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靠种田暴富了》 书穿种田文 夏及己醒来的时候觉得有些头痛。 果然女孩子过了十八,熬夜身体就受不住了呀。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周围怎么这么昏暗?这好像不是自己的房间? 想到这里,夏及己猛的从床上坐起。 她环顾四周,四面都是土墙,有一扇竖着几根木头的小窗,挨着床的那一面墙框着一扇老旧的木门。房间里有个木质梳妆台,一把椅子,一个木衣柜,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完了,她被拐卖了! 夏及己心里大惊。 她想起以前看过的那些骇人听闻的新闻。 什么女大学生被卖进深山,被人锁在房里,不见天日。 可是她记得她昨晚在熬夜看小说,难不成人贩子早就盯住独居的她,然后在半夜的时候撬开她家的门将正在睡觉的她绑了? 夏及己吓出一身冷汗。 她下了床,准备去门边看下情况。 正当她走到门边的时候,一个妇人推门而进,吓了夏及己一大跳,她条件反射就要去拽那椅子来防身。 夏苏氏听到夏及己起床的声音便过来看看女儿,她没想到夏及己就在门边。 “及己,可是娘吓着你了?” “娘?”夏及己紧绷着,吃惊的喊出了声。这个妇人说她是自己的娘?虽然她确实和她妈妈长得有三分相似,但是她妈妈几年前已经过世了。 夏及己看着眼前的妇人。 她身着一件很旧的短衣,头发挽起,整个人看起来很整洁。 面相和善,与自己的妈妈有三分相似,此时她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这衣服样式,穿着打扮有点像古代人啊? “娘在,及己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夏及己伸手去摸后脑勺,那里有点痛。这时候,她才发现她的手腕好细,她反复看了一下她的手,又低头看了一下身上,她摇了摇头,心里忽然有个荒诞的想法。 “脑袋还痛着呢?快回床上躺着休息。”夏苏氏看夏及己伸手摸后脑勺,脸上很难受的模样,慌忙扶着她坐回床边。 自爸妈和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后,夏及己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别人这么真实的关心了。 她鼻子一酸,眼里水光涌现。 “娘。”夏及己伸手抱住了这个长得和自己妈妈有几分相似的妇人。 其实她更想叫妈妈,她想她妈妈了。 夏苏氏回抱着夏及己。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乖女儿,娘在。娘在这里呢。” 夏苏氏见女儿好像并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夏及己深吸了一口气。夏苏氏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有乡下皂角的味道,有麦子和阳光的味道,还有妈妈的味道。 夏苏氏见夏及己情绪稳定后还赖在自己怀里,打趣道:“都多大的人了,还总爱撒娇。你弟弟才六岁都不见他似你这般。” 夏及己抬起头,也不说话,只是冲着夏氏一笑。 “既然起来了,就把早饭吃了。娘去给你端来。你先去床上躺好。”夏苏氏说完拍了拍夏及己的背,然后出去端来一碗粥。 夏及己确实饿了,确定过自己不是被卖到山里之后,她接过夏苏氏递过来的粥,很快就将那粥喝完了。她从没觉得一碗普通的白粥也能这般好喝。 夏氏见女儿饿坏了,心里也是心疼不已。 昨日女儿不小心落水,幸亏得牧之相救,不然她可要失去她女儿了。 “你昨日不小心落水,染上了风寒,脑袋又撞在河里的石头上,肿了个大包,喝完粥再睡一觉。家里的家务事等娘从地里回来做。你就在家休息,可别再跑出去了。” 夏苏氏吩咐完后,便出去了。 夏及己头有些痛,不仅仅是被撞的那个地方痛,而是面对现在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她也感到头痛。 她想她可能是如她昨晚上看的穿越小说那般,穿越了。穿越在这个落水身亡的及己身上。 夏及己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事情。她在看那本小说的时候就在想,她要是也能回归田园生活,和家人生活在一起就好了。 没想到一觉醒来,自己真的就穿越到农家了。 好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 现在既然自己穿越过来了,就好好过日子吧。 门外传来的声音将夏及己的思绪打断。 她下了床往门外走去。 只见一个庄稼汉提着一个满身泥污的小男孩的衣领走了进来。 “夏苏木,爹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去河边,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昨日你姐姐才掉到河里,万一你也掉到河里,没人救你怎么办?” 夏及己在一旁看着。之前她还不太确定,这回听到夏苏木这个名字,她彻底确认了,她穿到她昨晚看的那本种田文里面了。那里面与她同名的夏及己的弟弟就叫夏苏木。 “爹。”夏及己小声试探性地喊了一句。 夏二郎和夏苏木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夏及己。 夏二郎松了手,夏苏木捂着刚刚被拧的耳朵。喊了声“姐姐。” “及己,爹吵到你了,再去多睡会儿。爹和你弟弟还要去田里收麦子。” 夏及己微微吃惊的看着夏二郎。 这个爹对女儿和对儿子完全是两种语气和态度啊。 农村里一般不都是偏爱儿子吗? 夏二郎对夏及己说完,也不等夏及己回话,就去一旁拿了镰刀和斗笠往外面走去。 “苏木,走了,不要打扰你姐姐休息。” “来了。“夏苏木应了一声。 然后将自己一直拿在手里的一个小小的草篓子递给夏及己。 “姐姐,这是我今早特意去抓的泥鱼,我听他们说炖鱼最补身体,可是我抓不到鱼,只能在岸边的淤泥里捉一些泥鱼了。 那些河泥被村子里的二虎他们翻了很多遍了。我找了好久才找了这么几条。你先拿这些泥鱼放到水里,晚上叫娘给你炖了补身体。” 夏及己看着面前营养不良,十分瘦弱的孩子,听着他的话,她鼻子有些酸。 这孩子自己都这么瘦弱,却只想着给自己的姐姐补身体。 苏木说完,见夏及己没什么反应,他想到他姐姐一直也不太喜欢他这个弟弟,便也没有再多说,他得赶紧出门了,不然爹得等急了。 熟悉环境 夏及己看到夏苏木略显失落的神情,在他跨出门的时候,连忙说了声:“谢谢弟弟。” 夏苏木闻言惊喜的回头,反应过来自己反应有些大了,他又忙板起脸说道:“不用客气。” 夏及己有些好笑的看着装老成的夏苏木。 与一般的独生子不同,夏及己一直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但是她父母忙于工作,不想生二胎。 没想到到了这里,自己的心愿居然达成了。 夏二郎已经在外边路口等着了。 他看到平日里老成的儿子,竟是开心的一蹦一跳的走过来,心里有些诧异。 夏苏木还以为他爹已经走远了。冷不丁发现他爹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他连忙收住脚步,收起上扬的嘴角,板着个脸,快步走向夏二郎。 “苏木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让爹也跟着开心下。”夏二郎难得打趣儿子。 “没什么,爹,我们快走吧,娘该等急了。”夏苏木才不会告诉他爹,因为一直不爱搭理他的姐姐,今天居然和他说谢谢了,他心里开心呢。 夏及己看着草篓子里的几条泥鳅。 夏苏木一直在说泥鱼,害她还以为这里面有几条鱼呢。 不过泥鳅也好吃的。想到夏苏木叫她把泥鳅放到水里,夏及己拿着手里的草篓子找到了厨房。 她站在水缸前,看着里面的倒影。 里面的小姑娘约莫十六七岁,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巴,鹅蛋脸,竟是长的十分好看。 夏及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 很光滑。 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双手白净细腻。 这完全不像生活在农村里的孩子。 夏及己记得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大家的脸都被晒成小麦色,脸上也是比较粗糙。 手上更不用说了,多少都有层薄茧。 看来原身在家里很受父母宠爱。 夏及己拿起旁边的的水盆,舀了瓢水,然后将草篓里面的泥鳅倒进盆里。 四只拇指粗,比食指长一点的泥鳅在水里游来游去。 想到这四条泥鳅是那个小不点弟弟特意去给姐姐抓来补身体的,她心里就为以前的夏及己感到开心。 现在自己莫名占据了这个身体,以后她的家人就由她来守护吧。 放好了泥鳅后,夏及己又将厨房里的东西全都看了一遍。 她掀开锅盖,里面还有一碗粥。 说是粥,不如说是稀饭。汤清的见底,里面沉浮着几粒米饭。 想起早上自己喝的那碗粥,再对比这碗,夏及己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一家子自己喝的是清汤稀饭,给她喝的却是浓稠的小白粥。 夏及己感觉自己醒来才这一会儿,鼻子已经酸了几次了。 她盖上锅盖,走到角落里两个缸子旁。 掀开一个缸盖,里面的米已经快见底了。 再掀开旁边那个缸盖,里面装的应该是面灰,那面灰也只是堪堪盖住了缸底。 夏及己又四处看了看,米缸旁边堆了一小堆红薯。 橱柜与墙壁的角落里,放了个坛子。坛子里面铺了米糠,上面摆着四个小鸡蛋。那鸡蛋是真小,夏及己估摸那鸡蛋只有她见过的鸡蛋一半大。 橱柜里叠了几个饭碗和几个菜碗。那些碗都多多少有些缺口, 夏及己用指腹刮了一下那些口子,暗道这吃饭得豁嘴巴吧? 另外一个菜碗里放了一块水豆腐,一个带盖的小罐子里有半罐子黑秋秋的菜籽油。 油里面都是细菜籽渣子。旁边另外一个罐子则放了一些粗盐。 夏及己还在橱柜上层发现了一小袋带壳花生。 这已经是这个家整个厨房所有能吃的东西了。 夏及己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家里冰箱总是被塞的满满地。 冰箱里面至少一盒十二个装的鸡蛋,冷冻那一层要塞满肉类。 然后冰箱里还要塞满各类瓜果蔬菜水果,家里要备足饮用水和米,这样她才有安全感。 如今这么大个家,四口人,竟是只有这么点存粮。 她心里有点慌。 除了她爹娘的房间没去,夏及己用了半个小时将这个家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可惜她现在没有一点原身的记忆。而且那小说她就看了前面几章,全是写的春天的时候,家里忙着种红薯的那些事。 小说只看了几章就算了,因为她是不小心点开的文,所以她连简介都没看。只知道这是一个架空的朝代,夏家有四口人,她爹娘和弟弟的名字她知道,其他啥都不知道。 这个家的情况只能靠她自己去看,去猜了,她也不想跟她爹娘说她失忆了,免得他们跟着着急,也免得他们请人来给她看这失忆的病,她又不是真失忆,还是别费那个冤枉钱了。 在看了一圈之后,她对这个家有了个大概的了解。 这个家虽然不能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也真的是穷。家里无甚余粮,大抵也没什么余钱。 哎,不想这么多了,头痛。 还是出去透透气吧。 院子里有棵歪脖子枣树,上面稀稀拉拉结了些小枣子。 院子右边开垦了一块菜地。上面种了些白菜苗子和一些葱。墙上爬满了黄瓜藤,依稀能看到几个歪歪扭扭地黄瓜挂在上面。 黄瓜据说是汉魏时期引进来的。 听说好多后世的菜,都是唐朝,甚至明朝的时候才引进来的。 也不知道这个架空的朝代都有些什么菜。 家里菜少就算了,以后她可以种,就怕那些菜在这个朝代都没有啊。 夏及己想着又去院子左边的鸡圈看了看。 哎,还是这六只母鸡和一只公鸡能带给她些许的安全感。 可能是夏及己的目光太强烈,原本趴在地上的鸡都吓得躲在了角落。 夏及己见状只得怏怏地走了。 可别把这些鸡给吓了,还指望着它们下蛋呢。 夏及己百无聊赖的又转了几圈之后,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了,就又回床上躺着了。 这被子好重,也有些粗糙。夏及己趟在床上平复着书穿给她带来的震撼,她还想着会不会睡一觉醒来,发现所有一切只是一场梦。 尽管被子让夏及己感到不适,她还是想着想着便进入了梦乡。 烧火煮饭 等夏及己再次醒来的时候,还伸手在床头摸手机。半响没摸到,睁开眼,看清周围的摆设后,才想起她穿越到种田文里了。 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后,夏及己出门看了下日头。 这里也没有记时的东西,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只能根据太阳的大概位置估算时间。 太阳已经西斜了。夏及己估摸着现在大概下午两点左右。 这个时辰搁农村里,是到煮下午饭的时候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 夏及己打开院门,朝外面看了看。 远处的其他人家的屋顶上已经飘出炊烟。 这就是煮饭的时候了。 现在自己既然穿在夏及己身上,她以后就是这里的夏及己了。作为这个家的一份子,她也是要为这个家出力的。 先从煮饭开始吧。 夏及己先从墙边藤上扯了两根新鲜黄瓜,拿回厨房,准备等会儿做个拍黄瓜。 盆里四条泥鳅已经翻了白肚。 夏及己赶紧将它们清洗了,放在盘子里备用,她打算煮个泥鳅炖豆腐。 要照她以往炒菜的习惯,她炒菜都是要放很多油的,多油炒出来的菜才好吃。 而且这泥鳅要是不用油煎下,直接炖豆腐的话,会很腥。 可是橱柜里就那么点油。 有了! 夏及己想起小时候在乡下,表哥他们抓了竹虫,用花生米擦在瓦片上,等擦出一些油花后,再将那白白胖胖的竹虫放在上面煎。 夏及己在院子里找了块干净的瓦片,反反复复洗了几遍,又从橱柜上拿下那袋花生,挑了几颗大点的。 待花生拨好后,夏及己洗了六个红薯,将它们削皮,切成小块。 又抓了一小把米,将淘了的米和切好的红薯块放在锅里等会儿一起煮了。她倒是想全部煮米饭,但想到今早那清到见底的稀饭和米缸里的米,还是煮红薯饭实际一点。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之后,夏及己才发现还没有生火。 这几年她一直住在城里,煤气灶随时都可以用。到了这里一时间竟然忘记要生火煮饭了。 她在灶台上找了一圈,没找到生火的工具,又在灶台上面的架子上找了一遍,摸了一手乌黑的烟灰,却是没找到生火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都用什么生火的。 火折子?火镰? 夏及己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类似火折子和火镰的东西,倒是在门后看到一把割麦子的镰刀。 哎,她满心想在家做个饭,这样爹娘和弟弟干活回来就可以直接吃饭了。 结果没找到生火的东西。 夏及己有些气馁。 看来这真真穿过来,和那些小说里面写的还是有些不太一样啊。 夏及己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拿着火钳子无聊的扒拉着灶里面的灰。 在她扒拉了几下之后,突然看到了灶膛里面的火星子。 哈哈,灶膛里有火!夏及己太高兴了。 估计是她娘早上做完饭之后埋的火星。 有火了。 可以煮饭了。 夏及己因为火,重新燃起了做饭的热情。 她从旁边拿了一把干枞树针叶,又拿了些小树枝。 把枞树针叶放进灶膛,将火吹燃后,又马上放上小树枝,等小树枝都燃起后,才放入家里劈好的大柴。 煮饭的锅有两只铁丝做的耳朵,夏及己提起那两根铁丝,将饭锅放在灶上。 加了两根大柴之后,夏及己就去将两根黄瓜洗了,用刀拍了,再切成小段,用一个菜碗装上。撒上点粗盐,再滴了几滴油。 滴油的时候夏及己都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实在是怕她一不小心就放了很多油。她小时候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那个时候家里也比较穷,用什么都是很节俭的,只是后来夏及己父母挣到钱了,家里条件才好起来。 放了盐和油之后,夏及己用筷子将拍黄瓜均匀的搅拌。 一道简单的拍黄瓜这就做好了。 拍黄瓜做好后,夏及己便等着饭煮好。 一般用这种锅煮饭,饭快熟的时候,会有饭汤水溢出来,小时候,夏及己最爱喝这种饭汤水了,加点糖,那汤甜甜的带着米饭的清香,可好喝了。 可是今天夏及己一锅也就放了一把米。根本就不会有饭汤水溢出,倒也不是想要喝饭汤水,而是这种锅她只能根据那个水来判断它什么时候煮好,总不能老去揭盖子看吧,这样煮出来的饭容易夹生。 没办法,只能自己估摸着火候和时间。过了一会儿,夏及己揭开盖子,用筷子戳了戳里面的红薯,还没熟。 盖上盖子又小火焖了一会儿,再次检查,确定熟了之后,夏及己才提着饭锅放在了后面那个灶孔,后面那个灶孔刚刚烧了热水,这热水等爹娘干活回来给他们用的。 做好饭后,夏及己将锅放到灶上,加了一瓢水,便不再管它,灶膛里的余火会将水烧热,等会儿她要用这个水焯豆腐。那豆腐有股很大的豆腥味。 夏及己用两块石头立住瓦片,然后从火膛里面夹出几块通红的炭,放在瓦片下。 瓦片一下子就被加热了。 她捏开花生米,将花生米反复擦在瓦片上。擦了几粒花生米后,已经可以看到瓦片上的油星子。夏及己再将那四条泥鳅都放在瓦片上。 瓦片下面不是明火,所以就算瓦片上的油不多,上面的泥鳅也不会很快烧焦。 待一面煎好后,夏及己将泥鳅夹起放在盘子里,然后又擦了几颗花生米,将另一面也煎了。到底油少,泥鳅还是有些粘住瓦片。 等泥鳅两面都煎好后,花颜用筷子挑开泥鳅头部下方一点的皮,把一条内脏挑出来。很多人吃泥鳅不挑内脏,但挑了内脏的泥鳅不会苦。而且,夏及己也不喜欢吃那个。 等把泥鳅都处理好后,夏及己往灶膛里加柴,锅里的水很快就开了。 夏及己将老豆腐切块,放入水里,焯好后捞出。 夏及己将锅洗了,又往火膛里加了两把柴。 等锅烧干后,又手抖的放了一点点油,再将豆腐倒下去,稍微翻炒了两下,夏及己就倒了瓢水到锅里。 家里着火了? 要是油多还可以多炒会,那一点点油,这豆腐秒秒钟就粘锅了,只能早点放水了。 将四条泥鳅放入锅里和豆腐一起炖,又加了盐,翻炒了两下,盖上锅盖,一起煮。 趁着这炖煮的功夫,夏及己又去扯了两根葱。 洗净切碎,等到豆腐煮的差不多的时候,再将葱花放了进去。 再稍微翻炒两下,就可以出锅了。 夏及己将两道菜做完后,又将灶膛里的火埋了起来,晚上肯定还要烧水洗澡的。 在地里干活的夏二郎本来是打算让夏苏氏先回去煮饭,吃完饭后再给他们送饭来的。 但是他们埋头收了一阵麦子后,突然发现自家屋子正在冒烟。 夏二郎家在靠近山脚的这边,离村里的其它人家有些距离。 “二郎,你看咱家是不是在冒烟?”夏苏氏看着她家的方向问道。 夏二郎和夏苏木闻言都看向他们家。 可不是正在冒烟吗! “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埋了火,该不会造了火怪了吧?”夏苏氏担忧的说道。 几人越想越觉得有理。 “及己还在床上休息呢。快,快回去。”夏苏氏想到家里着火了,女儿还在休息,女儿才落水醒来,这要是又遭了火怪,这不是要挖她的心嘛。 夏家三人割好的麦子也不管了,拔腿往家里跑去。 快到家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从镇上回来的李牧之。 李牧之见几人神情紧张,便问道:“二叔,二婶,你们这是怎么了?如此慌张?” “是牧之啊,叔家里着火了。及己昨日落水还没好,在床上休息呢。叔得赶紧回去了,晚了怕出事。”夏二郎边说着已经跑远了。 李牧之抬头看了眼李二郎家,屋顶些许烟雾缭绕。看着不大像起火了,倒像是谁在做饭。 他想到这,又马上否定了。夏家只有夏及己在家,夏及己被夏二婶宠的这么大都不会做饭,不可能是她在做饭。 在这里猜也没用,还是去看看吧,要是能帮上忙就帮一把。 李牧之步子大,一下子就赶上了夏家三人。 夏二郎匆忙推开院门。 直朝柴房而去。几人急急跟在他后面。 夏及己刚好将那锅热水搬到灶上,一回头就见她爹一脸着急的出现在门口。 夏二郎在看到柴房没起火,夏及己除了脸上有些锅灰之外,也安然无恙,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松了下去。 夏苏氏推开堵在门口的夏二郎,来到夏及己面前。夏苏木也来到夏及己旁边。 “及己你没事吧?” 夏及己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她在家好好的,她能有什么事,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很紧张的样子? 还有门外黑着脸的那人谁啊?他眼里那股嫌弃是几个意思啊? “娘,我没事啊。我好好的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啊?刚好饭已经做好了。你们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夏苏氏一听,女儿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等等。女儿居然做了饭!夏及己忙扫视一眼厨房,看到了案板上摆着的两碗菜。 “及己,这菜是你做的?” 嗯?夏及己突然觉得他们的反应有些奇怪,这家里就她一个人,不是她做的,难道家里有田螺姑娘不成。 夏及己哪里知道,以前的那个夏及己长这么大从来没帮家里煮过饭,所以大家才会这么惊讶,甚至在看到家里的炊烟时都以为是着火了。 “对啊,我做的。” 这边夏苏氏看到女儿做的菜,眼里涌出了泪水。 “二叔,既然家里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李牧之突然出声对夏二郎说道。 “劳烦你跟着跑一趟了。原来是及己这孩子在家里煮饭呢。饭都煮好了,牧之就在叔家里随便对付两口吧。” “不了,叔。我已经在镇上吃过了。”李牧之说完就迈腿出去了。临走时又瞥了夏及己一眼。 夏及己煮的菜,他可不敢吃。 夏家人虚惊一场。 夏及己打了热水给三人洗脸洗手。 麦子穗刮人,他们刚割了麦子,现在肯定不舒服。 夏二郎和夏苏氏有些欣喜的看着夏及己给他们倒水,递布。 女儿这是长大了呀。 夏及己给夏苏木也倒了盆水。 等他们三人收拾好自己后,夏及己给自己也倒了盆水,洗了把脸。这身子还没大好,方才在厨房里折腾一番,也是出了些汗。 夏及己让他们在堂屋的桌子上坐好。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盘菜和早上剩的那碗稀饭。 夏苏木看着桌上的菜,咽了下口水,这泥鳅和豆腐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夏及己替他们盛好饭。 碗里多数是红薯,每块红薯上沾了几粒米。 一家人坐定,开始吃饭。 “这泥鳅可是弟弟今天早上特意去抓的。不过河边危险,以后弟弟要去要喊上姐姐陪你一起去。” 夏苏木没想到今天他姐姐这么好说话。一点都不像以前那般不爱搭理他。 他高兴的点了点头。他也想和姐姐一起去,平日里姐姐都不跟他玩,村里人也总是欺负他,所以他只和离他们家最近的虎子玩。 “爹,今日干活你辛苦了。“夏及己夹了条泥鳅给夏二郎。 夏二郎连忙推拒。 “你吃你吃,这泥鱼是你弟弟抓了给你补身子的。” “这有四条啊,我们一家人一人一条不是正好嘛。” “这泥鱼是儿子抓的,女儿煮的,是他们两个的心意。你这个做爹的就不要推辞了。等会儿这菜都要凉了。我们麦子还没收回来的。得赶紧吃了饭,去把麦子收回来。”夏苏氏发话了。 夏二郎想到是他媳妇说的这个理。便接了夏及己夹过来的泥鳅。 夏及己看着夏苏氏一笑,还是娘厉害。 “娘,你也辛苦了。以后家里做饭的事包在女儿身上了。”夏及己也夹了一条泥鳅给夏苏氏。 夏苏氏笑着接了。 “好好。我们及己长大了,越来越懂事了。” 夏苏木终于等到了自己的那条泥鱼。 “谢谢姐姐。”夏苏木清脆的说道。 “姐姐也谢谢弟弟。” “好了,平日里你们两个总不爱说话,这会儿在这里谢来谢去。快吃吧。” 夏家的过去 嗯,姐弟两得令,埋头吃了起来。 夏家三人原本对夏及己做的菜没抱有希望的,虽然这菜的色相看起来还不错。 因为夏及己在家就没做过饭菜。 不过他们只要这菜煮熟了能够入口就可以了。 一筷子泥鳅入口,几人的眉头微挑。 夏及己把几人的神情看在眼里,她自认为她炒菜还可以的。要是多点油就更好了。炒菜好吃的两大要素,大火多油。 柴火烧的饭菜,更香一些。 夏二郎三人再吃了一口泥鳅。这味道与他们往日里吃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没有了那些泥腥味。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吃这泥鱼了,以往他们吃的泥鱼怎么炒都带着一股泥腥味。 平日想要吃个荤腥,又无钱买肉的时候,村里的孩子都会在河岸淤泥边挖这些泥鱼炒着吃,好歹也是一些肉,多抓几条,也能打打牙祭。 “这泥鱼真好吃。姐姐。”夏苏木将脸从大饭碗里抬起来。 “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夏及己看着小家伙满足的神情,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这泥鳅在二十一世纪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一条泥鳅也没多少肉,苏木却说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她将自己的那条泥鳅去头,去尾,将中间那一段夹给了夏苏木。 “好吃,以后姐还做给你吃。” 夏苏木连忙将夹到他碗里的那截泥鳅又夹回给夏及己。 “姐,你吃。你昨日落水,有些体弱呢,吃点泥鱼补补。” “姐这都有呢。你还在长身体,快吃,吃完还要去干活呢。”夏及己后面一句说得比较强势。 她又将那半截泥鳅夹到夏苏木碗里。 夏苏木这回没有再反驳,主要他怕姐姐生气。 夏二郎和夏苏氏看了两姐弟相互让泥鱼的一幕。心里感到欣慰。 夏二郎和夏苏氏成婚三年后才有了夏及己。 成婚三年生不出孩子,这在乡下,是要被全村人嚼舌根的,严重点都是会被休掉的。 夏老太太就不止一次的让他儿子夏二郎休了夏苏氏。 母子俩闹了几次。 那几年家里的活计基本都是两口子做的最多。但是由于夏老太的偏心,两口子吃的最差,最少。 在夏家,夏老头喜爱长子,什么好东西都留给长子一家。 夏老太钟爱小儿子和小女儿。有点好东西都给小儿子或者小女儿了,只有中间的夏二郎两边都不挂。 夏老太一直不喜欢夏苏氏,认为夏苏氏把她儿子勾的整个心整个魂都在她身上,成了婚之后,二郎被她哄得有太多自己的心思了。 矛盾在夏苏氏三年不孕这件事上爆发,夏老太三天两头就闹,夏二郎不堪其扰,心里藏了这些烦心事的夏二郎,在家修缮屋顶的烂瓦时,从上面摔下来,摔断了一条腿。 夏老太并没有因为儿子受伤,而消停,反而变本加厉,天天在家里骂夏苏氏是个不会下蛋,又说她拖累她儿子,吵得夏二郎每天都不能安心养病。 夏二郎一受伤。家里许多活计都落在夏苏氏身上。 做得最多,天天还要不受待见? 最后,夏二郎提出了分家。 另外两家自然是不同意,少了二郎和夏苏氏这个两个一个忙外一个忙内的主要劳动力,对吃大锅饭的他们来说,以后肯定就没这么轻松了。 不过夏二郎分家的决心很坚定。 实在是对这一家子有些寒心,又有些心疼他媳妇。 最后他带着媳妇净身出了夏家,两人另立门户。 在农村里,要么大家几兄弟都分家,要么就都不分。像夏二郎这种中间分出去的,从未有过。这在当时,十里八村的可是出了名的大事。 村里有人同样赞同夏二郎休了夏苏氏。 也有明白人,觉得这老二两口子在家里做活计做得太狠了。 老大,老三都是仗着有父母偏爱,爱偷懒的人。这夏苏氏怀不上,估计也是身子累狠了。 夏二郎不顾别人的看法,带着夏苏氏净身脱离了夏家后,两人一开始住在村里一座废弃的屋子里,两口子都是勤快的人,夏二郎会些做些木工。 他先是替人做了几个月木工存了些钱。夏苏氏则在镇里接了些绣帕子的活计,一张帕子挣几文钱,钱很少,但至少是个营生,每个月也能有些进项。 一年后,夏二郎在山边开垦了几块山地。 乡里鼓励开垦山地,开垦出来的地,不用额外交钱。也就是说,谁开垦出来的就是谁的。 只是开垦的第四年开始,如果种粮食的话,是要按地交农税的。 不过开垦山地太费时费力,那些山土下面全部都是盘根错节的树根,开垦出来的土也不肥,前面两年也总养不出来什么庄稼。 乡下人都不缺地,所以无人去开垦山地。 夏二郎这情况就不一样了。他没钱买地,只能自己开垦了。 他在做木工回来后,就会不断的开荒。 这木工活不稳定,有时有活计,有时半个月也接不到一点活计,还是有几块地,种些粮食有保障,心里也踏实。 夏苏氏也经常来帮忙。 就这样,两人开垦出几块地,又攒了些钱之后,夏苏氏怀孕了。 后来生了夏及己。 再过了五年,夏二郎家起了新屋,也就是他们现在住的这间。与老夏家一北一南分别坐落在村头与村尾。 夏家老宅在村头,夏二郎家在村尾靠山这边。 夏苏氏生了夏及己之后每次碰到夏老太都要被她嘲讽,说她生了个赔钱货。 夏苏氏每次只能受着,不敢回嘴。虽然已经分家出来,但她到底还是夏二郎的亲娘,她还是要敬着。 在乡下,就算爹娘错得离谱,子女们也不能顶撞反抗父母,不然就会被视为不孝。 夏二郎分家这件事,就经常被夏老太拿出来说他不孝。 每次受了夏老太的嘲讽之后,夏苏氏回家越发宝贝自己的女儿。 别人都觉得生女儿不好,可这女儿也是她好不容易生下的。 所以,夏及己虽然生在农家,却有个宠爱她的娘。 捡鸡蛋 只不过,这一宠爱就宠出毛病来了。 夏及己养成了个骄纵的毛病。等到长大了之后,家里活计也不做。 成天的就知道打扮自己,和村里那些姑娘们玩。 如今夏二郎夏苏氏见女儿似乎懂事了许多,心里欣慰不已。 “及己,没想到你第一次做饭居然做的这么好吃。”夏二郎觉得女儿做的这菜比那酒楼里的菜都好吃。 夏及己夹菜的手一顿。 这夏及己十几岁了在这农村居然真的从来没做过饭菜。 夏及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农村里的孩子早当家,女孩子早早就会煮饭做菜,做家务,帮成日里在外劳作的家人们减轻点负担。 这家人还真是够惯着原身的。 “我也就是瞎捯饬,见那豆腐有股味儿,想着用水煮一下,去一下味。怎料这用水煮过再炒的豆腐这般嫩。” 为了不让夏家人起疑。 夏及己接着说道:“爹,娘,昨日我落水后,作了个很长的梦。梦见这几年发生过的一些事。这些年是女儿太不懂事了。 女儿决定以后重新开始,做个好女儿,做个好姐姐。以后咱们一家人都好好的。” 夏家三人听了自然是开心。 他们只以为女儿,姐姐鬼门关走了一圈,就懂事了,根本就没有想到是这内里已经换了个芯子了。 一家人快速吃了一个饱饭。 夏二郎带着夏苏氏和夏苏木继续去地里忙活去了。 夏及己倒是想跟着一起去,奈何体力不允许。 她身体还没好全,忙活了小半天,身体乏力,太阳穴胀痛。 在家里将锅碗瓢盆都清洗后,夏及己烧了热水,洗了个热水澡便睡去了。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 早上夏及己醒来的时候,依然还有些不太适应新环境。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做梦,梦里一会儿是她在二十一世纪和爷爷奶奶在乡下时的场景,一会儿是父母去世时的场景,一会儿是穿越过来后的场景。 果然心里总想什么事情的话,作梦就会梦到。 睡了十几个小时后,夏及己感觉身体恢复了过来,头也不痛了。 夏苏氏清早就起来做了粗面馒头。 夏及己会做很多菜。但是这做馒头还真是不太会。 下次要和娘好好学学。 夏及己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去家里鸡圈看看那几只鸡有没有下蛋。 夏及己在鸡圈里仔仔细细找了两遍才找到三个鸡蛋。 六只母鸡才得三个鸡蛋!妖寿哦。 “你们哪三个今天没有下蛋,自己心里有点数。不下蛋的鸡后果就是被吃掉!你们给我悠着点。明天记得都要下蛋,听到了没有?” 夏苏木上完茅房回来,就看到他姐姐在跟几只鸡说话。 怎么办?他感觉他姐姐这落了一次水,变得很不一样了啊。 待夏及己走后,夏苏木也来到鸡圈边,学着夏及己的语气。 “你们都听到我姐的话没有?不下蛋的母鸡是要被吃掉的!一个个的,赶紧下蛋。” 说完求表扬似的看了他姐一眼,得到一个赞扬的眼神后,就背着手满意的回屋了。 夏及己将三个鸡蛋放到了角落里的坛子里。 现在有七个鸡蛋了。明天再得几个鸡蛋,过两天就有十几个鸡蛋了。 夏及己始终没有忘记鸡蛋带给她的安全感。 一家人吃完早饭后,夏二郎带着夏苏木又去地里割麦子去了。夏家种了六块地近一亩地的麦子。 昨日才开始收了三块地,今日要再去收三块地。 夏苏氏则留在家里将昨日挑回来的麦杆脱粒。 院子里放了一张很大的竹席,夏苏氏将屋檐下盖住的麦杆挑了一部分放到竹席上,然后拿出一个自制的脱麦杆,那杆子的末端连着一段三十几公分的粗木段,那木段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夏苏氏挥动杆子的时候,那木段就砸在麦秆上,将麦粒从麦杆上分离。 夏及己见夏苏氏已经打了很久的麦杆了。 “娘,你去喝口水,我来打。” “你不会打,你去帮娘把屋檐下的麦杆拿过来就好了。” “已经拿过来了。”夏及己方才几个来回已经将屋檐下的麦杆都搬到席子旁边了。 “那你在这休息下,娘去喝口水。”夏苏氏打了这许久的麦子,也有些口渴了。 她走进堂屋,端起夏及己为她准备的温水。 夏及己见夏苏氏进去喝水。立马捡起地上的杆子,学着夏苏氏的样子甩动起来。 她方才瞧着夏苏氏挥得挺随意的,怎么这杆子到了自己手里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啊。 夏及己明明是想打这边这堆麦杆,一杆子挥下去,那段木头却打了旁边那堆麦杆。 好气。 夏苏氏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女儿在跟那脱麦杆较劲。 她笑着摇了摇头。 “你没脱过麦子,不熟手,还是让娘来吧。” 夏及己也发现自己不适合做这个,还是不要耽误她娘干活了。 她将脱麦杆递回给夏苏氏。然后自己在一旁将脱好麦粒的麦杆拣出来放到一边。 等到一席子麦杆打完的时候,夏及己基本上将那些麦杆都挑出来了。 麦杆挑出去之后,下一步就是要扬尘。 夏苏氏从屋里拿了两个筛箕,和夏及己两人用筛箕去除杂质,只留下麦粒。 有了夏及己的帮忙,在做晚饭前,昨天收的麦子都快脱完了。 “娘,快到煮饭的时间了吧?” 夏苏氏抬头看了一眼天。 夏及己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天。 太阳已经西斜了。 她很好奇,阴天下雨天,这里的人要怎么看时间。 夏及己不知道的事,这里的人心里都有个大概的时间刻度,不需要借助计时的东西,也能知道个大概时间。 “是该煮饭了。不过你今天跟着娘忙活一上午了。你去歇会儿,娘忙完手上这点就去做饭。” “娘,我不累。我等会儿再用红,番薯和米煮个番薯饭。”夏及己想说红薯来着,也不知道这架空的时代是怎么个叫法。 “什么番薯?” 哈?难道那不叫番薯,那叫什么? “就是我们昨天傍晚吃的那个。” 定个小目标 - 实现吃米饭和用油自由 “哦,你说地瓜啊。” “哈,对,对,地瓜,就是地瓜。”夏及己打着哈哈,只怪红薯名字太多了。 “行啊,还照昨天那样做。” 夏及己得令,回厨房煮饭去了。 今日家里还是凉拌黄瓜。 另炒了一把萝卜苗。屋后面那块地种了一块地的萝卜苗。 萝卜苗洗净之后,夏及己用开水焯了一下,去除它的苦味。 夏及己做好饭的时候,夏苏氏也把外面的麦子全部清理好了,将扬好尘的麦粒均匀的摊在竹席上,太阳还没下山,今天还可以晾晒一下。 夏及己和夏苏氏先吃了饭,然后两人给还在地里干活的夏二郎和夏苏木送饭过去。 夏及己穿来这个朝代两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出门了解这里的环境。 她家的地在山坡上,离家大概有两里路。 如今已经是秋初。 山坡上的小麦已经在收割,山下水田里的水稻还只堪堪见黄,大抵还要个把月才能收。 夏及己家这种麦子的几块地都连在一起,是十几年前,夏二郎和夏苏氏开垦出来的荒地。 这几块地经过这些年的养护,倒也能产出不少粮食了,就是山里的鸟雀都爱啄食麦子。 地头,地尾插了好几个用稻草做的草人,旁边还挂着几条破布,布条随风飘扬,用来驱赶林间飞来啄食的鸟儿。 夏及己站在地头,将整个村庄览于眼中。 整个村庄约莫有几十户人家,村子算不上大,村前有条河,村口有棵大银杏树。前面的房屋都紧挨着建在一起。 夏及己家在村子的顶后面。不过在她家屋后约莫两三里的另一边半山腰上隐约还有一座屋子。 虽然夏及己很好奇是谁住在那里,但是她也不敢问,怕一问就露馅了。 夏家村屋子不大,村周围的农田却很多,从河流上支分出来几条溪流,方便水田引水。 夏二郎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夏及己则和夏苏氏接过镰刀,开始割麦子。 夏及己小时候也经常干农活,只不过后来几年没摸过镰刀了,而且原身以前也很少干活,手嫩的很。所以这会儿割着麦子有些吃力。 好在麦子已经快被割完了,剩下不多,夏及己于是也不图快,尽自己的能力不缓不慢的挥舞着镰刀。 等夏二郎和夏苏木休息了一会儿,麦子就已经被割完了。大部分是被夏苏氏割完的。 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人一人挑着两大捆麦杆先回去了。 夏苏木和夏及己在地里看着割好的麦杆别被鸟儿啄了,也防止村里一些好吃懒做的人来偷麦子。 在等待的间隙,夏及己和夏苏木又将地里散落的麦穗一根根捡起来。 一块地捡下来,也能得一把不小的麦穗呢。 夏二郎夫妻挑了几个来回。 最后一圈的时候,还剩下一些没装上的,夏及己一个人就撸起那一捆,一家人回了家。 等到他们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今日收回来的那些麦杆全都放在屋檐下堆着,用一大张布盖的紧紧实实,然后边上压了几块大石头,等着明天脱粒然后再晾晒一下。 夏家人忙碌了一天,大家洗漱过后,就各自回屋休息了。 夏及己估摸着现在还没八点。 晚上七点多就上床睡觉,这对现代人来说是一件多么不可思议的事。 然而在这没有任何娱乐的古代,想要在晚上玩点什么也玩不起来。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这里没有灯,点油灯费油,等于费钱。 夏及己瞧着他们这一家人都是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快速的洗漱好了,为了不去点那黑秋秋的油灯,为了省那点灯油。 夏及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回想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感觉就像在做梦一般。 这个家太穷了。全家人每天努力的干活,所得的粮食估计也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家里一亩地的小麦都收完了。夏及己知道在后世一亩地能产大概900斤到1000斤小麦。 他们家那小麦地不算贫瘠,但估计能产个五百斤小麦都已经是顶好的了。 500斤小麦晒干,脱皮,磨粉,每一道工序都有损耗。到最后磨成面粉所得就更少了。 今天白天她已经从夏苏氏嘴里得知,他们这边一年只种一季小麦,一季晚稻。 夏家也有一亩的水稻田,就算那一亩水稻田也产五百斤水稻。 一年家里主要粮食一千斤,可能还要卖掉一些用来交税,或者直接用粮食抵掉应该交的税。 这样算下来,一年到手的粮食就更少了。 家里也没养猪。 虽然夏及己没问为什么没养猪,但是按照她之前住在农村的经历来说。 首先猪仔很贵。 其次猪仔要从年头养到年尾才能养得大。 每天都要准备很多猪食。 以前夏及己在农村的时候,家里种了很多红薯,每年都储存了几个地窖的红薯。奶奶每天用一些红薯剁碎和米糠还有剩饭剩菜喂猪。 夏家自己都吃不饱了,根本不会有剩饭剩菜,另外在他们家估摸着红薯都不够他们自己吃的,就更没有多余的红薯来喂猪了。 按理来说红薯还要个把月才开挖,但是她已经在夏家看到小个头的红薯了。那明显不是去年的老红薯。只能说明夏家没有粮食吃了,只能提前挖小个的红薯来煮饭吃。 一年才几百斤的粮食加上一些红薯,小菜。 穿书过来的新鲜感过了,夏及己开始忧心以后的生活。 这要是家里有谁有个严重点的病痛,岂不是整个家都要垮了? 想到这里,夏及己迫切的想要找寻能够赚钱的方法。 不说远的,她现在首先要实现用油自由和吃米饭自由。 等有钱了,多买些猪板油回来熬油,以后放油不用手抖。 吃米饭自由当然就是吃纯米饭,不含红薯和其他杂粮,管饱的那种。 可是要如何挣钱又是个问题。 这一夜夏及想了很多很多。 第二天起床,还是要回归现实,先帮家里把这些小麦脱壳了。 昨晚思虑太多,今早夏及己起晚了。 晒麦子和苏木闲聊 还是夏苏氏来叫她吃饭了,她才醒的。 “及己,快起来洗脸。准备吃饭了。” 夏及己听到声音马上从床上坐起。 还说以后家里的饭自己来做呢,这才第三天就起晚了,忽然感觉脸有点疼。 夏及己麻溜的下床,刷牙,洗脸。 “娘,你什么时候起的?”夏及己洗完脸看着外头的太阳问道。 现在估摸着早上八点左右。 “天蒙蒙亮就起了,快吃饭吧。” “爹呢?”夏及己问道。 两人说着话,夏苏木从外面进来了。 “娘,姐姐。爹在外面守着麦堆,让我先吃了饭去换他。” 快速吃了饭,夏及己跟着夏苏木一起去换夏二郎回家吃饭。 夏及己这才知道,夏二郎早晨已经把昨日脱好粒的麦子都晾晒到他家院子旁边这块空地上了。 夏及己有些汗颜。大家都起得这么早的,就她一个人睡懒觉了。 “爹,你辛苦了。快回去吃饭吧,我和弟弟在这里看着。” “欸,留一个人在这里看着就好了。这里日头大,及己回屋去吧,别等下晒黑了。姑娘家家的晒黑了不好看。”夏二郎可是记得自己女儿很怕晒黑的。 额,正常来说,家长都会处处关心照顾着家里小的那个,家里两个孩子的,如果家长偏爱一个,另一个会不开心,更何况被偏爱的还是那个明显大很多的那个孩子。 夏及己想着低头看向夏苏木。 她有些担心夏苏木听到这么偏袒人的话,心里会难受。 只见这孩子点了点头,很认同夏二郎的话。 “是啊,姐姐,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就好了。” 这苏木小朋友怎么感觉非但不觉得父母偏爱姐姐,心里不好受,反而觉得父母的做法是对的? 父母和弟弟都十分疼爱原身。 原身生在这样的家庭还真是幸福。 “没事的,等会儿觉得晒了就去那树荫下躲着,这里我看着,苏木回去吧。” 夏二郎回去吃饭了。 夏苏木还是留在坪上陪着夏及己。 这看小麦的活计轻松,就是耗时间。 夏家半亩地的小麦都在这四张大竹席上了。 夏及己的工作就是看住不要有什么鸟儿来啄食小麦。 这些小麦每一粒都金贵的很呢。 除了看住小麦不要被鸟啄食外,夏及己还要隔一段时间用木耙子耙一下麦子,让它们均匀地被晒干透。 这边姐弟俩坐在树荫下看麦子,那边夏二郎和夏苏氏二人在院子里摔打,椡杵昨天收回来的麦杆。 外面场坪上,夏及己和夏苏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隔着一堵围墙,听着院子里传来的拍打身,夏及己心里生出一种踏实的感觉。 夏苏木很开心他姐姐能和他说这么久的话,以前姐姐老是嫌他小,让他自己一边玩去。 其实夏及己就是想从夏苏木嘴里知道更多关于原身以及现在所处环境的更多的信息。 虽然夏苏木已经讲的很委婉了。 夏及己还是从他的话里总结出了几点。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之前的那个夏及己好吃懒做,虚荣心强爱打扮。 哎,夏及己有些汗颜。好歹现在自己穿过来了。她可不是这种好吃懒做,虚荣心强又爱打扮的人。好吧,她确实也爱打扮,但哪个女孩子不爱打扮呢。 看来她得好好努力,让夏家人重新认识一下自己了。 另外她还知道了以前的夏及己最喜欢和村里的翠花还有翠兰两姐妹玩。平日里夏及己活也不干,就爱和这两堂姐妹在村子边上玩。 夏及己听到这两姐妹的名字时也是惊了一下。 这翠花还真是搁哪个朝代都有啊。 “姐姐。那翠花和翠兰不好。”夏苏木说完就有些懊恼。 今日他太高兴了,一下子和姐姐说了这么多话。忍不住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了。 姐姐平日里最不喜欢别人说她的朋友不好了。 他抬眼紧张的看了一眼夏及己。 夏及己感觉出夏苏木紧张的情绪。 摸了摸他的脑袋。 “既然弟弟觉得她们俩不好,那姐姐以后就少和她们玩就是了。”小孩子虽然有时候看人也是凭喜好。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孩子最能感觉一个人的真诚与否。反正那翠花翠兰也是原身的朋友,不是她的朋友,就算夏苏木不提醒,她也不打算和她们走得太近。 说不定,原身落水还和她们两个脱不了关系呢。 夏苏木还以为姐姐会生气呢。 没想到姐姐竟然说以后少和她们玩。好像姐姐自从落水后,变得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夏苏木说不上来。 他欣喜的抬头看着夏及己。 “姐姐,我觉得翠花和翠兰也喜欢李大哥。” 夏及己不妨夏苏木个小孩子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这句话的信息量就比较大了。 首先夏苏木用了个也。 他现在在和她说话,说别人也怎么样,那岂不是说明原身喜欢那个李大哥,作为她朋友的翠花翠兰也喜欢李大哥? 还有,这李大哥是谁? “哪个李大哥啊?”夏及己假装不知道夏苏木嘴里翠花两姐妹喜欢的是谁,虽然她也确实不知道那人是谁。 “还有谁啊?咱们村子里就一个姓李的李大哥。”夏苏木老成的说道。 姐姐也真是心大,自己的玩伴也喜欢李大哥,她居然还不知道,连他个小孩子都看出来了。 夏及己:。。。 夏及己心里想道,不管只有一个还是两个,她都不知道是哪个。 好在夏苏木见她还是那副不明白的模样,说道:“就昨天爹娘以为家里失火跑回家后,跟在爹娘身后,站在门口的那个,那个李大哥。” 欸,你这样说就清楚了嘛。 “哦~,你说他呀。”夏及己很熟稔的回道,脑海里飞快回想了一下昨天下午见到的那个人。 当时他背着光站在门口,她看得不太真切,只觉得得那人黑着张脸,瞥了一眼,她现在也想不起来那人长得什么模样,倒是她明显感觉到了那人看向她时的嫌弃之意。 什么鬼? 原身喜欢的李大哥嫌弃她? 呵,谁嫌弃谁还不一定呢。 人参 “哦,你说他呀,这李大哥很优秀吗?这么多姑娘都喜欢他?”夏及己假装不经意的问道。 “姐姐,李大哥当然很优秀了,你忘了,你也。”喜欢二字还是没说出口,夏苏木怕戳到他姐姐的痛处。 “那你和姐姐说说,那李大哥怎么个优秀法?” “李大哥生得高大威猛,人也长得俊俏,还会武功,能够赤手空拳打死大老虎呢。” 夏苏木将他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他沉浸在和姐姐说话的欢快氛围中,完全没有想过姐姐明明应该知道的比他知道的还多却还在问他关于李大哥的事。 夏及己听完夏苏木的话,感觉出他对那李大哥很是崇拜。 不过,这山里居然有老虎? “你李大哥真的在这山里打死过老虎?”夏及己不敢相信的问道。 “是真的啊,村子里有人差点被老虎咬死,是李大哥打猎路过,将那老虎打死了。姐姐,那老虎被拖下山的时候,你不还去看了吗?”夏苏木想着他姐姐怎么连这个事都不记得。 “姐姐当然去看了,这不是因为姐姐也没亲眼看到他打死老虎才这样问的嘛。” “哦,被救的大刚亲眼看到了。也是他和大家说李大哥赤手空拳就将那老虎打死的。” “嗯,那他确实厉害。” 夏及己漫不经心的说道。 她的心思并没有在那李大哥身上,她还想着等家里麦子都晒好了之后,去山里转转,看能不能找出点挣钱的门道出来。 结果你告诉我山里有吃人的老虎? 夏及己心态有点崩。 夏苏木说起他的李大哥简直停不下来。 “苏木啊,姐姐以前年少不懂事,现在姐姐想通了,姐姐以前对李大哥那是仰慕,仰慕不是喜欢。就好像你仰慕那李大哥一样。” “仰慕?什么是仰慕?” 夏及己:。。。。。。 这要怎么解释? “就是觉的他很厉害。姐姐对他的喜欢和你对他的喜欢是一样的。” “那姐姐你还是喜欢李大哥呀。” 夏及己:。。。。。。 到底该如何对一个六岁的孩子解释仰慕和喜欢? 哎,算了。 反正她自己知道她现在不喜欢那个李大哥就好了。 夏及己一直在树荫下坐着和夏苏木聊天,偶尔起身驱赶一下准备飞下来准备吃麦子的鸟儿。 夏苏木虽然年纪小,但是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夏及己还是从他嘴里知道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苏木,你在这看着,姐回去做饭了。” 夏苏木闻言连忙点头,他这会儿也已经饿了。他最近可爱吃他姐做的饭菜了,比娘煮的还好吃,不过这话他不能说。 夏及己回到家的时候夏苏氏正准备去做饭。 “娘,我来煮饭。”夏及己接过夏苏氏手上的米放到锅里,舀了水淘米去了。 夏苏氏看着夏及己淘米的动作,心想自己的女儿是真的懂事了。 有了夏及己煮饭,夏苏氏又回到院子里继续给麦粒扬尘。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这次夏及己做饭快了很多。 家里也没甚其他的菜,夏及己炒了个黄瓜片,再炒了个萝卜苗。 刚刚夏及己去摘黄瓜的时候,在那黄瓜藤下好好翻了一遍。 没想到里面藏了不少鲜嫩的黄瓜。 想着天天吃黄瓜也吃不了这么快,这些黄瓜放在藤上也很快就老了。 夏及己打算做一个腌黄瓜。 夏及己先是换了夏苏木回家吃饭。 等她自己最后吃完饭将碗都洗了之后。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夏苏氏。 “娘,我刚看到那青瓜藤下面藏了不少青瓜,我们一下子也吃不了这么多,那瓜长几天也老了,不如我们将它们摘下来做腌青瓜吧?” 夏及己没说黄瓜,感觉说青瓜靠谱点。 “好啊,腌起来吧,再长几天就老了。” “娘,家里有腌菜吗?” “现在家里还有些腌豆角,等萝卜长好了再腌些萝卜。” 豆角?是她认识的那个豆角吗?这个架空的朝代居然有豆角?这是好事,酸豆角不管是下面做臊子,还是做配菜都好吃。 “那这青瓜反正咱们也吃不完,就像腌豆角,腌萝卜一样腌起来吧。” “好,听你的。等娘忙完了手上这点活就去弄。”夏苏氏一口应下女儿的这点要求。 “娘,你先忙你的。我去把这些青瓜先摘下来。” 夏及己和夏苏氏说完,就钻到瓜藤下面,左右翻腾,里面的长大的瓜一个都不放过。最后一数,居然摘了三十二根黄瓜。 只是这些黄瓜都不长,大多十几厘米,还各个都歪歪扭扭的。 夏及己舀了水将黄瓜一个个洗干净,然后放在另一个竹筛子里沥干水分。 等到夏苏氏忙完手里的活计,打扫干净院子后,厨房里晾着的黄瓜也都已经沥干水分了。 夏苏氏从堂屋后面的储物间里,拿出一个坛子。反复清洗之后,擦干里面的水分。将夏及己早就准备好的凉开水倒入坛子里面,在水里加了些许粗盐,搅拌均匀后,便将黄瓜一根根整齐的码在坛子里。 三十二根黄瓜只占了坛子的三分之二的空间。 夏及己看着这还没装满一坛子的黄瓜,想着过几天要去山上转转整点东西回来,家里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夏苏氏将盖子盖好。又将坛子放回床底下。 等个十几二十天,里面的腌青瓜就能吃了。 墙头藤上还挂着些小瓜。夏家还可以吃上一段时间的新鲜黄瓜。 第二日大太阳,家里的麦子都晒上了。 吃过早饭后,夏二郎就下地干活去了。还没到吃饭的点,他就回来了。 夏及己以为地里的活都做完了,喊了声爹,然后目光就被夏二郎手上的东西吸引了。 夏二郎见媳妇和女儿都看着他手里的人参,放下锄头说道:“今天在山边地里除草,看到一只野兔,追了好一段距离,兔子没追到,倒在背阴的一丛小树中发现了这根参,就把它挖回来了。晒干了,收起来,每次切一段煮点汤给你和孩子们补补。” 夏二郎说着把人参递给夏苏氏。 下大雨 “爹,我看看。”夏及己出声道。 夏二郎转手把人参递给夏及己。 夏及己接过那根新鲜的人参,仔细看了看,是人参没错。 按照这里一年一季麦子,一季晚稻的情况来看,这地方不是南方,南方也种麦子,但水稻一年两季,他们家这偏北方了,北方多产人参。 有人参好啊! 不过他爹用锄头挖人参也是很粗暴了,这好些根须都锄断了,好可惜。 “爹,这人参要是拿去镇里卖的话,能卖多少钱?” 夏二郎微微思索了一下,说道:“这根参有些小了,约莫能得个一两银子,要是拿去县里卖,价格会高个半两。” 夏二郎以为女儿想把参拿去卖了,接着说道:“这参爹不打算卖,拿来给你们补身子的”。 “嗯嗯,我们不卖。”夏及己点了点头。她也不是打算卖这根人参,就是想知道个大概的价格,她觉得去山里挖人参卖是条挣钱的路子。 不过他爹对他们还真是好,一两银子估摸也是不少钱吧。这要是在别人家,这人参大多是要拿去卖了,怎么会舍得留给家人吃。 夏及己将参递给她娘,心里有了主意。 后面两日也是大晴天,夏家的麦子再晒个半天就可以收了。 这天夏二郎吃完早饭照例出门了。 过了没到半个钟头,正在家里喂鸡的夏及己就见她爹急匆匆回来了。 “爹,地里的活干完了?” “还没有。及己,快,拿上箩筐,铲箕去坪上收麦子。” 夏及己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 太阳虽然西斜,但下午三点多的太阳正烈着呢。 不过夏二郎这般吩咐了,夏及己也只管照办。 在坪上看麦子的夏苏木看到爹娘和姐姐拿着家伙什来收麦子了。 “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了?” “爹刚刚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碰见你李大哥了。他说等会儿会有大雨,让我们快点回家收麦子呢。” “哦,那我们快点收。”夏苏木一听说是李大哥说的,立马去拿铲箕铲麦子。 夏及己看着这对那李大哥说的话深信不疑的夏家三人,再次抬头看了眼天空。 太阳高照。 这李大哥还真能观看天象不成。这大太阳呢,怎么会下雨呢? 夏苏木的声音将夏及己从思绪中拉回。 一家四口分工合作。 很快就将几席麦子都装好挑回了家。 夏家有个阁楼。用来储存粮食用的。 上面放了两个夏二郎亲手做的大粮柜。每个粮柜可以装上一千斤粮食。 今日所有收上来的麦子全部被倒进了其中的一个粮柜里。 待所有麦子都倒进去后,夏二郎将柜子落了锁。 晒麦子的席子也被卷好,放在了屋子左侧的房梁上。 收这麦子急匆匆,夏家人这会儿得了空,都坐在屋檐下喝水歇息。 “轰隆。”一声巨响将正在喝水的夏及己吓了一跳。 她抬眼看去。 原本还阳光普照的天空,这会儿惊雷声起。 乌云翻滚着,迅速袭来。 带着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屋檐下有鸟儿归巢。 几分钟的时间,大雨倾盆而下。 夏二郎和夏苏氏二人看到这大雨,心里一阵后怕。 这要是今日没碰到牧之,这大雨下得这么急。他们在地里干活,两个孩子在家根本来不及收麦子。 这麦子淋了大雨,怕是要废了一半。 还好还好,今天多亏了牧之提醒。 “哇,李大哥太厉害了,又说对了,真的马上就下大雨了。” 夏及己看着眼前的大雨,感受到夏二郎和夏苏氏庆幸的心情,听着耳边夏苏木的话,暗想这个李大哥是不是有夏苏木说的那么厉害。 夏苏木说又说对了,证明这样的事情之前也发生过,所以夏家人才会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吧。 夏及己家因为有李牧之的提醒,赶在下雨前将晒好的麦子收进了粮柜。 然而夏家村的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惊雷声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还在地里干活。 他们还没赶到家,雨已经下下来了。 雷声响起的时候,家里晒了麦子的人家,在家的人都急急忙忙去收麦子。 夏家村的晒坪上,各种呼喊声。 “狗娃,快去铲麦子。” “李富贵,快,快收麦子。” 众人手忙脚乱,因为人多,慌乱,已经挑了一担子麦子准备回家的人,免不了还要跟来来往往的人撞在一起。 大家推推嚷嚷。 晒坪场上好一个闹哄哄的场景。 等到大家手忙脚乱的将自家的麦子都收回家后。 又要忙着处理淋湿的麦子。 这可是下半年的口粮,打湿发霉的话,冬天就不好过了。 这一天下午,在夏家村很多人都忙着处理淋湿的麦子的时候,村尾的夏二郎家几人伴着雨声休息了一下午,夏及己还睡了个午觉。 伴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睡觉,简直不要太舒服了。 下午做饭的时候,夏家还难得的炒了两个鸡蛋哩。 一家人吃完饭后 夏二郎在屋檐下编竹背篓。夏苏木围在他身边看着。 夏苏氏在门边坐着缝补一家人的衣服。 夏及己在厨房角落里数鸡蛋。 她来到这个家已经七天了。每天捡几个鸡蛋,除去今天吃了的两个鸡蛋,家里还有三十个鸡蛋。 夏及己小心翼翼的将鸡蛋一个个放在坛子里码好,然后将盖子盖好。 这些可都是她安全感的来源啊。 屋外狂风暴雨,夏家人却难得的度过了十分轻松的一个下午。 大雨一直下到到第二天早上才停了。 地里泡了水,湿扎扎的,今日不适宜出去干农活。 早饭前夏二郎还是去地里看了一圈,又去田里看了那些稻子,回来时手里提着一条草鱼。 “二郎,这是哪里来的草鱼?”夏苏氏问道。 她的身边站着夏及己和夏苏木。 三个人都看着夏二郎手上的鱼。 “这不昨夜大雨,上头水库里的泄水口那边的水满出来了。 这鱼在连着泄水口的那条小溪里面捡到的。” 夏及己接过夏二郎手中的草鱼,这鱼约莫有两斤重吧。 她家今天有鱼吃了。 吃鱼 “苏木,喜不喜欢吃鱼?”夏及己问道。 “嗯~不是很喜欢吃,鱼刺容易卡喉咙,鱼肉又腥。” 夏及己从夏苏木说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确实不太喜欢吃鱼。 “鱼刺容易卡喉咙这个好解决,吃鱼的时候小心点就好了。至于你说鱼有些腥,等姐姐给你做一顿鱼,保证你会喜欢的。” 夏苏木看夏及己说得这么有信心,倒是真得有点期待吃到她煮的鱼了。 杀鱼夏及己不会,便交给了她爹来做。夏二郎杀了鱼还将鱼鳞都刮了,内脏都去除了,洗干净后才给了夏及己。 “谢谢爹。”夏及己接过处理好的鱼对夏二郎说道。 夏二郎头一次听女儿说谢谢,面上有些不自在。板着脸说道:“快去煮饭吧。” 夏及己看着夏二郎的神情,心里其实很羡慕以前的夏及己。 夏二郎看着沉闷了点,但是对女儿是真的好。 夏及己进了厨房后,夏二郎嘴角微微上扬。 夏苏氏在旁边看着方才那一幕,此时看到夏二郎的上扬的嘴角也没有出声,就让他自己偷着乐吧。 四个人一餐吃两斤鱼有些多,在这农家也有些奢侈。夏及己于是将鱼破成两边。一边马上就煮了,一边挂在灶上面的钩子上烟熏着。 夏苏木主动要求来烧火。 夏及己将鱼切成小块,起锅,烧油。 将切好的土姜入锅煸炒,然后再将鱼块都放入锅中。 鱼块的一面受热后,再翻至另一面,等到所有的鱼块都没有血水后,才倒入一瓢山泉水,然后盖上锅盖焖煮。 夏苏木在一旁看着夏及己煮鱼的步骤。 “姐,我看娘不是这么煮鱼的。” “是吗?那娘是怎么煮鱼的?”夏及己也很想知道这里的人都是怎么煮鱼的,为什么夏苏木会觉得鱼腥。 “娘一般把鱼切的两个这么大,然后烧开水,等水开了再将鱼放进去,煮熟了放点油就出锅啦。” 夏苏木边说,夏及己边在脑海里想象夏苏氏煮鱼的步骤。 直接用水煮鱼,肯定会腥的。 方才她确保每一块鱼上面都没有血水就是为了去除那股腥味。混合着山姜味道的热油能够去腥。 “这样啊。那苏木等会儿尝尝姐姐煮的鱼。” “嗯嗯。我已经闻到香味了。”夏苏木说着还咽了下口水。 柴火烧得很旺,不一会儿锅里的汤就被煮开了。 夏及己揭开锅盖,一阵白雾腾起,而后姐弟两人就看到锅里的情况。 “姐姐,这汤居然变成白色的了。”夏苏木凑过去,惊奇的说道。 “是啊,这是白色的鱼汤。”夏及己把夏苏木往外面拉了一把,这孩子半个身子都要到锅里去了。 加入一把切段的腌豆角,撒上盐之后,夏及己再一次把锅盖上了。 又煮了一会儿后,夏及己撒上一把碎葱花到锅里,然后将鱼盛到大碗里。 “好香啊。”夏苏木紧跟在夏及己身后。 夏及己把鱼汤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然后吩咐夏苏木:“苏木,你去给爹娘倒水洗手,姐再煮个萝卜苗,我们就可以吃饭了。” “好的。”夏苏木马上去倒水。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人这会儿正在收拾鸡笼。 等到两人洗好手,坐下,夏及己端着萝卜苗从厨房里出来了。 “这鱼香味,我们在外面都闻到了。”夏苏氏说道。 “快吃吧。”夏二郎说着夹了一小筷子鱼肉。 其他人也开始动筷子。 夏及己夹了一块鱼腹肉到自己碗里,将那根大刺挑出后,才将鱼夹给了夏苏木。 “苏木,吃鱼之前看仔细点刺有没有挑完,吃的时候慢一点,这样就不会被鱼刺卡喉咙了。” “我知道了。姐姐你也吃。” 夏及己也给自己夹了一块鱼。 味道还不错,很鲜美,鱼是纯野生的,肉质鲜嫩,山泉水煮的汤,感觉还带有一丝甜味,腌豆角带有酸味,所以这鱼汤是酸甜的,好喝又下饭。 “哇,这鱼好香,好好吃啊。” 夏苏木以为上次吃的泥鱼已经是最好吃的,没想到这鱼更好吃。酸甜酸甜的感觉,一点也不腥。 “确实很好吃。”夏二郎给出评价。 “我们及己天生煮饭的料。”夏苏氏以前还担心女儿这么大不会煮饭,以后成家了会被婆家嫌弃说道。现在看来,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个了,这菜煮的比她煮的要好吃。 “那可不,这是老天爷赏的技能。”夏及己脸不红心不慌的说道。 什么老天爷赏的,也就是为了圆以前的夏及己从没煮过饭,自己现在却会煮饭这个事乱说的。 她才不是什么天生煮饭的料。她就是比较喜欢做菜,这些年练出来的。 当然这些不能叫夏家人知道了。 “爹,娘,你们也吃这鱼啊。”夏及己分别夹了一块鱼到二人碗里。 她发现他们两个就只是吃了一筷子鱼肉,后面就一直在吃里面的腌豆角。大抵是想把这些鱼都留给她和苏木吃。 “好,好,吃着呢。你和苏木多吃点。” 饭后一人喝了一碗鱼汤。 一顿饭夏家人吃的十分满足。 夏及己因为吃惯了大鱼大肉,想着夏家人生活清苦,所以她一共只吃了一块鱼。 夏二郎和夏苏氏为了让两孩子多吃点,也都只吃了夏及己给他们夹的那一块。 夏苏木吃了三块,都是夏及己给他夹的。 所以最后半条不到一斤的鱼,吃了一餐,还剩了一半。夏及己将剩下的鱼收好,准备下午吃。 吃过早饭后,天空开始放晴。 地里的活计干不了,夏二郎在家里修修补补干活的器具。 夏苏氏把家里几个人的秋衣都拿出来和夏及己一起在离他们家十几米的小溪边清洗了。 早晨天气开始变凉了,要加衣了。 洗完衣服后,夏及己才想起今天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做。 今天的鸡蛋还没捡的。 夏及己晾好衣服就去鸡圈里面捡鸡蛋。 今天家里的六只母鸡终于都下了鸡蛋。 这么些天过去,夏及己有时一天捡三个鸡蛋,有时一天捡五个鸡蛋,今天还是第一次捡六个鸡蛋的。 卖鸡蛋 “不错,不错,再接再厉啊。争取天天都下蛋哈。” 夏苏氏听到夏及己在跟鸡说话,觉得有些好笑。 女儿自从落水醒来好像对这些鸡蛋特别在意。 以前嫌脏,从不去鸡圈捡鸡蛋。现在每日清早都要去鸡圈里面捡鸡蛋,下午还要去看上一圈。 今天第一次捡了六个鸡蛋,瞧给她高兴的。 把鸡蛋放到坛子里后,夏及己拿起墙边的小锄头,打开鸡圈,领着七只鸡出门了。 夏家的鸡基本都是放养的。 家里除了麦子壳,一些不能吃的菜叶子,红薯皮这些,没有什么其他能够给鸡吃的。 今天夏及己决定好好奖励一下它们。 夏家屋后面是个小坡,平时的一些瓜皮都倒在这里,等到那些瓜皮降解了后,这里的土壤变得十分肥沃。 夏及己一锄头下去,就挖出了不少蚯蚓。 那蚯蚓到处翻腾,吓得夏及己连忙往后退。 蚯蚓这东西她并不是十分害怕,但是那么多一起翻滚她还是有些感到汗毛竖起。 好在那群跟在她身后的母鸡们看到蚯蚓都一哄而上将它们啄食了。等到母鸡们将土里的蚯蚓都啄食完后,夏及己又挖了一锄头。 母鸡们啄食的欢快。那唯一的公鸡出门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夏及己也不在意。 那公鸡下不了蛋就算了,还喜欢啄人,回想了一下自己被一只公鸡追得上蹿下跳的模样,夏及己摇了摇头,早晚要将它炖了。 管它去哪里了,反正傍晚的时候它总能出现,然后自己回鸡圈。 又挖了一锄后,夏及己就回家了。心里想着以后每天都要给这些母鸡们挖些蚯蚓。这样它们才能每天都下蛋。 第二天清早,夏及己如愿在鸡圈里见到六个鸡蛋。 一共有四十二个鸡蛋了,夏及己心里安稳。 今天还可以吃两个炒鸡蛋。 早上夏及己用两根小黄瓜炒了两个鸡蛋,又炒了一盘花生米。 吃完饭后,夏及己看到夏苏氏在将坛子里的鸡蛋拿出来放到一个手篮里面。 “娘,你拿鸡蛋干嘛?”夏及己蹲在夏苏氏身边问道。 “今天赶集,娘把这些鸡蛋拿去卖了。” 晴天霹雳 这鸡蛋带给她的安全感还没一天呢。 突然被夏苏氏告知这鸡蛋要拿去卖的。 夏苏氏看到女儿惊呆了的表情。停下手里的动作,想了一下又将篮子里的鸡蛋又放回去几个。 “还留十个在家里。” 好一会儿夏及己回过神来。 “娘,不用留。都拿去卖了吧。” 鸡蛋带来的安全感固然重要,但是钱带来的安全感更重要。 况且鸡蛋每天都能捡,过几天,又可以捡很多了。 见夏苏氏已经将坛子盖上,夏及己将坛子打开:“娘,明天还可以捡几个鸡蛋呢,这些鸡蛋就不用留了。” 夏苏氏见夏及己说的认真,便道:“那娘就都拿去卖了哦。” “嗯嗯,拿去吧。”她娘还真是在乎自己女儿的感受。不过现在是她夏及己承受着这份照顾,她自然也会加倍回报他们。 最后夏苏氏将四十个鸡蛋全部装走了。 她和夏二郎两个准备今天去镇上卖些麦子,顺便将着鸡蛋也卖了。 夏及己看着夏二郎和夏苏氏都挑着两箩筐的麦子。这一担估计得几十斤啊。 夏及己也不敢问从这里走到镇上要多久。 怕露馅。 但是她估摸着这里离镇上也不会很近。 “娘,我和你们一起去吧。家里有两个小箩筐,我也可以挑个二十来斤的。” 夏及己想帮夏二郎和夏苏氏分担一点点。不过这身子以前很少干活,估计也挑不了多少。 “得走一个时辰呢,你挑不起。我和你爹挑的也不多。你就在家看好你弟弟,不要让他去河边玩,另外看着家里的鸡不要被人偷了。” 夏苏氏听了夏及己的话,心里熨贴。女儿越来越知道心疼他们了。 夏苏氏说的没错,家里确实需要一个人看家。 而且一个时辰两个小时的路,夏及己觉得就算自己去了,可能最后也就是个拖后腿的。 “那爹娘你们早去早回啊。” 夏苏氏他们出门后,夏及己就把门一关,带着夏苏木出门挖蚯蚓去了。 夏苏木知道家里的鸡吃了泥虫,长得快,下蛋也快,乐呵呵的跟在夏及己后面。 夏及己看着地上的蚯蚓,突然想到蚯蚓还可以用来做诱饵捕鱼啊。 她爹会做木工,用竹子做个简单的捕鱼笼应该没问题吧。 这般想着,她准备等爹娘回来,下午就做几个捕鱼笼子。 夏二郎和夏苏氏手脚麻利,将麦子和鸡蛋都卖完后,在吃下午饭之前回到家。 早早就在家门口等着的夏苏木一见到夏二郎和夏苏氏,先是朝门内喊来一声 “姐姐,爹娘回来了。” “知道了。”正在淘米的夏及己大声回了一句。 夏苏木立马迎了上去。“爹,娘。” 每次爹娘去镇上赶集,都会带一些好吃的回来。 夏苏氏牵起夏苏木的手。三个人进了院子。 屋里夏及己已经淘好米,烧上火了。 她端了两杯温水给夏二郎和夏苏氏。 “爹,娘,今天你们辛苦了。喝杯水。” 走了这许久的路,二人确实也口渴了。 待两人喝完水。夏苏氏从箩筐里拿出一把米花糖。分成两半分别递给夏及己和夏苏木一人一半。 夏苏木高兴的接过。 夏及己吃了一块,然后将剩下的都给了夏苏木。 “苏木你吃吧,姐姐已经不爱吃这玩意了。” “为什么呀姐姐,你以前不是挺爱吃的吗?”夏苏木仰着头问道。 “这都是你这么大的小孩吃的,姐姐现在长大了,自然不爱吃了。” 夏苏木见姐姐真的不爱吃,便接过那一半,把它们都收在屋子里。 等会儿吃了饭,拿一些去找虎子一起吃。 夏苏氏看了夏及己一眼。 知道女儿并不是真的不喜欢吃这米花糖。 这家里的日子清贫,每天嘴里寡淡,谁不喜欢这甜甜的米花。 这是女儿懂得照顾弟弟。 夏及己把昨日剩下的半条鱼切了一半。 下鱼笼 这鱼已经微微烟熏过,再煮鱼汤不合适。 夏及己就用一些腌豆角干炒鱼块。 这干炒鱼块更下饭。 夏苏木吃完饭就拿上一点米花糖找虎子玩去了。 夏及己洗完碗后。夏苏氏把她喊到房里。 “及己,今天那些鸡蛋卖了二十文钱。娘将这些钱都给你,你自己收着。” 以前夏苏氏也偶尔会给些钱给夏及己,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夏及己都把那些钱用来买绢花打扮自己了。 夏苏氏觉得现在女儿懂事了,应该会合理用钱了,所以这次一下子给了二十文钱。 夏及己对于二十文钱也没什么概念。 四十个鸡蛋二十文钱,可能和二十一世纪的二十块差不多? 要是这样算的话,二十文钱在这样的家庭也是一笔不小的钱呢。 “娘,这钱你收着就好了。我要是需要买什么了再问娘拿钱就是了。” “我们家及己现在是大姑娘了,该要存点体己钱了。” 夏苏氏接着这个机会和夏及己说了很多。 最后夏及己还是拿了十文钱。 她找了个小陶罐,将那十文钱收了起来。 这件事也给她提了个醒。 她还是得找找法子,赚些钱才是正经。 不过今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她爹帮她做几个竹笼子。 “爹,你帮我做几个竹笼子吧。” “做什么样的?”夏二郎都没问夏及己这竹笼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是关心她女儿要做什么样的,他能不能做好。 “我想做几个这么长的笼子。”夏及己用手比划了一下长度。 “篓子口做这么大,然后里面倒着编一层竹片。” “这笼子是要用来笼鱼的?”夏二郎听夏及己说完要求后说道。 “爹,你真聪明,就是用来笼鱼的。到时候到这里面放些蚯泥虫,鱼儿爬进去之后就很难再出来了。” “好勒,爹这就给你做。” “谢谢爹。” 夏家屋后不远处有一片竹林。 夏二郎拿着砍刀就去那片竹林砍了两棵竹子。 削竹枝,破竹子,片竹编,再编竹篓。夏二郎手脚麻利,天黑前就做了六个竹篓。 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夏及己就起床了。 “及己再睡会儿,等做早饭的时候你再起来。我和你爹去地里干活了。”夏苏氏对女儿说道。 “娘,我睡醒了。等会儿我去挖点泥虫,昨天爹不是给我做了几个笼子嘛,我准备在里面放些泥虫,看能不能抓些小鱼回来。” “那你快去挖泥虫。等会儿让你爹帮你把笼子下到池塘里去。”夏苏氏想着女儿不久前才掉水里,可不敢再让她近水,万一又掉下去,没人救可怎么办。 “那我先去挖泥虫。” 屋里的夏苏木听到她们说话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起来。 胡乱洗了把脸。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挖泥虫。” 本来夏及己还想着自己不敢去抓蚯蚓,苏木这小子跟着去再好不过了。 夏及己拿着锄头,夏苏木拿着鸡食盆两人去了屋后那片地方。 夏及己挖一锄子,夏苏木就将露出来的蚯蚓捡到盆里。 不一会儿蚯蚓就铺满了盆底。 交叉蠕动的蚯蚓看得夏及己心底毛毛的,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苏木,快,快回去。” 得赶紧把这蚯蚓放到笼子里才好。 看着怪吓人的。 夏苏木不知道他姐姐害怕,只以为她想早点下笼子。 两姐弟急急忙忙回到院子里。 夏及己放好锄头,看着夏苏木直接用手抓着一把蚯蚓放到笼子里。 等到六个笼子都放好后,剩下的蚯蚓就被拿去喂了鸡。 夏及己端着一盆水,手里还拿了一把草木灰出来。 “苏木,快来洗手。” 夏及己先让夏苏木将手微微打湿,然后将手里的一把草木灰放到他手里,让他使劲搓。 等到搓的差不多了。夏及己舀水给他冲洗。反反复复洗了很多次,夏及己才肯罢休。 夏苏木洗完手之后,夏及己心里感叹,有个弟弟可真好啊。可以使唤着做事了,不然她可不敢伸手去捡蚯蚓。 而被姐姐帮着洗手的夏苏木也在心里想着,有个姐姐可真好,还给他倒水洗手呢。 夏二郎和夏苏氏出门的时候就顺手提着竹篓子出门了。 夏家村有好几个池塘。都是原生态自然形成的鱼塘。 夏及己家通往后面山上那座房子的路边就有两个池塘。 池塘里倒是有很多鱼,因为夏家村没什么人吃那些小鱼,小鱼没有肉,而且又腥又苦。 再者捉鱼还要废不少功夫。没人愿意去干这事。 没人去捕鱼,池塘里的鱼就长得越来越多。 村里孩子也不愿到池塘边玩。 大家都喜欢在村口的那条河边浅水滩戏水玩耍,那里宽敞又人多,是村里半大的孩子们最爱去的地方。 夏二郎就将套了绳子的竹篓放在了他们家旁边的那两个池塘里。 等到夏二郎夫妇出门后。 夏苏木才问道:“姐,你怎么突然想要捉鱼了?” “这不是咱们家也没什么吃的嘛,天天吃萝卜苗,捉点鱼做菜。” “那只能捉些小鱼,那小鱼又腥又苦,还没肉,都没人吃呢。” 夏及己闻言想到这里人不吃小鱼大概就是不会煮吧,不然小鱼干炒菜还是挺好吃的。 不过这里人不爱吃小鱼,昨天下午她爹给她做笼子的时候完全没说。 而且,今早上夏苏木明明知道她挖蚯蚓是为了捉鱼,他不也是捡的很欢快嘛。 这会儿笼子都下了,你才告诉我你们都不吃小鱼的? “那你还陪着我去捡泥虫?” “这不是姐姐你喜欢嘛。我想爹花一下午时间给你做笼子,也不是为了捉鱼,而是因为姐姐你喜欢,他才做的。” 夏及己听了感动不已。 这原先的夏及己到底是生在什么样的宝藏家庭啊。 父母和弟弟都这么爱她。 “嗯,有你们宠着姐姐,姐姐真高兴。等捉到鱼了,姐姐给你们炒小鱼干吃,保证不苦也不腥。” “好的呀。”夏苏木想起姐姐做的泥鱼和草鱼,觉得或许那小鱼干也会很好吃呢。 捡菇朵 “走,我们捡鸡蛋去。” 夏苏木现在也觉得每天捡鸡蛋是件幸福的事。 “姐姐。又有六个鸡蛋。看来我们以后天天喂它们吃泥虫的话,它们就可以天天都下蛋了。” “对,以后天天挖泥虫给他们吃。” 吃了早饭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又去地里干活了。 夏及己在家里没事做。 “苏木,大前天下了雨,这山里应该有菇朵捡吧?”夏及己脱口而出说出了以前他们老家对蘑菇的叫法。 想着夏苏木可能不懂,正打算换种说法,结果却听到他说:“有的,昨天我去虎子家,虎子他娘就到山里捡了菇朵回来。” “你知道菇朵是什么?” 夏苏木仰头看着夏及己。 嗯?姐姐这个问题好奇怪。他肯定知道菇朵是什么了。 “就是山里的菌子呀。” “对,那我们今天去捡菇朵吧。”夏及己得到肯定的答案,就想着去捡些菇朵回来。 夏苏木只要跟他姐在一起,去做什么他并不在意。 家里的鸡早上吃了些蚯蚓,这会儿就不放出去了。 两人提着夏二郎专门给他们做的一大一小两个篮子,夏及己的篮子里放了把柴刀。 拿着柴刀进山,安心些。谁让苏木告诉他林子里有老虎呢。 然后两人把门一锁,就往后山走去。 快要入山的时候,从另一头走来两个女孩子。 夏及己反正也不认识,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和夏苏木准备进山。 “及己,你们也去捡菇朵啊。”其中一个姑娘出声道。 夏及己听到声音停下脚步,这才好好打量起眼前说话的姑娘。 绿袄子配红裙子。 天老爷啊,好辣眼睛。 “姐姐,你眼睛不舒服嘛?”夏苏木看着她姐姐的眼睛直抽抽,遂担心的问道。 出门碰到这两个人,真是烦人,夏苏木不喜欢她们两姐妹。 “嗯,有点辣眼睛。” “辣眼睛?”夏苏木愣了一下。这好好的怎么辣眼睛了。 翠花见夏及己都不搭理自己。 又说道:“及己,你都有好些天没来找我们玩了。” 夏及己还是不说话,她想她应该猜出来眼前这两位姑娘是谁了。 夏及己以前的朋友翠花和翠兰。 “及己,你是不是还在怪当初你落水的时候,我们没救你啊。我们给你道歉了,实在是当时我们都吓懵了。不然就算我不会浮水,我也会去救你的。” “是啊,翠花说的对,再说你后来被李大哥救起,多幸福啊。”翠兰在一旁接话。 “我没去找你们,你们也没来找我啊。何况我落水也不见你们两个‘好姐妹’来看我一眼。看来我们的友情也不过如此。所以,以后还是少来往一些吧。” 夏及己说完就牵着夏苏木进山了。 “姐,你看她什么语气。我们都主动示好了,她居然敢不领情。”翠兰生气的说道。 以往都是夏及己主动凑上来和她们两姐妹玩。怕她们不和她玩,时常还要拿些好东西和她们一起用。 这落了回水,硬气了,居然敢和她们说以后少来往。 “可能还在气头上吧,气我们没救她,她落水之后我们也没去看她。” “咋上次不把她淹死算了呢。”翠花盯着夏及己的背影狠狠地说道。 等到进了山,看不到翠花两姐妹的身影后。 夏苏木才开口:“姐姐,你眼睛没事吧?” “姐姐眼睛没事,姐姐说辣眼睛是被翠花翠兰两姐妹那身打扮给辣的。” 夏苏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因着不想和翠花两姐妹到一处捡菇朵,夏及己和夏苏木往东边山头去了。 夏及己不敢往深了走,只带着夏苏木在村里人经常进出的林子里捡菇朵。 山里树叶堆积,土壤肥沃,菇朵长的也快。这样湿润肥沃的土地也适合人参生长,不过这是林子外围,有人参也早被人挖了,除非她能像她爹那样在哪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现被人遗漏的一株。 所以她一边留意捡菇朵,一边留意那些红色的小浆果。这个时节,人参的浆果都红了,还算好辨认。 太阳移到位置最高点的时候,夏及己和夏苏木的篮子都已经装满了。夏及己拿着棍子在四处扫着,山里灌木比较多,上次她爹那人参就是在一处灌木丛里找到的。 姐弟俩捡好菇朵后,又在山里找了一圈。 没有找到人参,夏及己也不气馁。想着下次她一个人进山,或者和她爹一起进山来找人参,这带着苏木一起,要真碰到老虎,可就要把他害惨了。 菇朵捡好了,两姐弟决定回家了。 两人回到家,就将篮子里菇朵都倒在屋檐下。 夏及己估摸着这一趟得捡了二十来斤菇朵。 山里人还真是靠山吃山。 这里的菇朵与她之前见过的菇朵有些长的相似,有些不一样。 夏及己不敢确认。夏苏木指了几样可以吃的,但是夏及己不敢拿一家人的生命开玩笑。 她小的时候,村里就有人吃了毒蘑菇死了的。 夏及己先将饭煮好。等着夏苏氏回来确认一下哪些菇朵是可以吃的,再炒菜。 好在夏苏氏回来的还比较早。 夏苏氏进门就看到屋檐下的菇朵。 “及己,苏木,你们今天捡了这么多菇朵回来啊。” “是啊,娘。你给看看,是不是都是可以吃的。饭已经煮好了,菜还没煮,打算煮点菇朵吃。” 夏苏氏放下锄头后,就蹲下来挑拣了一些菇朵放到菜篮里。 “这些枞树菇最好吃,趁鲜吃这些。” 夏及己接过菇朵,就舀了水清洗起来。 夏苏氏则把所有的菇朵都挑了遍,在里面挑出几个毒菇朵。 夏及己看了一眼被扔出去的毒菇朵,这回知道哪些菇朵有毒,下次就不会再捡了。 夏及己做菜的时候,夏苏氏便把剩下的那些菇朵放到竹匾里面,然后放到院子里晾晒。 干菇朵可以收上一年,平时偶尔炒个干菇朵吃也很不错。 下午饭,夏及己炒了两大碗新鲜的枞树菇朵。 用油煸上小蒜末,炒出来的菇朵鲜香的很。 螃蟹蒸蛋 夏苏木吃了两碗红薯饭,最后还将菜碗里的汤汁都用红薯刮干净了。 姐姐做的菜太好吃了。 “姐姐,我们明天还吃炒菇朵吧。” “好啊。明天上午再去捡两篮子。炒一餐新鲜的,剩下的就拿来晒干,这样冬天就有干菇朵吃。” 夏及己想趁着这个长菇朵的时节,多捡一些晒干了做粮食储备。明天还可以找找秋耳,秋耳比春耳厚实,胶质更浓郁,更好吃一些。 秋木耳炒菜炖汤都好吃,营养也丰富。 家里多存点粮食也好过冬啊。北方的冬天很冷,估摸着怎么也会下三四个月的大雪。 傍晚夏二郎和夏苏氏比往日早回来半个小时。 因为要去池塘里起竹笼。 夏及己知道夏二郎回来的时候会提竹笼回来。 所以到了那个点夏及己就在门口张望了。 “爹,竹笼里有鱼吗?”夏及己跑到夏二郎身边。 “有,不少呢。” 夏及己接过两个笼子。 到手沉甸甸的。得有个三四来斤重了。 她往里面一看。还真是有不少鱼虾呢。 还有两条鲫鱼! 不知道另外四个笼子收获怎么样。 夏及己将笼子放到门边,去拿了个大木盆,倒了半桶水进去。 夏二郎和夏苏氏帮着把竹笼里的鱼都倒出来。 夏苏木和夏及己一人也拿了一个竹篓往水里倒。 “哇,好多啊,还有螃蟹。”夏苏木惊呼。 这里也叫螃蟹。夏及己想着。这就方便了,以后不会因为不习惯而喊错名字。 等到六个笼子都倒完之后,木盆里的鱼挤得满满当当的。 里面还有十只螃蟹,几条泥鳅和黄鳝。 夏及己拿来另外两只桶。将那十只螃蟹装到一只桶里。 “及己,这螃蟹虽然看起来大个,但是没什么肉。”夏苏氏说道。 “我知道的。明天早上把这螃蟹蒸了。”螃蟹肉质鲜嫩,虽然肉少,吃起来麻烦,但费点心思,也能吃上一餐美食。 夏及己又让夏二郎把里面的十条泥鳅和五条大拇指粗的黄鳝捞到了另一个水桶里,夏及己再把两条鲫鱼和泥鳅黄鳝放一个桶里。 “爹,娘。这些扁扁的鱼,不好吃,我们把它们挑出来喂鸡。” 夏及己捞了一把木盆里的鱼虾。这得十几斤吧,得多亏了这里的人都不爱吃小鱼。 这要每天就下一次笼子,可以做不少小鱼干呢。 今天夏二郎他们早回来半个小时就是打算给夏及己处理这些鱼虾。 一家人搬了凳子,围在木盆前,把木盆里面的扁鱼都挑出来,放到鸡食盆里面。 最后挑出了约莫两斤的扁鱼。 剩下的两种小拇指大的长鱼,很适合做鱼干。里面还有不少小拇指大小的河虾,养两天吃顿新鲜的河虾,剩下的烘干了,以后炒干虾米,做虾米蛋汤都可以。 天色已经暗了。 夏二郎搬来家里做豆腐的大木桶。那木桶很大,要两个人合抱,才抱得住,高度都到夏及己大腿位置了。 摆好木桶,夏二郎又去外面挑了两桶水回来倒到木桶里。 一家人又将木盆里面的鱼虾都捞到了大木桶里。显然比起比较浅的木盆,这些鱼虾更喜欢又大又深的木桶。 夏及己非常高兴一家人的配合。 最后她将那两条鲫鱼也放到了大桶里面。 就是在这木桶里面养上几天,这些鱼虾也不容易翻白。 夏及己去烧了水。 一家人洗漱后就都去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夏及己先去看了木桶里的鱼。 还好,没有翻白肚的小鱼。夏及己从木桶里舀了些水出来,又倒了几瓢水进去。 趁着她爹还在家,夏及己让他帮忙处理了那几条黄鳝。 泥鳅可以煮熟了再去内脏,黄鳝是一定要先去了内脏再煮的。 不过这次夏二郎手脚利落的把五条黄鳝和十条泥鳅都去了内脏。 处理好之后,他就和夏苏氏干活去了。他们这几天把屋后的萝卜苗移一些到麦子地里去。 萝卜块头大,冬天没什么吃的,多种点萝卜也能过一冬。 夏及己还是用上次同样的办法,将泥鳅和黄鳝都煎好。 煎好后也不忙着煮。 她爹娘起码还要两个小时才会回来吃饭。 于是她烧了锅水,把那十只螃蟹都蒸了。 蒸好之后,她就拿个小碗,将螃蟹的肉和黄用筷子一点一点挑到碗里。 十只螃蟹挑完也有小半碗肉呢。 夏及己又去坛子里摸了两个鸡蛋出来,将鸡蛋打散,加入少许水,加入少许盐巴,搅拌了一下之后再把挑好的螃蟹肉和黄倒入蛋液里面。 碗上面箍一层孔比较密的滤布。 再把碗放到锅里蒸着。 螃蟹蛋羹蒸好后。 夏及己又把泥鳅和黄鳝一起炖了。 还是先用热油煸香姜和蒜,再把已经微微煎过一次的泥鳅和黄鳝下锅,翻炒几遍后,再加入一瓢山泉水。盖上锅盖焖煮。 出锅的时候再往里面加了一把萝卜苗。 早饭有荤有素,两碗菜色香味俱全。 夏家三人觉得自从夏及己落水醒来后,家里的伙食好了许多。 这十来天,夏苏木都长肉了。 “姐姐,这泥鱼真好吃。这螃蟹蒸蛋更好吃,甜甜的,好嫩。好吃到舌头都要被咬掉了。”夏苏木感觉这简直比过年的时候吃得还要好。 他好喜欢吃这螃蟹蒸蛋。 “好吃就多吃点,不要剩菜了。下午吃就不新鲜了。下午我们还有两条鲫鱼呢。” “爹,娘,你们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夏及己给他们两人一人挖了一大勺子螃蟹蒸蛋,并催促着他们多吃。 他们总是想让她和苏木多吃点,所以都不舍得动筷子。 “好,好。大家都吃。” 一碗炖泥鳅黄鳝加萝卜苗被吃完了,螃蟹蒸蛋也被吃完了。 夏苏氏没想到螃蟹居然还可以和蛋一起蒸着吃,就是把蟹肉挑出来费时间。她发现女儿自从落水醒来后,在准备吃食这方面很用心。 他们一家子最近都长肉了。 夏二郎竟是觉得已经好久没这样吃饱过了。及己说得对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做小鱼干 吃完饭,休息了一会儿,夏二郎他们又去地里了。 夏及己和夏苏木则提着篮子去了另一边山头去捡菇朵。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后。 “这屋子好漂亮啊。”夏及己看着下面的屋子说道。 屋子不是方正的土巴屋,而是比较有层次感的瓦屋,旁边一间可能是厨房的屋子比主屋要高,同样是瓦屋,一高一低加上倾斜的瓦顶,看起来有层次感。 屋子外面没有围墙,屋子的右面有一块菜地,屋前被打扫的很干净。 因为夏及己他们站在屋后上方,所以能将屋子的情况看得很清楚。 那屋子后面中央位置居然有一口泉水。屋后挖了一条沟,将那水从屋子的左边引流到屋前去了。 这可真是方便啊!都不用每天去挑水,家屋后就可以喝到真正的山泉水。 “这是李大哥的屋子啊。”夏苏木有些奇怪的看着夏及己。 怎么感觉姐姐像是第一次看到李大哥的屋子一样。她不是都来过好多次了吗? 李大哥?难道是以前的夏及己喜欢的那个李大哥?夏及己心里想道。 “我知道啊,姐姐这只是每看到一次便要感慨一次而已。难道苏木不觉得这屋子漂亮吗?” 在一个六岁的孩子面前掩饰自己加转移话题还是很容易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当然觉得李大哥的屋子漂亮了。” 屋子虽然好看,夏及己没有忘记他们今天是要进山捡菇朵的。 “走吧。”夏及己说着转过身。 哎呦,我去。夏及己被吓得一哆嗦。 “你这人走路都没声的吗?要被你吓死了。”夏及己方才转过身冷不丁看到一个身穿黑衣服的男人站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看着他,把她吓了一大跳。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这光天化日之下,我就站在这里也能把你吓一跳?” 嘿,好家伙,吓了人一句抱歉没有就算了,她全当是因为自己胆小。 这人还这么炝人。 “那是因为你长得吓人,光天化日之下都能吓到人。” 一旁的夏苏木看了看两人。拉了拉夏及己的衣袖,然后喊了句“李大哥。” 李大哥?这人就是她穿来的那天,夏家人以为家里失火了,急急忙忙赶回来,门口跟着的,对她黑着脸,透着嫌弃的那个李大哥?所以下面那屋子是他的? 刚刚自己还说他的屋子好看。他肯定也听到了。 夏及己看了李牧之一眼。 拉起夏苏木准备走人。“走了苏木,这屋子一点都不好看!” “李大哥,我们先走了。”苏木对李牧之说道。 李牧之嗯了一声。朝夏及己来时的路走去。 夏苏木看了李牧之一眼,再看了夏及己一眼。 李大哥不喜欢姐姐,他是知道的。但姐姐以前可是很喜欢李大哥的。怎么现在他看着,姐姐好像也不喜欢李大哥了呀。 他还想着要是哪一天李大哥能够被姐姐打动,然后做他的姐夫,这样他们就是一家人了呢。 “姐姐,你现在真的不喜欢李大哥了呀。” “为什么要喜欢他?那么没风度的人,我才不喜欢。姐姐喜欢读书人,长得白净,俊逸的那种。” 夏及己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全被并没有走远的李牧之听了去。 呵,这是在自己这里得不到回应,立马就改变目标了吗?李牧之想着这女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不喜。 方才明明还说他的屋子好看,有脾气了又说不好看,幼稚! 到了山里面之后,夏及己便将方才的事抛之脑后。昨日她从夏苏氏那里得知,一年有几次出菇的时间。 每年的四月立夏前后,那个时候主要出枞树菇,其他杂菇出得比较少。 然后就是六月底左右,主要出杂菇,接着就是现在八月中旬也就是现在,枞树菇和杂菇都有。 最后一次出菇就是九月底。再之后基本就很少出菇了。每一次出菇五到十天不等。这个世界用的应该也都是农历时间。 夏及己自然要把握住这次出菇的机会,而且村子里面其他人也有在捡菇朵的,她要争取多捡一些拿去卖也好,晒一些也好。 夏及己有了昨天的经验,知道什么样的树下可能会有菇朵,很快两姐弟就捡满了两篮子菇朵。 这一次两姐弟在山里待得久了一点,夏及己还摘了一大布袋的秋耳,一袋新鲜秋耳也有四五斤重了。 捡好后,他们就从山的另一面下山回家了。 夏及己回到家先把笼子里的鸡都放出去觅食。最近这些母鸡都吃得很好,夏及己每天早上都能捡六个鸡蛋。 今天等会儿忙完了,再去给它们挖几锄头蚯蚓。 两姐弟坐在屋檐下挑出下午做菜的枞树菇,再把其他的菇菇脚上的泥土都抹干净,把菇脚末端一点捏掉,伞面也都清理了一下,然后晒在院子里,昨天那些菇的旁边。那一袋秋耳也被晒在另外一个竹匾里。 此时还没到中午。至少还要两个小时才煮下午饭。夏及己趁着这个时间开始清理昨天笼回来的那些小鱼。 两姐弟搬了小凳子坐在屋檐下。 夏及己先是用菜篮子捞出一部分小鱼。然后一条一条的将鱼肚里的内脏都挤出来。挤出来的内脏全都放在鸡食盆里,准备等会儿给鸡吃。 夏苏木虽然人小,但是挤小鱼肚也不用太费力,所以他也能在一旁帮夏及己。 两姐弟花了大概一个小时处理了三四斤小鱼之后,夏及己又将水桶里面的虾全都捞出来洗了两遍,留一小部分今天做菜吃,另外的沥干之后准备盛干做虾干。 夏及己提前烧了几根大柴,此时灶膛里没有明火,只有红通通的火炭。 夏及己拿出了家里煎饼子的那张大锅,这大锅至少四十厘米直径那么大。 夏及己在锅底抹了一层油打底后,将已经沥干水分的虾米全部倒在平底锅上。灶膛里红通通的火炭烘烤着平底锅。 夏及己手里的锅铲不断翻动着。等到虾米炒好后,夏及己就将它们倒在一个大竹匾里。 你好 然后再用同样的方法将那三斤小鱼炒干了,小鱼仔炒干之后也被倒在竹匾里。 夏及己把竹匾拿到外面晒着。现在下午一两点的太阳,正是晒的时候。 鱼虾本来就已经炒干了,再晒上几个小时,晚上不会坏。明天再晒上一整天,再晒个两天,小鱼干就做好了。 忙了这些之后,夏及己又开始准备做下午饭。 下午依然吃的炒新鲜枞树菇,还有一个葱炒河虾。 那鲫鱼后面再吃,这两天家里不缺菜。 吃完饭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又出去干活去了。 夏及己看到院子里掉落的小枣子,突然想把树上的那些红枣都打下来。 “姐姐,你想吃枣子啦?”夏苏木看到他姐姐一直盯着头顶的枣子。 “对啊,苏木想吃吗?” “想吃。”苏木说着点了点头,那枣子虽然很小,但胜在它是甜的。 夏及己马上找来一根竹竿,将上面的红枣都敲了下来。 这枣树幸亏是圈在院子里了,要是长在外面,上面的枣子还没熟准保就叫村里的那群毛孩子们敲走了。 先前看着树上的枣子稀稀拉拉的,打下来,居然也捡了一个菜篮子那么多。夏及己选了一菜碗个大,看起来稍微饱满的枣子。将那碗放在堂屋的桌子上。 “苏木,我们吃这些枣子。剩下的枣子姐姐给它晒干了。冬天里我们用红枣炖汤喝。” “好啊,好啊。”夏苏木现在是夏及己说什么都是好的。 夏及己将剩下的枣子放在竹匾里,放在院子里那堆夏二郎新劈的柴上面晾晒。 等晒干后,约莫着还能得个两斤的红枣。 想到冬天里要是能喝上一晚红枣鸡汤,那真的是好安逸。 如今夏家的院子是晒了不少东西,院子右边铺了许多菇朵,秋耳,柴堆上晒了鱼虾和红枣。 夏及己看着这些东西,心里涌起一股满足感。 后面的几日,夏及己就带着夏苏木上午在山里面转,下午在家里面处理小鱼仔。 第一次笼的十几斤鱼全都晒成小鱼干了。前几天夏二郎又每天都到笼了十几斤鱼虾回来。夏家这些天每天都有新鲜鱼虾吃。到今天第三批鱼干都晒好了。 自从上次下了场连夜大雨,后面这些天一直是大太阳。干燥的气温,使得山里的菇朵越来越少,加之村里很多人也在捡蘑菇,到后来,转一个上午也只能捡半篮子菇朵了,倒是秋耳摘了不少。 昨日里清早天蒙蒙亮,夏苏氏就带着夏及己去山里转了一遍,捡了大半篮子菇朵,拿回家放到阴凉处收着,打算明天赶集的时候拿去镇上卖。 八月二十,是赶集的日子,天蒙蒙亮的时候,夏苏氏又带着夏及己去山了转了一趟。 今日捡到的菇朵比昨日更少了。两人捡了两个多小时也只捡了半篮子。 两人下山的时候,是从李牧之家屋后下来的。 等走到他家屋后夏及己才发现她们今日是从这边下山。心里想着可千万别碰到那个李黑脸,她可不想看到他。 然而,事实证明了,往往你越不想看到什么,就越会好巧不巧的碰上。 夏苏氏和夏及己从李牧之的屋子旁边经过时,李牧之刚好出来。 “二婶。”李牧之朝夏苏氏打了个招呼。 “欸,牧之啊。”夏苏氏应了。她和夏二郎都很喜欢李牧之这个后辈。 她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喜欢牧之,要是女儿能嫁给牧之她放心。问题是人家牧之好像不喜欢她家及己。 年轻人的事,年轻人自己看着办吧,他们也操心不来了。 因为夏苏氏停下了,夏及己也只得跟着停下。她听到李牧之的声音,却没有抬头看他。而是一直盯着篮子里的菇朵。 夏苏氏等了一会儿不见女儿开口,便说道:“及己,怎么不叫人?” 叫人?难不成还要她喊声李大哥? 喊不出口。 “你好。”夏及己顶着她娘的视线压力,抬头和李牧之打招呼。 “娘,快回去吧,等会儿还要做饭呢,吃完饭还有好多事呢。”夏及己催促道。 “那牧之,婶先走了。” “二婶慢走。”李牧之看着母女两离去的背影。 这夏及己好像变了许多,以往见到他总是李大哥长李大哥短的,十分热情,如今见到他竟是连招呼都不打了。 不过她是真的不喜欢自己了还是换种方式欲擒故纵他都不在意,因为他不会喜欢这种虚荣懒惰毫无内涵的女子。 要是夏及己知道李牧之心中的想法,一定会立马怼回去。 可惜她并不知道。 她回到家就急忙做好了早饭。 吃过早饭后他们一家今天都要去镇上赶集。 夏及己在做饭的时候,夏二郎和苏氏则在准备今天要拿去卖的东西。 夏二郎这两天编了些竹筐竹匾,打算今日都拿到镇上去卖了。 夏苏氏则把今早上捡的菇朵拿出了一些留给自家吃,剩下的和昨日捡的菇朵都合到了一起,一篮子的菇朵,应该都能够卖完。 镇上还是有很多人吃不上这新鲜菇朵的。 这十天家里的母鸡一共下了六十个鸡蛋。夏苏氏说要留十个在家,她知道女儿有多在意那些鸡蛋。不过这次倒叫夏苏氏意外了,夏及己居然让她把鸡蛋全部拿去卖了。 夏及己想的是,鸡蛋天天能捡,她爹说今天赶完集,明天就要开始收稻谷了。收稻谷可比收麦子累人,收完稻谷家里还有许多事做。不一定下次还去赶集。 所以夏及己想着这一次先将鸡蛋全卖了。 而且家里的鱼虾菇朵和秋耳也给了她一定的安全感。 说到鱼虾,他们家已经做好了不少的鱼干了。 “娘,这些小鱼干,我们也拿去卖了吧。” “这小鱼干卖相很好,吃起来也没用腥味,就是不知道来福酒楼的掌柜的会不会收。”夏苏氏有些担忧。 虽然他们家已经吃过一次小鱼干,大家都觉得味道还不错。 夏及己已经从夏苏氏那里得知,他们家的鸡蛋和一些蔬菜平日里就是直接卖给这个来福酒楼的。 第一次去镇上卖东西 好像是因为她爹与那掌柜的有些交情。 不用去镇上摆摊卖,而是直接与酒楼对接,夏及己很有信心能够将小鱼干卖出去。 “娘,你放心,他们肯定会收的。” 吃过早饭后,夏二郎用扁担挑着两个竹筐八个竹匾。一个筐里装着一篮子菇朵,一个装着小鱼干,虾干,还有一点干秋耳。 夏苏氏提着一篮子六十个鸡蛋。夏及己提着约莫三四斤重的干菇朵。 夏二郎让夏及己将干菇朵放到他的竹筐里。今日他就挑了几个竹筐竹匾加一些菇朵,鱼干,和上次挑的五十多斤小麦比起来,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奈何夏及己坚持,大家也都随了她。 一家人去了镇上。 夏及己来到这里也快二十来天了。她觉得在这里其实吃得也还可以。 如今这身体也不如之前那般瘦弱,而且她因为她经常去山里跑,体力也好了不少。 提着几斤东西走了两个小时,倒也不算吃力。 倒是夏苏木这小子,她还以为两个小时的路他会吃不消,最后还得要人背呢,毕竟他才六岁。 结果他一路叽叽喳喳说到镇上,兴致高昂,丝毫不见倦色。 到了镇上之后,夏苏氏带着夏苏木在街边找了个空地卖竹筐竹匾。 夏二郎提着菇朵小鱼干,夏及己提着一篮子鸡蛋加那些干秋耳,父女两个去了来福酒楼。 到了来福酒楼门外,夏及己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酒楼,这来福酒楼有两层楼,看起来还比较大。 “来福酒楼是镇上第二大的酒楼。”夏二郎突然说道。 夏及己笑着看了夏二郎一眼,她爹虽然不爱说话,却总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夏老弟今天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了?” 两人刚进门,掌柜的就从柜台里面走出来,朝他们走来。 “秦掌柜。”夏二郎打了声招呼。 “伯伯好。”夏及己喊人。 “欸,好好。夏老弟,你这可是第一次带闺女来我这啊。”秦掌柜看着长得有几分像夏二郎的夏及己,当即知道她就是夏二郎的女儿。 “是啊。难得带她出来一次。” “来来,第一次来伯伯这。吃糖,吃糖。”秦掌柜递过来一个装了糖的盘子。 夏及己伸手拿了两个,笑着说道:“谢谢伯伯。” 秦掌柜的笑着点了点头。不是他对乡下人有成见。 以往家里那些乡下亲戚来他这边吃饭的,那些个孩子哪个不是恨不得把糖全部抓走的。 老夏这女儿只拿了两颗,不失礼数,也没有小家子气。 夏老弟这女儿不错。 “家里捡了些新鲜菇子,又晒了些菇子,秋耳,鱼干这些,还有六十个鸡蛋,看看秦掌柜这边用不用得上。” 夏二郎将那些东西都放到地上。 新鲜菇子,干菇子,干秋耳和鸡蛋都用得上,这小鱼干?秦掌柜看了眼那些小鱼干,又伸手拿了几个闻了闻,腥味不大。 “秦伯伯,这鱼干炒起来很好吃的,做下酒菜最合适不过了。” “这小鱼干以前也有人来卖过,又干,太腥了,客人都不喜欢。” “伯伯,不知道能不能借您的厨房一用?我来炒个小鱼干,您给尝尝味道,您尝过了再决定要不要帮我们怎么样?” 秦掌柜的暗道这小姑娘是个人精。这怕是早就想好了要是自己不收,就准备亲自炒一个,用事实来说服他。 明明他们之间是买卖,她却说等他尝过之后再决定帮不帮他们。这糖还没吃呢,小嘴就这么甜。 “好好。那伯伯可是要好好尝一下。” 现在还不是饭点。酒楼里没有食客,秦掌柜让店小二看着前面,他带着夏二郎和夏及己去了后厨。 后厨几个师傅正在洗菜切菜,为饭点做准备。 “小刘,你去把火生了。”秦掌柜的吩咐完转身对夏及己说道:“小姑娘,这里的东西你随便用。” “谢谢伯伯。” 厨房里的几个师傅看到夏及己准备做菜,都十分好奇的围了过来。 夏及己先是从大锅里舀了一瓢热水到碗里,然后泡了一把小鱼干进去。 又去案桌上拿了几根野芹菜。 三两下把叶子摘了,用水冲洗了菜杆子之后,用刀把野芹菜切成小段。 方才她在案桌上看到不少调味料。有姜,有蒜,有葱,还有干辣椒。她来这里这么久还没吃过辣椒呢。原本以为是因为这里没有,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看到了。 葱,姜,蒜,干辣椒都切好。 将泡好的小鱼干捞出。 火已经生好了。起锅,烧油,放葱姜蒜辣椒煸香,然后倒入小鱼干,反复翻炒几次后,再加入一碗水,盖上锅盖焖煮。 秦掌柜在一旁看着夏及己熟练的动作,对夏二郎说道:“夏老弟生了个能干的女儿啊。” 夏二郎不善言辞。只笑着说了句:“哪里,还是秦掌柜更有福气。”秦掌柜也是一儿一女,他对儿女都很宠爱。 两人聊天间,鱼已经焖好了。 快收汁的时候,夏及己将那些野芹菜杆倒进锅里,翻炒几下。等到收汁后,再撒点葱花。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小鱼干炒野芹菜就出锅了。 还没有试吃,秦掌柜光闻着这香味就觉得这炒小鱼干味道应该不错。 “秦伯伯,请尝尝吧。” 秦掌柜试吃了一筷子。入嘴的鱼肉松软又带有嚼劲,带着一些鲜香咸辣的汁水。 好吃!秦掌柜吃了几筷子鱼仔后,又夹了一根野芹菜。 野芹菜杆,清脆解腻。 不错不错,做下酒菜最适合不过了。 “你们也都尝尝吧。”秦掌柜的对厨房里的几个师傅说道。 几个师傅早就想尝了。这会儿得了掌柜的话,大家纷纷夹了鱼仔往嘴里送。 “嗯,不错,好吃,没有腥味,肉质松弹,野芹菜爽口,荤素搭配,口感极好。”有个师傅在吃了几筷子之后说道。 “不错,不错。小姑娘厨艺了得。这小鱼干晒得也不错。” “伯伯过奖了。这菜能这么好吃主要还是你们这配料齐全,大火多油。” 东西全部卖出 “哈哈,你这个女娃子。”秦掌柜的笑道,这夏小姑娘说话还真是对他胃口。 三人又回到了酒楼大堂。 “夏老弟,这小鱼干我都收了,你开个价。” 来之前,夏二郎已经定好了价格。现在猪肉是二十文一斤。这小鱼仔也算是个肉菜了。 “十二文一斤。”夏二郎说道。 秦掌柜在脑海里盘算了一番。一斤鱼干可以炒至少五盘菜。这小鱼干炒出来口味这么好,必定有不少人买来下酒,十二文这价格可议接受。 “好,就按十二文一斤算。以后再得来小鱼干还送到我这里来。” “那是自然的。” 那边店小二已经称出了重量。 “掌柜的,东西都称好了,鲜菇朵十五斤,干菇朵四斤,干秋耳两斤,小鱼干二十斤,虾干两斤。” “好,我这就把钱算给夏老弟。”秦掌柜的走到柜台后面拿出算盘。 “秦掌柜,这菇朵就按十四斤算,小鱼干算十八斤。多出来的那点算我们送给秦老哥的。 秦老哥带回去给嫂子和两个孩子尝尝鲜。”夏二郎平时不善言辞,但是有些话他还是很会说的。 之前买卖都是喊的秦掌柜。这送出去的一斤新鲜菇朵和两斤小鱼干,不是送的秦掌柜,而是送的秦大哥。 “夏老弟总是这么客气。你老哥我也不和你假意推辞,你不和我玩虚的,老哥也不和你整那些虚的。 今日就托你们的福带这些回去也叫你嫂嫂侄子侄女他们尝尝。” 秦掌柜的之所以一直和夏二郎打交道,除了之前的一些交情,更是因为夏二郎这人实在。 鲜菇朵五文钱一斤,还是因为这是今年出菇朵的最后几天了才这个价。早前几天大家都在卖菇朵的时候,三文钱一斤都很难卖出去呢。 六七斤新鲜菇朵和湿秋耳才能晒一斤干货。 干货耐储存,干菇朵三十文一斤,干秋耳四十文一斤。 小鱼干十二文一斤,虾干十文一斤,鸡蛋六十个三十文钱。 夏二郎接过秦掌柜递过来的五百三十六文钱,然后带着夏及己朝秦掌柜告辞。 临走的时候,秦掌柜硬是要把那一盘子糖塞给夏及己,夏及己不要,他便把糖都倒在她手上的篮子里。 夏及己也不好再把糖捡出来放回去,只得道甜声了谢。 等到走出酒楼一段距离后。 夏二郎对夏及己说道:“及己,那些菇朵是你和你娘捡的,鱼是你晒的。方才爹没有经过你同意送了几斤给秦掌柜,这些都是人情,你能理解爹的做法的吧?” “爹,我当然理解了。爹这么做非常好。来赶集的这些人多的是想要把手上的货卖给秦掌柜的。 我们手上的货又不是稳定供应,但是秦掌柜却还一直坚持收我们零零散散的货,而且价格也公道。 我们的东西直接拿到他那里卖,可是省了不少功夫。 在路边摆个摊,要是生意不好,等上一天都不见得能够都卖出去呢。 我们来了镇上直接卖给秦掌柜的,拿钱快,还可以省上半天时间。半天时间够我们捡上好多菇朵,晒好几斤鱼干了。 人情也是需要维系的,一斤菇朵,两斤小鱼干而已。” “我们及己是真的长大懂事了。”夏二郎没想到女儿看得这么通透,他满怀欣慰的点了点头。 要说之前还只是看到夏及己行动上的改变,承担了家里的家务,负责做家务,带弟弟,人也变得非常勤快。今天夏二郎则是发现女儿从思想上也变了,变得更好了。 夏二郎揣着兜里的五百三十文钱,心里舒畅。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儿女也都很好,一家人虽然不富贵,但是大家都在为了这个家努力着,再没有比这更好过的日子了。 夏二郎和夏及己找到夏苏氏他们的时候。他们的竹筐竹编已经卖完了。 “爹,姐姐。”夏苏木远远地就看到他们了。 “二郎,今日怎么去得比往日久些?”夏苏氏有些担心的问道。她看了看两人的篮子,除了夏及己手上篮子里的糖,夏二郎手里的篮子都是空的。 “那些小鱼干都卖出去了?”夏苏木没等夏二郎回答,接着问道。 语气里带着一点惊奇,她今天一直以为那些鱼干就算能卖出去,大概也就几斤的量,没想到那些全卖了。 “是啊,小鱼干都卖出去了,就是为了卖它们,今天才比往日晚回来些。” “按十二文卖出去的?”夏苏氏不确定的问道。 “是啊,及己在来福酒楼给他们炒了一盘小鱼干,秦掌柜的和后厨的那些师傅们尝了都说好。 秦掌柜的就把那些都要了。一共二十斤,算了他十八斤,两斤送给他带回去让一家人尝尝。” “嗯,送两斤给秦掌柜是应该的。”夏苏氏说完,看向夏及己:“我们及己可真厉害,得亏你跟了去,要是让你爹一个人去,这小鱼干指定卖不出去。” 夏及己被夸有些不好意思。 “娘,爹厉害着呢。” 夏二郎没有被媳妇打趣的不自在,反而对她的话很认同,今儿个要是及己没跟着去,他可能还真卖不出这小鱼干,就算他给人炒个鱼干,他也炒不出那个味。 不过,女儿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说他厉害,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夏及己看着一旁不知道父母姐姐在说什么的夏苏木,从篮子里拿出四颗糖递给他。 “苏木,这是秦伯伯给我们的糖,姐这里还有十六颗,都收着,你今天只吃四颗,免得把牙吃坏了。” 夏苏木开心的接过夏及己递过来的糖。这糖可比上次爹娘赶集带回去的那米花糖好吃多了。 那米花糖虽然也叫糖,但其实就是爆了的米花上面粘了一层糖粉,哪有这实打实的糖好吃。 他们也要过年或者谁家做好事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颗呢。 “谢谢姐姐。我们一人吃一颗。”夏苏木说完递了一颗糖给夏二郎,夏二郎不接。 “你自己吃,爹不爱吃这甜的。” 村口 “拿着吧,两个孩子给你的。”夏苏氏笑着说道。 夏二郎看了下苏氏和两个孩子一眼,伸手接了。 夏苏木看到夏二郎接了糖,心里开心。 “娘,这是你的。姐姐,你也吃。” “谢谢弟弟。”夏及己接过从自己手里递出去的糖。 这苏木虽然生在贫苦农家,但是品行却很正。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贪嘴的时候,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姐姐给的四颗糖全吃了没人会说他什么,但是他还想着给家里其他人一人一颗,这大抵和她爹娘的教育有关。 就算是原身好吃懒做爱打扮,她其实也是很单纯的一个人,从小被宠爱着长大。 长大后大概有些受翠花翠兰两姐妹的影响,她可是从夏苏木嘴里知道那姐妹俩以前经常哄原身的东西。 说到底,单纯得有点傻了。 夏二郎把糖放到嘴里。 嗯,真甜。 甜到心里去了。 东西都卖完了,夏家人也不在路边逗,他们打算去买些东西。 今天那些竹筐竹匾卖了一百一十文钱。 夏家人这次来镇上卖东西得了六百四十六文钱,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了。 现在一斤粗面六文钱,一斤米八文钱。夏家今日得的这些钱都可以买百多斤粗面了。 比辛苦种粮食得来的钱轻松了一点,不过这些大部分是也是夏及己这十日每天忙碌加上家里人的帮忙得来的成果。 夏二郎和夏苏氏难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来镇上。 自然是想买些吃的给他们。 奈何在镇上逛了一圈,两个孩子什么都没要求买。 “买些零嘴回去给两孩子吃吧。”夏苏氏说道。 “娘,我不爱吃零嘴。”夏及己说道。 “娘,我们还有好多糖没吃完呢。下次再买吧。”夏苏木含着嘴里的糖说道。 “那及己买朵绢花吧。”夏苏氏记得女儿之前可是很喜欢打扮的。不过好像自从落水后,她都不戴那些花啊,珠子的配饰了。 “娘,绢花我家里还有。你和爹有没有什么要买的吗?买好了我们就回家吧。” 最后的结果就是四个人什么都没买,走回家了。 那糖放在篮子里太打眼。等会儿回去要经过村口呢。 未免碰上什么她爹娘认识的人,带着个孩子的。看到了糖,等会儿不给也不好意思。 夏及己把糖捡起来,全塞自己兜里。 两个小时后,夏家人走到了村子口。 村子口有棵大银杏树。村里人没事的时候都喜欢聚集在这里唠嗑。 农历八月底,银杏的叶子还不见泛黄。 夏及己想着,深秋的时候,这一树银杏叶子都会变得金黄,风一吹,散落一地的叶子,想来那也应该是很美的景象。 此时正是饭点前一会儿,家里还没开饭的人都聚在这里等饭,唠嗑。 “二郎,一家人赶集回来啊。”有个老人坐在树下朝走过来的夏二郎说道。 “是啊七叔。” 夏及己穿越到这里这么多天,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不禁还有些好奇。 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 这里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比如刚刚她爹喊七叔的那个人,也有三,四十来岁的妇人带着小孩在玩耍的。 几个像她这般大的姑娘坐在一起,在她们旁边不远处或坐或站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夏及己过来后,那些原本在嬉笑的姑娘们停下了嬉闹,纷纷眼神不善的看着夏及己。 这个夏及己真是好命,成日里好吃懒做,只知道打扮,偏偏还有对十分疼爱她的爹娘。 最重要的是,夏及己长得很好看,真真是好处全让她一个人占了。都是十五六岁的姑娘,正是爱比较的时候。 那几个小伙子在看到夏及己后,纷纷收回原先放到那几个姑娘身上的视线,转而朝她看了过来。 夏季感受到那些人的视线也不在意,虽然她明显感觉出那几个姑娘对自己释放的不友善的情绪,她嘴角微勾。 她的心理年龄已经二十了,不是之前那个懵懂的夏及己,那些小姑娘羡慕嫉妒的眼神,她自然是知道缘由的,大抵她们觉得她长得好看,又好命吧。 那几个看向她小伙子,夏及己也多少有些明白。十五六岁在她看来都还是半大的孩子,青春期的男孩子,谁还没个有好感的姑娘么? 夏及己是夏家村年轻那一辈里,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别说夏家村里,周围几个村加起来,也找不出比夏及己好看的姑娘。那些小伙子见了她,自然是移不动视线了。 他们的视线倒没有给她造成困扰,夏及己也是过来人,她自己看到个长得好看的姑娘,不也要多看两眼么。 有个大婶特意走到夏及己身边,伸着脖子去看她手里的篮子,看篮子里面有没有什么东西。 夏及己有些反感这个人的行为,但是人家也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她也不好说什么。 心里暗暗庆幸,她把篮子里的糖都揣兜里了。不然她敢肯定,这人要是看到了那些糖,肯定要问她要。 在场的这么多人,又不可能只给她一个,到时候都还分不来。 不是夏及己小气,实在是自己和他们都不认识,凭什么把自家都舍不得买的东西给他们呢?有这东西她留着给苏木吃不是更好? “哎呦,不是桂嫂我说你们啊,二郎二郎媳妇,今天早上我看你们也挑了不少好东西去镇上,竹筐竹匾,菇朵,鸡蛋,还有及己手里那提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这些东西应该卖了不少文钱吧?怎么提着几个空篮子回来呢?你们做爹娘的也不要太抠巴了,也该给孩子们买点吃的,苏木这个年纪正好是嘴馋的时候。” 夏及己听了这话眉头微皱。这自称桂嫂的人在她看来有些不礼貌,人家卖东西卖了多少钱,给不给孩子买东西,关你什么事?你娘家住海边啊,管这么宽。 夏及己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那些东西也没卖多少钱,饭都吃不饱了,哪还有多余的钱给他们买什么零嘴。”夏苏氏面上带着微笑说道。 准备割稻子 那桂嫂听了夏苏氏的回答撇了撇嘴。 “二郎媳妇你就别谦虚了,谁不知道你家二郎是个干活好手?种得了地,还做得了木匠活,怎么会没有余钱呢?” “再能干,这年成不好,也没进项啊。”夏苏氏始终保持微笑,细声细气的说道,与桂嫂的大嗓门形成了鲜明对比。 夏及己看着,竟然觉得她娘像是读书人家的小姐一样,举止形态,说话语气,都和那桂嫂很不一样。 “是啊,今年年成不好。我瞧着这个冬天可能会比较难过哦。”树下的七叔公接话。 原本大家都在看着桂嫂和夏苏氏二人,此时七叔公说的话,将他们都带了过去。别人家挣了多少钱毕竟是别人家的。七叔公在村子里是比较有声望的老人,他说今天冬天可能不太好过,大家都很关心这个话题。 众人都围着七叔公去了。 夏苏氏和桂嫂说了声赶着回去做饭,便带着夏及己和夏苏木走了。 夏二郎走在前面,他最不爱搭理这些,早就想走人了。 啊,还是回到自己家舒服。夏及己走到院子里,感觉十分轻松。 他们家处的这个位置她太喜欢了。自从父母,奶奶和爷爷相继去世后,夏及己变得不爱与人打交道,总是喜欢待在自己安逸的圈子里面。 现在她穿越过来,关系也不复杂,家里有相亲相爱的爹娘和弟弟。他们家在村子后面,没有左邻右舍,远离了八卦,乐得安静。 不过这也不代表她不会和人打交道。 以后要挣钱的话,免不了要和很多人打交道,像今日这样去酒楼卖东西这样。 不喜欢和会是不冲突的。 夏苏氏也看出了女儿不喜欢那些复杂的人和事。心里想到,这点女儿随她爹。 “及己去休息一会儿,娘去做饭。” “娘,我帮你。” 夏苏氏和夏及己两人很快就把下午饭做好了。 现在家里不缺菜,前些天笼的鱼里面又有两条鲫鱼。每条鲫鱼斤把重,现在夏家灶上熏了四条鲫鱼。 他们家就吃一条熏鲫鱼炒腌豆角,再炒了个白菜。 刚腌制不久的鲫鱼肉质还比较松软,带一点烟熏味,配上腌的酸豆角,十分下饭。 吃完饭后,夏二郎开始磨明天割稻子用的镰刀。 夏苏氏把夏及己喊到夏及己的房间。 “及己,今日家里面一共得了六百四十文钱,这小鱼干都是你做的,卖小鱼干的钱你收着,另外卖菇朵的钱和卖鸡蛋的钱也给你一些。 这里一共四百文钱,你自己收着。”夏苏氏说完拿出四串钱给夏及己。 “娘,你给我两百文钱就好了。小鱼干虽然是我做的,但是你们也都帮忙了,再说一家人哪里要分得这么清。 剩下的钱你收着就可以了。家里吃穿用度都要花钱呢。” 鸡蛋能带给她在吃食这一方面的安全感。钱能带给她对生活的安全感。 但是四百文还是挺多的,她并不想自己拿那么多,钱放在夏苏氏那里一样可以给她带来安全感。 她需要的钱可以慢慢存,家里有地有田,来年春天她要着手用他们家的这些资源挣钱。 不过到开春还有小半年,她有自信能够存下一些钱。 再说到时候她也不会是孤军奋战,她的计划还需要一家人的支持和参与才行。 “吃穿用度是爹娘要考虑的事,这些是你自己辛苦挣来的。”夏苏氏说道。 前面八九天,女儿天天上午进山捡菇朵,摘秋耳,中午回来就处理小鱼干,煮好饭,吃完饭差不多要做到天快黑,每天不停不歇的。 “那好吧,我就先收着,家里用得上的时候再用。”夏及己没想到夏苏氏一下子给出了他们今天去镇上卖东西得来的钱的三分之二。 这在农村应该很少父母会这么大方的吧? 两母女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夏苏氏便出去帮夏二郎了。明天要去割稻子,今天要提前做好准备。 夏及己将那四百文钱放到已经装了十文钱的那个罐子里,然后把它藏好。 小鱼干,干菇朵,干秋耳带来的第一桶金,让夏及己对生活充满了动力。 菇朵和耳子这种时令性的东西不常有,但池塘里的小鱼多,多笼点鱼,做成小鱼干,也是一笔不小的营收。 不过明天开始家里要忙着割稻子,就算笼了鱼,也没时间去处理。便只能等忙完这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做小鱼干了。 这天下午夏家人都在为明天割稻子做准备。 第二天清早天还没亮,夏家人都起床了。 洗漱收拾一阵,天才朦朦亮。 夏二郎背了一个大稻桶。夏及己知道那是用来脱粒的。 水稻不像麦子可以用脱麦杆摔打,椡杵来脱粒。割下来的水稻只能在稻桶里脱粒。 稻桶里横着一个带许多铁齿的东西,人握着稻秆,将有稻子的那一头使劲在那铁齿上摔打,将稻粒都打到桶里面。 夏苏氏担了两担箩筐,里面放了四把镰刀。 夏及己抱了一卷竹席。这席子是用来放到稻桶里的。因为打稻子的时候,稻子会扬得很高,容易飞出去。 这里的人就把席子卷了放在稻桶里,只留下一面小小的空间给人打稻子。 脱粒的稻子飚到竹席上,最后还是会掉回桶里。 夏苏木提着一个水壶,一个杯子。 一家人早早就出发了。 夏家的水稻田有点远。夏及己估摸着从她家走到田里花了二十多分钟。 夏二郎将稻桶放到田埂上。 然后拿起镰刀开始割稻子。 夏苏木也去拿了一把镰刀,准备割麦子。却被夏苏氏和夏及己阻止了。 “苏木,不用你来割,你去田埂上玩。”夏苏氏所道。 “弟弟,你去边上玩去。”夏及己边说着,已经开始在割稻子了。 “为什么啊?家里不是拿了四把镰刀吗?那有一把不是给我拿的吗?”夏苏木很想和大家一起干活。 这倒是在同龄孩子中不常见,虎子他们家里干活的时候,他们都是跑得飞快。 “不是啊。那是拿来备用的,万一姐手上这把不好使了,姐还可以换一把。” 割稻子 你还太小了,干不了这活,万一你用镰刀把自己割伤了,那可怎么办,你自己要受痛,家里还要花钱给你买药。”夏及己的话让夏苏木退却了。 他可不想这样浪费家里的钱。 “下面那口田水还没全干,应该好捉泥鱼。苏木你去捉些泥鱼来,今天给我们加餐。”夏及己的话成功让夏苏木不再坚持要来割稻子。 “好啊,姐姐。我这就去。”夏苏木想到自己也能为这个家出一分力,心里高兴。 “那你要小心点,只能在下面这块田。”夏及己说的下面那块田是他们家的田,下面那块田离溪边很近,她爹买的几块田都在这一块儿。 “知道的,我会小心的姐姐。” 夏苏木下去捉泥鳅去了。 夏苏氏笑着看了夏及己一眼。夏及己回了她一个笑脸。 然后两人都开始认真割稻子。 夏二郎一声不吭,大跨步弯腰站在田里,他人长得高,手也长,脚站在那里不动,移动腰身,就可以把那一排一半的稻子割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两个人割剩下的一半。 夏二郎速度最快,一下子就远远超出夏苏氏和夏及己。 夏苏氏因为割的行数比夏及己多,所以只超出了夏及己不远。 夏及己也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镰刀割着稻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后,夏及己要回去煮饭了。 “苏木,你要不要和姐姐回去?”夏及己站在田梗上喊了一嗓子。 “我不回去了姐姐。等会儿你带饭来的时候,记得给我拿个小桶来。我已经捉到几条泥鱼了。”夏苏木从田埂旁边的稻草里伸出脑袋回道。 “好,那姐姐先回去了。” 夏及己一路小跑着回去的。他们家稻田到家的距离有点远,不走快点,一来一回要将近一个小时,煮饭还要时间呢。 回去的路上,夏及己又碰到了李牧之。 两人擦肩而过。 夏及己像一阵风一样从李牧之旁边跑过去了。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馨香。 李牧之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跑远的夏及己。 晨光中他眉头微皱。 夏及己回到家,淘米,切红薯,生火,煮饭。等到饭快熟的时候,夏及己洗了四个鸡蛋,将蛋放到饭锅里蒸着,准备下午的时候补充体力吃的。 夏及己炒了个腌豆角炒小鱼干再炝炒了个白菜,荤素搭配。 她自己先在家匆忙扒了几口饭,然后再将她爹娘和弟弟的饭都装在篮子里,篮子里面放了一张桌布,还放着那四个小鸡蛋。 出门的时候夏及己又拿上屋檐下夏苏木的专属小木桶。 这回她手上提了东西,不能跑了,只能加快步伐,赶往自家稻田。 “及己,这么快就来了?”夏苏氏已经在另外一口田里割稻子了。 夏二郎在第一块田里打稻子。 “嗯,怕你们饿着了。爹,娘先吃饭吧。”夏及己把菜篮放下,打开菜篮子,将桌布打开铺在田埂上,然后将饭菜都摆好。 夏苏氏和夏二郎在溪边洗手。 “苏木,过来吃早饭了。”夏苏氏喊道。 “知道啦,娘。我马上来。” 待夏苏氏和夏二郎坐在田埂上吃饭的时候,夏及己提起木桶到小溪边舀了点水然后朝夏苏木那里走去。 “弟弟,快洗手吃饭了。” “姐姐。你看我捉了好多泥鱼。”夏苏木从稻丛里直起身子,手里还捏着一条泥鳅。 夏及己连忙将桶递过去,接了那泥鳅。 家里用来装谷子的箩筐被夏苏木用来装泥鳅了。 夏及己先带夏苏木到溪边洗了手,然后看着他上去吃饭。 等到夏苏木走上去之后,夏及己粗略的数了一下,箩筐里大概有二十来条泥鳅和两条黄鳝。 黄鳝看起来有些吓人,夏及己不敢伸手去碰,直接将它们从箩筐里倒到水桶里面。 听夏苏木说,河边淤泥里的泥鳅基本都被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们摸完了。 也不是说泥鳅有多好吃,从夏苏木的嘴里夏及己知道,这里的人可能都不太会煮泥鳅,炒出来的泥鳅又腥又苦。 而是因为那些半大的孩子们平日里也不用上学,每天大把的时间,大家都喜欢结伴在河边玩耍,捉泥鳅就成了一种共同的乐趣。 他们主要是喜欢在河边玩耍,但要叫他们去池塘边或者自己稻田去捉泥鳅,他们是不乐意去的。 所以其实现在稻田里的泥鳅黄鳝还挺多的。 夏及己看着水桶里的泥鳅黄鳝,想着要是下午夏苏木继续捉的话肯定还能捉到不少,毕竟这才一个早上他就捉了二十来条了,她倒是可以做个泥鳅干,泥鳅比小鱼肉多些,做下酒菜更合适。 夏及己将木桶和箩筐都提到上面那块田。 夏二郎已经快速吃完了饭,喝了口水,就又开始打稻子了。 夏及己将东西都放好后,也拿起镰刀开始割另外一块田的稻子。 夏苏氏和夏苏木也吃完了饭,夏苏氏将碗筷都收进了篮子里。 夏及己背对着夏苏氏他们,在专心割稻子,忽然听到一个妇人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直起身子,转过身,往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看到距离她十几米远的田埂上一个老妇人推了夏苏氏一把。 夏苏氏踉跄了一下,堪堪稳住身形。 夏及己一看这还了得,握着手上的镰刀就往那边走去。 那老妇人在骂些什么夏及己并不听的太清楚。 她来到夏苏氏身边,看到夏苏木拽着夏苏氏的衣袖一脸紧张害怕的看着那个老妇人。 夏及己喊了句“娘,这人谁啊?长得这么磕碜,还一脸凶神恶煞的,刚她还推你了。” 那长得磕碜的老太太一听夏及己的话,就跟点了的炮仗似的炸了。 “你说谁长得磕碜呢,啊?!好你个赔钱货,白眼狼,连自己亲奶奶都不认了?!老二家的,你看你教的好女儿!” 夏及己:???什么情况?这老太太居然是这原身的亲奶奶? 她穿来二十来天了,丝毫没有从生活的细节上看出他们家还有其他亲戚的。 夏及己的奶奶 她还以为夏家就他们四个呢。结果才过了这么会安逸日子,就出来了这么个一看就让她觉得刻薄的老太太,自称是她亲奶奶的老太太。 夏及己想到她看的其他的穿越种田小说,里面的那些极品亲戚,她想感叹一声,她一点都不乐意应付这种关系,糟心,麻烦。 夏老太说完话,伸手去掐夏苏氏。 夏及己一把拉过夏苏氏。这老太是原身的亲奶奶,可不是她的亲奶奶,她要是能爱幼,她也能尊老,上来就推夏苏氏,还说自己是赔钱货,白眼狼,这会儿还想动手掐她娘,她还真就不打算尊老了。 那边干活的夏二郎手上干着活,原本是打算看下他娘是来做什么,此时看到他娘与自己媳妇还有闺女对上了,立马停下手中的活,朝她们走去。 “什么?我亲奶奶?哎呦,可怜我上次落水撞了脑袋,忘了许多事,我还以为我们家就我们四个呢,毕竟当时我溺水严重,都快要死了,竟是没有一个人来看看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们的家的其他亲人都。“夏及己在夏老太快要气炸的眼神下,说道:“都不在了呢?” 原本就被气得不轻的夏老太,听了夏及己这句话,立马就是一个耳光子扇了过去。 夏及己早防着这老太太打人了。夏老太的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夏及己脑袋一偏。夏老太没打着人,一个是因为夏及己躲过去了,二是因为她的手被夏二郎抓住了。 “娘,你过来有什么事就说事,怎么还打人呢?”夏二郎将夏老太的手拽下来。 夏及己一脸崇拜的看着她爹,她爹真是太有父亲力了。幸亏不是个愚孝的,还知道在自己老娘面前保护自己的妻子儿女。 “二郎,你自己来说说,这三丫头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她还以为我们家的人都不在了?”夏老太说起这话就来气,伸手又想去打夏及己。 夏及己怎么可能让她打到,她翻了个白眼。天地良心,她这话真没诅咒他们的意思,而是她真的以为夏家就他们四个呢。 如今看来,既然大家都健在的话,那她摔到河里,快死了,不对,之前的夏及己已经死了。夏家的其他人居然没一个来看望一下的,那就证明这整个家的亲情感很淡啊。 夏苏氏偏头就看到夏及己翻了个白眼,她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女儿,用眼神示意她注意一点形象,女儿家家的做那动作不文雅。 不止夏苏氏看到夏及己翻白眼了。夏二郎和夏老太也看到。 夏二郎只觉得自己的女儿这般动作也很可爱,夏老太则是又被夏及己的态度气到了。 这死丫头,居然敢冲她翻白眼。 夏二郎还没说话,夏老太又开口了。 “你看看你们教的好女儿,像个什么样子,就是给大丫和二丫提鞋,人家都嫌弃。” 夏及己最讨厌别人把她和其他人相比,尤其是还那么贬低她。 “我对给别人提鞋这种事并不感兴趣,你感兴趣的话,只管给别人去提好了,做什么非要牵扯上我呢?” 夏二郎和夏苏氏听夏老太这么贬低自己的女儿,心里也不开心。 未免夏老太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夏二郎出声问道:“娘你到底过来有什么事?有事说事,这里正忙着呢。如果你只是过来骂人的话,那我们不奉陪了。旁边树荫下坐着凉快,你要骂就去那里坐着骂吧。” 夏老太听了夏二郎的话还以为他关心她,怕她晒着了,还叫她去树荫下坐着。 夏及己看着听了她爹的话之后一脸很受用的表情的夏老太,很是想笑。她爹这是讲反话呢,她还以为人关心她。 夏老太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清了清嗓子,拿出做大家长的气势。 “你爹决定今天开始割稻子。你把你手上的活计停一停。今天先去给我们割稻子。” “什么?之前我问你们的时候,你们不是说还要过几天才割吗?因为你们说要过几天才割,我才选了这个时候割稻子。“夏二郎心里有些意见。 之前自己特意去老宅问了声,那边什么时候割稻子,得到的回复是还要过几天。 于是他就根据他们的时间,安排了自己割稻子的时间。原本计划的是自己的稻子割完,刚好就可以接着割老宅那边的稻子。 结果他们这边都割开了,这个点了才来通知他去给老宅割稻子,任谁被突然通知,打乱自己的计划,心里都不会好受。 “今天早上你爹听牧之说过几天可能有雨。这不得改变计划,紧着时间把家里的那几亩地的稻子收了。“夏老太说得理所当然。 夏及己都要被她气笑了。这老太太自私的挺理直气壮啊。 因为得知过几天可能要下雨,怕自己的稻子收不完,就要打乱别人的计划,紧着自己的稻子收了要紧。 夏及己前世在农村也没见过这样的人。 显然夏二郎和夏苏氏对夏老太的话也很不满意。但是老宅那边要收稻子,自己不过去帮忙的话,村里人都要讲闲话。 两人心里不愉,但也没办法。 “娘,以后这种事要早点说。先等我们把这已经割了的稻子打完送回去再去你们那边。“ 夏老太见自己的话传到了,夏二郎也答应去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动作麻溜点,赶紧把这边的清完早点过去帮忙。”夏老太说完准备走人。目光一瞟,看到田埂上的夏及己装饭菜的篮子。 夏及己一看她那眼神,便觉不妙,正准备过去拿篮子,夏老太已经先一步掀开篮子上面的布。 “呦,还有几个水煮蛋呢。正好狗蛋几个最近瘦了,拿回去给他们补补。”夏老太说完,也不给夏苏氏说一声,直接把四个鸡蛋揣兜里,然后走人了。 “那是。”夏及己刚开口说话,就被夏苏氏拉住了。 “及己,算了,随你奶奶拿去吧。”夏苏氏说完便和夏二郎打稻子去了。 给老宅割稻子 留下夏及己在原地目瞪口呆,原谅她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这么,夏及己找不出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夏老太。 真是气死她了,什么人啊这是。 夏及己好想对夏老太说一句:“不问自取是为偷,就算是再亲的亲人,也不可以不问自取。” 哪怕她问一声,夏及己就算不喜欢她,也不会计较这几个鸡蛋,但她完全就自顾自说了句话,自己拿了鸡蛋,看都没看她们一眼,就走了。” 夏苏木走过来,牵住夏及己的手,小声喊了声姐姐。 夏及己回过神来,摸了摸夏苏木的脑袋。 “苏木到树下坐着吧,姐姐帮爹娘去递禾。” 夏苏木这回乖乖的去了树下坐着。 夏及己走到田里,夏二郎已经打了一担谷子了。他此时正装了谷子,准备挑回去。 夏苏氏接过原本夏二郎打谷子的活,夏及己将远处割好的稻子搬到稻桶周围,然后再一束一束递给夏苏氏,这样夏苏氏自己就不用再弯腰去捡地上的稻穗。 夏苏氏和夏及己两人合作,等到夏二郎送了一担谷子回去再来了的时候,两人又打出一担谷子了。 夏二郎又挑了一担谷子走。 最后一口多一点的田,打了三担谷子。夏二郎将第三担谷子挑了回去。此时正是日上竿头,晒得很。 距离夏及己家到田几百米的半山腰上,那里有一口很大的水田,此时那田里也有人在开始割稻子了。 夏苏氏见夏及己看着那上面,便对她说道:“那就是你奶奶家的田,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割了。你爹说这谷桶就留在这下面,他们割完上面的稻子,就要到这下面的田来。那几块田就是你爷奶家的。”夏苏氏说着指着离自家田十来米远的几口水田说道。 “那我们就割下面田里的好了,爬上去还要费时间。”夏及己的话刚落,半山腰上就传来夏老太的吆喝声。 “老二家的,还不快上来打禾,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夏及己看着夏苏氏叹了口气。夏苏氏好笑的将夏及己额头上被汗水粘住的头发扶上去。“小小年纪怎么老爱叹气。走吧,家里人多,明天就能将那些稻子都割了。“ 夏苏氏说完又喊了声苏木。苏木要带着一起上去的,留他一个人在溪边不安全。 “嗯。走吧。” 苏木跑了过来,将装了泥鳅的水桶用稻草虚掩住,露出一小片给它们换气的口子。 夏苏氏和夏及己带着镰刀,带着夏苏木走到半山腰的那口田去。 “及己,等会儿见到爷爷奶奶,还有你大伯和叔叔他们要记得叫人。”夏苏氏说道,印象里及己是很不待见老宅那边的那些人的。 夏及己从夏苏氏的话得知了她不但有爷爷奶奶,还有大伯和叔叔。看来他们家跟老宅的关系不太好啊。得找个机会问一问她娘,这中间有什么故事。 “我知道的娘。”夏及己示意夏苏氏不用担心。开口叫人这种最基本的礼貌她还是有的。刚夏老太那完全是个意外。 几百米的距离也不是很远,主要就是在半山腰上,绕了不少路。 等到夏及己他们走到那里,割稻子的那些人正好在喝水休息。 “爹,娘。大哥,三弟”夏苏氏喊人。 夏及己也跟着一路喊过去。“爷爷,奶奶,大伯,小叔,婶婶。” 树底下抽水烟的夏老头浅浅的应了一声,头都没抬。 倒是那两兄弟里面明显年轻的那个和他身边的妇人看了下及己一眼。 他们在看夏及己,夏及己也在看着他们。 这可是她第一次见到原身的这些亲戚。 爷爷一直在吸水烟,头没抬,夏及己一时看不到他的面相。相由心生,很多人,只要看一下他们的面相,也能大概看出他们是什么样子的人。 奶奶嘛,刚刚已经接触过了,是个不通理,不好相处的。 这大伯呢,长得和夏老太不大像,估计是像他爹多一点。人看起来挺沉稳,但是面上透露出一股子老大的姿态。这个老大,指的是他们家中兄弟姐妹中的老大。这大伯看起来也是个不好相处的。 再看这小叔和小婶,两人还真是绝配,虽然面上带着笑容,但是那眼睛眼白居多,眼神游移,带着一股奸诈狡猾,这人面上看着比那大伯好相处,但是个不实在的人。 大家稍作休息之后,便开始割稻子。夏及己看到来的都只是家里的大人。她不知道大伯二叔家有几个孩子。 但是至少刚才夏老太说的大丫和二丫都没来。自己是三丫头,那说明大丫二丫比她还大,能干活却不来。 不过夏及己也不会特意去问为什么大丫和二丫不来。她只想快点把老宅这边的稻子割完,然后再去割自己家的稻子。只有稻子割了,晒了,倒入粮仓里了,她心里头才踏实。 夏及己虽然脑袋里面在想事,但是手上的动作也不慢。此时正当中午,头顶烈阳,晒的夏及己整个人都晕晕的,汗水不小心流到眼睛里,立马激起十分强烈的不适感。 夏及己已经顶着烈日割了个把小时的稻子了,回去送谷子的夏二郎也已经加入了割稻子的行列。这边几个人在割稻子,那边夏老头和夏大郎在稻桶里脱粒。 夏及己的手已经起了水泡,握着镰刀的手硌的疼,但是她还是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在割稻子,既然来了就把活干好了。 “三丫你能不能快一点,磨磨叽叽的在做什么呢?大家都在努力干活,就你想要偷懒。” 原本夏及己晒得头晕晕,手又痛人又累,心情已经很不好了,现在还要讨骂,心里烦闷不已,真的是到哪里讨骂的永远是那些做事的。 夏及己干脆停下手里的动作,直起身子。 夏苏氏看着女儿被晒得红通通的脸蛋,有些心疼。 “及己,这会儿太阳最晒人,你去那树荫下休息一会吧。” 夏苏氏说完又移了几步,把夏及己那一排的稻子多割了几行,只留一小行给她。 爱骂人的夏老太 夏及己用衣袖擦了擦流进眼睛里的汗水,然后艰难的扯出一抹笑容,朝夏苏氏笑了下,“没事,娘。” 夏老太见她说了夏及己,夏及己非但没有加快速度,反而停下来了,当下又骂开了。 “我说三丫你是聋的啊?叫你割快点,你没听到?” 夏及己这人最不喜欢受气,她可没什么忍让心。 “奶奶,大丫二丫呢?怎么不见她们来割稻子?该不会是鞋子被人提走了,没鞋下不了地了是吧?” 老宅那边的几个人手上干着活,耳朵在听着夏老太骂人。此时他们听了夏及己的话,不是很明白她为什么说大丫二丫没鞋下地。 只有夏二郎,夏苏氏和夏老太知道这提鞋的梗。 夏老太想起今天早上夏及己说她要是想给人提鞋,只管提去,不要牵扯她,现在又见这死丫头在讥讽自己,她更加来气了。 “大丫二丫要在家照顾剩娃和狗蛋,你废话这么多做什么?” “奶奶,狗蛋今年几岁了?剩娃几岁了?”夏及己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怕自己和夏老太吵起来。 毕竟面前的人对她来说就是个今天刚认识的陌生人而已,原身对她奶奶就没什么认同感,更别说她了。 夏老太不知道夏及己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了句:“狗蛋和剩娃都八岁了。你问这个做什么?赶紧做你的事。” 夏及己哦了一声,又开始干活,夏老太见夏及己继续干活了,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后,才去干活。 夏及己看着夏老太这啰嗦劲,想着幸亏他们一家没住在老宅,不然可真是糟心。 夏苏氏听了夏及己和夏老太的对话,看了一眼在树荫下已经睡着的儿子。 她发现女儿自从落水后,真是变了一个人了。 到了下午吃饭的时候,上面这块大田的稻子才割完。 夏及己的大伯娘给他们送饭来了。夏及己喊了一声伯娘,她伯娘不咸不淡的应了声,然后嘴里就喊着:“爹,娘,你们辛苦了,快来吃饭吧。” 说是饭,其实就是粗面馒头加一些咸菜。干农活本来就辛苦,吃馒头就算了,馒头还这么少。 夏及己只吃了个半饱,因为她去拿第二个馒头的时候,手被一直守着篮子的夏老太拍下去了。 夏老太掰了半个馒头递给夏及己,嘴里嘟囔着夏及己干的少,吃得多。 夏苏氏把自己的馒头掰了一半给夏及己,夏及己只撒谎说自己吃饱了。 休息了一会儿后大家一起去下面那几口田割稻子了。 等到晚上散工之后,夏及己才提上小木桶,牵着夏苏木跟在提着菜蓝子的夏苏氏和夏二郎后面,一家人回家去了。 回到家,夏及己立马去烧水,这一天实在是太难受了。整个人被晒得焉焉的,身上全是黏糊糊的汗水,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被禾刮过的小红痕,手上起了两个水泡,一天下来,浑身难受得很。她现在急需要泡一个热水澡才能恢复过来一点点。 夏苏氏走到厨房。 “及己,你先去洗个手,擦一下手和脖子。娘来烧水。” “娘,你先去吧。我只管把火烧了,放几根大柴就不用管它了。你先去,你洗完我刚好接上。” 母女两说话的当,夏二郎已经给他和夏苏木都洗过了,夏二郎挑着水桶,准备去挑几担水回来。 夏苏氏见夏及己坚持,便也没再和她争。 等到夏及己痛痛快快的洗了个头发,洗了个澡之后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夏苏木上午抓的泥鳅和黄鳝她也没心思去弄了,反正他们一下子也不会死,明日再说。 夏苏氏知道下午的时候大家都没吃饱,在夏及己去洗澡的当,她煮了一锅面条,滴了几滴油,放了几条青菜。 最简单面,夏及己也觉得十分好吃。洗了澡,饱了肚子,再躺在床上,才是终于舒坦了。 昨天晚上夏及己几乎是倒床就睡了。早上夏二郎他们起来的时候,夏及己也起来了。 “及己,再去睡一会儿吧。等会儿你就只煮你和你弟弟的早饭,吃了早饭再去。我们就先过去了。“夏苏氏说道。 “娘,我今天不去给他们割稻子了。奶奶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要在家照顾弟弟。 那两个八岁的都要人照顾,我弟弟才六岁呢,更需要我照顾。” 夏及己也不是非要偷懒不去干活,她就是很不爽被区别对待。 昨天苏木在树下面被蚊虫咬了那么多个包,夏家老宅那边的人要是有心,咋不心疼一下苏木,说一句及己你带苏木回去吧。 他们看到了苏木身上被虫咬的包,也当没看到。 这边还要嫌自己干活慢,她不乐意去了。 反正今天大丫和二丫肯定也不会去。 夏苏氏想起昨天夏及己特意问了她奶奶狗蛋和剩娃多大了的事,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夏苏氏对于女儿不去帮忙的事也没说什么。她也有些看不上夏家老宅那边的偏心,但很多事他们都不方便说。 女儿不用去受累,夏苏氏乐得她不去。 “那你和苏木在家别去水边啊。”夏苏氏和夏二郎对儿女在家只有这一个要求,不能去水边,实在是上次被吓怕了。 “知道的,娘。”夏及己说完去灶膛里翻出四个半大的红薯。 昨天吃完面后,夏及己用里面的灰温着四个红薯,因为不是直接埋在炭火里的,所以到早上了,红薯刚好焖熟了,并没有烧焦。 “爹,娘,先吃两个红薯垫下肚子。” 夏苏氏和夏二郎接过红薯。 “还是我们及己最照顾我们。” 夏及己听了夏苏氏的话,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也没做什么,她娘可真会表扬孩子。 夏苏氏和夏二郎出去干活了。夏苏木还没起,夏及己先去鸡圈捡了鸡蛋。 好在今天又捡了六个鸡蛋。昨天六个鸡蛋煮了四个,只剩了两个。 这些个鸡蛋得存起来,等明后天他们自己家割稻子的时候,煮几个水蛋带去吃。 这回她不会再让人把这蛋顺了去。 都是几岁的孩子,谁还没个姐姐带 夏及己昨天看大丫二丫没去割稻子,自己去了还挨卖,所以在问清楚大丫二丫为什么没去之后,那个时候她就打定了主意,今天她也要在家照顾弟弟。 又不是只有她们有弟弟。 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人在田里忙了大半个小时了,老宅那边的人才陆陆续续到了。 几人看了夏二郎夏苏氏身后割好的一片稻子,知道他们俩已经来了好一会儿了。 夏老太一看只有老二跟老二媳妇,连忙问道:“老二家的,三丫呢?是不是还在家睡懒觉,不知道今天还要割稻子吗?” 夏苏氏听了夏老太的话心里很隔应,老大家的大丫和老三家的二丫都比她家及己大,怎么不见她们来割稻子,夏苏氏心里想的却不能说出口,说出口就免不了吵上一顿,她并不想和老宅那边有太多口舌之争。 “娘及己在家带她弟弟呢。” 夏老太一听就不乐意了。“苏木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个人在家带呢?直接一起带到这里来不就好了吗?三丫也真是,想要偷懒就直接说嘛。” “苏木今年六岁,比昨天那两个没来的在家里带的那两个小的还小两岁呢。 狗蛋跟剩娃都八岁了,大丫跟二丫还搁家里带着呢,没道理比他们小两岁的苏木就不需要她姐姐带啊,都是几岁的孩子,谁还没个姐姐带呢。” 夏苏氏顶看不惯夏老太这偏心的行为。 同样是儿子,她就只偏心她小儿子,同样是孙子孙女,夏老太就偏心老大家的三个和老三家的三个。 老大家和老三家都是两个儿子,中间一个女儿。他们俩家的大儿子此时都在镇上做事。 老三和他媳妇与夏苏氏和二郎同一年成婚,老三家的第二年生了个儿子,第三年生了个女儿,夏苏氏在成婚三年快四年的时候才生的夏及己。 按理说苏木是夏家最小的孙子,应该更受宠爱一些,但是夏老太眼里只有那小儿子家的狗蛋。 夏老太被夏苏氏的话一噎,还想再说,却被夏老头出声打断了。“还不赶紧干活。” 夏老头瞪了夏老太一眼,示意她不要再揪着夏及己没来的事不放。大丫和二丫都没来,三丫不来,挑不出错。 要是大丫二丫都来了,三丫没来,那就是她的不对,她做奶奶的说上几句都没问题。 问题是昨天三丫干了一天活,大丫二丫都没来。今天大家都没来,没什么好说的。夏老头在这事上看得很清楚。 夏老太被瞪,心里不满,她瞪了夏苏氏一眼,都是这个女人惯的。 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娘两个都是专门来气她的。 今天老三家的在家里煮饭,老大两口子都来了,此时他们和老三都听着夏老太和夏苏氏的话,没有出声,夏老头发话了,他们这才动身准备割稻子。 在这些事上,夏二郎是不好参与的,不过要是他媳妇受欺负了,他肯定是要立马站出来的。 这个小插曲过后,大家都投入到了割稻子中,今天手脚利索点,下午还可以早点收工。 在家里的夏及己,早上煮了面条,汤里加了几颗红枣,一把青菜。 汤汁不算太寡淡,味道还不错,至少夏苏木边吃边称赞夏及己煮的面好吃。 两人吃完早饭后又去给家里的鸡挖了些蚯蚓,然后让它们自己在外面觅食。 等到太阳出来后,夏及己把昨天打回来的谷子倒在了今早夏二郎已经在院子里铺好的两张大竹席上。 清早的时候露水重,夏二郎便没有把谷子倒出来。 夏及己则会儿把三担谷子倒在席子上,然后用撑杆把他们撑平。 晒好谷子之后,夏及己决定把昨天那些泥鳅处理一下,活的泥鳅她不敢处理,所以今早她把那些泥鳅都洗干净了然后放到菜蓝子里了。 这会估计都已经挂了。剩下那几条黄鳝就是死的她也不敢碰,只能先养着等她爹回来处理了。 这会夏及己还是用老方法,从火塘里取了一些炭火,然后用花生米加瓦片,慢慢的把二十条泥鳅都盛干了。 泥鳅盛干之后,夏及己再把它们放到太阳底下暴晒。 做完这些都已经到了做下午饭的时候了。 家里就她和弟弟两个,不用煮太多,可是又怕爹娘在地里没吃饱,就又多煮了一点。 家里也没什么多的菜,夏及己泡了一把干菇朵,拍点蒜米炒了也特别香。 一碗干菇朵,一碗青菜 姐弟两个吃完饭,夏及己将剩下的饭和菜都放到锅里温着了。灶膛里的余温能够让锅热上好一阵子。 吃过饭后大概个把小时的样子,夏二郎和夏苏氏就回来了。 “爹,娘,今天这么早回来了?”夏及己高兴的说道。她也不想他们两个太辛苦。 “是啊,你爷爷奶奶家的田都打完了。” 夏及己从厨房打了两盆热水,和夏苏木一人端了一盆出来给爹娘洗手。 “爹,娘,你们饿了吗?锅里给你们热着饭菜。”夏及己觉得老宅那边的人太抠嗖了点,割禾打禾这种体力活,都不给人吃饱。 她记得她小时候那会儿,家里打禾,亲戚来帮忙的话,再怎么着也得整个硬菜,让干活的人吃饱一点。 虽然说这里的条件可能实在是不允许,但至少也整点粗粮饭饱肚子吧。 夏二郎和夏苏氏下午确实没吃饱,上午还多亏了及己的那两个红薯,顶了一阵子。 早上,下午都是吃的馒头。馒头看着大,但是它不顶饱。他们都在地里干了一天活了,那点馒头怎么可能顶饱呢。 夏二郎一听女儿给留了饭,心里熨贴,还是自己的女儿好。 夏二郎和夏苏氏洗漱一番后,吃上一口热乎的红薯饭配上一筷子松软又有嚼劲的干菇朵,别提有多香了。 还是这红薯饭饱肚子。 夏二郎和夏苏氏吃了饭,将晒了一天的谷子收好,一家人洗漱之后,入夜不久就都休息去了。 明天还要给自己打禾呢。 第二天,天未亮夏二郎和夏苏氏就起了,夏及己听到声音也起了。 给苏木搭个小窝 “及己再睡会儿吧。吃了早饭再带你弟弟过来。”夏苏氏边收拾打禾用的东西,边对走出来的夏及己说道。 “你爹把那些长泥鱼都收拾了,早上就煮那个吧。”夏苏氏指着菜蓝里面已经处理好的黄鳝说道。 “哇,爹已经帮我把它们都处理好了呀。”夏及己惊喜出声,她原本还想去给她爹说帮她处理一下那些黄鳝呢,没想到她爹早就帮她处理好了。 想到这里,她跑到门外对正准备挑着箩筐出门的夏二郎说道:“谢谢爹。” 夏二郎不妨夏及己突然出来和他道谢,面上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板着个脸说道:“自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 “嘿嘿,自家人当然也要说谢谢了,感情是需要表达出来。”夏及己没有再说多的,因为她知道她现在说的这些对内敛的他们来说已经是能接受的极限了。 “知道了,你们两个吃了饭再过来。”夏二郎昨天看到那些短泥鱼被处理了,那些长泥鱼还在桶里,就猜到女儿是不敢处理长泥鱼,今天早上他起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长泥鱼处理了。 女儿的话虽然大胆,但却让他心里很高兴。 夏二郎和夏苏氏先去干活了。 夏及己没有跟过去,她家到田里一来一回得要四五十分钟呢。 她不如现在就开始煮饭,吃个早饭,吃了饭就给爹娘把饭打过去。 这样还能节省一来一回的时间。 夏及己拿过菜篮子,那些黄鳝已经被处理干净,而且被切好段了,她爹还真是细心。 家里的腌豆角还没吃饭,那些腌豆角现在都已经腌的很酸了。夏及己切了一把酸豆角,先用热油加蒜米把黄鳝煸炒了一遍,然后再放入腌豆角,加了小半瓢水,盖上锅盖焖煮。 炒好黄鳝之后,她又炒了个青菜。 夏苏木是闻着香味醒来的。 “苏木,快去洗脸,洗好脸准备吃饭了。” “好的。姐姐。” 两姐弟吃完饭后。夏及己先把家里的谷子都晒在院子里,然后再次确认鸡圈都关好了,里面的鸡不会跑出来吃谷子,这才回到厨房,给她爹娘把饭都打好放到篮子里。 她再在里面放上一壶热水,一块方布,和一面渔网。这渔网是昨天夏及己在家里找出来,网孔极小,很适合用来做蚊帐。 篮子被这些东西塞得满满的。 这回她把四个水煮蛋放到了自己衣服兜里。 夏苏木知道他姐姐昨天把他捉的短泥鱼都晒了准备卖钱,所以他今天还打算去捉一些泥鱼,他提着他的小木桶跟在夏及己后面。 夏及己提着篮子,出门的时候又拿了三根细竹竿,然后把门一锁,姐弟俩就朝田里出发了。 “爹,娘,吃饭了。”夏及己招呼正在干活的爹娘。 “先放到那里。干完手上这点就过来。” 夏及己把菜蓝子放下,夏苏木已经忍不住要下田捉泥鱼了。 “苏木,再等一会儿再去捉泥鱼,现在田里太冷了。今天我们一天都会在这里呢,不着急这一会,啊。” 夏及己也不需要靠她弟弟挖的这些泥鳅来卖钱,只不过是看他一个人在这边无聊,找个事做也好,秋天的早上还是比较冷的,别等会冷着苏木的腿了。 夏苏木虽然很想下田捉泥鱼,但是姐姐说了等会儿,那就再等会儿吧。“好吧,姐姐,我听你的。” “弟弟真乖。姐姐现在给你去搭个小窝。” “真的吗?要怎么搭?”夏苏木开心的问道。 村里那些娃儿们平时也玩过家家,搭屋子玩,他也喜欢玩这个,不过他们都不太乐意带他和虎子玩。 “你抱一捆干稻草,跟我来。”夏及己抱着那方布和渔网,再拿起那三根小竹竿往不远处的树下走去。 夏苏木连忙抱了一捆稻草跟了过去。 夏及己将东西放下,又转回田里抱了一大捆干稻草。夏苏木也跟着过去又抱了一捆。 夏苏木学着夏及己的样,将干稻草铺到地上。稻草铺好后,夏及己将她带来的那块方布铺在稻草上。 然后将竹竿斜着插入地上,三根竹竿搭到一起。然后用干稻草将搭到一起的三根竹竿捆紧。 夏苏木看到已经成型的小窝,开心的笑了。 捆好竹竿之后,夏及己再把鱼网搭到竹竿上。渔网很大,盖到竹竿上,还有大部分搭在地上了。 夏及己用镰刀将其中一面割开,然后将另外两面多余的部分折了起来,底部用稻草扎在竹竿上让那两面变得更整洁。 第三面开了口子的这一面,是用来进出的。渔网很大,所以只要把两面一合,下面用东西搭住,什么蚊子,飞虫都飞不进去。 一个简单的小窝很快就做好了。 夏及己前天见她弟弟被蚊虫叮咬了好几个大包,昨天就在家里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 “哇,姐姐好厉害。爹,娘,你们快看,姐姐给我搭了个小屋子。”夏苏木高兴的手舞足蹈,还不忘喊正在吃饭的夏二郎和夏苏氏看过来。 “厉害,厉害。”夏苏氏回应着高兴得没边的儿子。同时心里也在感叹,她家及己比她这个做娘的都懂得照顾苏木了。 夏及己将渔网拉开。“苏木,快进去试试吧。” “好啊,好啊。”夏苏木已经迫不及待了。 夏苏木脱了鞋子,小心的弯着腰走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这篷子比他还高,于是又慢慢直起了身子。 他摸了摸竹竿,又摸了摸鱼网,心里太高兴了,好想叫虎子也来这屋子里玩一下啊。 “姐姐,我太喜欢这屋子了。谢谢姐姐。” “你喜欢就好,那你先在这里面玩一下。等太阳再升起一点,水里暖和一点了,你才能去捉泥鱼。 “好的,姐姐。”夏苏木用力点了点头。 夏及己看着夏苏木那高兴的劲,想着估计这会儿让他去捉泥鱼,他也不想去了。 “这里四个水煮蛋,你藏到一边。” 夏及己将那四个水煮蛋从兜里拿了出来,递给夏苏木。 打完谷子 “好的。”夏苏木小心接过那些鸡蛋,然后把它们藏到了角落里的稻草下。 他想到了前天被他奶奶拿走的鸡蛋,他感觉自己被姐姐委派了一个重要的任务,心里想着他一定要把这些鸡蛋保护好了。 夏及己这才将两面渔网拢了起来,底部用一块石头压住了。 夏及己安顿好夏苏木之后才过去开始割稻子。 回到田边,夏及己就接收到她娘无声的表扬,她回以一个笑容。 大家开始投入到打禾当中。 那边夏苏木在兴奋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抵不住困意,听着虫鸣安然入睡了。 又过了一会儿,在离夏及己家水田不远处帮老大家打禾的夏老太背着手过来了。 “老二家的,带的水还有剩的么。”这是来喝水来了。 “还有,在篮子里,及己去给你奶奶倒水。” “不用,不用,你们忙你们的,老婆子自己倒就好了。”夏及己想着昨天她没去帮忙打禾,她奶奶肯定心里不满,但她这会儿居然这么好声说话,自觉这老太过来不只喝水这么简单。 夏及己手上割着禾,注意力却一直在夏老太身上。 只见夏老太掀开篮子,拿起水壶,倒了一杯水,那眼神却一直在篮子里扫视。 看了一会儿后,夏老太又动手在篮子里翻了翻。见什么都没有,才撇了撇嘴,将水喝了。 夏及己这会儿哪还有不明白的,她奶奶这怕是又来翻鸡蛋了吧。 夏老太喝完水,又随口问了句“苏木哪去了?” “在那树底下睡觉呢,这不是前天打禾苏木睡觉的时候被咬了一身包嘛,他姐姐就给他搭了个篷子。”夏苏氏回道。 夏老太朝树底下看过去,嘴上没说话,心里却想到,这农村娃,哪个不被蚊虫咬,就你家苏木娇贵。 夏老太没找到鸡蛋,就讪讪的走了。 等到夏老太走后,夏及己和夏苏氏对视一眼,母女俩都清楚夏老太过来的目的。 夏及己又做了个翻白眼的动作。 夏苏氏看到女儿翻白眼,感到好气又好笑。小声对夏及己说道:“要是叫你奶看到你翻白眼,她又得说你。” “随她说去。”夏及己才不怕她说呢,又不是没说过。 夏老太走后不久,夏苏木就醒了。 他从帐篷里面出来,然后来到夏及己他们快要割完稻子的这块田开始捉泥鳅。 这田里面上没什么水,但一脚踩下去,泥都是软的,水都在泥里。倒是让夏苏木不用太废力去挖泥。 夏苏木得了姐姐为他做的小篷子,又在里面美美的睡了一觉,此时干劲十足。 田里泥鳅打了窝,夏苏木一下子就捉了一窝泥鳅。 “哇,好多泥鱼啊。”夏苏氏和夏及己听了回头看了手忙脚乱的夏苏木一眼,两人相视一笑,随他自己折腾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夏二郎说休息一会儿。 夏及己走到夏苏木身边看了下他的战果。 这一个多小时,都有小半桶泥鳅了。 “厉害啊,弟弟。快,洗手去,今天就捉这些了。”夏苏木还想再捉,夏及己看着帐篷那边,用眼神示意他,夏苏木立马会意。 他从田里出来,跟着夏及己去溪边洗了手洗脸脚,然后再爬进帐篷把鸡蛋拿了出来。 夏苏氏看到夏苏木手里的鸡蛋愣了下,然后又看了夏及己一眼,她还以为今天及己没带鸡蛋来呢,没想到她早想到她奶会来拿鸡蛋,提前给藏好了。 这姑娘,小机灵鬼。 鸡蛋虽然小,但夏家四人吃得满足。 等到太阳最烈的时候,夏苏氏让夏及己到树下歇着去,这会儿苏木已经在帐篷里又睡着了。 夏及己歇一会干一会儿,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 这打禾实在是太辛苦了。 下午饭是夏及己回去做的。 依然是红薯饭,只不过米较往日多放了一把。 夏及己又炒了盘干菇朵,炒了盘青菜,急急忙忙对付了两口就赶往田里。 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一家人结束了今天的劳作。 还有一块田的稻子没割,其实赶一赶,今天也能做完,但是夏二郎不愿意妻子女儿太累狠了。 这剩下的一块田,明天不用一个上午就能打完。 夏及己把苏木的小帐篷拆了放在篮子里,一手提篮子,一手提苏木的木桶。夏二郎夫妻一人挑了一担谷子,一家人踩着夕阳的余晖回了家。 回到家,一家人先把院子里晒了一天的谷子收了起来。 这一天下来,夏及己是真累了。 主要这身体以前根本就没干过活,割了一天稻子,她是腰酸背痛,手上又起了新的水泡。 不过好在是给自己家干活,也不用挨骂,总得来说还是比第一天要好一些。 晚上一家人人又早早的歇下了。 第二天醒来时,夏及己发现腰背更酸了。 昨天晚上夏苏氏叫夏及己早上不用去田里了,所以今天夏及己较往日晚起了个把小时。 等到她和苏木吃完早饭,过了没半个小时,夏二郎和夏苏氏一人挑着一担谷子回来了。 “娘,田里的稻子都打完了吗?” “打完了,等会儿吃了早饭,你爹去田里把稻桶背回来,我们就不用再去田里了。 今天趁着日头把谷子都晒一晒,上次你奶奶说牧之说的这几天要下雨,得赶在下雨前晒一晒,不然雨来了,谷子容易受潮。” 吃完早饭夏二郎就去地里背稻桶去了。夏苏氏带着夏及己在晒谷子。 院子里晒不了那么多,大部分还是要晒到他们家旁边的那坪上。 夏及己算了下他们家今年收的谷子。 第一天他们家收了三担谷子,第二天在给她爷爷奶奶打禾,昨天收了七担谷子今天早上收了两担。他们家一年稻子的收成就是这十二担了。一担算五十斤,也才六百斤,谷子晒干脱了皮,还要轻许多。 一年主要的粮食麦子和稻子两样能有个千把斤已经顶天了。夏及己不知道这里的农税是多少。 估计年成好的话,农民辛苦劳作一年交了税,还能混个温饱,要是年成不好,就得要挨饿了吧。 李牧之再帮夏及己 娘两个手脚麻利,在夏二郎回来之前就把所有稻谷都晒好了。 夏苏氏看着日头,心里担心今天会下雨。 别看现在日头正烈,谁知道会不会像上次晒麦子的时候那样,突然就下起大雨呢?这天气变化快的很,她心里没个准头。 夏及己知道她娘在担心什么,她也不会看天气,也不知道要怎么宽慰她娘。 夏苏氏见夏及己也皱着眉头,强装不在意的说道:“这日头大着呢,一下子不会下雨的。” “嗯,我也觉得一下子不会下雨,怎么着也得等我们把谷子都晒好了才下雨啊。哈哈。”夏及己嘴上也说得很轻松,心里却是祈祷着可千万别下雨。 田里的稻子都割完了,夏及己的任务就是在坪上看谷子。 接下来的几天,夏家人心里都比较着急,每天就担心着会不会突然下大雨,把正在晒的谷子都打湿了。 这种紧张担心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谷子晒干了。 经过五天的暴晒之后,夏家的谷子都已经晒干可以入仓了。 夏家人提着那口气在所有的谷子都入了仓之后才真正松了。 之后又过了几天,还是不见下雨。 根本就没有雨下,害他们拜拜担心了这么久。夏及己不满的情绪在那天碰到李牧之后忍不住发泄出来了。 “欸!我说。”夏及己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看到李牧之从她身边过,她立马站了起来,喊住了他。 李牧之停下脚步,回过身,用眼神示意夏及己是不是在和他说话。 夏及己看不了他这高冷的样,这里就他们两个人,她不是和她说话,难道和鬼说话吗? “说的就是你。” “我有名字。”李牧之微微皱眉,以前她可是李大哥前,李大哥后的叫的很亲热的,可自从落水后也不叫李大哥,也不叫名字,居然直接叫欸了。要知道当初她落水,还是他救的呢。这没礼貌的丫头。 “我麻烦你以后别总是跟个天气预报员一样到处跟人预告天气可以吗?” 夏及己想到一开始夏老太因为听李牧之说过几天要下雨而喊他们去给老宅那边收稻子,夏及己不喜欢的一件事情就是别人突然打乱她计划好的事。这是一件让她不开心的事。 再者这连着几日来,夏家人的担心,连六岁的夏苏木都感觉出来了。 这两件事都是因为李牧之的天气预报! 此时将连日来的担心转为气愤的夏及己完全忘记了当初晒麦子时,她爹因为听了李牧之的一句预报,而让他们家的麦子免受大雨洗礼的事了。 此时的她暂时性,选择性失忆。 李牧之听懂了天气预报员的意思。他不明白为什么夏及己那么生气。 他好看的眉头微蹙:“除了上次你们晒麦子的时候,我和二叔说了一次要下雨,其他我没说过” 李牧之听夏及己说了个总是,他最近也就说过一次,而且不是说准了吗? 李牧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夏及己生气的模样就忍不住解释几句,要是以往,他应该是直接不搭理人,直接当没听到就走了。 “你还没说。我奶奶就是说你说的过几天要下雨,我们家割稻子割了一个早上,就被他们喊去给他们割稻子了。 我们家的计划被打断不说,这几日家里晒谷子我爹和我娘时刻担心着下一刻会不会突然下雨。整得我们家这几天都提心吊胆的。”夏及己看着李牧之。 “我没说过这几天要下雨,更没和你爷爷奶奶他们说过。”李牧之在村里,平日里除了见到夏二郎和夏苏氏打个招呼,其他人他连招呼都很少打,他又怎么可能还特意和别人说过几天下不下雨呢? 夏及己说了李牧之一通心里好受多了。 心里好受了的夏及己不再抓着这个问题不放,她看了一眼李牧之然后转身打算继续洗衣服。 奈何她转身的时候,脚下带起了一些绿苔,没踩稳,脚下一滑。 “啊。”天旋地转,夏及己惊呼出声,眼看着自己就要掉到水里,她吓得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感觉自己的被拉回去了。 夏及己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睛。那溪水倒是淹不死她,就是里面石头太多,这要摔下去,十成是要破相的,夏及己心有余悸。 李牧之也是被夏及己吓了一跳,眼看着她要摔下去,他立马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回来。 夏及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正在被李牧之护在怀里,她立马挣开他的手,脚踩着刚刚她滑倒时带到的旁边的那点绿藓,又滑了,吓得她慌忙伸手拽住李牧之的衣领。 李牧之把双手背到身后。“这回可是你自己扑过来的。”李牧之面无表情的低头看着紧拽着他衣领的夏及己。 夏及己哪里不知道李牧之话里的意思,她倒是很像硬气的松手,但是实力允不许啊,她第一次滑倒的时候,踩了旁边的一块苔藓,这会儿石板上有一行苔藓的痕迹。她要是这会儿松手了再摔一跤怎么办? 李牧之明白夏及己的担心,他脚往后迈了一步,吓得夏及己连忙拽紧他的衣领,李牧之伸出右手搂住夏及己的腰,另外一只脚也往后迈一步,手中一个用力,将夏及己提到了草地上。 李牧之松了手。“你现在可以松手了。” 夏及己听出了李牧之的嫌弃之意。这回她脚下踩着草地,心里踏实了,自然就把手放下了。要不是怕摔倒,谁乐意拽他衣服。 夏及己心里吐槽。然后瞄了一眼李牧之的衣领。 “呵呵。”夏及己抬起头朝低头看她的李牧之尴尬的笑了一声。 李牧之依然目无表情的看着她,只不过这回夏及己从他眼里看到了嫌弃。 然后夏及己就见他,双手一拢,将被她扯开露出一大片好风光的衣领给拢上了。 夏及己咂巴了下嘴巴,没想到这李牧之身材还挺好的啊,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倒三角的模特身材。啊呸,她在想什么啊。 进山挖人参 “下次不要再用这拙劣的手段,事不过三,第一次,第二次能救你,下次不一定了。”李牧之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快要被气炸的夏及己。 刚李牧之那话的意思是她故意装摔倒,然后让他来救的?她图什么呀她?哎西,真是气死了。 夏季己想要跳起来大骂李牧之自作多情,但实力又不允许,她真的好怕摔倒。 算了,她不和自恋的人计较。 衣服也洗完了,夏及己提起水桶和篮子准备回家,想了下,还是把桶里的衣服都倒到篮子里,然后到旁边打了一桶水,将石板上的苔藓都冲走,不然万一下一个人再踩到上面,摔倒了可就不好了。 李牧之回头就看到夏及己在冲石板。这夏及己还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夏及己回到家后,就将这个不愉快的插曲压在脑后。 家里的谷子都入仓了,红薯还要过些天才开挖,夏家难得有些空闲时间。 “爹,今天你无事的话,带我到山里转转吧?我们去看看还能不能找到株人参。“夏及己对她爹说道。 “行。爹去拿东西。”夏二郎只略微想了一下带夏及己进山的可能性,便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夏及己得了应允,心里开心。她特意趁苏木出去玩了才和她爹说的,免得那小子知道了也要跟着去。 夏二郎回屋里拿了一副弓箭。箭筒里背着几支箭。木杆箭,箭头是铁的,看着挺锋利。 夏及己之前就看到过这弓箭,也趁着家人不在的时候试了试手。后来还缠着夏二郎要她教了几次,夏二郎对于女儿的要求向来不知道如何拒绝。 夏及己让她爹教她练箭,不是真的想学,而是她本身会射箭,怕以后突然暴露出来,不好解释,只好先缠着她爹教她几次,以后别人要是看到她射箭,问起来,也有个说法。 夏及己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周末就喜欢去射箭馆练习射箭,因为有专业教练指导,自己又练得勤,所以箭法还不错,她也在夏二郎教了她几次之后,表露出一些射箭的“天赋“。 夏二郎只道是女儿聪明,并未做他想。 夏及己前面做那些铺垫,就是为了进山做准备。虽然他爹拿着弓箭,但她总喜欢做最坏的打算。 如果他们进山遇到危险,她爹因为什么原因无法射箭,她便可以拿起弓箭,面对危险。 夏二郎背着弓,腰间别着箭筒,右手还拿了把大刀。 夏及己背了一个背篓,又拿了一个篮子,篮子里放了一把柴刀。 夏苏氏反复叮嘱父女二人莫要进深山,一定要注意安全。 父女俩满口答应。 夏二郎不多话,夏及己跟在他身后,父女俩之间倒没有因为没什么交流而感到尴尬。 之前到山里捡菇朵的时候都是去的外围的一些,村民们经常活动的山林。 这次父女二人往深山走去。 这深山有人走动过的痕迹,或许是李牧之打猎的时候从这里走过。 两人进了深山半个小时不到,夏及己看到了一颗酸枣树。那上面的酸枣已经黄了,地上还掉落不少酸枣。 夏及己心里一喜,酸枣酸酸甜甜,熟透了的酸枣也是很好吃的。虽然此次进山的主要目的是找人参,但其他能吃的野果也在她的寻找范围之内。 “爹,等会儿我们从原路返回的时候捡些酸枣吧?” “好。” 夏二郎也深谙人参生长的习性,他带着夏及己往最有可能长人参的地方搜寻。 一两个小时下来,人参没找到,夏二郎倒是射中了一只兔子,夏及己摘了一背篓的棠梨果,一种野生的梨子,个头小,但味道浓郁。熟了的棠梨果,十分清甜。 夏及己捡了一背篓。夏二郎接过背篓背上,把弓拿在手里,刀别在腰间。夏及己手里提着那只两三斤重的兔子。 又过了个把小时,还是没有看到人参的踪影。父女俩打算从另一面回到那棵酸枣树那里,捡些酸枣就回去了。 没有找到人参夏及己有些失望,但是他们打到了一只兔子,还捡了一背篓棠梨果,等会儿再去捡一篮子酸枣,也算这次没白进山。 下山的时候,回去的时候,夏及己走在前面。 “棒槌!“夏及己压低声音,激动的喊道,居然叫她发现了一棵人参树! 压低声音倒不是怕惊走了人参,老一辈的老说人参会跑,那自然是一种神化它的说法,她压低声音是怕惊动不知道藏在那里的野兽。 夏二郎看到夏及己手指的地方,也跟着喊了声棒槌。 两棵大树夏,那一丛树叶下露出的一丝红色,不就是那人参的浆果吗?!得亏了及己眼神好,不然他们就要和这人参错过了。 夏二郎把背篓靠在树边,夏及己也放下手中的兔子和篮子。 那兔子的箭伤处已经被她用泥巴糊住了,她还用树叶将那兔子包了几圈,再用草藤缠紧了。 目的就是为了以防那些大型的动物闻着血腥味而来。 正当父女二人扒开树叶,想要看看那人参时,隐约一道虎啸声传来。 夏及己脸都要绿了,什么玩意,竟然真的有老虎!还叫他们这么近距离给碰上了。 夏二郎示意夏及己不要出声。他轻轻拿出一支箭,半搭在弓上。 夏及己把那把柴刀拿在手里。 两人仔细听着那虎啸声,然后父女俩都朝右面看去,那老虎在右面,他们刚刚走过的那个方向。 以那棵酸枣树为一个点的话,父女俩行走的路线是一个倒三角。他们先从左边斜着上上,然后横着过来,现在两人都是面向山下的方向。 不知道那老虎会不会顺着他们走过的痕迹跟来这。 夏及己心里有些害怕。 “及己别怕,爹会保护你的。”夏二郎小声说道。 把夏及己感动的不行。 “嗯,有爹在,我不怕。爹你看着,我马上把这人参挖了。” 反正现在他们也不能乱动,不如趁这个时间把人参挖了。 夏二郎点了点头。 收获颇丰 夏及己马上拿出她自制的专门挖人参的木锥子和红绳,然后朝着那人参跪拜。 朝人参跪拜这是职业挖参人的讲究。而穿越过来的夏及己朝它跪拜是心怀敬畏和感恩之心。 夏二郎紧盯着右面,倒是没有看到夏及己的动作,看到了,免不得要惊讶一番。 夏及己快速将红绳套在了人参上。 夏及己不是职业挖参人,不懂里面的规矩,但挖参要给参系红绳这事,大抵很多现代人都知道。 也不是真的怕人参跑了,就是祖辈传下来的一种讲究。 