉她内心深处的阴暗,让她无处藏身! 顾芩澜冷眼望着萧雯茵怒火中烧的神情,字字铿锵有力地说: “从始至终,选择权一直握在你自己手中,你落得如此下场,又能怪罪谁?是你自私自利,贪得无厌,试图将不属于你的东西据为己有,才会招致这一切!” 人生之路,长短不一,选择至关重要。 不可否认,萧雯茵或称翠花的命运确实坎坷。 然而,天下间比她更不幸的人,并非不存在。 例如真正的萧雯茵,全家遭难,只能投奔一位母亲口中提及的远亲。 她心怀善念拯救他人,却反而被那人算计,连萧家最后的一丝血脉也在世间消散。 这,岂不比这位冒牌的萧雯茵更加悲惨? 若她在逃离之后,能对救助她的真萧雯茵心怀感激,真正的萧雯茵定会善待她。 只要她能跟随正确的人,将来即便进入端王府,也不会受尽苦难。 但错误在于,这个“萧雯茵”过于贪婪,最终自食其果! 萧雯茵听罢,突然放声大笑。 “不错,我承认,我自私贪婪,心机深沉,但那又如何?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些,我究竟有何错?” “顾芩澜,你有什么资格站在高处指责我?你和我有何不同?你同样自私,心机深沉!只不过你手段比我更高明而已。” 顾芩澜并未因萧雯茵的挑衅而动怒,反而淡然一笑,轻轻摇头说: “你知道你与我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吗?” “我的智谋和手段,从未伤害过信任我的人,我的贪婪,也从未觊觎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每一步都走得坚实,堂堂正正。” 顾芩澜不否认自己的贪婪和心机,但她从未对信任自己的人下过毒手。 她手中的利剑,剑尖直指敌人。 萧雯茵紧抿着双唇,凝视着顾芩澜良久,无言以对。 此刻的顾芩澜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辉,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俯首膜拜。 萧雯茵眯起双眼,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想要将这道光永远陷入黑暗,她忽然开口询问: “你不是想知道,究竟是谁给郑奉晖下了蛊吗?” “是你?你认识岳嘉?”顾芩澜抬起眼帘,直视着“萧雯茵”问。 岳嘉,正是上次杜煜笙离去时,留给她的名字。 这些日子,顾芩澜一直在寻找这个名叫岳嘉的人,她遍寻整个皇宫,甚至包括几个皇子府,但始终没有发现这个人的踪迹。 顾芩澜原本打算慢慢寻找线索,却没想到萧雯茵竟然知情! 或许,正是这萧雯茵与岳嘉暗中勾结,共同向郑奉晖施展了那诡秘的迷术? “你心知肚明,只要你靠近,我便透露给你。”萧雯茵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诱人的光芒。 “绝不可能。” “绝对不行。” 众人闻言,立刻阻挡了顾芩澜的接近。 萧雯茵此人,简直忘恩负义到了极点! 她不仅残忍地杀害了拯救过她的真萧小姐,还亲手对自己的亲兄长痛下杀手,更是将曾经对她关怀备至的端王府的恩情,狠狠地践踏在脚下! 这样的人,她的话怎能让人信服?众人皆知,此刻的萧雯茵想要引诱顾芩澜上前,必定包藏祸心,甚至企图对顾芩澜造成伤害,甚至企图取她性命! 郑鼎廉脸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喝道: “将她拿下! “谁敢动手,我就死给你们看!我若死了,谁也别想知道岳嘉的下落。” 萧雯茵早已做好了准备,将发簪紧紧抵在脖子上,目光狂热地瞪着郑鼎廉。 众人闻言,一时之间无人敢轻举妄动,纷纷将目光投向郑鼎廉,等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郑鼎廉轻敲着轮椅的扶手,缓缓说道:“奉晖的蛊毒,总有破解之机,但……” “住手!郑鼎廉,你难道不先征求顾芩澜的意见吗?她如此疼爱你的那些孩子,怎么忍心呢?” 萧雯茵再次尖叫着打断郑鼎廉,然后将目光转向顾芩澜。 她冷笑一声,那绝美的容颜上,透露出一丝病态的妖娆,轻柔地说: “你不是以慈悲为怀吗?难道不想彻底解除奉晖的蛊毒?那是子母相连的蛊,只有消灭母蛊,否则……” 萧雯茵的头轻轻一偏,那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狂野而又怨毒的笑意: “奉晖将随时变成,如同我一样喜怒无常的狂人。” 众人皆感到此刻的萧雯茵恐怖至极,老王妃更是紧紧握住顾芩澜的手,咳嗽着说:“孩子,不要……” 顾芩澜轻轻拍了拍老王妃的手,又瞥了郑鼎廉一眼,微笑道: “你若想亲口告诉我,那我就过来。” 郑鼎廉闻言眉头紧皱,想要阻止,但顾芩澜已稳步走向萧雯茵。 她身姿挺拔,步履稳健如松,仿佛面前并非险象环生的陷阱。 萧雯茵看着顾芩澜一步步靠近,眼中闪过一丝狂喜,她诱哄道: “对,就是这样,向我走来……” 第271章 俞柔馨 当顾芩澜走到距离萧雯茵三步之遥时,她突然停下,那张清丽的脸庞上,不见一丝波动,忽然开口问道: “那么,你害怕疼痛吗?” “什么?” 顾芩澜的提问让萧雯茵措手不及,她惊讶地看着顾芩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异香,她还未反应过来,那香味已悄然散去。 顾芩澜微微一笑,轻声说: “我是问,军中的刑罚,你敢面对吗?” “你!”萧雯茵意识到顾芩澜在戏弄自己,她想要抬起手中的发簪,向顾芩澜冲去。 只要!能杀死顾芩澜!哪怕差之毫厘!只要杀了她,自己付出的一切都将值得! 然而,萧雯茵发现自己刚一抬起手臂,便感到浑身无力! 她惊恐地抬头看向顾芩澜,只见顾芩澜嘴角轻轻上扬。 下一刻,卧蚕猛然跃出,一脚踢飞了萧雯茵手中的发簪,紧接着紧紧按住她的脖子,瞬间将她制服。 顾芩澜见状,这才缓缓走到萧雯茵面前,叹了口气说: “既要慈母心,也要解奉晖之蛊。” “你,你刚刚给我下了药?” 萧雯茵此刻终于明白刚才闻到的异香是什么了! 顾芩澜蹲在萧雯茵面前,凝视着她的双眼,笑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岳嘉究竟藏身何处了吧?” 顾芩澜目睹眼前的场景,并不打算深究,她心中已经疲惫至极,于是随意地说道: “你此刻保持沉默并无大碍,会有人让你开口讲话。” 说罢,顾芩澜站起身来,目光转向郑鼎廉。郑鼎廉早已命人将轮椅推至顾芩澜身旁,见到她起身,便轻轻点头,询问道: “我这就让人将她带去仔细审问,你,可安好?” 虽然郑鼎廉早已料到顾芩澜必定有所依仗,但在他目送顾芩澜走向萧雯茵的过程中,他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 看着顾芩澜毫发无伤,甚至无需他人搀扶,就轻而易举地将萧雯茵制服,郑鼎廉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威胁,尽管他已将所有家产赠予顾芩澜,甚至赋予她尊贵的公主封号,但…… 眼前的女子,依旧如同振翅欲飞的凤凰,无依无靠,只需一阵东风,便可翱翔于苍穹之上。 这种感觉让郑鼎廉忍不住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顾芩澜的双手。 顾芩澜微微一愣,感受到手中传来那温热而略带粗糙的触感,她微微低头。 两人的双手紧握,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视觉对比。 她收回了目光,压制住心中涌起的那一丝异样情绪,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说道: “我无碍,不必挂心。” 郑鼎廉看着顾芩澜抽回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随即微微抿唇,装作刚才只是出于关心而做出的冒失举动: “无碍便好,但今后切莫再如此冒险,若是萧雯茵早有防备,你便危险了。” 顾芩澜微微一笑,那双明亮的眼睛如同繁星闪烁,她玩笑般地对郑鼎廉说: “端王又怎会明白,我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与端王不同,端王是英勇无畏的英雄,为国家百姓冲锋陷阵,不畏生死,而我,不过是个怕死怕疼的女子罢了。” 郑鼎廉听后,微微抿唇,仿佛在做出某种承诺: “那么,本王便用生命来保护你。” 话音刚落,郑鼎廉的耳尖微微泛红,有些尴尬地扭开了头。 此时,萧雯茵即将被押解下去,老王妃终于忍不住喊了一声: “且慢。” 众人皆是一愣,纷纷将目光投向老王妃,似乎在担忧她是否会心软,放萧雯茵离去。 萧雯茵此刻并未哭泣,只是抬起头,默默地看着老王妃。 老王妃并未开口,而是缓缓走上前,捡起地上的发簪,为萧雯茵整理好散乱的头发。 老王妃叹息一声,注视着萧雯茵的眼睛,说道: “无论如何,这些年来我对你的关爱都是发自内心的,此次离别,恐怕我们再无相见之日。即使你死去,也应当保持贵族的尊严。”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深深叹息,哀求道: “若有可能,请你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真正的雯茵的遗体,我在世时无法照顾她,但她死后,我总该为她料理后事。” 萧雯茵微微张嘴,但最终还是闭上眼睛,泪水夺眶而出,却没有回答。 在这一刻,无人知晓萧雯茵心中到底在思考什么。 萧雯茵既已落入郑鼎廉之手,她的秘密便无法继续保密。 毕竟顾芩澜亲眼见识过郑鼎廉的手段,连敌国的间谍都无法抵挡,更别说是萧雯茵这样的柔弱女子。 果不其然,一夜之间,萧雯茵全盘托出,而她也死在了狱中。 传闻她在交代完所有秘密后,特意请求郑鼎廉为她梳洗,然后吞金自尽,死得颇为尊严。 毕竟,老王妃在萧雯茵心中仍有一席之地,否则她也不会如此选择。 “岳嘉究竟是谁?” 在古老的端王府内,顾芩澜与郑鼎廉相对而坐,正沉浸在对弈的乐趣之中。 萧雯茵的秘闻,是郑鼎廉亲自向顾芩澜透露的。 郑鼎廉手持黑子,审视着棋盘上清晰明了、势均力敌的局势,不禁对顾芩澜高超的棋技赞叹不已。 当顾芩澜提出疑问时,郑鼎廉这才缓缓开口: “岳嘉不过是个化名她的真实姓名是俞柔馨。” 听到这个名字,顾芩澜手中的白子微微一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抬头望向郑鼎廉,询问道: “俞柔馨?莫非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位权势滔天的掌事嬷嬷?” “正是。” 郑鼎廉的回答让顾芩澜的眉头紧蹙,眼中掠过几抹寒意。 他初见皇后时,便已察觉到她的深不可测。 若俞柔馨正是施蛊之人,这便意味着皇后早已暗中布局,意图操控端王府,以扶持她的八皇子。 实际上,若非皇后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她本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合作伙伴。 但她不该将朝堂的纷争,波及到端王府的孩子们! “俞柔馨虽为皇后身边的嬷嬷,却是皇后幼年时意外救回的孤儿,对她忠心耿耿。” “据说她来自南疆,因此精通蛊毒之术,但这只是未经证实的传闻。” 顾芩澜一边聆听郑鼎廉的叙述,一边用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白棋。 白色的棋子在他的指尖上轻盈跳跃,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然后轻轻落在棋盘上,他语气平静地说道: “若俞柔馨是施蛊之人,那母蛊定然掌握在她手中。想要为奉晖彻底消除体内的隐患,就必须找到俞柔馨藏蛊的地点。” 第272章 一座金矿 郑鼎廉注视着顾芩澜那如同玉葱般的手指,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然后缓缓点头: “本王已派人秘密调查,但皇宫戒备森严,调查进展缓慢,需要时间。” “这子母蛊与普通的蛊不同,下蛊过程繁杂,至少需要一刻钟。俞柔馨身为宫中女官,不便轻易出宫,因此蛊必定是在宫中下的。” 顾芩澜感到好奇,对子母蛊下蛊的细节产生了疑问。 郑鼎廉长叹一声,目光投向理伦院的方向,眼中流露出更多的怜悯: “奉晖曾在宫中不慎溺水,是萧雯茵救了他一命。自那时起,奉晖便将萧雯茵视为救命恩人,可惜……” 听到这些,顾芩澜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段往事,顾芩澜也曾听郑奉晖提起。 正是因为这份所谓的救命之恩,才使得郑奉晖最初对他如此排斥。 但如果这一切都是萧雯茵与俞柔馨早有勾结,那么所谓的救命之恩便显得荒谬可笑。 顾芩澜轻轻叹息一声,说道: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也就不必再告诉奉晖,以免增添他的痛苦。” “好。” 郑奉晖这孩子,虽然年纪尚小,但心思细腻。 最近,顾芩澜总感觉郑奉晖内心似乎藏有秘密,而她自己也被定远侯府的事务缠身,无暇他顾。 “奉晖年幼,却已显露出早熟之态,这些日子似乎心事重重。作为他的父亲,你不妨与他谈谈。” “好吧。” “母亲因萧雯茵的事已经卧病在床,你也应该多去陪伴她,以尽孝道。” “唔。” 顾芩澜便这样坐在一旁,细致地一项一项地向郑鼎廉交代事宜。 她每吐露一句,郑鼎廉便恭顺地点头答应,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显得异常驯服。 顾芩澜说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回过神来,抬起眼帘询问道: “你是沙场上的大将军,在战场上也是这样听从命令的吗?” “大将军也需听从妻子的话语。” 郑鼎廉不假思索地回答,待看到顾芩澜略带惊愕的神情后,轻咳一声,补充解释: “母亲曾言,端王府的大小事宜均由你做主,我们众人皆需遵从你的意愿。” 话音刚落,郑鼎廉不禁偷偷瞥了顾芩澜一眼。 只见顾芩澜正笑眯眯地注视着他,这让郑鼎廉不禁感到有些局促不安。 顾芩澜心中暗笑,这位战场上的战神,私下里却总是流露出一种憨厚的少年模样,仿佛从未接触过女性。 然而,他的孩子都已长大…… 顾芩澜站起身,瞥了一眼棋盘,微笑着说: “今日这盘棋可谓不分伯仲,但乏力已至,改日再与端王一较高下。” 郑鼎廉望着那轻盈的背影,又看了看棋盘,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 身后的韦临看着郑鼎廉的表情,禁不住向娄尉询问: “你说我们主子为何这么高兴?难道仅仅因为王妃夸他棋艺高超?” 娄尉翻了个白眼,有些不屑地看了韦临一眼,轻哼道: “快要成亲的人了,你真的不懂吗?” “尚未成亲,我为何要懂?”韦临理直气壮地回应。 “棋局未完,意味着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娄尉轻敲了一下韦临的脑袋,说。 随即,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主子那笑得有些傻气的模样,叹息一声,心中默念: 王妃的手段果然不凡,主子在战场上能操控敌军,但在府中却只能任由王妃摆布。 萧雯茵临死前,终于透露出了真正萧雯茵的安葬之地。 老王妃派人去寻找,但岁月荏苒,想要找回只怕是难上加难。 不久之后,杜煜笙便送回了消息。 顾芩澜目不转睛地审视着信中的内容,然后一点一点地将信纸撕碎,投入旁边的香炉中。 襄苎见状,满脸焦虑地注视着顾芩澜。 她明白,能让顾芩澜如此反应,只能说明那海棠花确实隐藏着问题,而定远侯正是幕后的罪魁祸首,无法逃脱。 “小姐……” 顾芩澜回过头,毫不犹豫地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襄苎,说: “把这封信送给定远侯,我要给他一个难以置信的机遇。” “遵命……” 信中藏有一个金矿的地址。 前世,顾芩澜曾听说过这个金矿,是一名平民偶然发现。 而如今,三皇子急需资金,无论是通过何种手段筹集,又哪里能比得上直接掌控一个金矿? 在这个节骨眼上,定远侯献上金矿,三皇子即使对定远侯有所猜忌,也必然会欣喜若狂地接纳这个宝藏。 只要他们同乘一条船,那么一旦三皇子犯错,定远侯也将难逃一死。 想到这里,顾芩澜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三皇子府。 定远三皇子瞥见纸条上那行字迹后,呼吸不禁微显急促,旋即他将纸条轻放于桌,目光转向定远侯,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 “定远侯此番举动,究竟有何深意?私自挖掘朝廷金矿,这可是掉了脑袋的勾当。” 定远侯闻言,心中不禁一惊,但他毕竟非等闲之辈。 既然决心已定,何必再寻退路! 于是,定远侯立刻对三皇子展开了一番天花乱坠的奉承。 他不仅历数三皇子的种种卓越之处,更将其他皇子的不足之处一一点出,显然已下定决心,要登上三皇子的这条大船。 三皇子聆听定远侯的赞誉,微微一笑,忽然问道: “定远侯此来,莫非是端王的示意?” “自然!他们深知三皇子有意隐忍,不便公然与我们相见,故而遣我充当此中间人。” 定远侯急忙将顾芩澜曾告知他的话语,尽数转述给三皇子听。他观察着三皇子淡然的神色,不知其心中所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于是又追加了一句: “端王等人还言,近日本皇子与端王府的私隙,朝中诸多官员都已耳闻,正因为如此,我们更应反其道而行之。” 稍作停顿,定远侯又神秘兮兮地继续说: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再说,一座金矿,难道还不足以赎罪?” 三皇子听到此处,眉头一挑,突然发出一声轻笑,说道: “端王考虑周详!既然如此,本皇子便感激不尽,还望侯爷代为传话。” “自然,自然……不过……” 定远侯一听大事已定,心中大喜,但一想到自己的私欲,又不禁有些局促不安地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深知定远侯近日一直在谋求兵部侍郎的职位。 