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结婚》 前言 大学时期,璩烈和一群家伙在路边打架,被揍得奄奄一息,杰斯刚好经过,偶然间出手救了他,两人结识,从此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在学校,他们是英式橄榄球队球员,同样是前锋,杰斯是球队队长,负责球队大小事务;璩烈则专门挑衅敌队、制造冲突,将敌队搞得心浮气躁,注意力涣散,好让队友们趁机一一击溃对方的防守。 总之,他是球队的鹰犬,以扰乱、逞凶斗狠着称。 他和杰斯的友情历经十年以上,仍然紧密维系。 有一次,在杰斯开设的第一间酒吧里,两人闲聊着结婚这个话题,璩烈问: 「会不会後悔?」 爱好自由的杰斯向来认为婚姻是一座困兽围城,璩烈深感意外杰斯今年居然婚了,而且他和妻子早有一个四岁的小孩。 「後悔?倒是不会。」杰斯很酷地说:「不知道该说是宿命安排,还是自由意志,第一次遇见她,我很怕被逮住,所以就逃了;第二次两人再度相遇,我觉得自己想逃也逃不了,乾脆束手就擒。我和她的命运早就已经紧紧缠绕,变成打不开的结。」 「是吗?」璩烈不可置信,无法相信会有一个女人可以逮住杰斯。「她有什麽特别的魔力?会法术?还是……」 「既不是外表,也不是精神上有什麽特别的。当然外表或灵魂这些要素仍然得要某种程度才能吸引我注意,可是这些都不是绝对重要的。」杰斯缓缓道来。璩烈 追问: 「那什麽才是绝对的?」 「第一次接触,她碰了我一下,看我时的眼神。」 「搞半天,你是相信一见锺情的男人。」璩烈失笑,还以为杰斯很酷,对爱情什麽都不信的。 「当然。不然你呢?」杰斯笑了笑。「难道你不觉得别种爱情反而显得不可思议?」 璩烈没回答。因为他从没遇过像杰斯描述的那种情形。 不到半年,杰斯筹划开设第二间酒吧,璩烈决定投资,两人正式成为经营夥伴;营业了大约几个月,某个晚上,璩烈遇见了一个女人。 他对她第一眼的感觉是:魅惑人心。 当时那女人在热闹喧嚣的酒吧有一场舞蹈表演,结束之後,当她离开舞池,他们在拥挤人群中擦肩而过,有人撞到她,璩烈遂连带地被她撞了一下。她抬眼瞄他一眼,没说话就走掉了。 璩烈则愣了愣,正想叫住她,她却头也不回地消失。 第二次,再遇见她,也是在舞蹈表演结束之後,璩烈开口叫住她: 「小姐--」正想请她喝酒。 「嗯?」那女人回头凝视着他,缓缓地笑了。可惜,却不是真的看见他,反而对着他身後的调酒师说:「你刚叫我吗?抱歉,我今天不能停留太久,要早点回去。」 随即穿越人群,很快地在他眼前消失,无视他的存在。 璩烈一整晚喝着冰镇伏特加,脑海密室萦绕着那女人热情的舞蹈--她的眼神,她踢踏旋转,摆臀扭腰,举手投足,舞姿确实性感撩人。 说真的,酒吧灯光昏暗不明,那女人美不美见仁见智,但璩烈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对她留下莫名好感。 璩烈很困惑,这该不会是杰斯说的--第一次接触决定了一切? 第一章 距离婚礼倒数三十天。可笑的是,璩烈这个新郎却毫不知情。 今天,姨婆带了印好的喜帖静悄悄搁在他办公桌上就走了。不久,他接到姑姑打电话来告诉他-- 「看到喜帖了吗?婚礼就在下个月喔。」闲话家常的口吻。 「什麽?」挂完电话,璩烈还一头雾水。 