夏及己用手把人参周围的植被都扒拉干净。 选出直径一米的范围,然后开始用木锥子挖土。 听说职业挖参人都是用鹿角做的钎子挖人参的,夏及己没这个条件,在这一点上讲究不了。 好在这里背阴,土壤潮湿松软,用木锥子挖起土来,速度也很快。 把周围的土挖掉不费时间,费时间的是人参露出来之后,要小心将它根须上的土扒拉干净,在不碰伤参须的前提下将整株人参挖出来。 夏二郎始终小心盯着周围,这回他连夏及己那边也盯着了。 现在已知右边有一只老虎,说不准左边有没有,四面都留意着才好。 夏二郎在等了十几分钟之后听到虎啸远去的声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他轻轻移到那人参下,学着夏及己的样,用木钎子轻轻扒拉着参须上的土。 两人一边挖参,一边还要留意四周。 等到一个多小时后,人参终于被完全挖出。 夏及己把挖出来的土都装到篮子里,再把之前刨下来的,人参树旁边的一块绿藓盖在土上,又在绿藓上铺了一层土后,才小心将那株人参放到土上,然后用一块红布盖住篮子。 地上还有六颗人参浆果,夏及己埋了两颗到人参坑里,剩下的四颗被她揣在衣兜里。 等到将人参坑都埋好,地面都铺整好之后,夏及己才对夏二郎说道:“爹,我们回去吧。” 夏二郎点点头,他看着女儿那十分讲究的挖人参的方式,突然觉得自己上次用锄头挖人参特别粗糙。 他记得女儿刚看到人参的时候,喊了句棒槌,他其实不明白棒槌是什么意思,但在女儿期待的眼神下,他也跟着喊了一声。 手里提着人参,夏及己心里轻快不少。 方才她挖完人参之后,才惊觉自己的脑门已经被汗湿。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担心突然从哪里冒出一只吃人的老虎,还是担心自己一个手抖,把参须挖断了,又或者二者皆有。 走了一个小时,父女二人回到了那棵酸枣树下。 夏及己有些遗憾的看了那地上掉落的酸枣一眼。 难得进一次深山,而且现在他们没有感觉到危险了。 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进来,毕竟深山多危险。 背篓和篮子都装了东西了,只能在兜里装几颗回去给娘和弟弟尝尝。 夏二郎看到女儿的眼神,把背篓放下。他脱掉外衣,打了几个结,然后把衣服摊在地上。 “及己快捡。” 夏及己看到她爹的动作眼前一亮,开心的应了声,然后把篮子放下,蹲在地上捡那些已经熟了的酸枣。 父女俩手速很快,很快就捡了一大堆酸枣。 末了,夏及己还将自己衣服的两个口袋都装满了。 夏二郎把衣服两个对折,再打了个结,拿提包袱一样的,提着里面的酸枣。 夏及己一手拿菜刀和那只兔子,一手提篮子。 夏二郎背着一篓子棠梨果,一手拿弓,一手提酸枣。 俩父女快速下山。 院门口,夏苏氏时不时望外张望。她心里有些着急。父女俩都进山快三个时辰了,还不见回来。 在她想着要不要去找李牧之帮忙进山寻人的时候,她看到了父女俩的声音。 “娘。”夏及己大声喊道,他们在山里这么长时间,她娘肯定急坏了。 夏苏氏连忙迎了上来,接过夏及己手上的篮子。 “咋得这时候才回来呀?” 父女俩还没回话呢,夏苏氏又说道:“山里没碰到老虎吧?” 夏二郎和夏及己两人对视一眼。 然后同时摇了摇头。 他们撒谎了,主要是不想夏苏氏担心。 “娘,你猜这篮子里是什么?”夏及己马上转移了话题。 “酸枣?棠梨果?这沉甸甸的,得摘了不少吧?”夏苏氏想着这个时节山上能出得野果子。二郎衣服装的那一大袋应该也是野果。 夏及己但笑不语,只快步走回家,意思是回家再看。 夏苏氏明白过来,这篮子里的东西既不是酸枣也不是棠梨果。 “你们真挖到人参啦?”夏苏氏小声问道。 “是啊。在山上转了三个多小时,打算回来的时候,看到的这株人参。” 三人进了院子,夏及己随手把院门关了。 所有的东西都被放置在了堂屋中央。 “娘,我弟弟呢?” “在睡觉呢,你们没回来,我就没喊他起来了。” 夏及己点了点头,然后掀开篮子上的布。 露出里面的人参。 “这参成分不错,年头应该不短。”夏家三人都不太会看人参的年头。 反正夏及己看着这参也挺不错的,好好包装一下,能卖个好价格。 把篮子重新盖上,等吃了饭,再把人参洗了。 看了人参,夏及己又给夏苏氏看了那只兔子。 “娘,这是爹打的兔子。厉害吧?” 夏二郎听了女儿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打了一只兔子而已,哪有什么厉害的。 夏苏氏看了夏二郎一眼,然后回了句厉害。 她当家的脸皮子薄,这会儿心里肯定在想,一只兔子而已,有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估计女儿这崇拜的语气要让他感觉比打了兔子更开心。 夏二郎拿了兔子到厨房里去了。 夏苏木听到声音起来了。 “姐姐,你们回来了。哇,这是棠梨果。”夏苏木看到了那一背篓的棠梨果,立马走了过去,拿了一个到手上。 山外围也有几棵棠梨果树,不过那果子还没熟就叫人摘没了。 做酸枣糕 “还有这个。”夏及己打开她爹的衣服。 “是酸枣。”夏苏木说完还吸溜了下口水。 夏及己将自己兜里的那些酸枣拿出来,放在那一大堆酸枣里,然后拿了一个剥开,之前她在山里光顾着捡去了,还没尝过的。 熟透了的酸枣微酸,甜味居多。 “苏木少吃点,吃饭了。及己先去洗手。”夏苏氏说着去厨房端菜去了。 夏及己回来太激动了,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手。 吃过下午饭后,夏及己在大木盆里倒上水,然后把人参放到盆里,用鸡毛轻轻刮洗着。 夏及己把人参洗好后,就把它放到竹匾里晾晒。午后四点多的阳光不烈。先把人参风干了,明天再接着晒。 那边夏二郎在处理那只兔子,他先小心把兔皮褪了。再把兔子破开,清理干净。 清洗好的兔肉被挂在了灶台上熏着,只等水分沥干了,再在兔肉上抹一层盐。 那边夏苏氏在处理那些酸枣,准备做酸枣糕。 她挑选出一大半熟透的酸枣,倒水洗干净后,就把它们放在大锅里面加水熬煮。 剩下的一小半被她用一个小菜蓝子装好,摆在堂屋放茶水的桌子上。 夏苏木时不时去拿一颗。却被夏苏氏叮嘱不能多吃,多吃要闹肚子。 夏及己晒好人参后,留下那块苔藓,提着一篮子土进了后院。 她观察了一下后院四个角落,选了背阴但是下午的阳光能照到的那边墙角。 刚好那墙角还有一棵半人高的小树。她用锄头将那一排的土都挖松,然后把篮子里的土都倒了上去。 在秋天种下人参种子,来年就可以出苗。不过不是直接将种子埋到土里这么简单,而是要先经过催芽处理,种子差不多完全裂开了才种到土里去。 等到那些肥土都被安置好后,夏及己将那四颗浆果捏爆,取出里面的种子,然后将种子泡在了温水里。 等过几天,种子破壳后,就可以下种了。 夏及己忙完她这边的事,洗脸手,便去厨房帮她娘处理那些酸枣。 煮好的酸枣要脱皮,去了核。 母女俩手速快,很快就将那些酸枣都处理好了。 夏苏氏从橱柜里拿出一小罐糖。夏及己不知道那是什么熬的糖粒。 只见她娘挖了两小勺糖到那些酸枣里。 然后用手搓揉那些酸枣。等到酸枣肉都搓揉软烂之后,再把盆端到外面晾晒。 等到酸枣糕晒得半干,就可以把它切成片,再晒干了,可以收上很长一段时间。 这一天下午,夏家很忙。 第二天夏家的早饭很丰盛。 夏及己用半只兔子炖了一大把干秋耳。 秋耳富含胶质,让兔肉汤变得十分浓郁。 兔肉炖的酥烂。 吃完早饭后,夏及己把那人参和酸枣糕拿出来晾晒。 夏苏木吃完饭兜了一兜酸枣和几个棠梨果去找虎子去了。 “爹,你能不能帮我打个木盒子?” “你要什么样的盒子?” “用来装这株人参的盒子。我们用个好看点的盒子装着这人参去卖的话,能得个更好的价钱。” 夏及己想到二十一世纪那些人参都用精美的盒子包装,提高人参的档次。 她也打算好好包装一下这株人参,然后拿到县城去卖个好价钱。 夏二郎觉得女儿说的有道理。“行,爹等会儿就上山去找棵松木,给你打个盒子。” “谢谢爹。” 夏及己回到屋里。“娘,我们把那些棠梨果腌一些吧?” 一背篓棠梨果也不少,虽然棠梨果可以收上十天半个月的。但做一些酸酸甜甜的腌棠梨以后当零嘴吃也不错。 夏二郎上山了,夏苏氏和夏及己则在家里腌棠梨。 中午的时候夏及己把人参收进了屋,避免长时间被太阳暴晒。 到下午吃完饭后,才又把它拿出去晒。 而那酸枣糕经过一天时间的晾晒,已经变半干。 夏苏氏用刀把酸枣糕切成几毫米粗的小片。 夏及己尝了一片,微酸中带着甘甜,唇齿间感受到几分嚼劲。这酸枣糕在这农家,算得上是不错的零嘴了。 下午夏二郎量了那人参的尺寸,就开始琢磨着要如何按照他女儿 的要求把盒子做好看。 第二天九月初二,夏及己又将安置了一段时间的那些竹笼都拿了出来,继续她的笼鱼大业。 打禾那两天苏木捉到的泥鳅都晒干了,加起来也有小两斤呢。 她要再做一批小鱼干,下次赶集的时候拿去卖。 人参已经晒干,收好了。木盒子还正在被打磨做旧。 酸枣糕也已经晒干了收起来了。 这些天每天早晨夏二郎就去下鱼笼。夏及己就在家里收拾鱼仔。 九月初六的上午,夏及己和她娘一起进山找东西。 秋天的山林里有不少好东西的。 山里的野兽很少到山外围来。 虽然山外围,大家都经常去。但夏家村后面一片大山连绵不见尽头,必定有些外围的地方去的人也比较少。 昨天摘得酸枣和棠梨果又带给夏及己一些想法。 她问过她娘了,山里有山葡萄。她可以摘一些山葡萄来酿酒。 她爹说,秦掌柜的那边是收酒的。 销路已经有了,就看能不能摘到山葡萄了。 这回夏及己背了个背篓,还提了两个篮子。 夏苏氏本来只打算提一个篮子,却被女儿要求带两个篮子过去。 夏苏氏想说,山里不一定有山葡萄,因为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天天不是在河滩边玩耍的话,就是在山里转悠,摘野果子吃。有山葡萄估计也不多,能摘一篮子都不错了。 不过她看女儿兴致高昂,便不打算扫她的兴,终归山里东西多,要是实在没找到山葡萄,那就装几篮子枞树叶回来烧火也可以。 夏及己在篮子里放了袋水,又放了把菜刀,就算外围没野兽,带把刀总归心里安全些。 母女二人九点左右出发。 走了大概一个小时的路,来到夏家村人比较少来的几个山头。 这回没叫夏及己找好久,她就在一丛比较茂盛的树丛里发现了山葡萄。 摘山葡萄 那树上缠了许多藤叶,但不是山葡萄的藤叶,那山葡萄就藏在那些藤叶的后面。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里面的山葡萄。 夏及己也是想到里面会不会藏了东西才扒拉叶子看了一下里面。 “娘,这里!快看。我的天啊,好多山葡萄!”夏及己简直想要尖叫了。 夏苏氏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让她们找到这么大一藤的山葡萄。 夏及己把背篓和另外一只篮子放下,手上只提着一只篮子,快速的将那些乌紫色的山葡萄摘到篮子里。 她手上捏了一粒小小的山葡萄放到嘴里。入口酸酸甜甜,很好吃。她一连吃了好几颗。 等到四个篮子和一个背篓都装好后,还有一半的山葡萄没装完。 不过已经装不下了,等会再来一趟。 摘完葡萄之后那种激动的心情已经淡化了,夏及己才发现,这一篮子山葡萄也挺重的。 一篮子得有十多斤。两篮子加一背篓得有四五十斤了。 “那背篓给娘背。” “我先背一段路,等会儿再给娘背。” 夏及己背着背篓,提着两个篮子就走了。夏苏氏后面跟上。 走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夏及己就累得不行了。 夏苏氏接过背篓。回去的路,母女两个走了一个半小时。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烈日当空。 在家里的夏二郎看到两人提回了这么山葡萄,也是小小的吃惊了一下。 他上前接过夏及己的两个篮子。 “你们这是发现一丛山葡萄藤了。这么多,得吃上好一阵呢。” “爹,娘,这个山葡萄是拿来酿酒的。” “酿酒啊?可这山葡萄酿的酒又苦又涩,不好喝。”夏二郎想着难怪早上女儿在问秦掌柜那收不收酒,原来是打算自己酿山葡萄酒呢。 “可能是方法不对吧?我今天在山里一直琢磨着要怎么酿这酒才行。 我心里有些想法,但还要试一试才行,反正这葡萄是不用钱的,试一下,要是酿好了可以拿去卖钱呢。” 夏及己只说自己心里有些想法,没有告诉她爹娘她其实就会酿葡萄酒,毕竟以前的夏及己是不会的呀。 夏二郎和夏苏氏听了没有起疑。 “行吧,就按你自己的想法去捣腾吧。” “那爹,反正都要捣腾了,那山上还有这么多山葡萄呢。咱一起给它摘回来呗。” 准备进屋的夏二郎脚步一顿。 夏苏氏在旁边偷笑。反正是你自己让女儿去捣腾的。 “那好吧,就摘回来吧。”夏二郎能怎么办呢?女儿说要摘那就摘咯。 反正他就是在家里给女儿做盒子,没别的事,既然女儿都要求了,那就捣腾呗。 “及己在家煮饭,娘和你爹去一趟就好了。” “不了,娘,你到家煮饭吧,我和爹去。” 最后父女二人一人背了一个背篓,因为双肩更受力一些,篮子比较重,一手提一个反而不好提。不过夏二郎还是提了两个篮子,夏及己提着一个篮子。 这回直奔目的地,两人用了约莫四十分钟到了那山葡萄树下。 很快,父女俩就装了两背篓和两篮子山葡萄。还有一个篮子没装,藤上的葡萄大概还可以装个两三篮子。 “爹,这一篮子就不摘了吧。” “怎么不摘了?” “剩下那些留给山里的鸟雀们吃吧。” 夏二郎不妨女儿会说出这句话。他心里有些触动,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脑袋。 “及己说的对,我们不能把这些山葡萄都摘走了,总要留些给山雀吃。” “嗯!” 父女俩人赶在吃下午饭前回到家。 从虎子家回来的夏苏木正在门口等着。 夏苏氏帮着父女二人把那些山葡萄都倒在堂屋的席子上。 这两趟下来,约莫着有一百五六十斤山葡萄了。 吃过饭后,夏及己就在那里拨弄那些山葡萄。 “及己,这些山葡萄要怎么弄,心里有个章程了没有?”夏苏氏蹲在夏及己身边问道。 “娘,别人家都是怎么酿山葡萄酒的?”夏及己想知道别人是怎么酿出那又苦又涩的葡萄酒的。 “把这山葡萄洗干净,沥干水份,放到坛子里密封一个月,就酿好了。” “没加点糖进去吗?” “酒还加糖啊?没听说过有加糖的。” “那我知道了,他们没加糖,我们加点糖进去,这样就好喝啦。”夏及己说道,其实酿葡萄酒的时候加糖,不仅仅是为了增加甜味。 而是因为适量的糖可以促进酵母菌的发酵。不过糖分如果过多,则会抑制酵母菌的发酵。 而且山葡萄要被捏碎了放进坛子里酿的,在酿制葡萄酒的期间还要把上浮的葡萄皮压到汁内。 这边的人酿葡萄酒的步骤有些太简便粗糙了些,难怪要涩了。 夏苏氏觉得女儿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那要加多少糖?家里那些糖够不够?” “那些糖太少了。我们去镇上买十斤糖吧?”那些山葡萄本身的甜度加上12:1的比例差不多刚好。 “十斤?要这么多糖啊。那得让你爹去镇上买去了。” “初十赶集,到时候让爹买十斤糖回来,这钱我出,到时候捣腾个葡萄酒给你们喝。” 女儿的钱女儿自己做主,所以夏苏氏听了也没说不让买。 “这些山葡萄有些还没熟透,刚好阴几天。等爹买了糖回来,就可以开始做了。” 随后母女俩就在堂屋里摆了几根长凳子,两根长凳之间横几根竹扦,再把那些山葡萄一串串挂上去。 一大半堂屋被摆得满满当当。 九月初七,初八,初九三天,夏家都在处理鱼干。 九月初十,夏二郎背着五斤干菇朵,三斤干秋耳,三十斤小鱼干,两斤虾干,五斤泥鳅干,另装了六串山葡萄,装了一把酸枣,十个棠梨果,再提了一篮子六十个鸡蛋去了镇上。 那些山葡萄,酸枣和棠梨果是给秦掌柜家的孩子吃的。反正这东西家里多,镇上没有,拿去维系人情也不错。 出门的时候夏及己给了他爹二百文钱,她已经问过了,糖二十文一斤,和猪肉一个价,也是挺金贵的。 做山葡萄酒 夏二郎不收,夏及己扯着他不让走。 最后还是夏苏氏发话,问他还要不要去镇上了。 夏二郎又不能说是女儿拉着不让走,最后只能收了那二百文钱走了。 夏二郎照例在下午吃饭前回到家。 回了家夏二郎先把十斤糖给了夏及己,然后从衣服内袋里面拿出沉甸甸几串铜钱给了夏苏氏。 “今天一共卖了七百五十文钱。”夏二郎语气轻快。 夏苏氏闻言挑了下眉。 她怎么感觉自从女儿落水醒来后,他们家的进项是越来越多了。 这两次赶集卖的东西都有一两多了。 夏苏氏拿了四百文给夏及己,夏及己开心的接了。 “爹,娘,你们看着吧,我肯定能用这些钱挣很多钱回来的。” “嗯,爹相信你。” “那娘可就只等着享福了。”夏苏氏打趣道。 “要不了两三年,保准叫你们享福,不用这么辛苦。“ 女儿有这份心,夏二郎夫妻自然高兴。 一家人其乐融融。 夏苏氏也给了夏苏木五文钱。夏苏木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钱。去年过年的时候爹娘一人给封了一个红包,他也才得了总共两文钱。现在这一下子居然得了五文钱。 他高兴坏了。 “这是我们苏木上次捉的泥鱼,姐姐给做成泥鱼干卖的钱。”夏苏氏只给了五文给夏苏木,主要也是怕他年纪太小守不住钱。 五文钱对夏苏木来说已经是巨款了。 “钱要收好,不能和别人说你有钱知道吗?”夏苏氏嘱咐道。 夏苏木应了,回了他自己的屋子藏钱去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两人见了相视一笑。 糖买回来了,花了二百文钱,又进了四百文钱,所以夏及己现在还有六百一十文钱。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及己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手上的钱,还想着明天要做葡萄酒的事。 吃过早饭后,夏及己在大木盆里倒了水,准备洗山葡萄。 夏苏氏和夏苏木也来帮忙,他们两人负责把葡萄摘到水盆里。 摘葡萄这事,夏苏木喜欢,摘的时候时不时往嘴里塞几颗。 夏及己则是在盆里清洗那些葡萄。 清洗后的葡萄被放在竹匾里沥干水份。 六十来斤葡萄,光摘和洗就花了三个人一上午。 等到吃下午饭的时候,夏及己才把那些洗好的葡萄都晾晒好。 吃过下午饭后那些葡萄都已经被沥干了。 夏及己拿出昨天下午已经洗干净,也沥干了水分的三个大坛子出来。这是他们家准备用来腌菜的坛子。她家一共十个大坛子,四个经常用的,还有六个不常用。 “娘,我们把这个葡萄捏烂了再放到坛子里去。” “为什么要捏烂了?” “我觉得吧,那些人酿的葡萄酒为什么涩,大概是因为里面酸甜的葡萄汁没出来,他们喝的是那层皮发酵的水。光葡萄皮的话,它能不涩吗?”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夏苏氏点了点头。 确定好后。母女二人就开始把一颗颗葡萄捏烂了再放到坛子里。夏苏木已经被赶出去了,这后面这些步骤不需要他来帮忙。 等到坛子底部铺了一层葡萄后,夏及己在坛子里撒上一层糖。 一层葡萄一层糖。 夏苏氏看明白了,手上速度快了起来。 一颗一颗捏太麻烦了,夏及己直接抓一把在手心里捏爆。 这样果然快多了。很快母女俩做好了一坛子。夏及己将坛子密封好,然后搬到了干燥阴凉避光的堂屋后面的那间屋子放好。 在天黑前,另外两坛子也做好了。 第二天九月十二,夏及己他们又做了三坛子葡萄酒。 看到辛苦摘回来,又清洗,沥干,捏碎的六坛子葡萄,夏二郎和夏苏氏也开始期待,一个月后他们能成功做出葡萄酒来。 夏及己的木盒子已经做好了,大小合适。 松木盒自带松香。夏二郎又按照夏及己说的方法做了一些做旧处理,看起来古朴,有质感。 就是光这盒子都能卖上一两银子了,夏及己想着。 “爹,这人参到时候装在这盒子里,我们过两个月拿到县里去卖,县里能卖的高一些。“ “好。“夏二郎想着差不多那个时候要去县里交税,到时候一并带了去。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把破了壳的人参种子埋到了墙角那堆原土里。 好好护理好,明年开春能出苗。 九月十三,夏家今天要到地里去挖红薯。 夏家种了三块地的红薯。红薯也是主要粮食,个头大,参在饭里,也顶饱。 夏及己和夏苏氏要先把红薯藤都割掉,留下个十几厘米的藤在地里。夏二郎则负责挖红薯,等夏二郎挖了一溜之后,夏苏木跟在后面把红薯上的土都扒拉下来。 平时夏苏氏每天都会割一些嫩一点的红薯藤剁碎了参点糠喂鸡。现在的红薯藤基本都老了。不过这些藤他们还是要全部拿回去的,放地窖里还能收一段时间,还能喂上一段时间。 割红薯藤,挖红薯都不算太难。对于夏及己来说,难的是要把红薯都挑回去。 虽然她家的红薯地是离他们家不是很远,走上十来分钟就到了,但是红薯太重了,一箩筐还没装上几个呢,夏及己就觉得好重。她每次都只能挑一点回家,来回几次下来,肩膀就开始痛了。 李牧之自从上次在溪边见过夏及己之后,再见夏及己就看到她挑着副担子,在田埂上走得东倒西歪,李牧之看着她那样,就感觉好像下一刻她要左脚别右脚把自己别到下面田里去了。 她以前不是最懒了吗?连轻松的家务活都不干。现在不仅洗衣服,听二叔说家里煮饭做家务也是她在做,现在连地里的活都在做了,这改变还真不是一星半点。难道上次落水把脑袋撞好了? 等到李牧之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已经走到夏二郎身边了。 “二叔,我来帮你们挑地瓜吧。”李牧之想着来都来了,就帮一帮,按照夏及己那个挑法,还不知道要挑到什么时候。 挖红薯 “是牧之啊。”一直在埋头挖红薯的夏二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不用了,你有自己的事要忙,怎么好意思总叫你帮忙。”李牧之以前也偶尔帮夏家做些事,所以这会儿他主动过来帮忙,也没人觉得奇怪。 “今天没什么忙的。”李牧之说着便手脚麻利的把扒拉好的红薯装进箩筐里。 一对箩筐被码得堆出来再装不下了,李牧之才停下来,用扁担一挑,两箩筐满满的红薯压在他肩上丝毫不见他有吃力的感觉。 在前面捆红薯藤的夏苏氏一脸丈母娘看女婿的表情看着李牧之,牧之这孩子真是优秀,就是及己和他没这个缘分。 想到这里夏苏氏又遗憾的叹了口气。 夏及己挑着红薯低头看路正在吃力的走着,忽然突然后面传来一句 “你在踩蚂蚁吗?” 夏及己不妨听到李牧之的声音,正好这会儿她刚好从田埂走到大路上,回头就见李牧之挑着一担堆得超满的红薯从她身边走过。 她抬头看他,只见他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己的箩筐。夏及己顺着他的视线也看了眼自己的箩筐,好吧,里面的红薯堪堪把筐底盖住了,连一半都没到。 夏及己看了眼自己的箩筐,再看了眼比他多了六倍不止的李牧之的箩筐。 她这是又被嫌弃了吗?她能怎么办?以为她不想多挑点吗?实力只有这么点啊! 夏及己干脆停下来歇一下。 她觉得她最多休息了半分钟,再抬头,李牧之人都没看到了。 这人不但是大力士还健步如飞啊。 等夏及己三步一歇的终于把挑回来的红薯倒到堂屋角落里时,李牧之居然又挑了一大担红薯回来了。 夏及己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是会飞吗?这么快?” “是你太慢了。” 夏及己:。。。。。。 你这人,夸你你就受着就是了呗,干嘛非得贬低她呢? 李牧之挑了第一担红薯之后回到地里的时候,夏苏氏也在准备挑一担回来。李牧之直接在夏苏氏准备的那一担上面再码了几层,然后挑起就走了。 夏及己在那里磨蹭,因为不想和李牧之一起去地里。 “还不走,在这里磨蹭什么?”李牧之低头看着夏及己说道。 啊,夏及己真是讨厌这该死的身高差,每次李牧之和她说话都像在俯视她,让她在气势上输了一截。 人家都开口了,自己再磨蹭,就显得小气了。 夏及己看了李牧之一眼,准备挑着担子先走。 结果李牧之接过她的担子,将两根扁担合到一起,扁担两头一头挂了两个箩筐。 夏及己没想到这人居然在帮她? 李牧之看到夏及己明显意外的表情,出声道:“快走。” “哦。”虽然夏及己不喜欢这个李牧之,但是人家帮忙,她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颇为别扭的走在前面,后面传来李牧之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夏及己只感觉自己后背仿佛被人盯着一般,有些不自在。 李牧之确实是在看夏及己,他以前没发现,现在这么一看夏及己也太单薄了点。 地里干活的夏苏氏瞟到从那边走过来的女儿和李牧之,又在心里感叹一番,这般只看外表的话,两个人还是很配的嘛。 她家及己是这周围几个村长得最水灵的姑娘。牧之不说这几个村,夏苏氏觉得李牧之是她小半辈子里面见过的所有男人里面长得最好看的。 外形上女儿和他还是很配的,内里两人怎么就配不来呢?真是想想都觉得好遗憾。 “娘,你在想什么呢?叫你好几声了。”夏及己难得见她娘居然在发呆。 “哦,没什么。牧之动作也太快了点。我这一担都还没码好呢。”夏苏氏回过神来。 夏及己蹲在地里,开始扒拉红薯上的土,然后再把它们放到箩筐里。 李牧之见红薯还没码好,就挑了几大捆红薯藤回去了。 因为有了李牧之的帮忙,夏家在午饭前就快挖完两块地的红薯了。 “娘,我回去煮饭去了。”夏季己看着日头到了快煮饭的时候了。 “多煮点,牧之也到叔家里吃饭。”夏二郎前面句对夏及己说的,后面一句对李牧之说的。 李牧之本来想说不用煮他的饭,他自己回去热一下早上的饭就好了。 但他看到夏及己明显不打算让他去吃饭的模样之后,到嘴边的话一转。 “那就谢谢二叔了。”说完他特意看了夏及己一眼,果然看到她睁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夏及己可不想李牧之到家里吃饭,虽然他帮了她家大忙,但是他们两个气场不合,还是不要让他来家里吃饭好了。 “及己应该不会介意多煮一点吧?”李牧之看着夏及己说道。 嘿,他明知到她介意,居然还故意问她! 夏及己好想说她介意! “及己怎么会介意呢,你来了,及己都不用挑红薯回去了。她高兴还来不及呢。”夏苏氏说道。 说完还看着夏及己。 夏及己在她娘殷切的目光下点头说了句:“我当然不!介!意!了!” 李牧之听到夏及己言不由心的话,笑了起来。 虽然那笑带着一丝胜利的意味,但夏及己内心里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人笑起来真好看。 算了,她娘说的对,看在她不用挑红薯的份上就真心实意不介意加他一双筷子。 夏及己背着一捆红薯藤回家做饭去了。她想着李牧之力气那么大,肯定吃得也多,于是煮了比平时多将近一半的量,免得到时候没吃饱还说他们待客不周。 夏及己把腌黄瓜切丁和小鱼干一起炒了,腌黄瓜酸脆,佐着煮软带嚼劲的小鱼干很下饭。 一碗腌酸黄瓜炒小鱼干不够吃,夏及己又把大桶里养了几天的两条半斤重的鲫鱼煮了汤,还炒了个干菇朵,加一盘青菜。 三菜一汤,够丰盛了。 夏及己炒青菜的时候,夏二郎带着人回来了。 大家把东西都放了,夏苏氏倒了水,大家洗了手就上桌吃饭了。 李牧之到夏家吃饭 李牧之刚好坐在夏及己对面。 夏苏木平时都和他姐姐坐一边的,他李大哥来了之后,姐姐就暂时被放在第二位,他紧着李牧之坐一边。 “牧之吃菜,不要客气,把这就当你自己家一样。”夏二郎发话。 “晓得的,二叔,二婶你们也吃。” 李牧之本来对夏及己炒的菜不抱希望的,虽然那卖相看起来还挺不错的,但是这小鱼干和鲫鱼估计都很腥。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才下筷子。 夏季己被李牧之那一眼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她也有些饿了,懒得去管他。 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吃饭最重要 李牧之先夹了一筷子他面前的鲫鱼。那鱼肉入口鲜嫩,带着微甜的感觉,竟然完全没有腥味。他夹了一筷子又忍不住夹了第二筷子,之后又尝了下那腌黄瓜炒小鱼干。 小鱼干没有腥味也没有苦味,入口肉质松软又带点嚼性,腌黄瓜酸脆爽口,两样伴在一起特别下饭。 李牧之又夹了一筷子炒干菇朵,干菇朵带着蒜香,一口咬下去,菇朵的伞面软滑,菇朵的茎弹牙爽脆,很平常的一道菜,却吃出了十分可口的味道。 李牧之最后又夹了一筷子青菜,连这最是寻常的青菜都炒得比他炒的好吃。 李牧之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就算县里酒楼里的那些饭菜,也比不上这个香。 夏苏氏见李牧之爱吃女儿炒的菜,心里高兴。其实牧之就是没看到及己的好,要是看到她的好的话,说不定他也会被及己吸引呢? 夏及己光顾着吃饭了,不知道李牧之在想什么,只忽然察觉到对面的李牧之在看着她。 又怎么了这是?夏及己用眼神询问李牧之。 李牧之垂下眸,继续吃饭。 夏及己先吃完饭,就去洗手去了。刚回来煮饭比较急,她只是把手上的泥土洗干净了,这会儿才有时间好好洗下手,那红薯藤上面溢出来的白色汁液沾在手上,这会儿都变青变黑了,夏季己使劲搓都搓不掉。 李牧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夏及己手都搓红了,还在那使劲搓。 “等会儿还要去地里呢,这会儿洗那么干净,等会儿还是要弄脏。”李牧之说道。 “你懂什么?就算等会儿要弄脏,我现在也要洗。”夏及己还没见过什么时候自己的手有这么脏的。 李牧之知道姑娘家的爱干净,便也没再说她。挑着担子就走人了。 夏及己洗了手回去收拾碗筷的时候,发现锅里的饭都吃完了,桌上的菜也都吃完了。 “娘,他也太能吃了吧?我煮了比平时多一半的饭呢。还有这么多菜。”夏及己惊讶的说道。 “你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呢,什么他他他的,那是你李大哥,牧之做了那么多力气活,吃这点不算多。你可别当你李大哥的面这么说。”夏苏氏轻轻拍打了下夏及己的背。 夏及己感觉她娘喜欢李牧之胜过喜欢她了,你看连手都拍到她背上来了,她不就没称呼他而已。 “及己啊,你以前不是挺喜欢牧之的吗?怎么感觉你现在对他有意见啊。”夏苏氏接着说道。 “没有啊,以前也没有多喜欢,现在也对他没意见。我刚就是太吃惊了,才那么说的。 娘,你说他,你说李大哥那么能吃,好像也没见他怎么劳作,他吃什么呀。”夏季己转移话题。 “我们及己会担心人了。”夏苏氏听了夏及己关心李牧之,心里想到,对了,这才像她女儿嘛,面上看着嫌弃人家,心里其实还是很关心人家的嘛。 夏及己没明白她娘话里的揶揄之意。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李大哥以前参过军,退下来之后有些补贴。他自己又是打猎的一把好手,随便打个大家伙,卖了肉,卖了皮子,可比种庄稼强多了。 他自己就种了些菜。至少这青菜不需要去买了。”有个时候夏家也会给李牧之送些青菜。那个时候还都是夏季己抢着去送的。 夏及己一听,原来这李牧之以前还参过军啊,说起来,夏及己其实很喜欢军人,不过这喜欢不能用在李牧之身上,主要两人第一印象不太好,那李牧之还三番两次的嫌弃她。 她倒是没想到里牧之还这么有钱。不过人家有没有钱和她没关系,她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吃过饭大家又都去地里干活了。 有了李牧之这个一个顶俩的劳动力,夏及己被告知不用她挑红薯回去,她只要和夏苏木把挖出来的红薯上面的土扒拉干净,然后装进篓子里就可以。 因为有了李牧之的帮助,夏家原本打算花两天时间收的红薯一天就收完了。 在天快黑的时候,李牧之将最后一箩筐红薯挑进了堂屋里。 李牧之洗了手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二叔,我回去了。”李牧之打了个招呼。 “今天辛苦你了。这一篮子红薯拿回去偶尔吃吃。 叔没给你拿多的,拿多了知道你不会要的。”夏二郎说着把一篮子红薯递给李牧之。 李牧之本来不想接的,想了想最后还是接了。 李牧之离开夏家的时候看了夏及己一眼,不过夏及己又在那搓手呢,根本没注意到他在看她。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似乎要把手皮搓掉的劲,想着姑娘家的就是麻烦。 夏及己搓了很久还是没把手上的红薯藤汁完全搓掉。 夏苏氏知道女儿爱干净,爱漂亮。“及己,这个过两天就没有了。” “嗯,反正也搓不掉了,就这样吧。” 第二天起床,夏及己的肩膀酸痛的很。 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自己,这才挑了几斤红薯啊。 她不由得想起李牧之昨天帮她家干活的场景。 不得不承认,昨天要不是他,他们家今天还要在地里待一天。 挖回来的红薯堆满了堂屋。 今天夏家人吃了早饭,就开始着手收拾挖回来的红薯。农历九月中旬的天气已经有些冷了。夏家人早就已经穿上两件衣服了。 上山 昨天大部分的红薯夏苏氏没有割的十几厘米藤最后在红薯挖出来后,那些藤还是被掰掉了的。 只留了一担子带点藤的。夏二郎将它们分别扎成一小扎,然后架了个梯子,夏及己在下面将那些扎好的红薯递给夏二郎,夏二郎将它们全部整齐的架在屋檐下的横梁上,整整齐齐的码了两长排。 夏及己小时候住在爷爷奶奶家时,他们家也这样挂红薯。 红薯晾在这上面半个多月,风吹干水分后,留下的是糖分,拿这种红薯煮了晒红薯片,晒出来的红薯片可甜了。 这边父女俩在挂红薯,那边夏苏氏在装红薯,准备把红薯都藏到地窖里面去。 夏家屋后一共有两个地窖。 一个是垂直挖在地底下的井窖,那个需要梯子才能够下去,这个井窖在院子里面的角落里,平日里都是用石板盖住的,怕夏及己和夏苏木掉到里面去。 另外一个地窖是横着往水平方向挖的,那个需要从后门出去再往左边走几步才到。 夏季己家院子后面左边是个小坡,右边是很高的一面垂直山坡。夏二郎就在高的那面山坡下,往里面挖了个地窖,那地窖现在还存储着一些红薯。 因为怕人偷地窖里的东西,夏二郎把院子右面的墙多修了一段,把这一面墙完全完全嵌到山坡里面了。 这样就没有人可以从右面进到地窖里面去。左面山坡高度不均匀,不好修墙,夏二郎就在那山坡与他家院子的那一米见宽的通道里,堆满了一人多高的柴火。 两边都堵得死死的。要去院子外的那个地窖,只能从后门进去。 一家人一整天就忙着把剩下的红薯都搬到两个地窖里面去。 大部分红薯都被藏到那个井窖里了,井窖里的红薯可以收到明年。 山坡下的那个地窖里的红薯则是他们平时要吃的。 不过今天他们挑出了两箩筐品相不太好,也有些虫眼的红薯。最近一段时间得先将这一批红薯吃了。 谷子都入仓了,红薯也都储藏好了,一年的主要收成都在这了。 农忙时期结束,大家也都能够歇上一段时间了。 在夏及己家收好红薯的第二天,天空下起了蒙蒙雨。雨不大,湿意很浓,到处都是湿渣渣的。 气温也一下子冷了好几度,夏家人全都加了件衣服。 夏及及看着灰蒙蒙的天,心里庆幸还好他们把红薯都收好了。 下雨哪里也去不了。夏二郎和夏苏氏就在家里清洗护理那些农具。 夏及己没事做,把家里的房间卫生都打扫了一遍。 连着下了几天雨,大家哪都没去,就待在家里。 停雨后的第一天,大家还是在家里休息了一天。 第二天的时候,夏苏氏和夏及己上山取菇朵了。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茬菇朵了。 “娘,我们不能从另外一边上山吗?”夏季己看到她娘脚已经往李牧之家那个方向迈出去了。 “那边有菇朵长,而且去的人少。” “好吧。”既然她娘都这么说了,她还坚持不从这边走的话,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夏及己想着从李牧之家旁边过,也不一定就会碰到他。 于是就跟在她娘身后上山了。 走到山上了,夏及己也没有碰到李牧之。 她心里舒了一口气,她并不想见到李牧之。 “二婶。”李牧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把正在想问题的夏及己吓了一跳。 她反应过来是谁突然喊了这么一嗓子之后,立马就瞪了他一眼。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我一跳。” 李牧之也没想到他喊一声二婶把夏及己给吓住了。 “我走路挺大声的,你想什么想的这么入神呢?” 我在心里庆幸没看到你。不过这话夏及己没说出来,她娘还在一旁看着呢。 夏及己懒得和他说话。 “娘,我们走吧。” “牧之这是要上山打猎啊。”夏苏氏看到李牧之背着一把弓,腰间的筒子里还放了几支箭。 夏及己听了她娘的话,这才仔细打量了李牧之一眼。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然后才看向夏苏氏说道:“是啊二婶。马上就要入冬了,想赶在入冬前多打些猎物,准备过冬呢。 今年冬天怕是会很冷,会比较难过,你们也要提早做好准备。” 天气预报员李又上线了。夏及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李牧之。 不过吐槽归吐槽,李牧之的话她还是上心了。她记得上次村口那个大爷也说今年冬天怕是不好过呢。 不过她本身这种忧患意识就很强,不管今年冬天冷不冷,她都要提前做好准备的。 “好的,回去就和你二叔说。” 因为都要进山,三人就一起走了一段路之后才分开。 夏苏氏将夏及己带到她说的可能会出菇朵的那个地方。 厚厚的枞树针叶下,果然藏了几朵半大的菇朵,这种半大的菇朵,菇伞还没有完全长开,最是鲜嫩。 母女娘在山里转了半天,才捡了半篮子菇朵。今年天气较去年这个时候要冷了许多,所以没什么菇朵捡。 下山的时候,两人又碰到了同样下山回去的李牧之。 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了,一个上午就见到两次了。 “牧之啊,这么快就打好了?”夏苏氏还以为李牧之会在山里转上许久呢。 李牧之右手拿着弓,左手拎着四只兔子,其中还有两只毫发无伤的兔子在那里蹬着小短腿。 这李牧之难不成跑得比兔子还快?居然能活捉兔子。夏及己心里想道。 “是啊,打了四只兔子。二婶拿一只回去。”李牧之说完将里面最肥的那只兔子递给两手空空的夏及己。 夏及己看了他一眼,没接。 “这兔子不能拿,这是你要拿去卖钱的,这一只兔子加肉带皮也能卖个百文钱呢,婶不能老要你的东西。”李牧之以往也偶尔给他们家送些野味。 “这两只活的养两天,后天赶集的时候拿去卖了,这两只拿来吃的。 一只兔子而已,随时都可以在这山里打的,二婶拿回去给苏木补补。” 及己受伤 李牧之嘴上说着给苏木补补,心里想着夏及己也要补补,太单薄了点。 李牧之提着兔子的手再往夏己这边递了递,夏及己还是没接。 “谢谢你,但是你还是拿去卖钱吧。” “让你拿着就拿着。”李牧之所往把兔子往夏及己左手一塞。 眼看兔子要掉下去,夏及己下意识接住了。 她拿着兔子看了她娘一眼。 夏苏氏没再说什么,夏及己明白她娘这是接了这兔子了。 “牧之啊,今天我们捡了些菇朵,要不今天下午饭就来婶家吃吧。” 夏苏氏很心疼李牧之无父无母一个人生活。 他比她家及己也大不了几岁,却早已经历了很多艰难世俗。 李牧之本来不想去夏家打扰,看了一眼,明显没有在听他们说话的夏及己,于是说了个“好。” 夏苏氏见李牧之答应了,心里高兴。 “那快走吧,你把东西放屋里,我们一起回家。” 李牧之看着夏苏氏慈爱的笑容,听着她说一起回家。心里有些触动,这些年,他也只有去夏家吃饭的时候才能体会到一些家的感觉。 他自己的家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安身的地方,安不了他的灵魂。 或许,他也该成家,真正有个自己的家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不由自主的看了夏及己一眼。 夏及己听到李牧之答应去她家吃饭,这才收回自己的视线,看向李牧之,两人刚好四目相对。 夏及己把视线移开,看到笑得合不拢嘴的她娘。 她怎么感觉她娘对李牧之特别好啊,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感觉。 啊呸,她在想什么啊。 夏及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夏及己其实猜对了,夏苏氏还真是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心态看李牧之。 真是越看越中意,她希望能多些机会让李牧之了解她家姑娘。 她姑娘现在这么优秀了,他应该会看到她的好的吧? 商量好之后,三人开始下山,夏苏氏走最前面,夏及己走中间,李牧之跟在后面。 下去的时候,夏及己有些犯难,这地还有些湿滑,这坡又陡,她害怕摔倒,刚在山里捡菇朵的时候,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身体倒是没有完全倒地,因为她的手撑住了,然后她的手就被树枝刮了一道口子。 “看好地方,就立马走过去,你在这里犹豫着要走不走,反而更容易摔倒。”李牧之在后面实在看不下去夏及己这磨蹭样子。 “你先走,”夏季己站到一边让李牧之先走。 前面的夏苏氏听到声音,停了下来。 她伸出一只手给夏及己,夏及己把右手伸到半空又缩了回来,想伸左手,左手拿了只两三斤的兔子。她想了想,把兔子递给李牧之:“拿着。” 李牧之接过兔子后,夏及己左手牵着她娘的手,慢慢下去了。 等到走到平地之后,她在地上蹦哒了两下,下个坡怪吓人的。她感觉自己跟个软脚虾似的,走路总爱摔跤。 李牧之先回去把东西放置好了,然后提着那只兔子跟着夏家娘俩一起去了夏家。 夏苏木已经在门口张望好一会了,就盼着他娘和他姐姐早点回来呢。 爹在编竹筐,不搭理他,他一个人一点都不好玩。 “娘,姐姐。”夏苏木喊道。 “李大哥,你也来了。”夏苏木的声音明显惊喜了几个度,他马上迎了上去。 “牧之来了。”刚好编完一个竹筐的夏二郎朝走进来的李牧之说道。 “牧之上山打了几只兔子,非得给我们一只,我想着牧之一个人在家不方便做菜,就喊他上我们家吃饭了。” “嗯,应该这样的。”夏二郎说着点了点头,很赞同夏苏氏把李牧之喊家里来吃饭。 “二叔二婶太客气了,我就厚着脸皮过来打扰了。” “欸~可不能这么说,叔跟你说了很多回了,就把这里当你自己家,把我们当你的亲人。” “嗯。要的。” 夏苏氏提着兔子去厨房烧水去了。夏二郎领了李牧之进了堂屋,夏苏木紧跟着他李大哥。 夏季己进厨房舀了瓢水到外面洗手。 堂屋里夏苏木拉着李牧之来院子里玩。 两人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夏及己在洗手。 “姐姐,你的手。”夏苏木看到夏及己正在小心清理手上的伤口。 “嘘。”夏及己被突然出声的夏苏木吓了一跳,看到他还要说下去,立马把食指放到嘴边嘘了一声。 然后看了一眼屋里。 她爹娘这会儿都在厨房忙活,好像没有听到,夏及己这才放下心来。 夏苏木明白他姐姐这是不想让爹娘知道,只得走到夏及己身边,当他看到夏及己手掌那长长的一道口子,手上的皮都翻起了,那水盆里的水都染红了些许,他嘴巴一扁,眼泪就在眼里打转了。 夏苏木带着哭音的小声问道:“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姐姐今天在山里不小心摔了一跤。手摔破了点皮,看着怪吓人的,其实不疼。”夏季己已经快速将伤口都洗干净了。 她伸出左手揽住夏苏木的脑袋,半蹲到与夏苏木一样高。 夏苏木听了他姐姐的话,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拿过夏及己的手心吹了吹。 仿佛吹两下,夏及己的伤口就好了。 吹过之后,他有些粘人的抱住夏及己的腰。无声的安慰着姐姐。夏及己站直了身子,左手揽着他的脑袋。 这会儿夏及己才发现旁边还有个看戏的。 她与李牧之对视了一眼,李牧之从怀里拿了一瓶药出来。 他打开药瓶,一把拉过夏及己的手,然后将药粉倒到拿伤口上。夏及己疼得想要喊出声,想到快要哭得夏苏木,她又忍住了。 李牧之就看到夏及己疼得手在微微颤抖了,还是紧咬着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夏苏木就看到李大哥在给他姐姐上药,上了药之后,姐姐的手应该很快就好了吧。 “谢谢。”夏及己之所以没告诉她娘她的手划伤了,主要是怕他们担心。 心口不一的李牧之 她知道一些草药能搅碎敷在手上消炎,原本打算洗干净伤口后,就去屋子周围寻些草药的。 没想到叫她弟弟还有李牧之看到了。 李牧之的药虽然刺的手痛,但是效果不错,她是真心谢谢他的药。 “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记得要说。”李牧之将药收好。 和谁说?和你说吗?跟你又不熟。夏季己在心里说道。 反正这种小伤过几天自己能好的,她不会说给她爹娘听,免得他们着急。 因为夏及己的手受伤了,夏苏木原本高涨的热情一下子就退去,不过李牧之还是陪着他在院子里玩。 夏及己进了厨房,她爹娘正在里面处理兔肉。 “娘,我们把菇朵和兔肉一起炖了吧?” “好。你出去玩吧,今天娘和你爹来做饭。”夏苏氏把夏及己推到门外去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也没什么说的,干脆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结果往床上一躺,直接睡着了。 “牧之,及己,苏木,准备吃饭了。”夏苏氏和夏二郎把饭菜都做好了。 夏苏氏把菜端到堂屋只看到苏木和李牧之进来了。 “苏木,你姐姐呢。喊她来吃饭。” “姐姐没在外面啊。”夏苏木还以为他姐姐在厨房呢。 “什么?”夏苏氏放下碗去了夏及己的房间。结果看到她被子也没盖,就那么合衣睡下了。 “及己,醒醒,起来吃饭了。”夏苏氏叹了口气,她还以为女儿借着这个机会会和牧之好好相处呢。 结果她在这里睡觉!以前女儿可是没有机会,也要自己制造机会与牧之偶遇。 现在人都到家里了,她反而在这里睡觉,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夏苏氏想不明白。 夏及己睁开眼,忽然以为还是早上呢。 夏苏氏先出去了,夏季己一脸没睡醒的模样也出去了。她在堂屋的桌子边坐下,低着头,显然还没睡醒。 夏苏氏把饭端进来的时侯,就看到夏及己还在那没睡醒呢。 “被子也不盖,小心着凉了,快去洗把脸,准备吃饭了。” “哦。”夏及己应了一声,感觉身体好累,手有些无力的感觉。 她抬起头,就见对面坐着的李牧之正看着她。 她怎么觉得这李牧之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呢? 想不通,先去洗把脸。 今天的菜十分丰富。 两大盆兔肉炖新鲜菇朵,汤汁浓滑,兔肉炖的酥烂。 “哇,这兔肉真好吃。娘,你炒的真好吃”夏及己忍不住称赞道。 “照着你的炒法做的,好吃你多吃点。”夏苏氏夹了一筷子肉给夏及己,然后盯着她的手看了下,她怎么感觉女儿握筷子的姿势怪怪的。 夏及己感觉到她娘的视线在她的手上,手微微收了一下。 李牧之见了出声道:“二婶的手艺好。” 夏苏氏连忙收回视线,夹了一筷子肉到李牧之碗里。“牧之也多吃点,婶猜你平日里一个人胡乱对付,也没好好吃饭,多吃点,多吃点。” 夏及己看了李牧之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她感觉错误,总感觉方才李牧之是在帮她转移她娘的视线一样。 “娘,我也要,我也要。”夏苏木见他娘给姐姐和李大哥都夹了肉,他也要。 夏苏氏看了凑热闹的儿子一眼,也给他夹了一筷子。 夏及己吃了几筷子肉,一些新鲜蘑菇,还有几筷子青菜之后就把筷子放下了。 “我吃完了,你们慢慢吃。” “及己怎么总是吃这么少。”夏二郎说道,他觉得女儿吃饭吃得太少了。 “吃饱了。只吃得下这么多了。”其实夏及己吃了个八分饱,她怕吃太饱了会胖。 她刚穿越过来那会儿,原身有些瘦,最近长了一些肉,夏及己觉得刚刚好,不胖不瘦。现在保持这个身材就好,不能吃胖了,毕竟一胖毁所有啊。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这么瘦还不多吃点。 夏及己又在李牧之眼里看到了嫌弃。 她吃了饭就到院子里去了。 李牧之吃过饭后,和夏二郎在堂屋里聊天,夏苏氏则去将碗洗了,将厨房收拾了。 等到天暗下来的时候,李牧之才回去了。 第二天夏苏氏带着夏及己和夏苏木又去捡了半篮子菇朵回来。中午夏二郎和夏苏氏去收拾那些红薯地了。 李牧之来到夏家。 “我爹娘不在家。”夏及己堵在门口,没有要让李牧之进门的意思。 “我不是来找二叔二婶的。” “那你来干嘛?” 李牧之没说话,牵起夏及己的右手,将一些药粉倒在她手上。 夏及己没想到李牧之特意过来是为了给她上药的。心里想着这人好像还不错嘛。昨天涂了他的药,今天伤口都开始要结痂了。 “谢谢你。” “不用客气,我只是不想二婶太辛苦,这两天都是二婶在洗碗洗衣服吧?” 听了李牧之的话,夏及己心里刚升起的对李牧之的一点好感立马破碎。 感情这人给她抹药是为了让她的手赶快好起来,然后给她娘分担家务呢。 他倒是挺会心疼长辈!难怪她爹娘都喜欢他。 害她还以为这人也有点像那么回事,结果呢?夏及己被噎得心口那气不上不下的。 “那我也谢谢您。”夏季己说完就转身走了。 九月二十号是赶集的日子,清早夏苏氏和夏及己还去山里捡了小半篮菇朵。三次捡的菇朵凑了一篮子,夏二郎又提了六十个鸡蛋,捆了十把地里的青菜,再加上之前还没卖完的二十斤小鱼干和夏苏氏去赶集去了。 因为知道李牧之也要去赶集,三个人就一道去了。 夏季己已经去过一次镇里,没有新鲜感了,也不想走那么远的路,就和夏苏木待在家里了。 想着今年冬天可能会比较冷,夏及己带着夏苏木到后山捡了几捆柴回来。 家里烧水做饭都要用柴,一捆柴捡起来,背回去很费时间和力气,但是烧起来可是一点都不经烧的。 他们家屋子两边的瓦檐下的横梁上虽然也堆了很多她爹劈好的大柴。她家屋后面还有十来捆一人多高的柴。但是夏及己还是想要多拾一点柴火。 葡萄酒酿好了 也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下雪,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多久。 还是做足了准备比较好吧。 两个人只在山外围捡柴。那种干枯了掉下来的枞树树枝是他们的首选柴。 这种柴表面相对整洁,没有太多的枝桠,而且烧起火来,还有股枞树的香味,干枞树针叶还可以用来引火。 夏及己姐弟俩捡了几捆柴背回家后,夏及己又挑着一担箩筐去了林子里耙枞树叶。 夏及己将枞树叶挑回家后,夏二郎夫妻也刚好赶集回来。 他们今天带去的那些东西一共卖了三百二十文钱。买了五丈中等料子的布,家里还有一些棉花,夏苏氏准备给家里人和李牧之都做一身棉衣。 旧的棉衣已经穿了几年,不暖和了,苏木和及己又都长了个,之前的一些衣服有些不合身了。 “娘,你买这么多布准备做衣服嘛?”夏季己和弟弟翻看着爹娘买回来的布。 “是啊,一丈布可以做一身衣服。苏木小,可以做两身衣服。” 夏苏木一听娘要做新衣服了,开心极了。 “那怎么有五套啊。”夏季己摸着手里的布料问道。 “顺便给你李大哥也做一身。今年冬天比去年冷多了,这还刚入冬就这么冷,后面下雪的时候还不知道要冷成什么样呢。牧之这孩子一个人也怪可怜的。我上次瞅着他那衣服挂破了,就那么潦草的用针缝了几下,那口子大的,估计都漏风吧。” 又是李牧之。她爹娘对他也太好了吧。 夏季己心里想道。算了,她也不知道这李牧之以前与她爹娘的相处模式。 她爹娘是那种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加倍对别人好的人。现在他们这么照顾李牧之可能因为李牧之对他们也很好吧。 人都是相互的。夏及己想通了之后也不再去纠结这件事。反正也不是她去给她做这些衣服,只要她娘自己乐意就好。 第二天夏及己带着苏木又进了躺山,两人转悠了一上午也才捡到只够吃一餐的菇朵。 回到家的时候,夏苏氏已经开始在着手做衣服的事了。 她看了一眼夏及己手里的篮子。 “今年怕是没有菇朵捡了,你们明天就不要再去了。” “嗯,明天不去捡菇朵了。爹今天下了十个笼子呢,明天就在家里收拾小鱼仔好了。” 过了五天,在涂了李牧之的药,夏及己的手上的伤口完全结痂了,伤口周围有点痒痒的,夏及己克制自己不要用手去抠,这样能好的更快一点。 今天的天气更冷了,气温下降很明显。 夏二郎一早就去地里整地去了。 那些没拿回来,干在地里的红薯藤,还有田埂边的杂草,都要好好收拾了,烧在地里做肥。 来年再种庄稼了,那些庄稼也能长得好一些。 夏苏氏在屋檐下摆了一张长桌,她这会儿正坐在桌边做衣服呢。 夏及己带着夏苏木两个人在屋檐下处理昨天笼上来的那些小鱼干。 现在夏二郎不在屋旁边的两个池塘笼鱼了,他们已经在那个池塘笼了好几次了,也不能将里面的小鱼仔全笼完了,总要留一些,明年再来笼。 村里的池塘多的很,他随便挑了另外一个。 村里人见他在笼鱼,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大抵想着夏家这是家里没什么菜吃了,只能来笼鱼吃了。 昨天十个笼子可是笼了不少好鱼呢。那个池塘里面大部分就是肉质好一点的长鱼,那种苦苦的扁鱼很少。 里面还有四条半斤重的鲫鱼。 夏季己打算把鲫鱼处理了做成腊鱼,过年的时候吃。 今天她最先处理好那四条鲫鱼,把它们穿好,挂在了灶台上面的挂钩上。 那些小鱼处理起来很费时间。要一条一条把它们肚里的东西挤出来,再放到平底锅烘干。 好在夏及己对于这种能赚钱的事耐心极好,不慌不忙的在屋檐下处理着。 早上的时候有些冷,夏及己的手泡在冷水里,手指都有点僵硬。 好在后来慢慢适应了,中午又还出太阳了。冬日的暖阳还是有几分暖意的。 沐浴着阳光,夏及己的手上处理着那些小鱼仔。 下午就吃小鱼仔,锅里面放点油,把小鱼仔煎干,全部煎好后捞出,在锅里放点蒜米,酸黄瓜丁,翻炒几遍后再把小鱼仔放下去炒两遍,放一小瓢水,焖煮一会儿,留点汁,收锅。 吃了饭,夏家人接着做各自的活计。 第二天夏二郎没有去地里干活,就在家帮着处理小鱼仔。 夏家连着笼了十几天的鱼,十月十号的时候,夏二郎去卖了三十斤小鱼干,六十个鸡蛋,得了三百九十文钱,给了夏及己一百文。 十月十五的时候,夏及己的山葡萄酒酿好了。 她用木勺舀了一些酒出来。 “爹,娘,这山葡萄酒好了,你们给尝尝,看看得不得行。” 夏及己递了两碗葡萄酒过去。 “娘不懂喝酒,还是让你爹尝尝酒好了。”夏苏氏从没喝过酒。 “没事的娘,这酒不烈的,就比葡萄汁多了一点酒味而已,而且适当喝一点葡萄酒对身体好。夏及己把碗又往夏苏氏这边递了递。 那边夏二郎已经接过碗,喝了一小口了。 母女二人都看着他,他抿了抿嘴巴,又接着喝了一口。 “嗯,这味道很不错,不涩不苦,很甘醇。”夏二郎眉尾上扬着说道。 “你也尝尝,酒不醉人的。”夏二郎对夏苏氏说道。 夏苏氏在父女两的注视下,小尝了一口碗里的葡萄酒。 她眼睛一亮,二郎说的没错,这酒不苦不涩,带着不太浓烈的酒味,带着些许甘甜,带着一些葡萄的香气,连她一个妇道人家也能喝这种酒。 “这山葡萄酒,真的做成了。我们及己太厉害了。“虽然夏苏氏一直在心里期盼,这酒能够做成,但到底潜意识里还是对此没抱什么希望。 现在真正尝过了,才知道,这酒真的做成了。 “爹,娘,这酒得有七十多斤,等下次赶集,我们带一些去给秦掌柜的吧。” 卖葡萄酒 “好。”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一家人都等着十月二十的赶集。 十月二十号这天。夏二郎挑着二十斤酒,四十个鸡蛋,十斤小鱼干独自一人去了镇上。 夏及己原本想要跟着去的。但是夏二郎和夏苏氏都不让,因为天气太冷了。跟着去就是受罪。 “及己你放心,爹保准给你把这酒都卖出去,你就等着爹回来,让你数钱就是。” 她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夏及己也不好再坚持跟着去,而且,卖酒这种事本来也是她爹出面最好的。她想跟着去,只是想要亲眼看着,毕竟是自己辛苦挑回来的葡萄。做葡萄倒是不辛苦,辛苦的事主要在于走了比较远的路辛苦挑回来。 夏二郎准备去镇上的时候,夏及己告诉他,这葡萄酒有养颜益寿,预防心血管疾病的功效。 夏二郎对心血管疾病这个词陌生,但他又好像理解了这个词。 “及己,咱们可不能为了把这酒卖出去,就搞这些虚的名头哦。“夏二郎是个实在人。 “爹,你放心吧。这葡萄酒是有这个功效的。咱们这么说不算夸大其词。到时候我们自己也要留些酒,偶尔小酌一点,时间长了,你就可以感受到它的功效的。“ 夏二郎听了点了点头,适当喝酒对身体是好的。 夏二郎之所以给她爹强调葡萄酒的功效,是因为只要她爹把这些功效给秦掌柜的说了,她相信以秦掌柜的经商智慧,肯定会想到把这葡萄酒区别于其他酒,走稍微高端一点的卖法。 现在秦掌柜的酒楼卖得最好的酒是十五文一斤的米酒,好一点的就是二十到三十文一斤的酒。 夏及己家的葡萄酒他们定的价格是四十文一斤。养颜益寿的酒,谁不爱喝呢? 不过夏及己虽然是这般设想的,心底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这酒以这个价格卖不出去。 大抵夏二郎也知道女儿在家等着知道今天卖酒的的消息,他卖了东西后,立马快步赶回家。 夏及己看到她爹空空的背篓知道这酒是卖出去了。 ”秦掌柜的尝了那酒,很满意,那二十斤酒全收了。只叫我们下次赶集把剩下的都送去。“ 今日又得了将近一两的钱,酒也卖出去了,夏二郎语气里都带着轻快。 “真卖出去了?以四十文一斤的价格?”夏苏氏有些不敢相信的说到。 “说好了四十文一斤就是四十文一斤。”夏二郎都有些佩服女儿了。原本他说了四十文一斤,秦掌柜的还有些犹豫,但是在听了那葡萄酒的功效之后,便同意以四十文一斤的价格买下了。 “四十文一斤的酒啊,那这秦掌柜的得卖多少钱一斤啊?谁又会去买那么贵的酒喝呢?”夏苏氏在一旁感叹道。 她其实有些不能明白那些喝酒的。几十文一斤的酒,都可以吃几斤实实在在的米面了。 “娘,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秦掌柜的精明着呢。镇上不还有些有钱的人家吗?秦掌柜的会把这些酒卖给那些府上,而且那些夫人们也可以喝这酒,夫人们喝酒养颜,男人们喝酒益寿,合适的很。”夏及己说道。 葡萄酒卖了八百文,小鱼干卖了一百二十文,鸡蛋二十文。 这回夏二郎直接从衣服里拿出钱袋,拨了九百二十文钱给夏及己。 夏及己拿了六百文。 “爹,娘,我拿六百文。剩下的用来家用。不要和我争,以后咱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的。” 夏二郎和夏苏氏还没开口说话,就被夏及己堵住了话头了。 他们还能说什么呢?女儿这么懂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夏苏木从虎子家回来吃饭的时候,三个大人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 家里有了粮食,还有进项,夏及己心里满足,然而还没过两天,十月二十二这日夏二郎去县里了。 “爹,你今天要出门啊?”夏及己起来看到她爹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是啊,年底了,今天爹要到县里去交税。” 夏及己之前就很关心家里一年要交多少税。她想跟去县城,看看能不能把那根人参卖了。 不久前,夏及己在人参盒子上用暗红色的颜料,画了一珠人参图案在三面。 夏二郎看了,立马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光那盒子,都能卖不少钱了。 夏苏氏看出女儿想跟着去便说道:“及己这次就到家里吧。县里远着呢。你爹等会儿要坐村长家的牛车去,坐牛车都要差不多两个时辰。今天去的都是些老爷们,你爹不方便带你去,而且今天是交税的日子,县里人多人杂,估计也不太安全。” 夏及己听了她娘的话,想了一下,最后打消了要跟着一起去的想法。一个她一个姑娘家,不想和一群老爷们挤牛车,二个,最重要的一点,她娘说的对,县里今日肯定乱,她还是不要去给她爹添乱了。 还是改日抽个适当的时间,一家人坐个牛车去县里,只安心做卖人参这一件事。 “嗯,娘说的对,我不去。爹,那我们要交多少税啊?” “一亩地的麦子和一亩地的稻子,每亩要交一百斤。” 什么?夏季己听了睁大了眼睛,他们家今年收的一千斤多一点的粮食就要去两百斤啊。这也太多了吧。 “那我们不是吃不来了?” “我们不交谷子和麦子,交税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交收回来的粮食,一种是交等额粮食的钱。 今年谷子五文钱一斤,麦子三文钱一斤,算下来是八百文钱,那几块红薯地还要交两百文钱的税,还有我们家四口人的人头税每人一百文,共四百文。还有一百文的丁税,到明年,苏木也要交丁税了,咱们家就要交两百文丁税了。”夏二郎难得和女儿说了这么多。 夏及己听了飞快的在心里计算出今年要交的税,这一算下来居然要交一千五百文的税。 一千五百文不少了。 “二叔。”门外李牧之在喊人。 “牧之啊,来了。”夏二郎应了一声,带上夏苏氏准备的水袋和干粮,出门了。 上县城交税,心酸 夏及己把她爹送到门口,和李牧之眼神对视上了,两人谁也没说话。 “及己进屋去吧。外面怪冷的。”夏二郎挥手。 “爹你要注意安全,早点回来。”夏及己说道。 夏二郎想看来刚才媳妇的话把女儿吓着了,女儿这会儿担心着呢。 “放心吧。有你牧之哥在呢,安全的很。” 夏及己这会儿也想到李牧之之前当过几年兵,想来是有些身手的,她这才放心了些。 等到夏及己回到院子,在夏苏氏旁边坐下时,正在纳鞋底的夏苏氏见女儿不开心的样子说道:“及己是担心家里没钱吗?” 夏及己看向她娘,然后点了点头。 原来是因为这个不开心啊。 “傻孩子,这些是爹娘应该担心的事,爹娘虽然不能给你们大富大贵的生活,但也希望能满足你们的温饱,让你们生活的快乐一些。” 夏苏氏感觉到女儿自从落水醒来后,心思重了很多。 “我们家现在挺好的,我挺知足的。”夏及己说道,这个家的氛围很好,父母感情好,待两个孩子也很好,弟弟也很懂事,这些亲情是很难得的。 “咱们家是村里种地最少的,主要我们家的地只有那么多,租种村长家的地的话,除去要交的税,一亩地还要交八十斤给村长,辛苦一年下来,到自己手里的粮太少了,实在有些划不来。 所以你爹就决定每年把我们自己那几亩地种好就好了。 闲下来的时间,你爹会去给别人做木工,没有木工活的时候,他就自己做些小件物品比如水桶,木凳,椅子,竹筐竹编这些拿去镇上卖钱。 树和竹子都是不要钱的,山里多的是,只要自己付出劳动,挣的比种粮食得来的多。咱们家现在种的粮食刚好够自己吃。 那些税钱,你不用担心,你爹今年接了几个木工活,也卖了不少小件物品,再说这两个月你晒的鱼干,菇朵,酿的山葡萄酒也补贴了不少家用呢,家里交了那些税钱还是有余钱的。” 夏及己听了她娘的话,知道他们家还有其他的进项,心里好受了许多。 心稍微安下后,夏及己就乖乖的跟在她娘身边学纳鞋底。 前两天他们家包括李牧之的那些新棉衣都已经做好了。她娘这会儿正在用做衣服剩下的边角料纳鞋底呢。 纳鞋底特别费力气,而且真正是个慢活,一针一线,厚厚的鞋底,戳一针进去都费老劲。 夏及己其实不大想学纳鞋底。 但是一想自己总会长大,万一以后嫁人了,总不能年年去买鞋穿,所以这纳鞋底,做鞋面,做鞋子的活还是得先学会了。 女儿想学做鞋子,夏苏氏乐得教她。 夏苏木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娘和他姐姐在屋檐下做鞋子。 天快黑的时候,夏二郎还不见回来。 夏及己心里有些担心,她爹可是家里的顶梁柱,这几个月的相处,她也是真的在心里把他当成自己的父亲。 这会儿不见人回来,她心里着实担心。 夏及己看了夏苏氏一眼,她娘虽然没说,但她知道她心里其实也在担心着。 “爹。”夏及己大声喊道,她远远的看到夏二郎的身影,后面跟着李牧之。 一直在担心的夏苏氏听到女儿的喊声,知道她当家的平安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 夏及己见人马上就要到家了,连忙回到厨房,重新燃了火膛,把锅里温着的饭菜拿出来。 她再从角落坛子里摸出四个鸡蛋,打了个蛋花汤。 等到夏二郎和李牧之到家的时候,蛋汤刚好出锅。 夏苏氏帮着把饭菜端到堂屋。夏二郎和李牧之两人在屋外拍去身上的寒气。 夏苏木早就围了过来。 夏二郎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三个人一起进了堂屋坐下。 上面漂浮着一点葱花的蛋花汤,勾起了夏苏木肚里的馋虫。 不过他知道这是姐姐煮给爹爹和李大哥吃的。 他们今天出门一天了到现在才回来,肯定很饿了。 夏及己看到苏木想吃,在她给她爹和李牧之都乘了一碗蛋汤之后,又拿了个碗盛了一碗蛋汤递给苏木。 苏木先是犹豫了一下。 “吃吧。不缺你这一碗。”夏及己笑着说道,苏木正长身体呢,饿了很正常。 夏苏氏和夏及己没吃饭,但也坐到了桌边。 夏二郎一碗热腾腾的蛋汤下肚,胃里暖和,紧接着身体也暖和了,这才感觉整个人又活发过来了。 李牧之还是第一次在寒风里赶路回来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他只觉得心里生起一股暖意,不禁又看了夏及己一眼,然后在夏及己感应到他的目光之前,又迅速将视线移开了。 “今天多亏了牧之了。不然难脱身。”夏二郎心有余悸的说道。 “是不是在县里遇到那些流子了?”夏苏氏紧张的问道。 “今天到县里交税的一半人是挑了粮食去的,还有大概一半是拿了钱去的。 人太多了,人挤人的,一个不注意我就和牧之走散了。后来我被几个人盯上了。 还没到交租的地呢,他们几个围了过来,大概是想朝我下手了。幸亏牧之找了过来。那些人一看牧之就是个练家子,只得悻悻走了。” 夏二郎自认要对付一两个人还可以,四五个人一起上,他还真不能脱身,就算最后脱身了,那也一定是钱被他们抢走之后了。 等他交完税后,就有看到好几个老爷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在那嚎啕大哭呢。 不用问也知道拿来交税的钱被抢了。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汉子被人抢了税钱,在寒风中不顾脸面的痛哭,叫人看了觉得好不心酸。 夏及己忽然情绪有些低落。 李牧之感觉到旁边的夏及己低落的情绪,侧头看了她一眼。 到底是被父母宠在手心的孩子,光听着这些,就有些受不了了。 夏二郎伸出手掌,拍了拍女儿的背,无声的安慰她。 夏及己这才扯出一抹微笑。 “那可真是多亏了牧之。”夏苏氏听了也是一阵后怕。 晒红薯干 “二婶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牧之淡淡说了一声,他又夹了一筷子鲫鱼。 嗯,这鲫鱼还挺好吃的。没想到夏及己还有这个手艺。 等到他们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 李牧之家离夏及己家还有两里多地呢,这会儿回去不太安全。 “牧之今晚就在叔家住下吧。别抹黑了,不安全。” 李牧之想说没关系,他曾经在冬夜里抹黑走了一晚上的路,这两三里地对他来说完全不算什么。 但是当他看到夏家四个人都一脸担忧的看着他时,他心里触动,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点头应下了。 被李牧之认为很担忧他的人之一的夏及己看李牧之居然毫不客气的答应住下了。 她皱了下眉,嘿,这人还真是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 李牧之看到夏及己皱起的眉头,心里想道,这姑娘嘴上说着她不喜欢他,心里还是很担忧他的。 夏及己不知道李牧之心里所想,要是知道,定要骂他一句臭不要脸。 李牧之留宿夏家,最高兴的要属夏苏木。 今天晚上他要和李大哥一起睡,好开心。 夏及己烧了热水,大家洗漱之后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夏及己和夏苏木的房间挨着。 夏及己躺在床上,本来心里对于知道县里有人被抢了血汗钱一事,情绪低落。 这会儿听着隔壁苏木一个劲的在问李牧之问题,她的注意力被转移。 “李大哥,你今年多大了?”黑暗中传来苏木好奇的声音。 夏及己也想知道这李牧之有多大,便张着耳朵听了。 “二十。”李牧之低沉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 夏及己有那么一瞬间居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不过这想法一出来,立马就被她否定了,她是疯了吗?居然觉得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听娘说你之前当过兵是真的吗?” “嗯,当了几年兵。” “那李大哥的武功是不是很厉害?” “不厉害。” “我不相信,你都能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大老虎了,你厉害的很。” 夏及己听了暗道她弟弟还真是小孩子,都知道人家厉害了还问人家是不是很厉害,这要人家怎么回你? 果然,夏苏木的话说出来后,李牧之没说话。 李牧之没回答,夏苏木根本不在意。他继续说道:“李大哥可以教我武功吗?” “可以。” 夏苏木问一句,李牧之偶尔答一句。 夏及己就在他们两人的对话声中安然入睡了。 夏及己早上醒来的时候,李牧之早就已经回去了。 吃完早饭后,夏二郎到山里锯树去了。 夏及己家有几小片山,那是村里划给他们家的。 夏二郎去的自己家的山。有些树是不能锯的,但许多寻常的树是可以被锯来打家具或者当柴烧的。 夏二郎今天上山就是去锯几棵树,把树锯成一段一段的之后,就留在原地,等个半个月树段干一些了再来挑回去。 今天锯了树之后,还要把上个月锯的树段都挑回去。 树枝柴好烧就是太不经烧,还是劈些大柴实用一些。 冬天太冷了,待在家里要烤火,每天也要烧不少柴。 夏苏氏带着女儿和儿子在家里面做红薯干。 她家屋檐横梁上的红薯挂在那上面已经风吹了一个月了。 夏苏氏爬上梯子,小心将所有的红薯都取了下来。 夏及己在下面接,夏苏木扶着梯子。 等到所有红薯都取下来之后,夏苏氏在院子里摆了个大木桶,木桶里面倒了水。 三人将短短的红薯藤掰掉之后,就把红薯放到水桶里面搓洗。 一桶装不下,要洗两次。等第一桶洗好之后,夏苏氏让女儿去烧水。 而她自己则将洗好的红薯削皮,削好皮的红薯全部放在另外一个水桶里。 厨房里,架了一只很大的锅。里面倒了一桶多水。夏季己在灶膛里放了几根大柴后,就到院子里帮她娘削红薯去了。 两个人手快,很快就削了一桶红薯。 母女两个把红薯抬到厨房,把削好皮的红薯放到锅里煮。 夏苏氏在火膛里加了柴之后,便和夏及己去外面接着洗另外一桶红薯。 夏及己估摸着这一桶红薯得有三四十斤呢。 等到第一锅的红薯煮好后,第二桶的红薯也都洗好,削好皮了。 夏苏氏用长筷子把红薯夹到竹匾里,放到外面晾凉。 她又加了半桶水到锅里,再把剩下的红薯都倒入锅里。 趁着这个空档,夏苏氏把所有的红薯皮都剁碎剁碎,挖了一瓢参了点糠,拿去喂鸡,另外的收到厨房,每天拿去喂一点。 等到第二锅的红薯煮熟之后,夏及己和夏苏氏再把它们夹出来晾凉。 锅里的水快煮干了,底下下沉了一层糖浆。 夏及己又加了把柴,让里面的水再煮干一点,等到里面半稠的时候,才小了火。 夏及己挖了一碗掺杂着红薯的糖浆给一直在围着灶打转的夏苏木。 夏苏木早就想吃了,这会儿他接过姐姐递过来的碗和勺子,挖了一勺糖浆放到嘴里,然后发出一声满足的谓叹。 “好甜啊,姐姐你快吃。”夏苏木放下手中的碗,去案板上拿来夏及己准备好的碗。 夏及己和夏苏氏两个人也一人吃了一小碗。 确实很甜,这可是纯天然熬出来的糖浆,带点红薯淀粉的粉糯。 对于嘴巴淡了几个月的夏及己来说,这也算是意外来的惊喜了。 还剩下的一菜碗的糖浆,夏及己给放到橱柜里面收好了。下午爹回来,给爹盛点尝尝,后面还可以用来冲开水喝。 第一锅的红薯凉了之后,夏苏氏把红薯切成块状,均匀的铺在竹匾上。 夏及己则把切好的红薯条端到外面去晒,这会儿正中午,阳光正好。 等到把两锅红薯都切,放到院子里晒好后,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已经又到煮下午饭的时候。 母女俩把木桶都洗干净收拾好后,夏苏氏准备做饭了。 “今天娘来做饭,你带苏木去玩吧。” 夏二郎这个时候也挑着几根树段子回来了。 捡石螺 夏及己见她爹放下树段子,还打算再出去。 “爹,我跟你一起去。” “山里柴豁人,你带弟弟在家里玩就好了。” 其实夏及己就是想帮她爹搬一些柴回来。 “爹不用你帮,你搬不动,等会儿还给你累着了。”夏二郎也知道女儿是想帮忙。 “爹,你先歇一会儿。”夏及己把那碗还温热的糖浆拿了出来。 “爹不爱吃这个,你和苏木吃吧。” 夏及己知道她爹不是真的不爱吃,而是想留给她和弟弟吃。 她把碗和勺子递到她爹面前。 “爹你吃,我们都吃过了,可甜了。柜子里还有满满一碗呢。” 碗都递到跟前了,女儿和儿子都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夏二郎只得放在手里的扁担,端起碗吃了起来。 夏及己和夏苏木见他们爹吃了,两人相视一笑。 夏二郎三两下就把一碗吃完了。女儿说的没错,确实可甜了。他感觉都甜到心里去了。 夏二郎吃完只觉得一上午的疲劳都被扫光,将碗递给及己后,他又去山上挑树桩去了。 手脚麻利点,还能赶在吃饭前多挑点回来。 夏二郎走后,夏及己觉得没事做,想起她经常去洗衣服的那条溪流,浅水那一段有很多大个的石螺。 干脆就摸点石螺来好了。 那石螺大个,肉也大个,捡多点也能炒两餐菜呢。 夏及己现在只想尽可能的囤东西。 像只松鼠一样,在大雪落下前,尽可能的多储藏点东西。 “苏木,姐妹带你去摸石螺。” “好啊,现在去吗?” “对,拿上你的小桶。” “好的。”夏苏木正是贪玩的年纪,姐姐说带他去捡石螺,他自然高兴的很。 两姐弟快步跑向小溪边。 除了夏及己平时洗衣服的地方因为是个凹下去的地方,所以蓄了到膝盖那么深的水。其他部分全部是浅浅的流水,可能刚好盖过脚面。 冬天的水太冷,夏及己自然不会下水,只打算沿着溪边捡。 “苏木,你在这里看着桶,不要过来,不要把衣服鞋子弄湿了知道吗?” 夏苏木虽然也想去捡石螺,但是姐姐不让去,他也只能站在一旁看着了。 可能是因为在这里石螺没人捡的原因,夏及己很快就捡了一桶。刚开始的时候觉得那水冷的很,后面慢慢习惯了还好。 这石螺可比田螺有肉。田螺是比较小个的那种,也是夏及己之前生活的那个世界宵夜摊上常见的嗦螺。 而夏及己捡的这个石螺是他们农村里的叫法,学名具体叫什么她也不知道。石螺多生长于溪边和池塘里,个头长得有三四个田螺那么大,个头比福寿螺又小了一点,像个石头一样,所以叫石螺。 只不过没想到这边也叫石螺,大概他们也是觉得这螺像个石头一样吧。 在溪水支流汇入到那个小池塘那里的石螺最多。 池塘边边上肯定也有很多石螺,但是夏及己不敢靠近,她方才往那池塘边站了一下,就觉得有些害怕。 总感觉池塘里面是无尽深渊,如果她把手伸进去的话,里面会突然伸出一只手把她拉到水里去。 夏及己想大抵是因为原身是溺水而亡的,所以大脑深处,还是对深一点的水有恐惧。 不过好在已经捡了一桶了,也算有不少收获。 夏及己提着一桶石螺带着苏木回家了。 在夏及己摸石螺的当,夏二郎挑了三次木桩回来。 这会儿他也才刚到家。 夏苏氏正准备喊人吃饭呢。 就看到爷三都回来了。 “及己你去哪里摸石螺了?是不是去池塘边了?”眼看着她娘要着急了。 夏及己连忙说道:“娘,我们没有去池塘摸石螺,就在溪边捡了一桶,我鞋都没打湿呢。” 怕她娘不信,夏及己特意把脚伸出来,把鞋子给她娘看。 “是啊娘,我们没去池塘里摸。”夏苏木也忙说道。 夏苏氏见他们没去池塘,这才放心,同时不忘再次叮嘱:“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去池塘还有河边知道吗?” “知道的,我们不会去的。” 夏二郎洗了手,看了一眼夏及己放在墙角的水桶。 想到女儿喜欢这些石螺,夏二郎说道:“及己以后莫去捡石螺了,这天冷的很,冻手。明天爹做个捞鱼的小网,给你到那池塘边捞一捞。” “好啊。谢谢爹,爹你最好了。”夏及己高兴的拉住她爹的手臂。 她刚刚在池塘边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能做一个结实一点的网,往池塘边一路刮过去,也能刮到不少石螺吧。 她这心里才这么想着,她爹就已经开口要给她做渔网捞石螺了。 “爹你最好了。”夏苏木也学他姐姐的样,边说着边走过去拉起他爹的另外一只手臂。 三个人并排走进堂屋里面吃饭。 夏苏氏在屋里听到爷三个的对话,又见女儿和儿子黏在他们爹身边,有些好笑的看了他们一眼。 “好啦,你们两个别黏着你们爹啦,都来吃饭吧。” “好的。娘做饭辛苦了。” “娘做饭辛苦了。”夏苏木跟着他姐姐说道。 “你们两个今天嘴巴是抹了红薯糖了,难怪这么甜。快吃饭。” “嘿嘿。”夏苏木和夏及己两人相视一笑。 吃过下午饭后,夏二郎就在院子里劈今天他挑回来的那些木桩。 夏及己则是把小桶里的石螺清洗了一番,然后全部倒到他们一个半人高的大桶里面,准备让他们吐几天泥巴。 夏苏氏的鞋底已经纳好了,现在在做鞋面了。 第二天夏及己醒来的时候,她爹正在屋檐下做捞鱼杆子。 一根小手臂粗的杆子最前面用竹块箍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形状,然后用渔网压在三角形竹块下面,一个结实的捞石螺的网就做好了。 早上打霜,又冷湿气又重,不适宜出门。 吃了早饭,夏二郎去地里忙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刚好太阳出来了。 他这才拿起捞石螺的网和一只大木桶准备出去。 夏及己俩姐弟见了也要跟着去。 夏二郎想着自己在身边看着,就随了他们了。 李牧之送兔子 夏及己提着苏木的小木桶带着苏木跟在她爹身后去池塘捞石螺了。 “小心点啊。”夏苏氏不放心的喊道。 “知道了娘。”夏及己说着已经走远了。 三人到了池塘边后。 “及己看着弟弟,你们站远点看着就行了,千万不要到边上来。” 两姐弟都点头,站得离池边远远的。 夏二郎拿起捞杆,紧挨着池塘边草丛里扫过去。扫了几下之后,将网提出水面。 里面有不少东西。 夏二郎将网里的东西倒扣在岸边,夏及己和夏苏木走过去。 这一网可是网到不少石螺呢。拨开石螺,里面还有两条大拇指粗的泥鳅,还有几条长鱼。 夏苏木见了连连发出哇的声音。 姐弟两人将石螺捡到大桶里,那些泥鳅和小鱼则捡到苏木的小桶里。 夏二郎捞,姐弟俩捡。 池塘边边捞了,池塘里面的淤泥也捞了一遍。 两个池塘都扫过一遍后,一只大桶装得满满的。 小桶里也装了许多泥鳅和小鱼。 今天就捞这么多,夏二郎提着那桶石螺,夏及己提着小桶,牵着夏苏木就回去了。 夏苏氏没想到爷三个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半个时辰吧。 她瞅了一眼那一桶石螺。 “这是那两个池塘捞的?” 夏二郎点了点头。 “还挺多的。” 夏及己倒了水想要清洗几遍石螺,却被她爹把水接了去。 水太冷了,夏二郎不想女儿动手。他很快就把石螺都清洗干净了。然后把它们都倒到了那个大木桶里。 夏二郎做完这些后,又去地里干活去了。 夏及己把被洗干净特意放在一边让它们死掉的泥鳅拿出来一条一条煎干。 十月二十四号吃过早饭后, 夏苏氏已经把早上夏二郎挑回来的萝卜洗干净这会儿都沥干水分了。 “娘,你这是要做萝卜干吗?”夏及己走过去问道。 “是啊,做些萝卜干,储存起来,想吃了随时可以拿来吃。”萝卜算得上是冬天的主菜了。 “我来帮忙。”夏及己搬着她的小板凳坐到她娘旁边。 夏苏氏在大木盆上面放了一块很宽的木板用来切萝卜。 每个萝卜被切成小一厘米见宽的长条。 每切好一堆之后,夏及己就把切好的萝卜条均匀的铺在竹匾上。放到太阳底下晾晒。 夏家竹筐竹匾这些东西多的很,有几个竹匾现在正晒着红薯干,家里还有十个竹匾。 在做下午饭之前,两娘女一共晒了十个竹匾的萝卜条。 还有些萝卜条被直接晒在柴堆上了。现在院子里晒满红薯干和萝卜条,只留下角落一点的地方给夏二郎劈柴。 夏二郎几个来回挑了好几担萝卜回来。 “及己,把这些萝卜叶子给牧之送过去。他家里养了四只兔子。”夏苏氏在准备做饭前把今天切了的萝卜叶子整理了一篮子。 “他家旁边菜园子里不是种了萝卜吗?”夏及己记得那李牧之家旁边有一块菜地,那里面也种了不少萝卜和白菜。 “他家种的萝卜比我们家种的晚了个二十来天呢。现在萝卜还没长好呢。“ 夏及己想说让苏木去送,但是这会儿苏木跑到前面村子里面找他的小伙伴们玩去了。 夏及己接了篮子,临走的时候她娘又放了六根刚从地里拔出来的萝卜到篮子己。 夏及己挽着篮子的手臂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哎呦真的是,本来送个一篮子的菜叶子还算好。这一下子重了六七斤有了,得走两三里路呢。 外面虽然有太阳,但是还是冷啊。 夏及己叹了口气,出门了。 身后传来她娘的声音:“走快点,回来赶饭啊。” “知道啦。“夏及己喊啦一嗓子。 夏及己走了大概有十几分钟,走到李牧之家。 “李牧之。”她还没走到门口呢,就大喊了一声。 李牧之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他家平时很少有人来。 是谁在喊他? 李牧之看到外面提着个篮子的夏及己的时候愣了一下。 她以前都是喊他李大哥。这般大声喊他的名字,他竟是一时间没听出声音来。 夏及己看李牧之从屋里出来,走到他家门口。以前从他家屋后的山坡看不觉得他家屋子大,走近了才发现他家屋门前好大一片空地,右边菜地也很宽。 “我娘让我给你送萝卜叶子喂你家的兔子,还有几根萝卜喂,给你吃的。”夏及己差点说几根萝卜喂你了。 李牧之伸手接过夏及己递过来的篮子。 “你等一下。”说完他就转身回屋了。 夏及己也不在意他没有请自己进屋,就算他请,她也不会进去的。男女有别,还是避点嫌好。 夏二郎很快就提着篮子出来了,这回篮子上面盖了一层布。 夏及己不明白为什么要盖一层布到上面,她疑惑的看了李牧之一眼,李牧之没说话。 夏及己接过篮子,小心掀起布的一角。 “是兔子!”夏及己惊喜的说道。 李牧之看到夏及己惊喜的话语和神情,面上没有表情,心里却是想着姑娘家的果然都是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动物。 夏及己看到是两只兔子,心里想着这应该是一公一母吧。把它们养起来,然后明年就有一窝小兔子,再然后他们就有兔肉吃了。 开心,这一趟没白来,这李牧之还挺上道的。看他这么上道的份上,在他家萝卜可以吃之前,他们家另外两只兔子的口粮她包了!夏及己难得大方一回。 “我也不白拿你的兔子。在你家萝卜可以吃之前,另外两只兔子的萝卜叶我包了。” 夏及己说完不等李牧之反应,提着篮子就走了。 回去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她仿佛已经看到他们家有一群兔子,兔子再生兔子,就有好多兔子了。 上次兔肉炖菇朵很好吃,还想再吃一次。 夏及己回到家时,夏苏木从村里回家吃饭了。 听他娘说姐姐去给李大哥送萝卜了,他懊恼要是自己早点回来就好了,还可以和姐姐一起去李大哥家。 他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才见他姐姐提着个篮子回来了。 煮石螺 “姐姐,你看到李大哥家的兔子了吗?”夏苏木知道李牧之家养了几只兔子,他一直想去看来着。 “看到了。” “真的?什么颜色的?多大?”夏苏木围着他姐姐问道。 “你想看吗?”夏及己笑得有些神秘的看着他说道。 “想看,可是娘不让我一个人去李大哥家,你们又不陪我去。”夏苏木眼神有些暗淡的说道。 “那你闭上眼睛。” 夏苏木虽然不知道他姐姐为什么要他闭上眼睛,但还是乖乖把眼睛闭上了。 “姐姐数一,二,三,你才能睁开眼睛知道吗?” 夏苏木点点头。 “那开始啦,一,二,三!” 夏苏木连忙睁开眼睛。篮子里两只兔子出现在他眼前。 “啊!兔子!是兔子。”夏苏木惊喜的叫出声来,惊叫可能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激动之情,他又原地蹦哒了几下。 屋里的夏苏氏和夏二郎听到两姐弟的声音,也都出来了。 “爹,娘,姐姐带回了两只兔子。” “是牧之给的吗?”夏苏氏问道。 “是他给的,看在这两只兔子的份上,在他家萝卜能够吃之前,我每两天去给他送一次萝卜叶给他另外两只兔子吃。” “姐姐,姐姐,我也要去李大哥家,你带上我啊。” “好啊,带上你,你提篮子。”夏及己打趣他。 “没问题,我提的起的。” “快洗洗手吃饭。兔子先放到那里,等会儿让你爹收拾个笼子,再给它们放到笼子里去。” 夏及己将两只兔子放到箩筐里,又用板子盖住,只留下一条缝。 夏苏木站在箩筐边从缝里面看着兔子,高兴的说道:“姐姐,这兔子好可爱啊。” “不,你看错了,它们一点都不可爱,灰蒙蒙的,身上还有股味道。” 夏及己一脸严肃的说道,千万不能让苏木觉得兔子可爱,免得他对这兔子产生了感情,等到他们杀兔子的时候,别到时候他跟她说:“兔兔这么可爱,你为什么要吃兔兔。”那就麻烦了。 原本觉得兔子可爱的夏苏木听了他姐姐的话,觉得这兔子确实灰蒙蒙的,而且好像确实也有股味道。他对兔子的喜爱顿时下降了几分。 吃饭了,他也只能将兔子的事抛到一边。 下午吃完饭后夏二郎先是找了个笼子把两只兔子关了进去,然后又进山挑了几次木桩,趁着这几天天气好,把这些事都做清楚了。 夏苏氏带着夏及己在家里做鞋子。 夏苏木一个人在院子里喂兔子。 隔天十月二十五,清早夏及己只捡了四个鸡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鸡都不爱下蛋了。 夏苏氏清早就在做鞋子。几个人的鞋子还有一点就做好了。 太阳出来后,雾气散去,夏及己把昨天晒的萝卜条又拿出去晾晒,经过昨天的晾晒,十个竹匾的萝卜条装在了八个竹匾里面。 夏苏氏这会儿又在切萝卜了。 夏及己明白干萝卜条能够储存很久,多晒一点总是好的 今天上午夏苏氏又切了两竹匾萝卜条。院子里柴堆一溜全是晒满的萝卜条。 切了萝卜条之后,夏苏氏又做了三坛子的酸萝卜,因为女儿说酸萝卜炒小鱼干好吃。 夏二郎从山里挑木桩回来后,又提了个桶去另外两个池塘扫了一通石螺回来。 装在另外一个木桶里吐泥水。 一家人又忙了一天。 十月二十六,早上夏苏氏把鞋子都做好了。 夏及己试穿了一下自己的那双,新鞋子有点挤,但特别暖和,等穿松了反而就没那么暖和了。 夏及己把自己的新鞋收到房里后,出来准备把养了两天的那桶石螺处理了,昨天提回来的那桶过两天再处理。 夏及己用之前煮红薯的那只大锅烧了一锅水,把石螺冷水下锅。 温水煮石螺,它们还可以吐点杂质出来。 夏苏氏帮着女儿把石螺倒到锅里。 夏二郎最近就是上午到山里挑木桩回来,下午在院子里劈柴。 一大锅几十斤的石螺要煮熟,也是费了一点柴的。 等到石螺煮好后,夏及己将石螺都捞到屋外的木盆里,装了满满一木盆。 夏及己削好三支竹签子,空了一个竹匾,搬着凳子围坐在木盆前。三人开始把石螺里的肉挑出来。 “苏木,你这个手拿石螺,这个手用竹签子把肉挑出来。然后从这里捏断。只要这一部分,其他不要,知道吗?小心竹签子别扎到手。” “我知道了,姐姐。” 夏苏氏和夏及己手比较快,趁这壳还是热的就赶紧挑,等会儿冷了冻手。 挑出来的石螺肉有小颗龙眼大小,还算有肉。 夏及己又拿了两个菜碗过来装了两碗螺肉准备下午炒石螺吃,剩下一碗明后天吃都可以。 最后一大木盆石螺挑了一竹匾满了的螺肉。 夏及己把螺肉放到院子晒了。又把那些螺壳们倒到他们屋后平时扔生活垃圾的地方。 做下午饭的时候,夏及己把那些螺肉每个还改了一刀,这样更入味一些,炒一些酸黄瓜丁,很是下饭,要是能放上一小勺辣椒,那就更美味了。 酸黄瓜炒螺肉下饭,最后还剩大半碗没吃完,好在现在天气冷,能够收到明天吃。 十月二十七。夏及己吃完早饭准备去给李牧之送菜叶子。 “及己,把这身衣服和这双鞋子给牧之一起送过去。” “娘,这是你给他做的,你自己去送吧。”虽然这衣服鞋子不是她亲手做的,但是要她送去给李牧之她觉得有些怪怪的。 “你这孩子,顺道的事,做什么还要两个人去?”夏苏氏说完将一个布包塞到夏及己怀里,然后又去准备做萝卜条了。 “苏木。”夏及己喊道,这孩子上次说要去李牧之家的。 “你弟弟吃完饭就跑去找虎子玩去了。”夏苏氏回了她一句。 夏及己心道小孩子果然玩心重。 没人陪着去,夏及己只能自己去了。 回来还要帮她娘做晒萝卜干呢。 夏及己这次依然是在门外喊了声李牧之。 送东西 这回李牧之立马听出了她的声音。 他从屋里走出来。 “呐,说好的这些天你们家的叶子我包了。叶子给你送来了,干净不沾水,可以直接喂的。” 夏及己将盖着李牧之上次给的那块布的篮子递过去,然后把怀里的布包也递给他。 “这是什么?”李牧之接过篮子,看着夏及己递过来的布包说道。 “里面是我娘给你做的衣服和鞋子,冬天到了,怕你冷着了。”虽然夏及己对她娘给李牧之做衣服鞋子有些微词,但是现在做都做好了,也没必要说些不好听的话。 “先替我谢谢二婶,改日我再亲自道谢。” “好说。赶紧把叶子倒了,篮子还我。” 李牧之这才接过布包,然后进了屋。 夏及己接过篮子,一看里面放了一块腊肉。 她把腊肉拿出来还给李牧之。 “这腊肉下次你自己拿给我娘,她收不收是她的事。” 夏及己觉得自己有点成跑腿的了。 李牧之自然不会接,夏及己见了一把扯过李牧之的手,将腊肉上的棕绳挂在他手上,然后提着个空篮子走了。 李牧之站在原地,在看到夏及己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转身回了屋。 夏及己走出李牧之家后大概五百米远的地方,碰到了翠花和翠兰两姐妹。 这有段时间没看到,夏及己都差点忘记这两人了。 翠兰和翠花看到夏及己从李牧之家的方向走过来,想着夏及己该不会是又去找李大哥了吧? 这住的近就是好,可以经常来个偶遇。 不像她们,她们家住在村头,离夏及己家都还有一里路呢!到李大哥家就更远了。 而且李大哥不喜欢别人到他家附近转悠,偏偏这夏及己脸皮厚的很,总是不管不顾就往上凑。 “及己啊,好久没看到你了。”翠兰说道,虽然心里不乐意,但是面上功夫还是要做一做。 “是啊,及己,我们已经好久没在一起玩了。”翠花接话道。 “哦,翠兰和翠花啊。最近家里实在是太忙了,我要帮家里做事呢,都没时间出去玩。” 翠花和翠兰听了撇撇嘴,不太相信夏及己说的话。 夏及己懒得很,偏偏家里爹娘还惯她,她们才不信她在家里干什么活呢。 “及己刚才是去了李大哥家吗?” 对于翠花翠兰两姐妹来说,在不在一起玩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想知道夏及己刚刚是不是去李大哥家了。 “哦,是啊,我娘让我去送了点菜。” 夏及己没有撒谎说她没去,也没必要撒谎,万一翠兰姐妹知道她撒谎还以为她在她们面前耍心机。 但她也没说送了衣服鞋子,只说送菜去了。 “你娘对李大哥可真好。”翠花酸酸得说道。 “都是一个村的,又都住在这村尾,我娘看他家菜还吃不上,送点菜而已。我娘还等着我回去做事了,就不和你们两个说了。”夏及己说完就走了。 能和这两姐妹说这么多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姐,你有没有发现这夏及己自从上次落水之后好像变得很不一样了?” “是有些不一样了。”翠兰想着。 之前夏及己落水她和翠花都有责任,她们两个也是不小心把她带到河里去了,夏及己掉到河里之后她们都吓呆了,后面还是路过的李大哥把人救了。 要早知道李大哥会经过救人,她们宁愿落水的是自己。 夏及己很快就回到家里。 今天家里仍然在做萝卜干。之前晒的几竹匾萝卜干快好了,夏苏氏在院子右边的院墙与屋墙之间搭了几根竹竿,之前晒好的萝卜条全部被晾晒在竹竿上。 空出来的竹匾用来装新切的萝卜条。 夏二郎依然是上午到山里挑木桩,下午在院子里劈柴。 院子里新劈的柴已经放不下了,夏二郎架了梯子,夏及己搭手,父女二人把晾晒过一段时间的柴码了一部分到屋檐下的横梁上。 隔天,翠兰和翠花两姐妹从家里偷了些萝卜白菜给李牧之送了去。 “李大哥。” “李大哥。” 两人在李牧之门外喊道。 李牧之面无表情的从里面走出来。 “有事?” “李大哥,这是我们家刚从地里拔的白菜。我看你菜地里的菜还没长好,特意给你送些来。”翠兰抢在翠华面前先说道。 翠花被翠兰抢了先,心底暗骂翠兰好心机,嘴里不忘说道:“李大哥,这是我家种的萝卜,很甜的萝卜。” “不需要,不要再来我家。”李牧之说完“砰”的一声把门甩上了。 翠花翠兰两姐妹吃了个闭门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被拒绝后的微赧,不过被拒绝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这般想着两人又好受了一点。 “李大哥为什么接了那夏及己的东西,不接我们的啊。”回去的路上翠花对翠兰说道。 “大概是因为那东西是夏及己她娘让拿去的吧,算是长辈给的东西。”翠兰这般说着,她才不会去想这是李大哥待夏及己不同呢。 之前李大哥对待夏及己的态度,可比对她们两个还要差的。 翠花也比较认可翠兰的这个说法。 十月二十九,夏家没有再晒萝卜干了。因为院子里都堆满了,竹匾里,柴堆上,竹竿上,到处是萝卜条。 那些红薯干再晒个两日也都晒干了。不过现在这种没完全晒干的红薯干,夏及己觉得最好吃。软糯q弹有嚼性。 夏苏木每天出门玩的时候都要摸两块红薯干到衣服口袋里。 今日母女俩停了做萝卜干的活,竟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做,难得清闲一天。 十月三十,又是赶集的日子。天还没亮,夏及己就起来了。因为今天她要和她爹去镇上,然后再去县里把那根人参卖了。 夏二郎背了一个背篓,里面一坛子二十斤的酒,十斤小鱼干,五斤泥鳅干。 夏及己背了个布包,里面放了那盒人参,她再挎了个篮子,篮子里装了四十个鸡蛋。 家里还有约莫四十来斤酒,但夏及己并不想将所有的酒一次性给秦掌柜送去。 县城卖山参 虽然价格已经确认了,他们也不会再坐地起价,而是她不想给秦掌柜一种这酒很容易得的感觉。 虽然同样是七八十来斤的酒,分一次给和分四次给,他收到酒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如果这酒卖得好的话,秦掌柜会更急着要货。 吃过饭后,父女两就去村口坐牛车了。 早上七点钟左右有一趟牛车到镇上。 坐牛车三文钱一个人。 夏二郎摸了六文钱出来给了赶牛车的那个人。 “二郎啊,又去镇上卖东西呢?” “是啊。卖些萝卜还有几个鸡蛋。”夏二郎的背篓最上面最后还放了几个萝卜。 夏及己选了板车最前面的位置坐好,夏二郎坐在他旁边。 他们两个是最先来的。不过很快又过来了几个人。 都是些夏二郎这个年纪的人,三个妇人,三个汉子。大家都背了东西去卖。 夏及己眉头微皱,九个人加这么多东西,那一匹牛得累坏了吧? 大家都给了钱之后,那赶车之人喊了句:“得嘞,都坐好抓稳啰。” 有两个妇人坐在夏二郎旁边,试图和夏及己说话,夏及己不想和她们说话,因为那两人在那里旁敲侧击,明里暗里说着找婆家的事。 夏及己要开春才满十七岁,虽然这里人成婚早,十六岁结婚的也大有人在,但那不是夏及己,她怎么着也得满十八岁以后再考虑这事。 而且她现在只想把家里经济搞起来。 她不想搭腔,便把头靠在她爹手臂处装睡。 那两妇人见夏及己不回应她们,只得两人自己聊了起来。 “及己,到了。”夏二郎轻轻拍了拍女儿。 夏及己没想到在这摇摇晃晃中,自己居然真的睡着了。 坐牛车到底比人走路快了许多。 到镇上的时候约莫着才早上八点。 夏及己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么早,秦掌柜那边应该还没开门。 “爹,这么早秦掌柜那边还没开门吧?” “开了门的,他们酒楼里也卖早点,这个点已经开门了。” “哦,那就好。” 父女二人进了酒楼。 秦掌柜的又亲自过来迎了。 “夏老弟啊,可算把你等来了。”秦掌柜的十分热情。 夏及己看他这明显比上次她来时更热情的模样,就知道那些葡萄酒卖得很好,而且已经卖完了。 夏及己和秦掌柜的打了声招呼。 “小侄女,可有段时间不见你过来了。上次你爹送给我们的那些山果葡萄,听说还是你去摘得呢,你那姐姐和弟弟都喜欢的紧,要我一定要替他们谢谢你呢。“ 一楼有人在吃早饭,秦掌柜的把他们带去了他接待客人的房间。 “姐姐和弟弟他们喜欢就好,都是山里的东西,明年有了,还给他们带。” “好,好。你和你爹一样,都是爽快的人。” “爽快的人才和爽快的人合得来呀。”夏及己的言外之意,秦掌柜的也是爽快的人。 秦掌柜的笑着看了夏及己一眼。再看了夏二郎一眼。 “夏老弟,你这女儿了不得。” 秦掌柜看来,夏及己说话总是眉目带笑,做生意的人就喜欢这样的面相,生财,旺人的面相。 有些人是说话爽利,但性子不爽利,这种人容易表里不一。 夏及己这种是说话爽利,性子也爽利,相处起来就轻松。 几人寒暄了一会儿之后,就进入正题。 秦掌柜的人把夏二郎带来的东西都称好算了钱。 葡萄酒八百文,鸡蛋二十文,小鱼干一百二十文,泥鳅干七十文,萝卜十文。 这一次上镇上卖东西一共卖了一千零二十文钱。 这可比辛苦一年种粮食来钱轻松许多。 因为夏二郎还要带女儿去县里,秦掌柜的结了钱给他们,只让夏及己下回还来。 夏及己走的时候,他又塞了一把糖给她。 父女俩在秦掌柜这里总共没待半个小时。 去镇里寻了去县里的马车。 两人在中午时分到了县城。 这还是夏及己第一次来县城。 很明显县城比镇上发达多了。主街道的石板马路修的很平整,更宽。 街道两边的房屋也普遍是两层楼高。 夏二郎带着夏及己进了一家药铺,这是上次他和牧之来县里交税之后寻好的地方。 夏二郎生的俊朗,眉眼开阔,夏及己在外貌上完全遗传了她爹娘两人的优点,长的如花似玉的,一点不像下乡里经常干农活晒太阳的孩子。 掌柜的见父女二人进来,还以为来了客人了。 “掌柜的,我们有支山参,想请您掌掌眼。”夏及己说道。 那掌柜的听了夏及己的话,顿时来了兴致,倒不是因为想要立马看那山参,而是这小姑娘的话,让他有几分兴趣。 寻常来卖参的,都是山里人家,可能见过的世面少,人有些放不开,说话总是有些拘谨。 眼前这两位父女,掌柜的看着二人的长相,立马就知道他们是一对父女。 眼前这两位衣服虽然有些旧,但干净整洁,清清爽爽。就算这大冷的天气,两人脊背依然挺直。 首先在外形上就给人一个很好的印象。 其次是这姑娘说话的语气。寻常那些来他这里卖山参的,总有那么一两人想要占据主动权的意思。 毕竟是他们把山参卖给他们药铺,如果他们家药铺给的价格不如意,他们还有很多家可以选择。 而药铺对于成色好的山参,都愿意尽量买下来,那些人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姿态不由自主就高了。 这小姑娘一来就说明来意,来卖山参的,但请他给掌掌眼。 这姿态放下了,但却叫人不能轻视他们分毫,反而生出了结交之意。 “行,货拿出来,我们一起看看。”掌柜的喜欢和这样的人做生意。 他将父女二人请到旁边桌子处。 夏二郎和掌柜的坐下,夏及己没坐,而是站在她爹身边。 夏及己将山参从她背着的布袋里拿了出来递给掌柜的。 掌柜眉头一挑,倒是没想到山参在夏及己身上。 他接过那盒子,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 巨款 药铺掌柜只觉得这盒子古朴有气质,看起来很上档次。 那上面描画的人参让这木盒不显单调。 他拿起木盒闻了闻,是松木的香味。 夏及己和夏二郎也不着急,任由那掌柜的细细端看。 掌柜的看了盒子之后,才小心打开盒子。 当他看到里面的山参时,眼帘微张,那是意外和惊喜的表现,虽然他很快就将那情绪掩下,但夏及己还是捕捉到了。 掌柜的看到人参的那一刻,心里是很意外和吃惊的,虽然他从这精致的盒子看出这里面的人参必然会比寻常那些人参品相上要好很多,但真正看到时,还是很意外。那山参被置于红色绒布之上,根须分明,品相极好。 十年生的山参,年份不算久,二十年,三十年的参他也收过,但品相都没这株好。 掌柜的心里有了成算。 夏及己也不开口问。 掌柜的感觉出夏及己的不同。 其他卖参人一般在他看了参之后都会忍不住立马问他这参如何,能卖多少钱。 掌柜的看了一眼始终笑意盈盈的夏及己。 暗道这姑娘贼精。 买卖要继续下去就得有人开口。 夏及己不问,掌柜的就只能自己先开口了。 “这山参品相不错,就是年头有点短。“ 夏及己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夏二郎也不说话,因为知道女儿心里有自己的成算。 “小姑娘开个价。合适的话,我就买下了,这大冷的天,你们也能早点回去。”到县城来卖山参的,大都住得比较远。 “掌柜的觉得这参能值几个钱?” 夏及己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药铺掌柜。 掌柜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伸出五个手指。 夏二郎想着五两银子也挺不错的,他心里的预期最高也是五两银子。 不过接下来掌柜的话却是叫他瞪大了眼睛。 “五十两银子,连同这盒子一起。” 掌柜的没错过夏二郎那吃惊的表情,不过,他心里知道,这父女俩,主事的是这个小姑娘,同不同意这个价,也得看这个小姑娘的决定。 掌柜的看着夏及己。 夏二郎也看着女儿。 夏及己笑了一下,伸出十个手指头。 “一百两。” 夏及己的话一出,夏二郎又惊了一下。这山参能卖得了一百两银子? 他看了眼对面的药铺掌柜。 那药铺掌柜知道夏及己肯定要提价,他心里的预期是夏及己提个十两银子,结果没想到她一下子提了五十两价格上去。 掌柜的眉头微皱。 夏二郎没出声,女儿说了的价格,他不会开口去反对,哪怕今天这参卖不出去,也没关系。 夏及己也不着急。 她任由药铺掌柜的在那思考。 掌柜的思考一阵,要是以往,他做出这幅模样,不少人都会怕成不了生意而降低要求,但显然面前这个女娃,并没有动摇,只怕一开始她自己心里就有一个价格了。 问他能出什么价,只是先看看他能给的价格。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女娃儿这么精明。下乡农村可难养出这么精明的女娃儿。 “好吧,一百两就一百两,都是爽快的人。” “掌柜的爽快,爽快人能发大财,爽快人气场好,诸事顺利。”夏及己这话也不完全夸人,而是爽快的人确实诸事更顺一些。 那掌柜的爱听这话,也觉得夏及己说得很对。 “你这女娃儿,我看你以后也是能发大财的人。” “嗯,多谢掌柜的吉言,只要努力,梦想都会实现。” 掌柜的一楞,是啊,这个世上,想要大富大贵,唯有努力。 他倒是没想到一个小姑娘看得这么透彻。 他走到柜子后面,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再拿出四锭大银子,并十两的碎银子。 夏及己一看,这掌柜的是个心细的,大抵知道他们从乡下来,没有直接给他们拿两张五十两的银票。 夏及己感激他的这一细心举动。 “谢谢掌柜的。” 掌柜的笑了笑,和聪明的人相处就是轻松。 夏及己告诉掌柜的,以后他们得了山参还来这里。 掌柜的听了自然高兴。 夏二郎怀揣着巨款和女儿离开了那家药铺。 直到走出很远了,夏二郎才低低对夏及己说道:“及己,这山参咋的这么值钱了?” 夏二郎从听到掌柜的答应以一百两的价格成交,到亲手接到一百两银子再到现在他都还没回过神来。 一百两银子啊,他干了半辈子的活都没存到过十两银子,现在这一下子得了一百两银子,他只觉得太不真实了。 而且镇上最贵的山参也才几两银子呢,这一百两?他有些不能明白女儿是怎么敢喊出这个价的。 “咋们这山参,首先它年份也有十年了,它比镇上那些几年生的参都好一些。另外,它品相极好,几乎是完全没有碰断一点根须,爹你有没有注意到方才那药铺里摆的山参? 那些山参基本上都有断须的,虽然只是断了一点细微的根须,不影响它的食用价值,但人家城里人讲究啊。 咱们这山参在品相上来说,比药铺里摆的那些山参都好。 最后呢,人靠衣妆,参也要靠盒子装,爹你做木盒的手艺那么好,再加上我在上面描的那株人参。 这整株山参,它立马又高了几个档次,城里人不缺钱,人家就喜欢这些装扮好看,能显身份的东西。 这山参的作用在那,加上那掌柜的巧嘴,两百两他都能卖得出去。“” 夏二郎听了女儿的解释似懂非懂,他发现,女儿思考问题的方式和角度与他们完全不一样。不过,女儿说的都是对的。 女儿如此能干,夏二郎顿时生起一股自豪感。 身上有了钱,夏及己想要买一些东西,趁着还有些时间,父女两去了成衣铺子。 在夏二郎看来,这些钱是女儿挣的,她想要怎么花就怎么花,其实就算夏及己没有挣钱,她想要的东西,只要夏二郎买的起的,他也是会给女儿买的。 夏及己给他们家四个每人选了两套棉里衣。 买棉里衣 她娘辛辛苦苦给每个人做了一套棉外衣,但家里每个人的里衣都穿了很久,不保暖了。不过天气冷了,她不想让她娘再去辛苦做里衣,所以干脆买成品。 冬日里还是要有两套换洗的保暖一些的里衣才好过的。夏及己给她爹娘选的是灰色的棉里衣,她自己的是藏青色的,苏木的衣服是黑色的。 八套衣服一共花了五百二十文钱,最后掌柜的按夏及己要求送了一块藏青色的布,那八套衣服被用那块布得扎扎实实的放进了夏二郎的背篓里。 买了衣服后,夏及己又去了胭脂铺,买了一盒花油,这些天她爹娘的手都开始皲裂了。 夏及己拿着花油走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 “爹,你把手伸出来。” 夏二郎把手伸出。 夏及己抠了一点花油,在自己手心揉开,然后将手握住她爹的手,将手心的花油全都涂在他爹手背上。 夏二郎有些不好意思。 “这都是你们涂的,哪有老爷们涂这个。” “这花油是给裂口子的手涂的,大老爷们手也开裂啊,那也得涂,反正也没人看到你涂了。” 女儿关心自己,夏二郎当然不会在这件事上和女儿争执。 那点所谓的面子哪有女儿重要。 “及己还要买什么吗?不买的话我们就准备回去了。” “不用买别的了。”原本是打算出来要给苏木买点吃的回去的,但是秦掌柜的给了糖,就不用再去买了。 夏及己和她爹在天快要黑的时候才到的家。 主要今天在买衣服那里费了点时间。 夏苏氏带着夏苏木站在院子门口等着两人归家。 “爹,姐姐。”夏苏木看到夏二郎和夏及己,立马飞奔了过去。 夏及己牵住她弟弟的手。 夏苏氏和夏二郎对视一眼,看到人平安回来了,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一家人回了院子,夏二郎把院门落锁。 夏苏氏把热着的饭菜端出来。 父女二人还是今天清早吃的饭,中午在县里一人吃了两个包子。 这会儿也是饿了。 夏及己给了六颗糖给她弟弟。 小孩子有糖吃就最开心。 “姐姐,你们今天还买了糖!” “这糖是秦掌柜给的。就是上次给糖的那个叔叔。” “他为什么总是给我们糖?” “可能因为觉得姐姐聪明吧。” 夏苏氏端着碗进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她笑着看了眼女儿,哪有自己说别人觉得自己聪明的。 不过显然夏苏木是很信她姐姐的话,他认同的点了点头。 “那参卖出去了吗?”夏苏氏问道。 “卖出去了。卖了多少钱,晚上让爹和你说。”夏及己说完看了一眼夏苏木。 夏苏氏随即明白,卖了多少钱不好当着苏木的面说,小孩子说话没个把门的,在家里的听了的话指不定就说出去了,叫别人知道家里的底细,容易招贼。 “娘,今天我和爹买了八套棉里衣,一人两套。”夏及己说道 “八套!?”夏苏氏十分吃惊。 八套得要多少钱啊,莫不是今天那山参卖了个好价格? 夏苏木听到姐姐说买了新衣服,他也围了过来。 夏及己饭也顾不上吃,就把那些衣服从背篓里拿了出来。 “这两套是娘的,这两套是爹的,这两套是弟弟的,这两套是我的。” “好欸,好欸。我又有新衣服穿了。”夏苏木捧着新衣服高兴的跳了起来。 夏苏氏摸了摸那棉里衣。料子是顶好的,也很暖和。 之前她就在想,一身棉外套可能还不够,家里所有人的棉里衣都旧了,都不保暖了,现在有了这两套棉里衣正正好。 感觉下再大的雪都不怕了。 其实天气极寒的话,穿着新里衣还是会冷,但有了暖和的新里衣心里的感觉不一样了。 夏及己把自己的衣服拿进房,出来的时候拿着那盒花油。 “娘,这是爹给你买的花油,爹心疼你为这个家操劳,手都裂口子裂。特意给你买的。”夏及己把那花油递到她娘手上。 夏苏氏嗔笑着看了女儿一眼。 就二郎那木鱼脑壳,他怎么会想得到要给她买这种东西呢,这花油肯定是女儿买的。 夏苏氏又看着夏二郎,夏二郎也有些不好意思。 “爹给的钱,他还亲自试用了下效果,应该还不错。” 夏苏氏打开花油,见上面被扣了小小一块,她看了眼夏二郎的手,只见他的手红红的,有几道口子裂开。 这花油买得好,一家人都可以用。 夏苏氏又不由得感叹,这几个月变化大,及己倒腾的那些东西补贴了不少家用,如今他们也能够买花油来用了。 花油是金贵的东西,以往他们只听说过,并没有用过。 总归这花油是他们父女二人一起买的,夏苏氏心里也是开心的。 她与夏二郎相视一笑。 夏及己这才开始吃饭。 吃过饭后,天已经黑了。 洗漱过后,夏及己就上床休息了。 这种天洗澡,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不过她今天在外面待了一天,不洗澡的话会睡不着。 躺在床上的夏及己又把自己的存钱罐翻了出来。 今天在秦掌柜那里得了一千零二十文钱。 夏二郎给了五百二十文钱给夏及己,买衣服的钱夏及己坚持出了,刚好五百二十文钱。 买花油十文钱是夏二郎出的。所以夏及己说花油是她爹买的也没错。 那卖山参的一百两银子。原本夏二郎要给九十两给夏及己,夏及己只要了五十两。 夏二郎知道女儿是个有主意的,便也没再坚持,反正他们都是为了这个家。及己以后要是做什么事需要支持了,这些钱再拿出来用就是。 夏及己拿着五十两的银票,才终于觉得自己来这里几个月,是挣了一些钱了。 她现在一共存了五十一两四百一十文钱。 家里人都有暖和的衣服穿,手里又有余钱,夏及己心安了不少,疲惫了一天的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那边夏二郎和夏苏氏的房里,夏二郎将今天女儿和人谈价格的事说给了夏苏氏听。 买猪板油 夏苏氏一听最后那山参卖的价格,以为自己听错了。 “卖了多少钱?” “你没听错,那山参真的卖了一百两。”夏二郎知道他媳妇肯定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当时就在旁边看着都觉得很不敢相信。 “及己竟然这么厉害!” “可不是嘛,今日要是让我一个人去卖那山参,估计五十两那掌柜的都不会出给我。” 夏二郎对这一点看得很明白,那掌柜的也是个看人出价的人。 他自觉没有女儿那份口才和气度,能够掌控住主动权。 “及己只要了五十两。剩下的我手上还有五十两零四百九十文。” “原本明年打算送苏木去读书,还怕家里因此要过的紧巴巴的,没想到这一会儿居然有这么多钱。”夏苏氏明白过来,女儿之前不当着苏木的面说的原因了。 这家里一百两银子可是巨款了。 整个夏家村,看就只有牧之和村长家是百两户了。 不过,现在他们家也是了。 “看来我以后得更努力干活了,总不能总是要用女儿挣得钱来养活这个家。” “我们有斗志是好事,不过你这话要是叫及己听见了她可要不开心了,她肯定得说这山参是你和她一起去采的,没有你去,她也采不了山参。都是一家人,大家都好好的,最好。” 不得不说,还是夏苏氏最了解夏及己。 夏二郎想着也是那么回事,女儿懂事,儿子乖巧,媳妇温柔贤淑,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夏二郎只觉得在这寒冷的冬夜,心底依然熨烫。 十一月初一,家里也没什么事干。夏苏氏带着夏及己把家里晒的萝卜条,红薯干都收拢好了。 十一月初三,太阳高照。 这两日气温有些反常的偏高。夏及己想起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夏日每次下大雨前的前一天,总会很热。 她瞧着现在这反常的气温,想着莫不是过几天就要下大雪了? 天气很好,一家人决定去镇上买些东西回来,顺便卖点萝卜。 之前夏家总是在赶集的时候去镇上买东西卖东西,让夏及己有种错觉,上镇上买东西只能在赶集的时候去。 反应过来后,夏及己暗骂自己有点傻,固定思维很可怕。 夏二郎背了二十斤葡萄酒,和五斤小鱼干,夏苏氏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了一背篓新鲜的白萝卜,夏及己提了两斤干秋耳,还有两斤晒好的石螺肉。 夏苏木摸了一把红薯干在兜里,一家人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先把酒,萝卜,小鱼干和石螺肉卖给了秦掌柜的。 萝卜便宜,一文钱两斤,夏苏氏背了十斤,得了五文钱,酒八百文钱,小鱼干六十文钱,石螺肉二十文钱,干秋耳八十文钱。 这一趟得了九百六十五文钱。 篓子篮子都清空了。一家人就去街上买东西。 夏及己在一个卖干草药的旧摊位上,挑了半斤辣椒干,还有些干八角,干桂皮,买这些统共花了五文钱。 都是拿来炒菜吃的,辣椒干的种子收起来,开春了种上一些,以后就不用去买辣椒了。 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主街道冷清了很多,但还是可见一些卖菜的摊位。毕竟镇上还有许多人没有地,需要买菜吃的。 夏家这次主要来买些猪板油。猪板油熬了油收个半年不成问题,只有一个多月便要过年了,过年前来买,这猪板油至少要贵上一两文一斤。 那猪肉摊的管事的显然是认识夏二郎的。 “夏老弟今天买点什么?” “来十斤猪板油。”夏二郎的视线在案板上扫了一圈,然后停留在排骨上面。 那卖猪肉的见了立马出声道:“再买根猪骨回去给弟妹和孩子们补补?辛苦一年了,也该好好补补。” 夏二郎本身也是打算要买的。于是便说道:“拿一根猪骨。” 也没问价格,因为是贵是便宜,他都会买的。 但那卖猪肉的老道,立马说道:“好勒,这猪板油十文一斤,猪骨十五文一斤。这猪肉也新鲜,只要二十文一斤。老弟要不要带点回去?” 夏二郎看向夏苏氏,夏苏氏看向夏及己,眼里的意思问她还要买什么。 “爹,我们买多二十斤板油吧。那二十斤我出钱。”夏及己看着那些猪板油突然想多买点。 也不是要现在就实现什么用油自由,比起用油自由,她更希望先实现吃米饭自由。 她想再买多点,主要这气温反常,她估摸着要下大雪了,下雪了可就不好再出来买了。 而且油渣可以用来炒菜。没有肉吃,偶尔用油渣炒个菜也挺不错的。 “你这孩子,买多二十斤就买多二十斤,怎么能要你出钱?”夏苏氏有些好笑的看着女儿,她知道女儿现在有钱。 “那不行,不让我出钱就不买了。”夏及己坚持,她怕她爹娘舍不得买那么多猪板油。 卖猪肉的那人还是头一次看到家里买东西女儿要争着给钱的。 不过不管谁给钱,对他来说都是好事,他只管收钱就是了。 “夏老弟,你这姑娘可以啊,孝顺。”他也不完全是说场面话,也是真觉得这姑娘孝顺,这年头哪个有点钱,不都捂得紧紧的。 夏二郎听了,嘴角微微上扬,别人夸他女儿,比夸他更让他高兴。 夏苏氏看了一眼她当家的神情,暗道,他这会儿肯定在心里偷乐。 “好好,你自己出钱。”夏苏氏松口,反正女儿是个有主意的,随她去了。 趁着那人低头割板油的时候,夏及己指着那猪肉,朝她爹伸出五个手指。 “那就再给我们来二十斤猪板油,再来五斤猪肉吧。”夏二郎开口道,夏及己朝她爹笑了,这老爹实力宠女儿。 那人自然笑呵呵应了,今天还以为没什么生意了,结果这生意也不小,他手上麻利的又估摸着割了一大块板油,然后又去割猪肉。 夏及己看着案板最边上的一副猪肚,一小堆猪肠,然后再看向她爹。 夏二郎又会意。 酸菜肥肠 “老哥,这猪下水怎么卖?便宜的话就一起搭给我们了,这样你也好早点收摊。” 那卖猪肉的看了那堆猪下水一眼,手上动作没停,想了下说道:“那一副猪肚一斤左右,算你十五文好了,卖十八文的。那猪大肠卖八文钱一斤的,就算送你们的了。指望你们下次再来买多点了。” “那就多谢老哥了。以后肯定也都是在你这买的。” 那人很快就把三十斤猪板油包好,放在夏二郎的背篓里。 那五斤猪肉,一根排骨还有一副猪肚和一副猪肠都包好放进了夏苏氏那个篓子里。 三十斤板油一共三百文钱,猪骨十文,猪肉一百文,猪肚十五文,一共是四百二十五文钱。 夏及己把一个荷包递给她娘,夏苏氏接了,没从里面拿钱,而是从她自己的荷包里拿出四百二十五文钱。 这边买好后,一家人就离开了猪肉摊。 等到走出镇子,四下无人的时候,夏苏氏把荷包递给夏及己。 “哪里还真能让你出钱呢。” 夏及己没接那荷包。 “娘,里面整好有四百文钱,你都拿去吧,我还有呢。”夏苏氏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卖人参得的钱。 “娘,不许把荷包给我,我做那些小鱼干,卖了钱可不是想收着留给我自己一个用的,本来也就是为了补贴家用的。今日买了这么多东西,用我自己劳动赚来的钱买的,我心里高兴。” 不管夏及己怎么说,夏苏氏还是坚持把荷包退给女儿。 “那今天卖东西得的那些钱就不用分我了。”夏及己说道。 女儿这么懂事,夏苏氏便也没再坚持。 “好,好。”夏苏氏只好应了。 夏及己之前在猪肉摊前说要再买二十斤猪板油,她出钱,是告诉她爹她想多买的强烈需求。 后面那五斤猪肉和那些猪下水,虽然也是她想买的,但是却让她爹开口,也是秉着财不外漏的心态。 一个姑娘家的积蓄能买个二十斤的板油不出奇,但再买五斤猪肉,还买猪下水,就显得有些出手大方了。 这对有歪心思的人来说是种很好的信号。 小心低调使得万年船,所以后面都是她爹在买。显然她爹娘也想到这一点,所以她把荷包递过去之后,她娘根本没看里面的钱,而是自己先付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回了家。 这回村口大树下倒是没有人,原本还大太阳的天气,下午就开始转阴,刮大风了,冷嗖嗖的。 好在夏家四人也很快就到家了。 到家之后,把东西放下,夏及己先去鸡圈里看了一圈。 夏苏氏进屋后便着手整理今天买回来的那些东西。 她开始无意识的想要征求女儿的意见。 有猪骨,猪肚还有猪肠,先要吃哪一样。 “娘,这猪骨还有一条肉先放到坛子里存着吧,排骨明天炖汤,猪肉后天吃。今天先吃猪肠,那猪肚等会儿我把它清洗了,也留着过两天吃。反正现在天气这么冷,收个十来天都不会坏。” “好,就这么办。这条猪肉等会儿让你爹拿去给你爷奶他们。” 五斤猪肉背分成五条。 夏苏氏拿了一条出来。 夏及己对此没意见。横竖也就是一条猪肉的事。老人偏心,做儿子儿媳有些礼数还是要有的。 夏及己只要他们不来她们家闹就好,毕竟她看的那些种田文里面,极品亲戚太多,真要碰上那样的,那就不是几条猪肉能解决的事了。 夏二郎提着猪肉去了老宅,夏苏木也跟了去。 夏苏氏先把猪板油放到一个大案板上,然后拿出个干净的坛子,把一条肉,一根排骨放了进去,再盖好盖子。 另外三条肉则被她用棕树叶穿起挂在了灶台上面的钩子上,那里已经熏了两条腊草鱼和两条鲫鱼。 做完这些后,她就准备开始烧火煮饭了。 夏及己则是在灶膛外围抓了两把草木灰用来搓揉猪肚和猪肠。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夏及己都是用面粉来搓揉猪下水的。 但在这里面粉多金贵啊。不能用,但是这猪肠不搓干净,味太大。 夏及己就想到用草木灰来搓洗。他们家烧火一般都是烧的枞树和松树都自带香气的,用它们的灰搓洗,再适合不过了。 夏及己先把猪肚里外都搓洗三遍,然后用水冲干净了,再把它放到竹篮里沥干水分。 接着再着手处理那些猪肠。 这猪肠那卖猪肉的特意称过,一共有三斤重呢。 夏及己用了比较多的草木灰把猪肠里外都搓洗了几遍之后,才算洗干净了。 夏苏氏看到夏及己的清洗方法,觉得很新奇。 夏及己见了忙解释道:“这猪肠味太大了,我想着用草木灰搓一搓会干净一些。” “确实干净了好多,及己真聪明。”夏苏氏不疑有他。 夏及己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办法也不是她想出来的。 但也不好和她娘说多,便也只是傻笑一下。 夏及己将猪肠切成十厘米左右一段。 夏苏氏早就把饭煮好了,萝卜丝也切好了,只等着猪肠煮好后,就把萝卜丝炒了,锅里的水也按照夏及己的要求烧好了。 夏及己把猪肠都放到锅里,盖上锅盖,大火烧煮。 等到用筷子能戳烂肥肠的时候,再把肥肠捞出来,这天冷的很,捞出来很快就凉了。 夏及己将肥肠切段。等她把肥肠都切好后,又切了一把前段时间她娘腌的酸菜。 肥肠有两大菜碗,夏及己只煮了一碗,剩下那碗收在橱柜里。 那边夏苏氏已经帮夏及己把锅洗好了。 夏及己放油,放蒜米,山姜,八角,辣椒段,炒香然后再将酸菜放下去稍微炒干水,最后将肥肠倒进去,加一小勺山泉水,加盐,盖上锅盖,焖煮。 等到收汁的时候再放下一把切好的蒜苗,翻炒两下,就出锅了。 夏苏氏快速把锅洗了,然后动手炒了个萝卜丝,萝卜丝里也放上了蒜苗,因为夏及己爱吃放了蒜苗的萝卜丝。 母女俩合作,很快就可以吃饭了。 熬猪板油 正好这个时候夏二郎带着夏苏木回来了。 “那边说什么没?”夏苏氏问了一句。 夏二郎摇了摇头。 “快吃饭吧,及己炒的那猪下水可香了。”夏苏氏马上转移了话题。 夏苏木早就在桌子边乖乖坐着了。那香味,馋得他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夏及己把饭碗和筷子放下的时候就听到夏苏木哧溜口水的声音。 她忍不住笑了。 一家人都坐下,开始吃饭。 “哇,太好吃了,太好吃了。”夏苏木激动的说道。 夏二郎和夏苏氏听了点了点头。他们从来没想过原来猪下水还可以煮的这么好吃。 肥肠煮的很软,里面的油都煮了出来,吃一口,满嘴油,但又带有它特有的一点嚼性。 还有一点药材的香味,一点辣味,一点酸味。好吃到舌头都要被咬下了。 夏及己也是比较喜欢吃酸辣肥肠的,太下饭了。 夏家四人都吃得很满足。 一碗酸菜肥肠还剩了大半碗,好在现在天气冷,吃不完不怕坏。 吃过饭后,夏及己烧了水洗碗。 夏苏氏则是把沥干水的猪肚也收进了坛子里,然后把同样水冲过,现在已经沥干了水分的板油切成小块。 夏及己洗好碗后,夏苏氏把大锅架起。灶膛里烧了两根大柴,夏苏氏把切好的板油下锅,开始熬油。柴火不能太旺,怕油渣熬得太干,油带苦味。 夏二郎在院子里劈柴,虽然他们家的柴已经多到快堆不下了。 夏苏木一个人在院子里玩,不过很快他闻着香味进了厨房。 “娘,姐姐,这油渣好香啊。”虽然今天饭吃得很饱,但闻着这香味,他感觉自己好像又饿了。 夏及己在一碗油渣上面撒了一点盐,然后将碗端到夏苏木跟前。夏苏木捏起一块油渣,油渣熬干了,但没有到焦的那种程度,火候把握得非常好。 “好好吃。”夏苏木连着吃了好几块。 之后夏及己就不准他吃了,吃多了积食。 三十斤板油熬了俩坛子油,都被夏苏氏盖好了放在橱柜里。 另外还有一小坛子的油渣。 忙碌了一天也都累了,夏及己洗漱过后,很快躺床上了。 熄了油灯后,屋子里漆黑一片。 之前唯一透光的窗户被纸糊住了,不然寒风吹进来太冻人了。 第二天早晨夏及己被冻醒了,气温骤降,还真叫她猜对了。 气温反常之后,就会骤冷。 窗户被纸糊住了,夏及己看不清外面,摸不准天有没有大亮。 直到她听到外面她爹娘说话的声音,才艰难的从被窝里爬出来,实在是太冷了。 冬天起床是一个难题。 “这么冷的天,及己再去睡会儿吧,早饭娘来煮。”夏苏氏走过来,给女儿整了整衣领子。 “睡不着了,太冷了。外面下沙粒子了吗?”夏及己看到院子地面一层白色。 “等会儿娘再给你拿床毯子压住,外面在下沙粒子,要下雪了。” “难道这么冷。这么冷的天,我们煲汤喝吧。” “好,把那人参拿点来煮了。”夏苏氏说着就去屋里拿人参去了。 夏及己从橱柜里拿出之前晒的红枣干,放水里泡了。 然后把饭煮上,再去角落里拿了个萝卜,用温水洗了。 现在这天气洗什么都得用温水,这凉水冰的刺骨她可不想长冻疮,难受又难看。 萝卜洗好备用。 再从坛子里把那根半斤多的排骨拿出来砍成小段,再放到洗好的瓦罐里。 夏苏氏拿了两根水性笔笔芯粗细的人参须给夏及己。 夏及己把它们洗了遍,就把它和排骨还有红枣一起放到了瓦罐里。加水,盖上盖子,等到饭煮好后,就开始煲汤。 煲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夏及己再把切成块的萝卜放进去。 又煲了一会儿之后,撒点盐,汤就煲好了。 夏及己去喊夏苏木起床。 夏苏木也变成了起床困难户。 夏及己帮着他快速穿好衣服后。 那边夏苏氏装好了一碗汤,里面几块排骨,一些萝卜,一根人参须,两颗红枣。 “及己,你先把这碗汤给牧之送去,等你回来我们再吃饭。” 夏二郎在旁边工具屋里脱麦壳,收拾一下也要点时间。 刚好等及己回来再吃。 啥玩意? 外面那么冷,你居然让我去给那李牧之送汤?夏及己听了她娘的吩咐内心是极度拒绝的。 她爹娘还真是有点好东西都不忘那李牧之。 “娘,外面冷着呢,送到他家这汤都冷了。” 夏苏氏看出女儿不想去送汤。 “你不是答应人家给送菜叶的吗?还送这一次,应该就不用送了。” 额,夏及己倒是把这事给忘了。自己当时被两只兔子带来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子一热就十分豪气的说他家另外两只兔子的菜叶子这段时间她包了。 好吧,自己挖的坑,自己跳,怪得了谁呢? 夏及己回到自己屋子里,把她前段时间织的围巾拿了出来。 家里做棉衣还剩了一些棉花和布条,夏及己就用它们做了四条棉围巾。 虽然只有薄薄一层棉花,但新棉花保暖,而且围巾做的长,围两圈还有多,围起来十分暖和,夏家人一人一条。 夏及己围好围巾的时候,她娘已经把萝卜叶子,和汤都放到篮子里了。 汤用个盖子盖住了,外面包了一块布,汤碗被放在菜叶子中间矗着。 “路上滑,慢点走。我们等你回来吃饭。” “你们先吃,不用等我,知道嘛,等我回来菜都凉了。那萝卜在瓦罐里焖太久就不好喝了。要是我回来你们没吃饭,我下次就不去送东西了。” 夏及己说的很认真。这么冷的天喝一碗热汤才舒服,她一来一回得二十分钟了。 夏及己表情很严肃,因为她就怕她爹娘非要等她。 “好,好,我们先吃。你慢点走。” 夏苏氏不只是口头上答应的,她看出女儿为他们着想。 夏及己得了她娘的应允,这才出门了。 夏苏氏看着女儿出门的身影。 这么冷的天,她也不想让女儿去挨这个冻。 她有她的考虑。他们家与前面村子里的人都不是很交好,大家都是以家庭为一伙,都是兄弟间交好。 人参萝卜排骨汤 他们夏家情况特殊。因为那对偏心的公婆,她家二郎和两个兄弟的关系并不亲近。 人到底是要群居的,家里人多,别人才不会轻易欺负你。 和他们家交好的也就只有李牧之。 李牧之打了猎物,时常要给她家带一些来。礼尚往来,自己家有了好东西也要给人家送去一份。 之前他们以为及己和牧之这两孩子之间能成好事,但现在她瞧着两人都不喜欢对方。 做不成女婿,关系也还在的。 现在苏木才六岁,家里就一个姐姐,没有其他兄弟,以后牧之能够帮衬着苏木一点也是好的。 这送东西的事他们两个长辈不好去,苏木又太小了,只有及己去了。 夏苏氏收回思绪,招呼两父子吃饭。 要是及己回来,看到他们没吃饭,估计要和他们急。 女儿现在越来越有主见,平日里小事不在意,但在一些她说了的事上面会很坚持。 夏及己顶着寒风,在路上小心移动中,地上还有未化的沙粒子,地上很滑,也不是怕摔伤,主要怕把篮子里的汤倒了。 倒了这汤,那她可要怄死了。 好在她也算平安到达了李牧之家。 “李牧之。” 屋里的李牧之听到声音立马就去开门了。 门外夏及己用布条围着她的脸,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头发上还有些未化的沙粒子。 李牧之的视线移到她手上,她双手提着篮子。 他还以为这么冷的天,她不会过来了。 夏及己把篮子递给李牧之。 “先进来。”这回李牧之没有再让她到外面等着。 夏及己不想进去。 李牧之没拿篮子自己先进去了,夏及己没办法,只好拿着篮子进去了。 还是屋里暖和多了。 李牧之没关门。 “我家煲了排骨萝卜汤,我娘让我给你送一碗过来。 还有这些叶子,你们家的萝卜应该可以吃了,以后就不需要我送叶子了。” 李牧之从夏及己手里接过篮子,放到桌上,然后从桌上倒了一杯刚烧的热水给夏及己。 夏及己接了那热水握着手里,她的手都快冻僵了。 李牧之这才提了篮子进了厨房。 过了约莫五六分钟李牧之才提着个空篮子出来了。 夏及己还奇怪他放个东西怎么要这么久。 不过她手里的开水凉了一些,刚好可以入口了,一杯热水下肚,舒服了不少。 夏及己不知道的是,李牧之走到厨房把汤放到锅里,再把菜叶倒在墙角,半分钟的时间都没用。 他在厨房里站了几分钟,就是为了让夏及己有时间把手里的开水喝了。 因为他知道,他出去的话,夏及己肯定水也不喝了,直接拿篮子回去了。 但夏及己显然不知道这些。 她伸手去接篮子。 李牧之却没把篮子给她。 她不解的看向他。 “走吧,路上滑,我送你回去。” 呦喝,没看出来这人还有点绅士风度。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李牧之却是没有再理夏及己,而是径自走了出去。 夏及己只得放下手中的杯子,快速跟上。 回去的路比来时难走,因为李牧之家在半山腰,回去要下点坡。 夏及己好不容易安稳走过那些容易滑倒的地段。 李牧之拿着篮子走在前面,到了她家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才把篮子给了夏及己,他喊了一声门口的夏苏氏,又说谢谢她煮的汤。 夏苏氏说劳烦他还亲自送及己回来。 吧啦吧啦,好不热情,夏及己快在一旁听不下去了。 好在李牧之很快朝她娘告辞,然后走了。 “牧之这孩子有礼貌又贴心,还知道怕你摔了,亲自送你回来。”仍然不放弃撮合女儿和李牧之的夏苏氏进了院子后对夏及己说道。 夏苏氏不说还好,一说,夏及己都快要炸了。 心里暗骂李牧之个心机boy。亏她之前还以为他真的绅士了一回,还知道路滑送她回来呢! 结果呢?他就一直一个人走在前面,他们中间起码隔了一米多远。 隔着这么远,万一她要是摔了,他离她那么远,未必他还能用后脑勺看到她要摔倒然后一步跨一米多远及时把她拉住不成? 送她回来是假,在她娘面前表现是真! 还谢谢二婶的汤。夏及己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了。 那明明是她煮的汤,也是她冒着寒风给他送去的,怎么不见他对她说一句谢谢。 她娘都和他说了那汤是她煮的,他也只是看了她一眼,一句谢谢都没有。 你个心机李牧之,呸。 夏及己回到家先看她爹娘他们吃了饭没有。 夏苏氏看到女儿的神色,说道:“我们都吃过了,灶上是给你热的。 夏苏木跑过来牵着夏及己的手。 发现她的手很冷,就用自己的手给她搓热。 两姐弟来到桌前坐下,夏苏氏给夏及己先倒了一碗汤。 里面有排骨有肉。 “姐姐,这猪骨汤是我喝过最好喝的汤了。” “喝了几碗?” “喝了一碗。“ “那再去喝一碗。” “那是留给你喝的。” “张嘴。” “啊。” 夏及己把碗里的一块排骨放进夏苏木嘴里。 夏苏木想要说话,夏及己先开口了:“别说话,把肉吃了。” 猪肉没有激素,没有任何添加剂,原生态。 汤带有猪肉的肉香,红枣的清甜,萝卜的清香,还有一丝参香。 喝一口满嘴生香。 冬日里喝一碗这样的汤,实在是太舒服,太享受了。 回到家的李牧之把锅里的汤拿了出来,那锅在灶台上温着,汤倒是没凉。 夏及己来的时候,他刚好把饭煮好。 有了这猪骨萝卜人参汤,他也就不打算再炒菜了。 他喝了一口汤,倒是没想到夏及己煮的汤竟然这么好喝。 (夏及己:大哥,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李牧之:有没有误解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之前那个好吃懒做只爱打扮的人难道是我吗?) (夏及己:......) 下午家里还剩了一些汤,夏及己切了个萝卜加进去煮了,然后把昨天下午剩下的那半碗肥肠热了。 下雪了 吃过饭后,夏家三人就在屋里手工脱麦壳。 晚上的时候,夏苏氏给夏及己拿了一床毯子。 那毯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毛做的,用过一些年头了,但盖在被子上,夏及己感觉暖和多了。 睡觉之前,夏及己把家里喝水的两个水袋装了开水,一个给了苏木,一个放到了自己被窝。 这算是汤婆子了,这汤婆子不是什么铜铁制,而是用什么皮子做的,造型和那什么可吸的果冻一样,上面有个口子,那口子用木塞塞住。 她爹去山里砍柴的时候就是拿这水袋去的。 把放脚的位置暖热了之后,夏及己钻进被窝,把热水袋抱在手里。 加了一床毯子,又有热水袋热身,夏及己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夏及己在快要煮早饭的时候才起床。 她早就醒了,不过作为冬天起床困难户,她在床上赖着,不想起。 倒是夏苏木今天居然比她先起床。 然后就来敲她房门。 “姐姐,快起来,外面下雪了,好大的雪啊。” 夏及己把放在被窝里暖着的衣服穿上,带上围巾,打开房门。 “姐姐,姐姐。快来看。”夏苏木见门开了,立马牵起他姐姐的手。 “先把围巾系上。” 夏苏木急着去看雪,立马跑会他房里把围巾拿出来。 夏及己帮他把围巾系上。 两个人和正在用工具给麦子脱壳的爹娘打了招呼,就去院子里了。 院子里空地上的雪显然已经被扫过了。 不过大雪还在下。 墙下码着的柴堆上堆着厚厚的一层雪。 夏及己想着幸亏他们前天就把那几只鸡关到橱柜下面的鸡笼里面了,不然这鸡在室外饱经风雪的洗礼,估计要被冻死了。 说起这橱柜,还真是功能多多。 橱柜最下面做成一个鸡笼,中间是个台面,上面是两层橱柜。 里面放了家里的两坛油,盐,碗筷那些。 橱柜下面只能养鸡,那两只兔子在工具房里。 夏及己牵着夏苏木走出院子。 仿佛一夜之间,整个世界都裹上了银装。 夏及己想起小时侯学过的课文,一夜大雪过后,高山更高了,田野更厚了,房子也更大了。 不管看过多少次雪,初雪总是让人觉得新奇高兴的。 此时外面还在下着雪,也不好一直在外面玩,两姐弟看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夏苏氏已经把饭煮上了。夏及己进了厨房接过铁钳,夹了一块大柴放到灶膛里,然后又去坛子里拿了把酸菜,切成丝,炒昨天剩下的肥肠。 那一碗肥肠还可以吃两餐。 夏及己最后又炒了一小盘白菜。 他们厨房门边水缸旁边整整齐齐的码了一堆萝卜和一堆白菜。 萝卜耐冻,白菜耐冻程度较它差了点。 一家人吃了早饭,夏及己烧热水把碗洗了。 然后就去帮她爹娘脱麦壳了。 这一天夏家人都在脱麦壳,工具太简单,脱麦壳很费力气和时间。 好在现在冬闲,他们都有时间。 十一月初六,雪还在下。 早上夏及己从坛子里拿出一块猪肉,那猪肉已经结冻了。 还好前天她娘怕里面的猪肉和猪肚结冻,把猪肉切成了十小块,猪肚切成了三份,不然吃一次就要解冻一整块肉,不新鲜。 猪肉被切成块之后,只要解冻要吃的那块就好了。 夏及己拿了那约莫一两的肉出来解冻。 然后又用热水泡了一把干菇朵。 今天吃猪肉炒干菇朵。 放点蒜苗,极香。 夏家人吃菜比较省,那一碗干菇朵炒肉,早饭的时候只吃了一半,下午再炒了萝卜丝,又是一顿。 夏及己只道是她爹娘吃菜省,却不知道其中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炒的菜好吃,很下饭。 饭都吃饱了,菜就剩下了。 十一月初七,雪依然在下。 今天夏及己把一截猪肚拿出来解冻。 今天用猪肚煲一个萝卜汤,有荤有素,还不用再去费油炒个素菜。 今天夏及己起得早,因为想要把那猪肚煲软烂一点。 煲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猪肚自然是十分酥烂,放上萝卜块又煲了十几分钟。 屋外大雪纷飞,屋内一家人在放着火盆的屋里喝着热汤,身心俱暖。 肉炒萝卜丝,肉炒干菇朵,肉炒干木耳,猪肚炖萝卜,猪肚炖木耳。 夏家那一斤猪肉和一个斤把重的猪肚配着其他的菜连着吃了半个来月。 这半个月里,夏及己就煮饭洗碗,和她娘一起洗衣服,然后喂喂鸡,喂喂兔子。 厨房里每日都要生火,所以还算暖和,六只母鸡,夏及己每日也能捡一两个鸡蛋。 那两只兔子也被照顾的很好。 十一月二十一号,没下雪了,但是比下雪让人心烦的是到处都结冻了。 夏及己早上起来发现她家水缸的水结冻了。 雪还没化,夏及己用竹撮箕撮了雪拿去烧水了。 好在这里的雪是无工业污染的,直接拿来煮水也没问题。 这二十来天下来,家里也存了三十个鸡蛋了。 夏及己拿出四个鸡蛋,又从灶台上面的篮子的布袋里翻出那两斤虾干,抓了一小把虾干用热水泡着。 今天她准备做个虾干鸡蛋汤。 农家养的鸡蛋蛋黄颜色深一点,黄黄的鸡蛋花,配上红色的虾干,出锅的时候夏及己在汤里放了些切好的蒜苗。 三种鲜明的颜色搭配,色香味俱全。 夏及己再炒了个蒜苗萝卜丝,家里就开饭了。 “哇,姐姐,这汤好漂亮啊。” 夏苏木还没见过一碗汤也能这么好看的。 “是挺漂亮的。”夏及己说道。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看着那汤。 夏二郎想他女儿煮的这汤肯定很好喝。 夏苏氏则是想着她女儿能干,做饭能干,做家务能干,照顾弟弟,也照顾他们,哪哪都是好的。 夏及己给每个人都先盛了小半碗汤。 “好喝,好喝。太好喝了。”夏苏木日常捧场。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都说好喝。 夏及己也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 主要食材都太纯正了。要是能在汤里面加上一点紫菜,那就更美味了。 收萝卜 吃过饭后,一家人在灶台边烤火。 夏二郎把门一关,外面的冷气就进不来。 厨房连着堂的那扇门没关,确保了空气流通。 外面的光从纸窗户上透进来,火光照耀在四人脸上。 大家脸都烤的红通通的。 夏苏木黏在他姐姐身边,夏及己的手半揽着他。 二人正听着他们爹娘在谈话。 “昨天大哥他们去镇上买板油了。板油涨了二文钱一斤,猪肉涨了五文钱一斤。”夏二郎说道,昨天他去了趟老宅。 “是因为这天气吗?”夏苏氏问道。 “嗯,这天开始冻起来了。比往年冻,我估摸着,年前,这猪肉的价格还有得涨。” 原本月初的时候他们是打算先买十斤板油,用一个多月,年前的时候再去买个十斤二十斤的。 但是夏及己要求买多二十斤,他们也就一起买了。这样看来,早先买了,还便宜了四十文钱呢。 “现在这么冻,地里的萝卜怕不怕冻坏?”夏苏氏有些担忧的问道。 夏及己听了她娘的话,连忙朝他爹看去,想要看她爹怎么说。 萝卜虽然耐冻,但是如果气温一直零下十几度的话,地里结冰,萝卜在地里也是会被冻坏的。 这要是把那一地萝卜冻坏了,他们这个冬天可吃什么菜哦。 现在家里的主菜就是萝卜白菜。 他们家偶尔还换着花样吃萝卜,萝卜营养价值高,还让人吃得饱。 试想一下,开春了天暖了才有别的菜吃,这中间起码还要等三四个月。 如果萝卜坏了,意味着他们这三四个月里没主菜吃。 “要不,今天就去把萝卜都挖回来吧。”夏二郎想了一会儿说道。 如果能够让萝卜自然长在地里,吃到明年开春是最好的。 但如果它有冻坏的风险的话,把他们拔出来,放到地窖里面储存起来,也可以收到明年开春,只是越到后面,这萝卜的口感就会差一些而已。 夏苏氏显然也是想把萝卜拔回来的。 两人一拍板,决定现在就去把萝卜拔回来。 “爹,娘,我也去。”夏及己说道,他们家可是种了两块地的萝卜,之前做了很多萝卜干,做了酸萝卜,卖了些也吃了些,但现在那地里还得有两百多个萝卜去了。 她过去总能帮上一些忙。 “及己你就和弟弟待屋里吧,外头可冷。你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夏苏氏可不想女儿跟着去受冻。 夏及己想去,但平日里什么事情都随夏及己的夏二郎夫妇在这件事上很坚持他们的想法。 夏及己不准去地里。 夏及己也知道她爹娘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去,她只好应了说她不去,就在家里待着。 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人一人挑了一担箩筐,又拿了把锄头就出门了。 夏及己和夏苏氏跟到院门口。 夏苏氏让他们快点进屋去。 夏及己看到她爹娘挑着箩筐小心的走在结冰的路上,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路上那么滑,等会儿爹娘挑了担子回来的时候,可不要摔跤才好。 “回屋吧,弟弟。” 两姐弟又回灶台边烤火去了。 约莫过了个把小时之后,夏及己听到院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起身打开厨房的门,正准备喊人,却暮然发现那挑着满满一担萝卜的人不是她爹而是李牧之。 “怎么是你啊?”夏及己问道。 “李大哥。”夏及己身后的夏苏木惊喜的喊道。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 “起开。” 夏及己看到挑着担子朝厨房走来的李牧之,连忙带着夏苏木往后退去。 李牧之把一担萝卜放在厨房靠近橱柜的那边,然后朝堂屋那边走去。 夏及己就听到他上了阁楼的声音。 很快几李牧之的身影就出现在厨房上空的那个口子处。 那是特意开的口子,方便将楼下的东西提到楼上去的。 一条带着挂钩的粗绳子从上面放了下来。 夏及己接住那钩子,把它挂在了箩筐的绳子上。 李牧之慢慢将那筐萝卜提了上去,然后又将绳子放下。 等到把两筐萝卜倒在阁楼之后,他将空箩筐放了下来。 李牧之下了阁楼之后就挑着空箩筐出去了。 他离开后大概半个小时,夏二郎也挑着一担萝卜回来了。 他同样把一担萝卜倒在阁楼上。 “及己,等会儿多煮点饭,牧之这么冷的天帮咱们家干活,总要叫他一起吃个热饭的。”李二郎出门的时候和夏及己说道。 “知道了爹。”夏及己虽然不喜欢李牧之,但是人家这么冷的天替她家干活,请人吃顿饭那是很应该的。 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有什么意见的。 后来李牧之又来回了几趟,夏二郎也来回了几趟,赶在吃饭前,三人把地里的萝卜都收拾回来了。 “娘,你摔倒了?没摔伤吧?”夏及己看到她娘的手掌心有些红,有些摩擦的痕迹,膝盖处沾有泥土,猜想她娘是摔了一跤。 “轻微摔了一跤,没什么事。” 夏及己那着她娘的手看了看确认是真没事才放心。 “今天可多亏了牧之了。”夏苏氏接过夏及己打的热水说道。 这话夏及己无法反驳。因为李牧之今天总共挑了三回,一共满满三担的萝卜。 估计还在地里帮着给萝卜去土了。 因为他手上也沾了很多泥巴。如果没有他帮忙,他爹娘两个人估计今天都忙不完,明天还要费一个上午的时间去地里挨冻,还要冒摔跤的危险。 不得不说,这李牧之干活还真是一个顶两个。 夏及己也给他打了一盆热水。 下午饭早就已经做好了。 因为知道李牧之饭量大,夏及己红薯饭煮得多,菜也煮得多。 她今天割了一小块腊肉,光炒腊肉也不行,那么点腊肉装碗里太少了,吃不饱,待客不好看。 她就泡了一把萝卜条。 把萝卜条切小段,腊肉切小片,炒了个腊肉炒萝卜干,出锅的时候放点蒜苗进去,喷香。 夏及己还煮了个腊鱼炖酸萝卜。 腊鱼炖软,佐以酸萝卜。 小菜就是蒜苗炒萝卜丝。 另外还有个蛋汤。 这回蛋汤没有放虾干,五个鸡蛋,算是比较豪了。 冻害 三菜一汤,有荤有素,也算没有怠慢帮她家干活的李牧之了。 夏及己开始明白为什么她爹娘总是对李牧之很好了。 远亲不如近邻,虽然其实他们两家也不近,但就是那个意思,他们家与老宅那边的大伯小叔不亲,人都是群居的,拉帮结派的,这里帮和派基本就是以兄弟组成了。 大家一个大家庭为一派。 他们家情况特殊,她爹娘和李牧之交好,也是有他们的打算的。 李牧之他们在外面干了半天的活,吹了半天冷风。此时饭桌下放着烧的旺旺的炭火,他们全身暖和过来,再喝上一口热汤,只觉得十分舒畅。 “牧之啊,多吃点。”夏二郎说着给李牧之夹了一筷子腊肉。 “二叔你自己吃,在二叔家我不客气的,不用管我。” “对,不用客气,就当是自己家。”夏苏氏接话道。 李牧之每样菜都尝过一遍后,忍不住看了对面夏及己一眼。 这菜,做得好吃,暖到他心里去了。 夏及己不知李牧之所想,她正专心吃着自己的饭。 吃过饭后,李牧之问夏二郎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 除了楼下这两筐萝卜,其他的萝卜都收到阁楼上了,剩下的夏二郎夫妻可以自己慢慢收拾,就说不用帮忙了,让他坐下烤火,歇一下。 李牧之最后也没歇,回家了。 走的时候,夏苏氏提了十个萝卜给他。 “二婶知道你自己也种了萝卜,但你那萝卜估计不够吃。这些拿回去,也能吃几天。” 李牧之也没有推辞,拿了萝卜走了。 把萝卜倒在阁楼上之后,还不算完事。 还需要把萝卜好好码好,储存好。 这回夏二郎照样不要夏及己帮忙,只让她和苏木在下面烤火,夏二郎夫妻两人到了阁楼。 楼上夏及己卧室上方的那片地方堆满了稻草。 夏二郎取了稻草,铺在灶台上方位置,下面灶台日日生火,这楼上总能沾到一丝烟火气。 夏二郎在那里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然后在上面码上一层萝卜,萝卜码好后,夏苏氏便在上面铺一层稻草。 一层萝卜,一层稻草,一两百个萝卜被码得整整齐齐。 夏二郎在萝卜最上面也盖了一层厚稻草。 横着盖好之后,他又竖着堆了一堆稻草,把几层萝卜藏得严严实实。 末了还要在稻草上面盖一层油纸,然后再用石头压住油纸的边。 既保暖,防冻,也能防老鼠咬。 忙完了楼上之后,夏苏氏又帮着夏二郎把厨房里的那一担放到后院地窖里藏起来了。 一顿忙下来,天也快黑了。 夏及己烧了热水给一家人洗漱。 第二天十一月二十二号,没下雪,但感觉比昨天更冻了。 早上夏二郎把存起来的草木灰都挑去了院子里的两块菜地。 院子右边的菜地小一些。夏及己用脚步丈量了下,估摸着有个2米乘10米的大小,宽2米,长10米。厨房长4米,夏季己的房间长6米。 后面那块地长大约17米,宽大约3米。 夏及己很喜欢这个家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家的院子够宽,房子将近一百多个平方,院子空地加菜地一百多个平方。 现在他们家院子里的两块地,小的那块种的白菜和蒜苗,后面大的那块种的萝卜。 夏二郎把几担灰挑出去。 夏及己和夏苏氏用小撮子,把灰均匀的倒在每一棵白菜和萝卜下面。 等到两块地都倒了灰之后,三个人又用稻草把地都盖的严严实实。 厚厚的草木灰和厚厚的稻草能够给土壤保温,在一定程度上能够保护两块地的白菜和萝卜不被冻坏,或者延缓它冻坏的速度。 虽然萝卜是可以收上几个月,但那口感和新鲜都终归是比不得从地里采的好。 两块地费完了家里储存的几担灰,楼上的稻草也用了一大半。 不过做完这些,夏家人都安心了不少。 过了几天,又下雪了。 夏及己站在院子外面朝前面的村庄和远山看去。 整个世界都是银装素裹,安静得仿佛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夏家家里有脱了壳自己用石磨磨的面粉,有米,新鲜白菜,腌白菜,新鲜萝卜,萝卜干,酸萝卜,红薯,干菇朵,干秋耳,腊鱼,腊肉,小鱼干,河虾干,鸡蛋,一坛子油渣。 那七只鸡和两只兔子他们家暂时不打算动,但有了上面那些东西,他们每天吃得都还不错。 多亏了之前夏二郎劈了许多柴,夏家也不用担心没柴烧,还要在这么冷的天进山捡柴。 夏家每天火不断,更多时候一家人都是围在灶膛前烤火。 这个时候夏二郎难得会和妻儿们讲讲他们的故事。 外面冰天雪地,小院里一家人其乐融融。 十二月初十的时候,夏二郎去了趟夏家祠堂。 因为村长召集各家去开会。 “爹,今天你们开会,村长都说啥了?”夏及己好奇的问道。 “也没啥特别的事,就是说今年冻害严重。往年冬天也总下大雪,瑞雪兆丰年,下雪的时候天气也不是很冷,但今年主要是冻,冷冻,湿冻,地里的萝卜,白菜好些都冻坏了。”夏二郎说着脸上浮现一丝愁色。 虽然他们家外面地里的萝卜早就拔回来收好了,院子里两块地的菜因为不断堆砌草木灰和稻草,一时坏不了。 但听到别人家的菜冻坏了,干了小半辈子农活的夏二郎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今年许多人以为还和去年一样,没提前做准备。现在各家都冒雪去地里挖萝卜去了。” 夏及己想起他们家八月底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在村口银杏树下,那个七叔公说起今年可能不太好过,她记得那个时候很多人都被他这个话题带过去了。 难道就没有人有一点点忧患意识,提前做好准备的吗? “老宅那边呢?”夏苏氏问道。 “爹娘他们今天也要去把地里的萝卜收回来,等会儿我换身衣服,要去帮他们挖萝卜。”夏二郎说着已经在开始准备了。 买猪肉准备过年 夏二郎很快就换了身衣服,穿了双厚鞋子出门了。 外面天寒地冻的,她爹却要去给老宅那边挖萝卜,夏及己心里不是滋味,只希望那边能快点忙完。 天快黑的时候,夏二郎才回来。 夏及己连忙打一盆热水给她爹洗脸洗手。 夏苏氏拍落夏二郎身上的雪,顺带怕一拍他身上的寒气。 夏二郎洗完脸和手后,就去了灶膛边。 夏苏氏把院门落下栓,又把厨房门关了,再拿出一双干净的棉鞋给夏二郎换上。 夏二郎换上鞋就在烤火,实在是外面太冷了,他的脸颊和耳朵都冻得通红。 夏及己倒了一杯刚烧的热水给她爹。夏苏氏把锅里温着的一碗饭菜拿出来递给夏二郎。 给老宅那边干活,他们是不给管饱的。夏苏氏心里清楚。 两个馒头加几筷子咸菜,在夏二郎干了一下午活之后早就消化了。 这会儿,他端起饭碗,就在火塘边吃了起来。 夏及己往火膛里加了一根大柴。 静静地等着她爹把饭吃完。 一碗热乎的饭菜下肚,脚上换回了干燥的棉鞋,烤着火,夏二郎才感觉又活回来了一般。 “那边萝卜冻坏了多少?”夏苏氏问道。 “冻坏了一小半。”夏二郎看着灶膛里红旺旺的火苗说道。 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到底都存了侥幸心理,以为今年和去年一样,没什么大问题。” 一小半的萝卜被冻坏,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损失了。 想象一下,如果计划是所有种的萝卜能吃四个月,那现在冻坏一小半,意味着有一个月没有新鲜菜吃,可能就只能吃咸菜,酸菜,如果那些人家里有这些的话,没有的话又要另说了。 气氛有些沉重,不过夜幕降临,几人洗漱了之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这样的冬夜,只有窝在被窝里睡觉。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十天。十二月二十的时候。吃完早饭在院子里活动的夏及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猪叫声。 这是谁家在杀猪吗? “这是村长家在杀猪。”夏苏氏走了过来说道。 “他家每年都是这个时候杀猪。” “那他们那猪肉全部留着自己吃,还是也卖一些?” “往年都是留一半,卖一半,今年不知道他们怎么打算。不过你爹也过去了,等会儿他回来就知道了。” 夏家村只有村长家养了一头猪。杀猪这种大事情,基本村里每户都会去人的。 杀猪这事有村长家兄弟们帮忙,不用其他村民帮,有些人是去围观看热闹,夏二郎是去看能不能买上几块肉。 听昨天去镇上的人说,现在猪肉都卖到三十八文钱一斤了。大抵也是和这气候有关,去年这个时候,猪肉虽然涨价,那也是三十文一斤。 今年在这基础上还涨了八文! 他们过年都吃不起猪肉了。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就回来了,手上提着五条猪肉,两根排骨,还有一副大肠。 夏及己听到声音马上迎了过去。 夏二郎将肉和排骨放到案板上,把那一副大肠放到盆里。 “及己,你把这猪大肠清洗了,用热水洗,别冷着了。”夏二郎喊道。 “买的这猪肉多少钱一斤?”夏苏氏拿起那猪肉问道。 “猪肉四十文一斤,买了五斤,两根猪骨两斤,十五文一斤。” 夏苏氏和夏及己都有些意外猪肉的价格。 他们上个月去镇上那会儿,才二十文一斤呢。现在居然涨到四十了?是本身猪肉整个行情涨到这个价还是那村长自己涨到这个价的?夏及己在心里想道。 “昨天他们去镇上问的是三十八一斤。今天什么价不知道,总归不会降价。咱家一共买了五斤,多出了十文钱。 为了这十文钱,一来一回到镇上去不划算,昨天夏详他爹从镇上回来摔了一跤,把腿给摔了,虽没有摔到骨头,但抓药也费了些钱。 天寒地冻的还要受冻,划不来。”夏二郎说道。 夏苏氏和夏及己都了然的点了点头。 “爹,那这猪大肠呢?”夏及己抓了草木灰撒在肥肠上。 “这一副猪大肠三斤多,十八文钱。倒是比平时镇上的价格还便宜点。” 夏及己点了点头,大概是他爹买的猪肉多吧。 人家便宜卖的。 这三斤多肥肠,配上酸菜,酸萝卜,也够他们家吃个三四天了。 夏苏氏把四条猪肉切块,每块就是一餐的分量,不然放到坛子里猪肉就结冻了,想要吃多少,就拿多少出来解冻就可以了。 两块猪排骨也一起被放进了坛子里。 夏及己快速将肥肠都洗干净,放到加了几滴米酒的锅里炖煮。 等到肥肠煮的软烂之后,再捞出来,把它切成六段。 今天先炒一段,剩下的几段收到橱柜里。 夏苏氏从他们房里拿出一些带壳花生放在篮子里,又拿了一袋约莫两斤重的黄豆放在篮子里,再拿了两根白白胖胖的萝卜放进去,最后放入用一块红纸包住的猪肉。 一篮子四样东西。 夏苏氏将篮子递给夏二郎。 夏及己知道,这大概是要送给老宅那边的东西。 夏二郎接过篮子后,就出门了。 “娘,那是送给爷奶他们的东西吗?”夏及己问道。 “对,二十四号小年,再过几天就过大年了。那些东西是给你爷爷奶奶的年礼。” 夏及己了然的点了点头。 吃饭的时候,夏二郎就回来了。 “爹,篮子呢?” “篮子你奶奶留下了。” 夏及己撇了撇嘴,到饭点了,没留她爹吃个饭不说,还把篮子留下了。还真是抠嗖。 夏及己家下午饭吃的肥肠炒酸菜加一个清炒萝卜丝。 吃完饭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开始准备泡豆子,豆子泡好,明天家里要打豆腐。 对于家里要打豆腐这件事,夏及己很是期待。 明天可以吃上豆腐花啦。 第二天天蒙蒙亮,夏二郎和夏苏氏就已经在磨豆子了。 他们家左侧的工具房里有一个石磨,夏及己就是在哪里找到正在磨豆子的她爹娘。 “爹,娘,有什么是我可以帮忙的吗?” 打豆腐 “及己去看着那火。这豆子磨好了,等会儿就要上锅煮了。”夏苏氏说道。 夏及己应声回了厨房把火看好,然后顺便准备早上的早饭。 今天的早饭吃得有些晚了,因为夏二郎先煮好了一锅磨好的豆浆。 等到豆浆被煮沸后,他将锅里的豆浆倒到一个放在木桶里的布袋里面,进行过滤。豆浆流到桶里,豆渣留在纱布袋里。 那一锅豆浆,除去豆渣,也快装满一个木桶。 夏二郎将石膏水倒进过滤好的豆浆里均匀搅拌,然后盖上一层布。 夏及己就趁着这个时间,炒了个腊肉炒萝卜丝,几片小小的腊肉朝一个白萝卜,早上就吃这一个菜。 食材都是早已经准备好了的。 只管在锅里炒熟就可以吃饭了。 吃过饭后,第一桶点了石膏水的豆浆已经变成了豆腐花。 夏二郎掀开那块布,露出里面软软嫩嫩的豆腐花。 夏苏木和夏及己两个早已经拿好碗,在一旁等着了。 夏二郎接过碗,给姐弟两打豆腐花。 一共打了四碗。夏及己把四碗都放在砧板上,然后从橱柜里拿出糖罐,在每个碗里都放了些糖。 “爹,娘,等会你们忙完了,记得把这豆腐脑吃了。” “好,你们先吃。”夏苏氏应了一声,此时她和夏二郎正把豆腐脑一勺一勺,挖到一个长方形木板模具里面,模具里面放了纱布袋,一桶豆腐花装了两模具。 等到模具装满后,夏苏氏把四面木板上的纱布将豆腐花盖好,再盖上盖子,然后再在木板上压上几块石头。 受那些石头的重力挤压,这豆腐花经由时间的变化,最终会变成白白嫩嫩的豆腐。 忙完这些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匆匆把那豆腐脑吃了。 然后再去忙着磨另外一桶豆子。 夏及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把厨房都收拾干净了,然后把湿了的地面撒上草木灰。 煮豆浆,滤豆渣,点卤水,成豆花。 重复前面的步骤。 这第二桶豆花做好后,夏及己和夏苏木两人又吃了一小碗。 这豆腐脑一年也才能在年底吃这么一次,夏苏木想多吃,却被他姐姐拦住了。 “弟弟,就吃这些了,吃多了闹肚子。” “好吧。”夏苏木把他的那只碗的碗沿都舔了一遍,上面沾了糖水,甜甜的。 在做下午饭之前,夏二郎夫妇已经将第三板和第四板豆腐也压上了。 第一板和第二板豆腐已经做好。 夏苏氏割了一块豆腐放到菜篮子里,这是他们家今天下午要吃的。 夏及己接过那块豆腐,然后便去准备晚饭了。 她将豆腐切丁然后倒入锅里焯水。 她把豆腐焯水后再捞出,放在碗里备用。 起锅,烧油,油滚后夏及己放入切好的肉末,煸炒两下后再放入一小碗泡发的秋耳,秋耳入锅后,很快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夏及己随意翻炒了两下,便加了一勺水下去。 凉水入锅,那吓人的噼噼啪啪声才息了。 夏及己接着把焯了一遍水的豆腐放入锅中,也不翻炒,就这样盖上锅盖。 听着锅里的声音,大概要收汁的时候,夏及己倒了一碗加了盐的面粉水进行最后一步的勾芡。 最后她再撒上蒜苗碎,翻炒两下,菜便做好了。 夏及己用一个大碗将菜都盛了出来。 早上还剩下半碗萝卜丝,放饭锅里热好了。 这边夏及己摆好碗筷,那边夏二郎把今天打豆腐的工具都洗好了。 夏苏氏则把两板豆腐都均匀切好了块。 那些被切块的豆腐,夏苏氏是准备拿来油煎的。 油煎的豆腐可以收上一个冬天。 饭桌上 这还是夏家另外三人第一次吃肉末秋耳炒嫩豆腐。 夏苏氏小心夹了一筷子豆腐放入嘴里。 这嫩豆腐带着秋耳的胶质和肉末的香味。 轻轻一咬,满口生香。 她忍不住立马又夹上一筷子。 “这豆腐这样炒还真好吃。”夏苏氏说道。 “爹,娘,多吃点,今天你们干活辛苦了。”夏及己用勺子挖着底下的肉末到三人碗里。 夏二郎一看那勺子里那么多肉末,他忙伸手挡了:“你自己吃,你自己吃,爹爱吃这秋耳。” “这汤汁下饭,就一勺。”夏及己快速将勺子里的肉末和汤汁倒在她爹碗里。 然后又给夏苏木添了一勺。 “姐,这菜太好吃了。” “那就多吃点菜,长得高高壮壮的。” “嗯,我以后肯定长得像李大哥那般高高壮壮的。” 夏苏木这么一提,夏及己也想到了李牧之。 他那一米八几的身高,在整个夏家村算得上是最高的了。 而且确实也挺扎实的。 大概是这里不兴给人送豆腐,所以今日她娘没有让她去给李牧之送豆腐。 肉末秋耳豆腐太下饭,一家人只吃了一小半,剩下的明天接着吃。 吃过饭后,夏及己帮着她娘煎豆腐。 煎豆腐的火不能大,不然豆腐容易烧焦。 煎豆腐耗时间。 等到第一,第二板豆腐煎好后,第三,四板豆腐也成型了。 夏苏氏先切了六块巴掌大的豆腐,然后再让夏及己将那些豆腐切成小块。 夏及己知道这些豆腐是用来做霉豆腐的。 她把切好的豆腐块码在竹匾里的稻草上。 六块豆腐,码了一竹匾。 那边夏苏氏把又切了二十块巴掌大的豆腐放到了橱柜里。 这些豆腐明天一早就会变成冻豆腐。 冻豆腐煮白菜也挺好吃的。 最后,大概还剩下一板多一点的豆腐,全被夏苏氏切了油煎了。 煎豆腐挺费油的。 夏苏氏有些心疼那些油。 “娘,这油煎的豆腐煮白菜或者萝卜都不用再放油了,一道菜,荤素都齐了。”夏及己装作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高兴的说道。 夏苏氏一听,这话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现在用了油,以后炒菜就不用再放油了,油还是那些油,所以也不算浪费。 想到这里,夏苏氏微微宽心了些。 母女两笑着对视了一眼。 煎好的豆腐被夏及己整整齐齐的码到了坛子里面,足足码了四个坛子。 秦掌柜到访 母女俩在厨房的时候,夏二郎将那四个豆腐板都清洗了。 豆腐渣已经滴干了水,被拿到厨房里了。 夏二郎将两袋豆腐渣倒到竹匾里,然后用手把豆腐渣捏成鸭蛋大小一个,再放到另外一个装有稻草的竹匾里,两袋豆腐渣捏了两竹匾。 这干豆腐渣到开春的时候炒上一把野葱,别提有多香,多下饭了。 一家人分工合作,到夜幕降临的时候,豆腐都煎好,收好了,霉豆腐块放好了,冻豆腐放到橱柜里了,豆腐渣也放到灶台旁边了,家里也都收拾了。 夏家今天一天就在家里忙着打豆腐,收拾豆腐了。 等到一家人洗漱过后,夏苏氏把那一筐霉豆腐用一层干布和用一层油纸布盖住,然后再用石头压住四个角,放到煮饭的那个灶口。 灶膛里红彤彤的火碳被用一层灰盖住了,不然火大,容易把竹匾烧了。 盖了灰的火碳,到半夜还会有温度,这样用余温慢慢煨着那些豆腐块刚好。 夏及己知道她娘这么做是因为霉豆腐主要靠霉菌做成,但现在天气冷,霉菌生长极慢,这些豆腐不放在火上煨着的话,明早起来,他们就会看到一竹匾冻豆腐了。 那两竹匾豆腐渣被放到了后面那个灶口。 夏苏氏做完这些后,确认了灶膛里面火星子都埋好后,洗了手,接过夏及己手上的油灯。 “好了,去睡觉吧。”夏苏氏把夏及己送到房间。 等到夏及己躺下后,夏苏氏给女儿掖好被子,才出去了。 夏苏氏一走,房间里立马陷入一片黑暗。 人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听觉会更好。 花颜便是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入睡的。 夏家现在不愁没菜吃,前两天买的肥肠还只吃了一餐呢,不过昨天下午还剩了秋耳豆腐。 夏及己撕了小半棵白菜,把它和秋耳豆腐一锅炖了。 既省事又好吃。 中午的时候,夏家来了客人。 “二叔。”门外传来李牧之的声音。 “来了。”夏二郎去把门打开。 “牧之啊。”夏二郎喊完突然发现李牧之身后的人。 “秦大哥,你咋来了?”夏二郎没想到李牧之身后站着秦掌柜。 他这话不是嫌弃人家不该来,而是万万没想到秦掌柜的会来。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怪冷的。”秦掌柜的还没回话,夏二郎便急急让他们先进屋。 三人进了堂屋,风太大,夏二郎便把堂屋的门虚掩着,只留一条缝,好在堂屋有两扇纸糊的大窗户,屋里还算透亮。 夏及己带着弟弟来和秦掌柜的打了声招呼。 秦掌柜的乐呵呵的应了。 夏苏木还喊了声李大哥。 “坐,屋里坐。”夏二郎招呼秦掌柜和李牧之坐下。 秦掌柜的不忙坐,他把手里的一块猪肉和两提点心递给夏二郎。 “秦大哥你来就是了,怎么还买这些呢,这得不少钱了。以后来老弟家,不需要费这些。只管带个人来就是了。” 现在猪肉这么贵,得四十文钱呢,还有这两盒看起来很精致的糕点,也得费不少钱吧? 夏二郎不收,两人便在那里推让。 秦掌柜能说会道,夏二郎不收东西,他就搁那站着。 这怎么能让客人一直在屋里站着哩?夏二郎只得将东西收下了。 秦掌柜这才坐下。 “牧之,你也坐。” “不了二叔,我就带秦掌柜的过来认个路,就回去了。” 李牧之到秦掌柜酒楼卖过东西也吃过饭,两人自然是相识的。 今日秦掌柜的坐着马车来夏家村的途中遇到李牧之,便捎了他一程,顺道问他夏二郎家住在哪了,这不他就给人带这来了。 “着急啥?来都来了,回去也没事做,坐这吃了饭再走,秦掌柜也难得来一趟,今天叔可高兴,等会儿叫你二婶和妹子整几个好菜,我们一起吃顿热乎的。” 夏二郎的高兴,秦掌柜和李牧之都感觉到了。 夏二郎家除了李牧之偶尔来,其他很少有客人来。 农村里人都是好客的,人家上门来,他们心里就高兴。 李牧之便不想扫了夏二郎的兴。 “那我就托秦掌柜的福,今天在这吃顿好的了。”李牧之坐了下来,眼神朝厨房那边扫去。 秦掌柜的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小子,可不需要托谁的福就能吃好的。哈哈。” 堂屋桌子下放了火盆,前些日子夏及己灵机一动,想起二十一世纪冬天的时候,很多人家里的桌子都套了桌布,桌布四面垂地,每一面都开一道口子,人坐在桌子边的时候就可以把脚伸就去。 于是她用家里起了坨的薄被子外面缝了灰色的纱布,灰色纱布将薄被子的毛坨盖住了,也让这桌布看起来也十分整洁干净。 套了桌布之后,桌子底下的炭火不容易熄灭,最重要的是人坐在桌子边,把脚放在桌子下,特别暖和。 “夏老弟,你这法子好啊。暖和,实在,回去我叫你嫂子也整一个这样的。”秦掌柜的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烤火的方式。 “及己那孩子瞎弄的,姑娘家的,每日里都有很多想法。”夏二郎用看似嫌弃,实则透露着骄傲的语气说道。 秦掌柜的也是有女儿的人,哪里会不理解夏二郎的心态呢。 夏苏氏将烧好的热水端了过来。 秦掌柜说道:“弟妹啊,我这大冷天的过来叨扰你们了,让你跟着忙碌了。” “哪里的话,这大冷的天,倒是辛苦你过来跑一趟。不过咱们家很少有客人来,你能来啊,我们都高兴。” 秦掌柜的知道这一家子都是实在人,笑呵呵附和。 夏二郎把手上的猪肉和两盒糕点给了夏苏氏,夏苏氏提着东西去了厨房。 “老哥我说话直啊,这次来呢,主要是想看看你们家还有没有那葡萄酒了。这不快过年了嘛,葡萄酒好卖。之前那些也都卖完了。” 之前夏二郎对他说家里大概有个八十来斤酒,卖了六十斤了,应该还有个二十来斤,但他不确定夏二郎是不是要把这酒留给自己家喝了。 四菜一汤 所以他也就先问一声。 原本李牧之在这他也不太好问,不过他看夏二郎完全没把李牧之当外人,便这般说了。 夏及己在厨房里听着堂屋里的声音。 她一早就知道秦掌柜来的目地,看来那酒卖得很好。 “酒还有一坛子呢。这些天不是一直冻着呢么,便没有去镇上。实在是不好意思了,还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老实的夏二郎觉得秦掌柜的能一直买他的东西已经对他很有恩情了。 这次居然让人亲自上门来拿货,他心里怪过意不去的。 “欸~,可不能这么说,我认识老弟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来过老弟家呢,这次正好过来看看,认个门。” 秦掌柜的知道今日能拿二十斤酒回去,便没再说买卖上的事,和夏二郎聊起了家常,又聊起了这天气,还有明天开春的事。 李牧之不太爱说话,但每次他说的话,都说得十分到点子上。 三人聊天的气氛很是和谐。 夏及己拿了一盘朝花生出来,又加了一壶热茶。 三人喝茶,吃花生,聊着天。 厨房里夏及己帮她娘准备午饭。 今日他们家煮的纯米饭,没加一点红薯的。 “娘,煮几个菜呀。”夏及己小声问道。 “这新鲜猪肉炒秋耳,猪骨炖萝卜人参汤,腊肉炒萝卜干,酸萝卜丁炒小鱼干,再炝个白菜。”夏苏氏心里早有了打算。 夏及己点了点头,四菜一汤,够丰盛了。 他们家以往过年估计都不见得吃这么好。 夏苏氏主厨,夏及己打下手。 夏及己把秋耳,红枣,萝卜干,小鱼干都用温水泡好,然后拿出一条白萝卜,一颗白菜,还有一把蒜苗放到温水里面清洗。 没有蒜苗的腊肉没有灵魂。 夏苏氏割了半截新鲜猪肉,又割了半截腊肉。 她把腊肉清洗干净,又去堂屋后面拿了一小截酸萝卜。 酸萝卜丁炒小鱼干,酸萝卜不用多,就稍微放一点调个味。 母女俩手脚麻利,很快就将下午饭煮好了。 夏及己将饭菜都端到堂屋。 秦掌柜的闻着那香味,不禁说道:“这菜香啊,比我们酒楼的菜都香。” “一些家常菜,秦大哥喜欢吃才好。” 四菜一汤,在这农村里是顶丰盛了。 秦掌柜的心里舒坦,直感觉夏二郎一家真心待他。 这一趟来得值当。 夏家家里除了那一坛子二十斤葡萄酒,还剩了几斤,他们留下来自己喝的。 这会儿有好菜,夏二郎便将那酒拿了出来。 “家里还剩了几斤酒,今天秦大哥难得来,我们牧之也在这,今儿咱爷三个喝一杯。” 夏二郎说道。 