第273章 惊天大瓜 既然对方送上如此厚礼,自当有所回报,于是他笑着说道: “侯爷无需担忧,侯爷才高八斗,定当为国立功,如今的职位,实在是委屈了侯爷的才华。不久之后,侯爷定能心愿得偿。” 定远侯得到三皇子的肯定答复后,喜形于色,连连道谢,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去。 待定远侯走后,三皇子妃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们真的要与端王联手?那个顾芩澜她……” 三皇子无所谓的笑了笑,眯起眼睛回答: “一个女子,纵然再有能力,又能左右端王府的决策几何?即便她想要与本皇子为敌,但若端王无意,又能如何?” 虽然这些日子顾芩澜让他吃了不少亏,但这座金矿确实足以弥补那些损失。 再说,他原本也有意拉拢端王,只是苦无机会。 如今端王主动伸出援手,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在这大局面前,之前那些不过是小儿科。 无论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先顺应其意再说,若他们真的能扶持他登基…… 那么,等他登基之后,再将顾芩澜除去,也为时不晚。 三皇子妃听后,眼神闪烁,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顺从地低下了头。 顾芩澜在得知定远侯传回的消息后,不禁发出一声讥讽的冷笑。 既然鱼儿已入网,便慢慢收紧网罗。 无论是定远侯还是三皇子,即使明知危险,但在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他们仍会毫不犹豫地跳入陷阱。 一则为了利益,二则过于自信。 顾芩澜并未将此事隐瞒郑鼎廉,郑鼎廉得知顾芩澜的计划后,虽惊讶于她的机智,但面上却不动声色。 侯正战战兢兢地观察着眼前之人的表情。 只见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一手玩弄着佛珠,一手拿着定远侯递上的纸条,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顾芩澜为他带来了数之不尽的惊喜,而他似乎已经对这种惊喜习以为常。 既然意在推波助澜,郑鼎廉自然不会坐视不管,他悄无声息地暗中助力。 于是乎,在今日的早朝之上,定远侯在众人的推举之下,顺理成章地晋升至兵部侍郎的高位。 当顾芩澜得知定远侯的目的已经达成,她的心情无比舒畅。 人们常说,站得越高,跌得越重。曾经拥有,后再失去,世间恐怕没有比这更让人痛彻心扉的事情了。 就在此刻,一声清脆的童音划破了沉寂,“母亲!母亲!!” 顾芩澜将手中的信件随意丢入香炉之中,抬起头来,只见郑奉昀正欢快地向她奔来。 夏日初临,此时小家伙的额头上已经挂着晶莹的汗珠。 顾芩澜一把抱住跑来的小家伙,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带着些许责备的语气说:“怎么跑得这么急?” 这段时间,整个端王府的气氛都略显沉重,唯独郑奉昀仍然保持着他的活泼与开朗。 有人夸他心态好,不受外界干扰,坚守初心;也有人说他没心没肺,对一切钝感至极。 郑奉昀任由顾芩澜擦拭汗水,心中满是欢喜,傻傻地笑着:“嘿嘿,母亲,奉昀不热,奉昀来找母亲是有事要提醒您的。” “哦?什么事?”顾芩澜看着这个对着自己傻笑的小家伙,忍不住温柔地询问。 郑奉昀双手的食指相互缠绕,画出一个个圆圈,他谨慎而又讨好地看着顾芩澜说:“母亲,您答应过要带我们去钓鱼、烧烤、野炊的,您还记得吗?” 顾芩澜听后,轻轻弹了一下郑奉昀的脑门,笑道:“你这小脑袋里,除了吃还知道什么?” “哎呀!不是的,母亲,还有玩耍,还有练武!对了,还有孝顺母亲呢!好不好嘛,母亲~”郑奉昀不好意思地摇晃着脑袋,最后实在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便抱着顾芩澜的腰撒起娇来。 顾芩澜略一思索,这段时日王府中的确气氛低沉,出去走走或许能让大家都放松一些,便答应道:“好吧好吧,那就这么定了。” “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郑奉昀立刻兴奋地放开顾芩澜,眼睛瞪得大大的,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就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小狗。 顾芩澜看着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眼神中满是溺爱:“明天吧,我们一起去,怎么样?” “太好了!母亲最好了!我现在就去准备!”郑奉昀兴奋地欢呼一声,随即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看着郑奉昀远去的背影,顾芩澜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愉悦起来,笑容在她脸上弥漫,久久不散。 随即,顾芩澜站起身来,吩咐下人:“我们准备出府一趟。” “出府做什么?”襄苎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好奇地问。 “既然明天要出去玩,自然要准备一些孩子们喜欢的东西,下人做事我不放心,还是我自己去比较好。”顾芩澜温和地解释道。 襄苎忍不住笑了笑:“您就宠着他们吧。” 顾芩澜也笑了笑,并未多作解释。 走在喧嚣的街道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顾芩澜带着众人购置了所有必需品后,正准备回府,突然卧蚕开口道:“大小姐,您看那两个人,是不是……” 在一家繁华的首饰铺前,两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那男子皮肤黝黑,一副憨厚朴实的模样,而女子则是美艳动人,两人站在一起,颇有些“鲜花插在牛粪上”的讽刺意味。然而,那女子正紧握着男子的手,笑得如花般娇媚,似乎正在向他撒着娇。 男士略带羞赧地搔了搔头皮,嘴角依旧挂着憨厚的笑意,轻轻地将一支精致的发簪簪于女士云鬓之间。 女士轻轻推了推头上的发簪,目光中满是甜蜜与深情地凝望着男士。 两人之间,流淌着的是一份深沉的爱意与承诺。 顾芩澜见状,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尖。 襄苎在一旁,显然也辨识出了那对沉溺于爱河中的男女,她忍不住低声向顾芩澜惊呼,尽量压低了音量: “小姐,这,这是韦临和许姑娘啊……他们这是在给端王戴绿帽子吗?” 卧蚕也不禁瞪大了双眼,仿佛意外地吃到了惊天的大瓜。 一个是郑鼎廉身边不可或缺的亲信护卫,另一个则是郑鼎廉多年来秘密宠爱的外室。 真是令人咋舌! 集体背叛,端王的头顶似乎已经被一片碧绿的草原所覆盖。 第274章 出发 卧蚕思及此,不禁转眼望向顾芩澜,询问道:“需要我去将他们擒拿吗?” 顾芩澜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们先回去。” “但是……” “回去吧,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端王或许不会相信我的话。”顾芩澜显得有些无奈。 毕竟,一位是端王视为臂膀的心腹,另一位则是多年来助端王在外奔波的女子,他们对郑鼎廉而言,都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即便是身为端王妃,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轻易向郑鼎廉报告此事,只会招来无端的猜疑和指责。 卧蚕和襄苎听后,相视点头,随即扶持着顾芩澜离去。 顾芩澜身影方逝,韦临便若有所思地转向了铺子外的方向。 “怎么了?”许芸璇见韦临神色恍惚,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温柔地询问。 “啊,没事,可能是我看错了。”韦临觉得自己可能是错觉,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道: “这簪子既然你喜欢,那就买了吧,就当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 韦临的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最后,几不可闻,宛如蚊鸣。 然而,许芸璇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话,眼中闪过泪光,紧紧地握住了韦临的手,低声道: “我真的很喜欢,谢谢你,韦大哥。” “怎么了?你哭了吗?别哭啊,别哭。” 韦临一愣,看到许芸璇的眼眶已经泛红,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他慌乱地为她拭去泪水。 韦临这副慌张而憨厚的模样,反而逗得许芸璇破涕为笑,她娇嗔道: “我没有哭,我是太高兴了。” “高兴?你明明都流泪了,怎么像是高兴的样子?难道你不喜欢这簪子?要不再买一个?我的薪水都攒着呢!都给你花!”韦临仍旧有些不解,但仍旧认真地为许芸璇寻找着答案。 许芸璇望着韦临诚挚的脸庞,笑容满面。 她等待了这么多年,本以为自己无法得偿所愿,却没有想到,端王妃竟然主动帮助她实现了这个梦想。 现在,她即将与自己深爱的男人结合,一想到这一点,许芸璇便觉得此生无憾。 夜幕降临,顾芩澜为郑鼎廉按摩完毕后,似乎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 郑鼎廉见状,感到颇为好奇,便让娄尉等人退下。 “你有话要对我说?”郑鼎廉一边询问,一边为顾芩澜斟了一杯茶,递到她手中。 顾芩澜坐在郑鼎廉身边,接过茶杯后,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我……确实有一事想向你咨询。” 郑鼎廉微微一怔,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惊异,仿佛在心中闪过一道灵光,眼中不禁闪现出几丝惊愕之色,他开口道: “你所提及的那位友人,难道是……” 顾芩澜心头猛地一震,慌乱地瞥了郑鼎廉一眼。 她确实未曾透露分毫,倘若郑鼎廉是自行推断出来的,那自然不能算她多嘴。 顾芩澜紧张而又满怀期待地注视着郑鼎廉,只见他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 “莫非是东方红叶夫人?” 郑鼎廉深知顾芩澜与东方红叶交情匪浅,加之上次东方神启在朝堂之上助他一臂之力。 因此,顾芩澜提到的这位朋友,很可能就是东方红叶。 “嗯?”顾芩澜微微一愣,惊讶地看着郑鼎廉。 郑鼎廉叹了口气,自信自己猜对了,于是缓缓开口: “本王知道你与东方红叶夫人交好,然而,若是东方红叶夫人真的察觉到了此事,最好还是暂且按兵不动。” “尽管这是家庭私事,但也牵涉到窦大人的名誉,若轻率揭露,窦大人的颜面也将受损。” “男性的尊严至关重要,一旦颜面扫地,即便那对私通的男女受到惩处,窦大人恐怕也会将怒火波及到东方红叶夫人,进而损害夫妻间的和睦。” 顾芩澜听罢郑鼎廉的一番话,虽然不明他为何会将此事与东方红叶联系起来,但多少也能领会他的顾虑。 既然他如此说,显然他也是这样想的。 男性,尊严至上,不可轻易触动。 顾芩澜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直言不讳。 毕竟她还期待着与郑鼎廉携手合作,而到目前为止,这位合作伙伴的表现令她十分满意,她没有理由去触怒他。 想到这里,顾芩澜这才又询问道:“那么,我们就不再提起此事了?” “让窦大人自行发现,暗中处理即可,只要不闹到台面上来,窦大人的尊严就能得以保全,东方红叶夫人也就不必再为此困扰,对夫妻关系的和谐有益。” 顾芩澜轻轻点头,微笑着说:“好,我会转告她的。” 次日清晨,端王府门前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众人皆被唤醒,准备一同前往郊外游玩。 不仅年迈的王妃亲自莅临,连日来深居简出、闭门不出的郑淑媛,也被郑奉昀亲自拉了出来。 顾芩澜看着郑淑媛怒目而视郑奉昀,似乎想要发作,但面对郑奉昀那傻气而又可爱的笑容,她终究无奈地笑了。 郑奉昀前后忙碌,招呼着众人,然后跳上马背,挥舞着小手,对着众人高声呼喊: “各位听令!跟随我郑小将军,出发啦!!!” 随着郑奉昀的一声令下,马车开始缓缓摇曳,缓缓启动。 郑奉昀策马当先,其后四小只如同精密排练的舞者,依次骑乘在骏马之上,辛夷、舍吾等人则紧随其后,忠诚地护卫在他们左右。 顾芩澜轻轻挑开车厢的帘幕,眺望着那五道矫健的身影,心中不由自主地涌起一句诗:锦衣怒马少年游,不惧韶华知行早。 郑奉昀稚气未脱的脸上,洋溢着勃勃生机,正与窦浅浅嬉笑打闹,神采飞扬。 郑奉晖与十皇子年龄稍长,举止稳重,跟随在队伍之后,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即便是最年幼的郑慧依,也被绿幺温柔地抱在怀里,她明亮的双眸好奇地左顾右盼,兴奋得如同欢快的精灵。 顾芩澜含笑放下帘子,耳边随即传来老王妃愉悦的笑声和感慨: “奉昀这孩子,总是充满了活力,看着他,仿佛自己也年轻了十几岁。” “母亲原本就青春洋溢,再年轻十几岁,岂不是要和芩澜姐妹相称了?”顾芩澜轻握老王妃的手,戏谑地开着玩笑,逗得老王妃开怀大笑。 顾芩澜、老王妃和郑淑媛乘坐一辆马车,而姜伯艺作为外姓男子,不便与她们同行,因此郑鼎廉便陪同姜伯艺等人乘坐另一辆马车。 第275章 鹿鼎山 此时,郑淑媛瞥见顾芩澜和老王妃和睦的情形,不禁冷哼一声,低声嘟囔:“拍马屁高手。” “淑媛!快道歉!”老王妃眉头紧蹙,目光锐利地扫了郑淑媛一眼,郑淑媛嘟起嘴唇,小声嘀咕: “我又没说错什么。 老王妃闻言,有些恼火,直接伸手在郑淑媛的头上轻敲了一下,严厉地斥责: “她是你的长嫂,永远都是!若是你不懂得尊敬,以后你就不再是端王府的人!” 这话分量不轻,不仅郑淑媛,连顾芩澜都感到一丝震惊。 郑淑媛这才意识到老王妃的严肃态度,她眼中含泪,显得有些委屈,但还是向着顾芩澜小声道歉: “对不起,长嫂。” “这是你的态度吗?”老王妃目光凌厉地瞪着郑淑媛。 郑淑媛抬头看了顾芩澜一眼,忍不住争辩: “娘!长嫂都没说什么,就说明她接受了我的道歉,为什么您还要……” 话未说完,顾芩澜便惊讶地看着郑淑媛,微笑着打断她,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哦?抱歉二姑娘,你刚刚的声音似乎太小,我好像没有听清楚,不如你再大声一点,我一定会认真聆听你真诚的道歉。” 郑淑媛惊讶地看着顾芩澜。 只见顾芩澜今日身穿一袭月白色的长裙,袖口缀满碧绿的荷叶图案,发髻简单地束成随云髻,只以一枚碧玉簪装饰。 整个人仿佛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清冷脱俗。 然而,这样一位宛如天降的仙女,竟丝毫没有自觉。 照理,她既然已经那样说了,正常的女子都会装作端庄得体,顺着她的话,将这件事轻轻揭过。 但顾芩澜却不然,她不仅没有顺着台阶下,反而逼迫郑淑媛再次道歉。 郑淑媛因萧雯茵的事情,心情已经跌入谷底,一直闭门不出,情绪低落。 此时,被顾芩澜这样一激,她压抑已久的怒火瞬间爆发,冲着顾芩澜愤怒地喊道: “我都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我怎样?给我一个台阶下不就好了吗? “你长得如此仙姿玉貌,怎么心眼就这么小,偏要欺负我?以前萧姐姐……” 说到此处,郑淑媛微微静下来,心中涌起了萧雯茵对待自己的冷态度,泪水便如同断线的珍珠,纷纷滑落。她抽噎着,一边哭泣,一边食指指向顾芩澜,哭诉道: “哇哇哇!你们全都是坏人!俗语说长嫂如母,可谁像你这样小气,拽住我不放呢?大嫂的母亲都偏向你,所有的人都偏向你!哇哇哇……” “我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可怜虫罢了!每个人都讨厌我!哇哇哇……” 郑淑媛在哭泣中夹杂着责骂,到了最后,她已无力再骂,只剩哭泣和阵阵抽泣声。 老王妃被郑淑媛的情绪反应吓了一跳,她张了张嘴,试图伸手安抚郑淑媛,但被郑淑媛挥开了。 老王妃感到一丝尴尬,目光转向顾芩澜,似乎想向他道歉。 然而,顾芩澜已经握住了老王妃的双手,轻轻一握,微笑着低声宽慰道: “母亲,没关系,我只是逗她玩玩。郑淑媛这些日子因为萧雯茵的事,把自己关在房内,心情郁闷,恐怕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顾芩澜并不想与郑淑媛这个小女子斤斤计较。 他观察到郑淑媛的所谓的“责骂”,其实更像是在撒娇,语气中透露着的是依赖和委屈,这让他怎么可能真的动怒? 他之所以刺激她,正是担心她会将情绪压抑在心底,对健康不利。 老王妃听到顾芩澜的解释,先是愣了愣,随即立刻领悟了他的意图,便也笑着紧握住顾芩澜的手,眼中充满了感动。 萧雯茵和郑淑媛从小一起长大,两人的友情深厚,宛如亲生姐妹。否则,萧雯茵一召唤,郑淑媛便立刻带着她返回。 但现在,萧雯茵的背叛让郑淑媛深受打击。 如果只是哭泣也许还能缓解,但郑淑媛的性子是不哭不闹,硬是把情绪憋在心中,若是不释放出来,恐怕真的会出问题。 顾芩澜故意刺激萧雯茵,实际上是给了郑淑媛一个情绪宣泄的出口,让她能彻底地释放心中的怨气,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郑淑媛哭泣了许久,却发现顾芩澜和老王妃并没有过来劝慰她,反而低着头悄声交谈,这使得她感到更加委屈,哭声也更加响亮。 这哭声甚至传到了后头的郑鼎廉耳中,他特意派遣娄尉前来探问。 郑淑媛见到娄尉走来,正想倾诉自己的委屈,却听到顾芩澜轻笑着说道: “回去告诉端王,女孩子的事情,少插手过问。” “遵命,王妃。”娄尉满头雾水地离开了。 