後来,远亲表姨也来掺一脚,打电话来说-- 「别忘了,下个礼拜要拍婚纱照喔。」 「什麽?谁要结婚?」他没看喜帖,也没听清楚姑姑说的话,到现在他还以为是家族中某重要人士即将结婚,全家族约定好要集合拍婚纱照。 「呵呵,还有谁,不就是你吗?」丽琴表姨笑着说。「难道外婆没亲自跟你说明?不可能吧。」 搞半天,是他要结婚吗? 璩烈无法相信,打电话给外婆。结果,才发现所有人里最夸张的是他外婆,已经偷偷在璩家拥有的五星级饭店预订婚礼。有没有搞错!他是饭店总经理,竟然对这一切毫无所悉? 原来外婆要饭店的员工联手隐瞒他,谁也不准吐露半句。 没过多久,璩烈接到亲友的道贺电话。等他终於搞清楚来龙去脉,不禁恼怒,毕竟这场婚礼来得荒谬透顶。 都到了要结婚,他这个新郎却是最後一个知情的。 更夸张的是,新娘是谁,璩烈还是翻了喜帖才知,气得他立刻请秘书成雨宓联络对方过来一趟。 新娘周品妍,今年刚从模特儿转型成连续剧女主角。现在打开电视,沐浴乳、饮料、洗发精广告,五支中便有一支是她「主演」,上周还拿下名模媒体曝光率第一名。 她二十四岁,家世背景不错,父母是金融董事顾问,她自己正当演艺事业大红阶段,这时竟吵着要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结婚,到底是脑筋烧坏,还是怎麽了? 璩烈怎麽想都想不透。 一切还是得从璩烈和周品妍认识说起。 今年五月,璩家在市中心五星级饭店有场新揭开幕的活动。这间饭店的主体是一栋三十七层豪华大厦,总公司设在十五楼,一楼至十五楼是商业专用办公室,十六楼以上则是五星级饭店,饭店柜台大厅就设在十六楼。此外,这栋大厦的地下室还设有大型超市、美妆店、服饰店等商店。 这栋建筑设备奢华气派,饭店共有八十间客房、两间中西式餐厅;在饭店柜台大厅的侧面还特别设置一间精美礼堂,专门提供新人婚礼使用。 饭店附有艺廊,不定期举办画展,开放大众参观。顶楼除了总统套房,还有vip专门招待室,以及观赏台北夜景的展望台与咖啡厅。 开幕典礼相当盛大,当时,璩烈就是透过公关公司的介绍认识周品妍。 第一眼印象还不错。周品妍长得很美,清丽脱俗,说起话单纯可爱。 可是,两人一旦交往,璩烈没多久就搞懂了对方。 周品妍个性骄纵幼稚,脑袋未进化,讲话焦点离不开「美」和「自己」。 璩烈很快便对她厌烦,不到两个月,他主动提分手;本来以为两人好聚好散,没想到根本没那麽简单。 分手之後,璩烈不再理会她,她开始采用紧迫盯人的方式。 对於周品妍拙劣的跟监,狂打手机等等做法,刚开始璩烈觉得她胡闹一阵就会罢手,没想到後来她缠人的功夫愈来愈疯狂,情况也愈演愈激烈。 到最後,璩烈只好拒绝和她有任何接触,不会面也不接手机。周品妍无计可施,竟然以哭闹上吊的方式威胁他。 就在某一晚,周品妍狂打上百通电话给璩烈,他拒接之後,她决定施展计谋,假装吃了过多安眠药,再打电话给经纪人哭诉求救;经纪人以为她真的闹自杀,赶紧将她送医急救。 之後,经纪人苦苦央求璩烈出面安抚,以免事态恶化;而璩烈也不想闹出人命,决定去周家探望周品妍……却没想到会引发这场结婚闹剧。 *** 透过几通电话紧急联系,璩烈的秘书成雨宓终於约到周品妍。她和经纪人已到饭店,成雨宓赶紧安排,让他们进入饭店顶楼的vip室。 