秦掌柜的喝过那葡萄酒,味道很不错。 今天这气氛也极好,那就喝一杯,他打定主意不会多喝,因为这酒也贵着呢。 人家家里也就几斤酒了,总不能今日叫他们把那酒都喝完了。 夏二郎拿了酒出来,给三人的碗都满上。 三人烤着炭火,全身暖和,吃菜喝酒,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夏苏氏带着儿女在厨房里吃饭。 秦掌柜的属于外男,又是和夏二郎一辈的,她们不便同桌吃饭。 夏及己对这些不在意。 三人先喝了一碗人参排骨红枣萝卜汤。 一碗清甜的热汤下肚,整个人都舒坦不少。 三人围着灶膛也是吃得有滋有味。 这一餐饭,夏二郎他们吃了一个多小时。 堂屋里不时传来秦掌柜爽朗的笑声。 快下午三点的时候,秦掌柜的准备回去了。 夏二郎将那一坛子酒拿了出来。 家里还有些干货,秦掌柜的一并收了。 “那酸萝卜和萝卜干挺好吃,不知道老弟家里还有没有多的。” 那萝卜干比他们自己晒的那些好吃,酸萝卜他们酒楼自己也做了,不过快用完了,因为下大雪,镇上无人在卖新鲜萝卜,他先买点现成的回去用,再买些新鲜萝卜。 “有,我让孩她娘给拿来。” 最后所有东西一摆,还挺多的。 萝卜干十斤,酸萝卜五斤,新鲜萝卜二十斤,小鱼干五斤,石螺肉两斤,干菇朵五斤,新鲜白菜二十斤,红薯二十斤。 萝卜干五文钱一斤,酸萝卜四文钱一斤,新鲜萝卜由于冻害,现在涨到两文钱一斤了,小鱼干还是十二文一斤,石螺肉十文一斤,干菇朵三十文一斤,白菜两文钱一斤,红薯三文钱一斤,葡萄酒四十文一斤。 秦掌柜的将一两银子并二百四十文钱递给夏二郎。 “今日多有打扰了。改日老弟带着一家人到大哥家里来吃饭。” “秦大哥哪里的话,今日可是叫我十分高兴,以后有机会,自是要上秦大哥家里坐坐的。” 秦掌柜的又和夏苏氏和夏及己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东西准备离开了。 东西有点多,夏二郎和李牧之背了东西送秦掌柜到村口,村口他的马车停在那里。 等到秦掌柜的一走,夏及己立马去看他们家的存粮,这秦掌柜的一下子买走不少东西呢。 这些东西肯定是她爹娘算计过的,卖了之后不影响自己生活的份量。 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她还是想把家里的东西都看一遍。 新鲜白菜和萝卜各卖了二十斤,不算多,家里的白菜和萝卜还能吃到开春。 萝卜干家里那会儿晒了五六十斤呢,拿来配菜,够吃。 酸萝卜家里还有几坛,没了还可以再做,完全够吃。 家里还有一坛子酸白菜,红薯更是多的是。 天气还没冷的时候,家里晒了很多小鱼干,断断续续卖了很多回,现在约莫着还有个十来斤。 二两小鱼干炒半截酸萝卜,一家人都能吃顿好饭了。 再说他们家也不会天天吃小鱼干,所以,十斤小鱼干也够吃了。 而且家里还有两斤泥鳅干,三斤石螺干和一斤虾干呢。 干菇朵还有一袋,约莫个五斤重,干菇朵不压称。 干秋耳还有五斤,干秋耳营养价值高,这些秋耳都是留给自己吃的了。 家里装米和面的两个缸子都八成满。 橱柜里面有五截已经煮过水的肥肠,二十块巴掌大一坨的冻豆腐,一坛子油渣。 做水饺蛋饺 橱柜下面的米糠坛子里面有十个鸡蛋。 厨房里面白天都没断过火,屋里暖和,所以橱柜下的鸡偶尔还下两个鸡蛋。 橱柜角落另外一个坛子里还有四条猪肉,加上今天剩下的那半条,一共四条半猪肉,还有一根排骨。 灶台上面还有正在做的豆腐乳,再上面还挂着两条腊草鱼,五条腊鲫鱼,两块腊肉。 堂屋后面还有四坛子油煎豆腐。 家里还有七只鸡,两只兔子。 夏及己把家里的东西都清了一遍。 嗯,家里东西还是不少的,应该可以过个好年了。 现在她安心了。 夏苏氏看着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的女儿,心想着女儿就和那林子里的小老鼠一样的,喜欢把东西都囤好了,准备过冬。 此时她看到女儿舒心的模样,心里也是开心的。 过了快个把小时,夏二郎才背着两个背篓回来。 “牧之呢?”夏苏氏问道。 今日他可是帮他们家大忙了。 “回去了。” “没想到这秦掌柜的会亲自过来。” “是啊,应该是那酒卖得太好了,他驾着马车过来,顺带还可以买不少东西回去,一举两得的事。” 夏二郎说着把今日卖东西得来的钱给了夏苏氏。 夏及己把堂屋里的桌子收拾了,他们三个可能就喝了一斤葡萄酒,不多,夏及己由此也看出那个秦掌柜的是个实在人,会替别人考虑。 至于李牧之,夏及己不知道他是不爱喝酒还是不想多喝。 回到家的李牧之,回味起今日喝的那葡萄酒,想起夏二郎说那是夏及己酿出来的酒,他心里不禁再一次对她改观。 今日那酒确实不错,虽然对他来说,有点像葡萄汁,但酒的香味和浓度也还是很不错的。 他自从几年前从战场上退下来后,便没有再喝过酒了。 如今喝了这葡萄酒,竟是觉得以往喝的酒都太粗糙,太剐喉咙了。 要不,明年秋天,再出葡萄的时候,自己厚着脸皮去问问夏及己这酒要怎么做吧。 夏及己的房里,夏苏氏把八百文钱给了夏及己。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体己话。 至此,夏及己已经存了五十二两二十五文钱了。 十二月二十四是这里的小年。 夏家整了个新鲜猪肉炒秋耳,切成条的油煎豆腐炖白菜,里面加了一小勺油渣,那滋味,好吃得夏及己只差没把舌头一起吞下去了。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年三十下午的饭菜就很丰富了,用来犒劳辛苦劳作了一年的一家人。 夏及己站在自家的屋前,看着不远处的夏家村,村里炊烟袅袅,隐约能听到孩童的吵闹声。 在大雪中沉寂了两个月的山村,突然之间充满了生机,又热闹了起来。 外面虽然没下雪了,但冷的很,夏及己站了一会儿便回了厨房。 厨房里,夏苏氏正在和面,准备做水饺。 夏及己眉头一挑,总是吃红薯饭也不好吃,偶尔吃个水饺也挺好的。 夏及己不知道的是,在这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吃水饺。 因为面粉金贵,里面好一点的馅,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吃得起。 “娘,这水饺做什么馅的?” “白菜帮子,干秋耳,肉末,家里有的东西,你想放啥就放啥。” “好嘞,那我来准备饺子馅。” 夏及己掰了一颗白菜。 叶子洗了留着炒菜吃,帮子洗干净切成丁,放到一个碗里备用。 干秋耳泡发后,被夏及己切成了小条。 夏及己再剁碎了一碗油渣。 夏苏氏早就解冻了一块猪肉,夏及己把瘦肉和肥肉一起剁了,肥肉参杂的馅,才好吃,不然光瘦肉的话,馅会比较柴。 厨房里传来,咚咚咚剁肉的声音。 很快,馅料都准备好了。 夏及己将碎白菜帮子,秋耳条,油渣子碎,肉末,和碎蒜苗都倒到一个大盆里,加了盐之后,顺时针方向搅拌均匀。 等到所有的食材均匀的粘在一起之后,她才停了手。 夏苏氏一看,“好像有点多。” “娘,我特意做多的。我突然有个注意,想做个蛋饺。” “蛋饺?蛋包的饺子?怎么包?”夏苏氏从没吃过蛋饺。 “对,用蛋包的饺子。将鸡蛋液搅拌,然后倒入锅里烧出一层皮来,再将馅料如同包饺子一样,包到蛋皮里。” “你刚想出来的?” “是啊,我聪明吧?”夏及己脸不红心不慌的撒谎道。 二十一世纪夏及己的老家,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包蛋饺,包好的蛋饺往锅上一蒸,就是一道极受欢迎的菜。 “行,等娘包了这水饺,随你折腾去。” “谢谢娘。”夏及己真是太喜欢她爹娘的宽厚了。 夏苏氏已经把饺子皮都擀好了。 母女二人用筷子挑着盆里的馅,开始包饺子。 夏苏氏显然很会包饺子,她手速很快,一下子就包了一个。 夏及己就不行,在那捏捏捏,跟捏花似的。 问题是捏出来的还没有她娘捏的好看。 她撇了撇嘴,这包饺子,她实在不在行。 不过,能包起来就行。 最后母女俩包了一百个饺子,够吃两餐了。 夏苏氏将包好的饺子整齐的码到了一个竹匾里,然后拿去收好。 夏及己则是开始着手准备做蛋饺的事。 家里一共十五个鸡蛋。 家里为了安放这些鸡蛋也是费了一些心思,那装鸡蛋的坛子被用一棉布包得严严实实,坛子底部也包了。 就是怕气温太低,鸡蛋被冻了 夏及己把他们全打进碗里。 这下子鸡蛋全打了,也不用担心它坏了。 夏及己将鸡蛋顺时针搅拌,一直搅拌到她挑起筷子,那蛋液已经连不起来了才停了。 她拿出家里那个大点的铁勺来到灶边,又将蛋液和饺子馅放到灶边的凳子上,然后用铁钳把灶膛里红彤彤的火碳扒拉出来。 夏及己将铁勺子放到那火碳上,勺子很快被烧红了。 夏及己将用一根筷子插着的一块肥肉往勺子里擦了下,稍微擦出了点油星子,再用一个小勺挖了一点蛋液到大勺里,手上转动着将大勺子里的蛋液摊匀。 除夕 蛋皮做好后,夏及己夹了一筷子馅儿到蛋皮中间,再用筷子将蛋皮从勺子上分离,盖住馅儿,翻个面,一个蛋饺就做好了。 夏及己把做好的蛋饺放到另外一个空碗里。 夏苏氏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这样做出来的蛋饺肯定很好吃。 夏及己包水饺不熟练,但包蛋饺很在行。 只见她擦油,倒蛋液,放馅料,包蛋饺,有条不紊。 很快,所有的蛋液都用完了。 夏及己包了两菜碗蛋饺。 母女俩一个上午就在包水饺和蛋饺。 下午煮水饺吃。 夏及己用一小撮虾干煮的汤底,里面还放了四颗红枣,等汤沸了之后再下饺子。 一碗热乎的水饺下肚,肚里暖和,整个人都舒坦了。 这加了油渣又加了秋耳的水饺太好吃了,秋耳丰富了馅料的脆感,油渣让馅料更加饱满柔软,咬一口,饺子里面油水汤汁四溢。 夏苏木一人吃了八个大饺子,带着虾味的汤也被他喝得干干净净。 夏二郎,夏苏氏和夏及己也很喜欢吃这水饺。 辛苦劳作了一年,吃一顿带肉馅的饺子犒劳一下自己和家人,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吃饱了好有力气干活。 夏家下午开始搞大扫除。 夏及己把苏木的房间和她的房间都打扫了,桌子,椅子,窗台柱子,全部被夏及己用步擦拭了两遍。 而夏苏氏则是打扫了她和夏二郎的房间。 然后母女俩再一起打扫堂屋。扫地,擦桌子。 两人把堂屋打扫干净后接着打扫厨房。 厨房是最难清理的,因为整日烧火,厨房里到处飘了烟灰。 母女俩把厨房的橱柜,切菜板,碗筷,饭锅,菜锅,菜篮,还有灶台,大大小小的东西统统都被清理了一遍。 夏二郎则是从屋外房梁上放了很多大柴下来。 夏苏木帮着把那些柴都帮到厨房里,灶台靠近夏及己房间的那个角落里,被夏二郎码了整整齐齐一角落的大柴,在大柴旁边还有一小捆枞树枝和枞树叶用来引火的。 一家人忙活了半天,把家里收拾的十分整洁。 夏二郎还拿出今年年初用过的两张红色福字贴在了院门两扇门上。 夏及己瞧着那两个福字,对于过年的感受更加贴近了。 厨房里烧了热水。 一家人全都洗了澡洗了头发,然后围在灶膛边上烤火,顺便把头发烘干。 这种清清爽爽迎接新年的感觉很好。 夏及己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守岁的。 她没开口问,就一直坐在灶膛边烤火。 听着她爹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还是她穿过来的四个来月里第一次这么晚睡。 约莫着到了晚上十点左右,夏苏木趴在夏苏氏身上睡着了。 夏苏氏将他抱起,然后小声对夏及己说道:“及己,你也去睡吧。明天早上早起,娘来喊你。” “好。娘你们什么时候睡?” “我和你爹要守到明早,你们先去睡。” 夏及己没想到这里的习俗还真是要守岁到天明。 在夏及己的老家,除夕夜大家都是看了春晚之后再玩到凌晨就睡了,等到第二天早上五六点再起来煮早饭吃。 没想到这里的守岁是真真守整岁。 夏及己可撑不了一晚不睡。 要是有点娱乐活动,她还能守到明天,但这样干坐着,她可受不了,这时候她得了批准自然是立马起身了。 夏二郎点起油灯,先把夏及己送回房间,然后再照着夏苏氏去了夏苏木房间。 夏及己摸黑脱了衣服,躺在床上用脚把热水袋勾了上来抱在怀里。 她的衣服被她塞在自己身侧,不然总感觉被窝漏风。 而且这样第二天起来,衣服是温热的,直接穿起来也不怕冷。 躺在床上的夏及己想起北方的土坑,其实她的房间连着厨房,做个土坑是最好的。 可问题是,这土坑她不会弄啊。 想到土坑,夏及己又想到前世,又想到来这里的点点滴滴,一时间竟是很多思绪涌上心头。 不过到最后,夏及己想的是,等明天就是新的一年,新年新气象,等到春天来临的时候,她要好好抓住机会,创造更多的财富。 最后夏及己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等到她娘来喊她起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才刚睡下。 夏苏氏将一盏油灯放在夏及己的房间里,便去了夏苏木的房间。 新的一年,夏及己和夏苏木都没有赖床,两人都麻溜的起床了。 而且他们今日都穿了新衣服,棉里衣是新的,棉里裤是新的。 棉外套棉裤子也是新的。 再加上一双新棉鞋。 就算夏及己在二十一世纪有一个房间的衣服,但此刻穿上新衣服,她的内心也是无比愉悦的。 夏及己先收拾好了,她提着油灯出来,碰上从厨房端菜到堂屋的夏二郎。 “爹,新年快乐。” 然后又对那边出来的夏苏氏和夏苏木说道:“娘,弟弟,新年快乐。” 夏家另外三人还是第一次听到新年快乐这种说法。 夏二郎点了点头,让夏及己去洗漱。 夏苏氏回了句:“及己也新年快乐。” 夏苏木则是蹦蹦跳跳来到夏及己面前牵着她的手仰着头说道:“姐姐新年快乐!” 夏及己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带着他去洗漱了。 倒水的时候,夏及己看到外头一片黑,门外寒风的呼啸声很大,冷得她赶紧把厨房门关了。 夏及己和夏苏木洗完脸之后,一家人便围坐在桌前准备吃饭了。 按照常理,都是要先敬完祖宗之后,他们才能吃饭。 但夏二郎家没有安神龛。 夏家的神龛在老宅那边。 所以他们省去了这一道程序,一家人坐在桌子旁,桌子下放了一盆炭火,脚放在下面,热气从从脚传到全身。 新的一年,夏二郎做为大家长,原本该说几句话,但他是个含蓄内敛的人,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他看了夏苏氏一眼。 夏苏氏从袖子里拿出两个红包。 一个递给夏及己,一个递给夏苏木。 俩姐弟高兴的起身接了红包。 一起说道:“谢谢爹娘。” 新年饭 夏二郎面露笑意,夏苏氏则是一直笑呵呵的。 “吃饭吧。”夏二郎说完,大家才开始动筷子。 刚好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爆竹声。 夏及己想应该是村长家在放爆竹,毕竟在村里能够花这个钱买爆竹的就只有他们家和李牧之了。 李牧之那么冷清的一个人是不太可能放爆竹的,而且听着这声音也是从前村传来的。 过年放爆竹,更有年味。 夏家今天桌子上五菜一汤,六碗菜,讨个吉利数。 新年的第一餐吃得丰盛,为得是起个好头,让接下来的这一整年,餐餐都能吃得好。 桌上摆着一碗蒸蛋饺,一碗炖腊草鱼,一碗煎豆腐油渣炖白菜,一碗腊肉炒萝卜干,一碗新鲜猪肉炒秋耳,一碗人参排骨萝卜汤。 有鱼有肉,配上一碗纯米饭,这是夏二郎分家出来这十几年里,头一回家里吃得这么丰盛。 夏二郎回想过去一年,特别是下半年,家里的变化还真是挺大的。 新的一年,一家人要继续努力,把日子过好。 一家人吃得开开心心。 那道蒸蛋饺尤其受欢迎。 蛋皮香软,肉馅汤汁四溢,配上一口白米饭,太安逸了。 新年的第一天,一家人放开了肚子吃,夏二郎和夏苏氏也暂时抛下平日的节俭,一顿饭吃得可香。 剩下的菜被夏苏氏在橱柜里,初三之后再拿出来吃。 新年前面三天都不吃剩菜,这习俗和夏及己老家的习俗一样。 吃完饭后,天还没亮,夏及己和弟弟在灶膛那里烤火。 而夏苏氏和夏二郎则是在准备要去老宅拜年的年礼。 夏苏木拿出他娘早上给他的红包。 他先是拿着红包在耳边晃了晃,听着里面铜钱碰撞的声音,然后再小心翼翼的将里面的铜钱倒出来。 “一,二,三。”数到三后他就不知道往后数了。 “姐姐,这里一共几文钱?”夏苏木摊开他的手掌,把手里的铜钱给夏及己看。 “这是十文钱。” “哇,十文钱啊!十文钱可以买好多糖了。”夏苏木激动的说道。 “是可以买很多糖,不过,糖偶尔吃一点就好了。 这些钱还可以用来买其他的东西。 等到过完年后你满七岁了,爹娘会送你去上学,到时候你可以拿这些钱买些上学用的东西。” 夏苏木一听,对啊! 狗蛋哥和剩娃哥去年秋天入学了,背着个包,拿着书本,还有笔,两人可神气了。 那两个堂哥以前就不爱和他玩,自从上了学之后,更是瞧不上他。 夏苏木想到年后自己也可以入学了,心里立马期待起来,两眼放光。 “姐姐,你说入学学什么呀?” “会学识字,数数。” “所以我学习之后就可以数清楚数这些铜板了吗?” “是的,你学习之后还可以得到很多知识,成为一个受人尊敬的人,不过要用功学习才行。” “嗯,我一定会用功学习的。”夏苏木说完,想到什么,眼里的光逐渐散去。 “怎么了?刚不还挺开心的吗?” “姐姐,狗蛋哥说家里有钱的人才上得了学堂,还说咱们家穷光蛋,那咱们家有钱供我上学吗?” 夏及己没想到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关心的是家里有没有钱供他上学的问题。 她伸手摸了摸夏苏木的脑袋。 “你放心吧,家里有钱供你读书呢。 你忘记去年我们做了那么多小鱼干,泥鱼干,还有家里晒的那些干菇朵,干秋耳了么?那些都卖了钱。 爹娘种的萝卜白菜红薯不也卖了一些吗? 家里有钱供你读书的,到时候你只管好好学习就是了。” 夏及己的话很好的安抚了夏苏木。 他一向都是他姐姐说什么,他都信的。 姐姐说有钱,那就是有钱了。 夏苏木重新开心了起来。 “姐姐,我去把这钱放好。” “你小心点。” 堂屋里点了灯,夏及己便没有和他一起去。 她着夏苏木离去的身影,想起她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胆怯而又坚定的眼神。 胆怯是因为他知道原身不爱搭理他,坚定是就算知道夏二郎会揪他耳朵,骂他,他也想去给他姐姐捉泥鱼补补身子。 小半年时间过去了。 夏苏木长高了很多,脸也圆润了不少,不再是初见时那副营养不良的样子了。 想到这种变化,夏及己心里也是很开心的。 而且她相信他们家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的。 这里的男娃儿在七岁的时候都会去学堂读两年书,认识些字,最主要是学算术。 读书的目的也是为了以后卖农作物的时候,不被城里人骗了去。 村里读书最多的大概是村长家的公子,听说还是个秀才呢。 夏及己没见过村长的儿子,但她想他们家苏木,肯定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只读两年书认几个字,学点算术就行了的。 他们不求他做什么大官,但至少学习个十年八年是要的。 而且万一这小子读书有天赋,不用别人催促,他自己就立志当大官了呢? 那是再好不过的。 夏苏木很快放好钱,又回到夏及己身边。 姐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到天大亮的时候,夏二郎他们准备去老宅那边了。 “及己带你弟弟把鞋子换了。”夏苏氏喊道。 穿着棉鞋去外面肯定不行的,不说这还是新鞋子,才穿第一天就弄脏了姐弟俩都心痛,就是旧棉鞋也不能穿出去,容易打湿鞋子。 夏及己和夏苏木两人换了帮子高一些的鞋子。 又系好围巾,收拾妥当的两人来到夏二郎夫妻身边。 桌子上放了三个夏二郎编的小竹篮。 最大的那个竹篮里放了一层花生打底,上面放了一小块用红纸包的腊肉,一条腊鲫鱼,还有一盒秦掌柜送的糕点。 另外两个篮子是给夏及己大伯家和小叔家的。 同样是花生打底。 每个篮子里放了一条腊鲫鱼,还有一小包糕点,夏苏氏将秦掌柜送的另外一盒糕点分成两份装在了这两个篮子里,每个篮子里还放了八颗糖。 夏二郎提了两个篮子,夏苏氏提了一个篮子。 一家人准备到老宅去拜年了。 到老宅拜年 外面依然寒风凛冽,干冷,刺骨的冷。 路上多结了冰。 一家四口小心翼翼的行走在结冰的小道上,也费了会儿功夫才到老宅。 老宅那边没有围围墙,基本上前村没有人围围墙的。 围了围墙的大概只有在村尾的夏二郎家和半山腰的李牧之家。 夏老太一早就在门口张望了。 倒不是说她有多想念夏二郎一家,而是想看今年夏二郎拿什么拜年礼来。 “给奶奶拜年了。”夏及己和夏苏木朝夏老太喊道。 夏老太看了他两个一眼,没说话,心里暗道,这一段时间没见,三丫和苏木怎么长得白白胖胖的了? 这老二家的家里都吃什么好东西了? 而且姐弟两个这是穿的新袄子? 他们家狗蛋剩娃过年都没新衣服穿呢。 苏木就算了。怎的三丫一个姑娘家还穿这么好,这老二家的都是怎么想的? 难道老二家的今年挣了钱了?不能啊?也没听说他们有什么别的进项啊? 夏老太心里疑惑,不过这个等会儿再问。 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说。 “老二家的,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来,不知道全家老小都在等着你们吗?磨磨蹭蹭。” 大过年的,夏老太的神情可不算好看。 在走近老宅的时候,夏二郎就把手里的大篮子给了夏苏氏,夏及己提了两个小篮子。 这时夏苏氏自然是把手里的篮子递给夏老太。 “娘,给您拜年了。” 面对夏苏氏,夏老太更是没有好脸色。 不过她瞟了一眼篮子里的腊肉和腊鱼还有那一盒看起来比较高档的糕点,神情缓和了一点。 她接过篮子。 “还不快进屋,你爹都等好一会了。” 一家人进了堂屋。 夏老头坐在堂屋主位上。 他的两边坐着夏及己大伯一家和小叔叔一家。 “爹,我们来给您拜年了。让你们久等了。” 夏苏氏带着夏及己和夏苏木给夏老头拜年。 夏老头只看了夏苏木一眼。 “老二啊,你们这次可真是来的有些晚了。可让爹娘一阵好等。”夏及己大伯娘不赞同的说道。 夏二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自己解释,夏苏氏知道自己一直不受待见也不好插话。 两人不欲解释,但夏及己不打算忍受他们的埋汰。 “大伯娘应该很久没出门了吧?我们天亮就出发了,奈何路上到处都结了冰,实在是不好走。” 本来现在也就大概八点多,也不算晚,他们一家人在这堂屋里烤着火,吃着花生糖果,安逸得很。 她大伯娘非得上纲上线,说他们一家来的有多晚,他们坐在屋里的人等得有多辛苦。 大房媳妇原本就是看着夏二郎和他媳妇不会回嘴,才在那里说道的。 没成想,夏二郎两口子没说什么,这三丫变得牙尖嘴利的。 偏偏她还不好再说什么。 “来了就行了。石头,给你叔他们倒茶。”夏老头这时候出声,让人给夏二郎他们倒茶。 石头是夏及己的大堂哥,大伯的儿子。 大名叫夏磊,因为磊字多石,大家便喊他石头。 作为夏家长孙的他和他爹一样深得夏老头看重。 此时他倒了茶水给夏二郎,大丫则是倒了茶水给夏苏氏,夏及己和夏苏木。 夏老太接了篮子就到房里去了。 此时夏二郎一家喝了茶水,便开始给夏及己大伯家拜年。 夏及己大伯娘接了夏苏氏递过去的篮子。 这边拜完年之后,夏及己小叔一家主动给夏二郎一家拜年。 因为夏二郎比他大。 夏及己把他手里的那个篮子递给了二丫。 夏及己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老宅众人。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些人。 她穿过来的这几个月,也来过几次老宅。 她大伯和小叔家在她爹娘分出去之后不久,也分出去了,只不过大家都住在一起。 按理说他们给三家拜年,送了三份年礼物,就要喝三杯茶。 他们倒好,直接都在堂屋这里等着。 三家人让他们喝一家茶水。 在夏及己看来,他们这些人是都不把他们家的人放在心上的,他们完全没有那种家人之间该有的热情。 比如但凡她大伯娘或者小婶有那份心的话,肯定会喊他们一家去他们家坐坐,喝杯热茶。 但是他们都没人开口。 夏及己不是真的有多想喝那两杯茶水,左不过就是加了一点点糖的茶水而已。 等会儿他们还要去村子里拜年,要说哪天喝糖茶水最多的,那就是今天了。 她在乎的是那份礼数和那个态度。 穿来这几个月,她也从旁人嘴里了解到了她爹娘的过去,她爹娘过去与老宅这边人的事,她不曾参与,从旁人那听了那些话,对老宅这边的人就没有好感,如今自己是亲身体会了一回他们的淡泊。 不过,夏及己也不会为这事多费神。 总归,各自过好各自的也挺好,逢年过节的有个往来就行了。 夏及己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都在打量她和苏木。 尤其是大丫和二丫,两人穿着半旧的袄子,脸颊被冻得通红,像那种有些裂开的老苹果,耳朵和手更是生了冻疮。 原本她们以为三丫会和他们一样,或者甚至比她们还惨,哪里想到,三丫比她们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简单白白净净。脸颊也是红的,但是是那种气血很好的红。 耳朵和手都没有冻疮,而且她还穿着新袄子! 大丫和二丫心里太嫉妒了。 偏偏还不能说什么。 两人看夏及己的神色可不怎么好。 一大家子在堂屋里闲聊了一会儿。 “准备去给几个族老和村长家拜年吧。”夏及己的大伯发话。 妇人们是不去别人家拜年的,要在家中守着,以接待来给他们家拜年的同村人。 夏老头,夏老太两个老人自然也不用去给被人拜年,他们两个这个岁数,只有村里后辈给他们拜年的份。 然后夏及己大伯带着他们家三个,夏二郎带着夏及己和她弟弟,夏小叔带着二丫他们三个,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村里拜年去了。 夏云深 夏苏氏和夏二郎他们一起出来。 她先回家,等会儿村里也会有娃儿们来他们家拜年。 等会儿夏二郎带着一双儿女在村子里拜完年之后也要回家去的。 等到下午的时候再过来老宅这边吃团圆饭。 老宅这边的人确实有好些天不曾出过门了。 这会儿出来,走在路上,才发现夏及己先前说的话不假,路上都结冰了,滑的很。 这不狗蛋走着走着就摔了一跤。 大家都在笑他还没到人家里的,这就拜年了,拜得有些早。 狗蛋被一众哥哥姐姐笑话,心里有些恼,便去闹他们。 前面的人一路笑着吵闹。 夏及己牵着夏苏木的手安静的走在他们后面。 两姐弟的身后是夏二郎。 到同村人家里拜年很简单,空手上门,到人家家里说些好话,得一杯茶水喝,大人们笑呵呵聊上几句,小孩们拿一些炒花生到兜里。 像村长家这种村里最有钱的人家。 盘子里自然不可能只摆了炒花生。 这会儿夏及己正牵着夏苏木站在一旁看着狗蛋和剩娃还有别家几个孩子在抢村长家桌上的那盘糖。 抢着抢着几个娃儿便撕打了起来。 狗蛋先动的手,他一巴掌呼到另一个比他小点的男娃儿脸上。 那男娃儿顿时就哭了起来。 哭了之后,也伸手打了狗蛋一巴掌。 狗蛋也哭,两人打在了一起。 剩娃见狗蛋被打,于是上前帮忙,他去帮忙,另外两个也给那男娃儿帮忙。 于是几个孩子扭在了一起。 哭声不断。 一旁聊天的大人们,刚开始也没在意他们的吵闹,小孩子不都这样嘛? 直到几个孩子都哭了,而且还有越发激烈的趋势,几家大人这才走过去将几个扭在一团的孩子们拉开。 几个孩子一被拉开,就立马向各自的爹哭诉对方是如何打他的。 尤其狗蛋那哭诉的可怜模样,要不是夏及己亲眼看到是他抢了别人拿到手上的糖,又先动手打的人,她都要以为别人怎么欺负他了。 这狗蛋完全被他奶奶宠坏了。 夏及己和她弟弟第一次去老宅的时候,那狗蛋就欺负苏木。 第二次去的时候他直接去搜苏木的衣兜,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吃的,因为上一次他在夏苏木口袋里抢了两颗糖。 夏苏木被抢了一次,去老宅的时候自然不会再放吃的到口袋。 狗蛋没搜到东西,竟然一把把苏木推到地上。 走过来的夏及己看到了,一把揪着狗蛋的后领子,甩着他转了一百八十度然后给他摔在地上。 那会儿狗蛋估计也是摔懵了。 他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 他亲姐姐都不敢打他。然而他却被夏及己这个堂姐给撂倒了。 反应过来的他立马放声大哭。 然后引来一大家子。 狗蛋哭得那个伤心啊,夏及己想着,和他现在这个情形也差不了好多,那可把夏老太心疼坏了。 立马对着夏及己骂开了。 狗蛋看到夏及己被骂,躲在夏老太身边,避开其他人的视线朝夏及己做了鬼脸,神情颇为得意。 夏及己真是很想揍他的,这就整个一被宠坏了的缺乏家教的熊孩子。 “是他上次从我衣兜里抢了我的糖,这次又来搜我的衣兜,没搜到的东西还把我推到了!”夏苏木说完也哭了起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哭谁不会! 夏苏木长得白白净净,又长得十分俊,他一哭,可比那黑黑胖胖,像从灶膛里爬出来的狗蛋要让人心生怜悯多了。 自然也是哭的夏苏氏好一阵心疼。 忍不住为自己儿女说了几句。 夏苏木哭得那么可怜,又说是狗蛋推人在先。 夏老太撇了撇嘴巴。 没有再骂人。 狗蛋他娘象征性的说了狗蛋两句。 反正最后夏及己的那几声意味颇深的啧啧声,让老宅的那些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夏及己收回思绪,狗蛋还在那里哭,夏及己看着村长媳妇的脸色有些崩不住了。 你说大过年的,你到人家家里哭得这么撕心裂肺的,人心里能开心? 里面闹哄哄的,夏及己不愿意到里面待了。 她带着夏苏木到了门外。 门外虽然冷了点,但胜在安静许多。 “苏木吃糖。”一道温润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夏及己和夏苏木都看着旁边的男子。 “云深哥哥。”夏苏木喊道。 夏云深应了,然后看向夏及己。 夏及己正好略带些好奇的看着夏云深。 夏云深被夏及己这么看着,微微红了脸,红了耳朵。 夏及己自然也看到了。 心里暗道这村里居然还有这般容易红脸的男子。 看这男子身上的书卷气,他应该就是村长的儿子夏云深了。 夏云深以前就觉得他们村里就只有夏及己好看。 如今半年不见,她出落得越发精致了。 他瞧着就是镇上那些员外家的小姐们,都没有及己这般灵动俊俏的。 他记得她小时候,老爱跟在他后面,云深哥,云深哥的喊。 那清脆的声音一直留在他脑海里。 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听她喊过他云深哥了。 自从那李牧之来到夏家村之后。 “苏木吃糖。” 夏云深将手里的糖递给夏苏木。 夏苏木看了他姐姐一眼,然后才接了夏云深手里的糖。 夏及己看那糖纸,知道这糖比屋里桌上摆来待客的糖好很多。 “及己,你的。”夏云深又从兜里拿出一把糖递给夏及己。 “我都这么大了,不爱吃糖了。” 夏及己摇手拒绝。 “大半年不见,及己都和我生疏了。小时候你总是跟在我身后云深哥长,云深哥短的。 那时候,你最爱吃糖,可是云深哥买不起好的糖,如今我能买得起好糖了,及己你便尝尝吧。” 夏及己不知道原身和这夏云深小时候玩得这么好。 人家都说得这么有情怀了,夏及己感觉她不接这糖的话,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便伸手接了。 夏云深见夏及己伸手了,这才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谢谢你。”夏及己说到。 虽然没有听到一声云深哥,夏云深有些失望,但,好歹及己接了他的糖了。 李牧之与夏云深 夏及己刚把糖放到兜里,屋里的那些人都出来了。 他们要去给村里几个长辈去拜年了。 “云深,你跟着你几个叔伯一起去拜年。”村长站在门口说道。 大丫和二丫一听,喜上眉梢。 半年不见云深,他变化好大。 她们从前就知道他长得俊,这一回再看,只觉得他不仅俊,身上的气度也不是这村里其他整日里只知道干农活的男娃儿们能比的。 要是能嫁给云深,那以后就是秀才媳妇了,他爹又是村长,能嫁到他们家的话,那是极体面的。 大丫和二丫的心思都在云深身上。 因为夏云深是小辈,夏家和同村几个长辈刻意让他走在后面。 因为后面有他们各家与云深同龄 的女儿。 要是自家能与村长一家结为亲家,岂不是很好? 而且云深那小伙子,长得俊,又有文化,是个秀才。 这村里无论哪个姑娘嫁给他都是高嫁了。 那些个长辈除了夏二郎,其他人乐得自家的女儿能入了云深的眼。 夏二郎心里最中意的女婿还是李牧之,虽然现在看着两个孩子都没有那个意思。 但万一哪天又看对眼了呢? 这一行后辈里面,不只有大丫,二丫和夏及己,还有另外几家其他几个姑娘。 除了夏及己,那些姑娘都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夏云深。 夏及己牵着夏苏木跟在队伍的后面。 夏云深走在夏苏木的另一边。 他没有和夏及己说话,而是在问着夏苏木这不见的半年里他的情况。 夏苏木去年很多开心的事都是和他姐姐一起做的。 所以这会儿他和夏云深说的,大部分都是他和他姐姐的事。 夏云深听得津津有味,偶尔不着痕迹的看一下夏及己。 听夏苏木这么一说,他发现及己半年的变化确实挺大的。 勤劳能干会持家。 一行人走到村中的时候,碰上了迎面而来的李牧之。 “牧之啊,你这是到哪里去?”一众人里面只有夏二郎与李牧之熟。 “给二叔拜年。”李牧之说完也给其他人打了招呼。 “刚给几位族老拜了年,现在去村长家给他们拜年。” 虽然李牧之平日里很少与夏家村的人打交道,但过新年这种时候,他还是要去夏家几个族老家和村长家拜个年的。 他又不是真的与世隔绝,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我们刚从那边来。那你快过去吧。” 李牧之点了点头,当他与夏二郎他们擦肩而过之后,便看到了后面的夏及己,和她旁边的夏云深。 夏苏木:难道我姐旁边不是我吗? 此时的李牧之眼里只有夏及己和夏云深。 他对云深的印象不深,认得他这个人而已。 但现在这么一看,他忽然想到几个月前,夏及己和夏苏木从他家后面上山去捡菇朵时说她喜欢读书人,长得白净,俊逸的那种。 这夏云深不就刚好是她喜欢的那种人吗? 而且他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居然觉得他们两个很般配。 想到这里,李牧之心里忽然生起一股烦躁之意。 他睨了夏及己一眼,然后从他们身边走过。 夏及己回头有些奇怪的看着面色不好的李牧之,这大过年的怎么也青着个脸? 连苏木喊他都没反应,谁招他了这是? 夏苏木疑惑的看着李牧之离去的身影,李大哥这是怎么了?喊他都不应呢? 夏云深也回头看了一眼走过去的李牧之,再看了一眼夏及己。 及己这模样,好像不再似从前那样眼里只有李牧之了。 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想到这里,他扬起一抹笑容。 一旁的另外几个姑娘看到村里最优秀的两个二郎擦肩而过,都忍不住在心里将他们二人比对比对。 论长相,李牧之生的高大,人长的刚毅俊朗,一双丹凤眼让他少了几分凌厉。 夏云深没有李牧之高,但也比村里其他男儿要高,他人长的白净,俊逸,一身书卷气。 两个人在外形上,各有各的优秀。 论家庭条件,两人家底应该差不多。 夏云深有他父母为他积累的家产,他自己现在也在镇里谋了份好差事。 李牧之的家业都是他自己挣下的。光那年他打的那头大虎,卖的皮子,都有不少钱。 这几年他还猎了不少好皮子。 但夏云深父母健在,谁要是嫁给他,家里公婆总能帮衬一二。 反观李牧之,他们家只有他一个人。媳妇生孩子之后,没人来搭把手。 但如果换个角度看问题,要是嫁给夏云深的话,村长和村长媳妇帮不帮衬不知道,但媳妇要每日服侍公婆,操持一家子的家务肯定是必须的。 不都说十年的媳妇熬成婆。 日子那么久,也不是好熬的。 有些姑娘宁愿选择嫁到李牧之家,上头没有婆婆压着,自己当家做主也是美事。 在场的许多姑娘们各有心思。 想得都比较长远了。 回归现实,她们看了一眼婷婷玉立的夏及己,深知有夏及己在,不管是李牧之还是夏云深,心思估计都在她身上。 想到这里,她们有些吃味,原本愉悦的心情也都淡了几分。 大家几个姑娘三三两两走一起。 颇有些孤立夏及己的意思。 夏及己完全没察觉到她们在孤立她。 因为一开始她的眼里就没那些人。 她们在做什么,想什么,她不关心,不想知道。 一队人一起到村子里面拜了年。 等到到那几家拜完年后,各家大人都回去了,只有那些小辈跟着夏二郎去了他们家。 夏及己看着两手空空,和村里其他孩子一起来给他们家拜年的她大伯家三个,和她小叔家三个她的堂哥堂姐堂弟们。 心里想大过年的他们真是做的出来。 她大伯和小叔两家是怎么想的,这是把自己摆在和村里那些和他们家出了三服的同姓族人同样的位置吗? 这些人给自己亲叔叔婶婶拜年,居然两手空空,真是再一次刷新她对老宅那边的人的认知。 快到家的时候,夏及己带着夏苏木走到前面,准备帮她娘倒茶水招待这些来拜年的人。 到老宅吃团圆饭 一群人进了屋,夏及己和她娘忙着倒茶,夏苏木帮着把茶水端给过来拜年的人。 夏二郎则是在招待夏云深和另外几个和他同龄的男娃。 夏二郎和夏云深聊了几句,发现夏云深虽然是村长的儿子,自己又是秀才,但他待人说话很是谦虚。 并没有一丝骄傲或者看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 这让夏二郎感叹夏云深也是个优秀的儿郎,就是不知道以后好了哪个姑娘。 夏云深一行二十几人在夏及己家坐了十来分钟后,便起身告辞。 闹哄哄一群人来,闹哄哄一群人走。 其实主要闹的也就是那狗蛋他们几个半大的孩子。 狗蛋他们进门的时候要走前面,然后席卷了夏及己家盘子里的炒花生和糖果。 出门的时候,他们几个也要争着走前面。 等他们走后,家里才算清净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拜年了。 是李牧之。 “二叔二婶,给你们拜年。”李牧之提着一块腊肉进来。 那腊肉可比夏及己家那斤把重的新鲜肉熏的腊肉要大许多。 夏及己瞧着,那块腊肉得有个三四斤重。 自己家几个至亲的亲戚上门拜年两手空空,但是离他们近的李牧之来拜年还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这一对比,还真是没得比。 老宅那些人跟人家李牧之没得比。 “牧之啊,你来给叔拜年,叔心里就很高兴了,咋还带这么贵重的东西来呢?” 一条这么大的腊肉已经是顶贵重的东西了。 “别人家我肯定是空手去的,叔家里不一样。我知道叔不在家,先去了其他人家里,再来给你们拜年的。” “好好,叔待你与村里其他后辈也是不一样的。” 李牧之听了这话,脑海里忽然想起夏云深。 他在路上看到夏云深从夏家出来,不知道二叔二婶待他如何。 但现在听了夏二郎的话,他心里莫名觉得安心,虽然他知道,夏二郎的话无关夏及己。 但只要他与云深是不一样的就可以了。 从不在意与人比较的李牧之,头一次将自己与夏云深做了比较。 夏及己不知道李牧之所想,只知道他在听了她爹的话之后,露出了一个笑脸。 夏及己怔了一下,这李牧之笑起来可真招人。 “及己,还楞着干什么?快去给你牧之哥倒茶。” 夏及己回过神来。走去倒了杯热茶递给李牧之。 “李大哥,新年好,喝茶。”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这半年来,夏及己可是很少这么细声细气的和他说话,他伸出双手接了那杯茶。 “新年好。”李牧之看着夏及己说道。 “李大哥新年好。”夏苏木也黏到李牧之身边。 “苏木新年好。” 夏二郎和夏苏氏看着三个孩子,生出一种这就是一家人的感觉。 夏苏氏重新将花生盘子装满。 几人坐在堂屋里聊了起来。 李牧之在夏家坐了两刻钟后也回去了。 因为他知道下午夏家还要去老宅那边吃饭。 “牧之啊,叔也没什么好回给你的。这两斤山葡萄酒你给带上。这寒冬腊月的,偶尔喝一口暖暖身子。” 夏二郎拿着一小坛酒递给李牧之。 李牧之接了。 “谢谢二叔二婶。”李牧之说着看向夏及己,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明天到叔家里来吃饭。”夏二郎把李牧之送到门口的时候说道。 “好,明天我一定来。”李牧之想他可能太贪念夏家的温暖了。 等到李牧之走后,夏及己才问她娘。 “娘,别人拿了年礼来,我们是要回礼的吗?” “是,无论回什么东西,多少东西,总要回点,不要叫人空手回去。” “那老宅就没有给我们回礼。”夏及己说道。 “哎,你爷奶就是那样的。你爷奶都这样,你叔伯肯定也不会回礼了。” “好吧。那你今天给我堂哥堂姐还有堂弟他们都封多少钱的红包了?” “每个人两文钱。” “我和弟弟领了三个红包,每个一文钱。”夏及己想,如果还有比一文钱更小的钱的话,她奶奶指不定一文钱都不会封。 夏苏氏以为自家两个孩子的红包今年会比往年多一文钱的。 去年那三家封的都是一文,他们家封出去的是二文。 她以为今年那三家知道他们封两文,他们应该至少也要封两文呢。 哪晓得,人家还是封一文。 虽然说红包封多封少都是份心意,但其实封红包也是有很多讲究的。 连续两年自家的孩子都只得一文钱的红包,夏苏氏有种自己的孩子很不受老家那边待见的感觉。 他们不待见她没关系,但不待见她的孩子,她心里就难受。 夏及己又和她娘说了会儿体己话,然后一家人才出发去老宅那边吃饭。 他们这会儿自然是提早去的。 免得等会儿有人说他们去迟了,踩着饭点来。 夏及己他们一家到老宅的时候,她奶奶正在厨房里炒菜,大儿媳和三儿媳在里面帮忙。 夏苏氏到了之后自然也是立马进到厨房帮忙去了。 夏二郎三兄弟和他们爹在堂屋里吃花生喝小酒。 几人在唠嗑。 夏及己看了堂屋里的四人一眼,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觉得这是至亲的一家人。 夏及己带着弟弟和他们的一众堂哥堂姐堂弟们在另外一间屋子烤火。 狗蛋和剩娃将这次到村里拜年得来的花生糖果都从衣兜里掏出来。 然后两人便开始比较谁得的东西更多,更好吃。 夏及己看着他俩在那比着比着就开始动手了。 很快两个人都开始哭了起来。 不过他们两个的哥哥姐姐对此习以为常,并没有人去调和。 反正最后那两个小的打了架之后很快就会和好的。 大丫和二丫连边边,两人都不搭理夏及己。 夏及的两个堂哥在说着年初八夏磊要结亲的事。 夏磊今年二十了,还没娶亲。 不过他已经说了亲事,只等着过完年后,成婚了。 在他们这,姑娘家十七八岁嫁人,男娃儿十八九岁娶亲是属于普遍认可的事情。 夏老太偏心 但也有一些例外的。 比如大丫,大丫今年十九岁了,家里才刚开始给她张罗说亲。 因为之前她娘想让她在家多帮着干一两年活。 不想她那么早嫁到别人家去。 现在大丫没嫁人的时候,家里煮饭,洗碗,打扫,喂鸡鸭,带弟弟这些活儿大丫都干。 等到她一嫁人,家里这些活就要落到她娘身上。 不过,今年夏磊要娶亲了,以后那些活计自然是夏磊媳妇来做。 而夏磊之所以二十一才说亲,也是因为他娘太挑了。 夏磊读了几年书,现在在镇上给人做活,具体做什么活计夏及己不知道。 但在镇上做长工总归是比在村里种田要体面,挣的也多很多。 做娘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世间顶好的,什么样的好姑娘都配不上她那么优秀的儿子。 所以夏及己大伯娘这挑那挑,去年年底的时候才挑了一个她相对满意的儿媳妇。 只等着年初八就结亲了。 其他人都没搭理夏及己和夏苏木,夏及己也乐得不用和他们搭腔。 过了半个小时,家里开饭了。 堂屋里摆了两桌。 一桌给家里老少爷们坐的。 一桌给家里这些女眷坐的。 老宅今天的饭菜很丰盛。 夏老头昨日杀了一只鸡。 今天家里吃鸡肉炖蘑菇粉条。 还有一个炒萝卜丝,炒白菜。 每一道菜都炒了四盘。 分到两张桌子上,每桌也有六碗菜。 不过,吃饭之前要先敬祖宗。 让祖宗们先吃。 夏老头将两碗肉菜放到案前。 点上香。 让夏磊和夏林去神龛两边钱香纸,纸钱。 夏老头拿着香对祖先们说了一通话。 大抵就是辛苦他们又保护了子孙后代一年,旧年已经过去了,新年来临,团圆饭请他们先吃。 又给他们烧了纸钱,希望他们能够继续保佑子孙后代之类的话。 夏二郎说完之后就是以家庭为单位,先是老大一家到神龛面前跪拜祖先,再是老二一家,然后是老三一家。 等到拜完祖先之后,一家人才准备开始吃饭。 夏老头和夏二郎三兄弟和夏磊夏林六人坐一桌。 夏老太和她三个儿媳妇,三个孙女还有三个孙子十个人坐一桌。 十个人一桌有些挤了,夏二郎把夏苏木喊去了他们那一桌。 狗蛋见了,也要去那一桌,他娘也就是夏及己的婶婶倒是想他过去坐的,那边的菜多,人少。 但狗蛋爹不同意,等会儿他们要喝酒,谁有空照顾他吃饭? 狗蛋看着苏木能够坐在二郎身边,而他爹却不准他上桌,心里很是不高兴。 但他知道,只要他敢在今天哭闹,他爹一准收拾他,而且他奶奶还不会来劝架,所以他纵然很不开心,也只得和他姐姐还有他娘坐一桌。 饭菜早就端上桌了。 夏老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说一声开吃吧,大家才能够跟着动筷子。 夏老太这时候从碗里翻出两只大鸡腿和两只小鸡腿。 她给狗蛋和剩娃一人夹了一只大鸡腿。 “你们两个最小,这鸡腿你们吃。” 夏及己:难道苏木不是整个家族里面最小的那个吗? 原本夏及己以为,还剩两个小鸡腿,那总有一个是苏木的吧。 然而她奶奶只是将那两只鸡腿夹到了最挨近她的那只碗里。 大丫和二丫都不敢伸筷子去夹。 夏及己看了她奶奶一眼。 她奶奶肯定想的是,鸡腿在这一桌,既然苏木去了那一桌,那么,这鸡腿就没有他的份。 夏及己忍不住又想翻白眼。 这也太区别对待了。 不过好在,夏二郎在那一桌很照顾苏木。 夏老头和老大老三在喝酒,夏二郎就抿了一口。 另外三个也没有多劝着他喝,这米酒又不是不要钱的。 夏二郎少喝一口,他们就多喝一口。 他们喝酒,夏二郎和夏苏木便顾着吃饭。 夏及己这一桌,谁要多往那鸡肉碗里面多夹两筷子,她便要说。 所以九个人将那两碗白菜和两碗萝卜都吃完了,鸡肉还剩下一碗。 女眷这边吃完了,夏老头他们那一桌还在喝酒。 老少爷们,大概只有夏二郎喝的最少,夏苏木还小,没人给他喝酒的。 喝酒这一桌又喝了个把小时,喝到几个人都醉熏熏才罢了。 夏二郎带着一家人回去了。 回到自己的家里,一家人才觉得舒心了。 到底还是在自己家里实在。 夏及己去灶膛把火生起。 一家人围在灶膛里烤火。 宅那边的事没人再说。 一家人说着其他开心的事。 憧憬着新的一年。 入夜后,一家人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清早,大年初二,一般都是媳妇回娘家拜年的。 夏苏氏父母双亡,家里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他们一家便都在家。 今天李牧之要来家里吃饭的。 夏及己和夏苏木起床的时候,夏二郎和夏苏氏都快把菜都煮好了。 等两姐弟收拾好了,李牧之刚好到他们家,不早不晚。 过年这几天,夏家在家的时候,院门和堂屋门都是不关的。 为了迎客人。 李牧之进来的时候,带着一身风雪。 外面正在下着大雪。 今天的天气实在算不上太好。 尤其对那些要走几里地,甚至几十里地回娘家拜年的人来说不算好。 李牧之在门外将肩头的雪拍去。 “牧之啊,你来得正好。准备吃饭了。” 夏及己给李牧之倒了一杯热水。 几人落座。 夏二郎拿出了两斤山葡萄酒。 “牧之啊,今天可得和你二叔好好喝喝。” 夏二郎心情很好。 这种好心情是他昨日在老宅的时候和他爹和两个兄弟喝酒的时候是没有的。 老宅那边的人对他怎么样,对他的妻儿们怎么样,他心里都门清。 在他看来,他的兄弟都在他面前带着面具,他看不清,摸不透。 他这种性格的人,就不爱,也不擅长去迎合别人,去猜别人,他喜欢和实在一点的人打交道。 对于他来说,一家人能维持那种关系已经很好了,他也不强求更多了。 反正他们一家子已经分了出来,过自己的日子了。 李牧之的婚事 李牧之这个后辈,脾性和他差不多,两人虽差了一个辈分,但能聊得来。 他乐意与他喝酒聊天,说说这些年的事情,说说今年开春的打算。 夏家今天做了五菜一汤。 新鲜五花猪肉炒蒜苗,一盘蒸蛋饺,腊鱼炖酸白菜,酸萝卜丁炒小鱼干,萝卜丝炒蒜苗,肉末秋耳汤。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带上蒜苗的香味加一点辣椒的味道,吃一口满嘴流油,辣味直达味蕾,再加一口白米饭,实在是安逸。 蒸蛋饺依然是所有人的最爱。 “二婶,这是道什么菜?比外面馆子里的菜还好吃。”李牧之问道。 “这叫蛋饺,你及己妹妹取的名字,这蛋饺也都是她做的。我们大家都爱吃这道菜。好吃,多吃点。” 夏苏氏夹了两个蛋饺到李牧之的碗里。 “你也别嫌二婶多嘴,别老是下馆子吃了,那些菜调味料多,不好吃还老贵,你也年纪不小了,娶个会做饭会过日子的媳妇。 她主内你主外,每天都能吃上热呼呼的,可口的饭菜。” 夏取氏是真心把李牧之当自己的侄子看,在她看来,李牧之能挣钱,但日子过的太粗糙,太清冷。 他要么经常下馆子吃,那馆子里的菜也不知道人家都放了些什么,干不干净。 要么,他就是早上煮一顿,下午吃剩饭剩菜。 李牧之的婚事要成,还是得有个长辈在后面提他操持。 反正她现在算是明白她家及己和牧之两个人之间是不可能了。 这两孩子成不了好事是他们之间缘分太浅了。 以后及己会碰到她中意的人,而牧之也需要他们帮着看看找一个人好会持家的媳妇。 “谢谢二婶,这事我会好好考虑的。” “好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知道李牧之心里有成算,夏苏氏便不再多说。 本身她说那么多的,要是通礼的人,会觉得她是为她着想,不通礼数的,只会觉的她在多管闲事。 夏及己听了李牧之的话,抬头看了他一眼,正好他也朝她看了过来,两人就面对面坐着,对视一眼很正常,夏及己看了他一眼便低头夹菜。 倒是李牧之深深的看了夏及己一眼才将视线收回。 他以前便知道二叔二婶有意撮合他和及己。 但今天二婶这般说,是不是意味着夏及己自己和他们表过态,所以二叔和二婶不再撮合他们了? 李牧之想到这里,心口又感觉到微微不适。 那种感觉忽的直击他的心口。 “来,来,牧之,再和二叔喝一杯。”夏二郎招呼着李牧之。 李牧之收回心思。 专心与夏二郎喝起酒来。 夏家的饭菜好吃。 酒也好喝,没几度的酒,李牧之竟然觉得有几分醉人。 大概这就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夏二郎与李牧之喝了一斤多葡萄酒。 两人吃酒聊天,哪管外面大雪纷飞。 有那么一刹那,李牧之想,如果时间就此停住,停在这温暖的一刻也好。 但总有散席的时候。 雪停的时候,李牧之便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他又深深看了夏及己一眼。 这天气说来也怪。 下了一上午的雪,等到李牧之回去的时候,雪停了。 过了约莫二十来分钟,又开始下大雪。 李牧之回到自己家,只觉得满室清冷。 明明他早就习惯了的,却每次在从夏家回来后会倍感家里太冷清了。 今天二婶说的事,他说在考虑不是说来应付二婶的话,他是真的在考虑。 就是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同意? 李牧之倒在床上,回忆着他与夏及己之间的点点滴滴,然后慢慢进入梦乡。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但他并不想起床。 就这样睁眼躺在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次进入梦乡。 这回梦里有她。 还有她的一声声清脆的李大哥。 第二天,李牧之是被饿醒的。 虽然昨天在二叔家吃得很饱,但耐不住他下午没吃饭。 早上起来,李牧之便张罗着去煮饭了。 吃过夏家的饭菜后,他也开始意识到自己做的菜太应付了。 但,现在只能这样。 雪下了一整夜。 早上夏及己打开门,发现外面还在稀稀拉拉的下着雪。 而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夏及己捧了几大捧雪到烧水的锅里。 水缸里的水早就结冻了。 好在煮雪水也比较容易。 大年初三,夏二郎一家仍然是待在家里。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带着夏苏木去他们大伯家吃饭了。 今天大伯家请客吃饭。 去大伯家吃饭,夏及己没有什么好期待的。 过去就是完成个任务。 大丫和二丫照常不待见夏及己。 倒是夏磊和夏林两个对这个漂亮的堂妹和同样长得好的夏苏木有几分照顾。 两个堂兄还和夏及己姐弟说了会儿话。 在大伯家吃完饭后,夏及己告诉夏磊夏林他们明天下午都上他们家去吃饭。 说完便带着苏木回去了。 初四下午,夏磊,大丫,剩娃,夏林,二丫,狗蛋六个人来到夏二郎家吃饭。 反正家里做来做去就那几个菜。 新鲜猪肉炒干菇朵,腊肉炒蒜苗,萝卜干炒两个鸡蛋,一碗肉末秋耳汤,两碗蒜苗炒萝卜丝,两碗碗炒白菜。 饭是纯白米饭,量很足。 十个人就做一桌坐。 狗蛋和剩娃只觉得在自己家吃的饭菜都没有这里的香。 夏磊和夏林夸赞夏苏氏煮饭好吃。 大丫和二丫也觉得这饭菜合口味,又丰盛,可比老宅那边的饭菜好吃多了。 而且还没有人看着,不准她们多夹肉菜。 大丫,二丫看着夏二郎和夏苏氏对待儿女的态度,很是羡慕。 她爹娘对她可真好。 哪里像他们的爹娘,整日里就只知道要她们干活,动辄还要打骂她们。 这夏及己还真是投了个好胎。 狗蛋和剩娃吃饱后还想在夏二郎家多玩会儿。 他们家里暖和,灶膛里柴火不断,堂屋里的桌子下也有炭火。 不像他们屋里,灶膛里只有煮两餐饭的时候才会开火,其他时候都没烧火的。 夏磊成亲 因为他娘说烧火费柴,而他们家没这么多柴,省着点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到开春。 如果不能用到开春的话,就要在大冻天上山捡柴了。 冻天上山捡柴是比较危险的。 因为柴烧的不多,所以用来烤火的碳盆里的碳火就只有煮饭后剩下的那些炭火,那些不经保存,一下子就没温度了。 家里十分冷清。 哪里有这里暖和。 他们想在这里待着,夏二郎自然没什么意见。 都是他的亲侄子侄女。他与两个兄弟关系不亲近,但他对这些侄子侄女还是很好的。 夏苏氏又拿出花生糖果给他们吃。 六个人在夏及己家待到天快黑了,才回去。 走的时候夏林告诉夏己,让她明天下午带苏木去他们家吃饭。 这边农村的习惯,家里有几个兄弟的,大年初一到老宅吃饭。 然后各家再请饭。 主要是家里的孩子去。 早上请客太早,忙不赢。 所以一般做在下午吃饭。 送走那大伯小叔家六个兄弟姐妹后,夏及己就回家打扫卫生了。 堂屋里和厨房里很多花生壳。 夏及己将垃圾都扫到角落里。 这边的习俗是新年家里的东西哪怕是垃圾都不能扫出去。 第二天,雪停了。 夏及己带着弟弟去他们小叔家吃饭。 小叔家就在大伯家旁边。 就是吃顿饭而已。 吃了饭两个人就回去了。 初六初七夏及己他们待在家,但夏二郎被老宅那边喊过去捞鱼了。 初八,夏及己的大堂哥夏磊结亲。 一大早,夏二郎一家就过去老宅那边帮忙了。 夏及己和她娘在后厨帮忙。 主要是帮忙洗白菜。 夏苏木和虎子他们几个在院子里玩。 夏二郎则是在前面收拾。 新嫁娘就是隔壁隔壁村的人,她家离夏家村不到十里路。 夏磊带着夏林和村里的几个同龄没成婚的小伙子大清早就去把新娘子接了过来了。 此时新娘子已经在新房里坐着了。 大丫和二丫在新房里陪着她。 农村里面结亲,接亲的人先在新娘子家里吃一顿饭。 把新娘子接过来后,再宴请男方这边的亲人和全村人吃酒席。 酒席吃完后,这亲就算结成了。 此时夏及己正在后厨帮忙。 夏家村一百多号人。 这酒席也不是这么容易做的。 夏及己大伯请了村里专门帮人做酒席的厨子。 食材这些,夏家自己家里提供。 成亲这种大事,酒席至少要做得像样一点。 但在农村,又是在大冻天。 要怎么像样也不太可能。 因为是长孙成亲,夏老头在酒席上面难得大方一回。 杀了家里二十只鸡。 鸡肉炖粉条。 一碗菜粉条居多,但保证每碗里面都有鸡肉。 每桌一条炖鱼也是必须的。 那鱼是昨天和前天夏家三兄弟和夏磊夏林他们到河里捞来的。 在冰上凿个洞,撒点吃食下去,很快就有鱼来觅食。 然后他们将那鱼捞起来。 捞这鱼不费钱,但费了他们几个人两天功夫。 在那冰面上守着捞鱼,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脸,也是一份苦差事了。 一桌一条鱼,好不好吃再管,至少看起来还算体面。 另外每桌还有个新鲜猪肉炖秋耳。 有鱼有肉,还要有萝卜,白菜。 一桌八个人,五碗菜没成整数不吉利,也吃不来。 萝卜便炒了两碗。 一桌八个人六碗菜。 要是按照以往,大家可能还不太看得上这些萝卜白菜。 但今年不一样了。 今年村里不少人家的萝卜白菜都冻坏了一半。 很多人家在过年前已经连新鲜萝卜白菜都不能天天吃了。 他们每天就只有一小碗之前做好的腌萝卜配饭。 这离开春还有两三个月呢。 这能在别人的喜宴上吃到新鲜的萝卜白菜也很不错了。 除了六碗菜之外,每桌还上一盘八个红色的喜馒头。 办喜宴不能在院子里吃饭,必须要在屋子里摆席。 好在夏家老宅还算宽敞。 几间房间都摆了桌子,摆了二十桌。夏家自己这些人还有些在帮忙的,还没上桌。 因为天气太冷了,所有炒好的菜全部都放到蒸笼里面热好。 只等所有的菜都炒好了,然后吉时一到,夏磊的爹讲完话后,便开始端菜上桌。 夏及己被分配去跟在那个端菜的大婶后面帮忙上菜。 两人挨桌过去,每到一桌,夏及己就把盘子里的菜端到那桌上。 坐席也有讲究的。 那些老爷们和老爷们一起坐。 年轻的小伙子和年轻的小伙子坐。 女眷们和小孩们在另外的两个房间坐。 夏及己一进到那些小伙子们坐的房间后,大家都朝她看了过来。 饶是夏及己觉得自己脸皮还算厚,都被看得很不好意思。 她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李牧之。 他在人群里总是最显眼的。 可能因为他俊朗的长相,也可能因为他周身不同于那些年轻小伙子的气质。 另外一个显眼的便是夏云深。 李牧之和夏云深坐相邻两桌,有些相对的位置。 夏及己端菜到夏云深这桌的时候。 夏云深双手接过那碗菜,然后小声和夏及己说了声谢谢。 夏及己闻言一下子就笑了。 她端了这么多碗菜,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谢谢的。 这夏云深和其他人还真是不一样。 李牧之坐在另一桌,刚好对着夏云深和夏及己。 他不知道夏云深说了什么,只知道夏云深说了话之后,夏及己就笑了,笑得很好看,但他觉得有些刺眼。 夏及己上完一碗菜后,又来到李牧之那一桌。 她也没看李牧之,上完菜就又去了下一桌。 倒是夏云深看了李牧之一眼。 李牧之也回看了过去。 两个人隔着桌子眼神对视,眼里意味不明。 这边老爷们还喝上了烧酒,吃菜喝酒,谈天说地。 那边小伙子们讨论的话题主要围绕今天的新郎新娘。 最热闹的应该是女眷这几桌。 那碗鸡肉炖粉条一被端上桌,就被人一阵哄抢。 几个孩子嫌用筷子夹太慢,直接用手到菜碗里抓。 抓起一块鸡肉就放自己碗里,还带出一些粉条。 村长请看戏 夏及己看着他们那个架势简直惊呆了。 几秒钟的时间,一碗菜就被夹抓完了。最后还有两人抢那只碗,为了那碗里的那点汤。 蝗虫过境也不过如此了。 等到夏及己走了一圈,把鱼端上来的时候,那些妇女和小孩又在抢那些鱼肉。 夏及己看着他们的架势,深刻体会到了手快有,手慢无的真谛。 那些小伙子们倒还算好,大家都是手快,但还没到那种抢的地步。 等到菜都上完后,夏及己才和她娘,还有一众帮厨的人在后厨快速吃了饭。 后厨还剩了一些菜,但夏及己大伯娘在一旁严格把控,多少人吃多少菜。 村里人吃完酒席后,便都回家了。 这里没有闹洞房的习俗。 留下夏家一大家子在收拾桌子碗筷。 很多碗筷和桌子凳子都是朝周围邻居家借的。 这回大丫和二丫也被喊过来一起帮忙。 狗蛋,剩娃,苏木也被分配去干活了。 夏家一大家子十几口人,忙活了一个下午,才把碗筷洗干净了,并把它们连同那些桌凳一起还给了邻居们。 天快黑的时候,总算是忙清楚了。 夏二郎赶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带着一家人回家了。 回到家,夏及己立马去灶膛生火去了。 一天没生火的屋子,就变得十分冻人。 夏二郎用盆在院子里挖了几盆雪用来煮水。 夏及己洗漱之后,问她娘拿了那花油来涂上了。 今天手冻得很,冻完之后就是极热。 这一冷一热的,她怕明天她的手生冻疮。 都说手是人的第二张脸。 她的手纤长白嫩,要是长了一手冻疮,变得红肿,那可就又丑又难受了。 夏及己躺到被窝里,抱着热水袋。 才感觉到闹哄哄的一天终于安静下来了。 初八之后,夏二郎一家都一直在自己家没出门。 反正他家的粮食,蔬菜,柴火储备都很足。 待在家里面很舒服。 正月十五,夏家吃的比往日丰盛了许多。 因为今天是上元节。 过了上元节,这年就算过完了。 因此大家也很隆重的对待这一天。 村长家请来了戏班子。 为了庆祝上元节,他请全村人看戏。 夏家村村里搭了一个戏台。 去年村长到戏台前面搭了个大棚子。能容纳全村一百多号人的大棚子。 外面寒风呼啸,有这棚子遮风避雪,大家便可以安心在里面看戏。 村长早借着夏磊成亲那天,全村人都在的时候通知了大家。 上元节下午,早点吃过午饭后,大家都去村里看戏。 一场戏唱一个时辰,连唱三场。 能够有戏看,村民们都很高兴。 这大雪纷飞的日子,他们基本上都一直待在家里。 实在是闷的很,无趣的很。 这看戏,可是一项很能消解烦闷的活动。 很多人从接到通知那天起就在掰着手指等着今天了。 夏及己家很早就吃了下午饭。 夏苏木在兜里装了炒花生和几颗糖果,还有一把红薯干。 夏苏氏将烧火剩下的火炭装到两个小火箱里。 然后再用一层热灰盖住那些红通通的火炭。这样,火炭能保存更长的时间。 这种火箱特别小,四方型的。中间有个木制的把手。 这种火箱可以挂在手腕上用来烤手,也可以放到地上,将脚踩上去,用来烤脚。 夏及己那个烤箱还没有她的脚长。 刚刚装上的炭火,火箱提在手里特别暖和。 自己人穿着厚厚的衣服,戴着帽子围巾,带上小板凳,然后准备出门了。 刚好这个时候,李牧之上门了。 “牧之啊,你来得正正好,我们刚好打算出门了。”夏二郎对李牧之说道。 李牧之朝夏二郎和夏苏氏打了招呼。 几人一同往前面村里走去。 夏及己看了李牧之一眼。 她还以为,他不会去村里看戏呢。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明显意外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以为他不会去村里看戏的。 去年村长请村里人看戏的时候,他确实没去。 他觉得那些戏文也就那样。比那更好,好很多的戏他都看过,实在不想再去挨那个冻,凑那个热闹。 但是今年他改变了注意。 至于他为什么决定要来。 大概是因为他看到夏云深单独邀请夏及己过去看戏,而夏及己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那个时候,他立马便决定了今年上元节的戏他一定要去看。 所以他当天就和夏二郎说了,上元节那天一起去看戏。 对于李牧之今年会去看戏这件事,夏二郎也是又意外,又开心。 意外的是他会去,虽然不知道今年他怎么改变主意了。 开心是因为夏二郎总觉得全村人一同看戏有利于增进感情,李牧之不能总是独来独往。 也还是需要和村里人多接触接触。 几人很快就到了戏台。 夏及己他们算来得早的。不过还有人来得比他们还早,而且已经早早选好了位置。 这会儿估摸着下午两点都还没到。 以往哪里有下午两点前就吃了下午饭的。 今日大家都是为了看戏,特意赶早了。 好在这戏台少年的位置挺宽,而且戏台有一两米高。 大家坐在下面都要抬头往上看,也就不存在坐在前面的人会将后面的人的视线拦住。 “二叔,二婶,及己,苏木,你们来了。” 夏二郎他们一进棚子,夏云深就走了过来。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都很喜欢夏云深这个有文化又很有礼貌的后生。 两人笑着和夏云深打招呼。 明明李牧之就站在夏及己旁边,但夏云深就像没有看到他似的,只和夏家四个破打了招呼。 李牧之也不在意。 他就那样安静的站在那里,等着他们打完招呼。 等到夏二郎夫妇说完话后,夏云深才喊了一句“牧之兄。” 李牧之点了点头。 “二叔二婶,到这里坐吧,这里位置好。”夏云深指着一处地方说道。 夏及己一家和李牧之在那里坐下。 夏二郎左边是夏苏氏,夏及己,夏苏木。夏云深想要坐在到夏苏木旁边。 “村长夫人在找你。”李牧之突然说道。 看唱戏 夏云深朝另一边看去,果然看到他娘在和他招手。 他不得不起身,朝他娘走去。 夏云深一走,李牧之便把夏云深的凳子拿走,把自己的凳子放在那里。 然后他在夏苏木身边坐下。 夏及己他们进来一会儿后,村里的人大部分都过来了。 大家快速抢占有利位置。 不一会儿,戏台前就坐的满满当当了。 村里所有人都来了,男女老少,坐在棚子里,聊着天,搭着话,好不热闹。 村长先做了个开场发言。 大意就是他遵循往年惯例,自掏腰包请全村人看戏。 村长说完话,大家都连声叫好。 不少姑娘看着这一幕,都越发觉得要是能嫁给夏云深的话,以后她们便也能享受到这种全村人瞩目的感觉。 她们光想想都觉得内心澎湃不已。 村长说完话,唱戏的人紧接着上台。 夏云深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凳子被放到了李牧之旁边。 李牧之正看着戏台,仿佛没有察觉到夏云深的到来。 夏云深看了李牧之一眼,也不好开口说他什么。 那边村长在前面和夏云深招手。 “及己,我到前面去了。”夏云深和夏及己打了声招呼。 夏及己朝夏云深点了点头。 夏云深站在这里挡住了后面人的视线,他和夏及己打了声招呼便拿起他的凳子到前面去了。 如果不是坐在夏及己旁边的话,那他便要到他爹旁边去坐了。 夏云深走后,李牧之侧头看了夏及己一眼。 在夏及己察觉到他的视线之前他把视线移开了。 夏及己没有发现李牧之在看她。 倒是在他们后面两排的翠花和翠兰两姐妹因为一直在看着李牧之,所以在看到李牧之看夏及己的时候,她们两个立马就发现了。 两人自然又是在心里编排了夏及己一顿。 开始唱戏了。 翠花和翠兰这才将视线转到戏台上。 大家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唱戏的人。 夏及己八九岁的时候在乡下看过戏。 此时看到台上人相似的装扮,她不禁想起小时候和爷爷奶奶看戏的情景。 她搂着夏苏木,侧头看了看夏苏氏和夏二郎,有他们在身边,她的心很安定。 台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着,夏及己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 不过这不妨碍她看戏的心情。 她和夏苏木将火箱踩在脚下。 热度透过鞋底传到脚板心。 夏及己将双手插到衣袖里。 虽然是一直静坐着,但夏及己也没感觉到太冷。 这看戏的棚子里左右两边还各烧了两大铁桶的柴火。 熊熊燃烧的烈火,升高了棚子里的温度。 夏及己看了一下四周,还好,有几处通风口。 不然这里面人多,又烧着柴火,她怕大家二氧化碳中毒了。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着戏文,说到要紧处还十分激动,有懊恼,有气愤。 夏及己听着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就是和他们看电视的时候,激烈讨论剧情一样嘛。 看来不管在哪个朝代。 娱乐的心情总是相似的。 看戏的欢乐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场戏唱完,紧接着就是下一场。 第二场戏唱完后便已经天黑了。 但是没有人离场。 夏苏木早就已经在李牧之怀里睡着了。 这种咿咿呀呀的戏曲,在他耳里,就如同催眠曲。 看戏的那股新鲜劲一过,夏苏木便开始昏昏欲睡。 最后他干脆起身,窝到李牧之怀里。 在强撑了一段时间后,他才安然睡了过去。 第三场戏唱完,已经大概是晚上八点多了。 曲终,人散。 大家纷纷拿着板凳回家了。 “牧之,把苏木给我吧。”夏二郎伸手去接夏苏木。 “我抱着吧。反正顺路,等会儿到了,二叔再接手。”李牧之说着已经用左手抱起夏苏木放到他肩头。 右手手臂上已经放着他和夏苏木的凳子,手上还拿着夏苏木的火箱。 “那这火箱和凳子给我们拿。”夏苏氏说道。 “不用,走吧。”李牧之说完就朝棚子外走去了。 夏苏氏和夏二郎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牧之这孩子。 “走吧。”夏二郎拿过妻女的凳子也放到手臂上。 夏二郎一家回家了。 等到夏云深草草结束了和那群主动找他搭话的人的聊天之后走出来,哪里还有夏及己的影子。 夏云深有些遗憾。 今天这么好的机会,却是没能与及己好好聊上一会儿。 及己家住在村后面,这么冷的天,难得见她一面,却是没说上几句话。 下次再见面,估计要等开春,天气暖和的时候了。 可是那个时候,他应该又去镇上了。 夏及己不知道夏云深心中所想。 此时她正和一家人走在湿滑的雪地上,慢慢朝家走去。 李牧之一手抱夏苏木,一手挂两根凳子,提一个火箱,步履轻松。 夏及己则是一手挽着她娘的手臂,一手提着火箱,极其小心翼翼的在地上慢慢移动。 夜晚的寒风格外刮人。 寂静的夜里,除了几人的脚步声,便只能提到耳边寒风的呼啸声。 几人点了一支火把,但没一会儿,火把便被风吹灭了。 好在这路平,没什么磕磕碰碰,倒也能慢慢走回去。 说实在的,走这种夜路,还有些吓人,夏及己心里想着。 好在他们也快到屋了。 快到家的时候,夏二郎接过夏苏木。 夏及己接过火箱和凳子。 “牧之,今晚就到叔家睡吧。” “不了二叔,我这就回去了。”李牧之说完便走了。 “那你小心些啊。”夏苏氏说道。 “好。”黑夜里传来李牧之的声音。 这里牧之在夜里走路居然也这么快。 夏及己听李牧之的声音便知道他一会儿的工夫自己走很远了。 夏二郎带着妻女进了院子。 夏苏氏把院门拴好。 夏及己去厨房烧水。 水烧好后,夏苏氏先给睡着的夏苏木洗了脸洗了手。 夏及己洗漱好后就躺进了被窝。 过了今晚,这年就算过完了。 不过冬天却还是没有过去。 过完十五,整个村庄又恢复了寂静。 夏二郎一家也都窝在家里。 三月三 一连一个多月过去。 人们都窝在家里。 夏及己偶尔和夏苏木出院子里玩一下。 整日窝在家里也有些无聊。 没有电视看,没有手机玩,也没有牌打,无聊的日子没有什么娱乐消遣。 好在夏及己还有个弟弟可以陪着一起堆堆雪人。 不过,日子虽无聊,家里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还有用的。 他们一家人暂时不用为生活发愁。 但村里有些人此时却很发愁。 因为到了二月底了,家里没柴烧了,家里的萝卜白菜也都吃完了。 没柴烧便要上山去捡。 虽然辛苦,但好歹还是能捡到。 但萝卜白菜没有了,短时间内都没有了,这得等到开春,雪融化了,再种了才有。 二月二十八这天,天空放晴了。 沉寂了几个月的村子仿佛又活过来了。 夏及己和夏苏木在屋外晒谷坪外玩的时候,看到村里很多人上山。 这其中就有夏磊和夏林两兄弟。 一行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拿着柴刀到山边边上捡柴,砍柴。 那些落在地上的枯木是众人的首选,因为这种柴捡回去晾个一天就能用。 而用刀砍下的那些湿柴,要干好几天才能烧。 大家都不敢往山里面走。 因为饿了一个冬天的猛兽们也都出来觅食了。 不过好在,山边边上也有柴捡。 “这种天气捡柴冻死了。”夏苏木挥舞着手里的小棍子说道。 “是啊。还是我们爹厉害,秋天的时候劈了那么多柴。”夏及己看着她家房梁上码好的那一房梁的柴说道。 这人勤快一点,多做点准备总是好的。 姐弟俩在外面看了一会儿便回屋了。 后山那些人,一人捡了两捆柴也都回去了。 这种天气出来捡柴也是迫不得已。 在冰天雪地里待太久,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也受不了。 连着好些天,每天都有人到山边来捡柴。 这些夏及己都不关心了。 最近她在家里捣鼓着种菜了。 她问过她爹,这里一般要三月中旬雪才会融化。 村里人会选择在雪融化的第二天开山。 这里的开山是村长带领全村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丁,敲锣打鼓进山,用震耳欲聋的锣声和鼓声吓跑那些到山外围来觅食的野兽们。 也是告诉它们,现在到了人类活动的时候了,让那些野兽们都回到深山里面去。 开山之后就是开始准备种菜了。 今年只怕全村的人都在等着开山之后,种菜了。 因为很多人家里的新鲜萝卜和白菜都已经吃完了。 一直吃咸菜也不是个事。 最近很多人已经开始在田埂上挖食野菜了。 到底还是太冷,野菜也不见长多少。 大家还是期盼着早日回暖,种下新的菜才是正经。 三月初三这天。 一大早,夏苏氏出去田埂上挖了几棵地菜。 “娘,你去挖野菜了?”夏及己看到她娘手上拿着一小把野菜。 “去挖了点地菜,今天三月三,地菜煮鸡蛋。你去拿四个鸡蛋,洗干净了,再把这地菜也洗干净了一起煮了。” 夏苏氏把手里的地菜递给夏及己。 夏及己拿着那一小把地菜看了看。这一小把野菜有点少,都小小棵的。 “去年这个时候,没这么冻。田埂上大把的地菜没人要。 今年这雪冻时间太久了,田埂上的地菜长得少了,但很多人家里没新鲜菜吃了,都去找这地菜吃了。 娘也是找了好几个田埂,在咱们家靠山那几块地那里才找到这几棵。” “好在还找到了,我这就去把它们洗了。”夏及己明白过来,三月三吃地菜煮鸡蛋是这边的习俗。 吃过早饭后,一家人在灶膛边烤火。 “爹,娘,我有一个想法。这不是还有十来天才开春嘛,但是现在的菜短缺。 我想试一下,用咱们的油纸,还有稻草搭一个暖和的棚子,然后用草木灰打底,种一些菜。 你们觉得怎么样?”夏及己看着夏二郎认真的说道。 夏二郎看着女儿认真的神情便也认真思考起了这件事。 他们从来都是等雪融化后,开山后再种菜的。 好像对于他们来说,开山那一声声震响,是一个预备响声,告诉他们,他们可以开始种菜了。 夏二郎还从来没有想过在开山之前种菜的。 夏及己明白夏二郎他们的固定思维。 但有个时候他们就是要打破固定思维行事,才能先人一步。 “爹,你想,反正现在离开山只有十来天了,这气温只会越来越高,几天的事,我们把菜棚子整暖和一点,这菜就能成活。 到时候我们的菜比别人的菜提前十来天出,到镇里绝对能卖个好价格。 我估计就是卖个十文钱一斤,也有大把的人买。 退一步想,反正我们家里那么多菜种子,万一没成功,菜种不活,就当是浪费一些菜种子而已。” 夏及己将成功会带来的利益和失败带来的损失说给了夏二郎听。 夏及己其实很有信心这菜能够种出来的。 因为只是提前十来天种菜而已,又不是完全的反季节种菜。 如果让她一个月前就种菜,她自认种不出来,因为太冷了。 这里又没有那种大棚保温塑料。 有层油纸布都很不错了。 夏二郎一听动心了。 女儿说得很对。 只要把棚子做暖和一点,菜是能种出来的。 退一步讲,就算菜没种出来,左右就是浪费一些种子而已。 反正那些种子都是自己地里留的,没花一文钱。 这么一想,夏二郎觉得及己这方法可行。 “爹觉得你这方法可行。那咱们好好看下这棚子要怎么做。”夏二郎也不是个死脑筋的人。 夏及己给他说清楚后,他的心思也活络起来。 “我去把楼上那油纸拿下来。”夏苏氏说道。 年前他们用来盖萝卜的那块油纸布就挺大的。 反正现在楼上也没多少萝卜了,用稻草盖着也是一样的。 “我再去找找其他几块油纸布。”夏苏氏想起他们家有好几块大的油纸布。 “那我和爹去地里看下,要怎么搭棚子。”夏及己说道。 做大棚,种菜 “我也去,我也去。”夏苏木跟在后面。 无聊了几个月的一家人突然找到了事做,都是干劲满满。 夏及己很高兴她爹娘没有责备她异想天开,尽想些不切实际的事,而是充分配合她。 夏苏氏上楼去拿油纸了。 夏二郎,夏及己和夏苏木去屋右边的那块菜地。 “爹,我们可以用长竹条两头插在地上,形成一个拱形,然后用油纸布搭在上面,搭一个小棚子。”夏及己把她的想法说出来。 “好,还要把这土翻一下。再弄些草木灰和稻草。”夏二郎说道。 “嗯,我们家里还有很多青菜种子和萝卜种子。我先用温水泡下种子,明天就可以种下去了。” “好,那你去泡种子,爹去破竹条。” “好的。” 一家人分工合作,夏及己去泡种子去了。 夏二郎去砍竹子,破竹条。 夏苏木跟在他后面。 夏苏氏则是把家里所有油纸都找出来。 夏及己用土罐泡了菜种。 她将土罐放到灶膛边,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好让土罐里的水保持一定的温度。 用温水泡过的种子,更容易发芽。 夏二郎的速度很快,个把小时就破了不少大小均匀的竹条。 夏苏氏把之前铺在地里的湿稻草全都挖了出来,摊在了院子里。 这些湿稻草在雪地里浸了三四个月已经变得很软了。 今日有太阳,这些湿稻草放到院子里晾晒一天,晚上再收到屋檐下,明天还能拿来用。 这一天上午夏二郎就在家里破竹条。 夏及己泡好种子后,就和夏苏氏 去整理屋子右边和屋子后面的两块地。 两块地里面已经没有作物。 夏苏氏已经把之前铺的稻草晾晒好了。 她和夏及己一人锄一块地。 她们将土翻开后,又仔细的将 两块地的土都擂成平整的细土。 下午的时候,夏二郎到两块地里分别起了两堆火。 每块地一前一后都有一堆旺火。 等到火燃烧过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将两堆火的火炭在地上摊平。 然后就着热度,三人快速将竹条插到地里,右边的地被分成两块,夏二郎他们用竹条搭了两个棚子。 竹条插好后,地上的火碳还没有熄灭,三人又快速将油纸盖了上去。 两个半人高的菜棚子就搭好了。 夏二郎将棚子前后两面都密封。 做好这两个棚子之后,三人又带着夏苏木去了屋后的那块地。 这块地比前面那块地大,所以他们分了三垄地。 用同样的方法,三人合作又做了三个菜棚子。 不过油纸不够,只有两个棚子用的油纸。 另外一个棚子暂时只有一个框架,夏苏氏打算明天找些布料出来,盖在棚子上。 今天的活计就先到这里了。因为已经天黑了。 大家忙碌了一天,不见劳累,反而是充满干劲。 晚上洗漱完后,一家人没有立马去睡觉,而是讨论着明天要做的事。 “还有一个棚子没有遮盖,家里可能没有那么多碎布料。”夏苏氏说道。 “娘,我们家不是有很多渔网嘛?我们可以将那些干稻草码在渔网上,只要稻草盖严实了也是可以的吧。” “及己这主意不错,明天就这么干。” 几人又聊了会儿后,夏及己将那两罐子温水泡的种子在灶边放好,便去休息了。 第二天三月初四,夏及己起床的时候,夏苏氏和夏二郎两人已经在屋檐下将一面长长的渔网都缠上了稻草。 夏及己先去检查了那两罐水泡种子,发现里面的水是温的,应该是她爹娘早起的时候便把水温了。 夏及己把罐子移开,然后去把早饭煮了。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夏二郎和夏苏氏继续缠稻草。 太阳出来的时候,夏及己将两罐子的种子分别倒在两个竹匾里。 待这些种子表面的水份被沥干后,它们就可以被种到地里面去了。 等到两面稻草都缠好后,夏二郎又缠了两扇半圆的竹门,竹门上也缠了稻草。 三个人将早上煮饭后剩下的带着温度的灰都倒在了那垄地上,然后试着将两面渔网稻草盖在竹棚上。 稻草将竹棚盖得严严实实的。 这些稻草和昨天的油纸都是可以随时被取下的。 不过夏二郎还是在每垄地的中间又 五个棚子都开了一个活动孔。 夏二郎他们将稻草和油纸都取下,然后将昨晚收到屋檐下的那些已经没有水份但仍然软趴趴的稻草盖到每一垄地上。 稻草被铺好后,夏二郎又从屋子里挑出几大担草木灰。 这四个月家里每日柴火不断,留了不少的土木灰。 这会全家四人齐上阵将那些草木灰均匀的撒在软稻草上。 厚厚的草木灰完全盖过那些稻草。 做完这一步后,夏二郎,夏苏氏和夏及己开始将已经沥干水份的种子均匀的撒在草木灰上面。 右边两垄地种的是萝卜,后面三垄地种的青菜。 萝卜苗长个十几厘米炒菜吃很不错。 这次种出来也只能吃苗,因为昼夜温差和品种的问题,这里春种的萝卜大多空心。 种子被下到地里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又在上面随意撒了几把草木灰,然后再铺上一层薄薄的新的干燥稻草,用来保温。 稻草被铺好后,三人便将油纸和稻草都盖上。 做好这些,全家人松了一口气。 后续就是每天朝棚子里撒些温水,然后确保棚子里的温度不要太低。 今天出太阳了。 冰雪开始融化。 要是这几天连续出太阳的话,冰雪很快就会融化完的。 但如果过几天阴天的话,冰雪融化的速度便会放缓。 不过,现在夏家人能做的都做了。 就只看后面的结果了。 夏及己心里也是有些没谱的。 虽然她有信心这菜能种出来。 但一家人全都参与了进来,也为种这菜费了很多心思,她便有些担心结果会不尽如意。 三月初五,阴天,中午的时候,夏家人把棚子都打开,朝地里撒了温水。 一连几天,都没有出太阳。 三月初十,种下去的菜种萌芽出土了。 移栽菜苗 一家人见此都很高兴。 自初十那日,后面几天连续出大太阳。 气温一高,菜种萌芽的生长速度明显加快。 几天时间便都出苗了。 三月十四这天,山上,田野的冰雪都化完了。 村长一早就将各家男丁喊了去,准备明日开山一应事宜。 沉寂了一个长冬的人们,等待这一天的到来等得太久了。 三月十五,夏家村开山的日子。 李牧之也被喊了去。 他和夏二郎一起去的村里。 村长把锣鼓分发下去后。 待吉日一到,便带领着众人从东面山上而去。 在山脚下,他们先焚香烧纸,摆上贡品,祭拜山神。 祭拜完山神后,村长点燃了一挂鞭炮。 待鞭炮响完后,众人便从东面上山,一路走到西面,敲敲打打,大声吆喝。 还真叫他们喝退了一些到林子边觅食的野兽。 一行人仔仔细细的把周边林子都走了一趟,然后从西面下山了。 这开一趟山,费了三个时辰。 开山结束后,下午各家都在清理锄头,准备菜种的事。 明日就可以去锄地,然后下种,播种的时候到了。 夏及己家的锄头早就都清理好了。 他们家也有好几块地要种呢。 院子里五垄地的菜苗长得十分密。 刚好过两天可以把那五垄地的菜疏一疏。 菜太密了,不利于他们生长。 下午吃了饭,夏二郎和夏苏氏便去山边地里锄地去了。 之前种红薯的那三块地,现在可以用来种菜。 天黑的时候,夏二郎夫妻才回家,三块地都粗略锄好了。 三月十六清早,夏二郎夫妻又到地里去了,昨日下午他们只是将地锄开了,今日他们要将土块擂细。 刚融化后的雪都渗到土里,夏二郎不急着移苗,因为怕土里的雪水冻坏菜苗的根,他打算让这土在太阳下晒一天,到明日下午他们再来移苗。 三月十七,上午的时候,夏二郎夫妻又去地里将土翻了翻,让另一面也能晒半日太阳。 下午夏及己家早早的吃过饭后,便在后院移苗。 五垄地移出不少苗。 所有的苗都被小心装进了箩筐里。 下午三时左右,阳光没有那么晒人的时候,夏二郎挑着第一担萝卜苗 先去地里了。 经过了一天晾晒的土地变干了很多。 夏二郎将细苗一珠一珠移植到地里。 每珠苗之间的距离并不是太宽。 因为这些苗只要在地里长个十几天,等到他们再长长一点,就可以拔去卖钱了。 在夏二郎种完第一担的时候,夏苏氏挑了第二担苗来了。 夫妻二人将苗种好,便又回去各挑了一担回来。 夏及己则是在家里拔苗。 拔苗这事,夏苏木做不了,这苗脆弱着呢。 在夏及己看来,这每一株苗都是钱,她怕苏木给它拔断了。 夏家三人忙了一下午,到天蒙蒙黑的时候,夏二郎夫妻才从地里回来。 “虽然这几日都出太阳,但晚上还是有些冷,那地里的苗应该会没事吧?”夏苏氏有些担忧的说道。 他们以前从没有这么早移过菜苗的。 那可是三块地的菜苗啊!这要是都坏了,那真是可惜了。 “放心吧,那地被晒了一天半了,冻不坏那些菜苗的。”夏二郎说道。 夏及己其实心里也担心移过去的苗会被冻坏根。 三月十八,夏及己家吃过早饭后,一家人都去了地里,去看那些菜苗的情况。 “现在才一晚过去,还不大看得出来,待今日太阳晒一天,明日再来看,就知道这些菜苗有没有成活了。”夏二郎看着一地耷拉着的菜苗说道。 夏及己心里也明白,这被移栽的菜苗没这么快成活。 从地里回去后,一家人便没有其他的事做,虽然大家都不再提起菜苗这个话题,但夏及己还是感觉到她爹娘也有些担心那些菜苗。 三月十九,夏及己起来煮饭的时候,夏二郎从地里回来了。 夏及己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便知道肯定是那些菜苗都成活了。 果不其然。 夏二郎下一秒便说道:“活了,那些菜苗都活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听了自然也是很高兴。 虽然已经从爹嘴里知道确切的消息,吃过早饭后,夏及己还是带着她弟弟去地里。 她想要亲自看看它们生长的情况。 此时夏及己正牵着夏苏木的手站在地头。 那地里的菜苗一改昨日耷拉的状态,全都立了起来。 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好啊,这些苗都成活了。 这三块地的菜,应该能卖不少钱。 夏及己带着夏苏木心满意足的回去了。 刚回到家,夏苏氏便递给了夏及己一个篮子。 篮子里面装了一篮子青菜。 “及己,你去把这篮子菜苗给牧之。” “好的。”夏及己接过篮子,带着夏苏木去了李牧之家。 夏苏木对于能去他李大哥家感到很高兴。 一路上蹦蹦跳跳。 问了夏及己各种问题。 “姐姐,你说李大哥这会儿在家吗?” “在家的吧,他不在家他能去哪儿?”夏及己想那李牧之又没有两分地给他去锄地。 这会儿是开春,她想他应该不会在开春的时候去打猎。 “那如果他不在家呢?” “不会不在家的。” “我是说如果。” “没在家那我们就先回去。” 姐弟两你一句我一句,倒让夏及己感觉他们很快就走到了李牧之家。 “李大哥,你果然在家!”夏苏木看到院子里正在打拳的李牧之,立马高兴的跑了过去。 “我姐姐说你肯定在家的,没想到你真的在家。” 夏及己听了她弟弟的话有些无奈,这傻弟弟,李牧之不在家能去哪儿。 那边李牧之将外套穿上,然后摸了摸夏苏木的头,朝夏及己看了过来。 “我娘让我们来给你送些菜苗过来。”夏及己将手里的篮子递过去。 李牧之接过篮子,掀开篮子上的布一看。 夏及己看到他的眉头微微上扬了一下。 李牧之倒是没想到,前两天才开山,二叔家就有长得这么好的菜苗了。 不过他也没问。 “替我谢谢二叔二婶。” 帮李牧之种菜 夏及己点了点头。 “你赶紧将这块地整锄了,然后撒些草木灰,再把这菜苗种下去。”夏及己想起他们来的时候,她娘跟在后面嘱咐她,让她告诉李牧之要怎么种这菜苗。 当时夏及己就在想,她娘还真是不放心,这李牧之他能不知道怎么种菜吗? “好。”李牧之回答到。 “那你赶紧把苗拿出来,篮子我要拿回去了。” 李牧之看了夏及己一眼,没有说话,而是看向夏苏木。 “苏木,我屋里有糖,我带你去拿。” “好啊,好啊,我和你一起去。”夏苏木一听他李大哥有糖,立马开心的说道。 末了他还转身对夏及己说道:“姐姐,娘让我们帮李大哥把这菜苗给种了。” 夏及己:哈???她怎么没听到她娘有说这句话? 这弟弟果然是碰到他李大哥,连亲姐姐都要坑。 李牧之背对着夏及己,他不知道夏及己听到到夏苏木的话是个什么表情,不过,他朝夏苏木投去一记赞赏的眼神。 夏苏木接收到李牧之的眼神,心里开心不已,打定主意,等会儿一定要让姐姐给李大哥把那菜苗给种了。 李牧之很快就从屋里抓了一大把糖给夏苏木。 夏苏木两个衣兜都装了糖,还有一半装不下了。 “姐姐,装糖。”夏苏木朝夏及己走过来,后面跟着还拿着一些糖的李牧之。 李牧之也不说话。 夏及己看着李牧之手上的糖,再看了一眼她弟弟两个鼓鼓的衣兜。 “苏木,吃那么多糖,小心你牙齿长虫。” “没事的,我一天只吃两个,早上吃一个,下午吃一个。姐姐,我衣兜装不下了,你帮我拿着。” “你还真是不客气。”夏及己想她弟弟平日里不会要别人给的东西,到了李牧之这,还真是一点不嫌多。 “这是李大哥给的。”夏苏木说道。 夏及己嘴角微抽,她弟弟可能中了李牧之的毒。 “快点,我还要去锄地,你篮子还要不要了?” 李牧之这才看着夏及己。 夏及己伸过手去,将那些糖都接了,然后放进她的衣兜。 夏苏木见他姐姐把糖装了,更开心了。 “快点去把那些菜苗都倒出来。” “地还没锄好,菜苗这会儿倒出来,很快就脱水了,就先放在里面吧。” “是啊,是啊。”夏苏木在旁边附和。 夏及己听着这话有几分道理的样子。 不过苏木你懂什么?你就跟那是啊,是啊。 夏及己最后败给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 李牧之去锄地了。 他把刚穿上的外套又脱了。 阳光下,李牧之立挺的五官十分耀眼,夏及己有那么一瞬间居然看迷眼了。 待她回过神后,立马将视线移到别处。 正在锄地的李牧之却是微微勾起了嘴角。 李牧之锄地的速度不快不慢。 夏及己在一旁晒着太阳倒也觉得很舒服。 在李牧之锄好地之后,他又去屋里挑了一担草木灰出来。 这地经过几天的太阳照晒,已经微干了。 李牧之从篮子里拿出一把菜苗放到地里。 他在地里挖好一个个小坑,把一株菜苗放进一个坑里,再次从旁边筐子里挖一勺草木灰放到菜苗根部,最后再用手覆上一层土到草木灰上。 一珠菜苗便种好了。 就是这样种菜的速度慢了些。 夏及己在看他慢吞吞的种了几株后,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走过去接过那挖草木灰的勺子。 “你是想留我们在你家吃饭吗?”照他这个速度,可不得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吗? 原本夏及己说这话是带着些嫌弃他速度慢的意味。 但李牧之却是很认真的回了:“那你会留下来吃饭吗?” 夏及己没有听出来他说的是你而不是你们。 夏及己认真的看了李牧之一眼。 这李牧之变性子了吗?居然会问他们留下来吃饭。 两人紧挨着彼此蹲在地上,此时夏及己侧头看着李牧之。 李牧之从夏及己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 他从来都知道夏及己的眼睛生的很漂亮,却不想这装了自己的眸子更让他心动。 “麻溜的,我还得回去煮饭呢,种个菜整这么久。”夏及己略带嫌弃的声音将李牧之惊醒。 他垂下眸子。 这丫头怎么就转性子了呢,以前她不是很中意自己的嘛。 李牧之往坑里放一株菜苗,夏及己就挖一勺草木灰到菜苗根部,然后李牧之再用土盖住那些草木灰。 两人合作,速度便快了不少。 这边两人在种菜,那便嘴里含着颗糖的夏苏木在蹲在墙脚玩虫子。 阳光打在三人身上,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静祥和。 “好了。”夏及己拍了拍手上的灰。 一篮子菜苗刚好种满一块地。 大功告成。 李牧之进屋打了温水拿到屋檐下。 “及己过来洗手。” 夏及己洗完手后,正打算把水倒了,却被李牧之拦下了。 李牧之就着那盆水,把他的手也洗了。 “今日,谢谢你。” 了不得,今日李牧之可算晓得和她说谢谢了。 “嗯。”夏及己嗯了声,脚步轻快的提着篮子和夏苏氏回家了。 “姐姐,我们不在李大哥家吃饭吗?” “姐姐一个姑娘家,不方便在李大哥家吃饭。” “哦,我知道了。” 两姐弟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夏苏氏在家。 夏二郎去锄那三块麦子地去了。 锄完那三块麦子地,他们家还有两块花生地,两块豆子地。 麦子,花生还有豆子要五月中旬才下种。 从现在到五月中的这一个多月里,他们还可以种一茬菜,一部分供他们每日吃,一小部分做干菜,咸菜,其余的都是要拿去卖钱的。 家里虽然已经种了院子里这些菜还有三块地的菜,但还是要多种些菜的。 夏家家里还有不少白菜种子,芥菜种子,这里带叶子的菜种类不多,总共也就这几样。 村里人种得最多的是白菜,因为一颗白菜可以长很大,一颗就可以让一家四五口人吃两餐。 不过,春季种的白菜一般不会等到它们结球,大家一般都是吃的菜秧子。 丰厚的回报 白菜生长结球要两个来月。 一般是秋天种的白菜才会让它们在冬天结球,然后慢慢吃。 春天种的白菜,种上一个多月,吃大株的菜秧子。 自开山后,三月月中到月底一直出太阳。 出太阳好啊,大家都盼着这大太阳能让地里的菜长快一些。 李牧之家旁边的菜地的菜长得很好,他每日都要去看上一两回。 他想到那日和夏及己一起种菜的情形,忽然想到,他也应该去买几块地来种了。 老是打猎,也不是长久之计。 夏二郎在锄了那几块地之后,又种上了一批白菜,青菜,芥菜。 三月三十赶集那日,夏二郎,夏 苏氏一大早便在院子里忙活了。 今天他们要拔一些菜到镇上去卖。 这棚子里的菜十号发芽,经过二十天的生长,有一部分长得好的,已经能够拿去卖了。 夏及己帮着拔菜,装菜。 最后装了两担满满的菜。 夏及己去掂量了一下那些菜的重量。 很重,这么重的菜,她爹娘要挑着走两个小时到镇上,太辛苦了。 “爹,这个时候大家种的菜还没出,一定会有很多人买的。要是有人愿意上门来收菜的话,就少两文钱一斤卖给他们吧。 你们这样挑着这么重的担子走那么远的路去镇上。家里还有这么多菜,还要挑好多回呢? 我们挣钱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好点嘛。 那要是因为挣钱而把自己累坏了再花钱给自己看病,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夏及己怕她爹娘不同意,巴巴说了一大通。 她脑海里有很多挣钱的法子。钱什么时候都可以挣,她不希望他爹娘太辛苦了。 女儿心疼他们,夏二郎和夏苏氏当然知道。 “行,我们先去秦掌柜那儿。给他送点菜去。这些菜可能他一个人都能要了。要是有人愿意上门收的话那就便宜两文钱卖出去。” 夏及己得了她爹的答复,便也开心起来。 夏二郎拿了麻布把他们的箩筐都盖住,不叫人看到箩筐里的菜。 在现在野菜都不够吃的时候,这样绿油油的菜肯定会让很多人眼红的。 所以他还是做好准备为好。 这一天夏及己和夏苏木就在家里等他们爹娘从镇上回来。 一家人为了种这菜,也忙活了不少时间,今天就是开始收获的时候了。 下午夏及己把饭做好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回来了。 两人进了堂屋。 夏苏氏从箩筐里拿出一盒糕点放到桌子上。 “这是秦掌柜的给的。” 夏及己看到她爹娘轻松的神情,就知道肯定有好消息。 “今天那菜秦掌柜全收了,除去送给秦掌柜的那几斤菜,剩下一共一百二十斤菜,十文钱一斤。 就那两担菜就卖了一两多银子!”夏二郎心里高兴啊。 他种了小半辈子地,什么时候卖菜一次性卖过这么多钱啊! 一斤菜能卖个三四文钱都是顶了天了。 夏及己听了心里也开心。 一家人付出的努力有了回报。 不过她等着她爹的另一个好消息。 “爹和秦掌柜的说了,家里还有三块地的菜,过几天能出。 他说他妻弟最近新开了一个铺子,做农作物买卖的。 今日我们也见了他妻弟,我们商量好了过九日他们架车过来地里收菜。”夏二郎说着,面上的笑容都止不住。 “那你们谈好了多少钱一斤了吗?” “谈好了,九文钱一斤卖给他们。” “爹娘你们真厉害。”夏及己笑着说道,同时她也在心里想着这秦掌柜的妻弟看起来也是个好打交道的。 没有太压他们的价格。 虽然夏及己知道,这人要是有渠道,只将从他们这收的菜卖给镇上那些有钱人家,肯定也能卖出十四五文钱一斤。 有钱人在意吃食,这一个冬天肉和干菜他们都吃腻了。 这绿油油,鲜嫩的青菜十几文一斤,他们完全买的起。 而他们家能以九文钱一斤的价格 卖出三块地的菜,不用自己辛苦挑到镇上去,也不用在镇上辛苦卖菜,这样也挺好的。 夏家院子里剩下的那些菜他们不打算卖了,留着自己吃。 一日进账一千二百文钱,一家人都很高兴。 “爹,这篓子里的东西是?”夏及己看到她爹挑的那一担箩筐里有两条新鲜猪肉,还有两盒糕点。 “这不你弟弟今年要去上学堂了吗?明日爹先带他去见夫子,这些是给夫子的束修。” 夏及己这才想起来,他弟弟该去上学了。 前几天苏木过了七岁生日了。 弟弟去上学可是件大事。 夏及己虽然一直知道开春后,她弟弟便要去上学了,但这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才想起,纸笔那些都还没买呢。 不过还好,她早前就在她娘的帮助下给苏木做了个书包。 夏苏木一听明天就要去见夫子了,心里是既高兴,又担忧。 高兴的是他也可以去上学了。 担忧的是,他还从来没有离开家,离开爹娘和姐姐太久。 去上学堂的话,要清早就离家,下午赶回来吃饭。 这大半天的时间会和家人分开。 而且,也不知道夫子会不会打人。 夏苏木满心纠结。 “弟弟可是担心了?”吃过晚饭后,夏及己带着夏苏木在屋旁山坡给他们家的鸡挖泥虫。 “嗯,有些担心。” “因为会离家吗?” “嗯。”夏苏木下午兴致都不高。明明他之前都很期待去上学的。 怎得到了要去上学的时候,反而又不开心了。 “只是离开半天而已。你看,你平日里在家的时候,不也总是出去找虎子玩上个半天,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嘛。 你现在是要去上学,学知识的,这可比你们玩泥巴有意义多了。 我们每个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 爹娘他们要种好地,我们一家人才有吃的,有穿的,你才能去上学。 姐姐要在家里煮饭,做家务,把家里收拾好。 那你要做什么呢?” “我要在学堂里好好读书。” “是的,你也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我们一家人白天都有自己要做的事,刚好你下午散学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饭不是挺好的吗?” 夏苏木上学堂 夏苏木一听,好像是这个理。 他已经长大了,该做好自己的事的,而且他下午就能回来了,又不是不能回家睡了。 这个问题解决了,夏苏木还有另外一个顾虑。 “姐姐,那我要是读书不好会被夫子打骂吗?” “弟弟怕被夫子打的话,那就要好好用功,夫子是不会责骂用功的学生的。” 姐弟俩又聊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因为李牧之来了。 他听说苏木明日要去见夫子,他给苏木带来了礼物,一支毛笔和几张纸。 这可是顶好的礼物了。 可把夏苏木高兴坏了。 “李大哥,我太喜欢这礼物了。谢谢你!我娘和我姐姐还给我做了个书包,我去拿给你看。” 趁着夏苏木进去拿他的书包给李牧之看的时候,夏及己将苏木的担忧说给了李牧之听。 “我弟弟挺崇拜你的,麻烦你开导开导他。” 夏及己不是很肯定李牧之会不会答应她这个要求。 毕竟她感觉李牧之现在对她还是很有意见。 李牧之低头看着夏及己仰着头看他,眼里带着期盼。 “好。” 得到他的肯定回答,夏及己心里松了一口气。 夏苏木很快就拿出了那个书包给李牧之看。 “很好看。”李牧之说道。 夏苏木缠着李牧之问东问西去了。 夏及己进了屋。 她不知道李牧之是怎么和她弟弟说的,反正,李牧之回去后,夏苏木一扫之前的担忧,满脸开心。 夏苏木的变化,夏苏氏也看在眼里。 苏木是幸运的,有可以开导他的哥哥姐姐。 晚上夏苏氏拿了六百文钱给夏及己,这是今日卖菜一半的钱。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夏二郎提着个他自己做的精致的篮子,带着收拾得十分整洁清爽的夏苏木去私塾了。 夏二郎的篮子里面放了两条猪肉,两盒糕点,还有个红封,红封里面有一百文钱。 这一篮子都是要给夫子的。 离夏家村十里路的马家院子,有一座私塾,私塾里面有几个夫子教周围几个村子不同年龄段的孩子。 夏二郎准备的这些束修不是顶好的,但也比其它大部分人家的束修都好很多了。 村里人大多拿一条猪肉,一盒稍微过得去的糕点,并八十文钱做束修。 他们家多加了一些。 夏二郎就是希望夫子能稍微看顾一下他家苏木。 十里路差不多要走个把小时。 夏及己也是很想知道她爹和弟弟那边的情况如何。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带着夏苏木回来了。 “爹,今日私塾那边情况如何?” “挺顺利的,夫子还问了苏木几个问题,苏木都答上来了。夫子应该还算满意。”自己的孩子被夫子夸,夏二郎很是高兴。 “那就好。那弟弟明天就要正式上学堂了。” 夏及己想到自己以前读幼儿园的事。仿佛那还是不久前的事,可是一眨眼,现在自己都活在另外一个时空了。 夏苏木上学堂的事落实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四月初一,夏苏木上学堂的第一天。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就起床了。 估计是要去上学堂太兴奋了。 这几个月来,头一回见他起这么早。 夏及己早早的煮了早饭。 夏苏木吃了早饭,准备去找虎子一同去上学了。 出门前,夏苏氏忍不住叮嘱夏苏木一番。 让他好好读书,让他尊重夫子,友爱同窗等等。 夏苏木都一一应了。 夏及己把他送到虎子家。 因为夏苏木和虎子的关系,夏家和虎子家关系较和其他人家好了一些。 “婶,吃过早饭了吗?”夏及己和 虎子他娘打招呼。 “及己和苏木啊,我们都吃过饭了。”虎子娘说完朝屋里吼了一声:“虎子,还搁那磨蹭什么呢?!快点!人苏木都在这等着了。” 屋里立马传来虎子的声音:“来了,来了。” “你们先坐坐,虎子这孩子有点磨蹭。” “没事,不打紧,时间还早呢,是我们来早了。第一天上学堂,苏木高兴得睡不着,老早就起来了。”夏及己笑着说道。 “苏木是早上睡不下了。我们家虎子是晚上睡不着,昨晚太晚睡,今天早上就有点起晚了。 我怕他着急,特意早早煮了早饭,他自己起晚了可怨不得我。” 夏及己听着觉得有几分好笑。 这些个孩子,第一天上学这么积极,就是不知道这积极能维持多久。 虎子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也跟着笑了。 那边虎子出来了。 也背着个包。 “婶,我送他们俩到村口,我们就先走了。” “欸,好呢。虎子在学堂要听话啊。” “知道了,娘。”虎子说着和夏苏木跑远了。 夏及己从后面跟上。 其实到村口的路,夏苏木他们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夏及己还是想陪他走一段。 夏苏木跑出去不远就停下来等他姐姐了。 “虎子你别跑了,等等我姐姐。” 跑在前面的虎子听了停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等着夏及己。 夏及己小跑过去。 三人一起走到村口。 夏及己从兜里拿出两颗糖,给了他们两人。 “去吧。等你们回家。” “姐姐快回去吧。”夏苏木朝他姐姐挥手道。 “姐姐快回去吧。”虎子也朝夏及己挥手。 “苏木,真羡慕你有个姐姐,我好像让我娘也给我生个姐姐。” 虎子很想要个像苏木姐姐这样长得很好看,对弟弟又好的姐姐。 “你笨啊,婶子就算再生一个,那也是你妹妹。” “我知道,我这不是太想要一个姐姐了嘛,一个像你姐姐那样的姐姐。”虎子强调道。 像村里小全他姐姐那样的就不行,不好看,还特别凶。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语,一路吵吵闹闹去了学堂。 夏及己回家的路上碰到了两个人。 “及己,你到哪呢?”夏云深很高兴能在村里碰到夏及己。 “我弟弟今天去上学,我送他到村口。”夏及己说完便看到李牧之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 “苏木上学了?这是大事。”夏云深说着从包里翻出一支笔和一方砚台。 夏云深的礼物 “这支笔我用过几次,还不错的,新笔反而不好用,这个就给苏木吧。 有笔还要有砚,才能用,这砚台也送给苏木。” “谢谢你,云深。不过这些都是你自己要用的,我们不能要。” “没关系,我今日就去镇上做事了,镇上的笔砚多得是。你不要嫌弃这笔是我用过的才好。” “怎么会,多少人想要求一支你用过的笔给家里读书的孩子用都求不来。 只是我们苏木已经有笔了。我爹也在学堂给他买了砚台。他现在才开始学,这么好的笔给他用就是浪费。 云深你赶着去镇上吧?快走吧,牛车已经在村口等了好一会儿了。”夏及己觉得自己对于拒绝别人的礼物不在行。 她总是不懂怎么说。 要是夏云深再坚持,她还是会拒绝,只不过到时候场面就会有些尴尬了。 不过好在,夏云深没有再坚持送笔墨。 “那这糖你拿着。”夏云深从兜里拿出几颗包装得十分精致的糖果给夏及己。 夏及己刚想开口拒绝,夏云深先说了:“及己快拿着,村口牛车估计就等我一个了。” 夏云深拉过夏及己的手,将糖放到了夏及己手里,然后就走了。 夏及己转身看向夏云深。 夏云深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夏及己也扬起一抹客气的笑容。 然后她又看到不远处还没有走远的李牧之。 李牧之刚好也转身看着她,两人中间隔了一个夏云深。 李牧之收回目光,朝前走去。 他面上仍然是没有透露出什么情绪,心里却是在想着这夏云深真是好心机。 就算夏及己拒绝了他的笔墨,也拒绝不了他的糖。 他想把笔墨送出去给夏苏木是真,但或许他更想把那些糖送给夏及己。 如果他一开始就把糖果送给夏及己,夏及己会拒绝。 那么他再送出笔墨,夏及己还是会拒绝。 因为那些笔墨确实价格不菲,李牧之知道,夏及己不是那种贪别人东西的人。 哪怕是别人诚心送的她都不想要。 显然夏云深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他先给出贵重的礼物,就算夏及己拒绝了,他再给出比那些礼物价值轻很多的糖果。 虽然那糖果其实也很好了,但和笔墨一比较,夏及己能接受糖果的机会大很多,然后他再用夏及己自己说的话催促她。 最后,糖果被成功送到夏及己手里。 李牧之想起夏苏木说他们上次去村长家拜年的时候,夏云深给了他和他姐姐很漂亮的糖果。 这夏云深还以为夏及己是小姑娘嘛?几颗糖果就能赢得她的心? 李牧之忽然又想到,夏云深几颗糖果能不能赢得及己芳心他不确定,但他确定连几颗糖果都没送的自己肯定是打动不了夏及己的。 怎么办?要不,他也去买些漂亮的糖回来? 前一刻还在看不起夏云深行为的李牧之,下一刻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去买糖了。 嗯,真香! (夏及己:我是吃别人几颗糖就会心动的姑娘?呵,姐要吃的糖,姐自己去买!) 夏及己回到家就把那些糖放到了夏苏木房里的小罐子里,那里面有他储存的零嘴。 夏苏木去读书去了。 爹娘都去地里了。 夏及己便在家里打扫卫生。 “弟弟,去把鞋子拿出去晒着。”夏及己在说完后,没有等到回应,才想起她弟弟今天上学去了。 夏及己最后发现,这个家里面最不能适应夏苏木去上学的人是她。 下大雪的时候,苏木不能去找虎子玩,所以姐弟两天天在家玩。 夏及己每天使唤夏苏木使唤的很开心。 “弟弟,你帮我去把鞋子拿过来。” “弟弟,你去坛子里拿两块豆腐出来。” 每次不管夏及己让夏苏木去拿什么,他总是麻溜的去拿了。 这屋子里没了他的身影,她一下子还不习惯。 也不知道苏木在学堂里习惯不习惯。 下午夏及己把饭煮好了。 青菜都洗好了,只等下锅。 “娘,我去村口看看弟弟回来了没有。” “去吧。估摸着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夏苏氏知道这几个月,他们俩姐弟每天都在一起,今天女儿半日不见她弟弟,这是不习惯了。 夏及己一路小跑去了村口。 “姐姐!”夏及己刚到村口,就看到了牵着李牧之的手走过来的夏苏木和虎子。 李牧之一米八多的个子,一手牵一个,让夏及己有种他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的感觉。 夏苏木松开李牧之的手,朝他姐姐跑过去。 虎子也跟着跑了过去。 夏及己揽着夏苏木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快,我们回家吃饭了。” 夏及己说完也摸了摸虎子的脑袋。 憨憨的虎子立马一脸享受。 苏木说了,他的姐姐也是他姐姐。 “姐姐,今天我们在学堂里认识了好多新的伙伴。夫子人很好。不过今天还没学什么知识,都是夫子在讲道理。” 夏苏木有很多话对他姐姐说。 他一路说个不停,虎子偶尔也插上几句。 夏及己都认真听着。 和虎子分别后,路上便只有夏及己俩姐弟和李牧之。 夏苏木走在两人中间,一会儿喊声姐姐,一会儿喊声李大哥。 他情绪很高涨,哪里还有两天前那种惆怅忧心的模样。 四月初二,夏苏木上学去了。夏及己和她爹娘在堂屋商量事情。 昨天夏二郎和夏苏氏提了一嘴,说他打算再买两块共一亩的水田。 夏及己听到了,便想把自己的想法和她爹娘说下。 “爹,我想在水田里面养鱼。” “水田里能养鱼吗?那鱼会不会把稻子的根都拱松了? 你想养鱼的话,爹去和村长说一声,给村里上交点钱把我们屋旁边那两口池子租来给你养鱼。”对于种稻子这件事,夏二郎不敢轻易冒险。 但女儿想养鱼的话,他另想个办法满足她。 “爹,你看田里那么多泥鱼,它们老是在泥里钻来钻去,也不见那些水稻受影响嘛。 我们就养些鲤鱼,鲤鱼总没有那些泥鱼爱钻泥巴。” 稻田养鱼的想法 “而且我们不是先放鱼苗进泥田里。我们得等禾苗插到地里个把月,等它们根扎稳了,我们才放鱼苗,那些禾苗不会受影响的。 我们把鱼养在水田里,那些鱼可以吃掉稻田中的害虫和杂草,它们排泄的粪便可以为禾苗提供肥料。 而且鲤鱼适当的翻动泥土能够促进禾苗生长的,指不定,还可以增加稻子的收成呢。 再者,养在稻田里的鱼肉质鲜嫩,带着稻香,到时候我们可以卖给秦掌柜。 这鱼苗我们可以从村里的池塘里面捞,不用自己出钱买鱼苗,只是费些时间而已。 就算最后秦掌柜的买不了多少,我们自己可以变着花样的煮鱼吃。” 为了让她爹同意在水田里养鱼,夏及己把她知道的养鱼的好处都说了。 她只说指不定可以增产,其实稻田养鱼,可以增加一成的产量。 不过这是夏及己以前看新闻看到的数据,实际她也从来没有这样操作过,不知道换了个朝代,加上地形的差异,到底可不可以增加这么多产量。 夏及己说的话让夏二郎有些动心。 “这事爹再想想。”夏二郎需要和人合计合计这件事。 夏及己也不急着让她爹立马同意。 水田养鱼的这事暂且被揭过。 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个又去把最后三块麦子地锄了。 下午吃过饭后,夏二郎去了李牧之家。 “二叔。”李牧之有些意外,今日夏二郎过来他家,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牧之啊,这菜长得可以啊。都能吃上了。”夏二郎看着李牧之屋旁边的菜地那些绿油油的菜说道。 “是啊,已经吃上新鲜菜了,多亏了你们给送的菜苗。” 李牧之说着将人请进了屋。 李牧之从水壶里倒了杯温水给夏二郎。 “牧之啊,今天二叔过来,是想找你合计个事。”夏二郎在脑海里琢磨着要怎么和李牧之说这个事。 按理说,这些大小事情都是找自己兄弟合计的,他也不是没有兄弟。 但问题是他和他的两个兄弟感情很淡,平日里见到也只是淡淡的打个招呼。 这种事关生计的问题,他们是怎么也聊不到一块去的。 他和李牧之走得近,所以今天这事他来找李牧之了。 “二叔有什么事尽管说。” “是这样的,叔今年打算再买一亩水田。加上之前那亩,叔家里一共两亩地。 今日你及己妹妹说想要在水田里养鲤鱼。” 夏二郎把夏及己说的稻田养鱼的好处都说给了李牧之听。 “这些都是你及己妹妹说的。叔听着觉得有道理,但这件事太关键了,叔过来找你合计合计,看看你是什么想法。” 李牧之在听完夏二郎的话后很是触动。 他没想到这些都是夏及己提出来的。 “叔,我今年也想买一亩水田。我觉得稻田养鱼这个想法很不错。 搞得好的话,既能增加粮食产量,又能收获几百斤鱼。这鱼还不用我们经常打招呼。它们自己就可以在稻田里生长得很好。” “好啊,你能买亩水田好。自己种粮食总是安稳些,也不用总是去买粮食吃了,你打猎得的那些钱留着娶媳妇用,以后你成了家,就不再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了。” “嗯,正是这个理。地我有三块,先买一亩水田。到时候我那田里也放些鲤鱼。” 夏二郎原本被夏及己说动的心在李牧之这里得到了确定。 那就搏一回吧。 “行,那就这样定了。村长家刚好有两亩地是连在一块儿的。咱们叔侄两个正好就把这两亩田买了。”夏二郎早就去打听过了买田的事了。 每年开春的时候,村长就会先问问村里人又没有要买田地的,没有人买的话,他才会把地租给别人种。 “到时候你把稻种拿来,叔给你一起发种子。” “好,谢谢二叔了。” 夏二郎又和李牧之聊了聊其他的事。 天快黑的时候才回家的。 夏及己知道她爹去找李牧之了。 先前她有些担心她爹把这事说给李牧之听,李牧之如果不看好的话,她爹原本就不确定的心会更加摇摆。 不过她这会儿看着她爹轻松的神态,便知道,稻田养鱼这事她爹与李牧之合计好了。 这事她爹能同意,夏及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四月初三,夏二郎和李牧之一起去了村长家。 买水田的流程很快。 吃下午饭之前,夏二郎就回来了。 “水田买好了,三两银子,再等天气暖和一点,咱们就去把那田犁了。” 虽然一下子花出去三两银子,但夏二郎只要想到以后这田每年都能收几百斤稻子,心里也是怀着一些憧憬的。 后面几日家里都不是很忙。 四月初七,李牧之上山里折了一捆野葡萄藤。 因为他上次喝了夏及己酿的葡萄酒,便想着开春的时候,自己上山折点葡萄藤回来插上,过个三四年就能在家门口吃上葡萄了。 他把一半葡萄藤放到家里,然后拿了另外一半葡萄藤到夏及己家。 夏二郎夫妇都出门干活了,夏及己一个人在家。 “这些葡萄藤给你。”李牧之把一捆葡萄藤递给夏及己。 夏及己有些意外。 她昨天还在想着,让她爹去山里砍些葡萄藤来,放到院子里插上,过个三四年,他们就可以在院子里吃到葡萄了。 没想到今天李牧之就送葡萄藤来了。 “谢谢。”夏及己朝李牧之说道。 李牧之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走了。 夏及己连忙找出剪刀,把藤都修剪好。 然后在后院插了两根藤,又到屋子左边鸡笼那里插了两根。最后在院子右前方也插了三根藤。 夏及己不确定这些藤是不是都能活,且看着吧。 夏二郎和夏苏氏回家的时候,夏及己把李牧之来送葡萄藤的事告诉了他们。 “先看看能不能养活了,活了的话,到时候爹给做几个葡萄藤架子。” 夏及己听了立马心动,她在心里构思着要做个什么样的架子。 而夏苏木看到刚插下去的葡萄藤,已经开始在幻想他在架子下面摘葡萄的情景了。 收菜 四月初九,一大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夏二郎,夏苏氏和夏及己便去地里忙活了。 三人都挑了一担箩筐。 夏二郎和夏苏氏的箩筐里放了很多大柴。 夏及己估摸着他们到地里的时候才五点不到。 地里黑呼呼一片,周围十分安静。 夏二郎拿出箩筐里的大柴和枞树针叶在地头和地尾点燃了两堆旺火。 火燃起来的时候,李牧之到了。 夏及己没想到他爹还把李牧之喊来了。 “牧之啊,宋掌柜那边说天不亮就到村口来收菜了。他们要在天亮的时候把菜拉走。 我们怕昨天把菜摘了放一晚不新鲜了,所以让你也跟着起这么早来给叔家里摘菜了。”夏二郎说道。 “没事的二叔,我原本每日也起得很早。” 李牧之说完又和夏苏氏打了声招呼。 然后四人就开始就着火光摘菜了。 说是摘菜,其实是用小刀片割菜。 夏苏用食指指腹抵住小刀片的刀背,然后将青菜挨着根部割下。 家里只有两个刀片,夏二郎和夏苏氏用刀片割青菜,而夏及己和李牧之则是在旁边那块地拔萝卜秧子。 每一株萝卜秧子都有二十几厘米长,这样的秧子用来做菜刚刚好。 装好两担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就摸黑先挑了两担去村口。 两人以前也经常走夜路,这里到村口的路,他们经常走的,所以,挑着担子摸黑到村口,对他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事。 地里只剩下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人都弯腰干活,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夏二郎夫妇回来的时候,身后还跟了两个人,宋掌柜派来帮忙摘菜的两个伙计。 宋掌柜他们刚到村口就碰到了挑着两担菜的夏二郎夫妇。 宋掌柜收了这菜后,还要去镇里打点,卖给各个大户人家,虽然他早就透露过有新鲜菜的风声给过镇里那些大户人家了。 但今日收的菜少说有几百斤,把几百斤菜卖到每户人家需要时间,那些人家又都想尽快收到新鲜菜,所以时间对他来说很重要,他的计划是天亮就把菜收好,然后赶回镇上,大户人家都是清早就派人出来采买了。 他这次一共赶了一辆牛车和一架马车过来,这马车也是用来装菜用的。 怕夏家人手不够,摘菜速度慢了,他还特意带了两个伙计来帮忙摘菜。 这会儿跟在夏二郎夫妇身后的就是宋掌柜的两个伙计。 有了那两人的加入,摘菜送菜的速度快了很多。 李牧之接过夏二郎的担子,他让夏二郎和夏苏氏留在地里。 他一个人挑了四个箩筐走了。 宋掌柜派来那两个伙计都看呆了。 这男子真是好力气。 李牧之力气大,步子也大,不一会儿就见他挑着四个空箩筐回来了。 天朦朦亮的时候,地里的菜都被摘完了。 几堆火堆被用土掩灭。 大家都去了村口。 所有的菜都已经被装上了牛车和马车。 宋掌柜带了称来的。 所有的菜一共七百三十斤。但夏二郎只收七百斤的钱。 另外三十斤的零头被他抹去了,说是为了感谢宋掌柜的派人去帮忙摘菜。 三十斤菜折算下来是二百七十文钱。 这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但夏二郎爽快的就给抹去了。 宋掌柜也不是在意这二百七十文钱,那两个伙计他派过去帮忙,也只是因为他想尽快赶回镇上处理这些菜。 但他很欣赏夏二郎的这种态度。 一个人的性格能从他的处事态度中看出一二。 他之所以和夏二郎合作,都是他姐夫在中间牵线,实际他对夏二郎不了解。 他对与夏二郎之间的合作保持着保守的态度。 不过今日夏二郎的做法,让他对他有很大的改观。 二百七十文钱对一个农户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了,但夏二郎这人懂得尊重别人的付出。 这样的人值得长期打交道。 宋掌柜的再看了一眼李牧之,在他看来李牧之眉眼周正,周身气质,让他看起来不似一个庄稼人。 他给人一种很值得信赖的感觉。 他又看了眼夏苏氏和夏及己,她们对于夏二郎抹去三十斤菜的事都没有任何不愉快的样子。 这要是其他人家,家里一下子少了将近三百文钱,肯定立马闹开了。 宋掌柜的将夏家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顿时对这一家人的印象好了不少。 以后他姐夫酒楼收不下的菜,夏家都可以直接送到他那里去。 宋掌柜的把这话和夏二郎说了。 夏二郎自然是开心的。 得知夏二郎和李牧之也要去镇上,宋掌柜的坚持要捎他们去。 盛情难却,夏二郎将今日卖菜得来的六两零三百文钱都给了夏苏氏。 李牧之和夏二郎跟着宋掌柜他们去镇上了。 夏苏氏紧捂着钱带着夏及己回家了。 天光放亮,村里的人们才慢慢从睡梦中醒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酣然安睡的时候,夏二郎家已经收了卖了几百斤的菜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回到家后,先打水清洗了手和脸。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回家了。 “牧之没有和你一起来?”夏苏氏往门外张望,不见李牧之的身影。 “牧之回去了,我让他过来一起吃饭,他不过来。 我说他早上帮了那么大的忙,我们应当请他过来吃饭,今日卖菜得了这么多钱,该是找他过来一起吃个饭好好庆祝一番的,他说他帮忙只是举手之劳。” “牧之那孩子也是太实在。那等会儿饭做好了,让及己给他送一碗去。” “爹,今天你上镇上买了什么?”夏及己跑了过来。 “今天卖菜得了不少钱,爹买了一根带肉的大骨,还买了一斤猪肉,今天咱们家就吃顿好的。”夏二郎开心的说道。 今日宋掌柜的可是给的碎银子。 他们家比别人提前十几天种下的菜,给他们家带来七两多的收入。 这是夏二郎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在他看来,种地只能满足温饱。 碰上灾年,甚至连温饱都满足不了。 他哪里能想到,他们家居然能够靠种菜收获这么多钱。 及己生辰 这一个月来的辛苦得到回报,夏家三人都很高兴。 下午夏及己用人参煲了个木耳排骨汤,又炒了个五花肉炒萝卜条和一碗青菜。 家里今日吃的还是纯米饭。 夏苏氏用一个大碗装了一碗饭,饭上盖了满满的肉菜和两筷子青菜,又打了一碗排骨汤。 她把两个碗放到篮子里,然后递给夏及己:“及己,你给你李大哥把这饭菜送过去。” 夏及己接过蓝子,快步去了李牧之家,她还赶着回家吃饭呢。 “李牧之,我爹娘让我来给你送饭菜,感谢你今天早上帮我们摘菜。”夏及己站在门外喊道。 李牧之走了出来。 “叫二叔二婶下次不用这么客气。” “有什么话,你自己去和他们说。”夏及己没有叫李牧之下回直接去她家吃饭,这样她就不用再来送了。 因为她想不管她来送多少次,李牧之才不会在意,所以她便没有说。 但李牧之却是说道:“下次不用再来给我送饭菜了,我自己过去吃。” 他这话倒是让夏及己有些意外了。 李牧之将碗空了,还给了夏及己。 夏及己从李牧之回到家后,刚好苏木放学回到家。 这些天下午夏及己都去村口等夏苏木,但夏苏木心疼她姐姐每日要煮饭做家务便叫她不用去接他。 今天便是他自己回来的第一天。 “好香啊!爹,娘,姐姐,今日咱们家吃什么好菜?”夏苏木欢快地跑进厨房。 “今天吃肉。”夏及己把饭菜都端到桌子上。 “今天怎么吃肉了?我记得姐姐你的生辰是四月十二呀,娘说还有三天才是你的生日。”在夏苏木看来,这开春的时候是一家子生活最清苦的时候。 他们家怎么还吃上肉了? 夏苏木不知道今日家里卖了菜得了一些钱。 “今日家里卖了菜,得了些钱,家里已经许久没吃肉了。忙活了一阵子,大家都好好补一下。” 有肉吃,夏苏木自然是十分开心。 这一餐,他吃了两碗饭,吃得满嘴是油。 晚上的时候,夏苏氏又拿了三两银子给夏及己。 夏及己没拿银子,只说她那三两银子算是给家里买地了。 “这怎么成?买地是爹娘的事,不用你的钱。这一次要不是你说要提早十几天种菜,咱们家也挣不了这七两多钱。” “娘,我想挣钱的原因是为了让我们家生活的更好,那我们挣的钱,原本给我的那一份,用于我们这个家,也是应当的嘛。” “好好,娘嘴笨,总是说不过你。过几日就是你的十七岁生辰了。爹娘也是时候给你物色一个好人家了。” 夏苏氏第一次和女儿谈到这个话题。 以前她一直以为及己会和牧之在一起,所以她也就没考虑过其他的。 现在两个孩子看不对眼了,女儿也长大了,她便要开始着手给她找一个好人家了。 她并不是想早早将女儿嫁出去。 相看人家要时间,这合适的人家也不是一两天就能相看到的。 等她相看好了人家,再过个一年多,女儿再出嫁,不早不晚。 要是他们有看到中意的,这一年里,也好叫她和二郎好好观察观察,要是他们觉得不错了,再给及己 说。 如今他们家的日子越过越好,女儿又这般乖巧懂事,娇俏可爱,她自然是想给她找一门好一点的婚事。 “娘,我现在还小呢,过几天也才十七岁。等我满了十八岁咱们再说这事吧。” “好。娘也不想你嫁得太早,这事娘先看着。” “好的,娘。” 这事,母女俩算是各退了一步。 夏及己没有坚持说自己要晚嫁,夏苏氏也没有坚持说一定要夏及己明年就嫁人。 缘分这种事,总是很难说的。 这还有一年的时间,夏及己才十八岁,在这一年里,会有很多事情发生,可能缘分它在这个时候就来了也说不定。 所以夏苏氏也不着急。 第二天夏二郎和夏苏氏又去地里了。 他们家上个月底的时候又种了几块地的菜。 那些菜地需要经常照看。 四月十二,夏及己的生辰。 夏二郎说要去镇上割几两肉回来。 夏及己给拦住了,说不能为了买二两肉而特意走两个时辰的路,那多辛苦! 不过好在初九那天买的肉,夏苏氏还熏了半条。 那肉被熏得微干,做个好菜也够了。 清早一家人吃了个熏肉炒萝卜干,还有份青菜。 夏苏氏给煮了四个鸡蛋。原本是打算只煮三个鸡蛋的。 过生辰的及己吃两个,夏苏木带一个去学堂。 但夏及己坚持要煮四个,最后他们家人一人吃了一个。 “及己,这是你爹买给你头绢。”夏苏氏拿出一条藏青色带几朵小碎花的头绢给夏及己。 初九那天夏苏氏便和夏二郎说了,过几日女儿生辰,要买个头绢给她。 “谢谢爹,谢谢娘。这头绢可真好看。”夏及己开心的接过头绢,这种颜色的头绢可比翠花翠兰戴的那些花花绿绿的头绢好看多了。 “还有这个头绳。这是你李大哥买给你的。”夏苏氏拿出一条编织好的藏青色头绳。 夏及己接过那头绳,拿在手里反复端看。 她很喜欢藏青色,很稳重的一种颜色,带着英伦复古风的感觉。 肯定是她爹在给她买头绢的时候,说了一嘴今天是她的生日,李牧之才出于礼貌也给她买了和头绢同色的头绳的。 不过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送的,收了他的礼物,下次见了他也要给他道个谢的。 李牧之确实是在那天夏二郎买头绢的时候,他才知道夏及己的生辰。 那条藏青色的头绢也是他选的。 原本夏二郎是打算选一条花花绿绿的头绢,好像村子里的小姑娘都戴的花花绿绿的头绢,以前他们家及己也喜欢花俏一点的。 不过李牧之说藏青色的好看,夏二郎便买了藏青色。 然后又见李牧之买了同色的头绳。 说是送给及己妹妹。 夏二郎也没做他想。 哥哥送妹妹生辰礼物也没什么出错的地方。 李牧之送兔肉 “这头绢的颜色也是你李大哥选的。看来还是年轻人更懂年轻人的想法,爹原先是想给你买条花俏一点的头绢的。不过看到你喜欢这颜色,爹就放心了。” 夏及己一听,暗道还好她爹没有给她选那些花俏的颜色。她现在可一点都不喜欢那些花俏的东西。 见夏及己是真的开心,夏二郎夫妇也高兴的出门干活了。 留下夏及己在家细细回味着她爹讲的话。 她倒是没想到李牧之还这么有眼光的。 得了新头绳和头绢,夏及己心里很开心,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刚好昨天她洗了头,这会儿她打算给自己织个马尾辫,从头顶一直织到发尾的那种。 辫子织好后,她用新头绳把发尾扎好。然后将头绢放到辫子下面,将头绢两端伸到前面右脑门处,在右边头顶打了个结,再将辫子扯得蓬松一点。 对于女孩子来说,就算没有出门,洗了头发,好好收拾一下子,心情也是很美好的。 夏及己在家里把家务活都做了。 又去后院看了看那些菜,地里头一茬菜已经所剩不多,其他大部分是新种的菜。 她也去角落看了下她种的人参。人参还没发芽,估计还要等上个把月,等气温完全回暖的时候了。 后院看完了,夏及己又回了前院。 家里那几只鸡被重新赶到了院子里的鸡笼里面,在那鸡笼的旁边是那两只兔子。 这几天夏及己在收集鸡蛋,她准备让那些老母鸡孵些小鸡出来。 以后她家的小鸡仔她来照看。养个十几二十几只不是问题。 快做下午饭的时候,李牧之来了,手里提着一只已经剥了皮的兔子。 夏及己去开门的时候,看了李牧之一眼,然后就看到了他手里的那只兔子。 李牧之看到今日的夏及己,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二叔买头绢的时候他就在想,这颜色的头绢戴到她头上肯定很好看。 他又看向她扎辫子的头绳。 也很好看。 好看到,他觉得她的发尖都闪着光。 “你有什么事?”夏及己的声音将李牧之的思绪拉回。 “家里的母兔怀崽了,这公兔不安分,就把它给宰了。” 夏及己不明白李牧之讲的不安分是怎么个不安分,居然让他把公兔给宰了。 “我不太会煮这兔肉,拿来让二婶帮忙煮一下,我就来蹭个饭。”也省得还让你再去送一趟,后面那句话李牧之只在心里说了。 夏及己听了点了点头,她是听她娘说过李牧之不太会煮菜,他吃饭一直是随便对付的。 夏及己将人请了进来。 “我爹娘马上就回来,你先坐一下。” 夏及己将院门打开,让李牧之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 李牧之将那只兔子挂到那棵枣树上,他并没有坐下。 夏及己也没有再管他,她想的是他家的母兔怀崽了,那他们家那只兔子不知道是不是也怀上了? 这般想着她走到兔笼前 结果看到一只兔子骑在另一只兔子背上,起初她还没反应过来,她直勾勾看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这两只兔子在做什么。 她脸上一臊。 正想远离兔笼。 身后却传来李牧之的声音:“再过个两日,这母兔就会怀崽了,到时候就要把这两只兔子分开养,不然这公兔总是去闹母兔的话,兔崽子容易流掉。” 夏及己这个时候才明白过来,之前李牧之讲的,他那只公兔不安分是什么意思。 兔笼里,那两只兔子还在做着繁衍后代的运动。 夏及己想到她和李牧之一起看到这一幕,只觉得自己脸上更臊得慌。 偏偏李牧之还在那一本正经的给她说着养兔子的注意事项。 李牧之站在夏及己身后,他并没有看到夏及己通红的脸蛋,直到夏及己转过身来。 他才意识到夏及己害羞了。 “我去淘米了。”夏及己头也不抬的说完这句话就跑了。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慌乱的脚步,忍不住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牧之你来了。”夏二郎夫妇从地里回家了。 “二叔二婶,家里兔子怀崽了,这公兔我就给杀了。我做菜不好吃,便拿过来麻烦二婶,我跟着吃现成的了。” 其实这公兔比较闹腾是真,但只要把它放到另外一个笼子里养也是没事的。 李牧之杀兔子的真正原因是今天是夏及己的生辰,他看到夏二郎他们去地里干活便知道他今日没有去镇上买菜。 于是便把这养了半年多的兔子杀了。 一个冬天过去,这兔子也有两三斤重了。 夏苏氏接过兔子就去厨房忙活了。 “好看。”夏苏氏看到夏及己的发型说道。 夏及己腼腆的笑了。 夏二郎洗了手便和李牧之在堂屋里喝茶聊天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在厨房里炒菜。 夏苏氏先将切好快的兔肉放到锅里煮去血水,然后再把兔肉捞到土罐里,将一小节人参,几颗红枣,一把泡好的秋耳放到土罐里,再加了两勺水,然后大火炖煮,炖了二十来分钟后,又转小火焖了半个小时。 一个炖兔肉,一个炒青菜。 饭做好后,夏苏木也下学回到家了。 一家人和李牧之吃了个痛快的下午饭。 李牧之走的时候,夏及己才对他说了声谢谢,谢谢他送的头绳。 李牧之淡淡的嗯了一声,便走了。 四月中旬的时候,李牧之和夏二郎合伙去犁田了。 这里犁田没有牛,全靠人力。 以往夏及己家都是她爹娘两个人去犁田。夏苏是到底是个女子,力气不大所以两人犁田速度慢。 但李牧之身强体壮,力气大,他和夏二郎合作,速度便很快。 他们先花了两天时间犁了夏二郎家那两口田。 犁地翻出不少泥鳅黄鳝,第一天下午下工回来时,夏二郎拿了半桶泥鳅黄鳝。 这几天夏家的主菜便是炖黄鳝,炖泥鳅,或者煎好的泥鳅炒酸菜。 夏二郎他们吃了早饭出去,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去给他们送饭。 夏家的田犁好后,夏二郎和李牧之又花了一天犁了李牧之那口田。 种稻谷 夏二郎家在第一天犁田的早上就开始发稻谷种子了。 四月十三那天早上,李牧之拿了已经晒好的稻谷到夏二郎家。 这稻谷不是直接扔到稻田里任它生长长成秧苗,而是要先在家里将稻芽催出来,然后再将长了芽的稻谷小心撒在湿润的秧田里,等它们长成禾秧子后,再分栽到水田里去的。 夏二郎种了二十多年的地,对于如何更好的催稻芽这件事,他有他自己的方法。 “牧之,你来学着点,这事以后你总要学会自己做的。”夏二郎将李牧之喊到身边。 用来催芽的稻谷都是选的颗粒饱满的谷子,在经过几天晾晒后,那些谷子就可以拿来浸泡了。 “稻种催芽主要有四个过程,晒种子,浸种子,湿布催芽,发芽。每一个环节都很重要。”夏二郎一边浸种一边和李牧之说道。 夏及己也在旁边不远处看着,想要学习如何催芽。 等稻谷浸泡好后,夏二郎便和李牧之犁田去了。 四月十六,李牧之那一亩地也犁好了。 四月十七,夏及己家的稻谷已经大多都发芽了。 夏及己看了下,出芽率大概在百分之九十。 在这个朝代,这个发芽率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看来她爹确实对催稻芽有一手。 稻芽催好了,夏二郎便带着李牧之去把那些稻谷撒到了夏二郎专门辟出来的一块秧田上。 “水田一般多水,种稻谷的秧田里,水不能多,不然谷芽容易坏死。 积水的秧田不仅仅只导致烂根那么简单。 土里过多的水份会让秧苗的根须稀少。稀少的根须不利于秧苗的生长。 就好比那些参天大树,它们旺盛的树干下面是极其繁密的根须。 另外积水太多,根须稀少的话,到时候抛秧就费时间了。 在抛秧过程中最明显的就是当你拿秧苗的时候,根和泥土是分开的,你轻轻一拉,出来的只有光秃秃的秧苗,一点泥土也没有。 这样的秧苗抛到田里,因为轻飘飘的的几乎是一片倒。 带泥土团的目的就是让秧苗可以像箭头一样直直插入泥土里稳定下来,不会倒苗。 所以这秧田保持表层湿润就好。” 夏二郎一边撒谷子一边和李牧之说道。 种稻谷是门很大的学问,李牧之表示受教了。 稻谷种下去后,夏二郎便每日都去田里观察稻谷的生长情况。 同时还要驱赶那些想要啄食稻谷的鸟雀。 夏及里让她爹在田梗上插了几根棍子,每根棍子上挂了一块烂布。 烂布随风吹起,倒也能吓走鸟雀。 很快,夏家村的水田里,四处可见飞扬的烂布。 四月二十的时候,夏家第一抱小鸡崽破壳了。 家里六只母鸡,每只母鸡都在孵小鸡。夏二郎又多做了几个几笼,把七只鸡单独关在七个笼子里。 那两只兔子也被分开关了。 今天便是最早孵蛋的那只母鸡成功孵出了十只小鸡崽。 “娘,小鸡破壳了!”夏及己开心的喊道。 夏苏氏听到喊声,走了过来。 “十个蛋都成了,不错。” “那小鸡要吃什么?”虽然夏及己说以后他们家的鸡她全养了,但她还从没养过这么小的小鸡仔。 “小鸡仔刚出来前两天是不吃东西的。过两天再喂它们一些水和煮熟的红薯碎。”夏苏氏说道。 “好的,那到时候我来喂它们。” 夏苏木下午下学回来看到那些小鸡仔也很开心。 姐弟俩围着小鸡仔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鸡妈妈开始啄人了,他们才离开。 第一抱小鸡仔破壳后,夏及己就等着剩下的五十个鸡蛋破壳了。 她娘说,那些蛋不一定都能破壳。 这一回也是夏及己说家里的鸡她来照看,夏苏氏才同意让那些母鸡孵六十个蛋的。 她其实心里有些担心,夏及己照顾不好几十只鸡。 几十只鸡每天也要吃很多东西的。 家里剩下的那些红薯都要拿来做种,家里能喂给鸡吃的东西也不多。 放在外面让它们自己觅食的话,不保证能吃得饱,而且没有人一直看着的话,还可能被黄皮子或者山里的老鹰吃掉。 不过夏苏氏也没有再说什么,且随及己去吧。 夏二郎和夏苏氏去地里种红薯了。 夏及己在家里照看那些鸡和兔子。 四月底,村里人种的菜都能卖了。 但是因为家家户户都有菜,所以这菜的价格很便宜,两文钱一斤。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背着菜去镇上卖。 种粮食所得,还要交税。 这种菜得的钱,就都是自己的。 很多人家小半年没有进账了,家里一家老小都要吃穿,能挣一文是一文。 夏家和村里人同一时间种的菜也可以收了。 夏二郎和夏苏氏隔两天就挑一担菜到镇上去。一小部分菜卖给秦掌柜,其余大部分都卖给宋掌柜。 宋掌柜上次收了夏二郎家的菜,净赚了几两银子,又得了那些大户人家的肯定。 所以对夏二郎夫妇很是友善。 夏家后面几天的菜全都是送到宋掌柜那里的。 省去了他们在镇里摆摊的大半天时间。 夏家月底几次卖菜,卖了二百来斤,得了四百文钱。 夏苏氏趁着有时间,做了些腌菜,菜干和咸菜。 五月初的时候,山里又出菇朵了。 而且是最好吃的枞树菇。 早上起来,天朦朦亮,夏二郎带着夏苏氏和夏及己进山捡菇朵了。 三人一人拿了一个大竹篮。 大概是因为冬天的大雪,雪融化后,山里一直比较潮湿,今年山里第一茬菇朵长得很多。 三个人只用了个把小时就捡了三篮子菇朵。 好在,他们家就在山边,三人回家,又拿了三个空篮子进了山。 这回,村里很多人也都进山捡菇朵了。 那些半大的男娃们被家里人喊来捡菇朵,他们一群人,你追我赶的,到了山里就跟打抢似的。 夏及己他们到的那片山林,也有一些人在捡菇朵。 夏家三人在林子里转了一个多小时,等到再捡满三篮子才回去。 回家后,夏及己快速炒了两大碗新鲜枞树菇。 养鸡养兔 夏二郎吃过早饭后,就挑着已经挑选好的品相好的两箩筐菇朵,和去上学的夏苏木出门了。 新鲜菇朵五文钱一斤,夏二郎卖了四十斤,还送了秦掌柜和宋掌柜各一斤。 夏及己将剩下几斤品相不太好的枞树菇,清理了,晒在院子里。 干菇朵炒起来也很好吃。 她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多晒一点。 五月初的这十天,夏家三人天天早上去捡菇朵。 然后夏二郎再挑一些去镇上卖。 十天下来,他门家一共卖了两百二十斤新鲜菇朵,得了一两零一百文银子。 夏及己依然没有要她娘分给她的钱。 五月初八是夏及己和夏苏氏两个人去的镇上,赶早坐牛车去的。 夏二郎留在家里和李牧之在扯秧苗。二十天前种的稻谷已经长成秧苗,他们家准备插秧了。 农村里,大家一起合伙干农活的事很正常,是以大家看到李牧之和夏二郎在一起拔秧苗,也没有觉得奇怪。 他们奇怪的是,李牧之居然买了一块好水田,开始种稻谷了。 夏二郎准备先帮李牧之种他那一亩田。 夏及己和夏苏氏去回镇上就花了三个小时不到。 夏苏氏回来,也去田里帮忙了。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去送的饭。 李牧之有些过意不去。二叔二婶在帮他插秧,本应该由他来请饭,结果还是他们家给做的饭送过来。 夏二郎看出李牧之的想法,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这个。明后日你不也要帮叔干活的嘛。” 李牧之点了点头。 夏及己给他们三人送的饭菜都是单独装好了的。 她用菜碗装了红薯饭,然后上面一边盖了一层炒新鲜菇朵,菇朵的浓稠汤汁都渗到饭里,米饭另一边是一把青菜。 每碗菜的中间还放了半个切开的水煮蛋。 李牧之把一碗饭吃得干干净净。 这菜比他炒的菜好吃多了。 这一天,他们三人把李牧之那亩田的秧全插好了。 五月初九和初十,依然是夏及己和夏苏氏早上去镇上,中午回来插秧,煮饭。 初十下午,夏及己家的两亩田也都插好秧了。 夏及己最近开始忙起来了,因为他们家的那六十个种蛋,有四十个孵出小鸡了。 四月二十日那天出壳的小鸡,现在已经到处跑了。另外那先后破壳的三十只小鸡,也都在院子里乱跑。 每日要让这些鸡吃饱,就只能将它们放出去,然后还要给它们挖蚯蚓吃。 家里那只母兔也快下崽了。 夏及己听她娘说,兔子一般能产四到十只崽。一年能下六窝,就是每两个月就下一窝。 夏及己听到这里的时候是非常吃惊的。这产量也太高了!难怪以前总看到新闻说哪里哪里兔子泛滥成灾。 按照它们这种生产速度和数量,没有人为控制和天敌的话,那可不就是会泛滥嘛。 夏及己虽然很想拿兔子去卖钱。但她不想让她家的兔子两个月下一窝崽,半年下一窝就可以了。 夏及己一边照看着家里的大小鸡们,一边每天观察着家里那只兔子。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插完秧之后,又忙着种小麦,豆子和花生。 今年这些作物都因为气温问题种晚了些,所以要到九月份才能收粮食作物了。 五月十五那天早上夏及己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兔笼看兔子。 “爹,娘,咱家兔子下崽了。”夏及己激动的跑进屋来。 原本还在赖床的夏苏木听到他姐姐的话,立马从床上翻起,胡乱穿了衣服就出来了。 一家人都跑到兔笼前去围观了。 “一,二。。。八,天啊,有八只小兔子。”夏苏木压低声音,激动的说道。 夏及己也很开心,他们家多了八只小兔子。 吃过早饭后,夏苏木就跑出了门,他要把他家兔子下了八只崽的消息告诉虎子。 夏二郎夫妇又去地里干活了。 夏及己在家里照看。 她想着养兔子费草料,于是打算她家院子开辟出一块一米见宽,十五米长的菜地。 她家院门前空地比较大,开出这一块地,还有许多空间。 她用温水泡了一把萝卜种子,等到明日她就将萝卜种种到院子里的菜地,然后再将菜苗移到院子前面的菜地里。 夏及己把鸡都放到屋旁边山坡上,她在院子前面挖地。 挖出来的蚯蚓被她用家里的烧火钳夹到了鸡食盆里。 半块地挖下来,夹了半食盆蚯蚓。 夏二郎夫妇回来的时候,夏及己刚挖了一半的地。 夏及己看到她爹娘都回来了,才想起自己还没煮饭。 她忙放下锄头。夏二郎帮她把那半盆蚯蚓倒到了鸡圈里面。 因为家里的鸡太多了。夏二郎在左边院子用土砖围了个三米乘三米的鸡圈。他又给做了一个同等大的竹篱笆盖子,晚上的时候,把盖子一盖,山里的老鹰就叼不走鸡。 蚯蚓倒到鸡圈里面,到时候鸡回来之后就可以来吃了。 “及己挖这地是要种什么?”夏苏氏问道。 “咱们家的兔子要吃叶子,十只兔子每天得吃不少叶子呢,我就想着在前面那种一片萝卜,到时候那些萝卜和萝卜叶子都给兔子吃。” “嗯,这个打算不错。” 夏及己和夏苏氏准备下午饭去了,夏二郎捡起地里的锄头,开始挖剩下的一半土。 他觉得这地能加宽一点,所以,他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多挖了个半米。 可别小看这半米,这半米的宽加上这十五米的长,又可以多种不少菜呢。 第二天,夏及己就把种子种下了。 家里的小麦,豆子,花生都种上了,夏二郎没有以前那么忙了。 他又开始张罗着去捞小鱼了。 上次去镇上的时候,秦掌柜便在问他们家有没有新做的小鱼干了。 做鱼干这事,夏及己很喜欢。 于是夏二郎每天清早去地里的时候,就顺便到池塘里放几个笼鱼的笼子。 笼子里放了砸碎了的新鲜石螺肉,用来吸引那些小鱼儿们。 第一天夏二郎收回来的四个笼子里面有三条小鲤鱼。 存鱼苗 夏及己想起,他们要到稻田里放鲤鱼的事。还过个十几,二十来天,他们就可以放鱼苗下去了,但是这鱼苗不是一下子就能收到那么多的。 “爹,我们这一天也才得三条鱼苗,放到二亩水田里的鱼苗可是要很多哦,那到时候一下子也找不来那么多鱼苗。” “你牧之哥也要到他田里养鱼,他最近也在开始捞鱼苗了,他捞的鱼苗都养在他家屋前那个小池子里了。等会儿这三条鱼苗你给放到他家那池子里去。” 夏及己想起李牧之家屋后的泉水从左边流到屋前,然后汇聚到一个大约一平米宽的石池子,再从池子的另一端的口流出去。 所以那个池子里面的水是活水。 活水能养鱼。 这倒是挺好的。 夏及己趁着天色还早,提着夏苏木的小桶去了李牧之家。 “李牧之,我爹让我把这三条鲤鱼放在你家养了。” 夏及己到李牧之家的时候,李牧之正光着膀子在屋子前面空地劈柴。 “自己把鱼倒那池子里。”李牧之手上没停,继续挥舞着斧子。 夏及己从他旁边走到那石池边。 那里面已经有一些半个巴掌大的鱼。 夏及己将她桶里的鱼倒了进去,然后趴在池子边看里面的鱼。脑海里琢磨着这池子里能养多少鱼。 夏及己不知道的是,当她在看着池子里的鱼时,李牧之在看着她。 等她回过身来,李牧之已经又继续劈柴了。 夏及己回到家后,便开始和她爹娘处理小鱼仔。 夏及己一边处理小鱼仔,一边想着还有没有其他的挣钱的方法。 她今年一开始的计划是赶在其他人前面先出一批菜。这点他们一家做到了,挣了七两多银子。 七两多银子不少,也不多。 然她的大方向是稻田养鱼。稻花鱼她有信心秦掌柜会收,只要到时候她再露一手,做几道稻花鱼的菜给他们尝尝。 她还可以将一些炒菜的秘方卖给秦掌柜,她相信秦掌柜会感兴趣的。 稻田里养鱼能够增加水稻产量。两亩水田应该也能增收个一百多斤的粮食吧。 另外她还要把家里的兔子和鸡都养好了。 小鱼干也是要持续做,赚些小钱也好。 秋天再去酿些山葡萄酒,今年有准备了,他们家势必会去山里摘很多山葡萄来。 夏及己手上一边干着活,脑袋里一边想着这些赚钱的事。 地里的作物都已经被种下了。 夏家现在有些空闲时间,夏二郎就接了些木工活。 有那给人打家具的活,夏二郎每天清早去田里,地里看一圈,吃了早饭后就去隔壁隔壁村给人打家具,到人家里吃了下午饭,还要再继续做个个把时辰天微黑的时候才回家。 回家的时候还要去池塘边把他早上放到塘里的笼子都收上来。 这个时候,夏苏氏会带着一双儿女在池边帮忙提笼子回家。 傍晚笼的鱼,夏苏氏和夏及己第二天会处理了。 到五月底的时候,夏家已经做了几十斤小鱼干,小虾干了。 五月二十五,夏二郎结束了几天的早出晚归的木工活。 他这七八天的时间也挣了八百文钱。 这两天夏家村村里在组织放田水。 稻秧插下去半个多月后,根已经扎稳了,田里要开始放水进去。 夏家村所有水田的水都是从上面水库放下来的。 哪一天,哪几家人放水,村长早就说好了的。 放水到田里是大事,禾苗长得好不好,这第一引水放得好不好很重要。 村里每年都会开会安排放坝水的事,村长还特意将他儿子夏云深喊回来协助他主持放水的事。 各家代表通过抓阄来获得自己放水的时间。 夏二郎为了参加这个会,那天都没去给人打家具。 五月二十六这天是夏二郎家和李牧之还有村里另外几户人家放水的时间。 夏二郎早早吃完早饭就去找李牧之了。 夏及己知道他们家放水的时间大概在上午十点。 这会儿八点左右,她爹就去找李牧之了。 夏及己知道这放水的重要性。 “娘,你去田里看着吧。这屋里的活我一会儿就做完了。”夏及己便洗碗边对夏苏氏说道。 夏苏氏也确实是想要去田里看着了。 “那你在家里看着,娘这就到田里去了。”夏苏氏说完背着锄头出去了。 夏及己见了,加快手上洗碗的速度,她等会儿也想去田里看看。 看看那水能够放多深,适不适合养鱼。 夏及己洗完碗后,又拔了些青菜去喂兔子和鸡。 擦干净水的青菜叶子喂兔子。 兔子吃了带水的叶子容易腹泻,特别容易挂掉。夏及己在这方面特别小心。 夏及己把青菜邦子剁碎了参上不要的扁鱼和米糠喂鸡。那些小鸡仔长得很快,夏及己感觉它们一天一个样。 夏及己喂完兔子和鸡后,又去把一家人的衣服都洗了。 等她忙清楚家里的事,已经不早了。 夏及己匆匆往她家田里赶去。 夏家村的田很宽阔,一大片区域都是水田。 此时田里全是绿油油的禾苗,禾叶随风微微摆动着。 田间有拿着锄头的村民走动。 夏及己朝她家田地看去,想要寻找她爹娘的身影。 她没看到她爹,但是却看到有个妇人扯着她娘的头发。 她们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但没有人劝架,拉架。 夏及己看到了,连忙跑了过去。 “娘!”夏及己边跑边喊,她也顾不上看脚下的路。 夏及己看到那个妇人对她娘好一顿撕扯,她娘回手,却被旁边那个汉子绊了一脚,然后那个扯着她娘头发的妇人就顺势一把把她娘甩到了地上,她娘脑袋撞到地上的石头上,流血了。 “娘!”夏及己又大喊一声,夏苏氏因为背对着众人,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夏苏氏脑袋流血了,只有匆匆赶过来的夏及己和她身后的夏二郎还有李牧之看到了。 夏及己快步冲到她娘身边,然后掏出帕子按在她额头的伤口上。 “娘,自己按住。”夏及己说完站了起来。 放坝水纠纷 “李牧之,你身上带止血的药了吗?”夏及己焦急的朝李牧之走去。 她知道李牧之可能会随身带着止血药。 周围的人看到夏及己手上的血才知道夏苏氏撞到石头,脑袋流血了。 有个妇人跑到夏苏氏面前低下头瞧了一眼。 然后众人就见她双手拍了下大腿。 “哎呦,我的天老爷啊,这二郎媳妇磕到脑袋了,留了好多血。” 围观的众人这才有了反应,有人大喊:“快去喊老来。” 老来是隔壁村的赤脚大夫。 有人喊:“快去找村长。” 有事找村长。 夏二郎和李牧之跑了过来,李牧之将止血药递给夏及己。 夏及己接了药忙蹲下身子。 鲜血已经染红了手帕。 夏及己将水袋里的白开水打湿另外一块干净的手帕,然后用帕子将她娘的伤口擦拭干净。 夏及己看到她娘疼痛到皱起的眉头,心里一阵心疼。 夏及己将伤口擦干净后,再将止血的药粉抹在了她娘额头上。 夏二郎也蹲下身子,询问着夏苏氏现在的感觉。 夏及己撒了止血粉后,夏苏氏的伤口很快就止血了。 那边村长和夏云深也正赶过来,很多在田里干活的村民都闻声赶来围观。 夏二郎和夏及己两人站了起来。 将夏苏氏推倒的妇人也就是老石的媳妇,看到夏二郎和夏及己朝她走来,她被夏二郎的眼神吓住。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她男人和她四个儿子都在这里,她有什么好怕的?真要打起来,夏二郎带他女儿未必还打得赢他们家的人? “干什么?”夏二郎还没发问,老石媳妇倒是先吼上了。 “我倒是想问问你,你干什么!你将我媳妇推倒,撞伤了,你倒是还有理了是吗?老石,这个事,你来说,要怎么处理!” 夏二郎平日里沉默寡言,不代表他可以任由别人欺负自己的媳妇。 他不欲与老石媳妇一个妇人讲,因为讲不清,等会儿他还没说上两句,这老石媳妇就要喊打喊杀,打滚撒泼了。 老石媳妇的泼辣在村里也是有名的。 夏及己看向她爹喊老石的那个人,她嘴角冷笑,刚刚就是他伸出脚绊倒她娘的。 她爹问他要怎么处理,她可不认为那老石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果不其然,很快夏及己就听到老石说道:“这是她们妇人之间的事,我们这些老爷们不好插手。” “你们平日里仗着家里人多欺负别人我管不着,但你们欺负到我媳妇头上,我就不会惯着你们,村长就来了,今天这事必须要给个说法。”夏二郎大声的说道。 这老石自己就有点赖皮,他媳妇更是泼辣的很。 老石媳妇生了四个儿子,大儿子今年二十五了,最小的那个也十八岁了。 老石媳妇因为生了四个儿子,腰杆子直得很。平日里在村子里不是欺负这个,就是欺负那个。 村里那些硬气的,家里人多的,她不敢欺负,专门就欺负家里兄弟少的。 仗着她四个儿子都长得壮,逮着谁好欺负就要攀扯上人家,最后总要捞点好处回去。 村里能够和他们计较的人,总是对他们的行为睁只眼闭只眼。 没这个能力和他们计较的人,便只能忍气吞声。 这便助长了他们家的嚣张气焰。 村长也训斥过他们很多次,但有些被欺负的人他自己都不计较了,村长也没办法。 反正他们一家都挺无赖的。 就比如现在,老石对夏二郎说,这是他们妇人家的事,那老石媳妇就一脸你能奈我何的神情看着夏二郎。 周围看热闹的人还有人过来劝说夏二郎算了。 “二郎啊,这妇人家吵两句嘴,撕扯两下,你也不要太计较了,大家一个村子里的,别伤了和气。” “是啊,二郎,都是一个村的。这两个人撕扯,总有个意外,让老石媳妇给几个鸡蛋给你媳妇补补就行了。”那人自认为他说得很公道了。 夏及己已经在一旁听得脑袋要冒烟了。 这特么都是群什么人! “村长来了。”有人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村长夏有福带着夏云深走了过来。 “二叔,二婶,及己。”夏云深朝夏二郎他们打招呼。 “是二郎媳妇先动的手,她。”老石媳妇立马抢着说话。 夏有福也知道老石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伸手制止她说话,朝另外一个妇人说道:“老贵媳妇你来说说这件事的经过。” 被点名的老贵媳妇早就想要开口了。她老看不惯老石媳妇,别人怕她,她可不怕! 估计村长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点名要她来讲这件事的。 “村长,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这老石家的田在二郎家田的上面。放水的时候,先放的老石家的田,老石家的放完水后,就是二郎家的放水了。 人二郎家都放了好一会儿了,二郎和牧之到前面去宽坝水的时候,这老石家的就把人二郎的水给截了,又给引到她家田里去了。 原来是老石家的觉得家田里的水不够,还想再放点,所以就把该放到二郎家田里的水给截了。 这二郎媳妇等了好一会儿发现田里的水还是那么多,就到前面去看了。 这一看,就看到轮到她家放的水到老石家了。于是她就找老石媳妇说道去了。 人二郎媳妇可是说得很客气的。但是这放了别人水的老石媳妇反倒别二郎媳妇还硬气,说什么不就是放了点水嘛? 说人家二郎媳妇小家子气,说人家在那里唧唧歪歪。”老贵媳妇还学着当时老石媳妇骂人的语气。 她当时就在老石家田不远处,可是将事情的经过看得清清楚楚的。村长找她可真是找对人了。 “你在那里放什么狗屁,猪屁!谁放她家的水了。”老石媳妇看到老贵媳妇在说她的错处,立马跳起来反对。 说着还想要朝老贵媳妇动手,老贵媳妇掐架也是一把好手,她也有三个成年的儿子,真要打起来,谁怕谁? 她也伸出手,只等老石媳妇上来,如果老石媳妇动手的话,她保准一个巴掌呼她脸上。 一人撂倒六人 “你想干什么?啊?!当着我的面,你还想打人不成?!”村长将老石媳妇呵退。 村长夏有福还是很有威严的。 老石媳妇也不敢在村长面前放肆。 这有些事,村长要么不管,他要管起来,就要管出个门堂出来的。 看到老石媳妇被呵斥,老贵媳妇得意的睨了她一眼,把老石媳妇气得不行,她自觉这一轮较量她输了。 “老石媳妇自己做的事没理,结果她比别人还凶,这不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吵着吵着,老石媳妇就动手了。老石媳妇先动的手,然后她就把人给撂倒在这石头上,把人二郎媳妇的脑袋给磕破了。 天可怜见的,流了这么多血,可要怎么补回来哦。” 老贵媳妇特意强调是老石媳妇先动的手,不过她并没看到老石伸脚绊夏苏氏那一幕。 这老贵媳妇,她和她什么怨什么仇,她和那二郎媳妇连边边,在这里胡说八道!老石媳妇真想现在就和老贵媳妇干一架。 老娘们,别尽搁那吧吧吧,要来就来点实在的。 老石媳妇越生气,老贵家的就越开心。 “好了,这件事情,老贵媳妇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事是老石媳妇错了,你给人二郎媳妇道个歉,赔个二十文钱并十个鸡蛋。”村长发话道。 二十文银子并十个鸡蛋也不算多。瞧二郎媳妇流的那血,一只母鸡估计都补不回来那些血。 二十文钱可买不到一只鸡。而且人顶着伤,痛不说,还得几天干不了活,这都是损失。 夏有福其实是偏向夏二郎这边的。 一个是他看重夏二郎这个人,夏二郎做人实在,他喜欢他那个性。 二是看在夏二郎刚买了他家的水田的份上。 三是他觉得夏二郎那一双儿女出得好,那两娃儿相貌,姿态上看着就不像农村人,他感觉这两娃儿会有出息的。 但他也不想让老石家赔得太狠了,免得老石一家子咽不下这口气,事后去找夏二郎一家的麻烦。 夏二郎一家人丁就单薄了些,一儿一女,儿子才七岁。老石家的真要放阴招,二郎家只有吃亏的份。 夏及己也大概明白村长的用意。 原本夏及己还怕村长会帮着老石他们家呢,毕竟老石家强势。而很多人不愿得罪他们。 好在这村长是个讲理的。而且看起来,还很会处理。 不过,村长会处理,这被处理的人她不乐意了。 “天杀的啊,大家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们一家子啊。”老石媳妇一听村长居然要他们赔二十文钱和十个鸡蛋给夏二郎家,当下就开始放泼。 这夏家村,从来只有她叫别人给她拿钱拿鸡蛋的份!什么时候居然有人敢让她拿东西出去了? “村长,我不服!”老石媳妇大喊道。 “你不服?凭什么?凭你的脸大脸皮厚吗?!”夏及己冷声说道,能忍到现在才说话,她已经是忍得很辛苦了。 “你,你个小丫头片子,没大没小!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老石媳妇骂不赢老贵家的,还骂不赢一个丫头吗? “大人?你但凡有点大人的样子!我一个小姑娘何须到这里和你浪费口舌!”夏及己的话可谓是比那些粗俗的话更叫老石媳妇觉得丢了颜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居然被个小姑娘下了面子。她当下伸出手朝夏及己挥去。 李牧之和夏云深都动了,可是他 们都没有夏及己快。 因为夏及己轻松就避开了老石媳妇伸过来的手。 她不但避开了,还使出一个擒拿手,扣住老石媳妇的手,就将她掀翻在地。 老石媳妇当场就被摔懵了。 老石最先回过神来,他打算教训一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夏及己。 哪成想,他还刚伸出手,就被夏及己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再一个擒拿手,将老石也放倒了。 这会不用老石家四个儿子主动上前来了,夏及己上去就将他们一个个都撂倒了。 “砰。” “砰。” “砰。” “砰。” 在场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及己是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一个小姑娘连撂了五个大老爷们。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夏及己撂倒老石媳妇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在老石打过来的时候,夏二郎和李牧之都往前去帮忙了,哪晓得及己唰一下,将人一大汉给撂倒了。 李牧之一直看着夏及己。方才她那些招式看似简单,却处处透着巧劲,那招式很厉害,他怎么不知道夏及己还会这样的招式? 现场出现短暂的寂静。大家看看老石家的人,再看看村长,再你看我,我看你。 还是那老石媳妇的哎呦声打破了这寂静。 “哎呦,我的胳膊呦。” “哎呦。”另外几道哎呦声响起,他们刚刚都被摔懵了,都忘记喊疼了。 “夏二郎,你闺女打人,你都不管管吗?!”老石冲夏二郎喊道。 “这是她一个姑娘家的事,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插手。”夏二郎不咸不淡的回道。 听着她爹这似曾相识的口吻,夏及己真是想笑了。 之前她爹让老石处理事情,他却说这是妇人家的事,他不好处理。 现在她爹说他也不好处理,没毛病。 “有四个儿子了不起了,要上天了是吧?五个男人连我个姑娘一招都奈何不了,只管在地上哎呦哎呦,丢人不丢人?绣花枕头!” 夏及己一般不骂人,骂起人来也不一般。 几个大老爷们被个姑娘说成是绣花枕头,奇耻大辱! “村长,我们要报官!”老石大喊一声,他就不信了,他喊要报官,这小姑娘会不害怕?! 夏二郎总不会让人把他女儿抓了去。 不想他报官的话,也可以,不拿个一两银子出来,今天这事就没完! “报官?好啊!村长,正好我也要报官。这两人分明是想要害命,我从那边跑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故意伸脚绊倒我娘,他媳妇就顺势将我娘推到石头上了。 这还只是单纯的妇人之间的争吵吗?这分明就是想要害命!” 没大毛病 这姑娘和儿子都是一样的,该文静的时候文静,该硬气的时候硬气。别人才欺负不到你头上来。 “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这些,倒是叫大家笑话了。” “哪里,我瞧着她倒是可爱的紧。” “是啊,二叔,及己妹妹这样才好呢。保护自己的家人不被欺负,这才是为人子女该做的事。”夏云深接话道,说完他又看向夏及己。 “及己,方才老石婶的话你别在意,你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呢?那些看到自己家人被欺负,却什么都不做的人才嫁不出去,讨不到媳妇。” 夏云深其实很想说,她不会嫁不出去,因为他肯定会娶她的。 但这里这么多长辈看着,这话说出来不合礼数。所以便只能在脑海里过一遍。 夏及己看了夏云深一眼。这小子居然没被自己方才那几手给吓住? 夏云深说的话,让夏及己对他有几分改观。 “云深读过书的人,思想境界果然比我们高。” “那可不是,也是村长和村长夫人教育的好。”老贵媳妇还没走,她接了话去。 “对,好的家庭教育很重要。”夏及己今日也是更进一步了解了村长。 “今日也谢谢贵婶替我们讲的公道话。”夏及己还挺喜欢这个有点胖,一脸笑嘻嘻,人很干脆的老贵婶。 老贵媳妇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她一直希望能有个女儿,像她一样利索的。 今日她看了夏及己的表现,越发觉得,这就是她理想中的,女儿的模样,生的乖巧可爱,但是谁要是欺负到她家人头上来,就能够强势反击回去。 哎呦,她可真是越看越喜欢夏及己,可惜她三个儿子都成亲了要不然还可以求来给她当儿媳妇。 老贵媳妇一想到她那三个儿子没一个有她这股爽利劲,她就心里来气。原本儿子指望不上,她还想指望儿媳妇性子能像她一点。 她三个儿媳妇呢,这个不像,那个不像,总得有个像的吧?结果!三个儿媳妇都和她那三儿子一样,都是温吞的性子,遇到事,半天憋不出个屁来。 哪里像她这样,有事说事,在村里吵架,掐架,她就没怕过谁。 这看着文文静静,实则战斗力强悍的夏及己真是合她的心意。 夏及己总感觉这老贵婶看她的眼神有些过于深切。 隔壁村的赤脚大夫赶来了。他要给夏苏氏看伤,其他人便都散了。 去将赤脚大夫喊来的是村里一个半大的孩子的夏响。 他去喊人的时候,就已经将夏苏氏的情况告诉大夫了。 那赤脚大夫姓马,是马家村的人。 马大夫得了夏响的话,早就准备好了药。 “你这伤口没什么大毛病,这止血的药比我带的这些药还好。 也不用缠布了,这天气越来越热,在伤口上缠一层布,不利于伤口愈合。就这样吧,等明天再把你这药涂一次,它自己很快就会结痂的。” 马大夫看了一眼夏苏氏手上完全染红的手帕和滴落在草丛上的血珠。 “血流得有些多,家里要是有条件的话,就炖只母鸡补补。”马大夫还有句话没说。 他本来想说,最好用人参炖母鸡来进补。但一想这农村里,谁家要是得了人参那好东西不都是拿去卖钱了?怎么可能留给自家吃。 夏及己从身上拿出一个荷包给她爹。 夏二郎两口子出门干农活没有带钱,他正想着让及己回去拿钱呢。 没想到及己带着荷包的。 虽然马大夫没给上药,也没给开药。但这把人急匆匆喊来,总不能让人空着回去。 夏二郎从荷包里拿出五文钱给马大夫。 “二郎你给个两文钱就顶好了。这又没上药没开药的。”马大夫是个实在人。 两文钱算个跑路费,也挺多了,怎能要人家五文钱呢? “那怎么成,劳烦你辛苦过来跑一躺。”夏二郎坚持。 “另外那三文钱买点什么给你媳妇补补吧。”马大夫也坚持。 “爹,马叔叔,要不您们就一人让一点吧。三文钱。”夏及己说道。 马大夫笑了:“怎得我这让一步,还多得一文?” 马大夫想着二郎媳妇要马上回家休息,他便也没有再坚持。 最后拿了三文钱走了。 “二叔,这里也没啥事了,那我也走了。”夏响说道。 “响娃儿,今天多谢你给你二婶去喊大夫。这文钱你拿去买点零嘴。”夏二郎将一文钱递给夏响。 “叔,这使不得,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二婶没事就好。”夏响说完就跑了。 “叔,我走了。” “这孩子。” 田埂上就剩下夏家三人和李牧之。 夏苏氏坐在石头上,夏及己蹲在她娘身边。 “牧之,这田里的水只能让你帮忙看着了,叔先送你二婶和及己回家。”夏二郎怕老石在他们回家的路上等着。 “自然的,二叔你先送他们回去,这里有我照看着。” 夏及己这才扶起她娘,和她爹回家了。 一路上,三人都无话。 回到家后,夏及己先让她娘坐下来休息,然后去倒了被温水给她。 “娘,多喝点热水。” 夏及己又去给她爹也倒了杯。 “娘,你去床上休息会吧。” “是啊,你去休息会儿。” “不用去床上了,没那么严重。它就是破了点皮,看起来严重。马大夫也说了没什么大毛病。我在这坐一会儿就好了。” 夏苏氏在夏家老宅那会儿,有一次她太饿了,饿昏头的她挑着一担地瓜从田埂上摔了下去,那回她摔伤了手臂,长长的树枝划破了她的衣服,划破了她的手臂,皮开肉绽的,当时就流了好多血。 二郎给她请来大夫,为请大夫这事,夏老太骂了二郎好多次,说谁家没个磕磕碰碰,用些土方子就是了,还费这个钱请大夫。 那回夏苏氏伤得比现在严重多了,二郎下午一出门,夏老太就让她在家干活了。 从她受伤到干活,中间就休息了 大概半个时辰。 夏苏氏想,现在这么小的伤口,哪里要去床上休息。 炖鸡肉 但夏二郎和夏及己坚持让夏苏氏到床上去休息。 夏苏氏去休息前,对夏及己说道:“及己,今日你做得很好。你不要听那老石媳妇的话,你这么好看又能干的姑娘,多得是有小伙子追求的。” 夏苏氏其实将老石媳妇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她也担心今日女儿露了那么一手,将几个老少爷们撂倒在地,又与老石媳妇对上了,对她的名声不好,怕以后真没有人敢上他们家来求亲。 可是女儿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她,她又怎么忍心说那些话去堵她的心呢? 夏及己看着她娘担忧的眼神,笑着说道:“娘,您说得对,我这么能干又好看的姑娘,肯定不愁的。” 夏苏氏看女儿笑得开心,也不知是真的宽心了还是把事情压到心里,脸上不显,还要用笑脸来让她安心。 夏苏氏也压下自己眼里的担忧。 母女俩又说了会儿话。 “娘,那你和爹说完话就去床上休息,我去看看那些兔子和小鸡子。”夏及己说完便出去了,将空间留给了她爹娘。 “今日这事给家里添麻烦了。”夏苏氏想今天她让一家人跟着担心了,还连累夏二郎也干不了活,现在田里正要人照看的时候。 “你这说的什么话,田地里的活能有你重要?今天这事老石家的做得不厚道。”夏二郎说道。 “那老石媳妇这两年总要截一点我们的水,以往让她截去了便截去了,反正田里有足够的水让稻谷生长就成了。 但今年不成啊,及己不是要在田里养鱼吗?那水自然是深一点好。”夏苏氏说得很小声。 夏二郎点了点头。 夫妻俩又说了会儿话,夏苏氏便去休息了。 夏二郎走到鸡笼旁边去抓鸡的时候,夏及己正在喂那些小兔子。 “今天杀一只母鸡,给你娘补补。” “嗯,听爹的。” 夏二郎选了一只最肥的母鸡。 夏二郎杀鸡的时候,夏及己在接鸡血。 “及己,今天你那些招式都是哪里学的?”夏二郎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 夏及己撂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撂完了人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想,要是她爹问起她刚才轻易撂倒老石他们的招式是在哪里学的,她要如何回答。 这会儿她爹果真问起来了。 “上次咱们不是去县里嘛?我看到那些卖艺人使了这些招数,便觉得挺新奇的,感觉他们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人给撂倒了。 我觉得那些招式有用,便记了几个招式,回来后又自己琢磨了几回,今天见他们打过来,我就把那些招式用上了,没想到还真挺好用。” 夏及己说完神色淡然的看着她爹。 上次他们两个去县里,那里确实有个卖艺的,里面有表演武艺的,这她爹是知道的,但他没有细看别人的表演,所以她会几个招式的事放到这里来说,夏及己感觉她爹应该不会再好奇了。 夏二郎想起了他们去县里的那次,那里确实有个卖艺的队伍,还表演了些武艺。没想到及己这孩子还把他们的招式学回来了。 夏二郎也就是好奇夏及己露的那一手。既然知道了,晚上也和孩子娘说一声,她也好奇着呢。 开水早已经烧上了。 夏二郎把鸡杀了之后,准备去田里看一看。 “及己,你在家里把这鸡收拾了,咱们那还有半截人参,和这老母鸡一起给炖了。 