郑淑媛的眼泪还挂在脸上,正准备呼喊,却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怀着满腔怨气,瞪着顾芩澜。 顾芩澜看着郑淑媛似乎已经哭得差不多,也哭累了,于是为她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轻声说道: “二姑娘,不要生气了,先喝杯茶润润喉咙吧。” 郑淑媛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顾芩澜温和的笑容,本想拒绝,但喉咙干涩难耐,最终还是接过了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茶水下肚,她便听到顾芩澜的声音缓缓响起: “现在有力气了,是该说声道歉了。” 郑淑媛疑惑不解,眼前这个女人明明一脸狡黠,为何所有人却都称赞她好呢? 很快,一行人抵达了郊外的鹿鼎山。 鹿鼎山巍峨壮观,背靠着连绵起伏的大山,山前是一片开阔的绿草如茵的草场,四周郁郁葱葱,旁边还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河,与京城的护城河相连。 小孩子们一翻身下马,就如同脱缰的野马,在草场上尽情奔跑嬉戏。 顾芩澜等人刚刚跃下马车,便瞥见五小只拉着辛夷舍吾等人已是一溜烟地奔向远方。 “吁!” “亲爱的妹妹,我这赶来,不算迟到吧?” 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随之响起,只见东方红叶骑着一匹棕红色的骏马,身着一套华丽的骑射装束,腰间系着一条精美的玉带,英姿飒爽,风采奕奕。 顾芩澜见状,正要含笑开口,却见一道身影从东方红叶的马后飞跃而下。 随即,那身影如疾风般掠过顾芩澜身旁,奔至前方的一棵古树下,一只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紧紧按着胸口,剧烈地呕吐起来。 第276章 撑腰 东方红叶轻盈地从马背跃下,向旁边的老王妃等人微微一礼,随即一只手搭在顾芩澜的肩上,调侃般地摇头道:“那位姑娘,是我在路上偶遇的。她听说我要来找你,便迫不及待地要求同行。可惜这姑娘体质太过虚弱,竟然被颠得呕吐不止。” “我那是自愿吐的吗?东方姐姐!你那骑术简直比闪电还迅猛,我这是被你硬生生颠得……颠得吐出来的!” 杜敏筠听到东方红叶的描述,忍不住回头大声反驳,话音未落,又接着扶着树干继续呕吐。 顾芩澜见状,不禁笑出声来,随即从腰间取出一枚精致的瓷瓶,望着悠然走来的姜伯艺,将瓷瓶递给他道: “表哥,麻烦你将这药瓶给杜妹妹。” 姜伯艺轻轻摇着扇子,伸出两根手指,略显嫌弃地夹住瓷瓶,嘟囔道: “又来使唤我!”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姜伯艺还是顺从地将瓷瓶递到了杜敏筠面前,轻蔑地说: “拿去,别再吐了。好端端的姑娘家,若是因为呕吐而死,那可真丢人现眼,史书说不定还会记载你一笔。” 杜敏筠闻言,拍着胸口,怒目圆睁,上下打量了姜伯艺一眼,突然想起什么,毫不犹豫地挥出一巴掌,正中姜伯艺的面颊。 “啪!” “不是!我好心给你拿药,你为什么打我?” 姜伯艺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杜敏筠。 杜敏筠翻了个白眼,冲着姜伯艺不屑地“啐”了一口,愤愤地说: “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老色狼!” 她还记得上次被姜伯艺紧紧抱住,摔成一团的尴尬事! 那可是她第一次与男性有如此亲密的接触! 姜伯艺算什么?简直就是个流氓! “你,你这个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姜伯艺气愤地咆哮。 然而,杜敏筠在仔细端详了自己的手掌后,认真地说: “原来打人可以这么解气啊?” 话音刚落,杜敏筠的眼神愈发明亮,姜伯艺则是不由自主地缩了缩瞳孔。紧接着,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跑。 “别跑!” 杜敏筠大喊一声,挥舞着巴掌紧迫追去。 顾芩澜和东方红叶看着杜敏筠追着姜伯艺上下跳跃,四处奔逃的滑稽样子,忍不住都捧腹大笑起来。 东方红叶轻轻拍了拍顾芩澜的肩膀,感慨地说:“青春真是美好啊!” “东方姐姐这话说的,好像你已经老了一样。”顾芩澜笑着打趣。 “哎,岁月不饶人啊!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东方红叶轻轻摇头,一脸怀旧地回忆着往日的青春岁月,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 郑鼎廉恰好在这时分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东方红叶亲密地搂着顾芩澜的身姿上。 顾芩澜的身材并不算娇小,但在东方红叶身旁,却仿佛被映衬得更加娇柔俏丽。 东方红叶生得英姿焕发,气势迫人,而顾芩澜则显得清丽脱俗,端庄肃穆,两人站在一起,宛若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 郑鼎廉心中微微泛酸,忍不住用舌尖轻轻顶了顶后槽牙,开口问道: “这位美丽的夫人,莫非就是窦夫人?” 东方红叶闻声,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郑鼎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审视和玩味。 尽管坐在轮椅之上,郑鼎廉依旧风度翩翩,身姿挺拔,即便行动不便,当年沙场上的那种威猛气势依然依稀可见。 东方红叶轻轻扬了扬嘴角,向着郑鼎廉略微一欠身,嘴角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原来是端王大驾光临,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我家芩澜妹妹,容颜绝世,智慧非凡,性情温和而庄重,可惜我与妹妹相识太晚,否则……” 说到此处,东方红叶微微一顿,又重新打量了郑鼎廉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如今虽然有些迟,但如果端王对妹妹有半点不好,我定让她休夫再嫁,也不是不可能。” 郑鼎廉闻言,心中自然明白东方红叶是在暗示他,不要对顾芩澜有任何不轨之心。 显而易见,东方红叶是将顾芩澜视为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郑鼎廉素来听闻东方红叶独行其是,除了自己的父亲和丈夫外,对其他人素无好感。 如今她能对顾芩澜如此真诚,足见顾芩澜待她也是一片赤诚。 郑鼎廉虽然对刚才两人亲密相依的情景有些嫉妒,但他仍然保持着正室的风度,宽容地微笑道: “窦夫人请安心,本王以生命起誓,决不负芩澜。” 顾芩澜深知东方红叶是想扮演自己的娘家人,为她撑腰,内心既感动又无言。 然而,听到郑鼎廉的誓言,她的心跳不禁加速,下意识地望向了他。 郑鼎廉恰好抬起眼眸,与她的目光交汇,那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认真,使得顾芩澜的心跳瞬间停顿了半拍。 此时,郑淑媛正搀扶着老王妃指挥下人搬东搬西,见顾芩澜他们还在交谈,有些不满地大声喝斥: “你们还在磨蹭什么?是想偷懒不成?” 这一声怒喝,将顾芩澜从沉思中惊醒,她收回目光,对东方红叶笑道: “那位是郑二姑娘,性格有些顽皮,还请东方姐姐多多包涵。” “放心,我尽量忍让,但如果真的忍受不了,我就让她也尝尝被包容的滋味。” 东方红叶一眼便看出郑淑媛是在给顾芩澜找麻烦,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立刻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已婚女子最忌惮的便是家中恶婆婆和捣乱的小姑子。 东方红叶觉得顾芩澜性格温和,必定是受尽了郑淑媛的欺负。既然她是顾芩澜的义姐,自然要为她挺身而出。 顾芩澜连忙想要叫住东方红叶解释,但东方红叶已经逼近郑淑媛,大声说道: “来吧!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家芩澜妹妹柔弱无助,我是她义姐,我来替她承担!” 郑淑媛不由自主地瞥了顾芩澜一眼,心中豁然开朗,这个东方红叶似乎是特意来为顾芩澜撑腰的? 然而! 这个东方红叶是不是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她何曾对顾芩澜有过半点欺凌? 分明是每一次,她都成了被欺负的对象,好不好? 初夏的微风轻拂,吹拂在肌肤上,既不炎热也不寒冷,恰到好处地带来了一丝清凉。 顾芩澜坐在仆人精心摆放的矮凳上,双手灵巧地握着细长的签子,将东方红叶切割得精细的肉片一一串起。 第277章 七哥 此时,郑淑媛站在一旁,一边熟练地切着洋葱,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边抽抽搭搭地说道:“这叫做烤串,是我从书院的一位同窗那里学来的,她可是烹饪高手,样样精通!这个调料也是她传授给我的独家秘方,我们关系匪浅,她才愿意分享,你们可是有福了。” “我的那位同窗,还能制作蛋糕,香软绵密,美味无比!” “哦,对了,还有火锅!鲜香麻辣,等到冬天再品尝,更是滋味十足!” 郑淑媛说着,眼中闪烁着向往的光芒,嘴角隐约挂着晶莹的泪珠。 东方红叶一只手持着菜刀熟练地切肉,另一只手轻描淡写地弹出食指,轻轻弹了郑淑媛的额头一下,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说道: “少说些废话!不就是一种烤肉吗?还搞这么花哨!芩澜,你少串点,我带了一个大锅,直接炒煮一番也同样是美味。” 郑淑媛瞪大了眼睛,满脸愤怒地盯着东方红叶。 可惜,对方身手敏捷,力量强大,她只能忍气吞声,低声嘟囔着:“粗俗不堪!毫无雅致!” “雅致能填饱肚子吗?”东方红叶不以为然地反问。 郑淑媛语塞,闭上了嘴巴。 顾芩澜在一旁观看,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没想到,东方红叶竟然成了郑淑媛的克星。 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虽短,但已经交锋了无数次。 每次都是郑淑媛败北,然而她却总是屡败屡战。 这两人争吵不休,郑淑媛反而从先前的郁闷中解脱出来,变得更加活跃。 老王妃看着这一幕,心中欢喜,便没有加以阻止,反而让仆人把自己的摇椅拿过来,躺在那里,悠然地看着孙辈们尽情嬉戏。 小家伙们在广阔的草地上骑着马奔跑,一会儿又跟随辛夷舍吾他们去钓鱼。 郑奉昀坐在河边半天,一条鱼也没钓到,终于不耐烦了,索性脱掉上衣,一头扎进水中。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众人惊叫着纷纷后退。 而郑奉昀在水中片刻便双手捧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站起身来,高举过头,大声欢呼:“哈哈哈!小爷我捉到啦!鱼竿太不给力!还是小爷我亲自下水管用!” 众人看着郑奉昀那英姿飒爽的模样,不禁哑然失笑。 姜伯艺恰好被杜敏筠追到河边,目睹这一幕,不禁摇头叹息: “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你别跑!看棍!”杜敏筠气喘吁吁地追到姜伯艺身后,手中挥舞着一根粗壮挺直的木棍,向姜伯艺挥去。 “谋杀啊!”姜伯艺惊叫一声,连忙再次开溜,杜敏筠紧追不舍,离开前还不忘冲着郑奉昀喊道: “多抓几条!我爱吃烤鱼!” 郑奉昀嘴角一抽,忍不住模仿姜伯艺刚刚的话,摇头笑道: “真是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啊。” 顾芩澜望着众人欢闹的场景,眼中流露出由衷的笑意。 在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情感涌上心头,仿佛是被这喧嚣而喜悦的场景所抚慰,心灵得到了意外的救赎。 人声鼎沸,却洋溢着浓厚的生活气息,这份热闹,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温馨画面。 郑鼎廉静静地坐在顾芩澜的身旁,微风轻拂,恰到好处地吹拂起顾芩澜脸颊边的发丝,宛如仙子凌波微步,美得令人窒息。 郑鼎廉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呆滞,视线难以自拔地停留在顾芩澜的身上。 顾芩澜似乎有所察觉,轻轻转头,与郑鼎廉的目光相遇。 那火热的目光让她即便是经历过两世人生,也感到有些承受不住,她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晕。 “端王?” 顾芩澜轻声呼唤了郑鼎廉的名字,郑鼎廉一愣,迅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尴尬地轻咳一声,微微点头回应:“嗯。” 感觉到自己刚才的冷淡有些不妥,他随即又看向顾芩澜,微笑着询问:“你和窦夫人相处得很好吗?” “东方姐姐待人真诚,确实是一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顾芩澜点了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与郑淑媛争论不休的东方红叶身上,眼中流露出了真挚的笑意。 郑鼎廉听后,微微点头,随即开口道:“东方家族一门忠烈,家规严谨,确实是值得结交的对象,只是……” “只是什么?” 顾芩澜好奇地看着他,眼中满是询问。 郑鼎廉思索片刻,决定不隐瞒顾芩澜,他将轮椅微微移动,与顾芩澜的距离更近了一些。 顾芩澜立刻明白郑鼎廉有话要私下说,便侧耳倾听,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他的话语。 郑鼎廉感受到顾芩澜身上散发出的香气,心中微微一动,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那如蝴蝶般颤动的纤长睫毛上,以及她那洁白无瑕的肌肤上,即便是世间最上乘的白玉也无法与之媲美。 他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那红润丰满的唇瓣上,心中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仿佛想要将其吞噬。 “郑鼎廉?”顾芩澜侧耳倾听,却发现郑鼎廉久久没有开口,不由得疑惑地轻声提醒。 郑鼎廉回过神来,对自己再次因顾芩澜而失感到有些懊恼。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心中的纷乱,然后小声对顾芩澜说: “在本王此次征战的过程中,意外得知东方贞的消息,或许,他并没有死去。” 顾芩澜的眼睛猛地一睁,惊讶地望向远处的东方红叶,心中清楚这消息的重大影响,她按捺住狂跳的心脏,紧张地问:“东方贞,东方姐姐的七哥?” “正是。” 听到郑鼎廉的确认,顾芩澜的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这件事,未必是幸事! 东方将军府,七子全部出征,没有一个生还者! 虽然听起来英勇壮烈,但也凸显了东方家族的忠烈。然而,如果东方贞真的没有死……这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对东方家族来说,未必是福音! 毕竟,那场战斗何等惨烈,东方贞是如何幸存的? 如果他是侥幸逃生,为何这些年来从未回家报信? 再者,如果东方贞是被敌方囚禁,那么敌方为何不利用他来与西魏交换条件? 无论真相如何,东方贞多年未归,本身就可能成为许多人攻击东方家族的借口! 深吸一口气,顾芩澜直视郑鼎廉,追问:“你有多少把握?” 郑鼎廉深深地看着顾芩澜,沉思片刻,然后决然地说:“九成把握。” 第278章 金钱是万能 目睹着顾芩澜震惊的神情,郑鼎廉略一沉吟,旋即缓缓解释道: “那时我们与东陵的战事已陷入白热化,敌方企图派遣刺客对我下手,幸亏有人及时向我通风报信,我才得以扭转乾坤。” 稍作停顿后,郑鼎廉继续说道:“那信上的字迹,我再熟悉不过,是东方贞的手笔。当年我接手军队时,曾整理过东方六子的遗物,对东方贞的字迹铭记在心。” 顾芩澜闻言,眉头紧蹙,若有所思。 如此看来,东方贞虽仍生存于世,却似乎因某种原因无法公然与西魏相认。 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无法返回西魏呢? 顾芩澜思索片刻,不得其解,于是开口问道:“那张纸条,你是否还保留着?” 郑鼎廉轻轻摇头:“我将它付之一炬。” “烧毁便好。” 无论那纸条是否真是东方贞所写,既然他不愿暴露身份,那么就不应留下任何痕迹。否则,东方贞或许会因此陷入险境。 顾芩澜想到这里,不禁再次看向郑鼎廉,满怀感激地说: “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转告东方姐姐吗?” “是否告知,全凭你自行决断。不过,在未能确切知晓东方贞的下落之前,若你提前告知他人,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期望。” 东方家的事务,郑鼎廉本不愿过多涉足,但考虑到顾芩澜与东方红叶交情匪浅,他才决定透露此事。 至于顾芩澜是否向东方红叶透露,那就取决于她自己的判断了。 顾芩澜深知郑鼎廉的用意,向他表示感激后,沉吟道: “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东方姐姐为好。她性格直率,若是知道了,恐怕会立即行动。不过,既然已经有了消息,也不能完全隐瞒……” 郑鼎廉聆听顾芩澜的考量,默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等待她做出决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顾芩澜终于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东方将军。