璩烈相当性急,当成雨宓通知他们已到,立刻迈出办公室,在走廊旁秘书办公桌前忽停下脚步,问: 「雨宓,下午有重要会议吗?」 「有。讨论火车站饭店改装,下午要召开室内装潢重审会议,饭店经理说设计稿必须请你先过目,特别提醒这次务必出席。」 「改期吧。」简短的命令,不容转圜。 已经改了三次时间,原本有些为难,成雨宓还是立即点头,表示会通知设计公司会议改期;再看向璩总,他已转身往电梯方向走去,等候通往顶楼的电梯,没几秒却猛然折返,问成雨宓: 「我要你打电话取消婚礼,处理得怎麽样?」 璩烈双眸冷峻,浓眉微蹙,语气像冷锋刮了过来。成雨宓脸色僵一下,急忙站起来迎向他,姿态分外谦卑,略显歉意。 「打了,但无法取消。」小心翼翼措词,就怕被迁怒。「璩总,你的姨婆说喜帖已发给亲友,全部五百份;摄影棚说婚纱照的款项全数付清,无法取消;婚礼的礼堂和宴客的饭店是你外婆亲自预订的,很早就选在璩家位在北投的温泉饭店,那里的经理是你外婆的助理,他坚持不让我取消,一切得由你外婆出面,她说了才算,我没办法阻止她老人家……」 「够了。」璩烈嘴角浮现不屑冷笑。「早知道不会那麽容易。」 他预估要取消这场婚礼,可能比登天还难。 璩烈五岁时,一场车祸夺走他父母的生命,从此他就被奶奶、外婆、姑姑、姨婆等一干女人养大。 去年奶奶去世,她们开始催婚催得很急,尤其是外婆,怕生命太短无法盼到他结婚生子。 最近一年,她们频频逼他相亲,对象什麽名媛淑女,璩烈全看不上眼。这次,周品妍算是有备而来,精心设计这场婚礼,璩家长辈恐怕欣喜若狂,早就巴不得了,谁管他这个准新郎愿不愿意,更不会让他说取消就取消。 「对了,璩总。」眼见璩烈转身离开,成雨宓赶紧补充:「你的大学同学杰斯打电话来问婚礼需不需要帮忙,他说可以当招待,也会帮你找到六个伴郎,我已经说服他先不用急着帮忙。」 璩烈听完,只能冷笑。 这根本不算什麽好消息,杰斯是他大学英式橄榄球队的队长,现在,他们既是好 友,也是生意夥伴。 现在,就连酷爱自由的杰斯都结婚了,外婆催婚只会催得更有理由,但璩烈依旧热爱自由,他还不愿被任何一个女人束缚。 他是那种男人--坚信热恋初期男人可以对女人承诺,但不一定要遵守。 热恋期,璩烈对女人向来出手大方。车、珠宝、金钱,他从不吝於给予。追求的手段浪漫热情,经常让她们深深感动,难道是因为如此周品妍才会对他留恋难忘,不肯轻易放手? 但是,交往之初,璩烈清楚表明他不想结婚。 往常,交往过的女人很清楚他坚持单身,面临分手,总是分得乾净俐落,从没遇到过周品妍这种女人,死缠烂打,最後还强迫他结婚。 电梯正好开启,璩烈走入,按下顶楼的数字键,光洁如镜的电梯门缓缓阖上,镜中的他浓眉微蹙、五官轮廓冷硬,怒气腾腾,但现在不是发怒的时机,得先处理周品妍惹出的闹剧,打消她想和他结婚的念头,他不能意气用事,反害自己被套牢,那就毁了。 在十五楼的成雨宓,安静看着电梯两扇门关起来,回到原位,大大吁口气。 好险!差一点就要被迁怒,要不是周品妍和经纪人已经来了,璩总急着见他们,要不然无法取消婚礼的帐恐怕要算在她头上。 她的老板号称冷静理智,其实,骨子里有火爆的硬脾气。 私底下,几个秘书给他取绰号「火爆璩总」或「挑剔璩总」;就连一些往来频繁的行销公司、设计公司、工程公司、旅游业、精品时尚业等等,多少承受过他的挑剔和怒气,早已知其名,没人敢公开惹火他,只敢私下偷偷称其号。 身为璩总的第一特秘,成雨宓更是早早见识过璩烈火爆的一面。 