爹现在去田里看一眼,然后把那两个锄头拿回来。你等会儿就把院门关了,谁来都不要开门,就当不在家。” 夏二郎实在有些不放心让她们娘两个留在家里,他怕老石趁他不在家来阴的。 可是田里也是要去看的。 他看上一圈就带着锄头回来,很快的。 夏及己知道她爹的担忧。 “爹,你就放心去吧。家里我看着你放心。”夏及己说完做了个擒拿的动作。 夏二郎笑着摇了摇头。 及己就算会几个招式,她到底是个女娃儿。别人有了防备,这真要狠起来,她一个女娃儿怎么会是他们的对手呢? 不过现在只有把门关了,谁来都不应,他立马赶回来便是。 夏二郎出门了,夏及己把门关了,然后就开始用开水褪鸡毛。 褪了鸡毛之后,她又把鸡肚子破开,把鸡肠子翻了,鸡胗翻了,清洗了。 鸡内脏还没清理完,她爹便回来了。 夏及己看着她爹额头上的细汗,知道她爹确实是着急赶回来。 回到家,夏二郎便安心了。 夏及己接着准备下午饭,夏二郎则是去打理屋门前的那块地。 夏及己把鸡肉破成两边,今天炖一边,另外一边挂到灶台上面熏着,明天吃不会坏的。 夏及己将那边鸡肉剁成块,放到瓦罐里面。 家里还剩一小截人参,夏及己将它切成两截放到瓦罐里,然后将泡好的两把春耳放了进去,再倒上两勺水,把瓦罐放到小火上慢煨。 她想让她娘多休息一会儿,所以小火慢煨着那鸡肉。 因为他们家的鸡吃蚯蚓比较多,平时吃的菜邦子,米糠这些也多,那几只老母鸡都长得比较肥硕。 今天杀的这只鸡,鸡肚子里面差不多一菜碗鸡油。 夏及己另外架了个锅,在慢慢熬着那鸡油。 用鸡油炒的青菜特别好吃。 而那些鸡肠,鸡胗,鸡肝,夏及己把他们用水煮熟了,然后收起来,准备明天炒了吃。 夏苏木还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就闻到了浓郁的鸡肉的香味。 “好香啊,咱们家今天吃肉吗?”夏苏木和夏二郎走进堂屋。 夏苏木把书包一放,就跑到厨房里来了。 “姐姐,姐姐,你在煮什么呀,怎么这么香?”夏苏木跟在夏及己身边问道。 “今天炖了鸡肉。我们一家人都辛苦了,今天就好好补补。” “哇,今天有鸡肉吃了。”夏苏木特别高兴。 鸡肉很好吃,但一年也很难吃上一回,因为母鸡都是要养着下蛋的。 他们家已经有一年多没吃过鸡肉了。 夏苏木想起那鸡肉的酥软,就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夏苏氏的幸福感 “把手洗了,准备吃饭。” “姐姐,娘呢?”夏苏木想起他回来还没看到他娘。 “娘在屋里休息,你洗了手去喊她起来。” “好的。” 夏苏木还在洗手的时候,夏苏氏就起了。 “娘,感觉好些了吗?”夏及己把菜放到桌上,有些担心的问道。 她就怕她娘撞到脑袋,有什么问题前面不显,过了这两三个小时才显。 “休息了这许久,感觉好多了,不用担心。家里杀鸡了?”夏苏氏闻到那股鸡肉的味道了。 “是啊,爹说给全家人都补补。” 夏苏氏点了点头。 要是夏及己说杀鸡给她补的,她会觉得浪费。 但夏及己说是给全家人补的,她就没什么可说的。他们家一年都吃不上一回鸡,女儿儿子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好好补补。 “娘,你这额头怎么了?”夏苏木看到他娘额头的伤口说道。 “娘今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不是好痛,我给娘呼呼。”夏苏氏蹲下身,让儿子给她呼呼。 夏二郎已经洗了手,给夏苏氏打了一盆温水洗脸。 “咱们一人先喝一碗鸡汤。”夏苏氏给每人盛了一碗鸡汤。 “娘,再喝一碗,这鸡的营养都在这汤里面了。”夏及己又给她娘盛了一碗汤。 “娘,这个鸡腿给你吃。” “你吃,这碗里好多鸡肉的。” 鸡汤很好喝,大概是夏苏氏这小半辈子喝过的最好喝的鸡汤了。 鸡肉炖的酥烂,咬一口,感觉要化在嘴里一样。 女儿,儿子和相公都给她夹菜,加汤。夏苏氏觉得她的眼睛都有些湿润了。 可能人在受伤的时候,感情会比较脆弱一点。 感受到家人们的关心,夏苏氏感觉自己特别幸福。 这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十分舒心。 夏及己说汤留到明天不新鲜了。于是一家人吃了大半只炖鸡。 夏及己在洗碗的时候,老石媳妇来了。 夏二郎倒是没想到老石家的人居然真的会上门来。 夏及己一听老石媳妇来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碗跑了出去。 “呐,这是给你们的钱和鸡蛋,到时候我要是在村里听到有人说我们耍赖,我可是要找你们说道的。”老石媳妇只说这是给夏家的,那个赔字她说不出口。 她今天来给夏家送钱送鸡蛋,也是因为她家老石牵扯进来了。 现在村子里都在说他们家合伙欺负夏苏氏,最后被夏及己撂倒的事。 她不想村里人拿这件事说道她家老石。 钱和鸡蛋她都送来了,这件事应该就这样了了。 夏二郎和夏及己明白老石媳妇的心思。 他们家的人又不是爱嚼舌根的人。 不管今天老石家的人有没有赔东西,他们都不会去村里多嘴。 “今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大家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夏二郎说道。 老石媳妇得了夏二郎的话,便将一个破旧的草篮子送到夏及己手上,然后就急忙走了,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追她一样。 夏及己知道,她这是怕别人看到她上门来赔礼,面子上过不去。 这老石媳妇一家平日里嚣张的很,这次叫他们知道他们家是不好惹的。 夏及己提着篮子进了家。 “爹,这里面十个鸡蛋和二十文钱。”夏及己将草篮里的东西清了。 村长第一次让他们赔二十文钱加十个鸡蛋,后来扯上老石后,加了十文钱。 这老石家现在也只给了二十文钱和十个鸡蛋。 “就这样吧。明日爹到镇上买些肉回来。”夏二郎不欲再去和他们掰扯这十文钱。 夏及己虽然不喜老石家这种做法,但也不想和他们多牵扯。 “爹,咱别买那些瘦肉,买些带肉的骨头吧。那些骨头熬的汤也很补身体的。”夏及己说道。 农村里难得吃回肉,大家都喜欢瘦肉,认为骨头没肉,不好吃。 “好。就买两根猪骨回来炖汤。” 夏及己将那十个鸡蛋收到了橱柜一个大碗里。 明天早上煮水煮蛋吃。 夏及己带夏苏木去屋外挖蚯蚓。 其实今天鸡都已经吃饱了。夏及己将夏苏木带出来,是看到他有很多话想问。 “姐姐,今天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夏苏木感觉他娘额头的伤口应该不是自己摔伤的。 夏及己于是将今天放坝水引发的纠纷说给了夏苏木听。 “姐姐,你真的把他们都撂倒了?”夏苏木原本听到他娘被人推倒,心里十分难过,他恨不能自己已经长大了然后将欺负他娘的人都教训一顿。 可是他现在还没长大,什么都做不了。 所以他在听到他姐姐将人撂倒后,心里立马激动起来。 姐姐把他想做的事做了。 “我骗你做什么。” “姐姐真厉害,我以后也要像姐姐一样,将欺负我们的人都撂倒。” “弟弟,你这种保护家人的想法很好。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足够强大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呢?” 夏及己说完,继续挖蚯蚓。 夏及己的话如一记响钟敲在夏苏木脑海里。 是啊,他只想着要如何将欺负他们的人欺负回去。却没想过,要让别人根本就不敢欺负他们。 怎么样才能让别人不敢欺负他们呢?夏苏木想到了村长一家,村里人就没有人敢欺负他们。 因为有福叔是村长,云深哥是秀才。 他现在也在上学堂,他以后也要做一个秀才,不,他要比秀才更厉害,这样别人才不敢欺负他们了吧? 夏苏木暗自下定了决心。 夏及己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夏苏木。 她觉得七岁的孩子已经知事了。 他们娘被打的事,家里人不和他说的话,他也会从其他人嘴里知道。 还不如她先将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好过他从别人那里听到的经过别人感情色彩加工过后的言论。 她把事情原委告诉他,然后用这件事稍微引导一下他。 她不想给他灌输要记仇报仇的想法,但也不想强迫他一定要因为这件事做出什么样的努力。 有些事,稍微提一下就好,过犹不及。 放鱼苗 这天一家人早早就睡了。 第二天清早,夏及己就起来煮了早饭,一碗炒鸡杂,一碗青菜,一人一个水煮蛋。 吃了早饭,夏二郎要去镇上,他的一担箩筐里装满了东西。 这些都是这一个月家里做好的东西。 二十斤小鱼干,五斤干春耳,一大把干笋片,他们这里是北方,有竹子但出笋不多,夏及己家划的那片山林里有一小片竹林。 这里人不爱吃新鲜笋,因为味道涩口,但用水焯过后,晾晒好的笋干炒菜味道还是不错的。 夏及己在开春的时候去林子里挖了些笋,做成了笋干,还做了一坛子酸笋。 酸笋炒菜也就只要放一点,所以他们家今日还装了一袋子酸笋去卖。 另外箩筐里还放了两把菜干,两大把酸菜,三十个鸡蛋。 夏二郎和夏苏木一起出门。 他们二人出门后不久,李牧之来了。 “二叔二婶在家吗?”李牧之站在院门口问开门的夏及己。 “我爹到镇上去了。” “是牧之吗?”夏苏氏听到声音走了出来。 “二婶,给。”李牧之从怀里拿出一根人参。 “这么好的参你快自己拿去卖钱。婶昨天已经吃过一截参了。”夏苏氏见那参品相不错,想到上次他们家那参卖了一百两银子,这参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这我没打算卖的,家里还有一棵,这棵拿来给你们补补。”李牧之原本昨天下午就想送人参过来,但他想着夏家人有自己的事,他不好过来打扰,所以今天早上才来。 “你昨天那瓶药就已经很金贵了。怎么能再要这参。你的好意婶领了,参太贵重了,你自己拿回去吧。” 昨天李牧之把他那一瓶药粉都给她了,那药可不便宜。 “二婶说这话就是和我见外了,二婶收着吧,我再去田里看看,你们的田我一并看了。”李牧之说完将参往夏苏氏手上一放,然后就走了。 夏及己看着李牧之离开的背影,这家伙经常去深山打猎,所以才会有人参吧。 夏及己正看的出神,李牧之忽然回头,然后夏及己就见李牧之笑了。 夏及己回头看了一眼她娘,见她娘也在笑。她差点以为李牧之在朝她笑了。 不过,原来这李牧之也是会笑的嘛,她还以为他一直就板着个脸呢。 夏苏氏见李牧之回头笑了,她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感觉,好像牧之那孩子对及己的态度不一样了。 印象里,牧之好像就没怎么笑过。虽然他刚才那个笑容也不大,但总归哪里不一样的。 夏苏氏又看向女儿。 李牧之见夏及己没有再看他,有些不舍的走了。他现在每天都想看到她,只要看到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都觉得心里是愉悦的。 夏苏氏今日和夏及己在家里干活。现在家里养了十只兔子,四十六只鸡,要照看好它们也需要费很多时间。 好在他们家种的菜多,有些菜是专门拿来喂兔子和鸡的。 夏二郎中午的时候就从镇上回来了。今天他带去的那些东西一共卖了五百文钱,他还带了老石媳妇赔的那二十文钱,买两块大猪骨花了四十文钱。 夏及己用李牧之送来的人参炖了一根猪骨,剩下的那一根猪骨她放到井水里凉着了。 第二天五月二十八,夏家田里放了水两天后,夏二郎和李牧之一早就把李牧之家门口那个小石池里的鲤鱼苗都捞到了桶里。 这一段时间,他们可是养了三百条鲤鱼。 他们两家一共三亩地,每亩地先养一百尾鱼,到时候有再捞到的鲤鱼,便再往田里放。 夏二郎和李牧之一人挑了两桶鱼苗放到各自水田里了。 水田里的水深,那些鲤鱼一入了水,便欢快的在水田里游来游去。 夏二郎围着田埂走了几圈,直到所有的鲤鱼都游到田中央,或者藏到稻草根部,全都看不见的时候,夏二郎才停了下来。 也不知道这些鱼能不能养成了。 “二叔,我们回吧。这鱼能养活的。”李牧之想让夏二郎心定一点。 李牧之回家的时候,田埂上不少人和他打招呼。前天的事,过了两天,大家已经没怎么在说了,只不过这会儿大家看到夏二郎在田埂上,又想起了那事。 听说老石媳妇给人赔礼道歉了。这老石一家还真是欺软怕硬。 夏及己在家里忙完后,就等着她爹回家,她原本也想跟着去田里的,但家里兔子和几十鸡要喂夏及己只好待在家等消息。 “爹,咋样?” “鱼都放到田里了,明日再去看看。” “那明天我也去看一眼。”夏及己说道,明日她早些把鸡食准备好,然后去田里看一眼。 “行。”夏二郎拿了锄头和夏苏氏去红薯地里割红薯藤,插红薯藤去了。 长了一个多月的红薯,发了很多藤,夏二郎和夏苏氏要去割一些红薯藤,然后插到另外几块地里。 “娘,等会儿给我带一把红薯藤回来,我到院子里面种点。” 红薯藤发得快,摘了又会再长,而且越摘越长。 到时候他们在院子边边上种几棵,隔三差五的就可以吃餐红薯叶,吃腻了,那些叶子还可以切了喂鸡。 夏及己现在就特别想种东西。因为错过了这个季节的话,又得等一年才能种去了。 他们家院子里两块地都种满了菜,供他们自己吃和喂鸡,墙角种了很多黄瓜藤。 夏及己觉得去年那黄瓜藤少了。 所以这次她在她家四面墙墙下都种了黄瓜。这还不止,她还在她家晒谷子的那个坪上四周也栽了十几棵苗。 到时候把带枝条的竹杆扦好,那些黄瓜藤就可以爬到那上面。 夏及己又到她家屋前的那块地的地头和地尾各种了一珠黄瓜苗。 屋前那块菜地现在是夏及己的最爱。 她爹特意织了竹篱笆将那块菜地围了起来,因为怕家里的鸡去啄食地里的菜。 现在那菜地里有夏及己种的萝卜白菜,黄瓜,还有辣椒苗。 下午夏及还要在里面插几根红薯藤。 开地种辣椒 夏及己只要一想到过两三个月,这些菜都长大了,她只管收菜,她心里就有几分期待,心里也更踏实。 下午吃饭的时候,夏二郎夏苏氏从地里回来了,夏二郎箩筐里面放了一箩筐红薯藤。 夏及己扒拉了几口饭就去把那些红薯藤都插上了。几块地都插了红薯藤之后,还剩下一大把红薯藤。 夏及己转念一想,打起了他们家屋子左边那块小山坡的主意。平日她为了挖蚯蚓给她家的那些鸡子们吃,她把那片山坡挖了很大一块。 她可以把剩下的红薯藤种在那里啊!而且那里的土很肥,红薯藤种那里,一定会长得很好的。 夏及己立马就将她的想法说给了她爹娘听。 夏二郎夫妻对此都没意见。 “那你先把藤插下去。爹明天下午得空了给你做些围栏围起来。”夏二郎说完和夏苏氏去地里了。 他们家那些红薯藤还没插完。 夏及己拿着锄头把他们家院子旁边那块小坡好好锄整了一下。 那地大概也有个六米乘以六米的样子,插那些红薯藤刚好足够。 夏及己把红薯藤都插下后,看了一眼微微有些坡度的山坡。 其实,这里还可以开垦出很大一块地出来。在坡上面种菜也不是不可以啊,而且她还可以把这坡稍微平一下。 夏及己想其实她可以种更多菜的。不过,只有种和别人不一样的菜,她才能有更多市场。 她决定再开垦一大块地出来种辣椒,种一整块地的辣椒。到时候她可以用这些辣椒来做辣椒酱。 还可以将新鲜辣椒卖给秦掌柜,水煮鱼里面放几截青色和红色的辣椒段,既好吃,又好看。 想到这里,夏及己充满了干劲。 还好上次她把所有辣椒种子都种了,现在那些苗还挺多的。 说干就干,夏及己开始锄地,从山坡上锄起,她先是锄了一长排,打算以那里为界限,然后将那里的土往下面堆。 夏苏木下学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他姐姐正在费力锄地。 “姐姐,你在挖泥虫吗?” “没,姐姐在锄地。” “你锄这地干嘛?” “种菜,你去把鸡食盆拿来装泥虫。”夏及己挖出来的土里有不少蚯蚓。 傍晚的时候,夏二郎和夏苏氏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姐弟两在院子旁边的山坡上忙活。 “及己,你锄这地打算种什么?”夏苏氏问道。 夏二郎走过去接过夏及己的锄头开始锄地,夏及己看她爹一锄头下去,带出一大块土,心里感叹还是她爹厉害。 她这一下午手都挖出水泡了,越到后面手越没劲。 “爹,娘,我想到这里种一大块地的辣椒。”夏及己之前已经告诉过他们辣椒的名字。 “辣椒?那东西好像很少有人吃哦。”夏苏氏说道。 夏及己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要不她也不会在一个卖香料药材的摊位上买到辣椒了。 “娘,你觉得辣椒炒菜好吃嘛?” “好吃,辣是辣了一点,但炒的菜特别下饭。” “是啊,特别下饭这一点,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的。” “是这么个理,但是大家没尝过可能都不会买。” “我打算把这些辣椒做成辣椒酱,咱们这边不都喜欢吃大酱吗?那大酱咸咸的,特别下饭,但那酱特别费盐啊,盐太金贵了,一般人都不舍得放多少盐。 我们这辣椒酱只要放一点盐,它就能特别下饭。 而且我们可以做不同口味的。辣椒酱可以是特别细的,也可以是粗的,辣椒酱粗细不同口味也不同。 我们还可以在辣椒酱里面放糖做成甜辣椒酱。 也可以放蒜,做成蒜蓉酱。 还可以做成剁辣椒酱。 多种不同的口味总能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的。 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拿我们的东西去说服秦掌柜和宋掌柜就好了。他们多的是办法把辣椒卖出去。” 夏及己说得头头是道。 夏二郎和夏苏氏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 “行吧,就按你说的做,你总是很有主意的。”夏苏氏是赞同开地种辣椒的。 对于夏二郎来说,女儿和媳妇都赞同的事,他是不会反对的。再说他之前也是想要在这里开块地出来。 天完全黑下来后,夏二郎才回屋了。 “及己,明天你别去挖地了,那地爹几天就给挖好了。” 夏及己应下了。但她心里想着,她还是会去挖地的,虽然她挖的慢了一点,但能挖一点是一点。 第二天清早,夏二郎和夏苏氏又去地里了。他们又割了些红薯藤,然后把昨天种的红薯藤都浇了水。 吃完早饭后又去把剩下的那一块地给种了。 夏及己在家里做完家务后,又开始去挖地了。昨天挖地捡了很多蚯蚓,今天都不用把鸡放出去。 不过也不能把它们放出去,她昨天刚插下去的红薯藤还没围起来呢。 夏及己一个人在那里慢慢挖地,好在今天是阴天,要是出大太阳,夏及己觉的她撑不了太久。 一个上午的时间,夏及己也挖了不少地。 下午吃完饭后,夏二郎便不让夏及己动手了。 “去歇着吧,这些地爹来挖。”他们家的红薯都种好了。 现在地里也没什么顶要紧的事要做,夏二郎就专心开地。 “谢谢爹,那我去田里看看。” 夏及己心里一直惦记着那些稻田里的鲤鱼呢。 “去吧,小心点。” 夏及己一路小跑着去了她家水田。 “李大哥。”夏及己没想到李牧之也在这里,她家水田就挨着他的水田,见到了,不打招呼也不好,上次她娘受伤,多亏了他的药呢。 “嗯。”李牧之淡淡的嗯了一声之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会不会太冷淡了些。 他想说上两句,却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 “你,”李牧之开口,再看去时,发现夏及己已经走到田对面去了。 李牧之嘴巴张了张,到嘴的话只能压了下去。 夏及己趴在田埂上往水田里看。 她看到了一条半个巴掌大的鲤鱼在一丛禾苗根部巴着嘴巴找食物。 山莓果 看那样子,这些鲤鱼在这里都活得很好。 她爹今早上又去水库下笼了,水库里的鲤鱼多一些,那些小池塘里的鲤鱼很少。 要是再笼了鲤鱼,便再放到水田里来。 这些禾都长得很好,全都绿油油的,禾起穗了,再过半个月,初夏的时候,稻花就开了。 到时候那些稻花落到田里,便成了鱼儿们的食物。 夏及己到田里看了一圈,满心欢喜的回家了。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离去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水田的活有些枯燥了。 五月三十是赶集的日子,夏家没有什么好卖的东西,夏二郎清早起床就在院子旁边开地。 夏苏氏去地里给刚插下去的红薯藤浇水,然后补藤,要是有那不能成活的红薯藤,她便重新补插几根。 夏苏氏忙完地里的活便回家了。 初夏时节,农作物都种下了,人们只需要偶尔去田地里锄草施肥保证农作物茁壮成长即可。 忙碌了两个多月的人们终于能稍微清闲一点了。 以往这个时候,夏二郎又要开始准备去接木工活了。 不过这几日,他先把地开好先。 夏及己吃过早饭就去把她爹昨天笼的十条鲤鱼给放到水田里去了。 她想着照这样每天放几天下去的速度,到晚秋的时候,她家两亩田也能收几百条稻花鱼。 夏苏氏帮着夏二郎去挖地了。 夏及己在家做家务,喂兔子喂鸡。 兔子吃萝卜叶子,夏及己每天要准备新鲜干净不带水的叶子给兔子吃。 四十几只鸡每天要吃的量可不少。 夏及己每天要摘几把青菜然后放到木盆里剁碎了再参点米糠或者麦壳到里面拿去喂鸡,然后每天下午还要带那群鸡出去放风,让他们自己在草丛里啄蚂蚱吃,或者她给它们挖蚯蚓吃。 对待这些兔子和鸡,夏及己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那八只小兔子如今长大了不少,圆润了不少。兔子生长很快,三四个月就长大可以生小兔子了。 夏及己想这八只小兔子养到冬天养得膘肥体壮的时候,就把它们拿去卖了。 两只大兔子再让他们生一窝小兔子。 那些小鸡过三四个月也能下蛋了,虽然现在养四十几只鸡很费饲料和时间,但到了秋天,她家可就是鸡蛋大户了。到时候估计每天都有几十个鸡蛋捡。 夏及己这几天忙完家里的事便去山坡上摘树莓了。树莓是夏及己那个时代一种莓果的学名,这边人们叫它山莓果。 夏及己除了进山捡菇朵,捡木耳,她很少去其他山边,田埂上跑,所以不知道他们这边长了这些山莓果。 六月一日的时候,夏及己又去她家她家水田里放鱼,回去的时候在田埂上碰到了老贵婶。 夏及己记着老贵婶上次帮忙,和她打招呼的时候便多了几分真诚。 老贵媳妇可稀罕夏及己啊,看到她了立马把她篮子里一包用树叶包起来的山莓果给了夏及己。 夏及己推脱不了,只得收了那山莓果。 老贵媳妇见夏及己收了那山莓果,高兴的回家了,她心里琢磨着,下回再去整点什么女娃儿喜欢的东西送给夏及己。 夏及己把山莓果拿回去洗了,尝了下,那山莓果很甜,知道这山里有这东西后,夏及己心思立马就活络起来。 这山莓果含有丰富的糖,苹果酸,和维生素c,对补充身体能量很有帮助啊。 想他们一年也难得吃上几回果子,夏及己立马决定去摘山莓果。 但她一个人不敢到山边上去,于是她喊上她娘陪她一起去。 山边上的山莓果基本上都被人摘完了,夏苏氏便带着夏及己进山了。 那片山之前夏及己没去过,夏苏氏说那山里有这莓果。 夏苏氏和夏及己摘了好几天山莓果,家里每个人每天都有山莓果吃。 山莓果颗颗饱满,放到嘴里咬一口,甜甜的莓汁立马爆散在舌尖上。 夏及己觉得这是她穿来这里后吃到过的最好吃的果子。 不过过了两三天后,山里的山莓果就都被摘得差不多了。 夏及己有些不开心,想要再吃到这么清甜的山莓,就要再等一年了。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院外坡地挖了几天,才开出了一大块地出来。那地仍然有些坡度,但那坡度完全不影响种植。 这天上午,夏二郎和夏苏氏在院子旁边擂土。 地都开好了,现在只要把大土块都擂细一点。 夏及己忙完家务活后来到菜地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爹,我们移几棵山莓果树来吧,又可以吃果子,那树还能当篱笆用呢。”山莓果属于蔷薇科,它的树都带刺,长起来也是一丛一丛的。 种一排放山坡上,还真是可以当篱笆用。 “行,你喜欢吃,那就到这里栽一排。”夏二郎说着已经在想到哪里去移苗了,然后他忽然想到李牧之家旁边不远就有一棵山莓树。 “二叔,二婶。”李牧之忽然到访。 “牧之来了。”夏二郎停下手里的活。 “我家屋旁边那丛山莓树结了不少果子,摘来给你们尝尝。”李牧之说着将手里的篮子提了过去。 夏二郎和夏苏氏干活手弄脏了,夏及己去接了那篮子。 她接篮子的时候看到李牧之手背上有两道红红的划痕,应该是他在摘山莓果的时候被刺划伤了。 夏及己不由得抬头看了李牧之一眼。 她一抬头便望进了李牧之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里。 夏及己感觉好像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连忙将视线移开,没有看到李牧之微微上扬的嘴角。 “谢谢。”夏及己低头说道了句谢。手里的篮子可不轻。 “牧之你这是将你们家旁边那一丛山莓果都摘来了吧?这得有个两三斤了。 你及己妹妹就爱吃这山莓果,刚还在让你二树栽几棵山莓树呢。”夏苏氏打趣道。 “喜欢就好。” 李牧之走后,夏及己才自在了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李牧之送来的山莓果比她这两天自己摘的山莓果都甜。 稻花开 两三斤又大个又鲜甜的山莓果,夏及己真是吃得太满足了。只不过吃山莓果的时候,她的脑海里总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李牧之手背上被划得通红的两条红痕。 看那红痕的样子,他应该是很痛的吧。 地挖好后,夏二郎又开始着手编竹篱笆的事。 夏及己帮着去拖竹子回来,夏二郎手巧,削出来的竹片长短,宽度一致,做出来的篱笆十分精致,引来夏及己好一阵感叹。 自己做的东西能得女儿如此喜爱,夏二郎也是很开心的。 六月初六,夏苏氏和夏及己把屋前菜地里的辣椒苗全都移栽到新开的这块地,苗全部栽完还剩下小块地。 “爹,你下次去镇上,再买些辣椒回来,咱们把这剩下的地也都种上吧?” “好,初十爹去镇上,顺便买些回来。” 六月初八,李牧之又送了一些山莓果来,这是今年最后一茬山莓果了。 六月初九的时候,夏二郎终于把新开的地全都用竹篱笆围好了。 夏及己又在地边边上种了些黄瓜,虽然他们家现在已经种了很多黄瓜了,多种点总是没错的,卖不了那么多的话,还可以拿来喂鸡。 等过几个月,小鸡都长大了,四十几只鸡每天要吃的饲料还是很多的。 六月初十,夏二郎带着四十个鸡蛋,几把菜干和十来斤新鲜菜再加十斤小鱼干去了镇上。 夏二郎回来的时候就把一小包干辣椒给了夏及己。 夏及己把干辣椒剪开,辣椒用来炒菜,辣椒籽她就直接种到菜地里了,这次也不发苗了,直接种。 辣椒种下去之后,夏及己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 六月十一,夏二郎和夏苏氏去到地里去把他家种的蒜拔了。 因为蒜只是用来炒菜调味,所以每家每户都种的比较少。 夏二郎家也只种了一小块地。 挑回来的蒜,大概就几十斤。 夏二郎将那些蒜全都晾晒在横梁上,他们去年挂红薯的那个地方。 “及己,这些蒜够给你做那蒜蓉辣椒酱吗?”夏二郎从梯子上下来,见女儿一直盯着那些蒜。 “我感觉不太够,要是再来个一百斤就好了。” “那成,爹到村子里去买点来。现在刚出蒜,价格应该便宜。” “爹,咱们去老贵婶家买吧,他们家种了很多蒜。”夏及己说道。她前两天去放鱼回来看到老贵婶家在收蒜。 “行。”夏二郎也是个行动派,说买就去买了。 “爹,给。”夏及己拿了五百文钱给夏二郎。 “你的钱你收着,爹有钱。” “我这钱还不是这个家的吗?都是一样的。爹你拿着吧。” 夏二郎说不过女儿,拿了三百文钱出去了。 夏二郎回来的时候老贵婶的大儿子也挑着一担蒜跟在后面。 夏二郎挑得起一百斤蒜,但老贵让他儿子分担一半,给送到家。 “叔,那这担子我就挑回去了。” “行,劳你还辛苦一趟。” 夏及己从厨房出来,帮她爹把蒜都晾到横梁上。 “这两把蒜你老贵婶送的。咱们自己留着吃吧。”夏二郎将两把蒜递给女儿。 “老贵婶人挺好的。”夏及己说着回了厨房。 夏二郎看着女儿的背影,心里想,老贵媳妇三个儿子,她就想再要给女儿,三个儿媳妇的性格都跟她不是一路,她这还不是稀罕他家闺女了。 闺女招人喜爱,夏二郎开心。 夏及己买了蒜,心里也开心。一百多斤的蒜,做蒜蓉辣椒酱应该也够了。 他们家屋旁边新开的地可宽,夏及己估摸着都得快一亩地了。夏及己记得她以前看过的那些农业节目,辣椒亩产能达到一千到两千斤,有些品种的辣椒产量甚至更高。 夏及己假设他们家这地能产个八九百斤辣椒。原本自己不知道亩产能达到千斤以上的话,夏及己觉得八九百斤辣椒也很多了。但既然能有更高产,夏及己便想用尽一切办法提高辣椒产量。 不过现在辣椒苗还刚长着,一切行动也要在后面才能实施去了。 家里的蒜收了后,夏二郎花了两天时间把豆子地,花生地,小麦地把草锄了,然后又花了两天时间把水田里的杂草除了。 早上夏二郎到了田里的时候,正好看到稻花开了,稻穗厚实,看着十分喜人。 这世上夏二郎唯一喜欢的一种花就是稻花,稻花细小柔美,却又有几分坚韧。 站在田埂上,鼻尖全是稻花的清香,夏二郎爱极了与这些禾苗,稻花打交道。 他赤脚踩在水田里,将田里的杂草拔了。偶尔,他的脚还会和田里的稻花鱼亲密接触。 傍晚的时候,夏二郎驻足自家田埂,看着夕阳下那片稻穗。 看来水田里养鱼是个很正确的决定,现在放眼望去,就他们家和牧之的稻穗开花了。 其他水田里的禾还只是抽穗。 稻抽穗的时候,肥料要足,他们水田的鱼产生的粪便充当了很好的肥料。 他已经很期待秋天的到来了。 初夏,进入农闲时间了。 作物都在地里茁壮生长,基本不需要人过多的打理。 六月十六的时候,夏二郎出门做木工活了。 夏及己每天清早或者傍晚的时候,会去她家水田里转转。 早上去的话,就能看到盛开的稻花。不过看稻花是其次,夏及己主要是去摇花的。 她以前看过一带一路的纪录片,里面我们中华农业人才在非洲帮助非洲人种水稻,她记得最清楚的一幕是稻花开的时候,有两个人站在田的两端,手里牵一条粗绳,然后两人将粗绳从田头拉到田尾。 当时夏及己看到那一幕的时候和那些非洲人有一样的疑问。稻花脆弱,他们那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不会把花都打落了吗? 但事实证明,他们用绳子掠过稻穗后,稻谷产量会更高。 虽然水稻属于自花授粉植物,但人工外力授粉可以增加它们的授粉率,结果率。 夏及己看过纪录片,但没有实际操作过,那么大力的将绳子掠过稻穗,她自己都觉得下不了手,她爹肯定也是不会同意这样做的。 田间 所以她就只能小规模的,自己用手将那些稻穗拂过。 禾苗抽穗扬花期是五到十天。这几日夏及己天天来田里。 家里有夏苏氏照看着,夏及己待在田里的时间便多了。 “李大哥。”夏及己今日来得晚了些,她到田边就看到李牧之在田里拔草。 “怎么今日就你一个人来了?”李牧之前几天没来,不知道夏及己这几天每天都一个人来。 “我家田里的草都拔了,我就过来看看。” 夏及己说的看看,就真的是看看,因为外面这一圈稻禾她都已经拂过了。 中间的她也不敢进去,田里水太深,她怕踩一脚下去,腿陷在泥里扯出来都难,最主要的一点,她怕蚂蝗,只要一想到蚂蟥往自己腿上肉里钻,夏及己就打了个颤。 李牧之边拔草,边注意着夏及己这边。他见夏及己忽然打了个颤,便问道:“怎么了这是?” “啊?没事,好像有点冷。”夏及己回过神来,想起旁边还有个李牧之,于是随便扯了个借口,然后跑一边去了。 李牧之看了看日头。 这会儿太阳已经当空,再过会儿就热了。 李牧之拔完草,到溪边收拾干净身上的泥巴,正准备喊夏及己一起回家的时候。 “及己。”水田不远处的小道上,夏云深站在那里喊夏及己。 李牧之看了一眼夏云深,又看向夏及己。 夏及己刚在她家水田里洗了手,站起身。 “欸。云深,什么事啊?”夏及己回了一嗓子,说完便往小道上走去。这会儿太阳有点晒人了,还是赶紧回家吧。 夏及己一走,李牧之也跟在她后面走了。 两人很快就走出田埂,走到了小道上。 “及己,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田里呀?二叔呢?”夏云深看到夏及己过来,关心的问道。 “我爹给人做木工活去了。我就过来看看我们家的稻子。” “快回家吧,看把你晒的。”夏云深看着夏及己红彤彤的脸蛋,他真是想用巾子替她把额头上的汗擦了。 “嗯,这就回家了。你这是刚从镇上回来?”夏及己拿出帕子将自己额头上的汗擦去。 “是啊,得了两日空闲,便回家了。” 夏云深和夏及己聊了一会儿后,夏云深像才看到李牧之一样,“牧之也在田里干活呢。” “嗯。”李牧之冷淡的回了个嗯字。 夏云深也不在意。 夏及己也没觉得奇怪,因为李牧之对谁好像都是这个样子的。 三人在经过老贵媳妇家地的时候,老贵媳妇把夏及己喊住了。 “及己啊,过来过来。”夏及己看到老贵婶笑得像朵花一样,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在朝她招手。 夏及己回头对夏云深说了句:“你们先走吧。” 夏云深回了个好,但是却没有挪步,还是站在原地等夏及己了。 李牧之也没有走。 老贵媳妇从地上的衣服兜里拿出四个鸡蛋大小的红果子递给夏及己。 “这是山里的野果,清甜,贵婶特意给你拿的。”老贵媳妇这两日在地里锄草,知道夏及己这几日都来田里,今天出门的时候,特意摸了四个果子出门的。 “贵婶,这果子你自己吃吧,这天这么热,你得补充水分。“夏及己感觉到这贵婶真是对自己挺好的。 “婶带了水来的,渴了就喝水,这果子是婶特意给你拿的。快拿去,婶还锄会儿地就回家了。” “谢谢贵婶。”夏及己想着贵婶对她好,以后她有了好东西再给贵婶就是了。 夏及己将果子放进衣兜,然后朝路边走去。 她转身发现夏云深和李牧之都还在原地等着。 夏及己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太阳正烈,这两人也不晓得赶紧回家。 夏及己收回视线看路,结果刚直视了太阳的眼睛一花,脚下一个趔趄。 夏季己眼看着又要摔倒,她第一反应抓住离她最近的李牧之,脑海里突然想起等会儿李牧之又说她是故意的,惊慌之下,夏及己把手移一点,夏云深接住了夏及己的手将她堪堪扶住了。 李牧之收回已经伸出去的手,放在身侧,五指成拳,他冷眼看着夏云深和夏及己牵在一起的手。 夏云深看着李牧之伸手去拉及己,原本心里还有些失落,李牧之离及己最近,肯定是他扶住及己了,但他没想到及己的手都快碰到李牧之的手了,却突然朝他的手伸了过来。他自然是反应迅速的将及己扶住了。 夏季己被及时扶住,免于一摔,拍着胸口:“哎呦,吓死我了,差点又给我摔了。谢谢你啊云深。” “下次小心点。”夏云深心里想着,怕下次她再摔的时候没人及时扶住她。 老贵媳妇听到声音看过来的时候夏及己已经松开了夏云深的手了。 她看着俊俏的夏云深,心里想着,这云深和及己两人看着还真是般配。 老贵媳妇看了一会儿又继续埋头锄头了。 夏及己走上小道,然后从兜里拿出两个野果,一个递给夏云深,一个递给李牧之。 “这野果刚刚贵婶给的,她说很清甜,你们也尝尝。” “才几个你自己吃吧。”夏云深将夏及己递向她的果子推了回来。 夏及己看向李牧之。李牧之却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话也没说一句就走了。 夏及己挑眉,这李牧之不想吃不会说一声嘛。 “走吧,云深。” 云深家在村子中间。 他回去后,路上就只剩下李牧之和夏及己一前一后走着。 夏及己跟李牧之本来也不熟,所以一前一后走着她也没觉得尴尬。 回到家后,夏及己就把贵婶给她的果子给她娘看了。 “娘,这个时候山里就有果子吃啦?”在夏及己的印象里,山里的果子都要秋天才成熟。 “是啊,这个季节山里就只有这种红果,红果多肉多汁,果肉清甜,大概是这山里最好吃的山果了,不过红果难找。 这周围山上有几棵树,果子还没熟就被村里的娃儿们摘走了。这老贵家的也不知道哪里摘来的这种成熟的红果。”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红果这么珍贵,贵婶居然一下子给了我四个。”夏及己惊讶的说道。 “你贵婶稀罕你呗。”夏苏氏笑道。好几回她在田间碰到老贵媳妇,她都要拉上她说上几句,言语间总透露着她稀罕她家闺女的意思。 “等这辣椒酱做好了,我给贵婶送些去,她准喜欢。” 第二天上午夏及己没有再去水田,傍晚的时候她去了。 “及己,我就知道你在这里。”夏云深从田埂上走来。 “云深找我有事?”夏及己坐在田埂上,仰头看着夏云深。 “没事,就是闲的慌,出来走走,想到你指不定就在这田边待着,就过来看看了。” 夏及己从田埂上站起来,原本她还想再待一阵,不过夏云深来了,她不能和他在这田埂上待太久。 “稻花长的好,秋天要结不少稻谷。这两日稻花就要落了,再要看稻花就要等上一年了。” “是啊,在这里的每一次呼吸,都是满满的稻花香。置身这稻花中,人也跟着平静了。” 夏云深刚说完,就有一声响亮的蛙鸣响起。 然后接二连三,不断有蛙鸣声响起。稻田里的平静一下一就被打破了。 夏及己忍不住笑了,夏云深也跟着笑了。 傍晚了,青蛙都出来。 此情此景,夏及己忽然想到了一句诗: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夏云深来了之后,夏及己和他在田埂上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自那日傍晚后,夏及己便没去田里了。 她这些天在他们家周围的山边,田埂边挖草药呢。 夏及己一次偶然的机会得知她娘认识很多草药,她和弟弟苏木的名字都是药材名,他俩的名字就是他们娘取的。 夏及己就缠着她娘让她教她认草药。 夏苏氏只当是女儿在家无聊了。 因为现在她很少去地里了,家里的活计她拢了来,及己就轻松了很多,闲下来就想找点事做。 其实他们这边山边地头有很多草药,但很多草类和藤蔓都长得相似,有些可以用药,有些却只是杂草,或者寻常的树根。 辨认草药费脑子,找到药材并把它们挖出来费脑子还费时间。 挖草药对很多人来说实在是一件投入和收益不搭调的事。 夏苏氏带女儿去了山边地头认了十几种草药,还认了与这十几种草药相近的其他杂草杂根。 夏苏氏原本以为夏及己会记不住那么多草药,但第一天上午,夏及己就提了一揽子刚挖的药材回来。 夏苏氏看了下,她讲的那十几种药材她女儿居然全记住了,而且没有一株挖错的。 一个上午就挖了这么多药,这脑子反应的快,这手上的速度跟着也快了。 夏苏氏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个时候她的爷爷是村里的大夫,她小的时候就跟着她哥哥一起学认药材,挖药材,但她总认不齐全或者将相似的杂草认成药材。 将杂草当成药材还算事小,就怕把有毒的药材当成好药。 她爷爷总摇头说她不是干这一行的料。 夏苏氏想,如果她爷爷,及己的公公还在世的话,一定会很喜欢及己的。 夏及己看到她娘明显吃惊的表情有些不解。 对她来说,挖药材最费力气,这挖了一上午,手都要起泡了。 “及己,你这速度很快啊。” “要是让我爹去挖,更快。”夏及己在屋檐下洗手。 “你爹也就挥锄头快。”夏苏氏略带嫌弃的说道。她以前也让二郎去挖药材,教了好多遍了,总是不能认全那些药材,挖回来的药材全靠运气,运气好挖的都是对的,运气不好就是挖的一些杂草或者有毒的草和根。 夏及己听出了她娘的意思。 “娘你不是都教我了嘛?黄萆薢茎纤细,左旋,单叶互生,叶片三角状或卵状披针形,顶端渐尖,边缘波状,叶干后近黑色,下面灰白色。 和它相似的藤蔓,那些藤蔓叶片形状有些不一样的。 其实每一种相似的藤蔓或者药材,只要仔细看,很快就能看出他们的区别的。”夏及己说到这还挺有兴致的,因为她发现区分药材很好玩。 莫名的,夏苏氏听了女儿的话感觉有些心塞,人比人真是没法比。他们认为很难的事,到了及己这轻易就上手了。 她和二郎两个在辨认药材上都没天分,及己这就挺有天分的。不过女儿喜欢辨药,挖药就好。 母女二人正说着,李牧之上门了,他手里又提了个篮子。 “二婶,今天我到山里走了一圈,看到些红果,就给摘回来了。这些给你们。”夏及己离李牧之近,她伸出手,准备去接篮子。 李牧之却是像没看到她一样,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将篮子递给了夏苏氏。 夏及己侧过身,一脸问号脸的看着李牧之,刚刚李牧之是没看到她申出去的手吗? 不应该啊?那他为什么看到了没看到? 她怎么觉得这李牧之怪怪的? 到底哪里怪呢,夏及己又说不上来。 “牧之你又去深山打猎啦?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夏苏氏想这红果现在只有深山里能找到,深山多危险,她忍不住又要叮嘱李牧之一番。 “晓得的。”李牧之没有回答夏苏氏的第一个问题。 因为他不是进山打猎的,他进山只是为了去里面摘红果。 因为她喜欢吃。 李牧之想到这里,侧头看了夏及己一眼。 夏及己这会儿眼睛正盯着篮子里的红果呢。 等她似有感应的看向李牧之的时候,李牧之又提前将视线移走了。 “每次你送来的东西都是你及己妹妹爱的。”夏苏氏随口这么一说。 李牧之嘴角微扬,就是因为知道她喜欢所以才送的呀。 “那我每次给他送去的东西也是他爱的呀。”夏及己看向李牧之,这是礼尚往来。 李牧之想了下夏及己给她送的东西。 自去年秋天,夏及己还真是给他送去了不少东西。 做好的肉菜都送了好几回,送了很多新鲜菜,送了菜苗。 嗯,她送的每一样东西都是他爱的,没错。 收花生 她,也是他爱的。 李牧之走的时候从夏苏氏手上的篮子里拿了一个红果出来,然后在经过夏及己的时候将红果塞到了她手里。 夏及己拿着红果好奇的看着李牧之离去。 这李牧之是想到她大雪天给他送菜的好了吧,还晓得给她递个红果来了。 下午吃过饭后,夏及己又去挖药材去了。 对她来说,那些药材都是钱。 后面几天,李牧之又陆续送了几篮子红果过来。 六月二十八,夏及己的堂哥夏林成婚。 夏及己一家去老宅的时候,夏苏氏和夏及己又被夏老太说了一遍,还是之前夏及己把几个老少爷们撂倒的事。 这事刚发生的时候,村里人都在议论,那个时候夏老太就把夏二郎喊过去说了一通,让他好好管管夏及己,别到时候真的嫁不出去。 这回夏老太又把娘俩个说了一通。 夏及己反正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七月初二,大丫出嫁了。 七月十八,二丫出嫁了。 两姐妹嫁得都不远,都是远房亲戚给介绍的婆家。 这里的婚事只要爹娘同意了,婚事就算说定了。 七月里,村里还有好几个小伙子成婚,姑娘出嫁。 大家都是趁着农闲的时候把婚事办了。 辣椒开花的时候,夏及己拿着几根细细的鸡毛去给那些辣椒授粉了。辣椒也是自花授粉的植物,但是外力授粉能够提高结果率。 那几日夏苏氏就看到女儿拿根鸡毛在辣子地里刷刷刷。 夏及己将花大概都刷了一遍后, 将家里鸡圈里的那些鸡屎合着草木灰都撒到了辣椒地里。 每次夏及己铲那些鸡屎的时候都要干呕,实在是那味道太上头了。 只不过为了辣椒能长得好,她不得不铲鸡屎。 夏苏氏和夏及己在家就是照看院子里的两块地,屋前的那块地,屋旁边红薯地和辣椒地,还有院墙下和晒坪上的黄瓜藤,再有就是照看那些兔子和鸡。 夏及己再每天匀一些时间出去挖药材。 院里院外的作物都长得很好。 春天插的那些葡萄藤都成活了,她的那几棵人参也出苗了。 院子院外一片生机。 夏二郎给人做了一个多月的木工活,挣了将近三两银子。 七月三十,夏及己已经挖了一个多月的药材了,这天夏二郎和夏及己带着晒好的药材去了镇上。 那些药材品相好,年份也好,卖的价格都是上等的。 两篓子药材卖了十二两银子。 夏及己买了两条排骨回家,八月初一家里要收花生,从初一开始,就进入农忙时节了。先给一家人好好补补。 回到家,夏及己把剩下的钱都收起来,之前她爹娘生日的时候,她都去镇上买了好菜回来,还给他们买了上好的里衣。 来这里一年了,除去开销,她的存钱罐里还有六十六两银子。 她爹娘那里有一百多两银子。 一年一个家除去开支,还有个将近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银子对于一个农家来说,已经不少了,但夏及己觉得少了。 今年下半年应该能挣些钱。那他们今年就可以过个丰年了。到时候她的米饭自由和用油自由都能实现了。 夏苏氏得知那些药材卖了十二两银子,也是感叹费脑力的活永远比费体力的活挣钱。 八月初一天蒙蒙亮,夏家三人就出门了。 他们得紧着早上的时间把花生拔了,中午就不用晒那太阳了。 好在种花生的那块地土不是很紧,拽着花生的底部的杆还是能把花生拔出来,就怕土太干,还得用锄头挖。 夏二郎把花生藤割掉一半,那一半没有用,挑回去还费力气。 夏及己拔了一个多小时就回家煮饭了,家里还有个要去读书的。 夏及己吃完饭后给她爹娘打了饭去,免得他们来回走浪费时间,那个时间都可以拿来休息了。 八月初二下午,夏家地里的花生才全部从地里收回来。 收回来的花生都堆在院子里。 昨天收的花生晒了一天,藤变干了很多。 八月初三的时候,夏及己和她娘在院子里摘花生,把花生从花生藤根部一颗颗摘下来。 这也不是个轻松的活,因为摘久了,手就痛了。 夏及己一边摘着花生,一边看着外头的日头,时间它过得有些快,一转眼,她穿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了。 摘好的花生全部被晒在了屋子外面的晒坪上。 现在晒坪被黄瓜藤包围了。夏及己种的那些黄瓜藤长得很好,上面挂了不少黄瓜,长长直直的黄瓜,可比去年夏及己看到的那些弯弯曲曲的黄瓜喜人多了。 夏及己家今年收了五百斤花生。 原本夏及己觉得这花生还挺多的。但是夏苏氏说五百斤花生只能打一百五十斤油。 夏及己便又立马就觉得这量还是很少的。 夏苏氏说等到忙完了,就拿四百斤花生去榨油,留个几十斤的种,还留点自家吃的。 夏及己想去年这个时候家里的花生都收完了,已经都已经在收麦子了。 夏苏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她说道:“去年作物种得早,今年雪大有冻害,所有的作物都种晚了,不过今年雪水多,作物都长得好。” 夏及己想想也是这么个理。 新鲜花生用水煮了就很好吃,夏及己家吃了两餐水煮花生。 八月初五,夏二郎去地里干活了,夏及己在坪上照看晒的花生,夏苏氏进山捡骨朵了。 今年这一茬菇朵长得多,但是正值农闲的时候,很少有人进山捡。 夏及己听她娘说了这事后,初六清早就和她娘去山里了,两人一个早上进了两趟山。 早上夏二郎吃过饭,准备挑两箩筐菇朵去镇上卖。这一担菇朵也能卖个二百文钱了。这可是除了人力,没有成本的买卖。 麦子明天才割,菇朵卖了就能得钱,夏二郎还是紧着去卖一担菇朵。 夏及己也跟着她爹一起去镇上了。她提了一篮子青辣椒和红辣椒,地里有些辣椒已经红了,她今天就是摘了一些青色和红色的辣椒去给秦掌柜尝的。 二 夏二郎父女到秦掌柜酒楼的时候,刚好宋掌柜也在。 夏及己心想这老天爷正是在助她,她原本还想着要说服秦掌柜,她可以到他酒楼厨房里炒个菜,但要再去说服宋掌柜,就要多费些事。 正好,今天他们两个都在,就省了不少事了。 夏及己朝他们二人打了招呼。 “夏老弟,可有段时间没看到你了。”秦掌柜说道。 “前段时间农闲,没什么好拿来卖的,今天早上捡了些菇朵,就拿来了。不过,今天也拿了些家里种的辣子来给你们尝尝。“ 店小二接过菇朵,夏及己将手里的辣椒递过去。 秦掌柜和宋掌柜拿起辣椒看了看。 “这是,新鲜的辣子?”秦掌柜酒楼厨房里有干辣子,新鲜的辣子他还没见过。 “是,这是新鲜辣子。”夏及己回道。 “这新鲜辣子要怎么炒菜?”秦掌柜问道,宋掌柜的看到这么个新鲜菜也很感兴趣。 他的铺子做得还不错。但他一直在想怎么提高卖出量,镇上也不只他一家做这个的,要在一众商铺中脱颖而出,他觉得要卖一些别人没有的东西。 可是东西就这么多,他有的大家都有。 这会儿他看到这个新鲜辣子,心里活络了起来。 他以前去过南边,听说南方人爱吃辣子。 他们北方这边吃的少,一般也是在酒楼里,有那么些菜是加了一点干辣子的。 “秦掌柜,宋掌柜,这新鲜辣子可比干辣子好吃。咱们还是老规矩,不如让我试着为您二位用这辣子炒几个菜,您二位尝过之后,咱们再说后面的事如何?”夏及己笑着说道。 “好,好,那我们就等着尝现成的了。”秦掌柜看着夏及己机灵模样笑着说完,然后领着大家去了后厨。 后厨的师傅对夏及己印象深刻,此时看到这么多人过来,不用秦掌柜吩咐,他们便将地方让了出来。 秦掌柜让其中一个做菜师傅留下。 夏及己扫视了一眼厨房。 “今天我就用这新鲜辣子做一道酸菜鱼和小炒肉吧。” “行,东西你随便用。”在场的人都很期待那用新鲜辣子做出来的菜会是什么样的。 夏及己拿了一条收拾好的鲤鱼,用干净的毛巾控干水分,起锅,烧油,将鱼下锅,将鱼的血水都煎干,然后再放入一大勺水,盖上锅盖焖煮。 焖鱼的空档,夏及己把一块五花肉切了,用盐和红薯粉腌上。 做好这些后,她拿出一些辣椒清洗干净,这些辣椒都比较细长,红色绿色看起来都很鲜亮。 夏及己将一些青辣椒斜着切成长段。另外两个青辣椒和两个红辣椒切成两三毫米的小段。 等到鱼汤煮开,变成奶白色后,夏及己把控干水的酸菜放了进去,放了点糖,又放上盐,再盖上锅盖焖煮。 等到快要收汁的时候,夏及己再把红色和青色辣椒段放到锅里,稍微煮一下,出锅的时候再放一把葱段,一个酸菜鱼就做好了。 夏及己用一个白色瓷碗将鱼盛了,端到秦掌柜和宋掌柜面前。 “这酸菜鱼做好了,您二位先尝尝。我再把这小炒肉炒了。”夏及己说完又起锅,烧油。 “香,真香。”秦掌柜还没动筷子,就已经闻到了这满厨房的香味。 “是啊,这看着简单的步骤,怎么炒出来的菜就这么香呢?”宋掌柜接话道。 秦掌柜用筷子夹了一块鱼肉。鱼肉炖的软烂,汤酸,甜,辣,鲜,好吃到舌头都要咬着了。 秦掌柜没说话,一连尝了几筷子。 旁边那个后厨师傅看到掌柜的那个模样,也是很想尝一尝那鱼肉。 好在,秦掌柜的喊他过去尝了。 秦掌柜三个尝了那鱼肉,也没说话。这闻起来香,吃起来呢? 夏二郎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但他想味道错不了,他们家已经吃了好几顿辣子炒酸菜鱼了,那味道,简直绝了。 夏及己的辣椒小炒肉很快就做好了。 “这辣椒炒肉,请各位品尝一下。” 秦掌柜夹了一块辣椒,辣椒被炒软了,微辣,是他们可以接受的辣度。 秦掌柜连吃了几筷子辣椒,这会儿他只想来几口白米饭就着吃这辣子。 很快鱼和辣椒炒肉都吃完了。 “人间美味。”秦掌柜的给了四字评价。 “从来不知道这新鲜辣子还可以这样吃。这鱼汤可真是鲜啊。”宋掌柜确认自己找到一样新东西卖了。 “辣子可以提鲜增香,与酸菜的酸味融合在鱼汤里,所以这鱼汤才会那么鲜。这炒辣子也有些讲究。”夏及己说道。 秦掌柜他们都点了点头,他们都看出来了,不过不是很明白这其中缘由。 “酸菜鱼里面我放了青红两种颜色的辣子,这样能够让菜品更好看,更诱人。辣子切小段能让辣味都融合进鱼汤里。 而这小炒肉的辣子,一般都选择青辣子,而且辣子要斜着切,这样辣子在锅里受热均匀,每一段辣子都能炒软,入味,混合着肉香。” “是这个理,这辣子下饭,就着饭吃才过瘾,那些个胃口不好的人,可是有口福了。 不错,不错。这辣子炒菜能有好前景。”秦掌柜也需要一些新颖的菜来和镇里最大的那家酒楼竞争。 “今天这一篮子辣椒带来给你们尝的。过几天,第一批辣子就可以采摘了。” “好,到时候给我们这先送个五十斤,先做些菜,打开些销路。”秦掌柜说道。 “要是有那么多的话,给你宋叔我那也送个一百斤。”宋掌柜说道,他也不知道夏家种了多少辣椒。 “有的,家里种了不少辣椒,过几天就送些来,到时候我们做几瓶辣椒酱来,那个也不错的。” 大家都是做生意的,有新鲜东西自然都是乐意去买卖的。 夏二郎父女在秦掌柜那待了好一会儿,最后敲定了以十二文一斤的价格先送一百五十斤过去。 夏及己还以一两银子一个菜谱,卖了十个菜谱给秦掌柜。 夏及己免费提供了几道辣椒菜的菜谱,为了把自家辣椒卖出去,其他服务也要跟上来。 送辣椒 夏及己连卖带送的一下子给了秦掌柜十几个菜谱,秦掌柜立马有了信心。他可是要靠这十几个菜谱吸引更多的食客上门的。 最后夏及己还告诉秦掌柜和宋掌柜,他们家还养了几百条鲤鱼,月底的时候就可以陆续捞出来卖了。 到时候先送几条过来给他们尝尝。 秦掌柜听了哈哈大笑。 他道为什么厨房里草鱼,鲫鱼都有,这丫头怎么选了鲤鱼做菜,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只要鱼好,他们都乐意收的。能挣钱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 夏二郎又买了两条排骨回去,及己说喝骨头汤补身体。 夏苏氏知道秦掌柜和宋掌柜已经要了一百五十斤辣子,心里高兴的很,十二文一斤的价格可不便宜。 夏及己看着她娘那吃惊的样子心想她爹娘太老实,好像卖这个价还有种卖贵别人的感觉。 秦掌柜和宋掌柜都是精明人,才不会做亏本生意呢。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摘了一些红辣椒送到老宅那边去。 夏老太开的门,“这是什么?” “这是新鲜辣子,可以用来炒菜吃。” “这辣子有什么好吃的?你看到我们村里哪个吃这个了?你们要真挂着这边,就送些实际的东西来。 你们家养的那么多只鸡,也都快下蛋了吧? 下回拿几个鸡蛋给你两个弟弟补补。” 夏老太上次去二郎家,可是被他们家那些鸡给惊到了,这二郎家今年养的鸡挺多的啊。 养鸡可费食物,他们能养那么多鸡也是厉害。 “这辣子是新鲜玩意,炒菜很好吃的,不太辣,又下饭,拿来给你们尝尝。 鸡蛋嘛,大伯,小叔家都养了那么多鸡,这要是叫别人知道他们家的孩子还要靠我们家的鸡蛋养,那村里人得怎么说我大伯小叔他们了?”夏及己见夏老太这个态度,真是一百个不愿意到老宅来。 夏老太要是说拿几个鸡蛋来他们两个老人吃,夏及己还真不好说个不字,但她只想着她另外两个孙,夏及己就不乐意。 从老宅出来后,夏及己又回家提了一篮子辣子去了贵婶家。 “贵婶。”夏及己在门外喊了一声。 立马就有三个虎头虎脑的男娃趴在门后面往外看她,并脆生生的喊了声姑姑。 夏及己还挺喜欢贵婶这三个孙子的。她三个儿子都生一个儿子,也难怪贵婶那么喜欢女娃儿了。 “娘,及己找你。”贵婶的大儿媳走出来,然后朝门内喊了一嗓子。 夏及己朝她打了招呼,然后从兜里拿出六个糖,给了三个娃儿,这些糖是今天秦掌柜给的,每次去秦掌柜那,他都会给糖。 “快谢谢姑姑。”贵婶大儿媳朝三个孩子说道。 “谢谢姑姑。”三个娃儿也很懂礼貌。 “及己,今天咋来了?”贵婶出来就看到她几个孙子在吃糖。 “你又给他们带糖了?你紧着自己吃就行了。”贵婶走出来。 夏及己笑了笑,“我都是大姑娘了,不爱吃糖了。我们家的辣子长好了,我摘了些新鲜辣子来给你们尝尝。炒菜的时候放一点,很下饭的。”夏及己将篮子递了过去。 贵婶接过篮子,拿了一根辣椒看了下,“原来新鲜的辣子长这个样啊。贵婶我就见过干辣子,还没见过这种的。 你有心了,有了这新鲜东西还想着我们。”贵婶将篮子递给大儿媳,让她把篮子空出来。 “就是自己种的东西而已,人都是相互的,贵婶对我好,我便也要对你好。” “是这个理,贵婶就喜欢你这个性子的。”贵婶乐呵呵的,看的出来她是打心底里高兴。 晚上贵婶大儿子夏石子问他媳妇:“今天及己来我们家了?” 不怪夏石子这么问,主要是他娘每天在家里不是嫌弃这个就是嫌弃那个,感觉他们做什么都不如她的意。 她老是板着张脸,也就是她在外面碰到夏及己或者夏及己来他们家了,她心里才开朗那么会儿。 “是啊,来送了辣子。” “难怪我娘今天这么高兴。” “之前我还觉得娘怎么对一个外人这么好。这么段时间下来,我也是看明白了,她们两个性子就是和对方胃口。 那及己小姑娘也是个好的,每次家里有了什么好东西都送点来。对咱们几家这三个孩子也挺好。” 夏石子点了点头,嗯,她们都好,都开心就好。 夏及己从贵婶家回去后,李牧之刚好到他们家,两人在门口碰上了。 “你有什么事?” “来摘辣子。” “自己去摘。”夏及己说完就进了院门。 想了一下,她又退了出去。她想去看看那些辣子。 “你就空着手来摘辣子吗?”夏及己把手里的篮子递给李牧之。 李牧之接过篮子,开始摘辣椒。 夏及己则是在地里看辣椒。 偶尔看一下正在摘辣椒的李牧之,她倒是没想到李牧之喜欢吃辣椒。 上次送了一篮子给他,这就吃完了。 夏二郎让他吃完了,来摘,这不,他就来了。 “辣子别太吃多了,吃多了容易上火。”夏及己走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知道了。”李牧之回道。 夏及己居然感觉她从李牧之的那个好里面听出了几分宠溺。 啊?什么鬼,李牧之对她宠溺?算了吧,他要是知道了她的想法,可能又得让她别自作多情了。 夏及己摇着头走了,没有看到李牧之嘴角微微上扬,正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的背影。 八月初七,夏家开始割麦子了。 今天夏苏木不用上学,他们学堂里夫子和学生都休二十天,因为此时正是农忙,半大的小子也能帮家里做不少事的,所以今天夏苏木也跟着去了地里。 夏及己站在地头看着眼前几块地的金黄。 风吹麦浪原来是这么美的景象。 夏及己先剥了几把麦子放到嘴里,新鲜麦子可以嚼出一种泡泡糖的感觉,夏及己感觉都快能吹出小泡泡来了。 夏苏木捡现样,也捋了一把麦子,搓了皮把麦粒放嘴里。 做辣椒酱 夏苏氏在喊割麦子了,姐弟俩相视一笑,然后开始专心割起麦子来。 麦杆都被晒得很干了,麦杆轻轻,越发显得麦穗沉甸甸的。 夏苏氏带着一双儿女在地里割麦子,夏二郎挑着割好的麦子回去。 一家人忙碌了一天,麦子还没收完。 八月初八,夏家的麦子都收回了家。 傍晚的时候,夏二郎和夏苏氏在院子里给麦子脱粒。 昨天收的麦子都已经脱粒了,今天还晒了一天,夏苏木专门在家里守着的。 今天收的那些麦子也都快脱好粒了。 “今天热得有些反常了。”夏及己说道,一般这种反常的热后面都伴随着一场强降雨。 “是啊,明天有雨下。”夏二郎看着天,有些忧心的说道。 他们家今天收的麦子还没晒的呢。 晚上的时候,所有的麦子都被堆到了堂屋里,用油纸布盖严实了。 半夜的时候,夏及己被一道雷声给惊醒了,然后便听到一片淅沥沥的声音传来。 外面下雨了。 夏及己想到他们家还没晒的麦子,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 好像有一个多月没下雨了,夏及己想,这些雨水大概唯一能对他们家水田有点好处。 夏日每天大太阳,田里的水干得快,李牧之去引了几次水,他给他的田引水的时候,顺便也给夏及己家的田也引水了。 第二天夏及己起来的时候发现雨停了。 吃过早饭后,太阳出来了。 昨晚那场雨来得快走得也快。 太阳出来了,但地还没干,夏而郎下午的时候才把麦子都挑到晒谷坪晒去了。 怕再下雨,今天夏二郎和夏苏氏哪都没去,就在家守着那些麦子。 打算只要发现天色不对,就把麦子收回来。 好在,并没有下雨。 夏及己想起去年晒麦子的时候,他们家有了李牧之的提醒,及时把麦子收了,避免了麦子被雨淋湿。 到他们家晒谷子的时候,他爹因为听她奶奶说从李牧之那里知道那几天会下雨,他们家那几天可是十分忧心。 她为此还迁怒上了李牧之。 此刻他们家的心情和去年晒谷子的时候那怕下雨的心情特别像。 看天吃饭,还真是看天吃饭。 八月初十仍然是晴天。 这天夏及己去鸡圈捡鸡蛋的时候,发现多了十几个鸡蛋。 今年孵的小鸡长大了,能够下蛋了。 夏及己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几个月了。夏及己立马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准备做饭的夏苏氏。 夏苏氏放下手里的活,走去鸡圈查看,夏苏木在一边听了,也跑去鸡圈边看。 两姐弟一起在鸡圈里捡了二十个鸡蛋。 这可真是让人高兴的事。 以前四天才能捡二十来个鸡蛋,现在一天就能捡二十个,再过几天,其它鸡也下蛋了,一天捡四十几个也不是事了。 然后这天早上,他们还发现那只母兔又怀崽了。夏及己原本还打算等个把月再让它怀崽呢,没想到它这就怀上了。 怀上了就只能再把那公兔隔开了。 家里的麦子已经晒上了,夏及己今天就在家里做辣椒酱。 她从旁边地里摘了很多红辣椒,然后将它们清洗,沥干水分。 夏及己特意用一块大木板做砧板。 她在剁辣椒的时候,夏苏木在一边剥蒜皮。 夏及己将辣椒稍微剁碎,然后将那些碎辣椒放到石磨里面,用石磨碾细。 夏及己剁辣椒,夏苏氏碾石磨。 辣椒磨了一盆之后,夏及己又把那些剥好的蒜拍了,然后也用石磨磨成细细的蒜蓉。 小火,起锅,烧油,夏及己将辣椒蓉和蒜蓉混在一起炒香,再加一点糖炒匀,放凉。 “好香。”夏苏氏和夏苏木都站在锅边。 “娘,你们尝一下。”夏及己用小碗盛了一碗递给夏苏氏。 夏苏氏用筷子挑了一点放嘴里尝了下。辣椒酱微辣,带着蒜香,鲜甜,很好吃。 夏苏氏又用筷子另一头粘了一点给眼巴巴看着她的苏木。 “有点辣辣的,不过好好吃啊。”夏苏木吃了呼呼嘴,还想再吃一口。 这个蒜蓉辣椒酱是做的最精细的,应该是符合大多人口味的。 等会儿我再做一个不带蒜蓉的辣椒蓉,做个不用放油的剁辣椒,再做个比剁辣椒细一点,比辣椒蓉粗一点的油辣椒酱。“ 这一天夏及己就在家做辣椒酱。 等到辣椒酱都凉了之后,她和夏苏氏将辣酱装入前些天夏二郎锯好的小竹筒里。 将辣椒酱装到竹筒之后,夏及己用裁好的油纸将口子盖住,然后再系上不同颜色的绳子扎紧。竹筒上面有一圈凹痕,绳子刚好扎进凹痕里固定。 不同颜色的绳子和不同高度的竹筒代表不同口味的辣椒酱。 夏及己粗略算了一下,十斤辣椒配两斤大蒜加一斤油,每一罐一百克左右的话,能得六十五罐。 他们家打算卖出去的价格是十九文一罐。 “为何是十九文,不整个二十文整数?”夏苏氏有些不解。 “十九文和二十文就差一文,但是十九文给人的感觉像是比二十文便宜了很多。”夏及己回答道。 夏苏氏了然的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要是按照十九文卖出去的话。六十五罐能得一千二百三十五文钱。 十斤辣椒自己种的,大蒜花三文钱一斤买的,油是自己熬的猪板油,一斤油大概在十二文钱左右。这里已知的成本是十八文钱。 所得减去成本还剩一千二百一十七文钱。这些钱就包含了他们种辣椒的成本,做竹筒的成本,和做辣椒酱的成本还有利润。 不带蒜蓉,带油的辣椒蓉十六文一罐,不带蒜,带油中等粗细的辣椒酱十五文一罐,不带蒜,不带油,只简单剁碎的剁辣椒十文一罐。 总得算下来,还是有得挣的,现在就看到时候销量如何了。 夏及己他们今日做了差不多两百罐辣椒酱。夏及己将四种辣椒酱各拿出十罐,然后整整齐齐码好放到篮子里,又用几块布塞满缝隙,让竹罐不会摇晃,只等着明天早上带着它们去镇上了。 卖辣子辣酱 八月初十,一早夏二郎一家就在地里摘辣椒。 一百五十斤辣椒,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个人挑了,夏及己说她可以背二十斤,她爹娘都没让她背,只让她提好篮子就行,那篮子也有十来斤。 不用挑辣椒,夏及己又拿了个篮子,装了六十个鸡蛋。结果那个篮子被夏苏木拿了去,他再三保证,不会把鸡蛋打烂的。 一家人清早就出发了。 秦掌柜的已经在酒楼等着了,上次也没商量个具体的时间,好几天过去了,再怎么着今天二郎他们也该来了吧? 同样等在秦掌柜这里的还有宋掌柜。 上次夏及己送的那些辣子,他们都没拿回去吃,都放在酒楼,做菜卖给食客了。 秦掌柜的为了推出那几道菜品,把菜价下降了一点点,点那几道菜的人便多了。 大家一尝那菜,味道还挺好,这两日很多人都在点辣椒菜。到今日,酒楼里已经没辣椒了。 所以当秦掌柜看到夏二郎他们到的时候,简直不要太热情。 秦掌柜的立马让人拿了五十斤辣子去了厨房,下午还会有很多人来点辣子菜。 “这些辣子菜还比较受欢迎。及己上回教的那些菜,很受大家喜爱。” “那就好。”夏二郎放心的说道。 “今天我们把辣椒酱也带来了。” 一行人去了秦掌柜会客的房间。 秦掌柜和宋掌柜尝了那些辣椒酱之后,赞不绝口。 “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以前就没有发现呢。”宋掌柜感觉自己错失了很多年的美味。 “现在不早不晚,刚刚好。”夏及己笑着说道。 宋掌柜闻言笑了。 是啊,要是早就有了,如今也没有他们挣钱的份了。 秦掌柜和宋掌柜平分了那四十筒辣椒酱。 夏家免费送了他们各四筒。 两人很快就把钱结给了夏二郎。 秦掌柜这边,五十斤辣子,六十个鸡蛋,十六筒辣椒酱,共八百七十文钱。 宋掌柜那边,一百斤辣子,十六筒辣椒酱,共一千四百四十文钱。 这一趟出来得了二两多银子。 宋掌柜和秦掌柜让夏二郎隔两天再送个一百多斤新鲜辣子过来,然后也带几十筒辣酱来。 宋掌柜让人将他的一百斤辣子拿回去,夏二郎坚持给他送到铺子里。 从宋掌柜的铺子里出来后,夏二郎一家去了杂货铺买了些糖,又去割了一块五花肉回去炒青辣子吃。 夏及己还买了四十斤猪板油。 那些油熬来做辣椒酱。 买完东西,一家人开开心心回了家。 中午回到家,夏二郎和夏苏氏就去把麦子晒了,再晒两天,麦子就能入仓了。 下午夏及己炒了个五花肉炒辣椒,再炝了个青菜。 家里每个人都吃了两碗米饭。 两碗纯米饭! 第二天,夏二郎在竹林里砍竹子子,锯竹筒。 家里还有百来截竹筒,那些数量不够。 除了装二两的小竹筒,夏二郎还锯了大一点的用来装四两,六两,甚至一斤的竹筒。及己说不同大小的竹筒,满足不同人群的需要。 夏及己和夏苏氏则是在家里剁辣椒,磨辣椒,做辣椒酱。 夏苏木一个人无聊的在坪上看麦子。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又去给老宅那边送辣椒酱了,各种口味的都装了,给她大伯,小叔他们也拿了。 夏及己不乐意去,但她爹说他们只是分了家,并不是断绝往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 这回夏老太接了辣酱没说什么,大概是前几天送的那些新鲜辣子确实也还好吃吧。 夏及己还给贵婶也送了辣椒酱,贵婶高兴的不行,直说那新鲜辣子好吃得紧。 这下又得了辣子酱,她要给钱,夏及己没要。 回去后,夏及己替了夏苏木看麦子,她让苏木去给李牧之送辣酱。 八月十二,清早夏及己提了两篮子辣酱,夏二郎和夏苏氏准备挑着辣椒去镇上。 三人在门口碰到了李牧之。 “牧之有什么事吗?” “二叔,二婶,今天我去镇上,原本想问问你们要不要带什么,不过你们也去镇上,我们可以一起去。二婶,担子给我来挑吧。”李牧之说着就去接夏苏氏的担子。 “那么远的路,怎么能让你挑担子呢。”夏苏氏不让,这一担少说也有个六十来斤。 “这点东西对我来说,不重,我脚力好,不碍事的。” 夏苏氏拗不过,担子都已经被李牧之挑去了。 “那及己在家别去了。”夏苏氏说道。 原本她把夏苏木一个人放家里也不放心。 及己那两篮子也有二十多斤,她走一个时辰的路,再提那些东西也吃不消。 最后的结果是,李牧之将他那副担子和夏二郎换了,夏二郎那担有一百斤至少,夏二郎挑了那担轻的,夏苏氏提了夏及己的篮子,夏及己和夏苏木在家看屋。 中午回来后,夏二郎拉着李牧之非得让他在家里吃饭。 他们家买了五花肉,夏二郎又去田里摸了一条一斤多的稻花鱼。 辣椒炒肉,酸辣鱼,再加一个青菜。 五花肉微微炒焦一点,少了点油腻,多了点香脆。 稻花鱼鲜香跳辣。 夏二郎觉得家里的米饭快不够吃了。 晚上夏苏木睡了之后,夏二郎点了灯,夏苏氏和夏及己坐在桌前。 “今天得了四千三百二十文钱,主要是那些辣酱值钱。宋掌柜那里,辣酱卖得很好,听他说,那些辣椒都卖给镇里那些有钱人了。他让咱们多做些大竹筒的。 秦掌柜那边,他的辣酱要用五斤的坛子装。” “好的,那咱们就按照他们的要求来。”夏及己明白,小竹筒一百克的辣椒酱卖给那些尝鲜的。 大竹筒的就卖给那些有钱的,喜欢吃辣酱的人。 八月十四,李牧之又要去镇上,然后又顺便帮夏家挑了几十斤的东西。 夏及己又不用去镇上。 这一回夏二郎他们只挑了五十斤新鲜辣子去。 主要这辣子就是配菜,前几天大家都买去尝鲜了,过了这几天,消耗就没那么大了。 但很多人喜欢这些辣酱。 今天夏二郎他们主要就是挑的辣酱。 卖稻花鱼 秦掌柜那里就有二十斤辣酱,另外大小竹筒的辣酱还有几十斤。 这一天,夏二郎一共卖了五两零百五十文。 八月十八,李牧之又来帮夏家挑担子去镇上。夏二郎说不用李牧之挑,李牧之却说他顺路去镇上。 八月二十,夏家收豆子。 割回来的豆杆被晒在晒坪的竹席上,晒了两天后,夏二郎和夏苏氏两人将豆子都打到竹席上。 夏及己和夏苏木则将那些豆萁都清了出去。夏二郎再将那些豆萁捆好,放到房梁上码起来。 干豆箕用来烧火。 脱好粒的豆子又在坪上晒了两天,才被收进了粮袋里。 这些豆子主要用来打豆腐的。 八月二十五,夏及己家的兔子又下崽了。这回还是生了八只小兔子,加上之前那十只,他们家就有十八只兔子了。 兔子三四个月就长大。年底的时候就可以卖十几只兔子出去。 一个冬天十几只兔子也是要吃很多东西的,还不如直接卖了。 夏及己家的鸡,除了那只公鸡,其它鸡都在下蛋了。夏及己最近每天都能捡四十五个蛋。 这可是个很可观的数目。照这个状况,他们家光卖鸡蛋,一个月也能得六百来文钱。 而且年底的时候也还能卖一些鸡出去。 夏二郎每天去镇上卖辣椒酱的时候,还会带四十个鸡蛋去卖。 八月三十,夏二郎在水田里摸了十几条稻花鱼,用水桶装了,送了几条到秦掌柜那里,又送了几条到宋掌柜那里。 九月初一,夏二郎和李牧之到宋掌柜那里送辣酱,宋掌柜说尝了那稻花鱼,鱼肉很鲜嫩,带着稻花稻草的香味。 他之前还以为夏二郎夸大他们家养的鱼的香味呢,没想到那些鱼味道确实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味道是顶好的。 宋与和夏二郎约定明日就驾车去夏家村收一批鱼。 夏二郎他们回去后,秦掌柜立马就开始通知他的那些老主顾们,明日有新鲜鱼卖。 他因为早春供应的那些蔬菜,积累了不少有钱的主顾,而且他最近凭借辣椒酱,把他的生意都做到县里去了。 县里有钱的人可比镇里有钱的人多。 有钱人对吃的都很讲究,他把这稻花鱼的味道,营养价值夸到了天上去了。 他们那些人,吃的就是一个味道,一个健康,一种身份。 鱼还在田里,就已经有不少人和宋掌柜预定了。 九月初二,这次也是天蒙蒙亮,宋掌柜的马车就已经到了村口。 他刚到村口夏二郎和李牧之刚好各提了两桶鱼过来了。他们也是估摸着宋掌柜会到的时间办事的。 他们将水和鱼倒到了宋掌柜带来的一个大木桶里。 夏二郎和李牧之天没亮就到田里来放水了。 田里的水放了一些,那些稻花鱼都露出背部,都往放水口游去,夏及己和夏苏氏蹲在放水口那里直接捞鱼到水桶里。 夏二郎和李牧之回来的时候,又有四桶鱼好了。 夏二郎他们提了水筒去送鱼的时候,夏及己和她娘将放水口堵了,然后又从上面放了些水进来。 这田里还有鱼。 宋掌柜很快就走了。这鱼必须要卖鲜活的。 这一趟,宋一共收了两百条斤把重的稻花鱼,其中有四十条是帮秦掌柜带的。 最近秦掌柜店里的酸辣鱼卖得很好。 今天卖出去的两百条鱼都是夏二郎田里的。 另外还有一亩田的鱼没捞。 李牧之那亩田的鱼也没捞。 宋掌柜说过个几天他再来收一趟李牧之田里的鱼。 他们两家剩下的那些鱼等他们割稻子前两天把水彻底放干了再捞。 夏二郎与宋掌柜谈好的价格是两百文一条,不论大小,因为这些鱼都是斤把重,大的重一点点,小的轻一点点。这一重一轻的差,总体差的不是很大。 而且一条一条的称太费事,等称完,估计那些鱼都不鲜活了。 直接两百文一条,大家都轻松省事。 在夏家村的其他人收拾好了准备出门的时候,夏二郎已经拽着到手的三十二两银子回家了。 三十二两银子啊,这可不是小数目。而且这还只是他们田里养的一小半鱼卖出的价钱。 要是把鱼全部卖完了,得的钱更多。 及己这稻田养鱼的想法又成功了。夏二郎想,还好他博了一把。 这钱真是来的比较松活了。 除了前期一直捞鱼苗,存鱼苗费了点时间,后来鱼放到田里去之后,他们就没有怎么管过。 不用给他们投食,它们还能给稻草除虫子,还能给稻草施肥。 夏二郎越想,越觉得这事办得是真正好。 他心里高兴的紧。喊着李牧之去他们家吃早饭。 李牧之没推辞。刚好他们也要商量一些事情。 夏二郎提了两条鱼回家。 他们到家后,夏苏木才起来。 夏及己和夏苏氏在厨房里做饭。 一条稻花鱼配酸菜辣椒做成酸辣鱼。 一条稻花鱼红烧。 夏及己先将鱼炸了。他们家现在的油多,夏及己现在放油丝毫不抖手了。 炸鱼可是很费油的。 夏及己炸了第一条鱼后,将锅里一半多的油盛到碗里,然后将第二条鱼煎干血水,做成酸辣鱼。 然后再起锅,放入之前炸过鱼的油,放入青红辣椒,蒜米,山姜爆炒,然后放入油煎过的鱼,再放入泉水,盖上锅盖焖煮。 等到快收汁的时候,再放入半碗面粉水勾芡。 放入盐和糖,红烧鱼也做好了。 夏及己再打了个鸡蛋汤。 五个鸡蛋。鸡蛋汤还是有点料的。 最后夏及己再用油渣炒了个青菜。 三菜一汤,两个硬菜,桌上还放了一碗辣椒酱。 李牧之就爱吃辣椒。 “牧之,你别光吃辣椒呀,吃鱼。”夏苏氏招呼李牧之吃菜。 李牧之嘴上应着,但还是一直吃辣椒,辣酱。 夏及己看了他一眼,上次才和他说了吃多了辣椒上火。这五人量的辣椒都要被他一人吃了。 李牧之感受到夏及己的目光,这才停下吃辣椒。 夏苏木喜欢吃鱼和喝蛋汤,他直呼这些都菜太好吃了。 去李牧之家吃饭 夏及己家去年种的米已经吃完了。 现在他们家吃的米,还是夏二郎从镇上买回来的。 家里有钱了,夏二郎两口子都不是抠巴的人,人们努力干活,努力挣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吃好,穿好,住好? 他们现在有这个条件了,那自然也要吃好一点了。 九月初五,夏二郎挑着辣酱和鸡蛋去镇上的时候,得了宋掌柜的反馈,那些鱼卖得很好,还有很多户人家要买的。 宋掌柜让夏二郎给李牧之带个话,说他明天去村里收李牧之田里的鱼,还像上次一样那么早。 夏二郎听说鱼卖的很好,也就安心了,两百文一条的稻花鱼,这价格搁以前他想都不敢想。 夏二郎回家就去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李牧之。 和上次一样,李牧之还有夏家三人天没亮,就去田里放水,捞鱼去了。 李牧之的田里,捞了两百条鱼出来,田里还有少许,不多了。 主要李牧之初夏的时候经常进山打猎,没有放太多鱼进田里。 不过,两百条鱼也能卖四十两银子了。这可算是比较轻松就能得来的银子了。 鱼卖出去后,李牧之坚持要请夏家人到他家里去吃饭。 上次他帮夏家收鱼,就到夏家吃饭了。 “二叔二婶帮了我这么多,每次还都是我到你们那里去吃饭。今天也让我请你们吃个饭吧。” “什么帮不帮的,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的事,你一个小伙子哪里会做饭,还是来我们家吃,你二婶和妹妹做的饭菜都好吃。”夏二郎说完,夏及己就笑了。 他爹这是觉得李牧之不会做饭,才不去的吧。 夏及己笑着一偏头,然后就撞进了李牧之眼里,她敛了敛笑容,然后若无其事的把视线移开。 李牧之想这丫头在笑话他不会做饭呢。 “你们都还没去我那吃过饭的,今天便去吧,菜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的。” 几人你来我往,夏及己倒是觉得去李牧之家吃个饭也没多大事。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牧之先回去,夏二郎他们回家带夏苏木随后就到。 夏苏木早醒了,这会儿已经在家里喂鸡了。 “娘,姐姐,今天又捡了好多鸡蛋。”夏苏木看到爹娘和姐姐都回来了,立马跑了过去。 “苏木,快去把手洗了,等会儿去你李大哥家吃饭。” “真的吗?我们都去李大哥家吃饭?”夏苏木惊喜的问道。 他还从没去李大哥家吃过饭呢。 “是,快去收拾吧。”夏苏氏说道。 他们还是早点过去,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夏二郎把门锁了,一家人朝李牧之家走去。 夏苏木像是去走亲戚的样子,一路开心的不得了。 “牧之啊,有什么要帮忙的没有?”夏苏氏带着一双儿女走进厨房。 “二婶你去休息,菜都已经准备好的,只管炒就好了。”李牧之回来就把那兔肉炖上了,这会儿都炖了两刻多钟了。 虽然李牧之说不用帮忙,夏苏氏还是留在了厨房。 李牧之看向夏及己,夏及己说了一声:“娘,我出去走走。” 夏苏木看了眼姐姐,又看了眼李牧之,他还是和李大哥待在一起吧。 夏及己在屋前屋后四处看着。 墙脚下的那块菜地里种着萝卜,白菜和蒜苗,一丛萝卜秧子长得特别好看。夏及己忍不住在想炒萝卜秧子应该很好吃。 九月已经入秋了,再过两个月就又要开始下雪了。这院子里地里的菜就是一个冬天的菜了。好在这院子还挺大的。 夏及己看着那菜地,想起了春天时帮李牧之在这里种菜的情形。 李牧之从厨房的窗子边看到夏及己微微上扬的嘴角。 他不禁在想,她是否是和他一样想到了春天时他们一起种菜时的情景而内心愉悦呢? 夏及己并没有察觉到李牧之的目光,她看了那边的菜地后,向后面走去。 院子后面墙角边的葡萄藤长得很茂盛,估计后年都能结葡萄了。 夏及己从院子后面穿过去,去看那口泉眼,她好几次从山坡上看过这泉眼,这么近距离的看还是第一次。 泉眼周围用石头堆砌起来,形成一个半米宽的口子。 不是很深的感觉,大概还没半米深。夏及己感觉这个深度就挺好的。 太深了也挺骇人的。 她再次感叹,屋后有口泉水实在是太方便了。 下及己沿着那泉水到了屋子左边。 左前方那里的石池子里有五六条稻花鱼,这是今早李牧之带回来。 这石池再养个五六条鱼不成问题,鱼养在这里面不会死,想要吃鱼了随时捞上来就可以了,多方便。 她也想要个这样的有活水流动的池子,可是条件不允许。 石池的细水流到了下面。 下面草地已经被流水冲凹下去了一块,夏及己目测了下这高度,大概两米的样子,不算太高,也不矮。 这要是她家,她肯定会在下面挖一个池子养鱼。 李牧之家屋前就是两米来高的断层,但是他还是在屋前修了一道到夏及己腰间的围墙。 看完了池子,夏及己从侧门去了外面。她爹上次说这边有一丛很大的山莓果树。 这山莓果树确实挺大的。 夏及己看着上面到处是刺,又想到了李牧之来送莓果的时候,被化破的手背。 “吃饭了。”背后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夏及己吓了一大跳。 李牧之也是没想到他会把夏及己吓一跳。 “在想什么呢?看把你给吓的。”李牧之伸手怕了拍夏及己的背。 夏及己哪里好意思回答李牧之说刚才她想到了他呢? 夏及己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只觉得脸上烧得慌。 连李牧之拍她的背,她都没注意到。 李牧之也是拍了两下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 两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快走吧,等会儿饭菜都凉了。” 夏及己应了声,然后跑进了院子。 五人在桌边落座。 “二叔,二婶快尝尝。” 李牧之招呼大家动筷。 “这家养的兔子,炖了三刻钟,炖的酥烂,你们多吃点。” 李牧之的细心 夏及己对吃兔子不是很感兴趣,她的筷子不时伸向桌上那碗萝卜苗。 “原本炒了青菜了,牧之说还要炒个萝卜秧子。看来这萝卜秧子对了及己的胃口了。”夏苏氏笑着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萝卜秧子是牧之特意炒给及己吃的。 因为两大碗兔肉,一碗鱼,一碗炒青菜,再一个蛋汤,这些菜已经完全够吃了。 牧之在窗户边看了一眼后,最后又炒了个萝卜秧子。 夏苏氏看了一眼李牧之,又看了一眼及己。 或许是她想多了吧。 饭桌上最开心的就是夏苏木。 每道菜都是他爱吃的。 李牧之和夏二郎边吃饭边商量着过几天割稻子的事。 九月初八和初九,夏二郎和夏苏氏给老家去割稻子。 夏及己和夏苏木喂鸡喂兔子,腌黄瓜。他们家的腌黄瓜也卖了上百斤了。 腌黄瓜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但夏及己家的腌黄瓜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口味好很多。秦掌柜那边要了好几坛,宋掌柜那边也买了不少。 现在九月初,这黄瓜也快没多少了。 夏及己再腌一些来卖,过段时间再腌制一些留给自家吃。 夏老太对于夏及己没去帮忙割稻子有些意见。 不过看在夏二郎给她带去的四条鱼的份上,她也就嘴下留情,没说什么难听的话了。 那鱼之前及己给她送过几条,当时她还嫌弃鱼小刺多,没想到一尝这味道挺不错。 这不,又得了四条鱼,她也不好再说及己什么。 九月初十,宋掌柜又驾着马车来夏家村收鱼了。 这一回,村里很多人都看到了宋掌柜的马车。 因为正值全村人开始割稻子的时候,大家都天没亮就起了。 前几次也有人听到车轱辘的声音,不过那个时候大家都没起,只以为是牛车。 这回他们发现,到他们村里来的居然是镇上商行的马车。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来收鱼的。 夏二郎家三人和李牧之天没亮就在田里放水了。 今天他们要把田里的鱼全部收走了。 所以费的时间久一些。 等到夏二郎和李牧之提着鱼到马车边的时候,宋掌柜已经被人围着问东问西了。 “二郎,这是你们养的鱼?”有人站在旁边伸着脖子往桶里看。 “这鱼养在哪了?”没看到夏二郎家有鱼塘啊。 “这鱼养在水田里了。”夏二郎回道。 “什么?水田里还能养鱼了?” 夏二郎和李牧之把鱼放下后,准备返回田里,宋掌柜想着他们一时没这么快弄好,便也提出跟着一起去田里看看。 其他人也是要去田里的,便也都跟在夏二郎他们身后面想去看一看水田里是怎么养鱼的。 天微亮的时候,夏及己看到她爹和李牧之身后跟着一些人朝他们田里走来。 她想等到这些人知道水田里养鱼能赚到钱后,明年该有很多人都会养鱼了,这样价格就提不上去了。 不过夏及己也没想过稻田养鱼这事能不被别人知晓。 做什么都是要赶在别人前面。 明年的事明年再做打算。 “哇,还没听说过稻田里能够养鱼的。” 夏二郎和李牧之脱了鞋子,下稻田赶鱼。 宋掌柜和他的一个伙计也在一边帮忙捞鱼。 鱼越快送到镇上越好。 众人看了一阵,见夏二郎也忙着赶鱼,没空搭理他们,便也都散了,他们也要紧着时间去割自家的稻子了。 每个离开的人心里都在想着明年他们也要在稻田里养鱼,虽然他们从宋掌柜和夏二郎那里都没问出这鱼的价格来。 但这鱼好歹也是肉菜,应该也能卖不少钱。 夏二郎和李牧之又送了几个来回。 田里还有些漏网之鱼,那些,他们留给自家吃的。 宋掌柜的收了夏二郎家两百二十条鱼。 宋掌柜驾着马车赶回镇上了。今年最后一批鱼,大家都已经等着抢买了。 夏二郎和李牧之打算把田里的水放干,明天就开始割稻子了。 夏二郎怀里揣着四十四两银子,手里提着两只桶,桶里装着几条鱼,夏苏氏拿着捞网,夏及己空手走在中间,她身后跟着李牧之,李牧之手里也提了两只桶,桶里也装了一些鱼。 四人回了家。 当天夏家村最热闹的事就是夏二郎稻田养鱼拿去卖这事。 大家都琢磨着明年也要在水田养鱼。 第二天,夏二郎和夏苏氏帮李牧之去割他那一亩稻田。 因为稻田里养了鱼,所以今年他们两家的稻子都晚收了。 稻杆和稻穗都已经金黄,一串串饱满的稻穗将稻杆都压弯了。 他们两家田里的稻子明显比旁边其他人的稻子长得好很多。 秋天,是夏二郎最喜欢的时节,看着这金灿灿的一片,他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春种秋收,现在是收获的季节。 夏及己早上带着夏苏木去给田里割稻子的三人送早饭。 荤素搭配。 “谢谢。”李牧之接过饭对夏及己说道。 他们家给他割稻子,本来应该是他给他们做饭的。 可是却还要夏及己帮他做饭。 所以他要和她说一声谢谢。 “不用谢。反正你明天后天也要给我们家割稻子。”夏及己说道。能听到李牧之一句谢谢也是不容易。 第一天,李牧之家的那一亩地的稻子被收完了。 泥土里还有一些漏网之鱼。 李牧之把那些鱼全都收了回去。 第二天,夏二郎夏苏氏和李牧之开始给夏二郎家割稻子。 夏二郎清早出门的时候杀了一只鸡,让夏及己早上的时候把鸡肉炒了。 割稻子费力气,现在家里条件允许了,杀一只鸡吃也不是困难的事。 夏二郎和李牧之来来回回从田里挑谷子回来。 傍晚收完一亩地的稻子后,夏二郎也从泥土里抓出一些稻花鱼。 “爹,咱们田里一条稻花鱼也没有啦?”夏及己以为他们家田里也会像李牧之田里那样,还有一些漏网之鱼呢,结果一条也没有? “有,抓了八条呢,让你李大哥拿回去了,他说他在他家屋前挖了口池塘,那鱼就先放到里面养着了。” 又摘山葡萄 “他家屋门前挖了一口池子?就是那个石池下面吗?”夏及己吃惊的说道,前两天她还在想着要是在那下面挖一口池子就好了。 然后今天就听说李牧之挖了口池子。 “是啊,那天早上我们不是去牧之家吃饭了吗?当天他就开挖了。池子不是很大,但上面有活水流下去,倒也能养活鱼。”夏二郎说道。 夏及己听了内心颇有感触,这也太巧了吧。 有机会她想去李牧之看下那个池子。 九月十三,夏二郎家另外一亩田的稻谷也打完了。 今年他们家的稻谷可是比去年多了许多。这两天夏二郎脸上的笑容有些收不住。 晒坪上院子里堆满了稻谷。 在夏二郎看来,这些稻谷粒粒饱满,很是喜人。 稻谷在家里晾晒了三天。 这三天夏及己和夏苏木在家看谷子,夏二郎和夏苏氏到地里去收红薯了。 今年他们家的红薯也种了很多。 他们家屋前面和屋旁边辣椒地旁边那里还有一块红薯地。 九月十七日的时候,夏及己家的谷子都晒好了,过了称后,就要被收进粮柜里了。 “了不得啊,今年这一亩地的稻子可是比去年多收了将近两百斤呢!两亩地就比别人多收了近四百斤呢。 这稻田养鱼可真是得劲啊,今年咱们家那些鱼足足卖了七十六两银子呢!”夏二郎说起这个就十分高兴。 稻子产量高,还有额外的收入,照这个样子发展下去,这日子好过了。 夏及己想他们家去年才种了一亩地的水稻,收了五百斤左右的谷子,今年他们家有一千四百斤的谷子。 这些谷子辗成米,再加上家里的那些麦子,去年他们家还卖了麦子呢,今年麦子一粒也没卖,家里自己磨的面粉,夏及己能做出很多花样,包子,馒头,饺子,煎饼,面条,家里人都爱吃。 今年有了这近两千斤的粮食,他们家再不用吃红薯饭了。 红薯饭吃个几餐还可以,总是吃就有些乏味了。 谷子收进仓,红薯也都被从地里挑回来了。 这次收红薯李牧之也来帮忙了。 夏及己感觉这一年下来,他们家和李牧之的关系越来越近了。 做农活都是互帮互助。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家把收回来的红薯都归整好了。 有些放到两个地窖了,有些挂到了房梁上晾着,用来做红薯干的。 他们家屋子周围的红薯还留在地里不忙收回来。 九月十八,十九这两日夏二郎和夏苏氏都在地里规整土地。 地头和地里的杂草一起被一起锄了,和那些割了晒干了的藤杆在地里烧了。 九月二十,夏二郎和夏苏氏挑着许多东西去镇上卖。 他们现在家里可卖的东西不少,腌黄瓜,鸡蛋,青菜,菜干,酸菜,干辣椒等等。 都是小东西,但数量多了也能得一笔钱。 回来的时候,两人挑了几个坛子回来。 九月底的时候,夏二郎带着妻女去山里摘山葡萄,让夏苏木在家里看家。 这回夏二郎和夏苏氏一人提了两个篮子,还背了背篓。 他们倒是想挑箩筐进去,但山里缠绕的树枝藤蔓多,挑箩筐走不动。 他们首先去的就是去年摘山葡萄的那个地方。 “不知道今年那里结了多少葡萄。”夏及己走在中间。 “应该不会少的。今年什么收成都好。” “希望吧。” 那处地就是有点远。 三人走了好一会儿才到。 “哇,确实结了很多葡萄。”夏及己扒开藤蔓,看到里面葡萄藤上挂满了长串的乌黑发亮的山葡萄。 三人立马开工,手里快速采摘。 第一天,夏家三人将那一处的葡萄摘了,照例留了些葡萄在藤上留给山里的鸟雀吃。 摘回去的葡萄他们没有马上用来做葡萄酒而是放到之前的工具房收几天。 因为要做葡萄酒,夏二郎把那间工具房清空收拾了。把工具都放到了堂屋后面那间屋子,而工具房专门用来储存葡萄酒。 这一个月他们陆陆续续挑回来一百个二十斤装的坛子。还陆陆续续买回来了不少糖。 去年做葡萄酒的时候没做充分的准备,今年他们做足了准备,打算做一大批酒拿去卖。 第二天,第三天,三人又去山里摘葡萄。 九月二十六的时候,李牧之挑了一担山葡萄来了夏二郎家。 夏及己给开的门。 “李牧之,你这是干嘛?” “到山里摘了些山葡萄,送过来给你们酿酒,到时候酒好了,分我点酒喝。” “可以。”夏及己应下了。 原本夏及己以为李牧之就会挑这么一担过来,结果他陆陆续续挑了好几担共好几百斤山葡萄过来。 “牧之这些山葡萄肯定都是在深山里面摘的,深山少有人去,里面的葡萄才会多。这几天周围山头都被我们转遍了。 明天得去更远的地方找了。”夏二郎说道。 第二天李牧之找上门来,说他在一处深山看到一丛葡萄藤长满了葡萄,喊夏二郎一同前去。 夏二郎欣然前往。 夏苏氏和夏及己在家里开始做葡萄酒。 两人从早到晚就没停过,夏苏木也被拉来捏葡萄。 夏二郎和李牧之两人一同到深山里摘了几天葡萄,他们两个每天也是不停不歇的往家里挑山葡萄。 对于李牧之挑回来的山葡萄,夏二郎要给钱,李牧之不要,说山葡萄才值几个钱,他还是占个便宜,要那四十文一斤的葡萄酒吧。 夏二郎知道李牧之有意帮忙,便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纠结,到时候给他多一些葡萄酒就好了。 十月初一,夏二郎和李牧之结伴去县里交税。 今年家里收成好,那些税钱夏二郎总算不如以往那般心疼了。 既然到了县里了,自然是要买些东西回去的。 夏二郎去买了些布和新棉花,准备带回去让他媳妇得空的时候给全家人做两身衣服。 夏二郎买的中等布,买得多,掌柜的还送了些裁衣服剩下的边角料,这样的边角料拿来纳鞋底是最好不过的。 李牧之则是直接买的成衣。 做腐竹 附近山里的山葡萄都被摘得差不多了,夏二郎便没有再去山里摘葡萄,而是留在家里帮着一起做葡萄酒。 两千多斤的葡萄,清洗,晾干水分,捏破皮,和糖按照一定的比例放到坛子里,这些要做好,不是容易的事。 到十月十日,经过十几天的努力,夏家一百多个坛子全被塞满了山葡萄。 时间会赋予这些葡萄酒独特的风味。 他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偶尔照看一下,然后一个月之后就可以收酒了。 葡萄酒做了之后,夏家人才算有时间歇一会儿。 自入秋来,他们还没休息过,事情一件接一件。 夏苏木又去上学了。 夏二郎到地里去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在家里做家务。 “娘,这些兔子和鸡我们都给卖一些吧?养这么多怪费粮食的,再过个把月就要下雪了,到时候也没这么多菜来喂它们。” “是这么个理,过些天可以让你爹慢慢挑一些去镇上卖了。” 夏家人过了几天比较轻闲的日子。 这一日,村里有人打了一栈豆腐,夏苏氏去买了两块回来。 豆腐做汤,炒菜都很好吃,刚好给家里人换个口味。 夏及己在煮稻花鱼炖豆腐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他们家收的几百斤豆子可以用来做豆制品。 比如霉豆腐,腐竹之类的。 这两样东西都是比较好做的。 这里人有做霉豆腐,但那口感太粗糙,夏及己想她可以对霉豆腐进行改良,然后还可以做一种加上辣椒面的霉豆腐。 腐竹也容易做,晒干了也可以收很久,这里冬天这么漫长,每天总吃那些菜也都吃腻了。 这腐竹和霉豆腐都能给过冬的人们带去一些不同的口味。 “娘,不如我们也打些豆腐,做些霉豆腐之类的吧。”夏及己将她的想法和她娘说了。 夏苏氏经过这么一年,对于夏及己提出来的想法已经下意识觉得可行了。 “行,等会儿吃了饭,我们将豆子泡了。”夏苏氏觉得可行了,就立马要付诸行动。 离下雪还有个把月,他们还可以在这一个月里增加一些进项。 晚上的时候,夏苏氏将及己的想法说给了夏二郎听,夏二郎也是赞同的。 他虽然不知道那腐竹是哪个样子的,口感如何,但他想,光可以长时间储存这一点,就会有人买。 第二天,夏二郎就在家里和夏苏氏磨豆子。 工具房已经都放了酒坛,石磨被搬到了院子里。 做腐竹很简单,但需要耐心。 煮了的豆浆凉了结成一层膜的时候,就要用筷子将它挑起,然后放到竹杆上挂起。 挂了第一个,就要等待第二层豆浆膜成型。 夏及己揽了这个活。 夏二郎和夏苏氏抽空在旁边看了一会儿。 “这样也能做出一道吃食,怎么大家以前都没想到呢?”夏苏氏看着夏及己的操作方式说道。 “这事要琢磨,也要灵感。”夏及己说着将一条新豆膜放到了杆子上。 夏二郎拿着那一根挂满豆膜的杆子去了院子里。 这几日大太阳,晒这个正好。 这一天,夏及己将那些豆子全做了腐竹。 院子里摆满了晾晒的腐竹。 第二天,夏家继续做腐竹,下午的时候夏二郎进山挑柴去了,过不了一个月又要下雪了,家里柴火得备足了。 下午夏苏氏和夏及己将打的一栈豆腐划成小块放到竹匾的稻草上,然后用干净的厚布盖住竹匾,等待发酵,起霉。 过了几日,夏家第一批腐竹做好了。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就用腐竹炒了两个菜,一个是凉拌腐竹,一个是腐竹炒肉。 “我从来都不知道,这豆子做的东西能这么好吃。”夏苏氏真是爱极了这腐竹的口感和味道。 “这么好吃,又耐储存的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格。”夏二郎说道。 第二日,十月十八。 夏二郎挑了一担腐竹,夏及己背了一篓子腐竹,父女二人清早去了镇上。 秦掌柜见夏二郎又有新东西送来,立马差人去喊了宋掌柜来。 宋掌柜今年那些稻花鱼卖得极好,他正愁着马上要入冬了,再要卖点什么俏货才好。 这会儿得了消息,立马就跑去了酒楼。 老规矩,夏及己先炒了两道腐竹给他们尝尝。 一个鸡肉炖腐竹,一个凉拌秋耳和腐竹。 鸡肉炖腐竹,腐竹被炖的软烂,充分吸收了鸡肉的汤汁,秦掌柜咬了一口腐竹,汤汁在嘴里炸开,好吃到舌头都快被咬下。 凉拌腐竹有劲道一些,配合着秋耳,吃起来十分爽口。 秦掌柜和宋掌柜尝了这腐竹很满意。 二人问了夏二郎这腐竹的价格。 一斤腐竹二十九文钱。 这价格是夏及己定的。 夏二郎只管报给他们。 二十九文在寻常人看来已经是很贵的价格了,毕竟一斤猪肉也才二十文钱。 不过,秦掌柜和宋掌柜还是爽快答应了。 夏二郎父女俩带去的六十斤腐竹,秦掌柜要了二十斤,宋掌柜要了四十斤。 对于秦掌柜来说,二两腐竹泡开了就能炒一个菜,一斤炒五个菜,分摊下来每盘菜腐竹的成本就低了。 对于宋掌柜来说,二百多文钱一条的稻花鱼都买的起的客人,这几十文钱的腐竹他们完全买的起。 两人爽快的付了钱,秦掌柜让夏二郎过三日再送二十斤来。 宋掌柜则是让夏二郎送个六十斤来。 回到家,夏二郎,夏苏氏和夏及己在计算着卖腐竹的事。 一斤豆子市面上卖三文钱,一斤能出六两腐竹。 一百斤豆子三百文钱,六十斤腐竹一千七百四十文钱。 一百斤豆子的利润是一千四百四十文钱。 一斤豆子的利润十四文多一点。 价格比不得卖鱼,但好歹也是个能挣钱的活。 今天夏及己他们卖掉的腐竹是家里自己种的豆子做的。 他们家今年一共收了六百多斤豆子,留几十斤做种,留一百斤过年的时候打豆腐,能拿来做腐竹的豆子满打满算五百斤。 他们家已经用了四百斤豆子做腐竹了。 一年的收入 四百斤豆子才得两百多斤腐竹,夏及己觉得不够。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觉得这个量少了。 夏及己觉得宋掌柜那张嘴像开了光一样,这些东西经过他一宣传,买的人特别多,他的生意现在已经是镇里同类铺子里做得最好的了。 两百多斤腐竹怕是不够卖的。 “明天到村子里收一些豆子回来。”夏二郎说道。 十月十九,夏及己和夏苏氏在家里磨辣椒面。 夏及己家屋旁边那些辣椒被他们陆陆续续卖了将近两个月。 后面长的那些辣椒,夏及己把它们晒干了。 干辣椒可以整个用来炒菜,也可以切成段,也可以磨成面。 辣椒面越细越好。 磨好辣椒面后,夏苏氏和夏及己便将几日前做的霉豆腐都拿了出来。 夏及己筷子戳了一下一块霉豆腐,霉豆腐的表面黏滑,几天的时间,霉得恰到好处。 夏及己用筷子夹起一块霉豆腐将它放到辣椒面里轻轻滚了一圈,然后将它放入一个竹筒里面。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回来了。 “豆子呢?”夏苏氏看着两手空空的夏二郎问道。 “到老贵家买了五百斤豆子,他们家今天没空,豆子明天下午送过来。” 傍晚的时候,院子里晒着的腐竹都被收进了屋。 家里还有一百八十斤腐竹。 秦掌柜和宋掌柜两人要八十斤,但夏二郎决定挑一百斤去。 宋掌柜要是收不了那二十斤的话,他再想办法。 夏二郎将十几筒霉豆腐放到了个小背篓里面。 只等着明日一早,二人挑着担子就走人了。 十月二十,天没亮夏二郎和夏苏氏一人挑个担子就出发了。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和夏苏氏带回来好消息。 宋掌柜那边的腐竹卖得很好,今天挑过去的八十斤他全收了。 他还让他们隔几日再送个一百斤去。 下午的时候,老贵带着三个儿子送来了五百斤豆子。 夏二郎一家一琢磨,决定再去买五百斤豆子。 十月二十一日,夏二郎将家里四只兔子杀了。 昨天他与秦掌柜说好了,今天送四只处理好的兔子过去。 夏二郎将兔子处理好后,带着兔肉,几斤干辣椒和几十个鸡蛋去了镇上。 夏苏氏把豆子磨好后,就在家用李牧之教的方法,炮制兔皮。 一只大兔子卖肉能得将近百文钱,一只上等的兔皮,也能卖个百八十文钱。 夏及己则是继续做腐竹。 十月底,腐竹做好了,夏苏氏又紧着给家里人做衣服。 十一月二日,夏家人开始卖山葡萄酒。 秦掌柜和宋掌柜先后驾了马车过来收酒。 今年的酒涨了十文钱一斤,五十文一斤的酒,宋掌柜买的最多。 夏家分几次卖出去的一千四百斤酒,宋掌柜收了一千斤。 秦掌柜收了四百斤。 夏二郎给李牧之送了一百斤酒,他们自己家留了一百斤。 李牧之收了五十斤,又将五十斤退回了。 按照他的说法,酒放到夏家,他下次来吃饭的时候再来喝。 夏二郎说他们家还有酒,来吃饭的时候尽管喝便是。 奈何李牧之放下酒坛子就走了。 十一月六日,夏家人才算真的停下来了。 夏苏氏给家人做的衣服都做好了。 夏二郎也劈了很多柴。 冬天烧火可费柴了。 他们家院子外面的红薯也都被收到阁楼。 晚上夏二郎商量明日要去镇上采买。 夏及己趟在床上,脑海里计算着今年他们家从最早的那些蔬菜到卖的山葡萄酒,他们一共挣了多少钱。 每次卖了什么东西,挣了多少钱,夏及己都记下来的。 那些数目她看了很多遍,如今早已经刻画在了脑海里了。 三月卖菜得了七两多银子。 卖药材得了十二两银子。 卖菜谱得了十两银子。 卖辣椒,辣椒酱,干辣椒挣了六十八两银子。 卖鱼得了七十六两银子。 今年卖鸡蛋粗摸估计也有三两多银子。 上半年卖小鱼干,菇朵,春耳这些,零零碎碎也得了十两银子左右。 下半年太忙了,都没时间去笼鱼。 卖新鲜黄瓜和腌黄瓜,新鲜萝卜白菜,酸萝卜,酸白菜,还有菜干这些得了七两多银子。 家里前前后后卖了三十只鸡,得了八两银子。 卖了十六只兔子,兔肉和兔皮总共卖了四两多银子。 几百斤腐竹和一些霉豆腐,除去成本,挣了二十三两。 一千四百斤酒卖了七十两银子,出去三两银子的白糖钱,还得六十七两银子。 这零零碎碎的算下来今年他们家挣了三百两银子。 这笔钱,算的是他们的进账,现钱。 他们种的小麦,稻谷,花生,红薯这些收成,没算进来的。 还有她爹给人做木工挣的几两银子也没算进来。 一文钱买两个鸡蛋的物价下,三百两银子不算少了。 毕竟夏家村最富有的村长家,这几十年下来的积蓄应该也没有三百两。 而他们家,加上去年卖人参的钱,和去年下半年挣的钱,他们家已经有四百多两银子了。 挣了银子,夏及己很开心。 一年的时间,她刚来时的两个小目标都已经实现了。 家里两千斤的粮食足够他们吃一年了。 吃米饭自由实现。 现在他们家吃的油有花生油,也有猪油。 夏及己炒菜放油的时候,再也不手抖了。 用油自由也实现了。 过几天大概就要下雪了。 夏及己想着明日去大肆采购一些东西回来。 好好的过一个冬天。 养精蓄锐之后,来年再想办法挣钱。 毕竟她的目标可不是只奔小康而已。 她可是想要暴富的那种。 这一晚夏及己想了很多东西,很晚才睡下。 第二天睡到吃饭才起。 夏苏氏也是心疼女儿一直忙个不停,做好了饭,才去喊她起来吃饭。 夏苏木要去上学,所以夏二郎带着妻女去了镇上。 三人都背了背篓,打算今天买很多东西回去。 夏及己的背篓里装的全是她喜欢的东西。 炒菜的香料几包,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几根大骨,十斤猪肠,猪肠卤好了,这种天气可以收半个月,想吃了就切一些。 准备过冬 另外还有五十斤猪板油在夏二郎的背篓里。 其实他们家里还有刚榨好的三十斤花生油,但夏及己喜欢吃猪油炒的菜,也喜欢用油渣炒菜,所以便又买了五十斤猪板油回去。 这次多买点,冬天就不用愁了。 夏苏氏的背篓里是八身棉里衣和四双鞋子。 夏苏氏给家里每人都做了两身外套。 今天再各买两身棉里衣,加上去年做的外套和买的里衣。 今年他们一家都能穿得既暖和,又更体面。 夏及己还买了二十斤木炭。 这些木炭是用来煮火锅的。 夏及己前段时间和她爹到镇上让人打了个铜炉。 老北京烫火锅的那种铜炉。 下雪的天,一家人围在桌前吃上一份热腾腾的火锅,那滋味,简直不要太舒适了。 夏二郎他们买的东西有些多,三人是坐牛车回去的。 今日来镇上的人不多,坐牛车的就他们家三个。 回到家后,一家人开始归置东西。 夏及己将她的衣服和鞋子都拿到房间里面去了。 前些日子,她娘到隔壁村打了六床新棉被。 一回打六床棉被,夏苏氏是有些心疼的。 她想就打四床,给两个孩子盖,她和二郎的棉被旧是旧了些,但还是保暖的。 夏及己不同意,问她他们辛苦一年赚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吃,为了穿,为了用?把日子过得滋润点? 六床好棉被二两多银子,他们家这条件完全买得起。 夏及己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说到夏苏氏果断打了六床棉被。 一个房间两床,一床拿来垫,一床拿来盖。 而且夏及己还买了四个水袋,一个给她爹外出装水用,另外一个给了她娘,一个给了她弟弟,自己留了一个,加上去年旧的水袋,她和苏木一人有两个水袋,一个用来热脚,一个用来热手。 收好东西后,夏及己将买来的十斤猪肉挂到了灶台上面,她打算做一些腊肉。 腊肉容易储存,肥瘦相间的腊肉又特别好吃。 夏及己把排骨和萝卜炖上,便开始着手处理那些肥肠。 下午夏家吃排骨萝卜汤,肥肠炒酸萝卜。 夏苏木下学回到家,又得了新衣服和新鞋子,高兴得不得了。 第二天十一月初八 夏家三人又去了镇上。 夏及己想着下雪后就难得到镇上来了,有什么东西就都先买好吧。 夏二郎买了一大捆油纸,来年开春时用得上。 一家人去买了两大罐盐。 家里吃盐比较厉害。 然后又买了十斤肥瘦相间的猪肉,三根排骨和十斤肥肠。 夏及己还买了两块豆腐,这豆腐冻两天,到时候拿来烫火锅。 然后三人再买了其他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 这回他们是走路回家的。 三人出门早,买东西速度快,回到家也还早。 夏二郎将油纸收到了阁楼。 夏及己在做饭,夏苏氏将六斤多猪肉拿去做腊肉,另外的猪肉切条,每条一餐的量,放到坛子里自然冷藏。 他们家这二十斤肥肠和几根猪骨都能吃上好一阵了。 夏及己则是按照她的想法,把豆腐切成四方小块,然后用碗盖了,放到室外冻起来。 下午吃过饭后,夏苏氏开始熬猪板油,夏及己把肥肠洗干净,然后用水煮了也切好段,放到一个坛子里。 小火慢熬,五十斤猪板油熬完,天都已经黑了。 熬好的油被放到了两个坛子里,油渣被放到另外一个坛子,这么大一坛子油渣,配菜炒,也可以吃很久了。 十一月初九,天冷的很。 夏及己趁着还没下雪,烧了一大桶水,好好洗了澡洗了头发。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趁着有火,有水,澡堂有热气,也去好好收拾了一番。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哪都没去,她就在家里这看看,那看看。 夏苏氏知道她女儿这是又要开始看家当了。 夏及己确实是在看家里都有哪些东西。 坛子里有二十个鸡蛋。 他们家现在还有十五只母鸡,一只公鸡。 那些母鸡最近下蛋少了,但夏及己每天还是能捡七八个蛋。 厨房温度高,这些鸡下雪的时候也还是会下蛋的。 夏及己再看向别处。 他们家这两天买的二十斤的肥肠还只吃了一餐。 新鲜肉还有三斤多,排骨还有几根。 灶台上还有十几斤的腊肉,六条腊鱼。 家里还收了腐竹五十斤,油泡的霉豆腐一小坛,蒜蓉辣椒酱一小坛,剁辣椒一小坛,干辣椒几十斤,小鱼干五斤,小虾干两斤,干红枣十斤,今年院子里那棵枣树被夏及己修剪了枝干,又施了几次肥,结了不少枣子。 新鲜枣子吃过后,还晒了差不多十斤的干枣。 干枣炖汤夏家人都喜欢吃。 干菇朵二十斤。 干秋耳十斤。 今年山里多的是菇朵和秋耳,夏及己和夏苏氏抽空去捡了很多回来。 秋耳剁碎了做馅料包在饺子里面,特别清脆爽口。 说道爽口,夏及己想起还有一坛子的腌黄瓜,一坛子酸萝卜,她还做了一坛子辣白菜。 家里还有一大把菜干,那些菜干可以用来做梅菜扣肉。 夏及己看完家里的东西又去地里看了。 院子里的两块地种满了萝卜和白菜,屋门前的地里也种满了萝卜。 他们家阁楼上还堆了一大堆萝卜。 新鲜蔬菜也不愁吃。 夏及己里外看了一圈,心满意足的回屋了。 傍晚的时候,寒风呼啸。 这是要下雪的感觉。 晚上,夏及己早早躺进了被窝。 她之前的旧被子都被她垫在新棉被下面,新棉被特别松软暖和。 夏及己脚边是一个热水袋,怀里还抱着一个热水袋。 她听着窗外的寒风呼啸声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果然下雪了。 “娘,你煮饭了没?”大清早夏及己就起来了。 “还早着呢,饿肚子啦?”夏苏氏在喂鸡。 “没呢,就是看下,你要是没煮饭的话我们吃火锅吧。” 火锅是女儿新想出来的玩意,夏苏氏听女儿说过。 “行,要怎么弄,娘和你一起。” 夏苏氏很好奇这火锅吃起来是个什么味。 吃火锅 “娘,你帮我洗个萝卜,然后将萝卜切片吧,切这么宽的样子。”夏及己用手比了个厚度。 夏苏氏点点头。 “娘,萝卜弄好了再帮我洗棵白菜。” 夏及己则是先用热水泡了一大把腐竹,一把秋耳,一把干菇朵,然后砍了一根排骨放到瓦罐里,加红枣,加水炖上。 汤炖上后,夏及己再去门外将冻了两天的冻豆腐块拿进来。 一夜的时间,院子里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夏及己快速将冻豆腐拿进了屋。 密实的豆腐冻了两天之后,里面会变成很多层。 放到汤里会吸收饱满的汤汁。 冻豆腐用来涮火锅再合适不过了。 将冻豆腐拿进来之后,夏及己又将她爹刨木材的刨刀找出来洗干净。 “你拿你爹的刨刀做什么?”夏苏氏不解的问道。 “刨肉卷。” “刀刨完好好洗了再抹点香油。” “好呢。”夏及己把冻成块的五花肉拿了出来,然后用刨刀把它刨成肥牛卷一样的卷。 三四两肉刨了两大盘肉卷出来。 反正刨刀也用了,夏及己干脆又刨了两大盘肉,这肉冻在家里,可以收很久,下次再吃火锅的时候,直接拿来涮就是了。 肉卷刨好后,夏及己将刨刀清理收拾好,又抹上香油,给放回了原位。 等到汤炖好了,配菜都处理好了之后,夏及己将几块木炭放到火膛里面。 夏苏氏去喊夏苏木起床吃饭了。 夏及己将洗好的铜锅放到堂屋的桌子上,然后又拿了一个木架子放菜,桌上也放了几盆菜。 等到木炭都烧的半红了,夏及己将木炭夹到铜炉内胆里面,然后再将火膛里剩下的火炭铲到桌子下面的铁盆里面。 最后夏及己将炖好的排骨汤拿到桌上,她先给每人碗里盛上一碗排骨汤,再挖一块排骨到碗里。 然后将剩下的排骨和汤都倒在铜锅里,最后在汤里放了猪油,又放上一些红枣,蒜苗段。 夏及己让人做的是鸳鸯锅,所以在朝着她这一边的锅里,她还放了一把辣椒干。 火锅不辣怎么能行。 桌上除了菜之外,还放了一些调料。 有辣椒面,蒜末,切得很细的蒜苗叶,有姜末,有蒜蓉酱,有剁椒,有甜辣酱,大豆酱,还有很细的油渣末。 一家人围坐了过来。 “还是这里暖和,外面可冻了,那风跟刀子似的刮脸。”夏苏木刚刚洗了脸之后到院子里跑了一圈,玩了下雪,外面忒冻人了,还是坐在这桌边,脚下被火烤的暖和和的。 “让你别出去,你非去,小心你这脸冻裂了,到时候可难受,遭罪。”夏苏氏替儿子拉了拉衣领。 夏及己将放到火边烤了好一会儿的手放到夏苏木脸上搓了会儿,直搓得苏木小脸通红。 “让你还跑出去玩雪。” 夏苏木被娘和姐姐说道,也自知理亏,便转移话题。 “今天早上我们吃这些吗?这么多?” 桌上的排骨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夏苏木肚子都咕咕叫了。 “这就是火锅呀,这名字倒也挺贴切的。”夏苏氏说道,之前女儿一直琢磨着要吃火锅。 “是啊,咱们这边,冬天这么冷,你看我们昨天早上吃饭,还没一会儿呢,菜就冷了,起油坨坨了。 这火锅它就不一样了,这炉子里的炭火可以一直热着菜,吃多久都行。火锅和下雪天最配哦。”夏及己说着开始夹菜到锅里。 “我们把要吃的菜放到锅里,等它熟了,就可以捞出来吃了。 这肉卷很薄,用筷子夹住,放汤里一小会儿就可以拿出来吃了。 这桌子上有很多酱料,你们想吃什么样的,就放点到自己碗里。还有这两个汤底,这个放了辣椒,另一个没放辣椒。” 夏及己为家人们介绍这火锅的吃法。 夏苏木立马好奇的夹了几片萝卜和一些腐竹到清汤里面,然后就一直盯着锅里。 “这吃法可真独特,你这小脑瓜子,一天到晚尽想着怎么吃了吧?”夏苏氏笑着问道。 夏及己嘿嘿两声,招呼着他们先喝一碗汤热热身子。 滚烫的排骨汤凉了这么一会儿,此时正好可以入口。 一碗热汤下肚,身心都舒服了。 夏苏木更是发出了一声谓叹,那模样像个大人一般。 引来大家的开怀大笑。 等汤喝完了,锅里的腐竹,木耳,萝卜这些也都可以吃了。 炭火完全燃起来了。 锅里的汤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夏及己挖了一勺蒜末,一勺甜辣酱,一勺油渣末,一勺姜末到碗里,她还备了个放了盐和辣椒面的干碟。 秋耳,干菇朵,腐竹,肉卷,冻豆腐,萝卜,白菜,排骨都是夏及己爱吃的。 菜品不多,荤素搭配,吃起来,也实实在在像个吃火锅的样子。 夏二郎和夏苏氏刚开始还不大放得开,涮菜也是比较小心,又怕汤溅出来,又怕肉卷没烫熟。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们也慢慢适应了。 “哇,这甜辣酱蘸菜,可好吃了。”夏苏木惊奇的说道。 “是好吃,多吃点,慢慢吃。” 正如夏及己讲的,这火锅的菜一直是热的。 夏二郎兴致来了,拿出一小坛山葡萄酒。 “娘,这山葡萄酒喝了对身体好的,你也喝一点吧。”夏及己说道。 “娘不喝,你和你爹两个喝吧。”夏苏氏知道自己的酒量。 “娘,我想喝。”夏苏木说道。 “你是小孩子,不能喝酒,你喝汤吧。”夏苏氏不让夏苏木喝酒,他便听话不喝。 所以最后就是夏及己和她爹两个在喝酒。 夏及己酒量也不行,她就喝了个两三口。 夏二郎一口酒,一口涮肉,吃得好不惬意。 这一年的辛苦劳动,换来如今的一家人开心快乐的吃个轻松饭,值,太值了。 夏及己从门缝里看到外面又在下雪了。 “这雪怕是要下一整天了。”夏及己说道。 “是啊,希望今年没有冻害才好。” 炉子里,夏及己重新加了两块木炭,一家人脚下烤着火,嘴里吃着热烫的火锅。 一室温暖。 过了个好年 今年的雪依然下得很大,下一会儿停一会儿,十一月的二十来天基本每天都在下雪。 好在今年夏家各方面准备充足,衣食住都很舒心。 家里储存了很多食物,家里吃的鸡蛋基本每天都没断过,蒸蛋,蛋汤,荷包蛋,煎蛋,辣椒炒切好的水煮蛋,各种鸡蛋的吃**着来。 总吃鸡蛋也吃不腻。 今年过年是夏家这些年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年二十二的时候,村长家杀年猪,夏二郎去买了六斤新鲜猪肉,一大碗猪血,一副肥肠,并三根排骨回来。 年二十三,夏家又打了盏豆腐。 昨日李牧之也去村长家买了点新鲜猪肉,回来的时候得了夏二郎的消息,知道他们今天要打豆腐,他拿了豆子过来换两块新鲜豆腐,手里还提了几条稻花鱼,这是夏家之前养在他家门前小塘里的鱼,他给带来了。 夏二郎将六条鱼破肚收拾了,留下一条当天吃,其余的都被放到屋外的坛子里自然冷冻,这样过年的时候他们还能吃到冷冻鱼。 当天夏家吃了餐稻花鱼炖嫩豆腐。 李牧之从夏及己这里得了稻花鱼炖嫩豆腐的做法,也回去做这道菜了。 夏家剩下的豆腐一小半做了冻豆腐。上次烫火锅那冻豆腐实在是好吃。 这次的冻豆腐能装一坛,够吃上一阵了。 剩下的一大半豆腐仍旧像往年那样做了油炸豆腐。 油炸豆腐整齐码在坛子里,拿来做配菜,也能吃上很久。 年二十四的时候,夏家又吃了次火锅,这次火锅里面加了鱼片,猪血片和夏苏氏做的面条。 鱼片特别薄,用筷子夹住,稍微烫一下,蘸点油辣椒就可以吃了。 猪血买回来当天夏苏氏就用开水焯了遍,然后切成片,自然冷冻了。 这会儿他们只要将猪血片直接放到锅里煮熟就可以吃。 夏及己觉得她娘做的面条味道是一绝,手工做的面条筋道足,十分爽口。 这次他们吃火锅的主食便是面条,家里几百斤的小麦也是要被吃掉的。 大年三十的时候,夏二郎杀了只老母鸡。 夏及己和夏苏氏两人包了两百多个饺子,还包了两百个馄饨。 饺子馅依然丰富,白菜猪肉,白菜油渣,白菜木耳猪肉,猪肉虾干,猪肉大蒜叶馅料的饺子都包了。 馄饨的馅只有两种,一种是纯肉馅的,一种是肉加虾干馅的。 夏家做这些饺子,馄饨可是费了两斤多五花猪肉。 年三十晚上的时候,夏家的菜便很丰富,一个五花肉炒干辣椒,一个红烧稻花鱼,一个酸辣鸡杂,一个排骨秋耳汤,主食是那些饺子。 今年的饺子味道更好吃。 因为夏及己做了个油辣子当蘸碟。 油辣子里有蒜蓉和姜蓉,香得很。 夏苏木觉得,他不用吃菜,光吃这些饺子都能吃的很有滋味。 大年初一的早饭,夏苏氏炖了半边鸡肉,做了条红烧鱼,做了道腊肉炒萝卜干,还打了个蛋汤。 年初三后,夏家吃了两天的剩菜,不过也都是肉菜。 过了年,到二月的时候,夏家还有好些腊肉。 所以一个冬天过去,夏家人全都长胖了。 二月十二日的时候,夏家人就在商量着泡种子种蔬菜的事了。 夏二郎说今年没有霜冻,雪要融化的早一些,可能二月底,三月初就开春了。 有了去年的经验,又加上充足的准备,竹条,油纸,几担箩筐的草木灰,大半个阁楼的稻草等等这些都早就备好了,夏家人这次种菜更得心应手了。 院子里的两块地,屋前的那块地和院子旁边之前的红薯地以及辣椒地,全部搭好了暖棚,催出芽的菜种子被均匀的撒在了暖棚的草木灰上。 如夏二郎预料的那般,今年开春较去年早了半个来月。 二月二十六的时候,连着出了两天太阳,雪水开始融化,二月二十八的时候,村里举行了开山仪式。 沉睡了三个多月的村庄,正慢慢苏醒。 二月二十九,夏家把暖棚里的菜秧子拔了,分栽到其他地里去。 夏及己照例给李牧之也送了一些菜秧子去,顺便还看了一下他的那个小水池。 三月十日的时候,夏家几个暖棚子里的菜都长起来了。夏二郎和夏苏氏开始每天挑一百斤青菜到镇上去卖。 冬天没有冻害,所以镇上的人不似去年那般缺菜吃,至少有些人家里还是有些萝卜吃的。 但家里有些闲钱的,也还是都愿意去买些新鲜青菜来吃。所以菜价还是和去年这个时候的菜价一样。 三月十六日,宋掌柜驾着马车来收菜,因为这次来了两辆马车,收菜没那么快,所以夏家村的人都知道了宋掌柜来收菜的事。 大家很奇怪怎么夏二郎家的菜种的这么早,村里其他人种的菜都还是小苗子,夏二郎家的菜都能拿去卖了。 十六日夏家卖了一千多斤菜。宋掌柜装了菜,他坐的那架马车去了县城,另外一辆马车开回了镇上。 今日夏家村的大事便是夏二郎卖的那些菜。 村长将夏二郎找去了,询问他,他们家的菜是怎么做到这么早就可以采摘的。 夏二郎便把如何做暖棚,如何泡菜种的事都说了。 这件事,早前他们一家子就讨论过,虽然因着他们家屋子和菜地的偏僻优势,如果其他人不是特意到这边来的话,是不会发现他们家的大棚和菜的,但难免宋掌柜来收菜的时候村民不会看到。 如果大家都知道了,便会问。 他们倒是可以藏着掖着不将做暖棚种菜的方法说出去。但是这样会让他们一家处于被全村人孤立的状态,毕竟,眼红的人什么小手段都使得出来。 而且今年不说,等到明年春天他们家再种菜的时候,估计会有很多人到他们家来蹲点偷师了。 所以与其现在扭扭捏捏,遮遮掩掩这一年,等到明年别人带着情绪去偷师,或者对他们的菜地搞破坏,不如现在自己主动说出来,还搏一个好。 做一个养鸡场 夏二郎从村长家出来的时候,村长家门外守了很多人,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夏二郎他老娘。 “二郎,你这就不厚道了。你有这赚钱的法子,你却瞒着自己的爹娘和你两个亲兄弟。”夏老太很不满的说道。 其他人都张着耳朵,想要听夏二郎是怎么说的。 ”娘,这方法我们也才试,这大雪天,这万一没种出菜,大家白忙活一顿,还把特意留的菜种都废了。 这损失大,大家肯定会怨我,你们都怨我的话,我怨谁去? 你们现在是只看到结果,真要让你们在不知道结果得情况下去试,你们也不会去试,可能还会说我异想天开。”夏二郎的话,让大家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 夏二郎说的没错。这真要谁在还没开春之前就让他们种菜,他们肯定不会去尝试。 夏二郎看了一眼众人的神色,接着说道:“现在结果是好的,方法我已经告诉给村长,到明年春天,大家要不要跟着做,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夏二郎只说他们家也才试,赚钱各凭本事,这种赚钱的方法,他去年要是告诉了全村人,那今年就不是这个形势。 他去年只将菜秧子给了李牧之,是因为李牧之家偏僻。 这他要是把菜苗给了老宅那边,今年这菜钱就挣不到了。 他又不是傻,谁有了挣钱的法子又会去告诉别人呢? 夏二郎回到家便将事情都与妻女说了。 夏及己想的也是明年开春就挣不了多少菜钱了,还是得想其他办法挣钱才行。 第二天,夏二郎去地里的时候,见到村里有人还特意跑他们家地里来看。 那些人见夏二郎来了,也只打着哈哈,说过来四处走走看看。 夏二郎也没说别的。 只想着等宋掌柜下次再来收菜,把菜都收走了,就安心了。 宋掌柜的菜卖的还不错,三月二十日的时候,他又架了两辆马车过来收菜。 这回他来得更早了,他不太喜欢被村里人团团围住,推销他们各家的菜给他的感觉。 他们给他的感觉与夏二郎一家给他的感觉差太远了。 好在夏二郎他们这回也做了准备,三人天没亮就去割菜了。 天堪勘亮,少数人开门的时候,菜都已经装好了。 虽然还是被人围观了,但宋掌柜很快也驾着马车走了。 今年早春夏家比去年多种了几块地的菜。 前前后后,那些菜总共卖了十五两银子。 夏家外面地里的菜都收完了,只有院子里的地里还有一些留给一家人吃的菜。 另外前些日子他们又在院子空地,新种了一批菜。 夏二郎和夏苏氏这些日子忙着收拾地里,给地里增肥,然后再移栽新一批的菜秧子。 夏及己在家里照看刚出生的八只小兔子和一百只小鸡。 去年卖鸡蛋和母鸡也得了差不多十两银子,今年开春早,小鸡子比去年早破壳一个月。 一百只小鸡加上一只公鸡和十几只老母鸡,这数量也是不少了。 有了去年的经验,夏及己对于养鸡这活更得心应手了。 所以她今年准备搞个养鸡场。 现在小鸡子们刚破壳,还都被分别关在院子里的笼子里,等到它们长大了,这院子就关不住这么多鸡了。 所以夏及己和她爹娘合计了下,打算用院子左边,那两块菜地后面的小山林来养鸡。 但在山林养鸡,有个很严重的问题需要考虑。 那就是山里的那些大鹰和黄皮子都爱来叼鸡吃。 鸡养在外面,如何预防鸡子们不被叼走,这是夏及己首先要考虑的事情。 好在这个问题是可以被解决的。 首先自然是要用围栏将养鸡的地方都圈出来,然后再用网穿围栏和树上,将整片养鸡的地方都用网罩住。 双管齐下既防黄皮子,又防山鹰。 夏及己今日忙完了家里的活计后,便开始将她爹娘早上挑回来的一种没有名字长得像麻一样的植物茎杆泡到溪水里。 这种植物长在地头山边,随处可见,它的表皮可以用来搓绳子,不过要先让他们在水里泡几天,等表皮沤烂后再处理。 下午夏二郎夫妻从地里回来,又挑了两担这样的植物。 这两担子茎杆也被泡到了溪水里。 第二天,夏二郎夫妇又挑了几担回来。 三月二十四,夏家将今年要种的稻谷都放到木桶里催芽。 今年夏二郎和李牧之又各买了一亩水田,还是挨在一起的。 另外两家还各买了各一亩的旱地,也是挨在一起的。 所以夏家今年催谷芽都用上了两只大木桶。 李牧之去年在夏二郎这里学了催芽的方法,今年他已经开始学着自己催谷芽了。 三月二十五,二十六两日,夏家三人将新一批菜秧子都移栽到了地里去了。 今年夏家种的青菜也特别多,毕竟家里养了那么多鸡,每天都还是要喂很多青菜。 三月二十七日,夏家地里的活计暂时忙完了,夏家三人开始倒腾养鸡场的事。 夏二郎砍竹子做围栏,养鸡场占了小半个山头,这围栏做起来也是个大工程。 夏二郎的打算是在山里打了一圈比较密的木桩子,然后准备用竹片条里外,里外这样穿进去,用竹片条和木桩做一道一人多高,非常密实,结实的围栏。 木桩子他前段日子早就都准备好了,而且都已经打到地里了。这会儿就差这些竹片条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则是将沤烂茎杆都捞了出来,将那些的表皮撕下,清洗后,晾干。 这一天母女俩主要就在忙活这一件事。 三月二十八,夏苏氏和夏及己开始搓绳子。 两个人从早到晚搓了两天绳子。 院子里堆满了绳子。 三月三十,母女两个开始用搓好的绳子织网。 网口也不用太密,饭碗口那么大就行。毕竟只用防大型的鸟类就可以了。 母女二人又用了两日时间织了十张很结实的大网。 夏及己估摸这每张大网都能有几十米长。 夏二郎这几日也片好了竹条,正将竹条都编到木桩上面。 送花 夏苏氏和夏及己织好网后也去帮忙做围栏。 四月三日,围栏做好了。 四月四日,夏家三人一起将几张大网装在了鸡场上空。 网的一面全部缠在篱笆上面,然后再向中间而去,穿过小树,最后从八方结来的网在中间汇合,再被另外两张网将所有的网都结合在了一起。 十张大网形成了一道更大的网,将整个鸡场笼罩在其下。 这是一道安全网。 最后夏二郎再将一扇门关上,还上了锁。 这养鸡场严实的,还能防人来偷鸡。 这工程量不小,但做完后夏及己倍感开心。这养鸡场里再放个一百只鸡不成问题。 过些日子,夏及己打算再让那些母鸡再孵些小鸡出来。 四月五日,夏二郎上午用石头与和好的泥土在养鸡场里做了两个鸡棚。 鸡晚上都是会到鸡棚里来休息的。 平时要是下雨,这些鸡子们也能到里面躲雨。 夏及己今日不用去帮忙,于是在家里想着整个好菜给一家人尝尝。 这十来天他们家为了做一个养鸡场,每天的饭菜都是随便对付的。 竹林里的笋都长得很大棵。 再长些日子就要老了。 夏及己今天上午就在林子里挖笋。 去年春天雪水足,这林子里冒了很多笋,夏家吃了些,卖了些,还留了很多让它们长成竹子。 今年依然长了很多笋。 前些日子夏家人没空,都没去动那些笋,今天夏及己得空了就朝它们下手了。 她和夏苏氏两人挖了一担笋回去。 夏及己剥了一棵小的。她将剥好的笋切成小片,然后用开水焯了一遍后捞出。 起锅烧油,放入切好的五花腊肉,加半勺水焖煮片刻,在快收汁的时候放入焯好的笋片,翻炒两下后,再放入蒜苗和些许盐,炒到收汁的时候再盛出。 肥瘦相间的腊肉炒春笋,腊肉带着点清甜的味道,笋片清脆爽口,两样搭配,是道春天难得的美味。 下午吃过饭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去地里种红薯了,夏及己和夏苏木在家将剩下的笋全都剥了。 夏及己把四棵大笋对半切又从中间切断,然后放到坛子里做酸笋。 酸笋炒菜,做吃面的臊子都是一绝。 剩下的笋,夏及己将它们切成长条,用水焯了之后,放到院子里晒着,那将近一担的笋晒了满满一院子。 四月六日,夏家养鸡场正式投入使用的日子。 今天一大早,夏二郎三人将鸡都抓到笼子里,然后再用笼子将他们运送到养鸡场。 几个来回之后,家里一百多只鸡便都被放进了养鸡场。 夏及己原本还担心它们一下子会不适应,结果那些鸡子们一被放下来就撒欢的满地跑了。 过了一会儿后,夏及己和夏苏氏端去了两盆鸡食。 现在的鸡食是用去年的老红薯剁了煮到半熟然后混上米糠和剁碎的菜叶子一起做的。 一百多只鸡,每天费不少粮食。 以后这些鸡子们就在这里安家了。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些也能算是走地鸡了。 这样子半放养的鸡,长大了更容易下蛋,而且鸡肉肉质更好,吃起来口感也好。 夏及己想要将他们家的鸡做出个牌子出来,这事她也和她爹娘都说了,他们一致同意他们家的鸡就叫二郎土鸡。 要是牌子能推出去,以后别人想要吃鸡,就会想到有种叫二郎土鸡的鸡肉最好吃。 四月七日,夏家又开始做腐竹了。 去年十月卖的腐竹反馈很好。 夏家决定趁着这点空闲时间再做一些,昨天夏二郎已经到村里买了五百斤豆子。 四月七日到四月十一日,夏家都在做腐竹,因为后面夏二郎又去买了五百斤豆子。 夏二郎在村子里买这么多豆子的事很快就被村里人知道了。 大家想着打豆腐也用不了这么多豆子,便都想着这夏二郎家是不是又想到什么挣钱的法子了。 不过他们好奇归好奇,心里明白,就算夏二郎得了什么挣钱的法子也不会告诉他们的。 夏老太知道了,便打算到夏二郎家去问。 却被夏老头拦住了。 死活不让她去。 说是二郎有什么挣钱的法子,那是他的事。 这些年他们老宅这边和他那边本来就是各做各的。 他们这边挣钱没知会他,又有什么脸去问别人挣钱的法子呢? 夏老头在一些事情上有个时候看得很清楚。 其实夏老太也清楚,但她想着她是夏二郎的亲娘,她有这个条件去问清楚。 夏老头在这件事上也很坚持。 最后夏老太憋了一肚子气也没上夏二郎家了。 村里其他人见夏二郎他娘都没动作,于是大家也都歇了这心思了。 这事与早春种菜那事不一样,种菜这种事他们可以去偷看的。 但做豆子这事,人家关起门,他们就看不了。 四月十二日,天没亮,夏二郎和夏苏氏就挑了一百二十斤腐竹去了镇上。 大概上午十一点两人便回来了。 箩筐里装了很多东西。 今天是夏及己的生辰,十八岁是个大姑娘了。 夏二郎和夏苏氏给女儿买了一身漂亮的裙子,还买了盒好脂粉。 夏及己收到礼物可是高兴了。 裙子和化妆品在哪里都能直击女孩子的小心心。 夏及己将裙子和脂粉收回自己的房间。 她将东西收好后,忍不住驻足片刻。 阳光从窗子边照射进来,打在桌上的一瓶花束上。 夏及己看到那沐浴在阳光下的花朵心生喜悦。 不知是因为单纯的喜欢这花儿,还是因为想到了送花的人。 李牧之那块木头居然会送花。 夏及己到现在还觉得惊奇。 今天早上她在溪边洗衣服的时候,李牧之从山上走来,衣服上带着些露水,他走到她面前,将一束粉色,淡紫色和淡蓝色的花递了过来。 夏及己是想要拒绝的,不管这个朝代的人知不知道男子送女子花束的意义是什么,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明白男子送花是很亲密的事。 她心里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手可能有它自己的想法。 夏及己不由自主将手伸了出去。 买牛车的打算 实在是那些花太美,她太喜欢了。 夏及己是一个很爱花的人。李牧之送花的举动完全击中了她的爱好。 李牧之将花送给夏及己后,说了句生辰快乐,便走了。 留下夏及己沉醉在花香里,心跳加速。 房间里,夏及己看着那花,仿佛又听到了自己的心砰砰跳的声音。 她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赶紧走了出去。 晚上,夏及己躺在床上,鼻间尽是淡淡的花香味。 他们家现在没有什么空余的地方了,不然,她想在院子里种花,既能让自己得到视觉和美感上的享受,多余的花还可以拿去卖。 镇上有不少文人雅士,千金小姐,他们这些人大概都是爱花的。 夏及己决定下次去镇上的时候留意一下镇上的花店,看看人家卖的是什么样的花。 种花这件事,以后肯定也是要被安排上的。 四月十三,夏家三人清早就在蒜地里剥蒜苔。 蒜苔这东西不太受这里人的欢迎。但去年,夏及己给了一道蒜苔炒肉的菜谱给秦掌柜,秦掌柜把那菜推出去,食客们反馈还不错。 夏二郎家今年种了比较多的蒜。 因为秋天的时候做蒜蓉辣椒酱用的上。 早上三人在菜地里剥了一些蒜苔,夏二郎和夏苏氏吃了早饭就把它们挑到镇上去。 蒜苔压称,十三,十四两天,夏二郎夫妻统共挑了两百五十斤蒜苔到镇上。 两百五十斤蒜苔一两银子。 这蒜苔比蒜还值钱了。 卖了蒜苔后,夏家便要开始插秧了。 夏家今年有三亩水田,插秧要费点时间。李牧之还是来帮忙,然后夏二郎夫妻再给他帮忙。 插完秧,四月二十的时候,夏二郎夫妻又到镇上卖了几次菜,今年第二批菜陆陆续续已经被卖了很多回了。 夏二郎夫妻上午卖菜,下午就在地里锄地,因为要开始着手种小麦,种豆子,种花生的事。 到四月二十七,夏家的菜基本上都贱卖完了。这个时候的菜,卖不上好价,但好在他们有渠道。 第二批菜卖了二两银子。 挣这二两银子不容易。 夏及己心疼她爹娘每次要挑着几十斤东西走两个小时的路,她将想买一辆牛车的事和她爹娘说了。 买一头牛大概四两银子,牛车大概一两银子,加起来五两银子。 他们家买的起。 “牛车得要至少五两银子呢!老贵了,我和你爹都有这个力气,不用费这钱。”五六两银子不是五六文,五六十文钱啊,夏苏氏很心疼这钱。 他们往年一年的收成都没有五两银子呢。 “娘,你听我细细说给你们听。 第一,身体最重要,你们每日挑这么重的东西,走那么远的路,对你们的肩膀,对你们的腰背是有很大的损伤的。 现在你们还年轻,看不出来问题,等你们老了,各种毛病就都出来了,说句严重的话,那万一要是瘫在床上了,这不是拖累儿女嘛。 你说,到时候病了得花好多钱,那钱不比这买牛车的五两银子少吧? 花钱就算了,还得有人不事生产,在床前伺病吧?” 夏及己故意说得很严重,她知道她的父母永远是把儿女看得最重,和他们说过度劳累对他们自己有什么影响他们不会那么在意,但要是会拖累儿女,他们就慌了。 夏苏氏听了女儿的话,心里确实慌了,她可不能拖累儿女。 “想想这种情况有多可怕!咱们家现在完全有这条件,那为什么要让自己受罪呢? 第二,牛车买回来,它能帮我们节约很多时间,以往你们去一趟镇上,来回走路要一个时辰。但坐牛车的话,它只要半个时辰。 而且,你们两个人最多挑个一百多斤的东西。 但牛车一回可以载个五六百斤的东西吧? 综合起来,用牛车去一趟镇上,可以省去你们差不多九个时辰,九个时辰可以做多少事了? 可以到山里捡好多菇朵,可以笼几笼鱼,可以又摘几篮子菜回来了。” 夏及己都十分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点想到这个问题,要是今年早春就买了牛,他们家的三亩水田不就能用牛犁了吗? 果然自己太专注于如何挣钱,都忘记要怎么花钱,节省力气了。 夏及己又巴巴巴说一通,最后的结果便是,夏二郎和夏苏氏同意买牛车,夏及己坚持她出钱,当是她送给他们二人的礼物。 买牛车的事就这么定了,但要等六七月的时候再说。因为现在还都是播种的季节,不太用得上牛车,牛买回来还得细心照看。 菜卖了,花生,豆子,小麦也都种上了。 今年花生和小麦种少了点,豆子 多种了许多,新买的那一亩地全是用来种豆子了。 忙完这些,夏及己家又开始专注于笼鱼。 这次主要笼鲤鱼,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家又要放鲤鱼到稻田里去了。 这个月夏二郎也抽空去用地笼笼了些鲤鱼,现在都在李牧之门前那口池子里养着。 鱼苗有些多,李牧之把池子挖宽了一些。 笼大一点的鱼得用长一点的地笼。 夏及己用家里的网做了几个地笼。 到了这个时候,村子里有不少人,都在学夏二郎家笼鱼。 但很多人只学了个外形,没学到精髓。 因为地笼笼鱼,饵料最重要。 夏及己用米饭,花生榨了油以后剩下的渣渣,炒香了的花生,米糠,蚯蚓混在一起锤成黏糊一团,然后捏成一个圆子放到地笼里,这样的饵料能吸引很多鱼儿进来。 别人笼鱼,笼子里稀稀拉拉几条杂鱼,夏二郎家的笼子每次都是满货。 后面好几次,夏二郎下的地笼里面的鱼都被别人偷走了。 夏二郎便只能天没亮就去收笼子。 好在他们家今年笼到的鲤鱼不少。 四月底菇朵又出来了,夏及己和夏苏氏又进山捡菇朵。 五月初四,初五两个清早,夏二郎和李牧之将存好的那些鱼苗都放到了水田里。 之后的日子,夏二郎夫妻还是每日天没亮就去了镇上卖腐竹。 买牛车 他们家四月做了一千斤豆子的腐竹呢,还有些没有卖出去,现在只能每日挑一些到镇上去。 鱼苗放下后,夏家才稍微松了口气,夏二郎夫妻早上去地里锄草,上午施肥。 下午夏苏氏在家帮夏及己喂鸡,夏二郎也是编织一些竹筐,竹匾到时候拿到镇上去卖。 五月十日,夏及己和她爹到镇上卖竹匾,她顺便到镇上的几家花店看了一下。 那些店里,卖的最多的是小棵的松树,柏树,和一些类似兰花的花。 都是些很符合文人的品味的花草树木。 夏及己看了一圈后,和她爹到卖瓷器的地方买了六个宽扁的花盆。 这种花盆用来载种松柏最合适。 前些日子夏及己在山里看到两棵姿态十分优美的小松树。 她打算买了盆回去后,就把那两棵松树挖回来,在家里种上一段时间后,等到他们家买了牛车之后,驾牛车到县城去卖。 县城里的人相对来说更富有,也更有品味。 夏及己早就把她的打算和她爹娘说了,夏二郎到那些花店看了,也觉得女儿的想法可行。 六个花盆花了夏及己二两多银子,按照夏及己她娘的话来说,这花盆老贵了。 不过夏及己有信心挣回更多的钱。 夏及己回到家后,便和她爹去山里把那两棵小松树挖了回来。 夏及己将它们分别栽在了花盆里,然后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放两天,打算等它们缓过来了,再放到太阳下面去。 夏二郎知道了这么个挣钱的法子之后,每次进山砍柴的时候,都要留意看山里有没有长得姿态优美一点的松树,柏树或者好看的花草。 后面还真叫夏二郎找到几棵。 夏二郎把树挖回来,夏及己把树种下,好好养护。 五月十五,夏家的老母鸡们又孵出了八十只小鸡。 五月底的时候夏及己又去镇上买了四个花盆。 这四个花盆也是用来栽松树的。 之前的那些松树长稳了以后,夏及己开始修剪它们的形状,让他们看起来姿态更优美一些。 文人们喜爱松柏,除了因为它们的品质,也因为它们优美的姿态。 五月底的时候,夏二郎费了十来天的时间做了一大批土砖,大块大块的土砖被码在晒坪上,这些是日后用来起牛棚用的。 六月是农闲的时候,夏二郎也没去给人做木工了。 他去年做木工的钱,还没夏及己挖药材,卖药材得来的钱多呢。 所以今年他跟着夏及己一起挖药材。 挖东西他比夏及己在行,夏及己指哪,他挖哪。 二人两人合作,效率翻倍。 夏及己有了去年卖药材的经验,今年她专找贵一点的药材挖。 父女俩二人整日里在山里穿梭。 家里养鸡养兔的事便交给了夏苏氏。 六月底的时候,夏二郎请了李牧之来给他起牛棚。 他们家打算买牛车的话,那就得有个牛棚关牛。 夏家院子里是没有那么大的空地方了,牛棚只能起在院子右边,搭着院墙角起,占一点晒谷场的地方。 夏二郎和李牧之是主力,夏苏氏帮忙,夏及己忙了家务活,喂了鸡之后也来帮忙。 几个人从早到晚的忙活,很快就将牛棚子建好了。 牛棚不小,扎实的土砖屋,门是夏二郎自己做的,上面挂一把锁,也安全。 偷牛是重罪,一般也是无人敢去偷别人家的牛的。 这牛鹏分为前后两部分,后面一部分关牛,前面一部分用来放牛车,还有锄头,镰刀等农作工具。 之前从工具房清出来的东西便都可以放到这牛棚里了。 而且牛棚上面夏二郎用木材搭了一层空间,上面用来堆干稻草,麦杆,柴火这些合适的很。 七月一日,夏家三口提着几十个鸡蛋去镇上,他们今天主要是去镇上买牛车的。 过两日辣椒就能摘来卖了,那么多辣椒,可以用牛车送到镇上去。 知道夏二郎家要买牛车,宋掌柜之前就给留意了,他在镇上人缘广,早就给看好了,只等夏二郎家去看一眼,付钱,过好手续就可以了。 夏二郎买牛车对宋掌柜和秦掌柜来说,是件好事,这样他们送菜到镇上就方便许多。 买牛车是件大事,但也很快就办好了。 夏二郎请宋掌柜和秦掌柜吃了顿饭,便驾着马车,载着妻女回家了。 这自己家的牛车果然就是不一样。 夏及己觉得坐在这上面都要比坐在别人的牛车上舒服好多。 夏二郎他们回到村里的时候,正好是下午大家吃完饭,出来唠嗑的时候。 大家猛然看到夏二郎驾着辆牛车过来,愣了一下之后,纷纷围拢了上来。 “二郎,这是你家的牛车?” “这牛长的可扎实。” “这牛车老贵了吧?花了多少银子?” “你们家哪来的这么多钱?是不是去年养鱼挣了些钱?” 大家七嘴八舌。 对于夏二郎能够买一两牛车回来很是震惊。 夏二郎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有人立马跑去夏家老宅,把夏二郎买牛车的消息告诉夏老头他们。 夏老头带着老宅老小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夏二郎一家和那头健壮的牛。 见夏老头过来了,大家纷纷给他让了条道。 “二郎,你这都买牛车了?”夏老头也是有些不敢置信。 “是啊,上个月天天在外面挖药材卖的钱买的这牛和牛车。”夏二郎说道。 他和及己两个挖了一个月的药材,起早贪黑,及己手都挖出茧子了,他这双老手也是老茧上面长新茧。 那些药材晒干,有些还切好了,一共卖了三十二两银子。 及己拿了十二两银子,花五两买的这牛车。 大家一听,夏二郎居然是靠挖药材挣的钱。这他们想学,但有些困难,光认识那些药材就要花不少时间和心思,要是挖到有毒的药卖给别人,还得摊上大事。 听说二郎媳妇娘家以前是大夫来的。 夏老太也想到了这事,她立马想到的是,怎得以前没分家的时候,不见挖药材挣钱了。 这分了家了便是什么挣钱的活计都会了。 卖松树盆栽 夏及己瞧她奶奶那乱转的眼珠子就知道她心里想的准没好事。 “听说二郎媳妇娘家以前懂药材?”有人问道。 “是,我娘家是懂些这个,但我人蠢笨,一直分不清那些药材,及己这孩子可能在这方面有些天分,她对这个比我们在行,这药材也是她指哪,二郎挖到哪的。”夏苏氏的话刚好回应了夏老太心里的猜想。 她就说二郎媳妇是个蠢笨的,怎么可能突然开窍了。 不过夏及己居然懂这么多药材?夏老太意识到这个问题心里颇不是滋味。 老二家发展的好,夏老太并没有多少高兴,她想的是,要是老三家发展的好了,她才高兴。 其他人得知夏二郎家是因为卖药材挣的钱,便也都歇了打算跟风的心思。 这药材不是那么好认的,挖回来还要揉制,晾晒。 被众人围观了好一阵,夏二郎才驾着马车回家了。 夏苏木在李牧之家看到他爹娘和姐姐在马车上,忙拉着李牧之往他家跑。 “爹,娘,姐姐,这就是咱们家的牛车啊!”夏苏木激动的围着牛车这看看那看看。 夏及己从车上下来。 “坐上去试试?” “好,好。”夏苏木在他姐姐的帮助下坐上了牛车。 “哇,咱们家也有牛车了。”夏苏木不敢置信的说道。 “牧之啊,今天多谢你照看苏木了。”夏苏氏说道。 今天一早她便让苏木下学后到李牧之家去吃饭,并让李牧之帮忙看着点他们家的鸡场。 “二婶客气了。” “牧之,你给看看这牛怎么样?”夏二郎难掩喜悦的说道。 “这牛健壮,是头年轻好牛。” 几人在门外又聊了会儿,李牧之帮着夏二郎放好牛车,将牛关进了牛栏。 当天晚上夏家人都有些激动,家里买了牛车是大事,仿佛他们家生活档次一下子就提高上来了。 放在之前,夏二郎想都不敢想他们家能轻松买一架牛车。 现在日子是真的好过咯。 有了牛车,夏二郎更有干劲。 买了牛就得去放牛。 这事包在了夏二郎身上。 清早他出去干活的时候把牛牵出去。 一边锄地,偶尔瞄一眼吃草的牛,等干完活,他顺手割一担子茅草挑回去,下午喂牛。 七月初三,夏家的辣椒可以拿去卖了。 夏家今年还是种了和去年一样多的辣椒。 后面的辣椒可能没有去年好卖。因为夏家村很多人家也都种了辣椒,不过没有夏及己家种的多。 毕竟种辣椒也要占地,而且他们也不会做辣椒酱,他们种辣椒,也只是跟风,卖些新鲜辣椒。 不过好在夏及己家的辣椒比别人家早种了十几天,所以可以趁着这十几天,好好卖一批辣椒。 天没亮,夏家三人便起床摘辣椒。 夏苏木听到声音也起来帮忙。 摘辣椒这事他做得来。 四人手速飞快的采摘着地里的辣椒。 很快,八箩筐辣椒被放到了板车上,夏二郎对付了一口早饭,赶着牛车到镇上去了。 夏二郎隔三天去镇上卖一次辣椒。 在其他人的辣椒可以收之前,他们家已经卖了一半多的辣椒了。 七月二十,夏家今年孵的第一栏鸡开始下蛋了。 早上夏及己捡了一百零五个鸡蛋。 提着那一篮子鸡蛋,夏及己乐坏了。想当初她刚穿过来的时候,家里一天捡五六个鸡蛋,都让她觉得很有安全感,现在鸡蛋这么多,这安全感满满的。 明天应该还能捡更多鸡蛋。 夏及己家的鸡,每日荤素搭配,又在山坡上奔跑,只只长的膘肥体壮的。 之前夏二郎和夏及己每日到外面挖药材,挖出来的蚯蚓夏及己都夹了放到桶里拿回去喂鸡的。 这四个多月的鸡只只都长了有三斤多。 这个头算不错了。 家里捡的鸡蛋,夏二郎隔几日便和辣椒一起送到镇上去。 好在秦掌柜和宋掌柜都收他们的货,所以他们家的东西不愁卖不出去。 七月二十二日,夏家开始收花生。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地里忙,夏及己在家里做蒜蓉辣椒酱。 夏家收了花生以后几天便接着收豆子。 割豆杆,晒豆杆,豆子脱粒,晒豆子,夏家人每日都很忙。 收了豆子又紧接着收麦子。 等到麦子割了,晒了,收进粮仓了,夏家人才稍微得了闲。 夏二郎又去老贵家买了五百斤豆子,去虎子家也买了五百斤豆子,加上他们自己家一千二百斤豆子,两千斤用来做腐竹也够了,剩下一百斤留种,一百斤冬天打一盏豆腐来吃,过年之前再打一盏。 八月中寻地里的活不忙了,夏二郎便帮着家里做辣椒酱,腌黄瓜这些。 八月二十一,夏二郎带着夏及己和她那六盆松树坐牛车去了县城。 父女二人去了一家之前已经看好的店铺,如同上一次卖人参让夏二郎吃惊一样,这次卖松树也让他大为吃惊。 他原本以为一盆松树除去花盆的本钱,他们挣个一,二两银子顶天了。 结果,里面有两盆姿态苍劲的松树,一盆就卖到了五十两银子。 怀里揣着二百五十两银票出来的时候,夏二郎感觉自己的脚都是飘的。 太不真实了。 就那么六盆山里挖的松树,只是长得好看许多的松树,就卖了二百五十两银子。 夏二郎发现,这生财还真是要有道。 “这钱爹先替你拿着。”夏二郎怕把钱给夏及己不安全。 因为赶着牛车不方便在外停太久。 夏及己买了四个肉包子,然后到猪肉铺买了一斤五花肉,两根排骨,一副猪肝就回了。 “爹,我想吃包子,回家让娘给咱们做包子吃吧。”夏及己先买了几个包子填肚子,那些五花肉是买回去做包子用的。 “爱吃多少,都让你娘给你们做。”夏二郎语气里带着轻快之意。 父女二人到家的时候,夏苏木上学还没回来。 夏二郎关牛去了。 夏及己将两个肉包子递给她娘,然后一脸神秘的对她说:“娘,你猜猜,今天那几盆松树卖了多少钱?” 打造精品 夏苏氏看到女儿那高兴的样子,便知道那些松树应该是卖了好价格。 “一共卖了十两银子?”夏苏氏觉得六盆松树十两银子,已经是最好的价格了。 夏及己摇头。 “等会儿让爹告诉你卖了多少钱。我先去看看那些鸡子们。”夏及己说完便跑了。 留下好奇的夏苏氏等着夏二郎回来告诉她那些松树到底卖了多少银子。 夏及己到养鸡场走了一圈之后回来,看到她娘那吃惊的模样,知道她爹已经告诉她今天他们得了多少钱了。 三人把院门一关。 “这松树怎得这么值钱?”夏苏氏问道。 她之前只看到女儿在捣鼓那些松树,让它们更好看一点。 好看是好看,但也没这么值钱吧? “这世界上,什么人的钱最好挣?自然是有钱人的钱。 宋掌柜就深知这一点,之前我们家的青菜,辣椒,尤其是我们家的稻花鱼,能卖出好价格,是因为宋掌柜的顾客群体大部分都是镇上或者县里有钱的人。 他巧嘴那么一宣传,人家就认他那里卖出去的东西。 这松树,文人喜欢它的品格和苍劲优美的姿态。对于有钱人来说,一棵苍劲优美的松树甚至是无法用金钱去估量的。” 夏及己说道,可惜这样好看的松树也很难找到几棵。 夏二郎和夏苏氏对于女儿说的话很认可。 夏二郎将钱拿出来给夏及己,夏及己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 剩下的让夏苏氏收着。 家里剩下的那四棵松树,夏及己打算下个月再拿去卖。 八月二十三,夏家两只大兔子又生了一窝十只小兔子。 九月初八,夏家开始捞鱼,捞的鱼放到两个大木桶里面。夏二郎直接用牛车送到镇上,省了宋掌柜许多功夫。 鱼一送到,立马就被各家买菜的下人们买走了。 虽然今年夏家村有不少人都跟风养稻花鱼了,但夏及己和她爹娘一商量,最终决定还是按照两百文一条的价格卖出去。 夏二郎把这事也同李牧之商量了,李牧之很赞同保持去年的价格。 虽然夏及己和李牧之都说保持原价,但夏二郎夫妇为着这事,也忧心了好一阵。 直到宋掌柜看过他们的鱼后,还是按照两百文一条的价格买了,夏二郎这才心安。 不过宋掌柜也说了,后面的价格得看看情况。 夏二郎明白他说的情况,夏家村其他人也跟着养了鱼这事宋掌柜是知道的。 他们养的鱼流入到镇上的话,势必会将价格降下去,但具体降多少,还得再看情况。 宋掌柜最担心的是,他的竞争对手张记铺子会将那些鱼收了去,与他打擂台。 见宋掌柜有这些顾虑,夏二郎把女儿的话带给了宋掌柜。 说建议不管别人卖多少钱,宋掌柜还是按照原来的价格卖出去。 因为他们家的鱼比别人家的要好。 货物分等次,同样一件东西,等次不一样,价格就不一样。 他们要把自己的东西打造成精品。 打造和精品这两个词宋掌柜第一次听,但一听就喜欢上了。 对,就是打造,为什么他走的路子与寻常人不一样,就是因为他希望自己卖的东西与众不同,如何让大家都有的东西显得与众不同,把它做成精品,那就要看你怎么去打造它了。 别人家的鱼个头怎么样,宋掌柜还不知道,但今年夏二郎家的这些鱼个头比去年大的多,条条肚滚肉肥,看着就很喜人。 夏二郎告诉他,这是因为今年的鱼比去年的鱼多在田里养了一个多月,而且今年田里施了肥,禾苗长得很好,稻花鱼吃的稻花更多。 原本还担心价格的宋掌柜,立马定下心来,不管别人那价格如何,他就是坚持原来的价格。 成败与否,就看这一次,成了,以后这鱼就不用再担心价格,而且以后其他东西也可以用这种模式去卖。 败了,就亏一点,换个东西再赚回来。 这稻花鱼一年也只有这十几天能够吃到,自去年尝了这稻花鱼后,镇上和县里的那些人再吃其他的鱼,便感觉总是差了一些味道。 今日大家买了这鱼回去,又可以尝尝那念想了一年的味道了。 宋掌柜让夏二郎明天再送些鱼来。 夏二郎说明天只送一小桶鱼过来。 因为从明天开始,夏家村必然有很多人挑鱼出来卖,先让那些人尝一尝别人的鱼的味道,最后能拉回来的都是优质客户。 又是一个新词,优质客户,宋掌柜很认同。 夏家村的人一看夏二郎家开始收鱼了,便也着手准备收鱼的事。 只是这一收,突然发现,他们没有对接好的商户可以直接来收鱼的,所以这些鱼还得他们自己从村里送到镇上去。 要怎么送? 村里就只有三辆牛车,村长家的牛车和夏二郎家的牛车都是自己用的,村里只有一辆可以租去镇上的牛车。 牛车这种贵重东西,谁也不好去借。 除了夏老太。 夏老太在村口拦住夏二郎,说要借牛车,夏二郎说明天自己家要用,后天给他们。 对于夏二郎的大方,夏老太还有些吃惊。 不过,夏二郎在众人面前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这让夏老太倍感有面子。 在大家都在为了争着租村里唯一的牛车而闹得面红耳赤的时候,她轻轻松松就从儿子那里借来牛车,不,是拿来牛车用。 夏二郎不愿在这样的事上与夏老太耗费太多时间。 他回到家把借牛车的事给妻女说了。 夏苏氏和夏及己心里虽然不愿意借,但也没说什么,大家庭的生活就是这样的。 也不可能不借,不借的话,就怕她奶奶到处嚷嚷说他爹不孝顺。 借给他们换自己个清净吧。 第二天夏二郎送了一小桶鱼和一些鸡蛋,腐竹去了镇上。 村里人租了牛车,天没亮就出发,一个上午就送了两趟四户人家的鱼出去。 下午还在继续送。 正如宋掌柜所预料的。那些鱼到了镇上不久,就被他的竞争对手张记给全部收走了。 大丰收 收进来的价格是八十文一条,卖出去两百文一条。 足足比宋掌柜的鱼便宜了一百文钱,他挣的还多一些。 当天就有不少宋掌柜的老客户去了张记铺子买鱼。 还有一小部分到宋掌柜这边来买鱼的,告诉宋掌柜对面卖的鱼只要两百文一条,原本他们期望宋掌柜能够降价,结果宋掌柜还是原来的价格。 宋掌柜也不多说,只让他们尝过别人的鱼以后再来尝尝他们的鱼。 除了几个老客户还在宋掌柜这里买鱼,当天其他人都去了对面张记铺子。 后面两天,夏二郎和李牧之都按兵不动。 第二天夏老太也不用借夏二郎的牛车了,因为张记铺子的人开了两辆马车到村子里来收鱼。 田里养了鱼的,纷纷按照八十文一条的价格把鱼卖了出去。 第三天,一些去张记买鱼的客人又回到了宋掌柜铺子里。 原因是张记铺子里的稻花鱼口味差了些。 一是那些鱼个头比宋掌柜这里的鱼个头普遍小了个二两左右。 二两不少了。 一斤多的鱼和八两的鱼差别还是很大的。 一斤多的稻花鱼不管清蒸,红烧,都刚好,摆上桌也好看。 这八两重的鱼到底小了些,肉少,吃不上几筷子,摆桌上还不好看。 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这味道还差了点。 很多家里富有的人对吃的讲究,养出了一张刁嘴,这味道对不对,嘴巴里砸吧两下就知道了。 所以那些到张记铺子买了鱼的人,鱼买回去,是便宜了一百文一条,家里人多的,一次性买个十条鱼,少了一两银子,可是这口味不对,损失的便不止这一两银子。 所以大家又纷纷转回了宋掌柜这里。 贵一百文就贵一百文吧,他们也不差这点银子。味道对了才是正经,一年也就这些天能够吃上了。 宋掌柜看到那些客人都回来了,立马宣传起他卖的这些鱼,说食材分很多等级,而他只做精品。 那些人一想,是这么个理,他们的身份,也只买精品。 于是不到两天时间,宋掌柜的客户便都回来了。 很多人还是在意那些口味和分量差距。 有那一小部分人不在意那口味差距的,他们在意品味差距。 镇上其他大部分都只买精品了,作为同一个圈子的他们还买那次了几个档次的鱼,那不是很掉品味和身份吗? 所以,不管各自出于什么原因,宋掌柜的客户都回来了。 夏二郎他们这才开始继续卖鱼。 镇上有钱人客户群体全部都转回宋掌柜那里了,张记铺子的鱼便卖不出去了。 张记铺子收鱼的价格只能一降再降,降到六十文一条。 即便如此,买的人都很少。 因为第一批能够买的起鱼的,都到宋掌柜那里去买了,第二批能够买的起鱼的,有这钱,不如买三斤肉实在? 夏家村里还有大部分人的鱼没卖出去。 前两天卖了一些鱼的那些人就是赚到了。 八十文一条的鱼,家里卖个几十条,也有好几两银子了。 后面的鱼价跌到二十文一条都卖不出。 很多人全都十文一条贱卖了。 而夏二郎和李牧之家的鱼仍然是两百文一条卖出去的。 当然,夏家村的人也不知道他们卖出去的价格,只以为他们的鱼也都贱卖了。 夏二郎和李牧之家的鱼卖了十几天,也卖完了。 再要吃上这鲜嫩美味的稻花鱼,又要再等上一年了。 夏家今年卖鱼一共卖了一百一十两银子,李牧之两亩水田的鱼卖了七十两银子。 鱼卖完了以后,紧接着就是开始收稻谷。 等到夏二郎和李牧之家的稻谷都收回来后。 夏二郎让李牧之到他们家来吃饭。 忙碌了这么久,要好好犒劳下自己。 九月二十二日 李牧之来夏家吃饭。 今天夏二郎杀了一只鸡。 李牧之从池子里捞了两条鱼过来。 酸辣鸡杂,秋耳炖鸡汤,红烧鱼,稻花鱼炖豆腐,炝青菜。 这菜丰盛的都赶上过年了。 今年家里的稻谷收了两千五百斤,鱼又卖了一百多两银子,夏二郎心里高兴,拿出去年的葡萄酒,拉上李牧之要喝上两杯。 “还以为今年的鱼卖不上价格,没想到还卖的这么好。”夏苏氏感叹道。 “是啊。这鱼能卖成功,主要两个条件,一个是咱们家的鱼确实品质优良,这个是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不然第二个条件也带动不起来。 二个是这精品做得好,做生意要有手段,这次我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一点,我女儿比我厉害太多了。”夏二郎有些醉熏熏的说道。 要不是及己坚持不降价,又带了那些话给宋掌柜,他们家今年可要少挣几十两银子。 夏二郎说完,大家都看向夏及己。 大家赞扬的眼神,让夏及己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她到底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而且也见识过很多商业模式。 比如后市那些大牌的包,衣服,几十万的包难道就真的比几百块的包好很多吗?不见得。 但还是有很多人去买几十万的包。 吃的东西,大家当然更注意了。 “主要是咱们的鱼好。”夏及己说道。 她之前以为今年他们家的鱼价会下降,但吃了一次田里的鱼后,她改变了想法。 他们的鱼苗先放到李牧之家门前的池子里养了差不多一个月。 那水是真正的山泉水,山泉水养鱼,鱼质好应该是一个原因。 第二个原因,他们家在插秧十几天后,用养鸡场里堆积的鸡粪,给他们家的禾苗和李牧之两亩地的禾苗都加过肥。 加过肥的禾苗长的更旺盛,开的稻花就多。 所以他们家的鱼比别人养的鱼要肥一些,也更好吃一些。 “那些鱼先养到你池子里吧,明年的鱼苗,直接从池子里捞过去。”夏及己对李牧之说道。 “好。”李牧之看着夏及己说道。 夏及己想李牧之可能也有些醉了。 因为他的眼神有些灼人。 夏二郎是真的高兴。 夏苏氏,夏及己和夏苏木三人吃完饭了,夏二郎和李牧之还在那里喝山葡萄酒聊天。 做红薯粉丝卖走地鸡 九月二十三,夏家三人出动去山里摘山葡萄,又是一阵忙碌。 期间,夏二郎还抽时间,用牛车将田里晒干的稻草拖了回去。 李牧之挑了一些稻草回去,他田里剩下的那些稻草都让夏二郎一起运回去了。 夏家今年养了牛,冬天的时候,牛要吃些稻草,而且牛栏里也要经常垫一些干草,他们家地里冬天还要盖一些稻草。 所以他们家对草的需求量还比较大。 不过夏二郎运回去的那些稻草也够了。 夏二郎将一部分稻草堆在了牛栏前面的一半屋子里,另外牛棚上面那一层空间也堆了一半,还有些稻草被放到了主屋的房梁上,主屋阁楼里还放了一堆稻草,到时候要藏萝卜,需要用稻草。 十月初一,夏二郎和李牧之坐牛车去县里缴税。 夏二郎将家里四盆松树盆栽一起带上了。 二人先去交了税,然后再去将松树卖了。 买松树的掌柜没看到夏及己还问了一句,怎么不见小姑娘来。 上次他与夏及己一番交谈,很喜欢这个小辈,这次没见她来,还特意问一声。 夏二郎和掌柜的聊了一会儿后才拿着一百二十两银票出了店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夏二郎能够比较淡定了。 李牧之在不远处的街角等着。 两人直接从县城回了家。 家里,夏及己和夏苏氏正在做最后几百斤葡萄酒。 做好山葡萄酒后,夏家又紧着时间,去收红薯。 红薯收回来之后,夏及己在琢磨着做红薯粉条。 她把她的想法说给了她爹娘听。 红薯能出淀粉的事,夏二郎他们是知道。 女儿想要做红薯粉丝,当然没问题。 夏及己做这红薯粉主要是用来给自家吃的。 纯手工红薯粉量产很难,要费许多人工。 一斤红薯粉赚不了几文钱,却要付出许多劳动力,所以划不来。 但可以做个几十斤放家里。 红薯粉可以用来烫火锅。 可以炒着吃。 鸡肉炖粉条也很不错。 白菜猪肉炖粉条也很好吃。 光想着这些夏及己都要留口水了。 十月初十,夏及己在家为做红薯粉做准备。 她先将挑好的红薯全都清洗干净,然后削皮,再切成丁。 等到一木盆红薯被切成丁后,她又挥刀在木盆里乱剁,将红薯丁剁细后,再用石磨来磨浆。 石磨是她娘帮着一起推的。 她爹这些天又到山上去挑柴去了。 今年夏二郎想把牛棚上面那层剩下的半边空间都放满劈好的柴。 夏苏氏母女将红薯打浆之后,将浆水置于木桶里,二人将浆水过滤了一遍,除去未打碎的薯渣,然后加入些许澄清的石灰水到浆水里,搅拌均匀,再用纱布盖住水桶,等待浆水沉淀。 做完这些,母女俩便去做其他的事了。 第二天下午,夏及己将木桶里的黄水和浆水除去,粗制的红薯淀粉便做好了。 她将桶里的淀粉挖出,放到密竹匾里,均匀摊开。 等到第二天出太阳后,她将几个竹匾都端到院子里晾晒。 晒了几天太阳的红薯淀粉就可以用来做红薯粉了。 夏及己让她娘帮烧了一锅水。 她则是把红薯淀粉兑水,搅拌,然后将糊状淀粉装到她用洗干净的旧衣服做的类似裱花袋一样的东西,手上一用力,一条细长的淀粉条就从孔里挤出来,落到开水里。 等到粉丝变透明后,夏苏氏将它们夹起,然后放到竹竿上,挂满一竹竿后,再将竹竿上的红薯粉丝拿到院子里晾晒。 下午,夏家就吃了一餐炒红薯粉丝,家里没肉,夏及己煎了两个鸡蛋,又加了一把切细的青菜杆子和红薯粉丝一起炒了。 夏家另外三人是第一次吃这样的菜。 毫不意外的,他们三人都很喜欢吃这道菜。 吃完饭,母女又忙活了一下午,才将红薯粉差不多做完。 夏及己还留了大概一两斤的红薯淀粉。 红薯粉可以用来搓圆子,泡糖水喝。 日子富裕了,夏及己开始想着零嘴的事了,这里没什么零嘴,要是有奶茶就好了。 奶茶里放点红薯圆子,完美。 晚上夏及己洗完澡躺进被窝,才感到舒服了一点。 这一天站都站累了。 红薯粉是好吃,就是难得做。 红薯粉很快就晒干了。 晒干好的红薯粉丝都被夏苏氏好好收起来了。 做完红薯粉,夏家人又开始做腐竹。 等做完这批腐竹卖了,再把山葡萄酒卖了,今年也差不多就要下雪了。 十月底的时候,夏二郎用牛车载着几笼子鸡去了镇上。 很快,宋掌柜铺子里出售二郎走地鸡。 走地鸡这个词大家都没听说过。 对此都有些好奇。 宋掌柜于是便告诉他们,这些鸡是养在山坡上的鸡,每日都在山坡上跑,吃的东西也多,这种走地鸡比市集上卖的那些养在鸡圏里,或者院子里的鸡口感更好,营养价值也高一些。 宋掌柜那开过光的嘴吧吧的,第一批送去的鸡很快就卖完了。 夏二郎后面又去镇上送了几次。 夏家一共卖了一百六十只鸡。 镇上的人那么多,还有好些人尝了一次,发现这二郎走地鸡的口感确实比别的鸡肉口感好许多,想要过来再买的时候,却被告知,鸡已经卖完了,没有了,想要再吃到,劳烦您再等一年了。 宋掌柜还从夏二郎那里得知,这种卖东西的方法叫饥饿营销。 虽然大家都想买,但好东西就那么多。 明年想要再买,您得早下手了。 虽然夏家的鸡卖出去比别人差不多贵了一半,但别人的鸡都卖不出去的时候,他们家的鸡别人还想再买。 这一百六十只鸡卖了四十二两银子。 今年卖鸡蛋的钱都有八两银子左右。 养鸡这一行可行,夏及己决定明年扩大养殖规模。 夏二郎将家里那二十兔子也宰了卖了,兔皮也卖出去了。 十月底到十一初,夏二郎经常往镇上跑。 卖腐竹,卖鸡,卖兔子,送葡萄酒过去。 等到十一月初十的时候,夏二郎才将家里那些要卖的东西堪堪卖完。 大买 十一月十一,夏苏木睡着后,夏二郎,夏苏氏和夏及己三个点着灯在桌上盘算今年挣的钱。 家里什么时候挣了多少钱,什么时候花了多少钱,夏二郎都记了账的。 这还是夏及己提议的。 以前家里不记账,那是没有账可记,但现在不一样了。 家里有钱了。 其实夏及己自己也记了一笔账,只不过她偷偷记的,毕竟原身不识字。 夏二郎拿出个小算盘。 在那里慢慢拨弄。 夏苏氏在一旁给他掌灯,顺带压着纸张。 夏及己心里早就知道他们家今年挣了多少钱,不过她没说,她想她爹娘应该也是比较享受这算钱的感觉。 他们家今年早春第一批菜卖了十五两银子。 家里做了几千斤豆子的腐竹挣了四十多两银子。 蒜苔卖了一两银子。 卖药材卖了三十二两银子。 卖辣椒得了五十两银子,比去年少了十两。 稻花鱼卖了一百一十两银子。 期间还卖了很多次青菜得了二两银子。 夏家一年捡的新鲜菇朵,晒的干菇朵,秋耳和做的小鱼干也卖了二十两银子。 家里的鸡和鸡蛋一共卖了五十两银子。 二十只兔肉和兔皮卖了五两银子。 葡萄酒还是卖了七十五两。 家里其他小件东西也卖了几两银子。 所以除去买牛车,买花盆,日常开支花的钱,他们今年家里产出所得四百多两银子,比去年多了一百多两,最重要的是,加上卖松树盆栽那三百七十两银子,他们家今年差不多挣了八百两银子。 夏及己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过了一会儿,夏二郎那边也把帐算清了。 他与夏苏氏对视了一眼。 ”这么多银子!”夏苏氏不敢置信的说道。 “可不是嘛。”夏二郎心情愉悦,加上去年和前年挣的,他们家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就在两年前,家里连十两银子的余钱都没有,现在好了,直接到千两银子了。 家里有钱了,日子就宽裕。 十一月十二,天冷,似乎马上就要下雪了。 但寒冷的天气阻止不了夏家人去镇上买东西的热情。 夏苏木也很想跟着一起去镇上买东西,但是他还要上学。 夏二郎将他送到学堂门口,就驾着牛车载着妻女去了镇上。 到了镇上之后,夏二郎在一棵大树下守着牛车等着,夏及己和她娘去买东西。 今年秋天一直在忙,夏苏氏没时间做鞋,做衣服。 所以今日她们直接去了成品店。 母女二人先去了成衣店。 贴身长衣,穿在中间的棉衣和穿在外面的棉外套。 上三件,下三件,一个人就得要六件,三套。 夏苏氏给她和二郎各买了三套。给及己和苏木各买了两个三套。 两个人买了三十多件衣服,花了四两多银子,是店里的大主顾了,掌柜的送了四双袜子,还送了夏及己两个与她衣服同色的头绢。 又送了许多边脚料。 所有的东西塞满了两个背篓。 店里的伙计帮着她们把衣服送到了他们的牛车上。 夏二郎看到她们买了那么多衣服也没说什么,冬天到了,要穿保暖一点。 夏苏氏把衣服腾到牛车上的箩筐里,她和及己背着背篓,又去买别的东西去了。 二人这回去了鞋店,给家里人每人选了两双鞋。 一双在家里穿的棉鞋,一双出门穿的鞋。 八双鞋一千二百文钱,买的质量算好的那种,店家送了鞋垫。 买了鞋之后,母女俩去买了糖,买了盐,还买了六块新鲜豆腐,再去猪肉摊买了四十斤猪板油,二十斤猪肉,一副肥肠和六根排骨,一根龙骨。 “夏老弟今日怎的没来?”卖猪肉的那人问道。 这几十斤东西不轻。 “他在那边柳树下等着呢。” 夏苏氏背了四十斤猪板油,夏及己背了剩下的那些。 母女二人在途中又去买了四十斤炭,这些炭主要是用来煮火锅的,夏家人都爱极了在冬天吃火锅。 今年手头的钱宽裕一些,就多买一点。 卖炭的伙计帮着把炭送到了牛车上。 夏二郎把东西都码好。 夏苏氏和夏及己一人一边坐在夏二郎后面的位置。 “坐好啰,咱们回家啰。”夏二郎说完,母女俩都笑了。 “回家啰。”夏及己用围巾把自己的头和脸都包住,只留出一双大眼睛。 这天气忒冻人了。 今天买的这些东西花了七两多银子,但花得值当,三人冒着寒风回了家。 回到家后,夏苏氏和夏及己在归置东西。 夏二郎在牛栏里忙活。 夏苏木是一路跑回家的。 今天爹娘和姐姐到镇上肯定买了好吃的。 他回到家的时候,就闻到了肉汤的味道。 今天有肉吃。 夏苏木把书包一放,然后就找他姐姐去了。 “姐姐,你们今天都买了些什么?” “买了衣服,鞋子,肉,炭。没买什么零嘴,镇上的零嘴也就那几样。娘买了糖,到时候姐姐给你做吃的。” “好也,谢谢姐姐,那我去看我的衣服去。”夏苏木说完便跑了。 房间里很快就传来夏苏木的惊呼声。 这么多新衣服!摸起来好舒服。 以往一年都难得收到一件新衣服,他都是穿的姐姐的旧衣服。反正都是灰灰的颜色,也不分男娃穿还是女娃儿穿的。 现在他一下子收到这么多衣服和裤子还有两双新鞋子。 “娘,咱们家挣大钱啦?” 家里讨论挣钱的事,夏家三人都是避开夏苏木的。 又加上他每天一大半的时间在学堂,所以他不是很清楚家里的经济状况。 只从他们家吃肉的次数,断定他们家比以前有钱了许多,但到底多多少,他不知道。 这一回他们家买了这么多东西,得费不少银子吧? “咱家没挣大钱,但今年收成不错,让你们吃饱,穿暖的钱是挣到了的。”夏苏氏说道。 这一天夏家人都很高兴。 快入夜的时候,天空开始下起雪来。 但夏家却十分温暖。 第二天早晨。 夏及己和她娘便在准备今年的第一顿火锅。 今年加了红薯粉丝,火锅又增加了一份味道。 夏云深定亲 下雪天在家无聊的时候,夏及己充分利用起了家里的面粉。 炸油条,做包子,做香煎包,做水饺,蒸饺,馄饨,做蒜叶油饼,鸡蛋饼,做红薯饼。 她还用红薯淀粉搓了团子,放上红枣,一起煮了糖水。 过了一个年之后,夏家人不出意料的,又长胖了。 三月的时候,夏家就养了三百只鸡,有些小鸡子是从镇上买来的,家里的鸡孵不了那么多鸡子。 新的一年,夏家挣钱的方向,在去年的基础上又稍加改进,夏二郎和李牧之又各买了五亩水田。 稻子割不完可以请人割,主要田里可以养稻花鱼。 这一年夏家挣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今年夏家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夏及己与李牧之订亲了。 五月的时候,夏云深找到夏及己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夏及己自然没有答应。 但这一幕被李牧之看到了。 听到夏云深说出那些话之后,李牧之还真是怕夏及己答应了。 毕竟夏云深是夏及己喜欢的类型,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夏云深本人和家庭条件都不错。 不过还好,夏及己拒绝了夏云深。 一个月后,村里传出消息夏云深与镇上一户人家的小姐定亲了。 听说这婚事是村长夫人一手促成的。 其实,那天夏云深和夏及己在一起的时候,不止李牧之看到了。想要偶遇李牧之的翠花也看见了。她没听到夏云深和夏及己说什么,但是她直觉两人不简单。 虽然说要是夏及己嫁给夏云深,她就少了个竞争对手,但云深条件也不差,她才不想夏及己最后和云深在一起呢,所以她立马把夏云深和夏及己见面的事告诉了夏云深他娘。 夏云深他娘对于儿子的婚事目标一直很明确的。那就是他这么优秀的儿子一定要娶个镇上的姑娘。 她从翠花那里得知夏云深和夏及己单独见面后,第二天到镇上去请了镇上最好的媒婆准备给她儿子说亲。 她之前就知道她儿子管帐的那家大书肆的掌柜独女喜欢她儿子。 那书肆是镇上最大的书肆。 那姑娘又是家中独女,她儿子要是娶了她,以后那书肆还不是他儿子的? 而且那姑娘知书达理,唯一一点不如夏及己的,大概就是这长相方面差了些。 但各方面条件简直不要比夏及己好太多。 所以,在夏云深不知情的时候,他娘已经托了媒婆到姑娘家说亲了。 等那边同意了之后,她才告诉她儿子。 夏云深被气的不行,婚姻大事,岂能完全将他蒙在鼓里,他们替他做了决定? 虽说父母之命,媒说之言,但也不是这样的啊?! 夏云深不同意,他娘就跟他闹。 这要是再退婚,你让人家姑娘脸面往哪里搁? 夏云深他娘就是抓住这一点,所以才先喊媒人去定了亲。 母子俩僵持了一个月,最后在村长夫人装了一个月病后,夏云深同意了这门婚事。 夏及己在得知夏云深定亲后也是松了一口气。 所有不能回应的感情对她来说都是困扰。 听说夏云深的未婚妻很不错,夏及己希望他能够幸福。 夏云深定亲的消息一出,村里不少人都感慨,这么优秀的男娃被别人定走了。 很多人于是把目光都放在了李牧之身上,李牧之条件也是顶好的,人也生得俊朗。 夏家,夏苏氏也开始担心起女儿的婚事了。到明年四月,女儿就二十岁了。 他们村里,成亲最晚的姑娘也少有超过二十岁的。 好在,夏苏氏也没有担心太久。 因为七月初一的时候,夏二郎请老贵媳妇去夏家帮他说媒了。 李牧之找上门的时候,老贵媳妇还有些奇怪。 李牧之这小子显少与村里人来往,他到他们家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当李牧之说明来意后,老贵媳妇立马就答应了。 及己是她喜欢的娃儿,李牧之虽话少,但人不错,这两年,他和及己家一起种田,收稻子,她之前还想着,这两娃儿怎么就对对方没那个意思呢?为此,她还颇感到可惜来着,这两人都生的这般好看,以后生的女儿还不知道得多好看。 她正觉着可惜呢。 没想到李牧之就找上门来,让她去给他说媒了。 好啊,实在是好,这媒她说定了。 李牧之把几盒糕点递给老贵媳妇。 老贵媳妇不收。 “等这媒说成了,你再谢贵婶。” 第二天,老贵媳妇翻出了她成亲那年穿的大红袄子,梳妆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夏家说媒。 她今日心情很好,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老贵,还有三个儿子,儿媳带着几个孙子都有些惊讶的看着打扮得十分喜庆的贵婶。 “孩他娘,你这,你这捯饬这么,”老贵看了一眼居然涂了嘴巴的媳妇,怎么感觉怪吓人的。 他斟酌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你这捯饬这么喜庆,有什么好事?” “去,去,去,有什么好事现在也不能告诉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老贵媳妇想,这还没说好的媒,怎么能告诉你们? 