东方将军性格稳重,处事周到。” “而且,东方将军近年来身体状况堪忧,除了旧病之外,心病也是原因之一。如果能够给他一线希望,没准对他的健康还有益处。” 顾芩澜之前就计划去东方家拜访东方将军,但一直未能成行。现在,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一趟了。 郑鼎廉听了顾芩澜的决定,觉得甚是妥当,于是笑着回应: “好吧,明天我陪你一同前往,这样一来,窦夫人也不会怀疑我们的目的。” 毕竟,郑鼎廉身为武将,拜访另一位武将再正常不过,东方红叶应该不会怀疑到其他方面。 众人闲聊之际,烤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 五个孩子早就将钓来的鱼放在一边,此刻正围在烤架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郑淑媛。 辛夷舍吾等人也跟着孩子们坐下,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唯独那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暴露了他们内心的渴望。 即便是先前追逐打闹的杜敏筠和姜伯艺,此刻也暂时放下了争执,一起坐在边上等待。 郑淑媛看着众人炙热的目光,不禁有些得意洋洋,一边烤肉一边分发道:“慢慢享用,每个人都有份!” 然而,随着烤肉的持续,郑淑媛面对一群贪吃的“狼”,不禁咬牙切齿地喊道: “慢点吃!慢点吃!连乞丐都比你们吃得斯文!” 郑奉昀舔着嘴唇,眼巴巴地看着郑淑媛,天真无邪地说: “姑姑说错了!乞丐可吃不到这么美味的烤肉!” 窦浅浅点头赞同,舔着竹签上的肉汁,补充道:“而且,如果当乞丐就能吃上这些烤肉,那多多宁愿当乞丐算了!” “同意!”郑慧依兴奋地举起小胖手,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姑姑的手艺堪称一绝,实在劳苦功高。”郑奉晖举止沉稳,向着郑淑媛轻轻点头,语气中满是赞誉。 十皇子略显尴尬地看了看自己那圆滚滚的腹部,第一次吃得如此失态,不复皇家威仪。 然而,一想到那美味,他不禁认真地看着郑淑媛,诚恳地说道: “郑二姑娘舍己为人,成就大众之福,真可谓时代楷模。今日我回去,必定要作诗三首,以赞颂郑二姑娘的仁心仁术。” 郑淑媛闻言,嘴角微微一抽,看着十皇子那副认真的神态,忍不住轻轻翻了个白眼,戏谑地说:“作诗哪比得上赐金?不如直接给些银子吧!” 话音刚落,十皇子的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光亮,兴奋地询问:“给银子就能享用更多美味吗?我愿意出钱!” 其他四位少年也纷纷掏出自己身上的零碎银子,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过后,所有的银两铜钱都堆放在了郑淑媛的面前。 郑淑媛看着眼前那一堆整齐的银子和铜钱,哭笑不得,心中暗想:这是真的把我当成厨娘了吗? 顾芩澜在一旁目睹郑淑媛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不禁失笑。 忙碌起来,心头的杂念就会随之消散。 顾芩澜心中如此思忖,随即转向郑鼎廉,提议道: “或许我们可以让郑鼎义明天来一趟?我看郑二姑娘的烤肉技艺非凡,酱料调配得恰到好处。若能开一家店铺,说不定能开辟一片新市场呢?” 这样一来,让郑淑媛忙起来,她便无暇他顾。 顾芩澜接着说:“而且,郑淑媛在女子书院的学业也只剩一个月,届时正好可以让她有所事事。” 郑鼎廉听后,觉得这个主意非常不错,便答应道:“我回去后,立刻与她商讨。” 顾芩澜微微一笑,又想起了郑淑媛提到的其他新奇玩意儿,便继续说道: “不过,这些创意是郑淑媛的同学所想,我们得告知他们,购买下这份秘方,以免日后产生纠纷。” “至于郑淑媛提到的其他珍奇物品,我们也可以与郑鼎义商讨,如果他觉得可行,或许也能一并买下秘方。” 顾芩澜对挣钱之道始终保持着浓厚的兴趣。 毕竟,金钱是万能的。 郑鼎廉闻言,微微点头,然后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似乎对经营生意情有独钟?” 这话几乎是直接询问顾芩澜为何如此热衷于挣钱。 顾芩澜闻言,挑了挑眉,幽默地回答: “我初来端王府时,府中财政亏损严重,再加上端王总是不计回报地行善,若非我及时扭转那些铺子的亏损,等你回来,只怕我们全家都要到朝廷求陛下借银度日了。” 此言一出,郑鼎廉顿时面色微红。 第279章 给我掌嘴 王妃对自己不擅长挣钱颇为不满,自己总不能一直依赖妻子养活吧? 或许,他应该写一封奏折,向陛下请缨,求得一份差事。 众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之际,突然一群身着素白长衫、头戴黑色儒巾的学子朝他们走来,除了领头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外,其余的都是尚未成年的少年。 这位中年男子约莫三十余岁,容貌端正,但脸色冷硬,显得有些性情乖戾。 他步履稳健地走到郑鼎廉的面前,随意地欠了欠身,嗓音淡漠地说道: “在下国子监硕果仅存的蒙珃,特来拜见端王。” 蒙珃的出现,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感到惊讶,纷纷将目光投向他。 顾芩澜清晰地观察到,郑奉昀与窦浅浅在瞥见蒙珃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眼中闪过一抹难以掩饰的疑虑。 郑鼎廉目光落在蒙珃身上,扬了扬眉梢,微笑着回应道:“原来是蒙先生。” 蒙珃察觉到郑鼎廉的和颜悦色,心中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他乃是国子监中的翘楚,学术造诣深厚,无数人梦寐以求能够成为他的门生。即便是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对他礼遇有加。 如今,连平日里威严赫赫的端王,也不得不向他低头,这让蒙珃感到一种莫名的满足。 随即,蒙珃的目光扫过躲在后面的郑奉昀等人,皱紧了眉头,直截了当地对郑鼎廉说: “端王,本该早日与您商讨此事,无奈您一直在外征伐,府中仅余老弱妇孺,自然无法达成协议。” 此言一出,老王妃的眉头微微皱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蒙珃话语中的轻蔑之意,显然是在藐视她们这些女性。 尽管老王妃过去曾与蒙珃有所交集,但那时郑鼎廉尚未遭遇不幸,蒙珃即便对女性有所偏见,也不曾如此公然表现出来。 然而现在,蒙珃敢于如此直白地表达,无疑是因为他认为郑鼎廉已无力回天,无需再对他客气。 老王妃欲言又止,却被顾芩澜轻轻拦住。 顾芩澜冲着老王妃安抚地点了点头,她同样好奇,这个蒙珃究竟有何目的。 郑鼎廉显然也怀着同样的心思,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寒意,但面上依旧保持着笑容,平静地询问: “那么,蒙先生究竟有何贵干?” 蒙珃闻言,立刻将目光转向十皇子和郑奉晖,开口解释道: “是这样的,端王想必知晓,郑二公子并非读书的材料,学业无成,与窦浅浅一同成为国子监中的倒数人物。” “这两位不学无术,若是缺席国子监,对学府而言,反而是一种庆幸。然而,郑大公子与十皇子两位天资聪颖的学子,若是不来国子监,实在是一大损失。” “在下出于惜才之心,特意前来与端王商讨此事。听说端王府请了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夫子,但这夫子,又岂能与我们国子监的师资相比?” 众所周知,国子监的先生们,乃是整个西魏才学最为卓越的一群人。 否则,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显赫的世家贵族,纷纷将自己的后代送入国子监? 原本,十皇子也是蒙珃的得意门生,他原本还期待着能够与十皇子建立更深厚的交情,进而借助贵妃之力,攀升官场。 然而,郑家的孩子不仅自己不来,还将窦浅浅这个麻烦带走了,甚至还将十皇子也诱拐了! 这让蒙珃如何忍受? 原本他打算亲自前往端王府理论,没想到在带领学生外出写生时,恰好与端王相遇。 蒙珃心想,这或许是天意使然。 郑鼎廉闻言,嘴角不由自主地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随即语气轻松地问道:“蒙先生,您是如何得知我们府上聘请的导师不称职的呢?” 蒙珃听罢,目光瞬间落在顾芩澜身上,虽然不禁对她有些惊艳,但内心却依然充斥着不屑。他的表情却是装作关切至深,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位导师,听说是由端王妃亲自邀请的。端王妃身为女性,毕竟对学术之事了解有限,恐怕是被那些不学无术之徒所欺骗,误以为他们具备高深的学识。” “女性的见识或许有限,这也在情理之中。幸亏端王已经归来,他应当能够明辨是非,导师的优劣,毕竟关系到孩子的未来,这可不是儿戏。” 蒙珃言之凿凿,说到此处,更是加重了语气,神色严肃地顿了顿,接着说: “端王绝不能让一位女性轻易毁掉孩子的未来。那两个孩子若因此而被耽误,实在是令人痛心疾首。” 话音刚落,郑鼎廉的眼神骤然变得冷冽,他转头对娄尉喝道:“娄尉。” “在!” “给我掌嘴!” “遵命!” 娄尉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出,竟然将蒙珃的牙齿打得断裂! 蒙珃身形不稳,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跌落在地,他身后的学子们急忙上前搀扶,一个个焦虑不安。 蒙珃双手捂着脸颊,痛得直抽冷气,他惊愕地用手肘支撑地面,目光充满疑惑地盯着郑鼎廉。 这端王,难道疯了吗? “端王殿下!即便是战场上的英雄,我们先生也并未口出狂言,您怎能如此纵容下人动手?” “这真是斯文扫地!” “太过分了!快向我们先生道歉!” “对!难怪郑倒一的父亲是如此人物,原来是同样的粗鲁无礼!” 学生们纷纷上前,一边搀扶着蒙珃,一边愤愤不平地向郑鼎廉等人抗议。 此时,一名英俊少年皱着眉头,步入了人群,向郑鼎廉行了一礼,说: “端王,我是相国之子,袁金斌。蒙珃先生乃国子监的翘楚,您如此不留情面,不分青红皂白地动手,实在是过于偏激了。” 郑鼎廉微微一笑,瞥了袁金斌一眼,连解释的念头都未曾闪过,便对身边的郑奉昀喝道: “奉昀。” “在!” “给我掌嘴!” “得令!” 郑奉昀兴奋地跨前一步,挥起手臂,重重地一巴掌扇向袁金斌。 “啪”的一声! 袁金斌被这一巴掌打得踉跄后退,虽然没有倒地,却也显得颇为狼狈。 此刻,无论是袁金斌还是蒙珃,都气得脸色铁青! 这对父子,竟然如此蛮不讲理,说打就打! 更不用说,袁金斌已经报出自己的身份,对方竟然连一点面子都不给! 要知道,平日里只要提及他是相国之子,无人不敬畏有加。 第280章 男女平等 然而现在! 袁金斌心中愤怒至极,胸脯急剧起伏,但与蒙珃一样,他们不敢再开口,生怕再次招来郑鼎廉的暴行。 顾芩澜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平静而深远。东方红叶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担忧地说: “我说,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给相国面子了?就算要惩罚,也应该找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进行啊。” 顾芩澜闻言,微微一笑,紧握住东方红叶的手,语气坚定地说: “既然要教训,当众与背后有何分别?唯有让他们心服口服,日后才会有人望而生畏,不再轻易挑衅。” 东方红叶聆听顾芩澜的言辞,不禁赞叹地竖起了大拇指。 谁说这位芩澜妹妹外表柔弱,一旦话语锋利起来,却无人能与之匹敌。 顾芩澜微微一笑,而当她的目光转向蒙珃和袁金斌时,眼中已无一丝暖意。 即便郑奉昀等人未发一言,但人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骗人的! 当蒙珃刚一出现,那小家伙便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缩,这足以证明,往日里蒙珃等人对他们的欺凌,已深深刻入他们的心底! 再说! 自姜伯艺入驻府中担任教师以来,除了偶尔批评郑奉昀等人顽皮之外,从未责备他们学业不精,可见他们并非天生愚笨。 然而,这两人曾在国子监中,成绩总是垫底。 若非蒙珃等人刻意针对,顾芩澜绝不相信自家的孩子会愚蠢至此! 而且,蒙珃在她面前竟敢如此公然贬低女性,仅此一点,便足以证明他心胸狭窄! 因此,郑鼎廉令人教训他们,实在是他们咎由自取! 然而,正如俗话所说,礼尚往来,无论是先礼后兵还是先兵后礼,既然已经动过手,那么礼数便不可缺。 否则,外界会误以为端王府不讲道理。 于是,顾芩澜轻轻一笑,目光转向了郑奉晖和十皇子,巧妙地递了一个眼色。 两人本就聪慧过人,一见顾芩澜的暗示,立刻心领神会。 郑奉晖迈前一步,对着蒙珃和袁金斌说道: “蒙先生久违了,风采依旧。” 蒙珃听闻此言,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总觉得郑奉晖似乎是在讽刺他经得起打? 十皇子也瞥了蒙珃一眼,开口道: “蒙先生,以及袁公子,今日之事,本皇子已尽收眼底……” 话还未说完,蒙珃眼中便闪过一丝希望。 他误以为十皇子在国子监时,对他们这些教师颇为敬重,心中以为十皇子会为他们撑腰,于是凄苦地说道: “十皇子切勿牵扯其中,端王他依仗军功,侮辱我们,不顾国子监的颜面,显然是居功自傲。不只是我们,若是十皇子也遭其记恨,恐怕也会……” 蒙珃没有继续说下去,一脸忠心耿耿,仿佛是为了十皇子的安危着想。 他如此说,自然不认为郑鼎廉真的敢对十皇子下手! 毕竟,十皇子也是皇家血脉,其母颜贵妃又深受宠爱,虽然年幼,但即便是其他皇子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郑鼎廉不过是个残废之身,岂敢与十皇子正面冲突?他以为郑鼎廉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就在蒙珃暗自得意地偷瞥郑鼎廉和顾芩澜一眼时,却发现这对夫妇气定神闲,眼中甚至流露出几丝淡然微笑。 蒙珃心中不由得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十皇子严肃地说道: “没想到蒙先生竟然也知道端王功勋卓着,对我国的贡献非同小可。既然如此,蒙先生为何不立即向端王道歉?” “什么?” 蒙珃和袁金斌等人,听到十皇子的话时,惊得眼珠子险些弹出眼眶! 明明是他们被打,反而要他们道歉?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不等蒙珃与袁金斌有所反应,十皇子便已率先严肃地发话: “身为师长,应当宽宏大量,兼容并蓄,然而蒙先生你却屡次贬低女性,如此狭隘的视野,令人不齿。” “岂不闻,天地之间,万物分阴阳,若无女性,蒙先生你何以存在?” “更不用说,历史上才情出众、能力非凡的女性比比皆是。古有妇好,身披战甲,驰骋疆场,为商王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又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其胆识和军事才能令人赞叹不已!” 十皇子款款而谈,如数家珍般列举了历朝历代众多才华横溢的女性。 蒙珃、袁金斌以及身后的国子监学子们,听罢十皇子的一番话,无不面露羞愧之色。 此时,郑慧依悄悄拉了拉顾芩澜的衣袖,顾芩澜好奇地低下头,只见郑慧依眼中闪烁着光芒,敬佩地对顾芩澜说: “哇,母亲,哥哥真是太厉害了!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顾芩澜微微一笑,看来这些日子姜伯艺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她轻轻捏了捏郑慧依的鼻子,温柔地说: “好好学习,仔细聆听,细心观察,总有一天,慧依也能像你哥哥一样出色。” 郑慧依听后,想到自己将来也能拥有如此才能,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她立志要努力学习,等到下次再遇到这些人,她就可以亲自出场,无需依靠哥哥他们,就能舌战群儒,保护母亲和父亲。 十皇子又谈到女性应与男性平等,并以此指出蒙珃和袁金斌在国子监时期对郑奉昀和窦浅浅的偏见行为,一桩桩一件件,细数无遗。 他在国子监的时候,亲眼目睹了大家孤立郑奉昀和窦浅浅的情景,虽然他曾出手相助过几次,但这种问题,并非一人之力可以解决。 说了许久,十皇子终于停下,向蒙珃等人微微一礼,然后正色道: “因此,我请求蒙先生、袁公子以及各位国子监的同窗们,向端王、端王妃以及郑二公子和窦公子道歉。” 蒙珃和袁金斌等人听罢十皇子的话,气得脸色发青,几乎要窒息。 如果说郑鼎廉是让他们在肉体上感到痛苦,那么十皇子则是从精神上给予他们沉重的打击! 所有人都没想到,十皇子仅在端王府待了短短时间,竟已如此偏向端王府。 “我们绝不道歉!他们打了人,还没向我们道歉呢!”一名国子监学生忍不住小声抗议。 蒙珃和袁金斌显然也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们也觉得十皇子的话不无道理。 郑奉晖眼眸微阖,唇角微启之际,肩头已被一只坚定的手按住。 “咦?这是演的哪出戏?竟敢欺负本公子的胞妹,侵犯本公子的门生,还厚颜无耻,拒不认错!这是何人?