最近一次,是饭店一名常住的vip奥客半夜喝酒闹事,还骚扰女性客服人员,保全人员还没到,璩总就先到了;没两句话,璩总先几拳揍下去,对方被痛殴完全不敌,还晕厥倒地。 不久,顾客清醒过来,扬言要告璩总;他个人完全不在乎,要告便去告,一副就算你有钱本饭店也不欢迎的态度。 这次,周品妍把他逼急,不知道里面会不会发生什麽可怕的情况。 说起逼婚,工作三年的成雨宓还是第一次碰到。 璩总--对女人来说,不只帅,还是帅到爆表的那种。 他的身材高大强健,穿着剪裁俐落、质料高级的手工衬衫和西装;经常运动,听说小学打过冰上曲棍球,大学打过英式橄榄球,强健肌肉将衬衫绷得硬挺,整体看来帅气有型。 五官深邃,浓眉,挺鼻。最难挡的,是他有一双令人迷惑、很会放电的双眼。个性又酷,散发高傲优雅的气质,处事时则放出冷冷的光芒与火热的力量。 除了外表,璩家家族和一些联姻关系组成的企业群,资产雄厚,包括建筑开发、百货公司和五星级饭店。 璩烈的姑丈专门掌管建筑开发,姨丈负责百货业,璩烈则是四间饭店的总经理,外婆虽挂名饭店董事长,但近年已是退休状态,把手中大量持股转赠给璩总。 璩家四间饭店除了总公司所在的市中心饭店,其它分别位於北海岸、北投以及台北车站。不久的未来,他将是这些联合企业的接班人。 璩总可说是富豪界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名媛淑女趋之若鹜,一般女人见到也不会轻易忽略,走到哪里,璩总绝对是女人注目的焦点。 唉,女人不主动贴上才怪。 但,逼婚?成雨宓偏头想:周品妍,有可能成功吗? *** 「你怎麽全忘了?你亲口承诺只要我好好活着,就什麽都答应我的。现在,想反悔,我不同意喔。」周品妍轻跺脚,腻声娇气,食指还俏皮地在璩烈眼前摇了摇。 璩烈眯眼冷看,很酷地转向她的经纪人。 「你看你干的好事,你有没有对她解释清楚?一切都是你造成的。」璩烈愈想愈火大,怒飙: 「你叫我去探望她,还求我资助她去欧洲短期留学,我说了什麽?我说:不管去哪一座城市都可以,只要她好好活着,我什麽都答应。我从没提到结婚这两个字,为什麽你让她故意曲解我的话?」 经纪人长得矮小微胖,衣着时髦夸张。别看他丑角般的外型,他其实很会社交。不过,对目前现况他无话可说,只能一直吃桌上的甜点,不断露齿尴尬歉笑。等璩烈怒气飙完,他咽口水,缓缓吞下甜点,才说: 「是呀、是呀,我劝过,也解释过,都没用,品妍就是不肯听。不只你头痛,我也很头痛,我们还有好几个戏剧合约、广告合约没履行,现在绝对不是她结婚的时机。」 经纪人稍微停顿,好像想加强什麽戏剧性,接下来故意凄惨叫道: 「结婚等於毁约,这次我们会赔死!不只你着急,我也很着急。」 「没关系、没关系,钱由我爸妈负责。烈,你说对吗?结婚当然比拍戏拍广告重要。」 周品妍一双猫眼眨呀眨,无辜睨向他,纤手顺势搭上他厚实的胸膛。 他垂眼冷淡瞥向她玉手,她故作不懂暗示;他眼眸森冷,拿开她贴上来的手。 「周小姐,你可以再夸张一点。」璩烈嘴角勾笑,语气带讽刺:「容我提醒你,我们已经分、手、了。」 「嗯……」周品妍完全没听进去,自我感觉相当良好。「表姨说我们两个是天作之合,我们只是一时意见不合,怎能算分手呢。」 「哪个表姨?」璩烈轻蔑问:「是你的表姨,还是我的?」 「我说的就是丽琴表姨。