这可是她第一次给人说媒,得谨慎点对待。 老贵媳妇出门了。 “老大,你去跟着你娘。” “爹,我还要去地里呢。” “爹,那我们都去忙去了。”众人做鸟兽散。 谁敢去跟着啊? 老贵媳妇到了夏家的时候,夏家人也是被她那喜庆的打扮吓了一跳。 “贵嫂过来有什么事吗?”夏苏氏问道。 老贵媳妇看了夏及己一眼。 夏苏氏立马就会意了,看贵媳妇这是来给她家及己说媒来了。 夏苏氏心里一喜。 来的正是时候啊,她最近正为了这事发愁呢。 转念,夏苏氏又有些担心,周围这几个村子的男娃儿她都留意过了。 没有中意的。 也不知道老贵媳妇是替谁来说媒的? “我今天是来说媒的。”老贵媳妇一脸带笑的说道。 老贵媳妇说完,看了下夏家三人的神情。 “替谁来说媒?”夏二郎问道。 要是男娃儿不行,那这媒就说不成。 同意亲事 “替牧之来说媒的。”老贵媳妇说道。 “谁?牧之?李牧之?”夏二郎吃惊的问道。 老贵媳妇点了点头。 咋的这二郎知道是牧之要来说媒这么惊讶。 夏二郎和夏苏氏对视了一眼。 两人确实都很惊讶。 他们完全以为牧之和及己没可能了,这两孩子都早就过了成婚的年纪了,却一直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做长辈的都放弃了,结果牧之让人来说媒了? 难道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两娃儿什么时候又看对眼了? 两人遂又看向夏及己。 夏及己听了这消息同样吃惊。 她也不知道如何和她爹娘说,她也很意外啊。 老贵媳妇看着夏家三人的神色。 “牧之这孩子有多么优秀不用我多说,相信你们比我还清楚。”老贵媳妇充分发挥她媒婆的潜质,在那里说了一大通。 老贵媳妇回去的时候,夏苏氏说过两天给她答复。 晚上的时候,夏苏氏到女儿房里,问她的看法。 “我和你爹都觉得牧之这孩子不错,之前你也是喜欢他的,可是后来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你又不喜欢他了,这两三年,你们也是不咸不淡的,我和你爹便歇了将你们两个凑在一起的心思。 没想到牧之心里还是有你的。 这事,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过两天再告诉娘,成与不成,娘要给你贵婶回个话。” “知道了娘。我好好想想。” 夏苏氏出去后,夏及己便一直在想她与李牧之的事。 从第一年与他初次见面,他满脸的嫌弃,到他在溪边救了她,他以为她假装摔倒对他投怀送抱,到他帮她家挑红薯,她手受伤了给她拿药,还有他说的他顺道去镇上,但其实是特意给他们家挑东西去镇上。 知道她喜欢吃红果,于是便到深山去摘了送过来,知道她喜欢吃山莓果,于是便去摘山莓果送过来,他手上被刺划破的痕迹一直留在她心头。 还有他送的花,还有很多很多,全是这些年里,李牧之做过的,一些细小,却让她心有触动的事。 夏及己曾想过,她不是那种别人给几颗糖,就能搞定的人,她想要吃的糖自己可以挣钱去买。 但李牧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他所做的这些事里,全都是夏及己做不到,也用钱买不到的。 其实,自己心底也是有他的吧。 这一晚,夏及己想到了天亮。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李牧之。 这三年,他再没从她眼里看到过当初那种浓烈的爱恋,及己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他心里没底。 过了两天后,夏及己告诉她娘,她同意这门亲事。 夏苏氏大喜。 这两孩子终究还是有缘分的。 夏苏氏先把这事告诉了夏二郎,然后她再收拾了一番,拿上礼物去了老贵家。 老贵家的其他人这才知道,贵婶是去给李牧之说媒去了。 第一次说媒就说成了,而且还是给她都喜欢的两个小辈说的媒,老贵媳妇高兴啊。 夏苏氏回去后,老贵媳妇就给李牧之回信去了。 李牧之得了准确回复,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拿出两串钱给老贵媳妇。 “贵婶,这是劳烦您说媒的喜钱。” 老贵媳妇大惊,二两银子!这么多钱。 就是去说个媒的事,怎的能要人这么多钱呢? 老贵媳妇忙摆手。 “牧之啊,二串钱太多,婶不能要你这么多钱,你意思一下,给个几十文,让婶沾沾这喜气就好了。” “贵婶,你就拿着吧,因为说的那个人是及己,所以这些钱都是值当的。而且,以后成婚的事情,还要劳你费心。” 老贵媳妇听了明白过来,牧之这是看重及己,所以她这个说媒的人也不能随意对待了。 这还没娶进门,就知道疼人了,及己以后嫁过去,日子好过的很。老贵媳妇想着。 既然李牧之都这样说了,老贵媳妇也就安心接下了那些钱。 两人又就定亲的事,商量了一下。 这做媒可不是只要上女方家里走一趟这么简单,夏及己答应了这亲事,两家还要在媒人的见证下,举行个定亲仪式。 贵婶是得了夏苏氏的话来的。 正式定亲就安排在三天后,因为在那之后,他们家里又要开始忙起来了。 李牧之要到夏家去把定亲的礼节都做了,这亲才算正式定下来。 李牧之虽二十几岁了,但定亲的流程和准备事项他都不懂,家里也没有个长辈商量,好在贵婶这个媒人十分上心又靠谱。 她把所有定亲要做的事都同李牧之说了。 去定亲也不是很复杂,所以也不需要费很多时间准备。 李牧之要给夏家一些礼钱,然后要给夏及己家的每个亲戚都封红封。 这礼钱是定亲的钱,成亲的时候还要给一次。 然后李牧之到夏家吃一顿饭,给夏二郎夫妻倒茶,这亲就算定下来了。 定亲的事谈好了之后,老贵媳妇高兴的捂着两串沉甸甸的钱回去了。 老贵家的人都知道贵婶去给李牧之回信了。 这会儿见她神清气爽的回来,大家都围拢了过来。 贵婶一脸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两串大钱,然后嘭一下,摆在桌子上。 她视线扫向家里人。 “看到没?这是这次我做媒人的喜钱。” “这么多钱?”老三吃惊的说道。 其他人也都是一脸吃惊的模样。 “上次那老连婶给人做媒才得了六十八文钱,娘你这得了两千文?”老大媳妇说道。两千文啊,他们种多少庄稼卖出去才能得两千文钱? “那可不是。你得看是替谁去做的媒。”贵婶将李牧之的话同家人说了一遍。 大家一阵感慨。这李牧之还真是看重夏及己。 李牧之又俊朗又人好,这么一对比,贵婶的三个儿媳妇立马都打趣自家男人。最后连贵婶自己都对自己儿子不满意起来。 吓得三个老爷们匆匆出门干活去了。 惹不起,惹不起。 这三天,李牧之都在准备定亲的事,虽说不需要准备很多,但李牧之还是想要事事都做好。 李牧之夏及己定亲 夏家老宅那边接到夏及己要和李牧之定亲的消息也是比较吃惊。 因为这两人这两年都没见对对方有好感的样子,在外人看来,李牧之就是和二郎关系好一点,他对夏及己和对其他人一样都是冷冰冰的样子。 李牧之二十三岁的人了,也不成亲,大家只以为他是见过世面的人,这乡下姑娘可能难入他的眼。 而且,夏苏氏在留意外村男娃儿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怎么,突然这两人又看对眼了? 不过,李牧之知根知底,也算个不错的人选。 到底还是一家人,在夏及己的婚事上,她能嫁的好,老宅那边的人也是乐意看到的。 正式定亲这天。 李牧之早早就起来了。 他穿上新买的衣服,带好礼钱红封在家里等贵婶。 好在贵婶也来的早。 两人一起朝夏二郎家走去。 夏苏木知道他姐姐要和李大哥定亲,也是高兴了好几天。 一早上就在院子外面等着了,比家里任何一个人都急。 “李大哥,李大哥。”夏苏木高兴的喊道。 等他们走近了,夏苏木又喊了声贵婶。 贵婶乐呵呵的应了。 夏家李牧之来过无数次了,头一次,他竟然觉得有些紧张。 他走进院子,夏二郎将他迎了进去。 夏及己从房间出来,与进门的李牧之碰了个正着。 今日夏及己换上了一件桃色的裙子,衬的她更加肤白貌美,青春靓丽。 贵婶见了夏及己连连夸赞。 夏及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李牧之这才回过神来,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 几人在堂屋里坐下。 老贵媳妇是个能说会道的。 有她在中间带动,气氛还不错。 李牧之将礼金给了夏二郎。 定亲礼金和成亲礼金都是要当面看的。 夏二郎接过后,慢慢打开红绢。 老贵媳妇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也很好奇李牧之给了多少礼金定亲。 红绢被打开了。 里面十张面额为十两的银票。 夏二郎以为里面是一张十两的银票,没想到却是一百两银子。 老贵媳妇也惊讶了。 牧之出手可真是大方啊。 在他们这,寻常人出个五百文定亲礼金都算不错了。 定亲礼金五百文,成亲礼金五百文。 嫁个女儿一两银子,这已经算是顶好的了。 还有好多姑娘嫁过去,一起都没有五百文钱。 李牧之居然光定亲礼金就有一百两。 一百两啊!他们老贵家整个家都没有一百两银子啊。 老贵媳妇想自己活了这几十年,也算是开眼了。 夏二郎和夏苏氏虽然心里觉得这礼金多,但谁会嫌弃未来女婿给的礼金多呢? 这礼金很大程度上体现了他对及己的看重。 这钱他们先收着,等到及己出嫁的时候,他们再把钱给她当嫁妆。 李牧之给夏二郎夫妇倒了茶。 夏二郎夫妻高兴的合不拢嘴。 一家人吃完饭后,夏二郎带着李牧之在贵婶这个媒人的陪同下去了夏家老宅。 李牧之给夏及己的爷爷奶奶各封了二两银子的红封。 给叔伯婶婶伯娘他们一人封了一两银子,几个兄弟姐妹每人五百文,连出嫁的大丫和二丫也有。 等李牧之回到自己家后,他和夏及己定亲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夏家村。 夏二郎带着李牧之,后面跟着老贵媳妇去夏家老宅的时候,村里很多人看到了。 等夏二郎李牧之他们回去后。 村里人都拉住了老贵媳妇,问她是不是给李牧之做媒了。 老贵媳妇回了他们。 他们还想知道更多的消息,比如李牧之给了多少定亲礼钱。 这是夏家的事,夏家想不想别人知道李牧之给了多少礼金,老贵媳妇不知道,所以这事不能从她这里说出来。 她只说了句不少,然后就家去了。 李牧之可是这十里八村姑娘们最优质的成婚对象,周围村可是又不少人来打听了,只不过都被李牧之回绝了。 怎么突然之间他就和夏及己定亲了? 翠花翠兰两姐妹就算已经都定亲了,快要出嫁了,当她们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好一阵失落。 而村里那些未出嫁的姑娘们更是失落。 老贵媳妇定亲礼金的事,但不代表夏老太不会说。 虽然她与老二一家不亲近,但老二毕竟是她的儿子,夏及己是她孙女。 夏及己这回定亲可是给她长脸了。 这么给她长脸的事,怎么能只他们自己家里人知道,自然是要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所以很快,夏家村的人便都震惊了。 李牧之居然给了一百两银子的定亲礼金。 给夏及己长辈们和兄弟姐姐们的红封也多。 他们这边定亲的时候,男方给女方爷爷奶奶那边封个一百文顶天了。 叔伯一辈的,封个五十文。 女方的兄弟姐妹封个五文的样子。 十里八村,像李牧之出手这么大方的,还没出现过。 足以见到他对夏及己的看重。 因为就算李牧之再有钱,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他本人也不是那种爱讲排面的人,他出手阔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太看重夏及己了。 所以这两天村里最热门的八卦就是李牧之和夏及己定亲的事。 夏家不管别人怎么去议论他们。 反正他们家开始忙活起来了。 夏二郎请人看了日子。 夏及己和李牧之的婚事就安排在明年四月十八。 春暖花开的时候,正正好。 因为定了亲的关系,李牧之来夏家来的更勤快了。 总是忙前忙后的。 夏二郎夫妻真是越看他越满意。 定亲之后,夏及己和李牧之的关系亲密了许多。 又加上更多时间的相处,两人的感情更增进了。 过年的时候,夏苏氏就开始准备夏及己的婚事了。 等到一开春,家里要忙农活,就少有时间来准备了。 在准备嫁妆方面,被子,盆,桶,衣柜,衣服,鞋子这些都是要准备的。 女方家里要给男方家里每个人都做一双新鞋。 李牧之家里就他一个,他那双鞋就由夏及己做。 夏及己第一次纳鞋,反反复复做了几次,才在夏苏氏的指导下做出一双像样的鞋子。 成亲(一) 嫁衣,夏苏氏原本打算帮女儿做,但夏及己不想她太辛苦,年前他们找了个日子和李牧之一起去镇上的一家成衣铺子让人给他们订做两套喜服。 夏及己把她画的的嫁衣和李牧之的喜服款式说给了成衣店的师傅听。 那师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喜服,不过感觉做出来应该很好看。 做一对新人的喜服二十两银子,夏家人和李牧之都没觉得贵。 夏二郎和李牧之争着付钱。 一个是要嫁女儿的父亲,一个是要迎娶娇妻的准新郎。 两人争着付钱的心情都能理解。 最后这钱还是李牧之付了。 喜服的事搞定。 衣柜,木盆,木桶这些,夏二郎自年前就在准备了。 他们家山里留了几棵松木,这是夏二郎专门留着给女儿打出嫁的柜子用的。 这些松木夏二郎打算做一个衣柜,做一个厨柜。 那些木材刚好可以打两样。 那些盆,桶,就用自家山里的榆木打。 但夏及己说只打一个衣柜,一个很大的衣柜。 她还把她想要的衣柜构造都说给了她爹听。 对于女儿的要求,夏二郎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那就打一个大衣柜。 一个大衣柜,一个洗脸盆,一个大木盆,一对挑水的木桶。 夏二郎整个冬天就在做这些。 每天做一点,每天做一点。 每一样东西都倾注了他对女儿的爱。 开春卖完第一茬青菜之后,夏二郎和夏苏氏就等着女儿出嫁的日子了。 四月十二,夏及己二十岁的生辰。 与往年稍微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就是这大概是夏及己这样在家里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了。 往后的每一个生辰,一直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将是李牧之。 想到这里夏二郎夫妻忽然有些感伤。 一直被姐姐要和李大哥成婚的喜悦笼罩着的夏苏木也感觉到了。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夏家另外三人是既高兴又惆怅。 他们就在这样的心情中迎来了四月十八。 清早天没亮,夏家人便都起来了。 夏及己洗了澡洗了头发,夏苏氏给她擦干头发。 “这嫁衣可真好看。”夏苏氏看着女儿房里挂着的嫁衣说道。 “这料子比预想中要好很多。”夏及己说道。 夏苏氏也发现了,但她想十两一套的衣服,应该就是这么好的吧? 夏苏氏帮着夏及己穿好喜服,然后再帮她梳头发。 一边梳,嘴里还一边说着吉利话。 这一刻,夏及己心情也很复杂。 这些天她爹娘和弟弟的情绪她都感觉到了,这几天苏木都很黏她。 十岁的半大小伙了,天天早上让姐姐送他到村口,然后下午还要到村口去接他。 七岁那会儿都不见他要让去接。 他也是意识到等姐姐嫁人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少很多了。 夏及己安慰他们说,她嫁的这么近,走路一刻钟都不要就回来了。 在那边朝这边大喊一嗓子,他们都能听到了。 话是这么说,真到了这一刻,夏及己自己心里也难受了。 夏二郎带着苏木又把嫁妆清点了一遍。 天蒙蒙亮的时候,夏家老宅的人都来了。 夏家几个兄弟等会儿要帮忙抬嫁妆的。 村里还来了几个妇人帮忙。 老贵家的三个儿子,虎子还有村里几个半大的小伙子,敲锣打鼓的,跟着李牧之来接亲了。 李牧之没有亲人,所以找了几个同夏家关系好的人家的大小伙子来接亲。 接亲的人都有红封拿。 夏苏木给了每个来接亲的人十文钱的红封。 等到他们到了夏家,又能得夏家一个红封。 李牧之走进门的时候,夏家屋里的人都睁大眼睛看着穿着红色喜服的他。 这喜服与村里其他人的喜服都不一样。 这么好看的喜服,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牧之今天可真是俊啊。”有婶子忍不住夸赞道。 “每个人人生当中啊,只有今天最俊,其他哪天都比不上。我们及己今天肯定也是最美的。”与李牧之同来的老贵媳妇说道。 大家都笑了。 夏二郎和夏苏氏坐在堂屋里。 老贵媳妇递了一个盖了红布的红色托盘给李牧之,李牧之接过后,将托盘给了夏二郎。 “二叔,二婶,这是我迎娶及己的礼金。” 除了老贵媳妇和夏家三人,其他人全都好奇的看着那托盘。 他们想知道里面装了多少礼金。 夏二郎将托盘接过,然后递给了夏苏氏。 夏苏氏不急着看里面有多少礼金,而是笑看着李牧之。 一旁的老贵媳妇连忙提醒李牧之:“牧之啊,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一家人了,得改口咯。” 老贵媳妇的话提醒了大家,大家都光好奇去看那礼金多少了。 顿时不少人起哄。 让他快改口。 “爹,娘。” “欸。好孩子。” “欸,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夏二郎夫妻高兴的应了。 夏苏氏这才在众人的目光下掀开了托盘上的红布。 五张一百两的银票。 “天啊,五百两银子。”有人惊呼。 自从他们二人定亲后,大家便在猜李牧之会给多少成亲礼金。 他们都在想最多给个二百两。 虽然二百两也是他们一辈子都存不到的钱。 没想到李牧之更厉害,直接给了五百两。 夏二郎夫妻也很惊讶。 没想到牧之给这么多礼金。 给了礼金之后。 老贵媳妇带着李牧之认人。 这个认人,其实就是改口之后的认人了。 就是他现在要跟着夏及己喊夏家老宅那边的人,爷爷奶奶,伯伯叔叔这些。 等到认完人后,就是让来接亲的人和女方这边的人一起吃早饭,等到吃了早饭,才可以把新娘子接走。 家里的饭菜早就做好了。 大家全部上桌。 夏家的早饭很丰盛。 鸡,鱼,肉都有。 夏苏氏给女儿送了一晚打了两个荷包蛋的面去。 好让她也垫垫肚子。 吃过饭后,就该接新娘了。 夏苏木守在他姐姐的房门口。 夏二郎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封递给苏木。 “姐夫,祝你们永结同心,百年相守共白头。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好好对我姐。” 成亲(二) 虽然夏苏木知道李牧之肯定会对他姐姐好的,但还是要忍不住嘱托一番。 “我自然会对她很好,往后余生,都是她。” 得了李牧之的保证,夏苏木才接了红封,让到了一旁。 李牧之打开门。 夏及己盖着红盖头,坐在床上。 李牧之走过去给她穿上新鞋子,然后蹲在她身前,将她从床上背起。 村里人成婚,一般都是用牛车接新娘。 但夏及己家和李牧之家的小路牛车根本走不了。 所以,李牧之直接用背的。 李牧之背着夏及己出了门。 夏及己想要回头再看看她爹娘和弟弟,老贵媳妇看出她有这个打算,立马在一旁小声说道:“莫回头。” 出嫁新娘回头不吉利。 夏及己大概明白这种说法,她便生生忍住了想要回头看的冲动,鼻子一酸,眼泪就快掉下来。 李牧之感受到夏及己的情绪。 出声安慰道:“咱们家离爹娘家离的这么近,以后我们常回家看看。” “嗯。”夏及己用双手环过李牧之的脖子,脸趴在他肩头。 夏及己被接走了,夏苏木挑着一担四床被子,夏磊和夏林两兄弟抬着那个大衣柜,狗蛋挑了四床被子,剩娃挑了两床被子,村里另外几个小伙子挑了一对桶,还有人拿了盆,再加其他的嫁妆,夏及己家这边的人跟在他们后面去送嫁。 家里的长辈这会儿都不过去,等到下午开宴的时候再去。 李牧之的背很宽阔,步子很稳,就算是背着夏及己走在坡上,夏及己依然能感觉出来。 夏及己心底生出了一种安全感,他一直是这么沉稳可靠的。 一路敲锣打鼓,村里的小孩们都来凑热闹了。 迎亲的队伍逐渐壮大。 李牧之的院子里,在厨房里忙活的老贵三个儿媳妇听到声音立马拿了一盆炭火放到堂屋门口。 等到李牧之背着人进门的时候,老贵大儿子点燃了爆竹,噼里啪啦的好不喜庆。 李牧之背着夏及己跨过火盆。 “以后夫妻两个日子红红火火呦!” 老贵媳妇高声唱道。 李牧之将夏及己放下,然后牵着她朝堂屋的两个牌位方向站好。 那是李牧之爹娘的牌位。 两个新人已经准备好。 等了一会儿,吉时到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礼成之后,夏及己就是李牧之的妻子了,往后甘苦与共,风雨同舟。 周围人都在欢呼叫好,共同见证这一美好时刻。 李牧之将夏及己送进了新房。 “你先在这休息,累了就躺一下,晚点我给你送吃的来。” “好。”这是今天李牧之第一次听夏及己的声音。 声音里带着娇羞,比以往动听。 从新房里出去后,李牧之来到送嫁妆的众人面前。 夏苏木带人将那些东西都先放在一个房间里。 “姐夫,这些都是我们家给我姐姐的衬的嫁妆,另外还有这些。”夏苏木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大红封递给李牧之。 旁边的人看到夏二郎夫妻居然还给女儿随了嫁妆钱,纷纷觉得这夫妻两对女儿是真好。 一般哪家嫁女儿了,女方条件好,爹娘大方的话,也是会给女儿带钱做嫁妆的,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李牧之将红封接过。 岳父岳母给的,那是他们对女儿的爱,他自然要接过的。 “快打开看看,让大家都图个吉利。” “是啊,牧之,打开给大家伙看看。”旁边人都起哄,让李牧之打开红封。 李牧之于是把红封打开了。 一数,十张。 “天啊,一千两的银票。”屋子里顿时都沸腾了。 李牧之定亲和成亲一共给了夏家六百两,夏二郎他们居然将那些钱都给了小两口,还再加了四百两。 一千两银子啊。 他们平日里谈的最多的都是几文钱,几十文钱。 这亲成的也太阔绰了吧? 其他屋子和院子里的人听到这里面的惊呼声,纷纷过来打探情况。 待得知夏及己爹娘给了她一千两的嫁妆后,都是吃惊不已。 纷纷感叹,夏及己好命,娘家人对她这么好,嫁的人相公也好。 夏二郎这些年挣了些钱,村里人是知道的,没想到他居然给女儿这么多。 然而,这还不止,夏苏木也拿出一个红封。 “姐夫,也是我给你们两个的红封。” 众人一看,又是个一百两。 夏家这么有钱的吗?一个十岁的孩子都能拿出一百两银票来了。 “这里面有二十两是这几年爹娘和姐姐给我的,另外八十两是我找爹娘借的,等我能挣钱了再还。 我知道你们不差这点银子,但我也想给在我姐出嫁的时候多给她一些,毕竟我也就这么一个姐姐。” 夏苏木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很感动。 仅一墙之隔的夏及己自然也听到了。 她眼睛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那个她刚穿过来时,瘦小的孩子,如今依然在用他的方式守护着她。 哪怕他们都知道李牧之会看重她,他们还是想要表态,给她更多依仗。 李牧之拍了拍夏苏木的肩膀。 “都放心吧,我会好好对你姐的。” 这一出一出的,周围的人真的是震惊连连。 这都是什么样的家庭啊。 夏及己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碰到几个这么爱她的人。 李牧之出手大方,夏二郎夫妇出手也大方,这才十岁的夏苏木,居然也这么大方,借钱都要给他姐衬嫁妆。 要是其他人借钱这样做,大家可能会笑话他打肿脸充胖子。 但才十岁的夏苏木这么做,没有人这么觉得,他们都是感受到了他对他姐姐的爱护。 也有人觉得夏苏木这小子这么小就这么有想法,有担当,长大后肯定能成大志。 嫁妆都放好后,大家就都出去了。 李牧之在招待着大家,大家讨论的更多还是这些礼金和嫁妆的事。 院子一边和厨房里,老贵媳妇和她三个儿媳妇,还有虎子娘和村里几个婶子在忙活席面的事。 “这婚宴够牌面啊。”虎子娘在剁鸡肉。 请全村人喝喜酒 今天这厨房里的菜丰富的,她这一辈子都还没见过哪家的酒席能办得这么有牌面的。 “可不是嘛,牧之看重咱们及己啊。从定亲礼金,给及己家亲戚的红封,到成亲喜服,礼金,到接亲的人的红封,再到这酒席的操办,哪一样没办得妥妥贴贴的?就是因为看重我们及己啊。”老贵媳妇说道。 她的话得到大家一致赞同。 可不就是这个理嘛。 这男人要是在意你,样样都想整好的给你。 要是不在乎你,什么就都随随便便。 今日她们来帮厨,李牧之可是给她们一人封了一百文钱的红封的。 这帮一次厨,可抵得上男人们到外面去干几日苦工了。 酒菜都齐全,大家都想把这酒席办得让来参加喜宴的人都满意了。 他们满意了,这新人才会满意,才能不辜负她们拿的这红封钱。 今日酒席一共二十桌。 村里客人十八桌,夏及己家自己人两桌。 这种喜事不能放到屋外和院子里摆席,好在李牧之家够大,几个房间挤一挤也摆了二十桌。 快到开席的时候,夏二郎他们都过来了。 李牧之请他们入座。 等到众人都在位置上坐好后,老贵媳妇开始发言。 今天这里这么热闹,她这个媒人也有面子。 她性子爽朗,又能说会道,各种好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又带动起在座众人的气氛,大家纷纷鼓掌,都朝李牧之道喜。 老贵媳妇说完后,李牧之说了两句场面话,大意就是今日是他与及己的大喜日子,感谢大家抽空过来赴宴。 这之后,就上菜了。 大家隔着老远都闻到肉香味了,今日的酒席菜品丰盛,他们可都要敞开了肚皮吃。 第一道菜,每桌四碗,红薯粉丝炖鸡肉。 一桌八人,一桌吃一只鸡的量。 第二道菜,每桌两碗,码的严严实实的蒸蛋饺。 第三道菜,梅菜扣肉。 蛋饺和梅菜扣肉是夏及己和夏苏氏昨日在家里做的,然后让二郎送到李牧之这里的。 村里人都没吃过蛋饺和梅菜扣肉,但一口蛋饺下去,所有人立马就喜欢上了,里面是肥瘦相间的猪肉馅,一口下去,满嘴流油。 这肉馅可真是实在。 村里的老人们尤其爱吃这道蛋饺。 因为菜多,大家也不必像以前那样争抢,都能按捺住自己的手,慢慢享受着纯白米饭配肉菜。 第四道菜红烧鱼。 一整条两斤重左右的鲤鱼直接红烧。 第五道菜,五花肉炒蒜苔。 第六道菜,腊肉炒萝卜干。 第七道菜,炒猪肚。 第八道菜,黄豆炖排骨汤。 七菜一汤,每桌十二碗菜,配上白米饭。 八个人吃十二大碗菜,敞开了肚皮吃。 席间大家对这次的席面赞不绝口。 男人们还喝上了小酒。 大家高声谈论着,一时之间,屋子里热闹不已。 村长和村长夫人今日也来了,夏云深在镇上,没有回来。 村长夫人看着李牧之这么看重夏及己,又看着今日这么大的牌面,她撇了撇嘴,夏及己再好,那也不能做他们家的媳妇。 同时她又在心里想着,还好她儿子先成婚了。他们家要像李牧之这么大办,还真办不了。 这要是在李牧之后面成亲,还不得被村里人拿来对比? 夏老太吃着蛋饺,看着众人满足的神态,她也颇感有面儿。 她孙女,孙女婿这酒席办的好,给他们夏家长脸了。 周围的人都敬着她,夸赞她孙女嫁的好,又说他们一家都是有福气的,夏老太何时这么扬眉吐气过。 心情好了,饭都多吃了一碗。 半个时辰后,大家才吃好了。 这大概是夏家村人吃的比较久的一次酒席。 桌上的碗全光了。 很多人都吃到撑。 好多年没吃的这么饱了。 还好多人,第一次吃的这么好的。 吃完了喜酒后,还有东西端上桌来。 办厨的人给每个人发了两个印了喜字的大馒头。这白面馒头,都快有个脸盘子大了。 吃好了还可以拿东西走,众人开心不已。 大家又一番祝贺李牧之和夏及己后才各自回了家。 等大家都走了,那些帮厨的婶子们才开始吃饭。 厨房里还剩了很多菜。 夏苏氏让她们只管放开了吃。 夏老太带着两个儿媳一人拿了几碗肉菜准备带回去。 李牧之直接找了三个篮子给她们,让她们多提几碗回去。 夏老太直觉李牧之上道。 对他又看好几分。 夏老太拿了两碗蛋饺,两碗鸡肉,两碗梅菜扣肉,还有一碗五花肉,一条红烧鱼。 一篮子装的满满当当。 夏及己大伯母和婶婶拿的菜和夏老太拿的差不多。 夏老太对这个孙女婿十分满意。 夏家老宅的人乐呵呵走了。 老贵三个儿子和夏苏木他们去还桌凳去了,这些桌凳是从好几户人家家里借的。 夏二郎他们还没走。 夏苏氏留下来想要帮厨房里的人洗碗收拾。 老贵媳妇和虎子娘都不让她动手。 她今日可是嫁女儿,怎能让她动手呢? 李牧之也不让她动手,只让她去坐一会儿,他们也都累了一天了。 老贵媳妇她们速度也快,很快就把碗洗好了,把厨房和一边院子都收拾好了。 那些碗也都是李牧之向老贵家,虎子家借的。 夏二郎他们也拿了几十只碗来。 这会儿,她们刚好要回去,李牧之就让她们顺道把碗挑回去了。 然后一人还给带了两碗肉菜回去。 让这些帮厨的人高兴的不行。 这两碗肉菜够家里人吃两天了。 等到帮厨的人也走了后,夏二郎夫妇,挑着碗筷,带着送凳子回来的夏苏木也准备离开了。 快入夜的时候,人都走了。 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寂静。 李牧之回到他与夏及己的房间。 夏及己躺在床上睡了一觉醒了。 从早上到下午,她在床上干坐着太无聊,这要是有部手机还差不多,还不至于一直抠自己手指甲玩。 下午村里一个小姑娘给她送了一碗饭过来。 她吃过饭后,犯困了就躺床上睡着了。 这会儿她已经醒了好一会儿,房间里也没点灯,暗暗的,夏及己忽然有些想家了。 婚后第一天 这会儿李牧之开门进来,她才从床上坐了起来。 李牧之将红蜡烛放下。 “你怎么才来。”夏及己说道。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撒娇,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她忙又说道:“天都黑了,我有点害怕。” 李牧之在她身边坐下,然后掀起她的红盖头。 烛光下的夏及己美的让他着迷。 “是我的错,来晚了。” 李牧之抱歉的说道,还说了要好好对她,却在新婚第一天就让她害怕了,看她恹恹的样子,或许,她还有些想家了? 夏及己看着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的李牧之,一抹俏红爬上脸颊。 李牧之嘴角微扬。 “及己今日可真美。” 夏及己瞳孔微张,这大冰块还会夸人了?难得啊。 “你也很俊。”夏及己脱口而出。 李牧之这回笑出了声。 “原来及己以前是喜欢上了我的好颜色。” “谁喜欢你了?” “原来及己不喜欢我啊。”李牧之一秒变脸。 那可怜的样子,夏及己看得都心软了。 “没关系,我一直喜欢你就可以了。” 夏及己又脸红了。 这李牧之成亲前和成亲后完全是两个样啊。 以前那朵高岭之花哪去了? “我给你打了水,去洗漱一下吧。”李牧之不再逗她。 李牧之牵起夏及己的手,外面房间都点了蜡烛,房间里灯火通明。 但李牧之还是陪在夏及己身边,等她洗漱完之后,他又把她送回房间,然后才准备去洗澡。 “你不要怕,我很快就洗好了。” 夏及己点了点头,这会儿房间里到处都点了蜡烛,她不会再害怕。 之前的那种情绪也只是一瞬间,因为没有得到排解而被放大了。 李牧之果然很快就洗好了。 夏及己还坐在床边,她倒是想先到床上去,但那样未免会显得自己很主动? 李牧之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他在夏及己身边坐下。 房间里安静的夏及己能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 李牧之将夏及己扳过来,与他相对。 在夏及己抬眼看她的时候,他的吻落了下去。 男人阳刚的气息铺面而来,夏及己觉得,她应该才是喝了酒的那个。 脑袋昏昏,心跳加速。 李牧之将夏及己的嫁衣慢慢解开。 他等这一天,等了几年了。 夏及己已经完全沉沦在他时而温柔,时而猛烈的攻势里,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 只能随着他沉浮。 一室涟漪。 第二天早上,夏及己醒来时还有些恍惚。 她想着自己的床怎么变大了,房间也变大变亮了。 过了一会儿身下的疼痛感将她拉回现实,她才想起来,她已经嫁给李牧之了。 身边已不见李牧之的身影。 她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因为浑身无力。 “起床了。”李牧之在床边坐下,然后俯身吻在了夏及己唇上。 夏及己在他身上闻到了柴火的味道。 “你烧好水了?” “嗯,饭菜也煮好了。” 夏及己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嫁过来第一天就睡懒觉。 这可是在古代,这要是家里有公婆,儿媳妇第一天睡懒觉,让相公去做饭,会被骂的吧? “昨晚把你累着了,吃了饭要是还困,就再睡一觉。” “李牧之,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好了。”夏及己拽着被子,她只穿着肚兜呢,好像这还是李牧之帮她穿的。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夏及己摇了摇头。 “每次看到你都冷冰冰的。” “那是之前,后来不是对你好了嘛,你喜欢吃红果,我便特意到深山里给你摘来了。”李牧之原本不欲说这些,因为他本身就是寡言寡语的人。 但上次贵婶同他说了许多话,让他明白过来,关心一个人,有个时候,不单单是要体现在行动上,还要说出来。 不然像及己这种只对钱敏感,在这方面反应迟钝一点的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意。 不然他也不要等三年才抱得美人归了。 “喜欢就要说出来啊,不然我会错意了怎么办?” “嗯,我喜欢你。” 大清早就被撩,而且是被一个冰块撩,这反差太大,夏及己小心脏承受不了,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快去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在那个箱子里面。”夏及己转移话题。 李牧之起身帮她把衣服找来。 夏及己穿好衣服后,开始收拾那大红的嫁衣。 “这嫁衣,你是不是后来又加钱了?”夏及己摸过老板给她看的样板料,和现在这嫁衣的质感不一样。 “嗯,后面我又返回去,加了二十两银子,让他们把我们两个的喜服做好一点。” “难怪呢,我说这手感摸着更好些。” “嗯,因为想让你穿得更好一点的。” “谢谢你。”谢谢你这么看重我。 夏及己穿好衣服后出去,发现李牧之连水都给她打好了。 等到她洗漱完后,饭菜都摆上桌,只等她来吃了。 夏及己心想,李牧之挺会照顾人的,这就差没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了。 就是不知道新婚过后还会不会这么照顾人。 “昨天没剩菜了?”夏及己问道。 “还剩了,不过第一餐怎么能让你吃剩菜。” “还在意这个呢?” “嗯。” “那我尝尝你的手艺。” “多喝点猪骨汤。” 两人吃完饭后,夏及己去厨房看了一下,还好只剩下几碗剩菜了。 这天开始热起来,放泉水里镇着也只能收个两天,不然就坏了。 吃过饭后,夏二郎将一个红包和一个箱子给了夏及己。 “这是什么?” “这是爹娘给你的一千两银票,里面还有苏木给一百两。这箱子里是我这些年的积蓄,一共一千八百两银子,都给你收着。” “这些年你也挣了不少嘛。”夏及己说道。 李牧之被夏及己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是因为没追求,一个人就这么随意的过,吃饱穿暖就可以,后来确定了对你的心意之后,我想要把你娶回家,让你吃好,穿好,总是要多挣些银子的。 而且见你们一家人干劲十足,也带动了我,让我要为以后做打算了。” 李牧之和夏及己的家 夏及己这才发现,或许以前,自己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李牧之。 她对他的了解只是流于表面。 表面看这个人总是冷冰冰,不爱言辞,不爱笑。 但如今,两人结为夫妻了,心近了,才发现,他其实不是不爱言辞,只是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男女有别,让他有话,也不好说出口。 “好,这些钱我收着,今年我们两个再一起挣更多钱。”夏及己接过钱。 “什么时候,我们把这些银票也换成银子吧。”银票会坏,银子不会。 “好,都依你。” 夏及己问了李牧之平时放银子的地方,然后她把银子又放回了那里,毕竟那里隐蔽,安全。 这几年,她自己也存了五百两银票。 加上嫁妆和李牧之的钱,他们这个家有三千四百两银子。 三千四百两银子不少,但谁会嫌钱多呢?她的目标可是要暴富的那种。 家当放好后,夏及己开始归置她的嫁妆。 不过在这之前,她把李牧之家又好好看了一遍。 以前虽然来过,但没好好看过他家的房间布局。 李牧之虽然一个人住,但这房子也有大概两百多平了,为了验证一下,夏及己特意用脚步去丈量了一下。 发现这院子有起码三十米长,二十多米宽,房子二十米长,十三米左右宽。 那这房子就有二百六十多平了。 比他们家四个人住的房子还要大。 大一百多平啊! 屋后只留了一米多宽的空间,屋前八九米多空间。 屋檐一米多,另外还有七八米多的空地。 夏及己知道李牧之家大,但也没想到这么大的。 想她以前住的公寓,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一阳台也才四十三平,还没现在她和李牧之的卧室宽呢。 李牧之在屋里归置东西。偶尔抬头看一下屋外的夏及己。 只看到她在那里走来走去。 夏及己见李牧之看过来,她走到窗边。 “牧之,你当初怎么想着要修个这么大的房子呀?” “既然要修了,那就修大一点,宽一点的房子住起来舒服一点。” 夏及己点了点头。 “宽点好,宽点好。修这房子花了不少钱吧?”夏及己问道。 这院子和房子就像一个堡垒一样。 屋子外墙还都是石头砌的。 寻常一座房子十两银子不到就可以做好,但这房子修好估计要贵好几倍。 “嗯,花了八十多两银子,耗时半年。想着就在这里过一生了,要做就要做好一点。” 夏及己很赞同,八十多银子也是挺多钱的。 他们家离山近,但这房子和李牧之都给了她安全感。 就算有野兽从山里跑下来,它们也进不来这院子和屋里。 聊完这些后,夏及己又去院子里了。 李牧之家建在半山腰上,四面都围了围墙,那口山泉水被围在了围墙内。 院门开在右边,院子右边是菜地,菜地旁边第一间是厨房,厨房后面是洗澡堂,洗澡堂隔壁另修了一个茅房。 所以茅房也挨着后面的菜地。 洗澡堂开了三扇门,左边的门通往外面的茅房,右边的门通往两人卧室,右后方的门通往屋后的泉眼。 平日里李牧之从后面打水到厨房,便是从那扇门进出。 这一边这两间屋子(厨房和澡堂)是单独的一个屋顶,比旁边主屋屋顶还要高。 上面有个阁楼,夏及己打算等一会儿去阁楼上看看。 厨房大体格局和她家厨房差不多。 厨房进门左边放了一个洗脸的架子。 架子中间位置有个凹槽,用来放脸盆的。 脸盆放到上面,洗脸的时候不用弯腰。 洗完脸,布就直接搭在架子最上方两根横杆上。 洗脸架右边的角落里灶台左边的角落放着一堆劈好的柴,旁边不远就是灶台,灶台上面开了一根烟囱,烟到了外面去,灶台上面就不是黑漆漆一片的。 灶台右边过去一点是一个水缸。 挨着澡堂,又挨着吃饭的房间的那个角落,挨着澡堂的那面墙放了个大厨柜,挨着吃饭房间那一面,放着一个架子,架子有两层。 中间那层放了些红薯和其他的菜。 上面那层有一半是实的,另加两个孔。 实的那边是用来放砧板的。 两个孔的位置是用来放洗菜盆的。 木架前面的墙壁上钉着一个挂菜刀,挂勺子的工具。 厨房大,宽敞整洁干净。 在这里面炒菜应该也是一种享受吧。 厨房旁边连着一间屋子,屋子大概有个五米来长,四米来宽,二十平的地方,这是李牧之平日里吃饭的地方。 还有专门吃饭的房间,不错不错。 夏及己的嫁妆就是被暂时放到这间房。 这间屋子的后面是他们两个的卧室,这卧室大概有四十五个平方。 看起来挺大的,因为里面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 原本夏及己的嫁妆里面是要有一个梳妆台的,但是李牧之特意去镇上买了张特别别致好看的梳妆台,所以夏二郎才没有再做一个梳妆台。 夏及己打算等会来安置她的那些嫁妆。 吃饭的房间和他们的卧室都朝堂屋那边开的门。 其实说堂屋,不如说是客厅比较实在。 因为李木之也没有安神龛。 昨天这几间房都被清空了放桌凳。 现在李牧之还没有将房里的东西完全复位。 不过之前这里面是摆了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三十几平的客厅也是很空旷。 家里这么空旷,夏及己打算以后慢慢把家里收拾好看一点,放更多的东西进来。 客厅后面是一个房间,这个房间也有四十二平左右,那里墙壁上挂着李牧之的打猎工具。 里面还有四个超大木柜子,那是用来装家里的米面的。 这一个柜子能装五六百斤粮食。 角落里还放了花生,豆子种这些。 在客厅旁边,屋子的左侧,是另外三个房间。 最里面里面那个房间门是开在储物柜这间房的,里面有一张床,另外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这间是客房,给客人住的。”李牧之走过来说道,虽然其实到这里住过的也没两个人,但准备着总是好的。 归置房间 现在他与及己成了亲,小舅子想要上来住几天也是好的。 中间那间房李牧之刚放了些东西进去,一些地笼,还有些零碎的工具。 “这两间房平日里空着。以后咱们有孩子了,这里面两间房给孩子们住,外面这间做客房。” 夏及己忽然听到孩子两个字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既然成亲了,孩子出生也是早晚的事。 李牧之能提前考虑也挺好。 看了下房间以后,李牧之又带着夏及己到了阁楼。 阁楼和夏及己家阁楼差不多,用来存放东西的,但目前这里是空的。 夏及己想着,等以后他们有孩子了,孩子几岁的时候,她要把阁楼都贴上毯子,好好装饰一下,做一个孩子们玩乐的小空间出来。 等到房间都看完后,两人开始归置夏及己的嫁妆。 首先就是要把那大衣柜放好。 “你原先的那个衣柜放到另外一间房里去吧。这大衣柜完全够放我们两个的衣服了。”夏及己说道。 李牧之于是把他的衣服都拿出来,然后将衣柜搬走了。 夏二郎打的那个衣柜有两米长,大概一米宽,一米八高。 里面的设计,左边柜子是五十厘米长,分上中下三层。 柜子中间只有一层,最上面横着两根杆子。 这衣柜宽得可以挂两排衣服。 柜子右边是两层,上一层占六成高,下一层占四成高。 原本夏李己想帮忙抬衣柜,奈何李牧之一个人就抗着个大衣柜走了。 他将衣柜放在了夏及己指定的位置。 那个位置也是夏及己考虑了一会后才决定的。 他们的卧室有两扇门,一扇是开在连客厅方向,紧挨着吃饭房间那堵墙开的,与这扇门斜对立的另一边,也开了一扇,这是连接澡堂的门,晚上去茅房也可以从这里去。 李牧之的床紧挨着最里面角落。 与这个角落相对的另一个角落,那里开了一扇窗户,窗户不大,但开得很高,目测得有两米,里面竖了两根木头和两根铁棍。 夏及己的梳妆台就放在那窗户下的位置。 这窗户主要是做通风用的,夏及己抬头,看了一眼屋顶,那里有几片接近透明的“瓦片”。 夏及己不知道那是什么,可能类似于琉璃一样的东西吧,但它们被充当了瓦片,阳光从些那些瓦片里撒下,让这房间里亮堂了起来。 夏及己指定的位置就是梳妆台旁边过去一点,挨着客厅那一面的墙壁处。 而梳妆台与床之间还有几米的距离,夏及己打算以后整一个床头柜。 夏及己先将她的围巾,帕子都放到左边中间柜子上。 衣服都挂在中间竖柜。 夏及己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也没有很多,主要就是这两年买的衣服,这两年她还长高了不少,十七岁以前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夏及己将她的衣服挂进去后,又将李牧之的衣服都挂进去。 两人的衣服都没有挂满中间柜子。 “牧之,帮我把被子塞到这上面。”夏及己让李牧之帮忙。 夏及己十床被子,这个柜子里塞了六床,另外三床塞到另外一间房的旧柜子里了。 夏及己还留了一床用来垫。 婚被是李牧之打的新棉被,现在家里被子这么多,她打算垫两床被子,舒服一些。 昨晚的被单,夏及己吃完饭在院子里逛的时候,李牧之已经把它洗了。 夏及己知道后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都把这事给忘了,那上面有落红,没想到李牧之居然不声不响就把被单给洗了。 夏及己把她做的那双鞋子给了李牧之。 李牧之拿着左右看了好一会儿。 这可是及己给他做的第一双鞋。 “家里还差一个鞋架,到时候让爹给打一个。”夏及己说道。 “不用麻烦爹了,我也会打,你想要什么样式的,得空了我来打。” 夏及己不知道李牧之也会做这些。 “几年前,找爹学了两手。”李牧之说道。 夏及己了然,李牧之会打这些小东西最好不过了。 夏及己在收拾衣柜的时候,李牧之又把那些盆,桶都归置好,然后又把各个房间的东西复位。 吃饭的房间放了一张四方桌和四根圆木凳。 房间里有一个小橱柜,专门放碗筷这些的。 厨房里还有个大橱柜。 里面也放了一些菜碗,里面是用来收东西的,比如盐罐子,油罐子,还有夏及己娘家送来的鸡蛋等等。 等到家里都收拾好后,都已经中午了。 还好家里的禾秧十五号已经插下去了。 这两天没什么事,等回了门之后才开始准备种小麦,花生豆子这些。 李牧之给夏及己讲家里有几块地,几口田的事。 家里现在水田十五亩,地五亩,池塘一口。 说到池塘,夏及己跑到屋前面去看李牧之之前挖的那口池塘。 那池塘现在已经变成一个大池塘,都有十几米长,不过不宽,大概就两米多的样子,主要是因为这是在半山腰上,这山上最平坦的地方已经被建了房子了。 此时池塘水面上漂浮着一些青草,这是李牧之清早放下去的。 里面现在养了不少鲤鱼苗。毕竟家里十五亩的水田要上千条鱼苗。 夏及己她爹将他们的鱼苗放养到他们家旁边的那两块池子里,那两口池子他给了村里钱的,现在暂时就是他们私人的池子。 夏家也有十几亩田。 这两年二郎稻花鱼的名头打出去了。 宋掌柜把生意做周边几个镇和县城去了。 所以这稻花鱼的需求量还是很大。 里面的鲤鱼苗下到水田里之后,夏及己打算依然在水塘里养一些鲤鱼,自己家平日里可以钓些来吃,然后到来年的时候又多一些鱼苗。 夏及己又去院子里走了走。上午她光顾着丈量长度,还没好好看看这院子里的东西的。 院墙上这会儿爬满了葡萄藤。 这是李牧之几年前插上的葡萄藤。 院子后面的两个角落和院子前面都搭了葡萄架子,这些葡萄藤今年就能结葡萄了。 等到秋天,他们就可以在自家院子里摘到葡萄了。 李牧之的果园养鸡场 四面院墙上也都搭了葡萄藤,但那些都没有架子撑着,比较乱,夏及己打算下午把那些藤好好归置一下。 右边一块六米乘十二米的菜地。 左边一块三米多乘十三米的菜地,屋后的泉水从左边流过,李牧之修了个石渠,把水引到前面。 石渠就在菜地旁边。 这边菜地浇水倒是挺方便的。 这会儿左边菜地全是空的。夏及己打算明日好好规整下这两块菜地。 不过夏及己最感兴趣的还是李牧之做的养鸡场。 自两人定亲后,夏及己就和李牧之商量着要在他家旁边山坡上做一个养鸡场。 原本夏及己想着等她嫁过来两人再一起做。 没想到上个月李牧之告诉她,养鸡场已经做好了。 “我们去看看你做的养鸡场吧?”夏及己说道。 “好,我带你去。”李牧之说完牵起夏及己的手往院子左边那扇门走出去了。 院子左边地势高一些,这也是李牧之左边的地开的少一些的原因。 李牧之带着夏及己走到了山坡上面,养鸡场的最上面。 夏及己已经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放眼望去,夏及己首先看到了那些白色的山莓果花。 一丛丛山莓树,将养鸡场围成了一圈。 这片地方夏及己两年多没来过了。 “哇,好多山莓树啊。”夏及己惊呼道。 “还有这么多的葡萄藤。”夏及己简直太喜欢这养鸡场了。 李牧之参照夏二郎的方法,也用树棍和竹片在山坡上编了一个很大的养鸡场,但和及己娘家养鸡场不同的是,这个养鸡场更大,几乎一片山坡都是。 而且竹围栏的内侧那一圈全被种上了山莓果树。 一丛一丛长势十分喜人的山莓果树。 养鸡场的里面是四年前李牧之插的葡萄藤。 每一株葡萄藤都有个葡萄架,然后前后左右各半米的距离,又是另外四株葡萄藤和它们的架子。 架子不是很高,至少夏及己一米六八的身高,抬手就能摘到上面的藤。 整个养鸡场同样是被网笼罩,以防山禽将鸡叼走。 夏及己看着眼前这一幕,直感觉太震惊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葡萄园加一个山莓果园再加一个养鸡场啊。 三合一功能,她太喜欢了。 “牧之,你做这些花了多少时间啊?”夏及己问道。 这可是个大工程。她记得以前这里有些树木的。 “山莓果是两年前种的,自看到你家的养鸡场,我便在琢磨着也在这里做一个养鸡场了,所以我先用山莓果树栽出一个圈子。 这山莓果树有防御作用,又能结不少你爱吃的山莓果。 这些山葡萄是四年前插下的,这些年每年都有修剪,越剪长的越好,如今它们都打果了。 插葡萄藤的时候,这坡上还有些树,葡萄藤长起来的时候,这两年我把那些树都清了。 后来每一株藤周围我都给搭了架子。 这竹围栏和网花了两个来月做的,你还喜欢吗?” “喜欢,太喜欢了。”夏及己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 “不过这里面还没养鸡,等回门之后,我们去镇上买些鸡子回来养着吧。”李牧之心里也高兴,夏及己高兴,他就高兴。 “好。那我们养多少只?”夏及己想这里面养个三四百只鸡不成问题。 “你想养多少只?我要忙地里的活,你就在家做家务养鸡,养鸡也不是简单的事,你能养多少就养多少。” “地里的活我也可以去干的。” “地里活太辛苦,外头又晒人,你那小力气还是留在家里干活吧。”李牧之只要想到她在家里等着他回家,他想他在外头干活,都会很有力气的。 夏及己没想到,李牧之直接不要她去地里干活,在这样的古代,在农村,也算体贴人了。 他们家现在的农活可不少呢。 夏及己也不再坚持。 到时候地里扯草这种简单活,她可以清早去的嘛。 不过李牧之这么照顾她,还是让夏及己很感动的。 下午夏及己把剩菜热了。 吃完饭后两人还是在院子里忙活。 他们又在右边墙边搭了些架子,把葡藤都搭到架子上,架子距离墙一米的宽度,不能太宽,因为会把菜地的光挡住。 院子后面,李牧之将棍子横在围墙和房墙之间,然后将乱爬的葡萄藤搭在上面。 屋后那一片,除了泉眼那两米范围,其他地方都搭了葡萄藤。 左边院墙也需要搭架子,还有前面的葡萄藤也需要整理,但今天太阳已经下山了。 林子里传来鸟叫声,鸟儿都回巢了。 太阳下山的时候,李牧之看着夕阳余晖下的夏及己,这一刻,他心里生出一种满足感。 好像这些年,心里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了。 终于,终于有人在日落黄昏的时候陪着他,与他共度漫漫长夜。 夏及己回过头发现李牧之正看着她。 “在想什么呢?”夏及己今天把这院子,屋子都走了几遍,想着李牧之一个人住在这么宽的地方,他会不会有个时候也会觉得孤单? 尤其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 “在想,我终于也有人陪了。” 夏及己听了莫名有些心酸,她走过去抱住李牧之。 将脑袋贴在他胸口。 李牧之回抱住夏及己。 他低头将下巴搁在夏及己头顶,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轻抚着她的背。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夏及己说道。 “嗯。”李牧之轻轻回了一声,然后低头吻了夏及己的头顶。 洗漱后,夏及己将晒干的被单套好。 身下垫着两床被子,特别舒服。 两米的大床,随便夏及己怎么翻。 夏及己翻了两下就翻到了李牧之怀里。 然后她很快就感觉到李牧之呼吸加重。 吻接着落了下来。 李牧之的手伸进夏及己的衣服里面,他粗糙的指腹所到之处,让夏及己一阵战栗。 “不行,还痛着呢。” “我不进去。”李牧之堵住了夏及己的嘴。 床帘落下,房间里很快就传来夏及己的娇喘声。 第二天夏及己又起晚了,昨晚李牧之确实没进去,但也闹腾了她很久,只怪这人体力太好了。 开地 而且明明他才是出力的那个,为何他一早就神清气爽,而自己浑身酸软? 夏及己感叹男女体力差别太大。 等她洗漱好,李牧之又已经给她打好水,饭菜都端上桌,只等她吃饭了。 两人吃了饭后,就接着去整院子左边的葡萄架。 厨房墙角堆了很多杆子,材料有,他们只需要把架子搭起来。 搭架子也容易,把带叉的杆子插在土里,然后在叉子和墙上横一根杆子,这样一路横过去,葡萄藤便都搭好了。 架子刚好搭在水渠上,不影响旁边的菜地。 至于院子前面的那些藤,除了右前方搭了一个四方的葡萄藤架子,还有两株葡萄藤李牧之直接就让它们搭在围墙外。 这围墙到夏及己腰间,他们的屋子到下面是两米来高,池塘占了一半位置,另外一半位置长了些小树。 现在那葡萄藤都搭到那些树上了。 李牧之拿了一些长树杆到池塘边去了,他将那些树杆斜搭在他们的围墙下,然后将杆子另一端挂在树上。 这样又一个简单的架子搭好了。 忙完了这些后,夏及己开始锄地。 她想起以前想种花的事。现在她可以把种花的事安排上了。 其实,他们家现在也有些积蓄了,地里种的菜也不愁吃,她想把生活质量提高上去。 这种生活质量不单单是指物质上的,她想把精神上的质量也提上去。 现在他们家基本快被葡萄架包围了。 院子里,她不想再都种菜了,她想也种一些花,将院子装扮得更美丽温馨一些,更符合她理想中的田园生活。 然后她还打算在院前葡萄藤下做一个半米高的四方床,在那上面摆一张矮桌,在矮桌四面,放几个坐垫,再放几个抱枕。 夏日里,她和牧之便可以到这里乘凉,看星星月亮。 家里和院子里能装扮的地方好多好多。 想到可以尽情的装扮他们的家,夏及己就充满干劲和期待。 等和李牧之将院子里的葡萄藤都清理好后,夏及己便开始倒腾院子里的两块地。 李牧之接过锄头,将地都翻了一遍,然后,再将土都擂的很细。 他力气大,干起活来效率高。 夏及己将右边菜地的菜苗全部移栽到左边菜地。 夏及己在做饭的时候,李牧之又把院子前面的一块地锄了一遍。 他们的院子有三十米长。 前面那块地,长二十多米,宽一米多,几株葡萄藤就是种在那地里的。现在那里还有很多空间,及己准备用来种花的。 锄完前面的地,李牧之又去院子右边外面的山坡上锄地去了。 就在离他们院子一丈远的距离,那里有一片草地,李牧之打算挖几块小菜地出来。 及己如果要在右边院子都种花的话,还是再开几块菜地出来比较方便一点。 吃饭之前,李牧之挖了一块地出来了。 中午早早吃了饭,因为李牧之要到山里去一趟。 “那你早点回来,注意安全。”夏及己将李牧之送到门口。 李牧之想去山里捉几只兔子,明天回门的时候带去给及己爹娘。 夏及己原说不用这么麻烦,他却说这是礼数问题。 坚持要带两只兔子去。 天快黑的时候,李牧之还不见回来,夏及己开始担心了。 屋后林子里的大雁们又开始在嘎嘎叫,那声音十分渗人,配着这昏暗的天空,让夏及己生出几分凄凉孤独感来。 夏及己忍不住在想,李牧之就这样一个人经历了两千多个这样的傍晚。 他也是会感到孤单的吧? 想到李牧之,夏及己心里更觉孤单了。 她站在院子里等着,心里期盼李牧之能快点回来。 好在,在天快要全黑下来的时候,李牧之回来了。 他在上面山坡上就看到夏及己等在院子里了。 他快步跑了下来,推开院门。 夏及己一下子冲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嘴里嘟囔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是我错了,今天林子里兔子多,追着追着就追到深山里面去了,让你担心了。”李牧之两只手上都提了兔子,他张开手臂,让夏及己抱着他的腰。 过了一会儿,夏及己情绪恢复过来,才放开李牧之。 李牧之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说道:“把院门关了,我们就进屋了。” 夏及己这才看到李牧之两只手都提着兔子。 她忙跑过去将院门关了。 两人先去了厨房。 厨房里烧着热水。 夏及己过去点了油灯,然后拿着油等和李牧之到了放地笼的那个房间。 那里面有一个笼子。 李牧之把提在手里的四只兔子塞进了笼子里,然后再解下背上的背篓,里面还有四只活的兔子。 夏及己在一旁掌着灯。 “你一个下午就抓了八只兔子呀,而且还是活的,兔子不是跑的很快的嘛?”夏及己吃惊的说道。 “是跑的快,但只要掌握它们的习性,掌握捉兔子的技巧,再加上自身手脚快,还是可以捉到的。” 一只兔子兔肉加兔皮能卖个一百多差不多两百文,八只兔子就一两多银子了。 难怪李牧之以前种地少,日子都过的很好。 山林里面的猎物还是很多的。 不过,打猎还是危险。 “我们以后还是少去打猎,山里危险。”夏及己说道。 “好。”在家里都是夏及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将八只兔子都关好后,夏及己给李牧之倒了水让他去洗澡。 李牧之却是让她先去。 然后他接着烧水。 夏及己很喜欢这里的澡堂是因为里面铺的也全都是石板,洗澡的时候不用担心把澡堂的地弄得湿渣渣的。 而且澡堂里面有一个大浴桶,她洗澡都是烧的两大鼎水。 就是费柴火了些。 澡堂里面有架子放澡巾和衣服。 夏及己洗了澡清清爽爽出来,李牧之只用了一鼎热水。 平日他都是洗冷水的,但及己说洗凉水不好,所以他现在改用温水洗了。 入夜不久,两人就睡下了。 夏及己窝在李牧之怀里一夜好眠。 回门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的很早。 李牧之取了两块两三斤重的野猪腊肉。 这野猪是他年前打的,宰了一大边作为年礼送去夏及己家。 剩下的那半边他都做腊肉了。 李牧之将一张红纸贴在腊肉上,又拿了一些花生垫底放到篮子里,然后再把腊肉放到花生上。 再用个小篮子装了两只活兔子。 两个人就回门去了。 嫁的近的好处就是不用走多久就到娘家了。 夏及己今日回门,夏家三人早就做好了饭菜在家里等着了。 夏苏木昨日向夫子告了假,今日特意在家等着他姐姐回来呢。 “回来咋还带这么多东西。”夏苏氏看到女儿女婿回来,高兴不已。 女儿才嫁出去三天,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好久一般。 女儿不在家,她都好不习惯。 夏二郎也到门口来迎接女儿女婿。 “爹,娘,弟弟。”夏及己开心的喊道。 李牧之也跟着喊人。 一家人乐呵呵的进了屋。 夏苏木给姐姐姐夫倒了茶。 几人聊了一会儿,夏苏氏把菜端上桌。 夏及己去帮忙。 今早夏二郎特意杀了鸡,夏苏氏用红薯粉炖了鸡肉。 还炒了及己爱吃的萝卜苗。 一家人边吃饭边聊着。 得知姐姐姐夫吃完饭要去镇上,夏苏木也嚷着要一起去。 这么小的要求,夏及己和李牧之自然是答应了。 说起来,这几年苏木总是在上学,都很少去镇上。 他们家平时去镇上的时候,苏木总在学堂。 等到他冬天放假了,他们又很少去镇上了。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后,夏及己带着她爹娘给的两只老母鸡和一篮子鸡蛋,和李牧之还有苏木先回家了。 等会儿他们还要来用牛车,但苏木想跟着姐姐去。 三人到家里把鸡关好,又拿了一些喜糖喜饼,准备到镇上去送给宋掌柜和秦掌柜。 夏及己和李牧之成亲的时候,他们两个都随了二两银子的份子钱的。 这喜糖得给人送过去。 这边拿好东西后,三人又回了夏家,夏二郎早就将牛车摆到屋外了。 李牧之驾着牛车,夏及己和夏苏木坐在后面,车上放了四个大竹笼,那是用来装小鸡子的。 给宋掌柜和秦掌柜送了喜糖之后,李牧之带着姐弟两先逛了一会儿街。 李牧之给夏苏木买了一套文房四宝。 出门的时候,夏及己把钱都给了他。 夏苏木也不客气,他高兴的收下了礼物。 如果他姐姐给他买东西,他不会拒绝,他姐夫也是他至亲的人,所以他是用对待姐姐的态度去对待李牧之的。 三人又去买了些盐,糖,猪板油,猪肉这些。 猪肉买回去做包子吃。 夏及己还在镇上找了一圈,买了很多花种子,其中有一种据说是从西边传进来的种子,夏及己看着那很像格桑花的种子。 那一大包格桑花的种子她全买了,花了一两银子。其他还有八九种花种,花了五百文钱。 另外她还买了二十来颗莲种。荷花可以种到水缸里做观赏用,也可以种到屋前的池塘里。 秋天可以吃莲藕,藕带炒泡椒也很好吃。 李牧之和夏苏木在一旁看着,没人觉得花一两多银子买花种太浪费,只要她开心就好。 买好了花种之后,三人这才去买小鸡子。 小鸡子三文钱一只,夏及己到三个地方一共买了三百只。 还好他们拿过来的笼子是两层的那种,不然三百只小鸡还放不下。 买好小鸡子之后,夏及己还买了一只公鸡。 三人回到夏家后 夏苏氏让他们两个吃了下午饭再回去。 夏及己于是便和李牧之留在夏家,夏及己帮她娘做饭去了。 夏二郎和李牧之在看买来的那些小鸡子。 吃过下午饭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就拿着笼子回去了。 回到半山腰上的家后,夏及己就在思考着要怎么处理这些小鸡子们。 现在它们还太小了些,至少还要等个十几天才可以把它们放到鸡场去。 “放到左边第一间房里先养着。”李牧之说道。 “那得用油纸铺在地上,不然到时候地脏死了。” 他们的地板都是磨的很平的石板,不像她娘家和其他人的屋子,里面都是土块。 这么干净的地板,夏及己不想弄脏它们。 李牧之很快就剪好两张大油纸过来,把它们贴到了地板上,然后用石头压住角。 夏及己这才把笼子里的鸡放进去。 而夏及己从娘家拿的那两只母鸡和他们买的那只公鸡被他们放到了养鸡场。 等把鸡子都放好后,夏及己又喂了兔子。 这六只兔子,李牧之准备养几天就卖了。 杀兔子剥皮这些都需要时间。 他们这两天要种小麦,花生这些,要忙几天。 夏及己将买来的花种撒在院子右边的菜地。 左边用来种菜,右边全被用来种花了。 院子前面的院墙下,夏及己也撒了格桑花的花种。 后面还剩了一些格桑花种子,她就撒到左边菜地的墙脚下和旁边山坡上了。 而那些莲种,夏及己把前面的壳剥了,然后把它们泡到水里,等过个六七天,种子就会出芽了。 等出芽后,再把它们种到淤泥里面。 第二天,李牧之去种小麦,夏及己清早也要跟着去。 就是去点个麦子而已,不是多难多辛苦的事。 李牧之磨不过夏及己,他才发现她这么会撒娇呢。 夏及己一撒娇,李牧之意志力就下降,这会儿夫妻两人已经在离他们家屋不远的山脚地里点麦子了。 点了半个多时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李牧之让夏及己回去了。 夏及己还想在点一会儿麦子,李牧之说他饿了。 夏及己这才回去做饭去了。 想着干完活能吃到夏及己做的可口的饭菜,李牧之点麦子的手速很快。 李牧之种这一亩地的麦子主要是打算收了麦子自家吃的。 早饭,夏及己用五花肉炒的蒜苔,肉很多,因为李牧之饭量大。 她还打了个蛋汤,炒了个青菜。 李牧之回家后吃了三大碗饭,菜都吃光了。 吃完饭后,李牧之继续去地里点麦子。 栽种 夏及己在家里喂了鸡和兔子后,便开始剥花生。 这些花生,明天要拿去种的。 种豆子,种花生,夏及己清早都跟着李牧之去地里,然后到点了回家做饭。 晚春天亮的早了,夏及己五点多就起床。 和李牧之到地里做两个多小时的农活,大概八点的样子回来做早饭。 吃过早饭后,她就在家里,洗碗,洗衣,收拾家里,喂鸡喂兔。 空闲的时候,她就去开垦院子外面的那几块地。 他们家虽然在半山腰,但也不是在那种全是树木的树林里面。 他们屋子周围只有一些稀稀拉拉的树,很多的是长了杂草的山坡。 真正的山林在他们家屋后两百多米的距离。 到四月二十八日,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家里的麦子,豆子,花生都种上了。 四月二十八下午,李牧之将水池的水放了,留在一点浅水,然后用捞鱼网捞了鲤鱼苗,再用水桶挑了鱼苗到水田里去。 夏及己看到李牧之到山脚了,便开始将鱼捞到水桶里,李牧之上来之后直接挑着水桶下山就是。 从下午两点多左右,到晚上七点多。 四个多小时的时间,李牧之送了十几趟。 送了将近两千多条鱼苗下去。 池塘里的鱼苗都送完了。 四月二十九,家里终于不那么忙了。 李牧之拿着地笼去水库笼鱼。 水田里还可以养上几百条鱼。 每天笼一点。 把外头地里的事都忙完后,李牧之便把那六只兔子宰了。 兔皮夏及己不打算卖,她准备用来装扮阁楼的。 李牧之去镇上将那兔肉卖了。 回来时,又买了些肉。 上回买的肉夏及己原本打算做包子,结果都没有时间。 这一会,她有时间了,便做了两大笼肉包子。 院子外面的地开好了。 李牧之织了围栏,将三块地都围起来了。 里面有一块地,夏及己种了辣椒。 这两年很多人种辣椒了,他们家已经没主打辣椒生意了。 所以这辣椒夏及己种来自己吃的。 另外一块地,夏及己种了青菜。 还有一块地她种了黄瓜。 夏及己还在另外两块菜地旁边各种了一圈黄瓜。 黄瓜不管凉拌还是炒菜都很好吃。 吃不完可以腌起来,还可以剁碎了喂鸡。 这么一想,夏及己和李牧之又去开了一块地,种了一地的黄瓜。 毕竟家里养了三百只鸡,费粮食啊。 虽然他们家今年也种了很多红薯。 但粮食多一点总是好的。 五月初一,清早六点多李牧之到收了五个地笼回来,笼了两条草鱼,二十条小鲤鱼。 草鱼放到池子里养着了。 二十条鲤鱼放到院子里的石槽里养几天再放到水田去。 吃早饭之前,夏及己让李牧之陪她上山捡菇朵。 李牧之拿了一把弓箭,让夏及己拿了一把柴刀。 两人背着背篓,夏及己还提了个篮子进山了。 夏及己把他们家一棵人参卖了一百两银子的事告诉了李牧之。 李牧之听了淡淡的说他现在就知道哪里有棵大人参。 夏及己一听,李牧之居然知道哪里有人参! “你看到了怎么没把它挖回来?可以卖不少钱呢,这要是被别人挖走了,就可惜了。” “两年前看到的,看样子年份不小,想让它再长两年。” “啊,你其实可以等秋天的时候再告诉我的。”夏及己拽着李牧之的衣袖摇晃着,不满的说道。 这种明知道哪里有大人参却不能去挖的感觉真是让人挠心挠肺啊。 其实现在她也可以去和李牧之把人参挖了,反正李牧之知道地方。 但现在人参的浆果,也就是它的种子还没熟,要是就这样挖了,那以后就少了好几棵人参。 所以必须要等到秋天浆果熟了,才可以去挖人参。参带走,留两粒种子到原地。 剩下的种子可以带回来到院子里栽着。 她娘家院子后面就有几棵人参呢。 但是李牧之现在就告诉了她这个消息,让她要担心着这几个月里,会不会有人将那人参给挖了。 “你放心吧,那地方在深山里面,夏家村没人敢进到里面去的,而且那比方隐蔽的很,别人找不到的,等到秋天的时候,我专门带你去,肯定能收获不少的。” 李牧之说的很肯定。 夏及己这才好受了些。 只能祈祷那参在那里长得好好的。 夏及己想了想,又把他们家前面卖松树赚了几百两银子的事说给了李牧之听。 李牧之经常在山里跑,别人不敢去的深山他都去过,万一他又知道哪里有好看的松树呢? “二叔去卖松树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松树确实好看,倒是不知道能卖那么多钱。我知道哪里有一些好看的松树。” 你看看,你看看,她就说万一李牧之知道呢?! 他果然知道。 人参现在挖不得,但松树可以挖啊! 夏及己菇朵也不捡了,要和李牧之回家拿锄头去挖松树。 两人拿了锄头,又多拿了个篮子,然后到深山里面去了。 夏及己发现,李牧之说的那几棵松树确实长得还不错。 李牧之带着夏及己找了半个山头,挖了八棵松树回家。 途中两人还看到几株好看的花,夏及己打算等明天去买了花盆回来,就把那些花也挖回来。 新挖回来的树,夏及己先放到屋后有水的地方放一晚,明天买了花盆回来就把它们移栽进盆里。 第二天,李牧之驾牛车到街上买了十个大花盆,十个小花盆,还买了个大水缸。 然后用箩筐从夏家挑回了自己家。 夏及己于是便把松树都栽到大花盆里。 然后放到阴凉通风的地方缓几天。 下午李牧之带着夏及己金山,挖了六株像兰花一样的花。 花挖回来就被种到花盆里了。 那些花现在都刚打苞,养几天,等养活了,就拿去卖了。 那些莲种早就发芽了。这几天被夏及己养在一个装了淤泥的盆里。 水缸买回来了,她就把莲种移到水缸里了。这会儿莲种还没生出真叶,夏及己只在缸里放了没过种子几厘米的水。 种莲栽海棠树 等根扎稳了,长出真叶了,再加土,加水。 水缸被放到了院子右前方的角落里靠近葡萄架的地方。 院角落靠右边的那面墙有差不多两米高,前面的墙只有大概九十厘米。 在那角落里放一缸子荷花,会很好看。 到时候他们坐在葡萄架下就可以赏荷了。 剩下十六颗莲种夏及己打算放盆里养出真叶了再栽到下面水塘里去。 五月初三,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家里养的三百只鸡子放到了养鸡场。 一开始那些小鸡们可能因为新到了一个地方不太适应,全都挤到一起,缩在几株葡萄藤下。 不过下午夏及己去喂鸡的时候,就发现那些鸡都满山坡跑了。 就好像被关了十几天的人忽然得到解放一样,山坡上尽是叽叽喳喳小鸡叫声,那奔腾的模样,简直不要太欢快了。 小鸡放到养鸡场后,之前房间里的油纸被李牧之烧了,连着一堆菜地旁边的杂草一起烧的,剩下的灰到时候要用来撒在菜地。 五月初四,二人吃了早饭去山里捡菇朵和木耳,夏及己喜欢吃新鲜的菇朵和干的木耳。 木耳晒干了,拿来炖鸡,下火锅都好吃,做包子和饺子的时候,肉馅里放点木耳丝会很脆。 李牧之知道哪里长有木耳,他带着夏及己直奔目的地。 深山里面树木藤条缠绕,地表更潮湿一些,木耳生的多一点。 两人两个多小时时间捡了两背篓木耳,两篮子菇朵回来。 夏及己拿出一张油纸放到院子里,李牧之把木耳倒在上面。 夏及己把它们摊开了晾晒。 那些菇朵先放到篮子里。 他们现在要趁着还没到中午,再去山里挖一些松树回来。 他们刚刚在山里又看到一些长的奇特一点的松树,夏及己打算挖一些松树回来栽在院子外的山坡上,挖那种姿态好看一点的,然后她再用工具把它们加强一下,固定住它们的姿态,种个一年,明年秋天再拿去卖。 这一会两人挖了二十棵小松树回来。 好看的松树那么挣钱,他们打算把山坡都种上松树。 二人到家后,已经是正中午。 太阳晒人的很。 夏及己把松树放到屋后葡萄架下,阴凉潮湿的地方,打算等到下午四五点,太阳不晒的时候,她再和李牧之去把松树栽了。 放好松树后,夏及己开始处理那两篮子菇朵。 李牧之拿了两根小凳子过来。 两人在屋檐下坐着挑菇朵。 夏及己把菇朵倒在大竹匾里,将那种中等个,还没开伞的枞树菇挑出来。 这样的菇朵最好吃。 她挑了整整有一菜篮子的菇朵做菜。 剩下的那些她和李牧之用带回来的新鲜枞树针叶将菇脚的泥巴扫去。 处理完菇朵,李牧之把它们也拿出去晒着了,夏及己开始准备下午饭。 新鲜枞树菇只要放上蒜末煸香一起炒就很好吃。 今天家里没肉菜。 两菜碗蒜香新鲜枞树菇,一碗青菜。 夏及己吃了两碗饭。 吃过下午饭后,夫妻二人又进山了。 因为夏及己想去把他们看到的两株海棠树挖回来放到院子里栽着。 海棠花特别漂亮,海糖果酸酸甜甜,也很好吃。 集观赏和食用与一体的海棠树必须移栽回来。 当天下午,两人就将一棵海棠树种在了院子左前方,石槽过去一点的位置。 夏及己想着等花开的时候,放一张长椅在树下。 等这树再长个几年,她还可以在树下做一个秋千给孩子们玩。 另外一棵海棠树夏及己让李牧之把它栽在茅房边上了。 现在院子里只有那里位置多一点。 树长大后,一边枝头可以罩在茅房上面,美观又不占地方。 栽了这两棵海棠树后,夫妻二人才去山坡上把松树都栽了。 夏及己打算等松树长稳了,再用工具加强一下他们的姿态,形状。 今天李牧之和夏及己忙了一天,但两人都很享受这种状态。 劳累了一天,两人早早就睡下了,第二天早上,天还黑着的时候,公鸡就开始打鸣了。 夏及己被那洪亮的鸡鸣声吵得有点心烦。 她翻了两次身。 “牧之,咱们明天吃鸡吗?”夏及己嘟囔了一句。 李牧之轻笑了声。及己没睡醒的时候,有脾气,这公鸡再这么早就打鸣,怕是要小命不保。 李牧之将夏及己揽到他怀里,然后用一只手捂住她的耳朵。 夏及己侧耳听着李牧之的心跳声,再次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正在吃着烤鸡腿。 早上夏及己醒来的时候发现她的口水把李牧之的衣服弄湿了。 “这是梦到什么好吃的了?”李牧之想该不会是在梦里吃鸡腿吧? “梦见我吃烤鸡腿了。” 李牧之:......千万不能打扰及己睡觉。 五月初五,李牧之和夏及己带着那六盆花和夏二郎一起去了镇上。 六盆花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 夏及己又从镇上买了些中小的瓷花盆回去,这些花盆是自己家用的。 到时候她要让李牧之做一张大长桌放到他们房间给她做手工用。 那桌上要放一盆花,厨房的角落也要放一盆。 吃饭的房间也要有一盆。 吃过下午饭后,李牧之和夏及己继续进山捡菇朵,捡木耳。 大朵大朵的木耳,夫妻二人每天能捡四背篓。 到五月初十,天气热起来了,山里才没有菇朵和木耳捡了。 这几天他们家的院子里晒满了菇朵和木耳。 所有晒干的木耳和菇朵都被收进了储物室。 五月十一日 李牧之开始琢磨着在葡萄藤架下做凉床的事。 五六月份不那么忙,这些事可以慢慢动手做了。 夏及己早就把她的想法告诉过他,这会儿两人还在讨论着。 “一个这么长,这么宽的空间,下面砌五根柱子,中间一根,四个脚各一根,下面空的地方可以放东西。”夏及己比划着。 这葡萄架有四乘四米的大小。 他们可以做一张三乘三米的大床,高度的话大概五十厘米高。 这样下雨的时候,除非是倾盆大雨,不然雨是不太会飘到床上来的。 做山莓果酱 顶上的葡萄藤蔓和叶子可以遮挡一些雨水,他们还可以在这床的四周装四根可拆卸的杆子,用杆子撑住一个防水顶,还可以在上面挂纱帐。 没下雨的时候,杆子便拆下来。 差不多一丈长宽的床,做起来要费点时间,李牧之完全弄明白夏及己的要求后便开始着手做了。 五月十三,李牧之把十六株长了真叶的莲种种到了下面水池。 为了让它们把根扎稳,李牧之把池塘里的水都放了,只留下浅浅的水。 里面的鱼被暂时放到了院子里的石渠里。 五月十五,养鸡场里的山莓果开始成熟了。 已经能看到点点红了。 早上夏及己去喂鸡的时候看到那些个头超级大成熟了的山莓果,立马洗了手,拿着一个她织的小竹篮去摘了一篮子大概三斤左右的山莓果。 她和李牧之尝了一些,超甜。 这是晚春甜甜的味道。 吃过早饭后,夏及己就把那一篮子山莓果送到娘家去了。 回来的时候,夏及己手上提着两篮子山莓果。 她看到山莓果的时候只想着给她娘他们送一些去,忘记了他们家院子旁边也种了几大丛山莓果树,还是几年前她爹给她种的。 夏苏氏看到山莓果熟了,摘了想给女儿送来,夏及己去了,山莓果没送出去,还提了一篮回来。 这两篮子得有五六斤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个人一天也吃不了这么多。 明天园子里还可以摘一茬多的,更新鲜。 夏及己于是准备把这些山莓果做成果酱,这也是之前看到这么多山莓果树的时候夏及己就决定好的。 夏及己将山莓果用泉水洗净沥干水分,然后她拿出一口新锅,加入少许的水煮开。 水煮着的时候,夏及己把沥干水分的山莓果放到桶里再加了些许糖一起舂碎。 等山莓果被舂碎后,夏及己把它们放到烧开的水里,不停的搅拌,等到山莓果水都被烧干,锅里只剩下果酱后,夏及己把它们倒在木桶里放凉,凉了后就可以吃了。 李牧之尝了果酱,这果酱可比镇上那些甜点好吃多了。 夏及己拿出家里准备好的竹筒,那些竹筒上有夏及己用刻刀刻的山莓果的图案,图案右下角,她还刻了个夏字。 刻一个这样的图案花不了夏及己几分钟,但有了这图案和字,竹筒显得不那么单调,更有品味一些。 夏及己将果酱放到竹筒里,然后用绳子和油纸封口。 每一个竹筒大概两百克的果酱。 她一共装了十四个竹筒。 留下两个一个自家吃,一筒给娘家人吃。 剩下十二筒夏及己打算现在就拿到镇上去卖。 李牧之带着果酱和夏及己去了夏家。 夏苏氏在家。 她没想到女儿拿着山莓果一下子就把它们做成一道吃食了。 这味道可真不错。 夏苏氏想镇上的那些小姑娘们应该都会喜欢这个味道。 李牧之驾着牛车和夏及己去了镇上。 宋掌柜尝了果酱的味道,眼前一亮,最近春夏交替之时,听说城里许多人口淡,吃什么都没味道,这甜甜的果酱,这粉红的颜色,应该是姑娘家会喜欢的东西。 果酱夏及己卖一两银子一筒。 宋掌柜毫不犹豫的就买了十二筒。 并让夏及己明日还送个三十筒来。 他有信心这些都能卖出去的。最近不少老主顾向他询问有没有什么新鲜吃食,这不,山莓果酱来了。 夫妻二人回到夏家的时候,夏苏氏给开的门。 夏二郎正在家里锯竹筒。 ”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些山莓果酱都卖了?你爹正给你们锯竹筒呢。” “娘,那些都卖了,明日还送三十筒去。” 夏苏是一听都卖了,心里也高兴。 李牧之放牛车去了。 夏及己走到院子里,他爹身边的两个箩筐里已经装满了锯好的竹筒。 那些竹筒大小一致。 “爹,你对我太好了。”夏及己回来的时候还在想着家里那些竹筒不够用,需要再去锯一些,结果她爹都已经给她据好了。 夏二郎看到女儿蹲在他身边撒娇,笑了。 “那些山莓酱都卖了?” “是啊,一两银子一筒。” 夏二郎挑眉。 “这么值钱的?”夏苏氏惊道。 四两那样的山莓果酱居然能卖一两银子! “平时村里田间地头长的山莓果都还不够村里人自己吃的,很多镇上和县城的人应该都没吃过山莓果。 山莓果营养价值高,吃了对身体好,又能美容养颜,而且味道甘甜,颜色也好看。 镇上那些能够消费的起的人大多会乐意买的。” 夏二郎和夏苏氏点了点头。 还是他们女儿会做生意。 李牧之进来,夏及己和他一起去砍竹子,砍了回来之后,夏二郎和李牧之一起给锯好。 两人下午饭在夏家吃的。 夏及己买了五花肉回来。 今日她掌厨,炒了个五花肉炒木耳,一个青菜,一个排骨汤。 夏苏木回来后看到姐姐姐夫也很高兴。 吃完饭后,一家人都去了夏及己和李牧之的家。 夏二郎,夏苏氏和李牧之一人挑了一担竹筒,夏及己背了剩下的那一背篓。 这一起有五百个竹筒,加上家里两百个,一共七百个。 这还是夏二郎夫妻自女儿成亲那日,第一次到他们家来。 院子里的花都长出苗了。 大家把竹筒放到里面房间后。 夏及己带着他们去看了养鸡场。 夏二郎夫妻看了以后,对李牧之夸赞不已。 这养鸡场客气。 一家人又把院子里里外外,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 夏苏氏对这个家赞叹不已。 现在这个家被两人经营的更像个家了,处处透露着温馨。 哪像以前到这里看到的那样冷冷清清的。 夏及己爹娘和弟弟回去后,夏及己开始给竹筒刻画。 李牧之则是继续刨木板做床。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牧之和夏及己就起床去园子里摘山莓果。 今日又有很多山莓果红了。一丛从红红点点,十分喜人。 夏及己摘了一篮子之后,就回去准备了,李牧之继续在园子里摘。 凉床做好 早上夏苏氏又送了一篮子山莓果过来,她说家里吃不了那么多,还是让他们拿去卖钱。 夏及己接了,说到时候算钱给他们。 夏苏氏不高兴,说自家爹娘给女儿女婿一些山莓果而已,算什么钱。 而且这树本来也是因为女儿他们才栽的。 夏及己也不和她争,这些到时候再说。 第二批三十筒送过去后,宋掌柜说三十筒不够,说如果产量够的话,让每天送个一百筒来。 周边几个镇和县城他还有生意的。 昨日他给他的一些主顾们送去一些尝鲜,大家都很喜欢这山莓果酱。 夏及己答应了明日再送一百筒来。 山莓果果期不长,最多二十来天。 想要再吃,又得等一年,夏及己说且吃且珍惜。 宋掌柜后来把这句话告诉了他的顾客们。 大家一想是这么个理。 四两的果酱两天就吃完了。 不少人家是一次性买了好几筒在家里,又想着果期易过,又都紧着买。 一百筒山莓果酱至少要四十多斤新鲜山莓果。 好在夏及己家的果园够大,又加上娘家那边每天也能送几斤山莓果过来。 每天四十多斤的山莓果还是有的。 李牧之还去了几回深山里,摘了几十斤山莓果。 两人早上摘山莓果,熬果酱,上午去镇上送果酱,下午李牧之砍竹子,刨木材,夏及己刻竹子。 五月底的时候,夏及己和李牧之就主要做这几件事。 到六月二日,夏及己和李牧之送完了今年最后一百筒山莓果酱。 从五月十五到六月二日,他们一共挣了一千七百四十二两银子。 李牧之原先只想着夏及己爱吃山莓果,哪想到她竟然用这些山莓果挣了这么多钱。 他们这次一共用了七百多斤新鲜山莓果。 他们自家果园大概产了五百来斤。 娘家那边送来一百多斤,李牧之去山里摘了几十斤。 夏及己给了她娘一百两银子。 她娘不收,但夏及己认真起来,她爹娘也扭不过她。 这中间李牧之还把地里的蒜头都收回来了。 一百多斤的蒜,不多,主要是家里平日里炒菜吃的。 等到忙完山莓酱的事后,李牧之的床板也都做好了。 他不仅把床板做好了,夏及己要的做手工的桌子板他也做好了。 早上的时候两人到田间地里忙活。 吃完早饭后,夏及己在家忙活,李牧之在地头忙活。 下午李牧之继续做葡萄藤架下的床。 木板都已经做好了,只要把它们都铆起来。 六月初六上午,葡萄架下的床已经做好了。 李牧之还根据夏及己的要求将床板做了做旧处理,看起来更复古一点。 凉床做好了。 夏及己要准备坐垫,抱枕和茶几这些。 六月到七月农闲季节。 夏及己打算花一些时间把家里装扮好。 茶几李牧之用之前做凉床剩下的木板做的。 一张一米乘一米长宽,高四十厘米的大茶几。 茶几下面是四个抽屉,抽屉里面可以放茶具。 六月七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去了一趟镇上。 夏及己买了一大卷藏青色的纯色布,买了棉花,买了藏青色的纱,买了一套茶具,还买了一罐茶叶。 回到家后,夏及己就开始裁布,做坐垫和抱枕。 李牧之则是在用蒲草织六个蒲团。 这样他们可以直接坐在蒲团上,也可以再在蒲团上加一个软绵的坐垫。 做坐垫和抱枕很快。 当天下午六个坐垫,六个抱枕和六个蒲团就做好了。 李牧之原先打算用双层竹片一个顶,用来防雨,但天晴不用顶的时候要拆下来又麻烦,所以他最后织了一张很密实的双面竹席。 他用绳子将竹席穿起来。只要拉动绳子,就可以把竹席卷起来。一小卷席子在上面根本不碍事。 下雨的时候再把席子拉开,盖在凉床上方。 免去了经常装拆的麻烦。 夏及己看到这个设计直夸李牧之聪明。 她随后将将葡萄藤四面架子都挂上纱。 每一面两片纱,需要把纱挂起来的时候,就可以把它们挂在两边柱子的钩子上。 带飘纱的凉床就做好了。 夏及己立马脱了鞋,坐了上去。 现在上面还没有摆茶几,三米乘三米的空间可以让她在上面翻来翻去。 夏及己起身拉住站在凉床边的李牧之的手,将他也拉了上来。 “牧之,我太喜欢这里了。” “嗯,这几日我再做一床这么大的凉席。再让去打一床这么大的薄被子垫在凉席下,就不会那么硬了。 到时候你要是想直接坐在木床上也可以,想贴被子和席子也可以。” 夏及己感叹李牧之的周到。 她拉下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夏及己只是想亲一下他,回报他做凉床和茶几的辛苦。 但李牧之又怎么会只满足于这么小小的一个奖励呢。 当下就吻了回去。 凉床上二人忘情吻在了一起,太阳都羞得躲进了云层里。 过了好一会儿,夏及己才把李牧之推开了。 时间和地点都不对,还是赶紧打住。 六月八日,夫妻二人在家里干活。 李牧之把夏及己做手工的桌子打好了。 长两米,宽九十厘米,高六十厘米。 桌子自然做做旧处理,因为夏及己喜欢这样的颜色。 李牧之和夏及己把桌子抬进他们的卧室。放在进门空着的这一边房间。 李牧之看了一眼屋顶。 “等会儿我去再加几片亮瓦。”李牧之说道。 夏及己明白他说的亮瓦就是那半透明的瓦片。 这屋子里要是再加几片那样子的瓦片,会更亮堂,以后白天她可以在屋子里做手工。 放好桌子后,李牧之又出去打了几个架子,然后才搬出梯子,爬到屋顶,换了六片半透明的瓦片。 那些瓦片刚好均匀分布在桌子上方。 这下他们的卧室里更亮堂了。 做了这些,李牧之和夏及己又开始准备做四张藤椅。 六月九日,夫妻二人上午进山了。 这两年的六七月都是夏及己挖药材的时间。 周边的药材都挖完了,她让李牧之带她去山里转转。 捡到灵芝 李牧之带着弓箭和柴刀用来防身,要是碰到猎物也可以顺手打了。 两人背着背篓,背篓里放着两把小锄头,然后从屋后进山了。 李牧之去的地方是村里其他人平日里鲜少去的地方。 冬天和春初的的时候,野兽确实会出没在这些地方。 但现在正值一年中物产丰富的时候,那些野兽都是在更深的深山里,因为它们也是怕人的,所以这里现在危险是很小的。 村里人平常只是捡捡柴火,捡些菇朵,木耳,也不需要到这些深山里来。 所以这里面能够找到的东西比外面山林更多。 夏及己在身边,李牧之比平日里更警觉。 这个时候山林里比野兽更可怕的是毒蛇。 李牧之走在前面,拿着棍子在树丛里拍打,驱赶藏在树丛中的蛇虫。 夏及己一手拿着一把轻巧的砍刀,一手拿着一根棍子跟在后面。 “牧之,那里有朵灵芝!”夏及己用棍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树根处,惊喜的说道。 李牧之走了过去,夏及己也跟了过去。 “是灵芝。”李牧之示意夏及己摘了。 因为他知道及己很享受采摘的乐趣。 夏及己朝李牧之一笑,然后把手里的棍子放下,将灵芝小心取下了。 夏及己看了一眼手里的灵芝,这个头可真大,伞柄厚实,上面还有许多孢子粉。 她将灵芝用手绢包起来,放到了她腰间的那个小篓子里面。 灵芝多生长在南方,北方少有灵芝,所以少有人采到。 北方灵芝因气温和地形等原因生长速度缓慢,但药用价值及其高。 夏及己想这灵芝应该能卖不少钱。 二人取了灵芝继续往前走去。 很快夏及己就发现了几株珍贵的药材。 前年她卖药材的时候还去药材铺跟着老大夫学了好几天,学习认药材。 毕竟药材种类之多,远超她娘告诉她的那些。 去年她还买了本草图志回来和她爹娘一起学习。 所以现在她认识的药材多了很多。 中午的时候,两人背着两背篓药材回了家。 回到家后,夏及己先把灵芝上面的孢子粉弄下来放在小碗里,然后将灵芝放到外面晒着。 孢子粉泡水喝,营养价值比灵芝本身的价值还要高。 到时候送一点给她爹娘,然后她和李牧之留一小撮。 夏及己打算等到冬天,大家开始了进补的时候再把灵芝拿去卖。 晒好灵芝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开始清洗药材。 洗好的药材都被放到围墙上沥干水份,等水分干了后,夏及己再把它们放到竹匾里。 李牧之去做饭去了。 下午吃过饭后,两人就留在家里。 李牧之在家里打鞋架。 夏及己在院子里给葡萄,菜地和花花草草浇水。 今年的葡萄结了很多,夏及己已经能够想到秋末忙着摘葡萄,做葡萄酒的场景了。 六月十日,夫妻二人上午挖药材,下午李牧之进了两趟山,挑了四大捆藤条回来。 这些藤条是用来做藤椅的。 六月十一日和六月十日一样,他们上午挖药材,下午砍藤条回来。 六月二十日,忙碌了大半个月的两人闲下来了。 因为清早天空就开始下毛毛雨了。 下雨山里湿气重,路又滑,两人便在留在家里。 藤椅已经做好了。 六张藤椅,一张圆的藤桌。 四张藤椅被放到了他们卧室的手工桌边。 一张藤桌和藤椅他们打算放到葡萄架旁边,厨房前面的位置。 平时坐在那休息一下,看一下山脚下的村落,看朝阳晚霞用。 藤椅还没搬出去就下雨了。 不过他们还有葡萄架下的凉亭可以休息。 密实的葡萄藤将雨水都挡去了。 李牧之还是将挡雨的席子拉开。 夏及己将打好的一床大被子垫在凉床上,然后再贴一层竹凉席。 李牧之再将茶几拿出来。 夏及己将烧好的木炭夹到茶炉里。 她接了屋后的泉水到茶壶。 夏及己以前学过泡功夫茶。 所以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般,让李牧之在一旁欣赏了许久。 夏及己泡茶,他就在一旁痴痴的看着她。 茶几被放到了一边。 夏及己窝到李牧之怀里坐着。 这凉亭有一点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没有靠背的地方。 不过还好,她有李牧之。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两人在凉床上待了一上午。 夏及己听着滴滴嗒嗒的雨声,在李牧之怀里睡着了。 等到饭点的时候,李牧之把夏及己放到床上,又拿薄毯给她盖住,然后将茶几收好,他便做饭去了。 等李牧之把夏及己喊醒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 夏及己把鞋子穿好,然后朝李牧之伸出双手。 “你背我。” 李牧之直接抱着夏及己就走了。 夏及己双腿扣住李牧之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 两人吃过饭后,夏及己让李牧之把他们洗脸的架子搬到洗澡堂去。 洗脸架子放到厨房不太好看。 而且夏天他们洗脸都是用的冷泉水。 洗澡堂的角落也有一个水缸。 用水方便,洗脸水直接倒在澡堂的凹槽里就可以。 等到冬天的时候,从厨房打热水也不远。 李牧之于是便把洗脸架子搬走了。 第二天,雨下得更大了,外面电闪雷鸣,两人都待在卧室。 夏及己在房里缝补李牧之的衣服。李牧之怕下雨天屋里光线暗伤着她眼睛,特意点了两盏油灯。 夏及己补衣服,李牧之坐在她旁边看书。 这里大多数的人大多都识字,夏及己知道。 但她瞧着李牧之不像村里人那样只读过几年书。 她看到过他写的字,虽然全是古文,她不全看得懂,但那字迹苍劲,很有夏及己在后世看过的那些大家所书的气势。 夏及己瞄了一眼李牧之手中的书,三个字的名字,有两个她就不认识。 夏及己忽然有些想要知道李牧之的过去。 “在想什么呢?”李牧之感觉到夏及己看了他好一会儿了,他偏头看去,发现她的眼神放空。 “啊,在想”夏及己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认识他这么久从没听他提过他的家人,他的过去。 李牧之的过去 可能他不想提及他的过去,所以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在想下午吃什么。要不咱们把那只公鸡吃了?天天天没亮就在那打鸣,怪烦人的。”夏及己看着李牧之说道。 那模样好像真的在思考下午要吃鸡一样。 李牧之伸手,将夏及己抱到了他腿上坐着。 他将下巴搁在夏及己肩膀处。 他的呼吸打在夏及己脖子上,让她的脖子和脸都泛红了。 “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李牧之说道。 夏及己想她都表现得那么想吃鸡了,李牧之怎么轻易就识破了她呢。 夏及己将李牧之的脑袋掰开,然后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脑袋贴在他胸口。 “就是刚刚突然想知道一些你的过去。” “你呀,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让你连这个都不敢问出口?” “你做得都挺好的。但这种事情也不好问。” “对你,没有什么事情是我要隐瞒不想说的。” 夏及己听了心里一阵甜蜜。 “我以前看你冷冰冰的,天天板着张黑脸,现在差别怎么这么大?” “以前,你是说你刚落水之前那会儿嘛?” “不全是,我们定亲之前,你都是一个样。” “那还是有不一样的。确定了我对你的心意后,我对你不是好很多了吗?” 夏及己摇了摇头。 没觉得有差别,但是定亲之后,两人关系亲密了些,成亲之后,才发现差特别大。 “我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黏人。”李牧之用手轻抚着夏及己的背。 “只黏你。”夏及己想,在定亲之前,她对他有好感,定亲后,她喜欢上了他,成亲后,她感受到了他不同的一面,慢慢爱上了他。 “嗯,也只能黏我一个。” 李牧之低头亲了一下夏及己的头顶,才开始说道:“我祖籍扶都,家中独子,父亲曾是正六品昭武校尉,母亲在我十岁那年因病去世了。 十三岁那年,南朝突然攻打北歌,边城扶都城很快就沦陷了,南朝的人烧杀抢掠,城里血流成河。 我父亲在前线奋战,我欲冲出去与南朝的人厮杀,少年总是热血的。 管家将我打晕了藏在地下密室的石槽里。 等我醒来的时候,密室被人翻了,府上一片狼藉。 管家死了,所有家丁都死了。 府外是南朝将士的欢呼声。 父亲和扶都所有的将士都战亡了,扶都失守了。 女人们被抓去做了军妓,男人们被抓去做了奴隶。 整个城池里面都是那些人胜利的呼喊声。 我爹之前说朝廷的大军已经赶来。 最快两天能到。 我匆匆到厨房里拿了馒头和水,又躲回了石槽里面。 我刚躲回去,就有人进来再次搜查。 我在家里躲了两天,好在朝廷的大军真的来了。 这一次南朝的侵略者战败而逃,扶都被收了回去。 我这才从石槽里出来。 这之后,我便去参军了。 一直到扶都周围无人敢来犯,我才在十八岁的时候离开了军营。 扶都带给我的是伤痛,虽然那里是故乡,但我却是没有再回去的勇气。 我想,我在哪,家便在哪,所以我带着爹娘的牌位一路往北,到了这里。” 夏及己窝在李牧之怀里,静静的听他说着他的过往。 她有想过,他或许是穷人家的孩子,父母过世,他成了孤儿。 却没想到他母亲去世的那么早,而他爹是保家卫国而亡。 夏及己用双手紧紧的抱住李牧之的腰。 生在和平年代的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战争带给人的伤害和苦难。 夏及己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李牧之。 那个时候他才十三岁啊。 十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爹战死,自己去随军,在军营的那几年,他应该吃了不少苦吧? 夏及己心情十分沉重。 “那些都过去了,以后我们会越过越好,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夏及己说道。 希望以后没有战争。 李牧之原先没有主动告诉夏及己他的过去,就是不想让他的过去对她心里造成什么影响。 她的世界很简单。 这会儿她听了他的过去,果真是担心了。 “嗯,我们一家人要一直好好的在一起。”李牧之说道。 两人一时无言。 “带你去看一样东西。”李牧之忽然有些神秘的说道。 夏及己直起身子看向李牧之。 “走吧。”李牧之递了一盏油和几根灯芯给夏及己,他自己一手拿着一盏油灯,一手牵着夏及己去了澡堂。 夏及己只看到他在四个墙脚都按了几下,然后“轰轰”一几声,旁边的一块地板被打开了。 夏及己瞪大了双眼。 密室! 她看向李牧之。 李牧之牵着她往密室入口走去。 在下了十几个台阶后,他们到达了密室。 一片黑暗中,夏及己只能看到油灯耀下的小片区域。 李牧之将夏及己手里的油倒了一点到墙壁上的油盏里,然后再放上一根灯芯,墙壁上的灯被点燃。 待点燃了八盏壁灯后,加上李牧之手里的灯,在九盏灯的照射下,夏及己终于看清楚了这间密室。 好大的一间密室! “这里居然有一间密室!”夏及己惊呼。 “这里,我只在它刚建好的时候下来过,后面就再没下来过,六年了,我都快要把这事给忘了。 方才和你说起过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我们家也有个密室。” 夏及己了然的点了点头。 牧之是因为藏身在密室的石槽里才活下来的。 所以他给这座屋子也做了个密室。 因为心里会觉得密室能带给他安全感。 但同时,密室又是一个能让他想起过去痛苦的经历的东西。 所以或许,他潜意识里,还是刻意去忘了有密室的存在。 因为一般要用到密室的时候,大概就是危险来临的时候。 但,夏及己要告诉李牧之,并不是只有有危险的时候才用密室。 “牧之,这密室修的太好了。咱们今年做的葡萄酒先不急着卖吧,咱们可以把酒放到这下面收个几年,到时候以更好的价格卖出去。” 采药材 “你要用这密室做酒窖?” “嗯,没错。这密室做酒窖简直太好不过了。”夏及己边说边继续观察着这密室。 她感觉到了气流流通。 “可以的。”李牧之没想到这密室还可以用来做酒窖。 “这里是连到我们院子前面的墙角下了吗?”夏及己在墙上看到几处小小的通风口。 “是,这里一直打通到前面。这些通气孔在我们院子前面的墙角下。” 夏及己粗略估算了一下这间密室的大小。 从厨房最末到院前至少十六米,看那通气孔的长度,得有一米多。 所以这密室的长度有十四五米。 宽度大概十米。 高度,大概三米。 一百多平的地方,也很大了。 这密室可真是个好地方,夏及己很喜欢。 两人在密室里看了好一会儿才上去。 下午自然是没有吃鸡,夏及己用木耳丝炒了四个鸡蛋。 他们家那两只老母鸡每天都能贡献两个鸡蛋。 青菜是餐餐必不可少的菜。 晚上的时候,李牧之发现夏及己比往日里热情。 两人折腾到半夜才睡下。 六月二十二日,雨停了,但外面到处湿滑,两人还是待在家里。 李牧之在做桌子,他打算做一张圆桌,过年的时候岳父岳母小舅子他们过来了,一家人可以坐在圆桌边吃饭。 之后整个六月底和七月,夏及己和李牧之就是早上清早吃过饭,然后到山里挖五六个小时的药材,下午再做些轻松活。 这一个多月采的药材大多是名贵中药材,而且年份也久。 夏及己进山的时候还把很多小的药材都挖回来了。 她打算把那些药材种上了一两年,两三年的,到时候再卖。 所以现在他们右边的山坡除了那三块地,和几十棵小松树,其余地方全都被种上了药材。 李牧之从山脚把山围了,只留一条到他家来的路。 夏及己也是最近才知道,这一片山头是李牧之买下来的,属于他们私人的山地。 夏及己知道后莫名想到占山为王这个词。 李牧之买这片山花了一千两银子。 加上建房子八十两银子,还有其他七七八八的,加起来一千一百多两银子,用光了李牧之早年存的钱。 现在他存的那几千两银子是最近这两三年挣的。 夏及己知道这片山是他们买下的后,莫名又多了一份安全感。 山坡上的松树和药材她经常去打理着,这些,日后可以为他们带来很多财富的。 进入八月后,天气十分炎热,深山里面太多蛇虫出没,夫妻二人自八月一日便没有再进山,而是在家里把采回来的药材都晒干处理好。 下午的时候两人便在葡萄架下的凉床上乘凉。 李牧之做了一把蒲扇,在一边给夏及己扇着风。 院子里的花都开了。 前后左右,他们的屋子被鲜花包围着。 格桑花一丛一丛粉色的,白色的,淡紫色的特别漂亮。 夏及己摆在屋子里的几盆花也都开了。 墙角水缸里的荷花和池塘里的荷花也开得正盛。 估计明年就有藕带和莲藕吃了。 夏及己坐在凉床上抬头能看到头顶一串串喜人的葡萄,右边侧头能看到荷花,往前看能看到一大丛一大丛的格桑花。 院前坡下的树已经高过了他们的院墙。 想要看到前面村落的情况,就得要站起来了。 炎热的夏风吹起纱帘,夏及己看着坐在她旁边饮茶的李牧之,享受着他有一搭没一搭扇来的风,在夏日蝉鸣声中,夏及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里,她和李牧之在花海里嬉闹。 八月二日,夫妻俩开始到县里去卖药材。 两人连着几天到县里把一个多月采的药材都卖了。 夏及己与药铺掌柜已是熟人。 掌柜的一下子收到这么多品相好的珍贵药材,也是很开心。 这还是今年他收到的为数不多的好药材。 夏及己他们的药材一共卖了三千两银子。 卖药材期间夏及己打听了一下灵芝的价格。 她发现在他们这的药铺基本都没有灵芝。 夏及己以为是这里还没有人采到过灵芝,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县城也收过几次灵芝,但基本上刚收回来,就被送走了,和这些珍贵药材一样。 因为京城里的大药铺每年都会有人专程到地方上来收灵芝,年份久的人参还有珍贵药材,以供京城贵人们用。 所以好东西收上去,根本不会流于市面,立马就被人送走了。 掌柜的猜到夏及己可能有灵芝,便和她商量把灵芝拿过来看一下。 掌柜的有他自己的打算。 县城也不单单只有他一家药铺,好几家药铺在竞争呢。 谁铺子里要是出一朵品相好的灵芝,那谁的店铺地位立马就上去了,从京城来的大主顾,就会更光顾那一家。 说不定以后那一家就一家独大了。 店铺只要一炮打响了声誉,才算是真正做起来了。 八月八日今年夏天最后一次去卖药材的时候,夏及己把灵芝带去了。 之前她是打算等到秋天才卖,但药铺掌柜的意思,好像现在就有人在重金求灵芝。 机遇来了,那就应该把灵芝脱手。 掌柜的一看,还真是一朵品相极好的灵芝。 最后他以五千两的价格把灵芝买下了。 虽然灵芝的药用价值确实很高,灵芝素有药中之王的美称,但一朵灵芝五千两,还是让夏及己好一阵感叹。 夫妻俩两个月挣了八千两银子,银子多,但也是他们辛苦挣来的。 夏及己觉得用冒着生命危险来形容他们采药材也不为过。 要知道深山里面多毒蛇,毒蜘蛛还有奇奇怪怪的毒虫。 夏及己之前采一株药材的时候就差点被那药材旁边极会伪装的一条毒蛇咬了。 幸亏李牧之反应快,一刀就将朝夏及己射去的蛇砍断了。 那蛇头掉在地上,还挣扎着想要咬夏及己的脚。 那回可是把夏及己吓了个半死。 还有次,就算她穿着长衣长裤,手上还带了布手套,脸上蒙了巾子,只露出一双眼睛,进趟山,她还是中招了,全身起了疹子。 卖花 又痒又痛了几天,吃了李牧之给配的药才好了。 没点能力的人,还真是容易在山里丧命。 她没这个能力,好在李牧之是真的厉害。 进山还是太危险,好在他们山坡上已经种满了草药。 夏及己打算以后都自己种药材为主,进山挖药材为辅。 钱是挣不完的,保住自己的命最重要。 卖了药材之后,夏及己和李牧之开始收小麦了。 两人先去夏家给夏及己爹娘收麦子。 夏及己把自家和娘家的养鸡的事,和家务都包了,另外她还在家里做饭。 做好了饭她先吃了,然后再给他们把饭送到地里去。 等到夏家的小麦收好了,大家再一起收他们家的。 小卖两家人都各自种了两亩地。 一年产个千把斤的小麦,供自家吃。 收了小麦后,将小麦脱粒,晒好后,两家人又开始收花生。 花生被从地里收回来后。 李牧之和夏及己在家里摘花生,摘好的花生被放在院子里的凉席上晒着。 新鲜的花生用水煮了特别好吃,粉糯粉糯的,夏及己煮了几次盐水花生。 夏二郎去镇上卖鸡蛋的时候,夏及己让他带了只大猪蹄,做了炖猪蹄炖花生一大家人吃了。 收好花生后,八月十六,两家人紧接着又收豆子,晒豆子。 八月十八的时候,夏及己养的三百只鸡开始下蛋了,八月天气热,鸡蛋要马上卖出去。 每天下午两人去果场里捡一次鸡蛋,然后第二天清早就把鸡蛋送去夏家。 两家人的鸡蛋由夏二郎统一送到镇上去。 八月二十五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开始用今年的新豆子做腐竹。 家里一共收了一千五百多斤豆子。 两人决定打一千斤豆子的腐竹卖。 剩下的一百斤留种,四百多斤自家做腐竹和打豆腐吃。 为了磨豆子,李牧之特意去买了一个石磨。 九月初二,夏及己带了几束格桑花去镇上。 问宋掌柜要不要在九月初九卖波斯菊。 这里的人在九月初九日有赏菊的习俗。 这波斯菊少有人见过,应该有人会喜欢。 夏及己把价格以及自己有多少波斯菊的量告诉宋掌柜,让他明日给她一个答复,大概多少人会订,她这边也好做准备。 九月初三,夏及己和李牧之去了镇上。 宋掌柜给了她回复。 结果是城里大部分他的主顾都要买,夏及己的花还不够。 所以他只能根据别人和他确定购买的先后顺序卖花。 当天夏及己和李牧之在镇上订了两百个花盆,他们用牛车装了一百个,另外一百个叫店家用车给他们送回去了。 下午的时候,两人就把院子里的花移到花盆里。 到天黑的时候,两人移栽了六十盆。 第二天天亮后,两人将移栽好的花盆搬到葡萄架下,用黑色的纱布将旁边盖住,避免刚移栽的花经受阳光的暴晒而不能成活。 然后两人继续移花。 一个早上移了六十盆。 太阳出来后,两人就没有再移花。 下午太阳落山后,两人再继续将剩下的八十个花盆栽上了花。 过了三天后,移栽的花都长稳了。 九月初七,清早夏二郎他们都来帮忙,把花盆搬到牛车上。 装好花的花盆,一牛车只能装五十盆。 李牧之送了第一趟后,宋掌柜派了两辆马车过来,第二趟所有的花盆都被运走了。 花运到镇上后,宋掌柜付了钱。 就让人给各家送花去了。 一盆花五两银子。 两百盆就是一千两银子。 花盆是一百文一个买的。 花盆二十两银子,种子一两银子。 夏及己在院子里养的花,挣了九百七十九两银子。 夏及己拿着银子,感叹自己到底还是个俗人。 将这些花都给卖了。 虽然它们也确实陪伴了他们一个夏天。 明年再种上吧。 明年价格卖不上去了,她的花就都留在院子里直到它们自然凋谢。 右边院子的花大部分都卖了,还有几种其它品种的花。 院子前面和左边的格桑花还在。 九月初九,夏及己请爹娘和弟弟来家里赏花。 夏苏木爱极了葡萄架下的凉亭。 站在凉床上,光看着头顶的葡萄都觉得很开心。 有些葡萄已经熟了,李牧之挑了一些洗了,放到盘子里一家人吃。 一家人吃过早饭后,夏苏木在凉床上玩。 夏及己将藤椅,藤桌搬出来,他们四个坐在桌边喝茶。 在他们面前刚好有格桑花。 一家人享受了一日闲暇时光。 九月十日,夏及己把空余的菜地点上了白菜和萝卜种子。 等到秧子长大了,她再把左边菜地和前面那一块菜地还有山坡上的菜地都种上。 九月十一日,两家人开始卖稻花鱼。 两家三十多亩的水田,光自家人捞的的话忙不过来, 夏二郎请了他两个兄弟和老贵家几个还有虎子爹过来帮忙。 付他们两百文一天的工钱。 九月二十日,鱼都卖完了。 二十一日紧接着又开始收稻子。 收稻子还是请的那几个人。 他们几家自己的稻子家里的女人们慢慢割,一天割一点也割完了。 九月二十六,稻子都收回来了。 家里粮食柜子里已经收了六千斤晒好的谷子。 他们家在客厅那一排上面还有个阁楼,那上面有一个能装几千斤谷子的柜子,只有抽开一块木板,谷子就会从阁楼上落到储物间的粮柜里。 现在夏及己家的院子里晒的那些谷子有一些是要拿去卖的。 他们家今年一共收了一万两千斤谷子。 原本夏及己想卖个一万斤,自己留个两千斤吃也足够了。 后来一想反正他们家有这么多地方,收个一万斤都不成问题。 几文钱一斤的粮食卖不了多少钱,但如果要碰上什么大事,有钱都买不到粮食。 反正谷子收个几年都可以。 所以,夏及己还是决定只卖两四千斤。 天公作美,连着几日大太阳。 谷子都晒的干干的。 有大粮商到村子里来收粮食。 夏及己他们就卖了四千斤。 她爹娘他们卖了六千斤。 十月一日,李牧之和夏二郎去县里交税。 挖人参,果园葡萄丰收 十月二日清早,李牧之带着夏及己进山挖人参。 等了小半年,终于等到可以去挖参了,夏及己心里还是担心那人参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 那地方在深山更里面,李牧之带着弓箭柴刀,背着背篓,夏及己也背着一个背篓,手上还挎了一个篮子。 李牧之腰间的小篓子里,有一袋水还有几个馒头。今天要在山里待的时间久一点。 准备充足一点为好。 两人的背篓是用来装山葡萄的。 深山里面山葡萄多。 两人走了将近一个时辰才走到李牧之说的那个地方。 李牧之剥开一丛树叶,夏及己立马就看到了那些红红的浆果。 “哇,这么多浆果。”夏及己小声说道。 这一株树上的浆果,得有十几颗了。 两人把东西放下,开始挖人参。 要按照李牧之的做法,很快就可以把人参挖走了。 但夏及己说挖人参不能急,得小心用扦子把人参上的土慢慢扒掉,不能弄断一点根须。 于是一株人参两人挖了一个时辰。 这确实是一株上了年份的人参,绝对能卖个好价钱。 夏及己将人参土装了大半篮子,然后将红布放到土上,再将人参放到红布里,然后再盖一块红布。 两人挖了这株人参后,又挪了几步,把另外两株人参挖了。 夏及己在挖完人参后,想着这人参在这里长了这么久,旁边应该也会有人参,这不,就真让她找到两株。 这两株人参年份小一些,估计就是这株老参上面的种子掉落下来长的。 将三株人参都挖了后,夏及己将六粒人参浆果分别扔在了原先的人参坑中,然后将土又盖回去。 这种自然发芽的人参种子,发芽出来的时间要更长。 但多年后,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到这里来挖参。 夏及己将剩下的二十二粒人参浆果包到手帕里,和李牧之离开了这里,到别处去摘山葡萄了。 等到两人回到家,已经是过了下午吃饭的时间。 李牧之背着一背篓山葡萄,手里提着夏及己那一背篓。 夏及己就提着那一篮子土和人参。 到了家后,夏及己把饭煮了,然后把早上的剩菜热了。 两人匆匆吃了饭后,夏及己开始处理那三株人参。 待人参上的土都被她用毛刷刷干净后,她将它们分别放到三个竹匾里放到外面晾晒。 李牧之则是将他们摘来的山葡萄一串串,放到屋后葡萄架下的竹竿上挂好。 在这通风的地方吹几天,山葡萄会更甜一些。 那二十二粒人参浆果,夏及己把它们都捏爆了,取出里面的籽,然后人工催芽。 她打算等芽出来后,就把这二十二粒种子种在院子里。 等过个几年,或者十年再拿去卖。 第二天,夫妻二人和夏及己爹娘结伴去山里摘山葡萄。 夏及己告诉她爹娘,他们家今年的葡萄酒不打算卖,想要收个两三年再卖,那个时候酒更好喝,价格也高一些。 夏苏氏他们还是决定当年做的葡萄酒当年就卖了。 一个月的劳动也能得六七十两银子,银子到了手里才安心。 夏及己表示理解。 两家人连着七日进山,清早进山,摘了送回来,再去摘,每天进出山林四五趟,到傍晚才回家。 两家每家都收了将近两千斤山葡萄。 夏二郎家院子里也有几个葡萄藤架,那些葡萄估计也有几百斤。 李牧之家果园里和院子里的葡萄估计有两三千斤。 小夫妻两个不忙摘自家果园和院子里的葡萄。 那些葡萄长在树上一下子不会坏。 十月十号,夫妻二人开始在家里做葡萄酒。 去年夏及己她爹做了两套压葡萄的工具,给了他们一套。 之前他们做葡萄酒最费时间的地方就是用手捏破葡萄。 一颗一颗捏,费时间又费力,一天下来,手都酸了。 所以夏二郎用木材做了个工具。 挖一勺大概一斤左右的葡萄放进去,把拉手拉下,上面的木板压下,里面的葡萄就都压破了,葡萄被压破后,再拉动旁边一个把手,葡萄就从里面斜着流到一旁的坛子里了。 前后不过几秒的时间,比人手捏的快多了,葡萄还破的好一些。 这几个月里,李牧之买了两百个五十斤装的酒坛子。 这种酒坛子是坛子下面位置带放酒龙头的。 把坛子放到架子上或者土砖上,想要放酒的时候,在地面放上装酒的容器,然后打开坛子龙头,就可以接酒。 此时那些酒坛子都在密室里。 李牧之和夏及己这会儿将所有的东西都搬到了密室里。 密室里灯火通明。 葡萄都是洗好,沥干水份的。 李牧之负责挖葡萄,压葡萄。 夏及己负责在坛子里加糖。 一层葡萄,一层糖,一坛子装的快满后,李牧之将坛子盖严实,然后直接把坛子码到架子上。 十月十八,李牧之家从山里摘的山葡萄都被做成酒了。 十月十九,夫妻俩开始摘自家果园的葡萄。 果园里的葡萄比山里的葡萄大颗一些,也更甜一些。 夏及己打算把他们自家种的葡萄和山里的葡萄区分开。 两款酒最后的口感会不一样,价格也会不一样。 夏二郎和夏苏氏还有放学后的夏苏木也过来帮摘葡萄。 院子里还有少些葡萄没摘,那些是打算留来吃新鲜葡萄的。 摘了葡萄后,大家又一起清洗葡萄,然后夏二郎把他们家里压葡萄的工具也拿了来。 大家一起做酒,速度就更快了。 夏家三人第一次进入那个大密室的时候也都是十分震惊的。 都说这密室做的好。 十月二十五,宋掌柜来收两家的走地鸡。 马上就要入冬,到了进补的时候了。 养了大半年的鸡,只只肥硕。 炖汤油而不腻,肉质又弹牙。 他们本镇还有周围镇,县的老主顾们都在等着把这些鸡肉端上饭桌了。 夏及己家今年一共养过三百零三只鸡。 农忙的两个月里他们前后吃了十只,还剩二百九十三只,他们家这回卖了二百六十只。 百年人参 留下三十三只鸡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这几个月里自己吃。 明年的小鸡子再去镇上买。 到十月二十六,在别人已经闲了一个月,准备过冬的时候,他们两家才停了下来。 十月二十七。 夏及己和李牧之在家休息了一上午。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进山把一个多月前锯了的树段挑了回来。 后来几天,李牧之上午去挑树段,下午在院子里砍柴。厨房和澡堂旁边的屋檐下码了整整齐齐一堆很高的柴火,前面屋檐下也码了不少。 要想冬天过暖和一点,就得备多点柴。 李牧之劈柴,夏及己就在凉床上坐着,化做一尊望夫石。 虽然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可是李牧之却是光着膀子在劈柴。 那腹肌,那带着力量和荷尔蒙的身体,夏及己在一旁看呆了。 李牧之察觉到夏及己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他心里高兴,面上却是不显。 只是坐下来休息的时间明显增多,每次他一休息,夏及己给他擦汗,把凉床上的热茶给他端过去。 十一月五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去了县里。 专门去卖两株人参。 原本夏及己打算三支人参都卖了。 但李牧之说留一支自己吃。 夏及己自然是同意的。 李牧之想的是,明后年及己要生孩子的时候,坐月子的时候需要进补。 所以还是留一根。 徐掌柜一看到夏及己夫妻俩就眼前一亮,这两年轻人莫不是又从山里挖了好东西来了? 他忙迎了上去。 上次那株灵芝,让他挣了三千两银子,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这里出了支好灵芝的事在本县和其他县传开了。 京城那边的大药铺在他这里定了几个大单,县里到他药铺买药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 他这药铺现在算是做起来了。 要是今日这两年轻人又带了好东西来,那他们药铺在县城,乃至周围几个县城里第一药铺的位置就稳了。 “李公子李夫人今日可是又带了好东西来?” “是,又得了两支人参,还请您掌掌眼。”夏及己说道。 徐掌柜一听,这次居然有两支人参,希望能有年份久一点的人参,让他药铺再打响一次名声。 他连忙把人请进了内室。 李牧之将他背篓里的两个木盒拿了出来。 李牧之先给徐掌柜看了那支年份短一点的人参。 “这人参十年四五年的年份,还可以。”十年出头年份的人参,不算稀罕物,但品相这么好的也不多得。 第一支人参十几年年份,徐掌柜也不着急,他有预感,另外一个盒子里的人参的年份应该要比这支人参年份久一些。 看了第一支人参后,李牧之又打开第二个盒子。 夏及己看到徐掌柜在看到盒子里的人参时,他的瞳孔明显扩大。 “这参的年份可就长久多了。”徐掌柜心里激动不已,他面上尽力表现出淡然。 他拿着盒子看了好一会里面的人参后才小心拿起人参看了起来。 李牧之和夏及己就在一旁喝着茶,也不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儿,徐掌柜才说道:“咱们也有这么几年的交情了,我也不瞒你,这人参是支好人参,有一百年的年份了。” 徐掌柜说道。 做生意敞亮点,大家合作才愉快。 徐掌柜说完,夏及己看向李牧之。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李牧之看到这株人参的时候,它刚好长了九十九年,然后李牧之觉得还可以让它长个两年再挖。 九十九年和一百年就差一年,但千万别小看这一年的时间差。 这里的人特别看重人参的年份。 少一年,它就差了几个档次,差距就不是一星半点。 “今年可能是这人参的第一百零一个年头了。这应该是在顶里面的深山挖到的吧?难得啊。” 他们这县里几十年前,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出过一支百年人参,没想到,几十年后的今天,他也可以收上一支百年人参。 徐掌柜的琢磨着开个什么样的价格给他们。 这人参,他完全不愁没人买。 过了一个时辰,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人面色如常的从徐掌柜房里出来。 他们的牛车停在药铺的后院。 徐掌柜指挥人将一箱箱东西搬到了牛车上。 东西装好后,夫妻二人就回去了,牛车一路到他们家山脚路口停下。 这条路是李牧之和夏二郎一起开的,就是为了能让牛车直接通到李牧之家山脚下。 今年夏及己他们都是用的娘家的牛车,路已经开好了,到明年的时候,他们自己家也要买牛车了。 李牧之用箩筐分两次把那些箱子挑到了家里,然后两人才去把牛车还了。 等到他们再回到自己家的时候,夏及己将那些箱子都打开。 箱子里面全是黄金。 今天那支百年份的人参卖了两万两银子,那支十几年份的人参卖了三百两银子。 李牧之让徐掌柜用黄金付钱。 徐掌柜让人去换了黄金回来。 “牧之,那里能塞下这么多黄金吗?”夏及己想到李牧之之前放钱的暗格。 “应该放得下。”李牧之说着就动手搬黄金。 两人将暗格打开,将黄金从箱子里拿出来,然后将长条型的黄金整整齐齐的码在暗格里。 好在这黄金是长条型的,码起来不浪费地方,所以等到两百多斤黄金都码好后,暗格还有一半的空间。 等到黄金都放好后,夏及己把里面的账本拿了出来。 两人开始算今年他们一共挣了多少钱。 李牧之打算盘,夏及己报数,今年是她自己管帐了,她中间反而没有去算过他们一共挣了多少钱。 这种夫妻两个一起算今年收入的感觉还真是好。 山莓果酱一千六百四十二两。 谷子卖了二十两。家里主要粮食都没怎么卖,麦子,谷子,花生都收进粮仓了。 卖稻花鱼卖了五百六十两。 春季盆栽花卖了二百两,松树盆栽八百两,除去六两银子的花盆钱,还有九百九十四两。 腐竹卖了十七两多银子。 买一只猪 鸡蛋卖了将近三十两银子,两百多只鸡卖了将近一百五十两银子。 药材和灵芝卖了八千两银子。 格桑花卖了九百七十九两银子。 再加上干木耳,干菇朵,腌黄瓜,新鲜黄瓜,蔬菜这些,也有十几两。 今年的葡萄酒还没卖,不算收成,但买两百个酒坛子花了二十两银子。 这七七八八算下来,除去一些开支,他们还挣了也有三万两千七百多两银子。 再家上他们自己之前的三千四百两银子,两人一共有三万六千一百一十两银子。 “牧之,咱们现在算不算有钱人了?”夏及己看着纸上最终的那个数字说道。 以前她觉得村长家有个百两多的积蓄就很不错了。 现在他们家有三万六千多两。 以后还会越来越多。 “算。” “你帮我起草个单子吧,大后日我们去镇上买东西,我要买好多好多东西回来。”夏及己开心的说道。 李牧之笑着应了,然后提笔,将夏及己要买的东西都写下来。 第二日,夫妻两人去了夏家,问夏二郎他们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 夏二郎他们已经将东西都买好了。 回到家后夏及己和李牧之开始做腐竹和红薯粉丝。 两样东西都做的不多,一样几十百把斤留给自己吃的。 当天腐竹就被做好放到院子里晒着了。 十一月七日清早,夏及己先用昨天做出来的红薯淀粉把粉丝给烫出来,然后放到外面晒起来。在下雪之前,这两样东西都能被晒好,收进储蓄间。 下午夏及己和李牧之拿了豆子去娘家,让他们明天帮忙打一盏豆腐。 打一盏豆腐是打,打两盏豆腐也是打,夏二郎自家也准备顺带打一盏。 十一月八日,夏及己和李牧之驾着牛车去镇上。 两人将牛车停在了猪肉铺后院。 猪肉铺老板老涛,他屋里三个儿子,都是杀猪的,每日老涛摊位上的猪肉,都是他们自己把从乡下收来的猪杀了后铺上去的货。 李牧之去买了一头活猪,让老涛儿子把猪给杀了。 夏及己不敢看杀猪,她让老涛儿子他们把猪血都给装好。 老涛家今天一共五头猪。 李牧之挑了一头猪,付了一半的钱后,就带着夏及己逛街去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两人再回来拿猪肉回去。 夏及己给李牧之买了里外几件衣服,买了鞋子,又给她爹娘和弟弟也买了衣服和鞋子。 她自己衣服鞋子都还有,便没有再买。 夏及己又买了几块毯子布,他们家那饭桌上需要这些布来将桌子都围住,然后让桌下的炭火不那么块熄灭,人坐在桌前,也能把脚烤的暖和。 买了这些,夏及己又去买了三十斤盐。 盐这东西顶重要,还是备多一点好。 买了盐之后,夏及己又去买了很多香料。 香料不管是拿来炖大肉还是煮火锅都可以。而且她打算灌的腊肠里面也会放一些香料粉。 两人还去买了好的花油,李牧之的手长冻疮了。 因为自天气冻起来以后,家里淘米洗菜都是李牧之在做,虽然每次用的都是热水,但洗完之后,手就冻得很。 夏及己买了两盒一两银子的花油。 一盒给李牧之用,一盒给她爹娘用。 夏及己还去买了二十斤灯油,再买了其他一些小零碎的东西后,便去将早些天订了的火锅炉子取了。 去年冬天李牧之在夏家吃过火锅,他也是很喜欢吃火锅。 取了火锅炉子,夏及己又去买了一百斤木炭。 木炭用来打火锅,也可以用来烤火。 夫妻二人把东西都放回马车。 此时后院里,老涛和他儿子们正在处理猪内脏。 一头一百八十斤的猪差不多四两银子,因为今年猪肉价涨了。 李牧之再出了一千二百文钱,让他们把猪内脏都清理了,然后将猪肉砍成一条一条的。 猪肉还没弄好,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个又去了街上走走逛逛。 这大冷的天,夏及己想吃一碗热乎的馄饨。 刚好也到饭点了,两人去了一家馄饨包子铺。 夏及己点了一小碗馄饨加一屉蒸饺。 李牧之点了一大碗馄饨,一屉蒸饺,四个肉包子。 馄饨和蒸饺皮都很薄,包子皮松软,里面的馅料都很足。 夏及己很爱吃。 一碗热乎的馄饨下肚,整个人都舒爽起来。 两个吃过下午饭后,又在城里转悠了好一会儿,才估摸着时间回了猪肉铺后院。 院子里已经收拾干净。 一只猪的猪肉被装了四个箩筐,第五个箩筐里面装的是猪内脏,煮排骨,猪血被装在了夏及己从家里拿的那只桶里。 李牧之付了剩下的钱,夫妻两个就回家了。 牛车上放满了东西。 李牧之和夏及己把东西挑回家,牛车上还有一箩筐大概四十多斤猪肉,夏及己又挑了两只猪蹄,几根排骨,一段小肠,一个猪心,一个猪肺半个猪肝,李牧之将这些东西都送去了夏家。 夏及己留在家里归置买回来的东西。 夏二郎他们要给李牧之钱,李牧之自然不会要。 他扛了一盏豆腐就回去了。 李牧之到家后,夏及己拿了几块豆腐出来用来做冻豆腐。 其余的豆腐她让李牧之把它们都挤碎,然后再把桶里的猪血划开,同样挤碎。 夏及己则是在切猪肉。 少量瘦肉加多一些的肥肉,夏及己把它们切成块,然后放到砧板上剁碎。 等到她把猪肉剁好后,李牧之把碎了的豆腐和猪肉都倒在一个大木桶里,夏及己再将猪肉倒了进去,然后加盐,加一些她舂好的香料粉进去。 所有的东西都被倒进去后,夏及己用一根长木棍将所有东西搅拌。 让所有食材和香料混在一起。 李牧之接过木棍他来搅拌。 夏及己到院子前面的枞树上用刀钩了一些树枝回来。 她将新鲜的枞树叶都掰下放到竹编里面铺上一层。 等到李牧之将豆腐猪血猪肉都搅拌均匀后,夏及己洗了手,将猪血豆腐捏成巴掌大一个的椭圆型,然后再将它们放到枞树上。 下雪了 这些猪血豆腐经过熏烤后,就会变成猪血丸子。 一个竹匾里面可以放三十个猪血丸子,夏及己在做猪血丸子的时候,李牧之去收拾那些猪肉。 他们家还剩一百多斤猪肉。 两只猪蹄夏及己说要吃新鲜的炖猪蹄,所以它们被放到了坛子里。 李牧之将四十来斤肉切成小条抹了盐放到坛子里,这些做冻肉,想吃了拿一块出来解冻。 还有十斤肥瘦相见的肉李牧之单独放到了一边,这些肉及己要用来灌腊肠的。 其余六十来斤肉李牧之用藤绳将它们穿起,做腊肉。 夏及己把猪血丸子做好后,天黑了。 李牧之在厨房里点了油灯。 那些猪肉他都归置好了。 夏及己把竹匾放到灶台上熏烤。 她一共做了九十二个丸子,摆了三竹匾。 两个竹匾放到两个灶台上,另外一个放到旁边。 下午做了饭后,火塘里的炭火都被灰埋了,这会儿夏及己稍微扒拉了一下那些灰,里面还有很多火星。 熏猪血丸子的温度不能太高,会把竹匾烧掉。 入夜了,两人还有事情没做完。 李牧之在在炖那十斤猪肉,要剁的很碎的那种,夏及己在清洗那些肥肠。 她要用猪肠灌腊肠。 十斤肉的馅,夏及己做了几个口味。 不辣的,辣的,五香的,甜的。 夏及己将调好料的猪肉灌进猪肠里面。 两人忙了一个多时辰,李牧之才将做好的腊肠都挂到了灶台上方的钩子上。 忙完了这些后,夏及己将猪血丸子搬走,烧了热水,洗了澡洗了头发。 等到李牧之也洗了澡洗了头发出来后,两人继续在灶台边烤火。 李牧之拿着干毛巾在给夏及己干头发。 等到夏及己头发干了后两人才去休息。 第二天,气温明显又下降了几度。 早上夏及己躺在被窝里不想起来,也不让李牧之起来。 李牧之这个大暖身宝走了,被窝里会很冷的。 李牧之被夏及己抱的死死的。 李牧之只能陪着她再睡了一会儿,等到夏及己睡着后,他才轻手轻脚下了床,煮饭去了。 夏及己再次醒来的时候便是李牧之喊她吃饭的时候了。 今日的早饭是蒜苗炒猪肝。 下午两人在家中无事,将院子里的腐竹和红薯粉丝都收进了储物间。 夏及己用大半天的时间把桌布围好了,又把他们家的六根圆凳都包了毯布,这样坐下去不会冻屁股。 快入夜的时候,外面下起了沙粒子雪。 沙粒子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夏及己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那些雪粒子落在地上一下子都化不了。 看着这些雪粒子,夏及己才终于感觉到寒冬来临了。 李牧之将夏及己喊进屋,外面怪冷的,看一下就行了。 半夜的时候,下雪了。 第二天夏及己早早起来了,她先去院子里看雪。 雪依然在下,才半夜时间过去,院子里便堆了厚厚的雪。 屋前的树全都穿上了雪衣。 再往远处看,整个村庄都淹没在白雪中。 每年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就吃火锅似乎已经成为这几年夏及己必做的事。 以前是在娘家和娘家人一起吃的,现在嫁给李牧之和李牧之一起吃。 夏及己把吃火锅的事告诉李牧之。 两人一起来准备食材。 食材还是老样子,腐竹,冻豆腐,木耳,干菇朵,肉卷,萝卜苗,白菜苗。 只不过每一样菜分量都很多。 毕竟李牧之的食量可不少。 夏及己用瓦罐炖了一边猪脚和花生,炖好后将它们一起倒在火锅锅子里面,做汤底。 李牧之将燃好的木炭放到铜炉炉胆里。 夏及己把两边门都关了,把房间里的窗户支起一小半通风。 两人这才在套了毯布的圆凳上坐下。 夏及己紧挨着李牧之坐。 桌上摆满了盘子。 两人将想吃的菜放到锅里涮。 在等待菜熟的空隙,两人先喝了一碗猪蹄花生汤。 一碗含有浓郁胶质的热汤下肚,李牧之感到身心都舒畅了。 几年前,他和岳父去县里交税回来的那个晚上,那碗热呼呼的蛋汤下肚后,他那时就想着,以后要是也有个人为他煮上一锅热汤,就好了。 现在。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夏及己,满心欢喜。 去年下第一场雪的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和往年的那些天一样,他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世界,心里生不起一丝波澜。 而如今,整个房间都是温暖的,他的心也是温暖的。 这样的改变,是他身边这个要陪他走一生的人带来的。 “牧之,你多吃点猪蹄。”夏及己不知道李牧之心中所想,她用漏勺挖了几块带肉的猪蹄到李牧之碗里。 李牧之应了声,然后从他碗里夹了一块猪蹄到夏及己碗里。 吃火锅消磨时间,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天,不过基本上是夏及己问,李牧之答,一炖火锅两人吃了一个多小时。 吃过火锅后,两人到院子里走动了下。 现在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右前边的葡萄架下是没有雪的。 李牧之拿起屋里的铲子将屋前的雪稍微铲了些。 夏及己在屋外转了圈,消了食后,就去那些鸡喂食了。 李牧之后面在厨房旁边屋檐下哪里用土砖垒了一个四米多乘一米多的鸡舍。 从中间开一道门喂食。 这鸡舍一堵墙过去就是造台,灶台里每日火没熄灭过,鸡舍里面又铺了很多干稻草,所以这些鸡在里面也还算好过。 现在的鸡食主要就是今年收回来的红薯剁碎煮了然后参上米糠。 下午两人把猪肚炖了。 晚上无事,两人早早睡了。 现在有李牧之暖被窝,夏及己再不用每晚去装热水袋了。 半夜的时候。 黑暗中传来夏季己嘟囔的声音:“牧之,你可以帮我办件事吗?” “可以,你说。”李牧之在夏及己翻身的时候就醒了。 “帮我去上个茅房。”夏季己出声道,这冬天也太冷了,尿憋了一晚上了,可是她完全不想离开被窝。 李牧之:。。。。。 这媳妇是越来越懒了。这事他愿意帮,也帮不了啊。 做肠粉 仍在辛苦憋尿的夏及己突然感觉旁边的李牧之在穿衣服,她正打算出被窝看一眼呢,就见身上的被子被掀开,一件大衣盖到她身上,然后她就被李牧之抱了起来,放到了澡堂角落的恭桶旁边。 李牧之怕夏及己不好意思,便走进了卧室。 等到夏及己解完手,他又进来,一把抱起夏及己,走回了床上。 夏及己脱掉外套,立马钻进被窝。 等到李牧之也躺下后,她一拱一拱,拱到他怀里,双手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说道:“牧之,你真好。” “睡觉。”李牧之回了两个字。 夏及己将脸贴在李牧之胸口,小声嗯了句。 解决了一件大事,夏及己很快就入睡了。 李牧之环抱着夏及己,感受着她喷在他胸口的微微气息,也安然入睡了。 之后的那些天,基本上隔几天就下一场雪。 夏及己和李牧之每日就在吃饭的那间房里给麦子和谷子脱壳。 吃饭的房间小一些又炭火不断,总归是没有那么冷冰冰的。 夏及己早上煮了饭之后就把通红的炭火铲到火盆里,只留一小部分炭火在灶塘里,熏猪血丸子。 十一月二十二日,夏及己突然想起吃肠粉了。 早上她躺在床上东想西想,想吃早饭的问题,然后忽然想到了肠粉。 心中有了想做的事,床也不赖了,麻溜的起来把米泡好,然后把做肠粉的事告诉李牧之。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把米磨成了米浆。 夏及己用大锅烧了大半锅水,将家里蒸包子的蒸笼安上去,然后将家里六个大概三十厘米直径的密实竹匾洗干净待用。 接着她将解冻的一块五花肉剁碎了。 李牧之从地里拔了一些蒜苗和白菜,蒜苗洗了切碎和肉馅和在了一起,白菜只要叶子,夏及己将白菜叶子洗好切成小条备用。 夏及己接过李牧之磨好的米浆,她在另外一个碗里加入红薯淀粉,一个碗里加入面粉,两个碗里都倒入比粉面多一半的温水,搅拌,然后再将米浆,红薯淀粉浆和面粉浆合在一起搅拌。 原本还要加上玉米淀粉,这样肠粉的味道会更好,但是这里没有玉米淀粉,好在至少做肠粉的四样原料,他们也占了三样。 肠粉浆和好后,锅里的水也开了。 夏及己左手拿竹匾,右手挖了一勺肠粉浆,左手晃动几下,肠粉浆便被均匀的铺在竹匾上,夏及己再挖了一勺猪肉馅,用勺子背面将它们摊平在肠粉浆上。 李牧之接过竹匾将它放到第一层蒸笼,夏及己这边又快速浇好了第二个,第三个竹匾。 第二笼还是肉馅的,第三笼是白菜馅的。 李牧之将竹匾都放进去后,把大锅盖一盖,然后朝灶膛里加了两块大柴。 过了一小会儿,夏及己拿来盘子,李牧之揭开锅盖,打开蒸笼,将里面的竹匾拿出来放到案板上。 夏及己将蒸好的肠粉铲到盘子里。 等到她把肠粉斩断,装到盘子里并且浇上一层酱汁端到灶边时,李牧之也把另外三个竹匾都浇好浆,放进蒸笼里了。 夏及己夹了一筷子肠粉给李牧之。 “牧之你先尝尝看好不好吃。” “好吃。这肠粉滑嫩劲道,这样做的可比米饭好吃,有荤有素的。” 夏及己夹了一筷子到自己嘴里。 不错,好吃,有七八分后世肠粉的味道。 “那咱们以后早上偶尔吃一餐肠粉。以后有鸡蛋了,还可以做蛋肠粉,或者肉加蛋的。”这两天家里的鸡蛋都吃完了,不然夏及己现在都想立马做个蛋肠。 李牧之自然没有意见。 夏及己吃了两口就把盘子给李牧之了。 新一笼肠粉又好了。 三竹匾肠粉有一大盘的量。 夏及己吃了半盘,李牧之一个人吃了三盘半。 最后还剩了一些米浆,夏及己用它们做了米粉,那分量能吃两餐。 第二天早上,夏及己从坛子里拿出两块冻的排骨,用排骨和木耳煲了汤。 木耳富含胶质,排骨煲的很烂,肉味都渗到了汤里,汤水不多,但香味浓郁。 夏及己将米粉放到锅里煮熟。 煮熟后的米粉被她捞出放到一大一小两个碗里,然后她再用煮过米粉的水烫了几片撕好的白菜叶子。 夏及己将烫熟的白菜叶子码到米粉上,然后将瓦罐里的汤倒在两个碗里,再将排骨和木耳码在粉上,最后撒点蒜苗碎,挖一勺油辣子,放两勺带盐的油炸花生到碗里。 两碗色香味俱全的排骨木耳米粉就做好了。 夏及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好久没吃过米粉了,而且还是这么丰盛的米粉。 李牧之将碗端到餐桌上。夫妻二人坐在桌边烤着火,慢慢吃着排骨粉。 “这猪骨木耳粉好吃,以后也常做吧。”李牧之说道。 ”嗯嗯,真的好吃,以后还要换着臊子吃,等有鸡蛋了,还可以在这米粉上盖一个煎荷包蛋。 还以放辣子鸡臊子的,还有鱼粉,还有油炸豆腐丝木耳臊子的。”夏及己想到还有很多美食可以吃,脸上一直洋溢着笑容。 夫妻两个过日子,幸福就是有相爱的人陪伴着吃好,穿好,住好,用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人去了夏及己娘家。 夏及己就是过去教她娘怎么做肠粉的。 两人走的时候把泡了一个早上的米和水都带上了。 夏二郎一家看到夏及己和李牧之过来都很开心。 尤其是夏苏木,他一个人在家每日读书写字,很是怀念以前姐姐在家的日子。 知道姐姐要做新的吃食给大家尝,夏苏木更开心了。 冬日里甚是无聊,有事做的话总是有趣些的。 夏及己和她娘在厨房里准备馅料,肠粉酱料。 李牧之带着夏苏木在磨米浆。 这一会夏及己没再用蒸包子的蒸笼做肠粉,她直接拿了两个差不多和家里那口大锅一样大的竹匾。 一个竹匾小一点,一个竹匾大一点,小竹匾放下面,大竹匾放在上面,也不会碰到下面的肠粉。 比用蒸笼更省事。 炒米粉+粉蒸肉 和米浆,浇米浆,铺上肉馅,盖上锅盖蒸。 一下子,两大竹匾肠粉就好了。 夏及己去装盘,李牧之接着再蒸两竹匾,这会那些肠粉浆上加了肉又加了蛋。 怕大家吃不饱,他们蒸了六竹匾肠粉。 一家人围在桌子前,吃着热乎滑嫩劲道的肠粉,特别有滋味。 夏苏木直呼这肠粉太好吃了。 同样是米做的粮食,肠粉比米饭精细了好多。 夏及己还把做米粉的事也和她娘说了。 偶尔做个汤米粉,炒米粉换换口味也是很不错的。 如何在有限的资源里,享受到不同的美食,这是很重要的事。 第二天早上,夏及己将家里剩下的那些新鲜米粉炒了个炒米粉。 她先将米粉焯一遍水,将米粉煮软,捞出备用。 起锅,放入肥肉煸油,待油炸变焦黄后,放入肉丁,翻炒几下后加入切细的白菜帮子,等到快炒熟的时候将米粉放进去,放入豆酱,油辣椒,然后不断翻炒,最后快出锅的时候放盐放蒜苗碎,再炒几下,两大盘肉炒米粉就做好了。 肉炒米粉也很好吃。 这一餐还没吃完,夏及己已经在想着做下一餐的米粉了。 做小笼包,做蒸饺,煎饺,馄饨,做煎饼,油条,做酸辣红薯粉,夏及己在家里变着法子的做一些美食。 李牧之在心里感叹,这种烟火气息浓的日子才是生活。 十二月十五日,熏了一个多月的猪血丸子做好了。 早上的时候,夏及己用开水洗了两个猪血丸子,一小段腊肉,然后将它们切片,用蒜苗一起炒了,特别香,特别下饭。 十二月二十日,村长家杀年猪。 李牧之去买了十五斤猪肉,几根猪骨还有一大段肥肠。 及己说她想吃酸菜肥肠了。 小年的早上,李牧之在院墙下面的池塘凿开了一个口子,捞了六条两三斤重一条的鱼上来。 吃过早饭后,他和夏及己带了一大块腊肉,一只母鸡,两条鱼,三十个熏好的猪血丸子,四种口味的腊肠各一段去了及己娘家送节。 东西送到夏家后,两个人又去了老宅那边。 他们给三家一家送去了一条腊肉,给及己爷奶还送了一只鸡。 夏老太对夏及己的态度比以前好上了些许,但总归还是比不上她对李牧之热情的态度。 两人在老宅送了年礼就回夏家了。 家里准备吃火锅呢,夏及己只想快点回去。 夏二郎杀了一只母鸡,用母鸡炖木耳作为火锅汤底。 夏及己到家的时候那鸡肉已经炖上了。 其他配菜有:鱼片,肉片,煮过的猪粉肠,猪小肠,红薯粉丝,馄饨,油条,冻豆腐,腐竹,萝卜,白菜,煮过水的鸡血片。 酱料碟子也有将近十来个。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烤着火,慢慢涮着火锅,开开心心的过了个小年。 十二月二十六,早上夏及己打算做些米粉来蒸肉吃。 前几天牧之买的五花肉特别适合用来做粉蒸肉。 李牧之掌控小火,夏及己将米和一些香料放到锅里不停的翻炒。 等到米炒熟成金黄色后,她将它们盛出,李牧之把那些米都磨成粉。 早饭夏及己做了个带有辣椒面的粉蒸肉。 五花肉里面的油水渗到米粉上,米粉带有肉的香味。 李牧之咬上一口粉蒸肉,里面的肉十分软烂,肥肉被米粉吸走一部分油水,所以吃起来肥而不腻。 李牧之于是又确定了一样他喜欢吃的菜。 大年二十九这天,小两口一直在家里忙活。 忙着和面,擀饺子皮,剁馅,包饺子,包蛋饺。 因为李牧之食量大,家里又有这个条件,夏及己做的东西都特别多。 她和李牧之两个包了三百个饺子,两百个馄饨,两百个蛋饺,他们家存了一段时间的鸡蛋又都被用完了。 用了八斤新鲜猪肉,不少木耳。 年三十的早上,李牧之杀了三只鸡。 一只下午吃,一只明天早上吃,另外一只等苏木来拜年的时候一家人吃。 上午夏及己炒了一大盘酸辣鸡杂。 他们坛子里泡了酸辣椒,用酸辣椒炒鸡杂,再合适不过了。 下午已经是过节了。 夏及己把母鸡炖了,放入她娘给她送来的红枣,再加一些木耳,特别滋补。 这是夏及己和李牧之在一起过的第一个年。 两人晚上大概八点多又吃了一顿饭。 吃过饭休息了一会儿后,李牧之烧了热水,两人洗过澡洗过头发后,就搬了两把有靠背的藤椅到火塘边烤火,等着新年的到来。 厨房里点了一盏油灯,油灯的光芒与对面柴火的光芒交相辉映,让温暖的光洒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夏及己趴在李牧之腿上,李牧之用毛巾替她擦着半干的头发。 两人细声聊着,等到外面传来烟花炸裂的声音后。 “新年快乐,牧之。”夏及己对李牧之说道。 “新年快乐,及己。”李牧之一手搂着靠在他怀里的夏及己,说完后,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两人又守了半个时辰的夜,才去休息。 睡个两个时辰就要起来。 两个时辰快的很,夏及己没睡醒,但也没赖床。 她和李牧之一起起床去准备新年的第一餐饭了。 新年的第一餐总是十分丰盛。 母鸡炖红薯粉丝,红烧草鱼,梅菜扣肉,粉蒸肉,蒸蛋饺,蒜苗炒腊肉,一盘蒸好的猪血丸子片,一碗蒸好的切成片的四种口味的腊肠,还有一盘水饺,两碗白米饭。 新年第一餐吃好一点,也是希望接下来一年的日子里,每天也都能吃好。 饭做好后,李牧之从最左边中间那间屋子里拿出一串爆竹。 夏及己捂着耳朵躲在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看着门外。 李牧之将爆竹点燃。 爆竹一响,往后红红火火。 往年过年的时候李牧之不说放爆竹了,就是饭菜都是随便对付的。 但今年不一样了,以后的每一年都不一样了,所以他才买了爆竹。 放完爆竹后,李牧之将他爹娘的牌位拿了出来。 先孝敬他爹娘,然后两人才坐回餐桌旁,开始吃早饭。 买马车 等到天亮后,夏及己才拿着挑好的拜年礼和李牧之去了她爹娘家。 本来是初二才回娘家的,但他们家和娘家就在一个村子,走路十几分钟,夏及己和李牧之便在大年初一就回去了。 两人在夏家住了一晚。 夏及己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这是李牧之第一次在夏及己的房间睡觉。 夏及己的床没有李牧之的床大。 不过反正她睡觉都要抱着李牧之,小点也没关系。 初三的时候,夏苏木来给姐姐姐夫拜年。 李牧之给他封了个一两银子的红封。 中午的时候夫妻两个准备了许多食材,下午将夏及己爹娘也请过来一家人一起吃饭。 吃过饭娘俩个在收拾厨房的时候,夏苏氏隐晦的和女儿提了下要孩子的事。 再过三个月女儿与牧之成婚快一年了。 虽然在她看来成婚一年没有孩子也正常,但作为母亲,总该还是想要关心一下女儿的事情。 因为及己和牧之都是很有主见的人,她也想看下是否是两个孩子还不急着要孩子,还是万一是有身体原因?要是是因为身体原因的话,那就要尽早去看大夫,不能拖的。 夏及己告诉她娘,她和李牧之打算今年十月份再备孕,那个时候家里的条件更好了,她便减少一些劳作,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和关爱给孩子。 在夏及己看来,生孩子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孩子不是光生下来,给他们吃穿就行了。 要吃好,穿好还要有父母更多的陪伴和关心。 吃好穿好的前提就是得有钱。 虽然他们家现在也有不少钱了,但他们还年轻,再挣多一点,生活更有保障。 所以一开始她就把自己的想法和李牧之说了,李牧之表示理解,他和及己都还年轻,再好好做一年,积累一些财富后,再安生生孩子。 于是两人总是有意避开那些容易受孕的日子。 知道两个年轻人有自己的打算,夏苏氏便也没有再多说。 再等个一年也没事。 过年的日子总是一年里最美好的日子。 大家都带着对新的一年的美好期望。 二月初的时候,李牧之和夏及己开始准备去南方的事宜。 他们这边能种的作物不多,夏及己想去南方看看。 南方或许有冬瓜,南瓜,土豆这些,她想趁着还没有孩子的时候出去走一走,带一些商机回来。 李牧之对于夏及己的想法,总是持支持态度的。 夏及己一说想去南方看看。 李牧之便开始计划着什么时候出发了。 现在做大棚菜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挣,所以,他们早春也不需要照顾大棚菜。 李牧之想,谷子可以让他们爹娘辛苦催芽,种到田里,他们只需要在四月中旬之前赶回来安排插秧的事就可以。 如果二月二十左右雪化的话,他们有至少五十多天的时间往返一趟南方。 李牧之就是从南方来的,他对沿线的一些城池都有了解。 自从去年冬夏及己说了要去南方之后,他弄来了两份地图。 一份他拿着,一份给了夏及己。 此时,他将地图摊开了分析给夏及己,坐马车的话,他们一日的行程大概有多远,哪一日在哪个地方留宿。 李牧之用一支极细的毛笔将他们要经过的地方都连起来,然后在要住的地方画一个圈,圈中标上数字,那是他们出发第几天的数字。 李牧之和夏及己研究了两天。 第三天的时候,两份十分整洁,标注十分详细的地图出炉了。 确定好了地图的事后,李牧之又用五天时间把他们家院门到山脚的路加宽,又填平了。 好在这几日都出太阳,干起活来也不冷。 李牧之有一种感觉,今年的雪似乎要比去年化的早一些。 上个月底,他去镇上按照他和夏及己商量过后的要求订了一辆马车,过几日,就可以去把马车驾回来了。 在这之前,路得修好了。 二月十日的时候,山脚到半山腰李牧之家的那条坡路修好了,李牧之在上面铺了一层稻草,因为现在雪还未化,这坡路滑的很。 二月十五日,李牧之和夏二郎到镇上把马车驾回来了。 马车经过村口的时候,有村民看到了,大家看着那匹骏马和那宽大的马车车厢皆是感到惊奇。 没想到夏二郎家和李牧之家这几年发展的这么好了。 连马车都买了。 牛车夏二郎赶回去了,李牧之驾着马车进了院子。 下午的时候夏二郎一家都来了。 来看这马车的。 夏苏木看着这马,觉得十分新奇。 在他们这,还真是少有人养马的。 夏苏氏则是对这马车车厢很感兴趣。 夏及己也对这车厢感兴趣,她和她娘到车厢里面试坐了一下。 这车厢大概两米长,一米五宽,一米五高,比较轻巧的结构,毕竟只有一匹马拉车。 夏苏氏看过马车之后,那种新奇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沉重的心情。 知道女儿和女婿过不了几天就要出远门,她心里有些担心。 傍晚的时候,李牧之将车厢卸了下来,把马关到了右边院墙外的一座草棚子里。 那棚子是年前搭的。 虽说是草棚,但它的四面主体,其中一面是石院墙,另外三面是土砖墙,只是屋顶和三面墙都堆了稻草。 晚上李牧之把棚子门一锁。 他们家买这马花了一百两银子。 一匹寻常的马三十两银子左右,但李牧之买的这是匹好马,他难得看中一匹想要买的马。 马车是定做的,二十两银子。 这马车不止这次出行用的上,以后也都用的上的。 在夏及己看来,这马就好比现代的车一样。 平常重要性不显,可有可无,但要碰上急需到远地采买的时候,它的作用一下子就出来了。 第二天,夏及己便开始清东西了。 这几日连着大太阳,冰雪已经开始消融。 可能不到二十号,都已经开春了。 夏及己抱了三床被子到车厢里面。 两床厚的用来垫,垫厚一点,坐着舒服点。 小被子是用来盖的。 准备去南方 李牧之要赶马车,他们基本上不会在马车上过夜,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带了一床小被子,也不太占地方。 夏及己还特意缝制了一块厚的棉坐垫,这是给驾马车的牧之坐的。 车厢左边厢壁上挂了一块板子,不用的时候可以收上去别在车壁上,用的时候把它放下来。 一块板子长一米,宽三十厘米。在同一边靠近车帘的地方,车厢壁上有一个浅浅的篮子,那是放鞋子用的,那尺寸刚好可以放两双鞋子。 车板下面里面有几个暗格,用来装东西的。 夏及己把她的衣服和李牧之的衣服都清好放到了一个木箱子里,这木箱也是年前李牧之打的。 他们这回一共带了两个二十六寸的木箱。 一个装了她和李牧之的衣物和几本书,一个空箱,带去装东西的。 夏及己准备的东西不少。 一箱二十斤的木炭,一个煮饭菜的炉灶,一个煮饭的炉锅,一个小的烧水水壶。 木炭被装在木箱子里放在了车厢最里面的角落里。 小铁炉灶用来架炉锅的,小铁炉的侧面有个拉片,拉上去就可以往里面添柴火,拉下就是封闭的,底部也是封闭的,直接往里面放木炭,一样可以把饭焖熟。 铁炉锅分上下两层,下面那层用来蒸饭,上面那层蒸菜。 一个锅可以同时把饭菜都煮熟了。 虽然他们大多时候都会到城里吃饭,但有些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吃口热乎的饭菜比啃那冷馒头要舒服多了。 烧水壶不大,一次能烧个一升多的水。 出门在外能喝上热水和热茶是顶重要的。 一个大食盒,食盒里面一个格子里放满了切好片的腊肉,一个格子里放满了切好片的腊肠,一个格子里放了切好片的猪血丸子。 另外她还用油纸包了一块腊肉,十根腊肠,二十个猪血丸子。 这些便于储存,毕竟他们要出门一个五十多天。 另外一个盒子里装了一罐油,一小罐盐,一罐油辣椒,一罐茶叶。 夏及己还在一个木盒里放了米糠和二十个鸡蛋。 另外夏及己还准备了二十斤米和六根萝卜。 盐,油和米,萝卜都可以在外面买,但自己也带一点总是安心一些。 夏及己还拿了两个大木饭碗这种大碗的好处就是饭菜可以一碗装了。 另外她还拿了两个木汤碗,两个木茶碗,两个木盘子,一个木汤勺,一个饭勺,两个小勺子,四双筷子,一个小砧板,一把小菜刀,一块用来擦手的湿布和一块很大的格子桌布。 除了那块湿布被挂在了左边车厢厢壁上,其余食盒腊肉那些东西都被放在了垫被下的暗格里。 掀开被子,打开格子就可以将它们拿出来。 两个水袋被挂在车壁上。 另外夏及己还准备了一个药盒,里面放了纱布,止血药,防止蚊虫叮咬的药,还有治腹泻和风寒的中药。 药盒被放到了他们装衣服的木箱里。 二月十九的时候,雪已经化了许多了,夏及己做了二十个肉包子。 他们准备明日清早吃过饭就出发了。 下午的时候夏二郎他们三人过来了,他们过来,就是让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个要注意安全,他们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夏及己看出了他们的担忧,不断宽慰他们,他们会平平安安的回来。 “爹,娘,苏木,你们放心吧。我定会将及己护好的。”李牧之的话比夏及己的话有用,三人安心了些许。 不过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了好几遍才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夏及己将他们家的备用钥匙给了她娘,让他们偶尔过来看一下。 家里还有五只鸡,夏及己让他们抓了三只回去。 二月二十日早上,夏及己炖了一只鸡,又做了一只白切鸡。 炖的那只鸡两人早上把它吃完了,淋了葱姜蒜油的白切鸡被夏及己放到食盒里,这是今天下午的菜。 牧之说今天一天都会在路上,晚上才会到镇上住店。 夏及己将火塘里的炭火铲到外面包了一层厚布的炉灶里,然后将带着一个小孔的铁盖把炉灶盖住了。 夏及己把灶膛的火灭了,她提着炉灶放到门边。 门外李牧之套好车厢后。 他将弓挂在了车帘的左边,他要坐的位置的后面。 车门上挂着弓箭筒,里面放了十支箭。 右边是夏及己进出的地方。 另外他放了一把剑在座位后面的暗格里。 马车车厢里也放了一把弓,一把李牧之特意为夏及己做的弓,还有二十支箭和一把小刀。 夏及己出门的时候头上戴着簪子,簪子也是武器。 夏及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安危意识还是要强一点。 化雪的时候最冷,夏及己让李牧之穿的很厚,戴了一双棉手套,系了一条围巾。 原本李牧之是不想穿这么厚也不想戴围巾的,但及己怕他冷了,他便都照做了。 李牧之在院门外等着了。 夏及己再次确认火塘里的火都灭了,然后把屋门都锁了。 到了门口的时候,她到窗台那里拿了一束干花,提着那灶炉出了院门,然后把门锁了。 李牧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将她拉上马车。 夏及己坐在帘子里将鞋子脱了放好,然后才接过东西,把花别到马车车壁的夹缝里。 “坐稳了,我们出发了。”李牧之喊了声。 “坐好了。”夏及己挨着车厢右边最里面坐着,那里两边都有一小段扶手。 马车动了,夏及己的心也活跃起来。 期待了几个月的行程,今天终于出发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李牧之架着马车出了夏家村。 夏及己打开窗子看着外面。 官道平坦,他们的马车车厢又加了铁弹簧减震,夏及己坐在两床被子上倒是没有晕车的感觉。 这是一个很好的现象。 夏及己就怕自己坐车不舒服。 这可是五十多天的行程啊,要是晕车的话,那真的就是难受了。 前面的路夏及己都还熟悉,不过还没到中午他们就已经出了县城。 马车里面煮饭 那些路边的景象,夏及己是第一次看到。 一直待在车厢里也有些无聊,夏及己穿了鞋出了车厢坐在李牧之旁边,和他一起唠唠嗑。 她怀里一直抱着那个铁灶暖手。 三十厘米直径,二十五厘米高,被包了厚布的铁灶抱在怀里些许烫,但暖手暖身子也不错。 李牧之怕她冻了,让她只坐一会儿就进去。 车外特别冷,就算夏及己全副武装了,还是感觉那冷风无孔不入,侵入到脖子里,然后冷至全身。 夏及己也就坚持了两刻钟,就回了车厢。 中午的时候,夏及己让李牧之把马车停到官道外面,让他休息一会。 她在铁灶里加了炭,热了茶水和包子。 李牧之喝了热茶,吃了六个热的肉包子,休息了一会就又继续赶路了。 夏及己也跟着吃了两个肉包子。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夏及己开始在车厢里面煮饭和热菜。 她先把两边窗户都打开通风,然后拿出桌布铺好,将铁灶筒放到上面。 铁灶筒里的火就没熄过,刚前面一会儿夏及己又加了几块炭。 米是早上出门前就淘好的,她直接从水袋里倒了水进去,然后盖上一层,将早上的白切鸡倒进去。 最后盖上锅盖。 饭煮好后,李牧之把马车停到了路边。 夏及己将靠路边的那扇窗户关了。这样就算有人从路边经过,也看不到马车里面他们正在吃饭。 李牧之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了。 他将鞋放好,然后坐下。 夏及己将炉锅端到桌布上,然后将左边车壁上的桌板放了下来,。 夏及己将灶筒推过去让李牧之抱着。 她则是将菜端上桌板,然后把饭盛好。 “快吃饭吧。”夏及己将筷子递给李牧之。 两人盘腿朝着左面车厢并排坐着,吃着热腾腾的饭菜,看着车窗外雪化的景色。 倒还有几分惬意。 白切鸡皮带油黄,皮有弹性肉滑嫩骨头带香,口感清淡鲜美。 李牧之喜辣,夏及己给他挖了一勺油辣椒。 这白切鸡可比酒楼的菜还要好吃。 吃过饭后,两人下马车活动了一会儿。 李牧之怕夏及己吃饱饭坐马车会吐,两人在外面走动了一刻钟才回到马车上。 然后继续赶路。 在快天黑的时候两人到达了常远镇的一家客栈。 店小二见马车过来连忙迎了上去,这个时节人们大多数还在家里窝冬,出来的人少,他们客栈生意不太好,这会儿看到人来了,他自然是热情的迎了上去。 他瞅着李牧之气宇轩昂,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又看这马车虽算不得多精致,但也不是寻常人家能够买的起的,而且这马可比一般的马好多了。 店小二做了这么多年伙计,人来人往的,也算看过不少马车。 大多数人的马车都是一般的马配一个顶精致的车厢。 只有少数懂行的人在选马车的时候,会用好马配车厢。 眼前这车厢看着不顶精致,他想指不定内里另有乾坤。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问道。 “两位。”李牧之说完伸手去掀车帘。 店小二知道这车厢里还有位女眷,便微微移开了视线,不往车厢里看。 夏及己将装了他们衣服和米的箱子递给李牧之。 她自己手里则是拿了个大包袱。 李牧之一手提箱子,一手牵着夏及己下了马车。 等到夏及己下了马车了,店小二才看向夏及己。 这小娘子和她相公两个都长的好俊。 店小二见过不少人,像眼前这两位长的这么好看的,也是少见的。 店小二将缰绳递给他们店里负责看马车的伙计,他将李牧之和夏及己领进了客栈。 李牧之要了一间上房,一两银子一个晚上,房间在三楼,大房间,大床,晚上和早上随时都可以叫热水。 一两银子一个晚上的房子夏及己完全没意见。 牧之赶了一天的马车,她想让牧之住好一点。 而李牧之想的是,让夏及己住好一点,三楼只有几间房,少人,更安全。 两人上楼的时候就叫了热水。 待洗漱好后,两人就睡下了。 睡觉之前夏及己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张床单铺在床上,然后又拿出那床小被子。 小被子贴身盖,客栈的被子盖在小被子上面。 这是这些年里夏及己第一次在外面睡觉,原本她以为她会很难睡着的,结果搂着李牧之的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客栈大堂吃了早饭。 一条红烧鱼,一碗红烧肉,一盘青菜,四碗米饭,一共三百九十文钱。 李牧之觉得这些菜的味道和他媳妇炒的菜的味道没法比。 以前酒楼的饭菜他也是那样吃,但有了对比,吃了更好的之后,这些菜再吃起来,感觉满嘴只剩下酱料的味道了。 吃过饭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去马车里将昨天用过的碗筷,水袋,炉灶和炉锅带上了楼。 夏及己用房间的热水把碗筷和炉锅洗了,又把米淘了。 李牧之让店小二给他们的炉灶加点炭火。 这会儿厨房的火还没断,灶膛里的火炭多的是,店小二很快就把炉灶装了火炭送来了。 李牧之把水袋装上水,两人这才收拾了东西,离开客栈继续上路了。 下午他们原本是可以去镇上吃饭的,但两人都觉得酒楼的饭菜不如意,不如自己简单做的好吃。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把马车停下。 夏及己让他坐在马车里面抱着炉灶暖和暖和。 她则是在一旁准备下午饭。 她削了半个萝卜,把砧板放到左侧的木板上,将萝卜切成小块,然后放到碗里备用。 她将水倒进装了米的锅里,在米上面码了一些她刚刚切成丁的腊肉,一些猪血丸子丁和小萝卜块。 她再打了六个鸡蛋,放到锅的上面一层,打算做一个蒸蛋。 做好这些后,她把盖子一盖,就等着饭好了。 夏及己把炉灶放到帘子外面,她和李牧之下马车走动走动。 大半天都坐在马车上,到底也不是那么舒坦。 碰到膈应人的刘楚才 还是要到地面伸展伸展,活动活动筋骨。 地上的雪基本快化完了,露出了一丛丛枯黄湿嗒嗒的杂草。 虽然这一路走来,这官道上都不见其他马车和行人,但两人也没走远,就在马车周围转转。 夏及己牵着李牧之的手一晃一晃,消磨着时间。 不到两刻钟,饭熟了。 两人上了马车。 李牧之把炉锅拿上来,把炉灶盖上递给夏及己。 “哇,这蒸蛋好香啊。”夏及己用力吸了一鼻子。 蒸蛋的那一层被揭开后,腊肉的香味立马传了出来。 夏及己从罐子里挖了一小勺油辣椒到饭锅里,然后用饭勺将里面的油辣椒,腊肉,猪血丸子,萝卜块和饭搅拌均匀。 她先挖了小半碗给自己,剩下的全是李牧之的。 下午饭有肉,有萝卜,有蛋。 菜品也是丰富,味道比客栈酒楼里的那些菜好多了。 每一粒米饭上都沾了油脂,肥瘦相间的腊肉肉质松软,肥肉甘甜,萝卜中和了油脂,让腊肉饭少了油腻感。 辣椒让腊肉饭的口味升级。 一口饭菜下肚,再来一勺蒸蛋。这滋味,简直不要太好了。 夏及己米饭吃的少,李牧之便让她多吃点蒸蛋,他可不想出来外面一趟,等回去后及己还瘦了。 虽然外面条件是没有家里好,但能多吃就多吃。 夏及己也确实爱吃这蒸蛋,她吃了三分之一的蒸蛋,吃的饱饱的。 两人吃了饭,把另一边窗户也打开,让车厢内通风换气。 而他们又在马车周围散步去了。 两人在这里一共停留了半个时辰左右才继续赶路。 第三天下午,夏及己蒸了个腊肠萝卜饭和一碗蒸蛋。 之后的那些天,他们都是晚上住客栈,早上在客栈把锅碗洗了,米淘了水装满,炭火加上。 下午就在马车上做饭。 期间他们在沿途的集市上还买过菜。 夏及己做过鲤鱼豆腐汤。 做过焖鸡米饭。 做过排骨饭等等,每一餐总要搭配一点萝卜白菜。 及己说荤素搭配吃了不上火,也更有营养。 营养是什么李牧之不懂,但及己说得很对。 两个人也不是很着急赶路,所以一路走走停停,倒也还悠闲。 越往南走,气温变化就越明显。 第十五天的时候,两人已经接近南边城池了。 夏及己看到道路两边的灌木丛里已经有不少绿芽。 春天来了。 这里的气温高了,不再像之前那般刺骨的冻。 这一天下午,两人没有再在马车上自己煮饭吃,而是去了镇上一家酒楼。 这镇上的人明显比他们之前路过的几个镇的人都要多。 或许是春来了,气温回暖了大家也都出来了。 街道上很是热闹。 李牧之驾着马车朝一家酒楼走去。 店小二接了缰绳去,李牧之夫妻二人在一楼寻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夏及己点好菜后,李牧之看了下周围,然后对夏及己说他要去一趟茅房。 李牧之前脚刚走,后面就进来几个到酒楼来吃酒的人。 “少爷,少爷。”刘贵嘴里喊着,眼睛挤弄着让他家少爷看窗户边。 刘楚才正烦刘贵这大呼小叫的劲呢,他又想让他看什么了?! 刘楚才虽然不耐烦,但眼睛还是不由自主朝刘贵示意的方向看过去了。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瞬间觉得眼前一亮。 他们戚枫镇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长得如此俏丽的小娘子? 那侧脸真是美,那白皙的脸庞,那修长优雅的脖颈。 刘楚才朝刘贵递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这小子总算办对了一件事。 在酒楼里吃酒的常客们一见到刘楚才那发亮的眼神,便道不好,他这是又盯上哪个姑娘了。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方才夏及己跟在李牧之身后进的酒楼,大家又在吃酒聊天,都没注意到她,这会儿大家见了她的容貌,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小娘子虽只露了侧脸给他们,但看那模样,是个美人胚子。 那刘楚才个色胚,十成是看上人家了。 这刘楚才是个什么德性,这酒楼里的人大多都清楚,他仗着他老子是戚枫镇的镇长,平日里没少做欺男霸女的事。 不管是本镇的,还是外地来的女子,未出阁的姑娘也好,小娘子也罢,只要是姿色好的,他就少不得带着他那群跟班们占人家的便宜。 众人看着夏及己面生,应该是外地来的。 而且又是独自一个人在这里,今天她怕是不好脱身。 有人担心着,在刘楚才还没到夏及己桌前的时候,连忙出声提醒她,让她赶快走。 夏及己之前注意力在窗外的街上,被旁人出声提醒,她才朝刘楚才那边看去。 她倒是想离开,但前面几人已经成包围状态朝她走过来了。 刘楚才先是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一眼那个提醒夏及己的人。 那人本能的有些害怕刘楚才,他朝夏及己投去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低下头不敢再看这边。 怕刘楚才等会找他算账。 刘楚才方才只看到夏及己侧脸就觉得她很美,这会儿见夏及己看过来,看见她那双水灵灵勾人的眼睛,心里直道今日碰上个真正的美人儿了。 夏及己心里想的是今天怕是有点倒霉,碰到这种人,特别膈应人。 夏及己在朝前看了一眼后就收回了视线,低头喝茶,这种人多看他一眼,他就更来劲。 不过,就算她不看刘楚才,刘楚才也很来劲。 “小娘子,你相公呢?怎得能让你独自一人在这孤孤单单吃饭呢。”刘楚才流里流气的说道。 说完还将手里的折扇刷一下打开了。 自认为很潇洒帅气的摇着扇子。 夏及己嘴角微抽。 虽说这里靠近南方,三月天气温也开始回暖了,但天气还是冷的。 这大冷天装十三扇扇子? 夏及己觉得这要是一个翩翩公子做着这打扇子,扇扇子的动作,她还能看出一丝美感。 但眼前这人,她方才看了一眼,眼下无神,黑眼圈严重,脚步虚浮,明显就是纵欲过度,身体被掏空了。 刘楚才被打 配上他那张平平无奇的脸和自认为很帅的表情,夏及己只觉得十分油腻膈应。 说了挺膈应人的吧? “我相公马上就回来了。”夏及己看了一眼她对面的餐具。 刘楚才等人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桌上的两套餐具。 这小娘子居然真的不是独自一人在酒楼吃饭。 不过,在这戚枫镇,他刘楚才怕过谁?就算她相公就在这里又如何? 当着她相公的面抢美人,看着别人害怕自己又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媳妇被自己欺负,那感觉岂不是更舒爽? 夏及己虽然不知道刘楚才心里在想什么,但看着他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也知道这人在心理假象着什么龌龊的事。 刘楚才看了一眼夏及己的穿着,衣服颜色不艳丽,料子不错,但也不是大户人家穿的那种绫罗绸缎。 证明她相公出身不高,但又有点钱,很有可能就是个小生意人。 小生意人他完全不看在眼里。 “小娘子,你那相公将你一人留下,这么久还不回,显然不够贴心,这样你还惦记他作甚?不如哥哥们陪你吃个饭?” 刘楚才的话已经很无礼了,脸皮子薄一点的女子听了这会肯定都要红眼睛了。 酒楼里的其他食客这会儿都安静的看着这边的情况,也都只是看着而已,没人敢出来帮夏及己。 刘楚才他们惹不起。 刘楚才早就习惯了众人的识相。 “离我远一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夏及己冷声道。 “呦呵,小娘子还挺有脾气,不错,本少爷更喜欢,不过。本少爷倒是很好奇,你要怎么对本少爷不客气。嗯~”刘楚才带着暧昧的语气说道。 他一说完,他的那些跟班们都嘿嘿笑了。 夏及己第一次碰到这种无赖。 她瞪了一眼刘楚才。 刘楚才没觉得夏及己那一眼有多吓人,他反而觉得她那眼睛勾人的很! 他心里痒痒,左手忍不住就朝夏及己脸颊摸去。 就在他以为他马上就能触摸到那如同剥了壳的水煮蛋一样雪白滑嫩的肌肤时,一股剧痛从手腕处传来。 原来夏及己在刘楚才的手伸过来的时候,出手掐住了他的手腕,拇指摁住了他的脉门,然后一个用力反转,将他的手腕扭了,在刘楚才痛呼出声的时候,她再一脚踢在他膝盖上,将他踢倒在地上。 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夏及己将那刘贵也掀翻了在地。 刘楚才的那些跟班们在刘楚才的怒吼声中回过神来,纷纷朝夏及己袭去。 一个小娘子而已,难不成他们几个人还制服不了她?几人这般想着。 虽然她方才将刘楚才和刘贵打倒了,但他们坚信,那只是因为她出其不意攻他们不备而已。 这会儿,他们几个一起教训教训一下不识好歹的她。 夏及己可不怕他们。 她练的那几年跆拳道和学的那些擒拿手对付这几个纵欲过度的花架子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回夏及己才刚出手撂倒一个,另外三个被人从后面提着衣领子就给扔到一边去了。 李牧之回来了,他从那些人的背后,一手提了一人的衣领子轻轻松松就将人扔到旁边桌去了。 那两人撞到饭桌上,将碗打烂,手肘和大腿压到了碎片上,痛得两人嗷嗷直叫。 剩下的那一人很快就被李牧之一拳打倒在地,刘楚才捂着受伤的手,挣扎着刚想站起来,就被李牧之一脚踹在心口上,踹在了地上。 原本同样想爬起来的刘贵见了李牧之那凶狠的模样,半起的身子马上伏了下去,装鹌鹑。 李牧之走过去牵住夏及己的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牧之紧紧的包握住夏及己的手。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再晚来一步,及己会受到什么样的伤害。 他心里懊悔不已。 他在去茅房的时候,和店小二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看着及己那边的情况,万一有事,去后面喊他。 店小二应了,他想着这兄弟的娘子长得那么俊,这兄弟担心也是正常的。 不过,他想着应该也没不会有什么事。 店小二想着上二楼送个菜再下来,很快的事,没想到在楼上给耽误了。 他听到楼下的动静,心里马上想到的是,坏了,莫不是那小娘子那出事了。 他慌忙跑下去,这一看,真坏事了。 这大兄弟的娘子被刘楚才那个色鬼缠上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见李牧之还没回来,立马朝后面跑去,然后在走廊上看到了被人拦住的李牧之。 店小二一看那些拦人的人和站在一旁的两个姑娘,心里直呼真是冤孽啊,这弟弟在前面缠人家媳妇,这姐姐在后面缠人家相公。 刘家人尽是歪的。 他立马把前面的事给李牧之说了,李牧之慌忙冲破那些人的围堵来到前面大堂里。 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没事,他们几个我还是对付的了的。”夏及己只以为李牧之是刚从茅房出来。 那边刘楚楚带着人从后面跟来了。 到了大堂,她最先看到了站在人群中最耀眼的李牧之,然后才看到他牵着一个女子的手。 原来这公子没有骗她,他真的有娘子,而且他娘子还长的那么美。 虽然刘楚楚不想承认,但眼前那女子确实比她好看很多。 不过,她肯定没有她这么有钱,还有个当镇长的爹。 刘楚楚从夏及己的穿着上,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 她朝李牧之走去。 “姐。”一道带着痛苦的声音从地上传来。 这声音,刘楚楚低头看去。 “楚才,你这是怎么了?”刘楚楚刚问完,立马想起方才在后面那店小二给那公子报信说他娘子被人欺负,所以,欺负他娘子的该不会就是她弟弟吧? “姐,这女子见我穿着不俗,又是镇长的儿子,就想攀上来,被我拒绝了,就恼羞成怒,出手打人。 这男的上来又将我揍了一顿,姐,快让你的人把他们抓起来!”刘楚才身边就跟了个不中用的刘贵。她姐姐身后那些可都是练家子。 打架 下了他刘大少爷的面子,今日这事轻易了不了。