脸皮厚如城砖,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第281章 较量 一道懒散而又不失傲慢的声音忽然响起,蒙珃与袁金斌等人只见一位身着青色长袍,发髻高耸,手持折扇的男子信步而出。 他身形挺拔,容颜俊秀,一双桃花眼斜乜众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的傲气。 只见他手腕轻翻,“刷”地一声展开折扇,轻轻摇曳,目光从高处俯视众人,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轻蔑。 “阁下是何方神圣?此事与你有何相干?” 蒙珃心中怒火中烧,他还没来得及从十皇子的话语中捕捉到破绽进行反驳,却又遇见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徒! “我?哈,不才正是你们口中所谓的,夺走你门生的那位‘无良骗子’!” 姜伯艺轻笑出声,眼中笑意盎然,目光流转间,直视蒙珃,旋即又补充道: “我竟不知,这国子监何时降低了先生的门槛,令人惋惜不已,唉……” “幸亏当初孙祭酒亲自邀请本公子时,本公子并未应允,否则,与这等人共事,实在是有辱斯文。” 蒙珃闻言,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口口声声说孙祭酒亲自邀请,你这‘骗子’还真是能言善道!” 姜伯艺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傲慢地环视了一圈众人,冷笑道: “你们既然自诩为国学高徒,才学横溢,那么,可敢与我家高徒一较高下?” “较量何事?”袁金斌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 姜伯艺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随即挥手将郑奉昀、窦浅浅和郑慧依三人唤至身旁,手指向他们,语气轻松地道: “那就让他们三人来一场较量,如何?” 蒙珃与袁金斌相视一笑,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不禁哑然失笑。 “郑慧依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小女童,她能有何能为?”蒙珃不屑地撇了撇嘴。 至于郑奉昀和窦浅浅,他们曾在国子监的成绩垫底,即便是他们竭尽全力,又岂能超越这两位? “要是你们败北,该如何是好?”蒙珃眼珠子一转,狡黠地问道。 “若是吾等败北,任凭你们处置。”姜伯艺淡然一笑,毫不在意地回答。 蒙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喜悦,目光冷冷地扫过郑鼎廉和郑奉昀,傲慢地说: “若是你们败了,就让端王和那位郑二公子在国子监众人面前,向我们二人磕头赔礼,如何?” “那么,若是你们败了……” 姜伯艺话音未落,蒙珃便自信满满地打断他:“我们绝无败理!” “话别说得那么绝对,蒙先生。”顾芩澜在一旁,语气幽幽地插话。 “就是!既然要较量,总得有个彩头吧?否则,难道你们害怕了吗?”东方红叶见顾芩澜等人已经与蒙珃、袁金斌正面交锋,也不再忌惮得罪相国,直言不讳地支持。 蒙珃面对这样的眼神挑战,毫不示弱地说:“即便我们败了,也随你们安排。” “不必了,我们都是文明人。这样吧,你们败了,每个人就在额头贴上一张乌龟,然后……”顾芩澜微笑着提议。 “绕着整个京城走一圈,边走边喊:‘我眼盲心瞎,错把珍珠当鱼目’。如何?” 袁金斌听后,满脸愤怒,正欲反驳,却被蒙珃按住。 “有何惧哉?难道我们还战胜不了他们?”蒙珃低声安抚袁金斌,又补充道: “再说,你不渴望看到端王向我们俯首称臣吗?” 袁金斌听后,觉得此话不假,便闭上嘴巴。 蒙珃这才转向姜伯艺,嘴角上扬,得意地笑道:“成交。” 顾芩澜见状,笑着道:“既是较量,自然要立下字据,以防毁约。” 顾芩澜的笑容和煦如春风,蒙珃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他也担心对方反悔。 于是,双方迅速签署了战书,约定三天后,在国子监进行比试,随后各自散去。 待蒙珃他们离开后,郑奉昀和窦浅浅忧心忡忡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先生,父亲,母亲,我们真的有把握吗?以前在国子监,我们确实……” 郑奉昀显得有些缺乏信心,他之前在蒙珃面前不便开口,以免动摇军心。 窦浅浅也紧张地点头,满脸担忧地说:“是啊,先生,我感到很不安……” 姜伯艺等人尚未回应,郑慧依已迫不及待地挺身而出,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奶声奶气地自豪地说: “哥哥们,别担心哦!慧依可以!慧依很厉害呢!我一个人就能打败他们三个!” 众人听后,忍不住被郑慧依的天真可爱逗得开怀大笑,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最佳写照! 顾芩澜轻轻地笑了笑,轻轻揉搓着郑慧依的小脑瓜,然后目光柔和地转向了郑奉昀和窦浅浅,温声细语地说道: “你们无需惊慌,既然姜先生有胆量让你们出场,那就证明你们具备这样的实力!” 郑鼎廉微微点头,态度严肃地说:“就算不幸失利,还有我这个父亲给你们撑腰。” 郑奉昀和窦浅浅面露感激之情,但显然内心仍旧缺乏信心。 姜伯艺目睹此景,走上前去,轻轻地拍了拍两人的后脑勺,一边翻着白眼一边说: “你们这是怎么了?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是自信心爆棚吗?怎么在那几个无能之辈面前就退缩了呢?” “我告诉你们,我姜伯艺的学生都是出类拔萃的!那几个无能之辈,尽管去赢他们!听明白了吗?” 两人各自挨了一巴掌后,之前的扭捏瞬间消失,眼神也变得清澈有力。 郑奉昀和窦浅浅互相对视一眼,然后齐声挥手高喊:“战胜他们!” 看到两人重新找回了信心,众人不禁笑出声来。 顾芩澜转头看向姜伯艺,只见他表面上虽然漫不经心,但眼中却流露出满满的温柔。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心想这个表哥虽然看起来不靠谱,但实际上却是一位真正的良师。 否则,他也不会提出与蒙珃他们对赌的挑战。 显然,姜伯艺已经洞察到两个年轻人对蒙珃和袁金斌心存恐惧,所以才会安排这场比试。 虽然顾芩澜不清楚以前在国子监发生了什么,但可以推断,两个年轻人在袁金斌他们手中吃了不少亏,因此才会感到畏惧。 然而,如果他们以后想要有所作为,对袁金斌等人的恐惧将成为他们永远的噩梦。 所以,要打破这个噩梦,就要勇敢地正面挑战! 只有在众人面前战胜蒙珃他们,才能彻底消除内心的恐惧,勇敢面对生活! 第282章 姚贵妃 一般的先生只是传道授业解惑,而优秀的先生则会教导学生如何塑造心灵,从内心出发,才能掌握万法。 顾芩澜也相信,既然姜伯艺敢如此下注,必然有他的把握。 姜伯艺仿佛感受到了顾芩澜的目光,不禁打了个寒颤,然后凑上前去,小声对顾芩澜说: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不是觉得我刚刚特别英姿飒爽,像个高人?不必太在意,反正吹牛又不费什么力气。” “毕竟就算输了,丢脸的也是端王,和我可没关系。” 众人看着姜伯艺此刻的这幅欠扁模样,不禁嘴角微微抽动。 就在这时,杜敏筠突然跳了起来,猛地一巴掌扇向姜伯艺的后脑勺。 “啪”的一声,姜伯艺被扇得晕头转向,他回过头,看着杜敏筠对他露出的笑容,不禁嘟囔道:“活该!” 姜伯艺怒吼一声,立刻朝杜敏筠冲去,而杜敏筠则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众人看着这两个活宝又开始了他们的追逐打闹,不禁摇头叹息。 皇帝在阅读郑鼎廉的奏折时,不禁嘴角抽动。 奏折中,郑鼎廉大半篇幅都在哭穷,说什么自己身体残疾,行动不便,家中人口众多,如果找不到工作,恐怕家人会饿死在家中。 皇帝看后忍俊不禁,对身边的太监总管赢朔说: “赢朔,你来看看,朕前些日子才赏赐了银子给他,他怎么又跑来哭穷?他是何居心?” 赢朔瞥了一眼奏折,也忍不住嘴角抽动。 在辉煌的朝堂之上,那位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端王,竟然也低下高昂的头颅,泪水涟涟地在皇帝面前呈上奏折,那往日的英勇威猛早已不复存在。 面对这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赢朔这位老谋深算的宦官,却不敢轻易置喙,只能左右而言他: “陛下圣明神武,自然未曾对端王有所亏待。只是端王此举,臣实难理解其深意。” 皇帝目睹赢朔这位老狐狸在自己面前故作懵懂,不禁笑骂道: “朕让你直言,你便直言,在朕面前何需拐弯抹角?” 赢朔跟随皇帝多年,深谙皇帝的脾性,对皇帝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 面对帝王的心思,赢朔总能把握得恰到好处。 当帝王寻求忠言时,他绝不敢含糊其辞。 然而,若帝王心中已有定论,赢朔则必须精准地将话语送达帝王心间。 多言一句则是越俎代庖,少言一句则是不到位,定会招致帝王的反感。 而赢朔恰恰是将帝王之心掌握得最为得体之人。 他立刻赔上笑脸,讨巧地说道: “陛下英明,任何细微之处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稍作停顿,赢朔方才审视着那封奏折,缓缓道: “端王将那象征兵权的虎符交予陛下,如今只剩下虚名,而无实权。” “端王固然行为不检,但他终究是武将,怎么可能甘愿赋闲?这封奏折,泪眼婆娑,实则不过是希望陛下赐予一个实职而已。” 再者,郑鼎廉昔日树敌众多,若长期闲置家中,久而久之,恐将失去震慑力,任何人都会对他踩上一脚。 因此,此时的郑鼎廉急于寻找一份差事,以达成以下目的: 一,向世人展示他仍受皇帝恩宠。 二,确保端王府的地位不被动摇。 只是这些话,端王自然无法直接说出,只能曲径通幽,试图以此向皇帝暗示。 至此,赢朔便不再继续剖析。 他可以协助皇帝分析局势,但对于是否任命朝廷命官,或是具体任命何职,若再进一步,便等于自寻死路。 皇帝斜倚在龙椅之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随即开口道: “赢朔。” “臣在。” “拟旨……” 就在旨意即将写成之时,一名小太监匆匆入报: “陛下,姚贵妃在外求见。” “哦?爱妃驾临?快请入内。” 皇帝闻言,立刻笑着吩咐下人。 不久,姚贵妃身着一件娇艳的桃色长裙,身姿曼妙地步入大殿。 “陛下劳累,臣妾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西瓜冰乳酪,请您品尝。” 姚贵妃笑盈盈地从宫女手中接过白玉制成的小碗,轻巧地走到皇帝身边。 皇帝笑着搂住姚贵妃纤细的腰肢,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姚贵妃惊叫一声,然后用一双如丝般柔媚的眼睛瞪了皇帝一眼,娇嗔道: “陛下!” 姚贵妃此举,若细究起来,可谓是对皇帝的失礼,然而,皇帝似乎并不介怀,反而觉得姚贵妃如此娇俏可人: “爱妃平日里从不曾为朕送过乳酪,今日如此,莫非有何事相托?” 后宫之中,美女如云,但皇帝独宠姚贵妃,自有其道理。 姚贵妃美艳动人,却从不主动讨好皇帝,这使得她在皇帝心中愈发珍贵。 那的姿态,似是欲推还就,竟悄悄地勾起了人的好奇心。 再说,后宫佳丽各有势力背景,唯有姚贵妃出自寒微,除了皇上的青睐,别无依靠。 想起先前皇上因姚贵妃勃然大怒,朝中大臣对她更是恨之入骨。 然而正因为这种局面,皇上对姚贵妃的宠爱愈发毫无顾忌。 一个没有后台,没有权势,遭到朝臣厌弃的妃子,独得圣心,宠爱有加,毫无负担。 不必担忧外戚干政,也无需担心她另有所图。 毕竟,姚贵妃今日的地位,全仗皇上的宠爱。 若失去宠爱,她在宫中的地位将如同风中残烛,岌岌可危。 这一点,姚贵妃心知肚明。 因此,在后宫之中,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她越发放肆,越是触怒其他妃嫔皇后,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就越加稳固。 试想,谁不会对一只只能依赖自己的美丽宠物多些怜悯和疼爱呢? 正因如此,当姚贵妃踏入殿堂,皇上立刻察觉到她此行必有目的。 姚贵妃故意表现出惊讶,美眸流露出敬意向皇上投去: “陛下真乃英明之主,一眼便洞察臣妾的心事。” 皇上轻轻捏了捏姚贵妃的脸颊,光滑如绸,手感细腻: “说吧,想要向朕请求什么?” 姚贵妃微微一笑,随即双手环住皇上的脖颈,柔声细语道: “还不是为了老十吗?求臣妾三日后,前往国子监一趟。” “哦?为何突然想去国子监?他不是正在跟随姜先生学习吗?” 皇上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好奇,不禁询问。 姚贵妃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 “臣妾也不得而知,老十神秘兮兮的。大概是端王家的二公子与三小姐,以及窦尚书的小公子,要跟国子监的学生一较高下吧?” 第283章 下注 “老十这孩子性格陛下您也清楚,心慈手软。他可能是担心端王家的二公子到时候败得太难看,所以想让臣妾去给他加油鼓劲。” 姚贵妃说到这里,脸上流露出无奈之色。 然而,妃嫔怎能轻易出宫?除非得到皇上的允许,姚贵妃这才不得不来求助。 皇上听后,眼神微微闪烁,问道: “那端王家的孩子与谁打赌呢?” “臣妾只知道有一个是相国幼子,名叫袁金斌。” 姚贵妃轻轻摇头,双眸清澈如水。 皇上闻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突然若有所悟。 他就说,郑鼎廉为何会突然上奏请求职位,原来是因为与相国幼子的赌约让他焦虑不安。 听闻郑鼎廉的两个儿子和窦尚书的儿子昔日都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再加上一个年仅三岁半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敌得过国子监的学生? 而且,袁金斌他也有所耳闻,年纪虽小,但学识渊博,在国子监的同龄人中堪称佼佼者。 双方较量,端王府的孩子怎么可能有机会取胜? 难怪老十会请求姚贵妃去助阵,原来是担心端王府的孩子败得过于狼狈。 皇上想到这里,笑着将姚贵妃搂入怀中道: “原来如此,朕已有许久未踏足国子监。既有如此精彩的较量,朕倒也想去看看热闹,也想见识一下姜先生在短时间内调教出的学生,是否能够胜过国子监的精英。” 虽然皇帝对姜伯艺始终怀有惜才之情,但姜伯艺屡次拒绝入朝为官,仍让皇帝心中存有几分不悦。 然而,姜伯艺教导那些孩子们的时光尚浅,皇帝却坚信国子监不会轻易败北。 于是,皇帝决意亲临现场,想要亲眼目睹端王和姜伯艺败北后的神情,那定是异常精彩。 “传旨下去,此次朕将亲自驾临国子监,胜者将获得朕的恩宠,满足他们任何合理愿望,朕言出必行。” 皇帝微笑着对身边的赢朔下达命令,赢朔立刻领命离去。 而依偎在皇帝怀中的姚贵妃微微扬起眉头,她那迷人的眼眸中亦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皇帝亲自参与比试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 原本端王府与蒙珃、袁金斌的赌约,只是他们三人之间的私事。 如今,皇帝的介入让此事成了家喻户晓的新闻。 姜鼎义得知此消息后,立刻在太白楼开盘设赌! 他让人下注猜测最终的胜者! 众人深知双方实力悬殊,纷纷将赌注押在袁金斌一方。 “毕竟也是国子监的高才生,如果连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山野村夫都教不过,那国子监的招牌岂不是可以直接摘下来?” “没错,历年来,国子监培养出的状元、探花不计其数!而那位袁公子,又是相国之子,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唉,那端王府的小霸王和窦尚书家的窦浅浅,他们怎么比?哦,听说还有个不满三岁的小奶娃,连奶都还没断呢!” 这件事几乎成了众人饭后闲谈的热点,大家普遍不看好郑奉昀他们。 而在太白楼内,一名伙计看着众人几乎都在押袁金斌,只有寥寥几个试图碰运气的人押了郑奉昀他们,不禁愁眉苦脸地对姜鼎义说: “姜掌柜我们为何要开这个赌局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如果到时候输了,我们这些日子挣的钱恐怕都要赔个精光!” 姜鼎义正拿着算盘打算,听到伙计的抱怨,手中的算盘并未停下,反而笑着回答: “有何惧哉?富贵险中求嘛。” “但是,这也太冒险了吧?就算是要给咱家二公子加油鼓劲,这代价也太大了吧?” 那伙计愁眉不展,虽然这些银子不是他的,但他仍然感到心疼。 姜鼎义笑着瞥了那伙计一眼,然后停下算盘,缓缓说道: “我并非是为了给二公子加油鼓劲。” “啊?” “我只是,相信端王妃的能力。” “啊?” 姜伯艺看着伙计一脸困惑,只是淡然一笑,并未过多解释。 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迅速开盘设赌。 不为其他,只因为他深知,顾芩澜从不打无把握之仗! 既然她敢于下注,那必然是因为她有所依靠! 自己虽不便过问,但他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助顾芩澜生财! 成为她的“钱袋子”,这是他对顾芩澜的承诺! 而这次,正是实现这一承诺的绝佳机会。 依旧困惑的小伙计面前,姜鼎义却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轻轻敲了他的脑门一下,然后笑容可掬地说道: “别怪我这位掌柜的不伸出援手,想想你家的困境吧——你母亲的病情缠绵多年,你每个月的薪水几乎都用来支付她的药费了。再看看你妹妹即将出阁,你大哥也要迎娶佳人,哪一样不需要银两?” “要想改变命运,就把你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押二公子的胜算。” 