你的表姨就是我的乾妈,现在也是我的表姨了,我们哪需要分你我,我们要结婚了呀。」一派天真。 实际上,璩烈的丽琴表姨正是周品妍的乾妈,婚礼由她一手主导策画,也由她在背後促成,才能顺利获得璩家长辈大力支持,目的当然是希望周品妍能风光嫁到璩家,顺势增加自己在璩家的地位。 受不了周品妍那副天真无辜的表情,不敢想像万一得和她结婚,他下场会如何。璩烈冷淡却不失坚决说: 「周品妍,听清楚,我不会跟你结婚,别再作梦。」 「呵呵,我知道你口口声声说不想结婚,但新娘是这麽完美的我,你也不得不同意。要知道不只丽琴表姨支持,姨婆、姑姑、阿姨们,还有最重要的外婆,她们都喜欢我,她们都赞成我们结婚喔。不只赞成,她们还主动帮忙。她们对我太好、太友善了。呵呵,说到这里,我妈妈、阿姨、还有我姑姑也很喜欢你,你说这样的婚姻是不是天作之合?是不是太完美了?」 这一长串的话惹得璩烈咬牙切齿,怒不可遏。 周品妍这女人--心机真的很重。 现在,後悔也没用,只能怪自己,没料到看女人这麽不精准,眼光这麽浅、这麽差。是他太轻忽,才会低估这个小他十岁的女人,外表美丽看似单纯,内心却城府深重,处处算计。 依目前局势,璩家亲戚确实赞成这门婚事。只要想起家族中的婆姨姑嫂联手对付他,他就感到不寒而栗,头痛不已。其中最棘手的是外婆,她年岁已高,身体又不好,他不能让她生气,或让她受到任何重大刺激。 周品妍仍旧天真烂漫,回以甜笑,优雅拿起茶几上的香槟杯,啜饮冰冷润口的饮料,表情故作可爱,吃着招待vip客人的日本草莓、欧风甜点、多色马卡龙。 再过一个月,她就是四间顶级饭店的总经理夫人,可以天天入住总统套房,拥有一个高大帅气的老公,不用再辛苦熬夜拍戏,人生想要什麽有什麽。 而她那群演艺圈的美女姐妹淘,将只有羡慕嫉妒她的分。呵呵,光是想像,周品妍连作梦都在笑哩。 冷看周品妍陶醉的表情,经纪人被收买似再也不吭声,璩烈强压心中怒火。他不能动手揍周品妍,只能捉住经纪人的领口出气。 经纪人随即像小矮人般双脚离地,在空中猛踢挣扎。 璩烈深邃墨瞳含着说不出是冷冽冰霜或是炽怒烈火,经纪人与他近距离对视,吓得急想挣脱。璩烈原本紧捉不放,半晌之後突兀放开,让他狼狈跌回沙发,东倒西歪急忙要坐正。 「我不会让你们得逞。」他语气轻淡,实则饱含冷锋过境的寒意。 璩烈痛恨他们的算计,这时虽无计可施,但他们想联手对付他,要他乖乖就范,一句话--不可能。 不计任何代价,他都会挣脱。撂下最後一句话,璩烈不再理会他们,表情冷淡,转身就走。 *** 酒吧吵杂,人声鼎沸,音乐狂放。 有别於办公室西装笔挺的形象,刚下班,璩烈随即将西装外套脱去,扯掉领带,就连质料细致的衬衫也解开两颗钮扣,让胸口微敞,露出线条结实的肌肉。 酒吧里的璩烈不像在办公室时那麽优雅冷淡、英气勃发,反而有着浪荡不羁的潇洒。 璩烈喝了一杯苦艾酒,透过酒精的作用,绷紧的神经渐渐放松,烦躁的表情也从他脸上消失。随後,他很快地又点了一杯。苦艾酒不仅是烈酒,还是十九世纪风靡欧洲最烈的酒,酒精浓度高达70%,喝了不只容易醉,还会产生轻飘飘的幻觉。 在光线晕暗的酒吧里,将一颗白色方糖放置在苦艾酒特制的汤匙上,以打火机点燃方糖,方糖燃烧引起淡蓝色火焰,空气中渐染上焦糖香气,焦糖溶化後缓缓从有孔洞的汤匙滴进酒杯里。 苦艾酒的酒质呈现剔透的绿色,别称绿色小精灵。酒的口感很刺很烈,一般人不容易接受。 