他定要他们两个今日出不了这戚枫镇。 男的抓回去毒打一顿,那小娘子就留到身边伺候他,等他玩腻了,再把她卖到窑子里去。 反正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刘楚才刚这么想着,嘴就被抽了。 李牧之用刘楚才的折扇抽的他那张臭嘴。 夏及己真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明明是他恶心人,却还诬赖她想要攀他的富贵。 “呵,说这样话,你不嫌臊的慌啊,攀扯你?你这种不要脸的优越感到底是哪里来的? 靠你这幅纵欲过度的身子给的吗? 我相公比你高,比你好看,比你有钱,把我宠到天上去了,我眼睛就是瞎了,我也不会看上你啊!”这啃老的人自己不事生产,没有创造过一分价值,牧之自然是比他有钱。 周围人听了夏及己的话一阵哗然。 这小娘子泼辣哦,也是什么话都敢说。 他们看了一眼刘楚才,不过这小娘子也没说错,这刘楚才可不就是纵欲过度,身体虚浮,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吗? 刘楚才这会儿是在地上还没起,不然他真是要上去抽烂夏及己的嘴巴。 居然敢这样羞辱他!奇耻大辱,简直奇耻大辱。 等他抓到她,他一定要狠狠的折磨她! “妇道人家,说这些话,你不嫌臊得慌?”刘楚楚见弟弟受辱,用夏及己之前说的话来堵她。 “我不嫌啊?你们做这种事的人都不嫌,我就是阐述一个客观事实而已,怎么就会嫌呢?” 刘楚楚还没接话,就听到李牧之说道:“你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在茅房外面堵男人,抢男人,你不嫌臊得慌?” 刘楚楚被喜欢的人当众下脸面,她顿时也是脸一阵青一阵白,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夏及己这才知道,原来牧之早就从厕所出来了,只不过被这个女人堵住了而已。 这两姐弟还真是一个臭德行,她和牧之今天是踩了狗屎了吗?碰到这么两个人? 周围人看着夏及己和李牧之一唱一和,把这就家姐弟气的脸青,大家都觉得解气。 平日里这两人做了多少龌龊事,别人迫于威胁不敢说,就真当自己干的是人事了? 刘楚楚原本是不想动李牧之的,她看中了这个男人,一眼就看中了。 见了他,她觉得以前见过的任何男人都比不上他。 不过,他这么维护那个女人,又当众下她脸面,她就要给他点教训。 “姐。”刘楚才喊道,姐弟俩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将他们绑了。“刘楚楚吩咐她身后的那些打手。 先将人绑回去,然后再做打算。她不信,威逼加利诱,李牧之能不从了她。 在这些点上,刘楚楚和刘楚才两姐弟特别相似。 “管不住自己的色心,就要做好被打的准备。 仗势欺人,怎么?这戚枫镇你刘家独大,就没有王法了是吗?”夏及己已经从旁人的口中知道眼前这人叫刘楚才,镇长的儿子。 “呵,还真叫你说对了,在这戚风镇,我刘家就是王法!”刘楚才嚣张惯了,这种话也是张口就出。 刘楚楚比她弟弟要冷静一些,她微微皱眉,她弟弟这话说得有些过了。 她看了眼周围的人,不过,说了便说了,这里谁也奈何不了他们。 刘楚楚一挥手,她身后的那些专门的打手们都立马抄着棍子朝李牧之而去,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围观的众人都纷纷后退,生怕波及到自己。 大小姐的心思他们这些做手下的多少懂点,把人抓住教训一下就好,可别把人打坏了。 不过他们也不敢小看李牧之。这人看起来就是个练家子。 李牧之松开夏及己的手,让她站到他身后。 他则是迎了上去,与那些人打在了一起。 六对一。 其他人都以为李牧之必败无疑。 心里皆是同情这对年轻的小夫妻,今日他们两个遇上刘家姐弟,算他们倒大霉了。 然而,几人过了几招之后,高下立见。 刘家那六人和起伙来,竟是打不赢李牧之。 李牧之十三岁就在战场上厮杀了。他十三岁手上就沾了血,几年的沙场生涯,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以千数计。 他身上的煞气一外放,气势上就把那几人吓住了,将他们打倒,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砰砰几声过后,全场陷入一片安静当中。 主要是李牧之的气势太吓人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刚刚从修罗场出来一样。 刘楚楚看到了李牧之眼中的狠戾,那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样,让她不由打了个冷颤。 刘楚才这会儿也不敢再吭声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他们出了这酒楼,他把府上的人都喊来。 他不信,李牧之一个人能对付得了那么多人。 他们府上养了那么多打手,用人海战,拖也要把他拖死。 这般想着,刘楚才捡起自己的折扇,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李牧之放狠话:“你小子给本少爷等着!” 在场围观的人没有因为李牧之打赢了刘家几人而松口气。 有人小声提醒他,让他带着他娘子赶快出镇吧。 刘楚才得意的看了一眼李牧之,那种你今天跑不了的得意眼神。 刘楚才转身想回去亲自带人来收拾李牧之,只不过他又被放倒了。 李牧之牵着夏及己走到门边。 他伸手将酒楼的门栓住了。 酒楼窗户早在矛盾发生的开始就被人关了,这会儿,外面的人不知道酒楼内发生的事,李牧之把门关了,他守在门口,其他人除非爬窗户出去,不然,刘家姐弟想要回去喊人,难! “呵,你这是知道怕了,打算把我们关在这里?你能关我们多久? 要我说,不如本少爷大发慈悲,给你们一刻钟的时间先跑,你们能跑得掉,算你们运气好,跑不掉,那就不好意思咯。嘿嘿。”刘楚才不怀好意得笑着,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的人肯定是能追到他们的。 刘楚楚姐弟 他看上的人,在他没得手之前,他怎么会让她跑了呢?他还没好好折磨她呢! 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更好玩不是吗? 李牧之和夏及己都明白他的龌龊想法。 “诸位,劳你们在这里面多坐一会儿了,今日的酒菜都算在我账上,大家放开了吃喝。”李牧之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千两银票给掌柜的。 众人一看,还真给钱。他们虽然不知道李牧之关门是有什么打算,不过有免费的酒菜吃,又有戏看,他们就留在这里安心吃酒好了。 刘楚才倒是没想到李牧之出手就是一千两银票。 一千两银票可不是一百两。 不过他想这一千两是这两人身上全部的钱也说不定。 而且,他把门关了不让他们出去,他们就要乖乖留在这里不出去吗? 笑话! 刘楚才让那些打手们冲破李牧之的阻拦,去将门打开。 那些打手们真是有苦难言,方才就那么几招,在外人看来他们只是被打倒在地而已,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现在两只手臂痛的抬都抬不起。 怎么还可能冲破他的阻拦。 那几个跟班此时都躲在刘楚才后面。 那六个打手只能硬着头皮上。几人来到李牧之前面,忽然朝李牧之扑去,打算用身体叠罗汉一样,把李牧之压在最下面。 然而李牧之早就洞察了他们的想法。在他们还刚起势的时候,他长腿一扫,咔咔几下,好了,几人这回是腿也动不了了。 刘楚才脸上一阵灰白。 他刚才虽然放狠话,但心里到底还是怕李牧之把他给废了。 这会儿他也看出来他家那几个打手的状态,他心里直打突。 刘楚才朝刘贵使了个眼色。 刘贵会意,悄莫莫朝窗户边移去。 虽然让自己的人去爬窗有些下他的威风,但此时也没别的办法了,刘楚才这样想着。 刘贵还没到窗户边,就被一棍子打到脑袋上给打晕了。 扔棍子的夏及己:...... “牧之,我也没用多大力,他就晕了,你说他是不是想讹我?”夏及己很认真的问道。 “他不是想讹你就是太不经事了。”李牧之始终一手牵着夏及己。 刘楚才听了这两人气人的话,心里想发作,又不知道如何发作。 说他的人不是不经事吧,那就承认了他是想讹他们?他刘大少爷需要讹人?! 说他们不是想讹人吧,那就承认了他的人太没用了。 他的人代表了他的脸面,承认刘贵没用,不就是等于承认他刘楚才没用吗? 刘楚才朝那几个跟班使眼色。 那几个跟班胆子忒小,完全被李牧之和夏及己吓住了。 他们不想被这夫妻二人混合双打。 刘楚才平日里也没给他们多少好处,尽使唤他们了。 为了他被揍一顿已经够了,他们不想再被揍第二顿。 看那几个在地上动弹不了的刘家打手就知道,再被揍一顿,动弹不了的人该是他们了。 刘楚才使唤不了他的跟班,心里气愤,他看向他姐。 刘楚楚接收到她弟弟的眼神信息,她朝前走了一步,温温柔柔的说道:“这位公子,今日之事实在是误会,咱们不打不相识,不如坐下来一起喝个茶。 我看你们也是外地来的,今日就由我们姐弟二人做东,带你们好好逛逛这戚枫镇。” 刘楚楚说的话颇为得体,不知情的人见了,要是李牧之不答应,都会觉得李牧之太没肚量了。 李牧之看都没看刘楚楚一眼的说道:“是不是误会你自己心里清楚,喝茶就不必要了。老实在这里待着吧,不打女人这种规矩我这里可没有。” 虽然刘楚楚态度放软了,但李牧之心里清楚,这看着柔弱的刘楚楚和她弟弟两个是一个德行,他们两个这会儿面上看似放软了,只是因为目前的形势对他们不利,心里肯定在想着等他们出去了,喊了人之后要怎么对付他和及己。 刘楚楚在众人面前被李牧之拒绝,面上不好受。 她可比她那个相貌平平的弟弟生的好看多了,她面容姣好,身段好,打扮好,大部分男人就是对她没有男女之意,但对她说话也是客客气气,哪像李牧之对她这么不留情面。 不过,她就不信,李牧之还真敢对她动手。 这般想着,她挺直了身板,朝门边走去。 一边还挑衅的看着李牧之。 众人的目光此时都在刘楚楚身上。他们也在想李牧之到底会不会打刘楚楚,虽然刘楚楚不对,但男人打女人,总归也不太体面。 刘楚才看着他姐就快走到门边,心里一喜,只要门被打开,他们这么多人,总能出去几个,到时候他要这对狗男女吃不了兜着走。 刘楚楚心里也得意,李牧之也就那么说说,还真能打她不成? 但她没想到的是,李牧之不能,但夏及己能。 夏及己当然知道李牧之是在护她,所以才会说那样的话,但她怎么可能让李牧之被人指点呢? 所以,她朝前走了两步,快速出手,出脚,刘楚楚只感觉到眼一花,然后她人就以不雅观的姿态躺倒在地了。 那速度之快,让她躺在地上懵了好一会儿。 她方才光顾着去看李牧之了,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夏及己。 但她也没想到夏及己这么轻松就将她撂倒了。 刘楚才是吃过夏及己的亏的,但是他方才也把这茬给忘了。 刘楚才想去扶他姐,却被李牧之一个眼神吓住了。 “小兰你是死的,还不把大小姐扶起来!”刘楚才出声呵斥刘楚楚的丫鬟。 被刘楚楚带倒在地的小兰,反应过来,爬起来,将刘楚楚拉了起来。 刘楚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正了正头上的珠钗,怒视着夏及己:“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本小姐!你给本小姐等着!除非今日大家都不要出这扇门!不然,本小姐要你好看!” “我已经比你好看很多了,不再需要你来让我好看。主要我们人美心善,不像有些人,人丑多作怪。”夏及己想反正都已经斗上了,打嘴仗谁不会? 毒舌夏及己 刘·人丑多作怪·楚楚恨不得上前撕烂夏及己的嘴。她刘大小姐顺风顺水的活了将近二十年,还是头一次碰到敢这么对她的人。 刘楚楚心里气的抓心挠肺的,但她还真是奈何不了夏及己。 想要在李牧之面前挤兑夏及己两句,但想起之前的事,怕是挤兑不了夏及己还要让李牧之挤兑她一番。 哼,这女人除了长了张勾人的脸,到底有哪点好,值得他这样维护她! 刘楚楚有气没地方出。 怎么办?她就坐在这里等! 她就不信,今天这酒楼里的其他人都不用出去了。 不过,她倒要看看李牧之今天能将谁喊来,以为她不知道他关门的打算吗?! 就算之前她不知道,这会儿她也看明白了,李牧之不让他们出去,是在这里等救兵来呢! 李牧之牵着夏及己站在门口。 刘家姐弟和他们的人在他们对面。刘楚楚和刘楚才坐在椅子上,等着。 结果这一等,等了半个时辰。 这酒楼里的人早就都吃好喝好了,但没人离开。 大家也都猜到了,李牧之应该是在等救兵。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镇上或者哪里还有能对付得了镇长一家的人,但他们也是希望能够有人出来好好收拾一下刘家人。 所以大家都没动。 刘家姐弟慢慢也察觉了酒楼里那些人的打算。呵,想联合外人来对付他们,看来这件事情过后,他们要好好清算一下这些人了! 又过了大概一刻钟,酒楼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已经吃饱饭,坐在桌边数饭粒的众人立马伸着脖子张望,然后意识到门和窗都被关了。 刘楚楚和刘楚才对视了一眼,听这马蹄声,来的人还不少,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难道李牧之真的请了有身份的人过来了? 不待刘家姐弟多想,门外传来敲门声,李牧之把门打开了。 敲门的是店小二。 店小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将一块铁牌递给李牧之,然后朝他说了句:“人给请来了。” “多谢。”李牧之说道。 店小二说完就恭敬的退到了门边,不去管刘家姐弟想要杀人的目光。 众人一阵好奇,都朝门外看去,想要马上看清是谁来了。 门外一行人走了进来。 众人看到为首那人身上的官服,都瞪大了眼睛。 刘家姐弟看到来人时,心里也是一咯噔,他们连忙从椅子上起来。 “李老弟,几年未见,别来无恙啊。”韩文翰走进来就看到李牧之。 几年不见,他还是那副俊朗的模样,但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韩大人,别来无恙。”李牧之松开夏及己的手,朝韩文翰抱拳。 韩文翰这才看到李牧之旁边的夏及己,他这才了然,李牧之不一样的感觉是来源于什么了。 “韩大人,这是我媳妇。及己,这是秋道县的县令韩大人。”李牧之介绍道。 “见过韩大人。”夏及己朝韩文翰行了一礼。 韩文翰点了点头,李老弟这媳妇模样周正,眼神清澈,懂礼数。看起来还不错。 李牧之将人请进了酒楼。 韩文翰带来的人将酒楼外包围了。 街道上的人这才知道酒楼里出事了。 大家纷纷围在外面,想要看个究竟。 好像县令大人来了,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居然连县令大人都请来了? 韩文翰早已经知道事情的起因。 他看向刘家姐弟。 韩文翰还没开口,刘楚才先喊冤了。 “韩大人,您来的正好啊,这两个外地人,将本,将小的和家姐还有一众家丁都打伤了,请大人为我们做主啊。”刘楚才捂着胸膛颇为虚弱的说道。 刘楚才撇开他们被打的原因不说,反正,现在被打的是他们,他们是弱势的一方。 刘楚才说完低下头,眼里阴霾闪过,他倒是小瞧了这个外乡人,没想到他居然能将县令请来。 不过,他碰都没碰到他们,反而是他们被打的很惨,就算韩大人是李牧之请来的又如何,有关系也不能不讲礼。 “是啊,这小娘子忒泼辣了一点,不仅将他们几个撂倒了,还将小女也撂倒在地,小女当时可是在地上躺了半刻钟才缓过气来。 有失体面不说,最主要是小女这脑袋和背都给磕着了,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怕是好不了。”刘楚才说完,刘楚楚立马接话道。 “牧之,你怎么说?”韩文翰听了刘家姐弟的话,不忙做回应,而是问李牧之怎么说。 “回大人,人确实是我们打的。”李牧之还没说完,刘楚才立马就嚷嚷上了。 “大人,您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安静。”韩文翰颇为不悦的出声道。 刘楚才被训斥,有些讪讪的瘪了瘪嘴巴。 李牧之语气平缓的说道:“草民之所以打他们是因为这刘家姐弟觊觎我夫妻二人的美貌,今日要不是我们夫妻二人会一些功夫,怕是我们早被他们捉了去,肆意欺辱了。” “你血口喷人!明明是这个贪图富贵的女人知道本少爷的身份,想要攀富贵,本少爷岂是那种肤浅的人,这女人攀不上富贵,就倒打一耙,污蔑我欺负她,还将我们打伤了。” 韩文翰听了刘楚才的话后,看向夏及己。 几年不见,李老弟已经成亲,能够让李老弟看中的人,他也想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夏及己听了刘楚才像疯子一样在那里颠倒黑白的话。 她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呕,实在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攀扯你的富贵?就你这种只知道啃老,不事生产的国家蛀虫,你有什么富贵好攀扯的? 我与我家相公靠自己的劳动挣钱,虽不是大富大贵,但,靠自己的劳动挣来的饭菜它不香吗?! 靠自己劳动挣来的衣食住行,它不舒坦吗? 再说了,我这个人是个颜控还有洁癖,你这种的,啧啧,劳烦您,思想有多远,您就给我滚多远。” 夏及己说完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哦,不好意思,您这种的,估计也只能原地不动了。” 拿下 “扑哧。”角落里传来一道笑声,听那声音也是实在憋不住笑出声了。 夏及己朝那声音传来的角落看去。 那里坐了一个衣着不凡的公子,他身后站了一个随从。 方才那笑声就是那公子发出来的。 梵云澹见夏及己看过来,他朝夏及己点头致意为他的失礼道歉。 夏及己也没放在心上。 梵云澹越看这夫妻两越觉得有趣,尤其是这小娘子。 他长这么大,哪里见过嘴这么毒的人,那骂起人来,真是除了那个滚字,其他都不带脏字的。 她那一番话可谓是将那刘楚才贬的一无是处。 说人家没能力,长的丑,身心不干净,还没有思想。啧啧啧,真该叫京城里的那些人看看,什么才是骂人的最高境界。 饶是刘楚才脸皮再厚,被一个女子这般数落,也是没得一丝脸面。 不打女人这规矩,在他们面前,也是向来就没有的。 就在刘楚才难堪不已的时候。 “什么是颜控?”人群里有人小声的问旁边人,他怎么没听过这个词? 旁人皆是摇头表示不知道。 “颜控就是极度重视美丽外貌。洁癖嘛,就是过分爱干净。”夏及己好心给解释了一番。 “哦~”众人了然。就是说刘楚才长得丑,人又不干净呗。 这一声了然的“哦”无疑是再一次将刘楚才的脸按在地上摩擦。 而且还是群体攻击。 翰文翰没想到夏及己战斗力这么强。 没看到都快把人给气炸了么? 韩文翰看了一眼李牧之。 李牧之挑眉,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及己这么会骂人。 “大人,小的有话说。”店小二朱齐忽然走过来说道。 “有什么话,只管道来。今日本官在这里,大家有什么冤情,都只管如实道来,本官定为你们做主!”韩文翰的话如一颗定心丸,朱齐内心瞬间更有力量。 “多谢大人,小的名叫朱齐,小人的妹妹叫朱秀,前年小秀出门送绣品的时候被这刘楚才碰到了,他当街将小秀掳走,然后欺辱了她,小秀回家当天就自尽了。 我爹跑去找刘家理论,结果被打了一顿扔了出来。 我爹带着伤连忙又去了县衙鸣冤,结果当时的县令根本就是与那刘家是一伙的,我爹告鸣冤不成,反被定罪说是诬告他人,又被打了二十大板,等我第七日匆匆从外地赶回来,他已经撒手人寰了。 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们是无处伸冤,这镇上被他们刘家压迫的人不少,大家都是迫于他们的威胁,被欺负了也不敢吱声。”朱齐想到去世的妹妹和父亲,说着也是红了眼眶。 “这事,你们该早告诉本官的。”韩文翰上任一年多,却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这,我们都担心您和上任县令大人一样。”朱齐看出来韩文翰与那狗官张铁通不一样,妹妹和父亲的仇他没忘,他一直都在寻找机会,想要给他们报仇。 他父亲死后,他也没去刘家闹,而是安静的把他父亲葬了,深怕刘楚才知道他是小秀的哥哥,他怕打草惊蛇,他一直在等待着报仇的机会。 他想,他等到了,就是今天。 韩文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本官与其他人不同,在其位,谋其职,如今本官就在这,大家有任何冤屈的,只管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今日一起替你们做主了!” 有了朱齐的指控,大家也得了韩文翰的保证,知道韩文翰与之前的张县令不一样,好些人纷纷走上前来,开始讲述他们的冤情。 刘楚才一看这形势,大势不妙啊,他想让人去通知他爹,但里外都被人围住了。 这韩文翰他听他爹说过,是个不懂变通的人,去年韩文翰刚上任的时候,他爹想要和他拉拢下关系,哪晓得这个人直板的很,完全不懂变通,不接招,他爹也怕韩文翰看出什么,与他接触了一次后,后面便都没有什么交集。 但他告诉他们姐弟,没事不要招惹韩文翰,这人正直的很,有一说一。 所以他放才在看到他那一身官服,知道他是韩文翰的时候才大惊失色。意识到今天这事可能不能善了了。 刘家姐弟着急上头,但也挡不住戚枫镇的镇民们一个接一个揭发他们的恶行。 夏及己想过这刘楚才不是个好的,但没想到他的芯子都坏透了。 欺男霸女,被他喊人打伤打残的人不下十个,被他霸占的女子也不少,他还曾将几个外地来的姑娘卖到了妓院。 那刘楚楚也不是个好的,只要是她看上的男人,多数是被她威逼,为此她可是拆了不少姻缘。 有那倔强的女子,被悔婚后,竟是自尽了。 夏及己哪里想到人心可以这么恶,她紧紧的抓住李牧之的手。 李牧之与她对立而站,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安慰着她。 “来人,将刘楚才一众人拿下。”韩文翰听了戚枫镇镇民的控诉之后,也是动怒了,他一声令下,让人把刘家人和刘楚才的几个跟班都抓住,然后带去了县衙。 县衙离这里有些距离,骑马去也要一个时辰。 夏及己和李牧之自然也是要去的,不看到刘家人被惩罚的结果,他们气难消。 一行人浩浩荡荡准备往县衙而去。 酒楼掌柜将剩下的银子找给李牧之。 虽然李牧之说让大家放开了吃,他请客,但在场的人大多也都只点了几样寻常的菜,一些米酒。 酒楼两层一共三十桌人,用了不到一百两银子。 李牧之将马车赶了出来。 戚枫镇的人牵来十几辆牛车,载着那些镇民们往县衙去了。 还有很多人想去,戚枫镇的恶霸被抓走审问了,这么大快人心的事,他们都想去见证。 但没有交通工具,也就只能歇了这个心思。 “公子,咱们也跟着去吗?” “去,干嘛不去,本公子还没看到那刘家的下场呢。竟然敢说出他刘家就是王法这样的话,莫不是真以为天高皇帝远的,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们么?” 无标题章 韩文翰也是个狠的,这边他让人押着刘家人前去县衙,那边又让人带着搜查令去将刘楚才他爹,刘大利控制住,让人在刘家搜证据。 大部队的人到了县衙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但这并不能阻挡众人想要讨回公道的决心。 在公堂上,刘家姐弟死不承认他们做过的事。 直到刘大利和他夫人被押了过来。 一些帐本,还有其他一些证据被呈到堂上。 直到那本叫美人集的册子被呈到堂前,刘楚才这才面如死灰,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 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觉对不会写这么一本册子。 韩文翰粗略翻看了那本美人集。 其他人不知道那册子里面记录的是什么,但他们都看到韩文翰每翻一页,脸色就黑上一分。 想来那册子里记录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韩文翰没想到这刘楚才居然将那些被他欺负过的姑娘们的信息全都记录了下来,他给每人都归了个档,比如什么时候在哪里把人抢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欺负的她们,什么时候将人发卖以及那些姑娘们的相貌,身材描述等等。 行为相当下流龌龊。 “刘楚才,证据确凿,你休要再狡辩。”翰文翰一拍惊堂木,吓的堂下刘家几人心跟着猛跳了几下。 完了,全完了。 刘家几人瘫倒在地。 韩文翰当场宣判了他们的罪行和处罚,除了刘大利的夫人罪名轻一点,被打了二十大板,刘大利,刘楚才和刘楚楚都被下了大狱。 刘大利这行贿的事还没有了,毕竟当初他行贿的对象前张县令已经调任到其他地方去了,作为受贿之人,张大人也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而刘大利被判处了终生监禁,也就是说这人的后半生都要在牢房里度过了。 而刘楚才犯了奸**子,贩卖女子,致人死亡等多重罪,被判处了死刑。 刘楚楚被判处了三年监禁。 刘家财产,充公处理。 等到刘家三人被押去了大牢,刘大利的夫人被打了板子之后,众人才敢相信,一直压在他们头顶的刘家大石被击碎了。 众人欢呼雀跃,高喊老天有眼,又跪谢韩文翰和李牧之夫妇。 要不是有他们,这刘家人还不知道要在戚枫镇作威作福多久。 夜已经深了,但人们的情绪高涨。 退堂后,大家结伴回了戚枫镇。镇上的家人们还等着他们这边的消息呢。 人群退去后,韩文翰邀请李牧之和夏及己去他府上留宿一晚。 李牧之婉言谢绝了。只道韩文翰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他们就不去府上打扰了。 李牧之态度坚定,韩文翰也不勉强,他确实还有许多事要处理,虽然现在夜已深,但出了这等官民勾结,欺压百姓的大事,他一定要把这里面所有牵扯进来的人和事都理清楚了,然后上报朝廷,将该绳之以法的人都抓了。 李牧之朝韩文翰告辞,他驾着马车去了县里的一家客栈。 在他们的马车斜后方跟了另外一驾马车。 李牧之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那马车和赶马车的人,他并没有做声,倒是那马车加快了速度,赶上前来,两驾马车并排行驶着。 旁边马车车帘被打开。 梵云澹露出个脑袋朝李牧之说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从外地来的,也要去住宿,但是我们对这里不熟,所以只能跟着你们一起过来了。” 李牧之点了点头,没说话。 梵云澹见李牧之并不想搭理他,便也没有再多说,而是将车帘放下。 待到了客栈之后,夫妻二人将要带的东西都拿上。 洗漱过后,李牧之将夏及己搂在怀里,他用下巴轻触着夏及己的头顶。 “今日让你受委屈了。”李牧之心里仍是对今日之事无法释怀。 要是他一开始就果断冲出刘家打手们的包围,他就可以早一些保护好及己,虽然及己能够自保,但到底他让她一个人面对刘楚才几人的无礼了。 夏及己感受到李牧之的自责,她抱着他的腰,转移话题。 她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牧之,你是如何认识韩大人的?” “当年我北上的途中曾帮助过时任桑原县县令的韩大人,韩大人长我十岁,我们二人有些地方颇为相似。 交友就是这样的,有些人,合得来了,就算才认识不到几天,也能生出一些惺惺相惜,把对方视为知己的情感来。 这几年我们偶尔有通书信,一年多前,我得知他到秋道县上任。 本来想着等我们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就去拜访一下他,没想到这还没到南方,就因事找上他了。 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因为太正直,所以为官十几年了,上任的地方换了不少,但却一直都还是个七品的县令。” 夏及己点头,这韩大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官。 只不过,很多时候,如果大环境里,其他人都是另一种为官态度的时候,这种坚持心中正义的人,反而是另类,会显得格外不合群,会处处被人打压。 “你给朱齐的那块铁牌是你独有的,韩大人一看就知道是你的信物吗?” “那铁牌是军功章,那是我在战场上用命博来的,那是我的荣耀。 韩大人不曾见过那铁牌,不过我让朱齐带了话去,表明是我要找他,另外,朝廷有规定,地方衙门见到这军功章,只要我提出来的要求不过分,他们服饰要满足我的要求的。 我现在虽已不在战场,但我曾经的努力不会被遗忘。” 夏及己倒是不知道这个朝代还有军功章这种事。 不过这军功章设立的好啊。 军人们的付出,哪怕他们退伍了,也应该被记住。 “那你又怎么放心让朱齐去帮我们请韩大人过来了?他毕竟是戚枫镇的人,而且大家都不敢得罪刘楚才。这万一要是他拿了你的铁牌,结果没去请韩大人,而是转身去了刘家通风报信,这该如何是好?” 夏及己想了好几次这个问题。 如果今天朱齐没有将韩大人请来,他们可能还真不太好脱身。 交个朋友 “因为我从他眼里看出了他对刘楚才的恨。 他到后院来通知我的时候,语气十分着急,甚至急红了眼。说句明白话,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他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被欺负而急红了眼呢? 我能猜到的可能就是,他身边有人被刘楚才欺负过,而且结果令他无法承受。 所以当他再次亲眼看到你被围住的时候,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他说到刘楚才时,虽然极力隐藏,但那眼底的恨意却是实实在在隐藏不了的。 让他去请韩大人,看起来是最好的选择。 万一我看走了眼,朱齐没有将韩大人请来,那我便将他们都打晕了绑了,我们两自己也能将韩大人请来,只是那样未免会打草惊蛇。” 夏及己了然,没想到李牧之一瞬间的时间就考虑了那么多。 “没想到这刘家人这么坏的。”夏及己想到这一天经历的事,心情仍旧不能平静。 “嗯,好在他们得到了惩罚。快睡吧,明日走之前再去韩大人府上和他说一声。” “好,晚安。”夏及己想要是今日这秋道县的县令还是那个张县令,那么他们今天这局还不知道要怎么破。 明日是要去韩大人府上好好感谢一下他。 第二天,李牧之与夏及己在客栈大堂吃早饭的时候,梵云澹也正好下来吃饭。 他在李牧之与夏及己旁边坐下。 他虽想与李牧之说上两句,但吃饭的时候不说话,这是规矩。 所以他也只是朝李牧之打了个招呼。 待吃完饭后,夫妻二人开始清理东西。 等到李牧之他们走路去韩府后一刻钟左右,梵云澹的马车也去了韩府。 李牧之他们到了韩府门口的时候,韩文翰刚准备出门。 李牧之说明来意,感谢他昨日的帮助。 “李老弟说的哪里话,戚枫镇出了这等欺压百姓之事,而我却一无所知,这是我的失职,幸得老弟这次告知,我们才能将这些毒瘤铲除了。”韩文翰说的是我们。 夏及己也是很钦佩这样的人。一国之本在普通百姓上,如果地方上能多几个像韩大人这样的好官,那国家安定,国家团结,民心相向,这国运都会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大人严重了,国家正是需要您这样的人。这次来比较匆忙,且大人有事处理,我们不多打扰,等此件事了,我们从南方回来的时候,再来找韩大人好好叙叙。”李牧之说道。 ”好好,是老哥我招待不周了。昨天的事,让弟妹受惊了。等你们回来,喊上你们大嫂,咱们好好聚聚。”韩文翰说道。 李牧之牵着夏及己往回走的时候,梵云澹的马车与他们擦将而过。 李牧之侧头看了一眼,看那样子,他们也是去韩府的。 不过梵云澹去韩府做什么,不是他关心的事。 昨天下午饭没吃成,还碰上那么糟心的事,夏及己表示到目标城南央城之前,下午她都不想去酒楼吃饭了。 所以这会儿两人也没急着离开秋道县,而是去街上采买了。 两人带的那些菜基本都吃完了,只有两截腊肠。米也没有了,还要去买米。 最后,夏及己买了二十斤米,二十个鸡蛋,五根白萝卜,和三根骨小排,一只杀好的鸡,再加十斤炭。 二人回到客栈,让店小二给加了炭火,夏及己将鸡抹上香料,酱料然后用干荷叶包起来,用草绳捆好,下午做个叫花鸡,然后她再将二两从家里带来的黄豆泡在锅的第二层,打好水后,两人这才启程去南央城。 在李牧之他们的马车离开后不久,梵云澹的马车也从韩府离开了。 因为耽误了一些时间,今天李牧之驾车的速度便快了些。 到中午的时候,梵云澹的马车赶上了李牧之的马车。 两驾马车一前一后。 梵云澹似乎也不着急赶超李牧之,反正是一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马车后面。 李牧之把马车停在路边,和夏及己下来活动筋骨的时候,梵云澹也从马上下来。 他走到二人面前 “在下云凡,京城人士,昨日兄台的举动,令在下十分敬佩,不知可否与兄台交个朋友?”梵云澹并彬彬有礼的说道。 宋栩闻言十分意外的看向他家主子。 瞧这意思,他家主子这是真欣赏这李牧之了。 他们已经从韩文翰那里得知了李牧之的一些信息。 “李牧之。幸会。”李牧之面无表情的说道。 夏及己看了梵云澹一眼,这人不到二十的模样,年轻得很,一身贵气,这种贵气不仅仅是从衣着打扮上体现出来,更多的是他的气质。这怕莫是哪个权贵家的小公子。 他们这种老百姓能入他的眼,估计也是觉得新鲜吧?夏及己和李牧之并没有与贵人结交的那种喜悦,只将他当寻常人对待。 梵云澹看了一眼这夫妻二人平淡的神情,心里更加高看他们一眼。 梵云澹大抵也看出来李牧之是个不大爱说话的人,不过没关系。 后面的模式,便是梵云澹一直在问,李牧之在答,比如问李牧之家住哪里,来南方做什么?听说他以前是当兵的,在哪位将军麾下,等等等等问题。 看起来梵云澹对这些问题很感兴趣。 休息了一会儿后,李牧之准备启程。 梵云澹又说他正好也去南央城,刚好可以一同前往。 李牧之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通往南央的官道就这么一条,他也不可能将人给甩下了。 梵云澹上了马车后,忽然伸出个脑袋,小声对赶车的宋栩说道:“宋栩,本公子怎么觉得方才那夏小娘子看本公子的眼神怪怪的?” 还不等宋栩回答,梵云澹自己便接着说道:“感觉像是在防备着本公子?本公子面相纯良,又是这等翩翩有礼的人,你说她是不是对本公子有什么误解?” 宋栩回道:“大概是有什么误解吧。”误以为你对她相公有什么想法,后面这句宋栩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梵云澹点了点头,但他也想不通她能对他有什么误解。 野外做饭 夏及己瞧着梵云澹那问东问西的热情劲,还真是怕他对牧之有什么想法。 下午的时候,梵云澹见李牧之还在往前赶,丝毫没有进城吃饭的打算,便让宋栩把车赶到前面,与他们的马车并排走。 “李兄弟,你们不打算进城用,吃饭吗?”梵云澹伸出脑袋问道。 “不了。” 梵云澹只以为他们怕再碰到昨日那样的情况,便连饭都不按时吃了。 “那怎么成?饭还是要按时吃的,等到晚上到客栈再吃的话,会饿坏肚子的。” “多谢云兄关心。我们带了吃食。” 梵云澹只想了下,要是他们这会儿去城里吃饭的话,势必要落后李牧之两夫妻很远。 但他们今日也没带干粮。 “那不知可否分点干粮给我们,我们今日出门急,什么吃的都没带。” 宋栩听了眉毛上扬,眼里尽是吃惊。他不由自主往后看了一眼,他家公子居然主动开口问人要吃食!难不成他家公子真的对李公子有意思? 那边李牧之在问了夏及己的意思后,回了一个可以。 梵云澹得了回复,面上露出了笑意。 宋栩这才可以放慢了速度,让李牧之的马车先行。 这官道虽然足够宽让两辆马车并行,但两匹马儿离的太近,它们都不自在。 梵云澹在将帘子放下去之前,突然对宋栩说道:“宋栩,你老实说,你刚才在想什么,本公子怎么觉着你方才的眼神与那夏小娘子看本公子的眼神颇为相似?” 宋栩心里一咯噔。好在他家公子在他背后,没看到他脸上的心虚之色。 “小的只是震惊公子居然待他们如此不同。” 梵云澹知道宋栩没说实话,但他也没去追究。 又过了半个时辰,李牧之把马车停在了马路边。 马路不远处就是一条河。 今早只洗了他们两人吃的米,还要再去洗点。 李牧之和夏及己拿着东西去了河边。梵云澹也跟着下了马车。 河边,李牧之在淘米。 梵云澹眼前一亮,他还以为今天要吃干粮,没想到李牧之他们这是打算自己做饭? 可是在这野外,要怎么做饭?他一偏头,看到夏及己脚边的炉灶。 梵云澹十分好奇,他立马走了过去。 “李兄,咱们这是要在野外做吃食?” “正是。” “如此真是好极。”梵云澹开心的说道,夏及己看出来这梵云澹是真的喜欢在野外做吃食了。 “宋栩去把席子,茶几搬出来。”梵云澹吩咐道。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梵云澹问李牧之。 “不用,你坐着就好。”李牧之想他一个贵公子没做过这些,等会儿真做起来,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捣乱了。 宋栩把布席拿了过来,垫在草地上,将茶几放在上面,茶几四个方向都放了个垫子。 梵云澹也没有坐下,而是在一旁看着李牧之和夏及己。 说实话,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别人在野外做吃食的。 虽然他还没帮上手,但他也是有这种他自己也参与进来的感觉。 夏及己接过淘好的米,将它们和今早的米和排骨倒到一起,然后她再将泡好的黄豆倒进去。 她打了八个鸡蛋,准备第二层做蒸蛋。 这些都做好后,夏及己将锅放到火炭已经燃的很旺的炉灶上。 她只要估摸着时间到了,就可以将锅端走。 旁边李牧之已经生了一堆火。 那个地方,有之前别人烧过火的痕迹,他直接就在那里堆柴烧火。 可用的柴火到处都是。 火很快就燃起来了。 夏及己看着火,李牧之用水和了稀泥,然后用泥巴把荷叶鸡封了。 包了一层厚泥巴的荷叶鸡被李牧之放到了火堆里。 他又添了些柴。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东西都被安排上了。 “李兄,那荷叶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一只鸡。” “一只鸡?”梵云澹吃惊的说道。 还有这种做法的? 也不知道这用土和荷叶封起来的鸡会不会好吃? 闲下来的时候,夏及己不愿坐在地上,一天都坐在马车里,她想要走一走。 李牧之自然是陪在身边。 倒是梵云澹坐在一边守着那堆火,又照看着那炉灶。 宋栩捡来一堆柴,梵云澹不断往火堆里加柴。 宋栩偶尔替他松一松那些柴火。 柴火全堆在一起燃的不快,又多烟。柴火要搭起来烧才烧的快。 梵云澹看了两会也明白过来了,明白烧火也是要有技巧的。 大概过了两刻钟,李牧之和夏及己回来了。 夏及己从马车里拿出碗筷和盘子,勺子,饭勺,酱料,还有砧板和刀。 李牧之将碗放到梵云澹的茶几上。 “这两只大碗是我们夫妻二人常用的碗,这两只碗请你们将就用一下。”李牧之把那两只汤碗给了他们。 汤碗和平日里吃饭的碗一般大小,但比他和及己现在吃饭的碗小。 自己用大碗,让别人用小碗,虽然李牧之考虑到这碗是他们常用的,让人家公子用这么大的碗吃饭也不像话,但还是要说上一两句,以免让人觉得他们待人不周。 梵云澹连忙表示这碗好的很,诚心并谢过他们夫妻二人。 李牧之将叫花鸡从火堆里扒拉出来。 他将外面那层土敲了,然后将绳子解开。 荷叶被打开的一瞬间,梵云澹便闻到了一股极香的味道。 “真香。”梵云澹说道。 他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他不是什么重口腹之欲的人,但此时却光是闻着这味,就想马上尝一尝这鸡肉。 瞧那焦黄滋滋冒油的鸡皮。 吃起来肯定很好吃。 李牧之将荷叶放到了砧板上,夏及己用到将鸡肉切成块。 然后刀一抄,一只被切片的鸡肉被完整的腾到了木盘里。 夏及己再把调好的酱浇到米饭上。 梵云澹又闻着了那米饭的香气。 那香味里有肉香味,有豆香,现在还有酱香。 夏及己将浇了些许酱汁的排骨豆子饭凉拌均匀。 她只放了少许酱料,因为酱料是用来提味而已。 不能让它遮盖了排骨饭本身的香味。 到达南央 夏及己将饭盛好,放到茶几上,又将那碗蒸蛋端到茶几上。 李牧之将一只鸡腿和一只鸡中翅夹到夏及己碗里,然后再挖了一大勺蒸蛋放到饭上面另一边。 他拿着碗走到马车边,从窗户处将碗放到桌板上。 及己一个女子自然是不适合和他们几个人席地而坐一起用餐。 夏及己忙好这边的事后,就上了马车。 李牧之招呼着梵云澹他们吃饭。 梵云澹让宋栩也同坐吃饭。 三个男人坐在茶几边吃饭,梵云澹没说话,但表情颇为丰富。 与自家主子同桌吃饭,宋栩有些放不开,只能埋头吃饭。 面前一双筷子夹菜的速度很快,宋栩抬头瞥了一眼那筷子的主人。 然后宋栩就瞥见他家主子夹菜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那模样好似怕那些鸡肉没有了一般。 夏及己坐在马车里吃饭,窗外正前方是青青草地和流水,她抬头往右前方看,正好李牧之也往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相视一笑。 一刻钟后,几人吃完饭。 梵云澹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巴后才对下了马车的夏及己说道:“夫人手艺了得,这是本公子吃过最好吃的蒸饭。” 夏及己看向梵云澹,见他表情认真,不是在说笑。 她也觉得这排骨黄豆焖饭是很好吃,但瞧着梵云澹的条件,应该吃过不少比这好吃的东西才对,她很意外他竟然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夏及己还没说话,梵云澹忍不住又说道:“这米饭粒粒饱满,带着猪肉和黄豆的香味,被一层薄薄的酱料包裹,入嘴全是香味。 猪骨肉软烂酥香,豆子粒粒粉糯,搭配在一起真是绝配。 这鸡肉的做法本公子也是第一次见,鸡肉皮焦肉嫩,带着荷叶的清香还有一些其它的香味。 就是连这最寻常的蒸蛋,本公子都觉得比那些大酒楼做出来的好吃。” “就是一些家常菜而已。云公子喜欢吃就好。”夏及己说完就去收拾碗筷。 “夫人歇着就好,这些事让宋栩来做就好了。”梵云澹白吃了人一顿这么好吃的饭菜,连忙让宋栩去收拾。 有人收拾,夏及己乐得不用自己动手。 把东西归置好后,几人又休息了一刻钟后,才启程出发。 第二天从客栈出发之前,梵云澹特意问了夏及己今日他们打算吃什么。 得了夏及己的回复梵云澹就差宋栩去买菜去了。 之后的那些天,都是梵云澹先问了夏及己吃什么菜,然后再让宋栩去买菜。 多煮两个人的饭,对夏及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梵云澹也不是对他们两个有所企图,所以夫妻二人也待梵云澹不错。 经过几天相处之后,夏及己对梵云澹也多些了解。总的来说,还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 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傲气,又很有礼貌。 夏及己在了解过梵云澹在吃的这一方面的喜好以后,后面做的菜都以偏他的口味为主。 反正她和牧之都不挑食。 酸菜鱼,酱汁焖鸡饭,白切鸡,叫花鸡,梵云澹吃了这些后,自然也知道李牧之和夏及己在将就他的口味。 细节处更体现一些人待人的真诚。梵云澹发现越是与这夫妻二人相处,越是能看到他们更多的优点。 出发后的第二十三天,李牧之和夏及己到了南央城。 南央城其实还不是最南方。 但这个城池连贯了南北和东西,所以这里十分繁荣。 很多东西都可以在这里被找到。 这是李牧之将他们的目标定在南央的主要原因。 初到南央,夏及己立马就被南央的繁华震撼到了。 在那小村子待久了,忽然看到这么繁华的城池,还真有种乡下人进城的感觉。 不过震撼也只是一瞬间的。 毕竟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见过的大都市不知道比这繁华多少倍。 梵云澹对南央城很熟。 他带着李牧之他们先去了客栈。 洗漱休息一番后,几人才去了一家酒楼吃饭。 梵云澹事先说明,这顿饭他请。 毕竟在戚枫镇的时候,李牧之也请他们吃饭了。 这个理由李牧之还真有些无法拒绝。 索性他也不是扭捏的人,与人交往之间,礼尚往来,他们都还要在南央住几天,往来的机会还是有的。 酒楼是个容易发生故事和事故的地方。 上次李牧之他们在酒楼发生了一些事故,这一次他们在酒楼里听别人的故事。 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他们四人坐了两张桌。两张桌被靠到一起,中间留了一点缝。 李牧之和夏及己一张桌,梵云澹和宋栩一张桌。 等上菜的空隙,梵云澹和李牧之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夏及己则是在听着临桌几人的对话。 夏及己听了一会儿,那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当官的人腐败。 又说他们去赶考的途中经过一些地方,那里的人愚昧无礼。 夏及己没想到男人们聊起天来,也是很能聊的。 聊天跨幅之大,话题无缝切换的能力也让她惊讶。 梵云澹虽在和李牧之说话,但他也将那些人的对话听了去。 “李夫人,不知你如何看待戚枫镇的事情?”梵云澹忽然开口问道。 夏及己挑眉,梵云澹怎么忽然问她这个问题? 如何看待?从哪个方面看待? “你会不会认为这是因为朝廷用人不力,才会导致他们官民勾结,为祸百姓?” 夏及己见梵云澹问了她之后看了旁边桌那些人一眼,心有所感。 周围人在听了梵云澹的话后,都有意无意朝这边看过来,他们想要知道被问话的人是怎么回答的。 夏及己明白了梵云澹问话的目的。 她感到有些好笑,他难道是认为她会讲出什么与众不同的见解吗? 夏及己笑了下,然后才回道:“刘楚才,刘家那样的人在其他地方我不知道有多少,像那个张大人那样失职的官员在我们国家的其他地方有多少,我也不知道。 或许很少,他们这些人只是个例,又或许很多的这样的人在官民勾结,欺压百姓。” 心中的力量 戚枫镇一事,我能感受最多的是,尽我们自己的力量去发展好自己的国家吧。 如果你觉得朝廷失力,官员不作为,那你就去考取功名,自己做一个好官,如果你不能考取功名,那就培养下一代考取功名,做个好官。 如果你觉得人民没有素质教养,那么就从你开始做一个高素质高修养的人。 如果你觉得旁人愚昧,那就从你开始学习,并改变身边的人。 所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国家不好,那你就去建设它。”夏及己不缓不慢的说道。 “好,好一个如果你觉得自己的国家不好,那你就去建设它!夫人的大智慧真是令本公子敬佩!”梵云澹忍不住拍手叫好,多少自认饱读诗书的文人学者们都从来不曾有过的觉悟,却是从一个女子嘴中说出来。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这就是及己心中蕴藏的力量。 许多男人都无法企及的力量。 夏及己的话让旁边桌之前在埋怨这不好那不好的那些人,都红了脸。 人家一个小女子都有如此高的觉悟,倒是他们,读了这么多年书,却还比不上人家一个女子。惭愧,真是惭愧。 有人羞愧不已,有人醍醐灌顶,大大方方走上前来,谢过夏及己这一番良言。 一时之间,他们这边十分热闹。 好在李牧之他们点的菜上来了,周围人也不好打扰他们用餐,便都散去了。 不远处看着夏及己出尽风头的梁秋盈撇了撇嘴,脸上一副很不认同的神情。 嘴上说说谁不会?她就不信她还真有这种觉悟。 还建设它,她拿什么来建设?! 夏及己他们吃完饭后,就去城里逛。 傍晚他们到了一条繁华的街道,夏及己看着那些到他们跟前乞讨的人,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那些人全都朝夏及己伸出他们的讨钱碗。大概是觉得夏及己是女子,更容易施舍他们一些吧。 然而他们都想错了,夏及己面对他们乞讨的行为根本不为所动。 就在这时,他们旁边传来一阵骚动。 夏及己他们驻足,看向旁边不远处。原本站在夏及己面前的那些乞丐都朝旁边跑了去。 原来是一个姑娘在施舍乞丐。 这一条街的乞丐们都闻声而来,将梁秋盈团团围住,一个个都朝她伸着讨钱的碗。 别人施舍不关他们的事,夏及己他们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梁秋盈却是朝他们走了过来。 “方才这位小娘子在酒楼说的那般大义凌然,怎么到了这街上,这些可怜的乞儿向你们讨要的时候,你却是如此铁石心肠,吝啬施舍。这般行为可是与你方才在酒楼里的态度完全不一样啊。”梁秋盈就是看不惯夏及己表里不一的样子。 偏偏就这种表里不一的女人,那两位出众的公子还都那么欣赏她,这让她更不爽。 梁秋盈的话刚说完,就有不少乞丐纷纷点头附和。 说他们刚才到夏及己面前乞讨的时候,她的态度多么冷硬。 李牧之皱眉,正想开口呵斥那些乞丐,却被夏及己拉住了。 “嗯,你说的对,他们确实挺可怜的,十六七岁一个个,您这几位得有二十出头了吧?没断手也没断脚的,整日不事生产,就只想着在这里不要尊严的向别人乞讨挣一些轻松钱,这种行为可怜至极!” 夏及己的话让一众人听了脸一阵青一阵白,尤其是那几位二十多岁的乞丐。 然而这还没完。 “我又不是你们爹妈,还得惯着你们不成?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不是,我的钱是我们夫妻二人辛辛苦苦用汗水换来的。 我不给你们,就是铁石心肠,你们哪里来的大脸?树要皮,人要脸。劳动光荣,不劳动可耻,知道吗?!” 可耻的一群人没想到这小娘子这么能说,他们也就说了一句,她巴巴的得说了十多句了。 纵然他们没脸没皮的在这里乞讨,但这样被人挑明了说不劳动可耻,他们面上也还是有些挂不住。 夏及己又对梁秋盈说道:“这位姑娘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便只管自己施舍便是,做什么要对别人进行道德绑架呢?” 梁秋盈一脸懵,什么是道德绑架?这小娘子在说什么? “李夫人,不知这道德绑架为何意?”梵云澹同样不解。 “道德绑架就是指人们以道德的名义,利用过高的标准或者说话人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别人做某件事,如果做不到,就算是他眼中不道德的行为。”夏及己解释道。 “嗯,这说法很贴切。”梵云澹表示认同。 梁秋盈脸涨得通红,合着她当好人还当错了呗。 夏及己他们离开了,梁秋盈也想离开,但是她被那些还没拿到钱的乞丐们围住,她只能让她的侍女赶快散钱。 结果其他几条街的乞丐们闻声而来,那些乞丐是走了一批,又来一批,那些人将梁秋盈主仆二人围住,梁秋盈看着这架势,心底有些害怕了。 因为她感觉到了有些人不怀好意的用手来触碰她。 耳边是一些人不怀好意的笑声。梁秋盈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她们主仆二人已经被逼到一处安静的小巷了。 梁秋盈这会儿是真的心慌了,她强装着十分镇静的模样,告诉那些乞丐,他们身上没钱了,让他们都散了。 但是那些乞丐们哪里会听。 有人淫笑着说没钱也没关系,让她们主仆二人陪他们玩一玩。 梁秋盈怒道,她要报官,此举却是激怒了那些乞丐们。 正在他们准备将人拖走的时候。 一群官兵忽然到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那些乞丐们都被抓走了。 周围那股难闻的气味和那种胁迫感消失后,梁秋盈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过神来。 “这位官差,多谢你们出手相助。” “姑娘不必客气,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前来这里的,不然我们怎么会知道这里有事发生。” “是受谁之托?劳你告知一声,我好感谢他。” 买农作物种子 那官差看了一眼被押走了的乞丐们,然后低声说道:“我们正在巡逻,一个小娘子叫住了我们,她们一行四人,说这边有人闹事,让我们来看看。我们瞧着他们不像开玩笑,便过来看看了。” 梁秋盈听了十分吃惊意外。 竟然是她救了她! 她那般质疑她,她竟然不计前嫌的帮助她。 这一刻,梁秋盈只觉得自己之前的行为特别上不得台面。 夏及己之所以叫住那些官差让他们过来看看,就是因为她想到了人性的恶。 说到底,梁秋盈是个很善良的人,但有个时候,善良是会害了自己的。 第二天,夏及己他们吃过早饭,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逛的时候,店小二上楼来递话,说楼下有位姑娘找夏及己。 夏及己蹙眉,她刚来这里,会是谁来找她呢? 难道是她? 夏及己下楼的时候想到了梁秋盈。 她刚来南央,也还只接触过一个姑娘而已。 待夏及己下楼后,便发现自己猜对了。 “小女子梁秋盈昨日误会了小娘子,望小娘子莫怪。我今日特意前来,一是向小娘子道歉,二是向小娘子道谢,昨日,多亏小娘子相救,不然。”梁秋盈只要一想到她被人团团围住,然后无双双手朝她伸过来,她就打了个寒颤。 “你能来,我心生欢喜。”夏及己笑着说道。 这姑娘看着就是个高傲的人,但她能意识到自己对别人的误解,并来道歉,又感恩别人对她的相助,这样的人的品格是很好的。 梁秋盈没想到夏及己会这么说。 她忽然觉得很温暖。 “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希望小娘子喜欢。”梁秋盈从袖口拿出一张绣的十分精美的帕子。 “如此,我也不和你客气,帕子很美,谢谢。”夏及己也不推脱,她感觉,她要是推脱的话,梁秋盈可能会有心理负担。 梁秋盈见夏及己爽快的接了帕子,她心里松了一口气。 和这样的人相处还真是松快。 夏及己也没有说让她以后要注意之类的话,多余的话不用说,说了只会揭她伤口,她相信经此一事,梁秋盈会好好运用她的善良。 知道夏及己他们有事要外出,梁秋盈不便打扰,便朝几人告辞了。 李牧之和夏及及要去城里找适合带回去种的农作物,梵云澹知晓后,便坚持要跟着他们一起去。 反正他就是出来玩的,自己没甚重要的事做,他反而觉得跟着李牧之夫妇去才是重要的事。 李牧之和夏及己也随他去了。 四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观察着现在人们在卖的农作物,寻找着其它农作物的种子。 第一天,夏及己他们发现了几样东西:蚕豆,豌豆,扁豆,芋头和茄子种子。 梵云澹对于夏及己想到把南方的作物带到北方去种,感到很好奇。 “大家固定思维里就觉得南方的农作物只有在南方才种的活,其实只要大家变通一下,这些作物在北方也能种活的。 北方的春天比南方的春天来的晚一些,这些南方二月份就可以下种的菜,北方可以三月下旬或者四月上旬再下种。 南方二月下种,北方也跟着二月下种肯定是不能行的。 而且,就算是四月上旬下种,我们还可以通过温室来培育幼苗,让它们能够生长的快,又安稳度过前面的低温期。” “原来如此!妙啊,怎么以前就没有人想到这种方法呢?看来固定思维真的太限制我们的发展了。”梵云澹只觉得听了夏及己的话,十分受用。这次他回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兄长。 “是啊,等这次我们回去种了第一批菜出来之后,大家便都会学起来,以后我们北方,也能吃到这些南方菜了。”夏及己说道。 现在北方很少有这些瓜果蔬菜,实在是这些东西经过十几二十天的长途跋涉之后都不新鲜,而且成本太高,寻常人家一般消费不起。 但如果北方自己就能产,那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梵云澹表示十分赞同夏及己的话。 他这趟出门,可真是长见识了。 后面的两天,四人穿梭在其他城东,城南和城西,将城里的大小农作物商铺逛了个遍。 除了第一天发现的那几样,他们还找到了无花果,菠菜,莴苣,西瓜,南瓜,冬瓜,丝瓜,胡萝卜种子以及糯米,糯米粉和糯米谷子。 他们不仅找到了这些东西,还将这些作物成熟后在市面上的价格也了解了一番。 第四天,夏及己和李牧之赶了马车去买东西。 夏及己觉得蚕豆可以炒来当下酒小食,豌豆豆荚嫩的时候,可以炒豆荚吃,豆荚老了之后,就只炒里面的豌豆吃,豌豆好吃,颜色好看,适合作配菜。 晒干的豌豆也可以炒来作下酒菜。 扁豆食用价值和经济价值不高,还没黄豆用处大,所以扁豆她不要。 夏及己买了十斤蚕豆,十斤豌豆。 芋头个头饱满,吃了容易饱肚子,将芋头切片放到碗底做粉蒸肉或者做扣肉的时候放几片芋头吸油解腻都不错。 芋头喜潮湿多水的环境,将芋头种到她家池塘边和屋子左边水渠边刚好。 夏及己买了六十斤芋头。 一斤芋头有差不多五个,一个芋种长几个月后,一窝能产三到四斤芋头。 一斤芋种能收十五到二十斤芋头。 六十斤芋种能收九百到一千二百斤芋头。 卖一部分出去,自己留一小部分吃和做种。 茄子红烧,清炒都很好吃。 丝瓜水份多,清炒十分甘甜,也可以加鸡蛋一起打汤。 而且茄子和丝瓜的果皮长,一般能结果一两个月。 胡萝卜和莴苣都可以越冬,能让他们冬日里不再只有萝卜和白菜那么单调。 菠菜营养价值高,绿油油的,长的密实的话,产量还是可以的。 西瓜是夏及己自从穿越过来后,每年夏天想要吃的。 他们家虽然在北方,但夏天还是很炎热的,这个时候,如果能够吃上一块冰泉水镇的西瓜,那滋味,被提有多舒爽了。 回家 南瓜和冬瓜个头大,她记得小时候爷爷种的冬瓜各个都有二十多差不多三十斤一个。 这里的冬瓜品种就算不能达到这么种一个,但至少这冬瓜也不会太小。 吃惯了红薯饭的人们,还可以换了南瓜饭吃。 而且南瓜冬瓜还耐储存。 秋天收的南瓜冬瓜,储存的好的话,可以收一个冬天呢。 茄子,菠菜,莴苣,西瓜,南瓜,冬瓜,丝瓜,胡萝卜的种子夏及己各买了两斤。 两斤的种子已经很多了。 种了第一茬之后,他们自己可以留种了。到他们难得来一趟,多买一点总是出不了差错的。 而且这些种子的价格实在便宜。 她多买些回去,分一些种子给她爹娘。 另外,夏及己买了一百斤糯米粉,二十斤糯米谷子。 糯米粉六文钱一斤。 两斤糯米谷子种一亩水田。 夏及己出门之前,让她爹帮他们再去买五亩水田,五亩地。 到时候他们家是种一亩田还是两亩田的糯米,回去再说。 无花果夏及己倒是很想买苗回去栽,但是无花果对温度要求高,这种多年生的南方植物还是不适合在北方越冬。 所以夏及己只能作罢。 买完这些东西后,几人将马车赶回客栈。 下午去了酒楼吃饭。 吃过饭后,几人这次算是悠闲的逛街。 夏及己买了一些这边的特产。 一份回去的时候送给韩夫人,另外一些买回去给她爹娘和弟弟。 傍晚到客栈的时候,宋栩将手里提两块大腊肉递给了夏及己。 夏及己原先还以为这腊肉是梵云澹买来自己吃的呢。 “这腊肉你们带到路上吃,原本是想买多一点猪肉,但是现在天气暖和了,过了夜的猪肉不新鲜。 想来想去只有这腊肉最经收,而且及己做的腊肉焖饭也是绝佳的。” 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后,夏及己让梵云澹直接喊她的名字就好,夫人夫人的太生疏了。 梵云澹也是觉得喊夫人虽然礼貌,但过于生疏,所以也是改口了。 “难为你这般惦记着我们。谢谢你,那我们就在家等着你来了。”夏及己说道。 这礼物,实在,她喜欢。 “客气了,礼物虽不贵,但确实也代表了我的心意,那我们下次见了,二位一路顺风。” 梵云澹说道。 宋栩对他家公子送人家两条腊肉这事,其实是很震惊的。 他家公子很少给人送礼,要送基本也是直接让他从府里的礼库里随意挑一些送。 像这种他思前想后,考虑送什么合适的情况还真是极少。 因为明早李牧之和夏及己天不亮就要准备出发,所以现在这一别,就要等下次再见了。 晚上睡觉之前,夏及己对李牧之说道:“牧之,等以后我们的孩子大了,我们再来南方吧,去更远的地方。” 夏及己虽然没说更远的地方在哪里,但李牧之却是知道她说的是哪里。 那个他内心里没有勇气再回去的地方。 如果有妻子,儿女相伴,他想,去便去吧,那里他总是要回去看一看,带着他的爱人和孩子们一起。 第二日三月十九日清早,李牧之和夏及己便出发了。 回去的心情与来时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用归心似箭来形容此时的心情似乎有些夸张,但夏及己觉得,也差不离就是这种感觉了。 她想早些回到家里。等他们到家,院子里的两棵海棠树应该都开花了吧? 李牧之也想早点到家,两人加快行程。 与来时一样,他们晚上住店,清早吃了饭再出发,下午饭在马车上吃,傍晚再进城住店。 三月二十五,两人到了秋道县。不过十几日的时间,刘大利贿赂张铁通一案,朝廷已经派人来接手了,速度非常快。所以韩文翰该处理的事已经处理完。 他在家好好招待了李牧之夫妇。 韩夫人是个热情爽朗的人,夏及己觉得韩文翰两口子也是真不错。 李牧之和夏及己在韩府吃了饭后,便启程回家了。 四月初三,眼看着还有几日就快到家了。傍晚他们赶去城里投宿的路上,那官道旁边的山塌方了。 整条道都被巨石堵了,没有办法,李牧之只得改道,但是改道得话,晚上就进不了城住宿了。 “及己,今晚我们可能要睡马车了。”李牧之说道。 “没关系,只要有你在,睡哪里都没关系。”夏及己认真的说道。 李牧之嘴角微扬,这丫头,他真是爱惨了她了。 夜晚住在野外很危险,这个时节,山里的野兽都开始出来走动了,所以李牧之又绕了点路出了官道,来到一处村庄附近。 有人烟的地方,相对安全一些。 他将马栓在了一棵大树下。 幸亏夏及己带了三床被子出来。 那床小被子李牧之盖着短了,但是垫的那两床被子够长。 夏及己直接掀开一床被子,睡一床,盖一床,然后上面再盖一床小被子。 虽然已经进入四月了,但北方四月的夜晚还是很凉的。 夫妻二人简单洗漱后就上了马车,头朝里,脚朝外,两个木箱放到了夏及己脚那里。 夜风拍打着马车车厢,远处是野兽的吼叫声。 夏及己该是不安的,但她被李牧之搂在怀里,他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听到夏及己绵长的呼吸声,李牧之才停了拍打的动作。 他闭上眼睛,耳朵却是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 他一直浅眠着,直到鸡鸣的时候,他才安心睡下了。 一个时辰后,天蒙蒙亮,夏及己醒了,晚上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睡觉,她觉得自己右边都有些麻了。 她轻轻抬头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李牧之,然后又轻轻趴下,就这样吧,等牧之醒了再说。 怕惊醒李牧之,夏及己便保持这个姿势等了一个时辰。 大概早上八点多的样子,旁边的村子开始热闹起来,李牧之醒了过来。 “醒了多久了?”他问夏及己。 “刚醒一会儿。要不要再多睡一会儿?”夏及己起身。 “不用了,睡好了。”李牧之说着给夏及己捏了捏肩。 到家 夏及己到河边把炉锅和吃饭的碗都洗了。 炉灶里的火已经熄灭了,李牧之在河边生了一堆火,夏及己倒了两碗水到昨天剩下的排骨汤里。 等到汤滚烫后,她打入三个鸡蛋。 荷包蛋成形后,她放入一把挂面。 早上两人就吃排骨鸡蛋面。 吃过早饭后,李牧之将炭火铲到炉灶里,夏及己将锅碗洗了,米淘了,水打好。 又休息了一小会儿两人才出发。 虽然在这里绕了一点距离,但两人回程的速度很快。 四月六日的上午,两人回了夏家村。 这个点大家都到地里干农活去了,所以村里没见有人走动。 看到自己的家就在前面,夏及己脸上的笑容抑制不住的上扬。 出门四十多天,快五十天,她还是很想念家里的。 在家里不用每天赶路,日出而做,日落而息。 李牧之将门打开,将马赶进了院子里。 夏及己从马车里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 还是家里的空气更好闻。 “牧之,海棠花开了。好漂亮!”夏及己被眼前红色的海棠花吸引住了目光。 半树的海棠花开了,再过些时日,满树的海棠花都开了之后,便更美了。 夏及己好想现在在院子里走一圈,好好看看这几十天不见的院子,但,她还要将买回来的东西都归置好,现在还不是到处去看的时候。 夏及己按耐住内心的雀跃,先搬完东西再说。 “东西我来搬就好。”李牧之将马栓好。 “我们一起搬,很快的。” 李牧之先把他座位旁边的一袋五十斤糯米粉搬进屋子,然后再将箱子里的五十斤糯米粉也提了进去。 夏及己将三床被子抱走,放到葡萄架下的凉床上。这些被单都要洗,被子也要晒两天的。 他们买的其他东西都马车下面的格子里。 夫妻二人将东西都搬进了屋。 在地里干活的夏二郎夫妻远远的看到女儿女婿的马车回来了,两人停了手里的活,家去了。 东西都搬进去后,李牧之把马车车厢卸了,将马关进了马棚。 马车车厢被李牧之用一张大油纸布盖住了。 到时候还是要在旁边修了偏屋用来放车厢。 这个时候夏二郎和夏苏氏来了。 夏及己将他们请进了屋子。 夏二郎和夏苏氏看着两个年轻人,还好,没消瘦。 夏二郎和夏苏氏便问起了他们一路的情况。 夏及己便将一路的见闻说与了他们听,除了刘家那件事。 “这叫云凡的小子听着还挺不错的。”夏苏氏说道。 夏及己和李牧之对视了一眼。 “是个不错的小伙子。”不过他的真名肯定不叫云凡,夏及己想道。 有好几次他们喊云凡的时候,他都没有下意识就知道他们在喊他。 他没有将真名字告知,夏及己和李牧之也没有被欺骗的感觉。 人家没有告知真名肯定有自己的考量。 下次如果他真到夏家村来找他们,那大概就是他们知道他真名的时候。 聊完了这些事,夏及己带她爹娘看他们这一次的收获。 她把每一样作物的名字,它们的价值,种植时间,种植方法都和他们说了。 “除了胡萝卜,莴苣,蚕豆,豌豆,菠菜可以秋天播种,其它的这个时候都可以开始播种了。 不过最好还是先在暖棚里育苗,等到苗长好了,天气再暖和点,就可以种到地里去了。 但是这丝瓜要直接播种,移栽的话存活率低。” 丝瓜这事是卖种子那人和夏及己说的,夏及己想到她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的时候,大家也确实都是直接将种子点在地里,没有谁是栽丝瓜苗的。 “菠菜现在也可以种,但可能出菜的品质不高,我们不如在秋天的时候种,然后冬天能卖出个好价钱。”夏及己有更多的考量。 家里另外三人对此都表示很赞同。 “南瓜,西瓜和冬瓜这些,一条藤上会结很多果,但是一条藤最好只长两个果,以保证这些果的养分。但我们可以留三个果,以防有果脱落。”种农作物的学问大着,夏及己庆幸自己从小生活在农村,又特别喜欢种东西,所以才知道的多一点。 需要注意的事很多,夏及己光说这些都说了一个时辰。 最后夏二郎他们带了二十多斤糯米粉,六斤糯米谷子,蚕豆,豌豆各两斤,芋头十斤,其他种子各半斤左右。 另外还带走了五斤草种子,这是一种像麦子一样的草,一年四季都可以生长,在回来的路上,夏及己买了二十斤。 他们家和爹娘家养了马和牛,要是能种一些牧草的话,马,牛饲养起来更方便一些。 “下午到家里来吃饭。你们刚回来,收拾好了再开火。吃了饭再把那些鸡子带回来。”夏苏氏说道。 “娘,你们真是太好了。”夏及己原本还想着明天去镇上买小鸡子,结果她爹娘二十多天前,都已经给他们买了三百只小鸡子了。 “我们也就你们三个孩子,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夏苏氏笑道。 夏二郎他们回去后,夏及己开始归置那些东西,东西归置好,然后将要种的那些菜种子都放到院子里晒着,催芽之前,种子晒一晒太阳。 晒好种子后,夏及己和李牧之去院子里转转。 院子里很整洁,院前菜地还种着些青菜,看来她爹娘没少来给他们打理院子。 海棠花开的很美,花枝随风摇曳,阳光下的海棠花美极了。 院角的水缸里,荷花开始长出小叶子了,里面有很多三指宽的鲤鱼在游动。 院前的松树又长高了,已经高出院墙许多了,估计到今年年底山坡上的那些松树可以长到与他们家屋顶一样高了。 这样从山脚,就再看不到这山腰上的屋子了。夏及己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几十天不见,院子里已经焕发了新机,绿意盎然。 看完院子,两人又去果园看了看,然后在去池塘边看了看。 此时池面上浮着一些青草,肉眼可见密密麻麻的鱼在水里游曳。 犁田锄地 今年她爹直接给他们买了四千尾鲤鱼苗,鱼苗大部分养到了池塘里。还有几百条鱼苗分别养到了荷花水缸里和池塘上面的石渠里。 以前他们养的稻花鱼少,所以鱼苗都是他们自己去河里网的,但现在他们养的鱼多了,直接买鱼苗是最划算的。 既省了不少时间,还能统一鱼的品质。 这些鱼已经在这里养了二十来天,再过个二十几天它们都要被放到水田里去。 夏二郎他们自己也养了四千尾鱼苗,养在了两个池塘里,那池塘里的水也是从山上流下的山泉水,水质很好。 夏及己和李牧之将家周围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后,才洗漱了一番,带着买的南方特产去了及己爹娘家。 夏苏木回家的时候,发现姐姐姐夫都回来了,高兴的很。 他还以为他们还要几天才到家呢。 夏及己将他们买的特产和礼物给了她爹娘和弟弟。 一家人聚在一起,每个人都很高兴。 夏苏氏炖了一只老母鸡,女儿和女婿到外面奔波这么几十天,虽然她看着两个孩子面色还好,人也没消瘦,但到底肯定外面的生活不好的,所以她就想给两个孩子补补。 夏苏木有很多问题问,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南方又是什么样子的,南方人吃什么,等等等等。 “你好好读书,以后要是考取了功名,自然就可以走出这山里,到外面去看看的。” 想去外面看看的夏苏木,后来读书更用功了,他的成绩一直是学堂的前三。 后来心里有了目标后,学习更用功,基本稳在了第一的位置。 不过这是后话。 一家人坐在一起有很多话聊。 家里的秧苗已经长好,两家人决定十三号开始插秧,比去年早了两天。 夏及己决定种十五亩田的水稻,五亩田的糯谷。 两家三十多亩田的秧很多,所以他们决定请人帮工。 夏二郎说他今下午就去和他两个兄弟说一声,再和老贵家,虎子爹娘说一声,要帮工的话,他们就可以提前安排好自家插秧的时间。 几人讨论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于农作物种植的。 下午一家人挑着三百零三只鸡回了及己家。 另外三只鸡是那只公鸡和两只老母鸡,及己出门前送过来的。 小鸡子三文钱一只,三百只就是九百文钱。 鱼苗四文钱一尾,四千尾就是十六两银子。 李牧之把钱给夏二郎,夏二郎却是不收。 说一家不要分的这么清楚。 他们拿了这么多种子回来,不也没给钱。 李牧之说那些种子没花多少钱。 夏二郎说种子没花多少钱,但种它们能赚很多钱。 最后李牧之的钱也没给出去。 夏二郎他们把鸡都放到果场里后,便都家去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拿出一些芋种,将它们种在屋子左边水渠旁边。 十三米长的地,大概种了十斤多一点的芋头。剩下的四十来斤芋头,夏及己和李牧之把它们种到了池塘边,池塘十四五米的长度,芋头被种了两排。 池塘宽两米多,两边都被种了四排。 种好芋头后,天也快黑了。 回到家,夏及己把那些晒了大半天的种子收进屋,然后用温水泡了准备下种的种子。 今天是让夏及己感觉到很漫长的一天。两人好好洗了个澡和头发后,烤干头发没有马上去休息,而是拿出账本,来算算这次出门一共花了多少钱。 买马和马车花了一百二十两,戚枫镇上请人吃酒花了差不多一百两。 草种二文一斤,南瓜,冬瓜,菠菜种子都是三文钱一斤,莴苣,蚕豆,豌豆,糯米谷子四文一斤,茄种,芋头,胡萝卜种子五文一斤,丝瓜种子,糯米粉六文一斤,西瓜种子十文钱一斤。 他们买的这些东西一共花了一千一百七十八文钱。 路上买肉买菜这些花了一两多银子。 吃饭花了十六两多银子,住店花了五十二两银子。 买特产礼物这些花了五两多银子。 七七八八算下来,他们这一趟出门花了差不多二百两银子。 二百两银子对刚穿过来的夏及己来说是天价,但对现在的她来说,这个钱不算多,而且她出去了一趟,对外面的世界有了了解,她还能用这些种子实现更大的价值。 帐记好后,两人就睡下了。 还是睡在自家大床上舒服一些。 第二天,夏及己元气满满的起床了。 一大早,李牧之就去了夏家,今天他要去犁田。夏二郎家的田都犁好了,他还帮李牧之也犁好了八亩田了,这几天他们两个一起去把另外十二亩水田犁好。 夏及己则是在家里,先把鸡喂了,然后将院子里的土锄了,锄了一小块土后,她去做了早饭,提着早饭和水去了田里。 送完饭回来后,夏及己吃了饭,将被套,衣服都洗了。 四月七日这天,李牧之和夏二郎从清早到天黑犁了三亩田。中午热了,牛不愿意干活,只能早上,下午犁田,中午的时候,李牧之和夏二郎就把田土擂细。 下午回来的时候,李牧之挑了一担草,喂马。 夏及己在家里把院子里左边,右边和前面的菜地都翻了,准备明天让这些地晒一天太阳,然后就开始搭棚子,育苗了。 四月八日,夏及己把山脚下那一片都撒了草种,这一大片长起来后,可以把马放到山脚下来。 她顺便在山脚割了一担草回去喂马,喂鱼。 剩下的时间,夏及己把院子里的葡萄藤旁边的土都松了一遍,然后堆了一层草木灰。又接着把果园里的那些葡萄也打理了一遍,然后将院子右边坡地上的三块地锄了。 四月九日,早上,夏及己将那些泡好了的丝瓜种子,种下了,他们家院子前面那块地,她选了二十米的长度,点了四十个坑,每个坑里,一粒种子。 要是有种子没长出苗的,到时候再补。 夏及己将草木灰盖住那些草种,然后再在草木灰上面盖了一层干稻草,她还是怕种子在夜里冻了。 生日礼物 家里那一斤半的丝瓜种子,夏及己打算今年把它们全部种完。 他们家里的十亩地的四周,她都要种上丝瓜。还有他们家这片山头,这山头被牧之种了一圈带刺的山莓果树,夏及己打算在这山莓果树圈内,种一圈丝瓜。 丝瓜结果期长,从结第一茬果到谢果,差不多有两个月时间。 意味着这两个月里,他们可以不停的收瓜。 夏及己打算分两次,前后相隔二十天时间种,这样能够拉长丝瓜的供应时间。第一茬先种屋前和山坡上的,第二茬再种到地里。 因为夏及己能肯定到时候他们家能收很多丝瓜,所以她也有些担心市场能不能消耗得了那么多丝瓜。 如果供应时间拉长一点,便可以缓解市场消耗能力。 同样的两万斤瓜,同样的人口基数,两个月内必须卖完两万斤丝瓜和两个半月,甚至三个月卖完,效果相差很大的。 夏及己点丝瓜种子很快。 点完丝瓜种后,夏及己开始剁红薯,蒸红薯,做鸡食。 四月十日,李牧之还在田里忙活。 上午他回来了一趟,他将十斤糯米谷子放到木桶里催芽。 过个几天就可以将发芽的谷种下,这糯米稻比寻常的稻子晚种个把月,也不大碍事。 李牧之在处理谷子,夏及己开始把南瓜,冬瓜,西瓜,茄子的种子点到院子的地里和山坡上那三块地。 南瓜和冬瓜她大约各点了六百粒,西瓜种子点了可能有一斤,粒数太多,夏及己没数,估摸着得七八千粒吧。 茄子种子就更小了,夏及己估摸着种了一把种子,少了再补。 等到几块地全被点了种子,盖了草木灰,浇了水,又被铺了一层稻草后,夏及己又要开始准备下午饭了。 饭快做好的时候,李牧之回来了,十亩田都被犁完了。 只等着过两天,就插秧下去了。 今年因为外出,这田犁的有些晚了,好在不大碍事。 李牧之回来的时候,照例提了一小桶泥鳅和黄鳝。 这几天家里的菜夏及己都是做的炖泥鳅,红烧黄鳝。 这一小桶又可以吃两餐。 下午吃过饭后,李牧之和夏及己两个人将之前用过的竹条拿出来,搭暖棚。 有了李牧之的加入,夏及己感觉干活轻松了许多。 竹条很快搭好了,两人又拿出油纸盖住弧形竹条,并把脚都压好了。 院子右边六乘十二米的菜地,被他们搭了三个独立的暖棚,左边那块菜地是一个完整的棚子。 棚子搭好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又拿着锄头,沿着山头的山莓果树开挖。 那里现在都长了杂草,他们两个今天把草都挖了,明天就可以在这里种丝瓜了。 山头很大,天黑的时候,两人才锄了半圈的草。 四月十一,李牧之在院子外搭了个棚子放马车车厢。 四月十二,夏及己二十一岁的生日,夏及己这几天忙农活都把自己的生日忘记了。 还是早上李牧之和她说生辰快乐,送她生辰礼物的时候,夏及己才记起来。 “你什么时候买的礼物?”夏及己端详着李牧之送的箱子。 “在南央,你在看种子的时候,我不是出去了一会儿嘛,那个时候买的。我把它用我的衣服包了,藏在大箱子里。” 夏及己感到很开心,牧之居然知道给她惊喜。 这个惊喜她喜欢。喜欢的人送的礼物,她当然喜欢。 夏及己打开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心里更加欢喜了。 “哇,好漂亮啊。”箱子里面是一支珠钗,很复古的感觉,还有一套与珠钗风格相似的头绳,头绢。 前几年夏及己戴着头绢,头绳的模样,现在还深深印在李牧之的脑海中。 “你那么快就选好了这些东西啦?” “我早就看好了,那天只是去把它们买下了。” “谢谢你,牧之。我太喜欢这礼物了。”夏及己想到去年李牧之生辰的时候,她好像只送了一个自己绣的不太好看的荷包,今年牧之生辰了,她也要好好准备准备。 夏及己收了礼物,早上干活都是轻快的。 早饭是李牧之做的,他杀了一只鸡,鸡肉炖了,汤用来煮面条,面条里加了荷包蛋。 一半的鸡肉炒蒜苔,另外一半留作下午吃。 下午要请岳父岳母还有小舅子过来吃饭。 吃过早饭后,夫妻二人把山坡一圈都点上了丝瓜种子,估摸着得有两千株。 下午,李牧之用剩下的一半鸡肉炒了个秋耳,又炒了一个蒜苔炒腊肉,蒸了碗蒸蛋,蛋还是前两天爹娘那边送的,再炒了碗青菜。 夏二郎他们过来的时候,手里提了一块猪肉。 他们今天去镇上买东西,夏及己让他们帮带四斤肉,明后两天请人帮工,她要做包子给他们吃,人多做饭太费力,还是做包子吧。 下午一家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吃过饭后,夏及己带着她爹娘弟弟看了他们做好的菜棚,大家又讨论了一番种菜的各种事宜以及明天插秧的事。 明天老贵家七个给李牧之他们插秧,虎子他爹娘和夏家老宅那边四个人给夏二郎他们插秧。 帮一天给二百文工钱。还包吃一餐吃食,大家都很乐意来做,村里还有不少人都来问还要不要帮工的。 八个人人早出晚归的,用个两天就能把十几亩水田插完了,所以用不着请太多人。 夏二郎他们回去后,李牧之和夏及继续到山坡上锄草。 右边山坡上种满了草药和松树,现在长了许多杂草了。 他们要将这些杂草锄了,土松了,然后再施肥。 夏及己环顾着他们的山头。 左边是果园,右边是菜地和药材地,现在只有屋子下面的坡地和上面的坡地还可以利用一下了。 屋子下面有几颗大松树,现在那些松树把他们的院子都遮住了,夏及己觉得这样也挺好的,不然他们的院子太打眼了,要是碰上个什么动乱的时候,人家一眼就看到他们的大院子,容易起坏心思,就让他们的屋子隐在树丛下吧。 请人插秧 那几棵大松树下面还有一大片坡地。 “牧之,等我们有空的时候,把松树下面那块坡地整一下吧,种一些牧草,到时候就把我们的马放到下面去。”夏及及考虑了一会儿后说道。这些天他们家的马在夏及己爹娘那个山头吃草。 他们也没去管它,就让它自己在那吃草,好在马比较听话,不会乱跑。 “嗯,我也正有此意。等忙完这阵,就去把那坡地整一下。” “屋子上面那块坡地种一片地西瓜,再种一片地的南瓜吧?” “行,没问题,等插完秧,我就去把地好好规整一下。”李牧之爽快的答应了。 晚上两人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李牧之就到田里去了,他先去把秧田的水放满,水放满好洗秧苗。 放水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里,李牧之拿着锄头去了自己地里,把地锄一锄。 半个时辰后,李牧之开始拔秧,拔了一个小时的秧后,夏及己来给他送早饭。 李牧之吃早饭的当口,老贵一家子来了,他们家只留了老大媳妇在家里照顾三家的孩子还有忙家务。 “及己啊,可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了呦。”老贵媳妇远远的就喊上了。 “贵婶,是有段时间没见了。”夏及己回道。 村里人都知道夏及己两口子去南方了,老贵媳妇也没追问夏及己他们去南方做什么。 人来了,只管干活,怎么着也要对的起人家给的那么高的工钱。 “看到你们两个精神都好,婶就放心,婶不和你多说了,开始干活了。” “这两天就辛苦大家了。” “哎,这要是大家出门干活的东家都像你们两口子这么好说话,大家得少受多少委屈。” 他们村子里出去干活的,那些个东家,大多都是趾高气扬一个个,他们这些给人干活的,哪个没受过许多为难和被看低? 老贵媳妇可稀罕夏及己,看看人家多有礼貌。 老贵媳妇带着两个儿媳拔秧,老贵带着三个儿子把李牧之拔的秧挑到田里去,这边拔秧,那边插秧。 李牧之吃了饭就想下田,被夏及己拉住了,说吃饱饭就弯腰干活,胃会难受。 她拉着李牧之到她爹娘田里串了一下。 休息了一刻钟后,夏及己才回去了。 李牧之回到田边的时候,老贵媳妇打趣李牧之,小两口可真是恩爱。 原本老贵媳妇以为李牧之大抵只会笑着应了,没想到李牧之却是说道:“那必须恩爱。” 惹的老贵媳妇和两个儿媳都笑了。笑声里,不自觉带着一分羡慕。 把恩爱挂在嘴上的男人可少有。 大家嘴上说着话,手上的动作不慢。 三个人都是干活能手。 李牧之挑着一担秧苗也去插秧去了。 夏及己回到家后,先把家务活都干了。 吃早饭之前,她到右边坡地锄了两个小时的地。 干完家务活,太阳出来后,她把菜棚子的油纸都掀开。 让土壤能够被太阳直晒。 忙完这些后,她开始和面,发面,剁馅。回来的路上她去她家蒜地摘了一些嫩一点的蒜叶,打算切些许碎蒜叶和到肉馅里。 等到面发好,肉馅剁好后,还不到中午,夏及己把东西都盖好,又去果园里,锄草去了。 果园里的土特别肥,因为去年夏天之后的鸡粪都没铲的,这些鸡粪,到时候要被铲了拿去做肥的。 她现在先把葡萄藤下面的草锄了。 在果园里忙活了一个时辰后,夏及己洗了手,洗了脸,开始包包子。 比她巴掌还大的包子,里面猪肉木耳馅,夏及己包了六十个。 她在蒸包子的时候,还烧了一壶茶,到时候茶水带过去给干活的人喝。 夏及己挎着两个篮子出门了。一个篮子里是包子,一个篮子里是一壶热茶,杯子和盘子。 “大伙们,吃饭了,都先歇歇吧。” 夏及己把篮子放到田埂上。 大家洗了了手,都到田埂上来了。 那边插秧的几个爷们也过来了。 “下午简单吃几个包子吧。”夏及己说道,贵婶家一共七个人来帮工,一人六个大包子。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而且下午是人最疲乏得时候。 夏及己拿出盘子,用筷子夹了六个包子放到盘子里,然后递给老贵媳妇。 “咋给这么多馒头?” “嫌给的多的人也很少吧,贵婶,这是包子,不是馒头。”夏及己笑着说道。贵婶这样的,也是实诚人,怕自己占别人便宜。 “工钱拿的不少了,再吃多,怎么能行。这还是包子呢。比馒头还金贵。” 夏及己笑了,不知道等会儿贵婶知道这还是肉包子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夏及己很快就把大家的包子都分好了。 她又另外递了一盘四个给贵婶,“这四个包子等会儿贵婶带家去,给大嫂和三个娃娃也尝尝。” “那怎么成,干活吃饭,咋还能往家带了。”老贵媳妇连连摆手拒绝。 “拿着吧,咱们几家的关系,还用在乎这几个包子?想当初你不是把给几个娃娃吃的红果也拿出来给我吃了嘛。” “你这娃儿可招人疼,这么懂得感恩。几个红果的事,也能一直记心里,这两年你可没少往婶家里送东西。 贵婶也不客气,等会儿下工了,把包子带家去,给家里几个也尝尝及己做的包子。”老贵媳妇乐呵呵的说道。 大家手里都拿着包子了,但李牧之和夏及己还没吃,大家都没开动。 夏及己也跟着大家一起吃包子。 “大家快吃呀,包子吃不完的话就带家去。这里还有热茶,杯子在篮子里,大家自己倒。” 夏及己咬了口包子,大家才纷纷吃起手上的包子。 夏及己之所以说包子吃不完带家去,是怕他们不好意思把做工给的吃食带回家,另外也是想到,等他们知道这是肉包子,大概会不舍得一下子吃掉六个。 其实这么大的包子,吃四个也能饱了。 “哎呦,这还是猪肉馅的包子呢!”老贵媳妇忽然惊呼道。 稻田施肥 其他人也在这个时候都吃到了包子里面的肉馅。 “哎呦,了不得啊,及己啊,以后你家还要帮工的时候,婶婶先号上一个位置哈。”老贵媳妇乐呵呵的说道,说完还朝夏及己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哈的感觉。 夏及己笑着应了,其他人也都哈哈笑了,一下子那些干活的疲惫都被卸去了不少。 最后老贵媳妇和她两个儿媳每人只吃了四个包子,留了六个到盘子里,老贵和三个儿子一人吃了五个,余了四个,老贵媳妇又朝夏及己借了个盘子,装了十个包子,下工的时候,他们可以带十四个包子家去。 夏及己吃了两个半包子,李牧之吃了七个半包子。 吃完包子,喝了茶后,夏及己让大家歇两刻钟。 但大家歇了约莫一刻钟就都去干活了。 夏及己将老贵媳妇的包子放到篮子里,然后用布盖上,将篮子也借给了他们。 夏及己回家,继续忙活锄草的事去了。 第二天夏及己去给李牧之送早饭的时候,老贵媳妇告诉夏及己,她大儿媳和三个娃儿很喜欢吃那包子,他们让她谢谢夏及己。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到家里把那些发芽的糯米谷子都撒到已经放干水的秧田里。 原本早两天前就可以下种了,但秧田没空出来,便多等了两日。 傍晚的时候,李牧之家十五亩秧田都插好秧了。李牧之当场将今天的工钱结给了老贵家的人。 工钱都是当天结的。 一家人干一天活,能挣一两多银子,两天就是二两零八百文钱,很不错了。 家里的秧插好了,糯米谷子也种下了,夏及己和李牧之还不能休息,因为家里还有十亩地要犁。 家里那一分地的蒜,过段日子也要拔了。 四月十五,李牧之借了岳父的牛回来犁地。 十亩地,一天犁两亩,也要五天能犁完。 夏及己知道犁地的速度后,让李牧之不要这么辛苦,只早上和下午去,一天犁个一亩地就可以。 于是这些天,李牧之清早五点多就去犁地,大概十一点左右回家,下午三点左右再出门犁地到六点才回。 一天也能犁个一亩多地。 中午的几个小时,李牧之在家也闲不住,和夏及己将屋前,屋后的山坡锄了,屋前山坡上撒了草种。 另外李牧之还将果园堆积的鸡粪都刨了,然后堆到一堆,准备等田禾长稳了,将鸡粪倒到田里去,肥禾,禾苗长的结实,开的花多,稻花鱼吃的稻花多,排的鱼粪才多,然后又肥禾苗,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赶在海棠花谢之前,夏及己将藤桌和藤椅搬到树下,中午休息的时候和李牧之在树下赏个花,喝个小茶。 四月十九的时候,海棠花开始凋谢了。 地上一层厚厚的海棠花,茅房屋顶和周围都被花瓣包围了。 夏及己看着满地的花,忽然觉得花最好看的时候便是她凋谢铺在地上的时候,太美了。 因为这是这两棵海棠树移栽后第一年开花,所以没有挂果。 想要吃到海棠果,要等明年去了。 四月二十,李牧之把家里的十亩地犁完了。 然后他又花了三日时间,将土都擂细。 四月二十四日,李牧之将果园的鸡粪合了草木灰,然后用箩筐装了,准备运到田里去。 李牧之将马车车厢左右和顶部都拆了下来,只留板车部分,板车被夏及己用一层油纸包住,油纸外面又套了两张拼接起来的旧毯子,旧毯子可以被弄坏弄脏,但马车车板不能。 有了马车搬运就是方便。 李牧之从早挑到晚,原本要两天才能挑完的肥料,用马车运两趟,一个上午都不要就搞定了,人还轻轻松松,不用受罪。 二十四号李牧之和夏及己就在田里忙加肥的事。 四月二十五日清晨,李牧之请了老贵家四个爷们,让他们来地里起埂,起埂轻松一些,每人一天一百五十文钱工钱。 他们家的这些地全都要起埂,起埂的目的是防止作物根部有积水,这样能够提高产量。 地要起梗,分垄,还要搭架子。 虽然南瓜,冬瓜,西瓜都是爬藤作物,但搭架子种植的话,一亩地能种更多苗,也能让每条藤上结出质量更好的果实。 总而言之就是起埂和搭架子强强联合,都能提高产量和瓜果质量。 茄子也要搭一些矮架子,这样也能提高产量。 起埂很快,五个人从清早到天黑,十亩地都起好了埂。 四月二十六日,李牧之清早就驾着马车去了夏家,今天他们要到竹林去砍竹子。 他们打算把家里的地围上围栏。他们家十亩地都在一片区域,左右上下分布,所以他们只要把最外围都围上就好了。 不过就算如此,要围这些地,也是个大工程。 不过人多力量大。李牧之请了老贵家四个和虎子爹一起五人来帮他砍竹子,削竹枝,破竹片。 每人一天二百文的工钱。 这个时候除了夏二郎和李牧之家,村里人的农活都干完了。 能种的农作物都种下了,正是闲暇的时候,对于李牧之能请他们帮工,又给这么丰厚的报酬,大家都很感激,干起活来都十分卖力。 夏二郎和夏苏氏也在砍竹子,夏及己从自己家拿了食材到娘家,把大家的饭菜都一起煮了。 李牧之带着另外五人分工合作,李牧之砍竹子,老贵和他大儿子削竹枝,虎子爹将竹子从中间锯断,老贵二儿子,三儿子将锯好的竹子搬到马车上,捆满一马车后运到地边去。 相隔一段距离就放一堆竹子。 等到中午的时候,六人都来到地里,开始破竹子,将竹子破成一条一条的。 一天的时间,竹条都破好了。 第二天四月二十七,李牧之从家里运了木杆到地里,他们家的地都买在了他们山脚下,前面一点。 因为这里的地离夏家村主村有三四里路了,夏家村没有其他人在这里种地,他们的地在村子前面,以及周围两里内的范围。 砍树 李牧之运的木杆大部分是半大的小松树棍,上次他围果园的时候剩下一些,然后前几天中午的时候,他又去山里砍了很多。 今天他分好几趟用马车运了下来。 木杆一米六左右的长度,往地里打进去十厘米还有一米五左右,三四十厘米的间距一根木杆。 李牧之,老贵和虎子爹钉木杆,另外三人将竹条里外里外这样错开别在木杆上,开始做围栏。 下午夏及己下来看了一下那围栏,竹条被片的大小均匀,木杆子粗细也很均匀,强迫症的人看了一定会觉得很舒服。 围栏很牢固,他们修围栏的原因一是为了防动物来偷吃,而是为了防村里那些皮孩子看到这些没见到过的植物,都来地里捣乱。 另外以后瓜果成熟了,也怕那些小偷小摸的人来这里偷瓜果。 还是围着围栏放心一些。 到天黑的时候,围栏已经做好了。 四月二十八日,李牧之和夏及己用马车将池塘里的鱼都运到了田边。 四千多尾鱼被放到稻田里一个上午的事。 塘里有去年就放下去的鲤鱼,所以一共有四千多尾鱼被放到了田里。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和夏及己将自家池塘的淤泥挖了,那些淤泥被摊到院子里晾晒。 这些淤泥肥的很。夏及己的打算是将这些淤泥晒干了再擂细,然后与地里的土混合,提高突然肥力。 淤泥直接放到地里去的话,粘性太大,导致的透水性差、营养难以吸收。 但晒干后与地里的土混合就可以解决这个透水性差的问题,而且太阳直晒也能杀灭一些淤泥里的有害微生物。 夏及己家院子前面两百多平的地方都晒了淤泥。 四月二十九,李牧之和夏及己去山里砍树,砍那些直径四五厘米的小树。 这些小树是用来搭藤的,每一株丝瓜,南瓜,冬瓜,西瓜藤都需要一棵小树杆。 小树一米八到两米高为好,树枝要全部削掉,只要光秃秃的杆子。 那些搭茄子的杆子短很多,基本与茄子树同高就行。 两人从早到晚砍了一天的树。 光是丝瓜要用的树就要几千棵。 夏及己算了一下,他们两个忙活一天才砍了六七百棵小树,并把枝削了。他们家丝瓜得有六七千株。按照这个速度,光是砍丝瓜树都得要十天。 再过半个月,山莓果要熟了,又要开始做山莓果酱,他们的时间很紧迫。 所以两个人决定,还是请人帮忙砍树。 树底要削尖,丝瓜南瓜,西瓜,冬瓜长树杆子,这些树一文钱一根,茄子短树杆子,一文钱两根。 四月三十,早上吃过饭后,李牧之就去了老贵家和虎子家,把砍树得要求和报酬说给他们。 他们一听,成啊,自家山里最不缺树了。这一天一个人都能砍好几百棵树呢,一天不得有几百文得进项? 李牧之刚走,大家拿着刀,就进山砍树了。山里的小树疯长,正好要砍掉一批,这下子,树砍了还能挣钱,划算。 李牧之回到家后,开始捣鼓肥料的事。 淤泥都晒干了,李牧之将草木灰和新挖的一些鸡粪,还有擂烂的马粪按照一定的比例与擂细的淤泥混合。 混合好后的泥土被装进箩筐,由马车运到山脚。 夏及己在家里擂土,按比例将几种肥料参到一起,李牧之负责运送肥料,将肥料从马车上挑到地里,还要将肥料与地里的土混和。 第一天,李牧之收了虎子爹六百棵带枝的树,虎子娘也跟着一起去砍树了。李牧之结了六百文钱给虎子爹。 老贵家人多,送了两千棵带枝的树,李牧之结了二两银子给他们。 五月一日,二日,李牧之和夏及己继续运肥料到地里。 家里十亩地都被施了一层薄肥。 淤泥加鸡粪,马粪,草木灰的结合肥,肥力很足,但分配到十亩地里,比例减轻,肥力就被稀释了。 这些肥还只是打底,后面苗都长上来之后,还要再施几次厚肥。 五月三日早上,李牧之和夏及己将家里十亩地的周围都点上丝瓜种,李牧之从地旁边的小蓄水池里挑了水,夏及己用小勺舀了水浇在地里。这水是从他们家上面流下来的山泉水,李牧之在这里挖了蓄水池,浇水倒是真的方便。 上午,李牧之和夏及己把院子前面的丝瓜苗和山坡上一圈的丝瓜苗旁边都插上了小树杆,然后用细草绳将杆子都连在一起,每根杆子上缠了两条绳子,第一条缠在大概一米五高的位置,第二条缠在一米八高的位置,这样丝瓜藤长起来之后,可以搭在两条草绳上。 傍晚两人把绳子都缠好后,又给院子里和坡地的菜苗,药材都浇了水。 五月四日,夫妻二人到山脚下的地里,将那些小树插在地的四周,这是给丝瓜搭藤的树。 下午的时候,他们家地里要用的树杆都备齐了。 李牧之给他们结了工钱,大家拿了工钱没着急走,而是帮着他们把树杆都插到了地里。 又把每根树干上都缠了两根草绳。 老贵家的老三,看到李牧之家要用到这么多树干,忍不住好奇问了句,这都是准备种什么作物的。 他话一说完,就被老贵拍了一下。 “让你干活,你就干活,哪来的那么多话呢?” 老三也晓得自己不该问这么多。 夏及己笑着说道:“我们去南方带了些瓜种回来,这些都是用来给瓜搭藤的,至于是什么样的瓜,等过两三个月你们就知道了。” “还是你们两个年轻人脑瓜子灵活,能去外面看看,也敢尝试新的东西。”老贵想着他们这些人想法都太局限,胆子也小,不敢去尝试新的东西。所以也发不了财。 “趁着年轻的时候拼一拼嘛。”夏及己回道。 有了大家的帮忙,所有的丝瓜杆都被插在地里,绳子也都缠好了。 五月五日,早上的时候,李牧之和夏及己先将菜地都浇透,这样下午移苗的时候,苗能带土,也不伤根。 种菜种花 吃过早饭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又去砍竹子了。 过十一二天,做山莓果酱的时候要用到大量的竹筒。 今年他们家山莓果的产量比去年要多一倍。 因为他们家山头被山莓果树包围了。 不过这一回,他们要选大竹子,四两一筒的山莓果酱,大家都嫌少了,所以他们这次做一斤一筒的。 两人用马车载了一马车锯好的竹筒回家。 两人早早吃了饭,中午十二点左右就开始拔苗。 被水浇透的苗床很松软,夏及己用手码着苗根轻轻一带,苗就出土了,根系还带着一小坨土。 拔苗很快,拔好的苗先被放在葡萄架下阴着。 等到拔了十几箩筐苗后,大概下午两点多的样子,李牧之和夏及己用马车把苗运下去。 两人一人拿了一把小锄头,苗坑早就被李牧之挖好了的,现在他们只要把苗放到坑里,然后小锄头把土推过去,盖住苗根部就可以。 两人手上速度快,到晚上七点多天完全黑透下来,种完了一亩地的苗。 苗栽下去后,他们还要在苗的根部都堆上稻草保温。 这道工序也费时间。 晚上回家,夏及己在想着要不明天还是请人来帮栽苗。 “牧之,要不我们明天还是请人来帮忙栽苗吧?上午和中午不能栽苗,只靠我们两个人下午栽的话,十亩地得花十天时间才能栽完。”夏及己说道。 今年他们家这十亩地,七亩用来种西瓜。 茄子,南瓜,冬瓜各种了一亩地。 那些豆子,花生,小麦,红薯,他们家今年都没种。 这些作物价格几文一斤,到时候随便到村里买一些便好。 “应该费不了那么久时间,这两天阴天,所以我们一整天都可以栽苗。”李牧之也不是不愿意花钱请人来栽苗,主要他怕别人觉得这苗金贵,怕弄坏苗,结果栽不好苗。 夏及己其实也担心这个。 但她听李牧之说这几天阴天,便没再说请人的事,而是和他说起了几年前关于李牧之预报天气的趣事。 第二天天没亮,夏及己就起来把饭菜做好了,等他们两个吃完早饭,天才蒙蒙亮。 到了中午,都还不见太阳出来,真叫李牧之说对了,今天阴天。 下午两人把早上的剩饭剩菜热了,吃了饭稍作休息,又马不停蹄的拔苗,移苗,栽苗。 这一整天下来,两人栽了三亩地的苗。 五月七日,家里已经忙完了的夏二郎和夏苏氏也来帮忙了。 李牧之家里七亩地的西瓜苗都栽完了。 另外一亩南瓜地和一亩冬瓜地也栽了。 五月八日早上四人把家里那亩茄子地也栽了。 回到家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开始将剩下的苗栽到院子里和坡地。 院子里,夏及己在左边菜地种了二十几株茄子苗,菜地挨着墙的另外两米多的空地,她撒了格桑花的种子。 等到盛夏的时候,院子左边会被葡萄,芋头,茄子和格桑花占据。 右边菜地,夏及己栽了一排西瓜苗,另外一排栽了一半南瓜,一半冬瓜。 还有两小块地方,夏及木板码了四四方方的两个空间出来,撒上了青菜种子。 剩下的大片土地,夏及己撒下了格桑花和其他几种花的花种。 茅房的墙脚下都被种了花,茅房前面墙壁上还有用半边坛子做的花盆,里面也种了花。 说起来这茅房,他们家的茅房的地板都是光滑的石板。 里面他们去年冬天改造了一下,夏及己让李牧之把厕所还成了现代城市住宅里的蹲厕。 只不过是要手动舀水冲厕所,厕所里每日都备足了水。 里面还有草药熏香。 平时李牧之要挖粪肥的话得从厕所外面屋后面那里,揭开板子挖。 两个月后,茅房将被花海围绕。 院子前面那二十几米长的地,除了葡萄藤和丝瓜,夏及己同样撒下了花种。 有菜有花有果子的院子,生活气息和诗意并存。 院子里的菜种好后,李牧之和夏及己将屋后山坡上种满了南瓜和西瓜。 这片地的西瓜后面会搭架子,南瓜不会搭架子,南瓜藤可以炒菜吃,这片地的南瓜,夏及己打算主要采藤去卖,所以随便它们长。 右边坡上的三块菜地,一块地夏及己种了西瓜,一块地种了辣椒,辣椒苗是今天夏及己爹娘送过来的。 一块地也能收三,四百斤辣椒,够他们两个吃了。 还有一块地种了青菜。 青菜地和辣椒地四面各种了一圈黄瓜。 他们家院子里的菜和山头坡地上的菜完全能够满足他们日常用菜量。 这样,摘菜也很方便。 五月九日,出太阳了。 夏及己觉得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移苗不需要太阳的时候,它就阴天,苗移好了,需要太阳了,它就出太阳了。 老天爷都帮忙,夏及己希望今年的收成好一些。 上午李牧之和夏及己去地里查看苗成活的情况。 有死苗的,李牧之将坡地里还剩的些许苗挖来补上。 总的看来,苗的成活情况还不错。 把苗栽下去后,夏及己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院子里和山坡上的丝瓜苗长的都不错,已经开始牵藤了。 到山莓果成熟之前,夏及己和李牧之都没停过。 砍竹子,锯竹子。 五月十一,李牧之和夏及己开始将那些杆子都插到地里去。 茄子的短杆最容易插进土里。 西瓜,南瓜和冬瓜的架子,不是简单插一排杆子到地里那般简单。 丝瓜架子每根杆子上有两条草绳,以方便丝瓜藤爬藤。 西瓜,南瓜,冬瓜也需要这样爬藤,但草绳受不住它们的重量,所以这里的草绳要被结识的杆子取代。 所以每一垄土上,一排竖着的杆子,然后在搭两排横着的杆子。 这样就是一个大立架。 两人花了七天时间把架子都搭好了。 五月十七,夏及己开始着手做山莓果酱。 夏二郎,夏苏氏也来帮忙。 每天上午做一批,下午李牧之用马车运到镇上去。 大家等这一口山莓果酱可是等了一年了。 第二次施肥 山脚下的山莓果又红又大颗,村里有些胆大的孩子都过来摘山莓果吃。 五月十八,夏及己和李牧之到镇上买了一千二百尾鲤鱼苗,回来的时候就把鲤鱼苗放到那五亩糯米田里了。 夏及己先回的家,因为她要去一趟娘家,李牧之驾着马车从后面来。 夏及己到他们家山脚的时候,刚好碰到几个孩子在摘他们家的山莓果。 那几个孩子没想到夏及己会突然从他们身后出现,几个人想跑又不敢跑,都不知所措的拽着衣角。 夏及己看了看这几个约莫六七岁还没入学的孩童。 他们消瘦单薄的身形,让她想到了几年前,她刚刚穿过来时,她弟弟的模样。 夏及己打量着这些孩童的时候,他们全都低着头。 毕竟偷摘别人家的山莓果被抓住,他们没理。 而且他们偷的还是李牧之家的山莓果,村里的孩子都对李牧之既敬佩又害怕。 摘山莓果的时候没想这么多,这会儿被发现了,才生起了害怕。 而且这会儿他们听到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李牧之也回来了。 正在他们不知所措间,夏及己开口了:“到这里摘山莓果吃可以,但不能浪费。” 夏及己说着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山莓果。 她估计这几个孩子吃的山莓果都没有地上掉的多。 大概对他们来说,吃果子的乐趣还没有他们一群人抢果子的乐趣大吧。 那些孩子看了一眼地上掉落的山莓果,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刚刚只顾着看谁摘的山莓果大颗,没想到摇落了这么多果子。 现在想想,浪费了这么多果子也是怪可惜的。 “对不起,我,我们以后再不敢浪费了。”其中一个像是这群孩子的头儿,抬头对夏及己说道。 夏及己点了点头。 然后在一边等着李牧之。 李牧之到的时候,抬眼看了一眼那些孩子,那几个孩子立马一个个都站的笔直。 李牧之朝夏及己伸出手,将她带到马车上,两人便坐马车回家了。 那群孩子等他们的马车走远了,才敢吐出一口浊气。 “我们把地上落下的山莓果都捡起来吧。”之前和夏及己说话的那个男娃儿说着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山莓果,这些山莓果拿回去洗了还能吃的。 其他孩子也都蹲下来捡果子。 夏及己和李牧之回到家后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忙着给竹筒刻字。 家里山莓果多,夏二郎和夏苏氏每天上午都要过来帮夏及己和李牧之一两个时辰。 夏二郎和李牧之两人摘山莓果。 夏苏氏洗山莓果,夏及己熬果酱。 四人都是干活麻利的人。 他们早上十点钟就能做百把斤果酱出来。 因为宋掌柜生意做的大了,他在周围几个县也有很多大主顾,所以李牧之赶在中午之前把果酱送到宋掌柜那,宋掌柜再让人快马加鞭,在当天下午饭之前把果酱送到他的那些主顾府上。 五月底到六月初,夏家基本就是早上做果酱,下午夏及己在家刻竹筒,傍晚的时候再把院子里和坡地上的作物都浇一遍水,李牧之则是去打理地里和田里的事。 地里的西瓜,南瓜,冬瓜,茄子都长的很好,李牧之打算等卖完山莓果酱之后,到别人家去买一些猪粪肥回来,给家里的地都施肥。 六月三日,李牧之到卖完最后一批山莓果酱。 今年他们家卖山莓果酱得了三千一百二十两银子。钱不少,但也都是每日不停不歇辛苦挣来的。 这也是这半年来,他们挣的第二笔银子。 第一笔银子是一两银子的蒜苔钱。 六月四日,夏及己和李牧之终于得闲了。 夏及己把凉亭收拾好,将茶壶茶杯都拿出来,两人就在凉亭里休息。 六月五日,下雨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不能外出干活,只能待在家里。 虽然大雨拦住了他们的脚步,但对地里的农作物来说,却是好事一件。 这还是这两个月来的第一场大雨。 农作物经过雨水的滋润,想必长势会更好。 夏及己和李牧之于是又在凉亭闲躺着听了一天的雨。 六月六日雨停了,李牧之去田里拔草捉虫。 六月七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去地里除草,经过雨水浸透,又经过半天太阳照晒的土层松软,但不湿黏,此时拔草最轻松。 这一天,夫妻二人在地里拔草,锄草。 中午太阳晒人,两人便回去休息了几个小时,下午再去。 六月八日,两人依然是在地里锄草。 六月九日,李牧之驾着马车,去周边收肥料。 他第一个去的村长家。 村长家今年养了三头猪,他们自家只种了两亩水田,几块供自己平日吃菜的菜地,其他的田地都是租出去的。 他们自家的地用不了多少粪肥,所以猪栏外面堆满了沾满猪粪的湿稻草,那些稻草都沤的很软烂了。 李牧之花了四百文钱从村长家拉了两马车肥料回来。 他将猪粪肥一小堆,一小堆倒在地边后,又去周围村子收猪粪肥去了。 李牧之去收肥,夏及己在地里施肥。 这猪粪肥肥料十足,就是这味道也有点太上头。 夏及己穿了一件旧衣服,穿着长筒鞋,又戴上自己缝的棉口罩,手里拿着烧火的铁钳子和篮子到地里施肥去了。 夏及己用铁钳子夹住一把被猪粪沤烂的稻草,然后盖到西瓜苗的周围。 李牧之到周围转了三天,才把肥料都收够了。 有了李牧之,夏及己感觉施肥的速度快了很多,到六月十五,家里十亩地的第二次施肥工程完成。 忙完外面地里的施肥后,李牧之又将果场里的鸡粪都清了,然后混合着家里收的草木灰,将它们撒在院子菜地和坡地上。 这一回他没叫夏及己动手。 原本地里施肥的事他也不让夏及己插手的,因为这活又累又脏,他不想及己去做,但及己说她慢慢做,也能分担一点,及己十分坚持,他也只能随她去了。 这鸡粪的味道可比那些过了段时间的猪粪气味冲鼻多了,他一个人一天时间就可以做好,就不用及己脏手了。 卖南瓜藤 忙完农活后,夏及己和李牧之也没闲着,两人准备了一番,又进山找药去了。 这一次,他们去的地方更远了,清早吃了早饭七点左右出门,走到山里大概九点多,要在山里转到一点多才回。 如今他们家附近再深一点的深山他们不打算去,再往里面还是很危险的,剩下的地方大多是一年生的药材。 虽然有些一年生的药材也很珍贵,但他们打算先去找一些那些年份久一点的药材,一年,两年生的药材,他们打算七月的时候再挖,另外他们自家山坡上也有很多一年,两年生的药材,等到秋天把它们挖了便是。 初夏农闲,能做的事便是挖药材。 夏及己和李牧之每天早上都准备齐全的出门采药。 六月二十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去西瓜地里摘果,可能是地里肥料很足的原因,西瓜藤长的很茂盛,一棵藤上结了很多西瓜。 夏及己和李牧之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把那些品相不好,多余的小西瓜都摘去。 不过夏及己到地里一看,发现大多数西瓜品相都很好,每个小西瓜桂圆一般大小,青青翠翠很是诱人,夏及己想着要摘掉它们还真是觉得挺心疼的。 可是不摘掉它们,到西瓜成熟的时候,整棵藤上的西瓜便都长不好,所以只能在早期的时候就摘掉其他的小果,一棵藤只留三到四个瓜。 就算有一两个瓜因为各种原因落了,或者成果不了,那一棵藤上至少还有两三个瓜。 夫妻二人把摘下的小果都放到箩筐里,准备下午的时候拿回去喂鸡。 两人花了两天时间到地里摘果。 自六月二十二到六月底,夫妻两个每天继续在外面挖药材。 好在周围深山里的药材大家都很少去挖,所以他们每天都收获满满。 李牧之背一背篓药材,手里还要提上夏及己那一背篓。 夏及己则是提个小篮子。 每天下午回到家后,李牧之做饭,夏及己处理那些药材,两人吃完饭后,再继续把当天挖回来的药材一起清洗好,晾晒上。 七月一日,夏及己和李牧之到他们家屋后面的深山去挖那些一年生,两年生的药材。 七月五日,夏及己和李牧之摘了几箩筐的嫩南瓜藤拿去镇上。 南瓜藤不管是清炒还是和猪肉炒都很好吃。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炒了个猪肉炒南瓜藤丁。 原本夏及己打算清炒一个南瓜藤,但李牧之爱吃肉,所以她便切了三两五花肉,五花肉切成丁,剥了皮的南瓜藤也切成几毫米长的丁。 夏及己再拍了几颗蒜,大火这么一炒。这滋味,她和李牧之都喜欢。 十五文一斤的南瓜藤,还是有很多人买。 因为这南瓜藤是个新鲜吃食,而且也确实挺好吃的,鲜嫩脆爽,带着一丝甘甜。 城里的夫人小姐们都爱这一口。 那些买南瓜藤的人都是尝过一餐南瓜藤后再来买的。 夏及己家屋后那半块山坡上面种的南瓜都是她准备收藤来卖的。 另外还有她家那一亩地里的南瓜藤,南瓜藤长的茂盛,但留来结果的南瓜藤不需要太多分支来分散养分。 所以每一株南瓜藤,夏及己和李牧之都只留了一根主藤和一根分藤。 这几日,他们早上五点多就起来割藤,南瓜叶子都被削掉,只留下藤和茎。 早上八点多,李牧之将装了南瓜藤的马车赶到夏家。夏二郎将他们地里收的南瓜藤也搬上马车,由他把南瓜藤送到镇上去。 李牧之和夏及己则是去山里面继续挖药材。 李牧之家那片坡地的南瓜藤,收了六百多斤。那一亩南瓜地,也收了几百斤藤。 一千多斤的南瓜藤,他们陆陆续续送了几次到镇上。 七月九日,家里的鸡开始下蛋了。 七月十日,赶集的日子。 李牧之和夏及己驾着马车带着满满一马车的药材去了县城。 夏及己和那药材铺子合作几年了,两人直奔药材铺,那掌柜也不绕弯弯,看了药材后,直接给出了夏及己和李牧之满意的价格。 一车药材卖了四千二百两银子。 两人卖完药材,买了些肉菜回去,下午的时候还到地里看了一遍。 地里的西瓜都长大了,过些日子能收西瓜了。 他们院子前面的丝瓜和坡地周围一圈的丝瓜可以吃了。 这日下午,夏及己就到院子前面的菜地摘了三个鲜嫩的丝瓜,炒了两大碗猪肉丝瓜。 “牧之,怎们样?这丝瓜好吃吗?”夏及己以前就很喜欢吃丝瓜,现在还是喜欢这个味,而且她觉得这里的丝瓜比以前她吃的丝瓜更甜一些。 但牧之可能是第一次吃,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味道。 “好吃,滑嫩甘甜。”李牧之很喜欢这道菜。 七月十一清早,夏及己和李牧之在院子前面的菜地摘了两箩筐丝瓜,李牧之把箩筐放到马车上,夏及己把五百个鸡蛋装进篮子也放到马车上,两人早早吃了早饭就去了镇上。 宋掌柜早两个月前就得了李牧之的消息,他们今年夏天有新作物出来,他琢磨着也该是这几天就要看到李牧之和夏及己了。 他这么想着,便去了他姐夫酒楼。 刚好和李牧之他们在酒楼门口遇上了。 宋掌柜看到李牧之夫妻二人,面上一喜,这是又要开始大卖了呀。 宋掌柜和秦掌柜的尝过夏及己炒的丝瓜后,都赞不绝口。 两箩筐丝瓜一共八十二斤。 炒菜用了一斤,另外宋掌柜和亲掌柜各得了五斤拿回去尝鲜。 剩下六十一斤,秦掌柜买了二十斤,宋掌柜买了六十一斤。 丝瓜价格不便宜,三十文一斤。 宋掌柜买了丝瓜,得了夏及己的话知道他们明天会送个五六百斤过来,便匆匆离开了,他要把这几十斤丝瓜送到他的那些大主顾府上去让他们先尝尝。 第二天清早,夏及己和李牧之到山坡上摘丝瓜。 摘好的丝瓜由李牧之用马车送到镇上去。 夏及己则是留在家里做家务,喂鸡。 吃西瓜 中午李牧之带回消息,丝瓜行情不错,今日他带去的几百斤丝瓜和他们爹娘带去的三百斤丝瓜加起来都少了,宋掌柜还有许多主顾没买上菜,他让他们明日再多送些去。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他们家现在主要就是出丝瓜,丝瓜长的快,一天也能摘个上千斤。 七月十八,李牧之和夏二郎一起到镇上去了,他们都运了丝瓜和西瓜去。 地里的西瓜熟了。 七月十九,李牧之和夏二郎到地里摘了些西瓜,给夏家村的每户人家都送了两个西瓜去。 他们给夏家老宅那边多送了几个,把夏老太乐的不行。 夏家村其他人除了村长以前在南方吃过一小片西瓜,其他人以前都没见过西瓜。都不知道这西瓜要怎么个吃法。 还有人以为这西瓜是用来炒菜吃的。 村长给大家讲解了一番。 知道这西瓜是大户人家才吃得起的金贵东西后,大家都纷纷对夏二郎和李牧之表示感谢。 大家这会儿也都明白了,李牧之夫妻两个早春出去了一趟,原来是去外面找瓜果种子去了。 年轻人头脑活泛,晓得另辟蹊径来种田。 大家很想去看看这西瓜到底是怎么生长在地里的,但李牧之和夏二郎家的地都用围栏围住了,他们也不好去看。 不过,大家虽然是这么想的,但到底后面几天傍晚,村里还是有人偷偷跑到李牧之家地里去偷看了。 当那些人看到那地里竹架子上挂满的圆滚滚的西瓜后,都有些意动,这么多的果子,得卖多少钱啊! 他们都尝过那西瓜了,里面的果肉多汁,又十分清甜,是这酷暑消暑良品。 出门干活回来,燥热不已的时候吃上这么一片用井水泡着的西瓜,清凉到心底去了。 不过两个西瓜一大家子一下子就吃完了。 听说这西瓜金贵着呢,他们也买不起。 可是这个味道是真的好。 有人按捺不住想要去摘几个瓜的心思。 但耳边又响起村长和李牧之的警告。 那日李牧之和夏二郎给村里人送瓜的时候,村长就把大家召集到一起了,说人家一片好意,有了好东西想着给村里人尝尝,要是谁敢去地里偷瓜,就族法伺候。 这还不止,比村长更狠的是李牧之,李牧之直接放话,要是让他知道谁偷他家的瓜果,他直接把人扭送到县衙去。 县衙的那县令和李牧之有些交情,李牧之说要把人扭送到衙门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想到偷瓜的后果,那些人都歇了心思。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的举动都被在半山腰的李牧之看在了眼里。 好在无人偷瓜,不然他真是要将人扭送到衙门去。 他们不管情分在先,就不要怪他不讲同村情分。 到底大家都是怕李牧之的。 他的警告起了作用,村里没人敢去偷瓜。 夏及己看到没人去偷瓜,心里也是舒了口气。 他们把瓜送给同村人尝,是他们的情分,不是本分,如果因为他们的情分引来不少偷瓜人,那么这种情分也就彻底止于这一次,而且,牧之说要将人送官不是说说的。 毕竟他们出门买种子,育苗,锄地,搭架子,施肥都很辛苦,谁能忍受别人来偷窃自己辛苦而来的劳动成果呢?! 西瓜两百二十文钱一斤,一个西瓜一两多差不多二两银子,这还只是夏及己他们卖给宋掌柜的价格,他还要挣一些差价,所以一个西瓜至少二两多银子。 这价格真不是寻常人买的起的。 他们镇上能够一回买上十几个西瓜回去的人家,也不过几十来户到百把户。 但好在周围几个镇县的购买力也不差。 尤其是相邻的几个县城。 李牧之请了老贵和他三个儿子来帮他们家摘丝瓜和西瓜。 自从这山脚下被围了之后,这还是老贵他们第一次到半山腰来。 与之前长满杂草的山坡不同。 如今这山坡上都种了东西,老贵感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发挥了它的作用。 最外围的山莓果树,再是丝瓜树,然后是满山坡的药材,还有一些长势奇特的松树,几块菜地,一切都被收拾的整齐妥贴。 老贵家几人不禁在心里感叹,这些可都是钱啊。 李牧之带着老贵他们每日天朦朦亮就开始摘丝瓜,五个人摘的很快,一个小时不到就可以把当天要卖的丝瓜都摘好,七点多的时候,丝瓜就被送到宋掌柜的商铺,那里,各家来买菜的下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另外一部分丝瓜被宋掌柜送往周围镇县。 八点左右跟随李牧之和夏二郎的车回来的,还有宋掌柜派来的两辆马车。 一辆收夏二郎家的西瓜,一辆收李牧之家的西瓜。 吃过早饭后,大家又投入到摘西瓜的劳作当中。 老贵他们每日能帮上半天工,半天的工钱是一百文钱。 中午太阳烈的时候,大家刚好回去休息。 李牧之中午送了一趟西瓜回来,回到家,夏及己就会把冰镇在泉眼里的西瓜提上来,然后切开,让他先吃上几块西瓜消消署。 下午两点多吃完饭,他们不需要再做农活,夏及己便和李牧之在葡萄架下凉亭里乘凉。 夏日午后人总是容易犯困。夏及己总是在和李牧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的时候,慢慢进入梦乡。 李牧之总是侧卧在夏及己身边,替她扇着扇子。 夏日燥热的风吹动着纱帐,耳边尽是蝉鸣声。 李牧之也小憩片刻。 七月二十八,夏及己他们种的茄子也可以拿去卖了。 茄子加蒜清炒,肉末炒茄子,咸鱼末炒茄子,茄子煲都很好吃。 这些菜夏及己都在秦掌柜的酒楼炒过。 秦掌柜凭着这几道菜招揽了不少生意。 而在酒楼吃过这些菜的人知道宋掌柜铺子里有卖这些菜后,又转去他铺子里买菜。 毕竟也没有谁每天都上酒楼吃饭的。 老贵他们每日的劳作便多了一项,摘茄子。 茄子同样是三十文一斤。 北方少有人吃过茄子,总吃那么几样菜,大家都吃腻了,三十文一斤的茄子,也有不少寻常人家买回去尝鲜。 收茄子 夏及己特意交代宋掌柜和秦掌柜,炒茄子一定要放几瓣蒜一起煸炒,那样才香。 李牧之一共请了老贵他们家四个人帮了二十个半天的工,付了八两银子。 请人帮忙,他和及己就轻松很多。 自八月九日之后,地里的瓜果没那么多了,他们两家卖瓜果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每日李牧之和夏及己自己摘了瓜果,李牧之再送到镇上去。 八月十二日,李牧之请了老贵家四个和虎子爹给他开地。他们家地旁边还有很多可供开垦的土地,村子前面的人都不会到后面山脚下或者山坡来种地,在这边种地的只有他家和岳父家。 夏及己早上从院子菜地里摘了个奶南瓜。 斤把重的小南瓜,青青的,还没长大。 奶南瓜和成熟后的南瓜味道不一样。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又摘了个奶冬瓜。 奶冬瓜的外表毛绒绒的。奶冬瓜的口感和味道与成熟后的大冬瓜的口感和味道很不一样。 八月十三日早晨,夏及己和李牧之在院子菜地和坡地摘了些奶南瓜和奶冬瓜准备拿到镇上去。 李牧之去镇上送西瓜和丝瓜茄子的时候将那些奶瓜一并带去了。 奶瓜同样三十文一斤。 夏及己家地里的南瓜藤和冬瓜藤,之前夏及己打算每根藤上只留两个正瓜。 但是她以为总有些瓜会因为各种原因掉落,所以每根藤上就留了四个瓜,结果每根藤上留的四个瓜都长得好好的。 这种情况,每根藤再摘掉两个瓜是最好的,所以,他们家两亩地的南瓜和冬瓜,被他们摘了两千多斤奶瓜拿去卖了。 之后的那些天,李牧之每日都到镇上送瓜果。 老贵他们五个五天挖了十亩地。工钱花了五两银子,按理说李牧之家有钱,直接买开好的地划算些,一两银子一亩的良地,贵了几两银子,但地肥许多。 自己新开的地,要施很多肥。 不过李牧之选择开地主要是不想每天走三四里地去前面种地。 这和村前面的人不愿意到山脚下来种地是一个原因。 有两亩地被按照夏及己的要求垒成半丈宽一垄,地都收拾好后,李牧之先把地都浇透,等地快干后,再给地施肥。 他们家现在肥料也比较多,鸡粪,马粪,草木灰。 不过,李牧之还是到村长家买了两马车猪粪肥回来。 地要肥,才能种出好菜来。 八月十八日,十九日,李牧之和夏及己在南瓜地和冬瓜地里绑瓜。 南瓜和冬瓜长大后会很重,需要用草绳托着一点,不然那瓜藤难以承受瓜的重量。 到八月二十三日,山脚下地里的西瓜便都卖完了。 夏及己家屋后坡地,右边坡地,院子地里还有一些西瓜,不过那些都是留给自家吃的。 院子里和旁边坡地,夏及己在六月底又种了些西瓜,这些西瓜到九月份便能吃了。 当天,李牧之请人来给他家锄那七亩地的西瓜藤。 八月二十四,二十五,夏及己和李牧之到地里点胡萝卜种子。 三亩地的胡萝卜,应该也能收不少吧? 下午回到家后,夏及己到她家山坡上又点了一块地的胡萝卜种子。 这些胡萝卜留给自家吃的。 离家近,方便采收。 八月二十七,李牧之再请人去将地里晒干的西瓜藤烧了,然后把地锄了。 八月二十八,夏及己和李牧之点了一大块秧地的莴苣种子。 胡萝卜直接种,莴苣移栽会更好。 他们种三亩地的莴苣。 另外两亩地用来种菠菜。 不过菠菜生长周期短,可以晚点再种。 转眼就到了九月,村里人都开始忙起来了。 农忙时节到了。虽然对于夏及己他们来说,他们已经忙了两个月了。 九月二日,李牧之请了老贵家几人来帮他们捞鱼。 夏二郎则是喊了他两个兄弟和虎子爹帮他家捞鱼。 两家每日捞个三百尾鱼送到镇上去。 到九月十三日,李牧之家十五亩田里的稻花鱼基本卖完了。 九月十四,两家开始割稻子。八个人一起割稻子,打谷子,再用马车将谷子运回家,十五亩田的水稻,四天时间都收拾妥当了。 稻田里还捉到几十条稻花鱼,李牧之将它们带回家,放到了屋前的池塘里。 夏及己家院子里晒满了谷子。 到九月十七,打完谷子那天,十四那天晒的谷子都晒好了。 因为今年的秋天特别晒,谷子晒了几天,晒的干干的。 但今年那收谷子的人没来,夏及己和李牧之收完谷子,又忙着卖菜,没时间去卖谷子,就把谷子都堆在家里了。 菜要趁新鲜卖出去,谷子收久点没关系。 好在李牧之之前就准备了几个特别大的粮柜,又把上面放谷子的阁楼加大了。 他们家客厅后面储物室装了去年的八千多斤谷子。 左边两个空房间也都被放了满满当当的粮柜,再加上上面的阁楼,今年他们家收的一万两千多斤谷子,全都被归置好了。 任谁也想不到他们家里收了将近两万两千斤谷子。 九月十八,十九,夏及己,李牧之和老贵几人将莴苣苗移栽到了三亩地里。 剩下的莴苣苗被移栽到他们山坡上的两块坡地上,院子左边的地也被种了一半莴苣,另外一半地被夏及己种了萝卜。 莴苣苗移栽好后,几人便开始准备摘南瓜和冬瓜。 九月二十日,李牧之和夏二郎又一起给村里每家都送了一个南瓜,一个冬瓜。 大家切开瓜看到里面的种子,都很高兴,和上次那西瓜一样,他们这是把种子也给他们了,也就是说到明年他们也能种这些瓜果了,虽然不能像李牧之他们两家种那么多,但至少,他们也能吃上自己种的瓜果了。 村里人大多都十分感激李牧之和夏二郎两家,纷纷拿出自己的鸡蛋,或者其他吃食给李牧之和夏二郎他们送去。 夏及己从李牧之手上接过村民们送来的东西,一些鸡蛋,一些菜干还有些干木耳。 这些东西他们家都不缺,不过她还是很开心。 至少他们的好心,得到了回应。 丰收 他们送瓜果过去一个想的也确实是东西种出来了,大家一个村的人都尝一尝鲜。 另外也是让自己本村的人明年也能自己种,别到明年外村的人都种上了,自己本村的人,还没种上,那也有些说不过去。 李牧之去镇上送了几趟南瓜和冬瓜,宋掌柜也差了马车过来收了几趟。 九月二十五,二十六李牧之请人把他家五亩糯米稻田里的稻花鱼捞了,他自己驾着马车送去了镇上。 夏及己在家把地里摘剩下的那些品像不太好的茄子都切了晒了,干茄子炒酸辣椒特别下饭。 九月二十七,二十八,家里五亩地的糯米谷子都被收回了院子里。 这些天,李牧之每天还要去镇上送南瓜和冬瓜。 十月一日,夏二郎和李牧之到县里交税。 夏及己和她娘进山摘葡萄。 李牧之顺便带了十盆松树盆景,另外这些天夏及己在山坡上挖的晒好的药材也被他带去了县里。 李牧之和夏二郎先去把东西都卖了才去交的税。 十盆盆栽卖了一千两银子,山坡上的那些药材卖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李牧之家的税钱是十一两零二百文钱。 下午到家后,李牧之将收回来的四千多斤糯米谷子收进屋。 夏及己今天到山里转了一天,摘了大概两百斤山葡萄,手脚肩膀都累。 洗完澡后,夏及己便缠着李牧之给她按摩。 十月二日,两家人一起进山摘山葡萄。 今年他们进山摘葡萄的时间比往年晚了十来天,山里的葡萄都熟透了,还有很多被鸟儿啄食了。 夏及己和她娘两个在山里摘,她爹和李牧之负责将葡萄挑回去。 夏及己只用剪葡萄,速度快了很多,一个上午就剪了三四百斤。李牧之力气大,一趟就可以挑两百斤回去。 秋老虎太厉害,他们只在清早和上午摘,中午便都回去了。 中午李牧之和夏及己就把摘回来的葡萄洗了,风干水。 下午和晚上的时候,两人就把当天摘回来的葡萄都压碎,撒上糖,封进坛子里了。 到十月七号,两家人没再去山里摘葡萄。 夏二郎夫妻又过来帮女儿女婿摘果园里的葡萄,今年果园里的葡萄结的更多了。 四个人的速度快了许多,自家果园的葡萄比山里摘的葡萄少一些。 四个人用了不到三天时间就把葡萄都处理好了。 十月九日,葡萄酒都做好了被放在了密室里。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驾着马车去将田里晒的那些稻草都运了回来,一些稻草被他堆在山脚下的地边,一些被他运到了院子外面堆起,还有些被放到了马棚里。 十月十日,十一日,夏及己和李牧之把两亩地的菠菜种子点了。 如今他们地里的西瓜南瓜冬瓜茄子,丝瓜都收完了。 这些天得空了得把那些藤曼都烧了,把地锄整好。 十一日下午,夫妻二人在他们右边院子的一块地里也点了菠菜种子。 十月十二日,李牧之装上十五盆松树盆栽和夏及己去了县里。 十五盆松树卖了一千五百两银子。 李牧之买了一马车半透明的油纸,另外还让店家装了一马车油纸给他们送回去。 这些油纸他们是打算用来做暖棚的,菠菜虽然耐寒,但这里冬天到底有些冷,所以还是做些暖棚吧。 几亩地的暖棚是大工程,必须得请人帮忙。 李牧之请了老贵他们给他破竹条,竹条破好后,他们再将竹条插在垄好的土地上,然后再合力把油纸笼在竹条上。 十月十三日,大家便开始动手做暖棚。 夏及己在家里把豌豆和蚕豆种上了。 之前院子前面她种丝瓜那里,被她种上了豌豆。嫩嫩的豌豆苗可以拿来打火锅。 另外在山坡上他们之前种丝瓜的坑里,一半的坑夏及己点了豌豆,另外半边山坡那半圈,夏及己点了蚕豆。 豌豆和蚕豆都是牵藤的作物,刚好藤长出来后,直接牵到以前丝瓜杆子上去。 夏及己看着种下去的种子,心里有些担心这些苗挨不过冬天。 第二天,夏及己将屋后山坡上的南瓜都摘了回来。 屋后那片山坡,也结了不少南瓜。 夏及己搬了二十个南瓜到密室里。 密室里阴凉,但不潮湿,放南瓜也可以。 院子里长的那二十六个南瓜,十五个大冬瓜也被夏及己摘了,这些南瓜和冬瓜都被堆放在了厨房里。 四日的时间,两亩地的暖棚便都做好了。 十月十七,十八日,老贵他们将之前十亩地的藤曼都烧了,再把地锄了。 整理好的那块茄子地,夏及己和李牧之又把它点上了菠菜种子。 片好的竹子都有,两人从早到晚,花了一天时间把那亩地的棚子搭上了。 十月二十日清早,夏及己和李牧之打算把家里种的芋头挖了。 “种了五个多月的芋头,也不知道长了多少芋头。”夏及己对李牧之说道。 李牧之笑着摸了摸夏及己的脑袋,然后用锄头将院子左边的一株芋头挖了。 这芋头长势如何,挖出来看看便知。 “哇,这么多。”夏及己看到那一窝带出来的芋头吃惊的说道。 “确实不少。”李牧之用手把土里的芋头扒拉出来放到了一堆。 夏及己蹲下身子,拿起一个差不多她巴掌大的大芋头端详着。 “之前那卖芋头的大叔说一窝能产个三四斤,我看这一窝五六斤都有了吧?”夏及己高兴的说道。 要是每一窝都和这一窝一样,那总体产量比预想的要多差不多一倍了。 “可能是水好,土肥吧。”李牧之说着,手中挥舞着锄头。 李牧之挖芋头,夏及己捡芋头,夫妻二人分工合作。 做早饭之前,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左边菜地种的那些芋头都清理到了前面院坪上。 这每一窝长的芋头都不止三四斤。 吃过早饭后,夫妻二人又把种在池塘周围的那些芋头都挖了。 五十斤芋头种,原本以为能收个九百到一千二百斤芋头,但最后收了一千六百斤芋头。 收莲藕 他们自家吃不了这么多芋头,李牧之决定卖个一千四百斤出去。 十月二十一日,李牧之去镇上卖芋头,顺便带了两千斤糯谷去卖。 芋头三十文一斤,一千四百斤是四十二两银子。 糯谷十二文一斤,两千斤是二十四两银子。 十月二十二日,宋掌柜来收果场里的鸡。他们家二百九十二只鸡,卖了二百六十只,留了三十二只自己吃。 十月二十三日,李牧之又运了十盆松树盆栽带着夏及己去了县里。 卖完盆栽后,夏及己去大肆购买了一番。 猪板油,五花肉,排骨,盐,木炭等等。 回到家后,夏及己煲了个冬瓜排骨汤,蒸了一个粉蒸五花肉,粉蒸肉用切片的芋头打底,五花肉的油将每一片芋头包裹,芋头粉糯,带着猪肉的香味。 两个人好好吃了一顿饭。 自七月底以来,他们两个很少有时间能像这么悠闲的吃饭,他们每日都是十分忙碌的。 两人好好休息了两天。 十月二十四日。 一下子闲下来,夏及己还有些不习惯。 “牧之,你说咱们池塘里的莲子长莲藕了吗?”夏及己双手撑在围墙上,看着下面的池塘说道。 冬天到了,莲叶都枯萎了。 之前池塘里放了很多水出去,现在里面的水比较浅,夏及己偶尔还能看到游动的稻花鱼鱼背。 原本秋天就可以看有没有长藕的,那个时候水也不冷,只不过他们太忙了,没时间管这事。 但现在下水摸藕,太冻人了。 “我下去看看。”李牧之说道。 “不能去,水里面太冻了。”夏及己拉住李牧之。 李牧之点了点头。 吃过下午饭后,夏及己开始犯困,反正也没事做,她便睡觉去了。 或许是前些日子太累了,这会儿放松下来,一觉睡到天快黑了。 夏及己睁开眼,屋子里一片黑暗,她一时间有些恍惚,竟是不知道现在是早上还是晚上。 “牧之。”夏及己喊道。 李牧之从浴室门口进来。 身上带着水汽。 他刚坐到床边,夏及己便伸手抱住他。 “牧之。”夏及己小声喊道,脸蹭着李牧之的脖子。 “嗯。”李牧之回道,一手抱着夏及己,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牧之,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洗澡洗头发了?”夏及己嘟哝道。 “天黑了,就把澡洗了,水都烧好了,我给你倒水。” 夏及己下午睡太久,晚上便睡不着了。 她不睡,也不让李牧之睡。 抱着李牧之问东问西。 李牧之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夏及己的问题。 一个多时辰过后。 夏及己仍然十分精神。 “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就做点别的事吧。” 李牧之原本想着这些天及己比较容易受孕,不想去闹她,结果她在他怀里动个不停。 他都忍了一个晚上了,忍不了了,睡不着就做点其他的事。 夏及己还没问出做什么别的事,李牧之就将她吻住了。 第二天,夏及己醒来的时候,李牧之已经把饭做好了。 “小懒猪,起床了。”李牧之走到床边,在夏及己嘴唇上亲了一下。 夏及己连忙喊道:“我还没漱口呢。” “那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时候起的?” “一个时辰前。” “这么早?”夏及己惊道。 话语里有些哀怨。昨天晚上出力的明明是他,为什么早上腰酸背痛的是她,而牧之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 “以后晚上只能做一次。”虽然不好意思说出口,但夏及己还是要明确说明一下,昨天晚上做了两次,李牧之体力太好,第二天辛苦的是她。 李牧之轻笑出声。 “你就是娇娇弱弱。”李牧之没应夏及己的话,拉着她去洗漱了。 “你把早饭做好啦?” “嗯。”李牧之将打好的洗脸水放到架子上。 “哇,是莲藕!”夏及己走到餐桌边看到桌上的菜后,惊呼出声。 “牧之,你什么时候去摸莲藕了?” “昨天下午你睡觉的时候。” “那不是好冷。” “还好,穿了防水的皮子衣服裤子。大概摸了一大半,小两百斤,剩下的都堆在屋檐下了。” 夏及己听了立马跑出去看。那里果然有一大堆莲藕。 “牧之,我太爱你了。”夏及己朝李牧之跑过去,跳到他身上,李牧之伸手托住她。 夏及己在李牧之脸颊上亲了一口,李牧之摇了摇头。 夏及己笑着亲了亲李牧之的嘴唇,两人在屋檐下腻歪了好一会儿才进屋吃饭。 夏及己已经好几年没吃过莲藕了。这会儿吃上一口脆脆爽爽的藕片,内心愉悦不已。 “这藕片真好吃,清甜脆爽。”夏及己吃的很满足。 李牧之夹了几筷子藕片到夏及己碗里。 这藕片他也有好些年不曾吃到了,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两人吃过早饭后,挑了一框莲藕准备带去夏及己爹娘家。 夏及己捡了几截莲藕放到厨房,剩下的莲藕被李牧之埋到了左边菜地之前种芋头的坑里。这样莲藕可以再收两个多月。 夏二郎他们收到莲藕也是很开心,这可还是他们第一看到这种吃食呢。 下午夏及己和李牧之在夏家吃饭。 夏苏氏炒了盘莲藕炒猪肉,打了个蛋花汤,又炒了个萝卜苗。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了个热闹的下午饭。 十月二十六,二十七几日李牧之和夏及己去地里照看那些作物。 已经十月底了,但气温似乎没有往年这个时候那么冷。 “牧之,你有没有感觉今年这气温比去年这个时候暖和一些?”夏及己站在地头看着天边的日头说道。 “是要暖和一些。” 十月二十九,李牧之到老贵家买了五百斤豆子和五百斤红薯。 当天,他和夏及己用两百斤豆子做了腐竹。 另外用一百斤豆子打了豆腐。 夏及己拿一小半豆腐做冻豆腐,一小半豆腐做霉豆腐,其他的豆腐被她都做成了油炸豆腐收在了坛子里,另外两百斤豆腐过年的时候再打几盏豆腐。 十一月一日,李牧之趁着有时间,把马棚好好修整了一番。 冬季种菜 确保马棚里不会太冷,确保里面有充足的干饲料给马吃。 家里那三十几只鸡,都被关到了鸡舍准备过冬。 十一月初,夏及己和李牧之在为过冬做着准备,山脚下的地和山坡上,院子里的地都被打理好。 胡萝卜,莴苣,豌豆,蚕豆苗的周围都被盖上了稻草,以抵御寒冷。 十一月初八,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地里家里都收拾妥当了。 十一月初九,夫妻二人驾马车去了一趟镇上,他们买了许多肉菜,盐,过冬的衣物鞋子,还买了一百斤木炭。 夏及己以为这两天会下雪,往年十一月八九号,都会开始下第一场雪了,但今年的第一场雪没有如约而至。 今年的冬天虽然冷,但每日太阳高照。 到了十一月二十日,还不见下雪。 “牧之,这气温有些反常啊。”夏及己又说起了这气温的事。 夏及己不知道别人对这个反常的气温敏不敏感,反正她对于天气的变化很是敏感。 他们庄稼人靠天吃饭,天气好坏至关重要。 虽然说现在的暖阳对于他们现在地里的作物来说很有益处,因为这反常的天气,他们地里的菜倒是生长的很好,但凡事也要放长远了看。 大家都说瑞雪兆丰年,因为雪多,第二年地里的水多,庄稼长的茂盛。 但要是下雪少,第二年地下水少,再来个高温什么的,那一年都不会有收成了。 一年没收成,庄稼人拿什么吃饭? 虽然他们家有余钱,少一年收成,还顶的住,但往旁的地方想,灾年多动乱。 自然还是一切顺遂最好。 “是有些反常,再看看吧。”李牧之眉头微皱。 晚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下雪,不常见,但也不罕见,只希望今年的初雪能早点下下来。 夏及己看着李牧之微皱的眉头,知道他肯定和她想到一块去了。 十二月五日,夏及己盼了差不多一个月的雪终于落下了。 “终于下雪了!”夏及己看着屋外白色的世界开心的说道。 她还从来没有为看到下雪而这般开心过。 十二月二十五,夏及己炒了一盘菠菜。 在这个只能吃萝卜白菜的季节,一盘绿油油的菠菜也很能勾起人的食欲。 十二月二十六,李牧之请老贵他们来一起帮收菠菜,莴苣和胡萝卜。 虎子爹他们被夏二郎请去帮忙。 几人一个早上摘了几百斤菠菜,几百斤莴苣和几百斤胡萝卜,由李牧之和宋掌柜派来的马车送到镇上去。 送了本镇之后,两架马车又返回夏家村,再继续将菜运到其他镇,县。 临近年底,大家都在备年货。 这个时节能够吃上萝卜白菜以外的新鲜菜,大家都愿意花几百文钱买来尝鲜解腻。 夏及己家的菠菜,莴苣,胡萝卜都是两百文一斤,不知道宋掌柜以多少钱一斤卖出去,不管多少钱,反正这价格不便宜。 但李牧之家两亩地八千斤,夏二郎家一亩地四千斤的菠菜,年前都卖出去了。 他们两家各还有一亩地的菠菜在正月里能出菜。 两亩地的菠菜卖了一千六百五十二两银子。 另外李牧之家还卖出了两亩地的莴苣,两亩地的胡萝卜。 剩下各一亩地的菜正月里再卖。 两亩地的莴苣卖了一千九百八十两,两亩地的胡萝卜卖了一千八百八十六两。 年二十九的晚上,夏及己和李牧之在算一年的收成。 蒜苔一两银子,山莓果酱三千一百二十两,稻花鱼卖了一千二百两,松树盆栽三千五百两,药材一共五千四百两,丝瓜七百五十六两,西瓜一万五千四百两,茄子二百八十两。 南瓜藤十五两,南瓜奶瓜四十两,成熟南瓜一百八十两,奶冬瓜四十五两,成熟冬瓜二百二十两,芋头四十二两,糯米谷二十四两。 鸡蛋三十五两,两百多只鸡一共一百二十两,菠菜一千六百五十二两,莴苣一千八百八十两,胡萝卜一千六百八十两。 再加上他们前后卖其他干货也有五十多两银子。 还没卖出去的东西不算,除去他们的成本,给的人工钱,肥料钱,税钱,买马车的钱和去南方的一应开支,以及他们全年的日常开支,最后他们今年挣了三万五千八百一十二两银子。 加上之前的三万六千一百一十两银子,他们现在一共有七万一千九百二十二两银子。 今年比去年挣多了一点。家里还有几千斤葡萄酒没卖,这些酒,夏及己打算把他们卖到更远的地方去,陈酿的葡萄酒到时候可不是几十文一斤,可能几两银子或者几十两银子一斤了。 具体要怎么把这些酒卖出去,还有待商讨。 不过这都是以后要考虑的事。 当下他们的任务就是过一个好年,好好休息休息。 年初一,李牧之上午去村里拜年,下午和夏及己回了娘家。 一家人聚在一起打算吃火锅。 夏苏氏用瓦罐煲了一只鸡,鸡肉鸡汤打底。 今年的火锅配菜多了几样。 嫩嫩的豌豆苗尖,一盘切好的藕片,一盘切成粗长条的粉芋头,一盘切成片的莴苣,一盘冬瓜片,半菜篮子菠菜。 再加上往年打火锅的那些菜式。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涮着火锅,细数着去年的点滴。 正月十日到二十日几日里,李牧之家的一亩菠菜,一亩莴苣,一亩胡萝卜都被卖完了。 三亩地的菜卖了两千六百四十两银子。 二月初五,雪停了。早上李牧之去喊老贵他们来帮他家砍竹子,破竹子,他要把之前种莴苣和胡萝卜的六亩地也都做上暖棚。 通知了老贵他们后,李牧之就去了镇上买油纸。 夏及己则是在家将菜种子都用温水泡了,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带回了四车油纸。 二月初六,初七,李牧之和夏及己在大棚里撒了草木灰,点了菠菜种子,青菜种子,然后再铺上一层干稻草。 他们这次种了两亩地的菠菜,一亩地的青菜。 往年最早二月底才会化雪,今年二月初八雪就化了。 早春 二月初八,老贵他们已经片好很多竹条了,李牧之和老贵三个儿子在地里插竹条。 二月初十,夏家村举行了开山仪式。 今年的春天来的格外早,有些人高兴,今年的作物都可以早一点种下了。 有些人心里隐有担心。 去年的第一场雪迟了一个月,今年的雪又提早半个多月融化。 只希望,今年的天气没有大变化才好。 初十下午,李牧之和夏及己去了夏家。 几人在商讨今年怎么安排种植作物的事宜。 “我总感觉今年会有大旱。”等到事情都商量好了之后,夏及己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按理说这种天气很适合他们种大棚菜,而且她也听说了,这天气是反常,但也不算太过反常,但她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安,就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夏及己一说完,家里其他三人都看着她。 “咱们北方几十年不曾大旱过,今年可能只是气温高了一点而已吧。”夏二郎的想法,是这里大多数人的想法。 唯一不同的是,夏二郎虽这般想,但他也将女儿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他总觉得女儿说的话都是对的。 “那万一要真是有大旱怎么办?今年的稻谷还种不种了?”夏及己也希望是自己太敏感了。 要是今年不种水稻吧,万一没干旱,只是气温高了些,那他们二十亩田不种水稻,不养鱼的话,要少挣一千多两银子。 但万一要真有大旱,他们种的稻谷没有水就会枯死,还有里面的稻花鱼也都不能幸免,他们便会既损失钱财,又浪费了劳力。 夏及己纠结不已,这种不知道准不准的感觉也挺困扰人的,要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种过去,还不用这么纠结。 李牧之看出了媳妇的纠结。 他拍了拍她的手。 “今年开春这么早,过几天气温再暖和一点我们就把谷子泡了催芽,早一个多月种下去,八月初就能收谷子,总归要旱也是七八九这几个月旱,到时候再应对。” 夏及己点了点头,也只能这么办了。 真要她空着二十亩田不种,她还真舍不得。 二月十一日,李牧之家另外六亩地的暖棚子都搭好了。 李木之和夏及己又花了三日时间把那六亩地全部种上了菠菜。 二月十四,李牧之把谷子都泡上了。 今年他们打算种十八亩田的稻谷,两亩田的糯谷。 二月十五,李牧之去村里买了两亩地,这两亩地在村尾,离他们家有两里路。 这地他打算用来种豆子的。 买地回来后,李牧之去了老贵家。 老贵媳妇看到李牧之来了,知道大概又有活干了。 去年他们家光是给李牧之家干活都挣了二十多两银子,这可是比给他们自己种地划得来多了。 一家人累死累活的,一年下来除了填饱肚子,余不下二两银子。 给李牧之家干活,也不耽误他们自己家种地,还能得二十多两银子的进项,多好的事呀。 李牧之上门找老贵,确实是找他去犁田的。 原本李牧之打算自己去犁田,但及己不让。 她说去年一年他们做农活做的很辛苦,现在他们条件更宽裕,就不必每日像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了。 能花钱请别人做的事,就花钱让别人来做。 也不是每样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 所以今年他们家二十亩田,犁田的事,和剩下的十二亩地锄地的事,李牧之都会请人来做。 这样他不用辛苦,也有更多时间在家陪及己,和她一起打理家里的事。 老贵得了消息,当天就开始犁田了,牛是李牧之花两百文钱一天的价格从村里租来的。 他又把岳父家的牛借来,让老贵他们把他岳父家那些田一起犁了。 二月十六,李牧之和夏二郎到县里买小鸡。 李牧之买了六百二十只小鸡。 他打算在果场里面放三百多只,池塘山坡上放两百多只。 两头牛,四十多亩田,老贵和三个儿子轮流上阵。 二月十八,李牧之把发芽的谷子撒到了秧田的暖棚里。 虽然今年开春早,但晚上温度还是有些低,暖棚的温度能让秧苗生长的更快。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和夏二郎去镇上买鱼苗。 天黑了李牧之才到家。 “牧之。”夏及己站在院门口高兴的喊道。 李牧之下了马车,把夏及己抱在怀里。 “让你担心了,镇上这会儿还没有卖鱼苗的,我和爹又连忙去了县里,转了好几家,才把鱼苗买到了。”李牧之晓得及己在家肯定着急了。 “嗯,回来了就好。” 夏及己举着火把,李牧之就着光,将鱼苗倒进了池塘里。 虽说是鱼苗,但李牧之不是买的今年新出的小鱼苗,而是买的那种半个巴掌大的鱼。 这种鱼再养个半年,就有一斤多,能被端上桌。 今年李牧之只买了三千尾鱼。 在因为气温异常,养鱼和不养鱼之间他取了个折中的法子,养鱼,但只养以前的一半。 老贵他们在犁田的时候,李牧之在家把院子里和山坡上的地都翻了。 他们家里的地也能产不少瓜果蔬菜出来,地整好了,只待后面施肥,然后就可以种菜了。 老贵他们用了七天时间,把田都犁了。 李牧之连着他岳父家的工钱一起付了五两零六百文钱给老贵家。 夏二郎知道是两个孩子心疼他们干活累,请了人来犁田,他也不心疼那些工钱,孩子们心疼他们,他们好好受着就是,不能多嘴多舌的。 二月底,三月初没什么事,大家都好好在家休息。 三月初十,李牧之请人去插秧。 三月十五,李牧之家种的第一茬菠菜又可以拿去卖了。 天朦朦亮的时候,七八个人一起到地里摘菜。 早上七点不到,李牧之的菜已经送到宋掌柜铺子门口了。 宋掌柜卸下一半菜,另外一半菜他让人连忙发往县里。 李牧之早上卖菜,下午的时间是空闲的。 等到第一茬菠菜和青菜卖完后,第二茬菠菜紧接着可以收了。 天气干燥 三月二十,夏及己和李牧之把地边的丝瓜都种上了。 山坡这边因为还种着豌豆和蚕豆,所以他们要等这些豆子都收了才能再种一茬丝瓜。 左边菜地和池塘边,又被他们种上了芋头。 三月二十二,夏及及把西瓜,冬瓜,南瓜,茄子种子种在院子里和山坡上的暖棚里。 整个三月底,夏家早春种的九亩地的菜都卖完了。 这期间他们还卖了五百斤嫩豌豆。 六亩地的菠菜卖了四千九百五十六两。 一亩地的青菜卖了四十二两银子。 嫩豌豆三十文一斤,卖了十五两银子。 四月初一,李牧之把鱼苗都放到了水田里。 他请了人给家里的那些地施肥。 后面几天,李牧之和夏及己把花生,小麦,大豆都种上了。 大豆他们种了两亩地,小麦一亩地,花生一亩地。 四月海棠开的正盛。 今年夏及己和李牧之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坐在海棠树下喝茶聊天。 今年海棠花盛开的情景他们没有再错过。 这几日难得清闲,不过最近夏及己又有了新烦恼。 今年她和牧之已经没有刻意避孕了,但几个月过去,她的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反应。 之前还没准备好要孩子的时候,总担心突然怀上了。 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要孩子了,却又迟迟没有反应。 夏及己宽慰自己,这孩子也不是想要就能立马怀上的。 再等几个月看看吧,要是再过三个月还没反应,就得去看大夫了。 四月十五,李牧之请人来帮他们移栽苗子。 去年他们种了七亩地的西瓜,基本上满足市场需求,宋掌柜根据他卖西瓜的情况,总结出一个大概,今年李牧之家可以种个十二亩地的西瓜。 种多了,卖不出也麻烦。 西瓜十二亩地,冬瓜南瓜地各一亩,茄子两亩。 四月二十日,山坡上的蚕豆和豌豆都可以收了,老贵媳妇带着她三个儿媳来摘豆荚。 豌豆豆荚可以直接被卖出去,人们把豆荚买回去,拨开豆荚,用里面的豆子炒菜吃。 蚕豆豆荚要被晒在院坪上,等到晒干后,拨开豆荚,只卖里面的蚕豆。 第一天,六百斤豌豆荚被送到了镇上,李牧之带回了十五两银子。 四月二十二,李牧之去卖了四百斤蚕豆,得了十二两银子。 四月二十三,李牧之花了一天时间把豆根都锄了,然后给每个坑都倒了稀释了的尿肥。 四月二十五,山坡一圈都被点上了丝瓜。 院子里的海棠花谢了,枝头挂了许多小果,今年有海棠果吃了。 四月二十六,二十七,李牧之带着夏及己进山去挖草药。 他们把挖来的草药都种在了山坡上。 四月二十八,二十九,两人又在山里转了两天,挖了六十棵松树回来,这些松树被直接种在了盆里,不过,夏及己还是用工具固定了它们生长的方向。 到四月底,夏及己家二十亩水田,二十亩地,院子里的地和山坡上能种的地方都被他们种上作物。 五月的主要任务就是做山莓果酱,还有到地里浇水。 已经五月份了,但是今年还只在四月初的时候下了一场春雨,现在地里作物基本是靠之前渗透在地下的雪水维持,但现在越来越热,李牧之每两天就要到地里去浇一次水。 为了方便浇水,李牧之在他们家地里,又挖了两个大池子,那些水全是山坡上流下来的泉水。 这池子平时可以蓄水,另外他到地里浇水的时候也方便。 就是为了挖这两个池子,废了许多南瓜和冬瓜苗。 不过眼看着这天气越来越炎热,再挖两个大池子是很有必要的。 六月三日,李牧之和夏及己又开始进山挖药材。 六月十五,夏家的丝瓜长好了。 李牧之请人来摘丝瓜。 今年的丝瓜只能卖到二十文一斤。好在今年种的丝瓜比去年种的多,毕竟多了十亩地。那十亩地周围都种了丝瓜。 六月二十,夏家的西瓜成熟了。 李牧之请了更多的人来给他们家摘西瓜。 今年夏家村的人都种了西瓜。不过他们种的比李牧之家种的晚一些。 西瓜的价格倒是没有降,可能是因为这炎热的天气,大家都想吃西瓜解暑。 几个月没下雨,夏家村的人虽然有蔬果可以卖出去,但大家都面露愁容,因为还不下雨的话,田里的稻谷和地里的其它作物就要挨不住了。 李牧之和夏及己每日清早都要到地里去浇水。 七月二日,李牧之运了一马车茄子去镇上。 七月十八,李牧之带人把家里的花生和豆子收了。 花生收了八百斤,豆子一千斤。 到了七月二十,酷暑来临,麻烦接迥而至。 夏及己一直在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要大旱了。 许多人家的水田都快干了,李牧之和夏二郎家的田因为养了鱼,水位一开始就比其他人田里的水位高上许多。 但此时他们田里的水只刚刚没过稻花鱼的鱼背。 水田里已经养不了鱼了。 李牧之带人把他们水田里的鲤鱼捞了出来,一大半放进了他们家屋前的池塘里,另外一小半放到了菜地的三个水池里。 还好山坡上有泉水流下来,池子里都还有活水。 夏家村前面那条河水位已经下降了一半多。 上面水库的水位也下降了许多。 这几日为了从水库放水的事,他们夏家村的人和上面刘家村的人打了一架。 在这种紧急时刻,谁都想放水到田里去。 但水口就那么一个。 大家为了争水,天天在田边吵架。 李牧之在门前的石渠里也养了些稻花鱼。 这日下午,李牧之炖了碗稻花鱼汤,再炒了碗丝瓜。 吃饭的时候,夏及己闻着那鱼的味道,忍不住就干呕了。 李牧之怔住,这两年跟着媳妇学了些厨艺,他炒菜的手艺虽说不上很好,但也不差。 媳妇这反应,难道是今日这鱼没处理好太腥了? 李牧之赶紧夹了一筷子鱼肉到嘴里尝尝,不腥啊。 “及己可是哪里不舒服?”李牧之着急的问道。 夏及己怀孕 “可能是天气太燥热了,心里不舒坦。”夏及己想着自己是不是中暑了。 她此时心里犯恶心,没胃口。 不过很快夏及己想到,她是不是怀孕了,因为女人怀孕后会孕吐。 她月事已经十几天没来了,这些日子因为这炎热的气温,她神经都紧绷,都暂时忘记这回事了。 但十几天没来也是正常的事,她干呕也有可能真是因为天气炎热,心里不舒坦。 夏及己心里各种疑问纠结,但她没和李牧之细说,不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说。 夏及己不想吃那鱼,就吃了小半碗丝瓜。 吃过饭后,夏及己就回了娘家。 她把她月事推迟,又干呕的事和她娘说了。 夏苏氏听了心里一喜,瞧着她女儿这症状,八成是怀上了。 怀上了好啊,两个孩子成婚也有两年多了,是时候要孩子了。 夏苏氏以前和她爹学过一点,她自己就懂看这个,听女儿说完后,当下就替她看了。 这一看,夏苏氏放心了,女儿是怀上了没错。 夏及己在知道自己真的怀孕了之后,百感交集,差点落下泪来。 她肚子里居然有个小生命了。 她和牧之已经做好好为人父母的准备,他们已经尽力给他她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他们也会好好抚养孩子。 以后,他们的小家庭又会多一员。 李牧之正准备去夏家接媳妇的时候,就见她回来了。 “牧之。”夏及己走过去抱住李牧之。 “怎么了?”李牧之心里一慌,媳妇的情绪好像不太对。 他连忙伸手轻拍她的背安抚她。 “我怀孕了。” “什么?”李牧之将媳妇拉开,直视着她的眼睛惊讶的问道。 “我今天干呕不是因为天气炎热心里烦闷郁结,而是因为怀孕了,娘给我看了。” “太好了,太好了。”李牧之再次将及己搂进怀里。 夏及己看到李牧之眼里的水光,暗道原来不止她会因为有个小生命的到来而动容。 她环抱住李牧之,两人谁都没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喜悦和温情。 第二天清早李牧之到地里浇了水,吃过早饭后,他带着及己去了镇上的医馆。 现在天气这么炎热,李牧之怕及己心里不舒坦,每日都干呕,所以想去抓些药回来,另外他也想问问大夫,这平日里的饮食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到了医馆之后,大夫给把了脉,确定夏及己是怀孕了没错。 胎儿已经有四十五天了。 李牧之问了大夫许多问题,大夫看到李牧之紧张的模样,笑着对他细说了平日里各种要注意的事项。 这年轻人要为人父的心情他很能理解,他也是过来人。 这小两口也是很恩爱了。 两人从镇上回来后先去了夏家。 二人下午在夏家吃的饭。 夏苏木知道他快要当舅舅了,十分开心。 “姐姐,你说你肚子里的是个男娃还是个女娃?” “那你想要外甥还是外甥女?” “我都想要。” “那可惜姐姐怀的不是双胞胎,要是双胞胎还有可能一下子满足你两个都想要的愿望。” 夏及己说完大家都笑了。 晚上睡觉之前,夏及己问李牧之:“第一胎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 “儿子。” “为什么?” “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责任总是大一些。女儿娇娇弱弱的,第一胎是儿子的话,以后就可以好好照顾他妹妹。”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夏及己也想第一胎生个儿子,以后再生个女儿。 这样妹妹有哥哥保护着。 但她也知道,很多时候,你越想要怎么样,事情总是往相反的方向发展。 所以她也劝自己放宽心,不能太纠结第一胎一定要生儿子的事。 李牧之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就算这个是女儿也没关系,有我们宠着,有弟弟宠着,也很好的。” “嗯。” 夏及己怀孕的事,让他们两家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有了一些慰藉。 村里其他人家的田已经干涸。 李牧之他们两家的田也快没水了。 大家每日都从河里挑水到田里去。 挑水十分辛苦,他们从河边挑一担几十斤的水要一刻多钟,一担一担的水倒到田里,立马就被干涸的土地吸收。 一天忙下来,那些水也只是稍微湿润了一下土地。 待到第二日早上,一切又还是原来的模样,夏家村的人又开始一天的挑水劳作。 挑水到田里是最缓慢最费力的举措,但让人们眼睁睁看着田里的禾被晒死干死,他们又做不到,那可是他们一年的口粮啊。 李牧之也加入到运水的行列中。 每日上午他要将家里的丝瓜,西瓜和茄子送一些到镇上去。 他下午三四点开始从他们家山脚下接水,他在坡上临时搭了个架子,水从竹筒里流下,夏及己在阴凉处守着水桶,等到水满了就换上另一个空桶。 一趟马车可以运个五百升的水。 等到李牧之再回来的时候,水也快装满了。 为了运水,李牧之特意去买的十几个桶。 夏及己大概算了一下,每日下午到天黑,牧之要运四趟,大概两吨水到田里。 两吨水看着挺多的,但要分配到二十亩田里,水就不多了。 他们家山脚下有水,又有马车运水还好一些,至少还能熬一阵子,他们家的稻谷今年又种的早,再过个半个月就能割稻子了。 村里其他人就难了。 眼看着河里的水就要干涸了,他们的稻谷还要八月底才成熟,似乎再怎么努力,大家也无法避免粮食收不回来的结局。 七月二十三,李牧之带着老贵和他三个儿子把家里的小麦收了。 一亩地的小麦最后晒干了还有个五六百斤的样子。 七月二十五,李牧之家里的西瓜已经都卖完了。 李牧之每三天才去镇上送一趟丝瓜和茄子。 如此他早上也运水到田里去。 早上,上午,下午,傍晚,李牧之就是不停的在运水。 这些天夏及己有些着急上火。 还差个个把星期,他们家田里的稻谷就可以收了。 大旱 但他们家的泉水水位也下降了。 每日流出来的水明显少了很多。 李牧之察觉到及己不安的情绪,便宽慰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颗粒无收,反正他们家现在有钱又有粮,不用担心。 大夫说了,孕妇要保持心情舒畅,不能思虑过多。 思虑过多对自己和胎儿都不好。 他们现在所做的努力,只不过是不想那么多的粮食临近成熟了还被浪费了。 夏及己还是有被宽慰到,牧之说的对,最坏也就是颗粒无收,他们家今年有很多粮食,她在这里担心也没用。 李牧之仍然每天早上,上午,下午都在不停的运水。 到后面他每日还能匀一些水到夏二郎他们田里。 夏二郎他们之前在自家屋旁边接的溪水,接好的水他用牛车送到田里去。 但这几日,溪水断流了。 夏二郎便改道到牧之山脚下来接水。 好在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八月初二,李牧之和夏二郎请了村里人来给他们两家收稻子。 村里就他们两家的稻子种的最早,又因为他们水田里本身水就多很多,后期他们又有马车牛车运水,所以他们的谷子都撑到了成熟的时候。 现在大家看着他们家黄澄澄的谷子,都羡慕不已。 李牧之家二十亩田收了一万七千多斤谷子。 今年的谷子自然是不能轻易卖了。 收回来的谷子都被李牧之放到了密室里。 谷子收回来之后,夏及己彻底松了一口气。 李牧之家和夏家的谷子是收回来了,但是村里其他人家的谷子都还在田里没熟。 天气又越来越炎热,大家都十分着急上火。 八月初三,宋掌柜派了马车过来收李牧之家和夏二郎家的稻花鱼。 天气太炎热,就算池子里每日有活水补充,池塘里还是有很多鱼翻白肚了。 稻花鱼卖出去,李牧之也算松了口气。 八月初四,李牧之请人把他们家地里的奶南瓜和奶冬瓜都摘了。 看这个样子,还要旱几个月去了,他们家的南瓜和冬瓜是撑不到成熟的时候了。 还是撑着奶瓜也能卖的时候赶紧卖出去,减少损失。 八月初五,李牧之又让人把他们家的丝瓜和茄子都摘了。 原本他们还能再收一个月的丝瓜和茄子,但地都干裂了,泉水变成涓涓细流了,他们只能及时止损。 八月初五,村前大河里的水干涸见底了,村民们就是再有力气挑水到田里去,也没有水给他们挑了。 田里的土已经被晒到龟裂,稻禾已经枯黄。 这种枯黄不是禾苗自然成熟后的枯黄,还是缺水导致。 村民们每日都要去田里转上几圈。 这两个月大家每天都在祈祷老天爷能够下一场大雨下来。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到他们的祈祷。 八月初六,夏家村的田野上,一片哭声加哀嚎声。 他们心中仅存的一点希望也破碎了。 雨没有下下来,奇迹也没有发生,禾苗全部彻底枯死了。 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禾苗挂着半熟的谷子枯死在田里。 只差了十几天啊,只差十几天,他们的谷子也能收了,但是就是这关键的十几天,他们的禾苗都枯死了。 夏及己在半山腰上都听到了前面田里村民们的哭喊声。 那伤心绝望的声音,听的她心里心酸不已。 哭过喊过骂过之后,夏家村的人还是要将枯死的稻子都割回去。 这些稻子晒干了,应该还是有一部分能吃的。 可能一亩田七选八选的,还能选出来几十斤可以吃的谷子来呢? 像今年这样的情况,能多一口粮食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八月二十日,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山坡上的草药都拔了,晒干。 七十多盆松树,李牧之以每盆六十两的价格卖出去了。 比以往便宜了四十两一盆。 现在不卖出去,怕后面枯死了,损失更大。 他们家院子和坡地还种了西瓜,南瓜,冬瓜,茄子。 泉眼里每日流出的细水还是先用来浇灌这些每日要吃的作物,维持生计。 那些草药和盆栽就不必要再留来分水了。 夏二郎每日也要到这边来打水,他们家附近已经没有可用的水了。 李牧之他们的生活用水被用来浇菜和喂鸡,现在的水特别金贵,菜也同样金贵,镇上的人都吃不到新鲜菜了,但这个时候基本没有人能再供应新鲜菜。 到八月底的时候,地里的庄稼全部枯死了。 人们靠着之前的一些余粮和从今年枯死的稻谷里扒拉出来的一些谷子度日。 李牧之家有粮有水,但最近夏及己每日孕吐不止,也是愁坏了李牧之。 他每日变着法子的给她做吃食。 奈何她吃了就吐,怀孕几个月,夏及己消瘦了不少。 李牧之着急上火,也跟着瘦了。 还没完全成熟,带着酸味的葡萄和海棠果夏及己很爱吃。 吃了之后,孕吐也不那么厉害,吃饭也能多吃两口。 但李牧之也不敢让她多吃,只让她每日吃上一小串葡萄加两个海棠果 好在到了九月中,夏及己孕吐没那么严重了。 夏及己这边好了,外面的形势可不大好。 九月原本是收获的季节,但如今,田里地里到处干枯一片。 雪上加霜的是,旱灾还没过去,蝗灾又起了。 九月十一日下午,山脚下大片大片的蝗虫开始四处飞舞。 李牧之把他们院子菜地和坡地的南瓜和冬瓜架子都拆了,然后架上棚子,以防止蝗虫扫荡。 九月十二,李牧之带人开始摘葡萄。 这葡萄再不摘也都要被晒干了。 每日要浇给这些葡萄的水也不少。 山里的葡萄先不去管了。他们得赶紧在大量蝗虫到来之前把果园里嗯葡萄摘了。 七八个人一天就将葡萄都摘完了。 第二天李牧之把两棵海棠树上的海棠果都摘了。 夏及己把海棠果洗了,切开,去掉果核,然后放到屋外晾晒,为了防蝗虫,她在竹匾上都盖了另外的竹匾。 还有些海棠果,夏及己把它们煮了,放到密封的坛子里,做海棠罐头。 灾情严重 九月十四日,李牧之和夏及己把门一关,不理会外面肆虐的蝗虫,两人待在密室里面开始慢慢做葡萄酒。 今年山里几乎找不到几串山葡萄,一个是因为山里的葡萄藤也受旱灾的影响,另外一个原因,山里的鸟雀,小动物因为缺水,把山里带点水分的果子都吃的差不多了。 他们家里收了个一千多斤葡萄,比往年少收了一千多斤,但今年这种情况还能收到这么多葡萄已经很不错了。 之后的许多天,他们基本上都待在家里。 现在他们也不用每日准备鸡食,因为果场和山坡上的蝗虫足够它们吃了,李牧之只要每日给它们补足水就可以。 九月十八,李牧之把池塘里的藕挖了一大半。 池塘里的水很浅,基本可以见到里面的淤泥了,但每日还有细细涓流流入池子里,所以这池子应该也不会一下子全干完了。 另外一小半就种在池子里待明年再收一波。 下午李牧之又将池塘边的芋头都挖了,只留左边菜地的那些芋头没挖。 李牧之大概挖了六百斤藕,一千四百斤芋头。 这么多他们家也吃不完,他们家里还有好些从院子里的地里收的长成熟了个个十几斤重的南瓜和冬瓜。 他们家里不缺新鲜菜吃。 李牧之送了一百斤藕,两百斤芋头到岳父家。 另外他送了四百斤藕和一千斤芋头到村里,将这些东西分给了村里人。 藕片清脆爽口,芋头能饱肚子,能够在这个时候把这么珍贵的吃食分出来,大家都对李牧之夫妻感激不已。 李牧之家因为有一口没有干涸的泉眼,手里又有粮有菜,所以生活质量其实并没有受太大影响。 但山脚下的人们,生活受旱情影响极大。 大片大片的蝗虫在地里和村庄周围飞舞,村民们每日都要用火烧落一大片的蝗虫。 因为蝗虫已经影响到人们出门后的生活。 各家都把家里养的鸡做了记号,然后把鸡放出来啄蝗虫吃。 这样既省了鸡食,又能消灭蝗虫。 村长让大家去把地里的土都翻了暴晒,又让人把地里干枯的庄稼都烧了。 这样可以把土里的蝗虫卵都烧死。 断绝了让更多的蝗虫出来祸害他们的机会。 村民们一边要解决蝗虫的事,一边还要为生活用水操心。 之前大家是操心没水灌溉农作物,现在是操心没水喝。 村里井水水位下降太多,全村人指望着那一口井用水,别说用水洗澡了,就是喝水都成了问题。 村民们哀声怨道,村长在大家的请求下去了镇上找镇长,今年他们夏家村除了李家和夏家,其他人家都没收上粮食,他们都是种一年的粮食,吃一年的粮食。 如今他们手里的余粮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今年没收上粮食,就得花钱去买了,但现在,听说原本五文一斤的谷子,都已经卖到一百文一斤了。 那些脱了壳的米就更贵了。 他们这些庄稼人,哪里吃得起这么贵的米? 今年没有粮食已经很惨了,这税钱还得照样交,现在这种情况,不知道官府会不会有所动作。 下午村长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村口大树下等着了。 看村长的神情,大家便知道村长没有带回好消息。 村长说官府现在还在等朝廷的指示。 旱灾的事县里已经报上去了,但天高地远的,这会儿还没有接到朝廷下来的消息。 李牧之在家里陪媳妇,并没有去村口,但夏二郎把村口的消息带来了。 “朝廷肯定会赈灾,也会开粮仓,就是看这中间各方执行的力度和能力了。”李牧之说道。 “这事只怕难办。”夏二郎虽没接触过任何当官的,但也知道这事难办。 “我收到朋友的来信,说北方几个郡全部大旱。 基本上大家种的庄稼全部都是颗粒无收。”李牧之说道。 他的嘴里的这位朋友就是韩文翰,韩文翰作为官场人,对于灾情的了解自然更多。 虽然今年开春早,估计有很多人还是守着旧规矩等着四月才插秧,四月插秧的话,八月收不了谷子,受这大旱的影响,便只能颗粒无收了。 夏二郎来的时候,夏及己在睡觉。 外面的事,李牧之没和及己说。那些烦心的事她不必知道。 不过李牧之没说这些事,夏及己自己倒是问起了。 夏及己也很想知道朝廷是怎么处理灾情的,毕竟她知道华国历史上有好几次农民揭竿起义就是因为碰上重大灾情,农民们在粒无收,食不果腹的情况下,还要承担繁重的苛捐杂税。 “这灾情处理不好,就容易出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夏及己说道。 李牧之很赞同及己的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话说得太好了。 “必要的话,我们家的谷子便捐出去一些吧。”李牧之说道,现在他们家里就有四万来斤谷子。 这几年的谷子把他们家的几个房间,阁楼,密室都堆满了。 李牧之想把谷子捐出去,他媳妇应该是会同意的。 “嗯,这事你看着处理。只留些我们自己吃的谷子就好。” 夏家村的村民们每天都在等着朝廷的消息下来。 眼看着离交税的日子越来越近,大家都越来越急躁了。 现在粮价一天比一天高,他们手中的余钱原本就已经很难负担起那么高昂的粮价,还要交税摸话,他们都不知道今天要怎么活下去。 九月二十八,夏家村众人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今年的税收免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夏及己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是有些意外,这样看来,当朝的掌权人也是挺明理的,看得比较长远。 九月的最后一天,李牧之他们家来了一位客人。 不,应该说是两位客人。 夏苏木下学回家到村口的时候,看到大家都围着一辆马车打量。 他和虎子两个也停下来看了一眼。 “苏木,苏木,这两位贵客是来找你姐夫的。”人群里有人看到夏苏木,立马高声朝他喊道。 夏苏木走了过去立马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梵云澹。 李家来客 这人周身气质斐然,他姐夫居然还有这种一看就是大家出身的朋友。 夏苏木朝梵云澹施了一礼。 “你是夏及己的弟弟?”梵云澹有些意外的看着彬彬有礼的夏苏木说道。 在这乡下,这么懂礼数的人,也是少见。 “正是,公子既是我姐姐姐夫的朋友,便由我领公子前去我姐夫家吧。”夏苏木小大人般说道。 “如此,便有劳小公子带路了。” 夏苏木坐着梵云澹的马车,将他们带到了他姐姐姐夫家门口。 李牧之听到声音过来开院门。 “姐夫,这两位公子找你。”夏苏木从马车上跳下来。 李牧之看到宋栩也是有些意外。 梵云澹从马车上下来。 “牧之兄,别来无恙啊。” 李牧之将人请进了院子。 “牧之,是谁来了?”夏及己从屋里走出来。 “是云兄。” 梵云澹朝夏及己打了声招呼。 夏及己也很是意外梵云澹的到来。 她还以为人海茫茫,他们不会再见了呢。 虽然云凡问了他们家地址,但毕竟他和他们看着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人家连真名都没有告知,夏及己不认为他会真的来。 但此刻的情况是,他真的来了。 夏苏木原本想陪陪姐姐,但他们家有客人到访,他不好打扰,便先回去了。 