话音刚落,姜鼎义便不再多言,径自拿着手中核算好的账本扬长而去。 小伙计愣在原地良久,心中清楚他们家的掌柜是个智谋过人的人物,他所看好的生意从未失手。虽然他缺乏那样的洞察力,但他知道听从掌柜的建议准没错。毕竟,掌柜的怎会害他? 小伙计一咬牙,暗下决心:“拼了!”随即取出自己全部的积蓄,匆匆忙忙地跑去下注二公子的胜利。 此时,整个京城的舆论都在热议双方的赌约,顾芩澜自然也有所耳闻,但她对此并不放在心上。毕竟,这是她有意为之的结果。 顾芩澜与郑鼎廉已经商讨过对策,那一日蒙珃与袁金斌的突然到访,很可能并非偶然。他们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探查端王府的立场! 如果端王府选择退让,恐怕会引发连锁反应,许多人都会趁机咬上一口。 因此,这次的退让对他们来说绝非好事。 再说,回到家中后,顾芩澜详细询问了郑奉昀和窦浅浅的情况,得知他们不喜欢去国子监读书的主要原因是蒙珃和袁金斌的所作所为。蒙珃为了取悦袁金斌,总是对郑奉昀和窦浅浅鸡蛋里挑骨头,这才让他们对学习产生了厌倦。 而郑奉晖因为学识渊博,且不受蒙珃的直接管辖,因此相对安稳。 顾芩澜是个记仇的人,蒙珃既然敢欺负她的人,她是绝不会轻易放过他。既然他们敢挑起争端,她就要将事情闹得更大,让郑奉昀和窦浅浅失去的尊严得以恢复。 正是基于这样的想法,他们才会与姚贵妃联手,将此事捅到皇帝面前。 第284章 自怨自艾 东方红叶翻身下马,随手将马鞭交给旁侧的仆人,笑着向顾芩澜走来,问道: “等久了吧?刚刚有些琐事绊住了脚。来,我带你们去见我父亲。” 东方红叶热情地握住顾芩澜的手,又向郑鼎廉微微颔首,以示招呼。 在东方红叶的引导下,顾芩澜跟随她一同走进东方府。途中,顾芩澜轻声询问东方红叶: “姐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不是因为赌约的事让窦尚书不悦了?如果是这样,回去后我和端王一起去向他解释……” “他敢生气?我让他知道厉害!芩澜妹妹,你不必担忧,那个人是个懦弱的家伙,畏首畏尾的,连自家儿子受欺负都不敢吭声!” 东方红叶直接打断了顾芩澜的话,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地将窦尚书批评得体无完肤!尽管她平日里大大咧咧,但她并不愚蠢,自然能察觉到窦浅浅在国子监所受的委屈。只是,孩子没有告诉她,她也就无从得知。 此刻,郑鼎廉和顾芩澜一同出现在东方将军府的门前。他们已经与东方红叶约定在此会合,正等待她的到来。 不久,东方红叶骑马匆匆赶来,尽管她依然保持着英姿飒爽的形象,但顾芩澜还是捕捉到了她脸上的疲惫。 “东方姐姐。”顾芩澜迎上前去。 在此时此刻,既然已知真相,她又怎会忍心让孩子们畏缩不前呢? 顾芩澜目睹此情此景,本能地想要继续劝慰几句,然而东方红叶却已紧紧握住她的手,嘴角洋溢着温暖的笑容,温柔地说道: “亲爱的妹妹,你不必担忧,既然我已决心今后只为浅浅而活,便绝不允许任何力量阻碍浅浅的未来。关于此事,我心中已有定数。” 顾芩澜看着东方红叶,虽然她的眼中布满倦意,但目光依旧清澈明亮,她知道对方并未对自己有所隐瞒,于是释然地轻轻点头,说道: “好吧,但若是姐姐在日后有所需求,务必让人通知我。” “当然!若是你不伸出援手,我定不会轻易放过你!”东方红叶笑意盈盈地环住顾芩澜的肩膀,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兴奋地呼唤: “父亲大人!我回来啦!快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哪位贵宾?” “放肆!” 一声犹如雷霆的轰鸣陡然炸响,只见一道银光闪烁的长枪犹如猛龙出海,径直朝东方红叶疾射而去。 东方红叶心头一震,急忙将顾芩澜推离险境,随即抽出了悬挂腰间的长鞭,毅然决然地迎头。 顾芩澜身形不稳,向后跌跌撞撞地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在地,幸亏背后及时伸出一只坚实的掌心,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腰肢,让她得以稳住身形。 “没事吧?” 郑鼎廉的嗓音温和而又关切,顾芩澜回头看着他,下意识轻轻摇头:“我没事。” 然而,她的目光很快便捕捉到了郑鼎廉脸上的忧色,除了担忧之外,他的眼中还闪过一丝丝难以言说的愧疚。 顾芩澜敏锐地察觉到了郑鼎廉的心绪。 他曾经是战场上的无敌战神,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勇猛大将军,是军中稳定人心的定海神针。但如今,他却只能坐在轮椅之上,手脚无法自如伸展,这种巨大的反差,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沉重的打击,尤其是像郑鼎廉这样的天之骄子。 尽管如此,顾芩澜却从未见过郑鼎廉自怨自艾。 即便她的医术高明,但像郑鼎廉这样,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双手的活动能力,靠的都是他自己的不懈努力。她知道,郑鼎廉一定是默默地,在之时付出了极大的辛劳。 想到这里,顾芩澜主动蹲下身,紧紧握住了郑鼎廉的手,用力一握,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真的没事,郑鼎廉,你做得已经非常出色了。” 郑鼎廉微微一愣,有些错愕地望着顾芩澜紧握着自己的大手。她的手小巧而精致,两只小手紧紧握着他的一只手掌,更加娇小可爱。 他的目光与顾芩澜的相遇,那双美丽的眼中仿佛有无数星辰闪烁,只一眼,就让人心生沉醉。 郑鼎廉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嘴唇微微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然而话还未出口,就被顾芩澜打断,她紧紧握着他的手,仿佛在传递力量,温柔地说道: “我知道你尽快康复,以保护端王府的。但这类事情需要一步步来,你不能急躁,更无需感到愧疚。” “你现在依然是端王府的坚强支柱,没有人会小看您,除非您自己先看轻了自己。” “在我心中,你永远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值得我敬佩。” 顾芩澜说完,放开了郑鼎廉的手,对他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照得郑鼎廉心头一暖,仿佛看到了春日里百花盛开的美景!然而,与百花相比,芩澜的笑颜更加璀璨夺目。 这些日子,郑鼎廉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但最终还是被顾芩澜洞察。他无法像以前那样拿起他的长枪,这让他时常有一种无用的感觉。 虽然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但郑鼎廉心中仍然十分焦躁不安。 然而,此刻,在顾芩澜的笑容中,他心中的迷茫和紧张仿佛都被吹散,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不见。 他长舒了一口气,冲着顾芩澜笑了。 顾芩澜闻言,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睛轻轻一眨,却未置一词,留下了一丝悬念。 而在这当口,东方红叶正与一位老者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较量! 那老者一件深蓝色的长袍,鬓发与络腮胡子皆已染上岁月的霜白,看似年迈体衰,然而手中的墨色长枪却如同承载着山岳之重的神兵,每一招每一式都沉稳如山。 东方红叶手中的长鞭则犹如游丝一般灵动,其舞动间,仿佛有风拂过山岗,轻巧而飘逸,展现出一种“任他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的气定神闲。 然而,毕竟实力有所差距,经过数十个回合的较量后,老者的长枪犹如神龙摆尾,一击之下,直接将东方红叶震退。 东方红叶踉跄后退,直至背部抵住了墙壁,方才勉强稳住身形。 “爹!我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么下手如此狠辣,毫不留情呢?” 东方红叶稳住身形后,立刻将手中的软鞭收入腰间,不满地走回到东方将军身边,抱住了他的胳膊,撒娇抱怨起来。 第285章 新婚的礼物 东方将军却是一脸严肃地横了东方红叶一眼,语气沉痛地说道: “你已经身为人母,怎可如此轻浮?还有旁人在此,你却只知道撒欢!” 东方红叶听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松开了父亲的胳膊,疾步跑到顾芩澜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兴奋地向东方将军介绍道: “哎呀!差点忘记了!爹,这位可不是外人,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起的义妹顾芩澜!” “你不是说我太轻浮了吗?那芩澜妹妹可是比我稳重多了!她聪明伶俐,正直仗义,能力非凡!总之,方方面面都出色无比!” 顾芩澜听到东方红叶如此夸赞自己,脸颊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害羞,随即向东方神启施了一礼,温婉地说道: “东方将军。” 站在一旁的郑鼎廉也向着东方神启微微颔首,恭敬地问候:“东方将军。” 东方神启自然认识郑鼎廉,便微微点头作为回应。随即,他的目光转向了顾芩澜,像是在细细审视着她。 顾芩澜从容不迫,微笑着,保持着恰当的礼貌。 东方神启见到这样一位姑娘,竟然不怕自己,反而态度不卑不亢,谦逊有礼,心中不禁有几分赞赏,眼里的严肃逐渐融化,温文尔雅地: “你就是端王妃,老夫听红叶和浅浅都提起过你。上次若非是你及时援手,红叶恐怕……” 东方将军说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后怕。 若是让那心机深沉的贱妾得逞,东方红叶即便有他这个父亲撑腰,也难逃一死。因此,顾芩澜不仅救了东方红叶的名声,更是救了她的性命! 再加上荣恩寺那次的壮举,东方将军早已对顾芩澜心生敬意。 毕竟,一个弱质女流,能够在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巧妙地解救众人,并擒获细作,这份胆识和智谋,朝中又有几人能及? 想到这里,东方神启认真地说道:“原本老夫应当亲自登门道谢,无奈身体不适,未能如愿。今日你们既然来了,老夫定要好好款待。” 顾芩澜听闻此言,脸上洋溢着一份与有荣焉的骄傲神色,笑靥如花地说道: “不过区区小事,哪里值得东方将军如此看重?我与东方姐姐情同手足,这些事情本就是芩澜份内之事。” “嗯?情同手足?老夫看未必吧。” 东方将军突然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望向顾芩澜,语气中透露出一丝愠怒。 顾芩澜微微一愣,仿佛在思索自己究竟哪里措辞不当,竟然惹得东方将军不悦起来? 而东方红叶似乎对父亲的性情了如指掌,立刻轻轻拉了拉顾芩澜的衣角,笑容满面地说道: “早就说过我们结拜金兰,你既然称呼我为姐姐,那对父亲又该称什么呢?” 顾芩澜再次愣住,看着东方将军的脸色渐渐缓和,这才恍然大悟。她略带犹豫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郑鼎廉。 郑鼎廉朝她温柔一笑,微微点了点头。顾芩澜这才无奈地转向东方将军,恭敬地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芩澜见过义父。” 东方将军闻言,立刻眉开眼笑,开心地大笑起来: “好好好,大家都别站着了,一起进去吧。老夫让人准备一番!” 顾芩澜笑着与东方红叶一左一右地跟随在东方将军身后,而郑鼎廉则静静地跟随在顾芩澜身后,一言不发。 东方神启却偷偷瞥了郑鼎廉一眼,轻声对顾芩澜嘀咕道: “芩澜啊,你这姑娘看上去主意多多,怎么这点小事还要看你的夫君脸色呢?” “你可别学红叶这丫头,婚后满脑子都是男人,哪像我们东方家的女儿?” “既然你现在称呼老夫为义父,那老夫就真心实意地教你一句,男人不能宠,该教训就教训,该斥责就斥责,否则他只会得寸进尺。” 顾芩澜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东方神启见状,有些不满地说: “你可别笑,这些都是老夫亲身经历得出的至理名言,你义母当年就是这么制服老夫的!” 顾芩澜深知东方神启与东方夫人往日情深意浓,只是后来因七子相继离世,东方夫人无法承受悲痛,最终离世。如今,东方将军愿意提及东方夫人,显然是将她视为真正的一家人。 顾芩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乖巧地点头说:“义父的教诲,芩澜铭记在心。” 身为武林中人,听觉敏锐的郑鼎廉听完了全程,嘴角微微一抽。 他今日来到东方家,难道是来错了地方?这老家伙究竟在教他的王妃做什么呢? 很快,东方将军便令人摆满了一桌佳肴,兴致勃勃地从后院挖出一坛美酒。 “这酒名为‘桃花笑’,是老夫当年初次上战场前埋藏的,一共埋了七坛。” “原本打算孩子们成亲时,每人送上一坛,可惜至今,唯有红叶成亲时开启过一坛。” 说到这里,东方将军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哀伤。 七个儿子常年在军旅,至死也未留下后代,使得东方家血脉断绝。 然而,当他看到顾芩澜与郑鼎廉并肩而坐,才子佳人,他又忍不住喜笑颜开,说道: “不过,现在芩澜来了,你既是老夫的义女,这坛酒就当作庆祝你新婚的礼物吧。” 东方将军心情舒畅,亲自为在座的各位宾客逐一斟满了酒杯,旋即高举着手中的玉杯。 顾芩澜等人见东方将军今日情绪如此高昂,自然不便煞风景,便纷纷举杯相陪,欢声笑语充满了厅堂。 东方红叶心中有些许无奈,本想劝阻,但见自家老父亲难得如此欢愉,终究没忍心说出扫兴的话。 酒过三巡,东方将军已离席去往洗手间,而东方红叶酒量本就不佳,此时已有些醺醺然。 顾芩澜便示意下人先将东方红叶搀扶下去休息。 旋即,她又瞥了一眼安安静静坐在一旁,脸上因酒精而泛起一片娇艳红晕的郑鼎廉,轻声关切地问:“你还好吗?” “无碍。”郑鼎廉温顺地摇头,又向顾芩澜露出一抹憨厚的笑容。 那张往日严肃冷峻的面庞,此刻却流露出一种无害的憨态,仿佛一只卸下所有心防的大狼狗,随意地让人抚慰。 顾芩澜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轻轻揉了揉郑鼎廉的头顶。 她发现那发丝柔顺,触感极佳,竟让她想起童年时在外祖家抚摸的那只黑亮的大狗。 郑鼎廉略显无奈地捉住顾芩澜的手,轻声问道:“喜欢吗?” “嗯嗯。” “回去再让你尽情抚摸,这里不方便。” 第286章 代价惨重的胜利 看着郑鼎廉那副认真的模样,顾芩澜忍俊不禁,心中暗猜他或许是有些醉意,否则怎会说出这等话语。 恰在此时,东方将军回到座位,却并未察觉到顾芩澜与郑鼎廉之间的微妙气氛。 他环顾四周,见东方红叶不在,便接过下人递上的清茶,浅啜一口,然后和颜悦色地对顾芩澜说: “红叶不在,芩澜,你现在可以告诉老夫你们今日前来的真正目的了吧?” 顾芩澜略感惊讶地回望东方将军,没想到他竟能洞悉他们的来意。 “老夫虽然年岁已高,但并非老糊涂,你们选择在这个时刻来访,必然是有重要之事需要与老夫商议。” 顾芩澜无奈一笑,随即点头,正欲开口,却被郑鼎廉悄悄拉住了手。 察觉到郑鼎廉的示意,顾芩澜会意,转头对身边的下人递了个眼色。 东方将军挑起眉头,随即挥手示意,下人们纷纷退出厅堂,连顾芩澜和郑鼎廉的随身侍从也退到了外面守候。 东方将军见状,心中明白这事儿非同小可,否则顾芩澜他们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你们究竟有何事要谈?” 顾芩澜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望向了郑鼎廉。 郑鼎廉微微点头,顾芩澜这才将那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东方贞可能还活在人世——透露给了东方将军。 东方神启听后,整个人仿佛凝固在椅子上,震惊之余,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 “怎么可能?当年……是我亲自将他们的遗骨一一捡回的,老七……他虽尸体被焚,但身上的信物俱在,他……竟然没死?” “但是,如果他没死,为何不回来?为何,不回来?” 东方神启的声音渐渐低沉,眼中却是泪水盈满,那原本坚毅、皱纹交错的脸庞上,两行清泪悄然滑落。 对于东方将军而言,这则消息犹如双刃剑,既蕴含着喜悦的曙光,又裹挟着深沉的悲痛。 倘若此言非虚,那么他尚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儿子存活于世。然而,如果东方贞真的还在人世,为何他又未曾归来? 顾芩澜目睹着东方将军痛不欲生的神情,内心挣扎着,不知如何才能抚慰他的心灵,于是她只能默默倒了一杯水,递给东方将军,温言安抚道: “义父,您先别过于激动。端王已经派遣人手去查证了,一旦有了新消息,我们定会再次通知您。或许,终将有一天,我们能够团聚。” 东方神启听后,颤抖的手接过顾芩澜递来的水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才以沉痛的语气说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过,这件事,你们就不要再插手了。” “这是为何?”顾芩澜满脸疑惑。 毕竟,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存活,按照常理,东方神启应该立即去寻找他,为何却反而让他们停止行动? 东方神启目光复杂地瞥了顾芩澜一眼,又转而凝视着郑鼎廉的断腿,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往昔已逝,不可追忆。