这间酒吧是璩烈大学同学杰斯经营的第二间酒吧。杰斯的第一间酒吧属於运动型的,顾客不是橄榄球队的队友,要不就是熟识已久的老友,他们经常在下班後留在酒吧聊天,要不就收看各种橄榄球的球赛。 至於第二间酒吧,为了招揽更年轻的顾客,杰斯每晚十一点半请了专业舞者现场表演,藉以炒热酒吧的气氛。 杰斯是酒吧老板,璩烈只是出钱作投资,由他专门负责供应酒和饮料,算是股东之一。不只如此,他经常光顾这两间店,来的次数比自家饭店经营的夜店或是longue bar还频繁。 杰斯在吧台内忙着招呼客人,不忘盯住璩烈,发现他点的两杯烈酒皆豪迈饮下,刚到半小时就这麽狂肆,担心他喝的速度太快,挂得也快。 眼看璩烈再向调酒师要第三杯,杰斯摇着头,越过调酒师走到璩烈面前,两人隔着吧台,音乐又吵,杰斯只好低头凑近说: 「你酒量好也不能这麽狂喝。」 璩烈根本还不到醉的程度,两杯只是让他脑袋稍微放空,微醺而已。他轻佻笑着。 「我已经闷了一天,能不能别管我?」 听他的语气,杰斯立刻知道婚礼不仅没取消,还让他特别头痛。 璩烈似笑非笑,他的笑容特别性感,浓眉下的双眼充满放电魅力,这些特点让他搭讪女人无往不利。倒是杰斯很酷,伸手将他的脸撇开,嘲弄说: 「看着我的时候不用放电,你没事电我干嘛?」 「我不是电你,是你自己脸靠得太近。」神经! 「喂,眼睛别乱瞄。」舞池里有穿着火辣的女人正对璩烈眉来眼去,他只瞄看一眼,杰斯立刻出声警告:「婚礼不是没办法取消?一个麻烦没完,你又想制造另一个?」 「不是所有女人都像周品妍一样是麻烦。」 「你确定?」杰斯不以为然,嘲笑说:「当初你被她迷住,和她交往的时候,有 料到她会这样?」 「我没被她迷住,我只是交往看看,谁会料到?」璩烈若有所思,懊恼。「本来我想请秘书订机票安排出国几周,躲开婚礼。你猜,结果怎样?」 「不用猜了,扣你护照就可以了,要我就会想尽办法不让你出国。」 「你未免太了解我的家人了。」璩烈苦笑。 杰斯本来就和璩烈的家人很熟,特别是将璩烈养大的奶奶和外婆。去年璩烈的奶奶去世,杰斯在葬礼上被特别安排坐在璩家之间,地位如同家人。 「我本来还想请你帮我找个地方躲起来,看来--」他话没说完,杰斯就猛摇头。 「别想了!你外婆今天已经打电话过来,要我看紧你,还要我答应不能帮你逃婚。」劝他:「你躲起来也没用,迟早他们还是会再安排一次,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找个稳定对象,不要这里沾一点,那里惹一点。」 距离婚礼仅剩三个礼拜,璩烈苦思对策,本来指望杰斯帮忙,眼看已不可能。这次,杰斯和其他人一样站在外婆、姨婆那边,都希望他娶周品妍。 谁叫璩烈心性始终不定,总归就是太花心,女友一个换过一个,喜新厌旧的程度比四季变换还快,从来没看过哪个女友能交往超过三个月。 「其实,我也不用躲,大可就是抵死不去。」想不出对策,璩烈顽劣冷哼。 「然後气死那些家中长辈,是吗?」杰斯很酷地帮他接话,还不忘提醒:「上周,你没去拍婚纱照,那些姑婆、姨婆不是围着你哭了很久,外婆还差点气晕送医,好不容易没事了,你现在是想让她们直接气死?」 璩家老女人特别多,他最怕她们围着他哭,场面有如海啸发威,凄惨激烈,难以控制。璩烈嘴角勾起苦笑,没回答,向调酒师点一瓶海尼根,这次杰斯没阻止。