村里许多与夏苏木同龄的小伙子读了几年书,识了一些字,就没再继续读了。 只有夏苏木和虎子还在继续上学。 “你这弟弟,像个小大人了,知事懂礼的很。”梵云澹说道。 “到底读了几年的书,也算的上是个读书人了。”夏及己说道。 “可是打算考取功名?” “应该是的,自上次与他说了我们在戚枫镇的遭遇后,这一年多以来,苏木读书越发用功了。”夏及己想,他这个弟弟可护姐姐,得知他们的遭遇后,心里气愤难过不已,此后读书越发用功了。 夏及己说到这,梵云澹想起她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你觉得朝廷失力,官员不作为,那你就去考取功名,自己做一个好官,如果你不能考取功名,那就培养下一代考取功名,做个好官。 夏及己这是下一代还没出来,先鞭策自己的弟弟考取功名了。 想到下一代,梵云澹瞥见夏及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不知道夫人怀有身孕,这枚玉佩,是本公子送给还未出世的孩子的礼物。”梵云澹将自己腰间的一块上等好玉解了下来,递给了夏及己。 “这么贵重的礼物我们可不能收,云公子过来,不是已经带了这么多礼物了么?”夏及己看着桌上码着的一堆继续说道。 “这些都是京城里的东西,特意带过来给你们赔罪的。云梵不是我的真名,我的真名叫梵云澹。 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便用了个化名。 名字是假,但我与二位的情谊是真。 还望二位不要与我计较才是。” “原来是小王爷。”李牧之带着夏及己给梵云澹行礼。 梵云澹连忙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多礼。 “想来二位这么聪明的人早就知道我用的是假名了吧?”梵云澹被认出了小王爷的身份,但他仍是自称我,而不是本王。 李牧之和夏及己自然都注意到了这点。 李牧之和夏及己都点了点头。 梵云澹笑了:“如此,二位更要收下我这赔礼了。” “赔礼算不上,但上门礼还是要有的。玉佩这么贵重的东西还是免了。”李牧之也不跟梵云澹客气。 人家带着礼物前来,他真要一件不收的将人打发走,也有些太不像话了。 特产这些东西可以收,贴身玉佩这么名贵的东西还是算了。 李牧之态度坚决,梵云澹便也没有再坚持。 “小王爷这个时候来北方,该不会是为了赈灾而来吧?”夏及己想到梵云澹在这个时候来北方,显然不是来玩的。 “嫂夫人还真是说对了,我此行正是为赈灾而来。不过,我是私访,北方几个郡的官员都不知道我来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赈灾,来到这了,才知道这里的旱情有多么严重,这里的官员们有多么腐败。 赈灾银子每个郡都有储备银用来应对这种突发灾情,按理来说赈灾银应该早就发放了下来的,但就我这两天看到的,银子并没有到灾民们的手上。 上面为什么没有银子下来,显而易见,那些银子早已经亏空了。 粮仓是开了,但里面的粮食都被拿着朝廷俸禄的那些蛀虫吃的差不多了。 能够分到灾民们手里的粮食撑不了几天。 从周围各个城池调运粮食过来,日夜不停赶路,最快也要十二三天才能收到粮食,三日前我传了急信回去,待他们收到信,将粮食发来,这边收到粮食还要个二十来天。 因为官员瞒报,朝廷已经错过了最佳处理灾情的时机。 现在的灾情已经达到顶峰了,百姓生活苦不堪言。 前来赈灾的官员被这几个郡的郡守牵制,执行力度不够。 如果不能在近期内将赈灾各项事宜都安排好,后面就算从周围城池运来了米,错过这个时机,造成很多无法挽回的损失,怕也难以平息民怨和动乱。 上有一大批违法乱纪的官员要处理,下有赈灾事宜要立马处理,这烂摊子不好收拾。 我心中思绪杂乱,原本打算赈完灾再来找你们叙旧。 但现在,我觉着,先到你们这里来,我或许能有些收获。毕竟二位都是有眼界,有大想法的人。” 说到底,梵云澹也不过才二十岁,之前一直当个闲散王爷,去年才开始辅助他皇兄,赈灾这种挑大梁的差事,他还是第一次接触,没有任何经验。 再者,这是赈灾与处理贪官污吏两件大事扯在了一起。他毫无头绪,想找个靠谱的人,与他一起谋划一下。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这么相信李牧之夫妇。 但人都已经过来了,便把来意说了。 就算他们两个最后帮不忙,也能听他唠叨两句,让他释放一下心中的郁闷之情。 如何赈灾 李牧之和夏及己听了梵云澹的话,两人对视一眼,这小王爷还真是高看他们啊。 “小王爷过奖了。不过这事我们或许还真能帮上一些忙。”李牧之说话比较直,他不喜欢说话整一些弯弯绕绕。 “哦?如此甚好!还请李兄与我细细道来。” “受这灾情的影响,现在的米价已经上涨到两百文一斤了,各个米商还在继续哄抬价格。 老百姓今年就算没有收到粮食,但各家至少还有些余钱,现在活下去是最重要的,哪怕把家里的钱都用完,也至少要挨到朝廷的赈灾银子发下来。 但现在的问题是寻常百姓买不起这么贵的米。 原本两百文钱能买二十斤米,但现在却只能买一斤。 照这种情况,寻常百姓都撑不到朝廷赈灾粮食和赈灾款到来的那一天。 目前让米价下跌和发放赈灾款,双管齐下,才能快速控制住灾情。”李牧之缓缓分析道。 “李兄说的极是,可问题是现在就算搬出朝廷来,也难以让米商们把米价降下去。 凡国难的时候,总会有一部分人要大捞一笔。”梵云澹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 那么要怎么把米价降下来? “让米价跌下去的办法就是有一大批新的,便宜的或者免费的米流入市场。” “李兄的意思,你们手上有米?”梵云澹听出了李牧之的意思。 李牧之既然能提出这个办法,就证明他手上应该有米。 只是不知道有多少米。 “是,我们家现在有四万多斤谷子,我岳父家也有四万多斤谷子。” “八万斤谷子确实不少,但放到几个郡就不够用了。”梵云澹有些失望的说道。 “八万斤谷子确实不多,但我们还有几个粮仓,共一百万斤米。 一百万斤米应该能解燃眉之急了吧?”李牧之的话如一声惊雷,将梵云澹从椅子上炸起。 “当真有这么多米?”梵云澹有些失态的惊问道。 这简直就是磕睡的时候有人送来枕头啊。 一百万斤米加八万斤谷子当然能解燃眉之急。 梵云澹冷静下来后,又坐回座位。 “李兄怎么会有这么多米?”梵云澹十分好奇,一百万斤可不是小数目。 买这么多米可要花几千两银子。 他虽然身在皇城,但也知道寻常乡下百姓家连个上百两的存款都没有。 李牧之他们居然能花几千两银子买这么多米。 “今年气温异常,我们心里担心会大旱,所以提前做了些准备。 五六月我们眼看着气温越来越高,就托人用两个多月的时间四处替我们收购了一百万斤大米,那些米现在被分别放在镇上和县里的几个粮仓里。 我们原本也是想着,要是没有灾情的话最好,我们就把米卖出去,米是主要粮食,总是卖的出去的。 要是有灾情的话,一斤米挣个三文钱,一百万斤也能挣个三千两银子。 如我们担心的那般,今年大旱,灾情还十分严重。 我们想要把你低价卖出去也不是简单的事。 我们一直在等朝廷派下来的赈灾官员,等着与他们接洽,没想到等来的人是你。” “一斤米挣个三文钱?现在米都两百多文一斤了,如果按照这个价格,一百万斤米你们可以挣个三十万两。”梵云澹十分意外李牧之他们的想法。 “我们家出的西瓜,莴苣,菠菜这些因为北方没有,属于稀罕作物,又因为种植十分耗费人力,才卖的贵一些。 东西少,大家买了回去尝个鲜而已。 但这大米不一样。大米是最基本的粮食,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大家都需要米救命的时候,我们更不能涨价,平常是多少文一斤,现在还卖多少一斤。 我们并不想发国难财。” “好,好!甚好!李兄和嫂夫人果真是有大想法的人,能与二位结交,真是我的幸运。”梵云澹烦闷郁结了数日的心情,立马变得舒畅起来。 他原本只是来看看李牧之他们,没想到他们给了他这么大一个惊喜。 “结交是相互的,能认识小王爷,也是我们的幸运。”夏及己说道。 这几日眼看着灾情越来越严重,夏及己和李牧之开始为如何把那一百万斤米卖出去而焦急。 他们需要一个从朝廷来的大官与他们对接,要不然,在市场其他所有商家的米都卖两百多文一斤的时候,他们家却只卖十文一斤,这种举措肯定会动了别人的利益链,势必会引起其他商户的反弹。 那些大商户后面肯定有人,他们小小百姓,还是经不住别人的联合打压的。 但如果他们和大官对接。 情况就会不一样。 至少他们的计划实施起来,阻力会小很多。 但牧之前些日子打听了下朝廷派下来的赈灾官员的情况,那些官员被地方官牵制住了,找他们合作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 他们正为这事发愁呢,没想到梵云澹来了,而且他还是小王爷。 再没有比梵云澹更适合与他们合作的人了。 所以如果他们没有先结识梵云澹,那么他们想要把米卖出去,势必要几经波折。 但现在,事情好办了许多。 “牧之,本王现在便买下你这些大米。” “不必,这些大米就算我们捐给朝廷的。” “不可,就算你们不打算用这些米来挣钱,但至少本钱我还是要给你们。”梵云澹知道几千两银子对庄稼人来说是笔巨款。 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几千两银子。 “原本我们是想挣个几千两银子的,但我们两个月钱改变主意了,我们打算把这些米都捐出去。 我们现在有自己的孩子了,我们想为孩子积一些德。”李牧之说完看向夏及己。 夏及己与他相视一笑。 有了孩子后,他们两个都心软了许多。 别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等着有人伸手解救他们,他们家有这个条件,那就尽自己所能帮一些吧。 梵云澹再一次被李牧之夫妻震撼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会养出这样的孩子出来。 发米 梵云澹郑重谢过李牧之夫妻。 赈灾的事有了解决的办法,梵云澹也不多做停留,和李牧之商议了一会儿后,两人快速行动。 李牧之把夏及己送到夏家,他这几日要到镇上和县里协调发米出去的事。 李牧之和梵云澹他们去了镇上。 在村口的时候,李牧之看到大家都围在村口。 他与村长说了,他家与他岳父家会各捐出两千斤谷子出来给村里人。 大家听了全都欢呼不已。 全村不到二百人,四千斤谷子分到每个人头上,也有二十多斤谷子了。 二十多斤谷子能出个二十来斤米。 一个四口之家,一斤米配上红薯就能吃一天。 八十斤米够撑上一段时间了。 梵云澹告诉他们赈灾银子很快就会发下来,城里的米也会跌回原来的价格,让大家不要太忧心。 大家见梵云澹穿着不凡,气质斐然,都相信了他的话。 这米,省着点吃,可以顶两个多月了,有了这些米,至少他们能够等到赈灾银子下来的那一天。 李牧之让老贵协助村长先去他岳父家帮忙,然后再和他岳父去他们家拿谷子。 李牧之对老贵说完,又对老贵媳妇说道:“贵婶,及己有四个多月身孕了,她要是跟回家,劳你帮忙照看点。” 李牧之想他岳母也很忙,肯定会在家里守着,贵婶会跟着老贵叔去他们家拿谷子,人多忙乱的,得有个人看着点他媳妇。 “及己有身孕啦!恭喜恭喜啊,婶子肯定看着她。不让她操心这些事。”老贵媳妇知道及己怀孕,心里也是很高兴。 同时她也为李牧之这么关心媳妇而高兴。 李牧之交代完这才和梵云澹去了镇上。 当天晚上就有几十驾马车运着粮食连夜发往其他地方。 村长点了几个人明日去拿谷子,分配谷子。 他点的这些人都是平日里与夏二郎家和李牧之家走得近的人。 第二天十月初一,村长带着人先去夏二郎家收谷子。 夏二郎家的谷子收好后,大家又去了李牧之家。 夏及己自然要跟着去。 老贵媳妇便寸步不离的跟着夏及己。 四千斤谷子在当天就发到了夏家村村民们手中。 也是同一天,镇上忽然新开了一家粮铺。 那粮铺里面没有任何装修,直接只摆满了大米。 门口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赈灾粮,免费领取。 牌子一摆出来,便有不少人围了上来,大家都在问这赈灾粮是不是真的不用钱就可以领的。 李牧之便告诉他们,这是朝廷的赈灾粮,不用钱。 但领米有个规定,领米者需自带户籍。 一户人家只能户主来领米,户主不方便过来的才可以让家里其他人来领。 同样,领米的重量也有限制。 一个两口之家,每日只可领一斤米,三口之家每日一斤半米,四口之家两斤米,以此类推。 李牧之让人准备了许多块木牌,有人拿户籍过来领了米之后,李牧之就让专人在木牌上盖一个章,连同户籍一起交给领米的人,这是为了以防有人拿着户籍,一天来领几次。 毕竟来领米的人这么多,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很容易。 所以李牧之早有防备。 凭户籍领米这个规定。成功将那些想要让下人来领米的乡绅有钱人家们打消了念头。 他们这些人家里都有余粮,但谁知道这米价要什么时候才能降下去呢? 这两百多文钱一斤的米,就算他们再有银子也经不起这样烧钱。 这米又不是那两百文一条的稻花鱼,稻花鱼他们一年也吃不了几条,但这米,他们天天要吃的,而且,他们一家老小,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每日可是要费不少米。 所以他们得知镇上新开了一家粮铺可以发放免费的米后,他们打算让下人们去多领些米回来。 结果这放米的人精明啊。 不但限制了领米的数量,还要求要凭户籍领米。 他们都是有钱有声望的人,要他们和那群老百姓一样在那里排队领这种救济米,他们没这个脸面去做这样的事。 如此,因为李牧之的这两项要求,限制了一部分人前来领米。 就好比镇上有两千五百人,乡绅有钱人占了六十户,每户上下老小,再加上府上的下人们,一户人家至少也是十几人,六十户人家就有将近八九百人不会来领米。 再加上镇上卖米的就有十来家,他们自己家卖米肯定不用再来买米,这些人加起来也有百人。 一个镇上真正需要买米的人便只有一千五六百人左右。 人均每天半斤米,李牧之他们一天发个七八百来斤米出去。 到下午的时候,没有人再来领米,李牧之便让人把米铺关了。 镇上那些米商们因为新开的这家米铺,今日竟是一斤米都没卖出去。 两百文一斤的米和免费的米,只要不傻,大家都知道要去领免费的米。 他们不知道李牧之手头上有多少米能够让他这样发放。 下午的时候,有米商去了李牧之的米铺周围守了半天,有人认出了李牧之。 他们想不明白李牧之怎么会有米免费发放。 当他们看到米铺门口守着的两个官差后,更迷惑了。 这难道真是朝廷的救济粮?可是据他们知道的消息,各郡的粮仓里根本就没什么粮食了。 再说,如果这真如他们招牌所言是朝廷赈灾银,那为什么他们没有收到一点风声? 他们之所以敢把米卖这么高的价格,是因为基本上他们这些人身后都有人。 他们理不出头绪,就只能去找他们身后的人了。 第二天,十月初二,李牧之摸米铺一早就开门了。 今天来领米的人更多了。 周围村庄的人收到消息,知道镇上在发米,大家都拿着户籍过来领米了。 镇上的镇民们看到今天忽然多出来的这许多领米的人,心里有些担心这米不够发。 就算有米发了今天,那明天呢?后天呢? 李牧之在镇上卖米,宋栩带着人到了夏家村,从夏二郎和李牧之家一共收了七万多斤谷子出去。 赈灾成功 镇上,那些米商们还没有从他们身后的人嘴里得到什么消息,便先等来了李牧之那边的消息。 这一日,镇上很热闹。 一个是因为李牧之的米铺里堆满了米,米铺门外还有几辆马车的米未被卸下。 原本大家担心领了几天,就没米领了,但如今看这形势,这米店应该储备充足。 另外他们还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县令大人过来了。 等了这么久,他们终于等到官府的人出面解决问题了。 不过,让他们更加意外惊喜的是,这次与县令大人一同来的官,比县令的官职大多了。 “大家都安静,这位是京城来的小王爷。小王爷此次专门为赈灾而来。”许县令话说完,大家安静了几息时间,反应过来后,都躁动了起来。 小王爷啊,小王爷居然到北方来了。 他们当朝只有一个小王爷,那就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 小王爷亲自过来赈灾,他们不用担心被饿死了,真好! 百姓们纷纷跪拜。 “大家都请起,今日本王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告诉大家,现在的形势虽然艰苦,但请大家不要恐慌。 朝廷更多的赈灾粮食已经在路上,不日后便会到各位手里。 现如今,我们手上还有一百万斤米,这些米足以让大家等到后面更多的赈灾粮的到来。 另外赈灾银子也很快就会发放到大家手里。”梵云澹刚说完,宋栩的马车车队就过来了。 “王爷,新收的这七万多斤谷子要先放在哪里?” 大家一听,这个时候,他们居然还能新收七万多斤谷子,看来粮食的事,他们暂时是不用担心了。 这般想着,大家心里安心不少。 “此事还请牧之兄来安排吧。”梵云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李牧之。 李牧之带人将七万多斤谷子运到了粮仓。 如今镇上的两个粮仓都被重兵把守了。 不少跟去的百姓看到原来他们镇上还有两个这么大的粮仓后,彻底相信了他们有足够的粮食撑下去。 那些米商看到这里,都道大事不妙。 小王爷人都到赈灾一线了,他们身后的那些官员们竟然还都不知情。 到当天晚上,附近几个县的县令和郡守才知道梵云澹直接越过他们,自己利用民间的力量去赈灾了。 第二天,远一点的其他几个郡的郡守和朝廷派下来的赈灾官员才收到消息。 他们没想到梵云澹会私访,那么他私访的这些天,是不是已经掌握了很多东西? 还有梵云澹赈灾的这些米又是哪里来的呢?一百万斤可不是小数!他初来乍到,到底是和谁搭上了线,有了这么多米的? 众官员们有许多疑问。 一大队人马朝梵云澹所在的地方赶去。 李牧之这边因为昨天那一波操作,镇上的其他米商今日全部将价格降回了十文一斤。 不降价的话,他们的这些米就只能堆在粮仓了。 因为他们相信梵云澹说的话,新的赈灾粮已经快到了。 这事他们是有接到消息的。 原本他们就是打算趁赈灾粮到来之前,在这二十来天里好好大赚一笔的,没想到中间出了这么一个变故。 等到新的赈灾粮一到,他们的这些米就都不值钱了。所以还是赶紧降价吧。 不过,尽管米商们都降价了,这几天还是没人去他们那里买米。 因为李牧之铺子里还在发米。 大家都在领免费的米。 梵云澹在二号就回了县里,他要将赈灾银的事落实了。 就算赈灾银被吞了些,他料想那些人还没有胆大到把全部的银两都吞了。 要真那样,只怕那些人最后都要被撑死。 十月初五,米商们把米价又降了两文钱。 他们现在急需要把大量堆积的米变现。 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小王爷过来,势必要来次大清扫,他们身后那些官员们都难逃被清算的命运。 大难临头各自飞,那些官员们靠不住了,他们必须尽快把手上的米变现,同时他们也怕如果他们还抬高价格的话,朝廷连他们一起清算了。 毕竟因为他们身后的那些人,他们身上已经有扯不清的关系了,他们不能再让朝廷有更多的理由去严惩他们。 再一次降价后,这回总算有人来买米了。 县城那边的米价也因为大量免费大米的入驻而降了下来。 镇上,李牧之让夏家村的人将米商那边的米都买走了。 县里,宋栩安排了上百人将米商的米买了。 当米商们在庆幸他们囤积的大米终于脱手后,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米被送往了其他几个郡。 一百万斤米是多,但要分到几个郡,就算限制领米,也撑不了多久。 所以李牧之梵云澹他们各个击破,在镇里和县里营造出一种他们有很多米的假象。 他们是有一百万斤米,但没说这一百万斤是只给一个镇或者一个县用的还是这北方几个郡一起用的。 等到米商的米价一降,他们安排人将米都买了来,然后陆续发往另外的郡。 最后的结果便是,李牧之和梵云澹利用一百万斤米,七万多斤谷子,稳定了民心,又用目前最低的价格将几个镇和几个县米商的米买了去,用于其他郡的赈灾。 他们用这种办法,将北方几个郡米商手里的米都买了。 李牧之和宋栩负责发米,收米的事。 梵云澹在许县令人手的辅助下,开始清算北方几个郡那些贪污腐败的官员。 他也在十月八日,将一部分赈灾银子发放到了百姓手里。 百姓们手里有了钱,又有免费的米领,大家彻底安心下来。 十月十八,朝廷新拨的赈灾粮食和赈灾款到达北方各郡。 但此时,粮食的问题已经被解决了。 新来的粮食被放到了粮仓,当作以后的储备粮食。 梵云澹让各郡发放了第二次的赈灾银到百姓手里。 梵云澹把李牧之留到二十号才让他回去了。 此次赈灾一行,有了李牧之的帮助,事情超出想象的顺利和容易。 李牧之军人出身,执行能力很强,在地方上又认识很多人。 圣旨和赏赐 这次协助他的许县令也是因为李牧之,他才与他搭上线的。 不然按照他的原计划,他是打算直接与郡守交接的。 现在想来,他要真与这些郡的任何一个郡守交接,事情只怕都不会容易被解决。 毕竟朝廷派来赈灾的那些官员能力也不差,但他们也都被几个郡的官员们束缚住了手脚,根本施展不开任何赈灾举措。 梵云澹不觉得他一个人又能有多轻松能够从那群老狐狸手里取胜。 不过有了李牧之的帮助,一切便都变得容易了起来。 赈灾的事完美解决了,还挖出一大批蛀虫和毒瘤。 此次赈灾一事圆满结束。 李牧之下午回到村口的时受到了大家的热烈欢迎。 夏家村的村民们已经知道了上次来找李牧之的那位贵公子是当朝的小王爷。 大家想着李牧之和夏二郎这一次,协助小王爷有功。 以后他们家怕是要更发达了。 李牧之感受到了夏家村众人前所未有的热情。 李牧之先去夏家接媳妇。 夏及己差不多二十日没有见到李牧之,这会儿见着人了,心里总算踏实了。 一家人诉说着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 傍晚李牧之带着夏及己回了他们自己家。 夏及己偶尔会到家里来照看一下,所以家里虽然这么久没住人,一切都和他们出门的时候一样。 家里到处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晚上夫妻二人躺在床上,又聊了一个时辰才入睡。 分别这些天,夏及己担心李牧之在外面吃不好,又太劳累。 李牧之在外面又担心夏及己怀着孩子,每日胃口如何,吃不吃得下饭,是不是每日里都在担心他,而心情不好。 这会儿知道对方都好,两人才都放心了。 十月二十二,北方迎来了缺席了半年多的大雨。 这一天许多人都在大雨里奔跑,欢呼庆祝。 这难熬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再不下雨,他们都快要没水喝了。 下了这场雨,该种萝卜白菜了,只要能出菜,便又能重拾生活的希望。 这一场雨下了两天。 把秋老虎的炎热和人们焦躁的情绪都洗刷干净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坐在屋檐下的长椅上观雨听雨。 忙忙碌碌,紧张担心的大半年终于过去了。 冬雨一下,气温急剧下降。 李牧之把夏及己的棉衣找出来给她穿上。 大雨过后,蝗虫的数量也急剧下降,又因为冬日的到来,蝗虫数量骤减,已经再掀不起什么浪花。 十月二十四日,出太阳,大家都把地翻了趁着有太阳,晒一晒土里的虫卵。 十月二十六日,李牧之请人把他们家院子里几块菜地和坡地上几块菜地的莴苣秧子移栽到地里去。 这些莴苣是十月初的时候夏及己在家种的。 她想着最晚十一月应该也能够下雨了。 所以早做了准备。 所有秧子栽下去,差不多种了十亩地。 胡萝卜这个时候点已经晚了,他们家今年便没有再种胡萝卜。 李牧之在他们院子和山坡大棚菜地里都点了菠菜种子。 又栽了些用来自己吃的莴苣。 十一月初二,李牧之到镇上卖鸡,顺便买了许多吃穿用品回来。 今年的鸡吃了一个多月蝗虫,只只吃的膘肥体壮的。 他们家今年一共养了六百二十几只鸡,到现在还剩五百八十只。 李牧之卖了五百只,留八十只自家吃。 及己怀孕要喝鸡汤。 明年三月,及己要生孩子了,坐月子的时候也要多喝母鸡汤补身子。 五百只鸡卖了两百五十八两银子。 十一月初六,下雪了。 看到今年的大雪落下来,大家再不用担心明年还是大旱的天气。 夏及及现在有些显怀了。 胃口也比较好。就是整日里嗜睡。 李牧之听岳母说怀孕的人每日要多走动,以后生孩子的时候才不会那么吃力。 李牧之便每日里带着夏及己到屋外院子里走一走,又到屋内走来走去。 因为夏及己胃口好了,李牧之还要每日里变着花样的做吃食给及己吃。 用糯米粉和南瓜做的南瓜饼,夏及己很喜欢吃,李牧之每次做了,也不敢让她多吃。 听说猪蹄炖花生,炖黄豆吃了补,李牧之隔七天就到镇上去买两只新鲜的猪蹄。 夏及己贯彻执行了真香定律,啃猪蹄啃的很欢快。 家里收了九百多斤的花生用两百斤榨了油,剩下还有几百斤,也要快些把它们吃完。 家里一千斤的豆子今年都还没怎么用。 李牧之便做了一百斤腐竹,又隔三差五的磨一些豆子,煮豆浆给及己喝。 家里能够用的上的食材,李牧之都把它们做成各种吃食。 在这个冬天里,夏及己的体重增加了不少。 穿上厚厚的棉衣,夏及己觉得自己像个球。 小年那一天,李牧之家又来了客人。 整个夏家村的人因为那些人的到来都沸腾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朝李牧之家而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夏家村李牧之夫妇赈灾有功,朕感念其夫妻二人功劳,特赏赐白银百万两。钦此!” 跟在这群官员们身后赶来围观的夏家村众人听到了白银百万两之后,都惊讶,震撼不已。 一百万两白银啊,这可真真是笔巨款了。 随圣旨而来的是六马车礼物,这些都是梵云澹送过来的。 李牧之接了圣旨后,那一群人又去了夏二郎家,夏二郎家也捐了三万多斤谷子,皇上也颁了圣旨以示表彰,同时还赏赐了十万两白银。 另外梵云澹送了几箱书和一套文房四宝给夏苏木。 等到前来颁布圣旨的人都回去复命之后。 夏家村的人都来给李牧之和夏二郎道喜。 就连之前因为放坝水与夏二郎家有过纠纷的老石一家,也都过来示好。 夏家和李家是真的发达了。在皇上面前都留了名号了,这北方几个郡,估计都少有人能够做到这一点吧。 第一天是夏家村的人和周围几个村闻声而来的人来道喜,第二天,第三天是镇上,县里的乡绅望族们过来道喜。 灾年收成 大家都带了礼物前来,李牧之谢过众人的好意,但礼物却是一件没收。 他告诉大家他媳妇怀孕了,需要清静,且年关将至,还是请大家各自忙过年的事去吧。 送走了一波又一波的人后,李牧之将山脚下的门关了,拒绝来客。 李牧之家这才算清静下来。 从来不往来的人,在他们家发达之后就上门结交,这些人,李牧之就算得罪人,也不会去搭理的。 夏及己开始归置梵云澹送来的那些礼物。 里面有一大半的东西都是各种婴儿用品和给夏及己的补品。 梵云澹也倒是真的会送礼物,现在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个自己都不缺东西,只是这小镇上,婴儿用的东西比较少,又不太精致,再有几个月夏及己就要生了,他们也在开始准备孩子的东西了。 他们现在缺的东西,梵云澹都给他们送来了。 李牧之帮着夏及己把东西都归置好。 家里的谷子大部分都清出去了,李牧之把另外两间房间都收拾干净,一些东西被放进了旁边房间,一些被留在了他们两个的卧室里。 年二十八,李牧之卖了一些菠菜出去,得了四百二十六两银子。 二十九,到了年底算账的时候,李牧之与夏及己两个上午就在算账。 今年的这笔账与往年都不一样。 年初的菠菜,莴苣胡萝卜卖了两千六百四十两,早春六亩地菠菜和一亩地青菜一共卖了四千九百九十八两。 嫩豌豆十五两。 成熟的蚕豆,豌豆共二十七两。 山莓果酱三千零二十两。 丝瓜今年种的多,但受旱灾影响,卖的钱还少一些,只卖了七百六十两。 西瓜今年卖了两万两千零四十两银子。 茄子四百二十两。 奶瓜三百三十两。 松树四千三百二十两。 药材两千二百一十两。 稻花鱼六百两。 鸡蛋五十二两。 鸡二百六十两。 菠菜四百二十六两。 加上零零碎碎,除去成本,今年挣了四万一千九百三十六两。 虽然看起来这次旱灾对李牧之家影响很少,在其他人家都没有饭菜吃的时候,他们家有充足的粮食,瓜果蔬菜和肉类。 但其实,这次旱灾对他们家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他们家今年受旱灾影响,直接少挣了至少五六千两银子。 其他人家损失个几两银子,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他们家因为根基深厚一些,所以才让人以为旱灾对他们家没造成多大影响。 五六千两银子啊,夏及己心里真是怪心疼的。 到今年他们家一共有十一万三千八百五十八两银子。 除去买一百万斤米花了七千两银子还剩十万六千八百五十八两。 但皇上赏赐了一百万两。 他们家一下子就成了百万户。 这七千两银子换一百万两银子,夏及己颇为感慨。 很多事情,总是充满了变数。 先前李牧之和夏及己预感今年的干旱会比较严重,于是私下里让人收了许多米,原本也是打算挣个三文钱一斤的米。 没想到后面灾情这么严重,许多百姓都吃不上饭了,又加上夏及己怀孕了,两人于是便打算把那些米都无偿捐出去。 为了把米捐出去之后,他们还能安然抽身,夫妻两个也是愁了一阵子,好在梵云澹来了,他们两方的组合刚刚好。 在朝廷新的赈灾粮送到之前,他们就把粮食都分配到位了。 这一百万两银子是意外之喜。 而且皇上的圣旨给了他们足够的保障。 不过两人的心态也没有因为这忽然到来的一百万两银子而改变多少。 就算有了这一百万两银子,他们以后该干嘛还是得干嘛。 该种地还得种地。 正月二十的时候,李牧之找人来采他们家地里的莴苣。 今年的莴苣的价格和去年的一样,还是两百文一斤。 这种不是生活必须的粮食作物,买卖全凭个人的购买能力。 到二月初,十亩地的莴苣都卖完了。 夏及己的肚子越来越大,她整日总觉得腰酸背痛的,晚上睡不好觉,心情也不太稳定。 好在李牧之待她真是十分贴心又细心,天天在家给她按摩,陪她散步。 二月二十八开春。 大家都忙着耕种,李牧之将他们家的农活都请人做了,他每日在家陪着夏及己。 到了三月底,临近产期,夏及己便开始紧张起来。 这里的医疗条件这么差,万一她要是难产怎么办? 万一她大出雪怎么办? 夏及己脑海里有许多个万一。 李牧之感觉到了媳妇的紧张情绪。 “及己心里有什么担心,说出来可好?憋在心里,只会加重自己的负担。”李牧之轻声对及己说道。 他虽不能保证一定能解决及己担心的问题,但他想,有些话,至少说出来后,心里也会轻松些。 夏及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的担忧说了出来。 “我,我就是在过份担心,听说生孩子很痛,我怕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这万一要是。”夏及己还没说出万一要是怎么样,就被李牧之吻住了。 他将她的话堵在了嘴里。 好了,他现在可算知道媳妇在焦虑什么了。 “及己不用担心,你怀孕后的这些日子,我们每日都有出门走动,你年轻,身体又好,生孩子没问题的。 而且,我会将娘和产婆请到我们家住下,有她们在,你不用担心。” 李牧之心里早就打算好要提前把产婆请到他们家来的。 他们家住在这半山腰,及己要是哪天发动了,去下面请产婆一来一回得半个多时辰。 还是把人请到家里住下,心里安心些。 夏及己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后,就觉得轻松了些,这会儿又得了李牧之的安慰。她心里的担忧少了许多。 李估摸着及己就是那几天生产之后,提前几天把夏苏氏和产婆请到家里住下了。 女儿生孩子是大事,他们家里有没个有经验的人照看着,李牧之没说的时候,夏苏氏都想住过来了。 这会儿李牧之一开口,她收拾了东西就过来了。 生了个儿子 夏苏氏和产婆住进来后,夏及己更加心安了,她努力调整好心态,等待着孩子的出生。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大家都等着夏及己生孩子那一天了。 三月二十九那天早上,大概七点多的样子,夏及己羊水破了。 李牧之连忙把她抱到床上去。 “及己这是要生了,牧之快出去吧。”产婆说道。 李牧之犹豫了,及己现在十分痛苦,他想陪在她身边。 其实及己之前的那些担心,他也是很担心的,只是他把担心藏在了心里。 这会儿他听着及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心里也是一片慌乱。 “牧之先出去,娘在这里陪着,有我们两个在,没事的。”夏苏氏将李牧之推出门外,然后把门关了。 屋内夏及己痛苦的叫喊声一直没停过,李牧之焦急的在门外走来走去。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孩子还没生下来。 夏及己痛的全身力气都没有了。 “娘。”夏及己有气无力的喊了一声。 “娘在,娘在。儿啊,打起精神,再坚持坚持,孩子马上就要生下来了。”夏苏氏一手握住女儿的手,一手将李牧之准备的人参片放到她嘴里含住。 李牧之在门外听着他媳妇的声音越来越弱,心里一个咯噔,然后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要推门而进,却发现门被栓住了。 “及己,及己,你还好吗?”李牧之大声喊道。 “我还好。”夏及己的声音传来,李牧之松了一口气。 恢复了一些力气的夏及己又开始发动全身力气生孩子。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午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在屋子里响起。 李牧之听了那声音,一颗紧绷的心才微微松了一下。 “娘,开门。”李牧之拍打着房门。 产婆抱着孩子把门打开。 还不待她说上一声恭喜,李牧之就越过她朝屋内走去。 “唉,牧之。现在房里不干净,等会儿再进来。”产婆抱着孩子在后面着急喊道。 奈何李牧之眼里只有夏及己。 床上的夏及己头发凌乱,汗水和泪水沾湿了枕头。 李牧之走过去在夏及己额头上落下一吻,同时把自己眼里的水光隐去。 然后他蹲在床边,握住夏及己的手,这是他今天这一上午唯一想要做的一件事。 夏及己朝李牧之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李牧之用指腹将她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轻轻抹去。 产婆原本想告诉李牧之夏及己生了个儿子,但她见李牧之这么心疼媳妇,便没有打扰他。 她和夏苏氏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孩子会疼人才好呢。 产婆将孩子交给了夏苏氏。 夏苏氏看着这孩子,眼里既有笑意,又有水光。 女儿也有孩子了,生命的传承就是这么神奇而又伟大。 看着夏及己虚弱苍白的脸色,李牧之心疼不已,一直抓着她的手不放。 “娘,是男孩还是女孩?”夏及己问站在床边抱着孩子的夏苏氏。 夏苏氏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把襁褓里面的婴儿给夏及己和李牧之看。 “是个男娃,恭喜二位喜得贵子啊。”产婆乐呵呵的说道。 夏及己和李牧之看着襁褓里闭着眼睛,皱巴巴的一小团。 两人对视一眼。 李牧之微微皱眉:就是这皱巴巴有点丑的小东西让他媳妇这么辛苦的? 夏及己:“我和牧之都生的好看,怎的这孩子。” 后面的话夏及己没说出来,但大家都懂她的意思。 “你这孩子,莫不是嫌弃自己的孩子丑不成?孩子刚出生的时候都有点丑,养着养着长开了就好看了。你和牧之都生的这么好,这孩子以后怎么长都不会差的。”夏苏氏笑着说道。 夏及己点了点头:“我也不是嫌弃他,就是有些好奇。” 夏及己想只希望她儿子不要完美避开她和牧之的优点才是。 好在,她生了个儿子,这一回她和牧之两个都心想事成了。 可能不止他们两个,他们家的人都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娃。 人也看了,母子平安,李牧之给夏及己喂了两个用参汤煮的荷包蛋后,便出了房子,让她好好休息。 李牧之出去后,夏苏氏和产婆才把屋子里面收拾了一遍。 “我们及己真是好福气啊,牧之这娃儿可真是会疼人。老婆子我给人接生几十年,没看到过这么担心紧张自己媳妇的。 好多人进门都只关心他媳妇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那躺在床上辛苦生孩子的人,他们向来是第二个关心的。”产婆颇为感慨的说道。 自己的女婿疼女儿,夏苏氏心里也高兴。 “可不是嘛,牧之惯会疼媳妇,也孝敬我们两个老的,照顾他弟弟。我们及己嫁给牧之,真是嫁对人了。”夏苏氏庆幸的说道。 还好两个孩子在一起了。不然错过了这么一段好姻缘真是可惜。 李牧之每日都杀一只母鸡,炖母鸡人参红枣汤给及己喝。 产婆这十天来,也跟着每日吃肉喝汤,她瞅着自己干瘪的手都开始变圆润了。 吃过下午饭后,李牧之给了产婆二十两银子,感谢她这一段时间的照看和今日替及己接生。 产婆乐呵呵接了,直说正午出生的孩子,以后必然大富大贵。 反正好话说了一箩筐。 李牧之不信什么正午出生的孩子富贵命这种说法。 夏苏氏信啊,她直觉产婆这些话都说的很在理。 夏苏氏也是乐呵呵的把产婆送下了山。 产婆拿了银子高兴的家去了。 她接生这么多年,最多也就收到过五百文钱一次的接生费,像这种二十两银子的接生费,她还是第一次收到。 李牧之这娃真真是会疼媳妇。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也不全是奉承话。 她老婆子给人接生三十多年,见过不少孩子,也看到过他们长大后的模样和作为。 她在这方面还是看的有些准的。 这孩子,不是她说,以后肯定大富大贵的,他们就且看着吧。 夏苏氏把产婆送到山脚后,直接回了趟家,家里那两个大小爷们这几日也在焦急等消息了。 满月酒 很快,夏二郎和夏苏木跟着夏苏氏一起过来了。 夏苏氏和李牧之都不让他们进屋子里去看及己,只是把孩子抱出来给他们两个看。 “小外甥好小个,皱巴巴的。娘,他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我带他去玩,带他读书,还带他做好多有趣的事。”夏苏木看着襁褓里的小婴儿说道。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 想伸手去摸他的小脸,又怕戳着他。 “你小时候也是这个样,刚出生的孩子都是皱巴巴的。 还有一年他才会走路,等到他会走路了,就要跟在你屁股后面舅舅长,舅舅短的喊着追你了。 到时候,你可不能嫌他烦。”夏苏氏笑着说道。 “我才不会嫌他烦的。”夏苏木已经开始在想象明年会有个小萝卜头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喊舅舅时的情景了。 他肯定会把好东西都留给小外甥的。 “这孩子的名字想好了没?”夏二郎说道,他也稀罕这孩子,这是他的小外孙,不过他不会像苏木这般直白的表达出来。 “想好了,我和及己都觉得李槿年这个名字好听。” “哪个槿?”夏苏木问道。 “木槿的槿。” “这名字好听。小名就叫年年吧?”夏苏木说道。 大家都觉得槿年这名字不错。年年这个小名也可以,反正他们家的人不会喊什么狗蛋之类的名字。 大家看完孩子后,夏苏氏便把外孙放回了女儿身边。 到底是年轻,身体也好,夏及己除了第一天觉得下身痛,抹了京城送来的药膏,又喝了些促进伤口愈合的药之后,她第二天醒来,便觉得身体好多了。 夏苏氏这段时间就留在女婿家照顾女儿和外孙。 话说那天村里人看到产婆从李牧之家下来,便知道夏及己这是已经生了。 “牧之家的生了个儿子还是女儿?”一群在大树下闲聊的妇人们将产婆喊住。 “生了个带把的。好福气哦。”产婆笑呵呵的说道,她感觉自己都沾了些福气。 “可不是好福气,有对这么厉害的爹娘,以后不用做事都不愁吃穿。”有个妇人接话道。 产婆只道是他们有些酸别人,她也没再多说,怀揣着二十两银子,家去了。 她也有些时日不曾回家了,得回去逗逗她的小孙子去咯。 第二日,老贵媳妇带着三个儿媳提了一篮子鸡蛋还有些糖到李牧之家看望夏及己,几人在山脚下碰到同样来看夏及己的虎子娘。 几人一起去看了夏及己。 她们过来,夏及己也很开心。 大家围坐在一起,告诉一些夏及己养身体要注意的事项,和一些养孩子的经验。 几人聊了一会儿便都回去了,及己需要休息。 夏苏氏照顾了夏及己五日后,夏及己就让她回去了。 她身体恢复的比较快,一个是年轻,二是生产前和生产后身体都养的很好,所以恢复的就快。 夏苏氏回去后,李牧之接替了她的位置,一心一意照顾起妻儿来。 最美人间四月天。 四月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不晒人,夏及己要坐月子,好在她的房间里总是洒满阳光,她之前作手工的桌子上,摆着李牧之从外面摘回来的鲜花。 夏及己的月子餐,一日两餐都很丰盛,李牧之恨不能天天将吃的都亲手喂给夏及己吃。 除了要给孩子喂奶,和自己上厕所,李牧之不让夏及己做其他的事。 儿子的屎尿布,都是李牧之换的,也是他洗的。 家里饭菜他做的,家务他做的,养鸡,照顾院子里的菜,都是李牧之在做。 成婚这三年多以来,夏及己越发觉得嫁给李牧之,她真的是赚了。 她想不出,这世上,要再找出个如同李牧之这般体贴的人,是得有多难。 夏及己心情好,便也不觉得这坐月子难熬。 四月二十八,李牧之烧了一大桶水,夏及己好好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把头发擦干后,夏及己在一个月后重新踏出了房门。 到底还是外面的空气更清新些,带着青草和花儿和阳光的味道。 李牧之中午去了一趟镇上。明日他们的儿子满月,他们家要给儿子办满月酒。 所以他今日要把一应东西都买了。 第二日早上,李牧之昨日到镇上请的那些专门帮人办酒席的厨子们过来了。 洗菜,切菜,炒菜这些他们一应全都自己负责,不用其他人帮忙。 开餐前的半个时辰,村里人都陆陆续续过来了。 今日李牧之家几间屋子全都摆满了桌子,就连客厅后面那间屋子也被清空摆满了桌凳。 今日来的客人比他们成亲那会儿来的客人更多一些。 已经到了的客人在院子里站着聊天,大家聊的最多的还是李牧之家这院子。 三年前他们到这里喝他们两个的结婚喜酒时,这院子可还是另一番景象。 如今,这院子里,山坡上全都种上了瓜果蔬菜,鲜花药材。 有那读书的小伙子说,这里就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很多人不懂什么叫世外桃源。 待经过别人的一番解释后,大家都颇为认同那人的话。 也就是这个地方,让他们在去年旱灾那么严重的时候,还能过的比他们都好。 这就是块宝地啊。 客人们陆陆续续到访,来的人不止夏家村的人,从镇上也来了许多人。 有秦掌柜,宋掌柜还有许县令和中州知州派来送礼的人。 秦掌柜和宋掌柜夏家村的人大家都认识,这些年他们经常和李家还有夏家合作的。 许县令大家也认识,他们一早就知道李牧之与许县令有交情,只是没想到,李牧之儿子的满月酒,这许县令竟然亲自过来了。 还有这中州知州,竟然也送了礼物来。 原来半年前,韩文翰已经由原来的七品县令升任从五品的知州了。 及己生了孩子后,恰逢他给李牧之来了书信,李牧之便在信中告诉了他这件事。 他让人快马加鞭送了满月礼过来。 许县令公务繁忙,他除了带了自己的礼物过来之外,还带了另外一份礼物。 礼物 这礼物是早一个月前小王爷就让人送到他那里的,只等着李牧之和夏及己的孩子满月了,就让他一并带过来。 由此可见小王爷对他们一家的重视。 “牧之啊,这是我这个做伯伯的给侄儿的礼物,这一份呢,是小王爷早一个月前就准备好的礼物。 一块极品好玉。 小王爷说这次你们可不能再推辞了。” 许县令对李牧之说道。 李牧之将礼物接过,道了声谢。 许县令还有许多事要忙,接过李牧之递过来的红鸡蛋,饭也没吃就赶回了县里。 等到许县令走了,大家才围了过来朝李牧之道喜。 真是了不得啊,李牧之一家这是真正入了贵人的眼了。 京城的小王爷每日要处理好多事,这么忙的人,早几个月前就准备了礼物,他待李牧之一家算是真心了。 外面太吵闹,夏及己带着儿子在屋里。 这会儿屋里也有不少妇人,大家都是来看李槿年的。 一个月的李槿年长开了一点点,这会儿白白净净又带点肉肉的他看着比刚出生那会儿好看多了。 李槿年是个很乖的宝宝,每日里很少哭闹。 他只有在饿了的时候,或者尿布湿了不舒服的时候才会哼哼几声。 提醒夏及己,该来给他喂奶或者换尿布了。 这会儿大家这个抱着他逗一下,那个抱着他逗一下,他也不哭闹,偶尔还会做出嘴角上扬的表情,把一帮老姨们稀罕的不行。 也不知是她们在逗他,还是他在逗她们。 夏及己瞅着,她儿子以后长大了怕是能老幼通吃。 毕竟目前来看,他还算是遗传了她和牧之的优点。 长得好,又会逗人,以后她可得多看着点。 看着点他别欺负了哪家的小姑娘去。 儿子才满月呢,夏及己都已经想到他长大后的事情了。 大家知道李槿年这么好带,都在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 夏及己笑笑,她怀槿年那会儿,可也没少受罪。 不过,她也没去反驳她们。 年年到底还小,每天基本上是吃了睡,睡了吃。今日人多热闹,平日早半个时辰他就睡了。 大家看到李槿年开始哼哼了,知道他要喝奶睡觉了,便都出了房间。 把空间留给夏及己母子。 李槿年喝了奶就睡着了。 外面已经到了饭点,夏及己也没出去,就在床上陪儿子睡觉。 夏苏氏给女儿送了饭进来。 李牧之和夏二郎在外面招呼着客人。 今日的酒席特别丰盛,原本上次李牧之和夏及己成亲的时候,大家便觉得那酒席够丰盛了,没想到今日的酒席更丰盛。 一桌八个人,十二碗菜。 两碗白切鸡,一桌一只鸡的分量,白切鸡肉质弹牙。夏家村的人还是第一次吃到白切鸡,原来鸡肉还可以这样做。 两碗酒烧鸭子。炖软的鸭肉被捞出再放上一两白酒,出锅的时候放点葱姜蒜辣椒提味。 一盘红烧鱼,两斤左右的鲤鱼,先用热油炸了,再用水炖煮,十分入味。 一碗粉蒸肉。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裹上五香米粉,碗底再铺了一层芋头,油而不腻,满嘴生香。 一碗猪肉炒蒜苔。猪肉多,蒜苔少,猪肉瘦而不柴。 一碗花生炖蹄膀,蹄膀和花生都炖的软烂,满含胶质的蹄膀放到嘴里一吸,就化了。 一碗猪骨木耳汤,猪骨是带肉多的扇骨,汤里满含木耳的胶质。 一碗梅菜扣肉。梅菜是夏及己晒的菜干做的,扣肉同样炖的软烂,入口既化的口感。 一碗爆炒猪肚咸辣鲜香。猪肚也是先用瓦罐炖烂,然后用干辣椒一起爆炒了。 来赴宴的人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肚。 最后一碗是青菜。吃了大鱼大肉之后,来一碗青菜解解腻。 这么丰盛的菜,他们当真是一辈子都没吃到过。 酒席一开,大家便都埋头苦吃。 这一桌,光肉都有十几斤的分量。这可比过年都要丰盛。 不过大家敞开了肚皮吃,也吃不完这么多。 他们这里还没有从别人的酒席上带剩菜回去的习惯,主要是基本上办酒席,极少有剩菜的。 夏家村的村民们是再吃不下了,但桌子上还有许多剩菜。 这个时候,夏苏氏带着老贵媳妇他们给桌边的人一人发了个竹筒。 “桌上没吃完的菜大家都用竹筒装回去吧。”李牧之说道。 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要让大家把剩菜带回去的。 大家一听还有这等好事,连忙谢过李牧之,准备拿竹筒装菜。 这装菜也是手快有,手慢无。 不过,这一次他们就算手快,一个竹筒也只能装那么多,所以,桌上的每个人都抢到了菜,把自己的竹筒装满了。 大家临走的时候,夏苏氏带人给每个人发了两个红鸡蛋和两个印了红字的大白馒头。 每个人一手端个竹筒,一手拿两个大白馒头,兜里还揣两个鸡蛋。 大家的笑容都堆在脸上。 今日他们过来吃喜酒,除了老贵和虎子他爹他们每家出了两百文钱,夏家老宅那边每家出了十文钱,村里每户人家出了两文钱的分子钱。 去年大旱,虽然后来他们领了救济粮,又领了救济银,但到底还要等一年才有新的粮食收。 所以大家一直都是苦巴巴的过日子。 半年下来,不少人都消瘦了不少。 他们这次来参加满月酒席,没想到能吃到这么多肉菜,酒席上吃好了,还能将剩菜带回家去,另外还有鸡蛋和馒头拿。 这等事,实在是太好了。 带回去的这些东西都够他们吃好些天了。 宋掌柜和秦掌柜的吃了饭早就走了。 夏家村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去了。 夏家老宅的人还没走,夏老太的意思,她作为夏及己的奶奶,怎么可能和村里人一样,只拿那些桌上的剩菜回去呢? 夏及己大伯娘和小婶跟在夏老太左右,也想多带些菜回去。 几人走到厨房里拿菜,那些厨子们得知他们的身份,便也没阻止她们。 已经嫁出去的大丫和二丫跟在两人母亲的身后去拿菜,心里颇不是滋味。 夏老太借钱 同样是夏家的姑娘,她们两个过的可是连三丫一半都不如。 她们两个的相公虽也勤劳苦干,但对他们总不像李牧之对夏及己那般照顾。 而且他们家里家穷,琐事还特别多。 两人都觉得生活不太如意。 尤其是和三丫这么一比后,心里更加觉得不如意了。 从小时候到成年,只有她们看不起三丫的份,可是现在,才几年时间,一切都变了。 三丫家变成了这十里八村最有钱和最有名望的人家了。 待夏家老宅的人都走后,被李牧之请来帮厨的那些人将桌椅凳子,煮饭的器具都搬到了马车上,也离开了。 等到家里都收拾好后,夏二郎才带着妻儿也回去了。 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李牧之院子里才算安静下来。 夏及己带着刚睡醒的儿子出来院子里。 李牧之伸手接过儿子。 小家伙正瞅着他爹呢。 三人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就进屋了。 今天是十分漫长的一天。 晚上睡觉的时候。 “今天老宅那边的人有没有去厨房拿菜?”夏及己问道。 “拿了。”这种事情,李牧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随她们去了。 “哎,可惜了估这装菜的几只碗了,肯定又和我们成亲那会一样,被她们拿去就收不回了。” 相比被拿的那些菜,她更心疼她的这些碗,这些碗都是她去集市淘的好看质量又很好的碗。 橱柜里那么多碗,非要拿她放到最里面的这些好看的碗。 她们几个拿了十只碗走,夏及己确实还挺心疼的,再要找这么好看的碗也需要一些机缘了。 “上次老太太那么生气,我还以为她要赌气不来参加酒席了呢。”夏及己道。 她来不来的,她还真不在意,也不怕别人说道。 “大概也是料想到咱们的酒席与旁人不一样,大鱼大肉定少不了,一家给了十文钱的份子钱。怎么也要吃点拿点回去。” 夏及己点了点头,十文钱,也太抠捜了些,大伯家就来了大伯,大伯娘,他们大儿子,儿媳,两个孙子,小儿子七个人。 小叔家也是来了七个。 一家七口人随了十文钱。 大丫,二丫也都拖家带口的来了,两家几口人各随了两文钱的份子钱。 夏及己看到他们这副小气的模样,也不想去与他们计较太多,太掉份。 二月份的时候,夏老太去找夏二郎拿钱。 夏二郎得了十万两银子的赏赐,她早就想过来拿钱了。 可是前面一段时间大家的关注点都在李牧之家和夏二郎家,夏老太自觉那个时候不是去拿钱的好时机。 等到二月份,她才去问要钱。 儿子如今发达了,理应孝敬爹娘吧? 夏老太自信满满的去找夏二郎,开口就是问要五百两。 夏二郎直接拒绝了。只说他们家三兄弟,老大,老三一年给他们两个老人多少钱,他也给多少。 夏老太说老大老三没钱,你都这么有钱了,五百两对你来说是小事情。 夏二郎说我有钱是我的事,难道谁有钱谁就要拿的多? 难道不应该是从小吃的好,穿的好,干活又少,最受爹娘宠爱的那个人拿的多才是吗? 他夏二郎干的活是最多的,吃的却是最少的,得到的关照也是最少的,如今他发达了,就想从他这里拿钱?没有这样的道理。 夏老太出门的时候,都已经觉得拿到钱是十拿十稳的事了。 她都已经想好了,五百两银子,她自己留三百两,偷偷给老三家一百两,给她老伴一百两。 她老伴那一百两肯定是要给老大家的,只要他给了老大家,她就可以明面上再给老三家一百两。 银子要怎么分配,夏老太都想好了。 结果,老二居然说不借! 夏老太没拿到钱,还被气的不轻,当天回到村里就哭嚎夏二郎发达了就不认她这个娘了。 夏及己知道这件事后,只觉得她爹硬气。 像夏老太这种偏心偏到没边的人,她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就可以随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吗? 不可能的,有些伤害是一辈子的。 夏老太到儿子家没拿到钱,又差夏老头去,这回,他们开口要的钱少了,一百两。 结果夏老头也是一文钱都没拿到。 夏及己想夏老头偏爱长子,夏老太偏爱小儿子,夏老太二十几年前磋磨她娘,压榨自己二儿子的每一分劳动力,夏老头也不管不问,如今两人就想来拿钱,哪里有这么好的事。 夏老头也没拿到钱,夏老太气的不行,在村里面到处放夏二郎的臭。 似乎是想要用舆论来逼迫夏二郎给钱。 但夏家村的人也不是傻的,这几十年来,夏老太两口子是怎么对夏二郎和他媳妇的,大家都看在眼里。 两个人分家出来的时候,这做爹娘的也绝,差不多是让他们两个净身分家了。 大冬天的两个人住在别人废弃的房子里冻成个什么样了。 这当爹娘的可有在意过? 没有。 夏二郎发达起来后,有事情做也是先考虑让他们老宅那边的人做。 去年旱灾的时候,夏二郎还送了不少谷子给夏老太他们,这些人不去反省自己的行为,也不懂感恩,看到人家有钱了就想来要钱了。 夏老太编排什么,大家也都不附和。 一个,原本夏老太编排的事就不是夏二郎的错,另外一个现在他们夏家村,就属夏二郎和他女儿女婿家最有钱有名望,夏苏木读书那么厉害,听说以后要去考取功名的,要是夏苏木再考取个功名,夏二郎家就真的是翻了身了。 夏老太拎不清,但他们看的清楚也想的清楚,他们是傻了才会听了夏老太的话选择去得罪夏二郎。 所以原本夏老太想要用舆论的力量逼迫夏二郎给钱,结果听众们全都没接招,变成了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 她唱得没趣了,自觉这法子行不通,只得暂时歇了这个心思。 不过没过半个月,她又让老大,老三到李牧之家来借钱。 幸福生活 说是借,夏老太其实是没想过要还的,李牧之家家底那么丰厚,上百万两的家产,还缺他们这点银子吗? 有了上回的经验,夏老太让两个儿子一人找李牧之借一百两,再帮她和老头借一百两。 几百两银子对李牧之来说就是毛毛雨吧。 她相信李牧之一定会借的,他与三丫成亲的时候,她们拿菜回去,他还给了篮子呢。 他肯定不会像老二家那群白眼狼一样。 夏老太一心在家里等着两个儿子拿钱回来了。 有了这些钱,他们的日子就轻松了,大家都不用去地里干活,老三他们守着一百两,后半辈子都不用干活了。 夏老太想的很美好,但结果又让她失望了。 老大老三去了趟李家,就只讨到一杯茶水喝。 李牧之自然是没把钱借给夏家老宅的人。 在一些小事上,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在大事上面,诸如夏家老宅那边的人轮番过来找他借钱的事,他是坚决不会借的。 夏家老宅是如何对待他岳父岳母,对待他媳妇和小舅子的,多年前的事他没亲眼看到,但也听说了。 而且这些年,夏家老宅的人对他媳妇家如何,他是亲眼看到的。 那关系真是还比不上贵婶家。 想来他们家借钱,那真是不好意思,借不了。 夏家老宅的人要钱没要到,借钱也没借到,大家都有了情绪,觉得夏二郎和李牧之他们有钱了就看不起穷亲戚。 夏二郎和李牧之才不管他们会如何想。 夏老太生了一肚子闷气,但这次李槿年满月酒席,他们不可能不来。 还好来了,不然错过了这么多大鱼大肉还真是挺亏的。 夏及己和李牧之又聊了一会儿别的,才睡去。 第二天下午,李牧之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六只碗。 夏及己一看乐了。 牧之居然去夏家老宅把碗拿回来了。 “大丫,二丫把碗拿回婆家去了,我让大伯娘和小婶通知她们下次过来的时候把碗送回来。”媳妇喜欢的碗,谁也不能据为己有。 “夏老太肯定在埋怨我们,说我们这么小气,连几只碗都要拿回来。不过,这些碗我可喜欢了。谢谢牧之。” 李牧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夏及己凑上去吧唧一口。 李牧之才满意了。 话说李牧之到老宅把碗拿回去后,夏老太一下午都在骂骂咧咧,说这李牧之忒小气了些,那么大的家室,连几只碗都要拿回去。 办了满月酒后,家里解决了一件大事。 李牧之今年请人新开了十亩地,又在村里买了二十亩地,三十亩水田。 所以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五十亩地,五十亩水田。 李牧之一个人自然忙不过来,他全部是花钱请人帮他锄地,犁田,锄草,移苗,插秧,施肥的。 李牧之只需要把事情都决策好,安排人去做就行了。 因此他有更多的时间在家里做家务,陪媳妇孩子。 夏及己每天晚上要起来喂奶两次,换一次尿布。 李牧之心疼媳妇每日夜里都要起来数次,便让她每日晚点起床,他来做早饭。 年年睡着了的时候,夏及己会和李牧之一起做家务。 今年他们在葡萄园里养了三百多只鸡。 屋前的池塘,二月的时候,李牧之喊人花了几天时间,把它扩大了一倍。 然后他买了三百多只鸭子回来放到池塘山坡上散养着。 鸭子的生长速度比鸡的生长速度要快很多。 一只小鸭子长个四十几天就出栏,可以上餐桌了。 年年满月,他们做的酒烧鸭子,就是从他们家养的那些鸭子里面挑的。 夏及己发现,虽然鸭子生长的快,但这里的人更喜欢吃鸡。 鸡肉肉多且嫩,又补身子。 鸭子的肉紧实一些,肉也少。 鸡肉的价格可比鸭子的价格要贵,但鸭蛋因为个头大,比鸡蛋贵了一文钱一个。 鸭蛋的口感比鸡蛋口感更细滑,夏及己更喜欢吃鸭蛋。 这里已经有人会做咸鸭蛋,到时候把鸭蛋卖出去给人做咸蛋也可以。 之前夏及己没想到要养鸭子,今年,她让牧之买了鸭子回来,三月底的时候,她把血浆鸭,酒烧鸭,老鸭汤的做法让李牧之写下来,给了秦掌柜和宋掌柜。 结果反响很不错,他们今年已经卖出去三百二十只鸭子了。 现在下面养的是第二批三百五十只鸭子。 有时候李牧之早上会到水库里放笼子,中午去把笼子起了。 然后把那些泥鳅,长鱼留下自己吃,那些带苦味的扁鱼都被他放到了下面池塘里,给那些鸭子们啄食。 村里那些已经没读书的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最近也经常去溪边笼鱼。 大点的鱼他们拿回去做菜了,那些扁鱼,一文钱一斤卖给李牧之。 那几个小伙子,每日花上个半个时辰准备饵料,放笼,收笼,也能挣个几文钱,几文钱也能够给家里买上一斤多谷子了。 李牧之把每日收来的十几二十斤小鱼全都放进了池塘里,鲜活的小鱼是鸭子们的最爱。 李牧之不仅给它们喂鱼,还喂其它的饲料。 而下面池塘里不仅有小鱼,还有李牧之养的很多鲤鱼。这些鲤鱼比稻田里的鲤鱼个头都要大一些。一两斤重的鲤鱼,随时可以捞来吃,养到年底,便更肥了。 到时候清蒸红烧酸菜做鱼丸下火锅想怎么做都可以。 有了孩子后,夏及己和李牧之便不再如之前那般忙碌了,他们之前努力种田赚钱,就是为了以后能有更多的时间陪孩子,也有足够的钱为孩子提供好的生活质量。 夏及己喜欢吃血浆鸭,他们家便隔三差五的做一顿血浆鸭吃。他们现在家里的伙食好的很,每日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李牧之知道多吃鸡蛋鸭蛋和喝豆浆水对身体好,他特意去镇上买了一个小石磨,每日里都要给媳妇磨上两杯豆浆喝。 夏及己每日早上和晚上都要抱着儿子在他们右边坡地上走走。 老公对自己这么好,儿子又不吵不闹,夏及己觉得自己简直不要太幸福了。 年年摔下床 原本临近生孩子的那两个月夏及己心里其实特别焦虑。 她想了很多种情况。 万一她产后少奶或者没有奶怎么办?这里又没有牛奶可以给宝宝喝。 万一孩子每日哭闹不止不好带怎么办? 她心里有太多种存在过别的宝妈身上的万一。 事实证明了,那些完全是她没必要的焦虑。 自她穿过来后,他们家的生活质量一年比一年好。 吃的好,睡的也好,出嫁之前,父母也没让她干什么重活,出嫁之后,重活就没做过。 她怀孕那段时间都胖了二十几斤,所以生完孩子后,奶水是足的。 年年也很少哭闹,她不用半夜三更起床哄年年入睡。 牧之非常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和孩子。 夏及己之前的焦虑完全被打消。 一家三口就这么从春天过到夏天。 看着年年一天一天的变化,夏及己心里很是满足。 七月里气温十分炎热。 大家对于去年的旱灾还有些心理阴影,就怕今年依然是大旱。 不过还好,七月十二的时候,下大雨了。 李牧之在屋檐下放了一张竹凉床,夏及己放了靠枕和抱枕。 夫妻二人靠着墙,逗着夏及己怀里的年年。 等到年年睡着后,夏及己抱着他,靠在李牧之的肩头和他一起听雨看雨。 滴滴答答的雨声像是一首催眠曲,将夏及己也催入梦乡。 这一场雨下了两天。足够的雨水量,让人们再不用担心今年再大旱了。 大雨过后,天气继续炎热。 每日午后,李牧之一家三口都会在葡萄架下的凉床上乘凉。 四个月不到的年年,现在能够抬头,也能够看到远一些的东西了,他对身边的事物都很好奇。 被夏风吹动的纱帐,他都可以看上许久,看到他入睡。 七月十五这天。下午李牧之在坡地里忙活,年年睡着后,夏及己把他放到凉床中间便去给他洗尿布了。 她想着洗尿布就是几分钟的事,很快就出来了。 夏及己洗完尿布,把它们挂到屋后的架子上,便听到一阵大哭声。 这几个月以来,年年从来没有这般哭的厉害过,夏及己心里立马就慌了。 她着急跑出去,便看到年年躺在凉床下的毯子上大哭。 夏及己看到这一幕心都要碎了,她忙跑过去把年年轻轻抱起。 在坡地干活的李牧之听到哭声回来。 就看到他媳妇抱着儿子在掉眼泪,娘两个都在哭。 李牧之一下子也慌了。 “媳妇,怎么了这是?”李牧之走到夏及己身边用手拽着衣袖,替她擦完眼泪后才看向渐渐止住哭声的儿子。 “牧之,年年刚刚从凉床上摔下来了。”夏及己紧紧抱着儿子。 “我刚刚给年年检查了,没看到哪里有红肿,但是会不会撞到脑袋?”夏及己担心的问道。 就怕没有外伤,摔出内伤了。 李牧之看了一眼床的高度,这床不高,还有毯子垫着。 再看一下这小子现在的模样,不像是摔痛了。 “这床不高,又有毯子护着,年年应该是被吓到了,你看他这会儿不哭了。没事,没摔着,不用担心。”李牧之安慰媳妇。 孩子偶有磕碰,实属正常,但媳妇显然是太宝贝孩子,看不得孩子受一点磕碰。 “都怪我,要是我一直在这里照看着年年就好了。”夏及己懊悔不已。 “不怪你,是我们年年太聪明了,娘说婴儿要四五个月才会翻身,我们年年三个半月就知道翻身了。”李牧之说完看了一眼媳妇怀里的小不点。 那眼神可丝毫没有担心,反而有些责怪这小子把他媳妇给吓着了。 人家四个多月才翻身,你这三个半月就翻,摔着了是你自己的事,让他媳妇掉眼泪担心就不对了。 李槿年不知道他爹心里在想什么,只以为他爹一直看着他在逗他玩了,还扯出几抹笑容来。 李牧之好声安慰了及己一番,夏及己才没那么自责。 不过,她心里还是担心,怕儿子撞到脑袋了。 夏及己看着哭过之后就睡着了的年年,心里的担心并没有减少。 李牧之没再去地里,而是在家里陪着妻儿。 夏及己估摸着年年睡了有半个小时后,她把年年给摇醒了。 主要是年年哭完没到两分钟就睡了,夏及己怕儿子万一撞傻了,这一睡更严重了,所以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又把年年摇醒了。 李槿年被摇醒,他睁开惺松的睡眼看着夏及己,过了一会儿才朝她笑了一下。 夏及己看着年年眼神清明,并没有撞到脑袋的迹象,心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她给年年喂了奶,才让他继续睡去。 今日因为年年摔下床的事,夏及己整个人都是绷着的。 第二日起床,夏及己又逗了会儿年年,确认昨天他真的没有摔到。 吃过早饭后夏及己抱着年年去了娘家,这么点远的路,李牧之也要亲自把人送过去。 “娘,昨天年年从凉床上摔下来,可把我给吓坏了。”夏及己后怕的说道,她以后再也不让年年离开她或者牧之的视线。 “什么?从床上摔下来了?没摔着碰着哪里吧?哎呦,我们小年年,快给姥姥看看。”夏苏氏听了及己的话,心里也是急了。 夏及己把年年递过去。 “没摔着,娘你不用担心。” 夏苏氏好好检查了年年一番,又见他如往日那般活泼,心里才放心了。 “其他孩子都是四五个月才会翻身,我们年年才三个半月就知道翻身了,可聪明着呢。”夏苏氏一边说着一边逗着年年。 “可不是,就一会儿的工夫,可能我刚进屋他就醒了,然后一翻一翻就翻下床了。” 夏及己想着床中到床边有一米多宽呢,年年也真是能翻。 夏苏氏觉得年年比别的孩子都聪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夏及己却是有些忧心这孩子以后会很皮。 “我看他以后怕是要比别的孩子皮一些。等他会走路了,会翻东西了,我怕是要每日跟在他屁股后面捡东西了。”夏及己光想想那个画面就觉得脑壳痛。 李牧之是秀才 夏苏氏笑了,母女二人又聊了一会儿。 中午太阳太晒,夏及己已经和李牧之说了她会在这里吃了饭才回去。 快到饭点的时候李牧之也来了。 他手里提了一个桶,里面装了泉水和一个西瓜。 “来就来了,咋还提个这么大的西瓜?怪重的,走这一路,多辛苦,爹娘这里自己种了西瓜。”夏苏氏嗔怪道。 “这西瓜昨晚就镇在泉水里了,这会儿拿来吃正好。”李牧之将西瓜从水里拿出来,夏及己用手摸一一下西瓜皮,冰冰凉凉的。 他们家那口泉眼冬暖夏凉,夏天用来镇西瓜最好不过了。 夏苏氏做饭前,李牧之切了半个西瓜,一家人先吃了几片西瓜解渴。 另外一半西瓜,李牧之把它放到菜篮里,然后把菜篮子放到桶里,菜篮子卡在桶里,里面的水浸泡到西瓜皮,却不会浸到西瓜切面上。 这西瓜等着下午苏木回来再吃。 “天气这么热,太阳又晒人,苏木从学堂回来也是辛苦。”夏及己看着屋子外面的烈日说道。 “你爹说他每日用牛车去接你弟弟,你弟弟不同意。说可以自己走路回来。”夏苏氏说道。 “弟弟从小就懂事。” 夏苏木回到家后先吃上了一片凉西瓜。 “这西瓜又凉又甜,舒服啊。”夏苏木满足的说道。 “吃了把手洗了,吃饭了。” 因为天气炎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吃饭,夏苏氏炒的三个菜除了丝瓜,另外两道都是辣菜。 夏苏氏原本要单独盛几碗不带辣椒的菜给及己。 被及己拒绝了。 “娘,不用那么麻烦了,辣子菜我吃一点,等会儿直接用丝瓜汤涮去辣味就好了。” 夏苏氏做了一个肉炒丝瓜汤,一个红烧鱼,这鱼是他们养在屋子旁边两个池塘里的。 想要吃鱼了,拿个大网一捞,就能捞到好几条鱼。 红烧鱼里面放了青红辣椒,夏及己看着就觉得十分有食欲。 另外还有一盘辣椒炒蛋。 今年夏二郎他们也养了鸭,他们现在每天都要捡很多鸡蛋和鸭蛋。 新鲜鸭蛋先用油煎的焦黄,边边都脆脆的,然后再和新鲜辣椒段一起炒了,放上水焖一会儿,收汁后出锅。 两菜一汤,样式不多,但菜量丰富。 猪肉丝瓜汤有两菜碗。 辣椒炒蛋也有两碗。 家里的鸭蛋比较小个,夏苏氏煎了十几个鸡蛋。 红烧的鲤鱼两斤多快三斤一条。 这么多菜,一家人完全够吃了。 夏及己因为奶孩子,所以基本不能吃辣。 肉炒丝瓜味道很不错。 不过夏及己更想吃红烧鱼和辣椒炒蛋。 李牧之拿了一只碗盛了一碗丝瓜汤,他夹起鱼肉到汤里面涮了几下后,才把鱼肉放到及己碗里。 那些煎好的鸭蛋也是,李牧之先把它们过一遍汤,然后再给及己吃。 涮过汤的菜,只残留一点辣味,但夏及己也已经很满足了。 她想着等年年断奶后,她要餐餐都吃辣椒菜。 吃过下午饭后,大家休息了一会儿,李牧之开始辅导苏木做功课。 夏苏木也是这两年才知道原来他姐夫这么有学问的。 他不懂的问题,只要问他姐夫,他总能很快就给他解惑了。 夏苏木今年秋季打算去参加院试考秀才。 “姐夫,这院试是不是很难?”夏苏木问道,他们这十里八村的,也就只有云深哥一个秀才。 “以你现在的学识,考试的时候正常发挥,考个秀才不是问题。”李牧之对夏苏木有信心。 “真的?”夏苏木可是很信服他姐夫的话,他姐夫说他能考上,他便觉得自己应该不差。 “姐夫,你学识这么丰富,不会也是秀才吧?”夏苏木忽然这么想道。 “嗯。”李牧之点了点头。 “真的?!”夏苏木惊喜的喊道,他刚也就那么一说,原来他姐夫还真是秀才! “原来我们夏家村不止云深哥一个秀才。那姐夫是什么时候考取的秀才?”夏苏木其实对他姐夫的过去很感兴趣,但他也不敢多问。 “十一岁的时候。” 刚进门的夏及己听到李牧之的话,心里想到李牧之十一岁就这么厉害考取了秀才,要是他家没有发生变故,或许他现在已经在朝堂或者地方上任了吧? “哇!姐夫你太厉害了吧?十一岁就是秀才了。一般人最少也是十三岁考取秀才,大多数还是十五六岁才考的。” 他姐夫厉害就算了,还从来没和其他人说过他是秀才的事,夏苏木想,只有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大家都对秀才很是看重,觉得能考上秀才的都是非常厉害,有出息的读书人。 但他姐夫肯定是觉得秀才一事,不值得一提,夏苏木这般想着对李牧之的崇拜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考上了秀才还只能算是入了门,至少也要考个举人才算是有些看头。”李牧之说道。 夏苏木连忙点头,他姐夫果然是没把秀才的身份放在眼里。 “我一定好好努力学习,考中举人,再去参加会试,入朝为官!”少年夏苏木给自己打鸡血。 “姐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傍晚太阳下山,气温降下来后,李牧之才带着妻儿家去了。 第二天,夏及己裁了两张大毯子,把它们放在凉床四周。 虽说她以后会寸步不离的看着年年,但她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凉床周围毯子都加厚了。 七八月里天气太炎热,李牧之家的日常便是每天傍晚到泉水里镇一个西瓜,第二天吃西瓜解暑。 李牧之做早饭,做家务,夏及己带年年,下午一家三口在葡萄架下乘凉。 夏及己在一旁吃西瓜,李牧之在教年年读书。 教年年读书是夏及己要求的。 年年还没出生的时候,夏及己便天天看书,还要李牧之给她读文章。 现在年年都四个月了,读书的事情又被安排上了。 也不管他听不听的懂,给他读就是了。 每次李牧之读书的时候,年年都特别认真,他现在抬头已经很稳了,会自己翻个身,然后抬头看着他爹。 夏苏木当了秀才 夏及己在一旁看着年年可爱的模样,心里稀罕的不得了。 夏及己觉得带孩子有很多琐事,但更大的是乐趣。 几个月的婴儿先翻身,然后尝试抬头,抬头很稳后,又开始尝试双手向前撑住,双手向前撑住后便可以独坐了。 夏及己开始写日记,也不是天天写,日记里记录着年年的成长和他们一家幸福琐碎的点滴。 到了九月份后李牧之便开始忙了起来。 不过就算他很忙,他也每日必定按时回来吃饭,下午便不再出门。 梵云澹送过来的东西里面有一架婴儿床。 夏及己做饭的时候就把年年放到门边的婴儿床上。 让年年能够看到她。 今年夏家村的人都大丰收,旱灾给人们留下的阴影和担心都被丰收的喜悦代替。 李牧之安排人把稻花鱼卖了,稻子收了,外面地里的事他安排的妥妥当当,夏及己完全不用去操心。 年年六个月之后就会爬了,夏及己在家干活的时候,要么把年年放进有围栏的婴儿床里,然后把床放到她身边。 要么夏及己就把年年用背布包住,放到她胸口。 六个多月的年年已经很会要大人的关注了,相比待在婴儿床上,他更喜欢在他娘胸口待着。 进入十月后,田里地里的活计都做完了。 十月初,便是开始做葡萄酒的时候。 夏及己寻思着她二十岁那年做的葡萄酒可以拿出去卖了。 十月中旬,葡萄酒也做好了,李牧之便每日进山砍柴。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以往更冷。 十月三十日,李牧之驾着马车去镇上,买了两百斤木炭,买了小半边猪肉,又把其他东西都买齐了。 十一月二日便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年年被夏及己裹的严严实实的。 “还好我们年年是在三月出生的。要是在冬日下雪天出生,那可真是麻烦。做什么都冷的缩缩里,孩子太小又容易生病。”夏及己庆幸的说道。 现在年年七个多月也好过冬一些。 “是这么个理。”李牧之附和道。 “那些鸭子就放下面关着,没事吧?”担心完一家人,夏及己又要开始担心他们家的那些鸭子。 他们今年还留了三十只鸡,三十只鸭子自己吃。 鸡都被关外厨房外面的鸡舍里,不用她多担心。 牧之先前在池塘边,葡萄藤架下搭了一个木棚子,用来关鸭子。 “那棚子外面我铺了很厚的稻草,密不透风的,棚子里面我也铺了层稻草,只有门那里会进风,不过门对着院墙这边,背风的。 鸭子在冬日野外也能活,你不用担心。”李牧之说道。 “那就好。” 下雪之后,一家人便猫在家里,只偶尔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 夏及己是很不愿意出门的,外面冻的要死。 “外面那么冻,年年会不会给冻感冒?”夏及己说道。 一手抱着年年,一手牵着夏及己的李牧之闻言停了下来,他看向夏及己:“感冒?” “就是风寒。要是染上风寒怎么办?”夏及己这么一想,心里就怕的要死。 她小时候住在姑姑姑父家。 她几个月大的小表妹,忽然拉稀,她姑姑姑父晚上把表妹送去医院,半夜的时候,就只有姑姑和姑父回来了。 这件事,可是在她心里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她不敢相信要是她的年年也。。 不能这么想,不能这么想。 李牧之察觉到媳妇的脸色不太好,他立马心软了。 “那我们进屋吧今天也在外面待了一小会儿了。” 夏及己接过年年,只见他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微笑着看着她。 夏及己亲了亲他的小脸蛋,一家人进了屋。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及己和李牧之说起了小表妹的事,她没说那是她的小表妹,只说小时候看到一个孩子半天时间没到就那样没了。 李牧之这才知道下午的时候媳妇为何脸色不好了。 “养大一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我们都要谨慎对待,没有错的。 不过我们不能老让孩子待在温暖的房间里,这样对他的成长并不全是好处,我们也要让他适当的呼吸一些新鲜的空气,也能适应外面的环境,这样他的身体才能更强壮一些。”李牧之拍着媳妇的背轻声说道。 夏及己其实心里也明白,室内干燥,又温暖,总让孩子待在里面,对他的身体也不好,但外面那么冷,她也担心,孩子冻了。 在这种完全谈不上有医疗条件的地方,孩子生病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我们早中晚各出去一次,就只出去一小会儿,就像我们今天这样只出去一会儿。”知道问题所在,李牧之做出让步。 原本他想带年年出去久一点,但现在,徐徐图之吧。 夏及己想着今天他们在外面也没待了三分钟,便同意了。 见媳妇同意,李牧之放下心来。 后来的每日,夫妻两个都带着年年出门在院子里走一小会儿。 年年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怕冷或者不适,他反而很喜欢出来。 每次来到院子里他就咯咯笑。 夏及己放下心来,不知不觉间,他们每日出来的时间久了许多。 今年冬季,夏家村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轰动十里八乡的大事。 夏苏木通过了院试中的岁试考试,由一名童生变成了秀才。 十三岁的秀才啊!这么小的年纪就是个秀才,夏苏木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大家越发觉得夏二郎家这是要发达了。 他们家里有钱,以后再出个当大官的,了不得啊。 夏苏木成功考取秀才,众人反应各不相同。 夏二郎夫妻,夏及己和李牧之自然是开心。 夏及己和李牧之倒没有太过惊喜,因为两人都觉得苏木能考上秀才。 夏二朗和夏苏氏没想到儿子十三岁真考上秀才了。 两人都高兴落泪了。 家里出了一个秀才那可真是光宗耀祖的事。 夏家老宅那边的人,夏老太听到这个消息后,撇了撇嘴,那一家白眼狼,就是苏木以后中了举发达了,他也不会看顾一下他们。 过个团圆年 怎么这秀才就不是他们老三家的呢? 夏老头心里想的是,这秀才要是出自老大家就好了,那他们老夏家从此往后可算是真正都能挺直了腰杆了。 大房和三房那边,心里酸的不行,各个也都是想的,这秀才要是出自他们家就好了。 这三兄弟,一直有对比,如果老大家,老三家一直比不上老二家,如今老二家出个秀才,他们心里绝不会有这么大的落差。 但问题是以前老二家可是样样不如他们家,怎的如今,他们家已经甩出他们这么远了。 村里其他人,有心里酸的,有看戏的,有想要巴结上来的,也有和夏家关系好,真心为他们感到开心的。 旁人如何想的,夏家人大概都知道,不过他们并不在意。 “姐夫,你好厉害,你说我能考上,我就真考上了。” 夏及己:。。。。。。弟弟你这盲目崇拜有点太过分了啊。 这秀才难道不是你自己通过努力考来的么? 怎么你姐夫就鼓励了你一下,给你吃了颗定心丸,这秀才的功劳就都是他的了? “你能考取秀才,都是你自己努力读书的功劳。” “嗯,姐夫说的是,三年后,我要去参加乡试,考举人。”夏苏木坚定的说道。 夏及己撇嘴,这孩子都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和小时候那般,那么崇拜牧之呢,在他眼里,他姐夫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弟弟有志向去考取功名,夏及己是很赞成的。 弟弟想读多少书就读多少书。 他们家有这个条件,而且读书是大事,就算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读。 现在他在镇上的学堂读书,以后还会去县里,甚至郡里接受更好的教育。 夏苏木成了秀才,一家人在夏家做了顿大餐好好庆祝了一番。 除了苏木考上秀才,他们家还有一件让夏及己很开心的事。 八个多月的年年开始长牙齿了。 夏及己早上起来发现年年变成个口水娃了,她扒开他嘴巴一看,便看到了下门牙的位置有一点点白色的东西。 “牧之,咱们年年长牙齿了。”夏及己惊喜的说道。 孩子的每一个变化,她的内心都充满惊奇和喜悦之情。 李牧之也凑过来看了看。 “确实是长出来一点了。” “不过我记得,孩子好像应该先长上门牙吧?”印象里,夏及己觉得,小宝宝一般都是先长上门牙的。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问题。 开始长牙的年年最近看到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他也不是要吃它,可能是长牙的时候,牙床有些痒。 夏及己的手指搭在他身边,他拿起来就啃。 夏及己用粗粮,米粉,小麦粉和了鸡蛋,用她娘告诉她的法子做了一种特别硬的饼干。 年年便每日里拿着长条型的硬饼干在磨牙齿。 夏及己管这种饼干叫磨牙棒。 磨牙棒的味道还可以,就是太硬了一点,年年很喜欢,这饼干可以用来磨牙,另外被口水浸泡的磨牙棒最后还是会被他一点一点吃掉。 李牧之现在不仅要洗尿布,衣服,还要洗儿子的口水褂。 转眼又到了年底。 今年他们家挣了二十二万零八两银子。 年二十九,夏及己和李牧之在家里包馄饨,饺子,蛋饺,做肉丸,鱼丸。 他们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好过。 前几年都是他们两个过年,不孤单,但缺了个孩子,总少了些热闹。 今年,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年。 除了给他们两个做的吃食,夏及己还给年年也准备了辅食。 九个月的年年第一次吃上除母乳和米糊糊以外的食物。 夏及己用昨日牧之去买的新鲜猪排炖了胡萝卜,胡萝卜炖的软烂。 夏及己把排骨上的肉撕下来,和两块胡萝卜一起捣烂,加入汤汁,然后用纱布将汤汁过滤出来,用满含肉和胡萝卜营养的汤汁和了一碗米糊糊。 年年吃上第一口米糊糊的时候,就发现了今天米糊糊的味道不一样。 他拍着手,嘴里咿咿呀呀着,示意夏及己快点喂。 看到儿子喜欢吃这道米糊糊,夏及己也很开心。 多喝骨头汤,补钙的。 她家年年以后要是能和他爹一样长个一米八多才好。 光看着他吃饭,夏及己都觉得很幸福。 大年初一,李牧之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全都是及己爱吃的菜。 鸡肉炖红薯粉,血浆鸭,红烧鱼,糖醋排骨。 年年的早饭是一碗蒸鸡蛋。 在吃饭之前,李牧之在门外放了一串爆竹。 这个年注定是不一样的,值得放爆竹庆祝的。 滑嫩的蒸鸡蛋,年年很爱吃。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了个团圆饭。 天亮后,李牧之一个人去了村里给同村长辈拜年。 中午的时候,两人再带着年年去了及己娘家。 因为要到夏家住几晚,夏及己收拾了不少年年的东西。 一小罐李牧之磨好的米粉,一只吃米糊糊的木碗,尿布几条,里裤外裤拿了好几条,以防年年尿湿裤子。 大包小包的基本上都是年年的东西。 李牧之一手抱年年,一手提年年的东西,背上背了个箩筐,里面装了一只鸡,一只鸭,两块包好的冻猪肉,两条鲤鱼,几斤莲藕,几斤芋头。 夏及己提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三套新衣服,这是她在镇上给她爹娘和弟弟订的袄子。 夏苏木早就在院子外面等着了。 等李牧之和夏及己走近了,他忙打招呼:“姐姐姐夫新年好。” 打完招呼后,夏苏木伸手将年年抱过来。 “年年新年好。”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下巴戳着年年的胸口,逗得年年咯咯笑个不停。 年年一个月时,笑时是嘴角上扬,后来笑容更大,但是是无声的笑。现在他笑起来,咯咯咯的,笑声很有感染力。 “年年,喊舅舅。”夏苏木一边走,一边让年年喊舅舅。 年年自然还不会喊舅舅。 因为下雪天,大家都没出门,夏家三人有一个多月没看到年年了。 年年在苏木怀里还没抱热乎呢,就被夏苏氏接过去了。 年年学说话 “年年,姥姥的小心肝呦。快给姥姥好好瞅瞅,长高长壮了没?”夏苏氏十分抱着年年,亲了又亲。 抱手上都不愿撒手,夏二郎在一旁,好几次他想要伸手去抱年年,最后都忍了。 让媳妇先抱抱吧。 吃饭的时候,夏苏氏也抱着年年。 “娘,我来抱吧,你先吃饭。”夏及己说道。 “没事,你吃你的,娘抱着一样可以吃饭。” 夏苏氏坚持,夏及己便随她去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吃着热腾腾的可口饭菜,聊着去年的一些趣事。 屋外飘起了大雪,屋内一片欢声笑语。 晚上一家三口到夏及己以前的房间住下了。 第二日早上起床,夏苏氏拿来了一套红色的棉衣给年年穿上。 刚给年年穿上衣服,她自己就稀罕的不行。 “哎呦,我们年年穿上这衣服,可真像那年画里的娃娃一样招人稀罕。” 夏及己颇为认同这一点。 他们家年年每日吃的东西比较多,生的是白白胖胖的。 这会儿要在他额头上点个红点,那就更像年画娃娃了。 夏苏氏把年年抱出来,屋内三个大小爷们也都看了过来。 “年年咋这么招人稀罕呢?”夏苏木这会儿将人抱了过来。 夏苏氏要准备早饭去了,便随苏木把人抱了去。 夏及己跟着她娘去准备早饭。 一家人聚在一起,就吃个火锅吧。 锅底是鸡肉红枣木耳。 夏苏氏留了两只新鲜大鸡腿给年年。 夏及己把一只鸡腿剁碎放到一个小瓦罐里,然后再放入胡萝卜丁,一起煲了。 年年起床的时候吃了奶,等过会儿饿了,就可以吃肉汤米糊糊了。 一家人将堂屋的门半开,准备吃火锅。 年年好奇的看着大家在吃火锅,他也在一旁咂吧着嘴。 那模样一看就是个小吃货。 夏及己吃完火锅后,去用滤布把鸡腿肉和胡萝卜滤了。 肉和胡萝卜李牧之吃,肉汤被用来给年年和米糊糊。 年年可能也是看大家吃的那么愉快,看饿了。 一大碗米糊糊一会儿就下肚了。 夏及己他们在娘家住了三个晚上才回去。 虽然说离的近,但像这样整天在一起的日子却是一年也只有这么一回。 正月里还在下雪,李牧之和夏及己带着孩子窝在家里没有再出门。 倒是年年每日都想到院子里面去玩。 他现在还不会说话,但会发出欸欸的声音,然后再用手指着外面。 现在夏及己不再像之前那般担心年年到外面去会受冻了。 他们还是早中晚都会到院子里玩一下。 其他时候,李牧之会念文章给母子两个听,夏及己则总是在教年年喊爹,娘。 一月二十,快十个月的年年喊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字。 夏及己要乐疯了。 “牧之,你听到了没有?年年刚刚喊我了,他喊娘了!”夏及己抱着年年muamua在他脸蛋上亲了好几下。 年年最喜欢他娘亲他。 一亲就咯咯笑。 “听到了,年年真棒。”李牧之将手中的练字笔放下。 夏及己抱着年年,亲亲抱抱举高高。 “年年,喊爹。”夏及己将年年抱到李牧之身边。 年年看着他爹,又看看他娘。 然后在二人殷切的注视下,喊出了:“爹爹。” 夏及己简直都要忍不住尖叫了。 听到孩子嘴里喊出爹娘的感觉,可比他们多了一百万的存款还要让他们激动,高兴。 李牧之一颗硬朗的心也是被这一声软糯的爹爹给融化了。 夏及己这一天走路都是飘的,她沉浸在年年开口喊娘的喜悦里。 外面还在下雪,不然她真是想要跑回娘家和她爹娘弟弟分享一下她现在的喜悦。 年年自从开口喊了娘和爹爹后,就仿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每日都能发出一两个夏及己和李牧之教他的音。 可把夏及己乐坏了,直道她儿子真聪明。 夏及己在家里教年年喊姥姥,姥爷,舅舅。 不停的教。 一月三十,他们一家去了夏家。 大家正聊着天呢,夏及己忽然对年年说:“年年,喊姥姥。” “姥姥。” “哎呦!”夏苏氏惊喜的笑出声。 她拍着双手,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她将年年抱过去。 夏苏木凑过来。 “年年,喊舅舅。” “舅舅。”平日里很老成的夏苏木听到这一声舅舅,立马像变了个人,有了十几岁少年的朝气喝活泼。 姥姥和舅舅都喊了,这回不用人提示,年年就喊出了姥爷。 “诶,诶,乖年年。” 夏及己和李牧之带着年年去喊人,回来的时候,年年兜里就揣了三个大红包。 姥姥姥爷和舅舅给的。 年年十一个月的时候,夏及己每日教年年说话的同时,也在琢磨着打算什么时候要教他走路了。 之前夏及己也没想着要这么早教儿子走路。 对于婴儿来说,走路这件事,不像说话,并不是越早越好的。 小孩子腿骨还没长结实的话,过早走路不太好。 她娘说小孩子一般是十二个月的时候会走路。 三月初的时候,夏及己发现年年已经自己扶着床架子,想要走路了。 夏及己想着也只有二十来天,年年就满一周岁了,这个时候也可以开始学走路了。 于是,李牧之将他们家卧室全部贴上了厚厚的地毯。 他在房里写字看书的时候,媳妇就在旁边教儿子走路。 一开始的时候,年年只敢抓着他爹的裤腿,慢慢移到桌边,然后等到没东西可以扶了,又从桌边慢慢移回到他爹裤腿旁。 李牧之把他的小手撇开,年年便不依。 夏及己把他从桌子边抱走。 把他放在墙壁上靠好。 一开始年年有些害怕,还没站好,他就想要往下蹲,但奈何他衣服穿的太多了,蹲都蹲不了。 然后就要开始闹情绪了。 夏及己便牵住他的一双手,引导着他往前迈步。 前面几天,夏及己一直牵着年年没有松过手。 到后来,便开始慢慢放手了。 刚放手的时候,年年没反应过来,还能往前走走几步。 等到迈完几步,反应过来没人牵着后,便摔倒了。 抓周 衣服穿的太厚,摔倒了的年年努力挣扎着起来,却只能大字躺在地上的模样逗乐了夏及己。 李槿年还不知道他娘是在笑话他呢。 夏及己笑,他也笑。 夏及己便觉得他更可爱了。 李牧之在一旁看着傻笑的母子两,他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容。 在经过夏及己的引导,和年年的不断努力后,年年在他满一岁之前,学会了走路。 没有比同龄孩子早,也没有晚,夏及己觉得刚刚好。 三月二十九,年年的周岁宴。 周岁宴自然是要大办的。 夏家村的众人已经猜到他们家肯定是要大办。 李牧之家依然收到了来自京城,还有韩文瀚,许县令他们的礼物。 夏及己最感兴趣的是抓周这个环节。 和后世有些地方的习俗一样,这里的人在孩子满周岁的时候,大人们会准备很多东西放到盘子里让孩子来抓。 抓周的东西是夏二郎和李牧之两个人准备的。 东西是老贵媳妇摆的,她作为李牧之和及己两个的媒人,他们的孩子满周岁,这些抓周的东西便由她来摆。 葡萄架下的凉床上摆了很多东西。 书,笔,算盘,剑,银子,小锄头,针线等等。 今日打扮的十分喜庆的年年被夏及己放到了凉床中间。 他的周围是抓周用的那些东西。 “年年,到这里拿一样你最喜欢的东西。”夏及己对年年说道。 年年不是很懂他娘在说什么。 不过,他周围有好多东西啊,他现在就想去拿。 凉床周围围满了来客,大家都很好奇最后年年会选择什么。 夏二郎,夏苏氏还有夏苏木都希望年年能抓到书。 以后家里再出一个读书人才好呢。 李牧之和夏及己对于年年能抓到什么倒是没有期望和要求。 横竖不管他抓到什么,也不管他以后是否会有作为,只要他踏踏实实过日子,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是好的。 周围人怎么想的,年年不知道,他已经开始爬过去了。 他先是将周围一圈的东西都看了一遍。 然后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一手抓住了之前离他最远的那把剑。 这个结果出乎了众人的意料。 还是老贵媳妇最先反应过来。 “好啊,看来咱们家这是要出一个武将了。” 老贵媳妇的话一出,立马就得到了众人的附和。 夏及己原本觉得这抓周就是一个形式,一个孩子的未来充满了未知和变数,他的将来怎么可能由他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抓的东西来窥见呢? 但她此时在看到年年抓了那把剑之后,忽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年年喜欢颜色艳丽一点的东西。 没看到原本黑色封面的书都被她爹改成红色封面了么,这用心也是十分良苦了。 可是年年没有选择这些颜色艳丽的东西,而是选择了离他最远,又灰朴朴的剑。 夏及己看了李牧之一眼。 年年这怕莫是随了他们老李家。 年年祖父生前是昭武校尉,是个正六品的武官,牧之也是军人出身,而且夏及己坚信,如果牧之没有离开军营,而是一直在军营的话,以他的聪明才智和武力值,他肯定也会是个将军。 他们年年怕是以后真会是朝这个方向发展。 夏及己刚这么想着,就从一阵惊喜的叫声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年年在退回来的时候,又从旁边抓住了那银子。 他右手抓剑,左手抓银子。 李牧之看向他媳妇。 媳妇就是很喜欢挣钱。 他儿子这周抓的好啊,随爹又像娘,齐活了。 夏及己明白了李牧之的意思,她觉得有些好笑。 年年这也太会抓了。 大家都道以后年年会挣很多银子。 年年的抓周宴举办的很成功。 夏二郎夫妇深信他们家年年以后会是个有钱的武官。 夏家村众人想的则是,年年以后会不会是个武官他们不知道,他他肯定有钱。 照着他爹娘这能干劲,这挣钱的能力,等他长大了,至少也是几千万的家产吧? 哎,这投胎活也很讲究。 到了四月份,天气暖和了,夏及己开始慢慢给年年松衣服。 松了一件衣服的年年,走路更轻松了,也更可爱了。 李牧之按照他媳妇的要求给年年做了一个带滑轮的木质婴儿车,年年站在车里在院子里到处走动。 车身能够保护他不被其他东西磕碰到。 他最喜欢去院子的菜地玩耍,不,是薅菜。 夏及己一个不注意,地里的菜就要被他霍霍一小片。 “年年。”夏及己在地里摘菜,回了头,又发现年年在薅菜。 干坏事被发现的年年立马仰着头,朝夏及己露出一个讪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及己对李牧之说:“我发现年年虽然小,其实好多时候,他都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不对,或者说是不被允许做的。 好几次,他捡起地上的叶子想要往嘴里塞,我一看过去,他立马放下,然后还要朝我露出一个讪笑来掩饰一下。 你都不知道那小表情可逗了。”夏及己说着立马就有画面感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岁多了,开始知事了,是好事。”李牧之抱着夏及己说道。 到了夏天,年年只穿一件衣服的时候,夏及己每日都想要抱着他。 实在是松了衣服的年年太可爱了。 小孩子最可爱的年纪便是他们从开始说话走路到四岁之间这个时候。 再长大点,他们有了自己的想法,开始每天问你十万个为什么,精力充沛,翻箱倒柜,每天不停不歇的搞破坏。 夏及己想她可能好好珍惜这母慈子可爱的几年。 一岁多的年年长高了些,不再像几个月的时候那么胖嘟嘟的。 不过脸上还是有肉,因为吃的比较好。 自从他满一岁断奶后,夏及己便开始每天给他做营养餐,荤素搭配,不过这小子十分好动,每日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她现在每日已经开启了在年年身后收拾东西的模式。 不过家里因为有了年年,气氛活泼了不少。 夏及己主内,李牧之主外。 梵云澹再次到访 夏及己在家里带孩子,喂鸡鸭,做果酱。 去年李牧之请人在周围几个山坡上开出了二十亩地,他又到村里和周边村子买了地和田。 所以今年他们家一共有一百二十亩地,一百五十亩田。 李牧之家一跃成为这一片的农田大户。 李牧之不是把买来的地和田租给别人耕种,而是请人帮他耕种。 他们家有产品,有市场,只是缺劳动力,而劳动力相对来说是最不费钱的。 八月底,梵云澹又来了。 相比上一次的愁云满怀,他这一次来显然轻松了不少。 “这一路走来,所到之处,满目农田,满目庄稼,禾叶已经开始变黄,秋收的时节马上就要到了。”梵云澹满怀欣慰的说道。 百姓们收了谷子,手里有了新粮,才算是彻底从去年的旱灾中走出来了。 “是啊,今年是大丰收的一年。年成好,百姓们才能松口气。” 梵云澹在客厅和李牧之聊了一会儿。 夏及己带着睡醒了的年年出来。 “年年,叫叔叔。”夏及己没想什么身份差距,她只把梵云澹当作比他们小的弟弟了,那年年自然是管他叫叔叔。 梵云澹看到夏及己这么自然的让年年喊他叔叔,他并没有觉得这有什么越矩的地方。 他本身也是真心把他们当朋友的。 夏及己这种自然随性的态度,反而叫他心里舒坦。 这世间多的是顾忌他身份,从而与他不能坦然相处的人。 李牧之一家是不一样的,他很珍惜这种不一样。 “叔叔好。”年年奶声奶气的喊道。 “诶,乖孩子。到叔叔这里来,叔叔抱抱。”梵云澹伸手。 年年看了他娘一眼。 夏及己点了点头。 年年才走到梵云澹跟前。 梵云澹一把抱起年年:“这孩子聪明,才这么点大,说话吐字就这么清楚了,也不怕生。” “他就是学什么都比其他孩子早了一点点。” 原本李牧之和夏及己以为梵云澹顶多到这吃一餐饭就回去了。 没想到他说他要到这里住下了。 住下倒是没问题。 他们家还有两个房间。 家里也还有好几床新被子。 “不知我和宋栩可否方便到你们这里住上几日?” “自然是方便的。”李牧之说道。 “如此,甚好。”梵云澹笑着将折扇打开,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宋栩将他们的东西归置好。 “小王爷下午想吃什么?鸡肉,鸭肉,鱼肉,冬瓜,南瓜,丝瓜?”夏及己问道。 “你们就别喊我小王爷了吧,就喊我云澹吧。” “云澹,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菜吗?”夏及己立马就改口了。 “还真有,自前年吃了你们做的叫花鸡后,我一直忘不了那个味道,奈何我回去后让人按照你们给的法子做出来的叫花鸡总不是那个味道。 心里馋这叫花鸡许久,这几日,我可要再尝一尝那个味道。” “没问题。你能不能吃辣?” “我比较爱吃辣。” 李牧之去抓鸡,梵云澹也跟着去了。 “上次来的匆忙,竟是没有好好看一看你们这里。如今看来,这可真是个宝地啊。” 梵云澹看着这葡萄园,又想着种满鲜花,瓜果蔬菜,被打扫的十分干净整洁的院子。 屋后有泉,屋前有塘,有鸡有鸭,有瓜果蔬菜,有鲜花,有一家人相伴。 这样神仙一样的生活,是多少人心底的梦? “有爱人孩子在的地方,就是心安的地方。”李牧之笑着看向院子里的夏及己和李牧之。 一直不想成婚的梵云澹在这一刻忽然觉得,或许他也该去留意一下,找一个王妃了。 梵云澹带着宋栩在院子里和坡地上到处转悠。 李牧之和他说了,让他把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看上什么瓜果蔬菜了,就只管摘下来便是。 梵云澹就是喜欢这种与他们轻松相处的模式。 每日里被人假意捧着,他都累了,到了这里,他感觉自己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他也不客气,看到有趣的东西就把它们摘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西瓜是这样长在藤上的。 还有那黄瓜,丝瓜,居然也是牵藤的。 梵云澹看的稀奇,自然也对这些瓜果感兴趣。 他自己亲自动手摘瓜果。 夏及己看到了,打发年年给他送一个篮子去。 “叔叔,篮子。”年年有些吃力的提着一个竹篮子。 “好年年,来和叔叔一起摘瓜果。” 梵云澹便抱着年年在菜园里摘黄瓜,茄子,丝瓜,新鲜辣椒,还有一个奶冬瓜。 当他准备去摘西瓜时,被年年阻止了。 “叔叔,这样。”年年指着架子上一个西瓜,示意梵云澹靠近一点。 年年手指弯曲,用两个手指关节背敲着西瓜,然后侧着耳朵去听。 他手劲太小,手指敲在西瓜上,只发出小小的声响。 梵云澹看着年年小大人一样的神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谁教你这样做的?” “娘,看的。” “是你娘这样做,然后你看到学到了是嘛?” “是,是。” “真是个小机灵。”梵云澹想这应该是检测西瓜熟没熟的一种方法。 他学着年年方才的模样,用手敲了敲西瓜,声音不是很响脆。 他怀里的年年摇了摇头。 梵云澹便又换了一个,敲了好几个后,他觉得那个还不错,刚好年年也点头了。 梵云澹一手将西瓜扭了下来,放到宋栩提着的篮子里。 那边李牧之和夏及己已经把叫花鸡埋进火塘里了。 夏及己和李牧之从厨房走了出来。 “让我们看看你们都摘了些什么菜。” 夏及己把菜篮子接过,李牧之把年年接过。 “云澹去洗个手,然后去凉床上喝茶吧。”李牧之说道。 这会儿大概正午过三刻,正热着呢。 这摘菜的乐趣梵云澹也体验了,还是去葡萄架下歇凉去吧。 夏及己给他们打了水。 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身上的燥热一下就降了一半。 李牧之将年年放到车里,他去泉眼里捞出一个西瓜,然后将西瓜切片,留了两片给他媳妇,剩下的被他端到了凉床的茶几上。 好酒加美食 东西放好后,他将年年抱了上去。 他们四个在葡萄架下聊天。 夏及己在厨房里准备今日的午饭。 夏及己把梵云澹摘的西瓜放到泉眼里镇着,留着明天吃。 这些西瓜是她特意晚了一个月种在院子里留给自家吃的,不然这个时候基本都没有西瓜吃了。 放好西瓜后,她回到厨房把梵云澹摘的一些菜洗了。 夏及己炒菜的速度很快。 鸭肉是她在切西瓜前就煲上的。 她做血浆鸭的时候喜欢先把鸭肉煲烂,然后再下油锅煸炒,最后下放了盐被和的稀烂的鸭血。 这样的鸭肉软烂入味。 因为梵云澹宋栩两个也喜欢吃辣,所以血浆鸭里面,夏及己放了他们刚摘的辣椒。 很快就开饭了。 在家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大家一同上桌吃饭。 “今日我和宋栩有口福了。这些菜闻着就香。这么热的天,操办这么多菜,嫂子辛苦了。” “不辛苦,山高路远的。你们能来,我和牧之真的很开心。也没什么特别的菜,一些家常菜,你们喜欢吃才好。” 今日夏及己的菜做的其实还算丰盛。 一只叫花鸡,两碗血浆鸭,一碗水煮稻花鱼,一盘红烧茄子,里面的肉末是五花肉肉末。 一盘清炒奶瓜,一盘丝瓜炒肉。 稻花鱼里面放了青色和红色的辣椒,颜色鲜艳,鱼肉鲜辣入味。 年年现在也吃饭了。 夏及己给他用木碗装了一碗米饭,夹了丝瓜还有一只叫花鸡的鸡腿。 李牧之将四年前他们酿造的葡萄酒打了一些上来。 梵云澹终于吃上了心心念念的鸡腿。 “嗯,就是这个味道。”梵云澹没想到他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会因为吃到一口吃食而倍感满足。 “这是葡萄酒?”梵云澹抿了一口酒。 “正是。”李牧之回道。 “好酒!”梵云澹喝过不少酒,但这酒却抓住了他的味蕾。 这酒不像烈酒般口感粗糙,口感柔顺,细腻又带着一丝优雅厚重的感觉。 梵云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一口菜,一口酒,这日子过得惬意啊。 这一顿,梵云澹吃撑了。 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宫廷礼仪,吃饭只能吃个七八分饱,皇室中人皆忌口腹之欲。 但这饭菜的味道实在太好了。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或者说他不想控制自己。 难得到这里来了,在这一片小天地里,还守着那些戒律规矩作甚? 就放纵一回吧。 这个一回,可不是指这一餐,而是指他在这里待的这一段时间。 放纵的结果,梵云澹这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吃撑。 好在下午的天气转阴了。 他带着宋栩两个到山坡上消食去了。 下午夏及己把两间房间都置换好了新被子。 这被子是新的,今天上午她把四床被子都拿出去晒了大半天。 房间里面后来她与牧之重新装修了一下。 里面有床,床边有坐塌,有地毯。 挨着墙壁有衣柜,有梳妆镜,有桌子,桌子上有干花,有鲜花。 墙上有李牧之画的山水画。 很温馨整洁有格调的房间。 这完全就不是农家房子的装饰。 李牧之烧了热水,宋栩将热水提到浴室里。 夏及己之前突发奇想,让李牧之把他们的浴室改造了一下,现在他们可以在里面洗淋浴。 李牧之在墙壁上挂了一个椭圆型的大木桶,木桶上面有个盖子。 “把水倒到这木桶里面。”李牧之指着旁边的石台子,示意宋栩踩上去,然后将水倒到木桶里。 宋栩将水倒进去后。 “这里有个拉环,拉一下,上面竹桶会流水下来,再拉一下,水就停了。”李牧之说着示范了一遍。 跟在他们两个身后进来的梵云澹看了这沐浴的工具,大呼:“妙啊。” 这样人站在下面,就可以洗一个淋浴,妙,怎么以前就没人想到过用这种方法呢?等他回去了,他也要让人做一个这样的淋浴桶。 宋栩倒了三桶热水过去。 家里所有人洗过澡后,便都各自回房了。 梵云澹借着烛光打量着房间的布局。 屋子里古色古香的家具搭配墙上的山水画和桌上的干花,好有情调意境的布置。 他甚是喜欢。 李牧之夫妻就想是宝藏一样,越是与他们相处久,就越能发现他们的可贵之处。 他脱下衣服躺进被窝,床上很软,被子是新的,带着一股阳光的味道。 梵云澹这是第一次在乡下留宿,原本他以为他会很难入睡,但没想到,他一夜好眠,一觉到天明。 没有了那些糟心的事,他睡的极好。 太阳还没出来的时候,空气中带有一丝凉意。 梵云澹起来的时候,李牧之已经起床了。 “云澹昨晚睡的可还好?”李牧之问道。 “好,不能再好了,我已经好些年没睡的这么好过了。” 小王爷也不是这么好当的,每天要处理的事很多,生在皇家,经常还要应对还有各种尔虞我诈的事。 众人只看到他风光的外表,却不知他也承受了很多。 宋栩听到梵云澹开门的声音,也收拾好出来了。 他给梵云澹请了安,又和李牧之打了招呼。 李已经把鸡鸭都喂了,这会儿正准备去磨米粉。 “牧之磨米粉要做什么?” “及己昨日说想让你们尝尝肠粉和炒米粉。” “肠粉,炒米粉?宋栩,等会儿好好看着这两样吃食是怎么做的。” 梵云澹有预感,这又会是两样很好吃的吃食。 等到夏及己和年年起床收拾好后,李牧之便开始在准备早饭了。 年年安安静静的坐在厨房门边看着爹娘做早饭。 今天娘会做他喜欢吃的肠粉,所以他要乖乖坐在这,不然没得肠粉吃。 夫妻两个联手,一桌丰盛的早饭便做好了。 考虑到这里的早饭要顶五六个小时,夏及己和李牧之做了很多肠粉和炒米粉。 肠粉里面有切细的青菜叶子,鸡蛋和肉末。 他们每个人身前都有一碗肠粉。 年年的肠粉最少,一小碗。 夏及己的也只有一小盘。 另外三个老爷们的肠粉就多了,满满一大盘。 小住 桌子的中间还有四盘炒米粉。 三盘有辣椒,一盘没有辣椒。 米粉里面同样放了鸡蛋和肉还有葱叶。 夏及己吃完肠粉后,又和年年分了那一盘没有辣椒的炒粉。 一大盘肠粉和一盘炒米粉下肚后,梵云澹满足的擦了擦嘴角。 “人间美味!”他给的评价也是相当高了。 早上吃完饭,李牧之要去地里看看。 梵云澹和宋栩便跟着一起去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三个人才回来。 夏及己给他们了倒水洗脸洗手。 “这百姓们种些庄稼也不是容易的,这大太阳的晒的人头晕眼花的。”梵云澹说道。 夏及己笑了。 云澹这次可真算体验生活来了。 李牧之把昨天镇的西瓜捞出来切了。 几人在客厅里吃西瓜。 “这是你们昨天摘的那个西瓜,选的很不错,已经熟了,清甜。”夏及己说道。 “这可是我们年年教我挑的。”梵云澹看向年年,笑着说道。 年年也跟着点头笑了起来。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做了一道糖醋鲤鱼,一道蒸蛋饺,一道白切鸡,一道辣椒炒肉。 一道凉拌黄瓜,一道炒奶冬瓜。 梵云澹又吃的个十分饱。 晚上的时候,梵云澹躺在床上,开始期待明天又会吃到什么美食。 第二天,下雨了。 早上夏及己泡了昨天晒干的米粉。 李牧之杀了两只鸡,一只夏及己早上加了木耳一起炖了。 鸡汤炖好后,她先煎了五个鸭蛋。 然后再烧开水把米粉煮了。 煮熟的米粉被捞到大碗里。 李牧之把炖好的鸡肉和木耳挖到米粉碗的一边,再挖两勺浓稠的鸡汤到碗里。 夏及己把煎鸭蛋盖到碗的另一边,再夹上两筷子青菜。 几碗热腾腾,香气十足的鸡肉木耳汤粉就被端上了桌。 桌上还摆了几个料碟。 有酱油碟,有蒜蓉辣酱碟,有油辣子碟,油炒新鲜剁辣子,还有葱姜蒜碟。 夏及己给梵云澹两个介绍了桌上的碟子。 “你们想吃什么,就倒碗里搅拌着一起吃。” 两人都喜欢吃辣,蒜蓉辣酱和油辣子,剁辣子都放了。 一顿早饭几人是吃的酣畅淋漓。 梵云澹从不知道一顿早饭还可以吃的这样又饱又有营养的。 下雨天适合吃火锅。 下午的时候,夏及己和李牧之开始准备做火锅。 早上李牧之杀的那只鸡被切成了小片腌制了一上午。他们准备直接拿鸡肉涮火锅吃。 汤底是早上剩下的一些鸡肉和汤。 另外的配菜有肉片,鱼片,鱼丸,肉丸,腐竹,红薯粉,米粉,鸡肠,芋头,藕片,青菜,菠菜等等。 另有各色酱料十几碟。 梵云澹第一次吃火锅,感觉十分新奇。 在锅里稍微烫一下就熟了的鸡肉特别劲道,肉质弹牙。 一顿火锅几人吃了半个时辰。 梵云澹从没有吃一顿饭吃这么长时间。 但是,这火锅是真的很好吃啊。 “冬日里下雪的时候吃这火锅那才是真的舒服呢。”夏及己说道。 “回去我也命人打几个这种炉锅,到时候冬天里便可吃上热腾腾鲜辣的火锅了。” 第四日,梵云澹带上礼品和李牧之一家去了夏家。 知道夏苏木考上了秀才,他鼓励他再接再厉,他在朝堂上等着他。 夏苏木以前一直觉得朝堂离他很远,可是当梵云澹现在他面前说他在朝堂上等他的时候,他便生出一种,朝堂离他很近的感觉。 梵云澹受到了夏家人的热情款待。 好菜好饭自然是少不了的。 梵云澹一共在李牧之家住了七天。 这七天里,他每日都能吃到许多不同的美食。 很多菜都是他以前不曾吃到过的。 他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以后谁要敢再在他面前说他们尝遍天下美食,他第一个反对。 什么天下美食,就光这些天他在李牧之家吃的这些美食,他相信,京城很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这七日里,他看到了夏家和李牧之一家的相处。 寻常人家的幸福快乐,其实真的好简单。 而他这几日也融入到了这短暂的快乐当中。 七日后,梵云澹要回京城了。 他这次来,也就是来看看李牧之他们,找他们叙叙旧,哪想到他们总能给他许多惊喜。 来的时候,他的马车装了很多东西,那是带给牧之一家的礼物。 回去的时候,他的马车依然装了许多东西。 这是牧之夫妇给他装的。 腐竹,红薯粉,干米粉,干菇朵,干木耳,腊肉,腊鱼,一坛新做的蒜蓉辣椒酱,一坛油辣子,一坛酱,两坛酒,一坛子用米糠装了的鸡蛋和鸭蛋,瓜果蔬菜不好带,而且京城也有,便没带,还有两只做好了的叫花鸡,留给他们路上吃的。 要不是马车空间有限,不然他们两个还要往马车里装东西。 这些东西,对梵云澹来说,价值连城,是其他任何人送的礼物都比不了的。 梵云澹带着这些东西回了京城。 李牧之他们也开始准备收粮食。 十月中旬的时候,一个商队来了李牧之家。 这商队是梵云澹名下的。 上次他在这里喝了那葡萄酒,回去后,便让人过来收酒。 李牧之家除了今年新做的四千斤葡萄酒,他们成亲那年到去年一共有一万零几百斤葡萄酒在密室。 年份不一样的酒价格不一样。 四年的葡萄酒,一百二十两银子一斤。 三年的葡萄酒,一百两银子一斤。 两年的葡萄酒,八十两银子一斤。 一年的葡萄酒,六十两银子一斤。 这个价格可谓是非常高了。 李牧之夫妻两个也明白,在京城那种满是达官贵人的地方。 几百两银子一斤的酒对他们来说,怕是寻常消费吧。 李牧之和夏及己原本还在发愁要怎么把密室里面一万斤酒卖出去。 结果梵云澹一个人把酒全买走了。 这一下子,夫妻二人就进账九十六万两。 商队的人搬了两天才把李牧之家密室里的酒都搬完了。 夏及己收了钱后,立马和李牧之去了夏家。 “什么?这几年的葡萄酒卖了这么多钱?”夏苏氏惊呼。 廪生 九十六万两啊!她做梦都不敢想这酒能挣这么多钱。 “是啊,我们也不敢想,这酒这么值钱。可能命运冥冥之中都有安排吧,我们要是不去南方的话就不会认识云澹,不认识他的话,我们也不能帮他解决了这赈灾的事,也就没有后来这一次他再次到访。 他要是没到访的话,这酒绝对卖不出这个价,而且其他人也不可能一次性买了一万斤酒。”夏及己也很是感慨。 “是啊,命运的安排,有个时候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娘,你们今年的葡萄酒别再卖了,先收个一两年。”夏及己说出了她这下次来的目的。 “那是自然。” 晚上睡觉,夏及己还没有从九十六万两银子带来的冲击中回过神来。 当初皇上赏赐一百万两的时候,他们两个内心都不见多少波动。 虽然那钱也是他们用劳动和智慧得来的,但有些算投机取巧了。 这九十六万两银子,可是他们实打实,用劳动创造出来的。 劳动创造财富。 夏及己感觉她离暴富又近了一点了。 冬天的时候,夏家又有一件喜事。 那就是夏苏木考上了廪生,他们家地位有了质的飞跃。 秀才是没有官粮可以领的,但廪生可以。 秀才通过科试后,成绩优异者,则被称为廪生。 考上廪生后,夏苏木可以每个月领廪米六斗,每年领廪银四两。 一斗米大概十二斤多点。 六斗就是七十多斤米。 农村里,一家三口一日吃两斤多米都够了。 夏苏木全年不用劳作,有米有钱。 夏家村的人又激动了。 看看人家夏苏木,才十四岁,就已经吃上了官粮了。 人家以后什么都不用做,每月能领那么多米,一年还有四两银子,可比他们累死累活种庄稼,一年还存不到二两银子轻松多了。 更何况他家里和他姐姐姐夫家条件还那么好。 不少人又酸了一次。 别人觉得夏苏木已经很厉害了,但夏苏木自己知道,这还只是刚刚开始而已,他不敢有任何松懈。 这一年,李牧之和夏及己地里,田里的净收入一共六十二万四千二百五十两,加上他们卖酒的九十六万,今年挣了一百五十八万四千二百五十两。 再加上家里之前的积蓄,他们有两百九十一万一千一百一十六两银子了。 这已经是巨款了。 夏及己开心不已。 他们家的种植版图还在扩大。 这周围十里八村,都有夏及己家的地和田。 李牧之按照就近原则,请各个村临近的村民帮他们打理地里的农活。 大家干活也很用心,没人偷懒耍滑,因为李牧之给的工钱高。 他们一边可以照看自己的地,还可以帮李牧之干活,一年挣个十几两银子。 他们要是干不好,多的是人来顶替他们干活。 所以每个人都把分配到他们手上的事做的妥妥贴贴的。 李牧之家这边山坡的几十亩地,他让人全部插了葡萄藤。 等到第二年,葡萄藤长稳了后,他让人把那些山坡围了,他在那几处山坡上养了几千只鸡。 他自家坡地的果园里被他打通,养了六七百只鸭。 鸭子长的快,他们两个月养一茬鸭,从二月到十一月底,算下来一年他们能养五茬鸭子共三千多只。 每年他们家的鸡蛋,鸭蛋都要卖几千两银子。 他们家的财富越滚越多,越来越富有。 夏及己二十六岁,夏苏木十六岁的时候,他去参加了乡试。 但遗憾的是,他落榜了。 有人背地里嘲笑他,说他这一辈子大概也只能当个廪生了。 夏苏木自然是失落的。 不过家里人都在鼓励他。 “没考上不是什么大事,弟弟你不要有太大压力。考试成功与否有很多外在因素的,你不能因为一次没考上而否定自己的能力。 这次不行,我们调整好心态三年后再考一次。”夏及己安慰道。 “你姐姐说的对,这次没考上而已,不是什么事情,别人在你这个岁数,没考上秀才的也大有人在。再沉淀个三年,或许三年后考上举人正是最好的时候呢?” 夏二郎和夏苏氏在这方面也不懂安慰什么话。只说:“你姐姐姐夫说的对,苏木啊,这次没考上,我们再考一次就是了。” “舅舅这么厉害,三年后一定会考上举人的。”三岁的年年,也在一旁给夏苏木打气。 大家看着他小大人的模样都笑了。 “那舅舅就承你吉言了。”夏苏木也笑了。 他心里主要是落差大,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 他原本以为考上举人是势在必得的事,没想到,结果他却是落后两个名次,与举人失之交臂。 家人们都是将他落考的事看的很淡,仿佛他没考上是很能被理解的事。 有了家人的安慰,他心里也放松了些。 “年年以后也要考举人。”年年豪气的说道。 “哦,那还当将军吗?”夏及己问,现在这小子可调皮,她原先还想着孩子四岁以后才会招人嫌,哪晓得她家这个三岁就已经天天在家要吵翻天了。 什么这孩子是来报恩的。 她算是发现了。 小时候乖巧的孩子,长大点,不一定还那么安静听话。 “还当将军!将军要当,举人也要当!”年年拿着他爹给他做的一把很圆润的木剑,昂首挺胸,摆了个颇有气势的造型。 他就是家里的开心果,总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 “我们年年这么有理想,有志气,那姥姥就等着享我们年年的福了。”夏苏氏将年年抱过来,稀罕的说道。 “那是自然,你们且等着吧。”那小大人的语气又是让大家好一阵笑。 这孩子三岁就已经识字,夏及己和李牧之还每日给他读文章。 他小脑袋瓜子里装了许多英雄豪侠大将军保家卫国的故事。 这里的人一般六七岁才启蒙。 但年年还是婴儿的时候,他爹娘就已经开始念书给他听了。 到三岁多他已经能够自己读一些简单的文章和动词写字了。 银狼 夏及己让李牧之把客厅后面那间四十二平的粮食储物间改成了两间。 每间二十一平。 一间仍然用来装米面,靠近年年卧室的那间,做成了书房。 父子两个经常在书房里写字,看书。 日子就这样慢慢过去。 夫妻两个现在已经年入百万。 他们有了钱后,给十里八村都加修了道路。 道路加宽又修平还铺上了细小的石子压平。 平平整整,下雨天也不泥泞的道路,大家不管是走路,还是挑粮食运粮食都方便多了。 也因为有了这么宽的道路,外面收菜的菜贩们也更愿意到他们这边来收菜。 所以这十里八村的经济也被带动了起来。 大家都很感激李牧之一家。 这个时候很少再有人去酸他们家了。 毕竟李牧之家和夏二郎家已经甩他们太远了。他们已经嫉妒不起来,只有仰望的份了。 夏及己二十七岁这一年,他们家几年前插下去的葡萄已经结果了。 李牧之雇了村里许多人给他们家摘葡萄,洗葡萄。 这之后的环节,还是由他们自己做。 从早到晚,他们不停的压葡萄,撒糖,封坛子。 京城那边收了一万斤葡萄酒后,中间隔了两年再来收酒,也只收走三年份的酒,此后每年,都有一大批三年份的葡萄酒被收走。 夏及己二十八岁那一年的早春,她和李牧之两个带着年年打算去趟西边城市。 这几日,他们在家里准备东西。 有了几年前去南方的经验,他们这次清理起东西来更得心应手。 吃的,穿的,用的,弓箭,匕首,刀剑样样俱全。 这次带着年年一起去,两人身感责任重大。 夏苏氏原本不同意他们带年年出远门。 这坐马车一路颠簸,吃住都不如家里舒心安心。 年年才五岁跟着去不是受罪嘛。 现在苏木长大了,在县学读书,一个月也才回来住两天,他们两个老人家里的活也做的少了,她完全有时间在家带年年。 不过年年自己是很想出门的。 李牧之也想带年年出去。 男娃子,有这个条件,就不应该一直窝在这村落落里,而是应该出去看看,开开眼界。 李牧之把他的打算和岳父岳母说了。 两人也能明白李牧之的用心。年轻人有他们自己的教育孩子的方法,他们还是不参和了。 就这样,年年便被他爹娘一起带出去了。 年年是第一次出远门,他对于外面的世界很是好奇。 每天都有很多问题问他爹娘。 对于他们能够在马车边煮饭,年年也觉得很新奇。 有好几次他们下午在酒楼吃饭,年年都说明日还是自己煮饭吃吧。 这么简单的要求,他爹娘自然是应了。 一家人在河边搞个野炊也挺好的。一家人很享受这样在外面的时光。 他们这一次的行程比较短,来回一个月的时间。 夏及己在西边城市挑了些北方没有,但是可以种的菜种花种,其中最让她惊喜的是她发现了胡椒种子。 她买了胡椒种子回去,打算以后收胡椒卖。 胡椒可是道很好的配料。 不管是胡椒猪肚汤,还是胡椒鸡汤,还是烤肉的时候放些胡椒粉,这些菜的味道都会很好。 年年对其他东西兴趣都不大,这些年他梵叔叔每年都会给他们家送很多东西过来。 这其中就有很多东西是给他的。 这边的许多东西都不如梵叔叔送来的东西精致呢。 不过在他们准备回程的最后一天,他看上了一样东西。 不,准确来说,是一只动物。 年年让他爹从一个猎户手里买一只幼狼。 夏及己不同意,但架不住家里大小男子汉的软磨硬泡,她最后还是同意了。 年年得了自己喜欢的小狼,一路都高兴的不得了。 他给那只狼取了个名字叫银狼,因为它全身银白色。 回程的路上,他整日里与那只狼待在一起,夏及己却仍是很担心。 狼很凶猛,野性难驯,这万一要是把年年咬伤了怎么办? 这里可没有狂犬疫苗打。 夏及己的担心,李牧之看在眼里。 “放心吧,我看着呢,这幼狼训练好了,对人也是很忠心的。” 夏及己也无法反驳,该说的都说了。 只希望这幼狼真的会和他们家生出感情来吧。 三人回到家后,夏苏氏看到狼崽也是吓了一跳。 她和夏及己有着同样的担心。 夏苏木却是很喜欢这狼崽。 年年一回到家,就用旧棉衣堆在他房间的角落给银狼堆了个小窝。 夏及己看到了,欲言又止,最后李牧之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她才随年年倒腾去了。 左右这狼崽还这么小,应该没什么问题。 “让他睡在你屋里可以,但你不能把它抱到床上去。”夏及己说道。 “知道了娘,我不会把它抱到床上去的。”年年拍着胸脯说道。 李牧之斜眼看向他儿子,他那一本正经的保证也只能骗骗他媳妇。 李牧之看破不说破,倒不是为了帮儿子,而是因为说破只会让媳妇担心。 回到阔别了一个月的家,三个人都睡了个好觉。 银狼好像很喜欢这个家。 第一天的时候它还有些怯怯的。 连一只从果园跑出来的鸭子都能把它吓住。 “你是一只狼,有点出息行不行?”夏及己忍不住说道。 不过银狼的适应能力还不错。 没过两天,它就变精神了,毛发也长的更多了。 “李槿年!”这一天早上,年年正在屋外抱着银狼玩,忽听得屋内一声大吼。 吓得年年和银狼都哆嗦了一下。 他娘一般只有在很生气的时候才会大喊他的全名。 一人一狼对视了一眼。 大事不妙。 夏及己今天打算把家里被套都拆了洗一下,然后她在年年的被子上看到了几根银色的毛发。 这熊孩子,拍着胸膛和她保证一定不让银狼到床上去。 他肯定是还抱着银狼睡觉了。 “李槿年,你来说说,你这被子上的毛是怎么会事?你不要说银狼是趁你不在的时候,自己跑床上去的。你床那么高,它现在这小短腿还跳不上去。”夏及己拿着被套走到屋檐下。 年年的早熟 年年自然也不会说是银狼自己跑上去的,这理由一戳就破,他娘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没有其他好的理由,年年便只能承认了是他把银狼抱上床的。 “你,还有你,都给我搁这站好。”夏及己指了年年,又指向银狼。 年年憋了憋嘴,老老实实的朝墙壁处站好。 银狼不知道年年在做什么,但它也移动着小短腿,也朝着墙壁方向蹲好。 李牧之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儿子和银狼在面壁思过。 “被发现了?”李牧之说道。 年年看向他爹,正打算让他爹开口帮他求求情,就听到他爹说了声:“该。” 年年张开的嘴巴只能讪讪闭上了。 好吧,他爹不揭发他都已经算是饱含了他对他这个亲儿子的爱了。 他这会儿惹他媳妇生气了,他不打他都算好了。 一人一狼收起眼中的希望,又老老实实的面壁思过。 当天晚上,银狼还想让年年把它抱到床上去。 年年却是不同意了。 “娘不让你到床上来和我睡,你还是到自己的窝里睡吧。” 这之后银狼都是在自己窝里睡的。 银狼一天比一天活泼。 “牧之,你说那猎户该不会是拿了一只狗忽悠我们吧?”夏及己看着经常撒娇卖萌的银狼说道。 “不能,这是只纯种狼没错,还是只稀有的狼种,只不过,傻了点而已。”李牧之说道。 夏及己点了点头,她还是很相信牧之的话的。 只是这小狼经常蠢萌的让她怀疑这是一只二哈。 也正因此,夏及己也陷入了真香定律。 这小狼崽越看越可爱,她由之前的担心害怕,变得越来越喜欢银狼。 年年看到他娘也喜欢起银狼来了,心里也是很高兴,就仿佛他自己被他娘认同了一般。 银狼用它的蠢萌赢得了夏及己的肯定。 有了女主人的肯定,银狼这伙食条件是直线上升。 餐餐有肉吃,有骨头啃。 夏及己家天天吃肉,猪肉,排骨,鸡肉,鸭肉。 以前年年不敢喂肉给银郎,只让它啃骨头。 夏及己现在每天骨头加一小块肉喂它。 他们家以后靠它守护呢。 夏苏木每次从县学回来,也总会和银狼玩上一会儿。 几个月的时间,银狼赢得了家里所有人的喜爱。 它吃的多,吃的好,长的就快,一身银色的毛发在太阳下十分耀眼。 年年每日写完字后都会带着银狼到山坡上跑。 夏及己在院子里总能听到年年的笑声。 她想,这样似乎也挺好的。 他们现在还没有要二胎,年年到底还是个孩子,也需要同伴一起玩耍。 之前夏及己也带他去村里和其他小孩玩。 年年在和小朋友玩的时候,夏及己则是在其他人家里唠嗑,等年年回去。 头几天,她以为年年应该和村里的孩子玩的还不错。 直到有一天,她想去看看年年和其他小朋友玩耍的情景,发现其他小朋友要么在玩泥巴,要么在相互追赶,要么在做弹弓玩。 只有年年一个人坐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一刻,夏及己真是慌了。 她想难道是这些孩子都不愿意和年年玩,把他孤立了吗? 夏及己心里不好受,她悄悄退了回去,假装没有来过。 等到又过了两刻钟,年年来找她,他们才家去了。 路上的时候,夏及己问年年今天和小伙伴们玩的怎么样,年年说玩的挺好的。 他告诉他娘,他都玩了些什么。 夏及己心里知道,儿子说的那些东西都是别人在玩的。 回到家后,夏及己就找了李牧之,把年年的事和他说了。 这育儿的方法很重要,夏及己也怕自己方式用错了。 “年年心智比其他同龄孩子成熟些,你不如直接和他讲,摊开了讲更好。你要是觉得不好讲,我来讲。”牧之当时是这么说的。 后来夏及己自己去和年年说了。 这一问才知道,不是别人不和年年玩,而是年年不想和他们玩。 他嫌其他孩子太幼稚。 “都多大的人了,还玩泥巴。再说那弹弓能有我的剑厉害?一群子追来追去,吵吵闹闹,不如安静读书来的愉快。”年年当时是这么说的。 夏及己记得她当时整个人都是呆状的。 这哪里是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能说出来的话? 这可不是简单的比同龄孩子心智要早熟一点啊。 这是早熟太多了。 夏及己问他既然不喜欢和小朋友玩,为什么不和她说。 “因为娘希望我和他们玩,我不能让娘不开心。” 这孩子真是早熟的让人心疼。 就算自己不喜欢做这件事,但是娘让他去做了,他便坚持每天就算什么也不做,至少人也要和小朋友们在一起。 夏及己告诉年年,以后自己有什么不想做的事,一定要和爹娘说。 一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沟通。 至少这次他们沟通了,也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想法。 那天晚上,夏及己和李牧之又说起了这事。 说年年这么早熟到底是好是坏。 夏及己想她上小学四年级,十岁了都还喜欢玩泥巴呢。 她儿子才四岁多就已经觉得玩泥巴幼稚,追赶吵闹浪费时间,不如读书让人更能心生愉悦。 所以这就是寻常人和天才的区别吗? 是的,夏及己觉得她儿子是个天才。 四岁多的他会读书写字画画。 逻辑思维特别强,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夏及己教他数学的时候,他脑子反应特别快。 自己的孩子聪明,夏及己应该高兴才是,可是她想到一句话,慧极必伤。 她都不告诉别人她家年年年纪这么小就会读书写字,就是怕外界对他的关注太多,从而影响他的身心发育。 可是眼瞅着儿子这么老成,都没有什么童年的快乐,夏及己心里就愁。 偏她愁的着急上火了,牧之还一脸轻松的说:“他不是有乐趣吗?读书就是他的乐趣啊。” 这话颇有道理,夏及己无法反驳,可心里完全没有被宽慰到。 “在想什么呢?”李牧之出声将夏及己的思绪拉回。 夏苏木中举 “在想年年的事,听到年年的笑声,我这心里都敞亮了。” “这孩子早慧,但他自己能够处理自己的情绪,你不必太忧心。” “嗯,如今看来。这银狼还真是买对了。”至少给年年和他们家带来了不少的快乐。 它现在已经成为他们家的一员。 年年不喜欢和村里的同龄人玩,但他特别黏他舅舅。 每个月到了他舅舅从县学回来的日子,他早早就去了姥姥姥爷家等着了。 以前是让娘带他去,现在他自己和银狼一起去。 年年最爱听他舅舅说他在县学里和县城里遇到或者听到的趣事。 而且每次舅舅回来都会给他带礼物。 要么是一册奇闻异录,要么是一些机关玩具,要么就是一套棋具。 反正舅舅送的都是他喜欢的东西。 而且他觉得舅舅很聪明,很懂他的心思。 他爹也很聪明,很厉害,能文能武,但他爹有空的时候更多是陪在娘身边。 他也爱娘,所以爹陪着娘就让他陪着吧。 每次夏苏木从家里去县学的时候,夏及己都会做很多好吃的。 冬天的时候,食物耐收藏,她要给他做几只叫花鸡包好,又带些腊肠,洗干净,煮熟了的猪血丸子。 年年每次都跟着他娘去给舅舅送好吃的,他还会把自己省下来的,好的吃食一并带去给他舅舅。 舅甥两个相差十几岁的年纪,感情却很是要好。 到年底,又是一个丰收年。 这几年李牧之和夏及己两个挣的钱,一年比一年多。 夏及己二十岁的时候嫁给李牧之。 到她二十八岁,八年的时间他们家的资产已经上千万了。 在她二十九岁这一年的八月,夏苏木去参加了乡试。 乡试回来后,大家都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夏苏木自己也没有过多去想考试成绩的问题。 考都已经考完了,再想那么多也无用。 家里的活都忙不过来了,他还是帮着家里干活最为要紧。 夏苏木就这样在家忙了一个月农活,身子骨倒是比他在县里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九月里,夏苏木知道自己考上举人的时候,他正和爹娘在地里干活。 一队报喜的人马敲锣打鼓的进了村子,后面跟着很多围观的人 “哎呦,二郎家的,还在地里倒腾什么呀,你们家苏木考上举人了。快点家去招待客人吧。”老贵媳妇在田边大吼了一声。 说完她又跑去通知及己去了。 夏二郎夫妻对视一眼,然后看向苏木。 夏苏木懊恼,这些天忙着地里的活,他竟是将放榜的事都给忘了。 这么大的事他都给忘了,错过了去县里看放榜的机会。 夏家三人在溪边洗了手脚,然后插小路,赶在报喜的人之前到了家。 刚好收到消息的夏及己和李牧之带着年年也过来了。 报喜的队伍走的很慢,主要是为了宣传,让更多人的围观,知道他们这里出了一个举人老爷了。 报喜队伍这么一过,夏苏木考中举人的事,就迅速传遍了十里八乡。 这一天,夏苏木是这十里八乡最有风头的人物。 他们这几十年没出过一个举人了。 这举人还真不是这么容易考的。 但十九岁的夏苏木考上了。 从此他们家地位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报喜的人在夏家门外敲锣打鼓,又放了一串爆竹。 庆祝夏苏木中了举人。 夏二郎给来报喜的人每人封了一两银子的喜钱。 大家高兴的合不拢嘴。 纷纷祝夏苏木以后高中状元。 夏家热闹了好一阵。 报喜的人走后,他们还要招待同村来贺喜的人。 等到把同村的人都送走后, 他们一家子才能聚在一起好好聊一聊。 “舅舅,你真厉害,等到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要考举人。”年年说道。 “年年这么聪明,肯定能考的上的。”夏苏木读了十二年书,才考上举人,他内心里也是十分开心的。 夏及己和李牧之包了个一万两的银票红包给夏苏木。 “姐,姐夫,这些年你们逢年过节给我的红包,都有十几万了,不是说了我这么大了,不再封红包了吗?”夏苏氏推辞,他小时候,姐姐总给他一些零花钱,她出嫁后,便总给红包。 “这么喜庆的事,怎么能没有红包?”夏及己直接将红包塞进他手里。 “姐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夏及己说道。 夏苏木笑了,他姐姐姐夫哪里需要放什么长线钓大鱼,他们自己现在已经有不少大鱼了。 中举是大事,夏二郎三日后请全村人大吃了一顿。 几天过后,镇上和县里每天都有人到夏二郎家去。 来他们家说媒的媒人踏破了门槛。 年纪轻轻就是举人老爷,夏苏木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哦,以后定能考上进士,官袍加身。 所以他们要趁着他考上进士以前,把他定下来。 而且就算他以后没考上进士,镇上或者县里的姑娘嫁给他也是挣了。 这夏苏木生的是一表人才。 而且家里富有,听说他们家五十亩地,六十亩水田他爹娘都是改记在他名下的。 他当了举人之后,赋税徭役都会被豁免,他名下的这些田地,光每年省下的税都是一笔银子。 那些个媒人也是善打听,连夏家大概有上百万两银子的家产都知道个大概。 百万两的家产啊,就是在他们镇上,也没有家产百万的人。 何况人家还是个举人。 这样有钱又有地位的青年才俊,可不得让一干人挤破头都想把家里的姑娘嫁过来嘛。 奈何夏苏木现在根本就还无心娶妻。 夏二郎和夏苏氏倒是想苏木先成家,因为他们两个年纪大了,想要抱孙子了。 十九岁成家,不早也不晚。 但儿子是个有主见的人,有他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他们也不能多说什么。 夏及己和李牧之支持夏苏木先把自己的学业完成,再把事业做出来,要是缘分来了,那就再说。 舅舅要做什么,李槿年反正是无条件支持的。 夏苏木与他姐夫讨论了一下以后的打算。 战事起 举人也可以做一些教喻之类的学官,或者县丞、主薄之类的佐贰官。运气好的话,赶上吏部的大挑,还能外放个小县担任知县。 但夏苏木不打算只止于举人,他怎么着也要去考个进士之后再踏入仕途。 这样起点会高很多。 李牧之自然是赞同他再去考个进士的。 夏苏木在家里待到九月底,等到家里都忙完后,他便又去了县里,带上他娘,他姐姐和小外甥准备的各种吃食。 夏苏木出去没几天。 十月二日,李牧之收到一封信。 夏及己知道李牧之经常会收到一些信件。 那些都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友寄来的信件。 信件里写了什么,她从不过问。 但这一回她发现,在看完信件之后,牧之的脸色很凝重。让她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她忍不住开口问了:“牧之,怎么了?” 李牧之看着夏及己。 夏及己在他眼里看到了担忧。 “及己,战事起了,北郡快要失守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了夏及己头顶。 她很想要去质疑这个消息的可靠信,但她心里知道,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 他们的镇子在他们本郡延临郡的北部,而延临郡北方紧挨着的就是北郡。 北郡要是失守,他们这个郡首当其冲受到波及,一个不好,过不了多久,北域国的铁骑便会踏上他们延临郡了。 夏及己一下子就慌了。 从小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她虽然没经历过战乱,但她从电视里看到过不少国家的战乱惨象。 人们失去家园,流离失所,忍饥挨饿,还要每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死于战乱。 她内心里是很害怕那些惨烈的战争会发生在她的生活中的。 然而如今,这种担心发生了。 战争近在咫尺! “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李牧之将夏及己纳入怀里。 要是搁在没成亲前,李牧之听到打仗的事,心里不会有担心害怕。 但其实他在安慰夏及己的时候,他的内心里也在害怕,害怕他保护不了妻儿。 李牧之拿着信去了夏家,这个事要先和岳父他们通气。 再把苏木从县里接回来。 李牧之一走,夏及己就把在山坡上和银狼玩的年年喊了回来。 “年年,年年。” 年年听到他娘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他连忙出声应了,并带着银狼从山坡上下来了。 “娘,怎么了?” “没事,在外面玩了这么久了,去洗了手,写字去吧。”夏及己努力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说道。 年年疑惑的看了他娘一眼,还是听话的进屋写作业了。 夏及己在家里做家务,但她一直心不在焉。 吃下午饭之前李牧之回来了。 “爹已经去县里接苏木了。” “爹,舅舅才去县里没几天,姥爷怎么又去接他了?”年年问道。 “因为北域的人攻打北郡,北郡快失守了。” 夏及己惊,她瞪了一眼李牧之,他怎么就这么直白的和年年说打仗的事? 他还只是个不到七岁的孩子。 这么突然的和他说,他会害怕的。 夏及己牵住儿子的手。 李牧之牵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担心。 年年这才明白过来,他娘那焦急的呼喊,声音里带着一种好像要失去他的恐惧,以及她今天的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了。 原来是打仗了啊。 “娘,我不是三岁的小孩了,再有几个月我就七岁了,我知道什么是打仗,有爹娘在,我不怕。 娘,有我们在,你也不要怕,我们会保护你的。”年年回握着她的手。 夏及己听着儿子的话,她鼻头忽然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是她太不经事了,光听到这个消息就已经害怕的不行,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了。 她生命里这顶重要的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坚定的站在她身边,守护着她。 夏及己觉得她也要坚强,又不是天真的塌下来了。 夏及己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李牧之第二天去找了村长,把北郡快要失守的消息告诉了他,让他把消息告诉给每个村民。 村长一听,这可是个大事,趁着李牧之还没走,他立马就去将人都喊到村祠堂里。 大家一听,打仗了,这怎么得了。 这一天,大家在祠堂里讨论了几个时辰。 李牧之只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让大家赶紧趁着流民们还没到之前藏好粮食。 众人回到家后,立马就把家里贵重的东西和粮食都藏好。 村长还带人在村口设置了一个关卡,又连夜让人做桩子,围村。 战乱年代,他们讲不了什么大义,只想着守着自己的那一个小家就好,至于那些流民,他们没有那个能力,帮不了。 李牧之回到家后,用马车载着妻儿去了镇上。 那边夏二郎也去了镇上。 趁着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到镇上,他们需要先把东西都买好了。 李牧之先是去通知了秦掌柜和宋掌柜这个消息。 然后带着妻儿去大肆采买。 李牧之买了两头猪,顺便告诉猪贩老涛,北边打仗了。 别的他也没多说,但老涛明白了,他谢过李牧之,在卖完今天的猪肉后,他大门一关,也和一家人准备去了。 李牧之买了一马车的东西。 两只被收拾好的猪,两百斤木炭,又买了很多盐,厕纸,三盏豆腐。 回到家后,李牧之和夏及己把切成条的猪肉都挂到了灶台上。 几百斤猪肉挂满了整个灶台上方。 那些猪血,夏及己拿来做了猪血豆腐。 剩下的一盏豆腐,夏及己用一小部分做了霉豆腐,其他的都做了豆腐干。 猪肠被她用来灌了腊肠,他们现在就是要做一些容易储存的食物。 两个人从下午忙到晚上。 十月初四,李牧之一个人去了镇上,这一回他又买了一头收拾好的猪和两盏豆腐,一百斤花生油,两百斤木炭,盐,还有治风寒,发热,伤痛,止血之类的草药和药膏。 花生油他们家还有几百斤,昨天买的猪板油,及己今天在家里熬油,也能得一百多斤。 准备上战场 十月初四下午,李牧之先帮着夏及己把猪血丸子都做好,然后把猪血丸子和猪肉都放到三个专门熏肉的铁炉子上面。 做完这些后,李牧之在墙头上,用黏土黏了许多倒立的尖锐钉子。 这两天李牧之和夏及己就在归置家里的东西。 十月初五,县里传来北郡快要失守的消息。 跟随这个消息而来的是从北郡下来的难民。 好在几年前因为旱灾的事,延临郡的领导班子都被撤换了。 现在任职的这些官员,都还算尽职,立马就布防控制,安置那些难民,只不过,难民越来越多,已经慢慢开始超出管控范围。 这几日,李牧之都沉闷不语。 晚上的时候,一家三口都坐在书房里。 年年和他娘坐一边。 他们两人的对面是李牧之。 “牧之,你这几日闷闷不乐,是有什么心事?我们一家不是都说好了,心里有事的话,便要说出来。” 李牧之抬头看着对面的两个人。 一个是他最爱的媳妇,一个是他与媳妇都珍爱的儿子。 他们两个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说了要保护他们的。 李牧之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把他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你是不是想要去北郡?”夏及己问道。 李牧之看着她,夏及己已经从他眼里知道了答案。 “那就去吧。” “对,爹,你想去就去吧。娘说我年纪还小,不能上战场,不然,我肯定也会去的。”年年眼神坚定的看着他爹。 李牧之的眼睛在这一刻湿润了。 他这些天心里纠结痛苦不已,一边心系战场,一边又不忍抛下妻儿。 原来在他踌躇的时候,他们两个早就看出来了,还已经商量过了。 他走了过去,将妻儿揽在怀里。 一家三口都没有说话,都在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我是军营出身,军人就算离开了军营,有战诏必回。”李牧之说道。 “可是我去了前线,谁又来保护你们呢?”这就是李牧之纠结犹豫的地方。 “你在前线杀敌,就是保护我们了。”夏及己如何能不知道牧之心里在想什么呢。 “爹,你就放心去吧,我和银狼都会保护娘的。” 终于被点到名的银狼从一边挤进三人的脚下。 嘴里嚎叫着,像是在附和着年年的话。 三人又在书房里聊了许久。 第二天,李牧之带着妻儿去了夏家。 得知苏木和牧之都要去战场,夏苏氏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 “娘,我考取功名可不只是为了那一份荣耀,而是为了报效我们的国家。如今国家有难,我便不应该忘记初心,而是当像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上战场,保家卫国。” “是,是,是,你们读书人惯是能说会道,总有一堆大道理。可这是上战场啊,不是玩过家家,你们两个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这一家老小,老弱妇孺怎么活哦。”夏苏氏说着大哭了起来。 她从没像今天这么大声的说过家里孩子重话。 苏木他不想这么早成家,她和二郎都依了他。 可是这上战场,不是小事,是要每日面临死亡的大事啊。 她怎么能依了他们?! 夏苏氏眼看她一个人劝说不成,忙让夏二郎劝劝。 夏二郎看了看媳妇,最后憋出一句话:“孩子们说的没错,男儿当顶天立地,保家卫国。你就让他们去吧。” 夏苏氏还指望着夏二郎能和她站一边劝劝孩子们呢,结果他竟是赞成他们去战场的! 夏苏氏气急。 她又看向及己,她想女儿应该很能理解她的吧? 结果及己的神色,看起来可不像能理解她,会站在她这边的样子。 “娘。”夏及己为难的开口道,她也很想让他们别去战场,但,她只能支持。 “行,行,行,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这个做娘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夏苏氏摆摆手,用袖子抹着泪进了卧室。 留下几个人在堂屋内陷入沉默,气氛很是沉重。 过了好半晌,夏二郎才叹了口气说道:“我再劝劝你们娘,她会想明白的。你们,该收拾的都收拾好吧。” 中午三人回到家,夏及己开始给李牧之收拾东西。 李牧之把院子里的门换成了铁门。 换了门之后他把马棚给拆了。 “牧之,你拆这马棚子做甚?” “这马棚子搭着墙,我怕万一有人从这马棚子爬上去,再爬到院子里,不安全。反正这马我后日也要牵走,马棚子日后等我回来再修一个。”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牧之将及己揽在怀里。 “媳妇,谢谢你支持我。” “军人家属要有这种觉悟,你和苏木只要整整齐齐的或者回来就好。” 第二天,一家人又聚在一起。 经过一夜的时间,夏苏氏已经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想法。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同意他们,不能让他们还带着心理负担去打仗。 虽然夏苏氏同意不同意,夏苏木和李牧之明天都会去战场,但能听到她的同意,他们心里还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夏家吃过下午饭后,李牧之带着妻儿和银狼家去了。 昨日夏及己已经清理了很多东西,但是她还想清理更多的东西都给他带去。 “及己,那些不用清理了,占地方,也不常用的上。” “那你带上这个护胸,这是我和年年给你做的。另外一个给苏木。”年年之前缠着他爹给他买了些铁片,让她做成铠甲。 这次他们两个把那铠甲拆了,做成了两个前后都有铁片的护胸。 要是派不上用场最好。 这一天,一家三口总是站在彼此视线范围内。 一家人不舍难过的情绪,可能连银狼都感受到了。 它不再像往日那般撒开了腿,到处奔跑,嚎叫。 而是安安静静的跟在几人的身后,用一双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们。 晚上,夏及己忍不住再次叮嘱李牧之。 “你一定要小心,你要是”夏及己不敢说出那个死字。 离家 “那我可得改嫁了,你想想,你的媳妇变成别人的媳妇,你的儿子要喊别人爹,这你能忍吗?” “忍不了。” “所以,你要活着回来。” 十月初八,清早,夏及己便起床为李牧之准备早饭。 鸡鸭都是昨天杀了的。 李牧之的一个包袱里,全是夏及己准备的吃食,腊肠,腊肉,烧鸭,叫花鸡等等。 一家人安静的吃了个早饭。 “这弓箭就留在家里,要是万一有那不长眼的跑进来,你们就用这箭来防身。”李牧之这些天,连夜赶制出许多箭矢。 箭矢有大有小。 大的给及己用,小的给年年用。 他教过他们娘两个射箭的。 家里的马被李牧之牵了去,他要带着这匹马上战场。 自己的马用起来顺手,而且这个时候战场肯定是缺马的。 苏木的马他们已经买好牵回来了。 李牧之将包袱放到马上,牵着媳妇和儿子去了夏家。 平时觉得有些长的一段路,三人今天都觉得这路很短,一下子就走到了。 李牧之一家到了夏家,苏木已经准备好了。 夏苏氏正拉着他反复叮嘱。 一大家子这会儿都到了晒坪上。 “年年,照顾好自己,也帮爹照顾好你娘和姥姥姥爷。”李牧之摸了摸年年的脑袋。 “爹,你放心吧,我肯定照顾好自己和大家的,我们等你们回来。” “牧之,苏木,我们等你们回来,要平平安安回来,快些回来啊。”夏及己说着再是忍不住,眼泪哗啦啦就流下来了。 “嗯。” 几人相互道了别,然后李牧之和夏苏木头也不回的走了。 夏及己他们却是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直到再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几人才进了屋。 村里,老贵家老三,虎子还有另外五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也跟着李牧之他们一起走了。 村里人知道李牧之和夏苏木都去参军后,都道他们是不是疯了。 尤其是夏苏木,他可是举人啊,就算这十里八村的人都要去当兵,他都不用去当兵。 战场上那么凶险,万一要折在战场了呢? 又有人说夏二郎夫妻心可真大,他们家就苏木这么一个男丁,没娶妻,没留后的,他们也敢让他去当兵。 年轻人一腔热血冲头,他们年纪大的人还不知道想吗? 还有那李牧之。 家里那么多钱财,又有那么多关系,怎么着应该也轮不到他去当兵。 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夏及己怕是要守寡。 老宅那边知道夏苏木去当兵后,夏老头和夏老太都骂夏二郎两口子糊涂。 夏家村其他人不知道的是,李牧之和夏苏木他们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去参军的。 两人一人带了一队车马,出了延临郡后,便一东一西往两个方向而去了。 那些马车里装的都是大米。 自上次旱灾之后,李牧之把租的几个粮仓都买下来了。 他每年进一百万斤米,头一年不卖,就放粮仓里收着,以备不时之需。 等到第二年新米快要出了,他再低价把陈米卖出去,再进一批新米。 买新卖旧,反正这些年,他们的粮仓里总是有米。 这么几年过去了,这米总算派上了大用场。 李牧之和夏苏木将他们镇上和周围几个镇镖局的人都找来了,共五百二十人。 另二人去买了五百多辆马车,他们一人领了一队镖局的人,各护送五十万斤米到战场上去。 这个时候,战场上肯定少粮。 夏家村那边,夏及己送走牧之和苏木,下午就待在娘家没回去。 母女两个想起了就要流一番泪。 傍晚的时候,夏及己带着年年和银狼回到自己家。 看着这么大的院子和房子,里面却没有李牧之的身影,夏及己又哭了。 年年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夏及己抱着年年,心里才觉得踏实了一点。 入夜后夏及己躺在床上,鼻尖都是李牧之身上的味道。 眼泪再一次滑落。 晚上夏及己很晚才入睡,第二天,她起晚了。 “娘,早安,先洗脸。”年年坐在客厅里面,就等着他娘起床了。 夏及己不知道年年已经在那里等了多久了。 “娘起晚了。” 夏及己洗完脸出来,发现,饭菜都摆上桌了。 “年年。”夏及己看到那一桌菜,眼泪又下来了。 她走过去抱住年年:“儿子,是娘不好,你爹不在,娘更应该好好照顾你的。”可是现在,她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忽略了年年的感受,还要叫年年来照顾她。 “娘,我已经长大了,能照顾你了。” “是,是,我们年年真棒。” 夏及己又去洗了个脸,才恢复了情绪。 她要振作起来,在家照顾好年年和爹娘,大家一起等着牧之和苏木回家。 想通了的夏及己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 吃过饭后,娘两个开始收拾院子里的菜地。 这里面种了菠菜,莴苣和胡萝卜。 外面地里也还都种了菜,不知道后面的形势如何,那些菜不知道还收不收得了了。 人忙起来后,就没那么容易去想其他的事。 夏及己就是让自己忙碌起来。 十月十二日下午,夏及己在院子里摘菜的时候,忽然晕倒了。 “娘,娘。”年年立马跑过去,扶起夏及己上半身,然后用食指掐她的人中。 夏及己悠悠醒来,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疼。 她用手摸着脑袋。 她刚刚是晕倒了。 “娘,你哪里不舒服?”年年焦急的问道。 “娘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夏及己从地上起来。 年年坚持要让她到床上去躺着。 索性也没什么其他事要做,夏及己就依了他的话,到床上躺着了。 原本夏及己只打算躺个十几分钟就起了。 但这几日她每日都没睡好,夜里总是做噩梦,白天又很早起床,这会儿躺在床上,竟是很快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腕,她心里一惊,猛的从床上坐起。 夏及己怀孕 然后才发现她床边围了好几个人。 看到熟悉的面孔,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虚惊一场。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年年跑下去和我们说你晕倒了,你爹去请了大夫来。”夏苏氏走过去将女儿揽住。 牧之去了战场,她和年年在家,担心受怕的,也是可怜。 “大夫,我女儿可有什么不妥?”夏二郎问道。才几日不见,女儿竟是瘦了好多。 “你女儿这是内心焦躁郁闷,没睡好,没吃好导致的身体虚弱。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调养调养就好。 不过,你已经有了身孕,再这么下去,会有流产的危险哦。 所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大夫也知道夏及己这般焦心是因为她男人去打仗了的原因。 “什么?” “什么?” “我怀孕了?” 屋内几人都十分吃惊。 大夫问了夏及己上次月事的时间。 “你已经怀孕四十天了。也不用开什么药了,吃了对胎儿不好。你就自己调节,保持心情开阔,吃好睡好就可以了。” 夏二郎给了诊金,将大夫送了出去。 夏家村的人看到大夫从后面山上过来,有那好嘴的,就问了他,可是那上面有什么事。 “好事,牧之的媳妇怀上了。”大夫说了一嘴,就走了。 这一家人给的诊金也是多。 就把个脉,就给了二两银子呢。 李牧之和夏苏木去战场后,大家有意无意的都注意着他们这一家老小的情况。 现在正值战乱的时候,夏及己这个时候怀孕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年年,你要做哥哥了。”夏及己将年年揽了过来。 很多一胎孩子对二胎是比较抵触的,她和牧之今年春天就开始和年年说给他生个妹妹的事情。 年年对于二胎并不抵触,他想有弟弟或者妹妹,然后他可以保护他们。 “娘,你肚子里的是个妹妹吗?” “希望是个妹妹。” “我也希望是个妹妹。” 夏苏氏到厨房里煮了饭菜,她煲了鸡汤,把那些油都滤去了。 夏及己其实一口都不想喝,但是为了身体健康,她还是喝了一碗鸡汤,吃了半只鸡腿,半碗饭。 一家人吃过饭后,夏苏氏把碗洗了,才和夏二郎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夏及己满脑子都在想李牧之,又在暗恼自己明知道自己月事推迟了,要是她早几天去看一下大夫,就能在牧之出门前,检查出她怀孕了。 牧之如果知道她怀孕了,一定会很高兴吧? 夏及己想起了很多事,不过她还是强迫自己要早一点睡觉。 早睡觉身体才会好。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不久,夏二郎夫妇又来了女儿家。 “及己啊,昨天回去,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我们觉得,我们还是搬过来和你们一起住吧。 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你现在有身孕,要照顾年年。 你看你还养了这么多鸡鸭,光每天喂这些鸡鸭都费力气。 怎么忙的过来? 前日你爹去了一趟镇上,从北边来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只怕用不了多久,那些难民就要涌到乡下来了,到时候就更乱了。 你们住在这上面,我们不放心。 我们一家人住到一起,还是要更安全些。”夏苏氏说道。 “爹娘要是能过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夏及己知道,她娘说的相互照应,其实主要还是他们照顾她和年年。 不过她心里的想法是,他们家这位置更安全些。 她爹娘的屋子在村尾,万一要是有一群饿红了眼的流民抢到村子里来了,她爹娘的屋子肯定也会被打劫的。 他们家还是相对要安全些。 他们家远离村落,屋子又全部隐在松树下。 就连他们坡地上的菜地,人站在山脚都看不到,菜地都被山莓果树和松树遮挡住了。 另外他们家的墙有高又结实,上面还嵌了尖锐的钉子,爬墙的话会被钉子扎,而且他们的大门是铁门,比较牢固。 他们又有弓箭还有银狼在家。 万一遇到最坏的情况,他们家还有密室。 几重保障,更安心。 她爹娘能搬过来,再好不过了。 年年知道他姥姥姥爷要过来一起住,十分高兴。 夏及己同意后,夏二郎他们立马就回去清理东西了。 夏及己和年年也去了。 银狼也想跟去,但它要在家里看家。 夏苏氏把家里的腊肉,腊肠这些吃食,都搬上了牛车。 另外家里那八十只鸡,六十只鸭,也被装到笼子里带走了。 他们原本以为不用带太多东西,但夏及己让他们把东西都带走。 所以这一天,一家人都在搬东西,运东西,好在家里还有个牛车。 第二天,夏二郎又去把家里的米和谷子运了回来。 夏及己家的马棚子已经被拆了,夏二郎就在果园里重新搭了个棚子,把牛关到了果园里面。 牛车就放到了门边。 话说李牧之和夏苏木那边,当其他人都在南下的时候,他们都在北上。 也有人想过打他们那些马车的主意,但李牧之和镖局的那些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大家现在还没到要冒着生命危险抢口吃食的时候。 所以,大家也没朝那些大米出手。 北郡战事吃紧,兵力,粮食都紧缺。 所以当李牧之带着五十万斤米来参军的时候,立马在军队里面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大将军左千亲自接待了李牧之,这一问,知道李牧之十三岁就上战场,在南方当了五年的兵,立马就将他带在了自己身边。 被李牧之请来护送粮食的两百六十个镖局的人,也都是热血汉子,他们来都来了,那便打完仗再回去。 老三和同村另外两个年轻人跟了李牧之。 虎子和另外几个跟了夏苏木。 军营里的人因为有李牧之两百多人的加入和那五十万斤米,士气鼓舞了不少。 而夏苏木那边,情况和李牧之这边差不多。 十月二十八,有大量流民从夏家村过,气氛越来越紧张。 村民们每天大门都不出,躲在家里,从窗户边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征兵令 十月三十,村长让人到山上去将夏二郎喊下来,他自己敲着锣鼓,在村里将大家紧急召集起来。 “开大会了,开大会了,大家快点集合。”村长边走边喊道。 大家纷纷从家门口探头。 “村长,什么事啊?” “去祠堂集合,统一说。” 大家面面相觑,村长这是什么重要的事,要到祠堂去说。 “今天将大家召集过来,主要是为了一件事,朝廷的征兵令下来了。 凡年十六到五十岁的男子,除断手断脚,瘫痪在床的人之外,其他都要去当兵。由我统一人数,后天便出发。” 村长话还没落,大家立马就炸锅了,哀嚎声一片。 战场是那么好上的吗?他们就是一些只会种地的农民而已,怎么杀的过北域那些经过训练的兵呢? 他们上战场就是去送死啊。 “村长,如果,我是说如果不去当兵的话会怎么样?”有人问道。 大家都伸长着脖子看向村长,想要知道答案。 “杀头。” “嘘吁”一片惊吓声。 大家都不想去,但也不敢再抱怨,也没人敢跳出来说他不去当兵。 因为逃兵役者,死罪。 到战场上去,运气好的话,还能活着回来。 逃兵役的话,立马就会被抓去砍头了。 孰轻孰重,大家还是分的清的。 村长就宣布这么一件事,然后当下就开始统一人数。 夏二郎已经五十多岁了,他不用去参加兵役,家里人都松了口气。 夏家老宅那四个年轻人却是都要去服兵役。 老宅那边一片愁云。 夏老太可舍不得她的宝贝孙子去战场。 夏老头心里也慌,这要一个不好,他们家还要绝了后。 “哎,早知道晚一个月的时间都要被征去服兵役,还不如一开始就跟着李牧之他们去了。”不少人发出这样的感慨。 自己自愿去服兵役和紧急情况下被征去服兵役。 这中间的待遇差的可不是一点点。 能够在国家需要的时候自愿上前线杀敌,领的是和正规军一样的军饷,最重要的是,领的兵器也是一样的。 而这些被临时征召入伍的,军饷只有他们的一半,另外,杀敌保命的武器也没有他们那么厉害。 众人懊悔不已。 不止夏家村,延临郡和周围几个郡所有满足条件的青壮年都要去当兵。 一股恐慌笼罩在众人的头顶。 这两日,夏及己心里也很慌。 朝廷现在全面征兵,说明前线情况不容乐观。 而且如果村里壮年都被征走了,流民南下的时候,如果有人进村子抢劫,便更容易了。 毕竟在家里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和妇孺了。 十一月三日,夏家村的人少了一大半。 清早那些去战场的人出发的时候,他们的家人都在相送。 很多人想哭,却也只敢默默流泪,不敢出声,怕不吉利。 等到村里去当兵的人一走,村子里一下子就更安静了。 十一月四日。 “爹,娘,这个烟囱先把它堵了吧。”夏及己忽然对她爹娘说道。 “你是怕外面的人看到我们家的炊烟,知道这山上有人,生了歹心思?”夏苏氏说道。 “是,恐怕不久后,会有越来越多的难民下来,大家都饿红眼了,保不齐就有人来抢东西了。 村里人多,他们想要抢东西,可能还要掂量一下,但像我们这种远离村子,在山上的屋子,就很容易成为他们的目标。”夏及己说道,她心里有些慌。 夏二郎和夏苏氏觉得女儿的担心不无道理,夏二郎当天就把烟囱堵了。 煮饭的时候,他们把浴室的门打开,让烟雾在这厨房和浴室两间房里迷漫。 呛是呛了些,但心里踏实。 今年因为打仗的事,夏及己家的三百多只鸡和五百多只鸭都没卖。 眼看着要下雪了,鸭子有棚子住,但那些鸡没有,鸡舍里面现在关着她爹娘带过来的几十鸡。 “爹,我们再到果园里搭两个棚子吧。” 说干就干。 夏二郎带着他们几个在果园铺稻草,搭棚子,打算就在果园里做一个棚子,搭上稻草,给鸡过冬。 一家人,一天时间把鸡棚子都做好了。 安置好那些鸡后,一家人安安静静的住在山上,不再下山。 十一月八日,下雪了。 夏及己开始担心李牧之和她弟弟在战场上冷着冻着了。 这么冻的天,光在外面站久一点,都要冻着耳手生疮。 他们是不是整个白日都要对战? 他们可都还好? 在家的人都很担心在战场上的两个人,但大家都将情绪放在心里,没有人开口提及他们。 年年自他爹和舅舅上了战场后,变的沉默了。 以往他虽然装老成,但还是有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童真。 也能吵闹嬉戏欢笑。 现在他始终记着,他答应了他爹要在家照顾好娘,姥姥姥爷。 如今,他娘肚子都还有个小宝宝需要照顾。 他自觉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 夏及己将儿子的变化看在眼里,他们娘两个每日还是像以前一样,每日里都要在一起读书写字。 年年还念书给他娘肚子里的宝宝听。 听娘说,以前娘怀他的时候,是爹每日念书给他听的。 现在爹不在家,便由他来给宝宝念书。 夏及己感到很欣慰。 她又想到明年年年也到了去学堂的年纪,虽然去年年年已经把他舅舅以前第一年上学的书都学过了,如今都已经学到第三年的书,但到底他还是要去学堂接受正规统一的教学的。 可是现在还不知道按照现在的战况,明年又会是什么情景。 夏及己还是在心里把这件事记上了。 十一月十二日晚上,夏及己他们忽然被银狼爪子扒门的声音惊醒。 “爹,娘,年年,你们也起来了。”三道房门被同时打开。 “外面有声音,我去看看。”夏二郎说道。 “下面村子里好像也有声音。”年年说道。 “年年,你到密室里面去。”夏及己轻声在年年耳边说道。 “不。”年年紧紧的抓着他娘的手。 “你们两个都去。”夏二郎轻声说。 流民进村 两人都摇了摇头。 “爹。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夏二郎,夏及己和年年手里都拿着弓箭,夏苏氏拿着火折子和没点的油灯还有一个浸了油的火把,四人摸黑走出房门,然后轻手轻脚走到院墙下。 四人分别站在大门两边的葡萄架下。 银狼这会儿已经安静了。 年年朝它做出嘘声的动作。 “大勇没骗我们,这山上真有一座屋子,这屋子里估计有不少吃的。” “我都告诉你了,我是无意间听到下面村子的人说的,你不信我。” “最好我们能将这屋子占了,反正山下的人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先过了这个冬天再说。” “那这屋子里的人怎么办?” “男的杀了,女的留着。” “动作快点,免得坏事。” 院内的几人听到外面几人的对话,都心里一惊。 这群人已经坏了心了。 “好像有六个人。”年年说道。 “等他们全都下来了再动手。”夏二郎小声说着。 四人一狼分别藏在院门两边的葡萄藤下。 只等着那些人一下来,就把手里的箭放出去。 很快,架梯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他娘的,这墙上居然有钉子,老子的手被扎破了。”有人被墙上的钉子扎到,顿时痛呼出声。 “你他娘的声音小点。怕人家不知道我们来了是吧?”有个人压低声音骂道。 “怕什么,我们有备而来,六个大老爷们还对付不了几个老弱妇孺?” 村里的壮丁都被征出当兵了。留下来的不就是些老弱妇孺么? 那人很有自信,他们此行肯定能够成功,这地方隐蔽简直太适合他们避难了。 要不是大勇无意间听别人说了这山上有座屋子,他们哪里会知道这么个好地方! “幸亏我们带了两个梯子过来。你先下来,我先上,大勇把另外一个梯子递过来。”另一个人说道。 他将另一架梯子放到墙内,然后垮过墙头,避开那些钉子从梯子上下来了。 等到六个人都下来后。 几人借着院子里的雪打量着院子。 正当他们要往门口走去的时候。 “嗖。” “嗖。” “嗖。” 几道痛苦的声音在院子内响起。 有三个人被射中了,有一个人被银狼咬了脚筋。 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也被咬了,另外一个被夏及己第二支箭射中了大腿。 几人惊恐的看着黑暗中那一双发光的眼睛。 “嗷唔。”银狼仰天长哮。 吓得几人在地上挤做一团。 夏二郎他们从葡萄架下走了出来。夏苏氏将油灯和火把都点亮。 夏二郎将剑架在一人脖子上。 夏及己和年年的弓已经拉上并对着地上的几人。 只要他们敢动,他们的箭就会射出去。 旁边还有一只凶狠地盯着他们的狼。 他娘的。这家人居然在家里养狼! 几人中箭的中箭,被咬的被咬,此刻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夏二郎反捆了他们的手,用一条绳子将他们连在一起。 “起来,走!”夏二郎在后面牵着那根绳子,手里的剑就没放下过。 夏及己和年年的弓箭也一直是待发的状态。 夏苏氏把梯子撤了,把门一锁。 留银狼在家看家。 他们则是从夏二郎家那个方向下山到村里去。 被抓的六个人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 夏二郎举剑,夏及己,年年举箭,夏苏氏举着火把跟在后面。 到了夏二郎家的时候,夏二郎听到里面有声音,便大喊一声:“马上从我家滚出去,不然刀剑无眼!” 夏二郎喊了一声后,屋内立马安静了,但没人出来。 夏二郎把绳子拴在树上。 他们四个进了院门。 “嗖。”夏及己放出一箭。 箭穿过窗户,将窗户旁边躲着的那人吓了一大跳。 “再不出来,我要放第二箭了。这一回,可不再是吓唬吓唬你们,不信你们问问外面那六个人,这被箭射中大腿的滋味好不好受?”夏及说着已经拉上第二弓了。 屋里的人看到她那狠戾的模样,知道她不是说着吓唬他们的,她是真的会射穿他们的腿。 “别放箭别放箭,我们出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一阵息息嗦嗦的声音过后,三个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夏二郎又将他们三人给绑了。 当那三个人走出院门的时候,看到被绑着的六人和他们身上的伤口之后,都是一阵后怕。 一家四口赶着九个人到了村里。 此时村里一片灯火通明,大家都举着火把,场面有些混乱。 有小孩的哭声,也有大人的哭声和怒骂声。 村长正在主持大局。 等到夏及己他们赶着人到了村口大树下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幅混乱的场面。 老贵他们看到被捆的几个人,忙跑了过来。 “哎呦,这么多人,你们都没受伤吧?”老贵媳妇跑过来问夏苏氏和夏及己。 “没事,手里有弓箭呢,不然他们能这么老实?”夏及己晃了晃手里的武器。 老贵媳妇松了一口气。 “这些杀千刀的,竟然趁着大家都睡着了,搞偷袭,进村子抢东西,被发现了还想放火烧村,太不是人了。 