老七忠诚护国,以身殉职,被尊享于太庙,这是他应得的荣耀。至于其他,无需过多计较小节,不必再追查。眼前活着的人们,才是最宝贵的,不是吗?” 顾芩澜与郑鼎廉离开东方将军的府邸后,顾芩澜坐在马车中,心中依旧感到迷茫。 她望向郑鼎廉,忍不住问道: “你觉得,东方将军明明因为得知东方贞还活着而感到高兴,为何却要我们不再追查下去?他难道不想再次见到东方贞吗?” 郑鼎廉因酒精的作用,脸色泛着淡淡的红晕,他斜倚在马车中,听到顾芩澜的问题,长叹一声,缓缓道来: “东方将军,当年七位公子一同出征,却无一生还,您心中难道就没有一丝疑问?” 顾芩澜听后,心中一震,紧握着手中的丝帕,神色凝重地追问: “战场上变化莫测,加之敌军的突袭,东方将军与七位公子遭遇不幸,这并不稀奇……但你似乎知晓些什么?” 郑鼎廉苦涩地笑了笑,注视着自己的断腿,闭上眼睛,缓缓地讲述了那段往事。 当年郑鼎廉刚加入军营,虽然不在东方将军所在的营地,但也耳闻了许多关于东方将军的辉煌事迹。 东方家人才辈出,不仅东方神启是位杰出的将领,他的七个儿子也都是英勇无畏、智勇双全的战士!在军事领域,他们无人能敌。 正因为如此,朝中有人赞誉东方家为“天下奇才”,倘若当年东方家的七位公子在皇帝发动政变时已成年,那么天下的归属,或许尚未可知。 而且,当时的东方家威望之高,甚至超过了郑鼎廉家族。 毕竟,父子七人,各个都是军事天才,他们的存在,曾令整个时代都为之动容。 然而,东方家一直忠于皇帝,为了避免引起皇帝的猜忌,即使东方家长子都已成年,他们也未曾娶妻生子。 在东方七子与东方神启与东陵的决战中,原本可以轻而易举地取得胜利,但不知为何,敌军突然获得了我军的舆图和战略部署! 因此,东方家只能临时改变作战计划,决定兵分七路,形成包围圈,然后一举击败敌人!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兵分七路的决策,竟然中了敌军的计谋! 为了实现计划,东方七子不惜一切代价,撕开了敌人的防线,让七路兵马得以会合,而他们自己则留下小队人马,用以拖延敌军的进攻。 当第七路精锐之师抵达指定的战略要地时,东方神启尚未目睹七子身影,心中却已有所觉悟。 然而,当时的战局险恶,容不得东方神启深究,他只能迅速部署,指挥着雄壮的军队,将东陵之敌彻底击溃! 尽管获得了胜利,代价却是惨重的胜利! 东方神启带着七子的陵墓归来,皇帝痛心疾首,于是慷慨赐予东方神启一枚免死金牌,以彰显皇恩浩荡。 说到此处,郑鼎廉睁开了双眼,目光与顾芩澜的眼神交汇,声音沙哑而低沉: “所以,你现在可有所领悟?” 顾芩澜紧紧握着手中的一方手帕,指尖因用力而失去了血色,面色也变得苍白如纸。 若按照郑鼎廉所述,那场战役的背后,恐怕是军中出现了叛徒! 但那幅战图,除了东方将军和七位年轻的将领能够掌控,唯有……权力的巅峰者。 第286章 牌位 “难道,是皇帝?” 顾芩澜声音微颤,目光惊疑地投向郑鼎廉,郑鼎廉无奈苦笑,轻轻点头,却未再多言。 顿时,顾芩澜心中的疑惑如烟消散。 她明白了! 只是这残酷的真相,实在令人难以承受! 皇帝如同提防郑鼎廉一般,对那些掌握兵权的将领保持着警惕! 而当时的郑鼎廉尚未崭露头角,因此,东方家七位杰出的将领,便成了皇帝心中的芒刺! 皇帝渴望西魏的稳定,但又担忧武将权势过大,因此,他必须削弱武将的力量! 东方家的七位子嗣才华横溢,令皇帝忌惮不已,于是在战局即将逆转的关键时刻,将战图交给了敌方。 皇帝深知,即使战图易手,东方将军麾下的勇士们也最多只是牺牲更多,但胜利的结局不会改变。 然而,他借此机会,意图剥夺那七位年轻将领的生命! 皇帝所期望的,并非是才华横溢的士兵,而是一个绝对服从且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的棋子。 当年的东方将军年事已高,一旦其子嗣去世,东方家便只剩下一个无助的女子,再也无法对皇帝的江山构成威胁! 这样的结局,皇帝或许感到满意,但在内心深处,或许仍有一丝愧疚,因此对东方家格外优待。 那枚免死金牌,不过是皇帝用来慰藉自己内心愧疚的象征。 至于东方贞为何拒绝返回,顾芩澜心中也有了模糊的推断。 或许……是出于深深的仇恨? 或许他在那次侥幸逃脱中,意外得知了真相,因此不愿再回到那个充满背叛的世界。 但这些年来,他究竟藏身何处?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 “无论东方贞如今是生是死,对于他个人,或是对于东方将军府而言,维持现状才是最为稳妥的选择。” “东方将军之所以嘱咐我们不必再追查,正是基于这个考量。” 郑鼎廉长叹一声,心中充满了兔死狐悲的感慨。 皇帝,作为天下之主,表面上勤政爱民,实际上,他所看重的,不过是自己的权力! 正因如此,他对任何人的生死都漠不关心! 那些为他赴汤蹈火、捐躯沙场的士兵,在他眼中,不过是无足轻重的蝼蚁,生死尽在他一念之间。 正如他,曾经为西魏效力,以保护百姓、士兵和国家的安全为荣!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意识到,他的忠诚和能力,并未赢得皇帝的赞誉,反而招致了猜忌。 郑鼎廉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如今的他,与东方神启相较,又有何差异? 顾芩澜早已洞悉皇上的无情,然而,她未曾料到,他的心胸竟狭隘至斯! 仅仅是为了皇帝的权谋,便让数以万计的勇士永眠异乡? 他那至尊之位,真的能让他安心坐拥吗? 在每个深夜梦回之时,他真的能够酣然入梦,无牵无挂吗? 那些无辜逝去的灵魂,难道不会让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吗? 顾芩澜的怒火在胸中激荡,呼吸也因此变得急促起来。她的目光很快落在郑鼎廉那张充满忧伤的面容上。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郑鼎廉的双腿上,眼神中闪过一丝寒意。 在这一生中,如果不是她意外地嫁入端王府,郑鼎廉或许也会像东方将军的七子一样,在最光辉的岁月里,彻底成为牺牲的牺牲品。 郑鼎廉察觉到顾芩澜面色凝重,便轻声安抚道: “此事就此画上句点吧,东方将军告诫我们不要插手,这不仅是为了东方家族,也是为了东方贞,为了我们大家。” 毕竟,若是东方贞尚在人世的秘密被皇帝得知,恐怕他会做出何种决策,无人能预料。 而且,目前这份宁静的秩序也将彻底被颠覆。 顾芩澜听后,微微颔首,轻声道:“我明白了。”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那些为国家捐躯的勇士……他们的牺牲太过冤枉,太过令人痛心!” 郑鼎廉在战火纷飞的沙场上屡见生死,他心中自然认为,壮士为国捐躯,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有些人,他们本不应陨落于此! 假如他们的灵魂得知,自己是被他们所忠贞效忠的君主所害,那该是何等滋味? 顾芩澜目睹郑鼎廉脸上的痛苦之色,她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间,她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郑鼎廉的手,神色严肃地说道: “无需忧虑!那等将天下苍生视作棋子的人,绝无善终之日!” 郑鼎廉听着顾芩澜的话,同时又看着她紧握自己的手,心中涌起一丝震惊,他注视着顾芩澜。 顾芩澜并未回避他的目光,反而以一种无比庄重的语气说道: “若国家无明主,那么江山易主,百姓生活困苦不过百年的光景!但是,我不愿意看到你,看到东方将军,以及无数守卫边疆的将士们所守护的疆土,就这样毁于一旦!” “因此,若国家无明主,那我们便去寻找一位贤明的君主!” 郑鼎廉凝视着顾芩澜的双眸,那明亮如星辰的眼眸,犹如当空的太阳,光芒万丈! 他的心,也因此而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不确定是因为顾芩澜所言太过惊世骇俗,还是因为此刻的她显得格外耀眼夺目。 但无论如何,郑鼎廉还是没有忍住,他回握住顾芩澜的手,微微一笑:“好,一切听你的。” 在东方将军的府邸内。 东方将军在送走顾芩澜等人后,独自一人走进了祠堂。 他望着祠堂中悬挂的东方家族的牌匾,泪水悄然滑落。 他的七个儿子,各个英勇无畏,各个孝顺恭顺,却落得如此下场! 他身上的疾病,不过如此,但多年来一直无法根除,那全因心中的这个结。 实际上,东方将军非常清楚,当年他的几个儿子究竟为何而丧命。 世人说他憎恨北翟人,但他更恨的,却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统治者! 然而,仇恨无法改变现实…… 为了东方红叶,为了窦浅浅,他必须强行忍下心中的怒火。 “贞儿……若能不归来,那便不必归来。”东方将军轻抚着东方贞的牌位,低声自语。 只要知道老七还在人间,东方将军就已经没有了其他奢望。 此时,东方红叶酒醒之后,来到了祠堂,看到了东方将军站在牌位前。 东方红叶心中一震,随即笑着走上前,亲密地抱住了东方将军的胳膊,撒娇道: “爹,这又不是过年过节的,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第287章 兵不厌诈 “啊?你手里还拿着七哥的牌位呢?快放下来,七哥最怕你批评了,现在他人都不在了,别把他的魂魄也吓跑了哦。” 东方将军闻言,有些无奈地转过头,轻轻敲了一下东方红叶的脑袋,斥责道: “胡说八道!你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学不会稳重?你看看芩澜,比你小那么多,却懂得进退有度,聪明伶俐,你就不能学学她?” 东方红叶一听,立刻就不高兴了,她抱着东方将军的胳膊拼命摇晃,撒娇道: “哎呀!爹!咱们家是武将出身,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你自己都不一定有我稳重,还来批评我?” 东方将军被东方红叶逗笑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然后将牌位放回原位,一边向外走去,一边说道: “你在我这里已经待得够久了,赶紧回到你的尚书府去吧,看到你就让人心生烦躁。” 当东方红叶瞥见东方将军的步履匆匆,急忙提步紧跟,碎步轻摇间,她急切的声音如同溪流般潺潺流淌: “喂喂喂,爹爹爹!您的胸怀不至于如此狭隘吧?这就动怒了吗?我得提醒您,不久之后浅浅将与人一较高下!您可不能袖手旁观!” “在那个时刻,您务必要为浅浅呐喊助威!为他壮大声势,让四邻八舍都明白,他的外祖父是如何的了得!他要为家族增光添彩!” “届时再议吧。” 东方将军的嗓音逐渐消散在空气中,东方红叶方才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息。 她的目光追随那远去的身影,记忆中那个顶天立地的背影,如今已微微驼背,显露出岁月的痕迹。 她不由自主地回望祠堂中排列的牌位,眼中不禁闪烁着泪花。 哥哥们,请安心,我会好好照顾爹爹的! 在端王府内,此刻,几个小家伙围绕着姜伯艺,渴望他能透露更多秘密,声音此起彼伏…… 姜伯艺连连打着哈欠,斜倚在椅背上,无奈地瞥了一眼这三个小家伙,轻嗤一声: “小祖宗们,你们难道没察觉此刻夜幕已深?天色已完全暗淡!我之所以来此,只是担任教师之职,并未签订卖身契约吧?你们这是想要置我于死地啊?即便是那耐力十足的驴,也需歇息片刻吧?” 郑奉昀一听到这话,立即摇头,神色严肃地说: “不成,不成!先生,我们不能有丝毫懈怠!距离比试仅剩三十个时辰,我们的时间紧迫!” 窦浅浅也跟着点头,语气坚定地说: “这次,我们可是拿尊严作赌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郑慧依在一旁,听到两位哥哥的豪言壮语,也跟着认真地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 “我们不能输!我们要全力以赴,战胜他们!” 姜伯艺看着这三个如同注入了兴奋剂般精力过剩的小家伙,不禁失笑。 他手中的折扇轻敲他们的脑袋,每个都敲了一下,说: “如果你们不让我休息,那就不必去拼命击败他们,我看你们是想先把我累趴下吧?” 三个小家伙闻言,尴尬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他们也不容易,这次的比试,一旦失利,端王府的声望将遭受重创! 再说,还要让他们的父亲和先生向人低头道歉?这绝不可能! 他们的父亲是英雄,姜先生虽然看起来不拘小节,但他的自尊心极强,怎么可能向那些微不足道的人低头?他们有什么资格? 正因为如此,这三个小家伙才会如此紧张。 就在此刻,嘉鸿突然提出一个大胆的计划: “不如,我悄悄挖个隧道,潜入国子监,把考题偷出来?如果我们能按照考题做准备,获胜的概率必然大增!” 绿幺闻言,立刻表示赞同,神情严肃地说: “我同意,如果实在偷不到,那我就施展一下魅力,使用美人计!我不信国子监的祭酒能抵挡住我的诱惑。” 绿幺声音柔美,一边轻声细语,一边优雅地在姜伯艺面前转动腰肢,然后轻盈地扑进他的怀抱。 轻轻抬起那纤细如玉的兰花指,绿幺眼波流转,如同春日里的柔丝,轻巧地将指尖勾在姜伯艺的下颏之上。 这一幕,令在场的五小只瞪大了双眼,一个个伸出小手,仿佛不好意思般地遮住了眼睛,手指间的缝隙却微微敞开,偷偷地窥视着。 姜伯艺嘴角微微一抽搐,迅速伸出食指,轻轻地抵在绿幺的额头,将她温柔地推开,丝毫没有半分怜香惜玉的迹象。 紧接着,他将目光转向了辛夷舍吾,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责问道: “你的人,你难道不管一管?” 辛夷舍吾斜靠在一旁的廊柱上,面具后的双目闪烁着熠熠生辉,随意地环视了一圈,轻描淡写地说: “那并非我的人,他们三个早已是你那位亲爱的表妹的心上人,我这位少主哪里管得着?” 姜伯艺一时语塞,看了看这些日子来不辞辛劳地保护与指导郑家三兄妹的嘉鸿等人,不由得长叹一声。 罢了! 这确实是! 谁能料到那些冷酷无情的杀手会心甘情愿地变为孩子们的贴身保镖呢? 绿幺被推开之后,非但不怒,反而娇笑着询问: “那么,姜先生心中已有定夺了吗?是让奴家施展魅力勾引,还是让嘉鸿暗中挖洞窃取情报呢?” 姜伯艺感到头疾欲裂,直接问道: “窃取?不过是场简单的比试而已,这三个孩子难道还不足以应对?何须使用那些见不得光的手段?” 三小只听罢,先是老老实实地点头,随后郑奉昀又有些迟疑: “但是先生您曾说过,兵不厌诈,无论什么手段,只要能取得胜利,就是好手段。” 姜伯艺语塞,心中暗骂自己,真是自作自受。 就在众人争论不休之际,顾芩澜恰好步入了理伦院。 她一进门,身上立刻就被几个孩子如同挂件般紧紧依靠。 “母亲!姜先生不肯传授真才实学,不肯教我们!” “母亲!我们对知识的渴求如同生命般重要,不学便等于死亡!” “澜姨!快让姜先生继续授课吧?要么,就让嘉鸿去窃取试题算了!” 顾芩澜望着挂在自己身上的三小只,无奈地转头看向了郑奉晖和十皇子。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上前将三个孩子轻轻拉到一边。 第288章 后盾 姜伯艺此刻只觉得顾芩澜的形象无比威严而崇高,急忙说:“你终于来了!这里交给你了!我得去休息了!这把老骨头快要被拆散了!” 话音未落,姜伯艺便急匆匆地逃走。 辛夷舍吾见状,也跟着嘉鸿等人一道离开。 不过片刻,理伦院便只剩下郑奉昀三人与陪伴他们的郑奉晖、十皇子共五人。 顾芩澜从孩子们的言谈中已隐约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她悠然坐下,轻轻揉着孩子们的头发,温声询问: “一直纠缠着姜先生,是因为感到紧张吗?” 郑奉昀他们互相看了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顾芩澜微微一笑,语气更加柔和地问道:“你们觉得,姜先生的学识如何?” “自然是卓越非凡。”郑奉昀不假思索地回答。 众人听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些日子里,他们跟随姜伯艺学习,无不对他深刻的见解和精准的教学赞不绝口。 即便十皇子和郑奉晖原本的根基已经颇为扎实,但在姜伯艺的悉心指导下,他们依旧感到自己的学识和见识得到了显着的提升,仿佛登上了更高一层楼! 姜伯艺的教学方式总能由浅入深,再由深入浅,使人听后茅塞顿开! 他无疑是当今世上的一位杰出夫子! 顾芩澜目睹众人纷纷颔首,眼中满是敬仰,于是含笑开口: “既然这样,你们就应该对你们的夫子充满信心。” “姜先生对你们充满信心,你们的母亲和父亲同样对你们满怀期望,那么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感到忧虑呢?更无需采取那些旁门左道。如果要取得胜利,就要光明磊落、正大光明地去争取!” “心若平和,则神清气爽;智慧深邃,则行动稳健。只要做好自己,保持一颗平和的心态,其余的,就交给时间的检验吧。” 顾芩澜的嗓音温婉恬静,三名年轻人听后,只觉得心中沉重的负担仿佛瞬间烟消云散,心情变得无比明澈。 顾芩澜观察到几个年轻人的眉头逐渐舒展,于是轻轻地捏了捏郑慧依的脸颊,微笑着问道: “现在可以休息了吗?” “嘿嘿,知道了,母亲,谢谢你的悉心开导。” “啊,真是困极了!母亲,我们也去休息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这些小家伙们最初只是出于本能去追随姜伯艺,而姜伯艺虽然疲惫,他们几个小家伙又何尝不是筋疲力尽?只是因为心中的忧虑,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去休息。 然而,在听了顾芩澜的劝解后,这些小家伙们再也支撑不住,纷纷向顾芩澜告别,回到各自的房间休息。 郑奉晖走在最后,却被顾芩澜叫住了:“奉晖。” 郑奉晖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顾芩澜,好奇地询问:“母亲,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顾芩澜温和地笑了笑,走到郑奉晖的身边,关心地问道: “母亲觉得奉晖近期似乎有些心情沉重,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困扰着你呢?” 