他喝了一口透彻冰凉的啤酒,语带嫌弃说: 「如果结婚是不可避免的,那要我娶谁都好,就是不要周品妍。」 「啧。」杰斯冷哼,糗他:「谁你都不可能同意,既然有个女人愿意大费周章逼你结婚,你就将就一点。」 「有没有搞错!」杰斯一定是在开他玩笑吧。「叫我娶一个爱装无辜,心机重,想控制我,却让我感到索然无味的女人回家,你想看我痛苦?」 杰斯只是淡淡笑着没回答,换来璩烈一阵狠瞪。 这时,酒吧十一点半的即兴演出刚好开始,现场忽然响起气势磅礡的波丽露,璩烈坐在吧台高脚椅上转身面对舞台,原本被节奏鲜明的乐曲吸引,但後来却为舞池中表演的女人深深着迷。 波丽露是不断重复、节奏渐强的舞曲,璩烈以为这只是很一般的表演,然而他目光却忍不住停留在跳舞的女人身上。 她穿着黑色紧身舞衣、火红色长裙,裙子长度直到脚踝,下摆呈现不规则形状。她身体的线条柔美优雅,当她仰着脸做出拱背的动作,颈项、肩膀、背脊到腰间的弧度充满力与美。 随着波丽露节奏渐渐加强,她舞动、旋转、抬腿、跨步,长裙在空中摆动,每一个动作皆诉说着对生命火热的张力。 一种非常单纯、原始、热情的生命力。 其实,璩烈距离舞池有段距离,前面还挤满观看的人群,她的脸庞因长发甩动老是会遮住一些,他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长相,却被她专注的神情吸引。 很美、很美。从指尖至脚底,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线条,她裙摆和长发随之波动,在空中形成华丽的弧线,全都令人目不转睛。 唉。这女人前两周表演拉丁舞salsa,璩烈的目光已放不开了。这次,却是有别於上次的火热狂放,她的波丽露沉静优雅,却依旧扣人心弦。 结束之後,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要求安可的声音不断。她拨开垂落脸颊的长发,胸口起伏,不断喘着气,却是没有再跳的打算,回给现场观众一抹美丽的笑容,优雅鞠躬,随即离开舞池。 发现璩烈不吭声,深邃的双眸透着兴味,视线跟随女舞者移动,直到对方消失进入酒吧後方的储藏间,他才好像回神过来,杰斯忍不住在他肩膀拍了一下。 「她是我老婆认识的朋友,你别乱来。」有监於他过往太过丰富的情史,特别提出警告。 璩烈很酷地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喝他的啤酒。 不久,女舞者罩着薄外套,拎着轻便的皮包,靠在吧台边和朋友聊天。她正向调酒师点了一瓶可乐娜,准备喝完就离开;调酒师递酒给她,顺便低声对她说了几句话。 听完,她微微感到讶异,侧过脸望向璩烈。他们之间隔了好几张吧台椅,只见璩烈微举起酒瓶对她致意,唇角一牵,扯出微笑,很性感、魅惑人的那种。 她却不以为意,回给他敷衍微笑,随即转移视线,继续和朋友聊天。 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对璩烈的邀约竟然不为所动,反常地没有走向他,反而是其他女人很快占据璩烈身边的空椅,刻意偏过脸朝他笑着,举止还有意无意贴近他。 唉,觉得无趣。璩烈喝完海尼根,结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