老石,老五,老勇他们几个都被打的头破血流的,这不他们几家的媳妇孩子都在哭呢?” 老贵媳妇把这里的情况说给他们听。 夏及己沉默不语,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弓,一只手紧紧牵着年年。 夏及己从怀里拿出两瓶止血药给老贵。 “叔先给他们把血止了吧。” 老贵和几个人一起给老勇他们止血,最后顺便给那六个抢东西的人也止了血,这要明早才能将他们送官呢,别今晚上都流血过多死了就不好了。 加上夏二郎一家赶下来的九个人,现在整个村子里被抓的有二十八个,还跑了几个。 大家将这二十八个人绑了,围起来。 老石媳妇还想朝他们扔石头,被村长叫人拦住了。 “他们犯了事自有官府收拾他们,我们不能动私刑。”夏有福说道,他们闯民宅,抢东西的时候才是打他们的最好时机,现在谁也不能再动手了。 送官 夏有福看了一眼被夏二郎他们收拾了的几个人。 这夏二郎一家才是真厉害。 夏及己站在一边看着被抓住的这些人。 冬季是十分难熬的,对于那些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来说,冬季更加难熬。 这两个月来,不断有难民从北方下来,越到后面,来的人越穷苦。 但凡家里有些钱的人,早就在战争早期,早早卷了家当,带着妻儿老小南下了。 剩下那些留在城里苦苦坚守的,不过是身上钱财不足以撑起他们往南迁。 可能他们在北郡的房子,便是他们唯一值钱的东西了。 没有了房子,没有钱,这寒冬腊月,他们要住哪里呢? 但是战争激烈,他们不离开,就会立马面对残酷的死亡。 所以最后许多人逼不得已,只能带着能带的东西,往南方避难去了。 很多人又不想走太远,他们还等着战争胜利后,再回家去呢。 再者,他们这些家庭中的青壮年也都上战场去了。他们不想离战场太远。 所以,紧挨着北郡的延临郡成了避难者们的首选城市。 就算早有准备,但延临郡的接纳能力只有这么大,原本市场上的米面蔬菜也只能满足本地人的需求,最多有一点空间的盈余。 但随着不断涌进来的难民,延临郡的粮食很快就开始紧缺。 粮食一紧缺,粮价就上涨了,粮价一涨,其他各类产品的价格也都跟着涨了。 涨价事大,但这些无处安置的流民更是大事。 有人急红了眼了,便开始烧杀抢掠了,谁的日子都不容易,但烧杀抢掠,无法被原谅,这些人已经没了人性了。 还有几个时辰才天亮,但是大家都没了睡意。 不少人心疼自己家里被糟蹋的粮食。 还好大部分粮食早就藏好了。 村里几十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们都裹了被子,在大树下生了几堆火,一半人守着这些人,一半人看着村子,以防逃跑的那些人再返回来。 女人小孩还有老人都回家了。 老贵把夏二郎一家喊去了他们家,大家一起先凑合半个晚上。 现在回山上去,也不知道危不危险。 第二天天朦朦亮。 村里的人就将被抓到的那二十八个人都送去了县衙。 夏二郎也跟着去了。 那些想要杀人犯科的人必须要得到严惩。 许县令早就得了小王爷和李牧之的吩咐,让他照看着夏及己他们。 此时得知这些人竟然想杀人然后抢夺房屋,当下就把他们押入了大牢。 同时又派出官兵到夏家村周围搜了一遍,抓到几个打算放火报复夏家村的流民。 这些人统统被送入了大牢,然后第三天和牢里的另外几十个人一起被押往前线去干苦力。 如果他们坐牢的话,刚好什么事也不用干,每天还有的吃。 但送到战场上去干苦力就不一样了。 看到藏在周围想要伺机实施报复的流民也被抓走,夏家村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夏二郎带着一家人回了山坡上的家。 银狼一夜没看到他们,也是急躁了。 这会儿看到他们回来,它高兴的围着他们打转转。 几个人把家里检查了一遍。 自他们走后,没有人再进来。 夏二郎把院子里带血的雪都铲除出去了。 四个人又回了夏家。 夏家情况就比较糟了。 那些人就是些土匪,这哪里是来偷东西的,这是来烧杀打抢来了。 家里的瓶瓶罐罐都被打碎了,你说这些东西他们用不上,也犯不着打碎啊,这都是钱啊。 床,桌椅都被翻倒,东西被翻的到处都是。 谷子撒了一地。 夏苏氏和夏及己将那些米都扫拢装好,拿回去喂鸡。 “这屋里也难得收拾了,就这样吧。等战事结束,两个孩子回来再说。”夏二郎看着着这一片狼藉,有些无力的说道。 现在收拾了,他们也没住进来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再碰上昨晚那种情况。 大概是知道夏家村被官府特别照顾了,自这次之后,就少有流民敢来捣乱了。 十一月三十,夏及己收到许县令派人送来的一封信。 李牧之给家里写信了。 他给每个人都问了安。 他说前方战事依然吃紧,他和苏木两人不在同一个军营,但偶有消息来往,两人都很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一家人因为这封信,安心了不少。 “娘,你要给爹回信吗?战场上那么乱,爹能收到你的信吗?”年年问道。 “肯定要回信的。你爹应该有他自己的渠道,能够收到信的。 娘写一封,年年你也给你爹写一封信吧。爹娘,你们有什么话对牧之和苏木说的,告诉我一声,我一并写到信里了。” 牧之教会及己写字的事,夏二郎夫妻是知晓的。 “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让他们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夏苏氏说道。 晚上,夏及己在油灯下,拿着那封信看了良久,她想象着李牧之落笔时的情景。 他是否也像她一样满怀想念呢? 夏及己想了良久,才开始提笔。 前面都是在说着家里自他们两个离开后的情况。但她没提流民进村的事,她不想让他们两个在战场上还要挂念家里。 到了信末,她才提了一句,他离开后的第四天,她被检查出怀有四十天的身孕了。 她和孩子们等着他回来。 年年也写了一封信,夏及己没看他写了什么,她把两份信装进信封,然后用蜡封了。 夏二郎驾着牛车把信送到了县里。 收到信之后的那几天,一家人的精神状态都好了不少。 今年夏及己家还有两百亩地里还种着菜。 夏二郎今年种了十亩地的莴苣,十亩地的胡萝卜。 那些菜估计已经被路过的难民们摘了不少。 但他们也都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给他们吃了,便吃了。 别的什么帮助他们也不敢提供,现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善心只会得到恶果。 到了十二月二十,夏及己一家四口都下山了,银狼留在家里守家。 送菜去前线 原本大家都不同意夏及己下山,让她待在家里,外面路滑,但夏及己说她才怀孕几个月,不碍事。 他们要做的事是个大工程,她下去能帮着看着点。 夏二郎用牛车载着一家人下了山,沿途地里有一小半的莴苣,胡萝卜都被人摘走了。 估计是还没下雪前,被人摘的。 那个时候从这里经过的流民多。 夏二郎驾着牛车,带着一家人去了各个村,每个村一个负责人,让他们负责组织村里人收菜。 任务分配下去后,夏及己他们在地里看着,夏二郎和老贵,还有虎子爹,同村里另外两个与他们年纪相仿的人一起坐牛车去了县里。 人多,安全些。 “爹,你小心点,快去快回。”夏及己担心的说道。 虽然因为这大雪的天,路上已经少了许多流民,但还是小心为妙。 那边夏二郎他们去了县里,这边各个村里家里妇孺们,十二岁以上的小伙,五十岁以上的男人都在地里割莴苣,拔胡萝卜。 夏及己给他们开了四百文钱一天的工钱,另外,当天下工后,一人还可以拿四根莴苣和十个胡萝卜回去。 这可真是极好的差事了。 现在物价上涨的厉害,除了米,盐,许多东西他们都不敢买,因为买不起,手里的几个钱还是留着买米吃。 谁知道这仗要打到什么时候,会不会打到这里来? 大家手里一文钱恨不能掰成两文钱来花。 现在到地里干一天活就能拿四百文钱的工钱,还给带菜回去。 虽然大冬天在地里拔胡萝卜很冷,但大家有钱就有干劲。 中午的时候。夏二郎就带着一大队人马回来了。 正在地里割莴苣,拔胡萝卜的人以为夏二郎喊了商家的人来收菜了。 他们都想着里面夏二郎和他女儿女婿家又要发大财。 这些地里的菜少说有一百三四十万斤。 一斤两百文钱,都能卖好多钱了。 “那好像是官兵。”有人说道。 “是啊,他们来收菜的?难道牧之家和二郎家把菜都捐给官府了?”大家一想还真是有这个可能。 大家也只是好奇那么一下,很快又手脚麻利的继续手上的活计。 和夏二郎他们一起来的,是梵云湛派来的官兵。 李牧之上战场之前就在家里同夏及己商量好了。 今年地里出的菜全部送去前线。 十一月三十李牧之的信里说了朝廷派了军队送了粮草到前线,这些军队的人到时候把粮草卸了再来夏家村拉菜。 约定的时间是十二月二十,所以夏二郎上午去县里接人去了。 今天只来了两百辆马车,其他的马车还在县里。 地方有限,一批一批来。 但跟着马车一起来的,却有几百号人,大家来了便一起拔菜,装菜。 割好的莴苣被掰去下面两片老叶,然后被整整齐齐的码在马车里。 莴苣装一车,胡萝卜装一车。 每个人都快手快脚。 那些前来 等到傍晚下工,夏及己安排了人去各个村给人结工钱,顺便传达了一件事。 这些菜他们准备全部运往战场的。 大家干活麻溜一点,东西就能尽早运出。 他们每家都有亲人在前线,他们自然也希望这些菜能快些运出去。 第一天装好了的两百辆马车的莴苣和胡萝卜,连夜先发往前线了。 第二天天朦朦亮,大家又开始采收莴苣和胡萝卜。 夏及己和夏苏氏在家里,她们请了人把家里的四百只鸡,六百只鸭拿到村里井水边杀了,又到老贵家烧了水,把鸡鸭毛都褪了,肚子破开,清洗干净,然后用箩筐装了,放到了一辆马车里面。 现在这天气,这杀好的鸡鸭能保存一个冬天。 那些鸡胗鸭胗,鸡肠鸭肠夏及己也让人收拾了,然后她把这些都用卤水卤了。 这些东西也装了一筐。 她再把家里六百多斤腊肉,两百斤腊肠,五百个猪血丸子,三百斤卤豆腐都让人装到马车里了。 这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他们后来做的。 负责这一次拉货的人是宋栩,他看到夏及己简直是要把家里搬空的节奏。 “李夫人,您这是要把家里都搬空了呀。”宋栩说道。 “这是我们知道打仗了之后,我和牧之就商量好的决定。加上我爹娘家的鸡鸭,一共一千只鸡鸭,几百斤肉,对前线那么多的将士来说,不多,但把这些肉菜和胡萝卜一起炖了,也好叫大家尝个肉味,提一提精神气。”夏及己说道。 那些鸡鸭都被养的壮,只只有五六斤重。 一千只鸡鸭也有五六千来斤的肉了。 宋栩这一刻是十分动容的。 那皇城里,许多享受着皇恩的人,到战事起的时候,都不如李牧之夫妻这么有大义。 他郑重地朝夏及己行了一礼。 第二天三百辆马车满载着肉菜,莴苣和胡萝卜出发了。 第三天朝廷的两百辆马车,和夏二郎带队的五十辆马车也出发了。 因为夏二郎也要跟车去前线,夏及己做了十几只烤鸭,十几只叫花鸡让他给牧之和苏木带去。 夏家村和他们周围几个村子的人这几天摘菜是摘的热火朝天。 大家也都希望,有了这些菜,能让前线的人们能够饱肚子,不至于在大冷天忍饥挨饿。 到十二月二十二日傍晚,地里的菜基本都摘完了。 夏及己早告诉了每个村负责的人,地里剩下的菜让他们平均分配了。 大家干了三天活,领了一千二百文工钱,每天有菜拿,最后散工了,基本上一人分了二十斤莴苣,二十斤胡萝卜。 大家都对夏及己一家感激不已,直说他们是大好人。 镇上其他人夏及己自认他们是帮不到,到周边这些村子的人,还是能够帮上一点的。 菜场都被清理了之后,夏及己和她娘还有年年又整日待在了山上。 他们自己院子菜地里还有些菜,家里还有几只鸡鸭。 够他们几个度过这个寒冬了。 现在夏二郎也去了前线,家里三个每日都在祈祷,在前线的三个能够平平安安的。 今年这个年注定过的不一样。 夏二郎去见儿子女婿 家里三个大男人都到前线去了,夏及己他们三个在家里完全没有过年的喜悦,牧之和苏木肯定是不能回来过年了,但他们至少还想把夏二郎等回家过年呢。 夏苏氏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包了两碗蛋饺,杀了两只鸡,两只鸭。 这是他们过年十五天的全部肉菜了。 今年过年不见爆竹响,村子里的人也都待在家里,没有到各家拜年。 这大概是这些年以来,他们过的最安静的一个年了。 实在也是大家都没有这个心思,等到今年战事了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再好好过个年吧。 话说北郡那边战事仍然吃力,北域的人骁勇善战,又事先准备了许久,等准备充足了才攻打北郡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朝廷派了大部队前去北郡支援,但现在战事仍然十分胶着。 朝廷派来的部队大多是中部的军队,大家都不如北方人这般抗寒,也不如他们在雪地里作战那般灵活。 所以这战一事结束不了。 冬天里每日都要打仗,将士们身心都些疲倦。 当几十万斤新鲜莴苣和几十万斤胡萝卜,还有一千多斤肉类被送到战场上时,这一个消息还是很大的鼓舞了士气。 每天吃那些烧饼,红薯饭,他们都已经吃腻了。 每日战场上杀敌消耗那么大,光吃那些东西营养跟不上。 这大冷的天,他们也想尝一口热乎的汤。 果然,那一批物资到了的第二天,他们就吃上了鸡肉炖胡萝卜。 那热汤,那滋味,当真是让他们通体舒畅。 夏二郎在送到物资的当天晚上,就见到了李牧之。 大家知道他是李副将的老丈人,这一大批的新鲜菜又都是他们家的后,大家热情客气的将他请到营帐里。 “爹。”李牧之跨大步走了进来。 “牧之啊,孩子啊,给爹看看。”夏二郎看到李牧之心里也是很激动。 他拉着李牧之看了又看。 瘦了,但好在没哪里受伤。 “让爹担心了。” “最担心你的是及己和年年。”两人坐下来。 “及己她怀着孕,可是还经常吃不下东西?可是犯恶心?”李牧之上次收到家里的回信知道媳妇怀了身孕后,他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家里人都好,及己又有他的孩子了。 担心的是,及己怀孕是否会像之前那样恶心,吃不下东西。 她冬天畏寒,晚上又没有他给她暖被窝,她是不是整夜都冷着的。 想到自己不能在她身边照顾她,还要叫她担心他,每每他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想着战事早日结束,他好回到妻儿身边照顾他们。 李牧之在战场上非常拼,大家只道他是想建立军功,如今他已经因为优异的表现被提为副将了,但只有李牧之自己知道,他只想早点结束这场战争,然后好回家陪妻儿。 “前期有些不适,但后面都还好,有你娘在家里照顾着,你不用担心,这次我过来,她还让我带了一些吃食给你们。”夏二郎将包袱里的叫花鸡和烤鸭拿了出来。 他没说及己因为李牧之上了战场,吃不好,睡不好,后面因为怀孕了才强迫自己吃好,睡好,但就算如此,孕吐和吃不下东西也是折磨她许久。 但这些肯定也不能说出来让牧之担心。 “年年很懂事,知道照顾我们了,大家都在家等着你们两个回去。”夏二郎说道。 “知道你们都好,我就放心,我这里也挺好的,你们不用担心。” 两人聊了许多,但都是只说好的事,不说其他。 夏二郎在李牧之军营住了两个晚上,第三天,夏二郎被送去了夏苏木在的军营。 夏二郎到的时候,被人安排在帐篷外等候,说是夏苏木很快就来。 他左等右等,等了快半个时辰,才等到夏苏木。 夏苏木刚从战场上下来。 他身上沾着血迹,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他擦去,但还有些红色的痕迹。 他一进城门就被告知他爹来了。他连忙去把脸洗干净了,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才去见他爹。 两父子相见,夏苏木张开双臂抱了一下他爹,用手在他爹背上轻轻拍了两下。 父子两个从未有过这般亲密的举动。夏二郎却是不觉得为难情,他伸出手回抱了他儿子。 夏二郎这才发现,原来儿子都比他高这么多了。 他眼里有水光涌现,右手成拳,紧紧握住,才堪堪将情绪稳定。 “可曾受伤?”夏二郎这会儿也发现了儿子衣服整洁,想起之前那些士兵说苏木马上就会从城外回来了,看来这孩子先去换了衣服收拾好了才来见他的。 这孩子是不想让他担心,如此他便当不知道。 “没有,好的很。爹不必担心。” “你娘和你姐姐给你带了好吃的,你拿去热一热。”夏二郎在军营和夏苏木吃了一顿饭。 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菜都是夏二郎家送过来的,对他很是客气,单独为他们两个提供了小灶。 夏二郎吃完饭后就准备和村里人回去。 能够和两个孩子吃上饭,知道他们都好,他心里就踏实了。 夏二郎和同村那些人是在路上过的年。 不过他还是出钱请大家到酒楼里吃了两顿好的。 因为大家归心似箭,所以他们基本上除了每天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其他时间一直在赶路。 大年初二,夏二郎一行人回到了夏家村。 夏家村里在等着他们归家的人,看到他们回来了,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夏二郎到家已经是中午。 昨日夏及己他们已经等了一天,心里担心他们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事,今天终于把人等回来了。 夏二郎到家后,夏苏氏把灶上一直烧着的热水提到浴室,让他洗了个澡,洗了个头发。 夏及己给他爹热了碗鸡肉炖红薯粉,又给他炒了一碗胡萝卜片。 夏二郎在灶膛边干了头发,就坐在灶膛边吃起了饭。 现在他们厨房的烟囱重新开了,灶膛里已经不呛人了。 一家人都围坐在灶膛边烤火。 送菠菜 夏二郎一口热饭热菜下肚,整个人都舒坦起来。 再烤上这火,全身暖和过来了。 “牧之和苏木在前线都挺好的,牧之现在已经是他们那一个军营的副将了,这孩子了不得。 苏木那边也很好,多亏了牧之在苏木小时候教他的那些功夫,让他至少也能在战场上防身。” 夏二郎说道,虽然他知道两个孩子肯定也藏了很多不好的事没说,但这些不必让家里另外三个知道了。 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 夏二郎边吃着饭边和大家说着李牧之和夏苏木的情况。 当天晚上,夏及己就在梦里梦到了李牧之,他说他很好,很快就会回到她和孩子们的身边了。 因为夏二郎带回来的消息,一家人心情都还不错。 过年整个夏家村都是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安静的待在家里面。 夏及己每天陪年年读书写字。 家里的家务,她娘也不让她做。 夏苏氏和夏二郎每天把家里收拾好,夏苏氏得空的时候就纳鞋底,缝衣服。 夏二郎忙了家里的事就去喂牛。 很快一月过去,二月到来。 虽然雪偶尔还在下,但天空变的明朗一些,人的心情也跟着明朗一些了。 这两个月里没有流民再来捣乱。 二月十五号,夏二郎一家四口又下了山,夏及己选了五十亩地,请了一百号人来给她家锄地。 让他们把冻土挖出来,又在地里烧了许多稻草,然后等到火的温度还没散去,她又让人立马把大棚油纸拉上。 夏二郎也把挨着的他家的五十亩地也叫人按照相同的操作,把大棚准备好了。 第二天,他们在地里的草木灰上点上了已经在温水里催了破了芽的菠菜种子,然后再盖上一层稻草,再把大棚捂严实了。 二月十八号,夏及己又请了一百号人帮她锄了另外五十亩地,然后也种上菠菜。 菠菜十分有营养,吃了对人的身体好。她家这两茬菠菜加上他爹那五十亩菠菜,能出个六十万斤菜的样子。 到时候出一小部分给宋掌柜他们,其他的运到前线去。 二月二十五,出太阳了。 二月二十八,是村里开山的日子。 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人们被村长召集到了一起。 “虽然外面还在打仗,但我们大家的日子还是要过,这山还是要开,我们还期望着今年能多种一些粮食出来。”夏有福说道。 虽然大家已经在夏二郎父女的带领下,各自种上了一些棚子菜。 但这开山仪式少不了。 所以这一天,夏有福带着全村大小爷们,敲锣打鼓的进山了。 山里的动物们饿了一冬了,开春了也都到山外围来觅食了。 好在大家的锣鼓声,棒子声,吆喝声将那些动物都吓退到深山去了。 这开山仪式就好像是一个信号,万物都复苏了,人们也要忙农活了。 夏及己请人来给他们家锄那剩下的二百亩地。 锄地工钱一日四百文钱,大家都争着干。 三月二日,夏二郎驾着牛车到镇上买鸭苗。 鸭子容易长肉,三月初养的鸭子,四月底也能上桌,想再养肥一点,便多养十几天。 这些鸭子,他们打算养大了再送到前线去的。 别的事情他们帮不上忙,但在这些吃食方面,他们还是希望能够为他们尽可能多的提供一些。 所以今年他们先没打算养鸡,就多养些鸭子。 夏二郎到镇上一共买了两千只鸭苗。 卖鸭苗的人用一辆牛车把那些鸭苗给送到了山坡下。 山坡下,夏及己他们在等着了。 几人用牛车把鸭苗都拉到了院子里,再把它们放到了屋檐下的池塘里。 下面山坡和果园被打通了,有足够的地方供这些鸭子奔走啄食。 夏及己家,被人挖好的地,她先安排人又种上了十亩地的芋头,五十亩地的青菜,这样菠菜运到战场一段时间后,青菜又可以接上。 剩下的地,地边,等过半个月她再让人点上丝瓜种子,然后其他地就种上大豆,花生,茄子,南瓜,冬瓜,西瓜这些。 等到地里的事忙完后,夏及己又请人把她们家里两百多亩水田也犁了。 水田犁了要撒生石灰消毒。 然后再闲置一段时间,等待把秧插下去。 三月二十九,年年的七岁生日,夏及己给他做了一碗鸡蛋面。 送了他一个她自己做的背包。 夏二郎送了一个他自己做的笔盒子。 夏苏氏送了他一双她纳的鞋子。 年年收到这些礼物很开心。 娘说他每年生日的时候可以许一个生日愿望,他今年的生日愿望是,希望爹和舅舅早日平安归来。 三月三十,早上,夏及己出了五千斤菠菜给宋掌柜。 宋掌柜的车马一走,前线的车马刚好接着过来收菜。 夏及己家五十亩地的菠菜和夏二郎家五十亩地的菠菜陆续被收走发往前线。 这一回大家有了经验,摘菜,装菜,发走,每一道环节都有条有序。 四十万斤菜两天内就被清走了。 前来收菜的负责人换了一个,但他也带来了李牧之和夏苏木的消息。 两人都好的很,他们及战场上的所有将士都感谢夏二郎,夏及己他们的支持和付出。 四月初二,夏二郎和夏及己请人帮他们插秧。 每一片水田区域,他们还留了些空地的秧没插。 这这些空的田里,夏及己让人搭了简易的棚子和网,这是用来关鸭子的,今年特殊时期,他们不养稻花鱼了,他们养鸭子。 稻花鱼估计少有人会买了。 那些有钱人手里还是有钱,只不过在这种战乱的环境下,大家都会缩小开支。 紧着生活必须的东西先买了。 所以养鱼还没养鸭子划算。 四月十二,又来了一小队车马,来收夏及己地里另外二十万斤菠菜。 “李夫人,这是我们李副将让我们带给你的生辰礼物。李副将让我们带一句话给您:及己,生辰快乐。”负责收菜的领队拿出一个盒子递送给夏及己,后面还学着李牧之的语气对夏及己说话。 三十岁 “谢谢。”夏及己开心又感动的接过礼物。 “是我们谢谢夫人才是。”那领队见夏及己挺着个大肚子还在指挥人收菜,结账,他们这些人心里都很动容,大家对她及他们一家子都很敬佩。 “都是我们应该的。” 下午回到家后,夏及己才把盒子打开了,里面是一个木人儿。 “爹娘年年,你们看,这是牧之刻的我。”夏及己说道。 大家都围了过来。 都说刻的好。 夏及己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消失,可是他该刻一个他给她才是啊,这样她就可以天天看着了。 三十而立,夏及己以前一直在想着等她三十了,她要和李牧之好好庆祝纪念一下。 过几天还是他们成亲十周年纪念日呢。 怎奈世事难料,真等到她三十岁这一天牧之远在战场,却是连一句生辰快乐也要别人代为转达了。 十年结婚纪念也没有了。 等到牧之回来后,她一定要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 夏及己生日这天,年年送了一副他自己作的字画给她。 “这字画真是漂亮,娘可要把它装裱好,挂到我们卧室里。”夏及己很喜欢儿子的礼物。 “娘喜欢就好。”年年也很开心他娘能喜欢他的礼物。 夏苏氏织了件衣服给女儿。 夏二郎给女儿打了个首饰盒。 虽然牧之和苏木都不在身边。但爹娘和儿子在身边陪着,夏及己同样满足,感恩。 四月十三,夏及己请人将他们在夏家村的几十亩水田,和另外几个村的水田都用竹篱笆圈起来。 把他们家的水田圈成十二份。 每一份都有十几二十亩宽。 四月十五,夏二郎联系了周围几个镇里卖鸭苗的人,让他们送来了一万二千只鸭苗。 他自己买了三千只,夏及己买了九千只。 他们那些鸭子被分别养到了水田里。 夏及己到周围村子里都找了人专门负责给她照看那一片的鸭子。 十二个区域的鸭子,她找了十二户信得过的人家。 照看鸭子两个月,可以得十两银子,视鸭子的存活情况,胖瘦情况来奖罚。 鸭子白天放到田里去,傍晚看鸭子的人再把鸭子赶到棚子里,再给它们喂一顿。 鸭食是夏及己家的米糠,红薯。 她将这些东西分配了下去。 照看鸭子的人需要把红薯煮熟,参了米糠,每日一餐喂给鸭子,其他时候,那些鸭子就是自己在田里啄食昆虫和田里的泥鳅。 两个月十两银子,又不用费多少苦力,喂鸭子,看鸭子实在是个轻松活。 被夏及己喊去照看鸭子的这十二个人,自觉要好好把鸭子看好,喂好了,才能对的起这个工钱。 而且,如果鸭子被照看的好,长的肥壮的话,夏及己另外还有奖励。 鸭子的事安排好,夏及己就没去操心了。 她家里密室里还有两千斤多斤豆子。 夏及己请人到她家来打豆腐。 打好的豆腐,都被她和她娘做成了卤豆腐。 卤豆腐好吃,又经收。 地里,田里的事夏及己全部交给每个村的负责人去帮她管理了。 让他们有问题了再来找她。 但她现在肚子大了,再有两个月就要生孩子了,大家也尽量所有事情都自己解决安排了,不去让她操心。 夏二郎管着他家的的五十亩地,六十亩水田,和外面放养的三千只鸭子,那鸭子他让虎子爹娘照看着了。 夏苏氏每日要在家里喂那两千只鸭,夏及己和年年会帮她一起喂。 另外一家人还管着家里院子里和坡上的菜地。 五月初五,前线来收菜的队伍又到了。 夏及己家有五十亩地,二十来万斤的青菜待收。 夏二郎下山组织人把菜收了。 这次和青菜一起被收走的,还有两千来斤卤豆腐,两千只鸭子。 现在的天气鸭子杀了,第二天就不新鲜了。 所以这次他们只能运活鸭去前线了。 当天下午,夏二郎又运回来了两千只鸭苗。 五月山莓果成熟了。 “我怎么感觉今年的山莓果尤其大颗一些?”夏及己从树上摘了几颗下来。 “这果园里肥料足,这果树就长的好。咱们今年山莓果酱还做吗?”夏苏氏问道。 “还做,但只做个一百斤。”这是宋掌柜和她商量好的斤数,多了卖不出去。 “这一片山头这一圈加上果园里那些山莓果,得有不少呢。不做果酱实在可惜。” “我们自己吃些,另外的叫村里的孩子们摘了拿去吃吧。”夏及己早就有打算了。 “那成吧。” 夏己己他们先挑了大个的山莓果,做了果酱卖出去。 一百斤果酱堪堪卖完,现在这个时候,只家里那些特别有钱的人才会买这金贵东西回去吃。 然后夏二郎到村里说了一句,不仅孩子们过来了,连许多妇人都来摘山莓果了。 夏及己家的山莓果比地头野生的那些山莓果都大颗一些,而且更甜一些。 这个时候大家手里的钱不舍得买主食以外的其他吃食,大家嘴里都淡。能够吃上这么大颗又清甜的山莓果也是很不错的。 十来天的时间,夏及己家山头一大圈和果园里的山莓果都被村里和周边村子的人摘完了。 六月是一年中最闲的时候。 往年这个时候夏及己该和李牧之到山里去挖草药了。 前几年他们每日进山是为了挖药材卖钱。 后面这两年,他们进山,只是为了寻找一些珍贵的药材自己用,或者在山里找一些好看的松树或者花草。 想到挖草药的事。 夏及己抱着肚子走到院墙下,葡萄架下。 那里长了一排的人参。 时间过的可真是快啊,转眼间,就过去十年了。 这其中有二十二株人参还是她二十岁嫁给牧之那年种下的,转眼,她都三十了。 另外一些人参是夏及己摘的第一批种下的这些人参的浆果,催芽再种的。 “这人参长的可真好。”夏苏氏走过来说道。 “是啊,好水,好土,好肥料,它们自然长的还不错。娘,咱们家院子里最开始那四棵人参长了快有十四年了。” 生个女儿 “是啊,十几年了。你当初把它们种下是为了给家里增加些收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反而不想把它们卖了。如今那也长了十几株了。” “不想卖,就留着,不过再过个几年,也要拿来吃了。”夏及己说道,其实这参今年秋天都可以摘了吃了。 “是,如今我们也不缺钱了,这参还是留给自己吃了。” 夏苏氏陪着女儿在院子里转了转,每天活动活动,生产的时候才不会那么辛苦。 六月十五,夏及己家九千只鸭子和夏二郎三千只鸭子共六万多斤的鸭被前线的人收走了。 这一回,夏及己又收到了李牧之送来的一个盒子。 夏及己把盒子打开一看,笑了。 里面是一个木人,是牧之刻的他自己。 夏及己想难不成,牧之感应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了,真就给她刻了个他过来。 夏及己时常拿出这个木人出来把玩。 六月十六,夏二郎又让人送了一批鸭苗过来。 六月二十二,夏苏氏到山下把产婆请了来。 还是之前那个产婆。 张产婆与夏苏氏住,年年与夏二郎住。 夏及己也就是这几天就要生产了。 家里人全都严阵以待。 这几日都是年年和夏苏氏一左一右陪着夏及己在散步。 后面还跟着银狼。 夏及己觉得大家比她还紧张。 她也就是怀第一胎时,没经验心里没底紧张,现在她反而不紧张了。 六月二十五,上午的时候,夏及己在书房陪年年写字。 这大半年里,虽然夏及己有时间就陪年年在书房读书写字,但她总感觉自己对年年的关心还不够。 不知不觉孩子也大了。 “娘,我写的可还好。“年年将刚写好的字递给夏及己。 “写的好,极好。娘的儿子真是优秀。”夏及己将年年揽住。 牧之到战场上去后,年年在身边,让她不至于觉得日子那么难过。 年年用手轻轻拍着他娘的背无声安慰她。 可能这一幕太温情了,夏及己肚子里的孩子也忍不住想要出来,和娘,哥哥在一起享受这温情。 夏及己的肚子忽然痛了起来。 “年年,去喊你张婆婆和姥姥过来。”夏及己忍痛说道。 年年一看她娘那痛苦的模样,又听她说去喊张婆婆,便知道他娘这是要生了。 “张婆婆,姥姥,我娘要生了。”年年在门口喊了一嗓子,在厨房的夏苏氏和产婆立马就跑过来将夏及己扶回房间了。 “年年,去果园里把你姥爷喊回来。”夏苏氏说道。 年年看了一眼他娘,然后转身飞快跑出去喊他姥爷去了。 夏二郎扔下锄头跑回来。 “及己要生了?” “是,马上要生了。你带年年去烧热水。”夏苏氏说道。 年年想守在门口,却被夏二郎拉到厨房里去了。 后面那个灶台上的水是热的,夏苏氏舀了一盆走,夏二郎将锅里水倒满,将锅移到第一个灶孔。 房间里很快就传出夏及己痛苦的嘶喊声。 年年立马站起身。 “姥爷,我娘她会没事的吧?” “年年不用担心,你娘那会儿生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很快就好了。”夏二郎安慰道,但其实他自己心里也很担心紧张。 房间里,夏及己手里紧紧握着李牧之那个小木人,她在心里想着,这样就感觉好像牧之也陪在她身边一样。 夏二郎对年年说的好一会儿也有差不多两个时辰。 厨房里的水早就烧好了。 夏二郎坐在客厅的椅子上,年年就守在门边。 终于,房间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夏二郎从椅子上站起来,年年和他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着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两人在门外又等了片刻。 产婆抱着个婴儿将门打开了。 “婆婆,我娘怎么样了?”年年伸着脑袋想要从门缝里看里面的情况,视线却是叫张婆子的身子给挡住了。 “你娘没事,就是累了,等会儿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明天就更有力气了,孩子你不用担心。”张婆子说道。 她想起七年前,她第一次来给及己接生的时候,守在门外焦急等待的是她的男人。 如今她男人上战场了,她儿子代替父亲的位置,在这里守着了。 年年听到他娘没事,才松了口气,然后看向张婆子怀里的婴儿。 “恭喜夏老爷啊,及己生了个千金,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字。恭喜小少爷当哥哥了。”张婆子说道。 “是个妹妹,真的是个妹妹。”年年高兴的说道。 他凑过去,想要看一看,摸一摸妹妹,然后他说出了和他舅舅当年说的一样的话:“妹妹好小个,皱巴巴的。” 然后夏二郎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的,你舅舅也说你好小个,皱巴巴的。可是你看你现在,长的这么俊,妹妹很快也会长开的。” 产婆把孩子给两个人看过一眼之后,又把门关了,把孩子放回到夏及己身边。 “老天爷还是眷顾我们的,第一胎我们想要个儿子就是个儿子,第二胎想要个女儿,就是个女儿。”夏及己扯出一抹笑容,感慨的说道。 在她的印象里,生孩子这种事,结果总是事与愿违的。 想要儿子的人总生女儿,想要女儿的人,总生儿子。 像他们这种,可能真的难得。 “老天爷自然是要眷顾你们的,当年你怀年年的时候大家遇上旱灾,你与牧之两个捐出一百万多万斤粮食帮助大家,去年你怀小千金的时候,牧之主动上战场杀敌,你们又把家里的菜,肉都无偿送到战场上去。 这些都是积德的大善事,大好事。行好事者,老天爷对他们自然是眷顾的。”张婆子在一旁说道。 “说的是这个理,没错的。”夏苏氏觉得张婆子说的很对。 张婆子和夏苏氏把产房收拾了,就出去了。 张婆子又在夏及己家住了两天,才回去,她走的时候夏及己给了她十两银子。 张婆子拿着银子,说了一堆好话,然后乐呵呵的下山了。 战争结束 很快,夏家村的人都知道夏及己生了一个女儿。 六月二十八,县里有人来给夏及己送信。 李牧之来信了。 信里他说及己的产期就是这几天,很抱歉他不能够陪在她身边,另外他把孩子的名字取好了。 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叫李思夏。 夏及己一看这名字就笑了。 还好她生的是个女儿,叫李思夏这个名字挺好的。 “娘,妹妹叫李思夏啊,是取爹爹思念娘亲之意吗?”年年问道。 “应该是的吧。年年喜欢这个名字吗?”夏及己摸着儿子的脑袋,轻声说道。 “喜欢,我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太有寓意了。”年年想,大概很多年之后,通过妹妹的名字,他们还是会轻易想起这一段时光。 因为夏及己要坐月子,不能去书房陪年年写字读书,也不能看他在院子里练拳扎马步。 年年便每日在夏及己房里待上一会儿,给他娘和妹妹念书听。 李思夏每日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她哥哥念的那些文章有没有进过她耳朵。 李思夏没有年年小时候那么好带。 李思夏有些爱哭,要吃了哭,尿湿了哭,要睡觉之前还要哭闹上一阵,半夜也会哭。 “妹妹怎么这么爱哭呀,小哭包。”年年坐在床边逗李思夏。 “姑娘家娇气,便稍微爱哭了些。也可能是哪里难受了,妹妹还不会说话,就只能用哭来表达了。” 七月五日,前线的人又来夏家收菜了。 这些收菜的时间,都是夏及己和他们约好的,他们家的菜大概什么时候出,出多少,她心里有数,便提前和他们说好。 他们收了一批,夏及己再告诉他们下一次来的时间,出菜的量,好叫他们做好准备。 这一次收菜的人到地里收了六十万斤丝瓜,二十万斤茄子,又一小队人到夏及己家把那两千只鸭子抓走了。 他们也是这会儿知道夏及己生了个女儿。 大家身上都没带礼物,于是一人对李思夏说了一句祝福语。 相比那些实物,夏及己更喜欢这种礼物。 她也希望她的女儿能如大家祝福的那样,一生平安,得遇良人,一生如意。 夏及己没有再给李牧之回信,只让领队的人带些话给李牧之,说她生了个女儿,李思夏这个名字很好听,他们都在家里等着他们凯旋。 收菜的人走后,夏二郎联系宋掌柜,让他来收菜,家里的丝瓜太多了。 还有茄子那些也能卖许多。 前线的人基本上一个月到夏家村收一次菜。 军队的人有了夏及己和夏二郎提供的食物,吃的比以前好太多了。 大家都笑称,夏家村是北郡的菜园,是他们战场上所有人的菜园子。 七月正是出菜的时候,七月二十五,又一批菜二十万斤丝瓜,二十万斤茄子,五万斤奶冬瓜,五万斤奶南瓜被拉走了。 七月二十五,李思夏满月。 夏及己没办满月酒,夏二郎去村里说了一声他们家不办酒席,免得大家白走一趟。 现在这个特殊时期,不办酒席大家都能理解。 夏及己一家人在家杀了一只鸡,一只鸭,做了两碗蛋饺庆祝了一下。 因为夏及己他们这边源源不断的菜供给战场上的将士,大大减轻了朝廷的压力,朝廷送米送菜到北郡时间耗费久,青菜和丝瓜这些都不能送,因为不经收,等送到前线,菜都烂了,但夏家村这边不一样,三天时间不到就送到了。 这些新鲜菜大大保障了将士们的营养。 七八月酷暑的天气,北方也是很热的,这么热的天要是再叫人天天啃饼子,人都要出毛病了。 不过七月底他们才去了夏家村,收了几十万斤菜回来,朝廷派来的那队人马八月初又出发了。 这一回厉害了,几百辆马车运了五六十万斤西瓜到北郡,再从北郡分发到各个军营去了。 将士们每日穿着厚厚的盔甲,身上闷出一身汗,头顶烈日,整个人又晒又热,都胸闷气短。 这打仗双方开始在耗了。 谁先耗不住谁便输了。 所以当将士们吃上这清甜的西瓜时,感觉回过一点神来了。 “牧之啊,你这夫人和老丈人真是了不得啊。”大将军左千在军营里说道。 “他们是很厉害。”李牧之有些自豪的回道。 大热的天,北域那边的人也很疲惫,原本以为今天中午休战了,结果北郡这边的人却发动了袭击,将他们的人击退到几十里外。 北郡的人乘机将营地往前挪了几十里。 “他娘的,北郡这群人都不热的吗?居然大中午搞偷袭。”北域的帐篷里传来一声怒骂声。 北郡的人当然热啊,但是吃了几片西瓜之后,身心舒畅。 大将军说了,击退北域军队几十里,回去还有西瓜吃! 八月底,每日都有物资源源不断的送到战场。 先是二十万斤丝瓜,一万斤新鲜辣椒,二十万斤茄子,十万斤冬瓜,十万斤南瓜,一万两千只鸭子,五万斤剥了壳的花生,然后再是五十万斤西瓜,二十万斤今年的新米,到了八月底又收到两千只鸭子。 北郡军营里面的伙食条件直线上升。有瓜果蔬菜,有肉有米,这条件简直比他们在自己家里还要好了。 将士们吃好了,有余粮,有力气,士气大振。 所以北域那边的人越战越疲的时候,北郡的人却是越战越勇。 战争局势开始扭转,北域的人节节败退,北郡守城将士将北域的人打得如落花流水。 终于,北域的军队逃回他们国内了,短期时间内是不会再犯了。 众将士欢呼雀跃。 这仗打了一年了,他们终于胜利了, 那些来参军的人也都只等着归家了。 九月十二日,那些被征去当兵的人陆陆续续回到家。 夏家村此时大部分人都在收自己家的稻谷。 上个月他们都是在给夏及己和夏二郎家收稻谷。 当村口玩泥巴的孩子看到当兵的人回来后,全都跑到村外田里去大喊:“娘,爹回来了。” 伤亡 正在干活的人们全都放下手中的活计,纷纷朝村口跑去。 村口顿时一片混乱,各种呼喊声交错,人们脸上都洋溢着亲人团聚的喜悦。 不过很快,一些着急的声音又响起。 “天啊,夏磊,你的手,你的手呢?”夏及己大伯娘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摸着夏磊空荡荡的袖子,尖叫道。 “娘,我的手在战场上断了。”夏磊语气低沉的说道。 “天老爷啊,你这是要我的命啊。”夏及己大伯娘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痛哭了起来。 夏家老宅的其他人心里也都不好受。 夏老头尤其受打击。 夏磊可是大房长子啊,年纪轻轻就断了一条右臂,这以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了。 “娘,事已至此,看开点吧。”夏磊只能这般说道。看不开的话,只会徒增痛苦和烦恼而已。 还好他领的军饷和断臂的赔偿也有几十两银子。 至少也不是一文钱没有。 这些钱也够家里用上十几年了,再说他还有另外一只手,也还是可以干活,不至于完全变成一个废人。 “夏林,我家小池呢?他怎么还没回来?牧之他们也没回来,他们是不是都还在后面一批回来?”有个妇人问道。 夏林和夏磊两兄弟对视一眼。夏磊想,他只是断了条胳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算不错了。 “小池他,他回不来了。”夏林小声说道。 “什么叫回不来了?”那妇人的声音已经变了。 “怎么回不来了?”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老贵媳妇心里一个咯噔,她家老大老二回来了但老三还没回来。 该不会是? “我们村里面,除了最开始跟着李牧之和苏木走的那些人他们还在后面,其他的,先回来的,能够回来的都在这里了。“夏林说了一句。 他这话立马激起一层巨浪。 那些没看到自己亲人的人,立马都嚎啕大哭起来。 一时间村口亲人相逢的喜悦气氛被悲伤气氛所代替。 夏有福从他儿子夏云深那里将战死沙场的那些人统计了一下。 他们夏家村一共有十个人死在了战场。 这十个家庭的人此时都处在巨大的悲痛当中。 人死了,尸体被留在战场上,连故里都回不来,连个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这叫他们如何能心甘啊。 回到家的人,都跟着自家亲人回去了。 那些家人没回来的人家,却是不愿意就这么离开。 他们知道,他们再也等不来想见的人了,但大家就是固执的守在村口,望着朝镇上来的那条路。 有人高兴,有人伤心。 老贵媳妇知道她家老三好好的,还在后面没回来,她让一家人同老大老二先回去,她去山上给及己他们带个信。 “及己,二郎媳妇,今日村里被征去当兵的人大部分都回来了。你们家牧之和苏木好好的,在后面还没回来,大概是有事,要不了多久也要回来了。”老贵媳妇说道。 老贵媳妇到的时候,夏及己带着思夏和年年正在凉床上乘凉。 山下的响动他们也听到了些。 此时听到老贵媳妇带来的消息,大家心里也都高兴起来。 “谢谢贵婶特意来给我们送消息。”夏及己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战争终于结束了,牧之和苏木就要回来了,她再也不用整日这样担心受怕了。 老贵媳妇又聊了一会儿,逗了一会儿思夏后,就家去了。 “牧之和苏木要回来了,我们今天去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吧。”夏苏氏说道。 说起来他们也快一年没回自己家了。 下午夏二郎带着夏苏氏和年年去了山下的家,夏及己和思夏留在家里。 三人到家里打开院门,这里面虽然许久没人住,但院子里还是干净的,因为夏二郎他们偶尔会来给院子后面种的那十几株人参浇水施肥,顺便会打散院子。 夏及己怀着孕的时候,有个时候带年年散步走到这里来,也要把院子里收拾收拾。 他们今天来,主要把家里面上次被人砸碎的东西清理了。 有些坛子只碎了一半的,年年说要拿回去给他娘做花盆。 碎坛子能够被再次利用,夏二郎自然乐意把它留下来。 第二天,夏二郎就去镇上置办了许多坛坛罐罐,还有些油盐酱醋。 夏苏氏和夏及己把家里东西都拿出来洗晒了。 九月十五日,夏二郎和夏苏氏从山上搬回去住了。 他们要在家里等着苏木回家呢。 “爹娘,谢谢你们在山上照顾我们这么久。”夏及己感激的说道。 “你这孩子,说什么谢呢,我们不照顾女儿,外孙,外孙女,我们照顾谁呀。再说了,你们也照顾我们两个呀。”夏苏氏说道。 夏及己从果园里抓了五只母鸡,二十只大鸭子,六百只半大的小鸭子给她爹娘。 他们家养了一些鸡自己吃的,如今还有十只,给她爹娘抓五只,她自己留五只。 “这母鸡你自己留着吃。我们带鸭子回去就好了。”夏苏氏说道。 “带回去吧,每日还能捡几个鸡蛋,苏木回来了炖鸡汤给他补补。”夏及己也很坚持。 夏苏氏想,苏木也确实要补补,于是就将鸡收下了。 另外夏及己又家里菜地摘了许多菜,拿了米,面,花生油,五十个鸭蛋给他们。 这天下午饭,一家人都在夏家吃的饭。 夏二郎杀了只鸭子,夏苏氏炒的血浆鸭,又炒了个茄子,炒了个丝瓜,炒了个南瓜。 一家人吃了顿丰盛的下午饭。 下午夏及己带着儿女回到家,爹娘搬回去以后,这里又显得空空荡荡了。 第二天,夏及己和年年在家等李牧之。 李牧之没回来。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牧之都不见回来。 这几天,日子尤显得难过。 夏及己带着儿女在家里等牧之回来,夏二郎夏苏氏在家里等苏木回来。 从早上等到晚上。 九月十八,一大早山下就有动静了。 “娘,你说会不会是爹回来?”年年高兴的说道。 “应该是的,这个时候了,你爹也该到家了。”夏及己站起来说道。 李牧之夏苏木回家 李牧之和夏苏木带着一开始跟着他们出去的那几人回到了村子。 “村长,这是我们夏家村这次战亡的十个人的骨灰,我都给他们带回来了。劳烦你把它们交给各家。 另外他们的抚恤金我也给他们都领回来了,劳烦你将这些抚恤金送到各家手里。”李牧之说完,便策马而去了。 夏云深在人群后,看着李牧之离去的背影,久久不语。 他在战场上的时候,经常能听到关于李牧之李副将的丰功伟绩。 大家说起他时,眼里都是崇拜。 李牧之,他是真正属于战场的人。 他还以为他会留在军营,顺势而上,挤进权贵之流,没想到他又回了他们这个小村庄里。 是因为及己吗? 夏及己怀里抱着思夏,和年年还有银狼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 “爹,爹,娘,真的是爹回来了。”年年高兴的喊着,手朝前面挥舞。 “是,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夏及己也很开心。 李牧之远远就看到山脚下他心心念念的妻儿。 快到他们跟前的时候,他放慢了步子,牵住缰绳,怕惊了他们。 他从马上下来,年年已经跑了过去,李牧之一把将他抱起。 “爹,你可算回来了,我们好想你。” “好儿子,爹也想你们。”李牧之抱着年年走到夏及己跟前。 “牧之。”夏及己才喊出名字,李牧之轻轻将她也揽在怀里。 “媳妇。”李牧之轻轻喊道。 年年一手揽住爹,一手揽住娘,思夏被三人围在中间,她睁着眼睛好奇的看着李牧之。 李牧之低头,与她的视线对上,思夏给了她爹一个灿笑。 一家人抱在一起,银狼在他们周围仰头转悠着,它也想要得到男主人的一丝关注。 马儿自己到山脚下吃草了。 李牧之背着他的包袱和一家人回家了。 那边夏苏木虽然比李牧之近,但他也刚刚到家。 他在村口被村长拉着问他同村人那些骨灰的事。 那些人的尸体都是李牧之去战场上背回来的,有人几个月前就战死了,有人战死不久,军营里每日都会统计死亡人数。 李牧之对夏家村的人都有留意,那些人战死后他就自己去战场把尸体背回,然后带回城火化了。 能让亲人的骨灰入土,那些人的家人们已经很感激了。 夏苏木把事情略微交代一遍才回了家。 夏苏氏看到他的时候,眼泪就掉下来了。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儿子平平安安的盼回来了。 李牧之到家后,夏及己先让他去洗澡。 李思夏这会儿睡着了,被放到了婴儿床里了。 年年在厨房烧火,把那水再加热一点。 卧室里,夏及己正在帮李牧之找衣服。 忽然一双手从她背后伸出,然后抱住她的腰,把她吓了一跳。 “你吓死我了。”夏及己转过身嗔道。 “媳妇。”李牧之声音有些沙哑的喊了一声,然后用手扶住夏及己的后脑勺,低头吻住她。 夏及己以为他亲一下就好了,没想到他吻的愈发用力,舌头在她嘴里搅动,屋子里传来两人亲吻的声音,声音萎靡,引得夏及己一阵心悸。 可是现在不是亲热的时候。 夏及己费了老大劲才将李牧之推开了。 “年年还在外面呢,快去洗澡。” “好,那我们晚上继续。” 夏及己不由得红了脸。 李牧之却是嘴角含笑,心情很愉悦的拿着衣服洗澡去了。 夏及己平静了一下情绪也走了出去。 李牧之洗完澡洗完头发后,一身清爽的走出来。 夏及己在厨房里煎了几个鸭蛋,然后用新鲜辣椒把煎蛋炒了,又炒了一碗辣椒炒肉,一碗丝瓜汤。 李牧之吃上了媳妇做的饭菜,看着媳妇孩子都在跟前,心里便踏实了。 吃过饭后,李牧之和年年还有银狼到果园里走了一圈。 年年又让李牧之检查了了他写的字。 李牧之看着快一年没见的儿子,心里也很是感触。 中午的时候,李牧之拎着一只母鸡,一只鸭,带着一家人去了夏家。 “爹,娘。”李牧之喊道。 “欸,正准备去上面喊你们下午过来一起吃饭了。”夏苏氏开心的说道。 “姐。”夏苏木走了出来。 “苏木。黑了瘦了。”夏及己看着夏苏木说道。 “嘿嘿,更强壮了。年年。到舅舅这里来。”夏苏木说完,年年就朝他跑过去。 “舅舅。” 夏苏木一把将年年抱起,将他高高举起,惹的年年咯咯大笑。 夏苏木抱着年年,又凑过来看看李思夏。 “姐,我看看思夏。” “都进屋坐,进屋坐,别杵在这院子里了。”夏苏氏招呼大家进屋。 大家进屋落座后,就开始讲述起这近一年发生的事。 大家都有太多太多的话要说了。 李牧之和夏苏木说着他们在战场上发生的一些事。 “爹,娘,谢谢你们在我不在家的这一年,悉心照顾及己他们。”李牧之说着站了起来,郑重地朝夏二郎和夏苏氏各行了一礼。 夏二郎将李牧之扶起。 “及己是我的女儿,年年是我外孙,思夏是外孙女,照顾他们是我们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实在是感恩爹娘的付出。如今我们钱财也都不缺,我们一家大小也唯有好好孝敬你们才能回馈这些恩情。”李牧之难得说了这么多贴心话。 夏二郎和夏苏氏听了心里十分开心。 “好好,爹一直知道你是个好的。”夏二郎欣慰的笑道,虽然说他们做父母的照顾女儿和她的孩子是应当的,但孩子们知道感恩,他们心里也是十分熨烫。 下午饭是夏及己和她娘一起做的。 一只鸡炖人参木耳,两盘血浆鸭,一盘辣椒炒鸭蛋,一盘红烧冬瓜,一盘丝瓜汤。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有说有笑。 好不热闹。 这阔别了一年的重聚,大家都很珍惜。 吃过饭又休息了半个时辰,李牧之他们才家去了。 李牧之帮着把家里收拾好,又烧了水,一家人洗漱过后早早便歇下了。 夫妻夜话 “把思夏放到婴儿床上去睡。”李牧之见媳妇把女儿放到他们睡的那张床上,于是出声道。 “这床这么宽,把思夏放到最里面没关系的。” “有关系,等会儿压到她怎么办?”李牧之边脱衣服边说道。 夏及己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将女儿放到了他们床旁边的婴儿床上。 李牧之却是将婴儿床推远了一点。 “媳妇,想我没?”李牧之走到床边从后面抱住夏及己。 “自然是想你的。”夏及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夫妻二人阔别一年,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十分渴望对方。 夏及己转过身,两人忘情的吻在了一起。 两人折腾到半夜。 夏及己给女儿喂了奶,又将她放回婴儿床,她才躺进李牧之怀里,被他抱着。 三百多个日夜,她终于再一次窝进李牧之的怀里。 心里空落落的那一块,终于被填满了。 虽然是半夜了,两人却都还没有睡意。 “牧之,年年七岁半了,到了进学堂的年纪。如今也没打仗了,什么时候把年年送去读书?” 关于年年读书的事,夏及己原本想着要是今年冬天牧之还没回,那明年春她便送年年去学堂。 如今牧之回来了,儿子读书的事自然就交给他了。 “我明日就去和学堂的夫子说一声。” “媳妇,我有件事要同你说。”李牧之沉默了片刻才说道。 “你说。”夏及己抚摸着李牧之后背。轻轻的,轻轻的在那些伤疤上抚过。 李牧之只感觉有细细软软的羽毛在自己的心间扫过,酥酥麻麻的。 “皇上封我为四品大将军,但我拒绝了。你不会怪我吧?”如果他做了这将军,他媳妇就是将军夫人,他们会住进大宅子里,有若干仆人伺候起居,及己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要自己做了。 可是他拒绝了。 “我怎么会怪你呢?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成亲也有十年了。你也是了解我,才更加坚定的拒绝了这大将军一职的吧。 我不想要那些权贵名利,我只想和你在这半山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我们的小日子。” “嗯,我心里虽知道你的想法,但到底怕你会怪我,毕竟这四品的大将军职位也很难得。” “只要你自己心里没有遗憾就好。”夏及己说道。 “我的想法与你一样,我也不想要那样的权贵。我们两个挣的钱,够我们花几辈子了,钱我们不缺,能够与你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才是我往后余生的打算。” “说起钱的事,你去战场的这一年,我们家一文钱没挣到,算起来还亏了十几万两。”其实真要算起来,他们家应该是亏了一百多万。 因为他们一年不加葡萄酒的收入就有一百多万,收入没了,再加上买鸭子,买肉,请人工,请车马的那些钱,可不就是亏了一百多万吗? “家里的菜只卖了一小部分给宋掌柜,其他全送到战场了。 家里只有去年收的几十亩地的葡萄被做成了葡萄酒,那些葡萄酒现在都在密室里。” “你做的很对,这一年辛苦你在家操劳了。家里送去的那些菜太管用了。你都不知道,战场上的那些战友们有多么羡慕我有你这么个贤内助。” 他很感恩自己有个这么通情达理的媳妇。 他在前线奋战,她在后方提供援助。 “嗯,村里人也都羡慕我有你这么一个厉害的丈夫。都说我嫁对了人呢。” “嗯,我自然是厉害的,还可以更厉害。”李牧之说着手又不安分了。 第二天天朦朦亮,李牧之就神清气爽的起床了。 “嗯。”夏及己被他起床的动作吵醒。 李牧之蹲在床边轻轻拍了拍她,轻声说道:“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 夏及己听到李牧之好听的嗓音,又嗯了声,接着睡觉了。 李牧之起来不久后,年年也起了。 “爹。早安。” “年年早安。快去洗漱了,爹检查检查你的练功情况。”一年不见,也不知道年年那些拳法动作还记不记得,还会不会打了? “是,爹。”年年高兴的立马跑去洗脸刷牙。 院子里,李牧之在检查年年的练功情况。 年年虽然年纪不大,但一拳一掌打出去,还颇有些气势。 “还不错,爹教的东西都没忘。”李牧之摸了摸年年的头。 “爹去打仗的这一年,孩儿尽量坐到每日都要联系爹教的武功,不曾落下。”年年说道。 “嗯,年年很优秀,谢谢你在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照顾你娘和妹妹。”李牧之觉得孩子也是需要大人的肯定的。 “爹,照顾娘和妹妹是应该的。我要好好读书,好好练功,以后才更有能力保护她们。”年年得到他爹的肯定,心里很高兴。这更加坚定了他的目标。 他要做一个有能力,有担当的人。 “好儿子!爹今日和你将那些拳法再一起练一遍。” 父子两个在院子里练了半个时辰的拳。 “你自己在这里先练着,爹去做饭了。” 夏及己是被李牧之喊醒的。 “媳妇,起来吃饭了。” 夏及己慢慢睁开眼睛,这一觉可真是睡的舒服,好久没睡得这么好过了,就是睡觉的时间短了些,昨晚上七点多上的床,估计一两点才睡下,中间还起来给女儿喂了一次奶。 夏及己侧头,就看到李牧之抱着女儿正蹲在她床前。 父女两都看着她,表情如出一辙。 她一下子就精神了。 ”哎呦,我们思夏宝宝今天什么时候醒的?居然没哭没闹呢?”夏及己说着轻轻用指腹碰了下女儿的脸。 平时李思夏早上起床都要哭。 “醒了有一会儿了。没哭没闹的。”李牧之说道。 “行啊,到你爹面前就乖了是吧?”夏及己将女儿接过。 “我给女儿喂了奶就出来。” 等到夏及己收拾好,抱着李思夏出来,李牧之已经帮她倒好洗脸水了。 李牧之接过女儿,夏及己洗漱完,走出院子,看到儿子在院子里练拳。 年年上学 阳光撒在他身上,撒在院子里,夏及己的心一下子变的开阔起来。 一家人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是幸福的。 “好久没吃到你做的饭了。”夏及己夹了一筷子鸭肉。 血浆鸭是她的最爱,这些年牧之的厨艺都练出来了。 “这么早你就把血浆鸭做好了。”夏及己想牧之起的也是够早的,杀鸭子,拔鸭毛可费时间。 “嗯,早早就起了,还是家里空气好,做什么都自在些。你们两个多吃点肉,看你们两个瘦的。”李牧之夹了一只鸭腿到夏及己碗里,又夹了另外一只到年年碗里。 夏及己和年年对视一眼,然后两人都笑了。 两人也夹起肉菜到李牧之碗里。 “你也多吃点。” “爹你也吃肉。” 这顿早饭一家人吃的十分惬意。 吃过早饭后,李牧之骑着马,准备带着年年去学堂夫子那里。 银狼被留在家里守着及己和思夏。 “媳妇,我先带年年去学堂,然后去趟镇上,下午午饭前回来,等我回来再煮饭。” “好,你们注意安全。马别跑快了。”夏及己说道,牧之一个人她倒是不担心这马跑快了,但马上还有年年呢。 等会跑快了,给他颠着了可不好,再说这才吃完饭不多久呢。 “晓得了。”李牧之说完策马而去。 年年再一次和他爹一起骑马,整个人神采飞扬。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 夏及己等思夏睡觉后,把家里几人的衣服都洗了,然后就在院子里摘葡萄。 今年的葡萄也可以收了,自从他们自己家又种了几十亩地的葡萄后,他们再没去过山里摘那些野生的葡萄了。 下午一点左右,李牧之带着年年回来了。 马背上挂着大包小包的东西。 夏及己抱着女儿走出来。 “都买了什么,这么多?” “买的猪骨,你们娘两个都太瘦了,炖个汤给你们补补。还有些点心,明日年年正式上学堂了,拿去给夫子的。”李牧之和年年将马上的东西拿进屋。 “那到院子里拔一株人参吧。”夏及己说道,院子里那么多株人参,要拔掉一些另外的才能长的更好。 另外她可能真的需要补补了,瘦是其次,主要她好像奶越来越少了。 思夏现在才三个月不到呢,没有奶怎么行,所以夏及己开始急了。 “行,那等会儿我们就去拔一株。” 年年对于拔人参很感兴趣。 一家人一起到院子后面,挑了一株十年生的人参。 夏及己抱着思夏在一旁看着,父子两个快速的挖土扒拉着人参。 “哇,这人参长的可真好看。”年年看到被挖出来的一整株人参说道。 “确实挺好看的,这么好的品相,拿去卖的话,也能卖不少钱呢。”夏及己说道。 下午饭是一家人一起做的。 思夏在厨房门口的婴儿车里睡觉。 年年烧火,及己洗菜,牧之切菜,三人分工合作。 李牧之先将猪骨放到锅里焯了一遍水,把血水煮去,然后再把猪骨捞到瓦罐里,倒入泉水,放了半根人参,盖上盖子小火焖炖。 早上的血浆鸭还剩了小半碗,李牧之另外炒了一个爆炒猪肝,一个青菜。 青菜他不爱吃,但媳妇说荤素要搭配才更有营养。 媳妇说的话都是对的。 一个多小时后,瓦罐里的排骨被炖得软烂,盖子一被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李牧之将汤倒进碗里。 整整两大碗排骨汤,里面全是带肉多的排骨,这两碗排骨起码得有个两三斤。 夏及己饭前喝了一碗汤,饭后又喝了一碗。 半株人参炖进去,汤里的人参味很浓。 夏及己还吃了比较多的猪肝,猪肝补血,对身体也是好的。 第二天,李牧之提着几盒点心,两只鸭和拿着一两银子的束修,带着年年准备去学堂。 年年背上他娘给他准备的书包,夏及己把父子两个送到山下。 夏及己心情有些复杂。 送年年去上学,是计划了很久的事情,这两天他们也一直在说,在准备,可真正到了他要去上学的这一天,年年还没走,她心里就开始空落落的了。 “年年,在学堂要好好听夫子的话,不要惹事,但是别人要是欺负你的话,你也不要怕,你就欺负回去,打不赢的就回来告诉你爹,让你爹帮你。”夏及己只要一想到要是有人在学堂欺负她儿子,她就担心。 “娘,你别担心,学堂里那些学生,打不赢我的。我去上学了,你和妹妹在家好好的啊。”年年朝夏及己挥手。 “回去吧,娘。” “回去吧,媳妇。”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让及己回去。 夏及己看着年年要去上学堂的高兴劲,心里又开始惆怅,儿子大了,要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了,不再是窝在家里围着她打转的那个小孩子了。 以后他慢慢长大,越走越远,终究是要离开她,离开家的。 等到爷两个骑马远去后,夏及己也没回家,而是把山脚下的门一关,直接回了娘家。 “姐,年年上学堂去了?”夏苏木在院子里劈柴。 还有半个月他又要到县里读书去了,冬天快到了,他得帮他爹多劈一些柴好过冬。 “是啊,我这心里空落落的。”夏及己说道。 “苏木,歇一会。”夏苏氏从屋里走出来。 “孩子长大了,你这个做娘的,总要适应这一步的。”夏苏氏走过去接过李思夏。 “时间过的快啊,送苏木去上学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这一转眼十几年都过去了。”夏及己感叹道。 “可不是嘛。”夏苏氏也回忆起了过往。 “还是我们思夏好啊,吃了睡,睡了吃。”夏苏木凑过来打趣道。 也不知道思夏是不是听懂了舅舅在打趣她还是怎么样,夏苏木说完这句话,思夏就撅起嘴巴,然后嘴巴再一抿,马上就要哭了。 吓得夏苏木连忙哄人:“哦哦哦,宝宝不哭啊,舅舅逗你呢。”夏苏木用手指隔着衣服点着思夏挠她,又是说又是逗的,才把思夏安抚好。 吃好睡好 等到思夏笑了之后,夏苏木才舒了一口气。 夏及己和她娘两个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正好这个时候,夏二郎从山里挑柴回来了。 一家人都进堂屋休息去了。 夏二郎和夏苏木休息了一阵,就又去忙去了。 留下夏苏氏和夏及己两个在聊着。 “娘,我最近奶越来越少了,每天都要给思夏喂好多次,才能喂够那么多量,再这么下去,思夏都快没奶喝了。” “咋现在才听你提起,这情况多久了?”夏苏氏问道。 “小半个月了,这不牧之他们一直没回来,我心里担心,这事就压下没说了。” “少奶是大事,娘看你啊,怀这一胎的时候,刚开始整日担心,睡不着吃不下,后来因为家里的物资都尽量提供给前线,咱们吃的也不是很好,人家生完孩子,多少都会胖一阵,你生完年年的时候也是圆润的,你看看你现在瘦的。 现在牧之也回来了,你就放宽了心,心里敞亮,再每日营养补充上来,会有足够的奶来奶孩子的。 吃些猪脚炖花生,鲫鱼豆腐汤之类的,这些都是下奶的。 你也别忧心,好好补补就是了。家里那几只母鸡等会儿带回去。” 夏及己觉得她娘说的很对,她大概就是之前心里担心牧之和苏木,心里不敞亮,吃不下东西,营养没跟上来,双重因素下,导致她现在少奶了。 她得快快调整好才是。 “娘,才几只鸡,你们自己吃,我们家还有,吃完家里几只,我们再到镇上买些回来便是了。” 母女两个又聊了其他的事。 快到中午的时候,李牧之到夏家来接娘两个了。 李牧之提了一只猪蹄到厨房。现在天气还没冷,肉买一天的量,吃新鲜的。 等下雪了就可以多买一点来。 夏及己在院子里和苏木说话,李牧之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厨房里出来。 “你们两个就到这里吃了,这么多菜,我们吃不完。”夏苏氏从厨房出来。 “不了,我们回去吃,家里的马车棚子还没做好,先回去了。”李牧之说道。 夏苏氏想着牧之刚回来,确实也有些事要忙,就随他们去了。 “你把年年送到学堂还去镇上买菜了?” “嗯,一天买一天的菜,反正骑马来回不到半个时辰。” 回到家后,李牧之先倒了半篮子花生到屋檐下的凉床上。 夏及己拿出一床毯子铺在凉床上,然后拿出两床思夏的小被子,垫一床,盖一床。 思夏在床上睡觉,夏及己和李牧之在旁边剥花生。 “今天拿花生炖猪蹄吗?”夏及己想牧之给她爹娘送了一只猪蹄去,他们自己家应该也有一只吧。 这么巧,她娘今天才说猪蹄炖花生下奶的。 “嗯,原本就是想炖猪蹄给你补身子,今天娘和我说你现在少奶,让你多吃些下奶的菜。 刚好今天买了猪蹄,就拿来炖花生。及己,这么大的事你该和我说的。”李牧之手上动作不停,眼睛看向夏及己。 “这女人家的事,和你说什么。”夏及己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任何事都是我的事。现在我回来了,你放宽了心,吃好睡好把身体养好。” “我知道了。”夏及己满心甜蜜。 丈夫会疼人,她内心欢喜。 花生剥好后,李牧之挖出一碗花生泡在水里,然后去处理那只猪蹄。 快到饭点的时候,夏及己问李牧之:“等会儿要去接年年吗?从学堂到家里好远呢。” 年年现在在苏木小时候读过的那个学堂读书,那时候她住在夏家就觉得远,现在夏家到山上还要走十几分钟呢,更远了。 “不用接,他自己回来。” “那这会儿快回来,我到山脚下去等他。”夏及己说道。 “下坡的时候小心点。”李牧之把饭菜都热着,他去忙搭马棚的事了。 年年回家的路上,远远就看到他娘抱着妹妹在山脚下等他了,娘的脚边是银狼。 他背着书包忙朝她们跑去。 银狼看到他跑,它也朝他跑过去。 “娘,妹妹,银狼。” 夏及己伸手摸了摸年年的脑袋。 “今日在学堂一切可都还习惯?夫子严厉吗?同窗们可都还好相处?”夏及己一连几个问题。 “习惯,夫子有些严厉,不过我表现好,夫子倒也不会对我太严厉,同窗们都好相处,有好几个我们村的孩子,还有其他村的。”年年回道。 “那就好,回家吃饭咯。” “爹,我回来了。”年年走到院门的时候,看到他爹在外面搭马棚子。 “洗手吃饭。”李牧之从梯子上下来。 一家人回屋吃饭去了。 吃过饭后,年年回书房温习读书,李牧之仍旧去做马棚子。 夏及己在葡萄藤下剪葡萄。 一串串黑紫的葡萄被装在篮子里。 傍晚的时候夏及己把葡萄洗了,然后挂在院子后面风干表层水分,等明后天就可以开始做葡萄酒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 “今天我看到墙上有痕迹,可是有不长眼的东西到我们院子里来了?”李牧之问道。 “嗯,十一月的时候流民特别多,很多人饿疯了,半夜跑到院子里来偷东西,到我们院子里来的那伙人想抢了我们的院子,好在他们也只有六个人,我,爹,年年用箭射中了四个,还有两个被银狼咬了。”夏及己窝在李牧之怀里说道。 “爹年底到军营里见到我们的时候没说这回事。”李牧之只要一想到有一群人想霸占他们的屋子,想到及己差点,他就一阵后怕。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爹也是怕你们担心,分心。” “我回来了,也不见你说,要不是我今天发现墙头的梯子痕迹,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说了。” “都过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夏及己自然不想说出来让他心里难受。 但他这会儿问了,她又不能不回答。 “你光顾着说我们,你背上那伤疤,也有一段时间了吧?你不也是没和爹说你受伤了的事?”夏及己想起她摸到的牧之背上那些半新的疤痕。 左知梦到访 “自然也是怕你们担心,你看你担心的,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李牧之轻抚着夏及己的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才歇下了。 第二天,李牧之安排人到他们家几十亩葡萄园里收葡萄,然后洗葡萄。 再叫老贵一家上下给他们碾葡萄。 李牧之自己则是到山里劈了柴回来。 年年去上学了,家里的事李牧之接手安排上了,夏及己每天就在家里带思夏,有个时候连饭都不用她煮。 夏及己正感觉自己被幸福包围的时候,他们家来了位客人。 一位不速之客。 准确的说是两位,这姑娘还带着她的丫环来了。 九月三十号,左知梦带着她的侍女小兰女扮男装一路从北郡找来了夏家村。 “这位小哥,请问这里可是夏家村?”小兰在村口将虎子喊住。 “正是,请问姑,公子找谁?”虎子看着眼前这两位公子打扮的姑娘,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们找李牧之,你能带我们去他们家吗?这是给小哥的。”小兰拿出几钱随银子。 虎子迟疑的看了一下她们二人一眼,这明显就是两个姑娘,姑娘家找上门来了,李大哥该不会在外面做了对不起及己姐的事吧? 他立马就脑补出了李牧之在外面打仗的时候,喜欢上了别的女子,然后现在人家找上门来的情景。 他犹豫着,不想领路,可万一人家真是有什么事来找李大哥呢? 不过再退一步讲,要是这姑娘真是单纯找上门来了,他也不能叫村里那些好事婆娘看到了,免得她们嚼舌根。 他四下看了看,这会儿大家都还没出来,他连忙答应了。 “你们快随我来。”虎子说完快步往村子后面走去。 左知梦和小兰在后面紧跟。 “我说这位小哥,你能走慢一点吗?”小兰看了一眼她家小姐,又看向前面如后有猛虎追赶的虎子一眼。 “不好意思,习惯走快了。我这就走慢点。”虎子见已经走出村子了,才放慢了脚步。 “小姐,原来李副将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小兰小声说道。 前面带路的虎子将她的话听了去,他撇撇嘴,这样的地方怎么了,他们这地方人杰地灵,是个好地方。 “我瞧着这地方也挺好的。”左知梦说道。 能够出李大哥的地方就是好地方。 小兰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便应道:“是个好地方。” “李大哥,李大哥在家吗?有人找。”虎子也没上去,就站在山脚下的门那里喊了一嗓子。 “来了。”上面传来李牧之的回话。 李牧之把门打开,没想到来的人是左将军的千金左知梦。 “李大哥,可算找到你了。”左知梦见到李牧之,高兴的说道。 “你们怎么来了?就你们两个吗?”李牧之左右看了下。 虎子瞧着李大哥这神情完全没有见到故人的喜悦,对于这两个忽然过来的女子他好像惊讶更多一些。 这般想着,虎子就放心了。 及己姐和李大哥,他肯定和苏木站及己姐这边的。 “李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虎子朝李牧之打了个招呼,跑了。 他没先回自己家,而是去找苏木去了,苏木还有几天就要去县里了,他找他聚一聚,当然今天最重要的是他要把李大哥家里来了两个姑娘的事告诉苏木。 李牧之有些头痛的将人领了上去。 “李大哥,我这样贸然过来,你不高兴了吗?可是你说过欢迎我过来玩的。”左知梦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这样确实很贸然,现在刚结束战事不久,外面还很乱,你就带个丫环跑过来,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叫左将军怎么办?” 左知梦听到李牧之话语里都是对自己的关心,她心里立马开出一朵花。 只不过李牧之下一句话却是叫她心里不舒服。 “我当时是对左将军说的欢迎你们过来玩,并不是单独对你说的欢迎你过来玩。”李牧之觉得这话还是要说清楚好一点。 他对左将军说的你们,和左知梦说的对她说过欢迎她过来玩,这两者的差别还是挺大的。 “不都是一样的嘛。”左知梦说道。 “不一样。”李牧之面无表情的说道。 左知梦不去和他扣字眼,反正她现在人已经在这里了。 左知梦走进院子里,立马就被院子里的景象吸引了。 她没想到,李大哥的家居然这么漂亮。 已经初秋时节,可是他的院子里鲜花盛开,还有不少瓜果蔬菜藏在鲜花后。 院子里的葡萄架上还挂着一些葡萄。 墙边水缸里还有荷叶和莲蓬。 好一副诗情画意的田园生活场景。 左知梦不由得在心里幻想,如果自己住在这里,每日和李大哥在一起,那该多好。 “牧之,是谁来了?”夏及己的声音将左知梦的幻想打破。 她看向夏及己,眼里透露出惊讶之色。 左知梦与小兰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之色。这就是李大哥的那个乡下妻子? 还不等两人有再多其他情绪,李牧之给及己介绍道:“及己,这位是左将军的千金左知梦,这位是她的丫环小兰。” “左小姐,这位是我的妻子,她怀里的是我们的女儿思夏。” 左知梦扯出一抹笑容出来,朝夏及己行了一礼,说道:“姐姐,李大哥,我这次不请自来过来叨扰几日,还请不要见怪。” 夏及己看了左知梦一眼再看了李牧之一眼,一个姑娘家跑来一个已婚男人家,别说是在民风不开放的古代了,就是隔在现代,那也不合适啊。 夏及己一眼就看出来这左千金是对牧之有意思,特意找上门来了。 她这一声姐姐,让她想到了男人后宅那些鸳鸳燕燕互称姐妹的情景。 这左姑娘要真对牧之没有想法,她喊牧之大哥的话,这会儿该喊她叫嫂嫂才是,可是她却喊她姐姐。 她什么心思夏及己还能不知道吗? 她不好说左知梦,于是瞪了李牧之一眼。 都是这个大猪蹄子惹出来的事。 情敌 李牧之回以一个无奈的苦笑。 他也很无辜,他又没有邀请她过来,她自己要过来他也很意外。 “现在战事刚结束,外头乱着呢,左千金就这样带着一个丫环出来,左将军该担心了。”夏及己没说介意,也没说不介意。 说了句和李牧之之前说的差不多的话。 要她说实话的话,她肯定是介意的。 人家姑娘都找上门来了,她能不介意吗? 想到这里她又瞪了李牧之一眼。 李牧之心里苦,但这会儿不是解释的时候。 左知梦没想到他们两个说的一样的话,她也知道她这次出来确实是莽撞了。 可是她太想李大哥了,而且她爹要让她嫁人了,除了李大哥,其他人她谁也看不上。 这不她和她爹吵了一架之后,就偷偷跑来找李大哥了。 “是,姐姐说的是,这次我就这样跑出来是有些莽撞了。可是我好不容易都到这了,李大哥,你们应该不会把我赶走吧?''左知梦好不可怜的说道。 夏及己将人请进了屋子,人来都来了,叫她们一直站在院子里也有些失礼。 “左千金请坐。既然人都已经来了,今日就先到这里住下吧。”夏及己言外之意,明日她们可以走了。 “只不过,家里只有一间房了,等会儿叫牧之再放张床进去。” “如此,多谢姐姐了。不知我们现在可否用一下这房间,换个衣服。”左知梦看着自己身上的男装说道。 “自然,左小姐请便。” 左知梦带着小兰进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人都换了女装出来。 手里还提着东西。 “这次出来的匆忙,就带了些小礼物,希望李大哥和姐姐不要嫌弃。”左知梦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李牧之。 李牧之没接,而是示意夏及己去接了。 左知梦见李牧之没接礼物,心里有些失落。 “叫左小姐破费了。”夏及己说道。 “不是什么稀罕礼物,姐姐莫要嫌弃才好。” “怎么会呢。”夏及己将礼物放到一旁架子上。 她将女儿给了李牧之,她去给她们两个泡茶。 左知梦看着夏及己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 她来时的自信慢慢在瓦解,她轻松的心情慢慢消沉。 她因为父亲的原因,认识了李大哥,被他的英俊外貌和骁勇善战所吸引。 她听说她有个小他几岁的妻子。 牧之哥三十四岁,成熟有魅力。如果他不主动说起他的岁数的话,光看长相,说他二十五岁,都没人会怀疑。 年轻俊美的容貌,加上强壮的体魄,成熟的魅力。让左知梦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 她以为李大哥的妻子三十岁的人肯定很老相了。 农村的女人从小就要操劳家务,农活,出嫁了之后更是要照顾家里里里外外。 就是保养的再好,她都生了两个孩子了,女人总是比男人老的快的,她想饱经风霜,受生活磋磨的三十岁女人,应该是人老珠黄的吧? 而她才十八岁,正直青春年华,岂是李大哥的妻子能比的? 她生的不差,又年轻,家世又好。 她都主动找上门来了,她相信李大哥一定知道会怎么选择的。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李大哥的妻子居然长的这么好看。 身材高挑,肥瘦得当,一双温柔的眼睛,清澈如泉水。鼻子高挺,皮肤白嫩的像那剥了壳的鸡蛋,唇红齿白,看那模样,哪里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说她才二十岁都不为过。 再看她泡茶的那优雅姿态,她从她身上看不出一点乡下妇人的感觉。 反而觉得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千金小姐。 左知梦来时的那点优越感和自信,在还没与夏及己过招的时候就被击的零零散散了。 不过,她不辞辛苦来到这里,她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左小姐,请喝茶。”夏及己将茶递过去。 “谢谢姐姐。“左知梦扬起一抹笑容。 “左小姐,你既然叫我相公一声大哥,那自然该是喊我嫂嫂才对了。”夏及己仿佛不知道左知梦的小心思一样说道。 左知梦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她看向李牧之。 李牧之这会儿在逗女儿,根本没看她。 “嫂嫂说的是,看我,白白学了那么多规矩,竟是连称呼都搞错了,还忘嫂嫂莫怪。”左知梦懊恼的说道。 李牧之将女儿递给夏及己。 “媳妇,你在这里陪客人,我去做饭去了。”李牧之说完看都不看左知梦一眼就进厨房煮饭去了。 留下目瞪口呆的左知梦。 “姐,嫂嫂,在家里都是李大哥做饭吗?”左知梦不敢置信的问道。 “大部分时间是的。怎么了?”夏及己问道。 左知梦被噎了一下,她居然问她怎么了。 她这是在和她炫耀吗? 一定是的。 左知梦被气到了。 “君子不进厨房,何况是李大哥这么优秀的男儿,嫂嫂怎么能让他在厨房里做饭呢? 这做饭难道不该是我们女子该做的事吗?”左知梦用一种完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 “我原先以为男人要远离厨庖的这种观念是那些不想做饭的男人们自己提出来,为自己不想做饭而找的大道理。 却没想到,其实真正奉行这种观念的却是大多数女子。 不过,不管这种观念对不对,你大哥就是怕我累着了,我从前总不让他做饭,他非是不听呢。”夏及己状似无奈的说道。 左知梦:“。。。。。。” 这个女人居然就这样在她面前炫耀李大哥对她的好。 真是好手段! 左知梦心里好嫉妒,可是面上还要保持微笑。 “嫂嫂真是好福气,只是李大哥每日在外劳作,回家还要煮饭,未免有些辛苦。”左知梦话里的意思,指夏及己懒惰,一个女子连饭也不煮。 “牧之,你觉得辛苦吗?”李牧之刚好到客厅拿东西,夏及己便问了一声。 “不辛苦。煮个饭而已有何辛苦的?要真说辛苦,媳妇你为我生儿育女才是辛苦。”李牧之从进来客厅到回到厨房,连个眼神都没给过左知梦。 酸 左知梦忽然觉得有些委屈,她明明是在为李大哥鸣不平啊,为何李大哥却还要帮着他懒惰的媳妇说话? “左小姐听到了吧,你大哥自己都说不辛苦了,你就不用替他操这份心了。”夏及己微笑着说道。 左知梦:你自己懒,没个当人媳妇的样,不知道伺候好自己的相公,你还觉得有理不成? 左知梦真是被夏及己那无所谓加炫耀的态度刺激到。 这个女人就是故意的! 可是她自己又不禁在心里想到,李大哥这样会体贴人,要是她嫁给他的话,那她岂不是就能享受到他的体贴? 夏及己不知道左知梦在yy些什么,但肯定和牧之有关。 “嫂嫂,我可以去厨房看一下吗?我从没到过乡下,有些好奇这里的厨房是什么样的呢?”左知梦有些俏皮的说道。 夏及己心想,你去看厨房是假,看人才是真吧? “厨房烟大呛人,左千金金贵之躯,还是莫要去受那罪了。再说厨房就你大哥一人,到底男女有别,我们就安安心心坐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等着吃现成的吧。”夏及己说道。 左知梦没想到夏及己这么难缠,她说什么她完全不接招。 她一点不觉得自己身为一个女人,身为李大哥的妻子,她不下厨反而让李大哥下厨有什么错。 左知梦觉得自己还没吃饭就已经饱了。 两人在客厅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又聊了一会儿。 “爹,娘我回来了。”年年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年年让他娘不必每日到山脚下等他,可是往日这个时候他娘听到声音也该从房里出来了。 他疑惑的先往厨房看了一眼。 他爹在做饭。 “爹,娘和妹妹呢?” “家里来客人了,你娘和妹妹在客厅。你去打个招呼,然后洗洗手,准备吃饭了。”李牧之说道。 “好的。”年年背着书包走进客厅。 此时左知梦和小兰已经换回了女装。 年年有些意外,他们家居然来个两个姑娘。 “年年,这是左小姐和她的丫环小兰。”夏及己把年年招到她身边。 年年朝左知梦二人见了礼。 “左小姐,这是我儿子年年。” “年年你好。”左知梦回以一笑。 虽然年年看着懂礼,又乖巧,但这是李大哥与别人的孩子,她喜欢不起来。 不过她面上还是微笑着。 “娘,爹说可以开饭了。”年年心思细腻,他感觉出左知梦对自己的笑意不达眼底,他想这个女人怕是来者不善。 “把书包放了去洗手。”夏及己说完又对左知梦说道:“左小姐,请移步餐厅用餐吧。” 左知梦觉得此时夏及己女主人的姿态十足。 可是这在他们家,她心里难受,也不能说什么。 李牧之已经将饭菜都端上了桌。 夏及己把女儿的婴儿车推到餐桌边。 左知梦站在一旁,打算等会儿坐在李牧之旁边。 可是她还没等到李牧之落坐,她便看到夏及己先坐下了。 她惊愕。 “嫂嫂,李大哥还没落座呢。你怎么就先坐下了?” 夏及己:“。。。。。。” 这姑娘还真是十足接受了封建男权思想的教育啊。 男人不能进厨房,丈夫没坐之前,妻子不能先坐。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夏及己假装不懂左知梦为何这么说。 她居然还问她有什么问题嘛。她到底有没有读过女德,女诫?左知梦心道夏及己到底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其实毫无内涵。 她又稍微有了点自信,她自信自己在这一点上远胜夏及己。 李牧之到桌边的时候看到左知梦还在桌边杵着。 “怎么还不坐?”李牧之问道。 “李大哥一家之主都还没坐,我又怎么能够先坐呢?”左知梦说完看了一眼已经坐下来的夏及己。 拿筷子过来的年年,听了左知梦的话,认真看了她一眼,见她说完话看了他娘一眼,他心里明白这人对他娘有敌意。 而她的目标是他爹。 这人莫不是来和他娘抢他爹来了? 年年看向他爹,想要知道他会做何回应。 “你们家的规矩不必搬到我们家来,我们家不兴这一套。”李牧之说完便坐在夏及己旁边。 左知梦被噎了一下。 她扯出一抹笑容:“李大哥说的是。” 说着身子就往旁边凑,想要坐在李牧之另一边。 然而,年年比她更快,她还没走到座位边,年年就已经坐下了。 左知梦心里只觉得年年一点都不懂事,没看到她想来坐这里的吗? 左知梦心里不愉,但大家都在看着她,她只好讪讪的在年年旁边位置坐下。 小兰还在一旁站着。 “小兰,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吧,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规矩。”左知梦说道。 小兰拘谨的坐在桌子另一边。 “李大哥,没想到你煮的饭这么好吃。”左知梦说道。 “嗯。”李牧之回道。 左知梦还以为李牧之至少会说一句好吃你就多吃点呢。结果只是看都没看她就回了个嗯字。 不过,没关系,李大哥一直都是这么冷淡的,左知梦安慰自己道。 今天李牧之杀了只鸡,鸡肉和人参一起炖了汤,然后他再把一半鸡肉捞出来用来炒辣椒。 另外还有个鲫鱼豆腐汤,一个芋头打底的粉蒸肉,一道蒸南瓜,一个清炒萝卜苗。 左知梦喜欢吃鸡翅,那鸡翅炖的感觉用筷子一戳就能把肉都戳下来。 她的筷子刚伸出去,李牧之就把那鸡中翅夹住了。 左知梦满心以为李牧之会把那鸡翅夹给她,因为李牧之去他们家吃过饭,知道她很喜欢吃鸡翅的。 结果... “媳妇,你最爱吃的鸡翅。” 左知梦心里又是一酸。 碗里还有一只,左知梦才将视线放到上面,就见年年把那鸡翅夹走了。 “娘,这里还有一个。”年年把鸡翅夹到他娘碗里。 这一顿饭吃的左知梦颇不是滋味。 席间李大哥不时给夏及己夹菜。 他女儿醒了,也是他去抱着。 她原先一直以为,李大哥是不爱他妻子的。 直男李牧之 那个时候好几个副将到他们府上,大家聊到各自的妻子时,只有他基本上没提起过他的妻子。 她以为,那是因为他不爱她。 现在看来,他不说,大抵是不想和一群不相干的人提起家里的事吧。 如今她亲眼所见,才知道他有多宠着他妻子。 左知梦酸涩不已。 吃过饭后,李牧之把思夏给了夏及己,他和年年把碗筷收拾了,他去把碗筷洗了。 左知梦在一旁看着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李牧之实在是改变了她对男人的认知。 下午,夏苏氏过来了。 她听到儿子说女婿家来了两个姑娘,他们老爷们不好过来,她便过来看看。 “娘,吃过饭了没?”夏及己问道。 夏苏氏将思夏接过去。 “这两位是?”她看着刚走出来的左知梦和小兰。 “这是牧之在战场上的上司左将军家的千金和她的侍女。” 夏苏氏一听这话,立马就警惕了。 “左小姐,这是我娘。” “知梦见过伯母。”左知梦给夏苏氏见了一礼。 “左小姐客气了。不要怪伯母多嘴,这个时候外面还很乱,左小姐从北郡来玩,可是要注意安全。”夏苏氏想这两姑娘也是厉害,居然这么大着胆子就从北郡过来了。 左知梦:“。。。。。” 这一家子怎么回事啊,怎么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她也知道路上不安全啊。可是她爹要把她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她不跑出来,难道坐在家等出嫁吗? “我爹想要把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想嫁,只好跑出来了。而我又不认识其他人,只好先到李大哥家来了。”左知梦面露苦色。 “那你就这样一跑了之也不是办法,你还是要回去面对的。你总不能一直待在我女儿婿家。 我女儿女婿都是心善的人,就算他们想留你,但奈不住别人会多嘴啊,到时候只会对你名声不好。” 左知梦很想说,她就是想留在这里。 可她到底还是要些脸面的。这话她一个姑娘家说不出口。 除非李大哥能够开口将她留下,那么不管夏及己和她娘再怎么不喜欢她,她也会留下的。 而以她的身份,她肯定是做大的那个,就算夏及己先嫁给李大哥也没用。 夏苏氏见自己说了这么多,这姑娘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便也没有再多说。 多说无益。 她还是相信牧之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夏苏氏正想着,李牧之刚好从果园里出来。 “娘。”他喊了一声,也没问她过来什么事,因为有事没事都可以过来。 左知梦刚吃完饭看到李牧之去洗碗了,等她等了片刻,再去厨房看,没看到他人,问夏及己李大哥哪去了,她也不说。 这会儿她才知道原来李大哥去园子里了。 “李大哥,可以带我到处转转吗?”左知梦说道。 “不可以,你没看到我很忙?”李牧之用说完拿着锄头就到山坡上锄草去了。 左知梦不防李牧之当着几人的面这么回她,她面上有些尴尬。 “李大哥,等等我。”尽管李牧之拒绝了带左知梦转转,她自己还是跟了上去。 小兰自然也是跟了去。 院子里只剩下夏及己和她娘还有女儿。 “看到牧之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夏苏氏说道。 这种事情主要看男人的态度。 牧之显然没搭理这个左小姐。 夏及己笑了,她觉得牧之挺直的,直的可爱。 母女两个在院子里聊天,夏及己并没有跟着到山坡上。 此时李牧之在锄草,左知梦刚走到他后面,他锄头刨出来的土就洒到她裙角和鞋面上。 左知梦连连尖叫着往后退,但她忘了她是站在山坡上,不是平地。 她这一退,立马就撞到了她身后不远的小兰。 小兰往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李牧之看了一眼被她们两个踩断的几株药材,再看向惊魂未定的左知梦。 “李大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左知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地上断了的药材说道。 “回去吧。”李牧之说完就继续手上的活计了。 左知梦还想再说什么,但李牧之已经走到另一边锄草去了。 她看了看李牧之又看了看自己的裙摆和鞋面,跺了下脚,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院子里的夏及己和她娘就看到左知梦气呼呼的进了院子。 看都没看她们两个一眼,跑回房间去了。 “天色也不早了,娘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们了。”夏及己知道她娘为了什么来。 “嗯,虽然牧之态度摆在那,但你自己还是要留意一点。”就怕这姑娘不管不顾,要是去爬床,那真的是巴上牧之,甩都甩不掉了。 “知道的娘。” 夏苏氏离开后,夏及己抱着女儿到了书房,陪年年写字去了。 左知梦在房里换了衣服和鞋子才出来的,她在门口刚好碰到夏及己。 “左小姐,我去陪儿子写字,你请自便。”夏及己想左知梦肯定也不想和她待一块儿。 左知梦本来也不想和夏及己聊天,她进去陪她儿子还好一些。 左知梦倒是想再去李牧之身边,可是又怕李牧之说她。 便只能带着小兰在院子里转悠。 越转心里越酸,这院子可真是美。要是她能和李大哥生活在这样的院子里就好了。 傍晚的时候,年年看着睡觉的妹妹,夏及己去烧了两大锅热水。 左知梦好不容易等到李牧之从坡地回来。 “李大哥,你辛苦了。”左知梦说道。 “嗯。”李牧之跨大步走道屋檐下。 夏及己端着一盆温水放到墙边的洗手架上。 李牧之把手洗了,夏及己把毛巾递过去。 李牧之笑着接过毛巾。 两人没有说一句话,可是他们两个之间的那种氛围,却是完全将其他人排除在外。 李牧之洗了手之后,进了厨房。 “左小姐,热水已经烧好了,可以先沐浴了。”夏及己说完也进了厨房。 她让李牧之提了两桶热水倒到浴室水桶里。 然后把这一片地方留给了她们两主仆。 不为所动 李牧之和夏及己则是带着年年和思夏在书房里。 年年在说着今天在学堂发生的事。 “今天夫子夸了我学问做的好呢,嘿嘿,他都不知道,这些书我都倒背如流了。”年年笑道。 “可不能骄傲哦,学海无涯,做学问要踏实。”夏及己摸了摸他的脑袋。 “我知道的娘,不踏实做学问的话,考不上状元的。”年年可是要考状元的人。 三人在一起讨论些问题。 等到左知梦主仆收拾好后,李牧之才去把他们一家的洗澡水烧了。 “左小姐,这房里有两张床,被子都是新的。条件简陋了一点,还请莫见怪。”夏及己说道。 “房间很别致,我们很喜欢,谢谢嫂嫂了。”左知梦说道。她真是没想到,这乡下的房子还能布置的这么别致有格调的。 她想这肯定是李大哥布置的。 “那就这样,祝你们好梦。”夏及己说完拿着油灯回了自己房间。 夏及己躺在床上抱着李牧之,然后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媳妇,我皮粗肉厚,别把你的手掐疼了。”李牧之嘴角微勾。 “你给了人家姑娘什么错觉,居然让人家跟到家里来了?”这句话夏及己可是忍了大半天了。 “冤枉啊媳妇,我真是什么也没做啊,看到她过来,我也很惊讶。我也是因为在她父亲左将军麾下任职,去过左将军的府上几次,才知晓这么个人的。 每次去左将军府上,左小姐在的时候,我鲜少与她讲话,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不爱讲话,这世上,我也只和你有讲不完的话。”李牧之低低沉沉的声音在夏及己头顶响起。 夏及己不妨李牧之讲起了情话。 “知道了,睡觉了。”夏及己抬头在李牧之唇上亲了一下,然后抱着他的腰,闭眼睡觉。 李牧之低头亲在夏及己头顶,双手搂着她,也安然入睡。 第二天,又是李牧之起来煮早饭。 左知梦听到声响,便起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纱裙,还画了一个桃花妆。 整个人看起来如春日桃花那般明艳娇嫩。 “李大哥早安。”她走到院子里,朝李牧之施了一礼。 李牧之侧身,看向左知梦。 左知梦见李牧之看向她,立马有些娇羞的低下头,李大哥也是觉得她今天这妆容和这裙子好看吗? “这大冷的早上,你穿这点不冷吗?”李牧之略带不解的声音传来。 左知梦:“啊?什,什么?”她没听错吧?李大哥不是说她的衣服好看? 李牧之却是没再看她,也没再说话,而是打起了拳。 左知梦并没有觉得挫败,她反而觉得有些开心,李大哥在关心她呢。 正待她还想与李牧之多说上几句,年年洗漱好出来了。 “爹,早安。左小姐早安。”年年说完认真看了左知梦一眼。 “左小姐,这大冷天的你穿这么点不冷吗?”年年疑惑的看着她,现在已经是晚秋,还有一个月都要下雪了,现在早晚都很冷,要打霜了,她穿这么点,不冷吗她? 年年看了看左知梦又看了看他爹,忽然明白过来。 这就是那些话本子里写的那些姑娘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而故意穿的少,好展现她们的妙曼身材呗? 这般想着,年年走了过去,站在她和他爹中间。 “左小姐,我们要打拳了,您还是进屋吧,以免我们不小心伤了你。”年年说道。 左知梦看向李牧之。 李牧之眼神都没给她一个,他们父子两个已经开始在打拳了。 一阵凉风吹来,左知梦打了个寒颤,又打了个喷嚏。 “哈啾。” 算了,她还是回去多加一件衣服吧。 换了衣服又加了衣服的左知梦和小兰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父子两打拳。 李牧之打完拳后,就去煮饭了。 “李大哥,煮饭这种事应该是嫂嫂来做的吧?你看我们大家都起来这么久了。她都还没起来。这要是在别人家,肯定是会被说的吧?”左知梦说道。 “嗯,但这是在我家,我媳妇带孩子辛苦,我就愿意宠着她。” 左知梦被李牧之的话噎住,心里一阵酸。 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是别人的呢! “左小姐还请出去吧,厨房里烟大呛人。”李牧之说着手已经摸上厨房的门了。 左知梦不情不愿的去了客厅。 早上吃完饭,年年上学去了后,李牧之说道:“左小姐,去把东西收拾好,我送你们到镇上,然后找人护送你们回去。” 左知梦抬起头,带着哭腔说道:“李大哥,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可以改的,求你们不要赶我走,我不想嫁给那个人。” 李牧之不为所动。 左知梦于是又对夏及己说道:“嫂嫂,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出来,我会改的,求你不要赶我走。” 左知梦觉得肯定是昨天晚上夏及己和李大哥吹了枕边风,要把她赶走。 夏及己:“。。。。。。” 这关我什么事? “左小姐,是你李大哥要送你回去,不是我要送你回去,你和我说没用。” “李大哥,我不想回去,回去我爹就要把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了。”左知梦哀求道。 “那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待在我家就合适了?你读的那些女德,女诫都读到哪里去了? 那男子你不喜欢,应该和你爹说。”李牧之沉声说道。 夏及己看着李牧之这般严肃的样子都觉得挺吓人的。 这说的话也真是毫不留情。 左知梦被喜欢的人这么说一顿,当下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了。 左知梦总不能说是因为她想嫁给他,就算她再大胆,做的再出格,这一句话她也不能说出口。 一个姑娘家主动说要嫁给一个人,这成什么了?她到底还是要脸面的。 她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难道这意思还不明显吗? 原本她以为她的行为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怎知李大哥根本就不为所动。 左知梦自觉丢了脸,用帕子掩面,嘤嘤嘤哭着跑进房里去了。 送回去 “小兰,你去把东西收拾好。”李牧之带着威严的话,小兰完全不敢说个不字,只得一起回房了。 本身她也一直劝说她家小姐,她们这样跑过来,于礼不合。 但她家小姐铁了心要来,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来了。 饭桌上只剩下夫妻两个和睡觉的思夏。 夏及己也没说李牧之说话太重了,这种事现在不说重一点,快刀斩断,后面牵扯不清,该哭的就是她了。 “媳妇,我去把马车车厢装上。” “去吧。” 马车车厢很快就装好了。 李牧之将人喊出来,小兰提着包袱,左知梦泪还没干,低着头走出来。 人家都这么赶她走了,她再死皮赖脸留在这里也不是,所以就上了马车。 李牧之走后,夏及己抱着思夏去了娘家。 “那两姑娘走了?”夏苏氏问道。她刚在院子外面看到女婿的马车了。 夏苏木和夏二郎在忙着手上的事,但都在张着耳朵听。 “走了,牧之把他们送到镇上去,再叫人护送她们回去。” “那就好。说起来这姑娘胆子也真是大。”夏苏氏说道,追到别人家里来的,还是少见,还好牧之这孩子不图权贵,只爱她女儿一个。 这要是其他那个男的,定力差一点的,人家千金小姐都主动送上门了,这事肯定就成了。 “我姐夫不愧是我姐夫。厉害。”夏苏木知道结果后也安心了。 他姐夫真要再娶一个,那就真的是闹心了,还好没有。 夏及己也回了自己家。 人送走后,心里都轻松了。 李牧之很快就回来了。他请了上次跟着他一起到战场的镖局的人护送左知梦回家。 他们中间有人是认识左知梦的。 他们护送,李牧之放心。 送走左知梦,李牧之一家便无人再提起这事,仿佛她都不曾来过一样。 就在李牧之为过冬的事在做准备的时候,一队人马又来了夏家村。 皇上召李牧之,夏苏木和夏二郎进京面圣。 “皇上原本也是要让夫人进京的,但小王爷说夫人的女儿才三个多月,不宜在冬天长途跋涉,便只能等小千金长大一点,再请夫人到京城看看了。”领头的韦公公十分客气的说道。 “民妇谢皇上小王爷体谅。”夏及己没想到皇上还这么能理解人的。 真要叫她在冬天带着三个多月的女儿出门还真是很不方便。 夏家村的人对于皇宫来人的事,既感到惊讶,又觉得这在意料之中。 这一年打仗,夏及己和夏二郎他们做的贡献太大了。 他们肯定是会被嘉奖的。 韦公公他们来的突然。 夏及己快速给李牧之收拾了两箱子行李。 李牧之到密室里拿了四坛五十斤一坛的葡萄酒,又到果园里捉了几只鸭,拿了些腊肉,腊肠,腐竹,红薯粉,干米粉,干菇朵,干木耳,一坛油辣子,一坛大酱等。 这些是带去给梵云湛的。 “媳妇,消息来的突然,还好过冬的柴我都已经砍好了。等会儿我们到镇上的时候,我让人送些东西过来。 我这才刚回来不多久,又要辛苦你在家照顾孩子了。”李牧之其实一点都不想进京,大冬天在家陪媳妇孩子他不舒服吗? “一路上好好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们在家等你回来过年。”夏及己不舍的说道。 夏家那边也是很快就清好了东西。 三人当天就随着韦公公他们一起去了京城。 年年回家的时候,在村口就听见大家都在议论皇宫里的人到他们家来了。他爹,舅舅和姥爷都去了京城的事。 他一路跑回家。 “娘,爹,舅舅,姥爷他们去京城了?” “是啊,皇上把他们召去了。” “那他们要多久才会回来。” “大概要十一月底才会回来了。”夏及己说道。 他们这一去一回,至少得一个多月呢。 下午饭时间过后,有马车先到了夏家,然后再到了山上。 “这些是?” 夏苏氏打开院门,看到源源不断的东西往里面送。 “老夫人,这是你女婿给你买的东西。”老涛的儿子挑着一担片好的猪肉进来,他把猪肉放到厨房,又去把那些猪血,猪下水,猪头猪脚挑了进来。 几人进进出出几个来回。厨房里,堂屋里被摆了许多东西。 “老夫人,东西都在这里了。都是李老爷给过钱的。我们还要去您女儿家送东西,就先走了。”老涛儿子是认识夏苏氏的,所以这群人也就他在主动搭话。 一头杀好的猪,五十只母鸡,两百斤木炭,两盏豆腐,两罐盐还有些其他的零零碎碎。。 老涛儿子带着其他人去了夏及己家。 夏及己早就在家等着了。 “夫人,这些东西我们先给你放到厨房吧。”老涛儿子张罗着把东西都放下。 “好,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李老爷真是周到啊,他今日跟着皇宫里的人去面圣都还不忘给家里备好东西。李夫人好命哦。”老涛儿子也算是认识李牧之夫妻十几年了。 十几年过去了,他们家还在杀猪卖猪肉。 人家李牧之夫妇都已经家产千万贯,李牧之也已经在战场立功,现在又被召进宫面圣,这差别不可同日而语。 李牧之在战场上是副将,又拒绝了四品大将军的职位一事,现在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了。 大家对他们一家的称呼都改了。 “他就是一直会疼人。”夏及己难掩幸福的笑容。 夏及己这边的东西和她娘那边的东西是一样的。 待送东西的人走后,夏及己开始先把猪血丸子做了。 剁肉,将肉和挤碎的豆腐倒进猪血里,再反复揉挤。 然后把它揉成椭圆形,放到枞树叶子上。 晚上的时候,年年帮着夏及己把那些片好的猪肉挂到了灶台上。 两人忙到八九点才洗澡歇下了。 第二天早上,夏苏氏过来了。 “我原本昨天下午想来的,但是牧之给我们买了许多东西,我下午在做猪血丸子,就没空过来了。”夏苏氏说道。 进宫面圣 “我也是在做猪血丸子,然后把那些鸡养到鸡圈,晚上再把猪肉都挂上去了。”这可还是他们这十几年第一次到外面买鸡吃呢。 “唉,你说他们这才回来没多少天,又出去了。”夏苏氏有些惆怅。 “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夏及己安慰道,虽然她心里也惆怅,但她尽量让她娘心里宽慰。 夏苏氏坐了会儿就回去了,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 李牧之他们到了京城后,先去了王府。 第二日再进宫面圣。 梵云澹带着一家老小亲自到门口迎接李牧之他们。 “牧之兄,可算把你们盼来了。王妃,这位就是本王经常提起的牧之兄,这位是苏木小兄弟,这位是夏老爷。”梵云澹介绍道。 “牧之,苏木小兄弟,夏老爷,这是本王王妃,这是本王的儿子,这是几位侧妃。” 李牧之他们朝王妃见了礼。 “本王妃知晓各位也有好些年了,如今可是终于见到你们了。”王妃面带笑容的说道。 几人互相打过招呼,梵云澹将人请了进去。 下人们抬着李牧之他们带来的礼物,准备进后厨。 几个侧妃看到李牧之他们居然还带了鸭子过来,眼里闪过一丝鄙夷。 这几人还真是乡下人啊,他们王府要什么没有,居然还拿几只鸭子来当礼物,这是磕碜谁呢? 她们不明白她们家王爷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梵云澹见了那些礼物,特意吩咐了一声:“这些都放到小厨房去。”东西只有这么多,放到大厨房,都不够吃的。 还是放到小厨房,就他和王妃还有世子吃就好了。 “知道你们要来,我就等着你们给我带那边的吃食过来了。”梵云澹 笑着说道。 几个侧妃却是因为她们家王爷的自称而感到意外。 王爷居然在几个乡下人面前自称我。 能做侧妃的也都不是什么蠢人,她们立马察觉出了,王爷对李牧之他们几个与对别人是不一样的,十分不一样,她们当下就收起了眼里的那份轻视。 面露笑意的在一旁跟着。 王妃在一旁看了,心里暗道,还好这几个不是蠢的,要是得罪了人,看王爷怎么罚她们。 “家里也就这些东西带,一些寻常物品,王爷莫要嫌弃才是。”李牧之不亢不卑的说道。 “这么珍贵的东西,谁敢嫌弃?!”梵云湛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扫过几个侧妃。 吓的她们几个连忙附和:“是啊,这么好的礼物,没人会嫌弃的。” 几人在大厅落座,立马有丫环倒茶。 “哲诚过来。”梵云澹把儿子喊到他身边。 三岁的梵哲诚靠了过来。 “这是及己给哲诚的礼物,这是年年的,这是我的。”李牧之从怀里拿出一双虎头鞋,一把木质的比较圆润的剑还有一个上涂了不同颜色的魔方。 梵哲诚上前接过礼物。 “谢谢伯伯。” 夏苏木和夏二郎也给梵哲诚送了礼物。 夏苏木送的也是益智的木质玩具。 夏二郎送的是一只抽动开关就会跳的木青蛙。 “这些礼物本世子很喜欢。谢谢你们。”梵哲诚像个小大人一样说道。 逗的大家都笑了。 “原本想要给你带一些土鸡来做叫花鸡,但今年情况特殊,家里主要都养了鸭子。所以就带了几只鸭子来,做血浆鸭,烤鸭都不错。”李牧之说道。 “我听说因为鸭子两个月便可养大被端上餐桌,你们才养的鸭子,将它们源源不断的送往前线,补充将士们供给。 皇兄此次召你们过来,也正是为了嘉奖你们一家对前线做出的重大贡献。可惜了嫂夫人不便过来。”梵云 澹真是不止一回庆幸自己认识了李牧之夫妇。 他们已经帮了他两次大忙了。 “正是这个原因才养的鸭子。不过我和苏木上战场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内人和岳父岳母带着孩子在家里做了他们能够做的事而已。”李牧之回道。 “国家有你们,实乃大幸。”梵云湛说完,又看向夏苏木:“本王上次去你家的时候,你正考中秀才,听说如今你已中举,年纪轻轻,学识能力和家国责任俱在,实在也是让本王佩服。” 梵云澹想这一家人还真是个个都是好的。 十九岁中举的人不多,但也有,所以并不稀奇。 难能可贵的是,他有功名在身,还能主动上前线杀敌,这样的人是很有责任心的人。 “先有国,再有家,草民也只是在做一个公民该做的事而已。”夏苏木同样不亢不卑的说道。 梵云湛连说了几个好字。 知己好友远道而来,梵云澹十分高兴,设宴盛情款待了李牧之他们。 第二天一早,几人沐浴更衣,焚香,收拾了一番才跟着宫里来的公公去了宫里。 梵云澹下了早朝后,便在宫里等着他们。 皇上下朝后召见了李牧之他们。 三人当中,唯有夏二郎十分紧张。 他就是一个农民,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令了,然后是小王爷,这会儿得见天子圣颜,心里直打鼓,尤其现在皇上正一脸严肃的在问话: “李牧之,左千推举你做四品大将军,你缘何拒绝了?”皇上的这个问题,梵云澹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 李牧之不是一个喜欢追逐名利的人。 不过他也想听听李牧之是怎么回答的。 ”回皇上的话,当大将军只是一种形式,虽然草民不在军营,但有战召必回。”李牧之说的铿锵有力。 “好,好一个有战召必回。你已经用实际行动诠释了这句话。”皇上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赞赏。 “夏苏木,朕听说你打算考进士,入朝为官?”皇上看着夏苏木说道。 “回皇上的话,正是。” “小小年纪,就能考中举人,又有家国大任的担当,继续加油,朕就在这朝堂之上期待下一次与你见面了。” “草民谢皇上。” 最后皇上把目光看向夏二郎。 “夏二郎,你与妻子和女儿无私奉献援助前线,朕要记你们的大功。” 忠勇之家 “回皇上,不敢当,草民等人也只是做我们应该做的事而已,不敢居功。”夏二郎低着头说道。 “正是因为你们都把这些事当成你们应该做的事,朕才更要赏你们。”皇上很欣赏这一家人的品格。 梵云澹带着李牧之他们从皇宫出来,回府后,他命人准备了一桌火锅。 现在天气冷了,很适合吃火锅了。 他与几人在王府吃了顿火锅,许多菜都是李牧之从家里带来的。 夏家村这边。 夏及己分几批将他家和她爹家里叫人养的那一万两千只鸭子卖了。 各自家里还留了一些。 夏及己一共卖了九千多只鸭子,家里山坡上还留了一百只。 鸭子比鸡更耐寒一些。 十一月初十,下雪了。 夏及己带着女儿在家还好,就是年年每日还要去上学,夏及己就担心路上滑,他在路上摔了碰了。 “年年,提个火箱去暖手暖脚吧。”夏及己将燃好的木炭装进小火箱里,然后再附上一层厚厚的热灰,这样里面的碳能焖到下午年年放学回来还有温度。 年年走在路上的时候可以提着暖手,到了学堂可以把木箱踩在脚下,暖脚。 “娘,不用拿木箱了。我不冷。”年年不想拿木箱的原因是他觉得那是姑娘家拿的东西,他们学堂基本上就没有人拿。 “你不冷才怪,学堂里又没有烤火的地方,窗户都还打开的,寒风呼呼的,你不冷。” “人冷一点,头脑更清醒。” “那你把这双新棉鞋带上。你到学堂里,就换上。”夏及己把一双包好的棉鞋递给年年。 年年把鞋子放进书包。 夏及己给他围好围巾,戴好帽子,戴好手套,只露出一双眼睛。 “娘,我上学去了。” “路上小心点,不要去河边踩冰,不要追赶嬉闹啊。”夏及己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了。”年年说着已经往山下走了。 夏及己目送他走下去,才回到屋子里守在睡觉的思夏旁边。 十一月二十二日,雪停了,李牧之三个回家了,徐县令也一起来了。 和他们一起来回来的还有圣旨和赏赐。 浩浩荡荡的马车从县城到了镇上再到了夏家村。 虽然外面天寒料峭,但大家还是都出门围观了。 “这应该是皇上给的赏赐吧。”有人说道。 “肯定是的。” 大家都跟着队伍到了李牧之院子外面。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李牧之夫妻护国有功,封为忠勇之家,赐镇上豪宅一座,赏黄金五十万两,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奇珍古玩字画共十车,赐良田五百亩,良地五百亩。钦此!”公公高声宣读圣旨。 在场的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草民领旨谢恩。” 李家发完圣旨后,公公领着一行人又去了夏家。 夏家同样被封为忠勇之家,赐镇上豪宅一座,赏黄金五十万两,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奇珍古玩字画共十车,良田五百亩,良地五百亩。 围观的众人听到这些赏赐后都震惊不已,忠勇之家啊,这是多大的荣誉啊,这以后,才真正是无人再敢惹他们两家。 而且这么多赏赐,他们两家真是发达了。 公公们喝了茶,李牧之又给了钱给他们路上买茶喝之后,他们便装着三十辆马车的葡萄酒,都跟着徐县令去了县里。 这葡萄酒是帮梵云澹顺道带的。 三十辆马车一共装了两万四千斤酒。 夏二郎家两千斤,李牧之家两万两千斤。 两万两千斤酒一共一百七十六万两银子。 李牧之收了一箱子银票。 等宫里的人一走,大家都上门给李牧之和夏二郎他们道喜。 等到把人都送走,家里才清静下来。 李牧之和夏及己都先没去管客厅里堆的满满的东西。 夏及己先去给李牧之烧了一大锅热水。 他有些洁癖,从外面回来,不洗澡身上就不舒服。 李牧之洗完澡洗完头发出来,夏及己抱着思夏和他在火塘边烤火。 “此行可还顺利?”夏及己问道。 “顺利,一到京城小王爷便接待了我们,皇上也很好说话,面圣很顺利,小王爷留我们住了几天,我们就回来了,你在家里还好吗?” “家里挺好的。你回来了就更好了。” 李牧之头发干了后,伸手抱过李思夏。 快五个月的李思夏现在是越来越可爱了。 脸蛋胖嘟嘟的。 李牧之逗女儿,夏及己帮他将头发扎起。 等到李思夏睡着了后,两人才开始去清理客厅里的东西。 还好那五十万两黄金都折算成银票了,不然五十万两黄金得多重啊。 一两黄金,十两白银。 五十万两黄金,就是五百万两白银,加上他们今天卖酒的一百七十六万和他们自己的家产,现在他们家有两千多万的流动资金了。 而且他们家还有几万斤酒没卖。 他们家几十亩地的葡萄园,每年能产酒十万斤以上。 四年份的酒一百二十两一斤,一年光卖酒都能卖一千多万了。 果然生意做大了,做开了,钱就容易挣了。 他们家自己现在有三百多亩地,两百多亩田,加上皇上赏赐的,共有八百多亩地,七百多亩田了。 这可是很宽的地了。 他们家这些田地,就是光租给别人,他们都不愁吃穿了。 不过夏及己肯定不会把地租给别人的。 “牧之,我们家现在这么多田地。得好好规划一下,明年要怎么安排呢。”夏及己说道。 “嗯,我们这些天就可以讨论一下,要怎么把它们得经济效益发挥到最大。” 两人把字画古玩都放到了书房。 珠宝首饰绸缎放到了他们两个的卧室。 年年下午下学回家,到村口就听到有人在议论他们家。 “年年,你爹和你姥爷舅舅都从京城回来了,可威风了,快点家去吧。”老贵媳妇说道。 年年道了一句谢,然后飞快的跑回家。 想到他娘让他不要跑,又生生忍了下来,快步走了回去。 年年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就看到他爹娘抱着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妹妹带着银狼在前面等他。 送年礼 他再忍不住,一路飞快的跑过去。 “爹,娘,妹妹。”他高兴的喊道。 年年跑到三人跟前,夏及己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慢点跑。” “爹。”年年又喊了一声他爹,他可是很想念他爹的。 “嗯。回家吧。” 李牧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媳妇。 夏及己另一只手牵着儿子,一家人开开心心回到家里。 一家人围坐在暖和的餐桌前吃着可口的饭菜,聊着李牧之他们在京城的趣事。 窗外又开始飘雪。 下午吃过饭后,一家人就窝在书房里。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及己先把女儿放到床里面。 现在天气这么冷,她可不敢再把她一个人放到婴儿床里睡觉。 “身上有点肉了。”李牧之捏着夏及己的脸说道。 “天天大鱼大肉的,心里又没啥担忧的事,吃的好,睡的好,就长肉了。”夏及己说道。 “那现在奶足吗?”李牧之出门的时候就担心他媳妇身子没补好。 “嗯,现在奶足的,再过几个月,思夏也可以吃米糊糊了。不怕了。” “那就好。” “牧之,这下雪天,年年每日在学堂肯定很冷,要不我们买几百斤木炭到学堂去吧。 给每个教室都放两盆碳,总归要暖和些吧?”夏及己还在担心年年冻着了。 “不必忧心,寒窗寒窗,寒冷的环境能够让他们保持清醒的头脑。衣服穿厚点就可以了。太温暖了人容易倦怠。”李牧之能够理解媳妇的心情,母亲总是怕自己的孩子饿着冻着了。 “好吧。”既然父子两个都觉得没必要,那就听他们的吧。 李牧之回家后,夏及己又轻松了许多。 早饭都是李牧之煮的。 下午饭是她争取过来煮的,牧之怕她累着,但她也想给丈夫和儿子煮可口的饭菜吃。 小年前一天,李牧之驾着马车带着一家子到镇上。 皇上赐给他们的宅子还没修好,他们去那个位置看了一下,在镇边上。 位置挺好,离镇中心不远。 又紧挨着他们在镇上的田地。 夏家村周围几个村子空着的田地都被李牧之和夏二郎他们买走了。 皇上能够赏赐的田地就只能再往外,已经到了镇上这边了。 “以后年年到镇上来读书了,我们一家可以偶尔到镇上来,在这边边上一样可以种地。”夏及己收回视线。 “是啊,等过两年年年到镇上来读书,我们就搬到镇上来住一段时间,镇上,山上两边住。”镇上偶尔来住一阵子没关系,他们两个还是更喜欢山上的家。 一家人先去老涛家订了一头快两百斤的肥猪。 老涛一家看到李牧之和夏及己连忙给他们行礼。 今时不同往日,人家都是老爷夫人了。 “你们不用如此客气,以前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李牧之不喜欢这些虚的。 老涛和他几个儿子笑着应了。 订了猪之后,李牧之带着妻儿在街上逛了逛。 买些过年用的东西。 夏及己穿着斗篷,将穿的严严实实的思夏盖在斗篷下,替她挡着风。 一家人去了一家馄饨馆,点了三碗馄饨,两笼肉包,一笼蒸饺。 吃饱后一家人又逛了一会儿,然后茶馆喝了几杯热茶。 走走停停的,倒也不觉得冷。 夏及己在逛街的时候偶然看到有卖薄石板的,她忽然想到可以拿石板来烤肉。 “媳妇你看中这石板了?”李牧之见夏及己的目光一直在那块薄石板上。 “嗯,我忽然想到,我们可以用薄石板来烤肉吃。” “那就买了。” 夏及己用手大概丈量了一下这块石板的尺寸,大概五十几厘米长,四十几厘米宽,厚大概半厘米,板子还挺大的,也不厚,拿来烤肉是挺好的。 夏及己又在铺子里找了找,找到另外一块这么大小同样厚薄的石板。 “夫人眼光好啊,这两块板子是我在山里瀑布下找到的,这石板子被流水打磨的光滑平整。 我就想着这么平滑又薄的板子肯定有用的,无本生意,就算二十文一块好了,把石板背出来也不容易,也叫我挣几个辛苦钱。”掌柜的说道。 夏及己也没讨价还价,二十文一块就二十文一块。也确实像掌柜的说的,背出来也不容易。 有了石板还得有烤东西的炉子。 夏及己又去买了两个比石板小一点的铁框,她让人在铁框四周钻了孔,这是排气孔。 东西买好后,一家人回到老涛家后院把清理好的猪肉装上,就回家了。 回到家后,一家人合力把猪血丸子做了。 这些猪肉不拿去做腊肉,他们是打算放到坛子里吃冻肉的。 第二天小年。 李牧之提着几十斤猪肉,两只猪蹄,两只鸡,两只鸭带着妻儿去了岳父岳母家送年礼。 然后又给老宅那边的人也送了年礼过去。 他们给夏老头,夏老太拿了十斤新鲜猪肉,两条腊肉,两只鸡,两只鸭,另外还给了二两银子。 给夏及己大伯,小叔叔他们各拿了五斤新鲜的猪肉,一条腊肉,一只鸡,一只鸭。 这送的东西已经是顶好的了。 要是往年,夏老太可能还会抱怨两句,他们家里那么有钱,却只给这么多东西。 但是借钱的事过后,夏老太经人开导之后,也想通了。 如今李牧之和二郎家都这么发达了,人家送多少礼,他们好好接着就是,别把人得罪了,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 至少你看像现在,这十里八村的,还没有哪家的孙女婿能够又送肉又送钱的送这么多年礼吧? 这等到拜年的时候,不还的再送一次礼? 夏老太难得想开了,心里也舒坦了。 老宅那边的人开开心心收了年礼,有了这些东西,过年他们都不用再去买肉菜了。 下午李牧之一家在夏家吃的饭。 快过年了,夏苏木也从县里回来了。 李牧之家和夏二郎两家也就这么些人。 大家聚在一起,才更像过小年的样子。 下午回到家后,李牧之开始锯木板,他用木板将铁框围起来,做了两个烤肉的炉子。 烤肉 十二月二十六中午的时候,夏及己开始准备下午烤肉的食材。 她把五花肉切成薄片,切好片的五花肉装了两个菜篮子。 牧之爱吃肉,所以就备多一点。 除了五花肉,夏及己还切了一厘米厚,两个巴掌大的四块前腿肉,她用刀背把肉拍了拍,又用红薯淀粉,五香粉,辣椒粉,些许酱和盐腌制好。 蔬菜这些有白菜叶子,菠菜,芋头,藕片,另外还有冻豆腐,葱和鸡蛋,大蒜子。 李牧之将餐厅窗户打开,然后在餐桌上的烤肉炉子里面放了几块燃好的木炭,然后把洗了很多遍,用开水煮过的石板架到炉子上。 他们家三人用一块石板都足够了。 炉子里的炭火很快就将石板烤热。 桌上摆了酱料,五香粉,辣椒粉,油,盐,切成片的蒜,切细的葱叶,还有夹子,刷子,剪刀碗筷等。 因为烤肉吃太多会腻,李牧之还拿出了今年新做的葡萄酒。 思夏在一旁的婴儿床里睡觉,父子两个坐在桌边看着那石板。 夏及己在石板上刷了一层油,然后把五花肉和一块前腿肉摆在了石板上。 年年十分新奇的看着他娘在烤肉。 “年年,你也来试试。等这一面烤好了,用夹子把它们翻一面。”夏及己说着把夹子递给年年。 年年欢喜接过。“好的,娘。” 炭火很旺,石板薄,薄薄的五花肉很快就烤好了。 夏及己给李牧之和苏木盛了米饭。 “你们两个尝尝,看好不好吃。” 烤的微焦的五花肉上沾了一层薄薄的辣椒粉五香粉和盐。 “哇,好好吃啊。”年年惊喜的说道。 “好吃。”李牧之也很喜欢吃这烤肉。 五花肉多余的脂肪都被烤掉了。 留下的是香脆。 夏及己把烤好的前腿肉用剪刀剪成小块,这一回,她将烤肉沾了酱和辣椒粉放到白菜叶子里,然后夹了几片蒜到里面,再将叶子整个裹起来。 “牧之,张嘴。” 李牧之张开嘴巴,夏及己就把包好的肉塞到他嘴里。 然后她再包了个小的,塞到年年嘴里。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娘,下次舅舅姥姥姥爷他们来了,我们还烤肉吧。”年年满足的说道。 忍不住想要把这么好吃的东西分享给舅舅姥姥姥爷他们。 “好啊,烤肉好吃,又能打发时间,一家人在一起烤肉也挺好的。那就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喊他们过来吃烤肉。”夏及己也是很想喊她爹娘和弟弟一起过来吃烤肉的。 “媳妇,你自己也吃。”李牧之也给夏及己包了一块烤肉。 有肉有蔬菜,夏及己更爱吃。 她没吃米饭,吃白菜叶子包烤肉多一点。 李牧之更喜欢吃肉,一筷子肉配一口米饭,实在的很。 夏及己把烤好的肉放到旁边的盘子里。 她把芋头,莲藕,菠菜这些烤了。 芋头粉糯,莲藕清脆清甜,菠菜也是清甜多汁。 “娘,我觉得这烤出来的菜比炒的菜好吃多了。”年年随他爹,爱吃肉。 但这会儿他把菠菜,莲藕芋头这些也吃了许多。 “因为油多,酱料多。吃几片白菜叶子解解腻。”夏及己说道。 葡萄酒解腻,但主要是牧之在喝,她因为要喂奶所以只抿了一小口,沾湿了下嘴巴。 年年也不能喝酒。 夏及己想着,等以后思夏断奶了,她也要葡萄酒就烤肉。 一顿下午饭一家人悠闲自在的吃了一个多小时。 夏及己没吃多少烤肉,吃的蔬菜多一点。 李牧之一个人吃了一大半烤肉还吃了三碗白米饭。 夏及己轻笑,看来牧之也是真的喜欢吃这烤肉了。 自这次吃了烤肉之后,年年这几天都在等着快点过年,好叫舅舅他们过来吃烤肉。 今年过年十分热闹。 年三十晚上,李牧之在院子里放了一串爆竹。 希望它们将旧一年不好的事都带走。 大年初一早上,他又点燃了一串爆竹,希望新的一年红红火火。 山脚下,夏二郎家那边也传来爆竹声,然后村里大概是村长家也传来爆竹声。 今年终于不像去年那样冷冷清清了。 初一村里特别热闹。 人来人往的,好像要把去年没走动的年一起找补回来一样。 人人脸上洋溢着笑容。 见面了互道一句新年好。 去年夏家村的人因为给夏及己家帮工,基本上每家每户都挣了几十两银子。 想他们往年一家人做活到年底也存不了二两银子,但去年帮夏及己家干活,每个人都挣了十几两银子,一家就有好几十两。 今年过年,家家都吃上肉了。这叫他们怎能不开心呢。 李牧之和往年一样,先去了同村拜年,然后再带着一家人去了岳父岳母家,再之后和苏木一起去了夏家老宅拜年。 夏及己他们在娘家住了两个晚上。 回去的时候。 “舅舅,姥姥姥爷你们明天下午来我们家吃烤肉啊。”年年说道。 “好的,知道了。”夏苏氏笑着说道,这孩子一心想着把好吃的东西和他们一起吃。 这两天天天见他和他舅舅在说烤肉的事,搞得大家对这烤肉也有了几分期待。 第二天,夏二郎他们吃过早饭就去了李牧之家。 李牧之和夏苏木他们在客厅里聊天。 夏苏氏和夏及己娘两个在厨房里准备食材。 大年三十的时候,李牧之杀了五只鸡,五只鸭夏及己把十只鸡中翅都留下了。 今天她把鸡翅解冻,用刀将鸡翅划开,然后裹上酱料腌制。 其他的食材和上次一样,只不过分量多了许多。 有切好的五花肉片,也有大块的五花肉,和几块腌制好的嫩肉。 下午吃饭的时候,两个炉子被放到了桌上。 一家人围着桌子坐好。 思夏这回大概也感受到了家里的热闹气氛,一直精神着,这会儿到点了,也不见睡觉。 躺在李牧之身边的婴儿床上,看着她爹傻笑。 夏及己招呼大家坐下, 她在一块石板上放了五花肉和一块大烤肉,另外一块石板上放了十只鸡中翅和一些红薯片,芋头片。 炸水牛花糍粑 夏及己很快就把第一批肉烤好了。 年年给大家盛了饭。 李牧之给岳父和小舅子倒了葡萄酒。 一声开吃,大家都纷纷动筷。 “竟不知原来肉菜还可以有这种吃法。”夏苏木说道。 “难怪年年急着要喊我们来吃,确实很好吃。”夏苏氏说道。心里忽然也生出一些感慨。 十几年前,他们家还只能勉强满足温饱。 现在他们儿女都出息了,家里富裕了,他们已经跳过了生存,在生活着了。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烤肉,喝着小酒,聊着天。 屋内不时有笑声传出。 “爹娘,弟弟,明天晚上不要煮饭了,过来我们家吃火锅。”夏二郎他们准备回去的时候,夏及己说道。 他们一大家子好久没在一起吃火锅了。 “要的。”夏二郎应了。 第二天一大早年年就起来了,他要帮他娘准备做火锅的食材。 今年的火锅食材比往年的更丰盛。 汤底是一只母鸡炖人参红枣。 配菜有一盘烫熟了的鸡肠,一盘鸭肠,一盘炖烂切成段的猪小肠,一盘炖烂切成条的猪肚。 四盘五花肉卷,两大盘腌制猪肉条,一碟肉丸,一碟鱼丸,一盘子泡好的腐竹。 一盘夏及己在火塘边闷出来的黄豆芽,一盘菠菜,一小盘莴苣片,一小盘芋头片。 一盘泡好的木耳,一盘干菇朵,一盘豆腐皮,一盘冻豆腐。 一篮子泡好的红薯粉,一把挂面。 另外夏及己还用糯米粉做了糖油粑粑。 长条形两个手指宽的糍粑被炸的外酥里嫩,外面裹上一层糖浆。 食材加各种酱料,多到桌上摆不下。 大部分只能放到架子上。 这算的上是一大家子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顿火锅了。 外面下着雪,大家也都没事做,慢慢悠悠的吃着火锅。 一家人过了一个热闹年。 过了正月十五。 夏及己和李牧之便把他们在这个冬天商量好的家里那些田地的分配方法再做了最后一次讨论,然后把计划都写在了纸上。 外面的八百多亩地和七百多亩田,李牧之和夏及己不打算自己去管了。 他们打算把这些全权交给别人去管理。 而他们两个只要把他们自己这片山头的地管好就可以了。 李牧之在每片区域都选了两个负责的人,再由他们去管理手下的那些农户。 八百多亩地,什么时候种什么菜,哪些地种哪些菜,李牧之都做了详细标注。 那七百多亩水田,二十亩用来种糯谷,其余的都种寻常的水稻。 两百亩水田里面养稻花鱼,另外五百多亩水田里面放养鸭子。 那几十亩葡萄园里也养了几千只鸡,连同葡萄园一起,李牧之请人一并照看了。 还没开春的时候,李牧之就把三十几个负责人找到了。 然后让他们根据各自负责的田地和事宜,去找到合适的农户来做事。 等到二月初十,那三十几个负责人领着自己手下的人,到李牧之面前过了一遍。 让他们知道他们是给李老爷办事的。 大家对于能够被选中来给李牧之办事都很高兴,因为李牧之给的工钱高。 一年算下来,也能挣到二十几两银子,这可比他们到镇上给别人干苦力要挣钱多了。 钱是按月结算,而且这农活也不是每天都做,农闲的时候他们轻松。 一个人一年挣的钱,比一家子几年挣的都要多。 夏家村周围这些田地的负责人还是之前那些。这次主要是把皇上赏赐的那些田地安排上了。 开春之前,所有的事宜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二月二十,还没开春,但大棚菜已经种上了。 李牧之家的菜主打的还是每年开春之前的第一茬大棚菜,和每年霜冻之后的大棚菜。 外面的事,李牧之和夏及己都没去管了。 他们一家人在山上,打理着院子和坡地上的几块地。 很快春天就到了。 田野上一片忙碌的景象。 “牧之,你陪我去摘些水牛花吧。”夏及己今天在山坡上看到有一朵很大的水牛花,想起小时候在农村,奶奶会用糯米粉做水牛花糍粑。 于是她也想做一回水牛花糍粑。 “水牛花?”李牧之疑惑,什么是水牛花?他怎么没听过? “就是这个。”夏及己把她摘回来的那朵水牛花给李牧之看。 “哦,这是鼠曲草。走吧,我陪你去。“李牧之说着一手接过女儿,一手去提着篮子。 “篮子我来提。”夏及己接过篮子。 “银狼,你在家看家。” 夏及己他们也没走远,就在山脚下,自家那十亩地的田埂上摘水牛花。 田埂上的水牛花比较多,夏及己蹲下来,许久不用挪地方。李牧之抱着女儿在在她旁边玩。 九个月大的思夏喜欢那长着一层白色细绒又带点小黄花的水牛花,她也伸出手去拔。 “媳妇,你看我们女儿都可以帮着干活了。”李牧之蹲在地里。 “是啊,思夏都可以帮娘干活了。”夏及己将篮子递过去,思夏把她手里薅的水牛花尖尖放到篮子里。 摘了这一堆,三个人又移到另外一堆。 李牧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也在摘着水牛花。 三人花了半个时辰摘了一竹篮子水牛花。 “走咯,回家了。”夏及己提着篮子,喊丈夫和女儿回家了。 思夏好像很喜欢薅草,在那里不想回去了。 李牧之把她从田埂上抱走,她挣扎着要下去。 夏及己和李牧之两人见了相视一笑。思夏这一点和她哥哥小时候像,都喜欢薅植物,喜欢待在田野上。 “我们明天再出来玩。”李牧之哄着女儿,又从旁边摘了一朵水牛花给她,思夏这才被转移了注意力,被她爹抱回家了。 夏及己回到家后,就将水牛花洗了,然后将它们全部切的很细,和糯米粉,糖混在一起,再稍微加点水,揉成团。 做好这些后,她再起锅,烧油。 李牧之早就烧好了火,火不能大,不然容易烧锅,他在掌握着火候,夏及己将揉好的团捏成小团,然后放在手心压扁,再放到油锅里炸。 做双皮奶 等到水牛花糍粑被炸至两面金黄的时候,夏及己将它们盛到碗里。 很快两大海碗的水牛花糍粑就做好了。 “牧之,快尝尝。”夏及己觉得做美食的一大乐趣就是可以把它们做给自己喜欢的人吃。 “好吃。”李牧之说道。他怀里的思夏仰着头,张着嘴巴,也想让她娘给她塞一块糍粑过来。 夏及己用指腹将她嘴边的口水擦掉。 “你还小,不能吃这个,等到明年春天再吃吧。” 夏及己把一碗放到灶台上的锅里温着,另外一碗她准备送给她爹娘吃。 年年下午下学回来,吃饭之前便先吃了几个水牛花糍粑。 第二天早上,剩下的那些糍粑被夏及己用从京城带回来的红糖一起煮了。 一家人都很喜欢吃红糖糍粑。 上午没出太阳,李牧之和夏及己带着思夏在他们山坡上拔草。 四月初,院子里的两棵海棠树开花了。可能是因为水好,土肥,这两棵海棠树长的特别茂盛。 海棠花开满枝头。 李牧之在前面那棵海棠树下做了一大一小两个秋千。 大的秋千是两根铁链子搭着一块宽板子,这是夏及己坐的,年年不喜欢荡秋千,所以成了夏及己专属。 另外一个小的秋千用两根铁链子搭着一个用皮子做的坐袋,这是专门给思夏坐的。 夏及己把思夏放到坐袋里面,皮袋子刚好到她胳肢窝下,她把两只手放在细铁链上,两只脚从下面两个孔里面伸出来。 夏及己再将皮袋子外面的扣子扣好,这样双重保证思夏不会从里面翻出来。 同时她站在女儿身前时刻盯着。 “思夏,准备好了吗?娘要开始推了哦。”夏及己蹲下来和思夏说道。 “咿呀。”思夏很喜欢她娘看着她说话。 夏及己站起来,然后轻轻推了一下思夏。 再由秋千自己荡回来。 秋千一下一下,轻轻在摇荡着。 思夏显然很喜欢荡秋千。 李牧之从山坡上回到院子里,就听到女儿咯咯的笑声。 那棵大海棠树下,海棠花随风飘落,他的妻子一脸温柔的守护着他们的女儿。 他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容。 思夏迷上了荡秋千。 下午吃过饭后,年年在海棠树下看书,夏及己还是带着思夏在荡秋千。 李牧之拿出纸墨笔砚,在屋檐下画画,他要把这温馨的一幕画下来。 海棠树下,花瓣纷飞,年年坐靠在树背上看书。 他的前面是守护女儿荡秋千的夏及己。 秋千里面的思夏满脸笑容。 “画的真好。”夏及己接过李牧之画好的画说道。 “我来把你也画进去。你坐到年年那里去。“夏及己花了一个小时把李牧之也画到了画上。 李牧之坐在树下,眼神看向妻女。 天黑的时候,画画好。 “这画我明日就把它裱好。”李牧之说道。 四月二十,夏及己和李牧之成亲的第十一个年头。 去年四月,李牧之还在战场,今年夏及己也没打算再庆祝,只要他们在一起就好了。 早上起来,她和李牧之说了一声:“牧之,成亲十一周年快乐。” “媳妇,成亲十一周年快乐。”李牧之在夏及己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们两个成婚十一年来,大概只有现在是最轻松的。 家里的田地都交给别人去打理了。 他们只在山上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六月思夏满一岁。 夏及己和李牧之给她办了抓周酒。 夏及己不喜欢太热闹,她怕女儿周岁宴会来很多人,干脆就只请了同村的人。 但就算是这样,当天还是来了许多人。 思夏抓周的时候,抓了一本书和一把小锄头。 夏二郎直说他们家又要出一个爱读书的了,拿锄头也好,种田没什么不好的。 七月的时候,李牧之从镇上带回了一头奶牛。 “牧之,你怎么买了头牛回来?”夏及己看到李牧之牵了头牛到院子里。 “你不是一直想要头奶牛吗?这就是。” “真的?”夏及己这才蹲下身子去看。她也是第一次看到奶牛。 “牧之,你真好。”夏及己在李牧之脸上亲了一下。 李牧之嘴角微勾。 “爹,亲。l”思夏跑过来,让她爹蹲下,然后她在她爹另一边脸颊亲了一下。 “这牛先放到院子里,我现在就搭个棚子。”李牧之打算在马棚子旁边搭个牛棚。 傍晚的时候,一个简单的牛棚就搭好了,李牧之把牛牵到外面去了。 第二天清早,夏及己让李牧之去挤牛奶。 她自己不敢去,怕那牛踢她。 李牧之去挤牛奶,夏及己在厨房把饭煮上,把鸡汤煲上。 李牧之很快就端了一大碗牛奶出来。 “哇,牛奶啊。”夏及己已经十几年没见过牛奶了。他们北方基本是水牛和马,这种奶牛少见。 “今天做个甜点给你们吃。” 夏及己将那一大碗牛奶分别倒在四个小碗里,然后盖上盖子,把它们放到蒸笼里面蒸。 蒸牛奶的时候,夏及己拿出几个鸡蛋,把蛋清分离出来打散。 蛋黄被放到另外一个碗里,等会儿炒辣椒吃。 蒸好的牛奶温度稍降后表面会结一层奶皮。 夏及己用签子在碗边把表面的奶皮挑一个小口,她用筷子挡着奶皮,防止奶皮倒出来。 只把奶皮下的牛奶倒入一部分到蛋白中,四个碗里都预留一些牛奶,不然奶皮就粘在碗里不会浮起。 接着夏及己把倒出来的牛奶和蛋清和糖搅拌均匀,过滤。 过滤好的牛奶顺着碗边倒入碗里,盖上有孔的盖子。 锅中水烧开,夏及己把奶放进锅里,盖上锅盖中火蒸十分钟,焖五分钟左右再打开锅盖。 很快,双皮奶就做好了。 夏及己把它们放在井水里凉着。 思夏和她爹围观了全程。 “娘,可以吃了吗?”思夏抱着她娘的腿,变成一个腿部挂件。 “还要再等一下下。你去看看哥哥起床了没有,等会儿和哥哥一起吃。” 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左右,年年一般是这个时候起床,吃过早饭后,大概七点去上学。 照顾 思夏刚到她哥哥门口,就见她哥哥起床了。 “哥哥,快快,洗脸,吃好吃的。”思夏有些咬字不清的说道。 年年蹲下身子,伸手捏了捏妹妹胖嘟嘟的脸蛋。 “好,马上去。” 夏及己把饭和鸡汤都提到架子上凉着,她再去炒了个鸡蛋炒辣椒。 李牧之把四碗双皮奶端到桌子上。 夏及己随后把两碗母鸡炖木耳和一碗辣椒炒鸡蛋端上桌。 “先尝一下双皮奶。再吃饭。” 夏及己说完,李牧之三人纷纷动勺子。 夏及己自己也尝了一口双皮奶。 嗯,不错,甜度合适,双皮奶口感十分细滑,一股浓郁的奶味在嘴里化开。 “娘,好吃,好吃。每天吃吗?”思夏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朝她娘卖萌。 年年在一旁看着无声笑了,每次妹妹用这一招,他娘基本都会答应的。 年年再看了看妹妹,才一岁多的她,现在已经长的圆圆滚滚的了。 “只要有牛奶就给你做,你什么时候吃腻了就和娘说。” “谢谢娘。” 一碗双皮奶不多,一家人吃了双皮奶再吃饭。 思夏啃了只大鸡腿,再吃了一碗混了鸡汤的米饭。 年年吃完饭就上学去了。 上午的时候,夏及己又做了两大碗双皮奶准备给她爹娘送去。 思夏要跟着去。 夏及己只好一手抱她,一手提个篮子。 “姥姥,姥爷。”思夏在院子外就喊开了。 到底也没白吃这么胖,这一声中气十足。 夏苏氏听到声音立马过来开门。 夏苏氏将思夏接过去,夏及己甩了甩手。 这小丫头,真不是一般重啊。 看这一路给她累的。 “娘,牧之昨天买了一头奶牛,我用牛奶做了道甜点,拿来给你们尝尝。用泉水冰着的,这会儿吃刚好解暑。” “也不戴顶帽子,外面太阳晒人呢,不用特意给我们送过来。” 夏苏氏心疼女儿这大热的天还给他们送甜点过来。 “不碍事。” 两人走进堂屋 “爹。”夏及己喊了一声夏二郎。 夏及己把篮子里的双皮奶拿出来。 思夏也要吃。 “你不能吃,这是凉的,吃了肚子疼。”夏及己说道。 “好的吧。”思夏噘着小嘴不开心的嘟囔道。 夏苏氏可见不得家里的小宝贝不开心,她立马到家里拿了个饼干给她。 思夏反正只要有吃的就高兴。 拿了饼干,瞬间变晴朗。 “牧之咋买了头奶牛回来?”夏二郎问道。 “因为我想要牛奶,他就张罗着给买了一头奶牛回来。 这牛奶可是个好东西,孩子们经常喝牛奶长的高一些,结实一些,而且牛奶还可以用来做甜点。你们快尝尝,好不好吃。” “牛奶这么好,那是得让两个孩子多喝一些。长的高高壮壮的才好。”夏苏氏说道。 “好吃,这甜点口感好细滑。这东西可金贵啊。”夏苏氏可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细嫩的甜点。 “我打算明天早上和牧之去县里一趟,给苏木也送点过去尝尝,这大热的天,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在县里怎么样。娘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给苏木的,你清好,明天早上我们到这里来拿。” “难为你什么好东西都想着我们,想着你弟弟。”夏苏氏深感欣慰。 姐弟两并没有因为各自长大了而变得生疏了。 相反,他们的感情愈发浓厚。有好东西也总是想着彼此。 “那我今日就把东西清好。” 回到家,夏及己把明天想去看弟弟的事和牧之说了。 下午的时候,李牧之把牛牵到山脚下草地上吃草,放养的牛产的奶会多一些。 第二天五点多,李牧之就去杀了两只鸡,然后用荷叶包了,放到灶膛里焖着。 做好这些后,他又去挤了一小桶牛奶。 夏及己把那些牛奶分几份做成了双皮奶。 两小份是做给她爹娘的,另外那半木桶里的是做给苏木的。 苏木一个人肯定吃不了这么多,但是他可以和他的同窗们一起分享。 李牧之把到坡地上摘的十个大西瓜,一篮子新鲜辣椒和一箩筐丝瓜,茄子,奶南瓜,奶冬瓜和家里收的二十五个鸡蛋,二十五个鸭蛋放到马车里。 夏及己想夏天鸡蛋不好收,就带少一点,而且她娘肯定也要给苏木带鸡蛋鸭蛋。 夏及己把半桶双皮奶,十根腊肠,二十个猪血丸子和一块洗好的腊肉都装进马车。 一家人坐进马车里出发了。 夏苏氏也给苏木准备了几个西瓜,二十个鸡蛋,二十个鸭蛋和一些腊肠腊肉。 李牧之一并带到县里去了。 他们先送年年去了学堂,然后再去的县里。 李牧之他们去的有些早,苏木这会儿还没下学。 李牧之便把马车停在了苏木住的院子里。 夏二郎在县学附近给苏木买了一套院子,并给他请了一个煮饭的大婶,一个管家和一个书童。 煮饭的大婶与管家是夫妻,是夏苏氏的远方亲戚,人是信的过的。 请他们照顾苏木,夏二郎他们也放心。 管家他们是认识李牧之和夏及己的。 见他们到了,便把他们迎了进去。 李牧之停了马车,苏管家将里面的东西都搬了进去,那半桶双皮奶被放到井水里镇着。 东西被卸下后,李牧之带着妻女逛街去了。 等到中午的时候,三人到了县学门口等苏木下学。 县里面与他们乡下不一样,乡下人一天只吃两餐饭,但县里有钱人和讲究的学子每日都是三餐饭。 夏苏木他们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吃饭和休息时间。 一个时辰后,要再回学堂学习到傍晚。 夏苏木边走边和同窗讨论问题。 他显然没想到他姐姐姐夫和外甥女会来看他。 “舅舅。”思夏大喊一声。 夏苏木惊喜,他四下望去,看到他姐姐姐夫还有外甥女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 他忙走了过去。 “姐姐,姐夫,思夏。” “舅舅抱抱。”思夏也很喜欢舅舅。 苏木伸手抱过思夏。 “姐,你们今天怎么过来了。” “你姐夫买了头奶牛,我用牛奶做了道甜点,很好吃,做了点给你送过来了。另外娘也给你带了些东西。” 蛋糕 “谢谢姐姐姐夫这大老远的给我送东西过来。”夏苏木眼里带笑,就算他现在已经二十几岁了,在姐姐眼里,他应该还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弟弟吧。 反正他很享受这种一直被姐姐照顾关心的感觉。 几人回了家。 苏婶子已经把饭菜都做好了。 她热了一只叫花鸡,炒了个辣椒炒肉,炒了个丝瓜,再打了个蛋花汤。 吃过饭后,夏及己叫苏木记得尝尝那双皮奶,他们就先回去了。 夏苏木在家休息了半个时辰,提着那半桶双皮奶和他的同窗们一起分享去了。 李牧之载着妻女先回了镇上,看了一下他们家快要完工的酒庄。 按照夏及己的意思,李牧之请人在他们镇上的宅子旁边不远的地方修了一个很大的酒庄。 宅子快修好了,酒庄也快修好了。 看完酒庄后,李牧之驾着马车顺道还将年年和同村几个孩子一起接回去了。 有了泉水镇的双皮奶,再加上泉水镇的西瓜和葡萄架下的凉亭,夏及己觉得夏日也没有那么难过了。 八月底,李牧之生日的时候,夏及己做了一个蛋糕。 “媳妇,这又是什么?”李牧之只见他媳妇今天天没亮就起床捣鼓这些东西,今早的牛奶还是她自己去挤的,李牧之觉得他媳妇今日有些反常。 平日里她可是很怕那牛踢她的。 “这是生辰蛋糕。今天是你的三十五岁生辰,我特意给你用牛奶鸡蛋面粉做的蛋糕。” 李牧之恍然,原来今天是他的生辰啊。 日子过的太舒心,他都把自己的生辰忘记了。 “你去杀两只鸡,一只鸭,早上吃一只鸡,下午爹娘过来吃饭,再吃鸡鸭。”夏及己不敢杀鸡杀鸭,不然这事她也自己来做了。 牧之今天可是寿星 李牧之把鸡鸭杀了,夏及己把一只鸡处理好,用瓦罐炖上了。 鸡快炖好的时候,夏及己烧了一锅水。 这水等会儿用来煮面的,不过这会儿要先吃蛋糕。 “爹,生辰快乐。” “爹,生辰快乐。” 年年带着妹妹走到李牧之身边。 年年将一副他自己画的一家人的画送给了他爹。 思夏给了她爹一个罐子,罐子里面全是一些小零嘴。 这可是她存了好一段时间才存到的。 “你们的礼物爹很喜欢。”李牧之有些动容。 媳妇一早就起来给他做生辰糕点,两个孩子也一早准备好了礼物。 妻子儿女相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来,我们准备吃蛋糕了。”夏及己把插了一根红蜡烛的蛋糕端上桌。 “牧之,你对着这蛋糕许个愿望,然后我们一家人再一起把这蜡烛吹灭。”夏及己说道。 李牧之不知道及己哪里学来的这些,不过,她怎么说,他怎么做就是了。 李牧之在许愿的时候,夏及己带着儿女唱起了生日快乐歌。 李牧之许完愿,一家人一起将蜡烛吹灭了。 夏及己给每人切了一份蛋糕。 蛋糕口感松软,香气扑鼻。 这道新的吃食同样获得了大家的喜爱。 思夏吃了一块还要再吃。 “只能吃这么多,还要留着肚子吃面条。等下午姥姥姥爷来了,再吃蛋糕。” “好吧。”思夏说着从她哥盘子里抓了一块蛋糕塞自己嘴里。 夏及己把蛋糕收到柜子里,然后到厨房将面条下到锅里。 家里有专门吃面的海碗。 煮好的面被夹到碗里,夏及己在上面盖上两个荷包蛋,几片青菜,一点葱末,再将鸡肉和鸡汤倒在上面。 四人一人一碗鸡肉面,桌上还摆了油辣子和夏及己做的菇朵肉酱。 李牧之把一碗面吃完,心里踏实的很。 下午吃饭的时候,夏苏木也来了。 “苏木今天怎么回来了?”夏及己有些意外。 “明日休息,今日就和夫子告了一个下午的假,今天姐夫生辰,一家人聚一聚。”苏木送了一把很古朴的剑给他姐夫。 “回来的正好,姐姐又做了新吃食,刚好你也尝一尝。” 吃饭之前,夏及己将蛋糕端出来给大家品尝。 “这蛋糕可真松软啊,我还没吃过这么松软的糕点。”夏苏氏显然很喜欢吃蛋糕。 这蛋糕很适合老人家吃。 “娘,我等会儿就告诉你这蛋糕怎么做,到时候你自己也可以做着吃了。” 吃过蛋糕,又吃过西瓜。夏及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着今天的晚饭,夏苏氏进去帮忙,李牧之和苏木他们带着思夏在客厅喝茶,吃蛋糕,聊天。 夏及己做了一道血浆鸭,一道白切鸡,早上剩下的半锅鸡汤被她加了红薯粉煮了。 另外还有一道糖醋鲤鱼,一道红烧鱼,一道炒腊肠,一道米粉蒸肉,一道红烧冬瓜,一道肉末茄子,一道辣椒炒五花肉。 各色菜肴摆满了桌子。 等到年年一回到家,大家便开始吃饭了。 欢声笑语从房间里传出。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 夏及己家的田地迎来丰收。 大家有条不紊的在田野里劳作。 夏及己在今日在家里给家人们做了一道南瓜蒸饭。 年年回到家的时候,夏及己端了四盘南瓜到餐桌上。 每个盘子里有一个金黄色的小南瓜。 四个南瓜四个大小。 “娘,今天我们就吃这南瓜吗?”年年不解的问道。 “是的。快来尝尝吧。” 年年和他爹对视一眼,然后揭开南瓜的盖子。 “哇,好香啊。”思夏喊道,说完立马就用勺子挖了一勺饭到嘴里。 “好吃,好吃,好吃。”思夏一连说了三个好吃。 李牧之和年年也已经尝了这南瓜饭,味道确实很不错。 这南瓜饭可不是把南瓜挖空,在里面放上白米饭蒸熟这么简单。 里面的饭夏及己放了几种食材。 她首先用寻常米和小半糯米混合再加上豌豆煮熟,放凉。 然后把甜味腊肠切丁,猪肉切丁。 起锅烧油,把腊肠丁和猪肉丁煸炒,煸熟后再将米饭放到锅里一起炒。 锅里放入一点她自制的酱油上色提味。 再加入一碗黄瓜丁炒混。 最后将炒好的饭装到挖空了的南瓜里面。 新宅进火 夏及己把装了米饭的南瓜放到锅里蒸熟。 一份香味十足的南瓜饭就做好了。 有饭有肉有豆有蔬菜,口味还挺好。 一家人都吃的很满足。 九月二十日的时候,夏二郎家和李牧之家在镇上的宅子都修好了。 两家选了错开的时间进火(乔迁)。 先是夏二郎家进火。 夏二郎家在镇子的东南边,李牧之家在南边。 两家相隔一刻多钟的脚程。 两家的宅子都很宽,有前院后院,主厢房和东西厢房,厨房四间,卧室十二间,另有客厅,书房,库房,柴房茅房数间,院子里还有假山,小水池。 这宅子规格,占地面积,这镇上就他们两家独大呀。 到底是皇上御赐的宅子,自然是比其他宅子更气派。 夏二郎家进火,夏家村和周围几个村的人都去了。 这一天很是热闹,夏苏木学堂的一些同窗也都来了。 门前停了各式马车。 夏家村那些人结伴而来,走进这么大的宅子里,大家都惊叹不已。 住进这样的宅子里,丫鬟仆人们伺候着,这日子过的不要太舒适哦。 夏老太和夏老头带着夏家一家大小走进这宅子里,两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自己心里也知道三个儿子里面,自他们小时候起,他们两个对二郎的关注就少很多。 夏老头指望着老大家光宗耀祖,老大到如今也就是那个样子,老大家的夏磊更是在战场上断了一条手臂,长子长孙都撑不起门面。 反倒是这个他一直都没怎么上心的老二,凭着自己的努力挣了这么大一份家产,又养了一对好儿女。 听说苏木明年春天就要去参加会试,这要考取了贡士,然后就是进士,再就是入朝为官,然后真正的光宗耀祖了。 夏老头心里后悔自己思想太狭隘,明明他有三个儿子,为什么要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老大一家身上。 如果当初他把一碗水端平了,是不是今日和以后老二家的荣耀,也有他那一份呢? 夏老头心里悔不当初。 夏老太心里也后悔啊。 早知道老二家能这么发达,她之前无论如何也要对他好的呀。 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隔阂,那么她住进儿子家享福,不是理所当然的么?虽然现在她也可以住进来,但到底她自己也觉得没脸。 夏二郎家进火之后七天,就是李牧之家进火。 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之前去夏家的那些人,另外还有一些李牧之的朋友,许县令还有北郡左将军派来的人,对于上次左知梦跑去李牧之家,左将军特意写了信来道歉。 厚重的宅门之上两个大字“李府”。 宾客满堂,觥筹交错。 待来喝酒的人都散去后,李牧之在门口看着李府两个字出了神。 夏及己带着一双儿女走到他身边,牵住了他的手。 进火之后,家里需要住人增加人气。 夏二郎家和李牧之家于是都打算在镇上住到过完年。 反正这宅子里一应东西俱全,他们直接搬过来住就可以的。 夏二郎家的牛车已经卖了,买了马车。 家里的鸡鸭也都抓到新家了。 李牧之家的牛和马都牵到了新家,鸡鸭也都抓过来了。 院子里只有坡地和院子里的菜地偶尔需要去打理下。反正他们时不时可以回去看看,打扫下老家,不能叫老家起尘。 第二天,夏二郎和李牧之去牙行买了几个仆人回来。 每家婆子四个,小厮一个,管家一个。他们都不喜欢人多,所以只买了这些人回来。 李牧之家,夏及己给四个婆子取名春夏秋冬,小厮叫阿福,管家叫徐伯。 春婆和夏婆负责府上的打扫清洁,秋婆负责煮饭,烧水,冬婆带思夏,并做好给主家和客人端茶倒水这些事情。 年年的学堂在夏家村和镇上的中间。 李牧之去买了一匹矮马给年年。 得到人生中属于自己的第一匹马,年年很高兴。 比搬到新家来高兴多了。 李牧之花了一日时间教年年骑马,让他熟悉自己的马。 第二日,李牧之就骑马带着年年去了学堂。 骑在马上的年年迎着风,这一刻他有种自己终于长大了的感觉。 每日早上父子两个骑马去学堂,下学的时候李牧之再到学堂去接他。 夏及己带着思夏在宅子里。 思夏对于新家前几日还有些新鲜感,后面就问她娘他们什么时候回家去。 她还以为他们在走亲戚呢,住几天就回去。 “我们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才回去。爹娘和哥哥都在这里呢。” “好吧。” “娘给你去做好吃的。” “好啊。”思夏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带走。 李牧之这几天在安排酒庄的人做酒的事。 夏家村那边的葡萄被摘下后都被运到了酒庄。 由这里面的工人,统一洗葡萄,将葡萄风干几天,压葡萄,装坛,铺糖。 所有的流程都交给别人去做了。 他们家的酒现在已经做出了招牌,而且现在已经有固定稳定的销售渠道,不怕别人把做葡萄酒的方子学了去,抢他们的生意。 第二天,李牧之和夏及己带着思夏回了夏家村的葡萄园。 思夏已经快迷失在一串串清甜的葡萄下。 这里简直就是娘说的那种乐园。 “不能再吃葡萄了,吃多了拉肚子。”夏及己见女儿不停往嘴里塞葡萄,连忙阻止。 一岁三个多月的思夏已经是个二十几斤的小胖妞了。 这会儿一直被她爹抱着。 三人从葡萄园去了酒庄。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 十月初十,年年不用上学。 十一点多太阳高照的时候,李牧之和夏及己带着儿女到离他们新家不远的溪边摸螃蟹。 前几天夏及己带着女儿散步从溪边路过,看到有一只大螃蟹趴在石头上,她便想着等年年放假了,带上他,他们一家四口过来捉螃蟹。 溪里多石子,水流很浅,有些地方都没有水。 夏及己带着女儿在溪边干地随便翻一翻石头。 夏及己主要是看着思夏,然后和她一起翻翻小石头,体验一下。 增进亲情 “啊哈哈哈哈,好大的螃结(蟹)。”思夏自己翻了个小石头,没想到下面藏了个大螃蟹在沙里。 她立马哈哈笑了起来。 年年从旁边跑了过来。 两兄妹用烧火的铁钳子去夹螃蟹。 夏及己在一旁看着以防他们不要被夹到。 年年夹螃蟹,思夏递桶。 最后变成李牧之翻大石头,年年夹螃蟹,夏及己提着桶子,思夏有时码着桶子,有时围在她哥哥旁边给他加油。 一家人分工合作,不到一个小时就捉了三四十只大螃蟹。 “回家了孩子们。”夏及己喊道。 大路上,年年牵着妹妹走在前面,李牧之提着桶,牵着媳妇。 回到家后,秋婆接过桶子,看着里面的螃蟹有些犯难。 螃蟹少肉,这要怎么煮呢? “你去把螃蟹洗了,蒸上,蒸好了叫我们,其他的不用你管。”夏及己对秋婆说道。 “是,夫人。”秋婆领了桶子到厨房去了。 冬婆打了热水给几人洗手洗脸。 等到四人都收拾好,又喝了热茶后。 秋婆来通知夏及己螃蟹蒸好了。 “走吧,我们去挑螃蟹肉。” 一家人去了厨房。这里的厨房很大,厨房的另一边放了一张大长桌和长凳。 李牧之带着儿女在桌子前坐下。 夏及己让秋婆把螃蟹倒在桌子上,她自己去拿了四只菜碗。 秋婆有些忐忑的看着她家老爷夫人少爷和小姐四个自己在剥螃蟹,挑螃蟹肉。 她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主人家嫌弃了,都要自己上手做这种粗活了。 秋婆双手不安的揪着衣角。 虽然她被买进来才几天,但这几天里也让她认识到她家老爷和夫人真是很好的主家。 她这一生辗转被卖了很多次,碰到过各种各样的主家,像现在这两个这么好讲话,对下人又好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哪里没做好。 她已经五十多了,她不想再被卖到别家去,吃那些苦,讨那些骂。 “秋婆,你不要多想,年年难得休假,我和牧之带着他们两个劳动一下,体验一下生活,增加一下感情。你先去忙别的吧,有事我再喊你。”夏及己感受到秋婆的忐忑不安,于是开口说道。 秋婆见夏及己还特意给她解释了,她忙点头道谢,然后退出去做别的事了。 原来主家不是嫌弃她,是为了一家人一起劳动联络感情。 夫人还真是会教育孩子啊。 夏及己看着秋婆离去的身影,也不知道她明不明白她的意思。 夏及己觉得一家人不是单纯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吃饭就可以了。 亲子,兄妹之间的感情还是需要培养,维护的。 可以通过一起做别的事情来培养。 就比如他们家一起去抓螃蟹,现在再一起剥螃蟹,挑螃蟹肉一样。 夏及己收回心思,帮女儿剥螃蟹壳。 “思夏,看哥哥,看哥哥怎么挑的。把螃蟹黄还有这些肉都挑到碗里。”夏及己对女儿说道。 年年凑过来。“妹妹,这个手这样拿螃蟹,小勺子这样拿,这样挖。”年年手把手教妹妹。 李牧之手劲大,一下子就剥开好几个螃蟹。 夏及己也拿着一个勺子挖蟹黄和蟹肉。 厨房里陷入安静,每个人都专注的挖着手里的螃蟹。 半个小时后,四十几个螃蟹都被挖好了。 蟹黄蟹肉堆了满满的四碗。 夏及己还没开口说。 年年便说道:“娘,我和妹妹去给姥姥姥爷送两碗螃蟹肉。” “好。你们拿两碗去。” 小厮准备驾着马车带年年和思夏一起去夏家。 夏及己不会将自己年幼的儿女就这样交给才买来几天的小厮,她不放心,不怪乎她要以最坏的心思去揣度别人,实在是人心难料,而她承受不起失去儿女的痛苦,所以她也要跟着去。 她去,李牧之也要去。 于是小厮驾着马车,带着一家四口和两碗螃蟹肉去了夏家。 “哎呀,我们的好孙孙又带着什么好东西来看姥姥姥爷了?”夏苏氏闻声走到门口,摸了摸年年的脑袋,又将思夏抱起。 女儿一家,总是有什么好东西就往这边送。 “娘,小心点,她重,别抻着腰了。”夏及己说道。 “姥姥,姥爷,我们给你们送螃蟹肉来了。娘说用螃蟹肉蒸蛋吃。”年年将篮子递上。 “好好,年年真乖。” “娘,螃蟹快拿进去,我们送个东西就回去了。等会儿吃完饭我们再散步到你们这来。” “好吧,要我说来都来了,就吃了饭再回去。不过,你们等会儿吃了饭可要来,我们一起去散散步。” 夏苏氏如今住在这镇上也没什么事做,就指望着每天能带带她的两个孙孙。 回到府上后,夏及己做了个螃蟹蒸蛋。 秋婆做了其他的菜。 吃过饭后,才两点不到,年年在家里做了一个小时的功课,然后练了一个小时的武。 大概四点的时候,李牧之夏及己夫妇带着儿女出门散步了。 他们一路走到夏家,李牧之留在了夏家,夏苏氏和夏及己带着年年和思夏在他们家附近散步。 秋风微凉,但夕阳还带着一丝余温。 十分惬意的傍晚。 夏及己觉得这种生活其实也不错。 一家人在镇上的新家过了个新年。 正月十五一过。夏苏木就收拾了行囊,准备前往京城参加会试。 从这里到京城要二十天,他再到京城寻一处地方备考个二十几天,就马上要参加会试了。 虽然小王爷一再说了等他上京城的时候,让他住在王府,但他肯定不会去住的。 他自己现在什么地位,他清楚的很,就算小王爷不在意,京城还有那么多的权贵肯定会说道。 所以待他考取功名之时,再去小王爷府拜访上吧。 夏及己和夏苏氏都准备了许多吃穿用的东西给苏木。 他离家这天,一大家子都来送他了。 “好好照顾自己。吃好穿好,千万别生病了。”夏苏氏说道,在做母亲的看来,考取功名固然重要,但都不及儿子的身体重要。 探花郎 “好好考。”夏二郎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别给自己压力,我们等你回来。”夏及己说道。 “相信你。”李牧之说道。 “舅舅加油。”年年说道。 “舅舅加油。”思夏学着说道。 夏苏木带着家人的祝福前往了京城。 时间过的很快,很快三月就过了。 三月会试,四月殿试,五月出金榜。 四月夏苏木不见到家,家里人便想着他肯定是过了会试,进入殿试了。 然后五月还不见夏苏木回家。 家里人便有些担心了。 直到六月,京城来了一队人马,敲锣打鼓的来了夏家村。 大家这才知道夏苏木金榜题名考中了探花。 这一下子,整个夏家村的人都炸锅了,大家奔走相告,很快周围几个镇,整个县甚至别的县的人都知道夏苏木考中探花。 殿试第三,探花郎啊,他们这几个县这些年都才出了这么一个啊。 夏家一大家子得知夏苏木这许久没回家是因为考中了探花,被皇上安排了官职,在京城里有事,要过些时日才能回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才想着为他高兴。 寒窗苦读十数载,为的不就是金榜提名的这一天吗? 夏家村的人都知道夏苏木今年去参加会试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夏苏木真的考上了探花。 一朝这可比皇上亲封忠勇之家更光宗耀祖啊。 夏苏木才二十二岁就已经上了朝堂做官,以后这官路会越走越远,官越做越大。 他们家算是彻底脱离乡下,变成上流阶级的人了。 送走了京城前来报喜的人,夏二郎他们就在家里等苏木回家。 六月二十日,夏苏木终于到了家。 李牧之带着一家子来到夏家。 “恭喜弟弟高中探花。”夏及己开心的说道。 考中探花有多难,这就相当于全国考试第三名啊。 “谢谢姐,能考得这探花郎,这其中少不了有我之前去参军的因素。”夏苏木说道,殿试是皇上主考,能考中进士的人各个都很厉害。 原本他想着自己能得个二甲前十他都很不错了。 没想到最后进了一甲前三。 “那也是你努力的成果。”夏及己说道。 “舅舅,你真厉害。”年年说道。 “舅舅,抱。”思夏伸出手。 夏苏木回家看到至亲们,心里才算稳妥了。 自放榜以后他在京城待的二十几天,每日都收到来自各个府的各种请帖。 他忙于应付各种聚会。 每日属于他自己独处的时间基本只有躺在床上以后,各种酒会诗会让他生出了一种不真实感。 天知道,他根本就不喜欢这些各自心怀算计的酒会诗会,他只想快些回到家,与家人们好好分享这份喜悦,然后在任职前,好好与家人们聚一聚。 夏苏木将思夏抱起,然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 “思夏这几个月吃的有点多啊。”这抱起来可比几个月前重多了。 夏苏木说完,大家都笑了。 思夏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反正大家笑她也笑。 一家人在堂屋坐定,聊起了苏木上京赶考的事。 “此次皇上授予我翰林院编修正七品之职,两个月后就要正式上任了。”夏苏木感到有些不真实的说道。 明明为了入朝为官他准备了十几年,真正到了这一刻,他反而有些惆怅了。 他要是到京城去了的话,他爹娘怎么办? 他们去京城小住肯定可以,但要他们一直住在京城怕是不习惯。 “这是好事啊。这些年你一直目标明确,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今目标已经达成。”夏及己说完又对她爹娘说道:“爹娘,苏木以后都在京城任职的话,你们两个也都要去京城吗?” 夏二郎和夏苏氏先前还沉浸在儿子回家的喜悦中,这会儿被问到这个问题,他们心里都顿了一下。 “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想过,先陪苏木到京城看看吧,我和你爹现在也不算太老,还能再种个十年地。等到那时候再看看是离开这里到京城住还是怎么样吧。” “嗯,你们住在这里的话,我和牧之可以照看你们,你们去京城的话,也不是太远,一年去住个几个月再回来也可以。”夏及己说道。 她看出了苏木的顾虑,所以干脆把这个话题挑破了。 目前来说,两地待的方法是最中和的。 以后再有什么别的打算再说。 “苏木九月上任的话,可以在家再待一个月,七月二十的时候,我们大家一起陪你上京城,然后在京城住一段时间。你们觉得怎么样?”夏及己看向大家。 她爹娘和弟弟此时都没个确定的安排。 “如此甚好。”夏苏木说道,家人能和他一起上京再好不过了。 “好。”夏二郎也开口。 “好好,就一起去。”夏苏氏也想去看看儿子以后任职生活的地方,同时心里也想着这次大家一起去了,给苏木相看个好人家。 李牧之和一双儿女,他们都是夏及己说什么,都是好的。 一起进京的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当天夏苏氏做了一顿大餐,一家人聚在一起,享受着美食和温情时光。 第二天夏家老宅那边的人过来给苏木道喜。 夏苏木对夏家老宅那些人的感情和他姐姐对他们的感情差不多。 寻常的礼数他不会少,但要他怎么真心待他们,亲近他们,他实在做不到。 夏老头和夏老太对苏木一顿夸赞。 夏苏木始终面上带笑,没有拒人千里之外,但也没多大热情。 夏老头夏老太过来道贺是一回事,主要还是想让苏木发达了别忘了家里这些亲戚。 夏家老宅的人在夏二郎家待了一会儿后,才回去。 第二天夏苏木便去地里帮他爹娘锄草去了。 他们家的田地也都大部分让别人去管理了,他爹娘就种了他们家附近这几亩地。 这个时候也不是农忙的时候,他就跟着他爹去地里锄锄草,浇浇水。 今日他骑马去学堂里接年年下学。 他提着礼物先去了他启蒙夫子的课室。 他就这样静静的站在课室外面看着欧阳夫子把课上完了。 进京 一下课,欧阳夫子便笑着朝他走来。 “学生子敬见过夫子。”夏苏木朝欧阳夫子见了礼。 “听闻子敬金榜提名,高中探花,可喜可贺啊。”欧阳夫子一脸笑意,这探花郎可是他的学生,他也跟着增光了。 最近想要送孩子到他门上来读书的人都多了许多,还不是他们打听到子敬是在他这里启蒙的。 课室里的学生们此时都好奇的看着夏苏木。 欧阳夫子对于夏苏木高中后能来看他十分开心,邀请苏木去他房间畅谈了一番。 半个时辰后,年年要下学了,苏木才起身告辞。 “舅舅,你怎么过来了?”年年下学的时候,就看到他舅舅在学堂里面,他惊喜的朝他跑过去。 “来接你下学。今日在学堂一切可都还好?”苏木问道。 “谢谢舅舅来接我,我在学堂好着呢,现在夫子教的东西我都学完了。明年我该到镇上去接受更多的教育了。”年年自己也是很有想法的。 “嗯,你自己有想法有打算是好的。” “李槿年,这是你家那位探花郎舅舅吗?”另一边围在一起看着这边小声议论的年年的同窗问道。 “正是我舅舅。” “哇,你们家的人做学问都好厉害。”那人说着朝夏苏木恭敬的见了一礼。 他们不像启蒙班的那些学生不识探花郎的名声。 他们已经知道探花郎的厉害,遂都十分尊敬夏苏木。 其他的学生也纷纷朝夏苏木行礼。 夏苏木说了声让他们好好学习,便和年年骑着马回家了。 留下一众学生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感叹,有人羡慕李槿年有个探花郎舅舅。 有人想着按照李槿年的才能,按照夫子们对他的赞誉,他以后估计也是会金榜提名的。 不管怎么样,夏苏木的出现,还是在学堂里引起不小的波动。 不少人这么真切的看到,意识到,读书还是有出路的。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 这些天夏二郎家和李牧之家都在准备去京城的事。 两家都准备了两匹马拉车的马车。 两匹马的马车车厢更宽大,承重也更重。 夏苏木东西多,他们准备了两驾马车。 夏及己这几天都在清理他们几个衣服,衣服清好后,又清了许多吃食。 李牧之到镇上把夏婆和冬婆喊到了山上,让她们两个在他们去京城的这段时间,把山上的家里照看好。 七月二十,两家人出发前往京城。 因为不想被村里人围观,他们清早就吃了早饭然后出发了。 夏家小厮驾着一辆马车,里面载着夏苏氏和夏苏木的几箱行李。 书童驾着另外一辆马车,载着夏二郎和夏苏木及剩下的几个箱子。 李牧之的小厮驾着马车载着他们一家四口。他们只去小住一段时间,所以装的行李少,主要是带了一些酒和吃的东西准备给梵云澹。 到了镇上,年年去和他舅舅,姥爷坐一辆马车了。 李牧之在马车里陪着妻女。 夏二郎他们的马车在前面,李牧之的马车在后面。 三驾马车朝京城进发。 这还是夏苏氏第一次出远门。好在她也不晕车,除了第一天人有些疲惫,后面也很快就适应了。 他们白天赶路,下午在酒楼吃饭,晚上住店,第二天在客栈吃了早饭再出发。 一家人在一起,就算在路上,心总是安的。 八月十日,他们到了京城。 夏苏木早在之前已经在京城买了一处宅子,所以这回一大家子直奔那处宅子。 中等宅子,分前院后院,前厅会客,后院主厢房两间,东西厢房各两间,再加后院的仆人房两间,柴房,厨房等等。 买这宅子花了夏苏木一百万两。 当时金榜的成绩出来后,京中不少人朝夏苏木抛出橄榄枝,有人明里暗里想要送宅子,送银票给他。 这京城中的宅子可不便宜,像样一点的宅子都是几十万两银子一座,好一些的八九十万一百万两一座。 夏苏木自然不会接受他们的馈赠,无利不起早,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好。 有些人想要拉笼他到他们的阵营里。 有些人榜下捉婿,想要把自家的千金嫁给他。 夏苏木不想这么早站队,也不想成为别人的快婿。 好在他有梵云澹护着,没叫京城里的那些权贵们乱点了鸳鸯谱。 夏苏木李牧之他们到了京城后,梵云澹很快就收到消息。 他差人送去请帖,请他们三日后去王府小聚。 他特意给他们留了三日的时间来安顿适应这里的生活。 夏苏木的府上有丫环小厮。 加上他们自己带过去的小厮和书童,大家很快就把他们带去的东西都卸下了。 第一天和第二天一家人都在府上休息。 第三天,一家人都去京城街上逛了逛。 这也是夏及己第一次来京城。京城的繁华富饶自然不是其他城池能够相比的。 街道上人群熙攘,到处都是叫卖声和孩童的嬉闹声。 李牧之抱着女儿,夏及己牵着儿子,夏苏氏走在女儿身边,夏苏木和夏二郎两个走在后面。 几人逛累后,去了一家酒楼吃饭。几个老爷们走在前面,夏及己抱着思夏和她娘走在后面。 上楼的时候夏苏氏与刚好下楼的一位姑娘撞上了。 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夏苏氏暗恼,这要是把人撞伤了,她岂不是给儿子添麻烦了? 还不待她说什么,就见那姑娘先道歉了。“小女子冲撞了夫人,还望夫人见谅。” 这倒更让夏苏氏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有些拘谨的说道:“该是我给姑娘道歉才是。” “多谢姑娘的通情达理。”夏及己说道,她刚走在后面看的清楚,其实是她娘没站稳撞到人家了。不过这姑娘好说话。 “思夏,快谢谢漂亮的小姐姐。”夏及己朝怀里的思夏说道。 惯会卖萌的思夏立马眯眼笑着喊谢谢漂亮的小姐姐。 颜嘉卉见思夏这么可爱,忍不住伸手逗了一下她。 这女娃儿可真可爱。