尽管顾芩澜之前让郑鼎廉试着与郑奉晖交流,但由于郑鼎廉常年在外征战,与孩子们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因此他们的交流也只能停留在表面。 现在,尽管郑奉晖表面上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两样,但顾芩澜对自己的判断从不怀疑。 郑奉晖一瞬间愣住了,然后摇了摇头,回答道:“母亲不必担忧,奉晖没事。” 顾芩澜轻轻地叹息一声,轻轻揉了揉郑奉晖的头发,没有再追问,只是温柔地说道: “人在成长过程中,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是成长的代价。但奉晖,如果遇到的问题是你可以独立解决的,那就自己解决;如果是你无法解决的,那么一定要来找母亲。” 顾芩澜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目光真挚地继续说道: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你称呼我为母亲,我们之间的母子情谊就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割裂的。所以,只要你需要,母亲都会站在你这边,明白吗?” 顾芩澜虽然不清楚郑奉晖为何近日心情沉重,但她尊重每个人保留秘密的权利。 郑奉晖现在不愿意说,或许只是他认为自己可以独立解决。那么,自己就给他一些时间。 然而,顾芩澜也想要让郑奉晖明白,无论何时,她都可以成为他的坚强后盾! 当他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遇到困难,或者是陷入困境时,只要他回头,她就会在那里等待着他! 他将头深深地埋进了顾芩澜温暖的怀抱,贪婪地呼吸着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母亲,您会永远不离不弃,不抛弃奉晖吗?” “当然。”顾芩澜的回答坚定而温柔。 “那……父亲和祖母呢?” 听到这里,顾芩澜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最近郑奉晖如此焦虑,是因为郑鼎廉和老太太?毕竟,老太太本就对孩子宠爱有加,而郑鼎廉虽然外表冷漠,但对孩子们的关爱却是真挚的。 顾芩澜将这些疑问深埋心底,决定找个合适的机会询问清楚。她轻轻握住郑奉晖的手,目光真挚地说: “他们同样不会舍弃你,奉晖,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端王府的世子,这表明你的父亲和祖母对你寄予了深厚的期望。” 尽管请求封号的奏章刚刚递交,但按照常理,皇帝应该不会拒绝,因此封为世子的圣旨不久就会颁布。 郑奉晖听到这里,眼眶不禁泛红,声音哽咽地说: “母亲,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 顾芩澜轻轻抬起手,修长的指尖轻轻拭去郑奉晖眼角的泪珠,她那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 “人际间的情感是相互的,因为奉晖对母亲真诚,也对你如此。只要你还视我为母亲,我就会永远守护你!” 郑奉晖心头一震,望着顾芩澜那深邃的眸子,仿佛心中的重担瞬间卸下。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松开了抱住顾芩澜的腰,仿佛瞬间明白了什么,向顾芩澜郑重地行了一礼,认真地说: “奉晖已经没事了,感谢母亲。从现在起,奉晖会勤奋学习,不负母亲的期望。” 郑奉晖的内心终于明亮起来! 即便他并非郑鼎廉的亲生儿子,但正如顾芩澜所说,只要他还称呼郑鼎廉为父亲,那他就是郑鼎廉永恒的儿子! 血缘并非维系父子或母子情感的唯一纽带,真正的情感,是在长期相处中培养的。 第289章 浩浩荡荡 父亲和母亲都愿意将世子的位置交给他,这足以证明他们对他的真挚情感! 他又何必再为无谓的忧虑所困扰? 若真想要报答父亲和母亲的养育之恩,那么……就应该好好读书,争取科举成名,直接进入仕途,求得皇帝的恩宠! 他,要为父亲和母亲未来的孩子,赢得一个与端王府世子相媲美的爵位! 顾芩澜并不知道,此刻小小的郑奉晖心中仿佛燃起了一团奋斗的烈火。 她只看到郑奉晖的眼神变得坚定,不再迷茫,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三日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般流逝! 此刻,京城的每一个人都已前往太白楼投下赌注。 然而,那些赌注的赔率,却令人瞠目结舌。 顾芩澜自然也得知了姜鼎义的消息,不禁哑然失笑: “姜鼎义似乎比我还相信那几个孩子,难道他不怕输得倾家荡产吗?” 襄苎正在为顾芩澜梳理发丝,闻言,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输呢!我也偷偷找姜鼎义买了咱们家公子小姐们的胜利!如果公子小姐们输了,那奴婢可就要泪流满面了!” 顾芩澜听闻此言,忍不住扬起嘴角,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究竟投入了多少家当?” 襄苎轻轻地咳嗽了一声,显得有些尴尬,但在顾芩澜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眸注视下,最终还是挠了挠头有些憨厚地说: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押上了!” 顾芩澜听罢,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略带惊异地站起身,转身捏了捏襄苎的脸颊,带着一丝无奈的口吻说你何时变得如此胆大?” 襄苎轻呼一声“哎呦”,退后半步,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神中流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望着顾芩澜: “奴婢原本胆子不大,但大小姐您却是胆识过人!您不是曾经坚信姜鼎义的才华,甚至赌他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让那太白楼生意兴隆吗?” “奴婢心想,大小姐如此信任他,那他必定是个能招财进宝的摇钱树!因此……” 因此,襄苎并非单纯地相信姜鼎义,也不是盲目地信赖郑奉昀他们,她真正信任的,其实是顾芩澜的洞察力。 她家大小姐英明神武,既然敢于下注,必然是有所把握。于是,外界越是贬低二公子他们,襄苎反而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商机! 顾芩澜听完襄苎的解释,忍不住哭笑不得。 此时,卧蚕忍不住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一脸高深莫测地说: “姜鼎义即便是聚宝盆,但这次二公子他们可是与国子监的高手较量!能否获胜……姜鼎义难道能未卜先知?万一败北,你的嫁妆钱,唉,真是付诸东流啊!” 襄苎听后,神色不禁有些慌乱,但看到顾芩澜依旧镇定自若,她便又恢复了平静。 大小姐都不急不躁,她何必慌张? 于是,襄苎瞪了卧蚕一眼,不卑不亢地反驳道: “那你呢?说得好像你自己没下注似的。” 卧蚕扬了扬眉,抱紧自己的长剑,仰头傲娇地说: “我与你的做法不同,我只拿出了半数的积蓄,赢了,自然能大赚一笔;输了,那就算是为公子们增光添彩。” 狡黠! 顾芩澜看着这两个争论不休的人,不禁笑出声来,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而愉快。 此时的国子监喧嚣沸腾,人声鼎沸。 今日,国子监的学子们似乎都放弃了休假的想法,纷纷涌向了校园中心的广场。人群如潮,熙熙攘攘,场面煞是热闹! 在这喧嚣的人群中,蒙珃正领着袁金斌以及另外两名年轻学子站在一起。这两名学子,年龄与袁金斌相仿。 其中一位名叫黎恩,他是御史大夫的次子,另一位名叫戚铮,乃是京兆府尹的公子。这两人与袁金斌关系密切,且均才学出众,国子监的考试排名常常名列前茅,因此此次的较量,他们志在必得。 然而,此刻的袁金斌却在人群中不停地环顾四周,似乎在寻觅郑奉昀等人的踪迹。黎恩和戚铮见状,误以为他心有忐忑,便开口安慰: “袁兄无需担忧,今日有我和戚兄鼎力相助,这场比试我们必定能够稳操胜券。” “确实!无论是郑奉昀还是窦浅浅,不过是一群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再加上一个尚且年幼的女童,怎么可能与我们相提并论?”戚铮一边随声附和,一边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 站在他们身旁的蒙珃听后,微微点头,神态严肃地提醒: “戚铮和黎恩所言极是,金斌啊,这次的机会实属千载难逢,能当着圣上的面展露头角!若能取胜,不仅能够一雪前耻,更有可能获得圣上的青睐!你们务必要全力以赴!” 袁金斌、戚铮和黎恩听闻此言,眼中都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在圣上面前求得一个恩赐,这无疑是天大的荣幸! 尽管…… 戚铮和黎恩心中明白,他们的家世背景远不及袁金斌,这个求得恩赐的机会,很可能最终会落在袁金斌身上。然而……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即便最大的恩典落在了袁金斌的头上,只要他们三人能够表现出色,同样能在圣上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对他们未来的仕途发展也是极大的助益! 袁金斌在听完众人的话后,终于收回了游移的目光,神情坚定地点头承诺: “先生请放心,我们绝不会辜负期望!我们定要让他们见识到,国子监之所以能成为天下学子的圣地,绝非浪得虚名!”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锣鼓和唢呐的声音齐声响起,震耳欲聋!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此时,在古老的国子监门外,一支身穿璀璨大红袍装的队伍,犹如一道耀眼的光芒,浩浩荡荡地吹吹打打,踏步迈向国子监的广场。 这支队伍中的吹鼓手们,神色坚毅如铁,目光所及之处,令人不禁心生寒意。 这些人,正是东方红叶从东方将军那里求得,那些曾经沙场征战、铁骨铮铮的退役将士! 为了这一天的盛况,东方红叶在将军府中,苦心孤诣地操练了两日两夜。 此刻,她望着这壮观的一幕,心中洋溢着满足与自豪。 东方府的府兵们也未曾想到,他们曾经身披战甲、勇猛无比,如今却要换上喜庆的红衣,跟随他们家的小姐尽情狂欢。 第290章 气势很重要 这阵庞大的喧嚣,也引得国子监内的学生们纷纷侧目,自觉地让出一条通道,让这一行人从中穿过。 走在队伍最前方,东方红叶昂首阔步,神采飞扬,她大声呼喊: “声音再大些!再响亮些!要让这气势震撼全场!” 顿时,唢呐与锣鼓的声音响彻云霄,震得周围的人们纷纷掩耳。 一贯高调、张扬的郑奉昀紧随其后,此时却有些羞涩,他悄悄拉了拉窦浅浅的衣角,低声嘟囔: “我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张扬了?” 窦浅浅尴尬地咳嗽一声,心中也是无奈。 这些天来,因为比试的事情,东方红叶与窦尚书争吵不休。 东方红叶即便将窦尚书痛打一顿,但他依旧坚决不同意让窦浅浅参赛。 因此,东方红叶只能让窦浅浅留在端王府,避免返回尚书府。 她既要与窦尚书周旋,又要操练这支锣鼓队,心中的怨气自然难以平息。 想到这里,窦浅浅看着母亲那神采飞扬的模样,眼中流露出几分宠溺,对郑奉昀无奈地说: “家母这股怨气积压已久,让她发泄一下也是好事,让您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非常喜欢!” 郑奉昀还没来得及回应,郑慧依那稚嫩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显然,郑慧依非常享受这种被众人瞩目的感觉,她稳稳地坐在嘉鸿的肩膀上。 嘉鸿身材魁梧,抱着三岁的郑慧依,让她看起来宛如一件精致小巧的玉雕。 郑慧依坐在嘉鸿的肩头,毫无羞涩之意,高昂着头颅,坦然接受着周围人的目光。 郑奉昀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羡慕。 妹妹这样……确实威风凛凛! 然而,他与郑慧依不同,他已经五岁多了,哪能还要别人抱?那多丢脸啊! 想到这里,郑奉昀的目光投向身后缓缓跟随的郑奉晖和十皇子。 他们虽不过九岁,气质高雅,并肩而行,竟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度,引得周边的小姐姐们纷纷投来爱慕的目光。 郑奉昀仿佛瞬间领悟了什么,他效仿郑奉晖的样貌,板起面孔,尽量显得成熟稳重,迈着自信的步伐,昂首阔步地向前走去。 然而,郑奉晖等人行走间的仪态,端的庄重又不失风度,显得格外优雅,而年幼的郑奉昀效仿起来,却平添了几分稚气和俏皮,让人忍俊不禁。 东方红叶却毫不顾忌身后众人的看法,她高声呼喊,声音犹如破空之箭: “理伦院一马当先!谁人能敌?勇往直前,一举挫败国子监!” 每当东方红叶一声令下,她身后的队列便齐声呼应,那声音响亮至极,犹如雷霆,在广场上空回荡! 一时间,气势如虹,仿佛有气吞山河之威! 国子监的学生们一个个都惊愕地站在原地,这是何种奇特的战术?竟然如此大胆! 顾芩澜与郑鼎廉等人则缓缓跟随其后,脸上流露出几丝苦笑。 东方红叶这番张牙舞爪的举动,虽说是声势浩大,但似乎也惹来了不少人的反感。 待顾芩澜他们抵达指定位置后,国子监的学生们这才回过神来,明白了那些口号的深层含义,立刻齐刷刷地对郑奉昀等人投去愤怒的目光。 蒙珃此刻也是嘴角抽动,心中有些郁闷。 这端王府和窦尚书夫人怎会如此草率行事?哪里还有一丝世家应有的风范与气度? 袁金斌也是愤怒不已,尚未开战,就被迫屈服? 袁金斌气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想要上前理论,却被蒙珃伸手按住肩膀,语重心长地劝慰: “这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金斌不必被他们所扰,比试之时,定让他们尝到失败的滋味!” “正是!这里是国子监,我们都是天子的门生,怎能容他们如此放肆?简直是斯文扫地!” 黎恩不满地瞥了郑奉昀他们一眼,觉得他们的做法实在是有失颜面。 袁金斌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咬牙切齿地说: “让他们暂且嚣张一时!胜负未定,待会儿自有分晓!” 他决心要让郑奉昀向他俯首认输,方能解心头之恨! 此时,国子监的孙祭酒走上前来,面对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心中不禁感到头痛。 他对蒙珃等人心中有些不快,他们为何要惹出这样的麻烦? 国子监今日若能获胜,倒也罢了,若是败北,那么国子监的名声将会受损。 最重要的是,这件事已经惊动了圣上,这已不仅是孩子们之间的私事。 孙祭酒头痛欲裂,但他还是展现了国子监祭酒的威仪,立即安排双方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 随后,孙祭酒又瞥了一眼上方空着的座椅,心中不禁紧张起来。 圣上难得出宫一次,亲临国子监,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孙祭酒急忙又去与各位侍卫确认安全事宜。 与国子监和郑鼎廉等人的胜负相比,皇帝的安全显然更为重要! 毕竟…… 国子监即便输了,不过是被世人批评几句。 但若有刺客对皇帝下手,那么国子监上下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孙祭酒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把蒙珃等人骂了个遍。 东方红叶却毫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她示意乐队继续演奏,人群继续高呼,然后跑到了顾芩澜身边坐下,气喘吁吁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 “哎呀,可真把我累坏了!妹妹,你看我们今天的气势,是不是犹如猛虎下山,威风凛凛啊?” 顾芩澜抑制住笑容的绽放,轻盈地为东方红叶斟了一杯香茗,然后双手递给他,微微点头,温言夸赞道: “姐姐实在是用心良苦,单是在气场上便盖过了对手,极大地激励了我方的士气。今日若孩子们能够获胜,姐姐的贡献实不可没。” 东方红叶接过茶杯,豪爽地一饮而尽,随即有些羞赧地捂住脸颊,傻傻地笑了起来,疑惑地问道: “真的吗?你不会是在逗我开心吧?” 顾芩澜轻轻地笑了笑,转而望向一旁坐在轮椅上的郑鼎廉,微笑着询问: “若你不信,何不问问端王,在这两军对峙之中,气势是否至关紧要?” 郑鼎廉保持着笔直的坐姿,宛若青松挺立,他的墨黑长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用一只精致的玉冠固定,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听到顾芩澜的发问,郑鼎廉转过头来,只见顾芩澜对他散发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不禁微微勾起嘴角,回答道: “芩澜所言极是,在两军交战之际,气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